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 -------------------------------- 本图书由(慕寒雪影)为您整理制作 -------------------------------- 《重生之嫡女不善》 作者:我吃元宝 内容介绍:   本文重生女强,爽文,一对一。   沈静秋死在爱人手中,重生回到十三岁这一年。这一次,她不会让父死母亡的悲剧发生,不会让哥哥生死不知,更不会让自己落到上辈子那样不堪的境地。   她更要好好的回报害得她家破人亡的仇人。   斗伯母,斗堂姐   斗渣男,斗恶女   一不小心,斗得朝堂翻了天,更斗出一世荣华富贵,美男倾心,良缘前程。 本书标签:女强 爽文 嫡女 腹黑 种田 第1章 退婚 武威侯府,三房。 沈静秋站在屋檐下,挺直了背脊。一切都显得那样的不真实,可是此刻她的的确确是站在了沈家三房的地盘上。听到动静,沈静秋冷眼的看着朝她走来的刘婆子。 刘婆子见沈静秋挡住了去路,怪笑一声,“还请三姑娘行个方便,前面来了客人,老夫人让奴婢请三老爷和三夫人过去一叙。” 沈静秋面无表情的看着对方,“来了客人?是樊家,对吗?” 刘婆子挑眉,心道三姑娘的消息倒是灵通。刘婆子表示不能告知,等见了三老爷三夫人,自然会说明白,还请沈静秋让让路。 沈静秋冷笑一声,“父亲病重,母亲怀胎辛苦,哥哥不在府上。既然是樊家来了,那就由我出面招呼吧。” “这不合规矩。”刘婆子当即反驳。 沈静秋眼一瞪,不合规矩?她是樊家未过门的媳妇,何来不合规矩。而且她还清楚的知道,樊家今日过府是为退婚而来。事关她的终身大事,她更应该出面。可是刘婆子却执意不肯,一定要让三老爷沈青康出面。 沈静秋冷冷一笑,果然如此。上一世,樊家来退亲,也是二房差人请沈青康出面。那一次,沈静秋事先一无所知。于是刘婆子很顺利的见到沈青康。沈青康不顾身体,更不顾大家的阻拦,执意要出去见樊家人。 得知樊家退婚,怒极攻心,当场吐血,三日后一命呜呼。她的母亲沈余氏遭此打击,提前生产,结果难产,一尸两命。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父死母亡,凄惨无比。孝期过后,哥哥离家,说是去从军,从此后生死不知。而她成为名符其实的孤女一个,被迫进宫选秀。 在宫中,遇到此生劫难,蹉跎十年,被曾经最爱的人一杯毒酒灌下,含恨而死。 每每想到这一切的根源,沈静秋就无法平静。无数次的想,若是一切能够重来,她一定要阻止悲剧的发生,一定要改变父亲母亲的命运,改变哥哥和自己的命运,再也不让上一世的事情发生。没想到,老天爷真的给了她重来的机会。就在这一刻,面对刘婆子,确定樊家到来,沈静秋真正的确定,自己真的重生了,带着上一世的记忆,回到一切都还没有发生的这一天。感谢上苍,这一世,她确信,从她重生的那一刻开始,一切都将改变。 刘婆子还在聒噪,执意要去见三老爷沈青康。沈静秋懒得同她啰嗦,直接让人掌嘴。 刘婆子捂着被打的脸颊,不敢置信的看着沈静秋。 沈静秋冷冷一笑,“这是三房的地盘,你一个二房的奴婢,谁给你的胆子在这里聒噪。莫非你当三房的人都是死人吗?滚。” 刘婆子被三房的婆子架着丢了出去。沈静秋当即吩咐下人,守好院门,在她回来之前,不准放任何人进来。就是老夫人的人亲来,也不准许。谁敢放人进来打扰了三老爷和三夫人休息,她扒了谁的皮。 沈静秋霸气十足,当即震慑住众人。沈静秋过往给人的感觉是安静的,说话都是轻言细语。这样霸气的沈静秋,大家都是第一次见,难免有些惊疑不定。尤其是沈静秋身边伺候的几个丫头,更是心生疑惑。 沈静秋不管别人如何想,直接带人去松鹤堂见樊家人。 大夏天的,又不是正日子,樊夫人顶着骄阳亲来沈家,自然不是为了走亲戚。 樊夫人很明确的同沈老夫人表明了态度,既然沈三老爷沈青康快不行了,樊家自然不能娶一个失去了父亲庇佑的孤女回去。所以樊家要退亲。 沈老夫人很意外,反问樊夫人从何处听来的胡言乱语,沈青康只是身体有些虚弱,不耐热,何来的就快不行?究竟是谁在造谣。 樊夫人似笑非笑,“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事到如今,老夫人何故还要隐瞒。若是晚辈没有完全的把握,岂敢上门提出这等要求。就因为晚辈有确切的消息,知道三老爷快不行了,趁着人还没去,这婚事赶紧作罢吧。别等到三老爷去了,那时候再退亲,我们樊家岂不是还要背上骂名。要我说,当年这婚事就不该定下。怪只怪我家老爷太实诚,同沈三老爷的一句戏言,竟然当真了。不过幸好如今一切都还来得及,我家哥儿也不用受到沈静秋的拖累。老夫人,这婚事我们樊家是退定了,还请老夫人早做决定,不要让大家面上难看。” 沈老夫人很是为难,对樊家也很不满,同时对煽风点火的老二媳妇沈刘氏也是一肚子怨气。二夫人沈刘氏暗自偷笑,退婚才好,如此她的目的也算达到了。既然沈青康都要死了,沈静秋自热也没资格得到樊家这样的好亲事。如此,她的计划才能一步步实现。最后,整个沈家都会是二房的。至于大房和三房,人都没了,自然不用在意。 沈静秋在门外将事情听了个全乎,冷笑一声,让丫头打起帘子,走了进去。恭敬的给沈老夫人行礼,然后说道:“父亲身体不适,故此派孙女过来。因刘婆子说漏了嘴,父亲已经知晓樊家的来意。父亲让我过来,就是让我传一句话。樊家既然要退婚,退就退。沈家从来就没稀罕过樊家这门亲事。还请樊夫人将小女子的庚帖拿出,另外这是樊家公子的庚帖,请收好。另请樊夫人立下文书,这门婚事就此作罢。” 沈静秋动作快得不行,不等沈老夫人出言询问,就先斩后奏,借着沈青康的名义,将这门婚事给退了。二夫人沈刘氏高兴的想要拍巴掌,小丫头,还不知道此事的严重性吧。等将来有你后悔的。不过二夫人表示,对此事乐见其成。沈静秋越蠢越好。 沈老夫人想要阻拦,已经来不及了。两家各自退回庚帖,又立下文书,退婚之事已经是板上钉钉。 樊夫人顺利达成目的,不再板着脸,笑容也多了两分。对沈静秋说道,“是个知情知趣的姑娘,就是这性子啊,太硬了点。以后好自为之。”然后同沈老夫人告辞一声,拿着儿子的庚帖离去。 自始至终,沈静秋的表情都很平静,就好像退婚之事同她没有关系一样。 沈老夫人气的抄起拐杖,想要朝沈静秋打去。拐杖举到空中,沈老夫人叹息一声,放下拐杖,“你父亲真的知道樊家退婚的事情?” 沈静秋嗯了一声,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二夫人沈刘氏有些惊疑不定,以沈青康的性子,得知此事会不闹?会不吐血?这不太正常啊。莫非这小丫头片子在说谎?可是这也说不通,小丫头片子怎么会甘愿退婚,还是樊家这样的好婚事。 沈老夫人继续问道,“那些话当真是你父亲让你说的。” “是。”这一回沈静秋回答的干脆利落。 沈老夫人叹气,“罢了,罢了。这门婚事是你父亲替你定下来的,既然你父亲都同意退婚,那老身也无话可说。只是如此一来,你的婚事可就艰难了。秋姐儿,你可明白?” “孙女明白。樊家不愿意同沈家做亲家,执意退婚。我们沈家若是纠缠不休,不仅达不到目的,还会让人徒增反感。若是樊家人在外胡说八道,孙女同沈家的名声都要被连累。与其到时候两家撕破脸皮,大家面上都不好看,不如顺势推舟,这婚就退了吧。反正孙女年纪不大,再等几年也等得起。”沈静秋很平静的说道。 “看来你都想明白了,既然如此,老身也没什么好说的。回去同你父亲交差吧。”沈老夫人挥挥手,示意沈静秋退下。 二夫人沈刘氏也要走,沈老夫人瞪了她一眼,警告她收敛一点。 二夫人沈刘氏假装无知,无辜的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啊。 沈老夫人冷哼一声,“老身问你,老三的病情,是不是你派人告诉樊家,樊家才会因此生出退婚的心思。” “冤枉啊!”沈刘氏当即叫屈,表示自己什么都没做过。至于樊家退婚的事情,同她更没关系。自从三老爷沈青康病倒后,樊夫人就有了退婚的想法。以樊家人的尿性,退婚是迟早的事情。老夫人将此事怪罪在她头上,她不服,她表示很冤枉。 沈老夫人一脸疲惫的摆手,示意沈刘氏退下。 沈刘氏刚出松鹤堂,那脸上的笑容就露了出来。不过很快收敛表情,吩咐身边的陈嬷嬷,“去盯着三房。一定要弄清楚三老爷如今的身体情况。”沈青康一日不死,她是一日不安。所以沈青康必须死,还必须早死。 不是她沈刘氏做人心狠手辣,非得弄死沈青康。是沈青康身体不争气,自己活不下去了。既然如此,沈家的家产,理所当然就该省却三房那一份。不仅沈青康要死,沈余氏也不能活。没了两个大的,剩下的兄妹两人,解决起来就更简单了。至于三房的姨娘庶女,沈刘氏更没看在眼里。捏死她们,不会比捏死一只蚂蚁难多少。 ------题外话------ 开新文了,美妞们快到碗里来,多多收藏多多留言多多支持哈,元宝爱你们 第2章 养生诀 沈静秋站在房门口,犹豫着。对她来说,父母离开她已经有十几年的时间。甚至连父母的容貌都变得模糊。重生一回,能再见到父母,本该高兴。可是在这一刻,沈静秋却近乡情怯,不敢推门走进去。就怕一切不过是黄粱一梦,是老天爷给她开的一个玩笑。 “姑娘不进去吗?”夏月轻声询问。 沈静秋深吸一口气,她当然要进去,她迫切的想要见到已经离开十几年的父母。推开房门,终于跨出了第一步。 沈余氏挺着一个大肚子,正埋头做小孩衣衫。听到动静,抬起头来,对沈静秋露出一个温暖慈爱的笑容。沈静秋看到这一幕,那眼泪刷的一下就落了下来。沈余氏吓坏了,连忙问怎么呢。沈静秋光哭不说话,沈余氏就问丫头们,丫头们不敢说。沈余氏发怒,沈静秋赶忙拦住。沈余氏是孕妇,还是怀胎七八个月的孕妇,动气不好。 沈静秋将丫头们都打发了出去,拉着沈余氏的手坐下来,目光一动不动的打量沈余氏,就是记忆中的模样。 沈余氏很奇怪,摸摸自己的脸,“娘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吗?怎么盯着看个不停。” 沈静秋赶紧收敛目光,表示刚才出神了。 沈余氏就问沈静秋到底出了什么事,瞧着沈静秋的模样,不像是没有事的样子。 沈静秋叹气一声,让沈余氏冷静,她是有事情要说,还有更事情要同沈余氏商量。等沈余氏做好了准备,沈静秋才同沈余氏说道,“娘,樊家退婚了。” 沈余氏惊诧莫名,“静秋,你是在说梦话吗?” 沈静秋平静的拿出樊家退回的庚帖还有文书,余氏一看,心里头瞬间凉了一截。抱住沈静秋,余氏强忍着眼泪,安慰的说:“哭吧,哭出来就好了。哭出来,心里头就不难过了。” 沈静秋知道余氏误会了,以为她之前落泪是因为被樊家退婚。不过沈静秋没打算解释,误会也好,就当她是在为这件事情哭泣吧。余氏的情绪恢复得很快,丈夫病重,女儿被夫家退婚,儿子不长进,作为三房的当家主母,她必须坚强起来,承担起所有的事情。余氏很清楚,这个时候她没有软弱哭泣的资格。 余氏已经想到,这件事情要是被沈青康知道,将会有多么严重的后果。所以余氏叮嘱沈静秋,千万别将此事告诉沈青康,丫头也要叮嘱一番。沈静秋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大夫都明说了,沈青康就算好医好药的养着,估计也活不过这个冬天。要是让沈青康知道樊家退婚的事情,沈青康肯定会如上辈子一样,被活活的气死。 可是此事肯定没办法长久隐瞒。沈静秋同余氏商量办法,要不先同沈青康表露一点点,好让沈青康心里头有个准备,不至于就被活生生的气死。只是这分寸很难把握。余氏让沈静秋放心,此事她会处理。同时让沈静秋回去歇息,不要多想,樊家那边已经翻篇,多想也是无益。 沈静秋想要救沈青康,无比的迫切,更想救余氏。她绝对不想再承受一次父死母亡的悲剧。只是太医都说沈青康的身体没救了,想要从阎王手里抢人,那是何等的的艰难。 但是沈静秋没有放弃,她唯一的优势就是重生,就是脑中多出的十几年的记忆。 回到房里,沈静秋就将自己关了起来。丫头们都当沈静秋被樊家退婚打击了,故此并不意外沈静秋这样的反应。 沈静秋拿出文房四宝,开始记录曾经在宫里偶然间得到的一本书《养生诀》。她曾亲眼看到宫里的一个老嬷嬷,无意中修炼了这本书后,所能发挥出的种种不可思议的本领。沈静秋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这个天份,但是她一定要试一试。 默写了很多遍,一遍一遍的修改。最后确定默写下来的内容没有差错,沈静秋就将所有写有这份口诀内容的纸张焚烧干净。最安全的地方就是她的头脑,只要脑子里死死的记着这份口诀,她相信没有任何人能够抢走属于她的财富。 沈静秋用了晚饭,叮嘱丫头晚上不用守夜,她没叫就不要进屋里打扰她。 安排好这一切后,沈静秋就盘腿坐在床上,按照《养生诀》上面的要求开始呼吸吐纳,感受传闻中那种奇妙的感觉。头一次,沈静秋的感觉很不适应,也很疲惫。一夜过去,她完全没有任何体会,身体也感受不到传闻中那种玄妙的感觉。 眼看天就要亮了,沈静秋不得不停下来,疲惫的躺在床上,将《养生诀》又从头回想了一遍。嘴里也在默诵,一句一句,缓慢的念叨着。突然,沈静秋觉着下腹一热,可是那感觉很短暂,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沈静秋惊奇的坐起来,刚才她是感受到了吗?为了再次寻找到那种感觉,沈静秋又再一次的盘腿坐起,开始打坐练气。可是这一回,沈静秋失望了。沈静秋冥思苦想,莫非是她的办法不对。于是沈静秋又再次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开始进入冥想状态。 “姑娘,姑娘该起了。” 沈静秋被人从冥想状态中叫醒,丫头春月就站在床边,对上沈静秋的目光,春月吓了一跳。 沈静秋露出一个笑容,看看时辰,已经到了该起床的时候。看见熟悉的笑容,春月舒了一口气,这才是她认识中的三姑娘。之前那可怕的眼神,一定是她眼花了。 丫头们鱼贯进来,伺候沈静秋洗漱。虽然一晚没睡,可是沈静秋的精神却很好,眼睛里也没有血丝。沈静秋猜测,莫非是冥想起了作用。虽然第二次冥想,她同样没找到那种小腹一热的感觉,但是整个人却无比的放松,无比的温暖,就好像是回到了母亲的怀抱。 沈静秋想着,今晚上一定要再试一试。若是能够练好这个《养生诀》,那么沈青康的身体就有救了。 其实沈静秋也想过,直接让沈青康练习《养生诀》。可是沈静秋无法解释,如何得到这本《养生诀》。若是有熟悉宫廷图书馆的人知晓此事,说不定还会给沈家带来倾覆之祸。所以沈静秋不敢冒险。而且她也不确定沈青康就一定适合练《养生诀》。当初那位嬷嬷就同沈静秋说过,不是人人都能练的。常人中,能练这个的人是万中无一。这也是为什么《养生诀》放在宫里面那么多年,却从来没被人重视过。 ------题外话------ 美妞们太给力了,元宝压力山大,得努力存稿,不能让美妞们失望。加油! 第3章 阴谋阳谋 沈刘氏气的将手中的茶杯摔出去。她就奇怪了,以沈青康的身体情况,得知樊家退婚,岂能没点反应。沈静秋那小丫头片子果然是在胡说八道。也怪刘婆子无能,区区小事也办不好。 刘婆子低头认错,她哪里想到沈静秋一下子变得那么厉害,竟然还敢命人打她嘴巴,到现在都觉着嘴巴周围火辣辣的痛。 沈刘氏剜了她一眼,活该。 沈刘氏深吸一口气。这个侯府,全是二房在支撑,祖宗家业也是二房挣来的。等老夫人一去,就要分一部分给三房,她如何能够甘心。而且沈青康那个药罐子,一年的医药钱就要上万两。上万两银子可以置办多少家当,用在一个注定会死的人身上,简直就是莫大的浪费。 无论如何,一定要想办法让沈青康知晓樊家退婚的事情。只要沈青康一死,三房不足为虑。至于沈静秋那个小丫头片子,哼,想要哄骗她,她会让沈静秋知道什么是后悔。 不过此事不能让二房的人出面,容易留下把柄不说,还会给自己惹来一身腥。或许该利用大房,让大房同三房狗咬狗。要是这两房反目,对她可是百利而无一害。沈刘氏为自己的聪明得意。将大房的人都过滤了一遍,宋姨娘进入了沈刘氏的视线。 沈刘氏招手让刘婆子过来,刘婆子小心翼翼的凑到沈刘氏身边。“你去大房找宋姨娘,对她说……只要事成……记住了吗?” 刘婆子心惊,有些疑惑沈刘氏怎么会想到让宋姨娘当炮灰。“夫人,要是宋姨娘不答应,还去告状,那岂不是?” 沈刘氏自得一笑,“你放心,宋姨娘那人就算不肯干,也绝对不会说出去。”她手里可是捏着宋姨娘的把柄,根本不担心宋姨娘会去告状。 刘婆子领命,“那奴婢这就去找宋姨娘。” “去吧。此事办成,之前的事情既往不咎。” “多谢夫人,奴婢定会办成此事。” 大夫人沈陆氏亲眼看着儿子沈静坤喝下一碗药,这才离开。赵嬷嬷前来禀报二房和三房的动静,询问接下来该怎么办。 沈陆氏冷冷一笑,“刘氏此人果然野心勃勃。要了我们大房的爵位还不够,还想要三房的产业。看来三老爷不死,她是不会停手的。” “夫人要配合二房,先将三房弄垮吗?”赵嬷嬷小心翼翼的问道。 大夫人沈陆氏摆手,“不。弄垮三房,我们大房不会得到丝毫的好处。我只是希望樊家同三房退婚,并不希望三房就此垮掉,便宜了刘氏那个贱妇。既然我们的目的已经达到,接下来就不能再看着刘氏得意。你盯着二房,另外派人去给三房示好,提醒三夫人,小心刘氏这个贱妇耍阴招。” “奴婢遵命。不过奴婢得知,二夫人这会去了老夫人那里。夫人要不要也去老夫人那里看看,免得二夫人在老夫人面前进谗言。” 沈陆氏冷冷一笑,“老夫人那里,本夫人自会料理。你照着我吩咐的去办就行。” 三房这边,沈静秋不忍再看沈青康那副骨瘦如柴,脸色青灰的模样,忍着泪意走出卧房。独留余氏在房里同沈青康说话。 见沈静卓想要偷偷的溜走,沈静秋顿时来了火气,“哥哥这是要做什么?” 沈静卓停下脚步,回头呵呵一笑,“妹妹不要声张,哥哥去去就回。” “我不信哥哥去去就回。”沈静秋死死的盯着沈静卓。上辈子沈静卓执意从军,一去不回,生死不知,而她也成了无依无靠的孤女。每每想起,她就后悔不已。 “我的好妹妹,你就让我出去吧。”沈静卓死皮赖脸的说道。 沈静秋眼一瞪,厉声说道:“父亲病重,母亲即将生产,哥哥是三房的长子,这个时候就该承担起家中重担。可是瞧瞧哥哥都做了些什么?每日一大早就不见人影,不到天黑是绝对不会回来。对家中之事,一概不过问。我问哥哥,若是父亲有个万一,母亲有个万一,届时哥哥要如何?” “妹妹,你可不能乱说,事情哪有到你说的那个地步。”沈静卓有些不以为然。 沈静秋很想一巴掌甩在沈静卓的脸上,这个糊涂透顶的家伙。若非她重生回来,正赶上事发当天,沈青康岂能平安的躺在床上。哼,不会到那个地步,真是天真。以为二房是吃素的吗? “哥哥好好想想吧,你是要继续这样混吃等死,还是振作起来,为家人承担起作为长子的责任,你自己选择。等将来,没本事被人欺负辱骂的时候,哥哥也别后悔今日的选择。”沈静秋冷冷的说道。 沈静卓大皱眉头,不明白沈静秋怎么就跟变了一个人似得。 沈静秋继续说道,“另外,我还有一事要告诉你。樊家来退婚,我已同意,父亲尚不知此事。你口上把个门,可别嚷嚷出去,让父亲知晓。” “你说什么?”沈静卓赶紧压住自己的嗓门,“樊家退婚,为什么?” 沈静秋平静的说道:“因为樊家认为父亲快要没了,自然不能娶一个失去父亲庇护的孤女回去。” 沈静卓很愤怒,“妹妹,你就是因为这事才朝我发火的吧。你放心,我这就去找樊高,定要让他给一个说法。” “别去。事已至此,不要节外生枝。你去闹,只会让沈家让我面上无光,成为街头巷尾议论的焦点。你若是真关心我这个妹妹,就听我的,什么地方都别去,就守在家里,守着父亲母亲,为母亲分忧。”沈静秋期盼的望着沈静卓。 沈静卓咬牙切齿,“好,我答应你,哪里都不去,就在家里守着。” 第4章 猫腻 半夜,沈静秋打坐冥想,静静的去感受那种玄妙的滋味。那种滋味就仿佛是空中的气全都从毛孔进入了身体,然后汇聚在一起,随着经脉缓缓的流动。凡是气到达的地方,沈静秋就能感受到丝丝的暖意。这种感觉很轻微,仿佛一不留神,就会消失一样。 两个周天完成,沈静秋睁开了眼睛。重生回来,已经过去数天时间,每天晚上都要坚持打坐冥想。功夫不负有心人,今日总算体会到那种玄妙的感觉。这算是真正入门了吗? 沈静秋伸出手,在虚空中随手一抓,手中空空如野。她却笑了起来,她觉着那种很神奇的,能让身体暖暖的气,应该就是当年那位嬷嬷所说的灵气。这是不是意味着,她身体中也有了灵气。用这些灵气,一定可以治好沈青康吧。 沈静秋去看望沈青康。去的时候,余氏正在陪着沈青康用早饭。沈青康喝了一口粥,正要说话,却不料被呛住,剧烈的咳嗽起来。一口气上不来,眼看就要翻白眼,说不定就这么去了。余氏大惊失色,担心的快要哭了。偏偏挺着一个大肚子,什么都做不了。只是让人快去请大夫,万万不能耽误了。 沈静秋顾不得任何事情,冲上去,握住沈青康的手。她不知道如何将身体内的灵气输送给另外一个人,一切都是靠着本能去做。然后,沈静秋就感觉身体仿佛被一股力量拉扯着,体内气息剧烈翻滚着,气海内的灵气,随着经脉,来到手腕处,源源不断的进入沈青康的身体里。 沈静秋大汗淋漓,犹如从水中捞出来的一样。脸色苍白如雪,看着格外的吓人。反观沈青康,因为有灵气的滋养,顺过气来,顿觉好了不少,仿佛呼吸都舒缓了不少。 余氏察觉到这一切,将手搭在沈静秋的肩头,“静秋,你怎么呢?” 沈静秋一个趔趄,终于放开沈青康的手。未免被沈青康和余氏看出问题来,强撑着身体,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来,“娘,我没事,我就是累了。” “怎么才起来,就累了。”沈青康关心的询问,“是不是身体不舒服,等会大夫来了,你也看看。” 沈静秋嗯了一声。余氏没有相信沈静秋的说辞,反而是若有所思。但是余氏什么都没说,只是嘱咐沈静秋回去休息。 沈静秋顺从的点点头,她真的累了。不过幸好,丫头们都在外间,不曾看到刚才那一幕。只是余氏那里,要是问起,她该怎么办?说实话吗? 沈静秋的担心是多余的,因为余氏根本就没有过问此事。沈静秋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庆幸不已,她最初的判断是对的,《养生诀》修炼出来的灵气,的确可以治病救人。只可惜她体内的灵气太少,最多就是缓解一下沈青康的症状,助他度过难关,却不能真正让沈青康痊愈。不过沈静秋并不失望,内心反而充满了希望。只要坚持下去,等她身体内有更多的灵气后,一定能治好沈青康。 沈静秋更加疯狂的修炼,也学着加强对灵气的控制。之前那一次,要不是余氏中途提醒她,她真的会被沈青康的身体抽干。只是灵气几近抽干,再想积累,就难上许多。但是当气海再次充满灵气的时候,沈静秋就感觉灵气更纯粹,身体感觉也更轻盈。也不知这是好是坏。 沈静秋一大早赶到沈青康这里,气海已经积累了一定数量的灵气,沈静秋打算灌输给沈青康,慢慢的调养沈青康的身体。见下人拿着药材,准备去煎药。沈静秋将人叫住,“慢着,将这些药材给我看看。” 下人不敢违抗,“请三姑娘过目。” 沈静秋仔细打量这些药材,大皱眉头。她在宫里待了十多年,眼力自然不一般。这些药材,表面看起来,似乎没有任何问题。但是沈静秋一眼就看出,这些药材都是些边角料,药效要比正常的药材少了不少。 沈静秋很生气,语气也跟着严厉起来,“这些药材是从哪里拿的,谁让你拿这些药材来给老爷煎药?” 婆子很慌张,“回禀姑娘,这些药材都是从库房里拿的。库房的药材,也都是公中送过来的。库房里全是这样的,难道有问题吗?” 沈静秋大皱眉头,“这些药材你先放着,等会我会让人给你传话,告诉你怎么用这些药材。” 沈静秋去找余氏,“娘,父亲用的药材有问题。” 余氏大惊失色,“难道是有人在药材上做了手脚?库房那边每天都有人守着,莫非还有人能钻空子下毒?” “娘误会了,药材没问题。但是药材的成效很差,同大夫要求的相差了几个档次。”沈静秋将药材摆出来,“娘,你看这些药材,同以前用的一样吗?外表看起来,貌似差不多,但是你看这个明显只有五年份,而大夫要求的至少是七年份。还有这个……” 余氏顿时明白过来,公中送来的药材,已经是被人挑选过的。余氏咬牙切齿,“二房管着家,此事定是二房所为,为娘这就去找老夫人评理去。” “娘别去。” “不去怎么行。”余氏很生气,“这些药材都是给你父亲救命用的,结果二房竟然敢克扣我们三房的用度,简直是岂有此理。此事一定要说个清楚,让二房将贪墨的全吐出来。” “娘,我去。你是双身子的人,又快要生了。万一被二伯母刺激一下,有个好歹,你让女儿和哥哥怎么办。”沈静秋可怜兮兮的望着余氏。 余氏叹气,抱抱沈静秋,“罢了,都是娘没用,让你这么小就要承担这些事情。偏偏静卓不长进,若是长进一点,也能为家里分担一二。” “娘快别说这些了。”沈静秋宽慰余氏,“娘只需等女儿的好消息就行。” 沈静秋收拾一番,带着人还有那些药材去到松鹤堂找沈老夫人。 沈老夫人见到沈静秋还是很高兴的,问道:“秋姐儿,你父亲的身体还好吧。” “多谢老夫人关心,大夫说了,只要按时服药,肯定能够熬过这个冬天。”沈静秋语气坚决的说道。 沈老夫人眼前一亮,“当真?” “自然是真的。大夫这会还在父亲那里,要不派人请大夫过来,老夫人亲自过问。”沈静秋如此建议道。 沈老夫人点头同意,让人去请王大夫过来。 王大夫赶到松鹤堂,他事先得了吩咐,加上不忿沈家人的做派,自然愿意帮着沈静秋做一出戏。王大夫也说好医好药的养着,沈三老爷肯定能撑过今年冬天。 沈老夫人听到王大夫肯定的回复,激动的落泪,“好,好,太好了。老身三个儿子,如今还剩下两个。要是青康再去,老身又一次白发人送黑发人。王大夫,你好好照顾老身的儿子,只要能让他熬过今年冬天,老身定会重酬。” “老夫人客气了。只要药材供应得上,三老爷的病情肯定能稳定下来。” 沈静秋适时站出来,说道,“正好,今儿库房得了新的药材,大夫你来看看,这些药材可合要求?” 王大夫凑近一看,顿时大皱眉头,怒斥,“这算什么药材?你们沈家怎么回事,不愿意救人直说一声就是了,何苦拿这样的药材来哄人。” 第5章 吐血 沈老夫人惊疑不定,“大夫这话,老身不太明白。” 王大夫随手拿起一把药材,“以次充好,药效大打折扣,难怪三老爷的病情一直不见好。用这样的药材,就是治一年五年十年,三老爷的病也别想好。” 沈老夫人气的浑身发抖。王大夫这话,她岂能不明白。三房给沈青康治病的药材,都是从公中拿的。公中之事都由沈刘氏管着,此事同沈刘氏自然脱不了干系。 沈静秋已经呜呜的哭了起来,跪在地上,“老夫人,求您救救父亲。求您同二伯母说说,能不能将药材都换回去。二伯母要是缺钱的话,我们三房还有点积蓄,我娘那里还有嫁妆。就是孙女,这些年也攒了点私房钱。求老夫人行行好,救救父亲吧。” 沈静秋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当真是闻着伤心。 沈老夫人杵着拐杖,“秋姐儿起来,你放心,此事老身定会替三房出头。来人,去将二夫人叫来。老身倒要问问她,她到底是安了什么心。” 王大夫也趁机告辞,沈家的家事,他一个外人就不好再参与。 二夫人沈刘氏在来松鹤堂之前,已经得到消息。冷哼一声,好一个小丫头片子,等会定要好好收拾她。 沈刘氏进了堂屋,恭敬的给沈老夫人请安。沈老夫人二话不说,抄起手边的茶杯,就朝沈刘氏扔去,“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你就给老三吃这样的药材,你说,你到底安的是什么心。是嫌老身没能早点被你气死吗?”说完,将那些药材悉数丢在沈刘氏的脸上,身上。 “老夫人冤枉啊!”沈刘氏灵活的躲过茶杯,又躲过扔来的药材。然后嚎啕起来,“老夫人,您说的这些,儿媳事先一点都不知道啊。儿媳这些年来,一直兢兢业业打理着家务,儿媳有做的不对的地方,老夫人你耐心教导,儿媳一定改正。可是今日之事,不容儿媳说一句,一见面又是砸又是骂的,儿媳不服气。” “你还敢不服气,这些都是老三要用的药材,你看看你给的都是什么?以次充好,谋害老三性命,这事情不是你做的,还能是谁?”沈老夫人气的手发抖,恨不得一巴掌扇在沈刘氏脸上。沈老夫人统共三个儿子,大儿子十几年前战死沙场,小儿子出门游历落下病根,如今命在旦夕。沈刘氏不思救人,竟然为了一点银钱,敢在药材上动手脚,生怕沈青康死的不够快。这让沈刘氏如何能忍。 “冤枉啊!”沈刘氏大声叫屈,“三叔叔的药材,儿媳一直交给婆子们打理。采买上头,儿媳也嘱咐要买最好的药材。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定是下人贪墨,要么就是下人不识货,被药材铺的人给蒙骗了。老夫人,此事还需明察。还请老夫人给儿媳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见沈老夫人不为所动,沈刘氏干脆说道,“老夫人,前些日子静宜送信回来,说是很得太后娘娘和宁贵妃娘娘看重,说不定好事就在跟前了。这个时候,咱们府上要是闹出什么事情来,不光是静宜要受牵连,就是静恒几个孩子的学业也会受到影响。还请老夫人看在孩子们的份上,给儿媳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老夫人放心,儿媳一定会严格整顿下人,将中饱私囊的蛀虫,全都打一顿赶出去。咱们府上,绝对不能留这样的刁奴。” 一旁安静坐着的沈静秋挑眉,看沈老夫人的表情,明显是被说动了。好一个沈刘氏,拿孩子的前程做筹码,也算是捏准了沈老夫人的命脉。 沈静秋很清楚,区区一个药材,还不至于让沈刘氏栽倒。但是她要让沈刘氏明白,这个侯府,还轮不到她一手遮天。于是沈静秋站出来,说道,“老夫人,孙女以为二伯母事先肯定不知情。二伯母这么慈善心软的人,怎么可能会做出以次充好,谋害性命这样恶毒的事情。孙女以为,只有心思恶毒之人才会做出这等事情。孙女诅咒那些恶毒的人,都不得好死,儿孙都要跟着倒一辈子的霉运。二伯母,侄女说的可对?” 沈刘氏皮笑肉不笑的盯着沈静秋,“三丫头说的没错。不过三丫头,你这规矩同谁学的,我看很要不得,出去都是丢人现眼的货。要不我来替你母亲好好教导教导你。” 沈静秋神色不变,“多谢二伯母关心。侄女这规矩,是宫中出来的教养嬷嬷教导的。难不成,伯母认为宫里的规矩还比不上咱们侯府?” 没想到这小丫头片子,嘴巴倒是利索。沈刘氏冷哼一声,“放肆,你一个晚辈随意编排长辈,谁教你的。你爹病糊涂了,难不成你娘也跟着糊涂?真是岂有此理。” 生静秋冷冷的说道,“我看二伯母才是真糊涂。我爹和娘虽然要称呼伯母一声嫂子,可是他们也不是伯母你能随意议论的人。我娘好歹还有诰命在身,至于二伯母你,你的侯爷夫人,不过是从大伯母那里借来的,迟早是要还回去的。哦,莫非二伯母做侯爷夫人做久了,已经忘记这爵位是从大房借来的吗?那侄女就提醒二伯母一声,咱们武威侯府的爵位,是靠大伯父的一条命挣来的,这爵位从始至终都是属于大房的。” 沈刘氏的脸色顿时变了,眼神像是要凌迟了沈静秋。这是沈刘氏最大的不甘心。她所做的一切,最终目的为的就是让爵位永远留在二房,让她的儿子来继承侯府的爵位。可是沈静秋直接在她伤口上撒盐,这让沈刘氏如何不恨。 沈静秋面露嘲讽之色,贪心的女人,最终会得到报应的。 沈老夫人无视二人之间怪异的气氛,“够了,都少说两句。老二媳妇,你赶紧将药材换回去,要是再有这样的事情,你就不用管家了。三丫头,你是晚辈,怎能对长辈如此说话。回去将《女则》抄写十遍。” “孙女遵命。”沈静秋眼帘微微一抬,面露嘲讽之色。沈刘氏冷哼一声,好个小贱人,等会你就该哭了。 丫头春竹急急忙忙的跑进来,“不好了,三老爷吐血了。” 沈静秋大惊失色,顾不得沈刘氏,当即就冲了出去。 第6章 赐婚 沈静秋匆忙回到三房,冲进屋里。余氏和沈静卓都守在床前,余氏已经崩溃,呜呜的哭了起来。沈静卓急的团团转,却无计可施。床边,地面上,还有沈青康的衣服上,都有一滩血。一眼看去,触目惊心。而沈青康则是急促的呼吸着,眼看着一口气提不上来,人就要去了。 余氏惊得大叫,“大夫呢,怎么大夫还没来?人都死了吗?”完全没了平日里的端庄尊贵,此刻她只是一个担心丈夫的女人而已。 沈静秋没时间问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推开碍事的沈静卓,抓住沈青康的手,控制气海内的灵气,缓慢的朝沈青康的身体里灌输进去。 余氏紧张得看着这一幕,她不知道沈静秋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变化,可是她却清楚,沈静秋此刻是在救治沈青康的性命。她不敢出声打扰,就连想要出声询问的沈静卓,也被余氏打发到门口守着,不准任何人进来。 余氏捂住嘴,生怕发出声音惊动了沈静秋。她亲眼看到沈青康的呼吸舒缓下来,不像之前那样,脸色青灰,如同死人一般。也亲眼看到沈静秋满头冷汗,脸色苍白,身体摇摇欲坠,好似下一刻就要倒下。 沈静秋在努力,她萌生了一个想法,她要控制灵气走动的路线,让灵气重点滋润沈青康的严重衰竭的心肺器官。可是以沈静秋如今的势力,这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但是沈静秋依旧在努力,不惜用尽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灵气,也要达成目的。 原本进入沈青康体内,就如撒欢的野狗一般四处乱串的灵气,慢慢的慢了下来,无规则乱串的灵气也越来越少。而是像被一根线牵着,开始朝着沈青康的心肺器官周围集合,悄无声息的滋润沈青康衰竭的心肺器官。 沈静秋松了一口气,成了。她果然成功了。若是此刻有懂《炼气诀》的人看到这一幕,定会惊掉下巴。沈静秋的资质只能算是中等,可是却做到了资质上乘的人都未必能做到的事情。 门外传来声音,沈老夫人和二夫人沈刘氏来了。沈老夫人着急见儿子,岂能让沈静卓挡住去路。一拐杖打过去,沈静卓不敢再拦,眼睁睁的看着沈刘氏扶着沈老夫人进到里屋。 余氏着急,生怕沈静秋的不同被人看出来,又担心此刻提醒沈静秋,会对沈青康的身体不好。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外面的动静,沈静秋一清二楚。示意余氏稍安勿躁。只需要一点点时间,她就能让更多的灵气去滋润沈青康的心肺,让沈青康真正的度过生命危险。 沈老夫人急匆匆的走进来,见余氏退在一边,反倒是沈静秋坐在床前,就如同大夫在看病一样的,惊住了。“秋姐儿你在做什么,还不快放开你父亲,你是想害死你父亲吗?” “就是。三丫头,不懂就别装懂。莫非你什么时候学了医术不成?要知道庸医误人,要是你爹一个不好,你承担得起后果吗?”沈刘氏阴测测的盯着沈静秋,“还有,三丫头你的规矩跟谁学的,之前在老夫人那里,一声不吭就冲了出去。这会老夫人亲自来了,也不知道起身迎接。三弟妹,你就是这么教导三丫头吗?就三丫头这样子,出门应酬,那就是丢我们整个侯府的脸面。” 余氏怒目圆瞪,“三房如何教导闺女,无需二嫂操心。二嫂还是操心操心自家的闺女吧。” “你……” “都给我住嘴。”沈老夫人怒了。 沈静秋缓慢的放开沈青康的手,定了定神。回头看了眼沈刘氏,眼神幽深冰冷,犹如恶鬼一般。沈刘氏顿觉头皮发麻,背脊发凉。真是见鬼了。余氏担心沈静秋,赶紧拿出手绢替沈静秋擦汗,关心的问道,“静秋,你没事吧。” “娘放心,女儿没事。”然后支撑着疲惫不堪的身体站起来,恭敬的给沈老夫人请安。除此之外,对自己的行为,没有一句解释。不是她不屑,而是没有力气说更多的话。她已经累坏了。 余氏见沈老夫人面色难看,赶紧替沈静秋辩解,“老夫人体谅,静秋也是太担心老爷的身体,才会如此。” 沈刘氏面露嘲讽之色,“担心身体?有这么担心的吗?真担心的话,站一边候着,或者端茶送水也是好的。可是看看三丫头这样子,像话吗?” 余氏怒斥:“二嫂的手伸得够长,没想还是个长舌妇。二嫂就不怕哪天被人砍了手,拔了舌头。” “都闭嘴。”沈老夫人面色阴沉,“三老爷吐血了,情况不明,难道你们都眼瞎了吗?老身进屋这么久,有谁提过一句三老爷?” 沈老夫人拿着拐杖,下狠手的敲击地面,“一个个的都不消停,一见面就顾着吵架。老身还没死,等老身跟着三老爷去了,你们怎么吵都没人过问一声。” 二夫人沈刘氏同余氏一起认错。 沈老夫人冷哼一声,“老二媳妇,你真是太让老身失望。之前药材的事情,老身不同你计较,以为你真的能够知错就改。却没想到,这才多久,你老毛病又犯了。进来这么长时间,你有问过一声三老爷的病情吗?我看你是巴不得三老爷去死。” 沈刘氏叫屈,“老夫人,儿媳冤枉啊。” 沈老夫人不耐烦的摆手,“闭嘴。既然你不关心三老爷的病情,那就别在这里碍眼。” 接着沈老夫人又将炮火对准余氏,“老三媳妇,你丈夫都病成这个样子,你还有心思同你二嫂斗嘴,你让老身说你什么才好。” 余氏低头认错。 沈老夫人火力全开,又朝沈静秋骂去,“你一个姑娘家,这个样子像话吗?还不退下。” 沈静秋忍着身体的不适,躬身退下。 沈老夫人见沈刘氏还在,大声呵斥:“你留在这里作甚,还不快退下。” 沈刘氏低眉敛目,掩饰住嘴角的笑意。沈青康果真吐血了,那么这一次沈青康必死无疑。至于老夫人的呵斥,沈刘氏也不在乎了。 沈静秋就站在沈刘氏的侧面,分明看到沈刘氏嘴角那一抹稍纵即逝的笑容。好一个沈刘氏,此事十有八九是同她有关。不然沈青康好好的养着病,又没出门,怎么会知晓樊家退婚的事情。 沈老夫人又开始让人催促大夫,见沈青康昏迷不醒,沈老夫人比谁都要焦急不安。 沈静秋正要退出去,就有丫头进来禀报,“大夫来了。” 接着二房的丫头也冲了进来,“老夫人,二夫人,三夫人,府中大喜啊。宫里来了消息,要给大姑娘指婚,说是指婚给五王爷。还请老夫人,二夫人出门接圣旨去,宫里的人就快要到了。” ------题外话------ 还没收藏的美妞们,赶紧收藏吧。元宝需要大家的支持。 第7章 蹊跷之处 沈静秋愣住,沈静宜被指婚给了五王爷?前世,沈静宜明明被指婚给二王爷做侧妃,这辈子怎么变成了五王爷。还有指婚的时间也不对,上辈子沈静宜被指婚是在一个月以后。 若说沈静宜作为侄女要服齐哀,所以耽误了指婚。可是为何连指婚的人选也变了。难道当初在宫里,出了什么事情吗? 沈静秋冷冷的看着狂喜的沈刘氏,就连沈老夫人也都露出了笑脸。反观余氏,沉着一张脸,安静的守在沈青康身边。 “老夫人,我们快去接圣旨吧。要是晚了,宫中的人怪罪下来,我们侯府可是吃罪不起。”沈刘氏兴奋难耐,送闺女进宫,总算有了好消息。 沈老夫人连连点头,“是该早点过去。”可是又担心的看了眼沈青康,儿子吐血,触目惊心,生死不知。这会离去,沈老夫人如何舍得。偏偏沈刘氏又在催促。 余氏平静的说道,“老夫人,这里有儿媳守着就行。而且大夫也来了,有大夫在,相公肯定不会有事的。” “那你好好照顾三老爷,一有消息,就派人来禀报老身。” 沈老夫人跟着沈刘氏走了。瞧着沈刘氏得意洋洋的样子,真是刺眼。 沈静秋返身回到余氏身边,“娘,不要伤心。” 余氏叹气,“娘不伤心,就是太为难你。” 沈静秋笑笑,表示不辛苦。至于沈静卓,好奇的看着沈静秋,却不吭声。 王大夫诊脉完毕,余氏急切的问道,“大夫,我家老爷如何?他吐血,会不会对身体有……” 王大夫捋着胡须,一脸古怪的神色。口中喃喃自语,“奇怪,奇怪。按理说以三老爷的身体情况,怒极攻心而吐血,身体根本支撑不住,非得老夫扎针,方能保住性命。可是老夫诊脉,三老爷的身体情况并没有更严重,呼吸也很和缓。奇怪,奇怪,莫非三老爷的身体真能好起来。这可是少见得很啊。罢了,既然如此,老夫另外开一张药方。” “谢谢大夫。”余氏让人领着王大夫出门开方。 屋里除了沈青康外,就剩下母子三人。沈静卓这会实在是忍不住了,“妹妹,你是学了什么本事吗?怎么突然会治病呢?娘,妹妹,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沈静秋沉默不语。余氏叹息一声,“静秋,这也是娘想问的,你身上是发生了什么事吗?娘很担心你,每次看你累成这个样子,娘都担心你下一刻支撑不住会倒下。” 沈静秋睁开眼,抬起头,“娘,哥哥,我身上的确是发生了一点事情,具体的我还不能说。因为我自己也没弄明白。还请娘和哥哥替我保守这个秘密。” “这么说,你的确能够医治你父亲的病,对吗?”余氏很激动。 沈静秋嗯了一声,“能不能医治,其实我也不确定。不过肯定可以缓解父亲的病情。” “谢天谢地,老天爷保佑,你父亲总算有救了。”余氏激动得落下眼泪。 沈静卓眼珠子乱转,“妹妹,你能说说你身上到底多了什么本事,我能不能学?” 沈静秋在犹豫,“其实我也说不明白。要不等我弄明白了,再同哥哥说,可好?哥哥不会因此就生气吧。” “他敢。”余氏板着脸,“静卓,此事非同小可,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晓你妹妹有了这等本事。你要清楚,若是不小心走漏了风声,我们侯府可是保不住你妹妹的性命。你愿意见到这样的后果吗?” 沈静卓缩缩脖子,“娘也太小看我了,儿子虽然混账了一点,可并非不知轻重。而且娘也知道,儿子的嘴巴很严实的,肯定不会说出去。” 余氏冷哼一声,“你记得你自己说过的话。要是让我知道你在外面胡言乱语,娘就打断你的腿。你可知道我和你爹……” 沈静卓不敢吭声,只能老实的听着余氏的教训。 见余氏大有滔滔不绝的架势,沈静秋赶紧出言替沈静卓解围,“娘,如今最要紧是查清楚父亲为什么会吐血。是不是有人说了什么?” 一说起这个,余氏就咬牙切齿。“我不过是走开了一会,就发生了此事。这院子里伺候的人,全都跑不了。” “娘怀着身孕,着实不宜动怒。此事不如就交给我和哥哥。”沈静秋给沈静卓使了个眼色。 沈静卓会意,赶紧表态,定会查明真相,找出真凶。 余氏心想,的确该让孩子们承担起责任,毕竟孩子们都大了。 沈青康出事的时间,很好确定。就是在余氏离开的那段时间内。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确定一件事情,这期间谁来过三房,谁接近过沈青康,谁的言行有鬼祟之处。 问了一圈,期间并无外人来到三房院落。但是有个疑点,那就是二夫人的丫头喜春曾经在院门口张望了一眼,不过没进来,也没说话就离开了。沈静秋大皱眉头。余氏的陪嫁,谭嬷嬷给了沈静秋一个消息。期间,丫头墨竹和墨玉在沈青康的卧房外间说话,也是这两个丫头最先发现沈青康吐血。或许这两个丫头知道点什么。 沈静秋当即让人将墨竹和墨玉提出来,单独问话。 这两个丫头一开始什么都不肯说,沈静秋没功夫同她们墨迹,直接让人动刑。每人十板子打下去,腿上已经被鲜血染红。沈静秋这才问道:“还不说吗?要知道二十班子打下去,不死也要残。你们要是想变成瘸子,或者变成死人,那我就成全你们。” “我说,我说。”墨竹哭着叫了出来。 墨玉也哭嚎起来,“姑娘,奴婢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啊。” 沈静秋眼一瞪,当即就有人拿着破布堵住墨玉的嘴巴。沈静秋冷冷一笑,“墨竹,希望你能老实交代,你同墨玉都说了些什么。” “奴婢,奴婢就是同墨玉议论了一下姑娘的婚事,哪里晓得,那个时候老爷竟然醒了。然后就……”墨竹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沈静秋冷眼看着墨竹,“那我问你,是谁让你在老爷面前提起樊家退婚的事情。” 墨竹摇头,“没有,没有人指使。都是奴婢不小心,说漏了嘴,被老爷听到,老爷才会吐血。” “堵着她的嘴,继续打。”沈静秋根本不相信墨竹的话。没人指使,受过严格教导的墨竹,会犯这样的错?当她沈静秋年少不懂事好哄骗吗? 啪啪啪,十板子再次打下去,此刻墨竹已是出气多,进气少。 沈静秋让人拿掉抹布,继续问道,“现在还不说吗?” “奴婢,奴婢真的是不小心,求姑娘明察。” 沈静秋冷哼一声,不见棺材不掉泪。然后将目光转移到墨玉身上,“墨玉,你有什么话说?” “奴婢想起一件事情。”墨玉大叫。“前些天,墨竹突然收了宋姨娘一大笔银钱,姑娘可以派人去搜,肯定能找到。” 此话石破天惊,连沈静秋都惊住了。宋姨娘是大房的人,同二房那边,一直都没有来往。而且之前,大夫人沈陆氏还派人同三房示好。那么宋姨娘为什么要收买墨竹,加害沈青康? 第8章 谈判 事情已经很清楚,墨竹的确是收了宋姨娘将近三百两的好处,才愿意冒着风险做这件事情。墨竹同宋姨娘自小就认识,感情不错。后来来往少了,但是并没有真正断绝联系。而且据墨玉交代,平日里墨竹是很羡慕宋姨娘的,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同人不同命。只是墨竹长的不好,有攀高枝的心,奈何硬件不合格。当初余氏见墨竹老实沉稳,做事也妥当,加上容貌不出众,才让墨竹留在沈青康身边伺候。却没想到,这个安排,差一点铸成大错。要不是沈静秋有《炼气诀》,这一次,沈青康必死无疑。 宋姨娘参与进来,这是沈静秋没有想到的。现在就是要查明宋姨娘为何会参与此事。而且沈静秋可以确定,此事同二房绝对有关系。 余氏大发雷霆,当场就想去大房质问,找老夫人说理去。沈静秋好说歹说,总算将余氏给劝住了。接着沈静秋让人给大房传了个信,请大房给个说法。大房回信,约沈静秋去后花园见面。 沈静秋来到后花园,见沈静安坐在亭子里喝着茶水。 沈静安见到沈静秋,示意沈静秋坐下说话。“妹妹终于来了,姐姐已经恭候多时。” 沈静秋面色平静,“我以为此事应该由大伯母出面说清楚,毕竟二姐姐还管不到宋姨娘头上。” 沈静安轻笑一声,“妹妹误会了。并非是母亲不愿出面,而是同妹妹说话,自然是姐姐出面更合适。” 沈静秋似笑非笑的看着沈静安,“那就请大伯母出面,同我母亲谈吧。我父亲这会还昏迷不醒,我想大伯母该好好解释解释。毕竟宋姨娘是你们大房的人,也是宋姨娘给墨竹银钱,让墨竹做下错事。” “对于三叔的病情,我很抱歉。还请三妹妹放宽心,三叔吉人自有天相。不过关于此事,我认为还是同妹妹谈论更好。”沈静安笑道。 沈静秋挑眉,“二姐姐的话,恕妹妹不懂。” 沈静安笑着,“我虽然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但是我敢确定,最近三叔的身体有所好转,肯定同三妹妹有关系。早在一两个月前,大夫就私下里说过,三叔怕是撑不过去。这一次吐血昏迷,你们三房却并没有想象中着急,显然三叔的病情是控制了下来。此事可喜可贺。三妹妹蕙质兰心,同三妹妹谈,才是上策。” 沈静秋不再辩解,“那二姐姐想怎么谈?” “首先,我要声明一点,我所说的就是我娘的意思,其次,我们大房同三房并无利益冲突,我们之间的利益应该是一致的。不知对于这一点,三妹妹是否认同?” 沈静秋冷冷一笑,“认同如何,不认同又如何?” “若是三妹妹认同这一点,我们之间才能继续谈下去。”见沈静秋沉默不语,沈静安挑眉,“宋姨娘的事情,我同我娘事先都不知情。若非三妹妹派人告知,我们还被蒙在鼓里。宋姨娘已经被关起来,我们从她的房里搜出一千两银票。据她交代,全都是二房的刘婆子交给她的。事情到此已经明了,三妹妹可有什么想问的?” 沈静秋冷冷一笑,“宋姨娘虽非祸首,却也是帮凶。不知你们打算如何处置宋姨娘此人?” 沈静安轻声说道:“我娘以前看在宋姨娘生下五弟的份上,所以才会容忍宋她。不过这一次,三妹妹放心,宋姨娘做下这等事情,必然不能轻饶了她。三妹妹若是不信,过几日还请三妹妹听消息。届时,三妹妹就该知道我们的诚意。不过作为对彼此的信任,还请三妹妹不要声张此事。不然可就落入了二房的圈套。” 沈静秋挑眉冷笑,并不表态。 沈静安叹气,“三妹妹这养气的功夫,姐姐甘拜下风。不用我说,三妹妹也该看出来,这是二房的阴谋。二夫人巴不得三房同我们大房闹起来,届时我们大房讨不到好处,你们三房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而且就算宋姨娘当着老夫人的面将刘婆子供出来,二夫人也可以推做不知,甚至可以说宋姨娘诬告。而且这个时候大姐姐被皇上赐婚,从整个侯府的利益来讲,老夫人也不会为难二夫人。所以,闹出来,三房根本别想让二房损失一点皮毛。既然如此,何不私下里解决。” 沈静秋冷冷一笑,上辈子她就知道沈静安很厉害,不过最终的结局并不好。因大房嫡子沈静坤病逝,爵位最终还是没能从二房手里要回来。也因为此事,沈静安的婚事受到影响,嫁了一个并不如意的人,婚后生活过的很不顺。而且上辈子沈静秋死之前,大夫人沈陆氏也已经过世。沈静安也就失去了最大的依仗。反倒是宋姨娘带着儿子活的好好的。 如今回想起这一切,无论是三房还是大房垮掉,最终得益的都是二房,这些事情二房自然脱不了干系。比如大房嫡子沈静坤的病逝,比如当年沈青康同余氏的过世,甚至四哥沈静卓的生死不知。可见二房为了爵位为了沈家的产业,也是拼尽了全力。至于宋姨娘母子二人,不过是二房手里头的一颗棋子罢了。 沈静安见沈静秋不肯表态,有些着急了,“三妹妹有什么要求,尽管开口,我们能帮的自然会帮。” 沈静秋说道,“你的要求我答应,我们三房不会将此事声张出去。但是宋姨娘必须死。只要你们能做到,这笔交易就算谈妥了。” 沈静安先是微微蹙眉,然后干脆的答应下来,“好,还请妹妹回去耐心等消息。若是没别的事情,就此告辞。” “等等。”沈静秋似笑非笑的看着沈静安,“有个问题想要请教二姐姐,还请二姐姐不吝赐教。” “妹妹请说。”沈静安客气的说道。 “樊家退婚,此事同你们大房是否有关?”沈静秋死死的盯着沈静安,不容错过她脸上任何细微的表情。 沈静安的瞳孔蓦地睁大,眼神慌张的看着沈静秋,“此事……” 第9章 真相 “这么说来,此事果真同你们大房有关。”沈静秋冷冷看着沈静安。 话说开了,沈静安反而平静了下来。“是,此事的确是同我们有关。不知三妹妹如何知晓此事?” 沈静秋看着对方,面露嘲讽之色,“我刚才不过是诈一把,却没想到,竟然得知了此事的真相。” 沈静安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三妹妹若是想要算账,尽管冲着我来就是。总之此事是我们挑起,三妹妹要怪,也是理所当然。” “你倒是坦诚。”沈静秋并不理会沈静安这番话,“我就是想知道,你们究竟做了些什么?二房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沈静安深吸一口气,“既然话都说开了,那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二房的野心一直很大,可以说从一开始,二房就不愿意看到三妹妹得到樊家这样的好亲事。毕竟好的姻亲也是一大助力。而且大姐姐得宁贵妃青睐,迟早会被指婚,樊家又是宁家的姻亲。若是三妹妹你顺利嫁到樊家,二房再想对你动手,就会有诸多顾忌。毕竟届时就要考虑宫里面的态度,而非侯府能够私自决定。所以,站在二房的角度,你肯定不能嫁入樊家。恰好这个时候,又传出三叔快要不行的消息,二房自然就动了破坏这门婚事的心思。至于我们大房,不过是恰逢其会,给二房透露了一下樊夫人的态度。二房动作很快,二夫人出门应酬的时候,见到樊夫人,就顺势说了三叔的病情。之后的事情,三妹妹都清楚了。” 沈静秋冷冷一笑,“这个过程,想也想的到。接下来还有个问题,你们大房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才是沈静秋真正关心的焦点,她想不出大房参与其中的理由。她让夏月家里人调查此事,消息显露先是大房同二房有所接触,才有了后面一系列的事情。此事不问清楚,沈静秋寝食难安。不问清楚,她就无法准确的判断大房的立场,无法真正的同大房联手对付势大的二房。 沈静安叹气,低着头,面露愧疚之色。“此事也是因我而起。” 沈静秋挑眉,见沈静安这么为难,心里头突然冒出一个荒谬的想法,“我记得你外祖陆家同樊家有亲缘关系,莫非大伯母想让你嫁到樊家去?” 沈静安猛地抬起头,脸色苍白。轻咬薄唇,最后无奈的点头,“是,你猜的没错。我娘就是这么打算的。但是我并不愿意,却又无法阻止母亲这么做。三妹妹,对不起,害的你被樊家退婚。你说吧,要什么补偿,我都会答应你。” 沈静秋面露讥讽之色,“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此话诚不欺我。你们在做此事之前,可有想过我爹得知这个消息后,能不能承受?你们真是太恶毒了。告辞,以后我们各不相干。” “三妹妹,请留步。三妹妹可有想过,就算我们大房没有参与其中,结果也不会改变。二房迟早是会走出这一步,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而且樊家退婚,也是迟早的事情。” 沈静秋回头,冷冷的看着沈静安,“照二姐姐的意思,因为结果是注定的,所以你们的错就不是错吗?照你的意思,反正你是要死的,那我现在捅你一刀,也不算是错,对吗?”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希望三妹妹能够让我们补偿你,更希望三妹妹不要因为此事同我们生出嫌隙,让二房有机可乘。”沈静安一脸真诚的看着沈静秋。 沈静秋冷笑,“你放心,该怎么做我心里有数。但是此事,我不会原谅,也不会要你们任何补偿。告辞。” 沈静秋走的干脆利落。沈静安急的跺脚,都怪她自己沉不住气。回到大房,沈静安就将见面过程照实说了。“娘,如今我们该怎么办?都怪女儿,太实诚了点。” 沈陆氏并不慌张,“你先别急,此事我们先看着,看看三房的反应再做决定。而且你说的那些话,虽然难听了一点,但是并没有说错。我也相信沈静秋不会让我们失望,她不是一个意气用事的人。看她最近的做派就能看出点苗头来。” 沈静秋回到三房的时候,已经冷静下来。同余氏交代了见面的过程,不过并没有说樊家退婚,大房有参与其中。余氏有些不满。“大房想让咱们替她们遮掩,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其实二姐姐说的没错,二房势大,大姐姐又被赐婚,这个时候声张出去,我们并不能讨到好处。而且这个时候直接同二房撕破脸,对我们不利。”沈静秋冷静的说道。 “难道此事就这么算了?这岂不是太便宜了二房。”余氏不满,“就算老夫人要偏袒二房,好歹也要让老夫人知道真相。” “知道真相又能如何?”沈静秋不赞同,“大房那边,沈静坤是个病秧子,庶子不说也罢。我们三房,四哥静卓无心读书,一心想要从军。唯独二房的静恒静鹏,读书有出息,而且都有了秀才功名。再有,二房的大姐姐已经被指婚给五王爷,嫁过去就是王妃。原本属于大房的爵位,如今也被二房占着,所有的好事都被二房得到。娘说说看,这般情况下,老夫人真的会为难二房吗?” 沈静秋摇着头,很是无奈的说道,“不会的,最多斥责几句而已。就比如药材那事,我就不信老夫人不知道这里面的猫腻,不明白二房的心思。可是结果如何,不过是不痛不痒的几句斥责罢了。对二夫人来说,皮毛不损,自然不用怕。不过娘放心,此事的确不能这么算了。动不了二房的主子,二房的臂膀总是能动一动的。” “你想如何做?”余氏好奇。 沈静秋想了想,俯身同余氏小声的商议起来。余氏听后点头,很好,就该如此。 第10章 死一片 这一日,二房的喜宝同刘婆子一起走在后花园内。远处传来小丫头的说话声。 其中一个说道,“知道吗,最近一到傍晚,二少爷就会到半月亭吟诗作赋。你说,我要是到二少爷跟前伺候,二少爷会不会对我另眼相看。” “美得你,二少爷怎么会看上你,肯定是看上我才对……” 声音渐渐远去,喜宝却听的出神。刘婆子似笑非笑的盯着喜宝看,喜宝大囧。转眼,又恼怒起来,眼一瞪,凶巴巴的说道,“看什么看,还不快走。” 刘婆子冷哼一声,小贱蹄子。当真以为老婆子我看不出你的小心思吗?发春了吧,小贱蹄子。 当晚,喜宝出现在半月亭,同二少爷沈静鹏很自然就发生了男女之间的那回事情。两人都当此事隐秘,却不知二人野战,被数个人看在眼里。 刘婆子本是贪婪之人。喜宝管着沈刘氏的银钱,家中父兄又管着侯府的几个铺子,刘婆子早就眼红得发疯,这次好不容易得了喜宝的把柄,岂能轻易放过。隔日,就威胁喜宝,要是不给银钱封住她的嘴,她就将此事告诉沈刘氏。要知道沈刘氏最恨丫头不自爱,勾引侯爷和两位少爷。 喜宝恨极,却不得不就范。她也怕被沈刘氏知晓此事。心头暗想,先用银钱堵住刘婆子的嘴,等她同二少爷浓情蜜意之时,就请二少爷收了自己。届时,她也无需再怕刘婆子。到那时候,她自有无数的办法可以收拾刘婆子。 刘婆子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敲诈的对象,不将喜宝榨干,岂会罢手。三天两头,总要找喜宝要一回钱。喜宝不堪其扰,更严重的是,她不敢声张此事,而且她自己的私房已经全给了刘婆子。刘婆子却不满足,逼得她不得不偷拿沈刘氏的银钱。 喜宝很怕。偏偏这一日,沈刘氏要查账本,喜宝更是吓得半死。幸亏沈刘氏被别的事情耽误了,查账本的事情就这样被蒙混了过去。 喜宝想来想去,这样下去绝对不行。她要去找二少爷出主意,二少爷一定有办法收拾刘婆子这匹饿狼。奈何今日二少爷不在府中,出门会友去了,喜宝失望而归。却在屋里见到早就等候多时的刘婆子。 刘婆子呸了一口,“小贱人,去哪里呢,让我等这么久。钱呢,快将钱给我。” “我已经给过你很多次钱,前前后后加起来足有两三百两。刘婆子,你别逼人太甚。” 刘婆子啐了她一口,“小贱蹄子,废话真多。你要是不给,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去找夫人,将你同二少爷野合的事情说出去。” “我已经没钱了。”喜宝试图示弱,博取同情。 “你没钱?你管着夫人的银钱,岂会没钱。就算没钱,你难道不会找你父兄要吗?我不管,今日你少说也要给我二十两,否则别怪我不客气。”刘婆子凶狠狠的对喜宝说道。 喜宝急促的喘气,就是这个人,是她逼得她落到如此不堪境地,逼得她不得不去偷盗夫人的银钱,逼得她每日里担惊受怕,活活受罪。若是这个人不在了,那么一切的麻烦都将消失。是的,只要这个死婆子不在了,她就可以做回原先的喜宝,夫人那里也不会发现银钱数目短缺,她可以光明正大的同二少爷在一起。 目光所落之处,一把剪刀就放在那里。喜宝想都没想,抓起剪刀,就朝刘婆子张张合合的嘴巴刺去。她刺,她刺,她一定要刺死这个贪婪的女人,只要这个女人不在了,一切的麻烦也就没有。 “啊……”一声短促的尖叫,过后,仿佛被人卡住了脖子,被堵在了嘴里。接着,又是更大的喊声响起,“杀人了,杀人了,快来啊,喜宝杀人了。” 喜宝一把丢开沾满鲜血的剪刀,再看血肉模糊的刘婆子,喜宝啊的一声大叫,连连后退。发生了什么事,她怎么会杀人。不,这不是她做的,一定是误会,她不可能杀人。啊——喜宝崩溃的跑出充满血腥的屋里。 “喜宝跑了,赶紧抓住她。”二房院落,瞬间躁动起来。喜宝被人按在地上,一抬头,就见到得知消息赶来的二少爷。喜宝呜呜的哭了起来,少爷,你救救我,你一定要救救我。为什么我去找你的时候你不在,为什么我一出事你就来了。 夏月急匆匆的从外面进来,“姑娘,事情成了。” 沈静秋放下手中的书本,“说说看,怎么成的。” “喜宝同……”夏月将打听来的消息,都据实说了。“这下子,喜宝和刘婆子都废了,二夫人身边也少了两个臂膀。姑娘真是料事如神,怎么就算定了喜宝会同二少爷那个,刘婆子会贪得无厌敲诈喜宝。那喜宝也不知怎么想的,娇滴滴的一个美人,竟然会动刀子。奴婢在院门口望了眼,妈呀,真是吓死人了。满地都是鲜血,刘婆子眼睛都被戳瞎了一只。” 沈静秋淡漠一笑。前世,喜宝在三年后做了沈静鹏的姨娘,那时候两人的感情水到渠成,沈静鹏也愿意为喜宝出头,喜宝自然心愿得偿。喜宝做了姨娘后,很是闹出几件事情。从这些事情中,沈静秋就断定喜宝不是个甘于寂寞,更不是个忍气吞声的主。逼急了她,别说杀刘婆子,对主母都敢下手。至于刘婆子的贪婪,沈静秋在前世就见识过。这二人遇上,不闹出点事情来,那绝对不可能。只是沈静秋也没想到,喜宝竟然敢动刀子。 喜宝杀人,贪墨主子银钱,被送官府,没几日就死在牢里。刘婆子,虽然保住一命,却瞎了一只眼睛,脸也破相,肺部被刺伤,落下病根。当天就被转移出了侯府,二夫人沈刘氏给了二十两银子,就让她自生自灭。 另外大房送来消息,宋姨娘病重,药石无效,已经去了。至于墨竹此人,早已经无声无息的消失。 沈静秋合上书,淡漠一笑。这只是刚开始。 第11章 措不及防 沈刘氏快被气死了,想到最近诸事不顺,顺手就将一碗热茶泼洒在丫头喜春身上。 沈刘氏咬牙切齿的问道,“你说三老爷醒了,这么说已经没事了?” “回禀夫人,是的。” 真是气死人了。按理说沈青康怒极攻心而吐血,以他的身体必死无疑,结果却事与愿违。还有刘婆子同喜宝,一个是她身边不可或缺的得力干将,一个是替她在外面跑腿传话做隐秘之事,这两人却跟发疯似得闹起来。一下子失去两名干将,让沈刘氏如何不气。更可气的是喜宝那个贱蹄子,竟然敢勾引沈静鹏,做下那等苟且之事,还敢贪墨银两。让她死在牢里,真是便宜她了。 沈刘氏气不顺,抬手就将最心爱的一套五彩斗杯给摔了,心疼死她了。 “娘息怒。”四姑娘沈静芸轻声劝解。 “虽然没有证据,但是此事同三房肯定脱不了干系。不行,不能让三房再蹦跶下去。”沈刘氏恶狠狠的说道。大房的宋姨娘没了,三房的墨竹没了,然后又是刘婆子和喜宝出事,显然三房已经知晓事情的真相,却隐忍不动,只暗地里动手。就是笃定她不敢声张此事。真是岂有此理。向来都是她算计别人,什么时候竟然轮到三房算计她。 只是她还是想不明白,三房的余氏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竟然能无声无息的算计了喜宝和刘婆子,断了她的臂膀。蓦地,一双冷清的眸子出现在脑海,那是沈静秋的。难道是沈静秋那个小丫头片子搞的鬼。 沈刘氏咬牙切齿,若果真是沈静秋这小丫头搞的鬼,定不能轻饶。 沈静芸小声的劝解着沈刘氏,“娘,消消气。过两天大姐姐就要回来了,届时还愁没机会收拾三房吗?到时候定要让沈静秋好看。” 沈刘氏笑了起来,“说的不错。”心里头隐隐已经有了主意。她不仅要让沈静秋好看,更要让余氏得到报应。 过了两日,夏月进屋禀报,说大姑娘从宫里回来了,这会正在老夫人那里,请沈静秋也过去。 沈静秋笑笑,特意装扮一番,这才动身去松鹤堂见沈静宜。沈静宜生的极美,气质端庄贤淑,让人心生好感。沈静秋却知道,这个人才是真正心狠手辣的主。可以说是沈刘氏身边的第一军师。前世,她嫁给二王爷轩辕战做侧妃,后来二王爷落败,二王府上下都没落到好下场。偏偏沈静宜却能逃出生天,改名换姓,继续荣华富贵。可见此女的心机手段如何厉害。 沈静秋含笑给沈静宜行礼,沈静宜赶紧扶起,“好些日子没见三妹妹,三妹妹出落得越发标志了。” 沈静秋羞涩一笑,“大姐姐就爱打趣妹妹。妹妹姿容,岂能同姐姐相比。” 两人面上都带着笑,暗地里都在偷偷打量对方。沈静宜有种奇怪的感觉,她觉着沈静秋变了。以前安安静静的一个小姑娘,短短时间气质沉淀下来,眉眼清亮,肤色如雪,唇不点而红,配上一身红火的衣裙,腰肢盈盈一握,竟有绝世佳人的风姿。沈静宜暗自估量,究竟是什么让沈静秋在短时间内,发生了如此巨大的改变。更重要的是,沈静秋的面上,明明带着笑容,却给人一种清冷疏离的感觉,让人顿生距离感。沈静宜微蹙眉头,心头对沈静秋已经起了警惕之心。 沈老夫人很高兴,沈静宜是所有孙女中,最为出众一个,如今又被指婚给五王爷轩辕泰,让沈老夫人更是喜爱。“你们两姐妹都是美人,就别互相吹捧了。大丫头来老身身边,老身问你,在宫里头过的可好?” “多谢老夫人关心,孙女在宫里头一切安好。太后慈善,贵妃娘娘和蔼。孙女有幸得两位娘娘看重,真是三生修来的福分。”沈静宜含笑说道。 只提太后和宁贵妃,偏偏将周皇后忽略,是有意还是无意?沈静秋挑眉,看来二房早就选择的站队,奈何二王爷轩辕战最终落败,让二房的投资落空。 沈静秋朝别的人看去,沈静芸作为沈静宜的亲妹子,见自家姐姐这般风光,眼神很是复杂。隐隐透着一点羡慕嫉妒恨。沈静秋深觉有趣。至于二房的两位庶女,不说也罢。再有就是沈静安,安安静静的,就如同她的名字一样,在人前总是不显山不露水,可是谁会想到这也是一个胸有丘壑之人。 大家说说笑笑的,气氛也算融洽。沈静宜突然朝沈静秋看过来,“樊家退婚的事情,我已经知晓。三妹妹还需放宽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哪壶不开提哪壶,沈静宜是想她难堪羞窘吗?可惜,要让她失望了。沈静秋淡笑说道,“既然有缘无份,又何须放在心头。此事我已经忘怀。” “三丫头是个心宽的。”沈老夫人说道。 沈静芸面露讥讽之色,貌似关心的说道,“三姐姐,你何必强撑着。你说出来,大家只会关心你,不会有人嘲笑你的。” 沈静秋朝沈静芸看去,目光凌厉,如出鞘的宝剑一般,顿时让沈静芸僵住。好吓人的目光,那感觉就仿佛是被无形的刀锋笼罩,让她不敢动弹一下。等沈静秋收回目光,沈静芸才觉自己活了过来。看向沈静秋,心求还觉后怕。 沈静秋笑笑,“四妹妹好意,姐姐心领了。不过你不是我,岂能轻易揣测我的想法。做人,最要紧的是不要妄自尊大,自以为是,四妹妹,此话你可要记牢了。” 沈静芸的脸色极为难看,刚要反驳,就被沈静宜打断。“三妹妹是好意,四妹妹你听着就好。” 沈静芸很生气,沈静宜凭什么干涉她的事情,还替沈静秋说话。就因为她是长姐,被指婚给了五王爷吗? 沈静宜貌似没看到沈静芸眼中不满,满脸笑容的同沈静秋说道,“三妹妹别多心,四妹妹也是关心你。” “大姐姐说笑了,四妹妹天真无邪,性子直爽,我喜欢都来不及,又岂会多心。”沈静秋满脸真诚,比演技,她谁也不惧。 沈静宜暗自挑眉,沈静秋果真变了,这种变化却不是她乐意看到的。 丫头春竹挑起帘子,进来禀报,“启禀老夫人,诸位姑娘,二王爷,五王爷,七殿下,还有宁公子樊公子过府来了。这会大少爷正在前厅招呼,还请诸位姑娘过去一见。” 沈老夫人很意外,也很激动。沈静宜一脸恍然,“都是孙女的错。早在宫里的时候,大家就约定今日过府相聚,孙女见到老夫人太过高兴,一时间竟然忘了交代此事。还请老夫人见谅。” 沈老夫人笑呵呵的,“无妨,既然诸位殿下来来,那你就赶紧过去。” 沈静宜站起来,“诸位妹妹,你们也随我一起去吧。以后大家都是亲戚,多见见面也好。” 此刻沈静秋内心正剧烈翻滚。重生回来,她不曾一日相忘那个人,七殿下,轩辕端。却没想到,再次见面的机会来的这么快,这么措不及防。 转眼,沈静秋又笑了起来。她也想看看,再次见到那个人,她的心是冷硬如铁,还是爱恨交织。 ------题外话------ 光棍节哦!妞们,你们疯狂购物了吗?钱包空了吗?哈哈哈…… 第12章 下眼药 花厅内,诸位殿下都在说笑。见沈家的姑娘来了,大家都止住了话题。沈静宜打头,走在最前面,露出一个得体的最美的笑容,“见过二王爷,七殿下,宁公子,樊公子。” 二王爷打趣,“为何独独省却了五弟,莫非沈姑娘没见到五弟就在这里吗?” 沈静宜羞涩一笑,“小女子给五王爷请安。” 轩辕泰含笑望着未婚妻沈静宜,眼中也满是情谊。二王爷起哄,“果然是区别对待,沈姑娘厚此薄彼,这可不行。” “小女子给二王爷赔礼,还请二王爷饶了小女子这回。” 五王爷不忍沈静宜委屈,出声说道,“是啊,二哥何必和姑娘家计较。” 二王爷哈哈大笑,“你们两个,哈哈……好吧,这次就算了。”眼里全是戏谑之色。 沈静宜含羞让开身前的位置,沈家姐妹们这才一一上前,给诸位皇子公子见礼。 沈静秋落在后面,缓慢的步入花厅大门。她的背挺直,如同青松一般,显得格外的孤傲疏离。嘴角含笑,却让人感觉不到一丝暖意,只觉一股凉意从背后升起。这人如此的冷,如同刀锋一般。 无疑,沈静秋是沈家姐妹中,最吸引众人目光的那一位。不过大家都微微蹙眉,这人太过冷冽,让人无法生出亲近之意。而其中又以樊高的情绪最为复杂。 沈静秋的目光不曾出错的落在那个人身上,七皇子轩辕端。这个时候的轩辕端,还是如此的年轻,年轻得那样的美好。想她当年,父死母亡,守孝三年,后被迫进宫选秀。也是在那一年,孤苦无依的她在宫里第一次遇见了轩辕端。她以为自己找到了此生的托付和温暖。为了他,风雪天她长跪太后宫门,以致膝盖落下严重的疾病,一到阴雨天气,就疼痛难忍。为了他,她不惜冒着杀头的危险,偷看旨意。为了他,她让自己双手沾满血腥,只求为他扫出一条坦荡大道。为了他,她化身修罗,罗织罪名陷害他人,只因她不想看到他眉间的愁绪。为了他,她大逆不道,参与宫变,让他如愿以偿。 当他得到想要的一切的时候,她以为幸福就要来临,他会兑现说过无数次的承诺。却没想到,她等来的不是幸福,而是轩辕端亲自灌下的一杯毒酒。并且还在她的头上按上祸国妖女的罪名,将所有的罪行,全都算在了她的头上。 若说她识人不明,瞎了狗眼,那她认了,她就当自己活该。可是为何轩辕端要欺骗她的感情,无数次的说爱她,让她死心塌地为他付出一切。到最后却告诉她,他爱的另有其人,她不过是个替身,一枚棋子。而他的爱人不愿意看她还活在世上,成为他们之间的障碍,所以她必须死。 哈哈,她只是个弃子。轩辕端,你可记得那些誓言,可记得我为你所做的一切。不记得也不要紧,只要你好好的活着就行,因为我会让你将欠我的全都还给我,让你亲眼看着你所经营的一切,最后倾覆倒塌,让你也尝尝我当年尝过的滋味。 桌面上放着棋盘,对弈已经开始,对弈之人却不知是谁。沈静宜突然对沈静秋说道,“三妹妹最是聪慧,你来看看这棋局该如何破?下一步怎么走才好?” 沈静芸掩嘴一笑,“是啊,三姐姐赶紧过来看看吧,若是能破了这棋局,那可羡慕死妹妹了。” 全侯府的人都知道沈静秋不擅琴棋,唯独书画还能拿出手。这两姐妹故意这么说,分明是让她出丑。沈静秋淡漠一笑,过去的她的确不擅琴棋,但是在宫里历练了那么多年,琴棋一道,对她来说不过是信手拈来。 只见沈静秋走上前,拿起黑子,干脆利落的放下。本来大好形势的白子,瞬间变得岌岌可危起来。 二王爷拍手大笑,“好,这步棋简直是神来之笔。沈三姑娘果真聪慧。本王想知道,沈三姑娘是如何想到走这一步棋的。” 沈静芸都快气死了,沈静秋是误打误撞才会走出这一步棋吧。沈静宜的目光饱含深意的朝沈静秋看过来。 沈静秋不为所动,嘴角含笑说道,“不知对弈之人是谁,不过只看白子,就知下棋之人心思深沉,布局上是一个好手,最喜布局迷惑对方。故此不可轻信。对付这样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干脆利落。二王爷,这是小女子的一点浅见,还请二王爷不要见笑。”只看棋风,就知执白子的人是轩辕端。轩辕端亲手将机会送来,她岂能错过。 轩辕端顿时变了脸色,他就是执白子的人。沈静秋这么说,是有意还是无意。轩辕端愤恨的朝沈静秋看去,对方却看都不看他一眼,但是他却感觉得到沈静秋的敌意和嘲讽。敌意?难道他们之间过去有过节,不然沈静秋怎么会对他有敌意。 二王爷轩辕战若有所思,没看轩辕端,只盯着白子。转眼又是一笑,“虽是浅见,却极有道理。” 轩辕端再次变了脸色,轩辕战不会因为沈静秋的一番话,就防备他吧。那他之前的努力岂不是都白费了。 沈静秋低头,对二王爷称谢。嘴角翘起,如今的轩辕端,是成年皇子中唯一没有封王的皇子,羽翼未丰,还需小心翼翼的讨好二王爷。二王爷母妃宁贵妃,势大,同周皇后分庭抗礼。奈何,这些如今看起来不可一世的人,结果都败在了轩辕端这个不起眼的皇子手里。 而轩辕端当年,正是依靠讨好二王爷,逐渐将自己的人手安插到二王爷身边,关键时刻给二王爷致命一击。同样的办法,轩辕端还分别用在了太子殿下,皇帝陛下身边。总之,这个人能屈能伸,最是能忍。也就难怪,笑到最后的人会是轩辕端。 那么从现在开始,沈静秋就要一步步的破坏轩辕端的计划,蚕食轩辕端的势力。 第13章 恶心 二王爷轩辕战朝五王爷轩辕泰看去,给对方使了个眼色,五王爷轩辕泰自然心领神会。轩辕战又朝轩辕端瞥了眼,轩辕端有心解释一下,可是要如何解释,却让他为难了。沈静秋只说下棋,不说其他,这让他想针对沈静秋,都找不到借口。 屋里的气氛有些凝重,沈静芸狠狠的剜了眼沈静秋,惹事的主,胡说八道什么啊,显摆你很懂吗?谁不知道你在琴棋上面就是草包。 突然听闻一声笑声,宁江绪笑道,“有趣,要是黑子这么走的话,白子接下来又该怎么走呢?不如我来执白子,沈姑娘执黑子。不知沈姑娘意下如何?” 沈静秋淡笑,“却之不恭,宁公子请。” 一旁沉默的樊高看向沈静秋,欲言又止。轩辕端感激的朝宁江绪看去,好歹是让他免了尴尬。不过等看向沈静秋的时候,目光又变得深沉起来。轩辕战挑眉冷笑,看来对于轩辕端,他有必要重新考量。 沈静芸咬碎了银牙,沈静秋凭什么能在诸位皇子面前出风头。沈静芸朝沈静宜看去,让沈静宜赶紧想办法,不要让沈静秋继续得意下去。沈静宜对她微微摇头,示意她稍安勿躁。这会大家都看着,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需要三思,不可被人逮住把柄,以为她们姐妹不合。 沈静芸气的倒仰,沈静宜最爱假惺惺,就为了维护她端庄贤淑的名声。呸! 五王爷轩辕泰对下棋不感兴趣,他更关注沈静宜。“静宜,你没关系吧。之前看你脸色发白,可是身体不适?” 沈静宜羞涩一笑,“多谢王爷关心,我没事。” “没事就好。要是不舒服,一定要同本王说一声,知道吗?” 沈静宜含笑点头,二人站在一起,果然是郎才女貌。结果这一幕又刺激到沈静芸。沈静宜的命也太好了,五王爷身份高又温柔又英俊还关心人,要是她能嫁给这样的人,那该多好。沈静芸红了脸,赶紧低下头,生怕被人看见。 却不想,这一幕早被一心二用的沈静秋看了去。沈静秋嘴角一翘,真是有趣。“宁公子可要当心了,这一局不出意外,即将结束。” “我不信。”宁江绪也被挑起了好胜心,没想到沈静秋小小年纪,棋艺却如此精湛。 “不信吗?”沈静秋含笑落下黑子,对弈结束,沈静秋赢了一子。 宁将绪丢开手中的棋子,干脆的说道,“我输了。沈三姑娘棋艺精湛,宁某甘拜下风。”说着,起身,对沈静秋深深拜服。 沈静秋大大方方的受了这一拜,不经意间同轩辕端的目光对上。沈静秋含笑点头,态度温和大方,轩辕端却大皱眉头。明明沈静秋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没有任何问题,可是他却觉着沈静秋是在对他挑衅?这难道又是错觉。 轩辕战不动声色的看着轩辕端,又看了眼沈静秋,若有所思。 沈静宜上前,拉着沈静秋的手,亲密的说道,“恭喜三妹妹,要知道宁公子的棋艺在整个京城都是数得着的。今儿三妹妹能让宁公子甘拜下风,明儿三妹妹的才女之名就能传遍京城。只是姐姐有些疑惑,一段时间不见,妹妹棋艺怎精进如斯,莫非是遇到了名师?三妹妹可别藏私,说出来,我们也见识见识,究竟是哪位名师,让三妹妹棋艺在短短时间内就进步这样巨大。若是有幸,我们也跟着沾沾光。” 这话分明是在提醒周围的人,沈静秋能赢宁江绪,不过是侥幸,可千万别被沈静秋给蒙骗了。 宁江绪却激动起来,“不知沈三姑娘拜得哪位名师,宁某是否认识。还请沈三姑娘引荐,宁某感激不尽。”一脸情真意切,果然是个痴人。上一世,二王爷落败,作为二王爷母族的宁家自然不能幸免。家主被砍头,其余人等皆被流放充军。宁江绪自然也在其中。 沈静秋客气的说道,“我不曾师从名师。不过身边有一人的确堪称名师,那就是家父。”沈青康当年,是举城瞩目的状元郎,琴棋书画无一不精,说沈青康是名师,这话一点都没错。 沈静宜微蹙眉头,她总觉着沈静秋没说实话。 宁江绪自然听说过沈青康的名声,“不知宁某是否有幸拜会令尊?” “抱歉,家父病重,不能会客。” “宁某唐突了,还请沈三姑娘见谅。” “宁公子客气。”沈静秋神色有些黯然。想当年,沈青康何等的惊才绝艳,连皇上都夸赞连连。若非在游历途中落下病根,有侯府的人脉和财力支撑,沈请康的仕途定然是平步青云,傲视京城一干贵族子弟。如今,当年的才子只能卧床养病。虽有灵气滋养,却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痊愈。而且灵气也不是说有就有,需得努力修炼,方能积攒一点宝贵的灵气。 “沈姑娘不要担心,令尊的病肯定能好起来。” 一方手绢落入眼帘,沈静秋抬眼一看,正是樊高。 樊高对沈静秋微微点头,示意沈静秋放宽心怀。沈静秋却冷笑起来。因樊家退婚,上辈子,她才会落到父死母亡的下场。这一世,樊家同样退婚。若非她身有灵气,沈青康早已吐血而亡。樊高如今做此姿态,是在表现他们樊家人的仁慈吗? 樊高他凭什么这么做,就凭他是她的前未婚夫吗?真是荒谬。 “樊公子不必理会我。你我之间早无关系,还请樊公子不要做些让人误会的事情。”沈静秋的态度是温和的,但是语气却极为强硬,不容辩驳。 樊高在那一瞬间,很是尴尬,“三姑娘,之前的事情很抱歉。我没想到我娘她会……” “够了。”沈静秋依旧笑着,整个人却显得格外的冷,“现在说抱歉有意义吗?樊公子可知道,我父亲正在病中,得知你们樊家退婚,当场吐血。若非大夫及时赶到,我爹就去了。”沈静秋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你们樊家要退婚,我完全理解,也从来没想过要攀附你们樊家。但是你们樊家,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我父亲病重的时候提出退婚。不过幸好我父亲福气够大,挺过这一关。以后我们三房同你们樊家,再无任何瓜葛,所以还请樊公子收起你的惺惺作态,免得让人觉着恶心。” 樊高神情大变,沈静秋说他恶心,竟然会觉着他恶心。眼前的这个人,明明那么的美好,为何会说出如此恶毒的言语。他不相信,沈静秋根本不是这样的人。 第14章 我忍 沈静宜叹息一声,“三妹妹,你心中的苦,姐姐都知道。可是樊公子来者是客,你又何必这样。让人看了笑话,对妹妹的名声也不好。” 沈静宜这番话犹如给樊高打开了一扇窗户,樊高急切的说道,“静秋,你恨我是对的,是我们樊家对不起你。你骂我,你打我都行。你是知道的,我心里头对你一直很愧疚,你让我补偿你,好不好?” 沈静秋面露讥讽之色,冲天大笑。 众人都奇怪的看着沈静秋,不理解她为何会笑的出来。沈静芸暗自嘀咕,沈静秋这是疯了吧。看来被樊家退婚的事情刺激的不轻。 沈静秋似笑非笑的朝沈静宜看去,“大姐姐说我做的不对,那请问大姐姐,我该如何做才对?同樊公子划清界限不对,莫非要同樊公子藕断丝连才对。我对樊公子义正言辞讲明我们之间的关系,在大姐姐眼里同样不对。莫非要哭哭啼啼,扑在樊公子怀里,求得樊公子的怜惜,然后让他纳我做妾才算对吗?樊家趁着我父亲病重提出退婚,樊家做得,难道还不允许旁人指责吗?因为樊家退婚,差点害的我父亲丧命,难道不是事实吗?我对这门婚事从来就不抱希望,对樊公子从来没有男女之情,将话说明白,难道也不对吗?非得表现得失意伤心,倾慕樊公子,才算对吗?所谓名声,哼,照着大姐姐的意思去做,请问妹妹哪还有名声可言。” 沈静宜张口结舌,泫然欲泣,“三妹妹,你误会姐姐了。也怪我没将话说清楚,才会让你义愤如此,我给你道歉。” 沈静秋冷冷一笑,“你是该同我道歉。大姐姐你刚回来,对府中这段时间内发生的事情全然不知,却仗着长姐的身份,横加指责。大姐姐,你该好好反省你的言行了。” 沈静宜轻轻的擦拭眼角的眼泪,“三妹妹提醒的对,是我错了。”心里头恨极,她不过随口道歉,表现自己的大度和端庄,没想到沈静秋还真有胆子顺杆子爬,竟然指责起她来。沈静宜深吸一口气,保持得体的仪态,她不能被沈静秋激怒。 沈静秋讥讽一笑,既然沈静宜爱装,那就继续装下去吧。转头,又盯着樊高,“还有你,樊高樊公子。别忘了,我们已经退亲,自此再无关系。你如此惺惺作态,是想败坏我的名节,让人误会我还苦苦纠缠于你吗?樊公子,你好毒的心思。你就算看不起我,可是我已经同意退婚,你为何还要这样害我。害了我的名节,于你有什么好处?难道樊公子是想逼得我走投无路,只能进你们樊家门做妾吗?呜呜……樊公子,我当你是正人君子,却不知你竟然如此龌龊。以前算是我识人不明,瞎了眼。从今以后,你我之间一刀两断,请樊公子不要再说让人误会的话。” 樊高大惊失色,“不,不是这样的。沈姑娘,我没有要坏你名节,请你相信我。” “既然没想坏我名节,那就请你闭嘴,不要再同我说话。”沈静秋突然收住眼泪,目光冷冽的盯着樊高。 樊高神色黯然。 轩辕端却有种奇怪的感觉,他感觉沈静秋这番话不光是说给樊高听的,貌似意有所指。还有那冰冷的眼神,更像是冲着他来的。 “哈哈……”二王爷轩辕战大笑,“沈三姑娘说的没错,既然樊家同沈家已经退婚,樊公子同沈三姑娘之间自然不能再来往,以免坏了人家三姑娘的名节。樊高,你是个明白人,这个道理,想来你是清楚的吧。以后就不要再给三姑娘增添烦恼。” 樊高一脸失落,无力辩解,“是,王爷说的对。”望着沈静秋,郑重说道,“我以后再也不会给三姑娘增添烦恼。” “如此甚好。”二王爷轩辕战又笑了起来。“三姑娘,樊公子表了态,你也说说吧。” 沈静秋纳了个万福,“多谢王爷。樊公子放心,我沈静秋绝对不会纠缠于你,更不会对你有任何非分之想。还请樊公子将此话转告令堂。” 樊高心头大恸,张张嘴,落寞的说道,“好,我会转告。之前给沈姑娘添了麻烦,还请沈姑娘不要见怪。” 沈静宜拉着沈静秋的手,状似亲热的说道,“今日难为三妹妹,都是姐姐的不是。” “装什么装。”沈静芸一脸不屑,“我就不信你对樊公子真的一点心思都没有。” 沈静宜皱眉,“四妹妹,不准胡说。三妹妹已经够难过了,你这是在戳她的伤口。” 沈静秋面露讥讽之色,“让大姐姐失望了,我今日其实一点都不难过,身上更无所谓的伤口。对了,我有一个问题想请教大姐姐,为何大姐姐认定我很难过,认定我对樊公子有想法,还认定了我受了伤害。莫非大姐姐是我肚子的蛔虫?” 竟然将她比作蛔虫,岂有此理。沈静宜维持着得体的笑容,“三妹妹,你何必强撑,我们是姐妹,在我面前你不必如此。” “人家就爱装,没见到今儿几位殿下都来了,自然要抓住机会在殿下面前好好表现一番。”沈静芸面露嘲讽看着沈静秋。 沈静安站出来,“够了,不管三妹妹伤心与否,都轮不到你来奚落。还有大姐,三妹妹既然都说了,她不难过,她是真心要同樊家划清界限,为何大姐还要死死纠缠在这件事情上。非得让三妹妹承认很伤心很难过,大姐才能罢手吗?” 沈静宜忍着怒气,对沈静安说道,“也是,是我糊涂了。今日回来,就得知三妹妹的事情,心头着实太过担心,所以多嘴了几句。三妹妹,请你见谅。” 沈静秋笑道,“大姐姐客气了。大姐也是关心我,我岂会同大姐置气。不过大姐也该吸取教训,下次在没有弄清楚情况前,不要如此好为人师。我是妹妹,自然不会同姐姐计较。若是外人,大姐姐今日脸面可就不保了。” 沈静宜的手在微微的颤抖,被气的。她笑道,“三妹妹提醒的对。一段时日不见,三妹妹长进了不少。” “家中不太平,自然逼得人长大。大姐姐,你说对吗?” 沈静宜讪讪然一笑,并不接这话。为了控制怒火,已经燃烧掉仅有的耐心。她怕自己一开口,就忍不住要口出恶言,败坏自己的形象。 沈静秋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还真能忍。行,就看你能忍到什么时候。 第15章 自作自受 走在湖边,秋风带着水气,吹拂在面上,让人顿觉舒爽。 沈静宜不再理会沈静秋,转而同轩辕泰他们说话。沈静芸走在沈静秋前面,回头冲沈静秋神秘一笑。沈静秋挑眉含笑。 沈静安悄悄的提醒沈静秋,“三妹妹当心,我看她们两姐妹就没安好心。” “多谢二姐姐提醒。”她正愁她们不动手,只要动手,那就是她的机会。修炼了《养生诀》的沈静秋,耳聪目明,身体轻盈,反应迅速,一般的小伎俩根本逃不过她的眼睛。 沈静宜回头笑道,“几位妹妹快点跟上,你们走的也太慢了。”顺便给沈静芸使了个眼色。沈静芸得意一笑,让沈静宜放心,一会就看好戏吧。 “哎呀!”沈静芸脚下一崴,身体向一旁倒去。慌乱中,死死的抓住身后沈静秋的衣袖,拉着沈静秋朝湖里去。沈静秋暗自冷笑,暗道来的好。在沈静芸的手上轻轻一弹,沈静芸吃痛松手。沈静秋当即侧开身,提起脚,一脚踹在沈静芸的身上。 扑通——有人落水。 “啊,姑娘落水了,快来救人啊,姑娘不会游水啊。”丫头们大惊失色慌忙叫起来。 听到这呼喊,沈静宜笑了。沈静秋,在众位殿下面前出丑,被人看光,看你以后还有什么脸面见人。沈静宜一转身,看着在水里扑腾的人就惊呼,“快救人,三妹妹落水了。呜呜,三妹妹刚被樊家退婚,又落水,这让三妹妹怎么办啊。老天爷是要逼死三妹妹吗?” 樊高大惊失色,就要跳下湖去,被宁江绪死死的拉住。“三姑娘好好的,没看到吗?”樊高回过神来,沈静秋果然好好的站在岸边,顿时松了一口气。既然不是沈静秋落水,那湖里的人是谁?为何沈静宜说是沈静秋落水了。 二王爷轩辕战说道,“沈姑娘,明明是四姑娘落水,你为何说是三姑娘落水?瞧,三姑娘在那里好好的。” 四姑娘落水?沈静宜的表情僵住,不敢置信的朝轩辕战手指的方向看去,沈静秋果然好好的,好冲她调皮的眨了眨眼睛。沈进宜当时就气的喉咙一甜,一口血堵在嗓子眼,差一点当众吐血。 沈静秋貌似关心的说道,“四妹妹不会水,这下子可惨了。也不知怎么回事,就听到四妹妹哎呀一声,接着就掉进了水里。” 沈静宜听到这话,眼睛都红了,心口也跟着痛起来。好一个沈静秋。 沈静安暗自偷笑,偷鸡不成蚀把米,沈静宜枉自聪明,却不想害了自己的亲妹妹。 下人们七手八脚的将沈静芸抬上来,肚子里灌了水,将水挤出来,人就醒了。沈静芸醒转,立即嚎啕大哭起来,指着沈静秋,大骂:“都是你这个灾星。大姐姐,是沈静秋推我下水的,你一定要禀明母亲和老夫人,让她们替我做主啊。” 沈静秋一脸无辜,“四妹妹,你莫非是脑子进水,糊涂了。我分明听到你哎呀一声,然后身子就往水边倒去。我想去拉你,结果没拉住,接着你就掉进水里了,怎么能说是我推的你。当时好多人都看到,二姐姐也走在我后面。你问二姐姐,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沈静安点头,“我也听到四妹妹哎呀一声,好像是脚崴了。然后身子就朝水里倒去。三妹妹没拉住她,真是很遗憾。”表情却一点都不遗憾。 “你们是一伙的,我和你拼了。”沈静芸大呼,起身就朝沈静秋扑来。 沈静秋冷笑,来的好。一脸慌张的朝边上躲去,正好将轩辕端暴露在沈静芸的正前方。沈静芸刹不住,直接朝轩辕端扑去。轩辕端有武艺在身,自然不会轻易被沈静秋算计。不过就在他要侧身躲开的时候,脚下一滑,顿了一下,然后沈静芸就扑了过来。糊了轩辕端一身的水。轩辕端的脸,瞬间就黑了。 沈静芸愣住,众人也都愣住。有人想笑,却只能憋住。 沈静宜气的狠狠的瞪了眼沈静秋。赶紧说道,“四妹妹,姐姐知道你受委屈了。只是你怎么能朝殿下扑去。殿下大度,这才不同你计较。来人,快将四姑娘扶下去换衣,可别着凉了。” “等等,这是四妹妹的吧。”沈静秋捡起一张手绢,“咦,这上面绣了兰花,四妹妹什么时候喜欢兰花了,我怎么不知道。哦……”沈静秋一脸恍然大悟,朝轩辕端看去,“四妹妹心中倾慕七殿下,何必用直接扑上去的方式,显得我们沈家姑娘多不矜持。何不大大方方的将手绢送上,美人倾心,七殿下自然不会拂了四妹妹的心意。”轩辕端喜欢兰花,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沈静芸的脸蓦地涨红,“我,我没有。你别胡说。”说话时,还朝轩辕端看去,显得格外的羞窘。这个表情,顿时就坐实了沈静秋的说辞。 沈静秋笑了起来,将手绢递到轩辕端的面前,“七殿下,虽然手绢脏污了,不过毕竟是我妹妹的心意,还请七殿下不要推辞。” 轩辕端死死的盯着沈静秋,沉默,既不拒绝也不接受。这个女人分明是在看他的笑话,那眼底是赤裸裸的嘲讽,他绝对不会看错。轩辕端攥紧了拳头,这个女人,好大的胆子,不怕他弄死她吗? 沈静宜暗恨沈静秋多事,又怪沈静芸无自知之明,赶紧站出来,“还不赶紧扶着四姑娘下去。七殿下的衣衫也湿了,不如也下去换一身吧。” “好!”轩辕端面无表情的答应。经过沈静秋身边,用只有两人听见的声音说道,“沈三姑娘好手段,不过你得意地太早了。” 沈静秋收回手绢,暗自笑了。轩辕端,是你别得意的太早,也别太过自信。小心阴沟里翻船。 沈静秋将手绢交给沈静宜,“还请大姐姐转交四妹妹,哎,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还请大姐姐劝劝四妹妹,别太伤心了。” 沈静宜一把抓过手绢,压低声音,咬牙切齿的说道,“这根本不是静芸的手绢,我虽然不知道你到底有什么目的,但是我警告你,最好别多事。” 沈静秋捂住心口,“哎呀,我好怕啊。大姐姐,你说五王爷要是看到你这副模样,会作何感想。” “你敢。”沈静宜紧张的朝轩辕泰那边看去,勉强笑了笑。 “大姐姐你都敢让四妹妹推我下水,我又有什么不敢的。”沈静秋面露讥讽之色。 “你好胆,静芸落水果然同你有关。”沈静宜暗恨。 沈静秋笑道,“大姐姐,没证据的话可别乱说。大家都亲眼见到,四妹妹自己不小心落下水的。大姐姐想要栽赃我,也要看我会不会配合,你说对吗?” “咱们走着瞧。他日定会让你好看。”沈静宜狠狠的说道。 沈静秋笑颜盈盈,“好啊,我等着大姐姐给我好看。哎呀,五王爷来了,大姐姐还不赶紧收起你这凶神恶煞,如同泼妇一般的表情。” “你……”轩辕泰真的过来了,沈静宜只能放下沈静秋,转身应付轩辕泰。 沈静秋暗自冷笑,沈静宜,这才刚开始,你就绷不住了吗?那接下来,你岂不是要气死去。 ------题外话------ 美妞们,文文正在首推中,还没收藏的赶紧收藏哈。 第16章 重口味 大家在湖心小亭坐下。 五王爷轩辕泰的一句话提醒了大家,“七弟只是去换个衣衫,怎么这么久还没来。” 沈静宜莫名的朝沈静秋看去,沈静秋面露疑惑之色,貌似也在好奇。沈静宜就说道,“会不会是被什么事情给绊住了,要不派人去找找。” “派什么人。反正这地方也没什么意思,本王同大家亲自去找。”二王爷轩辕战率先说道。众人中,以二王爷轩辕战的身份最贵重,他发了话,自然没人反对。于是众人移步去寻轩辕端。 沈静秋落在后面,面露笑容。沈静宜看到这一幕,心中一突,心里头有不好的预感。可是她无法阻拦大家去寻轩辕端。 来到厢房,据小厮禀报,轩辕端就在这间厢房内换衣。二王爷轩辕战大叫,“七弟,七弟在里面吗?为兄可要进去了。”话音一落,干脆的推开房门。众人上前,顿时惊呼出声。轩辕战也大皱眉头,怒斥,“七弟,你在做什么?你简直是放肆。” 轩辕端衣衫不整的站在屋中央,神情有些迷茫。仿佛他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若只是如此便罢了,关键是屋里还有位衣衫不整的女人,被棉被盖着,不知容貌如何,何许人也。 沈静宜惊呼出身,“七殿下,你,你……”她心里发颤,那棉被下面的人究竟是谁?会不会是沈静芸。猛地朝沈静秋看去,目光喷火。沈静秋却面色平静,不为所动。 轩辕端寒着脸,“这是误会,我并没有做……” “放肆。”二王爷轩辕战怒斥,“事到如今,七弟你竟然还敢狡辩。你太令人失望了。此事我会禀明父皇,届时自有父皇对你做出惩处。” 轩辕端当即变了脸色,若是被父皇知道,那…… 轩辕泰急忙说道,“王兄息怒,这里面或许有误会,我想七弟也不想发生这样的事情。再说七弟身边何曾缺过美人,又怎么会在侯府做出这等事情。” “是不是,看了就知道。”二王爷不顾众人目光,更不顾沈静宜的惊呼,走上前,一把掀开棉被,露出女子真容。众人惊呼,鄙夷有之,嘲笑有之,看笑话有之,啼笑皆非有之。那哪是什么美人,分明是厨房的婆子,膀大腰圆,脸上满是雀斑。婆子醒来,见众人都看着她,这才发现自己的处境。惊慌的叫出声来,急忙捂住自己的胸口,不胜娇羞的朝七殿下轩辕端望去。 众人忍不住喷笑出声。轩辕端一想到自己竟然……几欲呕吐,又羞愤难耐,竟然是个最粗鄙的厨房婆子。究竟是谁,是谁在暗害他。若是让他查明真相,他定要将对方碎尸万段。 唯独沈静秋大皱眉头,躺在那里的人明明应该是沈静芸,为何会变成厨房婆子。究竟是谁暗中捣乱。不过这样也好,如此一来,轩辕端立时成为京城笑柄。她倒是要看看轩辕端如何化解。 二王爷轩辕战一脸古怪的看着轩辕端,“七弟的口味果然与众不同,哥哥佩服。哥哥莽撞,打扰了七弟的好事,哥哥给你赔不是了。你们继续,继续。哈哈……” 轩辕端寒着脸,双手紧握成拳,恨不得一拳头打在轩辕战的脸上。 沈静秋上前,对婆子厉声说道,“还不赶紧离开,难道不要命了吗?” 婆子回过神来,瞧着轩辕端目光中的恨意,心中惊惧不已。顾不得衣衫不整,急急忙忙的离去。 沈静秋含笑望着众人,“此事定是误会。那婆子我也是知道的,又懒惰又贪吃又贪睡。估计是为了偷懒,才会躲到厢房来。没想到竟然冲撞了殿下,还请殿下恕罪。” 轩辕端死死的盯着沈静秋,他不相信沈静秋有这么好心,会替他说话。 沈静秋不理会轩辕端的态度,“大家不如就当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也请二王爷不要禀报给皇上知晓。不然我们沈家可吃罪不起。” 二王爷轩辕战笑着摆摆手,此刻他还停不下来,一想到那个画面就忍不住发笑,“放心,此事本王自然不会禀报父皇知晓。”不过不代表他不会说出去,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轩辕端的口味有多重。 沈静宜怎么可能让沈静秋出风头,赶紧站出来,“殿下,都是我们沈家管教下人不力,让那婆子冲撞了殿下,还请殿下大人有大量,既往不咎。” 轩辕端冷哼一声,一句话没说,甩袖离去。轩辕战带着一脸笑意,也跟着出去了。轩辕泰则是不放心沈静宜,“静宜,今日之事,七弟肯定气狠了。不过你放心,本王会劝住他,他不会为难你们的。” “多谢王爷,若非王爷在此,静宜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两人深情对望,旁人都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一场聚会因轩辕端的意外,不欢而散。沈静宜吩咐下去,当时在场的人,谁敢吐露一句,定要严惩。至于那个厨房婆子,沈静宜也第一时间,将人关押起来。 沈静卓来找沈静秋邀功,“妹妹,今日这出好戏够精彩吧。” 沈静秋放下茶杯,冷冷的说道,“哥哥为何将沈静芸换成厨房婆子?你知不知道,你将我的计划全打乱了。” 沈静卓不解,“我这不是担心沈静芸名声坏了,会连累到你的名声。所以临时决定换了人。难道这样做不对吗?” 沈静秋叹气,不得不承认沈静芸走了狗屎运,二房走了狗屎运。若是沈静芸同轩辕端苟且,被皇帝知晓,皇帝必然大怒。不仅仅会惩处轩辕端,更会疑心侯府,首当其冲就是二房。二房已经有个闺女被指婚给皇子,如今又有个闺女攀龙附凤,算计皇子,妄想成为皇子妃。届时皇帝肯定会认为侯府野心勃勃,心志颇大,甚至联想到夺嫡上头。将女儿全都嫁给皇子,目的昭然若揭,为的就是多头下注,永保侯府富贵。 这样的情况,皇帝不允许,朝臣们也不允许。一家独大,这绝对不是皇帝乐意见到的情况。偏偏侯府这样做了,还算计成功,届时二房等待的不是赐婚的旨意,而是皇上的怒火。沈静芸要的就是这把怒火。可惜沈静卓将全盘计划给破坏了。 沈静宜回到大房,见到沈静芸,话没说,直接甩了一巴掌在沈静芸脸上。沈静芸捂住被打的脸颊,不敢置信,狂怒,“沈静宜,你凭什么打我?” 沈静宜将手绢丢在沈静芸的脚下,“你脑子不清楚了,此事怎么解释。” “那根本不是我的,是沈静秋陷害我。” 沈静宜冷笑,“既然不是你的,那你为什么不严词反驳。还故作娇羞,生怕别人不知道你那点心思吗?” “我什么心思了。”沈静芸仿佛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就许你嫁给王爷,就不许我想想吗?再说了,沈静秋陷害我,你不为我出头,一见面就打我,你凭什么。沈静宜,你别以为你占着嫡长,就可以为所欲为。” 沈静宜恶狠狠的说道,“我该早点打醒你,糊涂的东西。今日成了别人眼中的笑话,你得意了吗?被七殿下当众拒绝,你满足了吗?看不清形势的东西,整日里自以为是,打你那是你该打。你差点坏了我的大事,你知道不知道。” 哇——沈静芸想到自己的委屈,嚎啕大哭起来。“凭什么骂我,凭什么骂我坏了你的大事。” 沈静宜厌烦的看着沈静芸,“哭哭哭,就知道哭。有本事找沈静秋算账去。” “迟早是要找沈静秋算账的。”沈刘氏走进来,“事情我都听说了,今日你们二人让我很失望。不过不要紧,很快沈静秋就笑不出来了。” 第17章 爬床 余氏来到沈青康的卧房,入目场景,让她眦目欲裂。余氏无法控制自己,冲上去,狠狠的打,打死这个下贱的玩意。竟然趁着无人之时,溜进来同沈青康做那下贱的事情。 冬月慌了,“夫人饶命,奴婢也不想啊。是老爷……” “我打死你这个下贱东西,老爷身子骨不行,你竟然还敢勾着老爷做那等事情。啊……”余氏大叫,脚上一滑,就朝前面扑去。肚子,肚子里还有孩子,孩子一定不能有事。余氏慌了,赶紧扶住肚子。身体却朝地上倒去。 “夫人……来人啊,夫人出血了。” 沈静秋同沈静卓一起赶到,冬月跪在地上呜呜的哭。见到沈静秋,就要扑过来求情。 沈静卓一脚将她踢翻,“下贱东西,母亲要是出事,你就等着陪葬吧。” “姑娘,奴婢也是迫不得已啊。姑娘,求你救救奴婢,奴婢真的是无心的。”冬月大叫。 沈静秋冷冷的看着,“冬月,你是耿嬷嬷的闺女,自小就在我身边伺候,我当你姐妹一般,舍不得你受一点苦。却没想到,你竟然会算计到我父亲头上,还害了我母亲。冬月,你说我该怎么罚你。” “不,不,不是这样的的。”冬月又望着沈静卓,“少爷,你是知道的,我不是那样的人,我只是,只是……” 沈静秋挑眉,冬月看向沈静卓的目光,满是爱慕和期盼。冬月若是真的爱慕沈静卓,为何又会爬上沈青康的床。此事需得好好查查,“来人,将冬月带下去,堵住她的嘴,等本姑娘亲自审问。” 冬月哭嚎着被带了下去,沈静卓大骂,甚至连沈静秋都怪上。怪沈静秋没管好自己身边的丫头。 沈静秋没时间同沈静卓计较,如今要紧的是余氏的身体。余氏摔倒,出血,孩子提前生产。这会稳婆们已经在产房里忙碌起来。至于沈青康那里,被余氏撞破,就昏了过去。沈静秋决定先去看望沈青康。 沈青康还没醒过来。沈静秋仔细检查了一下四周,看样子冬月并没有得逞。至于沈青康,或许是因为羞愤,羞愤自己竟然被一个丫头爬床算计,所以急怒攻心昏了过去。沈静秋偷偷的灌输了一点灵气给沈青康,希望沈青康能够早点醒来。 余氏提前生产,之前又怒极攻心,还摔了一跤,情况很不好。从早上一直生的晚上,还没生下来。稳婆们都吃不住,急忙对沈家人说道,“三夫人难产,孩子还没下来,情况很不妙。如果有万一,保大还是保小?” 沈老夫人咬牙,抢先说道,“保小。” 沈静秋和沈静卓兄妹二人怒目,“保大。小孩没有就没有,大人一定不能出事。”老天爷让她重生,绝对不是让她眼睁睁的看着余氏难产而死。她一定要保住余氏。至于那个孩子,沈静秋深吸一口气,只能说无缘。 沈老夫人杵着拐杖发怒。沈刘氏阴测测的说道,“三姑娘,四哥儿,你们懂什么?老夫人说的才是对的。稳婆,听到了没,保小。” “我母亲若是有意外,你们统统都是凶手。”沈静秋眼神凛冽,对稳婆厉声说道,“你若是保住我母亲,我们三房定有重酬。若是保不住,后果你自己考虑。” 稳婆为难,到底该听谁的。 大夫人沈陆氏说道,“这种情况还是该保大。只要大人在,孩子迟早还会再有的。” 沈老夫人想到三房子嗣单薄,万一沈青康去了,三房就只有沈静卓一个嫡子,自然不愿意保大。可是看着沈静卓沈静秋两姐妹要吃人的目光,沈老夫人摆手,“罢了,保大。” “老夫人,这行吗?可别到最后大小都没保住。”沈刘氏貌似关心的说道。 “保大。”一个虚弱的声音突然响起,沈青康扶着门框走了进来,“保大,一定要保大。孩子没了就没了,大人一定要保住。” “老三,你怎么出来了。你身体吃得消吗?”沈老夫人急切上前,“你身体不好,好好躺着就行了。这里有母亲看着,肯定出不了事情。” 沈青康死死的盯着稳婆,“保大,听到了吗?我是三房的主子,三房的事情我说了算。” 稳婆被惊住,“好,好,一定保大。”说完后,急急忙忙返身进产房。 “好了,好了,稳婆肯定会保住余氏。老三,你赶紧进屋里去。”沈老夫人着急得不行,生怕沈青康吹了风,受了凉,病情加重。 沈青康扫视院子中的众人,突然一口血喷出。沈刘氏啊的大叫,“三叔叔不行了,快请大夫。迟了怕是救不回来。” “闭嘴。”沈静秋同沈老夫人同时说道。 沈青康吐血,不过并没有昏迷过去。将人移到床上,沈老夫人就陪着抹眼泪,“你要是去了,老身也跟着去。让老身白发人送黑发人,你这是在折磨老身啊。” 沈青康很愧疚,“老夫人,都是儿子不孝,让您操心了。” “只要你好好养病,就是对老身的孝顺。” 沈静秋见沈青康心思郁结,于是说道,“父亲,那件事情不是父亲的责任,父亲也是着了别人的道。” 沈青康激动起来,老夫人当即问道,“出了什么事,到底有什么事是老身不知道的。” 沈静秋将冬月爬床,余氏受刺激摔倒的事情同沈老夫人如实禀报。沈老夫人拍着桌子,怒斥,要求一定要严惩冬月。然后又将沈静秋骂了一顿,骂沈静秋管不好自己的丫头,纵容丫头爬自己父亲的床,简直是岂有此理。 后来还是大夫人沈陆氏出面,才将沈老夫人给劝走。 等屋里没有外人,沈静秋才对沈青康说道,“冬月应该是用了迷药,不然父亲不会一点反应都没有。不过她并没有得逞。” 沈青康一张脸白了又青,青了又紫,被自己的女儿议论此事,真是让他羞愤难当。不过好在事情没他想的那么糟糕。“都是我拖累了你们。静秋,你去看着你母亲,为父不放心。” “好。” 沈青康需要一个人静一静,想明白。回想当时,他迷迷糊糊的,感觉有人进来,然后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有人上了床,压在他身上。他意识到不对,想要将人推开,却使不上力气。想要叫人,却发不出声音。当时他很急,尤其身上之人竟然脱他的衣服,还摸他那里,这让沈青康受到了极大的侮辱。恰在这时候,余氏冲了进来,眼睁睁的看着余氏暴怒厮打,沈青康怒极攻心,羞愤难当,就昏了过去。 如今回想这一切,沈青康自然也将事情想明白了。的确是被人算计,着了道。只是万万没想到,那人竟然是自己闺女身边的冬月。这让沈青康很难堪。生怕别人说他私德不修,竟然勾搭闺女身边的丫头。好在静秋懂事,让沈青康的罪恶感减轻了一点。 第18章 毒害 余氏的叫声渐渐低了下去,可是孩子依旧没能出来。沈静秋急的团团转,好几次都要冲进去,结果都被门口的嬷嬷给拦住了。沈静秋四下张望,想要缓解自己急切的心情。不经意间,就看到沈刘氏嘴角的一抹笑容,显得那样的刺眼和得意。沈静秋心头一顿,突然想到沈刘氏管着侯府,掌握着钱财,若是收买了稳婆,那余氏岂不是。又想起上辈子,明明大夫都说胎位很正,可是余氏依旧难产。生了两天一夜,最后一尸两命。 沈静秋越想越怕,已经顾不得其他,定要冲进产房。 嬷嬷拦着,“三姑娘,你可不能进去。那里面污秽,你一个姑娘家进去像话吗?” 沈静秋一把推开嬷嬷,“我娘有危险,要是我娘出了事,你赔吗?”不等嬷嬷再次阻拦,沈静秋已经灵活的越过门槛,冲进了产房。 沈刘氏哎呀哎呀的叫着,“老夫人,儿媳就说三丫头没规矩,您看她那样子像话吗?” 沈陆氏抬抬眼皮子,“二弟妹少说两句,没人当你是哑巴。再说了,三姑娘的行为虽然不合规矩,可是情有可原。老夫人,儿媳说的可对。” 沈老夫人哼了声,不表态,却也表明了对沈静秋的不满。 产房里弥漫着血腥味,还有其他古怪的味道。沈静秋冲上去,一把推开稳婆,“你对我娘做什么?” 稳婆惊讶,侯府竟然纵容一个未婚姑娘进产房。沈静秋抓住稳婆的手,“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稳婆心虚。沈静秋一巴掌甩在稳婆脸上。稳婆吃不住,没想到一个姑娘家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被一巴掌扇翻在地上。手中的东西露出来,是一粒药丸。沈静秋捡起药丸,“这是什么?你想害我娘?” 稳婆哆嗦着,一脸心虚,不敢说话。其余两个稳婆也是一脸惊惧,“三姑娘,此事同我们无关啊。我们也不知道她竟然安了这样的心思。三姑娘是知道的,我们同府上认识多年,怎么会谋害三夫人。” 沈静秋冷声呵斥,“闭嘴,还不赶紧接生,难道眼睁睁看着我娘没命吗?” 沈静秋对心虚的陈婆子说道,“我现在没时间收拾你。趁着这段时间,你好好想想,等问话的时候,要如何回答。来人,将此人看押起来。记住,先不要声张。” 等那陈婆子被带下去,沈静秋抓紧时间给余氏灌输灵气。旁人只当沈静秋关心余氏的安危,才会一直抓着余氏的手不放。 有灵气滋润,余氏本来苍白的脸色,微微的多了一抹血色。沈静秋将所有的灵气用来保护余氏的心脉,至于那个还没出生的孩子,但愿他好运,能够平安生下。 “看到头了,用力,用力……”两个稳婆都激动起来。 余氏有灵气滋润,神智恢复了一点。听到动静,急忙用力,拼着性命也要将孩子生下来。 “好,好,就是这样。孩子快要出来了,再加把劲。” “娘,你行的,弟弟肯定能够平安生下。”沈静秋的灵气如同开闸了一样,拼命的灌入余氏的身体。 余氏已经没有力气去思考为什么沈静秋会出现在产房,她就知道她一定要将孩子生下来,她绝对不能让那些小人得意。 “出来了,孩子出来了。”稳婆在孩子的屁股上拍了两下,孩子哇哇的哭叫起来。虽然叫声很小,至少证明孩子是健康的。沈静秋松了一口气,而余氏也在听到孩子哭声的时候,笑着昏了过去。 嬷嬷出门报喜,三夫人生了一个哥儿,可喜可贺。 沈老夫人总算笑了出来,“看赏,府中人人有份。” 下人们欢呼,沈老夫人就是大方。 沈刘氏暗自咬牙切齿,余氏生了,还生了个儿子,而且余氏也没死,这怎么可能。先是冬月刺激,后是陈婆子动手脚,万无一失的安排,余氏怎么可能平安生下儿子。有问题,一定有问题。沈刘氏突然想去中途冲进去的沈静秋,莫非问题出在沈静秋身上。想起当初沈青康吐血,却安然无恙。前后都有沈静秋的身影,莫非沈静秋真的会医术?真是见鬼了。 这是一间幽静的屋子,冬月同陈婆子一起,被捆绑堵住嘴丢在地上。 沈静秋就坐在上首,示意婆子将两人嘴里的东西拿掉,然后平静的问道,“想了这么久,可有想明白?有什么要同我说的吗?” 冬月哭嚎着,“奴婢,奴婢不是有意的,求姑娘饶恕。” “无意的都能这样,要是有意,父亲同母亲的性命岂不是都要交代在你手上。冬月,我念你自小在我身边伺候,所以给你一次机会。你若是不把握,可别怪我不念主仆情谊。”沈静秋神色冷漠的说道。 冬月嚎啕大哭,“姑娘,奴婢知错了,求你饶恕奴婢,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 沈静秋冷笑一声,“看来你是不打算说实话,堵住她的嘴,我不想听她嚎叫。” 冬月慌了,“不,我说,我全都说。是二夫人让我这么做的。说只要按照她的吩咐去做,她就给我两百两银子,还让我做四少爷的姨娘。呜呜……” 沈静秋嘲讽一笑,“你爬了父亲的床,让母亲动了胎气,还想做四哥的姨娘。冬月,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是如此的愚蠢。你认为可能吗?” “呜呜……奴婢鬼迷了心窍,求姑娘恕罪,奴婢再也不敢了。” 沈静秋挥挥手,婆子当即堵住了冬月的嘴。沈静秋冷酷的说道,“背主之人,只能死才能洗脱你的罪名。” “呜呜……”冬月拼命的摇头,却阻止不了沈静秋的决定。沈静秋满面寒霜,她以前从来没想过身边的丫头会背主。上辈子,冬月还来不及被沈刘氏利用,沈青康同余氏就相继过世。接着冬月同耿嬷嬷母女二人,提出出府。沈静秋没阻拦,还给了她们一百两的遣散银子。如今想来,当年的她,何其的天真愚蠢。二夫人收买冬月,自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只怕很早之前,冬月已经是二夫人的卒子,眼线。 沈静秋淡淡一笑,“陈嬷嬷没什么想同我说的吗?” 陈婆子浑身打颤,嘴唇哆嗦,“我,我……” “这药丸是做什么用的,若是陈嬷嬷不说的话,我只能在嬷嬷你的身上试验试验。或许也可以将陈嬷嬷你丢给京城衙门,让衙门里的狱卒伺候伺候嬷嬷。”沈静秋笑着。 可是在陈婆子眼里,沈静秋就如同恶魔一样。 沈静秋继续笑道,“你想想看,你落在我手里,不管说不说,幕后之人都不可能再信任你。别忘了你还有家小,可别因为你一人的缘故,牵连到一家老小也跟着没了性命。当然若是陈嬷嬷肯配合,我定保住你的孩子家人,还另外奉送一千两白银,足够你一家老小离开京城,吃喝无忧。” 陈婆子咬牙,下定决心,“我说。这药丸有活血化瘀的功效。产妇用了,就会大出血,什么办法也止不住。最后因大出血而死,谁都查不出来,只当是意外。” 好狠毒的心思,沈静秋目光冷冽,“谁让你做的?” “是二夫人,是二夫人让我这么做的。说事成之后,就给我五百两银子。” 为了五百两银子,就要取余氏的性命,这个人必须死。 第19章 指证 沈刘氏心气不顺,两次算计,接连失利。将丫头打骂了一顿,这才出门。 “啊啊啊……”沈刘氏惊惧大叫,“谁,这是谁干的,给我滚出来。” 院门口,一个浑身血污的人躺在地上,眼睛突出,死死的盯着沈刘氏。大早上见到这么血腥恐怖的画面,难怪将沈刘氏给吓了个半死。 沈静秋施施然的来到二房院门口,“二伯母一大早就叫嚷,不怕吓着人吗?” 沈刘氏反应过来,“是你,是你这个祸害。来人,抓住她,今日我定要收拾她一顿,让她知道尊卑上下。” “放肆,谁敢动。”老夫人杵着拐杖到来,语气森然严厉,带着怒火。 沈静秋当即跪在沈老夫人跟前,“求老夫人做主。”双手高举,手中是一份供词。这份供词自然是来自于陈婆子,和其余两个稳婆,目的自然是为了指证沈刘氏。至于冬月,沈静秋不打算用在这件事情上。 沈刘氏眼皮子直跳,“老夫人,儿媳不明白。儿媳一早起来,这院门口就被人丢了个血肉模糊的人。儿媳还没讨个公道,三丫头却到儿媳的院门口闹事。还请老夫人替儿媳做主。” 沈老夫人冷哼一声,接过供词,扫了眼,狠狠的丢在沈刘氏脸上,“你自己做的好事,你自己看看。挨千刀的东西,老身就说你不是个善茬,果不其然。” 沈刘氏拿过供词,迅速的看完,表情惊怒。“老夫人,这全是污蔑。儿媳不服。” 沈静秋回头,死死的盯着沈刘氏,“二伯母,我敬你是长辈。可是你因我娘同你的几句口角,而处心积虑的要谋害我娘。若非侄女知机,就让二伯母你得逞了。二伯母,你好狠毒的心啊。害我父亲不够,还想要害我母亲和弟弟。二伯母,你是成心要将我们三房赶尽杀绝吗?” “胡说八道,一派胡言。老夫人,万万不可听这丫头的一面之词啊。这件事情,同儿媳真的没关系啊。”沈刘氏狂怒,恨不得一巴掌扇飞沈静秋这个碍眼的东西。 沈陆氏也来到二房,“二弟妹,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人证物证俱在,二弟妹怎敢狡辩。” “我没有狡辩,没做过就是没做过。这分明是诬陷,求老夫人明鉴。”沈刘氏是死了也不会承认此事是她做的。 沈静秋指着地上的陈婆子,“二伯母口口声声说此事同你无关,那好,我们就问问陈嬷嬷。让陈嬷嬷来说说看,她为什么要对我娘下药,为什么要谋害我娘的性命。” 趴在地上的陈嬷嬷大哭起来,“我也是被逼的啊,这一切都是二夫人指使的,我只是奉命办事。二夫人说了,事成之后,给我五百两银子,让我远走高飞。那药丸也是二夫人派人给我的。我不想的,可是我都知道了二夫人的谋划,要是不答应一条命就没了啊。呜呜,你们一定要相信我,我说的全是真的。” “听听,听听,你这个恶毒的婆娘,老身今日就打死你。”沈老夫人提起拐杖就朝沈刘氏打去。 “老夫人不可,此事定有隐情。”沈静宜冲了出来,“求老夫人给母亲一个机会,让母亲解释。若果真是母亲做下的,老夫人如何责罚母亲,孙女都不会拦着。若不是母亲做的,还请老夫人派人查明,还母亲一个清白。” 沈老夫人气的不行,“好,那就让你母亲解释解释。这白纸黑字的供词,我看她怎么翻供。” 沈静宜盯着陈婆子,“嬷嬷,你说是我母亲指使你做下这一切,那我请问你,我母亲可亲自同你说,让你对三夫人下药,谋害三夫人的性命。这药,可是我母亲亲手给你。承诺给你的银两的人,果真是我母亲?” “这……”陈嬷嬷犹豫。 沈静宜冷着一张脸,“嬷嬷,你要清楚,诬陷侯爷夫人的罪名可不小。扒皮抽筋都是轻的。” “大姐姐,直接威胁人不好吧。这么多人看着,大姐姐就不怕落下把柄。”沈静秋似笑非笑的看着沈静宜。 沈静宜平静的说道,“比起三妹妹将人弄得一身血污,姐姐随口两句威胁,又算得了什么。陈嬷嬷,你说我威胁你了吗?” 陈嬷嬷眼珠子乱转,沈静秋冷笑一声,“陈嬷嬷,你可要想好了。说错了话,可是会要命的。” 陈嬷嬷哆嗦了一下,“二夫人忙,自然没时间见我。但是二夫人身边的全嬷嬷亲自找到我,亲自将药丸交到我手上,还亲口承诺,事成之后就给五百两银子。” 沈静宜松了一口气,“老夫人,事情已经很明白了。此事都是母亲身边的全嬷嬷私自所为,我母亲肯定被蒙骗了。还请老夫人明鉴。” 沈静秋笑了,这一切都是计划好的,陈嬷嬷也是按照她的要求说话,一口咬死全嬷嬷。除掉了喜宝,刘婆子,如今又是全嬷嬷。等沈刘氏身边的羽翼全部被剪除的时候,她倒是要看看,沈刘氏还有何人可用。 沈刘氏趁机叫了起来,“老夫人,儿媳真是被冤枉的啊。儿媳万万没想到,全嬷嬷那个老奴,竟然敢私自做下这等骇人听闻的事情。老夫人放心,对全嬷嬷,儿媳一定会严惩。” 沈老夫人冷哼一声,大夫人沈陆氏趁机反问,“全嬷嬷不过是个奴婢,没有主子的吩咐,她怎么敢私自做决定。而且五百两可不是小数目,她一个下人,哪里来的这笔银钱。还有那药丸,又岂是一奴婢能够买到的。” 沈刘氏要辩解,沈静宜抢先说道,“娘,女儿以前就说过全嬷嬷虽然忠心,可是手脚有些不干净,还喜欢耍小聪明。娘因为全嬷嬷是陪嫁来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故此格外纵容。却没想到,却纵容出这等刁奴。娘,这一次对全嬷嬷不能再姑息了。” 沈刘氏张了张嘴,默认了沈静宜的说法。沈静秋嘲讽一笑,“既然都说是全嬷嬷做的,那就将全嬷嬷叫来问话,看看全嬷嬷又是怎么说。” 全嬷嬷被人押着,跪在地上。 “大胆奴婢,还不快交代。你为什么要瞒着二夫人,私自联络稳婆,谋害三夫人的性命。说,你到底安的什么心。”沈静宜抢在所有人面前,厉声质问。目的自然是为了堵住全嬷嬷的嘴。 沈静秋面露讥讽之色。 全嬷嬷可怜巴巴的望着沈刘氏,希望沈刘氏能够替她说话。沈刘氏叹气,“全嬷嬷,我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害我。现在所有人都认为是我处心积虑要害三夫人,你赶紧将实情告诉大家,还我清白。” 全嬷嬷哆嗦着嘴唇,底下头,一脸心如死灰的模样,“全是奴婢做的。三夫人得理不饶人,好几次让奴婢下不了台面,奴婢怀恨在心,于是就想到这个主意谋害三夫人。此事是奴婢一人策划,同二夫人无半点关系。你们千万不能冤枉了二夫人。”全嬷嬷知道,这一次她就是替罪羔羊。将罪名承担下来,好歹还能保住家小的安危。若是执意不肯替二夫人顶罪,大姑娘同二夫人自然有办法让她生不如死,连带着家人也会受到牵连。 “荒谬!”沈陆氏怒斥,“你一个奴婢,哪里来的五百两银子。” 全嬷嬷低着头说道,“奴婢在二夫人身边伺候多年,得了不少打赏,加上平日里有机会就会贪墨一点,这些年下来自然积攒了不少银钱。大夫人若是不信,大可以派人到奴婢的房里搜查,床铺下面,第三格石板下面,就是奴婢藏银钱的地方。” 沈老夫人当即命人去搜屋。很快搜查的人回来,果然找到大笔的金银,数目有上千两之多。 沈老夫人大怒,“岂有此理,一个奴婢竟然敢对主子怀恨在心,还敢谋害主子性命。来人,将她拖下去乱棍打死。至于老二媳妇,你管教不利,无能至极。老身不罚你,不足以服众。” “儿媳有错,请老夫人责罚。”沈刘氏也干脆,直接跪下请罪。 沈静宜也跟着跪下,“请老夫人息怒。” “既然你管家不利,那从今日起,就让老大媳妇替你分担一点,免得你再出纰漏。”沈老夫人冷着脸说道。 沈刘氏愣住,要分她的管家权利,这绝对不能忍。就要发作,被沈静宜拉住。于是沈刘氏克制怒气,转而说道,“老夫人罚儿媳,儿媳领罚。只是儿媳担心,大嫂贸然管家,会出纰漏。再说大嫂还要忙着照顾静坤的病情,儿媳岂能让大嫂分心。若是因为这个,让静坤的病情加重,那就是儿媳的不是。”顿了顿,又说道,“老夫人,昨儿儿媳接到传信,侯爷过些天就要回京了,您看,此事是不是稍后再议。不如就罚儿媳抄写经书吧。儿媳将来一定严格约束身边的下人,绝对不会再纵容下人乱来。” 沈老夫人面无表情,等着沈陆氏表态。沈陆氏幽幽一叹,可惜还不到时候。“老夫人,儿媳要照顾坤儿,暂时无法分心管家。” 沈刘氏笑了。想分她手中权利,做梦。 沈老夫人哼了一声,“老二媳妇,那老身就罚你抄写经书十遍,不能假手于人。若是再不约束下人,下次老身定不会轻饶。” “多谢老夫人。” 第20章 一份大礼 沈静安一脸抱歉的看着沈静秋,“三妹妹,让你失望了,我娘她……” “二姐姐无需如此。”沈静秋淡漠一笑,“仓促之间,大伯母没准备好,情有可原。再说,二伯母同大姐姐将全嬷嬷推出来顶罪,也就注定了老夫人不会深究下去。至于老夫人说的让大伯母分担家务的事情,也不过是说说而已。难道二姐姐没看出来,老夫人说出这话之后就后悔了吗?当时大伯母出面推辞是对的。” 沈静安松了一口气,“多谢三妹妹能够体谅。” 沈静秋说道,“二姐姐客气。听说二伯父就快要回京,届时我父亲和母亲会去郊外的温泉庄子上养病。不过走之前,我会再送一份大礼给你们大房。希望你们能够抓住机会。” “你们要去庄子上休养?难道二房逼迫如此,让你们不得不避其风头吗?”比起所谓的大礼,沈静安更为关注这一点。 沈静秋摇头,“二姐姐误会了,不是二房逼迫,而是天气渐冷,我父亲和母亲去温泉庄子过冬,对身体有好处。”沈静秋没有告诉任何人,去温泉庄子的事情,是她一手促成。因为那里有一个机缘等着她,所以她必须去,她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沈静安微蹙眉头,接着又展颜一笑,“我那预祝三叔和三婶娘身体都能早日康复,三妹妹能够心想事成。至于三妹妹所说的大礼,三妹妹放心,这一次我们定会抓住机会。” “希望你们不会让我失望。” 送走沈静安,夏月进来禀报,“姑娘,耿嬷嬷要见你,在外头跪着,一个半个时辰。姑娘可要见她?” 沈静秋笑笑,“告诉耿嬷嬷,我不会见她。不过她总归是我的乳娘,我总要给她一点体面。你称二十两银子给耿嬷嬷,让她今日就带着冬月去庄子。若是她不肯去,那么就别怪我不念旧情。” “姑娘就是心善,冬月犯下那样的大错,姑娘只是将她打发到庄子上去,真是便宜她了。”秋月感慨的说道。 沈静秋笑了,善良吗?秋月的结论下的太早了。 当天,耿嬷嬷就带着冬月坐上马车去往庄子。却不料,半路上马车翻车,人和车都滚落到沟渠里。耿嬷嬷摔断了一条腿,而冬月却內腹出血,又延误了救治,当晚就去了。耿嬷嬷伤心欲绝,加上伤势反复,最后保住了命,人却成了瘸子。 至于稳婆陈嬷嬷,家中半夜起火,全家人都逃了出去,唯独陈嬷嬷当晚喝了酒,睡死过去,活生生的被烧死。家中财物也付之一炬。 还有全嬷嬷,一顿板子下去,苛延残喘了两天,最后没了。家人也被牵连,全都被赶出了侯府。至于余氏被人算计的事情,在沈老夫人的默许下,被沈刘氏压了下去。沈静秋也没让人在外宣扬,反正收拾沈刘氏的机会多的是,不急在这个时候。 侯爷沈青凡回京,先是进宫面圣,然后再回侯府。沈刘氏因为丈夫回京,本来心情很好。可是得知沈青凡此次回京,竟然还带回一个狐媚子,顿时气的在屋里摔打杯盘。 丫头喜春急忙进来禀报,“夫人,不好了。” 沈刘氏眼一瞪,像是要吃人一样。 喜春害怕,战战兢兢的说道,“侯爷回来了,这会正在老夫人那里。不过,不过……” “不过什么?”沈刘氏厉声问道。 喜春急忙说道,“不过有人在大门口拦住侯爷告状,侯爷将人带到了老夫人那里。夫人赶紧去吧,要是晚了,可就麻烦了。” 沈刘氏急匆匆的赶到松鹤堂,原来该来的人都来了,她才是最晚来的那一个。沈刘氏见到跪在地上的几个粗人,有些不明所以。小心翼翼的上前请安。沈老夫人冷哼一声,一个好脸色都没有。沈刘氏心头有气,朝沈青凡看去。沈青凡看都没她,一直端着茶杯,做严肃状。沈刘氏心头咯噔一下,尴尬的笑了笑,“老夫人,侯爷回府,这是高兴的事情啊。怎么大家都这么严肃,难道出了什么事情吗?” 沈陆氏叹息一声,说道,“二弟妹,你怎么能够如此贪心,你真是太让人失望。” 沈刘氏眼皮子直跳,“大嫂这话我可听不明白,什么叫做我贪心,我让人失望。还请大嫂将话说清楚。” “你还敢狡辩。”沈老夫人怒火冲天,若非看着侯爷的份上,定要一棍子打过去,“看看跪在地上的人,老二媳妇,你连他们也认不出来吗?他们以前可都是你身边得用的人。” 沈刘氏心头一跳。 沈陆氏轻声说道,“杨淮,杨大郎,将刚才说过的话再说一次,让二夫人也听听。” 沈刘氏顿时醒悟过来,“两个杀才,你们怎么会在这里,还敢诋毁本夫人的名声。本夫人定不能饶了你们。” “你给我闭嘴。”沈老夫人怒斥,“当着老身的面,你都敢威胁人,你还有没有将老身放在眼里?” “老夫人?”沈刘氏惊惧,“夫君,夫君你难道也相信这两个杀才吗?” 沈青凡蹙眉,“坐下说话。瞧你的样子,哪有一点做主子的样子。”沈青凡也很郁闷,杨家父子在大门口拦着他,说是有冤情。他当时就想将这两人控制起来,私下审问。却不料,三房的沈静卓和老夫人身边的管事正好路过。一听说有冤情,就嚷嚷着要去见老夫人。沈青凡摆出长辈的架子,不料沈静卓这个大嗓门,嚷嚷得人尽皆知,让他想耍手段,也要顾忌着名声。于是赶鸭子上架的将这两人带了过来。却没想到这两人说出的真相,是那样的触目惊心。 沈陆氏阴阴的说道,“二弟妹还是坐下,先听听这两人说了些什么,再发火也不迟。杨大郎,你来说。” “启禀各位主子,奴才父子两人以前管着府中的铺面。二夫人指使奴才二人做假账,将铺子中的银钱转移出来,转到二夫人的口袋里。同时,还将府中的三间铺面,用亏损变卖的方式,都转到了二夫人的名下。还有两处庄子,也通过相似的方式,从侯府的账本中去掉,变成了二夫人私人名下的。奴才说的全是真的,若有一句虚言,必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奴才父子二人,心知这样做,必有报应的一天。可是慑于二夫人的威势,奴才父子二人不敢不从。为防着二夫人过河拆桥,故此奴才父子二人斗胆,多做了一本账目,将这些年二夫人让我们做的假账,全都登记在册,请老夫人过目。” 说着,双手高举,将账本奉上。 沈刘氏差点晕倒,“不,这不是真的。老夫人,你要相信儿媳啊,儿媳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情。全都是这两个杀才再冤枉儿媳啊。就因为儿媳处置了喜宝这死丫头,所以这父子二人怀恨在心,才会来栽赃陷害啊。侯爷你替妾身说说话。妾身是什么样的人,侯爷你最清楚的。” “你先闭嘴。”沈青凡气的脸色发青,一回府就遇到这样的事情,换做谁都不会高兴。 沈静秋面色平静,一转眼,同沈静宜的目光对上。沈静秋微微颔首,还笑了笑。沈静宜大皱眉头,沈静秋为何如此平静,就仿佛是早就知道会有此事发生一样。等等,早就知道,难道此事同沈静秋有关。 第21章 夺权 沈老夫人接过账本一看,账本上登记的,可比杨家父子二人说的更加触目惊心。沈老夫人气的手都在发抖,当即就账本扔在沈青凡身上,“老二,你看看你的媳妇做的好事,她这是要将我们侯府的家私搬空,全都变成他们刘家的啊。” “不,不是这样的,老夫人,侯爷,这两个杀才胡说八道,你们千万不要上当啊。”沈刘氏激动起来,去抢账本。 沈青凡怒斥,“你放肆,给我坐下。” 沈刘氏惊惧不已,沈静宜赶紧拉住沈刘氏,以免她做出更为疯狂的事情。 沈青凡忍着怒气翻阅账本,脸色发黑,恨不得将沈刘氏这个女人给砍了。见沈青凡激动地想要毁掉账本,沈陆氏当即站出来,“二弟,请将账本给我过目。” 沈青凡回过神来,“账本没什么好看的,大嫂无需操心,此事我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沈陆氏眼一瞪,似笑非笑的看着沈青凡,“二弟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在二弟眼里,我这个做大嫂的没资格过问府中的事情?还是说在二弟心目中,这侯府根本就没有大房还有三房的份,全部都是你们二房的。这让我不得不怀疑,二弟妹所作所为,究竟是她一人所为,还是有人授意。难怪最近半年,公中给静坤送药材,越来越拖延。前段时间,二弟妹身边的人还贪墨三房的用度,给的药材竟然以次充好,致使三弟的病情加重。质问二弟妹,二弟妹就说这些年收益连连下滑。我一开始还体谅二弟妹,一个人管着偌大的侯府,殊为不易。既然公中困难,我们大家一起克服。哪里想到,这哪里是公中困难,分明是有人中饱私囊,饱了你们一家子,却让我大房和三房过的苦哈哈的。” “老夫人!”沈陆氏嚎哭起来,“请老夫人做主,二房这是要断绝我们大房和三房的生路啊。若非这两位忠仆及时告知,等到老夫人百年之后,我们大房同三房还能有什么?实在不行,就请老夫人主持分家。儿媳记得当年相公带回好些值钱的物件,都放在公中库房。请老夫人做主将那些都交给我们大房,好歹静坤的医药费用,有这些物件也能支撑几年。当然,分家之前,还请二弟将侯爷的爵位还给我家静坤,他才是侯府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沈刘氏和沈青凡脸色巨变,沈静秋嘲讽一笑。沈陆氏做的好,就是要逼着沈老夫人下定决心。 “万万不可。”沈青凡率先说道,“老夫人还在,大嫂岂能说分家的事情。”不分家,那么爵位问题自然押后。等将来,他闺女做了王妃,二王爷轩辕战能够更进一步,届时大房想要拿回爵位,那也是妄想。 沈陆氏呜呜的哭,“你们二房中饱私囊,要饿死我们大房和三房。若是不分家,岂不是纵容你们,届时我们大房和三房还能有活路吗?不说静坤那里,就是三弟那里,每月的药钱都不是小数目。之前就发生以次充好的事情,长此以往,怕是哪天直接就断了三弟的药材。三弟去了,接下来就是我家静坤。没了我们这些碍眼的人,整个侯府就是你们二房的囊中之物。二弟,二弟妹,你们打的好算盘,当我们都是傻子吗?老夫人,请您看在过世的相公份上,看在三弟份上,主持分家,给我们一条活路吧。” “老夫人,都是儿子不好。儿子没能管束好内宅,致使府中接二连三的出事。儿子有错,请老夫人责罚。至于大嫂说的分家一事,万万不可。皇上最重孝道,若是我们沈家在这个时候分家,别说我们二房,整个沈府都逃不掉皇上的雷霆之怒。就连大姐儿的婚事也要出现变故啊。儿子的差事没了就没了,可是咱们绝不能祸及子孙啊。”沈青凡痛哭流涕,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沈静秋冷冷一笑,她早就知道,她这个二伯父,手段强硬,心黑手辣,却也能屈能伸,是个厉害的人物,沈静宜就是得了沈青凡的真传。但是她依旧没预料到,沈青凡竟然会做妇人状,哭哭啼啼的,真是难为他一个大男人了。这一幕真应该让所有人都看看。 沈老夫人岂能不知这里面的厉害,亲自走下位置,亲自将沈陆氏扶起,流着眼泪说道,“难为你了,都是老身不查,致使被人蒙骗。你放心,老身肯定不会纵容下去,定要替你和三房做主。” 沈陆氏心头失望极了,沈老夫人最看重的还是二房。她真不甘心,这么好的机会就要错过。要不要再加把劲,逼着老夫人做出决定。 沈静秋发觉沈陆氏不对头,赶紧对她示意,提醒她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小心逼迫过身,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沈陆氏看着沈静秋,愣了会,不甘心,真不甘心。可是这是沈静秋给她的机会,她不能在这个时候自作主张,撕毁盟约。 于是沈陆氏忍下心头的冲动,抱着沈老夫人哭泣,“儿媳一切都听老夫人的,儿媳相信老夫人一定会替儿媳还有三房讨回公道。” 沈老夫人和沈青凡同时松了一口气,爵位之事总算顺利躲过去。 沈老夫人拍拍沈陆氏的背部,“你放心,你的委屈老身都明白,老很岂能坐视不理。”一回头,提起拐杖就朝沈刘氏打去。 沈静宜大叫,扑在沈刘氏身上,哭着喊道,“求老夫人开恩。我娘已经知道错了,求老夫人给她一个改过的机会。” “我没做过,都是这两个杀才冤枉我……”沈刘氏大叫,神情狰狞,目光发红,显得格外的疯狂。 “你给我闭嘴。你还嫌丢脸丢的不够吗?”沈青凡一巴掌扇在沈刘氏的脸上。 沈刘氏被打蒙了,不敢置信的望着沈青凡。跳起来,想要找沈青凡拼命。沈静宜死死的拉着沈刘氏,“母亲息怒,怒气伤身,万万不可啊。”沈静宜几乎是哭着求着,沈刘氏呼哧呼哧的喘气,总算被沈静宜劝服。 沈老夫人冷哼一声,“老二,你有什么话说?” 沈青凡很干脆的说道,“但凭母亲做主。”反正只要不动他头上的爵位,别的事情都可以忍下来。 沈老夫人点点头,“好,从即日起,老二媳妇将账本还有库房钥匙交出来。从今以后,外面的产业都由老大媳妇来打理,府中库房也由老大媳妇管着。至于别的事情,暂时还是由老二媳妇管着。此事就这么定了,谁敢说个不字,老身定要她好看。” 老夫人说这话的时候,就盯着沈刘氏,说的就是她。沈刘氏脸色苍白,脚下不稳,差点摔倒。筹谋这么多年,一朝打回原形,她如何甘心。她不服。沈静宜死死的拉着沈刘氏,满脸哀求的望着她,千万不要冲动。沈刘氏只要表露出一点点不满,沈老夫人就能让沈刘氏彻底失去管家的权利。 沈老夫人又对沈陆氏说道,“老大媳妇,这一次你可不能再推辞。” 沈陆氏的面颊上还挂着泪痕,“多谢老夫人替儿媳做主。虽然儿媳能力有限,但是老夫人既然交代下来,儿媳一定全力以赴,定不会让侯府的产业有一丝一毫的损失。” “如此甚好。”沈老夫人挥挥手,疲惫的说道,“都散了吧。老二,你留下,老身还有些话要问你。” 第22章 拉拢 沈刘氏身子打晃,脸色惨白,见到沈静秋出来,当即大骂,“贱人,你不得好死。” “贱人骂谁?”沈静秋丝毫不退让。 沈陆氏掩嘴轻笑。 沈刘氏气的要吐血,“你放肆,你……” “三妹妹慎言。”沈静宜示意下人赶紧将沈刘氏带走,千万别在老夫人院门口闹出是非来。 沈静秋哼了一声,“此话大姐应该同二伯母说。做长辈的不慈,自然别想指望做晚辈的尊敬她。大姐姐,言尽于此,告辞。” “三妹妹慢行,我有些话想同三妹妹说说。” 沈静秋挑眉,“大姐有话请直说,妹妹洗耳恭听。” 沈静宜目光深沉的看着沈静秋,压低声音说道,“三妹妹今日可满意?看着我娘被老夫人斥责,还丢了一多半的管家权利,三妹妹一定很得意吧。” 沈静秋面露讥讽之色,“这话大姐应该去问大伯母,你看大伯母满脸笑容,自然是高兴的。” 沈静宜气结,“你敢说此事同你没关系?” 沈静秋似笑非笑的看着沈静宜,“大姐,说话是要讲究证据的。就算我同此事有关系又如何,难道二伯母贪婪无耻,是假的吗?难道老夫人不该罚二伯母吗?” “你?”沈静宜怒极。 沈静秋笑道,“我什么,莫非大姐姐想要教训我一顿。” 沈静宜努力的控制自己的怒气,“我知道因为三叔和三婶娘的缘故,你对我们二房抱有敌意。不过现在你也算报仇了,此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彼此互不为难,如何?” 沈静秋讥讽一笑,“若是我们三房处心积虑的要二伯母和二伯父的性命,请问大姐姐会同意化干戈为玉帛吗?” 沈静宜大皱眉头,“这么说你是不同意呢?” 沈静秋笑道,“同不同意,这就要看大姐姐你怎么做了。你若是有诚意,我也不是非得同大房站在一起。” 沈静宜正要表态,沈静芸却不合时宜的冲了出来,“沈静秋,你这个不得好死的东西。我一定会让你好看,你别得意,你总有落到我手里的一天。” 沈静秋似笑非笑的看着沈静宜,“这就是你们二房的诚意吗?我要说敬谢不敏。” “沈静秋,你这个恶毒女人,你以为你做的没人知道吗?我告诉你,你别落在我手上,否则我会让你……” “你给我闭嘴。”沈静宜回头,若非维护自己的形象,真的会一巴掌拍下去,拍死沈静芸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你给我下去,这里没你的事情。还有,以后对三妹妹客气点,若是让我知道你对三妹妹依旧如此不客气,我一定禀报老夫人,让老夫人教训你。” 沈静芸跟见鬼似得望着沈静宜,“你到底是不是我姐姐,你到底在替谁说话。沈静宜,你疯了吗?” 沈静宜怒气横生,“来人,将四姑娘带下去,漱漱口,免得整日里胡言乱语。”沈静宜在二房的威严,无人能比。丫头们不敢反抗,当即就将沈静芸给带了下去。 “放开我,放开我,沈静宜,你等着,我会同父亲母亲说清楚,让他们都看看你做了些什么……”沈静芸的声音渐渐远去。 沈静宜偷偷的揉着眉心,“三妹妹,很抱歉,静芸不懂事,还请你见谅。” “大姐无需同我道歉,反正你也不欠我什么。至于大姐说的化干戈为玉帛,此事暂且作罢。大姐还是赶紧回去安抚安抚四妹妹吧,不然四妹妹一冲动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届时大姐可别怪妹妹不顾念姐妹情谊。”沈静秋笑着。 沈静宜眼皮子一跳,“妹妹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理解的那个意思。告辞!”沈静秋离去。沈静安偷偷的追了上来,“三妹妹刚才同大姐姐说了些什么,不知我可否知晓?” 沈静秋不屑一笑,“二姐姐这是在怀疑我同二房有什么勾连吗?” “当然不是,我只是担心你被大姐姐蛊惑了。你要知道,沈静宜那个人,口舌相当厉害。”沈静安有些不安的说道。 沈静秋挑眉,“二姐姐回去转告大伯母,我们三房同大房的合作还没结束,所以你们都无需紧张我会倒戈。再说了,二房欠下的账,我还没算清,我又岂会做出这等蠢事。” 沈静安明显松了一口气,“三妹妹,你真厉害。我都不知道你能说服杨家父子出来状告二夫人,真是大块人心。” “二姐姐不必在我这里浪费时间,还是赶紧回去帮助大伯母收拢权利。切记,一定要将二伯母的人手都剪除干净,不能给二伯母有翻身的机会。” 沈刘氏火气很旺,干脆拿沈青凡带回来的小妾梅娘出气。见梅娘妖妖娆娆的样子,沈刘氏更是气不顺,让梅娘跪着,一直不叫起。沈静宜一进来,见到这一幕,大皱眉头,“娘,先让这位梅娘下去吧。父亲一会就回来了。”见沈刘氏不为所动,又低声说道,“父亲本就生母亲的气,见母亲这样,定会不高兴。这会母亲应该压下怒气,同父亲心平气和的谈谈,争取得到父亲的谅解,如此才不会让旁人钻了空子。娘,你听女儿的吧,女儿岂会害了母亲。” 沈刘氏哼了一声,不甘心的说道,“罢了。”挥挥手,让梅娘下去。收拾这人的机会多的很。敢碍着她的眼,定要让她不得好死。 沈刘氏听从了沈静宜的建议,等到沈青凡来的时候,沈刘氏小意伺候,眼中包含热泪和愧疚,“侯爷,都是妾身做事不周,累得侯爷面上无光,请侯爷责罚。” 沈刘氏主动认错,可比大吼大叫的样子顺眼多了。本来一肚子火气的沈青凡,见她这样温柔小心,顿时那火气就消了五分。“也不是你一个人的错,是本侯没料到,大房沉寂了这么多年,竟然会突然发难。” 沈刘氏本想说,此事不光是大房在背后搞鬼,还有沈静秋那个小贱人。不过想起沈静宜的提醒,说沈静秋参与其中,沈青凡定然不信,说不定还会以为她胡搅蛮缠。 沈刘氏一脸惭愧,“都是妾身无能,竟然让人钻了空子。” “人难保有失误的时候,此事不怪你。以后小心点就是。” 沈刘氏高兴起来,心知沈青凡这是消了气,“侯爷,妾身听说三房要去温泉庄子过冬,此事该如何处置,还请侯爷示下。” “三房要去就让他们去。你不要背着本侯耍小聪明。”沈青凡不容置疑的说道。 “侯爷发话,妾身岂敢不听。就是三老爷那里,妾身着实想不明白,怎么就……”还活着呢?此话不用说出来,沈青凡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沈青凡沉吟片刻,说道,“此时非常时期,你安分一点,不要再生事端。三房的事情,本侯自有计较。” “妾身听侯爷的,就让他们先快活一阵。” 第23章 救下罗世子 沈静秋身穿男装,带着护卫和沈静卓在旷野上打马飞奔。来到庄子上已经两日,她不曾休息。她必须在第一场大雪落下之前,将方圆十里的地形地貌勘察清楚。 前世,在第二场雪落下来的时候,她听到一个消息,太子殿下郊外狩猎,受伤失踪,后来被七皇子轩辕端寻到。而二王爷轩辕战则背上了陷害太子殿下的嫌疑。轩辕端也是因为此事,开始逐渐取信于太子和皇后。 沈静秋冷冷一笑,轩辕端曾经很自得的同她提起过此事,太子受伤失踪,全是他亲手策划,然后栽赃给二王爷轩辕战。一边取信太子,一边为轩辕战出谋划策,两面讨好,两边安插人手,等到关键时候,一击必中。轩辕端这个时候没有强大势力,更没有牛逼的外祖家支持,能够策划这样的事情,其心志可见一斑。 沈静秋算着时间,当时听到消息,是在第二场雪落下的时候。那么太子殿下出事,差不多是在第一场雪之后三五天内。沈静秋抬头望着天空,看样子第一场雪很快就会到来。 沈静卓打马走来,“妹妹,这边都查看过了,我们走吧,” 沈静秋冷声吩咐,“你带着人朝东边查看,一直到河岸。注意周围的地形地貌,看看有没有适合在风雪天藏人的地方。还有,不要问我为什么。哥哥若是信我,就照着我的吩咐去办,届时我定会说服父亲,让他同意你习武从军。” 沈静卓眼睛发光,“当真?那,那你那个很神奇的本事呢?” “也会给你,就怕你学不会。” “不怕,你能学我肯定也能学。妹妹放心,东边那里就交给我,定不会让你失望。” 等沈静卓带着一半人马离开,沈静秋则朝西边继续勘察地形。路遇车队,骑马靠边让路。马车帘子掀开,露出一张娇媚无比的面容,观其年岁,最多十五六岁。那女子见到沈静秋盯着她看,冷哼一声,极为不满,眼神格外凛冽。显然是将沈静秋当做了登徒子。 沈静秋面露讥讽之色,等车队走后,沈静秋吩咐人跟上打听这车队的情况。在成功拯救太子之前,一切因素都不能放过。沈静秋相信,只要加倍用心,成功总会到来。 “姑娘,前面有马蹄声。”护卫赵全提醒。 “躲起来。”沈静秋想都不用想,直接做了决定。 罗隐单人一骑,身后跟着五六骑,个个黑衣蒙面。罗隐不确定这些人是谁派来的,但是他很确定,他一定要杀死这些人,才能逃出生天。就是前面,罗隐突然从马匹跳下,翻滚落入沟渠。黑衣蒙面人也都不管不顾的冲了下去。 刀刀致命,只需三刀就解决了两人。罗隐转身就朝前奔去,黑衣人穷追不舍。最后到了空旷的地方,几人混战在了一起。罗隐师从名师,武艺高强,一对三也稳稳的占据了上风。有人偷袭,罗隐闷哼一声,这些人竟然带了弩箭。弩箭属军中管制器械,这些人难道是……不容罗隐多想,逃命才最为重要。 赵全在山坡上看得热血沸腾,“那人真好汉,姑娘,要不我们救救那人吧。” 沈静秋摆手,“再等等。” 自从练习了《养生诀》后,沈静秋的目力和耳力都提高了不少。隔着那么远,沈静秋依旧看清楚了罗隐的面容。沈静秋若有所思,这人怎么看,都有些面熟。她确定,以前没见过这个人,莫非是上辈子进宫后见到过。 见罗隐因为受伤,流血不止,体力不支,眼看着就要命丧刀下。沈静秋这才下令,让护卫们去救人。、 对于突然冲出来的护卫,黑衣人们都很吃惊,显然没预料到这一点。护卫们对上体力消耗殆尽,还受了伤的黑衣人,完胜。 沈静秋走了过来,踢了一脚死透的黑衣人,说道:“将这些尸体丢到悬崖下喂狼。” 护卫们齐齐打了个寒颤。本以为沈静秋一个娇滴滴的姑娘,见到如此血腥的场面,肯定会吓得哭起来。却不想,竟然面不改色的说丢去喂狼。沈静秋眼一瞪,赵全躬身领命,“奴才遵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心头对沈静秋已然生出敬佩和顺从之心。 沈静秋来到罗隐身边,依旧不客气的用脚踢了一脚。 本来昏迷的罗隐,蓦地睁开眼睛,手中的匕首干脆的朝沈静秋刺来。动作快如闪电,可是在沈静秋眼里依旧不够快,所以沈静秋轻松躲过。 沈静秋盯着眼前的人,罗隐也死死的盯着沈静秋。当识破沈静秋女扮男装的时候,罗隐明显是疑惑的。沈静秋心头却暗赞一声,此人一双眸子如墨玉一般,漆黑幽深,却又透着冷和狠,仿佛有滔天的仇恨刻在骨子里,压都压不住。犹如狼一般的警惕,似乎随时都会暴起伤人。这样毫不掩饰的冷酷,让沈静秋几乎忽略了此人俊美面容。 沈静秋突然笑了起了,笑得如同偷了腥的猫一样。“原来是罗世子,幸会。” 罗隐警惕的望着沈静秋。 沈静秋很干脆的说道,“我是武威侯府三房嫡女,罗世子不认识我,也不出奇。你受了很重的伤,我家庄子就在附近,不如先到我家庄子上治伤,然后派人给国公府送信。如何?” 罗隐眼睑低垂,盖住如狼一样的目光,冷声说道,“多谢!” “没想到罗世子会如此轻信陌生人,难道世子不怕我对你不利吗?”沈静秋似笑非笑的看着对方。 罗隐猛地抬起头,目光如剑,说道,“你不会。” “是,我的确不会做对你不利的事情。” 罗隐的马匹体力不支倒地,口吐白沫。难怪罗隐会在逃命过程中选择跳马单挑。 赵全悄悄的同沈静秋解释,能将如此良驹跑到口吐白沫,至少是跑了上百里路,还是全速奔跑。沈静秋听后,并不表态。对于罗隐从哪里来,去往哪里,做什么,为何被人追杀,她一点兴趣都没有。她唯一的兴趣,就是救治罗隐,从中收取好处。 因为罗隐除了是定国公府的世子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身份,那就是太子妃的胞弟,太子的亲亲小舅子。 将罗隐安顿好,请来大夫治疗伤势。等大夫一走,沈静秋就问罗隐,“罗世子,天色已晚,这会派人去国公府报信,定然无法赶在城门关闭前进城。所以还请罗世子暂且住下,明儿我会派人送罗世子进城。” 罗隐身体一动,牵动伤口,忍住,平静的说道,“多谢沈姑娘,明儿我会离开,不会给沈姑娘增添麻烦。” 沈静秋淡然一笑,“罗世子太客气了。我并非是怕麻烦,而是担心世子不习惯这里的条件。毕竟庄子上没什么好东西,怕委屈了世子。当然要是世子不介意的话,多住几日,我也是极为欢迎的。” 罗隐微蹙眉头,对沈静秋的态度有些奇怪。“好,我就多住几日。” 这回轮到沈静秋发愣,“世子真要住?” 罗隐面上无丝毫表情,一本正经的问道,“是啊,难道沈姑娘不欢迎我?” “不,世子误会。”沈静秋若无其事的说道,“世子要住多久都行。我安排了两个小厮在这里伺候,世子有任何需要,吩咐他们去做就行。时辰不早,我先告辞。” 第24章 触目惊心 沈静秋走到外面,赵全来回话,“姑娘之前让人打听的那队车队,已经有了眉目。那是齐国公府的车队,车里面坐的人是齐国公府大房的四姑娘。奴才还打听到,五年前,因为这位四姑娘病重,就被送到庄子上养病。前段时间病好了,才同她姨娘一起被接回国公府。” 齐国公府的四姑娘?沈静秋微蹙眉头,半点印象都没有。上辈子,那位四姑娘回京,她在守孝。等她出孝,还没来得及出门应酬,就被送入宫中选秀,两人根本没机会碰面。不过今日观那位四姑娘,容貌堪称绝色,一双眼睛格外吸引人。这样出众的人,为何在上辈子不曾听到半点消息,真是奇怪。 沈静秋暂且将此人此事丢在一旁,既然已经回京,那么对她的事情应该没有影响。 沈静秋带着人在庄子内四下查看。罗隐住在庄子里,总归是一个不稳定的因素。所以护卫们就需要格外的用心。 前面有人在打骂,沈静秋本不想过问,这样的事情哪里都有。不过随意扫了一眼,却见到一张熟悉的面容。沈静秋呵斥,“住手。” 庄头田富贵见到沈静秋,赶紧请安行礼,“姑娘,那不过是个粗人,做活不出力,奴才这才打骂几句。姑娘可别看了,小心污了姑娘的眼。” 沈静秋冷冷一笑,“本姑娘要做什么事,何时轮到田庄头来质疑?” 田富贵惊了了一跳,“姑娘误会了,奴才绝对没这意思。” 沈静秋不再理会此人,走上前,亲自扶起那位老汉,“你是余二叔?你怎么会在这里?” 余顺跪在地上,表情格外的激动,“姑娘,奴才终于见到姑娘了,奴才有罪啊!” “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余二叔不必多想。来人,扶余二叔下去收拾干净,好生照顾。” “不,奴才不需要。求姑娘屏退左右,奴才有要紧事情禀报。”余顺一脸急切的望着沈静秋,生怕沈静秋扭头就走。 沈静秋沉默片刻,“好!你们都退下。” “姑娘?”赵全不放心。 沈静秋摆手,“放心,余二叔不会害我。” 等人都退开,沈静秋带着余顺进了隔壁厢房,余顺当即嚎啕大哭起来,“姑娘,奴才终于见到你们了,你们要是再不来,奴才就是死也不会瞑目啊。姑娘,老爷当年路遇劫匪落水,最后落下病根,并不是意外,而是有人处心积虑的在害老爷啊!” 沈静秋大惊失色,“余二叔,我敬你在我父亲身边伺候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是不代表你能胡言乱语。没有证据的话,余二叔最好慎重。” “姑娘,奴才但凡有一句虚言,必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沈静秋死死的盯着余顺,“你说我父亲是被人谋害,可有证据?为何当年出事的时候你不说,时隔这么多年,你才说出来。若是你有一句虚言,我定不会饶了你。” “奴才说的都是真的。当年的事情,奴才一直自责没能照顾好老爷,致使老爷受伤落水,又没能得到及时的救治。这些年来,奴才一直在回想当天发生的事情。总算让奴才想起一点有用的东西。只是没证据,奴才也不敢乱说。不过老天开眼,三年前,有人到庄子上过夜,说是二夫人娘家老家的亲戚。其中一个人的眉眼,同当年其中一个劫匪有五六分相似,而且口音也一样。奴才当时就多留了一个心眼,小心的套消息。功夫不负有心人,总算被奴才打听到一点有用的消息。” 说到这里,余顺显得很激动,“据那小子说,当年他老子曾出门半年。算算时间,正好是老爷出事的那段时间。不光如此,奴才还打听到,他老子水性极好,有好些兄弟,都是靠水吃饭的。这些人虽然不姓刘,却同刘家沾亲带故。而且奴才还打听到,他老子出门半年后回来,刘家就一直资助他们。这些年他们家日子越来越好,他老子已经不干水上营生。那次进京城,就是给京城刘家送年礼。姑娘,奴才说的句句属实,请姑娘一定要告诉老爷和夫人,找出真凶。如此,奴才就算立时死了,也能瞑目。” 沈静秋面无表情,心中却充满滔天怒火。“此事我已知晓,我会调查此事的真相。而你,不要再对任何人提起此事,否则我也保不住你,明白吗?” 当年沈青康高中解元,兴致一来,便出门游历。回程中,遇上水匪,沈青康受伤落水,被岸边渔民救起。渔民贫穷,沈青康的财物全都掉落水中,以至于无钱请医,耽误了治疗。等到余顺他们赶到,沈青康已经在生死边缘徘徊。好不容易救回来后,回到京城,本该好好养病,养个三五年,说不定就能痊愈。可是沈青康偏偏要下场去参加当年的大比,虽然高中会元,状元,成为轰动全国的三元公,但是身体也被彻底毁掉。自此落下病根,仕途无望。 沈静秋一直认为这是天意,是老天爷对自负的沈青康的惩罚,却没想到其中还有如此触目惊心的内情。想到沈青康那样一个惊采绝艳的人,被病痛折磨多年,二房还算计不休,沈静秋心中的仇恨火焰,几乎要将人吞噬。 沈静秋走到外面,对沈静卓说道,“刚才的话,哥哥都听到了。现在哥哥还对二房抱有期望吗?” 沈静卓将牙齿咬的咯咯作响,眼睛赤红,表情狰狞又痛苦,“为什么?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父亲同二伯父是亲兄弟,我还听父亲说过,他们小时候感情很好的。他们为什么要害父亲性命,我不相信,都是一家人,为什么要你死我活?” 沈静秋连连冷笑,“是啊,为什么呢?当年大伯父累积军功,又因救驾有功,才破格封爵。奈何大伯父没福气,嫡子庶子都未曾出生,人就战死沙场。为了不让朝廷收回爵位,权宜之计,就是让二伯父承袭爵位。当年说好的,若是大伯母肚子的孩子是男孩,等成年后,二伯父就要将爵位还给大房。可是过了这么多年,二伯父可有还爵位的意思?” “那同父亲有什么关系?父亲又不会同二伯父抢爵位。”沈静卓依旧不明白。 第25章 机缘在眼前 沈静秋面露讥讽之色,“是啊,大家都是这么想的,都觉着二房没理由谋害父亲。至于后面的事情,大家也都以为,因为父亲养病,花费过甚,二房才会心生不满。却不知,事情的起因远远不是这么简单。” 沈静秋的神情很平静,她将所有的情绪都埋藏在心底,“有件事情,哥哥可能已经忘记了。当年大伯母生下三哥静坤,父亲就提议,立三哥为世子。等到三哥成年,二伯父让出爵位,直接让三哥承袭爵位,如此也是名正言顺。按理说,父亲的提议并没有错,可是二房却以各种借口阻拦。最关键的理由就是三哥生来带病,怕养不大。若是夭折,岂不是会浪费了天恩。所以父亲的提议就被搁置。后来父亲高中解元,风头无两,人人都说父亲是百年来,勋贵世家中最有才学的人。明里暗里,大家都认为真正能够代表沈家,继承沈家的非父亲莫属。你想想看,当时二伯父不过空有爵位,无官无职,看到这一幕会作何感想。他还会认为我们三房无辜,父亲无辜吗?这些年来父亲因病不能出仕,谁最得意,谁受益最大?如今京城里还有几人能想起父亲当年的风采,提起武威侯府,谁还会记得当年的状元郎?如今说起武威侯府,首先想到的就是二伯父。二伯父俨然已经是我们沈家的代表,沈家上下都要看他的脸色行事。若非如此,二伯母岂敢再三算计我们三房,老夫人岂会一次次的纵容。” 沈静卓的神情又愤怒又痛苦,这样惨痛的鲜血淋漓的现实,让他痛不欲生,“父亲都已经病了,为什么二房还不放过我们。二房这么做,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因为他们心虚,他们怕父亲有一天会好起来,会得到皇上重用。担心父亲会和大房联合起来,将爵位从二房头上抢走。现在你明白了吗?”沈静秋犹如地狱恶鬼,死死的盯着沈静卓,“哥哥,我们的仇人就是二房。仇人已经举起了屠刀,随时会砍下。哥哥还有什么理由不思进取,还有什么理由认为会被家族庇佑一辈子。” 沈静卓愣愣的望着沈静秋,“你说,我要怎么做。” “努力吧,努力撑起这个家,像一个真正的男子汉一样,谁都打不垮。因为只有你才能保护父亲母亲和弟弟。”沈静秋表情淡漠的说道。 沈静卓重重的点头,“我明白了。妹妹让全家来温泉庄子养病,也是为了躲开二房的算计,对吧。” “是也不是。”沈静秋抬头望天,“哥哥终有一天会明白,我做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罗隐并没有在庄子上多做停留,住了三天,就独自离去。走之前,见了沈静秋一面,说是欠沈静秋一个人情,他日必定奉还。 沈静秋笑笑,“罗世子客气了,我相信罗世子是守信之人。” 罗隐仔细的打量沈静秋,这个姑娘年岁不大,目光却格外的逼人。不过他相信,他们之间将来不会有过多的交际,所以罗隐也不再多做关注。“沈姑娘保重,告辞。” 沈静秋含笑目送罗隐离开,罗世子,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 晚上的时候,沈静秋有些心绪不宁。据有经验的老农说,第一场大雪就在这一两天。沈静秋为了避免被人怀疑别有用心,这些天她都带着人出门四处溜达。可是就算这样,她也不能保证太子出事的时候,她能第一时间赶到并救下太子。总归计划赶不上变化,她必须提前做好面临突发状况的准备。 沈静卓冲了进来,拍打着身上的雪花,“妹妹,下雪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沈静秋立马冲出房门,抬头望天,真的下雪了,离着她的计划又近了一步。 沈静卓站在沈静秋身边问道,“妹妹,明儿下雪,就不用出门了吧。” 沈静秋摇头,“不,还是要出门走一趟。”万一太子发神经,在下雪天出门狩猎呢?毕竟对于前世的很多事情,她都很模糊。未免错过,只能辛苦一点。 沈静卓很不理解,“妹妹到底要做什么,你不能同我说吗?” 沈静秋回头看着沈静卓,“你只要信我就行,反正过几天你就明白了。” 沈静卓在沈静秋面前,生不出反抗的心思。他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沈静秋整个人都变了。变得让人看不透,变得让人觉着很厉害,心里头不由自主的就生出臣服之心。不知不觉中,沈静秋已经成为三房当仁不让的领导者,就连沈青康和余氏也都在听从沈静秋的安排。 沈静卓有些无力的说道,“好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大雪整整下了两天才停,沈静秋则每天带着人在外面骑马溜达。很多人都不理解,尤其是附近庄子上的农人,都觉着沈静秋这个大小姐有病。沈静秋很焦急,大雪已经停了两天,可是依旧没任何动静,就好像天地间一切都陷入了冬眠一样。难道她记忆出错了,还是因为她的重生,事情已经发生了变化。若是前者,沈静秋还能说服自己。若是后者,沈静秋皱眉,这将给她带来极大的麻烦。 不管怎么样,在第二场雪来之前,沈静秋都不会放弃搜寻。不过要是始终找不到太子,那只能说是天意,老天爷不肯给她这个机缘,反倒是要便宜轩辕端,那她也无话可说。 这已经是雪晴后的第四天,每天都在外面四处奔跑,其实大家都很疲惫。要不是沈静秋承诺,每人都会得到一笔丰厚的奖赏,早就有人开始消极怠工。 沈静秋紧紧的皱着眉头,干脆同沈静卓分开。一人朝东,一人朝西寻找。 分开没多久,沈静卓就派人来寻找沈静秋,说是前面出现情况。 沈静秋心情顿时激动起来,功夫不负有心人,总算找到了一点线索。打马奔去,沈静秋就被眼前的景象给惊住了。白色的雪,红色的血,死透的尸体和马匹。她原本以为只是单纯的受伤失踪,却没想到太子殿下是遭受了伏击。 沈静卓不确定的问道,“妹妹,要不报官吧。” 沈静秋摆手,“慢着,先看看这些人都死了多久。怎么死的。” 赵全当仁不让的上前检查,“回禀姑娘,这些人少说也死了两个时辰,是被弩箭所伤。不过所有弩箭都被人带走了。咦,姑娘,看这些人的服饰,可不是一般人啊。有点像是大内侍卫。”说完,赵全也给自己的答案惊住了。 沈静卓皱眉,“妹妹,此事太过诡异,我们赶紧离开。” 沈静秋四下张望,已经两个时辰了,那太子殿下究竟去了哪里,身边有没有人。“哥哥,若是这些人真是大内侍卫,你觉着他们会无缘无故的出现在这里吗?” “你的意思是?” “定是护卫某位贵人来到这里。”沈静秋斩钉截铁的说道,“哥哥,机缘就在眼前,你要不要把握?” 沈静卓咬牙,重重的点头,“好,我听妹妹的。” 第26章 营救太子 太子轩辕龙,被侍卫拉着拼命的往前奔跑。马匹早已不知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单靠两条腿在雪地上行走,难度可想而知。更何况所有人身上都带着伤,在这样寒冷的天气里,简直是自杀。 侍卫将太子推进一个小小的洞窟里藏好,然后自己朝另外一条路离开,以便引开后面的追兵。 轩辕龙生平从来没有像今日这样狼狈过,如同丧家之犬一般,被人追杀。等他逃出生天,查出究竟是谁在背后策划这一切,他一定不死不休,让对方付出血的代价。 天气越来越冷,想要动动身体,才发觉自己浑身早就僵硬如铁。想到最近发生的事情,轩辕龙心头就憋着一股火气。先是舅舅被父皇斥责,接着太傅被罢官,前儿因为一件小事,他又被父皇责罚。心中郁闷不堪,听了下属的提议,临时决定出门狩猎散心。却没想到竟然会遭遇伏击。轩辕龙呵呵一笑,父皇对他不满,他早已知晓。可是他不甘心,不甘心认输,更不甘心无声无息的死在这里。他一定要逃出去,一定要找到幕后凶手报仇。 轩辕龙离开了洞窟,他不能在里面等死。与其被冻死渴死,不如搏一搏,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他剥下尸体上的外套穿在自己身上,辨明方向,朝京城的方向走去。一开始他还充满了信心,可是失血加上寒冷,让他体力渐渐不支。一个踉跄,最终倒在了地上。他就要死了吗,难道就要无声无息的死在这里,他怎么能够甘心。 地面在震动,有马匹驶来。是谁?无论是敌是友,总比无声无息的死在这里强。强撑着身体,抬头朝前望去,数十骑朝他奔袭而来,马匹混杂,衣服也不统一,同那些追杀他的人明显不是一伙的。轩辕龙笑了,然后彻底的昏迷了过去。 沈静秋见到昏迷不醒的太子,孤零零的一个人倒在雪地里,很是意外。上辈子轩辕端是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能够将冻僵濒死的太子救活。沈静秋生怕太子在她手上死掉,赶紧让护卫们救人。然后打马启程回温泉庄子。 沈静秋一行人离开不到一个时辰,一群陌生人出现在太子昏迷的地方。见到无人,当即四散开来寻找。 太子受伤失血,加上冰冻,身体情况很不乐观。回到庄子上,太子就发起了高烧。沈静秋岂能眼睁睁看着太子过世,当即给太子体内输入灵气,以助他度过难过。过后,让王大夫专心替太子诊治。 因沈青康身边离不开大夫,所以王大夫被高薪聘请,也跟着来到温泉庄子。这会正好派上用场。 王大夫开了药方,沈静秋命令丫头抓药煎药,然后强行将汤药灌入太子的口中。 忙完这些,天色已黑。王大夫说了,汤药有安神助眠的功效,太子最早也要明日早上才会醒来。 沈静秋吩咐小厮好生照顾。一出门果然见到沈静卓在等候,满腹疑问的样子。 沈静卓将沈静秋拉到厢房,关起门来问话,“妹妹,那就是你要找的贵人吗?” 沈静秋点头。 “那他是谁?难道是某位王爷?” 沈静卓身无功名,无资格进宫,加上太子极少在人前露面,故此沈静卓并没有见过太子轩辕龙。沈静秋想了想,说道,“他是太子。” 沈静卓惊住,脸色都发白,“太子?这,这……难道是有人对太子不利?这可如何是好。万一我们被牵连进去,妹妹可想过这个后果?不行,要赶紧报官,让官府来负责。” “哥哥是想将到手的机缘拱手送给别人吗?”沈静秋一脸平静。 沈静卓狐疑的望着沈静秋,“妹妹怎么会认识太子?怎么会提前知道太子出事,还准确的救回太子。” “哥哥答应过我不问的。”沈静秋很平静,“我只问哥哥,这个机缘,你是不是要拱手送给别人。” “太子出门,被人伏击。偏偏是我们救了太子,妹妹难道没想过这其中的危险吗?万一太子怀疑我们同追杀他的人是一伙的,那该如何是好?”沈静卓的担心不无道理。 沈静秋笑笑,“那哥哥敢赌一把吗?太子有可能怀疑我们,但是更有可能感激我们救了他一命,不是吗?而且哥哥只要不露出行迹,装作不知道太子殿下的身份,只当对方是一般富贵公子,又怎么会被人同那些杀手有牵扯。再说了,太子殿下即便派人去调查,也没关系。自从我们一家来到庄子上后,哥哥同我每天都会带着护卫出门狩猎溜达,这是附近村民都亲眼看到的。救下太子,那是因为赶巧了。” 沈静卓还是连连摇头,“我不行。一知道救下的人是太子殿下,我心里头就紧张。若是太子殿下问起,我不能保证不会露出痕迹。” “那哥哥就别说话,一切看我眼色行事。” 次日一早,正如王大夫预料的那样,轩辕龙顺利的醒来。但是他并没有惊动守在外面的人,而是不动声色的打量四周环境,从小厮们的只言片语中判断自己所处地方。 听到外面传来请安的声音,轩辕龙心知有人要进来。干脆坐起来,等待来人。 沈静秋同沈静卓一起来看望轩辕龙,见轩辕龙醒来,沈静卓就紧张起来,张张嘴却没敢说话。沈静秋开怀一笑,“公子醒了。昨儿大夫还说,公子要到午时才醒来,却没想到一大早公子就醒了。” “是你们救了本……公子?”轩辕龙不动声色的打量兄妹两人,他看出来,这兄妹二人是以妹妹为首。 “正是。昨儿我同兄长带着护卫们出门狩猎,就看到公子倒在雪地里。好在救治及时,公子身体并无大碍。”顿了顿,沈静秋又说道:“我们是武威侯府的人,公子安心养伤就是,不用担心有危险。对了,还没请教公子尊姓大名,不知公子是哪家府上的。我好派人到公子家中报信,让公子家人来接你回去。” “原来是武威侯府,多谢沈姑娘救命之恩。我姓周,我昨日出门,带着护卫下人,他们都同我走散了。不知姑娘可有遇见?” 沈静秋摇头,“原来是周公子,幸会。周公子的护卫下人,我们不曾看到。我们见到公子的时候,公子身边并没有其他人。” “可否请沈姑娘派人帮忙寻找,我相信我的护卫和下人们现在都在急切的寻找我的下落。”轩辕龙有些急切的说道。 沈静秋很爽快的答应下来,“好,一会就派人去寻。不过周公子确定那些还在山上吗?” “当然。”他被追杀失踪,下落不明,侍卫们没找到他是不敢回去复命的。回去也是死路一条。 沈静秋淡淡一笑,“既然如此,那就没问题。周公子安心养伤,等候消息。或许天黑之前,就能有好消息传回来。” “那就麻烦沈姑娘。” “不麻烦。” 第27章 小心奸计 等到晚上的时候,赵全果然带回了好消息。轩辕龙这次出门,带了将近四十名侍卫,除去死掉的人,还剩下十几个人。这些人狼狈不堪,两日内不眠不休的寻找轩辕龙的下落,却不敢有一句怨言。找不到轩辕龙他们都要人头落地,甚至家人也不能幸免。如今见到轩辕龙整个人都好好的,十几个汉子激动得快要哭出来。 沈静秋很识趣的说道,“父亲那里还需要照看,我先告辞。” 等沈静秋一走,轩辕龙就追问被伏击的事情。东宫侍卫统领李星拿出一支弩箭,交给轩辕龙,“启禀殿下,这是在属下身上取下的。请殿下过目。” 轩辕龙接过弩箭一看,大吃一惊,“宁家?莫非此事同老二有关?” 李星继续说道,“启禀殿下,那些人虽然全都黑衣蒙面,但是还是让属下发现一点蛛丝马迹。其中一人额头到右边眼角有一道长长的疤痕,属下记得国公爷的副将孙元文的额头上有一条同样的疤痕。” “你确定?”轩辕龙心中惊诧莫名,难道真的是老二。 “属下敢以项上人头保证,此事千真万确。属下看的分明,那人的疤痕同孙元文是一模一样。”李星斩钉截铁的说道。 隔着一道后墙,沈静秋就站在墙角,竖起耳朵,将轩辕龙同下属的谈话内容,听了个清清楚楚。这多亏了《养生诀》,才让她耳聪目明。原来轩辕端是这样算计二王爷轩辕战的,难怪当年轩辕战会背上谋害太子的嫌疑。轩辕端好算计,这番谋算几乎是滴水不漏。不过这一次,轩辕端的算计注定要落空。 李星劝轩辕龙即刻回宫,不过被轩辕龙否决了。轩辕龙派人偷偷进京打听情况,同时将小舅子罗隐叫来。别人他信不过,但是罗隐,是他能绝对信任的。 罗隐再次来到温泉庄子,却没想到是为了接应太子殿下。 沈静秋见到罗隐,笑吟吟的,“罗世子,我们再次见面了。” 罗隐微蹙眉头,“是你救了他。” “罗世子说的是周公子吗?正是。不知罗世子同周公子是什么关系。当然,要是不方便说,就当我什么都没问过。” “周公子?”罗隐冷冷的盯着沈静秋,“你不知道他的身份?”明显是在怀疑。 沈静秋做疑惑状,“我该知道什么吗?难道周公子还有别的身份?周?莫非是皇后娘家人?” 罗隐狐疑的盯着沈静秋,沈静秋的表现堪称完美,可是他就是有种感觉,感觉沈静秋已经知晓轩辕龙的真实身份,甚至知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好像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中。这根本就不可能,肯定是天气太冷,影响了他的思考,否则怎么会有如此奇怪的想法。 沈静秋一脸坦荡的问道,“罗世子总是这样盯着姑娘家看吗?” 罗隐赶紧敛住目光,“抱歉,还请沈姑娘见谅。” “无妨,我相信罗世子是正人君子,刚才不过是无心之失。哦,对了,有件事情还请罗世子转告周公子。我已经派人到周围村庄里打听消息,的确有一伙黑衣人经过村庄,还停下休整。你说这些人干着杀人的买卖,怎么还敢在村民面前暴露自己的面目和行踪,就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长什么样子,像是迫切要被官府抓住一样。我哥哥还打听到,说是那伙人背着弩箭,一点都没避人。罗世子,你也觉着很奇怪,对吗?” 罗隐皱眉,心头生出疑问,“多谢沈姑娘告知。不知令兄在何处,我有些话想当面询问。” “他在后院练武。我哥哥一心从军,可是我父亲一直不同意,也不肯给他请武师傅。我觉着再这样下去,我哥哥就要被耽误了。”沈静秋一脸担心。 罗隐忍不住多嘴一句,“沈姑娘还该放宽心,我想令尊一定会想明白的。” “真的吗?”沈静秋一双眸子亮如灿星,“多谢罗世子吉言,我也希望哥哥能够实现抱负,建功立业,光宗耀祖。” 莫名的,罗隐本来沉重的心情也好了起来,“一定会的。” 沈静秋目送罗隐离去。沈静卓那里已经安排好,相信连番下来,定会让罗隐和轩辕龙警惕起来。 罗隐见过沈静卓后,又去检查太子轩辕龙的坐骑。坐骑已经死掉,不过还是被侍卫们给找了回来。又仔细询问了李星他们,了解所有的情况后,罗隐才去见轩辕龙。 “微臣参见殿下,殿下受惊,微臣未能及时赶来,请殿下责罚。”罗隐躬身行礼。 “定邦快起。”轩辕龙不顾身上的伤势,亲自将罗隐扶起来。“你能来,孤就放心了。京城如今是个什么情况,你快快说来。” “启禀殿下,皇上得知殿下失踪,极为震怒。已经责令禁军进山寻找殿下的下落。同时对东宫一干人等,也加强了控制。一旦查出殿下失踪的线索,说不定皇上就会大开杀戒。” 轩辕龙点点头,“事情你已知晓,老二处心积虑谋害孤,孤这一次定要到父皇面前参他一本,让他吃不了兜着走。谁敢谋害孤的性命,孤就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殿下三思,此事估计还有内情,殿下万不可中了别人的奸计。” 轩辕龙震怒,“定邦,你竟然替老二说话,你是不是看孤最近失意,也同别的人一样起了二心。” “就算是所有人背叛殿下,微臣也不会背叛殿下。”罗隐坚定的说道,“微臣只是不希望殿下中了别人的圈套。殿下仔细想想,孙元文额头上的疤痕,人人知晓。若果真是宁家同二王爷处心积虑的谋害殿下,为什么会让孙元文露出这么大的破绽,生怕大家不知道是他们所为吗?还有弩箭,为何连基本的掩饰都没有,难道他们会不知道,弩箭一旦落入殿下手中,就会成为指证宁家军的证据吗?还有,微臣还打听到,那群黑衣人,期间还在附近的村庄休整过,而且并没有掩藏行迹,也没掩藏容貌。这些人为何会如此有恃无恐?与其说他们笃定殿下逃不掉,不如说他们故意留下破绽给殿下追查,误导殿下怀疑到二王爷和宁家头上。种种疑点,都说明这是幕后黑手布下的一个局,这个局就是要让殿下同二王爷直接对上,幕后黑手好坐收鱼翁之利。” 顿了顿,罗隐又继续说道,“就算殿下在皇上面前告上一状,并拿出所有证据,说是二王爷所为,二王爷固然要倒霉,可是殿下也未必能从中得到好处。说不定还有人怀疑,殿下自己玩了一通苦肉计,一来为了陷害二王爷,二来为了得到皇上的同情。最后结果,就是殿下同二王爷两败俱伤,反倒是便宜了别人。所以,微臣请殿下三思。此事疑点颇多,不可草率下决定,更不能急切行事,以免中了别人的奸计。” 第28章 自大的男人 轩辕龙沉着脸,“照着你这么说,此事就这么算呢?孤被人谋杀,难道就该放过那些人吗?就算是有人冒充孙元文,那也是孙元文自己倒霉。老二的人送上门来,孤岂能轻易放过。” 罗隐低头,恭敬的说道,“殿下自然不能放过打击二王爷的机会,但是微臣认为,此事如何操作,还需斟酌。另外微臣还有一个情况禀报。微臣检查了殿下的坐骑,殿下的坐骑被人动了手脚,才会在受惊后将殿下甩下来。若非如此,殿下根本不会受伤。” “什么?”轩辕龙震怒,“你说孤的坐骑被人动了手脚。”轩辕龙满面寒霜,杀气四溢。比起得知二王爷轩辕战算计他的消息,坐骑被人做手脚,更让轩辕龙震怒。因为能够接触他的坐骑的人,都是东宫人手,是他能够信任的人。却没想到东宫出了内奸。好,好的很,看来东宫也需要好好整顿一番了。 罗隐继续说道,“微臣还有一个疑问,李星说殿下出宫狩猎,是临时决定。既然是临时决定,为何对方会准确掌握到殿下的行踪。微臣认为,凡是事先知晓殿下出宫的人,都有嫌疑,需要好好排查一番。” 轩辕龙怒道,“此事孤也想过,孤也想不明白,为何对方会如此准确的埋伏在路上。” “殿下,微臣斗胆一问,殿下出宫狩猎,是有人建议,还是殿下突然起意。” 轩辕龙皱眉,“你的意思是?” 罗隐斩钉截铁的说道,“任何线索都不能放过。从殿下的坐骑可以得知,东宫已经不安全。殿下身边早已被人安插了人手。若是出宫狩猎,是殿下临时起意,并无他人在旁建议,那么重点勘查的就该是马房。若是殿下是被人怂恿,那么殿下身边的人,就很值得怀疑。” 轩辕龙皱眉说道,“前些天,也就是第一场大雪来的时候,孤被人父皇斥责,心情不痛快。太子妃就建议不如出宫散散心。当时孤也没多想,更不会想到出宫狩猎。那天早上,无意听到下人说起前几年出宫狩猎的事情,孤顿时就动了心。当即就决定要出宫一趟。” “不知殿下听到宫人议论出宫狩猎的时候,身边有没有其他人。”罗隐小心问道。 轩辕龙皱眉说道,“自然有。伺候的宫人,还有几位先生当时都在孤的身边。你觉着他们有问题?” “难保没问题。微臣即刻传令下去,将当日陪在殿下身边的人都控制起来,还有议论出宫狩猎的下人也有问题。迟了,微臣怕出现意外。” “好,此事就交给你去办。务必找出孤身边的奸细,敢背叛孤的人,孤一定要他不得好死。”轩辕龙咬牙切齿的说道。 “微臣遵旨。” 轩辕龙摆弄着手上的扳指,状似无意的问道,“你认为沈家人如何?” 罗隐微蹙眉头,“殿下的意思是?” “这沈家三房有些意思,你派人好好查查。孤总有些怀疑,为何沈家就正好救下了孤。还有,沈家三房又不是没有男人,为何会让一个小姑娘当家,着实有些奇怪。” 罗隐小心翼翼的说道,“微臣遵旨。不过对沈家三房,微臣也知晓一点。沈三老爷就是当年轰动天下的三元公沈青康,因为身体不适,一直卧病在床。至于三夫人,前些日子刚生下一子,如今还在月子里头。至于沈家嫡长子沈静卓,不学无术,难堪大用。” “这么说来,一个小姑娘小小年纪就要当家,也是逼不得已。”轩辕龙笑了笑,“照着吩咐去办吧,任何疑点都不能放过。当然若是沈家没问题,孤自然要重谢。” “微臣明白。” 罗隐出了院门,就见到沈静秋。 沈静秋对罗隐微微一笑,“罗世子已经同周公子说完话了吗?没想到你们说了这么久,差点连午饭都错过了。” “无妨。这些日子多谢沈姑娘照看周公子。沈姑娘放心,今日我们就会启程回府,对于沈姑娘的恩情,改日定会登门道谢。” 沈静秋含蓄一笑,“罗世子客气了,举手之劳,不足挂齿。不过周公子的伤势还没养好,如今路湿地滑,这个时候启程回府,不怕伤口崩裂吗?” “无妨,一切都已经准备好。”、 “那我就放心了。罗世子还没用午饭,我就不耽误罗世子的时间。” “沈姑娘等等。”罗隐叫住沈静秋,“沈姑娘当真不知道周公子的身份?” 沈静秋挑眉一笑,“罗世子认为我该知道吗?” 罗隐盯着沈静秋,目光深邃又复杂,平静的说道,“周公子就是太子殿下。” 沈静秋轻声啊了下,“原来如此。” “你一点都不奇怪,你果然早就知晓殿下的身份。”罗隐无比肯定的说道。 既然瞒不过,沈静秋也不做无谓的挣扎,“是,我早就知道。好歹我也出身侯府,见识过不少。见殿下的气度和穿戴,以及那些侍卫们的态度和装备,多多少少也能猜出一点来。殿下不肯告知身份,我们自然要顺着殿下的心意来。罗世子,你说对不对?” “我听闻,自从你们到了庄子上,每日都要出门狩猎。”罗隐带着微微的审视。 沈静秋面露讥讽之色,“是啊,难道这有问题吗?莫非罗世子是在怀疑我们动机不纯?甚至怀疑我们同杀手勾结吗?罗世子,你不觉着这很荒谬吗?” 罗隐盯着沈静秋,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沈静秋挑眉,“罗世子总是这么喜欢盯着姑娘家看吗?罗世子难道不知道,这是极为失礼的事情。” 罗隐收回目光,“沈姑娘,希望你们真的是意外的救下殿下。若是查出你们同殿下被伏击的事情,哪怕只有一丝丝的关联,我也会追查到底。” 沈静秋挑眉冷笑,“罗世子听好了,你尽管查,好好查,查个底朝天,以证明我们的清白。”接着又是嘲讽一笑,“先是救了罗世子一命,接着又救了殿下一命。按理说,我们可是罗世子和殿下的救命恩人。罗世子就是这样对待救命恩人,真是让人寒心。” “沈姑娘放心,你的救命之恩,我铭记在心,他日定有回报。”罗隐斩钉截铁的说道。 沈静秋笑笑,“好,那我拭目以待,告辞。”本来还想提醒罗隐一句,小心轩辕端的后招。不过现在已经没必要。就让这个自大冷酷的男人碰壁去吧。反正太子已经救下,人情已经欠下。以后只要太子不死,她总有机会连本带息的收回这个人情。 第29章 放人 当天,轩辕龙就在侍卫们的保护下,离开庄子启程回宫。至于罗隐,自然也跟着离开。 数天后,沈静卓从京城带回消息,镇国公宁万里进宫请罪,被皇帝斥责,二王爷轩辕战虽然皮毛不损,但是也被皇帝斥责了一顿,责令闭门思过。至于孙元文,被下大狱,数日后死在了牢里。同时,还有十几个人被处决。 另外太子轩辕龙回到东宫后,就开始对东宫进行大整顿。马房的人,当日提起出宫狩猎的宫人,还有伺候在身边的宫人同几位先生,都没能幸免。只不过有人被洗脱了嫌疑,有人则永远停止了呼吸。轩辕龙身边的几位先生,其中一位畏罪自尽,而先生的家人在罗隐赶去的时候,也都死绝。线索到这里就断了。虽然不确定究竟是谁所为,不过想想也明白,总归就是太子的那几个兄弟。二王爷首当其冲,被太子借着这个机会连连打压,让二王爷很是郁闷了一段时间。 至于太子轩辕龙,对身边的人也多了个心眼。 温泉庄子恢复了平静,沈青康的病情也有了明显的起色。多亏了沈静秋每日不间断的给沈青康的身体输入灵气,加上没有烦心事情打扰,让沈青康能够真正的静下心来养病,才会有这样明显的效果。余氏就说要是早知道在庄子上养病有这样的效果,早几年就该来的。至于余氏,出了月子,就忙着过年的事情。要准备送往各个亲戚家的年礼,还要准备新年祭祖,浩哥儿上族谱的事情。 沈静秋换上男装,带着沈静卓和护卫出了庄子,直接朝城里而去。沈静卓以为沈静秋进城是为了买胭脂水粉,金银首饰,却没想到沈静秋带着人直接去了赌坊。 沈静卓张大了嘴巴,“妹妹,我们赶紧回去。你一个姑娘家,如何能来这里。不行,我不能纵容你。” 沈静秋不为所动,“哥哥还想不想学武,还想不想学本事。想学的话,就听我的话,按照我吩咐的去做。不然,后果你是知道的。” 沈静卓张口结舌,他被威胁了,竟然被沈静秋给威胁了。偏偏他还吃这一套,真是丢人啊。无奈之下,只能跟着沈静秋进了赌坊。 沈静秋拿出两百两银钱给沈静卓,让沈静卓出面赌大小。沈静卓偷偷的问沈静秋,“妹妹哪来这么多的银钱。” 沈静秋笑笑,“母亲给我的。” 沈静卓要哭了,这是区别待遇啊。平日里他多要十两二十两,都会被余氏问来问去,就好像他一有银子就会做见不得人的事情一样。可是沈静秋,一出手就是两百两,这差别待遇也太明显了。莫非他是捡来的,沈静秋才是亲生的。 沈静卓怀着无比悲愤的心情上了赌桌。 沈静秋冷静的同沈静卓说道,“押大!” “真的?”沈静卓战战兢兢的,手里的银票就是不肯放下。沈静秋一把抓过银票,干脆利落的放在写着大的位置。 开盅,结果不出意外,自然是大。 连着押了三把,沈静秋无一失败。沈静卓顿时有了信心,至于自家妹妹什么时候成了赌场高手,沈静卓已经没兴趣去追问了。反正沈静秋身上的秘密多的很,也不差这一件。 听音辨大小,对修炼了《养生诀》的沈静秋来说,如同喝水呼吸一样简单。沈静秋抬头望着二楼,冷冷一笑,今日的目的就是要上二楼。 赌大小,连赢三十把,这在四方赌场从来不曾出现过。而且很确定,对方并没有出老千。只有一个可能,今日赌场来了砸场子的人,还是个高手。 四方赌场的幕后东家谢明书恭敬的站在下首,而他的对面则是一位意料外的人,轩辕端。 “殿下,属下找人去解决那几个砸场子的。”谢明书恭敬的说道。 轩辕端摆手,微蹙眉头看着楼下,“你可知道那几个人是谁吗?” “属下不知。” “那位是武威侯府三房嫡长子,至于他旁边的那位,若是本殿下没看错的话,应该是侯府三姑娘。” “女扮男装?”谢明书很是讶异,“她就不怕我们拆穿她的身份,让她名声扫地,再也嫁不出去吗?” “人家既然敢来,自然是有恃无恐。”轩辕端说到这里笑了起来,“看来今日你损失惨重啊,去,将人请上来。记住,客客气气的,不要惹事。” 沈静秋同沈静卓来到二楼,谢明书奉上香茗招呼,“两位坐下说话。没想到二位年纪不大,本事倒是不小。” 沈静卓打着哈哈,敷衍着对方。其实他也不知道沈静秋究竟想干什么。 谢明书拍拍手,当即有人奉上一匣子银票:“这些都是二位赢来的,请点点数目。二位收下银子后,还请二位行个方便,咱们这里庙小,可供不起两位大佛。” 沈静卓拿眼去瞟沈静秋,这钱按理该收,可是瞧对方的态度,不是善茬。钱好收,就怕收了钱走不出大门。 沈静秋噗嗤一声笑出来,看着那些银票,然后很随意的拿出一叠,大约有一多半,推到谢明书的面前,“只要谢老板答应一件事情,这些就当是给老板压惊用。” 谢明书皱眉,眼中闪过精光,“你认识我?”语气是肯定的。 沈静秋挑眉一笑,“难道谢老板不认识我们吗?” “哈哈,果然瞒不过沈姑娘。沈姑娘不怕我当众拆穿你的身份,届时沈姑娘名声受损,后果可是难以预料啊。”谢明书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仿佛已经抓住了沈静秋的痛脚,沈静秋不得不就范。 沈静秋面露讥讽之色,“谢老板大可以试试看,只怕那后果不是谢老板能够承受的。” 谢明书眼睛一眯,眼中闪着危险的光芒。接着哈哈大笑起来,“不知沈姑娘要做什么?” 沈静秋轻声一笑,“谢老板够痛快。我要两个人,被你们抓起来的江氏兄妹。” 谢明书皱眉,接着又笑了起来,“江氏兄妹?他们同沈姑娘有什么渊源,以至于沈姑娘要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来救人。我着实好奇的很,不知沈姑娘能否为我解惑。” 沈静秋笑笑,“谢老板只说放人还是不放,至于多余的,不该谢老板问的谢老板最好别问。” 谢明书心生怒气,好大的口气啊。“若是我不放人呢?” 沈静秋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谢公子确定不放人?” 谢明书很想干脆利落的说不放,可是莫名的,在这一刻他心里产生很不好的感觉。仿佛只要出口拒绝,就会有很不好的事情发生。 此时下人进屋,顿时解了谢明书的困局。谢明书笑道,“沈姑娘,沈公子稍候,我去去就来。” 谢明书来到隔壁,轩辕端就坐在屋里。轩辕端吩咐道:“放人。” 第30章 打劫轩辕端 谢明书有些不解,“殿下,属下很好奇,江氏兄妹不过是普通人,何至于让沈家兄妹甘冒风险来救人。殿下,不如让属下试探一二,或许能够套出话来。” 轩辕端摇头,“没时间了,你看下面。” 四方赌场大门外,数十骑堵在门口。最前面的那人赫然竟是罗隐。谢明书大惊失色,“沈家兄妹竟然请动了罗隐?” 轩辕端蹙眉,“不管江氏兄妹有什么奇怪的,赶紧放人。”轩辕端的手紧紧的捏着酒杯,这是他的一个秘密据点,绝对不能暴露在人前,更不能让太子的小舅子罗隐知晓。所以他必须尽快将这些瘟神打发走。 谢明书得了吩咐,干脆利落的放了江氏兄妹。 沈静秋浅浅一笑,“谢老板就是识趣,这些银钱就留给谢公子压惊。我们走。” 沈静卓赶紧抓起剩下的银票跟在沈静秋后面离去。 走出四方赌场,骑上马,沈静秋回头朝四方赌场二楼看去,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然后跟随众人快速离去。 轩辕端大皱眉头,有那么一瞬间,他觉着沈静秋是知道他在窗户后面,正盯着她看。轩辕端心头冷哼一声,这个沈静秋,着实有些奇怪。还连着坏了他几次好事。若非是沈静秋救下太子轩辕龙,如今他已经能够顺利接近太子和皇后娘娘,计划也能顺利进行下去。奈何,竟然被区区一个沈静秋破坏。喝下一杯酒,若有必要,那就让沈静秋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出了城门,大家这才停下。沈静秋回身看着罗隐,“今日多谢罗世子相助。” 罗隐紧皱眉头,“不必多谢,以后你我各不相欠。” “好说。”沈静秋也很干脆。 罗隐瞧着沈静秋,忍不住多嘴了一句,“沈姑娘,你是女儿家,以后还是不要再去那样的地方。那里龙蛇混杂,三教九流皆有,若是被人知晓沈姑娘去了那里,对你名声有碍,对你前程也多有影响。以后做事,沈姑娘还需三思。” 沈静秋挑眉一笑,“多谢罗世子提醒。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就不劳烦罗世子操心。” 罗隐皱眉,“言尽于此,沈姑娘好自为之。告辞。” 沈静秋目送罗隐带人离去,然后转身打马回温泉庄子。 江瑶和江武跪在地上,等待着沈静秋吩咐。 沈静秋看着这两人,心中感慨一句物是人非。当年,江氏兄妹是轩辕端身边第一得用的人。这两兄妹的性子都很耿直忠诚,就因为轩辕端从谢明书手里救下他们,所以他们不问是非,不问缘由,绝对效忠轩辕端。即便后来得知谢明书就是轩辕端的人,二人也没有生出背叛的心思。而且这两兄妹还有项别人没有的本事,缩骨功。别人去不了的地方,他们能去。别人偷不到的东西,他们能偷。别人逃不出去的地方,他们能逃出去。就靠着这个本事,二人替轩辕端立下汗马功劳,数次解救轩辕端于生死边缘。 而这辈子,她终于赶在轩辕端之前成功截糊。轩辕端要是得知真相,不知道会做出什么表情。 沈静秋拿出一个大的木匣子丢在二人面前,“这是送给你们的见面礼。” 两兄妹一脸疑惑的打开木匣子,江瑶顿时就哭了起来,满目仇恨却又如解脱了一般,江武神色激动。沈静卓朝木匣子里面看了眼,顿时唬了一跳,那里面竟然是一颗人头。沈静卓张大嘴巴,要开口却说不出一个字来。他能说什么?问沈静秋什么时候杀了人,这人头藏在这屋里多久呢?他真的不敢问。 沈静秋淡淡的说道,“江瑶,江武,自你们父母过世后,你们就跟着叔父过活。明着是你叔父养你们,实际上你叔父家的大小事情都是你们兄妹二人在做,真正说起来,是你们兄妹二人养活叔父一大家子。江武,你五年前出外闯荡。至于江瑶你,被你叔父先后卖给人牙子,老鸨,最后又被卖给赌坊。前几次,因为你哥哥搭救,都成功脱身。而这一次,江武你也陷入赌坊。若非本姑娘搭救你们,你们兄妹二人就是牛羊畜生,任人宰割。至于你们那个禽兽不如的叔父,本姑娘也替你们解决了。” 上辈子,江武跟随轩辕端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将他的叔父杀了。为此,还差点吃上官司,要不是轩辕端帮忙,江武自然无法全身而退。 江氏兄妹频频磕头,“姑娘大恩大德,就是做牛做马也回报不了。从今以后我们兄妹就是姑娘的人,任由姑娘差遣。” 沈静秋点点头,“我姓沈,武威侯府三房嫡长女。记住,我以后就是你们的主子,若是你们敢背叛我,我定会让你们生不如死。” “若是属下同妹妹敢做出背叛姑娘的事情,必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断子绝孙。”江武发着毒誓,接着江瑶也发起毒誓。 沈静秋满意的笑了,“很好。江瑶,你以后就跟在我身边伺候,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至于江武你,我送你一个前程,希望你能把握。从今儿起,你就跟在我哥哥身边伺候,保护他,不要让任何人有机会伤害他。明年他会去从军,你也一起去。将来你们还会有机会上战场。届时你若是能立下战功,也能光宗耀祖。” 江武神情激动,“多谢姑娘,为姑娘为公子,属下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很好,起来吧,下去洗漱,会有人教你们规矩。” 等人一走,沈静卓就哇哇的叫了起来,“妹妹,你花费那么多心思,就为了这两人。还将那粗汉安排在我身边,我不要。” 沈静秋轻飘飘的瞥了眼沈静卓,沈静卓立马哆嗦了一下,没底气的说道,“要他跟在身边也行,就当是多养一张嘴。” 沈静秋笑笑,“哥哥可别小看这兄妹二人,这两人本事大的很,你以后就明白了。”然后朝沈静卓伸出手。 沈静卓心头发虚,“这,这是干什么。” “那些银钱哥哥拿着,我不放心。所以哥哥还是交给我吧。我已经安排好了这些银钱的用处。放心,会算哥哥一份子。届时赚了银钱,哥哥等着分红就好。不过今日的事情,哥哥可要守口如瓶。要是被父亲母亲知道了,我就将所有的责任推到哥哥头上。” 沈静卓手发抖,太狠毒了。乖乖的将钱拿出来。沈静秋好心的抽出一张五十两的,“这个给哥哥喝酒。” 沈静卓要哭了,眼巴巴的看着沈静秋手里一把的银票,少说也有五六千两。沈静秋却干脆收起来,看都不给沈静卓看一眼。沈静卓欲哭无泪,有个严厉的爹外加一个啰嗦的娘就很悲催了,如今又来一个更狠的妹妹,这日子还有盼头吗? 第31章 宫中赏赐 “三房回来了!”二门上的婆子叫嚷着。 临近年底,三房从温泉庄子返回侯府。 沈静秋同沈静卓一起扶着沈青康来到松鹤堂。 沈刘氏同大夫人沈陆氏都在门口迎接。见到沈青康竟然一路走来,不见疲惫,沈刘氏那张脸顿时就僵住了,“三弟能下床走了?”语气里是满满的不敢置信,真是见鬼了,都快要死的沈青康竟然能下地走路,是不是意味着沈青康真的能好起来。 大夫人沈陆氏瞥了眼表情僵硬的沈刘氏,笑道,“三弟能够下地走路,真是可喜可贺。老夫人见了,定然开心不已。二弟妹,你说对吧!” 沈刘氏尴尬一笑,“大嫂说的是,真是可喜可贺。” 沈青康面带笑意,不过他向来清高自傲,不爱搭理这两位嫂嫂。余氏笑着同两位妯娌说道,“两位嫂嫂有心了,老夫人正等着,有什么话我们还是进屋里说吧。” “我的儿!”沈老夫人一脸激动的从座位上走下来,“你能下地走路了?身体可吃得消,要不要紧,大夫怎么说?” 沈青康难掩激动之色,“多谢母亲关心,儿子感觉好了很多。王大夫也说,儿子的情况很好,再养个半年一年,定能恢复如初。届时儿子重新入仕,定不辜负母亲的期望。” “好,好,我儿有志气。”沈老夫人极为激动,“早知道去温泉庄子养身有这等功效,早几年就该去的。就连你媳妇也养得白白的,看着就极有福气。” 余氏羞涩一笑。余氏生孩子,伤了元气。好在有沈静秋的灵气滋润,加上温泉滋养,几个月下来,的确养好了很多。比怀孕之前,看上去气色更好。 沈刘氏心中惊疑不定,试探着说道,“原先王大夫还说三叔叔的病情如何如何的严重,如今却有痊愈的希望。可见早前王大夫说的那些话,的确有不实之处。这样的大夫,不用也罢。正好太医院的童太医,我是熟悉的。不如请童太医为三弟看病。” “多谢大嫂,不过不用换大夫。”沈青康表示反对,“王大夫很好,对我的病情了解,人也厚道。有王大夫在,我安心。” 沈刘氏笑笑,“三弟啊,童太医的医术极为不错的,三弟不妨先试试看。合适的话,就换一个。老夫人,儿媳也是为了三弟的病情考虑,童太医这个人,老夫人也是知道的,医术极为不错。” 沈老夫人有些动心,太医毕竟比民间大夫地位高,医术上头也应该更高。“老三,你要不要试试看?” 沈青康坚决不同意,“母亲,王大夫很好,儿子不打算换。” “既然如此,那就罢了。”沈老夫人摆手,让沈刘氏少说废话。沈刘氏攥着手绢,心里头一股郁气直冲脑门。三房走了什么狗屎运,一次次的逃出生天。沈青康一个,余氏一个。如今沈青康还能下地走路,眼看着就要好起来,就能重新走上仕途,那岂不是说三房翻身的日子不远了。 丫头春竹一脸喜意的进来,“老夫人,大喜事。宫里来了人,说是来给三姑娘和四少爷送赏赐。” 沈刘氏先是一喜,转眼表情就僵住了,厉声质问,“春竹,你是不是听错了。将大姑娘误会成了三姑娘?” 春竹笑吟吟的,“二夫人,奴婢确定没弄错。来人一位是太子妃身边的管事,一位是皇后身边最体面的嬷嬷。点名给三姑娘还有四少爷送赏赐。” 沈静秋笑了起来,心知这是回报她当日救下太子轩辕龙。不过这份赏赐来的未免迟了点,好在赶巧了。能看到沈刘氏那精彩的变脸,这份赏赐就很有价值。 沈老夫人笑呵呵,“快请,快请,老二媳妇,你还不坐下,你看看你这个样子像话吗?” 余氏轻声一笑,“老夫人也别说二嫂,二嫂心头这会正失望。说的也是,大姑娘被指婚给五王爷,怎么宫里一点体面都没有。反倒是我家三丫头和老四得了体面。” 沈刘氏满面寒霜。沈老夫人就问余氏,这宫里的赏赐是因何而来。余氏就说太子出宫,两个孩子曾无意中给太子提供了一点帮助。太子仁厚,过了这么久竟然还记得。这不,宫里的赏赐就来了。 太子轩辕龙狩猎失踪受伤的事情,因为沈静秋半道截糊,坏了轩辕端的好事,所以事情的发展同上辈子也有的不同。前世,事情传扬开来,闹得人心惶惶。如今除了皇室中人,知道此事的人极为有限。像沈老夫人这等内宅妇人,自然没机会知晓此事内情。 皇后身边的桂嬷嬷,还有太子妃身边的曹嬷嬷,带着赏赐的礼物进了松鹤堂。沈老夫人很激动,沈刘氏也趁机表示,她家的大姑娘在宫里期间,很得太后娘娘的看重。沈静秋都能得到体面,沈静宜更应该有一份。 桂嬷嬷瞥了眼沈刘氏,“二夫人说笑了,这宫里给的体面,岂是说要就能有的。二夫人莫非是得了失心疯不成。” 沈刘氏尴尬脸红,无脸见人。 沈老夫人哼了声,“老二媳妇,你退下。”然后让余氏上前,介绍余氏给两位嬷嬷认识。 桂嬷嬷很客气的说道,“三夫人养了一双好儿女,三夫人是有福气的。” “嬷嬷谬赞了,这两个孩子都是实诚性子,遇上了,自然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 桂嬷嬷又朝沈青康看去,“这位是三元公吧,三元公的身体这是好呢?”表情很是惊奇。 沈青康轻咳一声,“多谢嬷嬷关心,身体尚未痊愈。不过比起过去,已经好了很多。” 桂嬷嬷点点头,“皇上以前时常同娘娘提起三元公,可惜三元公身体不适,无法为朝廷效力。如今三元公的身体眼看好起来,可喜可贺。皇上同娘娘知道后,定会替三元公感到高兴。” 沈青康也露出一丝丝的激动,“多谢嬷嬷,劳烦皇上和娘娘关心,是微臣的不是。” “三元公太客气了。你可是朝廷栋梁,大家都盼着三元公有朝一日能够重回朝堂。” 桂嬷嬷这番话,给了沈青康很大的希望。即便清高如沈青康,也是难掩激动之色。 桂嬷嬷同曹嬷嬷又打量起沈静秋,两人都暗自点头,心道沈静秋年岁不大,气度却格外不凡,通身的气派透着一股子贵气,让人无法忽视。桂嬷嬷拉着沈静秋的手,细声询问沈静秋平日里都做些什么。 沈静秋大方得体的同两位嬷嬷说起自己的日常,跟着母亲打理家务,跟着先生读书识字,跟着嬷嬷们学规矩,学绣活。 桂嬷嬷连连点头,“不错,不错。他日进宫,一定要去给皇后娘娘,太子妃娘娘请安。两位贵人都想见沈姑娘一面。” “这是静秋的荣幸,今日劳烦两位嬷嬷亲自跑一趟,静秋很是惶恐。” 两位嬷嬷都笑了起来,转眼又问候了沈陆氏一声,“大夫人还需放宽心,皇上一直记得先侯爷的功绩,不会忘了大夫人一家的。” 沈陆氏激动,沈刘氏则是脸色巨变。这是什么意思,难道皇上想要将爵位从二房手里夺走吗?沈刘氏心中不安,却不敢追问。 第32章 价码 沈刘氏焦躁难安,沈静宜微蹙眉头,耐心劝解,“朝廷爵位,岂能说变就变。若是以前,父亲无官无职,我们还需要担心大房将爵位抢回去。如今父亲屡立功劳,在朝中也有人帮扶,比起一个病秧子承袭爵位,显然父亲和大哥才是更好的人选。相信皇上,朝廷都明白这个道理。毕竟爵位一事不是儿戏,让黄口小儿承袭,岂不是让朝廷面上无光。” 这番话并不能让沈刘氏安心,“大丫头,你不懂。” “女儿有什么不懂的。” 沈刘氏叹息,“当年你大伯父在战场上救下皇上,让皇上免于被俘虏的后果,这份恩情,皇上岂会轻易忘记。也是因为这件事情,皇上才会破格赐封爵位给你大伯父。借爵,借爵,我们二房这爵位,本就是从大房手里借来的。若是他日有人提起这一遭,加上你三叔重回朝堂,届时我们该如何是好。你可别忘了,你三叔当年可是赫赫有名的三元公,无数人对你三叔都抱有莫大的期望。若非你三叔身子不行,不能出仕,哼,如今这侯府,哪里轮到我们二房做主。一旦你三叔重回朝堂,必然会帮着大房将这爵位抢回去。” “娘为何笃定三叔会帮大房,难道父亲同三叔不是兄弟吗?再说了,三叔可以帮大房,自然也可以帮我们二房。”沈静宜自信一笑。 沈刘氏连连摇头,“我们二房早将三房给得罪了,你瞧瞧沈静秋那小丫头片子是什么态度,你觉着三房还会帮我们二房吗?你啊,看不透这人心。” “并非是女儿看不透人心,而是我们给的价码不够。女儿相信,这世间任何人都有价码,就看娘和父亲舍不舍得。”沈静宜相信世上没有绝对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许以三房足够多的利益,不相信三房还会站在大房那边。孤立无援的大房,届时还有什么本事抢回爵位。 沈刘氏大皱眉头,沈青凡突然走进来,“大丫头说的有道理,端看我们给的价码对方是否满意。” “侯爷回来了。”沈刘氏瞥了眼沈静宜,“宜姐儿,你先下去,我和你父亲有事情商量。” 沈静宜恭敬应下。 沈刘氏大皱眉头,“侯爷难道也赞同大丫头的话?可是侯爷别忘了,我们同三房之间的嫌隙可不少,三房已经认定我们在处心积虑的害他们,岂会相信我们示好的举动。而且三弟那个清高孤傲的性子,岂会被钱财收买。侯爷未免将三房两口子想的太简单了。” 沈青凡沉吟片刻,说道,“若是我们出足够的价码,你认为他们还会拒绝吗?” “侯爷的意思是?”沈刘氏有些不明白。 沈青凡笑道,“老三该明白,兄弟齐心,其利断金。他想要重回朝堂,岂能少了我的支持。而且我还可以答应他,将来分家,家中产业五五分。若是不满意,六四分也可以,他六我四。”这话里的意思,分明是将大房彻底排斥在外。 沈刘氏猛地站起来,“侯爷疯了不成?五五不够,还要六四,三房好大的胃口。” 沈青凡冷哼一声,“无知妇孺。比起爵位,区区家产又算得了什么。只要爵位在手,以后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沈刘氏皱眉,“那我听侯爷的。只怕三房不会轻易答应。” 三房这边也在进行一场谈话,沈静秋亲手给沈青康还有余氏斟茶。“父亲,既然大哥无心学业,何必再逼迫他。父亲不如将心思用在七弟身上,好好培养,说不定我们家能再出一个状元公。至于大哥,他想习武从军,父亲不妨就答应下来。与其让他整日里游手好闲,斗鸡走狗,惹是生非,不如到军中锻炼锻炼,说不定也能搏一个前程回来。” 余氏大皱眉头,“我们是书香门第,子弟从军像话吗?” 沈青康连连点头,正是这个理。 沈静秋微微一笑,“父亲,母亲,我们沈家如今已经跻身功勋世家。既然是功勋世家,从军也是理所当然的。再说了,大哥读书不成才,难道父亲母亲就忍心眼睁睁的看着大哥荒废了青春年华吗?难道非得等到大哥成了京城有名的纨绔无能子弟,父亲母亲才后悔吗?只怕到那个时候,什么都晚了。”顿了顿,沈静秋又说道,“而且大哥在习武方面很有天分。当初太子殿下和罗世子也夸赞过的。大哥若是从军,只要做出点成绩,早晚能得到贵人的青眼。” 余氏拿眼去看沈青康,征求沈青康的意见。沈青康皱眉,“对静卓这孩子,我是失望透顶。我的儿子,竟然不学无术,实在是丢人。每每想起静卓这些年做下的荒唐事情,我就心痛难忍。既然你说他习武有天分,又一心要从军,罢了罢了,就随他去吧。改明儿就给他请给武师傅回来。” 余氏猛地叹气,想她和沈青康都是极爱读书的人,却偏偏生出沈静卓这么个不喜读书的孽子,让她失望透顶。如今沈青康突然松口,余氏也说不清自己的心情。 沈静秋放下茶杯,“父亲,母亲,今日的事情你们都看到了。很显然二房是不愿意将爵位还给大房的。为了保住爵位,二伯父他们下一步定然是拉拢父亲母亲,联合我们三房的力量,一起对付大房。” “无耻!”余氏鄙视。 沈青康皱眉,“二房的心思,我一直都知道。不过二房本是借爵,岂能有借无还。二房想要拉拢我,那是做梦。” 二房想要爵位,她自然不会让二房如愿。看着父母亲,有些事情是时候让他们知道了。沈静秋说道:“父亲母亲可还记得余顺此人?余顺偷偷告诉女儿一个线索,当年父亲出门游历路遇劫匪,其中一个劫匪的口音是二伯母娘家老家的口音。” 余氏惊呼,“怎么会……”余氏紧张的看了眼沈青康,生怕沈青康被刺激,致使身体雪上加霜。 沈静秋盯着沈青康,肯定的说道,“不仅如此,女儿还从余顺那里得知,刘家有一房表亲,擅水,江湖兄弟也不少,个个水性出众。当年父亲出事那段时间,此人正好离家。半年后回家,从那以后家中时常得到刘家的接济。” 余氏紧紧的抓住沈青康的手,“老爷,你一定要挺住……”一直给沈青康顺气,生怕沈青康气急,一口气提不上来人就去了。 沈青康急速的喘气,“静秋,你说的话可是真的?” “父亲何不派人去求证,相信当年的真相就在刘家祖籍。” 沈青康死死的抓着椅子扶手,嘴唇发紫,紧咬牙关。余氏着急的不行,“静秋……” “娘不用担心,父亲不会有事的。”沈静秋不动声色的将灵气灌入沈青康的身体。 沈青康缓过气来,表情狰狞,“查,此事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若此事果真同二房有关,那我就当没这个兄弟。自此后我们三房同二房一刀两断,不死不休。” 第33章 兄弟反目 大年初一,开祠堂祭祖。给三房嫡次子沈静浩上族谱。 祭祖过后,大家各自散开。二老爷沈青凡叫住沈青康,“三弟身体见好,可喜可贺。我们兄弟许久没坐下说话了,既然今日有空,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坐下来好好说说话。三弟意下如何!” 沈青康攥紧的双拳,差点控制不住情绪,想要厉声质问对方,在做下那些事情后,怎么还有脸找上门来叙兄弟情义。最终,沈青康放开了双拳,笑着对沈青凡说道,“既然二哥有请,弟弟岂能不从。” 余氏很担心沈青康,沈静秋急忙将人拉住,微微摇头,示意余氏不用担心。沈青康的确清高孤傲,可是不代表不通人情,否则也不能得到那么多朝中大佬的赏识。既然沈青康一开始就没爆发出来,那么接下去沈青康自然会继续控制自己的脾气。 两兄弟来到外院书房,沈青凡亲自奉茶,“有多少年我们兄弟二人没有这样坐下来说话?好像自从大哥过世后,大家都忙碌起来,忙得连碰面的机会也少了许多。” 沈青康端起茶杯一饮而尽,“二哥说错了,大哥过世后,虽然大家都忙,不过我们兄弟相聚的机会还是很多。真正说起来,自从弟弟中了进士后,我们兄弟二人才渐行渐远。即使是住在一个屋檐下,一年到头,也见不到两三面。” 沈青凡有些尴尬,笑了笑,“三弟的身体如何呢?今年就能重新出仕吧。” 沈青康自嘲一笑,“这可难说的很。毕竟离开朝堂数年,想要再次回去,怕是不容易。而且我这身体,看似见好,实际上病了这么多年,底子早就被掏空。哎,弟弟也想为二哥分忧,看着二哥一人操持整个家族,弟弟心里很是愧疚。弟弟不能为家族出力,不能给二哥分忧,还请二哥见谅。” “三弟这话太见外了,这些年你也是身不由己。哎,如今上了年纪,我也觉着身体大不如前。不过看到三弟身体能好起来,我做哥哥的心里头甭提多高兴了。说起来,王大夫还是有些本事。将来若是有什么头痛脑热的,还是请王大夫来医治,更让人放心。” 沈青康按下心头的冷笑,杀人夺爵,狼心狗肺,也真是亏了对方还能如此厚脸皮的说着这样温情脉脉的话。“二哥正值壮年,身体一直很好,弟弟相信,二哥定能长命百岁,多子多福。” 沈青凡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透着难掩的得意。“承三弟吉言。”沉吟片刻,这才说道正题,“不知三弟对我们沈氏一族的将来有什么想法。” 沈青康暗自挑眉,主菜来了。沈青康装糊涂,“二哥的意思是?” 沈青凡斟酌着说道,“静坤侄儿生来带病,这些年来都靠好医好药养着,连门都没出过,说起来也是可怜。按理,哥哥我这爵位,该还给静坤侄儿的,可是将来若是有个万一,我们沈氏一族岂不是危矣。思来想去,我还是认为该早做打算。” 沈青康不动声色,“不知哥哥作何打算?” 沈青凡盯着沈青康,一字一句缓慢的说道,“既然静坤侄儿难以担起整个家族的重任,不如让有能力者居之。比如维持现在的状况,不知三弟意下如何。” 沈青康低头冷笑,果然不想交出爵位。沈青康平静的说道,“二哥的意思我明白了,就是不想将爵位还给大房,弟弟没说错吧。” 沈青凡皱眉,“三弟,话不能这么说。我这也是为整个侯府,为沈氏一族考虑。难道你认为静坤侄儿能够担起家族重任吗?” 沈青康很郑重的说道,“能不能担起重任,咱们先不说。就说咱们沈家这爵位,完全是靠大哥一己之力得来的,理应由大哥的子嗣继承。当年因为静坤侄儿尚未出生,大哥膝下无子,这才让二哥暂时借爵。正所谓有借有还,二哥却想光借不还,这样的事情,弟弟不耻。” 沈青凡脸上的肌肉连着跳动了好几下,显然是怒到了极点。不过他是个城府深的,不仅没发怒反而还笑了起来,“三弟莫急,先听我将话说完。若是三弟能站在哥哥这边,支持哥哥的决定,等三弟重新出仕的时候,哥哥我定全力相助,务求三弟能够谋求到合心意的官职。至于侯府的产业,不瞒三弟,这些年也积攒了一些。将来母亲百年之后,我们兄弟二一添作五,绝不会让三弟吃半点亏。哥哥我可是诚意十足,三弟可要仔细考虑,不要误了自己的前程才好。” 沈青康低头,并没有立即回答。 沈青凡挑眉,“莫非三弟不满意,那咱们兄弟二人六四分,你六,我四,如何?” 沈青康的目光在冒火,他问道,“那大房呢?二哥将大房置于何地?” “莫非三弟还以为静坤侄儿能够长命百岁?就连大夫都说,静坤侄儿寿数有限。”沈青康冷笑说道。 沈青凡继续问道,“别忘了还有大嫂,二侄女,以及静瑞侄儿。” “二丫头嘛,只需一份嫁妆。至于静瑞侄儿,区区一个庶子,莫非还想继承整个大房不成?大嫂嘛,我们自然会为她养老送终,不会让大嫂有一丝一毫的委屈。” 沈青康笑了起来,沈青凡还真敢说。难道他不知,不归还爵位,对沈陆氏来说就是最大的委屈。 见沈青康在笑,沈青凡预感不好,“三弟可有考虑清楚?” 沈青康面露讥讽之色,“二哥想要联合弟弟,孤立大房,果真好计谋。不过弟弟的回答还是同过去一样,这爵位是谁的就是谁的,凡事都要讲究一个规矩。还请二哥早早的将爵位归还给静坤侄儿,免得他日后悔莫及。” 沈青凡再也绷不住温良的表情,狰狞的看着沈青康,“这么说三弟是要拒绝我的提议。” “是,我拒绝。我不光会拒绝,还会坚定的支持大房要回爵位。”沈青康掷地有声的宣布自己的决定。 “好,好,不愧是我的好弟弟。希望三弟他日不要后悔今日的决定。” 沈青康冷笑一声,“多谢二哥提醒,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告辞。” 沈青凡气的将茶杯茶壶狠狠的扔在地上,被茶水溅了一身,也不在乎。咬牙切齿的说道,“沈青康,给你脸面你不要,那就别怪我这个做哥哥的心狠手辣。等你身败名裂,无法出仕之时,看看你还有什么资格同我叫板。届时你就是跪着求我,也已经晚了。” 第34章 野种 还没出正月,所有人都还沉浸在过年的气氛中。 这日,武威侯府的门房打开门,就看到一个娇媚柔弱的妇人带着一个小姑娘,跪在门前。同时,门前已经积聚了好些看热闹的老百姓。 门房心头顿时咯噔一声,这是谁家的小妇人,大过年的上门找晦气。 妇人连连磕头,直说自己是来找相公的。还说自己再苦再难也没关系,关键是孩子不能没父亲。眼看孩子大了,不能再跟着她受苦。哭哭啼啼的,加上那委屈的小表情,在场的人就相信了大半。指指点点,都说侯府的人做事不地道。孩子都有了,还不认回母女二人。 门房头都大了,不敢耽误,赶紧派人去禀报主子。 沈老夫人得知有人领着孩子上门认亲,气的不行。狠狠的瞪了眼两个儿子,怒斥,“你们做的好事。来人,将人领进来。老身倒是要亲眼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大过年的竟然敢给我们侯府添晦气。” 沈青康大皱眉头,心头有种不祥的预感。沈青凡微微一笑,等今日过后,沈青康声明扫地,看他还怎么出仕。一个不能出仕的人,对他能有什么威胁。哼,这就是同他做对的下场。他会让所有知道,跟他斗,下场就是死。 妇人同孩子都被领了进来,不得不承认,妇人长得很娇媚,妖妖娆娆的,一举一动仿佛都在勾人。至于小姑娘,继承了母亲的五官,也是清秀可人。两人跪在地上,女子轻声说道,“小妇人蔡三娘拜见老夫人,老夫人福寿安康。” 沈老夫人眼睛一眯,冷着脸问道,“蔡三娘?你说你带着孩子来找相公,老身就要问问,你相公是何人?你们又是何年成亲,何年有了孩子?为何要到我们侯府门前哭闹,是成心给我们侯府添堵吗?” 蔡三娘微微抬起头来,一脸孤苦无依的表情,“请老夫人明鉴,三娘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给贵府添堵。实在是孩子的父亲就在府上,三娘无法,只能找过来。还请老夫人体谅三娘的难处。” “胡说八道。老身如今两个儿子在世,个个都是本分之人,岂会同你这样的人生下孩子。你若是再敢胡言乱语,老身就命人将你打出去。”沈老夫人怒极。 沈青凡此时站出来,“母亲,这蔡三娘口口声声说孩子的父亲就在我们侯府,不如让她拿出证据来。万一事情正如她所说,总不能让我们沈家的血脉流落在外。”说完,还朝沈青康看了眼。 沈青康怒斥,“大哥这话是什么意思?这女子厚颜无耻找上门来,不一棍子打出去,还得听她胡言乱语吗?” 谁料,话音一落,蔡三娘就哭了出来,委屈又柔弱的望着沈青康,“夫君难道不认识三娘了吗?”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同你何时见过面。”沈青康大声呵斥,“蔡三娘,你可知道污蔑我会有什么后果,你可要想清楚。” 沈青凡的一双眼睛犹如毒蛇一样的盯着沈青康,“三弟这么急赤白赖的否认,莫非是心虚。难道三弟同这位蔡三娘果真有首尾?这孩子莫非也是三弟的。” 沈青康怒极,一张脸青了又紫,紫了又白“无耻。二哥信口雌黄,我倒是要问问二哥,无缘无故帮着一个外人说话,是何居心?莫非这人是二哥请来的托。” 沈青凡嘲讽一笑,“三弟妹,你怎么看待此事?” 余氏一张脸也气白了,恨不得抬起脚就朝蔡三娘的脸上踢过去。冷着脸说道,“我自然是相信相公,这女人来历不明,她说什么难道我们都要相信吗?随随便便在大街上找个孩子来,就说是侯府的子嗣,二哥不但不怀疑,还帮着这个居心不良的女人说话,我做弟妹的倒是想问问二哥是不是想要混乱我们沈家的血脉。” “不,不是的。”蔡三娘大叫起来。 沈青凡冷冷一笑,“蔡三娘,你口口声声称呼我家三弟为相公,这么说这孩子也是我家三弟的。此事,你可有证据?” “我有,我有的。”蔡三娘连连点头,急切的从怀里拿出一条男人用的汗巾子,又从包袱里拿出一把折扇,包含深情的望着沈青康,“夫君难道忘了当年我们相知相守的日子吗?难道忘了白水河畔的三娘吗?这还是当年夫君送给三娘的定情之物,三娘一直带在身边。三娘本不欲上京找夫君,奈何孩子大了,为了孩子的前程,三娘不得不违背当年的诺言。还请夫君怜惜。” 沈青康大惊失色,“你,你……” “夫君,我是三娘啊!”蔡三娘深情凝望,“夫君还记得三娘的,对吗?” 余氏顿感心痛,狠狠的瞪着沈青康,“你果真同这个女人有首尾?” “不,事情根本不是这样的。”沈青康怒极,“蔡三娘,当年你我二人的确有数面之缘,我还曾帮过你,但是我们之间清清白白,你为何要污蔑我。你是不是受了别人的指使?” 蔡三娘痛哭失声,“夫君,你难道真的不记得当年的情分,真的要弃三娘如敝履吗?三娘不求富贵,只求有安身之地,让孩子能有个好的前程。难道这样也是罪过吗?就算夫君不认三娘,难道孩子也不认吗?呜呜……” 沈老夫人气的脸发白,“荒唐,荒唐……” 沈青凡冷哼一声,“三弟,事到如今,你还要狡辩吗?我真没想到三弟你会是这样的人,始乱终弃不说,如今人家找上门来,只求你尽到做父亲的责任,你却口口声声否认,不肯负起责任。有你这样的弟弟,我身为哥哥,深感耻辱。三弟还是读书人,读了这么多年的书,礼义廉耻,不知三弟还会不会写。” “你胡说八道,血口喷人。”沈青康脸色涨红。 “你给我闭嘴。”沈老夫人厉声呵斥沈青康,“蔡三娘,你若是果真同老三有首尾,还生下这个孩子,我们沈家不会不管。但是你若是敢有所隐瞒,那老身定会让你付出代价。” 蔡三娘一脸怯弱的模样,“老夫人明鉴,三娘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隐瞒。三娘也是好人家的女儿,只因三娘母亲过世,父亲娶了后母,后母容不下三娘,要将三娘……将三娘送给老爷们玩弄,三娘已经是相公的人,一女不侍二夫,岂能让后母如此糟践。迫不得已,才带上孩子上京。请老夫人可怜可怜我们母子,三娘不敢痴心妄想,只求片瓦安身。” “你无耻。”沈青康怒吼,“蔡三娘,我和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为何要来攀咬我。那折扇,我分明是用来抵客栈房费。至于那汗巾子,更是我早已丢弃之物。就凭这些物件你就想攀咬我,让我替你养野种,你妄想。” “三弟慎言。那可是你的骨血,你怎么能说是野种。三弟言行,真正是斯文扫地,让我等不齿。”沈青凡道貌岸然的说道。 沈刘氏掩嘴一笑,果真是出热闹的戏。哈哈,侯爷这招果然高明。 沈陆氏满脸担心的看着沈青康,又看向余氏。她看出来,这蔡三娘恐怕同二房早有了勾连。若是二房借此机会败坏沈青康的名声,在清流中,沈青康将颜面无存,出仕之事必然困难重重。若沈青康平日里的做派就是风流不羁,好色之人,自然不会有人拿此事做文章。偏偏沈青康向来清高孤傲,以清流自居,清流中人岂会容忍。沈青凡这一招果然够狠,直击靶心。沈青康就算不愿意,这顶始乱终弃,虚伪无耻的帽子也摘不掉了。如此一来,大房想要拿回爵位,更是难上加难。 不,还有希望。沈陆氏突然想起,自始至终都没说话的沈静秋。莫名的,沈陆氏就认定了沈静秋一定有办法化解这个危机。 第35章 露出马脚 沈青康面红耳赤,辩解无力。无论他说什么,别人都不相信,就连沈老夫人和余氏都认为沈青康是在狡辩。加上蔡三娘那柔弱的表情,更加重了人们这一认知。就当沈青凡自得的笑起来,认定沈青康在劫难逃的时候,沈静秋却站了出来。 “老夫人,这人说她是我父亲的女人,这孩子是我的庶妹。本也没什么,不就是多两张吃饭的嘴,我们侯府也不差这点银钱。只是孙女有些疑问,还想问清楚,请老夫人允许。”沈静秋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背部挺直,如翠竹一般,让人顿感高洁。 沈老夫人点点头,“好,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沈静秋回头看着蔡三娘,笑了笑,“三娘行三,我也行三,说起来还真有缘分。” “小妇人出身低微,不敢同三姑娘相比。”蔡三娘一脸怯弱,好似怕被沈静秋吃了一样。 沈静宜认为沈静秋不安好心,于是出声说道,“三妹妹,她们母女一路舟车劳顿,有什么话不能等将来再问吗?” 沈静秋笑道,“大姐姐说的是。”然后猛地拉起蔡三娘的手,将蔡三娘吓了个好歹。沈静秋和善的笑着,“三娘不怕,看你的手,像是做过活的人,耽误你一点时间,应该没关系吧。” 蔡三娘低着头,怯弱的说道,“但凭三姑娘的意思。” 沈静秋朝沈静宜那边看了眼,“大姐姐,我要问话了,你可不能再打断我哦。” 沈静宜微蹙眉头,“好,你问话吧,我保证不打断你。” 沈静秋先是问道,“听三娘的口音,之前三娘又说白水河畔,这么说来,三娘老家是在吴州。” “是的。” 沈静秋又问道,“吴州离着京城上千里,这一路舟车劳顿,很辛苦吧。” “多谢三姑娘关心,我们都是过惯苦日子的,还算好。”蔡三娘一脸柔柔弱弱的,不知道的人看了,还以为蔡三娘被沈静秋欺负了。 沈静秋继续问道,“不知三娘几时到的京城?” “五天前到的京城。” 沈静秋目光一闪,笑着问道,“走水路上京,你们母女二人没有晕船吧。” “不,没有晕船。吴州是水乡,当地人都会水。我和孩子也会一点。” “是吗,真是难为你们母女了。”沈静秋的态度相当的真诚,语气却显得不以为然。 沈静秋在心头冷哼一声,愚蠢的女人,马脚总算露出来了。不过光这些还不够。 沈静秋又转身去问小女孩,摸摸她的头,“你是我们沈家的骨血,那我就该叫你一声八妹妹。八妹妹,京城很冷吧,你们到了京城后,可有出门玩耍?” 小姑娘朝蔡三娘看了眼,又迅速低下头,小声的说道,“没有出去玩。” 蔡三娘急切的说道,“三姑娘,我们没时间出门玩。” 沈静秋嘲讽一笑,“三娘干嘛这么紧张,莫非我会吃了八妹妹吗?” “这,这,三姑娘自然不会。”蔡三娘无法。 沈静秋继续问道,“妹妹,在京城过年很好玩吧。大年三十的时候,是不是有很多放烟花的。” 沈老夫人微蹙眉头,沈青康睁大了眼睛,貌似已经察觉到了问题的关键。余氏也紧张起来,死死的盯着小女孩。 小女孩似乎是被沈静秋和善的态度感染,先是嗯了一声,“很好玩,好多烟花。” “那大年三十那天,你出门看烟花了吗?”沈静秋笑着问道。 “看了。”小女孩没有防备的回答。 蔡三娘同时大呼一声,“不要说。”可是一切都晚了。 沈静秋站起来,面对沈老夫人,“老夫人,事情已经很清楚了,这蔡三娘分明是在说谎。我先问她是什么时候到京城,她说五天之前。我问她是不是一路坐船,她也给出了肯定的回答。可是她却忘记了一个基本的常识,从腊月初到来年二月中旬,河水封冻,年年如此。今年自然也不例外。试问,河水封冻,船只无法运行,她如何能在腊月里头坐船上京城。而且这位小妹妹也承认,大年三十的时候出门看了烟花,就在京城。很显然,这母女二人早在两三月前就已经到了京城。两三个月的时间,足够做许多事情。可是这母女二人,直到今日才找上门来,让我不得不怀疑,这其中定有见不得人的勾当。” “不,不是这样的,我们,我们是坐马车来到京城的。”蔡三娘急了。 沈静秋面露讥讽之色,“蔡三娘,看来帮你策划这一切的人,忘记给你普及一下基本的常识。腊月到正月里头,不仅船只无法运行。就是车行的马车,因为路面冰冻,怕出现意外,在这段时间内,也是不会出车的。当然也有例外,那就是官老爷坐的马车,因为有别于一般车行的马车,更加稳固安全,所以勉强能在寒冬腊月里头出车。大冬天里赶上千里的路程来到京城,莫非蔡三娘你们母女坐的是官老爷的马车进京?还是说,帮你策划这一切的人,本身就是官老爷。” 蔡三娘急的哭起来,“三姑娘,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我们母女。我们母女并没有威胁到你们,求你放过我们吧。” 沈静秋大笑起来,“蔡三娘,到现在你还不肯说实话。你可知道,我父亲是堂堂三元公,虽然暂时没有官职在身,可是也不是你能随意攀咬的。攀咬我父亲的结果,只怕你承受不起。我若是你,就老实招了,还能得到某人的庇护,你说对不对?” “荒唐!”沈青凡心头大骂蔡三娘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三丫头,这里没你说话的余地,退下。” 沈静秋似笑非笑的看着沈青凡,“如今蔡三娘原形毕露,二伯父就指责侄女,莫非二伯父心虚。难道同蔡三娘真正有首尾的人是二伯父,这小姑娘也是二伯父的闺女。” “沈静秋,你放屁,闭上你的嘴巴。”沈刘氏大呼小叫。 “你才闭嘴。”沈老夫人狠狠的瞪了眼沈刘氏,又朝沈青凡看去,眼中全是失望和不满。重重叹息一声,“静秋,你继续问下去。今日老身倒是要弄清楚,这蔡三娘到底是什么来路。” “正是,问清楚,也好还我家相公一个清白。”余氏狠狠的瞪着蔡三娘。 沈青康面无表情,朝沈青凡看去。双手握拳,青筋暴露,显然是怒到了极点。 沈陆氏也出面表态,“这蔡三娘明显前言不搭后语,其中定有隐情,的确该问清楚。二弟妹,你就不要不顾形象的大呼小叫,好歹你也是侯爷夫人,体面总要吧。” 沈刘氏气的面部涨红,表情狰狞,仿佛要择人而嗜一般。沈陆氏嘲讽一笑,你也有今日,活该。接着又是自得一笑,她果然没看错沈静秋。有沈静秋在,二房的如意算盘就要落空了。 第36章 垂死挣扎 沈静秋朝沈青凡挑衅一笑,将沈青凡气了个好歹。之前沈刘氏在他耳边吹风,说沈静秋如何如何,他还不相信。心想一个小丫头片子,能翻起什么风浪。今日一见,果然不简单。之前他是小看了沈静秋这丫头。沈青凡咬牙切齿,只希望蔡三娘能够抗住,什么都不要说。反正此事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无论如何都要将事情栽赃给沈青康。 沈静秋蹲下身体,拿出一个棒棒糖,“小妹妹,这个送给你。” 小姑娘眼角挂着泪痕,之前被蔡三娘狠狠的掐了两把,痛得她倒吸冷气。小姑娘怯怯的看着,眼里满是渴望,却不敢伸手去拿。蔡三娘要出声制止,被沈静秋一个眼神瞪了回去。然后沈老夫人干脆让婆子将蔡三娘控制起来。 沈静秋将棒棒糖放在小姑娘手里,“妹妹到京城这段时间,除了你娘陪着你,你爹会时常去看望你们吗?” 蔡三娘惊恐极了,沈静秋怎么敢这么问。可是她被婆子控制着,不敢放肆,只能无助的朝沈青凡看去。这一幕自然没逃过沈静秋的眼睛。 沈青凡站出来,“荒唐,三丫头你到底要问什么。” 沈静秋面露嘲讽之色,朝沈青凡看去。“二伯父何必着急,你看二伯母都安安静静的。难道二伯父的定力连二伯母都不如了吗?” 好一个沈静秋,巧言令色,着实可恶。 沈老夫人轻咳一声,“老二,你让开。你让静秋问下去,老身今日一定要得到一个答案。谁敢阻止,老身定不饶他。” “娘!”沈青凡无法再维持平静,“娘,蔡三娘都交代清楚了,这一切都是三弟做的孽,还有什么好问的。” “二哥张嘴就胡说八道,那弟弟也要说这蔡三娘同二哥有了首尾。只因弟弟同你生了嫌隙,你就处心积虑的找来这蔡三娘污蔑我的名声。一旦我的名声受损,出仕之路必然受阻。届时这侯府,谁还能挡二哥锋芒。二哥好算计。”沈青康气愤不已。 “三弟慎言,你我虽然是兄弟,但是污蔑朝廷命官,必要时哥哥也不会姑息。”沈青凡话中分明带着威胁。 沈青康哈哈大笑,“好,好的很。那二哥就别阻拦静秋问话,今日当着全家人的面,将这件事情弄清楚。我倒是要看看,究竟是谁污蔑谁。届时二哥可别觉着没脸。” “你放肆!”沈青凡怒斥。 沈青康冷哼一声,不屑道:“二哥是要在弟弟面前摆官威吗?莫非我还会怕了你不成。” “你们都给我闭嘴。”沈老夫人气的脸色发白,两个亲子反目,让沈老夫人何其痛心。沈老夫人狠狠的剜了眼蔡三娘,她就知道这个女人不是个良善之人,若非她的出现,两个儿子怎么会针锋相对。这个女人,简直就是祸害。 沈老夫人对沈静秋说道,“静秋你继续问下去,必须问出真相。谁敢出言打断,就给老身滚出去。” 沈静秋见大家都安静下来,这才继续问道,“妹妹,你爹爹会经常去看望你和你娘吗?” 小姑娘明显有些害怕,尤其是这屋里的气氛,让她紧张。沈静秋抱抱她,“想永远同你爹爹生活在一起吗?想住大大的房子,每天都有好吃的吗?那就找出你爹爹。你可知道,你若是什么都不说的话,这辈子可能再也见不到爹爹了。你就只能同你娘亲回到吴州,被所有人欺负,被别的小姑娘叫做野种。” 小姑娘被沈静秋的话吓坏了,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不要,我要娘,我要爹爹。”小姑娘站起来,朝沈青凡那边拼命的哭着,“爹爹,爹爹,我要爹爹。” 沈静秋扶着小姑娘,“去,到你爹爹身边去。” 小姑娘哭着喊着,来到沈青凡身边,“爹爹,我要爹爹,我不是野种,我有爹爹。” 沈青凡气的脸上的肌肉都在哆嗦,目光狠戾的朝沈静秋看去。沈静秋轻声一笑,“原来二伯父才是妹妹的父亲,可喜可贺,今日总算团聚了。还要恭喜二伯母,又得了一个好女儿,二房的人丁越发兴旺。” 沈刘氏已经气的说不出话来,本来是看三房的笑话,结果她自己成了别人眼中的笑话。面子没了,里子更没了。更让她气愤的,沈青凡先是带回来一个梅姨娘,如今又来一个蔡三娘,而且孩子都这么大了,她这个做主母的还有什么脸面。她可以肯定,从今日开始,全京城的人都在等着她的笑话。 沈刘氏想到那个可怕的后果,濒临崩溃,直接爆发出来,啊的一声,就朝蔡三娘冲过去,“我打死你这个贱人,臭婊子,勾引男人的下三滥东西。” 蔡三娘被打的哇哇大叫,到这会她还谨记沈青凡的交代,“不是的,不是的。小孩子胡言乱语,怎么能够相信。” 沈刘氏回过神来,对啊,就当是小孩子的胡言乱语,大可将此事推得一干二净。于是沈刘氏一回头,就想朝沈静秋打去,“你这个小贱人,我们到底哪里得罪你了,让你处心积虑的害我们。你以为一个小姑娘说的话,就能栽赃吗?” 沈静秋死死的抓住沈刘氏的手,如果不是大庭广众,如果不是有这么多人看着,沈静秋绝对会一巴掌打过去。沈静秋轻声笑着,“二伯母何必恼羞成怒。再说,侄女若是小贱人,那大姐姐,四妹妹又是什么。要知道,我们姐妹可是一起长大的。大姐姐还夸过侄女,比四妹妹懂事多了。若我这样的都是小贱人,那四妹妹岂不是连贱人都不如。” “沈静秋,你就是贱人,你就是不要脸。我呸,你污蔑我父亲,你还有理了吗?娘,打她,打死她。”沈静芸岂会乖乖让沈静秋编排。 沈静宜皱眉,“四妹妹,你是姑娘家,岂能口出恶言。母亲,你且息怒,此事总会真相大白的。” 沈静秋笑道,“看来看去,还是大姐姐最知礼。二伯母,你可别再激动了。” 沈刘氏急促喘息,对沈静秋放话,“你别得意。”然后又对沈老夫人说道,“老夫人,一个小孩子说的话,岂能相信。或许他是看到侯爷面善,才会误认侯爷为父亲。请老夫人明鉴。” “看来你们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沈静秋面露讥讽之色,“那好,我就让你们输得心服口服。蔡三娘,我来问你,你女儿是哪年哪月出生?” 蔡三娘小声说道,“孩子是光启十八年四月初三出生。”接着又哭道:“孩子的的确确是三老爷的骨血,三娘不敢有一句虚言。” 沈青康气了个倒仰,这女人到现在还敢攀咬,果然够胆。 沈静秋点头笑笑,“人间四月芳菲尽,果然是好日子。那我再问你一次,你确定你女儿是四月初三出生?” “三姑娘说笑了,我女儿的生辰,我岂能忘记。”蔡三娘说道。 沈静秋笑了笑,“既然如此,父亲能否告诉女儿,父亲是哪年哪月认识了蔡三娘。” 沈青康皱眉,“光启十七年七月低到了吴州,八月中旬离开。九月从金州启程回京城。此事数人可以作证。” 沈刘氏大笑起来,“哈哈,现在你们还有什么话说。算日子,这孩子正好就是三弟在吴州那段时间怀上的。” “此话不错。”沈青凡点头,“三弟就干脆认了吧。” “无耻。”沈青康气的不行,想让攀咬他,做梦。 第37章 一败涂地 沈静秋摆摆手,“大家稍安勿躁,虽然从时间上说,蔡三娘的确是我父亲在吴州期间怀上的身孕,可是不代表孩子一定就是我父亲的。大家等静秋问完了话,再争论不迟。” 沈老夫人点点头,“三丫头说的不错,大家不要吵闹。” 沈刘氏暗自冷哼一声,时间都对上了,看你还有什么招数。 沈静秋似笑非笑的看着蔡三娘,“三娘为了今日,也是煞费苦心。” “我,我听不懂三姑娘的话。” 沈静秋笑道,“我再给你一次机会,现在改口还来得及。晚了,可别后悔莫及。” 蔡三娘笃定沈静秋是没了办法,于是心定了下来,“三姑娘说笑了,我说的是实话,岂能随意改口,欺瞒大家。” “这么说你是铁了心一条道走到黑。”沈静秋讥讽一笑,愚蠢的女人。“来人,将商嬷嬷还有苏嬷嬷请进来。” 蔡三娘见到走进来的两位嬷嬷,顿时大惊失色,一脸惊慌模样。所有人都看到这一幕,都意识到这两位嬷嬷极为重要,之前所有的问题,估计都能在这两位嬷嬷身上找到答案。 沈静秋笑道,“辛苦两位嬷嬷千里迢迢来到京城。来,同我家老夫人说一声,你们都是什么身份。” 两位嬷嬷都带着明显的吴州口音,一听就知道同蔡三娘是同一个地方来的。根据两位嬷嬷介绍,两人都是吴州当地有名的稳婆,还有官方发放的身份凭证。沈老夫人看过凭证后,对两人的身份再无怀疑。 沈静秋问道,“请问两位嬷嬷,这位蔡三娘你们可认识。” 商嬷嬷说道,“自然是认识的。未婚怀孕生子,在我们当地闹出好大的风波。而且她闺女就是我们两人接生的。诺,这就是光启十八年的记录,我们可是有官方凭证的人,接生孩子后,都会做个登记……孩子怎么可能是四月初三出生,那分明是在哄骗你们。这孩子分明是在七月初三生的,足月生下,重四斤五两。看这里,全都有记录,还盖了县衙的印章,我们绝对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的……” “不,不是这样的。”蔡三娘疯了,她想不明白,沈静秋怎么可能将这两人请来,“假的,全都是假的。你们是不是被三姑娘收买了,一定是这样的。你们还有良心吗,为了点银钱就来污蔑我,害的孩子找不到亲生父亲,我和你们拼了。” “呸,下贱玩意。”商嬷嬷一巴掌扇过去,“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似得,见钱眼开,整日里见了有钱的男人就走不动路。哼,有你这样的同乡,那都是我们的耻辱。我们可是有官府凭证的稳婆,岂能拿自己的前程开玩笑。你既然敢做,凭什么不让我们说。你有今日,那也是你当年造的孽。” “够了!”沈青凡黑着一张脸,死死的盯着两位嬷嬷,“说,你们究竟收了多少银子,竟然敢到侯府来攀咬。” 沈青凡气势全开,将两位嬷嬷吓得够呛,“这位老爷明鉴,我们岂敢随意攀咬。我们说的可都是实话,这些可都官府印章做凭证。莫非我们还敢伪造?” “放肆!不说实话是吧,来人,将这两个婆子带下去送官查办。”沈青凡发了狠,岂能让沈静秋得逞。 “慢着。”沈青康站出来,“谁敢动这两位嬷嬷,我定要他偿命。”然后对沈青凡说道,“二哥好大的官威,这位蔡三娘来到侯府,攀咬弟弟,就叫有情有义。两位嬷嬷实话实话,还拿出官府凭证,就被定会攀咬。二哥颠倒是非黑白的本事当真了得。弟弟就想问一句,二哥究竟有多恨弟弟,非得将这女人栽赃在弟弟头上。难道就因为弟弟不同意二哥霸占本该属于大房的爵位,二哥就要将弟弟一家赶尽杀绝吗?之前你们对余氏动手,差点一尸两命。这还不够,如今又对我动手。二哥,二嫂,你们好狠毒的心思。这偌大的侯府,到底还有没有我们三房和大房的容身之所。”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沈青凡怒极,“三弟,莫要再狡辩。这两个婆子,突然出现在京城,难道没问题吗?要不是你们提前知道有蔡三娘这人,岂会做到这一步。三弟果真好算计,到现在还想狡辩,你妄想。” 沈静秋轻轻一叹息,“二伯父真的误会父亲了,父亲对于此事全然不知。两位嬷嬷,是侄女派人请来的。”沈静秋笑了笑,“二伯父做事很谨慎,奈何百密而有一疏。二伯父以为,蔡三娘所住之地很隐秘,肯定没人发现。却不知道你从蔡三娘屋里出来的时候,被人亲眼看到。二伯母也想不到,蔡三娘母女在京城的几个月,一直住在二伯母名下位于城东的那处别院。谁会想到二伯父的外室,竟然会住在主母别院内。说出去,都是笑话。” “啊……”沈刘氏彻底崩溃了,疯狂的朝沈青凡打去,“沈青凡你对得起我吗?你说,你到底背着我做了多少龌龊事情,你说啊。” “你疯了。”沈青凡脸上被沈刘氏抓住痕迹来,将他气的脸发黑,“来人,还不将二夫人带下去。” “谁敢动我。沈青凡,这些年我为你生儿养女,为你打理家事,替你考虑好一切,你如今所作所为对得起我吗?你还有没有良心。你的心是被狗吃了吗”沈刘氏神情疯癫,着实有几分吓人。 “都给我闭嘴。老二媳妇,你要让所有人看你笑话吗?”沈老夫人被气的不轻。 沈刘氏呜呜的哭起来,“老夫人,儿媳如今还有什么脸面可言,儿媳早就成了大家眼里的笑话啊!” 沈老夫人气的心口痛,“老二,你给老身跪下。” “娘?”沈青凡自然不愿意听从。 “跪下。你若是想背上忤逆不孝的名声,那你就不用听老身的。” 沈青凡不得不跪下。、 沈老夫人提起拐杖,就朝沈青凡打去,“到现在,你想要攀咬你兄弟,你还有良心吗?你对得起你大哥,对得起你死去的父亲吗?你读了那么多年的书,难道都被狗吃了吗?你同这蔡三娘有首尾,大不了认下就是,为什么要攀咬你兄弟。人证物证俱在,你还不承认,还敢继续狡辩,你太令老身失望。” “还有你,狐媚子一个,竟然也敢上门攀咬。”沈老夫人指着蔡三娘,“来人,将这个女人掌嘴,让她记住,侯府是有规矩的地方,不是谁都可以放肆。别以为仗着爷们的宠爱,就敢为所欲为。若是不狠狠罚一罚,以后大家有样学样,这侯府岂不是乱套了。” 婆子们得令,押着蔡三娘跪在地上,拿着戒尺,就朝蔡三娘脸上抽打过去。蔡三娘被打得嘴角出血,面容青紫肿胀,却无力反抗。十板子下去,好好的美娇娘,已经没了人形。沈刘氏顿感畅快,打得好,最好将这女人打死算了。 十板子打完,蔡三娘被丢弃在地上。蔡三娘抓着沈青凡的衣袖,呜呜的哭着,好不可怜。沈青凡狠狠的甩开蔡三娘的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还有那张被打得红肿不堪的面容,看着就让人恶心。他真后悔让这个女人来办这件事情。早知道,他就该换个计划,照样有法子让沈青康身败名裂。 第38章 心中魔鬼 沈静秋拿出一包封赏交给江瑶,“这是给你们两兄妹的,收好。” “奴婢同大哥不敢领赏。”江瑶连忙拒绝。 沈静秋笑道,“给你你就收好,不要拒绝。这一次,多亏你们兄妹及时将两位嬷嬷请到京城来,否则对上我那二伯父,可要多费周折。” “这些都是奴婢同大哥应该做的。” 当初在城东见到沈青凡同蔡三娘在一起,沈静秋就多留了一个心眼。上一世,因为沈青康这个时候已经过世,蔡三娘直接是以沈青凡外室的身份进的侯府。蔡三娘此人,惯会做人,又会讨爷们欢心,很得沈青凡的宠爱,将新人梅姨娘都压了一头。对上沈刘氏,表面恭恭敬敬,暗地里没少给沈刘氏添堵。这一世,见到蔡三娘没有直接进侯府,沈静秋就知道这其中有问题。果不其然,沈青凡将主意打到沈青康的头上,实在是让人不齿。好在江瑶兄妹二人做事给力,顺利的将两位嬷嬷请来,彻底堵死了蔡三娘攀咬沈青康的可能。 沈静秋蓦地笑了起来,招手让江瑶附耳倾听,如此吩咐一番,江瑶领命出去办事。 次日,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武威侯沈青凡用正妻的别院养外室,还主动让自己的女人给自己戴绿帽子,玩一女共侍二夫的戏码,还想让亲兄弟替自己养私生女,简直是猪狗不如,无耻之极。众人津津乐道,但凡沈青凡走出门,都要被同僚亲友鄙视嘲笑一番。将沈青凡逼得干脆关门闭户,谁也不见。只盼望事态赶紧冷却,大家都忘了此事。 沈青凡一边气闷,一边咬牙切齿,不用说此事一定是三房做的。沈青康想不出这么阴损的办法,定是沈静秋这小丫头片子弄的鬼,真是岂有此理。不好好教训教训这小丫头,她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沈刘氏已经在床上躺了好几天,同沈青凡撕扯了一通,又将几个姨娘小妾收拾了一顿,可是依旧没能让她消气。一想到自己成为京城贵妇的笑柄,将来出门都要被人指指点点的,沈刘氏就受不了。争强好胜一辈子,谁知道临到如今,竟然活的这么不堪。 沈静宜小声劝慰,“娘还需放宽心,事已至此,多想也无益。不就是个姨娘,娘要收拾她,将来有的是办法。” “你知道什么,娘如今是里子面子都没了,你让我有什么脸面出去见人。”沈刘氏愤怒的大叫。 沈静宜微蹙眉头,“怒气伤身,娘要多保重身子。” “大姐姐惯会说好听的话。”沈静芸看不过眼,“大姐姐向来能说会道,当初沈静秋咄咄逼人的时候,大姐姐怎么不站出来驳斥沈静秋,怎么不知道替娘讨回一个公道。如今娘丢了面子里子,你只知道让娘放宽心,还说什么区区一个姨娘算不得什么事情。那改日大姐姐嫁到王府去,王爷也给大姐姐找几个姐妹来,届时我倒是要看看大姐姐堵不堵心,还能不能笑出来。” 沈静宜很不满,“闭嘴,我是你嫡姐,你怎么能这么说话。” 沈静芸轻蔑一笑,“我说的都是实话,大姐姐干嘛这么生气,莫非是心虚吗?那沈静秋有什么好,让你次次都维护她,次次都骂我不懂规矩。有你这么当姐姐的。” “你简直是不知所谓,我骂你那是替你好。一个姑娘家,动不动就口出恶言,整日里做出一副泼妇样,对你就有好处吗?你就不怕名声受损,对你婚事有影响。”沈静宜不客气的说道, 沈静芸大怒,“你,你太过分了。娘,你听听大姐姐说的话,这是做亲姐姐该说的吗?说来说去,大姐姐就是怕我们连累她,让她名声受损,不能在王爷面前保持仙子模样。哼,沈静宜,你就是个虚伪小人,不要脸的……” 啪——沈静宜一巴掌狠狠的打在身静芸脸上,“闭嘴,否则别怪我这个做姐姐的对你不客气。” “你打我,你竟然打我。”沈静芸捂着被打的脸颊,眼里冒着泪花,“沈静宜,你好狠毒的心思。你等着,这笔账我迟早要同你算清楚。”撂下狠话,就跑了出去。 沈静宜一脸头痛,“娘,是我将事情搞糟了。我一会就去找四妹妹道歉。” 沈刘氏盯着沈静宜,“静宜,你是不是怨恨娘,怕娘连累你,让你在外头没脸?” 沈静宜头痛,“娘想到哪里去了,我是那样的人吗?之前对静芸动手,实在是因为四妹妹说话做事太不理智。她那性子,在家里还好,有爹娘护着自然没事。将来出了门,肯定会吃亏受罪的。与其让别人来糟践她,不如我先打醒她,免得她又犯糊涂。” 沈刘氏叹气,“你大了,想法也多,再过几月就要嫁到王府去。罢了,你想如何就如何吧。你放心,娘绝对不会拖你的后腿。但是沈静秋这小贱人,必须给她点教训。否则这口气难以咽下。” 沈静宜不太赞同,“娘,给沈静秋教训是应该的。不过此事不可操之过急。” “此事你不用管,我自会想办法。”沈刘氏根本不听沈静宜的劝告。 沈静芸跑了出去,心头又怒又气又委屈。沈静宜有什么了不起,凭什么对她动手。她就是看不惯沈静宜假正经,整日里端着,一副贤良淑德的鬼样子。大家都是二房嫡出,她不比沈静宜差一星半点,凭什么沈静宜处处都要压她一头。说动手就动手,在沈静宜心里,她算什么?岂有此理。 “是啊,沈静宜有什么了不起,四妹妹凭什么要受她的气。” “沈静秋,你怎么在这里。你害的我母亲好惨,你等着,我会让你好看的。”沈静芸哇哇大叫,被沈静秋叫破心思,让她感觉格外难堪。 沈静秋笑笑,“四妹妹干嘛这么激动,我对四妹妹从来没有恶意,之前的事情也不过是为了找出真相而已。至于四妹妹的心思嘛,四妹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样貌也极为出众,不比大姐姐差一分半点。可是却处处被大姐姐压上一头。别说是四妹妹,就是我,有时候也是羡慕嫉妒。你说都是一样的人,怎么就相差这么大了。而且再过几个月,大姐姐就要嫁给五王爷,成为王妃,那时候姐妹之间更是云泥之别。想想,真不甘心啊。” 沈静芸抿唇,沉默。沈静秋的一番话,可以说是说到了她的心坎上。是啊,想想真不甘心。她一点都不比沈静宜差,凭什么沈静宜能够嫁给五王爷,而她却不行。而且因为沈静宜嫁入皇室,也就意味着她被断了嫁入皇室的机会。除非她愿意给王爷做妾。她堂堂侯府嫡女,怎么可以给人做妾。 沈静芸咬着唇,心里头翻江倒海,滋味难辨。 沈静秋犹如蛊惑人心的恶魔一样,悄声在沈静芸耳边说道,“要是大姐姐出了意外,不能顺利出嫁,那该如何是好。听说以前就有这样的例子,姐姐出事,妹妹替姐姐出嫁,享受一世荣华富贵。就是不知道,到时候四妹妹有没有这个运气。二伯父和二伯母有没有这个决心,毕竟大姐姐才是他们最宠爱的孩子。” “你闭嘴。沈静秋,你别想挑拨离间。你等着,我迟早会找你算账的。”沈静芸撂下这番话就跑了。 沈静秋嘴角微翘,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她很笃定,沈静芸心中的魔鬼已经开始冒头,很快她就会看到一出姐妹相残的戏码。不过沈静芸想要做王妃,却是妄想。 第39章 毁容 沈静宜将铜镜扔在一旁,一脸的烦闷。脸上长满了红疹,看着着实有几分吓人。眼看婚期就要到了,却出现这个情况,届时她如何出嫁,如何同五王爷轩辕泰圆房。难道还能将轩辕泰挡在门外吗? 丫头巧儿进来,“姑娘,该敷药了。” 沈静宜蹙眉,“拿出去。这药敷了几天,一点效果都没有。” “姑娘不敷药的话,那脸上的红疹消不了,到时候可怎么办。”巧儿担心的说道。 沈静宜心烦气闷,“叫你拿出去就拿出去,我的话你也敢不听吗?” “奴婢不敢。”巧儿刚退到门口,就见到沈静秋来了,急忙同沈静宜禀报,“姑娘,三姑娘来看望姑娘。” 沈静宜赶紧拿起面巾蒙面,生怕被人见到自己一脸的红疹。 沈静秋走进卧房,见沈静宜这副打扮,挑眉一笑,“听闻大姐姐生病,妹妹特意来看望。大姐姐的病要紧吗?有没有好一点。大姐姐蒙着面的模样,也是极美的。” 沈静宜嗯了声,“三妹妹有心了,我这病见不得风,故此这些天都没出门。这天气乍暖还寒,没想到老夫人也生病了。我本该到老夫人身边伺候,可惜我身子也不舒坦,只好劳烦妹妹们多多操心。” “大姐姐太见外了,伺候老夫人,都是我们份内的事情。”沈静秋打量着沈静宜露出来的皮肤,装作惊讶的喊道,“大姐姐脸上是起了红疹吗?莫非是吃了过敏的食物?难怪大姐姐要蒙着面。大姐姐别难过,妹妹都理解。只是大姐姐的婚期没几个月了,不知道大姐姐的红疹能不能在婚期之前痊愈。要是不能,那如何是好。难道要推迟婚期吗?” 沈静宜赶紧捂住额头,尴尬一笑,“妹妹眼睛倒是尖的很,一眼就看出我脸上起了红疹。你说的没错,的确是吃了过敏的食物才会如此。不过三妹妹无需操心,婚期之前,红疹定能痊愈。” 沈静秋似笑非笑的看着沈静宜,“大姐姐这么有信心,妹妹就放心了。怕就怕有人眼红大姐姐,不希望见到大姐姐痊愈。如此一来,大姐姐岂不危矣。” 沈静宜大皱眉头,“妹妹这话,恕我不懂。” 沈静秋笑笑,“我不过是随口一说,大姐姐无需放在心上。对了,大姐姐还需小心入口的东西。还有这屋里的摆设,万一被人动了手脚,就是神仙下凡,也未必能拯救大姐姐一张如花面容。若是最后大姐姐因红疹破相,届时大姐姐还能嫁入王府吗?就算能,没了如花容貌,大姐姐还能得到五王爷的宠爱吗?女人失了丈夫的宠爱,那将是何其悲惨。大姐姐,你说这话有没有道理?” 沈静宜微微变了脸色,“妹妹这话是什么意思?有人要谋害我?” “姐姐误会了,我不过是打个比方而已。好了,大姐姐好好养病,妹妹就先告辞了。”沈静秋施施然离去。 沈静宜独自沉默,过了一会,沈静宜突然狠狠的捶打桌面。丫头巧儿担心,“姑娘这是怎么呢?” 沈静宜抬眼看着巧儿,“现在你就拿着侯爷的帖子,去将姜太医请来。” 见沈静宜眼神不善,巧儿不敢耽误,急忙出门去请太医过府。 姜太医来到侯府,替沈静宜诊治面部伤情,又检查了沈静宜的饮食,汤药,最后又将屋里用具全都检查了一遍,总算发现了问题。姜太医问道,“姑娘是不是喜琴?” 巧儿抢先回答,“我家姑娘最擅琴,每日都要弹奏一两个时辰。” 姜太医捋着胡须,点点头,“这就对了。老夫检查了所有地方,饮食汤药都没问题,屋里的用具,摆设,还有熏香胭脂水粉也都没问题,唯独这把琴,老夫在琴上隐约闻到一股暗香。若是老夫猜测的不错,这把琴和桌面都被人动了手脚,下了一种民间叫做罗刹的毒药。这种毒药本身不会致人性命,但是长期接触,却可以让人毁容,故此被称为罗刹。症状正如姑娘这般,先是起红疹,看上去就像是饮食过敏一样。时日一长,短则三月,长则半年,姑娘一张姣好面容,就将彻底被毁。届时就是神仙也救不回来。不过好在发现地及时,姑娘的面容还有恢复的希望。老夫先给姑娘开一副祛毒的方子,姑娘照方吃药。若有好转,五日后,再换个方子。” 沈静宜捏紧双拳,极力控制内心的愤怒和杀人的欲望,“多谢姜太医,巧儿,带姜太医下去。” 等人一走,沈静宜不复平静,狠狠的扔掉桌面上所有的东西,胭脂水粉洒了一地。 沈静宜表情扭曲,若非沈静秋及时提醒她,再过一两个月,她这张脸再没办法恢复如初,届时她如何能顶着这张脸嫁给五王爷轩辕泰。果真打的好算盘。至于沈静秋为何会知道她被人下了毒,为何会好心提醒她,沈静宜此刻不想去追究。她现在需要关心的只有两件事情,一是恢复自己的容貌,二是找出凶手。 丫头霜儿胆战心惊的看着沈静宜,“姑娘息怒。”顿了顿,又说道,“不知是谁,竟然这样恶毒。谁不知道,容貌对于女子的重要。毁了姑娘的容貌,就毁了姑娘的一生。难道是三姑娘做的,不,要是三姑娘做的,就不会来提醒姑娘。不是三姑娘,哪又会是谁呢?” 沈静宜淡淡一笑,转眼间情绪已经从暴怒回归平静。“自然不是三妹妹动的手。霜儿,你猜猜是谁在处心积虑的害我?” “奴婢想不出来。”霜儿老实的摇头。 沈静宜自嘲一笑,“这段时间,有谁来过我这院子,又有谁能够接触到我的琴?你仔细想想看。” 霜儿张大了嘴,一脸不敢置信,“难道是四姑娘?这怎么可能。四姑娘可是姑娘嫡亲的妹妹啊。” 沈静宜冷哼一声,“我当她是嫡亲的妹妹,可她未必当我是嫡亲的姐姐。在她眼里,我就是挡住她攀高枝,享受荣华富贵的罪人。霜儿,你说要是我这张脸真的毁了,我还能嫁给王爷吗?” “奴婢,奴婢……”霜儿不敢应答。、 沈静宜笑了笑,“若是我没了容貌,自然不能再嫁给王爷为妻。届时父亲为了保住这门婚事,定会让四妹妹代替我嫁到王府去。我那好妹妹,果然是好算计。一步步算计到今天,若非被三妹妹点醒,我差一点着就了她的道。霜儿,别说是你,就是我也没想到看上去没脑子的四妹妹,竟然会想出如此恶毒精密的主意,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奴婢万万没想到会是四姑娘所为。那姑娘要禀报给夫人侯爷知晓吗?” 沈静宜笑着,眼神却格外的冰冷。“我怎么能让父亲母亲担心,怎么能让别人看我们姐妹的笑话。此事,你们都别说出去,我自有打算。”沈静芸敢如此算计她,从今日开始,两人再无姐妹情义。沈静芸,我会让你付出百倍千倍的代价。你且慢慢等着,好好的活着,让你活生生的感受什么叫做地狱。 第40章 下毒 “姑娘,给老夫人准备的银耳汤已经做好了。姑娘是不是趁热给老夫人送去。” 沈静秋点头,“走吧,去给老夫人送汤。” 来到松鹤堂,姐妹们都在。就连面上红疹没消的沈静宜,也蒙着面纱来给沈老夫人请安。沈老夫人偶感风寒,病情反反复复,精神不济。不过看到孙女们个个如花似玉,也都极有孝心,心里头还是极为欣慰的。 沈老夫人就笑道,“宜姐儿的婚事已经定下,接下来就是安姐儿的。二丫头,你娘对你的婚事可有打算?” 沈静安微微红了脸,“老夫人,婚姻大事,岂是孙女能够过问的。” 沈老夫人哈哈大笑起来,“二丫头这是害羞了。罢了,老身就不逗你。改日找你母亲商量商量,早点将你的婚事定下。” 沈静安微微低着头,眉间有忧思。猛地抬头同沈静秋的目光对上,随即又撇头,躲了过去。沈静秋微微挑眉,沈陆氏看上了樊家,就是不知何时会有所动作。不过看沈静安那眉间的愁绪,貌似真的不愿意嫁到樊家去。 沈静秋奉上银耳汤,请沈老夫人趁热喝下。 沈老夫人连连夸赞,说沈静秋有孝心。沈静秋连忙表示,这都是她身为孙女该做的。 沈静芸轻蔑一笑,眼中闪过得意之色。过了今日,她倒是要看看沈静秋还能怎么嚣张。 沈老夫人端着碗,正要喝下第一勺银耳汤,一个丫头突然慌张地打落手中的杯盘,发出刺耳的声响。这番动静自然阻止了沈老夫人继续喝下那碗银耳汤。 丫头猛地跪下,膝行来到厅堂中间,频频磕头,一脸慌张无措的样子,“老夫人恕罪,老夫人恕罪……” 沈老夫人见丫头的额头都磕破皮了,微蹙眉头,说道,“行了,别再磕头。下去吧,以后做事小心点。不可再如此鲁莽。” “多谢老夫人,奴婢谨记老夫人的教诲。”不过这个丫头并没有立即退下,见沈老夫人又要喝下那碗银耳汤,丫头突然大喝一声,“老夫人,那汤喝不得。” 众人意外,沈静秋挑眉,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切。沈老夫人蹙眉,意识到有什么不对,于是将手中的碗放下,“你这丫头,究竟是怎么回事。之前老身只当你身体不适,怜惜你,才没有追究你的错处。你却不知悔改,还敢大呼小叫,老身不罚你都说不过去。” 丫头拼命磕头,“请老夫人恕罪,奴婢不是有意的。奴婢大呼小叫,实在是有莫大的内情。还请老夫人先恕奴婢死罪,奴婢才敢斗胆说出。” 沈静芸冷哼一声,“好大胆的丫头,竟然敢同老夫人谈条件。不过看你这个样子,想来定有要紧的事情。老夫人,孙女认为不妨就让这丫头将话说清楚。若是说的有理,那就罢了。若是说的无理,再罚她也不迟。” 沈静宜盯着沈静芸,“四妹妹这段时间,倒是长进了不少。” 沈静芸羞涩一笑,“大姐姐谬赞了,人都会长大了,妹妹总不能一直做一个无知的人。” 面纱掩盖下,沈静宜嘲讽一笑。沈静芸,你这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你想看别人的好戏,却不知别人早就等着这一天。最后结果,也就是你成为了别人眼中的好戏。 沈刘氏同沈陆氏还有余氏一同进来给沈老夫人请安。见一个丫头跪在地上,屋里的气氛也怪异的很,沈刘氏最先问道,“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出了什么事吗?” 沈静芸率先说道,“娘,这丫头说有要紧事情给老夫人禀报。” 沈刘氏皱眉,呵斥道,“放肆!一个丫头,也敢扰了老夫人的清净。来人,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拖出去打一顿,好让她知道侯府的规矩。” “慢着。老身倒是想要知道这丫头到底想说什么?”沈老夫人目光凌厉的盯着跪在地上的小丫头,“说吧。老身答应你,恕你死罪。” “多谢老夫人。”那丫头轻咬薄唇,似乎是下了极大的决心,“老夫人,那汤喝不得啊,那汤里面有毒。” 此话石破天惊,沈老夫人脸色巨变,众人都朝沈静秋看去。 沈静秋一脸平静的说道,“这汤是我命人做的,也是我亲手送来。照着你的意思,我在这汤里下毒要谋害老夫人,是吗?” 丫头慌张,转眼又变得格外的坚定,“奴婢,奴婢不知三姑娘是如何想的,但是奴婢肯定这汤里被下了毒。” 沈静秋笑了,“你说这汤里有毒,可有证据?” “奴婢当然有证据。”丫头大声喊道,“因为奴婢亲眼看到三姑娘你拿出一包药粉,放在了汤里。奴婢虽然不识字,却也知道忠心为主。岂能眼睁睁的看着老夫人喝下有毒的汤。故此奴婢才斗胆站出来指认。三姑娘若是恼羞成怒,想要结果了奴婢,奴婢也不会后悔今日所做。” “好一个忠仆,让人刮目相看。”沈静秋面露讥讽之色。 沈刘氏当即愤怒的叫了起来,“好一个三丫头,看着柔柔弱弱,却没想到心肠如此恶毒。三丫头,老夫人究竟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你竟然要下毒谋害老夫人。你犯下这样的罪,简直是大逆不道,天打雷劈都是轻的。老夫人,此事绝对不能姑息。来人,将三姑娘带下去,严加看守。” “谁敢动。”余氏怒目而视,“光凭一个丫头的话,就认定静秋下了毒,简直是荒谬。什么时候,侯府一个丫头说话都比主子说话还有分量。这是谁家的规矩?一个丫头说这汤里有毒,难道就一定有毒吗?要是哪天我说二嫂你给老夫人下毒,莫非二嫂就一定下了毒吗?老夫人,此事还需慎重,这丫头的一面之词,不可相信。” 那丫头一脸决绝,“奴婢所说,句句属实。若是有一句虚言,奴婢情愿被天打雷劈。” 沈刘氏大叫起来,“不管如何,此事三丫头都脱不了干系。这汤有毒,这就是最好的证据。难道这样的证据还不足以说明一切吗?老夫人,此事决定不能姑息啊。” 沈老夫人没理会沈刘氏,而是朝沈静秋看去,“三丫头,你可有话说?” 沈静秋一脸平静,“启禀老夫人,静秋并没有下毒。老夫人是静秋最尊敬的长辈,静秋就是贼心烂肠,也不会对老夫人有丝毫不敬。而且静秋并非蠢笨之人,就算要做坏事,也不会用这么愚蠢的办法。再说了,静秋有什么理由毒害老夫人,那对镜秋没有半分好处。” “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你心里头怎么想的。说不定你是不满老夫人对其他姐妹好,所以才下毒毒害老夫人。”沈刘氏的态度很明确,这下毒谋害沈老夫人的罪名,沈静秋今天是背定了。 ------题外话------ 先奉上小杀招,大杀招留到后面用 第41章 太子来了 沈静秋似笑非笑的看着沈刘氏,“二伯母听了丫头的指认,就认定侄女要下毒毒害老夫人。什么时候二伯母变得如此轻信。堂堂侯府夫人,不明是非黑白,轻信他人言语,凡事不做调查就下结论,侄女斗胆说一句,这真是我们沈家的大不幸,也是二伯母的大不幸。” “你放肆!”沈刘氏涨红了脸,“你死到临头,还敢狡辩,简直是胆大包天。今日不好好治你一治,你是不知道好歹。” 沈静秋笑道,“二伯母就这么笃定是侄女下毒谋害老夫人吗?莫非二伯母也同这个丫头一样,亲眼看到侄女下毒。” 沈刘氏冷哼一声,“一个丫头哪有胆子污蔑府中的主子。这丫头既然敢站出来指认你,必定是真的看到你下毒毒害老夫人。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沈静宜突然站出来,拉着沈刘氏的衣袖,说道:“母亲,此事不可操之过急。我觉着这里面定有误会,三妹妹应该是被冤枉的,因为三妹妹没有理由毒害老夫人。至于这丫头,或许看错了,也说不定。” 那丫头低着头,瑟瑟发抖。为什么大姑娘会突然站出来帮三房的沈静秋说话。 沈刘氏怒了,“静宜,你是怎么回事?” 沈静芸也满心不满,“是啊,大姐姐你是怎么回事。这丫头都说的那么明白了,三姐姐就是对老夫人下毒了,此事证据确凿,你却站出来替三姐姐说好话。大姐姐,我知道你大度心善,可是也不能不分场合和事情轻重吧。莫非大姐姐为了表示你的善心,就能罔顾老夫人的性命吗?” 沈静宜冷冷一笑,什么时候沈静芸竟然也有了一张利嘴。“四妹妹慎言。我做什么无需你来质疑,我替三妹妹说话,自有我的道理。” “来人……”沈老夫人说道。 “老夫人不可!”沈陆氏同余氏一起叫出来,两人都以为沈老夫人是要让人将沈静秋抓起来,余氏急切的说道,“老夫人,此事不明,还请老夫人明察,不可轻易下结论啊。” 沈老夫人皱眉,此时一个丫头突然掀起帘子走进来,“启禀老夫人,侯爷领着太子殿下,二王爷,五王爷,还有七殿下以及罗世子,正朝松鹤堂而来。说是来给老夫人请安的。” 丫头话音一落,门帘子再次被掀起,走在前面的正是太子殿下。数位殿下同沈青凡先后进来,见屋中气氛不对,大家心里头都很好奇。这些人一来,也打断了正在讨论的事情。沈青凡皱眉,“这是怎么回事?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太子轩辕龙笑道,“看来孤今日来的正巧,究竟什么事,说出来让孤也听听。” 二王爷轩辕战同七皇子轩辕端都不说话,只是不动声色打量侯府一家人。至于五王爷轩辕泰则是关心的望着沈静宜。他得知沈静宜生病,心中担心,于是来侯府看望沈静宜。那知被轩辕战知晓,轩辕战非要跟来,轩辕端也说要来。半路上遇到太子轩辕龙,轩辕龙问起他们的去处,他不敢隐瞒,如实说了。太子轩辕龙一听是来武侯府,突然来了兴趣,于是也跟着过来。至于罗世子,本身就跟在太子轩辕龙身边,轩辕龙既然都来到侯府,他自然也跟着来了。 轩辕龙见沈家人都很尴尬,貌似都不会说话了,笑道,“怎么了,难道见了孤都傻了吗?老夫人,有什么难解的事情,不妨同孤说说。” “老身多谢殿下。”沈老夫人感谢道,接着又是一声叹息,“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沈老夫人伤心的落下眼泪,这更将众人给惊住了。 沈刘氏觉着这个机会极好,当真贵人的面定下沈静秋的罪名,沈青康作为父亲,持家不严,教女无方,自然也会受到牵连。此事若是被皇上知晓,沈青康想要顺利进入官场,怕是妄想。 沈刘氏不顾大家的眼神阻拦,急切的站出来,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最后叹息,“哎,我也不相信三侄女是这样的人。可是证据确凿,如今说什么也是无用。静秋,当着诸位殿下的面,你还是认了吧。你放心,你毕竟是沈家的姑娘。就算你做下十恶不赦的事情,最多就是送到家庙里,青灯古佛一辈子。就当是给你自己恕罪。” “荒谬,还请嫂嫂慎言。无凭无据的话,最好不要胡说,尤其是当着贵人们的面。”余氏大怒。 沈陆氏也点头,“是啊,此事疑点颇多,还需调查清楚,不可轻易下结论,冤枉了静秋。” 轩辕龙生于皇宫,长于皇宫,对于各种阴私事情见得多了。一见这情况,就知道此事必有内情。再蠢的人也不会在自己做的汤里面下毒,除非是有必死的决心,不怕被人拆穿。可是沈静秋,怎么看都不像是活腻的人。再说了,作为沈老夫人的孙女,又有什么理由对沈老夫人下毒呢。沈老夫人一死,固然二房要丁忧,可是三房又岂能得到半点好处。沈青康不能出仕不说,还会因为她毒害老夫人的缘故,在分家业的时候,三房必然会被各种打压。如此损人不利己的事情,除非的傻子,不然没人会做。那沈静秋,怎么看都不像是傻子。不仅不是傻子,还精明的很。 这个道理在场的几位贵人都懂,这种事情大家都经历过,端看谁手段更高一筹罢了。就目前的情况看,沈静秋想要翻盘,除非有老天眷顾。罗隐偷偷的朝沈静秋看去,心中竟然担忧起来。他早就提醒过沈静秋要修身养性,估计此人是没听进去。如今被人陷害,不知是不是因为她得罪的人太多。 沈静秋挑眉,罗隐那眼神是什么意思,真是多管闲事。 轩辕龙念在沈静秋救他一命,自然想要帮助沈静秋。不过不等他出面,沈静秋就率先站出来,先是对众人福了福身,“因为这丫头的证词,大家都认定我在汤里下毒,要害死老夫人。此事,我自然不能认,因为我没做过。” “你以为你不认就能脱罪吗?妄想。”沈刘氏恶狠狠的说道。 沈静秋笑道,“二伯母稍安勿躁。就凭这丫头的一面之词,说我下毒,未免草率。今日不光是我给老夫人送来汤水,诸位姐姐妹妹们也都送了汤水过来。”说到这里,沈静秋顿了顿,“说不定大家送来的汤水都被下了毒药。那是不是大家都有毒害老夫人的嫌疑呢?” “荒谬,胡说八道。”沈青凡怒斥,“三丫头,你不要狡辩。” “何为狡辩。”沈静秋冷冷一笑,“这丫头说有毒就有毒,可有经过太医验证,可有确凿证据?莫非二伯父也是偏听偏信之人。若是如此,那我指认四妹妹下毒毒害老夫人,就凭我的身份,算不算证据确凿?” “沈静秋,你血口喷人不得好死。”沈静芸气的涨红了脸。 沈老夫人怒斥,“够了,都给老身闭嘴。既然诸位贵人都在,还请大家做个见证,将此事调查清楚。” 轩辕龙爽快应下:“好说。来人,去请太医,另外去取几样活物来试药。将这屋里所有吃的喝的都封存起来。今日孤就做一回主审官,定会将此事调查清楚。” 第42章 孽障 活物取来,太医也赶了过来。先用小狗试吃沈静秋送来的银耳汤,结果那小狗不到片刻就抽搐而死。 沈静芸眼中闪过得意的光芒,啊了一声,做出极为害怕的样子来,“果真有毒?三姐姐,你怎么这么糊涂啊!” 沈静秋面色平静,似乎对于今日之事,半点都不意外。 沈刘氏顿时哇哇大叫起来,“我说什么,我就说三丫头不是个善茬。还不来人将三丫头带下去严加看守。” 沈青凡轻咳一声,“闭嘴,殿下在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余地。” 沈刘氏很是尴尬,“妾身也是着急了点。” 余氏脸色黑如锅底,“此事定有误会。” 沈静秋摇摇头,“娘,咱们不急。这里还有好几碗汤水,等全部试药完毕,再说不迟。” 轩辕龙挑眉,若是之前是因为理智的判断,断定沈静秋不会蠢到给沈老夫人下毒。那么现在轩辕龙则可以肯定,沈静秋一定知道了什么,或者有什么后招,不然无法解释沈静秋在面对这个情况的时候,还能如此的冷静。 轩辕端嘴角微微勾起,沈静秋连着坏他好事。如今遭此横祸,也是活该。本以为会看到沈静秋惊慌失措,可是结果却让他失望了,除了平静还是平静。轩辕端微蹙眉头,心里头既希望沈静秋被定下罪名,一辈子完蛋。同时又希望能看到沈静秋力挽狂澜,洗刷罪名,让他见识一下对方的本事。怀着这样复杂的情绪,轩辕端决定先静观其变。 二王爷轩辕战,心思则更为复杂。因为沈静宜被指婚给老五的缘故,沈青凡已经表示,愿意投诚。这是二王爷如此关心侯府家事的最主要原因。不过侯府不仅只有一个沈青凡,比起才能,沈青康更胜一筹,在皇帝跟前,沈青康也更有体面。而且他也听说沈青康的身体逐渐好了起来,今年说不定就能重新进入仕途。只是侯府二房同三房势如水火,如此局面下,他既要拉拢沈青凡,却也不想丢弃沈青康,毕竟都是有用之人。故此,对侯府家事不做任何立场表态就是最好的选择。 罗隐只需看一眼沈静秋的眼神,就已经笃定侯府二房这一回是偷鸡不成。因为太子受伤又被沈家三房救治的事情,罗隐已经对沈家做了详细的调查。沈家年前年后发生的事情,他都清清楚楚。所有事情,都隐约有沈静秋的影子。这样一个心思深沉,谋定后动,不肯吃亏,睚眦必报,爱搅风搅雨的人,岂会被区区一碗有毒的汤药打倒。说不定今日一切,就是她做的一场戏,目的就是为了让二房在诸位殿下面前丢尽脸面,破坏二房攀附贵人的可能。只是一个年龄不大的姑娘,足不出户,怎么会有如此深沉的心机,如此狠辣不留情面的手段。着实让人生疑。 其中心思最简单的就是五王爷轩辕泰,他就是来看望沈静宜的。只要沈静宜不被牵连进此事中,最后谁被定罪,他都不关心。 依次试药,最后轮到沈静芸送来的燕窝。沈静秋笑着对沈静芸说道,“四妹妹可要当心了。” 沈静芸轻蔑一笑,“当心的该是三姐姐才是。三姐姐还是想想怎么求老夫人,才能得到原谅。” 沈静秋含笑不语,看着太医试药。小狗吃下燕窝,结果如同之前一样,不过片刻功夫,就抽搐而亡,死得极为凄惨。 沈静秋一声叹息,“我之前说四妹妹送来的燕窝有毒,二伯父斥责我胡说八道,我也觉着自己是胡说八道。如今证据确凿,我都不知该说什么才好,莫非自己还有神算子的本事?不知二伯父和二伯母有什么话要说。” 沈青凡同沈刘氏都变了脸色,沈青凡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巴掌甩在沈静芸的脸上,“孽障!” 沈静芸捂着脸,懵了。瞬间反应过来,指着沈静秋大骂,“是你,是你陷害我。老夫人明鉴,孙女岂敢做下这等猪狗不如的事情,孙女是被冤枉的。” “闭嘴。”轩辕龙最烦女子高声吵闹,“太医,你来检查这两碗汤水中,都被下了什么毒药。” “下官遵命。” 童太医小心谨慎的检查被下毒的汤水,不敢有丝毫马虎。这么多贵人看着,一个不慎,就是前程尽毁。再三确定后,童太医才躬身说道,“启禀殿下,这两份汤水中都被下了同一种毒药,砒霜。” “砒霜?谁这么恶毒,竟然在老夫人的汤水中下毒。”轩辕龙扫视全场,沈静秋表现得很平静,沈静芸则是显得有些惊慌,有些不解,还有丝丝怨毒之色。这家子人,就没有一个简单的。 沈老夫人手都在发抖,气的脸色发黑,“说,究竟是谁在毒害老身?” 沈静芸当即大叫,“老夫人,孙女是被冤枉的。一定是沈静秋下毒,然后嫁祸给孙女,请老夫人彻查此事。” 沈静秋平静说道,“四妹妹,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如今你我二人都有嫌疑,究竟是谁下毒,还没定论。老夫人,为查明真相,不如就请太子殿下派人继续彻查。” 轩辕龙点头,“行,孤应下此事。来人,将两位姑娘身边的人都带下去问话。同时放话出去,谁要是能提供线索,孤赏银百两。” 沈静秋同沈静芸的丫头都被带了下去,屋里沉闷,大家都在等待结果。紧接着,有人禀报,说二门上的婆子有事情禀报。 轩辕龙说道:“宣!” 二门婆子显得很紧张,跪伏在地上,战战兢兢的说道,“奴婢,奴婢前两天看到三姑娘身边的夏月出了一趟门,慌慌张张的,好像是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情。” 随着这个二门婆子的告发,紧接着又有人来提供线索,说是看到沈静秋身边的夏月去了药房,神情鬼祟。一时间,似乎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沈静秋。 沈刘氏同沈静芸都得意起来,这下子看沈静秋还怎么翻身。沈静宜埋着头,嘲讽一笑。真是蠢人,不说沈静秋没有下毒的理由。就算有,以沈静秋的本事,岂会落下把柄给人告发。罢了,这次就让母亲受点教训。至于沈静芸,好戏还在后头。 沈静安有些不安,若是沈静秋被定下罪名,二房岂不是越发嚣张。沈静安求助沈陆氏,沈陆氏微微摇头,示意她稍安勿躁。她同沈静宜想的一样,不相信沈静秋会做下这等蠢事。也不相信沈静秋会如此容易被人打败。 余氏张口结舌,她要如何帮沈静秋脱罪。似乎此事已经成为定局。 轩辕龙吩咐,“带名叫夏月的丫头。” 夏月被带进来,跪在地上。轩辕龙让她同二门的婆子还有那个亲眼看她进入药房的小厮对质。 夏月一脸奇怪的看着二人,说道,“两位莫非是眼瞎了,还是在编造谣言构陷我家姑娘。近一段时间,我一直在内院,连二门都没出去过,何来鬼祟。你说的三日前,我一大早就在我家姑娘身边伺候。你说的那个时间段,我正在找人学花样子,一整日都不曾出门,又怎么可能去药房购药。” 出乎意料的,轩辕端突然出声说道,“本殿下知道你护主心切,不过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无论如何狡辩,也无法为你家姑娘脱罪。本殿下劝你,最好实话实说。”轩辕端盯着沈静秋,他不要等下去了,趁着这次,他要给沈静秋一个教训,让她知道同她做对是没有好下场的。同时也是给二房示好,借机拉拢沈青凡。 沈静秋丝毫不惧的同轩辕端对视。轩辕端皱眉,此人好生大胆,简直是不知死活。 第43章 搜屋 轩辕龙皱眉,表示不满,“七弟退下。既然这个夏月说她没出过二门,那就让她拿出证据来。若当真有人编排瞎话冤枉沈三姑娘,孤绝不姑息。当然,若是此事当真是沈三姑娘丧心病狂所为,孤同样不会纵容。” 太子都摆明了态度,轩辕端只能无奈退下。 夏月就说道,“我有证人,可以证明我那日根本没有出府。” “证人是谁?” “证人就是老夫人身边的的张大娘,我就是跟张大娘学的刺绣。” 夏月此话,让人意外极了。沈静芸慌了,“你胡说,大家都看到你出门去,还鬼鬼祟祟的。一个人看错还情有可原,难道所有人都看错吗?” 夏月不惧沈静芸,“奴婢不知,此事还要问四姑娘,或许四姑娘比奴婢更清楚这其中内情。” “你放肆!”沈静芸怒极,抬手叫朝夏月打去。却不料,被人死死的抓住。 沈静秋抓着沈静芸的手腕,“四妹妹这是恼羞成怒了吗?难道被夏月说中,四妹妹当真知晓其中内情。” “沈静秋,你胡说八道。你别想冤枉我。分明是你对老夫人下毒,却栽赃到我头上,你妄想。”沈静芸明显是色厉内荏。 沈静秋淡然一笑,“好啊,那咱们就继续看下去。来人,请张大娘来对质。” 张大娘赶来,明确表示,三日前夏月来找她学花样子,待了天色暗下来才离开。张大娘是沈老夫人身边的心腹,自然不会同三房的人合伙蒙骗大家。这么说来,张大娘说的必然是真的。 轩辕龙对告发的人怒目而视,“编造谣言陷害主子,可是要被仗毙的。” 二门婆子萎顿在地,面色惊慌,“奴婢,奴婢可能是看错。” “之前还信誓旦旦的说没看错,这会又改口说看错。你们说,孤要怎么罚你们才好。” “求殿下饶命,求老夫人饶命。奴婢老眼昏花,有看错的时候也是难免的。” “你老眼昏花看错了,那这小厮又是怎么回事?”余氏怒斥,“难道这小厮年纪轻轻的也眼花了吗?还有这丫头,口口声声说看到静秋下毒,又有什么凭证。” “奴婢真的看到三姑娘在汤水里面下毒,奴婢若有一句虚言,必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到了这个时候,那告发的丫头也不改口供。 余氏怒极反笑,“好,好的很。等查明真相,我看你还敢不敢嘴硬。” 小丫头瑟瑟发抖,却始终不曾改口。 沈静芸一脸委屈无助,显得格外柔弱惹人怜惜。“老夫人,诸位殿下,既然此事说不清楚,不如搜屋吧。我同三姐姐都有嫌疑,那我情愿搜屋,以证明我的清白。就是不知三姐姐有没有胆子让人搜屋。” 沈静秋挑眉,“四妹妹确定要搜屋?” 沈静芸咬唇点头,“既然有人买了砒霜下毒,定然会留下蛛丝马迹。我情愿搜屋以证清白。” 沈静秋似笑非笑的看着沈静芸,就如同在看一个可怜虫一样,“好吧,那就搜屋。让大家都看看谁才是真正清白的那个人。” 沈老夫人轻咳一声,“以防有人暗中做手脚,此事就拜托太子殿下。” 轩辕龙爽快的应下,“老夫人客气了,来人,去搜屋。” 余氏紧张的握着沈静秋的手,手心里全是冷汗。沈静秋示意余氏稍安勿躁,不用担心。江瑶偷偷的进到屋里,对沈静秋微微点头示意,表示一切都安排好了。沈静秋微微一笑,沈静芸,不知一会你又会做何姿态。 轩辕龙的人马动作很快,不过小半个时辰就有了结果。一人端着一个托盘进来,那里面放着一个药包,说是从院子里搜出来的。童太医检查,药包里面的确是砒霜,这分量可不少。 轩辕龙吩咐:“告诉大家,这砒霜是从谁的院子里搜出来的?” 沈静芸笃定一笑,沈静秋,一会看你怎么死。 侍卫躬身回答,“启禀陛下,这份药包是从沈四姑娘的院子里搜出来的。” 沈刘氏脸色大变,不敢置信的看着沈静芸。明明一切都安排好了,沈静芸的手里面怎么还有砒霜。沈静芸的脸色蓦地变得苍白,惊慌失措,连忙摆手摇头,“不,不可能,这不可能是从我院子里搜出来的。” “放肆!”沈老夫人怒斥。 侍卫冷漠的看了眼沈静芸,“属下不敢有一句虚言。我们在四姑娘的院子里不仅找出了这个药包,还找到了这个。”说着,拿出一叠写着字画的纸张,那上面写的很随意,内容却触目惊心。有表达对沈静秋的仇恨,对沈静宜的不满,更甚者还有对沈老夫人大不敬的言语。 沈老夫人看了,气的浑身发抖,将那叠纸一把丢在沈刘氏的脸上,“你看看你养的好女儿,竟然敢在背后抱怨老身,还生出怨毒之心,对老身下毒,简直是猪狗不如。” 沈刘氏慌的不行,当即跪下,“老夫人息怒,静芸不是这样的人,这其中必有误会。定是有人陷害静芸。” 沈静芸也跪了下来,哭着说道,“老夫人,孙女冤枉啊。孙女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对老夫人下毒啊。” 沈老夫人板着脸,认定沈静芸黑心烂肠,岂会听她辩解。沈青凡脸上肌肉抽动,整个人气的不行。冲上去,一巴掌狠狠的抽在沈静芸脸上,“孽障,你怎么敢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你简直就是……母亲,儿子持家不严,教女无方,求老夫人责罚。” 沈静秋低头冷笑一声,沈青凡也算干脆。知道此刻不能替沈静芸说话,越是辩解,情况只会越糟糕,还会给诸位殿下留下不好的印象。不如干脆认错,以退为进,博取同情,争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将此事消弭于无形。毕竟是家丑,沈青凡笃定沈老夫人是不想声张出去,败坏侯府的名声。家中还有这么多闺女没定下婚事,一旦名声坏了,谁还敢上侯府提亲。 沈老夫人岂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她一方面深恨沈静芸,一方面却不得不为整个侯府考虑。 却不想轩辕龙却说道,“老夫人,此事虽然是侯府家事。不过孤既然见到了,自然不能坐视不理。如今证据确凿,贵府四姑娘心怀怨毒,竟然敢对老夫人下毒,简直是大逆不道,五马分尸都不为过。所以孤认为此事必须严惩。当然,为名声计,具体行事还需斟酌。” 五马分尸,将沈静芸吓得瘫软在地上,“不,不是我做的。老夫人你要相信孙女啊。孙女最是敬重老夫人,孙女绝对不会做出这等狼心狗肺的事情。一定是她,对,一定是沈静秋在陷害我。沈静秋,我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害我。你害的我好惨啊。” 沈静秋一脸委屈,“此话也是我想对四妹妹说的,我同四妹妹无冤无仇,你为什么三番五次的拉我下水。在我送给老夫人的汤水里下毒,还收买府中丫头小厮攀咬我。四妹妹,你好狠毒的心肠。难道就因为几句口角纠纷,四妹妹就一定要置我于死地吗?” “不,不是这样的。你们不要听沈静秋胡说,我没下毒,我没害老夫人。我真的什么都没做,你们要相信我啊!” ------题外话------ 和编编商量好了,本月23号入V。希望美妞们到时候能够一如既往的支持元宝。 第44章 顶罪 “证据确凿,你让大家如何相信你。”沈静宜轻飘飘的说道。 沈静芸心中惊惧,“大姐姐,你也认定是妹妹做的吗?” 沈静宜幽幽一叹,“我自然不愿意相信,可是这么多证据,我不相信又能有什么用。四妹妹,你真是糊涂啊。你怎么能因为一点口角纠纷就去陷害三妹妹。不仅如此,还对老夫人下毒。若非三妹妹坚持彻查此事,你倒是能轻松的躲过此劫。哎,四妹妹,姐姐也是有心无力啊。” 轩辕泰小声安慰,“静宜,你别伤心了。” 沈静芸跟见鬼似得看着沈静宜,“大姐姐,你是不是同沈静秋联合起来陷害我。我是你亲妹妹啊,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我。” 沈青凡又是一巴掌打在沈静芸的脸上,“孽障,到了现在你还敢大呼小叫,攀咬他人。早知你是这样的性子,你生下的时候,就该将你溺死。” 沈刘氏心疼的不行,“侯爷,静芸是被冤枉的啊。静芸这人嘴巴坏了点,可是轮到做坏事,她是没那个胆子的。更何况是毒害老夫人。就是给她吃了雄心豹子胆,她也不敢啊。侯爷,静芸真的是被冤枉的。” 沈静芸哇的哭了起来,“娘,你一定要救救女儿。你最清楚的,女儿绝对没有要毒害老夫人。娘,你救救女儿,女儿不要五马分尸。” “静芸别怕,娘就是拼着这条命不要,也不能让人冤枉你。”沈刘氏也跟着哭了起来。 沈青凡低着头,无比愤怒厌恶。做出忏悔的样子,“母亲,静芸做下这等错事,是儿子管教不严所致。请母亲严惩儿子。” 沈老夫人黑着一张脸,一直不肯表态。沈陆氏同余氏也不好开口,不管说什么,都会被人认作是落井下石。沈刘氏可以不要脸面,她们却不能不要。更何况当着诸位殿下的面,相信此事定有定论。 罗隐暗自挑眉,他就知道沈静秋有后招。那个叫江瑶的丫头,就是沈静秋从赌坊救出来的。原来此人还有这等本事,难怪沈静秋冒着名声被毁的风险去救人。沈静秋此人,当真是冷心冷肠。沈静芸想要陷害沈静秋,结果自己反倒是陷入坑里面。 轩辕泰见沈静宜一脸伤心的模样,想着沈静芸毕竟是沈静宜的胞妹,于是站出来替二房说话,“沈老夫人,本殿下看四姑娘年纪尚小,该是做不出这等事情。说不定是被人挑唆。” 轩辕端也不动声色的说道,“此事颇多疑点。若是四姑娘真的下毒,为何剩下的砒霜不及时处理干净?还有那些对老夫人大不敬的字画,有谁会蠢到将这些东西大喇喇的放在房里,等着人去搜查。而且之前也是四姑娘提议搜屋,显然四姑娘心里头清楚自己是清白的,才会有如此底气。” 沈静芸不敢置信的抬起头来,望着轩辕端,又看了看轩辕泰。“多谢两位殿下替小女子仗义执言,大恩大德,将来若有机会,必会厚报。” 沈静秋轻轻一叹,“七殿下当真是有情有义,也不枉四妹妹对七殿下的一番情意。当初四妹妹借机表达心意,七殿下严词拒绝,我还当七殿下是冷心冷情,不懂怜香惜玉。如今看来,却是我想错了。七殿下莫非对四妹妹也生出想别的心思了吗?只是大姐姐已经被指婚给五王爷,七殿下同四妹妹之间,该如何是好。” 沈静芸低头,面露羞涩之意,并不反驳沈静秋的话。 沈青凡惊疑不定,目光在两人之间看来看去。沈老夫人心头惊呼一声,沈刘氏却开始谋划起来。轩辕龙暗自打量轩辕端,轩辕端是真有情谊,还是别有用心,还待再看看。 轩辕端则是对沈静秋怒目而视,“沈三姑娘慎言,我不过是看不过眼,不愿有人被冤枉,才会站出来仗义执言。” 沈静秋轻蔑一笑,“之前小女子也被人冤枉,为何七殿下不曾站出来仗义执言。这人和人之间,果然是有区别的。” “你……”轩辕端本是怒极,不过瞬间醒悟过来,不能中了沈静秋的奸计。转而笑了起来,“沈三姑娘这是在怨怪本殿下不曾为你仗义执言吗?还是说沈三姑娘根本就是在嫉妒。” 沈静芸咬牙,沈静秋肯定是在嫉妒。 沈静秋面露讥讽之色,“七殿下未免太高看你自己,同时也太看低我。四妹妹有什么值得我嫉妒的?难道就因为二伯父身有侯爵,我就要嫉妒吗?可是七殿下别忘了,我爹可是本朝开国后第一个三元公,说到嫉妒,也该是别人嫉妒我才对。” 轩辕端正色道:“沈三姑娘没有心生嫉妒就好。沈三姑娘如此聪慧,难道就没看出此事有颇多疑点吗?沈四姑娘应该没胆子对老夫人下毒,所以此事必有内情。” 沈静秋轻笑一声,“或许是四妹妹太恨我了,恨我恨到失心疯。也或许四妹妹初生牛犊不怕虎,一时热血上头,就做下了这等糊涂事情。” “我没有,我真什么都没做。”沈静芸泫然欲泣的望着轩辕端,“殿下,你要相信我。” “四妹妹当真是情真意切啊!相信七殿下也不是无情之人。”沈静秋讥讽一笑。沈静芸想要攀附轩辕端,那她就帮沈静芸一把。 二王爷轩辕战头一次出声,“七弟,此事你该避嫌。” 轩辕端大惊,“二哥?” “七弟该时时注意自己的言行才对。就算你真的对沈四姑娘有情谊,此时也不该以身份逼人。”轩辕战面容严肃的说道。 轩辕端连连否认,“二哥误会,弟弟对沈四姑娘并无任何男女之情。仅仅是出于公义才会站出来。不过既然二哥提醒,弟弟以后都会注意自己的言行。” 轩辕战明显不信。轩辕龙似笑非笑的看着两个兄弟,心里头倒是生出了一个主意出来。 “一切都是奴婢所为,同我家姑娘没有半点关系。”沈静芸身边的丫头香草突然站了出来,背下所有罪名。“是奴婢狼心狗肺,见三姑娘数次针对我家姑娘,所以就想替我家姑娘报复回去。三姑娘送来的汤水,是奴婢下的毒。至于我家姑娘的,是因为奴婢不小心才致使汤里有毒。奴婢好几次都想提醒我家姑娘,可是奴婢害怕,不敢说出来。事到如今,奴婢不说也不行了。总之一切都是奴婢做的,奴婢该死。奴婢不敢求主子们饶命,只求能真相大白,让我家姑娘洗刷冤屈。” 沈刘氏跳起来就朝香草打去,“贱婢,你一点私心,害的阖府不得安宁。打死你都是轻的。老夫人,既然事情已经明了,还请老夫人做决定。” 沈老夫人疲惫的摆手,“香草以下犯上,下毒谋害主子,罪不可恕,仗毙。其余人等,为了一点银钱就敢昧着良心构陷主子,杖责三十棍,死活不论。至于四丫头,御下不严,杖责五棍,闭门思过。” 沈老夫人快刀斩乱麻,将此事定了下来。连具体的审问都省略了,也不管香草的话是不是真的,更不派人去调查砒霜的来历。分明是想压下此事,不欲再多生事端,让沈家名声受损。 沈青凡磕头,“儿子多谢母亲。儿子以后一定会严加管教子女。” 沈老夫人又起身给诸位殿下道谢,谢太子殿下帮忙查案,谢几位殿下仗义执言。暗示几位,此事到此为止,还请大家守口如瓶,不要传扬出去,坏了沈家的名声。 第45章 破绽百出 沈静芸羞愤欲死。被婆子绑在条凳上,褪下衣裙,只着裘裤,当着所有人的面被打板子,让她将来如何见人。更何况诸位殿下都还在,还亲眼见到她狼狈丢脸的一面。经过今日之事,她还有什么资格嫁入皇室为正妻。她好恨,眼神充满怨毒之色,死死的盯着沈静秋。 今日这一切全都是拜沈静秋所赐,他日她一定会让沈静秋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以报今日之仇。 面纱下的沈静宜,嘴角为翘,露出得意之色。沈静芸,你不是想要取我而代之吗?那我就彻底毁了你的希望,让你这辈子都没可能跨入皇室大门。当然,这只是刚刚开始,毕竟留着沈静芸这个祸害在身边,只会让她寝食难安。 沈静秋面色平静,一脸无动于衷的样子。罗隐不动声色的来到沈静秋的身边,“你很高兴!” 沈静秋挑眉冷笑,瞥了眼罗隐,“我不知道罗世子在说什么。” “她想要陷害你,你反过来让她落入陷阱里,难道你不觉着高兴,不觉着得意吗?”罗隐压低声音问道。 沈静秋冷哼一声,“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干卿何事。” 罗隐笑了起来,“今日之事,看似缜密,却处处破绽。若是有懂刑名诉讼之人在场,只需仔细查验那些所谓的证据,就能拆穿你们的谎言,让你们的丑行暴露在人前。” 沈静秋皱眉,“罗世子是在替我家四妹妹打抱不平吗?”接着面露讥讽之色,“没想到罗世子还是个怜香惜玉的人。” 罗隐丝毫不在意沈静秋充满敌意的话,说道:“你自认为做的天衣无缝,将所有人都当成傻子,却不明白在场的人都有一颗七巧玲珑心。今日不光是我清楚的猜到其中内情,相信沈老夫人也是清楚的。只是碍着名声,不好大动干戈。” 沈静秋望着罗隐,“罗世子到底想说什么?警告我?” 罗隐盯着沈静秋,“只是提醒你而已。那些所谓的物证,在刑部人员的眼中,根本经不起推敲。尤其是那些字画,完全是多此一举。你身边的那个江瑶,做事明显还不够小心。不然我也不会轻易发现她有问题。” 沈静秋笑笑,“多谢罗世子的好意,不过这里是侯府,刑部大员想要来查案,事先也要问问我家老夫人同不同意。” 罗隐摇摇头,“刘元岸即将出任大理寺左少卿。而刑部左侍郎左烈同刘元岸是同窗好友,还是同年。别看二人平日里没有来往,其实私下里交情很好。你说这次二房吃了这么大的亏,他们会善罢甘休吗?若是下次你再故技重施,妄图用同样的办法设下陷阱,你认为刘家人会坐视不管吗?刘元岸只需请刑部出面,你的手段在那些经年刑名老手的眼里,根本就是儿戏。加上沈青凡贵为侯爷,至于你父亲,毕竟不是朝廷命官。届时那些人究竟替谁说话,自然是不言而喻。沈静秋,看在你救我一命,救过殿下一命,我就好心提醒你。下次你若是再有动作,就一定要做到缜密,不要给自己的敌人一丝一毫翻盘的机会。那个江瑶,历练不够,暂时就别让她独当一面。” 沈静秋皱眉,“罗世子果然好心。罗世子同我说这些,难道仅仅是因为我救过你和殿下的命?” “你不相信?”罗隐淡淡一笑,沈静秋顿时被晃花了眼。仿佛到此刻才意识到眼前男人的一张脸,犹如妖孽祸害一般,太过俊美,却不失男儿英气。这样的男人,这样的身份,若非因为那个名声,也不会到如今还没定下亲事。不知这个男人最后会便宜了谁去。 罗隐笑着说道,“沈三姑娘如此聪慧,我相信你一定能想明白我的用意。” “你想替太子殿下坐收渔翁之利。”沈静秋直击靶心,“我家二伯父明显在对二王爷示好,太子着急了,对吗?” “此事就无需沈三姑娘操心。沈三姑娘还是操心一会怎么面对轩辕端此人,告辞。” 沈静秋一抬头,就看到轩辕端朝她走来。 轩辕端来到沈静秋身边,看了眼远去的罗隐,“沈三姑娘同罗世子熟悉?” 沈静秋问道,“殿下找小女子,就为了此事吗?” 轩辕端心里头莫名的有些烦躁,他本该对这个女人心生厌恶的,可是此刻却对沈静秋生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沈静秋,你对本殿下有敌意?为什么。本殿下不记得有得罪你的地方。” 沈静秋轻声一笑,“殿下一定是误会了,我怎么会对殿下有敌意。小女子对殿下只有尊重。” 轩辕端皱眉,“本殿下不相信。沈静秋,你实话告诉本殿下,你为何要针对本殿下,莫非真的是因为你那四妹妹?” 沈静秋抬头看着对方,面露微笑,“我想殿下一定是误会了。至于殿下相不相信,那是殿下的事情。若是殿下没别的事情,小女子就此告辞。” “不准走!”轩辕端突然伸出手抓住沈静秋的手腕。 沈静秋差一点就想震开轩辕端,还好忍住了。否则她身怀灵力的事情,说不定就会因此暴露。沈静秋对轩辕端怒目而视,“还请殿下恪守礼节,否则被人看到,殿下的名声也不好听。” 轩辕端冷漠的盯着沈静秋,“区区名声,本殿下不在乎。” 沈静秋垂下眼帘,掩饰住眼中的嘲讽之色。真是个虚伪的男人。 “沈静秋,本殿下要告诉你,你的招数虽然让本殿下很不满,但是却很成功。你成功的引起了本殿下对你的兴趣。” 沈静秋真想仰天哈哈大笑,这个男人竟然如此自大。沈静秋郑重的对轩辕端说道,“那小女子就先多谢七殿下。不过七殿下貌似误会了,不是每个姑娘家见到殿下都想要扑上来。七殿下不庄重,小女子却还要名声。请七殿下放手,否则我就叫非礼。” 轩辕端嘴角抽抽,这个女人是在玩欲擒故纵的把戏,还是在说实话。一想到这个女人可能是说真的,轩辕端就很不满。从来都是他拒绝别人,何时轮到沈静秋来嫌弃他,真是岂有此理。轩辕端一把甩开沈静秋的手,“不知好歹。” “殿下谬赞了。告辞!”沈静秋这一次走的很快,不再给轩辕端任何机会。 轩辕端望着沈静秋远去的背影,神情阴霾。沈静秋,你要玩,本殿下就陪着你玩。 第46章 心黑手辣 沈静秋一离开轩辕端,面上的怒色就淡了下来,整个人又恢复了平静。轩辕端如同上辈子一样,在诸位皇子中虽位卑,且能忍,却又格外的自尊自大,又睚眦必报。沈静秋淡淡一笑,轩辕端,你将弱点摆在我面前,我岂能轻易放过。 “三妹妹。”沈静宜远远的叫住沈静秋。 沈静秋上前,“见过大姐姐。大姐姐今日如愿以偿,以后再无人能够威胁到大姐姐的地位,可喜可贺。” 沈静宜笑道,“今日之事也多亏了三妹妹鼎力相助。若非三妹妹的配合,四妹妹这会说不定还在得意了。哎,我那妹妹就是太过自大,是该让她受点挫折教训,也好有所长进。既然父母想不到这一点,我做嫡长姐的自然是义不容辞。” 沈静秋挑眉一笑,“大姐姐何必在我面前惺惺作态。这番话,大姐姐还是留给四妹妹吧。这会四妹妹怕是恨死大姐姐,大姐姐也该想想怎么善后。” 沈静宜眼波流转,眉眼灵动,即便蒙着面纱,依旧给人无比的诱惑。沈静秋笑笑,沈静宜为了勾住轩辕泰,果真下了不少功夫。光是这眼神,绝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练成的。 “三妹妹言辞犀利,莫非对我还有怨言吗?”沈静宜轻声问道。 沈静秋笑道,“大姐姐,我们只是暂时的盟友关系,这一点我清楚你更清楚。他日我若是得罪了大姐姐,大姐姐对付我的手段,只怕比今日还要强硬数倍。届时大姐姐又岂会同我讲姐妹情谊。” “哎,三妹妹你真的是误会我了。”沈静宜幽幽一叹。 沈静秋似笑非笑的看着沈静宜,“大姐姐,你很聪明,我也不是傻子。有些话还请大姐姐直说,不必拐弯抹角。” 沈静宜笑了起来,“三妹妹还是这么爽快。四妹妹这次闯下大祸,老夫人为维护府中名声,自然不会声张出去。等过段时间,风头一过,四妹妹又会出来兴风作浪。三妹妹如今晋升为四妹妹最恨之人,难道就没打算吗?” 沈静秋挑眉一笑,“还请大姐姐明言。” “再过两月,就是老夫人的寿辰。父亲同母亲已经商量好了,今年要大办。届时来府中贺寿的人自然不少。三妹妹,这可是一个难得的机会。我希望三妹妹能够帮我,我们一起,一劳永逸的解决掉这个麻烦,如何?”沈静宜语气真诚的说道。 沈静秋笑道,“我以为自己已经是狠毒之人,可是比起大姐姐来说,我还是多有不足。四妹妹可是大姐姐的胞妹,大姐姐真的下得了手吗?” 沈静宜微微摇头,“三妹妹果然误会了我的意思。我所说的一劳永逸,自然不是要四妹妹的性命。”顿了顿,继续说道,“四妹妹年纪大了,心思多了。不如我们帮她一把,早早的将婚事定下。如此,她就不会再胡思乱想。” 沈静秋笑着问道,“可有目标?”心头感叹,她是重生的,沈静宜是原装的。比起心黑手辣,她这个重生的还真比不上原装的。瞧瞧沈静宜,对待同母妹妹,都丝毫不留情面,一个劲的往死里弄。其实以沈静宜的手段,大可以单打独斗,一样可以将沈静芸干掉。只不过要多费一点时间,事情也会麻烦许多。但是为了名声计,为了维护自己的形象,更是为了快刀斩乱麻,在出嫁之前就将沈静芸打趴下,不惜送上把柄,同她合作。沈静宜这样的人,胆大,心思深沉,手段毒辣。将来嫁入五王府,得到王府的力量,不知会生出多少事情来。 沈静秋在想,要不要趁着沈静宜羽翼未丰之时,将沈静宜的翅膀折断。不过瞬间,沈静秋就否定了这个想法。沈静宜心思缜密,做人做事滴水不漏。想要对这个女人下手,难度极大。一不小心,就会引火烧身。最好的办法就是先稳住对方,等待将来时机成熟,自然有对付沈静宜的法子。 沈静宜自然不知道短短时间内,沈静秋已经想了这么多。沈静宜对沈静秋说道:“届时我会安排好一切,此事还需三妹妹做引子。四妹妹的性子我最是清楚,到时候她肯定会找你麻烦。而你只需引着她落入事先挖好的坑里面。此事一成,我必有重谢。” 沈静秋摇头,“无需重谢。只盼望有一天,大姐姐不会将矛头对准妹妹。” 沈静宜眨了眨眼睛,“三妹妹真会说笑,你该相信,我是真心实意同你结盟。今日情况你也看到了,若非我事先示警,让你有了准备,今日结果还真是难料。” 沈静秋点头,“今日之事,多谢大姐姐相助。至于大姐姐的提议,你放心,妹妹岂敢不从。” “那我们就说定了。” “谁在哪里?出来。”沈静秋耳聪目明,一听到动静,就赶了过去。 人已经不见了,角落里有一方手绢,捡起收好。沈静秋可以肯定之前这里有人在偷听。离着这么远的距离,有没有听到她同沈静宜的谈话内容,沈静秋也不敢百分百的保证。 沈静宜赶了过来,“三妹妹,怎么回事?难道是有人躲在这里偷听?” 沈静秋将捡起的手绢藏了起来,“我来的时候,人已经走了。不过离得这么远,未必能听到我们的谈话内容。” “此事不可不防。你放心,我会派人暗中调查,这个时间段究竟有谁来过园子里。但凡有嫌疑的,一个都不能放过。”沈静宜抿唇,一脸严肃。她同沈静秋谋划的事情,绝对不能被第三个人知道。沈静宜又说道,“三妹妹,我先告辞,此事你也要多加留意。有消息的时候,我会及时通知你。” “好!” 沈静宜一走,沈静秋也没多做停留。回到房里,拿出那方手绢,分明是女子所有。仔细检查上面的针线和花样,沈静秋嘴角一翘。原来是二房庶女沈静月。沈静月到底偷听了多久,又听到多少内容,有必要确定一下。实在不行,就将此事告知沈静宜,让沈静宜出面解决此事。 第47章 虚情假意 沈静宜来到沈静芸的房里,沈刘氏正在这里安慰大受打击的沈静芸。 沈刘氏见沈静宜来了,松了口气,“静宜,你同静芸感情好,你快来劝劝她。” 沈静宜在床边坐下,“娘去忙吧,女儿同四妹妹说些知心话。” 沈刘氏连连点头,“好,好,你们姐妹好好谈话,你多劝劝她,让她想开一点。” 沈静宜笑着点头,“娘放心,女儿定不负所托。” 沈刘氏离去,伺候的下人也都被打发走了。沈静芸一脸怨毒之色的盯着沈静宜,“你还有脸来见我,沈静宜,你怎么这么不要脸,你让我觉着恶心。你为了表现你的善良大度,处处拿我做筏子,你怎么能这么狠心。你不是自诩聪明吗,你怎么不去对府沈静秋,为什么要对我落井下石。沈静宜,你还有没有当我是你的妹妹。” 沈静宜嘲讽一笑,慢慢的拿下面纱,指着面上尚未完全消失的红疹,问沈静芸,“四妹妹说这些话不亏心吗?四妹妹质问我之前,能否先告诉我,我脸上的这些红疹都是怎么来的?” 沈静芸明显心虚,眼神躲闪,最后一咬牙,狠狠的盯着沈静宜,“你是什么意思?你在怀疑我?沈静宜,我是你亲妹妹。你就算怀疑有人对你不利,也该怀疑沈静安和沈静秋,凭什么怀疑我。” “到了此刻,四妹妹依旧不肯说实话,我真是失望。”沈静宜面露嘲讽之色,“沈静芸,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自以只要毁了我的容貌,就能取我而代之,嫁到五王府去,你觉着我会让你如愿吗?你信不信,我若是真毁了容,你这辈子只会比我更惨一百倍。今日就是给你一点小小的教训,希望你好自为之,不要让我们仅有的一点姐妹情谊消失殆尽。” 沈静芸咬牙切齿,“是你,果然是你。是你同沈静秋那个贱人联手害我。沈静宜,你好狠毒的心肠。” 沈静宜笑道,“比不得四妹妹心狠手辣。” 沈静芸厉声质问:“沈静宜,你凭什么说我害你,你有证据吗?太医都说你脸上是过敏所致,你凭什么算在我头上。就因为这个,你就同沈静秋联合起来害我,你还是不是人。” 沈静宜似笑非笑的看着沈静芸,“证据重要吗?四妹妹不承认,对我来说重要吗?你毁我容,坏我婚事,到如今还敢在我面前叫嚣,四妹妹,你说我该怎么回报你才好。今日之事,好似还不足以给你教训哦。要不,我再给你一个深刻的记忆,如何?” 沈静芸怕了,她是真的怕了。沈静宜绝对是说到做到。“沈静宜,你别忘了我是你亲妹妹。而且你今日已经报复了我,你还想怎样。你要是害了我,你认为父亲母亲不会追究吗?传出姐妹失和的名声,我就不信对姐姐你没影响。” 沈静宜冷漠一笑,轻轻拍拍沈静芸的手背,将沈静芸吓得够呛。“四妹妹说的不错,我们毕竟是亲姐妹。只要你诚心悔改,以后再也不做这样的事情,我自然会做一个好姐姐,帮你对付沈静秋。” 沈静芸一脸感动忏悔的样子,“多谢大姐姐不计较妹妹的错处。妹妹之前也是得了失心疯,才会做出那样猪狗不如的事情。大姐姐放心,从今以后,妹妹全都听大姐姐的,定不会让大姐姐失望。还请大姐姐看在妹妹知错就改,又得了教训的份上,既往不咎,给妹妹一个改过的机会。” 沈静宜叹息一声,“你是我妹妹,我怎么舍得让你受苦。你之前糊涂,才会对我下毒,毁我容貌。不过好在一切都还来得及,你也知道做错了。你放心,等我将来嫁入王府,我定会替你讨回公道,还要为你找一门如意婚事。你说好不好?” 沈静芸埋着头,“妹妹全听姐姐的。”眼中全是怨毒嫉恨。沈静宜,你凭什么高高在上。你既然敢同沈静秋一起害我,我定会报复回去。 沈静宜轻蔑一笑,不知死活的东西。给你机会你不要,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彻底毁了你。 沈静宜来到外面,沈刘氏关心的问着。沈静宜说道:“娘放心吧,四妹妹是明白人,给她时间,她很快就会想明白的。不过女儿有些话想私下同娘说说。” 沈刘氏挥挥手,伺候的人都退下。沈静宜这才开口说道,“当初娘说要给沈静秋一个教训,女儿就不同意。更何况四妹妹做事冲动,难免会坏事。娘以后还是别再宠着四妹妹,更别纵着胡来。这次幸运,下次未必就能有这样的幸运。” 沈刘氏大皱眉头,“大丫头,今日之事你也看到了。就算我拘束着静芸,三房又岂会善罢甘休。至于这一次,不过三房好运道。下一次,他们可就没这样的好运气。” 沈静宜微微摇头,显然不同意。“娘,既然三房崛起势不可挡,女儿还是那个意思,不如同三房化干戈为玉帛。” “不可能。”沈刘氏想都没想直接拒绝,“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爹同你三叔彻底谈崩。你三叔明确表示,将来只要大房需要,他就会帮着大房要回爵位。女儿啊,这爵位可是命根子啊,我们岂能拱手让给大房。除非三房放弃支持大房,否则绝无化干戈为玉帛的可能。” 沈静芸皱眉,“在外人眼里,我们沈家是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内讧只会消弱沈家的势力,难道娘不明白吗?” “明白又能如何。大丫头,这事关立场,事关利益,岂能让步。你不用再说了,我同你爹已经有了主意,你安心待嫁就行。沈静秋的事情你也别管,我自有办法。”沈刘氏态度强硬,根本不想就这个话题继续谈下去。 沈静宜无法,于是将话题转回沈静芸身上,“娘若是真心为四妹妹好,以后就别纵着她。让她别去招惹沈静秋,她根本就不是沈静秋的对手。” 沈刘氏不高兴听到这话,“行了,你四妹妹的事情我心里有数。”明显没将沈静宜的话放在心上。 沈静宜站起来,“娘,女儿先告退。”母亲既然不听劝,还要继续纵着沈静芸,那她就让沈静芸摔得更惨,永远都别想爬起来。 走到外面,沈静宜遇到二哥沈静鹏。 沈静鹏怒气冲冲,“大妹妹,我听说沈静秋欺负四妹妹,害的四妹妹挨了板子。我这就去找沈静秋算账。” “算什么账,你给我站住。”沈静宜怒斥,“四妹妹技不如人,被打板子也是活该。希望这一次,能让她有所长进,不要以为仗着父亲母亲宠爱,就可以为所欲为。” 沈静鹏根本不能理解沈静宜,“你说四妹妹活该?大妹妹,你怎么可以这样说。” “她算计沈静秋不成,反被沈静秋算计,不是活该是什么?技不如人,那就潜心修炼。骂骂咧咧,只会落了下乘,让人看不起。”沈静宜压下心头怒气,苦口婆心的说道,“二哥,内院是女人的战场,二哥就不要掺合进来。二哥身为男子,就该将心思用在学业上,考取功名,出将入相,光宗耀祖。至于内院事情,二哥不放心四妹妹,难道连我你也不放心吗?” 沈静鹏语塞,“大妹妹,我担心你们。我一想到你们被三房戏耍,四妹妹还被打板子禁足,我就怒火冲天,恨不得找到三房打砸一番。” 沈静宜严肃的说道,“二哥还需控制自己的脾气。我说了,内院是女人的战场。二哥就算要找三房算账,也不该如妇孺一般,没得丢了体面,让人看不起。外面天地广阔,难道二哥就找不到机会吗?” 沈静鹏眼前一亮,“你的意思是?” 沈静宜笑了笑,“此事暂时不急。等时机成熟,我会告诉你该怎么做。” 第48章 妄想结亲 四月十六,沈老夫人寿辰。整个侯府上下都忙翻了。沈静秋等人也不得空闲,要忙着招呼同辈宾客。 沈静秋带着庶妹沈静如来到湖心小亭的时候,这里已经有不少人。沈静秋上前,同大家一一见礼。 一声轻蔑的笑声传来,沈静秋看去,正是大姑母沈青碧的闺女容蓉。容蓉面带嘲讽,“静秋表妹,你是主人家,怎么来的这么迟。可是不高兴见到我们?” 这话带刺,是人都听的出来。沈静秋笑了起来,据她所知,大姑母沈青碧一家早被二房收买,凡事都站在二房的立场上说话。就连大姑母的几个孩子都不例外。至于这个容蓉,仗着表姐身份,对她从来都是冷嘲热讽。 沈静秋笑道,“容表姐说的是,是妹妹来的迟了。待会我自罚一杯给大家赔罪,不知容表姐是否满意。” 容蓉冷哼一声,心里头有些好奇。以前她讥讽沈静秋,沈静秋要么沉默不语,要么就抹眼泪。像是今日这般大方得体的回答,那是从来没有的。容蓉冷笑,“大家可都听到了,一会酒席上,你们都别客气。” 沈静芸眼波流转,“哎呀,容表姐就别欺负三姐姐了。”是的,沈老夫人寿辰,沈静芸也被放了出来。 刘家嫡女刘倩娘掩嘴轻笑,“容姑娘说话还是这么有趣。罚酒不罚酒的,大家都是表亲,何必那么在意。让人看了,笑话我们没规矩。” 容蓉冷笑,“我偏要罚,你要如何?莫非你要帮静秋表妹喝酒吗?” 刘倩娘笑道,“我哪能帮人喝酒,我的意思是,静秋表妹会迟到,定是有理由的。或许有什么事情比招呼我们这些客人还要重要几分。静秋表妹,我说的对吗?” 沈静秋笑了起来,这个刘倩娘还是老样子,说话总是绵里藏针。“让刘表姐失望了,迟到就是迟到,没有任何理由。” 容蓉讥讽一笑,“静秋表妹,你这样子可不行。会让人说没教养。” “我有没有教养,不劳烦容表姐操心。容表姐上门是客,就该有做客人的样子。反客为主,可不是个好习惯。刘姑娘,我说的可对?”沈静秋似笑非笑的盯着刘倩娘。 刘倩娘左右看看,尴尬一笑,“容姑娘也是关心静秋表妹,静秋表妹可别计较。” “行了,你们说这么多做什么?”樊黎站出来,“沈静秋,这里就不劳烦你招呼,你还是去别的地方招呼客人吧。你在这里,我们玩耍地也不痛快。” 众人纷纷掩嘴笑了起来,还是这樊黎说话痛快。 沈静秋笑容不减,“樊姑娘既然这么嫌弃我们沈家,又何必委屈自己上我们沈家做客。” 樊黎顿时变了脸色,“沈静秋,你胡说八道。你算什么玩意,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我当然不是什么玩意,我只是沈家的小主子,莫非樊姑娘是个玩意。”不等樊黎发怒,沈静秋又继续说道:“招呼客人是我的职责。我尽到做主人的责任,做客人的也要懂规矩,知道好歹。否则就成了恶客,要被主人家赶出去的。樊姑娘,上门做客,对主人口出恶言,这就是你们樊家的教养吗?” 樊黎气了个好歹,“你,你,好一个牙尖嘴利。” 沈静芸板着脸,“三姐姐,你不该这么说话,快给樊姑娘道歉。” 沈静秋冷笑一声,“四妹妹,你最好弄清楚自己的身份和立场。樊姑娘口出恶言,侮辱沈家,你不思找回场子,还替这个没教养的人说话。你到底是不是沈家人。你为了讨好樊姑娘,你连自己的姓氏和尊严都不要了吗?若是被老夫人和二伯父知道,你说他们会责罚我,还是责罚你。” 沈静芸脸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紫。沈静秋果然是她的克星,竟然当着所有人的面不给她面子。沈静芸咬牙切齿,拼命告诫自己,不着急不着急,迟早会让沈静秋倒霉,让她名声败坏,这辈子都别想嫁入高门大户。 沈静芸低头,“三姐姐,得饶人处且饶人。今日是老夫人的寿辰,难道三姐姐执意要给老夫人添堵吗?” 沈静秋笑道,“四妹妹误会了,我只盼着老夫人开开心心,又岂会给老夫人添堵。真正给老夫人添堵的是某些恶客。四妹妹,我说的对吗?” 樊黎深觉难堪,下不来台。沈静芸更是抬不起头来。 “够了,都少说两句。”一直没开口说话的淳于燕站了出来,“沈三姑娘,看在我的面子上,此事就此作罢。” 沈静秋笑道,“淳于姑娘都发话了,我岂能不从。前面还有事情,我先告辞。”沈静秋施施然离去。 樊黎咬牙切齿,“欺人太甚。” 刘倩娘说道,“哎,没想到静秋妹妹会如此行事。落大家的面子,对她有什么好处。” 容蓉冷哼一声,“沈静秋哪里来的底气。静芸表妹,你怎么不说话,看着樊姑娘被欺负,你心里好受吗?” 沈静芸一脸委屈,欲言又止,“容表姐,樊姑娘,我,我真是无能。三姐姐她……总归,以后大家别再惹她了。” “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们说清楚。听说你前阵子生病,也是沈静秋害的,难道此事是真的?”容蓉好奇的问道。 沈静芸叹气,“都怪我自己,同三姐姐没多大关系。” 这就是有关系了。大家都跟打了鸡血一样,纷纷打听沈静秋的八卦。沈静芸岂会放过败坏沈静秋名声的好机会,将过往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众人纷纷谴责沈静秋不顾姐妹情谊,是个恶毒的人。 淳于燕冷哼一声,“行了,人家在这里的时候,你们不知道讨伐。这会人都走了,你们说这些有什么用。” 大家讪讪然一笑。淳于燕是长安公主的闺女,身份尊贵,她发话,大家自然要听。 沈静秋走在花园里,被人挡住了去路。见到来人是樊高,沈静秋就挑眉冷笑,心头不痛快。樊黎是樊高的嫡亲妹妹,樊黎处处针对她,同两人的婚事当然有关系。 “沈姑娘,之前是黎儿不对,我替她道歉。” 沈静秋皱眉,“你都听到了。” 樊高点头,“是,我都听到了。当时我离得不远,所以……” “既然樊公子都已经听到了,那就请樊公子好好管教樊姑娘。若是樊公子没别的事情,我先告辞。” “别走!”樊高要去拉沈静秋,被沈静秋躲开。 樊高很抱歉,“沈姑娘,我不是故意的。” 沈静秋冷漠的看着对方,“我记得上次见面,就同樊公子说清楚了一切,你我从今以后再无瓜葛。樊公子如今又做出这个样子,是何意思?想要败坏我的名声吗?” “不,你误会了。”樊高急切的解释,“我,我知道是我们樊家对不起你,我给你道歉。不过如今沈三老爷病体愈合,我想我们之间可以重新开始的,婚事也能继续。静秋,我想补偿你,我是真心的。你是知道的,我对你一直都……” “荒谬!无耻!”沈静秋怒极,干脆打断樊高的话,“我父亲病重,你们樊家就上门退亲。如今我父亲眼看能痊愈,还能重新出仕,你们樊家又想来结亲。樊公子,你到底有多无耻,才能说出这样的话。我今日就明确的告诉你,我沈静秋就是嫁猪嫁狗,也不会嫁给你。告辞!” 第49章 隐秘日志 樊高眼睁睁的看着沈静秋离去,连追上去的勇气都没有。神情灰白,身体摇摇欲坠,仿佛下一刻就会倒地不起。 一方手绢送上,沈静安轻声说道,“樊公子,擦擦吧。” 樊高转头,有些莫名的看着沈静安。他的心思还沉浸在打击中,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沈静安轻叹一声,既是为樊高也是为她自己。她不喜欢樊高,可是为了不让母亲失望,她也会主动接近樊高。“樊公子,三妹妹她性子坚毅,做了决定就不会改变。樊公子执着于过去,只会让自己片体鳞伤。不如放下,重新开始。这世上女子千千万,总有比得上我家三妹妹的人,你说对吗?” 执着?他就是执着。“多谢沈二姑娘。我是不是真的很无耻,那些话真的很荒谬吗?难道她真的那么讨厌我吗?竟然说嫁猪嫁狗都不嫁我,呵呵,在她眼里我是猪狗不如啊。” 沈静安焦心的看着樊高,生怕樊高钻了牛角尖,“樊公子,你为何要自轻自贱。婚姻大事,本来就要讲究缘分,说来说去只能怪你们二人没有夫妻缘分。既然这是上天注定的,何不放宽心怀,着眼于将来。我相信樊公子一定可以找到更好的。” 樊高自嘲一笑:“多谢沈二姑娘,你说的有道理。不过我们樊家的确欠三房一个交代,此事我有主意,就不劳烦沈二姑娘操心。今日谢谢你,告辞。” “樊公子!”沈静安急切叫住对方,“樊公子万万不可冲动。今日是我家老夫人的寿辰,还请樊公子做事前多做思量。” 樊高回头看着沈静安,“多谢提醒。你是一个好姑娘,再见。” 沈静安有些遗憾,又松了一口气。好歹给樊高留下了一个深刻的印象,也能在母亲那里交差。看着没送出去的手绢,微蹙眉头,干脆丢给丫头使用。 沈静秋同樊高告辞后,没走多远就遇到了宁江绪。沈静秋收敛心神,“见过宁公子。宁公子是要去找宁姑娘吗?宁姑娘不在这个方向,应该是在花厅那边。” 宁江绪担心的看着沈静秋,“沈三姑娘,你没事吧。樊高那人有时候脑子不清楚,说错了话,你别放在心上。哎,其实我早就劝过他,既然你们已经解除了婚约,他就不该再纠缠于你。之前我看到他朝这边过来,估计就是来找你的,就追了过来。不过我还是慢了一步。他要是有得罪的地方,还请沈三姑娘见谅。” “宁公子客气了,我同樊公子没什么好说的。宁公子同他是表亲,还请你多劝劝他,执着于过去,那是懦夫的行径。希望他能尽早放下。”沈静秋郑重说道。 宁江绪点头应下,“你放心,此话我定会带到。沈三姑娘大度,不同樊高那小子计较,我替他谢谢你。” “好说。没别的事情,我就先告辞了。”沈静秋微微颔首。 宁江绪叫住沈静秋,“沈三姑娘,你什么时候有空,宁某还想同沈三姑娘对弈三局。” 沈静秋笑道,“以后吧,以后有机会的的时候再说。” 望着沈静秋离去,今日不能畅快对弈,宁江绪深觉可惜。摇头晃脑的找到樊高,见樊高一脸死了亲人的鬼样子,宁江绪就气不打一处来。狠狠的给了樊高一拳头,“你还是不是男人,比娘们还痴缠。人家都说了同你再无关系,你继续纠缠下去,只会让人越发看不起。” 樊高板着脸,“我的事情不用你操心。”越过宁江绪,直接走了。 气的宁江绪恨不得将樊高暴打一顿。 沈静秋来到二房,二房很安静。这个时候除了守门的婆子,其余人等都出去帮忙。 避开守门婆子,沈静秋偷偷进了二房院落。沈静秋来到书房,这里是二房的重地,也是沈青凡办事的地方。沈静秋看了眼,房门被锁上了,房门口还有个老头守着。沈静秋暗皱眉头,看来这地方对沈青凡的确很重要。 沈静秋躲到偏房里,今日若是找不到机会进入书房,那么只能认命放弃计划。 外面有动静,沈静秋透过缝隙朝外面看去,守门老头,头一点一点的,很快就睡着了。紧接着,从暗处走出两个人,其中一个就是轩辕端,另外一个人竟然会是刘家嫡子刘长风。看到这两人轻松打开书房门锁,走进书房内,沈静秋大皱眉头。这两人会出现在这里,已经够让人意外了。更意外的是两人竟然是一伙的。 轩辕端竟然收服了刘长风,此事她从来都不知道。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看来上辈子,轩辕端还是瞒了她不少事情。 沈静秋侧耳倾听,只听见隔壁书房传来找东西的动静。紧接着,又传来打斗声音。但是自始至终都没有人说话。很明显,书房里至少有两伙人。沈静秋打算静观其变。 很快院门外又传来脚步声,有人朝书房来了。沈青凡带着家丁小厮急匆匆的赶来,满头的汗水,显然是知道书房出了问题。而隔壁书房内,早已经停止了打斗声音。沈青凡推门进入书房,紧接着传出一声怒吼。沈青凡让家丁们守在门口,他带着小厮亲自检查书房。 很显然,之前在书房内的人已经悄然离去,没有让沈青凡抓到丝毫把柄。 沈静秋觉着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晚了。一把锋利的匕首顶在脖颈上,对方闷着声音低声说道,“不准动,否则命丧当场。” 沈静秋站着不动,也不问对方是谁。黑衣蒙面人透过缝隙朝外看去,两人的距离不免被拉近。沈静秋等的就是这个时候。手上用力,直接攻击对方的手腕。对方手腕吃痛,匕首错位,沈静秋趁机躲开对方的钳制。沈静秋空有灵气,却不会打斗的招式。躲开对方后,沈静秋就打算逃出去。对方显然明白这一点,施展功夫追上沈静秋,再次将沈静秋钳制住。 沈静秋郁闷坏了,“阁下想做什么。” “你只要乖乖别动,我就不会要你性命。” 沈静秋冷笑一声,“一会家丁就会找过来,阁下不着急逃命,抓着我有什么用。” “沈三姑娘只需乖乖听话,至于别的就不劳烦沈三姑娘操心。” 沈静秋冷哼一声,“罗世子果真了得,偷东西都偷得这么理直气壮。” 罗隐语塞,“你知道是我?” 沈静秋笑了笑,“本来不确定,没想到被我一诈,罗世子也会露出马脚。现在罗世子可以放开我了吧。你放心,我不会将你暴露出去。” 罗隐放开沈静秋,沈静秋整整衣衫,回头,伸手就揭开了罗隐面上的黑巾。罗隐不察,竟然被沈静秋得逞,着实有些懊恼。沈静秋问道,“轩辕端同刘长风去了哪里?” “他们从另外一条路走了。”罗隐突然抱起沈静秋,躲在房梁上。沈静秋被迫靠在罗隐的怀里,心中懊恼,登徒子。 罗隐嘘了一声,“别动。” 沈静秋不动,却给罗隐记上了一笔。罗隐轻轻侧头,差点碰触到沈静秋的耳垂。这会罗隐才发觉两人挨得太近,近到能够听到彼此的呼吸,感受到彼此的心跳。罗隐有些不自在,不过还是继续面无表情的搂着沈静秋的腰,耳尖却偷偷的泛红。心道这腰忒细了点,可别一使劲就断了。 房门被推开,沈青凡走进来,四下看了看。确定没人后,就走到角落,掀起墙壁上的画。原来画后面竟然有个小小的暗室。沈青凡打开暗室,拿出两本账本,确定无误后,本想放回暗室。不过犹豫了一下,又揣在自己怀里。将一切恢复原位后走了出去。 罗隐蹙眉,“难怪在书房里什么都找不到,原来东西藏在不起眼的偏房。” 将沈静秋带下房梁,说道,“我要去追沈青凡,你自便。” 沈静秋看着罗隐离去,并不阻拦。走到画作前,学着沈青凡的动作,打开了暗室。暗室里面还有东西。沈静秋翻开一看,竟然是大伯父沈青平的从军日志。只是一本日志,为何沈青凡要放在如此隐秘的地方。 沈静秋迅速翻看起来,前面都是很平常的内容,可是后面的种种内容,却触目惊心,已经触及到皇室最隐秘的事情。 沈静秋将日志内容记下,放回原处,悄无声息的离去。 第50章 计中计 沈静芸躲过所有人,偷偷来到供男宾休息的院落。 悄悄的推开厢房的门走了进去,厢房内没有人,一扇屏风将屋子隔成了两间。沈静芸深吸一口气,朝里间走去。里间放着一个浴桶,浴桶里面早已经放满了热水,正冒着热气。沈静芸面上一喜。如今一切就绪,只欠东风。 沈静芸衣衫半解,还来不及下浴桶,就听到外间传来动静。有人进了厢房,正朝里间走来。沈静芸面上闪过羞涩之意,不顾矜持,就朝来人迎去。“殿下,啊,怎么……” 二房庶出五姑娘沈静月急匆匆的找到沈静宜,“大姐姐,妹妹有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沈静宜挑眉,“五妹妹客气了,有话尽管说吧。” 沈静月四下看了看,显得格外的谨慎忐忑。小声说道:“大姐姐,就在刚才妹妹看到四姐姐身边的丫头,迎着五王爷朝东厢房而去。之前四姐姐也是朝那个方向去的。妹妹担心四姐姐她会不会对五王爷……万一出了什么事情……” 沈静宜沉下脸,打断沈静月的话,“多谢五妹妹如实告知,此事我已经知晓。你先去忙吧,我去去就来。” 沈静宜带着人离去,沈静月嘴角勾起,得意一笑。看那两姐妹对掐,当真痛快。只可惜她不能亲眼看到。 沈静芸惊讶极了,“五王爷?王爷怎么会在这里?”她明明让丫头将七殿下轩辕端请来,怎么变成了五王爷轩辕泰?比起七殿下轩辕端的丰神俊朗,还未婚配的身份,轩辕泰已经引不起沈静芸丝毫的兴趣。 五王爷轩辕泰看着沈静芸衣衫不整的模样,大皱眉头,言语讥讽,“难道不是四姑娘请本王过来的吗?本王一直不知道,四姑娘竟然如此爱慕本王,爱慕到不惜牺牲自己的名节。奈何,本王一颗心都在静宜身上。四姑娘的一番算计,注定是一场笑话。只可惜静宜有你这样自甘下贱的妹妹,让本王替静宜感到不值。” “不,不是这样的。”沈静芸抓紧衣衫,遮住外泄的春光。“还请五王爷出去,否则我就要叫非礼了。” 轩辕泰冷哼一声,“四姑娘欲拒还迎的手段果真是无师自通,不过本王却不吃这一套。你大可叫叫看,届时本王正好让所有人来评评理,让大家都知道四姑娘是如何处心积虑的勾引自己的姐夫。本王不从,四姑娘不惜败坏自己的名声,也要栽赃在本王头上,好借此逼迫本王娶了你。四姑娘当真好算计。” 厢房门被打开,沈静宜同沈刘氏走了进来。沈静宜目光冰冷,看了眼轩辕泰,才朝沈静芸看去。那眼神就如同是在看一个死人一样。突然面露悲戚之色,格外伤心,格外的委屈,“四妹妹,我没想到你竟然如此无……你怎么可以这么做,那是你的姐夫啊。你就算不认我这个姐姐,难道连你自己的脸面也不要了吗?” 沈静芸眼里冒火,“沈静宜,你别想栽赃我。我明明叫的……明明是五王爷自己摸进来的,你怎么能够怪我。” 沈刘氏又怒又气,“静芸,你给我闭嘴。你难道忘了,这里是男宾休息的厢房,你还要犯糊涂到什么时候。做下这等下作的事情,你还有什么脸。” 沈静芸愣住,她竟然忘记,这里是供男宾休息的厢房。沈静芸张口结舍,一脸慌张无措,“不,不是你们想的那样。这根本就是误会。” 沈静宜暗自冷笑一声,一脸悲戚的说道:“误会?难道是王爷请你来的这里吗?难道是王爷脱了你的衣服吗?难道是王爷逼着你自轻自贱吗?” 轩辕泰在一旁叹气,“本王也没想到,四姑娘竟然会让人请本王来这里。本王还以为是哪位公子在此等候,没有丝毫防备。哪想到推门进来,就见到如此香艳的一幕。静宜,你要相信本王,本王对四姑娘无半点兴趣,本王一颗心自始至终都在你身上。” 沈静宜眼中有盈盈泪光,“我自然是相信王爷的。可是王爷见了妹妹的身子,这该如何是好。让我同自家妹妹一起……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沈刘氏大惊失色,“静宜你可不要糊涂啊。此事没有传出去,一切都还来得及。今日之事就当没发生过。王爷,你看这样行不行?” 轩辕泰郑重说道,“此事就按照夫人的法子办,本王只当今日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轩辕泰带着伤心欲绝的沈静宜出了厢房。 “娘,你要相信女儿!” 沈刘氏上前,一巴掌狠狠的打在身静芸的脸上,“无耻,下贱。你怎么敢勾引王爷,那是你的姐夫啊。你这样做,要是传出去,你想没想过后果。届时我们沈家还怎么在京城立足,怎么出门见人。就是你父亲都要被人参一本教女无方。” 沈静芸被打蒙了,“娘,你竟然打我。” “早就该打醒你。平日里你骄纵无状,我都由着你。可是你不该将主意打在你姐夫头上。静芸,这一次你太让娘失望。”沈刘氏满心的失望,恨铁不成钢。 沈静芸又怒又急,更多的是委屈和仇恨,“娘,你不问缘由,不管青红皂白就打女儿,难道沈静宜是你亲生的,我就是丫头养的吗?”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今日你做的事情,就是打你一百次都不嫌多。” 沈静芸呵呵冷笑,“娘,我同你实话实说,我根本就没有叫人请五王爷过来,我让人请的是……”沈静芸住口,她不敢再说下去。 “你要请的人是谁?”沈刘氏厉声质问,“静芸,你到底在犯什么糊涂。” “我请的人是七殿下,五王爷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娘怎么不去问沈静宜。说不定这一切都是沈静宜捣的鬼,就是让我丢脸。”沈静芸豁出去,干脆将真相说了出来。 沈刘氏大皱眉头,心口气的发痛,“静芸,你太让我失望。到如今你不思悔改,竟然还将责任推到你姐姐身上,你怎么能如此无耻。你姐姐哪里对不起你,让你不顾羞耻的去勾引你姐夫。你是要害死我们全家吗?娘本以经过这个教训,你能知道好歹,可是你却将静宜牵扯进来。你怎么可以这样。” 沈静芸气的脸色涨红,见沈静宜进来,指着沈静宜大骂,“都是你害的,一定是你从中做了手脚,对不对?” 沈静宜目光森冷,“自甘下贱,勾引皇子,不思悔改,还颠倒是非黑白,我有你这样的妹妹,真是耻辱。若非顾忌着沈家的脸面,顾忌着其他妹妹有可能被你牵连,我真想将你丢出去,让所有人都看看你如今这模样。娘,你也别太生气了。等老夫人的寿辰过后,我们再说此事。” 沈刘氏满心的失望痛恨,“好,今日暂且放下。静芸,你还站着做什么,赶紧穿好衣服,跟我出去。” 沈静芸狠狠的瞪了眼沈静宜,心知被人算计,却只能暂且咽下这口气。 沈静芸穿好衣服,两姐妹对视一眼,顿时火花四溅。沈静芸咬牙切齿,“沈静宜,你好狠毒的心。若是五王爷知道这一切都是你算计的,目的就是为了害我,你说五王爷会怎么想?” 沈静宜挑眉冷笑,“沈静芸,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就你,还不配让我亲自动手,更不配让五王爷陪你演戏。” 沈静芸大怒,凶狠的说道:“你别得意。” 沈静宜笑笑,“沈静芸,你最大的毛病就是没有自知之明。”不过很快,我就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活受罪,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第51章 阴私事情 “小娘子,你跑不了了,不如乖乖从了我。我定会让你欲仙欲死。” 沈静秋看着这个五官还算出众,神情却格外猥琐下贱的男子,笑了起来。原来这就是沈刘氏的算计。打算在老夫人的寿辰上毁她清白,顺便毁她一生。沈静秋冷笑一声,真是不知死活。 张老四是个市井泼皮,收了一笔钱,偷偷来到侯府,目的就是毁掉一个姑娘的清白。这等好事,岂能不从。这可是侯府的姑娘,瞧这细皮嫩肉,瞧着如花容貌,婀娜身段,天啦,他张老四的好运总算来了。对方还承诺了,只要事成,还会再给他一笔银钱,说不定还有机会娶到侯府的姑娘。至于这姑娘叫什么名字,具体什么身份,此事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张老四才不会去关心。 见对面的小姑娘露出笑容,张老四得意极了。这小姑娘整日里被关在内院,估计就没见过几个男人。如今见到像自己这样风流英俊的男子,岂能不动心。“小娘子,春宵一刻值千金,就让洒家来爱护你。” 沈静秋淡淡一笑,“好啊!” 张老四简直是喜不自胜,没想到这小娘子也是个淫荡的。张老四猛地就朝沈静秋扑了过去,沈静秋侧身,脚一伸,张老四扑通,五体投地摔倒在地上。沈静秋干脆利落,直接将人给打晕。 江瑶赶了过来,“姑娘,此人不如留给奴婢,奴婢直接将他解决了。” 沈静秋笑着摇头,“不用,留着这个人还有用。”沈静秋让江瑶附耳过来,如此吩咐一番。 江瑶点头,“四姑娘身边有丫头婆子伺候,要将她绑来,此事还需我哥哥帮忙。” “行,你去吧。”沈静秋淡然一笑,沈刘氏想要算计她的名声,结果却报应在沈静芸身上,不知到时候沈刘氏会是什么表情。至于沈静宜同沈静芸两姐妹对掐的事情,虽然被压了下去,但是沈静秋相信,沈静宜将会用更疯狂的手段报复回去。在沈静宜眼里,凡是敢勾引轩辕泰的人,都罪该万死。 是的,那一出好戏,是沈静秋亲自设计的。至于沈静月,不过是一个恰逢其会的棋子罢了。沈静宜不是善茬,沈静芸更不是什么好东西。同时算计这两人,沈静秋一点负担都没有。 沈刘氏领着女宾们在后花园游玩。突然一个丫头慌慌张张的从假山后面跑了出来,表情格外的惊恐。 沈刘氏眉眼一挑,“站住,慌慌张张的像话吗?冲撞了客人你吃罪的起吗?” 沈刘氏暗赞喜春会办事,这个小丫头的演技也着实不错。喜春却有些糊涂,她的安排中根本没这个小丫头,这个小丫头又是从哪里钻出来的。 小丫头跪在地上,“奴婢,奴婢……”小丫头估计是被吓怕了,呜呜的哭了起来。 沈刘氏皱眉,这戏演的也太过头了。“哭哭啼啼的像什么话。瞧你这样子,难不成那假山后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奴婢,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奴婢什么都没说。”小丫头急切的说道。却不知这样一来,更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如此说来那假山后面的确有见不得人的东西。 沈刘氏冷哼一声,“放肆!” 此时喜春安排的人才站出来,一脸惊慌的模样,“奴婢之前见到三姑娘朝这里走来,难道是三姑娘遇到了不测。这假山,以前可是摔死过人的。” 丫头这么一说,大家都担心起来。有宾客就急切的说道:“沈夫人,还是赶紧去假山后面看看吧,万一真的是贵府的三姑娘出了意外,那可怎么得了。” “姑母,静秋表妹不会真的出事吧。那可怎么办。”刘倩娘一脸焦急担心。 容蓉幸灾乐祸,要是沈静秋真出了事,那才好。“静秋表妹可不能出事,三舅舅肯定受不了这样的打击。二舅母,我这就去看看,到底是不是静秋表妹。” 跪在地上的小丫头,张口结舌的看着众人。她可是一句话都没说,更没说里面的人是沈静秋,大家为何就认定里面的人会是沈静秋。小丫头赶紧埋下头,主子们的事情,可不是她一个小丫头能过问的。只是那里面的情况……小丫头真不敢想象,这些人见了后,会出现什么后果。 沈刘氏一脸担心气急的模样,“静秋这丫头,哪里不玩,竟然跑到假山上来玩耍。出了事情可怎么得了。”急匆匆的朝假山里面走去。宾客们犹豫了一下,也跟着走了过去。 容蓉最是急切,也是最先到达现场的人。一见到现场那个情况,容蓉就啊的一声大叫起来,叫声响彻天际,将所有人都惊了一跳。 容蓉一脸惊慌失措,语无伦次,“那里,那里……” 沈刘氏暗自得意,面上关心的问道:“怎么回事?难道静秋真的出事呢?” “那不是……”容蓉的话还没说话,樊黎就率先冲了过去,紧接着又是樊黎发出一声大叫。 这下子所有人都明白,肯定是出事了。 沈刘氏就是要让更多的人见到沈静秋的丑事,所以故意走在后面。见众人都一脸惊慌无措的模样,沈刘氏别提多得意了。这一次,沈静秋死定了。喜春在沈刘氏之前发现了里面的情况,一脸无助后怕惊恐的同沈刘氏说道,“夫人快去看看吧。” 沈刘氏走上前,众人纷纷退让两边,给沈刘氏让路。 沈刘氏走到假山后面,那场景要有多香艳就有多香艳,要有多无耻就有多无耻。还没来得及高兴,表情就已经僵住。“静芸?怎么会是静芸。沈静秋人呢?”沈刘氏又慌又气,躺在这里的人明明应该是沈静秋,为什么会变成沈静芸。为什么沈静芸同那个张老四躺在一起。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沈刘氏狠狠的瞪着喜春。 喜春都怕死了,小声说道:“奴婢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二伯母是在找我吗?”沈静秋带着丫头,面上带着笑容,施施然来到沈刘氏的身边。 容蓉同樊黎都跟见鬼似得看着沈静秋。沈刘氏指着沈静秋,“我……你怎么会在这里?”沈刘氏无比的确定,这一切都是沈静秋这个贱人做的。这么多人看到,静芸将来要怎么办?完了,真的完了。 沈静秋朝里面看了眼,啊了一声,“原来四妹妹竟然在这里……二伯母别生气了,怒气伤身。如今要紧的是赶紧收拾残局,将四妹妹带走。怎么,二伯母气的已经说不出话了吗?要不让侄女代劳。” 沈刘氏一口血涌上喉头,恨不得撕烂沈静秋那张脸。恶狠狠的说道,“来人,四姑娘从假山上摔下来,还不赶紧将四姑娘扶下去。” 就在此时,原本昏迷的两个人都醒了过来。沈静芸一看清自己的处境,就惊恐的大叫起来,收都收不住。拿起身边所有的东西朝张老四打去,“我要杀了你,杀了你,杀死你……” 张老四被打蒙了,一巴掌甩开沈静芸。也不管这里有多少人,沈静芸是不是他之前遇到的那个人,就大声叫嚣起来,“你个小贱人,勾引爷上门做好事,如今又不认账。美得你。嗨,大家都看看啊,就是这个小娼妇勾引我,我才冒着风险到侯府同她一会。要不然像侯府这样的高门大户,我一个小老百姓怎么进的来,你们说是吧。” 众人面上自然是唾弃张老四此人,不过心里头却都认同张老四的说法。侯府又不是小门小户,有家丁有门房,处处都有人,张老四想要人不知鬼不觉的跑到侯府来做这等无耻的事情,没有接应,怎么可能。这种阴私事情,在场的贵妇们谁没见过。这会大家都不说话,就等着看好戏。 沈刘氏几欲昏倒,“闭嘴!来人,赶紧将这个胡说八道的登徒子抓起来。” “慢着!”沈陆氏得到沈静秋消息,第一时间赶过来,“今日是老夫人的寿辰,府中却出现陌生人,此事一定要调查清楚。谁敢阻拦,就别怪我不客气。” 第52章 替人出头 沈刘氏怒目而视,“大嫂是什么意思?故意同我作对吗?我让人将这恶徒抓起来,就是为了问清楚此事。” 沈陆氏盈盈一笑,心道沈刘氏你也有今天。瞧瞧大家的神色,今日之事很快就会传遍全京城,届时倒是要看看沈静芸如何见人,沈刘氏还有什么脸面。“大嫂真会说笑。这恶徒既然说府中有内应,此事事关重大,自然要问清楚。恶徒,你老实交代,你到底姓甚名谁,怎么进到侯府,意欲何为。若是胆敢胡编乱造,败坏府中姑娘的名声,定要将你乱棍打死。” 张老四一双眼珠子乱转,心知富贵险中求,拼一把说不定就能做上侯府的姑爷。为了这个,张老四豁出去了。大声喊道,“这位夫人,小的张老四,说的句句属实啊。小的同沈姑娘两情相悦。奈何家世相差太多,我二人心中着实痛苦。为解相思之苦,沈姑娘就约我今日上侯府一见。说侯府今日宴客,下人都在前院忙碌,后院没人,不用担心被人发现。小的不忍沈姑娘伤心失望,所以斗胆偷偷来到侯府同沈姑娘相会。哪里知道,竟然会被大家识破。此事我一人承担便可,还请这位夫人不要怪罪沈姑娘。” 张老四这番姿态,让贵妇们心头鄙夷。同时也在嘲笑侯府的姑娘太不讲究了,竟然干做出私相授受的事情,还是这等破皮无赖。 沈静芸岂会让人污蔑她的名声,“你这登徒子,分明是你趁着我家府上宴客,偷偷溜进来偷东西。不仅如此,为了脱身还敢编造谎话,污蔑我的名声。娘,赶紧将这恶人抓起来,将他送到官府去,让官老爷收拾他。” 张老四跳脚,臭娘们,想要摆脱老子,那是做梦。张老四惺惺作态,“沈姑娘,你我两情相悦,如今被人发现,大不了趁着这个机会承认了一切。罢了,你的苦衷我都明白,是我配不上你,是我痴心妄想,你不肯当着大家的面承认我们的关系,我都能理解。你放心,从今以后我再也不纠缠你。今日之事全是我一个人的责任。无论侯府做出什么处罚,我都认了。” 这番姿态倒是让某些不明内情的人相信了五六分。心道这男子虽然家中贫寒,可是也不失为一个有担当的男人。 沈静秋抿嘴一笑,朝沈刘氏看去。这张老四可是沈刘氏找来的,如今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不知沈刘氏会作何感想。 沈刘氏心头怒极,好一个不知死活的张老四。妄想借此机会攀附侯府,败坏静芸的名声,简直是找死。 沈静芸快要气疯了,“你这恶徒,我要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沈静芸心知自己被人算计了,算计她的人就在人群中,就是沈静秋。沈静芸张口就要拆穿沈静秋,不过就在这一刻,仿佛老天怜悯,沈静芸前所未有的冷静下来,总算有了点正常人的智商。不,她不能在这个时候同沈静秋对上。沈静秋既然敢如此算计她,定有后招。她不能往沈静秋的坑里跳。沈静芸眼珠子乱转,一眼就看到躲在角落的沈静月。 “是她,都是五妹妹惹来的祸事。”沈静芸指着沈静月,呜呜的哭诉起来,“娘,女儿之前打从这里经过,听到假山后面有动静,就好奇的看了眼。谁知道,竟然见到五妹妹同这个登徒子在一起,两人还搂搂抱抱的。女儿见五妹妹如此不自重,就出言呵斥。谁知道这两人竟然如此恶毒,将女儿打晕,还栽赃陷害,污蔑女儿的名节。娘,你一定要替女儿做主啊。” 沈静秋愣了下,又笑了起来。这出戏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沈静月连连摆手,一脸惊慌,眼中含泪,显得格外的柔弱无助。“没有,没有。我之前都没来过假山。四姐姐,妹妹并没有得罪你,你为何要陷害妹妹。明明是四姐姐你……” “你这个下贱玩意。”沈刘氏一巴掌打在沈静月的脸上,打断了沈静月的辩解。“你自己做下丑事还不够,竟然还敢同外人勾结起来陷害自家嫡姐。亏我处处为你着想,生怕哪里亏待了你。没想到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 沈静月慌了,扑通,跪在地上,“母亲,事情不是这样的。女儿从来没见过这个人,又何来私相授受。更不会勾结外人陷害四姐姐。大伯母,求你替侄女做主,还侄女一个清白。” “荒谬!来人,将五姑娘拉下去,晚点再收拾她。”沈刘氏疾言厉色。心中庆幸,幸好沈静芸知道祸水东引。沈静芸一边呜呜的哭着,心头却得意非凡。想要陷害她,看她的笑话,真是做梦。 “慢着。”沈陆氏站出来,“二弟妹连事情都没问清楚,就定了五丫头的罪名,是不是太急切了一点。” 沈刘氏冷哼一声,“还需要问什么。事情都摆明了,这一切都是五丫头同这个张老四为了脱罪,弄出来的事端。” 沈陆氏大皱眉头,“光凭四丫头的一面之词,就给五丫头定罪。二弟妹,就算四丫头不是你亲生的,你也不用表现得这么明显吧。” “大嫂慎言。”沈刘氏冷哼一声。 “我有证据,我有证据……”张老四突然叫了出来,“我可以证明我之前说的全是真的。”张老四从怀里掏出一方手绢,“大家请看,这是沈姑娘给我的定情信物,我一直贴身存放。”张老四不管沈家人做什么,他是打定了主意,非得将沈静芸拖下水不可。 沈静芸咬牙切齿,好,好的很,这个人死定了。 沈刘氏怒斥,“荒谬,不知从哪里弄来的手绢,就敢栽赃在四丫头头上,简直是不知死活。” “二弟妹还没看一眼,就说是栽赃,果然是太急切了点。”沈陆氏拿过手绢一看,上面有一个芸字,布料手工也都出自侯府。这手绢是谁的,已经不言自明。将手绢摆在沈刘氏和沈静芸面前,严肃的说道,“如今证据确凿,你们还有什么话说?四丫头,你真是太令人失望了,不仅做出这等事情,还是在老夫人的寿宴上,你将沈家人的脸面都丢尽了。” 沈刘氏大惊失色,沈静芸恨不得立时昏倒。一定是沈静秋干的,否则她的手绢怎么落在这个登徒子的手里。沈静秋冷笑一声,这可不是她干的,而是沈静宜的手笔。至于沈静宜怎么背着沈刘氏同张老四联系的,不是重点。 沈陆氏冷哼一声,“到如今,二弟妹还有什么话说?” 沈刘氏嘴唇哆嗦着,恨不得这些事情只是一场噩梦。看看旁人的目光吧,那是怎么样的目光啊。从今以后,静芸还有什么前途可言。 “这人在说谎,这手绢分明是他偷来的。” 本已经成定局的事情,却因为突然冒出来的某个人,有了新的发展。 沈静秋朝来人看去,竟然是刘长风。刘长风竟然会为沈静芸说话,难道刘长风对沈静芸有那个意思?沈静秋蹙眉,转眼又是一笑。就算刘长风出面替沈静芸抗下所有的事情,结局也不会发生太大的改变。只因为沈静芸同张老四衣衫不整的躺在一起,已经是既成事实,而且还有这么多人看到,除非时间倒流。所以沈静芸只能乖乖的受着。 第53章 失清白之身 沈静芸眼巴巴的望着刘长风,神情激动。 刘长风走上前,冲沈静芸微微点头。仿佛有魔力一样,沈静芸顿时就平静下来。她相信刘长风一定有办法救她。 刘长风拿起手绢,说道:“这方手绢本是静芸表妹赠送给我,我一直贴身放着。今日来到侯府,不知什么时候,手绢竟然不见了。之前我还派小厮去寻,却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见到。张老四,偷盗财物,污蔑侯府姑娘的名节,妄图用这等下作的方式攀附侯府,你可知罪?” “你放屁!”张老四气的跳脚,本来好好的一步棋,竟然被突然钻出来的小子给破坏了。“这手绢分明是沈姑娘送给我的,你算哪根葱,你凭什么说手绢是你的。” 众人掩嘴嘲笑,这个张老四果然是个泼皮。竟然敢质问刘长风的是哪根葱,这不得不让人怀疑,张老四之前说的是真的吗?若是他果真同沈静芸有些什么的话,岂能不知刘长风的身份。 刘长风讥讽一笑,“你说这手绢是沈姑娘给你的,那我问你,她是何年何月何日何地何时给你的,这方手绢又代表了什么含义?” 张老四张口结舌,“一方手绢能有什么含义,至于日期,我不记得了。” “你分明是胡说,你之前根本就没见过沈姑娘,自然说出来。”刘长风目光凛冽的盯着张老四。 “我才没胡说。”张老四见周围人都怀疑的看着他,心头着急起来,“我想起来了,这方手绢是沈姑娘两个月前给我的,就在东大街张记脂粉铺子的后院。至于这方手绢的含义,不就是一般的手绢,何来含义。” 刘长风嘲讽一笑,“大家都听到了,此人口口声声说两个月前在张记脂粉铺子上见过表妹。那现在我就告诉大家,两个月前,表妹生病,一直在家养病,连二门都没出去过,又怎么可能出去同人见面。此事侯府上下人等都能作证。” 侯府的人都纷纷点头,证明两个月前,沈静芸的确没可能出门。因为那个时候沈静芸正被禁足。 刘长风又继续说道:“至于这方手绢,寒梅映雪,寓意不言自明。此人却说这方手绢没有含义,当真荒谬。可见此人分明是在说谎。” 张老四惊住,“不,你胡说。的确是沈姑娘让我来侯府私会。若非有沈姑娘安排人放我进来,守卫森严的侯府,我一介草民岂能进来。” 此话说的有理,不少人都疑惑起来,到底是谁在说谎。 刘长风冷笑一声,“那是因为同你私会的人根本不是四表妹,而是沈静月。只因你们二人的事情被四表妹发现,所以你们就想出如此恶毒的计谋来陷害四表妹。” 沈静月脸色灰白,不敢置信的望着刘长风,眼中有疑惑有痛苦有伤心有绝望,“刘表哥,你为什么要这么说?难道就因为四姐姐,为了四姐姐的名声,你就不顾我的名声吗?刘表哥,你可知道因为你这番话,我会遭遇什么样的后果?刘表哥,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这么可以这样对我?” 沈静月在控诉,眼中饱含热泪。她不相信,她一直爱慕的人竟然会如此狠心的伤害她。她要问清楚,她要亲口听他说为什么。 刘长风冷漠的看了眼沈静月,又将目光移开,不肯在沈静月身上多停留片刻。冷声说道:“我只是说出事实。五表妹,你既然敢做,就必须承担该有的后果。” 沈静月身子打晃,心疼得无以复加,比起被人冤枉私相授受,刘长风的冷酷无情更让她难以承受。这个男人何其的狠心,何其的毒辣。沈静月猛地朝沈静芸看去,都是因为她,要不是沈静芸,一切都不会发生。沈静月痛苦的大笑,“哈哈,好的很。没想到刘表哥竟然如此情深意重。为了四姐姐,不惜毁掉一个人。刘表哥,你的情谊,我记住了。” 刘长风微蹙眉头,心头不悦。 沈静芸又是激动又是崇拜的望着刘长风,到这一刻她才发觉刘长风是这样的好。至于被冤枉的沈静月,谁会去管她死活。 沈陆氏暗自皱眉,这个刘长风当真坏事。“刘长风,你说这方手绢是四丫头给你的,你确定?” 刘长风无比坚定的说道,“确定,这就是四表妹送我的。” 沈静芸娇羞的低下头,“长风表哥……”未尽之言,惹人遐思。 沈陆氏冷哼一声,“这么说来,你与四丫头私相授受。” “大夫人误会了。”刘长风郑重说道,“我与四表妹发乎于情止乎于礼,并不是大夫人想的那样。” 刘倩娘咬牙,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大哥犯糊涂,更不能让大哥娶沈静芸这个败坏了名声的女人。刘倩娘轻声叫道,“大哥,你好生糊涂。就算为了帮静芸表妹,你也不该将自己搭进去吧。大哥难道忘了父亲同母亲怎么说的。” 刘长风皱眉,“妹妹放心,我自有分寸。” 刘倩娘跺脚,你能有什么分寸。你眼睛瞎了,才会看上沈静芸这个小泼妇。 沈刘氏感激的朝刘长风点点头,然后十分强势的对沈陆氏说道,“大嫂,事情已经明了,老夫人那里还等着,大嫂还要耽误到什么时候?” 沈陆氏心有不甘,朝沈静秋那边瞥了眼,见沈静秋微微摇头,沈陆氏也干脆,“既然事情已经清楚了,来人,将张老四押下去,容后再审。另外,将四丫头五丫头都带下去,具体的,等禀报了老夫人再说。” 沈刘氏大为不满,“大嫂凭什么将四丫头也关起来?” 沈陆氏冷哼一声,“四丫头败坏沈家名声,这么多人看到,就算是被人陷害的,也不能蓉她继续在人前丢人现眼。难道二弟妹以为有人为四丫头顶罪,四丫头就万事无忧了吗?二弟妹也不想想,这么多人看到四丫头同一个外男衣衫不整的躺在一起,不管是不是被人陷害,四丫头的名声都毁了。这个时候与其同我争论该不该将四丫头关起来,不如好好想想该怎么善后。还有,老夫人同二弟那里还等着二弟妹去解释。届时老夫人问起二弟妹是怎么教养闺女,竟然养出这等不知羞耻的人来,而且庶女嫡女全都一个样,二弟妹可要想好了才回答。” 沈刘氏气的浑身发抖,沈陆氏冷哼一声,“我们走。” “娘,你可要帮我啊!”沈静芸被婆子带走,沈陆氏见她吵的很,干脆让人堵住她的嘴。 “沈三姑娘!”刘长风叫住沈静秋。 沈静秋回头,挑眉一笑。又看了眼远处盯着他们看的刘倩娘,“刘表哥有话请讲。” 刘长风看着沈静秋,他有些不相信,就这么一个容貌秀美,身形柔弱的姑娘,怎么会是陷害沈静芸的罪魁祸首。而且还让沈静芸不敢当众拆穿这一切。“刚才那一幕,沈三姑娘满意吗?” 沈静秋说道:“刘表哥这话,恕我不懂。我只为两位妹妹担心,何来满意一说?刘表哥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是吗?那沈三姑娘可否为我解惑,为何大夫人要听沈三姑娘的吩咐行事?” “当真荒谬。”沈静秋怒斥,“大伯母是我的长辈,我一直尊重大伯母,只有我听从大伯母吩咐的份,大伯母岂会听我的吩咐行事。刘公子说话之前,还请三思。” 刘长风笑笑,“那请问沈三姑娘,对今日的事情作何感想?” 沈静秋叹息一声,“正所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这人啊,还是要有良心,否则一不小心就报应到自己人身上,那可就得不偿失。刘公子,言尽于此,告辞。” 刘长风大皱眉头,沈静秋的意思是那个张老四是二房请来陷害她的?结果反被沈静秋利用,用来陷害沈静芸,还顺便将沈静月拉来垫背。 刘倩娘来到刘长风身边,“大哥,你今日太过冲动。你好心替沈静芸解围,却不知道姑母和姑父极有可能攀咬上你,让你娶了沈静芸。沈静芸那样冲动无脑的人,怎么配得上大哥,又怎么配做我们刘家的长孙媳妇。” 刘长风心头不满,“够了。此话我不想再听。” “大哥难道真的看上了沈静芸?大哥糊涂啊!”刘倩娘苦口婆心,“此事我会如实禀报父亲母亲,父亲母亲肯定不会同意你同沈静芸有所牵扯。” 刘长风回头,“倩娘,我在做什么我很清楚,你无需过问,我也不需要你来过问。至于静芸好不好,我心里头比谁都清楚。还有,你有这时间关心我的事情,不如多关心关心你的婚事。”话音一落,刘长风转身离去,气的刘倩娘狠狠跺脚。沈静芸,你就是个祸水。 沈静鹏牙关要紧,咯咯作响,拳头攥起,青筋暴露。看着沈刘氏伤心欲绝的模样,沈静鹏就恨不得冲到沈静秋跟前,将人暴打一顿。 沈静鹏干脆冲了出去,在园子里遇到叶天水。叶天水正在回味沈静芸衣衫不整的模样,时不时发出猥琐的笑声。二人遇上,叶天水有心嘲笑沈静鹏,沈静鹏也有心利用。不等叶天水开口,沈静鹏三言两语就让叶天水对沈静秋大大感兴趣。 叶天水搓着手,一脸淫笑,冷若冰霜才好啊,他就喜欢这样的,调教起来才够味。 沈静鹏带着叶天水来到后花园,“叶兄看到了吗?那位,穿着碧绿衣裙的就是我家三妹妹,性子最是冷傲,等闲人都看不上眼。不过叶兄一表人才,文采斐然,定能博得我家三妹妹的欢心。叶兄,我能帮你的就这么多了,剩下的就看你自己的。” “多谢沈兄。”叶天水急不可耐的朝沈静秋走去。 沈静鹏冷笑一声,叶天水此人,对女子来说就如同瘟神一样。他倒是要看看,沈静秋被迫嫁给叶天水会是什么表情。 “小娘子!”叶天水淫笑着挡在沈静秋的面前。、 沈静秋挑眉冷笑,叶天水!此人竟然将主意打到自己头上,简直是不知死活。叶天水此人仗着胞姐是宫中宠妃叶惠妃,加上父母在任上,祖母年事已高,身边无人管束,整日里欺男霸女,为非作歹。每次惹下祸事,自有家人还有宫中叶惠妃替他善后,也因此他的胆子越来越大。以前只是调戏调戏小户人家的姑娘,如今竟然将主意打在公侯府邸。 叶天水一脸急切,“小娘子,小生叶天水,十分仰慕小娘子。小娘子要是不嫌弃,不如你我二人……嘿嘿……” 说话都说不好,还敢出来丢人现眼,果真是欠教训。 沈静秋轻蔑一笑,冷声说道,“叶公子自重。你不为叶家名声考虑,好歹也要为宫里的惠妃娘娘考虑。” “小娘子竟然知道我的大名,哈哈,这下就方便了。小娘子,既然你我都认识了,不如就……”说着,就要去拉扯沈静秋。 沈静秋眼中闪过寒光,不知死活的东西。 叶天水正在得意,突然闷哼一声,身体软软的倒了下去。罗隐从暗处走了出来,担心的看着沈静秋,“此人名声极坏,行事又格外恶毒。凡是被他纠缠上的女子,没有一个有好下场。你以后要当心。” 沈静秋挑眉,“多事!”她本想彻底废了叶天水,却被突然冒出来的罗隐破坏。沈静秋岂能不气。 罗隐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是看沈静秋的表情,分明是嫌弃他多事。罗隐皱眉,“你这人不知好歹。” 沈静秋嘲讽一笑,“一个梁上君子骂主人家不知好歹,罗世子果然让我开了眼界。” 罗隐顿时语塞,“彼此彼此。” 沈静秋挑眉,此时的罗隐已经换上一身锦衣,配上俊美容颜,沈静秋只想说,此人当真风华绝代。比女子还要美上三分的容貌,当真让人嫉妒。也不知是不是容貌太过出众,怕被人误会女气,罗隐极少笑。神情总是显得很严肃,眉宇间全是属于男子特有的英气勃勃。 沈静秋不爱搭理他,“罗世子若是没别的事情,那我先告辞了。” “等等!”罗隐很郑重的问道:“你看到了,对吗?” 沈静秋盯着罗隐,“我不明白罗世子的意思。” “那本日志。” 沈静秋恍然大悟,那本沈青平留下的日志,涉及到皇室秘闻。沈静秋没吭声,沉默的表达一切。 罗隐压低声音,“日志已经被沈侯爷拿走。那上面的内容,你只当没见过,不要对任何人透露一个字,否则会因来杀身之祸。” 沈静秋目光幽深的看着对方,“罗世子特意来找我,就是为了提醒我不要透露出去?” “正是,总之我是为了你好,希望你不要犯糊涂。”罗隐一本正经的说道。 沈静秋福了福身,“多谢罗世子一番好意,你的话我都记在心上。你放心,我很爱惜自己的性命,一句话都不会透露出去。” “那好。此人我替你解决,你就安心吧。”罗隐扛起叶天水干脆的走了。 沈静秋望着远去的罗隐,笑了起来。 江瑶来禀报,“姑娘,奴婢问清楚了。叶天水之所以会找到姑娘,都是因为二少爷。” 沈静鹏!沈静秋面露嘲讽之色,本不想对你动手,你却主动找上门来,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沈老夫人正在同相熟的命妇们说话,庄嬷嬷从外面进来,犹豫了一下,还走到沈老夫人身边,悄声说了一番话。沈老夫人表情微微龟裂,挥挥手,示意庄嬷嬷先退下,然后继续若无其事的同大家说话。 过了小半个时辰,沈老夫人才抽身离开。 来到厢房,沈刘氏同沈陆氏都等在里面。沈老夫人二话不说,提起拐杖就朝沈刘氏打去。沈静宜猛地扑在沈刘氏身上,“求老夫人息怒。娘已经很难过了。” 沈老夫人冷哼一声,指着沈刘氏大骂,“你养的好女儿,一个不够,还要拉上一个陪葬。沈家的名声都被你们给败坏了。此事传出去,谁还敢上我们沈家提亲。不仅是姑娘们的婚事被耽误,就是爷们们的婚事也因此受挫。你说说看,老身老如何罚你才好。” 沈刘氏也意识到此事的严重,“都是媳妇管教不严,请老夫人责罚。不过这一切都是五丫头造成的,四丫头也是被牵连啊!” “到了现在你还敢在老身面前胡说八道。你指望着老身老糊涂了,不明是非是吗?那老身老问你,那个什么张老四,究竟是怎么进的侯府?你的目的又是什么?”沈老夫人厉声怒问。 沈刘氏大惊失色,“老夫人明鉴,此事同儿媳一点关系都没有。” 沈老夫人冷哼一声,“哼,你做的那些事情,指望着老身一点都不知情,你做梦。你自己做的孽,全都报应在你的闺女头上,如今你自己好自为之。来人,传老身的命令,即刻将四姑娘送到家庙去,至于五丫头,关进祠堂。” “老夫人,不要啊!”沈刘氏慌了,将沈静芸送到家庙去,这是要让沈静芸做姑子吗?“老夫人,静芸她是无辜的,她是被人陷害的,求老夫人开恩。” 沈老夫人推开沈刘氏,“就算是被人陷害的,那也是你这个做母亲的做的孽。要怪就怪你自己。” 沈刘氏嚎啕大哭,她不明白,本来计划的好好的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如今就连沈老夫人都已经知晓,她要如何是好。难道真的要眼睁睁的看着沈静芸被关到家庙去吗。 沈静宜陪着沈刘氏一起哭,“娘,你放宽心。老夫人只是让四妹妹去家庙思过,并不是要让四妹妹绞了头发做姑子。”做姑子,岂不是太便宜了沈静芸。沈静宜埋头,冷漠一笑。 沈老夫人冷哼一声,沉默的认可了沈静宜的说法。 沈青凡得了消息,急忙赶了过来。见沈老夫人已经做出决定,沈青凡咬牙切齿的说道,“静芸这孩子,太令人失望。先是御下不严,接着又闹出这等丢脸的事情,的确该送到家庙去思过。” 沈刘氏本来盼望着沈青凡可以替沈静芸说几句好话,免了沈静芸被送去家庙的命运,却没想到竟然会听到这样一番话。沈刘氏怒极攻心,喉头发甜,挣扎着说道:“老爷,静芸也是你的孩子,而且静芸是被人陷害的。静芸本来就受了莫大的委屈,又怎么能狠心将她送到家庙思过。” “你是在指责老身狠心不慈吗?”沈老夫人板着脸问道。 沈青凡怒极,拼命给沈刘氏使眼色,可是沈刘氏却不为所动。沈青凡呵斥道:“还不赶紧给母亲赔罪。母亲处罚静芸,很是妥当。静芸就该被送到家庙去思过。” 沈刘氏心中大恸,“老爷,你怎能如此狠心。既然五丫头被关祠堂,那静芸为什么不能关祠堂。” 沈老夫人冷声说道,“这就要问你这个做母亲的,究竟做了多少孽,才会报应到子女头上。老身早就提醒过你,让你修身养性,不要再生出事端,可是你数次将老身的话当做耳边风。这一次,为了沈家的名声,为了沈家子孙的婚事,老身绝对不能再纵容。” 沈刘氏瘫倒在地,心头又是悲凉又是愤怒。 沈陆氏悄声一笑,沈刘氏活该。真当自己做的事情人不知鬼不觉,却不料一切都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事情已经成了定局,下人们当即就要带沈静芸出府。沈静芸得知自己要被送到家庙,哪里肯。拼命的挣扎,大声的吼叫,“娘,救我!救我……” “静芸……”沈刘氏泣不成声,无力的看着沈静芸被婆子们带走。是她害了静芸。若是她没有让张老四进府陷害沈静秋,就不会有后续的一切事情。沈刘氏咬牙切齿,沈静秋,张老四,这两人都罪该万死。 宴席还在进行,可是沈刘氏却病倒了。 沈刘氏一直在哭,哭沈静芸,哭自己,哭老天爷不公。为什么每一次算计,沈静秋都能逃过去。难不成沈静秋在她身边安插了眼线吗? 沈青凡走进卧房,见沈刘氏要死不活的样子,格外的不满。“你这样子做给谁看?” 沈刘氏猛地翻身起床,“老爷好狠的心肠,眼睁睁看着静芸被送到家庙,难道老爷一点都不心疼。当时,若是老爷肯为静芸说一句话,静芸也不会被送到家庙去。” “你糊涂!”沈青凡气急败坏。“如今我正是焦头烂额的时候,你不思打理好内院,教养好子女,还生出事情来,你是嫌弃我死的不够快,是吗?” “你明知静芸是被人陷害的……”沈刘氏怒吼。 “哪又如何?”沈青凡冷漠的说着,“这一切只怪你自己,至于静芸,她是在替你这个做母亲的受罚。行了,你若是不出去打理事情,那我就让别人去。” 沈青凡甩袖离去,沈刘氏气的嚎啕大哭。 沈静宜微蹙眉头,心里头有些烦闷。虽然成功算计了沈静芸,可是难免伤害到沈刘氏,这让沈静宜心里头有些难过。 沈静秋笑着说道:“大姐姐为何愁眉不展。大姐姐如愿以偿,应该高兴才是。至于二伯母那里,过些日子,等事情平息下来后,二伯母自然会慢慢想通的。” 沈静宜勉强露出笑容来,“多谢三妹妹相助。” “大姐姐客气了,你我不过是互惠互利罢了。”顿了顿,沈静秋压低声音说道,“事发的时候,大姐姐不在,没看到叶天水也在那里。叶天水的名声,大姐姐也是听过的。当时我就发现叶天水看四妹妹的目光很不一般,想到叶天水此人的行径,我真替四妹妹担心。” 沈静宜挑眉,“此事当真?” “千真万确。另外,瞧刘表兄的样子。貌似对四妹妹格外不同,为了四妹妹不惜让五妹妹出来顶罪。这会五妹妹怕是快要恨死刘表兄。大姐姐,你说四妹妹有没有机会嫁给刘表兄?” 沈静宜冷笑一声,沈静芸想要嫁给刘长风,那是妄想。“多谢三妹妹告知,此事我已经清楚。我还有别的事情,就此告辞。” 沈静秋淡淡的笑着,沈静宜,你如此手段对付自己的嫡亲妹妹,你心安吗?想来你的心早已如铁石般坚硬,如此才好。只有如此,这出戏才能继续唱下去。 沈静月被关祠堂,一晚过去,高烧昏迷。胡姨娘担心女儿,只能来正房求沈刘氏。 胡姨娘跪在二房正院门口,大声哭嚎:“夫人,求你大发慈悲,派人去请大夫给静月医治。静月她快要死了,呜呜……”胡姨娘磕着头,心中又急又怒,可是房门后一点动静也无。她知道沈刘氏是在借此机会收拾她,可是她却不得忍受下来。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静月高烧昏迷不醒,却什么都不做。 沈刘氏满肚子怨气正没地方发泄,胡姨娘这会撞上来,正好撞在枪口上。沈刘氏冷笑一声,“让她继续跪着,跪死了才好!” “夫人,婢妾给您磕头了,求你派人去请大夫救救静月吧!”胡姨娘无助,悲戚,伤心,绝望。所有人都看在眼里。有同情者,有幸灾乐祸者,有漠不关心者。唯独没人肯为她说一句话。 “见过侯爷。” 沈青凡一走进正院就见到这一幕,心中大怒。亲自将胡姨娘扶起来,“你起来,我已经派人去请大夫。你放心,静月不会有事的。” 胡姨娘痴痴的望着沈青凡,“老爷……”千言万语尽在无言中。 沈青凡背着人握住胡姨娘的手,摩挲了两下,“我已经命人将静月从祠堂里放出来,你先回去照顾静月,我晚点就来看你。” 胡姨娘哽咽着,“老爷,夫人那里?” 沈青凡冷哼一声,“夫人那里你不用担心……” 沈青凡的话还没说完,胡姨娘就赶紧推开他。“婢妾见过夫人。” 沈刘氏一脸怨毒之色,死死的盯着胡姨娘的那双手,恨不得命人将那双手砍断。“老爷来了,怎么不派人禀报一声。” 沈青凡对沈刘氏极为不满,“静月高烧昏迷,此事夫人为何不管?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静月死吗?” 沈静芸还在家庙里受苦,沈青凡不过问一句,却在这里指责她不关心庶女的死活,真是岂有此理。“妾身正准备安排人去请大夫,没想到老爷就赶了过来。老爷对胡姨娘果然不同。可怜静芸这会还在家庙中受苦,却没有人问问静芸的情况。” 沈刘氏说着就抹起眼泪,指责之意格外的明显。 沈青凡大皱眉头,“一大早就阴阳怪气的,像什么话。静月我要关心,静芸我更要关心。行了,救人要紧。胡姨娘,你先退下,静月那里你要多费心。” 胡姨娘低眉顺眼的退下,无视沈刘氏的怨毒之色,面上却要做出惊惧的表情。这让沈青凡大为心疼,对沈刘氏又多了一分不满。 沈刘氏本想趁着这个机会,同沈青凡好好说说沈静芸的事情,最好早点将沈静芸从家庙里放出来。可是刚开了个头,沈青凡就一脸不耐烦的说道,“我今日事忙,静芸的事情等事态平息后再说。” 这个态度将沈刘氏气了个倒仰。好你个沈青凡,好一个胡姨娘,你们都给我等着。 沈青凡来到东跨院,见胡姨娘在照顾沈静月,就关心的问道:“静月怎么样呢?大夫怎么说?” 胡姨娘轻声说道,“已经喝了药,大夫说发了汗就好。” “那就好。”沈青凡坐在胡姨娘身边,紧紧握住她的手,“委屈你了。” 胡姨娘摇头,“妾身不委屈,真正委屈的是静月。妾身没想到四姑娘竟然会将静月……静月遭受这无妄之灾,妾身恨不得能够以身代之。” 沈青凡哼了一声,“静芸那丫头简直是丧心病狂,自己不检点,还要将静月拉下水。送到家庙让她受点苦,也是应该。你放心,静月遭了这份罪,我定会好好补偿她,还有你,我也要好好补偿。”摸着胡姨娘红肿的额头,“刘氏太过冷酷,竟然坐视你受罪不理。” 胡姨娘轻轻摇头,“不怪夫人,夫人因为静芸的事情正气闷的很,她要在我身上发泄怒火,我受着就是。” “真是太委屈你了,看着你被刘氏糟践,我真恨不得将刘氏……” “二郎,不要再说。”胡姨娘的手指点在沈青凡的嘴唇上,“只要二郎在身边,我就不觉得委屈。” 沈青凡大为感动,紧紧抱住胡姨娘。胡姨娘依偎在沈青凡的怀里,面色却格外的冷漠。沈青凡对胡姨娘郑重承诺,“将来,我定会为静月寻一门好亲事。还有静远,我打算下半年就送他去江州书院读书。” 胡姨娘神色激动,“能得二郎这句话,妾身就是立时死了也是值得的。” “不要说死啊活的,本侯还想同你长长久久在一起。”顿了顿,沈青凡又说道:“蔡三娘同梅姨娘那里,你不用在意。有她们挡在前面,刘氏就不会针对你。” “多谢二郎垂怜。” 送走了沈青凡,胡姨娘安静的守着沈静月。 周嬷嬷进来,心疼的说道:“委屈姨娘了。好在侯爷还算有良心。” 胡姨娘不屑一笑,“良心?一个能对自己兄弟下杀手的人,你还能指望他有良心吗?” “姨娘?”周嬷嬷意外。 胡姨娘疲惫的挥挥手,“什么都不用说,我全都明白。” 周嬷嬷欲言又止,“奴婢跟在姨娘身边这么多年,亲眼见到姨娘这些年过的有多辛苦。奴婢说一句放肆的话,论出身,姨娘也是金枝玉叶的人物,何苦为难自己。不如答应了那边,如此小小姐同小少爷也不用受这份罪。就是刘氏那里,姨娘也能抗衡。” 胡姨娘冷漠一笑,“他们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处处替他们说话。” “天地可鉴,奴婢一心为姨娘打算。难道姨娘真的甘心这样过一辈子吗?难道姨娘就能眼睁睁看着小小姐同小少爷处处被刘氏的孩子压一头吗?就比如这次,刘氏同沈静芸为什么敢陷害小小姐,不就是因为小小姐是庶出的。” 胡姨娘沉默了一会,平静的说道:“我已经认命,这辈子就这样吧。” 周嬷嬷盯着胡姨娘,“姨娘真的认命了吗?那为何姨娘还带着王妃送的龙凤玉佩!” “你放肆!”胡姨娘怒斥周嬷嬷。 周嬷嬷哭了起来,“姨娘,奴婢真的看不下去了啊。见到刘氏那样糟践姨娘,奴婢这心就痛得受不了啊。” 胡姨娘冷漠的看着周嬷嬷,“收起你的眼泪,周嬷嬷何必在我面前演戏。我来问你,他们究竟在侯府安排了多少内应,又给了你多少好处?” 周嬷嬷低下头,小声的说道,“侯府内有多少人是他们安排的内应,奴婢并不清楚。不过只要姨娘答应他们的条件,侯府的人手自会交到姨娘手中。届时姨娘想要做什么都易如反掌,就是要了刘氏的性命,也不是不可能。” 胡姨娘轻蔑一笑,“都过了几十年,那些人还不死心。裹挟兄长,说什么报仇,其实还不是为了他们的一己私欲。” “姨娘怎么能这么说,难道姨娘忘了文德帝是怎么死的吗?仁王一脉窃据帝位,致使姨娘由金枝玉叶的公主沦落到给人做妾,姨娘就真的甘心吗?” “你闭嘴!”胡姨娘怒极,“你翻翻本朝史书,从来就只有一个鸿烈太子,何来的文德帝。你们这些人妄想夺回帝位,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周嬷嬷低着头,“是不是痴心妄想,奴婢不知道。奴婢只知道,与其苟延残喘的活着,不如拼死一搏。败了,无非就是死。胜了,届时不光是姨娘,就是小小姐同小少爷的身份也能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难道姨娘连这一点勇气都没有吗?难怪有人会说姨娘一点都不像文德帝的后人。” 胡姨娘怒道:,“出去!以后不准再在我面前提起这些事情。” “奴婢遵命。不过奴婢还是希望姨娘能够仔细想想,就算不为自己,也该为小主子们的将来考虑。” 周嬷嬷离去,胡姨娘苦笑起来。她就是为了一双儿女考虑,才不肯答应那些人。可是那些人步步紧逼,逼得她连片刻喘息的机会都没有。再看看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静月,难道她注定要走上那条不归路吗?一时间,胡姨娘迷茫了。 京城郊外胧月庵,后院东厢房内。 沈静芸眼睛红肿,显然是刚哭了一场。她已经被送到胧月庵两日,父亲母亲不曾派人来看望她,更别说派人来接她回去。这让沈静芸又是愤怒又是害怕。用手一扫,将桌面上的东西全都扫到地上,以此发泄心头的怒火。 在隔壁屋里忙碌的丫头香玉,听到动静,惊了一下,手上的熏香差点落在地上。拍拍心口,镇定下来,看着手中的熏香,香玉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 “姑娘,你这两日都没歇息好,不如点上安神香,姑娘好好歇一歇。说不定明儿一早,府中就派人来接姑娘回去。”香玉来到沈静芸身边,小心翼翼的说道。 沈静芸发着脾气,“我不要!你是不是嫌弃本姑娘,是不是同别人一样,都不愿意伺候本姑娘?” 香玉干脆的跪在地上,脸上表情极为惊恐,“奴婢自小伺候在姑娘身边,绝无二心。无论姑娘身处何地,奴婢总会在姑娘身边伺候。” 这番话让沈静芸稍微动容,表情也和缓了不少。“行了,你起来吧。做什么这么害怕,本姑娘又不会吃了你。去,将熏香点上,今晚我要好好歇歇。” “奴婢遵命。”香玉偷偷抹了下额头上的汗水,然后将熏香点燃。 屋里弥漫着熏香的味道,让人昏昏欲睡。 沈静芸觉着浑身发热,口渴。喝了水缓解了一点,人却越发的困倦。躺在床上,浑身热得恨不得将衣衫全都脱掉。一件一件的解开,丢弃,还是热得心发慌。仿佛有无数的蚂蚁在心头啃咬,非得找点什么,才能让她有片刻的缓解。 刘长风翻墙进入胧月庵,他不明白沈静芸让人给他传信,夜半相见是何意思。他本不想来的,可是放心不下沈静芸,所以他还是来了。世人都说沈静芸脾气暴躁,又没脑子,除了脸长得好外,竟然没半点优点。可是在刘长风眼里,全然不是这样的。在他看来,沈静芸那是直爽,不做作。那些小女儿的心思也显得格外的讨喜。 顺利来到东厢房,站在门口就听到屋里传来沈静芸痛苦的呼声。难道她出事了。 刘长风推门进入,越过屏风,映入眼帘的场景竟然会如此香艳销魂。沈静芸早已全身赤裸,浑身发热难耐,抱着棉被自行摩擦着身体。这一幕任何男人见了,都无法镇定。刘长风鬼使神差的朝床边走去,鬼使神差的伸出手,碰触娇嫩的肌肤。仿佛是被火烧了一样,刘长风赶紧缩回手。不,他不能这样。不料,他的手却被沈静芸死死的拉住。 “好热,不要走……给我……”沈静芸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努力睁开眼睛,眼神朦胧的望着刘长风,“不要走,求你……给我。”这手好冰凉,好舒服,她还要更多。 刘长风只觉口干舌燥,艰难的控制自己的欲望,“静芸,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求你不要走。我还要……”沈静芸浑身燥热难耐,扭动着身体,朝刘长风靠过去。趁着刘长风失神的时候,紧紧的将其缠绕。沈静芸眯起眼睛,露出享受的表情,好舒服,就是要这样。可是还不够,她还需要更多。这些碍事的东西全都丢掉。 刘长风按住沈静芸不安分的手,“静芸,你确定要这样吗?” “你是不是男人?”沈静芸拼命的拉扯刘长风的腰带,她需要更多,她要冰冷的身体缓解她的燥热。 刘长风无法再控制自己欲望,他觉着任何男人面对这样的情况都无法坚守。刘长风压了下去,堵住沈静芸的嘴唇,心里默念,静芸,我会对你负责的。 站在山顶,一阵冷风吹来,刘长风终于清醒过来。望着漆黑的夜空,刘长风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对沈静芸做出那样的事情,并且还很懦弱的趁着对方昏睡不醒的时候离开。脑子里依旧还是那些香艳得让人呼吸不畅的场景,那样的动人,那样的美妙。刘长风很懊恼,他错了,就算沈静芸是被人下了药,他也不该趁人之危,更不该懦弱的离开。此刻,他没有勇气回到那间厢房,更没有勇气去面对沈静芸。 啊——刘长风痛苦大叫,他唾弃自己,他就是个懦夫。 “大半夜的谁在鬼叫!”叶天水打了个喷嚏,心头恼火的很。若非为了偷香窃玉,他才不会大半夜的上山。 护卫在前面开路,很快就到了胧月庵。有护卫的帮忙,叶天水很顺利的进入胧月庵,来到沈静芸所住的厢房。 推门进去,就闻到一股奇异的香味,有种让人沉醉的魔力。久经情场的叶天水岂能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呵呵笑了起来,好个淫荡的小娘子,竟然早早的就准备好了助兴的玩意。叶天水已经迫不及待的要扑进去。 “沈小娘子,我来啦。”叶天水是兴奋难耐。 越过屏风,屋里只点着一根小小的蜡烛,屋里面一切都显得朦胧不清,或明或暗。一只洁白如银的手臂,耷拉在床边。叶天水已经急不可耐的冲了上去。“小娘子如此热情,本大爷今儿定会满足你的。” 沈静芸觉着很累,很难受,快要呼吸不过来了。睁眼一看,自己竟然被一个陌生的男人压在身上,被迫做着羞耻的动作。沈静芸吓得啊啊大叫起来,拼命的踢打,反抗,“救命,救命啊……”谁快来救救她。 “小娘们性子倒是挺野的。”叶天水被沈静芸咬了一口,怒气上头,一巴掌狠狠的打在沈静芸的脸上,打得沈静芸口吐血沫。见沈静芸挨了打还不老实,叶天水又继续给了沈静芸几耳光,怒骂道:“臭娘们,当自己贞洁烈妇啊!你自己脱光衣服等着爷们来宠幸,还给爷矫情耍脾气。爷今日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好歹。” 叶天水将沈静芸狠狠收拾了一顿,又强行要了沈静芸。见沈静芸不配合,就死命的拍打她的臀部,压着沈静芸来了一次又一次。沈静芸静静的躺着,已经无力反抗,一滴眼泪落下,滑过红肿的面颊,落在枕头上。 大半夜过去,叶天水总算满足了。拍拍沈静芸的面颊,“你这身体还算不错,是比丫头们更鲜嫩。好好养着,过两天爷会继续来宠幸你。下次你可要老实一点,否则别怪爷对你不客气。” 叶天水穿好衣服,随手拿出两个金元宝丢在沈静芸的身边,“爷赏你的。好好养身子,养的白胖一点,这样抱起来更舒服一些。” 沈静芸沉默,叶天水却放肆大笑。他就是喜欢看有身份的姑娘被糟蹋后的模样,完全取悦了他变态的心理。 沈静芸将金元宝狠狠的丢在墙角落,心里头恨不得吃人。“香玉,香玉,你给我滚出来。”沈静芸哑着嗓子叫唤。 香玉就躲在隔壁屋里,蹲在地上,瑟瑟发抖。这个夜晚,她没有入睡。沈静芸那边的动静,她听得一清二楚。无论是刘长风,还是叶天水,她都清清楚楚。听到沈静芸的叫喊,香玉紧紧的捂住嘴,生怕自己哭了出来。她以为那个熏香只是让人陷入昏迷,免得沈静芸整晚整晚的折腾人,却没想到最后会变成这个样子,竟然会有两个男人将沈静芸给……。是她害了沈静芸,沈静芸肯定不会放过她。怎么办,她要怎么办?想到香草的下场,香玉更加的害怕。她怕沈静芸会杀了她,更怕沈家人会将她卖到下三滥的地方去。 “香玉,香玉,你死到哪里去呢?快点给我滚出来……”一声接着一声,声音嘶哑得犹如从地狱里钻出来的魔鬼。 香玉受不了了,是死是活,她都必须出去见沈静芸。 沈静芸见到香玉,二话没说,抄起手边所有的东西朝香玉打去。香玉站在原地,没有反抗,任由沈静芸发泄。沈静芸累了,没了力气,喘着粗气,疲惫的说道,“准备热水,我要沐浴更衣。” 香玉疑惑的看着沈静芸,“姑娘?” 沈静芸的目光如狼一样的盯着香玉,“今晚发生的事情,你胆敢对任何人说一个字,我就将你卖到最下等的窑子里,让你一辈子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香玉连连点头,“姑娘放心,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奴婢一个字都不会说。” “快去准备热水,防备着庵里那些老尼姑。千万别让她们看出不妥来。” “奴婢遵命。”香玉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能过关,心中庆幸不已。 沈静芸望着香玉的背影,冷冷一笑。她被人强暴的时候,香玉躲着不见人影,对这样人扒了她的皮都是轻的。不过是碍着身边没可用之人,故此暂时留着香玉。等她将来腾出手来,香玉必死无疑。 沈静芸只当自己是做了一场噩梦,梦醒后就当所有一切都没发生过。可是她却不知道,真正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叶天水惦记着沈静芸的身体,两日后又摸黑来到胧月庵。强要了沈静芸。沈静芸誓死不从,又被叶天水收拾了一顿。最后沈静芸只能屈从,不仅要屈从还要配合叶天水。这让沈静芸无比的屈辱,无比的仇恨眼前这个人。 叶天水一巴掌打过去,“你这是什么眼神?你如今还当自己是黄花闺女吗,都被爷睡了,这辈子都只能是爷的人。你若是识趣,就乖乖的取悦我,看在你出身侯府的份上,说不定爷一高兴就给你一个正妻的位置。若是让爷不痛快,我就让你一辈子做个没名没分的野女人。你自己可要想清楚了。” 沈静芸闭上眼睛,她不想再看这个男人丑恶的嘴脸。反正已经这样了,反抗还有用吗? 武威侯府,三房。 江瑶进到屋里,俯身在沈静秋耳边禀报,“姑娘,张老四死了,是二老爷派人动的手。” 沈静秋嗯了一声,“我知道了。” 江瑶继续说道:“姑娘,那件事情成了。果然如姑娘说的那样,大姑娘使人收买了四姑娘身边的香玉,让香玉下药。又引着叶天水到了胧月庵。沈静月那边也仿照四姑娘的笔迹,给刘长风去了一封信。如今四姑娘已经彻底失了清白,叶天水也缠上了四姑娘。至于刘长风那里,自那晚后,就一直没出过门。” 沈静秋正在调制胭脂,手上一顿,问道:“五妹妹那里有何反应?” 夏月上前说道,“启禀姑娘,五姑娘病体未愈,精神不济。至于别的,恕奴婢无能,并没有查出其他有用的。” 沈静秋放下胭脂,摆摆手,“无妨。静月妹妹的性子,我还是知道一点的。她这会肯定是在后悔写了那一封信给刘长风。毕竟她心系刘长风,即便刘长风伤害了她,那份感情也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姑娘!”秋月慌忙跑进来,“姑娘,大事不好。皇上下旨申斥二老爷,说咱们侯府家风不正,让二老爷闭门思过半月。二老爷一回府就去找二夫人撒气,这会说不定都闹起来了。” 沈静秋不动声色,仿佛一早就知道了这个消息,“秋月,你去盯着二房那边,有任何消息,及时禀报。” “奴婢遵命。”、 夏月担心的问道,“皇上下旨申斥二老爷,那府中的名声岂不是要受到连累。姑娘的婚事?” 沈静秋笑了笑,“担心什么?不过是下旨申斥而已,又没有罢官,更没有夺爵。区区小事,何足担心。” 二房正厅,屋里所有的摆件都被砸了个稀巴烂,沈刘氏额头上挨了一下,血流如注。沈青凡指着沈刘氏怒吼,“你干的好事,害了两个闺女不说,连本侯都要被你连累。本侯早就提醒过你,做事还需三思,不可贸然行动。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你还有什么脸面霸占着这个位置。” “侯爷这话是什么意思?”沈刘氏顾不得头上的伤势,“老爷这会来怪我。当初老爷又在做什么?妾身做的那些事情,哪一件老爷不知道。等出了事情,老爷就来怪罪妾身。这日子没法过了。”沈刘氏端起手边的茶壶就朝沈青凡扔去。 沈青凡吃了一惊,跳脚,幸好没砸到身上。指着沈刘氏,怒斥,“你这疯女人,你到底在做什么?无知妇孺,无知妇孺,本侯懒得同你说。” 沈青凡气急败坏,甩袖离去。 沈刘氏一个人在屋里大哭大骂,骂沈青凡没良心。 沈青凡来到胡姨娘的院子里,先是问了问沈静月的情况,这才同胡姨娘说起自己的难处。 胡姨娘亲手烹茶,放在沈青凡的手边,“老爷先喝口茶消消气。事情都已经发生了,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不如趁着这段时间,好好谋划一下将来。”顿了顿,又说道:“其实老爷也没必要太担心、皇上申斥,正好就说明皇上对老爷是抱有莫大的期望。换做别的官员,皇上才不会下旨申斥,直接罢官就行了。再说了,大姑娘的婚事还在,老爷何须担心。” 沈青凡醒悟过来,“你说的对,之前是我糊涂了,竟然没想到这一茬。要是皇上真的对我们沈家不满,那么静宜的婚事也保不住。既然静宜的婚事没问题,这么说来皇上真的只是让我闭门思过一段时间。” 胡姨娘笑道,“正是这个道理。老爷如今宽了心,晚点也该去夫人那里,同夫人好好说说。夫人毕竟是老爷的嫡妻,老爷该给夫人足够的尊重才是。” “我们两人在一起的时候,你别提那个女人。一想到那个女人做的那些蠢事,本侯就气不打一处来。” 胡姨娘低着头,撇嘴冷笑。果然是个冷酷无情的男人。 丫头进来禀报,说是沈老夫人请二老爷过去说话。沈青凡握住胡姨娘的手,“晚上我到你这里用饭歇息,你准备一下。” “侯爷放心,妾身都明白。”胡姨娘娇羞一笑。送走了沈青凡,表情瞬间变得阴沉。 周嬷嬷就伺候在身边,不过这一次周嬷嬷并没有聒噪。胡姨娘盯着周嬷嬷,“不准对静月还有静远胡说八道,要是让我知道你挑拨两个孩子,我定不会放过你。” 周嬷嬷笑道,“姨娘放心,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奴婢清楚的很。小主子们一日一日的大了,姨娘也该为小主子们多多考虑才是。就比如两位小主子的婚事,依着他们庶出的身份,想要说门好亲,可不容易。” “够了!”胡姨娘冷哼一声,“他们的事情就不劳烦嬷嬷操心。嬷嬷还是操心操心你自己吧。” “奴婢贱命一条,生死早已置之度外。倒是姨娘,本是金樽玉贵的身份,却沦落为妾。每每想到这个,奴婢就替姨娘唏嘘不已。” 胡姨娘攥紧拳头,恨不得朝周嬷嬷的脸上挥去。“出去,没我吩咐,你不要进来伺候。” “奴婢遵命。” 沈静秋来到湖边,同沈静宜并排站在一起。“大姐姐叫我出来,就是为了吹风吗?” 沈静宜笑笑,“三妹妹,我不得不承认你很厉害,连我都被你算计进去。如今,你可满意?” 沈静秋挑眉,“大姐姐什么意思,兴师问罪吗?妹妹是不是该提醒大姐姐一句,那些事情可是你我二人合力做下的。这会二伯父被皇上下旨申斥,大姐姐慌了,就将所有责任怪在我的身上。大姐姐,世上可没有这么好的事情。” 沈静宜冷哼一声,“三妹妹,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老夫人寿宴上,引着五王爷去厢房同静芸碰面的人,是不是你?静芸算计的明明是七殿下,最后却成了五王爷,这让我不得不怀疑三妹妹你在其中做了手脚。目的就是为了防备我会心软,防备我会破坏你的计划,对吗?” 沈静秋似笑非笑的看着沈静宜,“大家都明白,我们沈家不可能同时嫁两女入皇室为正妃。若是四妹妹成功算计了七殿下,那请问大姐姐,那时候你们该如何办?让四姐姐给七殿下做妾吗?你丢得起这个脸,我可丢不起。” “你狡辩!”沈静宜怒极。、 沈静秋笑笑,“大姐姐何必惺惺作态。我就不信你看到沈静芸落到如斯地步,心里头就没有一丝一毫的畅快感。大姐姐又想做婊子,又想立牌坊,这世上可没有这么好的事情。想要将所有的责任推到我的头上,更是妄想。” 沈静宜怒极,“三妹妹,我们事先说好的,只针对静芸,不会将别的牵扯进来。你为何要设计害我?” 沈静秋面露讥讽之色,“是我在害你,还是你自己在害你自己。你要是对沈静芸没有包藏祸心,光靠我一个人,岂能将事情做成。你若是在事发之前有一点点恻隐之心,只需劝住二伯母,后面的事情都不会发生。可是你什么都没做,你不仅什么都没做,还坐视自己嫡亲的妹妹落到那个境地,冷眼旁观一切。最后闹到无法收场,闹到二伯父被皇上申斥。到这个时候,你终于慌了,你担心自己的婚事出现变故,于是就找上我,想让我背上所有黑锅。沈静宜,这世上并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有脑子,懂得算计。” 沈静宜很愤怒,“从一开始,你就没有安好心。我果然不该相信你,更不该同你合作。” 沈静秋坦然一笑,“大姐姐何必这么生气。你所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不是吗?就算事情到了最坏的情况,大姐姐要怪也该怪你自己,是你自己心太狠,手太辣、但凡你对四妹妹有一丝一毫的怜悯之心,今日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大姐姐好自为之,我祝福大姐姐心想事成,成为高高在上的五王妃。届时还请大姐姐对妹妹多加怜惜。” “沈静秋,他日我为王妃,你就不怕我报复你吗?”等沈静秋走出好几步远,沈静宜才高声问道。 沈静秋停下脚步,回头望着沈静宜,“大姐姐尽管放马过来,妹妹接招就是。” 沈静宜怒极,望着沈静秋远去的背影,一双眼睛充满了怨毒之色。 丫头巧儿惊呼出声,“姑娘,你的手流血了。” 原来沈静宜愤怒到极点,指甲直接刺破了自己的手掌。可是她一点都不觉着痛,反而笑了笑。摊开手,轻轻擦拭掉手中鲜血。沈静秋给她上了很生动的一课,她会永远铭记在心,总有一天,她会如数奉还给沈静秋。 夏月亦步亦趋的跟在沈静秋身后,担心的说道:“姑娘何必同大姑娘闹翻。他日大姑娘做了王妃,姑娘的处境岂不是更难。” 沈静秋笑笑,“时至今日,你以为我和她还能合作下去吗?沈静宜这个人啊,太自负。她对我已经生了怀疑,又怎么可能继续同我联手。再说了,她的目的就是要收拾沈静芸,毁掉沈静芸的未来。这个目的,她已经达到。所以我们的合作也到此为止。今日之事,不过是个由头罢了。行了,就算她做了王妃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她这个王妃,还管不到我们三房头上。” 夏月见沈静秋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样,也跟着放心下来。 沈老夫人寿辰上发生的事情,对沈静宜的婚事还是产生了影响。就在皇帝下旨申斥沈青凡之后的第三天,宫里又下了道旨意,给五王爷轩辕泰指婚,赐婚齐国公府旁系嫡出女谢明乐给轩辕泰做侧妃。 沈静宜气得将妆台上所有的物件扫到地上。胭脂水粉洒了一地,显得格外狼藉。 巧儿和霜儿都小心翼翼的劝着,“姑娘何必为了这点子事情生气,那谢家女不过是国公府旁系,又只是侧妃。等将来姑娘嫁到王府,想要收拾她,不过是顺手而为的事情。姑娘该放宽心,养好身体,安心准备出嫁。争取一年内怀上,顺利生下世子爷,届时谁还敢给姑娘气受。” 沈静宜自嘲一笑,“你们两人倒是乖巧的很。话是这么说,可是我这心里头就是气不顺。若非沈静秋算计,害的整个侯府丢了脸面,皇上也不会下旨申斥父亲,更不会给五王爷另行赐下侧妃。”沈静秋这一招真狠,直接戳进她的心窝子里。她以前真的是太小看沈静秋,这女人不是个简单货色。 沈静宜一想起这些,脸色就阴沉下来。 丫头巧儿小心翼翼的说道,“姑娘,既然是三姑娘害了四姑娘,害得咱们侯府没脸。不如将实情禀报给老夫人知晓,届时自有老夫人出面处置三姑娘。如此一来,也是给姑娘出了一口恶气。” 沈静宜摇头,“事情哪有这么简单。连静芸都知道避开沈静秋,我岂能连静芸都不如。” 巧儿疑惑的说道,“奴婢不明白,三姑娘莫非有三头六臂不成,为何大姑娘四姑娘都要避开她。” 沈静宜苦笑一声,正所谓自作孽不可活。要怪就怪沈刘氏同沈静芸。二人行事不够周详隐秘,留下的把柄是一把一把的。她同沈静秋合作,就相当于将这些把柄送到了沈静秋手上。她相信,只要二房敢将沈静秋扯进这件事情中,沈静秋就会将那些把柄抛出来。届时不光是沈刘氏讨不到好,就是她,也别想独善其身。 正所谓投鼠忌器,如今的情况是对这句话最好的诠释。这让沈静宜格外的气闷,并且很不服气。她自认同沈静秋相比,不差一丝半点,可是这一次却被沈静秋占据了先机。是她太过轻敌,也是因为之前太过急切,才会让沈静秋钻了空子。 一连串的事情,让侯府上下愁云惨雾。下人们做事都小心翼翼的,生怕犯了某位主子的忌讳,没好果子吃。 沈老夫人将两个儿子召集起来商量对策。沈青康的态度简单明了,关门闭户,等风波平息后再说别的。而沈青凡则显得很纠结。他得承认,沈青康的办法是比较稳妥的。可是他不甘心就这么沉寂下来。所以沈青凡一直在想,要不要找找人,疏通疏通宫里的关系。 沈老夫人拿不定主意,“到底要怎么办,你们兄弟二人赶紧拿一个章程出来。府里人心惶惶的,再这样下去如何得了。” 沈青凡下定决心,要去找人帮忙疏通。沈青康挑眉,“既然二哥坚持,那弟弟没话可说。” 沈老夫人蹙眉,“老二,皇上命你闭门思过,你可不能犯糊涂。” 沈青凡笑道,“娘多虑了,儿子岂能不明白这个道理。娘就放心吧,儿子会将事情办妥当的。” 沈青凡早就打算好了,既然二王爷轩辕战那么有诚意,他不如就趁着这次机会,直接投靠二王爷。顺便请二王爷在宫里替他周旋一二,好让他早日复出。 对沈青凡这番心思,沈青康是不知道的。不过沈静秋心里头门清,对此沈静秋保持了沉默。沈青凡既然打定了主意要投靠二王爷,那就让他去吧。站得越高,摔得越惨,她希望那一天到来的时候,沈青凡不会脆弱到想要自刎。 余氏长吁短叹,“静秋啊,你的将来可怎么办啊!”因为沈静芸那件事情,沈家姑娘的名声全都被连累了。余氏早前就为沈静秋的婚事相看了好几家,对方也表示了有那么点意思,本打算等老夫人寿辰一过,就正式将沈静秋的婚事提上日程。可事到如今,看好的那几家都纷纷表示婚事作罢。这让余氏气闷不已。 沈静秋淡然一笑,“娘无需担心。过个两三年,那时候谁还记得咱们府上的事情。” 余氏又是叹气又是摇头,“等过个两三年,你都成老姑娘了。” 沈静秋愣了下,接着笑道,“娘,女儿那时候正当年,怎么就成了老姑娘。” 余氏也笑了起来,“你没因为此事生出怨愤之心,娘就放心了。” 沈静秋依偎在余氏的怀里,对于婚嫁,她不期待,也不排斥。但是她希望婚姻来的更晚一点,因为她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做。 平西侯府樊家。 樊高跪在地上,背脊挺得直直的,身体纹丝不动,这个情况已经持续了整整一个时辰。屋里杯盘狼藉,很显然,此前这里发生了一场激烈的争论。激烈到没有下人敢上前收拾屋里的狼藉。 樊夫人小声抽泣,“我到底是做了什么孽,竟然生出你这个孽障。好不容易同沈家退了婚,你又说什么要恢复婚约,非得娶沈静秋。你这是在犯糊涂,是在打娘的脸,是在丢樊家的脸面,你懂吗?到时候外人会怎么议论我们樊家,他们会说我们樊家市侩,不要脸。人家沈三老爷快要死的时候,我们樊家主动退婚。等沈三老爷身体好了,能重新出仕的时候,又巴巴的找上门去求娶。别说外人看不起咱们,就是我自己都看不起自己。儿子啊,你可不能这么做啊!你这是要逼死爹娘啊!” 樊高神色痛苦的望着樊夫人,“娘,儿子不孝。不管外人怎么议论,儿子只知道是我们樊家对不起沈家。既然沈三老爷的身体已经好了,那为何不借此机会继续婚约,以此修补我们两家的关系。就当是我们樊家给沈家赔不是。” “你简直就是不可理喻。”樊夫人气恼,“你当沈三老爷是个性子软绵的人,你想退婚就退婚,想要继续婚约就继续婚约。儿子啊,你将事情想的太简单了。娘敢说,咱们只要在沈三老爷面前透露一点点这方面的意思,那人就能将我们打出去。不信你问你父亲,你父亲最了解沈青康那个人。” “还同他废话作甚?”樊真怒气冲冲,奈何手边所有能扔的东西都扔了出去,不然他一定要抽樊高一顿。 樊高却不死心,“爹,娘,不管你们怎么说,儿子还是坚持要娶沈静秋。沈三老爷脾气再坏,我不相信他就不担心沈静秋的未来。沈家在沈老夫人寿辰的那天发生那么大的事情,沈家姑娘的名声全都被连累。这个时候我们樊家上门求娶,沈三老爷只要不糊涂,就该明白这是对沈静秋来说最好的选择。儿子相信,沈三老爷一定不会拒绝我们樊家的好意。届时,不仅婚事能够继续,我们樊家也能同沈三老爷修复关系,使我们两家的关系回到过去。” 樊夫人很失望很恼火,“你怎么就不听劝。娘都同你说的很清楚了,你的想法很荒谬,根本不可能。还有,娘自始至终都不喜欢沈静秋,让她做我的儿媳妇,我不答应。好不容易将这门婚事推掉,如今你又想要继续婚约,简直是岂有此理。是在拿刀子戳娘的心窝子,你懂吗?” 樊高神色痛苦,“娘……” “不要叫我娘,我没你这样不懂事,不知道体谅爹娘难处的儿子。”樊夫人呵斥道。 樊真盯着樊高,“当初同沈家的婚事,是我做主定下来的。若是婚约还在,婚事自然该继续下去。如今既然已经退婚,两家也因此生了嫌隙,那么此事就此作罢。你不要再拿你那一套道理来试图说服我和你娘。没有人比我更了解沈青康这个人。我和你娘如果真听你的,上沈家说婚约之事,以沈青康的脾气将我们打出来算是轻的。更严重的是,他甚至可能联合以前的同窗好友,上奏本弹劾我们樊家。届时你让我们樊家如何在京城立足?你让我们还有什么脸面出去见人?就像你娘说的,脸面都丢光了,成了全京城的笑柄,被人唾弃的对象,进而影响到家族子弟的前程,子女的婚事,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不会的,不会这么严重。”樊高祈求的看着樊真。、 樊真冷哼一声,“看来你是打定了主意不见棺材不掉泪。为父问你,那沈静秋有什么好,让你如此心心念念,不惜牺牲樊氏一族的名声,也要继续这门婚事。” 樊高坚定的说道,“儿子觉着她什么都好,无论是出身,家世,容貌,性情,没有一处不好。” “是吗?”樊真神色不明,这让樊高的心都提了起来。 樊夫人大呼小叫,“糊涂,糊涂啊!那沈静秋依我看来,没有一处好的。身段太瘦弱,难以孕育子嗣。小小年纪就妖媚如斯,将你迷惑得神魂颠倒。这样的人有什么好的。” “娘,不是你想的那样。静秋她并没有……”樊高无力的辩解着。 “够了,不要再说了。”樊夫人干脆打断樊高的话,“你想娶沈静秋进门,除非我死。就算我死了,我也不会让你如愿。儿子,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樊高神情绝望又痛苦,“娘,你为何要对儿子如此残忍。难道娘就忍心眼睁睁的看到儿子一辈子都不开心吗?” 樊夫人被触痛,大哭起来。痛苦的挥手,“不要再说了,娘不想听下去。老爷,你好好劝劝他,不要让他犯糊涂。”樊夫人伤心的离去,樊高心中愧疚无比,却不足以让他改变心意。 “爹?” 樊真挥手,阻止樊高继续说下去,“不用再说,我丢不起这个脸,也没这么厚的脸皮。此事不用再说,说也无用。总之我同你娘是不会同意的。来人,将少爷带下去,没我允许,不准放他出门。” “爹,爹,你不能这样……” “带下去!”樊真撇头,就连看一眼对方的欲望都没有。 樊高很失望,很痛苦,他不明白父母为什么不答应他的请求。这门婚事最初就是父亲做主定下来的,如今不过是继续婚约而已,为何他就成了众矢之的,人人都当他是得了失心疯。他要出去,他要继续争取。他大吼大叫,拿头去撞墙,绝食,无论何种方式,却都不能让樊真和樊夫人有丝毫的动容。反而让他们更为坚定的反对樊高。 樊高绝望了,难道他会被关上一辈子吗? “哥,你就真的非沈静秋不可吗?”樊黎隔着窗户同沈樊高说话,神色复杂的看着对方。 “妹妹,你能帮我,对不对?” 樊黎冷冷的看着樊高,“哥,你先回答我,你是不是非她不可?” 犹豫片刻,樊高坚定的回答:“是!” 樊黎很失望,眼中有明显的不满和愤怒,“哥,你明知道我同娘都不喜欢沈静秋,你为什么非要娶这样一个人回来气我们。难道我和娘加起来,也比不过一个沈静秋吗?” “不是这样的。”樊高神色痛苦,“妹妹,这一切都是我们樊家欠沈家的。我想继续婚约,不仅仅是因为沈静秋,也是因为我想补偿,想要恕罪……” “不需要。”樊黎怒吼,“沈家不需要补偿,更不需要你去恕罪,你凭什么自作多情,凭什么自以为是的认为沈家非你不可。难道沈家离了你,那沈静秋就嫁不不出去了吗?哥,你未免太高看你自己了。” “我不许你这么说!”樊高很生气,他不明白樊黎怎么会变成这样子。 樊黎呵呵一笑,“哥,我说的全都是实话。你为什么就不能清醒一点。那沈静秋是什么态度,你难道没感受到吗?” “静秋她只是因为生气,所以才会那样。只要我们能够继续婚约,我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 樊黎发觉想要说服一个陷入幻想的人,真的是无比的困难。“哥,你不相信我说的,对吗?那好,我会拿到证据,让你彻底死心。” 樊高急了,“你想做什么?” 樊黎冷冷的看着樊高,“我会给沈静秋去信,告诉她家里发生的一切。只要她回信,我就会将信件转交给你。希望到时候你能清醒过来 第54章 疑似有孕 接到樊黎的来信,沈静秋很意外。看了信中的内容,沈静秋沉默不语。本以为已经看透了樊高这个人,可是樊高再一次刷新了她的认知。樊高凭什么认为,她就该嫁给他,凭什么就认为沈家需要他的补偿。他是将自己当做了救世主吗?沈静秋轻蔑一笑,不知所谓的男人。 沈静秋写了一封措辞严厉的回信,并且给樊黎出了一个主意。若是樊高见信后,依旧不肯改变主意。那就让樊高上沈家,当着沈青康的面将那些话再说一次。让他亲眼看看这么做会有什么后果。 樊黎拿着沈静秋的回信,找到樊高,“你自己好好看看吧,希望看完后,你能打消那些糊涂的念头。” 樊高见信,如丧考妣,频频摇头,喃喃自语,“她果然是恨着我的,她为什么不肯原谅我,难道我做的还不够吗?是的,我该亲自上门提亲,如此才能表明我的诚意。” 樊黎大失所望,“看来你真的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好,那我就成全你。后日我会帮你逃出去。但是哥哥也要答应我,若是沈家老爷不同意,从此以后再也不要提同沈家的婚事。哥哥能否做到?” 樊高郑重点头,“好,我答应你。沈三老爷不同意,从此以后我再也不提同沈家继续婚约的话。” 樊黎叹气,看着樊高,心里盼着沈三老爷能够给樊高一个沉重的打击。 沈青康的身体在灵气的滋养下,已经好了很多。沈青康打算等到下半年,身体彻底养好的时候,就开始谋划出仕的事情。这一日,沈青康同余氏一起吟诗作画,好不开心。下人来禀报,说是樊家的樊高求见。 沈青康大皱眉头,“不见。”提起樊家,沈青康就一肚子火气。若非樊家同沈家两代世交,沈青康早就命人将樊家人打出去。 “慢着!”余氏放下手中的笔,“樊高突然求见,必定有要紧的事情。老爷不妨见一见,看看他究竟有什么事。” 沈青康不痛快,却又不想驳了余氏的面子,勉为其难的答应,“那好,我就见他一见。” 樊高被请到书房,直接跪下给沈青康行了个大礼。沈青康冷哼一声,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沈青康冷着脸说道,“虚礼就免了,有话直说。” “世叔,侄儿想要继续两家的婚约,想要迎娶静秋,请世叔答应。”樊高孤注一掷,郑重的说道。 沈青康怒极反笑,“你想继续婚约?” “是!”见沈青康并没有发怒,樊高心里头生出了希望。 沈青康哈哈大笑起来,“你们樊家,想退婚就退婚,想迎娶就迎娶,将我们沈家当做什么?简直是岂有此理,滚,你给我滚出去。” “世叔?”樊高大惊失色,“世叔请听侄儿说,侄儿是诚心诚意……啊……”樊高捂住被茶杯砸到的额头,愣愣的望着沈青康。 沈青康又端起茶壶,“现在立刻从这里滚出去,否则别怪我不客气。我实话告诉你,我就是死也不会同意这门婚事。我沈青康的女儿,绝对不容许被人如此糟践。” 樊高大受震动,“世叔……” “滚!”沈青康提起茶壶就朝樊高扔去。幸好关键时刻,余氏拉了沈青康一把,茶壶才没有砸到樊高的身上。 沈青康气的浑身发抖,脸色青白,若是手中有一把剑,他定要朝樊高砍过去。 余氏一边安抚怒极的沈青康,一边对樊高说道:“樊公子,你还是赶紧走吧。今日之事,就当做没发生过。从今以后,你再也不要提继续婚约的话。除非你想让我们两家老死不相往来。” 樊高失魂落魄的走出书房,为什么所有人都反对,究竟是为什么?去路被挡住,沈静卓捏着拳头,骨头嘎吱嘎吱的作响,只需沈静秋一个眼神,他保证一拳头就能将樊高打翻。他早就看这个人不顺眼了,竟然还敢上门求娶。欺人太甚。 樊高标清愣愣的,看了眼沈静卓,就移开了目光,死死的盯着沈静秋。 沈静秋冷漠的看着樊高,“樊公子,你该死心了。请你以后不要再来骚扰我的家人,也别拿婚约说事。” “你恨我吗?”樊高痴痴的看着沈静秋。 沈静秋摇头,“不恨,因为你对我来说,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哈哈,无关紧要的人。原来他在沈静秋眼里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原来自始至终,都是他在自作多情,自以为是。是他太蠢,看不清真相,还愚蠢的找上沈家,自取其辱。樊高疯狂大笑,状如疯癫。 他要大醉一场,醒来后就当是大梦一场,一切都会回到正轨。 樊夫人看着沉迷于酒精的樊高,心疼得不行。咬牙切齿,心里头恨不得扒了沈静秋的皮。她早就说沈静秋不是个好东西,小小年纪,就如此妖媚,勾引着樊高赔上一颗心。不知道樊高什么时候才能从这个打击中走出来。 不说樊家如何,沈家这边,夏月急急忙忙来禀报消息,“姑娘,四少爷打了二少爷,这会二房正在老夫人那里理论。老爷说要狠狠的惩治四少爷。” 沈静秋蹙眉,“到底怎么回事?哥哥怎么会对二哥动手?” “奴婢听人说,是二少爷在外面败坏姑娘的名声,被四少爷知道了。四少爷就追着二少爷打。姑娘也知道,四少爷自从习武后,打人就特别狠。二少爷不是四少爷的对手,被四少爷按在地上狠狠的揍了一顿。” 沈静秋失声笑了出来,听到沈静鹏被沈静卓压在地上打,沈静秋心里头就觉着痛快。 沈静秋来到松鹤堂,就见沈静鹏跪在门口。 沈静鹏冲沈静秋做鬼脸,沈静秋差点笑出声来。低声问道,“哥哥糊涂,就算要打人,也该悄悄的打。怎能光天化日之下打人,这岂不是将把柄拱手送给对方。” 沈静鹏呵呵一笑,“我还以为你要教训我,让我以后不准打架。” 沈静秋笑道,“男子打架,本是平常之事,我岂会教训哥哥。我唯独不满的就是哥哥做事不动脑子,只知道蛮干。等会老夫人同父亲肯定要罚你,你可要老实受着。” “没事,最多被打板子,我承受得住。”沈静卓满不在意的说道,“反倒是沈静鹏,比我惨多了。” “哥哥莫非将他的腿给打折了?” “那倒不至于。”沈静鹏得意一笑,“我专朝他的脸打,他至少一两个月都不能出门见人。” 沈静秋掩嘴一笑,都说打人不打脸,可见这脸面何其重要。沈静卓偏偏朝沈静鹏的脸面招呼,沈静鹏这会怕是要恨死沈静卓。 大人们的态度很明确,不管沈静鹏是不是有错在先,沈静卓打人就是不对,更何况还是打脸。沈青康尤其气愤,他就不该给沈静卓请武师傅。沈静卓要是没习武,他就是再混账,混账的段数也有限。 不等沈刘氏同沈青凡唧唧歪歪,沈青康就明确表示,要狠狠的处置沈静卓。沈老夫人的意思是打十板子,沈青康嫌惩罚太轻,不足以给沈静卓教训,直接要求打二十板子。狠狠的打,打死了事。反正他早就看这混账儿子不顺眼。 沈老夫人动了动嘴皮子,还是压下劝解的话。沈青康是做老子的人,他要教训儿子,沈老夫人也不好过多干涉。 于是沈静卓就硬生生的挨了二十板子,下半身都快被打烂了。将余氏心疼得不行,指着沈青康怒吼,“老爷好狠的心,难道静卓不是你的儿子吗?” “慈母多败儿。”沈青康气恼,“今日他敢对兄长动手,我若是不狠狠教训他,让他长长记性,下次他就能敢对外人动手。若是打了一般人,那也罢了,花点银子也能摆平。万一他在外面惹是生非,打了贵人,届时如何善了?与其让他害死全家人,不如我先结果了他。” 余氏哭嚎:“老爷要结果了卓儿,不如先结果了我。老爷也不想想,静卓为什么对静鹏动手。要不是沈静鹏口出恶言,污蔑静秋的名声,静卓怎会冲动。要罚也该两个人一起罚。” 沈青康跳脚,“你难道没看到沈静鹏被这混账小子打成什么样子了。比起沈静鹏遭的罪,他这二十板子算是轻的。而且二哥二嫂的态度你也看到了,今日我若是不主动站出来教训这混账小子,二房那边岂会轻易罢手。如今我们沈家正处于风口浪尖的时候,正所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安安稳稳的过完这段日子,有什么事情将来再论也不迟。” 余氏哭着,“可是老夫人都说只打十板子,老爷为什么要加到二十板子。你看看静卓,还有半点人样吗?” 沈青康冷哼一声,“二十板子都是轻的。这小子就是欠教训。” 余氏很伤心。他不得不承认沈青康说的都对,沈静卓的性子的确需要磨一磨,否则说不定哪天就会闯出大祸,甚至祸及家人。可是让她眼睁睁的看着沈静卓遭罪,余氏做不到。一腔怨气全朝沈青康发泄。 对于余氏的指责,沈青康感到恼怒,他难道不心疼沈静卓吗?可是做父母的,就不能一味溺爱。该狠心的时候就该狠心,这才是真正的对孩子好。 沈静秋守在沈静卓身边,“痛吗?娘为了你的事情同爹吵了一架。” 沈静卓动了下身体,顿时倒吸一口冷气,“自然是痛的。你去劝劝娘,让她别同爹吵架,免得被高姨娘还有那些攀高枝丫头钻了空子。” 沈静秋哭笑不得,“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有闲心关心这些事情。你的心可真大。” 沈静卓得意一笑,“那是当然,我是男子汉,心自然要够大。” “说你胖你还真喘上了。”沈静秋在沈静卓的伤口上狠狠压了一下,痛得沈静卓差点跳起来。 沈静卓挥挥手,让伺候的人都退下。“妹妹,你给我的《养生诀》,我都练了半年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不会是弄错了吧。” 沈静秋有些失望,果然不是人人都能修炼《养生诀》。沈静秋说道:“我早就说过,能不能练成《养生诀》,得看个人的造化。或许你同《养生诀》真的没缘分。” 沈静卓很失望,不过片刻又笑了起来,“练不成也没关系。反正我有武艺在身。师傅都说我是练武奇才。若是能早几年开始练武,我这会都成了武林高手。” 沈静秋掩嘴一笑,“哥哥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 二房这边,沈静宜则是守在沈静鹏身边。“我早就提醒过二哥,让你不要冲动行事。你在外面败坏沈静秋的名声,其实就是在败坏沈家姑娘的名声。这个道理,二哥难道不懂吗?” 沈静鹏脸上青青紫紫一片,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妹妹,我都成这个样子了,你还来教训我?” “难道二哥不该被教训吗?”沈静宜不客气的说道,“我没想到,二哥竟然会做出这等愚蠢的事情。” 沈静鹏被气了个半死,“你就是这么看我的?” 沈静宜冷漠的看着沈静鹏,“这次对你也是个教训,在大哥回来之前,二哥就好好养伤,不要再出去生事。若是让我知道二哥又惹来事端,届时别怪做妹妹的不客气。” 沈静鹏气恼,“四妹妹说你冷心冷情,不念亲情,我之前还不相信。如今看来,四妹妹说的果然没错。” 沈静宜不为所动,“二哥,妹妹是注定要嫁入皇室的,谁都不能阻止。难道二哥希望看到妹妹的婚事出现变故,看到妹妹伤心欲绝吗?我想二哥一定不忍心吧。那就请二哥为了妹妹多多忍耐,等我嫁入王府后,届时我同大哥一起定会帮你教训沈静卓,还有沈静秋。” 沈静鹏眼前一亮,“当真?” “自然当真。” 沈静鹏笑了起来,扯动脸上的伤口,痛得不行。不过这点伤痛不会影响他的好心情。“好,我就答应你。在你出嫁之前,我不会再生事端。就算沈静卓站在我面前让我打,我也不会动手。” “二哥可要记得自己说过的话,可不能让妹妹失望哦。”因为让她失望的代价很高很高,沈静芸支付不起,沈静鹏同样支付不起。 沈静宜出了沈静鹏的卧房,心里头思量着,沈静鹏这边已经没有问题,接下来就是母亲和父亲那里。 沈静宜找到沈刘氏的时候,沈刘氏正在谋划着一件事情。“静宜,你来替娘参详参详。” 沈静宜上前,“娘在做什么。” 沈刘氏咬牙切齿,“这段时间,娘这心里头一直气不顺。尤其是沈静秋那个小贱人,数次算计,数次都被她躲过。这一次,我打算将她远远的打发走。三房没了她,我看那边还怎么蹦跶。” 沈静宜不动声色的问道,“娘想要如何打发沈静秋?” “你说将沈静秋许配给容家,或者是老夫人的娘家田家,如何?这两家都是站在咱们二房这边,沈静秋无论是嫁到容家还是田家,都别想有好果子吃。届时,我倒是看看沈静秋要怎么翻身。”说到最后,沈刘氏得意的笑了起来。 沈静宜不得不提醒沈刘氏,“娘,沈静秋还没及笄,上面还有一个沈静安。就算将她许配给这两家,沈静秋最快也要等到两年后才能出嫁。两年的时间,足够发生很多事情。比如三叔出仕,甚至得到皇上的重用。届时容家同田家还是不是依旧站在我们二房这边,那可就很难说了。” 沈刘氏蹙眉,“那你说要怎么办?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沈静秋嚣张下去吗?” 沈静秋笑了笑,“娘干嘛这么着急。不如等女儿成亲后,再来议论此事。届时女儿身为王妃,很多事情操作起来可比现在方便多了。想要收拾沈静秋,有的是机会。” 沈刘氏想了想,“那就依着你的意思,等你出嫁后,一定要给沈静秋好看。” “娘放心吧,女儿不会让娘失望的。” 沈刘氏又说起沈静芸,抹着眼泪,让沈静宜去同沈青凡商量商量,早点将沈静芸接回来。家庙清苦,沈静芸怎么能在那地方长久住着。沈刘氏拉着沈静宜的手,“你父亲最近看娘不顺眼,我无论说什么,你父亲都不肯听。如今娘只有指望你,你一定要说服你父亲,早点将静芸接回来,知道吗?” 沈静宜答应下来,又安抚住沈刘氏,让沈刘氏别担心沈静芸那里,这才告辞离去。沈静宜去见到沈青凡,却没有提沈静芸,只说了沈静鹏的情况。 几个孩子中,沈青凡最满意的就是长子同长女。言辞关切的嘱咐沈静宜要养好身体,安心准备待嫁。府中的事情就别操心了。尤其是沈刘氏那里,让沈静宜别跟着瞎掺合。沈静宜笑着应下。 六月二十八是沈静宜出嫁的日子。六月十六,二房嫡长子沈静恒携妻子白氏从江州书院赶回京城。 而沈静芸则在沈静宜出嫁前两天被接回侯府。 六月二十八,宜婚嫁。从半夜开始,整个侯府就忙活开来。 一大早沈静秋拿着早就准备好的礼物来到沈静宜的闺房,“给姐姐添妆,祝姐姐心想事成,早生贵子。” 沈静宜握住沈静秋的手,“三妹妹有心了。以后家中诸位妹妹,还需要三妹妹多加照顾。” 沈静秋笑道,“姐姐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每一位妹妹。”沈静秋将妹妹二字咬的重重的,貌似是在提醒沈静宜。 沈静宜撇过头,说道,“等我出嫁后,就要忙着操心王府的事情。侯府这边,怕是关心不过来。” “姐姐算无遗策,又怎么会关心不过来。比如四妹妹那里,我相信姐姐一定会很关心的。”沈静秋似笑非笑的看着沈静宜。、 沈静宜不惧沈静秋逼人的目光,“四妹妹那里,自有母亲关心。” “那二伯母要操心的事情可就多了。”沈静秋抽回自己的手,“大姐姐忙着,妹妹就先告辞了。” 走出院门,江瑶悄声问道:“姑娘如此不喜大姑娘,为何不破坏这门婚事。奴婢想着,要是大姑娘不能嫁入王府,岂不是很痛快。” 沈静秋轻轻摇头,“我当然不能破坏。这门婚事可是皇上亲自下旨赐婚,岂能说毁就毁。即便沈静宜不能嫁入王府,依旧无法改变侯府同皇家结亲的事实。接下来会是什么情况,自然不难想象。要么是二姐姐替沈静宜出嫁,要么就是我替沈静宜出嫁。我怎么能让事情发展到这种不可控的局面。如今这样子就很好,无需破坏。” “奴婢愚钝,竟然没想到这种可能。” 沈静秋笑笑,“这不怪你。你跟在我身边,以后会有很多机会接触这些事情。相信很快你就能成长起来。” “奴婢定不会辜负姑娘的期望。” 沈静秋笑道:“行了,起来吧。今日我们要看一出好戏,你可别破坏了我看戏的好心情。” “奴婢明白。” 沈静芸只觉心头翻江倒海的难受。香玉在一旁小心翼翼的伺候,生怕沈静芸又发脾气。 沈静芸推开香玉,“走开,别在我面前碍眼。” 香玉惊惧的看着沈静芸,她觉着很不对劲,一定有很坏的事情发生。可是她不敢深想下去,她怕沈静芸,更怕未知的将来。 “静芸表妹!”刘长风神色复杂的望着沈静芸。 沈静芸蓦地想起那晚上的事情,她仿佛看到了刘长风,可是醒来后却发现人变成了叶天水。沈静芸说不清楚自己的心情,只觉着光是想一想那晚的情况,就已经无脸见人。沈静芸捂住脸,她觉着自己此刻的脸色一定很难看,低着头,小声的说道:“见过表哥。表哥今儿来的真早。” 刘长风担心的看着沈静芸,“静芸表妹,你还好吗?我看你好像不舒服,要不要进屋里休息?” “不,我很好,不需要休息。”沈静芸很急切的回答。 刘长风不明白,沈静芸为什么不敢看她,难道那天的事情沈静芸都知道吗?可是看样子又不像。“静芸表妹,那日……” 沈静芸急切的说道:“那日亏得刘表哥替我解围,要不然我就惨了。一直没亲自道谢,是我的不是。今日难得遇上,我要郑重的对表哥说一声谢谢。谢谢你那天帮我解围。” 刘长风哦了一下,被沈静芸打断话题,让他如释重负。既然沈静芸不愿意提起那天晚上的事情,那他也不勉强。“静芸表妹,你觉着我怎么样?” 沈静芸有些糊涂的看着对方,“表哥很好啊,表哥是遇到了什么难事吗?” “不,没有。”刘长风笑笑,然后小心翼翼的说道,“静芸表妹,你不讨厌我,对吧。” 沈静芸笑了起来,“我怎么会讨厌表哥,表哥为人那么好,又替我解围,我谢谢你都来不及。” 刘长风如释重负,“那就好,那就好。”既然沈静芸不讨厌他,那么是不是也意味着沈静芸不排斥嫁给他。他既然要了她的身子,就一定会负责到底。只是有些话,此刻似乎并不适合说出来。 刘长风郑重的对沈静芸说道:“静芸表妹尽管放心,很快我就会将所有问题解决掉。届时我会再次上门,那时候你就会知道我的心意。告辞。” 沈静芸见刘长风义无反顾的离开,有些莫名。问香玉,“刘家表哥刚才那番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我怎么不太明白。” “难道是刘公子在对姑娘表白心意?”香玉小声说道。 沈静芸皱眉,她失了清白,如何能嫁给刘长风。可万一刘长风真的是那个意思,那她是不是也该抓住这个机会。毕竟刘长风也算是良配。至于新婚夜落红的事情,有无数的办法可以解决。沈静芸暗暗下了决心,只要刘家来提亲,她就绝对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臭婊子,你在看哪个野男人?” 叶天水突然冒出来,将沈静芸吓了个好歹。沈静芸赶紧让香玉到路口守着,千万别被人看到。 “怎么,瞧你这个样子是不乐意见到我。”叶天水死死的捏着沈静芸的下巴,迫使沈静芸抬起头来,“臭婊子,你都被老子睡了无数次了,还敢消想别的男人,你是活腻了吗?我现在只要一嚷嚷,你说会有什么后果?” “不要,千万不要。”沈静芸无比惊惧,她丝毫不怀疑叶天水会做出更加恶毒的事情。 “不要是吧,那就给老子老实一点。刚才同你说话的人是刘长风对不对?以后离着那刘长风远一点,再让我看到你同他在一起,老子就干死你,看你还怎么勾引男人。” 沈静芸痛苦的喊道,“我没有勾引,你误会了。” “是不是误会,你心里头最清楚。”叶天水手上一使力,沈静芸被迫扑倒叶天水的怀里。叶天水捏着沈静芸的臀部,接着又顺着衣裙下摆,将手伸进沈静芸的衣服里,揉搓着沈静芸的身体,“才几天没宠幸你,你身子就软成这个样子,果然是个饥渴的荡妇。除了本大爷,别的男人还能满足你吗?瞧瞧你这身子,在本大爷的滋润下,都丰盈了许多。正好今儿本大爷有空,就满足你一回。” 沈静芸惊住了,开始挣扎起来,“不要,求你不要。今儿是我大姐姐大婚的日子,有无数宾客。万一被人发现了,我就真的完了。求你!” “求我?”叶天水冷冷一笑,“好啊,你准备怎么求我。” 沈静芸祈求道:“让我做什么都行,求你别在这里做,好吗?” 叶天水邪笑一声,“好啊。我答应了你,那你也要拿东西来交换。明儿晚上我要你。就在这里。” “不,不能在这里。这里到了晚上有巡夜的人经过。” 叶天水死死的捏着沈静芸的下巴,“还敢同我讲条件,简直是作死。那你说去哪里?莫非你想让我去你的闺房?如果你能摆平守夜的人,本大爷倒是乐意去你的闺房。就怕你没这个胆子。” 沈静芸急切的说道,“西北角那个院子,那里一直没有住人。明儿晚上就去那里。” “好,那就说定了。明儿你敢不来,后果你是知道的。哼……”叶天水又在沈静芸的身上放肆了一回,这才离去。 沈静芸倒在假山上,脸色灰白,应付叶天水已经让她疲惫不堪。 香玉来到沈静芸身边,扶着沈静芸,“姑娘,你没事吧!” 啪——沈静芸一巴掌狠狠的打在香玉的脸上,“为什么不是你,叶天水为什么就不碰你?你这个死丫头,你究竟使了什么法子,让叶天水对你视而不见。我要弄死你,弄死你。” “姑娘饶命,奴婢贱命一条,死不足惜。可要是奴婢死了,以后谁来近身伺候姑娘,那些事情怕是瞒不住啊!” “你敢威胁我?”沈静芸的目光像是要吃人一样。 “奴婢不敢,奴婢一心为姑娘着想,绝无二心。”香玉跪在地上,频频磕头。磕头破了皮,出了血,也没有让她停下来。 沈静芸抬起头,犹如看一个死人一样看着香玉,“行了,起来吧。” “奴婢谢过姑娘,奴婢以后会更加用心的伺候姑娘。” 沈静芸冷冷的说道:“叶天水要我明儿晚上去伺候他,就在西北角的那个无人院落。” 香玉瑟缩了一下,死死的埋着头,不敢看沈静芸一眼。 沈静芸继续说道,“你说我该怎么办?” “奴婢不知。” “只可惜你姿色平平,否则也能替我应付那个男人。” 香玉恨不得能隐形,让沈静芸永远看不见她。 沈静芸心里头发狠,“叶天水欺人太甚。他要是逼得我没活路,我就同他鱼死网破,大不了一命抵一命。” “姑娘可不能冲动。叶家是叶惠妃的娘家,叶惠妃如今正得宠。要是叶天水真的出了事情,不光是姑娘,就是侯府也会遭难。” “废话,这些道理我岂能不懂。”沈静芸隐含怒气,到底要怎么办才能彻底摆脱叶天水这个男人。叶天水既然喜欢玩弄有身份的女人,那沈静秋也可以吧。不,沈静秋这女人太狡猾,未必会上当。一招不慎,说不定就被沈静秋反算计一把。那就沈静月还有沈静霞,以及蔡三娘的闺女沈静思。唯独担心的就是叶天水看不上她们庶出的身份。 沈静月同沈静霞在路上遇到衣衫有些凌乱的沈静芸,“四姐姐,吉时快到了,我们都去送大姐姐最后一程。四姐姐不去吗?” 沈静芸突然对沈静月笑道,“五妹妹,上次的事情,你还在生我气吗?” 沈静月低着头,“四姐姐说笑了,我自然不会生气。”沈静月心中不屑。沈静芸莫非以为假惺惺的表演一番姐妹情深,就能当过去的事情从没发生过吗? 沈静芸一脸真诚的说道,“五妹妹就是大度。那天我也是太害怕,才会口不择言,害的五妹妹跟着我一起受苦。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反省自己,我觉着自己真的是猪狗不如,真的太对不起五妹妹。五妹妹,今儿太忙,要不明儿我们姐妹聚一聚,就当是我给你赔罪,你不会拒绝我吧。” 沈静月心中警铃大响,狗改不了吃屎,她不相信短短时间沈静芸就能脱胎换骨变成另外一个人。正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人不会又在打什么主意吧。 “五妹妹不答应,是不肯原谅我吗?”沈静芸伤心的说着。 沈静月蹙眉,“四姐姐误会了,我怎么敢。四姐姐有请,妹妹岂能不从。” “那好,那我们就说定了。明儿我会派人请五妹妹,希望五妹妹能够准时出现。”沈静芸心满意足的离去。瞧,事情就这么简单,只要叶天水看上了这两人,那她的苦难就算结束了。 沈静芸回头盯着香玉,“明儿要如何做,你知道吧。” 香玉紧张的点头,“奴婢知道。姑娘放心,奴婢不会让姑娘失望的。” 沈静芸冷哼一声,“希望如此。” 沈静霞拉拉沈静月的衣袖,“五姐姐明儿真的要去吗?” “看情况吧。”沈静月心头烦躁,明知对方有阴谋,却不知从何防备,这种感觉真的是糟糕透了。 沈静霞怯生生的说道,“我有不好的预感,明儿五姐姐最好不要去。” “我知道。你也要当心,小心哪天她盯上你。” 沈静霞哆嗦了一下,心里头怕的要死。祈求老天,千万别让沈静芸盯上她。 走出没多远,沈静芸就感觉心里头就翻江倒海的难受。干呕了一会,却什么也没吐出来。沈静芸难受得不行,心里头担心,难道是生病了吗? 香玉浑身瑟瑟发抖,胆战心惊的说道:“姑娘的小日子已经迟了五天。” “你说什么?”沈静芸猛地回头,眼神异常凶狠,“你再说一遍?” 香玉很怕,可是还是要硬着头皮说下去,“姑娘的小日子已经迟了五天。奴婢担心……” “担心什么?你那些话是什么意思?”沈静芸突然朝香玉冲过去,双手开工,啪啪的朝香玉的脸上打过去,“我让你胡说,我让你胡说。” 香玉呜呜的哭着,“奴婢不敢胡说。” “你还敢狡辩,我打死你。你真以为我身边离不开你,你就有恃无恐。我告诉你,你那是做梦。”沈静芸打累,坐在石凳上喘着粗气。香玉跪在地上,脸上已经没了人形。 沈静芸冷静下来,轻轻的抚摸自己的肚子,“还有什么话,全说来听听。胆敢有一句隐瞒,我定要你好看。” “奴婢不敢隐瞒姑娘。往常姑娘的小日子每次都很准时,从来没有迟到过。这次整整迟了五天,奴婢担心……” “够了!”沈静芸心中惊惧,“不会的,我肯定不会这么倒霉。你一定是杞人忧天,对不对?” 香玉哭着说道,“奴婢也希望自己想多了,可是万一真的有了,姑娘要怎么办?无论如何,奴婢也要替姑娘考虑到各种可能。万一真的有了,姑娘一定要早做打算啊。” 沈静芸脸色灰白,眼神绝望。老天爷为什么对她这么狠,先是在所有人面前丢尽脸面,接着又被叶天水糟蹋,如今她的肚子里可能已经有了叶天水的野种。老天爷这是要逼死她吗?她要怎么办,到底要如何做才能化解这一切。 “姑娘要早做打算啊!” 沈静芸咬牙,“不用你提醒。再等三日,若是小日子还没来,你就偷偷出府弄一包药来,我要将肚子里的野种打掉。此事一定要隐秘,不能被任何人发现。否则不光是我不能活命,你也要陪葬。” 香玉哆嗦着,“姑娘,奴婢出不去啊!” 沈静芸愣住。 香玉继续说道,“老夫人发了话,过了今天姑娘要继续禁足。奴婢自然也要跟着禁足,没办法出府买药。” “那要怎么办?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肚子大起来吗?”沈静芸快要疯了。 香玉小心翼翼的说道,“姑娘既然怀了叶公子的骨肉,不如就将实情告诉叶公子。姑娘出身侯府,又是嫡出,嫁到叶家也算是门当户对。相信叶公子得知姑娘有了身孕,一定会改往日的态度,对姑娘多加怜惜。” “闭嘴。你竟然让我嫁给叶天水那个恶魔,你是嫌我死得不够早吗?” 香玉急切的说道,“可是姑娘要是真有了,不嫁给叶公子,又能嫁给谁?这是姑娘唯一的出路啊!” “你给我闭嘴。叶天水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替他说话。我告诉你,别在我耳边提起那个男人,否则我让你好看。”沈静芸喘着粗气,心头又是一阵翻江倒海,干呕了一阵,这才舒服了一点。 沈静芸很清楚,她不能犹豫,必须尽快做出决定。多拖延一天,就多一份危险。沈静芸思来想去,暗暗咬牙,肚子里的孩子必须拿掉,这是毋庸置疑的。至于靠谁出门买药,沈静芸也有了主意。 “香玉,明儿你将沈静霞带来,我有事情嘱咐她去办。” 香玉瞬间反应过来,“姑娘是想让七姑娘买药?七姑娘能行吗?” “怎么不行?不过是买一包药而已。沈静霞性子懦弱,最好控制。料她也没有胆子反抗我。”沈静芸很笃定的说道,“此事你必须办好,要是有差错,你第一个死。” 第55章 落胎药 傍晚,沈静月怀着忐忑心情来赴沈静芸的约。 沈静芸显得格外的热情真诚,一副诚心诚意同沈静月交好的态度。 沈静月心生警惕,小心同沈静芸周旋。打定主意,等说完话,她就离开。沈静芸低着头,轻蔑一笑。沈静月能相信她那最好。就算不相信也没关系。反正最后结果是不会改变。 “五妹妹,我来敬你一杯。以前是我不对,做了很多很坏的事情。以后我会努力改正,一定会好好待你。希望五妹妹能够接受我的道歉。” 沈静芸如此真诚的一番表演,让沈静月暗叹,沈静芸不愧是沈静宜的亲妹妹。只要她有心,就能让人如沐春风,心生好感。此时此刻,虽然明知沈静芸别有目的,沈静月也为沈静芸这番姿态折服。看着杯中酒,这杯酒不得不喝,却也不能真的喝。 沈静月郑重说道:“四姐姐真的太见外了,我们是姐妹,以前的事情我都忘了,四姐姐何必再提起。这杯酒我喝下,以后我们姐妹好好相处。” 沈静芸笑了起来,“好。为我们姐妹好好相处干杯。” 沈静月端起酒杯,微微沾了沾嘴唇。 沈静芸笑了,她不怕沈静月防备她,因为她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只要沈静月端起这杯酒,结果就已经注定。 明明只是沾了沾酒杯,为何还是感到头晕目眩。沈静月扶着桌子,努力的睁大眼睛,盯着沈静芸,“你在酒杯上下药?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你为什么要真么做?” 沈静芸走到沈静月身边,扶着对方,“五妹妹这是怎么呢?刚刚才说我们姐妹要好好相处,为何转眼五妹妹就对我怒目而视。食言而肥可不是个好习惯。” “沈静芸,你恶毒。”沈静月在舌头上狠狠的咬了口,她不能昏过去,她一定要撑住。 沈静芸得意一笑,“恶毒吗?一会我会让五妹妹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恶毒。” “你,你别得意……”沈静月终于支撑不住,在药力的作用下昏了过去。 沈静芸的心情很好,朝门外叫道:“香玉,香玉你给我进来。谁在哪里……” 扑通一声,沈静芸昏倒在了地上。 很快两个粗壮的婆子走了进来,将沈静月抬了出去。至于沈静芸,婆子们看都没看一眼。 当夜,叶天水抹黑来到侯府外,从西北角翻墙进入侯府,顺利找到了位于西北角的无人院落。院落里已经点燃了烛火,还准备了酒菜。而沈静芸就趴在桌子上。叶天水呵呵一笑,心道沈静芸这小娘们还算知情知趣,不错不错。不过这会比起酒菜,他更想享用沈静芸的身子。所以他直接抱起沈静芸朝里屋走去。 沈静芸是被叶天水折腾醒的。见到叶天水趴在自己身上,沈静芸惊怒交加。究竟是谁在暗害她?为什么老天爷就不肯给她一条活路。 “臭娘们,竟然敢走神。说,到底在想什么?”叶天水一巴掌抽过去。 沈静芸努力的露出笑容,表情谄媚,“爷误会了,这个时候我自然是想着爷的。”说完沈静芸主动的伸出手搂住叶天水,“爷,奴家想要。” 叶天水嘿嘿一笑,“果然是天生的荡妇,放心,爷自然会满足你。” 沈静芸面上笑着,心里头却在流泪。她不甘心,不甘心再一次输掉。 沈静月躺在床上,因为药力未退,依旧昏迷不醒。胡姨娘的手在颤抖,她不敢想象,要是没有周嬷嬷及时出手救下沈静月,沈静月会落到什么地步。胡姨娘郑重对周嬷嬷道谢。 周嬷嬷说道:“姨娘太客气了,这都是奴婢该做的。” “总归要谢谢你。”胡姨娘依旧后怕,沈静芸这小贱人会有报应的。 周嬷嬷蛊惑着胡姨娘,“到了今日,姨娘还不明白吗?姨娘该清楚,只有答应那些人的条件,姨娘才有力量同刘氏抗衡,才有能力保护小小姐和小少爷免受他人伤害。就比如今日,奴婢也是借用那些人的力量,才能救下小小姐。” “不要再说了。”胡姨娘板着脸。 周嬷嬷没有放弃,“姨娘还要固执到什么时候?人家的刀子都架到脖子上了,姨娘非得等到人都没了,才知道后悔吗?到那时候,后悔还有用吗?” “我叫你不要再说,嬷嬷没听到吗?”胡姨娘怒斥。深吸一口气,放缓语气,说道:“你退下吧,此事我会考虑的。” 周嬷嬷笑了起来,“那奴婢就等着姨娘的好消息。” 深夜,沈静秋还没睡下。江瑶安静的守在沈静秋的身边。沈静秋微微蹙眉,“你说周嬷嬷带着两个婆子救了静月?” “是的!那两个婆子极为面生,行动快速,一点动静都没有,显然是经过训练的。奴婢本想跟上去,不过那三人格外警惕,奴婢怕打草惊蛇,只好放弃。” “你做的对。”沈静秋仔细回想,前世,她对胡姨娘的印象很模糊。就知道她是二房的姨娘,生下一双儿女,而且还不得宠。至于周嬷嬷,沈静秋更没印象。重生一次,才发现身边的人个个都不简单。如今连胡姨娘和周嬷嬷都变得这么神秘。 沈静秋沉默片刻,对江瑶吩咐道:“让人盯着周嬷嬷,看看她都跟谁来往。” “奴婢遵命。” 一大早,沈静秋赶到松鹤堂给沈老夫人请安。江瑶急匆匆的追了过来,“姑娘,奴婢刚得到一个消息。” 沈静秋对沈静安抱歉的笑笑,然后走到无人的角落,问道:“什么消息?” “奴婢一直盯着四姑娘那里,听她们主仆二人谈话,四姑娘的小日子似乎已经迟了七八日还没来。”江瑶紧张的说道。 沈静秋大惊,“此事当真?” 江瑶点头,“奴婢一开始也怕自己听错了,又回去确认了一遍,四姑娘的小日子的确迟了七八日还没来。” 沈静秋皱眉深思,很明显沈静芸八成是有了身孕。算时间,这个孩子应该是叶天水的。此事对她来说是个机会,究竟要怎么利用,她要好好想想。 江瑶接着又告诉沈静秋一个消息,沈静芸找了沈静霞,具体说了什么没打听出来。不过如今沈静芸既然有了身孕,那么很有可能是关于此事的。江瑶揣测道:“姑娘,要是四姑娘真的有了,那她会不会禀报给二夫人知晓,顺势嫁给叶天水。” 沈静秋摇头,“不一定。沈静芸自视甚高,又怎么看得上叶天水这个粗汉。再说了,之前刘长风暗示沈静芸,他会娶她,这就给了沈静芸一个莫大的希望。比起叶天水,刘长风好的不能再好。以沈静芸的性子,怎么可能舍弃刘长风不要,转而嫁给叶天水。所以,我估计她找沈静霞,是为了打胎一事。” 江瑶惊呼,“四姑娘是疯了吗?她都已经有了叶天水的骨肉,还妄想嫁给刘长风。她就不怕被人发现,会被浸猪笼?而且此事要是传扬开来,对沈氏一族所有姑娘的影响都是难以想象的。姑娘,我们一定要阻止沈静芸。” 沈静秋点点头,“此事还需要仔细斟酌。绝不能让此事张扬开来,影响到大家的名声。接下来,你要盯紧了沈静芸那边。” “那周嬷嬷那里?” “周嬷嬷那里,我会另作安排。沈静芸的事情更要紧。” “奴婢明白。” 走进屋里,大家都已经到了。沈静秋挨着沈静安坐下,沈静安对沈静秋说道:“今儿是大姐姐回门的日子,老夫人正高兴着。” 沈静秋笑道,“我都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大姐姐。也不知她和五王爷过的好不好。” “以大姐姐的本事,岂能过不好。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沈静秋笑着,“听闻谢家女十日后进门,你说大姐姐到时候会怎么做?” “这个我可不敢随便说。”沈静安掩嘴一笑,“不过我想着大姐姐为人大度,或许以后她同谢侧妃也能和煦相处,齐心伺候王爷。” 沈静秋瞥了眼沈静安,果然是睁眼说瞎话。想让沈静宜同谢家女和睦相处,那根本就是妄想。 大家陪着沈老夫人说话,丫头进来禀报,说是五王妃同五王爷已经到了二门,正朝松鹤堂走来。接着大夫人沈陆氏,二夫人沈刘氏,还有三夫人余氏都接连来到松鹤堂,大家一起等着沈静宜夫妻二人的到来。 沈静宜同五王爷轩辕泰被迎进厅堂,沈静秋仔细看过去,沈静宜气色很好,显然夫妻二人这两天过的很不错。再看轩辕泰,眼里是满满的情意,对沈静宜的爱护,是有目共睹。 沈老夫人很高兴,“好,好,看着你们小夫妻和和睦睦的,老身就放心了。” 沈静宜娇羞一笑,“劳祖母关心,都是孙女的不是。” “大喜日子,说这些做什么。老身不为你们操心,还能为谁操心。”沈老夫人拉着沈静宜的手说着话。 沈静宜朝沈静恒看了眼,沈静恒当即说道,“老夫人,父亲那里还等着。孙儿这就领王爷去外院。” 沈老夫人笑道:“老身都糊涂了,你们赶紧过去。静恒,你可要好好招呼王爷,不可有丝毫怠慢。” “孙儿明白。” 轩辕泰跟着沈静恒离去,屋里就剩下女眷。沈刘氏着急着要问沈静宜新婚的事情,频频给沈老夫人使眼色。沈老夫人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静安,静秋,带着妹妹们都到隔壁厢房去。” 沈静安率先站起来,福了福身,领着妹妹们离去。 沈刘氏迫不及待的问沈静宜,“大丫头,你同王爷之间相处得如何?你们之间没什么问题吧。新婚夜有没有?” 沈静宜娇羞的点点头,“娘就放心吧,一切都很好。” 沈刘氏顿时松了一口气,她是真怕沈静宜同轩辕泰的新婚夜不顺利,以至于影响到夫妻生活。毕竟谢家女再过十日就要进门了。听闻那个谢家女也是个容貌秀美,才情出众的人。沈静宜想要抓住轩辕泰的心,这夫妻房事可不能出问题。沈刘氏打定主意,等应付完沈老夫人,她得再仔细问问沈静宜。 隔壁厢房,沈静秋端着茶杯,朝沈静霞看去。沈静霞低着头,心情忐忑不安,莫名的显得有几分心虚。 沈静秋关心问道:“七妹妹脸色不太好,可是身体不舒服?” “没,没有不舒服。”沈静霞怯怯的说道。 沈静秋又关心的问道:“七妹妹可是遇到了为难的事情?不妨说出来,大家一起参详参详。” “多谢三姐姐关心,我没事,真的没事。”沈静霞急切的摆手,显得格外的紧张无措。屋里明明放着冰块,她却满头大汗。 沈静霞的异常,引起了沈静安和沈静月的关注。沈静安无声询问沈静秋,沈静秋笑着摇头,让沈静安不要插手。沈静月左右看看,突然抓住沈静霞的手,将沈静霞吓得跳了起来。这下子,沈静月百分百笃定沈静霞有问题。“七妹妹,我们姐妹感情最好,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对我说的吗?你要是遇到难处,你告诉我,我来帮你。” 沈静霞扭开头,不敢同沈静月的目光对视,“五姐姐,我真的没事。你误会了。” “真的?”沈静月明显不相信。 沈静霞咬着牙,重重的点头,“是真的。我不骗你。” 沈静月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她打算等没人的时候再找沈静霞问清楚。 沈静霞此刻是坐立难安,感觉所有人都在打量她,让她很不自在。沈静霞突然站起来,怯生生的对大家说道:“我,我身体不舒服,我先告辞了。” 不等大家出声,沈静霞就急匆匆的跑了。沈静月站起来,“我去看看七妹妹,她一个人我不放心。”说罢,也追了出去。 沈静安望着离去的两人,很是好奇的问沈静秋,“三妹妹,是出了什么事吗?” 沈静秋放下茶杯,淡笑:“二姐姐多心了,并没有事情发生。” 沈静安盯着沈静秋看,明显不相信。沈静秋也不解释,沈静芸怀孕的事情还是别让太多人知道比较好。 沈静月一直追到花园,才追上沈静霞。拉着沈静霞的手,不让她走。“七妹妹,到底出了什么事?是不是沈静芸对你做了什么?” 沈静霞的脸色蓦地变得苍白,“没有,什么都没有。” “到现在你还想骗我。”沈静月很气愤,“你知道不知道沈静芸这个人已经疯了。之前沈静芸居然在我的酒水里下药,害的我昏迷了一晚上。要不是我姨娘及时找到我,后果真不堪设想。七妹妹,你性子懦弱,你说要是沈静芸也用这个法子对付你,你能有我这样的好运气,你能躲过去吗?” “多谢五姐姐关心,只是这回五姐姐就别问了。四姐姐并不是要害我,只是想让我帮她做点事情。”沈静霞怯怯的说道。 “果然和沈静芸那个毒妇有关。你告诉我,她到底让你做什么?” 沈静霞连连摆手,“我不能说。五姐姐,我求你别问了好不好?” 沈静月狐疑的盯着沈静霞,“七妹妹,你荷包里装的是什么,给我看看好不好?” 沈静霞赶紧捂住荷包,“什么都没有,五姐姐你放过我吧。我要是告诉你,四姐姐会杀了我的。”沈静霞已经快要哭了。她性子懦弱,连大声说话都不敢。沈静月如此咄咄逼人,她已经快要招架不住了。 沈静月不再废话,干脆动手从沈沈静霞的手里将荷包抢过来。沈静霞彻底慌了,“五姐姐,不要!” 沈静月一把抢过荷包,里面只是一张一百两的银票。沈静月疑惑不解,为何一张银票就让沈静霞如此慌张不安。沈静月盯着沈静霞,“这银票是四姐姐给你的?她让你做什么?” 沈静霞低着头,拿过银票重新装在荷包里,抽泣着说道:“五姐姐误会了,四姐姐并没有让我做什么。五姐姐没别的事情,我就先走了。” 沈静霞哭着回到自己所住的院落,冲进房里,意外的看到沈静宜竟然在等她。沈静霞惊了一跳,“大姐姐怎么来了?” 沈静宜招呼沈静霞坐下,“七妹妹坐下说话。我听说七妹妹身子不舒服,就跟着过来看一看。七妹妹有好点了吗?” 沈静霞低着头,怯生生的说道:“多谢大姐姐关心,好了很多。” 沈静宜轻声一笑,亲自给沈静霞斟茶。沈静霞受宠若惊,差点跳起来。最后被沈静宜按住,“七妹妹不用如此紧张,我来找你不过是想看看你过的好不好。” 沈静霞坐着不敢吭声。对沈静霞来说,今日注定是不平静的一天。 沈静宜也不在意沈静霞的态度,继续说道,“七妹妹的性子,是所有妹妹中最温和的。”顿了顿,又说道:“这些日子,静芸也没少给你气受吧。” 沈静霞点点头,又赶紧摇头,“没,四姐姐人挺好的。” “是吗?那七妹妹能否告诉我,四妹妹让你帮她买什么?”沈静宜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沈静霞大惊,“大姐姐怎么知道四姐姐让我帮忙买东西?”说完后,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急忙捂住嘴,惊慌的看着沈静宜。 沈静宜温和的笑着,“七妹妹莫非以为,我嫁到王府后,娘家的事情就不知道了吗?七妹妹,四妹妹是我嫡亲的妹妹,她所有的事情我都关心,你懂吗?现在,七妹妹能否告诉我,她究竟让你去买什么?” 沈静宜明明一脸笑容,沈静霞却感到了危险和不安。比起沈静芸,她更怕沈静宜。她说不清原因,或许只是因为动物的本能。她低着头,小声的说道:“四姐姐让我帮忙买,买……” “买什么?七妹妹还是不肯说吗?难道七妹妹就忍心见我失望而归吗?” “不,我怎么敢让大姐姐失望。”沈静霞可以拒绝沈静月,却没胆量拒绝沈静宜。她闭上眼,一咬牙,直接说道:“四姐姐让我买药,买,买打胎的药。”没有听到预料中的怒斥,沈静霞怯怯的睁开眼睛。 沈静宜轻声一叹,“四妹妹糊涂啊!竟然让你去做这样危险的事情。她难道不知道这是在害你吗?” 沈静霞的眼泪控制不住的落下来。自从接了沈静芸吩咐的这件事情,她就一直睡不好,吃不下,整个人都快疯了。 沈静宜拿出手绢来,轻轻的给沈静霞擦眼泪,“哭吧,好好的哭一场。四妹妹欺人太甚,我做大姐的不能坐视不管。她做下这等丑事,败坏沈家的名声,也不能不受到教训。这样吧,打胎药就不用买了,先给她送几包安胎药过去。” 沈静霞惊恐的看着沈静宜。 沈静宜笑着,继续说道:“四妹妹既然有了身孕,不管是谁的,先将孩子保住才是正经,毕竟孩子总是无辜的。至于其他的,以后再说。此事你心里头知道就行,别再告诉任何人。还有,你也不用担心买药的事情,此事我会帮你解决。届时你只需跑个腿,将药给静芸送过去。” 沈静霞张了张嘴,最后低下头,嗯了一声,“我全听大姐姐的。” 沈静芸轻抚沈静霞的面颊,“七妹妹虽非绝色,也是温柔可人。将来不知谁有福气能娶到七妹妹。你既是我妹妹,你的终身大事,我做长姐的自然要多加关心。等再过一两年,七妹妹经常到王府陪我说话,好不好?到时候我将你介绍给京城的王公贵族们。多认识一些人,对你的将来也大有好处。” 沈静霞难掩激动,“多谢大姐姐提携,妹妹没齿难忘。” “如此甚好。”沈静宜笑了起来,“以后做事当心点,别再被人看出行迹来。另外,你这里太冷清,着实有些不像话。我会同母亲说一声,让母亲明儿就给送两个丫头过来。都是懂事机灵的丫头,有她们在你身边伺候,将来遇到事情,也有个商量的人。” “多谢大姐姐。” “不用谢,这是我这个做姐姐的该做的。你安心休息,我还有事忙,就先走了。” 沈静宜走出院门,回头看了眼,吩咐巧儿,“去请三姑娘,就说我有话同她说。” “奴婢遵命。” 沈静宜在湖心小亭等候沈静秋的到来。 沈静秋来的很准时,“大姐姐不忙着同二伯母说私房话,却忙着同妹妹见面,妹妹受宠若惊。” 沈静宜指了指面前的石凳,“三妹妹请坐,你我二人合作多次,这些客套话就不用再说了。” “大姐姐说的是。”沈静秋在沈静宜的面前坐下,“听说大姐姐去看望了七妹妹,不知有没有收获点什么?” 沈静宜笑了起来,“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三妹妹。看来有些事情不用我说,三妹妹都已经知道了吧。” “是知道了一点,不过还没确定。” 沈静宜笑道:“那我就帮三妹妹确定吧,四妹妹的换洗日子迟了七八天,此事意味着什么,不用我说你也知道吧。” 沈静秋挑眉,“大姐姐有话直说。” 沈静宜叹口气,“本不想见你的,毕竟你让我觉着危险。但是这一次,事关沈家的名誉,事关所有妹妹们的名声和将来,我也不得不放下成见同三妹妹再次合作一回。” 沈静秋似笑非笑的看着沈静宜,“让我来猜猜,大姐姐不想让此事传扬出去,却也不想让四妹妹得逞。不仅如此,大姐姐还想利用此事做点什么,借此机会谋划点好处。说实话,同大姐姐合作,我并不排斥。只是大姐姐就不怕我阴你一把,让你的打算落空。毕竟在此事上,我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沈静宜盯着沈静秋,“三妹妹痛快。要说之前我还担心,不过现在我已经彻底放心下来。因为我已经知道,三妹妹同我的打算是一样的,你也不想此事传扬出去,不是吗?毕竟你婚事未曾定下。” “是,我是想将此事控制在可控的范围内。”沈静秋也很干脆,并不否认沈静宜的说法。 沈静宜说道:“不如这样,此事我来操作,三妹妹只需在一旁看热闹,如此可好?” 沈静秋挑眉一笑,“好处是什么?” 沈静宜笑道:“好处就是三叔谋求出仕,必要的时候,我会帮忙。如何,这个条件能否打动三妹妹?” “你不怕二伯父知道后,会对你不满?” 沈静宜端起茶杯,掩饰住眼中一闪而逝的算计,“父亲的想法和所作所为,我一直是反对的。想必三妹妹也看出来了。我一直都说,一个家族想要兴旺,光靠一个人的力量是不行的。若是父亲能够同三叔冰释前嫌,联手振兴家业,我们沈家还有什么可愁的。奈何,父亲转不过弯来。但是我也不能坐视父亲继续错下去。所以三叔有需要的时候,我肯定会出手帮忙。只希望有一天,三叔能够原谅我父亲过去做过的错事。希望他们都能好好的。” “大姐姐高风亮节,一心为公,让妹妹佩服。”沈静秋暗露讥讽之色,“既然大姐姐如此有诚意,那此事就这么定了。大姐姐放心,这一次我绝对不会插手,一切都以大姐姐的意思去办。大姐姐可满意?” 沈静宜笑道,“多谢三妹妹成全。以后三妹妹多来王府做客,让我尽尽地主之谊。” “大姐姐有请,妹妹岂敢不去。”二人相视一笑,各有各的算计,一切尽在不言中。 沈静宜离去,沈静秋还坐在原地。江瑶关心的问道,“姑娘既然答应了大姑奶奶的要求,那盯着四姑娘的人手需要撤回来吗?” 沈静秋轻声一笑,“撤回来做什么?继续盯着。她做她的,我们做我们的。沈静宜妄想一切都在掌控中,说不定还想顺便算计我一把,我岂能坐以待毙。咱们且看着吧,这出戏才刚刚开始,精彩的还在后面。” 沈静宜回去后,果然说服沈刘氏,给沈静霞身边添了两个人。又说服沈刘氏,最近都别去打扰沈静芸。 这一天,沈静霞抱着药包,小心翼翼的躲过所有人来到沈静芸所住的紫薇院。 沈静芸见了沈静霞,赶紧其他人都打发出去,只留下香玉在身边伺候。沈静芸抱怨道:“怎么耽误了这么久。我前两天就告诉了你,你到今日才将东西带来,真是没用。” 沈静霞怯怯的,不敢反驳一句。 沈静霞摆摆手,“行了,做出这个样子来做什么?我问你,沈静月有没有同你说那天晚上的事情?” 沈静霞连连摆手,表示什么都不知道。 沈静芸冷哼一声,“她真的什么都没说?没说是谁将她带走的?” 沈静霞低着头,小声的说道:“好像是胡姨娘。” 沈静芸大皱眉头,胡姨娘?怎么可能。真是胡姨娘的话,只能说沈静月运气太好,而她太倒霉。至于胡姨娘和沈静月这两个人,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她们。目前最要紧的是将肚子里的野种给打掉。月事推迟了这么多天,加上身上各种奇怪的反应,沈静芸已经可以确定,自己真的是怀孕了。好在沈静霞顺利的将打胎药买了来。 沈静芸将沈静霞打发走,就让香玉去煎药。她今天一定要将孩子打下来。 沈静芸喝下汤药,就躺在床上等着。时间过去了半个时辰,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很困,她很想睡觉。时间过去两个时辰,肚子微微发痛,却没有那种胎儿要落下来的感觉。而且身上也没见红。 沈静芸锤着床板,心道莫非是药效不够,还是沈静霞买了假药? 岂有此理,这野种还要在肚子里停留多久。 香玉劝沈静芸,“姑娘也别太担心了,奴婢听人说过,这落胎很少一次能落干净的。或许还需要再吃两剂药。” 沈静芸怒气冲冲的说道:“那就让沈静霞买药。告诉她,一次多买点、别又像这次一样,药量不够,白辛苦一场。” “奴婢听姑娘的,这就去给七姑娘传信。” 江瑶急忙忙的跑进房里,完全没有平日里的镇定,“姑娘,我大哥不见了。” “你慢慢说,你大哥怎么不见的?出了什么事?”沈静秋赶紧放下手中的书本。 江瑶急切的说道,“昨日周嬷嬷出门,我大哥就跟了上去。可是直到今日,我大哥都没出现。而周嬷嬷昨日傍晚就回了侯府。我一开始以为大哥被别的事情耽误了,去了他经常去的地方,可是都没有看到人。我这才确定我大哥不见了。姑娘,我大哥会不会是遇到了危险?” 沈静秋蹙眉,“你说他是跟踪周嬷嬷,之后就没出现过。” “正是。姑娘,奴婢很担心大哥。他要是去了别的地方办事,不可能不给我留个口信。这次肯定是出事了。姑娘,我们要不要去找周嬷嬷问清楚。说不定就是她害了我大哥。”江瑶记得眼泪都快下来了。 “你先别急,你大哥或许是是遇到了事情,才没能及时回来。我现在就安排人去找你大哥。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大哥出事的。”沈静秋郑重的对江瑶保证。 江瑶重重点头,“嗯,我大哥肯定不会有事的。” 沈静秋将沈静卓身边的小厮长随都派了出去,沈青康身边的人同样也被派了出去。围着整个京城找了一天,也没找到江武的踪迹。沈静卓就嚷嚷着,江武肯定是毁约跑了,被沈静秋给教训了一顿。 沈静卓捂着被打的头,有些委屈。见沈静秋真的很担心,沈静卓干脆说道:“要不我亲自去找。我人面广,三教九流的人我都认识几个。只要江武没出京城地界,就肯定找的出来。” 沈静秋白了他一眼,还敢说认识三教九流,这话要是被沈青康还有余氏听到,沈静卓非得在床上躺个几天。 沈静卓觉着沈静秋是不信任他,着急的很,“妹妹,我说的可是真的。这事情你要是交给我办,我保证给你办的妥妥当当的。别说是一个江武,就是十个百个我也能给你找来。” 沈静秋挑眉一笑,“这话可是哥哥你自己说的,那好,我就等你的好消息。” “好嘞,你就等着吧,最迟明儿就有消息。”沈静卓兴高采烈的跑了,沈静秋暗自摇头,沈静卓这性子根本不像沈家人,不知是随了谁。 对于沈静卓能不能找到人,沈静秋没有抱希望。 所以当下人急急忙忙跑来的时候,沈静秋心头顿时咯噔一声,最开始的反应就是难道是沈静卓出事了。果不其然,沈静卓惹祸了。沈静卓在酒楼同人起了冲突,最后带着人将对方给打了。偏偏对方来头不一般,是淮王世子轩辕吉。世子轩辕吉上个月才跟着淮王来到京城,沈静卓不认识对方也是情有可原。但是沈静卓打了轩辕吉,那就是罪不可恕。如今沈静卓已经被带到京城府尹大牢,接下来如何,就看双方的博弈。 这个消息瞒不住,沈青康第一时间就知道了。扔了杯盘碗碟,“孽障,孽障。我早前怎么说的,与其让他到外面闯祸,祸及家人,不如早早的结果了他。” 余氏抹着眼泪,“老爷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用。还不如想想办法,怎么将卓儿给捞出来。” 沈青康恨铁不成钢,赌气说道:“这个孽障,不如让他死在里面算了。” “老爷要静卓的命,那不如连我的命一起拿去。反正静卓没了,我活着也没意思。”余氏也在赌气,口气自然不好。 沈静秋赶紧劝道,“爹,娘,你们都别先急着说气话。如今要做的事情,第一是派人到衙门疏通,好歹让哥哥在衙门里的日子好过点。二是派人打听详情,尤其是淮王府的态度。三,有必要的话,爹需要亲自走一趟淮王府,奉上厚礼,诚挚道歉。只要淮王府不追究此事,哥哥就应该没事。再有,就是要稳住老夫人和二房那边。为免二房趁机生事,父亲最好赶快去老夫人那里,该说的都说清楚,该表态的也要表态。如果二伯父提出帮忙疏通关系的话,爹也别急着拒绝。毕竟哥哥出事,不光是我们三房受影响,二房也会受到牵连,谁都别想独善其身。二伯父应该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我觉着暂时可以接受二伯父的帮助。相信二伯父也希望此事能够早点解决。” “对,对,静秋说的没错。老爷,我们赶紧去见老夫人,无论如何,不能让静卓出事。” 沈青康脸色不好看,“慈母多败儿,静卓今日闯下大祸,全是你惯坏的。” 余氏着急,“老爷要怪我,骂我,以后有的是时间。如今静卓等着我们救命,老爷能不能少说两句废话。” 沈青康被气了个好歹,冷哼一声,甩袖离去。余氏急忙跟上,跟着沈青康一起去老夫人那里。 沈老夫人那里已经闹开了,大夫人沈陆氏很担心,可是爱莫能助。沈刘氏幸灾乐祸,巴不得沈静卓死在外面,自然说不出好话。沈青凡的态度有些暧昧,等身青康对他低头,请求帮忙的时候,沈青凡才捋着胡须,摆起姿态,“此事我自然是责无旁贷。三弟放心,我一会就派人去衙门打听消息。另外衙门上下都需要打点,这方面还需要三弟费心。” 余氏秒懂,“二伯放心,只要能将静卓救出来,银两方面不是问题。” 沈青凡暗暗点头,还是余氏知趣。 沈老夫人突然想起一事,“老二媳妇,老身记得你大哥如今在大理寺,你大哥有个同窗在刑部当差,同府尹大人也有关系。你看,能不能通过你大哥的关系,疏通一二。” 沈刘氏当然不愿意,当即就说道:“老夫人,对方是淮王府,我们侯府可惹不起。别说是我大哥,就是府尹大人在这里,也不敢应承此事。不过老夫人都开了口,儿媳自然要走这一趟。能不能帮忙,儿媳可不敢打包票,只能说尽力而为。” 沈老夫人点点头,“这个道理老身自然明白。不管行不行,总要试过才知道。另外,静宜那里是不是也该问问。让五王爷出面帮忙说和,总比我们瞎忙活要强上不少。” 沈刘氏不乐意了,凭什么三房的沈静卓出事,全是二房的人在忙活。“老夫人,静宜才嫁过去几天啊,就让五王爷帮这样的忙。就算儿媳能开这个口,静宜一个新婚小媳妇,她有这脸面去开口吗?再说了,那谢家女都要进门了。在这关键时候,可不能给静宜添堵。” 沈老夫人不乐意,板着脸。余氏急忙说道,“二嫂说的也有道理。不到万不得已,还是别去麻烦大姑奶奶。我们另外找关系,肯定能找到同淮王能说得上话的人。老爷,你说对不对?” 沈青康点头,说道:“此话不错。无需大侄女那边帮忙,我们也能找到合适的人,帮忙在淮王那里递话。老夫人,事不宜迟,儿子现在就出门。不管静卓最后会怎么样,我这个做父亲的总要尽一份力。” “去吧。”沈老夫人叹气,对这件事情显得很悲观。那可是淮王府啊,淮王是先帝的第八子。当今皇上十几个兄弟,能够善始善终的,除了皇帝的同母兄弟外,也就淮王一人而已。可见淮王在皇上心目中还是有分量的。 淮王这人别的都好,唯独一点,护短。不管对错,只管立场。沈静卓要是打了普通的宗室子弟,花点钱也能摆平。偏偏不知天高地厚的将淮王世子轩辕吉给打了,以淮王护短的性子,岂能善罢甘休。此事怕是不能善了了。 沈老夫人满脸忧愁,再次叹气。糊涂啊糊涂,沈静卓偏偏在沈青康谋划出仕的时候打架闹事,果然是个混账东西。这样一来沈青康出仕的事情,怕是要延后了。更严重一点,沈青康的功名都要被这个混账小子连累。还有沈青凡那里,说不定会再次被皇上下旨申斥。 ------题外话------ 以后的更新时间都定在早上九点钟,群摸! 月底了,手里有月票的,都投给元宝吧,元宝爱你们 美妞们圣诞,元旦,双蛋快乐。 第56章 纯情男 胡姨娘很意外会在这个时候见到沈静秋。这个时候,沈静秋不是应该担心沈静卓的安危吗。 沈静秋对胡姨娘说道,“我是来看望五妹妹的,姨娘不用管我。” 胡姨娘笑笑,“三姑娘有心了。你们姐妹感情好,我心里头很是欣慰。” 沈静秋淡淡一笑,“胡姨娘客气了。这位是周嬷嬷吧。”沈静秋望着胡姨娘身后的周嬷嬷。“听闻周嬷嬷做的一手药膳,不知我身边的人有没有这福气,能从周嬷嬷这里学一两手。父亲母亲事务繁忙,难免有不注重养身的时候。身边若是有一二懂得药膳的人,也方便给父亲母亲调养身子。” 胡姨娘看了眼周嬷嬷,这才说道,“三姑娘果然有孝心。不过这是周嬷嬷家传的技艺,我这做主子的也不好替她应下。” “姨娘说的极是。不知周嬷嬷能否传授一二技艺,好让我能在父母跟前尽一份孝心。”沈静秋诚恳的请求。 周嬷嬷暗自打量沈静秋,三房的变化她看在眼里。若说以前她还能看透沈静秋此人,那么如今,她只觉着沈静秋这人竟然有些深不可测。很明显,二房次次吃瘪,同沈静秋脱不了干系。估计沈静芸被算计失去名誉的事情,也同沈静秋有联系。 沈静秋不动声色,同周嬷嬷一样,她也在暗自打量对方。周嬷嬷长着一张圆脸,还带着明显的酒窝,肤白,未语三分笑,给人感觉很慈善。这种面相的人,很容易让人放下戒心。若是果真心善,倒也罢了。就怕面慈心恶,做下恶事,还让人当她是好人。 沈静秋之所以会在这个当头来到胡姨娘这里,就是想近距离的摸摸周嬷嬷的深浅。先是江武失踪,接着又是沈静卓出事,沈静秋难免会将两件事情联系在一起。胡姨娘和周嬷嬷二人,若是在上一世,沈静秋绝不相信这二人有能耐算计了江武还能将沈静卓折进去。这一世,沈静秋却无法做出肯定的判断。 周嬷嬷说道:“能得三姑娘看重,是奴婢的荣幸。三姑娘如此有孝心,奴婢自然要成全。不如这样,三姑娘派两个人过来,奴婢就教几样最常用的药膳。药膳说简单也简单,最多十来日,就能学会。至于说到效果好不好,就需要多加揣摩练习。” 沈静秋一脸喜意,“多谢周嬷嬷。真不知要怎么感谢周嬷嬷才好。” “三姑娘太客气了,奴婢的手艺能让三姑娘看得起,是奴婢的福气。”周嬷嬷满脸带笑的说道。 沈静秋不动声色的留意着胡姨娘同周嬷嬷的反应。胡姨娘很沉默,貌似对此事并不关心。至于周嬷嬷,虽然满脸堆笑,沈静秋也敏感的感觉到,对方的回答有一二分勉强。沈静秋笑了起来,“那此事就说定了。胡姨娘,我先去看望五妹妹,你们继续忙。” 胡姨娘送走沈静秋,回头就对周嬷嬷冷脸说道,“三姑娘不会无缘无故找上门来,定是你做了什么。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我们的身份,是嫌弃我死得不够快吗?” 周嬷嬷挑眉,“姨娘干嘛这么紧张。三姑娘果真那么厉害,岂能不懂祸福相依的道理。再说了,姨娘的身份并无问题,三姑娘就算是怀疑,也找不到证据。没有证据的话,三姑娘又怎么敢乱说。她就不怕给沈家惹来灭族之祸吗?” 胡姨娘冷着脸,“别跟我说这些大道理,我只问你,你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她会找上门来?” 周嬷嬷冷笑一声,“有些人好奇心太重,手伸得太长,自然要给点教训。姨娘放心,此事牵连不到姨娘的头上。三姑娘如今要关心的是四少爷的安危,没那么多时间来关注姨娘这里。” 胡姨娘却说道:“沈静卓出事,你就不怕沈静秋怀疑到你的头上?” “四少爷的事情,同奴婢可没关系。奴婢猜的不错的话,这该是那几个人的手笔。”周嬷嬷笑道,“三姑娘在咱们这里没找到有用的线索,很快就会将目光转移到别人头上。总归一句话,姨娘不会有事的。小小姐同小少爷也不会有事的。” “希望你的保证有用。还有,你既然要教导沈静秋的人做药膳,就本分的教,不要在这个时候耍花招。小心聪明反被聪明误。” 周嬷嬷点头应是,“多谢姨娘提醒,奴婢晓得。” 沈静秋在胡姨娘这里,的确没得到有用的消息。不过能借着做药膳的机会,派人过来盯着这主仆二人,也是一个好机会。 沈静秋回到三房,问夏月,“你大哥回来了吗?” “回禀姑娘,已经回来了,这会就候在二门外。姑娘现在要见他吗?” 沈静秋起身,“自然要见。哥哥为人虽然冲动莽撞,却也不会随便动手打人。此事必有隐情。”更重要的是,淮王世子出门,身边不可能没有小厮护卫随侍。就算沈静卓忽略了这点,也应该从淮王世子的穿戴上,看出对方的身份不一般。既然知道对方有背景,沈静卓还要动手打人,这就让沈静秋不得不怀疑,是不是有人在挑拨。 夏月的大哥谭阳,在沈静卓身边伺候。沈静秋是在二门外的花园小亭见到谭阳。 谭阳恭敬的给沈静秋请安,“奴才有罪,没能看好四少爷,都是奴才的错。” “你起来,是不是你的错,事后再论。我来问你,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哥哥怎么会同淮王世子打起来。” 谭阳一脸惭愧,“四少爷同容少爷用餐的时候,奴才并没有在跟前伺候,而是在门外候着。听到动静,奴才就跑了进去。那时候,四少爷已经同对方闹了起来,紧接着就动起手来。” 沈静秋发现一个关键,“你说哥哥同容少爷在一起用餐?那个容少爷?” “就是姑太太家的容渊少爷。四少爷在路上碰到容少爷,就相约一起去酒楼用饭。” 沈静秋蹙眉,“既然容少爷也在,那为何只有哥哥一人被抓,容少爷又去了哪里?” 谭阳语气鄙夷的说道,“少爷同淮王世子打起来的时候,容少爷就趁机溜了。这人真正无耻。奴才要是早知道会出事,就该一直守在少爷身边。说不定就能劝住少爷。” 夏月担心的问道,“姑娘是怀疑容少爷吗?” 沈静秋点点头,“容渊同我哥一起用饭,结果我哥打了淮王世子,被关到大牢里,他却能及时抽身离去,让人不得不怀疑此事是一出精心设计的阴谋。” “那现在该怎么办?找容家吗?可是容家同淮王府也说不上话。”夏月担心的说道。 沈静秋对谭阳说道,“你先下去养伤,过几天我会安排事情给你做。” 谭阳很愧疚,“都是奴才的不是,请姑娘责罚。” “要不要责罚你,等大哥回来后,让大哥做主吧。” 夏月给谭阳使眼色,谭阳这才欲言又止的退下。夏月关心的问道,“姑娘,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夏月,你去打听打听,最近一段时间,大少爷还有二少爷都做了什么?有没有同容渊见面。或者有没有派人给容家送信之类的。”沈静秋冷静的吩咐道。 夏月惊呼,“姑娘是怀疑二房那边?” 沈静秋点头,要说谁会处心积虑的算计沈静卓,非二房莫属。沈静卓前两个月才将沈静鹏给打了一顿,沈静鹏不想报复回来,沈静秋说什么也不相信。以前沈静鹏没动静,那是因为沈静宜即将出嫁,二房也不想在沈静宜婚期之前闹出是非来。如今沈静宜已经顺利嫁入王府,沈静恒也从江州书院回来,沈静鹏沈静恒两兄弟会在这个时候动手,沈静秋一点都不觉着意外。至于沈静宜有没有参与其中,沈静秋还不能确定。 当然,这一切都是猜测。沈静秋还需要更多的证据,来证明这个猜测。 沈静秋在思索,究竟要怎么做才能将沈静卓救出来。 江瑶神色有些慌张的进来,“姑娘,奴婢在哥哥的房里发现了这个。今儿早上还没有,很显然是有人趁着奴婢不在的时候放进去的。” 那是一张字条。沈静秋拿过来一看,上面写着‘定定住天涯,依依向物华’。江瑶一脸糊涂,她不明白这两句话代表了什么,同她大哥有什么关系。 沈静秋说道:“这是一首咏梅诗的头两句。” “那是什么意思?”江瑶担心的问道。 片刻后,沈静秋笑了起来,“这是有人约我见面啊!”用这样的方式,还真是别出心裁。 “可是这字条上,没写时间没写地点,姑娘怎么知道是约人见面?就算是真的,那姑娘知道去哪里见面吗?”江瑶心道,谁这么古怪,说话都不知道说完整,打什么哑谜,岂有此理。 沈静秋笑道,“京城内,以梅花出名的地方很多,不过最负盛名的就数东山寺。” “那姑娘要去吗?” 沈静秋点点头,“自然要去。这张字条既然是放在你哥哥的房里,很显然对方有你大哥的下落。无论如何,我都要走这一趟。” “可是万一有危险,万一是有人用计骗姑娘去东山寺,图谋不轨,那岂不是……届时奴婢是万死难辞其咎。”江瑶的心情很矛盾,一方面希望沈静秋能走这一趟,将大哥救出来。另外一方面,也着实担心沈静秋的安危,担心沈静秋被人算计。 沈静秋笑道,“你有心了。放心,光天化日之下,又是在东山寺那样香火鼎盛的地方,没人敢乱来。” 沈青康托人给淮王带话,此事进展并不顺利。沈青康养病多年,以前的很多关系都已经淡了。再一个,淮王身份尊贵,在皇上面前又得脸,加上淮王执意要追究,还放了话出来,谁敢为沈家说话,就是同淮王府过不去。这让很多人都打了退堂鼓。 沈青凡那边,也没比沈青康好多少。 直到这个时候,沈青康才发觉,虽然侯府关系众多,姻亲故旧遍布朝堂,可是却没有一个人能在关键时候替他说话。沈青康深受打击,脸色灰白的回来见余氏。面对余氏期待的目光,沈青康只能狠心的摇头。 余氏脚下踉跄,沈静秋赶紧扶住。“娘,你一定要保重身子。” 余氏听不进去,眼巴巴的望着沈青康,“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吗?能不能找找宫里的关系?” 沈青康摇头,“已经找过了,对方一听是淮王府,就连连摇头不肯答应。” “难道静卓就没救了吗?呜呜……”余氏控制不住的大哭起来。 沈青康一张脸惨白,儿子被下大狱,他无力救人。妻子伤心痛哭,他也无力安慰。一时间,沈青康就觉着自己是世上最没用的男人。若是他身居庙堂之上,今日他还会遭遇别人的冷漠和白眼吗?若是换做二房的沈静鹏犯了事,那些人还会那么无情的拒绝吗?沈青康自嘲一笑,果然是无用啊!无用到没人愿意替他在淮王跟前递话,无用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儿子遭难。 余氏对沈青康说道,“老爷,静卓不能有事啊。他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又是三房的嫡长子,他要是出了事,可怎么得了。” 沈青康叹气,“你别哭了,我再想想办法。” “实在不行就找大姑娘吧,她如今贵为王妃,肯定能同宫里说上话。若是她肯答应帮忙,此事说不定就有了转圜的余地。” 沈青康不得不说实话,“二房未必会答应。” “二房不答应,不代表大姑娘不答应。老爷若是开不了这个口,那我自己去求二房。只要能救出静卓,就算是跪着求他们,我也认了。” 沈青康安慰她,“你别着急,此事让我来想办法。” 看着父母如此伤心,沈静秋心中恨得咬牙。“娘,你也别太担心了。女儿听说东山寺的菩萨最灵验,不如明儿一早我们就去东山寺烧香,请菩萨保佑大哥否极泰来,平安无事。” 余氏连连点头,“静秋说的对,明儿我就去东山寺烧香,请菩萨保佑静卓。” 沈青康对沈静秋微微点点头,用这种方法给余氏一点希望,也是好的。 次日一早,沈静秋陪着余氏上东山寺烧香。 大雄宝殿,余氏虔诚祈祷,希望菩萨显灵,能让沈静卓平安无事的回来。让她付出多大的代价都在所不惜。 沈静秋望着高高在上的菩萨,虽然重生一回,但是沈静秋依旧不信佛。她更相信自己,菩萨救不了人,只有人才能救人。余氏送上丰厚的香油钱,足足有五百两之多。知客僧笑的满脸褶子,热情的将她们迎到了后院厢房歇息。东山寺已经安排了素斋,等到午时就可享用。 烧了香,求了菩萨,余氏的心情果然好了一些。精神一放松,就有些困倦。沈静秋让丫头们伺候着余氏休息,而她则走出厢房,朝东山寺最有名的梅园走去。 江瑶和夏月跟在身边。夏月战战兢兢的,江瑶则是一只手笼在衣袖里捏着匕首,一只手放在腰间,警惕的注视着四周。一旦有个风吹草动,就会暴起伤人。 深入梅林,清风拂面,蝉鸣鸟叫,虽是盛夏,此处也是别有风景。前面就是林中小亭,已经有人在上面。沈静秋看清那人,脚步一顿,接着又若无其事的继续上前。 罗隐抬手示意沈静秋坐下。 沈静秋就在罗隐的对面坐下。 罗隐低头看着棋盘,“听闻沈三姑娘棋艺精湛,今日我们不妨对弈一局。” 沈静秋拿起一颗白子,白子温润剔透饱满,显然是用上等的羊脂玉做成。沈静秋又仔细观察棋盘,不出意外,这块棋盘应该是用金丝楠木所做。好贵重的棋子,好贵重的棋盘。沈静秋淡然一笑,“罗世子要论输赢?” “但凭沈姑娘的意思。”罗隐轻声说道。 沈静秋挑眉一笑,“输了如何,赢了如何?” 罗隐看着沈静秋,漆黑的眸子格外幽深,仿佛是要将人吸进去一般。配上那绝无瑕疵的容貌,加上一身白衣,竟让人觉着眼前这人,如谪仙一般,随时都会飘然而去。沈静秋很不争气的红了耳根。赶紧垂下眼帘,镇定心思。罗隐有些低沉的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赢了的人可以问输的人提一个要求,沈姑娘意下如何?” 沈静秋点头,“好,就依着罗世子的意思。”沈静秋已经平静下来,可以如常的盯着罗隐俊美的面容看。 “你先请、”罗隐客气的说道。 沈静秋拿起白子,“那我就执白子。” 罗隐平静的点头,“好,那我就执黑子。” 罗隐对自己的棋艺很自信,对沈静秋的棋艺则保持怀疑。不过等真正的对上沈静秋的时候,罗隐才知道他之前真的小看了沈静秋。罗隐不得不专注起来,开始应付起沈静秋一波接着一波进攻。罗隐放下棋子之余,朝沈静秋看了眼,他没想到,看上去柔柔弱弱的一个女子,棋风竟然如此犀利,充满了攻击性。在犀利之外,还隐藏着极深的心思,极善于把握形势,控制全局。 这盘棋,最终成了平局。 沈静秋丢下白子,很干脆的说道:“我输了。” “不,你没输。”罗隐低沉的声音响起,“我自小师从名师,却不能在你手上讨到半分好处。真正说起来,是我输了。” 沈静秋意外的看着罗隐。 罗隐面色沉稳,放下黑子,当即就有一个小厮进来,将棋盘棋子收走。同时又有小厮上前奉上茶水点心。 “沈姑娘,请用茶。” 沈静秋说道:“世子客气。” “这是应该的。” 沈静秋端起茶杯,放在嘴边,浅尝辄止。“罗世子现在能否告诉我,用这种方式请我来见面,目的何在。” 罗隐很沉稳的说道:“刚才说了,这一局算我输。沈姑娘可以对我提一个要求。” “无论我提什么要求,罗世子都会答应吗?”沈静秋看着对方,想要看进对方的心里。 不过很显然,罗隐是不会让沈静秋如愿的。罗隐的眼神如古井一般,没有任何涟漪。这让善于猜测人心的沈静秋竟然感到无从下手。 罗隐肯定的回答沈静秋,“是,任何要求,我都会答应。” 沈静秋挑眉,心头起了作弄的念头,“我若是让罗世子娶了我,罗世子也会答应吗?” 罗隐微微垂首,面色不变,沈静秋却眼尖的发现罗隐的耳尖貌似红了。沈静秋大感意外,这人会这么纯情? 罗隐一本正经的对沈静秋说道:“请沈姑娘不要拿终身大事开玩笑。” 沈静秋收起作弄对方的心思,点点头,“你说的对,我是不该拿终身大事开玩笑。在提要求之前,我想问一个问题。” “请问。” 沈静秋直接问道,“江武是不是在你的手里?” 罗隐给沈静秋斟茶,一边回答,“我若说是,沈姑娘会如何抉择?” 一边是自己心腹下人江武,一边是自己的亲哥哥沈静卓,沈静秋要如何抉择。这将是一个看似简单,实则两难的问题。罗隐摸摸自己的鼻子,用这样残酷的问题来为难一个小姑娘,貌似有些过分了。 沈静秋蹙眉,“罗世子是在考验我吗?” 罗隐微微摇头,接着又点点头。却不肯将话说明白。 沈静秋蹙眉深思。罗隐顿时就觉着,让一个姑娘家愁成这个样子,的确有些不应该。“沈姑娘,你不皱眉头的时候,更好看。” 沈静秋意外的看着罗隐。难道以前冷酷闷骚,看似无情的罗世子全是假象。真正的罗世子是一个温暖人心的存在吗?沈静秋赶紧甩甩头,真是魔怔了。她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多谢罗世子关心。若是罗世子不这么为难我,我自然不会皱眉。” 罗隐失笑,“沈姑娘这是在怪我?” “不敢。只是陈述一个事实。” 罗隐决定做人不能太狠,偶尔发发善心也是可以的。“江武落下悬崖,是我的人救了他。他欠本世子一条命。” “所以?”沈静秋等着下文。 罗隐看着沈静秋,继续说道:“江武这个人是个人才,我想留下他。不过他不愿意。他说不侍二主。” 沈静秋得意一笑,“江武的忠诚毋庸置疑。相信罗世子也是看重了他这一点。” 罗隐挑眉,“可是本世子想要他,又该如何?” “难道世子放心用一个有二心的人?平日就罢了,若是他日我同世子之间起了冲突,他会如何抉择?届时,世子就不怕他在背后捅刀子吗?”沈静秋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罗隐说道:“所以我请沈姑娘一见,希望沈姑娘能够割爱。” “我若是说不呢?” 罗隐并不意外,“听闻令兄得罪了淮王府,如今正身陷囹囫。区区不才,正好能在淮王面前说得上话。这个条件能否打动沈姑娘?” 沈静秋再次蹙眉,“我不能回答你。江武的去留,该由他自己决定。不过罗世子的好意,我还是深表感谢。” 罗隐笑笑,并不说话。 紧接着,沈静秋就看到江武单腿跳着,急匆匆的赶了过来。“奴才见过姑娘,奴才无能,不仅没将事情办成,还弄伤了自己,请姑娘责罚。” “起来,你的腿不想要了吗?”沈静秋很生气,因为江武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摔下悬崖,只断了一条腿,已经是万幸。这个时候江武就该安心养伤,而不是蹦蹦跳跳的跑出来。 江武心情忐忑的站了起来。沈静秋问他,“刚才世子爷同我说,他希望你能在他身边做事,你是怎么想的?” “此事全凭姑娘做主。姑娘让奴才做什么就做什么。奴才对姑娘绝无二心。只是,奴才欠世子爷一条命,奴才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从内心深处来讲,在罗隐身边做事,更有前途。不过江武做不出背主的事情。若是有一天,罗隐同沈静秋有了冲突,他无需犹豫,就会站在沈静秋这边。所以,他从一开始拒绝了罗隐,拒绝了两难选择。 罗隐眼中含笑的看着沈静秋。沈静秋突然觉着这个眼神格外的温暖,没想到冷冽如罗隐,也会有这样温暖的一面。 沈静秋垂首,说道:“我若是让你跟在罗世子身边,你同意吗?” 江武大惊,“姑娘可是嫌弃奴才无用?” “自然不是。你是个有本事的人,就应该到更广阔的天地中发挥自己的才干。当然,你若是不愿意,我不会勉强。以后你继续在沈家当差,替我做事。”沈静秋干脆让江武自己做决定。她知道她是自私的,比起留下江武,她更想救沈静卓。没了江武,以后还有刘武,李武。可是沈静卓只有一个,没了就没了。沈静秋觉着自己很无耻,明明自私自利,却非得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面对罗隐,沈静秋很坦然。无耻虽无耻,但至少做人要坦诚一点。 江武面色犹豫,他很矛盾。一边是大有前途,一边是旧主,他不知道该作何选择。 沈静秋自热知道他在纠结什么,“如果你到了罗世子身边当差,自然要一心为主,不可欺瞒。就算顾念着我这里,也该同罗世子表明。总归,你只要守着做人的根本,不要心生歹念,就无需纠结犹豫。大可坦然选择。” “奴才多谢姑娘成全。奴才会一辈子记得姑娘对奴才兄妹的好。以后只有江瑶在姑娘身边伺候,姑娘要是有不满,尽管同奴才说。奴才会教训她。” 沈静秋笑了起来,“行了,希望你将来有大造化。那天的事情,你同我说说吧。” 江武很惭愧,“那日,奴才跟着周嬷嬷出了侯府,兜兜转转,被她带到郊外山上。奴才还在奇怪她怎么会来这么偏僻的地方,以为她是要同谁碰头,却没想到奴才竟然被人敲了暗棍,丢落悬崖。幸亏得世子爷相救,不然奴才这条命就要交代了。” 沈静秋万万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凶险。沉吟片刻,说道:“你先下去养伤,后续的事情,我会替你安排好。” “多谢姑娘大恩大德。” 等江武走后,沈静秋对罗隐说道:“恭喜罗世子得一良才。” 罗隐随意的说道:“太过粗糙,还需打磨。” 沈静秋抽抽嘴角,罗隐这是嫌弃她不会调教人吗?这样戳心窝子的话说的这么理直气壮,真的好吗?果然之前那什么温暖的感觉,只是她的错觉而已。沈静秋笑笑,“那就辛苦罗世子多多磨练他,希望他日再见,能看到江武脱胎换骨的变化。” “不会让你失望。”语气依旧欠抽,依旧是那样的理所当然。 沈静秋扶额,自嘲一笑,她干嘛这么在意罗隐的态度,罗隐又不是她什么人。摆正心态,沈静秋小心问道,“我大哥的事情?” 罗隐很痛快的答应下来,“本世子既然答应了你,自然会帮忙。不出三日,令兄定能平安无事的出来。” “多谢世子爷帮助。”沈静秋郑重道谢。 罗隐挑眉一笑,“难得能看到沈姑娘如此真诚的一面。这次就当是回报沈姑娘的救命之恩。” 沈静秋尴尬一笑,“世子爷已经回报了多次。” “前面几次不算。”罗隐心中暗自发笑,不过是看她得瑟,所以故意逗着玩儿。没想到沈静秋还当真了。每次见面,都是一副你我两清,你别惹我,否则别怪我不客气的的模样,看着真有趣。 沈静秋自热不知道罗隐这番心理活动,要是知道了,估计又得再次刷新她对罗隐的认知。这个人到底有多少张面孔? 罗隐继续说道:“贵府的周嬷嬷,据我所知,应该是贵府二房胡姨娘身边的一位嬷嬷。” 沈静秋挑眉,“区区一介奴仆,世子爷也了如指掌。我真的很好奇,侯府还有什么是罗世子不知道的。” 罗隐给沈静秋斟茶,示意沈静秋喝茶。“沈姑娘的闺阁趣事,本世子就不知道。” 沈静秋顿时僵住,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才好。 罗隐又若无其事的继续说道:“还记得那本日志上提到的事情吗?” “你的意思是周嬷嬷同胡姨娘是……”沈静秋回过神来,一脸大惊失色。心里暗自吐槽,这话题转移得太快。 “嘘!千万别激动。”罗隐将手指放在沈静秋的嘴唇上,沈静秋傻愣。这个动作,会不会显得有些暧昧。沈静秋回想着那手指的滋味,貌似还没感受到,对方就缩了回去。莫名的,沈静秋有些遗憾。 罗隐也很意外自己竟然会这样做,好像一切都那么自然,很理所当然的就伸出手放在了沈静秋的嘴唇上。不由得回想起碰触到沈静秋嘴唇的感受,很软。又不由自主的盯着沈静秋的嘴唇,唇形很美,大小合适,轻点胭脂,浓淡相宜。 沈静秋轻咳一声,罗隐蓦地反应过来,当即转移开了视线。沈静秋再次发现,罗隐的耳尖貌似红了。果真纯情的让人不忍直视。这种感觉,就好像她欺负了对方一样。她果然是被传染了,也变得奇怪起来。 罗隐若无其事的继续说道:“此事我希望你不要插手,我不希望事情节外生枝。” 沈静秋挑眉,“她们的身份确定了吗?” 罗隐摇头。 沈静秋又问道:“宫里知道吗?准确的说皇上知道这些吗?” “我不确定。” 沈静秋淡淡一笑,“世子爷让我不要插手,我能理解。但是此事关系我们沈家上下几百口人的性命,让我冷眼旁观,坐视不管,我做不到。” “我保证不损害侯府的利益,更不会让沈家全族的命被架在刀下。不过真到了那个时候,就算我不让你参与,怕也是不行。”罗隐也算诚恳,并没有欺瞒沈静秋。 沈静秋在考虑,最后说道:“此事我可以不插手,但是我有权分享同此事相关的信息。若是罗世子不答应的话,那么我们就没必要再谈下去。” 罗隐也在考虑,“让你共享信息,并不是不可以。但是你能保证不插手吗?貌似沈姑娘是个极有主意的人。本世子不相信沈姑娘真的能够做到不插手。” 沈静秋笑笑,“世子爷这样说我,我该高兴吗?” 罗隐挑眉,没说话。 沈静秋又说道:“我虽然是个极有主意的人,却并不是一个不守信用的人。既然答应了世子爷,我就一定会做到。就算中途我要反悔,我也会及时告知世子爷一声。” 罗隐端起茶杯,考虑了一会,“我要是不答应你的话,沈姑娘是打算自己动手吗?” 沈静秋似笑非笑的看着对方,就像是在反问对方,你说呢? 罗隐放下茶杯,肯定的回复沈静秋,“可以,你的条件我答应,我会同你分享关于此事的部分信息。希望沈姑娘也能信守承诺,不要贸然动作,影响到我的计划。” “多谢罗世子。对于世子爷的计划,我没有兴趣。我只是换闺阁小女子,生平愿望就是家人幸福平安。所以罗世子不用担心我会对你产生威胁。” 罗隐笑着摇摇头,无论沈静秋说的多么动听,他对沈静秋的信任始终有一份保留。这是对自己负责,更是对跟随他的人负责。 沈静秋起身告辞,罗隐挥挥衣袖,“沈姑娘慢走。” 沈静秋走出一段距离,回头又看了眼罗隐。罗隐还坐在原地没动。一阵风吹来,白衣飘飘,出尘如仙,仿佛下一刻此人就会消失在人世间,飞升上天。沈静秋摇摇头,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联想。顿了顿,想起过去同罗隐的数次见面,又觉着罗隐还是穿黑衣好一点,虽然气质过于冷冽,一副生人勿近,冷硬如铁,让人心生防备,却绝不会让人产生这么奇怪的联想。一身白衣的罗隐,总给人一种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的感觉。 罗隐似有所觉,朝沈静秋望了过来。沈静秋冲对方笑笑,镇定的转过头,继续朝前走。 沈静秋没看到,就在她转过头的那一瞬间,罗隐笑了。笑得如初春的暖阳,让人浑身都暖洋洋的。 沈静秋穿过梅林,准备回厢房陪余氏用素斋。却在走出梅林前的那一刻,偷偷躲了起来。江瑶和夏月都不明所以,却也知道沈静秋自有这么做的原因。 在沈静秋的视线内,七殿下轩辕端带着护卫急匆匆的朝后山小屋行去。沈静秋望着他们一行人走远,并没有跟上去。她很奇怪,轩辕端怎么会出现在东山寺。她记得分明,轩辕端不信佛,也从不到寺庙烧香。连到寺庙踏青都不曾有过。除非是陪着太后娘娘烧香,才会屈尊到寺庙走一趟。 沈静秋努力回想,突然有一件事情映入脑海,上一世,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或许比如今要再晚个一两个月,她从下人的口中听闻皇上身体有恙,太医们束手无策,没人能够真正的缓解皇帝的病情。也就是这个时候,轩辕端朝皇帝引荐了元一大师。这元一大师是不是高僧,沈静秋不知道。但绝对是一个妖僧,因为他妖言惑众。就是元一这个妖僧,将皇帝的病给治好了。 因为此事,轩辕端得了皇帝看重。也是因为这事,轩辕端直接越过六皇子,率先封王。自此以后,轩辕端开始快速的扩充自己的势力,经营了不少人马。后来宫变,她做了轩辕端的帮凶,助轩辕铲除所有有威胁的人。可是她这个帮凶却落到死无葬身之地。可悲可叹。 沈静秋目光阴沉,此刻整个人都显得很阴郁。震得夏月和江瑶都不敢上前。 沈静秋突然又是一笑,轩辕端这个时候出现在东山寺,极有可能是为了元一而来。她记得元一这个时候,应该是在京城某个寺庙挂单。不出意外,就是在东山寺。此事,她不知道就算了,既然碰上了,岂能就此放过。 沈静秋对两个丫头吩咐道:“随我回去见罗世子,我还有些话没交代清楚。” 看到去而复返的沈静秋,罗隐深感意外,“沈姑娘是遗漏了什么吗?” 沈静秋在罗隐对面坐下,“的确是遗漏了一点东西。罗世子可否屏退左右,有些话不方便让第三个人听到。” 罗隐盯着沈静秋看了会,直看得沈静秋不自在了,这才收回目光。“好!”挥一挥衣袖,所有伺候的人,都退后五十步,保证不会听到他们的谈话。 “有什么话,沈姑娘现在可以说了。”罗隐一边说话,一边给沈静秋斟茶,“这是新泡的茶水,你可以尝尝。” “多谢罗世子。”沈静秋在斟酌,轩辕端的事情要怎么开口。若是罗隐问起她为什么知道这些,进而怀疑起她,她又该如何应对,如何打消对方的猜疑。 沈静秋十分慎重的问道:“罗世子可听说过元一大师?” 罗隐挑眉,“元一?那个妖僧!” 开口就是妖僧,看来罗隐对元一的观感并不好。沈静秋微微松了口气,“虽然是个妖僧,不过不可否认此人还是有几分真本事的。若是我猜的不错,元一如今正在东山寺挂单。” 罗隐等着沈静秋的下文。 沈静秋端着酒杯,有些忐忑,“刚才我出梅林的时候,见到一个人,一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七皇子轩辕端。” 这句话果然引起了罗隐的兴趣。 沈静秋继续说道:“据我所知,七皇子似乎不信佛,也从不拜佛。突然来到东山寺,还是朝后山小屋而去,罗世子认为七皇子来东山寺所为何事?联想到元一也在东山寺,貌似这二人有某种联系啊。” 罗隐问道:“沈姑娘究竟想要说什么?” “不知皇上的身体最近可好?”沈静秋大胆的问了一句。 罗隐微微眯起眼睛,目光冷冽狠辣,同之前白衣飘飘,宛若嫡仙的模样是判若两人。就连镇定如沈静秋,也被这眼神给吓住了。不过沈静秋很快反应过来,“罗世子莫非认为我包藏祸心?” “沈姑娘突然问起皇上的身体,这让本世子不得不多想。”皇上身体有恙,知晓此事的人甚少。因为皇帝的病,其实不能算病。就是每晚每晚的惊悸,睡到半夜,就会从睡梦中惊醒。说是被噩梦困扰,可是皇帝并不是每晚都做噩梦。找别的原因也找不出来。太医们只能开些安神的药方,但是对皇帝的病情无丝毫帮助。 沈静秋镇定一笑,“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就算之前不知道,这会见了七皇子,又得知元一在东山寺,想也想得到宫里应该是出了事情,又联想到七皇子的身世,能够让他这么费心的,除了太后就是皇上。太后凤体安康,那么就剩下皇上。不知我说的对不对?” “沈姑娘不仅说的对,还很大胆。但是这些事情并非是你能议论的,为安危计,沈姑娘还是莫要行险。”罗隐很诚恳的劝道。 沈静秋郑重道谢,“多谢罗世子关心,你的话我会放在心上。我并不是要行险,只不过是想提醒罗世子一声,小心七皇子。毕竟罗世子同太子殿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相信罗世子并不愿意看到太子殿下身边多出一位竞争者。” 罗隐点头,“多谢沈姑娘这番好意。这个人情我承下,以后定有回报。” “罗世子太客气了,你帮我救出哥哥,对我来说是莫大的恩德。能够帮到罗世子,是我的荣幸。罗世子你忙,我就不再打扰你,告辞。” 沈静秋这回是真的告辞离去。 罗隐沉默的坐在原地,手微微一抬,就有个青衣护卫出现在身边。罗隐吩咐道:“派人盯着七皇子还有妖僧元一,本世子要知道他们都说了些什么。另外,你去通知宫里,就说正阳消息走漏,小心防备。” “属下遵命。” 第57章 世子的要求 沈静秋回到厢房,余氏已经起来。母女二人一起用了一餐素斋,便启程回侯府。 出山门的时候,江瑶率先看到轩辕端,“姑娘,七殿下就在那边。” 沈静秋顺着江瑶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是轩辕端。轩辕端也看到了沈静秋,顿了顿,径直朝沈静秋走过来。 本已上马车的余氏听闻七殿下来了,不得已,只能下马车请安。 “余夫人太客气了。本殿下想同三姑娘说几句话,余夫人能否行个方便?” 沈静秋挑眉,她和轩辕端之间有什么可说的。余氏犹豫片刻,答应下来,并且嘱咐沈静秋,“静秋,殿下问什么就说什么,不可失礼。” “女儿明白。” 沈静秋跟在轩辕端身后,走开一段距离后,沈静秋止住脚步,“七殿下,这里没有人。有什么话请直说。我们要赶时间回去。” 轩辕端回头看着沈静秋,“你很不耐烦?看到本殿下,你很不高兴。” “殿下说笑了,对殿下我只有恭敬,哪敢有不耐烦,更不会不高兴。”沈静秋平静的说道。如今面对轩辕端,沈静秋的内心已经没有波澜。 轩辕端打量着沈静秋,“是吗?那沈姑娘为何不笑?” 沈静秋暗自挑眉,“为何要笑?那样岂不是显得不恭敬。” 轩辕端一愣,接着又说道:“听闻你哥哥如今深陷牢狱,本殿下可以帮你救出你哥哥,但是你必须答应本殿下一个条件。” 沈静秋似笑非笑的看着轩辕端,“多谢殿下,不知殿下有什么条件。” “嫁给我,我可以给你一个侧妃的身份。”完全是一副施舍的态度。如果沈静秋不接受,那就是不知好歹。 沈静秋很想仰天大笑,上辈子,她要名分,却求而不得。这辈子,她势要远离这个男人,这个男人却主动靠上来,并且告诉她,可以给她一个侧妃的身份。真是好大的荣宠啊!沈静秋面露讥讽之色,“殿下有心了,不过我不愿意。” 轩辕端眯起眼睛,“你就不怕你哥哥死在牢里面吗?” “若是哥哥的安危需要我牺牲自己的终身幸福,那不如就听天由命。”沈静秋掷地有声,没有任何余地。 轩辕端听罢,心中大怒,“在你眼里,做本殿下的侧妃就如此不堪吗?竟然用到牺牲二字。沈静秋,本殿下给你机会你不要,你可别后悔。以后你就是跪在本殿下跟前求本殿下,本殿下也不会多看你一眼。” 沈静秋讥讽一笑,“殿下放心,不会有那一天。”因为她就算是死,也不会嫁给轩辕端。轩辕端想看到她跪着求他,那是妄想。 轩辕端攥紧了拳头,真想这里有个什么东西,让他狠狠发泄一下。不知好歹的东西,本殿下将来会让你跪着求我的。轩辕端冷冷一笑,“沈姑娘好自为之。别怪本殿下没提醒你,你哥哥命丧之日,你可别哭。” “多谢殿下提点,我相信公道自在人心,我哥哥定能平安无事。除非有人行小人行径,公报私仇,那就另当别论。”沈静秋暗讽轩辕端是小人。 轩辕端怒极反笑,“好,我们就走着瞧。” 沈静秋淡漠一笑,“小女子先告辞,殿下请自便。” 沈静秋施施然的离去。轩辕端望着沈静秋远去的背影,眼神阴霾。他自诩涵养极好,竟然会被沈静秋影响了情绪,还差点爆发出来,完全不合常理。沈静秋有什么了不起,不过是个女人,他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轩辕端捏紧了拳头,他会让沈静秋得到教训,会让沈静秋为她自己的轻慢付出代价。 沈静秋回到余氏身边,余氏担心的问道:“怎么样?七殿下可有为难你?” “娘放心,七殿下并没有为难我。娘,时辰不早了,我们出发吧。” 沈静秋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表面看去,沈静秋很平静,可是内心却波澜不休。对于轩辕端此人,她知之甚深。以她的了解,轩辕端绝对不会就此罢休。相信很快,她就需要面对轩辕端层出不穷的手段。不过她也不是吃素的,只要罗隐不是傻子,自然会抓住先机,先破坏轩辕端的好事。届时,轩辕端怕是腾不出手来对付区区一个小女子。沈静秋轻轻的敲击着小几,一下接着一下,敲击在江瑶夏月的心上,让两个丫头的心都跟着提了起来。 先发制人,后发至于人,沈静秋不打算坐以待毙。不过究竟是选择太子,还是选择二王爷,沈静秋还需要斟酌一二。 轩辕端回到宫里,就吩咐人去找京城府尹大人。同时轩辕端还提着礼物去了淮王府。既然要收拾沈静秋,让沈静秋知道什么叫做好歹,自然不能什么都不做。第一件事情,就是从淮王府下手,得借用淮王府的手逼死沈静卓。到时候,他倒要看看沈静秋还敢不敢在他面前嘴硬。 淮王是人精,否则也不能在夺嫡战争中幸存下来,而且还得到当今皇上一定程度的信任。轩辕端上门,淮王虽然意外,却并不吃惊。他已经回到京城,迟早要同这些皇子们打交道。淮王对轩辕端的态度是有所保留的,他一边敷衍着对方,一边在打量这位七皇子。单从外表看,轩辕端也是人中龙凤,不过还是欠缺了历练,稍显急躁了一点。若是能给他一点时间,多经历一点事情,淮王丝毫不怀疑轩辕端会成长为一个对太子具有最大危险的存在。就是不知道轩辕端有没有这个机会。 轩辕端见自己的话并没有打动淮王,不得不拿出真材实料来。“王叔或许还不知道,武威侯府同二哥那边走的极近,尤其是武威侯府的大姑娘嫁给五哥为妃后,武威侯府已经以二哥马首是瞻。那沈静卓在明知世子身份的情况下,还敢动手打人,无非就是仗着五哥二哥还有宁家的势。” 淮王似笑非笑的看着轩辕端,“据本王所知,武威侯府,二房同三房一直不对付。沈青凡沈青康两兄弟就差公开反目。” 轩辕端却笑道,“侄儿却不这么看。只要侯府老夫人还在,沈青凡两兄弟再怎么闹腾,都翻不出天去。再说了,亲兄弟明算账,兄弟之间闹些家务事本是平常。一旦家族遭遇危机,那两兄弟还是会联合起来,同心协力共度难关。比如这一次,为了沈静卓,沈青凡不也是跑前跑后的想办法。”顿了顿,轩辕端又说道:“如今侯府对救出沈静卓还抱着希望,就因为他们后面还有二哥宁家。只要将此事捅到父皇那里,有二哥五哥还有宁贵妃帮忙说情,加上侯府同父皇过去的一点香火情,相信父皇肯定会让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别的倒也了罢了,若是真让沈静卓平安走出大牢,那岂不是在打王叔的脸。毕竟王叔已经发了话了,要让沈家付出代价。一想到淮王府上下,届时会成为京城的笑柄,王叔的权威也会被人质疑,侄儿心里头就十分难过。” 淮王微微眯起眼睛,眼中精芒一闪而过。“你倒是有心。此事本王心里有数,你先退下吧。” “那侄儿就先告退。”轩辕端压下嘴角一抹笑,转身离去。因为他已经可以确定,淮王已然对沈静卓动了杀机。无论是出于面子考虑,还是别的,淮王都不会允许沈静卓平安走出大牢。 罗隐对蒋林吩咐道:“派人盯着大牢那边,防止有人狗急跳墙要杀人。” “世子爷是担心?”蒋林有些不太明白。 罗隐拿起黑子斟酌着放下。“沈静卓这事情,看似是小事,实则不然。一边是淮王府,一边是侯府,看似侯府势弱,淮王府必赢。却不知一旦惊动了皇上,情况就会发生大变。无论是出于势力平衡,还是出于打压淮王府的目的,皇上都不可能让淮王府得意。这个道理本世子能想明白,难道淮王想不明白吗?就算淮王没想明白,相信也会有人暗中提醒淮王一声。” 蒋林沉吟片刻,“属下知道该怎么做了。属下这就去安排,定保沈静卓平安无事。” 罗隐突然又说道:“让他吃点苦头是可以的,别断手断脚就行。” 蒋林脚下一顿,若无其事的说道,“属下明白,属下会让沈静卓吃足苦头。” 这一切沈家人并不知晓,沈青康还在忙着找关系,沈青凡也没闲着。就在大家担心的时候,沈静宜派人到侯府传话,说是此事她已经知晓,她已经同五王爷商量了,五王爷已经答应会进宫替沈静卓疏通。 沈刘氏得知这个消息,大惊失色,“静宜这是在做什么?她难道不知道,这是对付三房的绝好机会吗?她根本就是在拆台。我以前还当她真的想明白了,原来那些话都是在骗我。不行,备车,我现在就要去王府找静宜好好说道说道,绝对不能让她出头帮三房。” “你在胡闹什么?”沈青凡从外面进来,“不准去王府。此事也是我默许的,你找静宜没用。” 沈刘氏很意外,“老爷默许的?难道老爷你改变了心意吗?” 沈青凡冷哼一声,“此事已经不单单是我们沈家的事情,如今已经牵连到朝堂。而且皇上已经知晓了此事。这个时候五王府要是半点动静都没有,静宜这个做长姐的也无动于衷,你说宫里面和皇上会怎么想?你觉着皇上希望看到自己的儿子和儿媳妇都是无情无义,冷漠自私之人吗?你这个时候去阻止静宜,只是给她带去麻烦。” 沈刘氏一屁股坐下,失魂落魄,“这么说来,沈静卓的命保住了,三房也没事呢?这岂不是太便宜沈静卓和三房。” “事已至此,你不甘心又能如何。”沈青凡也是一脸烦躁,“本是小孩子之间的一点争斗,私下里解决就行了。不知道是谁在其中搅风搅雨,竟然惊动了皇上。朝堂上不少人都因为此事跳了起来。如今我们不仅要帮着三房,还得真心实意的帮,不能留下任何话柄给别人。行了,你就管好你自己那一摊事情,就不要再插手这件事情。” 沈刘氏很不甘心,只是沈青凡都发了话,沈刘氏不得不听。 沈青凡吩咐完这件事情,就出去了。他心里头烦躁,甚至已经在怀疑沈请康。难道是沈青康找了人替他往宫里传话?沈青康多年不出门,哪里还有这么牛逼的关系。不行,此事他一定要问清楚。 三房这边却很高兴,尤其是余氏,“菩萨果然显灵,谢天谢地,静卓很快就能回来了。” 沈静秋却敛眉深思,罗隐竟然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直接惊动了宫里。如今连沈静宜也被逼着表态。好大的手笔,那这个人情,她可是欠大发了。 沈家人却不知,在牢狱中的沈静卓已经经历两波暗杀,一次刺杀。先是有人在他的饭食里下毒,躲了过去。后来又有人在蜡烛里下毒,想要弄死他,同样被他幸运的躲过。最后一次,干脆是黑衣人直接冲进牢狱,沈静卓身上多处负伤,要不是被人救下,一条命就要交代了。 沈静卓也是怕了,他不过是将轩辕吉打了一顿,怎么就会引来刺杀。这也给沈静卓上了一颗,果然不是什么人都能惹的。不过是打了一架,竟然差点将命都交代在这里。至于救他的人,人家将他救下后就离开了。快的他连问一句‘壮士贵姓’都来不及。 沈静卓的脑子容量有限,想不了那么多事情,干脆蒙头大睡。 蒋林躲在暗处看了会,嘴角抽了抽。不得不感叹,这沈静卓还真是心宽,接连遇到暗杀,竟然还能睡得着。瞧,都打起呼噜来了。 沈静鹏将书桌上所有东西都扫到地上,气煞人也,如今连沈静宜都要出面搭救沈静卓,那沈静卓的命也太好了点吧。凭什么沈静卓就能这么好运。 沈静恒从外面走进来,见到屋中情形,顿时沉下一张脸。 沈静鹏怯怯的,“大哥!” 沈静恒挥挥手,所有下人都退了出去。然后目光森冷的盯着沈静鹏。 沈静鹏心头很不安,“大哥!” “无能!”沈静恒一开口就给沈静鹏定了性。“区区一点小事,就让你方寸大乱,以后如何堪当大任。” “大哥,弟弟只是心有不甘。”沈静鹏低着头,他从心里头怕这个大哥。比怕沈青凡还要怕上三分。 “做人不仅要赢得起,更要输得起。沈静卓既然命不该绝,此时该做的不是在这里发脾气,摔打东西,而是好好想一想,自己究竟哪里没做好,哪里比别人差。反省后,继续努力,以期将来有一天,能够真正超越对手。而你呢,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沈静恒很失望的看着沈静鹏,“等明年你就去江州书院读书吧。” “我不去。”沈静鹏不爱去那地方,不自在不说。那书院建在山上,周围除了农户还是农户,想找个消遣散心的地方都没有。 沈静恒冷笑一声,“由不得你不去。” 沈静鹏赶紧说道:“大哥,我求你。弟弟是真不想去那里。弟弟就喜欢京城这花花世界,你让弟弟去那穷乡僻壤,不是要弟弟的命吗?” 沈静恒冷哼一声,“让你去读书就是要你的命?真正要命的事情你还没遇上。”沈静恒推开沈静鹏那张脸,看着就让人不喜,“我就实话告诉你吧,明年不光你会去书院读书,六弟静远也会去。” “凭什么?一个庶子有什么资格到书院读书。”沈静鹏跳脚。 “因为父亲亲口许诺,要让静远去书院读书。凭这个理由,你觉着够吗?”沈静恒冷冷的看着沈静鹏,“六弟静远都去书院读书,而你却不肯去。有朝一日,沈静远得了功名走上仕途,而你还只是一个秀才,那时候你若是能够做到心平气和,真心说一句恭喜,那你可以不去。若是不能,你就乖乖去书院读书。此事不容反驳,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沈静鹏眼珠子乱转,“大哥,今年秋试,弟弟若是能够考上举人功名,是不是就可以不去。” 沈静恒盯着沈静鹏,沉吟片刻,“可以。若是没考上,那你必须去书院读书。” “弟弟明白。那沈静卓的事情就放任不管吗?我们好不容易才找到机会收拾他,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他逃出生天,弟弟是真的不甘心。” 沈静恒板着脸说道:“不甘心有用吗。此事发展到如今,已经不是你我能够左右的。安心做好自己的事情才是最要紧的。只要我们都能考取功名走上仕途,沈静卓永远都要低我们一头。而且以沈静卓的脑子,就算我们不出手,他也会闯下大祸。届时谁也救不了他。” 沈静恒发了话,沈静鹏不从也得从。“那好吧,那弟弟就暂且忍耐一二。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沈静卓。” 这是一场博弈,而最终的裁决者就是皇帝。三日已到,罗隐能够说到做到吗?沈静秋提笔写下一个‘戒’字,她着急了,所以她需要戒急戒躁,需要继续磨练心性。 沈静秋的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罗隐一身白衣的模样,真正是宛如嫡仙,出尘飘逸。一个男人,没事长那么好做什么。难道不知道,长得太好就会变成祸水吗? 罗隐打了个喷嚏,摸摸鼻子,难道是谁在骂他吗?他还要去东宫一趟,这些小心思赶紧抛开。 东宫太子妃罗敏,是罗隐嫡亲的姐姐。罗敏比罗隐大了十多岁,雍容华贵,御下宽严相济,为人又格外大度,是个极有个人魅力的女人。都说长姐如母,此话用在罗氏姐弟二人身上,半点没错。 罗敏见到罗隐,很是高兴。“朝堂上正在争论侯府子孙打了淮王世子一事,你没去旁听吗?” 罗隐笑着摇头,“此事结局已经定下,弟弟听与不听,都没关系。” “本宫听闻,皇上破例让三元公上朝,此事可是真的?”罗敏好奇的问道。 罗隐点头,“是真的。估摸这会三元公正在替自己儿子辩解。” 罗敏笑笑,“看样子,沈静卓是没事了。不过沈家难免要破点财。淮王那里,他们也彻底得罪了。” “得罪了淮王,又有什么关系。”罗隐不在意的说道,“我若是淮王,好不容易从封地回到京城,行事就该越发谨慎低调。可是淮王偏偏在此事上高调行事,看在皇上眼里,皇上会作何想法。说来说去,淮王太着急了。他若是从一开始就肯让步的话,不仅能交好侯府,还能得皇上另眼相看。可惜,走了一步臭棋。不过他若是不走这一步,我们也没有机会。” 罗敏笑道,“你说的都没错。不过今儿叫你过来,并不是为了侯府同淮王府的纠纷。本宫听闻,你同沈家三房的嫡女来往密切,这次突然出手,也是因为那位姑娘,此事是真的吗?” 罗隐有些防备,他很确定,他不想谈论这个话题。不想从别人口中听到沈静秋的名字。他神色不动的说道:“姐姐到底想说什么,不妨直言。” 罗敏看着罗隐,这个弟弟是她看着长大的。当年遭遇的那些事情,她全都看在眼里。也因此,她对这个弟弟格外的心疼。心疼他小小年纪,就不得不承担旁人的非议,小小年纪,就得担起家族重任。暗叹一声,罗敏用着柔和的声音同罗隐说道:“你年龄不小了,你的终身大事,你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 罗隐面无表情的说道,“并无想法。府中的情况姐姐又不是不知道。二房同三房一直不消停,都想将她们的娘家侄女塞给弟弟。至于老夫人则是属意孟家人。不过不管是哪家的,我都不想要。” 罗敏盯着罗隐,试探的问道:“那我帮你寻一门亲事,周家的姑娘怎么样?皇后娘娘的娘家侄女,比你小两岁。人我见过,容貌秀美,知书达理,琴棋书画皆精通。同你一起肯定有话说。” 罗隐挑眉,“周家的姑娘,弟弟也听说过。听说那姑娘娇娇弱弱的,做事有些沉不住气。姐姐觉着这样的人弟弟能娶吗?就咱们家那个情况,说不定过门两三年,我们罗家就要去周家报丧。到时候不是结亲,而是结仇。” 罗敏恼怒,“这些年我为你相看了多少回,每次你都是用这种理由搪塞我。弟弟,你到底想娶什么样的女子?你同我说,我定替你找一个满意的。”见罗隐沉默不语,罗敏急了,“莫非你已经有了心上人?是沈家的那个?” “姐姐误会了,弟弟并没有心上人。”罗隐斩钉截铁的说道,“姐姐也别把沈三姑娘牵扯进来,弟弟同她没关系。至于我究竟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妻子,这些年我也会偶尔想一想。我想要一个,不仅能同我共苦,更要能够同我共富贵的人。苦难时能陪着我笑,富贵时能在我身边提醒我,让我时刻警醒。我希望她有独当一面的能力,这样我在外面的时候,不用担心她在家里被人欺负算计,甚至丢了性命。我希望她有一颗坚强的心,不会因为我出门在外,就哭哭啼啼。更不会因为我受伤,就手足无措。当独自面对难关的时候,她能沉着冷静。当我考虑欠妥的时候,她能在旁出谋划策。最后,她还需要一个健康的身体。” 罗敏嗤笑,“你这哪是找妻子,分明是在找谋士。罢了,罢了,先随着你的意。我最多给你两年时间,两年后,你若是还不能定下来,那我就请旨赐婚。届时无论你愿意不愿意,都要将人娶回去。” “姐姐何必强人所难。” 罗敏眼一瞪,“娶妻生子,传宗接代,繁衍我们这一房的血脉,这是你的责任。你若是无子,你的世子之位也别想坐稳。别忘了,二叔三叔可都对世子之位虎视眈眈。还有祖母那里,明着偏心二房三房。至于祖父,谁知道会不会有一天就改变了心意。” “其实我并不是那么在意这个世子的名头。”罗隐实话实话。 罗敏说道:“我知道,你心里头的想法我全都知道。但是你别忘了,这是我们该得的,更是我们的责任,我们有责任将罗家的爵位从我们的手上传承下去。父亲,大哥还有母亲,牺牲性命换来的这一切,难道你就要拱手让人吗?你这样做,对得起他们的在天之灵吗?” “姐姐放心,我不过是说说而已。不仅是世子的名头,还有爵位,我不会拱手让给二房和三房。” 罗敏叹气,“我知道这些年你很辛苦,承担了很多本不该是你承担的责任。” “我没关系,再苦再累,我也没关系。”罗隐望着罗敏,郑重其事的说道。 罗敏很心疼,“今日就留在东宫用午膳吧,不许拒绝。一会太子回来,太子还要问你话。” “好!”罗隐干脆答应下来,看着罗敏眼角的细纹,罗隐鬼使神差的问道:“姐姐同太子一起,过的开心吗?” 罗敏自嘲一笑,“开心不开心,还不是过了这么多年。” “太子他接二连三的往东宫塞女人,姐姐难道就真的不在意吗?” 罗敏挥挥手,宫人全都退下。接着罗敏郑重的对罗隐说道:“弟弟,你过界了。” “我只是关心你。” 罗敏笑了笑,“多谢弟弟关心,你长大了。至于你问的问题,我可以实话告诉你,说不在意是假的。不过在意又能如何,并不能改变这些事情。没有李家女,还有张家女,孙家女。太子坐在这个位置上,这些事情就难以避免。而且当年我是心甘情愿嫁给太子,在嫁给他之前,我就已经做好了所有准备。无论面对多艰难的情况,我都能熬过去。” “听到姐姐说熬过去,弟弟就已经明白姐姐这些年过的是什么日子。”语气中隐隐带着点怒气。 罗敏担心的看着罗隐,“弟弟,你不能冲动。更不要因此对太子心生怨愤。” “我自然不会。就算不为太子,光为了姐姐和两个外甥,我也会尽心辅佐太子殿下。” 罗敏放心了,笑了起来,“我就知道,你从来不会让我失望。” 罗隐在心中苦笑,若是有可能,他真想让罗敏离开太子。太子妃这个身份很尊贵,却也是一种枷锁。将罗敏牢牢的绑在太子这辆四处漏风的战车上。连他,也不得不上了这辆战车,拼命的往前冲,没有片刻停息。不知道这样的日子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赶在午膳前,太子回到东宫。见到罗隐到来,太子很高兴。罗隐也打起精神应付太子殿下。罗隐因为太子在女色上头毫无顾忌,完全不考虑罗敏的感受,因而心生不满。但是他也得承认,太子殿下经过皇帝和大儒们的精心栽培,也算是一个合格开明的上位者。若非因为太子还有可取之处,罗隐才不会如此卖命的替太子殿下奔走。 至于太子殿下本人,则对罗隐这位正儿八经的小舅子很满意。将罗隐引为心腹臂膀。身边的事情,除了内帷私事,就没有不能对罗隐说的。对于太子给予这样大的信任,罗隐感觉压力很大。 且不说罗隐同太子殿下究竟都说了些什么,沈家这边,沈青凡和沈青康还没从宫里回来,沈静卓就先被释放出来,回到沈家。 余氏又哭又笑,见沈静卓浑身是伤,又心疼起来。“他们对你用刑呢?” 沈静卓咧着嘴笑着,“娘,儿子没事。这些都是皮外伤,不要紧。”刚说完,就因为伤口疼痛,表情扭曲,龇牙咧嘴,不像个样子。 沈静卓朝沈静秋看去,用眼神控诉沈静秋不厚道,哪有专往人家伤口上戳的道理。沈静秋则只是笑笑,她就是想提醒沈静卓,少说大话。这个习惯很不好,一定要改正。 余氏擦掉眼泪,将沈静卓带进屋里,又让人去请大夫,又让人拿换洗的衣服。 沈静秋提醒余氏,“娘,老夫人那里还等着。这里有女儿在,女儿会照顾好大哥的。娘不妨先去老夫人那里走一趟。” 余氏有些不放心,被沈静秋连劝了几次,总算走了。 等人一走,沈静秋就直接问道,“这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你可别告诉我,你们打架还动了刀子。”沈静卓身上的刀伤很新鲜,显然时间不会太长,也就是这一两天的事情。 沈静卓叹气,有这样一个厉害的妹妹,真是郁闷的很。“被人砍的。有人想要杀我,下毒不成,就直接派杀手。” 沈静秋心惊。明明看到沈静卓平安无事。可是一听沈静卓遭遇暗杀,沈静秋还是后怕。“那你是怎么活下来的?”对方既然派出杀手,自然是打定主意要取沈静卓的性命。依靠沈静卓那学了半年的身手打退杀手,说什么沈静秋也不相信。 沈静卓实话实说,“有人救了我。不过我不知道对方究竟是什么身份。因为他们根本就没给我说话的时间,人就退走了。” 沈静秋深思,罗隐当初答应三日内将沈静卓救出来,果然说到做到。可见此人对局势的把控是极为精准。那么救下沈静卓的人,是不是也是罗隐安排的。如果果真是罗隐派人救下沈静卓,那她欠罗隐的人情就欠大发了。 “妹妹,你不用担心我。就是一些皮外伤,养个十天半月就好了。” 沈静秋白了他一眼,她才不是为了沈静卓的身体发愁。反正沈静卓皮糙肉厚,被人再砍几刀也死不了。沈静秋嘱咐沈静卓,“你遭遇暗杀的事情,不要同母亲提起,也不要告诉父亲。” “为什么不告诉父亲?”沈静卓不明白。“我听下人说,父亲为了我的事情东奔西走,我很惭愧。瞒着父亲,我觉着不好。” “正因为父亲母亲担心你,所以你就不要给他们增添负担。不能有异议,总归听我的就行。大夫来了,你好好养伤,外面的事情就别操心了。” 沈静卓应下,“行吧。” 沈静秋走之前又问沈静卓,“那日,你为什么会同淮王世子打起来?” 提起这个,沈静卓就一肚子火气。“那小子口出恶言,不教训他,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不过我当时并不知道他是淮王世子,要是知道的话,我肯定是背后来阴的,绝对不会在酒楼打起来。” “那容渊又是怎么回事?” “他啊,他帮我争论了几句,那淮王世子就想对他动手。我看不过眼,自然不能让容渊替我受过。” 沈静秋无语凝噎,哥哥哦,你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没脑子指的就是沈静卓这样的人吧。沈静秋完全有理由相信,当初没有容渊在场挑拨,淮王世子同沈静卓还打不起来。“哥哥好好养伤,至于容渊那里,我会替哥哥好好谢谢他。” “那就麻烦妹妹了,替我说一声,我改日请他喝酒。” 走出沈静卓的卧房,沈静秋一张脸就变得极为阴沉。、 夏月压低声音同沈静秋禀报,“姑娘,已经打听清楚了,就在四少爷出事前几日,大少爷身边的同喜曾经见过容少爷。说了什么没人知道,不过同喜去见容少爷的时候,手里提着一个包袱。等离开的时候,则是空着手的。” 沈静秋沉默了片刻,问道:“还有别的吗?” “因为四少爷的事情,二少爷那边很是闹腾。前几日,还听到二少爷让小厮拿酒,说要大醉一场。这两天又听说二少爷在房里摔打东西,被大少爷教训了一顿,总算消停了。” 沈静秋面露讥讽之色,二房子嗣众多,真正算是个人物的,一个是沈静宜,另外一个就是沈静恒。沈静秋从来不轻看对手,对沈静宜如此,对沈静恒亦如此。沈静恒一出手,就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若是不回报一二,岂不是被人责怪不讲礼。不过此事不急。先是沈静鹏被沈静卓打了一顿,接着沈静卓出事,如果这个时候沈静恒或者沈静鹏再出事,那简直就是在向世人宣布,三房在对付二房。 这样不好。就算要报复回去,也要将自己摘干净。 沈青凡以为是沈青康走通了关系,才会惊动皇帝,让皇帝出面摆平这件事情。而沈青康这边,也在怀疑是不是沈青凡帮忙走通了关系。二人各自怀揣心思,回到侯府。先去见沈老夫人。 沈老夫人这几日也是焦躁不安,如今那颗提起的心总算落到了实处。 沈老夫人吩咐了几件事情,一是,这次对沈家有帮助的人家,都要准备一份礼物送过去,聊表心意。二是,五王府那边也要准备一份厚礼送过去。毕竟五王爷也算出了力。再有,叮嘱沈青康看好了沈静卓。沈静卓下次再惹出祸事来,未必能有这一次的好运气。 沈老夫人挥挥手,让大家都退下。 沈刘氏却在此刻站出来,“老夫人,皇上发了话,让咱们侯府赔偿淮王府白银一万两,作为淮王世子的压惊费。这笔钱该由谁出,儿媳以为最好一开始就说清楚。” 沈老夫人很不高兴,“钱钱钱,每日里就是钱。你眼里除了钱,还能有点别的吗?” “老夫人这话,儿媳不服。儿媳的话虽然不好听,可是也是好心。未免将来咱们三个房头因为银钱闹矛盾,所以儿媳才说要在一开始就将此事说清楚。儿媳一心为公,还请老夫人体谅一二。”沈刘氏也干脆的很。 沈老夫人气急,“老二,你同你媳妇是一个意思吗?” 沈青凡沉吟片刻,看向沈青康,“不知三弟是什么意思?” 沈青康板着脸,明显不悦。余氏拉拉沈青康的衣袖,让沈青康别发火。无论怎么说,在沈静卓这件事情上,二房还是出了力的。要是沈青康这会发脾气,看在大家眼里,只会认为沈青康生性冷漠,翻脸不认人。 沈青康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说道:“这一万两由我们三房出。就算是从公中走账,也是算在我们三房的头上。” 沈刘氏却不肯就此放过,“三弟有担当。不过既然是算在三房头上,从公中出这笔钱,就不合适了吧。不是我做嫂嫂的计较,我这也是担心以后账目理不清楚,大家扯皮。” 沈青康怒极,为争一口气,厉声说道:“那就从我们三房的私房里出。二嫂放心,公中的银钱不该动的,我们三房一分也不会动。但是该我们的,一分也不能少。” 沈刘氏笑了起来,“三弟痛快。大嫂,你也听到了。你如今管这家,账房那边你可要看好了。万一出点差错,可是要追究大嫂的责任。” 沈陆氏轻飘飘的瞥了眼沈刘氏,“账房的事情就不劳烦二弟妹关心。二弟妹还是管好你自己那摊子事情吧。” 沈刘氏隐忍怒火,“大嫂提醒的对。大嫂放心,以后我自然不会多管闲事。”将闲事二字咬的重重的,仿佛是要在沈陆氏脸上咬一口。 此事就这么说定了,等出了松鹤堂,余氏才发起愁来。“老爷,咱们可没有一万两的现银。不如请大嫂帮帮忙,先从账房支用一点。” “之前二嫂说的话,你没听到吗?人家正盯着我们,你还想从账房支用,是嫌弃日子过的太安宁了吗?”沈青康不满。 余氏皱眉,“那老爷说,这一万两银子要怎么凑?” 沈青康咬牙切齿,心头也是发了狠,“将我书房里的那两幅字画卖了,凑一凑,一万两肯定够了。” “那可是老爷最心爱的两幅画,卖了多可惜。” “画卖了还能买回来,这脸面丢了,你从哪里找补回来。行了,废话少说,赶紧将那两幅画处理了,三日内,一定要凑齐一万两白银给淮王府送去。另外,让静卓那混账赶紧来见我。今日我非得狠狠收拾他一顿。” 余氏大惊,“老爷,静卓受了伤,又在牢狱里关了几日。老爷要惩罚他,我没意见,可是能不能晚个几天,等他养好伤再说。” “不行,今儿不罚他,我这口气咽不下。正好一并养伤。”沈青康见余氏还要阻拦,干脆自己朝沈静卓住的院落行去。余氏则是跟在沈青康的身后劝解,希望沈青康能够冷静一点。 沈青康无法冷静。为了沈静卓这个混账,他整日里担惊受怕,受了无数白眼和闲气。如今一腔怒火,就等着朝沈静卓发泄。让他将这股火气憋回去,他做不到。 冲进沈静卓的卧房,见到沈静卓一身的伤,沈青康也惊了一跳。不过转眼,就拿起戒尺朝沈静卓的背上狠狠抽过去。 第58章 刘家提亲 沈静卓挨了一顿竹笋炒肉,伤上加伤。大夫见了,大发雷霆,质问沈家是不是嫌弃沈静卓死的不够快。既然如此,还请大夫做什么,让他自生自灭好了。沈青康怒着一张脸,对大夫的话不以为意。余氏好说歹说,让大夫平息了怒气,赶紧给沈静卓上药。 沈静卓龇牙咧嘴的,沈青康这回下手是真的狠。这都多少年了,自从沈青康生病后,沈静卓就再也没吃过沈青康的竹笋炒肉。如今再次尝到这个滋味,沈静卓贱贱的想着,其实滋味也不错啊。要是下手能够再轻一点就好了。 沈静秋给沈青康端来茶水,“父亲喝茶。您先消消气。哥哥的性子已经是这样了,与其每次事后帮他善后,不如想想怎么才能够一劳永逸的解决这个问题。” 沈青康直接说道:“明儿就将武师傅给辞了。静卓只要不学武,他就是有心惹祸,也是小打小闹。” “父亲真以为辞退武师傅,将哥哥拘束在家里,就能解决所有问题吗?”沈静秋不赞同沈青康的想法。 沈青康皱眉,“不然还能如何?静秋,此事你就别操心了。” “父亲,女儿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你说吧。” 沈静秋斟酌着说道:“既然哥哥一心从军,那就随了他的愿,让他从军吧。反正早晚哥哥也会走上这条路。在军中,有上官管着,有军纪约束着,总比他一天到晚无所事事,无事生非要强。不求哥哥能够挣下军功,光宗耀祖。只求他能够自立自强,能够承担起作为长子长兄的责任。不知父亲意下如何?” 沈青康早就想过这个问题,说实话,他是没办法管教这个儿子。就如沈静秋说的那样,脾气性格都已经定了,再怎么管教也只是治标不治本。沈青康皱着眉头说道,“从军的门道也有不少,偏偏我对这方面不甚了解。你二伯倒是同军中有联系,难道要走你二伯的门路吗?” 沈静秋笑道,“父亲还忘了一个人,那就是已故的大伯。大伯从军多年,军中故旧都还在。虽然大伯人已经不在了,但是香火情总归还是有的。不如请母亲到大房走一趟,请大伯母出面,替哥哥在军中谋一个位置。就算是从小兵做起,我觉着对哥哥来说,也算是一次难得的锻炼。就怕哥哥吃不了苦头。” “他敢!”沈青康怒道:“我要是随了他的愿,将他送到军中,他敢叫苦,我就打断他的腿。这条路是他自己选的,要么死,要么就坚持下去,活出个人样来,绝无第三条路可走。”沈青康也是被沈静卓给气狠了,说这番话的时候,简直是杀气腾腾。要是沈静卓在跟前的话,说不定又要吃一顿竹笋炒肉。 沈静秋抿嘴一笑,沈青康话说的狠毒,等到真正下手的时候,还是极有分寸的。沈静秋知道沈青康已经被说动,也就放心了。 果然,就在当天,余氏出面去了一趟大房,找沈陆氏说话。 沈刘氏一听余氏去了大房,就以为余氏是问沈陆氏要钱的。顿时激动得就跟打了鸡血一样。这回她非得逮住三房和大房的把柄不可。 沈陆氏一开始也以为余氏是为了银钱找她,正在想该怎么拒绝,却没想到余氏开口竟然是为了沈静卓的前途。 当余氏说了来意后,沈陆氏沉默下来。 余氏很担心,“大嫂,此事难道不成吗?” 沈陆氏叹气,“三弟妹,这些年我是怎么过来的,想必你也清楚。自从当家的过世后,我就极少出门。过去的那些关系也都淡了。你说的那点香火情,也不知如今还顶不顶用。所以我不敢一口答应你,只能说尽力试一试。” “真是难为大嫂了。大嫂能够帮忙,我已经感激不尽。就算事情成不了,也没关系。大不了再找别的门路。相信以我们侯府的脸面,送个孩子进军中也不是什么难事。”余氏这话不错,送沈静卓从军不难,难的是谋求一个好的位置。兵与兵也是有区别的,比如边军同京城大营的兵,那是绝对没法比的。京城大营的兵同拱卫皇城的禁卫军,那同样是没办法比的。余氏求到沈陆氏这里来,无非是想为沈静卓谋求一个好位置。正所谓,可怜天下父母心。 沈刘氏最后白激动了一场,心头有些不痛快。不过得知沈青康打算送沈静卓从军,沈刘氏又高兴起来。那兵有那么好当吗?小心将命赔进去。 要说得知这个消息后,最着急的人莫过于沈静鹏。沈静鹏找到沈静恒,“大哥,三叔要送沈静卓那小子去从军。那以后想要收拾他,岂不是都没机会。” 沈静恒拿着书翻到下一页,轻飘飘的看了眼沈静鹏,“你就为了这件事找过来?” “大哥难道就不在意?大哥,我觉着咱们一定要阻止沈静卓从军。万一他真的在军中弄出名堂来,那将来会如何,可就难说了。以沈静卓的性子,只要将他留在京城,他迟早会再次闯出大祸。大哥,这话弟弟没说错吧。”沈静鹏急切的看着对方。 沈静恒嗯了一声,“你是没说错。” “那大哥是同意了?”沈静鹏期待。 沈静恒瞥了眼沈静鹏,“谁说我同意了?” 沈静鹏大为不满,“那大哥是什么意思。” “如今已经是七月。”沈静恒冷清的说道,“再有两月就是三年一次的秋试。在此之前,我不打算节外生枝,一切等秋试过后再说。至于沈静卓从军的事情,我们能够阻止一次,难道还能阻止五次十次。以三叔的关系还有侯府的名头,沈静卓要从军,不过是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不过我们虽然不能阻止沈静鹏从军,但是却可以阻止他进入禁卫军。若是能将沈静卓弄到边关去,那就更完美了。” 沈静鹏被说服了,“大哥,那我们要怎么做?” “此事你无需过问,我自有主意。”沈静恒板着脸,将沈静鹏打发走了。 沈静恒想起沈静宜出嫁之前对他说的话,让他小心沈静秋。一开始他没将沈静秋放在眼里,在沈静恒的印象里,沈静秋不过是个有些沉默的人。说她有多大的本事,他是不相信的。但是经过沈静卓这件事情,沈静恒发现沈静宜的提醒是对的。 虽然不知道沈静秋用了什么法子,沈静恒却知道,罗隐并太子一脉突然插手沈静卓同淮王府的事情,绝对不是因为沈青康。还有,妻子白氏告诉他,三房那边的丫头,最近总爱往大房二房跑。表面看上去不过是下人间的私下来往,不过他还是从其中嗅到了别的味道。比如探听消息。 沈静恒轻蔑一笑,看来他真的有必要重视沈静秋这个人。 沈静秋派江瑶以看望江武的名义,给罗隐送上一份谢礼。罗隐这份人情,她全都记在心上,以后有机会自然要回报。同时该表达的谢意,沈静秋也不会忘。送去的礼物并非有多贵重,胜在有新意。 罗隐收到江武转交来的礼物,有些意外。叫来蒋林,问道:“沈家那边如何?” “沈三老爷正在忙着找关系,要将沈静卓送到军中历练。”顿了顿,蒋林试着问道:“世子爷要帮沈静卓吗,那要不要见沈三姑娘?” 罗隐瞥了他一眼,多事。 蒋林低眉敛目,好吧,就算他多事。 罗隐突然说道:“沈静卓既然想从军,那就让他来东军大营。” “属下明白。”蒋林暗自腹诽,真是口是心非。刚刚还在嫌弃他多事,转眼就主动帮沈静卓决定了去处。在蒋林看来,罗隐才是真正的多事。要是沈家人不乐意沈静卓去东军大营,岂不是好心没好报。 “怎么还不去?”罗隐奇怪的看着蒋林,是傻了吗? 蒋林回过神来,赶紧离去。 罗隐面有忧色,看来最近太松懈了,吩咐事情的时候,竟然也会走神。从明儿开始就加大训练。 沈家这边,没几天就得了消息,让沈静卓半月后直接去东军大营报道。沈青康松了口气,余氏就说沈陆氏帮了大忙,得好好谢谢对方。余氏亲自来到大房,说起此事。沈陆氏心里头有些奇怪,她委托的关系,明明是在西军,最后沈静卓怎么会跑到东军去。不过这个疑问,沈陆氏没有说出来,她也不打算去问托关系的人。既然三房满意沈静卓的去处,又何必多生事端。 沈静恒放下手中的笔,揉揉眉心,显得有些疲惫。得知沈静卓去了东大营,沈静恒有些失望。沈静卓真进了东大营,以后想动手脚都没机会。他不知道究竟是哪个关节出错了,明明已经安排好了一切,沈静卓会进入边军,不久就会开赴边关。可是最后结果却着实让人失望。看来他有必要查清楚此事,究竟是谁在同他作对。 沈静卓得知自己即将从军,高兴得跳起来。就算扯动了身上的伤口,痛得龇牙咧嘴的,也不在乎。从军是他的梦想,没想到终于有实现的一天。 沈静秋看着沈静卓高兴,她也高兴。不过该提醒的还是要提醒,“恭喜哥哥得偿所愿。不过妹妹听说军中很苦,新兵都会被老兵欺负,尤其是吃不得苦,又没本事的人,更被欺负的惨。哥哥能行吗?” 沈静卓不乐意,“谁说我不行。妹妹,你就放心吧,我一定做出个样子给你们看。绝对不会让任何人看低我。” “听说军中禁止私下斗殴,哥哥进了军营,可别犯了军纪。当着全军的面脱裤子打板子,我想哥哥也没脸吧。” 沈静卓脸上烧的慌,“妹妹,你就不能盼我点好的。” 沈静秋抿唇一笑,“我自然是希望哥哥在军中能够过的如鱼得水。只是哥哥性子急躁,万一遇到有人挑衅,哥哥能控制脾气吗?之前哥哥才将淮王世子打了一顿,差点将人打残废。你说,我能放心吗?” 沈静卓有些羞愧,“之前那事情是我不对,太冲动了。不过你放心,经过这次教训,我也明白了不少道理。就算有人当面挑衅,我也不会当面动手。就算要动手,那绝对是阴着来,肯定不会让上官发现。” 沈静秋望着他,“哥哥能保证?” 沈静卓郑重说道:“当然。我向你保证,到了军中后,一定遵守军中纪律,努力训练,让所有人刮目相看。” 沈静秋点点头,“那好,那我姑且相信你。希望你不会让大家失望。” 沈静秋在回去的路上,遇见了沈静月。沈静月面有忧愁之色,沈静秋就好奇问了句,“五妹妹可是遇到难事呢?” “多谢三姐姐关心,没有。”沈静月很干脆的否认了。 沈静秋笑了笑,也不在意。“听闻最近七妹妹同四妹妹很要好,时常去四妹妹那里坐一坐。我还听闻,四妹妹最近都不闹腾了,都说是七妹妹的功劳。五妹妹,此事你清楚吗?我都好奇,什么时候七妹妹竟然会同四妹妹要好,她不是最怕四妹妹吗?难不成是四妹妹强迫她去的?” 沈静月略显激动的望着沈静秋,“三姐姐也觉着奇怪吗?我问了七妹妹好几次,可是她什么都不说。我看她像是有难言之隐。” “是吗?”沈静秋算了算时间,沈静芸的肚子快要藏不住了,也该是时候戳破这件事情。虽然她答应沈静宜只看戏不插手,但是并不代表她就不能引导别人去插手。更何况,二房欠他们三房良多,是时候开始收取利息。 沈静秋对沈静月说道,“既然问不出来,又何须再问。想知道一件事情的真相,不是只有问当事人这一个办法。五妹妹若是有心,相信很快就能知晓四妹妹的秘密。我祝五妹妹心想事成。” 沈静秋施施然离去,徒留沈静月一个发愣。等回过神来,哪里还有沈静秋的影子。沈静月轻咬薄唇,对丫头说道:“走,陪我去看望七妹妹。” 沈静月来到沈静霞住的小跨院,院子里的丫头见了她,都说沈静霞不在,请沈静月改日再过来。 沈静月无所谓的说道,“既然七妹妹不在,那我就坐在这里等一会。你们去忙你们的,这里我熟,不用你们费心伺候。” 将丫头么都赶出了房里,沈静月翻起沈静霞的卧房。最后在一本书里面翻出一张药方。药方太复杂,沈静月看不明白,却直觉这张药方很重要,说不定上面就是沈静芸的秘密。沈静月急匆匆的抄写了一份,将原本的药方放回原处,然后又若无其事的离去。 江瑶全程关注,等身静月离开,江瑶也悄然离去,去给沈静秋禀报消息。 沈静秋得知沈静瑜已经抄下药方,微微点点头。未免沈静月身边的人办事不利,沈静秋又让江瑶继续盯着,必要的时候给予适当的帮助。总归要尽快让沈静月知道沈静芸怀孕的消息。 沈静月派身边的大丫头春儿出门打听这药方子到底有什么作用。 春儿想到周嬷嬷擅长药膳,于是就提议不如请周嬷嬷过来看看。若是周嬷嬷也不知道这药方子起什么作用,再去外面打听也不迟。 沈静月想了想,同意了春儿的提议。 周嬷嬷被请了过来,本以为是一点子小事,可是等看到药方子的时候,周嬷嬷就惊住了。赶紧命人关上门,压低声音问沈静月,“姑娘能否告诉奴婢,这药方究竟从哪里来的?可是有人在蛊惑姑娘?”还有意无意的朝春儿看了眼。 春儿连连摆手,表示此事同她没关系。 沈静月说道:“嬷嬷误会了,这药方是我从别人那里得来的。” “姑娘可否同奴婢说实话。不然奴婢只能将此事禀报给姨娘知晓。” 沈静月皱眉,“嬷嬷能否先告诉我,这药方究竟有什么用?” 周嬷嬷斟酌了一下,沈静月也不小了,这些内宅阴私事情,也该让她知晓一二。“这药方专用于妇人落胎,不知姑娘从哪里得了这药方。” 沈静月大吃一惊,脸色苍白,一脸被吓怕的样子,“落胎?怎么可能?七妹妹她……不,我明白了。难怪沈静芸当初要下药害我,原来是因为这个。” “姑娘的意思是这药方来自于七姑娘,又同四姑娘有关?”周嬷嬷也深感意外。 沈静月当即就将沈静霞这段时间的反常,还有对沈静芸的怀疑说了。 周嬷嬷暗自点头,“姑娘的猜测,八九不离十。若是果真如此,那沈静芸可就是十恶不赦。” 沈静月一想到沈静芸要倒霉了,兴奋起来,“嬷嬷,此事我们要怎么做。要不现在就去禀告老夫人。由老夫人出面处置沈静芸。” “不可。”周嬷嬷当即反对,“我们不能出面,以免被人迁怒。最好是经过别人的口将此事告知老夫人。另外这件事情你们都要烂在心里面,万万不可传扬出去。一旦传扬开,沈静芸固然不会有好下场,可是姑娘作为四姑娘的庶妹,名声也会大受影响,进而影响到姑娘的亲事。” 沈静月又是害怕又是恼怒,“嬷嬷提醒的对,此事我会烂在肚子里。那沈静芸根本就是个扫把星,谁沾染上谁倒霉。若非是她,当初我也不会……”沈静月一想到在老夫人的寿宴上的遭遇,心头就恨得不行。这一次沈静芸做下这等不要脸的事情,依老夫人的性子,沈静芸足够死一万次。 周嬷嬷心有还有些疑问,叫来春儿仔细问过后,心下明白了几分。沈静月十有八九做了别人的马前卒。好一个沈静秋,明明早就知道沈静芸怀孕的事情,却忍着不拆穿,在这里等着沈静月,她是什么意思?难道江武的事情,沈静秋查出来了吗?如果真的知道江武丢了性命,那沈静秋为何还那么平静。不对,这沈静秋肯定是在算计什么。 周嬷嬷又叮嘱了沈静月一番,让沈静月万万不可私下行事。此事她会同胡姨娘商量好对策。过后,告辞离去。 周嬷嬷去见了胡姨娘,将事情事无巨细的说了。最后说道,“姨娘,三姑娘利用五姑娘,此事不能就这么算了。这次若非奴婢劝阻,五姑娘就要去禀报给老夫人知晓。到那时候,五姑娘可就成了众矢之的。” 胡姨娘手指一痛,被绣花针扎了一下。回头冷冷的盯着周嬷嬷,“三姑娘无缘无故的为何要算计静月。因为你的缘故,对不对?因为你动了她的人,所以她才会盯上我们,对不对。我早就警告过你,别将那些事情牵扯到孩子们身上,你答应的好好的,可是你又是怎么做的。如今我们被人盯上了,你说,我们要怎么办?” “姨娘别急。奴婢仔细想了想,三姑娘无非是利用咱们姑娘给老夫人报信。那咱们就成全三姑娘。至于奴婢同三姑娘之间的恩怨,奴婢会自行解决,不劳烦姨娘操心。再有,如今我们已经被三姑娘盯上,姨娘觉着你还能独善其身吗?届时姨娘就算不承认自己的身份,别人会相信吗?” 胡姨娘冷笑一声,“你就不怕被人知晓身份后,我们全都要人头落地。” 周嬷嬷自信一笑,“既然三姑娘从一开始就没声张,以后她也不会声张出去。而且奴婢相信,三姑娘至少目前还不确定我们的身份,最多是对我们有所怀疑而已。就算他日知道了,为了沈家满门,三姑娘不仅不会声张,还会替咱们隐瞒。” “她大可以悄悄解决你。”胡姨娘冷酷的说道。 “奴婢一条命,死不足惜。只是可惜姨娘,得替奴婢背负这些罪名。”周嬷嬷不客气的说道。 胡纯良怒极,“你放肆!” 周姨娘诚恳的说道,“姨娘,到了如今,你还要拒绝吗?人家的刀子都架到脖子上了,难道姨娘是打算引颈受戮吗?姨娘就算为了两位小主子着想,也该下定决心了。” “周湄,你逼迫我如斯,你就不怕等我接受了他们的条件后,第一件事情就是结果你的性命。” “奴婢不怕。奴婢早就说过,奴婢早将生死置之度外。”周嬷嬷大义凛然的说道。 胡姨娘怒极反笑,挺直了背脊,“好,好的很。既然你们不肯放弃,那我就答应你们。” 周嬷嬷狂喜,“姨娘当真同意呢?” 胡姨娘似笑非笑的盯着周嬷嬷,“怎么,嬷嬷不相信我?” “不,奴婢岂敢。奴婢要尽快将这个消息传出去。” 胡姨娘冷冷的看着周嬷嬷,“告诉他们,想要我卖命,就将安插在侯府内的人全部交给我。否则免谈。” “姨娘放心,将人手全交给姨娘,也是应有之理。”周嬷嬷喜不自胜,在胡姨娘身边伺候了这么多年,如今总算迈出了第一步。 胡姨娘冷声说道:“先别急着高兴。老夫人那里,你想个办法将消息传过去。不要让人怀疑到我们头上,更不能将静月牵连进来。” “奴婢明白。” 胡姨娘又说道:“还有沈静秋那边,你给我料理干净了。俗话说,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我可不想静月被沈静秋盯上。” “此事奴婢一定会料理干净。” 胡姨娘眼含怀疑,看着周嬷嬷,“你打算怎么料理?你害了她的人,莫非你还能赔一个给她?” “奴婢自有办法,姨娘放心就是。”见胡姨娘面色不虞,周嬷嬷顿了顿,说道:“对三姑娘来说,最大的敌人是刘氏那一家子。奴婢就卖她一个好,相信三姑娘是个知趣的人。” 胡姨娘皱眉深思,“也行,这件事情你自行处理吧。” 沈静芸将茶杯狠狠的摔在地上,杯盘碎裂,一地狼藉。“肚子里的这个野种到底什么时候出来?吃了那么多药,不见一点效果,反倒是反应越来越大。你说,我要怎么办了你?”沈静芸拿着一把小巧的匕首顶在沈静霞的脖颈上,将沈静霞吓了个半死。 沈静霞胆战心惊的看着沈静芸手中的匕首,“四姐姐,你,你息怒。可能是药效不够的缘故。” “这话我已经听过太多次。”沈静芸眼神凶狠,拿着匕首在沈静霞的脸上比划着,“你说我要是在你脸上就这么划上一刀,会有什么后果?” “四姐姐饶命。”沈静霞吓得大哭出声,一边是沈静宜的吩咐,一边是沈静芸的威胁,沈静霞已经承受不起,彻底崩溃,嚎啕大哭起来,“四姐姐,妹妹无能,妹妹无用,求你饶了我吧。”说完,就抬起手,啪啪的打自己的耳光。每一下都狠狠的抽打,很快,一张脸就红肿起来。 香玉看着不忍,却怕沈静芸注意到她,拿她开刀。赶紧埋头,连呼吸都放轻了。只求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沈静芸嗤笑一声,“你就那么怕我?” 沈静霞连连点头,她是真的怕,可是她更怕沈静宜。沈静芸对付人是明刀明枪的来,吼得凶,手段却不见得有多厉害。而沈静宜则是杀人不见血,让人时刻提心吊胆。比起沈静芸的手段,沈静宜的手段才更折磨人。 沈静芸在沈静霞的脸上拍打了几下,“我这肚子里的野种迟迟不肯下来,那你说我该怎么办?杀了你吗?” “不,不,求四姐姐饶命。” 沈静芸顿时变脸,凶狠异常的说道:“我都快要没命了,你还想活命,美得你。沈静霞,我告诉你,这孩子一天打不下来,你就要一直给我受着。要是哪一天,不小心走漏了风声,我不能活命,你也别想独善其身。我就是死,也要拉上你这个垫背的。” 沈静霞吓得说不出话来。内心呐喊,沈静宜到底要拖延到什么时候才让她解脱,她快要受不了了。 五王府,沈静宜冷冷的坐在交椅上。丫头将残茶撤下。巧儿在一旁劝道:“王妃何必为了谢氏置气。再如何,她也只是一个侧妃。王妃想要收拾她,将来有的是机会。” 沈静宜冷冷一笑,“难怪乎谢家会将谢明乐嫁给王爷,这谢明乐不简单啊。” “那王妃可要找人对付她?”巧儿小心翼翼的问道。 沈静宜摆摆手,“暂时不用。”凡事谋定而后动,不动手则已,一旦动手必须要一击即中。 沈静宜问两个丫头,“侯府那边,可都安排好了?” 霜儿说道:“姑娘放心,都已经安排好了。喜春会在适当的时候提醒夫人注意四姑娘的情况。届时事情揭开,王妃就可以借机回侯府,将后续的事情处理了。” 沈静宜点头,“那就好。” 黎明前的黑夜,显得是那样的静谧。 刘家突然上门,沈刘氏很意外。 刘夫人本不想来,可是拗不过儿子的意思,所以还是来了。再说沈家门第高,能同沈家结亲,其实也很不错。只是沈静芸这个人,多少还是让刘夫人不满意,可是谁让儿子喜欢。她这做娘的也不得不妥协。 刘夫人隐晦的表明了来意,要是沈家有意向,那两家就先议议。以后再选一个黄道吉日将亲事定下。 沈刘氏得知刘夫人是为了儿女亲事来的,很是意外。意外之后又是欣喜。“长风这孩子,我是看着他长大的。人才,品貌,学问都极为出挑。这样的孩子,打着灯笼都难找。我家芸儿若是能嫁给长风,那真正是好福气。” 刘夫人也高兴起来,“这么说姑太太是答应了。” “答应,答应,我怎么能不答应。” “那贵府老夫人那里,还有侯爷那里,不知是个什么意思。”刘夫人谨慎得问道。 沈刘氏沉吟片刻,对刘夫人说道:“这样吧,我们这会就去老夫人那里走一趟,先看看老夫人的意思。” 刘夫人点头认可,是这个理。 沈老夫人正嫌寂寞,得知刘夫人来请安,也是极为高兴的。拉着刘夫人说了好一会家常。沈刘氏着急了,找了个空隙插话,将刘夫人的来意说了。同时表态,她对这门婚事很满意。如今就是来征求老夫人的意思。 沈老夫人有片刻的怔愣,不过转眼间又笑了起来,“好啊,如此一来,我们两家就是亲上加亲。以后可要多多来往才是。老二媳妇,你相公那里,可有问过?” “侯爷还不曾回府,儿媳打算晚上的时候同侯爷商量。” 沈老夫人沉吟片刻,说道:“既然如此,那等问过青凡后在做决定也不迟。今儿老身做东,亲家太太一定要留下用饭。” 刘夫人推辞不过,答应留下用午饭。 陪着沈老夫人用过午饭后,刘夫人就告辞离去,急匆匆的回去,告诉刘长风这个消息。刘长风得知沈家不反对这门亲事,顿时松了一口气。 刘夫人趁着婚事还没定下,再次苦口婆心的说道,“大郎,那沈静芸就真的那么好吗?她名声都坏了,沈家如今都不让她出门见人,怕她丢人。再有,沈静芸脾气也不好,易怒暴躁,这样的人如何能做我们刘家的长孙媳妇?” “娘,她只是年龄小,还不懂事。过两年等她长大了,懂事后,娘再看看,就知道她的好处。”刘长风不改初衷。 刘夫人叹气,“我只知道江上易改本性难移。你说她过两年就会变得懂事,我看难。你要是真娶了她,以后有你的苦头吃。” 刘长风不在乎,他既然打定了主意,自然不会轻易改变。再说了,他都要了沈静芸的身子,岂能不负责任。 刘倩娘躲在暗处偷听,得知刘夫人已经去沈家提亲,虽然亲事还没定下,但是十有八九是不会错的。刘倩娘感到很失望很愤怒,她的哥哥,在她心目中最为出色的少年郎,竟然要娶沈静芸那个泼妇。一想到沈静芸会成为她的大嫂,刘倩娘就无法忍受。 回到房里,刘倩娘当即提笔写信。她给沈静月去了一封信,无论如何,她都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哥哥娶沈静芸。 沈静月收到刘倩娘的来信,看了内容,顿时大惊失色。刘长风想要娶沈静芸,不可以,绝对不可以。沈静芸一个破鞋,还怀了别人的孩子,哪里有资格嫁给刘长风。沈静月很不服气。除了出身比不上沈静芸外,她哪里比沈静芸差。刘长风难道是瞎了眼睛吗?难道刘长风眼里只有一个沈静芸吗?沈静月很伤心难过,又很愤怒嫉妒。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让刘长风娶沈静芸,她一定要破坏这件事情。 只是为名声计,她不能透露沈静芸怀了别人孩子的事情。但是她依旧有办法,看完信后,沈静月就给刘倩娘去信一封。如此交代一番,让刘倩娘务必按照她的要求来做。 晚上,沈青凡回到侯府,沈刘氏急不可耐的将刘家提亲的事情说了。沈刘氏盼着沈青凡能够一口答应,可是等来的却是沈青凡的沉默。 沈刘氏有些失望,“老爷不同意?” “此事我还需要同母亲商量商量。具体的明儿再同你说。”沈青凡说完就走了。将沈刘氏气了个好歹。 来到松鹤堂,沈青凡就同沈老夫人商量起刘家提亲的事情。沈老夫人不复白日里的高兴,沉着一张脸,“刘家这是什么意思,连着两代结亲,有这必要吗?你已经娶了刘家女,再将静芸嫁到刘家去,老身是不乐意的。” “儿子也是这个意思。”顿了顿,又说道:“刘长风的确不错,配静芸也合适。只是我们侯府没必要再次同刘家结亲。前些日子儿子遇到鲁国公,鲁国公府上也有适龄的小子。就算国公府那边不行,还有十几家公侯伯府,总能找到一门合适的婚事。” 沈老夫人点头,“这话说的不错。本朝六公十二侯二十四伯。近百年来,有人倒下有人爬起来,来来往往那么多人,但是公侯伯府的数目一直没变过。这也是皇室为了平衡各家势力,维护皇族权威才会有这个不成文的规定。在勋贵世家中,我们沈家根基最浅,也是最迟被封侯的。正因为如此,在儿女婚事上,我们更应该慎重。如今我们沈家同文臣世家结亲,已然不合适,最好是同其他勋贵世家结成亲家。如此一来,才能巩固我们沈氏一族的根基。将来遇到事情,我们侯府才能同别的勋贵世家同气连枝,彼此帮扶。到那时候我们沈家才算真正打入了勋贵一派。” 沈青凡深以为然,“母亲说的极是,儿子也是这么想的。那刘家那边,就直接拒绝?” 沈老夫人摇摇头,“毕竟是亲家,直接拒绝,大家面子上不好看。慢慢来吧,将此事拖着,过段时间刘家自然明白我们的意思。” “儿子听母亲的。” 沈青凡将其中的道理掰碎了揉烂了,同沈刘氏讲。道理沈刘氏是明白了,可是从感情上来说,沈刘氏很不满,很失望。“老爷,大丫头都已经嫁入王府,静芸就没必要非得嫁到勋贵世家中吧。老爷可别忘了,老夫人寿宴上发生的事情,静芸的名声算是坏了。这个时候刘家能上门提亲,那算得上是雪中送炭。错过了刘家,以后再想给静芸说一门合适的婚事,可就难了。” 沈青凡不满,“此事我都同你分说清楚了,你为何还这么固执。静芸的名声的确是坏了,所以老夫人才要下令禁足。等过个两三年,当初的事情大家都忘了的时候,那时候再将静芸带出去见人,未必就不能替静芸说一门勋贵世家的婚事。总归此事就这么说定了,多余的话你无需再说。” 沈青凡态度坚决,沈刘氏无可奈何。她都要愁死了,等刘夫人下次上门的时候,她该如何同刘夫人说。沈刘氏心头有气,干脆拿蔡三娘还有梅姨娘撒气,结果却被沈青凡说了一顿。说沈刘氏善妒,没有做主母的气度。将沈刘氏气了个好歹。也因此,沈刘氏越发看蔡三娘还有梅姨娘不顺眼,两个狐媚子,就会勾引爷们。等她腾出手来,非得将这两人给收拾了不可。 第59章 东窗事发 刘倩娘拉着刘长风一起来沈家做客。刘长风是以讨教学问的理由,刘倩娘则是来看望沈静芸。 沈静芸被禁足,刘倩娘自然没看到。不过刘倩娘来沈家的目的本不是为了沈静芸,看不看都没关系。虽然她不知道沈静月究竟有什么办法可以打消刘长风娶沈静芸的念头,但是她还是选择相信沈静月。 将刘长风引到花园,刘倩娘就找了个借口离开。 刘长风正在疑惑,就见沈静月走了过来。 刘长风见了沈静月,大皱眉头,“是你!倩娘就是为了你才拉我来这里。沈静月,你若是来质问上次的事情,那么我要说声抱歉,但是并不后悔。” 沈静月心中大恸,“刘表哥,沈静芸就那么好吗?好到让你非她不可?” 刘长风冷笑,“就算没有她,也不可能轮到你。” 这话就太狠了,沈静月蓦地变了脸色,心中又是痛又是恨。沈静月咬着牙,说道:“刘表哥放心,我叫你来不是想要缠着你,更没想要嫁给你。我就是想告诉你,你不能娶沈静芸。” 刘长风很不客气的说道:“沈五姑娘,你过界了。我的事情无需你来过问。” “刘长风,你真的不能娶沈静芸,她已非完璧之身。”沈静月突然间就说了出来。 “你说什么?”刘长风突然欺身上前,掐住沈静月的脖子,“你在胡说什么?或者我该问你,你究竟知道多少。”这一刻,刘长风已经起了杀心。他心想,他和沈静芸的事情,绝对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要是被传扬出去,沈静芸还如何立足。刘家绝对不会要一个不守妇道的女人做长媳,即便沈静芸是失身给他。 沈静月不知道刘长风对她起了杀心。可是单单只是刘长风的反应,还有那吃人的目光,就足以让沈静月伤心害怕到恨意滔天。沈静月死死的抓着刘长风的手,生怕对方会掐死她。沈静月目光发狠的盯着刘长风,“我说沈静芸已经不是完璧之身。她和别的男人有了首尾,而且还有一个多月的身孕。你若是不相信,三更时候到西北角的院落。届时你一看就明白了。” 刘长风大惊,“你说什么,静芸有了身孕。” “是,沈静芸已经怀了野男人的野种,已经快有两个月了。刘长风,知道这些你还想娶沈静芸吗?”沈静月不管不顾,将所有的一切都说了出来。她就是不能看着沈静芸得意,更不能让沈静芸嫁给刘长风。 怀孕了?刘长风大惊之后又是大喜,沈静芸是怀了他的骨肉吗?不对,刚才他还听到沈静月说,沈静芸怀孕快两个月了。算算时间,离着那一天,已经过去将近三个月。明明是三个月的身孕,沈静月为何说才一个多月。这里面难道有内情,难道沈静月说沈静芸有别的男人,此事是真的。 刘长风放开沈静月,不动声色的问道:“我凭什么相信你。谁不知道你们姐妹不和,你编造这样恶毒的谣言来败坏静芸的名声,就不怕我告知二夫人。届时会有什么后果,你应该清楚。” 沈静月捂着被掐痛的脖子,心中恨极。又恨沈静芸,也恨刘长风。“你尽管去说,我不怕。因为我说的全是真的,沈静芸有了野男人,还怀了野种,还妄想对我下药害我,这些都是事实,我为什么不能说。你要是不相信,三更时分你自己去西北角的院落看一眼,就全都明白了。到那时候你就该感谢我及时提醒你,没让你娶到别人穿过的破鞋。” “不准你这样说静芸。” 沈静月冷哼一声,“刘长风,我说的这些本是沈家的秘密,本不应该告诉你这个外男。就因为我对你的一番心意,就因为我不忍心看到你被人蒙骗,所以我冒着风险来告诉你一切,结果却得到这样的对待。刘长风,你好狠毒的心思。你就算对我不屑,大不了将话说清楚,我也不是死缠烂打的人。可是你却为了一个沈静芸,先是帮她污蔑我的名声,接着又想要结果我的性命。刘长风,我在你眼里,是不是连沈静芸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刘长风看着沈静月,微蹙眉头,肯定的说道:“是!” 沈静月心中大恸,神情悲伤绝望,“我明白了,我全都明白了。”狠狠的抽了自己一耳光,“就当我蠢,我笨,我傻。从今以后,我沈静月再也不会犯同样的错误。刘长风你好自为之。你放心,我再也不会缠着你。告辞!” 沈静月跑着离开,她怕再不走,就会在刘长风面前嚎啕大哭起来。她不想让刘长风见到她最伤心最狼狈的一面。既然这个男人对她如此不屑,她又何必自轻自贱。 刘长风满怀怒气离去,他脑子里全是沈静月捂着脸抛开的样子。接着脑海里又想起沈静月说的那些话,无论是不是真的,他都必须亲自确认。 当晚,刘长风就守在沈家,坐在屋顶上冷冷看着内院方向。那是沈静芸所住的院落,已经落灯。刘长风拿起酒壶喝了一口,狠狠的擦擦嘴角。心里头盼着,沈静芸,你千万不能让我失望。可是他还是失望了。看着那对小心翼翼朝西北院落走来的主仆,刘长风痛苦的闭上眼睛。 不知何时,再次睁眼,已然是决绝和冷漠。冷漠的看着沈静芸走进那无人居住的院落,冷漠的看着里面燃起了烛火。接着就听到墙脚悉悉索索的动静,眼睁睁的看着叶天水走进西北角的院落。 沈静芸迎上,含羞带怯的望着叶天水。叶天水狠狠的在沈静芸的屁股上摸了一把,淫笑道:“算你识趣。你这身子可是越来越饥渴了,你说除了本大爷外,还有谁能满足你?就刘长风那小白脸吗?” 沈静芸媚眼如丝,勾着叶天水,“爷干嘛提别人的名字,奴家心里头只有爷一个人。”为了不在床上受苦,沈静芸不得不说着违心的话。 叶天水得意的哈哈大笑起来。抱起沈静芸就朝里屋走去。 “谁,谁在外面?”屋外突然传来一声动静,沈静芸极其紧张,慌乱的问着。 香玉从外面进来,“回禀姑娘,外面就奴婢和叶公子的两个护卫,并没有其他人。” 叶天水捏着沈静芸的脸颊,“怎么,想要用这种拙劣的方式,将本大爷打发走吗?” 沈静芸身体一哆嗦,谄媚的笑着,“爷误会了,我怎么会。我只是担心被人发现,我是无所谓,关键是爷的名声,传出去毕竟不好听。而且我父亲那里要是知道了,爷少不得要受一顿皮肉之苦。” 叶天水先是狐疑的盯着沈静芸,接着又是一声淫笑,“算你懂事。”压着沈静芸就开始动作起来。 香玉躲了出去,她绝对不会告诉沈静芸,之前有一个黑影从她的眼前飘过,咻的一下就不见。香玉心里头盼着怕着,她怀疑那黑影是沈静宜安排的人。这么说来,沈静宜是要动手了吗?香玉双手合十,祈求漫天神佛保佑此事赶紧结束。再继续下去,怕是沈静芸没疯,她就要疯了。 刘长风就躲在窗户外面,表情阴森的听着屋里面的动静,有叶天水的淫声浪语,有沈静芸的谄媚迎合。双拳紧紧的攥紧,牙关要紧,咯吱咯吱的作响。冷漠的朝屋里看了眼,刘长风飘然离去。再不走,他怕自己控制不住会冲进去,杀了那一对奸夫淫妇。 沈静芸为什么要屈从叶天水,沈静芸为什么要辜负他的心意。到底是为什么?啊……刘长风疯狂的大叫,以发泄内心的愤懑和满腔的仇恨。他恨自己,没能早点做决定。他恨沈静芸不自爱,更恨叶天水竟然敢如此欺凌沈静芸。 一拳接着一拳打在树干上,树木沙沙作响,叶子一片一片的落下。刘长风表情狰狞,若是不能发泄心中郁气,他一定会疯狂的。于是刘长风做了个决定,他返回侯府,躲在墙外,面目阴冷,静静的等待着。 叶天水今晚爽快了两回,心里头痛快。在护卫的帮助下,翻墙出了侯府。哼着小曲,心里头别提多得意了。侯府的姑娘又如何,在他身下,还不是让她干什么就干什么。叶天水不知想到了什么,呵呵一笑,沈静芸那小娘们一开始还死活不肯,如今浪得连窑子里的姐儿都要甘拜下风。 两个护卫都奉承着叶天水,说叶天水手段高明,就是贞洁烈妇到了叶天水的手里,最后也得乖乖就范,化作一滩水。 叶天水放声大笑,刚笑了两声,笑声就戛然而止。 血,满脸的血。看着倒在地上的两个护卫,叶天水惊恐大叫,可惜叫声还没出来,就被人打晕了。 刘长风冷漠的踢了一脚昏睡不醒的叶天水,他该如何教训这个人,才能发泄心中怒火,同时又不留下把柄。刘长风冷冷一笑,他有了主意。 次日一早,早起的老百姓赶到菜市口,就发现惊人一幕。三个男人被吊在木桩子上,三人身体叠加,四肢被绑呈‘大’字形。全身上下,无一遮拦,让所有人看的清清楚楚。更要命的是,三个人竟然是断袖。 男人们一脸兴奋的指指点点,这是谁家的兔儿爷,这也忒不要脸了。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就做出这等事情。而妇人们先是啊了一声,蒙起眼睛,真是太不要脸了,这几个男人还真不讲究。不过这等场景,百年难遇一次,就算心中不耻这三个男人的行径,妇人们也得偷偷的看几眼,满足一番好奇心。等日后也好同人吹嘘,显摆一番自己的见识。 议论声越来越大,总算是将三个男人惊醒了。见到自己所处的地方,又是赤身裸体被人吊着,三人都挣扎起来。奈何全身被绑,还绑得格外用心,越挣扎那绳子越是紧。更要命的是,随着身体的剧烈挣扎,三人的身体都越来越难堪。这一幕被所有人看见,众人大哗。果然是不要脸的东西,光天化日之下行如此行径,还有没有点羞耻心。就是那兔儿爷,也不至于如此下贱吧。 这里的动静还是惊动了五城兵马司。指挥使带着人急匆匆的赶来,心想将人放下来之前,得好好看戏。看着三人的狼狈模样,指挥使虽然没有放肆的哈哈大笑,却也是心头畅快。一大早就看到这么一出精彩的戏码,可以预见,这一整天都是神清气爽。 刚想着神清气爽,转眼指挥使就笑不出来了。“你,你是叶公子。”指挥使吓得半条命都没了,“快来人,快将叶公子放下来。看什么看,还不赶紧动手。伤了叶公子,老子就扒了你们的皮?” 人群中就有人议论起来。 “哪个是叶公子?” “叶公子是谁?哪家的公子?” “不会是叶惠妃娘家的那个叶公子吧?” “啊!真的是叶惠妃娘家兄弟,我见过。我就说,那人看着怎么那么眼熟,原来是叶惠妃的兄弟。啧啧啧,这人果然不可貌相。谁知道叶公子竟然还有这等爱好,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行这等无耻事情,还是被插的。这口味也忒重了点。莫非以前传位说叶公子好女色是欲盖弥彰?” 人群哗然,越发的兴奋起来。若是小户人家的爷们,大家议论个两三天也就算了。如今得知此人竟然是高门大户的公子,还是叶惠妃的兄弟,瞬间就撩拨起众人敏感而八卦的神经,一时间各种版本齐飞。可以想象,叶天水此事,少说也得在京城里热闹一两个月。说不定很快就会传遍全国。 叶天水是个混账,这一点毋庸置疑。可是今日的遭遇,已经超出了叶天水的承受力。被人放下来后,叶天水一口血喷出,然后就昏了过去。指挥使大人吓得半死,他可不想受到无妄之灾。赶紧让人将叶天水送回叶家,然后就去上官那里告假,一个月,不,少说也要三个月。告假后收拾包袱去乡下躲着,免得成为被殃及的池鱼。 叶惠妃冲冠后宫,仗着皇帝的宠爱,连宁贵妃周皇后,都没看在眼里。一大早起来,本是神清气爽,可是眼皮子却一个劲的跳动。等到了御花园,就发觉大家看她的眼神不对劲,仿佛是在幸灾乐祸,是在看她的笑话。 叶惠妃很快意识到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赶紧让人去查探,务必将事情打听清楚。 一个时辰后,叶惠妃得知了事情的经过,自己的同母弟弟竟然,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叶惠妃又羞又怒,那些话简直是难以启齿。如今叶家俨然已经成为整个京城的笑柄,无脸出门见人。 叶惠妃气的将屋里所有的东西都砸了个稀巴烂。“查,给我查清楚,到底是谁在针对叶家。”此事究竟是宁贵妃所为,还是周皇后,亦或是叶家的仇人?不管是谁,竟然敢用如此下作的方式败坏叶家名声,毁掉兄弟的前程,她必定要十倍百倍的还回去。 要说最早知晓此事的人,非沈静秋莫属。 江瑶躬身站在沈静秋面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了。刘长风要对付叶天水,这是沈静秋一早就料到的。而刘长风报复的方式,先是将叶天水揍一顿,然后扒光了,吊在菜市口。至于那什么无耻行径,那什么断袖分桃之类的,这些并非刘长风所为。而是沈静秋同罗隐一起所为。严格说起来,应该是江武出主意,罗隐手下的人动手。 沈静秋恼怒叶天水竟然敢打她的主意,自然不会放过此人。借着刘长风教训叶天水的机会,吩咐江瑶直接废了叶天水的命根子,看他以后还敢不敢肆意糟蹋女儿家。对于如此做的后果,沈静秋早有预判。就叶天水这样无耻混账的东西,死不足惜。若非留着叶天水还有用,沈静秋真想让江瑶直接结果了叶天水。 江瑶一个姑娘家,想象力也不是那么丰富,而且又是面对男人裸露的身体,下起手来自然没那么顺畅。就怕自己一个不小心,留下痕迹,被人顺藤摸瓜查到沈静秋头上。所以江瑶去找江武拿主意。 江武一听有这等好事,岂能袖手旁观。招呼了几个兄弟,几个兄弟都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加上罗家同叶家不对付,自然不会放过叶天水。于是这帮人不仅仅是让叶天水终身不举,还这样那样,最后就出现了之前所述的情况。 沈静秋听了后,扶额,她觉着让江瑶废了叶天水的命根子,已经够狠了。没想到罗隐手下的人更狠。废了命根子,最多就是叶家少数人知情,日子该怎么过依旧怎么过。可是众目睽睽之下,那等羞辱,对叶天水对叶家来说,才是真正要命的。可以预见,出了此事后,不管如何,叶家都必须放弃叶天水。绝对不可能让叶天水这样的人继承家业,传承叶家。 沈静秋笑了起来,这样的结果也好。像叶天水这等人,让他活着,活得生不如死,才能大快人心。至于沈静芸的命运,沈静秋冷冷一笑,就看沈静宜这位做姐姐的有没有良心。 夏月进来禀报,“姑娘,刘夫人上门来了。” 江瑶很担心,“姑娘,要是二房真的同刘家结亲,那沈静芸那里,还有刘长风那里要怎么办?” 沈静秋笃定的说道,“放心,沈静芸不可能嫁到刘家。刘家不会答应,沈家更不会答应。” 刘夫人第二次来到沈家,沈刘氏都快为难死了。干脆将人带到沈老夫人那里去,让沈老夫人来拒绝刘夫人。沈老夫人瞥了眼沈刘氏,嫌弃沈刘氏在关键时刻不顶事,那要她何用。沈刘氏闷着头不说话。 刘夫人看出气氛不对,有心说话,不料沈老夫人率先说道:“芸丫头还小,老身打算多留她两年再说亲事。还请亲家太太见谅。若是亲家太太等不及,我们也不会怪罪,毕竟是我们的错。” 刘夫人愕然,这是拒绝了吗?沈静芸名声坏了,刘家肯娶她回去,已经是格外大度。沈家竟然还不愿意,简直是岂有此理。这是看不起刘家吗?果然她就不该听刘长风的话,不该上沈家提亲,如今被人打脸,让刘夫人气的不行。 刘夫人实在是绷不住,冷着脸同沈老夫人客气了几句,就告辞离去。 沈刘氏有心挽回,结果被刘夫人甩了个冷脸。“姑太太的闺女是宝贝疙瘩,我家长风也不是下贱胚子,可以任人作践。我倒是要看看,他日你家四姑娘究竟能嫁到什么样人的家去。哼!” 沈刘氏又是愧疚又是气恼,气的在床上躺着。恨沈老夫人和沈青凡不给她面子,也恨老天爷不开眼,让沈静芸失去这门好亲事。 刘夫人回到刘家,就找来刘长风说话。告诉刘长风,沈家没同意两家的婚事。 刘夫人本来很担心刘长风听到这个消息后会受不了,却不想刘长风眉眼都没动一下,平静的说道:“既然沈家不答应,那这门婚事就算了吧。”说完这话,刘长风就走了。 刘夫人再次愕然,这是怎么呢?之前还非沈静芸不娶的样子,一副要死要活的鬼模样。今儿怎么就想通了。不过看到儿子不再执着于沈静芸,刘夫人还是极为高兴的。吩咐厨房今儿午饭多添两个蔡,全都是刘长风爱吃的。 刘长风将自己关在屋里,喝着闷酒。对于外面的事情不理不问。 小厮一脸兴奋说着外面的热闹,说叶天水如何如何,一开始刘长风也没入耳,等小厮说到那羞耻的事情的时候,刘长风才反应过来。大惊失色,“你刚才说什么?” 小厮被吓了一跳,还是老老实实的将说过的事情又再次说一遍。 刘长风心中惊涛骇浪,很显然有人在他之后,坐收渔翁之利。是谁,究竟是谁?刘长风将昨日晚上的事情回想了一遍又一遍,他很确定,在沈家的时候,没人跟在他身后。至于后来将人带到菜市口吊起来的这个过程,刘长风却不敢那么笃定。难道就是那个时候被人盯上的。那对方如此羞辱叶天水和叶家,究竟是什么目的?是寻仇,是嫁祸,还是恶作剧? 不确定敌人的身份,也不能确定对方的目的,这让刘长风很不安。现在他已经没有继续喝闷酒的心思,起身,带上人急匆匆的出了刘府。无论如何,此事他一定调查清楚,绝对不能让人牵连到刘家头上。 侯府。 黄嬷嬷急匆匆来到松鹤堂,问丫头春竹,“老夫人这会可有空?” 春竹点头,“老夫人这会刚睡醒,嬷嬷进去吧。” 黄嬷嬷急切的走进里屋,见到沈老夫人,顿了顿,这才说道:“老夫人,奴婢有要紧事情禀报。此事关系重大,还请老夫人屏退左右。” 沈老夫人狐疑的看着黄嬷嬷,黄嬷嬷是她身边的老人,做事向来稳重。如今连黄嬷嬷都急的变了脸色,可见定有了不得的事情发生。沈老夫人挥挥手,屋里伺候的丫头都退了下去。等人都走了,黄嬷嬷还不放心,凑到沈老夫人的耳边,压低声音说起事情来。 沈来夫人脸色变化,阴沉无比,“此事当真?” “奴婢也不敢确定,故此来禀报老夫人,请老夫人拿主意。” 沈老夫人敲击着桌面,突然端起茶杯狠狠的扔在地上。将黄嬷嬷吓了个半死。 沈老夫人冷声说道,“你这就带着人将四姑娘还有她身边近身伺候的丫头带过来,记住,不要惊动旁人。另外将张家的请来,让她给四姑娘验身。” “奴婢明白,奴婢这就去。” 黄嬷嬷领命而去,沈老夫人的眉头依旧紧皱。“叫庄嬷嬷过来,老身有事情吩咐。” 沈静芸得知刘家上门提亲,心中欣喜,刘表哥果然没骗他。大喜过后,接着又是大悲,因为沈家拒绝了刘家的提亲。 沈静芸气的浑身哆嗦,“为什么,为什么不答应。难道就因为我名声有损,家里人全都看不起我吗?刘家都没嫌弃我,他们凭什么拒绝刘家的提亲。”沈静芸在屋里摔打杯盘,香玉躲在角落里不敢出声劝解。沈静芸自从得知有身孕后,脾气越来越怪。香玉不想找死,只能尽量躲着沈静芸。 沈静芸眼一瞪,就盯上了香玉。香玉暗呼,今儿少不得一顿皮肉之苦。 就在这个时候,房门被人从外面踹开。沈静芸还来不及说话,就被粗壮的婆子按住,接着又被人堵住嘴,抬着出了房门。沈静芸拼命挣扎,奈何徒劳无功。睁眼去看,香玉也被绑了,屋里的一干物事,不管有用没用,都被人装起来带走。 沈静芸极其惊恐,这是要做什么?她是侯府嫡出的四姑娘,不是街边的阿猫阿狗,这些人哪里来的胆子竟然敢绑她。黄嬷嬷看了眼不停挣扎的沈静芸,冷声说道:“姑娘这样挣扎,只会苦了你自己。奴婢若是姑娘,这会就该想着,等见了老夫人后要交代哪些事情。总之姑娘好自为之。” 黄嬷嬷手一挥,婆子们就抬着沈静芸快步朝松鹤堂行去。黄嬷嬷带着人专走避人的小道,就是担心有人看见了,会给二房通风报信。 不过黄嬷嬷没想的是,千算万算,还是被人看见了这一幕。一个偷懒的小丫头紧紧的捂住嘴,不敢出声。等黄嬷嬷一行人通过后,小丫头赶紧跑开,去二房报信。 “二夫人不好了,四姑娘被老夫人派人给抓了。去晚了,四姑娘就要没命了。” 沈刘氏惊住了,顾不得去确认消息的真假,就带着人急匆匆的朝松鹤堂而去。丫头喜春大皱眉头,叫来小丫头,给了一吊钱,“赶紧去找门房的张根,让他骑马去王府禀报王妃知晓,让他告诉王妃,事发请速回。迟了恐生变。” 小丫头是喜春培养出来的心腹,得了银两,也不问为什么,转身就朝外院跑去。喜春定了定神,想着该安排的都安排了,接下来就该是听天由命。然后急匆匆的跟上沈刘氏的步伐,一起朝松鹤堂而去。 沈静芸被婆子们丢在地上,沈老夫人冷漠的看着沈静芸,此刻沈静芸在沈老夫人眼里不是孙女,而是败坏沈家名声的仇人。“黄嬷嬷,张家的,你们带她进里屋验身。务必查验仔细了。” “老夫人放心。” 沈静芸被堵着嘴,呜呜的叫着。一听验身二字,沈静芸就知道东窗事发,心头怕的要死。想要躲开,可是人小力微,哪里是婆子们的对上。被人拉扯着进了里屋,接着又被人毫不客气的脱了裤子,大腿被迫张开,让人肆意侮辱。 沈静芸绝望了,眼泪落下,被老夫人知道了,她还能活命吗? 沈静芸失魂落魄,再次被人丢在老夫人的脚下。 张大娘躬身说道:“启禀老夫人,奴婢给四姑娘验身,四姑娘已非完璧,而且看样子也不止一两次。”顿了顿,又说道:“不出意外,四姑娘应该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沈老夫人冷哼一声,“下贱玩意。” 沈静芸拼命摇头,想要说话辩解,可是沈老夫人并不肯给她机会,依旧让人堵着她的嘴。 沈老夫人虚虚一抬手,庄嬷嬷就从暗处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个小瓷瓶。黄嬷嬷同张大娘一见庄嬷嬷还有那小瓷瓶,心头一颤,赶紧低下头,不敢再多看一眼。 庄嬷嬷容长脸,不苟言笑,给人严肃苛刻的感觉。事实上庄嬷嬷本身就是个冷酷的人。沈老夫人身边,凡事要见血的事情,多半都是交给庄嬷嬷来办。黄嬷嬷偷偷看了眼沈老夫人,看样子沈老夫人是下定了决心要沈静芸的性命。就是不知事后,沈老夫人如何同侯爷还有二夫人解释。 庄嬷嬷冷酷的打量了一眼沈静芸,拿掉堵在她嘴巴里的破布。沈静芸嘴巴一得自由,顿时大叫,“不要,不要过来。老夫人,孙女是无辜的,孙女是被人害了,求老夫人给孙女一个机会,求老夫人怜惜。” 沈静芸拼命的磕头,依旧无法让沈老夫人动容。反倒是让沈老夫人更为厌恶,“贱人,败坏沈家名声,老身岂能容你。动手。” 庄嬷嬷捏紧沈静芸的下巴,迫使沈静芸张开嘴巴。拿着瓷瓶,就朝沈静芸的嘴里灌去。 沈静芸使出平生最大的力气,狠狠的咬在庄嬷嬷的手上。庄嬷嬷吃痛,药没有灌进去。沈老夫人怒极,直接吩咐婆子们上前压住沈静芸,配合庄嬷嬷将药灌进去。总之今日不解决了沈静芸,沈老夫人誓不罢休。 有了婆子们的帮助,庄嬷嬷轻松了许多。死死的捏着沈静芸的下巴,将药灌进去。而沈静芸则是拼命的咬住牙关,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药灌进口里。沈老夫人眼神异常冷酷,“无论用什么办法,一定要将药灌进去。” 于是黄嬷嬷拿来筷子,撬动沈静芸的牙关。药水进入嘴里,沈静芸心头大呼,我命休矣。 就在此刻,房门被人冲开,一人哭喊着冲进来,一把推开庄嬷嬷,抱着沈静芸,对沈老夫人怒目而视。“老夫人为何要这么做?静芸就算再有错,也是你的嫡亲孙女啊。老夫人好狠毒的心,怎么就舍得结果静芸的性命。老夫人若是执意如此,那就先结果了儿媳。”沈刘氏嚎啕大哭。 沈老夫人心中又怒又气,春竹赶紧请罪。是她们没能拦住沈刘氏,被她冲了进来。 沈老夫人转瞬冷静下来,挥挥手,让不相干的人都退下。冷声说道,“老二媳妇,你养的好闺女,你问问她都做了什么。不仅偷汉子,还怀上了野种。你说这样败坏家风的人,老身该不该结果了她。” 沈刘氏大惊失色,不敢置信,“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四丫头从胧月庵回来后,一直在房里禁足。有婆子守着,门都出不来,又怎么可能……而且四丫头是儿媳自小养到大,亲自教导规矩。我不相信四丫头会做出这等伤风败诉的事情,这里面一定有误会。是不是有人在老夫人耳边挑拨离间,胡说八道……” “放肆!”沈夫人怒斥,“张家的,你将情况告知二夫人,让她好好听听,听听她的宝贝闺女都做了什么下贱事情。” 张大娘躬身领命,“启禀二夫人,奴婢已经为四姑娘检查了身子,四姑娘已非完璧之身,而且很明显不是初次。更重要的是,四姑娘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沈刘氏啊的一声,喉头腥甜,压着那一口血,拼命的摇头,“不,不可能。你胡说八道。” 张大娘冷漠的说道,“二夫人要是不信奴婢,可以派身边有经验的嬷嬷给四姑娘验身,看看奴婢说的对不对。” 犹如一个晴天霹雳砸在沈刘氏的头上。沈刘氏快要疯了,一巴掌甩在沈静芸的脸上,“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哪个男人到底是谁?” 沈老夫人冷哼一声,现在问这些还有用吗?木已成舟,为了沈家的名声,沈静芸必须死。 沈刘氏哭嚎,“求老夫人息怒,能否留静芸一命,儿媳感激不尽。” 沈老夫人冷酷的说道:“不行。伤风败俗,她必须死。” “娘,你救我,女儿不想死。”沈静芸很恐惧,很绝望,腹痛如绞,好似有东西在肚子里翻搅一样。 黄嬷嬷眼尖,最先看到,“不好了,四姑娘下面出血了。” 沈老夫人冷哼一声,“果然是个贱胚子。老二媳妇,现在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沈刘氏差点昏过去,她还能说什么?沈静芸的身体已经直接明白的告诉她,沈静芸真的怀孕了。沈刘氏万念俱灰,拼命的朝沈静芸打过去。沈静芸受不住,终于昏了过去。 沈刘氏见沈静芸昏过去,不再厮打,反而是抱着沈静芸不肯撒手。谁敢动沈静芸一下,沈刘氏就凶狠异常的瞪过去,仿佛要咬人一样。 庄嬷嬷左右看看,等待沈老夫人示下。只要沈老夫人说一声继续灌药,她立马就会让婆子将沈刘氏拉开,趁着沈静芸昏迷,赶紧将药灌进去。 沈刘氏一边流泪,一边祈求的看着沈老夫人。到如今,沈刘氏不敢为沈静芸说话,只求沈老夫人开恩,能留下沈静芸一命。 沈老夫人极为不满,“来人,请侯爷回府。今日必须将此事料理干净。” 沈刘氏心头一紧,沈青凡回来,得知此事会怎么做?是同意留下沈静芸的性命,还是如同老夫人一样,要结果了沈静芸。沈刘氏不敢深想,可是恐惧一直缠绕着她,让她没有片刻的安宁。 趁着等人的时候,沈老夫人命人审问香玉。香玉早就吓了个半死,当嘴巴里的破布被取下的时候,不等沈老夫人询问,香玉就连连磕头,“奴婢全说,奴婢全都说。姑娘怀的是叶天水的孩子,当初在胧月庵的时候姑娘就同叶公子有了首尾。后来姑娘专门将西北边那个没人住的小跨院收拾出来,用作私会叶公子的地方。老夫人可以命人去那小跨院查看,那里面还有姑娘的被褥枕头之类的物件。就连姑娘的保胎药也是放在那边的。” 香玉一番话犹如石破天惊,将所有人都震晕了。没想到沈静芸勾搭的人竟然会是臭名昭著的叶天水,更没想到事后沈静芸不仅没有禀报长辈,让长辈做主,反而继续同叶天水苟且,还怀上了身孕。竟然还妄想保胎生下孩子。 若是此刻沈静芸是清醒的,听到香玉这样出卖她,绝对会拼着命不要,也要结果了香玉。 香玉在磕头,也在哭,说她是被沈静芸逼迫的,所以一直不敢禀报老夫人和二夫人。又说沈静芸为了满足叶天水,还曾经算计过沈静月。她不忍沈静月也被叶天水糟蹋,所以偷偷提醒了沈静月。 一桩桩一件件,都如此触目惊心,简直是让人大开眼界。谁会想到沈静芸小小年纪竟然如此的无耻下贱狠毒。 沈老夫人拿起茶杯,狠狠的扔在沈刘氏的身上,“你看看你生养得什么玩意。就这样你还敢护着她,你是要将我们沈家的脸面全都丢光吗?” 沈刘氏大恸,扑上去,暴打香玉,这个胆敢背主的东西,不打死她难消心头之恨。香玉一边抱着头躲避沈刘氏的打骂,一边哭嚎着,透露出沈静芸更多的事情。香玉早就想明白了,既然已经事发,沈静宜没有赶来之前,断没有她的活路。不如拼死一搏,将所有的事情抖出来,或许有一二生机。 “住手!”沈青凡同沈静宜还有沈静恒一起进来,沈青凡一见沈刘氏泼妇作态,就出离了愤怒。对沈刘氏怒吼。 沈刘氏回头望着沈青凡,嘴唇哆嗦着。来了,来了,都来了,他是来结果沈静芸的性命,还是会保住沈静芸?沈刘氏回过神来,扑倒沈静芸的身上,紧紧的将人抱住,“谁都不许碰静芸,谁敢结果了静芸的性命,就先结果了我。反正我是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你们害了静芸。” “简直是胡闹。还不赶紧推开,你要闹到什么时候?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像话吗?大街上的泼妇都比你强出三分。”沈青凡怒极,口不择言的骂道。 沈静恒同沈静宜的脸色都不好看,沈静恒出面,“父亲息怒。事情还不清楚,等问清楚来龙去脉,再论母亲的事情也不迟。” 沈青凡冷哼一声,越看沈刘氏越觉着碍眼。若非沈刘氏生了两子两女,长子和长女皆为人中龙凤,他也不会容她到现在。既然长子都已经出面说情,沈青凡也得给点面子,暂且压下怒火。 第60章 同叶家定亲 沈静宜走上前,强硬的将沈刘氏扶起来。态度却显得格外的温和,带着担心不安,同沈刘氏说道:“娘,不管最后如何,你这样抱着四妹妹都不妥当。我看四妹妹身子骨不好,还是让人将她带下去,好好休息。实在不行就请个大夫过府。” “不能请大夫。”沈老夫人同沈刘氏同时说道。 沈老夫人冷哼一声,“来人,将四姑娘带到左侧厢房休息。派人好生看着四姑娘,要是有个闪失,老身定不能饶你们。”老夫人这是提醒下人,看好沈静芸。敢让沈静芸闹出幺蛾子来,谁都别想有好日子过。 黄嬷嬷打头,吩咐婆子将沈静芸带了下去。 沈青凡狐疑的看着大家,“母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谁能同我说说。”一大早就喊打喊杀的,这可不平常。 沈刘氏望了眼沈青凡,就伤心的哭了起来。沈静宜陪着叹气。沈老夫人哼一声,“你们养的好女儿,勾引汉子,还怀上野种。老二,你说四丫头该不该死?留她在世上,就是败坏我们沈家的名声。偏偏你媳妇一个劲的拦着,说什么谁敢动手就先从她尸体上踏过去。” 沈青凡大惊失色,沈静恒也不敢相信。沈青凡急切问道,“母亲,此事是不是有误会?静芸脾气再坏,也不敢做这样的事情啊。” “误会?”沈老夫人连连冷笑,“老身倒是希望这是误会,如此我们沈家的名声还能保住。你别说了,张家的已经给四丫头验身,她早非完璧之身,而且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情。并且还有了两个月的身孕。此事千真万确。这样的事情,老身岂敢开玩笑。老二,你来说吧,对四丫头要如何处置。” 沈青凡一张脸白了青青了紫,冲上去,一巴掌甩在沈刘氏的脸上,“你教的好女儿,伤风败俗的下贱玩意。” 沈刘氏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是嚎啕大哭。沈老夫人嘴角微翘,看到沈刘氏挨打,沈老夫人心头的郁气总算是松散了一点。活该,沈刘氏早该受点教训。 沈青凡还要打,沈静恒赶紧出面劝住,“父亲,如今要紧的是怎么遮掩此事。”顿了顿,又说道:“秋闱将临,咱们家万万不能在这个时候闹出是非来。” 沈老夫人连连点头。 沈青凡忍了忍,总算将心头的怒气压了下去。“此事但凭母亲做主。” 沈刘氏大惊失色,“老爷,那是你的亲闺女啊!老夫人要打杀了静芸,难道老爷就能眼睁睁的看着?” “闭嘴。”沈青凡怒斥,“若非你教女无方,四丫头怎么会做出这等伤风败俗的事情。我们沈家几十上百年的清名,就要败坏在你们母女两人手上。我真恨当初,当初……”当着子女的面,沈青凡无法再说下去。 沈静宜面无表情,沈静恒不肯看沈静宜一眼,直接问道:“不知老夫人打算如何处置四妹妹?” 沈老夫人厉声说道:“此等败坏家风,不知羞耻的女子,沈家容不下。不过老身怜惜她也是沈家的血脉,故此开恩,赐毒酒一杯,希望下辈子她能清清白白的做人。” 沈刘氏连叫不要,不要,见沈青凡不为所动,沈刘氏疯了。疯狂的叫喊。沈老夫人怒极,当即命人将沈刘氏绑了,堵住嘴巴,让人带下去。 在场的人,没有人站出来阻止。沈刘氏已经失去了冷静,留在这里只会让事情越来越坏。不如先下去,让大家平静的商量出一个解决的办法。 沈青凡正要附和沈老夫人的话,连沈静芸死后的事情要如何安排都想好了。 沈静宜却在这个时候站出来,“老夫人,父亲,大哥,我有几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说吧。” 沈静宜斟酌着说道,“四妹妹做下这等丑事,自然是罪无可恕。不过我听说对方是叶家的叶天水。” “正是那个浪荡子,也不知四丫头是不是得了失心疯,竟然会和叶天水有了首尾。”沈老夫人又是生气,又是嫌弃。对沈静芸厌恶非常。 沈静宜点点头,“既然四妹妹同叶天水有了首尾,还怀了身孕,那不如让叶天水娶了四妹妹。” “不可。”沈老夫人当即反对,“二丫头,三丫头,尚没有说婚事,四丫头就出嫁,世人会怎么看我们?而且四丫头的肚子慢慢大起来,去了叶家不足月份就生下孩子,届时世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到那时候,沈家还有何脸面立足?” 沈静恒也不赞同的看着沈静宜。沈静宜到底有没有脑子,她是想害死大家吗?此事被人知晓,与他的功名都有影响,“静宜妹妹,我知道你与四妹妹的感情好,不忍她就此去了。可是也不能用这+样的办法解决吧。” 沈静宜叹气,“大家还不知道吧,叶天水被人伤了那里,已然不能人道。而叶天水不曾娶妻,膝下也没有一男半女。若是叶家知晓四妹妹怀了叶天水的骨肉,而且还是叶天水仅有的骨肉,以叶家的行事风格,结果不难想象吧。” 沈青凡眼前一亮,“大丫头,此事当真?这么隐秘的事情,难道叶家没隐瞒?” 沈静宜轻笑,“叶家请了太医院的院正过府诊治,加上宫里不少人想看叶惠妃的笑话,这消息就被传了出来。不过也只是在宫里传播,宫外知晓此事的人应该还没有。” 沈青凡神色变幻,心中开始估量起此事的利弊来。 沈老夫人大皱眉头,“大丫头,你的打算老身清楚。但是沈家的名声经不起这样的糟蹋。此事老身不同意。” 沈静恒连连点头,“老夫人这话不错,比起同叶家结亲,我们沈家的脸面更重要。而且叶天水是什么样的人,这京城里谁不知道。他们叶家仗着叶惠妃得宠,嚣张跋扈,等将来总有被秋后算账的时候。同叶家结亲,只有短利,而无长利。还会败坏我们沈家的名声,带累家中妹妹们的清誉。” 沈青凡又犹豫了起来。 沈静宜摇头,“大哥,你说的只是一方面。叶家仗着叶惠妃的势作威作福,这是没错。等皇上百年后,叶家的下场也难说的很。但是你们别忘了,太子身边的人,接连被皇上罢免,显然皇上对太子不满。而二王爷这一边,有众人支持,情况比之太子又是一番景象。就是我家王爷……总之,借着这个机会,同叶家结亲,顺便保住四妹妹的性命,还能卖一个好给叶惠妃。只要能拉拢叶惠妃,对将来的事情大有助益。成王败寇,到时候谁还敢说我们沈家的不是。就算叶家倒霉了,正所谓嫁不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四妹妹既然嫁到叶家那就是叶家人,同沈家又有什么关系。” 沈静恒大皱眉头,盯着沈静宜。他想不明白沈静宜为什么非要将沈静芸嫁给叶天水。那些说出来的理由,沈静恒不相信。只怕只有结交叶惠妃,唯有这句话才是真的。至于别的,又有几分真心。 沈静恒敏锐的察觉到,沈静宜同沈静芸之间,貌似有些不对付。那些话看似是在替沈静芸打算,实际上却是将沈静芸架在火上烤。这种钝刀子割肉的办法,是沈静宜最喜欢用的。沈静恒可以肯定,这里头定有沈静宜的一份责任。 沈静宜的话没有说动沈静恒和沈老夫人,却着实打动了他。他深觉这个主意很好,沈静芸不用死了,还能攀上宫中宠妃叶惠妃。一头是二王爷,一头是叶惠妃,两头交好,岂不美哉。 于是沈青凡自己出面,试图说服沈老夫人。 沈老夫人怎么能够留下沈静芸,继续败坏沈家名声。说什么也不同意。却在这时,丫头春竹进来禀报,说是叶家来了人,要见老夫人和沈青凡。 沈家祖孙三代四人,都面面相觑,叶家好快的动作。沈静恒狠狠的瞪着沈静宜,他有八成的把握,定是沈静宜派人告诉叶家沈静芸怀了叶天水的骨肉。否则,叶家怎么会来的这么巧。 叶家来的人是叶天水的父亲叶必杨。沈老夫人和沈青凡在松鹤堂见的叶必杨。沈静宜和沈静恒则避到了隔壁厢房。 沈静恒对沈静宜怒目而视,“你到底想要做什么?让静芸嫁到叶家,你是嫌弃我们沈家的名声太好了吗?” 沈静宜稳坐不动,轻声一笑,“大哥何必这般模样。难道我会害了家人吗?害了你们对我有什么好处?” “你现在就是在害沈家。静宜,你不要再插手此事,好不好?”沈静恒放低姿态,恳求道。 沈静宜笑道,“大哥就这么担心静芸会影响到你的功名前途?” 沈静恒怒哼一声,不语,沉默足以表示出他的不满。 沈静宜笃定的说道:“静芸嫁到叶家,不仅能够保住静芸的性命,还能同叶家交好。至于所谓的名声影响,哥哥真的多虑了。相信我,静芸的事情绝对不会影响到哥哥的前程。” “我凭什么相信你?静芸这件事情,按照老太太的办法处置才是最恰当的。” 沈静宜面露伤心之色,“我就如此不可信吗?大哥这话好生伤人。” 沈静恒冷哼一声,“静宜,你是什么性子,我最清楚不过。静芸这件事情,同你到底有没有关系。那个叶天水会盯上四妹妹,是不是你……” “哥哥在胡说八道什么?”沈静宜一脸怒色,“香玉全都交代了,只因为在老夫人的寿辰上,叶天水看上了四妹妹,才会追到胧月庵,将四妹妹给……总之,此事同我没关系。” 沈静恒并不相信这番说辞,“静宜,你何必在我面前耍这种手段。我来问你,五王爷自小养在宁贵妃名下,同二王爷情同兄弟,是二王爷的天然盟友。而宁贵妃同叶惠妃不合,此事世人皆知。你如今嫁给了五王爷,又说要借静芸的事情卖叶家一个好,顺利结交叶贵妃。你这想法简直就是荒谬,是脚踩两条船。你就不怕玩火自焚,就不怕宁贵妃知道了,给你好看?我看你是疯了。” 沈静宜望着沈静恒,“哥哥看我像是疯了的人吗?” 沈静恒皱眉,“你到底想要干什么?难道你想让五王爷去争那个位置?你果真疯了。” 沈静宜轻蔑一笑,“为何不能去争?” “你就不怕宁贵妃收拾你?”沈静恒咬牙切齿,“静宜,你这是在玩火。你以为拉拢一个叶惠妃就能让五王爷同二王爷别矛头吗?你简直是痴心妄想。” “事在人为,没有去做过,哥哥怎么会知道不可以。” 沈静恒一脸痛苦,“当初我就敢拦着母亲,不送你进宫选秀。如此一来,你就不会嫁给五王爷,就不会生出痴心妄想。更不会陷害四妹妹。如今四妹妹一生全毁,你还不肯放过她,你还有良心吗?” 沈静宜沉着脸,“我若是没良心,静芸早就死在外面,被野狗啃食。有今天是她咎由自取,大哥可别想将责任推到我头上,我可承受不起。” 沈静恒叹气,“静芸,我们都是一母同胞,大家守望相助,才是根本。” “这是自然。”沈静宜点头应下。“说来说去,大哥就是不信我。” 沈静恒望着沈静宜,想对她说,你让我如何信你。他们谁也说服不了谁,只能等待沈老夫人那里的消息。 叶必杨来沈家提亲,是带着极大的诚意。不仅自己亲自上门,还送上了重礼,可见叶家对于此事的重视程度。叶必杨所为,取悦了沈青凡。心道叶家虽然有些仗势欺人,不过这叶必杨的礼数倒是丝毫不错。 叶必杨提出要见沈静芸,被沈老夫人当场拒绝。沈老夫人本就不高兴,这会绷着脸,明知叶必杨是叶惠妃的父亲,也没好脸色。 叶必杨自知理亏,也不同沈老夫人计较,只说诚心诚意为儿子求娶沈家四姑娘。 沈老夫人直接回绝,“我家四姑娘年纪太小,身体不好,还没到定亲的时候。” 叶必杨朝沈青凡看去,沈青凡沉吟片刻,“母亲,叶大人有十足的诚心,我们也该慎重考虑才是。” 这话将沈老夫人气了个好歹,她就知道沈静宜的那番话打动了沈青凡。沈老夫人怒吼,“老二,到这个时候你还要犯糊涂吗?沈家的名声你还要不要?” 沈青凡脸色变幻,有些不好看。 叶必杨心里头也有些惴惴不安,沈家估摸是全知道了。于是一咬牙,打算敞开天窗说亮话。不过该有的态度还是要有,露出愧疚的表情说道:“老夫人,天水那小子就是个混账玩意,竟然敢做下这等事情,打死他都不为过。只是沈四姑娘是个好女孩,我们叶家怎么能眼睁睁看着沈四姑娘被毁终身,又怎么能眼睁睁看着沈家名声受损。故此,晚辈斗胆上门,为天水求娶沈四姑娘。既然是天水那混账做下的孽,让他为沈四姑娘的终身负责也是应该。”顿了顿,又一脸期盼的望着沈老夫人,“老夫人,沈四姑娘已经有了我家天水的骨肉,不如就成全了他们,也是一桩极好的姻缘。” “胡说八道,欺人太甚。”沈老夫人怒极。“你们叶家先是毁我家姑娘清白,如今又厚颜上门求娶。叶必杨,别人怕你们叶家,老身可不怕。大不了老身拼着性命不要,去宫里告御状,到时候老身就看看叶惠妃还能不能保住叶天水。” “母亲不可。”沈青凡大惊失色,“母亲,自古以来,像是这样的事情,都是女儿家吃亏。母亲将此事闹大了,叶天水固然没好日子过,可是我们沈家也落不到丝毫好处。母亲,儿子请你慎重考虑叶大人的提议。” 叶必杨连连点头,沈家还是有明白人的。 沈老夫人气的心口发痛,“老二,你是不是执意如此?” 沈青凡沉默,却足以说明一切。 叶必杨赶紧表态,“老夫人放心,沈四姑娘嫁到我们叶家,我们叶家上下绝对不会让她受一点点委屈。另外,我和拙荆已经商量好了,毕竟是我家天水的错,所以为表诚意,我们会送上三万两的聘礼。” 好大的手笔,就是侯府嫁嫡女,了不起也就三万两的嫁妆。 沈老夫人冷哼一声,“叶大人莫非以为花点银子,就能让我家就范?” 叶必杨顿了顿,又说道:“老夫人,据晚辈所知,沈侯爷在如今的位置上已经有三四年没动过了吧。正好兵部出缺,我想着适当的时候,给宫里递个话。以沈侯爷的资历和能力,一定能够胜任兵部侍郎。” 沈青凡先是大惊,接着又是大喜。兵部侍郎是三品大员,做官只有做到三品,才能被称之大员。他在从四品的位置上蹉跎了多年,本想着走通二王爷的门路,调个地方,但也没敢消想能够做到三品大员。 沈青凡眼热,巴巴的望着沈老夫人。结交叶家,虽然名声上有些不好听,可是实惠啊。沈老夫人可不能再犯糊涂了,“母亲,事已至此,总不能真的让静芸去死。不如就答应了叶家的提亲吧。” “我看你是被功名利禄诱得分不清是非好歹。你以为这兵部侍郎是那么好做的吗?”沈老夫人恨铁不成钢。前段时间才向二王爷投诚,转眼又同叶家勾搭上,还走通叶家的门路调任兵部侍郎。此事被二王爷知道后,沈青凡岂能有好日子过。上位者最厌恶首鼠两端的人,沈青凡偏偏要脚踏两只船,就不怕有一天会翻船吗? 沈青凡却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应下叶家这门亲事。至于二王爷那边,沈青凡也打算好了,过两天就去二王府,同二王爷交代清楚。相信二王爷一定会理解他的难处。 沈老夫人被沈青凡气的不行,咬牙切齿,干脆不给沈青凡机会,直接命人去将沈静芸结果了。 沈青凡还没怎样,叶必杨就先叫了起来,“老夫人,万万不可啊。四姑娘怀着我们叶家的骨肉,理应嫁到我们叶家。此乃天注定的良缘,老夫人怎可如此不近人情。” “是啊,母亲。万万不可这么对静芸啊,传扬出去,我们沈家同样是完了。”沈青凡也叫着。 沈老夫人不敢置信的盯着沈青凡,“老二,你竟然敢威胁老身。是不是老身今日结果了静芸,你转头就要让人散布谣言,败坏沈家的名声?” “儿子不敢,儿子就是再糊涂,也不敢拿沈家的名声开玩笑。儿子别无所求,只求母亲慈爱,给静芸一条生路。” “老身不慈爱?好,好的很。你要做慈父,那老身就成全你,希望你不要后悔。”沈老夫人撂下此话,起身就走。她不想再看到这两个狼狈为奸的人。 叶必杨大喜,拉着沈青凡的手,“沈老弟,以后我们就是亲家了。你放心,但凡我们叶家能出得上力的地方,沈老弟尽管开口。” 沈青凡也是得意非凡,梦想着做上三品大员的那一天。“叶大人有心了。” 叶必杨又说道:“时间不等人,两个孩子的婚事还需尽早定下来。我看这个月二十八是好日子,不如就将婚期定在二十八。” 沈青凡愣了下,“这是不是太着急了。”今儿都初六了,离着二十八也就二十来天。二十来天哪里够准备婚礼。就连沈静芸的嫁妆还没有准备齐全。 “不算急,不算急,我还想着将日子提到这个月的十四。那才是真正的着急了点。二十八就很好。沈老弟不会让我失望吧。” 沈青凡点头应下,“叶大人放心,我自然不会让你失望。” 二人交换了庚帖,这门婚事就算是定了下来。 沈静宜得知此事,暗中得意一笑。事情按照她的计划进行,这样很好。沈静恒很失望,得知叶必杨用兵部侍郎的空缺来诱惑沈青凡,沈静恒就说不出任何话来。若是换做他处在沈青凡的位置上,他不能保证自己就能坚守本心,不被诱惑。 沈刘氏不哭了,神情气爽了。知道叶家娶沈静芸,图的是她肚子里的孩子。于是让人买来安胎药,给沈静芸保胎。 沈静芸醒来后,得知自己不用死,但是要带着肚子里的孩子嫁到叶家去,沈静芸欲哭无泪。一边是死,一边是嫁叶天水,但凡还不想死的人都知道怎么选。 见沈静芸醒来后就不肯说话,沈刘氏担心不已。“四丫头,别想不开。这都是命。那叶天水再混账,你是嫡妻,又是孩子他娘,他不敢对你怎么样。而且叶大人也答应了,以后一定会护着你,不会让叶天水再欺负你。”顿了顿,沈刘氏又继续说道:“事已至此,除了嫁给叶天水,还能如何?怪只怪你自己不知道自爱。” 沈静芸眼睛睁大,心中愤懑,“娘也觉着是女儿不自爱?” 沈刘氏叹气,“好了,好了,是娘说错了话。你安心养身子吧。” “娘。”沈静芸拉住沈刘氏的手,“刘家是不是来提过亲?你们为什么不答应刘家的提亲?难道女儿就不配嫁给刘长风吗?” 沈刘氏又是伤心又是恼怒,“你的身子都脏了,你怎么能嫁到刘家去?叶家难道不好吗?叶惠妃宠冠六宫,你做为叶家的媳妇,有叶惠妃的照顾,日子难道不比刘家好吗?” 沈静芸落泪,心中酸楚无比,“娘,你走。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沈刘氏拍拍沈静芸的手背,“好生养着,你肚子里的孩子可是你在叶家安身立命的根本。” 沈刘氏走出房门,就见沈静宜守在门口。沈静宜关心的问道,“四妹妹她还没想明白吗?” 沈刘氏摇摇头,“静宜,你去劝劝四丫头吧。她听你的。” 沈静宜点头答应,让丫头们都留下,她独自一人走进卧房。沈静芸听到动静,撇头一看,见是沈静宜,沈静芸连连冷笑,“大姐姐若是想看我的笑话,那就出去。” 沈静宜在床边圆凳上坐下,替身静芸掖了掖被子。“四妹妹,你已经是有身孕的人,脾气怎么还这么暴躁。我听说,孕妇脾气暴躁,会影响到肚子里的孩子。”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沈静芸气的脸色发白,“沈静宜,我不想看到你,你出去。” 沈静宜不为所动,“四妹妹,姐姐要恭喜你,能嫁到叶家,也是你的福气。” 沈静芸咬碎了银牙,沈静宜果然是来看她的笑话。真是欺人太甚。“沈静宜,你就不怕我嫁到叶家后,在叶惠妃面前败坏你的名声,对你不利。” 沈静宜微微变了脸色,接着又若无其事的说道:“四妹妹难道不懂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的道理吗?为了出一口气,就置家族前程不顾,四妹妹果然糊涂。届时我得提醒叶惠妃一声,可不能纵容你,让你养成骄纵的性子,最后害人害己。” 沈静芸气的半死,“你要是盼着我流产的话,大姐姐尽管说下去。到时候我没好日子过,大姐姐就未必能够称心如意。” 沈静宜蹙眉,好一个沈静芸,竟然敢威胁她。沈静宜大方得体一笑,“行了,知道你性子急,我不同你计较。你既然不爱见到我,那我告辞就是。你好生将养身子,等嫁到叶家后,可别同叶天水置气。对了,他们都还没告诉你吧,叶天水被人废了命根子,已经不能人道。所以你肚子里的孩子将是叶天水唯一的孩子,也是你在叶家最大的凭仗。所以你要好好养胎,争取一举得男。要是你不爱惜肚子里的孩子,致使他有个什么意外,纵使叶家不会退婚,你嫁到叶家的日子又岂能好过。希望这番话,四妹妹能够听进去。你躺着,我就告辞了。” 沈静芸愣着,等沈静宜一走,她就狠狠的捶打床板。原来如此,原来一切都是因为她肚子里的孩子。沈静芸恨,却又莫可奈何。 二房同叶家定亲,而且还是在二姑娘沈静安,三姑娘沈静秋的婚事没有着落的情况下,这就足以让人心生疑惑,接着又传出婚期定在本月二十八号,如此着急仓促,这里面值得让人猜测的就太多了。可别忘了,沈静芸比沈静秋都还要小,都还没到及笄的年龄。 沈陆氏不明就里,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二房败坏沈家的名声。找到老夫人陈情。沈老夫人一个劲的叹气,只说她也没办法。沈陆氏皱眉,想到沈静芸那性子,又联想到叶天水的名声,心里头猜测到了几分。对二房,对沈静芸着实恼怒。果真是要毁掉沈家的名声吗?沈陆氏就对沈老夫人说道:“若是这门婚事不可避免,那婚礼就别办了吧。也别摆酒席请客,我们沈家丢不起那个人。” 沈老夫人深以为然,连连点头。 于是沈老夫人就找到二房两口子,摆明态度,她同意沈静芸嫁到叶家去,但是婚礼没有,大红花轿也没有。最好是一顶小轿抬出去,免得丢人。 沈刘氏大怒,本就委屈了沈静芸,如今连婚礼都没有,将沈静芸当什么呢?小妾吗?没有婚礼,沈静芸到了叶家如何立足。 沈老夫人冷哼一声,“只要她肚子里的孩子能顺利生下来,有没有婚礼要紧吗?反正那叶天水已经不能人道,讲究那么多做什么?总之要么取消婚事,要么取消婚礼,你们自己选择。这一次老身是绝不会让步。” 沈刘氏还要争辩,沈青凡赶紧拦住。没婚礼就没婚礼吧,他也不想丢人。不过大红花轿还是要的,只是一切从简。 沈老夫人哼了声,让两口子好自为之。 三房这头,余氏恼怒不已。眼看着沈静秋就该说亲了,二房闹出这样丢脸的事情,她如何不怒。虽然谁都不曾说起二房为什么如此急不可耐的将沈静芸嫁到叶家,仿佛连一天都等不得,但是大家都是有脑子的人,其中内情总能猜出四五分来。十有八九是沈静芸同叶天水有了首尾,沈青凡又有求于叶家,加上叶天水在光天化日之下做出那等丑事来。两家一拍即合,这门婚事也成了。想想也是,叶天水的名声早就臭大街了,加上丑事一出,京城的名门望族,没有谁肯将自家闺女嫁给叶天水,就是庶女也不行,实在是丢不起人。叶天水想娶个门当户对的姑娘,已经是不可能的,除非小门小户,有心攀高枝的。 谁会想到,大家正看叶家笑话的时候,就传出沈家二房同叶家定亲的消息,婚期还极其着急的定在本月。其中门道,不言自明。 这会不光是叶家成了京城笑柄,就是沈家也不免被人取笑。都说沈家太不讲究了,丢人。 沈青康本是清流,岂能忍受家中有这等事情出现。偏偏事先所有人都瞒着他,等他知道后,事情已经尘埃落定,连六礼都已经走完了两礼。沈青康气的一佛升天二佛出世,冲到松鹤堂,找沈老夫人理论。 沈老夫人还一肚子火气,一辈子的脸面都被丢光了。沈青康要闹,沈老夫人乐见其成。干脆拾掇着沈青康去找沈青凡闹去。沈青康是三元公,做起文章来是一等一的好,那嘴巴子也是厉害的很,骂人都能骂上一天,还不带一个脏字。 沈青康果然冲到二房,见二房在为沈静芸准备嫁妆,沈青康二话不说,拿起棍子就将那些瓶瓶罐罐给砸了个稀巴烂。 沈刘氏大呼小叫,惊动了沈青凡。沈青凡赶了过来,沈青康当着沈青凡的面,将一对前朝官窑青花瓷瓶给砸了,“你们丢得起这个人,我可丢不起。二哥,你要脸吗,沈静芸难道嫁不出去了吗,何至于让你如此着急的将她嫁到叶家去。看看你们都在做什么,你们还有脸准备嫁妆。沈家的脸面都被你们丢光了。” 沈青凡气的脸色发青。沈青康提着棍子又继续砸。仆妇们没一个敢上前劝阻。上了年龄的老人都记得沈三老爷当年的风采,更记得沈三老爷当年的脾气。砸嫁妆算是轻的,惹火了沈青康,直接让御史弹劾,都是可能的。 这一点,仆妇们清楚,沈青凡更清楚。“三弟,你要闹到什么时候?” 沈青康冷冷一笑,提起箱笼,就砸在地上。 沈刘氏大叫,“老爷,三房都欺到头上来了,老爷难道就坐视不理吗?” “你给我闭嘴。”沈青凡也是一肚子火气,若非沈刘氏教女无方,又怎么会有这些事情。“让三弟砸,等三弟砸痛快了,气也就消了。” “可是这些都是我好不容易给静芸准备的嫁妆,都砸烂了,嫁妆怎么办?”沈刘氏气的不行,三房欺人太甚。 沈青凡咬牙,“那就不准备嫁妆。” 沈刘氏不敢置信,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流着泪,“我可怜的芸儿,这是要逼死人吗?” 沈青康见沈刘氏大哭,冷笑一声,“二嫂持身不正,才会教出伤风败俗的女儿。今日我将嫁妆都砸了,就是给你们提个醒,做人做事还是守着点规矩的好。否则小心天打雷劈。” 沈青凡怒了,“三弟,你什么意思?” 沈青康冷笑,“我什么意思?我倒是要问问二哥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们沈家的脸面还比上结交叶家更重要吗?沈家没了名声,我就不信,光靠着叶家,二哥就能在官场纵横驰骋。二哥今日做下这等糊涂决定,我耻于同你为伍。我就等着老天开眼,看看你将来会有什么下场。” 恶心完沈青凡两口子,嫁妆也砸得差不多了,沈青康拍拍手,走了。徒留一地狼藉,以及需要背负一生的骂名。 沈青康回到三房,对着余氏说道:“从今日开始,关门闭户。三房的人不准去二房,脏!” “老爷先喝杯茶喘口气,事已至此,唯有忍着了。” “忍着?”沈青康冷冷一笑,“我凭什么要忍着?老二做事不地道,拿沈家一族的清名换取他的前程,我定不会让他如愿。我倒是要看看,等他当不了兵部侍郎的时候,他是个什么样子。” 余氏大惊,“老爷要做什么?老爷如今正在谋求起复的事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必同二房计较。反正如今京城都传遍了,二房迟早氏会遭报应的。” 沈青康摇头一笑,从柜子里拿出一份名帖给余氏。余氏不明所以,翻开一看,里面竟然是一张吏部的任命文件,上面已经盖上吏部大印。余氏大惊,“老爷起复的事情已经定了?妾身怎么一点风声都没听到。”任命文件上写的很清楚,沈青康即将出任翰林院侍读学士,从五品。品级不高,但是对沈青康这位离开仕途多年,性子有些高傲的人来说,却是极为合适的。侍读学士,顾名思义,其职责就是陪伴在皇帝身边讲读。当今皇帝,重视科举,也重视文人。沈青康做了侍读学士后,见皇帝的机会肯定有,表现好的话,说不定还能时常见到。得了皇帝青眼,也就意味着仕途上将会一帆风顺。不知是谁给沈青康谋划的差事,当真是煞费苦心。 余氏问了沈青康,究竟走的谁的门路,怎么这么快就有了消息。 沈青康笑笑,“此事多亏了老师。若非他老人家出面,我起复的事情哪有那么顺利。” 沈青康口中的老师,是沈青康参加会试时候的主考官,时任礼部尚书,文华殿大学士,内阁次辅的薛大人。 余氏大喜,“妾身万万没想到,过了许多年,薛老竟然还惦记着老爷,还亲自为老爷的前程谋划。老爷,我们可得好好谢过薛老。” 沈青康连连点头,“说的不错。老师待我恩重如山,礼数上我们定不能有任何缺失。不过老师不喜金银,最爱名家画作。偏偏那两幅画,为了静卓那个混账给当了出去,如今要送老师,得另外买一副回来。就怕手上有银子,也买不到名家画作。” 余氏也在发愁,此事得赶紧想想办法,不然薛大人误会沈青康轻狂,那就得不偿失了。 沈青康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打算明儿就出门淘画去。至于余氏,要做的就是准备好银两。这是三房的私事,却也是沈家的大事,从公中走账也是应该的。不过就怕二房跳出来生事。余氏想着,实在不行,就陶私房银子出来。总归不能让沈青康有任何失礼的地方。 接着余氏又担心起来,担心二房的事情会对沈青康的仕途有影响,更担心薛大人会因为此事看不起沈青康。沈青康微蹙眉头,心头也跟着担心,嘴上却说道:“老师不是那样的人,我的为人老师最清楚不过,定不会因为二房混账,就迁怒到我的头上。” 话虽然是这么说,心情却依旧忐忑。 得知沈青康起复的事情,已经落定,沈老夫人极为高兴。即便只是从五品的官,也足以让沈老夫人一扫郁闷之气。晦气了这么久,总算有了点好消息。又得知沈青康在烦恼送礼的事情,沈老夫人大手一挥,让沈陆氏开了库房,里面存放了不少字画,名家名作也是有的。让沈青康随便挑选,务必要让薛大人满意。 沈老夫人的慷慨,彻底解决了余氏担心的事情。于是沈青康拿着三百年前某位大家的画作去了薛府。薛大人果然是了解沈青康的为人,并没有因为二房的混账,就迁怒到沈青康身上。提点了沈青康一番,又留沈青康用饭,到了掌灯时分,沈青康才回到侯府。 沈青康在书房歇息,沈静秋拿着一摞书,找到沈青康。沈青康见了沈静秋,笑着说道:“我家秋姐儿长得越发好了。” 沈静秋羞涩一笑,自从练了《养生诀》之后,沈静秋就觉着身子轻了不少,皮肤也变得极好,莹白如雪,滑腻白嫩。本就容貌秀美,加上这样一等一的如玉肌肤,顿时颜色又上了两个台阶。让人一见,便觉惊艳,并且还是那越看越有味道的惊艳。 沈静秋将书放在沈青康的面前,“父亲就要去衙门当差,这些书都是女儿这两日翻找出来的。全都是善本或者手抄孤本。父亲身边的同僚多是一心向学的人,将来若有人情来往,不妨就拿这些善本孤本当做人情送出去,也好结个善缘。” 沈青康没想到沈静秋想的这么周到,心下极为感动,摸摸沈静秋的头,“我家秋姐儿长大了,知道替为父打算。秋姐儿,你且放心,为父定会好好当差,做出点成就来。等来年你要说亲,也能为你增加一二砝码。” 沈静秋嗯了一声,“我相信父亲一定能够说到做到。父亲安心当差,府中有我和母亲在,一定不会让父亲为家事内务操心。” 沈青康叹气,他怎么可能不为家事内务操心。不说二房做的那些混账事情,光是爵位一事,就牵连甚广。沈青康还是笑着,“我家秋姐儿果然能干,将来不知谁有福气娶了我家秋姐儿去。” 沈静秋羞涩一笑,“父亲就爱取笑女儿,女儿不理你了。”说罢,就跑了出去。 沈青康心情很好的哈哈大笑起来。 第61章 流产 大好天气,且不可辜负了。 沈静秋在花园里逛着,周嬷嬷亦步亦趋的跟在沈静秋的后面。 沈静秋回头冲周嬷嬷嫣然一笑,“嬷嬷不在胡姨娘身边伺候,来我这里做什么?难道姨娘那里就没事情做了吗?” “三姑娘说笑了。奴婢今日过来,是有些话想同三姑娘说说。不知三姑娘现在方便不方便。” 沈静秋淡然一笑,“夏月同江瑶都是能信任的人,有什么话嬷嬷就直说吧。” 夏月和江瑶心生感动,没想到沈静秋会如此信任她们。 周嬷嬷有些犹豫,不过转念又想,沈静秋既然敢将两个丫头留在身边,定不会提起她们身份可疑的事情。或许沈静秋对她们的身份并没有心生怀疑。这是一种极其侥幸的心态。周嬷嬷定了定神,想明白了这些,神情也轻松了不少。“三姑娘,之前奴婢有做的不对的地方,还请三姑娘见谅。有时候难免会身不由己。” 沈静秋似笑非笑的看着周嬷嬷,“嬷嬷的话怕是一时半会说不完,我们不妨到亭子里坐着说话。” “奴婢都听三姑娘的。” 沈静秋率先来到亭子,坐在石凳上,清凉感觉顿时袭上心头。周嬷嬷挨着石凳,坐了半边屁股。 沈静秋端起茶杯,示意江瑶和夏月都退后一点。不然周嬷嬷不肯说实话。“嬷嬷有什么话,请直说。” 周嬷嬷斟酌着说道:“还请姑娘见谅,以后奴婢若是有事情要办,还请三姑娘行个方便。”说完,还特意朝江瑶看了眼。对江氏兄妹的底细,周嬷嬷也知晓一二,知道江瑶不是个普通的婢女。 沈静秋笑着,既不答应也不否认,顿时就让周嬷嬷的心提了起来。 “三姑娘放心,奴婢既然敢厚颜来求三姑娘行个方便,自然有回报。”顿了顿,继续说道,“想来四少爷为何出事,三姑娘已经知晓。三姑娘如果要对付那两兄弟,奴婢可提供一二帮助。不知三姑娘有没有兴趣。” 沈静秋挑眉,“嬷嬷这话倒是直接,那说说看你如何帮我?” “奴婢可以为三姑娘提供可靠的消息。”周嬷嬷压低了声音说道。 沈静秋心中诧异,莫非胡姨娘和周嬷嬷在沈静恒、沈静鹏两兄弟身边安插了人手?这两人的手伸的真长。真是好本事,沈静秋心头感慨。沉吟片刻,“此事暂且不提。还有两天,四妹妹就要出嫁了,不知胡姨娘准备了什么礼物?对了,前两天在老夫人那里,遇到五妹妹。五妹妹一脸不快,同我抱怨四妹妹好些事情。说四姑娘犯下大错,不仅平安无事,还能嫁到叶家去。着实有些不服气。胡姨娘最关心五妹妹,难道就没一点想法吗?” 周嬷嬷狐疑的看着沈静秋,不讨论沈静恒两兄弟的事情,反而说起沈静芸,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沈静秋想对沈静芸动手,又怕脏了自己的手,所以请她们出面吗?周嬷嬷心头惴惴不安,这个三姑娘,心思深沉莫测,加上堪称绝色的容貌,将来再大点,那还了得。 周嬷嬷在想,她是不是想错了,从一开始就不该想着同沈静秋合作。心中杀机一闪而过,却让周嬷嬷谨慎了不少。 沈静秋挑眉,她五感敏锐,又一直细心观察周嬷嬷的反应。连一点微弱的变化都没放过。周嬷嬷此刻心思不纯,倒是让沈静秋警惕起来。或许她将人逼得太急了。于是沈静秋说道;“嬷嬷想要表达诚意,光是那两兄弟的消息,可不够哦。” 周嬷嬷又仿佛是见到了光明,心想或许沈静秋是可以合作的。“还请三姑娘明言。” 沈静秋把玩着茶杯,“我告诉嬷嬷一个消息,除了胡姨娘外,嬷嬷可不能再告诉别人。你道那叶天水为何会盯上沈静芸,还同沈静芸有了首尾,甚至让沈静芸怀了身孕?” 周嬷嬷面色不动,心道沈静秋果然知晓这一切。那么当初她唆使沈静月去沈老夫人那里告状,其用心不可谓恶毒。 沈静秋轻声一笑,“我对五妹妹没有恶意,因为我知道,周嬷嬷同胡姨娘一定会保护好五妹妹,不会让五妹妹涉险。” 周嬷嬷挑眉,“三姑娘痛快,三姑娘如此实诚,奴婢洗耳恭听。” 沈静秋点点头,“沈静芸落到今日地步,全是沈静宜一手操办。就如你想的那样,叶天水根本就是沈静宜派人引过去的,沈静芸身边的丫头香玉,也早早的被沈静宜收买。对了,就连七妹妹送诶沈静芸的那些安胎药,也全都是沈静宜安排的。沈静宜一力促使沈静芸嫁到叶家去,为了就是宫里面的叶惠妃。嬷嬷好生想想,沈静宜那样有野心有谋略的人,岂会甘心做一个王妃。” 周嬷嬷大惊失色,“此话当真?五王爷自小养在宁贵妃名下,就算沈静宜想要拉拢叶惠妃,就不怕宁贵妃怪罪。要知道宁贵妃同叶惠妃一直都不对付。” 沈静秋喝了一口茶,说道:“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宁贵妃同叶惠妃二人,都有一个共同的敌人,那就是周皇后。为了对付周皇后,这二人未必就不能联手。等周皇后和太子倒了,二人再一决雌雄。届时沈静宜早就扫清了一切后患,五王爷也未必就没有胜算。” 沈静秋这番话,看似是异想天开。仔细想想,沈静宜未必就不是这么想的。周嬷嬷心中感慨,沈静秋小小年纪,就有这份见识,来年他日,又会是何等的惊采绝艳。果然是三元公的女儿,这份聪慧,少有人比得上。 沈静秋蛊惑着,“我想周嬷嬷同胡姨娘都不想有朝一日看到沈静宜心想事成,成功的坐上那个位置吧。”说罢,还朝皇宫方向指了指。 周嬷嬷蹙眉,她们当然不想。沈静宜坐上那个位置,对她们一点好处都没有。 “沈静宜想要拉拢的叶惠妃,靠的无非就是沈家二房同叶家的亲事,更关键的是沈静芸肚子里的孩子。只要孩子在,就意味着沈静宜拿到了一手好牌。” 周嬷嬷大惊,盯着沈静宜,神色变幻。“三姑娘想让奴婢做什么?” 沈静秋慢慢的说道,“嬷嬷同胡姨娘无论想要做什么,只要不危及沈家满门,我一概不会干涉。” 周嬷嬷惊疑不定,“三姑娘知道了?” “并不知道。”沈静秋摇头,“只不过看你们行事有些诡异,故此我就猜想,胡姨娘的身份怕没么简单吧。莫非是哪个败落世家的小姐?当今皇上登基那两年,京城不少功勋世家被夺爵,被流放。算算胡姨娘的年纪,故此有此疑问。” 周嬷嬷长出一口气,之前果然是她自己吓唬自己。想想也是,任谁也不可能想到胡姨娘竟然会是鸿烈太子的后人。金枝玉叶的人,又岂会给人做妾,还处处受到主母打压欺凌。 周嬷嬷一脸诚恳的同沈静秋说道,“还请三姑娘替我家姨娘保密,主家遭难,还是戴罪之身,若是声张出去,怕是侯府都要被牵连。” 沈静秋笑笑,“嬷嬷放心,你们的难处我都明白。不知沈静芸的事情,嬷嬷可有成算?” 周嬷嬷斟酌一番,衡量利弊,对沈静秋说道:“三姑娘的意思我们明白了。既然沈静芸同沈静宜都要靠那未出世的孩子立足,那奴婢少不得要为我家姨娘还有五姑娘打算。三姑娘等我的好消息就是。” “那就辛苦嬷嬷了,此事还需保密。另外,沈静宜做的那一切,嬷嬷不妨找个机会透露一二给沈静芸。相信嬷嬷也乐意见到沈静芸同沈静宜两姐妹打擂台的场景。” 周嬷嬷会意,笑了起来,“三姑娘放心,奴婢省的。那两兄弟的消息,奴婢依旧会给姑娘送来,希望三姑娘不会嫌弃。” “当然不会嫌弃,我正求之不得。” 二人达成初步合作意向,周嬷嬷心满意足的走了。 夏月提来一壶热水,给沈静秋的茶杯里续水。江瑶在旁边问道:“姑娘何必给周嬷嬷面子,那个老虔婆,恶毒的很。”想到哥哥江武的腿就因为周嬷嬷才断的,到现在还没有痊愈,江瑶对周嬷嬷自然没有好感。 夏月说道:“江瑶姐姐这话说错了。给周嬷嬷面子,也是为了事情能够顺利完成。姑娘的手也无需沾染那些脏污。” 沈静秋笑笑,调侃夏月,“你倒是什么都懂。我这双手……”沈静秋摊开双手看了看,手指修长,骨节均匀,肤色白皙滑嫩,当真是一双秀色可餐的手。沈静秋自嘲一笑,“我这双手早就脏了,自然无需别人替我去弄脏双手。” 夏月忐忑,“姑娘!都是奴婢无状,还请姑娘见谅。” 沈静秋摇摇头,“不怪你,我自己知道自己的事情。我也从来没有标榜过自己是个冰清玉洁,不沾染丝毫尘埃之人。生在俗世中,自然要行俗世之事。故作清高,本姑娘不屑,也没必要。” 夏月很紧张,“姑娘干嘛这么说,在奴婢眼里,谁都比不上姑娘。就是王妃也不行。比起那些人,姑娘比她们好多了。至少姑娘坦坦荡荡,当是磊落。” 江瑶在旁点头,她们贴身伺候沈静秋。都说私下里的面目,才是一个人的真面目。沈静秋私下里就如同现在一样,光明磊落,有一说一,绝不会来虚的,更不会在意那些虚名。 沈静秋笑了起来,“你们啊,这拍马屁的功夫倒是长进不少。行了,随我回去吧。过两日四妹妹出嫁,我做姐姐的,也该送上一份添妆。” 到了沈静芸出嫁这一日,沈家果然没有一个宾客上门,就连沈静宜都没有回来。不过还是有不少人家,派了家中管事送上薄礼一份。整个侯府,冷冷清清的,除了门前那对红灯笼外,不见丝毫的喜气,比起当初沈静宜成亲的热闹场景,沈静芸的遭遇果然凄凉。 沈静秋拿着礼物来到沈静芸的院子,沈静芸已经穿好了嫁衣,化好了新娘妆,安静的坐在妆台前,打量自己做新娘的模样。 沈静秋走上前,将礼物往沈静芸面前一放,笑道:“四妹妹今日真美。” 沈静芸冷笑一声,“三姐姐何必言不由衷。今日是我的大喜日子,可是你们一个二个都是来看我的笑话的。没有一个宾客上门,没有一点喜庆的色彩,算什么大喜日子。你们都是这样想的吧。” 沈静秋带着笑,没说话。 沈静芸冷哼一声,“我就知道,父亲母亲急匆匆的将我嫁到叶家,所有人都在猜测我肯定同叶天水有了首尾。你们也都是这么想的,不是吗?” 沈静秋笑而不语。 沈静秋的态度激怒了沈静芸,“你们凭什么指责我,凭什么看不起我。我不好过,你们也别想有好日子过。” 沈静秋将礼物往前一推,“四妹妹,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不看看我给你送来的礼物吗?” 沈静芸冷哼一声,打开匣子,里面是一套赤金头面首饰,样式是今年最时新的。沈静芸见了就心生欢喜,又想到这是沈静秋送的,顿时那欢喜劲就少了三分。关上匣子,“多谢三姐姐,算你有心了。” 沈静秋笑笑,“这是应该的。姐姐在这里祝福四妹妹心想事成,同叶妹夫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沈静芸微微变了脸色,“多谢三姐姐吉言。我这里忙,就不招呼三姐姐。” 沈静秋不以为意,施施然离去。 沈静芸阴沉着一张脸,见躲在角落的香玉,招招手让她过来。香玉不敢违抗,本来她是要被处死的,后来是沈静芸开口留下她。沈静芸说习惯了有香玉伺候,离不开,所以香玉得以留下性命。香玉本来很感激沈静芸能够救下她,打算安心留在沈静芸身边,好好伺候。却没想到沈静芸保她的命,不过是为了折磨她。 如今香玉的身上,每天都是青青紫紫。唯独一张脸,好生生的,掩盖住了沈静芸所有的恶行。 香玉不敢违抗沈静芸的吩咐,怯怯的走上前。沈静芸端起滚热的茶水就朝香玉泼去。香玉痛得啊啊啊大叫,手上已经起了水泡,身上也红肿了。香玉想哭却哭不出来,“姑娘,今儿是你大喜的日子,奴婢如今这个样子,没办法好好伺候姑娘了。姑娘不如将奴婢打发出去吧。” 沈静芸冷冷一笑,“想要逃开我身边,你做梦。我告诉,这辈子你只能在我身边伺候。你要是敢装病躲避,敢寻死觅活的,我就将你弟弟卖到矿上,将你妹妹卖到窑子里去。你自己想清楚了。” 香玉呜呜的哭了起来。“姑娘饶命。” 沈静芸冷冷一笑,“好好伺候,我自然不会要你的性命。”她还没折磨够这个女人,又岂会让香玉轻易死去。 吉时已到,喜娘进来给沈静芸盖上盖头。然后扶着沈静芸起身,朝门外走去。沈静芸突然停下脚步,“我大哥呢?”按理说,出嫁女应该由兄长背出去。如今只派一个喜娘过来,是什么意思?不屑吗? 喜娘不敢说话。香玉鼓足了勇气同沈静芸说道:“大少爷今日不在家。” 沈静芸攥紧了拳头,指甲掐进肉里,她却一点感觉都没有。“那二哥也不在吗?” 香玉懦懦不敢言,其意思已经是不言自明。 沈静芸冷冷一笑,干脆掀开了盖头,喜娘着急,却也不好出声劝解。沈静芸冷哼一声,“既然大家都看不起我,那我还成亲做什么?”说完,干脆就坐下,不走了。 喜娘哎呦哎呦的叫唤,“四姑娘,吉时就快到了。这错过了吉时,可是不吉利的。” 沈静芸冷冷一笑,“我来问你,叶家来结亲的人是谁?是叶天水吗?” “这,这……”喜娘不敢说。只能使眼色给门外的婆子,赶紧去将沈刘氏请来, 沈刘氏急匆匆的赶了过来,“四丫头,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你使什么性子?你简直是胡来。” 沈静芸冷笑,“娘,今日果真是我的大喜日子吗?府中上下冷冷清清,除了两个红灯笼外,还有什么?连个囍字都没贴,算哪门子大喜日子。大哥二哥避而不见,嫌弃我给他们丢人。既然如此,当初不如一杯毒酒结果了我,何必让我活着受这份罪。” “造孽啊!”沈刘氏顿时就哭嚎起来,“你这个作死的。今日这一切要怪就怪你自己不自爱,你看上谁不好,偏偏同叶天水,还有了……你不嫁又能去哪里?乖孩子,熬过今日就好了。等你生下叶家的嫡孙,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沈刘氏给婆子们使眼色,不等沈静芸反应,婆子们就架着沈静芸往外面走。喜娘赶紧追上去,将盖头盖上。 沈静芸这一回没有反抗,很是顺从。沈刘氏顿时松了一口气,拉着香玉嘱咐了一番,让香玉务必盯着沈静芸,要是有个万一,就扒了香玉的皮。香玉哪里敢反抗,连声答应,追了出去。 顺利的将沈静芸送上花轿,看着花轿离去,沈刘氏落下眼泪,心里难受得不行。不过想到沈静芸肚子已经怀上叶家的骨肉,想来沈静芸在叶家的日子不会难过。回头看着冷冷清清的侯府,想到沈老夫人的厌恶,沈刘氏又觉着凄凉。谁家嫁女儿是这个样子,里子面子全都没有了,彻底成了京城的笑柄。最近沈青凡因为恼怒她不会教养闺女,都已经大半个月不曾进她的房门。想想这些,沈刘氏心里头就一肚子闷气。 花轿出了侯府,直接朝叶家而去。一路上有不少看热闹的人,对着花轿指指点点,都在议论沈家同叶家这门仓促到让人不敢置信的婚事。 而在花轿中的沈静芸,却腹痛如绞。捂住腹部,腰都快直不起来了。 痛,好痛,肚子突然痛了起来,痛得沈静芸已经没有思考的力气。花轿停了下来,喜娘将沈静芸搀扶下来。盖头遮掩着,看不到沈静芸苍白外加一脸冷汗的面容。对于沈静芸一副没力气的样子,只当是沈静芸在紧张。 搀扶着沈静芸进了叶家大门,香玉跟在后面,突然捂住嘴巴。沈静芸出事了,嫁衣上已经出现了深色印记。怎么办,是说出来,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香玉忐忑不安的跟着进了大堂,见沈静芸跟一脸不满的叶天水拜堂。然后被送入了洞房。 沈家没摆酒席请客,叶家却广撒请帖。虽然叶家名声不好,加上这门婚事着实让人鄙夷,有讲究的高门大户都不会上门,但是想要攀附叶家这颗大树的人却不少,这些人纷纷上门,聚在一起说说笑笑的,叶家的婚宴也显得格外的热闹。大家看着离去的新郎和新娘一起起哄,其中就有人不走心的叫了出来,“新娘子是在流血吗?” 叶家人后知后觉的发现这一点,联想到沈静芸正有孕在身,顿时慌了。连忙派人去请大夫来给沈静芸诊治。于是沈静芸的新婚之日就变成了抢救沈静芸腹中的胎儿。 大夫到来,给沈静芸检查。说沈静芸心情郁结,吃食上头又没忌嘴,加上早前就受过惊吓,本有落胎之相。今日再一劳累,所以才会动了胎气。叶家要求务必保住沈静芸腹中的孩子,只要能保住孩子,定有重酬。 大夫心中鄙夷,心道难怪沈家和叶家急急忙忙的将婚事定下,原来是沈家四姑娘不自爱,早已经珠胎暗结。表面上却不动声色,表示会尽力抢救孩子。 叶家人提心吊胆,香玉更是惊怕。孩子是沈静芸立足的根本,没了孩子就没了一切。而且沈静宜也暗中嘱咐她,要照顾好沈静芸,务必让沈静芸顺利生下孩子。可是万一孩子没保住,该如何是好。香玉急的没办法可想,想要让人给沈家传消息,结果叶家将沈静芸陪嫁的人都给拘了起来,谁都不准出去。 一直到天黑,大夫一脸疲惫的走出来。对上叶家期盼的目光,大夫摇摇头,“老夫已经尽力了,可是孩子还是没能保住。” 叶夫人当即大叫一声,差点昏厥过去。被婆子扶着,指着新房大门,怒斥:“扫把星,不守妇道的贱人,下贱的玩意,害了我家天水不够,还将我家孙孙害没了。老天啊,你怎么这么狠心,怎么不将那个贱人给劈死啊!” 叶夫人伤心失望,被人扶着下去。新房这边愁云惨雾,叶家所有人都退了出去,将院门一锁,让她们自生自灭。 香玉嚎啕大哭,怕什么来什么,老天爷为什么要这么残忍。如今孩子没了,她们还能活命吗?香玉瑟瑟发抖,鼓足勇气进卧房看望沈静芸。 沈家得知沈静芸流产的消息,是在第二天一早。叶家送信的人将信送到,就走了,多余的话一句都没说。 沈刘氏一听这个消息,顿时就昏了过去。醒过来后,就嚎啕大哭,“我可怜的芸儿,你以后可怎么办啊。老天爷怎么这么不开眼,这是要逼死人吗?” “给我闭嘴。”沈老夫人早就一肚子怒气,“当初你们贪念权位,不顾沈家几十上百年的清名,保下沈静芸,还将她嫁到叶家。如今竹篮打水一场空,这是你们的报应,你有什么资格哭。与其哭沈静芸这个小娼妇,不如好好想想怎么善后,怎么将沈家的名声挽回。” 沈刘氏不敢再哭,只是一下一下的抽泣。 沈陆氏擦擦嘴角,心中鄙夷。“老夫人,四丫头流产,此事太过骇人,万万不可传扬出去。本来四姑娘被许配给叶家,就已经引来诸多猜测议论,要是四姑娘未婚怀孕的消息再走漏,那咱们沈家就真没脸见人了。家中还有这么多未定亲事的孩子,她们将来可怎么办啊。” 沈老夫人连连点头,“老大媳妇,你说的对。四丫头未婚有孕的事情的确不能声张出去。四丫头流产的事情,我们就当不知道。派人去叶家走一趟,让他们自行处置。告诉叶家,沈家姑娘嫁到叶家去,那就是叶家媳妇。我们做娘家的也不能不顾规矩,肆意插手。” 沈刘氏不敢相信,“老夫人,我们要是不替静芸出头,以叶家的手段,静芸的性命堪忧啊。求老夫人开恩,派人去看望静芸,提点叶家一二。就算静芸没了孩子,可还是沈家的姑奶奶。相信叶家看在咱们沈家的面上,也不敢苛待了静芸。” 沈老夫人目光冷冽的盯着沈刘氏,“老身早就想结果了那个下贱胚子。留着她活在世上,就是我们沈家的耻辱。你真心疼女儿,当初就该对她严加管教,而不是一味纵容,铸下大错。行了,其余的话都不要再说,老身也不爱听。老大媳妇,你既然管着家,吩咐下去,府中从今日开始关门闭户。除了采买人员,其余人等一概不能出府。谁敢私自派人去叶家,或者干别的什么事情,抓住了一律打杀了事。” 沈老夫人一番话说的杀气腾腾,沈刘氏瘫倒在地上。沈陆氏低眉顺眼的应下,“儿媳听母亲的吩咐,一定会看好门户,不让任何人有机会钻了空子。” 沈老夫人连连点头,“如此甚好。你若是忙不过来,可以让你三弟妹同你分担一点。至于老二媳妇手中的差事,全部交到你手上打理。以后二房就不再管事。” “多谢老夫人体谅。”沈陆氏嘴角微微翘起,沈刘氏嚣张了十多年,可有想到会落到如今的境地。沈陆氏起身上前,扶着沈刘氏,“二弟妹,事已至此,不如放宽心怀。就当从没有静芸这个孩子。” 沈刘氏目光凶狠的盯着沈陆氏,“你,你恶毒。” 沈老夫人大怒,沈陆氏则是一脸委屈的样子。微微背过身,确保沈老夫人看不见,压低了声音同沈刘氏说道:“二弟妹,你也有今天,真是老天爷开眼。”突然声音又大了起来,“哎呀,二弟妹,你这是做什么?你就算对老夫人不满,也不该诅咒老夫人吧。” 沈老夫人大怒,“反了,反了,来人,将二夫人带下去。我看她是病了,脑子不清醒。病好之前,都不用出门。”这相当于是将沈刘氏给软禁了。 沈刘氏大叫冤枉,婆子们惯会看眼色,知道老夫人不痛快,干脆将沈刘氏的嘴巴堵上,然后将人给架了出去。 沈青凡得知消息,就从衙门赶了回来。沈青凡也是一肚子火气,本指望着沈静芸争气点,将孩子平安生下,给她自己还有沈家带来助益。哪里想到,进叶家门第一天就流产了。之前的盘算也全都落空了。 得知了沈老夫人的处置,沈青凡没反对。为了让叶必杨兑现当初的承诺,在失去沈静芸这个砝码后,沈家必须要对叶家做出让步。比如不干涉叶家如何对待沈静芸的事情。沈青凡心里头想着,等过几天叶家那边消了气后,就找叶必杨见上一面,试探试探叶家的态度。 比沈青凡更失望更愤怒的还有沈静宜,沈静宜在侯府布置了不少人手。即便沈陆氏关门闭户,消息也在当天下午送到了王府。沈静宜得知消息后,就将最爱的一套茶具给摔了。 巧儿和霜儿都在沈静宜身边劝着,让沈静宜不要生气,怒气伤身,不利于孕育子嗣。 沈静宜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那股火气。吩咐下去,“准备准备,过两天本王妃要回一趟侯府。” “奴婢遵命。” 沈静宜端起下人刚送来的热茶,喝了一口,心中发狠,若是沈静芸在她面前的话,她非得将沈静芸弄死不可。无知蠢妇,明知道孩子是她的保障是她的根本,竟然还不知道爱惜身子,不知道保住腹中胎儿。如今沈静芸已经成了一招废棋,沈静宜只盼着沈静芸有点自知之明,赶紧自我了断,好歹也能平息叶家的怒火。 沈静宜心头恼怒不已,她果然不该将希望寄托在一个蠢妇头上。宫里头,叶惠妃那里还没搭上线,结果桥梁就断了,真是气煞人也。 沈静鹏着急发慌的找到沈静恒,见沈静恒竟然在看书,大吃一惊。“大哥,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看得进书?” 沈静恒翻到下一页,“什么时候?就是天塌下来,也应该看书。二弟,你别忘了,离着秋闱也就一个月的时间,你现在不抓紧时间,届时你如何下场考试。” 沈静鹏挥挥手,“我们不说这些,大哥,静芸妹妹的事情,你怎么看?娘被祖母给软禁了,父亲一句话都没说。我瞧父亲的样子,还是想同叶家继续做姻亲。” 沈静恒冷笑一声,目光森冷。“当初我就反对同叶家结亲,那是在拿我们沈家的名声换前程,最后肯定是得不偿失。果不其然,静芸刚嫁到叶家去就出了这样的事情。若是当初按照老夫人的意思处置,如今又怎么会有这么多的糟心事情。” 沈静鹏无言以对,“大哥,事已至此,总要想想补救的办法。毕竟这对我们所有人都有影响。” 沈静恒蹙眉,“想什么想?安心在家里读书,就是最好的办法。”沈静恒不耐烦,干脆让人将沈静鹏赶了出去。沈静恒此刻无法静心,丢下书本,在屋里走来走去。沈静芸一出事,他心里头就一直烦着。担心学政大人会因为此事对他不喜,更担心以前的同窗好友,也因为此事同他疏远。狠狠的捶着桌面,鼠目寸光,一群人全都是鼠目寸光,真是气煞人也。 二房愁云惨雾,大房同三房的气氛倒是不错。 余氏就唠叨着,二房如今翻不起风浪,府中也会安宁一段时日。老夫人手段强硬,办法也多,相信关于沈家的流言蜚语,很快就会被压下去。至于沈静芸的死活,没人关心。余氏隐约知道一点沈静芸的事情,听了后,呸了一声,庆幸沈静秋同沈静芸不和,平日里没有来往。不然沈静秋都要被沈静芸给带坏了。 沈静秋笑了笑,却不说话。 余氏就叮嘱沈静芸,一定要远着二房。二房行事太没章法了,哪里像是世家的做派。连暴发户都比不上。不过在世人眼里,沈家同暴发户也差不多。毕竟沈家是到沈青康三兄弟这一代才真正发家。沈静秋的祖父,在官场混了一辈子,到死也只是一个从五品。若非沈青平弃文从武,立下赫赫战功,又救驾有功,也就没有沈家的侯爵。 余氏叹气,“大家都知道,这侯爵本就是大房的,还给大房也是理所当然。偏偏沈静坤身子骨不行,不知什么时候没了,也就难怪老夫人一直不吭声,默认二房霸占着大房的爵位。我就说依着老夫人的精明,又怎么会一味纵容二房那样行事。如今想来,一是大房没个支撑门户的人,二来,当初你父亲已经病得起不来床,说不定哪天就去了。除了二房能够依靠外,大房和三房都指望不上。不过如今你父亲身体全好了,又将走上仕途,老夫人已经不是非二房不可。所以二房被老夫人敲打也就是难免的事情。不过过去十多年,老夫人都已经习惯凡事靠着二房,一时半会还改不过来。加上二房的静宜成了王妃,老大静恒是个读书的料子,想让二房主动交出侯爵,怕是不可能的。静秋,以后我们三房同二房还会生出不少龌蹉,你,要当心。同二房那边不要走近了。” 沈静秋低声问道:“母亲,父亲已经下定决心,要帮大房要回爵位吗?” “是啊,你父亲的心意从来没改变过。只可惜大房的静坤身子不好,想让大房袭爵,除非静坤能够好起来。毕竟本朝有规定,爵位须有嫡子承袭,无嫡子,则从宗族中过继嫡子。万万没有庶子袭爵的事情。我还记得,先帝时期,临江伯家无嫡只有一个庶子,五服内也没有可过继的子嗣,临江伯走通了宫里的关系想让庶子袭爵,都被先帝驳回。最后临江伯一过世,临江伯府的爵位就被收了回去。可见朝堂对爵位管制是极为严格的。大房只有静坤才有资格袭爵,而静坤想要袭爵,除非身体能够好起来。” 余氏说完,又是一声叹息,“也不知大房有没有这个福气。” 沈静秋笑了起来,“娘操心这么多做什么。反正就算是轮着来,那爵位也不会落到我们三房头上。要我说,娘还是多关心父亲的事情。父亲仕途顺畅,将来也能给娘请封一个一品诰命夫人。” 余氏笑了起来,“你啊,就是嘴甜。我没想过你父亲能做多大的官,只盼着全家都能平平安安。就像现在这样,一家人在一起,多好。” 沈静秋笑笑,“娘,你的要求太低了。你不仅要盼着父亲仕途顺畅,还要盼着哥哥从军顺利,早日立下战功,他日也能封妻萌子。还要盼着浩哥儿快快长大,最好是遗传了父亲的聪明才智,将来也考一个状元回来。” 余氏打趣沈静秋,“除了这些,还要盼着我家静秋许一个好人家,夫妻恩爱。” 沈静秋微微红了脸,“娘就爱打趣女儿,女儿不依。” “好,好,娘不打趣你。不过你的婚事也该提上日程了。偏偏二房闹出那些龌龊的事情,连你的婚事都被耽误了。”说起这个,余氏就一肚子火气。沈静芸的事情一出,少说也要再等一年才能给沈静秋说亲。想想真不甘心。余氏盼着二房还要更倒霉一点,否则难消她心头之怒。 沈静秋从余氏这里出来,就让丫头提着一份礼物,来到位于东院的大房。 沈陆氏很意外沈静秋会来大房这里,沈静秋笑道:“我记得今日是二姐姐的生辰,故此特意送上薄礼一份,贺二姐姐生辰。” 沈陆氏很感动,“三丫头有心了。这府中这么多人,唯有你记得你二姐姐的生辰。”说罢,又是一声叹息,“本想着今年给她办个生辰宴,谁想到府中接二连三的出事。最后只能委屈了我家静安。” 沈静秋笑道:“大伯母不要叹气,静安姐姐是有福气的人。今年办不成,明年肯定行的。” 沈陆氏连连点头,“秋姐儿就是嘴甜。让你陪着我说话也怪无趣的,我让丫头领着你去见静安,你们姐妹好好说说话。” “那侄女就先告辞。” 沈静秋来到沈静安居住的院落。得知沈静秋是来为她庆贺生辰,沈静安很感动。“你人来就行了,干嘛还送礼物。” 沈静秋笑道,“礼不可废,不然我该被人说不知礼数。” “说不过你,进来吧。”沈静安邀请沈静秋坐下。两姐妹一起闲聊家常,自然少不了最近最热门的关于沈静芸的事情。 沈静安小心翼翼的问道,“三妹妹,对于四妹妹的事情,你怎么看?” 沈静秋摇摇头,“我得知此事,都吃了一惊。实在是想不明白,四妹妹怎么会同叶天水有了首尾,还有了身孕。说起来,都怪吓人的。” 沈静安有些狐疑,看沈静秋的表情不似作伪,难道沈静秋事先真不知道沈静芸的事情。总觉着,这一切沈静秋应该知道的,她甚至还怀疑过,是不是沈静秋设计安排了这一切。如果是真的话,那真的太吓人了。 沈静秋不动声色,无论沈静安问什么,沈静秋的表现都无懈可击,完美的演绎了一个后知后觉的闺阁姑娘。沈静安虽然没有完全放下怀疑之心,不过对沈静秋的话,也有了七八分的信任。 沈静秋逮着机会,终于问出今日的主要目的,“二姐姐,好些日子没见过三哥,三哥他还好吗?”准确的说,沈静秋重生后,府中唯一没见过的人就是沈静坤。就连过年时候全家吃团圆饭,沈静坤也没有出来。 沈静安神色黯然,“还是老样子。眼看着入秋了,接着就是冬天。每年冬天,就是三弟最难熬的时候。”沈静安说完,偷偷抹了抹眼泪。 “二姐姐别伤心了,不知妹妹今日有没有福气见见三哥。”顿了顿又说道:“我父亲时常替三哥可惜,说家中这么多子侄,读书最有天分的当属三哥。若是三哥的身体好起来,说不定我们沈家又要出一位状元郎。” 沈静安擦干眼泪,“谢你吉言。既然三妹妹如此诚心,那我带你去看看他吧。他整日整日的不出门,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你能来看望他,他一定很高兴。” 沈静秋随着沈静安来到东跨院,这就是沈静坤所住的地方。刚走进大门,就闻到浓烈的药味,有些苦涩,有些冲鼻。光是闻着药味,沈静秋就判断出,此药药性凶猛。沈静秋狐疑,难道已经到了如此地步吗?她记得分明,沈静坤是在两年后病逝。这么说来,沈静坤只有两年的寿数。想想,真是可惜了。 沈静秋跟着沈静安,进了卧房。卧房门窗紧闭,混着药味,还有别的奇怪味道,总之整个屋里有种浓郁得让人作呕的味道,让人心头极为不舒服。在这样的环境下养病,沈静坤的病情如何能好起来。 沈静秋温婉的说了下,沈静安叹气。小声同沈静秋说道:“三弟他不喜人开窗。我们也只有趁着他休息的时候开窗透气。” 沈静秋明白过来,跟着沈静安走到床前。沈静坤很敏感,一听到动静,就翻身坐了起来。见到是熟悉的沈静安,整个人都松懈下来。“原来是姐姐来了。没想到静秋妹妹也来了,你们做吧。” 见屋里气闷,光线也不好,沈静安就提议开窗。外面阳光大好,晒晒太阳,也能去去晦气。 沈静坤犹豫了一下,点头同意。窗户打开,新鲜空气扑面而来,果然舒爽了很多。加之光线明亮,沈静秋定睛一看,唬了一跳。同记忆中的沈静坤对比,如今的沈静坤更为瘦弱,整个身体瘦小得仿佛一把就能捏碎。 皮连着骨头,见不到丝丝肉,如同骷髅一样。沈静秋万万没想到,沈静坤已经到了这般境地。让人不忍再看。 沈静秋又想到,沈静坤如今都成这模样了,还能支撑两年,想来一是有好医好药的养着,二来沈静坤也有求生的欲望。否则以沈静坤如今这鬼模样,根本就支撑不到两年后。 沈静秋坐在床头,不动声色的将灵气灌入沈静坤的体内。因为不是身体直接接触灌入灵气,所以很多灵气都被浪费了,让沈静秋心疼了好久。原本面无表情,一脸死灰的沈静坤,有了灵气的滋润,气息好歹稳定了一点,说话也没那么累了。 沈静坤朝沈静秋笑着,可是因为皮包骨头,无论他做出什么表情,看着都很吓人。“多谢三妹妹能来看我。我如今这模样吓着你了吧。” 沈静秋连连摇头,“三哥多虑了,三哥好好养身子,一定会好起来的。” 沈静坤轻咳两声,“我这身子骨,咳咳,不知哪一天就去了。” “三弟不可这样说。”沈静安很急切,“你若是去了,你让我和母亲如何活?”说到伤心处,沈静安哭了起来。 沈静坤有些急切,“二姐不哭,我好好活着,一定会活的长长久久的。” 沈静安破涕一笑,“我们说定了,三弟一定要长长久久的活着。” 沈静秋看着这一幕有些心酸。她不知道沈静坤的身体为什么会虚弱到这个程度,据说是从胎里面带来的。可是胎里面带病的孩子不止沈静坤一个,唯独沈静坤是最虚弱的。比之当初的沈青康还要不如。 沈静秋微蹙眉头,她有心救沈静坤一命,却不想将自己的秘密暴露出去。可是她也不能天天都来大房这里。 跟着沈静安离开沈静坤的卧房,沈静秋跨出门槛之前,还回头看了眼。只见沈静坤双眼无神靠在引枕上。不细看,还以为那是一具尸体。沈静秋心下黯然,沈静坤的求生欲望,是来自于他本人,还是来自于沈陆氏和沈静安。因为不想让沈陆氏失望,所以才会一直强撑着吗? 出去后,沈静秋问沈静安,“二姐姐,既然医药对三哥的病情没有多大的帮助。为何不寻求的别的办法。我听说天师道很有本事,或许他们能治好三哥。” 沈静安叹气,“早几年母亲就想过,还派人去请了人过来。因为没声张,妹妹才会不知道此事。不仅请了道家的,佛家的也请了,可是都没有用。” 沈静秋蹙眉,“二姐姐,我知道一个人,或许他有办法救治三哥。” 沈静安听过太多相同的话,不过不好驳了沈静秋的好心,“三妹妹说来听听。” 沈静秋笑笑,“此事我也没有完全的把握,等我书信一封,看看能不能说动对方。等有了消息了,我再同二姐姐详细说说。” “那就麻烦三妹妹了。” “不麻烦。” 丫头过来禀报事情,“二姑娘,三姑娘,王妃回来了,这会正在老夫人那里说话。老夫人派人请姑娘们都过去。” 沈静安很意外,“大姐姐怎么回来了,难道是因为四妹妹的事情。就算是这样,大姐姐也回来得太频繁了一点。难道大姐姐不怕被人说闲话,不怕宫里的娘娘怪罪吗?” 沈静秋笑道:“大姐姐做事,向来极有章法。想来王府和宫里那头,都事先打了招呼,应该不会招致娘娘的怪罪。” “但愿如此。”沈静安还是对此事颇有微词。 沈静秋拉着沈静安的手,说道:“二姐姐,我们去松鹤堂吧,可不能让大姐姐还有老夫人等久了。” 沈静安点头:“你说的对,是该赶紧过去。” 第62章 人命官司 到了松鹤堂,其他妹妹都到了。就她两人是最晚来的。沈静秋同沈静安一起上前,给沈静宜行礼。 沈静宜赶紧扶起二人,在沈静秋的手上使力,“两位妹妹干嘛这么客气,都是一家人,这些虚礼就不要讲究了。” 沈静秋抬头望着沈静宜,两人目光对上,沈静秋看出别样心思。笑道:“大姐姐心善,妹妹们却不能不懂规矩。正所谓礼不可废,礼多人不怪。” 沈老夫人高兴的笑了起来,“三丫头说的不错。” 大家分别坐下,沈老夫人关心沈静宜的情况,也会打听两句宫里的情况。沈静宜都一一回答了,该说的说了,不该说的一句话都没透露。端是滴水不漏。沈老夫人连连点头,身为王妃,是该有这样的应对手段。故此,沈老夫人也就压下了心头的那点不快。 沈老夫人问起谢侧妃,沈静宜眉眼都没动一下,说谢明乐德容言功俱佳,除了身份上低了点外,没有别的不好。 沈静秋很意外,要作面子情,当着外人的面无可厚非。可是当着自己娘家人,沈静宜还有这必要吗?她就不信,沈静宜能够大度容下谢明乐。 沈老夫人见沈静宜不想多说,当着未婚姑娘们的面,沈老夫人也不好再继续问下去。于是两人都很有默契的转移了话题,同时也很有默契的没提起沈静芸。不过沈静宜毕竟关心沈刘氏,就说如今天气好,沈刘氏也该多出来走动走动。 见沈老夫人面有不喜之色,沈静宜又说道:“我母亲管家十多年,也累了十多年。如今正好放下所有差事,好好休整调养一番。孙女代母亲谢过老夫人慈爱,若非老夫人体谅,我母亲还不得休息。” 沈老夫人这才露出笑容来,“你是个好孩子,行了,老身知道你担心你母亲,你去看她吧。” “多谢老夫人。” 沈静宜一走,大家都散了。 沈静秋没有回三房,而是的湖心亭散心,还让丫头们准备了茶水点心。 沈静宜来到湖心亭,看到石桌上的两个茶杯,“三妹妹果然蕙质兰心,竟然早早就准备好了。” “大姐姐有话要交代我,我做妹妹的自然不能疏忽大意,让大姐姐不快。”沈静秋一脸真诚的说道。 沈静宜敛目一笑,“三妹妹这话是真心的吗?” “自然是真的,比珍珠还要真。来,大姐姐尝尝我亲自煮的茶,希望大姐姐喜欢。”沈静秋双手奉上茶水。 沈静宜却没有伸手去接。 沈静秋笑道:“大姐姐莫非怀疑这杯茶水有毒?” 沈静宜蓦地抬起头来,展颜一笑,如同春风一般,让人心中舒爽。不得不说,沈家无论是男女,都长得极好。就连沈静卓那个粗人,也是一表人才。难怪丫头们都惦记着爬上他的床。 “三妹妹刚才同我说,不会让我心生不快。既然如此,那三妹妹为何要如此狠心,断送四妹妹的后路。难道三妹妹不知,你这么做,不仅会让我不快,更会让我心中郁结,心生怨恨。三妹妹,莫非你只是说说而已,同别人一样,也是口是心非之人吗?” 沈静秋收回双手,放下茶杯,“看来大姐姐是不屑我泡的茶,既然如此,我也不勉强。”于是重新端起茶杯,一饮而尽,“茶水极为不错,解暑。” 沈静宜表情抽动,极力压制自己的怒气,“三妹妹还没有回答本王妃的问题。” 沈静秋挑眉,“大姐姐是要同妹妹摆王妃的架子吗?” “你以为我不敢吗?” “大姐姐慎言。四妹妹刚闹出一则笑话,此时的沈家实在是禁不起任何风吹雨打,尤其是二房。” 沈静宜微微眯了眼睛,眼中烧过一丝杀机,“你威胁我?” “大姐姐怎么会这么想。”沈静秋淡然一笑,“既然大姐姐如此关心四妹妹的事情,那么我们就说回四妹妹。四妹妹的遭遇我深表同情,只是我也无能为力,除了同情外不知该做什么才好。” 沈静宜冷笑一声,“四妹妹突然流产,我不相信此事同你没关系。” 沈静秋似笑非笑的看着沈静宜,“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之前还在猜测,四妹妹流产的事情是不是同大姐姐有关,莫非是大姐姐派人做的。毕竟大姐姐心里对四妹妹恨得咬牙切齿,不然也不会收买四妹妹身边的丫头给四妹妹下药,还引着叶天水奸污了四妹妹。大姐姐这手段,这心性,果然是最毒妇人心。” “沈静秋,你是在报复我,对吗?”沈静宜怒目而视,真想撕烂沈静秋那张假笑的脸。被沈静秋在最后关头狠插一脚,之前所做的全成了无用功,这让沈静宜如何甘心。 沈静秋笑着摇头,“我都说了,大姐姐你是真的误会了。四妹妹的事情,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大姐姐若是不信,大可以派人私下里调查,调查清楚,看看这件事情到底是不是我做的。” 沈静宜狐疑的盯着沈静秋,莫非她真的冤枉了沈静秋?不,沈静秋此人心性狡诈,万万不可上当。沈静宜冷着脸说道:“放心,此事我一定会调查清楚。若是我知道是三妹妹你害了四妹妹,就别怪我这做姐姐的要教训你一顿,好让你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 沈静秋真想放声大笑,沈静宜未免自视过高。真以为做了王妃后,就能为所欲为吗?沈静秋淡然一笑,“但凭大姐姐安排。”顿了顿,又说道:“我是极乐意听大姐姐的教诲,大姐姐到时候千万要不吝赐教。” 看着沈静秋笑吟吟的脸,沈静宜就觉着刺眼。“三妹妹,我们都姓沈。正所谓一损俱损一荣俱荣,这个道理三妹妹应该懂的。你我针锋相对,对彼此并无好处。” 沈静秋挑眉一笑,“这话我要还给大姐姐。当初老夫人要处置四妹妹,是大姐姐力挽狂澜,保下了四妹妹的性命。结果让沈家声誉受损,沦为笑柄。转眼四妹妹流产,二伯父的好事也出了变数。若是当初大姐姐肯想想一损俱损一荣俱荣,或许就没有这些事情。” 沈静宜心中恼怒,“三妹妹,你是打定主意同我唱对台戏吗?” 沈静秋挑眉,“妹妹不敢。妹妹只是想提醒大姐姐,发生的事情,无论怎么遮掩,都会被人发现。还有,有些过节是可以放下,但是夺命之仇,是绝对不可能放下的。言尽于此,告辞。” “对你有什么好处?”沈静宜大声质问,“你如此处心积虑的针对二房,对你能有什么好处?要知道,如今整个侯府都靠二房支撑,若是二房倒了,侯府上下没人能够独善其身。” 沈静秋笑笑,“那是以前,将来可就未必。” 沈静宜嘲讽一笑,“为了爵位,对吗?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静坤身体不行,如何承袭爵位?莫非你们三房也在觊觎爵位?是了,替大房争取是假,替你们三房争取才是真吧。当真虚伪无耻。” 沈静秋沉下脸来,“真正虚伪无耻的是你们。你们已经有了爵位,有了整个侯府,却还不甘心,还想要整个沈家的家业,为此不惜谋害我父亲母亲的性命。大姐姐,你在说妹妹的不是之前,还请你先想想这些年你们二房都对我们三房做了什么。至于大房那边,想来你们也早有安排吧。” “你放肆,在本王妃面前大放厥词,不怕本王妃治你一个不敬之罪。”沈静宜色厉内荏。 沈静秋冷笑一声,“大姐姐当然可以治我一个不敬之罪,我随时恭候。就是不知大姐姐能不能下定这个决心。若是大姐姐没别的话说,那妹妹就先告辞。” 沈静宜气的将桌面上的东西全扫到地上。 霜儿赶紧劝解沈静宜,“王妃既然恼怒三姑娘,又何必对她客气。直接让人叉了她,就是打她一顿板子,也没人敢说王妃的不是。” “打板子?”沈静宜冷冷一笑,“你将本王妃的名声置于何地?” 霜儿赶紧跪下请罪,“奴婢愚钝,没能理解王妃的心意。奴婢有罪,请王妃责罚。” “行了,起来吧。”沈静宜眉头紧蹙,“沈静秋她是吃定了本王妃为了面子名声,不会同她明着撕破脸,才敢在本王妃面前大放厥词。” 霜儿很担心,“王妃,那咱们该怎么办。难道就看着三姑娘嚣张吗?” 沈静宜冷冷一笑,“当然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嚣张。不过此事不急于一时。本王妃绝对不会做打草惊蛇的事情。”没有一击必中的信心,沈静宜就不会轻易动手。一旦动手,那绝对是杀招。 沈静秋辞了沈静宜,回到三房,阴沉着一张脸。夏月不解,“姑娘狠狠的压了大姑奶奶一头,为何还不高兴。” 沈静秋笑笑,“沈静宜胸有城府,素有手段,又是个不肯吃亏的主。我破坏了她精心谋划的好事,她岂能不记恨。只怕要不了多久,我们就要迎来沈静宜的报复。” 夏月惊慌,“那怎么办?她如今是王妃,坐拥整个王府,能用的人不少。万一……” “没有万一。”沈静秋打断夏月的话,“沈静宜有她的手段,我也不是坐以待毙的。你去找周嬷嬷,告诉她我需要沈静鹏和沈静恒的消息,事无巨细。” 江瑶领命而去。 沈静秋弯曲手指敲击着桌面,如今想要在沈静鹏和沈静恒身边安插人手,难度很大。就算成功安插了人手进去,想要做到贴身伺候的地步,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既然周嬷嬷她们早些年就做了安排,用她们手中的资源正合适。 沈静鹏身边处处都是漏洞,收拾他很容易。沈静恒身边却严密得水泼不进。而且沈静恒此人极为自律,从不乱来,想要找机会下手,难度很大。 沈静秋想到同二房两兄弟狼狈为奸的容渊,心头生出一个主意。沈静恒最在意的就是功名和自身的名声,那他就毁了他最在意的东西。至于沈静鹏,这人同沈静卓相比,也好不了多少。想要收拾他,有无数的办法。 沈静秋等江瑶带回消息后,就开始计划起来。此事光靠她手里的几个人去布置,有些吃力,还容易给人留下把柄。此刻,沈静秋强烈到感觉到无人可用的窘迫。内宅还好,有江瑶夏月两个能干的,就没有她干不成的事情。可是外面的事情,江瑶和夏月就不太合适了。 沈静秋想到了江武,进而又想到了罗隐。最后还是摇摇头,这是沈家的家务事,没必要将一个外人牵扯进来。而且沈静秋也不愿意让罗隐知晓自己在做些什么。好在沈青康同沈静卓身边还有几个可用之人。 八月十五,阖家团圆。侯府完全没有过节的气氛。全家聚在一起吃了餐饭,刚吃了几口,沈老夫人就放下筷子,提前离场。沈老夫人一走,大家也都没有继续下去的心思,于是一餐阖家团圆饭,刚刚开始就已经结束。 沈青康想要对沈青凡啰嗦几句,告诫沈青凡管好沈刘氏。结果被余氏给拉走了,“老爷何必去管二房的事情。你说的二老爷又听不进去,岂不是白费口舌。” 沈青康冷哼一声,“难道就让我看着二房继续荒唐下去吗?” “那又如何?二老爷既然想要同叶家结交,那就让他去。总归老爷心里头已经有了成算,又何必多此一举,让人以为老爷搬弄是非。” 沈青康怒,“头发长见识短。”摔了门走了。 余氏不以为意,只要沈青康不去管二房的事情,沈青康发多大的脾气都没关系。 既然家中的酒席早早的就散了,沈静鹏坐不住,干脆拿了银子出门潇洒去。沈青凡忙着自己的事情,沈静恒忙着秋闱,自然没人管束沈静鹏。 沈静鹏一大爱好就是听戏。相约几个猪朋狗友到了茶楼,正好茶楼请了一个新的戏班子,还有唱小曲的姑娘。沈静鹏对新来的戏班子没兴趣,反倒是新来的唱小曲的小姑娘大感兴趣。猪朋狗友们一起哄,沈静鹏胆子就大了起来,调戏人家小姑娘。小姑娘不从,让沈静鹏下不来台,倒是惹出一场是非,在场的人全都看见了。 沈静鹏在戏楼喝高了,就被人扶到客房休息。迷迷糊糊的,沈静鹏看到一个女子躺在床上,似乎连衣服都脱光了。沈静鹏呵呵笑了起来,打了个酒嗝就扑了上去。 一大早醒来,沈静鹏只觉头痛欲裂。对于昨晚的事情,记忆也是一段一段的,不甚清楚。 正准备叫人进来伺候,一转头就看见一个小姑娘躺在身边,胸口插着匕首,死不瞑目。沈静鹏吓得大叫起来。听到动静,有人就冲了进来,见了这情况,立时叫嚷起来,“杀人了,杀人了……” 小厮急匆匆的回到侯府,跪在沈老夫人跟前,“老夫人,不好了。二少爷杀了人,已经被顺天府给收押了。” “什么?”沈老夫人只觉眼前一暗,差点昏厥过去。 “老夫人,你可一定要保重身体啊!”丫头婆子们都被吓住了。 沈老夫人喘了几口粗气,醒过神来,急促的说道:“快,快让管事去衙门打听消息,到底是怎么回事。另外派人将二老爷,三老爷都请回来。还有大少爷那里,也都叫来。” “奴婢这就去安排。” 沈老夫人只觉心口发痛,一抽一抽的,难受的紧,仿佛下一刻就会呼吸不过来。 一想到沈静鹏竟然会杀人,沈老夫人就慌得不行。沈静鹏虽然有些荒唐,可是并不是没脑子的人,说什么沈老夫人也不相信沈静鹏会杀人。有什么问题不能解决,非得用杀人这一招。 沈静恒最先来到沈老夫人这里,得知沈静鹏惹了官司,心头咯噔一下,顿时就不好了。“老夫人,你且安心。衙门那里,孙儿亲自走一趟,务必打听清楚此事的内情。” 沈老夫人不放心,“你别去,老身已经派管事的拿着你父亲的名帖去了衙门,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 沈静恒还想争取一下,被沈老夫人严词拒绝,无论如何都不答应沈静恒去衙门。最后用沈静恒即将参加秋闱为由,不宜沾染官司是非,才让沈静恒打消了去衙门的念头。 管事的是同沈静凡沈青康两兄弟一起回来的。管事将打听到的消息,事无巨细的说了。 沈静鹏昨晚去戏楼听戏,调戏一个唱小曲的小姑娘,此事当时在戏楼的人都有看到。后来沈静鹏将人给奸污了,那唱小曲的姑娘不堪受辱,自尽了。偏偏那唱小曲的并非贱籍,而是良民。只因家中老父生病,无钱医治。无奈之下,这才出门唱小曲为老父挣医药钱。说起来,也是一个至孝之人。如今顺天府衙门以沈静鹏逼死良民,还是至孝之人收押。 沈老夫人只觉眼前一黑,心口发痛。捂着心口,“孽障啊,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是在给家族惹祸啊。” 沈青凡脸色发青,“这个混账东西,竟然敢逼死良民,还被人当场抓住,简直是死不足惜。” 沈青康挑眉,“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如今要紧的是怎么解决这件事情。母亲,儿子以为,我们应该立即派人去苦主家里慰问。他们家不是困难吗,我们就大方一点。最好是二哥亲自去,如此才显得有诚意。若是能够说服苦主,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静鹏那边也能少受点罪。” 沈老夫人连连点头,“老三说的没错。老二,你今日就去苦主家,放下身份,好好同对方说说。只要苦主不追究此事,静鹏那里就不会有问题。” 沈青凡一脸苦恼,分明是不愿意。“母亲,儿子以为此事还需慎重。” 沈老夫人当即发了火,“慎重?如今都火烧眉毛了,还怎么慎重?静鹏是你的儿子,犯了事情,你这做老子的难道不该去善后?让你放下身份,同苦主赔个不是,就这么难吗?沈青凡,你的儿子你还要不要,沈家的名声你还要不要?” 沈青凡大皱眉头。 沈青康又在旁边说道:“二哥,此事还需尽早做决定。若是二哥肯放下身段去求苦主,别人知道了,也要说一句二哥能屈能伸,果真是大丈夫。” 沈青凡对沈青康怒目而视,脸色发青。在他看来,沈青康根本不是在出主意,而是在趁机折辱他,奚落他。真是欺人太甚。 沈静恒适时的站出来,“老夫人,父亲,三叔父,不如让我去苦主家里。我是晚辈,自然能够放下身份同苦主一家好好谈谈。” “不可。”沈青康当即反对,“正因为你是晚辈,所以你不能去。你去,只能显得我们沈家轻慢,让人觉着我们沈家没诚意。说不定还会弄巧成拙。此事非得二哥出面才行。唯有如此,才能真正打动苦主。” 沈老夫人连连点头,承认沈青康说的极有道理。沈静恒也知道自己去不合适,望着沈青凡,等待沈青凡做出决定。 沈青凡不愿意,于是说道:“儿子去不合适。不如就多给点银两给苦主,一千两不够,就给两千两。我就不信,这么多银两摆在眼前,他们不动心。而且救静鹏也不是只有这一个办法。我这就去顺天府,找府尹大人。他看在我的面子上,此事必有转圜余地。” 沈青康冷笑一声,“二哥未免将此事想的太简单了。静鹏光天化日之下奸污良民,又逼死对方。此事早已经传遍。众目睽睽之下,府尹大人为了头上的乌纱帽,又怎么敢徇私枉法。” 沈青凡怒目而视,“不去试试,怎么知道不行。三弟就那么希望看到我被人折辱吗?” 沈青康冷笑一声,“静鹏种下的因,自然要你这个做父亲的来善后。二哥不思正道,一心走歪门邪道,我倒是要看看,此事最后会是个什么结果。” 沈青凡苍白着一张脸,“老三,你别蹬鼻子上脸,这个家还轮不到你来做主。” “是吗?那我就等着二哥做主,看你能不能顺利将静鹏侄儿给捞出来。”沈青康冷哼一声,甩袖离去。 沈青凡气的哆嗦,“母亲,你看看三弟,他有做弟弟的样子吗?” 沈老夫人皱眉,“够了,到如今你还同你三弟争论这些,你简直是糊涂透顶。不管怎么说,青康也是真心实意的替你着想,你不领情就算了,何必同他置气。” 沈青凡气的一口血差点吐出来。不再和沈老夫人废话,派了管事去苦主家,给苦主送银两,让他们不要追究此事。同时,沈青凡也带上银两找到顺天府,结果却碰了一鼻子灰。 府尹大人倒是见了沈青凡,但是对方油盐不进,无论沈青凡说什么,许下多少好处,都不肯答应沈青凡。还义正言辞的说,此事影响太过恶劣,一定要严惩。说白了,就是要杀鸡儆猴,给京城中的纨绔子弟们一个深刻的教训。 沈青凡黑着脸出了衙门。顺天府尹以前没少收沈家的好处,结果一到关键时候就翻脸不认人。此人果然是小人,沈青凡耻于同他为伍。沈青凡不甘心,没回侯府,而是转道去二王府。结果二王爷根本就没见沈青凡,只让人给沈青凡传话,让沈青凡与其在旁门左道上花心思,不如将心思用在正道上。 沈青凡心中惊疑不定,将这句话掰碎了揉烂了想,心中越发惶恐。 沈青凡又去叶家,结果叶家门房说叶必杨出门会友去了,今儿不一定会回来。 沈青凡一无所获的回到侯府。去苦主家送钱的管事也是苦着脸回来。苦主家知道管事的来意后,直接将银钱甩在管事的脸上,将人给赶了出去。 大家又再一次的聚在沈老夫人这里,正要讨论,外面传来争吵声。 沈老夫人怒斥,“外面是怎么回事?还不快去看看。” “启禀老夫人,是二夫人来了。二夫人得知二少爷出了事,吵着要见老夫人。” 沈老夫人心头怒极,“到了现在还不消停。还不赶紧让人带下去,吵吵闹闹的就能解决问题吗?” “奴婢遵命。” 不过丫头们还是没有挡住沈刘氏。沈刘氏直接冲了进来,哭嚎着,“侯爷,老夫人,你们可要救救静鹏啊!他怎么能够被关在大牢里,那不是人住的地方啊。呜呜……” “你给我闭嘴。你当大家在一起是在做什么?不就是商量救静鹏的事情。你直接冲进来,打断大家的讨论,你就是这么当母亲的,这么关心子女的吗?”沈老夫人怒斥,“还不赶紧给老身滚下去。你在这里,只会坏事。” 沈刘氏愣愣的,转头望着沈青凡。沈青凡压低声音说道:“还不赶紧退下。我们这会正在商量静鹏的事情,你来做什么?你又帮不上忙,更出不了主意。” 沈刘氏也知道自己冲动了,只能退下。 沈老夫人还不解气,“老二,你的内院也该好好管管了。别等到哪天,让老身替你打理内院。” 沈青凡顿觉羞愧,“母亲教训的是,都是儿子糊涂。儿子会同刘氏说清楚,以后她再也不敢乱来。” 沈老夫人点点头,说道:“如此甚好。现在大家都说说静鹏的事情吧,此事到底要怎么办。” 沈青康板着脸,“此事就该按照我说的去办。若是二哥不浪费时间在衙门里头,而是一早就去苦主家赔罪,说不定这会事情已经有了转机。” 沈青凡不喜,“三弟,没人问你,你就不能少说两句。” 沈青康冷笑一声,“到了这个时候,二哥还想固执到什么时候?你的面子比静鹏侄儿的性命都重要吗?” 沈青凡不想同沈青康吵闹,扭头不理他。 沈青康冷哼一声,心道果然是个蠢货。做了十多年的侯爷,就真当自己是侯爷,真当自己多有本事。哼,十多年前沈青凡不过是个文不成武不就的浪荡子。若非居长,又怎么可能承袭爵位。 沈老夫人却赞同沈青康的主意,劝沈青凡明儿一早就去苦主家赔罪,务必将事情了结了。沈青凡不愿意,东拉西扯的,就是对此事避而不谈。 沈老夫人发了火,摔了杯子,“老二,你要是不在乎静鹏的死活,那你就继续固执下去。到时候别到老身面前来哭。” 沈青凡心道,他明儿就去找沈静宜,让沈静宜走通宫里面的关系,将沈静鹏救出来。 大家谁也说服不了对方,最后不欢而散。沈青凡叫沈静恒到书房说话。沈青康则是气冲冲的回到三房,找余氏抱怨了一通。余氏好不容易才将暴躁的沈青康给安抚住。 二房这头,沈静恒在劝沈青凡采纳沈青康的主意。沈青凡摆手,“行了,此事为父自有主张,你不要听你三叔父的,他那是胆小怕事。为父就不相信,不去找苦主,此事就解决不了。” 沈静恒见沈青凡打定了主意,暗自叹息一声,不再多劝,劝也没用。等沈青凡碰了壁后,就知道沈青康的话是多么的正确。 周嬷嬷在书房院门外张望了两眼,这才回到胡姨娘的小跨院。“姨娘,二老爷不肯去苦主家赔罪,此事怕是有得折腾。” 胡姨娘听后,点点头,“真没想到三姑娘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如此狠辣。你说那个唱小曲的姑娘,三姑娘是怎么找到的。那小姑娘活的好好的,怎么舍得去死。不会是被三姑娘逼死的吧。” 周嬷嬷唬了一跳,“姨娘可别乱说。奴婢派人打听了,那小姑娘家是真的穷,穷得连锅都揭不开了。而且还在外面欠了不少外债。至于那小姑娘为何肯答应三姑娘的安排,奴婢猜测那小姑娘就算不如此,也活不了多久。” “此话怎讲?”胡姨娘好奇心爆发。 周嬷嬷想了想才说道:“具体的奴婢也没打听出来,只听说那小姑娘自小身子骨就不好,年初的时候又落了水,没有钱请大夫看病,一直拖着。姨娘想想,就小姑娘那小身板,能够拖多久,不如干脆死了,还能给家里换回一大笔银钱。” 胡姨娘唏嘘不已,“那小姑娘也是个干脆的。三姑娘好手段,你说她怎么就想出这样的办法来收拾沈静鹏,自己还一点麻烦不沾。” 周嬷嬷也佩服沈静秋的手段,无声无息的就将二房给算计了。这一回沈静鹏就算被保下来,也会脱层皮。说不定连已经有的秀才功名也保不住。 胡姨娘想了想,对周嬷嬷吩咐道:“以后若是三姑娘有需要我们的地方,你尽管答应下来。总归我们目标一致,三姑娘收拾沈静鹏,也是为我们出了气。” “姨娘这话说的不错。奴婢唯独担心的是沈静宜那里。她兄弟出事,沈静宜必然不会坐视不管。若是她插手,三姑娘的盘算怕是不成了。” 胡姨娘皱眉,“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成不成,咱们且看着吧。” 次日一早,沈青凡上早朝,被人指指点点。就在早朝的时候,皇帝点名沈青凡,斥责他家风不正,纵容子女胡作非为。又命顺天府秉公办事,谁敢徇私枉法,定严惩不贷。 沈青凡冷汗津津,差点就昏了过去。万万没想到竟然会惊动了皇帝,这消息传得也忒快。不过想到皇帝手中的腾翼卫的本事,沈青凡也就想明白了。只是如此一来,沈青凡就不能再去找沈静宜。已经折损了一个儿子,不能再将女儿也折损进去。 沈青凡脸色灰白的回到侯府,如今他只能妥协,接受沈青康的建议,去苦主家赔罪,争取能将此事消弭于无形。 沈青凡中午出门,直到掌灯时分才回到侯府。脸色如黑炭,浑身散发着怒气,三步之内,无人敢靠近。 沈青凡当着沈老夫人的面就抱怨道:“欺人太甚,简直是欺人太甚。母亲,你当那家想要干什么,他们竟然敢说静鹏奸污了他家闺女,就要对他们家闺女负责。就算他家闺女不堪折辱已经自尽,静鹏也要将她的牌位娶回来。老夫人,儿子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更不可能答应这样荒谬的要求。总之,从今以后,儿子不会再去那家。静鹏的事情,我们就另外想办法。” 沈老夫人没吭声,皱着眉头深思。“他们家没要银子?” “没要。说我们不答应他们家的条件,此事就死磕到底。到时候让静鹏给他们家闺女偿命。我呸,他家闺女又不是静鹏杀死的,想让静鹏偿命,那是妄想。”沈青凡怒不可歇,一想起下午受的那些折辱,就让沈青凡气的一佛升天二佛出世。当时若非管事的拉着他,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沈老夫人也觉着对方要求太过苛刻,简直是在讹诈。只是皇上发了话,谁也不敢替沈静鹏的事情说话。如此一来,沈静鹏堪忧。 沈青凡说到做到,果然不再去苦主家,也不准任何人在府中谈论苦主一家的事情。沈青凡每天早出晚归,就是为了沈静鹏的事情。衙门传来消息,沈静鹏的事情已经极为清楚,择日就会宣判。届时沈静鹏将会被夺去功名,还会被流放一千里。 沈刘氏一听这个消息,就昏了过去。醒过来后,就到老夫人身边哭天喊地的,让沈老夫人想办法救救沈静鹏。 “闭嘴。哭哭哭,一天到晚就知道哭,光哭就能解决问题吗?”沈老夫人正一肚子火气,偏偏沈刘氏还一点眼色都没有,就知道一个劲的哭。让沈老夫人恨不得将沈刘氏打出去。 沈刘氏好不容易止住了哭声,“老夫人,静鹏是你的孙儿啊,求老夫人救救静鹏。” 沈老夫人冷哼一声,“老身有什么本事能够救得了静鹏。真正能够救静鹏的人是你们夫妻二人。只要你们答应苦主的要求,让静鹏迎娶那家闺女的灵牌进门,府尹大人那里自然会酌情处理此事。就是皇上那里,也有了交代。” 沈刘氏愣住,嘴唇都在哆嗦,“让静鹏娶灵牌进门,这怎么行。” 沈老夫人冷声说道,“行不行,端看你们怎么想。要么眼睁睁的看着静鹏被夺功名,还要被流放千里。要么让静鹏娶一个灵牌进门,却不用流放也不会被夺功名。” 沈刘氏伤心极了,“老夫人,若是我们答应了苦主的要求,真让静鹏娶灵牌进门,那静鹏的将来岂不是毁了。” “娶了灵牌进门,再坏能够坏过被流放被夺功名吗?”沈老夫人厉声说道,“此事你们夫妻二人好好商议,老身不干涉。不管静鹏何去何从,老身都会派人给他送上必要的物事,就算是全了我们的祖孙情。” 沈刘氏嚎啕大哭,只能去找沈青凡商量。 沈青凡在纠结,在矛盾,到底是保住儿子,让儿子娶灵牌进门,还是坐视儿子被流放充军。沈青凡下不了决定。 就在这时候,沈静宜派人送了口信回来,让沈青凡答应苦主家的要求,先救下沈静鹏,其余的事情以后再说。 沈刘氏眼巴巴的看着沈青凡,“老爷,静鹏是我们的儿子啊,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被充军流放。” “难道就得让静鹏娶一个灵牌回来,你能忍,我还不能忍。” “不能忍又能如何,事已至此,保住静鹏的功名和性命才是最要紧的。不过是个灵牌而已,又不是大活人。等过的几年,我们再替静鹏说一门亲事就行了。”沈刘氏小声劝解。 沈青凡叹气,“罢了,就照着你说的办吧。我今儿就去苦主家,同他们家商量这事情该怎么办。” 苦主温家似乎早就料到有这一天。见沈青凡来了,就将文书拿出来,让沈请凡签字画押。沈青凡眉眼一跳,看了文书内容,大怒。被管事拉住,才没爆发出来。温家在文书写的分明,首先沈静鹏要为温氏戴三年孝,意思是沈静鹏三年内不得娶妻生子。二是沈静鹏将来有了儿子,第一个必须放在温氏的名下。三,将来无论发生任何事情,温氏大妇的地位都不能改变。后面进门的人只能算是继室。 沈青凡脑门子一下一下的抽痛,若是答应这个条件,那沈静鹏则辈子都别想娶到门当户对的姑娘为妻。功勋世家内,没有人愿意让自家闺女给一个灵牌磕头,还是温氏这样出身小门小户的。 温家也摆明了态度,要么答应签字画押,要么就滚蛋。除此之外,绝无第三条路可以走。 沈青凡忍了又忍,最后还是在文书上签字画押。一落笔,温家人就笑了起来,一改之前的仇视。沈青凡恨极,以后有机会,定会加倍报复回来。 这边一落定,温家就同沈青凡一起去了衙门。府尹大人笑呵呵的,直说好好好。如此一来,他对关注此事的老百姓,对皇上都有了交代。办好了手续,当天沈青凡就将沈静鹏从牢里带了回来。 沈刘氏见了沈静鹏,又是哭又是笑,“我儿受苦了。娘给你准备了席面,你一会用一点。” 沈静鹏扯了下嘴角,面色难看,“多谢母亲。儿子先去洗漱,去去这一身的晦气。” “去吧,去吧,我儿平安回来,娘就别无所求。” 沈静鹏回到自己的房里,就将房里所有的摆件给砸了个稀巴烂。沈静恒跟了过来,看到一地狼藉,大皱眉头。“你自己持身不正,做下这等无耻之事,连累父亲母亲为你担心奔波,你不思悔改,一回来就发脾气砸东西。沈静鹏,你还要脸不要脸。你若是不愿意回来,我这就去同父亲说,直接让府尹大人派人押着你去充军。” 沈静鹏大怒,“大哥,弟弟是被冤枉的。你让我如何咽下这口气。” 沈静恒蹙眉,“你说你是被冤枉的,可有证据。” 沈静鹏急切的说道:“我的确是调戏了那小娘们,可是我并没有让人将那小娘们绑起来送到我房里。我记得很清楚,我一进屋,那小娘们就已经脱光了躺在床上。至于后面的事情,我就记不得了。” 沈静恒问道:“你说那温氏主动去了你屋里,你可有证据?” “没有。”沈静鹏抱着头,心情烦躁的很,“那间客房门口有一扇屏风,刚好挡住了视线。小厮送我进门就退了下去,所以除了我之外,没人看到。可是我说的都是真的。大哥,你信不信我?弟弟就算再混账,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不该做,我却清楚的很。大哥,你一定要相信我。” 沈静恒沉吟片刻,“如此说来,你是被人陷害了。你先别急,我会派人将此事调查清楚。若果真是被人算计了,定要找出幕后之人,还你一个公道。” ------题外话------ 送走2014年,迎来2015年,好想说新的一年会越来越好。但是我最想说的是,元宝又老了一岁。哎,好忧伤的。美妞们,还不赶紧将月票投来,抚慰元宝受伤的心灵。 第63章 失意人 沈静宜坐在妆台前,打量着镜中的自己。正是花一般的年纪,外加明艳的容貌,男人岂能不喜。 霜儿一脸忧心的走进来,巧儿拿眼无声询问。霜儿微微摇头,巧儿很失望也很担心。 沈静宜放下胭脂,看着出现在镜子中的霜儿,问道:“王爷怎么说?” 霜儿小心翼翼的说道:“启禀王妃,王爷去了谢侧妃那里。” 两个丫头战战兢兢的看着沈静宜,生怕沈静宜发起火来。沈静宜阴沉着一张脸,“你说王爷去了谢氏那里?” “正是。” 沈静宜自嘲一笑,自从沈静鹏出事以来,五王爷轩辕泰就没有进过她的房门。她很清楚,自从成亲以来,侯府接二连三的出事,每次都会闹出极大的风波,对名声有极大的影响。五王爷也因此对侯府心生不满,连带着沈静宜也吃了挂落。 霜儿小心翼翼的说道:“王妃还需放宽心。过两天王爷气消了,就会来看望王妃的。” 沈静宜淡然一笑,只需片刻时间,她已经冷静下来。“谢明乐有一张花容月貌的脸,难怪王爷喜欢。” “谢明乐再美,也美不过王妃。”两个丫头齐声说道。 沈静宜笑着,“再美又能如何,男人不喜欢,还不是没用。听闻那谢明乐最喜欢玉漱坊的胭脂。既然如此,吩咐下去,让公中采买玉漱坊的胭脂,给谢氏送过去。” 霜儿小心翼翼的问道,“王妃的意思是?” 沈静宜笑着说道,“谢氏花容月貌的一张脸,看着就让人喜欢。如此,我这做王妃的总要替她考虑考虑,总不能一直让她用私房银子采买胭脂水粉。” 霜儿和巧儿都不相信沈静宜会如此大度,尤其是在五王爷连着数天都歇息在谢明乐的房里的时候。不过两个人都没说破,只是照着沈静宜的吩咐应下此事,等会就安排下去。 沈静宜拿起胭脂,轻轻的擦拭脸颊。那谢明乐不是有一张花容月貌的脸嘛,那她就干脆毁了那张脸,看谢明乐届时还拿什么去勾引五王爷。转眼,沈静宜又想到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沈静鹏这个蠢货,竟然会做出这等事情。时间这么巧,正好赶在乡试之前,莫非是有人算计好的。 沈静宜不由想到她一直忌惮的沈静秋。莫非是沈静秋做的。摇摇头,要说沈静秋在内院翻云覆雨,她是相信的。可是要说沈静秋将手伸到了沈静鹏身边,还在外面安排了一切,沈静宜说什么都不愿意相信。不过,如果这一切真的是沈静秋所为,那么沈静秋就该死。 沈静宜死死的捏着胭脂盒子,转眼又笑了起来。沈静秋,且让你得意几天。等沈静恒查明此事后,她定不会善罢甘休。 沈静恒的确有将沈静鹏的话听进去。对沈静鹏的性子他是知道的。在这种事情上,沈静鹏不敢撒谎。那么究竟是谁将温氏送到沈静鹏住的客房内,又是谁通过什么办法说服温氏自尽。只要查明这两的疑点,事情就能真相大白。 沈静恒派人偷偷的查找证据,事情进展得并不顺利。对方既然有心算计沈静鹏,又岂会让人轻易查到。 也就是这个时候,容渊找上门来,约沈静恒出门喝酒散心。沈静恒本不想去,容渊就说想要查沈静鹏的事情,还需要结交一些三教九流。看算计沈静鹏的手法,分明就是江湖上人惯用的。容渊这话说服了沈静恒,特意抽出一天时间,跟着容渊出门会友去。 出门会友,难免要喝酒应酬。中午喝了,晚上继续喝。有用没用的消息听了不少,人也喝得晕乎乎的。 容渊的手搭在沈静恒的肩膀上,呵呵一笑,“走,我带你去松散松散。反正时辰还早,不急着回去。” 沈静恒喝多了,反应比平时慢了不少。还没来得及出声反对,就被容渊给拉走了。 余下之事无需再说,无非是男人寻花问柳。只是次日一早,就从花街柳巷传出一则消息,说某位侯府公子,别看平日里一副正人君子,不近女色的模样,实则口味重的很。两男共用一女,这爱好还真是特别。 大家窃窃私语,沈静恒对此全然不知。等遇到同窗好友,大家都暧昧的冲他笑着,这才让沈静恒察觉到不对劲。 沈静恒赶紧派人去打听消息,结果就打听到这则传闻。顿时将沈静恒气的脸色发白。 沈静恒一直以沈青康为榜样,势要做清流。故此平日里格外的自律,别说花街柳巷,就是身边连个通房也没有。平日里有好友邀约,吃吃饭喝喝酒,沈静恒还会参加,一旦涉及到女人方面的活动,沈静恒是绝对不去的。以前他脾气直接,还会出言劝解大家,让不少人腻味,暗地里都说沈静恒假正经。后来沈静恒也意识到大家不喜欢他多嘴多舌,故此他再也不出言说教,这才让大家对他改观了一点。 结果多年努力,在昨晚付之一炬,他不仅在外面睡了那些脏女人,而且还是同容渊一起睡了一个。事情传出去,多年维护的名声毁于一旦,成为大家的谈资和笑柄。让所有人看他笑话,对他指指点点。 沈静恒气的一口血上涌,差点喷血。 来不及想此事怎么会传的沸沸扬扬的,沈静恒最先做的是找到容渊,不顾还有旁人在场,一拳头打在容渊的脸上。 容渊没反应过来,应该说是被打懵了。捂住流鼻血的鼻子,对沈静恒怒吼,“沈静恒,你疯了吗?你打我作甚?” “打的就是你。你说,是不是你故意设计的?你害了我的名声,对你有什么好处。”沈静恒气的脸色涨红,看着容渊那张脸,又一拳头送上。 容渊小心躲过,“沈静恒,你这个疯子。什么叫做我成心害你,明明是你自己口味重,平日里又假清高,这会被人拆穿了真面目,就恼羞成怒。沈静恒,你还是不是男人。不就是一起睡个女人,何至于让你变成这个样子。在场的所有人,谁没荒唐过。也就是你一天天假模假样。我就不信,你同表嫂不上床。” 众人听了,哈哈大笑。谁也不上前劝阻,只在一旁看好戏。 竟然还敢侮辱自己的妻子,沈静恒岂能容忍。端起椅子就朝容渊砸过去。直接砸在了容渊的头上,将容渊砸得头破血流。见事情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大家不敢再继续旁观,纷纷上前劝架。一些人拉着暴怒的容渊,一帮人则是扯着同样在怒气中的沈静恒。 容渊捂着出血的地方,恶狠狠的朝沈静恒看过去,“好你个沈静恒,你够心黑的。你等着,此事没完。” “容渊,这笔账我迟早要同你算清楚。像你这样的人,竟然口出恶言污蔑拙荆,就该打。”沈静恒甩袖离去。 容渊咬牙切齿,沈静恒,咱们这梁子结下了。下次别落在我手里,否则让你好看。 沈静恒怒气冲冲回到侯府,脸色阴沉如水,等闲人都不敢近身。沈静恒不确定此事会不会影响到自己参加乡试,所以派了小厮出门,密切关注外面的消息。 少年郎,在女色上头荒唐一些,其实也没什么。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只不过因为沈静恒向来以洁身自好自居,也因此这一次的事情对沈静恒来说,也算是一个打击。想到自己经营多年的形象因此没了,心中自然将容渊恨上了。混账东西,竟然敢如此对他。沈静恒心头记上这一笔,等来年有机会,定要让容渊吃一个大亏,长点教训。 侯府这边冷清清的,沈静恒的事情并没有传到侯府。不过因大姑母沈青碧的到来,沈静恒同容渊共用一女,口味极重,沽名钓誉,道貌岸然的流言蜚语也在侯府传扬开来。 沈青碧上娘家来,是为容渊讨公道的。自己的儿子被打破了头,沈青碧岂能不过问。 沈青碧当着沈老夫人,沈青凡还有沈青康的面说道,“不过是年轻人荒唐了一点,别人要说就说去,又少不了一块肉。静恒侄儿就不依不饶的,还说什么我家容渊算计了他。容渊的性子,你们都是知道的,他怎么可能算计静恒。不过是看着静恒读书辛苦,所以做了个东道,请他出门松散松散。谁知道静恒不领情就算了,还恼羞成怒,将我家容渊给打了。此事,大哥,三弟,你们不能不管。我家容渊绝对不能白白的被打一顿。” 沈青碧说到伤心出,抹起眼泪来,“要我说,外面那些议论也没说错。静恒就是虚伪。你们想想看,哪个少年郎有像他那样的,将日子过的跟苦行僧似得。既然如此嫌弃女人,干嘛不直接出家,离了这红尘俗世。说来说去,不过是沽名钓誉,虚伪做作。” 沈老夫人见沈青碧说的越来越不像话,赶紧喝止,“够了,静恒是你侄儿,你怎么能这么说他。他的性子你们不是不知道,他向来自律,偏偏容渊是个不省心的。松散就松散吧,为何还将静恒带到那样的地方,还闹出两男一女的笑话。静恒从来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一时间恼怒,动手没个轻重,也是难免的。不过要老身说,容渊自己荒唐就算了,竟然还拉着静恒一起荒唐,败坏静恒的名声,就是该打。” “娘,你也太偏心了。”沈青碧很气愤。“二哥,三弟,难道你们也是这么想的吗?” 沈青凡得知此事后,就十分恼怒。不是恼怒沈静恒将容渊给打了,而是恼怒容渊败坏沈静恒的名声。不过这话,他不好直说,于是就附和沈老夫人的话,“娘说的不错,容渊的确是太荒唐了。明知静恒不是那样的人,他还偏偏拉着静恒去荒唐。事后不知遮掩一二,还嚷嚷的人尽皆知,让大家笑话静恒。虽然静恒打了容渊是不对,但是容渊有错在先。故此他们二人都有错。” 沈青碧气哭,“静恒是宝贝疙瘩,我家容渊难道就是一根草吗?你们还有没有良心。” 沈青康站出来,“大姐,事已至此,你说怎么办吧。” 沈青碧擦擦眼泪,“静恒将容渊的头打破,此事必须道歉。” 沈青凡冷哼一声,不屑。 沈老夫人微蹙眉头,“静恒这孩子心思重,眼看着乡试就要到了,要不就等过了乡试后再说此事。” “不行,必须让静恒给容源道歉。谁让他出手这么重。这还没做官,出手就这么重。等将来做了官,那还得了。”沈青碧不依不饶的。 沈青凡怒道:“让静恒给容渊道歉,那容渊就得先给静恒道歉。要是因为这件事情,影响到静恒的发挥,到时候你们拿什么来赔。就容渊那浪荡子吗,哼!”明显是看不起容渊。 沈青碧气的不行,“娘,那你说这事情要怎么办。” 沈老夫人烦躁的很,“不管谁给谁道歉,一切等乡试过后再说。” 沈青碧哇的哭了出来,哭的沈老夫人脸色难看。“行了,行了,知道你心疼儿子。可是你也要明白,静恒是我们家的希望,总不能让他因为这件事情就影响到临场发挥。再有,眼看着乡试就要开始了,容渊要是懂事,就不该在这个时候将静恒叫出去。” “是我们容渊叫出去的吗?静恒主意极大,脚又长在他自己身上。他要是不愿意,容渊就是说破嘴皮子,也叫不动他。”沈青碧辩解道。、 “现在说这些做什么。”沈老夫人不耐烦,“行了,此事就这么定了。你们谁都不准去打扰静恒读书,谁要是影响静恒的发挥,老身就严惩不贷。” 事情已经定下,容不得沈青碧继续撒泼。沈青凡嘴角一翘,笑了起来。“妹妹,你看天色不早了,不如今日就在府上歇息吧。” 沈青碧甩手,“二哥有心了,不过我自己有家,无需住在娘家受气。”冷哼一声,走了。 沈青凡冷哼一声,不知所谓。 沈青凡去看望沈静恒,沈静恒砸安心的读书。沈请凡连连点头,心怀大慰,不错,不错,没被那些流言蜚语影响,可见定力了得。 沈青凡并没有惊动沈静恒,在门口看了会就起身离去。等外面的人走了,沈静恒才放下书本。他是在乎名声的人,要说此事对他没影响,那绝对不可能。只是事已至此,多想无益。不如收起心思,用心准备乡试。 夏月拿着一瓶新做好的花露走进来,“姑娘,姑太太已经回去了。” 沈静秋嗯了一声,“老夫人没留姑母用饭吗?” “留了,不过姑太太不肯留下。”夏月顿了顿,又说道:“老夫人的意思是等到乡试过后,才理论此事。” 沈静秋笑了笑,“这是自然。如今府中最要紧的事情就是沈静恒和沈静鹏要参加今年乡试。沈静鹏就罢了,估计没人指望他能考上,但是沈静恒不同,苦读这么多年,就等着一鸣惊人。老夫人自然不会让容家打搅他。至于容渊被打,又怎么能同沈静恒参加乡试的事情相提并论。” “姑娘,如今外面都在议论纷纷,对大少爷的名声肯定有不小的影响。你说咱们要不要在加一把火,让大家议论得更厉害一点。”江瑶小心的问道。 沈静秋摇头,“不可,此事做到这个地步就行了。” 两个丫头都不明白,为何对沈静鹏那么狠,对沈静恒却雷声大雨点小。难道沈静秋也盼着沈静恒能够金榜题名吗?只是如此一来,二房气焰更是嚣张。 沈静秋笑着说道:“多说多错,少说少错。同理,多做多错,少做少错。沈静恒这些年,为求未来清流领袖的地位,格外的自律,就是我也不得不说声佩服。想要找他的破绽,何其艰难。但是一旦他金榜题名,出仕为官,届时就会有许多的不得已。那时候就正好印证了多做多措,多说多措这两句话。人飞的越高,摔下来的时候就会更惨。与其在这个时候不痛不痒的惩治一番,不如等他飞到足够高的时候,狠狠捏断他的翅膀,让他从高空跌落。沈静恒那样高傲的人,你们说,到了那个时候他能坦然接受自己的失败吗?只怕从此以后再也爬不起来。” 江瑶和夏月顿时明白了沈静秋的意思。夏月有些担心,“姑娘就这么肯定大少爷将来出仕为官,会走上歧途,会被人抓住把柄?” 沈静秋笑笑,“他会不会犯错,会不会走上歧途,真的重要吗?我说他有他就有。再说了,官场倾轧,党派林立,沈静恒岂能独善其身。他想想做清流领袖,不做出点成绩来怎么可能。既然想做出成绩,就难免会得罪人。到时候,要找机会收拾他,不过是手到擒来。而这一次,虽然是小打小闹,却也让世人知道沈静恒是个沽名钓誉之人。以后他想在清流一派站稳脚跟,就要付出更多的努力。” 还有句话,沈静秋没有告诉两个丫头。前世,沈静恒高中解元,当真是一鸣惊人,风头无两。而这一次,她就是要让沈静恒错失解元,悔恨痛苦。 “三姑娘,大道理奴婢不懂。奴婢听人说三老爷也算是清流一派,这大少爷也是清流。那以后三老爷同大少爷岂不是同气连枝。三姑娘要对付大少爷,会不会伤及到三老爷?”夏月担心的问道。 沈静秋笑了起来,“你说的不错。为了防止关键时候,父亲为沈静恒出头,所以我们必须从一开始就斩断这种可能。” “那姑娘要怎么做?” 沈静秋神秘一笑,“本姑娘自有办法,你们只需按照我的吩咐办事就行。” “奴婢遵命。” 接着夏月又笑道:“不管怎么说,这次二房同容家生出龌龊,姑娘的目的也算达到了。等将来再寻机会,彻底让容家同二房离心,如此一来二房也少了一个助力。” 沈静秋笑了起来,“说的不错,这次你们都出力甚多,我要好好夏奖赏你们。” 两人都高兴起来。 转眼就到了乡试的日子,沈静恒和沈静鹏两兄弟一起下场,侯府上下都在关注着这一次的乡试成绩。 沈静鹏自知自己水平,对榜上有名并不抱希望,考完后就招呼狐朋狗友潇洒去了。至于之前的那些风风雨雨,他是心宽的,根本不放在心上。至于要娶温氏灵牌进门的事情,则被他彻底丢在了脑后。 沈静恒考试完后,继续在家中温习功课,根本就没有出门会友的打算。 这一日是发榜的日子,侯府的仆人早就去衙门候着,一有消息就及时送回来。待到半上午的时候,总算传来消息。沈静鹏不出意外的落榜,沈静恒二十一名,成为了举人老爷。 沈老夫人和沈青凡还有被解除禁足的沈刘氏都高兴坏了,沈老夫人连说三个好字,全府都有赏赐。下人们都高兴极了,纷纷上前奉承。一时间,二房风头无两,似乎又回到去年二房一手遮天的时候。 沈静恒的脸上却无半分笑容,阴沉着一张脸,应付完上门贺喜的人后,就回到院子将自己关起来。 沈静恒头一次发脾气,将桌上的书本笔墨全都扔了。妻子白氏在门口敲门,“相公,相公你怎么呢?” “没事,让我静一静。”沈静恒此刻不想见任何人,更不想同任何人说话。 白氏又是担心又是焦急,可是却半点办法都没有。沈静恒的脾气她最清楚,这个时候,谁劝也没有用。无奈之下,白氏只好退下,嘱咐厨房做点清淡点的饭菜,晚点就给沈静恒送过去。 沈静恒神色痛苦。他考上举人,人人都恭贺他,可是在他看来这无疑是对他的讽刺。他十三岁就考中秀才,之所以这么多年没下场,而是去江州书院读书,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一鸣惊人。二十一名,区区二十一名,沈静恒如何甘心。他的目标是头名解元,是要一鸣惊人,是要所有人都刮目相看,甚至想要比肩沈青康当年的成绩。到时候外人说起沈家,一门两个三元公,是何等的荣誉。可是这梦想中的荣耀,在二十一名面前,成了一个绝大的笑话。 没有解元,连前三前十都没有。沈静恒狠狠的锤着桌面,心中意难平,一口血涌上喉间,又被他硬生生的压住。 他不该是二十一名,可是结果已经出了,他的成绩无人能更改。到这个时候沈静恒才承认,当初同容渊的事情,对他不只是一点点影响,而是很大的影响。若是没有此事,相信以他的水准,解元一定是囊中之物。 沈静恒将自己关在屋里,整整一天没有走出房门。 沈刘氏担心不已,沈青凡也没有办法。沈老夫人则是不明白沈静恒,明明顺利考中举人,为何还要做出这副样子。 还是同为读书人的沈青康了解沈静恒,沈青康就同大家说道:“静恒侄儿这是不甘心啊!本是状元之才,最终却只得二十一名,虽然在旁人看来已经是极好。可是静恒侄儿要求高,对这个成绩自然不满意。” 沈青康一番话解了大家的疑问。沈刘氏焦急的问道:“如此下去,如何是好。三叔叔,你能不能去劝劝静恒。你们都是读书人,肯定能说上话。” 沈青康犹豫了一下就答应下来。他虽然恨沈青凡两口子,但是对沈静恒这个侄儿却格外满意,也从来没有要迁怒到沈静恒头上的意思。就算沈刘氏不开口,沈青康也打算去找沈静恒说话,开解开解他。 沈静秋得知这个消息,沉默下来。夏月在旁边着急得不行,“奴婢真没想到,三老爷竟然会如此看重大少爷。” 沈静秋不以为意,“父亲就是这样的性子,他最喜刻苦读书的年轻人。沈静恒处处投了父亲的喜好,父亲若是不喜欢沈静恒那才是怪事。”沈静秋还记得以前沈青康就说过,恨不得沈静恒是三房的儿子。还说沈静恒深得他三分风骨,十分志气。沈静秋甚至丝毫不怀疑,沈青康是在为沈静恒可惜的。可惜一个好苗子,竟然没能考上解元。接下来就指望着春闱的时候,能够一鸣惊人,点中会元。 沈静秋让江瑶她们别管沈青康的事情,沈青康向来率性而为,这也是沈青康最大的特点。 有沈青康出面,沈静恒很快就想通了。事已至此,唯有更加努力,争取明年在会试上能够一鸣惊人。 乡试结束,温家人就找上门来,问沈家什么时候将温氏的牌位娶回去。不仅要求尽快将时间定下,还要求大办,让京城所有人都知道此事。 沈青凡气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沈刘氏本想撒泼,被沈老夫人给呵斥住。 沈老夫人出面同温父商谈,“老身让人翻了黄历,这个月二十九是好日子,迎娶的就定在那一天吧。不知亲家老爷可满意?” 沈青凡黑着一张脸,侯府什么时候需要怕一个小老百姓,至于做到这种程度吗?沈老夫人狠狠的瞪了眼沈青凡,蠢货。莫非以为沈静鹏从大牢里面出来,事情就完了吗?要是沈静鹏不照着约定将温氏的牌位娶进来,立时三刻,侯府就有祸事临头。想要蒙混过关,连带着将皇上也蒙混过去,那是做梦。 沈老夫人冷哼一声,沈青凡与其在这里横眉冷对,不如好好管教沈静鹏。 温父点头应下,“老夫人选的日子自然是极好的,我们没意见。” 沈老夫人笑呵呵的,“多谢亲家老爷。至于这婚礼嘛,老身想了想,我们侯府开席二十桌,不知亲家老爷可满意?” 沈老夫人所说的这二十桌酒席,里面的名堂就大了。仆妇下人是二十桌,族亲穷亲戚也可以是二十桌,豪门望族的太太夫人们同样可以是二十桌。最后这二十桌酒席上,坐的是什么人,以温家老爷的见识,自然是弄不懂这里面的名堂。温家老爷这会只觉着,侯府老夫人是个极为和善好说话的人,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可比他们之前盘算的好多了。 温父连连点头,“此事听老夫人的,就辛苦老夫人操持了。” 沈老夫人笑呵呵的,“老身不辛苦,老身最多是帮着他们拿拿主意,至于具体的事情,都是老身的儿媳妇在操持。亲家老爷放心,既然我们侯府迎娶了令爱的灵牌进门,以后我们两家就是正经的亲家。逢年过节的,亲家老爷也别同我们客气,该上门的时候就上门。两家多多走动,这感情才会越来越深厚。” 温父很感动,整个侯府,也就沈老夫人得了温父的一声好。 两家将几个大问题都商量妥当了,沈老夫人又说道:“既然是结亲家,该做的咱们都要做。明儿选个吉利日子,我们就将聘礼送过去。”接着又从丫头手里接过单子,“这是聘礼单子,还请亲家老爷看看,有不满的地方尽管提出来,我们两家商量着将事情办了。” “这,这……”温父很是无措,“这怎么可以。这聘礼我们不能要。” “既然是做亲家,岂有不给聘礼的道理。亲家老爷要是担心没有足够的嫁妆,那就多虑了。既然是令爱的灵牌进门,自然无需嫁妆。等将来静鹏有了孩子,就记在令爱的名下。届时亲家老爷要是有心的话,不如将给令爱准备的嫁妆直接给外孙,也算是全了祖孙情。” 沈老夫人将话都说到这个地步,温父不好再拒绝。心想不愧是大户人家,这规矩这礼仪,真是丝毫不错。本来有心找茬的他,到了这会,也不得不折服,放下成见,认认真真的为过世的女儿打算起来。 商量完了事情,沈老夫人留温父吃饭,让沈青凡作陪。沈青凡憋着一肚子火气,自然不愿意。 沈老夫人轻咳一声,先让人将温父带下去喝茶,然后关起门来同沈青凡还有沈刘氏说话。 沈老夫人将茶杯在桌面上一放,杯盘声音一响,顿时让啰嗦的沈刘氏停了下来。沈老夫人冷冷的扫了眼儿子媳妇,“老身知道你们心头是怎么想的。认为让静鹏娶温氏的灵牌进门,本身就很丢人,就没必要再大操大办,让所有人看笑话。可是你们也不想想,这门婚事是在什么情况下被定下的。而且此事早已经惊动了皇上,若是我们侯府不做个表态,皇上会怎么想。这个时候,比起悄无声息的将灵牌娶进门,不如大操大办,广撒请帖,让所有人都看看,我们侯府的态度。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侯府在此事上是坦坦荡荡,不惧任何人议论,更不惧任何看笑话的人。这人要在世上立足,必须要有诚信。同样,一个家族要立足,更需要诚信。难道你们以为悄无声息的办了婚事,外人就不知道有这事情吗?真是天真。与其让人戳脊梁骨,说我们沈家言而无信,欺负弱小,不如大大方方的操办此事,让挑刺的人都说不出一句我们沈家的不好。这个道理,你们可明白?” 沈刘氏还是不赞同,“如此一来,岂不是太委屈静鹏。将来静鹏还要娶妻生子,有一个温氏的灵牌在那里放着,静鹏还能娶到门当户对的姑娘吗?儿媳就想着,静悄悄的将这件事情办了,过个几年,等大家都忘了这事的时候,再给静鹏说一门门当户对的婚事。” 沈老夫人目光森冷,“老二媳妇,在你心里头,到底是静鹏娶妻生子重要,还是沈氏一门的前程重要?” 沈刘氏瑟缩了一下,不敢吭声。可是她越是沉默,越是表明了对沈老夫人的不赞同。 沈老夫人冷哼一声,蠢妇。过去那么多年,她怎么就看重了沈刘氏这个蠢妇,当真是瞎了眼。“老二,你的意思呢?莫非你跟你媳妇一样,也觉着老身的安排不合适?” “听了母亲的一席话,儿子仔细想了想,母亲说的极有道理。比起沈氏一族的前程,静鹏这点牺牲也就算不得什么。再说了,这一切都是静鹏这小子自己造成的。种了什么因,就要收获什么样的果。他要怨就怨他自己行事不当。”沈青凡咬牙切齿的说道。 沈刘氏着急,“静鹏的事情,难道老爷就不管了吗?难道静鹏不是老爷的骨肉吗?” 沈青凡对沈刘氏怒目而视,“闭嘴。平日里不管教那个逆子,这会说这些还有用吗?你若是真为静鹏打算,就好好劝劝他,让他收心养性,努力读书。否则一辈子也就只是个秀才。” 沈刘氏心中又是伤心又是愤怒,可是看看沈青凡,又看看沈老夫人,很显然大局已经,容不得她反对。 沈老夫人不乐意见到沈刘氏,“既然老二你没意见,那事情就这么定了。温家老爷还在外面等着,老二你去作陪,务必让温家人挑不出错来。至于刘氏,她若是不愿意,就别出去见人。免得说话不当,将人给得罪了,败坏我们沈家的名声。” “儿子听母亲的。” 沈刘氏则被气了个倒仰,死老太婆这是给她下眼药啊。 沈老夫人根本不给沈刘氏机会,挥挥手,将两人给打发了出去。 出了大门,沈青凡对沈刘氏说道:“你去劝劝静鹏,我去招呼温家人喝酒。”说罢,沈青凡就大步离去,独留一肚子郁闷的沈刘氏。 沈静鹏对于要娶一个灵牌进门,已经看开了,反正也就那么回事。不过得知要大操大办他的婚事,沈静鹏那火气顿时就冲了上来。娶个灵牌进门,本来就够委屈够丢人的,如今还要大操大办,生怕世人不知道这件事情。这让他如何能忍。 说着沈静鹏就要冲出去找温家人说理去。沈刘氏赶紧让人将沈静鹏拉住,“二郎,你可不能冲动啊。此事你父亲和老夫人都同意的,没你娘说话的余地,更没你反抗的余地。你啊,就认命吧。” “我凭什么要认命。娶个灵牌回来,就够可以了,还要大操大办让人继续看我笑话。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毙,我去找温家人。别以为仗着是苦主身份,就可以为所欲为。惹毛了我,我就不娶了。” “你给我站住。”沈刘氏怒吼,“你的事情已经惊动宫里面,你这样闹下去,是想全家人跟着你倒霉吗?你不娶?你以为此事你能说了算吗?这件事情已经由不得你来不。” 沈静鹏一脸伤心难过绝望愤怒,“娘!” “别叫我娘。你这个混账东西,不知道上进,整日里就知道鬼混。连累着我也受了挂落。你若是还认我这个娘,就老老实实的回房里去,温家人走之前,你都别给我出来。” 沈静鹏不知该如何选择,犹如困兽一般,嗷呜嗷呜的叫着。 沈静恒走进来,就见到这一幕,微蹙眉头,然后对家丁说道:“将二少爷带下去,你们几个看着二少爷,不准他出门胡闹。” 沈静鹏目光凶狠的盯着沈静恒,“大哥也是来看我笑话的。” 沈静恒冷哼一声,“你的笑话早就看过了。今日我来找你,就是提醒你,此事容不得你反对。除非有朝一日,你能让所有人对你刮目相看,届时你的话别人才会重视。” 沈静鹏啊了一声,“我不甘心。” “既然不甘心,那就好好想想,你的将来要怎么走。”沈静恒手一挥,家丁们就扑上来,将沈静鹏控制住,强行带了下去。 沈刘氏伤心的哭了起来,“我是做了什么孽啊,怎么一个二个都是不省心的。” 沈静恒叹气,“娘,别伤心了。二弟经过这一次,也该长大懂得道理。等过个几年,有我还有父亲的提携,相信二弟一定会有所成就的。届时,娘再给二弟说一门好亲事。” 沈刘氏擦掉眼泪,“你说的对。如今说什么都是虚的。静恒,你将来发达了,可不能忘了静鹏。你们是亲兄弟,一定要守望相助,知道吗?” “儿子知道。娘就放心吧。” 沈刘氏摇摇头,“我如何能够放心。静鹏这里是这个样子,静芸那里,更让我担惊受怕。叶家的态度你也看到了,连我派去看望静芸的人,都被挡了回来。连静芸的面都没见到。静芸没了孩子,在叶家的日子不知道有多难过。万一叶天水欺负静芸,就现在这情况,静芸连个说话诉苦的地方都没有。静恒,你替娘想想办法,实在不行,我们就将静芸接回来。咱们沈家又不是养不起闺女。” 沈静恒不忍打击沈刘氏,可是他也说不出违心的话,“娘,老夫人不会同意将静芸接回来。当初老夫人就要结果了静芸的性命,因为叶家上门求娶,这才将静芸保了下来。若是娘执意将静芸接回来,老夫人那里立时三刻就会故技重施,要了静芸的性命。” “那怎么办?难道就让静芸在叶家自生自灭吗?老夫人那里不同意,那就将静芸送到庄子上去,或者送到胧月庵去。总比在叶家受罪的强。”沈刘氏着急的说道。 沈静恒摇头,“娘,静芸已经嫁出去了,她的事情娘就不要关心了,好不好?” 沈刘氏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沈静恒,“你说什么?不管静芸,难道是要我当她死了吗?静恒,娘没想到你竟然如此凉薄。你别忘了,静芸可是你的亲妹妹。” 沈静恒苦笑一声,“娘说的我全都知道,但是静芸的事情已经成定局,娘就不要多想。儿子还要回去读书准备来年的会试,就不陪娘唠嗑了。” 沈静恒走的干脆利落,不顾沈刘氏的叫喊。沈静恒抿着唇,严肃着一张脸。先是沈静芸,接着又是沈静鹏,一个二个都不消停,将沈家人的脸面都丢光了。稳重如沈静恒,也恨上了沈静芸和沈静鹏两个蠢货。心想要是没这两人的拖累,该是多么美好的事情。 沈老夫人行事极为干脆。果然过了两天,就让人给温家送去了价值三千两的聘礼。对温家来说算是一笔巨财。然后又广撒请帖,告知所有人沈家二房二少爷要娶亲了。 到了婚礼这一天,沈静鹏在家丁护卫的‘押送’下,前往温家接亲。沈静鹏全程绷着一张脸,连个表情都欠奉。温家人也不在意,只要大面上不出错就行了。灵牌进门,温氏正式成为沈温氏,灵牌当天就被送进祠堂,温氏的名字也上了族谱。 沈老夫人说摆二十桌酒席,果然是说到做到。豪门大户,没有一家上门,最多是派管事送上礼物。坐在酒席上的都是侯府的族亲,多数都是一些穷亲戚。唯有两桌有体面的,也都是做出来撑场面,蒙混温家人用的。 不管如何,在沈老夫人的率领下,侯府将此事办的漂漂亮亮的,让人无从指摘。消息传到宫里面,皇帝听了,哈哈大笑。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不过看皇帝一脸的笑意,很显然沈家如此做派是让皇帝满意的。 皇帝的反应通过五王府,传到了侯府。沈老夫人和沈青凡都很高兴。沈老夫人笑道:“一番心血总算没有白费。能得皇上开怀一笑,也是我们的造化。” “母亲说的极是。”沈青凡笑呵呵的,一扫过往的霉气。 母子二人好好高兴了一番,沈老夫人又嘱咐沈青凡拿出点时间,好好管教几个子女。二房子女最多,沈青凡要是不管的的话,说不定将来又会闹出是非来。沈青凡深以为然,应下沈老夫人的要求,一定会严加管教。 夏月从外面带回来一个消息,长乐公主府要办赏花宴,京城有数的名门望族都得到了请帖。侯府也在邀请之内。沈老夫人发了话,届时沈家的姑娘小伙们都去。 沈静秋回想前世,前世因她有孝在身,不曾出席公主府的赏花宴。二房的姑娘们都去了,前世沈静芸在赏花宴上大出风头。而这一世,沈静芸早已经被人遗忘。沈静秋笑了起来,“既然老夫人发了话,我岂能不尊从。” 夏月又说道:“姑娘让奴婢打听的消息,已经有了眉目。宫里的确多了一位叫元一的大师,听说治好了皇上的顽疾。皇上重赏了元一,还让元一留在宫中。不过元一推辞了皇帝的挽留,依旧住在东山寺。另外,元一是由太子殿下引荐给皇上。因为此事,太子殿下也得了皇帝的赏赐。” 沈静秋微蹙眉头,竟然是太子亲自出面引荐元一。她见罗隐厌恶元一,还以为罗隐会将元一给处理了。要不就是彻底破坏元一的名声,让轩辕端的打算落空。唯独没想到,罗隐竟然会将元一推荐给太子殿下,而太子殿下又将人推荐给了皇帝。 深想一下,沈静秋也明白过来。虽然罗隐厌恶元一,可是比起巩固太子殿下的地位,个人喜好自然要放在一边。 沈静秋笑了笑,莫名的想起白衣如雪的罗隐。真想当面问问他,殚精竭虑的替太子谋划,真的好吗? 第64章 要你命 这一日是长乐公主府的赏花宴。 一大早,沈家的姑娘早早的打扮好了,在二门候着马车。 沈静月悄悄来到沈静秋身边,“三姐姐,我一会同你坐一辆马车,好不好?” 沈静秋看了眼跟在身后,低眉顺眼的庶妹沈静如,笑道:“马车就那么多,五妹妹挤上来,六妹妹可就没地方坐了。” 沈静月瞥了眼沈静如,“那就让六妹妹同八妹妹坐一辆马车。”沈静月口中的八妹妹,正是蔡三娘的女儿沈静思。沈静思跟着蔡三娘进入侯府,大半年,一直没出过门。之前被沈老夫人拘着,跟着嬷嬷学规矩。如今规矩方面已经学的七七八八,沈老夫人这才开恩,准许沈静思参加这次的赏花宴。如果沈静思在赏花宴上,无功无过的话,以后出门的机会肯定更多。 沈静如顿时就露出不愿意的表情,“五姐姐,八妹妹是你们二房的姑娘,凭什么让我同她坐一起。”说完,昂着头,明显是看不起沈静思。 一旁的沈静思无辜遭殃,心情可想而知有多忐忑。一脸怯怯的,不敢说一句话。 沈静月哼了声,“六妹妹,我居长,你要听我的。” “你,你欺负人。”沈静如眼中含泪,眼巴巴的望着沈静秋,希望沈静秋能够给她出头做主。 沈静秋笑问沈静月,“五妹妹非得同我坐一辆马车,是有什么事情要说吗?” 沈静月连连点头,“还是三姐姐懂我。” “既然如此,六妹妹,你就委屈一下同七妹妹坐一起。你看这样好不好?”沈静秋笑问。 沈静如有些不甘心,不过想到同可以不用同沈静思坐一起,也就应下。等到沈陆氏同沈静安到来,大家纷纷上了马车,启程前往长乐公主府。至于沈静思,则是同仆妇们坐在一辆马车里,心情可想而知。 沈静秋看着沈静月,“五妹妹之前不是说同我有话说吗?现在可以说了。” 沈静月有些忐忑,有些不安。“三姐姐,我没想到四姐姐会落到这个地步。我听人说,四姐姐在叶家的日子很不好过,那叶天水不是人,整日里打骂四姐姐出气。” 沈静秋挑眉一笑,“怎么,五妹妹后悔当日所为吗?” 沈静月连连摇头,“我,我不是后悔。我就是怕,万一被人知道了,尤其是夫人那里。三姐姐,我这些日子睡觉都睡得不安稳,我总觉着自己做了一件有损阴德的事情,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三姐姐,你主意最多,你说我该怎么办。” 沈静秋挑眉一笑,“易地而处,五妹妹不妨想想,若是让你同你四妹妹换个位置,此时此刻沈静芸会怎么做?” “沈静芸肯定得意得不行,整日里看我的笑话,奚落我姨娘。”说完,沈静月回过神来,“三姐姐的意思,让我不用为此事烦恼吗?” 沈静秋郑重的说道:“各人有各人的缘法。你仔细想想,沈静芸落到今日地步,究竟是被旁人害了,还是她自己作孽?正所谓,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沈静芸落到如今地步,要怪就怪她自己吧。”怪她有个心狠手辣的胞姐,怪她自己野心太大,竟然敢下毒害沈静宜破相。怪就怪她竟然敢同沈刘氏一起,接二连三的算计她。沈静芸落到今日地步,根本就是咎由自取,怨不得任何人。 沈静月明显松了一口气,“多谢三姐姐开解。”顿了顿,又说道:“四姐姐没福气,本来可以母凭子贵,结果成亲当天就流产,她可真倒霉。” 沈静秋笑笑,不说话。不得不说,周嬷嬷同胡姨娘办事很利索,也很牢靠。真不知这二人在侯府安插了多少人。沈静秋思索着,必要的时候,必须将胡姨娘安插在侯府内的钉子给拔除。 马车即刚进入公主府所在的巷道,就被堵住了。 今日赴宴之人太多,马车被堵住也是难免。沈静秋掀起车窗帘子朝外看去,小声的说道:“照着这个速度,少说也要两刻钟才能进公主府。” 沈静月很好奇,又很兴奋,语气轻快的说道,“真的啊!”对堵车之事,丝毫不担心。反倒觉着这样也不错。 沈静秋笑笑,正想放下帘子,突然感受到一道冷冽的目光。沈静秋寻找这道来意不善的视线,结果就同斜对面的一辆马车上的人对上了。对方也是女子,看向沈静秋的目光极为鄙夷,极为不善,似乎是有深仇大恨一般。见沈静秋看过来,那人当即将帘子放下,挡住了沈静秋的目光。 沈静秋蹙眉,她很确定,她并不认识此人。再看马车上的徽记,竟然没有任何表明身份的记号。沈静秋大感意外,此人是谁?虽然只有一面之缘,沈静秋却能从对方的头饰和妆容做出判断,对方出身只高不低。 见沈静秋有些魂不守舍,沈静月关心的问道:“三姐姐,你身体不舒服吗?” 沈静秋摇头,“多谢五妹妹关心。这马车里气闷,不知何时才能进入公主府。” “是啊,挺闷的。”沈静月左顾右盼,心情很是高涨。 沈静秋也不在意。心里头在想今日宴席,怕是无法风平浪静。不过她不是怕事的。谁敢惹她,她自然会狠狠的反击回去。 沈家的马车总算从侧门进入公主府。停在二门外,下了马车,在仆妇的引领下,来到内院给长乐公主见礼。沈静秋不是第一次见长乐公主,不过比起前世,这个时候的长乐公主,显得格外的雍荣华贵,美艳不可方物。极有贵人的气度,又不失少妇的风情。沈静秋还记得,前世在宫里第一次见到长乐公主。那时候的长乐公主,面容憔悴,眼神无神。虽然派头十足,却已经无丝毫的震慑力。尤其是太子被废之后,长乐公主也无法独善其身。最终结果如何,沈静秋虽然不知。可是依着轩辕端的手段,自然不会给长乐公主好日子过。 沈静秋恭敬的长乐公主请安见礼,长乐公主一见沈静秋,顿觉眼前一亮。同沈陆氏笑道:“贵府竟然有如此绝色,早前怎么不曾带出来给本宫看一眼。你们啊,藏的可够深的。莫非担心本宫吃了你家的闺女吗?” 沈陆氏朝沈静秋看了眼,心中也是起伏不定。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沈静秋就有了这样出众的容貌。本来只有五分的颜色,配上如玉的肌肤,脱俗的气质,竟然到了十分。只需站在那里,便让人移不开眼睛。远远看去,就如那九天下凡的仙女,仿佛随时都有可能随风而去。这种感觉很玄妙,但是沈陆氏的确在沈静秋身上感受到了一种不同于一般俗世的味道。此刻,沈陆氏心中不见喜,只有忧。这般容貌,再长两年,不知会变成何等妖孽。届时只怕不止是绝色,而是祸水。 沈陆氏朝长乐公主看了眼,又急忙按下心思。心想应该不会的,好歹沈静秋也是侯府的嫡出女,长乐公主应该不会打沈静秋的主意,将沈静秋往宫里面送。 沈陆氏对长乐公主笑道:“公主赞誉了。这丫头,是我家三叔叔的嫡长女。三叔叔这人最为严格,一直将她拘着,在家里跟着嬷嬷们学规矩。” 长乐公主眼前一亮,“哦,原来是三元公的闺女。上前来,让本宫好生看看。” 沈陆氏心头紧张,手上都是冷汗。可别是她想的那样。否则她没办法同沈青康还有余氏交代。 沈静安偷偷的捏了捏沈陆氏的手,让沈陆氏放宽心怀。沈静秋那样聪明,对这样的情况,肯定有应对的办法。 沈陆氏叹口气,但愿如此。但愿长乐公主并没有那个意思。 沈静秋几步上前,站在离着长乐公主三步远的地方。 如此一来,长乐公主将沈静秋看得跟清楚。这般近距离一看,就连见惯美人的长乐公主,也不得惊叹。这沈静秋还没彻底长开,便有如此容貌气质,再等两年那还得了,岂不是成了祸水。长乐微微蹙眉,总觉着一个女子长成这般模样,并不是一件幸事。又不是以色侍人,容貌中上就足以。 长乐公主的每一个微小的举动,都落在了旁人眼里,也落在了沈静秋的眼里。当看到长乐公主蹙眉的时候,沈静秋就已经明白过来。前世,在宫里那么多年不是白待的。长乐曾经做过的事情,沈静秋也是心中有数。 沈静秋微微一笑,“参见公主殿下。” 声音清脆,却失了女子的柔和。长乐顿时舒展眉头。一个女子,光有容貌还不行,还得有悦耳的嗓音。听沈静秋一发声,再看沈静秋沉稳镇定的模样,长乐公主就判断此人是个有主意的。长乐笑了起来,从丫头手里接过一个碧玉镯子,套在沈静秋的手腕上,“难得的好容貌,本宫见之心喜。这个就当是本宫送给晚辈的见面礼,不可推辞。” 沈静秋微微一笑,“臣女遵命,多谢公主殿下。” “好孩子,去你伯母那里吧。” “臣女遵命。” 沈静秋退到沈陆氏后面,沈陆氏这才松了一口气。好在是有惊无险的躲过一劫。 陆陆续续的有客人上门,沈陆氏就让沈家的姑娘去花园里玩耍。她留在这里同太太夫人们交际应酬。既然要为大房夺回爵位,那么她就不能再沉默下去。交际应酬,自然是必不可少的一项。 到了外面,姐妹们都分散开来。沈静如则是始终跟在沈静秋身后。沈静秋也不在意,随她去吧。 见前面围着不少人,拉住一个丫鬟问了问。原来是几位郡主在比试射箭。明年是太后娘娘的七十大寿。皇帝就想趁着这个时候,将适龄的宗室们的婚事定下来,免得各地藩王们不安分。于是早在一个月前,皇上就下旨,让各地藩王府,适婚年龄的世子郡主们上京城。前世也有这回事情,不过在前世,沈静秋有孝在身,不曾赶上。没想到这一世,倒是让她碰上了。 沈静安同沈静月听了后,都很好奇,都想去见识见识各位郡主们的风采。拉着沈静秋就朝人群走去。 进入人群,大家就散开了。沈静秋身边就只跟着一个沈静如,还有江瑶。 沈静秋冷眼看着那几位郡主,之前在马车里,对她充满恶意的那位姑娘就在其中。沈静秋恍然,原来对方竟然是郡主。只是不知她什么地方得罪了这位郡主。 沈静秋看了一会,觉着没意思,转身就走。 轩辕茜等的就是这个机会,手一抬,搭弓射箭,箭头脱离大弓,直接朝沈静秋的背后心射去。 众人大哗,眼睁睁的看着一个正值妙龄的姑娘就要葬身在轩辕茜的弓箭下。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箭头离着背后心不过一尺的距离,沈静秋突然以一个极为诡异的角度扭转身体。箭矢擦着沈静秋的身体飞过,最终插在地上。箭羽还在颤抖,可见这一箭的力道。对方是真的想要她的性命,而不是误伤。 沈静秋大怒。早在箭矢朝她射来的那一刻,她的五感就已经察觉到了。直到最后一刻,她才动作,就是想看看,对方究竟是有心还是无意。 见沈静秋顺利躲过,不少人都松了一口气。沈静安吓得脸色发白,一旁的沈静月吓得差点昏过去。沈静秋身边的沈静如更是不如,直接叫了起来,蹲在地上,根本起不来。江瑶得了吩咐,干脆利落的提着沈静如离开。 轩辕茜大怒,竟然被沈静秋躲了过去。岂有此理。还没有人能够在她手下躲过三箭,沈静秋也不例外。 于是沈静秋刚刚躲过轩辕茜的第一箭,轩辕茜的第二箭就射了过来,紧接着又是第四箭,第五箭。轩辕茜竟然三箭连发,简直不给沈静秋活路。众人屏住了呼吸,心里头都在为沈静秋感到可惜。因为三箭连发,沈静秋是注定躲不过去的。 沈静秋回头,目光森冷的盯着轩辕茜,丝毫不惧朝着面门射来的箭矢。 轩辕茜得意一笑,吓傻了吧。就不信,这一回沈静秋还能好运躲过去。 当箭矢离着面门不过两尺的距离时候,沈静秋再次以一个诡异的角度躲过了这一箭。众人惊呼,同时心也提了起来。这后面紧跟着射来的两箭,沈静秋只怕是躲不过去了。 沈静秋面上无丝毫惧怕之色,只有滔天的怒火。轩辕茜这个疯子。 叮——清脆的金属碰撞声传来。射向沈静秋的两支箭矢,被另外两支箭矢,同时打落在地上。 轩辕茜大怒,谁敢拦她的箭,简直是不知死活。定睛看去,当即怒吼,“罗隐,你什么意思?你要报他?” 沈静秋大惊,罗隐?竟然会是罗隐为她挡住了那两支箭。沈静秋转眼看过去,罗隐一身青色锦衣,手提弓箭,就那么站在那里,如风中青松,任何人都不能撼动分毫。表情严肃,紧紧的抿着唇,冷眼瞥了眼轩辕茜,没理会对方。接着又朝沈静秋看来,眼里有浓浓的担心和歉意。 担心她,沈静秋能够明白。可是为何会有歉意。沈静秋猛地朝轩辕茜看去,轩辕茜还望着罗隐,对周遭的一切视若无睹。看着罗隐的目光,有嗔有怒,有喜有怨,有恨有爱。沈静秋恍然大悟,原来轩辕茜竟然是罗隐的蓝桃花。这么说来,轩辕茜是因为罗隐的缘故,才会对她有了杀意。 沈静秋怒,这分明是无妄之灾。 场中静谧,无人说话。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明所以。 轩辕茜跺脚,“罗隐,你是不是要同我做对?” 罗隐冷冷的朝轩辕茜看去,“还请郡主慎言慎行。这位是武威侯府的沈三姑娘,不是你可以肆意妄为的对象。” 轩辕茜冷哼一声,“我就是要肆意妄为,你能拿我如何?在我眼里,这个女人不过是条阿猫阿狗。罗隐,你若是识趣,就让开。今日我必须让她死。” “你放肆!”罗隐丝毫不退让。 轩辕茜心中怒极,尤其是罗隐维护沈静秋的态度,让轩辕茜犹如打翻了七八瓶老醋,恨不得生吃沈静秋的肉。搭弓射箭,直接朝沈静秋的面门而去。罗隐在轩辕茜动作的那一刻,也动了起来,搭弓射箭,同样是朝轩辕茜面门而去。 轩辕茜大惊失色,“罗隐,你好狠毒的心肠。”狼狈躲避,连退十多步,才躲开罗隐必杀的一箭。 而沈静秋这边,区区两步,就轻易躲过轩辕茜带着醋意的一箭。 罗隐朝沈静秋看来,担心的问道:“你没事吧。” 沈静秋因为被罗隐牵连,心中恼怒,“罗世子好箭法。罗世子不忙着救人,却急着杀人,难道就不怕我被射死吗?” 罗隐一本正经的说道:“不会。我很确定你能躲过去,所以才没出手。” 沈静秋一口血要吐出来,罗世子,你脑子里装的都是棒槌吧。 见罗隐同沈静秋眉来眼去的,轩辕茜急怒攻心,粗海生波,再次搭弓射箭,势要将沈静秋射杀。有一人突然走出来,一巴掌甩在轩辕茜的脸上,“闹够了吗?闹够了就跟我滚回去。” 轩辕茜被打懵了。捂着脸不敢置信,“轩辕蔚,你竟然敢打我?” 轩辕蔚冷笑一声,“我为何不敢打你。论身份,你是郡主,我同样是郡主。论家世,你父亲是亲王,我父亲同样是亲王。论简在帝心,我们宁王府同你们晋王府相比,不差分毫。再说了,今日之事,在场之人人人都亲眼见到,你想颠倒是非黑白,也由不得你。你欲杀一个手无寸铁的小姑娘,心思之歹毒,世所罕见。轩辕茜,我若是你,就该抹脖子自尽。堂堂王府郡主,竟然众目睽睽之下,射杀他人。你就不怕皇上知晓了,治晋王一个纵容子女行凶之罪。” 轩辕茜满眼喷火,“轩辕蔚,我们决斗。” 轩辕蔚轻蔑一笑,“决斗?你和我?就凭你,在我手下过不了三招。不如叫上你大哥,估计还能打一个平手。” 是可忍孰不可忍。轩辕茜直接从女护卫手中抽出一把剑,就朝轩辕蔚杀过去。轩辕蔚早有警惕,当轩辕茜杀过来的时候,轩辕蔚当即抽出缠绕在腰间的软鞭,朝轩辕茜抽过去。 果然如轩辕蔚所说,轩辕茜两三招都没到,就败下阵来。 轩辕蔚的鞭子将轩辕茜死死的捆着。这还不够,轩辕蔚还踢上一脚,又用鞋底在轩辕茜的脸上碾压了一下,嘲讽一笑,“怂货,就你这水准,也敢在我面前叫嚣,你是担心自己死的不够快吗?” “士可杀不可辱,轩辕蔚你不得好死。”轩辕茜大声喊叫。 轩辕蔚冷冷一笑,“你算哪门子士,你充其量就是个心思歹毒的女人。有你这样的亲戚,是我轩辕蔚的耻辱,更是轩辕一族的耻辱。你将宗室的脸面都丢尽了。轩辕茜,如今你还有什么话说?” 轩辕茜怒目而视,眼中是滔天的恨意。“轩辕蔚,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这是我的私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过问。你要脸不要脸。你一个喜欢女人的女人,其身不正,有什么资格来干涉我的事情。莫非你看上沈家那小娘们?” 轩辕蔚面上笑着,眼神却幽深得如同古井一般。熟悉轩辕蔚的人,都知道轩辕蔚这是发怒的前兆。轩辕蔚笑道:“不知死活的东西。今日我就替晋王叔结果了你,你下辈子最好别做女人。”“不敢!”轩辕茜大惊失色,见轩辕蔚的眼神,她就知道轩辕蔚是真的动了杀心。趁着最后的时刻,轩辕茜大叫出声,“轩辕蔚你不得好死。我父王会为我报仇的。” 轩辕蔚冷着一张脸,鞭子一抽,就朝轩辕茜的颈动脉抽去,这是要一鞭抽死人的节奏啊。 沈静秋大惊,宗室当众虐杀宗室,此事可不是小事。这轩辕蔚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就不怕事后被问罪吗?在场淑媛们都被吓傻了,好几个胆子小的已经被吓昏过去。还有的哭了起来。场面乱的很,却没人上前阻止。就连其他宗室贵女们也都是一脸无动于衷,还有好几个藩王郡主笑哈哈的,似乎十分乐意见到这一面。 沈静秋前世就见识过宗室贵女们的荒唐和大胆,却第一次见到当众杀人的。 沈静秋猛地朝罗隐看去。罗隐面无表情,无动于衷,对于两位郡主的争执,视而不见。 沈静秋张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最后关头,总算有人及时赶到。“蔚妹妹,住手。” 众人让出一条通道,两位风华无限的公主殿下走了过来。开口阻止轩辕蔚的正是皇后的女儿,太子的胞妹安雅公主。同安雅公主走在一起的,则是宁贵妃的女儿安平公主。 安雅看着场中情况,淡然一笑。暗自点点头,轩辕茜这人是该受点教训。轩辕蔚今日所做,不知有多少人会乐见其成。不过她身为皇室公主,必要时候,不得不站出来,主持公道。 “蔚妹妹,放过茜妹妹吧。不过是姐妹间的一点口角纠纷,何至于闹到动刀子的地步。再说茜妹妹今日也受了教训,相信以后都会收敛一二。茜妹妹,本宫说的可对?”安雅一脸笑意的望着轩辕茜。 轩辕茜心中恼怒,这安雅公主分明是在替轩辕蔚说话。可是此时此刻,容不得她任性。轩辕茜低着头说道,“多谢公主殿下,公主殿下说的自然是对的。” 安雅笑了起来,又看着轩辕蔚,“蔚妹妹,你呢?是不是就此罢手?” 轩辕蔚笑笑,“既然轩辕茜都服软了,我自然不会抓着不放。我这人最好说话,轩辕茜,我说的对吗?” 轩辕茜咬牙切齿,轩辕蔚,你不得好死。 轩辕蔚冷笑一声,不知死活的东西。鞭子一抽,就将轩辕茜带到了身边,将鞭子顶在轩辕茜的下巴上,迫使轩辕茜抬起头看着她。轩辕蔚一副自大狂妄的模样,“茜妹妹,来,先给姐姐认个错。” 轩辕茜恨得咬牙,“轩辕蔚,你别欺人太甚。” 轩辕蔚呵呵一笑,“不道歉?那么我们就继续比下去,如何?” 轩辕茜被轩辕蔚打怕了,哪敢继续比下去。“轩辕蔚,你别得寸进尺。小心我父王……” “你父王如何?他敢上门来杀我吗?他不来则罢了,要是敢来,你信不信我照杀不误。”轩辕蔚一脸嚣张的说道。 安雅微蹙眉头,“蔚妹妹慎言。这话要是传到晋王叔耳朵里,晋王叔该生气了。” 轩辕蔚得意的笑了起来,“生气才好,最好趁着生气的时候将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抽一顿。” 轩辕茜气的眼泪都出来,这帮人欺人太甚。这个仇,她记住了。 此时安平公主突然开口说道:“得饶人处且饶人。轩辕蔚,你逼人太过,小心反噬。” 轩辕蔚一脸欠揍的模样,拿眼斜了眼安平公主,“安平,你是在替轩辕茜说话吗?” 安平大皱眉头,“轩辕蔚,你放肆。在本宫面前还不知道收敛一点。” 安雅公主一脸带笑,左右看看,乐的看戏。总归还是安平公主经历的事情少,不知道轩辕蔚这个人,得顺着毛摸。一会吃了亏,可别气急败坏的说出不符合身份的话来。当然,她是极为乐意看到安平公主吃瘪的。 “收敛?凭什么?安平,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就凭你公主的身份吗?你还不够格。别说是你,就是你母妃宁贵妃亲来,她也不敢这么同我说话。”轩辕蔚极其嚣张的说道。 安平公主气得浑身发抖,“你,你,简直是无耻,以下犯上。此事我一定会禀明贵妃娘娘和父皇,届时我看你还怎么嚣张。” 轩辕茜替轩辕蔚鄙视安平公主。还以为安平公主多少有点战斗力,结果战斗力竟然是渣。还不如同自己上阵同轩辕蔚周旋。轩辕茜也知道自己此刻的姿势一定不好看,于是干脆的说道:“轩辕蔚,我给你道歉,是我不自量力挑战你。请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就放过我这回。下一次,我一定躲着你走。” 轩辕蔚轻蔑的朝安平公主看了眼,将安平公主气了个好歹。然后再朝轩辕茜看去,“不错,提得起放得下,好歹能入眼。今日我就放过你,下次别在犯在我手上。还有,下次别对手无寸铁的人逞威风,有本事你就公平决斗。我瞧那位沈家姑娘,也不是个弱鸡,说不定你还真打不赢人家。” 沈静秋耳聪目明,这番话自然入了耳朵。心中怪罪,轩辕蔚就是个惹祸的。眼看着事情要结束了,她又将战火烧到自己头上。轩辕蔚,你安的什么心。 轩辕茜果然朝沈静秋看过来,安雅同安平也看了过来。安雅眼前一亮,好一个风中幽兰,让人见之忘俗,心生喜悦。 而安平则是大皱眉头,小小年纪,就如此妖娆魅惑,长大了还得了。果然是个祸水。 这二人正好印证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轩辕茜手指着沈静秋,“你给我过来。” “轩辕茜,你别太过分了。”罗隐再次发声。 轩辕茜气的不行,“这女人叫沈静秋,是不是?罗隐,你以为你能护着她一辈子吗?今日你能护着她,我就不信,明日,后日,日日都能护着她。” 罗隐大皱眉头,疯女人,不知所谓。一脸歉意的朝沈静秋看去。沈静秋淡然一笑,主动走上前。 罗隐大惊,“你?不要去,此事我替你料理。” 沈静秋对罗隐横眉冷对,“你算我什么人,我的事情凭什么让你出头。” 沈静秋是真的生气了,罗隐无比的确定这一点。以沈静秋的聪明,自热不难看出这其中的缘由。罗隐有心解释,可是场合时间都不对。这让罗隐有些焦躁。这样的情绪,极少出现在他身上,罗隐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关心则乱吗? 轩辕茜嘲讽一笑,“沈静秋这话说的没错。罗隐,你又不是沈静秋什么人,你凭什么替她出头。” 罗隐面色阴沉的看着轩辕茜,轩辕茜高昂着头颅,就算是在罗隐面前,她也不会丢下自己的骄傲。罗隐冷冷的说道,“就凭公义,我就该插手。” 沈静秋蹙眉,并不说话,而是径直朝轩辕茜走去。 罗隐很担心沈静秋,但是他清楚沈静秋有自己的处事原则,有她自己的骄傲。所以罗隐并没有阻止沈静秋。 轩辕茜捏紧了拳头,“罗隐,今日事情同你无关,你若是插手,休怪我不客气。” 罗隐冷冷的瞥了眼轩辕茜,对她的话嗤之以鼻,丝毫没放在心上。 被人如此轻视,还是被罗隐轻视,轩辕茜心中有多少怨气可想而知。而这所有的怨气,轩辕茜决定要全部发泄在朝沈静秋的身上。 沈静秋丝毫不惧的迎上轩辕茜的目光,并且还冲对方笑了笑。 这是挑衅,在轩辕茜看来,这是赤裸裸的挑衅。“沈静秋,今日你我二人决斗,任何人都不能插手。你敢吗?” 沈静秋淡然一笑,“承蒙郡主看得起,是臣女的福气。按理说,我该应下郡主的要求。不过我也不敢欺瞒郡主,以免被人说大不敬。启禀郡主,我不曾学武,也不会一招半式。郡主所谓的决斗,可否改为文斗。无论是琴棋书画,臣女都会欣然应战。” 轩辕蔚很不客气的笑出声来,“轩辕茜,琴棋书画,你会吗?可别丢人哦。” 轩辕茜咬牙,“沈静秋,你耍我。” “不敢,臣女说的都是实话。郡主若是不信,可以招人来问。我们沈家自有族谱以来,皆以文立世。直到我家大伯父,才弃文从武,得蒙皇上恩典,这才被赐封爵位。故此,我们沈家并没有习武的传统。臣女说的句句属实,还请郡主体谅臣女的有心无力。”沈静秋面上恭恭敬敬的,可是话语却不留一丝余地。 安雅公主出面说道,“茜妹妹,既然沈姑娘不曾习武,这所谓的决斗就罢了吧。” “不行。”轩辕茜斩钉截铁的驳了安雅公主的面子。“沈静秋,你这番话能够糊弄别人,可糊弄不了我。你若是不曾习武,又怎么可能躲过致命的两箭。你以为你一番似是而非的话就能蒙混过去,本郡主告诉你,那是做梦。” 对啊!沈静秋既然能够轻松的躲过箭矢,那定是有武艺在身。轩辕茜这话提醒了大家,众人纷纷朝沈静秋看去。就是沈静安等人,心中也是惊疑不定。沈静秋会武艺,她们怎么不知道。若是没有武艺在身,那为何沈静秋能够轻松躲过去。奇了怪了。这会所有人都想弄清楚这个问题。 沈静秋神色自若的说道:“不过是五感敏锐而已,当不起郡主如此赞誉。不瞒郡主,臣女的确不会武艺。” “我不管,今日你必须同我决斗。否则我不会罢休。”轩辕茜一副无赖的样子。 ’我来替你同她决斗,了结今日的事情。‘这句话就在嘴边徘徊,可是罗隐一直都没说出口。他懂沈静秋,明白沈静秋的骄傲。所以他很清楚,沈静秋此刻并不希望他站出来替她做任何决定。所以罗隐决定,尊重沈静秋的决定。 轩辕蔚嗤笑一声,“轩辕茜,你今日非得同沈静秋决斗,对吗?” 轩辕茜冷哼一声,“是又如何。莫非出想替她出头。” “当然不是。不想同她决斗,我倒是可以帮忙。你给我一刻钟,我保准你能达成心愿,如何?” “行!”轩辕茜回答得很干脆。“如果你做不到又如何?” 轩辕蔚嗤笑一声,“我怎么可能做不到,我不仅能够让你一刻钟内心想事成。我还敢同你打赌,你在身静秋手下走不过十招。” “你欺人太甚。”竟然说她在沈静秋这个身无二两肉的人手下走不过十招,简直是奇耻大辱。 “你若是不信,我们就打赌好了。”轩辕蔚不管三七二十一,拉着沈静秋就到一旁僻静的角落里说话。 沈静秋冲对方笑了笑,“郡主总是喜欢替人做决定吗?” “与其同轩辕茜磨磨蹭蹭的浪费时间,不如快刀斩乱麻。我替你做决定,你该感谢我。”轩辕蔚理所当然的说道。 沈静秋哭笑不得,“我不会武。” “知道你不会。不过看你躲开轩辕茜的箭矢的身法,想来你也是有些本事的。你如今缺的不过是招式而已。正好,我这里有几招简单的,以你的聪明才智,片刻内就能记住。若是运气好,也能融会贯通。总归能不能赢轩辕茜,就看你的造化。” 沈静秋没吭声。 轩辕蔚挑眉,“莫非你还指望着轩辕茜能够打消同你决斗的主意吗?我劝你别做梦了,根本就不可能。轩辕茜这人,我最了解。向来都是不达目的决不罢休。你今日若是不应战,她会一直缠着你,让你永无宁日。就算你躲在侯府不出门也没用。她毕竟是郡主,想要弄死你,办法多的是。而沈家却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对付她这样的人,只有一个办法,狠狠的打,将她打怕了,她就没胆子找上门去。” “好,招式给我,我学。”沈静秋很干脆。 轩辕蔚得意一笑,“这就对了。我本来还准备了一大通理由说服你,没想到都没派上用场。我就想,像你这样娇滴滴的姑娘家,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我真是好奇极了。” 沈静秋的确从轩辕蔚的眼中看到了兴趣,是一种猎人看到猎物的兴趣。想起坊间关于轩辕蔚的传言,此人好女色。沈静秋心生警惕,若是假的,那就罢了。若是真的,她可不想让轩辕蔚对她产生什么别的心思。必要时,她不介意使出手段来,让轩辕蔚打消念头。 轩辕蔚手把手的教授沈静秋。果然是很简单的招式,无非就是劈,砍,挑,刺。招式简单,但是每一招都隐隐带着杀气。 轩辕蔚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越是简单的招式越实用。你只需将这几招,按照我教你的方法,熟练后再融会贯通,我保证你能将轩辕茜打的落花流水。” 沈静秋同轩辕蔚挨得很近,彼此呼吸纠缠。按理说,两人都是女人,这样贴在一起也算不得什么。可是莫名的,沈静秋就感觉到彼此之间多了一种叫做暧昧的东西。 突然斜刺出一柄带着寒光的剑,直接朝轩辕蔚而来。轩辕蔚顾不得沈静秋,急忙躲开。至此,两人挨着的身体总算分开了。 轩辕蔚看向来人,大怒。“罗隐,你差点杀了我。” 罗隐面色平静的说道:“郡主,你过界了。” 轩辕蔚先是恼怒,接着又是挑衅一笑,“你说我过界呢?罗隐,你凭什么这么说。” 罗隐神色不动,冷冷的看着轩辕蔚,一句话都没说。目光所在之处,正是轩辕蔚的一双手。如此目光,直白的表示轩辕蔚真的过界了。而作孽的就是轩辕蔚的手。 轩辕蔚挑眉冷笑,“罗隐,你没资格。” 罗隐二话不说,直接提剑,朝轩辕蔚攻击。“我的剑会告诉你,我到底有没有资格。” 轩辕蔚抽出鞭子,狼狈逃串,“罗隐,你别欺人太甚。你当真以为我打不过你吗?你信不信,我半夜钻到你房里,脱光了衣服,然后大叫一声,让你对我负责。” 罗隐一张脸黑如锅底,刺向轩辕蔚的剑招越发凌厉。沈静秋明显感觉到了罗隐的杀意,丝毫不做假。轩辕蔚也收起玩笑心思,开始认真应对。 沈静秋冷眼旁观,然后若无其事的熟悉那几招简单的招式。对旁边打生打死的二人,明显没有半分兴趣。 第65章 手下留情 “不打了。”轩辕蔚干脆认输,跳出战圈。“罗隐,你同我这个小女子打,就算是胜了也是胜之不武。” 罗隐嫌弃的看了眼轩辕蔚,对于轩辕蔚这种自称小女子的无耻行径,表示鄙视。也不理会轩辕蔚的叫嚣,径直来到沈静秋身边,用着低沉的嗓音说道:“我给你喂招。” 沈静秋摇头拒绝,“不用。罗世子事情繁忙,无需在我这里浪费时间。” 罗隐似乎早知道沈静秋会这么说,也不在乎沈静秋的拒绝。举剑刺来,“这是轩辕茜最常用的一招,你可记住了。” 沈静秋没想到罗隐如此直接,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应付罗隐。 “这是第二招,你看清楚了。”罗隐耍了一个剑花,出其不意的朝沈静秋的面门刺来。沈静秋仗着身形灵活,五感敏锐,轻松躲过。 挪隐挑眉,好战心被激起,手上的剑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到最后,沈静秋已经无力招架。 罗隐陪着沈静秋一共走了二十招,等到沈静秋落败,罗隐才收回手中的剑。目光深邃,包含深意的望着沈静秋。沈静秋撇过头,直接躲开罗隐的事先。罗隐的目光很直接,一直在放肆的打量沈静秋。他很好奇,沈静秋怎么会有如此轻盈的身法,如此迅速的反应。似乎他一出剑,沈静秋就已经知道他的下一招,所以每次沈静秋都能掌握先机,很轻松化解他的攻势。若非他加快速度,以快打快,说不定这一次他就要折在沈静秋的手里。 罗隐突然有种感觉,这或许就是沈静秋身上最大的秘密。也就不难解释,为何时隔不到一年,面前这人,五官明明没有明显的变化,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一年前的沈静秋,还只是个容貌秀美,身段略显高挑的小姑娘。一年后的沈静秋,如九天仙女一般,总给人一种神秘莫测的感觉。 轩辕蔚哈哈大笑起来,上前搂着沈静秋的肩膀,“我就知道你很厉害。” 轩辕蔚很煞风景的打断了罗隐的‘深情’凝望。却让沈静秋顿感轻松。在罗隐的目光逼视下,沈静秋感觉很紧张。尤其那种洞察一切眼神,让沈静秋很不安。她身上的秘密,是见不得光的,她不想让任何人知晓。 罗隐轻声同沈静秋说道:“以你现在的水准,对上轩辕茜不成问题。” 沈静秋郑重道谢,“多谢罗世子仗义相助。” 罗隐深深的看了眼沈静秋,对她点点头,“应该的。”然后转身就走。对于沈静秋轩辕蔚,从头到尾都是视而不见。 轩辕蔚暧昧一笑,“沈姑娘,你同罗隐之间,嗯,是不是……” “郡主说笑了,我同罗世子之间,不过是点头之交。”沈静秋很大方的说道。 轩辕蔚也不在意,“像你这样,自小在京城长大的姑娘,个个都矜持的很。明明心里头喜欢,嘴上也要口是心非。” 沈静秋不同轩辕蔚争执,这种事情越争执越说不清。 安雅公主派人来请,说是时间已到。轩辕蔚拉着沈静秋的手,“走,我陪着你过去。你就用我的剑,将轩辕茜那个女人打得落花流水。记住我的话,狠狠的打,将她打怕了,她就不敢再来惹你。” 沈静秋淡然一笑,对轩辕蔚的话并不十分认同。轩辕蔚的身份同轩辕茜不分高低,轩辕茜自然不敢惹轩辕蔚。但是她不过是臣女,是个白身,从身份上来说低轩辕茜甚多。轩辕茜光用身份就能将她压的死死的,又怎么可能不来招惹她。只怕她打的越厉害,轩辕茜事后的报复手段也就越发激烈。 当沈静秋站在轩辕茜的对面,从轩辕茜的眼里看到明显的杀意时,沈静秋在这一刻也生出了杀心。轩辕茜先是无故取她性命,如今又是一副不死不休的模样,若是她有一点点退缩,此人必然会步步紧逼。可是对方身份是郡主,她若是当众斩杀此人,必然会给自己给父亲母亲,给侯府惹来天大的麻烦。 沈静秋微微低下头,冷冷一笑。这一刻,她不得不用凡事留一线,日后好想见来说服自己,不要有杀心。即便真要斩杀此人,也不该在众目睽睽之下。 沈静秋心头有了盘算,接下来要怎么做,她也有了计划。 如今沈静秋已经成功跃升为轩辕茜心目中第一仇人。轩辕茜发誓,她一定将趁此机会,斩杀沈静秋。轩辕茜提剑,冷笑一声,不打声招呼,直接朝沈静秋的面门砍杀过来。 沈静秋顿时笑了起来,罗隐说的果然不错。看来罗隐对轩辕茜的招式,当真是了然于胸。轩辕茜的招式已经刻在了沈静秋的脑子里,面对杀气腾腾的轩辕茜,沈静秋丝毫不惧。身形飘忽,轻轻松松就躲了过去。 众人哗然,尤其是懂武艺的人。沈静秋连剑都没动一下,就躲过轩辕茜必杀的一招。沈静秋这人如果没有说谎,以前真的没有习过武,只靠轩辕蔚短时间的教授,就有如此能力,那么只说明了一件事情,沈静秋是个不出世的习武天才。这样的人,当真是百年难得一见。 轩辕茜心中愤恨,招式越来越激烈,杀意越来越明显。沈静秋始终不同轩辕茜正面接触,只是一味的躲避。 “沈静秋,用你的剑同我决斗。否则我就治你大不敬。”轩辕茜怒吼。 沈静秋轻蔑一笑,提剑,手指轻轻的从剑身划过,“郡主厚爱,静秋岂敢不从命。郡主看剑。”沈静秋第一剑,就直接刺向轩辕茜的面门,用的就是轩辕茜的招式。 众人再次惊呼,紧张得看着场上的情况。 沈静秋连出三剑,全是轩辕茜用过的招式。招招杀气四溢,最简单的三招,在沈静秋的手里仿佛发生了千般变化。 罗隐看着这一幕,心情激扬。他果然没有看错沈静秋。而且他还看出,每次当剑尖快要碰触到轩辕茜的时候,沈静秋就会当机立断的收回剑势,变幻招式。很显然,沈静秋的剑有杀意,却五杀心。她将自己的杀心深深的藏了起来。若非如此,轩辕茜早已死在沈静秋的剑下。 轩辕茜狼狈逃串,让众人大笑出声。轩辕茜,你不是很牛逼吗,不是很霸道吗,如今连一个新手都打不过,轩辕茜你可以去死一死了。 轩辕茜怒意滔天,“啊……我要杀了你……” 沈静秋轻蔑一笑,再次使出轩辕茜的招式,直接朝轩辕茜的心脏刺去。剑尖在触及轩辕茜的身体的那一瞬间,沈静秋突然变换招式,用剑身狠狠的在轩辕茜的身上拍打了一下。这一拍,力有千斤。轩辕茜直接被拍飞,足足飞起十丈远,才重重的落在地上。顿时一口血喷出,脸色瞬间变得灰白。 沈静秋学着罗隐的样子,耍了一个剑花。看着远处倒地不起的轩辕茜,冷冷的说道:“你输了。” 沈静秋面色镇定,心情却有些复杂。她本不想将局面弄到这个地步,她本意是想戏耍轩辕茜之后,就干脆的认输。给彼此都留点面子。可是轩辕茜此人不受尊重,沈静秋怒气上涌,最后就成了这个局面。而且这个局面,还是在沈静秋控制怒气的情况下造成的,因为按照沈静秋的本意,最后那一下拍打,本是想打在轩辕茜的脸上。不过那样的话,轩辕茜的一张脸必然破相。 听到‘你输了’三个字,轩辕茜再次喷出一口血。轩辕蔚上前,亲自检查轩辕茜的情况,“內腹受伤,最少一两个月才能好。”心里头庆幸,沈静秋下手好歹有点分寸,幸好没有让轩辕茜骨折。毕竟内伤还可以蒙混过去,外伤就无法蒙混。 听到轩辕蔚说自己內腹受伤,还要养一两个月才能好,轩辕茜又再次的喷出一口血。还是直接朝轩辕蔚面门而去。还好轩辕蔚躲得够快,不然就被轩辕茜给得逞了。轩辕蔚心头恼怒,到了这会还敢算计人,活该你输得这么惨。 “沈静秋,你大胆。”就在众人发愣的时候,安平公主突然站了出来,指着沈静秋大声怒斥,“以下犯上,你可知罪?” “臣女不知有罪。”沈静秋面色平静的说道。 “你放肆!冒犯宗室,可是大罪。你将郡主打成重伤,还敢说没罪。沈静秋,你死定了。”安平公主眼中闪过一道寒芒,转瞬即逝。 沈静秋微蹙眉头,正要开口说话,罗隐却挡在了沈静秋面前,“不知安平公主想要治谁的罪?此事本是郡主自己引起,是她强行要求沈姑娘同她决斗。自己技不如人,就要以身份压人吗?什么时候,宗室行事竟然如此无耻。颠倒黑白是非,就是安平公主你该做的吗?” 安平公主气得半死,瞧着罗隐这副明摆着要保护沈静秋的样子,怎么看怎么碍眼。“罗隐,你给我让开,这里没你的事情。” 罗隐站着没动,目光森冷,丝毫不惧。 安平公主气得心口痛,“罗世子,你今日所为,不知太子妃殿下知道后,会不会迁怒到这位沈姑娘头上。本宫劝你,最好识相一点。” 罗隐嘴角微翘,轻蔑一笑。明显的是看不上安平公主。、 安雅公主见场面闹得实在是不像话,赶紧站出来,“够了,大家都少说两句。安平,以身份压人,本不应该,你回去后好好反省。” 安平公主气死,“大姐?” “闭嘴。”安雅不给安平任何辩解的机会,“就如罗世子所说,此事本是郡主挑起,是她执意要同沈姑娘决斗。正所谓愿赌服输。莫非轩辕茜输不起?如果输不起,那就趁早说一声,免得败坏宗室的名声。” 轩辕茜在丫头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捂着受了内伤的心口,脸色苍白的说道:“谁说我输不起。”顿了顿又说道:“多谢安平公主仗义执言,不过此事后果我一力承担。沈静秋,你很好。今日之仇,我记下了。来年他日,我们再会,届时希望你还有这等本事。” 沈静秋面色冷漠的说道:“臣女恭候郡主大驾。”摆明告诉轩辕茜,她不怕她,尽管放马过来。谁死谁活还说不定。 被如此嚣张的沈静秋一刺激,轩辕茜再次吐血。轩辕蔚还不忘插刀,“动不动就吐血,这点刺激都受不了,你干脆死了算了。” 轩辕茜真想死了算了,这些人全都欺人太甚。“好,好,你们联合起来欺负我一人。沈静秋,你给我等着。她日你别落在我手上,我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沈静秋丝毫不惧,心头冷笑一声,放狠话谁不会。 安雅公主挥挥手,当即就有婆子上前,将身受重伤的轩辕茜扶了下去。 罗隐担心的看着沈静秋,“你要当心。轩辕茜不会善罢甘休,晋王府也不会坐视不管。” 沈静秋挑眉,“我能理解成,罗世子是在关心我吗?” 罗隐面无表情的点头,“是!”明明那样冷露的的一个男人,耳朵尖却微微泛红。沈静秋忍着没笑出来,不过心情在这一刻却好了不少。 “不过你放心,我会帮你。”罗隐郑重说道。 沈静秋挑眉笑道,“此事本就是罗世子引起,你帮我也是应该。” “你说的没错,以后凡是关于轩辕茜的事情,你都可以告诉我,由我出面帮你解决。”罗隐认真的说道。 沈静秋笑了笑,恶趣味的问道,“罗世子应该很清楚,轩辕茜是因为爱慕你,才会对我心生杀意。罗世子处处帮我,就不怕轩辕茜受了刺激得了失心疯。要知道疯了的人,发起狂来可是很吓人的。” 罗隐黑着一张脸,没吭声。 沈静秋却觉着,这一刻的罗隐一定是窘迫的。所以才黑着一张脸来掩饰内心的真实反应。 罗隐微蹙眉头,“沈姑娘的意思是,不要我插手?” 沈静秋摇摇头,“非也。我是希望罗世子即便插手,也不要那么明目张胆。要知道,女人的嫉妒心是极其可怕的。一个女人但凡因爱生恨,就会爆发出极其可怕的破坏力。” 罗隐真的觉着很窘迫,沈静秋是女人吗?说话怎么一点顾忌都没有,哪里像一个世家姑娘。罗隐觉着继续同沈静秋讨论这个话题,那就是蠢蛋。为了不做蠢蛋,罗隐很干脆的告辞离去。 安雅公主来到沈静秋身边,“沈姑娘不用担心轩辕茜那里,回宫后,我会替你解释清楚一切。料想轩辕茜不敢颠倒是非黑白。” “多谢公主殿下仗义相助。”沈静秋恭敬的说道。 安雅公主拉起沈静秋的手,“没想到你同罗世子那样熟悉。他那个人,冷心冷肺,等闲人都入不了他的眼。不知沈姑娘是如何同罗世子认识的。” 沈静秋抬眼一看,莫非这又是一个爱慕罗隐的人。可惜了,身为太子的胞妹,绝对不可能嫁给罗隐。换亲,皇室可丢不起这个人。沈静秋淡笑,“去年陪着父母在郊外温泉庄子过冬,偶然之下,认识了罗世子。不过臣女同罗世子并不熟悉。今日罗世子肯仗义相助,十有八九也是看在家父家母的份上。” 安雅公主了然的点点头,这样就说得通了。“原来如此。本宫见你第一面,就极为喜欢。来,跟着本宫,本宫介绍一些人给你认识。” 这可是难得的机会,沈静秋就该诚惶诚恐。不过让安雅失望的是,沈静秋依旧那么平静,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是何等的尊荣。安雅也不计较,拉着沈静秋进入宗室贵女圈。因为沈静秋将自视甚高,行事嚣张跋扈的轩辕茜打得落花流水,如此一来,宗室贵女们对她的接受度就高了许多。 不过沈静秋还是从中感受到几道不善的目光。其中最明显的就是淮王府郡主轩辕菲。 想当初,沈静卓将淮王世子轩辕吉给打了,听说轩辕菲同轩辕吉是同母兄妹。那么轩辕菲对她充满敌意,也就不难理解。 沈静安几人很关心沈静秋的情况,不过见沈静秋同宗室贵女们在一起,她们不好上前打扰。只能在一旁看着。沈静月的手还在发抖,“二姐姐,三姐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 沈静安要求,她真的不知道。她只知道沈静秋很聪明,凡事总能做到算无遗策。可是今日她才发现,她对沈静秋的了解太少太少。沈静秋不仅躲过了必死的两支箭,还将轩辕茜打趴在地上。这样的身手,沈静秋从何处学来?莫非沈静秋有奇遇吗? 可是沈静秋一直住在侯府,侯府来来去去就是那些人,又怎么可能有奇遇。这件事情真的太古怪了。 沈静如小心翼翼的说道:“我听旁人议论,说三姐姐是不出世的习武天才。任何招式武功,到了三姐姐这里,只需看一眼就能学会,看两眼就能融会贯通。没想到,三姐姐这般厉害。若是三姐姐是男儿身,岂不是可以上阵杀敌,建功立业。说不定比大伯父还要厉害三分。” 见沈静安看过来,沈静如赶紧低下头,一脸惶恐,“二姐姐,妹妹口不择言,还请二姐姐见谅。妹妹绝对没有诋毁大伯父的意思……” “行了,没人怪你,不必做出这副样子来。”沈静安看不惯沈静如这副样子,看着低眉顺眼,老实巴交,可是说的每一句话却都像是话中有话。也只有在沈静秋的身边,沈静如才会收起这些小心思,真正的做到老实本分。哼,莫非以为如此,沈静秋对她就没了防备吗?真是天真。 沈静如紧紧的捏着拳头,低着头抿着唇,眼中有不甘有愤怒,最终都化为平静。又是一副低眉顺眼,人畜无害的模样。 沈静秋从宗室贵女们的包围中脱身。走到轩辕蔚的跟前,郑重说道:“多谢!” “身为表姐,帮助表妹不是应该的吗?”轩辕蔚促狭一笑。 沈静秋愕然,表姐妹?沈家除了一个沈静宜外,没有任何人同皇室有关。无论余家,刘家,还是陆家,同样如此。轩辕蔚为何会这么说。 轩辕蔚笑着说道:“我母妃姓余。” 沈静秋突然反应过来,她以前听余氏说过,余氏一族共分两支。一支从文,就是余氏的娘家,沈静秋的外祖家。一支从武。余氏在她小时候随口提过一句,说有一位出了五服的堂姐嫁到了某个王府做侧妃,莫非说的就是轩辕蔚的母妃? 沈静秋有些晃神,“郡主?” “正是你想的那样。先王妃去世,不曾留下子嗣。我母妃由父王请旨扶正,所以我才有了郡主的爵位。”轩辕蔚笑着说道。 沈静秋当即福了福身,“见过表姐。” 轩辕蔚大笑出声,“没想到表妹有这等本事,今儿高兴,一会你一定要多陪我喝几杯。” 沈静秋也很高兴,“恭敬不如从命,静秋应下就是。” “哈哈,这才干脆。”顿了顿,轩辕蔚又说道:“我来京城之前,母妃就一再耳提面命,说有位姨母就嫁到了武威侯府,让我有空的时候一定要上门拜见。我还正愁没机会,没想到今日就遇见了表妹。”然后重重的拍了拍沈静秋的肩膀,“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沈静秋好奇的问道,“郡主一开始就认出我了吗?” 轩辕蔚调皮一笑,“你猜?” 沈静秋苦笑,“我猜郡主从一开始就知道我的身份,之所以没有声张,是因为郡主想先看看我的表现。若是表现得太过懦弱,估计郡主也不会点明我们之间还有一层亲戚关系吧。” 轩辕蔚笑道:“全被你说中了。本郡主就想,不过是远房表妹,认不认都没关系。不过看你能够轻松躲过轩辕茜的箭,本郡主就生出了兴趣。轩辕茜要同你决斗,正合本郡主的心意。只是你的表现,当真让人刮目相看。没想到,你竟然用轩辕茜的招式将轩辕茜打了个落花流水。若非你手下留情,轩辕茜必然会命丧当场。本郡主心想,让你做本郡主的表妹,也不算辱没本郡主的威风。所以本郡主就大方的点明我们的关系。” 沈静秋哭笑不得,“多谢郡主厚爱。” “不客气。以后我罩着你,谁敢找你麻烦,先问过我手中的剑。至于晋王府,你也不用担心。文武殊途,更何况是宗室同文官。皇上绝对不愿意看到宗室同文官打擂台。因为但凡遇到这样的事情,最后多半是宗室面子里子不保,连带着皇上也面上无光。”轩辕蔚丝毫不在意亲自诋毁宗室,对自己是宗室一员,也表现得不在乎。 沈静秋笑道:“多谢郡主,你的大恩大德,我铭记在心。日后郡主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轩辕蔚狠狠的拍了下沈静秋,“那咱们就说定了。”顿了顿,又神秘兮兮的问沈静秋,“我问你,你对付轩辕茜的最后一招,你原本是不是想打在轩辕茜的脸上,让她破相?” 沈静秋愕然,接着又是苦笑,“没想到被郡主看出来呆了。” “因为我检查了轩辕茜的伤势,只有内伤没有外伤,很显然在最后一刻你犹豫了。”轩辕蔚笃定的说道。 沈静秋没有否认,“若是当真害的轩辕茜破相,那我和她之间的仇,可就是不死不休。届时我就算有理,也变成了无理。” “你说的没错。你这样做很恰当,既占着理,又狠狠教训了轩辕茜一顿。”轩辕蔚得意一笑,“不愧是我教出来的徒弟。” 沈静秋顺着一喊,“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哈哈……”轩辕蔚大笑起来。 回到沈家姐妹中,大家都用好奇又敬畏的目光看着沈静秋。沈静安忍不住问道,“三妹妹,你没事吧。之前吓死我们了,生怕你会被郡主给……没想到三妹妹身怀武艺,倒是让我们白担心一场。” 沈静秋笑笑,“让二姐姐担心,是妹妹的不是。至于身怀武艺,二姐姐太高看了我。我之所以能够打赢轩辕茜,是因为轩辕蔚教了我一个取巧的法子。不然我今日就要命丧剑下。” 这个解释并不能解释一切,不过沈家姐妹都纷纷松了一口气。 沈静安也同沈静秋亲热起来,挽着沈静秋的手,“母亲派人来寻我们,三妹妹,我们一起过去吧。” “好,都听二姐姐的安排。” 沈陆氏后知后觉,等事情都完了,才听说了花园里发生的一切。因为报信的丫头也没亲眼看到,全是道听途说,所说之凶险不及事实的十分之一。不过就算这样,也将沈陆氏吓了个够呛。心里头在想,莫非沈静秋当真是祸水。之前在长乐公主面前,就让她提心吊胆了一回。去了花园,又同郡主有了争执,还差点被人当场射杀。天啦,天啦,要是沈静秋有个万一,她真的没办法同余氏还有沈青康交代。 等见到沈静秋完好无损的出现在面前,沈陆氏才放心下来。亲自将沈静秋上下检查了一遍,这才说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三丫头,今日公主府的赏花宴,来了不少人,三丫头你一定要当心。不要同姐妹们走散了,知道吗?要是出了事,伯母也未必能保住你。”比侯府更有身份地位,更得帝心的人家多了去了,哪一家,都是沈陆氏惹不起的。沈陆氏这番话,虽然听着不是那么动听,可也算是对沈静秋负责。 沈静秋福了福身,一脸歉意的说道:“累伯母为我操心,是侄女的不是。伯母放心,侄女有分寸,定不会给伯母添麻烦。” “这就好。你们去花厅里坐着吧,伯母应酬完就去找你们。” 大家遵从沈陆氏的安排,也是因为之前被吓怕了。来到花厅坐着,吃着点心喝着茶水,果然轻松了不少。 突然屋外响起一阵阵喧哗声,大家好奇,派丫头出门打听消息。丫头得了吩咐急忙出去,很快又返回。“启禀几位姑娘,是齐国公府的姑娘来了。那两位姑娘真正是绝色,奴婢都差点愣住了。” 丫头话音一落,就见花厅大门那边,率先走进来一位身穿碧绿衣衫的姑娘。再看五官容貌,果然是绝色。沈静秋无法形容那种美,只觉多一分则妖,少一分则俗。如今这般样子却刚刚好,不失少女的灵动活泼,却又着身为世家女的矜持和端庄。再看身后那一位,身穿翠绿衣裙,比之前面的那一位,并不逊色多少。不过却多了三分妖媚,四分艳丽,少了世家女的端庄。 沈静秋挑眉,她认出了后面那一位绝色。去年在温泉庄子,曾路遇一行车队。当时坐在马车里面,将男装打扮的沈静秋当做登徒子,对沈静秋怒目而视的人正是后面那一位。 沈静安率先说道,“是齐国公府长房的两位姑娘,前面那位是谢明笑,长房嫡出。后面那位是谢明欢,庶出。听说谢明欢的姨娘出身不好,母女二人都不受待见。最后母女二人都以养病的理由被送到庄子上。这一去就是数年,直到去年,不知那谢明欢使了什么法子,竟然让国公府的老夫人发话,将她们母女二人接回国公府。我早就听人说起,说齐国公府的姑娘都是绝色,尤其是长房的姑娘,更是翘楚。今日一见,此话果然没有夸大。不过比起嫡出的谢明笑,谢明欢明显输了一筹。” 沈静秋暗笑,说不定谢明欢还在嘲笑谢明笑假正经。 沈静月突然说道:“这谢家,不就是那个谢家吗?” 沈家姐妹心领神会。皇帝将谢家旁支的谢明乐赐婚给五王爷,纯粹是给沈静宜添堵。这会遇到谢家的人,大家是上前打招呼了,还是装作没看见。 沈静秋说道:“咱们该主动一点,免得旁人说我们沈家人行事小家子气。” 沈静安点头,“三妹妹说不错。谢明乐是谢明乐,那是五王府的家事,同沈家同谢家,没有多大的关系。” 于是沈静秋同沈静安打头,主动上前同谢家姐妹打招呼。 谢明笑很客气,说话面面俱到,并不曾冷落了说。反观谢明欢,虽然一直沉默着,可是一双眼睛却滴溜溜的转。沈静秋丝毫不怀疑,谢明欢已经趁着这个机会,将花厅里的人都打量了一番。最后,谢明欢的目光落在沈静秋身上,微蹙眉头,总觉着这人看着有些面熟,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沈静秋也不点破,笑而不语。大家彼此寒暄着,由不认识到熟悉,也不过是片刻的功夫。 而另外一间偏厅内,丫头巧儿悄悄的进来。俯身在沈静宜耳边小声的说着。一旁站着伺候的谢明乐,眉眼一挑,心道沈静宜不是在做什么坏事吧。怎么说个话,还要避着人。谢明乐也不多事,就安静站着。不过耳朵早已经竖起,希望能够听到只言片语。 沈静宜微蹙眉头,挥挥手,示意巧儿退下。 沈静宜继续同诸位王妃们应酬,面上的笑容完美得无懈可击。可是心里头早已经是惊涛骇浪。没想到谋划了一切,最终还是人算不如天算。嚣张如轩辕茜,竟然失败了,不仅失败了,轩辕茜本人还受了伤。至于沈静秋,竟然毫发无损。 这怎么可能,沈静秋那小身板,怎么可能躲过轩辕茜的杀招。没有亲眼看到,沈静宜说什么也不愿意相信。不过她也清楚,巧儿不敢拿这样的事情开玩笑。 沈静宜总算同诸位王妃们都应酬完了,出了偏厅,将谢明乐打发走了,急忙问巧儿,“到底是怎么回事?沈静秋怎么可能毫发无损。”留着沈静秋就是一个祸害,接二连三的坏她的好事,就是菩萨哦也有三分火气,更何况是沈静宜。沈静宜对沈静秋起了杀心,却不愿意脏了自己的手。更不愿意让人怀疑是她所为,连累自己的名声。所以沈静宜就想出了借刀杀人的办法。 轩辕茜,沈静宜只同她接触一次,就已经清楚的知道这是个什么样的人。经不起挑拨,偏偏仗着身份高,行事肆无忌惮。以前在封地的时候,就弄死不少人,其中不乏良民。都被晋王府给遮掩了过去。 这样头大无脑,空有身份蛮力的人,正是沈静宜手中最好的刀。一切都如同她算计的那样,只需挑拨几句,轩辕茜果真恨上了沈静秋,只等赏花宴,一箭射来,就能要了沈静秋的性命。届时只说是误伤,就能轻松将此事揭过。无论是侯府还是沈青康,只能硬生生的吞下这个暗亏。 却没想到,沈静秋不仅躲过了必杀的一箭头,而且还将轩辕茜给打趴下。沈静秋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沈静宜来到花厅,沈家的姐妹果然都在,还有谢家长房的两个姑娘。见了谢家人,沈静宜顿生不喜。面上丝毫不显,带着笑意走过来,“诸位妹妹,姐姐总算盼到了你们。” 沈静安等人很意外,很吃惊。她们都知道沈静宜今日也出席了赏花宴,却没想到沈静宜会纡尊降贵,主动来看望她们。 沈静安领着妹妹们,赶紧给沈静宜请安行礼。 沈静宜亲自将众人扶起来,“都是姐妹,不必如此多礼。三妹妹,本王妃听说你出事了,就急急忙忙赶了过来。你没事吧。” 沈静宜会关心她的死活?沈静秋好笑。估计沈静宜是失望她怎么没死吧。沈静秋面上恭敬的说道:“多谢王妃关心,臣女一切都好。” 沈静宜蹙眉,“妹妹太见外了。” “礼不可废,这么多人看着,自然要守礼。”沈静秋笑着说道。沈静安连连点头附和,若是沈家姑娘都仗着同沈静宜是姐妹,因而不守礼,只会让人觉着沈家姑娘都缺乏教养。本来沈家的名声都快臭大街了,这会可不能再出纰漏。 沈静宜也没有坚持,“三妹妹,之前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听说郡主为难你,可是真的?” 沈静秋一副不愿意多说的样子。沈静宜就点名让沈静月说。 沈静月一肚子话,趁着这个机会全都吐了出来。将沈静秋形容成一个江湖大侠般的存在,沈静秋听了偷偷发笑。沈静月真会吹牛。好在沈静安还算厚道,将夸大其词的内容都给去掉,简略的同沈静宜说了事情的经过。 沈静宜目光惊奇的看着沈静秋,感慨道:“三妹妹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本王妃竟然不知,三妹妹还有这等本事。” 沈静秋笑笑,“不过取巧,算不得本事。” “就算是取巧,也要有本事取巧。不说别的,光是三妹妹学新鲜事物的速度,就让人甘拜下风。看来,以后沈家要出一个女将军了。”沈静宜打趣着。 沈静秋连连客气,将沈静宜全都挡了回去。 确定了事情的真相,沈静宜也不愿意多停留。走之前,嘱咐众人:“我们沈家同谢家毕竟不是一路人,以后大家彼此交往,保持面子情就行了。以免给家族惹祸,知道吗?” 众人应下,沈静宜这才离去。走出花厅,到了无人之处,原本还是笑脸的沈静宜,那表情瞬间变得狰狞。巧儿和霜儿都战战兢兢的,不敢吭声。沈静宜好不容易才平复自己的情绪,“轩辕茜当真无能,连区区沈静秋都收拾不了。” 巧儿大着胆子说道:“王妃,或许她们都是夸大了事实。本是一分的,硬生生的被她们说成了十分。三姑娘是什么样的人,奴婢们多少也清楚。要说三姑娘聪明,奴婢承认。可是要说三姑娘还是个身怀武艺的高人,说什么奴婢也不相信。” “是啊!此事太过离奇。莫不是三姑娘耍了什么花招,将所有人都骗了过去。”霜儿也附和着。 沈静宜皱眉深思,轩辕茜受伤的事情应该是真的。沈静秋凭什么能够将轩辕茜打伤,莫非暗地里有人帮忙。是呢,罗隐从一开始就替沈静秋出头,又怎么会眼睁睁的看着沈静秋被轩辕茜打。沈静秋定是耍了个障眼法,她在前面做花架子,其实是为了转移众人的视线。而罗隐则是在暗地里伺机下手。正因为如此,轩辕茜才会被打伤。 想明白了这一切,沈静宜长出了一口气。“巧儿,你去打听看看,轩辕茜这会在哪里?若是还在公主府,你就替本王妃去看看她。好生同她说说,让她不要灰心丧气。收拾沈静秋的机会多的是。” “奴婢遵命。” 其实像沈静宜这样猜测人不少,就连沈家姑娘们,一听沈静秋是取巧获胜,也都朝这个方向猜想。沈家的姑娘还是亲眼见证了沈静秋大出风头的一幕,都会这么猜测。可想而知,那些没亲眼见到的人,又怎么会相信沈静秋靠自己将轩辕茜打败。 对于大家会这样猜测,沈静秋乐见其成。今日出的风头已经够多,实在是不宜再生事端,被人记上一笔。 沈静秋同大家说说笑笑,见江瑶回来,就告辞离去。走到僻静的地方,江瑶才同沈静秋说道,“奴婢跟了一路,总算让奴婢听到有用的消息。沈静宜派人去看望轩辕茜,估计轩辕茜同沈静宜早就有了联系。” 沈静秋挑眉一笑,这么说起来,轩辕茜会针对她,也有沈静宜的一份功劳。原来沈静宜已经失去了耐心,想要让自己从这个世上消失。沈静秋轻蔑一笑,就凭沈静宜,想要取她的性命,做梦。看来沈静宜的日子过的太安稳了,不给她找点事情做,她都忘记了自己身份。 ------题外话------ 美妞们,有月票的赶紧投到元宝的碗里来。元宝如此努力的每日万更,大家一定要多多的支持哦 第66章 我的秘密 赏花宴,顾名思义,自然是要赏花。几千盆菊花,被放在花园中,摆出各种奇异的造型。一眼看去,犹如置身在花的海洋中,让人顿觉心情舒畅。 而酒席就放在花丛中,没有固定的座位,酒水吃食大家根据需要自行拿取。大家都说这种方式不错,没有一般宴席的严肃,让大家都有充分的个人空间,能够自如的谈笑打闹。 世家姑娘,在人前必然是矜持的,端庄的。每每只让丫头取一点茶水点心,多余的吃食丁点不沾。沈静秋却没那么多顾忌,不敢说敞开了肚子去吃,至少也吃了个六分饱。沈静秋感慨,公主府的厨子,手艺就是比侯府的好。瞧这些点心,造型别致,味道也是一顶一。优雅的用完盘中餐,放下杯盘,沈静秋打算散步消食,顺便赏花看美人。 轩辕蔚远远的就朝沈静秋招手。沈静秋笑着迎上。轩辕蔚拉着沈静秋,“走,我介绍余家表兄给你认识。” 沈静秋晃了下神,才反应过来轩辕蔚所说的余家表兄,是指同外祖家出了五服那个余家。 轩辕蔚也不管沈静秋愿意不愿意,直接拉着沈静秋去见人。 前面有好几个少年郎在说笑,气氛很好。听到动静,其中有人转过头来。沈静秋顿时暗呼,好一个如玉郎君,五官精致毫无瑕疵,仿佛是用最上等的玉石雕刻而成,让人见之心喜。沈静秋细细打量,此人身量很高,比一般成人都要高半个头。气质温和,未语先笑,不由得让人对对方生出好感和信任。 这人莫非就是余家表兄?竟然长得这么好。沈静秋不由得将这人同罗隐比较,罗隐气质冷冽,给人感觉是强硬的,总是让人震慑于他的气势,从而忽略了他的容貌。至于眼前这位余家表兄,单从容貌上看,比之罗隐尚有一二分的差距。但是温和的气质却给他加了不少分。这样的人,比罗隐更受欢迎,相信处事也更为圆滑。 对方含笑看着她们二人,沈静秋镇定自若。轩辕蔚笑道,“余少谨,你猜这位是谁?” 余少谨笑道:“若是我猜的没错,这位应该是武威侯府,三元公的嫡长女,可对?” 轩辕蔚大笑,“猜的不错,正是沈家表妹。静秋,这位是余家表兄,余少谨,字怀安。你叫他余怀安就行。” 余少谨笑而不语,沈静秋福了福身,同对方见礼。余少谨笑道:“表妹无需多礼。”趁着机会,将沈静秋从头到尾的打量。之前的那场风波,余少谨早就听人转述过,这会见到沈静秋,也不免生出一二分好奇心来。 不过沈静秋惯会做表面功夫,余少谨自然没能看出有用的东西来。 又是一个少年郎走过来,眉眼轻佻,嘴角挂着浪荡的笑容,一副浪荡公子的模样。“什么事,怎么这么热闹。” 余少谨笑道:“二弟,这位是沈家表妹,就是嫁给三元公的那位姑母所出。沈家表妹,这是舍弟,少言。” 轩辕蔚就在一旁笑道:“名少言,却最多话。多嘴多舌,惹人厌烦。” 沈静秋一听,倒是生出好奇之心。只见那余少言似笑非笑的看着轩辕蔚,“承蒙成武郡主看得起,改明儿,我就请家父上王府提亲去。” 轩辕蔚眼一瞪,“你敢。” 余少言轻蔑一笑,他有什么不敢的。别人怕轩辕蔚,他却不怕。轩辕蔚胆敢惹他,他就敢让轩辕蔚架在火上烤。 眼看两人又要闹起来,余少谨赶紧阻止,“二弟,怎可拿婚姻大事开玩笑。快给郡主道歉。” 余少言带着笑意看着余少谨,沈静秋总觉着这人眼里藏着深沉的鄙视和轻蔑。却又听到余少言说道:“大哥说的是,是弟弟鲁莽了。成武郡主,你一定会原谅我吧。区区玩笑,以郡主的气量,定不会放在心上。” 她要是说计较此事,岂不是就成了没气量。好个余少言,竟然拿话堵她。轩辕蔚心头一怒,就要抽鞭子。余少谨眼疾手快,压住了轩辕蔚的手,让轩辕蔚动弹不得。 到了这一刻,沈静秋才相信,眼前的这位如玉公子,真的出身武将世家。别看人家斯文有礼,如同书生一般,实则是深藏不露。 余少谨看着轩辕蔚,微微摇头,似乎是在恳求对方放手。轩辕蔚气苦,一甩头,丢下沈静秋,独自一人跑了。余少谨不过犹豫了片刻,就追了上去。 沈静秋看着一前一后两个背影,神情若有所思。 突然耳边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沈家表妹,你也觉着那二人不相配,对不对?” 沈静秋挑眉,回头冷冷的看着余少言,“余二公子似乎不喜成武郡主。”眼中暗含警告,最好离她远一点。 余少言似乎发现了某种有趣的事情,退后一步,一脸笑意的看着沈静秋。直到这一刻,余少言才拿正眼打量沈静秋。即便见惯了美人的余少言,也不得不承认,沈静秋长得很美。明明给人的感觉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美,可是那眼神却又如此狠辣。一个九天玄女,却沾染上凡尘俗世的烟火,当真有趣得紧。 “沈家表妹是不愿意认我这个表兄吗?不然为何称呼我为公子,而非表兄。”余少言是在控诉沈静秋。那语气那态度,仿佛是沈静秋做了十恶不赦的事情一样。 沈静秋挑眉冷笑,“二公子向来都是这么说话吗?” “不然呢?”余少言欺身上前,沈静秋不为所动。 余少言笑道:“表妹如此,是不介意我们有近一步的接触,对吗?” 沈静秋挑眉,这男人好沈生可恶。自说自话,如此自恋,真该将他阉了。罪过罪过,身为女子,怎可如此暴力直接。还是该将这男人废了,如此最好。 余少言兴趣浓厚,“表妹如此绝色,与其便宜了别的臭男人,不如我们结成夫妻,你看好不好?若是表妹点头,明儿我就请人上侯府提亲。” 沈静秋嗤笑一声,“不到一刻钟的时间,我就听到二公子说了两次提亲的话。一次是对郡主,一次是对我。那么是不是下一次二公子见到别的姑娘,也会说同样的话。莫非提亲是二公子的嗜好?如此嗜好,当真新奇的很。此事应该广而告之,让世人皆知余家有一位爱好提亲的公子。让世人同我一起看个稀奇,乐呵乐呵。” 余少言恼怒,沈静秋竟然将他比喻成唱戏的戏子,岂有此理。余少言怒极反笑,“若是郡主有你五分的聪明才智,也不会做下那等蠢事。” 沈静秋挑眉,对于这话,她不懂。 “不懂不要紧,你只要记住,我是你的二表哥。将来我们还会见面,希望那时候表妹能对表哥我心生爱慕之意,改口叫一声表哥来听听。”余少言的声音压得很低,两人挨得很近。让不知情的人看了,保准会误会二人有什么特殊的关系。 沈静秋退后一步,“二公子无事,我就先走了。”不等对方回答,沈静秋大步离去。同余少谨比起来,余少言就是个渣。渣得不能再渣。手里有一把刀的话,沈静秋都不能保证,自己不会朝他砍过去。 沈静秋光顾着赶路,却没注意路途两边的情况。猛地听到罗隐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还惊了一跳。 “你们很熟?”这是罗隐问沈静秋。 沈静秋止住脚步,回头看去,罗隐双手抱胸,靠在树干上。面无表情,语气无任何起伏,猜测不出这句话是别有深意,还是只是单纯的一个问题。 沈静秋笑了起来,“罗世子神出鬼没,让人惊讶。我想问问,京城之内,有没有罗世子不熟悉的豪门大族?” 罗隐平静的说道:“我不熟悉的豪门大族,很少!皇宫算一个。” 沈静秋挑眉,“小女子佩服。若是罗世子无事,我就先走一步。” “你跟我来。”罗隐也不管沈静秋答应不答应,径直朝树林深处走去。 沈静秋犹豫片刻,就义无反顾的追了上去。也不怕罗隐将她给卖了。 两人到树林后面的湖心小亭,彼此分别坐下。 沈静秋问道,“不知罗世子有什么话同我说,我洗耳恭听。” 罗隐看了眼沈静秋,似乎是在犹豫。最后淡淡的说道:“我以为你会有不少问题问我,所以我给你这个机会。有什么就问吧,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沈静秋挑眉一笑,她可不信。“就连太子同太子妃的事情,罗世子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吗?” 罗隐蹙眉,后又恢复平静,“他们的事情没什么好说的。你若是真想问,能说的我会说。不能说的,只能说句抱歉。” 沈静秋笑笑,果然如此,“元一是你引荐给太子殿下的,你就不怕引火烧身?” 罗隐一本正经的回答道:“原本想一劳永逸的解决了元一,不过这人留着还有些用处。所以就引荐给了太子。”顿了顿,罗隐又说道:“曾动过念头,想将元一引荐给二王爷。让二王爷同七皇子窝里斗。不过仔细斟酌了一番,还是没有这么做。” 沈静秋笑笑,“其实引荐给二王爷也不错。” 罗隐没接这话。 沈静秋又继续问道,“轩辕茜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罗隐蹙眉,明显不想提起这个女人。“问她作甚,不过是无关紧要的一个人。” “这个无关紧要的人,今日差点要了我的性命。罗世子,你难道不该同我解释解释吗?”沈静秋似笑非笑的看着对方。 罗隐有些尴尬,面上却丝毫不显,依旧是一张冷酷无比的面瘫脸。“抱歉,是我给你带来了麻烦。我说过,轩辕茜的事情我会替你解决。”顿了顿,又说道:“轩辕茜此人,你也见到了,就是一个行事狠毒,没什么脑子的人。对付这样的人,有一万种办法。唯独要顾虑的就是她身后的晋王府还有晋王世子轩辕治。晋王本身是一个心思深沉的人,晋王世子轩辕治,同晋王一般无二,甚至比晋王本人还要出色。” 沈静秋单手趁着下巴,盯着罗隐看,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罗隐有些不自在,“你盯着我作甚?” 沈静秋突然笑了起来,因为她发现罗隐的耳朵又开始泛红。面上却半点不显。这人真有意思。这唬人的功夫也挺厉害的。不过沈静秋不打算说出来,她将这个当做是自己独有的小秘密。 沈静秋这样一笑,让罗隐更不自在,“莫非我有说的不对的地方?” 沈静秋笑着摇头,表情显得有几分窃喜,几分暧昧。“世子平日里除了忙公事外,还有别的消遣吗?” 罗隐蹙眉,“不知沈姑娘为何会关心我的日常?” “好奇!”沈静秋是真的好奇,总是板着一张棺材脸吓人的人,却动不动就红了耳尖。这同罗隐本身的气质也相差太远了。沈静秋实在是好奇,罗隐是怎么长大的,身边难道从来没人同他说一些轻松的话题,开开玩笑吗? 罗隐很不理解沈静秋这种跳跃性的思维,一下子从严肃的正事跳跃到他的私事。罗隐不得不提醒沈静秋,“沈姑娘若是不愿意听我废话,大可直接相告,无需用这种迂回的办法。” 沈静秋笑着摇头,“世子误会了,我并没有那个意思。我说好奇,是真的。因为我真的很好奇,世子平日里都是怎么过日子。” 果然不应该同女人说话,这女人的思维,简直让人无法忍受。“沈姑娘,请不要纠缠我的私事。我想你更应该关心自身的安危。” 沈静秋只觉好笑,这样的罗隐,还真是有趣。“罗世子提醒的对,不过我相信罗世子一定会说到做到,我的安危就交给罗世子了。” 罗隐应下,“晋王府那边,你不用担心,我会替你解决。” 沈静秋挑眉一笑,“罗世子,我有个问题想请教。这京城,有你不知道的人,有你不知道的事情吗?我想腾翼卫也没有世子这般厉害吧。” 罗隐郑重其事的说道,“承蒙沈姑娘看得起。不敢同腾翼卫相比。”顿了顿,又说道:“该知道的自然要知道,不该知道的,就算是发生在眼前,也要装作不知道。” 沈静秋又问道,“罗世子除了在东军挂职,替太子殿下分忧外,还有别的职务吗?比如替皇上办差。” 罗隐本想矢口否认,可是话到了嘴边,竟然变成了,“无可否告。”这岂不是摆明了告诉沈静秋,他还有别的身份。 沈静秋得意一笑,“多谢罗世子实言相告。” 罗隐有些懊恼,不过这股负面情绪很快被他抛开。“关于贵府胡姨娘和周嬷嬷的消息,我这里已经有一份。沈姑娘想要吗?” 沈静秋挑眉,“罗世子想让我用什么交换?” “本世子希望,下次同沈姑娘见面的时候,沈姑娘能够不要再问本世子的私事。那不是你该知道的。” 沈静秋含笑问道:“请问世子殿下,我该知道的是什么?了解自己的合作对象,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罗隐微蹙眉头,“总归本世子希望沈姑娘能够答应我的这个请求。” “既然世子都开口请求,我若是不答应岂不是不近人情。行吧,我就勉为其难的答应。世子殿下可一定要记住,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会答应的。”沈静秋着重强调了‘面子’二字,让罗隐不得不多想。 罗隐自然知道自己是什么模样,小的时候不少人都打趣过他。不过后来他从军,威严日盛,再也没人敢拿他的容貌说事。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钻出来一个奇怪的沈静秋,还敢拿他的容貌说事。罗隐暗自冷哼一声,“这么说我还要谢谢沈姑娘能够看在我的‘面子’上做出让步。” 沈静秋笑道:“世子生气了吗?” “岂敢!” 分明就是生气了。难得能在罗隐身上看到一点点活人气,沈静秋很有成就感。沈静秋得意一笑,“为了回报罗世子的慷慨大度,我准备告诉世子一个秘密,希望能弥补我之前的过错。” 罗隐不在意,也不相信沈静秋真有什么秘密。不过,如果沈静秋肯说出她身上的秘密,罗隐表示很愿意倾听。 沈静秋瞥了眼对方,美得你。沈静秋正打算提醒罗隐,太子身边有轩辕端安插的人员,不料这个时候二王爷竟然也来到湖心小亭。 “本王远远的就看到有人在这里,本王还在好奇,究竟是谁不去宴席上凑热闹,跑到这里来吹风。走近一看,真让本王意外,竟然会是你们二人。罗隐,沈三姑娘,看来在本王不知道的时候,你们已经极为熟悉了。”二王爷轩辕战左右看看,似乎想要窥探出某种秘密。 沈静秋同罗隐站起来,给二王爷轩辕战行礼。 轩辕战虚虚一抬手,“免礼。”然后自顾自的走上湖心小亭,在主位上坐下,“两位都坐下吧。既然大家遇到了,那就是缘分。” 沈静秋和罗隐不得不从,只能再次坐下。 轩辕战暧昧一笑,“你们二人,莫非是……” “王爷误会。”罗隐一本正经的说道,“微臣同沈三姑娘也是意外相遇,这才坐下来说了几句话。” “是吗?”轩辕战明显不相信,“其实你们二人也挺般配的。不如本王替你们保个媒。” 罗隐斩钉截铁的说道:“微臣的婚事就不劳烦二王爷操心,微臣心里有数。” 见罗隐这么不给面子,轩辕战面色有些难看。不过片刻,又笑了起来,“沈三姑娘,说起来本王同沈家也有亲戚情分。毕竟五弟是本王看着长大的,本王一直将他当做亲弟弟对待。” 沈静秋恭敬的说道:“王爷仁厚。若是五王爷在此,定然会十分感动。” 轩辕战笑笑,“沈三姑娘,今年你们侯府发生了不少事情,五弟也愁啊。” 沈静秋没接话。 轩辕战好奇的问沈静秋,“沈三姑娘不担心吗?毕竟沈三姑娘的婚事还没定下。” 沈静秋平静的说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此事自有家父家母操心。就不劳烦二王爷费心。” 轩辕战哈哈大笑,“你们二人,还说没关系。连说的话都一样,本王可不相信你们仅仅是偶遇说几句话。” 沈静秋朝罗隐看过去,罗隐面无表情,让人看不出内心真实的情绪。沈静秋挑眉一笑,以罗隐的骄傲,十有八九是不耐烦同轩辕战纠缠的。但是罗隐不曾主动离去,又是为何?沈静秋自恋的想着,莫非是因为她的缘故。 轩辕战见二人都不接这话,着实有些不喜。不过他还是很有风度的对沈静秋说道:“沈三姑娘将来若是有需要的时候,尽管同本王说一声。本王别的不敢承诺,不过替沈三姑娘寻一门门当户对的婚事,是可以办到的。” 轩辕战就这么笃定她嫁不出吗?沈静秋淡然一笑,“多谢王爷。王爷恩情,小女子铭记在心。” 沈静秋不由得朝罗隐看去,她发现罗隐就在刚才,微不可觉的轻蹙了一下眉头。沈静秋心中莫名的就得意起来,连她自己也不明白这种得意的心情是从何而来。 轩辕战觉着光是坐着说话无趣,于是让下人奉上点心茶水。 轩辕战招呼沈静秋和罗隐二人,“大家喝茶。” 沈静秋笑笑,端起茶杯,拿起盖子,顿时一惊,茶杯落在地上。 一条剧毒蜈蚣迅速的爬上沈静秋的手臂,沿着衣袖朝沈静秋的身上爬去。轩辕战大惊失色,“怎么回事?怎么会有蜈蚣?来人……” “闭嘴。”罗隐阴沉着一张脸,紧张的看着那条在沈静秋身上攀爬的剧毒蜈蚣,小声的叮嘱沈静秋,“你不要动,一切有我。” 沈静秋很怕,很懊恼。以她的速度,完全可以在发现不对劲的那一刻摆脱这种危险的局面。可是她生来就怕虫子,无论是毛毛虫,蜈蚣,还是蜘蛛。一见到这些让她厌恶的东西,她整个人的反应都慢了下来。没有吓得当场叫出来,已经是极有胆量了。 沈静秋对罗隐点点头,此刻怕也没用。只能想办法,赶紧将这恶心的玩意拿掉。 轩辕战也紧张的关注着情况,他手心都是汗水,心头各种猜疑,究竟是谁在算计。是针对他,还是罗隐?至于沈静秋,十有八九是遭了无妄之灾。 罗隐眼疾手快,出手如电,狠狠的捏住剧毒蜈蚣,往地上一扔,踩死。沈静秋瘫软在石凳上,只不过是片刻功夫,她已经出了一身的汗水。可见,一个人无论多么的强大,总有让她害怕的东西。 见罗隐站着没动,脸上似乎有黑气冒出。沈静秋大惊失色,抓过罗隐的手,只见上面黑气弥漫,大叫,“你中毒了。你怎么……”沈静秋无法在说下去。 罗隐淡然一笑,“没关系,不过是个蜈蚣而已。”用另外一只手拿出解毒丹药,灌入嘴里。毒素被压制在手指上,可是身体内的毒并没有解掉。 罗隐因她而中毒,沈静秋无法坐视不管。而且以这蜈蚣的毒十分厉害,罗隐不过是接触了一下,就造成这样的后果。沈静秋没办法再犹豫下去,当即就将灵气灌入罗隐的身体里。当灵气进入身体的那一刻,罗隐就敏锐的感觉到。还曾运功抵挡。见沈静秋一脸恳求的望着他,罗隐鬼使神差的放弃了抵抗。 灵气沿着经脉,一点点的来到中毒的手指。在灵气的滋润下,毒素渐渐的被消灭。罗隐又是惊讶又是好奇,更多的是担心。这就是沈静秋身上的秘密吧,沈静秋愿意为了他暴露这个秘密,罗隐心情复杂,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幸好这个时候轩辕战怒气滔天,忙着派人调查茶水的来源,找出放蜈蚣的人,没空关注罗隐和沈静秋二人的情况。如此,沈静秋的秘密才得以继续成为秘密。 沈静秋看到恢复如初的手指,笑了起来,“好了,不用担心了。你要是不放心的话,可以请太医给你看看,相信毒素都已经解了。” 罗隐面色平静,眼中隐含担心,说道,“我没事。倒是你,脸色很不好。” 沈静秋一脸不在乎的样子,“我没事,你多虑了。”不过还是一脸疲惫的坐下,心中是一阵后怕。若是她没有修炼《养生诀》,岂不是要坐视罗隐命丧剧毒蜈蚣。若果真如此,沈静秋无法原谅自己。究竟是谁,竟然会用如此恶毒的手段来害她。首先映入脑海的就是轩辕茜。 可是沈静秋却看到罗隐在摇头,“不是她。她没这脑子,想不出这样的主意。” 沈静秋默然,轩辕茜已经成为公认的头大无脑的人吗?沈静秋轻声说道:“她冲动,自负。若是有人在旁挑唆,出主意,这种事情她是做的出来的。” 罗隐微蹙眉头,沈静秋说的也是一个可能。只是如果真的是轩辕茜,轩辕茜又是从哪里知道,他们在这里说话。又怎么让人混进轩辕战的人中,将那杯装着剧毒蜈蚣的茶杯放在了沈静秋的面前。而且能够想出用蜈蚣害人的主意,必定是一个会操纵蜈蚣的人。这样的人极为少见,罗隐也只有在南越的时候见过。莫非,这件事情还牵扯到南越。 一时间,罗隐思绪翻天,看来很有必要将这件事情查清楚。 轩辕战大怒,来到二人身边,“罗隐,你没事吧。” 罗隐摇头,“多谢王爷关心。服用了解毒丹,已经没事了。”、 “这就好,这就好。”轩辕战也有些后怕,要是罗隐中毒身亡,太子那边肯定怀疑是他处心积虑害了罗隐,届时他势必要承受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就连皇上那里,只怕也不能善了。轩辕战一想到这件事情可能造成的后果,顿时就哆嗦了一下。幸好罗隐没事,幸好一切都来得急。 轩辕战怒气冲冲的说道:“送茶水的丫头自尽了。茶水房的丫头什么都不知道,真是气煞本王。” 罗隐就知道,轩辕战这里,只怕是什么都查不出来。不过还是问道:“送茶水的丫头,是何身份?” “是本王府上的人。”轩辕战面色阴沉,心中恼怒无比,又是担心,“罗隐,本王绝无害你之心。定是有人在挑拨离间,想要让我们针锋相对,两败俱伤,从而渔翁得利。罗隐,此事还需要你在太子面前仔细分说,万万不可中了别人的奸计。” “王爷多虑了,此事我并不打算声张。也请王爷管好你的人。如果有一点消息传出去,那一定是王爷你身边的人泄露的。”罗隐郑重的说道。 轩辕战大喜,“多谢。你这个人情本王记住了。你放心,此事本王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让本王知道是谁在后面耍阴招,本王定要他的命。” 轩辕战带着人急匆匆的离去。沈静秋招来江瑶,吩咐她去办一件事情。江瑶点点头,急忙追上二王爷轩辕战一行人,将沈静秋的话告之。轩辕战神色变幻,惊疑不定。他不相信这话是沈静秋说的,只当是罗隐借沈静秋的丫头的口,转告他此事。 轩辕战让江瑶转告罗隐,这份人情他轩辕战记下了。将来有机会,定会回报。 罗隐好奇的问道:“你让江瑶对轩辕战说了什么?我看他的脸色很难看。” 沈静秋淡笑,“我只是好心的告诉他一个秘密,告诉他小心防备身边的某些人。”是的,沈静秋让江瑶转告的正是两个人的名字,全都是轩辕战身边的心腹。一个是轩辕战身边的谋士,一个是轩辕战身边的护卫。沈静秋记得很清楚,这两个人都是轩辕端早年安插在轩辕战身边的钉子。 之前轩辕战对罗隐说的那番话,提醒了沈静秋。这剧毒蜈蚣未必就真的冲着她而来,就如轩辕战说的那样,也有可能是有人想要挑拨离间,让太子一派同二王爷一派撕开那层窗户纸,直接斗起来。 如果真的是这样,沈静秋就不得不怀疑轩辕端。在她的了解中,也只有轩辕端这种心思深沉的人会想出这么恶毒又恶心的办法。同时,也只有轩辕端有条件接触到南越的人,并且笼络在身边。因为轩辕端年少时,曾经在平州住过三年。平州挨着南越。只要轩辕端有心,三年时间,足够轩辕端在平州还有南越经营一股只属于他自己的势力。 只不过前一世,她并没有从轩辕端身边听过任何关于南越的消息。不过这并不妨碍沈静秋做出基本的判断。 罗隐大皱眉头,“你说的若是真的就罢了,若是信口开河,你可知道这里面的风险?你别看轩辕战这人貌似很好说话的样子,此人发起狠来,常人远远不及。” “你是在担心我吗?”沈静秋笑着问道。 罗隐气急败坏,“沈静秋,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罗世子对我就这么没信心,认定我是在信口开河吗?”沈静秋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罗隐语塞,皱着眉,心情可想而知。 沈静秋冷冷的说道:“我不仅要告诉轩辕战小心身边的人。也要告诉罗世子,太子身边的人是时候清理一遍了。比如内侍,比如清客。言尽于此,告辞。” “沈静秋,你给我站住。” 罗隐见沈静秋不理会,直接抓住对方的手。入手细腻嫩滑,手指纤细修长。这一刻,罗隐想的竟然是,怎么会有人的手长得这么好。原来握着沈静秋的手是这样的感觉,真是一种奇妙新奇的体验。 沈静秋回头,对罗隐怒目而视。“放手。” “不放。沈静秋,你说的事情,如此隐秘,就连我也不知道。我不得不怀疑你是怎么知道这一切。你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危险,绝大的危险。没有谁愿意被人暗中窥探。”罗隐面容严肃的说道。 沈静秋笑了起来,“说起来,罗世子还是在关心我。小女子多谢了。” 罗隐着急,“沈静秋,如今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那该做什么?事无巨细的都告诉你吗?你是我什么人。就如罗世子所说,此事危险,而我却不顾自己的安危,将实情相告,本是好心报答,却不料竟然被如此对待。罗世子,你就是这样对待合作者吗?”沈静秋嘲讽一笑,“还是说,在罗世子心里,从来没将我当做合作者,只当我是一个附庸吗?想要知道我的秘密,罗世子的心果然够大。” “你的秘密,我至少已经知道了两个。一个是你身体的秘密,一个是你心里的秘密。但是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本世子可以发誓。”罗隐郑重其事的说道。 沈静秋冷冷一笑,“我好心提醒,罗世子不领情就算了。告辞。” “我很抱歉。”罗隐不愿意沈静秋就此离去,“之前是我考虑不周,还请沈三姑娘见谅。今日你救了我的性命,救命之恩,罗某铭记在心。” “是你救了我。”沈静秋面无表情的说道,“我不过是投桃报李。” “不,以你的本事,你完全有能力自己解决。是罗某多事,害得沈三姑娘暴露秘密。” 沈静秋突然笑了起来,“在罗世子面前暴露秘密,我并不担心。因为我相信罗世子是一位擅于保守秘密的人。另外,关于我为什么会知晓那么多,就连轩辕战还有太子身边的人都知道,我只能说此事无可奉告。我自有渠道获得想要的消息。罗世子以后若是还想从我这里获得有用的消息,就不要有那么强的好奇心。否则我大可放弃太子,转而支持别的人。对了,我再好心的提醒罗世子,重点要查的人是,光启十八年到二十年,这两年时间到太子身边伺候的人。” 罗隐目光深邃的看着沈静秋,“你不该告诉我这一切。” 沈静秋挑眉。 罗隐继续说道:“这会让你陷入危险中。”罗隐一步步的逼近沈静秋,将手放在沈静秋的脖颈上,沈静秋动都没动一下。“你可知道,我只需要稍微用一点力,你脆弱的脖颈就会断掉,永远消失在这个世上。” 沈静秋笑看罗隐,“那罗世子何不动手?你该知道,我不会反抗。” 罗隐神色平静,眼中却惊涛骇浪,波澜起伏,可见其内心是多么的纠结痛苦。“沈静秋,你真不该让我知道你的秘密。” “你现在已经知道了,你说要怎么办?”沈静秋冷冷的问道。“杀了我吗?杀了我秘密就永远是秘密,除了你谁也不知道。” 罗隐突然笑了起来,“不,我不会杀了你。”手从沈静秋脖颈上拿开,轻抚沈静秋的面颊,“你早就知道,我是不会杀了你的。” 沈静秋沉默不语。 罗隐突然将沈静秋抱在怀里,很轻很轻。声音就在沈静秋的耳边响起,“好好保护自己,你不是一个人。不要所有的事情都一个人承担。还有,不要这么倔强,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是坏人,也不是所有人都对你充满了恶意。偶尔,不妨用善意来对待他人。” 沈静秋大皱眉头,她很不习惯这样的罗隐,就跟分裂了一样。 “罗世子,你是我什么人?我的事情无需你来关心。”沈静秋柔软的心再次变得坚硬,还带着倒刺,非得将人伤害得片体鳞伤才肯罢休。、 “作为一个知道你的秘密的人,来关心你,这个身份够吗?”罗隐认真的问道,“我不问你,为什么知道那么多事情。也不问你,你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变化,怎么会有如此神奇的力量。我只是想让你安心,我们依旧是合作者。你的麻烦,我会替你解决。仅此而已。” “冷酷无情的罗世子,也有关心人的时候,真是难得。我该说荣幸。”沈静秋笑笑,对罗隐的话,并没有真正的放在心上。 罗隐也不在意沈静秋的态度,而是说道:“再冷酷无情的人,也有不为人知的一面。现在,你也算知道了我的一个秘密。另外,我再告诉你一个关于我的秘密。” 沈静秋好奇。 罗隐悄声的告诉沈静秋,“我不吃芹菜。” 沈静秋愣住,这算什么秘密。等反应过来要找罗隐算账的事情,罗隐早就走了。沈静秋跺脚,好一个狡诈的人。 ------题外话------ 我家美男萌萌哒,美妞们还不赶紧投月票。 第67章 荒唐人行荒唐事 沈静秋心情很复杂的离开了湖心小亭,准备回宴席。不料半路上遇上挡道的。沈静秋看着轩辕端,微蹙眉头,真不想见到这个人。曾经的爱,也只是曾经。如今的沈静秋,对这个男人除了厌恶外,并无别的多余的情绪。就连仇恨,似乎也渐渐消弭。可是沈静秋并不会因此放弃自己的计划。 “你去了哪里?本殿下找了你许久。”开口就是质问。 沈静秋挑眉,他当自己是她的什么人,有什么资格来质问她。“参见七殿下,不知七殿下找臣女有何贵干。” 轩辕端打量着沈静秋,一段时间不见,眼前的这个女人更加惹人注目。“沈静秋,不要试图挑战本殿下的耐心。” “我不知道殿下是什么意思。”沈静秋面色冷漠。 轩辕端靠近沈静秋,沈静秋不为所动。“先是罗定邦,接着又是二王爷。接下来还有谁?沈静秋,本殿下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然有如此手段,将这些人都戏耍于鼓掌之中。” 沈静秋面色冷淡的说道:“殿下的意思,我不明白。” “想要玩欲擒故纵的把戏吗?”轩辕端突然伸出手来,想要狠狠的捏住沈静秋的下巴,迫使这个女人看着他,只能看着他一个人。 沈静秋冷冷一笑,迅速躲开,“还请七殿下慎言慎行。否则传出去,对殿下的名声有损。” “敢威胁我?”轩辕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每次见到沈静秋,他就很在乎,在乎到每一次都会发怒。明明平日里他是一个很擅于控制自己的人。 “臣女不敢,臣女只是好心提醒殿下。” “沈静秋,本殿下记得以前就对你说过,你成功引起了本殿下的兴趣。你说本殿下去父皇面前请旨娶了你,如何?” 沈静秋笑了起来,今日究竟是什么日子,连着三个男人在她面前议论她的婚事。先是余少言,接着又是轩辕战,如今又来了一个自大的轩辕端。她真不知道,轩辕端竟然会这样的一个人。如此的自大,如此的自以为是。他的自制力去了哪里?他的老谋深算,难道只是一个笑话吗?她需要同一个笑话继续玩下去吗? 沈静秋讥讽一笑,笑自己也是笑轩辕端,她对轩辕端说道:“承蒙殿下看的起。不过想娶我的人太多,只怕还轮不到殿下。” “你敢拒绝。”轩辕端不能忍。 沈静秋挑眉一笑,“为何不敢。莫非殿下以为仗着自己的皇子身份,就可以为所欲为。” “本殿下从来不认为,有人可以为所欲为。” “殿下还算清醒。”沈静秋由衷赞扬,好歹这个对手还是个有水准的对手。不然这场战斗岂不是太寂寞。 “本殿下只认为,既然想要,那就要努力去争去抢。女人亦是如此。” 沈静秋面露嘲讽之色,并不说话。 “你别以为攀上了罗定邦,又和二王爷有了来往,就以为可以高枕无忧。沈静秋,本殿下是怜香惜玉的人,这一次本殿下就原谅你的无礼。本殿下再给你一次机会,希望你能认真考虑。等下一次见面的时候,本殿下希望能够听到满意的答复。”轩辕端郑重其事的说道。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沈静秋执着,女人于他,不过是消遣罢了。或许是因为沈静秋的美色,或许是因为沈静秋的与众不同。不管是因为什么,他只知道,他心里面是想要这个女人的,所以他一定会让这个女人成为他的禁脔。 沈静秋嗤笑一声,“无论殿下问我多少次,我的回答永远都不变。殿下是在白日做梦。” “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就不怕本殿下恼怒之下彻底毁了你。”轩辕端气急败坏,为何在沈静秋面前,总是无法控制好自己的脾气。 愚蠢而且自大的男人,沈静秋看都不想看一眼。对于这样的男人,沈静秋无丝毫兴趣,只有厌恶。“殿下大可以试试看,看我会不会屈服。” “你……”轩辕端怒极。 “殿下!”一个柔柔的,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的声音响起。 沈静秋随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来人竟然是谢明欢,谢家长房庶女。这个女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貌似同轩辕端还认识。沈静秋记得很清楚,在前世,轩辕端的身边从来没有出现过一个叫谢明欢的女人,而且沈静秋也没有听说过这个人。只知道谢家有个庶女而已。 谢明欢犹如扶风弱柳,身姿摇曳的朝轩辕端走来。那眼里满是感情,仿佛要将人溺毙在其中。“殿下!小女子找了你许久。” 沈静秋听着这声音,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有眼睛的人都得出来,谢明欢是在勾引轩辕端,还是光明正大的勾引。沈静秋似笑非笑的朝轩辕端看去,轩辕端似乎有些尴尬,有些不耐烦,“谢姑娘,你找本殿下有什么事?” 谢明欢突然低下头,轻咬薄唇,显得几分羞涩和委屈。眼里隐含泪光,眼神深情而又无悔。偷偷的看了眼轩辕端,接着又朝沈静秋瞥了眼。沈静秋从谢明欢那一眼中,分明看到了仇视,厌恶。敌意那样明显,明显得沈静秋想要自欺欺人说自己看错了都不行。 她对她有敌意,这敌意来自于何处?对了,轩辕端。因为轩辕端的缘故,谢明欢对她产生了敌意。 沈静秋顿觉好笑,这个女人有什么资格来敌视她。等她嫁给轩辕端后,再来敌视她也不迟。 沈静秋说道:“既然殿下有事情要忙,那臣女告退。” “等等,本殿下说过的话,从来不会收回。希望你好自为之,能够做出正确的选择。” 沈静秋轻蔑一笑,“我现在的选择,就是极为正确的。倒是殿下,还是先处理好身边的事情吧。否则有人可要打翻醋坛子了。”话音一落,就见那谢明欢涨红了一张脸,一脸委屈,想要解释却着急得一句话说不出来。 这样惹人爱的小白花,真是有趣。这女人也挺会装的,知道什么样的表情能够引起男人的怜惜的保护欲。也知道对付自己的敌人,要如何表现。真是个不简单的人。 沈静秋不再搭理这两个人,转身就走。 谢明欢一脸柔弱又紧张无措的望着轩辕端,“殿下,我是不是坏了殿下的事情。” 轩辕端皱眉,“你找本殿下究竟有什么事,现在可以说了。” 谢明欢泫然欲泣的望着轩辕端,仿佛对方做了十恶不赦的事情一样。让轩辕端心头暴躁的很。 谢明欢知道适可而止的道理,“启禀殿下,殿下上次让我打听的事情已经有了眉目。” 轩辕端果然提起了精神,专心听谢明欢说的内容。谢明欢在心里头得意一笑,嫡女又如何,绝色又如何。属于她的,谁也抢不走。沈静秋不行,谢明笑更不行。只有她才有资格站在轩辕端的身边,陪着轩辕端走过风风雨雨,最后登上那至高无上的位置。 谢明欢就是怀揣着这样的心情,望着眼前的男人。眼神里全是痴迷。 对于谢明欢的痴迷,轩辕端是视而不见。若非谢明欢有些用,他早就不想搭理这个女人。像谢明欢这样的女人,他在宫里见到过太多太多,每个人都是一肚子算计,都妄想着能够爬上皇帝的床,一朝得宠,鸡犬升天。这样的女人,无非就是仗着自己的姿色,就真以为可以将男人玩弄于鼓掌之中。真是愚蠢透顶。这样的人同沈静秋比起来,根本就是云泥之别。 若是谢明欢知道轩辕端心里头是这样想她的,估计恨不得立时三刻就要了沈静秋的性命。 沈静秋的性命,自然不是谁都能够拿去。顺利回到宴席上,沈静安就拉着沈静秋四处认识人。 沈静安小声的说道:“三妹妹别再离开了。母亲让我带着你,可是总不见你人。你可知道,我之前一直在担心,担心你又出了意外。” 沈静秋笑道:“多谢二姐姐关心,我很好。二姐姐放心吧,这里是公主府,不会有那么多的意外。” “但愿如此。”沈静安也是怕了,任谁遇到个一见面就要杀人的人,都会怕。幸亏沈静秋运气好,躲了过去。 沈静秋同沈家姐妹们一起,在宴席上消磨着时间。 前面闹哄哄的,听人说是出事了。于是沈家姐妹们也跟着去看热闹。 是有人落水,还弄伤了面颊。 “是谢明笑。”沈静安惊讶的说道。“谢明笑受了伤,还伤在脸上,这可怎么得了。万一破相,那她将来怎么办。” 沈静秋走进人群,定睛一看,正是谢明笑。谢明笑被公主府的人救了起来,醒过来后,就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痛。一听说脸上受了伤,顿时又吓得昏了过去。折腾了两三次,谢明笑才真正的回过神来。 让谢明笑就这么被人围观,也不是个事情。公主府的人,赶紧将谢明笑带了下去。请太医的请太医,禀报长乐公主的去禀报公主。其余人则是聚在一起,纷纷议论谢明笑的事情。都很好奇,好好的谢明笑怎么会掉到湖里去,还伤了面颊。那脸上的伤口沾了水,不知道会不会落下疤痕。好好的一个美人,竟然遭遇如此惨祸,着实令人唏嘘不已。 沈静安偷偷的同沈静秋说道:“我怀疑是谢明欢暗算了谢明笑。” 沈静秋挑眉。谢明欢做为庶女,自然没少受气,心生怨恨想要报复,也是能够理解的。沈静秋唯一好奇的是,谢明欢是怎么做到人不知鬼不觉的就将谢明笑给害了,还伤了对方的面颊。看谢明笑的样子,她自己也不清楚怎么会落水,更不清楚脸上怎么会受伤。 如果这一切当真是谢明欢一人所为,那此人当真不可小觑。就这手段,一般人都没有。 沈静安继续同沈静秋说道:“当时在宴席上,我同谢明笑离得不远。我亲眼看到她听了身边丫头的话,就急匆匆的离开,之后再也没有出现。而谢明笑刚刚离开,谢明欢也跟着离开。这里面要是没关系,我是不相信的。不过这些都是我的猜测,三妹妹可别说出去。” “二姐姐放心,我自然不会说出去。” 大家都很关心谢明笑的情况,尤其是谢明笑脸上的伤势会不会留下疤痕。 沈静秋随大流,也跟着去打听情况。却没想到,沈静秋竟然看到轩辕端一脸焦急的赶了过来。沈静秋蹙眉,轩辕端是在关心谁?谢明笑还是谢明欢?亦或是两个人他都关心吗? 沈静秋还在人群中看到了谢明欢,谢明欢面上带着担心焦急,可是她的眼神却很平静,似乎早就知道了这一切。不经意的时候,还会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沈静秋挑眉,看来沈静安的怀疑并不是无的放矢。 谢明欢也看到了急匆匆赶来的轩辕端,可是轩辕端看都没看她一眼,只顾着关心谢明笑的情况。瞬间,谢明欢的表情就扭曲了,谢明笑该死。 沈静秋却在出神。前世,轩辕端在她临死之前,亲口告诉她,他不爱她,他只是在利用她。而他心爱之人另有其人。沈静秋是带着不甘悔恨而死。因为直到死,她也不知道轩辕端真正爱的人是谁。这一世,她曾经做过无数的猜测,甚至连沈静宜都曾是她怀疑的对象。可是她又一次次的推翻自己的结论。 而今日,她在轩辕端的脸上,看到了明显的担忧和焦急,这种情绪在前世,在轩辕端的身上,几乎就没看到过。难道轩辕端真正爱的人是谢明笑。不,怎么可能。前世,谢明笑嫁给了别人,为人妻为人母,又怎么可能抛夫弃子,嫁给轩辕端。 沈静秋捂住心口,她明明是不在乎的,明明是要将过往的一切尘封在心底的,可是为何在这一刻,心里头还是如此的不甘,如此的愤恨。沈静秋死死的盯着轩辕端,这个男人究竟对她说了多少谎话。是她傻,是她蠢,竟然从来没有怀疑过。直到死都还一心一意的相信他,相信他所说的一切。 轩辕端敏锐的察觉到一道不怀好意的目光一直钉在他的身上。轩辕端不动声色的查看,最终找到了源头,大感意外,竟然会是沈静秋。 沈静秋在对上轩辕端目光的那一刻,竟然笑了。 轩辕端很不爽,只不过此刻有更重要的人需要他关心。至于沈静秋此人,以后有的是机会。 沈静秋悄悄的从人群中退了出去。就算猜到了真相又能如何,任何真相都不会改变她的决定。谁也不能阻挡她前进的脚步。 “请问是沈三姑娘吗?”一个宫婢出现在她面前。 沈静秋好奇的打量对方,“我是,不知这位姐姐找我什么事?” 宫婢笑道:“沈三姑娘,我家主子有请。沈姑娘请随我来。” 沈静秋笑问,“不知你家主子是哪位贵人?” “姑娘见了就知道了。沈姑娘,这边请。” 沈静秋犹豫了片刻,还是跟上宫婢。她也很好奇,这会究竟是谁想要见她。穿过垂花门,来到公主府内院,沈静秋挑眉,莫非是长乐公主想要见她。宫婢将她带到偏厅,“沈姑娘,我家主子就在里面,请沈姑娘自行进去。” 沈静秋没有迟疑,推门进去。 屋中主位上,坐着一位雍容华贵的少妇。沈静秋第一眼就认出了对方。急忙上前,行大礼,“臣女拜见太子妃娘娘。” “你认识本宫?”罗敏面上带着笑意,将沈静秋从头到脚的打量。 “得幸见娘娘凤仪,臣女斗胆一猜。还请娘娘恕罪。”沈静秋恭敬的说道。 罗敏笑道:“你倒是聪明。坐下说话吧。” “多谢太子妃娘娘。”沈静秋小心翼翼的坐下,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番罗敏。沈静秋还记得前世进宫,同这位太子妃也有过几次来往。当年,在沈静秋看来,罗敏是堪为太子妃,若是能为皇后,也是一位合格的皇后。即便后来太子的日子艰难,也不曾见她有丝毫失态。如今,沈静秋依旧持同样的看法,罗敏是合格的太子妃,也会是合格的皇后。 “沈姑娘,本宫今日冒昧请你过来见面,还请你不要有任何负担。本宫只是有些好奇,我家定邦为何独独对沈姑娘不同。” 罗隐,字定邦。沈静秋镇定的说道:“娘娘误会了,臣女同罗世子只是认识而已。臣女并不认为罗世子对臣女又任何不同。” 罗敏笑道,“定邦是本宫看着长大的。定邦的性子,本宫也最为清楚。若是他待你如同其他人一样,今日你被轩辕茜为难的时候,他就不会主动替你出头。他既然替你出头,在他心目中,沈姑娘自然是不同于别人的存在。” 沈静秋无话可说。“还请娘娘示下。” 罗敏问道,“不知沈姑娘如何看待我家定邦?” “罗世子为人处事机敏稳重,是可以信任的人。”沈静秋实事求是的说道。 罗敏很高兴,“虽然不知道这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不过本宫还是很高兴能听到你这么说。不说别的,只说我家定邦,无论是能力,还是品性,都是一顶一的好。唯独一点,定邦老大不小了,婚事还没有着落。” 沈静秋微蹙眉头,不吭声。 罗敏也不迂回,直接问道:“今日赏花宴,京城中有数的闺秀都来了。沈姑娘见识不俗,你认为谁会是定邦的良配?” “臣女不敢妄言,此事还需娘娘费心。”沈静秋有些不自在,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来问她。她一个外人,有什么资格左右罗隐的婚事。 “不要紧。本宫就想多听听大家的意见,必要的时候好做一个参考。” 沈静秋不敢说,也不想说,更不想参合进罗隐的婚事里头。“还请娘娘恕罪,臣女愚钝,一时间也想不出一个答案来。” 罗敏似笑非笑的看着沈静秋,“难道沈姑娘就没想过自己的终身大事?没幻想过,将来会嫁给哪家儿郎?” 沈静秋很后悔,今日出门没有看黄历。遇到的人,一个个都在关心她的婚事。难道一日之间她就成了大龄未婚女,需要人人来催婚吗?这种感受真是糟糕透了。沈静秋面上丝毫不露,恭敬的说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臣女不敢想,也不会去想。” “沈姑娘这话可不诚实。做姑娘的,都会在私下里想想自己的未来。当然,沈姑娘不愿意说,本宫也不勉强。看来我家定邦是没福气的,沈姑娘竟然看不上他。” 沈静秋大囧,幸好罗敏只是在打趣她,不然沈静秋都不知该如何化解这份尴尬。 罗敏似乎已经达到了目的,道了声乏,沈静秋就起身告辞。正在这时候,偏厅大门打开,太子轩辕龙从外面走进来。 罗敏坐着没动,只是微微探了探身,“殿下怎么来了。” 太子笑道:“听说你在这里,孤就过来看看。可是乏了?不如这就随孤回宫。” 罗敏撇头,说道:“不回去。难得出宫散散心,臣妾可不想这么着急的回去。宫里闷得很,连个消遣的都没有。” 轩辕龙对罗敏的态度不以为意,笑道:“好,依着你的意思办。你想在姑母府上住多久都行。” 罗敏高兴的笑了起来,“殿下放心,臣妾最多留到天黑就回宫去。我已经让人回宫吩咐御膳房,准备了几样殿下最爱吃的小菜。到了晚上,我们一家子一起吃个饭。殿下,你说可好?” “自然是极好的。孤有好些日子没同你还有孩子们一起用饭。今儿无论如何,孤也会抽出时间。” 夫妻二人闲话家常,同平常的夫妻并没有任何区别。沈静秋第一次见到太子妃同太子轩辕龙私下相处的情形,心中有些触动。都说太子在女色上头不太讲究,可是如今瞧来,夫妻二人的感情也不如外界传闻的那样相敬如宾。只看说话的内容,还有两人的神态,就知二人生活中不乏情趣。至于感情深厚与否,则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沈静秋站在原地,有些尴尬。此刻她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按理夫妻二人私下相处,她这个外人就该告辞离去。可是她见了太子不行礼,也不合规矩。而且一旁的宫女也没示意她退下。就任由她这么站着。 太子就在太子妃罗敏的身边坐下,后知后觉的发现屋里还多了一个人。“咦,这位是沈姑娘?” 太子的语气明显透着惊奇和意外。犹记得去年见面时候的情形。怎么转眼一年过去,沈静秋就有了如此大的变化。让人一眼看去,就移不开眼。 罗敏笑道:“正是沈家三姑娘。臣妾召她来,就想说说家常。”暗地里,罗敏却在留心着太子的反应。 太子轩辕龙见了沈静秋,的确有惊艳,不过并无任何情欲之色。罗敏暗自松了一口气,若是太子对沈静秋起了兴趣,她还真不好处理。一边是太子,一边是罗隐,一个不慎,就会致使两人心生嫌隙。这是罗敏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看到的一幕。 轩辕龙笑道,“要是没什么事,太子妃就让她下去吧。光这么站着,也不是个事。” 罗敏笑着点头,“殿下说的是。沈三姑娘,你且退下。” “臣女遵命。” 沈静秋松了一口气,总算不用再尴尬的留在屋里。出了偏厅,沈静秋顿觉神清气爽。然后跟着宫女,回到宴席。 花园里面有座绣楼,绣楼就掩藏在树林中,并不起眼。 长乐公主此刻就在绣楼内。躺在榻上,能够清楚的看到绣楼外的景色,花园内的情况也是一目了然。 心腹嬷嬷见长乐公主盯着沈家姐妹看,小声的问道:“公主是看上了那个沈静秋吗?奴婢听说她的父亲是当朝三元公,名声显达。”言下之意,就是沈静秋这个人有些麻烦,一不小心就会引火烧身,引来清流一派的狂喷。届时就是皇帝也未必能够保住长乐公主。 长乐笑道,“美人,本宫见的多了。你瞧瞧花园里的那些人,有几个不美?比如齐国公府的那一对双姝。不过能够美到祸水的地步,却少之又少。本宫这一生,也就见过一个而已。可惜红颜薄命。若是能够活到今天,叶惠妃又算得了什么,宁贵妃更要靠边站。” 长乐语气中,不无讽刺之意。显然在长乐公主的心目中,是看不上叶惠妃还有宁贵妃二人。 心腹嬷嬷小心翼翼的说道:“罗定邦今日曾替沈静秋出头。” “那又如何。一旦沈静秋进了宫,罗定邦难不成还能翻天。”长乐不屑一笑。 心腹嬷嬷不得不提醒长乐公主,“殿下说的是。可是殿下也得考虑太子和皇后那边。还有三元公那里,眼看着就得了皇上的青睐,以三元公的清高,自然是不肯将女儿送入皇宫。届时三元公若是在皇上面前进了谗言,对殿下不好。” 长乐皱眉,“你说的也不无道理。真是气闷,本宫难得看上一个美人,竟然这不行那不行。就说皇后那里,她有什么资格责怪本宫,本宫做这一切,表面看是损害了她的利益,可是实则是在帮着她对付叶惠妃还有宁贵妃二人。至于罗定邦同太子,不足为虑。唯独要考虑的就是沈青康。这人油盐不进,着实有些难办。可别最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让本宫得不偿失。” “殿下顾虑的是。奴婢就想着,情愿不动,也不要给自己找麻烦。” 长乐拿起一块茶点,轻轻的咬了一口。点点头,“做的不错。吩咐下去,看赏。” “奴婢遵命。” 长乐又说道:“本宫虽然不嫌麻烦,可是也不能自找麻烦。这沈静秋,你替本宫盯着。说不定哪天就能用上。”长乐公主又朝绣楼外面看去,目光就落在沈静秋的身上,感慨道:“如此颜色,再过两年,必然是祸水一个。这等人物,留在民间,岂不是浪费。本宫每每想到这里,就心痛如绞。这样的人,不进宫又能去哪里?” 心腹嬷嬷应道:“殿下说的不错。不过此事还需等待机会。” 长乐公主点点头,“那就等着吧。本宫倒是要看看,这沈静秋最后会是个什么下场。”嘴唇一翘,露出得意之色。 沈静秋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长乐公主给盯上了。此刻她正被长乐公主的女儿夏侯宓缠着。夏侯宓没能亲眼见到沈静秋大挫轩辕茜的场景,感到很失望。所以这会就缠着正主,希望沈静秋能够同她详细说说。 沈静秋哭笑不得,真没想到夏侯宓竟然是个小孩子脾气,可见长乐公主将夏侯宓保护得很好。 沈静秋耐着性子同夏侯宓说话。夏侯宓问什么,沈静秋就回答什么,显得格外有耐心。 夏侯宓睁大了一双眼睛,“静秋姐姐,你真好。好多人都嫌弃我这人啰嗦,事情又多。虽然那些人表面上不肯说一句关于我的不好,可是我心里头全都清楚,他们都不喜欢我。只有静秋姐姐你,是真的愿意同我说这些。” 沈静秋笑笑,“宓妹妹这么好,大家怎么会不喜欢你。” “静秋姐姐就别安慰我了,我虽然年纪不大,见识不多。可是谁是真心对我好,谁是别有用心,我还是能分辨的。” 沈静秋端起茶杯,掩饰住内心那一丝诧异。然后又若无其事的说道:“宓妹妹应该高兴自己有这等分辨人心的本事。要知道,好多人都想有这样的本事。” “真的吗?难道不觉着困扰,不觉着不开心吗?”夏侯宓惊奇的问道。 沈静秋摇头,说道:“自然不会。能够分辨人心,就能避开危险,让自己免于危险之中。这不是很好吗?” “听静秋姐姐这么一说,好像真的是这样的。”夏侯宓笑了起来,“静秋姐姐,你真好。不仅有耐心,还很会说话。这会我心情都好起来了。静秋姐姐,你是第一次来我家,我带你看我的秘密。我从来不告诉别人,静秋姐姐是第一个人。” 沈静秋无奈之下,跟着夏侯宓离开宴席。其实她也很好奇,夏侯宓所谓的秘密是什么。 夏侯宓带着沈静秋,来到位于中庭的书楼。直接忽略一楼,来到二楼。夏侯宓一脸得意的模样,“静秋姐姐,你跟我来,我给你看一样好玩的东西。” 两人鱼贯进入书楼二楼,楼里面全是各种藏书。早就听说长乐驸马是个爱书的人,如今看来果不其然。只可惜,长乐驸马不喜仕途,只愿意潜心研究学问。尚了长乐公主,对驸马来说,也是一种成全。 夏侯宓带着沈静秋来到二楼的最里面,里面有一间暗室,夏侯宓所谓的秘密就在暗室里面。只不过沈静秋还不及看那所谓的秘密,就不得不捂住夏侯宓的嘴唇,让她不要动弹。 夏侯宓吓坏了,以为沈静秋要意图不轨。 “嘘!有人来了。”沈静秋凑在夏侯宓的耳边,悄声说道。“我们不能让人发现,对吗?” 夏侯宓连连点头,这里是她的小秘密,她自然不愿意被人发现。 沈静秋笑了起来,这才放开夏侯宓的嘴唇。打着手势询问夏侯宓,这里可不可以看到外面的情况。夏侯宓连连点头,带着沈静秋来到墙边,掀开墙上的画作,墙壁上顿时露出一个小小的洞口,通过洞口可以清晰的看到外面。 夏侯宓率先看过去,可是她目力有限,只是看到隐隐绰绰的两个人影。 沈静秋耳聪目明,光是靠耳朵听,沈静秋已经判断出外面来了两个人。听脚步声,来人都是男人。紧接着沈静秋又听到某种很奇怪的声音,悉悉索索的,像是在做某种事情。沈静秋面色一愣,生怕夏侯宓看到不该看的场景,赶紧将夏侯宓拉开。 沈静秋凑上去,朝外面看去。顿时惊住。 外面的情况,比沈静秋想的还要荒唐。两个男人,光天化日之下,就急不可耐的行起那等事情。更让沈静秋吃惊的是两人的身份。一个是五王爷轩辕泰,一个竟然是早已投身轩辕端阵营的谢明书。 这二人怎么会在一起?轩辕泰看向沈静宜时候,那眼中的情谊,绝对不是假的。轩辕泰对沈静宜明明有情,为何又会和谢明书在这里荒唐。难道是谢明书勾引轩辕泰?还是说轩辕泰对沈静宜的情义,并没有她看到的那么深厚。也或许,这位五王爷,并不是她一惯认为的那样,是一个人畜无害,没有野心之人。 沈静秋面色如水,心中惊涛骇浪。面对这一幕,此刻沈静秋有些回不过神来。 首先,以谢明书的身份是没资格参加长乐公主的赏花宴。那谢明书是怎么来的,又怎么同轩辕泰有了关系。难道是通过谢明乐的关系吗?是了,谢明书同谢明乐是兄妹。谢明乐身为王府侧妃,想要带一个人进来,完全能够做到。 若是如此,她可不可以怀疑,谢明乐也是轩辕端的人。不,谢明乐应该不是轩辕端的人,最多就是有合作关系。一个女人嫁了人后,心中最在乎的只会是自己的孩子,其次就是关系到孩子前程的丈夫。轩辕端没可能控制谢明乐。那么谢明乐要么是同轩辕端合作,要么就是被谢明书利用了。 不管内情如何,轩辕泰和谢明书在这里荒唐,都是一件极其惊人的事情。轩辕端利用谢明书接近轩辕泰,想要达到什么目的?轩辕泰依附二王爷而活,算计轩辕泰,轩辕端能够收获的并不多。 “静秋姐姐,外面出了什么事吗?我看你脸色很难看。”夏侯宓突然出声,关心的问道。 沈静秋回过神来,尴尬一笑,掩饰内心情绪。“外面来了两个人,似乎是在翻找东西。宓妹妹,我们暂时不能出去。”那种荒唐的场景,千万别让夏侯宓看到。 夏侯宓很担心,“他们不会是来偷东西吧。这楼里的藏书,很多都是我父亲这些年搜集来的孤本。要是被偷了,我父亲肯定会很难过。说不定我的秘密也不能保住了。” 沈静秋被夏侯宓提醒了。“宓妹妹,你放心,那些人不是在偷书。对了,宓妹妹不是说要让我分享你的秘密吗?你的秘密是什么?” 就在此刻,外面传来荒唐的呻吟,“……嗯……王爷真棒……王爷快点……王爷……” 夏侯宓一脸好奇,“外面在说什么?我听到好像是在叫王爷,难道是哪位王爷来了吗?” 沈静秋嘘了一声,“宓妹妹,我们不能惊动外面的人。外面的事情我们就当不知道,好不好?宓妹妹难道不想分享你的秘密吗?” 夏侯宓想了想,与其担心外面,不如先忙好眼下的事情。于是点头应下。拉着沈静秋来到书桌旁,轻轻转动书桌上的笔盒,紧接着,书桌竟然从中一分为二,露出一条密道,下面连接着楼梯,显然是通向一楼去的。 沈静秋好奇,为什么书楼里会有一条密道。沈静秋更好奇的是,为什么她同夏侯宓第一次见面,夏侯宓就将这个秘密告诉她。难道夏侯宓并不是看上去的那样单纯。沈静秋顿时就起了警惕之心,暗中戒备着。 夏侯宓小心翼翼的朝密道看了眼,“静秋姐姐,这就是我的秘密。” 沈静秋不动声色的说道:“真神奇。密道竟然藏在桌子下面。宓妹妹有下去看过吗?” “我不敢。”夏侯宓怯怯的说道:“黑漆漆的,也不知下面藏了什么。难道是我父亲将那些名贵的孤本都藏在下面了吗?” 沈静秋站在密道边感受了一番。密道内的空气并不浑浊,隐隐的好似有浅浅的风。难道这密道通向外面?沈静秋决定,找机会一定要下去看一眼。 夏侯宓明显没有下密道的欲望,“静秋姐姐,我要将密道关上了。不能让父亲知道我知道这里,更不能让人发现。不然父亲一定会很生气的。” 沈静秋点点头,“宓妹妹说的没错,密道看起来深不可测。也不知下面有没有老鼠。” 一听有老鼠,夏侯宓顿时就被吓得跳了起来。赶紧将密道关上,拍拍心口,“我以后再也不好奇了。” 沈静秋笑而不语。她在揣测,夏侯宓带她来这里,是夏侯宓自己心血来潮,还是有人算计了这一切。难道是有人想让她知道这个密道,从而发现其中的秘密吗?面对此事,沈静秋不得不小心谨慎。就算她终有一天要下这个密道,也不会是此时此刻。 外面荒唐的两人已经完事,沈静秋同夏侯宓也悄悄的离开。 第68章 绑架 回到宴席上,时辰已经不早。不少宾客已经告辞离去。沈陆氏也派人通知沈家的姑娘们,一会去二门候着,大家一起离开。 沈静秋来到二门,刚等到沈陆氏,长乐公主身边的丫头就找了过来,“沈三姑娘,我家公主殿下有请。” 沈陆氏担心,替沈静秋问道:“不知公主殿下找三姑娘有什么事情?不如我陪着三姑娘过去。” 丫头笑道:“陆夫人多心了。公主殿下只是想找三姑娘说说话,陆夫人不要担心。晚一点,公主府会派马车送三姑娘回侯府。”言下之意,沈陆氏就别凑合进去了。既然要回去就赶紧回去吧。 沈陆氏蹙眉,心里头有不好的感觉。想到沈静秋的长相,又想到长乐那意味不明的笑容,沈陆氏真担心沈静秋被长乐公主留下来,直接送到宫里去。那样的话,她可没办法同余氏还有沈青康交代。 沈陆氏还想争取一下,沈静秋微微摇头,“大伯母无需担心,公主只是找我过去说说话,相信很快就会送我回去。若是时间太晚,我也会派人回家报声平安。” 沈陆氏左右看看,以她之力,无法反抗长乐公主的决定。再说,沈家还有这么多姑娘在这里,她不能为了沈静秋一人,就置其他人不顾。沈陆氏无奈点头,“行,你去见公主殿下。公主问什么就说什么,别多话,免得惹怒了公主殿下。” “侄女明白,多谢大伯母。” 沈静秋跟着公主府的丫头离去,沈陆氏叹息一声,招呼沈家的姑娘们上马车回府。 沈静安同沈陆氏坐在一起,心头担心不已。“娘,三妹妹不会有事吧。” 沈陆氏也是满脸忧愁,“应该没事。三姑娘那么聪慧,就算有什么事情,相信她也能想办法将消息送出来。” 两人都带着对沈静秋的担心还有期望离开了长乐公主府。 沈静秋这边,跟着丫头来到公主府后院。到了花厅,丫头让沈静秋自己进去。沈静秋深吸一口气,推门进去。无论长乐公主找她有什么目的,无非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屋里光线昏暗,不过对沈静秋并没有影响。、 花厅里没有人,沈静秋奇怪。正想退出去,隔壁偏厅传来声音。 “进来吧。” 原来长乐公主正在偏厅。沈静秋小心翼翼来到偏厅,偏厅内早已经点燃数支巨型蜡烛,整间屋子显得格外的明亮。沈静秋上前行礼,长乐公主叫了声起,又让沈静秋抬起头来。长乐公主笑着点点头,她的眼光果然没错。看着沈静秋,越看越觉着沈静秋不进宫太过可惜。 长乐公主笑着说道:“无需紧张,本宫找你来,就是想单独同你说说话。” “臣女洗耳恭听。”沈静秋恭敬的说道。 长乐公主笑问,“本宫听闻宓丫头十分信任你,还将你带到书楼一观。再此之前,从来不曾有人能够在短短时间内,就取得宓儿如此的信任。沈静秋,你是第一个。让本宫刮目相看。” “能得到宓妹妹的信任,是臣女的幸事。殿下放下,臣女对宓妹妹只有爱护之心,绝无别的心思。”沈静秋也不迂回,直接表明态度。 长乐公主暗自点点头,“你不怕本宫?” 沈静秋笑道:“公主殿下威严无比,却对晚辈如此慈爱。臣女对殿下只有敬畏之心。” 长乐公主笑了起来,“看你应答,进退有度。加之容貌出众,将来说不定能有大造化。虽说你年纪不大,貌似还不需要为这些事情操心。不过本宫想对你说的是,聪明的姑娘就该早早的替自己的未来打算。沈静秋,你可明白本宫的意思?” 沈静秋低着头,“臣女愚钝。” 长乐笑道:“你不愚钝,你只是在本宫面前装傻。罢了,你的心思本宫也明白。不过本宫还是再啰嗦两句,以你的容貌,嫁入普通人家,纯粹就是惹祸。就算嫁入公侯伯府,也未必能够保住你。所以,该作何选择,聪明如你一定不会让本宫失望,对吗?” “多谢殿下替臣女着想。只是此事重大,臣女不敢自专。”沈静秋忍着厌烦,低眉顺眼的说道。 长乐公主呵呵一笑,“说的也是。你下去后好好想想本宫今日说的话,他日你若是富贵了,可不要忘记本宫今日对你的提点。” “臣女明白,臣女告退。” 沈静秋躬身退出花厅,站在门口,被风一吹,顿时冷静下来。她回头看了眼花厅的大门,面色阴沉,心中翻江倒海,充满了愤怒。长乐公主凭什么认为可以左右她的命运?她沈静秋既然重生为人,就绝对不会让人来摆布自己的命运。二房不可以,长乐公主同样不可以。而她这辈子,早已下定了决心,绝对不会入宫。那个宫门,太脏。 长乐公主想让她进宫,其目的不言自明。无非就是想用她来笼络住皇帝,从而谋取好处。以前她还当长乐公主是个聪明的,懂得韬光养晦。没想到也是个野心勃勃之人。沈静秋冷哼一声,想让她就范,那是妄想。 不过长乐公主只是皇室的出嫁女。就算靠送女人笼络住皇帝,也不可能让她的儿子登上大宝。她何必如此做。而且据沈静秋了解,长乐同周皇后交好,旁人眼里,长乐公主是站在太子这边的。就算要帮太子,需要用这种奇葩的办法吗? 沈静秋一脑门子官司,在二门上了马车,启程回侯府。 沈静秋在想事情,对马车外面的情况并没有留心。等马车翻车的时候,沈静秋这才反应过来。拉着夏月,以免夏月被甩出马车。 砰砰砰——无数箭矢朝马车射来。沈静秋大惊,天子脚下,竟然有人敢当街射杀,不怕被人发现告到皇帝那里去吗? 夏月闷哼一声,躲避不及,被箭矢伤到。沈静秋同江瑶自顾不暇,无法分出精力来照顾夏月。沈静秋阴沉着一张脸,此刻她恨手上没有一个趁手的兵器。 听外面的动静,沈静秋就知道车夫多半已经没命。至于另外一辆马车里面坐着的婆子们,没听到动静,情况只怕也不妙。 箭雨突然停下,沈静秋同江瑶屏住呼吸。对方突然停止射杀,是因为箭矢用完,还是对方笃定她已经死亡。沈静秋微微同江瑶点点头,顺手拔下车壁上的箭矢。虽然简陋了一点,好歹也能当做武器。 对于沈静秋身上的奇异事情,比如力道大的惊人,江瑶早已经是见怪不怪。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去追查所谓的真相,只当是沈静秋生来力大。这样的人江瑶以前就见过。 脚步声逼近,果然对方是来查看她死了还是没死。沈静秋不敢大意,同江瑶守着马车门口两边。只要对方敢来,定要让来者有去无回。 脚步声在离着马车三步远的地方停下。一个低沉的男人声音响起,沈静秋很确定她在今日之前没听过这声音。只听来者说道:“沈三姑娘,我若是你,就乖乖放下手中的武器。如此,沈三姑娘还能保住性命。” 沈静秋面无表情,小心试探,“你是谁?我同你有何冤仇,你为何要当街射杀我?” 对方呵呵一笑,“沈三姑娘是想拖延时间吗?只怕要让你失望了,这条巷道早已被清理过,半个时辰内都不会有人发现这里的情况。沈三姑娘,你还是乖乖出来吧。你放心,既然在这样危险的情况下你都没死,之后自然不会让你死。” “你想让我做什么?是谁派你来杀我?”沈静秋冷冷的问道。、 “之前有人说沈三姑娘聪慧,不输男儿,我还不信。如今看来,沈三姑娘比之男人也不差多少。至于沈三姑娘的问题,恕在下无可奉告。沈三姑娘只需同我们走一趟,等事情了结后,我会亲自送沈三姑娘回侯府。” 沈静秋没吭声,她在权衡,在判断对方说的话有多少可信性。 对方显然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沈三姑娘,我数三声。三声过后,还没见到沈三姑娘出来,那二十个射手将会再次射杀。届时沈三姑娘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别想逃出生天。一……” “不用数了。”沈静秋当机立断,“我出来就是。” 沈静秋率先站出来,江瑶则是跟在后面。至于夏月,受伤昏迷,希望不会有性命之忧。 沈静秋冷冷的看着对方,冷哼一声,藏头露尾。对方竟然蒙着黑色的面巾,沈静秋根本见不到对方的庐山真面目。“我可以跟你们走,但是我的人都受了伤,我需要大夫给他们医治。” 黑衣蒙面人呵呵一笑,“沈三姑娘自身难保,就别再管其他人。带走!” 有人上前,给沈静秋蒙上眼罩,彻底遮挡住沈静秋的视线。接着她就听到身边的江瑶传来的闷哼声。他们将江瑶打晕了。 沈静秋忍着怒火,没有吭声,跟着对方上了另外的马车,朝着未知之地而去。 这一行人离开没多久,巷道内的某一扇门就被打开。见到巷子内血腥的一幕,顿时大叫起来。很快这里的事情就惊动了更多的人。 罗隐带着人来到现场,面沉如水。“来几个人将受伤的人都送回侯府。其余人等随我追击。” “属下遵命。” 沈静秋安静的坐在马车里,听着外面的动静,算着时间和路程,马车应该是出了城门。果然马车越发的颠簸,偏偏这个时候马车突然加速,就似是在逃命一样。沈静秋不为所动,既然对方绑架了她,自然不会一刀将她杀了。就算那些人想要杀了她,也要看看有没有这个本事。 马车停下,她被人拉着下了马车,然后开始上山。对方并不担心她因为看不见,会摔到山下去。或许她摔下去,才合了他们的意。沈静秋深吸一口气,不敢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暂时按捺住心思,小心翼翼的跟着这帮子劫匪上山。 上了山,她就被关进了一间石头砌成的屋子。眼罩被取下,片刻后,沈静秋才适应屋里的光线。面前站在一个人,一个风度翩翩,犹如世家公子一般的人。沈静秋眨眨眼,这人怎么看都不像是绑匪。可是偏偏是此人绑架了她。 对面公子一开口说话,更是证实了沈静秋的猜测。听声音就知道此人就是当初同她谈判的那人。不过很显然,之前这人特意压着嗓子说话。到这会,才算露出了真实的声音,也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沈静秋没理会对方,四下看了看,屋里就一张椅子。于是沈静秋当仁不让的坐了上去,眼睛瞥了眼对方,“公子将本姑娘请到这里来,要做什么,现在可以说了吧。” 东方行有些好奇的打量沈静秋,“沈三姑娘胆量过人,你似乎并不怕本公子。” 沈静秋展颜一笑,露出魅惑之色,“我相信公子是怜香惜玉之人,又怎么会怕公子。” 在那一瞬间,东方行很明显被沈静秋给魅惑住。只见东方行表情迷惑,根本就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后,心中后怕。若是沈静秋在这一刻暴起伤人,他都不确定自己能不能躲得过去。 沈静秋淡然一笑,又恢复了早前的那般模样,“公子既然将我绑来这里,自然是做了完全的准备。在没有把握之前,我是不会轻易涉险的。” 东方行一脸冷汗,“沈三姑娘的本事,本公子刮目相看。”这么多年,没有一个女人,凭着区区一个笑容就能让他失神,忘记了自己的处境。沈静秋是第一个人,也会是最后一个人。“沈三姑娘最好能够老实在这里住一晚,等到了明早,本公子会亲自送沈三姑娘回府。” 沈静秋蹙眉一笑,“让我猜猜,估计这会京城里已经传扬开我被山匪绑架的消息吧。等到明日一早,无论我说什么,都已经无用,届时我名声被毁,门当户对的人家无人敢取我这样的女子回家做儿媳。” 东方行笑笑,“沈三姑娘既然已经知道,相信你也清楚,反抗是多此一举。因为在明早之前,你根本不可能从这里离开。” 沈静秋却不以为意,“我再来猜猜,用这种方式毁我名声,不用说定是女子所为。同我结仇的女子不少,却也不多。有本事请得动公子这样的高才,显然来头不一般。对方的身份,已经是呼之欲出。” 东方行沉下脸来,“沈三姑娘不用妄想在我面前卖弄聪明。因为无论你说什么,都已经无用。” “是吗?那我们不妨打个赌,公子今晚留不住我。”沈静秋似笑非笑的看着对方。 东方行大惊,赶紧收敛心神。心道沈静秋这女人好生厉害。镇定如他,也连着两次被沈静秋影响了心神。看来他的确不能小看了沈静秋。东方行冷哼一声,“沈三姑娘如此笃定,那我就拭目以待。其实我也希望沈三姑娘能够平安无事的回到侯府,毕竟像你这样的绝色,毁在名声上,着实可惜了些。就是不知沈三姑娘有没有这个运气。” 沈静秋笑道:“我的运气一向很好。” “那咱们就走着瞧。” 京城内,果然如同沈静秋猜测的那样,短时间内,已经传扬开沈静秋被山匪绑架的消息。 消息传到侯府,加之见到那些受伤的婆子车夫,余氏当场就昏了过去。沈青康也气的脸色发白,连忙吩咐家丁护院出门寻找。无论如何,绝对不能让沈静秋出事。至于外面的流言蜚语,找不到源头,加上有心人故意散播,一时间想要压下来,单凭侯府,根本就不可能。 唯独沈刘氏高兴坏了。老天有眼,沈静秋那小贱人竟然被山匪绑架。无论沈静秋能不能平安回来,反正只要落入山匪手中,还在山上过了一晚,沈静秋的名声也就彻底毁了。就算沈静秋能够保住清白之身也无用。因为在世人眼里,被山匪绑了的女子一辈子都不可能清白。真是大快人心,不知是谁想出这样的办法来,真正的好。到时候她倒是要看看,沈静秋还敢怎么嚣张,三房还敢怎么嚣张。 罗隐带着人冒夜出了京城。 斥候前来禀报,“启禀世子,那帮人上了玉髓山。” 罗隐皱眉,“你确定是玉髓山?” “属下确定。而且属下还查到,山上的人不少,少说也有一百来号人。明显是长期盘踞山头的山匪。” 罗隐冷冷一笑,露出冷酷之色,“京城周围何来的山匪,本世子怎么不知道。本世子若是没记错的话,数年前,玉髓山就被清扫得干干净净,连个山匪的影子都没有。如今竟然有人在本世子的眼皮子底下拉出上百号的人马,占据了玉髓山,对方果然不能小觑。本世子已经急不可耐的想要会会对方。青衣卫何在?” “属下在!”几十个汉子齐声开口,气势震天。 罗隐当即吩咐道:“随本世子杀上玉髓山。记住,本世子要鸡犬不留。”胆敢绑架沈静秋,就要有死的觉悟。 “属下遵命。” 罗隐手一挥,几十骑朝玉髓山冲去。今晚的玉髓山,注定是一个血腥之夜。 沈静秋猛地翻身起床,站在窗口,小心的听着外面的动静。有喊杀声,有刀剑声,还隐隐看到一点点火光。有人上山来了,是来救她吗?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沈静秋自然不会放弃这样的好机会。 故意弄出动静,将椅子朝墙壁摔去,又将桌面上所有的东西都摔碎。守在门外的人听到动静,果然冲进来查看。沈静秋拿着碎裂的瓷片,守在门口,等来人一冲进来,碎片就从来人的脖颈处轻轻划过,带起漫天的血花。 来人哼都没哼一声,就被沈静秋给解决了。 沈静秋在门口又等了片刻,确定外面没有埋伏,这才跨过尸体,小心走了出去。 跃上高处,四下查看,找准下山的路,沈静秋就毫不犹豫的走了。 “沈三姑娘不打声招呼就离开,这可不是为客之道。”东方行的声音,在沈静秋的身后响起来。 沈静秋很遗憾,转身看着东方行,露出一个得体的笑容,“此时此刻,公子不忙着逃命,竟然在这里守着本姑娘。公子就不怕命丧此地吗?” 东方行哈哈大笑起来,“有沈三姑娘在此,罗隐怎敢放肆。” 沈静秋微微吃惊,竟然是罗隐来救她。如此说来,她又欠了罗隐一个救命之恩。这恩情欠的太多,可不是什么好事。以后不知道要如何还,才还得起。 沈静秋笑着说道:“罗世子前来,公子还不急着逃命,不怕罗隐杀你全家吗?” 东方行一愣,沈静秋暗呼,罗隐同眼前这人果然是认识的。看来她误打误撞,还说准了。有了这个认知,沈静秋更是笃定对方是在虚张声势,“我若是公子,此刻就不该拦着我的去路。公子要么忙着逃命,要么忙着将我送到罗隐那边。如此,才有公子的一线生机。当然,我不知公子姓甚名谁,也从不曾见过公子。无论谁来问,我都是这么说。” 东方行哈哈大笑,“沈三姑娘好嘴才,不过我却不会上你的当。罗隐何等人也,你一出事,他就赶了过来。连青衣卫都被派了出来,可见沈三姑娘在罗隐心中的地位。沈三姑娘如此重要,本公子岂会让你这个护身符随意离开。来人,将沈三姑娘绑起来。只要性命无忧就行。”言下之意,沈静秋胆敢反抗,就会让沈静秋好看。 沈静秋冷冷一笑。 一个大汉朝沈静秋扑来,沈静秋就站在那里,动也不动。等到大汉来到一拳距离的时候,沈静秋才突然出手。手中簪子轻轻划出,动作无比的优雅,却又充满血腥。当场就将大汉的脖颈划破,血液喷溅。沈静秋没有迟疑,拿起大汉手中的刀,一往无前的朝东方行砍杀而去。路途中,所有挡路的人,都被沈静秋用巧劲避过。此刻,在沈静秋的眼里,唯有东方行一人。 东方行大惊失色,没想到沈静秋竟然有这等身手。冷哼一声,来的好。拔出腰间软剑,一抖,剑身如同铁器一般,仿佛有千斤之重。 沈静秋无所畏惧,谁也别想左右她的命运,更没有人能够违背她的意愿将她带走。沈静秋使出的招式,正是白日里轩辕蔚教给她的那几招最简单的,却也最实用的。每一招都带着强大无匹的杀意,每一招都朝着东方行的要害而去。 金铁交击,两个身影交缠在一起。旁人连谁是谁都分不清,更别说上前帮忙。 东方行越打越心惊,明明对方同他说,沈静秋今日才学了几招三脚猫功夫,加上罗隐暗中相助才能将轩辕茜打败。可是眼前的沈静秋,招式虽然简单,却绝对不是三脚猫功夫。更可怕的是对方的身形,速度。东方行仗着轻功过人,才能堪堪躲过沈静秋一招快似一招的招式。这等速度,若是眼前之人是个三十岁的妇人,东方行还能接受。可是沈静秋明明不到及笄之年,就有这等厉害功法,简直是不给他活路。东方行再次感慨,他又一次低估了沈静秋这个人。 沈静秋此刻却陷在一种很奇妙的感觉里。体内灵气翻转涌动,沿着血脉流淌。与此同时,世间内所有的灵气,似乎都在朝她体内涌来,让她感觉自己拥有无穷的力量。就算是战一夜也不会疲惫。更玄妙的是,沈静秋感觉自己的瓶颈就快要突破了。就在四个月前,沈静秋就遇到了瓶颈。自那以后,无论怎么修炼,《养生诀》都停滞不前。却没想到,就在今晚,《养生诀》竟然有了突破的迹象。 这等机会,沈静秋自然不会错过。所以沈静秋越战越勇,而东方行则是越战越怯。就算有五分的胜算,在心生怯意的情况下,也变成了两分。耳边又响起越来越近的喊杀声,眼看着罗隐就要带着人杀了上来。再不走的话,就走不了了。 于是东方行当机立断,拼着受伤的代价,强行退出战圈。不等沈静秋杀上来,东方行就带着仅有的几个心腹跑了。 沈静秋没有追上去,而是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着手中的刀。她有些不理解,为何她有如此能耐。那东方行明显是个练家子,比之轩辕茜强了无数。可是她却能同东方行战一个不分输赢,别说东方行吃惊,就是沈静秋也很吃惊。 更让她吃惊的是,身体的反应和那种玄妙的感受。莫非修炼了《养生诀》的人,都有这等本事吗?可是在前世,宫里的那位嬷嬷,为何没能呈现出这等通天的本事。而且那位嬷嬷的容貌,也如同普通老妪一般,并无任何特别之处。问题到底出在什么地方,是她修炼岔了,还是那位宫中的嬷嬷修炼出了问题。 一件黑色披风落在身上,挡住了夜晚寒风。 沈静秋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原来罗隐已经杀了上来。一身刺鼻的血腥味,并没有让沈静秋退缩。 沈静秋望着罗隐,“你来了!” “是,我来了。” 二人都没有再说话,仿佛一切都在不言中,只需一个眼神,彼此就能明白对方的心意。 沈静秋望向远处,最终还是她打破了沉默,“追得上吗?”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大不了直接抄了他的老巢。”罗隐的话中,带着强大的自信和杀意。显然罗隐对东方行起了杀心。 沈静秋突然笑了起来,如花笑容瞬间冲淡了肃杀之气。“你认识他?他应该也认识你。若是我猜的没错的话,这山上的山匪不过是他的挡箭牌,并非是他的人马。” 罗隐深深的望着沈静秋,在见到沈静秋,确定沈静秋无恙之前,罗隐的一颗心一直提着。他生怕自己来晚了一步,沈静秋就会遭遇不测。更害怕沈静秋做下傻事,让亲者痛仇者快。还好,她没事。 当看到沈静秋平安无事的站在山巅时,罗隐都无法形容那一刻的心情。欣喜,激动,后怕,亦或是如释重负。总之,很复杂,是他从来没有体会过的一种情绪。他怕破坏了这一刻的气氛,他不准任何人上前,只身来到沈静秋身边,送上早已准备好的披风。沈静秋没有拒绝他的关心,罗隐的心情是窃喜的。这种惬意之意,难以言表,却又让人心生欢喜之意。 沈静秋笑道,“若是不方便透露,就当我什么都没问过。” 罗隐摇头,“不,没什么不可说的。他是东方行,以前我同他的大哥打过交道。东方家族世代江湖,我很意外他竟然会参与到这件事情中。很显然,有人按捺不住了。因为想要请动东方行出马,非得有上万两的金银。如此手笔,岂是一般人能做到。” 沈静秋笑道,“让我猜猜,是晋王府,对吗?白日里就听你说过,晋王府的世子是个心思深沉之人,若是他出手,我丝毫不意外。只是今晚之事,对方明显不想要我的性命,只想毁我名声。怎么看,这手段都不像是出自男子之手。我若是晋王世子,今日绝对不会劳师动众的行绑架。与其绑架,不如直接斩杀。干脆利落,一劳永逸。” 罗隐蹙眉,“不准这么说。”沈静秋说起斩杀,就如同吃饭喝水一样的平常,这让罗隐心有不安。 沈静秋笑道:“罗世子打算一直避重就轻吗?” 罗隐说道:“你的猜测没错,银子是从晋王府出来的,可是幕后之人未必是晋王世子。当然,轩辕茜也没可能,她没那脑子。” “这么说来,晋王府除了世子之外,还有别的厉害人物。对了,这山头肯定不是一日两日就能打整出来的,如此一来,晋王府同东方行的联系,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两方人马应该早有了联系吧。”沈静秋笑问罗隐。 罗隐点头,“此事我会查清楚。”顿了顿,这才关心的问道:“你要紧不要紧?那东方行有没有对你……” “多谢关心,我很好。就是身上脏了,不舒服。”沈静秋厌恶血腥味,每次闻到这个味道,她都不由想起前世在宫里的日子。尤其是最后的那段时日,宫里面火光冲天,四处都是砍杀声。人来人往,大家如同无头苍蝇一样。无数人命丧黄泉,整个皇宫都被鲜血染红发黑。光是想想,就说不出的血腥恐怖,只怕十八层地狱也不过如此而已。 “你怎么了?可是冷了?”罗隐说着,就想脱下自己的外套给沈静秋披上。 沈静秋干脆的拒绝,“我没事。多谢罗世子关心。我该回去了。” “我送你回去。”顿了顿,又说道:“京城里有关于你的不好的流言,我已经派人去压制。而且你现在这样子,也不方便直接回去。我联系了宁王府,轩辕蔚已经答应出面帮忙。你今晚先去轩辕蔚那里住一晚,明儿一早她会亲自送你回侯府。届时,你就告诉大家,你同轩辕蔚志趣相投,她临时邀请你到王府做客。” 沈静秋心头感动,没想到连这些善后的事情,罗隐都替她想到了。“多谢罗世子,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罗隐嗯了声,接着又莫名其妙的多嘴一句,“轩辕蔚是我舅舅的女儿,你不用担心。” 沈静秋先是一愣,接着又是展颜一笑。原来罗隐同轩辕蔚是表兄妹。是了,她没记错的话,罗隐早逝的母亲,正是轩辕氏,宗室中人。沈静秋笑道:“罗世子不必同我解释,我并没有误会你同成武郡主之间有什么。” 罗隐面色一红,幸好天黑,让人看不出来。罗隐干巴巴的说道:“我认为还是同你解释一声,比较好。” 沈静秋似笑非笑的看着罗隐,欺身上前。罗隐连忙后退,就仿佛沈静秋是登徒子,要调戏他一般。罗隐这般反应,倒是取悦了沈静秋。沈静秋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不容罗隐逃避,直接逼到跟前,“罗世子既然关心我,为何又要怕我?莫非我会吃人?” 罗隐很懊恼,懊恼自己反应过度,竟然还被沈静秋戏耍。“沈姑娘,请庄重。” “本姑娘何处不庄重?”沈静秋似笑非笑的看着罗隐,“罗世子特意同我解释,你同轩辕蔚的关系,说怕我误会。我就是想问问,罗世子为何怕我误会?” 罗隐蹙眉,他了犯了抽,才会将那句话脱口而出。如今想来,真正后悔。这沈静秋也着实可恶,逮着他的小差错就不依不饶,简直是欺人太甚。“沈姑娘若是不喜,以后本世子就不再提起。” 沈静秋摇头,“罗世子果然不懂女儿家的心思。罢了,还请罗世子派人送我下山吧。” “我亲自送你下山回城。” 沈静秋哦了一声,“那就麻烦罗世子了。”退开三步,明显是要同罗隐拉开距离。 罗隐大皱眉头,他很不喜欢这样生疏冷漠,要同他划清界限的沈静秋。可是要如何做,才能让沈静秋像之前那样随意的同他说话,他又想不出任何办法。于是罗隐就沉默的在前面带路,亲自送沈静秋下山。 属下们见罗隐怨气如此大,都纷纷避让。开玩笑,一看老大那怨夫的模样,就知道在沈三姑娘面前吃瘪了。这个时候凑上去,纯粹就是找死。果然,男女之间的事情,还是旁观者清。偏偏当局者看不清真相。 沈静秋不动声色打量周围。路上血腥满地,四处可见尸体。罗隐说要让玉髓山上鸡犬不留,青衣卫们就绝对不会打折扣。果然是凡是活的,全被青衣卫们给解决了。 沈静秋再看那些青衣卫,个个彪悍异常,浑身都充满了战意和杀气。只需罗隐一声令下,这些人就会如同出笼的猛虎一般,将所有敌人碾压撕碎。这样的战斗力,当真惊人。既然有如此厉害的手下,当初罗隐怎么会独自一人倒在血泊中,还被她救起,自此二人有了牵连。 沈静秋奇怪的看着罗隐的背影,心道这人虽然总是冷着一张脸,生人勿进的样子,不过依旧难挡桃花运。沈静秋回想前世,她已经记不清在前世罗隐娶了谁,亦或是到她死的时候,罗隐还没娶亲。罗隐身为太子妃的胞弟,太子妃的胞弟有娶亲的话,她应该是有印象的。 罗隐觉着自己的背后如火烧,很显然某个不自觉的女人正在用眼睛狠狠的盯着他,让他有些不自在。 罗隐猛地回头,沈静秋愣神。罗隐朝沈静秋伸出手,“前面路不好走,我带着你下去。” 沈静秋看着罗隐伸出的手,没动。罗隐蹙眉,同样不为所动,手就一直伸着,仿佛要坚持到天荒地老。两人都很沉默,沈静秋分明看到了罗隐眼中的坚持和强硬。微微一叹,伸出自己的手,搭在罗隐的手心中。 紧接着,罗隐就紧紧的握住了沈静秋的手。入手,滑腻,柔若无骨。罗隐偷偷的红了脸,幸好天黑,没人发觉。故作镇定的带着沈静秋一步一步的朝下走去。 沈静秋感受着自己的手被一双粗糙的温暖的大手包裹着,莫名的就觉着安全安心。仿佛就算是天塌地陷,此刻有这样一个人在身边,也无所畏惧。沈静秋偷偷的抿唇一笑,心里头莫名的多了两分欢喜之意。 咦,明明有平坦的大路,却不走。偏偏来走这羊肠小道。莫非是世子爷不知道下山的路。卫一刀有心提醒,却不料被人及时捂住了嘴巴。 蒋林嫌弃的看了眼卫一刀,到底有没有点眼力见,没看到世子爷这是故意的吗?蒋林望着前面的金童玉女,心头畅快。世子爷总算是开窍了,知道给自己制造机会。瞧,连手都牵上了。是不是很快国公府就会有一位世子夫人。嗯,以沈静秋的家世,配世子爷虽然次了一点,不过架不住世子爷喜欢啊。蒋林决定,以后一定要多多制造机会,让罗隐和沈静秋独处。 卫一刀还是一头雾水,世子爷本来就走错了路,他们是做属下的,为何不提醒。 蒋林嫌弃的看他一眼,果然是榆木脑袋。也就难怪,一辈子只能做个杀手。 卫一刀不服气,蒋林这德性,跟那些爱在皇帝身边打小报告的内侍有什么区别。果然内侍都不是好东西。瞬间,蒋林就从谋士降为爱进谗言的内侍。要是蒋林知道了,非得吐血不可了。他堂堂谋士,不敢说同罗隐比容貌,好歹也是风度翩翩,如玉郎君一个,岂能是那没根的内侍可比。简直是欺人太甚。 这一路走了很久,很久。久到沈静秋以为一辈子都走不到山脚。而罗隐却觉着这一路走的太快,太快。感觉不过片刻,就已经到了山脚。当沈静秋的手挣脱开的时候,罗隐莫名的有些惆怅。若是能够一直走下去,那该多好。 沈静秋将有些发红的手笼在衣袖里,对罗隐道了个万福,“多谢罗世子救命之恩。” “此事本因我而起,我自然会负责到底。”罗隐一本正经的说道。 沈静秋挑眉一笑,有心戏弄,“不知罗世子打算如何负责到底?” 罗隐语塞,转眼回过神来,说道:“任何方式都可,只要沈姑娘不嫌弃在下。” 这回轮到沈静秋傻眼,她不过是开个玩笑,竟然引来这番回答。果然闷骚男人的玩笑开不得,一不小心对方就当真了。沈静秋赶紧转移目光,不敢在放肆的看着对方,“罗世子好意,我心领了。时辰不早,该及早启程。” 罗隐有些失望,却并不气馁。亲自将沈静秋送上马车,然后上马,亲自护送沈静秋回京城。 沈静秋有心问一句,罗隐怎么会知道她被绑架,又那么快的追上来。好几次挑起车窗帘子,却都将话咽了下去。沈静秋微微一叹,问清楚又能如何,不如就这样吧。 第69章 美男计 来到城门下,城门尚未打开。 罗隐在马车外面同沈静秋说道:“还有一盏茶的功夫,城门就会开启。你且耐心等等。” 沈静秋嗯了一声,“今日多谢。” “不谢,都是我该做的。”罗隐板着脸说道。他很确定,他不想从沈静秋嘴里听到谢谢这两个字。显得太过生疏,仿佛二人只是陌生人一般。 沈静秋也没矫情,就安静的坐在马车里。车外的罗隐也很安静,没再多说一句话。二人沉默,其余人等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说话。深夜里,如此寂静,却并不感到寂寞。有一种奇怪的气氛,萦绕在两人身边。只是一个人迟钝,一个人刻意忽略,谁也没有去打破这一刻的安静。 城门开启,马车进入京城。罗隐护送着马车来到京城宁王府。轩辕蔚早已经安排好了一切,马车直接从宁王府的侧门进入,直到二门才停下。 轩辕蔚守在二门,却不上前,只朝着沈静秋发笑。 沈静秋淡然一笑,回过头来看着罗隐,“罗世子一路辛苦了。” “不辛苦。”顿了顿又说道:“你保重,外面的事情有我,你不用操心。另外,将来有任何事情需要我帮忙,我都会义不容辞。若是担心联系不到我,大可不必。你让江瑶出面找江武就行。江武本来就是从你身边要来的,让他替你跑跑腿也是应该。” 沈静秋低头一笑,“世子的好意我心领了。放心,以后有需要的时候,我肯定会开口。希望届时世子不会推辞。” “你的请托,本世子肯定不会推辞。离着天亮还有点时间,你进去休息吧。养足了精神,明早才有精力应付侯府的那些人。”说完,罗隐大步离去,走的义无反顾,不做片刻的停留。 沈静秋等到罗隐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这才回过头来。 轩辕蔚上前,拉着沈静秋的手,“走,我带你去洗漱。”多余的问题,一个没问。似乎也不需要问。 沈静秋说了声谢谢,轩辕蔚就笑道:“你是我表妹,我关心你本是应该。说什么谢谢,那也太见外了。” 沈静秋也就不客气了,跟着轩辕蔚进了王府的后院。 洗漱完毕,浑身清爽。转身走出浴室,竟然见到江瑶。沈静秋大惊之余又是大喜,“江瑶,你没事。” 江瑶见到沈静秋,激动得哭了出来,“能见到姑娘平安无事的回来,奴婢就算立时死了也甘愿。” “说什么傻话。同我说说,你怎么会在这里?” “是罗世子说姑娘身边不能没个伺候的人。所以罗世子就将奴婢送来王府。另外,罗世子已经派人去通知侯府,三老爷已经派人赶了马车,就等着外面。总之姑娘放心,外面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姑娘不用担心那些流言蜚语。侯府内的事情,姑娘也不用担心。有三老爷和三夫人在,二房翻不起风浪的。” 沈静秋笑笑,她丝毫不惧二房趁机机会挑事。二房敢动手,就别怪她不留半点情面。 沈静秋让江瑶陪着她睡觉,经历一晚上的的惊险,这会沈静秋也是真的累了。 江瑶也不矫情,同沈静秋躺在一张床来,絮叨着侯府的事情,还有外面那些传言。虽然都不是什么好事,可是江瑶认为,沈静秋不是怕事的。与其瞒着沈静秋,让沈静秋措手不及。不如一开始就说清楚一切,还让沈静秋早做准备。 沈静秋在江瑶的絮叨之下,沉沉入睡。等到天明,准时醒来。 洗漱过后,同轩辕蔚一起用过早饭。沈静秋问道:“叨扰一晚,也该同王妃请个安。” 轩辕蔚笑着摇头,“静秋妹妹想要给我母妃请安,怕是还要等一个月。我母妃这会还在封地,不曾出发。” 沈静秋笑笑点头,也不多言,跟着轩辕蔚出了王府二门。正准备上马车的时候,远远的看到一行人走来。轩辕蔚顿时兴奋起来,朝对方招手:“世子哥哥。” 世子轩辕显,一见轩辕蔚就露出了一个由衷的笑容。过后才看到轩辕蔚身边的沈静秋,愣了一下,笑道:“这位就是沈三姑娘吧。” “臣女拜见世子殿下。”沈静秋面容恭敬,礼仪丝毫不错。 轩辕显笑笑,“沈三姑娘客气了,免礼。” “多谢世子殿下。” 轩辕蔚拉着沈静秋的手,“世子哥哥,妹妹要同沈姑娘出一趟门。等我回来再找世子哥哥说话。世子哥哥不会有意见吧。” 轩辕显露出明显的宠溺笑容,“去吧,多带点人,注意安全。”顿了顿,又对沈静秋说道:“沈三姑娘,你的事情本世子也略知一二。既然你同郡主要好,此事我们王府自然会替你讨个公道。” “多谢世子殿下,劳烦世子操心,是臣女的不是。改日定会登门道谢。” 沈静秋上了马车,同轩辕为一起离开王府。 轩辕显收回目光,神情若有所思。下属猜测轩辕显的心思,小心翼翼的请示道:“世子殿下,要不要属下去调查这位沈三姑娘的来龙去脉。” 轩辕显点点头,“郡主身边绝对不能有别有用心之人。你去调查,务必调查清楚。若是沈静秋没问题,那就罢了,只当郡主多了个朋友。若是沈静秋有二心,本世子绝对不能坐视不理。” “属下遵命。” 轩辕蔚亲自送沈静秋回侯府。门房见到沈静秋完好无损的回来,身上穿的也是沈静秋本人的衣衫,竟然还是成武郡主亲自送回来,都吃了一惊。难道昨天的传言有误,沈静秋并没有被绑匪劫持?门房一边忙着开门,将马车迎进去。一边派人去府里报信,务必让各位主子们第一时间知道此事。 沈静秋同轩辕蔚在二门下了马车。轩辕蔚同沈静秋说道:“难得上门,本郡主也该去给老夫人请安,沾沾老夫人的福气。” 沈静秋知道轩辕蔚这是替她着想,毕竟比起她个人的说辞,轩辕蔚的说辞才更具说服力,也更容易打消众人心中的怀疑。 轩辕蔚不客气的在沈静秋肩上拍了一下,“做这样子出来干嘛?既然帮了你,自然要帮到底。走吧,带我去见老夫人。” 沈静秋心中感动,笑着说道:“那我改日请郡主吃酒。” 轩辕蔚顿时笑了起来,“那就说定了。时间我来定,地方也由我来定。届时你准备好银子就行。” “定不会让郡主失望。” 二人一起来到松鹤堂。余氏早在大门口等着,见到沈静秋完好无损的回来,还是被郡主送回来的,顿时就激动起来,眼泪刷刷的往下落。沈静秋急忙上前,擦拭余氏眼角的泪水,“母亲怎么哭了,母亲不哭。” “好,母亲不哭。看到你平安无事的回来,娘心里面就放心了。”余氏激动的说道。 紧接着,沈青康也来了。沈静秋很意外,“女儿见过父亲。父亲今日怎么没有去衙门当差。” 沈青康见到沈静秋,明显露出几分激动之色,“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去衙门当差哪有你的安危重要。” 沈静秋心头满满的温暖,“父亲,母亲,昨日之事多亏了郡主殿下。若非郡主仗义相助,女儿就再也见到不父亲母亲了。”说起这话,沈静秋也是一脸的后怕。对于罗隐出手救她的事情,沈静秋是只字未提。轩辕蔚也很配合。说出罗隐,只会徒增话题,落下把柄。不如就将一切功劳都算在轩辕蔚的头上。相信轩辕蔚是不会计较的。 沈青康很矜持的同轩辕蔚见礼,轩辕蔚笑笑,虽然没有摆出郡主的架子,不过也没有上前认亲的打算。显然,轩辕蔚心里头也有杆秤。同沈家三房认亲,对彼此来说都无好处,还会无端的引人猜忌。不如就像现在这样,不远不近的来往,只同沈静秋认个亲。即便捅到皇帝那里,只说女儿家的闺阁好友,就可以蒙混过去。 沈青康点点头,“走吧,随我去见老夫人。老夫人这一夜都没歇息好,得知你回来的消息,总算能够松一口气。” 沈静秋跟随沈青康进入屋里,除了沈刘氏,沈陆氏外,沈青凡竟然也在。沈静秋暗自冷笑,她何德何能,竟然让沈青凡放下手中的差事,来等她这个晚辈归来。 沈陆氏急忙上前拉住沈静秋的手,“三姑娘回来就好。伯母都快急死了,真后悔昨日没等等你。” 沈静秋笑道:“劳烦伯母担心,幸亏半路上遇到郡主殿下。有幸得郡主殿下相救,这才有惊无险。” 沈陆氏长出一口气。 沈刘氏眼珠子乱转,“三丫头回来了就好。哎呀,你是不知道啊,昨儿听闻你被山匪绑架到山上去了,我们都担心坏了。我就在想,三姑娘被山匪绑了,那名声岂不是坏了。惨了,惨了,这下子三弟妹岂不是要哭死。” 余氏怒目而视,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轩辕蔚冷哼一声,“这位是二夫人吧,二夫人说话还需谨慎一点。天子脚下,何来的山匪。莫非二夫人当京城大营是摆设吗?当五城兵马司都是瞎子聋子吗?山匪?哼,二夫人倒是给本郡主找几个山匪出来看看,我倒是要见见稀奇,哪里的山匪如此胆大,竟然敢在京城做下绑架官家小姐的勾当。” 沈刘氏涨红了脸,“这,这,我也是听外人说的。都说我家三姑娘被山匪绑了。” 轩辕蔚满脸鄙视之意,“只有那无知妇人才会人云亦云。二夫人贵为侯爷夫人,莫非也同那无知蠢妇一般,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难道二夫人没点脑子,不会自己判断吗?” 这话将沈青凡都编排进去了。沈青凡得多无能,才会娶了这么个没见识的无知蠢妇。沈青凡那脸色自然难看到极点。奈何,轩辕蔚的身份摆在那里,沈青凡可没胆子同宗室郡主争执。沈青凡出面说道:“郡主殿下说的是,我们也是太过关心三姑娘,一时间没回过神来。还请郡主殿下包涵。” 轩辕蔚嗯了一声,“侯爷客气,是晚辈不懂事,冲撞了贵夫人。还请侯爷见谅。” 瞧瞧轩辕蔚这姿态,对沈刘氏的时候是横眉冷对,对沈青凡的时候则完全是另外一个态度。如此一来,别说是沈青凡就是沈老夫人也不好说轩辕蔚的不是。 沈青凡客气的说道:“郡主客气了。郡主救下本侯侄女,本侯感激不尽。不知郡主是在何时何地救下我家三丫头。” 沈静秋暗自冷笑,沈青凡这是在怀疑她们说的话吗?怀疑她请了轩辕蔚来做戏。不过沈青凡怀疑的对,但是沈静秋却不可能给他求证的机会。 只见轩辕蔚挑眉一笑,“没想到侯爷如此关心静秋妹妹。也是静秋妹妹运气好,遇上了本郡主。本郡主自然是责无旁贷。”转而又是一笑,不再搭理沈青凡,对沈老夫人说道:“老夫人,晚辈给你请安。您老万福万寿。” 沈老夫人笑呵呵的,“郡主太客气了,我家秋姐儿能够平安无事的回来,多亏了郡主殿下仗义相助。看到我家秋姐儿完好无损,老身这颗提着的心,总算能够放下。郡主若是不嫌弃,今日就留在府上用饭,可好?” “不了,世子哥哥还等着我回去,我就不叨扰老夫人了。对了,本郡主遇到静秋妹妹的时候,劫匪正准备将静秋妹妹带走。按理说,本郡主救下静秋妹妹后,就该第一时间将人送回来的。只是那时候本郡主考虑不周,又忙着追杀那些劫匪,加上静秋妹妹当时昏迷过去,所以就耽误了时间。最后,本郡主干脆将静秋妹妹带回王府住了一夜。今儿一早醒来,下人就禀报说,外面传言静秋妹妹被山匪绑了,本郡主一听气的不行。这不,特意送静秋妹妹回来,就是要堵住世人的嘴。人云亦云,最是要不得。根本就不了解事情的真相,就在那里胡说八道。就不怕口舌长疮,下了地狱后被拔舌头吗?”说完,轩辕蔚还特意朝沈刘氏那里看了一眼。 沈刘氏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嘴,回过神来,才知道自己心虚闹了笑话,顿时恨不得有个地缝让她钻下去。 沈老夫人冲沈刘氏冷哼一声,真是丢人现眼的东西。以前还当她是个好的,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轩辕蔚一番解释,将事情说清楚了,也彻底洗清了沈静秋了名声。沈老夫人很高兴,不管这番话里面有几分真,几分假。单是轩辕蔚贵为郡主,肯上门来替沈静秋还有沈家遮掩,这份人情沈老夫人就会记在心头,不敢忘记。 沈老夫人又寒暄了几句,挽留轩辕蔚,希望轩辕蔚能够留下用饭。 轩辕蔚连连推辞,最后还是告辞离去。 轩辕蔚一走,屋里就安静了下来。余氏左右看看,说道:“老夫人,静秋受了惊吓,儿媳这就带她下去休整一番。” “慢着。”沈青凡站出来,“三弟妹别着急,有些话之前郡主在,不好问出来。这会没有外人,有几个问题我想问问三丫头。” 沈老夫人没有反对,她也有些疑问。沈青凡问沈静秋,“三丫头,你可看见绑架你的人长什么样子?” 沈静秋微微摇头,接着又是点头。“那些人都是黑衣蒙面,那时候天色也暗,故此不曾看到。后来因为马车翻车,侄女撞在车壁上,就昏了过去。再之后,就是郡主殿下救了我。”沈静秋这番话,半真半假,加上表情不似作假,让沈青凡一时间也不好判断真假。 沈青凡又问道:“你醒来的时候,是什么时候?在哪里?” 沈静秋怯怯的说道,“醒来的时候,就在马车里。那时候天色刚刚黑下去,想来我昏迷的时间不长。”沈静秋知道沈青凡在怀疑什么,她不怕沈青凡去查。比起罗隐,沈青凡那点手段还不够看。 “三丫头,外面有关于你的传闻,很不好。你可知道为什么吗?”沈青凡再次问道。 余氏忍不住了,“二伯,三丫头昨日才受了惊吓。二伯不关心我家静秋的死活就算了,这会问来问去,就跟审问犯人似得,是怎么回事?难道二伯也巴不得我家静秋是被山匪绑了。我家静秋坏了名声,你们就能称心如意吗?” 沈青凡怒极,冷哼一声,“无知妇孺。” 余氏不依不饶,“我是无知妇孺,可是我也知道这会静秋需要的是好好歇息。至于外面的那些流言蜚语,二伯不去找散播流言的源头,却来问我家静秋,我倒是想问问二伯是什么意思?莫非那些流言是我家静秋散播出去的吗?真是荒谬。” 沈青凡气的不行,“正因为外面的那些流言蜚语,所以更应该将事情的经过问清楚。如此才能对症下药,将那些流言压制下去。” “多谢二伯父关心。不过我想此事就不劳烦二伯父了。”沈静秋不想同他们纠缠,干脆的说道:“此事,父亲早有主张。” 沈青康点点头,“老夫人,若是没别的事情,儿子就先带静秋下去。等明儿再来给老夫人请安。” 沈老夫人左右看看,挥挥手,“去吧。静秋受了惊吓,好好养几天。至于老身这里,等养好了身体再来请安不迟。” 沈青康朝沈青凡那里看了一眼,意味深长,然后带着沈静秋还有余氏走了。 沈青凡大皱眉头,沈青康那最后一眼,是什么意思。挑衅,还是轻蔑。真是岂有此理。 “老二!”沈老夫人不再沉默,“你是做大事的人,像这些小道,就不要操心了。没得传出去让你面上难看,说你为难自家侄女,不像个样。” 沈青凡气了个倒仰,却又不好反驳。只能忍着,“母亲教训的是。儿子还有公务要忙,就先告辞。” 留下沈刘氏一人来面对沈老夫人。 沈陆氏见机告辞,沈老夫人要教训沈刘氏,她是想留下看笑话。不过明显沈老夫人不乐意她在旁边,于是沈陆氏就做了一个识趣的儿媳妇。 沈刘氏有些惴惴不安,“老夫人要是没事情吩咐的话,那儿媳就先告辞了。” “老身有让你走吗?”沈老夫人的目光冰冷,刺得沈刘氏心中更是不安。 沈老夫人这会越看沈刘氏越不顺眼,“当着郡主的面,你说的那些话像话吗?是嫌咱们沈家脸太大,所以故意在郡主面前丢人吗?瞧瞧你做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的拧出来,有几件上得了台面。就算你心里头对三房满腹牢骚,对静秋的事情不甚在意,那你能不能在郡主面前稍微掩饰掩饰。连掩饰都不会,要你有何用。沈家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 沈刘氏委屈极了,又很怕,怕沈老夫人借机收拾她。届时里子面子都没了。沈刘氏低眉顺眼的认错,“儿媳错了,儿媳以后再也不敢了。还请老夫人给儿媳一个改过的机会。” 沈老夫人冷哼一声,“老身给你的机会还少吗?你说的这些漂亮话,全都是哄老身高兴的。接下来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又怎么真的会将老身的话放在心上。” “不是的,儿媳再也不敢了。”沈刘氏无比真诚的说道。 沈老夫人挥挥手,“罢了,这么多年下来,你都没改好,如今老身也不指望你能改过来。”顿了顿,沈老夫人继续说道:“以后说话做事之前多动动脑子。关起门来,你们怎么闹都行,老身绝不偏袒。但是当着外人的面,落沈家的面子,那就是沈家的罪人。此话,你记住了。” “儿媳记住了。儿媳再也不敢胡来。”沈刘氏这回认错干脆的很,半点折扣都没有。 到了这会,沈老夫人才肯放沈刘氏离去。 沈刘氏一走,沈老夫人也乏了。让嬷嬷们扶着进里屋休息。黄嬷嬷就劝道:“老夫人就放宽心。儿孙自有儿孙福,奴婢瞧三姑娘是有福气的。至于二夫人,也都是一些无伤大雅的小错,老夫人何必同她计较。” 沈老夫人叹气,“你当老身乐意同她计较啊。你瞧瞧她说的那些话,让郡主听了,郡主会作何感想。还以为我们沈家人都是凉薄之人。” “老夫人多虑了,依着奴婢看,郡主对三姑娘是真的在意。因为在意,所以说话才重了点。” 沈老夫人点点头,“这话不错。没想到三丫头有这等福气,竟然入了郡主的青眼。”沈老夫人想了想,当即吩咐道:“一会给三房送点药材过去,还有那匣子里的赤金头面,也给三丫头送去。就说是老身给她压惊的。” “奴婢遵命。” 沈老夫人在沉思,黄嬷嬷则偷偷的退了出来。显然,沈老夫人对沈静秋的事情上了心。 沈静秋真的需要休息压惊,所以她借口累了,告辞了余氏和沈青康,回到自己的房里。关起门来,盘腿坐在床上,开始回想头天晚上,那种玄妙到极点的感觉。感受着灵气在体内缓慢的流动,沈静秋心知自己还需要一个契机。昨晚,只是打开契机的钥匙。真正要抓住这个契机,还需要推开那扇遮挡迷雾的门。可是这扇门究竟要如何推开,沈静秋一时间也下不了决心。为了稳妥,沈静秋只能按照最常用的办法一个一个的试。 打坐冥想,屏蔽一切外物,身心都在体会《养生诀》的玄妙。这一次入定,足足到三更时分才醒来。 江瑶担心坏了,见沈静秋睁开了眼睛,顿时长出一口气。“姑娘要是再不醒来,奴婢可就顶不住了。老夫人派人送来药材和头面首饰,给姑娘压惊。夫人那里也准备了补身的药膳,还在外面温着。若非奴婢一直强调姑娘累了,好不容易睡着,不好打扰,不然大家一定会进来看望姑娘。届时奴婢可不知该怎么解释才好。” 沈静秋微微愣神。在府里修炼《养生诀》,果然有诸多的不便。加上身边事情纷乱,让她分心,也就难怪之前几个月一直停滞不前。沈静秋冲江瑶点点头,“你做的很好。”接着又说了一句,“放心,以后不会了。” 以后要修炼,就不要在屋里。沈静秋朝窗户外看去,院子里的那棵大树倒是极好的地方,坐在上面,一般人根本察觉不到。而且若是有人来到院子,她也能及时警醒。 从那以后,沈静秋就在大树上驻扎,还搬了两个坐垫上去。将大树当做了她的秘密据点。 京城内,关于沈静秋被山匪绑架的流言,数天之内就平息了下去。自此后,再也没有人提起此事。就算有人提起,旁人也要嗤之以鼻。天子脚下,任由山匪行如此大胆的事情,真当五城兵马司都是酒囊饭袋吗?编瞎话都不知道编圆一点。当初那流言来的蹊跷,传播的也格外迅速。有脑子的人都知道,这是有人在故意陷害沈静秋。联想到长乐公主府上的赏花宴,沈静秋得罪了轩辕茜,众人自然不难想象,究竟是谁炮制了这番流言蜚语。 沈静秋没想到,流言会是以这样的方式结束。不用给出任何证据,也不需要她给出任何说辞,更不需要她出面辩解,流言就已经不攻自破。当然,这里面也有五城兵马司的配合。五城兵马司自然不希望沈静秋真的被山匪绑架。要是此事为真,那他们头上的官帽子怕是不保,也显得五城兵马司太过无能。 所以无需谁出面,五城兵马司的人就主动站出来,说京城内绝无山匪,更无山匪绑架官家小姐的事情。之前的流言全是以讹传讹,大家都不要上当。 沈静秋了解了所有的情况后,就笑了起来。当初罗隐说他会将流言摆平,果然不是说说而已。罗隐的本事不容小觑,沈静秋早已知晓。不过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扭转局面,连所谓的证据都没有,也着实让沈静秋刮目相看。 流言平息,侯府内也安静下来。不过沈静秋可没忘记沈静宜算计她的事情,不回报回去,那就不是她的风格。 沈静秋笑问江瑶,“你说谢明乐这个人如何?” 江瑶说道:“奴婢统共也只见过谢侧妃两面,具体是个什么样的人,奴婢可说不上来。” 沈静秋也不在意,笑着说道:“听闻如今的五王府,侧妃同王妃分庭抗礼,还不落下风,偶尔还能将王妃狠狠的压上一头。你说,这样的人岂会简单。” “谢侧妃自然是不简单的,不然这会坟头上的草都有一人高。” 沈静秋连连点头,“说的不错。沈静宜可不是吃素的,岂能容忍谢明乐在她眼皮子底下兴风作浪,还抢走五王爷的宠爱。可见谢明乐此人的确有些本事,也是摸准了沈静宜的手段。不过沈静宜这人,心思深沉。如今的情况,说不定就是她故意为之,为的就是麻痹谢明乐此人。让谢明乐认为她只有这点手段。等到谢明乐放松警惕的时候,沈静宜再狠辣一击,届时谢明乐想要翻身,可就难了。说不定连命都要搭进去。” 江瑶问道:“姑娘是想帮谢侧妃吗?” 沈静秋笑道:“是,也不是。你说我若是告诉沈静宜,说谢明乐的兄弟谢明书同五王爷有一腿,沈静宜会作何反应。” “奴婢可想不出来。怕是要气死吧。” 沈静秋哈哈大笑,“气死才好。这潭水越混越好,如此这戏目才会越发精彩。江瑶,你去找江武,让他告诉罗世子,我需要五王府内宅消息,希望罗世子能够助我一臂之力。” “奴婢遵命。” 江瑶将消息传了出去,可是沈静秋并没有等来罗隐的消息,反而是等来了轩辕蔚。 一大早,门房来报,成武郡主请三姑娘出府玩去。 沈静秋意外,征询沈老夫人的意见。沈老夫人当即让人将郡主请进来。门房又来报,说是成武郡主不肯进门,反倒是催促沈静秋赶紧出去,还要赶时间。 沈老夫人有些犹豫,“三丫头,你看能不能同郡主说说,将姐妹们都带上。人多也热闹一点。” 沈静秋低着头,“启禀老夫人,此事孙女也无法做主。不过等见到郡主的时候,孙女会请示郡主。若是郡主答应,自然是皆大欢喜。若是郡主不答应,那孙女也是爱莫能助。” 沈老夫人嗯了声,点点头。成武郡主不肯上门,固然可惜。不过好在还有个沈静秋。如果沈静秋能同成武郡主成为朋友,将来沈静秋的婚事也能更顺畅。至于沈家别的姑娘,能不能攀上成武郡主,就要看各人的造化。沈老夫人只为她们提供机会,到底能不能成,沈老夫人则不勉强。 得了沈老夫人的许可,沈静秋又派人转告余氏,这才出门。 沈家本给沈静秋准备了马车,不过到了门口,轩辕蔚让沈静秋直接上她的马车。沈静秋没有拒绝,打发车夫回去,上了王府马车,扬长而去。侯府的人想要追上去看个究竟,奈何被王府的人给挡住了。 轩辕蔚笑道,“静秋妹妹不好奇我为什么请你出门吗?” “为什么?”沈静秋配合着问道。 轩辕蔚神秘一笑,“我们先去东山寺,那里香火旺盛,正好可以去去你的霉运。” 沈静秋无语。 马车果然出了京城,朝东山寺而去。下了马车,上了山,进了寺。轩辕蔚就拉着沈静秋一起虔诚烧香。 沈静秋不信菩萨,就算重生一回她也不信。不过既然来到这里,沈静秋还是入乡随俗,跟着烧了一把香。若是菩萨有灵,就保佑她心想事成,亲人健康平安。 烧完香,轩辕蔚又拉着沈静秋朝东山寺的后山行去。一走进梅林,沈静秋的心就不由得快速跳了起来。她想起那个天气很好的日子,有一个白衣出尘的男子就坐在梅林里,冲她浅笑。犹如谪仙一般,让人迷醉。 沈静秋不由自主的跟着轩辕蔚前进,没有反抗,没有询问,仿佛心里头早已经知晓了一切。 来到熟悉的亭子,亭子里却没有白衣如仙的男子。沈静秋莫名的失望起来。 轩辕蔚让沈静秋坐下,“我们在这里喝茶,赏风景,可好?” 沈静秋四下看看,晚秋时节,草木枯萎,就算没有枯萎,也是无精打采的模样。所谓赏景,却无景可赏。若是再晚两个月,等梅花绽放,再来此处,又将是如何风景。沈静秋不由得盼着时间能过的快一点,快一点到梅花盛开的时节。 仿佛是心有灵犀一般,沈静秋猛地抬头,就同那人的目光对上。沈静秋怔愣,看着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如同从天上下凡一般,飘然而来。这一幕,如此的不真实,却又如此的激荡人心。 一只手大煞风景的在眼前晃悠,沈静秋尴尬的低下头,不敢再看,却忍不住想要去看那白衣男子。 轩辕蔚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在沈静秋耳边笑问,“罗隐这样子很好看,对吧。可惜这人极少这么穿着,今儿咱们可是大饱了眼福。” 沈静秋暗自附和,是的,在外面根本看不到罗隐做此打扮。在人前的罗隐,永远都是深色锦衣,表情冷酷,行事更是狠辣。又有几人,能够亲眼见到宛如谪仙一般的罗隐。卸下了平日里的杀伐血腥,卸下背负在肩上的责任,此刻唯独罗隐,只有罗隐这个人,不是国公府的世子,不是太子的小舅子,不是手握兵权的将领,单单只是罗隐。恍若一眼,这个人就钻进了心头,深入了心底。心里面永远都会有一个白衣若仙的男子,那男子浅浅一笑,便已经让人心生喜悦,不由得跟着笑了起来。 “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好听的声音在耳边回响,沈静秋急忙低下头,掩饰住内心情绪。 罗隐却一直盯着沈静秋,并且再次问道,“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沈静秋没答话,轩辕蔚不耐烦的说道,“要坐就坐,废话真多。” 真是大煞风景。罗隐微不可觉的蹙眉,沈静秋同轩辕蔚接触多了,可别沾染了轩辕蔚的臭毛病。 罗隐最后在沈静秋的对面坐下。刚一坐下,就有小厮送上茶具,红泥小炉,还有今儿一早采集来的山泉水。 轩辕蔚嘀咕了一句,瞎讲究。 罗隐不为所动,只是朝沈静秋看去,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沈静秋静静的感受着这片刻的宁静,只见罗隐行云流水一般的冲茶泡茶,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过了两道水,这才双上奉上茶水,“尝尝味道,若是喜欢,下次我们再来品茶。” 沈静秋接过茶杯,同罗隐的指尖短暂接触,转瞬离去。沈静秋望着罗隐,只见到罗隐眼中的温暖,还有嘴角的浅笑。 沈静秋含笑点头,为不辜负罗隐的心意,沈静秋很用心的品茶。偏偏轩辕蔚不肯让罗隐的小算盘得逞,直接端起罗隐手边的茶杯,一口饮下,还故意砸了下嘴巴,“一般。也就比王府的茶水稍微好一点。” 罗隐苦笑。沈静秋也笑了起来,“回味悠长,唇齿留香,好茶,好水,好火候。世子这杯茶,重逾千斤。” “哪有那么夸张。”轩辕蔚不给罗隐面子,“静秋妹妹,你若是不嫌弃,明儿我就让人送上几两贡茶给你,让你尝一尝什么才是真正的好茶。” 沈静秋笑道,“好茶还需要好水。这水,若是我没猜错,应该是取自西山灵泉中的水,并且是在天明之前取用。” 罗隐顿觉遇到了知音,“沈姑娘好品味,没想到这也猜的出来。”言下之意,自然是嫌弃轩辕蔚没品味。 轩辕蔚也不在意,并且还嗤笑一声,“行了,你们说的话题本郡主不感兴趣。这东山寺还有别的去处,本郡主就四下看看。静秋妹妹,你慢慢品茶,晚点我送你回去。”、 沈静秋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咽下了挽留的话。她需要一个机会,能够同罗隐单独说话。所以沈静秋从心里头是感激轩辕蔚的。若非轩辕蔚帮忙,她想同罗隐见面,可没有这么容易。 “你……” “你……” 两人异口同声,接着又相视一笑。沈静秋笑道:“罗世子先请。” “好!”罗隐望着沈静秋,“你最近可好?” 第70章 身陷囹圄 沈静秋先是怔愣,接着又是一笑,眼波流转,让罗隐一时间移不开眼睛。沈静秋笑道:“多谢罗世子关心,最近我很好。说起来,还得谢谢你,若非是你相助,那些流言不会那么快平息下去。” “我既然答应了你,自然会做到。”罗隐顿了顿,从衣袖里拿出一份资料,放在沈静秋面前,“这是你需要的,五王府内宅情况。” 沈静秋挑眉,这京城果然就没有罗隐查不出来的事情。“罗世子不问问我,为什么需要五王府内宅资料。” “你需要,我就给你。不问缘由。” 这是全然的信任,沈静秋心中大动。望着罗隐,罢了,此人给予她如此信任,她又何必做小人。“不瞒罗世子,我那大姐姐日子过的太闲了,所以我想帮她找点事情做。” “这主意不错。”罗隐促狭一笑,“是否需要我帮忙。尽管开口,肯定不会让你失望。” 沈静秋笑着摇头,“内宅是女人的战场,罗世子就不要参合进来,没得降低了世子的格调。” “那就依你。需要的时候同我说一声。”罗隐也很干脆。对于内宅之事,罗隐的确没兴趣参合进去。若非沈静秋有要求,罗隐也不会让人特意去搜集五王府内宅的情况。 沈静秋沉吟片刻,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这才斟酌的说道:“罗世子对我恩重如山,若是不回报一二,我怕心有不安。” 罗隐挑眉,等着沈静秋的下文。 沈静秋说道:“我有两件事情告诉罗世子。一是,关于长乐公主府位于中庭书楼的密道。” 罗隐却说道:“此处我已知晓。” 沈静秋愕然。 罗隐却愉快的笑了起来,“连夏侯宓都已经知晓的地方,本世子岂能不知。那书楼的密道,不过是长乐公主用来迷惑人的。” 沈静秋感慨,“这京城果然没有什么事情,能够瞒过罗世子的眼睛。如此说来,五王爷同谢明书有一腿的事情,罗世子也知道了。” 罗隐挑眉,显然有些意外,“这件事情本世子倒是不知。你……怎么会知道。莫非是?”罗隐很想问沈静秋,难道是亲眼看到了吗?沈静秋身为女子,怎可去看那污秽之事。罗隐有心说教,却又担心沈静秋不喜,故此只能压下那点小小的不赞同。 沈静秋苦笑一声,“不瞒罗世子,那日在长乐公主府上,我同夏侯宓一起去书楼。好巧不巧,正好遇到了这件事情。当时我也是吓了一跳。怎么也没想到谢侧妃的兄弟竟然会同五王爷有了首尾。而且看样子,应该不是第一次。” 罗隐蹙眉,“此事我会调查清楚,你就不用操心了。不过还是要谢谢你告诉我此事。” “投桃报李,这个道理我懂。”沈静秋笑道。 罗隐的心情也高兴了起来,“既然如此,那本世子也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轩辕茜已经被送回封地。前天就已经出发。” 沈静秋大惊。明年就是太后娘娘七十大寿,晋王府派世子郡主进京就是为了给太后娘娘贺寿。轩辕茜却在这个时候离开京城,回到封地,不用想一定是罗隐做了什么手脚。沈静秋微蹙眉头,“晋王府愿意吗?” “由不得他们不愿意。”说这话的时候,罗隐透出极大的自信。 沈静秋还是担心,“罗世子高义,说到做到,我多有不如。只是如此一来,罗世子岂不是同晋王府结仇。难道罗世子不担心晋王府的报复。” 罗隐望着沈静秋,“沈姑娘是在关心本世子吗?” “是!”沈静秋很干脆的承认。她的确是在关心对方的安危。 罗隐突然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将人心都温暖过来。沈静秋晃神,心下提醒自己,万万不可被罗隐那张脸给迷惑了。罗隐貌似心情很好的样子,又开始烧水烹茶。对沈静秋的问题,却故作忽略。 沈静秋不忍心打扰,只觉着这一刻,罗隐无论做什么,都是极为好看的。 罗隐将茶杯放在沈静秋面前,示意沈静秋喝茶。沈静秋端着茶杯,看着对方,不喝茶却也不说话,只是眼睛直直的看着对方。 罗隐嘴角微翘,心情越发的好了。“沈姑娘,说了这么多话,不如喝杯茶解渴。” 沈静秋点点头,喝下茶水。茶水是什么味道,沈静秋没有去留意,因为这个时候,她满脑子都在罗隐身上。 “多谢沈姑娘关怀。不过你不用担心,晋王府想要报复本世子,也不是那么容易。” 沈静秋提醒对方,“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还请罗世子注意自身安危。” “沈姑娘提醒的对,本世子的确该注意自己的安危。”目光落在沈静秋的身上,顿时显得这番话别有含义。 沈静秋移开目光,不再看罗隐。放下茶杯,淡淡的说道:“我该走了。” 罗隐失望,却没有阻拦。“时辰不早,的确不能再多留。我送你出去。” “不用!”沈静秋莫名的有些烦躁,她感觉自己是被罗隐给影响了。这种影响,是好是坏,会带来何种未知的结果,沈静秋全然不确定。所以她讨厌这种不确定的状态,连带着对罗隐的态度也变得冷漠疏离。 罗隐微微的有些失望,“沈姑娘,我曾说过,许多事情都无需你一个人扛着。你若是愿意给予信任,相信定有人会为你考虑到一切。” 沈静秋回头看着罗隐,“罗世子说的话,我都相信。可是能然我全然信任的人,何其少。少到如今,我也没能遇见一个。” 罗隐心中有失望,有遗憾,却并不气馁,反而有着强大的斗志。“我相信沈姑娘很快就会遇到一个能让你全然信任的人。” 沈静秋笑了起来,“但愿如此。” 就在此刻,罗隐的小厮急匆匆的跑来,“禀报世子,出事了。”顿了顿,瞥了眼沈静秋,见罗隐并没有要避讳,于是不等沈静秋主动避开,就继续说道:“成安郡主的车队在离京城两百里的地方遭遇伏击。现场有明显打斗的痕迹,护送人马,也全都力战身死,连郡主身边的丫头婆子也没能幸免。唯独郡主失踪,下落不明。” 成安郡主正是轩辕茜。一听这个消息,沈静秋顿时就变了脸色,担心的看着罗隐。 罗隐大皱眉头,“派人去查,务必查出是谁伏击了车队。还有找到成安郡主,无论生死。一定要在事情捅开之前找到,记住了吗?” “属下遵命。” 下属领命离去,沈静秋担心的问道:“谁敢伏击藩王的车队,还敢绑架王府郡主。” “想让晋王府还有本世子倒霉的人可不少。有胆子这么做的人,本世子就能说出七八个。”罗隐冷哼一声,显然已经是满腹怒气。好好的一盘棋,被人暗中破坏,如今形势不明,这让一直掌控全局的罗隐如何能忍。 沈静秋替罗隐担心,“万一成安郡主身死,那该如何是好。届时世子会不会成为众矢之的。” 罗隐抬眼看着沈静秋,“沈姑娘是在关心本世子吗?” “是,我很关心。”沈静秋并不矫情。 罗隐突然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沈姑娘放心,有你这份关心,就没有本世子闯不过去的坎。无论是谁暗中算计了此事,本世子都不会让那人如意。你且等我的消息。” 沈静秋被晃花了眼,还没见过有人遭遇如此危机的时候,还能露出这样灿烂的笑容。沈静秋被这个笑容感染,也笑了出来,“好,我等着罗世子的好消息。” 同罗隐告辞,沈静秋就同轩辕蔚走在了一起。 轩辕蔚有些焦虑,“事情你都听说了吧,轩辕茜失踪,这回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倒霉。” 沈静秋蹙眉,“最坏的结果,会是怎样?” 轩辕蔚看着沈静秋,郑重的说道:“最坏的结果就是宫里插手,罗隐,你,还有其他人,都会被牵连进去。” 沈静秋皱眉,“你说伏击轩辕茜的人,他们的目的是不是就是为了造成对我们来说最坏的结果,让宫里插手此事。” 轩辕蔚点点头,“有这个可能。你还好,毕竟你是女子,当日在长乐公主府的事情大家都亲眼见到,而且事后你又被人绑架。如此一来,即便牵连到你的身上,问题也不大。关键是罗隐那里,罗隐被牵连进去,太子殿下和皇后娘娘势必不能独善其身。届时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局面。如果真是如你所说,那幕后之人的野心可不小。就是不知,这京城内有谁有如此大的胆子,竟然敢派人伏击晋王府的车队。” 沈静秋沉默,就她所知,轩辕端绝对有胆子这么做。至于二王爷轩辕战,也有胆子这么做。但是有胆子做,不代表一定就会这么做。对于轩辕端来说,挑起二王爷还有太子一派的斗争,对他才是最为有利的,如此他才能渔翁得利。单独消灭一方势力,对他来说好处有限。因为届时,他就要靠自身势力同另外一方争斗。而轩辕端的势力,在这样明枪明刀的斗争下,并不占据优势。 至于二王爷,已经对轩辕端有了警惕,但是对轩辕端还没有足够的重视。他会不会自大的想要借着这个机会,将太子一派干掉,然后再掉头对付轩辕端。 不,这不符合二王爷一惯的行事风格。沈静秋再一次否认了自己的判断。 一时间,沈静秋也是一头雾水,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回到侯府后,沈静秋都没忙着对付沈静宜,而是关心起轩辕茜失踪的事情,还有罗隐的处境。既然有人成心算计,轩辕茜被人伏击失踪的消息,自然很快在京城传扬开来。晋王世子去宫里哭诉,接着又点齐人马,要亲自寻找轩辕茜。宫里也做了表态,皇帝亲自下旨让禁卫军配合晋王世子,寻找轩辕茜的下落。 于此同时,以往同轩辕茜有矛盾的那些人,也都被翻了出来。沈静秋自然没能幸免。沈静秋倒是不急,正如轩辕蔚说的那样,在同轩辕茜的事情上,她是苦主,还是毫无还手之力的苦主。侯府无论是人脉,还是人马,总归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沈静秋都没有伏击轩辕茜的能力和势力。所以,最后侯府上下虚惊一场,过后继续看戏。 罗隐的处境,貌似还不错,但是这只是黎明前的宁静罢了。只要幕后之人准备好了一切,顿时爆发出来,罗隐想要脱身都难。 果然如沈静秋所料,数日后,有人在离着京城五十里的地方,找到了轩辕茜的尸体。人早已经死透,因为天气不热,尸体才能保存下来。而离着轩辕茜倒毙的地方不远处就是国公府的一座庄子。这座庄子还是在罗隐的名下。 如果这还不足以证明是罗隐杀了轩辕茜,那么轩辕茜身上带的东西,就足以证明了一切。因为有人在轩辕茜的身上找到了不属于她的东西,那是一块小小的玉佩,玉佩晶莹剔透,一看就是好货色。而且看玉佩上的雕刻,分明就是男子所有。很快,玉佩的主人就被揭露出来,正是罗隐。 京城哗然,皇宫震动。罗隐杀了轩辕茜,可能吗?证据确凿,怎么不可能。 罗隐对此是冷漠一笑,那个所谓的玉佩,数年前就没再佩戴,至于是被谁掉包拿走用来陷害他,不用想一定是国公府内的某人。 定国公相信罗隐,相信此事不是罗隐所做。可是此刻他也只能一脸疲惫的看着罗隐。 罗隐面无表情的问道:“祖父不信任孙儿?” “不,老夫信任你。若是此事果真是你做的,你绝对会做到不留丝毫痕迹,不会让人查出任何有用的东西。如此明显的纰漏,显然不是出自你的手笔。”定国公一声叹息,罗隐的玉佩落到轩辕茜的手中,不用想,定国公府出了内贼。也是因为清楚的知道这一点,所以定国公很愤怒,很失望,很痛心。“是老夫委屈了你。你且进宫去,老夫定会保你无事。” 罗隐笑了,“多谢祖父。祖父放心,孙儿一定会平安无事。” 定国公显然没有罗隐的乐观。轩辕茜再讨人厌,那也是宗室郡主。就算有错,就算该杀,也该由宫里下旨,而非由一个臣子来行伏击之事。更何况,这件事情中,还牵连到儿女私情。如今京城都传遍了,都说成安郡主喜欢罗隐,罗隐却不解风情。加上轩辕茜数次挑衅罗隐,让罗隐对轩辕茜起了杀心。故此才会派人在半路上伏击晋王府的车队,然后将轩辕茜给杀了。 不过也有人有疑问,既然罗隐看不上轩辕茜,那为何不当场格杀,反而是带到离着京城五十里的庄子上再杀人。 有人就暧昧一笑,这种男女事情,哪里能用常理推断。说不定是罗隐临时改了主意,也说不定是罗隐的属下自作聪明。总之,无论怎么说,这件事情都被栽赃到了罗隐的头上。 沈静秋在用左手写字,神情平静安宁。将信件写好,交给江瑶,“五王府那边都安排好了吗,将这封信送出去,我要五王府立时乱起来。” 江瑶不解,“姑娘,如今外面都传遍了,罗世子处境堪忧,姑娘怎么还有心思计较五王府的事情。” 沈静秋淡淡一笑,“正因为幕后之人已经将手中的牌面都亮了出来,我才能有这心思计较五王府的事情。接下来不是看对方如何出招,而是看罗世子如何出招。你就放心吧,罗世子保准能够平安脱身。” “姑娘对罗世子倒是全心信任。”江瑶打趣。 沈静秋一愣,接着又摇头一笑,“他对我赋予信任,我自然要投桃报李。” 真的是这样吗?江瑶不敢问,这是主子的私事。再没有确定之前,随意问出来,可不是做奴婢的本分。 等江瑶走了后,沈静秋就趴在桌子上,毫无形象可言。她在想,罗隐最后会如何脱身?靠太子吗?只怕这件事情上,太子也帮不上什么忙。说不定还会越帮越忙。 罗隐被下了诏狱,等待罗隐的将是三司会审。不可避免的,宫里还是插手了,而且还是皇上亲自插手。谋杀宗室郡主,罪名太大,任谁也不能姑息。罗隐也不例外。有很多人在为罗隐担心,更有很多人在幸灾乐祸。以往嚣张的罗隐,总算倒霉了。 罗隐的属下,就有人盘算着去劫狱,将蒋林给气死了。“你们若是怕世子的罪名不够重,那就尽管去劫狱。然后一辈子都见不得光,只能做那阴沟里的老鼠。” 蒋林这么一说,那些冲动的汉子们也都打消了劫狱的念头。不过却都纷纷缠着蒋林想办法将罗隐救出来。 蒋林被缠得没办法,忍无可忍的吼道:“世子对此事早有安排,你们就安心等着吧。” 罗隐的确早有安排。既然对方用如此拙劣的办法来陷害他,那么罗隐也用拙劣的办法回击回去。不是说那玉佩是他的吗?等到三司会审的时候,就出现了一张当票,还是死当,并且还是两年前的当票。当票来自定国公府某个被赶出府的下人。就是这人两年前偷了罗隐的玉佩,然后被赶了出去。 如此一来,那什么轩辕茜被罗隐所杀的论述,就有些站不住脚了。反而变成了是谁在处心积虑的,两年前就开始预谋着陷害罗隐。 接着就是轩辕茜身上的伤口,有刀伤,有剑伤,竟然还有用女人簪子划出来的伤痕。这就不得不让人怀疑起来,以罗隐的功夫,想要杀一个女人,需要用到这么多武器吗?还有那个庄子,虽然是在罗隐的名下,但是罗隐从来没去过。国公府和庄子上的人都能证明,从轩辕茜离京,到事发这段时间,罗隐都在京城,从未去过庄子。就连罗隐身边的人,也没有去过五十里外的庄子。 这是罗隐的第一步棋,已经成功的将这摊浑水搅浑。接着就是罗隐安排的第二步棋上演。 两百里外的事发现场,还是找出了不少有用的东西。比如伏击者的武器,伏击者不小心留下的线索。那些线索都指向了盘踞在附近一座山上的某个土匪窝子。禁卫军出马,一个顶三,不出一日,就将土匪窝子给打了下来。果然在土匪窝子里找到了出自晋王府的东西,首饰,布匹,药材,等等本是轩辕茜给晋王和王妃带回去的礼物。 根据土匪交代,数日前,他们接到一笔大买卖,不用打家劫舍,就能有一笔丰厚的报酬。唯独要做的就是,将方圆五里的路给封起来,一只蚊子都不准飞进来。做完这件事情后,对方就让他们去伏击现场捡便宜。至于对方是什么来头,究竟有什么目的,土匪头子是一问三不知。不过土匪头子还是说出了一点点有用的消息,那就是来联络他们的人,脚穿官靴,衣衫上的花纹很别致。粗看不起眼,仔细一看,全都是上等的衣料,经过绣娘精心缝制而成。再有就是那腰带,也很别致。 这些线索综合起来,在禁卫军统领的脑子里,已经形成了一个比较清晰的图像。顿时,禁卫军统领就傻眼了。不敢自专,赶紧将消息送回皇宫,请皇帝裁决。 皇帝得到消息,大怒,将晋王世子召到宫里,劈头盖脸的一通怒骂。至于轩辕茜被杀一事,在晋王世子被骂之后,也就不了了之。而罗隐也平安的从诏狱里面走出来,皮毛不损。 沈静秋坐在马车里,亲眼看到罗隐从诏狱里面走出来。罗隐上马之前,若有所觉,朝停在路口那辆不起眼的马车看去。 沈静秋赶紧放下车窗帘子,吩咐车夫,“走吧,直接回府。” 有人在催促罗隐,国公府上下都等着罗隐回去。晚点还要进宫。罗隐点点头,心情瞬间好了起来。他若是没看错的话,那辆马车里坐着的人应该是沈静秋。虽然不曾说一句话,不曾有个眼神交流,但是沈静秋肯亲自前来,已经足以表示心意。光就这一点,就足够让罗隐窃喜。 江瑶还是一头雾水,“姑娘,难道是禁卫军在伏击现场查到了很惊人的东西吗?不然,成安郡主的死,怎么就不了了之了。” 沈静秋笑笑,“晋王府自己没将屁股擦干净,被人逮住把柄利用了一回。这一次,晋王府自然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沈静秋不能确定,那土匪头子说的话是真的还是假的,更不能确定,这一切是不是罗隐做的手脚。亦或是,轩辕茜的死,真的同晋王府有关联?晋王世子同轩辕茜是亲兄妹,在没有利益冲突的情况下,晋王世子又怎么可能放弃轩辕茜。而且事后还大张旗鼓的寻找。 想来想去,沈静秋更倾向于,这一次晋王府吃了一个哑巴亏。估计是有人将事情栽赃在了晋王府头上,偏偏晋王府本身就不干净,于是有苦难言,连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这一点,幕后之人很清楚,显然罗隐也很好的利用晋王府的漏洞。 如此一来,罗隐固然平安,那幕后之人也是皮毛不损。反倒是让罗隐同晋王府彻底交恶。总归一句话,这一次是罗隐输了一筹。 此刻在五王府内,沈静宜努力克制着自己的脾气,却还是忍不住摔了茶杯,“你说什么?没有用?” 巧儿连连点头,“奴婢打听了,谢侧妃用了那些胭脂,不过一直好好的,并没有出现任何不适症状。” 沈静宜大皱眉头,怎么可能没用。那胭脂是她下过料的,只要谢明乐用那胭脂,就绝对不可能没有作用。除非谢明乐从始至终都没有用那些胭脂。那么之前丫头打听谢明乐爱用玉漱坊的胭脂,或许只是一个烟幕,是谢明乐故意放出来迷惑她的。 可恶。沈静宜狠狠的捶打着桌面,竟然被谢明乐给骗了。此仇不报,她就不是沈静宜。 陪嫁嬷嬷从外面急急忙忙的进来,“王妃,奴婢听到一个消息,事情重大,不敢自专,特意来禀报王妃知晓。” 沈静宜嗯了声,挥挥手,让无关人等都退下去。“说吧,究竟什么事。” “启禀王妃,奴婢听说谢侧妃的兄弟,叫谢明书的同王爷有了首尾。” “你说什么?”沈静宜大惊失色,“此事当真?” “奴婢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过奴婢想着,空穴来风,必有缘由。这件事情,宁愿信其有。”陪嫁嬷嬷小声的说道。 沈静宜暗自点点头,接着又冷笑起来,“好一个谢明乐,本王妃之前就奇怪了,她靠什么来笼络王爷。原来是用了如此下作的方式,她就不嫌恶心吗?嬷嬷,你立即派人调查清楚此事,务必找到证据。还有派人将谢明乐那里盯着,给本王妃死死的盯着。就是一直苍蝇飞进去,也要禀报本王妃,知道吗?” “奴婢明白。奴婢这就去办。” 沈静宜双手握成拳头,脸上露出冷酷的笑意。谢明乐,你胆敢挑衅本王妃,那么本王妃就再也留不得你了。 谢明乐这里,并无任何轻松之意。心腹丫头进来,冲谢明乐点点头,表示那些有问题的胭脂都被处理干净了。谢明乐松了一口气,“王妃的手段,果然是防不胜防。若非有人及时提醒我们,这一次我非得着了道不可。” “侧妃不必担心。有人暗中提醒侧妃,可见侧妃是吉人自有天相,每每都能逢凶化吉。” “但愿如此吧。”谢明乐叹气,心里头惴惴不安。沈静宜这次没得手,也就意味着很快沈静宜会有新的手段出来。届时她还有那么好的运气,得到贵人暗中相助,躲过沈静宜的算计吗? 有丫头急急忙忙进来禀报,“启禀侧妃,王妃派了两个婆子守在院门口,说什么替侧妃守门。” 谢明乐大惊失色,来了,果然来了。沈静宜竟然用这种低劣的手段来盯着她,是笃定她不会反抗,还是不屑于用手段算计。偏偏这低劣的手段,格外好用。做的光明正大,就连五王爷那边也不能说沈静宜做的不对。王府内院,本就由王妃打理。王妃给侧妃派两个守院门的人,也是天经地义。 行事光明正大,用心却龌龊阴险,谢明乐又是怒又是气又是急。在丫头的劝说下,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小心应对沈静宜接下来的诸般手段。 且不说五王府这边,妻妾如何斗争。只说侯府,沈静秋刚回到自己的院落,就听到一个消息,说是田家还有容家上门来了。 田家是沈老夫人的娘家,本是书香门第,可是这两代并无出色子弟,也就渐渐衰败下来。沈老夫人顾念娘家,故此时常接济。田家人也不客气,时常都会上门叨唠。至于容家,是沈家的姻亲,沈青碧的婆家。容家来人,自然是极为正常的。 唯独不正常的是,这两家都带着同一个目的上门,就是提亲,提的还是沈静秋。 余氏让沈静秋不可妄动,她亲自过去会会田家还有容家,倒是要看看着两家到底打的什么主意。至于老夫人那里,余氏相信只要沈老夫人不是老糊涂了,就不会答应田家的提亲。至于容家那边,余氏则不敢保证。 松鹤堂内,气氛不错,其乐融融。大家都在,就等着余氏。 沈刘氏一脸兴奋的对余氏说道,“我要恭喜三弟妹,你们家三丫头好事近了,真是可喜可贺。” 余氏冷着脸,“二嫂这话我可听不懂,也不爱听。我家三丫头品行端正,可经不起旁人的诋毁。还请二嫂以后说话多动动脑子,别逮着话就往外说。这是在府上,大家一笑而过。若是当着外人的面,传扬出去,我家三丫头还要做人吗?” 接着余氏又抱歉对的沈青碧,还有田太太笑笑,“你们可别误会,我说的外人,肯定不包括二位。” 沈青碧有些不高兴,当场甩了脸子。田太太则是尴尬一笑,“三夫人最是知礼,自然不会说出不得体的话。” 沈老夫人蹙眉,“行了,都少说两句。老三媳妇,你也坐下吧。今日你是主角。青碧和你田家嫂嫂上门来,是为了求娶静秋那丫头。老身一直都知道静秋是个好孩子,却没想到你们两家想到了一处去,还不约而同的同一天上门。这也算是缘分啊。” 田太太打着哈哈,“谁让贵府的三丫头被老夫人调教得太好,要是咱们不早点下手,等到三丫头及笄后,可就轮不到我家的哥儿了。” 余氏觉着恶心,“老夫人,长幼有序。这二丫头的婚事还没定下,怎么就着急着我家三丫头。” “无妨,可以先定亲,后成亲。”老夫人呵呵一笑。 余氏不能忍,“老夫人,相公早就说过,静秋的婚事须得他同意。凡是读书不成,习武嫌辛苦的,无论家世如何,同我们侯府是不是亲眷,都不能考虑。相公还说,静秋这样的人才,就该配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就算没有祖宗的福萌,也能挣下一份功劳,养活妻儿老小。” 余氏这话,分明氏将田家还有容家的儿子都排除在外了。 田太太纯粹是来凑热闹的,并没有指望真的能娶到侯府的姑娘。不过听余氏这么说,这面上也是难看,“这,这,我家哥儿的确还没有功名在身,可是不代表将来也考不上功名啊。老夫人,治哥儿的样貌品性,不是侄儿媳妇自夸,那真的是一等一的好。” 沈老夫人嗯了声,没表态。 余氏冷哼一声,不过是个读死书的书呆子,连个秀才都考不上,这么大了还只是童生,有什么好夸耀的。 沈青碧瞥了眼余氏,“三弟妹,静秋这孩子,我也是看着长大的。她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也清楚。不瞒三弟妹,其实我本不想给渊儿聘娶静秋这孩子,不过想到娘家的姑娘们名声受损,婚事受挫,加上我家渊儿又非静秋不可。不然今日我是不会上门的。这个话,我之前就同母亲说过,母亲是再清楚不过。” 余氏顿时气得心口发痛,“大姑太太,我敬你,却不代表你就能胡言乱语败坏我家静秋的名声。我家静秋同你们家容渊,从来没有私下来往过,又何来的非卿不娶?简直是岂有此理,欺人太甚。别是你家容渊又在外面闯了祸,怕耽误了婚事,娶不到门当户对的好姑娘,所以就将主意打到娘家来了吧。” “你放屁。”余氏编排自己的儿子,沈青碧说什么也不能忍,“我家容渊好的很,多少人家都想将闺女嫁入我们容家。你以为我非的聘娶沈静秋吗?我这是在可怜你,替你们解决大难题。” 余氏连连冷笑,“我们家不需要大姑太太的可怜。我家静秋嫁鸡嫁狗,也无需嫁到容家去。大姑太太还是赶紧给你家容渊聘娶别的名媛闺秀吧。我倒是要看看,最后究竟是那个倒霉的姑娘嫁到你们容家去。” “余氏,你别欺人太甚。”沈青碧怒吼。 余氏拍着桌子,“我看是你欺人太甚。什么叫做可怜我家静秋,好似施舍一般。我家静秋就是在家做老姑娘,也不稀罕你们家的可怜。还有,大姑太太也别厚此薄彼,二姑娘静安的婚事还没着落,大姑太太怎么不替二姑娘着想一下。” 沈陆氏尴尬的很,对大家说道:“我家静安的婚事,我自有章程。就不劳烦诸位操心了。” 余氏冷哼一声,“大姑太太听到了吗,我们沈家闺女的婚事,不劳烦你来操心。” 沈青碧气的不行,“母亲,你看看她们都是什么态度。母亲难道不管吗?” 沈老夫人沉着一张脸,“大家都少说两句。今日你们上门来提亲,不管成不成,都是一件好事。可别为了点口角,闹得大家都不开心。” 在场当中,又以沈刘氏最担心。心想着,沈青碧这个蠢货,明明让她晚些天再上门提亲。偏偏巴巴的赶在今日上门,还同田太太撞在了一起。害的她好好的计划,差点被腰斩。沈刘氏眼珠子乱转,这个时候可不好出头。先看看老夫人的意思再说吧。 沈老夫人沉吟片刻,“老三媳妇,老身知道你同青碧有些心结,所以迁怒到容渊的头上。不过你也不能否认,容渊这孩子还是有可取之处的。如今已经有秀才功名在身,若是能得青康的亲自指点,几年后,金榜题名也不是不可能。” 余氏对上沈老夫人,自然不敢嚣张。“老夫人说的是。不过静秋的婚姻大事,相公一再嘱咐儿媳,不可自专,一定要他点头才行。老夫人,不如等相公回来,再论此事吧。” 沈老夫人点点头,又问沈青碧,“丫头,你的意思呢?” 沈青碧矫情的说道:“同三弟做亲家,我是千肯万肯。唯独担心的就是,我家容渊遇到一个厉害的不讲理的丈母娘,以后可就苦了。” 余氏冷哼一声,“这话不错。我就怕我家静秋遇到一个不慈不善,心肠恶毒的婆婆。可别没几年,就被磋磨死了。” “你说什么?你说谁恶毒?”沈青碧大怒。 余氏端起茶杯,冷笑一声,“我谁也没说。大姑太太莫非想要对号入座。” 好个奸诈的余氏,真是气死她了。沈青碧一肚子火气,若非结下这门婚事有诸多的好处,她才不会巴巴的上门求娶。若非得知田太太也打了这个主意,她也不会同田太太赶在同一天上门。真是晦气。 田太太左右看看,怯怯的问道:“那我家治哥儿呢?”眼巴巴的望着沈老夫人,好歹她家哥儿也是个大小伙子吧,总不能就这么被人无视了吧。 沈老夫人轻咳一声,“治哥儿是个好孩子。不过青康这人脾气倔,他选女婿,可不会选一个白身。”这就是明着告诉田太太,行啦,就别来凑热闹了。等你家哥儿考上功名后再来提亲也不迟。不过等到那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田太太异常尴尬,就算她儿子读书不成,也不能被人这样鄙视吧。 大家不欢而散,沈青碧同田太太则留下来陪着沈老夫人说话。沈老夫人还留她们吃午饭。 妯娌三人鱼贯而出,沈刘氏似笑非笑的看了眼余氏后,就走了,半句话都没说。 余氏乐的清净,她才不想同沈刘氏说话。 沈陆氏拉着余氏到僻静的地方说话,“三弟妹,此事蹊跷的很。你得多留个心眼。” “大嫂的意思是?” “两家同一天上门提亲,怎么看都不对劲。我怀疑大姑太太是冲着别的来的。等三叔叔回来,你不如好好问问三叔叔。” 余氏大惊失色,难道问题是出在沈青康身上。她就说了,她同沈青碧从来都不对付,沈青碧怎么巴巴的上门求娶她的闺女。不对劲,很不对劲。“多谢大嫂提醒,此事我会留意。不过静安的婚事,大嫂也该抓紧了。” 沈陆氏也是一脸苦恼,“再等等吧。年底她舅舅一家会上京来,届时再看看情况。” 余氏只当沈陆氏想将沈静安嫁到陆家去,故此了然的点点头。“如此也来,静安若是到了陆家,有她舅舅舅母照顾,大嫂也能放心。” 沈陆氏笑笑,并不否认余氏的猜测,“静安的婚事还说不定。倒是静秋的,如今火烧眉毛了,三弟妹可不能掉以轻心。万一真被说给容渊,那就真的可惜了。” “沈青碧妄想。说什么我也不会让静秋嫁到容家去。”余氏辞了沈陆氏后,就急匆匆的走了。 第71章 毒药解药 沈静秋约了沈静安在花园里说话,却没想到会遇上田治。就如余氏说的那样,田治就是个书呆子,除了读书什么都不会。 今儿来沈家提亲,田治事先已经知道。这会在花园里意外遇见沈静秋,田治有些高兴。评头论足的将沈静秋从上打量一番,心道,娶沈静秋做妻子,虽然过于美艳了点,不过也算不错。想到书中所说的贤妻美妾,田治又挑剔起来。沈静秋长成这样,会不会脾气很坏,不够贤惠。 于是田治就拦住沈静秋,先说了一通之乎者也,然后问沈静秋,如何相夫教子? 沈静秋跟看怪物似得看着田治,实在是想不出田治哪里来的自信,竟然敢大喇喇的问她,何为相夫教子。沈静秋板着脸问他,“田公子,圣人说非礼勿视,非礼勿言,非礼勿听。莫非田公子读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不然怎么会做出如此不守礼的事情。” 江瑶低头闷笑。 田治气的涨红了脸,怒道:“圣人言,唯女子与小人难养,这话诚不欺我。你这女子,今日容你嚣张。他日等你嫁入我们田家,我自会让你学会什么是三从四德。” “田公子慎言,别说我这辈子不可能嫁到你们田家去。就算嫁,你又敢娶吗?不怕英年早逝。” “你,你这个毒妇。”田治一脸恐惧的看着沈静秋。“你这毒妇,等着吧,我会收拾你的。” “哦,是吗?”沈静秋最看不上田治这等男人,不想再听他废话,直接一个石子打在田治的膝盖弯上,瞬间田治就来了个狗啃屎,趴在地上起不来了。 沈静秋哎呀一声,“田公子,你都这么大了,怎么连路都不会走了。啧啧,快来人啊,田公子不会走路,摔倒在地上啦。” 很快,就有听到动静的丫头婆子们跑来看笑话,对田治指指点点。就朝放声大笑。 田治抬头,一嘴巴的血。原来摔得那一脚,让田治没了一颗牙齿。田治抬头,死死的盯着沈静秋,指着对方,“你,你,你不得好死。” “大家可都听到了,这就是田公子上门做客的态度。指着主家说不得好死,我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嚣张的客人。”沈静秋冷哼一声。 下人们纷纷点头,“三姑娘说的是。像这样的恶客,我们侯府可招呼不起。三姑娘放心,此事一定会禀明大夫人还有老夫人,让大夫人做出处置。” “那就麻烦大娘了。不过毕竟是亲戚,也不要做的太过难看。伤了亲戚情分,我们没什么,就怕老夫人心里头不痛快。” “三姑娘说的是。”下人们惯会捧高踩低。像田家这样逐渐败落的世家,下人们自然不会看在眼里。至于老夫人那里,理由多的是,随便说一个都能蒙混过去。而且别看老夫人经常救济田家,实则大家都看的出来,沈老夫人对娘家人也是不待见的。恨铁不成钢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则是不想让田家人拖累了自己的儿孙。 沈静秋施施然离去,徒留田治被下人们奚落嘲笑。田治心中深恨之,沈静秋就是个蛇蝎美人。等他将来金榜题名,名扬天下的时候,他一定会狠狠的回报沈静秋。届时,看沈静秋还怎么嚣张。 田治落了牙齿,只能和了血吞下去。田太太心疼得不行,就说沈家怎么能如此对待上门做客的客人,这也太过分了。无论如何,也要给一个说法。 沈老夫人垂下眼帘,看都不看田太太一眼。很明显是不想同田太太说话。 黄嬷嬷就站出来,笑道:“田太太说笑了,下人们都说了,是田公子自己走路不小心,磕到了地上,才会这样子。如今田太太要咱们给个说法,奴婢实在不知这说法要怎么给。莫非是要将那快磕到田公子的地面都铲平吗?如果田太太非要如此,那奴婢这就安排人将那块地方铲平。铲出来的泥土,田太太是要带走发泄还是留在侯府,都听田太太的。我们侯府上下,没人有异议。” 田太太气了个好歹,“老夫人,黄嬷嬷这老奴在作践侄儿媳妇啊。求老夫人做主。” 沈老夫人总算撑开了眼皮子,冷漠的看了眼田太太,“行了,哭哭啼啼的像话吗?黄嬷嬷,从老身的私库里拿两百两银子,外加一套头面首饰,并两匹绢,两匹棉,两匹绸,送到田家去。就当是给治哥儿压惊。侄儿媳妇,你可别嫌少。” 田太太笑了起来,“老夫人慈爱,晚辈岂能不知礼数。多谢老夫人肯替我家哥儿出头,有了这份压惊的礼物,想来哥儿也是能想明白的。” 田太太得了礼物,高兴的离去。 沈老夫人一个人唉声叹气。黄嬷嬷就在一旁劝解道:“老夫人还需放宽心。都说儿孙自有儿孙福,田家那边的事情,老夫人已经尽力了。多余的事情,又岂是老夫人能够管的。再说了,这侯府还有一大家子,都等着老夫人照拂。田家的事情,面子上过的去就行了。” 沈老夫人叹气,“这个道理,老身何尝不明白。可是亲眼看着自己的娘家败落成如今这个样子,连个下人都能肆意嘲笑奚落,你说老身这心里头能够好过吗?” “奴婢有罪,请老夫人责罚。”黄嬷嬷一听这话,就慌了。赶紧跪下请罪。要追究下人奚落田家人的事情,她就是首当其冲。与其等老夫人发作她,不如她自己先担下责任。 沈老夫人深深的看了眼黄嬷嬷,“起来吧,此事同你无关。也是他们不争气,才会让人看不起。但凡能有个出色的人,能够挑起田家的将来,老身就是拼着多年的体面不要,也会给田家谋求更多的好处。只可惜,一个个都是烂泥扶不上墙。帮了他们,就是害了老身的儿孙啊。罢了,罢了,就如你说的,儿孙自有儿孙福。老身都已经离开田家几十年,那边的事情老身就不操心了。” 见沈老夫人想通,黄嬷嬷也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沈老夫人又唠叨开了。“你说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青碧同田家的一起上门求娶,难道这里面有什么名堂是老身不知道的。难道府中又有人在闹幺蛾子。” 黄嬷嬷就说道:“老夫人既然不放心,那不如让奴婢出去打听打听。看看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却没能及时发现。” “去吧,老身要尽快知晓此事的内情。” “奴婢遵命,定不会让老夫人失望的。” 黄嬷嬷去打听消息,暂且不提。沈静秋约见沈静安在花园见面,沈静安如约前来。 沈静安拍拍心口,“今儿也是虚惊一场。一听到容家和田家都上门提亲,我就怕了。好在三婶娘顶住了压力,没有松口。” 沈静秋笑道:“多谢二姐姐关心。别说我母亲不会松口,就算我母亲松口也没用。我父亲可看不上容家人,更看不上田家人。” 沈静安担心的说道,“容家同田家都是咱们沈家的亲戚,正所谓不看僧面看佛面。我真担心三叔父会顶不住。” 沈静秋掩嘴一笑,“二姐姐多虑了。就我父亲性子,别说是容家和田家,就是天家来了,他不答应谁也没办法。” 沈静安笑笑,“三妹妹说的是。如此,我就彻底放心了。不知三妹妹今日约我出来作甚。” 沈静秋斟酌了一下,这才从衣袖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瓷瓶,“这是我为静坤哥哥求来的药,具体有多少作用,我也不知。若是二姐姐信得过我,就给静坤哥哥用用。若是二姐姐信不过,扔在一边,只当是个玩物也没关系。” 沈静安看着那个瓷瓶,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一脸的纠结。沈静秋也不勉强,直接打开瓷瓶的盖子,“这里面是药水,喝了对人无害。至于对静坤哥哥的病情有没有好处,我却不能保证。但是肯定不会伤害静坤哥哥的身体。”说罢,沈静秋就朝嘴里灌入一口药水。 沈静安见了,连忙阻拦,“三妹妹这是做什么。我不是不信任你,而是这些年,我们失望过太多次,已经不报希望了。三妹妹冒然拿出这个什么药,我也不知该收下还是不收下。收下了,也不知道该不该给三弟服用。三妹妹,我这番考量,不是特意针对你的。每次有人为静坤求来各种药,我同我娘总会矛盾一番。哎,我也是怕了。”怕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要有希望,从一开始就杜绝所有的偏方。就老老实实的按照大夫的药方服用养身,希望有一日静坤的身体能够好起来。 沈静秋又拿出一个瓷瓶,一共两个瓷瓶放在沈静安的手中,“我自然没有误会二姐姐。二姐姐担心的事情,我虽然不曾体会,却也能理解。我都说了,这药水不见的多有效果,但是喝了后肯定不会更坏。尝试尝试,或许真有意料不到的作用。” 沈静秋笑看着对方,沈静安成亲难却,只能收下。“多谢三妹妹好意。不知三妹妹从哪里求来的药水,若是有用,改日一定要亲自登门道谢。” “暂时不能透露对方的身份,不过二姐姐可以放心,药水绝对无害。”沈静秋神秘一笑。瓷瓶里面的药水,其实就是普通的水,只不过沈静秋朝水中灌入了自己的灵力进去,普通的水也就变得不普通起来。 为了防止意外发生,沈静秋事先还找来一只小猫试药。本来因为没有奶水喝,有些奄奄一息的小奶猫,再喝了有灵气在水后,不过两三天时间就精神起来,身体也健壮了许多。既然那水有用,沈静秋自热要想法子送到大房,务必让大房给沈静坤服用。 沈静安辞了沈静秋,回到大房,先去看望沈静坤。沈静坤的情况没有丝毫气色,依旧是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看着沈静坤这个模样,沈静安心里头难受得不行。总梦想着,有一天沈静坤能够好起来,能如别的人一样,可以走出房门,看看外面的世界。 沈静坤为了安抚沈静安,露齿一笑。“二姐怎么来了,我今儿感觉好多了。”说着就要坐起来。 “你别动。”沈静安赶紧拦住,“我刚同三妹妹见了面,她送来两瓶药水,说是给你服用的。”顿了顿,又说道:“药水来路不明,我倒不是怀疑三妹妹有坏心,只是这吃进嘴里的东西总是要慎重一点。万一三妹妹也是被人给骗了,那如何是好。我就是告诉你一声,有这么回事。别的倒是没什么。” 沈静坤笑笑,“二姐姐不如讲那两瓶药水放在我这里。明儿等大夫来了,就让大夫查验。届时我们也就知道三妹妹到底有没有被人骗了。” 沈静安点点头,“也行。我就放在你这里。”反正沈静坤的屋里别的不多,药物最多。多两个瓷瓶也不打眼。 沈静安又同沈静坤说了会话,这才离去。 沈静坤直愣愣的看着那药瓶,都有些入魔了。让丫头将药瓶拿来,他拿在手上把玩。打开瓶盖,闻了闻,有点淡淡的好闻的味道,很舒服。沈静坤心头在猜测,沈静秋为什么要送药给他,难道同二房那些一样,三房也盼着他能早点死吗?只要他死了,爵位就同大房没关系了。届时就剩下二房和三房相争。 这些年沈静坤经历的事情太多太多,半死不活的躺着,难免将所有人都往坏处想。 他就想着,如果这里面是毒药,喝下去后是不是能够一了百了?是不是可以就此解脱。沈静坤很心动,他不想活了,不,他是想活的,只是不想这么不生不死的活着。或许死了,才是真正的解脱。既解脱了自己,也解脱了母亲和姐姐。可是想起母亲和姐姐期望的样子,沈静坤又下不了这决心。 沈静坤痛苦的放下药瓶,躺在被窝里难受得很。很快就咳嗽起来,上气不接下气,又再一次的咳出血来。 丫头婆子们慌的不行,灌药的灌药,拍心口的拍心口,同时还去通知沈陆氏。 沈陆氏得知消息后就赶了过来,见沈静坤半条命都去了,沈陆氏吓得脸色发白。大夫也被请来,用了针,又灌了虎狼之药,这才控制住沈静坤的病情。见沈静坤沉沉的睡去,大家也都纷纷离去。 沈陆氏在外间,悄声问大夫,“大夫,我家哥儿如何呢?请大夫务必同我说实话。” 大夫也是一脸为难,叹息一声,摇头说道:“老夫当年就说过,令公子活不过十三岁。如今令公子早已经过了十三,能多活这几年,已经是得天之幸。总之,还请夫人看开些。” 沈陆氏心中大恸,“大夫,你的意思是我家哥儿随时都有可能?” 大夫嗯了声,“只要哪一次病情加重,或者犯病的时候没能及时救治,令公子都有可能……总归,夫人还需看开些。这一日,迟早是会来的。” “难道就没救了吗?不求哥儿的病情能够痊愈,仅仅只是缓解也不行吗?”沈陆氏一脸悲戚之色。 大夫也是心有戚戚,“不是老夫不肯治,而是令公子的病已经是人力无法解决,只能听天由命,数着日子过活。” 沈陆氏哭不出来,她的眼泪早在丈夫过世,孩子生来带病的时候就哭干了。“大夫,求你无论如何要保住我家哥儿的性命。无论花多少银钱,无论需要多珍贵的药材,我都会满足。” “这已经不是银钱和药材能解决的。就算是给令公子喂下百年人参,千年灵芝也是无用。”大夫没说的是,如今的沈静坤活着不如死了痛快,活着不过是苛延残喘而已。当然,大夫也清楚沈静坤的生死,不仅仅是生死而已。这里面还牵扯到侯府的爵位。对于沈陆氏想要救儿子的心情,大夫是理解的。但是理解归理解,他也是无能为力。就是大罗金仙来了,也未必有办法。 大夫离去,沈陆氏枯坐在地上。沈静安满脸泪痕,将沈陆氏扶了起来,“娘,不管怎么样,你还有女儿。弟弟那里,未必就没有救。” 沈陆氏神情悲戚,“静安,你说这一切是不是命?” “女儿不信命。”沈静安忍着哭意。 沈陆氏呵呵一笑,“怎么就不是命。当初你父亲初得爵位,何等的意气风发。那段时间,可以说是娘过的最快乐的日子。就算很累,有很多别有用心的人找上门来,可是娘依旧甘之如饴。只盼着那样的日子能够长长久久。可是紧接着,边关战事又起,你父亲接旨出京,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娘受不了打击,病了,连带着在肚子里的静坤也跟着病了。娘无能,当年若是我能坚强一点,静坤就绝对不会是如今的模样,咱们的爵位也不会便宜了二房。静安,都是我无能啊。”沈陆氏心中大痛,痛惜儿子,更是痛恨自己,痛恨已经过世的沈青平。若是沈青平还活着,她何至于会过的这么苦,这么累。何至于让二房死死的压着,十几年都翻不了身。 沈静安痛哭失声,“娘,女儿求你不要说了。如今要紧的是治好弟弟的病,只要弟弟能够好起来,一切都还有希望。” “治好?谈何容易。大夫的话你也听到了,但凡有一点办法,我也不会放弃。可是如今,除了拖延外,还有什么办法让静坤好起来。呜呜……是我无能啊……”沈陆氏蒙着脸,忍不住哭了出来,“我无能啊,儿子没治好,连你的婚事也跟着被耽误了。静安,你恨娘吗?” 沈静安拼命的摇头,“女儿最爱母亲,又怎么会恨母亲。女儿只恨不能替母亲分担一点痛苦,眼睁睁的看着母亲如此操劳,女儿心中不忍。” 沈陆氏心中安慰,“好孩子,难为你了。是娘耽误了你的青春。不过你放心,无论如何,今明两年,娘都会将你的婚事定下。” 沈静安心中紧张,痴痴地望着沈陆氏,“娘?樊家那边?” 沈陆氏避重就轻的说道:“你放心,娘定会替你说一门门当户对的婚事,让你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沈静安心中不安,“娘,非得是樊家吗?樊高那人,女儿不……”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听娘的安排,不会错的。”沈陆氏的态度氏不容置疑的,沈静安只能将余下的话咽下去。她不想嫁给樊高,一点都不想。此刻,沈静安的脑海里,出现了另外一张男子面容。他是热烈的,是乐观的,是激动的,却也是温和的。沈静安神色黯然,悄悄的将那张面容埋葬在心底最深处。 沈静坤睁大着眼睛,安静的听着母亲同姐姐的谈话,表情无悲无喜,只余下认命。是啊,如今的他活着除了浪费银钱和药材外,还有别的作用吗?这样拖下去,迟早也是一死,不如就这么了结了吧。反正该来的总归会来的。他死了,静安的婚事就可以提上日程,不用因为他的缘故继续耽误下去。 沈静坤再次拿出沈静秋送来的小小药瓶,里面有药水,他情愿相信那是毒药,能够让他一次性痛快解脱的毒药。所以,沈静坤再一次打开了瓶盖。这一次,他义无反顾的将药水灌入嘴里。入口清香,实在不是毒药的味道。也或许如今连毒药都改良了,免得被人认出来。 不管怎么说,他已经喝下药水,要么死要么继续不死不活。他安静的躺下,等待着死亡的来临。可是最终也没能等来死亡,反而是等来了周公的召见。很快,沈静坤就陷入了梦乡。在梦里,他有着健康的身体,修长的四肢,能跑能跳,如同所有健康的人一样。 二房这边,沈刘氏一脸惊喜,“你说沈静坤吐血了?此事当真?” 喜春点头,“奴婢确定过了,此事千真万确。” 沈刘氏喜不自胜,真是天注定啊。沈静坤眼看着是不能活了,那这爵位岂不是注定要落到二房手里面。沈刘氏有心派人打听更多的消息,不过看了眼喜春后,沈刘氏就没这念头了。当初同三房对上,她多年培养出来的人手,被一一剪除。后来她想培养新的可信任的人,结果沈老夫人干脆釜底抽薪,剥了她的管家权利。如今沈刘氏手里可用之人,少之又少。想要做点隐秘的事情,人手方面总氏捉襟见肘。 每每想起自己如今的处境,沈刘氏就恨得咬牙切齿。沈静秋那个小贱人,果然不是好东西。原来对方一开始就算计好了一切。不过就算沈静秋算计到了一切,又能如何。作为姑娘家,迟早是要嫁人的。等沈静秋嫁人后,莫非她还能插手娘家的事情吗?届时,这侯府上下,谁说了算还不一定了。 想到美好的未来,沈刘氏就笑了起来。最好是让沈静秋嫁到容家去。有沈青碧这个婆婆盯着,沈静秋就翻不了身。如此,才算消了她一口恶气。不过此事成不成,还要看沈青碧那边下的功夫。只要功夫到了,沈老夫人就一定不会反对。有沈老夫人出面,说服沈青康的事情就简单多了。 沈刘氏的如意算盘,说起来是真好。却注定是要落空的。 沈青康一回府,余氏就抱怨开。问沈青康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好事,怎么一个二个的都上门来求娶沈静秋。怎么想都不对劲。、 沈青康的表情有些莫测,有些恼怒。余氏就问道:“老爷,莫非妾身猜对了,老爷真的有事?” 沈青康就对余氏说道:“前些天皇上召见我,说了很多。听皇上那意思,有意让我出任礼部左侍郎一职。” 难怪了。这是有人听到沈青康要高升的消息,顿时就坐不住了,巴巴的上门求娶静秋。余氏冷笑,“老爷的事情还没定下,怎么姑太太还有田家就提前得了消息。反倒是我,身为老爷的妻子,竟然是最后一个知晓。” 知道余氏一肚子火气,沈青康尴尬一笑,“我这不是想着八字还没一撇,所以事先就没同你说。至于容家和田家怎么会知晓,这个可怪不得为夫。为夫也一脑门子官司,想不明白他们怎么会得了风声。按理说,这件事情应该很隐秘的。”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老爷要高升了,可喜可贺。只是苦了我家秋姐儿,被人当货物似得评头论足。瞧着老夫人的意思,貌似很中意容家那小子。老爷,妾身先将丑话说在前头,静秋绝对不能嫁给容渊。老爷要是做主将静秋许配给容渊,我就带着浩哥儿回娘家去。”余氏说着就哭了起来。 沈青康顿时急了,“你瞧你,哭什么哭。为夫可有说过要将静秋许配给容家?容渊那小子,你都看不上,我又怎么看的上。你就放心吧,老夫人那里我去解释,定不会将静秋许配给容渊。至于田家那边,你更不需要搭理。” 余氏破涕为笑,“妾身听老爷的。” 晚上的时候,沈青康来到松鹤堂,陪着沈老夫人说话。沈老夫人就说起容家提亲的事情,“那是你姐姐的孩子,你是看着那孩子长大的。人品相貌不用说,同静秋着实相配。静秋若是嫁过去,又是侄女又是儿媳,你姐姐对她肯定当自己的孩子对待。这样好的婚事,老身是极为愿意的。如今老身就问问你的意思,你是静秋的老子,你是怎么打算的。” 沈青康也不迂回,直接说道:“容渊好是好,不够同静秋不合适。静秋琴棋书画皆佳,人也长得极好,性子也很好,管家能力也有。这样好的闺女嫁给容渊可惜了。儿子舍不得让静秋委屈。” 沈老夫人气了个好歹,“那是你亲姐姐的孩子,你这如此看不上眼。” 沈青康直接说道:“但凡他争气一点,儿子或许还会答应。不过目前嘛,儿子说什么也不会同意这门亲事。” 沈老夫人没办法,孙女的婚事,怎么说还是得让做父母的拿主意。沈老夫人就问道,“容渊你看不上,那容泽呢?说起来,容泽同静秋的年岁更合适。” 沈青康依旧摇头,“容渊不行,容泽同样不行。” 沈老夫人不乐意了,“为何不行?容泽又哪里不好?” “无心进学,整日里舞枪弄棒,同静卓那臭小子一个德行。儿子就静秋一个宝贝闺女,岂能许配给这样的人。母亲也不想想,儿子连静卓都看不上眼,又怎么看得上容泽。让他做儿子的女婿,儿子非得气死不可。” 沈青康没被气死,沈老夫人倒是先被气死了。“你别忘了,你不光只有静秋一个宝贝闺女,静如也是你的闺女。” “静如是庶出,等她大了,找个上进的人打发出去就行了。”沈青康轻描淡写的说道。沈青康是典型的书生,重尊卑,更重嫡庶。虽然都是自己的闺女,都带着自己的血脉,但是沈青康绝对不会乱了嫡庶之别。庶出就是庶出,就算被嫡母打压,那也是应该。他是绝对不会为了一个庶女从而落了嫡妻的面子。更不会为了区区侍妾,从而冷落的嫡妻。不得不说,沈青康这个思想,从某些方面来说很渣。但是站在余氏的角度来看,这个思想简直太好了。没有比这更好的。 沈老夫人翻了个白眼,知道沈青康的性子倔,打定了主意的事情是绝对不会改的。这个脾气,数十年如一日,沈老夫人就没指望过自己能够轻易说服沈青康。于是沈老夫人就用上哀兵之策。“那毕竟是你的亲姐姐,就这么拒绝了,青碧的脸面往哪里放?以后你们姐弟还来不来往呢?你让老身怎么同你姐姐解释。” 沈青康不在乎的说道:“母亲要是为难的话,儿子明儿见了姐夫,直接同他说一声。想来姐夫肯定能够理解儿子的意思。” 沈老夫人真的要被气死了,“你想没想过,你这样做,让你姐姐的脸面往哪里搁?容家上下,岂不是都要看她的笑话。沈青康,你到底有良心没有?当年青碧那样关心你,如今你就是这么回报的吗?” 沈青康一脸糊涂的望着沈老夫人,“母亲,儿子自小有先生教导,有父亲督促。饮食起居方面则有母亲操心,丫头婆子照料。恕儿子无状,儿子真不知大姐何时关心过我。哦,要是说大姐得了空,给我绣个荷包,送点吃食也算关心的话,那就算吧。反正也就那么回事。” 沈老夫人气了个倒仰,“你这人,果然性子凉薄无比。你大姐当年一直将你放在心上,得了好东西第一个惦记着的就是,这还不够关心吗?老三,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沈青康沉下脸来,“母亲说的这些,儿子为何不知。儿子就记得,大姐当年同大哥要好,同二哥亲热。后来大哥弃文从军,大姐就只同二哥来往。至于我,在大姐眼里只不过是个弟弟而已。再后来,大姐出嫁,我却因为落水落下病根,病的一病不起。那些年里,大姐统共看望过我几次?十个手指头估计是够用的。反倒是同二哥这边,亲亲热热的。我估摸着,当初大姐同二哥一样,也盼着我早点死。如此大姐还能得点好处。” “够了!你给老身闭嘴。”沈老夫人气的不行,心口剧烈起伏,显然是怒极了。“老身真没看出来,老三你还是个记仇的。就因为前些年,你大姐冷落了你,你就记恨到现在。就因为如此,当年的姐弟情分也不要了吗?” 沈青康直视沈老夫人,“母亲,儿子知道你心疼大姐。但是也不能因此就颠倒是非黑白吧。儿子病重的那几年,大姐每次回娘家那做派,别以为儿子躺在床上就全然不知。那些年里,余氏在大姐那里受了多少嫌弃,静秋同静卓又受了多少闲言碎语,这些儿子都清楚的很。大姐但凡对我有一点关心爱护之意,就不会对我的妻儿如此态度,就不会同二嫂一起胡来。” 沈老夫人气的手在发抖,“说来说去,你是铁定不答应容家的婚事。” “是,儿子是不会答应。别说容渊容泽不上进,就算上进,我也不会将静秋许配到那样的人家受闲气。”沈青康掷地有声。 “好,好的很。你放心,老身不会在青碧面前诋毁你的名声。你不认青碧,老身却要认的。你走吧,老身不想看到你。”沈老夫人气的,连追问沈青康是不是要高升的事情都给忘了。急促的挥着手,让沈青康赶紧滚出去。 沈青康起身告辞,“儿子不孝,惹母亲生气。还请母亲保重身体,儿子就此告辞。” 沈老夫人冷哼一声,没搭理沈青康。 沈青康犹豫了一下,然后义无反顾的走了出去。刚到门口,就遇到一脸怒意的沈青凡。 沈青凡见到沈青康,顿时那心火就上了头。抬起拳头就朝沈青康打去,“老二,你好狠毒的心肠。我当你是亲兄弟,你却当我是仇人。背地里下刀子,你还是人吗?” 沈青康一时不查,挨了一拳头。见沈青凡又是一拳头挥过来,沈青康赶紧避开。沈青康不想同沈青凡一般见识,可是沈青凡却不依不饶的,恨不得将沈青康就地打死。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子,更何况沈青康也不是个吃素的。挥起拳头,直接朝沈青凡的面门而去。 沈青凡被打蒙了,愣愣的,完全没想到沈青康会还手。 “好啊,好啊,这是断了我的前路还不够,还想打死我。打死了我,你就可以霸占爵位,霸占家常。沈青康,老子告诉你,你做梦。老子就算是死,也要拉上你做垫背。” 兄弟二人顿时打在了一起,婆子小厮们,啊啊的叫着,谁都不敢上前劝架。万一一个不好,被打是小,丢命才是最严重的。 沈老夫人听到动静,急急忙忙的追出来,就见到自己的两个儿子打成一团。顿时气得血气上涌,眼前发黑,眼看着就要昏过去。庄嬷嬷赶紧拿出药来,给沈老夫人灌进去。如此,沈老夫人才撑着睁开眼。对两个儿子怒目而视,“打吧,打吧,连老身也一起打死。大家都死了,这后府里也就清净了。” 沈老夫人拿起拐杖,就先朝沈青凡的头上敲过去,接着又是沈青康挨了一棍子。 沈老夫人怒极,“打啊,怎么不打了。不是打得很起劲吗?让全京城的人都看看你们两个人的德行,都几十岁的人了,竟然还打架。你们不要脸,老身还要脸。滚,都给老身滚。老身看到你们就一肚子火气。” 沈青康同沈青凡一同跪在地上,沈青凡是脸红脖子粗,一肚子火气。沈青康则是青白着一张脸,表情阴沉。 沈老夫人将两个儿子都数落了一顿,这才喘口气。“都挺能干的,打架都打到老身跟前来了。老二,既然你这么能耐,怎么不在金銮殿上打一架?老三,你平日里嘴皮子最会说,这会怎么不开口说话?你们两个,真正是要气死老身,是吗?” “儿子不敢,请母亲息怒。”两兄弟异口同声的说道。 “息怒?老身的怒气如何能够平息。看到你们二人打架,老身差点没气死过去。若是真被气死了也好,好让御史治你们一个忤逆不孝的罪名。届时侯府上下谁都没好日子过,那才痛快了。”沈老夫人恶狠狠的说道。 沈青康同沈青凡都是一阵后怕,若是沈老夫人果真被气死,他们二人自然讨不到半点好处。依皇帝的脾气,抄家流放都是有可能的。 沈老夫人见两个儿子一脸忏悔的模样,心头那口恶气总算散了一点。“都给老身进来,将事情交代清楚。不管你们有什么过节,什么仇怨,今日都当着老身的面说清楚。老身来评个理,从今以后,谁还敢拿过去的事情挑拨是非,老身第一个不饶了他。” “儿子遵命。” 沈青康沈青凡跟着老夫人进了里间。屋里,沈老夫人将所有下人都打发出去,母子三人关起门来说话。 沈老夫人扫了眼两个儿子,“老二,事情是你先挑起来的。你先说,到底出了什么事,让你不顾兄弟情义,竟然对老三动手。” 沈青凡对沈青康怒目而视,“你做的好事。” 沈青康冷哼一声,没吭声。 沈老夫人拍桌子,“老二,老身的话你听不懂吗?老身让你交代清楚事情,不是让你同老三吵架。” 沈青凡这才从沈青康身上收回目光,“启禀母亲,儿子打三弟,是因为他该打。” 沈老夫人皱眉。 沈青凡激动的说道,“母亲不知道老三有多恶毒,本来在叶大人的帮助下,儿子已经有希望升任兵部右侍郎一职。可是老三在御前行走的时候,皇帝问起此事,他不帮儿子说好话就算了,竟然还在皇帝面前诋毁儿子还有叶大人。害的到手的兵部右侍郎被人抢去。不说叶大人面上无光,心中一肚子怨气。就是儿子这里,得知这一切都是因为三弟在皇上面前进了谗言,害的儿子数月谋划付之一炬,儿子如何能够忍下这口气。母亲您说,老三这般行径该打不该打?我看在他心里面,他根本就没将我当做二哥,根本就没将我当做是一家人。他心里面,只惦记着他自己。至于儿子的前程,不过是他的踏脚石。” 沈老夫人大惊失色,“老三,老二说的可是真的?你真的在皇上面前说了你二哥的坏话,害的你二哥不能升任兵部右侍郎?” 沈青康平静的说道,“是的。皇上问话的时候,儿子的确说了一些关于二哥不好的事情。不过儿子说的都是实话。儿子当着母亲的面,也同样如此,二哥他就不配为官,不配升任兵部右侍郎。” 沈青康挑衅的看着沈青凡,“卖女求荣,败坏沈家百年清名。沈青凡,我若是你不如一头撞死。你还好意思靠着叶必杨那老匹夫的关系升官发财,还敢得意洋洋,生怕沈家的名声不够坏。沈青凡,今日我沈青康就将话撂在这里,只要有我沈青康一日,你就妄想得逞。” “你,你……”沈青凡指着沈青康,气的一口血喷出来,“好你个沈青康,从今日起,我与你势不两立。从今以后,我沈青凡就没你这个兄弟。你且等着,这笔账我迟早要同你算清楚。咱们不算清楚不算完。” 沈青康冷冷一笑,“此话也正是我想对你说的。沈青凡,你不配为人子,不配为人父,不配为人兄,不配为人弟,更不配为官。你就是一个不忠不义,不仁不孝,不兹不悌,十恶不赦之人。有你这样的人为兄,是我沈青康的耻辱。今日不用你说,我也要同你恩断义绝。” “你们,你们……”沈老夫人指着两个儿子,“你们是要将老身给气死吗?”话音一落,沈老夫人再也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瞬间昏迷了过去。 第72章 赤裸裸 沈老夫人悠悠醒转,屋里多了一位庄嬷嬷外,同之前并没有任何区别。两个儿子依旧跟仇人一样,恨不得杀了对方。她这是做了什么孽,竟然生出这两个孽障。 庄嬷嬷小声劝解,“老夫人,你的身体不宜动怒,还需要多休息。” 沈老夫人瞥了眼依旧跪在地上的两个儿子,“老身倒是想多休息,可是你看看着两个孽障,老身能休息吗?” 沈青康一脸后悔,“母亲,是儿子不孝。请母亲责罚。” “罚?如何罚你们?老身难道能让你们去死吗?”沈老夫人满脸悲伤。活了几十年,到最后却遇到这样的事情,真是说不出的心酸。 沈青康低头。 沈老夫人疲惫的说道:“青凡,青康,你们都是老身的骨肉,老身只盼着你们都能好好的。你们兄弟之间,有什么矛盾不能好好解决,非得闹到今日地步。听老身一句话,过去的都过去了,大家冰释前嫌,以后继续做兄弟,好不好?” 沈青凡朝沈青康看了眼,“母亲,不是儿子不答应,而是老三心肠忒恶毒。儿子同他继续做兄弟,就怕哪一天被他给害了。到时候尸骨不存啊。” 沈老夫人怔愣。沈青康则是连连冷笑。恶人先告状,说的就是沈青凡这样的人。 沈老夫人哆嗦着,“青凡,你的意思是,不听老身的,非得同青康闹下去吗?” 沈青凡板着脸,“不是儿子要闹,是老三不给我活路。除非老三能够收回之前的话,帮我在皇上面前多说几句好话,如此一来儿子自然不会再闹下去。” 沈老夫人又巴巴的看着沈青康,“老三,你的意思呢?你们是亲兄弟,彼此帮扶本是应该。你怎么能够在皇上面前说你二哥的坏话。害了他的前程是小,万一害了他的性命,那如何是好。” “母亲,不如分家吧。”沈青康石破天惊。 沈老夫人大惊。沈青凡顿时就叫了出来,“好啊,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原来是在这里等着我了。想分产业,想要侯爵,我告诉你,没门。沈家的侯爵,就是轮着来也轮不到你。还有沈家的产业,这些年来,你们三房只有消耗,没给家里增加一点助力,那些产业你们也别想要。老三,我今日就将丑话说在这里,你要分家,可以。给老子净身出户。” 沈青康轻蔑一笑,“图穷匕见,二哥果然不怕丢人。母亲,二哥是什么态度,你也看到了吧。” 沈老夫人的心口,一阵阵的抽痛。恶狠狠的说道:“只要老身在一天,这个家就绝对不能分。等老身死了后,你们要怎么分都行。” 沈青康大呼,“母亲,儿子实在是耻于同沈青凡为伍。有他这样的兄长,那是儿子的不幸,更是沈家的不幸。如今分家,沈家还能保存一部分。不然等到将来,等到秋后算账的时候,沈家将尸骨不存啊。母亲,儿子不想惹你生气,可是儿子不得不替沈家全族的将来着想。母亲,分家吧。” “你危言耸听。沈青康,你别以为这沈家就你一个聪明人。”沈青凡直接跳起来,“说什么秋后算账,你在说什么?你知不知道你是在说掉脑袋的话。你简直就是狂妄。我倒是要看看,最后到底谁会被秋后算账。” 沈青康冷冷的看着沈青凡,“我是在说掉脑袋的话。不过同二哥你比起来,可是小巫见大巫。二哥你何止是说,你还做了不少掉脑袋的事情。我也想看看,数年之后,到底是谁被秋后算账。只盼着那时候你不要牵连到妻儿老小,不要牵连到沈家满门。母亲,分家吧,保全沈家,唯有如此。” “母亲,你不要听他胡说八道,他根本就是在危言耸听。他的目的根本就是为了爵位,他是想从儿子手里面将爵位抢走,才会要求分家的。母亲,要分就让三房独自分出去,爵位和产业都不能给三房。”沈青凡气急败坏,若是手里有一把剑,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朝沈青康砍过去。 沈青康冷冷一笑,“沈青凡,你心思龌龊,不代表所有人都同你一样龌龊。这爵位,本就是属于大房的,从前我没想过,现在更不会消想爵位。倒是沈青凡,你什么时候将爵位还给大房?” “放屁!静坤侄儿那样子如何能够袭爵。你这分明是包藏祸心,想要祸害整个沈氏。沈青康,你到底安的什么心,沈家到底有哪里对不起你,让你如此处心积虑的谋害我们。你说,你说啊!”沈青凡气急败坏的吼道。 “够了,都给我闭嘴。”沈老夫人强忍着身体上的不适,将两个儿子给震住。“老三,你来同老身说清楚。你之前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事情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什么秋后算账,什么祸及满门。老身胆子小,你可不要吓着老身。” 沈青康朝沈青凡瞥了眼,“母亲可能不知道这些年下来,二哥在外面都做了些什么。儿子起复不过数月,就已经听闻过不少传言,也看到不少实证。桩桩件件触目惊心。一旦上面追究起来,儿子着实不敢想沈家满门会有什么下场。儿子要求分家,一方面来是耻于同二哥做兄弟,另外一方面何尝不是为了保护沈氏一族。还请母亲体谅儿子的难处。” 沈老夫人深吸一口气,“那你说说看,老二这些年都做了些什么。” 沈青康低头,小声的说道,“据儿子所知,二哥在无菌都督府任职的时候,曾同人合伙盗卖军马和军械物资。” 沈老夫人顿时倒吸一口凉气。不敢置信的看着沈青凡,“老二,你,你……你告诉老身,此事是不是真的?是老三瞎说的,对吗?” 沈青凡一张脸白了又青,青了有紫。眼神阴霾的盯着沈青康,“老三,没凭没据的话可不要乱说,小心性命不保。” 沈青康轻蔑一笑,“二哥,你自认为自己做的事情很隐秘,殊不知该知晓的人早就知道。别人引而不发,不过是在等待一个机会罢了。莫非二哥还真以为自己有得天之幸,事事都能如意。” “你……” “二哥别忙着生气,且听弟弟说完。”沈青康冷冷一笑,“我在翰林院当差,按理说五军都督府那边的事情,我是没资格知道的。可是我偏偏就知道了,二哥就不好奇我是从哪里知道的吗?自然是有人同我透露消息,不然我就是有三头六臂,也想不出二哥竟然做下此等杀头的事情。” 沈青康又对沈老夫人说道:“母亲,儿子本不想在今日将事情闹起来的。因为二哥和二嫂所做之事,目前我们知道的不过是冰山一角。我本想着,徐徐图谋,将过往的事情都清理干净,还沈家满门一个清白。却不想,二哥利欲熏心,竟然敢和叶家结亲,还和叶必杨那贱人来往,谋求兵部右侍郎一职。若是儿子坐视不管,那就是在谋害我们沈家满门。为了沈家满门,儿子不得已只能断了二哥的前程。可是这个蠢货,不懂韬光养晦,不懂进退有度,一心就想升官发财,竟然还敢动手打人。对于这样的蠢货,儿子已经无心拯救,不如就此分家算了。好歹也能保住大房和三房。至于二房将来如何,那都是他们的命数。” 沈青凡那牙齿咯咯的作响,“沈青康,你是打定主意,要同我作对到底吗?” “沈青凡,你给我闭嘴。你做下要命的事情,你还有什么脸说话。”沈老夫人怒吼,“老三,你之前说只是冰山一角,那你告诉老身,你二哥同你二嫂还做了那些要命的事情。将你知道的,全都说出来,老身倒是要瞧瞧,老身究竟生了一个什么样的混账东西。” 沈青康冷漠的说道:“高利盘剥,包揽诉讼,欺诈良民,买卖官职,逼良为娼,逼良为盗。这些都是儿子已经查到的,还有更多是儿子还没有查到的。”顿了顿,沈青康又说道:“母亲可还记得当年儿子除外游历,路遇劫匪,落水受伤,落下病根一事?” 沈老夫人已经被沈青康所说的那些事情惊住了,以至于沈青康问话的时候,沈老夫人都在走神。“你说什么?” 沈青康掷地有声的说道,“母亲,二哥和二嫂不光光是做下这等耸人听闻的事情。他们还买凶杀人。” “买凶杀人?”沈老夫人几乎反应不过来,“杀了谁?老三,你可不能吓唬老身啊。” 沈青凡暴跳如雷,“母亲,你可不能听老三胡说八道,这些全都是他捏造的。” 沈青康冷冷一笑,“母亲,儿子一直怀疑当年儿子路遇劫匪落水留下病根一事有蹊跷。年初的时候,儿子得了一条线索,于是派人顺着这条线索查下去。母亲您猜,儿子查到了什么?” “查到什么?” 沈青康冷笑道:“儿子查到,当年那些水匪,全都来自于云州玉溪县。就是母亲想的那样,正是二嫂娘家祖籍所在。而且儿子还查到,当中带头大哥,同刘家有亲。当年儿子出事那段时间,那帮人正好不在老家。等出门一趟回来,刘家就送上了丰厚的财物。母亲,你仔细想想这里面的关窍,是不是让人生疑。母亲,虽然儿子还没拿到直接的口供,不过凭着目前掌握的线索来看,十有八九,儿子当年路遇劫匪一事,同二哥和二嫂脱不了关系。” “你胡说八道,栽赃陷害。”沈青凡涨红了一张脸,“母亲,儿子就算再混账,也不可能做下这等猪狗不如的事情啊。母亲,您一定要相信儿子。” 沈老夫人眼前一阵阵发黑,就听沈青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母亲,二房害我之心,早已有之。远的不说,就说去年那几起事件,明知儿子受不了刺激,偏偏樊家就在儿子最虚弱的时候,上门退亲。若非儿子命大,已经命丧黄泉。还有丫头爬床,其中内情,母亲已然知晓。若非余氏福大命大,那就不是一尸两命,而是两尸三命。届时我家静秋和静卓就成了没父没母的孤儿。到时候二房想要捏圆搓扁,还不是随他们的意。好心的话,就给静秋一份过的去的嫁妆打发出去。若是坏心肠的话,连嫁妆也贪墨掉,直接毁了清白名声,送到某个庵堂里孤老一生。至于静卓,他那脾气一点就燃。想要毁掉静卓这人,更有无数的办法。比如设计静卓同某位贵人冲突,届时不用二哥二嫂出面,贵人就能要了静卓的性命。” “诛心,全是诛心之言。这全是你的片面之词。沈青康,我沈青凡就算猪狗不如,也不会对自己的兄弟下杀手,更不会对自己的侄子侄女下这样的狠手。也只有你,在背后捅兄弟的刀子,倒是痛快的很。”沈青凡又惊又怒。不得不说,沈青凡怕了。此刻的沈青康就如同他肚子里的蛔虫一样,说的那些话,全是他过往的打算。不过自从沈青康的身体,以不可逆转的态势好起来后,沈青凡就打消了原先的主意。 沈青康也不相信自己的兄弟会是如此心狠手辣之人,可是事实就是事实,容不得任何人狡辩。当派出去的人将当年的事情一页页的翻开,那些触目惊心的内情,让沈青康心中仅存的那点兄弟情义,轰然塌碎。沈青康曾用了无数个夜晚,来说服自己接受这样残酷的事实。也曾用无数的夜晚说服自己,不要被仇恨蒙蔽,不要光想着报仇。多想想自己的孩子,自己的家庭,一切都向前看。 可是当得知二房这些年究竟做了哪些事情后,沈青康再也无法说服自己。他可以忍受自己不报仇,可以强忍苦水,但是他绝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沈氏满门的性命被二房玩弄,绝对不能看着沈氏一族的前程全都毁在二房的手里。所以他必须做点什么。 阻拦沈青凡升官发财,这只是第一步。沈青康的打算,是等到明年,再想办法让沈青凡致仕。不再官场混,那么继续惹祸的可能性自然就小了很多。届时要从沈青凡的手中替大房夺回爵位,也会容易很多。 本想徐徐图之,奈何就是有人沉不住气。那就别怪他直接撕毁虚情假意,将所有的真相都摊开在阳光下。让大家都看看二房这些年都干了那些杀千刀的事情。 虽然莽撞,但是沈青康绝不后悔,也绝对不会妥协。 沈老夫人强撑着一口气,“老二,你闭嘴。你这个样子,你自己去照照镜子,心虚得老身都不忍看下去。你这人才大志疏,偏偏野心勃勃,老身自知你手上不干净,却没想到多年前你就容不下你的兄弟。老身愧对老大,愧对你父亲啊。” 沈青凡大惊失色,“母亲?” 沈老夫人摆摆手,“老三不是个无的放矢的人。他说的那些,即便不是全中,至少七八成是真的。这些年老身放任着你,没想到放任出一头不忠不义不仁不孝的畜生出来。老二,你不用再辩解,老身还没老糊涂,还分得清那些是真的,那些是假的。明儿,你就去衙门告假,不管用什么理由,老身都不允许你再蹚官场这滩浑水。” 沈青凡不甘心,绝不会这么轻易的认输。“母亲,你怎可如此偏心。你只是听了老三的片面之词,就要断送儿子的前程,儿子不服。” 沈老夫人呵呵一笑,“不服气是吗?那也行,那就照着老三之前的提议,你们兄弟分家吧。你将爵位还给大房,沈家的产业平分成三份。等分家后,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老身再也不过问你的事情。届时老身就跟着老大媳妇过活。老大媳妇要是不乐意,那老身就跟着老三过活。总归老身不会麻烦老二你,你就同你那没有自知之明的媳妇继续折腾去吧。” 沈青凡大惊失色,“母亲,你怎可如此。” 沈老夫人眼中精光闪烁,大声怒斥,“你还敢质问老身怎么可以如此。老身若是不当机立断,但凡有一点犹豫,这侯府上下,都得被你害的鸡犬不留。你说老身心狠也罢,偏心也罢。总归老身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祖宗家业被你败坏。同沈家一门的前程性命比起来,老二,你必须做出选择。你若是不肯做选择,那老身就替你做选择。孰优孰劣,你自己拿捏。老身不勉强你。若是你想闹出什么幺蛾子,逼着老身就范,老身就直接进宫请太后娘娘下旨,让皇后娘娘做主分家。” 沈青凡一脸灰白之色,“母亲是想逼死儿子吗?” 沈老夫人冷哼一声,“难道不做官,你就活不了吗?你儿子女儿都大了,何不退下来给他们让路。静恒是个好孩子,二房和沈家的将来都指望着他,难道你想继续糊涂下去,连累到静恒的前程吗?” 沈青凡心中痛苦,“母亲,儿子不甘心啊。儿子知道这些年来,做了不少糊涂事情。可是那些年,若非儿子支撑着偌大的侯府,咱们这个价早就散了啊。母亲您想想,当年,三弟病重得下不了床,大房那边也是愁云惨雾,若非有儿子支撑,这个家还能存在吗?不说别的,就说三弟每月的医药,还有静坤侄儿的药钱,每一笔都是惊人的数目。儿子苦苦支撑,做下错事,也是为了 应付这偌大的开销。如今,这些都成了儿子的罪名。可是你们却不想想,这一切都是为了谁。三弟,你在指责我的时候,可有一点点愧疚。那些年,你吃的那些药,上万两银子是少不了的。莫非三弟以为那些银子都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 沈青康冷哼一声,“二哥不要以为,将话说的冠冕堂皇,就能抹杀你的罪过,让我等感激你。不说远的,就说咱们侯府的那些产业。父亲还在的时候,家中是个什么情况,二哥应该比我清楚。不过是田庄两三个,铺面四五个,外加两处宅子。如今我们沈家产业又有多少。光是田庄,少说也有十几个,个个都有十几顷的良田。二哥可别说这些都是你同二嫂置办下来的。还有铺面,更是不计其数。不光是京城,就是江南和两湖也有不少。还有家中的银钱,据我所知,当年大哥可是一车车的拉回来。最多的一次,大哥直接拉回来三十车的财物,其中大半都进了公中库房。如今侯府所拥有的一切,十有八九都是当年大哥挣下来的。要说我欠了谁,也是欠了大嫂和静坤侄儿。至于二哥你,我用的那些药材,那些银钱,同你半点关系也没有。有关系也是同大房有关系。” 沈青康还不罢休,继续数落,“你自己贪心不足,守着金山银山还不知足,还要同人合伙盗卖军马军械。而二嫂则是拿着你的名帖,在外面包揽诉讼,高利盘剥。二哥,大哥当年挣下偌大的家业,那么多的银钱,都不能满足你吗?你非得用沈氏一门的性命去博前程。你其心可诛。沈家有你这样的子孙,这就是沈家一门的不幸。” 沈青凡指着沈青康,“你,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这些年若非我支撑着整个侯府,你以为你能安心养病吗?” “意思是弟弟还要说声谢谢吗?”沈青康目光狠辣,“我真后悔当年让你们二房管家。你们二房不管家,就不会被公中那些金银给迷花了眼,就不会心生歹毒,见不得兄弟前程似锦,派人截杀我。幸好我命大福大,活了下来。可是你们还不罢手,用尽手段想要我的性命。哈哈,老天开眼,让你们的阴谋诡计不能得逞。沈青凡,清算你的日子就要到了,你还想负隅顽抗,最后只会死的更惨。” “母亲,你就眼睁睁的看着老三诋毁儿子吗?儿子这些年,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难道母亲也要视而不见吗?”沈青凡干错找沈老夫人诉苦,不再理会沈青康这条疯狗。 沈老夫人叹息一声,“老二,不是老三不留情面,而是你同你媳妇做的那些事情,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天怒人怨啊。老大置办下的偌大的家业,这才多少年,已经十去四五。那么多的宝贝,就是富贵个四五代也不成问题。可是你瞧瞧你们两口子,是如何败家的。这才多少年,一半的财物都没了。老身以前睁只眼闭只眼,也是体谅你们两口子当家困难,那些就当是给你们二房的好处。可是你不能贪心不足,竟然买凶杀你兄弟。” “儿子没有买凶杀人。这全是沈青康在污蔑。”沈青凡急切的喊道。 沈老夫人挥手,“行了,现在说这些有用吗?老三也算厚道,没将这些事情声张开来。老二,你若是识趣,就赶紧收手吧。” 沈青凡黑着一张脸,“说来说去,母亲就是不信任我,只偏心沈青康。” 沈老夫人不吭声,只等着沈青凡表态。 沈青凡呵呵一笑,“到如今还有选择的余地吗?你们一个个逼迫我如此,我还能如何。就照着母亲的吩咐,儿子明日一早就会派人到衙门告假,以后会逐渐淡出朝堂,再也不参合朝堂上的那些事情。如此,母亲同三弟可满意了。” 沈青康皱眉,他一点都不满意。他的最终目的是分家,帮大房抢回属于大房的爵位。不过朝沈老夫人看了眼,沈老夫人眼中满是恳求,恳求沈青康手下留情。那毕竟是兄长,这毕竟是一个家。沈老夫人无论如何都不想在有生之年见到两个儿子反目成仇,为了产业和爵位打生打死。 沈老夫人一片慈母心肠,沈青康只能落败。叹息一声,看来他要达成目的,还是只能徐徐图之。只是如今二房已经有了防备,想要如同早前计划的那样,不动声色的将沈青凡架空,怕是没那么容易了。 沈青凡看向沈青康的目光,充满了怨毒之色。冷冷的说道:“母亲若是没别的吩咐,儿子就先告辞。儿子既然以后都不需要去衙门当差,自然要好好安排一下。” “去吧。”沈老夫人挥挥手,心头全是失望和遗憾。她的二儿子,怕是想不通啊。想不通就想不通吧,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好歹也知道收敛一二。 沈老夫人起身,沈青康赶紧上前扶住。“母亲当心。” 沈老夫人深深的看了眼沈青康,“老三,今日你将老身打了个措手不及啊。” 沈青康一脸愧疚,“是儿子不孝。儿子也是一时间急糊涂了,有些口不择言。” “你不是口不择言,你是计划了很久吧。青碧同老二要好,老二做的那些事情,青碧说不定也掺合了进去。你就是不想沾染上这些是非官司,所以才会拒绝容家的提亲,对吗?说什么看不上容渊和容泽的话,不过是为了搪塞老身。” 沈青康一本正经的说道:“并非搪塞母亲,而是儿子真的看不上那两个小子。一个二个都不省心。至于容家有没有参与到二哥的那些事情里,儿子没有证据,自然不敢乱说。” “老三,你说你二哥的事情,该如何善了。” 沈青康表情顿时一变,冷酷残忍,“吃进去的全都吐出来,如此尚有一线生机。” 沈老夫人唬了一跳,“真有这么严重。难道皇上要秋后算账?” “不过是迟早的事情。”沈青康看得比谁都明白,脑子比谁都清醒。他病了这么多年,不是没有好处的。至少如今,他的功名利禄之心就比旁人淡了许多。所以很多事情,他都能够以旁观者的眼光来看待,看的自然就比旁人更清楚。 沈老夫人心里头发慌。“老二的性子,你清楚,老身更清楚。让他将到手的东西吐出来,何其艰难。老三,你可要帮帮你二哥,万万不可袖手旁观,知道吗?” 沈青康苦笑,沈老夫人不肯分家,其实就是想将他绑在沈家这座屁股着火的战车上,指望着他去灭火。沈青康望着沈老夫人面容上一道道的老年斑,还有鬓边的白发,心头一酸,嗯了声,“母亲放心,不到最后,儿子是不会放弃沈家。” 不会放弃沈家,不代表不会放弃二房。 沈老夫人却高兴的笑了起来,“还你做事稳重。当年你若是没出事,如今咱们家也不是这个样子。哎,想要整顿,何其容易。明儿一早,让你媳妇过来,老身给她安排差事。让她同你大嫂一起,将这个家管起来。至于你二嫂那里,那个蠢妇,就让她在她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继续折腾下去吧。” “儿子听母亲的。”沈青康笑了笑,心情却很沉重。沈老夫人这是在掩耳盗铃。沈家的根由,不是在内宅,而是在男人头上。不彻底制住沈青凡,沈家就必然会走向衰败。唯有将沈青凡干掉,才能还沈家一个晴朗的天。只不过,这番话沈青康永远都不打算说出来。有些事情,他一个人承担就行了,没必要让母亲跟着一起操心。 沈青凡阴沉着一张脸回到二房,牙齿咯咯作响,拳头攥紧,狠狠的在桌面上捶打。就算手背出了血,也毫不在意。 沈刘氏心疼得不行,“老爷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妾身之前听下人说,老爷去找三老爷理论,可是出了什么事情?难道三老爷在背后下刀子?” 沈青凡抬眼,冷漠的看着沈刘氏,“将你手头上的那些事情都清理干净。” “为何?”沈刘氏大惊失色。 沈青凡冷漠的说道,“老三已经知晓,并且已经捅到母亲那里。你若是不肯收手,就等着我被御史弹劾吧。还有,从明儿开始我就告假,不再去衙门当差。” 沈刘氏手足无措,“怎么会这样?老三是怎么知道的。行,行,妾身会将那些事情清理干净。可是老爷要告假,不去当差,凭什么吗?别忘了老爷你才是侯爷,是这侯府的正经主子。老三有什么资格这么做。” “不是老三,是母亲发了话。要么告假,要么分家还爵位。换了你,你如何选择?”沈青凡冷冷的问道。 沈刘氏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惊慌的说道:“事情已经这么严重?那,那我们怎么办?难道以后都要听三房的?老爷,这样子下去,我们可就没活路了啊。老爷,咱们可不能坐以待毙,一定要想想办法才行。” 沈青凡黑着一张脸,问道:“大房那边如何呢?” 沈刘氏回过神来,急忙说道,“听闻静坤今日吐了血。再这样下去,不用咱们动手,那小子迟早是要去的。”沈刘氏想到这里,又高兴起来。只要沈静坤一死,谁也抢不走二房头上的爵位。 沈青凡想了想说道,“必要的时候,该动手就要动手。埋在那边的钉子,还没动过吧。” 沈刘氏摇头,压低声音说道,“妾身一切都听老爷的。老爷没说动手,妾身就一直没同那边联系。” 沈青凡点点头,“很好。你多关注大房那边的情况,尤其是静坤的身体。必要的时候,咱们提早送他一程。” “妾身听老爷的。那三房那边?妾身前些年埋在三房的人手,所剩无几,且都不得用。老爷要是想要对付三房,妾身一时半会还找不到可用的人。”沈刘氏也很郁闷,余氏和沈静秋母女两人,就是生来跟她作对的。三天两头的清理三房那边的人手,每每她安排的人都会有一两个被清理出来。一年下来,那边就只剩下三两只下虾米,半点作用都起不到。而且随时都会被余氏还有沈静秋收买。 “三房那边我自会处置。”沈青凡冷冷的说道,“你多派点人,多盯着点松鹤堂那边。老夫人如今是越老越糊涂,将老三当成一个宝。却不知道,就靠老三那个书生,能成什么事情。总有一天,我会让老夫人意识到,她今日的决定使多么的糊涂。” 沈刘氏有些害怕,“松鹤堂那边,妾身……” 沈青凡眼一瞪,“难道松鹤堂那边的人手也都折了吗?” 沈刘氏讪讪然一笑,“那倒不是。妾身就是想提醒老爷,老夫人身边的那几个嬷嬷可不是吃素的。” 沈青凡冷冷一笑,“放心,我没打算做什么。只不过是预留一步棋而已。说不定哪天就能用上。” 沈刘氏一咬牙,说道:“行,妾身全听老爷的。” 三房这边也在进行一场家庭会议。余氏叹气,“老爷今日冲动了。虽然推了容家的婚事,妾身很高兴。可是一想到老爷同二老爷直接撕破脸,妾身就担心得不得了。就怕那边来阴的。” 沈青康叹息,“的确冲动了。母亲心软,不忍分家,更不想见到我同那边反目,是我失策了。” “父亲今日做的并没有错。”沈静秋突然出声,“有些伤口,下面已经化脓。不将伤疤揭开,谁也不知道内里究竟腐烂到什么程度。虽然今日之事,同父亲原先的打算有些出入。可是总的来说,还是按照父亲的计划在进行。如今我们要做的,一是防备二房狗急跳墙,二是父亲的计划必须加快进行。” 余氏没主意,只是眼巴巴的看着沈青康。 沈青康笑了起来,“静秋说说,如今我们该怎么做。” 沈静秋笑了起来,“父亲,外面是男人的战场,女儿就不班门弄斧,相信父亲早有了成算。不过内宅是女人的战场,内宅之事,不如就交给女儿和母亲来处理。二房那些年做的那些事情,也有二伯母的一份责任。既然如此,那咱们就替二伯母着想,让她早日休息吧。” 余氏担心,“三丫头,你可不能乱来。小心惹火烧身。” 沈静秋笑道,“娘,女儿既然敢这么说,自然有成功的把握。娘就看着吧。” 沈青康老怀大慰,连连点头,“不错,不错。我家静秋越来越能干了。那你同为父说说,你打算具体怎么做?” 沈静秋笑道,“这个可不能告诉父亲,父亲就等着看戏好了。”此事还会牵连到胡姨娘,沈静秋并不想在沈青康面前暴露胡姨娘隐藏的身份,所以就打了个哈哈,蒙混过去。 沈青康也没追问,而是让沈静秋替他参谋针对沈青凡的计策。计策是好计策,就是慢了点,也怕计划赶不上变化。所以必须制定几个备用的方案。沈青康很是欣喜,没想到自家女儿有这等头脑。 沈青康就同余氏感慨道:“也不知以后谁有福气娶了静秋去。就我家静秋这人才,这聪明才智,一般人肯定配不上。女子强于男子,若是遇到大度的,磨合磨合,夫妻还能过的一块去。若是遇到小气的,只会致使夫妻生出嫌隙。如此一来,岂不是害了静秋。哎,本想着在翰林院替静秋找一个青年才俊,如今看来,翰林院的那些人也配不上静秋这份聪明。” 沈青康唉声叹气,余氏也就笑了起来,“老爷担心的也太多了。你只看到静秋的聪明才智,怎么就没看到静秋的低调内敛。以静秋的聪明,岂会不懂这些道理。夫妻相处,贵在真诚信任。我相信以静秋的本事,就算是嫁给了一个小肚鸡肠的人,也能将日子过的和和美美的。” 沈青康哈哈大笑起来,“你倒是看的开。我可不敢将静秋嫁给小肚鸡肠的人。免得亲家三天两头来告状,说我家静秋又欺负了他家的儿子。” 余氏斜了眼沈青康,“有这么开自家女儿玩笑的吗?老爷也忒不讲究。” 沈青康不甚在意,“这是在家里,一家人关起门来说话,又有什么关系。”沈青康又说道:“哎,静秋的婚事说难也难,说易也易。你以后多出门应酬,多留心京城内适婚的男子,看看有没有好的。若是有合适的,早点定下,也了却了一桩心愿。” “行,我听老爷的。静秋的婚事该考虑了,那静卓的婚事,是不是也该相看呢?”余氏问沈青康。 沈青康摇头,“静卓的婚事不着急。他才进兵营,还没做出点成绩来,这时候说亲,又能说的什么好亲事。再说他是男子,他的婚事再晚个三五年都行。” “老爷说的在理,那就按照老爷说的办。”余氏笑了起来。 第73章 收拾沈刘氏 “还请三妹妹去见见静坤。他不肯吃药,说一定要先见你一面。无论我们怎么劝,他都不肯听。”沈静安哭着求着沈静秋。 沈静秋皱眉,“二姐姐不必如此,我同你走一趟就是。静坤哥哥不肯吃药,非得见我,可有说什么理由?” “多谢三妹妹。静坤醒来后什么都不肯说,只说要见你。我也闹不清楚他在发什么脾气。三妹妹,一会见了他,若是他说话有不中听的地方,还请三妹妹能够包容一二,不要同他一般见识。”沈静安说着,那眼泪又下来了。 沈静秋握住沈静安的手,“二姐姐不必伤心。既然静坤哥哥急着见我,那我们就赶紧过去吧。” “三妹妹说的是。” 到了大房,先去见过沈陆氏。沈陆氏一个劲的叹气,对于沈静坤,她是一点办法都没有。“静秋来了,你去见他吧。他如今只想见你,我们进去他都不搭理。” 沈静秋心中已然有了猜测,她微微颔首,不动声色的走进沈静坤的卧房。 沈静坤躺在床上,听到动静,这才睁眼看过来。一见沈静秋,就着急着要起床。沈静秋赶紧上前拦住他,“静坤哥哥这是做什么?有什么话尽管说就是,为何要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沈静坤眼巴巴的望着沈静秋,“你有办法对不对,你一定有办法救我对吗?”沈静坤不顾沈静秋的阻拦,就在床头给沈静秋磕头,“我沈静坤谢沈静秋活命之恩。他日若能好起来,定不会相负。” “静坤哥哥说的话,我不懂。”沈静秋平静的望着对方。 沈静坤大惊失色,“静秋妹妹,你……不,请你不要骗我。求你。”沈静坤巴巴的望着沈静秋,眼中是希望伴随着绝望,他不能再承受又一次的绝望。 沈静秋在床边圆凳上坐下,说道:“静坤哥哥,妹妹之前就说了,有什么话就好好说,不要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你的身体已经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静坤哥哥懂吗?” 沈静坤苦笑一声,“是,是我莽撞了。”沈静坤重新坐好,靠在床头,“静秋妹妹,无论如何,我都要感谢你的活命之恩。不瞒你说,一开始我以为你同二房的那些人一样,因为觊觎爵位,所以打着送药的名义送来毒药。我就想着,既然活着没意思了,不如一了百了。于是我就将你送来的药都喝了。可是一觉醒来,我并没有死,反而感觉好了点。我不信邪,又将剩下的全都喝了。我的感觉果然没错,那药水对我的身体有用。虽然作用很微小,并没有立竿见影的效果。但是比起过去服用的汤药来说,已经好上许多。静秋妹妹,你无法体会我当时的心情和感受。一想到自己还能有活命的机会,我就激动起来。我一刻都等不得,这才耍了性子,让二姐将你请来。还请静秋妹妹能够体谅。若是静秋妹妹不喜,那我随你责罚。不过我还是要厚颜请求,请静秋妹妹救我。” 沈静秋对药水的事情避而不谈,而是问起另外一个问题。“既然静坤哥哥确定我给的药水有效果,那为何静坤哥哥不同二姐还有大伯母说实话。相信她们得知这一消息后,会替你考虑到方方面面。不用你出面,就能从我这里求到药水。” 沈静坤苦笑一声,“不瞒你说,我是有私心的。我不想让你陷入危险中,因为你若是出了事情,我活命的机会就可能没了。我不敢冒险。” “危险?之前静坤哥哥又说什么毒药,还说二房,静坤哥哥能否同我详细说说。”沈静秋很好奇的问道。 沈静坤问道,“静秋妹妹,你看我的身体如何?” 沈静秋轻蹙眉头说道:“都说静坤哥哥的病是胎里面带来的,我也相信这个说法。不过我也见过其他先天体弱的人,没有一个人如静坤哥哥这般虚弱。所以我一直很好奇,当年大伯母怀着静坤哥哥的时候,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以至于静坤哥哥的身体养了这么多年,也不曾养好。” 沈静坤平静的说道:“按理说,像我这样从胎里面带病的人,随着年龄增加,身体应该会逐渐好起来。就算不能如健康人一样,但是至少可以正常生活,甚至娶妻生子。可是我的情况却是反着来的,随着年龄增大,身体越来越差。那是因为我不仅从胎儿里面带了病,我的身体还带了毒。” 沈静秋并不意外,“大伯母怀孕的时候,有人下毒。所以你的身体才会?” “不仅仅是如此。”沈静坤平静的说道:“后来,我又陆续中毒,所以身体才会越来越差,以至于到如今,已经是油尽灯枯。” 沈静秋皱眉,“大伯母知道吗?” “有的知道,有的不知道。”沈静坤自嘲一笑,“中毒的事情,让她知道又能如何。也就那样吧,不如让我一个人扛着。她们也能轻松一点。” 沈静秋不解的看着沈静坤,“为何静坤哥哥从来不声张?你这样做,岂不是姑息养奸。大伯母因为你的身体,操碎了心,难道静坤哥哥就不心疼吗?” “有用吗?”沈静坤轻飘飘的一句反问,就堵住了沈静秋余下的话。 是啊,声张了就有用吗?那些年,别说大房,就是三房也如同一个筛子一样。处处都有二房安排的人,二房的人进入三房如同无人之境。至于大房这边,只会比三房更不堪。声张出来,除了让对方的行为更为隐蔽外,根本起不到任何实质的作用。说不定还会因此促使二房铤而走险,一举要了沈静坤的性命。不如就装作不知,让对方麻痹大意。 沈静秋也苦笑起来,“那些年,为难静坤哥哥了。” “不算什么,这么多年都习惯了。”沈静坤轻声咳嗽,“不管怎么样,总算熬过来了。如今我母亲管着家,这院子里的人都被清理干净,我也总算能够睡一个安稳觉。” 沈静秋心中酸涩,“静坤哥哥放心,既然那些药水对你的身体有帮助,我就会一直提供给你,直到你的身体真正好起来的那天。至于你身体的毒,不知静坤哥哥有没有好办法?” 沈静坤笑了起来,“有那药水,我已经很满足了。至于身体里的毒,慢慢来吧。总要先将身体养好了,才能解毒。” 沈静秋问道,“静坤哥哥不欲声张此事,是担心我有危险。我想知道,难道大房这边的人员还没肃清吗?” “我不知道,或者说我不能确定。但是我不能因为侥幸而去冒险。若是将此事告知母亲和二姐,难保她们身边没有别有用心的人。总归,还请静秋妹妹体谅。”沈静坤恳求道。 沈静秋点点头,“好。那我如何将药水交给你。” “还请静秋妹妹多多辛苦一下。每隔十日,我会安排人……” 沈静坤将自己的计划告诉沈静秋,沈静秋想了想,这个计划还算可行,不过却不能保证万无一失。沈静秋笑道:“罢了,送药水的事情,静坤哥哥就别操心了。我会安排人将药水送来,保证人不知鬼不觉。” 沈静坤眼睛发亮,笑道:“原来静秋妹妹身边有这等高人,是我班门弄斧,还请静秋妹妹不要笑话。” 沈静秋笑了起来,“客气了,总归我是实心实意的盼着静坤哥哥能够早日好起来。” 沈静坤又些惭愧,“静秋妹妹,我为之前的怀疑道歉。” “不怪你。换做是我,在病床上一趟就是这么多年,我也会对突然冒出来的药水心生怀疑。不过好在,那药水真的管用。” 沈静坤有些不好意思,“静秋妹妹不怪我,是你大度。但是我不能不知道好歹。总归,我欠静秋妹妹良多。他日有用得上我的时候,还请静秋妹妹不要客气。” “我肯定不会客气。”通过这番谈话,沈静秋就看出沈静坤是一个心思通透的人。其聪明才智并不输沈静恒。当年沈青康曾说沈静坤的读书天分犹在沈静恒之上,以前沈静秋不相信,如今沈静秋却对这番话深信不疑。 真想看看,当沈静坤这个旗鼓相当的竞争者出现时,沈静恒会是什么模样。若是被沈静坤这个后来者居上,沈静恒怕是要被气死吧。 沈静秋带着好心情走出沈静坤的卧房。沈陆氏和沈静安都等在外面,一脸的焦急。沈静秋让她们不要担心,沈静坤见她,不过是为了一点子小事情罢了。前段时间,沈青康新得了一副名家画作,沈静坤知道后就想看看。不敢求沈青康,所以就求到她这里来了。 沈静秋如此解释,也算说的通。 沈陆氏长出一口气,“这孩子,性子越发古怪了。不就是一幅画,说出来,我替他走这一趟就行了。一大早闹得鸡犬不宁的,害的所有人都跟着担心。” 沈静秋笑道:“大伯母可别再说了,静坤哥哥已经知道错了。他不见你们,不是不想,而是不好意思。给他一点时间,等他想通了就好。” 沈陆氏连连点头,“说的没错。难为你了,一大早让你跑这一趟。” 沈静秋笑着摇头,辞了沈陆氏和沈静安,带着丫头们离开大房。 沈静秋没有直接回三房,而是去了花园,在那里见到了周嬷嬷。 周嬷嬷先是道了声恭喜。 沈静秋红唇轻启,“嬷嬷这话,我可听不懂。” 周嬷嬷笑道,“二老爷同二夫人,穷途末路,难道不该给三姑娘道一声恭喜吗?” 沈静秋笑笑,“嬷嬷的消息总是这么灵通。那你就该知道,表面看起来,二老爷同二夫人穷途末路,实则却不然。比如这侯府的爵位,还有公中那些被贪墨的财物。对了,胡姨娘是二老爷的姨娘。损害了二老爷的利益,岂不是就意味着损害了姨娘的利益。” 周嬷嬷连连摆手,“姑娘误会了。不管那爵位在谁头上,那些财物在谁手上,同我家姨娘都没有一文钱的关系。至少目前,我家姨娘的目标同三姑娘的目标是一致的。” 沈静秋不相信,这话最多能信一半。沈静秋笑道:“嬷嬷放心,二伯父的事情我不会插手。事关爵位的大事,岂是我一个小丫头片子能干涉的。我嘛,最多就是想让二伯母早点享享清福。如此一来,胡姨娘也能过几天轻松日子,不用每日里晨昏定省,辛苦的很。”、 周嬷嬷眼前一亮,“愿为三姑娘驱策。” 果然是不见兔子不撒鹰。沈静秋淡漠一笑,“二伯母恨我入骨,这一次不如就让我来做那个诱饵。” 周嬷嬷意外,“三姑娘决定了吗?” 沈静秋笑道:“当然。也好藉此机会让二伯母知道,想要对付我,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沈刘氏既然敢挑唆容家还有田家上门求亲,就要有被报复回去的觉悟。而这一次,沈静秋不打算留情,一定要将沈刘事彻底打趴下。 周嬷嬷心生喜意,“奴婢全听三姑娘的。” 沈静秋轻蔑一笑,听她的?这话她可不信。周嬷嬷无利不起早,胡姨娘也不见的好到哪里去。罢了,先将沈刘氏这个毒瘤解决了,再说其他的。 沈静秋对沈刘氏的认知,是极为精准。就如同她说的那样,沈刘氏恨她入骨,无数次的想要找机会算计沈静秋,让沈静秋一辈子都翻不起风浪来。这一次,本来计划的好好的,连沈青碧都心动了,亲自上门求娶沈静秋。结果被沈青康还有余氏给破坏了。沈老夫人也是无用,竟然压制不了沈青康,任由沈青康嚣张。也就便宜了沈静秋那小贱人。 沈老夫人亲自出面,推了沈青碧的提亲,将沈青碧气了个好歹。沈刘氏做好人,在沈青碧身边劝解,“姑太太还需放宽心,不过就是一门婚事,东边不亮西边亮。以容渊那孩子的品性家世,怕是要挑花眼。” 这话说的动听,可是沈青碧依旧一肚子火气,“二嫂,这不仅仅氏一门婚事,更是我的脸面。我亲自上娘家提亲,娘家人不热情就算了,竟然还直接落我的面子。你说,我哪有脸面回去见人。” 沈刘氏跟着叹气,“哎,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谁让三叔叔最宝贝静秋,不舍得静秋受苦。” “受苦?嫁给我家容渊就是受苦吗?岂有此理。” “呸呸呸……”沈刘氏一脸抱歉,“瞧我这张嘴,不会说话。三叔叔自然不会这么说,都是我胡编乱造,姑太太可别放在心上。” 沈刘氏越是这样解释,沈青碧就越发相信沈青康还说了更难听的话。沈青碧干脆哭了起来,要去找沈老夫人诉苦。沈刘氏虚虚拦了一下,就放任沈青碧去找沈老夫人。就算沈青碧起不了作用,好歹也能给沈老夫人还有三房添堵。沈老夫人和三房让他们二房的日子不好过,那她也让对方没清净日子过。 如今沈刘氏身边,得用的人除了一直伺候她的喜春外,就是段嬷嬷。段嬷嬷也是沈刘氏的陪嫁,不过以前沈刘氏身边有刘婆子,全嬷嬷等人把持,好差事都轮不到段嬷嬷,更别提做沈刘氏的心腹嬷嬷。 如今刘婆子和全嬷嬷还有喜宝等人都不在了,段嬷嬷也终于等来了她的出头之日。俨然是当年的刘婆子全嬷嬷做派。 沈刘氏心里头一直想要解决沈静秋这个小贱人,这是二房心照不宣的事情。段嬷嬷一进来,就见沈刘氏皱着眉头,一脸烦闷的样子。段嬷嬷上前小心伺候,“夫人这是怎么了?可是谁惹夫人不痛快?” 沈刘氏不悦的说道:“这些日子诸事不顺,心情能好的哪里去。” “奴婢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说吧。” “那奴婢就斗胆。奴婢冷眼瞧着,夫人近段时间一直不顺,怕是沾染上了脏东西。”段嬷嬷小心翼翼的说道。 沈刘氏那表情瞬间就变了,“脏东西?” “是啊!夫人定是沾染上了脏东西,才会如此晦气。奴婢就想着,是不是要请人进府给夫人看看。” 沈刘氏连连点头,“你说的对,你提醒了我。来人,拿我的帖子去请马道婆。就说我有要紧的事情要办,让她赶紧过来。” “诶,奴婢这就去。”段嬷嬷心满意足的去办事。 沈刘氏却仿佛是找到新方向,新目标一样,以前所有让她苦恼的事情,这会都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一定是三房那边使了什么法子,让她沾染上了晦气,才会一次又一次的走霉运。等马道婆来了,将三房使的妖法破解后,届时她倒要看看三房还怎么嚣张。 段嬷嬷将马道婆请了来,沈刘氏许诺大笔银钱,让马道婆给自己做法去霉运。马道婆是有职业操守的人,既然收了沈刘氏的银钱,自然就要做到让顾客满意。至于有没有作用,则不是她要操心的事情。她说有用就有用,她说没用就没用。 马道婆大喝一声,将沈刘氏吓了个好歹。看着一头冷汗的马道婆,沈刘氏神情紧张的问道,“怎么样,到底怎么样?我那霉运去了吗?” 马道婆一脸沮丧,“夫人之所以一直走霉运,是因为这府中有妖孽作祟。贫道本该替夫人去了那个妖孽,奈何对方法力高强,贫道无能,还请夫人见谅。夫人请另请高明,贫道告辞。”说完,就要收拾行头走人。 沈刘氏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能救命的,岂能让马道婆轻易离去,拉着对方,连连恳求,又许诺了大比银钱。马道婆却神情坚定,只说自己道行浅薄,为难不了那妖孽,一个不慎,还会让那妖孽反噬。所以万万不能继续做法。 此时,段嬷嬷突然说道:“那道长有没有别的办法可以收服那妖孽?奴婢听说,你们道家有不少秘法,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让一个人消失。若是道长肯相助我家夫人,我家夫人定会奉上丰厚报酬。” 段嬷嬷的话提醒了沈刘氏,沈刘氏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强烈要求马道婆务必弄死那作祟的妖孽。 马道婆先是为难,后来在沈刘氏的金钱进攻下,才勉为其难的答应下来。三人关起门来细细商量,定了一个方案出来。最后马道婆心满意足的离去,至于沈刘氏也得到了自己想要得到东西。可谓是皆大欢喜。 沈刘氏病了,往往睡到半夜,就被魔怔住,任谁叫喊都没用。人也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了下去。请了无数大夫进府来看,都看不出所以然来。只说让沈刘氏好好养身体,不要多思多想。开了安神的药方,却依旧没见效。 紧接着沈老夫人的身体也沉重起来。一时间,侯府上下愁云惨雾的。沈老夫人可不能在这个时候出事情啊,不然的话,侯府非得大乱不可。 这一日,沈老夫人刚喝了药,准备休息,就听到外面大吵大叫的,闹得人耳根不得清净。 沈老夫人就派人出门去看,到底是谁在闹事。 下人打听清楚后,就进来禀报,说是二夫人闹起来了。 沈老夫人惊讶,“到底是怎么回事?” “启禀老夫人,有人说二夫人被魔怔了,有人说二夫人是遭了小人算计,总之说什么的都有。起因是前两日二夫人做梦,梦到二少爷有血光之灾,结果今日二少爷出门不到一个时辰,就一脸血的回来。二夫人见了,顿时就吓住了。任谁叫喊都不听,眼看着就要不行了。” 沈老夫人吓住了,“不行了?怎么可能。快,快,快扶老身去看看。这个时候可不能出事。” “是了,奴婢也是这么想的。” 沈老夫人急匆匆的赶来,就见沈刘氏牙关紧闭,口吐白沫,看上去着实吓人。沈老夫人急忙问道,“这是怎么呢?怎么不请大夫。” “老夫人,救救我娘吧。我娘快要不行了啊。大夫都说没用了,说是被魔怔了,定是有人在害我娘啊。老夫人……呜呜……”一身血污的沈静鹏守在沈刘氏身边,哭着哀求沈老夫人。 沈老夫人有些疑惑,怎么一下子就这样了。 “马道婆来了,快让让,马道婆来救二夫人了。”随着这声叫喊,马道婆出现在沈老夫人的面前。 沈老夫人皱眉,是谁将马道婆请来的。不等沈老夫人阻拦,沈静鹏就让人让开,好让马道婆检查沈刘氏的身体。 马道婆烧了一道符纸,合了水,给沈刘氏灌下。不过片刻功夫,沈刘氏就悠悠醒转,朝沈老夫人哭诉道:“老夫人救命啊,有人要害死儿媳妇啊。” “胡说。好好的,谁会害你。”沈老夫人心头不喜,竟然连马道婆都请来了。 沈静鹏扶着沈刘氏,“老夫人,我娘是真的犯了小人才会魔怔的。老夫人若是不信,就问马道婆。” 众人都朝马道婆看去,马道婆郑重其事的说道:“贵府有妖孽作祟,故此贵府这一年都不太平。至于二夫人,因为被妖孽缠身,才会如此。” 沈老夫人皱眉,仔细回想这一年,似乎从年初开始,侯府就接二连三的出事。直到如今也不消停。再看沈刘氏那虚弱的模样,沈老夫人不由的怀疑,难道府中真的有妖孽作祟。 “老夫人,此事不可大意啊。这可是关系到我们侯府上下几百口人的大事,还请老夫人决断。”沈静鹏痛心疾首的说道。 沈刘氏则是叫着老夫人救命。 沈老夫人耳根子不得清净,挥挥手,问马道婆,“你既然说这府中有妖孽,可有办法化解?” “对,要化解。最好是找出那妖孽藏身的地方。”沈静鹏叫嚣着。 沈老夫人瞪了眼沈静鹏,就不能闭上嘴巴吗?沈静鹏讪讪然,不再肆意说话。 马道婆沉吟片刻,这才说道:“那贫道就开坛做法,勉力一试。” 有了马道婆这话,大家都放心下来。很快,一个道台就搭了起来,马道婆拿着桃木剑,嘴上念念有词,开始做法。 沈静秋站在人群中,冷冷的看着这一幕。沈刘氏为了对付她,还真是下了本钱。这些日子怕是受了不少苦,不然也不会有今日的效果。瞧着,倒也是那么一回事。 沈刘氏眼睛一扫,就扫到人群中的沈静秋。心中冷冷一笑,沈静秋,一会看你还怎么得意。等会就该轮到你哭了。 沈静秋却突然冲沈刘氏笑起来,将沈刘氏吓了个好歹。沈刘氏冷哼,这个妖孽,到了如今还敢猖狂,一会非弄死你不可。 “妖孽速速现行。”马道婆大吼一声,那桃木剑就朝沈静秋而去。瞬间,围绕在沈静秋身边的人群都散了开来。 沈老夫人大惊,还来不及阻止,就见马道婆一口符水朝沈静秋的身上喷去。众人都以为沈静秋要暴跳如雷,却不料那些符水竟然在离着沈静秋三寸远的地方纷纷落下,沈静秋的身上,是滴水不沾。 沈刘氏大叫,“妖孽,三丫头是妖孽啊。” 马道婆却连连变色,今日遇到高手了啊。一着不慎,就会满盘皆输。 沈静秋似笑非笑的看着马道婆,“道长,我是妖孽吗?”说完,好朝马道婆眨了眨眼睛。 “你不是妖孽,谁是妖孽。老夫人,赶紧让人将三丫头抓起来啊!”眼看着目的就将达成,沈刘氏已经激动得不能自已。至于马道婆那奇怪的神情,也没看在眼里,只当事情成了。 沈老夫人怒斥,“你给我闭嘴。” 余氏气的发抖,“二嫂说话最好过过脑子。败坏我家静秋的名声,那后果只怕二嫂你承受不起。” 沈陆氏也附和道:“是啊,人家道长什么话都还没说,二弟妹就这么着急的指认三丫头。不知道的还以为二弟妹同道长串通一气,演了一出好戏。” 沈老夫人心生疑惑,不急着表态,打算先看看情况再下决定。 沈静秋脸上带着笑意,死死的盯着马道婆,“道长,我的话你还没有回答。你现在告诉大家,我是你口中的妖孽吗?” 马道婆一脸冷汗,心中惴惴不安。只看沈静秋轻轻松松挡住符水的功夫,就知道今日使踢到了铁板。马道婆朝沈刘氏那里看了眼,银子虽然重要,可是比起性命和前程,那点银子却又算不得什么。马道婆当即就有了决断,干脆利落的说道:“这位姑娘自然不是妖孽。不仅不是妖孽,还是福星高照。若非有这位姑娘的福气照拂,老夫人也要被妖孽缠身。” 沈刘氏长大了嘴巴,不敢置信。“马道……你,你……”简直是欺人太甚。收了钱不办事,想找死吗? 沈静秋笑了起来,不愧是吃这碗饭的,说鬼是鬼,说仙是仙。瞧瞧沈刘氏那表情,真是太好笑了。这样的好戏可是难得一见。沈静秋挑眉,“没想到我还是有大福气的人。那既然我不是妖孽,为何道长却朝我喷洒符水?” 马道婆心头叫苦,“这位姑娘,贫道并非是朝你喷洒符水,而是朝那躲藏在附近的妖孽喷洒符水。那妖孽狡猾,已经让她逃了。不过那妖孽在府中还留下作乱的根源,只要去了根源,定保府中上下平安无事。” 沈刘氏又升起了希望,“道长,你说怎么去根源?” 马道婆犹豫了一下,才说道:“这,这是府中的私事,贫道是方外之人,就不好参与进来。老夫人,贫道无能,无颜留下,贫道这就告辞。”马道婆连自己吃饭的家伙都来不及收拾,就急匆匆的跑了。此时不跑,更待何时。这侯府的水太深,她一个小虾米,还是别参合。再说了,她都给沈刘氏留下了引子,沈刘氏只要不是蠢的,就该知道怎么做。不过马道婆十分怀疑,沈刘氏对上那沈静秋真的有胜算吗?可别到最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沈刘氏气的一口血憋在心口,难受死她了。这个马道婆,既然敢戏耍她。她非得砸了她的道场不可。不过今日机会难得,可不能错过。于是沈刘氏又叫了起来,“老夫人,不如搜屋吧。不去了妖孽害人的根源,儿媳寝食难安啊。” 沈老夫人死死的盯着沈刘氏,“老二媳妇,你可想好了?” “儿媳想好了,儿媳被人魔怔,定是有人暗中加害儿媳,行那见不得人的勾当。今日不找出来,儿媳寝食难安。请老夫人慈悲,救救儿媳。” 沈老夫人冷哼一声,看向沈陆氏和余氏。这二人自然时表示反对,搜屋,像话吗?凭什么沈刘氏说搜屋就搜屋。 沈刘氏指着二人说道:“你们一再阻拦搜屋,莫非是心虚?” 沈陆氏气的不行,“胡搅蛮缠,同街上的泼妇有何区别。说搜屋就搜屋,侯府的体面还要不要?” 沈刘氏顿时就哭嚎起来,“老夫人,你看到了,如今是没儿媳的活路啊。” 沈老夫人杵着拐杖,冷声说道:“看来不搜屋,是堵不上你的嘴巴。未免被人说老身年老糊涂,做事不公,那老身就答应你搜屋。就从老身的松鹤堂开始搜,大房,二房,三房,一个都不落下。老身今日倒是要看看,你们到底再搞什么鬼名堂。这侯府上下到底有多少见不得人的脏东西。来人,搜屋!” 沈老夫人一声令下,下人们都动了起来。 沈刘氏除了最初的惊慌外,后面心情一直很好。她不怕搜屋,唯独担心的是沈静秋那小贱人事先得了风声,又躲过这一劫。这是沈刘氏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结果。 仆妇们凶神恶煞的冲到大房,二房,还有三房搜屋。大房那边,一无所获。沈陆氏微不可觉的松了一口气。她之前真的担心,沈刘氏是不是事先算计了大房一把。如今看来,沈刘氏的目标根本就是在三房。 沈陆氏能够想到的,其他人自然也能想到。今日闹了这么一出,沈刘氏的目的已经昭然若揭。可是即便大家心知肚明,也没人敢站出来说,谁谁是无辜的,谁谁是幕后黑手。这种事情,靠一张嘴是说不清的。最好的办法,就是什么都搜不出来,届时自然能堵住所有人的嘴巴。 三房一无所获,沈刘氏当即大叫起来,“不可能,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余氏冷哼一声,“莫非二嫂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事先就料定我们三房不干净吗?还是说这一切,都是二嫂算计好的。” “不,我没有。三弟妹,话可不能乱说。”沈刘氏心情极度的坏,狠狠的盯着沈静秋。沈静秋凭什么这么好的运气,凭什么就能一次次的躲过去。这一次,明明算无遗策,沈静秋明明是死定了,可是为何事到临头,一切都脱离了轨道。 沈静秋朝沈刘氏一笑,笑容轻蔑,带着明显的挑衅。并且还张了张嘴,无声的说了一句话,‘你死定了!’ 沈刘氏大惊失色,沈静秋怎么敢,她哪里来的自信。 看着婆子手里端来的东西,沈刘氏无端端的心慌起来。不,不可能是她想的那样。 婆子先是看了眼沈刘氏,这才同沈老夫人说道:“老夫人,这是从二房主院搜出来的,这部分是从梅姨娘的房里搜出来的。” “不!你胡说八道。”沈刘氏大叫。完了,完了,她这回中了奸计。 沈老夫人冷哼一声,“闭嘴。二夫人再敢不经允许,胡乱说话,直接将她的嘴巴堵上。” 沈刘氏惊惧不已,沈静鹏也是担心不已。两人都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沈静鹏悄悄退走,赶紧去搬救兵。 沈老夫人示意婆子揭开托盘上的布匹,两个小人出现在众人视线中。众人大惊失色,巫蛊,竟然真的有巫蛊。大家纷纷朝沈刘氏看来,原来自始至终,都是沈刘氏在贼喊捉贼。是了,今日一场戏本就是沈刘氏闹出来的。却没想到,沈刘氏最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真正可笑。 沈老夫人拿起一个小人,看到上面的生辰八字的时候,那脸色已经阴沉得无法形容。沈老夫人的手都在哆嗦,“好,好的很。老身的好儿媳,原来你一直盼着老身死啊。” “不,不是的。老夫人,儿媳是被冤枉的,儿媳也不知道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儿媳的院子里。一定是有人栽赃陷害。”沈刘氏痛哭流涕。 “你给老身闭嘴。口口声声说有人害你,老身怎么没看到。老身只看到说被魔怔的人是你,说有妖孽作祟的人也是你,说屋里不干净要搜屋的还是你。自始至终,事情都是照着你的要求去办。结果你自己手脚不干净,被搜出这个东西来,就开始叫嚣被人冤枉陷害。老二媳妇,你当老身同你一样蠢货吗?” 沈刘氏跪下磕头,大喊冤枉。可是此刻无论她说什么,沈老夫人都不会相信。就算知道这里面有蹊跷,又如何?若是沈刘氏没有害人之心,别人又怎么能借着这个机会害她。说来说去,还是沈刘氏自己做的孽。 沈陆氏拿起那小人一看,惊了一跳。上面写的竟然是沈老夫人的生辰八字,难怪沈老夫人气成那样。至于另外一个小人,却有些不同,上面写的竟然是两个人的生辰八字。沈陆氏猜测,其中一个是梅姨娘自己的,至于另外一个则是沈青凡的。原来那梅姨娘就是靠着玩意,得了沈青凡的宠爱吗?真是愚不可及。 沈老夫人已经没心思再听沈刘氏哭诉下去,直接吩咐道:“将二夫人的嘴巴堵起来,免得她再说些不中听的话。另外,收拾收拾,即刻将二夫人送到庄子上去。对外就说二夫人得了恶疾,需要到庄子上养病。什么时候养好了,什么时候回来。” 庄嬷嬷出面,这种事情向来都是她在做,“奴婢遵命。来人,将二夫人带走。” “慢着。”得了消息后,第一时间赶来的沈静恒,见沈刘氏被人架着,顿时出离了愤怒。“老夫人,请给孙儿母亲一个改过的机会。” 沈老夫人冷哼一声,“大郎,你如今该做的事情,是好好用功读书,准备明年的大比。至于这里的事情,你无需过问,也不该过问。” 沈静恒大惊失色,这么多年,沈老夫人第一次对他说如此重的重话。还是关于自己的母亲。沈静恒当即跪下,“请老夫人手下留情。此事定有内情,希望老夫人给母亲一个机会,查明此事的真相。” “真相?”沈老夫人不耐烦的冷哼一声,“真相就是老身见到这一切。大郎,你要怪就怪你母亲糊涂,不该行那龌龊之事。若非她挑起事情,今日的一切都不会发生。”话音一落,又对庄嬷嬷吼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将二夫人带下去。” “不准带走母亲。”沈静恒伸手拦住。 沈老夫人冷笑,“带走。谁敢阻拦,就是忤逆不孝。后果自己负责。” 沈静恒不敢置信的望着沈老夫人,“老夫人?” 沈老夫人冷漠的说道,“你若是还认我这个祖母,就不要再阻拦。无论如何,你都是我们侯府的嫡长子,这一点永远都不会改变。”沈老夫人这番话,透露出来的信息太多太多,多到沈静恒不知该做什么反应,最后眼睁睁的看着仆妇们堵住沈刘氏的嘴,将沈刘氏给带了下去。 沈老夫人走上前,拉起沈静恒的手,“你放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安心读书,不要为了不必要的事情分心。” 沈静恒心中大恸,“老夫人,那是孙儿的母亲,是生我养我的母亲。” 沈老夫人冷哼一声,“她是生了你,可是教养你成才的不是她,而是沈家,是沈氏一门。你是沈家的嫡长子,你身上背负着家族重任。难道你要拿自己的前程和家族的前程开玩笑吗?” 沈静恒神色痛苦,“为什么要这样。” “有些人作恶太多,是时候得到惩罚。而且侯府也需要一个干净的环境。”沈老夫人理所当然的说道。 沈静恒睁开沈老夫人的手,冷漠的说道:“老夫人的话,孙儿记住了。老夫人放心,孙儿不会让你失望的。”沈静恒冷漠转身离去,自始至终,都没有再回头看一眼沈刘氏离去的方向。 沈老夫人叹气,心情不不会比沈静恒好上多少。望着沈静恒远去的背影,显得那样的沉重。沈老夫人希望沈静恒有朝一日能够想明白,她今日所做的一切,是为了整个侯府着想。 第74章 下药逼迫 沈静鹏一见到沈静恒,就急切的追问,“怎么样,事情怎么样?母亲没事了吗?你倒是说话啊。” 沈静恒目光森冷的朝沈静鹏看来,只需一眼就让沈静鹏住了嘴。沈静恒慢慢的走上前,抄起桌面上的茶壶,然后理所当然的朝沈静鹏的头上砸去。沈静鹏被砸懵,任由茶水混着茶叶还有血水从头顶一滴滴的落下。 沈静鹏愣愣的,抹了把脸,手上都是血。愣愣的望着沈静恒,“你打我?” “我早该打死你。”沈静恒理所当然的说道,“为何事先你不告诉我,为何等到出事的时候你才来找我。母亲糊涂,难道你也跟着糊涂吗?像你这样,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难道不该打吗?” 沈静鹏的神情有些奇怪,有怒,有忧,还有一点浑不在意。“是,是我蠢,是我没第一时间告诉你。沈静恒,你是聪明,可是事先告诉你就真的有用吗?你只会忍耐,说什么等待时机,我们要等到猴年马月?你难道没看到,三房已经欺负到我们的头上了,眼看着爵位不保,我还怎么等。” “爵位之事岂是你能左右的,别说是你,就是老夫人出面,也不能决定那爵位的归属。再说了,爵位同今日你们做的事情有什么关系?”沈静恒冷冷的问道。 沈静鹏暴跳如雷,“怎么没有关系。三叔父不是说沈静秋是他的宝贝女儿吗,那咱们就毁了他的宝贝女儿。到时候我倒是要看看三叔父还有什么脸面见人。再说了,沈静秋那小贱人一而再的惹母亲生气,我做儿子的帮着母亲出气,难道错了吗?” “行如此鬼蜮伎俩,难道没错吗?”沈静恒隐忍怒气,“就算要报复,也要堂堂正正,让人无从指摘。今日之事,母亲被老夫人处置,被送到庄子上去,这全是因为你和母亲的愚蠢。” “你说什么?老夫人要将母亲送到庄子上去?不行,绝对不行。”沈静鹏大叫,“沈静恒,你不是很厉害吗,怎么这会就没本事了。” 沈静恒嘲讽一笑,“我没本事?我再没本事,也不会将把柄拱手送人。你以为老夫人将母亲送到庄子上去,只是单纯的因为那些鬼蜮伎俩,从而处置母亲吗?我告诉你,你错了。本朝从立国起,皇室就最厌恶巫蛊之术。因巫蛊而丧命的人不计其数。每一次巫蛊发生,必然是血流成河。堂堂侯府夫人,却在侯府内行这等鬼蜮伎俩,若是老夫人不做出严厉处置,后果你能想象吗?不管怎么说,老夫人此举,也算是保全了我们侯府上下的平安。就算事情传扬出去,因母亲已经被老夫人严厉处置,宫里也不会多加追究,最多就是下旨申斥一番。若是老夫人不当机立断,等到宫里来干涉此事,届时母亲还有性命在吗?” 沈静鹏大惊失色,满头冷汗,“你是在吓唬我,对不对?” 沈静恒苦笑,“吓唬你?你以为你是谁,值得我特意来吓唬吗?你读了这么多年的书,本朝历史难道你不知道吗?你仔细回想,每一次巫蛊出现,是不是血流成河。别说宫妃,就是皇后太后也不能幸免于难。你以为你是什么身份,难道比皇后太后还要尊贵吗?今日亏得有老夫人坐镇,才能够压制母亲。否则依着你们的意思弄下去,侯府上下几百口子性命都要交代在这里。沈静鹏,人蠢不要紧,要紧的是要有自知之明。以后不要再自以为是,更不要自作聪明。好似所有人都是蠢货,只有你最聪明。殊不知,真正的蠢货就是你自己。” 沈静鹏脸色变幻,对沈静恒怒吼,“是,我是蠢,蠢的被人倒打一耙。你厉害,那我问你现在怎么办?难道眼睁睁的看着母亲被送到庄子上去,难道眼睁睁的看着沈静秋继续逍遥。今日的事情,你也看出来了,分明是那沈静秋利用了母亲,搞了一出栽赃陷害。她将我们害的这么惨,难道此事就算了吗?” 沈静恒看着沈静鹏的目光,如同是在看一块顽石。压着怒气说道:“母亲被送到庄子上,此事不容更改。对母亲来说,未尝不是好事。至少暂时可以避开府里的风风雨雨,安心养身体。至于三房和沈静秋那里,我自有主意,你就不要再自作聪明,给我还有给父亲制造麻烦。” “沈静恒,我是你兄弟,你就算嫌弃我,至于表现得这么明显吗?”沈静鹏不服气。 沈静恒轻蔑一笑,“正因为你是我兄弟,所以我才会手下留情。你若不是我兄弟,就凭你做的那些事情,我早就弄死你。” 沈静恒的目光带着明显的杀意,沈静鹏无端端的打了个哆嗦,浑身发抖。“我,我……” “今日我不想再看到你,你若是识趣,就赶紧出去。还有,我会吩咐下去,从今日开始到年底前,你都不准出府。”沈静恒冷漠无情的说道。 沈静鹏想要反抗,可是对上沈静恒那阴霾的目光,一时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低着头,灰溜溜的逃离沈静恒的地盘。 沈静恒在桌面上狠狠的打了一拳,欺人太甚,欺人太甚。转眼,又平静下来,对外面喊道:“来人,将今日之事禀报王妃知晓。” “小的明白。”小厮领命,当即离去。 沈静恒坐在书桌前,心情很烦闷。按理说,这会本该用心读书,准备来年的会试。可是府中事情却一件接着一件,让他无法安心。 妻子白氏端着补品进来,“相公用点吧。读书辛苦,可别亏空了身子。” 沈静恒点点头,握住白氏的手,“辛苦你了。母亲被送往庄子,如今二房内务就靠你打理。若是有为难的,你来告诉我,我替你解决。” 白氏容貌秀美,身量高挑,笑起来的时候,嘴边有两个小酒窝,显得很甜美。“相公有心了。区区内务,妾身还处理得了。倒是相公,一方面要忙着读书科举,另外一方面还要操心家里的事情。妾身看了,只觉心疼。妾身就想着,实在不行,相公就住到别院去。那里清净,没人打扰相公读书。” 沈静恒点点头,“再看看吧。如今眼看着就到年底了,事情多的很,我又是嫡长子,此时避开不合适。” 白氏叹气,“那妾身听相公的。” 沈静恒又问道:“父亲回来了吗?” “妾身正要说此事。老爷刚刚回来,已经知晓夫人的事情。这会老爷正赶往老夫人那里,相公要去看看吗?”白氏小心的问道。 沈静恒想了想,还是摇头,“我就不去了。父亲会作何反应,会说什么话,我早已能够预料。去不去已经无甚区别。” 白氏点头,“相公说的是。只是有一事,本不该劳烦相公。只是妾身作为晚辈,实在是不好拿主意。就是那梅姨娘的事情,妾身不知该如何处置。那毕竟是老爷的企妾。” 沈静恒嘲讽一笑,“此事你且看着吧。若是老爷那里没反应,过两天你将人送到庄子上去,任由她自生自灭。” “妾身明白了。相公继续用功,妾身先告退。” 白氏离去,沈静恒则神情不明的坐在书桌前。脑海里各种念头闪现,每每想要发狂,想要孤注一掷的时候,他的理智都会钻出来,让他不得不按捺住内心的狂躁和暴戾。手中毛笔,被硬生生的折断,心中愤恨无处发泄。不过沈静恒向来自律惯了,他并不觉着自己这样有什么不好。等到明年,他金榜题名之后,这一笔笔账目,总有算清楚的一天。 松鹤堂内,沈老夫人正在数落沈青凡,数落沈青凡内帷不修。一个小妾,想要宠爱想疯了,竟然用巫蛊。一个正妻,也是失心疯,为了算计三房算计沈静秋,竟然使出这等鬼蜮伎俩。幸好发现的早,没铸成大错。不然侯府上下都不得平安。要知道皇室对巫蛊是深恶痛绝。宫里面的贵人要是知道侯府出了这等事情,哼,等着侯府的岂能有好果子吃。那沈刘氏一条命也得交代了。 如今沈老夫人快刀斩乱麻,将沈刘氏送到庄子上去,既是保住侯府,也是保住了沈刘氏一条性命。 森青凡听了这些话,冷汗直冒。一方面暴跳如雷,气沈刘氏愚蠢糊涂,竟然想出这样下作的办法,果然是无知者无畏吗?蠢得一塌糊涂。一方面又是后怕,跪在地上给沈老夫人磕头,“今日多亏了母亲做主,没有让刘氏铸下大错。母亲对刘氏的处置很妥当,儿子没有半点不满意。” 沈老夫人欣慰一笑,“你还算是个明白人,孰轻孰重你也分得清。唯独担心的就是刘氏到了庄子上也不消停。” “那就多派几个人守着她。那庄子偏僻的很,又有人守着,儿子就不信刘氏还能翻天。”沈青凡恶狠狠的说道。此刻,刘氏在他心目中不是妻子,而是仇人。 沈老夫人盯着沈青凡看了眼,说道:“庄子那边你去安排吧。另外就是静恒那里。他是个孝顺孩子,不忍刘氏遭难,偏偏又不能插手此事。他心中为难,老身就怕影响了他的学业,进而影响到明年的会试。你是他老子,有空多开解开解他,让他放宽心,不要以刘氏为念,多想想自己的前程还有沈家的前程。” “儿子知道了,母亲放心吧,静恒这孩子从来没让人操过心,相信这一次他很快就会想通的。”沈青凡很乐观的说道。 沈老夫人可没这么乐观,一想起沈静恒那眼神,沈老夫人就满心担心。沈静恒那样子,哪里是像能够轻易想通的,就怕他将所有情绪都憋在心里头,时间久了会憋出病来。不过瞧着沈青凡那样,沈老夫人就不乐意同他说这些话。与其指望沈青凡劝解沈静恒,不如让沈青康出面劝解。好歹叔侄二人还能说上话。 沈青凡辞了沈老夫人,想了想,转道朝胡姨娘的院落而去。 胡姨娘正在同周嬷嬷说话。 周嬷嬷一脸喜意,“姨娘今日总算出了口恶气。想那刘氏,以往跋扈嚣张,每每心情不顺,就拿姨娘出气。如今她被老夫人做主送到庄子上去,以后啊,这二房可就是姨娘说了算。” 胡姨娘冷哼一声,“我说了算?你可真看得起我。” 周嬷嬷笑道,“姨娘何必妄自菲薄。咱们再联合三姑娘,让刘氏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也不是不可能的。若是姨娘觉着不解气,不如让老爷将刘氏给休了。如此一来,姨娘就有了扶正的机会。届时小小姐和小少爷也成了嫡出。这等好事,难道姨娘不想要?” “休了刘氏?你可真敢想。”胡姨娘嘲讽一声,“不说别的,就说沈静宜那里,你认为皇家会要一个母亲被休的人做王妃吗?为了保住沈静宜的地位,上至老夫人,下至老爷都不可能休了刘氏。最多就是让刘氏在庄子上老死而已。” 周嬷嬷一脸可惜,“不能休了刘氏,当真遗憾的紧。不过既然刘氏不能行正妻职责,那位置就该早早的让出来。依着奴婢看,姨娘争取争取,定能扶正。” 胡姨娘根本不为所动,“扶正的话,以后不要再说,我也不想再听。” 周嬷嬷不解,“姨娘这是做什么?难道姨娘不想改变身份,不想让小小姐和小少爷成为嫡出?” “我做什么,需要你来质疑吗?周嬷嬷,你先搞清楚你的身份。你是奴,我是主。别说我没提醒你,他日我若是不能再容你,定是你咎由自取。”胡姨娘冷酷的说道。 周嬷嬷讪讪然一笑,“惹怒姨娘,是奴婢的罪过。姨娘要如何惩治奴婢,奴婢绝无二话。奴婢只希望姨娘的日子能够越过越好。” “是吗?”胡姨娘冷冷一笑,“那我问你,老夫人身体突然沉重,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周嬷嬷大惊失色,“莫非老夫人身体沉重,还有别的内情?难道姨娘在怀疑是奴婢所为?奴婢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不经允许,行这等事情。再说了,老夫人病重,对咱们可没半点好处。” “是吗?”胡姨娘起身,一步一步的逼近周嬷嬷,“老夫人若是有个万一,届时只要不出意外,爵位自然就落在了二房头上。另外,三老爷也必须丁忧,如此一来,三老爷已经到手的礼部侍郎一职,必须拱手让人。二老爷志大才疏,又身有爵位,自然不会安分守己,势必会闹出不少是非来。我想,这正是那些人乐意看到的吧。至于三老爷,精明强干,又得皇上信任,这样的人留在高位,替皇上出力,可不符合那些人的要求。周嬷嬷,剩下的话还需要我说下去吗?” 周嬷嬷脸色变幻,“姨娘所说,奴婢确实不知。”: 胡姨娘轻蔑一笑,“口口声声说什么将侯府所有人手交给我,结果全是在忽悠。真当我是内宅无知妇人,你们说什么就相信什么,没一点自己的脑子。周嬷嬷,我容忍你,不代表我怕你,更不是因为我身边少不了你。没有你,自有别人来替我分忧解难。我劝你,最好安分守己,老老实实的做你的周嬷嬷。至于其余的事情,就别参合了。” 周嬷嬷叫了起来,“奴婢真的是冤枉啊。老夫人身体沉重,本是因为天气所致,姨娘怎么能够怀疑到奴婢头上。奴婢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私下里对老夫人下手啊。而且一旦老夫人去了,侯府势必会分家。分了家的侯府,比起没分家的侯府,孰轻孰重,奴婢还是知晓的。姨娘不如仔细想想,侯府一旦分家,三老爷到时候没了二老爷拖累,过个两年起复,届时岂不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真要这样,可不符合那些人的要求。” 胡姨娘狐疑的看着周嬷嬷,此人问题不少,不过有一个优点就是干脆。凡是她做的事情,就算不承认,但是也不会否认。胡姨娘狐疑的问道:“老夫人的身体,真是因为天气所致?” “这是当然。天气冷了,老夫人年龄大了,身体有点毛病,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姨娘实在是有些疑神疑鬼。”周嬷嬷小声的抱怨。 胡姨娘冷哼一声,“若非你们行事鬼祟,我岂会疑神疑鬼。我先警告你,别动老夫人。老夫人一旦没了,我们谁都别想有好日子过。” “奴婢晓得,奴婢自然知道轻重,绝对不会乱来。”周嬷嬷话音一落,又急切的说道:“有人来了,听脚步声应该是二老爷。姨娘准备准备,就算姨娘没打算扶正,可是好歹也要为两位小主子多争取一点好处,是吧。” 沈青凡大步走进房里,胡姨娘迎上前,“老爷来了,老爷今日辛苦了。” 沈青凡本来满腹怒气,不过一见到胡姨娘,心情顿时就轻松下来。握住胡姨娘的手,轻抚几下,拉着胡姨娘一起坐下。“幸好身边有你陪着,不然这日子真够苦闷的。” 胡姨娘羞涩一笑,让人奉茶,又让人准备热水给沈青凡洗漱。 “不忙。”沈青凡一把抱起胡姨娘,“刘氏被送到庄子上去,以后这后院就没人敢为难你。” 胡姨娘低着头,浅浅一笑,“多谢老爷怜惜。” “你说你想要什么,我都满足你。如今咱们再也不用顾忌着旁人。” 胡姨娘真诚的说道:“妾身只愿意老爷福寿安康,心想事成。至于别的,妾身不敢妄想。” 沈青凡大受感动,紧紧的抱着胡姨娘,“还是你最好。别人只知从我这里得好处,唯有你是一心一意替我打算。” 胡姨娘将头埋在沈青凡的怀里,冷冷一笑。伸出手抱住沈青凡。就算厌恶,就算不喜,这个男人也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为此,她会忍,也会一直忍耐下去。 且不说沈青凡同胡姨娘如何温存。三房这边,余氏深深的看了眼沈静秋,接着又是一声叹息。“静秋,你同娘说实话,那些事是不是都是你做的?” 沈静秋装傻,“娘在说什么,女儿可听不懂。” 余氏笑骂,“在我面前还装傻,你当娘什么都不知道吗?今日那情形,一看就是你二伯母事先算计好的。可是临到最后,她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若说这里面没有你的功劳,娘可不相信。” 沈静秋拉着余氏的手,笑道:“娘都知道了,干嘛还问。” “我是在担心你。担心你次次如愿,次次成功,最后变得骄傲自大,麻痹大意。届时你会载大跟头的。”余氏狠狠的在沈静秋的头上敲了下。“而且今日之事太过凶险,一着不慎,就有可能满盘皆输。你有没有想过,要是刘氏早有了防备之心,来个计中计,你将如何?真被人当做妖孽关起来吗?你啊,真是太大胆了,事先也不同娘商量一声。害的事发的时候,娘想要帮忙都帮不上。” “多谢娘关心,你的话,女儿都记在心里头。女儿答应你,以后行事会越发谨慎小心,不会让你担心的。” 余氏叹气,她怎么可能不担心。 沈静秋告辞离去,余氏还在唉声叹气。沈青康走进来,问道:“这时怎么呢?” 余氏就将自己的担心说了,“我真担心静秋有一天会聪明反被聪明误。这世上多少聪明人,最后都活不过老实蠢笨的人,可见老天爷还是公平的。” 沈青康蹙眉,“想这些作甚。女儿聪明一点,有手段,将来到了婆家才不会被人欺负。你该高兴才对。” 余氏却不赞同,“静秋那已经不叫聪明,那叫做多智近妖。这可不是件好事。老爷难道不担心吗?” “有何担心的。我倒是觉着这样很好。不管是活七八十,还是活五六十,好歹这辈子要活的痛快,不要被人死死的压着。我看静秋这样就很好,不肯吃亏,貌似小气了点,可未尝不是在替自己争取利益。就如朝堂上一样,你退一步,人家就会逼近两步。不如前进一步,对方掂量掂量,说不定反而会退一步。这世道啊,就是如此。至于什么聪明人活不过蠢笨的人,你让我庸庸碌碌,蠢笨七八十年,不如让我聪明的活个五六十年。行了,你啊,就是杞人忧天。”沈青康心很宽,从来不因为沈静秋太聪明而担心。 余氏被说的笑了起来,摇摇头,“老爷这分明事歪理邪说。行了,我说不过老爷。静秋那边,我得多关心关心。” “是该多关心关心,替静秋找个好女婿,如此你就不用发愁了。” 沈刘氏被送到庄子上,对外只说沈刘氏得了恶疾,所以需要到庄子上休养。刘家派人来问情况,沈老夫人亲热接待,话里话外没有一处不合适的。但是只要刘家提出见沈刘氏,沈老夫人就开始打太极,坚决不答应。 刘家一看着态度,就心知不好。怀疑刘氏是不是犯了什么事情,才被沈老夫人送到庄子上去。亦或是有人在加害刘氏。 刘家人提出要见沈静恒,沈静鹏两兄弟。沈老夫人大方的答应下来,她不怕这两兄弟在刘家人面前乱说话。 刘家人问起刘氏的情况,沈静恒很平静,只说刘氏被送到庄子上去养病,这是全家人的决定。等病一养好,就会接回来。至于沈静鹏,则有些激动。他很想让刘家出面替沈刘氏讨回一个公道。可是被沈静恒眼一瞪,沈静鹏就打消了那个念头。巫蛊的事情,不能声张出去。而且告诉了刘家,刘家也不可能将沈刘氏弄回来,反而是多生事端。 刘家人有些失望,于是就提议请大夫给沈刘氏看病。既然是生了恶疾,自然需要大夫的精心治疗。 沈老夫人客客气气的说道:“那是老身的儿媳妇,她身子不好,老身是担心得整夜整夜睡不好。老身不光是请了大夫给老二媳妇看病,还特意出重金,请大夫常驻庄子。什么时候老二媳妇的病好了,那大夫才能离开庄子。如今因为老二媳妇生了恶疾,那庄子已经被封了起来。你们要请大夫去看望,自然是可以的。只是这一进去可就出不来了。这个你们事先可要同人家大夫说清楚。可别用那坑蒙拐骗的手段,将人家大夫骗过去,坏了我们两家的名声可是得不偿失。” 沈老夫人这番话,又软又硬。刘家人至此明白,想要见到沈刘氏,走官方途径,那是妄想。刘家人带着一肚子怨气离去。 黄嬷嬷就在一旁提醒沈老夫人,“奴婢瞧着,刘家不会就此罢休。” 沈老夫人眼一瞪,“哪又如何。要怪就怪他们刘家养的好女儿。等他们知道了真相,就该感谢老身当机立断将老二媳妇给关起来,没闹出大乱子。”顿了顿,沈老夫人又说道:“吩咐下去,让庄子上的人警醒一点。别让阿猫阿狗的都能钻进去窥探。” “奴婢遵命。今儿出了太阳,老夫人可要出去松散松散?” 沈老夫人摆摆手,“乏了,扶我进去歇息吧。” “奴婢遵命。” 天气渐冷,沈老夫人的身体越发沉重。沈静秋每日去给沈老夫人请安,都能明显察觉到沈老夫人的身体在走下坡路。好几次,眼看着沈老夫人正说着话就喘不过气来,沈静秋都不动声色的将灵力灌入沈老夫人的身体中,如此才解了沈老夫人的危险。 只是这不是长久办法,最关键的还是治好沈老夫人的病情。 大夫来了一拔又一拔,后来又请来相熟的太医,都说沈老夫人年龄大了,到了冬天有些毛病是不可避免的。至于吃药后的效果,就看沈老夫人的身体能不能扛得住,扛得住,过了这个冬天,到了来年春天自然一切会好起来。扛不住,这个冬天侯府怕是要准备丧事了。、 太医自然不会明着说这番话,不过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让侯府上下人等都有个心理准备。沈老夫人毕竟年龄大了,过不了这个冬天也是正常的事情。每年冬天,都有无数老人熬不过去,在最后关头逝去。当然也有熬过去的。怕就怕沈老夫人没有那么幸运。 沈青康大恸,每日下了衙门,都要到沈老夫人的身边守着。余氏同沈陆氏两个做儿媳妇的,每日里也要来沈老夫人身边伺疾。至于孙子辈的,则是由白氏带头,带着姑娘们轮流在沈老夫人床前尽孝。每次轮到沈静秋的时候,沈静秋都会不遗余力的将灵力灌入老夫人的身体里。因为有嬷嬷们在旁边守着,沈静秋只能悄悄的来,很多时候都不能直接接触沈老夫人的身体。不接触身体,单是靠着沈静秋控制着灵气进入沈老夫人的身体,自然是不够的。那点灵气到了沈老夫人的体内,转瞬就被衰败的身体吞噬得一干二净。不过好在灵气总算起了作用,在沈静秋的调理下,沈老夫人的病情没有继续恶化,可是也没有好转的迹象。这个情况,让大家更加不安。要么好,要么坏,如今不好不坏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吗? 总归,侯府上下,都因为沈老夫人的病情显得格外的沉重。大家不仅走路放轻了脚步,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温柔了许多。 沈静秋再一次给沈老夫人的身体里灌入灵气,见沈老夫人沉沉睡去,沈静秋这才起身离去。离开的时候遇到了庄嬷嬷,沈静秋微微颔首,“这些日子辛苦嬷嬷了。有嬷嬷在老夫人身边照顾,我们都放心了不少。” “三姑娘客气了,这些都是奴婢该做的。”庄嬷嬷严肃着一张脸说道。 沈静秋微微一笑,“有嬷嬷在老夫人身边照顾,我们都很放心。只是我想着,嬷嬷也不可能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守在老夫人身边,如此一来难免会有考虑不周到的地方。瞧着老夫人的病情,我总觉着有些不安。担心老夫人会不会吃坏了什么东西,或者是冲撞了什么脏东西。又担心照顾老夫人饮食起居的人不够用心,从而家中了老夫人的病情。” 庄嬷嬷一听,顿时大皱眉头。“还请三姑娘慎言。” 沈静秋点头,“嬷嬷说的是。我也只是私下里这么想,不敢往外说。” 沈静秋告辞离去,不过她的那番话却被庄嬷嬷听了进去。庄嬷嬷深想一番,不敢大意。叫来心腹小丫头,安排人手偷偷检查沈老夫人的饮食起居。 这一日,沈青凡来看望沈老夫人,守在床边陪着沈老夫人说话。 沈老夫人不耐烦,挥挥手,“老二,你去忙吧。老身这里不用你来伺候。” 沈青凡就笑道:“母亲说笑了,儿子如今告假在家,哪里有差事可忙。” 沈老夫人一愣,不解的看着沈青凡,“老二,你是不是对老身有诸多怨气。” 沈青凡一本正经的说道:“儿子不敢。”口说不敢,可是他的态度却表明,他是满腹怨气。 沈老夫人顿时就感觉不好,强撑着身体,问道:“今日看你说个话啰里啰嗦的,想来是有什么事情同老身说。说吧,趁着老身还没死,还能理事的时候说出来。不管什么事情,大家早早的了结,也免得你们兄弟二人在老身死后闹得不像话。” 沈青凡说道:“多谢母亲为儿子考虑。母亲,儿子就一个请求,儿子想请立世子。” 世子?沈老夫人疑惑的看着沈青凡,“你想请立世子?想立谁为世子?静坤身体不好,他现在还担不起世子的责任。” 沈青凡心中冷哼一声,老夫人果然一直惦记着大房,惦记着将爵位还给大房。亏得他以前还认为老夫人是站在二房这边的。看来是他太天真了。他只有老夫人一个母亲,可是老夫人的儿子却不止他一个,孙子更是多了去了。 沈青凡态度坚定的说道:“母亲,儿子想立静恒为世子,还请母亲成全。” 沈老夫人大惊失色,“你疯了。静坤还在,你就越过静坤立静恒为世子,这不合适。宫里面也不会答应。” “儿子知道宫里面不会答应,所以儿子才请母亲出面,请母亲上折请立静恒为世子。”顿了顿,沈青凡又说道:“静恒是侯府嫡长子,自幼上进,明年就能金榜题名,前途无量。立他为世子,是侯府幸事,更是我们沈氏一门的幸事。还请母亲以沈氏一门的前程为念,答应儿子的请求。” 沈老夫人只觉着心口发痛,捂住心口,指着沈青凡,怒斥道:“你,你是这么想的。如今还来逼迫老身。老二,若是老身不答应,你要如何?” 沈青凡神情阴霾,“还请母亲看在儿子顺从这么多年的份上,就答应了儿子。不然,母亲百年之后,儿子不确定会发生什么事情。届时说不定静坤侄儿的药费都供应不上。” “你,你威胁老身,谁给你的胆子。你这个忤逆不孝的狗东西。”沈老夫人怒了,抓起沈青凡就撕扯起来。 沈青凡不为所动,干脆跪在地上,“请母亲成全。难道母亲就能眼睁睁的看着侯府的爵位落在静坤侄儿身上吗?若是静坤侄儿身体无恙,母亲让儿子将爵位还给他,儿子绝无二话。可是静坤侄儿的身体如何,母亲比谁都清楚。到了如今,为何母亲还下不定决心。难道非得拖到最后一刻,拖到由宫里来干涉我们侯府爵位承袭的时候吗?到那时候,一切都晚了啊。母亲你想想,这些年来,凡是由宫里插手爵位承袭的人家,有哪个得了好处?要么被降等袭爵,要么将五世而斩的爵位变成三世而终,要么干脆就被夺了爵位。母亲,儿子不想有一天,我们侯府也落到那个地步啊。若是母亲肯体谅儿子,照着儿子说的去做,不管如何,这爵位总归是在沈家的头上,是沈家在承袭。总比被皇上夺爵要强吧。” 沈青凡痛哭流涕,“母亲,儿子都是一心为了沈氏一族考虑,为何母亲就不肯相信儿子,总是认为儿子带着私心了。” 沈老夫人怒斥,“你有没有私心,你自己最清楚。老身还没有死,你就打起爵位的主意,你简直是混账。等老身死了,你再打主意,届时没人管得了你。” 沈青凡哭道:“母亲,你当儿子就愿意惹怒母亲吗?儿子这是怕啊!怕有一天儿子就成了沈家的罪人,怕有一天爵位就断送在儿子的手里。如果那样的话,儿子是万死难辞其咎,无脸去见父亲,更没脸去见大哥啊。母亲,若是大哥还在的话,他肯定不愿意看到自己拼命挣下的爵位最后被天家收走啊。” “你给我闭嘴。”沈老夫人怒斥,“你若是真这么大公无私,那就请立静坤为世子。如此,也可堵住悠悠众口,还能在皇上面前落一个好印象。若是做不到,就不要在老身面前聒噪,你给老身滚出去。” 沈青凡愣住,“立静坤侄儿为世子,母亲莫非是糊涂了。静坤侄儿那身体都成那样子了,立他为世子,这是在祸害我们沈氏一门啊。” 沈老夫人冷哼一声,“冠冕堂皇的话少说。就说静坤的身体,你也说了他的身体情况都成那样了,这会你请立他为世子,也能显出你做叔父的诚心和爱护,你说是不是?而且静坤只是做世子,又不是真的要承袭爵位,你怎么就不乐意呢?难不成你怕静坤侄儿的身体好起来,这爵位就又回到了大房手里?” “儿子自然没这么想过。”沈青凡矢口否认。就沈静坤那身体能好起来,那真是见鬼了。 沈老夫人冷哼一声,“既然没那么想过,为何不立静坤为世子?难道静坤身体不好,就没资格做世子吗?要说老身这么多儿孙,唯有静坤才是最有资格承袭爵位的人。就连你,在静坤面前,单论资格,都差了一筹。老二,你那心思瞒不过老身,所以就别在老身面前演戏了。不过你想将爵位留给自己的孩子,老身也能理解,毕竟是人之常情。再有,老身这身体越发沉重,万一哪一天就去了,事先没个交代,届时让朝堂掺合进我们家的爵位承袭中,你就为难了。所以你就想趁着老身还在的时候,先定下静恒的世子之位。如此一来,等老身去了,也不怕朝堂那边插手。而沈家的爵位也名正言顺的落在了二房头上,子子孙孙承袭。老二啊老二,你说老身说的对吗?” 沈青凡低头,一脸惭愧,“儿子无能,还要劳烦母亲操心。” “你不是无能,是私心太重,野心太大。老身以前就想过,你若是能够主动站出来,说要请立静坤为世子,老身就拼着命不要,也要想办法将爵位世代留在二房。可是老身等了这么多年,都没等来你的主动,反而等来你为静恒请立世子。你说老身此刻是什么心情?”沈老夫人死死的盯着沈青凡。 沈青凡大惊失色,“母亲?”难道他做错了,难道他该以退为进?果真请立沈静坤为世子,爵位就会世代落在二房头上?沈青凡一头的冷汗,已经无法准确的判断。 沈老夫人冷笑一声,“后悔了吗?” “儿子,儿子……”沈青凡无法在说下去。 沈老夫人冷声说道:“老二啊,你真让老身失望啊。你可知道,为何这些年来,老身一直不提爵位的事情?你一定以为是因为静坤身体不好,所以老身才不提此事。你错了,老身不提爵位,不是因为静坤,而是因为你。你以为我们家的爵位,外面没人盯着吗?皇上没有关注吗?你大错特错。老身一直压着你,不让你请立世子,就是怕你像今日这般糊涂,请立静恒为世子,最后触怒皇上,惹怒朝堂清流御史。” 沈青凡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 沈老夫人冷哼一声,“当年的事情,你没经历过,老身却是亲身经历。皇上待你大哥的情分不一般啊,否则为何偏偏你大哥被赐封的爵位,其他人只是个二等将军?莫要说什么救驾功劳,臣子保护天子,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天子陷入危险境地,不治臣子一个保护不力就算是格外开恩了,又怎么会巴巴的赐封爵位给你大哥。那是因为你大哥同皇上情分不同,那是从年少时候就打下的感情基础。你大哥人虽然不在了,可是情分还在啊。莫要以为你大哥不在了,这个侯府就你说了算,你就可以为所欲为。老身告诉你,你要是敢这么做,迟早要遭报应的。如今皇上是没想到你大哥这里,等哪天皇上想起你大哥,岂能对咱们家的爵位承袭置之不理。老身敢这么说,只要你将请立静恒为世子的折子送上去,等来的绝不是皇上的恩旨,而是皇上的暴怒。同皇上出生入死的心腹将领,没有享受一天好日子就去了。人没了也就罢了,可是连开恩赏赐的爵位也没被心腹将领的儿子承袭,你觉着皇上知道了会怎么想?届时你还有好日子过吗?届时侯府的爵位还能不能保住都是两说。” 沈老夫人说完这番话,急促的喘气。 沈青凡惊疑不定,“母亲,这不是真的,对不对?” “为什么你不愿意相信?”沈老夫人冷冷的看着沈青凡,“以前你父亲说你志大才疏,老身还替你辩解。说你年纪小,等年纪大了就好了。如今看来,还是你父亲看人看的准。你承袭侯爵这么多年,在朝堂浸淫这么多年,竟然连基本的分析判断都没有。也就难怪青康会看不起你。如今老身都要说,你就是个糊涂蛋。” 沈老夫人半点情面都不留,势要将沈青凡碾压入尘埃,好让沈青凡真正认识到自己的斤两。 沈青凡失魂落魄,“照着母亲这么说,儿子只有请立静坤侄儿为世子这一条路可走。” 沈老夫人沉默了片刻,“等!你还可以等!”等到什么时候,母子二人心照不宣。自然是等到沈静坤命丧之时。不怪沈老夫人冷酷,站在沈家当家老夫人的高度,她的感情必然被分成了无数份。面对关于沈家一族的前程大事的时候,沈老夫人只能冷酷到底。再说,沈老夫人也很清楚,沈静坤的身体情况,怕是活不了多久的。与其让儿子心慌慌的闹起来,不如用这个理由安抚住沈青凡。 沈青凡果然被安抚住。不过沈青凡还有疑问,“母亲,儿子有一个问题,还请母亲解惑。等和请立静坤侄儿为世子,两者之间,哪一个更好?” 沈老夫人笑了笑,“都不好,都有风险。” 沈青凡脸色变幻。又听沈老夫人说道:“不过相比于这个时候请立静坤为世子,还不如等待。若是早几年,你肯下定决心的话,那时候老身一定会支持你请立静坤为世子。如今,哼,迟了。” 沈青凡的脸色白了青,青了紫,“多谢母亲教诲。是儿子愚钝。” “你是愚钝。所以以后不要再自作聪明。”顿了顿,沈老夫人又说道:“爵位一事,你别太操心。该是你的,自然是你的。” 听了这话,沈青凡大喜,“多谢母亲。儿子明白了。” 沈老夫人嘲讽一笑,“别急着高兴,虽然不让你请立静坤为世子,不过该有的表态还是要有。” “还请母亲教我。”沈青凡急切的问道。 沈老夫人沉默了片刻,这才说道:“你大嫂辛苦了这么多年,老身看着都不忍。过些日子,就是你大嫂的生辰,不如趁着机会,给你大嫂办个生辰宴,将亲朋好友都请来热闹热闹。也让所有人看看,我们侯府上下其乐融融,绝对没有外界传言的兄弟不合,妯娌成仇。” “儿子听母亲的,就这么办。” 沈青凡心满意足的走了。沈老夫人疲惫的靠在床头,眉头皱得死紧。 庄嬷嬷陪在沈老夫人身边,悄声说道:“老夫人今日这一手,彻底打消了二老爷的疑惑,如此一来,那药也该停了。” 沈老夫人面上生出悲戚之色,“那个孽障,竟然敢对老身下药,真是死不足惜。若非为了侯府,为了沈家满门,老身岂能容他。” “老夫人息怒,好在是将二老爷给稳住了。”庄嬷嬷也心疼沈老夫人,被自己的儿子下药,却不能声张出去,更不能流露出丝毫的情绪,这种痛苦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但是沈老夫人承受了下来,不仅承受了下来,还将沈青凡这个糊涂虫给稳住了。 沈老夫人一脸心灰意冷,“你就别说些好听的来宽慰我,老身生的儿子,老身岂能不知道他的德行。你瞧着吧,好不了三五天,就会生出幺蛾子来。提醒老大媳妇那里,小心静坤的身体,可别让老二那个丧心病狂的钻了空子。” “奴婢遵命。”庄嬷嬷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不知老夫人将来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凉拌。”沈老夫人怒气横生,挥挥手,疲惫的说道:“先过完今年吧。等明年静恒出息了,老身得想个办法将他们父子分开。免得有朝一日,静恒被老二那个糊涂鬼给牵连。” “老夫人就爱操心。” “老身这辈子就是操不完的心。若非为了子孙前程着想,老身何必如此委屈自己。”话里话外,全是深深的悲哀和叹息。 第75章 变态来了 庄嬷嬷到三房寻余氏说话,沈静秋就候在门外。 等庄嬷嬷一出门,就见到沈静秋。严肃刻板的脸上难得的带了两分笑意,“奴婢见过三姑娘。” “嬷嬷客气了。这些日子辛苦嬷嬷了,老夫人身体还好吧。”沈静秋意有所指。 庄嬷嬷四下看看,“奴婢有些事情要请教三姑娘,咱们不如边走边说。” “嬷嬷先请。”沈静秋跟上庄嬷嬷的脚步,丫头婆子们都自觉的退到数步远的距离外。 庄嬷嬷郑重的给沈静秋道谢,“多亏了三姑娘提醒,不然奴婢就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沈静秋蹙眉,“老夫人的药果真有问题?”因为之前沈老夫人同沈青凡的谈话极为隐秘,所以沈静秋还没得到消息。故此沈静秋才会有此一问。 庄嬷嬷嗯了一声,不直接回答,只说道:“总归要多谢三姑娘的提醒,否则奴婢就铸下了大错。”想想二老爷如此丧心病狂,庄嬷嬷也是心有余悸。 沈静秋笑笑,“我也是误打误撞,当不起嬷嬷一再感谢。”沈静秋每日都会灌入灵气进入老夫人的身体,依照经验,总会有点起色。可是老夫人的身体并没有就此好起来。于是沈静秋就不免怀疑起来。提醒庄嬷嬷,也是想着尽份力。松鹤堂到底有没有问题,沈静秋也不能保证。 沈静秋只是随口这么一说,没想到还真让庄嬷嬷查出了问题。问题就出现在沈老夫人的日常饮食上头。不过沈老夫人为了子孙前程着想,为了侯府名声着想,并没有声张此事。只是让庄嬷嬷私下里调查,最后就调查到沈青凡的头上。可想而知,沈老夫人得知真相后该有多么的痛心。但是沈老夫人依旧没有声张,将所有的苦果都独自吞下。 虽然沈老夫人不声张,不过庄嬷嬷还是觉着该谢谢沈静秋。若非沈静秋提醒,只怕到沈老夫人死,她们都还被瞒在鼓里,还误以为二老爷是个孝顺的人。毕竟谁也不会想到,竟然有人会对沈老夫人下药。 庄嬷嬷对沈静秋郑重的说道:“三姑娘以后若有用得上奴婢的地方,尽管开口。奴婢别的本事没有,帮着传几句话的本事还是有的。” 沈静秋面露喜意,“多谢嬷嬷。” 虽然庄嬷嬷什么都没透露,不过沈静秋还是猜了出来,此事多半同二房有关。准确的说,应该是同沈青凡有关。沈青凡竟然对沈老夫人下手,果然是丧心病狂。 过的两天,沈静秋就听到消息,松鹤堂有几个丫头当差不力,冲撞了老夫人,被打了板子赶了出去。沈静秋嘴角一翘,很显然老夫人开始整顿松鹤堂,顺便敲打某些不安分的人。沈老夫人虽然没有将此事声张出去,但是不代表沈老夫人会坐视不理。事关自己的性命,任何人都不会掉以轻心。就是不知以沈青凡的脑子,能不能看出沈老夫人的用意。 沈老夫人一边整顿松鹤堂,一边要给沈陆氏庆贺寿辰。沈陆氏知道后,大感意外。自从大老爷沈青平过世后,沈陆氏就再也没有过过生辰宴。有时候连她自己都忘记了自己还需要过生辰。不过深想一番,沈陆氏又释然。 既然沈老夫人想要借着她的由头热闹热闹,冲冲之前的晦气,那就随着老夫人的意思吧。正好陆家人也该上京来了,到时候大家聚在一起,更是热闹。 余氏就跟沈静秋唠叨,“你大伯母十多年没办生辰宴,想想都心酸得很。这一回老夫人总算想通,愿意给你大伯母庆生。正好,我们也准备一份像样的礼物送过去,让你大伯母开心。” 沈静秋笑道,“女儿全听母亲的。母亲,女儿听说舅母和表哥他们要来京城,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你大表哥要参加明年的会试,自然要赶在年前进京。算算路程,正好在你大伯母寿宴前赶到京城。对了,陆家舅老爷要回京述职,如今也在路上。今年你大伯母的寿宴倒是热闹。”余氏说着又是一叹,“只可惜你舅舅他们不能进京。这都多少年没见了,怪想的。” 沈静秋就笑道:“等到舅舅哪年进京述职的时候,娘就能见到舅舅了。” 余氏点点头,“说的也是。就怕你舅舅没那福气,没资格进京。” 沈静秋但笑不语,因为她知道,明年舅舅的机会就来了。届时不光能升官,还能进京面圣。在前世,舅舅一家在明年进京,舅舅本想让二表哥娶了她回去,如此一来她的一生也有了一个托付。可是最后在二房的破坏下,不仅婚事没成,两家还成了仇家。紧接着她孝期一过,就被送到了宫里选秀。 如今回想起那些事情,沈静秋只余下一声叹息。时也命也。好在老天垂怜,肯给她重来的机会。如今父亲母亲都在,哥哥也顺利从军,弟弟也健健康康,一切都在朝这好的方向发展。沈静秋想到这里,心情就愉悦起来。 沈老夫人说要给沈陆氏大办寿宴,果然是大办。给所有亲友,还有世交故旧都下了帖子。沈陆氏一看着阵仗,自己先怯了。急忙忙的来请示沈老夫人,这寿宴规模是不是该缩减一二。实在是太过奢靡,万一被御史弹劾,那就不美了。 沈老夫人却拉着沈陆氏的手,“老大媳妇,这十多年可苦了你了。这么多年下来,头一次给你办寿宴,岂能草草了事。你就放一百个心吧,尽管照着老身的安排去办就行了。御史们要操心的事情太多,还管不到咱们妇孺头上。” 沈老夫人态度坚决,沈陆氏也没办法。沈陆氏一边心生怯意,一边也是极为畅快的。是啊,十多年了,头一次办寿宴,还如此大张旗鼓,岂能不高兴。熬了这么多年,总算能被人认可,总算能让世人知道她的存在。唯独可惜的是沈静坤的身体,若是静坤的身体能够好起来,那她真的别无所求。 就在沈陆氏的寿宴前五天,余家同陆家一起达到京城。原来两家在半路上遇到,得知彼此都是武威侯府的姻亲,于是就走在了一起。沈家下人在码头接了人,直接将人接回侯府。 沈老夫人见到两家姻亲,高兴得不行。瞧着,精神头都好了很多。 陆家这边,是沈陆氏大哥一家。沈陆氏见了亲人,当场就哭了出来。沈老夫人叹息,让他们一家人下去说话,又吩咐人收拾客房,招呼两家姻亲住下。 陆江却说道:“多谢老夫人,我们一家人多事情也多,就不叨唠了。晚辈在上京之前,就已经安排下人将京城宅院收拾出来,随时都可以入住。还请老夫人见谅。” 沈老夫人点点头,“行,既然亲家老爷都安排好了,老身也不强留你。不过亲家老爷一定要留下来用餐饭,不然老身可不放你们离开。” 大家都笑了起来,陆江笑道:“恭敬不如从命。那晚辈就先陪大夫人下去说话。” “去吧,去吧,你们兄妹多年未见,定有许多话要说。老身就不做那碍眼的人。” 众人笑起来,气氛好的不行。 余家这边,是沈静秋的舅母南宫氏领着大表兄余少白还有表姐余芙,并几房下人。余家在京城也有宅子的,事先也给余氏来了信,请余氏帮忙派人打扫一番。等他们到了京城后也好住进去。余氏将此事放在心上,亲自去余家宅院看了看,那宅子多年没住人,想要住进去,必须进行大规模的修缮。而且那宅子的地段也不太好,周围环境有些吵杂,不利于余少白读书。所以余氏私心里是希望娘家人能住在侯府。 余氏事先也将这个意思透露给南宫氏知晓,南宫氏也乐意住在侯府,让自己的儿子同沈青康多亲近亲近。能得三元公指点,明年的会试也能多一分把握。 不过如今瞧着陆家的做派,南宫氏就不好意思在侯府住下。 南宫氏正要提出回自己家住,就被余氏拦住了,“大嫂,你一个妇道人家带着侄儿侄女住在那边,我着实不放心。少白是男子,那也罢了。可是芙儿一个姑娘家,如何能住在那样吵杂的环境里。大嫂就放心吧,我事先已经同老夫人请示过,老夫人也是希望你们能住下来。我们家大郎也要参加明年的会试,你们要是住下来,少白同静恒也能一起钻研学问,互相交流。” 沈老夫人笑道,“老三媳妇说的不错。亲家太太就别推辞了,客房宅院都安排好了,莫非亲家太太看不上咱们家吗?” 南宫氏很是纠结,“老夫人好意,晚辈心领了。只是我们余家在京城有宅子,放着自家的宅子不住,住到亲戚家里,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余家贪图便宜。” 沈老夫人摆手,“话不能这么说。老身知道亲家太太有顾虑,看着陆家没住进来,担心只是你们住进来会被人说闲话。其实亲家太太大可不必。陆大人一家进京是为了述职,陆大人身为朝廷命官要避嫌,不愿意住到我们侯府,这是可以理解的。但是亲家太太你的情况又不同,你是带着儿子进京赶考,这怎么能同陆大人的情况相提并论。你们的情况,住在亲戚家才是理所当然。要是老身今日让你们出了侯府大门,那才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沈老夫人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南宫氏不好再推辞。于是就在侯府住了下来。 余氏同南宫氏还有许多话要说,沈静秋就领着余少白余芙去看他们住的地方。 余少白见到沈静秋的第一眼,就被惊艳。紧接着又赶紧低下头,嘴里嘀咕非礼勿视。沈静秋抿嘴一笑,余少白的性子同记忆中的一样,有着读书人的清高,也有着年轻人的热情洋溢,还有着一点点小小的迂腐。 沈静秋笑道:“少白表哥,芙表姐,你们随我来。” 余芙挽着沈静秋的手腕,小心的打量侯府的布置。笑着说道:“侯府真大,比衙门大多了。静秋表妹,你长得真好。我还记得你小时候不是这样子的,在来京城的路上我还想着说不定能够在容貌上压你一头。如今看来,是我自大了。我是万万比不上你的。” 沈静秋先是愕然,进而又是心喜。前世,她同余芙没有来往,不了解余芙的性子。如今看来,这位表姐的性子很是直爽。虽然很直白,可是并不惹人厌烦,反倒是让人心沈喜意。 沈静秋就笑道:“芙表姐可别给我戴高帽子,表姐这般模样才真正的好。” “哈哈,我们两人就别互相吹捧。反正我是比不上你的,不过比上其他人,我肯定有一战之力。”余芙爽朗的笑了起来。 走在后面的余少白连连摇头,“妹妹,你又调皮了。矜持,矜持,女子要矜持。” 沈静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余芙对沈静秋说道:“你别理他,就跟个小老头似得,我都快被他烦死了。” 余少白一脸着急纠结,想要劝,可是又怕余芙不给面子。沈静秋回头看了余少白一样,瞧着那纠结的模样,沈静秋就忍不住发笑。余少白大摇其头,小声嘀咕,唯小人和女子难养也,圣人诚不欺我。 余芙促狭一笑,“听到了吧,大哥就这性子,我都受不了他。” 沈静秋忍着笑意,说道:“要是静卓哥哥在这里的话,估计静卓哥哥要被烦死。” 两个人心照不宣的大笑起来。 余家就住在三房隔壁的院落,为了方便他们进出,还另外开了一个角门。如此,不用走三房院门前经过,就可以从角门上夹道,直接去到中庭外院。如此一来,大大方便了余少白去中庭外院的书房读书,也方便了他寻沈青康指导学问。 中午,侯府办了两桌酒席,招呼陆家还有余家人用餐。用了午餐后,陆家就告辞离去。说五日后,沈陆氏的寿宴会再来。余家也在侯府安顿下来。 沈青康到了晚上才回来,当即就将余少白叫到跟前,考察学问。 余少白猛然间见到在士林中名声震天的三元公,很是紧张忐忑,说话都打哆嗦。 余氏拿眼瞪沈青康,沈青康这才收敛了气势,放松了表情,露出了和蔼可亲的笑容来。如此一来,余少白总算没那么紧张了。沈青康考察余少白的功课,整整用了一个时辰。结束后,大家都很紧张的听沈青康的评价。 沈青康沉吟片刻,将众人的胃口都吊起来后才开口说道:“功底扎实,见解平常。这段时间,多补补经义,多思,多想,不要一味的人云亦云,吃透了考官的喜好,榜上有名不难。”顿了顿,又说道:“难的是考取好名次。” 众人听完,都长出一口气。 南宫氏笑道:“多谢姑老爷。会试之前这段时间,少白这孩子就多靠姑老爷指点。少白,还不赶紧谢谢你姑父。” 余少白要给沈青康行大礼,被沈青康给拦住了。“无需如此,都是亲戚,该帮的我自然会帮。少白这孩子,虽然见解平常,不过肯用功读书,我很欣慰。等你们安顿下来,改明儿休沐的时候,我带少白同静恒一起,出门会友去。也好让孩子们多见识见识,看看大儒们的风采。希望对孩子们有帮助。” 南宫氏大喜,这就是有三元公做姻亲的好处啊。换做其他的公侯伯府,想要见大儒,门都没有,更别提窗户了。勋贵一派同文臣一派向来合不拢。也只有沈青康这个奇葩的存在,才能在勋贵和文臣之间游刃有余。这是许多人都比不上的优势。 余少白激动的脸都涨红了,心情可想而知。能见大儒,真是三生有幸。余少白当晚是怀揣着某种虔诚的心入睡的,睡梦中都在发笑。 私下里,余氏就问沈青康,“老爷同我说实话,少白那孩子能考上吗?” 沈青康蹙眉,“有点困难。” 余氏有些失望,“哎,可惜了。要是这次考不上,又得等三年。” “夫人还没听为夫说完,就下决定,未免太草率了。”沈青康笑嘻嘻的,“有为夫指点,他就是个榆木脑袋,也能考上。不过正如为夫之前所说,想要考取好名次,以少白的见识肯定是不行的。倒是静恒有希望。” 余氏转忧为喜,“那可就说定了,要是到时候少白考不上,妾身就找老爷问罪。” 沈青康大笑,“放心,只要他不在考试的时候昏过去,肯定能考上。夫人要相信为夫调教学子的能力,区区会试,岂能难住本三元公。” 余氏掩嘴笑了起来,“老爷如今越来越开朗,妾身见了心中欢喜的紧,只盼着老爷一直能这样。” 沈青康笑道:“我们家的日子肯定会越来越好过。” 转眼就到了沈陆氏的生辰。 这一日,天公作美,无风无云。冬日暖阳照在身上,让人浑身骨头都懒了,真想就这么躺着,晒一天的太阳。 沈静秋带着余芙还有庶妹沈静如去给沈陆氏贺寿。到了大厅,已经来了不少人。 沈静秋先在门口听到几声清脆的笑声,顿时蹙眉。 沈静如时刻在关注着沈静秋的一举一动,见沈静秋蹙眉,赶紧问道:“三姐姐,难道是有什么不对吗?” 沈静秋回头看了眼沈静如,笑了出来,“六妹妹多心了。今日使大伯母的寿宴,一切自然是好好的。” 沈静如拍拍心口,“这就好。妹妹还担心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让三姐姐不满意。” 余芙奇怪的看了眼沈静如,又朝沈静秋看去。沈静秋回她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她这个庶妹老实本分了这么多年,本以为是个好的。不过随着年纪渐大,沈静秋也就发现,沈静如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老实本分。不过沈静如耍的都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沈静秋也就懒得理会她。 进了大厅,沈静秋一眼看去,她之前果然没有听错。那清脆的笑声果然来自于沈静芸。 沈静秋先是给沈陆氏贺寿,然后退到边上。沈静芸来到沈静秋身边,“三姐姐,妹妹好想你啊!三姐姐想我吗?”眼神如毒蛇一般,带着森冷的寒意。 沈静秋挑眉一笑,就沈静芸这点道行,在她面前还不够看。 沈静芸要去抓沈静秋的手腕,沈静秋反手压住沈静芸的手,“四妹妹这么迫不及待的见到我,我心里真感动。四妹妹除了想我,难道不想大姐姐吗?” 沈静芸被抓住手,表情先是一冷。等听了沈静秋的问话,沈静芸又笑了起来,“想啊!不仅仅想三姐姐,我还想大姐姐啊。想你们二人,想的心都痛了。三姐姐,你看妹妹多有诚意。三姐姐是不是也该表示一点诚意出来。” 沈静秋冷笑,“四妹妹想要什么诚意?” 沈静芸掩嘴咯咯的笑了起来。“三姐姐你自己猜啊。你那么聪明,怎么会猜不出来。” 沈静秋笑问,“我真的很好奇,叶家怎么肯放你出门?叶天水他没弄死你吗?” 沈静芸那表情顿时变得狰狞,眼里是彻骨的寒意。“让三姐姐失望了,我还没死,还活的好好的。这是老天开眼啊,就是要让我活着,活着看你们会有什么下场。” 沈静秋挑眉,“四妹妹,你是人不是狗,可不能学疯狗一样乱咬。你的事情,是你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你真要怪,就怪你的好大姐,你说是不是。” 沈静芸咯咯的笑道:“三姐姐真是太见外了。没有你和大姐姐的联手,又岂会有妹妹的今日。妹妹落到今日田地,得感谢你们啊。三姐姐放心,你和大姐姐对我的好,我全都记在心里面。总有一天,我定会一一回报。三姐姐可别着急哦,咱们有的是时间。” 沈静秋轻蔑一笑,“就凭你吗?你觉着凭你的脑子,你斗得过我,斗得过沈静宜吗?我们既然能让你活着,自然也能让你死。你若是不信,大可以试试看。” 沈静芸的表情扭曲了,“沈静秋,你别嚣张。你会有报应的。” 沈静秋嘲讽一笑,“与其相信报应,不如好好想想该怎么做才能讨好叶天水。” 沈静芸扭曲了容貌,捏碎了手绢。好一个沈静秋,不仅没有否认害她的事实,竟然还敢威胁她要她的性命。沈静秋,你以为你会得意一辈子吗? 沈静秋丢开沈静芸,转身离去。表情很是难看,心头积累了无数的怒火。叫来江瑶,“去将周嬷嬷给我找来,我倒是要问问她,她到底同沈静芸说了什么。”沈静芸会知道自己落到今日田地,是拜沈静宜所赐,这不出奇,这也正是沈静秋的目的。但是沈静芸会知道她沈静秋也参与到了其中,和沈静宜联手害了她,这就让沈静秋想不明白。 想来想去,除了嫌疑最大的周嬷嬷外,沈静秋想不出别的可能。 江瑶动作很快,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将周嬷嬷带来。 周嬷嬷面对沈静秋,呵呵的笑着,“今日是大夫人的寿宴,许多宾客上门。三姑娘不忙着应酬,怎么有空搭理奴婢。” 沈静秋似笑非笑的看着周嬷嬷,“嬷嬷请坐下说话。” “不敢,不敢,奴婢站着就行。” 沈静秋笑笑,也不勉强。“今日四妹妹回门,嬷嬷已经知晓了吧。” 周嬷嬷心头咯噔一下,笑道:“奴婢也是刚刚听说。” 沈静秋笑道:“嬷嬷可知道,我在四妹妹那里听了不少有趣的话。所以才会特意来请教嬷嬷。还请嬷嬷告诉我,当初你对四妹妹除了透露大姐姐的事情外,还有说别的吗?” “除了王妃设计害了四姑娘的事情,别的奴婢一句都没说。” “是吗?”沈静秋突然起身,以周嬷嬷反应不过来的速度逼近对方。手就掐在周嬷嬷的脖颈上,沈静秋面带笑容,笑道:“只需要一点点力气,嬷嬷今日就要交代在这里。如此,嬷嬷还不肯对我说实话吗?” 周嬷嬷的确被沈静秋吓住了。她不怕死,却不甘心死在沈静秋的手上,还是因为这样的事情。“三姑娘要杀奴婢,奴婢无话可说。但是奴婢还是那句话,奴婢从来没有对四姑娘透露过任何关于三姑娘的事情。” 沈静秋根本不相信周嬷嬷的说辞,“其实你说不说都没关系,因为我从来就没信任过你。” 周嬷嬷平静的说道,“那真是可惜。如此说来,三姑娘是打算过河拆桥吗?” “你是那座桥吗?”沈静秋轻蔑一笑,“嬷嬷,你想在背后阴我一把,我能理解。但是我不能原谅。所以,你可以交代在这里了。” “不,你不能杀我。”周嬷嬷突然叫起来。眼看着沈静秋就要动手,她若是再不自救,就死定了。“三姑娘,奴婢死不足惜。只是你要是杀了奴婢,就意味着和我们这边彻底决裂。那个后果,不是三姑娘你能承担的。” “嬷嬷,你也太高看你自己了。你认为胡姨娘会为了你同我翻脸吗?只怕她巴不得我替她解决了你。你说对吗?” “不,不是这样的。三姑娘你不能杀了我,我还有用,我真的……”周嬷嬷头一歪,就扑通倒在地上。 “聒噪。”沈静秋嫌弃的看了眼昏迷过去的周嬷嬷,“不过是一群见不得光的人,还真当自己无所不能。江瑶,这里留给你处理,务必做的干净利落。” “奴婢遵命。” 江瑶一把扛起周嬷嬷,转身快速离去。 沈静秋带着夏月,准备回宴席。路过花园,竟然看到一出好戏。 沈静芸老早就盯着沈静宜,等沈静宜一出大厅,她也跟了出来。最后在花园里堵住了沈静宜。 沈静宜挥挥手,让丫头们都退后。 沈静芸盯着沈静宜,心头是彻骨的仇恨。不说一句话,挥起巴掌就朝沈静宜的脸上甩去。沈静宜牢牢的抓住沈静芸的手腕,然后用力一推,沈静芸连退好几步才站稳。沈静宜拍拍身上不存在的灰车,“四妹妹,比起以前,你身体弱了不少。难道在叶家没吃饱饭吗?还是叶天水苛待了你?哎,想想也是可怜,唯一的孩子没了,也就意味着立足的根基也没了。加上那叶天水已经不能人道,四妹妹在叶家的日子可想而知。奈何,嫁出去的女儿,如同泼出去的水。我们做为娘家人就是想要帮忙,也是有心无力啊。” “沈静宜!”沈静芸咬牙切齿,“你害的我好惨,到现在还敢奚落我,你不得好死。”: 沈静宜轻蔑一笑,“不得好死?我吗?只怕四妹妹你坟头都被人铲平了,我还活的好好的。诅咒要是有用的话,就没那么多痴男怨女。所以我奉劝四妹妹,还是省省吧。瞧你这小身板,显然是到了叶家就没吃饱过。有这力气,不如留着一会吃个够,好歹也要值回今日的礼金。” 躲在暗处的沈静秋,听了这话,差点笑出来。沈静宜损沈静芸,真的是不遗余力。这哪里是姐妹,分明是仇人。还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沈静芸狂躁大怒,“沈静宜,你为什么要害我。这一切都是你设计的,全都是你害的。我哪里碍着你的眼,让你对我下这样的毒手。沈静宜,你还是人吗?” 沈静宜冷漠的瞥了眼沈静芸,“要怪就怪你自己不该消想不属于你的东西。四妹妹,你也别恨我。我曾经多次给你机会,可是你一次次的让我失望,一次次的坐视机会流失。你落到如今的地步,纵然有我的缘故,可是根本原因还是在你。若是当初叶天水第一次找上你的时候,你不是隐瞒而是将此事告知父亲母亲,还会有后面的事情吗?若是你肯真心拿我当做亲姐姐,我会下死手的害你吗?静芸,人活着就要有自知之明。而你,恰恰缺少的就是自知之明。你以为你是侯府的嫡女,以为容貌出众,以为琴棋书画皆通,就能同我争一日之长短,我不得不说你很天真。到如今,你还没有想明白这个道理,还在一味的指责我,你真让我失望。” “沈静宜,你颠倒是非黑白,你残害手足,你总会遭报应的。就算报应不到你的头上,也会报应到你的孩子身上。”沈静芸满脸怨毒之色,“你别以为你能说会道,就能掩盖你所做的一切。更别想将责任推到我的头上。沈静宜,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同你做了姐妹,喊了你十几年的大姐。你这样的人,总有一天不得好死。你放心,我会好好的活着,活着看着你最后会是什么下场。我就算是下了十八层地狱,也会拉着你陪葬。” 沈静宜沉下脸来,“四妹妹,逞口舌之利,只会让你显得更为可怜。” “呵呵,可怜?我还需要别人来可怜吗?什么样的事情我没经历过,我还需要别人假惺惺的同情吗?”沈静芸嘲讽一笑,“沈静宜,我就算是活的如蝼蚁一般低贱,也会死死的盯着你,看你嚣张到到什么时候。” 被这样一个内心充满强烈仇恨的人时刻盯着,就算是强大如沈静宜,也感觉很不爽。“沈静芸,你最好给我收敛一点。别逼我对你下杀手。” “来啊,反正我都被你害的这么惨了。如今就剩下烂命一条。你来,尽管来,让世人都看看五王妃是如何残害手足的。等你的真面目被揭开的那一天,我倒是想看看,皇家还能不能容下你。” “你威胁我?”沈静宜微微眯起眼睛,明显动了杀心。 沈静芸嘲讽一笑,“不敢威胁你。我只是好心的提醒你,我就烂命一条,就算死了,也没什么可惜的。倒是你,金樽玉贵的王妃娘娘,你敢赤膊同我拼命吗?不怕沾染上我的晦气吗?” 见沈静宜被堵得说不出话来,沈静芸哈哈大笑起来。这么久了,她总算能笑出来了。“沈静宜,你可要快点来杀我哦,我可是等着你来的。”沈静芸高兴的离去,徒留一脸阴霾的沈静宜。 沈静宜攥紧的拳头,心中后悔,当初就不该留下沈静芸的性命。让沈老夫人结果了沈静芸,一了百了,也就没今日之辱。 夏月小声的嘀咕,“姑娘,四姑奶奶这是疯了吧。瞧着好吓人。” 沈静秋笑了,“疯了才好。沈静芸能够撑到现在才疯,当真让人刮目相看。听沈静芸那番话,她似乎有什么依仗,否则她不敢威胁沈静宜,更不敢说出不怕死的话。此事定要好好查查。” “奴婢遵命。” 沈静芸走出没多远,就遇到了刘长风还有刘倩娘兄妹二人,并且沈静月也在一旁凑趣。见沈静芸过来,刘长风先是一喜,接着又是自厌。到现在他还清楚的记得,沈静芸同叶天水是如何的颠鸾倒凤,还记得沈静芸怀了叶天水的骨肉,还记得沈静芸的种种不好。 沈静月左右看看,心中厌恶非常。沈静芸都已经嫁人了,还有什么资格吸引刘长风的目光。沈静月死死的低着头,她怕自己抬起头来,就会让人看出她眼中的愤恨和狰狞。 刘长风朝刘倩娘看去,让刘倩娘带着沈静月离开,他有些话想要私下里同沈静芸说。 刘倩娘本不愿意,可是看刘长风的态度这么坚决,加上沈静芸都已经嫁人了,不怕沈静芸再勾引刘长风,刘倩娘这才不情不愿的拉着沈静月离开。沈静月一步三回头,为什么刘长风还惦记着沈静芸?沈静芸早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人,就连容貌也衰减了几分,难道刘长风的眼睛瞎了吗? 沈静芸望着刘长风,心中悲戚无比。为何当初嫁的人不是眼前这位。为何命运对她如此不公。瞬间,眼中就积满了泪水,配上弱不禁风的身体,显得格外的柔弱。“刘家表哥,你,可好?” 刘长风微蹙眉头,“我很好。你呢,叶天水对你好吗?” 沈静芸悲戚一笑,“好不好有区别吗?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扭头,轻轻的擦拭掉眼中的泪水。“多谢刘表哥关心,我,这辈子就这样。只希望你能够过的快乐幸福,你能娶一个贤惠温柔的妻子。” “后悔吗?”刘长风突然问道:“你现在后悔同叶天水在一起吗?” 沈静芸猛地抬头,有些不解,有些困惑。“表哥为什么要这么问?” 刘长风深深的看着沈静芸,平静的说道:“这条路难道不是你自己选择的吗?所以我想问你,现在你后悔选择这条路吗?” 沈静芸心中大痛,“表哥难道同别人一样,也认为是我勾引叶天水,才会落到今日的下场吗?” 刘长风抿着唇没说话,沉默就代表了他的态度。他就是这么认为的,相信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 沈静芸愤怒的大叫,“事实根本不是这样的,表哥,你一定要相信我。” “现在说这些有用吗?”刘长风冷漠的说道,“你同他有了关系,你还怀了他的孩子,这些都是事实。如今你再来辩解,还有用吗?” 沈静芸痛苦,呵呵一笑,“是啊,现在说这些还有用吗?”狠狠的甩了自己一耳光,“是我犯贱,是我愚蠢,我落到今日地步是我咎由自取。总之,一切都怪我自己。今日能见到刘表哥,我很高兴。多谢你的关心。你放心,从今以后,我们不会再见面。以后刘表哥若是还记得我,希望你只记得我好的一面。再见。” 刘长风皱眉,他不喜欢这样的沈静芸,可是他也没有阻止沈静芸离去。他们已经是两条路上的人,这辈子都不会有交集。既然如此,又何必沉迷于过去。 沈静芸跌跌撞撞的离开,心中悲痛不已。最后趴在树上痛哭了一场。 “哭够了吗?”一道冷冷的男人声音在背后响起。 沈静芸先是浑身哆嗦,接着又努力露出笑容来。回头,看着来人,魅惑一笑,“你来了,我自然不敢在继续哭下去。” 叶天佑嫌弃的看了眼沈静芸,伸手拉扯着沈静芸的头发,迫使沈静芸抬起头来,“你最好有点自知之明,否则后果你很清楚。” 沈静芸控制不住的哆嗦起来,牙齿也在打颤,“我,我自然清楚自己的分量。” 叶天佑满意的点点头,“你之前说的可是真的?” 沈静芸顿时跟打了鸡血一样,激动起来,“当然是真的。沈静宜和沈静秋你都见到了,相公为什么会被人废了命根子,为什么会出现那样的丑闻,全都是这两个女人做的。这两个女人为了害我,连相公也不放过。她们就是想看到我过的生不如死,连肚子里的孩子她们也不放过。” 叶天佑一把推开沈静芸,“若非你这个女人,大哥岂会落到今日地步。你说的我会亲自查证。若是事情果真如你所说,你放心,这两个女人我都不会放过,定会让你痛快的报复回来。不过,你若是胆敢有丝毫的欺瞒,我的手段你是知道的。到时候你就是跪舔也无用。” 沈静芸浑身哆嗦。想起叶天佑这个魔鬼折磨人的方式,顿觉浑身痒痒,仿佛浑身爬满了无数的蚂蚁一样。叶天水折磨人的手段,跟叶天佑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根本不够看。只能说,叶家一家人全都是变态,都是魔鬼。 沈静芸面露恐惧之色,这模样很显然的取悦了叶天佑。叶天佑掐着沈静芸的脖颈,沈静芸快要呼吸不过来,却不敢吭声,更不敢反抗。叶天佑咬着沈静芸的耳朵,还故意舔弄了两下。悄声说道:“你们沈家人长得真不错,尤其是那个沈静秋,比本公子过去见过的绝色还要出众两分。” “公子想要我做什么,尽管吩咐一声。” 叶天佑呵呵笑了起来,掐了把沈静芸的身体,笑道:“果然识趣。若是大哥的事情同沈静秋有关系,那本公子就委屈一下自己,娶了这个沈静秋。” 沈静芸先是大怒,接着又是狂喜。她从叶天佑的眼睛里分明看到了残酷血腥和杀意。以叶天佑的手段,沈静秋落在他手里,只怕活不过半年。沈静芸小心翼翼的说道:“公子想要娶沈静秋,怕没那么容易。我那三叔父眼界高的很,等闲人都看不上。而且三叔父对咱们叶家也有些成见。” 叶天佑呵呵一笑,“这不是有你还有你那大姐吗?有你们帮忙,本公子想要娶沈静秋,没那么难吧。” 沈静芸不敢应下此事,只说:“其实公子想要娶沈静秋,还有一个很好的办法。明年会试,公子只要能够高中,届时上门来提亲,我那三叔父说不定一高兴就答应了。” “想耍我?”叶天佑死死的掐着沈静芸的脖颈。 沈静芸一边努力的呼吸,一边急切的说道:“我绝不敢戏耍公子。我说的全是真的,我家三叔父最喜欢读书人。公子只要高中,迎娶沈静秋的机会就大了。” “是吗?”叶天佑开恩一般的放开沈静芸,“希望你说的都是真的。你放心,只要我娶了沈静秋,定会给你机会报复。届时你想怎么折磨她都行,你说好不好?” 沈静芸笑颜如花,“多谢公子惦记着奴家。奴家一定会记得公子的大恩大德。” 叶天佑在沈静芸的脸上拍打了几下,沈静芸不敢反抗,还要露出笑容。叶天佑笑答:“不错,只要你乖乖听话,总归是少不了你的好处。” 第76章 谁动了尸体 沈静秋很意外会在沈陆氏的寿宴上见到罗隐。 二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谁都没有说话。夏月很自觉的走开,将空间留给二人。 沈静秋率先打破沉默,“见过罗世子。” 罗隐点点头,像是在对沈静秋解释,“家父同贵府的大老爷,曾是袍泽。得知大夫人过寿,故此上门送礼。” 沈静秋恍然大悟,“罗世子不留下来喝一杯酒水吗?” 罗隐笑着摇头,“不了。送上贺礼,聊表心意,足矣。”顿了顿又说道:“成武郡主前几日还在抱怨,说你为何不给她去信。邀你出门玩耍,你也拒绝。” 沈静秋的脸色微微发红,低头浅笑,“家中来了客人,此事我已经同郡主解释过。” 罗隐哦了一声,有些欢喜,有些遗憾,“这么说,近段时间你都不能出门陪郡主玩耍。那郡主那里岂不是很寂寞。” 远在王府的轩辕蔚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尖,带着一帮宗室贵女们继续荒唐玩乐。要是轩辕蔚此刻在这里,听到罗隐如此编排她,定会火冒三丈。笑话,她成武郡主接到的宴请都排到明年去了,怎么可能少了人玩耍。分明是别有用心,其心可诛。 沈静秋点点头,“眼看着就到了年底,家中事情繁忙,暂时是抽不出时间来。不过过几天,我母亲会和舅母一起上山烧香,求菩萨保佑余家表哥明年会试高中。” “那你会去吗?”罗隐略显急切的问道。 沈静秋笑看着罗隐,“为何罗世子如此关心我的行踪?” 罗隐直直的望着沈静秋,理所当然的说道:“想问,所以就问了。那你会告诉我吗?正好这几天我都有空。” 藏匿在高处的卫一刀,忍不住在心里头吐槽罗隐。世子爷啊,你可不能睁大眼睛说瞎话啊。咱们这段时间忙得跟狗一样,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什么叫做这几天都有空。世子爷,你可不能丢下属下,一个人去快活啊。这是不道德的,也是会被人唾弃的。呜呜,世子爷快没人性了,谁来救救世子爷吧。 蒋林狠狠的敲了下卫一刀,眼看着世子爷的好事要近了,做下属的竟然不知道主动替世子爷分担公务,那还是合格的好下属吗?去,滚一边去,活该你一辈子只能做杀手。 卫一刀哼了声,果然是近侍做派。咱堂堂男子汉,不和不男不女的人计较。 蒋林吐血,这是骂谁不男不女啊。卫一刀,你死定了。不光这辈子,就是下辈子,生生世世都是做杀手的命。想要翻身,哼,老子这不男不女的人绝对不会让你得逞的。 罗隐轻蹙眉头,最近对某些人太过放松了,竟然跑来偷窥他的行踪。冷冷的朝某棵大树扫了眼,差点就将卫一刀还有蒋林吓得屁滚尿流。 沈静秋掩嘴一笑,“你的人貌似很不放心你的安危,莫非他们是在担心我会吃了你?” 罗隐耳尖泛红,“你误会了,他们只是太过本分。” 沈静秋很想放声狂笑。 见沈静秋心情很好的样子,罗隐也笑了起来,问沈静秋:“那天你会同长辈们一起去烧香,对吗?” 沈静秋眼波流转,笑道:“罗世子当真有空?” 罗隐点头,“自然。”就算没空,也要抽出时间来。此事绝对不含糊。 沈静秋笑道:“我娘同舅母去烧香,自然是会带着我还有表姐一起去的。” 罗隐狂喜,沈静秋这是应了他吗?这是在回应他吗?罗隐的手心有些冒汗,向来稳重如山的他,竟然也会有这样的一面,罗隐自己都感觉到了诧异。心里面情绪翻江倒海,各种起伏,面上却半点不露,还是一副稳重守礼的模样,“正好那日我也会去,希望届时沈姑娘能够赏光,品尝我亲手烹煮的茶水。” “求之不得。” 罗隐心满意足,今日收获超越想象,让他想要大喝一声,让所有人都见证他的兴奋心情。沈静秋望着罗隐远去的背影,就觉着欢喜。沈静秋捂住心口,希望跳的再慢一点,再慢一点。因为再快下去,她怕自己的心会跳出来。 “六姑娘,你在这里做什么?”江瑶来寻沈静秋,结果在花丛中见到了沈静如。 沈静如白着一张脸,被江瑶吓了一跳。连连摇头,“没,没什么。我就是出来走走。鞋面脏了,我就看看。江瑶姐姐你忙,我先走了。”不等江瑶再说什么,沈静如就急匆匆的跑走了。 江瑶疑惑的看着沈静如跑走,这莫非在做什么?四下查看,除了被撕碎的树叶外,并没有别的值得让人注意的东西。江瑶摇摇头,不再理会,而是径直去找沈静秋。 沈静秋回到宴席,就看到沈静宜,还有跟在她身后的谢明乐。沈静秋很奇怪,沈静宜回娘家做客,还要将谢明乐带上,她不嫌烦吗?还是说沈静宜这么做是有别的目的?沈静秋从来不认为,沈静宜会去单纯的做一件事情。她既然将谢明乐带来,自有其用意。 沈静宜见到沈静秋,显得格外的气亲热。拉着沈静秋的手,笑道:“好些日子没见三妹妹,我心里头怪想你的。三妹妹得了空,也去王府坐坐,顺道喝杯茶,好让我尽到地主之谊。” 沈静秋含蓄一笑,“大姐姐客气了。年底事情多,妹妹怕是走不开。”说着,不动声色的挣脱开沈静宜的手。 沈静宜笑了笑,“今日四妹妹也来了,三妹妹见大了吗?” 沈静秋挑眉一笑,“已经见过面了。说真的,这才几个月,四妹妹的变化还蛮大的。瞧着脸色不太好,莫非在叶家的日子不好过。想想也是,她那样的情况,叶家能够容忍下来,已经算是仁至义尽。我瞧着,挺为四妹妹心疼的。大姐姐同四妹妹是嫡亲的姐妹,想必大姐姐会更心疼吧。” “三妹妹何必在我面前掩饰。”沈静宜似笑非笑的看着沈静秋。 沈静秋笑道,“大姐姐这话妹妹可听不懂。莫非妹妹说错了,大姐姐难道不关心四妹妹,不是四妹妹的嫡亲姐姐吗?” “三妹妹,我的意思你很明白,又何必装傻。”沈静宜压低声音问道:“那些事情,四妹妹全都知道了。我想问问三妹妹,究竟是谁在四妹妹耳边搬弄口舌,无端端的惹出是非来。” 沈静秋轻声一笑,“这就要问大姐姐你啊!你但凡有一丝丝的良心,肯为四妹妹着想哪怕只有一点点,四妹妹也不会记恨上你。大姐姐你说对不对?” “果然是你。”沈静宜冷冷一笑,“三妹妹,你想挑起我和四妹妹之间的斗争,对你有什么好处?” 沈静秋轻蔑一笑,“那大姐姐告诉我,你们姐妹斗争,对我有什么坏处。” “你?”沈静宜忍下怒气,“莫非你想帮四妹妹报仇吗?” “怎么会?”沈静秋一脸愕然,“大姐姐你误会妹妹了,妹妹绝对没有要帮着四妹妹报仇的意思。再说了,以大姐姐今日地位和手段,还会怕区区叶家大少奶奶吗?更何况对方还是个不能生的大少奶奶。” 沈静宜气的脸色发白,冷冷一笑,“我算是看明白了。你就是唯恐天下不乱,巴不得我同静芸斗个你死我活。你就在意旁坐山观虎斗,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沈静秋轻蔑一笑,“大姐姐这话有两处不对,一是你同四妹妹并不是两虎相斗,最多只能算白眼狼。二,你说我要坐收渔翁之利,这话也错了。大姐姐觉着,你同四妹妹身上有什么是值得我处心积虑的得到的?地位?身份?钱财?大姐姐你看得上眼的东西,我可看不上。所以,你还是别再用你心度我心。” “你倒是清高。”沈静宜讥讽一笑,“就是不知你能清高到什么时候。别最后哭着喊着来求我。” 沈静秋淡定一笑,“大姐姐放心,这辈子我都不可能哭着喊着来求你。大姐姐与其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不如将精力花在谢侧妃还有四妹妹的身上。对了,叶家会让四妹妹回来,当真出乎意料。别是四妹妹又又了别的依仗吧。如果是那样,大姐姐你可是首当其冲。你可别忘了,叶在在宫里面可有位得宠的叶惠妃。要是叶惠妃成心要给打姐姐难看,那大姐姐的日子怕是不好过啊。” “你给我闭嘴。”沈静宜怒斥,“别忘了,静芸的事情你也有一份。” 沈静秋似笑非笑的看着沈静宜,“我不否认我也参与其中。但是比起大姐姐你的所作所为,我那点手段又算得了什么呢?至少我绝对不会毫无负担的谋害自己的嫡亲妹妹。大姐姐的心性手段,妹妹甘拜下风。若是大姐姐没别的吩咐,那妹妹就先告辞。” “你不会得意太久的。”沈静宜冷冷一笑。 沈静秋轻声一笑,“那我们就走着瞧,看看谁会得意到最后。” 沈静秋转身离去,沈静宜则是咬碎了银牙。 沈静秋刚应付完沈静宜,余芙就急匆匆的找了过来,“静秋妹妹,你想想办法。那些人拼命灌哥哥酒。我哥哥他根本不胜酒力,喝多了怕是会闹出笑话来。被人传扬出去,对他的名声不好。” 沈静秋蹙眉,“芙姐姐别急,你先告诉我都是谁在灌酒。” “就府上的二公子,还有容家的两位公子,刘家的小公子。几个人凑在一起,拼命的灌酒。我偷偷去看了眼,那哪里是吃酒玩耍的做派,分明是将人往死里弄。静秋妹妹,你帮我想想办法,要不我去找姑母,让姑母找姑父做主。”余芙很急切的说道。 沈静秋挑眉,“放心,此事我来解决,无需惊动父亲母亲他们。” 一个沈静鹏,外加容家两兄弟,还有刘长安,这几个人凑在一起,岂能有好事。此事十有八九是沈静鹏挑起,容家兄弟凑热闹,刘长安则是唯恐天下不乱。只可惜沈静卓没回来,不然让沈静卓出面将那几个人揍一顿,看沈静鹏还敢不敢嚣张。 沈静秋带着人直接找到沈静恒,不客气的问道:“少白表哥快被人灌醉了,大哥难道视而不见吗?大哥身为侯府嫡长子,将来的当家人,难道对于这等不雅之事,只会听之任之,当人自流吗?” 沈静恒很意外沈静秋竟然会找上他。沈静鹏想让余少白出丑,他是知道的,但是并没有阻拦,不过也没有参与。他以为三房知晓后,会让沈青康出面。却没想沈静秋竟然直接找到他。沈静恒面无表情的说道:“都是一般大的年纪,大家凑在一起玩乐喝酒,又不是什么大事情,何至于让三妹妹这么紧张。还不顾身份跑到外院来。三妹妹,你此举不妥。” 沈静秋似笑非笑的看着沈静恒,“遇事毫无担当,永远不主动,不表态,不担责,这就是身为侯府嫡长子该做的吗?若是大哥执意如此,我倒是要怀疑,大哥有没有资格做侯府的继承人。” “你大胆。”沈静恒怒斥,心中生怒。沈静秋有什么资格来指责他,她懂什么?不过是个闺阁女子,不好好绣花,跑来参合什么。 沈静秋冷冷一笑,“大哥别着急着斥责妹妹。妹妹今日还想斗胆问一句,他日大哥做了官,是不是也同今日这般,不主动,不参与,不表态,不担责?不知道皇上遇上大哥这样的官员,会作何感想。怕是会看一眼都觉着多余吧。” “你?”沈静恒捏紧了拳头,想要反驳。转念又是一想,这未尝不是沈静秋的策略,就是为了激怒他。“我要做什么,该怎么做,无需三妹妹来干涉。三妹妹请吧。” 沈静秋面露鄙夷之色,“大哥这等做派,真让人看不起。不知他日大哥进入朝堂后,继续这等做派还吃不吃得开。告辞!” 沈静秋也不理会沈静恒如何的气恼,带着人直接去找沈静鹏的麻烦。正好这会三房的小厮都赶了过来,沈静秋带着小厮们进入花厅,二话不说就带着余少白离去。 沈静鹏等人先是一愣,接着又狂叫起来,“沈静秋,你是什么意思?大家喝的好好的,你来扫兴。还有,这里是外院,是男宾消遣的地方,你一个姑娘家出来做什么?侯府的规矩都被你败坏了。” 沈静秋冷冷的看着沈静鹏,“二哥最好让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沈静鹏轻蔑一笑,“你想如何不客气?打我吗?你敢动手吗?小心我弄死你。” 沈静秋冷冷一笑,“谁弄死谁还不一定,二哥大可以试试看。”接着冲小厮们说道:“还愣着干什么,将表少爷带走。” “小的遵命。” 小厮们架着已经醉得不省人事的余少白就朝外面走。沈静鹏当即伸手去拦,还叫自己的小厮上前拉扯。 沈静秋冷冷一笑,手指轻轻一弹,沈静鹏同他的小厮们就纷纷叫起来。沈静鹏捂住手腕,手腕已然红肿,“谁,谁动的手,给我站出来。” 沈静秋讥讽一笑,不再理会这人,带着余少白走了。沈静鹏大叫,“沈静秋你给我站住,此事没完。” 沈静秋回头看着沈静鹏,“没完?二哥确定?” “让她走。”沈静恒带着人赶来,面色阴沉如水,“二弟,不要再胡闹。既然余家表兄不胜酒力,那就让他下去休息。三妹妹,你身为女子,就不该来这里。这次就算了,希望下次你能吸取教训。” 沈静秋面露鄙夷之色,“大哥只会做马后炮吗?真让人失望。” “你……”沈静恒顺利了一辈子,听的最多的就是各种形式的夸赞。像沈静秋这样不留情面鄙视他的,真是生平未见。沈静恒强忍怒气,“三妹妹,逞口舌之利对你没好处。你毕竟是姑娘家,难道坏了名声你才满意吗?可别忘了,今日府上宴请,不少人都看着。” 沈静秋似笑非笑的看着沈静恒,“多谢大哥提醒。告辞。”沈静秋本想再刺激沈静恒几句,不过瞧着沈静恒已经忍的那么辛苦了,沈静秋就好心住手,给沈静恒留一点面子。 沈静秋带着余少白离去,走的干脆利落。有人却痴痴的望着沈静秋的背影,一副色授魂与的模样。容渊心里头暗想,什么时候沈静秋竟然出落得如此绝色。可惜啊,可惜啊,上次母亲来提亲,事情竟然没成。如此绝色,与其便宜了别人不如便宜自己。表兄妹嘛,凑成夫妻,也是佳话。 刘长安眼珠子乱转,他也很意外沈静秋的绝色容颜。见容渊那副鬼样子,顿时笑了起来。心里面就起了坏心思,反正看戏不嫌事大。既然容渊都被沈静秋迷住了,何不将戏目做大一点,也好乐呵乐呵。 刘长安凑到容渊身边,两人埋头嘀咕了好一阵。最后容渊心满意足,刘长安则是笑的意味深长。 沈静恒心中隐含怒气,将沈静鹏数落了一顿。至于容渊等人的反应,沈静恒根本就没去关注。沈静恒如今在意的是,沈静秋透露的意思。他是侯府的嫡长子,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这是毋庸置疑的。那为何沈静秋会一再提醒他这一点。难道沈静秋得了什么风声?难道是老夫人同三叔父在商量什么事情?又联想到二房爵位的来由,想到大房那个病秧子沈静坤,沈静恒不由得多想。是不是因为沈刘氏的事情,老夫人对他也有诸多不满。关于爵位承袭的事情,难道老夫人动摇了吗? 沈静恒心思太深,又钻了牛角尖。越想越觉着自己的分析是对的。沈静恒着急起来,此事他得找沈青凡确认。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失去嫡长子的身份,不能失去承袭爵位的机会。 “沈三姑娘,我找了你好久。”宁江绪一见沈静秋,就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听说你来了外院,我就赶了过来。余兄这是怎么了,这么早就喝醉了吗?” 沈静秋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宁江绪。先吩咐小厮将余少白带回房里休息,这才同宁江绪说道:“不知宁公子找我何事?” 宁江绪面色微微泛红,有些不好意思,“沈姑娘,这是我亲自雕琢打磨的一副棋子,一直想找机会送给你。希望你不要推辞。” 沈静秋愕然,看着宁江绪手中的礼物,顿觉烫手。她很确定,她从来没有给过宁江绪任何让人产生误会的暗示,那宁江绪怎么会想到送她礼物。沈静秋笑道:“宁公子好意,我心领了。只是这份礼物太过贵重,我不能收下。” 宁江绪面露失望之色,“沈姑娘,这是我的一份心意,还请你务必收下。至于你收下后,是丢弃还是转送他人,我没意见。” 沈静秋有些为难,“此物贵重,我真的不能收。不如这样吧,我父亲正在搜集前朝孤本,若是宁公子有渠道,不妨帮个忙。至于这份礼物,还请宁公子收回去。” 宁江绪先是失望,复又高兴起来。“前朝孤本,我家就有。改日我给你送份书单来,若是有三老爷需要的,届时可以派人到我家抄录。” 沈静秋笑了起来,“那就说定了。宁公子,我还有事,就先告辞。” 沈静秋施施然离去,宁江绪望着沈静秋的背影有些痴了。看了眼手中的礼物,心中不免惆怅。沈静秋不肯收下他的礼物,是怕被人说闲话吗?宁江绪捶了下自己的脑袋,他今日行事果然有些欠妥,难怪沈静秋不肯收下他的礼物。望着沈静秋离去的方向,宁江绪又傻笑起来。下次他一定要想个巧妙的办法将礼物送到沈静秋手里。 宁江绪怀揣着某种难言的心绪离去。却不知,这一幕早被人看在了眼里。 沈静安从大树后面走出来,心中酸楚无比。丫头秀玲劝解道:“姑娘别伤心了。姑娘若是实在放不下,何不让宁公子知道你的心意。若是姑娘开不了口,奴婢可以替姑娘代劳。” 沈静安摇头,“知道了又能如何,我同他注定是没办法在一起的。” “姑娘不试试看,怎么知道不可能。说不定夫人也乐意让姑娘嫁到宁家去。” 沈静安摇头,“不会的,母亲肯定不会让我嫁入宁家。再说了,宁家那样的高门大户,又岂会看上我们府上的姑娘。你没看到吗,三妹妹对宁公子都不假辞色。想来三妹妹也知道,侯府没可能同宁家结亲。” “奴婢不明白,大姑奶奶都能嫁入皇室为妃,为何姑娘就不能嫁入宁家。难道宁家比皇室还要尊贵吗?再说了,五王爷自小养在宁贵妃膝下,说起来,我们侯府同宁家还是拐着弯的亲戚。” 沈静安苦笑,“你啊,只看到表面的,就以为事情很简单。宁家虽然比不上皇室,可是也不遑多让。几百年的世家大族,比本朝的历史还要久。这样的人家娶儿媳,自然是要千挑万选。京城这么多闺秀,哪里轮得到我们侯府。再说了,我一无父亲照顾,二无兄长帮衬,娶了我就好比娶了一个孤女,你说人家会愿意吗?就是三妹妹,也比我的条件要好。至少三叔父在朝为官,还得皇上看重。单是这一点,就比我强多了。三妹妹都没消想这门婚事,我又怎敢不自量力。” 秀玲一脸苦涩,“奴婢替姑娘不值。每每看到姑娘暗自神伤,奴婢就心疼。” “何不做出这副样子来,这世上之人能有几个心想事成的。就是宫里面的贵人,也会时常遇到不顺心的事情。”沈静安轻咬薄唇,心中也是苦涩无比,“走吧,我们回去吧。以后我再也不看了,免得徒增烦恼。你也不准在我面前提起那人,不然我不饶你。” “姑娘真的放弃了吗?” 沈静安叹气,朝宁江绪离开的地方看了眼,苦涩一笑,“不放弃又能如何。我是什么身份,会嫁入什么样的人家,我心里头早有成算。行了,你若是不乐意,那等我出嫁的时候,就将你打发出去。” “奴婢才不要离开姑娘。奴婢要守着姑娘,免得姑娘伤心的时候,身边连个开解的人都没有。” 沈静安心中感动,“你啊,就是话多。” 沈静秋赶着回宴席,却没想到又遇到不开眼的人。 “你是看上了宁江绪,所以才对我不屑吗?”樊高阴沉着一张脸,挡住了沈静秋的去路。 沈静秋轻蔑的瞥了眼对方,脚下没停,径直朝前面走去。 樊高大怒,伸手拦住了沈静秋,“你回答我。” 沈静秋冷笑,“樊公子,我看你病的不轻,该回去吃药了。” “沈静秋,你就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樊高口不择言。 沈静秋大怒,“樊公子,给你脸面你不要,那就别怪我做主人的不客气。” “你想如何?我诚心诚意的求娶你,你为什么不答应。”樊高质问。 沈静秋嘲讽一笑,“樊公子,那些话还需要我再说一遍吗?你的诚心,在我眼里分文不值,只觉可笑可怜可叹。为你脸面着想,樊公子还是消停消停吧。丢了你们樊家的脸面,我怕樊夫人会杀到我们家来。” 樊高气的不行,见到沈静秋这张脸,他就像是被蛊惑了一样。明明他应该放下的,应该不在意的,可是见到沈静秋竟然同宁江绪有说有笑的,他心里就疯狂的嫉妒。嫉妒到想要撕毁一切。偏偏沈静秋还是这样的态度,直接刺激了他敏感的神经。樊高控制不了自己的冲动和暴躁,他伸出手,想要毁掉这个女人。如此,这个女人就不会进入他的梦,就不会再影响到他。 沈静秋冷冷一笑,还敢动手,樊高是活腻了吗? “樊兄,不可。”刘长风三步并做一步冲了出来,手压在樊高的肩膀上,让樊高动弹不得。刘长风朝沈静秋看去,之前他在沈静秋的眼里分明看到了杀意,沈静秋竟然想要杀了樊高。不管那沈静秋有没有这个能力,他都不能坐视此事不管,于是他暴露行踪冲了出来。 沈静秋收起心里头的怒火,笑了笑,“既然刘公子同樊公子要好,就请刘公子好人做到底,将樊公子带走吧。” 刘长风微微颔首,“放心,我会带他走。之前樊兄有言语不当之处,还请三姑娘见谅。我相信他是无心的。” 樊高被刘长风控制,说不出话来,只能瞪着一双眼睛。 沈静秋似笑非笑的看着刘长风,“刘公子仗义。刘公子放心,我自然不会同一个疯子计较。倒是刘公子,来的真巧。”刘长风早就同轩辕端走在一起,他帮樊高是出于何种目的?帮着轩辕端打入二王爷那一边吗? 刘长风淡然一笑,“是啊,来的正巧。沈姑娘要是没别的事情,我就先带着樊兄离开。” “好啊。告辞。” 沈静秋不关心也不会干涉刘长风的事情,刘长风想要跟着轩辕端玩火,那就玩去。 刘长风提着樊高离去,并非他烂好心,而是他不想看到樊家同沈家闹翻。两家闹翻,对他没有好处。所以他会出面带走樊高。显然樊高并不领情,还怪刘长风多事。 刘长风风度极佳,也不在乎樊高的态度。嘱咐樊家的小厮看好樊高,刘长风就转身离去。 沈静秋回到宴席,陪着客人们寒暄。 小丫头找过来,“启禀三姑娘,表小姐请三姑娘去一趟。” 余芙找她?是了,余少白被送回去,余芙想要问问情况,找她也是应该的。沈静秋放下手中的事情,去到余少白所在的院落。 院子里很安静,连个人影都没有,沈静秋蹙眉,婆子们竟然如此惫懒,晚一点定要将这里伺候的人都敲打一番。推门进入,不见余芙,倒是看到余少白躺在榻上呼呼大睡,还在打鼾。 沈静秋蹙眉,转身就走。眼前一黑,沈静秋看向来人,心道今日究竟是什么日子,一个个的都不消停。难道都觉着她很好欺负吗? 容渊舔着脸走进来,盯着沈静秋那张绝色面容,浑身都酥软了。“三妹妹,哥哥想死你了。三妹妹,你不如嫁给我吧,我一定会对你好的。” 沈静秋只觉厌恶。 容渊伸出手就要去抓沈静秋,沈静秋轻轻一甩,就听见容渊杀猪一般的大叫。“三妹妹,哥哥错了。可是哥哥是真心爱慕你啊,你就答应我吧。明儿,我就让母亲上门提亲,你说好不好。” 沈静秋嗤笑一声,正打算将容渊收拾一顿,听到外面有动静。沈静秋二话不说,就将容渊打晕,丢在床底下。然后她自己跳上房梁,看着外面的情况。不得不说,修炼了《养生诀》,给了沈静秋极大的方便。换做以前,别说跳上房梁,就算是跳上桌子,也要费一把劲。 房门被推开,沈静鹏打头,后面还跟着好几个纨绔子弟。沈静鹏大声嚷嚷着,“容渊,容渊,你给我出来。躲到哪里去了?余少白,你给我醒醒,醒醒……” 刘长安眼珠子乱转,四下搜寻。奇怪了,沈静秋明明来了,容渊也来了,为什么一个人都没见到。难道沈静秋提早离开了?要真是这样,那这出戏就没法看了。想想真是晦气。 余少白醉得不省人事,任凭沈静鹏如何叫喊,都没醒来。这帮人大喇喇的,惊动了偷懒的婆子小厮。婆子小厮们冲进来,见到这帮人,都不敢吭声。 沈静鹏只觉郁闷,“我来问你们,可有见到容家打少爷进来?” 婆子小厮们连连摇头,“启禀二少爷,不曾见到容少爷过来。” 沈静鹏道了声晦气,“走了,人不在这里,我们到别处找去。” 刘长安很失望,好好的一出戏竟然唱不成。刘长安走在最后面,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眼,总觉着哪里不对劲。可是具体是哪里,又看不出来。罢了,这次看不成好戏,以后还有机会。 等人都走了,婆子小厮都松了口气。也不敢继续偷懒,各司其职忙活起来。沈静秋从后窗离去,至于被打晕躺在床底的容渊,沈静秋才懒得理会。若非看在亲戚的情分上,依着沈静秋的想法,早就将容渊给废了。 沈静秋悄然离去,却没发觉暗中还有一双眼睛在窥视。 叶天佑舔舔嘴角,满眼的兴趣。有趣,真有趣。真没想到这个沈静秋竟然身怀武艺。如此一来,沈静芸说的那些话就更有说服力,也就更好玩。叶天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将沈静秋压在身上。像这样的身子,这样的容貌,这样的身手,玩弄起来也会得到加倍的快感。叶天佑朝沈静秋离去的方向追去,他还要看看,这个女人还有多少出乎意料的地方。 沈静秋在半道上停下,朝身后看去,一片寂静,什么都没有。沈静秋蹙眉,她的感觉不会错,她有一种被人隐秘窥视的感觉。这种感觉很不好,因为她感觉到了一种恶意。 沈静秋四下张望,并没有看到人。“阁下是谁?行事如此鬼祟,真当侯府是自家的后花园吗?” 没有声响,没有动静,沈静秋却没有打消怀疑。她相信自己的感觉不会出错,这四周一定有人。可是很显然,对方并不打算露面。、 叶天佑饶有兴趣的看着沈静秋。虽然没有发现他的藏身之处,但是只凭这份敏锐,沈静秋就值得让他重视。大哥叶天水如果真的是被沈静秋设计,那也输得不冤枉。就叶天水那猪脑子,行事又那样嚣张,迟早是会出事的。不过他可以看不起叶天水,可以尽情的鄙视叶天水,可以私下里收拾叶天水,不代表外人就同样可以。凡是伤害了叶家人的人,都必将付出惨痛的代价。没人可以逃脱。 沈静秋快速离去。心道侯府的家丁护卫都是酒囊饭袋,竟然让有如入无人之境。 回到宴席上,就见到余芙。余芙找过来,“静秋妹妹,你不是约我在湖心小亭见面,说有话同我说吗?我在那里等了你好久,都没见到人。静秋妹妹,你去了哪里?” 沈静秋蹙眉,有人先是冒充她约走余芙,接着又冒充余芙来约她。哼,看来沈静鹏那群猪朋狗友里面有人才啊。 “静秋妹妹,你怎么呢?难道是出了什么事吗?” 沈静秋摇头,“芙姐姐,是我没给丫头交代清楚,我给你道歉。” “道什么歉。我就是担心你会不会出意外。”余芙压低了声音同沈静秋说道:“静秋妹妹,你别走开了。我有种预感,今儿怕是不太平。说不定会出事。” 沈静秋挑眉,接着又是一笑,“好,我不走开。” 吃完酒席,就移步到戏楼听戏。为了气氛热闹,沈老夫人做主,特意请来如今京城里当红的庆家班唱戏。夫人太太们都格外兴奋,庆家班排的戏目正当红,就是这些贵夫人们,也不是什么时候想听都能听到的。 先听了一出武戏,大家精神都很亢奋。中途休息时候,众人纷纷起身走动,松散松散。 有人留心着沈静宜身边的情况,就问道:“你家谢侧妃呢?怎么不见人?” 沈静宜笑道,“她嫌吵闹,之前听戏听到一半就走了。这会不知去了哪里闲逛。” 旁人了然一笑。私下里都在笑话沈静宜,就算沈静宜要装大度,也没必要将王爷的妾带到娘家来。就算她自己不以为然,也要考虑一下娘家人的感受吧。将妾带到娘家来,岂不是给娘家人添堵。更何况今日还是沈陆氏的寿宴。要是沈陆氏脾气暴躁一点,怕是要同沈静宜理论一番。 众人从沈静宜聊到沈刘氏。沈家对外宣布,沈刘氏得了恶疾,从所以才被送到庄子上养病。大家心照不宣的笑笑,对于这种内宅阴私事情,众人见的多了。什么恶疾,不过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罢了。不过看沈刘氏的几个子女都没有闹腾,显然是沈刘氏理亏。如此一来,大家更好奇沈刘氏究竟做了什么事情,惹得沈老夫人不顾脸面,要将沈刘氏送到庄子上关起来。 有人就悄声说,貌似是因沈刘氏行鬼蜮伎俩,所以才会被惩治。 众人一听鬼蜮伎俩四个字,瞬间明白过来。纷纷感慨起来,沈刘氏真心糊涂啊,日子过的好好的,怎么能去行那等事情。按理说,沈氏刘这样的算是福气极好的。有两个儿子两个女儿,儿子长进,女儿嫁入皇室为妃。就算沈静芸和沈静鹏不争气,也不能掩盖住沈刘氏生了一对出色儿女的事实。相公又是侯爷,不出意外,嫡长子将来也承袭爵位。这等福气,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不安生过日子,非得折腾,纯粹是没事找事。如今被送到庄子上去了吧,后悔了吧。所以说,沈刘氏有今日,就因为她不惜福。 众人还在这边嘀咕沈家的事情,那边水榭就传来一声刺破天际的尖叫声。 众人大惊,这是出了什么事情。大家没有迟疑,纷纷朝水榭赶过去。夫人太太们同时招呼自己的闺女,千万别是自家的孩子出了事情。 沈静秋听到动静也赶了过去,见到水榭当中的情况,也惊了一跳。周嬷嬷被高挂在水榭的栏杆上,舌头伸出,显然已经气绝而亡。地上躺在一个丫头,那丫头穿着王府仆人的服侍,沈静秋还没认出丫头的身份,就有人叫了起来,“那是王妃身边的丽姐姐。” 众人大哗。让众人吃惊的还在后面,谢明乐躺在地上,昏迷不醒,不知道情况如何。 沈静秋紧蹙眉头,谢明乐同王府的丫头躺在这里,沈静秋不意外,这分明就是沈静宜的手笔。就是不知谁是黄雀,在背后阴了沈静宜一把。让沈静秋真正意外的是周嬷嬷的尸体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她明明让江瑶将周嬷嬷给处理了。 江瑶连连摇头,表示她也不知周嬷嬷的尸体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明明她都处理好的,难道一直有人在暗中窥探吗? 沈静秋不由想到那不曾露面的人,究竟是谁在侯府搅风搅雨。 第77章 疯狂报复 沈陆氏带着丫头婆子赶来,“快,快点将周嬷嬷放下来。另外将谢侧妃还有这个丫头带到厢房歇息。另外派人去请大夫,务必要快。” 下人们领命,各司其职。其中一个婆子检查了周嬷嬷的身体,对沈陆氏说道:“启禀夫人,周嬷嬷已经死了。” 沈陆氏嗯了声,点点头,“谢侧妃和另外一个丫头怎么样?” “只是昏迷,并无大碍。” “那就好。”沈陆氏松了一口气。回过头来,对沈静宜说道,“你也别太担心了,发生这样的事情谁都不愿意见到。幸好人没事,一切都还来得及挽救。” 沈静宜从谢明乐身上收回目光,看着沈陆氏,眼睛亮如星辰,“多谢大伯母。我一时间被吓住了,没反应过来,要不是大伯母,我可就出丑了。” “难免的。你还年轻,经历的事情少,一时没反应过来也是有的。不过此事蹊跷,你还要拿个章程出来。等回到王府,王爷问起你,你也好有个说辞。” 沈静宜点点头,“多谢大伯母提点。我也不知道这两人怎么会昏迷在这里,等她们醒来,一定要好好问问。” “是该好好问问。” 沈陆氏招呼众人,大家都散了吧。众人也都识趣,这毕竟是主家的丑闻,大家大喇喇的围观毕竟不好。只是众人刚刚散开,又传来一声惊人的尖叫。 怎么了,难道又出事了吗?不会又死人吧。大家面面相觑,今日果然不是个好日子啊。 沈陆氏气的半死,在她的寿宴上搅风搅雨,是没将她放在眼里吗?沈陆氏顾不得其他的,带着人赶紧赶到叫声传来的地方。结果就被唬了一跳,沈静月一脸的血,着实有些吓人。看样子显然是脸上受了伤。而沈静芸则笑嘻嘻的站在一旁,指甲套上面全是鲜血,还在一滴一滴的往下流。 沈陆氏大惊失色,“四姑奶奶,你做什么?难道是你伤了五丫头的脸?” 沈静芸呵呵的笑着,回头看着众人,面露笑容。不仅如此,还举起手,伸出舌头舔了舔指甲套上面的鲜血。当场就有人被吓得哭了起来,更有人当场吐了起来。 沈静芸一副天真无知的模样,“大伯母,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我怎么会伤害五妹妹,我只有爱她的。你看看,我多爱她啊。” “疯了,疯了!”沈陆氏大惊。 当即就有叶家的婆子钻出来,“抱歉,我家少奶奶有些魔怔了,我先带她下去。” 沈陆氏没有阻拦,让叶家人将她带走也好。只是沈静月的情况不容乐观。沈陆氏赶紧命人将她带下去,请大夫医治。希望沈静月的脸上不会留下疤痕。要是沈静月真的破相,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子。 沈静宜悄无声息来到沈静秋身边,质问:“谁做的?” “大姐姐指的哪件事情?”沈静秋冷声问道。 “我说周嬷嬷的死,是谁做的?谢明乐会昏迷,究竟是谁做的?”沈静宜盯着沈静秋,“三妹妹,最好别让我知道是你做的。” 沈静秋嗤笑一声,“让你失望了,这件事情还真不是我做的。你觉着我会同你一样蠢,在大伯母的寿宴上搅风搅雨,让所有人看我们侯府的笑话吗?你不在意侯府的名声,我却在意。所以此事必定不是我所为。另外,我也想提醒大姐姐,你要收拾谢明乐,没人拦着你。可是你千不该万不该将主意打到沈家头上。沈家不是你为所欲为的战场。” 沈静宜狐疑的看着沈静秋,“真不是你做的?” “当然。”沈静秋一脸凝重,“我也在怀疑,究竟是谁操作了这一切。之前我还想是不是大姐姐你做的。不过这么做对你没什么好处,所以我才将你排除。” “不是你,哪会是谁?”沈静宜满心不安。 沈静秋冷笑一声,说道:“那个已经疯了的女人,你不觉着很蹊跷吗?” “你是说沈静芸?怎么可能,她哪有这等本事,将你我二人都算计进去。”沈静宜万万不敢相信,这事情会是沈静芸做的。 沈静秋笑道:“为什么不可能?你看她光天化日之下就敢对五妹妹出手,直接毁了五妹妹容貌,你觉着如今还有什么事情是她做不出来的。我之前就提醒过你,叶家既然会放沈静芸出门,定是沈静芸在叶家找到了某种依仗。或许这就是沈静芸敢嚣张的秘密。大姐姐,周嬷嬷之死,加上谢明乐昏迷,很明显是冲着你来的。你难道没看出来吗?沈静芸已经磨好了刀子,随时准备砍下去,大姐姐还不赶紧防备。在这里质问我,真是愚不可及。” 沈静宜恼怒,“你别得意。如果真的是沈静芸所为,你也跑不掉。” 沈静秋挑眉冷笑,“我会怕吗?大姐姐与其在这里废话,不如赶紧去关心谢明乐的情况。大姐姐今日带她回娘家,不就是为了对付她吗?” 沈静宜不想放过沈静秋,更不想看到沈静秋嚣张的模样。不过很明显谢明乐那里更重要,所以沈静宜急匆匆的走了。 人群散去,府中接连发生事故,戏是听不下去了,大家纷纷告辞。沈陆氏也不挽留,托付余氏帮她送客。 沈静秋叫来江瑶,问道:“周嬷嬷的尸体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江瑶一脸惶急,“启禀姑娘,奴婢本打算晚上再处理周嬷嬷的尸体。所以就先将周嬷嬷的尸体放在了西边柴房里面。谁会想到竟然出现在这里。奴婢也不知。奴婢办事不利,还请姑娘责罚。” 森静秋叹气,“不怪你。敌人在暗,我们在明。防备不住是必然的。” “姑娘,那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 “等!”沈静秋低头沉思。周嬷嬷死了,沈静月被沈静芸划伤了脸,会不会破相还是未知。她就不信到了这个时候胡姨娘还坐得住。不管胡姨娘是什么身份,她手里面肯定有一股势力。只要有这股势力在手,胡姨娘必然会有所动作。她就是等着胡姨娘动了后,才会动手。 大夫很快被请来,一人给沈静月检查脸部的伤势,幸好伤口不深,没有沾染上脏东西,好好治疗,再配上去疤痕的药物,应该不会毁容。至于谢明乐这里,大夫说是受惊过度,才会昏迷过去。同时大夫还说了一个消息,谢明乐怀孕了,已经快有两个月的身孕。 沈陆氏大惊,担心的朝沈静宜看去。 沈静宜捏紧的拳头,原来如此,难怪这段时间谢明乐的表现有些不对劲,原来是怀孕了。转眼,沈静宜又笑了起来,“谢侧妃有孕,可是大喜事。来人,赶紧去禀报王爷知晓,让王爷也高兴高兴。另外,准备软轿,总归绝对不能让谢侧妃有一点闪失。” 悠悠醒转的谢明乐,听多沈静宜的话,没有喜只有惊和忧。沈静宜果然知道她有了身孕。怎么办,接下来她要如何防备。 沈陆氏担心的看着沈静宜,“王妃?” 沈静宜笑道:“多谢大伯母,这里就不劳烦大伯母操心了。毕竟是我们王府的事情。大伯母放心,一会我就带着谢侧妃离去。” 沈陆氏叹气,罢了,沈静宜不愿意她插手,她何必去做恶人。沈陆氏留下两个使唤丫头,就带着人走了。 沈静宜走到床边,握住谢明乐的手,分明感觉到对方在发抖。谢明乐越是恐惧,沈静宜笑的越发的灿烂,“妹妹,你有身孕了,恭喜你了。你啊,怎么这么不小心,既然有了身孕,为何不提早告诉我一声。如此一来,你也不用跟着我东奔西走的。你累着没事,要是累着了肚子的孩子,那可怎么得了。王爷怪罪下来,我可是吃罪不起。” 谢明乐怯怯的说道,“不怪王妃,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当心。” “的确是你的错。你啊,就是太粗心大意。不过以后有我照看着,肯定不会让你出事的。” 谢明乐浑身一哆嗦,“多谢王妃。不敢劳烦王妃为我操心。” “说这些话就太见外了,我们是姐妹,怎么能分你我,你说是吧。” 谢明乐惊恐。无论如何,她也要摆脱沈静宜的钳制,一定要保住腹中的孩子。沈静宜冷冷一笑,以为怀上身孕就万事无忧了吗?谢明乐,这才是刚开始。你这么急不可耐的怀上身孕,就别怪我辣手无情。要怪就怪你自己命不好,嫁给谁不好,非得嫁给五王爷。 下人禀报软轿准备好了。沈静宜没给沈老夫人告辞,带上谢明乐启程回王府。回到王府后,还有一场硬仗要打。至于沈静芸的事情,有的是时间收拾。 二房这里,胡姨娘紧紧的抱住沈静月,心疼得无以复加。 沈静月神智混乱,双手挥动,惊恐大叫,“姨娘救我,姨娘救我!” “我在这里,我在这里。有姨娘在,谁也不敢伤害你。”胡姨娘小声哭泣。 “走开,走开!”沈静月睁大了眼睛,双手挥舞,“不要过来,我不怕你,啊,你走开,不要,不要……好痛,好痛,姨娘救我,我好痛……” 看着沈静月这副样子,胡姨娘又是心疼,又是愤恨到极点。 沈青凡急匆匆的赶来,“怎么样,静月的情况如何?” 胡姨娘望着沈青凡,“求老爷替静月做主。你看她这样子,分明是被吓坏了。我如何叫喊,都不管用。静芸好狠毒的心,她怎么可以这么对待静月。静月就算不是夫人生的,可也是她的妹妹啊。呜呜……求老爷做主。” “这,这……我这就让人去请太医过府。你放心,我一定会保住静月的容貌。” 胡姨娘不敢置信的望着沈青凡,“老爷的意思是,此事不追究吗?难道静月是活该受这份罪吗?老爷,静月也是你的女儿啊。” “可是静芸已经是叶家人,你让我如何替静月讨回公道?难不成还能将静芸抓回来打一顿吗?”沈青凡也是一肚子火气。 “为什么不能。”胡姨娘不依不饶,“沈静芸那个毒妇,对静月下这样的毒手,就算老爷不方便出面,也该知会叶家,让叶家做个表态吧。” 沈青凡很烦躁,“我知道你心疼静月,不过此事没你想的那样简单。行了,你就安心守着静月,外面的事情我会解决。你要什么,说一声就是。好了,好了,别哭了,知道静月受了委屈,我以后会好好补偿静月还有你。” 胡姨娘眼睁睁的看着沈青凡离去,心中愤恨无比。 白氏带着人走进来,“还请姨娘放宽心,已经派人去请太医过府。另外这是用得上的药材,还请姨娘收下。”见胡姨娘冷着脸没半点反应,白氏也不在意,继续说道:“事情我们都知道了,相公很是恼怒,说是会知会叶家那边,无论如何此事不能这么算了。好歹也要让四姑奶奶给静月妹妹赔礼道歉。” “是吗?”胡姨娘嘲讽一笑,“没想到大公子倒是比侯爷更有担当。就是不知这话是说说而已,还是真的打算替静月讨个公道。我可没忘记,四姑奶奶可是大公子的胞妹。” 白氏平静的说道:“无论姨娘相信不相信,相公都会去做。姨娘要相信相公是个言出必行的人,更要相信就算四姑奶奶是相公的胞妹,相公也不能容忍这样残忍的事情发生。若是这样的事情都不追究,那就是姑息养奸,是在伤害静月妹妹。” 这话说的多漂亮啊,白氏比起她婆婆沈刘氏,是要能干一些。只可惜沈刘氏糊涂,之前不肯让白氏当家。若是白氏早早的当家,二房也不会被大房和三房联手夺去权柄。 胡姨娘冷冷的说道:“告诉大公子,他的好意我心领了。”除此之外,没有多余的话说。 白氏也不失望,说道:“姨娘还需放宽心,静月妹妹会好起来的。老夫人那里还等着我去回话,我就先告辞了。” 白氏带着人离去,留下一大包药材。胡姨娘看着那些药材,眼中全然是阴毒狠辣。沈静芸接二连三的伤害沈静月,当真以为沈静月是软柿子好捏吗?至于周嬷嬷的死,死了就死了。那个大胆的奴婢,总是瞒着她在外面乱来,别人不动手,她迟早也会动手。如今借着别人的手解决了周嬷嬷,胡姨娘倒是轻松了。无论是谁动手杀了周嬷嬷,胡姨娘都要说一声感谢。 胡姨娘叫来丫头寒梅,“吩咐下去,我要他们狙击沈静芸,划花沈静芸的脸。”她要将沈静月所承受的痛苦,加倍的报复在沈静芸身上。沈静芸不是很嚣张吗,她倒是要看看,沈静芸没了那张脸,还敢怎么嚣张。以后还敢不敢出来见人。 寒梅什么都没问,“奴婢遵命,这就去安排。” 胡姨娘抱着沈静月,轻声说道:“静月,你放心,娘会替你报仇,会让所有伤害你的人都不得好死。娘再也不会让你受苦,更不会让人有机会伤害你。”亲亲沈静月完好的那半边脸颊,胡姨娘心疼的无以复加。 当天叶家的马车在路上遭遇不明身份人员的袭击,死伤惨重。叶家大少奶奶沈静芸被人一刀划在脸上,深可见骨,就算养好了,也注定会破相。不仅如此,叶家二公子所骑的马受惊,路上狂奔,致使一死两伤。不过叶天佑本人并没有受伤。在马受惊的那一刻,此人就跳下马匹,躲过一劫。 不过叶家的惊马在闹市造成一死两伤,民愤极大。惊动宫里,皇上下旨申斥,责令叶必杨妥善处理后续的事情。同时对叶家遭遇伏击的事情,也令府尹衙门好好查,严查。天子脚下接二连三的出这等事情,皇帝都怀疑,这京城是有多不安全。难道这个京城就如筛子一样,什么样的人都可以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想杀就杀,想绑架就绑架吗? 沈静秋一听到这个消息,就知道胡姨娘出手了。沈静秋感慨,好快的速度,还狠辣的手段。沈静芸划花了沈静月的脸,胡姨娘就直接让沈静芸破相,连带着叶家还死了不少下人。这下子,沈静芸在叶家的日子更加难熬。 同时,沈静秋对胡姨娘手中的势力,也有了一个较为清晰的认识。有这等行动力,可见这帮人的确不简单。当然,最不简单的是胡姨娘。这人到底隐藏了多少,隐藏多深,上辈子她从来没有发现过胡姨娘还有这等本事。沈静秋都不由得怀疑,上辈子三房落到那个地步,是不是胡姨娘也有参与其中。 沈静恒本想派人去叶家,不管怎么说,沈静芸划伤了沈静月的脸,好歹也要有个表态。可是人还没派出去,他就得知沈静芸遭遇伏击,脸上被划伤的消息。沈静恒大惊失色,沈静芸的脸被划伤,怎么看都像是在为沈静月报仇。可是沈静月和胡姨娘哪有这等本事,真要有的话,也不会数年来都被沈刘氏狠狠的压制着。 沈静恒不由怀疑起来,莫非是沈青凡所为。不,不会的。莫说沈青凡没有这样的决心和胆量,单说沈青月和沈静芸二人在沈青凡心目中的分量也不相同。他绝不相信,沈青凡会为了沈静月,派人划伤沈静芸的脸。而且还让叶家死伤数人。这等手段,怎么想,都不可能是侯府内的人所为。 难道是沈静月在外面结交了别的势力?所以才会有人替她报仇。 沈静恒越想越心惊,越想心下越是不安。先是来到松鹤堂,请示沈老夫人。 沈老夫人气的不行,好好的日子,先是周嬷嬷被人弄死,接着又是沈静月的脸被划伤,这是成心不让她好过啊。沈老夫人正在安慰沈陆氏,让沈陆氏想开一点。此时下人来禀报,说是沈静恒来了, 沈老夫人让人将沈静恒请进来。 沈静恒见沈陆氏也在,急忙上前,说道:“静芸糊涂,扰了大伯母的寿宴。侄儿替她给大伯母赔礼,还请大伯母见谅。” 沈陆氏笑笑,说道:“大郎有心了。不过静芸如今是叶家的儿媳妇,就算要赔礼道歉,也轮不到大郎你来。所以,赔礼的话就免了吧。” 沈静恒有些不安,朝沈老夫人看过去。沈老夫人没回应,而是对沈陆氏说道:“老大媳妇,今儿你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 “儿媳遵命。” 等沈陆氏离去,沈静恒才再次开口,“老夫人,孙儿刚得到消息,叶家马车被人伏击,静芸脸上被人划伤,据说深可见骨,十有八九会破相。” 沈老夫人嗯了声,“此事老身已经听说。大郎来找老身,就是为了此事吗?” 沈静恒斟酌的说道,“老夫人,静芸先是伤了静月的面容,接着又遭遇伏击,她自己的面容也被人划伤。怎么想,都觉着此事极为蹊跷。如今我们侯府该如何做,还请老夫人定夺。” 沈老夫人欣慰的点点头,“你能想到就此事来询问老身,可见你真的将此事放在了心上。静芸的事情,依着老身的意思,咱们就当做不知道。” 沈静恒愕然,不解的看着沈老夫人。 沈老夫人转而又说道:“老身虽然是这么想的,却不能任性行事。所以明儿一早,你就派人带着药材去叶家看望。我们做娘家的,好歹也该有所表示。至于其余的事情,就交给叶家处理,我们侯府就不要插手了。”接着沈老夫人又嘀咕了一句,“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静芸是好是歹,都是她自己的造化。”沈老夫人心里头却想着,当初要是没有妥协,直接结果了沈静芸,如今哪里还有这等糟心事情。 沈静恒想了想,应下,“孙儿听老夫人的。” “你父亲呢?”沈老夫人问道。 沈静恒说道:“之前父亲去看望五妹妹,这会想来应该在书房。” 沈老夫人蹙眉,“你父亲那里你去说一声,他做老子的,这个时候可不要犯糊涂。” “孙儿遵命。” 沈静恒辞了沈老夫人,在路上遇到沈青凡。沈青凡得知沈静恒已经见了沈老夫人,就说道:“既然如此,那为父就不去松鹤堂。此事你就照着老夫人的吩咐去办。” “儿子知道。”沈静恒心里头藏着事情,不吐不快。“父亲,儿子有一事不解,还请父亲替儿子解惑。” “你说。” 沈静恒斟酌的问道:“不知父亲对爵位的承袭有何想法?” 沈青凡很意外,“你怎么问起此事。你如今最要紧的是收敛心思,用心读书,争取明年的会试能够一鸣惊人。” “还请父亲告诉儿子实话。”沈静恒的态度很坚定。 沈青凡蹙眉,“爵位承袭,此乃大事。别说是我,就是老夫人也不能一言决之。” “那父亲的意思呢?”沈静恒打破沙锅问到底。 “为父自然是希望你来承袭爵位。可是此事牵连甚多,不是为父想如何就能如何。如今我们需要的是耐心,耐心的等下去。” 沈静恒松了一口气,至少沈青凡没有改变心意。沈静恒又问道,“父亲可知道老夫人的心意?” 沈青凡蹙眉,“老夫人的意思也是让咱们等,要么就请立静坤为世子,好堵住悠悠众口。” 沈静恒大惊失色,老夫人果然要放弃他吗?情愿立一个病秧子为世子,也不肯立他。他到底哪里做的不够好?到底哪里比不上沈静坤那个病秧子。瞬间,沈静恒就扭曲了。 沈青凡没有注意沈静恒的反应,继续说道:“立静坤为世子,不过是权宜之计。为父早就想清楚了,请立世子一事还需要耐心等待。以静坤的身体的状况,咱们也等不了多长时间。总归,这侯府的爵位肯定是你的。你只需安心读书,爵位的事情为父会为你考虑到一切。” 沈静恒并没有就此放心下来,“父亲有没有想过,老夫人或许是真的想请立静坤为世子。” “怎么可能。”沈青凡连连摇头,“你别胡思乱想。就静坤的身体情况,老夫人只要不是老糊涂了,就知道他根本担不起世子的责任。之前就同你说了,老夫人之所以会有此提议,也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毕竟谁也不确定皇上是不是忘记了你大伯父。” 沈静恒皱眉,“父亲,近一年多来,我们二房的处境越来越艰难。先是母亲交出了管家权利,接着父亲又告假在家。父亲难道不觉着,我们二房的处境越来越不利吗?难道没看出来,有人正在步步紧逼,一步步的蚕食我们二房拥有的一切。权利,金钱,最后就是爵位。儿子以为,我们不能再被动下去。” 沈青凡大皱眉头,“你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我。短短一年的时间,咱们二房竟然落到如此境地。难道老夫人她真的想将爵位还给大房?” “儿子以为,此事极有可能。不说别的,就说父亲告假在家一事。若是老夫人真心替父亲着想,真心为了侯府的百年家业着想,又怎么会让父亲远离朝堂。难道老夫人会不知道,父亲一旦远离了朝堂,随着三叔父的崛起,再过个一两年,这府里哪里还有父亲说话的余地。届时,父亲空有爵位,却当不了家,做不了主,彻底被大房还有三房架空。届时若是静坤还活着,老夫人趁机提出请立静坤为世子,那时候父亲还有反抗之力吗?就算那时候静坤不在了,还有一个三叔父在一旁虎视眈眈。既然父亲能从大房借爵,难道三叔父就不能借爵吗?父亲,儿子希望自己是杞人忧天。可是事实告诉儿子,儿子的担心不是没有来由的。儿子请父亲早做决定,否则等到被蚕食一空的时候,父亲就算后悔也迟了。” 沈静恒痛心疾首,焦急难安。 沈青凡脸色变得极为难看,“那你说,为父如今该如何做?” 沈静恒斟酌着说道:“如今请立儿子为世子,有太多的变数,所以此举不可。不过儿子认为,父亲首先是要取消告假,回到朝堂。同时远离叶家,亲近二王爷还有宁家。还有就是要尽早接回母亲。就算不能抢回管家的权柄,也要给大房还有三房制造一点麻烦。若是父亲认为母亲不堪大用,那就不妨让白氏出面管家。白氏是侯府的嫡长孙媳妇,她来管家,也是理所当然。相信争取一番,老夫人那里也不会反对。” 沈青凡蹙眉,“回到朝堂,这是必然的。远离叶家,此事为父还要考虑。至于接回你母亲,此事不可能。你母亲做的那些事情,不给她一个深刻的教训,她就还会再次犯错。单单犯错就罢了,就怕她会牵连到一大家子人。不过让你媳妇出面管家,此举甚好。为父会找机会同老夫人谈一谈,就算白氏不能直接管家,也要跟在你大伯母身边好好学学。” 沈静恒叹气,他就知道沈青凡不可能全盘接受他的建议。“儿子全听父亲的。父亲回到朝堂之事,还需尽快。二王爷那里,儿子认为父亲该多走动。叶家那边,就算不彻底远离,也不该过多来往。儿子说句不中听的,就叶家那样的做派,迟早会被人秋后算账。与其将宝押在叶家,不如押在二王爷身上。父亲可别忘了,叶惠妃膝下并无皇嗣,叶惠妃就是想争也争不了。等到皇上百年后,叶惠妃的下场会如何,父亲难道会想不到吗?” 沈青凡大皱眉头,“叶惠妃膝下无子,这是叶家最大的弱点。但是你不要忘了,皇上春秋鼎盛,一二十年后的事情可就难说了。万一叶惠妃有了儿子,届时又当如何?就算叶惠妃一直没儿子,可是就凭着她的枕头风,就可以给咱们十几年的时间来经营。有这十几年的时间,何愁事情不成。不过咱们的确不能将所有希望放在叶家头上。如今同叶家来往,不过是因为叶家还有用。等哪日情形不对,咱们再从叶家那边抽身也不迟。” 沈静恒完全不赞同沈青凡这种投机心理,根本就是赌徒,赌自己的运气更是赌叶家的运气。“父亲,叶家那边万万不能……” 沈青凡抬手制止,“你不用再说。叶家如何,我比你更清楚。就连二王爷都没有质疑为父的决定,你就不必操心。” 沈静恒很痛心,很失望,“好吧,儿子听父亲的。还请父亲能够尽快,我们已经没有太多时间。” 沈青凡点头,“放心,为父心里有数。” 沈静恒沉默,他就怕沈青凡太有数,太有主意。不过好在沈青凡开始重视起府中的事情,相信二房的情况一定会好起来的。 三房这边,沈青康在发脾气。指责余氏,“当时你也在场,为何不将沈静芸拦下来。像她这样的毒妇,就该从族谱上除名。” 余氏嗔怪,“老爷就会指责妾身。老爷也不想想当时的情况,那么多人看着,叶家人率先站出来要带走四姑奶奶,我如何能阻拦。再说了,今日是大嫂的寿宴,大嫂都没发话要将人留下来,我如何能出这个头。说起来,此事也是二房的家务事,就算有人出头干涉,也该是二房的人。” 沈青康冷哼一声,“二嫂不在,除了你们这些做长辈的,还有谁能出头?” 余氏说道:“事已至此,老爷说这些有用吗?老爷有这时间,不如想想到底是谁派人伏击了叶家。怎么瞧着,像是替静月报仇的样子。” “哼,叶家仇人遍地,他们家的马车被人伏击,再正常不过。至于静芸被人破相,只能说她倒霉。谁让她嫁到叶家去的,她要是同叶天水之间清清白白的,又怎么会落到今日地步。总之,从今以后,我们三房不准再提起沈静芸这个人,免得带坏了静秋。就算族谱没有将她除名,在我这里也是将她除名的。这话你记在心上,可别忘了。”沈青康对沈静芸当真是厌恶非常。 余氏应下,“老爷放心,此事我会记在心上。” 时辰已晚,余氏同沈青康一起歇下。 沈静秋打坐练气完毕,出了一身臭汗,身上脏兮兮的,好多污垢。吩咐下人准备热水沐浴。 跨入浴桶,刚洗了个开头,就听见江瑶在外面喊道:“是谁?给老娘滚出来。”接着,就没再听到江瑶的动静。 沈静秋心知不好,当即起身穿好衣服。突然传来古怪的味道,沈静秋屏住呼吸,不敢大意。运起灵力,抵挡毒烟。有人进来,沈静秋假装被毒烟迷晕,倒在地上。 来人嗤笑一声,笑声中全是鄙夷之色。抄起沈静秋的身体,就朝侯府外行去。 一路朝东,越过高墙大院,低矮房屋,来到东郊一处院落。毫不伶香惜玉的将沈静秋丢在地上,“诺,人给带来了。吹得多厉害,我一把毒烟下去,还不是照样被我抓了过来。我看啊,是老三太无能,才会叫这个女人打的落花流水。” 东方永摇头,说道:“不要小瞧任何人,尤其是女人。” 东方远嗤笑一声,“女人算得了什么?”话音刚落,东方远的身体将僵住了。“怎么会?”来不及查明情况,就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东方永瞬间起身离开,远离危险。 沈静秋姿态优雅的站起来,踢了一脚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的东方远,说道:“你该听他的话,不要小看每一个女人。” 东方远惊惧不已,奈何身体不能动,口舌也不能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沈静秋嚣张。 沈静秋一跃上了屋顶,冷冷的看着数步远的东方永,“东方公子是要为令弟报仇吗?” 东方永望着那个屹立屋顶的身影,夜风吹来,带起衣袖裙摆,彷如此人随时都会随风消散一般。如此谪仙,怎会出现在人世间。 沈静秋冷冷一笑,“东方公子打算永远沉默下去吗?” 东方永回过神来,镇定说道:“报仇一说太过严重。在下只是好奇沈姑娘是何等风采。今日得见,实乃三生有幸。有不周到之处,还请沈姑娘见谅。实乃我等身份,实在是进不了侯府的大门。为求一见,只能出此下策。” 沈静秋嗤笑一声,“一派胡言,实在是该死。” 东方永猛地动了,不是朝沈静秋攻击,而是以最快的速度逃命。只是刚刚逃离沈静秋,又路遇阎罗。 沈静秋冷冷的看着远处的打斗,对此无半点兴趣。唯一让她有兴趣的是大半夜的,罗隐竟然穿了一身白色锦衣出门。他不怕无所遁形,不怕被人识破吗?沈静秋兴趣盎然,罗隐的功夫真好,东方永对上罗隐,明显很吃力。只是罗隐这人总是神出鬼没,好似哪里都有他。难不成罗隐一直派人盯着她的行踪吗? 东方永败了,但是他还是顺利逃走了。或者说罗隐根本就没有留下东方永的意思,教训他一顿也就达到了目的。至于还躺在地上的东方远,无人关心。 罗隐施展轻功,来到沈静秋身边,关心的问道:“你没事吧。” 沈静秋望着眼前的男人,“罗世子来的好巧。对此,罗世子难道不该同我解释一声吗?” 罗隐有些着急,有些尴尬,很直接的说道:“我很担心你,所以我就来了。” 沈静秋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担心我?所以就派了人监视我的行踪,是吗?” “不是。”罗隐矢口否认,“我是派人盯着东方两兄弟,得知他们竟然对你下手,所以就赶了过来。” “那为何将人放走?”沈静秋冷冷的问道。 罗隐回答,“留着他还有用。”顿了顿,说道:“沈姑娘若是不高兴,我这就派人将东方永抓回来,任由你处置。” 沈静秋突然笑了起来,“不用。还有,我要对你说声谢谢。” “你不生气了吗?”罗隐的表情带着期望,带着紧张。 沈静秋笑道:“我从来就没有生气。罗世子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果然是他误会了吗?罗隐心里头有微微的失望,不过并不沮丧。罗隐大胆的看着沈静秋,目光直接却不放肆。带着一种特有的男性气场,将沈静秋笼罩在自己的气息下。“不管你信不信,我都要说,我从来都是盼着你好好的,盼着你能平安喜乐。从前,现在,还有未来,我都不会不经过你的允许,私自派人在你身边窥探。你,信我吗?” 沈静秋沉默。 罗隐继续问道:“你信我吗?”带着无比的坚定和坚持,望着沈静秋。不容沈静秋有任何的敷衍,任何的躲避。 沈静秋冷冷的说道:“我信不信你有那么重要吗?” “很重要,非常重要。”罗隐突然伸手要握住沈静秋的手。 沈静秋巧妙躲过,“罗世子有话说话,不要做多余的事情。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罗隐苦涩一笑,“你不信我。”区区四个字,却透着说不出的苦与悲,爱与愁。 “信任与否,真有那么重要吗?”沈静秋心中起伏,却不露分毫。 “不重要吗?”罗隐直直的看着沈静秋,“沈姑娘,可否给予我一点点信任?只需要一点信任,我定不负你。” 沈静秋自嘲一笑,“罗世子这话太过严重。你我之间,还谈不上负不负的问题。” 罗隐定定的望着沈静秋,“好,我们不说这个问题。后日,你会随长辈去庙里烧香吗?”顿了顿,不等沈静秋回答,罗隐又说道:“无论你去不去,我都会在老地方等你。” 沈静秋神情微动,“罗世子何必如此。” “我只做我认为该做的事情,无论对错,无论是非。我希望沈姑娘有朝一日,也能抛开成见,坦诚相待。”罗隐郑重其事的说道。 沈静秋躲开罗隐的逼视,“我该回去了。告辞。” 罗隐面露苦涩,每一次都是这样。每一次谈到这个话题,沈静秋总会逃避。罢了,他身为男子,自然要多担待一点。罗隐微微一笑,说道:“好,我送你回去。不要拒绝我!因为你是赶不走我的。” 沈静秋瞪了他一眼,没说话,径直离去。罗隐就跟在后面,只离着四五步的距离。看似很近,却又显得那样的遥远,就如二人的关系一样。将沈静秋安全送回侯府,罗隐深深看了眼森静秋,“你且安心休息。” 沈静秋回头,“多谢罗世子相送,请回。” “放心,我会离开。” 沈静秋回到房里,她知道罗隐就在外面,不曾离去。她想回头,想要开门,同对方说说什么,可是沈静秋克制了自己。她回到卧房,合衣躺下,静静的听着外面的动静。也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眨眼的功夫,或许是天长地久,沈静秋才听到罗隐转身离去的动静。 深深一叹息,沈静秋翻了个身,终于闭上眼睛,沉入梦想。 第78章 收拾贱人 余氏领着南宫氏一起上庙里烧香。余芙同沈静秋也都跟着出门,就连余少白也被南宫氏拉了出来。同行的还有沈静如。并非余氏大度,要带上庶女出门。而是临着出门的时候,沈静如也说要去。当着南宫氏的面,余氏不好甩脸子,于是勉为其难的应下。 南宫氏私下里同余氏唠叨:“我真担心少白这孩子读书读成了书呆子,对读书之外的事情一概不知。你看,今日要他出门,就跟要了他半条命似得。这书什么时候不能读,难道少个半天一天,那书就读不成了吗?” 余氏笑道:“嫂嫂就是太操心。你家少白肯读书,也愿意读书,这是好事啊。要是我家静卓能有少白一半,我做梦都要笑醒。你是不知道静卓那孩子,真的能将人给气死。如今进了军营,有上峰管着,有军纪约束着,好歹不用担心他会惹出祸事来。” 南宫氏就笑道:“各人有各人的福气。静卓那样的性子,至少出门在外不会吃亏。我家少白,就是迂腐了一点,又不知道变通。他这性子,以后不知道要载多少跟头才能有所改变。” “大嫂就放一百个心吧,少白那性子挺好的。你们实在担心,以后等他金榜题名就让他留在翰林院做学问。如此一来,就不怕他载跟头。”余氏笑道。 南宫氏点点头,“也只能如此,就怕他没有进翰林院的本事。” 沈静秋同余芙坐在后面的马车上。余芙很好奇外面的世界,掀开车窗帘子,频频张望,显得格外的兴奋。反观沈静秋,则是格外的安静。 余芙看了会外面,终于发现沈静秋今日格外的沉默。余芙关心的问道:“静秋妹妹这是怎么了?难道是身体不舒服吗?”说着,就伸出手放在沈静秋的额头上。 沈静秋微微偏头,“我身体挺好的,就是有些精神不济。” “莫非昨晚没睡好?同我一样,因为今日要出门,昨晚太过兴奋,弄到半夜才睡着。” 沈静秋笑而不语,算是默认了余芙的说辞。 余芙就讲笑话,讲南边的风土人情给沈静秋听,希望沈静秋能够精神一点。 到了山门,东山寺庙近在眼前,沈静秋的心却在这个时候快速的跳动起来。沈静秋捂住心口,她不明白她这是怎么呢。难道就真的那么期盼吗?她不相信,不相信这个结论。 于是在上山的路上,沈静秋一直阴沉着一张脸,余氏频频看过来,很事担心沈静秋的状况。等到了寺庙大门,沈静秋的表情才缓和下来。余氏找了个机会,悄悄问沈静秋,“静秋,娘瞧你脸色不好,可是身体不适?若是身体不舒服,可别硬撑着。” 沈静秋面露微笑,“娘亲放心,女儿身体很好。” 沈静如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母亲放心,女儿会照顾好三姐姐的。三姐姐有任何不适,女儿都会及时禀报母亲。” 余氏蹙眉,点点头,“行,你们两姐妹一起吧。” 沈静如甜甜一笑,“女儿听母亲的。恭送母亲。”转而又对沈静秋说道:“三姐姐,我们也去烧香求菩萨保佑,好吗?” 沈静秋似笑非笑的看着沈静如,“六妹妹想做什么,直说就是。姐姐能帮忙的,定不会吝啬。” 沈静如一脸委屈惊慌,“三姐姐为何这么说?妹妹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想同三姐姐亲近亲近。要是三姐姐不喜,妹妹走开就是。” “我的确不喜,所以你还是走开吧。” 沈静如睁大了眼睛,一脸不敢相信的模样。没想到沈静秋竟然将客气话当真了。沈静如涨红了一张脸,“三姐姐,妹妹哪里做错了,让姐姐如此不喜。” 沈静秋嘲讽一笑,轻轻掐了把沈静如的脸颊,“第一,我心情不好,想一个人待着,所以你在这里就显得很多余。其次,下次表情做真诚一点。想在我面前演戏,你的手段还嫩了点。还有,我不是母亲,我没那么多顾忌,我不怕被人说我苛待庶妹。你若是不信,想要挑战我的底线,尽管放马过来。只不过那后果你怕是承担不起。” “三姐姐,妹妹没有!”沈静如委屈到了极点,眼泪都出来了。 沈静秋无丝毫怜惜之心,厌恶的看了眼沈静如,“不要逼我对你出手,走开!”本来今日出门心情就很不好,偏偏还有人不识趣,非得来打搅她。若非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沈静秋早就动手了。何须同沈静如废话。 沈静如掩面而泣,委屈的跑开了。 余芙看着跑开的沈静如,对沈静秋说道:“你这庶妹,瞧着老实本分的很,可是我总觉着她不是真的老实。不过我还是没想到,你会这么落她的面子。就不怕她在人前编排你的坏话。” 沈静秋冷冷一笑,“她大可以试试看。” 余芙点点头,感慨的说道:“你这样也挺好,够痛快。不像我,为了面子情,为了母亲不为难,还得同我那几个庶妹庶姐们虚伪应酬,真是腻歪的很。” 余家的情况,沈静秋多少知道一点。沈静秋的舅舅余有成名下有好几个妾,有余老太太做主安排的,有上峰送的,还有南宫氏做主安排的。这其中又有好几个生了儿子女儿的。总归,那也是一大家子人,比沈家三房的人口多了去了。人一多,纷争就多,内宅阴私事情也就多。别看余芙的性子很直接,很大咧咧的,其实内心是很细腻的一个人。听余氏说,余芙在家里的时候已经帮着南宫氏打理内务,还帮着管束那些庶出的姐妹们,免得她们闹得不像话。 而这一次,南宫氏之所以会陪着余少白上京,顺便还将余芙带上,其中还有点内情。有人心思恶毒,引着当地的豪门公子将主意打到了余芙身上。余芙容貌出众,被人盯上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对方来头不小,余有成不能同对方直接撕破脸。加上余老夫人有些老糊涂,没办法,南宫氏只好带着余芙离开任上,来到京城避祸。南宫氏私下里也有替余芙在京城定下一门婚事的想法。如此一来,也就不用担心那户豪强,更不用头痛老糊涂的余老夫人。 沈静秋拉着余芙的手,“表姐如今到了京城,就该痛快的玩耍。家中那些烦心事情,既然不在眼前,又何必去操心。” 余芙顿时笑了起来,“静秋妹妹说的对,实在是没必要为了那些人操心。” 两人一起烧香,求菩萨保佑。 烧香完毕后,余氏领着南宫氏去厢房休息。同时吩咐沈静秋带着余芙去后山玩耍。如今这个时节,腊梅已经开放。这会去后山,正好可以赏梅。这一回,沈静如没说要跟着去,只说累了,想要去厢房歇息。余氏自然不会勉强她,沈静秋也乐的沈静如不在身边。至于余少白,他是男子,自热不好同姐妹们一道。不过他也很想看看后山的美景,于是就走在前面,让沈静秋和余芙走在后面。 到了后山梅林,余芙顿时就兴奋起来,“静秋妹妹,没想到这庙里的后山还有这等好景色,真是美不胜收。静秋妹妹你来,我们剪几枝梅花回去插瓶,你说好不好?” 沈静秋点头应下,“好啊。” 余芙全心投入,沈静秋却有些心不在焉。好几次朝梅林深处的小亭望去,可是那小亭被重重梅树挡住,她什么也没看见。 去还是不去,这是一道艰难的选择题。沈静秋的理智在告诉她,不能去,去了做什么?不过徒增烦恼。可是她的感情又在告诉她,该去。既然心里头想去,为什么不去。沈静秋捂住心口,原来她是想去的吗?可是她真的该去吗? 她想起那人说的,无论她去或是不去,他都会等在那里。而她早前,也答应过对方会去品茶,会去小坐。一向干脆利落的她,为何会变得如此的矛盾纠结,如此的犹豫。 “哎呀!”余芙大叫起来,“我的衣袖被划破了。” 沈静秋回过神来,关切问答:“有划伤吗?要不要紧?” “没事,就是衣袖破了点。幸好带了两身衣服来。静秋妹妹,我要去换一身衣服。你在这里等我好不好?我哥哥就在前面,你有什么事情叫他去办就行。” 沈静秋嗯了声,送走了余芙和她的丫头。 江瑶同夏月跟在沈静秋身边,两人都在等着沈静秋做决定。 江瑶胆子大一些,问道:“姑娘要去吗赴约吗?姑娘若是不去的话,不如奴婢替姑娘走一趟,也免得罗世子一直等着姑娘。” 沈静秋摆手,“不用。”她还没有下定决心,究竟是去还是不去。 夏月小声的说道:“其实罗世子挺好的。姑娘眼看着年纪大了,也到了说亲的年纪,姑娘该多为自己考虑考虑。” 江瑶也跟着附和,“奴婢也觉着罗世子挺好的,是姑娘的良配。” 沈静秋蹙眉,“我同罗世子只是合作的关系,其他的不准胡说。” 口是心非。两个丫头齐齐翻了个白眼。放着罗隐这样的优质男人不要,难道非得随了三老爷的意思,嫁一个读死书的书生吗? 沈静秋脸上有些发烧,“叫你们二人不准胡说,难道没听到吗?” 两个丫头齐齐低头,“奴婢不敢胡说。奴婢只是说实话而已。” 沈静秋恼怒,“莫非在你们眼里,但凡我同哪个男子来往稍微多一些,就非得嫁给对方吗?真是胡闹。” “可是那么多人当中,姑娘唯独对罗世子另眼相看,可见姑娘对罗世子是不一样的。而且奴婢也觉着,以姑娘这样的容貌才情,等闲男子如何配得上姑娘。也只有罗世子这样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才算是姑娘的良配。而且罗世子貌似对姑娘也不一般,姑娘何不抓紧这个机会。要是因为耍小性子就白白错过一桩良缘,奴婢都要替姑娘感到可惜。”江瑶大胆的说道。 沈静秋怒道:“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就胡说八道。” 沈静秋心中恼怒,具体为何而恼怒,她也说不上来。她只是不想听到有人议论她和罗隐的事情。 “姑娘既然不喜,那奴婢就不说了。”江瑶吐吐舌头,一脸调皮。 沈静秋满腹愁绪,脚下却不由自主的朝梅林深处的小亭走去。去吗,不去吗?无论去不去,都走到这里了,自然是要继续走下去的。有些话,还是当面说清楚比较好。 “静秋表妹,静秋表妹?”就在沈静秋离开的同时,容渊一脸猥琐的钻入了梅林,压着声音叫着沈静秋。四下张望,没见到沈静秋的身影,容渊就在附近转悠。那人说的很清楚,沈静秋就在这附近,想来是没错的。 沈静秋自然不知道容渊今日也上了东山寺,她逮着满腹的愁绪来到梅林深处的小亭。江瑶同夏月自觉的停下脚步,让沈静秋独自前去。 小亭中,有一道身着白衣的背影。沈静秋站在亭子下面,深吸一口气。她不敢再上前一步,她怕这一步跨出去,就是千年万年,就是万劫不复。她退后,她后悔了,她不该来的。或许她不该怀揣着如此心绪来到这里。 沈静秋回头,她要快一点离开这里。 “你来了!” 罗隐总是不肯给她逃避的机会。沈静秋停下脚步,一回头,就看到罗隐的如玉面容上带着和煦的笑容,配上最适合他的白色锦衣,顿有仙人之姿。沈静秋一瞬间的晃神,心道这一个人当真可恶,明明知道同最喜他这一面,所以就故意装扮成这个模样。 沈静秋闭上眼,她不能被蛊惑了。再次睁开眼,眼中哪有痴迷,全然的冷漠和冷情。 沈静秋的所有反应,都没有逃过罗隐的双目。见沈静秋面露冷漠之色,罗隐只能报以苦笑。伸手邀请,“既然来了,为何不坐下喝杯茶。” 沈静秋走上小亭,在罗隐对面坐下。“罗世子笃定我会来?” “不能肯定。”罗隐奉上茶杯,“先喝茶。” 沈静秋接过茶杯,问道:“若是我今日不来,罗世子果真会一直等下去吗?” 罗隐笑着点头,“当然。我会一直等到天黑。不过沈姑娘心善,没有让我真的等到天黑。谢谢!” “为何要对我说谢谢?”沈静秋的态度有些咄咄逼人,浑身竖起倒刺,势要刺伤每一个敢近身的人。 罗隐笑着对沈静秋说道:“沈姑娘,你太紧张了。” 沈静秋这才发现,她的确是她紧张了。紧张到死死的攥着茶杯,茶水落下,都没有知觉。沈静秋放下茶杯,长出一口气,“抱歉,今日失态了。” 罗隐很认真的说道:“我很希望你的失态,是因为我。如此,我会很高兴。” 沈静秋自嘲一笑,“不,你误会了。并非是因为罗世子而失态,而是因为我的内心有些烦躁,有些问题我还没来得及想明白。” “是吗?想不明白,何不丢在一边,顺其自然。沈姑娘,你无需将自己逼得那么紧,因为没有人会逼你。至少我从来都不会逼你。”罗隐换下沈静秋的茶杯,“喝口茶,你会觉着舒服一点。如此,也不枉费我这番心意。” 沈静秋果然端起茶杯,平静心绪,慢慢品茶这杯包含多重意义的茶水。一杯饮下,沈静秋露出了笑容,“多谢。” “无需说谢。你我之间说谢谢太过生疏。” 沈静秋促狭一笑,“那为何罗世子之前要对我说谢谢。” “因为你来了,你没有让我白等。你可知见到你的那一刻,我的心情是何等欢喜吗?”罗隐的目光很直接。 沈静秋平静一笑,“欢喜与否,都是罗世子的私事。罗世子没必要拿出来同我分享。”顿了顿,又说道:“我向来不喜同人分享心情。” 罗隐不甚在意的笑着,“我们是同一种人,我也不喜同人分享心情,凡事都喜欢藏在心里面,不让任何人知道。不过你除外。我觉着我该让你知道我此刻的心情,因为我想对你坦诚一点。希望有朝一日,沈姑娘也能对我坦诚。” 沈静秋挑眉一笑,“怕要让罗世子失望了。” “我不失望。因为你来了,就足以让我欣喜,我又何来的失望。”罗隐的眼中带着温暖的笑意,仿佛要将人心融化。 沈静秋撇过头,脸颊微微发烧。“罗世子总是喜欢这样盯着人看吗?难道不知道,这样很不和规矩。” “当然不是。自始至终,我只有在面对你的时候才会如此。”罗隐的言语直白而大胆。 沈静秋狠狠的瞪了眼罗隐,她果然不该来的。她的到来,纵容了罗隐,让对方无所顾忌。就在沈静秋想要发火的时候,罗隐又很恰当的收敛了目光,显得彬彬有礼,无丝毫逾之处。这让沈静秋一腔怒火,顿时无处发泄。 在之后的时间里,罗隐果然没有再说任何惹人误会的话,眼神也显得格外的正直,绝对不会死死的盯着沈静秋看。沈静秋长舒了一口气,这让她感觉轻松了许多。仿佛之前的那些话,那些眼神,都是在梦中发生的一样。 罗隐彬彬有礼的同沈静秋交谈,内心深处却有个小人儿在欢呼雀跃,在无比得瑟。沈静秋被他左右了情绪,这真是巨大的进步啊。呜呜,小人儿都要激动得哭起来了。 而厢房这边,沈静如突然冲进来,“母亲,不好了,女儿刚去梅林赏景就看到三姐姐正同一个男人拉拉扯扯的。女儿吓坏了,母亲赶紧去看看吧。去迟了,我怕三姐姐会出意外。” 余氏大惊失色,顾不得问清楚情况,就让沈静如在前面带路,急匆匆的朝梅林而去。南宫氏担心余芙也追了出去。 没想到在院门外,遇到换好衣服准备出门的余芙。南宫氏放心之余又担心起来,“你静秋妹妹呢?” “静秋妹妹还在梅林。母亲,姑母这是怎么呢?我怎么瞧着沈静如也在。” “别提了。就在刚才,静如冲进来说是静秋同一个男人在梅林拉拉扯扯的。也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你姑母急的不行。芙儿,你也跟上来,你姑母那里肯定需要人帮忙。” 余芙答应下来,跟着南宫氏急匆匆的朝梅林赶去。心里头却很奇怪,沈静秋怎么可能同男人拉拉扯扯的。还有那个沈静如也很奇怪,之前还说身体不舒服,要在厢房休息。怎么转眼间,又跑到了梅林,还亲眼看到沈静秋同男人拉扯。怎么看,都觉着这里面有蹊跷。 一行人赶到梅林,余氏急切的问道:“人呢?静秋在哪里?” 沈静如也有些意外,“母亲,之前三姐姐就在这里。或许是朝里面去了,要不我们进去找吧。” 余氏见不到沈静秋,着急的不行。 南宫氏就提议分头寻找。 余芙悄悄来到沈静如身边,“你在搞什么鬼?要你你敢编排谣言,败坏静秋妹妹的名声,我定不会放过你。” “表姑娘则话好生无礼,我好歹是沈家的姑娘,怎么样也轮不到表姑娘要教训。表姑娘与其在这里威胁我,不如赶紧找到三姐姐。届时你就知道我到底有没有编排谣言中伤三姐姐的名声。”沈静如冷哼一声,一些不屑,转身就走。 余芙心中生怒,果然这些庶出的都没个好东西。余家的如此,沈家的同样如此。不管沈静如打什么主意,她都不会让沈静如得逞。 一个小厮急匆匆的来到罗隐身边,俯身禀报事情。罗隐听后,微蹙眉头,挥挥手示意小厮退下。然后对沈静秋说道:“令堂正带着人在梅林里寻你。好像是你那庶妹在令堂面前说了关于你不好的话,所以令堂才会如此着急。” 沈静秋担心,“既然我母亲在寻我,那我就此告辞。” “等等,不如我陪着你出去。”罗隐望着沈静秋,征求她的意见。 沈静秋当即摇头,“不妥。母亲寻我,定是有事。你跟着我一起,岂不是无事找事,让我母亲越发担心。总归,我的事情我自己会想办法。” 罗隐点点头,“那好,就依着你的意思。”顿了顿又说道:“我有事情要离开京城一段时间。不过你放心,正月元宵之前,我定会赶回来。届时有元宵灯会,我会陪着你一起。” 沈静秋愣神,接着又是一笑,“罗世子有心了。我有父亲哥哥陪着,无需罗世子操心。罗世子既然要离京办事,那我祝你一路顺风。告辞!” 沈静秋带着人急匆匆的走了,罗隐站在远处,目送沈静秋的离去。等沈静秋的身影消失在梅林中,罗隐才收回目光。 “哎呦,别打,别打!”容渊左右躲避,“三舅母,我是容渊啊!” 沈静如在余氏耳边悄声说道,“母亲,之前就是他同静秋姐姐拉扯。当时女儿没有认出他来,不过他这身衣服,女儿是认得的。可是如今容家表哥在此,三姐姐却不见了踪影,不会是是被容家表哥给……” “你给我闭嘴!”余氏心生恼怒。 沈静如一脸怯生生的,不敢再出声。低着头,嘴角微微翘起。 余氏隐忍怒气,“容渊,你怎么会在这里?” 容渊腆着脸笑道:“三舅母,外甥是来寻静秋妹妹的。外甥对静秋妹妹倾慕不已,还请三舅母能将静秋妹妹许配给我。” “欺人太甚,来人,给我打,狠狠的打。”余氏一听这话,又想到沈静秋是不是遭遇了什么不测,自然是气的无所顾忌。打了就打了,反正她同沈青碧都撕破脸皮了,不怕沈青碧找上门来闹场子。 “别打,别打。三舅母,外甥是真心实意啊,求三舅母能够成全。”容渊还在作死的叫嚷。 “将他的嘴堵上,看他还敢不敢胡言乱语。”余氏气的不行。 婆子不知从哪里拿了一块破布,就堵在容渊的嘴巴里。将容渊臭的差点昏厥过去。 沈静秋躲在暗处查看,看到这一幕,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江瑶悄声问沈静秋,“姑娘要出去吗?” 沈静秋摇头,“出去作甚,我们在这里看戏就行。一会我吩咐你去办点事情,务必办好,明白吗?” “奴婢明白。” 余氏收拾了容渊,回头盯着沈静如,“六丫头,你之前说看到静秋同这人在梅林里拉拉扯扯的,你可看清楚了?” 沈静如一脸怯怯的,“女儿看的分明,的确是容表哥同三姐姐在梅林里拉扯。女儿不敢胡言乱语,还请母亲明鉴。” “那静秋去了哪里?”余氏冷冷的问道。 “这个?这还事要问容表哥,或许他知道。”沈静如小心翼翼的说道:“说不定他将三姐姐给……” “她在撒谎。”余少白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我一直在梅林里赏景,容渊一来,我就看见了。自始至终,静秋妹妹都没同他碰面,又何来的拉拉扯扯。倒是六姑娘身边的丫头看着眼熟的很,好像同容渊传话的就是这个丫头。姑母,侄儿不敢妄言,侄儿说的都是真的。” 余氏回头,一巴掌甩在沈静如的脸上,“无耻,下贱玩意。莫非你以为毁了静秋,你就能上位吗?妄想!” 沈静如捂住被打的脸颊,泫然欲泣的望着余氏,“母亲,女儿没有撒谎,为什么母亲就凭余表哥一番似是而非的话,就认定女儿是在陷害三姐姐。难道就因为女儿是庶出,女儿的话就不可信,女儿无论做什么都是包藏祸心吗?母亲,女儿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污蔑三姐姐同别人有……还请母亲明鉴。” “你有没有做过,你自己最清楚。静秋没事最好,静秋要是出事,我定要让你偿命。”余氏凶狠异常的说道。 沈静如小声抽泣,“女儿,女儿真的没有。” “咦,原来人在这里。”罗隐身着白衣,风度翩翩的出现在人前。 躲在暗处的沈静秋大吃一惊,罗隐想干什么。就见罗隐朝沈静秋藏身的地方望来,沈静秋顿时感觉无所遁形。这个罗隐,在搞什么鬼。 罗隐躬身给余氏行礼,余氏不敢受他的礼,“原来事罗世子。这里正在处理一点家务事,希望没有扰了罗世子的兴致。” 罗隐笑着摇头,“夫人客气了。晚辈听说夫人今日来了东山寺,就一直想找机会来拜见,没想到遇到夫人在处理家务事。是晚辈考虑不周,来的不是时候。不过晚辈在来的路上,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小厮,就命人抓了起来。不知能不能帮上夫人的忙。” 说罢,属下就提着一个屁滚尿流的小厮出来。余氏一看,顿时就认了出来,“这人是容渊身边的小厮,时常跟着容渊来我们侯府,故此认的。” “夫人认识这人就好。路上这小厮交代了一些事情,想来夫人有兴趣知晓。”罗隐带着笑意朝小厮看去,那小厮顿时吓得浑身发抖。 小厮连连磕头,急忙说道:“小的交代,小的全都交代。侯府昨儿有人送信给我家公子,说是今日三夫人会带三姑娘上东山寺烧香。我家公子因为倾慕三姑娘,所以今日一大早就上山来了。本来我们也不知道三姑娘身在何处,不过到了后山后,就有个小丫头偷偷来报信,说三姑娘在梅林赏景。让我家公子到梅林寻人,如此这般,定能让我家公子心想事成。我家公子不欲被人打扰,故此让小的在路口望风。后来就被罗世子带人给抓住了。小的将知道的全说了,小的不敢有丝毫隐瞒,还请舅太太饶命。” 余少白哇哇大叫,“我就说六姑娘在说谎,现在这小厮的话也证明了我说的没错。” 沈静如苍白着一张脸,痴痴的望着罗隐。眼神中有痴,有怨,有不解,有伤心,有绝望,“罗世子好狠的心为何要害我?” 罗隐蹙眉,板着脸问道:“这位姑娘,恕我眼拙,不知你是哪位?” 沈静如心如刀割,被罗隐一句话伤的片体鳞伤。他竟然不认得她,他竟然问她是谁?沈静如捂住心口,无法承受这样的打击。余氏一巴掌狠狠的甩在沈静如的脸上,“小贱人,等回去后再收拾你。”竟然敢算计沈静秋,沈静如是死不足惜。 沈静如呵呵一笑,擦掉嘴角的血迹。如今她无论说什么,做什么,余氏都不会相信她。既然如此,她何必做多余的事情。她只是不甘心,罗隐怎么可以说不认识她,怎么可以问她是哪位?这显得她何其的可笑,何其的愚蠢。她不甘心啊,她是真的不甘心。为什么老天对她如此苛刻。 沈静秋冷着一张脸,对夏月二人说道:“我们走吧。” “姑娘去哪里?”夏月不明白。 “回厢房。”沈静秋冷冷的说道,“江瑶,你一会去寻母亲,告诉她我一直在厢房歇息。” “奴婢遵命。” 沈静秋离去,罗隐似有察觉,朝沈静秋离去的方向看去,心中有些不安。难道沈静秋是生气了吗? 沈静如被婆子们带走,她还在痴痴的望着罗隐。可是自始至终,罗隐都没有朝她看一眼。沈静如如遭受晴天霹雳一般的打击,顿时一口血吐出来。婆子推搡她,“装什么装,还不赶紧走。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什么德行,竟然敢消想罗世子。” 沈静如怒目而视,婆子一拳头打在沈静如的背上,“快走。” 沈静如冷冷一笑,就因为她是庶出,所以没资格消想吗?凭什么!都是侯府的姑娘,都是三元公的女儿,都接受了严格的闺阁教育,她凭什么就没资格。就算是只能给罗隐做妾,她也愿意。为何,罗隐不肯看她一眼,为何罗隐不认识她。难道罗隐也是那等被沈静秋美色迷惑的浅薄之人吗? 沈静如的心很痛,痛彻心扉。沈静如很恨,恨沈静秋为何如此狠心。但凡是她看上的,沈静秋都要抢走。凭什么!这一刻,沈静如对沈静秋的恨意,是前所未有。 余氏还在担心沈静秋的安危,江瑶急急忙忙的跑来,“夫人,姑娘听说夫人在寻她,特意让奴婢来告知一声。姑娘这会已经回到厢房,正在厢房休息。还请夫人移步回厢房。” 余氏大喜,“静秋已经回到厢房?谢天谢地。” 南宫氏也笑道:“如此一来,大家总算能放心了。咱们这就走吧。” “大嫂说的是。”余氏赶忙给罗隐道谢,“今日多谢罗世子仗义相助。改日我让静卓登门道谢。” “夫人太客气了。既然晚辈遇上了,岂能置之不理。还希望夫人不要嫌弃晚辈多管闲事。”罗隐风度极佳,让余氏心生感慨。暗自想着,要是沈静卓有罗隐一半,她真的是做梦都要笑醒。 余氏笑道:“罗世子多虑了。倒是让罗世子见笑,出了这等家丑,真正丢人的很。” “夫人还需放宽心。这等事情是难免的。” 余氏点头,二人又寒暄了几句,这才分开。 南宫氏偷偷打听罗隐的身份背景,一听是定国公府的世子,南宫氏顿时就歇了心思。以余家的家世,根本配不上国公府。故此,南宫氏也打消了刚刚升起的那点小念头。再看看自己闺女,余芙长得好,家世还过得去,就算配不上国公府世子,别的人家倒是可以相看相看的。 一看南宫氏望着余芙的眼神,余氏瞬间就明白过来。同南宫氏嘀咕了几句,“别看国公府表面光鲜,内里也是极为不堪。”大致介绍了一下国公府的情况,然后说道:“总归国公府斗得极为厉害,动辄就要出人命。听说那罗世子身边,这些年来已经死了不少人。全都是别人安插在他身边的。一经发现有不妥当的地方,立时三刻就要了人性命。” 南宫氏唬了一跳,“瞧着那位世子爷是个和善的人。没想到对下竟然如此暴戾。” “京城人都知道,这位世子不苟言笑,行事狠辣无比。总归不是个好相处的人。”余氏说完,自个也疑惑了起来。今日所见,罗隐同传言多有不符。是传言有误,还是罗隐惯会做戏。 罗隐绝对没有想到,自己的一番用心竟然浪费了。怪只怪他往日的名声太响亮。想让余氏有所改观,可谓是任重而道远。 余氏在厢房里果然见到沈静秋,那颗提着的心才算真正落定。 沈静秋一脸愧疚之色,“累母亲为女儿担心,是女儿的不是。” “你没事就好,娘就怕你出事。你不知道,见到容渊也在梅林的时候,娘都快吓死了。生怕你遭了他的毒手,最后不得不委屈下嫁。不过好在一切都是虚惊一场。”余氏说完,也是一阵后怕。 沈静秋问道:“母亲打算如何处置容渊。” “这个登徒子,不教训他一顿,难消我心头之怒。竟然胆敢说什么倾慕于你,还说让我将你许配给他,真正是岂有此理。此事不能就这么算了,不仅要打他一顿,让他知道好歹。还得告诉你父亲,让你父亲找容老爷说理去。让容家好好管管容渊,别整天痴心妄想做白日梦。” 沈静秋笑道:“女儿全听母亲的。既然母亲要打容渊一顿,不如让江瑶动手吧。她习过武,知道怎么打人更痛。” “那好,就让江瑶动手。”余氏转眼又恶狠狠的说道:“还有沈静如那个小贱人,竟然敢给容渊通风报信,利用容渊来害你,我绝对不能忍。” “除了将她关起来,还能拿她怎么办呢?”沈静秋问道。 余氏恼怒,“光是关着她,岂不是太便宜了。不行,等她年龄稍微大一点,就给她说门亲事,早早的打发出去。总归,我不能容忍有这样一个人在你身边。无论如何,也要对她进行惩处。实在不行,就效仿当初送四丫头去家庙的先例,让你父亲做主也将她送到家庙去。等她及笄后,再接回来说亲。” 沈静秋深以为然,“那母亲一定要说服父亲,将她送到家庙去。” “你放心吧。这等包藏祸心的东西,送她去家庙,都是客气的。”余氏一肚子怒气,“她若是一直本分老实,我之前还想着,等她及笄后给她说一门好亲事。不求多富贵,好歹也要求对方人品好,有上进心。就算是高门庶子,也要选那些有出息的人。可是如今看来,是我想的太简单了。这种人,就是喂不熟的白眼狼。无论对她多好,她都不记得,都认为是理所当然。但凡有一点不好,就一辈子记在心上。无论做了什么,她都认为咱们是在害她。哼,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做慈母,直接恶毒到底。” “娘消消气,女儿不是没事嘛。” “你这是幸运。万一有个好歹,你让娘怎么办?难道委委屈屈的将你嫁到容家去吗?”余氏抱着沈静秋,心头后怕,“静秋,娘会保护你的,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女儿相信娘。”沈静秋甜甜一笑。 第79章 男人不行 沈静秋来到柴房,守门的婆子赶紧上前讨好。 沈静秋问道:“容家表少爷就关在里面,是吗?” “启禀姑娘,正是。江瑶姑娘同两位嬷嬷正在里面,姑娘是否要进去。不过里面污秽,奴婢怕污了姑娘的眼睛。”婆子谄媚的说道。 沈静秋笑道:“多谢大娘提醒,我就在窗户看一眼。” “姑娘尽管看,奴婢在院门守着,有人来了,奴婢会提前知会一声。” 沈静秋拿出一个荷包打赏婆子,婆子心满意足的走了。 沈静秋果然只是站在窗户边观看,容渊被两位嬷嬷掌嘴,一张脸肿胀得不成人样。沈静秋冷冷一笑,光是这样打怎么够。不过他一点深刻的教训,他是不知道好歹。沈静秋双手轻轻挥动,结了一个手印,一道由阴冷气息结成的无形气劲,朝容渊身体的关键穴位打去。气劲进入容渊的体内的那一刻,容渊控制不住的发抖,好似周遭瞬间又冷了下来。 沈静秋冷冷一笑,这是她第一次在人的身上尝试这种方式。凝聚空气中某种气息成为一道充满力量的气劲,打入人的体内,可以达到各种不同的目的。若是这一次她成功了,容渊至少有一年不能人道。届时她倒是要看看,容渊还有没有心思想成亲的事情。即便没有成功也不要紧,容渊至少得痛苦个半个月。有这半个月的痛苦记忆,也足够容渊吃一壶的。 办完事情,沈静秋果断离去。 沈静如就被关在厢房隔壁。沈静秋走进去看了眼,沈静如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 沈静秋挑眉一笑,沈静如倒是镇定的很。 “想看我的笑话,让你失望了。”沈静如慢慢坐起来,冷眼看着沈静秋。 沈静秋坐在她的对面,问道,“不装了吗?我还以为你会痛哭流涕,忏悔一番。” 沈静如咯咯的笑了起来,“要是三姐姐乐意看到妹妹做出如此丑态,事后三姐姐放过我,我现在就可以痛哭流涕,真心忏悔改过。只是三姐姐有那么好的心肠吗?” 沈静秋笑道:“你不装的时候,比装老实本分的时候更美。只是可惜了。” 沈静如狠狠的盯着沈静秋,“可惜什么?” 沈静秋挑眉一笑,“可惜,你装了这么多年,临到最后关头竟然功亏一篑。你应该知道母亲的性子,你做出这样的事情,你觉着你还有好下场吗?” “好下场?哈哈,我的好下场,就是你们开恩给我说一门还能入眼的婚事,给一份不算丰厚也不算薄待的嫁妆,然后就将我打发出去。可是你们问过这是我想要的吗?你们从来不关心我想要什么,永远都是自以为是的说为我好,将我不要的强塞给我。”沈静如冷冷的笑着,“所谓的好下场,我从来都没稀罕过。” “你想要什么?给人做妾,就是你想要的吗?”沈静秋冷声问道。 有一瞬间,沈静如整个人都僵住了,心里狂呼,她知道了,她全知道了。沈静如大笑起来,“是啊,我就是想给人做妾。不行吗?” “既然你自甘下贱,那我就成全你。” “你想做什么?”沈静如惊恐的看着沈静秋。 沈静秋笑笑,“不要害怕。你是我的妹妹啊,我岂会害你。你放心,等你及笄后,我定会满足你的心愿,让你给人做妾。” 沈静如内心恐惧,“沈静秋,你别想乱来。你别忘了,父亲是不会同意的。” 沈静秋轻蔑一笑,“你还好意思提父亲?父亲要是知道你想要的就是给人做妾,以父亲的脾气,不用等到你及笄,立时就结果了你的性命。” “沈静秋,你要弄死我,对不对?我不会让你得逞的,我会好好活着,我要活着看着你会有什么好下场。” 沈静秋嘲讽一笑,“沈静如,从一开始你就错了。你错在高估了你自己,低估了旁人。从始至终,你都不是我的对手,因为你不配。我之所以对你的事情不加干涉,那是因为,任何时候我来只需要轻轻的动动手指头,你就会落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沈静如,别不相信,我会有事实证明给你看,你真的错的离谱。” 沈静秋径直离去,沈静如却在屋里疯狂大叫。她不相信,沈静秋绝对是在吓唬她。沈静秋哪有那么大的本事,她以为她是谁。还说什么轻轻的动动手指头,就能让她万劫不复。做梦,全是假的,是说出来吓唬她的。 收拾完该收拾的人,余氏决定启程回府。至于容渊,直接丢给容家小厮,让他们将容渊带回去。至于沈静如,则被婆子们押着关在马车里面回府。 天黑之前,回到侯府。先去给沈老夫人请安,禀报今日行程。关于沈静如的事情,余氏趁着没人的时候,同沈老夫人略微提了两句。 沈老夫人沉吟片刻,“那是你们三房的内务,老身就不插手了。具体要如何处置,你同青康商议。到时候知会老身一声就是。” “儿媳遵命。”沈老夫人不插手此事,让余氏顿时轻松了不少。 高姨娘一整天心情都很好,盼着沈静如回来,她好问问今日出门的情况。谁想到,沈静如是回来了,可是一回来就被婆子们关在了房里。高姨娘急坏了,想要打听却没人肯告诉她实情。最后还是使了银子,才得到确切的消息。听完婆子的话,高姨娘就恨不得昏过去。她是做了孽,才会生下沈静如这个讨债鬼出来,好好的去烧香,竟然胆敢勾结外人陷害自家嫡姐。她是活腻了,是安生日子过久了,非得闹腾吗? 高姨娘哭啊,哭哭啼啼的去找沈青康还有余氏求情。结果被人挡在院门外。婆子面露嘲讽之色,明显看不上高姨娘这人。拦着高姨娘,不冷不热的说道:“姨娘请回吧。夫人同老爷正在说话,夫人吩咐了,谁都不准进去打扰。姨娘执意守在这里,这就让奴婢难做了。” “这,这……请大娘通报一声,等夫人有空了,我再进去也行。”说着,一个荷包就送入守门婆子的手里。 守门婆子冷笑一声,抬手就将荷包扔在高姨娘脸上,“姨娘当奴婢是什么?区区一点银钱就能收买吗?姨娘赶紧走吧,别给脸不要脸。” 高姨娘羞愤无比,不肯走,却也近不得院门。干脆就在离着院门几步远的地方跪着。守门婆子冷哼一声,要跪就跪。真以为这样跪着,就能让老爷和夫人轻饶了沈静如吗?真是做梦。 余氏这会正趴在沈青康身上抽泣,“老爷一定要替静秋做主啊。差一点静秋就被人算计成功了。一想到静秋就这样被人污了名声,不得不嫁给容渊,妾身这心如刀割一般。” 沈青康也是一脸怒意,还要轻声安慰余氏,“别哭了,你担心静秋,我全都知道。你放心,此事我一定不会姑息。就照着你说的办,将六丫头送到家庙思过。什么时候改过了,再放她回来。” 余氏擦着眼泪,“还是老爷心疼静秋。妾身真是怕了,静秋身边竟然有这等蛇蝎心肠的人,妾身光是想想就不寒而栗。” “以后不会了。六丫头胆敢伤害静秋,岂能轻易放过。不仅要静她送到家庙,还要打她一顿,让她长点记性。不然光是在家庙思过,我看她是改不好的。” 余氏的心情终于舒畅了。沈青康就算有千般不是,唯独有一点无可指摘,那就是沈青康在嫡庶上面,从来没有犯过糊涂。坚守嫡庶有别,尊卑有序,这让她的日子轻松了不知多少。像二房那样的情况,余氏都替沈刘氏感到辛苦。还有大房那边,要是沈青平还在的话,情况只会比二房更不堪。余氏记得很清楚,沈青平死了后,除了一个宋姨娘外,沈陆氏一共发卖了十几个小妾姨娘还有通房丫头。 余氏很感慨,幸好沈青康同他两个哥哥的性子不一样,不然她就受罪了。 高姨娘在门外跪到吐血,才盼到沈青康出来。高姨娘痛哭流涕,替沈静如道歉,希望沈青康能够从轻处置。沈青康看都没有看高姨娘一眼,直接让人将高姨娘架起来,带下去。次日一早,沈青康就亲自命人将沈静如送到家庙中去,无论高姨娘如何哭求,都无法改变沈青康的决定。最后沈青康实在是厌烦了一直哭闹不休的高姨娘,直接命人将她关起来,不过过年的时候都不准放她出来见人。 三房的动静闹得这么大,自然惊动了大房和二房。大房这边派人来问,余氏就说处理一点家务事。如此,大房也就识趣的不过问内情。 二房这边,是白氏亲自来过问。余氏客气的接待,对于为何要将沈静如送出去的,则是一句都不肯多说。白氏也不气馁,出了三房后,就使人去打听消息。最后隐约打听到一点,貌似是沈静如算计沈静秋不成,还被人抓了现行。依着余氏的脾气,自然不肯轻易放过沈静如。 白氏听了后,暗自点头。心道这才是身为嫡母该有的做派。直接将人送到家庙去,什么事情都省了。不像沈刘氏,处理事情总事拖拖拉拉,让人有空子可钻。也就难怪短短一年多的时间,就被大房还有三房抢过了权柄。 白氏正要回去同沈静恒知会一声,下人来禀报,说是容家来人告状,要找三夫人算账。 白氏瞬间明白,沈静如氏靠什么来算计沈静秋。原来是利用了容渊。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也是活该。 白氏想了想,没去松鹤堂,只是让人盯着那边的消息。有任何进展,都要及时禀报。 沈青碧一见沈老夫人,就哭嚎了起来。请沈老夫人给容渊做主。 沈老夫人一脑门子的糊涂官司,昨日余氏同她说沈静如的事情的时候,可是一句都没提到容渊。这会沈青碧告状,说是容渊被余氏命人打了一顿,打得没半点人行,少说一两个月都不能出门见人。沈老夫人一听,就惊了一跳。“丫头,你没有搞错吧。你就算不喜欢余氏这人,也不能编排这样的话来污蔑她啊。” 沈青碧大哭,“娘,你问问你的好儿媳,是女儿在编排她吗?你问问她,昨日在东山寺,她有没有命人打我家容渊。” 沈老夫人一听东山寺,心头咯噔一下,联想到被送到家庙里的沈静如,再想到容渊那小子的臭毛病,又联想到沈静秋越发打眼的容貌,人老成精的沈老夫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沈老夫人顿时就气了,“青碧,那你有没有问容渊那小子,他舅母为何要使人打她。他若是老老实实的,又怎么会挨打。” 沈青碧不敢置信,“娘这是要护着余氏那个贱人吗?” “你给我闭嘴。”沈老夫人极为恼怒,“你瞧瞧你,不分青红皂白就上门来告状,有你这么做事的吗?你先问问容渊,他无缘无故的跑到东山寺做什么?打他一顿算是轻的,这还是看在亲戚的份上,余氏才手下留情。若非如此,容渊岂能轻易脱身。” 沈青碧愣愣的,沈老夫人一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你一听容渊那小子叫苦,就冲了过来吧。回去好好问问你的儿子,看他都做了什么好事。” “我的儿子我最了解,他能做什么,无非就是去山上玩耍。余氏无缘无故的派人打了他,无论如何此事都不能这么算了。娘别尽说我家容渊的不是,先将余氏叫出来,我同她当面对质。不管如何,余氏打了我家容渊,此事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沈青碧摆明了态度,此事她不会罢休。 沈老夫人叹气,真是个蠢的。“来人,去请三夫人过来,就说老身有事情问她。” 丫头领命而去,很快又返回。“启禀老夫人,三夫人病了,请了大夫过府请脉。这会用了药,正在歇息。说让老夫人见谅,暂时过不来。有什么事情能不能改日再说。” 沈青碧顿时就大叫起来,“我说什来着。娘,她这是根本没将您放在眼里,根本就是将你的话当做的耳边风。娘,此事绝对不能姑息。不为我家容渊,为了娘的权威,也一定要狠狠教训余氏。不然以后岂不是连娘都不放在眼里。” 沈老夫人皱眉,“你给我闭嘴。你有这功夫在老身这里叫嚣,还不如多花点心思,管好你两个儿子。” 沈青碧哭啊,哭得伤心极了,哭自己命苦,出嫁的时候没赶上好时候,只能嫁到容家去。又哭自己没人疼,如今连自己的亲娘都要嫌弃自己,不肯给自己做主。还哭两个儿子。总之任何事情都能让沈青碧哭一场。 沈老夫人受不得这番吵闹,只觉脑门子痛得不行。“行了,行了,老身还没死。你就放心吧,此事老身会教训老三媳妇。不过容渊那里,你也要问清楚,该管的管起来。” 沈青碧擦着眼泪,“娘总说容渊做错了,我家容渊好好的,怎么会做错事情。” 沈老夫人当即呵斥:“好好的,他能同六丫头联手算计三丫头的名声?好好的,他能在余氏跟前说什么倾慕三丫头,想要娶三丫头。” 沈青碧怔愣,“这不能吧。容渊怎么同静如联手。那静秋有事吗?”、 “哼!要是静秋出了事情,依着青康和余氏的脾气,你觉着容渊能够完整无损的回到容家?幸好静秋没出事,否则你就等着给容渊收尸吧。”沈老夫人不客气的说道。 沈青碧吓了一跳,“娘,哪有那么严重。再说了,要是真出了事情,大不了我家容渊娶了静秋就是,正好如了我家容渊的心愿。” “行了,你就别再说这话。以你家容渊的品性,这辈子是别想娶到静秋。你三弟的性子你是知道的,容渊若是再胆敢对静秋做什么,你三弟非得将你们容家闹得鸡犬不灵,让容渊给静秋偿命,让你相公在朝中做不下去。就是你这个做姐姐的,以后也别想上门。别说老身吓唬你,你不想想你三弟那牛脾气,这些事情他完全做的出来。你若是真的心疼你儿子,就提醒他别在消想静秋。否则下次就不是打一顿这么简单。” 沈青碧很不服气,不过想到沈青康那臭脾气,发起疯的时候根本就是六亲不认。沈青碧瞬间哆嗦了一下,容家人对上沈青康,那战斗力就是的渣。沈青碧讪讪然一笑,“娘,女儿就是随口说一句。谁要真的娶静秋做儿媳妇啊,没得搅得家宅不宁。不过余氏事先没有知会一声就将我容渊打了,事后也没派人上门说一声,此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娘要替女儿做主。” 沈老夫人疲惫的说道:“老身还以为,将事情同你说清楚了,你能知道点轻重好歹。没想到你还是这个脾气,凡事都不依不饶的。那行,你说要怎么替你做主,难道将余氏打一顿。” “赔银子吧。”沈青碧也干脆,“我家容渊不能被人白打,汤药费总是要给的。” 沈老夫人被沈青碧气的笑了起来,“行,你要多少银子,说个数目,老身替三房做主认下了。” 沈青碧眼珠子乱转,“我家容渊是容家的嫡长子,打了他就是打了容家的脸面。这容家的脸面,少说也得值五千两吧。” 五千两?还真敢开口。沈老夫人沉默下来。这样一来,沈青碧那颗心就又提了起来。哭嚎起来,“娘啊,女儿这些年过的苦啊!上次我家容渊被沈静恒那小白眼狼打,这次又被余氏使人打,这是要逼死我们母子吗?娘啊,你要替我们做主啊。” “行了,老身还没死,省省你的眼泪。五千两就五千两,两件事情一次了解。以后好好管束容渊,下次他再挨打,那就是活该。到时候你别到老身跟前哭诉。你就是哭死,老身也不理会。至于容渊,他要是长进的话,就多心疼一点你这个做娘的。”沈老夫人也心狠,直接撂下狠话。 沈青碧一边抽泣,一边说道:“容源这孩子其实挺好的,女儿觉着配静秋是绰绰有余。” “你给我闭嘴。”沈老夫人怒斥,“莫说你三弟如今已经贵为礼部侍郎,单说静秋那容貌,岂是容渊配得上的。容渊要是真娶了静秋,那不是福气,那是在给你们容家招灾。就静秋那容貌,你以为容家护得住吗?别等到容渊被人弄死了,你才后悔,才想起老身如今说过的话。你啊,跟你二哥一个德行。也难怪你们兄妹二人能够凑到一块。行了,老身该说的都说了,听不听就看你自己。老身今日乏了,就不留你用饭,你且回去吧。” 沈青碧拿了五千两银票,痛快的离去。 消息传到三房,余氏当即就呸了一声,“我道她有多厉害,结果眼皮子还是这么浅。闹了这么一场,就为了区区五千两银子,也真过于难为她了。” 沈静秋笑道:“娘何必嫌弃姑母。有这五千两好歹也堵住了容家人的嘴巴,以后容渊再出什么意外,同咱们侯府可没关系。” 余氏狐疑的看着沈静秋,“秋丫头,你不会对那容渊做了什么吧。” 沈静秋笑着摇头,“母亲也太看得起女儿,女儿能做什么,不过是在心里头盼着容渊能够得到报应。” 余氏放心下来,“秋丫头,无论你想做什么,都不要自己动手,知道吗?只要你没有亲自动手,就算事发,你也可以将责任推到丫头身上。一旦你自己动手,只要事发,你就没办法全身而退。” “多谢母亲提醒。母亲放心吧,女儿从来不会亲自动手。”她只是偷偷的动手,做得人不知鬼不觉。 沈青碧拿着五千两回去,好歹对婆家人有了个交代。不过半个多月后,容渊突然发现自己不行,顿时大惊失色。一开始他也不敢声张,只是换着各种类型的丫头尝试,无论身下躺着的是软萌妹子,还是性感妹子,亦或是成熟妇人,甚至是清秀小厮,容渊的那部位都坚定的不为所动,根本无法体会主人郁卒的心情。 容渊吓住了,生怕自己这辈子都会不举。赶紧命人买来壮阳助兴的药物,可是小兄弟依旧没半点反应。容渊顿时吓了个半死,不会被沈家人打了一顿,就伤到了命根子吧。容渊大哭,这才命人请了大夫。大夫看了病情,开了药方,让容渊服用。 容渊服用了几日,半点效果都没有。此时容渊已经瞒不住,一瞬间,消息就传遍了藏容家。 沈青碧嚎啕大哭,容渊还没有成亲,膝下还没有一男半女,要是真的不行了,那岂不是连个血脉传承都没有。容家老太太就怪上沈家,连带着沈青碧都吃了挂落。 这一次,容老太太亲自出面,到沈家讨要说法。 眼看着就要过年了,容家人还不消停,还将容家老太太搬出来,沈老夫人先就不喜。等见了容老太太,得知容家人的来意后,沈老夫人张大了嘴,一时间竟然合不拢。极其诧异的问道:“容渊不行呢?”语气中隐隐透着一点看热闹的兴奋劲。 沈青碧哭哭啼啼的,容老太太冷哼一声,“亲家,我家容渊自从被你们家的人打了后,就一直不行。此事你们沈家必须给一个说法。” 沈老夫人哦了一声,“容渊真的不行了啊。只是亲家你这话我就听不懂了,容渊挨打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你怎么能将容渊不行的责任怪在我们家头上。你这分明是讹诈。” “你,你……”容老太太气的不行,“我家渊儿以前好好的,自从挨了打后就不行,这不是你们的责任哪是谁的责任。” 沈老夫人老神在在的说道,“话可不能这么说。如果容渊刚挨打的时候,你们说容渊不行,是我们沈家的责任,老身二话不说,一定将这件事情认下。可是如今都过了一个多月,你们才来说容渊不行,还想将责任赖在我们沈家头上。亲家,我们沈家可不是什么小户人家,不是你们想赖就赖的。再说了,谁知道这一个多月内,容渊究竟干了什么不自爱的事情,才会招致不行。或者说容渊吃错了什么东西,也是有可能的啊。总归,亲家想要将此事赖在我们沈家头上,绝无可能。” 沈老夫人的话提醒了沈青碧,沈青碧担心的说道:“难道真的是我家容渊吃错了东西,才会不行吗?” 沈老夫人挑眉,“这个可就说不定了。青碧啊,你们家那后院也该好好清理清理了,别什么人都往后院送。谁知道那些人是不是包藏祸心,趁着容渊养伤的时候,给容渊下了不行的药。” 沈青碧一张脸都扭曲,“婆母,这件事情还需要详查。我娘家人行事都极有分寸,我想容渊的事情,定不是因为挨打的缘故。” 容老太太气的不行,“你给我闭嘴,这里有你说话的余地吗?” 沈老夫人顿时就不高兴了,“亲家母,看在老身的面上,你好歹也要给青碧一点体面吧。当着老身的面,你就如此呵斥她。那背着老身的时候,青碧岂不是要被你们容家欺负死去。难怪我那外孙不行了,定是你们容家有惹包藏祸心,见不得我外孙好过,所以下了药谋害我外孙。亲家母,此事你一定要给老身一个说法,否则老身定不会善罢甘休。” 容老太太不敢置信的看着沈老芙夫人。明明是她上门来质问沈老夫人,讨要说法,怎么转眼就成了容家人包藏祸心,毒害容渊。这分明就是倒打一耙,沈老夫人这老虔婆果然不是个善茬。当年不是个好相处的,如今老了,更是人老成精。 这一切都是因为沈青碧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容老太太狠狠瞪了眼沈青碧,然后说道:“是不是我们容家有人包藏祸心,老身自然会调查清楚。不过我家容渊,确实是在被打之后就不行了,此事亲家推脱不得。” 沈老夫人叹气,“容渊是老身的外孙,老身是看着他长大的。听闻他不行的消息,老身也是担心得不得了。这样吧,老身这就让人准备药材,只要是容渊需要的,你们尽管开口,老身一定满足。除此之外,若是需要请太医过府诊治,你们尽管说一声,老身这就命人拿着我们侯府的帖子去请太医过府给容渊诊治。” 沈青碧连连点头,“要的,要的。药材不能少,太医也要请。此事就辛苦母亲。” 容老太太板着脸不吭声,容渊的确需要这些,所以她不能拒绝。但是不代表她就会兴高采烈的收下。 沈老夫人笑着问容老太太,“亲家,你看老身准备的合适吗?” 容老太太板着脸说道:“还行,那就麻烦亲家了。” 沈老夫人叹息一声,“说什么麻烦,那也是老身的外孙。老孙心疼他啊,年纪轻轻的就不行了,一辈子还这么长,可怎么办啊。” 话音一落,沈青碧就哭了起来。沈青碧是真伤心,是真的听不得容渊不行的话。 沈老夫人陪着叹气。等药材准备好了,干脆利落的将人送走。 太医也被沈家人请到容府诊治容渊的病情。这位吴太医,擅长男科。京城内的豪门公子老爷们,但凡有个难以言齿的毛病,都会请这位吴太医过府。吴太医到了容府,检查了容渊的毛病,顿时就被唬了一跳。连声说不敢治,不能治,容家还是另请高明吧。 容家人苦苦哀求,加上侯府的管家也出面说好话,吴太医这才说了实话。“贵府公子哪里是不行,分明是被高人用特殊的手法封住了血脉,这才会造成不举的假象。像是这样的情况,摆明是有人要给贵府公子一个教训。老夫要是出手医治,就是得罪了高人,后果严重,说不定性命不保。总之,老夫无能为力。” 容家人哭声震天,他们容家也是官宦世家,同江湖草莽从来没有来往,又怎么会得罪什么高人。大家苦苦哀求,请吴大夫想个办法,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容渊一辈子不行吧。 吴大夫被缠得没办法,这才说道:“办法只有一个,就是等。老夫仔细检查了,高人用的手法很巧妙,但不是永久性的。最多一两年的时间,贵府公子就会恢复过来。希望这段时间内,贵府能够多加约束大公子,不要再做出某些荒唐的事情。不然难保高人不会再次出手。老夫言尽于此,告辞。” 容家又是喜又是悲,哭哭闹闹像个样子。容老爷得知真相,就冲到卧房将容渊狠狠揍了一顿。让他混账,这下子活该了吧,什么时候被人收拾了都不知道。可见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别以为是官宦子弟,就可以为所欲为。 容老爷下了禁足令,从今日起,一直到容渊身体恢复,都不准出门半步。谁敢私自凡容渊出去,那就是跟他做对。 侯府管家也是惊得下巴掉在了地上,送走了吴太医后,就急急忙忙回到侯府,将此事禀报沈老夫人知晓。 沈老夫人一听容渊是遭了高人陷害,才会不举,顿时就沉默了下来。 庄嬷嬷小声的问道:“老夫人是在担心什么吗?” “你觉着容渊被高人教训的事情,同静秋有没有关系?”沈老夫人皱眉问道。 庄嬷嬷吃了一惊,“老夫人的意思是?” 沈老夫人叹气,“一开始老身也在怀疑,是不是下人们收拾容渊的时候,不小心伤了容渊的命根子。亦或是老三媳妇本来就是这么打算的。如今听闻是有高人出手收拾容渊,老身就想到东山寺上发生的事情。” 庄嬷嬷惊讶,“不能吧。三夫人可不认识什么高人。” “老三媳妇自然不认识什么高人,不过不代表其他人不认识。”沈老夫人抿着唇,心情有些沉重。 “老夫人的意思是?”庄嬷嬷小心翼翼的问道。 “老身就是有些怀疑。”沈老夫人没说怀疑谁,但是庄嬷嬷还是听出来了,沈老夫人怀疑的对象是沈静秋。只是这可能吗?沈静秋不过是个娇滴滴的姑娘,又怎么会认识所谓的高人。庄嬷嬷更倾向于,当日有高人途径东山寺,看到了容渊的丑态,这才出手教训容渊。 沈老夫人这边纠结着。三房这边,则是欢声笑语。得知容渊不行,余氏是高兴坏了。沈静秋面带微笑,心道没想到第一次用这种隐秘的手法就能成功。让容渊承受一年不举的痛苦,果然是个好主意。还有那个吴太医,也不简单,竟然能够看出她的手法。 沈青康下衙,回到侯府,得知这个消息后,哈哈大笑起来。心情极为畅快。第二日,沈青康就命人将这个消息散布出去。务必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容渊不举的事情。一时间,容家还有容渊都成为笑柄。大家不关心容渊为什么不举,只关心容渊不举的这个事实。 有性子恶劣的人,直接上容家。说是看望容渊,其实就是看容渊的笑话,顺便奚落容渊一顿。容渊气的暴跳如雷,却一点办法也没有。此事害的容家人都不好意思出门,尤其是沈青碧,干脆推了所有的宴请,安心的在家里照顾容渊。 如此一来就苦了容蓉。容蓉年纪渐大,正需要跟随长辈出门应酬,为将来结一门好亲做准备的时候,偏偏遇到容渊这件事情,害的她出门都被人笑话。如今干脆不出门了,那她的婚事可怎么办。难道一定要等到一年后容渊身体恢复才能出门吗? 容蓉也在家里发脾气,闹得沈青碧不得消停。 沈青碧建议容蓉到侯府玩耍几天,容蓉干脆扭头,她才不要送上门被人笑话。都怪大哥,容家的脸面都被丢尽了。真是气死人了。 不管容家这边如何,临近年底,侯府上下都忙碌了起来。 沈青凡趁此机会,提议让白氏相助沈陆氏还有余氏管家,替长辈分忧。毕竟白氏是沈家的嫡长孙媳妇,不可能一辈子不管家。让她跟在沈陆氏身边,多少也能有点长进。 沈老夫人没多做考虑就答应下来,沈青凡说的都在理。白氏是长孙媳妇,这个家迟早要交到她的手上。既然如此,何不早早的让白氏锻炼出来。等到能够独挡一面的时候,沈陆氏也能卸下手上的差事。 接着沈青凡又提议,快要过年了,是不是该派人去看望沈刘氏,送点过年的物件过去。 沈老夫人有些犹豫,沈青凡就说道:“娘,刘氏有再多的不是,那也是儿子明媒正娶的妻子,是静恒静宜的生母。还请娘开恩,好歹给刘氏一点体面。” 沈老夫人不耐烦的说道:“行了,行了,此事就按照你的意思办。除此之外还有别的事情吗?” 沈青凡斟酌着说道:“启禀母亲,儿子前两天已经去衙门销假,明儿起就要正常当差。” 沈老夫人瞪大眼睛,看着沈青凡。“老身的话,你都当做了耳边风吗?” “儿子不敢。母亲,儿子正当壮年,让儿子整日里无所事事,这日子儿子实在是过不下去。不过母亲放心,从今以后,儿子一定洗心革面,绝对不会再沾染任何不法的事情。”沈青凡无比真诚的说道。 沈老夫人深吸一口气,这才压住内心的怒火。“眼看就到年底,你这个时候销假作甚?何不等到开了年再去衙门当差。” “启禀母亲,年底是衙门最忙的时候。儿子这个时候去当差,也能为上峰分担一二,争取留下一个好印象。改明儿,儿子的考评为忧,说不定还有外放一方任父母官的可能。” “你当真这么想?”沈老夫人是不相信的。 沈青凡却郑重表示,他是真心这么想,也是真心悔过。请沈老夫人不要再拿老眼光看待他。这样子会让他伤心的。 就算沈老夫人道行高深,也被沈青凡肉麻出一身的鸡皮疙瘩。沈老夫人挥挥手,“行了,行了,事已至此,你就好好当差。要是让老身知道你又弄出幺蛾子,老身定不会饶你。” “母亲放心,儿子一定不会辜负母亲的期望。” 第80章 野种 江瑶急匆匆的从外面进来,悄声告诉沈静秋,“姑娘,王府那边有消息了。谢侧妃已经流产,外加大出血,这会太医正在王府抢救。” 沈静秋心头一惊,“可有打听到谢明乐为什么会流产?” 江瑶悄声说道:“据说是受了惊吓。具体是受了什么惊吓,奴婢还没打听出来。”顿了顿,又说道:“这一回沈静宜肯定不会放过谢明乐,谢明乐性命堪忧。姑娘,你说咱们该怎么做。” 沈静秋权衡了一番,貌似谢明乐活着对她更有利。沈静秋拿出一个瓷瓶,同沈静坤服用的是一样。交给江瑶,“务必保住谢明乐的性命。我要她活着,活着同沈静宜斗个你死我活。” 江瑶接过瓷瓶,郑重说道:“姑娘放心。奴婢定不会让姑娘失望。” 江瑶拿着瓷瓶快速离去。 五王府内,正是鸡飞狗跳。谢明乐流产,外加太出血。那血水是一盆一盆的端出来,光是看着就觉着吓人。 五王爷轩辕泰一脚踢开正房的大门,带着慑人的气势走进来。 沈静宜端坐着没动。 轩辕泰指着沈静宜,怒斥,“贱人,谢氏流产是不是你做的?你说!” 沈静宜一脸伤心委屈,眼中饱含泪水,怯怯的望着轩辕泰,“王爷不信我?” “你让本王怎么信你。平日里,你要做任何事情,本王都能容忍。但是谢氏肚子里是本王的子嗣,本王这一次绝对不能容忍。” 眼泪落下,沿着脸颊,一滴滴的滑落。沈静宜就这样无声的哭泣,顿时让轩辕泰内心震动。沈静宜平静的说道:“太医说谢妹妹是因为受了惊吓,才会动了胎气。王爷怎么不问问,谢妹妹究竟受了什么惊吓。” “这正是本王要问你的。既然你知道,那就老实交代。” 沈静宜满脸的伤心绝望,“谢妹妹本来在花园里闲逛,一切都好好的。可是谢妹妹却很不幸的看到了不该看到的场景。她一时间承受不住,就动了胎气。此事王爷不知情,那是因为谢妹妹当时一直隐忍着没发作,悄悄的离开。谁会想到,一回到房里,肚子就受不住了。等太医过府,一切都迟了。现在,王爷还要指责妾身,责怪妾身害了谢妹妹吗?” 轩辕泰大惊失色,“你的意思是,谢氏是因为看到本王同明书在一起的事情,所以才会……” “妾身本想将这件事情烂在肚子里,不欲让王爷知晓。没想到倒是造成了王爷对我的误会。都是妾身处事不利,王爷要怪妾身,妾身无话可说。”沈静宜说着就要跪下,自请责罚。 轩辕泰大受震动,急忙将沈静宜扶起来。“都是本王错怪了你,你别往心里去。”顿了顿,又问道:“谢氏怎么会那么巧看到本王同明书在一起,着实蹊跷。” “妾身已经命人调查此事,无论是不是巧合,此事一定要有一个说法。”沈静宜斩钉截铁的说道。说完后,那表情就扭曲了起来,显得极为痛苦。捂住肚子,痛得腰都弯了下去。 “静宜,你怎么了。来人,快去将太医请来。”轩辕泰慌了,沈静宜千万不能有事情。 下人一脸为难,“启禀王爷,太医这会正在谢侧妃那里,小的该如何做,还请王爷示下。” “蠢材。让你去请太医,还这么对废话。莫非要让本王亲自去请吗?”轩辕泰大怒。 “小的明白,小的这就去。” 沈静宜的脸色越发难看,一头一脸的冷汗。卷缩在轩辕泰的怀里,看着格外的柔弱。轩辕泰很慌乱,抱着沈静宜,一个劲的说道:“太医很快就来了,你不会有事的。你一定要坚持住。” 沈静宜苍白着一张脸,巴巴的望着轩辕泰,眼泪一滴滴的落下。“王爷,妾身让你失望了。” “不怪你,都是谢氏自己咎由自取。有了身孕不好好养着,大冬天偏偏去什么花园。她有此一劫,是她命中注定。静宜,你一定不能有事,知道吗?”轩辕泰亲吻着沈静宜的脸颊,心中很慌很乱。 沈静宜笑了起来,“能够躺在王爷的怀里,妾身很满足。谢妹妹已经失去了孩子,她一定很难过,王爷就别再责怪她了,好吗?” “你都这样了,怎么还替别人着想。你放心,你的要求本王都会答应你。太医,太医怎么还没来。”轩辕泰冲下人怒吼。 太医直接被人从谢明乐的床前带走,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轩辕泰抱起沈静宜放在床上,让太医赶紧给谢明乐检查身体。 老太医一只手搭上沈静宜的手腕诊脉,片刻之后,老太医一脸喜意的对轩辕泰说道:“恭喜王爷,贺喜王爷,王妃已经有将近两月的身孕。不过因为刚才受了惊吓,动了胎气,需要好生将养。下官这就给王妃开保胎的方子,照着药方抓药煎服,五日后下官再来检查。届时若是豪装,就可以停药。” 轩辕泰狂喜,“你是说王妃有了身孕?” “正是,已经快满两个月。胎位有些不稳,所以一定要卧床休息,不可受惊,不可动怒,不要吃生冷食物。另外,下官再开一张饮食禁忌单子,务必照着下官的要求去做。” “好好好,赏,重重有赏。”轩辕泰兴奋不已,沈静宜有身孕了,这可是他们的嫡长子。比起当初得知谢明乐怀孕的心情,轩辕泰此刻更显兴奋。陪着沈静宜说了会话,等沈静宜躺下休息的后,轩辕泰才起身离去。这等好消息,一定要广而告之。 等轩辕泰一走,沈静宜就睁开了眼睛,露出得意之色。 丫头巧儿和霜儿都在一旁恭喜沈静宜,“恭喜王妃,总算得偿所愿。这一次,王妃算无遗策,奴婢佩服。” 沈静宜脸上带着笑容,脸色也显出几分红润。哪还有之前那副病弱的样子。沈静宜干错坐了起来,轻抚自己的腹部,“这个孩子来的很是时候。否则要收拾谢明乐,本王妃好得费好些功夫。” 巧儿笑道:“王妃就放心吧,如今太医都被叫了过来,谢氏这一次必死无疑。” 沈静宜嘴角一翘,十分得意。转眼又说道:“不可大意,你们替我盯着点。一旦有个风吹草动,务必及时禀报。” “王妃放心,奴婢都安排好了。这一次谢氏定要命丧今日。” 沈静宜点点头,只有谢明乐死,才能消除她这大半年来的怒气。 谢明乐在生死边缘挣扎,感觉自己就要死了。迷迷糊糊之间,有人朝她嘴里灌水。她说不出那种滋味,等到水进入身体,她才感觉到自己又生出一股求生的藏力量。她不能死,一定不能死。她绝对不能让沈静宜的算计得逞。就算孩子没了,只要她还活着,就还有机会同沈静宜斗个你死我活。最终谁会笑到最后,还难说的很。求生的欲望支撑着谢明乐的身体,最终熬过了最艰难的一段时间,总算活了过来。 沈静宜有了身孕,王府派人到侯府报信。 沈老夫人高兴得不行,当即吩咐人准备了一车药材,给王府送去。又打赏全府下人,大家同乐。最高兴得莫过于二房,沈静宜怀孕,地位进一步巩固。只要能生下嫡长子,将来还有什么可愁的。 余氏私下里同沈青康嘀咕,“幸好二嫂不在。要是二嫂也在的话,二房不知道要闹腾成什么样子。不过是怀孕,这还没生下来,就忙着庆祝。这也忒张扬。” 沈青康笑道:“管二房作甚?二哥那性子,同二嫂当真是绝配。两人都喜欢显摆,就让他们显摆去吧。反正家里也不缺那几个银钱。” 余氏问道,“二老爷回衙门当差,老爷难道就一点也不担心。” 沈青康轻蔑一笑,“有什么好担心的。就凭老二的手段,我就不信,他还能翻天。总归外面的事情你就别操心了,好好过完这个年,才是正经。” “妾身听老爷的。” 大年三十,一家人聚在一起吃团圆饭。除了刘氏不在外,今年还少了沈静宜和沈静芸以及沈静如三人。不过多了沈静恒和白氏两口子。大家其乐融融,气氛还算热闹。就算有再多的龌龊,今日大家也不会闹起来。 过了年,转眼就到了初二。外嫁的姑娘们要在今日回娘家。 一大早,沈老夫人就等着沈静宜回侯府。 门房来报,说王妃回来了,沈老夫人差点要起身亲自去迎接,最后被嬷嬷们拦了下来。 沈静宜在丫头们的搀扶下走进来,见了老夫人,就要躬身行礼。沈老夫人赶紧命人阻拦,“你如今是双身子的人,礼节就免了。赶紧坐下说话。” “多谢老夫人。”沈静宜笑的甜甜的。 沈老夫人乐呵呵的,让姑娘们都上来给沈静宜见礼。 沈静安打头,轮到沈静秋的时候,沈静宜若有所思的说道:“三妹妹长得越发好了。将来不知谁有福气娶了三妹妹。” 沈静秋笑道:“妹妹就算有天大的福气,也比不上大姐姐。大姐姐这次若是顺利生下王府的嫡长子,将来还有什么可愁的。” 沈老夫人连连点头,“静秋这话说的没错。大丫头,你这一胎的怀像还好吧。” 沈静宜轻声一笑,“多谢老夫人关心,因月份还浅,故此还看不出来。” 沈老夫人笑道:“依着老身的经验,你这一胎一定会是个儿子。” “老夫人金口玉言,这孩子将来定是有福气的。”沈静宜笑着说道。 大家乐呵呵的说着话,下人又来禀报,说是四姑奶奶回来了。 本来还是一脸笑意的沈老夫人,一听沈静芸回来了,那脸色顿时就沉了下去。其余人等则是拿眼睛去看沈静月。沈静月低着头,脸上打了粉,看不出脸颊曾经受过伤。据说是老夫人亲自让人从太医院讨来了治疗伤疤的药物,给沈静月使用,这才能在短短时间内去掉脸上那浅浅的疤痕。 沈静月攥紧了手绢,心中愤恨无比。沈静芸,你还敢回来,不怕死吗?沈静月眼中是刻骨的仇恨。沈静芸害的她差点破相,差点疯掉,这笔账无论如何都要找沈静芸算清楚。不过想到沈静芸也被破了相,沈静月又觉着畅快。沈静芸有今日,那多使自作自受。 沈老夫人厌恶沈静芸,这是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的。只是沈静芸已经上了门,没道理连大门都不让进,就将人赶出去。沈老夫人忍着不满,让人将沈静芸请进来。 沈静芸脸上蒙着面纱,遮住了受伤的脸颊,施施然走进来,恭敬的给沈老夫人请安。 沈老夫人冷冷的叫起,又让沈静芸坐下。然后继续同沈静宜说话,对沈静芸则是完全不搭理。 沈静芸眼中带笑,目光扫过沈静月时候,明显露出意味深长的意思。沈静月哆嗦了一下,心道沈静芸想做什么。别以为还想故技重施,她是绝对不会让沈静芸得逞的。沈静月的丫头桃儿牢牢的扶着沈静月,悄声对沈静月说道:“有奴婢在,姑娘不用害怕。”桃儿是胡姨娘安排给沈静月的丫头,负责保护沈静月的安危。 听到桃儿的话,沈静月镇定下来。无所畏惧的朝沈静芸瞪了眼。 沈静芸挑眉冷笑,不知死活的东西。不仅敢消想刘长风,还敢挑衅。沈静芸冷冷一笑,沈静月,你会后悔的。 沈静芸从沈静月身上移开目光,又盯着沈静秋看。沈静秋不动声色,她倒是要看看沈静芸会做什么。沈静芸笑笑,没多做停留,最后将目光移动到了沈静宜的肚子上。 沈静芸掩嘴,咯咯的笑着,“听闻大姐姐怀了身孕,真是可喜可贺。妹妹祝愿大姐姐能够心想事成,一举得男。” 沈老夫人嗯了声,这还算像话。 沈静宜端出王妃的架子,高昂着头,微微颔首,“多谢四妹妹。” 沈静芸继续笑着,“今儿我上门来,也是有个好消息要告诉大家,希望你们都能替我开心。” 沈老夫人顿时皱起眉头。 沈静芸笑着说道:“我要告诉大家的就是,我也怀孕了,已经有三个多月的身孕。大姐姐,我们姐妹还有缘分,竟然在同一时间内怀孕。” 众人惊疑不定的望着沈静芸。而沈静宜则完全是惊恐。沈静芸会怀孕,见鬼吧。太医明明都说了,叶天水已经被人彻底废了,沈静芸怎么会怀孕。沈静芸是疯了吗,难道不知道这句话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沈老夫人当即怒斥,“沈静芸,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还嫌我们沈家的脸面没被你丢光吗?你赶紧走,赶紧滚出去,老身不愿意见到你。见到你,老身都抉择脏。” 沈静芸的脸色微微变了,转眼又笑了起来,“老夫人,孙女说的是真的啊。老夫人身边不是有擅长妇科的吗,让她来给孙女把把脉,就知道孙女说的是不是真的了。” 沈老夫人睁大了眼睛瞪着沈静芸,“你怀孕?那你告诉老身,你肚子里孩子的父亲是谁?是叶天水吗?” 沈静芸咯咯的笑了起来,“老夫人,孩子的父亲是谁重要吗?连叶家人都不过问孩子的父亲是谁,老夫人又何必明知故问。再说了,相公总要有个后,老夫人你说对不对?” 奇葩,简直是奇葩。这么说起来,沈静芸是同自己的小叔子偷生的吗?不,既然叶家没将她的孩子打掉,默认这个孩子的存在,那么沈静芸同叶天水之外的人有苟且,在叶家就是人尽皆知的秘密。叶家果然是奇葩,难怪沈青康看不上叶家这样的人家。这等事情也能默认下来,何止是无耻。难怪沈静芸能够走出叶家,难怪沈静芸能够这么嚣张,原来是攀上了别的人做靠山。 沈老夫人气了个好歹,拿起拐杖就朝沈静芸打去,“你这个不要脸的下贱玩意,沈家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东西。滚,滚……” 沈静芸躲开沈老夫人的打骂,咯咯的笑着,“老夫人何必如此恼怒。打坏了孙女事小,打坏了孙女肚子里的孩子,老夫人可是赔不起的。届时叶家上门来讨要说法,老夫人可怎么交代啊。你们说,我说的对吗?”说完,又咯咯的笑了起来。 沈老夫人气的急促喘气。沈静宜怒斥,“静芸,你给我闭嘴。你的羞耻心了,你还有廉耻吗?” 沈静芸笑着,笑的很欢快,“这正是我要问大姐姐的话。大姐姐,你有廉耻心吗?你要是有的话,怎么会讲妹妹害的这么惨。今儿当着大家的面,将大姐姐做过的事情都说出来,让大伙都评评理。对了,还有三姐姐,也要算一份。哈哈,你们一定想不到吧,这两个道貌岸然的人,竟然……” “你给我闭嘴。”沈静宜怒斥。巧儿霜儿赶紧劝解,千万别动了胎气。沈静芸是疯子,咱们可不能同沈静芸一起疯。 沈静芸得意一笑,“大姐姐是怕了吗,怕我揭穿你的真面目吗?哈哈!” “大姐姐为何要怕,怕的是你吧。”沈静秋突然站出来,冲沈静宜使了个眼色,不用感谢她。此刻两人利益一致,她自然不会坐视不理。不过等此事了结,二人该怎么斗还是怎么斗。沈静秋轻蔑的看着沈静芸,“先是在庵堂里偷人,接着未婚怀孕,耻辱出嫁。如今又在叶家偷人,估计是你的小叔子吧。竟然还怀了别的男人的野种,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还想拿这个野种来威胁老夫人。沈静芸你是脑子不清楚了吗?你这样的人都不怕,旁人又有什么可怕的。你说大姐姐和我联手害了你,我们怎么害了你。难道是我们让你同叶天水苟且,是我们让你未婚怀孕,是我们让你在叶家继续偷人,怀上野种的吗?沈静芸,蠢不可怕,可怕的是蠢到如你这般地步还没半点自知之明。你以为你说出的话,会有几人相信?老夫人会相信吗?姐妹们会相信吗?外人会相信吗?别说大家看不起你,鄙视你,就凭你做的这些下贱事情,谁会看得起你。你这等行径,就是娼妇荡妇都比不上。” 沈静芸被臭骂一顿,不以为然,反而还咯咯的笑了起来。“妹妹早就知道三姐姐口才了得,今日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是啊,我就是下贱,我就是淫荡,我就是怀上了野种,哪又怎样。明儿我就将这个消息传扬出去,让沈家所有人都跟着丢人。我倒是要看看,将来还有谁会娶你们。哈哈……” “疯子!” 沈老夫人怒斥,“森静芸,你当老身治不了你吗。老身现在就命人开祠堂,将你从族谱中除名。从今以后,你就不是我们沈家的人,你给老身滚出去。” 沈静芸拍着心口,“哎呀,我还害怕啊!哈哈……莫非老夫人以为将我除名,就能吓住我吗?老夫人,孙女要让你失望了。哈哈……” 疯子,沈静芸根本就是个疯子。 沈老夫人气的倒抽一口冷气,“来人,去将二老爷还有三老爷请来,今日非得将这个小娼妇治住。” 沈老夫人又命人将沈静芸抓起来,堵住嘴。哪里想到,叶家的仆妇竟然站出来,围住沈静芸,还对沈老夫人说道:“老夫人见谅。我们叶家的大少奶奶,可容不得旁人放肆。” 沈老夫人怒极反笑,“好,好的很。那就给老身滚出去。” 仆妇又说道:“没有我家大少奶奶的吩咐,恕奴婢不能从命。” 沈静芸得意的笑了起来,“老夫人莫要生哦,孙女也是想多和老夫人亲近亲近,还想着用了午饭才回婆家。哎呀,大姐姐,你这脸色不好看啊。你可要保重身子,争取一举得男。妹妹还指望着,将来同姐姐结个儿女亲家了。你生了儿子,妹妹生个女儿,正好凑成一对,这多好啊。” “你妄想。”沈静宜护着腹部,“沈静芸,这里不是你发疯的地方,你最好收敛一点。真被除名,这辈子你就是个没有娘家的人。将来在叶家受了气,可没有人替你出头。” 沈静芸仿佛是听到某种极其好笑的笑话,大声笑了起来,眼泪都笑了出来。“大姐姐,有没有娘家,对我有区别吗?我现在要是在叶家受了委屈,娘家人会替我出头吗?你难道没瞧见老夫人的态度吗,恨不得我去死啊。这样的娘家,要不要都没关系啊。除名就除名吧,大不了就少了个走动的地方。对了,以后你们见到我,要是觉着恶心的话,就赶紧绕道走。不过我倒是乐意同你们亲近亲近,就怕你们不愿意。哈哈……” “疯子,疯子。”沈老夫人怒斥。 沈静芸笑的更大声。 “你这个疯婆子去死吧。”沈静月突然冲出来,手里拿着一根簪子,朝着沈静芸的面颊刺去。“我要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 还没接近沈静芸的身边,沈静月就被叶家的仆妇给拦了下来。沈静月不肯死心,伸着手,死命的朝沈静芸的脸上刺去。没偶刺到沈静芸的脸,却将沈静芸脸上的面纱弄了下来。立时露出沈静芸被破相的面容。 众人当即惊呼,胆小的已经扭开脸,不敢再看下去。 只见一道狰狞的伤疤,从沈静秋的左脸划过鼻端,再到右边脸颊,然后落到唇角。一条疤痕,贯穿正张脸。可想而知,当初沈静芸受伤时候的惨烈情况。沈静芸似乎很满意众人的反应,呵呵的笑了起来。她表情一动,那道狰狞的疤痕就跟着动起来,整张脸显得格外的可怖。那哪是什么人的脸,只怕魔鬼都比这张脸更好看。 沈静月先是愣住了,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后,就是惊恐的一声大叫,捂住眼睛,不敢再看。 桃儿上前,将沈静月从叶家的仆妇手上救下。沈静月趴在桃儿的怀里,瑟瑟发抖,不停的说道:“鬼,有鬼,我见到鬼了。” “姑娘别怕。青天白日的,哪里有鬼。就算有鬼,有老夫人在这里,那鬼也近不了身。” 桃儿的安抚起了作用,沈静月果然没有之前那么害怕了。不过还是没有胆子睁开眼睛再看沈静芸一眼。 沈老夫人也被吓了个够呛,指着沈静芸,说不出话来,只觉心口发痛。 沈静芸呵呵的笑着,牵动着脸上的疤痕,那恐怖的面容让人不忍直视。沈静芸捡起掉落的面纱,慢条斯理的蒙住面容,轻声一笑,“真不好意思,吓住你们了。我这张脸,让你们印象深刻吗?” 沈老夫人气的不行,“滚出去。来人,将这个小娼妇还有叶家人,统统给老身赶出去。” 沈静芸笑嘻嘻的,“老夫人着什么急啊。好歹也要等二老爷还有三老爷来吧。就算将我除名,也得让我见见自个的父亲。老夫人,你说是不是。” 沈老夫人气的说不出话来,狠狠的瞪了眼沈静宜。当初要不是沈静宜从中作梗,说动了沈青凡,她早就将沈静芸这个祸害给处理干净了。 沈静宜表示很无辜,她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真要怪就怪沈静秋。若非沈静秋派人暗害沈静芸,害的沈静芸流产,也就不会有今日的事情。 沈静秋挑眉,关她什么事。沈静宜野心太大,最后自作自受。至于沈静芸,根本就是破罐子破摔。 沈青凡和沈青康被请了过来,沈老夫人当即说出要将沈静芸除名的意思,沈青凡就一脸惊讶的叫了出来。“老夫人息怒。静芸就算再多的不是,也是沈家的闺女。” 沈老夫人怒吼,抄起茶杯就朝沈青凡头上扔去。“你还敢说,生了这么一个招灾惹祸,丢人现眼的玩意,你还敢替她说话。你知道这小娼妇做了什么吗,她在叶家偷人,还怀上了野种。不仅如此,还洋洋得意,跑到老身跟前显摆。她这是要气死老身,要彻底败坏沈家的名声啊。如今,你还要护着她吗?” 沈青凡大惊失色。沈青康当即说道:“儿子听母亲的,这种不知羞耻,自甘堕落的玩意,是该除名。否则沈氏一门的名声就彻底毁了。” 沈静芸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好啊,将我除名吧。”一副丝毫不在意的模样。 沈青凡嘴唇抖动,跳起来就要打沈静芸。叶家的仆妇及时拦住沈青凡,“还请沈二老爷自重。这是我家大少奶奶,不是沈家人。由不得沈二老爷打骂。” 沈老夫人指着沈静芸,说道:“你们都看到,她就是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德行。仗着如今有叶家撑腰,就不把沈家放在眼里。沈静芸,老身今儿就将话放在这里,沈家从来不怕叶家。以前不怕,今后同样不会怕。你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老身就不相信,老天爷还能容忍你这个伤风败俗,下贱堕落的玩意嚣张。” 沈静芸笑着,“沈家不怕叶家,这才好啊。如此一来,孙女也没什么可顾忌的。哈哈……” 沈静芸根本就是个疯子。 沈老夫人问沈青凡,“老二,你是什么意思?” “儿子听母亲的。”沈青凡一脸苦涩。沈静芸这招棋彻底废了,想想还真是不甘心。 沈老夫人冷哼一声,“来人,将叶家人赶出去。以后不准叶家任何人上门。谁敢放叶家人上门,那就是同老身做对。老身非得打死他,才能解心口恶气。” 沈家仆妇冲上去,沈静芸笑道:“行了,我们走就是。无需如此大张旗鼓的。”走之前还不忘恶心沈静宜,“大姐姐,你可要记得同妹妹的约定啊。我们姐妹二人,将来一定要结儿女亲家的。” “你做梦。”沈静宜怒斥。 沈静芸呵呵一笑,“是不是做梦,咱们拭目以待。” 沈静芸笑嘻嘻的走了,走到门口,又突然回头,“对了,父亲还没见过女儿如今的模样吧。女儿成全父亲,希望父亲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话音一落,就揭开了面纱。 沈青凡吓得连退三步,沈青康则是大皱眉头。 沈青凡指着沈静芸,“你,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沈静芸哈哈一笑,“父亲问我啊?被人就这么划了一刀,然后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吓着了父亲,女儿不孝。父亲晚上可千万别做噩梦哦。哈哈……” 沈静芸大声笑着,扬长而去。 沈青凡还处在惊吓中,没有回过神来。沈青康则直接问道:“沈静芸是不是疯了,瞧着脑子有些不正常。” 沈老夫人冷哼一声,“不管她是疯的还是傻,从今以后她同我们沈家再无半点关系。行了,赶紧开祠堂,将此事禀报祖宗。从今日起,就将沈静芸除名。从今以后,我们沈家只有死去的四姑娘,没有丢人现眼不守妇道的四姑奶奶。大家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 沈老夫人挥手,大家鱼贯退出。 沈静宜身怀有孕,又被沈静芸惊吓了一番,这会就感觉有些不好。巧儿和霜儿都急了,大呼小叫起来。 沈老夫人刚歇下去的心,又跟着提了起来。急忙吩咐人去请太医,又赶紧让人将沈静宜扶到床上躺着。沈静宜这一胎可是宝贝,千万不能出事。 沈静宜也很怕,这一次同上一次做戏做出来的动了胎气,完全不同。她是真的感受到了危险,感到腹部正在被一种力量翻搅,让她整个人都不好了。沈静宜很怕,一直握着沈老夫人的手,“老夫人,救救孙女,救救孩子。孙女不想让孩子出事。” 沈老夫人安慰她,“你放心,你不会有事,孩子也不会有事的。你就安心的躺着,等会太医来了,给你喝了药,一切都会平安无事的。” 沈静宜表情很痛苦,“孙女害怕。” “不要怕,有老身在这里,任何妖魔鬼怪都近不了你的身。” 太医是被人抬着进来的,实在是太医走的太慢,为了赶时间,只好出此下策。太医给沈静宜检查身体,沈静宜这回是真的动了胎气,情况还有些严重。赶紧开药方抓药煎药,又给沈静宜扎针,务必保住肚子里的孩子。 沈静宜一直强忍着身体的不适,盼着时间能够快点,再快点。孩子一定要没事,一定会平安的。 扎针过后,又给沈静宜灌了一碗药下去。如此,沈静宜的肚子才算平静下来。太医让沈静宜卧床休息,三天内最好不要下床。三天后,若是有好转,那就表示孩子平安。 沈老夫人当即发话,让人将隔壁厢房收拾出来,她这三天就住在隔壁厢房。至于主屋,就给沈静宜住。 沈静宜有些惶恐,“孙女万万当不起,还是让孙女住隔壁厢房吧。” “你给老身躺着,你如今正是要紧的事情,怎能起床。行了,你就安生躺在这里,王府那边,老身已经派人去通知王爷。想来,中午之前王爷会赶过来。” 沈静宜笑着,“那孙女就听老夫人的。” “这就对了。”沈老夫人笑呵呵的。 五王爷轩辕泰果然在中午之前赶了过来,陪在沈静宜身边,一阵后怕。沈静宜有些委屈,有些惊恐,“都是妾身不小心,累王爷也跟着担心。” “不怪你。事情本王已经大致了解过,你也是被人吓坏了。你好好休息,本王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多谢王爷。”此刻,沈静宜心中无比的满足。 当天,沈静芸果然被除名,自此沈家再无沈静芸这人。 余氏有些唏嘘,有些感慨。短短一年时间,沈静芸竟然会落到如此地步,连娘家都没了。将来她在叶家的日子,只怕是更为煎熬。 沈静秋没空关心沈静芸的日子好过还是不好过。她只关心沈静芸的底气来自于哪里?她肚子里是真怀孕还是假怀孕,叶家究竟谁是她的靠山。 江瑶有些惭愧,“奴婢无能,没能打听出叶家的消息。”顿了顿,又说道:“叶家的守卫很严格,奴婢一直找不到机会溜进去。以奴婢的眼光来看,叶家是有高人指点。” 沈静秋笑笑,“有叶惠妃这个大靠山,叶家请一两个所谓的高人回来,再容易不过。叶家除了叶天水行事高调,招人厌恶外,不得不承认叶家其他人行事都格外低调。你查不到有用的消息,也是情有可原。” 沈静秋瞬间想到了罗隐。要是罗隐出手的话,应该能够查到叶家人的情况。 罗隐离京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不知如今回京没有。若是没有回来,那岂不是要在路上过年。也不知罗隐出京做什么,时间竟然如此赶。 沈静秋拿起桌面上的小玩意把玩起来,神情有些恍惚。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想起罗隐,为什么每当遇到难事的时候,就会不由自主的想起罗隐。沈静秋拍拍自己的脸颊,心头有些不安。她是魔怔了吗? 江瑶悄悄的退下。在门口遇到夏月。 夏月提起余芙那边,说表姑娘今日不过来找沈静秋玩耍。侯府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余家人很自觉的避开。等事情冷却了,再来找沈静秋玩耍也不迟。 江瑶告诉夏月,沈静秋正在里面发呆,大家都别进去打扰。至于余芙的事情,余家人要避嫌,这是理所当然,大家都能理解。晚一点告诉沈静秋,也没什么要紧的。 夏月答应下来,同江瑶一起,守在门口。 沈静秋确实是在发呆,拿起桌面的一个小玩偶,心不在焉的把玩。似乎是什么东西触动了沈静秋,她猛地回过神来,后知后觉的发现这个小玩偶很陌生。她屋里从来不摆放这些玩意,也从来不让人购买玩偶回来。 那这个小玩偶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沈静秋猛地站起来,四处寻找,除了手上的玩偶外,一无所获。 高声叫喊,将江瑶和夏月都叫了进来。沈静秋就问二人,可曾在屋里摆放过玩偶一类的玩意。 两人都纷纷摇头,都说从来没有摆放过玩偶。 沈静秋有些发愣。江瑶问道:“姑娘要玩偶吗?要不奴婢这就出去给姑娘买回来。” “不,我不要玩偶。你们都下去吧,我不叫你们,你们都别进来打扰我。” 两个丫头退下,沈静秋独自一人拿着玩偶把玩。玩偶是个小姑娘,梳着两根冲天辫,带着笑容,瞧着很可爱。沈静也跟着笑了起来。会是她猜想的那样吗?这个玩偶真的是那个人派人偷偷送来的吗? 沈静秋盯着玩偶,竟然看得痴了。 ------题外话------ 每天万更的元宝如此的惹人爱,美妞们还等什么,赶紧将月票投到元宝的碗里来吧,元宝爱你们哦! 第81章 元宵相遇 正月十五,有元宵灯节。 沈青康决定,带全家出门逛灯节。 余氏有些担心,“街上人那么多,万一走散了,如何是好。”又看了眼沈静秋,“而且秋姐儿这样貌也太打眼了些,我真的担心要是遇上恶人,岂不是要急死。” 沈静卓拍着胸脯,大声叫道,“母亲放心,有儿子守着妹妹,妹妹肯定会没事的。” 余氏白了眼沈静卓。有沈静卓守着沈静秋,她才更不放心。沈静卓这人,去当兵半年,人壮了,更高了,也黑了,可是性子却愈发的变本加厉。什么时候,都喜欢直来直去,半点迂回曲折都不懂。 同余少白呆在一起,要么是余少白将沈静卓给唠叨死,要么就是沈静卓将余少白给打死。想到这段时间,沈静卓同余少白闹出来的那些是非,余氏就觉着脑门子痛的很。 沈青康呵呵笑着,“夫人放心,届时带上家丁护卫,还有婆子丫头们守着,肯定没事。夫人要是不放心,就带着浩哥儿在马车上看着。” 余氏叹气,“老爷都已经决定好了,妾身再反对下去,岂不是惹人厌烦。罢了,去也行,不过这安全问题一定要注意。每年灯节,都有孩子被拐子拐走。虽然我不担心静秋被拐子拐走,可是我怕她遇到恶人,那比遇到拐子还更严重。” “母亲放心吧,女儿身边有江瑶守着,肯定不会出事。”沈静秋笑道。“再说还有表姐一起。大家走在一处,肯定不会出事的。” 沈青康也附和,让余氏放一百个心,肯定不会出事的。 余氏答应下来,又去邀请大房一去出门看灯。沈陆氏委婉的拒绝了,沈静安也没答应沈静秋的邀请。只说要守着沈静坤,陪着沈静坤一起过节。不然她们都出去了,就留沈静坤一人在家里,沈静坤岂不是孤单一人。 沈静秋也没勉强。 南宫氏那里倒是答应下来。难得进一趟京城,不看看元宵灯会,那就太可惜了。 余芙很兴奋,叽叽喳喳的,商量着元宵节那天要穿什么衣服,戴什么头面首饰。余少白虽然什么都没说,不过看他的表情,对灯节也是极为期待的。南宫氏嘱咐余少白届时同沈静卓走在一起。有沈静卓领着,不怕余少白吃亏。 余少白顿时露出一张苦脸,余芙掩嘴轻笑。想起沈静卓同余少白相处的模式,就想发笑。南宫氏也难掩笑意。她就是希望余少白能够多同沈静卓来往,多少受到一点影响,性子也能开朗一些。余少白的性子,就是太闷了点。这样的个性走上官场,南宫氏很是担心。 到元宵这一天,早早用过晚饭,沈青康就带着老婆孩子们出门看灯节。沈青康早在茶楼包下一间位于二楼的房间,就是为了方便女眷们看灯节。到了地方,南宫氏就笑言,“妹妹真有福气。咱们出一趟门,妹夫竟然将所有事情都安排好了,根本无需咱们操心。那像我,凡事都要亲力亲为。你大哥那人,一门心思扑在公事上头,像是这等事情从来不关心。” 余氏就笑道:“大嫂也有大嫂的福气。瞧瞧少白和芙儿,大嫂的儿孙福可是享用不尽。” 余芙拉着沈静秋要去街上,沈静秋爽快答应。不过出门前,余氏要求沈静秋带上面纱,以免遇到坏人。 余氏和南宫氏嘱咐两人多带点家丁护卫跟在身边。这么多人,可别走散了。又让沈静卓和余少白跟上,保护两位妹妹。 沈静卓爽快应下,余少白则是被赶鸭子上架。 大街上,人挤人,几乎都快要走不动了。路边是各种小摊小贩,全都在吆喝着生意。还有各种杂耍班子,吸引了大批的来百姓关注,将路堵得水泄不通。沈静卓和余少白都被路边的杂耍吸引了目光,护卫家丁们也频频朝杂耍那边看去。 余芙则是被路边的小摊给吸引住了目光。沈静秋左右看看,并没有让她感兴趣的东西。倒是街面上挂着的各式花灯,还有些看透。 一阵人潮涌来,沈静秋想要抓住余芙,却被人潮冲散。等人潮退去,哪里还有余芙的身影。沈静秋很着急,生怕余芙遇到危险。目力所及之处,总算看到了余芙。她被人潮裹狭着,被迫往前走。好在她的身边还跟着两个丫头一个家丁。沈静秋顿时松了一口气。走入人群,追上余芙。 沈静秋敏锐的发现情况有些不对。前面,后面,侧面,几个人鬼鬼祟祟的,小心翼翼的将她围在中间。沈静秋挑眉,这些人是什么来头?是谁派来的吗? “小姐,不要乱走,跟小的回去吧。老爷夫人都等急了。”一个中年猥琐男人来到沈静秋身边,挡住沈静秋的去路,大声的说着话。 众人看过来,顿时都将沈静秋当做任性离家出走的大户小姐。至于拦住沈静秋去路的中年男子,则成了一心为主的忠心奴仆。 沈静秋冷冷一笑,这人面生的很,肯定不是侯府的下人。那么对方的身份呼之欲出,十有八九就是每年元宵灯节都会出没的拐子。专门拐卖大户人家的姑娘少爷。皮肉娇嫩,相貌出众,才能卖个好价钱。 沈静秋冷冷的瞪视对方,厉声呵斥,“滚!” 那中年男人很明显被吓了一跳,没想到沈静秋这样娇滴滴的姑娘也有如此强硬的一面。中年男人瞬间反应过来,当即说道:“小姐,不要再闹了。老爷夫人很担心你,小姐还是赶紧跟小的回去吧。”同时打了个手势,其余人等就慢慢围了上来,势要将沈静秋拿下。 沈静秋冷笑一声,不知死活的东西。顾忌着是在大街上,不好动手,但是不代表沈静秋就不会动手。 就在双方一触即发的这一刻,一声“表妹!”打破了双方的对峙。 余少言带着数名家丁护卫围了上来,将沈静秋和那些拐子隔开。余家的家丁护卫明显带着威胁的目光盯着那几个拐子,好似在提醒对方,招子放亮点,也不看看着是谁家的姑娘,就敢拐卖。哼,真是嫌命长了。 拐子们见点子扎手,不得不退却。片刻后,就消失在人群中。 余少言一脸笑意的看着沈静秋,“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沈表妹。今日遇上,就是咱们的缘分。沈表妹,咱们不如一起逛灯会。” 沈静秋纳了一个万福,“多谢二公子仗义相助。” “沈表妹这是看不起余某,到如今,沈表妹也不肯叫一声表哥来听吗?”明明是很正常的话,可是从余少言的嘴里说出来,总让人觉着带着点轻浮和浪荡,还带着点玩世不恭的调笑。、 沈静秋挑眉,“二公子,我们没那么熟。” “一回生,二回熟。沈表妹,这是我们第二次见面,也算是熟人。”顿了顿,又笑道:“走吧,我知道哪里有好玩的。” 余少言走在前面,正好是余离开的方向。沈静秋没有犹豫,跟了上去。 余少言收起玩世不恭的浪荡子做派,彬彬有礼的同沈静秋说起元宵灯节各处的讲究,又给沈静秋介绍哪里最好看,哪里最有趣。还邀请沈静秋去猜灯谜。 沈静秋疑惑的看着眼前的人,感觉对方有些人格分裂。还是说余少言一直在演戏,并且会根据对象的不同,调整角色的特点。 余少言笑道:“沈表妹这么看着我,我真是心花怒放。” 沈静秋讪笑,她果然将事情想的太复杂了。沈静秋问道:“二公子向来都是这般说话吗?” 余少言收起手中的扇子,很是认真的问道:“表妹莫非同别人一样,都认为我是肤浅之人。” 沈静秋笑道,“要么真肤浅,要么就是太深沉。不知二公子属于哪一种类型。” 余少言目光深邃的望着沈静秋,“表妹希望我是哪一种人?” 沈静秋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真是难得,没想到二公子也会在意旁人的看法。” “你是不同的,因为你不是旁人。”余少言靠近沈静秋,深吸一口气,露出陶醉神情。“沈表妹,你用了什么香料,这味道很是特别,以前从来没有闻过。” 沈静秋顿时沉下脸来。 余少言仿佛没看到沈静秋的不高兴,自顾自的说道:“我就知道沈表妹肯定会给我带来惊喜。” “还请二公子庄重。”沈静秋冷冷的说道。 余少言则笑了起来,“表妹生气了吗?” 沈静秋瞪了对方一眼,却不料余少言竟然大声笑了起来。余少言笑着对沈静秋说道:“你放心,我会以君子之礼待你,绝不会做出任何失礼的事情。你就算不相信我,也该相信余家的家风。若我果真是个登徒子,你觉着家父会放心我进京吗?” 沈静秋郑重的对余少言说道:“二公子,我很感谢你替我解围。至于你到底有没有别的目的,我并不关心,更不想参与进来。若是二公子这里没别的事情,我想我该告辞了。” 余少言俯首,轻声说道:“我若是说我的目的就是为了赢得表妹的芳心,表妹相信吗?” 沈静秋狐疑的看着余少言,直觉告诉她,余少言在说谎。所以她不相信对方。 余少言一脸失望的看着沈静秋,“表妹真是太会打击人。表哥我这颗心都快要破碎了。” 沈静秋瞪了对方一眼,无聊透顶。 余少言笑了起来,“表妹,其实你不该怀疑我。你要相信,像我这样的人也会有真诚的时候,比如此时此刻,比如我对你说的那些话。” 沈静秋正想回击余少言,就听到一声熟悉的声音,隐含怒气质问,“你们在做什么?” 罗隐板着一张脸,一步一步的走上来,理所当然的将沈静秋护在了身后。完全就是一副保护着的姿态,不允许任何人靠近沈静秋的身边。 沈静秋望着罗隐,他来了,他真的来了。是要兑现当初的承诺吗?沈静秋底下头,就看到罗隐的腰间,很神奇的多了一个小玩偶。是个男孩儿,笑容可掬,很是可爱。同她的那一个小玩偶,正好凑成了一对。沈静秋有些发愣,脸颊发烧。她果然没猜错,那个突然出现的玩偶,真的是罗隐偷偷的送的。沈静秋瞬间感觉心跳加快,有些适应不了。神情恍惚,以至于根本没注意到其他人的反应。 余少言挑眉,先是朝沈静秋看了眼,见沈静秋在发愣,对罗隐的态度有些捉摸不明,但是很显然沈静秋并不抗拒罗隐的保护。余少言笑了,这才朝罗隐看去,“我道是谁,原来是罗世子,幸会。”余少言拱手行礼,给足了罗隐面子。 罗隐并不领情,反而是警惕的盯着余少言。“余二少不在青楼喝花酒,跑来这里凑热闹,这可不是余二少的风格。” “哈哈……”余少言摸摸鼻子,“真是荣幸,没想到罗世子也知道我的喜好。不过今日不同,今日可是元宵,岂能错过。至于我和表妹嘛,我们是亲戚,既然遇上了,自然要多亲近亲近。沈表妹,你说是不是?” 沈静秋还在发愣,听到余少言叫她,她这才反应过来。微微蹙眉,“二公子慎言。” 本来黑着一张脸的罗隐,见到沈静秋对余少言这般态度,瞬间那压抑的心情就好了起来。可见沈静秋还是有眼光的,知道像余少言这样的人靠不住。罗隐朝余少言轻蔑一笑,“本世子怎么不知余二少同侯府还有亲戚关系。难道余家要倒台了,余二少才如此迫不及待的四处攀亲吗?”满满的嘲讽了和警告,沈静秋听了,忍不住发笑。罗隐这张嘴,有时候真的能将人气死。 只见余少言面不改色,脸上依旧带着笑,“哈哈,没想到罗世子这么会看玩笑。则可同传言中的不一样啊。莫非是因为我家表妹的缘故。说的也是,我家表妹那是一等一的人才,正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罗世子起了爱慕之心,也是正常。不过罗世子这态度我可不喜欢。那是我家表妹,又不是你们罗家的亲戚。罗世子挡着我同表妹的去路,是何意思?莫非是想对我家表妹行不轨之举?” 罗隐很怒,在罗隐的心中,此刻的余少言显得面目可憎。罗隐冷冷的说道:“你确定要同我做对?”罗隐干脆放弃说服,直接威胁。 余少言明显愣了下,然后笑了起来,“罗世子莫非还能只手遮天不成?” 罗隐轻蔑的看着余少言,“余二少若是不信,大可以试试看。看看是你的嘴巴利索,还是我手中的剑更快。” 余少言微微眯起眼睛,眼中闪过寒光,再次笑了起来,“罗世子真会开玩笑。说起来,我们还是拐着弯的亲戚,罗世子难道一点情面也不给吗?” “滚开!还有以后不要再来骚扰沈姑娘,否则我对你不客气。”罗隐这话,显然是将沈静秋划入自己人的范围内。 余少言暗自冷笑,“罗世子果然是名不虚创。我今日不同你置气,你请便。”看也没看罗隐身后的沈静秋,转身就走,很快就消失在人群中。 自始至终,沈静秋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罗隐转身看着沈静秋,表情忐忑还有担忧。哪有之前对上余少言时候的威风八面。罗隐关心的问道:“你还好吗?余少言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沈静秋望着罗隐,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罗隐笑了,“前日回来的。”顿了顿,又说道:“我答应过你,元宵的时候回陪你一起看灯会,所以我就来了。一直找不到你,我很担心。后来得知你被人群冲散,我就沿路找过来。幸好你平安无事。” 沈静秋低头,看着挂在罗隐腰间的玩偶,“新买的?” “嗯,买了一对。”罗隐小心翼翼的观察沈静秋的反应,“另外一个送人了……送给了一位对我很重要的人。我不知道她有没有收到这份礼物,会不会喜欢这份礼物。” “既然你都不确定她喜欢不喜欢,那你为什么要送出这份礼物?不怕她将礼物丢了吗?”沈静秋直直的望着罗隐,态度很强硬,就是要罗隐回答她这个问题。 罗隐有一刻很失望,甚至是失望的。不过瞬间又反应过来,眼中带着暖意,“虽然我不知道她喜欢不喜欢,但是总不能因为不确定就不去做。只有做了,才会有收获,才会知道对方真正喜欢什么。等到下一次送礼物的时候,就有了经验。一次次的累积下来,总有一天会送上一份她最满意的礼物。” 沈静秋沉默了下来,她不知道该如何接下这番话。她有些发愣,感觉自己都已经不是自己了。 罗隐抬起手,轻轻的撩开沈静秋垂落在额前的碎发,“静秋,你喜欢那份礼物吗?” 沈静秋抬眼望着他,依旧沉默。罗隐并不失望,反而笑了起来,“静秋,我们去猜灯谜,好吗?你这么聪慧,那些灯谜肯定拦不住你。” 沈静秋没有拒绝,于是罗隐偷偷的,极其大胆的握住沈静秋的手,牵着沈静秋往前走。沈静秋傻傻的跟着走出几步,回过神来,猛地挣脱罗隐的手掌心。罗隐顿觉遗憾,要沈静秋一直发呆就好了。 沈静秋摸摸自己的脸颊,感觉有些发烧。果然是被男色迷惑了。 沈静秋有些恼怒,罗隐却率先说道:“我们走吧。一会人会越来越多。” 沈静秋沉默的跟在罗隐身边,罗隐则是时刻关注着沈静秋身边的情况,不让任何人靠近沈静秋。所以最后结果就是,即便街上的人都快挤不下去了,也没有任何人能够碰触到沈静秋。这让喜洁的沈静秋,狠狠的松了一口气。 一条街上,全是样式各异的灯笼,一眼看去,犹如置身一个神奇的世界。 罗隐同沈静秋走在一起,随意看着。有兴趣的时候,就猜猜灯谜。一开始遇到的灯谜,对二人来说并没有难度,简单得令二人都没兴趣走下去。 罗隐回头问沈静秋,“还要继续走下去吗?” 沈静秋嗯了声,“既然已经到了这里,自然要走下去。” 罗隐笑了起来,“那好。”只可惜不能牵着沈静秋的手。 随意的走到一个店铺门口,沈静秋看着挂在门口,活灵活现的兔子灯,难免多看了几眼。罗隐立即说道:“想要吗?不如我们就猜这家的灯谜,你说好吗?” 沈静秋笑了起来,“好啊!” 两人一起上前,一起看灯谜。这家的灯谜还有些难度,沈静秋想了想,将谜底写下交给小二。 小二笑道“这位姑娘,这谜底还请姑娘交给那位公子,这些灯笼全是那位公子的。” 随着小二手指的方向看去,沈静秋就看到一位面容清俊的书生,穿着学子服,头上随意插着一根木簪,气质风雅,有几分高洁之意。沈静秋将谜底送到公子眼前,“这是谜底,还请过目。” “谢家大公子,什么时候沦落到在这里卖花灯。”罗隐突然说道,语气中隐含警惕。 沈静秋挑眉,谢家大公子?莫非是齐国公那个谢。罗隐微微对沈静秋点头,此人正是齐国公府大公子谢明远。沈静秋顿觉诧异,堂堂国公府嫡长孙,竟然打扮得如此朴素,还在元宵灯节卖花灯。 沈静秋不由得多看了对方几眼。这一看,同谢明笑还真有几分相似。沈静秋微微颔首,“原来是谢公子,久仰。”此人就是去年秋闱的头名解元,狠狠的压了沈静恒的一头,被沈静恒视为最大劲敌。公认的自沈青康后,勋贵世家中最会读书的人,齐国公府嫡长孙谢明远。 谢明远笑笑,“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二位。二位这是……”目光在罗隐还有沈静秋身上移动,最后了然一笑,“谜底重要。” 说着就打开沈静秋的谜底,笑道:“那个兔子花灯属于沈姑娘。” 这么说她的谜底是正确的。沈静秋福了福身,“没想到谢公子竟然会认识小女子。” “以前远远见过,有了印象自然就认了出来。”谢明远很坦荡的说道。 罗隐说道:“传闻谢家大公子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如今看来,此言不虚。” 谢明远拱拱手,“罗世子客气了。罗世子的谜底不交给在下吗?” 罗隐将谜底交给对方,谢明远看了后笑道:“花灯是罗世子的。” 沈静秋很好奇这位谢家大公子为何会在这里卖花灯,难道谢家长辈不管吗?罗隐替沈静秋问了出来,“谢公子好兴致,这些花灯很别致,莫非是出自国公府。” 谢明远笑笑,“罗世子这话说错了,这些花灯全是在下和同窗好友一起做出来的,灯谜也是我们自己想的。如何,可入得了世子的眼。” 罗隐带着深意的说道:“看来贵府的家务事已经尘埃落定,不然谢公子也没有心思在这里卖花灯。” 谢明远笑了起来,“罗世子才回京两日,消息就如此灵通,谢某甘拜下风。不过世子有一句话说错了,这些花灯并不出售。想要等到花灯,就请猜灯谜。” 罗隐挑眉,“原来如此。谢公子的兴致果然不错。那我们就不打扰谢公子了。” “两位请便。” 罗隐转身,示意沈静秋一起离开这里。沈静秋没有意见。 “我要那只花灯。多少银子,我买了。” 沈静秋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微微眯起眼睛。罗隐也看了过来,“轩辕菲。” 轩辕菲,淮王府郡主。曾经沈静卓将淮王世子打伤,自此沈家同淮王府就结下了仇怨。不过双方都是克制之人,加上沈静卓又被送到了军营,两家倒是相安无事。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轩辕菲,当真是冤家路窄。 轩辕菲也认出了沈静秋,即便沈静秋蒙着面纱。轩辕菲冷冷一笑,指着沈静秋手中的灯笼,说道:“我要这个灯笼,多少钱。” 沈静秋面露嘲讽之色,不过有面纱遮挡,轩辕菲并没有看出来。 罗隐微蹙眉头,看了眼轩辕菲身边的淮王世子轩辕吉。轩辕吉眼中带着兴味,打量着沈静秋,又朝罗隐看去。貌似很好奇这二人的关系,好奇这二人为什么会走在一起。 此时谢明远站了出来,仿佛对两家的矛盾丝毫不知,笑着对轩辕菲说道:“这位姑娘,在下的灯笼只能猜谜获得,并不对外出售。至于你手指着的这位姑娘手中的灯笼,也是她猜谜获得的。姑娘既然喜欢这里的灯笼,何不上前猜谜。” 轩辕菲冷冷一笑,“我就是要她手中的那个,怎么,不行吗?” 谢明远笑道,“姑娘这是强人所难。今日是元宵佳节,何必闹得大家面上都不好看。” “你走开,这是我同她的事情,不要你管。你看好你自己的摊子就行。”轩辕菲不客气的对谢明远说道。很显然,轩辕菲没有认出谢明远的身份。 轩辕吉到这个时候才出面,“妹妹,不可对谢公子无礼。谢公子贵为齐国公府的嫡长孙,岂会差这几个银钱。很显然,谢公子是纯粹是出于兴趣,才会在这里设摊,让大家猜灯谜,一起乐呵乐呵。” 谢明远并不在意被旁人叫破身份,“多谢世子殿下能够理解。世子殿下可要猜灯谜?” 轩辕吉笑道:“好啊。谢公子的灯谜,本世子岂能错过。罗世子,沈姑娘,你们说对吗?” 罗隐挑眉冷笑,“我们已经猜完了,告辞。” “罗世子这么不给面子吗?”轩辕吉上前一步,挡住罗隐的去路,“真没想到罗世子竟然会同武威侯府的姑娘走在一起。若是本世子没记错的话,你们两家并无亲属关系,两位更不是夫妻关系。真是奇怪,怎么就走在了一起。莫非是私相授受?” 轩辕菲顿时掩嘴笑了起来,满眼都是看好戏的意思。“世子哥哥,这样的事情怎么好宣诸于口。要是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沈家三姑娘同罗世子私相授受,沈三姑娘怕是要自尽以证清白吧。” 沈静秋笑了起来,“让郡主失望了,臣女活的清清白白,坦坦荡荡,无事不可对人言,又怎么会自尽。郡主下次可别再随意揣测她人的心思。在我面前说错了话,自然是没关系。不过万一哪天在贵人面前说错了话,届时怕是郡主吃不了兜着走。” 轩辕菲大怒,“好厉害的嘴。沈静秋,你放肆。见到本郡主不行礼,你是在藐视皇室宗亲吗?” 沈静秋笑了起来,“大街上成百上千的人,是不是每一个都见过郡主的人,都要跪下来行礼?正所谓事急从权,臣女就给郡主纳个万福,还请郡主体谅一二。”说着,沈静秋就对轩辕菲还有轩辕吉福了福身。 罗隐很不高兴,尤其是看到沈静秋给轩辕兄妹行礼的时候。浑身气息越发冷冽,透出淡淡的杀气。谢明远不动声色的离开罗隐身边,他才不要同这个杀神站在一起。至于轩辕吉,仗着身份并不惧怕罗隐的杀气。 轩辕菲哆嗦了一下,然后又挺直了背脊,“沈静秋,本郡主就是要你手中的花灯,你给还是不给?” 沈静秋笑了起来,“不过是个花灯,给了郡主也无妨。” 轩辕菲正要得意,却又听到沈静秋说道:“不过郡主打算拿什么来换这个花灯?要知道我这花灯可是价值千金。” 轩辕菲气的不行,“沈静秋,你大胆。本郡主想要的东西,你不乖乖送上来,还敢提条件。不怕本郡主治你罪吗?” 沈静秋面露讥讽之色,同这个智商欠费的人说话,真心累人。沈静秋转而看着轩辕吉,“世子的意思也同郡主一样吗?” 轩辕吉蹙眉,沈静秋有什么依仗,既然如此有底气。莫非就是因为身边有个罗隐。轩辕吉又看了眼作壁上观的谢明远,说道:“谢公子,请将灯谜拿来,本世子来猜灯谜。” 谢明远偷偷的翻了个白眼,“世子要猜灯谜,请自行上前。” 轩辕吉没脾气,径直上前,随意拿起一盏灯笼开始猜灯谜。轩辕菲跺脚,哥哥如此轻易的妥协,如何能忍。沈静秋同罗隐在一起,这是多大的把柄,哥哥怎么就不知道利用。轩辕吉瞪了眼轩辕菲,就算要利用这个做文章,也是等今日过后。再说了,沈家虽然不值一提,可是对罗隐,却不得不提防。轩辕吉可是记得,当初他同沈静卓打架,事后就是因为太子一派突然插手,才会让沈静卓逃出生天。太子突然插手,如今看来此事十有八九是罗隐促成的。 对别人可以无视,对罗隐,轩辕吉做不到无视。同龄人当中,能像罗隐这般出色,小小年纪就手握权柄的人,可是凤毛麟角。轩辕吉又不是蠢货,自然明白这个时候要避其锋芒。瞧罗隐的态度,分明是要护着沈静秋。 轩辕吉冷笑一声,堂堂杀神,没想到也会被美色迷惑。如此一来,罗隐也算是有了弱点。此事要如何利用,轩辕吉还要好好想想。 沈静秋提着灯笼,从轩辕菲身边经过。低声问道:“郡主同轩辕茜相比,孰优孰劣?如今轩辕茜已经身死,郡主认为你会比轩辕茜的运气更好吗?” 轩辕菲睁大的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沈静秋,“你,你竟然敢威胁我?难道轩辕茜的死,同你有关系。” 沈静秋神秘一笑,“没有证据的话,郡主可不能乱说哦。对我刚才的问题,郡主不妨好好想想。我想郡主也不希望自己落到轩辕茜的地步吧。告辞!” 轩辕菲浑身发抖,又是气又是怕,狠狠瞪着远去的沈静秋。她怎么敢,她有什么底气威胁她。沈静秋,你简直是不知死活。 罗隐不赞同的看着沈静秋,“你不该挑衅她。当心她报复你。” 沈静秋含笑望着罗隐,“罗世子会保护我,对吗?” 罗隐蹙眉,郑重说道:“这是自然。只是我不希望你沾惹上麻烦,更不希望你陷入危险。” 沈静秋笑道:“我不挑衅她,她就不会找我麻烦吗?罗世子,你太低估了女人的报复心,更是高看了女人的耐心。而我比你更懂得如何同女人打交道。” 罗隐无话可说,因为貌似沈静秋的话挺有道理的。“不管怎么说,你以后都要注意自身的安全。淮王府不是晋王府,淮王府的势力,就是我遇上了,也要小心避让。” 沈静秋笑道,“那为何今日面度淮王世子,你并没有丝毫避让的意思。” 罗隐说道:“他们针对你,本世子自然不能容忍。若是连你都保护不了,本世子又怎敢站在你身边。” 沈静秋顿觉耳根发红,脸颊发烧。这是那个冷酷到底的罗世子吗?莫非是被哪个花花公子给俯身了。沈静秋低着头,沉默的往前走,并不看罗隐。罗隐则一直跟在沈静秋身边,小心阻挡着周围的人,免得有人冲撞了沈静秋。 不知不觉就来到河边,有很多人在放花灯祈愿。 沈静秋朝罗隐看去,“我们也放花灯吧。” “好!” 沈静秋提着笔,在花灯上写上自己的愿望,祝愿家人平安健康,祝愿自己心想事成。写完了,可总觉着还缺了点什么。沈静秋朝几步远的罗隐看去,于是鬼使神差的,沈静秋又在花灯上写上祝愿罗隐平安顺遂。然后将花灯放在河水中,看着花灯随着河流慢慢远去,汇入花灯队伍中,再也分不清谁是谁的。 罗隐很想问问沈静秋,她都写了什么。沈静秋似乎知道他的心思,突然说了一句,“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罗隐点点头,“好,我不说出来。” 两人上了岸,沈静秋估算着时辰,时间已经不早了。沈静秋对罗隐说道:“我该回去了,不然家人会担心的。” “那我送你回去。” 沈静秋没有拒绝,二人沉默的走在一起,可是内心却很满足。没有一句话,却胜似千言万语。罗隐只希望这条路永远没有尽头,可有一直走下去。 眼看茶楼在望,沈静秋回头对罗隐说道:“我到了,今日多谢罗世子相陪。” “令尊令堂在茶楼里?要不我随你上去,给令尊令堂拜个晚年。” 沈静秋连忙拒绝,“多谢罗世子的好意,不用了。” 罗隐有些遗憾,他舍不得就这么离开。又说道:“今晚你开心吗?” 沈静秋说道:“今晚多谢罗世子相陪。” “开心吗?”罗隐总是这么执着,这么的不依不饶。 沈静秋沉默了片刻,这才说道:“开心。” 罗隐笑了,虽然那笑容只是短短的一瞬间,不过足够表达出他内心的喜悦。“你开心我就开心。” 沈静秋有想要逃避的欲望,“罗世子请回吧。” “我看着你进去,你放心,我不会去打扰令尊令堂的。”罗隐很认真的说道。 沈静秋知道此人有极其固执的一面,故此并没有拒绝。沈静秋福了福身,“罗世子,告辞。”转身朝茶楼走去。 江瑶和夏月在前面等着沈静秋,“姑娘总算回来了。” 沈静秋又回头看了眼,罗隐已经离开。沈静秋淡淡一笑,心情很好,“走,我们上去。” 上到茶楼,余氏和南宫氏都在,沈青康不见人影,据说是会友去了。 南宫氏朝沈静秋身后看去,“静秋,芙儿没同你仔一起吗?” 余芙还没回来?沈静秋笑道:“表姐还在街上看热闹,要不我这就让人请她回来。” “这孩子,一刻都闲不住。罢了,罢了,难得出门一趟,就让她玩个痛快。”南宫氏笑道。 沈静秋陪着余氏坐了会,就说累了,要去马车上躺着休息。余氏拍拍沈静秋的手,笑道:“去吧,我同你舅母还要再坐一会。” 沈静秋下了茶楼,当即问道:“表姑娘去了哪里?” 江瑶说道:“奴婢跟了一段,见表姑娘同四少爷他们走在了一起,就回来了。或许表姑娘这会正在同四少爷表少爷他们一起凑热闹。” 沈静秋蹙眉,“表姐没见到我,肯定会来找我的。” “姑娘不用担心,奴婢同表姑娘说过,说姑娘已经回了茶楼。”江瑶如此说道。 沈静秋一听,放心下来。只是都这个时候了,他们还没回来,沈静秋还是很有些担心。“你们随我去街上找找他们。我就担心哥哥玩得忘了时间。连累了表姐可就不美了。” ------题外话------ 美妞们如此爱元宝,元宝脸红心跳。元宝决定,春节放假也要努力万更,所以元宝要开始存稿啦。美妞们,如此上道的元宝,你们还在犹豫什么,赶紧将月票投到元宝的碗里来吧。元宝爱你们哦! 第82章 受伤 沈静秋站在街角,看着被下人簇拥的谢明欢,一脸神采飞扬。沈静秋挑眉一笑,一个庶女出门,竟然如此大的排场,看来关于齐国公府的传闻并非空穴来风。 当初在赏花宴上,谢明笑落水,脸上受伤,之后再也没有出过门。听说谢明笑脸上的伤口已经痊愈,并没又留下疤痕。但是不知什么原因,却触怒了国公府老夫人。市井传言,齐国公府庶女谢明欢心思深沉,嫡母数次针对她不成功,反倒是自己落了个灰头土脸,被国公府老夫人教训了一顿。 年初一宫中大朝拜,齐国公府只有老夫人一人进宫,谢夫人本人并没有进宫。谢家对外说谢夫人病体未愈,怕过了病气给宫里的娘娘。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谢夫人因为收拾庶女不成,反倒吃了挂落,被谢老夫人给禁足了。 沈静秋笑了起来,这么一看,活脱脱的就是一出庶女逆袭的精彩大戏。难怪罗隐会问谢明远,家务事可有处理干净。瞧着谢明欢这出门的派头,显然谢明欢这位庶女,已经成功的在国公府站稳了脚跟,博得了国公府主心骨老夫人的喜爱。不然也没胆子同嫡母别矛头。 这出戏目怎么看都觉着有些熟悉。沈静秋皱眉深思。 江瑶问沈静秋,“姑娘,可要奴婢跟上谢家的人。” 沈静秋摇头,“不用。”谢明欢只是一个无关的人,沈静秋不想多生事端。只不过那种熟悉感却挥之不去。沈静秋一时间也没想明白,为何对谢明欢会产生熟悉感。明明上辈子不曾听过此人,更不曾见过面。 沈静秋带着人继续去找余芙他们。时辰已经很晚了,但是街面上的人丝毫没有减少,还有越来越多的趋势。 沈静秋四下看看,有些不对劲。之前被余少言的赶走的那几个拐子,竟然再一次的出现。带着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意思。沈静秋冷冷一笑,天堂有路不走,非得来找死。 沈静秋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带着丫头继续往前走。 当中年男子接近她,想要故技重施的时候,沈静秋动了。一道气劲打在对方心口上。中年男子捂住心口,表情僵硬,似乎还没反应过来,然后直挺挺的朝地面倒去。周围的人都吓了一跳,好好的人莫名其妙的倒下来,事先也不吭一声,要是砸到了人该怎么办? 沈静秋手上不得空闲,结成手印,将劲气一道道的打入其余拐子的心口上。一时间,街面全乱了起来。众人惊呼,纷纷避让。仿佛是遇到了某种可怕的事情。 沈静秋隐藏在人群中,悄无声息的离去。对于这样的人,沈静秋从来不会心软。 一只手悄无声息的搭在沈静秋的肩膀上,沈静秋顿时大惊失色。谁有这么大的能耐,竟然能够不惊动她的情况下近身。沈静秋没有回头,而是直接动手。一个转身,沈静秋看清了来人,是个陌生的男子,脸上的表情极其僵硬,总觉着那不是一张正常的脸。让沈静秋愤怒的是,江瑶同夏月都被对方的收下控制住。 沈静秋不清楚这人是什么身份,为何会有如此大的能耐,更不知道什么时候惹上了这样厉害的人。 两个人都没出声,但是已经在短短时间内交手数十招。速度太快,旁人根本就没看清,一轮战斗已经结束。沈静秋面无表情的看着对方,虽然已经知道自己不是对方的对手,但是沈静秋无丝毫的惧怕。 “公子何意?”沈静秋冷冷的问道。 对方饶有兴味的盯着沈静秋,呵呵一笑,“不错,不错。这样才好玩。本公子看上的人果然没有蠢的。” 沈静秋眉眼都没动一下,“公子何意?” 对方再次笑了起来,“沈姑娘不用怕,我对你绝无恶意。恰好遇上了,所以就来打个招呼。” “公子打招呼的方式挺特别的。”沈静秋冷冷的说道,“还有,我不记得认识公子。” “现在我们就认识了,不是吗?”对方貌似对沈静秋很有兴趣。 沈静秋盯着对方看,“公子既然想要认识我,为何还要藏头露尾,不肯露出庐山真面目。” 对方笑了起来,“沈姑娘果然聪慧,没想到竟然被你看了出来。” 沈静秋挑眉,她不过是诈一诈对方,没想到竟然被她猜中了。果然这人脸上敷了一层面具。很逼真,不仔细看还只当此人表情怪异,根本就不会联想到面具上面。沈静秋问道:“你是谁?” “很抱歉,今日还不能告诉沈姑娘。不过沈姑娘放心,很快我们就会再见面。希望届时能够给沈姑娘一个惊喜。” 此人得意一笑,打了个手势,然后领着人快速离去。夏月和江瑶一得了自由就急忙赶到沈静秋身边。江瑶很惭愧,“是奴婢无能,请姑娘责罚。” “不关你的事,你不是他的对手。”沈静秋表情严肃,此人很危险,这是沈静秋最直观的感觉。她无法判断此人的身份,但是沈静秋很确定,这个人对她怀有恶意。 沈静秋想了会,没有想明白,当即决定不想了,还是先找人要紧。 叶天佑站在高处望着人群中的沈静秋,嘴角含笑。此时他已经取下脸上的面具,露出真容。没错,之前拦着沈静秋的人,正是叶天佑。叶天佑满脸兴味,真是越看越有滋味。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将沈静秋压在身下。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他有耐心,他会慢慢的等待猎物上钩。 沈静秋在一个花粉铺子里找到的余芙。两人见面,自然高兴。沈静秋四下看了看,问道:“四哥他们没同你仔一起吗?” “我们分开了。”余芙今日满载而归,心情很好。“静秋妹妹,之前好可惜,我们竟然走散了。不过现在也不迟,我们继续逛下去吧。” “不了。母亲他们都等着,芙姐姐,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余芙挣扎了一下,“好吧。时辰不早了,是该回去了。” 二人携手回到茶楼,沈静卓他们还没回来。余氏笑道:“不等那两个小子,要不我们先回去。” 南宫氏放心不下余少白,提议还是继续等下去。余应下,吩咐家丁护卫们上街去寻沈静卓还有余少白。另外派人通知沈青康一声。 沈静秋坐在余氏身边,听着两位长辈闲话家常。余芙坐了一会,觉着很没意思,就拉着沈静秋看她买回来的东西。都是一些不值什么钱的小玩意,余芙却兴奋的不行,叽叽喳喳的,好心情全部写在脸上。 沈静秋含着笑,听余芙同她介绍。楼梯上传来脚步声,脚步很急促,来人明显很慌张。 紧接着包房的门被打开,侯府的一个家丁冲了进来,哭丧着一张脸,“启禀夫人,找到两位少爷了。不过余少爷受了伤,四少爷也有受了些皮外伤。另外四少爷救了长乐公主府的大姑娘,这会三人正在一起。” 南宫氏一听余少白受了伤,顿时慌了。猛地站起来,就感觉眼前发黑。要不是余氏及时扶住,南宫氏就要摔倒在地上。 沈静秋第一个问道:“你说余少爷受伤,伤在什么地方,要紧吗?四哥怎么会救下长乐公主府的大姑娘,到底是怎么回事?” 家丁低着头,有些胆怯的说道:“启禀三姑娘,余少爷伤在腿上,好像骨折了。” “我的儿!”南宫氏受不了这个打击,大叫一声就昏了过去。余芙慌了,扑倒南宫氏身边,哭了起来。余氏也急的不行,对家丁吼道:“到底怎么回事,将话说清楚。是不是四少爷惹的祸,害了表少爷。” “小的不知。小的赶到的时候,表少爷已经倒在地上,看样子十有八九是骨折了。四少爷受了一点皮外伤,护着长乐公主府的大姑娘。夏侯姑娘也是昏迷不醒。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小的也不清楚。因为怕主子们担心,所以小的先赶回来报信。没能将事情打听清楚,还请主子责罚。” 余氏气的不行,“赶紧去将人带回来。表少爷若是真的骨折,记得不能动他的腿。另外,派人去请大夫。请最好的大夫。总之,不能再出事。” “小的遵命,小的这就去。” 沈静秋来到余氏身边,“母亲不要担心,表哥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不会出事的。倒是舅母,这么昏着,也不是个事。还得想办法将舅母弄醒。” 余芙泪眼婆娑,“姑母,我哥哥不会有事的,对吧。下个月就是会试,他的伤势不会影响他参加会试,对吗?” 余氏沉默,她没办法给余芙保证。余氏此刻十分恼怒沈静卓,这混小子,每次出门都要惹点事情出来。要是伤着了他自己,余氏还没这么生气,大不了就当是给沈静卓一个教训。偏偏这次受伤的人是余少白,而且余少白就要参加下个月的会试。若是因为受伤耽误了前程,余氏都不知道该怎么给哥哥嫂嫂交代。要是沈静卓在这里,余氏真有打死沈静卓这个混账的冲动。 沈青康得了消息,急忙赶了过来。南宫氏也悠悠醒转。一醒来就哭嚎着,叫着余少白的小名。 正好这个时候,家丁护卫们抬着余少白回来了,沈静卓就跟在后面。后面还有一个人,正是长乐公主府的大姑娘夏侯宓。 南宫氏一看到浑身布满鲜血的余少白就扑了过去。沈静秋赶紧拉住人,“舅母不要,这样会加重表哥的伤势。” 一句提醒,总算让南宫氏恢复了一点点理智。虽然不朝余少白扑过去,但是依旧止不住眼泪,一直在哭。 余少白的裤腿被剪开,就看到一只腿,像是被人打了一个结一样,弯曲着。受伤的部位,不仅仅红肿,而且伤口裂开,隐隐能看到里面的骨头。场面着实有些惨烈。而余少白本人则是昏迷不醒。 沈青康寒着一张脸,见了余少白这个情况,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朝沈静卓打去。“我打死你这个惹祸的东西。” 沈静卓也不躲,就站在那里让沈青康打。 余氏怒吼,“够了。少白这个情况,不忙着救人,光打人有用吗?真要打他,也等大夫来了,看过少白的情况再说。” 沈静秋没理会任何人,她就坐在余少白身边,朝余少白的身体里灌入灵气。并且控制着灵气的走向,朝伤口尤其是断裂的骨头集中,慢慢的滋养着余少白的伤口。 余氏什么都没问,很自觉的站在沈静秋面前,挡住所有人的目光。加上沈青康打人,又吸引了大家的目光。故此,谁也没有发现沈静秋的小动作。沈静秋满头汗水,却一直没有放弃。不管灵气对余少白的伤势有多大的作用,她都必须尝试。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余少白骨折,而不过问。因为她很清楚,余少白是余家人的希望,要是错过了这个会试,不说别的,舅母肯定会恨上他们沈家。以后两家人说不定还会从亲人变成仇人。而且余少白的性子从不会主动惹事,这次骨折,极有可能示遭受了无妄之灾。于情于理,沈静秋都要保住余少白的腿,让余少白能够早点好起来,能够赶上下个月的会试。 沈青康一脸怒意,朝余氏瞪了眼,这才同沈静卓说道:“回去再收拾你。” 沈静卓沉默不语,一句话都不肯说。 一直被人忽略的夏侯宓,这个时候怯生生的站出来,“不怪沈公子,都是我的缘故。沈姑娘要不是因为救我,余公子也不会被马车撞到,也就不会受伤。呜呜……”话音一落,夏侯宓就哭了起来。 众人面面相觑,沈青康问沈静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跟大家说清楚。” 沈静卓扭着头,不肯说。一脸不痛快的样子,气的沈青康又想打人。他是造了什么孽,怎么有沈静卓这样的儿子。真后悔,当初生下沈静卓的时候,没将沈静卓给弄死。如今长大了,就专门来气他。沈青康怀疑,自己总有一天会被这个不孝子给气死。 夏侯宓一边抽泣一边说道:“是我,我,我被坏人追,我就跑。沈公子路见不平,来救我。那些坏人好坏,还想来抢我。沈公子同他们打起来了,结果余公子被那些人给撞飞,撞在路过的一辆马车上,然后,然后就受伤了。哇……”夏侯宓嚎啕大哭起来。 余氏揉揉眉心,“夏侯姑娘,你先别哭。你家人呢?丫头仆妇呢?家丁护卫也没带在身边吗?” “走,走散了。”夏侯宓哭着说道。 “大夫来了。”不知谁叫了一声,顿时大家的注意力又再次集中在余少白的伤势上面。 大夫先是给余少白清洗伤口,然后再仔细检查,上药包扎,打好夹板,防止伤腿乱动。期间,南宫氏数次想要询问余少白的伤势情况,都被那大夫眼一瞪,给瞪了回去。 等一切做好后,大夫才对众人说道:“这位公子的伤势,老夫仔细检查过了。虽然骨折,不过情况还算乐观。好好养养,不会成为瘸子,这点老夫可以保证。另外,伤筋动骨一百天,这几个月内,就不要下地走路啦。安心养伤才是正经。年轻人啊,就是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等大夫话音一落,南宫氏就焦急的问道:“大夫,我儿是举子,下个月就是会试了。他身上的伤势会有影响吗?” 大夫捋着胡须,“刚才老夫说的话没听见吗?伤筋动骨一百天,什么会试,别指望了。等三年后吧。” 南宫氏啊的一声大叫,哭嚎起来,“我的儿啊,娘如何给你父亲,给老太太交代啊。” 余氏陪着抹眼泪。 沈青康严肃着一张脸,等大夫走了,才对南宫氏说道:“嫂嫂放心,我这就让人拿着名帖去听太医。务必让少白赶上这一次的会试。”顿了顿,又说道:“好在少白的手没有受伤,趁着养伤的时候,也可以复习功课。他底子打的牢,相信这次会试一定没有问题。” 南宫氏眼巴巴的望着沈青康,“一切就拜托姑老爷。” “放心,少白的事情我会放在心上,一定会让少白参加这次会试。”这番话,沈青康是说给南宫氏听的,同样也是说给他自己。沈青康回头,一巴掌甩在沈静卓的脸上,“混账东西。” 余氏受不了这个,“老爷,夏侯姑娘都解释得很清楚了,此事根本不怪静卓,老爷为何还要动手打他。” 沈青康冷哼一声,“若非他不自量力,少白又怎么会受伤。你看他这个样子,难道不该打吗?” “求沈老爷不要打他,他都是为了救我才会害的余公子受伤。这些都是意外,请沈老爷息怒。”夏侯宓抽泣着,小脸蛋看起来要有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沈青康狠狠瞪了眼沈静卓,回去再收拾你。 沈静秋休息完毕,总算恢复了一点精力。这才走出来,来到夏侯宓身边,“夏侯妹妹,你受惊了。” 夏侯宓见到沈静秋,就跟见到最亲的亲人一样。扑倒沈静秋怀里,嚎啕大哭起来,“静秋姐姐,我终于见到你了。” 沈静秋差点倒在地上,实在是夏侯宓这一扑,用的力气可不小。“好了,好了,我们不哭了。脸哭花了就不好看了。你的家人在哪里,我派人去通知他们。他们没见到你,肯定都急坏了。” 夏侯宓擦掉眼泪,有些不好意思,“家人就在东大街上的味居酒楼。” 沈青康当即说道,“来人,去味居酒楼,通知公主府的人,就说大姑娘在我们这里。让他们派人过来接一下。” “小的遵命。” 沈静秋哄着夏侯宓,夏侯宓总算止住了哭泣,不过还在一抽一抽的。夏侯宓拉着沈静秋的手,一脸怯怯的。频频朝沈静卓看去,满脸担心。 沈静秋了然,对夏侯宓摇摇头。这是沈家的家事,夏侯宓不能插手,也最好不要插手。余少白受伤的事情,同沈静卓有着间接的关系。与其让南宫氏找沈静卓算账,不如让沈青康出面,狠狠的收拾沈静卓一顿,以此堵住所有人的嘴。当然,也要尽力救治余少白的腿,绝对不能让余少白留下残疾,最好不耽误余少白参加会试。 大家愁云惨雾的,沈青康让人将余少白搬到马车上,送回侯府。南宫氏和余芙自然跟着。余氏也要一起回去,就留下沈静秋和沈青康在这里等长乐公主府的人到来。至于沈静卓,也留在这里。要是公主府那边问起具体的事情经过,有沈静卓在,也好应付过去。 公主府来的是夏侯宓的大哥夏侯宽。夏侯宽见到夏侯宓完好无损,明显松了一口气。对夏侯宓说道:“母亲都快担心死了。要是再找不到你,母亲就要对你的人大开杀戒了。” 夏侯宓顿时就哭了起来,“大哥,妹妹好害怕。” “不怕,不怕。”夏侯宽不动声色的打量沈家父子三人。目光落到沈静秋身上时,明显惊艳之色。落到沈静卓身上时,微微挑眉,一副考校的模样。 夏侯宓哭完了,这才同夏侯宽说道:“大哥,多亏了沈四姑娘搭救,不然妹妹就再也见不到大哥还有母亲了。” 夏侯宽对沈静卓抱拳,“多谢贤弟仗义相助,日后必有回报。” 沈静卓板着脸,“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夏侯宽又说道:“听闻为救舍妹,贵府表少爷受了重伤。不知我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沈静卓正要拒绝,沈青康却率先说道:“正有件事情需要夏侯公子帮忙。” “沈大人请讲,晚辈莫敢不从。”夏侯宽将自己的姿态放低,给予沈青康足够的尊重。 沈青康说道:“少白腿受伤,骨折,偏偏他来京就是为了参加会试殿试。为了保证他能顺利参加考试,我们需要一位医术高明的大夫。听闻太医院的陈大夫,最擅长治疗外伤。不知夏侯公子能否帮忙请来陈大夫。” 陈太医曾经做过十年的随军大夫。一手出神入化的外科技艺,就是在这十年时间内练成的。如今凡是做了陈太医的弟子,无一列外都要去做至少两年的随军大夫。否则,陈太医根本不让他们出师给人看病。 夏侯宽当即答应下来,“沈大人放心,今晚必定将陈太医请到贵府替表少爷看伤。” 沈青康总算露出一个笑容来,“那就麻烦夏侯公子。” “沈大人太客气了。若非沈贤弟为救下舍妹,余公子也不会遭受无妄之灾。该我们说谢谢。”夏侯宽又再次对沈静卓郑重道谢,总归礼数上面半点没错,让人印象很好。 寒暄过后,夏侯宽就带着夏侯宓走了。夏侯宓一步三回头,“静秋姐姐,我下次找你玩,好吗?” “好!”沈静秋爽快的答应下来。 夏侯宓又朝沈静卓看去,“沈公子,今日多谢你出手相助。不然我就惨了。沈公子,你别太伤心了,余公子受伤的事情要怪就怪我吧。都是因为我的原因,余公子才会……” “不怪你,不是你的错。”沈静卓压着声音说道,“是我做事冲动,没有做好防范措施。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太自大。” “沈公子,你不要自责。你要是难受,就怪我吧。我承受得起。”夏侯宓巴巴的望着沈静卓。 沈静卓摇头,“你走吧,赶紧回去。以后别再乱跑了。” 夏侯宓轻咬薄唇,又朝沈青康说道:“沈老爷,你不罚沈公子好不好?他也是为了救我。” 沈青康蹙眉,有些不喜。 沈静秋左右看看,叹气,“宓妹妹,回去吧。剩下的事情,我父亲有分寸。”沈静秋还冲夏侯宓眨眼睛,让夏侯宓不要再废口舌。说的越多,只会让沈青康越发反感。 夏侯宓很担心的看着沈静卓,她怕自己一离开,沈青康就会动手打人。她还想求求沈青康,夏侯宽却不肯给她机会。拉着她的手,“妹妹,我们该回去了。时辰已晚,沈老爷一家也要赶着回家。妹妹,不要任性。” 夏侯宓眼里全是眼泪,有很多的不舍,最后还是被夏侯宽强行带走。夏侯宽带走了夏侯宓,片刻后又只身返回,诚恳的对沈青康还有沈静卓道歉,说夏侯宓年幼识浅,行事说话有不妥当的地方,还请沈青康和沈静卓见谅。改日他会再次登门道谢。 沈青康挥挥手,“夏侯公子有心。令妹的事情我并没有放在心上,夏侯公子请回吧。” 夏侯宽又郑重告辞,转身离去。这一回是真的走了。 等夏侯家的人走后,沈家父子三人也启程回侯府。 回到侯府的时候,陈太医也刚到。大家紧张的等待结果。 陈太医很仔细的检查了余少白的伤势,仔细上药包扎后,对沈家人说道:“每日换药,精心伺候,不会留下后遗症。” 南宫氏抽泣着,询问余少白能不能参加下个月的会试。沈青康拱手,诚恳请求陈太医务必医好余少白的腿,最好能够让他撑过九天时间的会试。余少白是举子,对这一次的会试抱着莫大的希望。若是因为腿伤不能下场的话,对余少白来说,是一个极大的打击。 陈太医沉吟片刻,“此事老夫不敢保证。需得等三五日后,看看他的伤势恢复情况,才能做出判断。此时你们着急也没用,精心伺候,帮助他快速恢复,才是要紧的。不过你们也别太担心,余公子年轻,伤势恢复快,说不定有机会下场参加会试。” 一句有可能,顿时让南宫氏燃起了希望。连连感谢,就差给陈太医磕头了。 送走了陈太医,时辰已经很晚。大家累了一晚,都各自散了,回房睡觉。 回去的路上,沈静秋隐约听到二房那边传来动静。沈静秋蹙眉,“二房那边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江瑶说道:“估计又是五姑娘在闹了。” 沈静秋大皱眉头,“都过了这么长的时间,五妹妹的情况还没好转?” 夏月就说道:“回禀姑娘,五姑娘的情况时好时坏,请了太医过府医治,也没有见好。” 沈静秋沉吟片刻,没有继续问下去。自从初二那日,见过沈静芸,被沈静芸脸上疤痕吓住了,沈静月整个人就不对劲。先是晚上做噩梦,每每被噩梦惊醒,就再也不能入睡。到后来,沈静月的神智就有些糊涂,大白天的也声称有鬼,有人要害她。如今的情况是,沈静月的病情不仅没有好转,反而是加重了。不分白天黑夜的闹腾。府中的下人议论纷纷,都说沈静月是遇到了脏东西,也有人说沈静月是在心虚,所以才会这么害怕。还有人猜测,是有人害了沈静月,不然好好的一个人,怎么突然间就疯了。 是的,下人们都当沈静月疯了。沈静月整日里闹腾,那样子根本就不像是个正常人,更像是个疯子。不过因为沈陆氏下了封口令,大家都是私下里偷偷的议论。 胡姨娘居住的院子里,胡姨娘急切的喊道:“赶紧拦住她,不能让她跑出去。” 丫头婆子们冲上去,死死的抱住往外面冲的沈静月。沈静月则是拼命的挣扎,状如癫狂,“放开我,放开我,我要出去,我要出去。救命啊,有鬼,有鬼,走开,走开,不要过来……啊……” 沈静月拼命扭动身体,一边又用牙齿狠狠的朝婆子的手臂咬下去。婆子吃痛大叫,手上一松,沈静月顿时爆发出不似人类的力气,就朝外面冲去。 眼看着沈静月就要冲出去了,桃儿上前,一掌狠狠的劈砍在沈静月的后颈窝上。瞬间,沈静月就昏迷朝地上倒去。 桃儿伸手抱住沈静月,对一脸焦急的胡姨娘说道:“主子尽管放心,姑娘睡一觉就没事了。” “好好好,赶紧将静月送到床上,今晚可不能再闹了。”胡姨娘是一脸憔悴,好几个晚上没睡好了。为了沈静月的事情,胡姨娘早已经是心力交瘁。心中除了苦还是苦,已经品尝不出别的滋味。 沈静月被放在床上,胡姨娘就陪在床边。从丫头手里接过热热的毛巾,给沈静月擦脸,洗手,又给她换了身衣服。帮她将头发绑起来,免得伤着了沈静月。 轻抚沈静月的面颊,胡姨娘忍不住落下热泪。她是做了什么孽,为何老天要如此惩罚她。如果这一切都是老天的惩罚,她希望全部报应到她的身上,而不是沈静月的头上。她的女儿,是那样的美好,连踩死一只蚂蚁的胆子都没有,为什么老天爷却对静月如此残忍。 都怪沈静芸那个小贱人,那个小娼妇,每次出现在静月的身边,就没有好事情发生。先是陷害静月,诬陷静月的名声。过后又是划伤静月的面容。这才刚刚养好,沈静芸又再次出现,将静月吓唬成这个样子。 想想这些日子,静月神智不清的样子,胡姨娘心中就满是仇恨。沈刘氏这就是你养的好女儿,害我家静月到如此地步。此仇不保,誓不为人。 “姨娘,姨娘救我……不要,不要过来……鬼,有鬼……” 睡梦中的沈静月依旧不能得到片刻的安宁,满身满头的汗水,拼命的挣扎,可是一直陷在噩梦中,无法醒来。若是说沈静月承受着十分的痛苦,那么胡姨娘就承受着二十分的痛苦。这份痛苦,深入骨髓,让她痛不欲生。 胡姨娘紧紧的抱着沈静月,“静月别怕,姨娘就在身边。不怕,不怕,姨娘会将所有的鬼都打跑,没有任何人能够伤害你。” “姨娘,姨娘……”沈静月突然睁开了眼睛,猛地扑倒胡姨娘的怀里,“姨娘救我,我不要死,我不想死……” “姨娘这就来救你,谁都不能伤害你。静月,你醒醒,你看清楚,姨娘就在你的身边。” “不要,不要过来。”沈静月开始拼命的踢打,“走开,走开。” 胡姨娘一个人根本压制不住癫狂的沈静月。丫头们冲进来。桃儿利索的钳制住沈静月的下巴,迫使沈静月张开嘴,然后将一碗安神的汤药灌入沈静月的嘴巴里。沈静月拼命的抗拒,汤药从嘴角流出来,可是依旧逃不过桃儿的钳制。一碗汤药撒了整整一多半,好在还是有少部分被灌入了沈静月的嘴里。 桃儿对胡姨娘说道:“药料不够,还要再灌一碗。” 看着沈静月痛苦狼狈的模样,胡姨娘不忍。可是她还是狠狠心说道:“灌下去,只要有效果,无论多少都要给她灌下去。” 有了胡姨娘这番话,桃儿就无所顾忌。又是一碗药,狠狠的灌入沈静月的嘴里。同样撒出来一多半。两碗药接连灌下去,沈静月果然慢慢安静下来。最后闭上眼睛,躺在床上,看样子像是睡熟了。 胡姨娘到此刻才真正算松了一口气。 其余下人都纷纷退出去,屋里就剩下桃儿还有寒梅两个丫头。 桃儿跪在地上请罪,“奴婢冒犯了姑娘,还请主子责罚。” “不怪你,你也是为了静月着想。”胡姨娘抿着唇,“静月这个情况很不对劲,你们检查了锁有东西,确定没有人暗害静月?” 寒梅说道:“启禀主子,奴婢们检查了姑娘身边所有的东西,无论是吃食,还是日常用具,亦或是衣物等,都没有查出问题。”顿了顿,“可是姑娘这个状况,怎么看都有些古怪。好好的人,若是没有药物的作用,怎么可能突然变成这个样子。奴婢如今怀疑,或许问题是出在沈静芸的身上。” “你的意思是,沈静芸那天就给静月下了毒?她怎么做到的?”胡姨娘不敢相信,“沈静芸哪来的那么大的本事,她还怀着身孕。怎么想,都不敢相信。” 桃儿想了想,说道:“主子当时不在,有些事情不太清楚。当时姑娘突然冲动的朝沈静芸刺去,被叶家的仆妇拦住。不过却将沈静芸蒙在面上的面纱弄掉。姑娘也是因此受了惊吓。奴婢想了很久,很确定这是姑娘同沈静芸唯一的一次有直接接触。除此之外,其余时间,姑娘同沈静芸并无直接接触。不仅没有接触,还离了好几步远。如果说沈静芸料定了姑娘会对她动手,于是等着姑娘动手的时候下药,未免太高看了沈静芸。奴婢更倾向于沈静芸的身上本来就带了毒,姑娘不小心沾染上了,所以才会……” 胡姨娘立即质问,“沈静芸身上怎么会带着毒,她不是怀孕了吗?这么恶毒的毒药带在身上,沈静芸怎么没有出事。还有,沈静芸身边并无可用之人,这些毒药她又是从哪里搞来的。” “奴婢不知,这一切都是奴婢的猜测。”桃儿很惭愧。 胡姨娘喘了一口气,“看来有必要对叶家进行调查,务必调查清楚沈静芸在叶家的情况。” 寒梅小心翼翼的说道,“主子,叶家当年不过是个破落户,因此并没有引起重视,当年也只在叶家安插了两个人。这么多年过去,那两个人,其中一个已经病逝,另外一个则被发配到庄子上,接触不到叶家的核心。如今临时安插人手到叶家去,没有三五年,根本近不了叶家人的身。” 胡姨娘暴躁得很,“除此之外,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难道非得安插人手进去,才能得到叶家人的消息吗?我就不信,叶家还能比皇宫更森严。” 寒梅说道:“姨娘息怒。除了安插人手到叶家以外,另外的办法也是比较快的办法就是收买叶家的下人。不过一定要仔细挑选对象,否则咱们就暴露了。” 胡姨娘狠狠的说道,“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总之我要尽快知道叶家的消息。沈静芸伤了静月,害的静月这么惨,我绝对不能容忍沈静芸在叶家安稳度日。” “奴婢遵命。主子放心,奴婢一定会尽快送来有关于叶家的消息。”寒梅同桃儿一起说道。 胡姨娘挥挥手,疲惫的说道,“行了,都退下吧。” 等人都退下后,胡姨娘一个人守在沈静月身边。眼泪一滴滴的落下,恨不得以身替沈静月,受尽这千般的折磨。 偷偷的哭了一场,胡姨娘擦干眼泪,起身,去隔壁房间休息。 夜深人静的之时,床上的沈静月突然睁开了眼睛,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呵呵一笑,爬起来,光着脚在屋里走来走去,嘴唇张张合合,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听到有人进来,沈静月赶紧躺回床上,乖乖的睡觉。 桃儿朝屋里看了眼,确定沈静月已经睡着了,然后就在床边脚踏上躺下,给沈静月守夜。 等桃儿进入梦乡后,沈静月再次睁开眼睛,又一次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第83章 天意 一大早,门房来报,长乐公主府的大公子夏侯宽上门送礼。 沈老夫人还有些糊涂,无缘无故的长乐公主府怎么会上门送礼。听了下人的解释,沈老夫人这才明白过来。赶紧让人将夏侯宽请进来。 夏侯宽先到松鹤堂给沈老夫人请安,这才去到三房。 余氏拿过礼单一看,唬了一跳。这礼物太过贵重,余氏连连推辞,无论如何都不能收。 夏侯宽笑道,“这是家母的心意,家母说舍妹的平安千金难买。区区一车礼物,还不足以表达我们的谢意。还请夫人不再推辞。另外这一份礼物是送给余兄压惊的。因为舍妹的缘故,致使余兄深受重伤,我们都很抱歉。” 余氏又推辞了几下,夏侯宽的态度很坚决,礼物拉了过来就没有拉回去的道理。 无法,余氏只能收下。 夏侯宽又去看望余少白。余少白神情憔悴,情绪低落。得知自己的腿断了,有可能不能参加今年的会试,余少白就一直这个样子。任谁劝说,都无法让他振作起来。 夏侯宽很抱歉,“余贤弟还需放宽心,有陈太医在,应该不会错过今年的会试。” 余少白声音低沉,情绪更低沉。“多谢夏侯公子。会试九天,九天不能出贡院。我拖着一条残腿,就算我想坚持九天,考官也不会答应。总之,你不用安慰我,或许这是天意。天意让我错过今年的会试,只能等待三年后。” 夏侯宽不知该说什么才好。看了眼余少白的伤腿,叹息一声,伤筋动骨一百天,要在贡院内坚持九天,健康人都承受不住,何况是余少白。而且考官们还有一个担心,担心余少白留下残疾。想要科举,想要做官,首要的条件就是五官端正,身体无残缺。一旦身体有了残缺,这辈子都别想走入仕途。 夏侯宽对余少白说道:“家母已经进宫,会替余贤弟请来疗伤圣药。有此药在手,相信余贤弟还是有机会参加会试。” 余少白对夏侯宽说道:“多谢夏侯兄。你不用再安慰我,我的情况我自己清楚。你放心吧,我并不是想不开,只是一时间还没调整过来。总归,这次是我运气不好,不关令妹的事情。她也是受害者。真正可恶的是那些拐子。” “你放心,公主府已经责令府尹大人严查此事,一定会将那些拐子抓住,让他们再也不能作恶。” 夏侯宽辞了余少白,出门就见到沈静卓。 沈静卓问夏侯宽,“令妹还好吗?” “她受了惊吓,太医开了安神的药,养个三五天就没事了。昨日之事,多谢沈贤弟。若非是你仗义相助,后果不堪设想。”夏侯宽真诚的说道。 沈静卓神情黯然,“少白还好吧。” 夏侯宽有些奇怪,“沈贤弟怎么不亲自进去看望?” 沈静卓摇头,“不了。他见了我难免会想起受伤的事情,要是加重了病情可就不好了。” 夏侯宽笑道:“沈贤弟多虑了。我看余少白并非是心胸狭窄之人。沈贤弟不妨进去看望,你们是表兄弟,凡事说开了就好。再说,难道你不想亲自对他说声抱歉吗?我想他是希望你去看望他的。” 沈静卓有些犹豫,还无法这下定决心。夏侯宽拍拍他的肩膀,“好好想想吧,不要钻牛角尖。你毕竟不是他,他心头如何想的,你未必真的清楚。” 沈静卓目送夏侯宽离去,然后一脸纠结的朝门口挪动了两步。最后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兄弟二人关起门来,在屋里说话。半个时辰之后,沈静卓一脸轻松的走了出来。显然两个人相处的还算愉快。 沈静秋同余芙一起来看望余少白。趁着余芙同余少白说话的时候,沈静秋不动声色的将灵力灌入余少白的身体里,引导灵力朝余少白的伤口集中,慢慢的滋润受伤的骨与肉。忙完这些后,沈静秋又端来一杯温水,“表哥喝水。说了这么多的话,一定口渴了吧。” 余少白说了声谢谢,赶忙低下头,似乎不敢多看沈静秋一眼。余芙偷偷的笑了起来,笑话余少白的迂腐。 沈静秋亲眼看着余少白将温水喝下去。余少白回味着温水的味道,明明是很普通的水,却总有一种回味悠长,沁人心脾的感觉。余少白摇摇头,这一定是错觉。将杯子递给沈静秋,道了声谢谢。 沈静秋笑道:“表哥太客气了。” 余少白笑笑,觉着身体在那一瞬间,似乎轻松了一点。这种感觉很微妙。余少白再次认定自己又产生了错觉。 沈静秋同余芙陪着余少白说了会话,就告辞离去。沈静秋暗暗打定主意,以后每天都来看望余少白,灌入灵力。希望这样做能够帮到余少白早日康复,不至于耽误三年。 陈太医上门给余少白复诊,很是诧异余少白伤势的恢复速度。转念又想到,余少白这么年轻,恢复的这么快也是有可能的。陈太医对三房还有南宫氏说道:“照着这个恢复速度,或许能够赶上二月份的会试。不过你们也不要抱着太大希望,毕竟只是有可能,谁也不能保证期间不会出现意外。至于最后能不能参加会试,还得等到会试开始前一天,届时老夫会亲自上门确诊,给出确定的回复。” 有陈太医这话,众人心头都是一松。尤其是南宫氏,显得格外的激动。余少白很意外,他竟然真的有可能参加今年的会试。余少白傻愣愣的说道:“那,那我今日就要开始温习功课,不能落下了。” 南宫氏喜极而泣,“不要太过操劳,小心影响伤势的恢复。” 陈太医点头,“说的没错。凡事都要适度,不可劳累。不然很有可能无法参加今年的会试。” 余少白连连答应,保证会爱惜自己的身体,绝对不会过分操劳。 下人来报,说是王府送礼来了。每个姑娘都有一份,就连余芙也有。请沈静秋还有余芙去松鹤堂。又说这些礼物都是王妃沈静宜的心意。 沈静秋有些奇怪,这都正月了,元宵都过了,沈静宜怎么会突然派人送礼上门。来到松鹤堂,沈静安,沈静霞,沈静思都已经到了。沈静月还在养病,不能出门,老夫人自然不勉强。 沈老夫人心情不错,“都过来,看,这些珠花全都是宫里赏赐的。还有这几样小首饰也都是御造的。王妃惦记着你们,特意派人给你们送来。” 沈静安笑道,“咱们得多谢王妃娘娘。若非王妃,我们可没机会戴上宫里赏赐的收拾。” 沈老夫人笑道:“正是如此。” 礼物不算贵重,关键在于喜庆。大家乐呵呵的,开心的收下这些礼物。沈静秋发现自己的那一份,同旁人的有些不同。不过不算明显,沈静秋也没在意。 沈静安拉着沈静秋的手,悄声说道:“昨儿宫里才给五王妃赐下两个女人,今儿大姐姐就派人给咱们送礼。三妹妹,你不觉着奇怪吗?” 沈静秋笑笑,“我听说宫里给五王爷赐下女人,还是惠妃娘娘在皇上面前求了,皇上才同意的。” 沈静安就小声说道:“惠妃娘娘分明是在给大姐姐上眼药。明知道大姐姐有了身孕,正受不得气的时候,偏偏就拾掇着皇上给王爷赐下女人。也不知大姐姐何时得罪了惠妃娘娘,让惠妃娘娘明着给她找不痛快。” 沈静秋想起当初沈静芸说的那些威胁的话。难道这一次,叶惠妃是替沈静芸,替叶家教训沈静宜吗?沈静芸有什么依仗,又是靠谁说服了叶惠妃对沈静宜出手。叶惠妃既然出手了,下一个是不是轮到她呢。 沈静安又在沈静秋耳边说道,“三妹妹,你说这个节骨眼上,大姐姐怎么还有心思想着咱们。总觉着有些不对劲。” 沈静秋把玩着一根簪子,那是沈静宜送回来,指明送给她的。沈静秋笑了笑,“大姐姐的心思,我们怎么猜得到。倒是五王爷,我以前一直以为五王爷心仪大姐姐,肯定不舍得大姐姐伤心难过。如今看来,五王爷的那份深情,不过是哄人玩的。他同其他男人并无任何不同。不过大姐姐求仁得仁,也不算可惜。” “是啊,大姐姐求仁得仁,位居高位正是她所求。至于旁的女人,以大姐姐的手段,自然没放在眼里。瞧那谢侧妃,不就流产了,听说差点命都搭进去了。最后就剩下一口气,大家都以为活不下来,却没想到竟然活了下来。可见那位谢侧妃也是不甘心那样轻易死去。”沈静安感慨了一番。 沈静秋笑道:“二姐姐何必替大姐姐伤春悲秋,大姐姐那样厉害的人,没有什么坎是过不去的。我们在这里长吁短叹,不过是白替她操心。” 沈静安笑道:“三妹妹说的不错。与其担心大姐姐,不如担心五妹妹。都说五妹妹不惊吓,被四妹妹吓唬了一回,竟然疯了。我看那些人全是胡说八道。好好的人,怎么可能因为被吓了一次就疯了。” “是啊!不过我相信五妹妹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沈静安就提议,要不两人一起去看望沈静月。沈静秋欣然答应。 两人准备好了礼物,一起来到胡姨娘的院落。胡姨娘见了二人,说道:“你们有心了。只是静月的情况不太好,可别吓坏了你们。” “多谢姨娘关心。我们就看一眼,要是静月妹妹反应过大的话,我们立即就走。”沈静安客气的说道。 胡姨娘想了想,这才说道:“那就走吧。静月就在这间厢房里,她脾气有些不稳定,要是做了或者说了什么不恰当的话,你们别在意。” “胡姨娘放心,我们有分寸。” 两人进了厢房,就见沈静月呆呆的坐在床头,望着窗户外面。眼睛直勾勾的,根本就没有焦距。 丫头桃儿在沈静月耳边轻声叫喊,可是沈静月不为所动,根本就不理会。或者说她的世界,已经容不下任何人。 沈静秋走上前,伸手在沈静月的眼前挥动了两下,沈静月的眼珠子都没动过。沈静秋蹙眉,莫非沈静月真的疯了?她不相信。沈静秋握住沈静月的手,“五妹妹,我和二姐姐一起来看望你,你说句话好吗?”暗中,沈静秋以灵气探查沈静月的身体,并无任何异状。 沈静月似乎是受到了刺激,哆嗦了一下,总算看到了沈静秋和沈静安二人。一脸恐惧的模样,拼命的挣脱开沈静的秋手,然后躲在桃儿的怀里,瑟瑟发抖,“鬼,鬼,走开,走开……” 桃儿很为难,“两位姑娘,我家姑娘这情况……两位姑娘还是请回吧。” 沈静秋同沈静安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沈静秋问道:“五妹妹这段时间,一直是这个样子吗?” 桃儿神色黯然,“我家姑娘好可怜,自从那日后,情况就一日比一日严重。我家姨娘都快撑不住了,说不定哪天就真的请来道婆给我家姑娘看看,是不是真的沾染上了脏东西。” 沈静安蹙眉,“难道大夫开的药没用吗?” 桃儿摇头,“没有用。唯独安神的药能够让我家姑娘安静一会。”桃儿搂着沈静月,轻轻的拍着沈静月的背,小声的安慰她:“姑娘不怕,鬼已经走了。” 沈静月拼命的摇头,“鬼还在,还在,走啊,走啊!姨娘救我……”凄厉惨叫,让人不忍直视。 胡姨娘听到动静,直接冲了进来。流着眼泪抱住沈静月,“姨娘在这里,姨娘保护你,不会有任何人敢伤害你。” 沈静月趴在胡姨娘的怀里,浑身哆嗦,牙齿打颤,“姨娘救我,姨娘救我……”眼睛直勾勾的,完全没有焦距。 沈静秋和沈静安不忍再看,两人悄声离开。 而随着她们的离开,沈静月也逐渐安静了下来。埋首在胡姨娘的怀里,一副明显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心中庆幸,幸好那两人走了。再不走的话,她怕自己会穿帮。尤其是面对沈静秋洞察一切的眼睛,总让她有种无所遁形的错觉。 胡姨娘感觉到沈静月的身体还在发抖,心疼坏了。轻轻的拍着沈静月的背,“不怕,不怕。有姨娘保护你,谁也不能伤害你。以后姨娘再也不让人进屋里来,谁都不行,好不好。” “姨娘,我还怕。”沈静月死死的抱着胡姨娘,一脸的柔弱无助,一脸的惊恐不安。 胡姨娘又是心疼,又是愤怒,更多的是仇恨,恨不得现在就杀了沈静芸。 等沈静月在床上躺下后,胡姨娘就问寒梅,“之前吩咐你的事情,可有了消息。” “启禀主子,我们已经收买了叶家厨房采买上的人。不过此人接触不到叶家主子,透露的消息有限。据她说,沈静芸在叶家的日子,一开始是极为难熬的。叶天水对她动辄打骂,要么就将她关在屋里,不给饭吃,也不给水喝。等到沈静芸奄奄一息的时候,才肯开恩让沈静芸进食。就这样,沈静芸也熬了过来。直到沈静芸勾搭上了叶家三少爷叶天宝。” 胡姨娘诧异,“叶天宝?不是叶天佑,竟然是叶天宝?” “启禀主子,听叶家的下人说,的确是叶天宝。叶天宝同沈静芸有了关系后,很快就被人发现。原本叶家要将沈静芸沉塘,不料叶家二少爷叶天佑出面将沈静芸保了下来。” 胡姨娘的表情很怪异,“到底怎么回事。难不成沈静芸同叶家三个儿子都有关系。” 寒梅斟酌的说道:“奴婢听说叶天佑此人有些怪癖,最喜折磨人,用各种难以想象的方式。叶家不少丫鬟就是在叶天佑手上丢了性命。据说,沈静芸为了得到叶天佑的庇护,主动献身,满足叶天佑折磨人的欲望。如此一来,叶天佑才肯出面保下沈静芸。至于沈静芸肚子里的孩子,已经可以确定,是叶天宝的。” 胡姨娘冷冷一笑,“以前听人说叶家人不讲究,乱七八糟的事情一大堆,我还不相信。今日听闻沈静芸的事情,我总算是知道为何京城所有豪门大族都看不上叶家人的做派。一女侍三兄弟,这等骇人听闻的事情,叶家竟然能够容忍。将来有一天,要是传出沈静芸爬上叶必杨的床,生下叶必杨的孩子我也不觉着意外。这叶家真是说不出的脏。沈青凡鬼迷心窍,为了一个兵部侍郎就将沈静芸送到叶家去。要是沈刘氏知道沈静芸在叶家过的是这样的日子,会不会后悔当日拼命保下沈静芸的性命。” 接着胡姨娘又是一叹,“如今我也算明白,为何沈静芸会触怒沈老夫人,甘心被沈家除名。她遭受这一切,归根结底,是因为沈家长辈没有一个人真心替她着想。可以说就是她的亲人亲手将她推入了这个火坑。换了任何人,处于这样的境地,都会满怀仇恨。只有被沈家除名,沈静芸才能放手一搏,不顾一切的报复沈家。你且等着吧,有沈青凡后悔的时候。” 寒梅不为所动,“主子,那我们接下来该如何做。” 胡姨娘沉吟片刻,“我现在很犹豫,一方面想要让沈静芸立时死了,给静月报仇。一方面却又想看看沈静芸如何报复沈家,报复沈青`凡。这出戏目一定很精彩,要是错过了,就太可惜了。” “主子的意思是要留下沈静芸的性命吗?”寒梅问道。“如果主子想要沈静芸的性命,只要沈静芸出门,奴婢就能让人制造意外,结果了沈静芸。” 胡姨娘摆手,“此事我还需要斟酌。” “那奴婢听候主子的吩咐。” 胡姨娘这边在犹豫如何处置沈静芸,沈静秋这边,也刚刚得到罗隐送来的关于叶家的消息。 沈静秋看完,神情凝重,又觉恶心难忍。冷冷一笑,“真是难为沈静芸,竟然一女侍三兄弟。他日她要是一女侍父子四人,我也不会出奇。叶家如此行事,难怪被人瞧不上。也只有沈青凡这等利欲熏心的人,才会一心一意的结交叶家。我如今也算是明白了,为何叶惠妃能够宠冠后宫,多年不衰。就凭叶家的家风,叶惠妃必然是一位豁得出去的人。不仅对付敌人能够豁得出去,伺候皇上的时候也定是豁得出去。加上如花似玉的一张脸,也就难怪皇上对她念念不忘。” 江瑶问沈静秋,“姑娘,奴婢觉着沈静芸已经不正常了。” “用如此惨烈的方式活着,沈静芸要是还能正常,那才怪了。瞧着吧,以沈静芸的性子,迟早是会报复回来的。不仅仅是要报复我和沈静宜,更要报复沈家所有人。”沈静秋说到这里,冷冷一笑。“如此一来,沈家可就热闹了。” 江瑶问道:“那我们改如何防备。” 沈静秋想了想,“沈静芸靠着叶天佑,攀上叶惠妃,如今已经开始对沈静宜动手。相信很快,就轮到我。不过我真的很好奇,叶家打算用何种方式来对付我。”沈静秋轻蔑一笑,已经有些急不可耐,想要见识叶家的手段。她重生一回,就没有怕过任何人。即便是变态如叶家,沈静秋也不惧怕。 江瑶就说道:“不过有罗世子在,姑娘肯定没事的。罗世子怎么舍得姑娘受苦。” 沈静秋瞪了眼江瑶,胡说八道。 江瑶呵呵的笑了起来,“姑娘别生气,奴婢说的都是实话。” “以后不许再说。”沈静秋潜意识的想要逃避这个话题。 五王府内,沈静宜寒着一张脸,心情可想而知。 巧儿和霜儿都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沈静宜怒吼,“沈静芸那个贱人。” “王妃息怒。” “本王妃如何息怒。”沈静宜一想到宫里赐下的那两个女人,心里就堵得慌。她也知道,谢明乐要养身体,她又怀孕,五王爷身边不能没有人伺候。她之前就在考虑,要不要抬举一两个人。只是还没来得及下定决心,沈静芸就先动了。竟然能够说动叶惠妃给她下眼药。贱人,她当初留下沈静芸这个贱人的性命,果然是错的。 沈静宜心中愤恨无比,很后悔当初的举动,当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不过这其中也有沈静秋那个贱人的责任。若非沈静秋从中破坏,事情怎么会坏到如此境地。 沈静宜平息怒气,问两个丫头,“你们说叶家同我联系,是出于何种目的。叶家这一手,本王妃要不要接下。” 巧儿大着胆子说道:“不如先探探叶家的目的。要是对王妃有利,王妃不如应下。至于沈静芸,叶家又不是沈静芸说了算。沈静芸想要对付王妃,不代表叶家就真的想同王妃敌对。” 沈静宜蹙眉,“叶家行事,惹人厌恶。本王妃若是沾染上叶家,名声也跟着受累。同叶家联系的事情,必须谨慎处理。” “那王妃的意思是?”巧儿小心翼翼的问道。 沈静宜说道:“探知叶家的目的,此事很有必要。此事就交给你们二人来办。” “奴婢遵命。” 沈静宜耐心等待消息,本以为巧儿和霜儿不会顺利,却没想到叶家这一次竟然格外的痛快。直接告诉了沈静宜他们的目的,那就是叶天佑要娶沈静秋。为达成这个目的,他们需要沈静宜的帮助。如果沈静宜答应帮忙,双方过节既往不咎。沈静芸和叶家再也不会找沈静宜的麻烦。 巧儿问道:“王妃,我们该怎么回复叶家?” 沈静宜不敢置信,叶天佑竟然想娶沈静秋。目的是什么?她不相信叶天佑是被沈静秋那张脸给迷惑了。既然能做叶家的智囊,能做叶家的下一代家主,叶天佑自然不是叶天水那个蠢材能够比拟的。这样的人,突然提出要娶沈静秋为妻子,怎么看都有问题。更何况大家都知道沈青康对叶家的厌恶,如此情况下,叶天佑凭什么认定她出手帮忙,就真的能够娶到沈静秋为妻。 沈静宜问道:“叶家还说了什么?” 巧儿低头说道:“叶二公子还说,只要王妃答应帮忙,除了过往过节既往不咎外,以后还有重谢。” 沈静宜轻蔑一笑,“重谢?本王妃贵为亲王王妃,要什么没有。叶家以为区区一点财物就能满足本王妃吗?真是可笑。” 巧儿说道:“叶而公子说,如果王妃不满足如今的局面,他可以帮忙。甚至说服叶惠妃帮助这五王爷。” 沈静宜大惊,“此话当真?” “叶二公子的确是这么说的。” 沈静宜沉默下来,帮叶天佑娶到沈静秋,不是不可以。但是这必定需要一个契机。只是沈静宜还有一个疑问,既然叶家要替沈静芸报复沈静秋,为何叶天佑还要娶沈静秋。到底有何目的?难道叶家是另有打算吗? 沈静宜告诉巧儿,“你去告诉叶家人,三天后本王妃会给他们回复。希望他们有点耐心。” “奴婢遵命。” 霜儿在旁问道:“王妃是打算拒绝叶家吗?” 沈静宜笑了起来,“拒绝?不,本王妃没说要拒绝。本王妃只是需要时间好好权衡一番。”叶家污秽,沾染上叶家,可不是什么好事情。沈静宜必须仔细权衡其中的利弊,才能下定决心,做出决定。可别为了区区一点小利,将自己的名声弄臭,那样可就得不偿失了。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叶惠妃先给她下眼药,紧接着叶家就来说合作。叶家分明是在威胁她。若是她不答应叶家,叶惠妃那里还有无数手段等着她。 沈静宜冷冷一笑,生平最恨被人威胁,偏偏叶家就犯了她的忌讳。想让她就范,这点条件还不够。沈静宜笑了起来,她非得从叶家人身上咬下一块肉不可。 沈静宜打定了主意,等到三日时间一到,沈静宜就让巧儿去传话。合作可以,不过条件得她来提。 叶天佑邪气一笑,沈静宜真是个不知好歹的人。给她脸面她不要,看来还得再给她一点教训。 沈静宜大怒,叶天佑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如此直接的威胁她。结果还没等沈静宜想好下一步怎么做,五王爷就因为在宫里冲撞了叶惠妃,被皇帝斥责,跪了一下午,又给叶惠妃道歉,这才灰头土脸的出了宫。 沈静宜得知事情原委后,极为震惊。叶天佑好快的动作,叶惠妃好会配合,叶天佑怎能有如此大的影响力。难道他说什么,叶惠妃都会听吗?沈静宜越想越心惊,越想越是不安。尤其是面对五王爷灰白的脸色,暴躁的脾气,沈静宜心有戚戚焉。 紧接着叶天佑就让人传信给沈静宜,告诉她这只是警告。若是沈静宜还不识趣,接下来可就不是一顿斥责这么简单。 沈静宜倒吸一口冷气,叶天佑好生嚣张狂妄,简直是不知死活。 巧儿担忧的问道:“王妃,我们该怎么办?” 沈静宜冷笑一声,“还能怎么办,别人都欺负到头上来了,要么斗到底,要么暂且妥协。”说完,又是一声叹息,“叶家笃定我不会拒绝,那本王妃就如他们的愿。不过他们要是以为吃定了本王妃,那是妄想。本王妃就先虚以为蛇,看看叶家到底打的什么目的。”她才不相信叶天佑是真心要娶沈静秋,这里面一定有别的缘故。说不定,娶沈静秋这句话本身,就是一个陷阱。 叶天佑得到沈静宜肯定的答复后,自得一笑,愚蠢的女人,非得碰的头破血流才知道好歹。紧接着,叶天佑又开始继续布局。想要娶到沈静秋,想要达到目的,这个局一定要好好设计。一想到,无数人都将被他玩弄于鼓掌之中,叶天佑就感觉格外的兴奋。 沈家这边,余少白的伤势渐渐好转,虽然还不能下床,不过情况比起一般人来说,已经好了很多。至少伤势恢复的速度,就比绝大数人快了一半。情况如此乐观,大家也都认定了余少白还是有机会参加今年的会试。就连余少白自己也是这么想的。每日里除了趴在床上养伤,就是趴在床上看书。未免手上功夫生疏,每日都要坐起来,至少练习两张字帖。 沈静卓已经销假回到军营,走之前,同余少白很诚恳的谈了一次。表兄弟二人倒是比过往亲近了不少。 胧月庵派人到沈府禀报,说是沈静如病了。一开始只是普通的风寒,用了药却不见效,反而越来越严重。怕沈静如一病不起,出了意外,胧月庵就派人到侯府报信。问问侯府的处置意见。 胧月庵来人的时候,有人给高姨娘通风报信。高姨娘一听沈静如在胧月庵病了,就跑到正院来闹。“夫人,你可得救救我家静如啊。静如就算是庶出,就算不得夫人喜欢,就算夫人不想看到她,可是她依旧是老爷的血脉啊。求夫人发发慈悲,救救我家静如吧。婢妾给您磕头了。” 这话将余氏气的半死。好像是她害得沈静如生病,还巴不得沈静如去死一样。余氏懒得同高姨娘废话,直接让人将她架出去。高姨娘拼命挣扎,说着各种诛心之言。余氏心头发狠,直接让人将高姨娘的嘴巴堵起来,看她还怎么说。 等打发了高姨娘,余氏才吩咐申大娘,让申大娘请了大夫亲自去胧月庵看望沈静如,务必治好沈静如。同时还安排了两个丫头,两个婆子,一起跟着去胧月庵照顾沈静如。等沈静如身体痊愈后,才可以回来。 申大娘领命而去,走之前让余氏放心。胧月庵那边但凡有一点风吹草动,她就会及时禀报给余氏知晓。 余氏挥挥手,让申大娘赶紧去。沈静如可别真的死了,不然她可就要背上苛待庶女的名声,影响到沈静秋的婚事。 等申大娘同胧月庵的人走后,余氏就同沈静秋感慨道:“这些破事!要是沈静如年龄再大一点,我一定将她早早的打发出去。届时她是生是死,都是她婆家的事情,同我们做娘家的没关系。” “娘别担心了,六妹妹肯定没事的。”沈静秋笃定的说道。 余氏点点头,“但愿如此。”接着又同沈静秋唠叨起沈静安的婚事,“最近你大伯母在忙活静安的婚事。瞧着她那样子,似乎已经相看好了合适的人家。不知道她究竟看中了谁家的儿郎。” 沈静秋陡然想起樊高。当初沈青康病重,沈陆氏为了让樊家退婚,故意让人引着沈刘氏去设计此事。等了这么久,沈陆氏终于打算动了吗? 大房这边,沈陆氏正在同沈静如说话。“我已经委托你舅母上樊家,先看看樊家的意思。若是樊家也同意这门婚事,那此事就尽快定下来。今年内将你婚事办了,娘这心里也算是了了一件心事。” 沈静安低着头,“娘,那要是樊家不答应呢?毕竟之前樊家同我们沈家定过亲,虽然是同三房,可是我们大房同三房毕竟没有分家。在外人看来,无论是大房还是三房都是沈家。只怕樊家为了顾忌名声,不会答应的。” 沈陆氏蹙眉,“此事你无需操心。有你舅母出面,樊家看在亲戚的份上,好歹也要给一两分脸面。” 沈静安鼓足勇气,抬起头,再次问道:“娘难道就没想过,樊家拒绝的后果吗?届时娘打算怎么办。” “你怎么老是想着樊家会拒绝。难道你心里面不愿意嫁到樊家去?” 沈静安对上沈陆氏的目光,说不出一句话来。 沈陆氏气不打一处来,“我为你考虑了这么多,为你谋划了这么久,结果你就是用不愿意来回答我吗?” 沈静安很委屈,“娘,女儿没有。” “你别想骗我,你是我亲手带大的,你是什么性子,我还不明白。瞧你这样子,我就知道你心里面根本不愿意嫁到樊家去。” 沈静安眼睛泛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忍着没敢落下来。“娘,女儿不敢。女儿的婚事,全听母亲的。” “为什么要全听母亲的。” 沈陆氏大惊失色,“静坤,你怎么出来呢?下人呢,那些人该死,竟然让你一个人出来。” 沈静坤靠着门框,“娘别怪他们,是我让他们离开的。”然后跨过门槛,走了进来。 沈陆氏赶紧上前将沈静坤扶住,将他安顿在椅子上。“你啊,还是这么任性。静坤,听娘的话,赶紧回房歇息。外面的事情就不要操心了。” 沈静坤望着沈陆氏,“娘,二姐姐既然不愿意嫁给那个樊高,为何娘还执意如此。儿子也见过那个樊高一面,也听过不少关于他的传闻。听闻这人十分无耻,看到三叔父身体豪装,又被皇上看重,就想着再次结亲。这等不仁不义之人,为何娘偏偏看上,还要将二姐姐嫁给此人。难道娘不关心二姐姐,要眼睁睁的看着二姐姐跳入火坑吗?” “静坤,不准胡说。外面的事情你不了解,不要光听一面之词,就做出判断。”沈陆氏板着脸,小声呵斥。 沈静坤轻咳两声,“娘,你既然说儿子是胡说,说儿子不知道外面的事情,那娘就同儿子说个明白啊。也让二姐姐听听,娘为什么执意要将二姐姐嫁给樊高那个伪君子。” “你?”沈陆氏很是恼怒,又朝沈静安看了过去。沈静安面上怯怯的,有些不安。 沈陆氏顿感一阵无力,“罢了,看来今日我要是不将缘由说清楚,你是不会罢休的。平西侯府樊家,是宁家的姻亲。宁家后面又是宁贵妃还有二王爷,这些你们都是知道的,就不用为娘再啰嗦。樊家因有宁家这门姻亲,故此在朝堂上,在京城内,都要被旁人高看几分。偏偏对于宁家和宫里的事情,樊家并没有过分参与。如此一来,樊家一方面能够得到宁家的提携,他日若是宁家再进一步,樊家也能跟着水涨船高。就算宁家和二王爷最终败了,因为樊家并没有直接参与那些事情,也能全须全尾的抽身而出。若是静安能够嫁到樊家去,那就是可进可退,未来不用发愁。而且我们大房钥匙有了樊家这门姻亲,到时候争爵位的时候,有樊家帮忙,自然更有胜算。”顿了顿,沈陆氏叹了一声,“为娘该说的都说了,如今你们总能明白为娘的用心吧。” 沈静安很感动,“女儿没想到娘考虑了这么多,这么全面。女儿不孝,请娘责罚。” “我还是不同意。”沈静坤突然说道,“二姐姐,就算娘替你考虑到了一切,可是唯独没考虑到你的意愿,这才是最重要的。无论是前程,还是爵位,都不应该用二姐姐的婚姻来换取。就算换来了,我也是一辈子心难安。娘,请你收回成命,就不要逼着二姐姐嫁给樊高。” 沈静安很感动,她没想到沈静坤会为她考虑这么多。沈静安感动的说道:“弟弟,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你不用再说,你的意思我全都明白。我不否认,我对樊高的确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男女之情,但是娘说的那些话也没错。如果樊家真能帮助弟弟夺回爵位,我愿意嫁给樊高。” “我不愿意。”沈静坤厉声说道:“爵位,我自己会去争,会去抢。我绝对不能接受,用你的婚姻换来的爵位。还有,二姐姐你在做这个决定的时候,有没有考虑到我的感受。有没有问过我,愿不愿意让你去牺牲,愿不愿意接受这样的安排。” 沈静安手足无措,望着沈陆氏。 沈陆氏板着脸,对沈静坤说道:“静坤,你不要任性。” 沈静坤态度极为坚决,“儿子没有任性。这番话,是儿子深思熟虑的结果。我坚决反对用二姐姐的婚姻来换取爵位。让二姐姐嫁给樊高那个无耻之人,一辈子遭受樊家的磋磨,用这样的代价换回来的爵位,我一辈子都不会开心。而且娘还有一句说错了,以樊家同宁家的关系,一旦二王爷失败,樊家绝对不可能全身而退。不是杀头,也是抄家流放。这样的人家,二姐姐如何能嫁。” 沈陆氏气的不行,“静坤,你怎可如此任性。都说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们父亲不在了,你们的婚事就是娘一个人说了算。” 沈静坤丝毫不惧的对上沈陆氏,“所以娘就一意孤行,丝毫不关心二姐姐的想法。就算她不愿意嫁,也要逼着她嫁给樊高吗?” 沈陆氏厉声说道:“静坤,你要胡闹到什么时候。别忘了,樊家不是只有樊高一个儿子。” 沈静安同沈静坤都望着沈陆氏,等着沈陆氏揭开谜底。 沈陆氏揉揉眉心,“原先我的确是看中了樊高。不过这一年看下来,樊高着实让人失望。所以这次让你舅母上樊家,提的自然不是樊高,而是樊家大房的嫡次子樊逸。” 沈静安很意外,脑海里开始回想有关樊逸的事情。可是却想不起什么有用的。只能说樊逸此人的存在感着实有些低。 沈静坤皱眉说道:“樊逸此人,还需斟酌。总归,儿子还是那句话,樊家不是良配。为了二姐姐的一辈子幸福,儿子反对将二姐姐嫁到樊家去。” 沈陆氏就说道:“现在说这些没用。等你舅母从樊家回来后,我们再商量此事。届时要不要继续这门婚事……”沈陆氏说到这里,特意朝沈静安看了眼,这才继续说道:“就要看天意。” 第84章 醉酒戏美男 陆夫人从樊家回来,直接来到侯府见沈陆氏。 沈陆氏招呼陆夫人喝茶,也不着急询问结果。倒是陆夫人本人有些绷不住了,笑道:“妹妹怎生不问我,害的我准备了那么多话,都没处说去。” 沈陆氏笑道:“瞧嫂嫂的模样,这一趟还算顺利?” 陆夫人笑着,“樊家说此事还需考虑几日,三日后会给咱们准确的答复。虽然没有立即答应,不过我瞧着樊家对这门婚事还是很动心的。” “是吗?”沈陆氏有些失望,心想樊家这是看不上静安吗?若是真心愿意,又何须考虑三日。 陆夫人也看出沈陆氏有些不满,就劝解她,这结亲家,自然要慎重。樊家要考虑三日,也是人之常情,让沈陆氏不必在意。反正三日时间很快就会过去,届时就知道樊家的意思。 沈陆氏点点头,如今也只能这么想。 送走了陆夫人后,沈静坤就找了过来。“娘,既然樊家也不是那么愿意,这门婚事就作罢吧。” 沈陆氏担心的看着沈静坤,“静坤,你怎么又出来了,身体受得了吗?伺候的下人都在干什么,怎么不看着点。” 沈静坤安抚沈陆氏,“娘,儿子身体受得住。最近这段时间,儿子的身体已经有所好转。否则,儿子岂能下床,又怎么能同母亲说这么久的话。” 沈陆氏面露惊喜之色,“静坤,你真的感觉好了点?那,那要不现在就请大夫过府。” “不用。等药用完了,再请大夫过府也不迟。”沈静坤并不想这么快,就让所有人都知道他身体有所好转的消息。不管如何,能够拖一段时间总是好的。就算大房这边没有别有用心之人,好歹也要为沈静秋遮掩。 沈陆氏不赞同,觉着沈静坤是在拿他自己的身体开玩笑。沈静坤干脆发了火,这才打消沈陆氏请大夫过府的主意。 沈陆氏也是怕了沈静坤,就怕沈静坤不顾身体乱来,所以只能顺着沈静坤的意思。但是在沈静安的婚事上,沈陆氏却不愿意轻易妥协。“静坤,樊家的婚事,你不用再说。母亲暂时不会打消主意,至少也要等到三日后樊家回话。”顿了顿,又说道:“樊家若是拒绝,那此事就此作罢,以后再也不提。若是樊假同意这门亲事,那么为娘自然没理由拒绝。” 沈静坤大皱眉头,“娘执意要将二姐姐嫁到樊家去,将来一定会有后悔的一日。” 沈陆氏蹙眉,“静坤,你如今要紧的是养好身体,而不是操心静安的婚事。静安是娘亲手生养带大,我岂会害她。” 沈静坤见沈陆氏不改初衷,最后只能失望离去。 沈静安坐在房里发愣,听到有人在敲门,这才被惊醒过来。打开房门,很意外的看到沈静坤竟然站在门外,“三弟怎么来呢?” 沈静坤深吸一口气,很认真的问沈静安,“对樊家这门婚事,二姐姐是怎么打算的?只要你说一句不愿意,我一定替你争取,绝对不会让母亲将你嫁到樊家去。” 沈静安轻咬嘴唇,心里头很是矛盾纠结,却没有直接对沈静坤说不愿意。沈静坤很失望,问道:“二姐姐是打算妥协吗?真的要嫁到樊家去吗?我说过,我们大房的爵位,绝对不能靠牺牲你的婚事来成全。” 沈静安苦笑一声,“三弟,你的好意我心领。可是母亲这番安排,也是为我着想,我不想让母亲失望。” “所以你就打算顺从吗?”沈静坤很愤怒很失望,“我的身体已经有所好转,或许不久的将来,我的身体真的能够痊愈。届时我可以读书,可以科举,可以出仕。我完全有机会靠自己的能力抢回爵位。所以你无需牺牲。你的牺牲,只会让我愧疚,让我难受一辈子。二姐姐,不要答应,好吗?” 沈静安低着头,神情依旧是矛盾的。“三弟,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何如此乐观,但是能看到你这个模样,我依旧很高兴。你让我不要嫁给樊家,那你说我该嫁给谁?” “嫁给你愿意嫁的人。”沈静坤理所当然的说道。 沈静安苦笑,“想嫁的人?世间有几人能有这样的幸运,可以嫁给想嫁的人。” “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帮你。”沈静坤郑重的说道。 沈静安摇头,“要是我说我没有想嫁的人,三弟打算怎么办?” “怎么会?”沈静坤有些失神。 “为什么不会?”沈静安笑了起来,“我是闺阁女子,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个外男。总不能我见到一个,就想嫁一个吧。” “可是樊家……” “樊高不好,我的确不想嫁。”沈静安打断沈静坤的话,“可是母亲说的是樊逸。虽然对他的印象很浅薄,但是至少能够肯定樊逸比樊高更好,不是吗?如果真的嫁给他,或许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沈静坤在这一瞬间,感到无比的挫败。“这么说起来,二姐姐心里头也是看好这门婚事,对吗?” “母亲不会害我。”在沈静坤和沈陆氏之间,沈静安选择相信沈陆氏。毕竟沈陆氏活了这么多年,肯定比沈静坤更有见识。所以她相信沈陆氏的眼光。 沈静坤很失望,一脸挫败,“既然如此,那就当我没来过。二姐姐保重,弟弟告辞。” “静坤,你生气了吗?”沈静安不安的看着沈静坤。 沈静坤笑着摇摇头,“二姐姐不用有心理负担,弟弟并没有生气。我只是对自己有些失望,原来自始至终我都高估了自己,我,太过自以为是。二姐姐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时辰不早了,二姐姐也赶紧休息吧。” 沈静坤义无反顾的离去,沈静安很是担心。 沈静坤急匆匆的回到房里,将所有人都赶了出去。狠狠的捶打桌面,神情很是挫败。就如同他对沈静安说的那样,他很失望,对沈陆氏失望,更是对自己失望。若是他的身体能够痊愈,若是他能够读书出仕,这个家自有他的一席之地。届时他说的话,自然会得到足够的重视。 沈静坤拿起瓷瓶,如今他所有的指望都在这小小的瓷瓶里面,在沈静秋的身上。他举起瓷瓶,一口喝下瓷瓶中的药水。此刻他迫切的希望能够好起来,能够像正常人一样生活。能够让所有人关注到他,让所有人重视他的意见。 三日后,樊家回复消息,说是原意同沈家大房议亲。 沈陆氏顿时松了一口气。将这个消息转告给沈静坤知晓。又叫来沈静安,仔细吩咐了一番。告诉沈静安,等出了正月,两家就要开始议亲,争取在今年内,就将沈静安嫁到樊家去。所以沈静安也要开始绣嫁衣。 沈静坤站在门口,冷冷的看着沈陆氏。沈陆氏回避了沈静坤的目光。沈静坤又朝沈静安看去,沈静安心头不安,“三弟,你身体可好?” 沈静坤冷冷的说道:“多谢二姐姐关心,我身体很好。弟弟要恭喜二姐姐,婚事总算有了着落。不过弟弟还是那句话,我不赞成你嫁到樊家去。情愿你嫁一个读书人,也不要嫁到勋贵世家。” 沈静安很为难,偷偷看了眼沈陆氏,这才说道:“多谢三弟好意,只是此事已经定下,三弟就别管了。三弟还是静心养身体吧。” 沈静坤冷哼一声,“随便你们。不过爵位之事,无需二姐姐来操心,弟弟自会解决。” 说完这话,沈静坤转身就走,一刻都不愿意多做停留。 沈静安怯怯的看着沈陆氏,“娘,你看三弟他?” “不用管他。过段时间他自己就想明白了。” 沈静安却没有沈陆氏这般乐观。 转眼就到二月,临近会试,京城内的气氛也跟着因此紧张起来,或许说变得更兴奋更为准确。 余少白的腿伤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余少白迫切的想要下地走路,想要确定自己有参加会试的资格。结果被陈太医给拦了下来,就算余少白的恢复速度很快,也没有这样糟蹋身体的。还说余少白要是想成为瘸子,那就尽管下地走路。 这么一来,余少白也不敢再嚷嚷着下地走路。朝廷可不要一个瘸子去做官。 沈静秋最近眼皮老跳,总觉着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联想到叶家那边,沈静秋也警惕起来。 这一日沈青康回来,说皇上点了薛阁老为这一次会试的主考官,而沈青康则被点为副考官。与沈青康一同被点为副考官的还有七八位,大家都是才名显达之人。皇上对这次的会试很是重视,所有的考官也不得不小心谨慎,务必保证这一次的会试会顺利进行。 沈青康才当上礼部侍郎几个月,就被钦点为今年会试的副主考,这让余氏格外的高兴。沈老夫人也高兴坏了,这是沈家要兴旺的征兆啊。沈老夫人将沈青康叫到身边,细细叮嘱,让沈青康勤于差事,忠心为主。 沈青康自然是连连答应,让沈老夫人不用操心,他做事有分寸,自然不会辜负了皇上一番栽培。 沈青凡语气酸酸的,“三弟以后发达了,可别忘了提携哥哥我。我们可是亲兄弟,是一家人,想来三弟也不忍心看着哥哥我蹉跎这么多年,毫无寸进吧。” 沈青康挑眉一笑,很不给面子的说道:“以二哥的才能,留在现在这个位置上,我认为是极为合适的。” 沈青凡大怒,“沈青康,你还没有发达,就看不上做兄长的,你还是人吗?你这面目,不知外面的人知道不知道。我倒是想看看,外人知道你如此作践自己的兄长,那些人会怎么看你。” 沈青康无所畏惧,“二哥想要威胁弟弟,尽管放马过来,你道我会害怕吗。我是什么样的人,二哥是什么样的人,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到。看看你做得那些事情,有哪一件是上得了台面的?有哪一件是值得称赞的。叶家那样龌龊的人家,你利欲熏心,还敢同叶家来往。就凭这一点,你就不配在我面前提要求。” “你放肆!”沈青凡大怒。 沈老夫人怒斥,“你们两个,都给老身闭嘴。老身还没死,你们就开始吵起来,像话吗?” 沈青康沈青凡两人,赶紧跪下请罪。“请母亲息怒,都是儿子的不是。” 沈老夫人冷哼一声,“这个时候知道请罪了,之前在做什么?老身同你们说了多少次,兄弟之间要和睦相处。你们别忘了,你们都姓沈,都是一个爹一个娘生的,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老二,老三得到皇上看重,你该替他高兴才是,你怎么可以口出威胁。你简直就是胡来。” 沈青凡一脸不服气,却也不敢反驳沈老夫人的话。 沈老夫人又对沈青康说道:“老三,你自小就有读书的天分,人人都夸你,让你自小就自视甚高,等闲人都入不了你的眼。可是那毕竟是你的二哥,他就是再不是,也是你的家人,你的同胞兄弟。能帮的时候,为什么就不能帮帮忙。正所谓兄弟同心,其利断金。你读了那么多书,难道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吗?” “儿子有错,请母亲责罚。”沈青康也干脆,不过却只字不提关于沈青凡的事情。 沈青凡暗自冷哼一声,很是不屑,心道沈青康惯会做戏,这会又在假惺惺的讨好沈老夫人。 沈老夫人是暗自点头,不管怎么说,沈青康的态度还是极好的。总归沈老夫人在两个儿子中间和稀泥,看着两兄弟和解,沈老夫人也松了一口气。虽然她明知道这不过是两兄弟做给他看的,但是至少能够少少的安慰一下她苍老的心。 等两兄弟退下后,庄嬷嬷心疼的对沈老夫人说道:“辛苦老夫人了。” 沈老夫人叹气,“老身不出面,难道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兄弟二人闹下去吗?”沈老夫人紧皱眉头,“如今老身还活着,他们兄弟二人自然不敢乱来。只怕老身出过世,兄弟二人立时三刻就要反目成仇。届时我们沈家又要成为京城的笑柄。一想到这里,老身这心啊,就难受得不行。” 庄嬷嬷大着胆子说道:“既然老夫人担心二老爷和三老爷将来闹得不像话。那老夫人何不趁着现在还有精力,主持分家。如此一来,也不用担心将来的事情。” 沈老夫人摇摇头,“此事,老身也有想过。不过分家哪有那般容易。不说别的,就说这爵位一事,老身就拿不定主意啊。让老二将爵位还给大房,你看他样子会答应吗?可别到最后,狗急跳墙,又做出猪狗不如的事情来。除了爵位,老身还得考虑宫里面得看法。自古以来,就没有父母还在的时候,兄弟就分家的先例。就算有,那也是小门小户。像咱们这样的大户人家,那是万万不能这样做。若是老身这个时候主持分家,光是唾沫星子就能将两兄弟给淹死。老身好歹也要为他们的前程考虑。不然老身就是到了下面,也不能安心。” “老夫人就是操心太多。” 沈老夫人苦涩一笑,“两个儿子闹成这样,老身岂能不操心。” 沈青凡,沈青康两兄弟出了松鹤堂,彼此横眉冷对。沈青凡直接撂下狠话,“我倒是要看看你能得意到什么时候。倒霉的时候,可别来求我。” 沈青康冷哼一声,“二哥放心,我沈青康就是求阿猫阿狗,也绝对不会求到二哥名下。二哥与其盯着我,不如管好你的内院。还有,还请二哥好好当差,可别犯了事牵连到一家老小。” “你简直是不知所谓。”沈青凡大怒。 沈青康冷冷一笑,“以二哥的做派,有何资格在我面前摆出兄长架子。我若是二哥,想想自己做下的那些事情,真是要羞愧死了。也只有二哥这样的人,还能得意洋洋。弟弟看在眼里,只能说一句,无耻!” “沈青康,你别得意。总有你倒霉的时候。” 沈青康轻蔑一笑,“我什么时候倒霉,就不劳烦二哥操心。告辞!”沈青康甩袖离去,懒得同沈青凡废话。 沈青凡气的脸色发青,回头又看了眼松鹤堂,想起当初沈静恒的提醒,沈青凡也开始怀疑沈老夫人的用心。沈老夫人是不是真的想将爵位从二房手里收回去,是不是真的不想让沈静恒承袭爵位。沈青凡一肚子疑惑,更多的是愤怒。走到路口,一边是回二房的路,一边是去大房的路。 沈静坤怎么还没死。这是沈青凡此刻最想问的一个问题。若是沈静坤死了,所有的问题都迎刃而解。届时就算沈老夫人想让老三沈青康承袭爵位,也是没可能的。没道理越过居长的他,让三房的人来承袭爵位。就是宫里,也得掂量掂量,一旦打破规矩所带来的后果。 沈青凡捏紧的拳头,既然如此,那么沈静坤就必须死,还必须尽快死。 沈青凡冷冷的笑了起来,静坤侄儿,你可别怨叔父心狠。要怪就怪你没有福气,没有一个好身体。既然迟早是要死了,何不让他亲手送一程。沈青凡打定主意,接下来就是安排人动手。此事需得隐秘,就不必让沈静恒知晓。 沈青康每日早出晚归,筹备会试事宜。 这一日,沈静秋接到门房来报,说是成武郡主邀请沈静秋出门玩耍,郡主的马车就在外面等候。 沈静秋有些意外,轩辕蔚会在这个时候找她玩耍。不过转眼,沈静秋又想到另外一个人,那就是罗隐。会是罗隐借轩辕蔚的身份来邀请她出门吗? 沈静秋换好衣服,带着江瑶还有夏月出门。上了马车,就见到轩辕蔚笑眯眯的看着她。 沈静秋也笑了起来,“郡主好兴致。” 轩辕蔚拉着沈静秋的手,“静秋妹妹,我才几个月没见你,你好像变得更好看了。哎呀,你这模样,可要藏起来。不然被人看到了,不知道会引来多少狂蜂浪蝶。” 沈静秋尴尬一笑,她如今的容貌同前世相比,五官虽然没有太大变化,但是整个人的气质和美貌度却上升了不少。明明还是那张脸,可是一眼看去,就让人觉着惊艳。沈静秋很明白,这是因为修炼了《养生诀》的缘故。她不明白,为何《养生诀》会有这样的功效,实在是让人出奇。毕竟前世认识的那位嬷嬷,并没有发生像她这样的变化。沈静秋摸摸自己的脸颊,有时候她都觉着这张脸长得太好。甚至会想,情愿长的普通点,也不要如此打眼。 轩辕蔚就笑话沈静秋,莫非沈静秋被自己的脸给迷住了。 沈静秋失笑,“郡主真会开玩笑。” “我可不是开玩笑,你这张脸长得极好,也不知是福是祸。” 沈静秋眉目转动,自信一笑。无论是福是祸,谁也不能左右她的命运。 这一次轩辕蔚是让沈静秋兑现早前请客的诺言。两人直接到了一处酒楼,要了一个包房,上了酒菜后,轩辕蔚就大吃大喝起来。看着轩辕蔚胃口很好的样子,沈静秋也觉着肚子饿了。是过就算如此,沈静秋也维持着极好的礼仪,但是速度并不慢。轩辕蔚一脸好奇的看着沈静秋,“真看不出来啊,你还有这等本事。瞧着不显山不露水的,吃的不比我慢啊!” 沈静秋含蓄一笑,“郡主知道就行了,何必说出来。弄得我怪不好意思得,好似我也成了饭桶。” 轩辕蔚哈哈大笑起来,笑的极为爽快。“我果然没看错你,比起其他人你可爽快多了。我就见不得姑娘家口是心非,扭扭捏捏的样子,别扭的很。好像不这么做,就显不出自己是大家闺秀一样。同她们说话,真是累都累死了。你也知道,我这人懒得很,最讨厌猜测旁人的心思。” 沈静秋笑道:“郡主只是不习惯这样的交谈方式罢了。等你在京城住个三五年,你就习惯了。” 轩辕蔚连连摆手,“算了,我可不要在京城住个三五年。等太后千秋一过,我就跟着大哥回封地去。” 沈静秋有些好奇的问道:“我听说太后娘娘有意为宗室子弟们保媒。郡主正当适婚的年龄,说不定这辈子还真要留在京城里。” 轩辕蔚立时苦着一张脸,“原来你也听说了。不管太后娘娘是怎么打算的,反正我是不乐意留在京城。这里凡事都要讲究规矩,连骑个马出门,都要被人唠叨。整日里马车来马车去的,真是苦闷极了。远远比不上在封地时候的自在快活。所以,我都打算好了,要是太后娘娘真要替我说亲,那就请太后娘娘说一个武将给我,最好是能上边关打仗的那种武将。” 沈静秋笑了起来,“郡主一定会如愿以偿的。” “谢你吉言。你是第一个听了这番话,没有劝我,而是直接祝福我的人。我果然没交错朋友。静秋妹妹,这一杯我们干了。今日不醉不归。” 轩辕蔚醉了。沈静秋看出来她是在借酒浇愁。沈静秋不知道轩辕蔚有多少烦恼,却很理解她。 沈静秋叫人进来,准备扶着轩辕蔚下楼。房门打开,进来的人却不是轩辕蔚的丫头,而是罗隐罗世子。 沈静秋目光直直的看着他,想要问问,今日见面,也是罗隐一手安排的吗?不过沈静秋还是没问,知道了答案又如何。有一个人,如此用心的,如此小心翼翼的想要靠近自己,其实这也是一种很美好的体验。 于是沈静秋笑了。 罗隐顿觉眼前一亮,也跟着笑了起来。罗隐挥挥手,当即有人进来,将杯盘撤下,将轩辕蔚扶到隔壁房里歇息。 一杯清茶放在沈静秋面前,罗隐笑着对沈静秋说道:“解解酒气。” 沈静秋笑着端起茶杯,一饮而尽。然后说了一句,“牛饮也有牛饮的好处。” 罗隐眼中带着笑意,整个人都如罩上了冬日的阳光,显得那样的温暖。让沈静秋感觉很舒服,很有种想要靠过去的冲动。沈静秋拍拍自己的脸颊,提醒自己,万万不可仗着喝了酒就冲动行事。要是吓怕了罗世子可就不好了。 罗隐又给沈静秋送上一杯清茶,“这个时候需要的就是牛饮,而非品茗。” 沈静秋笑着,“罗世子这话,怎么感觉是在讨好我。” 罗隐笑着说道:“那你就当本世子是在讨好你。” 沈静秋单手撑着下巴,眼神迷离的望着罗隐,有一种醉了的感觉。究竟是因为喝酒醉了,还是因为看美男看醉了,沈静秋已经分不清,也不想去分清这里面的区别。“罗世子有话同我说吗?” 罗隐笑道:“沈姑娘还是先醒醒酒吧。” 沈静秋笑着说道:“我没醉。”可是越看越觉着眼前的男人很养眼,真想伸出手去摸一摸。沈静秋很意外自己会有这样的想法,果然是喝醉了。不然清醒的她岂会如此。 “你醉了。”罗隐无比肯定的说道。 沈静秋呵呵的笑了起来,“你为何执意认为我喝醉了。你看我同你说话,依旧条理清楚。” 罗隐笑看着沈静秋,“可是你却轻薄了我。” 沈静秋噗的一声,差点吐血。罗隐竟然说她轻薄他?这真是今年最大的冤案。 “你看看你的手。”罗隐笑看着沈静秋。 沈静秋看着自己手,好好的,没有任何问题。可是为何她的手会放在罗隐的脸颊上,还忍不住捏了捏。沈静秋手心发烫,赶紧将手缩了回来。她果然喝醉了,本以为只是心里头冲动了一把,没想到她手上的动作更快,已经付之行动。 沈静秋呵呵一笑,很是尴尬。脸颊发烧,一定已经红了。沈静秋不敢去看罗隐,不用想,罗隐一定在笑话她。沈静秋觉着好丢脸。她怎么可以如此冲动,喝酒果然误事。 罗隐很好笑的看着沈静秋的反应,然后说道:“其实你可以摸久一点,本世子不介意。” 可是她很介意,沈静秋瞪了对方一眼。端起茶杯一口喝干,心里头感觉好受了一点,没之前那么糊涂了。 罗隐继续说道:“你知道吗,刚刚我很欢喜。静秋,你欢喜吗?” 欢喜吗?沈静秋有些发愣。不由的想起前世,曾经也有一个人这样问她,静秋,你欢喜吗?她已经不记得前世的她是如何回答的。她只记得那个声音的主人曾是她在黑暗中渴盼的一道暖阳。可是那道暖阳最终变成了狂风暴雨,将她碾落成泥。 沈静秋呵呵的笑了起来,她是在嘲笑自己,竟然会在这个时候想起前世的事情。看来她果然不能喝酒。 罗隐担心的看着沈静秋,大胆的握住沈静秋的手,“静秋,你怎么呢?身体不舒服吗?” 沈静秋用力挣脱开罗隐的手,“不,没什么。谢谢你,今日我很欢喜。”沈静秋认真的回答罗隐,眼睛都在发亮。 罗隐的眼睛也在发亮,带着温暖的笑意,“我很高兴,从来没有今日这般高兴。” 沈静秋明显能够感受到罗隐的欢喜之意。她也跟着笑了起来。两张笑脸相对,小小的屋里充满了暧昧的气氛。 罗隐偷偷的触碰沈静秋的手指,见沈静秋没有拒绝,又大着胆子勾住沈静秋的一根手指头。沈静秋莫名的紧张起来,弯曲了手指头,轻轻的碰触温暖的肌肤。这是一种很奇妙的体验,即便她多活了一世,也不曾有过这样的体验。 房门在此时被敲响,“罗世子,我是否可以进来。”这是一个有些耳熟的男人声音。 沈静秋心头一跳,手指头当即就离开了那温暖的肌肤。一抬头,就见到罗隐黑着一张脸,像是要砍人。没来由的,沈静秋笑了起来,很想哈哈大笑。罗隐那张脸更黑了,对门外的人没好气的说道:“进来吧。” 进来的人,出乎沈静秋的预料,竟然是有过一面之缘的谢明远。谢明远第一次如今近距离的看到沈静秋的真容,顿觉惊艳,一时间竟然移不开眼。 罗隐轻咳一声,谢明远很是尴尬,赶紧移开了目光,不敢再盯着沈静秋看下去。罗隐很后悔,他该让沈静秋蒙上面纱的。他非常讨厌别的男人盯着沈静秋那张脸发呆的模样。不,他就不该让沈静秋同谢明远见面。今日的安排失策了。罗隐心里头很是懊恼。 沈静秋奇怪的看了眼罗隐,她不明白谢明远为何会在这里。看样子,二人貌似早就约好了。沈静秋蹙眉,罗隐从不做无谓的事情,莫非今日罗隐叫她出来,同谢明远有关? 谢明远同沈静秋微微颔首,“沈姑娘一定很奇怪,为何我会出现在这里。” “还请谢公子实言相告。”沈静秋客气的说道。 “这是自然。想来沈姑娘也知道,谢某准备参加今年的会试。故此近段时间时常出门会友斗文。前些天,学子中间就在传闻一件事情,说是有人已经知晓今年的考题。” 沈静秋大惊失色,“怎么可能!”沈静秋瞬间联想到是有人泄露了考题,难道有人要舞弊。紧接着又想到沈青康是今年的副考官之一,若是今年的会试有舞弊发生,作为考官之一的沈青康绝对会被牵连其中。而且沈静秋记得很清楚,前世这一年的会试,并没有出现舞弊的情况。难道是因为她的重生,将来所有的事情都发生了改变吗?沈静秋心中慌乱起来,这样的改变她无法确认是好是坏。 沈静秋朝罗隐看去,罗隐就是因为此事才约了她出来吗?此刻,沈静秋哪里还有醉意,清醒得不不得了。此事若是当真,后果真是难以预料。 罗隐对沈静秋点点头,他正是因为此事,才会约沈静秋出来。罗隐对沈静秋解释道:“谢公子找到我,因为我对科举这一套不熟悉,又想到令尊也是今年的考官之一,故此想借你的口提醒令尊,早做准备。” 谢明远说道,“按理我得知这个消息后,该直接找到沈大人告知此事。不过我是考生,沈大人是考官,我不方便直接上门,以免给彼此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想到罗世子同沈姑娘熟悉,就想请罗世子转告沈姑娘。” 说着,谢明远拿出一份资料出来,“这是我花了重金,从中间人手中买到的考题。我不知道考题是不是真的泄露了,还是有人浑水摸鱼,扰乱视听。但是此事事关重大,不得不小心防备。” 沈静秋起身,郑重对谢明远道谢。“多谢谢公子活命之恩,此事我会转告家父,务必查清此事。” 谢明远说道:“沈姑娘太过客气了。沈姑娘或许不清楚,这份资料在学子中间掀起了多大的风波。如今很多人私下里都在议论此事。这其中,必然会有人受益。甚至有些人,不惜欠下大笔银钱,也要买下这份考题。我作为今年的考生,自然希望能来一场公平公正的考试。所以我不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去做。还请沈姑娘及时转告令尊,尽快处理此事。时日长了,再放任下去,我担心会出现大乱子。” 沈静秋瞬间明白过来。能买得起这份考题的人,要么就是有钱的人,要么就是豁得出去,敢去借高利贷的人。这对其他的学子尤其是贫困学子格外不公平。当这些学子心中怨气积累到一定程度,势必会爆发出来。学子闹事,向来都被帝王格外重视。更何况还牵扯出科举舞弊的大案。到时候爆发出来,不知有多少人会被牵连,又不知有多少人会人头落地。作为考官的沈青康自然无法独善其事。 沈静秋意识到此事的严重性,着急回去。罗隐却对沈静秋说道:“沈姑娘,此事来的蹊跷,我怀疑有人暗中捣乱,目的就是为了破坏这次科举。还请令尊小心。” 沈静秋回过神来,有人捣乱,这是毋庸置疑的。可是谁会来破坏科举考试,要知道这可是杀头的买卖。沈静秋瞬间想到胡姨娘的身份,还有胡姨娘背后的势力。若是那些人真是鸿烈太子留下来的势力,他们破坏科举考试,倒是有可能。不过还有一家子人是不能忽略的,那就是叶家。 叶家已经对沈静宜动手,却迟迟没对她下手。难道是在这里等着她吗?通过陷害沈青康来收拾她吗?这么说,也说的通。 沈静秋冷冷笑了起来,若是事情果真如此,那她倒是要会会对方,看看谁更棋高一招。 谢明远却在此时说道:“沈姑娘,沈大人可以说是薛阁老一手提拔起来的。这一次薛阁老又是会试主官。而薛阁老这些年,为了打压异己,在朝中树立了不少对手。此事来的蹊跷,我想这方面也得考虑进去。” 沈静秋回过神来,谢明远提醒得没错。这次的科举舞弊,也有可能是薛阁老的对手搞出来的。沈静秋郑重道谢,“多谢谢公子仗义,他日必当重谢。” “沈姑娘客气,我身为学子,面对此事是责无旁贷。”谢明远客气的说道。 沈静秋对二人点点头,“我要赶紧回去,告辞!” 罗隐说道:“我让人送你。” 沈静秋没有拒绝。罗隐送走了沈静秋,再次返回包房。谢明远还在里面,独自品茗。罗隐抱拳道谢,“这次多谢谢公子及时提醒。” 谢明远似笑非笑的看着罗隐,“罗世子是以什么身份谢我?貌似罗家同沈家可没有丝毫的亲戚关系。” 罗隐挑眉一笑,“什么身份不重要,总之这个人情我记住了。” 谢明远感慨一句,“能让罗世子欠下人情,真不容易。你的话,我记住了。不过我想提醒罗世子,沈静秋不适合你。” 罗隐挑眉,冷冷的说道:“适合不适合,不是谢公子说了算。” 谢明远并不在意罗隐的态度,而是继续说道:“罗家是何情况,罗世子比我清楚。以沈家的家世,沈静秋配你,还是差了点。嫁给你的女人,若是没有一个强大的娘家做靠山,你觉着那人最后会落到什么下场?你如此行事,可有想过后果?你们罗家人啊,个个都如狼似虎,等闲之人,谁敢进门。”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罗隐皱眉,面色不悦的盯着谢明远。 谢明远笑道:“我并没有恶意,只是想提醒罗世子,你该做个理智的世子,而不是被男女之情影响。”顿了顿,谢明远郑重的问罗隐,“你觉着舍妹明笑如何?家世与你相当,性子也算爽朗大方,管家理事也是不差的。其余事情,自有我们谢家替她打算。她若是嫁给你,罗家那些人忌惮我们谢家,自然不敢轻易动手。如此一来,你也轻松了许多。” 罗隐嘲讽一笑,“真没想到,谢公子有朝一日,竟然改行做起了媒婆。” 谢明远尴尬的摸摸鼻子,“并非我要改行,而是我身为兄长,总要为舍妹的前程考虑。纵观京城勋贵,也只有罗世子你,堪与舍妹相配。” “本世子高攀不上令妹,谢公子还是替令妹另寻如意郎君。”罗隐很不客气的拒绝。 谢明远也不在意,“罗世子不用这么着急的拒绝我。你可以慢慢考虑,今年之内,任何时候你都可以来找我。总之,我等着罗世子的好消息。” 罗隐大皱眉头,“谢公子与其关心本世子的婚事,不如多关心关心你们谢家的内宅。听闻你那个庶妹,最近过的很如意啊。” 谢明远顿时皱眉,接着轻笑一声,“不过是个跳梁小丑。” 罗隐笑道:“我就好心提醒谢公子一句,任何时候都不要小看了女人。尤其是女人的报复心。女人疯狂起来可是很恐怖的。我们罗家,不就是这样吗?” 谢明远皱眉,“多谢罗世子提醒,我会留意。不过我还是那句话,沈静秋不适合你。关于我之前的提议,还请罗世子慎重考虑。”顿了顿又说道:“沈大人是注定要走文臣之路,他同你们罗家不是一条路上的人。想必这一点,罗世子应该比我更清楚。” 罗隐冷冷的说道:“本世子的事情,就不劳烦谢公子操心。” 谢明远笑笑,“总之一年内,我的提议都是有效的。希望这一年内,罗世子能够改变主意。告辞!” 第85章 钝刀子割肉 沈静秋急急忙忙回到侯府,沈青康还没回来。沈静秋当即让沈青康的长随书剑去衙门寻沈青康,让沈青康务必早点回来。她有极为重要的事情告诉沈青康。 沈青康得了消息,却没有立即赶回来。直到衙门落锁的时候,沈青康才启程回侯府。 沈静秋等得心焦难耐,见到沈青康,总算松了一口气。沈静秋示意下人门都退下去,然后郑重的对沈青康说道:“父亲,大事不好。外面有人在卖这次会试的考题,女儿担心这又是一次科举舞弊案。” 沈青康说道:“此事我已经听下面人的提起过,想来又是又人搞出来的噱头,就为了多赚点银钱。此事不必大惊小怪,每次会试都会来一次。” “父亲,这次的情况不一样。”沈静秋当即将谢静远买来的试题交给沈青康过目,“父亲请看,女儿一看着题目,就觉着有问题。”因为在前世,这一年的会试策论题目就是其中的一个。这也是为什么,沈静秋会如此着急。 沈青康一开始还不在意,等接过资料一看,顿时吓得跳起来。沈青康大惊失色,谁,究竟是谁将题目事先透露了出去。沈青康心头慌乱,当初请皇上出题,一共出了三道题目。当时在场的人,除了和薛阁老外,就是另外两位阁老在场。三道题目,究竟选哪一道做策论题目,一直要到考试当天才会决定。 如今临近考试,题目竟然被泄露出去,此事太过重大。沈青康的头上的冷汗已经出来了。 沈青康对沈静秋说道:“此事不要声张。为父要出门一趟,你替为父在你母亲那里遮掩一下。” 沈静秋就问道:“父亲这是要去哪里?” “自然是去找薛阁老。”沈青康理所当然的说道。 沈静秋连连摇头,“此举不妥。父亲得知这个消息,第一时间不是进宫面圣,而是去找薛阁老,事后皇上知晓,会作何猜测?女儿建议父亲立即进宫,另外薛阁老那边派一个稳妥之人去通知。让薛阁老也立即进宫,就说有大事发生。” 沈青康皱眉,一边是皇帝,一边是对他有再造之恩的老师薛阁老。沈青康很是纠结。 “父亲,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此时最关键的是让皇上知道此事,让皇上知道父亲的忠心和清白。否则父亲作为考官之一必定会被牵连。至于薛阁老,他一定会理解父亲的难处。”沈静秋不容置疑的说道。 沈青康一一咬牙,点头,“好,此事就听你的。为父这就进宫去。” 沈青康一走,沈静秋一屁股坐下来。直到这个时候沈静秋才发现,自己满头满身的冷汗。看来她也是紧张坏了。 沈青康这一去,直到半夜才回来。沈静秋一直等着沈青康,见沈青康脸色灰白,一脸颓然的模样,沈静秋心里头咯噔一声,“父亲,可是皇上斥责了父亲?” 沈青康摇头,“静秋,你去休息吧,为父这里没事。” 沈静秋很担心,“父亲,皇上打算怎么办。” 沈青康只是摆手,让沈静秋不要多问。沈青康的态度很坚决,无论沈静秋如何询问,沈请康都不肯说。最后沈静秋只能无奈的离开,怀揣着满满的担心,直到鸡叫第一遍,才终于睡去。 沈青康一夜未睡,书房的灯一直亮着。天还没亮,就启程去早朝。 只是这一去,沈青康就没再回来。 沈静秋就知道出事了,沈青康作为考官之一,即便及时发现考题泄露,同样被牵连了进去。 而余氏和沈老夫人都还被瞒在鼓里。余氏见天色已晚,沈青康还没回来,就派人去衙门找人。结果下人惊慌失措的回来禀报,说沈青康同其他几位大人都被下了诏狱。余氏大惊失色,一听这个消息,就昏了过去。 沈静秋掐着余氏的人中,又给余氏身体里灌入灵力,如此余氏才幽幽转醒。余氏一醒来就哭了起来,“静秋,你父亲被下了诏狱,我们娘两可怎么办啊。” 沈静秋还算镇定,“母亲放心,父亲只是被下了诏狱,并没有被定罪,事情就还有转圜的余地。一是派人去诏狱看望父亲。如今天气乍暖还寒,未免父亲生病,还需多准备两床棉被送去,还有换洗的衣服和吃食。另外还要拿银钱打点诏狱的人,务必让父亲在诏狱内的日子好过一点。另外,此事肯定瞒不过老夫人。母亲这会该去松鹤堂,听听老夫人怎么说。一人计短,二人计长,老夫人认识的人也多,或许有办法请动那些老关系,帮着咱们替父亲的事情奔波。” 余氏连连点头,“静秋,你说的对。这个时候母亲定不能倒下,我一定会想办法救出你父亲。” 沈静秋扶着余氏来到松鹤堂,沈老夫人果然已经知道沈青康被下诏狱的事情。此事瞒不过沈青凡,沈青凡一知道此事,就跑来找沈老夫人。 沈静秋同余氏站在门口,就听到沈青凡对沈老夫人说道:“母亲,你当初看好三弟,以为三弟会是我们沈家的顶梁柱,殊不知,他就是个招灾惹祸的。看吧,如今他被下了诏狱,接下来说不定就会牵连到全府上下。母亲,三弟这事情,你可要早做决断啊。” 沈老夫人寒着一张脸,“你让老身早做决断。那老身问你,老身要如何决断,才能满足你。” 沈青凡眼珠子乱转,“母亲,不如分家吧。三弟毕竟是我的胞弟,我说不出将他逐出族谱的话,可是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牵连到我们侯府一家老小。母亲,这次可是科举舞弊的大案,皇上已经下令要严查。这一次,三弟作为考官之一,当初皇上出考题的时候,他也是在场之人,他是肯定跑不掉的。母亲,请你看在这上白口人命的份上,早做决断。” 沈老夫人连连冷笑,“老二,老身真没想到,你会是如此薄情寡义之人。” 沈青凡脸色一白。 沈老夫人继续说道:“老三是你的兄弟,是你的亲兄弟。他出了事情,你不想着为他奔走打点,却第一时间找到老身,要老身早做决断,将老三一家分出去。老二,你可真会挑时候啊。若是老身答应了你,岂不是如了你的意。” 沈青凡一脸委屈,叫道:“母亲,你真的误会了儿子的用意。儿子这么做,都是为了我们沈家的前程啊。难道母亲就能眼睁睁的看着我们全家人都被三弟牵连吗?届时后悔都来不及了。” “你给老身闭嘴。你打的什么主意,你以为老身不知道。将老三一家分出去,加上静坤身体不好,如此一来,就再也没有谁能够同你争抢爵位。你就可以如愿以偿的将爵位留在二房。老二,你还有良心吗?那爵位已经是你的了,你为何还贪心不足,竟然在这个时候对你三弟落井下石。”沈老夫人恼怒无比,指着沈青凡大骂。 沈青凡脸色阴霾,“母亲执意不肯,那儿子只能请族老们出面。相信族老们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你敢!没有老身发话,哪个族老敢同你胡来。就不怕老身到宫里面告状,届时你们所有人都得倒霉。”沈老夫人怒斥。、 沈青凡脸色乌黑,“母亲,你为何要如此逼迫儿子。儿子一心为公,为何在母亲眼里,总是认为儿子是个利欲熏心之人?” “你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你心里头打的是什么主意,你当老身不清楚吗?”沈老夫人狠狠的拍着桌子,“沈青凡,老身还没死,这个家还轮不到你一手遮天。” 门外的余氏很激动,她没料到老夫人会如此维护沈青康,更没想到沈青凡是如此的藏贼心烂肠,竟然想趁着沈青康落难的时候将三房一家赶出去。余氏实在是不能忍,一把掀开门帘子,就冲了进去。指着沈青凡叫道:“二伯想要分家,我没意见。不过分家之前,二伯是不是该将爵位还给大房。只要二伯将爵位还给大房,我们三房立时搬出去。” “老三媳妇,你来做什么?你说什么胡说,有老身在,谁敢分家。”沈老夫人杵着拐杖,极为不满。 余氏流着泪,望着沈老夫人,“老夫人,您如此维护相公,儿媳全都记在心里。可是二伯都逼到这个份上了,儿媳要是再不表态,那我们三房岂不是要被打压到死。老夫人,儿媳心里头苦啊。相公前途未卜,二伯就要逼着我们三房分出去。二伯此举,分明是要逼死相公,逼死我们三房一家人啊。请老夫人替三房做主,替相公做主。”说着,余氏就跪了下来,频频磕头。 沈静秋赶紧扶着余氏,“娘,你要保重身体。父亲还等着你想办法去搭救。”、 余氏连连点头,“你说的不错,你父亲还在诏狱里等着咱们去搭救。这个时候,娘绝对不能出事。” 沈老夫人叹气,“老三媳妇,你起来说话。静秋说的没错,你要保重身体。府中老的老,小的小,还需要你操心。就是青康那里,也需要你多费心。” 余氏擦着眼泪,“儿媳听老夫人的。” 沈青凡却在此时突然说道:“母亲,三弟这件案子,无论托多少人情奔走,也不会有结果。母亲,这可是科举舞弊,要么不办,要么就是大案。三弟既然已经被牵连其中,岂能全身而退。” 沈老夫人怒斥,“沈青凡,你是人不是人。这个时候你说什么风凉话。” 余氏又再次大声哭了起来。 沈青凡面色不改,坚持自己的想法,“母亲,既然三弟妹答应分家,不如就将这个价给分了吧。至于三弟妹提到的爵位,别说爵位同三房没有关系,就算有关系也轮不到三弟妹一个妇道人家来说三道四。” 余氏哭着,“二伯既然知道我是个妇道人家,为何还要如此逼迫。二伯好狠辣的心肠。” 沈青凡冷哼一声,“不知所谓。爵位是我同大房之间的事情,要讨论也是我同大房之间讨论。三弟妹说这些,岂不是多管闲事。” 余氏哭哭啼啼,望着沈老夫人,“还请老夫人替儿媳替三房做主。” 沈老夫人连声叹息,狠狠的瞪了两眼沈青凡。沈青凡不为所动。这么好的机会,他岂会错过。沈青康自己沾染上这个官司,又不是他害的。总归他行得正,坐得端。 “二叔叔是要同我谈论爵位之事吗?”门帘突然被掀开,就见沈陆氏带着沈静坤走了进来。 沈青凡大惊失色,眯起眼睛,朝沈静坤看去。沈静坤这半年来长高了一点,身上也有了点肉,不复当初沈静秋见的那瘦弱模样。不过沈静坤病了十多年,就算灵水再好,也不可能短时间内好起来。只见沈静坤面色青白,无丝毫血色。虽然已经长了点肉,可是给人依旧很虚弱的模样。 沈老夫人哎呀哎呀的叫着,“老大媳妇,你怎么将静坤带来了。他身体受得了吗?可别一犯了病,你又在那里伤心难过。” 沈陆氏回头看了眼沈静坤,“府中发生这么大的事情,还事关爵位,儿媳岂能不来。” 沈静坤也说道:“多谢老夫人关心,孙儿的身体还撑得住。” 沈老夫人愣了愣,“罢了,既然来了,都坐下说话吧。” 沈静坤挨着沈陆氏坐了下来,偷偷的朝沈静秋看去,还同沈静秋眨了下眼睛。 沈青凡有些惊疑不定,呵呵一笑,“没想到静坤侄儿已经能下床走路,还能来给老夫人请安。” 沈静坤轻咳两声,“多谢二叔父关心,侄儿身体也是时好时坏。如今天气渐渐暖和,所以才能下床走动几步。” 沈青凡点点头,“虽说你身体有所好转,可是也不能将身体当儿戏啊。这个时候你应该在屋里好好养着,怎么就出来了。要不,叔父派人送你回去。” 沈静坤不卑不亢的说道:“多谢二叔父关心,侄儿还撑得住。再说了,事关爵位和分家的大事,侄儿做为大房的继承人,自然不能躲着不见人。二叔父,你说是不是?” 沈青凡微微眯起眼睛,“静坤侄儿,叔父知道你是个好强的孩子,想要承担起大房的重担。可是你也不能因此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啊。” 沈静坤笑道:“二叔父多虑了,我的身体我自己最清楚。我说能够撑得住就一定可以。难道二叔父以为侄儿是在逞强,是在说大话蒙骗大家吗?二叔父,还请你不要再纠结于侄儿的身体情况,时间紧迫,我们还是谈论爵位和分家的事情吧。” 沈陆氏点头,“静坤说的没错。二叔叔不如也坐下来,我们三家同老夫人一起讨论一个章程出来。如何?” 沈青凡挑眉冷笑,“好,今日我们就讨论一个章程出来。” 沈陆氏率先说道:“三叔叔出事,按理大家该齐心协力救出三叔叔。不过我听说二叔叔怕三叔叔牵连到全府老小,执意要将三叔叔一家人分出去。此举我认为不妥当。” 沈老夫人连连点头,这个道理连女人家都明白,沈青凡究竟得了什么失心疯,才会提出将沈青康一家分出去的建议。简直就是糊涂透顶。 沈青凡冷笑一声,“大嫂根本就是妇人之仁,短视。试问,究竟是三弟一人的性命重要,还是全家老小上百口人的性命重要。这么简单的事情,大嫂难道想不明白吗?” 沈陆氏轻蔑一笑,说道:“二叔叔还没有为三叔叔的事情奔走了哪怕一天一刻钟,为何就认定三叔叔这一次必死无疑?就算是科举舞弊的大案,也不是每个考官都会被斩首。据我所知,本朝上百年来,几次科举舞弊,涉案考官多半都是被流放。其中还有好几位被大赦,重新回到朝堂。” 沈青凡冷哼一声,“妇人之见。这次的事情岂能过往可比。会试还没考试,题目就先被泄露出去,还有人公然贩卖。这是多么大的影响,你们可知道?如今在京城的学子,已经开始鼓动起来,说不定明儿就会齐齐跪在宫门外,请皇上严查此事。别说考官会被牵连,就连某些学子的功名,我看都难以保住。你们还抱着侥幸,简直是愚蠢。总之在我看来,这一次三弟是绝无可能脱身,所以我才会提议将三弟一家分出去。如此一来,也算是保全了侯府。毕竟对于我们来说,爵位才是根本。” 余氏怒斥,“二伯想要将我们三房分出去,也可以。我之前也说了,只要二伯肯将爵位还给大房,立时三刻,我们三房就搬出去住。以后是生是死,都不会牵连到二伯头上。” “老三息怒,你别胡说。没老身同意,谁也不能做主分家。”沈老夫人叫道。 余氏不为所动,一直盯着沈青凡,“二伯敢吗?二伯只怕氏舍不得到手的爵位吧。” 沈青凡怒斥,“荒谬。你一个妇道人家,爵位事关重大,岂是你能妄议的。” 余氏连连冷笑,“之前二伯说爵位同三房没关系,只同大房有关系。如今大房的人来了,我倒是要听听,二伯打算怎么同大房交代。”余氏的眼里满是恶意,她就是等着看沈青凡的笑话。 沈青凡紧张的朝沈陆氏看去,“大嫂,此事只针对三房,毕竟也是为了保全大家。大嫂放心,此事同大房并无任何关系。” 沈陆氏笑笑,“其实三弟妹问的话,也正是我想问的。我也想问问二叔叔,何时请立我家静坤为世子?当年静坤出生后,大家曾有过讨论,等静坤长大后,就请立静坤为世子。如此一来,爵位也就顺理成章的回到我们大房的手上。毕竟这爵位是相公用性命搏回来的,是要留个自己的子嗣来承袭。若是相公在地下得知自家的爵位旁落他人,怕是要气的活过来,找二叔叔拼命的。” 沈青凡大皱眉头,“大嫂,爵位之事,事关重大,不是三言两语就能理清楚的。而且静坤侄儿的身体,怕是担不起府中重担。所以我认为请立世子的事情,还需要延后。” 沈陆氏冷笑一声,“二伯无需说这些,只说该怎么解决吧。” 沈静坤又在一旁说道:“二叔父,侄儿的身体侄儿自己清楚,再说世子之位并不需要承担多少重担,侄儿心想或许还承受得起。” 沈青凡大摇其头,“静坤,你将此事想的太简单了。不说别的,做了世子,必然要出门应酬,要迎来送往,结交勋贵世家,为沈氏一门求取利益。静坤侄儿,以你目前的身体,怕是不行的。” 沈静坤蹙眉,“二叔父的意思是,侄儿身体难当大任,所以侄儿就无资格继承爵位吗?那二叔父想要将爵位交给谁,莫非是静恒大哥。” 沈陆氏当即就抹起眼泪来,“相公,妾身对不起你啊。妾身无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爵位旁落他人之人。呜呜……” 沈青凡脑门子直跳,“大嫂,静坤侄儿,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你们万万不能误会我啊。” 沈陆氏哭哭啼啼的,“那二叔叔就请立静坤为世子吧。如此我就相信二叔叔是一心为公。以后我们大房都听二叔叔的。” 沈青凡左右为难,沈陆氏这是在逼着他表态啊。沈青凡求助似得看着沈老夫人,“母亲,你倒是说句话啊。” 沈老夫人冷哼一声,“老身还能说什么?该说的,不该说的,全被你们说完了。再说了,今日之事也是你闹出来的。既然如此,自然该由你来善后。老二,莫非你有挑事的胆子,却没有善后的本事吗?老身要是你,干脆就应下你大嫂的请求,改日就请立静坤为世子。如此一来,岂不是皆大欢喜。既全了你同你大哥的情义,也保全了大家的亲戚情分。” 沈青凡咬牙切齿,老夫人果然是站在大房还有三房这边的。“母亲,不是儿子不肯应下大嫂的请求。如今正是多事之秋,三弟又被下了诏狱,这个时候请立太子,试问皇上会怎么猜忌我们沈家?届时怕是要大祸临头啊。恳请母亲还有大嫂三思,多为全家老小的性命想想吧。” 沈老夫人不屑一笑,“听你这么一说,倒是老身的不是了。” “儿子不敢。”沈青凡态度倒是很诚恳。 沈老夫人冷冷一笑,“你不敢?你还有什么不敢的。你当老身老糊涂了,看不明报朝廷的风向,看不懂皇上的心意,是吗?老身告诉你,皇上的心意,老身比你看得更明白。至于朝堂风向,老身不才,也比你这个当局者更清醒两分。” 沈青凡冷汗直冒,“母亲教训的是,是儿子自大了。可是儿子也是为了全家老小着想,母亲何不体谅。” “你做的那些事情,说的那些话,你让老身如何体谅你。”沈老夫人拍着桌子,“沈青凡,要是今日被下诏狱的人是你,老三敢说一句将二房分出去避祸的话,老身就敢打断他的腿。你总当老身是偏心,殊不知老身最偏心的人就是你。是你贪心不足,竟然敢在这个时候弃老三不顾。你对得起谁?你不肯沾染是非,不肯替老三奔走,老身不怪你。可是你不该在这个时候提出将老三一家分出去。就如你三弟妹和大嫂说的,既然要分家,那就先将爵位的事情理清楚。可是你有这魄力吗?你若是干脆的答应了你大嫂,老身倒是要高看你两眼。可是你呢,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肯直面你大嫂的要求。老二,做人不是你这么做的。想要占尽所有好处,那是妄想。就是皇上,一年到头也会遇到三五件不顺心的事情,更何况是你。你啊你,真是让老身失望透顶。”沈老夫人劈头盖脸的一番斥责,将沈青凡说的哑口无言,羞愧无比。他是没有沈老夫人要求的那个魄力,因为他舍不得将爵位还给大房。沈青凡眼神阴霾的盯着余氏,这一切都是余氏挑起的,余氏真是该死。 沈陆氏问道,“如今具体该怎么做,还请老夫人定个章程。无论事要分家还是别的,儿媳都会全力配合老夫人。” 沈老夫人拍着桌子,“只要老身还活着一天,你们就别惦记着分家。还有爵位的事情,暂时不提,等将来再说。如今要紧的是打听老三的事情,务必将老三保出来。” “母亲?”沈青凡大叫。 沈老夫人怒斥,“你给我闭嘴。到现在你还好意思叫老身母亲。你看看你做的事情,像话吗?行了,你既然没有兄弟情义,不愿意替老三奔走,老身也不勉强你。放心,如果老三的事情真的牵连到全家老小,老身就是拼着性命不要也会保住你们二房一家子人。此事就这么定了,谁都不准再提分家和爵位之事。谁要是再提,就是同老身对着干。届时老身也不会让他有好日子过。” 沈老夫人下了决定,沈青凡知道今日是不可为,只能遗憾退下。在门口的时候,见余氏和沈陆氏在一起,沈青凡冷哼一声,甩袖离去。 余氏呸了一声,嘀咕了一句,“真事贼心烂肠。也只有老夫人才会容忍。” 沈陆氏劝道:“弟妹息怒,老夫人也是为了合家和睦,咱们多体谅一下就是了。” “大嫂说的是。只可惜老夫人的一番心血白费了。你看二伯的态度,是想同我们和睦相处的样子吗?他是恨不得将我们三房还有大房都赶出去,二房独占家产还有爵位,真是美的他。”余氏不屑的说道,“总归我事不会让二房的阴谋得逞,大嫂也不必担心二房报复。” 沈陆氏笑了起来,“我自然不担心。该来的总会来,我早就做好了准备。”既然要从二房手中抢回爵位,也就意味着大房同二房之间的矛盾迟早会爆发。只要这一次沈青康能够顺利脱身,三房崛起之势,已经是势不可挡。同三房联合,从二房手中抢回爵位,这才是正理。唯独遗憾的就是,府中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同樊家议亲的事情得延后。希望樊家那边不会因为沈青康的事情出尔反尔。当然,若是樊家反悔,沈陆氏也不在意。正好看清楚了樊加的态度。 余氏又朝沈静坤看过去,对沈陆氏说道:“恭喜大嫂。静坤的身体眼看就能好起来,届时二伯自然没有理由再拖着请立静坤为世子。” 沈陆氏笑了起来,心中安慰。“托三弟妹吉言。盼了这么多年,总算看到了希望。老天垂怜,希望静坤的身体能够逐渐痊愈。” 余氏说道:“大嫂放心,静坤的身体一定会好起来的。” 沈静秋同沈静坤走在一起,沈静秋问道:“三哥今日怎么出来了,不担心二伯父防备你吗?” 沈静坤笑道:“迟早都有这一天,我不怕他。” 沈静秋打量沈静坤,“三哥的身体看着是比以前好了不少。” 沈静坤拱手拜谢,“多谢静秋妹妹。” “三哥不用同我客气。我们是一家人,帮你是应该的。”沈静秋笑道。 沈静坤还是郑重道谢,并表明将来沈静秋有用到他的地方,尽管开口。沈静秋表示自然不会客气。 二人走在花园,没想到会遇到沈静恒。 沈静恒看到沈静坤,神色惊疑不定,将沈静坤从头到脚的打量。沈静坤好了?沈静坤竟然能够出门走动?不是说沈静坤病的快要死了吗,怎么传言同实际相差这么大。 沈静秋挑眉一笑,“见过大哥。大哥见到三哥,也很意外对不对。没想到三哥身体竟然有了好转,还能出门走动。” 沈静坤拱手行礼,“见过大哥,大哥这是要去?” 沈静恒的表情很不自然,勉强笑了笑,“读书读累了,就打算在花园里走走。” “会试即将临近,大哥还需保重身子。我们沈家的将来,可全都靠大哥。”沈静坤一脸情真意切的说道。 沈静恒神色不明的盯着沈静坤,“你的身体好呢?之前怎么没听大夫提起。” 沈静坤笑道:“大哥误会了,弟弟的身体还没痊愈,只是暂时能下地走路。等下次天气变化,不知能不能熬过去。” 沈静恒眉眼一跳,他才不会相信沈静坤的说辞。就算沈静坤没进过学堂一天,没有夫子教导,可是沈静恒从来不曾小看沈静坤的智商。他还清楚的记得,年幼的时候,沈青康考察大家的功课,本以为沈静坤连字都不认识几个,一定会出丑。却没想到,沈静坤的表现惊艳了众人,更是惊住了沈静恒。自此,沈静恒心里就将沈静坤当做了竞争对手。多年过去,当年的小孩已经长大,身体眼看着就要养好,沈静恒突然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不仅仅是因为爵位,更是因为沈静恒输不起,更不愿意输在沈静坤这个病秧子手上。当年输了一筹的感受,沈静恒绝对不愿意再体验一次。 沈静恒对沈静坤点点头,“身体能好起来,真是可喜可贺。以后我们兄弟就能一起读书,好不快活。”明明说着喜庆吉祥的话,落在旁人耳朵里,只感受到一股愤怒和嫉妒。 沈静秋挑眉,“大哥,有一事妹妹想请教大哥。” “三妹妹请讲。”沈静恒客气的面对沈静秋。 沈静秋直接说道:“妹妹听闻,京城不少学子早在数天之前就在传言能从某些人手中买到这一次的会试的考题,并且很多人还真的买到了。大哥最近也时常出门会友,我想大哥应该也有耳闻吧。这么大的事情,为何大哥始终无动于衷,不曾提醒父亲一声。若是大哥能够早几日提醒父亲,或许结果就完全不同。” 沈静秋这分明是在指责他。 沈静恒心中生出一股怒气,又被他生生压了下去。“此事是我的疏忽。的确,数日前我就听闻了此事。不过我从未当真,只当有人弄出来的噱头。哪里知道这竟然是一场震惊世人的科举舞弊。三妹妹,我知道你担心三叔父的安危,心情难免暴躁。但是你要相信,我绝无故意隐瞒之意,若是我能知道此事的严重性,我定会第一时间禀报三叔父。毕竟我也是学子,也要参加今年的会试。我自然不希望那些靠舞弊的人拔得头筹,而真正有本事的人却被压制。” 沈静恒这番话说的很诚恳。沈静秋无法确定,沈静恒是真不知道此事的严重性,还是知道了却隐而不发。 沈静秋转眼又说道:“看来是我误会了大哥,妹妹给大哥道歉,还请大哥原谅则个。” “三妹妹客气了。” 沈静秋问道:“眼看会试即将临近,不知朝廷可有做出安排?” “还不曾有旨意下来。”顿了顿,沈静恒又说道:“三妹妹无需太过担心,我相信三叔父吉人自有天相,这一次一定能够平安归来。” 沈静秋笑了起来,“多谢大哥吉言,我相信父亲肯定能够平安归来。” 沈静秋同沈静坤一起辞了沈静恒,沈静恒站在原地没动,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眉头紧紧的皱着,几乎可以夹死一只蚊子。什么时候,沈静秋同沈静坤竟然有了交情。还有沈静坤竟然好起来了,这才是最为关键的。 如果沈静坤身体真的逐渐好起来,那么之前父亲说的耐心等待,等沈静坤病逝,此话就成了一句笑话。所有人都来看二房的笑话。 沈静恒捏紧的拳头,不行,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到手的爵位就这样失去。 小厮有些害怕表情狰狞的沈静恒,小心翼翼的喊道:“大少爷?” 沈静恒转过头来,目光喷火,顿时将小厮唬了一跳,再也不敢轻易打扰沈静恒。 沈静秋同沈静坤走在一起,沈静秋对沈静恒说道:“不要回头。让沈静恒猜忌,对我们来说更有利。” 沈静坤笑了起来,“三妹妹似乎很了解大哥的性子。” 沈静秋随手掐下一片嫰叶玩耍,“他太能忍,这是旁人比不上的。就是因为太能忍,他心里头早已经积累很多很多的负面情绪,如今只需要一个契机,他就会砰的一声,爆炸开来。而三哥的身体痊愈,意味着他同世子之位渐行渐远,这就是最好的契机。” 沈静坤哈哈笑了起来,“三妹妹,我真是小看你了。在会试之前如此刺激他,这一次会试结果出来,沈静恒怕是会气的吐血。” 沈静秋又掐了一朵小花,放在鼻下闻了闻,说道:“任何人都要对自己所做过的事情负责。不要认为沈静恒没有参与到二伯和二伯母的事情,就以为他是无辜的。其实他并不无辜,只是二房保护得太好,加上他又会做人,所以我们都被蒙蔽了。” 沈静秋笑着掐断半截花茎,对沈静坤说道:“对付这样的人,没必要一次掐断。就像这多花一样,先掐断一半,然后不用我们出手,他自己就会慢慢的枯萎,最后凋敝零落。这是一出有可能会延续数年甚至数十年的大戏,三哥有准备吗?”沈静秋面上带着笑,眼神却冰冷刺骨。前世,二房给她带了无尽的痛苦。这辈子,她也会让二房尝尝同样的滋味。一刀子结果了他们,实在是太便宜了。只有钝刀子割肉,才能让他们痛彻心扉。 沈静坤一脸平静,转眼又笑了起来,“三妹妹的提议不错,与其一次性解决,不如耐心的看一出大戏,看看这大厦如何倾倒。只是三妹妹就不担心他们有朝一日暴起伤人吗?万一得了某一方的强势助力,届时对咱们可是极为不利。如此一来,还不如干脆利落的解决。至少可以永绝后患。” 沈静秋笑了起来,“三哥是怕了吗?怕辖制不住二房,怕被二房反扑?” 沈静坤蹙眉,“我的确很担心,不想让你我的心血白费。” 沈静秋却说道:“我一点都不怕,很早很早之前,我就盼着能看这样一出戏。就算反扑,就算结交势力又能如何。在绝对的武力面前,阴谋诡计又算得了什么。当然,必要的时候,我们也可以干脆利落的一刀解决,给对方一个痛快。” 沈静坤笑了起来,“见三妹妹没有自大自傲,我就放心了。” “三哥放心。虽然我做不到一日三省吾身,但是我一定会经常反省,不会让对手有机可乘。” “听闻三妹妹这番话,我已经没什么可担心的。好,此事就依着你的主意来办,我们就钝刀子割肉。” 沈静秋展颜一笑,果真是绝世无双。 第86章 趁火打劫 一封书信送到沈静秋的手上。沈静秋看过后,就点燃烛火,将信件付之一炬。 余氏要去东山寺替沈青康祈福,沈静秋陪着一起去。 到了东山寺,母女二人虔诚期待,希望这一次只是虚惊一场,沈青康能够平安走出诏狱。沈静秋望着菩萨,老天让她重生一回,绝对不是为了让她眼睁睁的看着沈青康被下大狱,被抄家流放。虽然罗隐答应她,会替沈青康的事情奔走,但是沈静秋认为自己也该做点什么才行。 沈静秋第一次如此虔诚的叩拜菩萨,不求菩萨显灵,只求内心安宁,自己给自己力量。 拜完菩萨,送上两百两的香油钱,就被知客僧迎到了后院厢房。中午有素斋,余氏打算吃完了素斋再回侯府。 见余氏一脸疲惫,沈静秋不动声色将灵力灌入余氏的身体里。又说道:“母亲担心父亲安危,这两日都没睡好。趁着这会有空,母亲不如躺着歇息。女儿就在母亲身旁陪着。” 余氏摇头,“不用了,你一个年轻人,陪着我作甚。这些日子也苦了你,你出去松散松散吧。记得午时之前赶回来。母亲这里,有人伺候,你就不要操心了。” 沈静秋应下,带着人出了门。 江瑶小心的问道:“姑娘要去梅林吗?” 沈静秋摇头,“不去。”她只想在后山走走,将最近发生的事情理清楚。 摘下一朵小花,拿在手里面把玩着。听到脚步声,即便对方将脚步放的很轻。沈静秋没有回头,也示意江瑶不要动。沈静秋站在花下,本身就如同一幅画一般。若是看景,沈静秋自己也成了别人眼中的景色。 脚步声靠近,轩辕端的声音就在身后响起,“沈姑娘好兴致。” 沈静秋没有回头,“殿下何意?” 轩辕端走到沈静秋的前面,同沈静秋面对面。即便知道沈静秋长得极好,这一次见面,依旧给了轩辕端足够的震撼。“沈姑娘风姿迷人,本殿下心甚悦。” 沈静秋挑眉一笑,“七殿下费尽心思,约我到此一见,就是为了说这些废话吗?” 轩辕端笑了起来,沈静秋生气的样子依旧很好看。再看沈静秋今日的打扮,梳了个坠马髻,随意的插着两根如意金簪。一身粉色衣裙,腰身盈盈一握,加上高挑的身形,配上雪白肌肤,顿觉又美艳了三分。 轩辕端感觉自己的呼吸都重了两分。“沈姑娘,沈大人的事情,本殿下已经知晓。本殿下很是担心沈大人的安危,更担心沈姑娘。” 沈静秋挑眉冷笑,“多谢七殿下关心。” 轩辕端此刻抉择,无论沈静秋做什么样的动作,都显得那么美。一颦一笑,一嗔一怒,都别具风情。配上绝色容颜,这般女子,是男人都会心动,更会行动。于是轩辕端动了,伸手要去抓沈静秋的手,沈静秋轻松躲过,冷眼看着轩辕端,“七殿下是什么意思?” “静秋,本殿下可以救出沈大人。”轩辕端郑重的说道。“只要你肯跟着本殿下,本殿下立即就会动手救出沈大人。虽然本殿下不能给你正妃的位份,但是本殿下可以请旨册封你为侧妃。你放心,本殿下会对你一心一意。” 一心一意?沈静秋笑了起来。见到露出笑脸,轩辕端也笑了起来。显然认为沈静秋绝对不会拒绝他的提议。 沈静秋眉目转动,问轩辕端,“殿下说要对我一心一意,那谢姑娘又该如何自处?”至于这位谢姑娘究竟指的是谢明笑还是谢明欢,就看轩辕端如何理解了。 轩辕端笑道:“静秋莫非是吃醋了。你放心,本殿下身边有了你,其他人都入不得本殿下的眼。” 沈静秋似笑非笑看着轩辕端,“家父的事情事关科举舞弊大案,就算是朝中阁老也无法保证谁能够全身而退,毫发无伤。小女子虽然见识浅薄,但是还是想问殿下靠什么救出家父。可别这会骗了小女子的信任,转头就将承诺丢在一边。届时小女子就是想哭也找不到哭的地方。” 轩辕端指天发誓,“静秋,你要相信本殿下。本殿下绝不打诳语,我说能救出令尊,就一定能够做到。你要对我有信心。” 沈静秋问道:“我也想对殿下有信心,可是殿下又拿什么来证明你的本事。空口无凭的话,我可不敢相信。” 轩辕端蹙眉,“看来你始终不相信本王。” 沈静秋挑眉,轩辕端是脑子不清醒了吧。他凭什么认为她该相信他。真是荒谬。 轩辕端直直的望着沈静秋,眼神火热。面皮比较薄的姑娘,只怕是承受不起,要羞红了脸颊。不过沈静秋非常人,自然不会因为区区一个眼神,就会动容。轩辕端很郑重的问道:“静秋,本殿下只想问你,你可愿意嫁给本殿下。只要你答应,本殿下自有办法救出沈大人。本殿下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这点信用,本殿下还是有的。” 沈静秋根本不相信轩辕端,甚至用最大的恶意来揣测轩辕端。轩辕端说能够救出沈青康,这话要么是吹牛,要么就是有所依仗。进一步判断,是不是科举舞弊的案子,轩辕端也在其中参合了一脚。 沈静秋不动声色,“殿下若是娶了我,就不会娶谢姑娘吗?” 轩辕端蹙眉,“静秋,你为何总是纠缠于谢姑娘。”突然眼前一亮,“静秋,你莫非是在吃醋。哈哈,你就放一百个心吧,本殿下的眼中如今只有你。” 情话很好听,难怪上辈子的她,被迷得晕头转向,到死才明白自己的愚蠢和天真。而轩辕端说情话的能力也是一顶一的厉害,也就难怪,会有那么多的女子,为他前仆后继。沈静秋是该庆幸重生一回,还是该唾弃前世愚蠢的自己。这种纠结的滋味,当真是难以言表。 沈静秋冷哼一声,不假辞色,“殿下莫要胡说。什么吃醋不吃醋的,我可担不起这个罪名。” 沈静秋越是这样说,落在轩辕端的眼里,越发认定沈静秋是在吃醋。这么说起来,沈静秋果然对他有那么点意思。以前的不急辞色,也被轩辕端顺便脑补成为女孩子使的小性子。 瞧着轩辕端的笑脸,沈静秋就知道对方误会了。但是深静秋并不打算否认,她就是要误导轩辕端,以此打听出更多的消息。 轩辕端笑了起来,“静秋,你该相信本殿下的心意。本殿下对你的情义,天地可鉴。” 沈静秋冷漠以对,“多谢殿下厚爱。只是殿下的要求,恕我无法答应。” “为何。”轩辕端大皱眉头,“静秋,你为何一而再的拒绝本殿下。本殿下哪里不好,就让你看不上眼。” 沈静秋一直冷漠者,“我问殿下,是不是我不同意殿下的条件,殿下就不会出手搭救家父?” 轩辕端有些尴尬,“静秋,你该明白,凡事都要有代价。” 沈静秋冷冷一笑,此话当真冠冕堂皇。“殿下想要让我答应你的条件,其实也很简单。只要殿下告诉我,为何殿下有把握能够救出家父,我自然会考虑殿下的提议。” 轩辕端蹙眉,“说来说去,你就是不相信本殿下。静秋,你可想过这样做的后果?沈大人被科举舞弊案牵连,这个时候不使力将沈大人救出来,等到三司会审后,沈打人的前途可就不妙啊,届时你们一家人都要被牵连。抄家流放算是轻的,男子砍头,女子贬为奴婢,也不是危言耸听。” 沈静秋冷漠以对,“殿下是在威胁我吗?是不是我不答应,殿下就要让我们一家人流放充军。” 轩辕端带着笑意的看着沈静秋,他没有否认沈静秋的说法。沈静秋若是识相,就该知道怎么选择。 沈静秋冷冷一笑,“殿下言语恐吓,逼我就范。莫非殿下认为我是那等毫无见识的蠢人,殿下说什么我就信什么。殿下要我嫁你,却始终不肯拿出丝毫诚意,如此相待,恕我不能从命。还请殿下另寻贤妻美妾。” 轩辕端目光转瞬冰冷,冷冷的看着沈静秋,“你执意如此?” 沈静秋挑眉,“莫非我不答应殿下,殿下现在就要杀了我?” “你为何不信我?”轩辕端怒问。 沈静秋挑眉,“如何相信?空口白牙,殿下会相信吗?还是说殿下有难言之隐,让我想想,难不成殿下知道是谁将考题泄露出去的。” 轩辕端眼睛微微眯起。沈静秋绝对没有看错,在这一刻,轩辕端起了杀心。不过很快,轩辕端又将杀心压了下去。轩辕端冷着脸说道:“静秋,没有证据的话不要乱说。否则传扬出去,就是本殿下也保不住你。” 沈静秋讥讽一笑,如今看透了轩辕端,就会发现很多前世不曾发现的问题。比如轩辕端每次说谎或者在阴谋什么的时候,左边眉毛总是会先跳一下。可见,在前世她果然是蠢的。前世,轩辕端即便一开始在她面前伪装,时日长了,总会露出一点蛛丝马迹。可是她偏偏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只一心一意的相信他,为他卖命。如今回想,她莫非生来就是个蠢人。仔细一想,也不尽然。前世,父死母亡,哥哥失踪,下落不明,舅舅一家同沈家反目成仇。她就成了无依无靠的浮萍。就在最脆弱的时候,遇到一个关心她,爱护她,肯听她倾诉,愿意为她出谋划策的轩辕端,顿如黑夜中明灯,寒冬中的暖阳,让孤苦无依的她义无反顾的踏入轩辕端编制的网中。若是换个场地,换个时间,甚至只要还有个亲人在身边给她依靠,她也不会沦落到死抓着救命道菜不放的地步。 正所谓时也命也,是命运使然,也是情势所逼。这一刻,沈静秋突然发现,她真的没那么恨轩辕端,至少没有刚重生的时候那么恨。但是她却更加厌恶眼前这个人。这样一个心思恶毒深沉,玩弄人心的人,前世老天爷怎么会那么眷顾他,每每生死关头,都有遇到贵人相助。最后虽然没能亲眼看到轩辕端登上大宝,但是十有八九,那个位置是属于轩辕端的。 不过这一世她重生了,一切都有了不同。只要有她在一日,轩辕端就休想染指那个位置。 沈静秋不欲同轩辕端多说,既然打听不出更多的消息,何必再废唇舌。沈静秋说道:“殿下好意,小女子心领了。不过殿下的提议,恕我不能答应。还请殿下见谅。小女子就此告辞。” “不准走。”轩辕端出其不意,死死的握住沈静秋的手。 沈静秋目光森寒,冷冷的看了眼轩辕端的手,“请殿下放手。” “沈静秋,你难道不想救沈大人,难道想眼睁睁的看着沈大人人头落地吗?”轩辕端厉声质问。 威胁,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沈静秋冷冷的看着轩辕端,“我救不救家父,那是我的事情,同殿下无光。还请殿下放手。” “沈静秋,你别后悔。你该知道拒绝本殿下的后果,不是你能承受的。” 沈静秋冷冷一笑,“殿下是在威胁小女子?” 轩辕端这一次并不避讳,“你若是这么想,也没关系。就当是本殿下威胁你。那你可接受本殿下的威胁。” “不接受!”沈静秋咬牙切齿,一字一顿的说道。 “好,好的很。”轩辕端怒极反笑,“既然如此,那本殿下何必再对你客气。免得你认不清自己的身份,肆意践踏本殿下的好心。” 沈静秋冷冷一笑,轩辕端你是找死。我不找你麻烦,你倒是自己送上来。那今日就别怪我辣手无情。 千钧一发之际,一声呼喝打断了二人的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原来是七殿下在此。”宁王世子轩辕显手持折扇,身穿青色锦衣,头带玉冠,腰佩麒麟玉佩,脚踩黑色官靴,笑吟吟的从树林中走了出来。 轩辕显对二人之间的紧张气氛,装作视而不见。笑着说道:“七殿下脸色不好,莫非是本世子来的不是时候。还是说,本世子看到了不该看的一幕。七殿下可不能杀人灭口啊。”轩辕显玩笑死的说道,瞬间化解了紧张的气氛。、 沈静秋趁机挣脱开轩辕端的钳制,退守到旁边。 轩辕显笑着,“这位应该是沈三姑娘,本世子记得我们曾有过一面之缘。你同蔚妹妹很要好,她时常在本世子面前提起你。” 沈静秋恭敬上前,“臣女拜见宁王世子殿下,殿下安康。” “免礼。”顿了顿又说道:“这里没你的事情,沈三姑娘可以先退下。” 沈静秋松了一口气,“遵命。”看也不看轩辕端一眼,转身疾走。 轩辕端恼怒,“轩辕显,你管的太宽了。”不是调侃,而是陈述事实。明确的表达他的不满。 轩辕显挑眉,丝毫没将轩辕端的怒火放在眼里。轩辕显说道:“殿下堂堂男子汉,欺负一个弱女子,不觉着丢人吗?更何况是用沈大人的前程性命威胁,殿下莫非以为你能左右皇上的决定。” 轩辕端微微眯起眼睛,警惕的看着轩辕显,“你想做什么?” 轩辕显又笑了起来,“殿下放心,你们这些皇子想要做什么,我们宁王府绝不参与。不过今日,本世子路见不平,只好多管闲事。坏了殿下的雅兴,还请殿下见谅。其实殿下真的想要娶沈静秋,何不直接请旨。我想陛下也有成人之美。” 轩辕端冷冷的看着轩辕显,“本殿下的事情无需世子关心。” 轩辕显表示明白,他也不想过问这些皇子的事情。“其实殿下的顾虑,显也知晓一二。无非就是因为沈大人出生勋贵,偏又是站在文官这边,身份有些敏感。殿下担心若是直接请旨求娶的话,会惹来陛下的猜忌。” 轩辕端深吸一口气,轩辕显说的没错,他的确担心被皇上猜忌,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他绝对不会为了一个女人冒险。当然,要是沈静秋自愿来他的皇子府为妾,那又另当别论。不过这并不代表他就能容忍轩辕显的嚣张。“宁王世子是在本殿下明前,显摆你的聪明才智吗?” 轩辕显也不在意:“既然殿下不喜见到显,那显就此告辞。殿下请自便。”说完,轩辕显潇洒离去,丝毫不理会轩辕端漆黑如锅底的面容。 走出树林,就见到沈静秋立在前方。背脊挺直,如青松一般,任何人都别想轻易折断她的傲骨。轩辕显蹙眉,亲眼看到,同资料上看的,果然还是有不同。沈静秋这个人,就如一个发光体一样,任何时候都能吸引众人的目光。同样也如同一团迷雾一样,让人忍不住想要拨开迷雾,查明真相。 沈静秋听到动静,回过身来,微微一笑,天地失色。轩辕显怔愣,瞬间又反应过来。 沈静秋恭敬一拜,“多谢世子殿下替臣女解围。” “沈姑娘客气了。算起来,我们也是亲戚,见到你有难,本世子岂能置之不理。” 沈静秋有些意外,据沈静秋的了解,轩辕显是个很低调的人,极少主动出头。总是不动声色的看着各路小丑表演。这一次,轩辕显会站出来,不惜得罪轩辕端,着实出乎沈静秋的意料。沈静秋不相信轩辕显是因为她的美色迷惑,才会站出来替她出头。因为轩辕显绝非庸俗浅薄之人。那么,轩辕显今日的举动,就值得推敲。 沈静秋依旧要郑重道谢,“世子高义,臣女却不能不知好歹。累世子为了臣女同七殿下生出龌龊,都是臣女的不是。” “沈姑娘同本世子说话,无需如此客气。”轩辕显微微一笑,“你同蔚妹妹要好,看在蔚妹妹的份上,本世子也不能袖手旁观。否则蔚妹妹要是知晓了此事,本世子的日子可就难熬了。” 这话说的有趣,沈静秋忍不住笑了出来。顿时,周围一切的美景都黯然失色,之余那张笑脸在轩辕显的脑海中回放。配上那身粉红衣裙,顿有一种,春天来了的感觉。 轩辕显神色自若的笑着,内心种种情绪丝毫不外露。对沈静秋说道:“你一个女子,孤身一人,身边只带着一个丫头出门着实不便。遇到守礼之人就罢了,遇到那不讲理的,本世子着实担心沈姑娘的安危。不如,就由本世子送沈姑娘回去。听闻令堂也在,正好可以拜访令堂,好歹全了亲戚的情分。” 沈静秋要拒绝,轩辕显却不容置疑的说道:“此事就这么定了,沈姑娘在前面带路吧。” 这是轩辕显的一番好意,沈静秋若是拒绝,就显得太不知好歹。于是沈静秋在前面领路,带着轩辕显去见余氏。 余氏得知轩辕显的身份后,显得格外的吃惊。急忙起身,要给对方行礼。轩辕显赶紧阻止,“夫人太客气了。母妃长同本世子提起,说是在京城有一位姨母,极有才学,性子也极为豁达,吩咐我们有机会一定要来拜见。” 余氏有些激动,“王妃身体可好?一转年,二十年过去,二十年没见面,难为王妃还记得我。” “母妃身体很好,夫人不必挂怀。封地贫瘠,初始母亲并不习惯封地的气候饮食,难免会时常说起过往的一切。听的多了,也就记在心里。不过如今母妃早已习惯了封地了一切,不觉得苦,反倒是越发自在快活。”轩辕显笑着说道。 余氏点头,这个她是知道一点的。宁王的原配王妃,就是因为不习惯封地的气候饮食,水土不服,致使身体每况愈下,最后病逝。余王妃的福气比原配王妃的福气要好,辛苦熬了过来,后来又被宁王请封为正妃,再后来生下轩辕显,自此地位稳固,再无任何人能够撼动她的地位。 余氏说了好些话,又请轩辕显替她转告对余王妃的祝愿。如此一番,轩辕显起身告辞。 余氏见时辰接近午时,本想留轩辕显一起用饭。不过想到轩辕显的身份,这话还是没没说出口。 沈静秋替余氏恭送轩辕显。到了院门外,轩辕显停下脚步,对沈静秋说道:“沈姑娘回去吧。有空就找蔚妹妹玩耍。你同她在一起,本世子是极为放心了。”顿了顿,又说道:“关于沈大人的事情,沈姑娘也别太担心了。沈大人被下诏狱,未必就是一件坏事。” 沈静秋很疑惑,有心要问,轩辕显已经离去。 吃过素斋,沈静秋就同余氏一起启程回侯府。诏狱那里已经派人打点过,说的上话的有分量的世家官员,也都一一打过的招呼。必要的时候,会替沈青康辩解。毕竟沈青康名声很好,加上侯府富足,说沈青康泄露了考题牟利,说实话还真没几个人相信。不过此事不是相信不相信的问题,而是要看皇帝的心意,看查案证据,更要看民情,看朝廷群臣的选择。所以沈青康的事情充满了变数。 偏偏临近会试,皇帝却止口不提有关会试要如何继续的事情。这可将朝中一干官员给急坏了。会试可是今年的大事,皇帝就算不关心,还好歹也得表个态吧。原先的考官都被吓了诏狱,新任考官,皇帝迟迟不肯定下,这是要急死人吗?还有考题,也需要重新斟酌。一桩桩一件件,都要火烧眉毛了,偏偏皇帝这个正主一点都不着急。这让众人不由得怀疑起皇帝陛下的用意来。偏偏学子们也不安分,静坐午门,半是要挟朝廷严查科举舞弊一案,还所有人一个公道。同时还大声讨伐那些之前购买考题的人,说他们沽名钓誉,无耻堕落,朝廷就该将他们革去功名,以儆效尤。 对于学子静坐示威一事,朝臣们很紧张,一个弄不好,一世英名都要搭进去。大佬们也不敢自专,请皇帝陛下拿主意。 皇帝很恼火,直接派了宦官出午门宣旨。就问这些学子,还想不想考试了,还想不想做官了,还想不想光宗耀祖,既然想那就赶紧从哪里来回哪里去。至于查案一事,自有朝廷有司负责。学子们在这里静坐,不仅不能对朝廷有司提供帮助,反而会坏事。 当然宦官不可能这么直接的同学子们说话。都是极为委婉的,极为动听的,不过大致意思还是没变。学子们从宦官的话里面揣摩出一个意思,那就是会试会如期举行。眼看着就要考试了,大家寒窗苦读多年,为的就是这一天。与其在这里静坐浪费时间,不如抓紧时间多看看书本。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有第一个人离开,后面的事情就简单了。很快学子大部队撤退,除了几个顽固分子外。至于这几个顽固分子,也顽固不了多久。到了当天晚上,不用任何人出面,顽固分子们自己就先泄了气。 皇帝暧昧不明的态度,给了沈静秋某种信心。原本有些焦躁难安的心也跟着平静下来。 不过显然大家都不这么认为,都一致认定了沈静秋为了沈青康的事情整日里以泪洗面。至于为何会给人这样的印象,沈静秋也表示很无奈。 这份无奈,在看到媒人上门,并且得知媒人的来意后,全都化成了一腔怒火。 一大早就有媒人登门求见。 媒人这行当,让人爱更让人恨,大家却不敢轻易得罪这些人。这些人嘴碎,又爱传播小道消息,随意在人前说几句某家姑娘不好的话,就得直接影响这姑娘得婚姻前程。故此,就算对媒人厌恶的很,也得好声好气的交代。亲事不成,大不了重新找一门亲事。得罪了媒人,想重新找都不行。 沈陆氏管着家,门房直接将人领来见沈陆氏。沈陆氏客客气气的问清楚来由,得知媒人是为沈静秋的婚事上门,心头咯噔一声。这沈青康正在大狱里蹲着,前程未卜,这个时候谁会上门提亲,简直就是莫名其妙嘛。 沈陆氏问道:“不知是谁家看上了我们府上三丫头?这个时候上门求娶,也着实有些意外啊。” 媒人笑呵呵的,“大夫人放心,对方绝对是门当户对的人家。就是临川侯叶家,叶家老爷让我上门替叶家二公子求娶贵府的三姑娘。” 沈陆氏急忙问道:“可是叶惠妃的娘家?” “瞧大夫人这说的,这京城还有哪个姓叶的,能够同侯府般配。自然是惠妃娘娘的娘家。” 沈陆氏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叶家竟然上门求娶沈静秋,这是疯了吧,还是想趁火打劫。沈陆氏对媒人说道:“此事我不敢自专,毕竟三丫头并非大房的孩子。我还需派人禀报我家老夫人和三夫人,请她们商议一个章程出来,届时再做回复,你看如何?” 媒人笑呵呵的,“大夫人说的在理。还请大夫人同老夫人三夫人转告,叶家是诚心求娶,叶二公子也是一表人才,身有举人功名。这次会试过后,定能金榜题名。届时有叶家和叶惠妃做后盾,自然是前程远大。这样好的人选,可不能错过了。依着我看啊,叶二公子同沈三姑娘真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啊。” 沈陆氏尴尬一笑,“你稍候,我去去就来。”此事事关重大,沈陆氏不敢耽误。 来到松鹤堂,见到沈老夫人和余氏,沈陆氏赶紧让媒人的来意转告。沈陆氏小心翼翼的说道:“媒人还在外面等消息,该如何回复还请老夫人三弟妹一起想个主意。” 沈老夫人一听是叶家上门求娶,顿觉眼前一黑,头脑发晕,有些回不过神来。庄嬷嬷赶紧将药灌入沈老夫人的口中,帮着沈老夫人服水吞下。 余氏则是气的跳脚,“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叶家那样腌臜,竟然敢上门求娶静秋。他们是欺负我们沈家无人吗?此事自然是拒绝,还有什么可想的。大嫂为难,我这就去见那媒人,非得狠狠唾骂一顿不可。” “你给我站住。”沈老夫人怒斥,“你如此冲动行事,只会坏事。” 余氏着急,“老夫人,那你说儿媳该如何做。一听此事,儿媳就火冒三丈,实在是无法忍受。还请老夫人给儿媳指一条明路。” 沈老夫人厉声说道:“青康被下诏狱,叶家却在这个时候派人提亲,分明是在逼迫我们沈家。叶家的提亲,我们自然要拒绝。但是却不能像你这样冲出去拒绝。只是老身还有一事未明,叶家为何会提亲三丫头。莫非是沈静芸那个贱人从中捣鬼。” 余氏同沈陆氏纷纷变色,“老夫人的意思是,叶家求娶静秋是假,羞辱沈家,甚至逼迫沈家就范,折辱静秋是真。” 沈老夫人深深的皱眉,“老身虽然不愿意这么猜测,可是叶家那样不讲究的人家,一家子猪狗不如,你觉着以他们的做派能做出什么好事吗?莫非是真的看上了静秋?就算是真的看上,那也是没安好心。” 余氏慌张,“老夫人,如此一来,那咱们更不能答应叶家的提亲。老夫人,你看要如何拒绝叶家。” 沈老夫人沉默了片刻,“去将媒人请来,老身亲自同她说明白。若是识趣,老身自然不会吝啬。若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叶家能够胁迫她办事,难道我们沈家就不行吗?” 丫头春竹领命而去,一出门就见到站在门口的沈静秋。春竹顿时唬了一跳,“三姑娘来了,三姑娘可是要进去。要不奴婢替三姑娘通报一声。” 沈静秋摇头,“多谢春竹姐姐,我就不进去了。春竹姐姐不是要去叫人吗,你且去吧,我马上就走。” 春竹犹豫了一下,这才说道:“那奴婢听姑娘的。” 沈静秋微微低着头,嘴角微翘,面露嘲讽之色。原来这就是叶家的报复,娶了她过门,断送她的一生,折辱她的自尊和身体。果然是个好办法。只可惜她却不会让叶家如愿,更不会让沈静芸得意。联想到最近发生的事情,一个清晰的脉络出现在脑海里。沈静秋已经开始在期待,叶家的下一步动作。或许她应该点把火,让这件事情烧的更旺一点。 沈静秋没有在松鹤堂多做停留,该知道的都知道了,沈静秋很干脆的转身离开。 媒人被请到松鹤堂,沈老夫人客客气气的同媒人表达清楚沈家的意思,那就是不同意这门婚事。叶家是什么样的人家,大家心知肚明。再说了,叶家已经有一个沈静芸,没道理沈家还要嫁一个女儿过去。沈家又不是依附叶家过活。总归一句话,叶家的提亲显得很荒谬,沈家是万万不能答应这门婚事的。又奉上一份重礼,请媒人同叶家好好说说,替沈家将这门婚事给推了。 媒人是拿人手短,只能应下,答应帮忙说和。 打发走了媒人,众人的心情依旧不轻松。因为大家心里头都在担心,叶家会不会有下一步的动作。 余氏最为恼怒,也最为担心。沈青康前途未卜,叶家又上门来趁火打劫,余氏着急上火,嘴里面全是火炮,脾气也变得极为暴躁。 反观沈静秋却很平静,平静得让人诧异。 这一日傍晚,胡姨娘的院子里突然传来一声刺破耳膜的尖叫声。声音里充满了惊恐和不安,让听到这声尖叫的所有人都跟着心头一颤。 怎么了?难道发生了什么大事吗?还是沈静月又在发疯。 胡姨娘院子里,沈静月指着桌面上,惊恐的叫着,“鬼,有鬼。姨娘救我,有鬼要害女儿。” 胡姨娘急忙冲进去,顺着沈静瑜手指的方向看去,顿时唬了一跳。一截挂着血丝的手指就摆在桌面上,看上去格外的血腥和暴力。胡姨娘,“谁,是谁在鬼鬼祟祟。” 自然没有人回答胡姨娘的问话。 沈静月这一回是真的被吓住了,浑身瑟瑟发抖,表情惊恐不安。胡姨娘赶紧将沈静月带出去,这屋里不能再住人了。有人竟然如此恶毒,拿一根人的断指来吓唬沈静月。胡姨娘首先想到的就是同沈静月有仇的沈静芸。联想到叶家提亲的事情,让胡姨娘不得不怀疑,叶家同沈静芸这是开始报复沈家。 只是为何不是冲着沈青凡去的,反而是针对沈静秋还有沈静月。深想一番,胡姨娘也明白过来。沈静月落到今日地步,有沈静宜的功劳,更有沈静秋还有她们的功劳。若非周嬷嬷居中帮忙,沈静月的日子该比现在好过很多。 想通了这些,胡姨娘也就明白为何一开始就是重冲着沈静秋还有沈静月而来。胡姨娘冷笑一声,她开恩不杀沈静芸,沈静芸反而以为她怕了,嚣张起来,竟然敢用这等手段吓唬沈静月。实在是死不足惜。 胡姨娘安抚好了沈静月,这才走到外间。 寒梅恭敬的立在胡姨娘身边。 胡姨娘寒着一张脸,对寒梅说道:“不能再留沈静芸。竟然敢用这种手段吓唬静月,害的静月的病情再次加重,她就该被千刀万剐。” 寒梅抬头看着胡姨娘,“姨娘为何确定此事是叶家是沈静芸所为?奴婢仔细检查了那根断指,总觉着有些蹊跷。姑娘身边有桃儿守着,桃儿忠心没有问题。叶家有何等本事,竟然能够人不知鬼不觉的将一根断指放在姑娘的房里。奴婢以为,此事未必是叶家所为。” “不是叶家还能有谁?”胡姨娘怒斥,“除了叶家,谁还会处心积虑的对付静月。静月那样善良的一个人,从来没有得罪过谁,你说除了那个疯女人外,还有谁会用这种方式吓唬静月。” 寒梅回答不出来,只能直觉此事不简单,就好像有人故意做了这一切,然后引着她们同沈静芸同叶家斗个你死我活。 不得不说,寒梅的直觉很准确。沈静秋算计到了一切,自然不会漏掉神秘的胡姨娘。不利用一把,那就不是沈静秋。只可惜胡姨娘早已经被仇恨和愤怒冲昏了头脑。也有可能,即便胡姨娘知道此事不是叶家所为,也会将此事算在叶家的头上。 寒梅还想劝胡姨娘谨慎行事,此时就有丫头急急忙忙来禀报,说是三姑娘那里也发现了一根断指,当场就将人吓坏了。 胡姨娘浑身寒气逼人,“我说什么?此事定是叶家所为。一来吓唬静月,加重静月的病情。二来就是为了逼迫三房答应叶家的提亲。好,好的很。竟然敢如此嚣张狂妄,不将她千刀万剐,难消我心头之恨。寒梅,五日内,我要见到活着的沈静芸。我要替静月亲手结果了她。” 寒梅就劝道:“姨娘之前不是说要留着沈静芸,看一出大戏吗?” 胡姨娘目光森冷,“比起看大戏,静月的安危更重要。有沈静芸这样一个疯女人在一旁,静月迟早还要遭到她的暗害。总之,这个女人不能再留。但是我必须要亲手结果了她。此事你无需再劝,我只要结果,其余的你自己去想办法解决。” “奴婢遵命。”寒梅领命而去。胡姨娘阴沉着一张脸,一个沈静芸,一个沈刘氏,统统都该死。 江瑶将那根做戏用的断指收了起来,担心的问道:“姑娘,这样做真的有用吗?” “有没有用,你且看着就是。”沈静秋笃定一笑。以胡姨娘护短的性子,加上手中有那样强大的势力,岂会干坐着不还手。只要胡姨娘还手,她的计划就算成功了一半。至于另外一半,就要看结果如何。 “姑娘,奴婢担心叶家不会善罢甘休,肯定还会有后招。” 沈静秋淡然一笑,“这是自然的。你怕了吗?” “奴婢不怕。” 沈静秋轻声一笑,“既然不怕,又何必担心。总归你且看着我如何操作这一出戏就行了。” “那老爷哪里呢?难道姑娘也不担心吗?” “放心,父亲迟早会出来的。说不定还能得幸继续主持这一次的会试。” 江瑶很疑惑,为什么沈静秋会认为沈青康还有机会主持接下来的会试。想要继续追问,沈静秋却不肯再多说一句。如此一来,沈静秋在江瑶心目中的形象越发显得高大神秘。 第87章 反击开始 定国公府,蒋林来到书房,俯身在罗隐耳边禀报事情。只见罗隐的脸色越来越阴沉,目光阴寒,浑身充满杀气。蒋林禀报完事情后,赶紧退开。杀气太强大,他承受不起啊。 一声脆响,手中的毛笔被折断。罗隐冷冷一笑,“叶家妄想娶静秋,简直是在找死。” “世子需慎重。”蒋林尽职尽责的扮演好自己谋士的角色。 罗隐眼一瞪,杀气如有实质,直接朝蒋林而来。蒋林赶紧闭嘴,不敢再多说一句。 罗隐起身,对蒋林说道:“本世子要进宫一趟。如果有人问起,不用理会。” “属下遵命。” 罗隐心想,看来之前制定的计划需要提前了。蒋林则是吐槽,罗隐这冲冠一怒,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倒霉。那沈静秋,果然是红颜祸水。一向冷静自持的罗隐竟然也有如此冲动的时候,这一切都是为了一个女人,啧啧,蒋林感慨一声,罗隐身上好歹有了一点烟火气。 彼时,七皇子府内。 轩辕端正在大骂叶天佑不知好歹。下人来禀报,说是叶天佑已经来了,问轩辕端要不要见。 轩辕端按下心头怒火,“宣。”他今日倒是要好好问问叶天佑打的是什么主意。明知道他看上了沈静秋,叶家还敢上门提亲。叶家是没将他放在眼里吗?岂有此理。 叶天佑来到书房,面对轩辕端,面带笑容恭敬请安。 轩辕端冷冷的看着叶天佑,将手中的书本一扔,指着叶天佑问道:“你们叶家是不想合作了吗?为何会派人去沈家提亲?就算叶家其他人不知道本殿下的心意,难道你也不清楚吗?那个沈静秋,本殿下是要定了。” 叶天佑不慌不忙的说道:“殿下息怒。叶某这么做,也是为了殿下考虑。” 轩辕端挑眉冷笑,“为本殿下考虑?叶天佑,你当本殿下是三岁小孩,可以随意蒙骗吗?连这样的话你也敢说,你找死。” 叶天佑面不改色,“叶某斗胆问殿下几个问题,只要是涉及到沈静秋的事情,殿下是不是总是易怒冲动?还有,殿下对沈静秋如此执着,不惜以终止我们的合作来要挟,这样做的后果殿下可有仔细考虑过。未免沈静秋乱了殿下的心神,影响殿下的大计,所以沈静秋这个女人必须死。不死也要用另外一种方式将其看管起来。殿下,叶某这么做,全是为了殿下着想啊。” 轩辕端怒极反笑,“这么说来,本殿下还要感激你替我解决了一个大问题吗?” “叶某不敢居功,这些都是叶某该做的。” “叶天佑,你欺人太甚。”轩辕端拿起书桌上的砚台就朝叶天佑打去。 叶天佑微微偏头,顺利的躲过飞来的砚台。眼神闪烁,内里全是阴狠。面上却丝毫不露。“殿下生气,要责罚叶某,叶某无话可说。但是叶某还是那些话,叶某这么做,绝无私心,一心只为殿下的前程着想。殿下仔细想想,要是沈静秋真的进了皇子府,殿下还能一心一意的为前程打拼吗?殿下筹谋了这么多年,难道愿意看到一朝毁于一个女人手中吗?” “危言耸听,强词夺理。本殿下不管你有什么理由,你的理由有多冠冕堂皇,总之你给本殿下打消念头。沈静秋是本殿下的,你要继续插手,别怪本殿下翻脸无情。” 叶天佑面无表情的说道:“恕叶某无法答应殿下的要求。” 轩辕端气的一佛升天二佛出世。“你说什么?你竟然敢同本殿下对着干。叶天佑你莫非以为有惠妃娘娘给你做靠山,本殿下就奈何不了你?” 叶天佑突然笑了起来,“殿下是不是认为,到目前为止事情都很顺利,就可以高枕无忧。” 轩辕端神色不赏的盯着叶天佑,“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想威胁本殿下?” “殿下误会了。既然叶家同殿下结盟,自然是希望能够长长久久。殿下要相信,我们叶家是真心实意的想要帮助殿下登上大宝之位。”叶天佑无比诚恳的说道。 轩辕端的脸色总算好看了点。 叶天佑继续说道:“殿下,叶某斗胆说一句。殿下想要登上大宝之位,路程还很长。这个过程很艰辛,容不得出半点差错。而沈静秋,很明显就是殿下前进道路上的一个绊脚石。遇到绊脚石,就敢一脚踢开,而不是同这个绊脚石计较,更不是将绊脚石揣在兜里,增加分量。殿下,还请您以大事为重,万万不可耽于女色,坏了前程。” 轩辕端皱眉,“言过其实,沈静秋最多就是一个小小的石子,还算不得绊脚石。” “殿下,叶某往日翻阅史书,发现一个很有兴趣的现象。很多人明明一开始一帆风顺,要人脉有人脉,要威望有威望,身份地位更是无人能够挑战。可是偏偏是这些天之骄子们,最后败得一塌糊涂,尸骨不存。观其一生,这些人之所以走上灭亡的道路,一开始都是因为一些看似很小的小事。只不过小事多了,积累在一起,也变成了大事。正所谓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殿下万万不可忽略这些小事。同那些前辈相比,殿下自身的条件有限,又缺乏有力的母族支持。这个时候更应该谨慎行事,而不是为了一个女人失了判断。叶某言尽于此,还望殿下能够三思。” 轩辕端大皱眉头,“说来说去,本殿下就是不能要沈静秋,对吗?” 叶天佑笑笑,“叶某的确是这个意思。其实这只是其一,更重要的是,殿下若是真娶了沈静秋,势必会引来一些无谓的猜忌和打压。殿下如今根基不稳,实在是不宜行此招。” 轩辕端冷冷一笑,“本殿下不行,偏偏你就可以。还派媒人上门提亲。说来说去,叶天佑你根本就是在胡说八道,以期达到你不可告人的目的。” 叶天佑神色不动,“殿下当真误会了叶某。叶某之所以派人去沈家提亲,绝不是因为被美色迷惑。而是因为叶某要为兄长报仇。” 轩辕端惊讶,“报仇?你想对谁报仇?” 叶天佑残忍一笑,带着嗜血的欲望,“自然是朝沈静秋报仇,还望殿下成全。” 轩辕端倒吸一口凉气,狐疑的看着叶天佑。叶天佑恭敬站立,不做具体的解释,但是态度却格外的坚决。坚决到轩辕端有种错觉,两人对上,只有他被叶天佑说服的份,而叶天佑是绝对不会改变主意。这种错觉让轩辕端很恼火。向来都是他在算计人心,何时轮到叶天佑来算计他的心思。轩辕端顿生恼怒,极为不满的盯着叶天佑。 叶天佑微微的低下头,表示一定程度上的臣服。轩辕端冷哼一声,算叶天佑识趣。否则别怪他终止同叶家的合作。 叶天佑平静的说道:“殿下一直苦于在宫里缺少一个有力的支持。若是殿下愿意,惠妃娘娘是极为乐意帮助殿下,成为殿下的臂膀。若是殿下不放心,惠妃娘娘还可以收殿下为半子,如此一来我们叶家就成了殿下的母族,自然会为殿下的事情鞍前马后,鞠躬尽瘁。” 轩辕端的呼吸顿时重了起来,记名在叶惠妃名下,拜叶惠妃为母,如此一来,他顿时就有了一个强有力的外援。轩辕端很心动,很渴望,可是他并没有急着回复叶天佑。轩辕端的生母萧氏,本是宫中最末等的一个不起眼的宫女。就连容貌也不甚出众。一次,皇帝醉酒,在花园里临幸了萧氏。萧氏身体好,一次就怀上身孕。后生下轩辕端,她本人也由最末等的宫女升为美人。只是好日子并没有到来,因为生下皇子,反而处处被人打压挟制。在轩辕端九岁那一年,萧氏病逝。 彼时的轩辕端正是一个半大不小的孩子。说他不懂,他什么都知道。说他懂,年岁毕竟还不算大。原本皇帝的意思是想将轩辕端放在某个嫔妃名下教养,如此一来,轩辕端也算有长辈照顾。奈何,宫妃们都嫌弃轩辕端出身低贱,半大不大的,怕养不熟,故此无人主动接手轩辕端的教养。 皇帝对轩辕端这个儿子本身就不在意,有没有都没关。恰好这个时候,宫里出了点事情,轩辕端被牵扯其中。皇帝厌恶了轩辕端,干脆将他打发到平洲看守行宫。 直到轩辕端将满十三岁的时候,经过一系列的谋划计算,轩辕端终于回到京城。轩辕端遗传了轩辕一族的好相貌,十三岁的少年郎,一站在那里,就让人移不开眼。当年那个让人不喜的低贱皇子,已经张大了。皇帝见到俊朗不凡的轩辕端,也难免会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故此对轩辕端少了厌恶,多了一份父子感情。 加上轩辕端刻意结交二王爷,表面以二王爷马首是瞻,逐渐的在宫里在京城站稳了脚跟,暗地里经营自己的势力。但是轩辕端的不足也是极为明显的,那就是母族不显,或者可以说没有母族。没有强大的母族支持,轩辕端想要得到那个位置,就要比别人走的更艰辛。 轩辕端曾经无数次的幻想过,若是他有一个像宁家那样强大的母族支持,他的境遇是不是大不相同,是不是比之二王爷甚至是太子更要出色,更有机会荣登大宝。每这么想一次,轩辕端内心就越发的仇恨,恨自己的命,也恨自己的出生,恨自己的生母。以他这样的身份,到如今还不曾被封王,也就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没有一个说话有分量的人肯在皇帝面前提醒一句,替他讨一份公道。就连想娶一个家族势力强大的妻子,也是千难万难。没有哪个大家族愿意将闺女嫁给他为妻,就算他是皇子,那些根深蒂固的大家族也看不上他。 如今叶天佑就告诉他,他可以记名在叶惠妃名下,可以将叶家当做自己的母族,轩辕端很明显的动心了。叶家是一等候,可以世袭五代。虽然名声不好,但是叶家周围也依附了不少势力。叶惠妃更是冲冠后宫,深得皇上欢心。叶惠妃的枕头风,也是出了名的厉害。有时候,就连周皇后都要避其锋芒。更重要的是,叶惠妃膝下无子,将来也极有可能不会再有身孕。毕竟皇帝的年龄大了。 唯独不好的就是,叶惠妃只有二十几岁,同他的年龄相差不大。若是他记在叶惠妃的名下,难免会被人说三道四。 轩辕端很是纠结。 叶天佑讥讽一笑,做了女表子还想立牌坊,真是不知所谓。叶天佑面上恭敬的对轩辕端说道:“殿下不用着急回复。惠妃娘娘说了,此乃大事,殿下理应慎重。” 轩辕端吐出一口浊气,“惠妃娘娘为本殿下考虑的如此周到,本殿下感激不尽。” 叶天佑说道:“惠妃娘娘也是喜殿下聪颖孝顺,故此才动了这个心思。此事成不成,端看殿下的心意。总归我们叶家将会是殿下最强大的后盾,会为殿下谋划好一切,帮助殿下荣登大宝。到那时候,还请殿下顾念旧情,给叶家相应的回报。” 轩辕端笑了起来,他还真怕叶家不提条件,说什么不求回报的一心一意的为他谋划。他不是三岁小孩,这样的话他肯定不会相信。就算他真的三岁,也同样不会相信。不过他栓也很好奇,叶天佑如此直白的提条件,倒是不像他的作风。莫非是特意这么说,就为了打消他的顾虑吗? 轩辕端笑道:“你且放心,若是果真有那一日,本殿下自然不会让你们叶家失望。” 叶天佑笑了起来,“那叶某就祝愿殿下能够早日达成心愿。” 两人都很默契的没有再提沈静秋的事情,显然彼此都已经有了共识。轩辕端为了大业,不再纠缠沈静秋的事情。至于叶家,要去提亲就去吧,沈家未必就会就范。 叶天佑嘴角翘起,得意一笑。他既然敢走这一步,自然是有把握。这一次,他对沈静秋是势在必得。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将沈静秋弄到手上,狠狠的折辱。光是想想沈静秋那张绝色的脸上露出惊恐的模样,叶天水就觉着浑身激动。他就是爱看女人们露出各种惊恐的模样。光是看着,都是绝大的享受。 叶天佑做足了功夫,先让人给沈家送拜帖。然后一大早就带着人来到沈家,说是求见沈老夫人和三夫人。门房见是叶家二公子来访,不敢放他进去,只能赶紧去禀报沈老夫人还有余氏知晓。 余氏拍着桌子大骂,“欺人太甚,简直是欺人太甚。叶家还敢上门,当真我们沈家好欺负吗?” 余氏急急忙忙的来到松鹤堂,没想到沈青凡竟然也在。 沈青凡对余氏说道:“叶家上门提亲,此事我已经知晓。我的意思,刚才同老夫人已经说了。这门亲事我们自然不能答应,但是也不要拒绝得不留情面。好歹面子上要过的去。” 沈老夫人蹙眉,“行了,这里没你的事情,你赶紧去衙门当差吧。” 沈青凡说道:“母亲,不如就让儿子来应付这个叶天佑,看看他到底有几斤几两。” “不用。此事老身自有主张。”沈老夫人根本就不信任沈青凡,让沈青凡出面,只怕要坏事。等沈青康回来,要是因为此事,两兄弟又闹起来,那就是她的罪过。 沈青凡也没有强求,沈老夫人不愿意让他插手,他就做个识趣的人。走之前,沈青凡对沈老夫人说道:“静恒和静今日都在府中。若是老夫人需要他们帮忙,派人去叫一声就行。” 沈老夫人不耐烦的摆摆手,“行了,行了,赶紧去办你的差事。” 沈青凡恭敬的告辞离去,出了松鹤堂,那脸色就垮了下来。沈老夫人不乐意见到他,他再笨也看的出这一点。想到大房沈静坤身体渐好,又想到爵位的事情,沈青凡的心情更糟糕了。就算去了一个沈青康,可是还有一个大房。让他将爵位还给大房,他是真不甘心。唯有一条路,那就是尽早弄死沈静坤。 叶天佑被请到松鹤堂,恭敬有礼的给沈老夫人还有余氏请安。叶天佑长得不差,应该说叶家的基因都不错,否则叶惠妃也不能被皇帝宠幸多年。叶天佑面露笑容,一身青色衣袍,头带玉冠,整个人清清爽爽,俊朗不凡。加之胸有文墨,看上去也是气度不凡。旁人还得感慨一声,好一个俊俏的读书郎。 沈老夫人和余氏都很意外叶天佑竟然是这般模样,倒是出乎意料。瞧着那样子,同叶家其他人的做派也有所不同。 原本一脸严肃的沈老夫人,好歹和缓了一点。招呼叶天佑坐下。 叶天佑恭敬应是,表达了对沈老夫人的关心,又送上礼物。礼物不算贵重,叶天佑说是他作为晚辈对长辈的一点心意,还请沈老夫人余氏不要推辞。又说大家都对叶家有些误会,他今日上门,也不是为了澄清误会,只是想让沈家人亲眼看看他,同时也是表达想娶沈静秋的一番诚意。 叶天佑还对余氏保证,如果娶了沈静秋,一定会对沈静秋一心一意,绝不会让任何人欺负沈静秋。还答应四十无子才会纳妾。 说实话,单看叶天佑面相,再听叶天佑说的那些话,可以说叶天佑是个很好的女婿人选。奈何他是叶家人,单是这一点,余氏就不会答应。不过余氏也宓有落叶天佑的面子,只是委婉的拒绝。可见,脸长得好,无论什么时候都吃得开。叶天佑光是刷脸,就在沈家刷出了一定好感度,也算是一种本事。 叶天佑笑道:“夫人的担心,晚辈都明白。不过晚辈的确也是诚心实意,还请夫人给晚辈一个机会。” 余氏蹙眉,“不是我要故意为难你,实在是你们叶家……总之咱们两家不是一路人,这门婚事休要再提。” 叶天佑又朝沈老夫人看去。沈老夫人说道:“叶公子还是回去吧,我们沈家世代书香,此事断无可能。” 叶天佑点点头,“老夫人同夫人的意思,晚辈已经明白。如果晚辈说,沈大人的事情,我们叶家或许帮得上忙,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沈老夫人同余氏飞快的交换了一个眼神,余氏很是恼怒。怎么,叶天佑想要威胁沈家吗? 沈老夫人严肃的说道:“自家事情,自家操心。三老爷的事情,就不劳烦叶家出面。来人,送客。” 叶天佑笑着站起来,“那晚辈就此告辞。”到时候,你们会来求我们叶家的。叶天佑轻蔑一笑,转身离去。 余氏气的不行,同沈老夫人抱怨起来。沈老夫人呵斥,“够了,你说的那些老身都知道。放心吧,老身还没有老糊涂,自然不会答应叶家的提亲。” 余氏讪讪然,心里头盼着沈青康的事情能够早点有个结果。无论是生是死,好歹有个结论。摸摸嘴角,火炮越来越严重,弄得她整夜整夜的睡不好。偏偏叶家还来找麻烦,这让余氏心里头一直憋着一股火,就等找机会发泄出来。 沈静秋在松鹤堂附近遇到沈静坤。 沈静秋笑道:“三哥今儿好雅兴,竟然舍得出门散心。” 沈静坤担心的看着沈静秋,“我听说叶天佑上了门,故此赶过来看看。三妹妹怎么出来了,你赶紧避一避。这里有我,我定会帮你打听清楚所有事情。” “多谢三哥好意。叶天佑此人也算是对手。既然是对手,自然要见上一见,看看对方有多少斤两。”沈静秋不甚在意的说道。 沈静坤很担心,“三妹妹不要任性,那个叶天佑看似名声比叶家其他人好,可是内里具体是什么样的,谁也说不准。那样的人家,想来也出不了真正的好人。” 这话倒是没错,沈静秋就是想看看叶天佑有多坏,是不是比叶天水更有过之而无不及。 沈静坤见沈静秋不为所动,心头很是着急,还要再劝,沈静秋却说道:“三哥不用再劝。因为这会就算离开,也晚了。” 沈静坤回头一看,就见到一个陌生的男子迎面走来。沈静坤如临大敌,挡在沈静秋面前。 沈静秋挑眉一笑,心头却很感动。沈静坤即便没有保护人的能力,却有一颗保护人的心,如此也是极好的。 叶天佑远远的就看到沈静秋同一个男子在说话,叶天佑的目光放肆的在沈静秋身上游离。这张脸,加上那样的身段,果然是个尤物,也就难怪轩辕端念念不忘,非要将沈静秋弄到手上。叶天佑突然笑了起来。 沈静秋却轻蹙眉头。她很确定,她之前从没见过叶天佑此人。可是叶天佑却给她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尤其是叶天佑的那双眼睛,一对上,沈静秋顿时心生警惕。 叶天佑走近了,开口说话,“这位就是三姑娘吧。”又看着沈静坤,“这一位我若是没看错,应该就是三公子。幸会。” 沈静坤出面应酬叶天佑,沈静秋沉默的站在一旁,面无表情,内心却剧烈起伏。这个声音好生熟悉,分明就是元宵那晚在街上碰到的诡异之人。沈静秋冷冷的朝叶天佑看去,叶天佑却对沈静秋眨了眨眼睛,貌似十分得意,又十分高兴沈静秋想起了他。 沈静秋有想起一件事情,当初沈陆氏过寿,她曾有被人窥视的感觉,却一直找不到人。如今回想,莫非当初窥视她的人也是叶天佑。若果真如此,叶天佑此人当真是深不可测。沈静秋收敛神情,开始小心警惕叶天佑。 叶天佑笑着朝沈静秋看过来,“沈姑娘是本性沉默,亦或是对叶某不屑一顾。”这话隐含挑衅之意。 沈静坤挡在沈静秋面前,“叶公子,正事已了,何不就此离去。继续留下来,只会自取其辱。” “是吗?”叶天佑对沈静坤的话自然不会放在眼里,“不知三公子如何让叶某自取其辱,叶某着实想见识一番三公子的本事。若是三公子有一鸣惊人的本事,说不定贵府的爵位之争,我还能帮上三公子一点小忙。” 沈静混隐含怒气,“叶二公子好大的口气,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吗?” 叶天佑哈哈大笑起来,“三公子说话真是有趣。希望三公子的手段如同你的口舌一样伶俐,不然这出戏可就不好看了。” 沈静坤捏紧了拳头,真想一拳头打过去,让这个得意忘形的人知道一点好歹。 沈静秋偷偷拉住沈静坤,微微摇头,示意沈静坤不要上当。对付叶天佑这样的疯子,一般的手段根本就没有用。沈静秋主动走上前,“貌似叶公子对我很好奇?” 叶天佑挑眉,“三姑娘风采无双,叶某倾慕已久。” “叶公子说谎话之前,能否带一二分真心呢?你这‘倾慕’,本姑娘可消受不起。”沈静秋不动声色的打量叶天佑。 叶天佑也在打量沈静秋,“三姑娘胆量不错,叶某心喜。”话里话外,都是各种暧昧。好似沈静秋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一般。 对此,沈静秋是嗤之以鼻。叶天佑莫非真以为沈家没人了吗?沈静秋笑笑,“叶二公子如此自信,本姑娘很高兴。不过就怕叶二公子未必能笑到最后。” 叶天佑笑道:“沈姑娘何不拭目以待。叶某行事,向来无往不利,这次自然也不会例外。” 沈静秋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是吗?如此自大,就不怕哪天摔跟头摔得太狠,一辈子都爬不起来。对了,本姑娘还想提醒叶二公子一句,想用家父的前程性命威胁,叶二公子还是省省吧。即便你们狼狈为奸,也不代表本姑娘就会束手就擒。” 叶天佑微微眯起眼睛,目光中凶光毕现。沈静秋挑眉冷笑,丝毫不惧。以前不知道叶天佑此人的本事,如今知道了,她还有什么可怕的。大不了各凭手段,双方来一场面对面的斗争。对此,沈静秋有足够的信心。 叶天佑笑了起来,他就是喜欢这样的女人。好,好的不能再好。此刻,叶天佑对沈静秋是势在必得。这样高傲清冷的女子,折辱起来才更有味道。叶天佑笑道:“看来三姑娘知道的不少,倒是比府中其他人更清醒更明白。本公子着实好奇的很,也很期待三姑娘的表现。沈姑娘,你可不能让本公子失望哦。因为你注定会是本公子的女人。你若是让本公子失望,本公子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最后几句,叶天佑是压着嗓子悄声同沈静秋说的。一旁的沈静坤根本就没有听清楚。 沈静秋不露丝毫情绪,即便心里头厌恶非常,将叶天佑视作最恶心的人之首。沈静秋笑道:“叶二公子如此喜欢放大话,果真是小人得志。莫非以为仗着有惠妃娘娘支持,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事事心想事成吗?叶二公子,夜路走多了,小心遇到鬼。” 叶天佑呵呵一笑,“本公子很期盼能遇到鬼的那一日。三姑娘,你可不能让本公子失望哦。” 沈静秋冷冷的看着他。叶天佑哈哈大笑,“两位,叶某告辞。以后叶某会时常到贵府叨扰,希望下次见面,大家已经能够亲如一家。” 叶天佑嚣张离去,沈静坤很是恼怒,“欺人太甚。叶家果然没一个好人。就这叶天佑,看着像是个读书人,其实骨子里同叶家其他人别无二致。” 沈静秋笑道:“多谢三哥替我出头。三哥不必恼怒,恶人自有恶人磨。等时机一到,别说是旁人,就是老天爷也要收了他。” “三妹妹,此人很危险,你要当心。他既然提起求娶你,肯定不会轻易罢休。这段时间,你还是别出门了,我担心他求娶不成,会采取下作阴毒的手段。”沈静坤满脸担心的说道。 “多谢三哥关心,你的话我会记在心上,我不会轻易出门的。” 沈静秋笑了笑,必要的防备是需要的,反击也是同样需要的。 皇宫大内,叶惠妃丢下叶天佑派人送来的信件,心头有些不愉。让她认下轩辕端做儿子,难道叶天佑也同别人一样都认为她这辈子生不出儿子来吗?真是岂有此理。就算要认下一个儿子,也该是嗷嗷待哺的稚嫩孩童,而非轩辕端那样的成年皇子。不过是互相利用,难不成还能指望轩辕端真的侍她为母吗?若是他日轩辕端当真有幸荣登大宝,说不定转过头来,就会对她,对叶家下手。 叶惠妃是看不上轩辕端此人,空有一张俊俏的脸颊,却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本事。不管是他是不是刻意低调所致,总归此刻的叶惠妃是不太赞同认下轩辕端做儿子的这个提议。 叶惠妃有些烦闷,对宫人说道:“伺候本宫梳洗,本宫一会要去给太后娘娘请安。” “奴婢遵命。” 收拾妥当后,叶惠妃带着人来到慈安宫,此时周皇后,宁贵妃,华淑妃,宋贤妃等人已经到了。就差叶惠妃一人。 叶惠妃掩嘴一笑,“原来今日是我来迟了,诸位姐姐原谅则个。还好不曾迟了太后娘娘的时间。”叶惠妃自说自话,来到宁贵妃下首的位置上坐下。虽然同在座中的诸位相比,她进宫最晚,年龄也是最小。但是她的座次早已超过华淑妃,宋贤妃等人。只屈居于宁贵妃,周皇后之下。只需再进一步,就能取代宁贵妃,甚至取代周皇后也不是不可能的。 叶惠妃暗自一笑,生了儿子又如何,在她面前还不是要低一头。等他将来怀上身孕,生下儿子,届时看谁还敢看不起她。 宁贵妃剜了眼叶惠妃,心想有你倒霉的时候。周皇后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只虚虚抬了抬手而已。 随着宦官的一声唱和,太后娘娘由心腹嬷嬷扶着,从内室走了出来。 从周皇后起,所有人起身给杜太后请安。“恭迎母后,母后万福金安。” 杜太后今日心情还算不错,出声说道:“免礼。都坐下说话吧。皇后,你日夜操劳,哀家早就嘱咐过你,要注意养身。太子还需要你的教导。你怎么就不听了?” 周皇后面色露出愧疚之色,“是儿媳辜负了母后的关心,请母后责罚。” “罢了,你身处这个位置,有些事情也是身不由己。以后多注意养身,瞧你,好像又瘦了点。” 周皇后心中感动,“多谢母后关心,儿媳谨记母后教诲。” 同周皇后说完了话,杜太后才有空搭理其他人。一眼看去,就注意到叶惠妃今日的打扮,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宁贵妃却在此时偷偷一笑,等着看叶惠妃的笑话。愚蠢的女人,以为仗着皇帝的宠爱,就能为所欲为吗?这宫里的规则,叶惠妃知道的还是太少。殊不知她今日的打扮早已经犯了太后娘娘的忌讳。只不过,以前从来不曾有人提醒过叶惠妃而已。 杜太后身为这个国家地位最高的女人,已经没有人能让她害怕,能让她有所顾忌。不高兴的时候,皇帝也会被她训斥。 所以杜太后看了眼叶惠妃后,不光是脸色沉了下来,还当即拍着桌子,怒斥:“大胆!” 众人吓了一跳,不明所以。明明刚才心情还不错的杜太后,为何转眼就变成了喷火龙。 杜太后指着叶惠妃,“来人,将她那一身给哀家扒了。” 众人惊疑不定,叶惠妃手足无措。今日叶惠妃穿了一身紫色百皱裙,头上是一套金镶玉头面首饰,外加一根龙凤金簪。簪子样式复古,花样繁复,着实好看。偏偏就是这根金簪,带了晦气,犯了杜太后的忌讳,惹了杜太后火冒三丈。 叶惠妃完全不明白,她怎么就惹了杜太后的不满。不过也隐约知道,是自己今日的打扮惹了祸事。叶惠妃大叫冤枉,“母后息怒,臣妾是无心的啊。” 杜太后阴沉着一张脸,怒斥,“无心的你都这样,要是有心的,哀家岂不是要被你活生生的气死。”然后又对宫人说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将她那一身给扒了。” 宫人们不再犹豫,直接冲上去,就要扒掉叶惠妃那一身。 叶惠妃极为惊恐,哭嚎在地上,“请母后开恩,请母后给臣妾一个改过的机会。”虽然她不知道究竟是哪个细节犯了忌讳,总归这么说是没错的。 杜太后根本不理会,只是冷冷的看着宫人扒掉叶惠妃头上的头饰,又要去扒掉她那一身最为引人注目的紫色百褶裙。 叶惠妃死死的扯着自己的衣裙,不肯让宫人得逞。要是真被扒下衣裙,她的里子面子全都没了,势必会成为宫里的笑话,甚至是京城的笑话。这样的后果,叶惠妃光是想想都感到绝望,又如何去承受。 “这是在做什么?” 这一声对叶惠妃来说,犹如天籁。叶惠妃推开宫人,“皇上,皇上,臣妾冤枉啊。求皇上怜惜。” 光启帝看着一身狼狈的叶惠妃,再看一旁如狼似虎的宫人,面色顿时就沉了下来。多叶惠妃说道:“你先下去,收拾干净。” 叶惠妃顿时感觉逃出生天。 反观杜太后,则是面沉如水,“皇帝!” 光启帝笑道,“母后,她这样子着实不雅。有什么问题等她收拾干净后,母后再派人一一询问。有错就改,有错就罚。扒衣服,着实不妥。” 杜太后冷哼一声,“有皇帝护着,哀家想要惩治一个宫妃都不行。” 光启帝也不在意杜太后的态度,“母后有什么不快,同朕说说。朕给母后出气。”挥挥手,示意周皇后等人都退出去。有些话,他需要私下里同杜太后说。 杜太后也没反对,等大殿内的人都退出去后,杜太后才开口,“皇帝,当年咱们母子被薛贵妃迫害成什么样子,你难道都忘了。你看看叶氏今日的打扮,看看叶氏平日里的做派,同当年的薛贵妃有何区别。难道你想当年的事情再次重演吗?皇帝,哀家这辈子也算是值了,可是哀家唯独记恨的就是当年的薛贵妃。那个叶氏,打扮成那个样子,分明是给哀家找晦气。哀家只让人扒了她,已经算是极为客气。如若不然,哀家早就赐下一杯毒酒,直接结果了她。” 光启帝沉吟片刻,这才说道:“母后,薛贵妃早已作古,薛家如今还在苦寒之地喝风。母后不如放下。至于叶氏,的确有些不妥当,朕会提醒她的。” 杜太后冷哼一声,“皇帝是打定主意,要护着叶氏,是吗?” 光启帝笑笑,“不过是个女人,母后何必同她计较。” “这个女人可不简单啊,让皇帝你几次三番的替她出头,让她越发嚣张。如今啊,我看就是皇后都要避其锋芒。” “母后言重了。她再得宠,也越不过皇后去,更不敢在母后跟前放肆。这样吧,朕就罚她禁足一月,罚月俸三月,母后你看这样可好?”光启帝笑着问道。 杜太后心知,这是光启帝做出的最大让步。“罢了,就依着皇帝的意思。另外派人说一声,哀家以后不想再见到她,让她别在哀家面前出现,否则下一次哀家可不止扒衣服这么简单。” 光启帝爽快的答应下来,杜太后这才笑了出来。 叶惠妃受了惊吓,又丢了脸面,可是到如今她还不清楚究竟是哪里出错了。一方面派人打听皇上的情况,一方面派人去打听太后的忌讳。直到宫里的某位老人,同叶惠妃提起早已作古的薛贵妃,又说叶惠妃本与薛贵妃有两分相似,再这么一打扮,原先的两分相似瞬间变成了七八分。杜太后平生最恨之人就是当年的薛贵妃,没有之一。叶惠妃撞在刀口上,杜太后没结果她的性命,已经算是格外开恩。 叶惠妃得知实情,吓得面色惨白。没想到进宫这么多年,她竟然连太后的忌讳都不知道,实在是失败。叶惠妃恼怒不已,她不得不怀疑,是不是有人在对她刻意隐瞒,还是有人算计了这一切。叶惠妃不管三七二十一,当即就命令将今日负责梳妆的人全都抓起来,一个个的查。不如此,她无法心安。在宫里生存,是宁愿杀错也不能放过。 到了天黑,叶惠妃着急的询问宫人,“皇上这会在哪里?” “启禀娘娘,皇上还在正阳殿。” “去,找机会告诉皇上,就说本宫准备了夜宵等候皇上。” “奴婢遵命。” 叶惠妃一直等,一直等,到了深夜也没有等来皇帝的踪影,反而等来一个禁足一月罚俸三月的处罚。接着宫人又战战兢兢的禀报了另外一个消息,皇上之所以没来叶惠妃这里,是因为皇上去了宁贵妃那里歇息。 被处罚,叶惠妃忍了。可是皇帝在今日不来她这里,反倒是去了宁贵妃那里,这让叶惠妃无论如何都无法忍。叶惠妃咬碎了银牙,她绝对不会坐以待毙,她一定会将皇帝抢回来。宠冠后宫的人只能是她,任何人都别想从她手里抢走皇帝的宠爱。 第88章 沈青凡下狱 宫里几名宦官自尽,原因不明。有心人暗中查探,果然查出不得了的内情。禀报皇帝,皇帝只命人暗中继续追查,不要打草惊蛇。至于科举舞弊,以及后续的事情,无论朝臣们如何吵闹,光启帝也不表态,还将所有关于此事的奏本都给压了下来。这让朝臣们吵得越发厉害。皇帝还不做出一个处置来,难道是打算推迟会试的时间吗?就算是要推迟,也该早点告知学子们知晓,好让他们能够早做准备。毕竟不少学子家中贫寒,准备的盘缠未必能够坚持到推迟后的会试日期。 侯府还在为沈青康的事情奔走,结果又一个晴天霹雳砸下来,沈青凡贪污受贿,玩忽职守被人告发,已经被刑部给带走下了大狱。 消息传到侯府,沈老夫人当场就昏了过去。沈家人顿时就慌了。 等沈老夫人悠悠醒来之时,就见大家都围在床边。沈老夫人脸色灰白,在嬷嬷们的帮助下,将药喝了下去。有气无力的对众人吩咐道:“关门闭户,除了必要的采买,其余人等都不要出门。静恒,你安心读书,准备会试。至于你老子的事情,老身会安排人去打点。静鹏,你性子急躁,最近这段时间最好能够安分守己,不要惹出是非来。总归你们都要管束好自己还有身边的下人。若是让老身知道有人私下里不安分,老身定不会轻饶了他。” 众人齐声答应。沈老夫人拉着沈静恒的手,“老身如今最担心的就是你。眼看马上就要会试了,可是事情却接二连三的发生。你一定要沉住气,不可辜负了大家对你的期望。” 沈静恒脸色沉重,重重的点头应下,“孙儿听老夫人的,一定会沉住气,安心读书。等会试过后,届时还请老夫人准许孙儿为父亲的事情奔走。” 沈老夫人笑了起来,“放心。就是你不提,到时候老身也要抓你的壮丁。行了,都别围在这里,退下吧。老身需要静一静。” 众人担忧不已的退下,很是害怕沈老夫人就此倒下。 等人走后,沈老夫人命人将她扶起来,感叹道:“祸不单行啊。老二做下的那些事情,老身早就料到迟早会被人掀开。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如此之早。”偏偏府中第三代中,除了一个沈静恒外,其他人都还不能担事。即便事沈静恒,空有功名却无官职,能够做的也是极为有限。如今,沈老夫人不得不再次出山,为两个儿子奔走忙碌。 庄嬷嬷在一旁劝解道:“还请老夫人保重身体。你可是侯府的主心骨,要是老夫人你有个万一,这侯府就要散了。” 沈老夫人冷哼一声,“老身也想享清福,只可惜老天爷不让。老大没了,老二利欲熏心,目光短浅,老三身陷囹圄,前程未卜。看来我们侯府的好日子是要到头了。” “老夫人千万别这么说,这一切都是暂时的,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 沈老夫人摆手,“不用安慰老身。老身活了大半辈子,见过太多像咱们这样根基不稳的人家,一朝倾覆的例子。我们沈家,也是十多年前才富贵起来,这点根基,在京城又算得了什么。连传承百年的大家族都要倒下的时候,我们沈家又怎么可能例外。不过无论是不是真的到了末路,老身都要拼着最后一口气,给子孙后代们谋求一个前程出来。来,伺候老身更衣。好些老关系没走动了,也不知如今还用不用得上。” 庄嬷嬷眼睛冒着泪花,“老夫人太辛苦了。也没个人替老夫人分担。” 沈老夫人丝毫不在意,“说这些做什么。两个儿子,至少也要捞一个出来。不然老身到了底下,可没脸见老爷子还有大郎。” 沈老夫人撑着病体起身,让人梳妆打扮,然后又吩咐下人驾车,她要出府。 侯府所有人都在松鹤堂外面候着,见老夫人出来,得知老夫人要出门,大家都反对。如今老夫人身体不好,最要紧的是保重身体,外面的事情让管事们去办就行了。 沈老夫人挥挥手,态度很坚决。有的事情只有她能办,有些老关系只有她出面才有可能请得动。 沈静秋站出来,“老夫人,不如让孙女陪着你走这一趟。” 沈老夫人笑道:“秋姐儿是个孝顺孩子,不过不用你跟着。老身一人就行。” 沈老夫人的态度很坚决,任何人劝阻都没有。同时也不让人跟着,身边只带了庄嬷嬷和黄嬷嬷二人。众人无法,只能目送沈老夫人出门。 沈陆氏叹息一声,“我们当真事不孝。” 众人沉默。让老夫人一个年过花甲的人出门奔波,自然是极为不孝。沈静恒一拳头打在树桩上,显然是极为郁闷。大家极少见到沈静恒的情绪如此外露,难免侧目。沈静鹏哇哇大叫,恨不得找人打架,如此才能发泄心中的负面情绪。 余氏格外忧心,先是沈青康,接着又是沈青凡,难道沈家真的要垮了吗?余氏看着二房一众人,“王妃那里,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二房的人纷纷沉默,他们也不知道沈静宜到底有没有办法。因为沈静宜也没有明说。 沈陆氏叹气,“这么等着也不是一回事。大家一起想想办法吧。静恒,静鹏,刘家舅老爷如今在大理寺任职,据说刘家舅老爷好几个同窗好友都在刑部。能不能请刘家舅老爷出面,保住你们父亲。” 沈静恒同沈静鹏交换了一个眼神,沈静恒说道:“我这就给舅父写信。不,我还是亲自走一趟刘家。无论如何都要求舅父出面保住父亲。”沈静恒急匆匆的走了,大家总算没有那么沮丧。 沈静秋却没有那么乐观,如果刘家有心帮忙,事情都过去好几个时辰了,为何到现在还没见刘家人出面。也不见刘家派人上门看望。可见刘家的意思,分明是打算置身事外,不愿意参与到沈青凡的案子中去。 侯府上下人心惶惶,大家耐心等待消息。沈静恒比沈老夫人还先回来,只是脸色极为难看,一脸的疲惫和无奈。顿时众人心中咯噔一声,此行不顺利吗? 沈静恒面对众人期盼的目光,只能摇头苦笑。“舅父说,此事他要避嫌,无法帮忙。不过可以帮我们引荐刑部的几位堂官,有没有用就看我们沈家的造化。” 众人面面相觑,沈陆氏说道:“舅老爷都要置身事外,可见二老爷这一次的事情有多严重。只怕,咱们就是费尽心机,最后也是白辛苦一场。” “我父亲肯定不会有事。”沈静鹏大嚷大叫,“我就知道,你们大房还有三房都盼着我们二房倒霉,我告诉你们,那是妄想。” “二弟,你给我闭嘴。这个时候正是需要大家齐心协力,你说这话可有想过大家的感受。”沈静恒怒斥。 沈静鹏不屑一笑,“我凭什么要在乎他们的感受。他们对我们二房捅刀子的时候,可有想过我们二房的感受。这一回父亲突然被下狱,只怕有些人都高兴坏了吧。还有,我不得不怀疑,所谓的有人告发,是不是就是出自你们当中的一人。”、 “你简直就是胡搅蛮缠。”余氏大声怒斥,“二老爷出事,大家都很担心。先是三老爷被下了诏狱,紧接着又是二老爷被下了刑部大牢,怎么看都像是又人在故意害我们沈家。你连这个都想不明白,竟然还怀疑我们的用心,沈静鹏,你还能更愚蠢一点吗?我家静卓是个笨的,没想到你比静卓还要笨。” 余氏这话点醒了所有人。没人理会梗着脖子,一脸不服气的沈静鹏。沈陆氏先问道:“三弟妹,你也觉着这一次的事情有些不寻常。” 余氏皱眉,“这世上的事情哪有那么多的巧合。先是三老爷,接着又是二老爷,除非有人在特意针对我们沈家,或者说宫里那位有心收拾我们沈家,不然无法说通这一切。” 一说到宫里那位,大家心肝一颤,千万别是这个情况,不然的话沈家绝对难逃此劫。大家忧心忡忡,如今就是盼望着沈老夫人那里有好消息。也不知道沈老夫人出门这么久,究竟是去见了谁。 沈静秋见江瑶在门外露了个脸,于是悄悄的走了出去。沈静秋问江瑶,“可有打听出来?” “启禀姑娘,奴婢跟了一路,亲眼见到老夫人进了齐国公府的大门。” 沈静秋大惊。齐国公府,谢家?沈老夫人怎么会同齐国公府有交情,怎么从来不曾听说过。谢家同齐家可是从来没有来往过,这里面究竟有多少她不知道的事情。沈静秋按下焦躁的心情,又问道:“胡姨娘那里可有动静?” 江瑶摇头,“胡姨娘一直没出来过。那院子里伺候的人,也没见到有人往外跑。” 沈静秋蹙眉,难道胡姨娘真的不关心沈青凡的死活吗?沈青凡要是真的垮了,沈静月的婚事可就麻烦了。没有强有力的娘家,沈静月想要说一门好婚事,自然是千难万难。 沈静秋蹙眉,对江瑶吩咐,“继续派人盯着胡姨娘那里。至于老夫人那里,不用再盯着。”、 无论沈老夫人同谢家有什么来往,总归沈老夫人都是在为一大家子奔波。她不能再这个时候添乱。 齐国公府,在没惊动其他人的情况下,沈老夫人被人悄悄的迎进了谢老夫人的院子里。 沈老夫人见到谢老夫人,两人顿生感慨,都在想,原来对方也老了啊。沈老夫人很是直接的问道:“老封君,当年你答应老身的那些话,还算数吗?” 谢老夫人睁开浑浊的眼睛,盯着沈老夫人看了又看,最后叹息一声。“你家的事情我都听人说了。你今日过府,讨要当年的人情,就是为了你那两个儿子。你确定你要这么做吗?” “老封君,老身都想好了。老身这辈子三儿一女,按理说福气是极好的。可惜最出色的大郎没了,姑娘是个拧不清的,老二是个志大才疏的,唯独老三还像个样子,偏偏又遇到科举舞弊的大案。如今一个不小心,老身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老封君,还请你看在当年的情分上,帮帮老身。老身感激不尽。”说着,沈老夫人就要下跪磕头。 谢家的婆子赶紧扶起沈老夫人,哪敢让沈老夫人真的跪下。 谢老夫人叹气,说道:“你真的想好呢?你要知道,还了你这个人情,以后谢家可再也不欠你,更不欠沈家。” 沈老夫人苦涩一笑,“已经想好了,还请老封君搭把手,好歹让老身有个儿子在身边尽孝送终。” 谢老夫人点点头,“两个儿子一起身陷囹圄,你可有想好,究竟要保住哪一个?” 沈老夫人的神情越发苦涩,“老封君认为,我该保住哪一个?” 谢老夫人蹙眉,“你家的情况,老身也听说了不少。老三青康是个好的,也是个能干的,按理应该保住他。只是他的案子太过重大,就算是国公爷出面,也无从下手。除非皇上开恩,否则没人能够救下老三。至于老二,贪污受贿,玩忽职守,此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端看如何运做。所以老身的建议是不如保住老二,就算老三不在了,好歹你身边还有个儿子支撑门户。再说老二爵位在身,若是出事,你家的爵位怕是要生出变故。” 沈老夫人嘴唇哆嗦着,“非得如此?” 谢老夫人面无表情的点点头,“你自己想明白吧。总之这一次我会帮你,但是这也是最后一次。自此后,我们两家两清。以后你就不要再上门了,就算在外面遇到,也请你当做不认识老身。” 沈老夫人点头,“不用老封君提醒,我也知道该怎么做。只是手心手背都是肉,让老身舍弃任何一个,老身都心如刀绞。” “此时此刻,你必须做出选择。”顿了顿,谢老夫人又说道:“国公府也不是万能的,国公府能帮的也只有这么多。事情已经很清楚,你还要继续犹豫下去吗?要知道,时间可不等人。迟了说不定两个儿子都保不住。” 沈老夫人最后神色痛苦的说道:“那就请老封君替老身保住老二,好歹让老身有个送终的儿子。” 谢老夫人点头应下,“行,此事我答应你。你先回去,过些天等结果吧。要是老三真的难逃此劫,你也不用太伤心。好歹也保住了一个,不是吗?” 沈老夫人能说什么呢?她是无话可说,心如刀绞。 沈老夫人被庄嬷嬷扶着上了马车,悄悄的离开国公府。回到侯府后,沈老夫人就倒下了。这可将大家给吓坏了。只是无论怎么询问,沈老夫人也不肯告诉众人她究竟去见了谁。只让大家耐心等待消息,还有就是无事别来打扰她。 这一晚注定是个不眠夜,余氏带着沈静秋,替沈青康祈福。希望沈青康能够早日走出诏狱,更希望皇帝开恩,能够放过沈家。沈陆氏也在祈祷,祈祷最坏的结果不要发生。她还没有替沈静安定下亲事,如果在这个时候沈家倒下,那沈静安的前程,沈陆氏几乎不敢继续想下去。 二房更是在祈祷,不仅要祈祷沈青凡平安无事,还得祈祷沈静恒不要被这些事情影响到会试。沈静恒苦笑,事已至此,他岂能置身事外,不被影响。只是他真的不甘心再等三年。三年后会是什么情况,谁也说不定。他迫切的想要在这次会试中一鸣惊人,如此说不定有机会求皇上网开一面。 南宫氏很是焦心,侯府接二连三的出事,她们一家人继续住在侯府,是不是不合适。再有就是余少白的伤势和会试的事情,这些事情凑在一起,让南宫氏整日整日的睡不着。 余芙打算去陪沈静秋说话,结果被南宫氏难住了。“这会静秋肯定也不好受。你一去,她还要打点精神来应酬你,岂不是给她增添麻烦。等等吧,等过些日子你们姐妹再在一起玩耍也不迟。” 余芙想想也是,就不去找沈静秋。不过还是写了两张便签让人送给沈静秋,希望沈静秋能够乐观一点。 沈静秋见了便签,笑了起来。亲手将便签夹在书里面,妥善保存。 沈老夫人病了,咳嗽流鼻涕,还有一点点发烧。大晚上的,全府人都被惊动了。又是派人漏液请大夫,又是抓药煎药。忙活到半夜,众人这擦松了一口气。安排好守夜的人,大家擦散去,各自回房休息。 胡姨娘的院落里。胡姨娘等沈静月睡下,这才同寒梅说起话来,“侯府当真是祸不单行,三老爷二老爷接连出事,如今连老夫人也倒下了。莫非侯府真的要垮了。” 寒梅问道:“姨娘不关心二老爷的安危吗?要不要咱们想办法将二老爷救出来。” “不用。二老爷的事情,自有该操心的人去操心,我们安分过日子就行。” 寒梅有些不理解胡姨娘为何这么冷漠。 胡姨娘沉着一张脸,有时候她是真的想将这个侯府毁掉,而且还不止一次这么想过。但是她不能这么做,她还有儿子还有女儿,为了他们,胡姨娘也得忍下去。如今沈青凡被下了大牢,胡姨娘心里头竟然生出一股畅快感。不管是谁算计了沈青凡,她都要感谢对方。感谢对方狠狠收拾了沈青凡一顿,感谢对方让沈青凡吃苦头。 至于此事是不是叶家和沈静芸所为,是不是沈静芸的报复行为,胡姨娘反而没那么关心了。反正沈静芸就要死了,就让她再继续蹦跶几天吧。 次日一早,沈老夫人的病情越发沉重。趁着请安的时候,沈静秋个沈老夫人灌入灵力,希望沈老夫人能够早点好起来。 门房来报,说是王妃回来了。 沈老夫人很桑激动,不顾病体,赶紧吩咐,“快去请王妃进来。”沈静宜肯出面管这些事情,那么成功的把握又多了两成。至少沈静宜能同宫里说上话,单是这一点,就让沈老夫人充满了希望。 沈静宜进来先看过沈老夫人,又请来太医给沈老夫人诊治。等忙活完了,沈静宜才说起今日的来意。 沈静宜坐在沈老夫人的床边,轻声说道:“父亲和三叔父接连出事,我心头着实难安,故此今日一早就赶了回来。”顿了顿,又说道:“如今想要救三叔父和父亲,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只是我担心老夫人不肯答应。” 沈老夫人急切的问道:“什么办法?连你三叔父也能救出来吗?” 沈静宜点头,不动声色的朝下首的沈静秋看了眼,“其实办法就在眼前,只是之前所有人都忽略了。我早就听说,叶家有上门提亲,如今只要答应叶家的提亲,让静秋妹妹嫁到叶家去,叶家就会出面替我们沈家奔走。不说父亲的事情,就是三叔父的案子,叶家也有办法摆平。老夫人,此事还请你拿个主意。” 余氏跳了起来,“大姑奶奶,你特意回来,就是为了找我们三房的不痛快吗?一大家子人,两个老爷们被下大牢,却需要一个小姑娘去救。真亏你堂堂王妃说的出来。而且叶家此举,分明是趁火打劫,威胁逼迫,要是真答应了叶家,那才是愚蠢之极。” 沈陆氏也连连点头,“三弟妹说的不错,此事不妥。叶家狼子野心,行事不正,口口声声说有办法救出二老爷和三老爷,我看啊,分明是在说大话。不说二老爷的事情,就说三老爷的案子,涉及科举舞弊的答大案,岂是叶家想翻案就翻案的。就算叶惠妃宠冠后宫,也左右不了皇帝的决定。大姑奶奶,你可别救人心切,被人利用了。” 沈静宜叹息一声,“一开始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叶家人说的信誓旦旦,还说手里面有证据可以证明三叔父是无辜的。只要我们沈家肯答应叶家的提亲,他们就答应拿出证据替三叔父翻案。此事究竟如何决断,还请老夫人,大伯母,三婶娘决断。我毕竟已经嫁出去了,娘家的事情也不好过多干涉。” 余氏明确表示,此事绝无可能,她绝对不会让叶家如愿,更不会牺牲沈静秋的婚姻前程。沈陆氏则是站在三房这边,也明确表明了态度,不能依着叶家。反观沈老夫人,自始至终一句话都没说,也不肯表态。沈静秋微微蹙眉,莫非沈老夫人这一回心动了。 沈静宜端起茶杯,掩盖住眼中一闪而逝的杀气。 叶家欺人太甚,沈静秋也不是好东西。叶家为了逼迫于她,竟然敢陷害沈青凡,害的沈青凡下了大牢。沈静宜死死的捏紧拳头,稳定心神,一切都要慢慢来。既然暂时撼动不了叶家,那就先借叶家的手,解决沈静秋。等将沈静秋解决了,再掉头对付叶家。 沈静秋特意朝沈静宜微微隆起的肚子看了眼,嘴角一翘,轻蔑一笑。沈静宜打的什么主意,沈静秋一清二楚。只是沈静宜注定是无法得逞的。 大家都在等沈老夫人做决定,沈老夫人却迟迟下不了决心。沈静鹏就在这个时候跳起来,“既然叶家有办法救出父亲和三叔父,为什么不答应叶家的条件。难道沈静秋一个人的前程未来,比整个侯府,比父亲还有三叔父的性命都要重要吗?三婶娘,你也不想做寡妇吧。” “你放肆!”余氏气的发抖。 沈静鹏梗着脖子,“我是实话实说,这是最简单也是最快捷的办法,总比一家人整日里整日里的煎熬要强吧。之前大家都愁着没办法,如今办法摆在面前,却有踌躇不前,你们脑子里有进水了吗?沈静秋再重要,也是迟早要出嫁的。嫁给谁不是嫁。我看叶二公子挺好的,静秋嫁过去,也算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你给我闭嘴。”沈静恒怒斥,“坐下,这里没你说话的份。此事老夫人自有决断。” 众人全都朝沈老夫人看去,沈老夫人抿着唇,皱着眉,神情极为严肃。 就在此时,沈静秋缓慢的走了出来。“在老夫人做决定之前,孙女有几句话想说。” 沈老夫人点头,示意沈静秋尽管说。 沈静秋微微颔首,这才说道:“之前大姐姐说,叶家手里握着可以证明父亲清白的证据,此话当真让人讶异。莫非,叶家才是科举舞弊,泄露考题的罪魁祸首?否则叶家凭什么能握着证据。为什么他们有了证据,却不肯交给皇上,偏偏用作逼迫我嫁给叶天佑的筹码。此举,你们不觉着很奇怪吗?若是叶家当真同科举舞弊案有牵连,那么同叶家合作,无疑是与虎谋皮,迟早会被叶家牵连。可别大最后,父亲和二伯父刚逃出牢狱,紧接着又被下了大牢。” 不等大家问话,沈静秋又继续说道:“还有,大家都隐约感觉到这次的事情很不寻常,似乎是有人在暗中针对沈家。如今看来,叶家的嫌疑最大。你们可别忘了,叶家有个怀孕的沈静芸,她对咱们沈家所有人可是恨之入骨。此事,大姐姐应该最清楚,不是吗?如果是叶家在背后推动一切,陷害沈家,这么一来,之前很多不明白的事情也就统统明白了。如此一来,我们还有同叶家合作吗?二哥,你来回答我的问题,可好?” “这只是你的猜测,当不得准。”沈静鹏不肯承受沈静秋说的话极有道理。 沈静秋也不在意,“是不是猜测,咱们拭目以待。老夫人,孙女就是那句话,叶加狼子野心,万万不可轻忽大意,上了叶家的贼船。事关科举舞弊的大案,除非皇上开恩,就是内阁首辅也不敢说能保证谁平安无事。叶家口出狂言,分明是不知死活。总有一天,叶家上下都会得到教训。如果我们沈家真的再次同叶家结为亲家,就算我们沈家对所有人解释,我们是清白的,也不会有人相信我们沈家是真清白。” 沈老夫人终于开口问道:“那你说我们沈家该怎么办?”: “等!”沈静秋掷地有声,“若是老夫人肯相信孙女,就给孙女五日的时间。五日内,无论是二伯父的事情,还是父亲的案子,都将会有个明朗的结果。” 余氏张嘴要提醒沈静秋,不可口出诳语。她说=五日就五日吗,万一五日后同现在一样,届时沈静秋要如何?难道真的要牺牲自己嫁到叶家,给叶家人糟蹋吗? 沈静秋却对余氏摆手,让余氏不要插手此事。 沈静恒开口说道:“五日时间也不长,老夫人,不如就听三妹妹的。五日后我们再看。反正父亲同三叔父的案子也不急在这一两日。” 沈老夫人考虑了一会,点头应下,“行,我们就再等等。叶家的事情,不到万不得已,老身是绝对不会答应的。”并非单纯的为了沈静秋的未来着想,更是为了沈家的名声,沈家的将来考虑,沈老夫人才不愿意同叶家有任何牵扯。、 沈静宜保持沉默,并没有出言劝阻。只是等人都散了后,沈静宜却叫住了沈静秋。 沈静秋盯着沈静宜的大肚子看了眼,“大姐姐还有几个月就要生了吧。这个时候东奔西走的,不担心出事吗?” 沈静宜轻抚腹部,“多走动,生的时候才会更轻松。”沈静宜望着沈静秋,“三妹妹出落得越发好了。只是没想到,竟然会引来叶天佑的觊觎。三妹妹难道不担心吗?” 沈静秋挑眉一笑,“难道这不是大姐姐最希望看到的吗?我要是嫁入了叶家,这辈子可就完了。大姐姐到时候可就高兴了。” 沈静宜眉目转动,“三妹妹这话,真是无情无义。就算你我之间有无数的矛盾,我也没想过让你嫁到叶家去。” “既然如此,今日大姐姐何必回来说这样一番话。难道你不知道,你如此做,全府的人心都乱了吗?” “我也是逼不得已啊。”沈静宜眉眼一笑,“谁让三妹妹长得这么好,就算没有叶天佑也有张天佑,李天佑。三妹妹,这些都是命。你要学会认命。” 沈静秋讥讽一笑,“就如同大姐姐一样,同别的女人一起分享自己的丈夫,还要做出大度欢喜的模样,是吗?” “你?”沈静宜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三妹妹,我好心提醒你,你却不领情。罢了,既然如此,我们也没必要继续说下去。只是,五日时间很快就过去,希望三妹妹真的有办法扭转局面。” 沈静秋自信一笑,“劳烦大姐姐操心,大姐姐请放心,妹妹既然敢放话出来,自然有所依仗。” 沈静宜的眼睛微微眯起,沈静秋到底有什么依仗?她迫切的想要知道。 沈静秋却没有给沈静宜询问的机会,她回到三房,先是安抚了余氏,让余氏不要为她操心。叶天佑想要娶她,不过是妄想。 接着沈静秋回到自己的院落,书信一封,装进信封里封好,交给江瑶,“记得亲手交给罗世子,告诉他我很好,不用担心。” 江瑶郑重点头,“姑娘放心,奴婢这就去。” 江瑶离去,沈静秋又将夏月打发了出去。独自留在屋里,蹙眉深思。最后叹息一声,罢了,该做的都做了,接下来就是看天意如何。正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叶天佑把玩着手中的扳指,脸色阴沉如水。先是叶惠妃被太后娘娘厌恶,差点当众被扒了衣服。接着又被处置,更严重的是皇帝不曾去看望叶惠妃一眼,连派人去关心一声都没有。对于此事,不光是叶惠妃担忧,叶家也跟着担忧起来。 如果这只是一个意外的话,那么宫里连着死了那么多宦官,死的还是无声无息的,就不得不让叶家警惕起来。死的人当中,还几个都是叶家通过叶惠妃埋在宫里的钉子,无声无息的就被人拔出了,叶天佑顿觉背脊冒出一股寒气。 将两件事情联系在一起想,叶天佑冷哼一声,很显然有人在浑水摸鱼,在针对叶家。而且一出手,就朝最重要的叶惠妃下手,当真是嚣张至极。叶天佑皱眉深思,究竟是谁在处心积虑的同叶家做对。难道是轩辕端那个蠢货露了痕迹,被人抓住了把柄吗? 叶天佑又摇头,不,轩辕端并不是笨蛋,自然知道如何掩藏行迹。那么会是谁呢?是二王爷还是太子一派。亦或是这两边人手联手做的。 叶天佑狠狠的捶打桌面,不管是谁做的,既然敢对付叶惠妃,那就是叶家的敌人。他势要将人抓出来,让所有人都见识见识他的手段。 还不等叶天佑动作,宫里又有了动静。一日内,清理处置上百个宦官,震惊世人。虽然文官武将们全都看不起宦官,可是一日内死这么多人,这让大家内心极为不安,难道又有什么大案发生吗?后宫朝堂向来是一体,后宫不平静,朝堂上的人也别想有好日子过。 果不其然,紧接着腾翼卫出动,六科都察院,外加礼部吏部数十人突然被下大狱,连个说法都没有。朝堂震动,朝臣们纷纷抗议。 光启帝却在这个时候扔出一摞资料,害的朝臣们个个灰头苦脸。被抓的这些人,人人都不无辜,不说贪赃枉法,就说科举舞弊,就绝对没有翻案的可能。朝臣默然,也有人勇敢站出来,问光启帝要个说法。这些人牵连科举舞弊,那之前被下诏狱的那些人又是怎么回事?难道这些人全都有罪吗? 光启帝笑了出来,当即下旨,责令腾翼卫将沈青康等数名官员放出来。因为查获的证据已经证明沈青康,薛阁老等人都是无辜被牵连。并且责令薛阁老牵头,继续主持这一届的会试,沈青康依旧是副考官,协助薛阁老。 事情在这里峰回路转,任谁也没有想到。 侯府得知沈青康被无罪放了出来,都喜极而泣。接着又得知沈青康还要继续协助薛阁老主持这一次的会试,更是高兴得不顾形象。沈老夫人连说七八个好,赶紧命人去诏狱将沈青康接回来。 一家人分隔数日,总算又团聚在一起。余氏同沈青康抱头痛哭,哭的稀里哗啦。想起这段日子的煎熬,余氏感觉今日就好像是重生了一样。若是事情再没有个结果,余氏都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熬下去。 沈青康洗漱过来,去见沈老夫人。 沈老夫人眼泛泪花,“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老身都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以为要白发人送黑发人,却没想到咱们母子还有重聚的一天。” 沈青康跪在地上,“儿子不孝,累的母亲替儿子操心。母亲放心,儿子以后行事定会更加小心谨慎,不会再让母亲担心。” “好,好。吃一堑长一智,很好。你父亲要是还活着,看到你有今日,也会高兴的。”沈老夫人轻轻的擦拭眼角泪痕,母子二人叙话,当真是情深意切,感人至深。 沈老夫人最后对沈青康说道:“如今你出来了,可是你二哥还在大牢里关着。也不知何时才能出来。哎,他就是太糊涂。若是他有你一半的稳重,也不会有今日之祸。你若是有办法,就帮帮你二哥。不求别的,好歹让人平安出来。不做官也没关系,人平安才是要紧的。” 沈青康蹙眉,“母亲,二哥他是咎由自取。告发他的人并没有说错。” “这些老身都知道。可是那是老身的儿子,你让老身怎么办,真能眼睁睁的看着你二哥落难,一家子也跟着遭殃吗?不为你二哥着想,你总要为静恒那个孩子着想吧。有个犯官父亲,你让他以后如何抬头做人,如何在仕途上进步。” 沈青康皱眉,他着实不乐意管沈青凡的事情。只是沈老夫人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直接拒绝自然不妥当。沈青康勉为其难的点头应下,“儿子会仔细考虑的,至少不会让二哥在牢里受罪。” 有沈青康这句承诺,沈老夫人也满足了。知道这是沈青康能做的极限。毕竟沈老夫人从没将希望放在沈青康那边,真正依靠的还是齐国公府。只不过都过了数日,还没有好消息传来,沈老夫人不由得担心。难道沈青凡的案子比预想中的更严重吗? 第89章 沈静芸之死 沈青康回来后,沈老夫人也就放松了对府中的管束。胡姨娘趁机提出,要出门烧香,为沈青凡祈福,希望沈老夫人能够允许。 沈老夫人很痛快的答应了,还是胡姨娘有心。 胡姨娘又趁机提出,想在庙里住上三日,日日祈福,如此才会显得更为诚心。总归一句话,胡姨娘是诚心实意的替沈青凡祈福,绝无任何欺瞒的地方。若是沈老夫人有不放心的,可以派人跟着一起去。 沈老夫人蹙眉,最后还是答应了胡姨娘,不过另外派了两个婆子跟在胡姨娘身边。 胡姨娘得以顺利出府,直奔京郊的翠云庵。 到了翠云庵,胡姨娘果然虔诚焚香期待,直到晚上才歇下。时辰已然不早,胡姨娘还没睡下。房门被推开,寒梅带着二月的寒意从外面走了进来。“启禀主子,孟婆子已经睡下。人也带了过来,主子现在要过去吗?” 胡姨娘笑了起来,“这是当然。孟婆子那里一定要确保万无一失。” “主子放心,奴婢用了药,不到天亮孟婆子是醒不来的。” 胡姨娘披上披风,遮掩住容貌,跟随寒梅来到翠云庵后山柴房。柴房门口有人守卫,路口也有人把守。见到胡姨娘到来,众人躬身行礼。胡姨娘摆摆手,对寒梅说道:“开门吧。” 沈静芸被绳子捆绑着四肢,动弹不得,嘴里塞着破布,只能呜呜的叫嚷。加上二月的寒意,让沈静芸瑟瑟发抖,脸色青白,嘴唇发紫。 见到房门被打开,沈静芸睁大的眼睛,看向来人。瞬间,瞳孔收缩,又是惊讶又是恐慌。 胡姨娘取掉披风,露出真容,冷冷一笑。寒梅立即上前,扒掉沈静芸嘴里的破布。 沈静芸当即叫嚷起来,“胡姨娘,你这个贱人,原来是你派人绑了我来。你若是识趣,就赶紧送我回去。否则等叶家找来,你定会死无葬身之地。” 胡姨娘二话不说,一巴掌扇过去,沈静芸嘴角出血,头歪向一边。胡姨娘轻蔑的看着沈静芸,“到了这会,你还在做梦,沈静芸你是真蠢还是装蠢。想想也是,一女侍三兄弟的事情你都做的出来,你那脑子想的事情,旁人不理解也是情有可原。” 沈静芸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胡姨娘,“你一个婢妾,你有什么好得意的。胡姨娘,你别忘了,我是沈家的嫡出姑娘,你有什么资格这么对我。” “就凭你如今落到我的手里,你是生是死不过是我一句话的事情,你说我有没有资格。”胡姨娘从寒梅手中接过匕首,轻轻的从沈静芸脸上滑过。沈静芸浑身哆嗦,牵动着脸上的伤疤,在夜晚看过去,更显可怖惊人。胆量小的人见了,怕是要当场吓昏过去。 沈静芸的声音也在发抖,眼角余光随着刀锋移动,“胡姨娘,你想干什么?你杀了我,就不怕叶家报复你吗?你别忘了,我肚子还怀着叶家的骨肉。我失踪的事情,叶家绝对不会坐视不管。” “是吗?”胡姨娘轻蔑一笑,一脚踩在沈静芸的肚子上,狠狠的碾压。沈静芸发出今天的喊叫声,额头冷汗直冒,肚子那里好痛,痛得她直打滚。 寒梅担心沈静芸会引来外人,赶紧拿起破布重新堵上沈静芸的嘴巴。 沈静芸虚弱的躺在地上,嘴角都被咬破了,满身的冷汗。下身已经开始出血,若是不及时救治,肚子里的孩子肯定是保不住的。 胡姨娘抬起脚狠狠的踩在沈静芸的脸上,阴测测的说道:“你的孩子马上就要没了,也就意味着你最大的筹码也没了。你抉择叶家还会为了一个破相的又不生的人来追杀我吗?沈静芸,到现在你还这么天真吗?” 沈静芸此刻是出气多,进气少。寒梅干脆取下堵在她嘴里的破布。沈静芸眼神仇恨的瞪着胡姨娘,“毒妇,你会有报应的。等父亲知道你的真面目,就是出的死期。” 胡姨娘不甚在意,“沈青凡吗?他都被下了大牢,听说还是叶家做的。如果他知道他今日遭遇的一切,都是因为你这个宝贝女儿而起,你说他会有什么感受。只怕恨不得从来没有过你这个女儿吧。” 沈静芸脸色灰白,越来越多的血从身体里流出。沈静芸知道,孩子肯定保不住了。沈静芸惨烈一笑,“那又如何。你呢,你又比我好到哪里去。一个疯子女儿,沈静月这辈子还嫁的出去吗?” 啪——沈静芸又挨了一巴掌。 “静月那样善良的人,从来没有害过你,你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害她。今日,我就要为静月报仇”胡姨娘恶狠狠的说道。 沈静芸哈哈大笑起来,满是嘲讽之色。异常凶狠的说道,“我就是要害她,我就是要针对她。谁让她出身低贱,谁让她是庶出。光是庶出这一条,她就活该被害。胡姨娘,你杀了我也救不回沈静月。有沈静月这个女人给我陪葬,我就是死也能瞑目。” 胡姨娘阴狠一笑,“瞑目?我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让你死不瞑目。将人带进来。” 房门推开,两个婆子押着一个罩着头的妇人走进来。妇人拼命挣扎,显得极为惊恐不安。呜呜的叫着,却说不出话来,显然嘴巴被人堵住了。沈静芸一听到那模糊的声音,顿时瞪大了眼睛,一脸不敢置信的模样。 胡姨娘笑了起来,一把揭开妇人的头罩,露出妇人的真面目。然后又取下妇人的眼罩,扒掉嘴里的破布。 “娘,娘怎么会在这里。胡氏,你这个贱人,你想干什么?你赶紧放了我娘,否则我一定会让你不得好死。”沈静芸愤怒的大叫。 胡姨娘哈哈的大笑起来,一巴掌甩在沈刘氏脸上,“你自身难保,如何让我不得好死。简直是不自量力。” 沈刘氏半夜里被人从被窝里绑走,一路惊恐不安。还没看清楚屋里的的人究竟是谁,就被人甩了一巴掌,将牙齿都打松了。接着就听到沈静芸和胡姨娘的声音,沈刘氏不敢相信竟然胡姨娘派人绑了她。 沈刘氏猛地抬起头来,果然是胡姨娘那个贱人,“贱人,我和你拼了。” 不用胡姨娘动手,寒梅一根手指头就能将沈刘氏打败。沈刘氏倒在地上,不停的咳嗽。“胡氏,你这个贱人。你怎么敢,你就不怕我将这一切告诉相公,让你不得好死。” 胡姨娘轻蔑一笑,“难怪沈静芸会如此天真愚蠢,原来是因为有一个如此愚蠢的生母。我既然将你们绑了来,你们真的天真的以为我会没点准备吗?再说了,你刘氏你说的话,会有人相信吗?或者我该换个方式问你,沈青凡他会相信你的话吗?” 胡姨娘猛地抓住沈刘氏的头发,迫使她抬起头来,“刘氏,好好看看你的宝贝女儿。你看看她现在都变成什么样子。” “啊……啊……”沈刘氏惊恐大叫,眼泪落下,“静芸,静芸你怎么了。是谁害了你,你怎么会这样。” “娘,女儿苦啊!”沈静芸嚎啕大哭,“娘,你当初为什么要救下我,为什么不让我死了。死了就一了百了啊。” 沈刘氏拼命的伸着手,终于碰触到沈静芸,“静芸,你到底怎么呢。你的脸到底怎么呢?究竟是谁害了你,告诉娘,娘会给你报仇。” 胡姨娘阴测测的说道,“你要替沈静芸报仇,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你的宝贝女儿沈静宜。你问问沈静芸,当初究竟是谁将叶天水引到胧月庵,又是谁收买了她身边的丫头,给她下了药。刘氏,你瞧瞧,你两个女儿斗的你死我活,沈静芸落到今日地步,全是你们这些对她来说最亲的人造成的。哈哈,真是讽刺啊。” “不,你胡说八道,不可能。静宜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情。”沈刘氏说什么也不相信,扒拉着沈静芸,“静芸,你告诉娘,胡氏这个贱人说的都是假的,对不对?” 沈静芸不哭了,反而呵呵的笑了起来,神情诡异的看着沈刘氏,“娘,她没有乱说。这一切都事真的,女儿会落到今日地步,全是沈静宜还有沈静秋这两个贱人害的。就连我肚子里的孩子,也是这两个贱人下药害的。娘,我是你的女儿啊,你最疼爱的女儿。你一定会替女儿报仇对不对?你一定会替女儿收拾沈静宜那个贱人,对不对?” 沈刘氏拼命的摇头,“不,我不相信。静芸,这一切一定是胡氏的阴谋,是她编出来的瞎话。静芸,你说话啊!” 沈静芸呵呵一笑,“瞎话?娘,你看看我,你好好看看你的女儿。你的女儿落到今日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全是拜沈静宜所赐。娘,你不肯给我报仇是吗?你说话啊!”、 “我不相信,静芸你一定是糊涂了,被人骗了。”沈刘氏说什么也不相信两个女儿会斗得你死我活。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胡姨娘轻声一笑,“夫人,你为什么就不肯相信这是事实了。就因为沈静芸想要取沈静宜而代之,想要嫁入王府为王妃,不惜下毒要让沈静宜毁容。你说说这么大的仇,沈静宜又岂会善罢甘休。你该说,沈静芸落到今日地步,都是她咎由自取,可怪不得旁人。” “不,不可能。”沈刘氏眼神惊恐,又愤恨的朝胡姨娘看过来,“你这个贱人,你嚣张不了多久的。老爷一定会替我收拾你。你一定不会好死的。” “哈哈……”胡姨娘疯狂的笑了起来,“夫人,你且放心,就算你死了,我也肯定会活的好好的。对了,夫人不问问你的宝贝闺女,当初她都做了什么吗?下毒谋害嫡姐,又妄想勾引自己的姐夫。啧啧,真是看不出来啊,这么小的年纪,心眼可真多。也就难怪会被人报复了。” 沈静芸大笑出声,“是我做的又如何。我技不如人,不代表我就会认输。沈静宜,沈静秋,就算我死了,她们两个也跑不了。哈哈,因为她们已经被叶加盯上了,有没有我,叶家迟早都会找这两人算账的。娘,你看女儿考虑得多周到。为了不让你为难,女儿自己替自己报仇,你说好不好。” 沈刘氏抱住沈静芸,哭嚎道:“静芸,你在说什么胡话啊。那是你的亲姐姐,有什么仇怨是不能放下的吗?” 沈静芸恶狠狠的说道:“沈静宜那个贱人将我害的这么惨,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放下,就算是我死,我也不会放下。娘,你不帮我报仇就算了,女儿从来就没指望过你。” 沈刘氏大受打击,愣愣的看着自己的一双手,“静芸,这是什么?你流血了,你受伤了,是不是胡姨娘这个贱人对你动手了。胡氏贱人,我和拼了。” 寒梅一脚踩过去,将暴起的沈刘氏踢翻在地上。胡姨娘笑呵呵的,“你知道这血是怎么来的吗?因为你的宝贝女儿肚子里已经坏了野种。你没看到她的肚子都大了很多吗?你知道这孩子是谁的,哈哈,是叶家三少爷叶天宝的孩子。不仅如此哦,你宝贝女儿还对叶二公子自荐枕席,只可惜人家看不上。啧啧,一女侍三兄弟,刘氏你不羞愧吗?这就是你养出来的好女儿,将沈家的脸面都丢尽了。对了,沈静芸已经被逐出族谱,她已经不是沈家的人。” “静芸,她说的都是假的,都是骗人的,对不对。你说啊,你说啊。”沈刘氏朝沈静芸扑过去,狠狠的打在沈静芸的身上,“你说话啊,你哑巴了吗?告诉娘亲,这一切都不是真的,都是她们编出来污蔑你的。” 沈静芸用尽力气,恶狠狠的推开沈刘氏,“全是真的,今日无论是我还是胡氏贱人,说的全都是真的。这就是真相,你为什么不相信。是啊,你嫌弃我脏,你嫌弃我贱,嫌弃我给你丢了脸,可是你怎么不想想究竟是谁将我害成这个样子。就是你的宝贝女儿沈静宜那个贱人。你怎么不给我报仇,你怎么到现在还护着她。你还是我的娘吗?我的人生毁了,我的脸毁了,我的身体也毁了,我的人生已经走到了尽头,我已经没有任何指望,这些都是谁害的。当初你若是不听沈静宜的话,不拦着老夫人,让老夫人直接结果了我的性命,我就不用苟活在世上,不用受尽苦楚。娘,你害的我好苦啊,你知不知道,我连做梦都想着报仇。你们这些害过我的人,沾染上我的鲜血的人,你们最终都不会有好下场的。我会在下面看着你们究竟是怎么死的。” 沈静芸说完,就朝墙壁撞去。却被寒梅拦住。 胡姨娘冷笑一声,“沈静芸,你想速死,我又岂能让你如愿。你将静月害的那么惨,我会让你受尽痛苦而死。”拿起匕首,狠狠的捅进沈静芸的身体里。 沈静芸惨呼一声,已经没有力气反抗。沈刘氏看到这一幕,惊声尖叫,任谁都无法让她停止。 胡姨娘用沈静芸的的衣衫擦干匕首上的血迹,然后丢给寒梅,说道:“这里就交给你来处理。你知道怎么做吧。” “奴婢明白。” 胡姨娘冷笑一声,走出了柴房。 柴房内,传来一声比一声低的闷哼,又传来阵阵的尖叫和疯狂的喝骂和哭泣求饶的声音。到最后这一切都复归平静,柴房的门终于再次打开。寒梅一身杀气的走了出来,见到胡姨娘,才稍微收敛了一点。寒梅躬身对胡姨娘说道:“启禀主子,已经处理干净了。”顿了顿,又说道:“沈静芸受尽痛苦而死,算是报了姑娘的仇。至于刘氏,已经被吓得神志不清,不知道还能不能恢复正常。” “让她恢复正常做什么?光吓吓还不够,给她下点药,我要她变成真正的疯子。”胡姨娘面无表情的说道。 寒梅愣了下,然后躬身应下,“奴婢遵命。奴婢这就去安排。” 胡姨娘朝柴房里面看了眼,一地鲜血,触目惊心。沈静芸死不瞑目,已经成型的孩子从肚子里取出,被丢弃在一旁。沈刘氏则被吓昏过去,人事不省。这一幕何等的血腥残酷。胡姨娘拿出手绢,轻轻的擦拭双手。敢动静月,就要有被十倍报复的觉悟。她以前低眉顺眼的忍耐,是因为这些人还没有碰触她的底线。但是这不代表她就软弱。身为鸿烈太子的后人,胡姨娘从来都不是一个软弱的人。她坚韧,有耐性,能忍常人所不能忍。否则她也不会忍了刘氏十多年,不会给沈青凡做妾这么多年。 而今,她不打算继续忍下去,这些伤害过静月静远的人,统统都要付出代价。 丫头腊梅提醒胡姨娘,“主子,夜深天凉,主子还是回屋里歇息吧。” 胡姨娘回过神来,又朝柴房里面看了眼,说道:“叶家同沈静芸狼狈为奸,同样不是好东西。去,将沈静芸的尸体丢到叶家大门口,还有那个孩子。记住,务必造成沈静芸是被叶家残忍杀害的假象。我倒是要看看,叶家届时要做什么。哼,好一个如铁通般的叶家,还不是让我找到了破绽。” 腊梅不敢应下这件事情,只能朝寒梅看去。寒梅走出来,“主子不再考虑考虑吗?这样做,很可能会暴露我们。” “怕什么?难道咱们的势力还比不上一个区区叶家。” 寒梅低着头,“主子,我们在暗,势力虽大,却见不得光。可是叶家不同,他们是官,他们可以让衙门插手此事。若是被他们找到我们,我们势必会折损一部分人手,方能遮掩行迹。故此,奴婢请主子三思。” 胡姨娘大皱眉头,“罢了,既然不能将沈静芸的尸体丢到叶家门口,那那个死胎总可以吧。” 见胡姨娘已经退让,寒梅也很爽快,“此事奴婢会派人去办,一定不会让主子失望。” “行了,就这样吧。”胡姨娘一脸疲惫的离开。杀了沈静芸,并没有想象中的畅快感,看着自己的双手,从今以后,她的这双手也将沾满鲜血。可是胡姨娘不会后悔。她的出身,她的身份,注定逃不过这个轮回。 死胎被丢到叶家大门,叶家人却没有声张出去。就连沈静芸的失踪,叶家也没对外声张。即便叶家心知肚明,沈静芸十有八九是死了。因为沈静芸已经被沈家除名,也就省却了到沈家告知一声的责任。叶家关起门来,私下里处置了这件事情。对府中下人的解释,则是沈静芸到庄子上养胎去了。等到了沈静芸预产期的时候,直接报一个难产而亡,此事就可以彻底了结。 虽然叶家不曾声张出去,却不代表叶家不会查探此事。能够在叶家将人绑走,还做的无声无息,还用这样血腥的方式来警告叶家,这一切都足以引起叶家上下的重视。叶家开始在府中暗查,原先伺候沈静芸的下人,很快就在府中消失不见。府中下人再也没见过这些人一面。紧接着,叶家又开始对外查探。这些年来,叶家惹下不少仇家,究竟是哪个仇家所为,得好好查查。叶家曾经怀疑过沈家,毕竟沈家早就恨不得沈静芸去死,可是沈家没这等手段。就算有这手段,也没有实施这个计划的人手。于是沈家被首先排除。 胡姨娘哪管叶家人是如何的暴怒慌张,老老实实的在翠云庵住了三日,为沈青凡祈福。三日期满,这才启程回侯府。回到侯府就听到好消息,沈青凡的案子结了。不过官职却被一撸到底,这辈子都不能再出仕,另外还要罚银三万两。 大家对此是喜忧参半。人平安回来,自然是高兴。没了官职,还要罚银三万两,就让人无法高兴了。 沈老夫人对沈陆氏吩咐道:“去,从账房提三万两送到衙门,早点将二老爷带回来。” 沈陆氏有些为难的说道:“账上没有这么多现银,临时去凑,今日怕使凑不齐。” 沈老夫人眼一瞪,“今日必须凑齐三万两。老身这里还有点金银,一并拿去。” 沈陆氏还想说什么,被沈老夫人眼一瞪,“你若是办不好此事,这家也不用管了。”一句话彻底堵死了沈陆氏要说的话。 沈陆氏无法,只能按照沈老夫人的吩咐去做。东拼西凑,又当了一两件古玩,这才凑齐三万两现银。然后吩咐管家带着银两去衙门带人回来。沈静鹏主动请缨,也要跟着去。沈老夫人没阻拦,只是嘱咐沈静鹏不准闹事,沈静鹏满口答应下来。 到了天将黑的时候,沈青凡终于被人带了回来。一身狼狈,人也瘦了两圈。好在没有被用刑,只是受了惊吓,精神有些不振。随意洗漱一番,就来见沈老夫人。跪在地上,那眼泪就止不住的落下,“娘,儿子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 沈老夫人也是格外的伤感,眼中饱含热泪,“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起来坐着说话,这些日子你受苦了。好在大家都平安无事,老身倍感欣慰。” 沈青凡还在哭哭啼啼的,“娘,儿子在牢里,整日整日的睡不着觉,儿子就在想母亲会不会来救儿子。没想到母亲真的派了人来,儿子羞愧难安啊。想想儿子以前做的那些事情,说的那些话,儿子是猪油蒙了心,竟然将母亲的一番好意当做耳边风。母亲,你责罚儿子吧。不然儿子心头难安。”、 “说这些做什么。你能回来,知道错了,老身就别无所求。只盼着你以后能吸取教训,不要再行差踏错。” 沈青凡苦涩的说道:“儿子已经被罢官去职,这辈子都不能做官了。以后就是想要行差踏错,也是不能的。总之母亲放心,以后儿子洗心革面,就陪在母亲身边尽孝。” 一番话格外动情,沈老夫人冷硬的心也备受感动,有软化的迹象。 沈青康却在这个时候站出来说道:“二哥能吸取教训,可见这一次被下大牢,也并非全是坏处。” 沈青凡却愤恨的看着沈青康,“三弟,有个问题,为兄想要问你。我在狱中,有人就说我这案子是因为有人暗中告发才会案发。而且还提到礼部,告发我的人就在礼部。对这件事情,三弟不打算说写什么吗?” 沈青康讥讽一笑,“莫非二哥以为是我告发你?你的案子事发的时候,我还在诏狱关着,我如何能告发你。” 沈青凡冷冷一笑,“这就要问三弟你了。为了脱身,你什么做不出来。别人牵连到科场舞弊的大案,谁不是人头落地,最好的下场也是抄家流放。偏偏三弟你,毫发无伤,还能继续做这次会试的考官。三弟,纵观史书,有几人能有你这样的运气。你说你是无辜,我倒是想问问你,你的无辜是用谁的命换回来的。” 沈青康面沉如水,“二哥,我奉劝你一句,没有证据的话最好不要乱说。你不是御史,不是科道言官,可没有风闻奏事的权利。你再胡说八道下去,那就是污蔑朝廷命官,这个后果你承担得起吗?” “好啊,好啊,你总算露出了真面目。娘,你看看老三,他这是在威胁儿子闭嘴啊。儿子要是不从的话,说不定改明儿又要被下大狱。”沈青凡连连冷笑,“娘,你都看到了吧。儿子会有此一劫,分明就是同三弟有关。儿子别的不求,只求母亲能给儿子做主。” 沈青康甩袖,简直就是胡搅蛮缠。 沈老夫人大皱眉头,想要问问沈青康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料,庄嬷嬷此时从外面回来。悄声对沈老夫人说道:“那位老封君嘱咐奴婢转告一句话,让老夫人是时候考虑爵位的事情。” 沈老夫人内心大惊,谢老夫人的意思是沈青凡已经不适合承袭爵位吗?沈老夫人不动声色的扫视两个儿子,“你们都给老身少说两句。老二,你素日言行不端,铸下大错,才会有这次的牢狱之灾。至于你三弟,老身可以保证,他同你的案子没有任何关系。至于老三你,好好同你二哥解释就行了,为何横眉冷对。都是一家人,非得闹成仇人一样吗?” 沈青凡意外,不敢相信,“娘,你不相信儿子吗?老三口口声声威胁儿子,难道娘没看到吗?” 沈老夫人挥挥手,“行了,你刚刚回来,精神不济,赶紧下去休息吧。至于今日的事情,你们两兄弟谁也不准再提起。谁敢再借此闹事,老身就收拾他。都给老身下去,老身乏得很,明儿也不用过来。老身最近都不想见到你们二人。” 将两兄弟打发走了,沈老夫人沉默不语。过了许久,才对庄嬷嬷吩咐道,“将那个红木箱子里的东西拿出来,给大夫人送去。就说老身体谅她辛苦了这么久,特意犒劳她。另外,将那根百年人参切一半下来,给静坤送去。” 庄嬷嬷小心翼翼的问道“老夫人的意思是?” 沈老夫人叹气,“老二没了官职,功名也被革除,除了爵位外,他就是个白身。咱们侯府可不能让一个白身来担当重任。而且老二的行事你也看到了,这个侯府交到他的手上,老身真怕百年后要无颜去见老爷子,去见大郎。” 庄嬷嬷有些担心的说道,“可是要让二老爷交出爵位,何等的困难。如今爵位就是二老爷握在手里最大的也是唯一的筹码,二老爷岂肯放弃。” “知道他不肯,老身也没指望他会主动交出爵位。不过计划要提前了。”沈老夫人叹息一声,“本想着过两年,看看静坤的情况再提爵位的事情。如今不得不赶鸭子上架。老二着实不看不堪大任。这个家,他还真当不起。” “老夫人也别太担心了,静坤少爷身体已经有所好转。显然老天爷也是怜惜大房的。” 沈老夫人点点头,让庄嬷嬷去大房走一趟。 庄嬷嬷带着礼物来到大房,见了沈陆氏,还见了沈静坤。话没明说,却有各种暗示。 等庄嬷嬷一走,母子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沈陆氏就问沈静坤,“老夫人是什么意思?” “母亲何必操心,日子该怎么过就怎么过。如今我们大房还是以静制动,才是上策。”沈静坤平静的说道。 沈陆氏想了想点点头,“你说的对。唯独担心的就是怕二房狗急跳墙。最近你出行都要多加小心,不要给二房可乘之机。” “儿子明白。” 转眼就到了会试,余少白带着没有痊愈的伤腿上场,沈静恒带着满腹心事上场。更有无数人,带着满满的自信上场。而沈青康则是带着一份小心翼翼走上了考官这条路。沈静秋陪着余氏在家里等消息,余氏抓着沈静秋的手问道:“静秋,你说娘要不要去庙里烧烧香,给你父亲祈福。” 沈静秋就笑道,“娘,父亲这是去做考官,不是考生。” “都是一样的。”余氏说道:“娘还记得当年你父亲下场考试,整整九日,娘都没有睡好,生怕你父亲熬不下去,犯了病,在考场上昏倒。虽然最后没有昏倒,可是那病的确是犯了。最后都是被人抬着出的贡院。出了贡院就在床上躺了数十天才能下床。哎,如今想起来,我心里头还怕的很。” 沈静秋依偎在余氏怀里,“娘不用害怕,今时今日已经不同于当年。”沈青康是二十五六岁下的考场,那时候沈静秋已经能够记事。她还清楚的记得,被抬回来的沈青康,脸色灰白,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死人一样。余氏衣不解带的伺候了数日,沈青康才恢复了已点人气。也是因为那年的会试,加重了沈青康的病情。一年后,沈青康不得不辞去官职回加休养。这一休养,差点连命都丢了。若非沈静秋重活一世,这沈家哪里还有什么三房。 连续九天的考试,不光是考生煎熬,考生家属们也跟着煎熬。到了最后一天,侯府早早的派了马车去贡院接人。余少白出了贡院就累昏了过去,沈静恒稍微好一点,至少是自己走出来,自己上的马车。上了马车后,沈静恒也呼呼大睡,实在是太累了。 回到侯府,请来大夫,给两位举子检查。大夫说二人主要是太累了,睡个两天就没事。至于余少白腿上的伤势,则需要精心调养。 至于沈青康,还不能回家,还要忙着最后的阅卷排名等等事情。余氏就吩咐厨房做了好吃的,派人天天给沈青康送去。还让下人转告沈青康,就算差事再重要,也要保重身体。在成绩公布之前,沈青康终于回到侯府。 沈静恒和余少白都想问问自己的成绩,到底有没有考上,奈何沈青康半句话都不透露。要是问的多了,沈青康直接将人赶出去。 沈静秋偷偷的问沈青康,“父亲,难道大哥同表哥都没考上?” 沈青康笑而不语。 沈静秋撇嘴,好同她搞神秘。“父亲,莫非是静恒大哥考的不好?还是少白表哥没考上?父亲不用说话,只需摇头或者点头就行。” 沈青康还是不搭理沈静秋,最后将沈静秋也赶了出去。 接下来,沈老夫人又将沈青康叫过去询问,好歹透露一点。沈青康还是不肯透露一句。问的急了,干脆离家出走,到薛阁老府上歇了两晚。气的沈老夫人手都在哆嗦。这个沈青康,这死倔死倔的性子,还真是半点没改。 问不出来就罢了,反正很快就会公布成绩。 到了公布成绩的这一天,全府的人都跟着一起紧张起来。沈静坤就悄声问沈静秋,“你说沈静恒这次考得如何?” “不如何。考前发生那么多的事情,对他或多或少都有影响。加上沈静恒心思重,又没有个排解的地方,只怕这次的成绩不尽如人意。”沈静秋笃定的说道,“别等成绩出来后,他就得了失心疯。” 沈静坤笑了起来,“会不会名落孙山?” 沈静秋笑着说道:“这也说不定。发挥不好,名落孙山很正常。” 沈静坤就说道:“我倒是想看看沈静恒得知自己名落孙山后的样子,想必那表情一定很精彩。” “三哥这是看戏不嫌事大。” 沈静坤笑而不语,也不否认他就是想看沈静恒的笑话。 门房来报,成绩出来了。沈静恒排在三十三名,余少白则排两百五十八名。余少白顿时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这一次考不中,没想到堪堪考上了。虽然名次很落后,很不起眼,不过总算是考上了。余少白要求不高,能考上就行。所以得知这个结果,余少白很高兴。一脸笑意的要去恭喜沈静恒,却见沈静恒黑着一张脸,捏紧的拳头,牙齿咯咯作响。 突然,沈静恒一扣血吐了出来,人就昏了过去。在场众人,都被惊住了。 余少白张大了嘴巴,一脸不解的样子。沈静恒这是怎么了,瞧着像是急怒攻心。难道他不满意自己的名次?三十三名,多好的成绩啊,怎么还不满足。 沈静秋悄声对余少白说道:“他心气高,受不了打击,才会吐血昏迷。表哥以后可不要在他面前提名次的事情,小心他同你翻脸。” 余少白咋舌,“三十三名已经很好了,他为什么还不满足。难道一定要考个头甲头名回来才能满足吗?” 沈静秋神秘一笑,“表哥不知道,静恒大哥向来以父亲作为榜样,曾经立下誓言要复制父亲的成功。却没想到,先是秋试不如人意,接着本想在会试上一鸣惊人,结果却……总之,这其中内情我已经告诉表哥。表哥以后同他碰面,万万不可刺激他。” 余少白连连点头,“我明白,我一定不提考试名次的事情。”接着又感叹,“还是我这样的好,要求不高,只要考上就满足。” 沈静秋笑笑。 仆人们七手八脚的抬着沈静恒,将沈静恒放到厢房里。沈老夫人又命人去请大夫。 沈老夫人唉声叹气的,“哎,静恒怎么就想不明白。三十三名,虽然不是顶好的排名,可是也算是个极好的成绩。哎,他就是心思太重。” 沈青凡冲了进来,“我儿没事吧。怎么会吐血昏迷。” 沈老夫人冷哼一声,“你这做父亲的还好意思问,你有关心过他的学问吗?你出去,你在这里影响到静恒休养。” 沈青凡不乐意了,“娘,静恒是我的嫡长子,我怎么可能不关心。静恒一向沉稳,怎么可能因为名次不理想就吐血昏迷。娘,是不是有人说了难听的话,刺激了静恒。” 沈老夫人眼一瞪,“胡说八道。下人刚禀报完事情,静恒就吐血昏迷过去。大家都惊了一跳。你一天到晚疑神疑鬼的,怎么,是不是连老身你也怀疑上呢?” “儿子不敢。儿子只是不相信静恒会吐血昏迷。”沈青凡眼神闪烁。 沈老夫人怒斥,“出去这里有老身照看,无需你在这里聒噪。” 沈青凡灰溜溜的走开。大夫请来,检查沈静恒的身体。说沈静恒急怒攻心,郁结于心,开了药方。又嘱咐多多开解沈静恒,心病还须心药医,性子开朗了,身体自然就能好起来。沈老夫人听罢,叹气。她就知道沈静恒心思太重,迟早会出事。却没想到沈静恒将得失输赢看的如此重。这样的性子进了官场也不知是好是坏。 沈静秋悄声退出,回想前世,沈静恒在会试中排名第四名,殿试的时候被皇上钦点为探花,何等的意气风发,何等的骄傲自满。当时的二房又是何等的风光,何等的富贵逼人。如今一切重来,沈静恒失去了那份骄傲,二房也没有了当初的风光。沈静秋淡然一笑,这样很好,慢慢来,一步一步的来,过去的仇怨总有彻底结清的一日。 沈静恒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中了解元,会试时又高中第四名,殿试更被钦点为探花,身披红绸,风光游街。百姓围观,人人羡慕嫉妒。何等的意气风发。可是醒来后,发现这一切不过是黄粱一梦。沈静恒病了,他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受不了现实同梦想之间的落差竟然如此之大。在无人的时候,沈静恒偷偷的哭了一场,身体却愈发沉重。眼看殿试在即,沈静恒拖着这样的病体,如何发挥出真正的水准。 沈老夫人担心不已,找到沈青康,让沈青康出面劝解。、 沈青康也不愿意看到沈静恒就此沉沦。他找到沈静恒,苦口婆心的劝解。 沈静恒面对沈青康,说道:“非进士不能入翰林,非翰林不得入内阁。本朝有有不成文的规矩,只有在殿试中名列前二十名的人才有资格入选内阁。三叔父,侄儿梦碎,侄儿承受不起。” “不入内阁,难道你这辈子就完了吗?除了你,还有好几百个人没有考上前二十名。难道这些人都得同你一般自暴自弃吗?就算不入内阁,你也可以牧守一方,甚至是封疆大吏,文官顶级。为何一定要执着于入阁?做文臣,入阁固然好,可是就算不入阁也算不得什么。”沈青康拍拍沈静恒的肩膀,“赶紧振作起来,眼看就是殿试。会试没考好,至少殿试不能再出差错。你若是再继续这样子,你就不是我沈青康的侄儿。我沈青康没有你这样的孬种。” 沈静恒表情愣愣的,“三叔父?” 沈青康笑道,“不要活的那么累。做人不光要赢得起,更要输得起。没有任何人能够一帆风顺一辈子。今日不过是个小小的挫折,就让你如此。那以后进入仕途,遇到政见不合,被人攻歼,被人误会,甚至被下大狱,难道你就要认输吗?沈静恒,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通过沈青康的一番劝解,沈静恒果然振作了起来,不再自怨自艾。然后拖着不曾痊愈的身体,同余少白一起去参加殿试。好在殿试只有一天的时间,要是再来九日,沈静恒都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支撑下去。 考试完毕,打道回府。在路上的时候,余少白几次都想张口问问沈静恒考得如何。不过想到沈静秋一再提醒,余少白还是将话咽下。 殿试的成绩很快出来,这一次沈静恒排名二甲二十八名,同会试时候的名次相差不大。余少白三甲六十名,赐同进士出身。数日后,余少白就要去吏部选官,从七八品的小官开始熬资历。至于沈静恒,则要去考庶吉士,进入翰林院。在翰林院待满三年后,再到吏部选官。 而这一次的状元,是来自江南的一位学子,年过三十,膀大腰圆,脸上的肥肉一颤一颤的。榜眼则是来自西北地区,已经年过五十。谢明远则被点为探花。 又传闻,本来皇帝的意思是将谢明远点为状元。奈何,头甲三名里的另外两个,一个太胖,一个太老,总不能让这两个其貌不扬的做探花,丢朝廷的脸面。毕竟按照传统,探花向来都要容貌出众,至少也得五官端正,器宇轩昂。于是只好委屈一表人才,风流倜傥的谢明远屈居探花之位,代表朝廷的脸面同状元榜眼一起游街。果不其然,游街过程中,人人都爱谢探花,尤其是大姑娘小媳妇,个个都羞红了脸。反观状元,差点将马匹压垮。再看榜眼,气喘吁吁,让人怀疑下一刻就要呼吸衰竭而亡。 事实证明,从古至今,这都是一个看脸的社会。 第90章 杀人灭口 江瑶拿出一封信交给沈静秋。沈静秋挑眉,江瑶说道:“这是成武郡主写给姑娘的。” 轩辕蔚给她写信,沈静秋顿感意外。撕开信封,拿出信件,只见上面全是笔锋如刀一样的字迹。瞬间,沈静秋就红了脸。这哪里是轩辕蔚的信件,分明是罗隐的笔迹,假托轩辕蔚的名义送来。 沈静秋拍拍自己的脸颊,感觉脸颊烧得不行。 沈静秋见江瑶还在身边,赶紧找借口将人打发了出去。喝了口冷茶,这才冷静下来,细细看罗隐的来信。 霸道的笔锋,细腻的心思,让人脸红发热的词句,沈静秋竟然生出不敢直视的胆怯感觉。罗隐行事,总是如此的与众不同。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沈静秋将信纸放在烛火上,她本该干脆的毁了这封信,可是心却在犹豫,手却在发抖。最后一声叹息,她将信件折叠起来,小心的放在抽屉里,然后又将抽屉锁上。片刻后,沈静秋又觉着不放心,打开抽屉,拿出信件,抚平,夹在一本冷僻的书本中。如此,沈静秋才算放心下来。只是发热的脸颊热度不曾褪去,她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一定是脸红了。 沈静秋展开信纸,她要给罗隐回信吗?还是只当什么都不知道。 沈静秋难得的纠结起来,提起笔却始终无法落下。最后沈静秋将一张空白的信纸放进信封里,让江瑶给成武郡主送去。 定国公府,罗隐打开信封,拿出信纸,看着上面空白一片,顿时笑了起来。眉眼弯弯,从内到外的透着高兴。卫一刀跟见了鬼似得看着这一幕,心道自家世子莫非是人假扮的,否则无法解释一向冷硬的罗世子,竟然会露出如此稚气纯真的笑容。卫一刀擦擦眼睛,好在罗隐又恢复了一惯的模样,这让卫一刀越发肯定自己是眼花看错了。 罗隐内心充满了温暖,嘴角带着笑意,提起笔又给沈静秋写了一封信。 次日一早,沈静秋又收到从宁王府送来的信件,依旧是以成武郡主的名义。 沈静秋一拿到信,就感觉脸上烧的厉害。急忙将江瑶打发了出去,关上房门,有些急切的撕开信封。同样是霸道的笔锋,细腻的心思,却少了让人脸红心跳的词句,多了温暖和贴心。 沈静秋提起笔,她依旧在纠结。她还没想到要如何面对罗隐一封封的来信,罗隐的来信就如此快的到了手中。该写些什么呢?沈静秋咬着笔头,内心纠结着。难道这一次依旧是回一封空白的信纸吗? 想象着罗隐看到空白信纸的模样,沈静秋忍不住笑了起来。然后写下一首小令,又写了身边的几件的小事,这才收起手中的笔。让江瑶将信交出去,沈静秋隐隐的有些期待罗隐的回信。 这一次总算不再是一张空白的信纸,罗隐笑了起来。看到小令,当即提笔,在小令的旁边写下一首词,同小令遥相呼应。这才命人给沈静秋送去。 一首小令,一首词,沈静秋又在信纸上写下一首五言诗。就这样,两人两天一封的频率交换着书信。这是一种新奇的体验,沈静秋同罗隐都沉浸其中,只愿意一直这样。就连外面的事情,沈静秋也没了兴趣,不愿意去操心。直到得知沈刘氏将被接回侯府,沈静秋这才回过神来,原来沈刘氏要回来了吗? 庄子上来人禀报,说沈刘氏生病了,病情很严重,已经认不得人,每天都糊里糊涂的过日子,嘴里叫着报仇还叫着沈静芸的名字。请示沈老夫人,此事该如何处置。 不料,这个消息率先被二房知道。沈静恒来到松鹤堂,请求沈老夫人允许将沈刘氏接回家中养病。只有在京城,沈刘氏才会得到最好的治疗。 沈老夫人皱眉,“静恒,你母亲已经认不得人。” 沈静恒神情悲伤,“正因为如此,才要将母亲接回府中休养。请老夫人怜惜孙儿的一片孝心。” 沈老夫人想到,沈家第三代还要靠沈静恒,沈家的未来也在沈静恒身上。加上深静恒已经考上庶吉士,正是前程似锦的时候,驳了沈静恒的面子,着实有些不妥。于是沈老夫人点头同意,“既然如此,那就将你母亲接回来吧。” “多谢老夫人体谅。” 沈静恒当天就派人去庄子上接回沈刘氏。庄子离京城有些远,去接人的人在庄子上住了一晚,次日一早才从庄子出发。到了下午才回到侯府。 沈刘氏被人扶下马车,一样看过去,看不出任何不妥当的地方。 沈陆氏同余氏交换了一个眼神,莫非沈刘氏生病是假,趁机回侯府才是真。 沈刘氏四下打量着,突然呵呵的笑了起来,嘴里还发出啊啊啊的叫声。怎么看都有些不正常。沈陆氏走上前,试着叫了声,“二弟妹,你可回来了,屋里已经收拾好了,二弟妹赶紧去洗漱,之后再去给老夫人请安。” 沈刘氏依旧呵呵的笑着,“你谁啊!对了,你是谁?我的静芸,你们将我的静芸弄到哪里去了?”沈刘氏猛地变了,表情凶狠的瞪着沈陆氏,“还我的静芸,将静芸还给我。我要杀了你,杀了你……啊……”沈刘氏大叫一声,就朝沈陆氏扑了过去,嘴里一直叫着杀了你,杀了你。 沈陆氏唬了一跳,沈刘氏难道真的疯了吗? “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 婆子们赶紧上前,死死的压着沈刘氏,让她动弹不得。其中一个婆子说道,“冲撞了大夫人,还望大夫人见谅。自从开了年,二夫人就一直这个样子,时而清醒时而糊涂。一犯糊涂就叫着杀人。奴婢们也是没法子了,好在京城有好医好药,相信二夫人迟早能好起来的。” 沈陆氏拍着心口,沈刘氏这模样好生吓人。“既然如此,那赶紧将二夫人带下去。来人,拿着老夫人的名帖去请王太医过府,替二夫人诊治。” “母亲,母亲你怎么呢?”沈静鹏远远的跑来,“你们这些杀才,为什么压着我母亲。你们放开,放开……” “不可,万万不可。”沈陆氏赶紧阻止。 沈静鹏却不管不顾的将婆子们推开,婆子们不敢硬来,只能松开沈刘氏。沈刘氏一得了自由,就朝着最近得沈静鹏冲去,掐着沈静鹏的脖子,“我要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 沈静鹏死死的拉着沈刘氏的手,脸色涨红,“娘,我是静鹏啊,我是你的儿子。娘,你不认识儿子了吗?” “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 沈陆氏惊慌叫道:“快,快将二夫人拉开。免得伤了人。” 余氏拍着心口,真是吓死她了。沈刘氏这个样子,同疯子有何区别。将沈刘氏接回来,真的合适吗?可别闹出人命来。 婆子们七手八脚将沈刘氏拉开,沈静鹏急促的呼吸,眼睛发红,“娘,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你怎么连儿子都不认识了。” 沈刘氏则是用凶狠的眼神死死的瞪着沈静鹏,嘴里一直叫着,“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 沈陆氏不管沈静鹏,赶紧命人将沈刘氏带下去。沈刘氏这个样子,必须严格看管,绝对不能放出来。至于沈静鹏,完全无法接受沈刘氏变成这个样子,还要杀了他。跪在地上,竟然哭嚎起来。沈陆氏沉默了一会,走到沈静鹏身边,“二郎,如今要紧的是诊断你母亲的病情,好好调养,相信很快就会有所好转。” 沈静鹏猛地抬起头,眼神如狼,“多谢大伯母关心。侄儿要去守着母亲,就此告辞。” 沈静鹏擦干眼泪,起身离去。 沈陆氏叹息一声,虽然她巴不得沈刘氏倒霉。可是真看到沈刘氏落到这个地步,还是止不住的唏嘘。余氏悄声问沈陆氏,“你说她是真疯还是假疯?” 沈陆氏想了想说道:“瞧着那样子,十有八九是真疯。” “听她说的话,莫非是受了刺激?好好的人住在庄子里,怎么就受了刺激。”余氏百思不得其解。 沈陆氏同样不明所以。 沈静秋则是若有所思。朝胡姨娘所在的院落看过去,这里面会不会有胡姨娘的功劳。这侯府想让沈刘氏不好过的人很多,但是真正敢动手会动手的,她沈静秋算一个,胡姨娘也算一个。沈静秋很确定,她没对沈刘氏动手,剩下的就是胡姨娘了。 沈静秋吩咐江瑶,打听沈刘氏具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疯的。江瑶领命而去,花了点银子从庄子来人的嘴里打听出来,沈刘氏就是二月的时候疯的。明明之前都好好的,睡了一晚后,整个人就变得神志不清,后来就是越来越严重。 沈静秋算算时间,沈刘氏疯的时间正是胡姨娘去翠云庵祈福的时候。如此一来,事情已经很清楚,此事十有八九是胡姨娘做的。沈静秋回忆见到沈刘氏之后的种种,沈刘氏口口声声的找沈静芸,莫非沈静芸已经遭了胡姨娘的毒手。当初她用断指吓唬沈静月,不过是想让胡姨娘对付叶家。如果沈静芸真的已经遭了毒手,那么那根断指就是导火索。 沈静秋慢慢的将整个事情还原,距离真相只有一步之遥。只是有些想不明白,如果沈静芸真的遭了毒手,为何叶家一点动静都没有。难道叶家对沈静芸的死,半点都不在乎吗?无论如何,沈静秋认为都有必要求证一下沈静芸的生死。 沈静秋借口看望沈静月,来到胡姨娘的院落。不动声色的四下打量,这院落多了不少生面孔。以前熟悉的老人,都不见了。 沈静秋见到了胡姨娘,胡姨娘极为客气的接待了沈静秋,“今日是二夫人回府的日子,没想到三姑娘回来我这里。三姑娘有心了。” “姨娘客气。正因为二夫人回府,又是那个样子,我才担心五妹妹的情况。万一二夫人冲出来,伤害了五妹妹,那该如何是好。”沈静秋一脸真诚的说道。 胡姨娘眼中闪过杀气,沈静秋很准确的捕捉到了。好强烈的杀意,以前那位温柔娴静的胡姨娘已经变成了一个充满了戾气的人。沈静秋垂目,心头一笑,果然人都会变得。 就听胡姨娘说道:“多谢三姑娘关心。我会吩咐人看好静月,不敢让她冲撞了二夫人。若是真不小心碰上了,孰是孰非,自有公道。”顿了顿,又说道:“我家静月天真善良,相信老天爷一定会眷顾她的。” “姨娘说的是。我想见见静月妹妹,不知今日方便不方便?”沈静秋客气的问道。 胡姨娘一脸为难的模样,“不是我不让三姑娘去见静月,而是静月见不得旁人。如今除了贴身伺候的两个丫头和我之外,任何人都不能靠近静月的身边。哎,静月这个样子,我这做姨娘的,都快急死了。只盼着老天爷开眼,让静月早日好起来。” 沈静秋看的出来,胡姨娘是真心爱护沈静月。那么胡姨娘为了沈静月,报复沈静芸也就说的过去。沈静秋叹息一声,“没想到静月妹妹会病成这样。莫非真的是被沈静芸的模样吓住了?那可怎么办?” 胡姨娘眼睛一眯,沈静芸那个贱人,已经不能再祸害静月。转眼胡姨娘又同沈静秋叹气,说沈静月命不好。 沈静秋的全部注意力,都在胡姨娘微妙的表情变化上。当胡姨娘说起沈静芸的时候,那语气有微微的漫不经心,并不像以前那样一说起沈静芸,就变得格外的尖锐和愤恨。这样的变化,只能说明胡姨娘已经没将沈静芸放在心上。在什么样的情况下,胡姨娘不再在意沈静芸此人。答案只有一个,沈静芸已经死了。 沈静秋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于是不再多做停留,闲聊几句就走了。 等沈静秋一走,胡姨娘的脸色就沉了下来。 寒梅小心翼翼的问道,“主子可是不高兴?” “你说沈静秋来做什么?说是来看望静月,我可不相信。刘氏一回来,她就来看望静月,你说她是不是在怀疑我。刘氏那个人果然是个祸害。”胡姨娘异常恼怒。 寒梅小心的说道:“主子,这毕竟只是猜测,做不得准。再说了,沈静秋以前同主子合作过多次,如今大家并无利益冲突,所以奴婢以为沈静秋不会对主子不利。” “是吗?”胡姨娘轻笑一声,“很明显你错看了沈静秋。我同她只是暂时无利益冲突,不代表永远都没有。一旦有需要的时候,她就会转头对着我来。我只是猜不透,她到底来做什么?难道沈静秋知道了沈静芸和刘氏的事情。” 寒梅大惊,“主子,这不可能。当时在翠云庵,那天晚上全都换上了咱们的人。奴婢敢保证,没有丝毫消息泄露出去。沈静秋怎么可能知道那晚的事情。” “不知道最好。就算知道了,我也不惧她。她若是不针对我,我也懒得过问三房同二房的争斗。她若是敢冲着我来,我定要她后悔。”胡姨娘狠狠的说道。 走出胡姨娘的院落,江瑶悄悄问沈静秋,“姑娘有看出名堂来吗?” “沈静芸死了,确定无疑。就是不知叶家什么时候会公布这个消息。估计叶家暂时是查不到胡姨娘的头上。”沈静秋无比笃定的说道。 江瑶唬了一跳,“真死了?” “当然。二夫人会疯癫,显然是受了刺激。极有可能是亲眼目睹沈静芸死时的惨状,受不了打击才会疯癫。胡姨娘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要人性命,果然是个狠的。以后碰着胡姨娘的人,你小心一点,万万不可直接冲突。”顿了顿,沈静秋又说道:“其实我更好奇沈静月。你说沈静月是真的疯了吗?” “奴婢瞧着像是真的。”江瑶很肯定的说道。 “是吗?你说等沈静月好了后,她会变成什么样子。” 江瑶一脸不解,她是真不明白沈静秋在说什么。 沈静秋神秘一笑,也不解释。沈静芸死了,可是这出戏却越发的精彩。 沈刘氏的情况,让侯府上下人等都格外的吃惊。尤以沈静恒,沈静鹏两兄弟,最为伤心。反观沈青凡,看了眼沈刘氏,嘱咐人好好照顾外,就不曾再来看望。沈静鹏牙齿咬的咯咯作响,“父亲怎么可以这样。如此薄情,难道过往的夫妻情分,父亲都不记得了吗?” “二弟慎言。”沈静恒面无表情。 “慎言,慎言,每次都要我慎言。你让我怎么忍?这两年,我们二房过的什么日子,遭了多少磋磨,难道你都没感觉吗?沈静恒,你还是不是男人?”沈静鹏怒吼。 沈静恒平心静气的说道:“不为别的,单是为了爵位,我们也要忍。” “又是爵位。为了一个爵位,是不是所有人死光了,你也能忍住这口气。沈静恒,你到底有没有心。娘莫名其妙的变成那个样子,难道你认为这是天意?分明是有人在谋害娘亲。沈静恒,你若是还有良心,就该同我一起揪出幕后黑手,替母亲报仇。” 沈静恒面无表情,“报仇?找谁报仇?” “查!我就不信查不出来。将伺候在母亲身边的人都抓起来,一个一个问,总能问出线索。”沈静鹏咬牙切齿的说道。 沈静恒说道:“那此事就交给你来办。” 沈静鹏冷冷的说道:“你放心,我定会替母亲讨回一个公道。等查出谁是幕后黑手,我定要将他千刀万剐,才能消我心头之恨。” 沈静恒低头,不再看沈静鹏。心思翻滚,早已经想到别的事情上。 赵婆子是庄子上的人,因为长得膀大腰圆,舍得出力气,故此跟着沈刘氏一起回到侯府。沈刘氏身边需要像她这样的壮妇伺候,故此她也就理所当然的留了下来。赵婆子端着一碗药,走进卧房。卧房里充斥着各种味道,刺激着人的感官。不过赵婆子早就习惯了,若无其事的走到沈刘氏身边,“夫人,该喝药了。” 沈刘氏躺在床上,没有任何反应。 赵婆子放下药碗,将沈刘氏强行扶起来,然后将药强行灌入沈刘氏的嘴里。灌完药后,赵婆子笑了笑。也只有这个时候,沈刘氏才会老实。做完了这些事情,赵氏小心翼翼的收集药渣,用手绢抱起来。等出门后,就要将药渣处理干净,万万不能给人留下把柄。 沈刘氏昏昏沉沉的,好像自己是飞在天上,踩着祥云。又好像自己落在了地上,四处都是鲜花美景。沈刘氏呵呵的笑了起来,起身,下床,在屋里走来走去,嘴里则是念念有词,任谁也听不明白她究竟在念叨什么。只不过很明显一点,沈刘氏真的疯癫了。加了料的汤药加重沈刘氏病情,让沈刘氏越发的不清醒,越发的糊涂起来。 刘家得知沈刘氏回府,沈刘氏的长兄刘元吉携夫人一起上门看望沈刘氏。沈家不敢让沈刘氏出来见人,可是也不能阻止刘家人探望沈刘氏。加上沈静鹏在一旁捣乱,最后沈老夫人默许沈静鹏领着刘元吉夫妻去二房看望沈刘氏。 见到沈刘氏那模样,刘元吉眦目欲裂,刘夫人顿时就流出了眼泪。“姑太太这是怎么呢,好好的人,一年不到的时间,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刘元吉目光喷火,“静鹏,你娘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模样。你告诉舅舅,舅舅替你们做主。” 沈静鹏当即给刘元吉跪下,“求舅舅救救母亲。外甥怀疑母亲是遭了毒手,只是外甥本事有限,查不出有用的东西。还请舅舅出面,替母亲主持公道。” “你先起来。”刘元吉亲手将沈静鹏扶起来,“你大哥是什么意思?” “大哥为了爵位,只让我忍耐。再这样忍下去,我们全都要被他们害死了。”沈静鹏话中全是对沈静恒的不满。 刘元吉蹙眉,对沈静鹏说道:“你放心,你母亲的事情我不会袖手旁观。明儿我就派几个经年老吏给你做帮手,这些人手段百出,有他们在,没有查不出的案子。就是钢筋铁骨,到了他们的手上,也得老实交代。” 沈静鹏大喜,“多谢舅舅。有舅舅这番帮忙,幕后黑手一定逃不了。” 刘元吉安抚好了沈静鹏,又去见沈静恒。刘元吉很不客气的问道,“静恒,你是你母亲的第一个孩子,你们四兄妹中,她最爱护的人就是你。如今她出了事情,我怎么瞧着你无动于衷。静恒,莫非你要学你那凉薄的父亲?” 沈静恒面对刘元吉的责问,很是羞愧,“舅舅教训的是,是外甥糊涂了。” “你不糊涂,你只是太清醒,有太多的取舍。你母亲已经这样,估计无论怎么医治,也回不到过去了。你心中权衡,于是选择了对你更重要的爵位,而非你母亲的安危。静恒,做人要有良心,更要有底线。我不希望看到你成为你父亲那样的人。你可明白?” 沈静恒低头,一脸惭愧,“舅舅的话,外甥谨记在心。” 刘元吉叹息,“不过你放心,你母亲的事情要查清楚,爵位也一定要弄到手。此事我会帮你。” 沈静恒有些意外,“舅舅打算如何做?” 刘元吉眼中精光一闪而逝,笃定的说道:“此事不可操之过急,但是你要相信舅舅,舅舅一定会帮你达成心愿。” 沈静恒微蹙眉头,不是他不相信刘元吉,而是他不敢抱有太大的希望。 刘元吉说到做到,次日就派人来协助沈静鹏。沈老夫人对此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沈老夫人不相信有人暗害沈刘氏,她更趋向于沈刘氏长期被关在庄子上,受不了那样的生活,才会疯的。 沈刘氏身边的伺候的人全都被抓了起来,分别关押问话。就连从庄子上跟来的人也不例外。沈静鹏是打定了主意,一定要查出幕后黑手,替沈刘氏报仇。 胡姨娘所在的院落,寒梅有些担心的看着胡姨娘。 胡姨娘轻笑一声,“既然你说此事做的万无一失,又何必担心被人查出来。” “奴婢担心那几个婆子扛不住刑罚。刘元吉派来的那几个人,都是二三十年的老手,于审问一事都有独到的心得。那些婆子落在那些老手手里,开口不过是迟早的事情。”寒梅低声说道。 胡姨娘轻声一笑,“你怕了!” 寒梅也不否认,“奴婢怕牵连到姨娘身上,届时奴婢就是万死难辞其咎。” 胡姨娘将茶杯在桌面上一放,然后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将人都解决了吧。不光是那几个婆子,还有刘氏身边伺候的人。如此一来,便能蒙混视听。人都死了,刘元吉和沈静鹏就算想查,也查不出名堂来。” “这样做,会不会动静太大。若是让衙门介入,奴婢担心事情无法收拾。” 寒梅的担心不无道理。但是胡姨娘不打算改变决定。“就照着我说的去做。总归,绝对不能让人怀疑到我们的头上。”顿了顿,又说道:“必要的时候,就祸水东引。反正三房同二房早就闹翻了,三房再多背一项罪名,也算不得什么事情。” 寒梅心惊,早前胡姨娘还说不会同沈静秋直接冲突,这才多久就改变了主意。寒梅没有质疑,而是点头应下,“奴婢明白,奴婢这就去办。” “办的小心点,不要露出马脚。” 等寒梅走了,胡姨娘就来到沈静月的房里,从背后抱住沈静月,轻抚沈静月满头柔顺的头发。“静月,姨娘答应过你,凡是欺负过你的人,姨娘都会一一报复回去。姨娘说到做到。姨娘以后再也不让你受苦了。” 沈静月安安静静的,不曾开口说话。 胡姨娘叹息一声,心中酸楚。陪伴沈静月半个时辰,依旧不曾听见沈静月开口说话,最后胡姨娘只能失望离去。 沈静月抬起头来,嘴角上翘,笑了出来。只是这个笑容她过短暂,转瞬即逝。转眼,沈静月又是那一副呆呆木木的样子。 一夜之间,被沈静鹏抓起来的仆妇丫头,全部中毒身亡。看到遍地的尸首,沈静鹏啊的大叫,连连后退,不敢直视。 此事全府震动,连沈老夫人也坐不住,亲自来到现场。一地惨烈情况,刺激得沈老夫人血压升高,感觉眼前发黑,差点就要昏倒。沈老夫人杵着拐杖,“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问话吗,怎么全都死了。” 刘元吉的人查探了一番,“启禀老夫人,这些人全都是中毒而亡。” “谁这么丧心病狂,竟然在侯府大开杀戒。此事一定要严查。”沈老夫人又是惊惧又是愤怒,这简直是没将她放在眼里,才敢在侯府行如此疯狂之事。 沈静鹏反应过来,“老夫人,这分明是有人要掩盖真相,才会动手将人都毒死。老夫人,我娘真的是被人害了啊,求老夫人做主。” 沈老夫人急促的喘气,“静鹏,你给老身起来。此事老身一定要彻查。” 刘元吉的人就问沈老夫人,“老夫人可是要报官?不如就让小的走这一趟。这么大的事情,怕是遮掩不住的。”言下之意就是在提醒沈老夫人,想要堵住他们的嘴,是绝对不可能的。他们都是刘元吉的人,肯定会将这里的是事情如实禀报。届时刘元吉会做何处置,就难说了。 沈老夫人忍着怒气,“这是侯府的事情,是不是要报官,老身自有决断。就不劳烦你走这一趟。来人,去将刘家舅老爷请来,让刘家舅老爷带仵作过府。老身说过此事要严查,就绝对算数。静鹏,你先带人下去。这里老身会吩咐人看守。从此刻起,任何人都不准接近这里。还有,吩咐下去,不准任何下人私下里议论此事。谁敢乱说,乱棍打死。” “遵命。”众人齐声说道。 过后,沈老夫人又命人去将沈青康还有沈青凡叫回来。此事重大,作为家中的顶梁柱,两兄弟必须在场。 沈青康和沈青凡赶了回来,刘元吉也带着仵作到来。沈陆氏同余氏也陪在沈老夫人身边。 看到屋里死了一片,众人都是心惊胆战。难道侯府是遭了诅咒吗,怎么会接二连三的出事,还是这等凶残之事。大家压下心思,听仵作的结果。仵作将所有尸体检查了一遍,告诉众人,表面看着些人都是被毒死的,实则是被人杀死的。仵作翻开一个尸体,拨开头发,露出头皮。只见头皮上有一个小小的出血点,紧接着也不知仵作用了什么办法,竟然从出血点中拉出了一根三寸长的铁针。 众人大惊失色。仵作就说,这些人都是死于这样的铁针。至于毒药,不过是为了混淆视听,误导所有人的判断。 沈老夫人的手都在哆嗦,脸色发白,“你确定这些人都是死于这样的铁针?” “小的确定。”仵作肯定的说道,又从另外一具尸体头上拔出了一根铁针来。 沈老夫人站立不住,差点摔倒。 众人关心的看着沈老夫人,“老夫人,你可要紧?要不老夫人先回房休息吧。” 沈老夫人摆着手,“不用。此事报官,一定要报官。” 众人惊疑不定的望着沈老夫人,明明之前是不愿意报官,为何转眼又改变了主意。沈青康点头,“报官也好。如此大事,不报官说不过去。” 沈老夫人又对刘元吉说道:“今日辛苦舅老爷。此事就不再劳烦舅老爷费心,晚点自有官府接手。” 刘元吉蹙眉,“老夫人若是信得过晚辈,不如将此事交给大理寺处置。” “不用。”沈老夫人斩钉截铁的说道,“此事自有府尹大人接手,刘大人请吧。” 沈老夫人对刘元吉的态度骤变,让所有人都很不解。沈老夫人的态度却不容任何人质疑,此事她说了算,谁敢说个‘不’字,就是同她过不去。 刘元吉就算满腹疑问,满肚子的不满,在沈老夫人面前也发作不得,只能带着人离去。 府尹大人带着人来接手这个案子,沈老夫人叮嘱了几句,让沈青康招呼府尹大人,讨论案情。然后沈老夫人就带着人从凶案现场离去。 回到松鹤堂,沈老夫人的脸色依旧苍白无色,嘴唇还哆嗦着,拉着庄嬷嬷的手,紧张的说道:“你看到了吗,看到了吗?那些人又出现了,这是要赶尽杀绝啊。” “老夫人莫要慌张,时隔几十年,那些人早已作古。这一次或许只是凑巧。” “不会,肯定还是那些人做的。你看那铁针,那杀人的手法同咱们当年见的有何区别。那些人自称是为鸿烈太子报仇,他们肯定不会放过咱们的。”沈老夫人慌慌张张,完全没有平日里的镇定。 “老夫人镇定,当年的事情都过去了那么多年,还有几人能记得。而且当年老夫人也亲眼看到那些人伏法,又怎么可能死而复生来加害老夫人。联系到二夫人的事情,还有二少爷正在做的事情,这分明是在杀人灭口。是谋害二夫人的凶手所做,绝对不是鸿烈太子的后人杀了回来。” 沈老夫人怔愣,“你说的是真的?” “老夫人,你只是太紧张了,所以才没有想明白其中的关窍。” 沈老夫人慢慢的镇定了下来,“这么说来我是在杞人忧天,根本没有鸿烈太子的后人。” “这是自然。不过是有人凑巧学了这样的杀人手法。”庄嬷嬷十分肯定的说道。 沈老夫人叹息一声,“几十年了,每每回想起来,我都忍不住心悸。你说咱们当年是不是做错了?” “老夫人怎么会这么说。当初那样的情况,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们死。我们告发他们,不过是按照先皇的意思行事。老夫人可别再想了,几十年前的事情翻出来,只不过是徒增烦恼。” 沈老夫人点点头,“那好吧。告诉府尹大人,此案不必深究,有个结论就行了。” 庄嬷嬷应下,“奴婢遵命。” 沈老夫人疲惫的睡下,庄嬷嬷悄声离去,出门办事。 沈静秋带着江瑶,避开衙门捕快,来到停放尸体的地方。看到一屋子的尸体,沈静秋着实被吓住了。就算比这更惨烈的情况她都见过,但是这一幕依旧刺激着沈静秋的神经。 沈静秋神色不明,江瑶上前查看,悄声对沈静秋说道:“仵作之前说的话没错,中毒不过是为了混淆视听,真正的死亡原因还是在头上的铁针。” 沈静秋点点头,“知道了。我们走吧。” 主仆二人走在花园里,沈静秋心里想着事情。如果她之前的猜测没有出错的话,那么这一切就是胡姨娘派人做的,目的就是为了杀人灭口。为了灭掉那几张嘴,不惜让所有人陪葬。胡姨娘好生狠毒的手段。 “姑娘,如今我们该怎么做?要揭穿胡姨娘的身份吗?” 沈静秋沉默不语,“先不说我们有没有证据,若是揭穿胡姨娘的身份,会有什么后果?” 江瑶想了想说道:“看这手段,胡姨娘手上有了不得的人。若是我们揭穿了她的身份,她狗急跳墙,肯定会报复。届时有所死伤是难免的。至于其他的,奴婢就想不到了。” 沈静秋问江瑶,也是问自己。“胡姨娘若果真是那一位的后人,潜伏侯府这么多年,还为二伯父生儿育女。你说我们揭穿了胡姨娘的身份,宫里面会相信除胡姨娘之外的沈家人都不知情,都是无辜的吗?若是皇上追究下来,届时我们侯府上下会有什么后果?” 江瑶说道:“照着姑娘这么说,揭穿胡姨娘的风险太大,不值得去做,是吗?” 沈静秋叹气,“说实话,我无法确定。这里面有风险,也有好处。只是风险大于好处,让我不得不投鼠忌器。或许胡姨娘就是仗着这一点,才敢大开杀戒。” “那咱们该怎么办,难道坐视不管,让胡姨娘继续嚣张下去。” 沈静秋面沉如水,“不,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让胡姨娘主动离开侯府。” 江瑶问道:“姑娘打算如何做?胡姨娘生下沈静月沈静远,为了孩子她也不会主动离开吧。” 沈静秋笑了起来,“她不主动离开,那我们就逼着她离开。她若是那位的后人,就该去做她该做的事情,而不是困在小小的侯府兴风作浪。所以,沈静月该痊愈了。” 江瑶一脸糊涂,不明白这事情同沈静月痊愈不痊愈有什么关系。 沈静秋淡淡一笑,她不管胡姨娘是不是鸿烈太子的后人,也不管那些人到底会做什么,因为从始至终,沈静秋都没打算参与进去。既然不参与此事,最好的办法就是逼着胡姨娘主动离开侯府,到外面去兴风作浪。届时是生是死,同侯府上下都没有关系。就算有关系,也只是同沈青凡有一点点关系。 为了达成这个目的,沈静秋攥紧了拳头,她不能再仁慈,不能再对胡姨娘抱有任何不切实际的希望。 沈静秋对江瑶说道:“许久不曾见到五妹妹,你替我走一趟,代我问好。” “姑娘要奴婢如何做?” 沈静秋淡然一笑,“你告诉她,装疯子装过头了,小心这辈子都做不回正常人。没有哪个大户人家会娶一个疯子做儿媳妇。” 江瑶隐隐猜到一点,不过亲耳听到沈静秋说沈静月是装的,还是吃了一惊。“姑娘真的笃定五姑娘是装的吗?” 沈静秋笑了笑,“是不是真的,你亲自去看了,不就清楚了。” 江瑶应下,“奴婢明白了,奴婢不会让姑娘失望的。” 第91章 中毒 沈静月坐在窗前,神情呆滞木然,对外界没有任何反应。桃儿进屋看了眼,摇摇头,心里止不住的叹气。 沈静月动也不动,等到桃儿离去,确定一时半会她不会再进来,沈静月才展开手掌心,露出里面的纸条。装疯子?沈静月身体轻颤了一下,沈静秋果然都知道了吗?她是该防备沈静秋的。装疯子装久了,别说外人都当她不正常,就连她自己有时候也分辨不出自己究竟是糊涂还是清醒。 沈静月将纸条团成一团,放入嘴里,吞入腹中。双手攥紧,她是不是该结束这样的日子。沈静芸已经死了,她的仇也算是报了。沈静月突然笑了起来,沈静秋提醒的对,她不能再疯下去了。 于是在这一天,胡姨娘来看望沈静月的时候,沈静月不仅仅叫了声姨娘,还冲胡姨娘笑了笑。同时还叫出其他几个丫头的名字。 胡姨娘喜极而泣,接连问道:“静月,你都想起来了吗?你记得姨娘吗?你……” 沈静月恬静一笑,“姨娘,女儿病了许久吗?女儿记得生病的时候,还穿着厚厚的棉袄,怎么一转眼已经春装上身。” 胡姨娘又哭又笑,“是啊,你大病了一场,我们所有人都快担心死了。如今你总算认得人,记得事情,姨娘就是立时死了,也是甘愿。” 沈静月一脸惊疑不定,“姨娘的意思是我之前病的认不得人,也记不得事情吗?那姨娘可否告诉女儿,女儿得的究竟是什么病,为何会这般严重。不会是女儿成了疯子吧。” “不,不是的。当然不是。你只是病的重了点,每日里昏昏沉沉的睡觉,自然是认不得人。不过今日听你说话,相信你的病情很快就会好起来的。”胡姨娘抱住沈静月,“乖女儿,你不要乱想。好好养身体才是最要紧的。” 沈静月点头,“姨娘,女儿不乱想。女儿就是有些怕,女儿要姨娘陪在身边。” “好,好……”胡姨娘再次落泪,又是心酸又是高兴。 丫头进来禀报,说是大夫来了。胡姨娘赶紧让人将大夫请进来。大夫给沈静月检查了身体,说沈静月除了身子弱了点,其他的都没有问题。既然已经恢复神智,那之前开的那些药都不能再用。于是大夫开了新的方子,嘱咐胡姨娘,按方抓药,好好调养。养个半个月一个月,沈静月的身体就能彻底痊愈。 得了大夫肯定的说辞,胡姨娘是激动得难以言表。让人重重的打赏大夫,然后就命人抓药煎药,务必照顾好生静月的饮食起居。 很快,沈静月身体好转,神志清醒的消息就在侯府传扬开来。 江瑶就笑道:“五姑娘的动作可真够快的,奴婢昨儿才传信过去,今儿她就好了。可见姑娘之前的判断果然没错,五姑娘真的是在装病。不过奴婢还是不明白,五姑娘为什么装病,对她有好处吗?难道不怕传出疯婆子的名声,影响婚姻大事。” 沈静秋淡漠一笑,对沈静月来说,比起一两年以后才需要操心的婚姻大事,报复沈静芸才是目前更重要的事情。沈静芸数次针对沈静月,就是泥人都有三分土性子,更何况是沈静月。不过沈静月自己没有能力报仇,只能装病逼着胡姨娘出手。如此说来,沈静月对胡姨娘的真实身份,或多或少都知道一点。否则沈静月不敢走这一步棋。就是不知,沈静月究竟知道了多少。 桃儿进门伺候沈静月梳洗。沈静月坐在书桌前,桌面上摊开一本书,还有一叠纸放在手边。纸张上写满了字,全是鸿烈太子四个字。 听到桃儿进门的动静,沈静月没有动,也没有掩藏。她嘴角一翘,笑了起来,她期待着桃儿的反应。 桃儿走到书桌前,随意看过去,顿时睁大了眼睛,惊恐的望着沈静月,“姑娘,你,你……” 沈静月转过头看着惊恐不安的桃儿,“就如你看到的,我全都知道了。” “怎么会?”桃儿不敢相信,“奴婢去请主子过来。” “你给我站住。”沈静月低声怒斥,“你若是敢将此事告诉姨娘,我就让姨娘将你赶出去,不准在我身边伺候。” 桃儿哆嗦了一下,“姑娘到底想要做什么?姑娘为何会知道……这个?” 沈静月得意的笑了起来,“桃儿,你可愿意忠于我?只忠于我一人。只要你点头,我就告诉你所有的一切。” 桃儿脸上有着明显的挣扎,沈静月也不在意,笑着说道,“姨娘将你送到我身边伺候,自然是希望你忠心于我,处处为我着想。若是我告诉姨娘,你身怀二心,你说你会有什么下场?难道你甘愿回到过去,做一个洒扫丫头,甚至被赶出侯府,朝不保夕,随时都会有性命危险。但是,你若是肯忠心我一人,我自然不会亏待你。我的性子,你也该知道,我对身边的人向来大方和善。将来,离开侯府后,我也会为你谋划一个前程,让你脱离这种处处危险的生活。桃儿,你是个聪明人,我相信你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桃儿在明显的纠结。 沈静月继续说道:“当然,我不会勉强你。只不过如此一来,你只能离开我的身边。” “不,奴婢愿意在姑娘身边伺候,奴婢桃儿只忠心姑娘一人。若是胆敢背叛姑娘,必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桃儿跪在地上发誓。 沈静月满意的笑了起来,“如此甚好。你起来说话吧。” 桃儿心里头还疑惑的很,“姑娘之前难道都是在……”装病吗? 沈静月笑着摇头,“当初,我是真的被沈静芸的样子给吓住了。那几天迷迷糊糊的,不甚清醒。你们都当我神智糊涂,记不得事情,却不知我对外界还是有感觉的。你们说话的时候,没有避开我,我自然也就听到了。我很害怕,很好奇,我不明白你们在说什么,更好奇你们的身份。我听你们称呼姨娘为主子,我就知道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所以我就索性继续病下去,如此一来,肯定能够听到更有有用的消息。果然不出我所料,你们真的有别的身份。只是我万万没想到,姨娘会是鸿烈太子的……而你们又是……” 沈静月笑了起来,“你可知道,当我知道这一切的时候,我是什么心情吗?我恨,我恨姨娘明明有不得了的身份,却甘愿给父亲做妾,以至于我同静远都要低着沈静宜沈静芸一头。明明姨娘的身份比二夫人高多了,却甘愿在二夫人面前做小伏低,连带着我同静远也处处要看人脸色。可是我又很高兴,姨娘是鸿烈太子的后人,如此算起来,我也有一半皇室血脉。哈哈……以后,谁还敢压我一头。” 桃儿不得不给沈静月泼冷水,“姑娘该知道,主子的身份不能透露出去。万一被人知道了,不光是主子,我们所有人都有可能人头落地。” 沈静月笑了起来,“这个道理我当然明白。我也没打算要声张出去,我没那么蠢。但是知道这一切后,你认为我还能像以前那样甘心做一个庶女吗?以我的身份,我应该有更好的身份,更远大的前程。” 桃儿惊疑不定的望着沈静月,“姑娘想要做什么?” “做什么?”沈静月哈哈一笑,“当然是做符合我身份的事情。桃儿,我要交代一件事情给你做,你可愿意?” “请姑娘吩咐。” 沈静月笑了笑,说道:“我要你替我联系外面主事的人,记住此事不能惊动姨娘。姨娘不愿意利用身份,我却不甘愿永远做一个庶女,永远被人压一头,最后也只能随随便便的被配人出嫁。桃儿,从今日开始,我要为命运抗争。总有一天,我会踩在所有人的头上,任何人都要对我俯首称臣。” 桃儿心惊不已,“姑娘?还请姑娘三思,此事事关重大,奴婢……” “你到底做不做?”沈静月恶狠狠的看着桃儿,“口口声声说只忠于我一人,只替我一人做事,这就是你的忠心吗?桃儿,你最好不要让我失望。你若是不肯替我办此事,我自会找别人来办。反正谁也阻挡不了我。” 桃儿的心中很是不安,“姑娘,万一被主子知道,万一外面的主事……” “没有万一。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去做,按照我交代你的去交涉,就肯定不会有万一。”沈静月笃定一笑,“我想外面那些人也很希望有我这样的人成为他们的助力吧。只要他们能够达成我的愿望,我顺手帮帮他们,也没所谓。不过前提是要瞒着我姨娘,你明白吗?” 桃儿有些惧怕,她发现沈静月在大家没有察觉的时候就发生了惊天的变化。这种变化,不知道是好还是坏。可是她已经上了沈静月的船,绝对没有中途下船的道理。桃儿一咬牙,“奴婢遵命。姑娘放心,奴婢很快就会带来好消息。” “好,那我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你一定不要让我失望,如此我才不会让你失望。知道吗?” “奴婢知道。” 沈静月在按照自己的计划,一步步的前进。其他人的事情也没耽误。 等侯府的事情告一段落,沈陆氏就派人提醒了樊家。于是在三月初的时候,樊家请了大媒上门提亲。 沈老夫人之前已经从沈陆氏那里得知此事,见到樊家请的大媒上门,沈老夫人也是极为开心。两家交换了更贴,约定了过小定的日子。如此一来,沈静安就同樊逸正式订婚。 对于这门婚事,三房没说什么,就算沈青康有不同的想法,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开口。不过沈青凡是明显的意外不解,甚至是不满的。他作为侯府的家主,大房给沈静安订婚,他竟然到最后一刻才知晓此事。侯府上下是不是都忘了他这个人。真是岂有此理。更何况樊家同宁家是姻亲,在武将勋贵一派中,樊家还有一定的分量。 沈青凡心中怀疑,沈陆氏同樊家定亲,会不会是冲着爵位来的。难道沈陆氏打算借用樊家的势力来压制他吗? 沈青凡越想越觉着有可能,越想越觉着不安。如今他同叶必杨已经断了联系,唯一能求的就是二王爷那边。沈青凡坐不住了,他要去找二王爷,要借用二王爷的势力压制樊家和沈陆氏。沈青凡精心准备了一份礼物,就朝二王府赶去。结果在门房干坐了半个时辰,王府才派来一个外院管事招呼他。 沈青凡气的不行,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能忍着。塞了厚厚的红包,只希望管事的替他通融一二,禀告二王爷一声。可是王府管事根本就不要沈青凡的厚赏,很不给面子的将银两退回给沈青凡,“沈侯爷回去吧,王爷今日宴客,没有时间招呼侯爷。” “那我改日再来。”沈青凡不死心的说道。 王府管事冷冷一笑,“别,沈侯爷可别再来了。我家王爷说了,侯爷安心的做一个富家翁就行了。外面的事情太复杂,就不劳烦沈侯爷操心。”顿了顿,王府管事又说道:“沈侯爷年龄也不小了,子女也都成才,不如退位让贤,安心养老吧。” 说完,不等沈青凡反应过来,王府管事就走开了。 沈青凡脸色灰白,嘴唇哆嗦,手指头一直在颤抖。身体踉跄,眼前发黑,眼看就要昏过去。下人看出沈青凡的不对劲,赶紧上前将人扶着,“老爷,你没事吧!” 沈青凡闭着眼睛,虚弱的摆手,“没事。走,咱们回去。”他不要在这里继续丢脸。沈青凡此刻是如此的绝望,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他没想到,二王爷如此绝情,弃他如敝履。沈青凡这一生从未如此狼狈过。而今日,沈青凡尝到了这种滋味,难受得烧心烧肺,恨不得将整个世界都砸掉,让所有人都跟着他难受。 浑浑噩噩的回到侯府,沈青凡就躺了下来。任谁敲门也不肯见。 沈青凡闭目深思,他不甘心,他不会这么容易就认输。他也不认为自己输了。他还有翻盘的机会,只要侯爵还在他的手里。沈青凡呵呵的笑了起来,这一次任何人都不能阻止他,更不能从他手里面抢走爵位。 沈青凡猛地坐起来,大声叫道:“沈安福,沈安福……” “小的在,老爷可有吩咐?”沈管事急匆匆的跑进来。 沈青凡神色不明,盯着沈安福看,让沈安福惴惴不安,以为自己什么地方做错了。过了不知多久,沈青凡这才开口对沈安福说道:“按照之前的计划,大房那边可以动手了。” 沈安福心惊,张了张嘴,“老爷确定?” “废话。我不确定,难道你确定吗?”沈青凡咬牙切齿,“我已经不能再等了,必须快刀斩乱麻。不然的话,等沈静坤真的好起来,那时候做什么都晚了。” 沈安福不敢再劝,低头应下,“小的明白。小的这就去安排。” 沈青凡得意一笑。别怪他心狠,要怪只怪沈静坤早不好晚不好,偏偏在这关键时刻好了起来。 大房三个主子坐在一起用饭,气氛很好。沈陆氏满脸笑意,女儿的婚事定了下来,今年就能出嫁。儿子的身体也一天天见好。老天开眼,辛苦了十多年,总算看到了希望。 沈陆氏亲自给沈静坤夹菜,让沈静坤多吃一点。沈静坤则显得有些沉默,除非必要,一直遵守着食不语寝不言的规矩。沈陆氏也不在意,只要儿子的身体能好起来,她就别无所求。 用过晚饭,沈静坤起身告辞。在自己的院子里走了几圈,权作消食,然后回到房里,准备看一会书再歇息。 随手拿起茶杯喝下,微蹙眉头,茶水的味道有些不合适,莫非是放久了。沈静坤当即命人将茶水撤下,换上一杯新茶。 喝了新泡的茶水,沈静坤的感觉总算对了,这才安心开始看书。 小半个时辰后,沈静坤突然感觉腹痛。一开始没在意,却没想到不过片刻功夫,已经是腹痛如绞,感觉下一刻就要死去。下人听到动静,走了进来。见此情况,大惊失色,赶紧让人去请大夫。扶着沈静坤坐起来,不料沈静坤当即一口血喷出,转眼就昏迷不醒,呼吸也开始变得微弱。 沈静秋猛地从床上起来,急切的问道:“外面怎么回事?” 江瑶走进来,“姑娘,3外面没事。” “不,肯定有事情发生。”沈静秋不管不顾的起身披上衣服就朝外面冲去。江瑶不明所以,也跟着出去。 沈静秋站在院门口,朝四下张望。她相信自己的感官,更相信自己的直觉。突然大房方向传来各种动静,寂静深夜,听在沈静秋耳朵里,犹如擂鼓一样。沈静秋惊呼一声,“不好,沈静坤出事了。” 沈静秋当即就叫上余氏还有沈青康,一起朝大房走去。 余氏还不相信沈静秋的判断,说沈静秋肯定是误会了。没想到,一到大房,就看到人来人往,个个面色凝重。 沈青康当即叫住一下人询问,下人不敢隐瞒,说沈青康中毒吐血,这会已经是昏迷不醒。大夫已经请来,不知道能不能救得回来。 余氏当即啊的叫了一声,惊疑不定的朝沈青康看去。沈青康黑着一张脸,“走,我们进去看看情况。” 三房的人率先到来,沈陆氏已经哭了一场,强撑着身体,求菩萨保佑沈静坤平安无事。而沈静安就陪在沈陆氏身边。大夫在屋里给沈静坤解毒。 沈静秋赶紧给余氏使眼色,她必须立刻进去,将灵力灌入沈静坤的身体。否则迟了,沈静坤就真的救不回来了。余氏很矛盾,无声的询问沈静秋有没有把握?万一没将人救回来,又暴露了自己,那该如何是好。 沈静秋的态度很坚决,有没有把握她都要进去试一试,她绝对不能干坐在这里等待消息。 余氏拗不过沈静秋,当即说道:“大嫂,我们进去看看静坤。” 不等沈陆氏反对,余氏就带着沈静秋走了进去。沈青康犹豫了一下,也跟着进去。 沈静坤昏迷不醒,躺在床上,脸色发黑,眼看是出气多进气少。大夫频频摇头,怕是快不行了。 沈静秋不容犹豫,走到床前,抓起沈静坤的手,就开始将灵力灌入沈静坤的身体内。毒药已经开始侵蚀沈静坤的血脉,很快就要蔓延到头上,届时就是神仙下凡,沈静坤也救不回来。了解到这个情况,沈静秋将灵力集中在血管中,尤其是心肺部分,阻止毒药进一步的蔓延。 大夫不明所以,沈青康更是惊疑不定。余氏频频给沈青康使眼色,“老爷现在什么都别问,相信静秋不会有错。”顿了顿,又小声说道:“还请老爷稳住大夫,静秋的事情万万不能透露出去。” 沈青康虽然是满腹疑问,但是此刻也没多问。沈青康主动上前,询问大夫关于沈静坤的情况。大夫不知道沈静秋在做什么,更好奇的是为何沈家的长辈都不干涉。见沈青康问过来,大夫也收敛心思,小心的应对沈青康的问话。 毒药很凶猛,唯一的好消息是毒药分量少,如此沈静秋才能有一搏的机会。沈静秋博得很辛苦,灵力跟不要钱似得灌入沈静坤的身体里,堪堪阻挡了毒药的蔓延,将毒药狙击在心肺之外,离着心肺也就半寸之遥。 沈静秋想要清理掉血管中所有的毒药,将毒药集中在一个地方,然后一次性逼出来。想法很好,可是实施起来,却是极难。沈静秋不得不放弃这个计划,一点一点的将毒药逼出来。 大夫正在回答沈青康的问题,沈静坤的身体突然动了,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黑色的血液。 大夫惊疑不定的看着沈静坤,又朝一头冷汗的沈静秋看去。 沈青康压低声音,“今日看到的,只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大夫心中惧怕,又是好奇,“草民,草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看到。”眼角余光却不容错漏的朝沈静秋看去。分明是沈静秋来了后,沈静坤脸上的黑气才渐渐减少的。这沈静秋有什么本事,竟然有本事同阎王抢人不成。 沈青康冷哼一声,“你若是敢对人透露一句,本官虽然从不草菅人命,但是必要的时候,本官也能让你家破人亡,一家死绝。” 大夫背脊直冒寒气,“沈大人放心,草民对今日之事,一概不知,一概不问。任谁问起,草民都说不知道。” “好,你且到耳房歇息。本官让你出来,你才能出来。” “草民遵命。”大夫急不可耐的躲到耳房里。就算有再大的好奇心,在性命威胁面前,大夫也只能放弃打听任何消息。 沈青康脸色很不好看,狠狠的瞪了眼余氏,怪余氏竟然瞒着他。余氏也是心虚的很,如今要紧的是给沈静秋善后,万万不能让沈静秋暴露了。沈青康冷哼一声,当即吩咐道:“来人,拿着本官的名帖,去将王大夫请来。” 下人领命而去,沈青康又让余氏出去稳住沈陆氏她们。这个时候绝对不能让人进来。余氏明白,立马出去陪着沈陆氏一起伤心难过。 沈老夫人得知消息急匆匆的赶来,赶来的人还有白氏同沈静恒。沈青凡则是最晚赶过来的人。 沈老夫人一个劲的询问,好好的人,怎么一下子就吐血昏迷,快要不行了。 沈陆氏望着沈老夫人,嚎啕大哭,“求老夫人替静坤做主,有人下毒谋害静坤,这是要绝我们大房的命根啊。” 沈老夫人大惊失色,“此事当真?静坤被人下毒?” “此事千真万确,老夫人若是不信,可以进去问大夫。” 余氏连忙说道:“大夫这会正在替静坤解毒,大家不要进去打扰。” 沈老夫人脸色铁青,猛地转头,盯着姗姗来迟的沈青凡。沈青凡一脸无辜模样,“老夫人看着儿子作甚?” 沈老夫人嘴唇哆嗦着,极力的控制内心的怒火。这个时候不是质问谁下毒的好时机,如今要紧的是盯着沈静坤这里,万万不能让人继续作恶。 沈陆氏随着沈老夫人的眼神看过去,盯着沈青凡,顿时嚎叫起来,“二叔叔,是不是你下毒害我家静坤。我们怎么碍着你了,让你下如此毒手,你还是人吗?”沈陆氏跳起来,就朝沈青凡抓去。 “赶紧拦住你们夫人。”沈老夫人气的不行。 沈陆氏被拦了下来,沈青凡也狼狈了一回,人人都用怀疑的目光看着沈青凡。沈青凡大怒,“你们都是什么眼神?静坤侄儿中毒,性命危在旦夕,我同你们一样担心不已。可是你们看看,你们都在做什么?竟然无缘无故的怀疑我,放肆!我是猪狗不如的人吗?你们能不能用点脑子。” 沈陆氏死死的盯着沈青凡,“二叔叔口口声声说此事同你没关,那二叔叔能不能发的毒誓。此事若是同你有关,你必遭天打雷劈,死无葬身之地。” “你放肆。”沈青凡大怒,“大嫂,我敬重你,可是不代表你可以肆意侮辱我。” “你若是清白的,为何不敢发毒誓。莫非二叔叔心虚。”沈陆氏不依不饶,一定要替沈静坤讨回一个公道。 “无知妄言。大嫂,我不是你可以随意污蔑的人。”沈青凡恼怒不已。 沈静恒也在此时站了出来,“大伯母,静坤三弟中毒,危在旦夕,我们所有人都极其担心,都盼着他能好起来。至于谁下毒的事情,还需仔细盘查,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大伯母口口声声的指责我父亲,这不妥当。因此引起不必要的误会,那就得不偿失。还请大伯母能够冷静一二,等静坤三弟那里有了消息后,再仔细查下毒之事。大伯母,你看这样好不好?” 沈老夫人也说道,“老大媳妇,老身知道你难过。不过这个时候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沈陆氏很不甘心,“好,那就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凡事同此事有关的,都不得好死,必遭天谴。”沈陆氏就是盯着沈青凡,说出这番话。又将沈青凡起了个好歹。 沈静恒对沈青凡摇头,让沈青凡忍下怒火,不要同沈陆氏一般见识。 沈青凡甩袖,冷哼一声。若非想要亲自确定沈静坤的情况,他何必巴巴的来到大房,受这份闲气。 王大夫被请了过来,沈老夫人来不及询问情况,王大夫就被拉进了卧房内。 此时沈静秋已经灵力耗尽,可是毒药还没有全部清除。不过好的方面是,毒药已经被清除了七七八八,心脉附近都已经清除干净,不用再担心毒药会蔓延到头上。这样一来,沈静坤的一条命算是彻底保住了。 沈静秋听到动静,知道王大夫来了。深吸一口气,收回手。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专业的大夫来处理。她可以功成身退。 沈静秋要起身,脚下无力,不受控制的朝地上倒去。沈青康赶紧扶住沈静秋,“不要说话,一切交给为父。” 沈静秋点点头,心头很高兴。有父亲在身边保护,沈静秋什么都不怕。 王大夫进来,给沈静坤检查身体,咦,有些奇怪。想要问什么,不过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关于这样的豪门阴私事情,还是不要多嘴多舍的好,只治病,不管事,这就是王大夫的原则。 王大夫拿出药丸,给沈静坤服下。告诉沈家人,沈静坤性命无碍,不过还有残余毒药没清楚,所以接下来几天也恒关键。 沈家众人一得知沈静坤性命保住,纷纷走进来看望。沈静秋就是趁着这个杂乱的时候,由江瑶扶着悄声离去。 白氏好奇的朝沈静秋背影看了眼,她总觉着有些不对头,却找不出原因来。尤其是沈静秋同沈青康在这屋里这么久,究竟做了什么,白氏很好奇。不过白氏没有问出来,她打算私下里同沈静恒说一声。三房如此行事,总让人感觉有些诡异。莫非是同沈静坤中毒的事情有关联。 沈静秋回到房里,就躺在床上,诸事不管的昏昏大睡。至于外面的事情,自有沈青康操心。 沈静秋这一睡,就睡了一天一夜,到了次日傍晚才醒来。沈静秋醒来后,就觉着饿,觉着累,还觉着浑身没力。这一次为了救回沈静坤的性命,灵力耗尽,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到全盛时期。 等用过晚饭,沈青康同余氏就找了过来。 沈静秋就知道有这一天,挥挥手,让伺候的人都推下去。 “父亲有什么问题就问吧,女儿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沈静秋平静的说道。 沈青康惊疑不定的看着沈静秋,“你母亲已经将事情都告诉了我。我现在想问的是,那究竟是什么?” “是《养生诀》。”沈静秋没有隐瞒,“一种辅助人修炼内体的功法,不过有些诡异,不是任何人都能修炼。四哥就不行。” “你从哪里得到的《养生诀》”沈青康的问题直指问题的关键。 沈静秋沉默下来,她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最后沈静秋说道:“女儿研究《养生诀》,它应该属于道家一派的功法。至于如何得到它,女儿答应过别人,必须保守秘密,还请父亲见谅。” 沈青康蹙眉,“这门功法对你有害处吗?昨日静坤之事,你貌似是将自己的精元输入他的身体,用此办法救人,对你没有伤害吗?” 沈静秋笑了起来,父亲最关心的还是她的身体。沈静秋说道:“父亲放心,救人只是消耗灵力,而非女儿的精元。灵力是可以修炼的,修炼出来后就寄存在丹田之内。等需要用到的时候,就可以控制灵力通过身体施展出来。” 沈青康点点头,“送你《养生诀》的人,父亲不问。父亲就问问,那人是何用意?是不是想利用你?我以前就听说,道家修炼功法,有许多不为外人道的阴损办法,那人会不会用你……” 沈静秋心中满满的感动,也有些哭笑不得,“父亲放心,这门功法女儿已经证实过,对女儿没有任何伤害。不仅没有伤害,还对女儿的身体有各种助益。女儿以前身子虚,可是自从修炼了这门功法后,女儿就再也没有生过病,冬日里也可以只着单衣出门。” “那怎么行,冬天还是要穿棉袄。”余氏急切的说道。 沈静秋笑了起来,望着余氏,“女儿听母亲的。” 沈青康点点头,“对你没有坏处就好。以后不要在人前使用这门功法。若是被人知道这门功法有活命的功效,为父担心会有人对你怀着不轨之心。还有,就算要救人,也要先考虑到自己的安危。千万不要将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 “父亲提醒的是,女儿谨记在心。”顿了顿,沈静秋问道:“父亲不问女儿别的问题吗?” 沈青康笑着摇头。 沈静秋又问道:“父亲难道不想修炼《养生诀》吗?” 沈青康同余氏齐齐摇头,沈青康态度很坚决的说道:“道家一派,有行事磊落之人,也有行事诡异之人。其功法亦然。这本《养生诀》,父亲不追究你从何处得来,又为何要修炼。但是很明显,这不该是我们普通人能掌握的。修炼这等逆天功法,分明就是逆天而行,未被天道,是祸不是福。只是你已经开始修炼,事已至此,为父也不劝你就此罢手,因为你肯定听不进去。只希望你能以自己的安危为重,不要仗着有这个本事就行险。至于我同你母亲,明知这是逆天而行的事情,我们自然不能去做。即便真的有改天换命,也不是我等常人该拥有的能力。希望你能谨记今日为父说的这番话,始终记得,你即便拥有了非一般的能力,你也是我沈青康的女儿,是沈家的子孙。绝不可仗着这点能力,就为非作歹。” 沈静秋听到这里,只能叹气。“父亲放心,女儿绝对不会仗着这点本事为非作歹,女儿永远都是沈家的子孙,是父母的女儿。” 沈青康笑了笑,“很好,为父相信你的定力。幸好静卓不适合学这个,他定力不如你,他若是学会这等本事,只怕要闯下弥天大祸。” 沈静秋心头一惊,当初她让沈静卓修炼《养生诀》只想着让沈静卓多一份保命的本事,却从来没想到沈静卓真的学会了,有可能给他自己给沈家给全族招来大祸。沈静秋又是后怕,又是羞愧,她还是过于自大了。 沈静秋额头上满是冷汗,“父亲说的是,是女儿考虑不周。” “不怪你,你也是希望静卓能多学点本事。以后你要记住,不管什么功法,什么厉害的东西,在给静卓之前,一定要细细思量。但凡有一点点不合适,就不要给他,免得他闯下大祸。”沈青康郑重其事的说道。 沈静秋点头,“父亲放心,女儿会谨记父亲的教诲。以后行事定会更加小心。” 沈青康望着沈静秋,叹息一声,“也不知你学了这等本事,究竟是福还是祸。罢了,罢了,为父以后要更加努力,给你还有静卓足够的保护。让任何打你主意的人,动手之前都要掂量掂量,惹了我沈青康的女儿,那后果是不是他们能够承受的。” 沈静秋同余氏都笑了起来,余氏笑道:“妾身可是等着老爷风光无限的那一天。” 沈青康一扫之前的担忧之色,哈哈大笑,意气风发的说道,“这世上还没有我沈青康做不到的事情。你们放心,总有一天,任何人都不能小觑我,更不敢对你们出言不逊。” 沈静秋也被沈青康说的激动起来,“父亲一定能达成心愿。女儿将来就靠父亲保护,靠着父亲的威风也能狐假虎威一把。” 沈青康哈哈大笑,“一定会有那一天的。” 第92章 夺爵 沈静秋来到大房看望沈静坤。沈静坤一见到沈静秋,就跪了下来,“多谢三妹妹活命之恩。若非三妹妹关键时刻救我一命,我如今已经命丧黄泉。” 沈静秋虚虚一扶,“三哥不必如此多礼,还请三哥坐下说话。三哥身体里的余毒可有排干净?” “多谢三妹妹关心,已经排的差不多了。没想到,这一次我又欠了三妹妹一个天大的人情。”沈静坤表情有些苦涩。 沈静秋沉默了片刻,这才说道:“三哥难道不好奇我是用什么办法救下你的性命吗?” 沈静坤说道:“我很好奇。但是我知道,那必然是三妹妹的秘密。你不提,我如何能开口询问。即便我心头满腹疑惑,但是你救了我是不争的事实。单是从这一点来说,我就不该不识趣。” 沈静秋笑了起来,“既然三哥如此识趣,那就请三哥守口如瓶,对任何人都不要提起。” 沈静坤点头应下,“三妹妹放心,这件事情我必会烂在肚子里,谁都不说。” 不管沈静坤这番话能管用多久,至少目前沈静坤是值得人信任的。 沈静坤又担心的说道:“可是当时在场的还有那位大夫,万一那位大夫说了出去,那该如何时候。” “多谢三哥关心,此事我已经安排好了。”顿了顿,沈静秋又说道:“那位大夫,在我来看望三哥之前,已经带着一家老小启程离京,回乡养老。这辈子都不会再回到京城。” 沈静坤松了一口气,又惊讶于沈静秋的办事速度。这才多长时间,那大夫一家竟然已经离开了京城。 沈静秋淡漠的说道,“外人只当那大夫见到了我们侯府的阴私事情,怕被牵连,才会离京。并不会猜到我的头上。” 沈静坤默然。 沈静秋看着对方,“三哥中毒,吐血昏迷,性命危在旦夕。若非我及时出手相救,三哥如今已经命丧黄泉。无论有多大的仇恨,多少的不甘,也都成了过往云烟。如今,三哥可有打算好一步如何做?凶手还在逍遥,三哥不打算追究吗?” 沈静坤问沈静秋,“你确定是二房做的?” “我可以确定是沈青凡做的。”沈静秋笃定的说道。 不称呼二叔父,而是直呼其名,可见沈静秋对于沈青凡此人,真是厌恶到了极点。本事没有,偏偏野心比谁都大。这种人永远都奔跑在越来越坏的道路上,不到最后时刻,是不会知道自己究竟错的多么离谱。 沈静坤的气势陡然一变,表情也变得极为阴沉。“你有证据吗?” 沈静秋挑眉一笑,“三哥到现在还对那边抱有希望吗?” 沈静坤闭目,深吸一口气,“我不是对那边抱有希望,我只是没想到他会如此丧心病狂。就不怕被人知道,秋后算账吗?” “他有什么好怕的。爵位在他手中,这就是他最大的筹码。他笃定我们就算知道了真相,可是顾忌着爵位,也不敢对他如何。不过,我认为不能再让他嚣张下去。是时候解决这一切麻烦。反正你的身体渐渐好转,今年没意外的话,应该可以去书院读书。届时有爵位在身,再努力考取一个功名,二房还有何所惧。” 沈静坤很直接的说道:“我没把握能成功。母亲也被老夫人压制着,不敢大闹。这个时候动手,胜算多少?” 沈静秋挑眉一笑,“三哥莫非忘了我父亲?” “你说三叔父会帮我?”沈静坤大喜过望。 沈静秋笑道:“为何不帮。如今你们要做的就是下定决心,准备好做最后的战斗。这期间,以防那人狗急跳墙,所以你的安危格外重要。不仅仅要防备那人故技重施,给你下毒。还要防备着他铤而走险,直接买通杀手杀你。” 沈静坤微微眯起眼睛,“那我就叫他有去无回。” “三哥有这个决心,甚好。如此,我也就放心了。三哥等我消息,需要你们出手的时候,一定要用尽全力,万万不可手软。” 沈静坤点头,“三妹妹,你且放心,我一定会竭尽全力,不会让你们的心血白费。” “好。三哥要相信我们两房联手,定会将二房打得片甲不留。” 沈青康来到松鹤堂,直接跪在地上,面对沈老夫人,直言不讳的说道:“母亲,事到如今,是时候下定决心了。” 沈老夫人一听这话,顿时咳嗽起来。“老三,你今日来找老身,就是为了说这个?” “是!二哥丧心病狂,为了爵位竟然敢下毒毒害静坤侄儿。若非静坤侄儿命大,若非大夫手中有解毒丸,静坤侄儿一条命就要交代在他手中。好在老天有眼,总算没让他得逞。可是我看二哥为了爵位已然是疯了。这次没成功,下一次肯定是更为疯狂的手段。母亲此时还在犹豫不决,难道非要等到静坤侄儿命丧二哥手中,才知道后悔吗?”沈请康痛心疾首,“母亲,请你下定决心吧。不能再因为心软,就继续纵容下去。” “你们都来逼迫老身,一个个都见不得老身好过,是吗?”沈老夫人很愤怒。 沈青康无所畏惧,“不是儿子要逼迫母亲,而是形势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若是母亲不早早下定决心,整个侯府必将陷入腥风血雨当中。母亲,难道你就能忍心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发生,眼睁睁的看着咱们侯府最后家不成家,人不成人,兄不是兄,弟不是弟吗?”沈青康神色痛苦,“儿子求母亲为大局着想,早日下定决心。” 沈老夫人急促的喘息,“老三,你为何如此笃定此事是你二哥所为。并没有找到证据,不是吗?” “偌大的侯府,除了他还能有谁?母亲这话分明是掩耳盗铃。难道为了二哥一人,母亲就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拿整个侯府给他陪葬吗?那儿子在母亲心目中又算什么?孩子们有算什么?是不是我们所有人加起来都比不上二哥一人重要?” 这话简直是诛心。沈老夫人的脸色极其难看,“够了!你不要再说。这些天,老身一直在考虑这件事情。老二这人,做侯爷这么多年,让他乖乖的将侯爵还给大房,你认为可能吗?” “那就请宫里裁决吧。如此一来,他就是不愿意也由不得他。”沈青康表情凶狠的说道。 “你打算怎么做?”沈老夫人问道。 沈青康昂首,“请母亲上奏本,直接让静坤侄儿袭爵。” 沈老夫人大惊失色,竟然是越过请封世子这道手续,直接袭爵。这就逼着沈青凡直接放弃到手的爵位。沈老夫人的嘴唇都在哆嗦,端茶杯的手一抖一抖的,杯盖碰撞茶杯,发出刺耳的声音来。 沈老夫人盯着沈青康,“你可知道这样做是在逼着老二走上绝路啊。” 沈青康掷地有声的说道:“不如此,不足以给他教训。他敢对静坤侄儿下毒,就要承受这样的后果。他种下的因,再苦的果也要他自己来吞。还请母亲下定决心,此事不容犹豫。” “你让老身再想想,老身此刻心里头乱的很。” 沈青康望着沈老夫人,“母亲,迟则生变,还请母亲早日下定决心。” 沈老夫人摆手,让沈青康退下。她是要下定决心,可是她此刻更需要的是安静的环境,以供她冷静的思考。 沈青康无奈之下,只能退下去。心里头已经打算好了,若是老夫人下不定决心,那他就不得不采取非常手段,逼着老夫人下定决心。总之,这一次无论如何他也要将爵位从二房手里夺走,还给大房,以慰大哥的在天之灵。 沈青凡在书房里焦躁不安的走来走去,脸色青黑。 沈安福推门进来,沈青凡急忙问道:“如何,可有打听到消息?” “启禀老爷,小的打听到了。三老爷建议老夫人上奏本,让三少爷直接袭爵。” 沈青凡大怒之外又是大惊,“直接袭爵?” 沈安福点头,“小的确认了几次,的确是三老爷请老夫人上本,让三少爷直接袭爵。” 沈青凡一拳头打在桌面上,“沈青康,好狠毒的心思。竟然一点退路都不给我,他是想将我逼死吗?” “老爷,如今咱们该怎么做?”沈安福不安的问道。 沈青凡咬牙切齿,“怎么做?哼,自然不能让沈青康如意。”沈青凡让沈安福附耳过来,悄声交代了一番。 沈安福神色不明,“老爷,这,这委实过于冒险。要是不成功,那该如何是好。” “不成功便成仁。如今我们已经没有退路,难道还要乖乖的等着别人杀上门来吗?”沈青凡冷哼一声,“照着我说的去做,不管成功与否,总归这一次是要拼命了。” 沈安福心惊胆战,却不敢不听从,只能领命而去。 侯府上下的气氛很不好,大家都小心翼翼的,都望着松鹤堂的方向,等着沈老夫人做决定。不管如何,沈静坤中毒的事情总要有一个说法。 这日半夜,全府上下都陷入熟睡,猛然间,却突然被惊醒。 “着火了,着火了……” “赶紧灭火啊,大房着火了,快来灭火啊……” 侯府上下全部醒来,众人来不及穿上外套,就朝大房奔去。 沈陆氏被婆子们架着,一身狼狈,脸上全是黑灰,一直哭嚎不停。泪水冲刷着面颊,黑一团,白一团,着实让人不忍直视。沈陆氏拼命的挣扎,拼命的喊叫,“静坤,静坤……静坤还在里面,你们去救救他啊……” “什么?静坤侄儿还在里面?”沈青康大惊失色。 沈静秋同沈青康同时想到,狗急跳墙的沈青凡,简直是丧心病狂,竟然放火杀人。 沈青康当即吩咐道:“赵全,赶紧带人进去救人。” 护卫赵全当即领命,披上棉被,浇上一桶冷水,就冲进了火海。 沈陆氏哭倒在地上,“静坤,谁能救救静坤……呜呜……” 沈老夫人被庄嬷嬷扶着赶了过来,看着眼前的大火,沈老夫人也是一脸惨白,眼神惊疑不定。沈青康来到沈老夫人身边,“母亲,这就是你纵容的后果。若是静坤侄儿侥幸活下来,那还另说。若是静坤就此没了,母亲打算怎么办?还继续纵容下去吗?母亲难道到现在还不明白,那个人为了爵位已经丧心病狂,已经没有人性。” “行了,老身全都明白。现在将静坤救出来才是要紧。你放心,明日一早,老身就上本,请皇上下旨让静坤袭爵。”沈老夫人一脸疲惫,又是伤心。 沈青康如释重负,“母亲放心,静坤侄儿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平安无事。” 火海中冲出一人,背上还背着一人。众人惊呼,“出来了,人出来了。” 赵全成功将沈静坤救了出来,出来后就昏倒过去。众人七手八脚将人抬起来,送到安全的地方安置。然后剩下的人继续灭火。 大夫来到侯府。沈静坤吸入浓烟,幸好及时将人救出来,否则必定因窒息而亡。只要醒来,沈静坤就没有大碍。不过这次大火,还是有两个丫头命丧火海。 一直到天将亮的时候,火势才被扑灭。沈青凡得知沈静坤被救出来,很快就会醒来,气的将房里的东西全都掀翻,指着沈安福的鼻子大骂无能。 “怎么办,现在要怎么办?沈静坤不死,这爵位势必要被抢走。不行,我绝对不能坐以待毙。”沈青凡一脸疯狂。 “父亲,真的是你派人放的火吗?”沈静恒突然推开书房大门,走了进来。 沈青凡眼神飘忽,“静恒,你怎么来呢?还不赶紧去衙门。” 沈静恒一步步逼近,“父亲,真的是你命人放火烧人吗?父亲,你糊涂啊!” “你放肆!”沈青凡怒斥,“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为了我们二房一家人。” 沈静恒痛心疾首,“父亲真以为那些事情无人知晓吗?殊不知,人人都知道此事同父亲脱不了干系,加上上次静坤中毒之事,父亲早已成为众矢之的。若非老夫人还念及母子情分,父亲早已被三叔父给投到诏狱中。若是父亲肯相信儿子,那就同儿子一起去给老夫人请罪。只要父亲诚心认错,一心改过,相信这一次老夫人也会网开一面,给父亲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你在胡说什么?”沈青凡咬牙切齿,脸色青黑,“你给我滚出去。” “父亲!父亲难道还要一错再错,执迷不悟吗?父亲难道要逼着老夫人放弃我们二房吗?父亲,儿子求你,就算是看在儿子的面上,父亲收手吧。”沈静恒痛心疾首,满面痛苦之色。 沈青凡一掌扫掉桌面上所有的东西,“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谁,都是为了你。你是我的儿子,可是你听听你都说了什么?” 沈静恒痛苦不堪,“父亲执意如此吗?” 沈青凡凶狠的说道:“任何人都别想从我的手上抢走爵位。任何人!” 沈静恒很迷茫,他不知道该如何劝下去。可是他很清楚,沈青凡继续这样下去,只是自取灭亡。爵位固然重要,可是前程性命更重要。没了前程性命,空有爵位,迟早也会被人夺走。这是沈静恒想了许久才想明白的道理。他也想要爵位,比任何人都想要,可是他不能为了爵位就丧失人性,更不能为了爵位赔上自己的前程。有沈青康在旁边虎视眈眈,没有人能保证自己一定能够成功,一定能躲过沈青康的眼睛。所以,他不能为了爵位去冒险。他也不允许沈青凡继续疯狂下去,将全家人置于不堪的境地。 沈静恒冷静下来,“父亲执意如此,儿子无话可说。不过儿子不会站在父亲这一边,除非父亲肯听儿子的。父亲保重,儿子告辞。” 沈静恒坚定的离去,他没有去衙门,而是转道去了松鹤堂。跪在沈老夫人面前,替沈青凡请罪。 沈老夫人神色微动,最后叹息一声,“起来吧。你还算有心。” “谢老夫人。父亲做下的那些事情,孙儿事先并不知情。等知道这一切的时候,一切都晚了。孙儿不是在推卸责任,只是实事求是。孙儿无能,不能替父分忧,又不能齐家,还请老夫人责罚。”沈静恒低着头,一脸诚恳。 沈老夫人说道:“此事同你无关。不过你既然都知道了,想来你也做好了必要的准备。今日老身就给你一句实话,爵位必须还给大房。” 听到爵位必须还给大房,虽然早做好了这个准备,可是在这一刻,沈静恒依旧很失望,很愤怒。不过他很快平息了自身的负面情绪,低头说道:“孙儿明白,爵位还给大房,也是理所当然。孙儿只求老夫人开恩,等几位妹妹们的婚事定下后,再行分家。除此之外,孙儿别无所求。” 沈老夫人叹气,“放心,老身没想要分家。” 沈静恒顿时松了一口气,“多谢老夫人开恩。” 就在沈静恒同沈老夫人谈话的时候,沈青康已经带着沈老夫人的奏本去了宫里。 光启帝看到沈老夫人的奏本,着实有些意外。当即让人去打听侯府最近的情况。得知沈静坤中毒,昨儿晚上还被人放火,光启帝大怒。想到功臣之后,竟然遭遇如此待遇,差点命丧黄泉简直是不能饶恕。 光启帝当即将沈青康叫来,将沈青康臭骂一顿。身为礼部侍郎,即便不是长子,也不当家,但是侯府闹成这个样子,沈青康也是难辞其咎。沈青康当即跪下来认错,是他辜负了皇上的期望,请皇上责罚。 光启帝冷哼一声,对沈青康罚俸半年,让沈青康好好反省。 另外下旨,召沈静坤沈陆氏进宫面圣。对待功臣遗孀和后人,光启帝还是极有耐心的。 侯府得到旨意,沈陆氏同沈静坤急忙收拾整齐,启程进宫面圣。沈青凡得知此事,顿时傻愣住了。问沈安福,“皇上召见大房,是什么意思?” 沈安福哭丧着一张脸,“老爷,事情败露了,怕是……怕是爵位不保啊。” 沈青凡如丧考妣,“不,不可能。怎么可能暴露,皇上又怎么会知道。对了,一定是沈青康,一定是沈青康做的。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毙。”沈青凡冲出书房,急匆匆的朝松鹤堂走来,跪在沈老夫人面前,当即痛哭流涕,“母亲,儿子知错了,求母亲救儿子一命。” 沈老夫人又是伤心又是恼怒,“你还有脸来见老身,你做的那些事情简直是猪狗不如。你对得起你大哥,对得起你父亲吗?” “儿子错了,求母亲这责罚。儿子不想死啊,母亲一定要保住儿子性命。”沈青凡放声嚎哭,“母亲,三弟他将此事禀报皇上,他是要置儿子于死地啊。母亲一定要救下儿子,儿子不想死啊。” 沈老夫人心口发痛,眼前发黑,抄起茶杯就朝沈青凡扔去。“到了现在,你还不知道悔改,还在老身面前诋毁你三弟,你简直就是猪狗不如。老身实话告诉你,你三弟根本就没有主动将此事禀报给皇上知晓,是老身上奏本,请皇上下旨让静坤袭爵。” 沈青凡大惊失色,不敢置信的看着沈老夫人,“母亲说什么?上奏本让静坤侄儿袭爵?那儿子呢?儿子怎么办?” “你还敢问怎么办?就凭你做的那些事情,你还有资格当这个侯爷吗?你大哥要是知道你为了爵位杀他唯一的嫡子,你大哥非得从地底下爬起来杀了你不可。”沈老夫人急促喘气,“你给老身滚,老身现在不想见到你。很快宫里就会下旨,届时你就乖乖的将爵位交出来。不要妄想可以一辈子将爵位捏在手里。滚!” 沈青凡失魂落魄的走出松鹤堂,“啊……”放声大叫,他不服气,他奋斗抗争了十几年,凭什么到最后落到一无所有的地步。不服气,他沈青凡不该是这个下场。 可是此刻没有任何人会来关心沈青凡,也没有任何人会在意他的想法。护卫们担心他闹出事情来,压着他回到二房,将院门一关,在爵位之事尘埃落定之前,沈青凡不能踏出二房院门一步。 沈静坤御前奏对,虽显紧张,却也条理分明,给光启帝留下一个还不错的印象。得知深静坤自小生病,一度病到不能下床的地步,光启帝也是心生感慨。接着又得知深静坤就算是生病,也没有放下读书习字,光启帝很是欣慰。当即出题考察沈静坤的功课,沈静坤侃侃而谈,有理有据,让人大感意外。 光启帝哈哈大笑,直说虎父无犬子,希望沈静坤能够继承沈青平的遗志,努力上进。将来无论是从文还是从武,都要一心报效朝廷。 沈静坤激动落泪。 光启帝又一次大笑,让沈静坤跟上,一起去后宫见皇后娘娘。 沈陆氏在进宫的时候就同沈静坤分开,直接去了后宫面见周皇后。周皇后面对沈陆氏,态度很和蔼,很是关心沈家大房的情况。等光启帝到了后,沈陆氏又再次给光启帝见礼。母子二人站在一处,回答帝后二人提出的问题。 光启帝当真周皇后的面,夸奖了沈静坤的学问,说沈静坤有志气,不愧是武威侯的后人。 等沈陆氏同沈静坤谢恩离去后,周皇后笑言,“恭喜皇上又得一良臣。” 光启帝笑道:“年龄尚幼,还需多加磨练。” “皇上已经决定好了吗?”周皇后问道。 光启帝点头,“沈青凡才干平庸,当初让他袭爵,不过是无奈之举。此人若是老实本分,朕倒也愿意给他一个前程。偏他野心勃勃,不思兄长恩德,竟然敢对兄长后人下毒放火,想要置其死地,实在是不可饶恕。朕打算明日就下旨,让沈静坤袭武威侯爵,食三千石。至于沈青凡此人,留着他在京城,只会成为沈家人的掣肘。朕还打算用沈家人,不忍他们因为沈青凡这颗老鼠屎,而背上不名誉的名声。” “皇上做主就是。那沈青凡弑杀兄长血脉,罪不可恕。皇上留他一命已经是开恩。” 光启帝笑着点头,“此话不错。朕虽然恨不得杀了沈青凡此人,不过好歹也要顾念沈老夫人。” “皇上仁慈。” 次日一早,宫中内侍来到武威侯府宣旨,令沈静坤袭武威侯爵,食三千石。同时下令沈青凡任西北边城巡检,从九品,即日启程,无旨不得回京。 大房上下喜极而泣,等了十几年,熬了十几年,总算等到这一天,总算将爵位抢回来。二房上下沉默不语,人人哭丧着一张脸,爵位没了,沈青凡还被发配到西北边塞,这辈子只怕都回不了京城。 沈静恒却意外的松了一口气,他很不孝的想着,沈青凡离开了京城,自此后他再也不用被沈青凡连累,可以一心一意的专心仕途。 沈静恒走到沈静坤面前,真诚的说道:“恭喜三弟,以后咱们侯府就交给三弟,希望三弟能够早日痊愈,担起家主的重担。” 沈静坤很是意外,很惊奇的望着沈静恒。“多谢大哥,我会的。” 沈静恒点点头,“我知道三弟对我们二房上下都有误会,不过我相信事实胜于雄辩,我将来会让三弟看到我的诚意。” 沈静坤狐疑不定,不过面子情还是要给的,“大哥这话就太见外了,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一家人。” 沈静恒苦涩一笑,是啊,一家人。可是他们又不是一家人,他们迟早是要分家的。 沈静秋也来恭喜沈静坤,沈静坤郑重道谢,“若非三妹妹仗义相助,我早已病逝。若非三叔父全心全意为我们打算,这爵位也回不到我们大房的手上。三妹妹,我欠你们良多,请受我一拜。”沈静坤郑重拜谢,沈静秋避让在一旁。 “三哥太客气了。希望自此之后,三哥能够努力上进,担起侯府重担,不要辜负了大家的一片心意。” “三妹妹放心,我定不会让你们失望。”沈静坤笑了起来,第一次笑的如此灿烂,如此明亮,充满了少年的朝气和自信。沈静秋也笑了起来,看着被打得七零八落的的二房,沈静秋心头那口恶气总算吐了出来。至于沈静恒之前对沈静坤说的那番话,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沈静秋也不在意。总之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她就满足了。 沈青凡得知自己爵位被夺,沈静坤已经顺利袭爵,而他还要被发配到边疆做个小小的巡检,这辈子都不能回到京城,顿时吐血昏迷。可是没有昏迷多久,就被人弄醒。旨意里说了,让沈青凡即日启程,就不会让他拖延到明日。 沈青凡醒来,被人强行带出来。 沈老夫人看着萎靡不振的沈青凡,心中无比的伤心,叹息一声,“老儿,到了边塞,好好当差,不要辜负了皇恩。” 沈青凡神色委顿,“母亲,你为何不救救儿子,儿子不想去边塞。儿子已经老了,此去只怕要老死在那地方。母亲,你就能眼睁睁的看着儿子去吃苦吗?眼睁睁的看着儿子死在那地方吗?” 沈老夫人老泪纵横,“现在说这些有用吗?这是圣旨,任何人都不能改变。老二,你且安心去吧,老身每年都会派人去看望你,给你送东西。你放心,老身不会忘记你的。” “母亲,儿子不能在你跟前尽孝,不能替你送终,儿子不孝啊。母亲,儿子舍不得你啊,儿子想留在母亲身边,母亲就成全儿子可好?”沈青凡示之以弱,痛哭出声。 沈老夫人闭上眼睛,却阻止不了眼泪落下。挥挥手,“走吧,走吧。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老二,老身希望你能诚心悔过,改过自新。如此,或许还有一线机会。” “母亲,你不要儿子了吗?你有了三弟,就不要儿子了吗?母亲,你怎可如此狠心,怎可弃儿子不顾啊。”沈青凡疯狂大喊,势要将所有的力气都吼出来。 沈老夫人神色痛苦,“走吧,走吧,老身不爱听你说这些,想来你也不愿意见到老身。” 沈青凡被护卫们强行拉上了马车,当即启程离去。马车出了侯府,沈青凡的吼声也消失不见。众人沉默,即便有幸灾乐祸之人,此刻也笑不出来。想当年,二房多么的风光,多么的不可一世,沈青凡更是说一不二,却不料最后竟然落到这个下场。二房风光不在,爵位也没了。说一不二的沈青凡也被发配到边疆,一辈子回不来。不过好在二房还有一个能干的沈静恒能当家,还有一个贵为王妃的沈静宜。有这两人在,二房还垮不了。众人暗中点头,二房一定不会垮下来。 沈青凡被送走,沈老夫人就病倒了。本来要替沈静坤办酒席庆贺的,也因为沈老夫人的病,无限期的推迟。 沈陆氏特意准备了一份丰厚的礼物,到三房来道谢。若非三房鼎力相助,大房绝无可能拿回爵位。 余食连连推辞,不肯收沈陆氏的礼物。沈陆氏一定要给,“三弟妹不可推辞,这些都是相公当年拿回来的好东西,你务必收下。就算你用不上,将来静秋出嫁,也可以给她做嫁妆,尊贵又体面。” 沈陆氏这番话打动了余氏,是啊,要出给沈静秋准备嫁妆,如今就是愁没有足够的成色上等的珠宝。沈陆氏送来的这些,都是当年沈青平从战场上缴获的,出自贵族世家的金银首饰。成色不用说了,都是顶好的。就是样式,也不过时。 余氏笑道:“那我就收下。只是大嫂这礼物太贵重了点。” “不贵重。比起你们对我们的帮助,这点礼物又算得了什么。要是相公还在的话,说不定还嫌弃我送的礼物太轻了。” 余氏笑了起来。 沈青康这边,则是由沈静坤出面道谢。沈青康拍拍沈静坤的肩膀,“这些虚礼就免了。从今以后,你就要担起侯府重担。你可有准备好?” 沈静坤在沈青康面前不想说谎,老实的说道,“还没有准备好。” “想也想得到你还没准备好。这样吧,以后等我休沐的时候,你来我这里,多少也能学点东西。” 沈静坤大喜,“多谢三叔父。” “谢什么,不将你教出来,我也不放心。行了,好好养身体,等身体养好了再忙着读书科举也不迟。” 沈静坤连连点头,“侄儿身体已经好了很多,就连大夫也说,今年必能痊愈。” “那就好。你能好起来,能够顺利承袭爵位,我对你父亲也有交代。”沈青康有些伤感,若是沈青平还活着,所有的事情是不是都可以避免。沈青凡也不会被送到边塞,一辈子不得回京。 沈老夫人是真的病了,心情也不好,不乐意见人。沈青康知道沈老夫人是心病,特意来到沈老夫人床前劝解,只希望沈老夫人能够想明白一切,好好将养身体,侯府上下都需要沈老夫人这个主心骨。 沈老夫人看着沈青康,叹气,“你还来做什么?老身已经照着你说的去做,爵位也回到大房的手上,你二哥也被发配到边塞。你的心愿已经达成,老身再也帮不到你什么,你走吧。” “母亲可是怪罪儿子?”沈青康直接的问道。 沈老夫人又是疲惫又是伤心,“老身怎么会怪你,老身是怪自己,怪我没教你二哥,怪我没有引导他走上正路,怪我过于纵容,才会铸下后面的大错。青康,你走吧,老身如今不想见到你。” “母亲口口声声说不怪儿子,其实心里面还是怪儿子。母亲一定认为,二哥落到今日地步,一定是儿子所为。可是儿子可以对天发誓,在接到圣旨之前,儿子对此事一无所知。母亲,儿子也知道你心疼二哥,不忍心看他一大把年纪还要去边塞当差,这辈子都回不到京城。可是事已至此,母亲就是再伤心,也改变不了任何东西。还请母亲保重身子,你光有二哥一个儿子,你还有我,还有那么多孙子孙女。” 沈青康望着沈老夫人,这番话说的格外的直接,将所有的温情全部撕开,将现实摆在眼前,不容任何人逃避。 沈老夫人盯着沈青康,“老三,你心愿已经达成。如今老身只想关起门来伤心几日,难道这也不行吗?老三,你逼走了老二,如今又来逼迫老身吗?” 沈青康一脸坦然,“母亲此言,儿子不能承受。儿子一心盼着母亲能够长命百岁,能够养好身体,何来的逼迫。若是母亲因为二哥的事情,不乐意见到儿子,儿子也认了。但是说儿子逼走二哥,儿子无论如何也不能认下这个罪名。逼走二哥的人分明是他自己,是他倒行逆施,是他丧心病狂才会有如今的下场。” “你,你果然心狠。罢了,老身也指望不上你什么。如今府中的事情有你大嫂打理,外面的事情有你操持,这府中已经没有老身的用武之地。老身就安心的养老,你们要怎么折腾就折腾去吧。”沈老夫人干脆躺下,头朝里面,不再理会沈青康。 沈青康叹气,起身说道:“儿子告辞。儿子明儿再来看望母亲。” “不用来看望,老身还死不了。真等到要死的时候,老身一定会及时通知你。”沈老夫人不客气的说道。 沈青康叹气,转身离去。 余氏同沈陆氏都候在外面,见沈青康出来,都起身询问沈老夫人的情况。沈青康面无表情的说道:“老夫人已经睡下,你们都别进去打扰。”顿了顿,又说道:“老夫人这些天心情不太好,大家尽量不要惹老夫人不快。” 沈陆氏有些不安,“三叔叔,老夫人可是因为爵位的事情生气呢?这……要不我带上静坤一起给老夫人请罪。” “大嫂不可。爵位本是大房的,如今不过是物归原主,又何来的请罪。大嫂安心,过些日子老夫人想通了,自然就会好起来。如今老夫人不过是因为心疼二哥要去边塞受苦,所以才会迁怒大家。大嫂不必放在心上。”沈青康平静的说道。 沈陆氏依旧不安,“三叔叔,这样真的没事吗?我实在是担心老夫人的身体,毕竟是上了年纪的人。一个不好,我们可就成了罪人。” “不会有事的,大夫都说了,只需静养一段时间老夫人的身体就能痊愈。” 门内,庄嬷嬷陪着沈老夫人说话,“老夫人,他们都还候在外面。” 沈老夫人翻了个身,“不用理会他们。老二被送走,老身难道连生气也不行吗?真是岂有此理。” “奴婢知道老夫人难过,可是老夫人也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啊。” 沈老夫人叹气,“你道老身愿意吗?老身这是气不顺啊。顺了老三的意愿,就害的老二一辈子回不了京城。要么就是顺了老二的意愿,静坤的命都要丢掉,老三也整日里吵闹。老身是做母亲的,手心手背都是肉,让老身无论舍弃哪一个,老身都心疼啊。可是老身最后还是要做出选择,还是舍弃了老二。哎,说来说去也是老身的错。若是当年能对二房严苛一点,或许就没有如今的祸事。” “老夫人可别这么想。老夫人已经做了该做的。至于其余的,不过是看老天爷的心意。同老夫人没有丝毫关系。” “真没关系吗?”沈老夫人摇头,“你不要安慰老身。老身不糊涂,还分得清好歹。你且出去守着,不要让任何人进来打扰老身。老身就想静一静,好好出出心头这口郁气。等老身想明白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庄嬷嬷犹豫着说道:“那奴婢让人进来伺候。” “不用了,老身就想一个人静静。” 等庄嬷嬷一走,沈老夫人就翻出沈老爷子的遗物,愣愣的看着,眼泪一滴一滴的落下,压抑着情绪,悄声的哭泣。“老头子,妾身对不起你,对不起大郎啊!” 第93章 带你一起飞 沈静月将桌面上所有的东西都一扫而光,满脸的怒气。 胡姨娘走进来就见到这一幕,顿时皱起眉头,挥手让下人们都退出去。“静月,你怎么又发脾气。” “姨娘,父亲的事情难道你就无动于衷吗?我们二房没有了爵位,以后女儿的婚事岂不是越发艰难。”沈静月很是急切的问道。 胡姨娘蹙眉,“爵位本就是大房的,既然沈静坤身体好了起来,自然要还回去。至于你父亲,就凭他做的那些事情,死十次都不足惜。如今只不过是到边塞做巡检,一时半会回不到京城而已,何至于就要砸东西。” “姨娘,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没了爵位,我们二房还有什么?女儿的婚事又该如何?姨娘,难道对于父亲的遭遇,你就一点不担心是心疼吗?” 胡姨娘挑眉,“静月,你是在指责姨娘吗?” “女儿不敢。可是看着姨娘跟没事的人一样,女儿心里头就有诸多的疑问。还请姨娘给女儿一个答案。” 胡姨娘叹气,“你啊!你父亲去了边塞,表面看去你父亲可怜,可是这未尝不是一种保护方式。你父亲若是继续留在京城,留在侯府,你有没有想过会有什么后果?届时,二房同大房势必势同水火,同三房也没办法好好相处。而且以你父亲的性子,只怕还会生出事情来。到那个时候,为了保护藏侯府上下,只能分家。将我们二房单独分出去。这又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沈静月颓然,“可是父亲……姨娘为何一点都不难过。” “姨娘为何要难过。姨娘身边有你,有静远,已经足够。至于你父亲,他既然做了那些事情就要承担相应的后果。难道你没看到,沈静宜对此事都没过问一句,还特意派人送礼物给大房,恭贺沈静坤袭爵。你啊,多跟沈静宜学学。那是皇上亲自下旨,任谁也不能改变分毫。” 沈静月一脸难看,“可是女儿该怎么办?女儿的婚事还没定下,女儿还没……” “行了,你的婚事姨娘会替你操心。你就安心养身体吧。”胡姨娘嘱咐桃儿好生照顾沈静月,就走了出去。 沈静月很生气,很不理解胡姨娘这种漠然的态度。在她看来,以胡姨娘手中掌握的势力,只要有心,总能帮助沈青凡度过难关。可是胡姨娘什么都不肯做,一直漠视。甚至对于沈青凡落到这个地步,还有一些庆幸。 沈静月气的不行,“姨娘太过分了。” 桃儿沉默。 “你说话啊!” “姑娘要奴婢说什么?”桃儿平静的问道。 沈静月目光不善的盯着桃儿,“父亲出事,你是不是也在幸灾乐祸。” “奴婢不敢,姑娘误会了。” 沈静月冷哼一声,“不敢最好。我交代你的事情可有办好?” 桃儿点头,“消息已经送出去了,相信很快就会有回复。”顿了顿,桃儿又问道:“如今老爷不在,姑娘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我自有打算,不用你操心。” 外面隐约传来动静,桃儿在窗户边看了眼,回头对沈静月说道:“估计又是二少爷。” 沈静月一脸鄙夷之色,“除了喝酒他还能做什么?真有本事的话,就去同大房死磕。将爵位从大房手里面抢过来。” 自从沈青凡出事,爵位回到大房手中,沈静鹏每天都要借酒浇愁。喝醉酒后,动辄打骂下人,要么就是冲人发酒疯。沈静鹏疯疯癫癫的,冲到沈静恒的院子里。、 沈静恒闻着刺鼻的酒味,大皱眉头,“二弟,你喝醉了。” “我没醉,我比谁都清醒。沈静恒,你就是个窝囊废,是个没用的男人。父亲的爵位没了,我无话可说,那毕竟是大伯父挣回来的。就算爵位还留在二房,也没有我的份。真该伤心的人是你,你这辈子都没指望了,哈哈……。沈静恒,你就是个自私自利的人。为了你自己的前程,父亲被人逼到绝路的时候,你不为父亲出头,不仅如此,还跑去讨好大房。我不求你做什么,只求你在父亲遭难的时候,替父亲说几句话,难道这也很难吗?就连几句求情的话,你都不愿意说,沈静恒你是有多绝情,你还配为人子吗?还有母亲的事情,母亲明明就是被人暗害,才会疯癫。那些下人被人灭口,你不过问。老夫人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你也不过问,眼睁睁的看着伤害母亲的人逍遥法外,沈静恒你还有良心吗?” 沈静鹏指着沈静恒,“我恨,我恨我自己不够用功,没有你会读书。我恨你这个兄长,每日里道貌岸然,拿大道理教训人,自己却自私自利,恶心透顶。沈静恒,你有什么资格做我的兄长,有什么资格挑起二房的大梁。就因为你居长吗?沈静恒,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为你所做过的决定后悔的。我等着那一天,等到那时候,我会好好欣赏你的下场。” “你说够了吗?”沈静恒一脸漠然。“你醉了,我不同你计较。” “哈哈,不同我计较。沈静恒,你又在表现你的大度,你的容量吗?正好将我衬托得无理取闹,是非不分,一事无成。总之我在你面前,就是烂泥扶不上墙。沈静恒,打压自己的兄弟如此不遗余力,你的目的达到了,你满足了吗?” 沈静恒蹙眉,“二弟,你该回去休息了。明儿醒了后,今日的事情就当没发生过吧。” “我不!沈静恒,我恨你。你不能为母报仇,不能替父分忧,更不能给兄弟做榜样。沈静恒,你有什么脸活在这个世上。你就是这个世上最大的伪君子,你会遭到报应的。” 沈静恒阴沉着一张脸,给旁边的下人使了个眼色。下人们领会,立马上前,架着沈静鹏往外走。 “我不走,我不走。”沈静鹏又是大叫,又是挣扎,“我的话还没说完,沈静恒,你不得好死,你就是个窝囊废……”声音渐渐远去,院子里终于安静下来。可是气氛却没有因此好起来,越发显得压抑窒息。 白氏披着衣服走了出来,挥挥手,让下人们都退下。下人们如蒙大赦,纷纷离去。 白氏在沈静恒身边站定,望着沈静恒阴晴不定的面色,小声说道:“二叔叔喝糊涂了,好话歹话都分不清。相公不要放在心上。” 见沈静恒没有反应,白氏又说道:“别人不清楚,妾身却知道相公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保全二房,保全我们大家。相公不仅要承担起二房的重担,还要承担起各种骂名,妾身心里头替相公委屈。” 沈静恒突然握住白氏的手,轻声一笑,“委屈?不,我一点都不觉着委屈。” 白氏愕然的看着沈静恒。、 沈静恒平静的说道:“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情,自然不用委屈。至于二弟骂的那些话,我也不会放在心上。理解我的人自然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不会因为二弟的话就改变对我的看法。不理解我的人,我怎么做,那些人也不会理解。” 白氏叹息,“相公过的太辛苦,妾身不忍。” 沈静恒笑道:“有你在身边陪着,我就满足了。” 白氏温柔一笑,“妾身会永远站在相公身边,替相公分忧。”顿了顿,又说道:“相公,有件事情,妾身犹豫了很久,因为没有确实的证据,妾身一直拿不定主意该不该说。” 沈静恒用眼神鼓励白氏继续说下去。 白氏说道:“是这样的,就是三叔叔中毒的那一日,大家冲进去的时候,妾身就看到三妹妹被丫头扶着悄悄的离开。满头的冷汗,显得格外的虚弱。而且在那之前,我们一直没见到三叔父和三妹妹二人,一开始我还以为他们没有过来。可是进了卧房后,才知道他们一直在里面。妾身有些疑惑,那么长的时间,他们在里面究竟做了什么?会不会三叔叔之所以能够被救回来,同三叔父还有三妹妹有关?妾身私下里打听了一下,三叔叔中的毒,十分霸道,几乎无药可解。可是三叔叔却格外好运的,偏偏就被解了毒,没过几日就好了起来。相公,三房不会是掌握了了不得的东西吧。” 沈静恒皱眉,“此事我知道了,你不要再对其他任何人提起。” “相公打算怎么做?” “此事需要暗中调查,无论三房是不是掌握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只要这东西存在,就一定能查出来。行了,你不用为此事操心。以后有空,不妨同三房多走动走动,上一辈的恩怨,不必牵连到我们这一辈,相信三叔父也是这个意思。” 白氏笑道:“妾身听相公的。” 沈静恒搂着白氏的肩膀,“走吧,我们去歇息。” 白氏甜甜一笑,顺从的跟着沈静恒进了屋。 轩辕蔚来信,邀请沈静秋去王府玩耍。沈静秋禀了余氏,就坐上王府的马车启程去往宁王府。 到了王府,被王府内侍迎到了后花园。 后花园传来断断续续的琴音,沈静秋想到一个可能,不由得笑了起来。走近了一看,果然是轩辕蔚在弹琴。 沈静秋要行礼,轩辕蔚当即跳了起来,拉着沈静秋的手,“你可总算来了。要是再不来,我要憋闷死了。” 沈静秋看到一旁的指导轩辕蔚琴艺的先生,一脸无奈的模样。沈静秋笑道:“郡主这么忙,我来不会打扰吗?” “不会,不会。静秋妹妹,我早听人说,你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你陪着我一起弹琴好不好?”轩辕蔚一脸祈求的模样。 沈静秋失笑,“郡主不喜弹琴,为何又要学弹琴。” “还不是被人逼的。长安公主下帖子宴请,不去不行。偏偏又在帖子上声明,去的人都要准备一项才艺,琴棋书画不论。你也知道,我除了会打打杀杀的,琴棋书画是一样不通。可是让我弃权,给人看笑话,那我也不答应。我问了很多人,都说学琴最快,故此特意请了位女先生回来。” 原来是为了此事。沈静秋朝琴艺先生看去,目光饱含同情。女先生淡然一笑,显然已经习惯了这样充满同情的目光。 沈静秋知道轩辕蔚好强,不愿意在人前丢脸,故此才会下功夫学这些本不感兴趣的东西。沈静秋笑道:“既然来了,那我就陪着郡主一起弹琴吧。” “好啊,我正好缺这么一个人,想来想去,还是你最合适。”轩辕蔚当即命人搬来古琴,要同沈静秋一起弹琴。 沈静秋同轩辕蔚并排坐下来,随手调试琴弦。几下拨弄,一段优美的曲子响起,正是之前轩辕蔚弹奏的那一曲。轩辕蔚双手撑着下巴,呆呆的望着沈静秋,“弹得真好,为什么我就弹不好。” 沈静秋笑道:“郡主才刚刚开始学,等过段日子就好了。” “真的吗?曲先生,你也这么认为吗?”轩辕蔚朝女先生问道。 曲先生含笑点头,“郡主有天分,应该很快就能学好。” 沈静秋不忍目睹,这话够违心的。沈静秋同曲先生同时露出一个无奈又苦涩表情。 轩辕蔚得了肯定,又有了信心。沈静秋就陪着她一起弹曲,可是轩辕蔚真的不太适合,弹琴如同弹棉花一样,声音真是足够刺耳。 到最后,轩辕蔚也感觉到自己真的不行,一脸郁闷的说道:“不弹了,无聊死了。” 沈静秋但笑不语,当即抚琴一曲,曲风却大变样,充满了杀伐之气。轩辕蔚一听,顿时来了兴趣。就连曲先生也睁大了眼睛,充满了惊喜。一曲弹毕,曲先生激动的问道:“沈姑娘,这曲子可是失传已久的《边塞战阵曲》?” 沈静秋含笑点头,“曲先生高见,正是《边塞战阵曲》!” 曲先生激动难耐,“沈姑娘怎么会这首曲子,难道沈姑娘手中有曲谱?” 沈静秋笑道:“家父最喜收藏各种孤本,残本。去年有幸得到脏战阵曲的残本,家父亲自修补,去年年底的时候总算将战阵曲修补完毕。今日也是我第一次砸人前弹奏此曲,没想到曲先生一下子就听了出来。若是有不足之处,还请曲先生指证。等回去后,我会告知父亲,继续修补这首曲子。” “不,不用继续修补,很好,已经没有比这更好的。”曲先生格外激动,“沈姑娘,我知道这样提出来很不妥当,但是我还是想争取一下,不知令尊能否让我抄写曲谱。沈姑娘放心,不经你们允许,我绝对不会将曲谱传扬出去。” 沈静秋笑道:“此事我无法做主,还需等回府后,问过家父,方能回复先生。” “不急,不急,这是应该的。沈姑娘能替我问一声,我已经感激不尽。”曲先生神色激动的说道。 轩辕蔚眨眨眼,“听你们说了这么多,这首曲子很了不起啊。行了,我决定就弹这首曲子,静秋,你来教我。” 沈静秋为难的朝曲先生看去,曲先生连忙摇头,“郡主若是想要学这首曲子,我肯定教不了。如此,只能辛苦沈姑娘。”曲先生主动退下,轩辕蔚满足了。 沈静秋苦笑一声,问道:“郡主确定要学?这首曲子不比之前的简单,应该说更为复杂更难弹奏。”不然也不会成为流传千古的名曲。她之前弹奏这首曲子,并非有意显摆,而是为了激起轩辕蔚学琴的兴趣。因为她知道轩辕蔚就喜欢这样激昂的曲子。要说激昂,《边塞战阵曲》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却没想到真的不仅激起了轩辕蔚的兴趣,还让轩辕蔚决定改变曲风,要学这首曲子。 沈静秋有些头痛,她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轩辕蔚已经很肯定的说道:“不管多复杂,我一定要学。” 沈静秋点头,“那好吧,学琴途中,郡主不可退缩,不可说不再学了之类的话。” “放心,我肯定能学会。” 对此,沈静秋报以怀疑的态度。琴棋书画,真的不是单靠努力就能学好的,天分更为重要。自此后,沈静秋就多了一个任务,陪着轩辕蔚弹琴。 头一天,沈静秋只讲了个开头,一个上午就已经过去。 离开花园,起身去花厅用膳。却没想到会看到宁王世子轩辕显。 沈静秋上前行礼,轩辕蔚则是一脸兴奋的上前挽住轩辕显的手臂,“大哥,你怎么来了?” 轩辕显对着轩辕蔚宠溺一笑,“听说你在这里学琴,就过来看看。”转眼,又将目光落在沈静秋的身上,“沈姑娘一首《边塞战阵曲》惊为天人,不失杀伐之气,又激昂奋勇,让显心生激动澎湃之意。今日能大饱耳福,还要多谢沈姑娘成全。” “世子客气了。”沈静秋福了福身,“小女子的琴艺不过平平,当不起世子如此夸赞。” “沈姑娘太过谦虚,显从不说虚话,显之前说的那些俱是诚心实意。”轩辕显的表情果真诚挚无比。 沈静秋微微低下头,“承蒙世子看得上,是小女子的荣幸。” 轩辕蔚不耐烦的说道:“哎呀,听你们说话真累。” 沈静秋朝轩辕显看去,二人目光对上,俱是一笑。皆有无可奈何之感。轩辕显笑道:“以后成武学琴,就要辛苦沈姑娘费心。不过我相信有沈姑娘在,成武肯定能学出个样子来。” “世子太看得起小女子,小女子尽力而为。”沈静秋客气的说道。 轩辕显点头笑笑,“显相信沈姑娘一定能办成大家都办不成的事情,显看好你,希望沈姑娘不会令人失望。” 沈静秋望着对方,她自己都没信心能够教好轩辕蔚,轩辕显又是哪里来的信心。轩辕显偷偷的冲沈静秋眨眼,“沈姑娘累了一早上,快去用膳吧。以后大家见面的机会还有很多。” 沈静秋点点头,被轩辕蔚拉走了。走到半路,沈静秋又回头看了眼,正好同轩辕显的目光对上,有些不解。不过沈静秋并没有打算深究。 用过午膳,略微休整一番,沈静秋就告辞离去。马车经过闹市,沈静秋突然掀起车窗帘子,朝外面看去。面露笑容,心思纠结,转眼又吩咐车夫在前面的茶楼停下,她打算下马车喝杯茶。 江瑶抿嘴一笑,沈静秋瞪了她一眼,“不准笑。” 江瑶连连点头,“奴婢不笑就是。也不知罗世子何时才到侯府提亲。” “你还说。”沈静秋又瞪了眼江瑶。 江瑶连连摇头,这回是真的不说了。沈静秋神色有些羞涩,还有些不安,总觉着自己所行太过大胆,根本不符合闺阁子女的教养。要是被余氏知道了,余氏非得打断她的腿不可。 进了茶楼,被小二带上三楼,打开包房,映入眼帘的正是一张有着灿烂笑容的笑脸。沈静秋瞬间被晃花了眼,分不清今夕何夕。从来没想到,那样冷的一个人,竟然有如此灿烂的笑容。房门被关上,她愣愣的随着那个人走到桌边。当一杯茶放在手边的时候,沈静秋才真正回过神来,瞬间就红了脸颊。低着头,不敢见人。竟然中了美男计,真是太丢脸了。 一声笑声响起,沈静秋转头一看,就见到罗隐正露出得意的笑容来。沈静秋真想伸出手来,在那张脸上掐上一把,让他笑,他还笑,真是过分。 罗隐轻咳一声,掩饰住笑意,“你别生气,我不笑了。” 沈静秋斜睨一眼,端起茶杯品茗。 罗隐就看着沈静秋,眼睛都不眨一下。沈静秋挑眉一笑,有心找回场子,故意问罗隐,“我好看吗?” 罗隐笑着点头,“自然是好看的。”恨不得能时时看到,恨不得只有他一个人能够看到这张容颜。 沈静秋有些不好意思,感觉脸颊在发烧,“不是虚言?” “对你,我从不说谎。”罗隐掷地有声的说道。 沈静秋觉着有些紧张,低着头,说道:“侯府的事情,你都听说了吧。” 罗隐嗯了一声,“辛苦你了。本想帮你,可是想到你定不愿意我插手侯府的家事,所以只能干等着你的消息。好在一切都很顺利。” 沈静秋笑道:“谢谢。我也没想到会这么顺利。虽然出了两次意外,但是好在都没出大事。”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罗隐问道。 沈静秋笑看着罗隐,“我想先听你说。” 罗隐笑了起来,对沈静秋伸出手。沈静秋有些犹豫,最后还是将自己的手放在了罗隐的掌心。罗隐轻轻的握住沈静秋的手,牵着她的手来到窗户边,打开半扇窗户,示意沈静秋朝外看去。 沈静秋不明所以的看了眼罗隐,这才朝外面看去。顿时发现了大街上的叶天佑。沈静秋意外,罗隐则示意沈静秋看下去。 虽然距离有些远,但是以沈静秋的目力依旧看的很清楚,叶天佑的脸色很难看,骑在马上,身体有些僵硬,似乎是受伤了。突然甩去鞭子,就朝身边的一个护卫抽打过去。护卫不敢吭声,只能硬生生的扛着。 叶天佑连着抽了四五鞭子,这才停手。恶狠狠的吐出一口血沫,显然是受了内伤。叶天佑受了内伤,也不消停,是嫌死的不够快吗? 叶天佑一行人渐渐走远,最后消失在街头。沈静秋收回目光,望着罗隐,“你最近做的事情,同叶家有关?” 罗隐笑道:“叶家从南方运送海货财物的车队被打劫。叶天佑亲自出门调查此事,半路上被人狙击,虽然没死,却受了严重的内伤,至少要休养半年以上。听到这个消息,你高兴吗?” 沈静秋望着罗隐,“你做的?” 罗隐不容错漏的盯着沈静秋看,嗯了一声,“他敢动你,就要有死的觉悟。” “你不怕他找你报仇?”沈静秋愣愣的问道。 “不怕。我不惧怕任何人,更何况区区叶天佑。”此刻的罗隐透着强大的自信和不容质疑的坚定。 沈静秋微微底下头,避开罗隐炽烈的目光,“前段时间,我听人说宫里的叶惠妃被太后斥责,还被皇上禁足。此事是否同你有关。” 罗隐握住沈静秋的手,“此事是我做的。” 沈静秋猛地抬头,“太冒险了,一着不慎,就会牵连到你头上,甚至牵连到太子和太子妃。你不该这么冒险。” “不怕。”罗隐笑了笑,“不如此,不足以给叶家教训。近段时间,叶家消停了一点,也是因为叶惠妃在宫里的遭遇。静秋,你要相信,只要有我在,定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谁敢动你,我一定不过放过他。” 沈静秋笑了起来,“我很感动。”有这么一个人,费尽心思的为你着想,为你扫清道路上一切障碍,替你收拾不顺眼的人,对此,沈静秋已经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我真的很感动,谢谢你。” 罗隐笑了起来,“我希望有一天,你不再对我说谢谢。而是理所当然的收下我的礼物,接受我的帮助,我们一起开心一起烦恼。静秋,你说我们会有那一天吗?” 沈静秋怔愣的望着罗隐,她不知该如何回答。 罗隐撩起沈静秋额前的头发,“不用急着回答我,我希望你能经过深思熟虑,想清楚了一切,再来回答我。” 沈静秋笑了起来,“罗世子如此自信,经过深思熟虑后,我就一定会给你满意的答复吗?” “不是满意的答复也没关系,反正我永远都不会改变,我会一直坚定无疑的前进,直到能够正大光明拉起你的手的那一天。”罗隐霸道的说道。 沈静秋微微红了脸,“罗世子好生无礼。” 罗隐却笑道:“若非如此,你我二人岂不是还在原地踏步。” 沈静秋猛地甩开罗隐的手,走到桌边,端起茶水喝下,努力平复内心的情绪。 罗隐却突然说道:“那是我喝过的茶杯。” 沈静秋猛地咳嗽起来,回头,狠狠的瞪着罗隐。 罗隐大笑起来,走上前,亲自斟茶,“来,喝这一杯。其实,我很高兴你能用我喝过的茶杯喝茶。” 沈静秋脸颊发烧,不理会对方。 罗隐突然很神秘的问沈静秋:“想不想看一场热闹?我想你会有兴趣?” 沈静秋意外的看着罗隐。罗隐拿出一张面巾,亲手蒙上沈静秋的面容,心道如此容颜,还是不要让人看见的好。沈静秋没有动,任由罗隐动作。面巾蒙上,罗隐又拿出一件黑色披风披在沈静秋的身上,系紧。 “走,我带你去看场精彩的戏目。” 罗隐搂着沈静秋的腰,带着她直接飞出窗户,踏上屋顶,朝城郊方向而去。沈静秋什么都没问,全心信任的将自己交给罗隐,让罗隐带着她前进。 来到一处僻静的院落,周围居住的都是一些富商,或是一些小官宦人家。两人躲在一处大树上,院落里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看到。 罗隐将手指放在嘴上,嘘了一下,示意沈静秋耐心等待。 沈静秋放开五感,感受着周围的动静。院落里有人,而且人还不少,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院落外面也来了不少人,虽然个个都放轻了脚步,但是沈静秋还是很敏锐的察觉到了那些人的动静。 很显然这院落里面的人就是今日的目标。 外面的人慢慢近了,罗隐将手指放在嘴上,发出一声悠长的鸟鸣声,瞬间外面那些小心翼翼的人都如猛虎下山一样,动了起来。踢开院门,提着武器,直接冲了进来。 动静一响,屋里面的人也都冲了进来。两方人马瞬间打了起来,刀剑嘶鸣,血肉横飞,犹如置身战场。 罗隐温热的气息萦绕在耳边,沈静秋觉着很不自在。罗隐压低声音说道:“你在这里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说罢,罗隐就跳了下去,冲进房里,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沈静秋起身站在树枝上,神色冷漠的看着院落里面血腥的杀戮。 她不知道罗隐究竟在做什么,是在执行公务,还是在寻私仇?沈静秋就那么安静的站在树上,冷冷的看着这一切。 罗隐从屋里冲了出来,对自己人打了个手势,就跳上树,搂着沈静秋的腰,“走,我们出城。” 沈静秋没有发出疑问,而是沉默的跟着罗隐离去。 城外五里亭,罗隐同沈静秋并排站在一起,沈明秋面上蒙着面巾,看不清表情。罗隐却知道,沈静秋此刻的表情一定很严肃。罗隐对沈静秋说道:“晚点,我会同你解释这一切。” 沈静秋突然笑了起来,“我相信你。” 罗隐面露狂喜之色,“静秋,此时此刻我很高兴。你再说一次好不好?” 沈静秋挑眉一笑,果然又说了一次,“我信任你。” 罗隐露出一个傻笑的表情,凑近沈静秋身边,两人呼吸彼此可闻,气息彼此交缠。沈静秋有些紧张,想要退缩。罗隐却不肯让沈静秋退缩,突然出手搂住沈静秋的腰,让彼此更加靠近。这样近的距离,沈静秋能感觉到对方的心跳。 于是沈静秋开口说道:“罗世子此刻的心跳有些快。” 罗隐失笑,“全都是因为你。静秋,我很紧张,我怕你会拒绝我。” “你该放开我。”沈静秋望着罗隐,有面巾遮掩,让沈静秋更为大胆,少了几分羞涩。 罗隐摇头,“不放开。就让我靠近一会会,可好?” “无赖。” “若是做个无赖就能得到想要得到的,那我情愿一辈子都做无赖。”罗隐果然很无赖的说道。 沈静秋突然笑了起来,“你笃定我不会反抗吗?” “不,我只是笃定我不怕死,不怕伤,不怕任何责骂,唯独怕你生气不理我。”罗隐一脸脆弱的模样。 沈静秋愕然,她觉着她应该加深对罗隐的了解才行。这个人,每一次都会给她一点意外,偏偏她喜欢这样的意外。沈静秋笑了起来,“别人都说罗世子拙于言,敏于行。依我看来,罗世子不仅仅的是敏于行,也敏于言。” 罗隐笑问,“不知沈姑娘是否满意敏于言的我?” 沈静秋使了个巧劲,挣脱开罗隐的钳制,笑道:“这个问题,恕我不能回答。” 罗隐失望,却不遗憾,“希望有一天,你能回答这个问题。”他唯独遗憾的是,沈静秋离开的太快,让他还来不及更多的感受。 沈静秋笑道,“那罗世子可就有的等。” “我最不缺的就是耐心。”罗隐自信一笑。 来了!一辆马车出现在道路上,慢慢的近了。罗隐当即施展轻功,一跃而上,手中利剑,直冲车内之人而去。一声惊呼传来,一个有些痴肥的婆子从马车里滚了下来,车夫已然毙命倒地。 罗隐气势凛冽,剑尖顶在痴肥婆子的脖颈上,“识趣的话,就不要动。” 痴肥婆子浑身发抖,望着罗隐的目光充满了惊恐之色。“世子爷怎么会在这里?” 罗隐冷然说道:“一招调虎离山,就想蒙骗本世子,简直是不自量力。你以为用那一屋子的杂碎的性命就可以换来你的平安,那是做梦。若是想死个痛快,就将名单交出来。如若不然,青衣卫的手段会让你后悔还活在这个世上。” 痴肥婆子一听青衣卫三个字,顿时吓得面无血色。不过转眼,那婆子又笑了起来,“是我小看了世子。世子想要的名单,我没有,你杀了我吧。” “说谎。”罗隐横眉,“你作为京城联络点的头头,本世子不相信你会没有名单。说出来,本世子给你痛快。你的丈夫孩子,本世子可以留他们一命。” 婆子不仅不惧怕,反而笑了起来,“哈哈,没想到罗世子也用上这等下作的手段。” “手段不分贵贱,只论有用与无用。名单给我,不要再让本世子浪费口舌。” 婆子目光凶横的盯着罗隐,“想要名单,那是妄想。我这辈子都不可能背叛主上。”狠狠一咬牙,头一歪,不出意外,已然身亡。 罗隐面无表情的蹲下身来,掰开婆子的嘴巴,果然是咬破了毒囊。 沈静秋走了过来,问道:“既然知道她嘴里含毒,为何不第一时间将毒药取出。如此这婆子就是想死也死不了。” 罗隐摇头,“不,她必须死。” 沈静秋不解的看着罗隐。 罗隐对沈静秋解释道:“今日你看到的那个院落的人,还有这个婆子,都是鸿烈太子的人。这帮人在京城内兴风作浪,就以这个婆子为首。但是我并不打算让这个婆子活着,最后落到腾翼卫的手中。” “你是因为胡姨娘,因为侯府,所以才要这个婆子死,对吗?”沈静秋瞬间明白过来。 罗隐没吭声,沈静秋却已经理解罗隐的用意。这个婆子既然是京城内的一个小头领,必然清楚胡姨娘的身份。说不定侯府的那些人,都是这个婆子安排进去的。一旦这婆子落入官府的手里,届时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出来,到那时候刚刚平静下来的侯府,势必又将面对一次腥风血雨。谁也不能保证侯府上下都能逃过此劫,更不能保证光启帝会对侯府网开一面。 沈静秋内心纠结,说道:“对你没有影响吗?” 罗隐笑着摇头,“放心,这婆子本就是自杀,谁也不能算到我的头上。” “鸿烈太子已经死了。”沈静秋很平静的陈述着一个事实,“史书记载,鸿烈太子早已死在大火中。鸿烈太子的几个儿子同女儿也都死了。为何这些人还敢打着鸿烈太子的名义兴风作浪。” “鸿烈太子的确已经死了,但是鸿烈太子的幼子却活了下来,还被然带出了京城,不知所踪。如我所料不差,如今这帮人口中的主子,应该是鸿烈太子的孙子。具体有几个孙子,这些人又藏身于何处,我并不知道。至于胡姨娘的身份,我已经查明,她是鸿烈太子的外孙。” “外孙?”沈静秋大感意外。 罗隐点头,“的确是外孙。当年除了幼子逃出生天外,鸿烈太子还有一个女儿也被人带了出去。因为这个女儿是一个歌姬所生,不曾被皇室承认,一直养在宫外,才能在宫变之后被人顺利带走。胡姨娘就是那个女儿所生。至于胡姨娘为何会给沈青凡做妾,为何蛰伏侯府十多年没有动静,这些暂时还没查出来。” 沈静秋看着地上已经死透的婆子还有那个车夫,问道:“京城内是不是除了我们侯府,其余人都已经肃清?” “并没有。当年那些人一心为鸿烈太子报仇,不仅仅往宫里安排了不少人,京城各大豪门勋贵世家,十有八九也都安排了人进去。这些人一代代繁衍,一代代发展,其势力已经极为庞大。如今想要一网打尽,几乎不可能。而我没有名单,不能确定具体哪些人家被安排了人进去。想要抓人也无从抓起。如今真正能确定的,一个就是武威侯府,一个就是我们罗家。” 喜沈静秋望着罗隐,“你想让我怎么做?” “什么都不要做,不要去接触那个胡姨娘。这些人个个都是亡命之徒,我不想看到你陷入危险中。答应我。” 沈静秋摇头,“我无法答应你。胡姨娘一日不离开侯府,我们侯府上下几百口的性命都悬着。但是她手中捏着不少人手,若是强逼,必然是死伤惨重。我的打算,是想将她逼走,让她离开侯府,永远都别回来。” 罗隐大皱眉头,“你打算怎么逼迫?”、 “我还没想好。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利用沈静月和沈静远的性命威胁,我又担心她狗急跳墙,做出丧心病狂的事情。所以,到现在我还没有下定决心。”沈静秋有些懊恼,在面对胡姨娘的事情上,她的确有些畏首畏尾。根本原因还是投鼠忌器。 罗隐说道:“此事交给我来办,我想办法逼她走。” “你要怎么做?”沈静秋急切的问道。 “等我计划好后,我会告诉你。但是在此之前,你能单独却接触此人。不瞒你说,胡姨娘手中有好几个用毒高手,这些人防不胜防,所以你一定要当心。” 沈静秋蹙眉,“这么说来,二夫人的确是被她弄疯的,那些下人也是她派人杀掉的。沈静芸是不是已经被她杀死?”虽然沈静秋已经在胡姨娘那里确认过,但是她还是希望能听到肯定的答案。 “是,沈静芸已经身亡,叶家也知道此事。不过叶家将此事瞒下,暂时不打算对外公布。” 沈静秋叹气,“果然是她。你可知道,我以前对胡姨娘的印象很浅薄,曾单纯的认为她只是一个有些软弱的却不失聪明的姨娘。如今看来,当年的我何其的天真幼稚。这样一个杀伐果断的人,又怎么可能软弱。不过我还是好奇,她为什么要忍二夫人那么多年。要知道,那些年二夫人对他们母子三人可没有少打压。只是,一想到侯府里藏着胡姨娘这样的身份特殊,手段凶残的人,我就寝室难安,不早日将她解决掉,侯府上下所有人的性命都要被她牵连。” “你放心,我不会允许胡姨娘伤害你。” ------题外话------ 新的一月开始了,带元宝飞上月票榜吧!爱你们哦! 第94章 女人的醋意 回到城里,天色已暗。罗隐亲自护送沈静秋回侯府。马车在巷口停下,沈静秋挑起帘子,朝外看去,“多谢罗世子相送。” 罗隐笑道:“我看着你进府。” 沈静秋失笑,“那好。”顿了顿,沈静秋又说道:“多保重。” “放心,我一定会保重自己的性命。”罗隐的目光很直接很放肆,似乎要在沈静秋的面上烧一个洞。 沈静秋微微低下头,说道:“就此别过。”放下帘子,示意车夫继续前进。 回到侯府,先去见余氏。余氏得知沈静秋以后每日都要去宁王府,教导成武郡主弹琴,有些担心。担心沈静秋教不好,惹怒了成武郡主。又担心沈静秋耽误了自己的功课。沈静秋笑言安慰,余氏只能叹气。 过后沈静秋有去给沈老夫人请安。沈老夫人的身体好了点,能吃能喝,就是精神还不够好,也不乐意见到沈青康等人。不过对孙子孙女们,沈老夫人没给脸色看,偶尔还笑呵呵的。得知沈静秋要教导成武郡主琴艺,沈老夫人很是高兴。心道,沈静秋也到了该说亲的年纪,能够长期出入宁王府,也能为沈静秋增加一点资本。将来说亲的时候,也能有所助益。于是沈老夫人就嘱咐沈静秋,一定要用心教导,不可惹怒成武郡主。又让沈静秋找个机会,请郡主殿下到府中做客。将府中的姐妹也介绍给成武郡主认识。 沈静秋满口答应,至于做不做,则不是沈老夫人能够干涉的。 等沈静秋走后,沈老夫人又开始叹气,为沈家姑娘们的前程操心。大房的沈静安已经定下婚事,三房有余氏操心。唯独二房,沈青凡那个下场,沈刘氏也是浑浑噩噩,这辈子怕是都清醒不过来。偏偏二房还有三个闺女的婚事没着落。沈老夫人想了想去,干脆将白氏叫来,让白氏有空的时候,多费点心,替沈静月她们相看一二。 白氏本十满口答应,却不料,说着话的时候就犯了恶心,一直干呕。沈老夫人很是担心,转眼又回过神来,惊喜的问道:“大孙媳妇,你,你可是有了身孕?” 白氏不好意思的嗯了一声,“还不满两个月。” “怎么不早说。”沈老夫人高兴地不得了,赶紧让人拿来坐垫给白氏垫上,又命人去请大夫过府。 大夫过府,替白氏诊脉,白氏果然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胎位还算稳定,不用开保胎药。不过还是嘱咐白氏多多休息,尤其这头三个月,万万不能操劳。 沈老夫人当即命人抬来软轿,送白氏回去。同时嘱咐白氏不用操心其他的事情,养胎才是最重要的。沈静月她们的婚事,不急在这一时,等到明年也不算迟。 沈老夫人是真的开心啊,这么久了,侯府总算有件喜事。眼看着侯府第四代就要出生了,沈老夫人浑身都是劲,身体不药自愈,精神头也好了起来。 白氏怀孕的事情,当天就传遍全府。余氏收拾了一份礼物出来,都是些药材和布料,命人给白氏送去。大房的沈陆氏也送了一份礼物过去。次日,王府也派人给白氏送礼,还说过些天就是王妃沈静宜的生辰,因为怀着身孕,所以不打算大办。只准备请侯府的姐妹们过府小聚,大家坐在一处吃酒,也算快活。 沈老夫人爽快的答应下来,“要是你们不提醒,老身差点都忘了过些天就是王妃的生辰。此事老身替姑娘们应下,等王妃生辰那一日,定会过王府替王妃庆生。” 侯府下人完成任务,满脸笑意的离去。 沈老夫人让人去通知姑娘们,准备准备,过些天去侯府为沈静宜庆生。其实就是提醒大家,早点准备好礼物,万万不可轻忽。 沈老夫人也独自准备了一份礼物,余氏同沈陆氏自然不能没点表示。 沈静秋帮着余氏拟定礼单,因为沈静宜的生辰不大办,这份礼物自然就照着以往的份例,在原来的基础上加上三成也就够了。一边拟定礼单,余氏一边同沈静秋唠嗑,“少白如今在吏部候缺,听你父亲说已经有了眉目,估计是去西南那边。” 沈静秋有些担心,“那边的气候,少白表哥能适应吗?而且他的腿……当初强撑着去参加会试,一去就是九天,他那腿还得再养养。” “谁说不是。我也是这么同你父亲说的,不过你父亲说不要紧。就算差事下来了,也不会立即启程。照着规矩,也要等到七八月份的时候才会启程赴任。有这个时间,足够少白养好他的腿。对了,你舅母打算在少白离京之前,给他定下亲事,最好是能在启程赴任之前,将婚事办了。” 沈静秋对此并不意外,“那舅母可有看好合适的人家?” “去看了,我同你舅母一起去相看的。工部员外郎李大人家的嫡次女,年方二八,年纪合适,性情也合适,容貌虽然不是顶顶好,不过也是个爽朗大方的姑娘。估摸着,这两天就要将婚事定下来,赶在六月的时候成亲。” 沈静秋这回感到意外,“六月成亲?这没多少时间了。” “时间是有些紧张,好在女方早些年就已经预备好了嫁妆,你舅母这次上京,也预备好了娶亲所用。今日你舅母已经派人去打扫余家宅院。少白成亲之前,你舅母一家就要搬到余家宅院去住。” 沈静秋有些舍不得,“这样一来,女儿岂不是不能同芙姐姐一起玩耍。” 余氏说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成亲的大事,没道理在亲戚家置办。我原本劝你舅母,干脆将老宅卖了,再添点钱,在内城买一栋宅子。可是你舅母却说,他们一家几年也难得上京城,花那么多钱置办宅子,有些不合算。既然那老宅还能住人,收拾收拾也就行了。哎,我是劝不动,只能依着她的意思办。只可惜,你少白表哥成亲,你舅舅外祖母都不在京城。将来你表嫂进了门,回到余家祖籍,见了你外祖母,少不得要受点磋磨。” 沈静秋也听说过,外祖母同南宫氏这个儿媳妇有些不对付。外祖母时常找南宫氏的麻烦,最常用的办法就是给舅父余有成的房里塞女人,其次就是抬举姨娘小妾打压南宫氏这位正房夫人。连带着余芙也在外祖母那里吃了不少挂落。好在余少白这次争气,总算榜上有名,让南宫氏扬眉吐气。 不过南宫氏没有经过外祖母的首肯,就给余少白定下亲事,还急匆匆的成亲,外祖母肯定是满腹牢骚。等李家姑娘进门后,这口恶气十有八九会撒在李家姑娘头上。也就难怪余氏会说李二进了余家的门,见了外祖母少不了要受点磋磨。 沈静秋淡淡一笑,“;李家姑娘的性子,未必就同舅母一样。”言下之意,外祖母要给李二气受,李二未必会乖乖受着。 余氏叹气,“不一样又能如何。总归是晚辈,总不能顶撞长辈,同长辈对着干。你瞧着吧,以后你舅舅一家还有得闹。之前我也劝过你舅母,少白的婚事能不能缓一缓,好歹让你外祖母过目一下。可是你舅母主意极大,说少白去了任上,身边没个女人照顾,她不放心。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在少白的差事下来之前,将少白的婚事定下。” 沈静秋小心翼翼的问道:“母亲难道就没劝过外祖母,毕竟舅舅府上是舅母在当家,外祖母好歹也要给舅母一点体面吧。老是这样闹着,倒是让有心人钻了空子。”想起舅父后院那大群女人,沈静秋都替南宫氏感到辛苦。 余氏叹气,“自然是劝过,可是你外祖母脾气执拗,根本就听不进去。说来说去,也怪你舅父。当年你外祖母是看上另外一家的姑娘,可是你舅父偏偏看上了舅母,还说非你舅母不娶。做母亲的哪里拗得过做儿子的,你外祖母最后妥协,你舅母也顺利的进了余家的门。可是你外祖母心里头却始终有一根刺,一直认为是你舅母迷惑了你舅父,从新婚开始,就没给过你舅母一点好脸色。婆媳二人斗了这么多年,如今少白都要成亲了,还不消停。罢了,这些都是余家的家事,我一个出嫁女哪里管得着。随她们折腾去吧。等你外祖母折腾不动的时候,自然就消停了。” 沈静秋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样的内情,难怪外祖母处处找南宫氏的麻烦,没事都要搅三分,更何况站着理的时候。沈静秋心里笃定,瞧着吧,余少白的婚事只怕不会顺利。 余芙来找沈静秋。沈静宜生辰,也请了余芙过府。余芙正在发愁礼物,不知该送什么才好,所以找到沈静秋,让沈静秋给点意见。 沈静秋笑道:“因只是自家姐妹聚在一起吃酒,所以芙姐姐只需要送上心意就行了。比如亲手做的针线活,或是别的有新意的。总归不要太过贵重,再贵重也贵不过宫里御赐的物件,还显得没诚意。” 余芙有些担心,“送针线活真的好吗?会不会显得太过轻慢?” “自然不会。芙姐姐听我的没错。” 余芙见沈静秋说的如此笃定,也放心下来,“既然可以送针线活,那我就放心了。别的不行,针线活我还是能拿的出手的。”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沈静秋就问余芙,知不知道余少白要定亲的事情。 余芙一脸愁容,“此事我已知晓。李家也很满意大哥,这门婚事已经是板上钉钉。过两日就是黄道吉日,母亲届时就会请大媒上李家提亲。” “少白表哥定亲,应该是高兴的事情,为何表姐却一脸愁容?莫非是遇到危难的事情。” “哎!”余芙叹气,“静秋妹妹,我也不瞒你,我娘正在为何时写信回去告知此事而发愁,我也就跟着发愁。按理说,大哥要定亲了,我们该立即写信回去,将此事告知父亲和老夫人。可是这个时候写信回去,老夫人一旦得知此事,十有八九就会赶到京城来,届时母亲同老夫人又是……总之那场面不太好看。可是要是等到大哥将要成亲的时候才写信回去,势必又是一场大风波。等母亲回到任上后,老夫人定不会善罢甘休。静秋妹妹,你不知道,我家老夫人早就说过要亲自给大哥相看婚事。偏偏母亲看不上老夫人看上的人,一而再的拒绝。老夫人早就积了满肚子的怨气,加上这回,老夫人肯定忍不住了。” 沈静秋愕然,“你说外祖母会赶到京城来?”这可能吗?上千里的路,余老夫人到底有多大的决心啊。 余芙点头,表示她没有夸大其词,说的全都是真的。 沈静秋都替南宫氏为难。沈静秋已经不记得余老夫人的面容,只有在三五岁的时候见过几面,后来再也没见过。沈静秋不得不感慨,幸好没生在余家,遇上余老夫人这样的老太他,真是够呛。沈老夫人同余老夫人比起来,真是太讲理,太好了,算得上是绝世好婆婆。 此事沈静秋帮不上忙。想来南宫氏在替余少白相看婚事的时候,就已经有了主意,也不需要旁人来操心。 过了两日,黄道吉日,余氏果然替余少白定下李二姑娘。沈静秋去恭喜余少白,余少白涨红了一张脸,显得格外的窘迫。沈静秋忍不住大笑起来,害的余少白一天都没出门见人。 沈静秋暗想,就余少白这性子,以后娶妻之后,两口子要怎么生活啊。莫非夫妻说话,余少白也不敢抬头看一眼李二吗?那床上生活,余少白不会也省了吧。沈静秋深深的替余少白担心,当然只是在心里头担心,关于担心的内容,她是一个字都不会说出去。 当余少白的亲事定下来之后,南宫氏就给余有成去了信。至于余家人收到信件后作何反应,暂且不表。 转眼就到沈静宜的生辰,一大早,沈家的姑娘们就等在二门,准备坐上马车去王府。 自从正月初二后,沈静月还是第一次出现在众人面前。大家都纷纷朝她看去,打量她脸上的神情,是不是真的疯癫过。沈静月脸上带笑,对众人都和和善,“见过二姐姐,三姐姐,七妹妹八妹妹。可惜六妹妹不在。三姐姐,六妹妹何时回来?” 沈静秋笑道:“静如要是知道五妹妹这么关心她,她一定会很感动的。不过关于静如何时回府,却不是我能做主的事情,此事还需父亲定夺。” 沈静月笑道,“三姐姐不要生气,我也是好久没见大家了,心里头怪想的。” 沈静月果然是‘正常’了,怎么看都不像是疯过的人。 沈静霞小心翼翼的说道:“五姐姐,你病了这么久,我好想你。可是胡姨娘不让我们去看望你。” 沈静月拉着沈静霞的手,“七妹妹有心了。” 沈静霞低头,有些不好意思。 马车来了,大家坐上马车,启程去王府。 沈静秋同沈静安坐在一起,笑言,“听说大姐姐还请了樊家的姑娘,二姐姐到时候可别不好意思。” 沈静安微微红了脸,“三妹妹也来开我的玩笑。以后你也有今日。” 沈静秋轻声一笑,“我还早的很。” “不早了,眼看着你也将要及笄。等你及笄后,三叔父同三婶娘肯定也要忙着替你相看婚事。”沈静安掩嘴一笑,“我这么说,三妹妹不会介意吧。” 沈静秋笑着摇头,压低声音问道:“二姐姐,大姐姐如今怀着身孕,不好好养胎,却为了一个生辰请我们过府小聚。不光请了自家姐妹,还请了别家的姑娘,你说大姐姐究竟在做什么?” 沈静安微蹙眉头,“我也不知道。会不会是为了二叔父的事情?” 沈静秋摇头,“二叔父的事情,是皇上亲自下旨,任谁也不能改变。大姐姐这个时候找我们小聚,说是为了二叔父的事情,我是不相信。真要是为了二叔父的事情,她应该找父亲,找五王爷,找宫里的娘娘。” “这么说来,只是单纯的小聚吗?” 沈静秋笑着摇头,沈静宜做事,从来就没有单纯的时候。她也不相信沈静宜会变得单纯。她更相信,沈静宜又在谋划什么事情,不然说不通。 到了王府,被迎进府邸。在二门下了马车。众人都是第一次来到王府,难免有些好奇,却也不敢失了规矩四下乱看。就怕被王府的下人说不懂礼数,丢了侯府还有沈静宜的脸面。 一行人被迎到花厅,落座,自有管事婆子来招呼大家喝茶吃点心。 众人心头就嘀咕起来了,都是姐妹,为何到了王府,沈静宜却不见她们,偏偏让个婆子出来招呼。沈静宜这也太怠慢了吧。大家心里头就有些不高兴。 婆子只当不知道这一切,笑着说道:“王妃这会正在忙,诸位姑娘耐心等一等。” 沈静月率先问道,“王妃娘娘可是在招呼别的客人吗?” 婆子笑道:“王妃在忙什么,哪能是奴婢能知道的。诸位姑娘要是不耐烦坐在这里,不妨到花园里走走。这个时节,花园里的景色正好。” 沈静秋同沈静安交换了一个眼神,沈静安当即摇头,说道:“不了,我们还是在这里候着。难得来一趟王府,岂能连王妃的面都没见到,就自顾自的去花园里玩耍。” 一句话将沈静月要出口的话给堵了起来。 那婆子也不勉强,就耐心的伺候着。因为有这婆子在,大家都不好说什么,一时间花厅里竟然格外的沉默,只听见杯盘声响。 等了一刻钟,一个丫头来请沈家的姑娘们去见沈静宜。 进了王府正院,看着屋中的摆设器具,沈静月啧啧称叹,眼中是毫不掩饰的羡慕。至于沈静霞和沈静思,一个头都不敢抬,屋里是个什么样子,自始至终就没看清。另外一个,倒是四处乱瞟,却不敢像沈静月那样,只敢在心里头默默的羡慕一下。 众人总算见到了沈静宜,沈静宜挺着个大肚子,坐在主位上,显得雍容华贵。仔细一看,沈静宜脸上长了斑,不敢用脂粉遮掩,就那么露出来。脸颊也更显圆润,显得极有福气的样子。 沈静宜见了大家,顿时笑了起来,“让诸位妹妹久等了。之前几个管事的来回话,不小心就忘了时间。诸位妹妹不会怪我吧。” “王妃说笑了,我们也没坐多久。”沈静安居长,由沈静安出面。 沈静宜笑道:“你们瞧我,来人,赶紧给诸位妹妹们奉茶。自从有了身孕,我总是记不住事情,刚说过的话都能忘记。你们瞧我,这手啊脚啊都肿了,脸上也胖的不能见人,你们可不能笑我。” “王妃说笑了。王妃气质雍容,更显富贵,让人羡慕还来不及。”沈静秋率先说道。 沈静宜朝沈静秋看来,“好些日子没见到三妹妹,三妹妹出落得越发好了,。将来也不知谁有福气娶了三妹妹去。” 沈静秋微微低头,羞涩一笑,“王妃这是取笑我呢。” 沈静宜笑了起来,“三妹妹这模样,当真让人见之忘俗。正好一会还有别的妹妹们要来,你们一起比一比,看看是我们沈家的姑娘更甚一筹,还是别家的的姑娘更为出色。” 沈静安有些不安,“王妃,这不合适吧。” “无妨。”沈静宜摆手,“不过是热闹热闹,又不是正式的比试。三妹妹,你一定没问题吧。” 沈静秋挑眉一笑,“王妃能否同我们说清楚。” 沈静宜似笑非笑的看着沈静秋,“今日是本王妃的生辰,本王妃就想热闹热闹,妹妹们难道连这个面子也不给吗?” “王妃说笑了,王妃有吩咐,我们岂敢不从。”沈静安赶紧说道,生怕沈静秋同沈静宜吵闹起来。这里毕竟是王府,是沈静宜的地盘,凡事还是谨慎一点好。、 沈静秋朝沈静宜看去,眼神轻蔑。沈静宜心中大怒,好你个沈静秋。转而又笑了起来,笑的意味深长。沈静秋挑眉,沈静宜的这个笑容很有深意啊。 下人禀报,其他家的姑娘也都纷纷到来,沈静宜很是高兴,连忙吩咐下人将人请来。 沈静安不由自主的朝沈静秋看去,心里头有些不是滋味。沈家人上门,沈静宜端着架子,迟迟不肯见面。别家姑娘上门,沈静宜反而热情无比。这么明显的区别,想要忽略都困难。沈静秋不在意的笑笑,对于沈静宜,她从来都是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测。给沈静安使了个眼色,让沈静安别为了这点小事情操心。又朝余芙看去,示意余芙今日万万不可出头。 沈静宜邀请了不少人,有樊家的樊黎,容家的容蓉。刘家的刘倩娘,还有夏侯宓,长安公主的女儿淳于燕,宁家的姑娘宁宝儿。 大家到齐,屋里顿时都热闹了起来。彼见过礼后,就移步到花园赏景。夏侯宓见到沈静秋,显得格外的兴奋。等彼此见过礼后,夏侯宓就来到沈静秋身边,拉着沈静秋的手,说个不停。不过沈静秋看得出来,夏侯宓得神色一直很犹豫。最后夏侯宓还是下定了决心,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静秋姐姐,沈大哥没事吧,有没有被沈大人责罚?” 沈静秋笑着摇头,“你放心,四哥并没有被父亲责罚。” 夏侯宓顿时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我生怕连累了沈大哥。”接着夏侯宓又是一脸歉意的朝余芙看去,“余姐姐,余大哥的腿伤好了吗?都是因为我,才连累余大哥受伤。” 余芙对夏侯宓没什么好感,不过顾忌夏侯宓的身份,她也不会给对方脸色看。余芙笑笑,说道:“多谢夏侯姑娘关心,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夏侯宓顿时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我生怕余大哥的腿会有意外。” 容蓉拉着樊黎还有刘倩娘一起说话,侧头朝沈静秋看过来,目光极为不善。大声的说道:“有些人啊,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不将旁人放在眼里。哼,我看她能得意多久。” 刘倩娘掩嘴一笑,“容妹妹何必同某些小人置气。” 樊黎没参与,只是沉默。 容蓉狠狠的瞪了眼沈静秋,“呸,不要脸。” 余芙很气愤,夏侯宓还没搞清楚情况。余芙问沈静秋,“静秋妹妹难道要忍她们。” 沈静秋端起茶杯,浅酌一口,笑道:“就当是野狗狂吠,咱们又何必同野狗计较。” 余芙顿时笑了起来,轻蔑的朝容蓉等人看去。容蓉大怒,“沈静秋,你刚才说什么?你是什么意思?” 沈静秋挑眉冷笑,“我说野狗,容表姐却来指责我,莫非容表姐要对号入座。” “你,你……”容蓉气的说不出话,“沈静秋,你有什么好嚣张的。不就是仗着一张脸长得好,就不将旁人放在眼里。我呸!我们家上门提亲,那是看的起你。给脸不要脸,还敢端着,说什么不合适,我倒是要看看将来你能嫁到什么人家去。” 沈静秋不屑一笑,“劳烦容表姐操心了。我将来无论是嫁猫嫁狗,都同容家没有丝毫的关系。至于某些人不学无术,行为癫狂,沦为京城笑柄。面对这样的兄长,容表姐想来也是感同身受,心里是极为难过的。我真是同情容表姐,竟然让人笑话了那么长的时间。” 这话瞬间戳痛了容蓉的痛处,想到这几个月过的日子,容蓉就满肚子怨气。 刘倩娘拉住冲动的容蓉,厉声说道:“沈静秋,大家都是表姐妹,今日又是王妃的生辰,做人做事还是不要太过分的好。” 沈静秋挑眉一笑,“刘姐姐说的是,还请刘姐姐管好你身边的人。你该知道,我们沈家的姑娘从来不是逆来顺受的人。” 刘倩娘被噎住,不理会沈静秋,反而开始劝容蓉。容蓉委屈到极点,眼泪都下来了。落在旁人眼里,自然是沈静秋的不是。不过沈静秋并不在乎。 沈静安跺脚,她就知道今日不太平。先劝了沈静秋两句,又去劝解容蓉,大家都让一步,可别在今日闹出笑话来。 樊黎却冲沈静安摇头,“沈姐姐有心了。” 沈静安想到,樊黎即将成为自己的小姑子,顿时脸上一红。 樊黎拉着沈静安走到僻静的地方说话,“沈姐姐,这样的事情,你还是不要管了。她们为什么闹矛盾,大家心知肚明,所谓劝解,不过是隔靴搔痒,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容蓉是不自量力,沈静秋是得理不饶人。这两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随她们去吧。” 沈静安愕然,“樊妹妹,你真这么想吗?” 樊黎点头,“是啊,我如今也看明白了。掺合她们的事情,对我半点好处都没有。今日上门做客,我就吃吃菜喝喝酒,至于旁的事情,我是一概不管的。沈姐姐,我也劝你不要去管她们的事情,免得惹火烧身。”樊黎回头,看了眼场中的众人,又说道:“沈静秋聪明又有本事,肯定不会吃亏。至于容蓉,她那性子也该磨一磨,不然迟早要遭大罪的。行了,我们玩我们的。沈姐姐难道不想知道二哥的事情吗?” 沈静安顿时红了脸颊,显得格外的羞涩。 樊黎笑了起来,“我真没想到,你会做我二嫂。不过我挺喜欢你的,你同二哥很般配。” 沈静安脸颊发热,“你二哥他……” “我来告诉你,我二哥究竟喜欢什么,讨厌什么……” 容蓉哭哭啼啼的有些不像话,刘倩娘干脆将她带走,免得继续丢人现眼。 夏侯宓眯着眼睛笑了起来,一脸崇拜的看着沈静秋,“静秋姐姐好厉害。什么时候我也能有静秋姐姐这样的本事。” “没出息,竟然跟个长舌妇学本事。” 这话说的格外难听,沈静秋看过去,正好同淳于燕的目光对上。淳于燕冷哼一声,满是挑衅。 夏侯宓有些尴尬,“燕姐姐,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啊。容蓉先挑事,难道静秋姐姐就该白白的受着不吭声吗?” 淳于燕根本看不上夏侯宓,不客气的骂道:“愚蠢。真是将姨母的脸面都丢尽了。” 夏侯宓涨红了脸,“淳于燕,你什么意思。” 淳于燕冷着一张脸说道:“作为公主府的嫡长女,却是个没脑子的,什么事情都要靠别人,不是愚蠢那是什么?就算你要学点本事,也不该找这个人学。我就坐在你旁边,你不找我这个做表姐的,却找一个外人,你眼睛是瞎了吗?” 夏侯宓不满的说道:“你整天凶巴巴的骂我,我是傻子才会找你。淳于燕,你给我走开,我不想同你说话。” 淳于燕冷哼一声,“这可由不得你。”淳于燕出手拉住夏侯宓的手,就朝她那边拉扯。 沈静秋却突然出手,顿时破坏了淳于燕的打算。夏侯宓一得自由,就干脆得躲在沈静秋身后,伸出头来对淳于燕做了个鬼脸。 淳于燕横眉冷对,“沈姑娘,你是聪明人,就该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 沈静秋福了福身,一脸笑意,“淳于姑娘说的极是。不过很明显,宓妹妹不乐意跟在你身边,淳于姑娘又何必强人所难。” 淳于燕冷笑一声,“沈静秋,你是不是仗着长了一张花容月貌的脸,就以为可以横行无忌。” “淳于姑娘说笑了,任何人都没可能只靠一张脸就能横行无忌。”沈静秋一本正经的说道。 夏侯宓偷偷的笑了起来。 淳于燕朝夏侯宓瞪了眼,分明是在说晚点再找她算账。夏侯宓吐吐舌头,根本没将淳于燕的威胁放在眼里。 淳于燕盯着沈静秋,语气不善的说道:“沈静秋,少有人敢在我面前这样说话,你很有勇气。不过光有勇气不代表你就能够一往无前。希望你好自为之,不要落在我的手上,不然我会让你后悔的。” 撂下狠话,淳于燕转身离去。 夏侯宓拍拍心口,看着远去的淳于燕,说道:“她一直都是这个样子,我都很少看到她笑。静秋姐姐,你别太在意。” 沈静秋笑道,“我自然不在意。” 夏侯宓又同沈静秋说道:“好在她快要嫁出去了,以后她就管不到我头上。真是谢天谢地。” 沈静秋意外,“淳于姑娘的婚事定下来了吗?” 夏侯宓摇头,“还不曾定下。不过我听我娘说,姨母正在替她相看婚事,说是要赶在太后千秋之前,将此事初步定下来。说不定还会请太后娘娘下旨赐婚。对了,此事宁宝儿也知道。姨母很喜欢宁家的少爷,至于淳于燕,我看她也不讨厌吧。” 沈静秋一听宁家,心想果然如此。前世,长安公主最终还是站在了二王爷这一派,后被牵连。这一世,依旧没有改变。 想到宁家适婚的少年有好几个,但是最适合淳于燕的,唯有宁江绪。莫非长安公主打算将淳于燕许配给宁江绪。还是说淳于燕本身对宁江绪就有点意思,想到淳于燕无缘无故的就对她充满敌意,不会是因为宁江绪的缘故吧。 沈静秋四下看去,淳于燕果然同宁宝儿在一起,两人有说有笑,气氛好的额不行。 夏侯宓也看到了这一幕,有些咋舌,“我从来不知道燕姐姐还能这样同人聊天。” 沈静秋笑了起来,姑娘家的心思说复杂的确复杂,可是要说简单也是极为简单。或许淳于燕真的是因为宁江绪的缘故,才会对她充满敌意。 王府在花厅摆了两桌酒席,招呼各位姑娘们入座。 大家吃吃喝喝好不快活。沈静宜招呼沈静秋到跟前说话。拉着沈静秋的手,沈静宜显得格外的真诚,“三妹妹,三妹妹,我们姐妹二人好久没有坐在一起喝酒聊天,今儿一定要尽兴而归。三妹妹可不能推辞。” 沈静秋淡然一笑,不动声色的挣脱开沈静宜的手,“王妃说笑了。王妃身怀有孕,可别累着了。” “无妨,今儿本王妃以茶代酒,同三妹妹喝两杯。三妹妹莫非是不给本王妃面子?” 沈静秋沉吟片刻,端起酒杯,“王妃有令,妹妹岂敢不从。” 二人碰杯,沈静秋将酒杯放在嘴边,余光一直落在沈静宜的身边。沈静宜一脸带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后轻笑一声,又来握住沈静秋的手,“三妹妹,为何不喝酒?” 沈静秋笑笑,一口饮尽杯中的酒水。下人又将酒杯斟满,沈静宜又要再沈静秋再喝一杯,沈静秋没有拒绝,只是笑道:“王妃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就是,何必用这种方式。” 沈静宜笑了起来,“三妹妹还是这么爱说笑。今儿,本王妃只想单纯的同三妹妹喝两杯。难道这个小小的心愿,三妹妹也不可满足吗?” “是吗?”沈静秋端着酒杯,“既然王妃如此诚意,我若是拒绝,就是不知好歹。这一杯我喝了。”一口喝干。 “三妹妹爽快。”沈静宜笑着,夹起一筷子菜就放在碗碟里,“三妹妹吃点东西,压压酒味。” 沈静秋挑眉,微微弯腰,拿起筷子夹菜。 却在此时,沈静宜突然哎呀一声,捂住腹部,脸上露出痛苦神色。巧儿急忙关心的问道:“王妃怎么呢?可是吃错了东西,动了胎气?” 沈静秋退后一步,面露关心之色,眼神却格外冷漠。 沈静宜哎呦哎呦的叫着,果然是动了胎气的样子。 巧儿急了,口不择言的说道:“三姑娘,你对我家王妃做了什么?” 这样的小伎俩,也敢拿出来用,沈静宜是越活越蠢笨了吗?之前两人站在一处,她是背对众人。从后面看去,谁也不确定沈静秋到底有没有动沈静宜。所以众人都没吭声,只是沉默的看着。不过有人却急不可耐的跳了出来,容蓉大声呵斥,“沈静秋,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动王妃娘娘。你知罪吗?” 沈静秋没理会容蓉那个神经病,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沈静宜。 沈静宜一脸痛苦神色,此刻还不忘替沈静秋说话,“不怪三妹妹,是我不小心。三妹妹已经做的很好了,她也是无心的。” 好一个解释,这是做定了沈静秋害的她动了胎气的罪名。 沈静秋没有反驳,而是说道:“王妃大度,不同我一般见识。王妃吉人自有天相,孩子定会没事。” 容蓉又跳了出来,“沈静秋,王妃如此大度,你还不脏掉请罪。你的脸皮怎么这么厚?” 沈静宜却瞪了眼容蓉,“不要再说了,这都是意外。”又对沈静秋说道:“三妹妹不要有负担。我就不陪大家,大家自行玩耍,有什么需要找管事的婆子们就行。”说着,就让丫头巧儿还有霜儿扶着她下去。 众人面面相觑,沈静宜动了胎气,自然不能再一起玩耍。有人想要告辞,不过看看时辰,这么早告辞离去,貌似也不太合适。于是众人又坐下来,继续吃酒席。 容蓉冷哼一声,“有些人就是厚脸皮,连句赔罪的话都不肯说,真不要脸。亏得王妃大度,不同她计较。要是换做别的人,早就治了她的罪。” 沈静秋似笑非笑,一点都不在意容蓉说了些什么。余芙小声嘀咕,“真过分。容姑娘为何总是针对你?” 沈静秋笑道:“何必理会她。”手指翻转,水珠在手里翻滚。只待时机一到,就要让容蓉吃个苦头。 容蓉又说了几句,奈何沈静秋不接话,容蓉顿觉无趣。端起酒杯就要喝酒,刚将酒水送入嘴中,就发出一声大叫,“我的嘴,我的嘴……”容蓉惊惧不已,眼泪鼻涕全都下来了。只见容蓉一只手捂着嘴,嘴里全是血。鲜血一滴滴的落下,看上去格外的骇人。 “怎么了,怎么会出血?” “难道是被酒杯磕到了吗?” “来人啊,快去请大夫……” 众人七手八脚的扶着容蓉到一旁坐下。又是拿水,又是拿毛巾,给容蓉擦嘴。将嘴角周围的血迹擦掉,等容蓉张开嘴,众人才发现容蓉的门牙掉了一颗。 当即就有人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尤以沈静月笑的最为大声。其他人是想笑却不好意思笑出来。虽然很好奇容蓉的牙齿为何会掉下来,但是比起容蓉掉了门牙后的尊荣,那点好奇心顿时被比了下去。 容蓉嚎啕大哭,自己出了丑不说,门牙还掉了。容蓉顿觉活不下去了,寻死觅活的。众人七嘴八舌的劝解,不过就是个门牙,想办法按一颗假牙就行了。 容蓉哭的更为伤心,假牙总归是假牙,哪有真牙好看。容蓉已经想得到,以后只要她一开口说话,别人就会盯着她的嘴巴看。想到这里,容蓉更觉生无可恋,恨不得立时死了才好。 夏侯宓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笑声中充满了幸灾乐祸。 余芙也笑道:“活该,谁让她嘴碎。那么多吃的都堵不住她的嘴,如今连老天爷都看不过去,要给她一个教训。” 沈静秋笑而不语。突然察觉有人在盯着她,沈静秋不动声色的循着感觉看过去,正是淳于燕。淳于燕冲沈静秋挑眉,故作高深模样。沈静秋含笑点头,并不在意。 沈静安却有些不安,她深深的看了眼沈静秋。容蓉受伤之前,她分明看到沈静秋的手动了一下,接着容蓉的牙齿就掉了。她不确定容蓉受伤的事情到底同沈静秋有没有关系,总觉着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好好的喝着酒,怎么就会磕着牙,还将牙齿磕掉了。说出去都没人相信。 沈静秋笑道:“二姐姐看着我作甚?” “没什么。”沈静安有些紧张。 沈静秋笑道:“二姐姐不去关心容表姐吗?” “嗯,我这就去。” 这餐饭是没办法再吃了。光是看看桌面上,地上的血迹,就让人倒了胃口。大家移步花园里玩耍,沈静宜为了今天,还是做了不少准备。各种游戏用具早就准备好了,等大家自行取用就行。沈静秋对这些玩耍没兴趣,就想在王府的花园里走走。 有人提议泛舟湖上,一定格外有趣。沈静秋这次随了大流,同余芙还有夏侯宓上了一条小舟,结果淳于燕也跟了上来。沈静秋挑眉,淳于燕这是成心让她不好过吗? 沈静秋很沉默,淳于燕则是一直盯着沈静秋看。夏侯宓同余芙都察觉到气氛很不对劲,两人都很不自在。二人有心打破这种僵局,奈何一个功力不足,一个身份不够,说的话没分量。一时间,一条舟上四人,竟然没个说话的。要不是船娘还在划船,怕是一点动静都听不到。 沈静秋笑道:“看样子,淳于姑娘有话同我说。” 淳于燕盯着沈静秋,“我只是很好奇,你何德何能,竟然让男儿都喜欢你。” 沈静秋笑笑,“淳于姑娘谬赞了,此话我有些不太明白。” “你无需明白。我只是想告诫你,不要仗着一张狐媚脸,就四处勾搭男人。有些人,你是惹不起的,因为你身份不配。” 沈静秋挑眉冷笑,“不知要有什么样的什么,才惹得起。比如淳于姑娘这样的吗?” “沈静秋,你放肆!” 沈静秋轻蔑一笑,“我是挺放肆,不过也是淳于姑娘先口出恶言,我若是不回敬一下,岂不是太丢沈家的脸面。好歹这王府内院,也是沈家的姑奶奶在做主,淳于姑娘,我说的对吗?” 淳于燕冷哼一声,“你不要太嚣张,总之你在打什么算盘,我很清楚。我是不会让你得逞的。” 沈静秋嘲讽一笑,“我自己打的什么盘算,我自己都不清楚,淳于姑娘却一清二楚,真是让人啧啧称奇。” “你……”淳于燕压下怒气,“沈静秋,我来问你。樊高是怎么回事?宁江绪又是怎么回事?还有你明着去宁王府教授轩辕蔚学琴,私下里又做了什么?你以为这些事情很隐秘,旁人都不知道吗?我告诉你,你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有人盯着。你若是胆敢狐媚惑人,我定要你好看。” “淳于燕,你怎么可以这样说静秋姐姐。”夏侯宓听不下去了,出言替沈静秋打抱不平。 “你给我闭嘴,吃里扒外的东西。”淳于燕怒斥夏侯宓。夏侯宓委屈极了,心中恼怒无比。 沈静秋面带讥讽之色:盯着淳于燕,说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淳于姑娘一直咄咄逼人,起初我还以为是我不小心犯了什么忌讳,惹怒了淳于姑娘。如今看来,并非我犯了忌讳,而是因为我‘迷惑’某个不该‘迷惑’的男人,对吗?让我猜猜看,应该不是樊高,世子显也不太像,唯独有可能的就是宁江绪。淳于姑娘一片情深,让人刮目相看。” 淳于燕被沈静秋道破心思,极为恼怒,“你放肆!本姑娘的事情,岂容你胡说八道。” 沈静秋挑眉一笑,“为何说不得?这个话题分明就是淳于姑娘先挑起,我不过是配合而已。对了,我忘了表明我的清白,淳于姑娘大可放心,我对‘迷惑’男人,尤其是宁家的男人没有丝毫的兴趣。如此,淳于姑娘是否能够放心。” 淳于燕狠狠的盯着沈静秋,“你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相信吗?” “信不信,那是淳于姑娘的事,同我无关。我只需要表明我的立场就可以了。”沈静秋淡漠一笑,“马上就要到岸了,淳于姑娘也不用委屈自己同我共处一地。淳于姑娘请!” 淳于燕极为恼怒,站起身来,恶狠狠的瞪了眼沈静秋。语气不善的说道:“你给我等着。夏侯宓,你跟我走。否则我告诉姨母,你以后别想再出来。” 沈静秋但笑不语,夏侯宓左右看看,很是纠结。“静秋姐姐……” “你去吧。以后我们有的是机会相处。”沈静秋笑道。 夏侯宓无奈,只能跟着淳于燕走。淳于燕不耐烦,拉着夏侯宓的手,快步离去。因为速度过快,夏侯宓差点跌倒。淳于燕反倒是嫌弃夏侯宓走路都不会走,气的夏侯宓狠狠的甩开淳于燕的手,再也不同她走在一起。 第95章 因她而死 沈静秋同余芙走在一处,已经同别人分散开来。寻了一处湖心小亭,二人坐下说话。期间有丫头婆子来招呼,沈静秋就感慨,这王府果然不同旁的人家。光是府中下人的规矩,就森严了许多。 有小丫头寻到沈静秋,问沈静秋一行人有没有见到沈静月同沈静思。 沈静秋奇怪,“你家姑娘一开始就没上船,怎么寻到这里来了?” “启禀三姑娘,我家姑娘带着桃儿姐姐,说是去花园里走一圈。可是去了许久都不曾见人,奴婢出来寻人,也一直没见到我家姑娘的踪影。见到三姑娘在此,奴婢特意上前询问。既然三姑娘不曾见到我家姑娘,那奴婢去别处寻去。” 沈静秋笑道:“五妹妹身边既然带了桃儿姑娘,应该不会出事。对了,你刚才说八妹妹也不在?这是怎么回事?” “八姑娘本是同七姑娘一起的。后来七姑娘去洗漱,去了稍微久了点,八姑娘不耐烦等人就去找人。结果七姑娘回来了,却没见到八姑娘跟着回来。奴婢就在想,是不是八姑娘同我家姑娘走在了一起。” 沈静秋笑道:“应该不会。”以沈静月的性子,才不会理会沈静思。府中上下,也只有沈静霞对沈静思有几分好脸色。 那小丫头也想明白了这个道理,自己笑了起来,同沈静秋告辞后,又去别的地方行人。 此刻沈静月正躲在一处僻静的厢房内,动也不敢动。满头的冷汗,连大气都不敢喘,就怕被外面的人给发现了。 沈静月止不住好奇的瞥了眼,就看到五王爷的半截身子,旁边还站着一个身穿黑色锦衣的人。二人说着吓人的话,听在沈静月耳朵里,有种立时就要死了的感觉。 五王爷大皱眉头,来人压低声音说道:“王爷,皇上……王爷该早做决断才是。还有二王爷那里,王爷之前做的安排已经见效。可见王爷之前定下的计策明显是对的。昨日二王爷召见……商议了……未免事情暴露,属下建议王爷应该从太子那边下手。属下有个主意,王爷姑且听一听。太子这两年,身边人手连番被皇上剪除,可见皇上对太子是有所不满的。咱们正好可以利用此次机会,将……” 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低,沈静月却越发的紧张不安。听了不该听的内容,会不会被灭口。沈静月赶紧捂住嘴唇,心里头止不住的后悔,她不该好奇心爆棚,不该甩开桃儿,躲到这里来偷听。就因为听了王府下人说这里是禁地,只有五王爷偶尔会来这里,她就好奇的跑了进来。没想到她前脚刚进去,后脚五王爷就带着人进来议事,还是这等要命的大事。 沈静月怕死了,如今只想早点找个机会逃出去,万万不能被人发现。 桃儿躲在树后,难掩焦急的盯着院门看。那院门紧闭,门口还站着两个侍卫。沈静月还在里面,这可如何是好。不过是一个晃眼的功夫,沈静月就跑开了,还冲到那院子里去。等她找过来的时候,五王爷已经带着人进去了。 桃儿无计可施,更不敢将此事声张出去,只能偷偷的躲在树丛后面,小心的打量院门的情况。 沈静月感觉自己快要支撑不住了,为何五王爷同那什么属下说话说这么久。快点走吧,快点离开吧,如此她才能逃出去。 这一回老天爷总算听到了她的呼声,五王爷同谋士说完话,起身离去。等外面没了动静,沈静月才悄悄的钻了出来。不敢有丝毫的迟疑,赶紧朝门外跑去。糟糕,院门被人从外面关上了,怎么出去。沈静月着急得不行,四下寻找出路。总算被她在院子角落,安置水缸的后面,寻找到一个勉强供人出入的洞口。虽然很好奇这里怎么会有一个洞,不过此刻不是追究这个问题的时候。沈静月只能委屈自己,从洞口里面钻出去。 一半身子还卡在洞口里,就听到院门再次被打开。貌似有人发现院子里进了陌生人。沈静月怕的要死,怎么办,她要是被人发现了,肯定会被灭口吧。就算现在逃出去,王府也会顺藤摸瓜的找到她的头上。 沈静月一摸衣袖,拿出一条手绢,上面绣了一个‘思’,正是沈静思的手绢。沈静月一咬牙,一不走二不休,干脆将手绢丢在洞口,然后快速的离去。只希望那条手绢能够拖延一点时间,让她有足够的时间休整遮掩,如此一来,就算王府的人要查,也未必能够查到她的头上。 沈静月终于从洞口里钻了出去,桃儿眼尖,最先发现沈静月的行踪。急忙偷偷的来到沈静月的身边,拉着沈静月赶紧离开此处。 一个侍卫寻到水缸后面,捡起落在地上的手绢,顿时激动的叫了起来,“王爷,属下找到了这个。” 五王爷轩辕泰接过手绢仔细看了看,布料不错,显然不是下人能够用的。又看到手绢上绣了一个‘思’,五王爷微蹙眉头。 谋士当即说道:“启禀王爷,据属下所知,沈家八姑娘闺名中正好有个思。” “是吗?”五王爷不动声色的问道。 “此事千真万确。” 五王爷沉着脸,“派人去确认一下。” “属下明白。若是确认后,要如何做,还请王爷示下。”顿了顿,谋士又说道:“那毕竟是王妃的娘家姐妹。” 五王爷冷冷一笑,“照着规矩做就行了。事情做的利索一点,不要让人看出手脚来。” “属下明白。” 沈静月惊魂未定,走了很远,才回过神来。赶紧找到小丫头,换了身衣服。幸好未免有人起疑问话,带来的衣服同身上原本穿着的都是同一个颜色,就连款式和花纹都大同小异。不熟悉的人,肯定看不出来她已经换了一身。 换好了衣服,沈静月才真正松了一口气。 桃儿小心追问沈静月躲在那院子里,究竟看到了什么。 沈静月沉着一张脸,瞪了眼桃儿,“想要活命,就不要多问。总之你就当从来没有发生过此事。之后,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也只当什么都不知道。明白吗?” “奴婢明白。姑娘放心,奴婢一定会守口如瓶,一个字都不会透露出去。” 沈静月点点头,还有些后怕。摸了摸袖口,想到那张被她丢在院子里的手绢,沈静月有些惊慌有些不安,但愿能够真的躲过一劫,但愿那些人真的被那条手绢给蒙骗。至于沈静思会有什么下场,沈静月也不愿意去想,也不敢去想。 大家都在湖边玩耍,气氛不错,沈静月也加入进来。唯独沈静思一直不见踪影。而主人沈静宜以养胎为名,也不曾露面。 突然有人指着湖面大叫,“那里有个人!” 顿时大家都纷纷看过去,然后叫了起来,“有人落水啦,快来救人啊……” 落水的人被救了上来,翻开一看,大家都被惊住。沈静霞头一个叫出来,“八妹妹?怎么会是八妹妹。救救她,谁来救救八妹妹。” “怎么会是沈家的八姑娘?好好的一个人,又怎么会落水?” 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沈静秋推开挡在前面的人,走上前,蹲下检查。沈静思已经死透了,看样子落水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沈静秋朝沈静霞摇摇头,沈静霞顿时哭了出来。“怎么会?八妹妹早前还在同我说话,说回去后要同我学花样子,怎么一转眼,人就没了。呜呜……” 王府带了大夫过来,众人纷纷让开。 大夫检查后说道:“八姑娘已经气绝身亡,还请大家节哀。” 众人唏嘘不已,早前还同大家一起吃喝的人,转眼间就阴阳两隔。即便在场的众人对沈静思没什么印象,还是会感到难过,感到生命的无常。 沈静秋起身,扫视众人。 沈静月捂住心口,貌似很伤心。可是沈静秋从她的眼中分明看到了恐惧,后怕,还有慌张。沈静秋又看了眼已经死去的沈静思,再看一眼沈静月,难道沈静月知道什么吗? 沈静霞哭着说道:“好好的一个人,无缘无故的怎么会掉到湖里面。要是不小心掉下去的,为什么八妹妹都没呼救。若是她呼救的话,我们都在岸边,说不定就听见了。” 是啊,沈静思落了水为什么不呼救了。 “或许是她落水的地方太偏僻,就算呼救了,大家也听不到。”有人小心翼翼的说道。 是吗?若真是在僻静的地方落水,那尸体怎么会漂到这里来。如此说来,沈静思落水,至少是一个时辰之前的事情。但是一个时辰之前,大家分明还见过沈静思。 众人面面相觑,如今人都死了,追究这些还有用吗? 王府的管事婆子们找了过来,招呼大家到花厅落座。这里的事情,王府会出面处理,会及时通知侯府。 沈静秋经过沈静月身边,压低声音说道“八妹妹真可怜,还没过几天好日子,人就没了。蔡姨娘估计会哭死吧。” 沈静月眼神慌乱,“三姐姐同我说这个做什么?我又不是蔡姨娘。” “五妹妹就一点也不伤心吗?”沈静秋盯着沈静月。 沈静月心虚不已,强撑着,“我,我自然是伤心的。本来好好的人,转眼就没了,谁不伤心。三姐姐问这个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三姐姐是怪我没有替八妹妹说话吗?” “当然不是。我只是感慨生命无常。你说八妹妹向来谨小慎微,怎么就会落水了。会不会是被人推下水的。”沈静秋冷冷的看着沈静月。 沈静月一脸慌张,“三姐姐,这话可不能乱说。这是王府,你这么说,岂不是说王府的人不干净。连王妃都被你连累了。” 沈静秋似笑非笑的看着沈静月,“五妹妹说的没错,这样没证据的话,自然不能乱说,连累了王妃可就不美了。只是可怜一条性命,就这么没了。五妹妹,以后出门可要当心,千万别赴八妹妹的后尘。” “三姐姐,你这话我不乐意听。告辞。”沈静月一脸恼怒的转身离去。 沈静秋冷冷的看着沈静瑜走远,江瑶来到沈静秋身边,悄声问道:“姑娘,要不要奴婢私下里调查一番。依奴婢看来,八姑娘的死没那么简单。” “不用调查。这里是王府,我们不能给自己招惹麻烦。”沈静秋总有一种感觉,对沈静思的死,沈静月肯定知道些什么。具体是什么,沈静秋说不上来。沈静月那么心虚,那么慌张,会不会她亲眼看到沈静思的死亡过程。 沈静秋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沈静思的死,是沈静月一手造成。就是因为她的一时好奇心,害死了一条活生生的性命。 王府正院,巧儿从外面急忙进来,悄声同沈静宜禀报事情。 沈静宜挥挥手,伺候的下人都退了出去。顿时,沈静宜的脸色就变了,“你确定死的是沈静思?” “启禀王妃,此事千真万确。看样子应该是王爷命人动的手。”巧儿说完,就低下头去。 沈静宜大皱眉头,显得极为不愉。沈静宜怒斥:“为什么死的人会是沈静思?明明一开始都安排好了,你们也说保证万无一失,为什么最后死的人不是沈静秋,而是沈静思?” 巧儿苍白着一张脸,跪在地上请罪,“奴婢无能,请王妃责罚。” “罚你做什么?罚你就能让沈静秋死吗?”沈静宜恼怒异常,一手扫到桌面上的东西,“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沈静思死了,沈静秋却好好的。” 巧儿小心翼翼的说道:“启禀王妃,原本一切都计划好了,谁想到最后上船的时候,夏侯姑娘同淳于姑娘同沈静秋竟然上了一条船。奴婢顾忌着那二人,所以不敢让人动手。本想着等上了岸再找机会,可是一直没等到机会。反倒是看到王爷身边的那位先生领着人将沈静思给溺死了。奴婢害怕,后来还是派人打听消息,原来是沈静思听到不该听的,所以她必须死。” 沈静宜长呼一口气,冷声问道:“淳于燕究竟是怎么回事?她怎么没拉住夏侯宓,自己还同沈静秋上了一条船,简直是莫名其妙。” “奴婢也不清楚,淳于姑娘根本就不搭理奴婢的问话。” 沈静宜冷哼一声,“简直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本王妃还以为淳于燕多能干,却连夏侯宓都搞不定,可见那名声也是吹嘘出来的。罢了,算沈静秋命大,逃过一劫。沈静思的死,不要过问其中缘由。你去安排后事,将尸体运回侯府,给蔡三娘送上一份厚礼,想来也能堵住她的嘴。” “奴婢遵命。” 因为沈静思的死,沈静宜也不好继续躲着。出来同众人见面,面上有明显的哀伤之色。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着,沈静宜哀叹一声,“八妹妹好意来给我庆生,却没想到最后竟然阴阳两隔。” 说着,沈静宜就拿出手绢擦拭眼角的泪水,“是本王妃没安排好一切,若是多让几个人跟在妹妹身边,妹妹也不会……” “王妃千万别这么说,这样的事情,谁也没想到。王妃如今是双身子,还请以身体为重。”刘倩娘诚心的劝道。 “是啊,还请王妃以身体为重。”众人附和。 沈静宜点点头,一脸伤心,“你们说的,我都明白。只是一想到八妹妹的死,我这心里头就难受得不行。今日是我招呼不周,还请大家见谅。” “王妃太客气了。” 沈静宜也没挽留众人,嘱咐巧儿霜儿替她送各位姑娘离开。 淳于燕经过沈静宜身边的时候,沈静宜压低声音问道:“淳于姑娘今儿是什么意思?” 淳于燕挑眉,“王妃的话,本姑娘听不懂。” 沈静宜暗自恼怒,笑了笑,“淳于姑娘,今儿玩的开心吗?同讨厌的人一起游湖,感觉如何?” 淳于燕挑眉,“王妃有话直说,何必拐弯抹角。你是知道的,我最讨厌这种弯弯绕绕的说话方式。” 森静宜笑着,“淳于姑娘难道就不想教训我的三妹妹?” “要不要教训她,那是我的事情,无需王妃关心。王妃有这闲工夫,还不如多关心关心你的肚子,万一生了个闺女,王妃怕是要伤心死吧。”淳于燕很不客气的说道。 沈静宜气的不行,面上还要维持风度,“淳于姑娘说话就是直爽。罢了,淳于姑娘既然这么有主意,本王妃就不废话。” 淳于燕冷哼一声,“五王妃早该如何行事。告辞!” 等人一走,沈静宜的脸色就垮了下来,“岂有此理。” “王妃息怒,还请王妃以世子为重。”下人赶紧劝解。 沈静宜深吸一口气,硬生生的压住自己内心的怒火。“王爷这会在哪里?” “启禀王妃,王爷这会在云美人那里。” 沈静宜大怒,“走,随我出门散散步。咱们也去云美人那里瞧瞧。” 沈静思的尸体被运回侯府。出门的时候还是活生生的人,回来竟然变成一具尸体,众人哗然。蔡三娘不顾阻拦,直接冲了出来,大声哭嚎,“我的女儿,你死的好惨啊。究竟是哪个杀千刀的害了你啊。我的女儿啊,你死了,让娘下半辈子怎么过啊。这是要逼死我啊。” “蔡姨娘,请慎言。”白氏不满的说道:“王府的人都说了,八姑娘是意外落水,怎么说是有人害了八姑娘。” 蔡三娘不管不顾的,“我女儿好好的一个人,又没有活腻,怎么会意外落水。王府为了推卸责任,自然要说是意外落水,如此他们才能撇清关系。我苦命的女儿啊,你死的好惨啊。你怎么就去了,娘连你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啊。我的女儿啊,你要是在天有灵,就告诉娘究竟是谁害了你,娘替你报仇。” “你给老身闭嘴。”沈老夫人被庄嬷嬷扶着,赶了过来。 沈老夫人狠狠的瞪了眼蔡三娘,“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有的没的都在说,谁给你的胆子,让你如此放肆。” 蔡三娘小声抽泣,“老夫人,八姑娘死的冤枉啊,求老夫人替八姑娘做主。婢妾感激不尽。” “闭嘴。”沈老夫人厉声呵斥,“做什么主?既然是意外身亡,那只能怪老八命不好。” 蔡三娘不敢置信的望着沈老夫人,似乎是没想到会从沈老夫人嘴里听到这样无情的话。蔡三娘傻愣愣的,此刻她是哭都哭不出来。 沈老夫人板着脸,朝庄嬷嬷使眼色。庄嬷嬷会意,上前掀开蒙在沈静思身上的白布,仔细看了看,并没有看出什么问题。沈老夫人也朝沈静思的尸体瞥了眼,叹息一声,“老八年纪这么小就去了,着实可惜。夭折之人不能进祖坟,吩咐下去,给老八准备一副上好的棺材,好生安葬。至于蔡姨娘,你们做下人的多劝着点。” “奴婢遵命。” 蔡三娘被下人扶起来,就要带下去。蔡三娘猛地挣扎起来,“老夫人,八姑娘可怜啊,没了八姑娘,婢妾还有什么指望了,求老夫人怜惜。” 沈老夫人一脸不耐烦的挥挥手,“行了,行了,只要侯府在一天,就少不了你的吃喝。” 蔡三娘哭哭啼啼的,被下人们带了下去。 沈老夫人回到松鹤堂,一脸晦气。将沈静秋沈静安等人都叫到松鹤堂,仔细询问事情的经过。 知道内情的唯有沈静月,偏生沈静月什么也不敢说,也不敢抬起头来看沈老夫人。那样子就像是受了很大的惊吓一样。沈老夫人也没在意,问过众人后,沈老夫人就打发众人下去。 等人都走了,沈老夫人才问庄嬷嬷,“王府的人怎么说?” “王妃让传话,此事是意外。王府会补偿蔡姨娘。” 沈老夫人冷哼一声,“那是一条命,王府就没别的表示。” 庄嬷嬷尴尬的摇头。 沈老夫人叹气,“静宜这孩子,她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 “老夫人,会不会八姑娘的死并不是意外?” “此话不要再说。”沈老夫人一脸严肃,“你给老身记住了,八姑娘是自己落水淹死的,同任何人都没关系,知道吗?” 庄嬷嬷赶紧低下头,“奴婢明白。” 得知沈静思落水身亡,余氏都吓坏了,直到亲眼见到沈静秋和余芙平安回来,余氏才松了一口气。命人准备了一份心意给蔡三娘送去。自从沈青凡离开后,蔡三娘在侯府最大的依仗就是沈静思。如今沈静思死了,蔡三娘就失了指望,将来的日子只会越发艰难。余氏命人送礼过去,也是同情蔡三娘中年丧女,人生大悲。 沈静思的死并没有在侯府掀起浪花,没几日,就没人再提起沈静思这个人。就好像侯府从来没有这样一个人。蔡三娘从那以后,也没出过自己的院落。无论是悲是喜,都不会有人去关心,只能孤独一人熬着日子。直到老,直到死。 沈静月回到房里,就将自己关起来,无论谁来敲门也不给开。 胡姨娘担心沈静月被沈静思的死给刺激到了,生怕沈静月又犯病。赶紧命人将将门撞开。看到沈静月好好的躺在床上,胡姨娘这才松了口气。挥手,示意下人门都退下,胡姨娘独自走过去,轻抚沈静瑜的背脊,“静月,有姨娘在,你什么都不用害怕。” 沈静月猛地扑到胡姨娘的怀里,带着哭腔的说道:“姨娘,女儿好怕。” “不怕,不怕。有姨娘在,你不用怕。” 沈静月在小声的抽泣,她无法同任何人说出,是她害死了沈静思,她害死了一个同她没有任何过节的人。沈静月一想到,万一王府的人查到她的头上,她就止不住的颤抖,恨不得永远躲起来。沈静思的死,只能证明她的判断,却不能证明王府已经放弃继续追查此事。 沈静月浑身瑟瑟发抖,“姨娘,晚上你同女儿一起睡,好不好?”、 胡姨娘笑了起来,“好啊。你的任何要求,姨娘都会答应你。” 沈静月抬起头来,望着胡姨娘,“真的吗?” 胡姨娘郑重的点头,“自然是真的。娘最疼爱的人就是你,其次才是静远。” 沈静月撇嘴,“静远哥哥自从去了江州书院,就不曾写信回来,好没良心。” 胡姨娘笑了起来,“你说他作甚?他要忙着读书,哪有功夫写信。” “姨娘就替他辩解吧,女儿才不相信连写信的时间都没有。我看他分明是在嫌弃咱们,嫌弃自己是庶出的身份。” “不准胡说。”胡姨娘怒斥,神色很难看,“你怎么可以这样说你哥哥。” “本来就是。”沈静月很不服气,“他本来就想起自己庶出的身份,嫌弃姨娘,难道女儿有说错吗?” “你……”胡姨娘抬起手,在无论如何都打不下去。 沈静月却哭了起来,“姨娘要打就打吧,打死我算了。反正这么过着也没意思。” 胡姨娘无奈叹气,放下手掌,轻抚沈静月的面颊,擦掉她脸上的泪痕。沈静月却很不给面子的扭头不理会胡姨娘。胡姨娘再次叹气,说道:“你啊,你怎么就同你亲哥哥合不来了。他再有不是,也是你的哥哥,是你将来的依靠。” 沈静月咬牙,“我才不要依靠他。我靠我自己就行了。”更重要的是依靠胡姨娘身后的势力。 胡姨娘苦笑一声,“你啊,还这么幼稚。等你将来出嫁后,遇到什么事情,还不是要靠自家兄弟帮衬。有个能干的兄弟,婆家人都要高看你几眼。” “我不嫁人。”沈静月不乐意的说道:“父亲爵位没了,人也被发配到边疆去了,我的婚事还有什么指望?无非就桑嫁给老头子做填房,要么就是嫁给不成器的庶子,要不就是穷酸秀才。这些人,我一个都看不上眼。我既不想做人后母,更不想天天过着苦哈哈的日子,整日里被嫡出的欺压,连说话的资格都没有。姨娘,我说不嫁就不嫁。” “胡说八道。女儿家哪有不嫁人的,难道你想做姑子吗?你瞧瞧沈静如在胧月庵过的什么日子,你也想那样过吗?” 沈静月瑟缩了一下,“难道就没有身份高贵的人嫁吗?难道女儿这辈子注定只能过苦日子吗?”沈静月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胡姨娘抱着她,“别哭,乖女儿别哭。姨娘肯定会替你寻一门如意婚事。” “姨娘连门都出不了,如何替我相看婚事。姨娘,你就别再拿这些好听的话哄我,我不傻。”沈静月这话说的极为不客气。 胡姨娘狠狠的在她头上戳了下,“你啊,你让我说你什么才好。那你说,姨娘要怎么做,你才满意。” 沈静月轻咬薄唇,在那一刻,她差一点就冲动的说道,请胡姨娘将那些势力全交给她。话到嘴边,沈静月又将这番话硬生生的咽了下去。沈静月低下头,小声说道:“姨娘健康平安,女儿就心满意足了。至于婚事,缘分到了,自然就有了。”沈静月心里头却想着,无论如何,她也不会听从府中的安排,随便嫁人。实在不行,她就去选秀进宫,她就不信,靠着自己的姿容和聪明,以及那些人的帮忙,她在宫里就不能闯出一条路出来。 沈静月想到这里,得意的笑了起来。 胡姨娘却感动于沈静月的那句话,抱着沈静月,“乖女儿,姨娘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沈静月暗自冷哼一声,心想这些年来,她受的委屈还少吗?明明有自保的势力,却迟迟不肯动用。对此,沈静月是极为不满。不过好在沈静芸已经死了,沈刘氏也疯了。这些伤害过她,瞧不起她的人,都没有好下场。可见那什么鸿烈太子后人的势力,还是不容小觑。沈静月暗自打定主意,以后一定要多多利用这股势力替自己谋划好处。若是五王爷还不罢休,顺藤摸瓜查到她的头上,她一定不会坐以待毙,一定不会落到沈静思那样的下场。 一大早,沈静秋出门坐上宁王府的马车,前往宁王府教授轩辕蔚学琴。 轩辕蔚在水榭等着沈静秋,见到沈静秋到来,就示意沈静秋坐下说话。“听说昨儿在王府,你家八姑娘意外落水身亡?”轩辕蔚好奇的问道。 沈静秋叹气,点头,“正是。” 轩辕蔚好奇的说道,“好好的人,又不是三五岁,怎么会意外落水。就算意外落水,难道她不知道呼救吗?静秋妹妹,你觉着此事有没有蹊跷。” 沈静秋平静的说道:“有没有内情,我也不打算追究。” 轩辕蔚挑眉,“也是。八姑娘是二房的人,听说她姨娘当初还想攀咬沈大人。你不落井下石也算是厚道。” 沈静秋笑了起来,“郡主,我们不说这个。开始弹琴吧。” “再说一会。如今你们府上的事情都料理干净了,你现在的日子好过了不少吧。至少没人三天两头的找你麻烦。” 沈静秋哭笑不得,“郡主,我实在是不想谈论侯府的事情。” 轩辕蔚的八卦之心被打击了,一脸无趣的说道:“罢了,那咱们还是开始弹琴吧。” 沈静秋随意拨弄琴弦,一串音符泻出,轩辕蔚听的很认真,问道:“这是什么曲子?你打算改曲子吗?” “这首曲子是家父所做,还不成谱,故此还没有名字。”沈静秋连着弹了一段,这才停下,“好听吗?” 轩辕蔚连连点头,“好听,虽然没有战阵曲激昂,不过挺能打动人心的。” “好曲子。”轩辕显从花园另外一头走了出来,“沈姑娘的琴艺,以显看来,当得起京城第一才女。” 沈静秋起身行礼,“世子殿下谬赞了。” 轩辕蔚冲轩辕显眨了眨眼睛,“世子哥哥,你怎么又来了。”特别强调了一个‘又’字。 沈静秋站在一旁,若无所觉。貌似什么都没听到。 轩辕显笑了笑,“有如此美妙的琴音,我岂能不来。”轩辕显说完,走到琴桌旁,“沈姑娘,显可否弹一曲?” 沈静秋笑道:“世子请。臣女洗耳恭听。” 轩辕蔚左右看看,神色不明。轩辕显一本正经的,沈静秋同样是一脸严肃,真要能从这两张脸上看出什么,那一定是神人。轩辕蔚叹气,有些烦闷。 在场另外两人却没人关注轩辕蔚的苦恼。轩辕显抬手抚琴,琴音流淌,正是沈静秋刚刚弹过的那首还没有名字的曲子。沈静秋一听,顿觉眼前一亮,只恨手边没有箫,不然就可以琴箫和鸣。相信此情此景一定无比美妙。 一曲弹完,轩辕显面带笑意的看着沈静秋,“还请沈姑娘点评。” 沈静秋笑着摇头,“在世子面前,臣女不过是班门弄斧。” 轩辕显笑道:“沈姑娘太过谦虚。显想邀请沈姑娘一起弹奏一曲,不知沈姑娘肯不肯赏脸。”然后又不动声色给轩辕蔚使了个眼色,示意轩辕蔚赶紧让开,别在这里碍眼。 轩辕蔚哼了一声,沉默起身离开。 轩辕显邀请,“沈姑娘请。” 沈静秋笑了笑,“承蒙世子看的起,臣女就恭敬不如从命。”走上前,在琴桌前面坐下。“不知世子想弹那首曲子?” 轩辕显笑道:“不如就弹《边塞战阵曲》。” 沈静秋挑眉。 轩辕显说道:“沈姑娘不要误会,成武并没有将曲谱给我。” “世子无需解释。以世子的聪明,相信只需听过一两次,就能将曲谱默写下来。”沈静秋轻轻抚琴,“我老给世子和音。” 二人在此刻极有默契,轩辕显手一动,第一个音符流淌而出,顿时就让人精神一震。比起沈静秋的《边塞战阵曲》,轩辕显的版本,不仅仅是充满了战场上的杀伐之气,更充满了男儿志在四方,杀敌报国,勇往无前的大无畏勇气。 沈静秋凝神屏气,整个人的精气神都投入到这首曲子当中,开始给轩辕显和音。当曲子进入高潮的时候,沈静秋的琴音猛地一变,变得高亢无比,同轩辕显的琴音合在一起,浑如一体,完美契合。 在这一刻,轩辕显很确定自己找到了知音。沈静秋也有同样的感觉,第一次配合就能如此默契,沈静秋都深感意外。 一曲完毕,沈静秋微微喘气,朝轩辕显看去,二人目光对上,彼此相视一笑。 轩辕显对沈静秋微微点头,心情依旧激荡无比。起身,不由自主的就朝沈静秋走了过去。“沈姑娘……” 轩辕蔚突然跳了出来,将二人隔开,“世子哥哥,你弹得真好。我听的都要上阵杀敌。世子哥哥,静秋妹妹不在的时候,你来教我好不好?” 轩辕显略感失望,瞪了眼轩辕蔚,然后笑着同沈静秋说道:“能得沈姑娘得配合,是显的荣幸。今日显才知何为知音,多谢沈姑娘。” 沈静秋福了福身,“世子客气。世子才气逼人,今日是臣女有福,能听如此天籁。” 轩辕显大笑出声,显得极为开心。轩辕蔚跳脚,“世子哥哥,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轩辕选宠溺的看着轩辕蔚,“不要胡闹。” 一句话气的轩辕蔚恨不得在轩辕显的头上狠狠的敲上两下。 沈静秋抿唇一笑,“世子殿下,臣女还要同郡主一起练琴,世子殿下能否行个方便。” 轩辕显点头,“好,你们练琴,显先告退。”轩辕显心满意足的离去,沈静秋总算松了一口气。 等轩辕显走远了,轩辕蔚来到沈静秋身边,拉着沈静秋的手说道:“静秋妹妹,我哥哥他就是那个性子,你别在意。我母妃还说,要给他寻一个稳重点的妻子,好管住他。” 沈静秋淡漠一笑,“王妃的决定肯定是为了世子殿下好。说不定最后不用王妃操心,太后娘娘就将所有的事情办好了。” 沈静秋指的自然是太后指婚的事情。轩辕蔚见沈静秋神情不似作伪,顿时松了一口气。“无论是母妃还是太后娘娘,势必会给世子哥哥指一位功臣之后,最次也会是底蕴深厚的功勋世家。” 轩辕蔚的言下之意,沈静秋岂能不明白。无论是功臣之后,还是底蕴深厚的功勋世家,都没她沈静秋的份。沈静秋不甚在意的笑了笑,“这是自然。相信将来的世子妃,一定是个了不起的人物。郡主,我们还是先练琴吧。这些事情,还是留给长辈们操心。” 轩辕蔚已经可以确定,沈静秋对轩辕显应该是没有男女之情。如此一来,轩辕蔚也放心了。高兴的答应道:“好啊,我们练琴。” 第96章 求婚 从宁王府出来,沈静秋沉默不语。 江瑶小心翼翼的询问沈静秋,“姑娘可是在为郡主说的那些话生气?” 沈静秋摇头,“当然不是,她也是好心提醒我。好在再过几日,郡主就要去参加宴会。届时,我们就不用再来王府。” “这样一来,姑娘同世子殿下就没机会见面,也就没什么可担心的。” 沈静秋笑笑,并不说话。 马车突然停下来,沈静秋疑惑,挑起帘子看了看,竟然是江武。她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见过江武,猛地再见面,明显发现江武身上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褪去了谨小卑微,整个人自信坚毅了许多。 江武骑马来到马车前,下马,躬身给沈静秋行礼。然后说道:“启禀三姑娘,属下是奉世子命令请三姑娘。” 沈静秋挑眉,“罗世子有没有告诉你,我若是不去的话,你要怎么做?” 江武摇头,“世子不曾交代。” 沈静秋笑了起来,罗隐这是笃定她不会拒绝吗?也是,她的确不会拒绝。沈静秋笑道:“行了,你在前面带路吧。” “属下遵命。”江武没看江瑶一眼,翻身上马,在前面带路。 江瑶嘟嘴,满脸不痛快,“姑娘,要不让奴婢问问他。”见到自己的亲妹妹,连个眼神都没有,真是过分。 沈静秋笑道,“这会不着急,等到了地方,有的是时间让你问他话。” “奴婢听姑娘的。” 这是位于城东的一座别院,沈静秋在别院中庭下了马车,径直朝内院行去。琴音流淌,浸入心脾,悦人耳目。沈静秋笑了起来,转过一道影壁,就在水榭中,一位身着白色锦衣的男子正在全身心投入的抚琴。 沈静秋没有打搅他,只是站在下首安静的听着。 一曲完毕,男子转身朝身沈静秋看过来,正是罗隐。罗隐轻声问道:“比之轩辕显,这首曲子可否入静秋的眼?” 沈静秋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罗世子这是要同世子显比个高低吗?” 罗隐随意的抚琴,琴音杂乱,也透露出当事人内心的情绪。“静秋,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沈静秋走上前,坐在罗隐的对面,眼睛不眨一下的盯着宛如谪仙的罗隐。“本是气质高洁之人,为何要落入俗套,同人比试高低。” 罗隐挑眉,“本世子从来都是一个俗世中人,何来的气质高洁。莫非静秋喜欢的就是世子显那样的惯会装的人吗?” 酸,这话真够酸的。 沈静秋笑了起来,“比如此刻,罗世子就是一位气质高洁之人。只可惜一张嘴就破坏了这么美好的风景,让人大感遗憾。若是罗世子能不开口,继续弹奏下去,本姑娘一定会格外开心。” 罗隐挑眉,明显不乐意,“静秋还没告诉我,本世子同世子显相比,究竟孰优孰劣。” 沈静秋抿唇一笑,“那罗世子能否告诉我,为何一定要知道答案。” 罗隐直接的说道,“因为想知道,所以就该问出来。在你面前,本世子不会隐瞒。这个答案,静秋满意吗?” 沈静秋单手撑着下巴,望着罗隐,眼中闪过促狭笑意,“不如请罗世子再抚琴一曲,或许我就有答案。” 罗隐盯着沈静秋,心情不愉。沈静秋顾左右而言他,是嫌弃他弹的没有轩辕显好听吗?真是气煞人也。最可恶的还是要数轩辕显,臭显摆什么啊。不就是会弹琴,生怕沈静秋不知道似得。他也能弹,而且弹得还不错。 沈静秋拿起放在一边的箫,“今日最恨不能琴箫和鸣,却没想到竟然在罗世子这里能够实现这个愿望。还请罗世子抚琴,我就献丑吹箫。还请罗世子点评一番,这番表演能否入耳。” 罗隐顿时跟吃了一罐子蜜糖一样,心里都在发笑,笑的格外得意。罗隐没有《边塞战阵曲》的曲谱,只能另抚一首流传百年的曲子。沈静秋拿起箫,顿生一股豪气,她沈静秋不光要琴棋书画都碾压众人,就算这箫,也要吹出她自己的风格。 琴箫合奏,音美人美,宛如一幅画,一个景,任谁也不忍心打扰。 当最后一个音符落下的时候,二人相视一笑。在这一刻,沈静秋同罗隐心意相通,默契十足。罗隐的眼中带着温暖的笑意,对沈静秋说道:“想听静秋的《边塞战阵曲》,不知有没有这个福气。” 沈静秋失笑,“世子显弹得更有气势,更有那股原始的味道。” 罗隐一脸嫌弃,“世子显失于匠气,远远比不上静秋的通身灵气。本世子只想听你弹奏。” 沈静秋笑了起来。罗隐起身,让出位置,邀请沈静秋入座。沈静秋摇摇头,无法拒绝,上前,准备为罗隐弹奏一曲《边塞战阵曲》 当第一个音符流淌出来的时候,罗隐突然动了。腰间软剑,突然爆出。灌入内劲,软剑变得刚硬无比。随着曲子变得逐渐激昂,罗隐也动了起来,身形飞转,剑势澎湃,整个人都被剑气包围,看不清哪里是剑,哪里是人。只觉有一个白衣飘飘的人,在空中腾挪转移,让人移不开眼。 沈静秋痴痴的望着那个模糊的身影,手上的动作是越来越快,远远快于曲谱本身。随着音符的加快,罗隐的身形也越来越快,到最后,只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仿佛整个人既是天地,天地既是人。 那是一种很奇妙的体验。灵力随着血脉流动,天地灵气都仿佛集中在身边,在一呼一吸之间,十分自然的同身体内的灵力进行中一场交往,彼此替换,彼此融合。沈静秋的手上突然打出一道气劲,直接朝罗隐而去。 铛……一声脆响,剑身当住那道气劲。 罗隐大喝一声,“好!再来!” 沈静秋顿时笑了,一个个手印翻转,一道道气劲朝罗隐而去,分别打在罗隐的各大穴位上。罗隐施展武功,一一抵挡。情绪激昂,气势大开,隐有万夫莫当之勇。 沈静秋突然明白过来,为什么她同轩辕显弹琴的时候,总觉的少了什么。如今她知道,少的正是罗隐这份万夫莫当的勇武,少的正是真刀真枪的杀伐,少的正是如同山岳般的厚重和男儿气概。沈静秋再次抚琴,琴音依旧激昂,比起之前,却趋于平缓。 当最后一个音符落下,罗隐也从半空中缓缓落下。双手抱剑,立于身前,闭目养神,白衣飘飘,这才是真正的九天下凡的神人。即便是个杀神,即便会血流成河,也让人崇拜,让人甘愿追随。 罗隐睁眼,精光一闪。整个人气质冷冽,显然还沉浸于杀伐之气。 沈静秋起身,随手拿起一根木棍。走上前,不言语一声,直接朝罗隐攻击而去。用的招式,正是轩辕蔚当初教授的那最简单的挑,刺,劈,砍。 “来的好!”罗隐最近隐含笑意,抬剑就挡。 沈静秋则隐含挑衅之意,丝毫不顾自身的安危,空门大开,只顾一往直前,直击前方的敌人。 罗隐则是一招一式的拆分,分明是在给沈静秋喂招,却不肯让沈静秋打得太轻松。 沈静秋脚蹬石桌,一跃而起,朝罗隐的面颊而去。罗隐笑了起来,施展轻功,飞跃而起,巧妙避开沈静秋手中的木棍,手一揽,揽住沈静秋的腰。腰部柔软,不盈一握。每每这个时候,罗隐总桑无法集中精神。于是沈静秋手中的木棍,很顺利的招呼在罗隐的身上。 罗隐却仿佛毫无所觉,揽着沈静秋的腰,顺利落下。二人靠得极近,气息彼此交缠。罗隐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只听他说:“今日我很生气,不过此刻我很高兴。” 耳朵热热的,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边,让沈静秋有些不自在。想要挣脱开罗隐,却没成功。沈静秋怒道:“放开。” 罗隐肯定的说道:“不放。” 沈静秋瞧着罗隐那表情,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赶紧放开,于礼不合。”沈静秋换做委屈的模样,望着罗隐。 罗隐舍不得沈静秋委屈,于是这一次很痛快的放开了沈静秋。沈静秋离开身边的那一瞬间,罗隐就觉着整个人生都黑暗了。只恨不能长长久久的搂抱在一起。于是罗隐掷地有声的对沈静秋说道:“我改日就请大媒去侯府提亲。” 沈静秋傻愣了一下,好像是不确定刚刚听到了什么。 罗隐再次说道:“我要请大媒到侯府提亲,你说好不好?” 沈静秋这回听清楚了,心里头的滋味难辨,有欣喜,有担忧,有惶恐,有不安,更多的还有不确定。不确定她同罗隐能走到哪一步,不确定二人是不是有这个缘分。更不确定沈青康同余氏的态度。 沈静秋很认真的问他,“你确定?” 罗隐无比坚定的点头,“我很确定,这辈子想娶的人,唯一要娶的人,只有你,沈静秋。” 沈静秋脸颊发烧,不知该作何反应。低下头,半天没吭声。 “静秋,你不愿意吗?”罗隐满含期待的看着沈静秋。 沈静秋猛地抬头,“不,我不是不愿意。我只是需要时间来确定一些事情。而且,你也没有准备好一切,不是吗?太子,太子妃,国公夫人,国公爷,这些人罗世子确保全都能说服吗?我想他们心目中早有了合适你的妻子人选。” “那些人的意见不重要。静秋,我今日知想听你一句实话,你愿意嫁给我吗?只要你说愿意,无论前面有多大的困难,我,罗隐都能克服。唯独害怕的就是你说出拒绝的话。能不能在这一刻,给我一个肯定的答复。”此刻,罗隐的姿态放得很低,很低,他真的在恐惧,恐惧最后会听到不愿意三个字。 沈静秋望着罗隐,无比认真的问道:“罗隐,你说你想娶我为妻,你真的准备好了一切吗?你了解我是什么样的人吗?如果我是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一个人,你还会愿意吗?” “你是什么样的人,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你若是坏人,我就比你坏十倍一百倍,这样你就不会有任何负担。任何坏事,你都可以推到我的头上,我不会让任何人诋毁你的名声。”罗隐郑重的说道。 沈静秋再次问道:“罗隐,我真的很坏,我心里有仇恨,有野心,双手更是沾满了血腥。这样的我,你依旧想娶吗?” “比仇恨,比野心,我一样不缺,甚至更强烈。比双手沾满的血腥,我更是杀人如麻,人人都对我避之唯恐不及。这样的我,你嫌弃吗?” 沈静秋低头一笑,“我不是传统的闺阁女子,我不安于室,我总是向往外面的世界,希望以女儿身大展抱负。这样的我,你真的考虑好了吗?” 罗隐认真的回答,“我三岁丧父,四岁丧母,六岁兄嫂过世。人人都当我是天煞孤星,说我生来克父克母克家人,大家见到我,唯恐避之不及。长大后,因为皇命要求,难免会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双手沾满无数血腥人命,于是在天煞孤星之外,又多了一个杀神的称呼。这样的我,你会嫌弃吗?” 沈静秋望着罗隐,“若是我的父母不同意,你打算怎么办?” “我会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们,选我这样的人做女婿,是一件多么正确的事情。” 沈静秋大笑出声,“罗世子还真是一点都不谦虚。” “人生大事当前,自然不能谦虚。”罗隐一步步逼近沈静秋。 沈静秋没有退缩,她在等待,也在期待。她在期待罗隐究竟会做什么。罗隐来到沈静秋的身边,轻抚沈静秋的面容,眼神深沉同时深情。用着世上最温柔的声音,问道:“嫁给我,好吗?” 沈静秋望着罗隐,这个男人,总是出人意料,总是会给人惊喜甚至是惊吓。突然就要她嫁给他,沈静秋有些手足无措,更有一点窃喜。沈静秋问他:“我若是说不愿意,你要如何?” 罗隐笑了起来,“你要是说不愿意的话,我就一直缠着你,最后你除了嫁给我外,别无其他的选择。” “你可真够无耻的。” 罗隐得意一笑,“事关终身幸福,岂能温文尔雅,自然是十八般武艺都要使出来。如此一来,岳父岳母也能见识到我的本事。” 沈静秋啐了她一口,“不许胡说八道。” 罗隐温暖的笑着,在沈静秋的额头上落下一个轻轻的吻,“好,我不胡说八道。等正式提亲后,我再改口。” 沈静秋一拳打过去,罗隐牢牢的抓住沈静秋的手,不让她动弹一下。顺势将沈静秋抱在怀里,二人紧紧的靠着,没有一丝距离。罗隐问道:“告诉我,你愿意嫁给我。” 沈静秋沉默,不肯表态。 罗隐笑了起来,“你不说也没关系,我就认定了你同意嫁给我。” “霸道。”沈静秋中肯的评价。 罗隐得意一笑,“若是霸道一点,就能让你嫁给我,我想我应该一直霸道下去。” “放手,我该回去了。”沈静秋冷冷的说道。 罗隐轻抚她的面容,“为什么要这么嘴硬,为什么不肯说一句愿意。你可知道,你的肯定,对我来说有多重要。” 沈静秋笑了起来,“这是我的荣幸。”然后用极其认真的态度告诉罗隐,“你若是能说服所有的人,我就嫁给你,只嫁你一人。” 罗隐狂喜,抱起沈静秋,啊啊大叫,发泄心中的兴奋之情。 沈静秋大笑起来。 罗隐大笑说道:“今日是我最开心的日子。静秋,谢谢你。你放心,我永远不会辜负你。” 沈静秋拉着罗隐的衣领,“我不需要你的承诺,因为你一旦辜负了我,我会永远的离开,并且给你送上一份大礼,让你后悔所做过的一切。还有,管好你身边的人,否则一旦犯在我的手上,只怕是性命不保。” 罗隐大笑出声,“正该如此。你若是柔柔弱弱的小女子,本世子还不喜欢。” 沈静秋不客气的捶了他一拳头,“放开,否则我再也不理你,之前的话也全都收回。” “不要!”罗隐无奈之下,只能放开沈静秋。 得到自由,沈静秋才有空拍拍泛红的脸颊,心底全是不可思议。不可思议,她竟然说出那样大胆的话,不可思议她竟然同一个男人私定终身,不可思议的是她竟然感到了兴奋,无比的兴奋。要是余氏知道了这一切,只怕真的会打断她的腿。 沈静秋退后一步,罗隐的气息太过强烈,在他的气息的笼罩下,沈静秋感觉快要呼吸不过来。就像是要窒息了一样。 沈静秋低下头,说道:“我该走了。” “再留一会。”罗隐拉住沈静秋的手,“时辰还早,再留一会。我想同你说说我的事情,你有兴趣听吗?” 沈静秋抬眼,望着罗隐。 罗隐对她点点头,“你知道的,或许仅仅只是外界传闻的那些,我今日想告诉你真实的所有的事情,你想知道吗?” 沈静秋有些迟疑,真的从这一刻就要走入罗隐的生活吗?她明显还没有准备好,她明显不知道该做出何种正确的反应。多活一辈子,并没有让她在这方面聪明多少。上辈子,遇到轩辕端,是在她最为绝望的时候,只需一点点关心一点点温暖,她就可以付出真心,付出所有的努力,只为了让自己能够永远拥有那一份温暖。 可是这一辈子,她遇到的是罗隐,是同轩辕端完全不同的一个人。同样,这辈子她不缺关心,不缺温暖,父母俱在,哥哥也有所长进,弟弟也在快活的成长,二房也垮掉,一切都那么美好。罗隐却强势进入她的生活,搅乱她的心潮。这种体验,从未有过。 沈静秋很清楚的意识到,这不是两个孤独的人在互相取暖,不是靠一些温暖的情话就能充满勇气,勇往直前。罗隐此举,分明在告诉她,这是两个家族的碰撞,不再是单纯的两个个体的来往。 沈静秋喜深呼吸一口气,郑重点头,“好,我听你的。” 罗隐拉着沈静秋,在石凳上坐下来,“短短数年,父死母亡,兄长嫂嫂过世,我也被人批命为天煞孤星。若非那时候大姐已经嫁给了太子,只怕大姐的下场也是……总之,因为这个原因,老夫人对我不喜。祖父失去了父亲和兄长,却有别的儿子和孙子在跟前尽孝,对我自然也没那么亲近。大姐怕我在国公府受了欺负,时常命人送我进宫,可以说我是大姐一手养大的。若非有身为太子妃的大姐在,有父兄的遗言,有皇上的眷顾,国公府的世子之位根本落不到我的头上。正因为这个世子之位,那些人也恨我入骨,认为是我抢了本该属于他们的爵位。” “所以,你的叔叔婶婶们对你不好?” 罗隐自嘲一笑,何止是不好,简直是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罗隐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同沈静秋介绍起国公府的情况。第一代国公爷,跟随本朝太祖打天下,立国之后被封为国公。到如今国公府已经传承百年,爵位也传了数代。可以说,定国公府,是京城最根深蒂固,底蕴最为深厚的老牌勋贵。在军中影响力,任何人都不能忽视。 定国公府经过上百年的繁衍,人口之多,可想而知。人口一多,是非就多,矛盾就多。单说罗隐的婚事,罗隐已到弱冠,可是婚事始终没定下来,最根本的原因就是国公府几方势力角逐,加上罗隐暗中搅局,使得各方势力一直势均力敌,谁也奈何不了谁,故此罗隐的婚事也就一拖再拖。至于太子妃罗敏,她不忍心委屈罗隐,故此也不曾强迫罗隐娶某个世家女子。因为罗敏的态度,也使得罗家众人对罗隐的婚事生出无可奈何的感慨。就连国公夫人也得顾忌着太子妃的面子。 “我很早之前就已经想明白,这辈子要么不娶,要么就娶心仪的姑娘。” 沈静秋望着罗隐,“若是罗世子不曾遇见心仪的姑娘,真的会不娶吗?国公府的爵位该怎办?血脉传承你也不在乎吗?” 罗隐看着沈静秋,认真的说道:“想要孩子,办法多的是,不一定非得娶妻。但是想要娶一个心仪的女子,何其艰难。今生有幸,能够遇见你,是我最大的福气。” 沈静秋微蹙眉头,她想起上辈子,貌似的确没听到罗隐娶妻的消息。当然也没听到罗隐绝后的消息。这么说来,上辈子,罗隐没有娶妻,却用了别的‘办法’有了后代。想到这里,沈静秋笑了起来。这还真是罗隐做得出来的事情,特立独行,不被规矩约束。 “你不相信我说的话?”罗隐问道。 沈静秋摇头,“不,我相信。何其有幸,能得罗世子倾心。” “你完全有资格得到本世子这份真心。”罗隐得意的笑了起来,“得到本世子的倾心,有没有很窃喜,很得意?” 沈静秋真想戳戳这人的脑袋,明明之前还那么严肃,转眼又变了一种风格。沈静秋起身,“我真的该走了。” 罗隐笑着点头,“好,我送你回去。” 同以往一样,罗隐将沈静秋送到巷口,亲眼看着马车进入侯府,这才返身离去。 回到府中,先去给沈老夫人请安问话,回到三房后,沈静秋又陪着余氏说话。余氏就同沈静秋说起话来,“你年龄也大了,改明儿及笄后,就要忙着你的婚事。好在早些年,娘就开始替你准备嫁妆。就算时间有限,嫁妆方面也不用发愁。” 沈静秋微微红了脸颊,“娘同女儿说这个做什么?” 余氏笑了起来,“眼看着你一日日大了,你的婚事娘岂能不操心。前几日,娘还同你父亲讨论此事,你父亲说他自有主张。瞧着你父亲的意思,约莫是想同薛阁老家结亲。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改明儿得找个机会,同薛阁老家的女眷来往来往,先看看薛家人脾性好不好。若是脾性不好,娘可不放心你嫁到薛家去。” 沈静秋心头顿时咯噔一声,心头有些不安,“娘,女儿还小,婚事不急。倒是哥哥的婚事,娘不先考虑吗?” 余氏笑道:“这不一样,你是姑娘,青春耽误不得。静卓是男子,就算再晚个几年也没关系。而且你父亲的意思,也是希望静卓有点出息后,再给他说亲。你放心吧,薛家是书香门第,教养肯定是不差的。就是不知品性如何,有没有前程。” 沈静秋大囧,很是着急,却不敢同余氏直说。“娘,我们如今是勋贵,同文官结亲,不太好吧。” “你父亲说没关系,反正你父亲肯定是做文臣,同文官结亲正合适。而且侯府迟早是要分家的,只需长房同勋贵结亲就行了,没必要我们三房也跟着大房的规矩来。” 沈静秋低着头,说道:“娘,女儿还不想成亲。” “傻丫头,姑娘家哪有不嫁人的。不过是先定亲,过个一两年再成婚。” 沈静秋很是烦躁,“娘,女儿对那什么薛家没兴趣,娘就别替女儿操心了。” 余氏奇怪的看着沈静秋,“你这孩子,今日是怎么呢?怎么耍起小性子来。” 沈静秋有些不耐烦,“娘,总归女儿不乐意,你替女儿在父亲那里说说,好不好?” “你这丫头,耍什么性子。行了,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就别再使小性子。总归,娘同你父亲肯定不会害了你。行了,行了,知道你要说什么。你先下去,让娘好好考虑考虑。总归,娘也不可能强迫你嫁人,对不对?” 沈静秋无奈退下。 春光大好,正是一年中景色最美的时节。可是沈静秋却提不起任何兴趣出去走动。呆呆的坐在窗前,心情很复杂。是啊,她大了,该说婚事了。沈静秋很是烦躁,好几次她都想同余氏说说罗隐,可是都无法说出口。 提起笔,铺开信纸,想要给罗隐去信,可是她却不知道该如何落笔。要是罗隐知道家人在替她相看婚事,还是薛家的少爷,不知道那人会发什么疯。可别闹出大事来才好。 干脆将信纸揉成一团,丢在纸篓里。江瑶看了眼纸篓,嘀咕了一句,“姑娘今儿可真够浪费的。” 沈静秋瞪了她一眼,让她退下。她这会正烦着,谁来谁倒霉。 夏月急匆匆的跑进来,脸上还出了细密的汗水,“姑娘,姑娘,你猜今儿谁来了。” 沈静秋没什么精神的问道:“谁来呢?” 夏月激动的说道:“启禀姑娘,是罗世子来了。这会正在外花园同老爷下棋。” 沈静秋猛地站起来,“你说什么?罗世子来了?他怎么来了?他凭什么上门啊。” “姑娘别激动。”江瑶赶紧劝道,“夏月你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夏月笑道,“具体的奴婢也不太清楚,听说是罗世子拿了一副画来请老爷辨别真伪,然后说着说着就开始下棋。奴婢知道的就是这些。要不奴婢再去打听打听。” “不,你不必去。”沈静秋在屋里焦躁的走了两圈,干脆命人洗漱更衣,然后出门找沈青康去。当然,最主要的目睹还是想知道罗隐是什么意思,怎么突然就上门来了。事先以点准备都没有,意外极了。 到了前花园,问了两个婆子,原来沈青康同罗隐正在花房旁边的小亭里下棋。 沈静秋示意江瑶和夏月去准备茶水点心,然后她一个人走上前,“父亲,女儿看你们下棋,好不好?” “静秋来了。你来的倒是巧,来,替为父看看,下步棋该怎么走?”沈青康满脸笑意的同沈静秋说道。 沈静秋走到沈青康身边站定,背着沈青康,狠狠的瞪了眼罗隐。罗隐则是满脸笑意,显得彬彬有礼,当真是如玉公子。沈静秋心想,这人真会装。要不是知道他的真面目,她都要被此人的表象给骗过了。 沈静秋收回目光,看向棋盘,然后说道:“父亲,走这里好不好?”拿起黑子,干脆利落的放下。 沈青康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连说落子无悔,落子无悔。又叹了几声,“你这丫头,退一边去,没为父的允许,不准乱动。” 沈静秋抿唇一笑,“好,女儿听父亲的。” 罗隐一脸笑意的看着沈静秋,同沈青康说道:“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看沈姑娘这一步棋,沈姑娘定是个中好手。” 沈青康连连摆手,“世子别一个劲的夸她,下棋,下棋。咱们下咱们的,让她在旁边干瞪眼。” 罗隐含蓄一笑,又朝沈静秋看了眼。 沈静秋瞪了他一眼,张嘴无声的询问,为什么要到侯府来。事先也不说一声。 罗隐无声的笑着,却不肯给沈静秋一个答案。沈静秋使劲瞪,使劲瞪。奈何罗隐就是个厚脸皮,沈静秋这点功力还撼动不了他。 罗隐一边下棋,一边还要分心关注沈静秋。就算这样,也没能明显的劣势。沈静秋收回心思,仔细看着棋盘上的局势,罗隐的棋力果然深厚,在沈青康这个高手面前也不落下风。再看沈青康,早已经收起轻视之意,开始认真的面对罗隐这个对手。 沈静秋不得不感慨,罗隐这手段很好,非常好。以棋会友,算是戳中沈青康的痒处。瞧沈青康这副棋逢对手的兴奋劲,就可以预见,将来罗隐会是侯府的常客。 一局下完,沈青康也就赢了半子,还赢得格外的辛苦。沈青康哈哈大笑,心情极为兴奋,“好,好,罗世子年轻有为,本官以前倒是小看你了。来,咱们再来一局。这一次,定要赢你两子。” 罗隐笑道:“沈大人棋力精湛,晚辈多有不如,还请沈大人手下留情。” “别说这些废话,将你的本事全拿出来,本官倒是要看看你能达到什么程度。要是今日你能赢下本官一局,本官就留你在府中用饭,还赠你一副本官的墨宝,如何?” 罗隐大喜,“沈大人此话当真?” “本官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只要你赢了本官,无论多少,本官都会兑现承诺。” 罗隐战意高涨,“冲着沈大人这个承诺,晚辈也要使出看家本事,赢上一局。” 沈青康哈哈大笑,“如此甚好。本官就喜欢干脆的人。记住本官的忌讳,千万别故意让子,要是让本官知道了,以后你就别再上侯府。本官不乐意见到你。” 罗隐顿感尴尬,沈静秋掩嘴轻笑。让你得瑟,自有人制得住你。 罗隐不敢再分心,打起精神来,认认真真的同沈青康下棋。两人你来我往,俱都是杀伐类型的人,下个棋都是杀气腾腾。就算要做局,也是给波云诡异的感觉。沈静秋在旁边观战,大呼过瘾。这才是真正的对弈,真正的高手对决。 一局棋下了真正一个半时辰,还没有决出最后的胜利者。下人已经来询问,该在哪里摆餐。沈静秋挥手,示意下人们不准来打扰二人的这场对决。 错过了午饭,又错了下午茶时间,眼看着晚饭都要错过,沈青康经过深思熟虑,终于落子。罗隐顿时露出了一个得逞的笑容,黑子一下,白子立马失去大片地盘。沈青康大皱眉头,怎么会这样。 罗隐笑道:“沈大人,这一局眼看就要结束了,不知沈大人有没有办法力挽狂澜。” 沈静秋本想出言提醒,让罗隐别得瑟。这局并非不能破。不过最后沈静秋还是什么都没说。 沈青康大皱眉头,感觉自己的脑子此刻就是一团浆糊,竟然被罗隐占了先机。再落下一子,罗隐这次露出志在必得的笑容,黑子落下,战局结束。罗隐笑道:“沈大人,不好意思,晚辈正好赢了沈大人半子。” 沈青康先是懊恼,转而又是哈哈大笑,“后生可畏啊,将沈某逼迫到这个地步,这么多年来,你是第一个。不错,不错,后生可畏。哈哈……走,沈某带你去书房,看上什么尽管挑选。” 罗隐呵呵一笑,“沈大人厚意,晚辈心领。晚辈不求墨宝,只求能在侯府同沈大人用一餐晚饭,不知沈大人能否答应。” 沈请康大笑,“哈哈,这算什么要求。走吧,本官的肚子也饿了,正好一起吃一顿。咱们今日不醉不归。” 罗隐笑了起来,很是高兴。很显然,罗隐用对的办法,成功的讨好了沈青康,让沈青康对他另眼相看。还主动邀请罗隐以后有空多来侯府坐坐,下下棋之类的。罗隐满口答应,无有不从。可谓是宾主尽欢, 余氏看着罗隐,也觉着欢喜。想起去年在东山寺,幸亏罗隐出面帮忙,才没让容渊那小子得逞,也顺便揭穿了沈静如的真面目。余氏热情的招呼罗隐,让罗隐多吃一点,千万别客气。既然是沈青康的忘年交,以后就多多来侯府。 罗隐满脸笑意,他才不要做沈青康的忘年交,他只想叫沈青康一声岳父,叫余氏一声岳母大人。 沈静秋偷偷的瞪了眼罗隐,胆敢乱来,定会让他好看。 罗隐连连摇头,他自然不敢乱来。这才刚开头,任重而道远,岂会在刚开始的时候就主动破坏大好的形势。 用过晚餐后,沈青康又留着罗隐一起品茗,闲聊朝中八卦。眼见天色已黑,沈青康才不舍的将罗隐送走。罗隐则表示,下次休沐的时候,会再来找沈青康切磋棋艺。沈青康大笑着答应,他是巴不得罗隐上门。得如此高手对决,乃是人生幸事。 离去之前,罗隐总算找到了机会,同沈静秋说上两句话。罗隐悄声问沈静秋,“最好好吗?” 沈静秋四下看看,没人注意到他们。赶紧问道:“你怎么来呢?” “我答应过你,会解决掉所有问题。所以我就上门来了。如何,今日表现你可满意?” 沈静秋笑着点点头,“父亲来了,我不同你说了。你赶紧走吧。” 罗隐大纲遗憾。 送走罗隐后,沈静秋同沈青康走在一起。沈静秋小心翼翼的问道:“父亲,你觉着罗世子这人怎么样?” “很不错,年纪轻轻,有这等定力,又那般聪明,将来成就不可限量。”沈青康对罗隐的评价很高。 沈静秋又问道:“父亲不在意那些传闻吗?就是天煞孤星,杀神什么的。” 沈青康笑笑,“子不语怪力乱神。以后不要再说天煞孤星的话。至于杀神……”顿了顿,才又继续说道:“他以前行事,的确过于暴烈,很是欠妥。不过今日看他的棋风,显然是长进了。不再像以前那样直冲只撞,不惜同所有人结仇。不过罗家那样的情况,也难怪他以前的性子那样暴烈。静秋,你怎么对他感兴趣?” “女儿就是好奇问问。极少看到父亲如此欣赏一个人,女儿自然想要了解一下。” 沈青康点点头,“知道这么个人就行了,可别同他多接触,对你名声不好。” 沈静秋有些紧张,“父亲一边欣赏他,一边又不让女儿同他多接触。难道父亲从心里头还是看不上他吗?” “胡说八道,这是两回事。为父欣赏他是不假,但是你是姑娘家,将来要嫁人的。同他有所来往,对你的名声不好。”沈青康一本正经的说道。 沈静秋深吸一口气,“听闻那罗世子到现在还没有成婚,难道是被名声所累?” 沈青康皱眉,看着沈静秋,“静秋,你今日很不对劲。你老实告诉我,你不会是对那罗世子有什么意思吧。你可别犯糊涂,那样的人家,说是龙潭虎穴都是轻的,为父岂能让你嫁到那样的人家受苦。” 沈静秋不知该做什么表情才好,最后强撑着,说道:“父亲误会了。” “是误会就好。总之,你不要犯糊涂。这罗隐是个人才,但是对女儿家来说,绝非良配。你可不能被他表面给迷惑了。” 沈静秋叹气,深感遗憾。她无法再说下去,更无法同沈青康辩解,越说越错。此事来日方长,还需从长计议。 第97章 拒绝长乐公主 自那以后,一到休沐日,罗隐就准时到侯府报道,陪着沈青康下棋。后来,就连平常的日子里,罗隐也时不时的上门,沈青康不在也没关系。罗隐就陪着余氏说话,送上贴心的小礼物,不贵重却有新意,余氏收下没有任何负担。 沈静秋冷眼瞧着,罗隐这是打算各个击破啊。 瞧着沈青康和余氏在面对罗隐的时候,笑容越来越多,可以预见,罗隐的计划估计很快就能实现。 罗隐寻着机会就找沈静秋说话,沈静秋有时候搭理他,有时候则是翻个白眼,转身就走。只因为罗隐几乎每一次都要在沈静秋耳边提起世子显。 “静秋,去宁王府教琴,就别理会轩辕显那个人。依着我看,你根本就没必要去。”这是罗隐最常说的一句话。 沈静秋暗地里翻了个白眼,然后说道:“还有四五日就结束了,届时想见面也见不到。” 罗隐挑眉,“不能见到轩辕显,你很失望吗?” 沈静秋笑了起来,“你说呢?”转身就走。 罗隐抓狂,可是沈静秋已经走开,他不能追上去刨根问底。罗隐心里头对轩辕显充满了怨气,打算一定要找个机会狠狠的教训轩辕显,敲他的闷棍。看轩辕显还敢不敢打沈静秋的主意。竟然敢同他抢女人,真是活腻了。 沈静秋回到房里,打算看一会书。夏月从外面进来,手里拿着一张请帖。“姑娘,长安公主府送来请帖,邀请姑娘参加十五的赏花宴。” 沈静秋感到意外,长安公主举办的赏花宴,没有像长乐公主的赏花宴那样大撒请帖。只有宗室贵女,还有那几家国公府的姑娘,才接到了请帖。为何临近宴席,长安公主府又突然送来请帖。 沈静秋打开请帖,上面写的很清楚,整个侯府只邀请她一人。 沈静秋挑眉,真是奇怪。 不过沈静秋没有奇怪多久,宁王府来了人,替轩辕蔚传话。那婆子说道:“郡主让奴婢转告沈姑娘,沈姑娘不用担心,有她在,没人会不长眼。还说请沈姑娘明儿务必去一趟王府,郡主有个新想法,想同沈姑娘商量。” “我知道了。辛苦大娘走一趟,这点钱还请大娘收下,打酒喝。”沈静秋送上一个一等封赏,婆子高兴的收下,说了几句吉利话,这才告辞。 沈静秋拿起长安公主府的请帖,笑了起来。她算是明白了,肯定是轩辕蔚使了什么法子,长安公主府才会给她下请帖。 沈静秋去见余氏,罗隐竟然还在。沈静秋告诉余氏,五日后要去参加长安公主府的赏花宴。 余氏高兴坏了,“这可是难得的机会,你可要珍惜。娘这就命人赶工,给你做两身春装。” “娘,此事不急。我应该是同成武郡主一起去长安公主府,以成武郡主为主,我是次,所以女儿认为不用赶制新衣。” 余氏不答应,“那怎么行,不能让你穿着已经穿过一次的衣服出席赏花宴,那是丢咱们侯府的脸面。行了,此事娘说了算,你不准反对。” 沈静秋无奈苦笑,只能应下。 罗隐痴痴的望着沈静秋,等沈静秋看过来,罗隐就面露笑容。 沈静秋却看得出来,罗隐有很多问题想问。等罗隐告辞离去的时候,经过沈静秋的身边,就小声的对沈静秋说道:“长安公主的赏花宴,本世子也会去。” 沈静秋笑了笑,“真是难为世子殿下。”罗隐早前就说过,不会参加赏花宴。如今临时改变主意,肯定是因为她也会去的缘故。 罗隐笑着说道:“不为难。既然你都去了,本世子岂能不去。”他得亲自盯着轩辕显,不能让轩辕显有机会接近沈静秋。 沈静秋低头一笑,目送罗隐离去。 次日,沈静秋去了宁王府。轩辕蔚拉着沈静秋,说道:“我决定不弹琴,由你来弹琴。” 沈静秋大感意外,“郡主,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轩辕蔚咬牙,“总之你别问,你只说愿意不愿意。” 沈静秋蹙眉,“我来弹琴没问题,那郡主做什么?” “我舞剑。世子哥哥给我出的主意,你觉着怎么样?”轩辕蔚笑着问道。 沈静秋眼前一亮,想起罗隐舞剑的那一幕,顿觉心潮澎湃。很干脆的点头,“好,就依着郡主的意思。”难怪长安公主府会给她下帖子。 沈静秋坐下来,音符流淌,一开始就激昂起来,挑动着众人的神经。轩辕蔚手提木剑,随着音乐起舞。沈静秋盯着轩辕蔚的身形,不行,还不够,同罗隐相比,远远不够。可是轩辕蔚是女子,她不能用罗隐的标准来要求她。 一曲完毕,轩辕蔚兴奋的同沈静秋说道:“静秋,我感觉很好,比弹琴好多了。这才是真正适合我的。” 沈静秋笑着点头,“是,郡主刚才的表现很不错,肯定能够一鸣惊人。不过还需要再练习,将动作简化一下,至少要让大家看得清楚明白,知道郡主的剑舞究竟好在什么地方。” “好,我听你的。”轩辕蔚的眼睛充满了神采,同以往弹琴的时候相比,感觉大不相同。 二人一遍一遍的磨合,一遍一遍的修改。最后的效果总算让两人都很满意。沈静秋起身,笑着恭喜轩辕蔚,在赏花宴上一定能够大放光彩。轩辕蔚得意一笑,“谢谢你,静秋。要不是你帮忙,我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沈静秋客气了几句,提出告辞。轩辕蔚挽留,沈静秋执意不肯。 轩辕显急匆匆的赶过来,“沈姑娘就要回去了吗?时辰还早,不如留下品茗。” 沈静秋福了福身,算是见礼。“多谢世子殿下盛情,家中还有事情要忙,我就不留下来了。” 轩辕显明显有些失望,“显下次有没有荣幸邀请沈姑娘一起品茗?听闻沈姑娘棋艺非凡,显正好技痒,希望下次能有机会同沈姑娘切磋。” 沈静秋笑道:“世子殿下谬赞了。将来有机会定会讨教一二。” 轩辕显笑了起来,“甚好。显等着下一次见面,希望沈姑娘到时候不会拒绝。” 沈静秋笑笑,并没有多说什么,告辞离去。 轩辕蔚送走了沈静秋,回头找轩辕显。轩辕蔚试探的问道:“哥哥觉着静秋妹妹如何?” “甚好!”轩辕显笑着说道,“成武,你自己去忙吧。” “哥哥,你该成亲了。”轩辕蔚直接的说道。“母妃同父王早就讨论过此事,最迟今年,哥哥就该定下亲事。人选也有了,哥哥难道不好奇吗?” 轩辕显皱眉,“成武,这些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情。我的婚事,我自有主张。” “哥哥有什么主张?难道想要违抗父王和母妃的意思吗?哥哥,你的心思,就是傻子也看的出来。但是很明显,你同静秋妹妹是不可能的。”轩辕蔚苦口婆心的说道。 轩辕显明显不悦,“成武,今日你过分了。我说过,我自有主张。” 轩辕蔚忍着怒气,“哥哥,其实我很喜欢静秋妹妹,不然也不会请她来教琴。若是她真能做我的嫂子,我也高兴。只是哥哥该清楚,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不说母妃那里,就是父王也不会同意。难道哥哥想让静秋妹妹陷入危险中吗?” 轩辕显回头看着轩辕蔚,“我很高兴你喜欢沈姑娘。至于别的,你就无需操心。” 轩辕蔚很急躁,“哥哥,你是打算一意孤行吗?” 轩辕显没有正面回答轩辕蔚的问题,而是说起别的,“人生在世,知己难求。成武,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也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 “哥哥……”轩辕蔚很苦恼,“就算父王母妃同意,哥哥能说服沈大人吗?皇上摆明了会重用沈大人,又岂会让沈大人同宗室成为亲家。为了前途计,沈大人也不会答应这门亲事。” 轩辕显笑了笑,“我家成武长大了,连这些道理都明白。你放心吧,我做事有分寸,不会让父王母妃为难,也不会让沈姑娘为难。” 轩辕蔚发现,无论自己说什么,都不能说服轩辕显,反而让轩辕显更坚定了决心。轩辕蔚很苦恼,跺跺脚,跑了出去。 轩辕显叹气一声,将书本合上,心情有些低沉。转眼又摇头笑笑,走出门散心去了。 转眼,到了赏花宴。 这日一大早,轩辕蔚就来侯府门前接沈静秋。 沈静秋辞了沈老夫人和余氏,出门上了王府的马车。沈静秋笑道:“没想到郡主会亲自来接我,真是受宠若惊。” 轩辕蔚掩嘴一笑,“今日我要一鸣惊人,还要靠静秋妹妹帮忙。来接你也是应该的。” 沈静秋客气了两句。轩辕蔚看着这沈静秋,神情有些复杂,“静秋妹妹,今日世子大哥也会去赏花宴。” 沈静秋嗯了一声,“到时候比试成绩不好,郡主可别去找世子殿下哭鼻子。” “谁会哭鼻子。”轩辕蔚不乐意,“静秋妹妹,我是说我哥哥也会去。” 沈静秋笑道:“我知道啊。郡主放心,你去找世子殿下说话的时候,我绝不会跟着一起去。” 轩辕蔚盯着沈静秋,“静秋妹妹,你是同我揣着明白装糊涂吗?” 沈静秋眨眨眼,“不知郡主究竟想同我说什么?” 轩辕蔚张了张嘴,“没,没什么。我就是想同静秋妹妹闲聊。” 沈静秋应了一声,轩辕蔚却越发尴尬。最后两人都沉默了下来。沈静秋暗自叹气,看来她以后真的不能再去宁王府,也尽量不要再同世子显见面。打定了主意,沈静秋反倒是轻松下来。 到了长安郡主府,下了马车,被婆子迎进二门。单看规制,同长乐公主府别无二致。不过看其中景色和装扮,却别有味道。长乐公主府的布置,显得大气。长安公主府的布置,则有江南园林的味道,显得格外的精巧别致。 到了花厅,人已经来了不少。沈静秋看到好写熟悉的面孔,有轩辕菲,有宁宝儿,有樊黎,有夏侯宓,有淳于燕,还有谢明笑谢明欢两姐妹。当然,也有几张陌生的面孔。宁宝儿主动招呼沈静秋,“静秋姐姐,你来,我给你介绍几位新朋友。” 沈静秋没有拒绝,跟着宁宝儿来到几个陌生的姑娘跟前。 宁宝儿笑道,“静秋姐姐,这两位都是定国公府的姑娘,这位是罗悠,这位是罗薇。静秋姐姐称呼罗姐姐就行了。两位罗姐姐,这位是武威侯府的沈三姑娘,闺名静秋。” 罗悠和罗薇都看了过来,罗悠居长,率先说道:“原来是武威侯府的姑娘,今日得见,三生有幸。早就听闻沈姑娘的大名,听闻曾沈姑娘力挫成安郡主,想来沈姑娘定是个有本事的人。不知今日,沈姑娘会不会给大家带来惊喜。” 说话说的极为客气,这是瞧着罗悠的态度分明有挑衅之意。 沈静秋淡然一笑,“今日怕使要让罗姑娘失望了。今日我使陪同成武郡主而来,一切自有成武郡主做主。” 罗悠挑眉,“原来如此。我之前还在奇怪,怎么独独请了沈姑娘,原来是沾了成武郡主的光。” 宁宝儿掩嘴一笑,“罗姐姐,你这话忒不好听,什么叫做沾光。万一沈姑娘生气了,你要如何?” 罗悠盯着沈静秋,“沈姑娘生气了吗?” 沈静秋笑笑,“看来罗姑娘同宁姑娘有许多话要说,我就不打扰你们,告辞!” 不等二人说话,沈静秋转身就走。 罗悠蹙眉,罗薇不满的说道:“脾气还挺大的,连这点都承受不起,一会还有的哭。” 宁宝儿追上沈静秋,“静秋姐姐可是生气呢?” 沈静秋回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宁宝儿。宁宝儿被沈静秋看的有些不安,“静秋姐姐为何一直盯着我看,可是我脸上花了?” 沈静秋笑道:“宁姑娘怎么不去同罗家姑娘玩耍?我还要去找成武郡主,就不陪宁姑娘说话。告辞!” “等等,静秋姐姐可是对妹妹不满?” 沈静秋笑道,“不敢!话不投机半句多,既然如此,又何必浪费彼此的时间。宁姑娘,你说对吗?” 宁宝儿有些不满,“看来沈姑娘果然是恼了我,我给你赔罪,好不好!” “不敢当。成武郡主已经在叫我,我先走了。宁姑娘自便。” 这一次,沈静秋没再给宁宝儿纠缠的机会,径直走了。宁宝儿跺脚,咬牙,回头又看了眼罗家的两位姑娘,哼了声,转身走了。、 轩辕蔚拉着沈静秋,问道:“干嘛理会她们?大家都不是一条道上的。” 沈静秋轻声笑出来,“多谢郡主提醒,我记住了。” 轩辕蔚一脸嫌弃的说道:“别看宁王府同罗家是姻亲,说实话,我是看不上罗家的姑娘。好的没学到,尽学了耍小性子。一股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而且世人都知,罗家内院复杂的很,那什么二房三房四房,同罗家大房明显不对付。要不是为了维护国公府的脸面,只怕一大家子人早就闹翻了。你啊,同罗隐接触,也不知对你是好是坏。” 沈静秋淡漠一笑,又朝罗家两位姑娘那里看了眼。真是难以想象,那两人竟然会是罗隐的堂妹。看上去,根本不像是一家人,无论是气质还是相貌。 淳于燕走了过来,“沈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轩辕蔚挡在前面,“淳于燕,今儿有我在,你最好别找不痛快。” 淳于燕笑了起来,“沈姑娘只会躲在成武郡主的身后吗?” 沈静秋淡然一笑,“我从来不躲,也无需躲藏。淳于姑娘,有话不妨直说。” 轩辕蔚连连点头,“说的没错,淳于燕有话直说。” 淳于燕似笑非笑的看着二人,“听闻今日你们两人会配合表演一个节目,我很期待。希望你们能带来惊喜。”淳于燕说完这番话,就离开了。 轩辕蔚冷笑一声,“她过来,就为了这个。莫非是有病。” 沈静秋忍不住笑了出来。 长安公主在众人的簇拥中走了出来,穿戴华贵,整个人显得气度非凡。众人上前行礼,长安公主示意大家起身,坐下说话。长安公主招手,淳于燕走上前。长安公主笑着问道:“让你招呼客人,你有好好招呼吗?” 淳于燕四下扫了眼,笑道:“娘,女儿自然有好好招呼众人。” 长安公主笑了起来。又将夏侯宓叫到身边问话,接着轩辕蔚轩辕菲等人,还有宁宝儿等人。沈静秋安静的站在下面,脸上一直带着温和的笑容,不曾说过一句话。 长安公主的目光朝沈静秋扫来,即便见过数次,长安公主依旧被惊艳到。“那边那位是沈家的三姑娘吧,听闻你陪着成武一起练琴。上前来,让本宫好好看看。” 沈静秋缓步上前,“臣女见过公主殿下。” “抬起头来。” 沈静秋微微抬头,长安公主细细打量,连连点头。不错,果然不错。这容貌当得起绝色二字。再过两年,等脱去一身青涩,想必会更加引人注目。长安公主问沈静秋,平日里都做些什么,同成武一起练琴,会不会很辛苦。 轩辕蔚不答应了,说长安公主在埋汰她。众人一听,哈哈大笑起来。 长安公主笑道,“你那水平,本宫岂能不知。让你弹琴,怕是同弹棉花一个样。” 众人又是大笑出声。 此时下人来报,说是长乐公主来了。夏侯宓一脸意外,“我不知道我娘会来。要是早知道的话,我就同娘一起来了。” 长安公主拍拍夏侯宓的手背,“你娘是怕你嫌弃她啰嗦,才不同你一起来。” 夏侯宓红着脸,“我才不会嫌弃我娘啰嗦。” 长安公主笑道:“你能这么想就很好。” 长乐公主被迎了进来,“姐姐的赏花宴,妹妹一定要来凑个热闹。姐姐不嫌弃吧。” 长安公主笑道:“妹妹能来,我是求之不得。” 长乐公主随意一扫,最先看到站在长安公主下首的沈静秋。顿觉眼前一亮。当初她就在想,等沈静秋长开了,会是什么模样。如今一看,果然足够魅惑。长乐走上前,“今儿姐姐的府上,是人比花娇。说什么赏花宴,我看赏美人更恰当。”目光落在沈静秋身上,其意思自然是不言自明。 众人附和着笑笑,心里头是百分百不服气。沈静秋除了一张脸外,还有别的值得称赞的吗? 长安公主笑道:“那就依着妹妹的意思,今儿咱们赏美人。不光是要长得美,还要才情美,妹妹没意见吧。” 长乐在长安身边坐下,“自然没意见。今儿本宫也要饱饱眼福,看看如今的京城闺秀们,是何等的出色。” 长安公主拍拍手,丫头们鱼贯进入,琴棋书画,文房四宝,俱都安置好,只等人取用。 长安公主笑道:“今儿谁第一个来?” 长安公主的本意,是想让轩辕蔚第一个来,毕竟轩辕蔚的本事有限,若是落到最后面,前面珠玉在前,轩辕蔚想要出彩很难,出丑倒是容易的很。 不过有人抢先一步,轩辕菲站了起来,“姑母,今儿不如让侄女讨个彩头。” 长安公主犹豫了一下,笑笑,“好吧,就你来。” 轩辕菲挑衅的朝轩辕蔚看了眼,走上前,坐在琴桌前面,姿态优雅的抚琴一曲。比之轩辕蔚的水准,自然是高出不少,活的掌声一片。 沈静秋低头一笑,难怪轩辕蔚会临时改变主意,原来是想避开轩辕菲。轩辕菲一曲完毕,起身,再次挑衅的朝轩辕蔚看了眼,分明是等着看轩辕蔚的笑话。轩辕蔚冷哼一声,嘀咕了一句,“小贱人。” 沈静秋差点笑出声来。沈静秋鼓励轩辕蔚,轩辕蔚今日的表现肯定会比轩辕菲更好。 轩辕蔚握住沈静秋的手,“静秋妹妹,今儿我就靠你了。” 沈静秋耳聪目明,突然听到隔壁厢房有动静传出来,侧头看过去,屏风挡着,什么都看不到。沈静秋不知道的是,屏风后面的厢房,今日的男宾都在里面。今儿的赏花宴,其实就是个变相的相亲宴。这也是为什么长安公主没有广撒请帖的原因。 厢房内,心思不在隔壁的人大有人在。轩辕显是一个,罗隐同样也是。罗隐时不时的朝轩辕显看一眼,并没有刻意的表现出任何恶意,但是轩辕显偏偏就感受到了浓浓的恶意,浓到想要忽略都忽略不了。 于是轩辕显问道:“罗兄对显有意见?” “世子显也会参加赏花宴,让罗某深感意外。”罗隐面上冷酷,一本正经的说着话。 轩辕显挑眉,“难道显在罗兄的心目中,只是一个不善应酬的人吗?” 罗隐摇头,“世子显性情高洁,又怎么看得上赏花宴这样无趣的宴席。故此好奇一问。” 轩辕显顿时笑了出来,“要说好奇,显更好奇罗兄的到来。” 罗隐一本正经的说道:“我是陪着自家堂妹来的。” 这话用来骗鬼都骗不住。轩辕显也不拆穿罗隐的瞎话,同时说道:“本世子也是为了陪成武。” 罗隐暗自冷哼一声,胡说八道,说谎话也不知道打个草稿。 轩辕显挑眉,彼此彼此,谁也不比对方高明。二人沉默下来,周围三米之内,无人敢靠近。实在是那气势太强,靠近了怕有性命之危。 众人展示才艺,弹琴有之,书画有之,现场写诗的也有。不过琴艺方面,依旧以轩辕菲为首,暂时无人超越。到时谢明笑的一副牡丹富贵图,让人格外惊艳。至于谢明欢,比起嫡姐谢明笑,就多有不如。毕竟是在庄子上长大的,没有经过系统的学习,光靠聪明才智就想要赶上去,委实很难。再说了,谢明笑可不笨,之前只不过是缺了防备心而已,才会让谢明欢的计谋得逞。好在,当初脸上的伤势没有留下疤痕,依旧美艳动人。 最后就剩下轩辕蔚还没上场。轩辕菲看过来,“成武姐姐要是身体不舒服,今儿就免了吧。”这是在替轩辕蔚找借口了。 轩辕蔚起身,冷冷一笑,“让你失望了,我身体好的很。” 轩辕菲嘲讽一笑,“是吗?那可好的很,咱们可都等着成武姐姐一鸣惊人。” 轩辕蔚笑道:“放心,比不上别人,也肯定能压过你。” 轩辕菲捂嘴一笑,“成武姐姐就是爱吹牛,不怕牛皮被吹破吗?一会被人笑话了,成武姐姐可别置气。今儿不过是乐呵乐呵,自然不用太认真,对吧。” 轩辕蔚没在理会她,同沈静秋一起上前。有不知道的人,看到二人一起上场,都感到意外。 沈静秋在琴桌前坐下,调试琴弦。等准备好了,对轩辕蔚点点头。轩辕蔚提剑站立,气势冷冽。第一个音符响起,轩辕蔚的身体动了。音乐激昂,轩辕蔚也愈发的亢奋。一个漂亮的回旋,空中舞剑,让众人看呆,都忘记了呼吸。剑花如雨,密不透风,在场的人都感觉到一股肃杀之气。 音乐越想高亢,仿佛置身于千军万马之中,有胆小之人已经瑟瑟发抖,好似轩辕蔚的剑下一刻就会落在自己的头上。比起轩辕蔚让人惊艳的剑舞,沈静秋的琴艺才真正的让人刮目相看。毕竟在座之人,无人懂剑舞。但是十有八九都懂琴艺。只需用耳朵一听,就知沈静秋的水准所有人之上。 轩辕菲一脸恼怒。比起沈静秋的曲子和琴艺,她的曲子说是靡靡之音也不为过,顿时高下立见。本以为会得魁首,却不料中途杀出个程咬金来。而且轩辕蔚还独辟蹊跷,竟然以琴伴舞,将武艺变成舞蹈,顿时就让众人耳目一新。 轩辕菲咬碎了银牙,却没办法改变结局。 当最后一个音符落定,轩辕蔚的身形也突然定住。二人相视一笑,俱是酣畅淋漓。 沈静秋朝众人看去,大家都傻愣愣的,一副没有回过神来的模样。莫非是她们二人的表演不好。 “好!好!好!”长乐公主率先反应过来,连说三个好,“人美,琴美,舞美,真是再好不过。”长乐心中再次确定,沈静秋这等姿色这等才情,不入宫真正可惜。 随着这几个好字,众人也都反应过来,大家七嘴八舌的夸着赞着。最后琴棋书画都评了个魁首,沈静秋自然得了琴艺这方面的魁首,将轩辕菲死死的压了下去。轩辕蔚相当兴奋,这就是她想要的结果。如果让她自己弹琴,肯定比不过浸淫此道十多年的轩辕菲。 轩辕蔚朝轩辕菲嘲讽一笑,明显是在嘲笑轩辕菲的自大狂妄,这会丢人了吧。 轩辕菲气的不行,冲上去就要找茬。恰在此时,下人来禀报,说是酒席准备好了。于是大家移步酒席。 至于隔壁厢房,沈静秋虽然听到了不少动静,也只当什么都没听见。反正今日她就是陪着轩辕蔚来的,任务完成,后面就没她的事情。 用过酒席,众人三三两两的在花园里散步走动。姑娘们都指着水榭方向,都笑了起来,原来男宾们都在那边。两边相望,虽然看得不甚清楚,总归是聊胜于无。 沈静秋目力好,看到了位于男宾中的罗隐,轩辕显,还有其他的熟面孔。沈静秋端起茶杯一饮而尽,背过身,她今日可不是来招惹麻烦的,还是离着那些人远远的好。 一个丫头来到沈静秋身边,恭敬的说道:“沈三姑娘,我家公主有请。” 沈静秋打量来人,肯定的问道:“你是长乐公主府的下人?” 来人笑了,“正是。还请沈三姑娘随奴婢这边走。” 沈静秋没有犹豫,起身跟着小丫头离去。 长乐公主正在厢房里休息,小丫头让沈静秋独自进去。夏月和江瑶也都留在了门外。 沈静秋推门进入,屋里摆满了不鲜花,花香弥漫。沈静秋微蹙鼻头,有些不喜。 长乐公主就坐在上首,沈静秋上前,低头请安。 “免礼。抬起头来让本宫仔细看看。” 沈静秋微微抬头。长乐公主细细打量,果然是越长越好,不过大半年的时间,整个人更显诱人。既有青春少女的青涩活泼,又有成熟女人的魅惑妖娆。两种极端的气质,出现在一个人的身上,说深静秋是祸水,一点都不为过。 长乐公主直截了当的问道:“沈姑娘,去年本宫曾经问过你一个问题,如今你有答案了吗?” 沈静秋低头,“还请公主殿下恕臣女无状,臣女才敢说。” “本宫承诺你,无论你说什么,本宫都恕你无罪。” “多谢公主殿下。”沈静秋慎重的说道:“去年家父身体痊愈,然后起复,短短几个月就被皇上提拔为礼部侍郎。紧接着,今年年初,父亲又被皇上钦点为会试考官之一。人人都说,皇上准备大用家父,臣女也是这么想的。如此情况下,家父对臣女的婚事,自然是慎之又慎。至于公主殿下提议的进宫一途,以家父的思量,只怕是不会答应。再者,若是臣女真的进宫为妃,届时家父就成了外戚。皇上想要再重用家父,只怕会有许多顾忌。单就是御史,就足够让皇上焦头烂额,让家父备受苛责。故此,臣女的回答是不愿意。” 长乐公主大皱眉头,“沈静秋,你是如何相貌,想来你自己应该很清楚。你说说看,就你这般姿容,谁家能保住你?谁能保证你不被有心人惦记,不被人觊觎?不被人算计?就算次次你都能顺利脱身,你就没想到你将来的夫家,你将来的丈夫会如何想你?水性杨花?招灾惹祸?红颜祸水?这些都是你必须承受的,你愿意过这样的日子吗?” 沈静秋抬起头来,目光无所畏惧,“该我承受的我自会承受。若是区区流言蜚语就能将我打倒,进了宫只怕活不了半年就得交代了。公主殿下,臣女说的可对?” 长乐公主哈哈一笑,“你很有胆量,本宫很欣赏你这一点。在宫里面,不仅仅要会看人眼色,也要有足够的聪明智慧,关键时候还要有豁得出去的勇气和信心。本宫观你反应,这些你都具备。你若是进宫,自然不会半年时间就交代了。本宫对你进宫一事极为看好,那什么叶惠妃,也将会是你的手下败将。” “臣女不稀罕。”沈静秋掷地有声的说道,“臣女不稀罕进宫,不稀罕那谁成为我的手下败将。” “你放肆!” “请公主殿下恕罪。”沈静秋低头,态度却格外的坚定。 长乐深吸一口气,冷哼一声,“沈静秋,本宫很看好你,不仅仅是因为你有一张绝色容颜,更因为你足够的聪明又有才情。你若是进宫,本宫定会助你一臂之力。” 沈静秋望着长乐,“臣女斗胆,公主殿下一心想让臣女进宫,究竟有何目的?公主殿下毕竟是皇室外嫁女,过分干涉宫里的事情,貌似不太好吧。” 长乐冷冷一笑,“你的言行如此大胆,按理本宫该治你个大不敬的罪名。不过本宫是个信守承诺的人,说不追究就不追究。至于你的问题,本宫不会回答。本宫送你进宫,自有本宫的用意。沈静秋,你可要想好了。” “臣女还是那句话,不愿意进宫。”沈静秋没有丝毫的迟疑。 长乐面露不愉之色,“沈静秋,你还是太年轻,太自负。你有没有想过,你若是进宫,得到皇上的宠信,你本人和沈家将是何等的风光。届时,沈家再繁荣几十年根本不是问题。就算是你们沈家的侯爵,时机成熟的时候,你也可以从大房手里抢过来,由你们三房来承袭爵位。这等好处,你不动心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一言决人生死,面对这一切,你真的不动心吗?” 沈静秋缓缓的摇头,“说不动心是假的。不过就算再动心,也不足以让我改变决定。公主殿下,臣女恳求你打消送臣女入宫的打算。臣女说不愿意,就绝对是不愿意。就算勉强进了宫,得了宠信,只怕那结果会出乎公主殿下的意料。届时殿下好处没得到,反倒是惹来无穷的麻烦,我想这绝对不是公主殿下的初衷。” 长乐冷哼一声,“好大的胆子,你竟然敢威胁本宫。不怕本宫此刻就要了你的性命。” “臣女相信殿下不会这么做。”沈静秋笃定的说道,“殿下需要的朋友,而不是一个强敌。” 长乐公主顿时笑了起来,“你倒是聪明,笃定了本宫不会对你动手。沈静秋,本宫一心替你打算,你却不领情,你可知罪?” “请殿下恕罪。”沈静秋干脆利落的请罪。 长乐公主板着脸,“本宫岂是言而无信,出尔反尔的人。今日本宫不会治你的罪,但是下一次可就说不定了。还有,离着选秀还有段时间,希望在这段时间内,你会改变主意。” “只怕要让殿下失望了,无论何时,我都不会改变主意。”从她重生那一刻起,她就对自己发过誓,这辈子不会进宫。任何人都不能改变她的决定。 长乐公主冷哼一声,“希望你将来不会后悔。” 沈静秋望着长乐公主,她永远都不会为了今日的决定后悔,她很确定这一点。沈静秋恭敬告辞,转身离去。长乐公主看着沈静秋的背影,脸上并无失望之色。沈静秋不愿意,那她就逼着她不得不进宫。届时一切都尘埃落定,沈静秋的反抗也将显得那样的可笑。想到这里,长乐公主笑了起来。任何人都不能阻拦她的计划,区区沈静秋更是不能。 第98章 解决胡姨娘 沈静秋走出厢房,被风一吹,总算冷静了下来。之前面对长乐公主,她满腹怒气。即便努力克制,还是流露出一点点。好在长乐公主没有计较。 一个小丫头来到沈静秋的身边,“沈姑娘,那边有人找。”小姑娘指了指前面的小树林,“奴婢只是带个话,别的什么都不知道。奴婢还有别的事情要忙,告辞!”小姑娘急匆匆的走了,貌似真的只是路过顺便带个话。 沈静秋朝小树林看去,究竟是谁在爱那里等着她。 沈静秋带着夏月还有江瑶朝小树林走去。 宁江绪有些紧张,有些不安,尤其是见到沈静秋渐渐走近,见到那张如玉容颜。宁江绪对沈静秋笑了起来,耳根微微泛红,“沈姑娘,好久没见。近来可好?” 沈静秋四下看了看,“是宁公子要见我?” “是。冒昧请沈姑娘过来,还请沈姑娘见谅。”宁江绪朝夏月还有江瑶两个丫头看了看,“沈姑娘,宁某有些话想对你说,可否暂时遣开下人。沈姑娘放心,宁某是守礼之人,绝对不会对宁姑娘做出任何失礼的事情。” 沈静秋笑了笑,挥挥手,让夏月和江瑶退下。“宁公子现在可以说了吗?” 宁江绪深吸一口气,“沈姑娘,我知道我这样做很冒昧,很不合规矩。但是这次机会,我盼了很久,我不想给自己留下遗憾。所以我一定要说。”顿了顿,宁江绪继续说道:“我们宁家靠军功立世。家父家兄,都是武将。下半年,我也将跟随父兄的脚步去从军。在此之前,长辈们希望能将我的终身大事定下来。” 沈静秋安静的听着,并不表态。 宁江绪有片刻的失望,不过这并没有打消他的决心,“沈姑娘,我知道你还没有及笄,但是我希望你能考虑考虑我。我能等,一年两年我都能等。家中长辈那里,我也可以想办法说服他们。只要沈姑娘你肯点头。” 沈静秋看着宁江绪,“多谢宁公子厚爱。不过,宁公子无需等待。我想宁公子该听从家中长辈的安排,这才是对你最好的选择。” 宁江绪掩饰不住的失色之色,“沈姑娘,是我不够好吗?” “宁公子,不说别的。单说你们宁家的立场和我父亲的立场,我们两人就不可能。你们是武将,自始至终都坚定的站在二王爷身边。而我父亲是文臣,是天下读书人的榜样,他不可能同有着明显政治倾向的宁家做亲家。就算我父亲勉强同意,皇上那里也不会答应。除非我父亲愿意放弃前程。可是这是绝不可能的事情。” 宁江绪心中大恸,“你说的对。你说的这些,我曾经无数次的想过,却每一次都逃避。今日听你说来,我才知道自己此举,显得多么的可笑。可是,我还是有个问题想要问沈姑娘,若是抛开这一切,沈姑娘你愿意吗?” 沈静秋深吸一口气,努力平静的说道:“多谢宁公子的厚爱,我还是那句话,我们不可能。” 宁江绪已经面无血色,连着后退两步,满脸苦涩。“我明白了。是我不自量力。闹了一个笑话,还请沈姑娘见谅。” “宁公子无需如此。相信你能遇到真正适合你的贤妻。”沈静秋真诚的说道。 宁江绪摇头,“不会的。没了你,我不会再遇到真正适合我的人。沈姑娘,很遗憾我们没有缘分。今日冒昧打扰,还请你不要放在心上。宁某就此告辞,祝愿沈姑娘能够心想事成。”宁江绪转身离去,越走越快。他怕他控制不住快要失控的情绪,会大声的质问沈静秋为什么,会寻根究底。那样没有风度的事情,他不愿意做,更不愿意在沈静秋面前做。所以他必须以最快的速度离去。 沈静秋看着宁江绪远去的背影,有些感慨。 “你在为他伤感,为什么?”罗隐神出鬼没,突然从树上钻了出来。 沈静秋一点都不意外,有些感慨的说道:“我何德何能,能够得到他的真心。” “他何德何能,凭什么敢消想你。分明是吃了雄心豹子胆。”罗隐冷哼一声,极为不满。 沈静秋失笑,“罗世子何时变得如此幼稚。” “不是我幼稚,而是涉及到你的事情,我就无法冷静。尤其是看到那么多人觊觎你,我就恨不得同他们来一场男人之间的决斗,正好可以光明正大的将他们全都杀了。”罗隐说这话的时候,浑身散发着浓浓杀意,丝毫不考虑沈静秋感受。 沈静秋挑眉,再次下了定论,“幼稚。” “若是幼稚就能打败所有的人,那我情愿幼稚一辈子。”罗隐靠近沈静秋,“以后不要再为别的男人叹气,好不好?” 沈静秋笑了起来,“我不能保证。” 罗隐叹气,“真恨不得让你天天蒙着面纱,如此一来那些人都看不到你的真容,就不敢觊觎你。” 沈静秋笑道:“真该让大家都看看你如今的模样。” 罗隐也笑了起来,“我不在乎。不过你能坚定的拒绝宁江绪,我还是很高兴。下次再有人这么厚脸皮的找上你,你可不能心软。” 沈静秋认真的说道:“罗隐,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并且会努力去争取。我更知道不要轻易的给人希望,因为最后很可能会变成失望。还有,我做了的决定,也不会轻易的改变。你如此患得患失,是在不信任我,更是不信任你自己。” 罗隐脸上发烧,“抱歉,我的确有些患得患失。我很怕,毕竟我们的关系还没挑明,前路还有很多坎坷。” 沈静秋盯着罗隐,“你退缩了吗?我一直以为,罗隐应该是一个有着大无畏勇气的男人,是个定弹力地的男子汉。” “我没有退缩。”罗隐掷地有声的说道,“就如同你所说的那样,我也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并且努力去得到。也很清楚不要轻易给人希望,因为我不是神。我也有坚定的决心,定下了目标,就不会再改变。” “既然如此,你还怕什么?”沈静秋似笑非笑的看着罗隐,“最近这段时间,你的表现大失水准。” 罗隐苦笑,“静秋,你是我的克星,我无比确定这一点。” 沈静秋笑了起来,“我很荣幸成为你的克星。” 沈静秋第一次主动碰触罗隐,牵起罗隐的手,将一个玉佛放在罗隐的手中,“这是我自小佩戴的玉佛,是请高僧开过光的。它会替我看着你,保佑你平安。” 罗隐大为激动,拿着玉佛,有些不敢置信。定了定神,“静秋,我同你保证,我不会让你失望。有你的玉佛在身上,我只会越战越勇。” 二人相视一笑。沈静秋笑道:“我相信你。” 一句相信,让罗隐勇气大增。他很确定,无论将来有多少竞争者,他都不再惧怕,不再慌乱。罗隐轻轻的在沈静秋额头上印下一个吻,“谢谢你的信任。” 沈静秋目送罗隐离去,脸上一直挂着笑容。江瑶和夏月走了过来,小声提醒,“姑娘,我们出来的太久了。” 沈静秋点点头,“走吧。” 回到席上,大家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说话。夏侯宓凑上前,“静秋姐姐,上次的事情没连累到你吧。” 沈静秋摇头,“多谢宓妹妹关心,并没有连累到我。只是可怜八妹妹,好好的一个人突然就没了。” “我虽然没同静思妹妹来往过,却也看得出来她是个害羞心善的人。只是老天爷无情,竟然让静思妹妹就这么没了。”夏侯宓叹息一声,“今儿是妹妹不对,本不该在这样的日子里提起此事,还请静秋姐姐见谅。” 沈静秋微微摇头,“淳于姑娘没有为难你吧。” 夏侯宓朝人群中的淳于燕看去,表情有些不屑,“没有。有娘在,她不敢对我怎么样。再说,她只是表姐,又不是嫡亲的姐姐,还管不到我的头上。” 沈静秋笑了起来。 轩辕蔚找了过来,同二人一起说话聊天。 沈静秋今日的话很少,除非必要外,尽量不开口。沈静秋是打定了主意,今日她只是陪衬,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总之就是要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时辰已晚,众人提出告辞。沈静秋同轩辕蔚走在一处,淳于燕作为主人前来相送。淳于燕看着沈静秋,“沈姑娘今日一曲,艳惊四座,生生的压了轩辕菲一头。佩服!” 口里说着佩服,沈静秋却听不出丝毫佩服之意。“淳于姑娘说笑了。今日我不过是取了个巧,侥幸得胜,算不得什么本事。” 淳于燕似笑非笑的看着沈静秋,“没想到沈姑娘还有点自知之明。” “淳于燕,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成心找茬吗?莫非公主府就是这样待客的?”轩辕蔚厉声质问。 淳于燕淡然一笑,“成武何必如此疾言厉色。我不过是佩服沈姑娘的胆识和心思,莫非这也有错。” 轩辕蔚冷哼一声,“淳于燕,你最好别耍什么手段。若是让我知道你针对静秋妹妹,我定会为她出头。” “出头又如何?”淳于燕一张脸垮了下来,“莫非我怕了你不成。成武,你身为皇室郡主,自降身份,你觉着很有面子吗?” “我的事情不用你管,你管好你自己吧。”轩辕蔚轻蔑一笑,“静秋,我们走。以后咱们不用再上公主府自讨没趣。” 轩辕蔚拉着沈静秋,出了二门直接上了马车。淳于燕站在原地没动,丫头小声提醒,“公主殿下让姑娘代为送客,姑娘将郡主气走,万一公主殿下知道了……” “知道了又如何?难不成娘还会责罚我吗?”淳于燕冷哼一声,“走,我们回去。” 沈静秋同轩辕蔚上了马车,轩辕显骑马赶来,在马车前停下。轩辕蔚掀起帘子,“哥哥!” 轩辕显的目光越过轩辕蔚,朝沈静秋看去,微微颔首。面带笑容的说道:“我送你们回去。” 沈静秋越过轩辕显,看到远处的罗隐。罗隐骑在马上,朝马车看过来。二人目光对上,各种交缠。沈静秋淡淡一笑,低眉敛目。 轩辕显回头一看,果然是罗隐。嘴角微微翘起,却没有打算上前打招呼。回过头来看着沈静秋,“沈姑娘,显送你回去。” 轩辕蔚狠狠瞪了眼轩辕显,真是顽冥不灵。 沈静秋笑笑,“那就辛苦世子殿下。” “不辛苦。”轩辕显很高兴沈静秋没有拒绝他。又朝罗隐那边看去,罗隐没有丝毫的反应,似乎没有看到这一幕。轩辕显有些意外,他还以为罗隐会冲过来找他的麻烦。没想到这会罗隐倒是沉得住气。 罗隐心下冷哼一声,对轩辕显有些不屑。他同沈静秋心意相通,轩辕显就算是使出浑身解数,也不可能得到沈静秋的心。如此,他何不表现得大度一点。再说了,他同沈静秋的婚事还是有极大的可能,至于轩辕显同沈静秋,别说沈青康不会同意,就是皇帝也不会答应。皇帝要重用沈青康,又岂会让沈静秋嫁入宗室。 马车启动,轩辕蔚同沈静秋俱都沉默。听到马蹄声,轩辕蔚有些烦躁,脸色自然也不好看。意识到自己表现得太过明显,轩辕蔚当即同沈静秋道歉,“静秋妹妹,我没别的意思,你千万别误会。” 沈静秋笑笑,“郡主过滤了,我知郡主是真心实意对我好,我岂会不知好歹。” 轩辕蔚叹气,“静秋妹妹,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我哥哥他……罢了,反正他总有清醒的一天。” 沈静秋没接这话,保持沉默。 轩辕位强烈要求,先送沈静秋回侯府,目的就是为了杜绝轩辕显同沈静秋有独处的机会。沈静秋欣然答应,反倒是轩辕显意味不明的朝沈静秋看来。 马车到了侯府门前,沈静秋下了马车。一抬头就对上轩辕显的目光。沈静秋展颜一笑,福了福身,“多谢世子殿下相送,臣女告辞。” “沈姑娘慢走。”轩辕显目送沈静秋进入侯府,当侧门关上,这才收回目光。 只听轩辕蔚冷哼一声,目光不善的盯着他。轩辕显摸摸鼻子,“成武,我们回去吧。” 轩辕蔚一把放下帘子,“哥哥最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轩辕显没吭声,他自然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也很乐意继续这么下去。至于轩辕蔚的不满,怒气,轩辕显选择性的忽视。 沈静秋回到侯府,先去给沈老夫人请安。听到屋里传来笑声,沈静秋有些意外。走进去,请安过后,听沈静安提起,沈静秋才知道原来是沈青凡来了信,难怪沈老夫人这么高兴。 沈青凡给沈老夫人报平安,另外还提到一个要求,说是希望将胡姨娘送过去,常伴左右,也能解一二寂寞。 沈静秋一听胡姨娘三个字,顿时打起了精神。想到罗隐早前说过,会想办法帮她将胡姨娘赶出侯府,莫非沈青凡要求送胡姨娘过去,也是罗隐的手笔?那罗隐又是通过什么办法,让沈青凡写了这样一封信。难道罗隐在沈青凡身边安插了人手。 沈静秋打算静观其变。 沈青康一回府,就被沈老夫人叫去说话。沈老夫人将沈青凡的信件交给沈青康过目,然后说道:“边塞苦寒,好歹你二哥一路平安。他既然提出要求让咱们将胡姨娘送过去,你去安排安排吧。” 沈青康就问道:“母亲可有问过胡姨娘?” 沈老夫人不乐意了,“问她作甚?她身为青凡的姨娘,让她去伺候青凡,莫非她敢抗命?” 沈青康说道:“母亲还是问一问的好。心甘情愿同心不甘情不愿,毕竟是有差别的。而且静月的婚事还没定下,胡姨娘肯定是希望能够亲自参与静月的婚事,亲自送静月出嫁。” 沈老夫人大皱眉头,“行了,此事老身明白。老身一会就将胡姨娘叫来,亲自问问她。” 胡姨娘阴沉着一张脸,沈青凡竟然敢让她过去伺候,简直是岂有此理。 寒梅胆战心惊的看着胡姨娘,“主上,如今我们该怎么做?” 胡姨娘捏紧拳头,冷冷一笑,“我身为沈青凡的姨娘,他有要求,我岂能不从。” 寒梅一脸意外,“那住上是答应去边城吗?那京城这边该怎么办?五姑娘那里又该如何是好。主上离去,那些人估计得人心惶惶好一阵子。” 胡姨娘冷冷一笑,“管他们做什么?一群没用的东西,竟然让官府的人找上门来,怎么没将他们都弄死。” 寒梅不敢接这话,只能低头沉默。 胡姨娘面上阴冷,心头却很焦躁。她自然不想离开京城,不想离开侯府。好不容易将沈青凡盼走,这才过了几天安生日子,沈青凡竟然写信让她去伺候。胡姨娘此刻恨不得沈青凡立时死了才好。虽然沈青凡一死,沈静月就要守孝,可是总比被沈青凡惦记着要好。 胡姨娘正在想办法,如何才能推脱了此事。下人来报,说沈老夫人请胡姨娘过去、 胡姨娘大皱眉头,心头不愿意,却也只能收拾妥当来到松鹤堂。 见了沈老夫人,先是请安行礼。沈老夫人叫起,直接说道:“胡氏,青凡希望你能常伴他左右,你是怎么想的?” 胡姨娘低着头,还没想好该如何拒绝。 沈老夫人一看胡姨娘面有犹豫之色,顿时大怒。“胡氏,莫非你不愿意?你身为青凡的女人,伺候他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老夫人明鉴,并且婢妾不愿意,只因为婢妾放心不下静月还有远在江州书院的静远。眼看着静月和静远一日日大了,婚事也该提上日程。婢妾这一走,只怕十年八年也回不来。婢妾不能亲眼看到两个孩子成亲,心头着实难过。还请老夫人体谅。” 沈老夫人不客气的说道:“静远同静月的婚事,那需要你一个姨娘来操心。自有老身替他们着想,除了老身外,大夫人同三夫人也不会袖手旁观。再有,你此去边城,并非一辈子都不能回来。等到两个孩子的婚期定下来后,自会派人知会你一声。届时你再赶回来参加婚礼就行了。” 胡姨娘低着头,沉默不语。 沈老夫人很不满意,“怎么,你是打定了主意不愿意去伺候你相公?” “婢妾不敢。” 沈老夫人冷哼一声,“不敢最好。你回去收拾收拾,后日一早出发。” 胡姨娘猛地抬头,“后日一早?” 沈老夫人没什么表情的说道:“本打算让你明儿一早启程。不过想到明日启程,太过仓促。所以老身开恩,多给你一天,让你同静月好好告别。行了。下去吧。” 胡姨娘满心怒气,恨不得冲上去掌掴沈老夫人。用尽所有力气,才压下心头的怒火,低眉顺眼的说道:“婢妾遵命。” 胡姨娘一出松鹤堂,就急急的朝自己的院落走去。 回到房里,沈静月就赶了过来。“姨娘,你真的要去父亲身边,常伴父亲左右吗?那女儿怎么办?” 胡姨娘搂住沈静月,“你父亲写信来要我过去,老夫人又发了话,姨娘无法只能听从。等姨娘走后,你凡事小心。遇到无法决断的事情,记得同桃儿商量着办。如今咱们二房,由你大嫂管着。以后姨娘走了,你不妨多同你大嫂来往。有她照拂着,你的日子自然不会太难过。” 沈静月紧紧的抱着胡姨娘,“女儿舍不得姨娘走,姨娘不走不可以吗?” 胡姨娘叹气,“姨娘也舍不得你,可是老夫人发了话,姨娘不敢违背。” “女儿去找老夫人,求老夫人开恩。”沈静月急切的说道。 胡姨娘赶紧拉住沈静月,“万万不可。你去求老夫人,除了让老夫人生气,骂你没有孝心,骂姨娘贪图享乐外,得不到任何好处。乖,不要去自找没趣。你放心吧,姨娘此去,不用多久就能回来。” 沈静月睁大了眼睛,一脸意外,“真的吗?姨娘真的很快就能回来。” “姨娘答应你的事情,哪次没办到。你放心吧,姨娘会说服你父亲,让你父亲放我回来。” 沈静月松了一口气,她丝毫不怀疑胡姨娘的话。胡姨娘出马,总有办法说服沈青凡,让沈青凡放弃留胡姨娘在身边陪伴的打算。沈静月笑了起来,“那女儿就等姨娘回来。姨娘一定要早点回来,可别让女儿等太久。” “放心,姨娘定会早日回来。” 胡姨娘收拾好行李,同府中姐妹们告辞,坐上马车,前往边城。 沈静秋有些意外,胡姨娘真的出府呢?没有丝毫反抗的就离开了侯府?难道她不知道,这一离开,想要回来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还是说胡姨娘有什么依仗?沈静秋也在猜测罗隐的下一步动作,既然将胡姨娘弄出了侯府,肯定不会再给胡姨娘回来的机会。 沈静秋忍不住好奇心,给罗隐去信一封,询问此事。罗隐回信,让沈静秋静观其变,不用插手此事。信末,附上一首词,只等沈静秋的小令。 沈静秋展颜一笑,提笔赋诗一首,同那首词遥相呼应。 罗隐接到回信,看到沈静秋的诗,顿时温和一笑,吓得卫一刀差点从房梁上掉下来。罗隐提起手中的笔,就朝房顶上的卫一刀掷去。卫一刀躲闪不及,被溅了一身的墨水。灰头土脸的样子,别提多狼狈了。 罗隐轻飘飘的瞥了他一眼,卫一刀顿时如同丧家之犬一般,灰溜溜的躲了出去。结果被蒋林狠狠的嘲笑了一顿。 既然罗隐让沈静秋静观其变,沈静秋果然安心等待消息。 胡姨娘离开五日,侯府再次收到从边城送来的信件。沈老夫人以为是沈青凡又要他们送什么人过去,打开信一看,信件上的内容,让沈老夫人立时昏了过去。原来沈青凡初到地方上,就被上峰刁难,同同事孤立。上峰给他派遣了差事,让他出门巡视,这也算是沈青凡的本职工作,沈青凡推脱不得。 哪里想到,这一出门,竟然会遇到暴雨外加泥石流。一行人俱被掩埋,踪迹全无。等大雨一停,官府就组织人手去挖掘,挖出不少尸体,唯独沈青凡同几个小厮长随不见踪影,正所谓生死不知。 那边的人不敢隐瞒此事,急忙将消息送到京城,就盼着侯府能够出力。 沈老夫人见了这个消息,哪里忍受得了,立时昏了过去。 等沈老夫人悠悠醒转,也不肯吃药,就是不停的哭泣。侯府一干人等都没办法,只能去衙门将沈青康请回来。 沈老夫人拉着沈青康的手,“老三,你二哥命苦啊。你可要想想办法,救救你二哥。你二哥要是不在了,老身也不活了。”、 “母亲放心,儿子一得知这个消息,就已经派人前往事发地。二哥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平安无事的。”沈青康心情复杂,神情黯然。 沈老夫人听到这话,总算放心了一点。不过依旧拉着沈青康的手不放,“老三,你二哥这次要是大难不死,你一定要想办法将你二哥弄回京城。老三,你答应老身,你答应啊!” 沈青康沉默片刻,这才说道:“母亲,儿子尽力。不过二哥的事情,是陛下亲自下旨,儿子未必能够办到。” “老身不管,你一定要想办法将你二哥弄回来。他这才刚去,就遇到这么凶险的事情,如今生死不知。再留在那里,老身只怕是要白发人送黑发人。老三,你就可怜可怜老身,帮帮你二哥吧。”沈老夫人哭嚎着。 沈青康一脸无奈,“母亲放心,儿子会尽力。” 沈老夫人累了,心愿达成,沉沉睡去。 沈青康走出松鹤堂,就将到红着眼睛的沈静恒同沈静鹏。沈青康同二人说道:“你们放心,我已经派人前往边城。相信你们父亲一定能够逢凶化吉。” 沈静鹏当即说道:“三叔父,我也要去。” “胡闹。”沈青康怒斥,“你父亲出事,如今生死不知,大家都很担心。你再一去,岂不是让大家还要担心你的安危。静恒,你看好静鹏,不准他胡来。” 沈静恒点头,“侄儿明白。王府那边也派了人前去寻找。我相信父亲福大命大,一定会没事的。” 沈青康疲惫的点点头,“你们兄弟放心,你们父亲的事情,我不会袖手旁观。我已经给当地的官员去信,让他们加大搜索力度,相信很快会有消息。” 因为沈青凡遭遇意外,胡姨娘一行人也都停了下来,住在客栈里,等候进一步的消息。胡姨娘心里头欢喜,这个消息来的太及时了,简直是为她量身定做。要是沈青凡死了,虽然对沈静月沈静远来说,有些坏处。不过总体来说,还是利大于弊。 胡姨娘住在客栈里,耐心等待沈青凡的消息。 侯府也在等消息,不过沈青凡的消息没等来,却等来胡姨娘一行人被山匪打劫,胡姨娘同其他婆子丫鬟全都被山匪绑架上山的消息。 沈静秋一得知这个消息,就知道罗隐出手了。不比之前的小打小闹,这一次是真正的要解决胡姨娘。 沈静秋当即提出去庙里烧香,为所有人祈福。余氏心想,近段时间,侯府的确发生了不少事情。加上上次沈青康被下诏狱,菩萨保佑,平安出来。如今也该去寺庙里还愿,顺便祈福。 南宫氏听了消息后,也要要跟着去祈福。祈祷余老夫人不要上京城,余有成最好有本事劝住余老夫人。 于是大家相约一起,前往东山寺烧香。 沈静秋提议,要在庙里住上两日,以示虔诚。而且南宫氏一家也将搬出去,以后再一起的机会也少了。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多亲近亲近。就当是出门散心透气。 余氏考虑了一番,同意了沈静秋的提议。当天晚上,所有人就住在东山寺后院厢房。 沈静秋同余芙住在一起,等余芙睡下后,沈静秋拿出小瓷瓶放在余芙鼻端,让余芙闻了一会。如此就可保证余芙将会一觉睡到天亮。有这个时间,足够沈静秋来回。 穿好衣服,准备好一切,开门出去。 江瑶候在外面,江武也在。江武见到沈静秋,说道:“三姑娘,请这边走。” 一行人往东山寺后山而去。上了后山,拐上山间小路,最后来到离着东山寺不远的另外一个山头。山头上有一座废弃的道观,今夜却点亮了烛火,将道观大堂照得灯火通明。 沈静秋同江瑶躲在暗处,并不露面。 大堂中央,胡姨娘四肢被绑,眼睛也蒙着。除了胡姨娘外,寒梅等人并不在场。很可能是被安置在别的地方。 沈静秋有些紧张,罗隐不仅仅是要替她解决麻烦,将胡姨娘赶出侯府。更要从大局考虑,想办法彻底铲除安插在京城的那些反贼。所以沈静秋不能确定,罗隐会不会杀掉胡姨娘。 罗隐眼神示意,当即一个属下就上前,揭开胡姨娘蒙在眼睛上的黑布。 胡姨娘突然见光明,好一会才适应过来。四下打量,见自己被这么多人围着,并不惊慌。朝罗隐看去,“罗世子好大的阵仗。对付区区妇人,何须罗世子亲自出马。” 罗隐面无表情,“胡姨娘?不,本世子应该叫你一声安姨娘才对。” 胡姨娘大惊,转眼又平静下来。“罗世子将我抓来,究竟意欲何为,还请直说。” 罗隐冷漠的说道,“放心,本世子不会要你的性命。本世子只要一份名单。” 胡姨娘笑了起来,“名单?什么名单?我的人都跟随在我的身边,何来的名单。罗世子怕是抓错了人。” 罗隐冷声说道:“安姨娘,闺名安秀秀。生母轩辕湄,乃鸿烈太子妾室所出。生父安成,乃是东宫护卫统领安大人之后。在你七岁那年,安成过世,轩辕湄带着你逃离小王爷身边,一直到你十五岁那年,轩辕湄过世。你为了躲避小王爷的人找上你,不惜改名易姓,嫁给沈青凡为妾。却没想到,武威侯府早就被小王爷的人渗透。那些人找上你,希望你替他们做事,你最后妥协。本世子说的可对?” 安秀秀哈哈一笑,“既然罗世子什么都知道了,还问我做什么?闲的没事干吗?” 罗隐不急不忙的说道,“侯府已经知道你被山匪绑架的消息。如此一来,你已经回不了侯府。就算回去,等待你的也是三尺白绫。” “无耻!”安秀秀怒斥。 罗隐面不改色,“你若是肯同我们合作,本世子可以答应你,将你送出京城,安置在小王爷找不到你的地方。将来等事情平息之后,你还能同你的一双儿女见面。” 安秀秀冷笑一声,“合作?罗世子想让我如何合作。” “名单!本世子要你们安插在京城人手的名单。” “名单没有。”安秀秀理直气壮的说道,“我同那些人合作的时间本就不长,他们也不会全然相信我,又怎么会给我名单。除了侯府的人手外,其余的人我一概不知。” “安姨娘是打算负隅顽抗,难道你就不为你的一双儿女着想?” “你想做什么?”安秀秀眼神惊惧的盯着罗隐,“世人都说罗世子顶天立地,是个好男儿。却没想到竟然用如此下作的手段逼迫。” 罗隐面无表情的说道,“本世子从来不在乎虚名。手段也不分高贵和下作,只分有用无用。安秀秀,你可要考虑好了,要知道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可吃。” 安秀秀死死的盯着罗隐,“我若是不给名单,罗世子是打算杀了我吗?” 罗隐摇头,“虽然你是反贼,不过勉强也算皇室血脉。本世子自然不会要了你的性命。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还有你那一双女儿,肯定会被你牵连。他们可算不得皇室血脉,生死不过在你的一念之间。安秀秀你可要想好了。” 安秀秀急促的喘息,“我并不知道所谓的名单。” 罗隐大皱眉头,又听安秀秀说道,“我只知道,六家国公府内,都有他们安插的人手,而且是早年就安插进去的。至于其他功勋世家内有没有,我并不确定。武威侯府之所以会被盯上,还是因为沈家出了一个能干的沈青平。后来沈青平战死沙场,安插在侯府的人却没有被撤走。据说是因为沈老夫人当年做下的一件事情,具体为了什么,我并没有问出来。我的带出来的那人,她们也不清楚。唯独清楚此事来龙去脉的人,只有已经过世的周嬷嬷。” 躲在暗处的沈静秋听闻此言,心头大惊。难道沈老夫人同鸿烈太子的死也有关系吗? 罗隐冷声问道:“还有吗?” “同我联系的人,想来罗世子已经查到。不过罗世子肯定不知道,位于西大街的聚宝斋,就是那个太子名下的聚宝斋,其实也是他们的据点之一。” 罗隐大皱眉头。 安秀秀笑了起来,“罗世子不相信吗?你没想到,太子身边也被渗透了吧。” 罗隐生硬的说道,“继续!” 安秀秀得意一笑,“罗世子慌了吗?你猜太子殿下身边究竟被渗透到什么程度?那些被太子殿下引以为心腹的人,又有几个是可信的。哈哈,我倒是要看看罗世子怎么化解此举。对了,我载透露一个消息给罗世子知晓。据我所知,那些人打算在宫里动手,具体怎么动手,何时动手,罗世子就不用问我了,因为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可以肯定的是,他们是冲着太子殿下而去。罗世子你可要小心了,哪天太子殿下要是被皇帝废了,你这个小舅子,也要跟着倒霉。到那时候,我看你怎么嚣张。” 罗隐面无表情的说道:“本世子的前途安危,就不劳烦安姨娘操心。还有什么没交代的,继续吧。” “没了。”安秀秀极为干脆的说道,“我知道的已经全说了,罗世子是不是该兑现承诺,将我放了。” 罗隐轻蔑一笑,“放了你?让你回到侯府,继续兴风作浪吗?” 安秀秀一张脸顿时沉了下来,“罗世子还要绑我到什么时候?” “这辈子你都别想再回侯府,你就死了这条心吧。”罗隐不客气的说道。 安秀秀咬牙切齿,“那就请罗世子放了我的下人,另外帮我们安排一处住所。” “你们作为朝廷钦犯,自然有你们该去的地方。” “罗隐,你说话不算数。”安秀秀大叫。“罗隐,你若是将我交出去,武威侯府上下都要跟着遭殃。你可要想好了。” “本世子比你更清楚这一点。带走。” 第99章 沈静宜难产 沈静秋从暗处走出来,同罗隐并排站在一起。问道:“你打算如何处置胡姨娘?” 罗隐面无表情的说道:“关起来。” 沈静秋微蹙眉头,有些担心,“她的身份毕竟不一般,万一泄露……” “没有万一。”罗隐回头看着沈静秋,目光深沉,“她的身份绝对不能泄露,必要的时候,我会让她彻底消失在这个世上。” 沈静秋心头一颤,“你想明白了吗?万一被宫里知道,你会有麻烦的。” 罗隐笑了起来,“我从来不怕麻烦。所以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沈静秋欲言又止。最后说道:“想来你已经有了打算,既然如此,我不必多言,我相信你一定会安排好一切。有了山匪绑架这个借口,侯府那边也有了个交代。如此一来,倒是名正言顺的将胡姨娘赶出侯府。即便将来事发,有了这件事情做铺垫,旁人也只当胡姨娘做贼心虚,偷偷跑路。” 罗隐定定的望着沈静秋,“我说过会帮你解决掉所有的麻烦。这句话不是说说而已,现在你信了吗?” 沈静秋认不出笑了起来,“我一直都是信任你的,难道你不知道吗?” “可是你总是将所有事情都扛在身上,这样很辛苦。我希望能帮你分担。”罗隐诚恳的说道。 沈静秋点头,“好,我以后会主动让你替我分担。” 罗隐笑了,“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沈静秋回到东山寺的时候,时辰还早,众人还在梦乡中沉睡。沈静秋悄声回到房里,合衣躺下。侧头,看了眼睡得很沉的余芙,沈静秋露出一个笑容。闭上眼睛,很快进入梦乡。 一早起来,神清气爽,在庙里一直待到当天下午,才启程回侯府。 半路上,转道去余家宅院看了眼。余家宅院,经过修缮布置,已经大变样。虽然周围的环境很一般,但是宅院内却布置得很好,有江南园林之风。余氏连夸南宫氏能干,能将原本有些破败的房子,收拾成这个模样。 南宫氏谦虚了几句,同余氏说起搬迁的日子,就在半个月之后。余氏大惊,“怎么这么着急?” 南宫氏就提起余少白的婚事,婚期在即,也该开始布置忙碌。早点搬过来,也能早点准备。不至于临到最后,还手忙脚乱,缺东缺西的。 余氏无法,说过些天要置办酒席给南宫氏母子三人践行。又说要派下人来帮忙,让南宫氏万万不可推辞。不说别的,单是采买一项,有侯府的人出面,价格上面也能获得更多优惠,还能买到不少市面上少见的物件。 南宫氏想了想,也没矫情的拒绝,很痛快的答应下来。 姑嫂二人相视一笑,都很满意。 回到侯府,大家都耐心等待边城那边的消息。直到七八日之后,才传来确切的消息,沈青凡找到了,性命无碍。当初爆发泥石流,正好被沈青凡一行人遇上。沈青凡在小厮长随的护卫下,躲过一劫,却落入滚滚江水,被冲到下游。正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遭遇这样大的事故,沈青凡只断了一只手,不得不说运气好到让老天爷都嫉妒。至于那几个小厮长随,死了两个,还有两个也只剩下半条命。 一行人出去,结果还是沈青凡最为幸运,伤势最轻。不过因为沈青凡的伤势在水里泡的太久,又延误了最佳治疗时间。他那手就算治好了,也会留下后遗症。最典型的就是不能受力,提不起重物,只能做做穿衣吃饭这等琐碎的事情。 消息传到侯府,沈老夫人大哭了一场。一来是庆幸沈青凡大难不死,二来是哭沈青凡命运坎坷,本是风光无限的侯爷,一朝败落,被发配边塞吃沙子,如今连手都被废了一只。就算如此,沈青康也没有将沈青凡弄回来。毕竟是皇上亲自下的旨意,除非皇上开口,沈青康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没可能将沈青凡弄回来。 沈老夫人看着沈青康,沈青康主动请罪,“儿子无能。” 沈老夫人叹气,摆摆手,“起来吧,老身也知道你是尽力了,此事不怪你。青凡这次大难不死,也是老天保佑。老身打算多派几个人到青凡身边伺候。” 沈青康恭敬的说道:“一切听母亲的。” 沈老夫人又一次叹气,“胡姨娘是个没福气的啊,竟然会遇到山匪绑架。你派人打听,可有问出什么消息来?” “儿子派人打听了一番,客栈老板说,那晚山匪突然闯入客栈,见人就杀,见物就抢。客栈老板同家人躲在地窖里,才躲过一劫。等客栈老板从地窖里出来后,胡姨娘一行人已经不见踪影,几个家丁也都身死。此事儿子已经让当地官府严加查探,务必查出山匪的老巢。” 沈老夫人蹙眉,“此事别细究了。” 沈青康蹙眉,却没出声。他很清楚沈老夫人为何会这么说。 沈老夫人说道:“胡姨娘被山匪绑架,已失清白。既然如此,就对外发丧吧,就说胡姨娘为保清白名声,已经自尽身亡。好歹也给她留一个好名声。” 沈青康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应下,“儿子听母亲的。晚点就让人对外发丧。” 沈老夫人点点头,“让大郎媳妇多看着点静月那丫头。别因为胡姨娘的事情又被刺激的犯病。” “此事儿子会吩咐下去。母亲若是没别的吩咐,儿子就此告辞。” “去吧。” 沈青康离开松鹤堂,直接回三房。经过二房的时候,听到院子里传来哭声。长随就说道:“听声音像是五姑娘在哭。” 沈青康听了一会,眉头微蹙,最后一言不发的离开。 沈静月的眼睛已经哭肿,眼泪已经哭干,喉咙也感觉嘶哑。可是这一切她都不在乎,她只盼望胡姨娘能够平安归来。沈静月一直哭,一直哭,无论任何人劝解,她都听不进去。听到房门被打开,有人进来,沈静月也不管来人是谁,抄起杯子就朝门口砸去,“给我滚出去。” 沈静恒压抑怒火,桃儿唬了一跳,赶紧说道:“姑娘,是大少爷来了。” 沈静月愣了一下,回头一看,果然是神静恒。 沈静月擦擦眼泪,一脸伤心的说道:“刚才是妹妹无状,还请大哥见谅。” 沈静恒走进来,看见屋里一地狼藉,那眉头就没舒展过。“五妹妹,胡姨娘的事情,还请你节哀。” 沈静月哇的大哭出声,“大哥,我姨娘还活着,活的好好的,你们凭什么说她死了。” “被山匪绑架,不死也是死。老夫人已经发了话,今儿就对外发丧,胡姨娘为保清白,自尽而亡。”沈静恒平静的说道。 沈静月猛地站起来,“我不同意。我姨娘还活的好好的,发什么丧?你们做这个决定的时候,有问过我的意见吗?” 沈静恒有些冷漠的说道:“我只是来知会五妹妹一声。五妹妹若是有任何问题,不妨去问老夫人,相信老夫人会替你解惑。” 沈静月的心口剧烈起伏,显然是气狠了。“就因为我姨娘是个妾,就因为我是庶出,就因为我们无足轻重,所以没有任何人关心我姨娘的处境,也没人来问问我的意见。说死就死,你们可有考虑过我和姨娘的感受。哈哈,你们肯定对我们是不屑一顾。罢了,罢了,我还强求什么。哭有用吗?只会让更多人看我的笑话。死吧,死吧,死了就一了百了。哈哈……” 沈静恒微蹙眉头,“就算胡姨娘不在了,你还是侯府的五姑娘。等你嫂嫂将来出了月子,自然会替你相看婚事。我作为大哥,也会为你准备一份拿得出手的嫁妆。” 沈静月冷哼一声,“不用你们假好心。” 沈静恒冷声说道:“事已至此,希望你好自为之。” 沈静恒离去,沈静月就将屋里砸了个稀巴烂。桃儿拦不住,只能说道:“姑娘,如今姨娘不在了,没人护着姑娘,姑娘以后行事还需小心谨慎。这屋里的摆件,都记录在册。姑娘全都砸了,大少奶奶肯定不会再放摆件过来。” “不给就不给,你以为我稀罕吗?”沈静月怒斥。 桃儿又说道:“怕就怕大少奶奶将所有的损失都算在姑娘的月例里面。如此一来,姑娘的日子可就苦了。” 沈静月急促的喘气,“姨娘不是给我留了不少好东西吗?” “光出不进,那些总有用完的一天。将来姑娘出嫁,还要有点私房银子旁身。无论如何,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姑娘还需超前看。而且寒梅姐姐她们都在姨娘身边,相信姨娘肯定能逢凶化吉。只是不能再回侯府。其实这样未尝不好,不回侯府,以姨娘的本事,说不定另有一番机缘。” 沈静月眼珠子乱转,“真的?” “奴婢估摸着姨娘她们这会已经安置下来,很快姑娘就能收到消息。” 沈静月连连点头,“你说的没错,姨娘身边有那么多厉害的人,又怎么会轻易被山匪了去。姨娘肯定是借此机会脱离侯府,如此亦来行事也方便了点。桃儿,最近你多关注外面。姨娘一旦送来消息,记得第一时间告诉我。” “奴婢明白,奴婢一定会时刻关注外面的消息。” 沈静月擦干眼泪,耐心等待胡姨娘的消息。可是左等右等,时间过去大半个月也没有丝毫消息传来。沈静月坐不住了,难道胡姨娘真的被山匪绑了?不然胡姨娘怎么忍心不给她消息。沈静月慌了起来,让桃儿去联系那些人。 可是桃儿却说,暂时联系不上。自从那些人的据点之一被捣毁后,就潜伏了起来。如今除非那些人主动露面,否则桃儿根本就联系不上。 沈静月气的在房里摔打东西。虽然她不想承认,却也知道胡姨娘十有八九是出了意外。 沈静月又狠狠的哭了一场,她是闺阁女子,轻易出不了门,纵使有心也是无力。只能收拾心情,将财物盘点,开始替自己打算起将来。对所谓的婚事,沈静月不报半点希望。白氏又不是她的亲嫂子,岂会真心实意为她打算。别最后随随便便就将她打发了。权衡利弊,沈静月还是觉着该进宫搏一个前程。有了前程,有了权力,她就可以派人彻查胡姨娘的事情,无论胡姨娘是生是死,她也要将人找出来。而且她若是进宫,有了前程,侯府在对待沈静远的时候,也得悠着点。有沈静远这个哥哥帮衬,沈静月相信,她们兄妹二人定能有一番作为,不会比沈刘氏生的子女差上半点。 沈静月想通了一切,也不再闹腾。开始静下心来读书习字,学习女红,又花费许多时间学习琴棋书画,务必让自己方方面面都要出彩。另外还让桃儿花费重金淘来养颜的保养品,每日使用。即便比不上沈静秋的绝色,也要比大部分人美上三分才行。如此内外兼修,等将来进了宫,才有机会被黄上宠幸,获得权势和地位。至于皇上已经是一大把年纪,甚至比沈青凡还要大的事实,沈静月从一开始就没放在心上。她只看重皇上的权势,至于年龄,别说几十岁,就算是七八十岁,她也不在乎。 沈静恒捏紧了手中的簪子,其实她还是在乎的。少年慕艾,谁不想自己的丈夫是一位少年英才,英俊潇洒。她曾经将一片真心托付在刘长风的身上,却遭受了那样的侮辱。从那以后,沈静月 再也不想男女之情。等待将来,等她有了权势,有了地位,她一定会将过去遭受的一切,一点点的报复回去。会让所有欺她,辱她的人后悔。 沈静月冷冷一笑,她笃定她会等到那一天的到来。 沈家暂时平静下来,却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叶家突然对外公布,府中的大少奶奶沈静芸早产大出血,结果一尸两命。紧接着就是给沈静芸办丧事。 沈静秋一听这个消息,就冷笑起来。叶家还真是能忍,竟然忍到这个时候才公布沈静芸死亡的消息。 消息传到沈家,沈老夫人怒斥众人,下令任何人不得提起此事,就连沈静芸三个字也不准提起。谁敢违背,家法处置。沈静鹏不服气,说沈静芸好歹也是沈家嫁出去的女儿,如今人都没了,沈家不能一点表示都没有。至少也要派人去叶家奔丧,送上奠仪。 结果被沈老夫人一棍子砸在头上,沈老夫人怒斥,“什么沈家人?她早就被除名,她已经不是沈家人。她是死是活,同我们沈家都没有关系。总之,老身说不准去就不准去。来人,将二少爷带下去看起来。谁胆敢放二少爷出去,家法处置。” 沈静鹏不服气,叫嚣着,眼看着就要口不择言说出大逆不道的话,沈静恒眼疾手快,赶紧捂住沈静鹏的嘴巴。频频对他使眼色,让沈静鹏消停消停,同沈老夫人辩解此事,不会有任何结果。至于沈静芸那里,他自会想办法。那毕竟是他们的嫡亲妹妹,不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沈静鹏总算安静下来,老实的退下。 沈静恒替沈静鹏请罪,沈老夫人摆摆手,“行了,此事不怪你。二郎那性子,也不知像了谁,性子急躁得不像话。” “他也是一时着急了,才会如此冲动。再让他历练两年,相信会改进的。”沈静恒谨慎的说道。 沈老夫人摆摆手,“不说这个。你媳妇如今有了身孕,你可要多陪陪她。她肚子怀着咱们沈家的第四代,不能有任何差错。” “孙儿明白。老夫人要是没有别的吩咐,孙儿先告退。” “去吧。” 沈静恒离开松鹤堂后,先去看望沈静鹏,安慰了沈静鹏,让他稍安勿躁。 此日,沈静恒中途从衙门溜号,提着奠仪上了叶家门。叶家很意外沈静恒会来,不过还是将沈静恒迎了进去。沈静恒祭拜过后,提议想看沈静芸最后一面,叶家却以血腥污秽,怕过了晦气为由,不肯开棺。 沈静恒大皱眉头,“我是她的嫡亲哥哥,就算再血腥污秽,也是无碍的。” 可是无论沈静恒如何说,叶家都不同意开棺。、 沈静恒立时就怀疑起来,莫非沈静芸的死有蹊跷,不然叶家为何如此心虚。沈静恒当即就言语威胁,若是不开棺,他就闹到衙门去。届时他倒是要看看叶家怎么善后。 叶天佑气的拳头攥起,立时就要朝沈静恒身上招呼。 叶天佑及时阻止,“大哥不可。沈大人是客,大哥怎可对客人如此无礼。” 叶天佑冷哼一声,目光不善的盯着沈静恒。沈静恒无所畏惧。 叶天佑走上前,似笑非笑的看着沈静恒,“沈大人说要告官,不知你是以何种身份告官。” “我是静芸的大哥,这个身份够不够?” 叶天佑面露讥讽之色,“沈大人贵人多忘事,莫非沈大人忘了,沈静芸早被沈家除名,她已经不是沈家人,仅仅是叶家妇。至于什么大哥不大哥的,我们尊敬你,所以让你进门。别以为你真的就是沈静芸的大哥,就可以为所欲为。” 沈静恒眯起眼睛,“这么说来,叶家是执意不肯开棺?” “开棺也可以,不过沈大人又以什么身份来要求我们叶家开棺?大哥吗?貌似总礼法上来说,你同我家大嫂没有丝毫的关系。我们叶家肯让你进来祭拜,已经是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沈大人可别得寸进尺。” 沈静恒连连冷笑,“好,好的很。看来你们是执意不肯开棺。” 叶天佑笑着,他就是这个意思,沈静恒又能奈他如何。 沈静恒气的脑门子冒烟,却无可奈何。最后甩袖离去。回到衙门后,就开始翻《大周律》,势要找出治叶家的条款出来。 奈何翻遍《大皱律》,也没有找到能够治叶家的条款。一切皆因沈静芸被沈家除名,无论从法理还是从情理,沈家都没有资格过问叶家的事情,更没资格过问沈静芸的死。沈静恒很不甘心,却又无可奈何。 沈静恒最后找到沈青康,将自己的怀疑托盘而出,希望能从沈青康这里得到帮助。 沈青康沉吟片刻后说道:“大郎,此事不用再追究。” 沈静恒不敢置信,感到很失望。 沈青康继续说道:“你也说了翻遍律法,没有任何条款可以支持我们沈家调查沈静芸的死因。一切皆因沈静芸已经被沈家除名。既然如此,无论沈静芸是怎么死的,都同我们沈家无丝毫关系。既然如此,何必执着。就算得到真相,又能如何?难不成你还能替她伸冤吗?” 沈静恒张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沈青康拍拍身静恒的肩膀,“看开点。只当从来没有沈静芸这个人。” “三叔父,无论沈静芸有没有被除名,她总归是我母亲十月怀胎生下来,是我嫡亲的妹妹。” 沈青康挑眉,“那又如何?她做的那些事情,可以说是死不足惜,就算死上十遍都不足以恕罪。活到今日才死,已经是格外开恩。大郎,不要感情用事。” 沈静恒闭目,神情落寞孤寂。再次睁眼,已经恢复了平静,“三叔父教训的是,如今追究她的死因,也是于事无补。只因她该死。” 沈青康微蹙眉头,最后说道:“你自己想清楚就好。” 从那以后,沈静恒不曾对任何人提起关于沈静芸死因蹊跷之处。安心当差,做个好丈夫,好大哥,看上去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余家从侯府搬了出去,下了帖子请沈家人吃酒席。三房全都去了,二房派人送了礼物,大房沈静坤同沈静安两姐弟一起出席。这也是沈静坤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走出侯府大门,到别家做客。沈老夫人也派人送了礼物,恭贺余家乔迁之喜。 转眼时间到了这一年的六月。 五王府内,沈静宜挺着个硕大的肚子,出门散心,也是为了生产准备。不料脚下打滑,摔了一跤,动了胎气,孩子要提早出生。稳婆是早就安排好的,太医也请了过来。沈静宜是因为意外从而早产,难产自然是难以避免的。 哭嚎了一天一夜,可是孩子还没出来。眼看着大人快要不行了,稳婆们都是束手无策。不得已之下,五王爷轩辕泰听从建议,请来妇科圣手李大夫。李大夫是男人,年龄不过四十出头,而且相貌端正,正是中年美大叔。 正因为如此,即便李大夫是妇科圣手,比太医院的人都要厉害,但是请他上门诊治的人却很少。尤其是豪门大户,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请他上门的。笑话,让这么一个相貌堂堂的男人在自己老婆身上摸来摸去,还是那隐秘之地,几个男人能够容忍。 如今五王爷也是没办法了,只能忍着一口气,让人去请李大夫上门替沈静宜诊治。 李大夫被王府侍卫拉扯着进了王府,还没来得及歇上一口气,就被送进了产房。 此时此刻,沈静宜已经到了生死边缘,只差一口气,就要一尸两命。 李大夫一看着个情况,也不敢轻忽,赶紧开方子给沈静宜吊命。然后又指挥稳婆接生,务必要保住大小。稳婆们对李大夫有些不屑,奈何对方身份比她们高,稳婆们也只能听从李大夫的吩咐。 沈静宜这一胎足足生了一天两夜,最后生下一个姑娘。母女平安,只不过沈静宜因这一胎元气大伤,至少要调养一两年,才有可能再次有孕。而且期间切忌忧思过甚,切忌情绪大起大落。总之要忌讳一切对身体不好的习惯。 因沈静宜生下来的是个姑娘,五王爷面上出现明显的失望之色。偏偏一两年内,沈静宜都不能受孕,如此一来五王爷想要嫡子的愿望又得推后几年。不过等亲眼看到自己的孩子,五王爷还是露出了笑容。毕竟是他的第一个孩子,即便是姑娘,还是很稀罕的。 沈静宜昏睡了两天才醒来,得知是个姑娘,差点哭了出来。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还是陪嫁嬷嬷给劝住了。想到五王爷一定很失望,沈静宜心头就别提多难受了。沈静宜急切的想要见到无王爷,可是并没有如愿。五王爷以公事繁忙为由,说是等几天再来看望她。 到了洗三这一日,侯府来人替孩子庆贺。沈陆氏带头,余氏,白氏,沈静安,沈静秋等人都来到王府看望沈静宜还有孩子。 见沈静宜气色不好,沈陆氏同余氏都唬了一跳。不管大房三房同二房有什么过节,如今沈刘氏疯了,沈青凡也被发配到边疆去吃沙子,那些过往的仇怨和矛盾,暂时都可以放下。而且沈陆氏同余氏也不想将仇恨延续到下一代。 故此见到沈静宜这个模样,这两个过来人,都以自己的经验诚心告诫沈静宜,这月子一定要做好。尤其是沈静宜因为难产元气大伤,更是要精心调养身体,不可为了外物伤心难过。若是坐下月子病,以后有沈静宜难受的时候。又嘱咐伺候的人,一定要尽心,不可拿外面的烦心事情来打扰沈静宜。 在沈陆氏同余氏的劝解下,沈静宜好歹是露出一点笑容。让奶娘将孩子抱到跟前,看着微微长开一点的孩子,沈静宜也露出慈母的笑容。 洗三过后,沈静宜也开始听从劝解,安心调养身子。不过对于当初脚下打滑,导致早产一事,沈静宜并没有忘记。嘱咐人暗地里调查,一定要查出究竟是谁在算计她,差点害她性命不保。这个仇一定要报。 沈静宜在王府经营这么长时间,也不是白费功夫。调查很快有了结果,厨房上的婆子同一个洒扫小丫头浮出水面。只是还不等问出幕后指使,这二人就已经自尽身亡。沈静宜得知此事,冷冷一笑,让人继续查下去。就算这二人死了,也要挖地三尺查出真相。 真相总是残酷的。查到最后,没查到王府的人,反倒是查到王府外的人。 巧儿和霜儿跪在地上,心头忐忑不安。 沈静宜头戴抹额,面容苍白,神情狠戾,“你们亲眼看到那人进了叶家的后门?” “奴婢不敢隐瞒,奴婢的确看到那人进了叶家的门。王妃,如今我们该怎么办。” 沈静宜咬牙切齿,竟然是被叶家算计。好一个叶家,有胆子在王府兴风作浪,害的她差点死在产床上。沈静宜捏紧了拳头,“沈静芸都已经死了,叶家为何还要针对本王妃。” 巧儿和霜儿都不敢说话。 沈静宜冷冷一笑,“莫非那叶天佑爱上了沈静芸那个丑八怪,才会替沈静芸报仇?” 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巧儿怯生生的说道:“王妃,这,这不太可能吧。叶二公子自视甚高,别说沈静芸没被毁容的时候看不上眼,更何况后来沈静芸还被毁了容。而且奴婢查到,沈静芸肚子里怀的孩子是分明是叶三的。如此一来,叶天佑更不可能因为沈静芸的缘故来暗害王妃。” “不是因为沈静芸,那是因为什么?你们说啊!”沈静宜怒吼。心中愤恨无比,恨不得将沈静芸从棺材里挖出来鞭尸。这人死了也不消停,还要给她找麻烦。此时此刻,沈静宜十分后悔,当初保下沈静芸一命的举动。早知如此,就该顺水推舟,让沈老夫人直接结果了沈静芸的性命。 霜儿小心翼翼的说道:“王妃,会不会是因为叶天水的缘故?” 沈静宜蹙眉。 霜儿继续说道:“叶天水被毁了命根子,这辈子都不可能有自己的子嗣。当初沈静芸怀了叶天水的骨肉,这是叶天水最后的希望。偏偏沈静芸在新婚日流产。叶天佑因此记恨上王妃,要为叶天水报仇,奴婢觉着也说的过去。” 巧儿也在一旁点头,“奴婢也是这么想的。或许事情的根子就在那个流掉的孩子身上。” 沈静宜大皱眉头,“叶天佑疯了不成。就算要替叶天水的孩子报仇,也该找沈静秋那个小贱人。此事分明是沈静秋一手策划,同本王妃有何关系。” 霜儿和巧儿都没吭声。 沈静宜喘着粗气,“这么说起来,本王妃完全是被沈静秋那个小贱人给连累了。沈静秋害的本王妃好惨。这笔账,本王妃非得讨回来不可。” “还请望妃示下。” 沈静宜蹙眉深思,数次算计沈静秋不成,这让沈静宜不得不谨慎行事。如今看来,报复沈静秋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沈静秋嫁给某个不成器的纨绔子弟。如此一来,沈静秋一辈子都毁了。至于沈青康的意见,根本不在沈静宜的考虑范围内。因为她从来就没想过要走正常途径。对付沈静秋,只能用非常手段。 且不说沈静宜这边如何打算算计沈静秋的婚事。就说侯府这边,因为余少白婚期临近,余氏也会三五日上门一趟帮忙打点。 余少白是余家的长孙,是余有成的长子。长子成婚,余有成身为朝廷命官,无旨不得擅自离开治下,自然不能上京城参加长子的婚宴。不过余有成不能来,不代表余老夫人也不能来。余老夫人早早的启程,坐船上京。堪堪赶在婚期前十天到了京城。 余老夫人到了京城,作为闺女的余氏自然要上门请安看望。这一日,余氏带上半车的礼物,加上沈静秋还有浩哥儿一起去余府。 沈静秋将浩哥儿抱在怀里,亲了又亲,高兴得不得了。在马车上又跳又叫,热闹得能够掀翻马车。沈静秋陪着浩哥儿玩耍,心情很好。反观余氏,则是愁眉苦脸的。 沈静秋问道:“母亲可是在为舅母担心?” 余氏点点头,又摇摇头,“你舅母是个有本事的人,同你外祖母斗了这么多年也没落下风,她那里我是不担心的。我是担心浩哥儿,你瞧他的性子这么跳脱,可别同静卓一个性子。要是那样的话,你父亲非得气死不可。” 沈静秋掩嘴一笑,“浩哥儿是男孩子,男孩子理应活泼一点。而且浩哥儿还这么小,要是整日里安安静静的,母亲又该担心他太安静了。” 余氏也笑了起来,“说的也是。男孩子还是活泼一点好,只希望他有读书的天分,千万别像静卓那样整日里不着调。” “母亲放心吧,浩哥儿这么聪明,读书肯定不成问题。” 到了余家,下了马车进了二门。余家下人,个个小心翼翼,连说话都压着嗓子,生怕声音大了,会惊动到某人。沈静秋同余氏交换了一个眼神,很显然昨儿余老夫人同南宫氏闹了一场,不然余家不会是这个气氛。 沈静秋牵着浩哥儿,跟在余氏身后来到主院。这原本是余氏的院子,如今已经腾出来,让给余老夫人居住。 三人进去的时候,余老夫人正板着脸训斥余芙,说余芙来了京城,疏忽了规矩,没点大家闺秀该有的样子。 余老夫人见到余氏母子三人,顿时笑了起来。挥挥手,让余芙退下。余老夫人眼中含泪,“乖女儿,快过来,让老身看看你。老身都十多年没见到你了,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了。老天垂怜,如今总算又让咱们母女见上了。” 余氏也哭了起来,“母亲。”跪在余夫人跟前,“女儿不孝,不能在母亲跟前尽孝。” 余老夫人老泪纵横,亲手扶起余氏,“说这些做什么。你是沈家媳,要孝敬也是孝敬你婆母。老身身边不缺孝敬的人。” 母女二人说起这些年的情况,又是抱头痛哭。等哭完了,余氏才想起沈静秋同浩哥儿还没给余老夫人磕头。赶紧将两个孩子拉到跟前,“母亲,这是你外孙女秋姐儿,这是浩哥儿。” 沈静秋带着浩哥儿赶紧给余老夫人磕头请安,余老夫人很是高兴,“上次见面的时候,秋姐儿同浩哥儿差不多大。没想到一转眼,秋姐儿已经是个大姑娘了。”见沈静秋长得如此出众,余老夫人又说道:“这模样,这气派,怕是连公主也比得上吧。” 沈静秋羞涩一笑,并不说话。余氏连忙说道:“母亲谬赞了,她也就是比平常人长得好一点而已。”又将浩哥儿拉到跟前,让余老夫人过目。 余老夫人看着粉雕玉琢的浩哥儿,极为高兴。亲手抱起浩哥儿,又送上见面礼。沈静秋也有一份,不过比起浩哥儿的还是差了一点。 沈静秋谢过余老夫人后,就站在余氏身后听她们说话。对那些陈年往事,沈静秋都快听的耳朵起茧。心思一转,朝角落里的余芙看去。余芙对沈静秋露出一个苦笑,又朝余老夫人那头努努嘴,然后又是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瞧着半点都不起眼。 沈静秋心想,余芙定是被余老夫人骂狠了,才会如此。沈静秋请示余氏,要去看望南宫氏。余氏答应了,还让余芙带路。 余老夫人不高兴,余氏就在旁边哄着,这才让余老夫人重新笑了起来。 沈静秋同余芙出了厅堂,余芙长出一口气。语气庆幸,“幸好你同姑母来了,不然今儿我就惨了。” “昨日可是闹得厉害?”沈静秋八卦的问道。 余芙点点头,“何止是厉害,差点就要动手打人了。老夫人一进门,就指着我娘怒骂,说我娘乾刚独断,又说我娘不孝,要让余家绝后,要让大哥仕途不顺……总之,给我娘安插了好多罪名。” 余芙说完,又是一声叹气,“静秋妹妹,真羡慕你。那么大的侯府,那么多人口,都没我们家里闹腾。哎!老夫人一来,我娘还有我都别想过一天安生日子。” 沈静秋龇牙,余老夫人是年龄越大,脾气越大,战斗力也越发彪悍。 见到南宫氏,沈静秋偷偷的观察。南宫氏面带微笑,神情平静,看不出丝毫受了委屈的模样。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没有受到余老夫人丝毫的影响。果然是同余老夫人斗了几十年的人,这心理素质一般人是比不上的。 在余家吃了午饭,又陪着余老夫人喝了下午茶,这才启程回侯府。 在马车上的时候,余氏就一个劲的叹气。 沈静秋就说道:“母亲大可不必如此。我看舅母适应得很好,无需我们操心。倒是外祖母,那么大的年龄还整日里置气,这对身体极为不好。而且少白表哥的婚事早就定下,马上就要娶亲,外祖母这个时候闹腾,也闹不出什么名堂来。难不成外祖母还能将婚事作废吗?” “道理是这个道理,只可惜你外祖母听不进去。她要闹腾,谁也劝不住,随她去吧。只是辛苦你舅母,又要操持少白的婚事,又要应付你外祖母的刁难。哎,我这出嫁女怎么劝,你外祖母也不会听的。还说我多管闲事。” 沈静秋笑了出来,“母亲这是吃力不讨好,外祖母还以为你同舅母勾结在一起算计她。” 余氏苦笑,“还真让你说准了。你外祖母就问我,是不是你舅母给我灌了什么迷魂汤。哎,老太太真是年老糊涂。我这做闺女的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母亲何必替他人操心。” 余氏笑笑,“行了,这些道理娘都懂。你有时间多找余芙玩耍,免得她整日里被你外祖母拘着。” “知道了,明儿我就给表姐下帖子。” 第100章 拒婚 国子监祭酒陈大人是沈青康在书院读书时候的师兄,两家一直有来往。 陈夫人给余氏下帖子,说是在碧霞山庄办诗会,请余氏带上子女,务必赏光。还说其他交好的世家好友也会出席。还格外提醒余氏,届时薛家大夫人也会带上一双女儿出席。 余氏私下里问沈青康,“莫非这是要相看静秋?” 沈青康点头,“薛家的意思是,先让小辈们见一面。若是合适的话,再说亲事。” 余氏有些担心,“万一薛家看不上静秋,该如何是好。” “怕什么?以静秋的品貌才情,还愁找不到好人家吗?薛家虽好,却也不是顶好。你也知道薛家家大业大,人口多,是非多。静秋嫁过去,上有两代长辈,下面还有小的一辈,光是应酬这些亲戚,也够辛苦的。不过薛家好就好在世代书香,规矩严谨。只要不行差踏错,日子就能过下去。而且薛肃那孩子我是亲眼见过的,才学出众,又吃得苦,肯下功夫。来年定能有所成就。”沈青康说起薛肃此人,满脸笑意。沈青康之所以愿意同薛家结亲,也是因为看重薛肃的品貌,认为薛肃同沈静秋简直就是天生的一对。要是错过了,岂不可惜。 余氏听沈青康这么说,心里头越发没底。“听老爷这么一说,薛家也是家大业大。怕是不适合静秋吧。” “有什么不适合的。我们的闺女,难道连这点问题都解决不了吧。行了,你就放心去吧。这次只是初步相看,不代表就能真的将婚事定下来。” 余氏点点头,“妾身明白了。” 为了这个诗会,余氏特意让针线房给沈静秋做了两身新衣。等到诗会这一日,母女二人在二门坐上马车,朝碧霞山庄行去。 到了碧霞山庄,人已经到了不少。有沈青康的同年夫人,有同窗的夫人,还有在礼部共事的那些同僚的夫人。其中身份最高的要数薛家的薛大夫人。 经过陈夫人的介绍,薛大夫人同余氏就此认识。二人因有许多共同的爱好,彼此之间说起话来少了拘束和客套,多了几分真心和热情。 沈静秋则是同其他家的姑娘们一起,在碧霞山庄里四处乱逛。碧霞山庄是书院的产业,时常借出来给人办酒席用。这里环境好,景色也是一等一的,一概用具应有尽有。故此很多官宦人家,嫌弃自家地方不够大的,都愿意花钱租下这里举办宴席。又体面,又文雅,做主人的有了面子,做客人的也是满心欢喜。 在花园里逛了一圈,回到席面上,余氏招手让沈静秋过去。“静秋,这位是薛夫人,还不快来见过薛夫人。” 沈静秋面带微笑,上前行礼。 薛大夫人仔细打量沈静秋,被沈静秋的容貌惊艳了一把,心道这姑娘长得也太好了一点。如此出众的容貌,也不知是福还是祸。薛夫人面上不露分毫,拉着沈静秋的手,笑着说道:“真是个好姑娘。”褪下手上的镯子,当做见面礼送给沈静秋。 那镯子碧绿碧绿的,颜色透亮,无丝毫杂质瑕疵,显然是上等翡翠制成。如此贵重,沈静秋不敢要。薛大夫人执意要送,余氏也示意沈静秋收下,沈静秋这才勉为其难收下这份见面礼。 正好此时薛大夫人的一双儿女也来到席上,薛大夫人招手,让两个孩子上前。“沈夫人,这是我那一双儿女。”又命薛肃还有薛四姑娘赶紧给余氏请安。 余氏连忙扶起两人,又送上见面礼,同薛大夫人送出的见面礼不遑多让,都是贵重的珠宝玉器。 沈静秋站在余氏身后,不动声色的打量薛家兄妹。薛肃身穿墨色锦衣,腰间挂一玉佩,头戴玉冠,简简单单,却让任何人都不会错认此人出生富贵。气质风流,嘴角含笑,外加出众的容貌,显得格外文雅。这样的人,只需往那里一站,就足以吸引在场姑娘家的关注。 至于薛四姑娘,还是个半大的小姑娘,脸上有两个小酒窝,一笑起来,格外甜美。 沈静秋在打量薛肃的时候,薛肃也在不动声色的打量沈静秋。其实在来之前,薛肃已经知道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相亲而来。对此,薛肃是从心里头抗拒。本想应酬完了,就找借口离开。不过当看到沈静秋的如花容貌后,薛肃心头一震,万万没想到沈青康的女儿竟然会是这等绝色。爱美之心人人有之,薛肃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这一看,就发现沈静秋不光是样貌生的好,气质也格外出众,仿佛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般。 薛肃倒吸一口冷气,心下情绪激荡。沈静秋给他的震撼,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 薛大夫人一直关注着薛肃的反应,见薛肃盯着沈静秋看个不停,薛大夫人顿时松了一口气。庆幸薛肃没有犯倔脾气,没有让大家难堪。 彼此见过后,就此散开。余氏同薛大夫人继续说话,沈静秋则是去寻相熟的姑娘说话。 “沈姐姐!”沈静秋被薛四姑娘叫住。 看着笑着如此甜美的小姑娘,沈静秋也露出笑容来。“薛妹妹叫我可是有事?” 薛四姑娘甜甜一笑,“沈姐姐,我哥哥好看吗?” 沈静秋愣了下,然后说道:“薛妹妹,恕我无法回答你这个问题。” “为什么呢?”薛四姑娘有些不解,“府里好多姐姐都喜欢我哥哥,每次都能看傻几个人。我以为沈姐姐也会如此。沈姐姐,你会做我的嫂嫂吗?” 沈静秋愕然,她真不知道薛四是真傻,还是故意如此。“还请薛四姑娘慎言。女儿家的名声大如天。薛四姑娘这话若是传扬出去,你哥哥没关系,我的名声却要被连累。” “那你嫁给我哥哥吧,这样你就不怕名声受到连累。” 沈静秋蹙眉,严肃的说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薛姑娘同我说什么嫁不嫁的话,不觉着很无礼吗?再说,薛沈两家未必要做亲家。” “是吗?”薛四姑娘疑惑的看着沈静秋,“原来你没看上我哥哥啊,真是让人意外。罢了,既然沈姐姐不乐意,我也不勉强。我先走了,沈姐姐自便。” 沈静秋瞧着薛四走远,那眉头却没舒展开。薛四找她说这番话,到底是无心还有刻意为之。亦或是有人教她说的。摇摇头,抛开这些烦心的事情,还是去找朋友们玩耍更好。 “沈姑娘,前面有人找。”一个在酒席上伺候的小丫头跑来找沈静秋,指了指前面小树林。 沈静秋挑眉,朝小树林看了眼。 小丫头说道:“沈姑娘快去吧,免得人等久了。”说完后就跑开了。 江瑶说道:“姑娘,不如让奴婢去会会那人。” 沈静秋点头,“你去吧。若是薛肃,你告诉他,婚姻大事找我没用,要找就找他老子去。” 江瑶有些不解。沈静秋神秘一笑,“薛肃对这门婚事明显很抗拒,若是他找我,意思不言自明。” 江瑶明白过来,起身去往小树林。一刻钟后,江瑶回来,凑到沈静秋身边小声说道:“那人正是薛肃。奴婢将姑娘的话转告给他,可是他偏要见姑娘一面,说有些话要同姑娘当面说清楚。” 沈静秋挑眉,心下不喜。“那你让他去湖心小亭。”她才不会同薛肃在小树林见面。那地方太过暧昧,一旦被人发现,就是长了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湖心小亭则不同,那地方开阔,光明正大坐在那里说话,并不会引起旁人的猜忌和误会。 等江瑶传了话后,沈静秋又耽误了一会,才朝湖心小亭走去。 薛肃已经等在那里,见到沈静秋过来,示意沈静秋坐下说话。 沈静秋福了福身,“薛公子说有话要对我讲,现在我来了,薛公子请说吧。” “今日来此宴席的目的,我相信沈姑娘也很清楚。”薛肃开门见山。 沈静秋点头,“是,我很清楚。父母之命,心下虽然不愿意,但是表面功夫总归要做足。”沈静秋也是通过这番话表明她的态度,她对嫁到薛家没兴趣。 薛肃挑眉,“看来我们已经达成了共识。对这门婚事,我也不愿。当然,我不是嫌弃沈姑娘不好,相反沈姑娘容貌出众,才情也是一等一的好。只是薛某早已经心有所属,故此无法接受邪沈姑娘。” 沈静秋淡然一笑,“多谢薛公子坦诚相告。不知薛公子打算怎么办。” “沈姑娘能否让令尊出面,拒绝这门婚事。” 沈静秋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薛肃。“薛公子堂堂男子汉,却让一个小女子出面拒绝婚事。薛公子不觉着这样做很不妥当吗?” 薛肃微蹙眉头,“沈姑娘误会了,只因我有不得已的难处,所以才会提出这个不情之请。再说,由女方提出,沈姑娘的名声也好听一些。” 沈静秋轻蔑一笑,“据我所知,薛公子乃是薛家这一代中翘楚,你的意见相信薛家长辈也会听从一二。你不想同我们沈家结亲,大可以同令尊令堂提出来,相信他们会理解你的。” “沈姑娘认为我没提过吗?早在数月之前,我已经同家父家母表明了态度,只可惜家父家母并不理解。所以我才希望此事由你们沈家出面,直接拒绝这门婚事。” 沈静秋嘲讽一笑,“难道薛公子打算一直用这种方式来解决问题吗?每次遇到相亲,就让女方出面拒绝。遇到对薛公子没意思的人,此举倒是可行。那要是遇到对薛公子芳心暗许的人,薛公子的打算还能继续吗?薛公子与其在女儿家身上打主意,不如好好想想如何说服令尊令堂。这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所在。” “此事我自有主意,不劳烦沈姑娘操心。沈姑娘只需表示同不同意我的提议吧。” 沈静秋挑眉,“我若是说不同意,薛公子要如何?” 薛肃皱眉,“莫非沈姑娘想嫁到薛家来?你容貌虽然出众,但是我心有所属,所以我给不了你想要的一切。” 沈静秋笑了起来,“薛公子误会了,本姑娘这辈子都不可能嫁到薛家去。所以薛公子不必为此烦恼。你的麻烦,同我无关。我没有责任替你解决这些麻烦事情。所以此事还请薛公子自己想办法。” 薛肃不解的看着沈静秋,“沈姑娘口口声声说不会嫁到薛家,可是为何又不肯答应我的请求。” “因为我自有办法解决我自己的麻烦,至于你的麻烦同我无关。告辞!” 沈静秋带着江瑶离开,独留薛肃一人坐在远处皱眉深思。 回到席上,就看见余氏同薛大夫人相谈甚欢。沈静秋笑了起来,凑过去,陪在余氏身边。薛大夫人暗自点头,沈静秋虽然容貌太过出众,但是瞧着性子还算沉稳。或许这一次,薛肃能够回心转意。 薛肃一回来,就看到沈静秋凑在自己母亲跟前凑趣,顿时恼怒不已。沈静秋口口声声说看不上薛家,不会嫁到薛家,这会又是在做什么。果然是口是心非。 薛肃怨恨的目光犹如实质,沈静秋岂能没感觉。一回头,就同薛肃的目光对上,沈静秋挑衅一笑,将薛肃气的跳脚。这个女人,真是不知羞耻。 沈静秋冷哼一声,薛肃未免太自以为是。 如果忽略掉沈静秋同薛肃之间的暗潮,这次宴席也算是宾主尽欢,各自都有所收获。 回侯府的路上,余氏就同沈静秋唠叨,薛大夫人多么的和善,薛家的两个孩子多么的好。尤其是薛肃,一表人才,又有功名在身,将来前途不可限量。至于薛四姑娘,自然就被余氏给忽略了。 沈静秋含笑听着,不过这些话都没进心里。全都左耳进右耳出,被丢在了一边。 薛家这边,薛大夫人却没有余氏这么乐观。薛大夫人有些慎重的说道:“肃哥儿,你父亲很看好这门婚事,你祖父也是一力赞成。肃哥儿,这一次你可不能犯倔,安安心心的将婚事定下,等到来年就成亲。” 薛肃很郑重的说道:“母亲,儿子不愿。” 薛大夫人皱眉,“又不愿意?你到底要如何?” “儿子的心思,母亲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薛大夫人心头怒极,“不可能。我绝对不会让你娶那个病秧子。你赶紧给我打消这个念头。”、 薛肃低头,“儿子心里头只有表妹,还请母亲成全。” 薛大夫人怒气冲冲的说道:“这话你同你祖父说去。你若是能说动你祖父,娘就答应你。” 薛肃皱眉,心情极为烦躁。知道说下去也是白费功夫,干脆闭上嘴巴,不发一语。薛大夫人叹气,“肃哥儿,你怎么这么糊涂啊。” 薛肃依旧沉默,摆明了态度要顽抗到底。薛大夫人连连叹气,也不理会薛肃。母子二人彼此置气,气氛顿时僵硬起来。 沈静秋同余氏回到侯府,等到沈青康从衙门回来后,余氏就提起今日同薛家人见面的情况,对薛肃这人是不吝啬赞美之词。果然印证了那句话,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沈青康得知这个情况,也很高兴。捋着胡须一脸得意。他的眼光自然不会出错。 沈静秋则保持了沉默,并没有说什么不乐意嫁给薛肃之类的话。这门婚事注定是不成的,想要搅黄这门婚事的办法多的很,犯不着用最下乘的办法。 沈静秋当日就写信给罗隐,将此事全部告知。既然薛肃说已经心有所属,那么大可将此事做为切入点。至于事后薛肃会不会怪罪,沈静秋并不在乎。薛肃敢做就要有承担后果的勇气。就比如她和罗隐之间,若是有一天不得已将两人的关系昭告天下,她沈静秋也绝不会怪任何人。一切后果,在做出决定的那一刻已经想清楚,自然也有胆量去承担一切。 罗隐接到信,先是恼怒着急,转眼又是欣喜和安慰。只要沈静秋一颗芳心在他身上,他有什么可担心的。罗隐给沈静秋回信,让沈静秋放心,此事他会办好。 过得两天,沈青康怒气冲冲的回来,看什么都不顺眼。 余氏着急的问道:“老爷这事怎么呢?可是差事不顺。” 沈青康拍着桌子,“欺人太甚,真是欺人太甚。你道那薛肃做了什么?竟然同寄居在他家的表妹私定终身,好说什么非卿不娶。他这么做,将我们沈家将静秋置于何地?简直是岂有此理,我得去找薛阁老讨个说法。” “老爷别去。”余氏赶紧拦住沈青康,“老爷刚才说的事情可是真的?” “废话。此事千真万确,薛家人俱都知晓,却瞒着咱们,还想同我们做亲家。真是欺人太甚。幸好两家的亲事还没定下来,要是静秋真的嫁给薛肃,岂不是一辈子都过的不开心。为夫险些铸下大错,此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沈青康异常恼怒。 “老爷且听妾身说一句。既然那薛肃已经有了心上人,还非卿不娶,那咱们家同薛家的婚事就此作罢。至于老爷说什么要找薛家讨要说法,妾身不赞同。两家就算做不成亲家,也别做仇家。薛家理亏,若是懂礼,就该薛家主动上门道歉。老爷要是就这么急冲冲的冲到薛家去,大闹一场,出了口恶气,老爷自个儿倒是痛快了。可是届时我们沈家有理也变成了无理。薛家反倒是要来指责我们不讲规矩。毕竟两家还没定亲,老爷要闹也有点名不正言不顺。” 沈青康蹙眉,“这个道理,我何尝不明白。只可恨薛家欺人太甚。一开始将薛肃说的天花乱坠,没有不好的。结果竟然搞出私相授受的戏码来。真是欺人太甚。罢了,我且听你一回,就不去薛家闹场子。不过明儿早朝见了薛阁老,我还是得问问薛阁老到底知不知道此事。” 余氏松了一口气,“老爷就算要问,也要注意态度。薛肃是薛肃,薛阁老是薛阁老。薛阁老日理万机,孙子辈的事情未必清楚。” “道理我懂。如今想想都觉后怕,幸好婚事没定下来,不然就害了静秋一辈子。”沈青康庆幸的说道。 余氏也是感同身受,“我还道那个薛肃是好的,心想老爷这次眼光不错,给静秋选了这样一个出众的少年夫婿。没想到那孩子竟然是个糊涂的,同什么表妹私定终身,果然是年轻气盛,不知道天高地厚。” 沈青康不耐烦听薛家的事情,“说那些做什么。那薛肃是好是歹,同咱们家都没关系。以后不要再提起此人。” “妾身明白。” 因为发生了这件事情,薛家同沈家结亲的事情也就不了了之。薛家理亏,薛大人找上沈青康,亲自道歉。沈青康并非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人,薛大人都放低姿态了,沈青康也大度的将此事揭过,两家依旧像过去一样来往。 至于薛肃,被他老子狠狠的揍了一顿。那什么寄居在薛家的表妹也被请了出去。薛家情愿花费银子在外面租赁给宅子给那表妹一家居住,也不肯再让他们住再薛府。薛肃不仅仅挨了打,还被禁足,一年内都别想踏出薛家大门。身边的小厮长随丫头全都被清理了一遍,免得还有人私下里给薛肃传递消息。 经此一事,薛肃大受打击。缠绵病榻足有一个月才渐渐痊愈。就算薛肃生病,一度危及性命,薛大人同薛阁老也没有心软,也没有答应薛肃再见那表妹一面的要求。至于薛老夫人同薛大夫人,就算心疼薛肃,也不敢违背薛阁老和薛大人的意思。好在薛肃渐渐好起来,又能继续读书进学。 暂且不说薛家如何。余少白大婚,沈家三房全体出动,上门喝喜酒。沈家二房和大房还有沈老夫人也都派人送了礼物上门,恭贺余少白大婚之喜。 沈静秋到了余家,同余芙一起,等新娘子到了后,就陪在新娘子身边。 新娘姓李,排行行二。李二一开始很羞涩,连话都不敢说。余芙就主动挑起话题,免得李二烦闷。李二先是附和了几句,见余芙和沈静秋都是很好相处的人,微微放心下来,也敢主动多说几句话。 等外面酒席摆上,沈静秋和余芙也要告辞离去。李二这里自有丫头嬷嬷们照看。 回到席面上,就发觉有些不对劲。余芙很担心南宫氏,先走一步。 沈静秋来到余氏身边,“母亲,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余氏悄声同沈静秋说道:“你外祖母就在刚才,当着宾客的面让你舅母下不来台。好在被我们劝住了。不过你外祖母却借口头晕,回屋里歇息去了。” 沈静秋四下张望,果然没见到余老夫人的身影。沈静秋问道:“这样合适吗?少白表哥大婚的日子,外祖母这样闹下去,让人看了笑话,丢脸的还是余家。” “谁说不是。今儿来的宾客很多都是官场上的人,偏偏你外祖母……你外祖母这是有心结啊。当年你舅舅执意要娶你舅母,不惜违背你外祖母的命令。从那以后,你外祖母就记恨上你舅母。如今少白的婚事又是你舅母一手操办,你外祖母连插手的机会都没有。两件事情凑在一起,你外祖母能忍着才怪。” 沈静秋挑眉,“外祖母的脾气也忒大了点。在婚礼上闹,难道余家就有面子了吗?” “行了,你是晚辈,哪有你说话的资格。”余氏又说道:“你替母亲去看看你外祖母,可别一个人生闷气,生出好歹来。” 沈静秋有些不乐意,“母亲,外祖母不喜我,我去怕是惹得外祖母更为生气。” 余氏皱眉,“罢了,还是我亲自去吧。这里你帮着照看一下,可别怠慢了宾客。” “母亲放心,女儿一定会招呼好在座的宾客。” 用过酒席,余氏还没有回来。沈静秋拉着余芙一起去看望余老夫人。 原来余老夫人正在拿南宫氏撒气,难怪之前在席面上,南宫氏早早的离开,后来一直没见人影。至于余氏,则是在一旁劝解着。奈何余老夫人这口气憋了几十年,如今孙媳妇都娶进门了,实在是不能忍下去,一股脑的全都发泄了出来。 沈静秋同余芙躲在暗处,不敢往前面凑。余芙担心南宫氏,沈静秋却丝毫不担心。同余老夫人斗了几十年的南宫氏,岂会那么容易被打倒。 其实沈静秋心里头对余老夫人有些看不上眼。当年拗不过儿子,将南宫氏娶了回来,结果憋了一肚子火气,却只知道朝儿媳妇撒气。真有本事的话,当年就别依着余有成的意思娶南宫氏,直接独断专行,做主给余有成娶别的女人,如此一来屁事都没有。偏偏余老夫人拦不住儿子,拿儿媳妇也没有好法子,又不肯认命,更不愿意认输,一定要争一个你死我活。好似不这样做,她的地位就会被人挑战一样。一口恶气积在心口几十年都不得发泄,时不时的闹一场。说来说去余老夫人就是个欺软怕硬,为老不尊,仗着身份年纪耍无赖的老太太。 余氏苦口婆心的劝道:“母亲,今日是少白大喜的日子,有什么事情能不能等到明日再说。宾客们还在外面等着,大嫂总不露面,也不像话。再这样闹下去,余家可就成了笑话。” “成了笑话也不是老身的责任。”余老夫人恶狠狠的说道,“说什么大喜的日子,这大喜的日子同老身有关系吗?少白的婚事,之前有问过老身一句吗?所有事情都让这个毒妇拿主意,将老身的话当做耳边风,简直是忤逆不孝。老身就不该心软,早年就该去衙门告你一个忤逆不孝的罪名,看你还怎么嚣张。” 南宫氏轻飘飘的说道:“老夫人要告儿媳一个忤逆不孝的罪名,儿媳无话可说。反正少白也有了功名,差事也下来了,就算有影响,大不了不做官回家种田去。就是相公那里,最多被同僚嘲笑几句,奚落一段时间。届时老夫人再给相公娶一个贤惠的妻子过府,想来老夫人这口气也就顺了。” “你,你……”余老夫人气的不行,“你们都看到了吧,这毒妇就是这个态度,老身没有冤枉她吧。” 南宫氏平静的说道:“老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儿媳莫敢不从。如果这样,还不能让老夫人满意,儿媳也不知道该如何做才好。估计这世上就没有一个人能比儿媳做的更好。” “不要脸!你还敢往脸上贴金,你是有多厚的脸皮。不侍公婆,就是你的大罪。你这个毒妇……” 沈静秋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叫来余家的一个婆子,吩咐了几句。婆子领命而去。过了片刻,就有下人冲了进来,说是有宾客准备告辞,请南宫氏出门送客。 南宫氏起身,“还请老夫人见谅,宾客离席,儿媳自然该出去招呼一声。等送走了在场所有的宾客,儿媳再回来聆听老夫人的教诲。 说完这话,也不等余老夫人是何反应,起身边走。无论余老夫人如何咒骂,南宫氏都没有回头,将余老夫人气了个好歹。余氏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最后还是沈静秋派人解了余氏的困局,将余氏从余老夫人身边叫开。 离开余老夫人,感觉呼吸都轻松了很多。余氏揉着脑门子,心情烦躁的很。对沈静秋说道:“等送完宾客,你外祖母又该闹起来了。” “母亲别去管,这事情是余家的家务,我们沈家人干涉不了。”沈静秋就是这个态度。 余氏叹气,“你以为娘很想管吗?一边是大嫂,一边是亲娘,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舅母是是个明理的人,看她被你外祖母刁难,我也是于心不忍。至于你外祖母,一大把年纪了还不消停,我看着也是不忍。罢了,罢了,眼不见心不烦。看到的时候就管管,看不到的时候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帮着南宫氏料理完所有事情后,余氏也要动身回侯府。余氏拉着南宫氏的手,嘱咐了几句,让南宫氏多多忍耐,实在忍不了就装病吧。余老夫人再闹腾,总不能冲到房里将南宫氏从床上拖起来。 南宫氏就笑了起来,让余氏放心,她斗了这么多年,早就斗出经验来了。不怕余老夫人刁难。 沈家人坐上马车回府,沈青康早她们一个时辰离开,自然没有走在一起。 马车在半路上停下,余氏吩咐人去糕点铺子上买几样点心回去吃。结果下人去了半日还不曾回来,又派人过去寻找。原来之前的那个下人冲撞了某位官老爷,正被人刁难。 将马车驶到糕点铺对面,余氏派管事的出去交涉。沈静秋挑起车窗帘子朝外看去,下人果然被人刁难,糕点也掉了一地。至于刁难人的人,沈静秋微微眯起眼睛,竟然还是认识的。准确的说,应该是上辈子认识的人。 欧阳俊,宁夏总兵欧阳夏的儿子。欧阳夏回京述职,欧阳俊自然也跟着来到京城。父子二人一个德行,世人评价,性残暴。区区三个字足以说明许多的问题。上辈子,欧阳夏先是投靠二王爷,后又投靠轩辕端。东宫事发,也是欧阳夏带人冲入东宫抓人。据说,东宫数位女眷,皆是被欧阳夏父子亲手勒死。 沈静秋之所以认识欧阳父子二人,不仅仅是因为上辈子欧阳家投靠轩辕端的缘故,还因为在上辈子沈静安就嫁给了欧阳俊。沈静安不堪欧阳俊侮辱,最后自尽而亡。死前本想勒死欧阳俊,结果事情不成。不过最后也在欧阳俊的脸上留下一条长约三寸的疤痕。因为此事,欧阳家没少打压沈家。沈青凡当初本想用沈静安,联络两家的感情。后来出了那些事情,沈青凡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可以说,在前一世沈家会垮,不仅仅是因为投资二王爷失败,还因为欧阳家的打压。沈青凡本是投机者,见二王爷事不可为,就转身想要投靠轩辕端。奈何欧阳家在其中阻拦,使得沈青凡的一番盘算落空。 如今再见欧阳俊此人,即便此人皮相很好,沈静秋也只觉着恶心。当年,她可是亲眼见识过欧阳父子是怎么折腾人的。这父子二人手段凶残,花样又多,落在他们父子二人手上的女子,真正是生不如死。叶天水那样的人同欧阳俊相比,那真的是小巫见大巫,不值一提。 欧阳俊是习武之人,五感极为敏感。沈静秋看过来的时候,欧阳俊就有所察觉。一眼扫视过来,顿时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眼中充满了一种嗜血的欲望。即便沈静秋只露出了上半张脸,欧阳俊也敢确定,马车中的姑娘定是位绝色。 尤其是那双眼睛,格外引人注目。欧阳俊突然哈哈一笑,他想到要是将那双眼睛挖出来,会是什么模样。 谁会想到,一个容貌清俊的公子,心里面竟然会是如此血腥。 欧阳俊脚踩着沈府的下人,问沈府的管事,“那马车里坐的是谁?” “那是我家主子。还请这位公子高抬贵手,但有损失,我们侯府一定照价赔偿。” “呵呵,武威侯府是吧。”欧阳俊痛快的放开被他踩着的下人,“既然是侯府的人,本将公子自然要给面子。行了,本公子不需要你们赔偿。” 管事见这人不是个善茬,既然将人救了回来,也就不欲多事。 余氏恼怒,“京城地界,什么时候来了这么嚣张的人。听到侯府的名头,还敢不放人。” 沈静秋说道:“娘,不用理会。这年头疯狗太多,尤其是自以为是的疯狗。” 这件事对余氏来说只是一件小插曲,事后就丢开了。沈静秋却留心了个心眼。这辈子同上辈子已经大不同,沈静安已经许配给樊逸,肯定不会再嫁给欧阳俊。但是欧阳俊此人不是个善茬,沈静秋还是得防备着。 欧阳俊看着马车远去,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没想到刚来京城,就遇到这等货色,不错不错。 一看欧阳俊这笑容,跟在身边的属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即小声提醒,“公子,大人说了,不准公子在京城惹事。” 欧阳俊笑了起来,“本公子怎么是在惹事,本公子这是在为欧阳家传宗接代的大事着想。” 那属下一听,顿时对沈静秋同情起来。被欧阳俊盯上,是祸不是福,自求多福吧。 沈静秋回到侯府,就给罗隐去信,让罗隐派人盯着欧阳父子。至于原因,沈静秋没有详说。罗隐接到沈静秋的来信,也不问缘由,就将此事安排下去。 蒋林有心提醒两句,结果被罗隐眼睛一瞪,那话就再也说不出口。不过这不妨碍蒋林在心里头默默的吐槽罗隐。罗隐这是典型的色令智昏,滥用职权。蒋林无语望天,开始替下面的儿郎们担心起将来。 第一卷完 ------题外话------ 第一卷终于写完了,进入第二卷,感觉萌萌哒。庆祝元宝顺利度过卡文期 第101章 进宫面圣 临近太后千秋,京城越发热闹。不光地方官员派人上京送礼贺寿,邻国也派了人来。坊间传闻,邻国这次不仅仅是为了恭贺太后千秋,更是要同大周国结亲。就是不知是对方将公主嫁过来,还是大周将公主嫁到对方去。 京城纷纷扰扰之际,沈静卓回到了侯府。沈静卓从军一年有余,整个人大变样,只需往那里一站,自有一股肃杀之气。虽然从军时间短暂,但是沈静卓已经参加两次不大不小的战斗。一次是出京剿匪,历时一月。一次是跟随上峰到边关出公差,正好遇上敌方偷袭。沈静卓在这两次战斗中,虽然没有大放光彩,表现也是可圈可点,很得上峰赏识。如今已经从名不见经传的小兵,升为校尉。 沈静卓这次回侯府,是因为太后千秋临近,东大营将派部分人充实羽林卫,宿卫禁宫,而沈静卓就在其中。不过在此之前,上峰体谅,给了沈静卓五天假期,让沈静卓回侯府探亲。 沈静卓回来后,先是大吃一顿,满足口腹之欲。然后又在余氏跟前撒娇卖弄,将余氏逗得哈哈大笑。后来沈静卓才同沈静秋提起,说是这次太后千秋,陛下准备秋狩,一来恭贺太后七十大寿,二来也是为了在邻国使臣面前彰显国家军力,震慑邻国狼子野心。 沈静秋一听秋狩,那眼睛都亮了起来。 沈静卓又说道:“我充实羽林卫,届时肯定也会跟着去宿卫陛下安全。就算不能下场彰显武力,好歹也能在旁观看,过个干瘾。至于你嘛,身为女子,十有八九是没有机会去的。” 沈静秋笑问,“若是陛下决定秋狩,父亲一定会去吧。” 沈静卓盯着沈静秋,“妹妹,你问这个做什么?你可不能胡来。” 胡来吗?她从来不会胡来。“哥哥,若是我去求父亲,你说我有没有机会参加秋狩。” “你一个姑娘家,参加秋狩做什么?” 沈静秋神秘一笑,“我听说太后有意在千秋节上,替宗室子弟指婚。既然要指婚,自然要给大家一个见面的机会。宫里规矩森严,肯定不合适。唯独秋狩,男男女女在一处,光天化日之下,既不用担心有人做出有失名节的事情,又可以让彼此有个了解。长辈们也能借此机会,观察每个人的品性。所以,我可以确定,这一次秋狩,不光是像哥哥这样的人能够前往,京城贵女们十有八九也是能去的。” 沈静卓愣了下,“就算你说的有道理,可是也未必就轮到你。难道妹妹着急着嫁人?” 沈静秋狠狠的剜了眼沈静卓,“我的婚事自有父亲母亲操心,哥哥操心作甚。我不过是想出门见见世面,想看看秋狩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沈静卓摸摸鼻子,“你想去,我可帮不上忙。此事你只能去求父亲还有母亲,若是他们答应,你自然能去。” 沈静秋说道:“此事我自会想办法。我来问你,陛下秋狩,究竟是在太后千秋之前,还是在此之后?” 沈静卓摇头,“你可问错了人,此事我也不清楚。” 沈静秋深想片刻,说道:“我估摸着应该是在千秋之前。秋狩之后,就是太后千秋,届时太后指婚也是正当其时。” 沈静卓神经粗大,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反倒是神神秘秘的问起别的事情。 沈静秋见他数次欲言又止,有些好笑。就问道:“哥哥有话尽管说,在妹妹面前,何须做这般小女儿情态。” 沈静卓被沈静秋说的老脸一红,“妹妹,那年去那里得了不少银钱的事情你还记得吧。” “什么那年,什么银钱。哥哥不肯将话说清楚,我可要走了。”沈静秋作势要走。 “别走,别走,我说就是。就是那年去救江瑶兄妹,妹妹不是赢了一大笔银钱嘛,呵呵,哥哥最近手紧,你也知道当兵的平日里应酬多,光靠那点薪俸根本不够。所以,我就想妹妹能不能分点给我。我要的也不多,有个五十一百两也满足了。”沈静卓小心翼翼的说道。 沈静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沈静卓更是大囧,很不好意思。要不是肤色偏黑,只怕旁人一眼就看出他红了脸颊。 沈静秋笑完了,这才说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当初那笔钱我全都拿去做买卖,这两年也有点进益。当初我说了,会算股份给哥哥,哥哥既然想要用钱,拿我就将去年的分红给你一部分。不过钱到了手上,哥哥可要省着点花销。” 这简直就是意外之喜,沈静卓喜不自胜,“你放心,我肯定会省着点花用。妹妹,我能问问这分红有多少?” 沈静秋笑道:“哥哥的分红不多,统共也就八百两。不过哥哥不能一次性取用,这次最多只能提取两百两。” “够了,够了,有两百两足够了。”沈静卓咧嘴大笑,没想到还有这等好事。 “不过银两不在府中,哥哥还要随我出门一趟,去铺子上提钱。”沈静秋笑道。 沈静卓兴致高昂,“没关系,只要有钱就好。” 两兄妹去请示余氏,说要出门逛街。余氏本是不肯的,最后被沈静秋一通撒娇求情,还是勉为其难的答应下来。嘱咐沈静秋看着沈静卓,不准让沈静卓惹祸。又让沈静卓保护好沈静秋,万万不可让人冲撞了沈静秋。 两人都满口答应。 其实区区银钱,沈静秋大可不必亲自走一趟。不过是因为好久没出门,沈静秋才想借着这个机会出门看看,顺便查查铺面上的账本。 两兄妹出了侯府,直奔东大街。沈静秋在东大街上开了两个铺面,一个是绸缎庄,一个是糕点铺。都是事关民生,主做平民百姓的生意,不用担心抢了那个大户人家的生意从而被人报复。 绸缎庄生意还算不错,因为直接派人从江南进货,故此利润还算可观。至于糕点铺子,比起绸缎庄利润就有些普通。好在糕点铺也是处于盈利状态,故此沈静秋并不打算将糕点铺关停改做别的买卖。 马车直接来到绸缎庄,沈静秋下了马车。掌柜的自然认识沈静秋,赶紧将人迎进去。 沈静秋说明来意,掌柜的从铺面流动资金中拿出两百两嫁给沈静卓,另外又将账本交给沈静秋过目。 沈静秋对沈静卓说道:“我这里还要花一点时间,哥哥若是觉着无聊,就在这周围随便走走吧。不过哥哥要记得,不能惹事。” 沈静卓笑道:“那是自然。你忙着吧,我出去转转,一会回来接你。” 沈静卓拿着银钱离去,沈静秋拨打算盘开始盘账。夏月同江瑶也在旁边帮忙,倒是减轻了沈静秋的负担。账目核对清楚,并无错漏。可见掌柜的也是用了心的。将掌柜的叫来,沈静秋嘱咐了几句,也就将铺面的事情放下。 听到大门口传来动静,沈静秋让人出门看看情况。江瑶很快返回,“姑娘,外面有人在当街行凶,鞭打平民。就仔铺子门口。” 沈静秋大皱眉头,“难道没人管吗?” 江瑶摇头,“瞧着那做派,对方来头极大。” 沈静秋起身,蒙上面纱走出里间,来到铺面门口。果然如江瑶所说,一个贵女手持马鞭,拼命的鞭打一个妇人。妇人身下还有个小孩。显然妇人是为了维护孩子,才会任由那疯女人鞭笞。 “给老子住手。” 沈静秋还没来得急开口制止,就听到远远传来一声呵斥。很快人就到了跟前,正是沈静卓。 沈静卓一脸怒意,伸手拉住那女人的鞭子,“当街鞭笞平民,谁给你的胆子。此乃天子脚下,还有没有王法。” 那女子冷笑一声,“这妇人冲撞了本公主,难道不该打吗?就算本公主无故打人,打了就打了,你又能奈我如何?好狗不挡道,识相的就给本公主让开。” 民众一听是公主,纷纷退散,任谁也不敢出头。就连看热闹的也要小心翼翼,生怕被公主殿下盯上。 “公主?你算哪门子公主。就算是公主,也不能当街鞭笞平民。”沈静卓丝毫不让。 “你放肆!”玉雅公主在西凉何曾受过这等对待,一听沈静卓如此不给面子,心中恼怒不已。手上一使劲,就要将鞭子抢过来,鞭笞沈静卓。 沈静卓冷哼一声,岂会让对方得逞。手上使劲一扯,竟然将鞭子从玉雅公主的手上抢了过来。玉雅公主也差点从马上跌落,当真是面子里子都丢尽了。 “放肆!对公主不敬,沈静卓你可知罪?” 从人群中突然走出一人,定睛一看,正是淮王世子轩辕吉,曾经同沈静卓打了一架,没打赢。后来沈静卓因为此事被抓入刑部大牢,得罗隐援手,才将沈静卓从牢里面捞出来。没想到冤家路窄,两人竟然在这里碰上了。还是这般情形。 轩辕吉走上前,先是关心玉雅公主,“公主殿下可有受惊?” “世子殿下来的正好,这人放肆无礼,你替本公主教训他。”玉雅公主气愤无比。 “公主殿下放下,此事吉定会替公主做主。” 沈静卓不客气的说道,“世子吉,替外国公主欺负本国平民,你要脸吗?” 轩辕吉眼中闪过杀意,转瞬即逝,“沈静卓,你当街冒犯玉雅公主,破坏两国邦交,你可知罪?” 沈静卓大怒,“信口雌黄。” 轩辕吉冷冷一笑,“沈静卓,这次你就等着听参吧。你破坏邦交,这一次没人救得了你。” 沈静秋突然站出来,福了福身,“见过公主殿下,世子殿下。有一事不明,还请世子殿下解惑。” 轩辕吉盯着沈静秋,咧嘴一笑,意味不明,“原来是沈三姑娘。沈三姑娘想要替沈静卓开脱,那是妄想。” 沈静秋不急不缓的问道:“请问世子是哪国的世子,这位公主殿下又是哪国的公主?” 轩辕吉恼怒,“废话,本世子自然是本国世子,至于这位公主来自西凉,乃是西凉玉雅公主。” 沈静秋点点头,“原来如此。如此说来,公主殿下远来是客。既然是客,就该知道客随主便的道理。公主殿下到了大周做客,不说入乡随俗,尊重主人家的规矩礼仪,彰显西凉风采,竟然恃身份行凶,鞭笞大周平民。对此,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丢尽西凉脸面。说严重点,公主殿下眼里根本就没有我们大周,没有陛下,将我们大周子民当做西凉奴婢鞭笞,我倒是要问问公主殿下是何居心。莫非以为这大周是你们西凉的后花园,是公主殿下可以肆意妄为的地方。你简直就是居心叵测,大胆之极,欺负我们大周无人也?” 玉雅公主怒极,没想到随便出来一个小女子,就敢如此栽赃陷害她。简直是大胆。可惜手里没有鞭子,不然定要一鞭子打过去,让沈静秋不得好死。 轩辕吉大皱眉头,死死的盯着沈静秋。沈静秋的用心当真险恶无比。 沈静秋丝毫不惧,“世子殿下,你身为大周的世子,大周的子民被恶客鞭笞,你做主人的不仅不知道呵斥恶客,替子民主张冤情,竟然还伙同恶客颠倒是非黑白。小女子不才,倒是想要问问,世子殿下的立场在哪里?究竟是大周养育了你,还是西凉养育了你?若是大周养育了你,为何你却替西凉公主说话。莫非世子殿下年纪轻轻就糊涂到这般地步,是非不分,黑白不明。小女子真替淮王痛心。淮王府将来交到世子殿下手里,真不知会落到什么地步。可别有一天,淮王府成了西凉的马前卒,那真是天大的不幸。” “沈静秋,你信口雌黄,诋毁本世子的名声,污蔑玉雅公主的用心,你该当何罪?”轩辕吉脸色奇黑无比。沈静秋这番话,简直就是诛心之言。若是传到皇帝的耳朵里,届时他就是有一万张嘴也说不清。这让轩辕吉如何不怒,怒到想要杀了沈静秋才能消气。 “世子吉,不思皇恩,不思百姓疾苦,一味替外国公主出头,我倒是要问你,你是何居心?莫非世子吉做够了大周的世子,想改投西凉,做西凉的世子吗?”沈静秋丝毫不退让,既然要安插罪名,那自然是越严重越好。反正侯府同淮王府早就结仇,不可能善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人往死里得罪。 “你给本世子闭嘴。”轩辕吉怒极,抽出随身佩剑,就朝沈静秋杀来。此刻轩辕吉目光中全是杀意,只有杀了沈静秋,才能堵住悠悠众口。 “当街杀人,好大的胆子。”沈静秋站在原地,动也不动,“我今日倒是要看看,世子吉能不能杀了我。” “来的好。”沈静卓本就憋了一肚子火气,正愁没机会教训轩辕吉。这会见轩辕吉竟然朝沈静秋动手,正合他意,如此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朝轩辕吉杀去。沈静卓拔出佩刀,就同轩辕吉战在了一处。 眼看着轩辕吉同沈静卓都打了起来,众人心惊胆战,纷纷避让。也有人跑去报官。 玉雅公主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见沈静秋还站在屋檐下,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拔出随手携带的匕首,出其不意的就朝沈静秋杀去。 沈静秋猛地朝玉雅公主看去,眼神似笑非笑,轻声说话,用足够玉雅公主听见的声音问道:“公主殿下确定要动手?此事的后果,公主殿下想好了吗?” “废话少说,你这女人不是个好东西,牙尖嘴利,栽赃陷害,不杀你我岂不是没面子。”玉雅不管不顾的朝沈静秋杀来。 沈静秋轻蔑一笑,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颗珠子,楸准时机,就朝玉雅脚下弹去。玉雅公主眼看着就要冲到沈静秋跟前,不料脚下打滑,摔了个狗啃屎,出丑出大了。 沈静秋轻声一笑,“公主殿下真是太讲理了,怎能对小女子行如此大礼,我可担当不起。” 玉雅公主气得半死,“啊啊……沈静秋,我要杀了你。” 玉雅从地上爬起来,勇往无前的朝沈静秋杀来。沈静秋打算故技重施,再让玉雅住手,不料此时远处传来阵阵轰鸣声,很快一对青衣卫到来,将所有人团团围住。 玉雅却没有走神,趁着沈静秋看向别处的地方,朝沈静秋杀去。沈静秋身体随意一躲,外加一颗不知何处打来的石子,玉雅公主手中的匕首掉落在地上,同时沈静秋脸上的面纱也落了下来。民众愣愣的望着沈静秋。 沈静秋面色平静,似乎并不在意。反倒是其中某一个人,一脸阴沉,恨不得将所有人的眼睛都挖掉。 玉雅盯着沈静秋,“你,你竟然长成这样。”她还以为沈静秋是个丑八怪,所以才会蒙个面纱在脸上。 沈静秋淡然一笑,“让公主殿下见笑了。” 玉雅怒吼沈静秋,“你怎么可以长成这个样子,简直是岂有此理。” 这人是神经病吧,沈静秋侧头,打算不再理会此人。玉雅气的半死,不仅仅被沈静秋栽赃罪名,奚落了一顿,还出了丑,更可气的是沈静秋竟然长得比她还要美。玉雅公主自认为自己长得国色天香,在西凉算是第一美人,没想到到了大周,就遇到沈静秋这么一个克星。嘴巴子利索不说,还要在容貌上压上她一头,玉雅公主如何服气。 轩辕吉痴痴的望着沈静秋,他是没想到沈静秋会是这般模样。沈静卓大怒,“看什么看?闭上你的狗眼。” 轩辕吉突然笑了起来,“沈静卓,你同沈静秋真不像亲兄妹,莫非你是后娘生的。” 沈静卓大怒,啊啊大叫,提刀就要朝轩辕吉砍去。罗隐站在中间,将二人拦住。“奉陛下口谕,轩辕吉,沈静卓,玉雅公主殿下,还有沈静秋,你们四位进宫面圣。” 沈静秋顿感意外,此事这么快就惊动了宫里,怎么可能。 沈静秋的目光同罗隐的目光对上。罗隐冲沈静秋微微摇头,让沈静秋不用太过担心。此时不是说话的时候,不过眼里还是满满的关心。沈静秋微微一笑,安心下来。 倒是沈静卓,很是紧张无措。来到沈静秋身边,悄悄的问道:“妹妹,我是不是闯下大祸?要是祸及侯府上下,那我岂不是成了罪人。” 沈静秋郑重嘱咐,“哥哥无需惊慌。等到了宫里,陛下问起,哥哥据实回答就行。还请哥哥明白,在陛下面前,千万不要抱着任何侥幸心理,更不要想着用谎言蒙骗。陛下乃是人中龙凤,你那点小心思,逃不过陛下的法眼。”光启帝已经老了,可是并不糊涂。不仅不糊涂,还是绝顶聪明的人。也是因为光启帝太过聪明,看透人心,故此光启帝的疑心病也是极其的严重。比本朝历任皇帝都要严重几分。 沈静卓听了沈静秋的话,心里依旧忐忑不安,生怕牵连家人,祸及家族。、沈静秋就安慰他,“这次你并没有做错。身为军人,见百姓被人无故鞭笞,站出来主持公道,正是你该做的事情。相信陛下知道了也不会怪罪你。” “可是那人是玉雅公主,还有淮王世子在旁边帮腔。陛下为了平息西凉的怒火,说不定会拿我开刀。” 沈静秋笑了起来,“哥哥多虑了。”以沈静秋对光启帝的了解,光启帝绝对不可能对西凉低头。说不定还会斥责西凉使臣,没有管好自家公主,纵容玉雅在大周的京城鞭笞大周的百姓,简直是岂有此理。 不过一切都要等到宫里,面见了皇上后才能知晓。 沈静秋上了马车,罗隐骑马护卫在侧。趁着旁人不曾注意的时候,罗隐隔着马车说道:“你不用担心,一切有我。” 沈静秋坐在马车里,轻声问道:“陛下为何会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为何是你带着青衣卫赶来?” 罗隐低声说道:“是谁在陛下耳边打小报告,我并不清楚。不过陛下的确口谕,宣你们四人进宫。” 沈静秋叹气,“会不会让你为难。” 罗隐表情柔和小来,露出丝丝笑意,“自然不会。你只需记住,我会一直站在你的身边。” 沈静秋笑了起来,“多谢。” 进了宫门,下了马车,步行前往。沈静秋被安置在偏殿一间小小的厢房里,等候光启帝的召见。至于沈静卓三人,已经被带走,估计是被带去问话。 沈静秋安静的坐在厢房里,并不着急。曾有小内侍偷看,也不曾见沈静秋又任何动作。有心人知道了,免不了感慨,小小年纪,定力倒是不错。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厢房门从外面打开,一位内侍对沈静秋说道:“沈姑娘,陛下要见你,走吧。” 沈静秋跟随内侍来到正阳宫思政殿殿门外。内侍进殿门禀报,过后才唤沈静秋进去。 沈静秋低眉顺眼,跟在内侍后面进了思政殿。沈静秋不敢四下张望,只能用眼角余光偷偷看了几眼,并没有看到沈静卓他们,不知去了哪里。沈静秋五感敏锐,知道光启帝就坐在上面,赶紧上前行叩拜大礼。“臣女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光启帝中气十足的的说道。 沈静秋小心翼翼的站起来,依旧低着头,不敢肆意看一眼。 “抬起头来,让朕看看。” 沈静秋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这才抬起头。 见沈静秋真面目,即便绝色,也没有撼动光启帝分毫。反倒是光启帝身边的大总管恩铭微觉诧异。 就听光启帝说道:“你是沈直墨的闺女?” “正是。”沈静秋微微低头,只用眼角余光打量光启帝。同记忆中的一样,这个时候的光启帝是强大的,是让所有人仰望的。谁会想到数年后,强大如光启帝也得在命运面前低头认输。 “朕听闻你今日当街辱骂西凉公主,淮王世子。以下犯上,你可知罪?” “臣女知罪。”沈静秋很干脆的说道,“臣女当时出于义愤,一时口不择言,还请皇上责罚。” “哦?”光启帝玩味的笑了起来,“朕给你一个自辩的机会,说的合理,朕恕你无罪。若是说的无理,后果你该知道。” “多谢皇上开恩。”沈静秋斟酌了一番,这才小心翼翼的说道:“臣女当时虽说是出于义愤,同样也是出于身为大周子民该有的良心和公义。西凉公主远来是客,却肆意鞭笞大周子民,威风八面,丝毫没将大周律法放在眼里。如此恶客,臣女身为大周子民,岂能坐视不理,任由外人欺负自家人。就算那妇人真的冲撞了西凉公主,自有京城衙门和武城兵马司,相信他们定会给公主殿下一个公道。可是西凉公主不管不顾,肆意鞭笞平民百姓,故此臣女才会出面质问,她到底是来做客,还是来我们大周逞威风,彰显他们西凉的武力?” 说到这里,沈静秋偷偷朝光启帝看去。光启帝面无表情,让人猜不出内心所想。 见光启帝示意她继续说下去,沈静秋只能继续说道:“至于世子吉,他替西凉公主出头,本是出于两国友好邦交的目的。只是世子吉一味替西凉公主遮掩恶行,反倒是对自己人大声呵斥,栽赃罪名。这等行径,落在百姓眼里,岂不是助长西凉公主的威风。让世人以为我们大周心虚,不敢招惹西凉,故此才会一味避让。世子吉的言行,说严重点,他心里面根本就没有陛下没有朝廷。但凡有一丝一毫为公之心,就该知道维护朝廷体面,维护子民利益,而不是一味的谄媚讨好,丢尽皇室尊严。” “臣女正是出于这些原因,才会强硬出头。臣女言辞过于激烈,还请皇上恕罪。” 沈静秋低着头,等候光启帝的处置。 大殿内,异常安静,唯有呼吸可闻。随着时间的流失,沈静秋也紧张起来,担心光启帝哪根神经不对,会严厉处置她。 也不知过了多久,总算听到光启帝开口说话,“身为侯府千金,在百姓遭受鞭笞时,能够主动站出来,勇气可嘉。不过你一个小姑娘,不顾身份,挑衅异国公主和淮王世子,实属大胆。你说朕究竟是该罚你还是该奖你?” 沈静秋顿时松了一口气,“请陛下定夺。” 光启帝笑了,“沈直墨的女儿,果然有乃父风范。这样吧,朕就罚你参加今年秋狩。若是胆敢堕了本朝的面子,朕自会让你知道后果有多严重。” 沈静秋先是一愣,接着又是一喜,“臣女叩谢陛下隆恩,陛下仁慈。” 光启帝笑了笑,“可惜是个女子,若是男儿身,沈直墨也不用发愁。” 沈静秋默然,很意外光启帝会说到这方面。 光启帝挥挥手,示意沈静秋退下。 沈静秋恭敬退下,离开正阳宫,沈静秋觉着风也轻了,阳光也暖和的很,就连空气都清新了许多。就算是活了两辈子,在面对光启帝的时候,还是止不住的紧张和忐忑。好在光启帝宽容大度,没有追究她的责任,沈静秋感到很幸运。 沈静秋跟在小黄门后面,准备出宫。半路上却被人拦住。 “站住!” 只听一声呵斥。沈静秋随声看去,正是玉雅公主。原来玉雅公主还没出宫。不仅如此,玉雅公主身边还多了一个人,正是宁贵妃的女儿安平公主。 两位公主朝沈静秋走来,一看就知道来者不善。小黄门赶紧躲在边上,一声都不敢吭,留下沈静秋独自面对两位公主并那些宫女嬷嬷。 沈静秋微微挑眉,“参见安平公主,玉雅公主。不知玉雅公主叫住小女子,有何贵干。” “你颠倒是非黑白,挑拨离间,还辱骂本公主,做下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竟然还敢问本公主有何贵干。沈静秋,你给本公主跪下。”玉雅公主声色俱厉,若非是在宫里,早就一鞭子朝沈静秋抽了过去。 沈静秋站着没动,越过玉雅公主,看向一旁的安平公主,“安平公主也是这么认为吗?认为臣女颠倒是非黑白,挑拨离间?” 安平公主冷笑,“沈静秋,你若是识趣,还是赶紧跪下吧。看在沈大人的份上,本宫自会替你求情。” 沈静秋挑眉一笑,“臣女刚从正阳宫出来,两位公主殿下难道不想知道陛下如何处置臣女吗?” 这话果然引起了兴趣。玉雅想要呵斥,被安平拦住。安平公主问道:“父皇要如何处置你?” “陛下亲口说,罚臣女参加今年的秋狩,并叮嘱臣女不可堕了本朝的威风,否则后果自负。”沈静秋不卑不亢,望着安平,“陛下吩咐,臣女不敢不从。所以臣女不能跪下来。不仅不能跪下来,若玉雅公主执意追究,臣女也顾不得身份,势要据理力争。就算是将官司打到陛下那里,臣女也是不惧。” 安平倒吸一口凉气,微微蹙眉,“你莫非是哄我?父皇怎么会这样处置。” “还请公主殿下慎言,此乃皇上亲口所说,臣女不敢矫旨。”沈静秋面上恭敬,可是骨子里却对安平公主极为不屑。 安平公主大皱眉头,心下有些犹豫。若是父皇果真说了这番话,那么她还真不能伙同玉雅公主收拾沈静秋。 玉雅公主却不管不顾,“沈静秋,你给本宫跪下,本宫今日非要收拾你不可。” 沈静秋似笑非笑的看着安平,丝毫不理会在一旁叫嚣的玉雅公主。 安平公主有些窘迫,轻咳一声,面容严肃的说道:“玉雅,这里是皇宫,不可胡闹。走,我陪你到御花园去。” “你不帮我!”玉雅一副不敢相信的看着安平公主,“你口口声声说可以帮我收拾沈静秋,为何这会又会变卦?” 沈静秋低头,感觉好笑。这个玉雅公主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安平,瞧瞧安平的脸色,犹如锅底一样,估计心里头将玉雅给骂死了。没见过这么蠢的。 安平公主当即板着脸,“玉雅,别忘了这是皇宫,容不得你放肆。” 玉雅不甘心,可是见安平生气,玉雅也只能压下仇恨,“沈静秋,我记住你了。以后我会去找你的。”然后气呼呼的走了。 “恭送两位殿下。”沈静秋根本就没搭理玉雅。真想不明白,西凉怎么会派来一个没脑子的公主,不担心惹祸吗? 安平走在后面,用着只有两人听见的声音说道:“沈静秋,你别以为仗着父皇的旨意,就可以为所欲为。夜路走多了,小心遇到鬼。” 沈静秋一本正经的说道:“启禀殿下,臣女从不走夜路。” “你……”安平努力压抑自己的怒火,“你好的很,本宫今日算是见识了。我倒是要看看你会笑到什么时候。” “殿下放下,臣女一定会笑到最后。” 安平不屑一笑,“那可不一定。”冷笑一声,抬起头,高傲的离去。 沈静秋目送她们离去,这才招手小黄门,让小黄门继续领路,出宫。 出了宫门,就见到罗隐站在马车边上。沈静秋意外,走上前,“你为何在这里?” “我送你回去。”罗隐面无表情的说道:“静卓已经回府,你不用担心。” 沈静秋松了一口气,“你们都没事吧。” “我们都没事,最让人担心的是你。”罗隐挑起车帘子,示意沈静秋上马车。 沈静秋深深的看了眼罗隐,这才坐上马车,启程回侯府。 罗隐就护卫在马车旁边,两人都没有说话。马车进了巷子,沈静秋示意马车停下来。车夫们都退到边上。 沈静秋挑起帘子,看着罗隐。“今日究竟是怎么回事?” 罗隐说道:“现在还没有确切的证据,不可那个玉雅公主多半是被人利用了。” 沈静秋蹙眉,“利用她来做什么,针对我?动用这么多人手,还惊动了皇上,就是为了针对我,未免小题大做。让我想想,能这么做的人一个是叶家,除此之外就是七皇子。其余的人,我实在是想不出来。” 罗隐看着沈静秋,说道:“还有一个人你忘了说,就是沈静宜。” 沈静秋挑眉,“她?她虽然贵为王妃,可是要调动这么多人手,还将淮王世子算计进去,我不认为她有这个本事。” “总归小心没大错。”罗隐担心的看着沈静秋,“静秋,要不在秋狩之前,我就请大媒去府上提亲,你说好吗?一想到你要参加秋狩,我就止不住的担心。秋狩上,会发生什么事情,任何人都无法预料。” 沈静秋笑了起来,“你有把握说服我父亲同意这门婚事吗?” 罗隐蹙眉,“我会尽量。” 沈静秋说道:“还是等太后千秋过后,再提此事比较合适。或许今年的秋狩,我们能够寻到一个好的机会加以利用。” 罗隐顿时舒展眉头,“你说的没错,秋狩是个好机会。”目光深邃的望着沈静秋,掷地有声的说道:“我一定会娶你回家。” 沈静秋低头一笑,“我从不怀疑这一点。” 罗隐弯腰低头,轻轻勾起沈静秋的手指头,“谢谢你如此信任我。” 望着罗隐深邃如大海的目光,沈静秋有一瞬间的失神。回过神来,顿时红了脸颊,悄悄的缩回手指头。罗隐却勾着不肯放。两人无声的拉锯,不见硝烟,反倒是异常暧昧。 沈静秋轻声说道:“我该回去了。” 罗隐朝侯府方向看了眼,“令尊令堂一定很担心你的安危,那我送你到巷口。” 沈静秋嗯了一声,这一回罗隐总算良心发现,松开了沈静秋的手指头。沈静秋放下帘子,马车启动,朝侯府而去。 到了巷口,沈静秋隔着帘子对马车外面的罗隐说道:“我回去了。” “我看着你进去。” 马车驶入侯府,转眼不见。罗隐却没有立即离去。也不知过了多久,罗隐才打马转身离去。 第102章 可愿进宫为妃 回到侯府,自是一番鸡飞狗跳。沈青康问话,余氏问话,沈老夫人问话。沈静坤也来到三房,关心事情的进展。至于沈静卓,被沈青康揍了一顿,直接禁足。沈静卓也不在意,反正他皮糙肉厚,不怕挨打。 沈青康也让沈静秋不要出门,免得遇上牛鬼蛇神,到时候有理说不清。在沈青康看来,他的女儿自然是讲理的人。凡是同沈静秋发生冲突的人,都是不讲理的。对此,沈静秋笑着应了。有这么一个护短的父亲,感觉特别好。 不过沈静秋并没有安静几天,夏侯宓给沈静秋下帖子,请沈静秋过府一叙。 沈静秋本意是要拒绝。公主府的下人却说这次夏侯宓做东道,目的是想替沈静秋化解之前的一些误会。若是沈静秋不出席,那夏侯宓的一番好意就付诸东流。沈静秋有些犹豫,请示了余氏后,还是决定去一趟公主府。 不管长乐公主为人如何,究竟在打什么主意,都不应该牵连到夏侯宓头上。对于这一点,沈静秋行里面分的很清楚。 一大早坐上马车,来到长乐公主府。在二门下了马车,被婆子迎了进去。 来到花厅,夏侯宓一见沈静秋,顿时笑了起来。“静秋姐姐,我自作主张,静秋姐姐不会怪我吧。” 沈静秋摇头,“你也是一番好意,我怎会怪你。只是担心你一番好心,最后却成了白费功夫。” “无论最后是不是白费功夫,我总要为静秋姐姐做点什么。”夏侯宓拉着沈静秋来到花园里。 沈静一眼看过去,大部分都是熟人。有安雅公主,安平公主,还有西凉的玉雅公主,以及另外一位面生的姑娘。那位面生的姑娘,看其打扮,沈静秋估摸着应该是南越的公主。 听夏侯宓介绍,沈静秋的猜测果然没错。那人当真是南越的昭武公主。 安雅公主见到沈静秋,顿时笑道:“人都到齐了,咱们之前说好的,今儿可不能彼此置气。沈姑娘,你来。你同玉雅公主的矛盾,本宫也是清楚的。今儿本宫做个东道,替你们化解纠纷,你说好不好?” 沈静秋低眉顺眼的,“全凭公主做主。”沈静秋朝夏侯宓看去,她不认为夏侯宓能够请动这么多人,还让安雅公主出面说和。可是这也不像是罗隐的手笔,罗隐绝不会用这种温和的手段来处理事情。就算真的是罗隐插手,真心想要替她化解仇怨,事先肯定会告诉她,让她有个准备。 排除了夏侯宓,排除了罗隐,沈静秋心里头只剩下两个对象。一个是太子妃罗敏,一个则是长乐公主。太子妃罗敏出面说动安雅公主,也说的过去,只是这种可能性不大。毕竟她同太子妃罗敏之间只有一面之缘,还当不起太子妃亲自出手。至于长乐公主,一心想让她进宫,这次出个力,卖她一个好,这是极有可能的。 沈静秋心中有了计较,反倒是平静了下来。 安雅公主笑道:“沈姑娘既然没有异议,那再好不过。要本宫说,之前的事情就一笔勾销,只当没有发生过。与雅公主,你意下如何?” 玉雅公主朝沈静秋瞪了眼,沈静秋淡漠一笑。 见玉雅公主不出声,如此落她的面子,安雅公主极为不满。面色沉了沉。 安平公主突然说道:“安雅姐姐,玉雅公主同沈姑娘之间,若只是一点小纠纷,一笔勾销倒也罢了。可是沈姑娘嘴巴利索的很,竟然敢污蔑玉雅的用心,肆意安插罪名,差点造成两国纠纷。这就不能算是小事。一笔勾销,话说的挺容易,真做起来谁又能保证真的做得到。要本宫说啊,姐姐就别强人所难,强出这个头。” 安雅公主狠狠的瞪了眼安平公主,“照着妹妹的意思,本宫应该坐视不理?” 安平掩嘴轻笑,“妹妹可没这么说。具体要怎么样,不如先问问两位当事人。” 夏侯宓站在一旁,显得十分局促,心中忐忑无比。抱歉的朝沈静秋笑笑,她此番作为貌似太过冲动,不仅没给沈静秋化解危机,反倒是给沈静秋带来了更多的麻烦。 沈静秋轻轻的摇头,示意夏侯宓无需自责。今日之前,沈静秋就做好了一切准备,根本就没指望真的能够化解仇怨。她之所以决定来长乐公主府,其目的就是想看看这些牛鬼蛇神们究竟要做什么。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料想这些人也没胆子在长乐公主府伏击她,如此一来,没了性命之忧,还有什么可以让她畏惧的。 安平笑看着沈静秋,“沈姑娘,你是什么意思?” 沈静秋笑了笑,“臣女全凭安雅公主殿下做主。” 安平目光恼怒,一闪而逝。转而笑了起来,“看来沈姑娘是以安雅姐姐马首是瞻,如此也好。” 安雅公主脸色好看了点。 安平公主又问玉雅公主,“玉雅公主是个什么意思,不妨说出来,让大家听听。” 玉雅冷哼一声,“今日本公主之所以前来,一来是给夏侯姑娘面子,二来是想看看某人如何嚣张。” 沈静秋温和一笑,“不敢。今日怕是要让玉雅公主失望了,小女子再嚣张也不及玉雅公主十之一二。” “你放肆!”安平公主厉声呵斥。 安雅公主也露出不赞同的神情,责怪沈静秋主动挑事。玉雅公主则是嘲讽一笑,眼中闪过得意之色。 反倒是来自南越的昭武公主,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沈静秋。貌似到这个时候,昭武公主才肯正眼打量沈静秋。之前都是直接将沈静秋给忽视了。 沈静秋不卑不亢的说道:“安平公主息怒。并非臣女有意放肆,臣女只是奉旨放肆。” “你……”安平再次被沈静秋拿话堵住,心里头气的不行。自然是将沈静秋恨之入骨。 安雅公主立时笑了起来,“安平别生气了。这里毕竟是我们大周的地盘,沈姑娘这么做并没有错。他日,若是我们去到西凉做客,我们也会遵守西凉的风俗礼仪,不敢丝毫行差踏错,免得被人笑话我们大周人不懂礼仪。玉雅公主,本宫这番话说的可对?” 玉雅目光恨恨,“安雅公主的话自然是对的。不过本公主有个疑问,难道就因为这里是大周的土地,区区一个小女子也可以言行放肆,对邻国公主无丝毫尊重。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吗?” 安雅公主微蹙眉头,看向沈静秋,希望沈静秋自己能够化解这个问题。 沈静秋淡然一笑,“玉雅公主这个问题问的好。想要人敬之,必先敬人。若是做客人的不懂入乡随俗,不尊重主人家的规矩,又怎能指责主人家待客不周?正所谓恶人先告状,玉雅公主今日亲身示范,小女子佩服。” 玉雅公主怒极,“沈静秋,你放肆!安雅公主,这就是你的诚意?你们就是如此对待本公主吗?纵容这个大胆的女子言侮辱本公主,安雅公主打算坐视不理吗?” 安雅公主蹙眉,对沈静秋很是不满。明明是要化解恩怨,却又故意挑起事端,是嫌事情闹得不够大吗?真是岂有此理。 却不料,一直沉默的南越昭武公主在这个时候突然发话,“本公主倒认为沈姑娘说的没错。玉雅不遵大周风俗礼仪,当街鞭笞大周平民。沈姑娘身为沈大人之女,站出来主持公道,无从指摘。至于今日的事情,全是玉雅公主咎由自取,说句活该都是客气的。”说完后,昭武公主还挑衅的朝玉雅看去。 玉雅大怒,“昭武公主,你什么意思?本公主并没有惹你。” 昭武公主挑眉一笑,“没惹我又如何?本公主看不过眼,说句公道话,难道还有错吗?你今日出丑,本就活该。西凉竟然会派你来大周,莫非西凉无人也。” “啊啊……欺人太甚。”玉雅公主甩出鞭子,就朝昭武打去。 昭武冷笑,找死。当即就从昭武公主的背后走出一个貌不惊人的女侍卫,无需任何武器,直接空手夺鞭。手上用力拉扯,玉雅公主脱手不及,直接被那个女侍卫甩了出去,落在湖水里。 安雅公主哎呀一声,“玉雅公主落水了,赶紧将人救起来。” 昭武公主轻蔑一笑,“十三,你今日表现得很不错,回去领赏。” 名为十三的女侍卫,低头,恭敬的说道:“多谢主子。” 安平公主惊疑不定的朝昭武公主看去,心情无比复杂。昭武公主看都没看安平公主一眼,径直走到安雅公主面前,“本公主先走一步。” 安雅公主面带笑意,“那本宫就不留妹妹,妹妹自便。” 昭武公主点点头,又朝沈静秋看去。沈静秋眼观鼻鼻观心,同这些牛人们在一起,还是低调一点的好。昭武公主意味不明的笑了笑,然后带着人扬长而去。至于落水的玉雅公主,昭武公主从始至终都没有看一眼。 安雅公主却笑的意味深长,好似狐狸一般。 安平叫了起来,“昭武将玉雅打了,姐姐不管吗?” 安雅挑眉,“管什么?这是西凉同南越之间的纠纷,我们大周只需在旁看戏就成了。至于妹妹你,最好别参合进去。否则父皇震怒,妹妹吃罪不起。” 安平公主眼珠子乱转,想了许多。甚至怀疑,今日的聚会分明就是一场阴谋,离间西凉还有南越的阴谋。只是那个昭武公主,瞧着也是个厉害的人,又怎么会乖乖上套。安平公主想不明白,朝安雅公主看去,可是安雅神色平静,安平公主什么都没看出来。 沈静秋到此刻才发现,她将今日的聚会想的太过简单了一点。只怕安雅也是担负使命而来,至于她沈静秋,不过是棋盘上的一个小卒子。 玉雅公主被人从水里救出来,犹如落汤鸡一般。鼻涕眼泪一大把,极为狼狈。嘴里还叫嚣着要杀了昭武公主那个贱人,此仇不报非君子之类的话。安雅公主嫌弃的看了眼玉雅公主,吩咐人带玉雅公主下去换洗。 安雅公主对众人说道:“本宫同沈姑娘有些话要说,安平妹妹,宓妹妹,你们自便吧。” 夏侯宓担心的看着沈静秋,安雅公主笑道,“宓妹妹这是什么眼神,莫非本宫会吃了沈姑娘?” 夏侯宓很不好意思,“安雅姐姐你别笑话我,静秋姐姐是妹妹请来的,妹妹总是要多关照一二。” “行了,有本宫在,沈姑娘出不了事情。” 夏侯宓还要说什么,安平公主不耐烦的说道:“夏侯宓,你的废话怎么那么多。人家都明摆着在赶人了,你怎么还厚脸皮留在这里。” 夏侯宓很是紧迫,一言不发的跟在安平公主后面走了。 安雅公主笑着说道,“安平的性子就是太着急了点。宓妹妹是个天真的姑娘,就是性子过于软绵了一点。沈姑娘,随本宫走走吧。公主府的景色也是一绝,错过了岂不是很可惜。” “臣女遵命。” 皇宫大内。罗隐来到正阳宫门外,求见光启帝。内侍笑着说道:“好叫世子知道,陛下这会并不在正阳宫。” 罗隐面无表情的递上一个荷包,里面装着一张一百两的银票。“还请告知,陛下去了何处。” 内侍拿到荷包心头高兴,笑着说道:“陛下今儿出宫去了。” 罗隐微蹙眉头,“陛下出宫,为何羽林卫没有丝毫动静。” “陛下是微服出宫,身边就带了徐指挥使数人。” 罗隐又问道:“陛下出宫,可有具体的去处?” “陛下有提起过,今日要去长乐公主府。世子这会赶过去,或许还能碰上。” “多谢公公告知。”罗隐客气的说道。 “世子殿下客气了。”收钱办事,天经地义。 罗隐告辞了内侍,转身出宫。 出了宫门,江武找机会提醒罗隐,“启禀世子,听属下的妹子说,今日沈姑娘也去了长乐公主府。据说是因为夏侯姑娘邀请,要为沈姑娘化解早前的一桩恩怨。” 罗隐面无表情,心头却莫名的有些慌张,总觉着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光启帝选在今日微服出宫,去的还是长乐公主府。偏偏沈静秋今日也去了长乐公主府。表面看,这两者之间并没有必然的联系。可是罗隐就是心中难安。 翻身上马,“走,随本世子走一趟公主府。” 长乐公主府内,沈静秋跟在安雅公主身边,走在花园内,欣赏初秋美景。安雅公主笑着问道:“本宫数次听嫂嫂提起沈姑娘,当初又亲眼见到沈姑娘力挫成安郡主。今日再见,沈姑娘风采更胜往昔。沈姑娘胆识过人,难怪父皇都对你另眼相看。” 沈静秋低眉顺眼的,“殿下谬赞,臣女同其他闺阁女子,并无不同。” 安雅公主笑道,“沈姑娘未免太过谦逊。要知道谦虚过头,就成了虚伪。” 沈静秋没接话。 安雅公主也不在意,拉着沈静秋在花园里四处走动。“本宫还听闻沈姑娘同罗世子不仅相识,貌似还很熟悉。元宵灯会上,就有人亲眼见到沈姑娘同罗世子走在一起。莫非你们二人……既然彼此有意,为何不禀明长辈,将婚事定下来。” 沈静秋想都没想,当即否认,“殿下误会了。臣女同罗世子仅是认识而已。” “是吗?”安雅公主明显不相信。“若是沈姑娘有什么难言之隐,本宫也不勉强你。不过你同罗世子之间,若是真有什么,最好还是尽早过了明路。若是沈姑娘担心你们身份差距,怕有人从中阻碍,何不请罗世子到宫中请旨。有了宫中赐婚,谁敢再出头反对。” 沈静秋微蹙眉头,她不喜欢听到旁人议论她同罗隐之间的事情。即便对方是安雅公主,是周皇后的女儿,太子的胞妹。就算她和罗隐需要宫中下旨赐婚,此事也无需安雅公主操心。沈静秋面上略显窘迫,“殿下真的误会了,臣女同罗世子之间是清清白白的。” “没人说你们不清白。”安雅公主笑着说道,“沈姑娘无需如此紧张,本宫就是关心关心。不管怎么说,本宫同罗世子也是拐着弯的亲戚,关心关心也不为过。沈姑娘,你说呢?” 沈静秋尴尬一笑,“公主说的是。只是这些话,公主为何不找罗世子询问?” 安雅公主笑道:“正所谓男女有别,本宫贵为公主,他为国公府世子,身份限制,岂能私下来往。不然就该有人疑心本宫同罗世子之间有说不清的事情。本宫这么说,沈姑娘不会生气吧。” 沈静秋摇头,“臣女自然不会。” “不生气就好。你们二人若是真有什么,不妨对太子妃直言相告。以太子妃对罗世子的宠爱,定会促成这门婚事。” 沈静秋笑而不语,也懒得去解释。这种事情多说多错。 安雅公主笑道:“走了这么久,前面小院,我们进去歇息吧。” “但凭殿下安排。” 进了厢房歇息,宫女们送上茶水点心。安雅公主不再同沈静秋聊罗隐的事情,反而是同沈静秋闺阁趣闻。沈静秋摸不透安雅的用意,只能耐心的陪着聊天。 中途,有宫女进来请示。 安雅公主抱歉的对沈静秋说道:“沈姑娘,你且坐着。本宫区区就来。” “臣女恭送殿下。”沈静秋起身送走安雅公主。安雅人虽然走了,不过还是留了几个宫女在沈静秋身边伺候。 沈静秋吃着茶水点心,有些心不在焉。时间已经过去小半个时辰,可是还不见安雅公主回来。 沈静秋起身,打算离开。走到门口,宫女上前说道:“还请沈姑娘安坐,我家公主殿下一会就回来了。要是到时候见不到沈姑娘,公主殿下该罚奴婢办事不利。” 沈静秋笑着说道:“我并非要出门,只是喝了这么多茶水,有些内急。还请这位姐姐行个方便。” 宫女如释重负,笑着说道:“既然如此,沈姑娘请随奴婢过来。奴婢领沈姑娘过去。” 沈静秋并非说谎,她的确有些内急。到了净房解决完毕后,出门跟随宫女回到厢房。走在前面的宫女,突然停下脚步跪了下来,口中喊道,“参见陛下。” 沈静秋一听,大惊。一眼看去,不知何时,光启帝竟然出现在这里。 沈静秋来不及思考,急忙叩拜。 光启帝盯着沈静秋,“你是沈直墨的女儿,怎么会在这里?” 沈静秋深吸一口气,稳定心神,面色平静的说道:“启禀陛下,臣女原本同安雅公主在此叙话,安雅公主临时有事走开,臣女便在此等候。不想冲撞了陛下,还请陛下恕罪。” “既然事出有因,朕自不会罚你。起来吧。” “多谢陛下。”沈静秋站起来,依旧低着头,不敢放肆打量。 光启帝这一次才有心思以男人的视角来打量沈静秋,不得不承认,沈静秋长得很好。不仅仅是容貌,更有身段,多一分则肥,减一分则瘦。如今这般,刚刚好。光启帝暗自点头,没想到沈直墨竟然教养出这等出色的闺女。 “朕听闻你琴艺出众,今儿朕正好有空,弹奏一曲,让朕评评。” “臣女不敢献丑。”沈静秋小声说道。 光启帝嗯了一声,“无妨。无论如何,朕恕你无罪。” 沈静秋无法,只能应下。当即就有内侍搬来桌椅板凳,古琴放好,就等沈静秋展示琴艺。面对光启帝,沈静秋自热不会弹奏曲风激昂的《边塞战阵曲》,而是选择了一首中规中矩的曲子。不过就算曲子不够出色,但是也难掩沈静秋在琴艺上的造诣。这就好比,容貌出众的人想要扮丑,其实也很难。同理,琴艺出众的人,想要弹得烂上加烂,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当手指放在琴弦上的时候,深刻在骨子里的那种天赋,不受控制的钻了出来。琴音流淌,就算再差,也只是比巅峰表现时候差上那么一点两点。比起其他人来说,自然是强了不少。有天赋过人的琴艺加持,就算是一曲中规中矩的曲子,也被沈静秋弹出了不同的意境。 沈静秋专心弹琴,光启帝专心听曲,顺便以欣赏美人的眼光来欣赏沈静秋。 一曲弹毕,光启帝点头说道:“不错,可见是下了功夫。当得起琴艺出众四个字。” “陛下谬赞。”沈静秋起身行礼。 “坐下说话吧。” “多谢陛下。”沈静秋坐下来,心里头有些忐忑。 光启帝打量了沈静秋一番,然后说道:“你尚未及笄,如此说来你还没有定亲?” 沈静秋心里头咯噔一声,面上没有丝毫显露,低头说道:“家父家母正在替臣女相看婚事。” “如你这般品貌,不知谁家儿郎配得上。”光启帝貌似开玩笑一般的说道。 沈静秋心头越发不安,“臣女不求对方如何富贵,只求对方努力上进,孝顺父母,一心一意。” “你的要求说起来不高,实则能做到的又有几人?只说一心一意,只怕就没有一个男子能够做到。你如此聪慧,难道不明白这个道理?”光启帝目光锐利的盯着沈静秋。 沈静秋心中不安,眼神却格外坚定的说道:“虽难,亦不能夺志。” “哈哈……不错,不错。就该有如此志向。即便是身为女儿身,也不能随波逐流,人云亦云。你能有自己的想法很不错。”光启帝心情很好的样子,“再给朕弹一曲,就弹《边塞战争曲》,朕很想亲耳听听。” “臣女遵旨。” 沈静秋不想弹《边塞战争曲》,可是光启帝发话,容不得沈静秋说不。 琴音一响,光启帝顿时来了精神,难怪此曲会被人心心念念数百年,果然是好曲子。弹琴的人更好。虽然还没有及笄,却已经展露出女人的特有的魅力。假以时日,真不知会变成如何妖孽模样。光启帝原本沉寂的心,也活泛起来。如此年轻,如此动人,如此活力,是该放弃还是该收到宫里私藏。光启帝开始犹豫起来。 沈静秋此刻的心情犹如这曲子一样,疾风暴雨的砸下来。到了这个时候,沈静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从头至尾,都是一场算计,光明正广的算计。幕后之人自然就是长乐公主。其目的无非就是逼她进宫。 在长乐公主看来,既然沈静秋不肯进宫,那就让光启帝亲自点名逼着沈静秋进宫。到时候,沈静秋自热不敢抗命,只能乖乖进宫。如此一来,她的目的也达成了。 沈静秋的满腔怒火,都发泄在古琴上。整个曲子越显激昂,猛烈,像是有千军万马在冲刺一样。沈静秋恨不得要仗剑杀人,将长乐公主斩杀于剑下。这个疯子,竟然用这样的办法来逼迫她。那么夏侯宓又在其中充当了什么角色?安雅公主是不是也参与其中。 此刻夏侯宓正在长乐公主跟前哭嚎,“娘,你这么做,你让女儿将来如何面对沈姐姐。” “闭嘴。等你的沈姐姐进了宫得了宠爱之后,她自然会感激你。”长乐公主目光不善的盯着夏侯宓,“早知今日,当初就不敢放纵你同沈静秋来往。” 夏侯宓一边抽泣,一边说道:“娘,你骗了我,你骗了女儿,你们全都骗了我。明明说好的,请沈姐姐过府是为了化解之前的恩怨。可是转眼,却说要送沈姐姐进宫。我恨你们。” “你放肆!”长乐公主怒斥,“没大没小,谁教你的。难道你跟在沈静秋身边,就学了这些吗?” “我不管,我将沈姐姐请来,自然要保证她平安回府。我要去找沈姐姐,你们谁都不准拦着我。”夏侯宓说着就朝外面冲去。 “快拦住她。”长乐公主气得半死,婆子七手八脚的将夏侯宓拦了下来。夏侯宓还在挣扎,安雅公主给身边的嬷嬷使了个眼色。那嬷嬷得令,上前,一掌劈在夏侯宓的脖颈上,瞬间,夏侯宓就昏迷了过去。 长乐担心。安雅公主说道:“姑母不会怪我对宓妹妹太过粗暴吧。” 长乐公主深吸一口气,压下对夏侯宓的担心,“将姑娘带下去,没本宫的吩咐,不准她出房门一步。”然后又对安雅公主说道:“你做的对,不能让宓儿闹下去。” 安雅公主笑道:“这次我帮了姑母,却要在母后那里吃挂落。姑母要怎么补偿我?” 长乐公主笑了起来,“你想要什么,尽管开口。只要姑母能给的,定不会吝啬。” 安雅公主笑了起来,“有姑母这话,我就放心了。现在唯一担心的是沈静秋不肯就范。我瞧她的性子,外柔内刚,万一逼迫过甚,冲撞了父皇可就不美了。” 长乐公主轻蔑一笑,“纵然那沈静秋有千般本事,陛下亲自下旨召她进宫,莫非她还敢抗旨不尊吗?” 安雅笑了起来,“说的也是。料想那沈静秋也不敢抗旨不尊。不过万一将来她得了宠爱,届时对我们还记恨在心,在父皇跟前里间我们,又该如何是好?” “沈静秋不是愚蠢之人,她该知道如何选择,才是对她最为有利的。想要在宁贵妃叶惠妃手下讨生活,只能依附在皇后娘娘身边。既然依附了皇后娘娘,她又怎么敢对你动手,又怎么敢里间本宫同陛下的关系。给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这么做。”长乐公主笃定的说道。 安雅公主笑了起来,沈静秋是不该对付她,可是不代表不敢对付长乐公主。瞧着沈静秋那模样,也是个记仇的人。安雅公主在想,这次帮长乐公主算计沈静秋,到底是对是错。要是母后事后知道她参与进这件事情,肯定饶不了她。还有太子妃那里,又会是什么态度。安雅有些头痛,罢了,这些问题还是留给以后考虑吧。 二人说着话,下人来禀报,说罗隐求见。 二人面面相觑,罗隐怎么会找上门来。到底所为何事。长乐公主本想托病不见,安雅公主劝住,“姑母还是先听听罗世子的来意。怎么说那也是太子妃的兄弟,好歹也要给太子妃一个面子。” 长乐公主勉为其难的答应下来。 罗隐大步走来,面沉如水,直接表明来意,他要见光启帝。 长乐公主大皱眉头,“陛下没在府上,已经走了。” 罗隐不信。但是这里是公主府,当着长乐公主的面,他不能乱来。于是罗隐说道:“既然陛下不在,那晚辈告辞。” 等罗隐一走,长乐公主就问安雅公主,“你说罗隐当真是为了皇上而来?” “应该是吧。”安雅公主有些不安,总觉着罗隐找上门来不是件好事。 罗隐朝公主府大门行去,暗地里却已经派人去寻找沈静秋和光启帝的踪影。 待出了公主府的大门,转了个圈,罗隐又翻墙进入公主府后院。卫一刀上前禀报,说是远远的看到一个院子,被羽林卫还有公主府侍卫团团围起来。不出意外,光启帝就应该在里面。不仅如此,还隐约听到有琴音从院子里传出来。 罗隐一听,顿时急了。最坏的可能果然发生了。沈静秋同光启帝在一起,定不是沈静秋所愿,那么长乐公主的用意就很值得推敲。更值得推敲的是光启帝的心思。若是光启帝色令智昏,下旨让沈静秋进宫,那后果罗隐不敢再想下去。 沈静秋将一腔怒火都发泄在《边塞战争曲》中,使得这首曲子更显杀意满满。一曲终了,光启帝大叫一声,“好!此曲甚妙。” 沈静秋喘着气,努力平息自己的情绪,不能在光启帝面前流露出分毫。 光启帝明显有些激动,或者说光启帝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激动了。望着沈静秋的一双漆黑眸子,越发觉着放弃这个妙人儿,是件很遗憾的事情。说不定有一天他会后悔。于是光启帝很直接了当的问道:“沈静秋,你可愿随朕进宫,伺候左右?” 沈静秋心头发慌,果然来了。她该如何回答才不会触怒光启帝。 “臣罗隐,求见陛下。”院门外响起低沉的男声,沈静秋顿时狂喜。罗隐来了,罗隐竟然来了。沈静秋激动得手指头都在发颤,罗隐是知道了一切吗?是特意来为她解围吗? 光启帝显然很讨厌有人在这个时候打搅,面色一沉,威严立现。沈静秋为罗隐担心,担心罗隐会触怒光启帝。不过很显然,沈静秋嘀咕了光启帝对罗隐的看重。 光启帝说了句:“宣!” 罗隐走了进来,沈静秋不敢放肆观望,只能用眼角余光打量罗隐。罗隐面无表情,自始至终都没有朝沈静秋看一眼。 沈静秋心头笑了,她就是喜欢这样的罗隐,如此的自信,如此的英武不凡。 罗隐站定,“微臣叩见陛下。” 光启帝说道:“平身。如此着急寻来,所为何事。” “启禀陛下,南僵蛮族暴乱。此事重大,还请陛下定夺。” 光启帝隐含怒气,“又是南僵暴乱,胡光宗是干什么吃的。” “陛下息怒,如今要紧的是拿出一个章程,定下平乱策略。”罗隐自始至终都没有提关于沈静秋的事情。 光启帝皱眉深思,南僵的事情肯定要解决,“你……”正要吩咐罗隐,看到站在旁边的沈静秋,光启帝挥挥手,“沈静秋,你先退下。等等,你可愿随朕进宫?” 罗隐低着头,依旧没朝沈静秋看一眼。暗中捏紧了拳头,可见他也是紧张的。 沈静秋见到罗隐,勇气大增。走上前,同罗隐并排站在一起。 光启帝好像突然发现,这两人年龄相当,罗隐也没有定亲。二人站在一处,一眼看去,当真养眼,说是一对璧人,估计没人会怀疑。这么一想,光启帝就觉着是不是也该给罗隐赐婚,免得罗隐老大年纪了还在打光棍。 沈静秋恭敬的说道:“陛下有令,按理臣女不该拒绝。只是如此一来,势必对家父的前程名声有所影响。臣女相信,陛下是想用家父,希望他为朝廷出力。只是如果臣女一旦进宫,家父行事,必受掣肘。届时,岂不是同陛下的希望背道而驰。故此,臣女斗胆请陛下收回成命。” 沈静秋忐忑不安的等待光启帝的审判。 光启帝皱眉看着沈静秋,并没有发话。罗隐突然说道,“陛下,微臣有话要说,还请陛下许可。” “说吧。”光启帝对罗隐的耐心,显然比旁人都要高出很多。 罗隐掷地有声的说道:“陛下,如今最要紧的莫过于太后千秋还有南僵暴乱。微臣以为,关于这位沈姑娘是否进宫的事情,可以以后再论。而且太后千秋,少不了沈大人居中调度。这个时候召沈大人的女儿进宫,必然会引起朝堂非议。届时言官御史只怕会一窝蜂的弹劾沈大人,进而影响到千秋节,甚至会影响到朝堂格局。这显然与陛下的初衷背道而驰。” 光启帝蹙眉,“罢了,沈静秋你先退下。” 沈静秋长出一口气,躬身退下。 出了院门,犹如逃出生天。回头再看,院门紧闭,并不能看到里面的情况。不过可以确定,有罗隐在,一定有办法彻底打消光启帝的糊涂念头。沈静秋也不知道,为何会对罗隐抱有如此大的信任。好似任何事情到了罗隐手上,都可以轻松解决。 沈静秋深吸一口气,大步离去。这里有罗隐,不用她操心。而她的任务则是面对长乐公主这个疯女人。 第103章 罗隐提亲 小丫头急急忙忙的跑进来,“启禀公主,沈姑娘前来告辞。” 长乐公主同安雅公主齐齐大惊,“你说什么?沈静秋来了?”怎么可能。光启帝什么时候不吃荤腥,改吃素了。放着沈静秋这样一个祸水不要,光启帝是脑子有病吧。当然,这话是绝对不能说出来的。 “到底怎么回事?”长乐公主问道。 小丫头不敢隐瞒,“启禀公主,陛下这会正在同罗世子谈正事。打发沈姑娘出来。沈姑娘要回侯府,故此前来告辞。” “好一个罗隐,果然不是好东西。”长乐公主咬牙切齿,“本宫就说他同沈静秋之间有些不清不楚,如今果然证实了本宫的猜测。” 安雅公主轻咬薄唇,“姑母,今日打算全盘落空。接下来姑母打算怎么做?” “还能怎么做?错过了这次机会,又有罗隐那小子在陛下跟前吹风,想要再次说动陛下,只会越发困难。不过罗隐这臭小子,竟然敢坏本宫的好事,本宫定饶不了他。非得让他吃点苦头不可。安雅,你说陛下要是知道了罗隐同沈静秋之间不清不楚的关系,陛下会作何处置。” 安雅公主摇头,“姑母问我,我可说不准。父皇的心思,谁也猜不透。说不定顺手就给二人赐婚,也是有可能的。” 长乐公主皱眉,安雅公主说的话也有道理。光启帝的心思越发不好猜测,要是顺手给罗隐沈静秋赐婚,她岂不是白辛苦一场。 长乐公主按下这点心思,对小丫头吩咐道:“请沈姑娘进来。本宫倒是要看看他,她有什么胆子找过来。” 沈静秋进到厅里,见安雅公主也在,心头冷笑一声。“臣女参见两位殿下。今日承蒙长公主殿下招待,臣女深感荣幸。时辰已晚,臣女也该告辞回府。不过走之前,臣女想见见宓妹妹。她一番好心,结果被臣女弄砸了,臣女想同当面同她说声抱歉。” 长乐公主笑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至于宓儿,这会不知道跑什么地方疯玩去了。沈姑娘先回去吧,免得家人担心。以后有的是机会见面。” “臣女遵命。”顿了顿,沈静秋又看向安雅公主,“之前公主一去不回,臣女一直在担心公主殿下的安危。见公主安好无恙,臣女总算放心了。对了,殿下离开后没多久,陛下竟然来了。陛下听闻臣女琴艺出众,还让臣女弹了两曲。只可惜当时殿下不在。” 安雅尴尬一笑,“本宫忙得都忘了此事,沈姑娘没有冲撞父皇吧。” “多谢殿下关心,臣女一切安好。”沈静秋看向长乐公主,眼神似笑非笑,似乎是在说,看见她出现在这里,是不是觉着很失望。以后失望的事情会有更多,可要做好准备哦。 沈静秋福了福身,“臣女告退。” 长乐公主气得不行,一个杯子砸在地上。沈静秋脚步一顿,然后继续若无其事的朝外面走去。丝毫没理会身后的动静。 沈静就就这样平安离开了公主府。 长乐公主扶额,“刚才是本宫失态了。这个沈静秋,你瞧瞧她刚才的眼神,实在是可恶之极。” “姑母息怒。关于沈静秋的事情,还需从长计议。”安雅公主有心从此事中脱身,不想再掺合进来。“时辰不早,侄女也该回宫。不然父皇该怪我没半点规矩。” 长乐公主也没留安雅公主。夏侯宓醒来后,又闹了一通,被长乐公主下令禁足。 罗隐跟随光启帝进宫议事,议事完毕,瞧着天色还早,罗隐便转道前往东宫求见太子妃罗敏。 太子妃罗敏得知罗隐前来,很是高兴。 姐弟二人有一段时间没有见面,罗敏希望罗隐能够留下来用晚膳。 罗隐郑重的对太子妃罗敏说道:“晚膳的事情稍后再说。今日来找姐姐,其实是另有要事商议。” 罗敏也严肃起来,“既然如此,那本宫先说吧。前些天陛下下旨罢东宫少詹事及都察院左都御史一人。这二人皆是太子殿下引为臂膀之人,此事众人皆知,陛下自然也是清楚的。这二人一去,太子在朝中行事越发拘谨。这些日子,太子夜不能寐,心中惶惶,不知哪里做的不对,惹怒了陛下。弟弟,你可知道如今太子殿下的处境已经极为不妙。一着不慎,就可能大厦倾覆。” 罗隐面无表情的说道:“太子为何惶惶不安?那二人被罢免,皆因立身不正,言行不当,蛊惑太子。被罢免是咎由自取。” 罗敏叹气,“话虽然是这么说,可是这二人毕竟是太子殿下身边之人,是太子引为臂膀之人。陛下事先不曾提一句,突然将这二人罢免,太子难免会多思多虑。” “太子殿下如今要做的不是多思多虑,而是请罪。”罗隐掷地有声的说道,“御下不严,被人轻易蛊惑,难道不该请罪吗?而且我认为,这二人被罢免,对太子殿下也是一件好事。少了这二人在太子殿下身边蛊惑,太子殿下行事只会越发谨慎。” 罗敏苦笑,“道理谁都会说,可是真正做起来,又有几人能够做到。这番话我也对太子殿下说过,可是太子殿下钻了牛角尖,只担心陛下是不是厌恶了他。哎,我也是有心无力。” 罗隐目光坚定的说道:“姐姐,东宫的人员该清理了。尤其是在太子殿下身边伺候的那些人。他们蛊惑太子殿下,无非就是想要从龙之功。可是却不想想,陛下春秋鼎盛,岂容他人觊觎无上权柄。若是太子殿下不肯修身养性,一味听从那些野心勃勃之人的蛊惑,只怕到时候不用其他人背后算计,就要祸事临头。” 罗隐此话极为直白,极为大胆,可谓是诛心之言。罗敏紧皱眉头,“知易行难。那些人已经被太子殿下引为臂膀,想要将那些人都清理干净,谈何容易。就说在太子殿下身边伺候的内侍宫女,也不是本宫能够插手,说清理就能清理的。一个不好,那些人没被清理掉,本宫还会吃挂落,厌恶于太子殿下。” 罗隐蹙眉,“姐姐的担心正是我的担心,不过此事并非没有办法。” 罗敏眼前一亮,“你打算怎么做?” 罗隐伸出一根手指,蘸了茶水,在桌面上写下两个字,然后又轻轻擦拭掉。 罗敏皱眉,“你想利用秋狩的机会?” 罗隐点头,“如此做,既可以清理掉太子殿下身边不安分的人,还可以嫁祸那边那位。一举两得,甚好。不过还需姐姐配合,没有你的配合,弟弟无法成事。” “你的想法委实太过大胆,一旦事发,后果不堪设想。弟弟,你可想清楚呢?”罗敏心中不安。 罗隐面色坚定,没有丝毫动摇,“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太子被那些人蛊惑,胡乱行事,却坐视不管。更不能眼睁睁看着太子殿下自取灭亡,祸及姐姐和两位外甥,还有那些依附太子而活的家族。若是太子倒下,姐姐同外甥的结果不言自明。就是罗家,也难逃倾覆下场。为了这一切,就算此行危险重重,一旦事发后果不堪设想,甚至会连累姐姐被太子殿下厌弃,弟弟也不得不这么做。” 罗敏蹙眉,“若是事后被太子殿下知晓,你知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罗隐点头,“我自然清楚。不过弟弟并不担心太子殿下的态度,弟弟最担心的还是姐姐的安危。” 罗敏叹气。“你打算怎么做?” “先拿长乐公主府开刀吧。”罗隐轻飘飘的说道。 罗敏挑眉,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本宫听闻今日你去了长乐公主府。” 罗隐面无表情的说道,“是,陛下微服出巡,所以我就追了过去。” 罗敏说道:“事情只怕没有这么简单吧。据本宫所知,今日前往公主府的人可不知陛下一人,两位邻国公主,还有安雅安平,以及沈静秋都去了公主府。弟弟能否同我解释一下吗?” 罗隐摇头,“没什么好解释的。” 罗敏摇头苦笑,“你这性子,真不知谁才能制得住你。长乐公主所言所行,本宫虽然没有亲自所见,不过也知道一二。听闻那沈静秋出落得越发标志,堪称绝色,长乐公主将主意打在她的头上,也不奇怪。你巴巴的跑到公主府,说什么只为了求见陛下,此话本宫是不相信的。” 罗隐这一次沉默下来,没有反驳,也没有表态。 罗敏继续说道:“弟弟,你同我说句实话,你对那个沈静秋是不是有别的心思?果真如此的话,不如本宫出面,求母后为你们赐婚,你看好不好?” 罗隐很肯定的说道:“多谢姐姐!弟弟的确想要娶沈静秋为妻。” 罗敏之前不过是试探罢了,却没想到罗隐会如此直接的承认,倒是将罗敏给惊住了。“你真的想好了?就是沈静秋,别的人不行吗?” 罗隐点头,“是,就是静秋。” 罗敏蹙眉,“文武孰途,加之陛下打算大用沈大人,如此情况下,你想娶沈静秋,只怕还要陛下点头才行。” “此事以后再论,如今要紧的是要求得沈大人的同意。只要沈大人同意这门亲事,陛下那里就不成问题。”罗隐有些急切的说道。 瞧着罗隐这模样,罗敏倒是笑了起来,“极少看到你为了什么事情着急发慌,却没想到你最后竟然栽在了沈静秋的身上。可见老天爷也是看不过眼,特意派个人来制住你。” 罗隐苦笑,“姐姐就不要取消弟弟。” 罗敏笑着问道,“那个沈静秋真有那么好吗?” 罗隐肯定的说道,“她很好。聪慧,坚毅,勇气,胆识,才情,容貌,能想到所有赞美之词用在她的身上,也不为过。” “如此高的评价,改明儿我得好好看看。时隔这么久,姑娘家又长得快,估计已经大变样了吧。都说堪称绝色,也不知如今是何等的倾城容貌。”罗敏笑着摇摇头,“这样的女子,你娶做妻子,也不知是福是祸。” 罗隐郑重的说道:“弟弟希望能够得到姐姐的祝福。” 罗敏同样郑重的说道:“她若真的是你的良配,本宫自然会祝福你们。并且会想方设法为你们求来赐婚旨意。不过若她并非良配,届时还请弟弟见谅。” “她一定是良配。”罗隐丝毫不怀疑这一点。 “极少看你如此维护一个人,可见那沈静秋定有可取之处。你这样子,倒是让本宫对那沈静秋越发好奇起来。”罗敏笑了笑,“你之前说先拿长乐公主府开刀,很有公报私仇的嫌疑。莫非因为长乐算计了沈静秋,惹怒了你,你才会针对长乐公主。” 罗隐没有否认,“这只是原因之一,却不是主要的原因。长乐公主擅作主张,却不知她的言行会给太子殿下带来多大的影响。如今已经算计到陛下身边,若是再放任下去,只怕会越演越烈,一发不可收拾。届时就算想要收手也是来不及。一旦陛下清算,太子殿下首当其冲,而她身为陛下的胞妹,陛下总会体谅一二。她犯下的错,却要太子殿下承担后果,姐姐愿意吗?而且她口口声声说什么替太子殿下打算,我看未必。她野心勃勃,打着太子的旗号行事,实则是为她自己谋取好处。这等人,怎能容许她继续留在太子殿下身边。是时候将这个毒瘤清除。” 罗敏皱眉,有些拿不定主意。“你要针对长乐公主,我没意见。只是此行风险太大,长乐公主身边的人并非酒囊饭袋,下手的机会极少。” “秋狩是那边那些人的机会,却也是我们的机会。风险越高,收益也就越大。还请姐姐将此事交给弟弟全权处置。姐姐要相信弟弟,一定能将事情办成。”此刻的罗隐透出强大的自信,让罗敏不由得信服。 罗敏点头,“好,我答应你。此事由你全权处置,我会暗中配合你。记住,这次只许成功不能失败。在殿下身边伺候的那些奸佞小人,务必一次清理干净。总之,等回到东宫后,本宫不想再见到那些人好活着。” “弟弟遵命。姐姐尽管放心,此次一定会将那些人给清理干净。” 罗敏面色凝重的对罗隐说道:“此举风险极大,你一定要保重自己的安危。若是事不可为,一定不要勉强。比起除掉那些奸佞小人,你的安危更为重要。只要你是平安的,那些人迟早会被收拾掉。若是你出了事,姐姐这东宫太子妃的位置怕也坐不了多久。” 罗敏面有凄苦之色,罗隐心中怜惜,“姐姐这段时间可好?” 罗敏笑了起来,“好不好也就那样,就算为了孩子,我也会坚持下去。你放心吧,无非就是日子苦闷了一点,其余的我也没放在心上。” 罗隐抿唇,面有不愉之色。 罗敏就劝道,“你也别怪太子殿下,很多时候他也是身不由己。围绕在他身边的人太多,一人一个心思。那些人往东宫塞女人,拒绝一次两次还可以,却不能次次都拒绝。你看其他的皇子,哪个身边不是女人成堆。太子殿下处于这个位置上,这种事情就无法避免。” “但是他可以有选择性的接纳,而不是不分好坏,一股脑的收下来。就算收下那些女人,也未必一定要去宠幸。他也不想想,他已经不是十几岁的小年轻,身体不比当年,还不知道好好保养身体。难道非要等到身体被掏空后,才后悔吗?”罗隐极其恼怒的说道。 罗敏苦笑,“这些话啊,说一遍是良言,说上十遍百遍,就成了老妈子,惹人厌烦。不过你也不用太过担心,我已经嘱咐了太医,通过太医之口告诫太子殿下,凡事都要适度,可不能由着性子来。” 罗隐冷哼一声,“只怕时日一长,又故态复萌。必要的时候,姐姐也该出手教训几个不听话的人。还有那些女人个个都妄想怀上身孕,姐姐不可不防。” “这些我都明白。东宫后院之争,本宫岂会畏惧。此事你不用操心,我自有主张。”罗敏笑着说道。 罗隐还是有些不放心,“为了两个外甥的前程,姐姐还是尽早敲打敲打某些人。别以为有了儿子,就可以同姐姐分庭抗礼。” 罗敏只觉好笑,“什么时候,我的弟弟竟然也成了老妈子,竟然关心起女人的事情。行了,行了,这么多年本宫一路行来,什么阵仗没见过。区区几个女人,想要收拾她们再容易不过。如今留着她们,不过桑给后来者树立一个靶子,分担一下本宫的负担。” 听罗敏这么说,罗隐高兴起来。“如此甚好。姐姐一定要保重身体。你若是出了什么事情,弟弟过往的努力全都成了一场笑话。” 罗敏郑重点头,“你放心,本宫肯定会好好的活着,活着看着你娶妻生子,看着咱们大房繁衍生息。” 姐弟二人相视一笑。 罗隐最后还是没有留下来用晚膳,谈完了正事后,罗隐就起身告辞,准备出宫。 “罗世子!” 远远走来一行人,正是安雅公主同她的婢女们。 罗隐微微眯起眼睛,等安雅公主一行人走近了,才行礼,“微臣参见公主殿下。” “罗世子免礼。”挥挥手,示意婢女们都退开点,她有些话要同罗隐说。 罗隐面对此举,挑挑眉,并没有出言说什么不恰当的话。 安雅公主有些犹豫,“罗世子,今儿在公主府的事情,本宫给你道个歉。还请罗世子见谅。” “微臣不明白,公主殿下为何要对微臣说道歉。就算真该道歉,也该对正主说去。这个道理,公主殿下岂会不明白。”罗隐表情严肃的说道。 安雅公主笑了出来,“罗世子何必在本宫面前遮掩。你同沈静秋之间的事情,别人不知道,本宫岂会不知道。单看罗世子对沈姑娘的态度,本宫就知她在你心目中是不同的。不然今日罗世子也不会冒着风险求见父皇,替沈姑娘解围。罗世子,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本宫对你没有恶意,从来没想过要同你为敌。今日之事,实属糊涂。之前长乐姑母找上我的时候,我并不确定你们二人的关系,加上长乐姑母言之有理,所以本宫才会应下此事。毕竟就以沈静秋那般容貌,进宫才是最正确的道路。不过自得知你们二人的关系后,本宫深感后悔。但有冒犯,还请罗世子见谅。也请罗世子替本宫转告沈姑娘,本宫对她并无恶意。” 安雅公主见罗隐半点反应都没有,有些着急。又说道:“罗世子,我们利益一致。你一心替太子哥哥打算,本宫同样如此。所以本宫没有任何理由针对你,本宫只想同你同沈姑娘和平共处,绝无任何敌对之意。” “公主殿下的意思,微臣已经明白。” “就这些?”安雅公主蹙眉,“罗世子莫非还在生本宫的气?” “殿下放心,微臣没有生气,微臣只是在想公主这番话,究竟有多少真心。”罗隐一脸严肃的说道。 安雅公主叹气,“看来罗世子是不相信本宫的诚意。那本宫要如何做,才能取信罗世子。” 罗隐似笑非笑的看着安雅公主,“公主什么都不要做,如此最好。” 安雅公主心中恼怒,罗隐这话是什么意思,嫌弃她蠢笨吗?安雅公主忍着怒意,“罗世子同沈姑娘说话,也是这般态度吗?” 罗隐微微眯了眯眼,“无可奉告。公主若是没别的事情,微臣先行告退。” “罗隐,你给本宫站住。”安雅怒吼。 罗隐根本不理会安雅公主,径直朝宫外走去。带路的小内侍,则是一脸纠结。 安雅跺脚,好一个罗隐,一点面子都不给她。安雅咬牙切齿,却半点办法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罗隐朝宫门走去。心腹宫女上前,同安雅公主说道:“殿下,太子这会应该回了东宫。殿下不如去寻太子,想来太子要是知道了罗世子竟然如此无礼,定会替殿下出头,狠狠教训罗世子。” 安雅公主呵斥,“胡闹!母后叮嘱的那些话,你都没听进去吗?太子哥哥处境艰难,正需要罗隐这样的人全心全意的辅助。为了一点点口角纠纷,就去离间太子哥哥同罗隐的关系,你道本宫是安平那个没脑子的人吗?只要太子哥哥地位稳固,能够顺利荣登大宝,本宫就算受再多的气也不在乎。正所谓秋后算账,等到将来,罗隐未必还敢如今日这般嚣张。” 心腹宫女瞬间明白过来,“公主高见,奴婢愚钝。” 安雅公主冷哼一声,“以后见了罗世子,记得恭敬一些。至于那沈静秋,若是嫁给罗隐,那便罢了。若是没嫁给罗隐,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她。” “奴婢遵命。” 罗隐出了皇宫,没有直接回国公府,而是来到侯府,求见沈青康。他相信,以沈静秋的聪明,定会好好利用这次机会。而他的到来,则是替沈静秋增加砝码,促使沈青康同意两人的婚事。 而此时,沈静秋正在同沈青康还有余氏禀报今日仔公主府发生的事情。 “……陛下问女儿可愿进宫,伺候左右。女儿心中无比惧怕,幸亏罗世子及时赶到,替女儿解围。后来又将父亲拿出来说事,加之政事要紧,陛下这才肯放女儿回府。若非罗世子帮忙,这辈子父亲母亲只怕再也见不到女儿了。不过女儿很担心,担心陛下并没有打消召女儿进宫的打算。要是哪天突然下旨,届时女儿岂能抗旨不尊。” 余氏一听,恨不得立时昏过去,“老爷,该怎么办。我可舍不得让静秋进宫。老爷,你一定要想个办法,彻底打消陛下的的念头啊。” 沈青康沉着一张脸,接着又是叹气,“这两年,秋姐儿越发出众。之前我就在担心,没想到事情来的这么快。为今之计,只有早早的给你定下婚事。如此一来,就算是陛下,也不能强召你入宫。” 余氏焦急的说道:“这么点时间,哪里去找合适的人给静秋订婚。总不能为了逃避宫里征召,就随便给静秋寻一门婚事吧。而且这样做,会不会触怒陛下。万一陛下恼怒,又该如何是好。”余氏从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一把抱着沈静秋哭了出来,“我可怜的女儿,那些人怎么那么坏,怎么可以这样算计你。你要是进宫去了,娘可怎么办。虽说陛下春秋鼎盛,可是毕竟一年比一年老。说句大不敬的话,等到陛下百年之后,你该如何是好?” 沈静秋叹气,拍拍余氏的背部,“母亲不必如此担心,事情还没坏到那个地步。父亲肯定有相出办法的。” 余氏擦干眼泪,眼巴巴的望着沈青康,“老爷,去咱们绝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静秋进宫。后宫那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静秋怎么能去那样的地方。” 沈青康也是一脸烦恼,“你先别哭,让我静静。定亲是最好的办法,只是人选是个问题。若是薛肃没犯那些混账事情,这个时候静秋的婚事都定了下来,哪有那么多的意外。” 余氏咬牙,“实在不行,那就薛肃吧。不就是个表妹,怕什么。此事还需老爷出面说和,相信薛家应该不会反对这门婚事。” “母亲!”沈静秋大惊失色,“父亲,母亲,女儿不愿意嫁薛肃。” “可是除了薛肃,短时间内要为你找一门门当户对的婚事,何其的难。”余氏苦口婆心的说道:“乖女儿,母亲也知道薛肃不对,可是如今实在是没办法了。嫁给薛肃总比进宫要强吧。” “女儿不愿意嫁给薛肃……”沈静秋激动之下,差点就要脱口而出罗隐的名字。恰在此时,下人进来禀报,说是罗隐上门求见。 沈青康同余氏面面相觑,不明白罗隐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找上门。沈静秋却松了一口气,罗隐来了就好,她差点就撑不住了。 沈青康对二人说道:“我先去见罗世子。”又嘱咐余氏多劝劝沈静秋,别钻牛角尖。 沈青康来到花厅,询问罗隐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罗隐却突然起身,走上前,郑重其事的给沈青康跪下。沈青康大皱眉头,“罗世子此举,意欲何为?” 罗隐郑重其事的说道:“晚辈一直倾慕三姑娘,想娶其为妻,还望沈大人成全。” 沈青康死死的盯着罗隐,“你刚才说什么?” “晚辈想娶静秋姑娘为妻,望沈大人成全。”罗隐掷地有声的说道,态度格外的坚定。 沈青康冷着脸问道:“你想娶静秋,是出于同情?” “不,晚辈是诚心诚意想娶静秋姑娘为妻。早在此前,晚辈就对三姑娘心生恋慕之意,本打算等太后千秋过后,就请人上门提亲,却没想到出了陛下这回事。故此晚辈才会在今日贸然上门,还望沈大人见谅。” 沈青康冷冷一笑,“你想娶静秋?你是不是笃定这个时候本官正焦头烂额,无法可想,你就有机可乘。” “沈大人误会了,晚辈但凡有一点欺瞒,必遭天打雷劈。晚辈现在就可以答应沈大人,晚辈娶了三姑娘,必定会真心实意的待她,不纳妾,不设通房,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她。” 这番话却没有打动沈青康,“废话少说。你说你想娶静秋,可有征求你家长辈同意?还有你们罗家内院是个什么情况,别人不知道,本官可是一清二楚。静秋要是嫁给你,那就是送羊入虎口。我身为父亲,岂能眼睁睁的看着静秋到你们罗家吃苦受罪。” “此事我已经禀报太子妃,太子妃并没有反对。还有我会护着她。”罗隐郑重的说道。 沈青康轻蔑一笑,“你能日日护着他她,时时护着她吗?一天十二个时辰,你在家的时间能有多少?正所谓防不胜防,防得了今日,明日,你还能防备五年十年吗?再说了,本官身为文臣,岂能将闺女嫁给武将。文武孰途,自古亦然。” “沈大人莫非忘了,此乃武威侯府,静秋本是功勋世家之女。所谓文武孰途,端看沈大人怎么看待。” 沈青康笑了起来,“你这小子,还敢同本官辩驳。你且同本官说说,定国公和老夫人可会同意这门婚事?” 罗隐霸气的说道:“此事容不得他们反对。” 沈青康挑眉一笑,“看来你的决心很大啊。” “晚辈此生只愿娶静秋为妻。如若不然,晚辈终身不娶。” 沈青康皱眉,“胡闹!罗世子,本官对你本人并无任何偏见,你是少见的少年英才,有此良婿,相信很多人家都会很满意。但是你们罗家身为太子妃的娘家,是太子的天然盟友。同太子殿下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而本官,还有整个沈家,自始至终都没想过要站队,本官只忠于陛下。至于家兄之前所为,如今他人已经不在京城,自然不能作数。若是将静秋嫁给你,我们沈家在外人眼里,就成了太子的盟友。就算本官立身端正,也难堵悠悠众口。你口口声声说非静秋不娶,可有想过你此举,会将我们一家人陷入何种境地?所以,本官不能答应你。” 罗隐并没有失望,他也没指望过一开口就能说服沈青康。“沈大人刚才说的,晚辈有不同意见。就算我们两家结亲,沈家依旧是沈家,而非太子的盟友。” “哼,天真。”沈青康一脸不屑。 罗隐丝毫不在乎,继续说道:“就好比贵府的大姑奶奶,不也是嫁给了五王爷,如今贵为五王妃。五王爷是二王爷的天然盟友,可是也没见谁真将侯府当做二王爷的盟友。” “这是两件事,根本不能混为一谈。”沈青康心生怒意,“家兄已然离京,无法再代表沈家,在外人眼里,沈家自然不是二王爷的盟友。可是静秋不同,静秋是本官的女儿。她要是嫁给你,你就是本官的女婿。除非本官就此致仕,否则本官定会被算在太子一派。行了,你不用再说,无论如何本宫都不会将她嫁给你。” 罗隐跪在地上,掷地有声的说道:“晚辈同三姑娘两情相悦,还请沈大人成全。” 沈青康无比恼怒,“胡说八道,我家闺女怎么做出私相授受的事情。你胆敢败坏静秋的名声,别怪本官不客气。” “父亲,他说的是真的。”沈静秋施施然走进来,在罗隐身边跪下。“女儿的确同罗世子两情相悦,还请父亲成全。” 沈青康神色不定的盯着两个人,忽略外在的一切,这二人在一起,还真是一对璧人。但是这依旧不能让沈青康消气,“静秋,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简直是胡闹。为父一直以为你是最恪守规矩的,却没想到你是不做则已,一做就要将天都给捅破。你简直是,你太让我失望了。” 沈静秋无所畏惧,没有退让,“父亲,与其将女儿嫁给薛肃,何不选择罗隐。论担当,薛肃拍马都比不上罗隐。论忠诚,罗隐此生只有女儿一人,绝不纳妾,不设通房。而薛肃除了那个表妹外,身边通房侍妾会少吗?女儿不想在同妯娌婆母斗争的时候,还要防着有人背后下刀子。再有,若是嫁给薛肃,庶子庶女一堆,整日为这些事情疲惫,这是父亲愿意让女儿过的日子吗?虽然罗家众人都不是善茬,可是罗隐让我没有后顾之忧,占据世子夫人的身份,大可以放手施为,不惧任何人背后下刀子。至于说到站队的问题,父亲忠于陛下,就真的以为可以不用理会派系之争,不用参与皇子夺嫡吗?” 沈静秋笑了笑,继续说道:“在世人眼里,父亲已然是薛阁老一派。就算父亲想要否认,也承担不起这么做的后果。父亲就敢保证,薛阁老没有立场吗?” 沈青康大皱眉头,“静秋,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沈静秋丝毫不退让,“父亲又在犹豫什么呢?薛阁老将侄孙女许配给杜家,其实已经开始站队。据女儿所知,当年杜太后亲自替陛下挑选了周皇后,后来周皇后生下长子也就是如今的太子,更得杜太后喜爱。关键时刻,不用怀疑,杜太后一定是站在周皇后身边。薛家同杜家结亲,其实就是变相在向太子示好。当然,薛阁老人老成精,自然不会做招人诋毁的事情。同杜家结亲,一来可以向太子表示善意,以后太子荣登大宝,自然少不了薛家的好处。就算太子一朝落败,大不了舍弃一个侄孙女,于薛家根基无丝毫损害。薛阁老都已经开始在做选择,父亲又要犹豫到什么时候?一旦薛阁老公开表示支持太子殿下,届时父亲就算没这个意思,也会被人贴上太子的标签。” 沈青康死死的盯着沈静秋,“这些事情是谁告诉你的?” “是女儿自己想出来的。”沈静秋望着沈青康,“父亲,女儿长大了。女儿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懵懂无知的小女孩,女儿已经有独当一面的能力。” “翅膀硬了,所以就敢胡闹吗?你简直是糊涂。”沈青康痛心疾首的说道。 “沈大人,晚辈……” “你给我闭嘴。”沈青康怒斥罗隐。顿了顿,压下怒气,客气的说道:“罗世子,接下来本官要处置家事,还请罗世子自便。”这是在赶罗隐走人。 沈静秋对罗隐点点头,示意罗隐回去。此事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成的,有了开头,后面就好办了。 罗隐心有不甘,很是担心沈静秋,担心沈青康会斥责沈静秋。沈静秋微微摇头,让罗隐不要固执己见。没瞧见沈青康已经满肚子怒火,罗隐再不走的话,只怕会彻底激怒沈青康,于此事无丝毫益处。 罗隐起身,用眼神示意沈静秋,不要硬抗。凡事有他,沈青康要打要骂,他来承受。 沈静秋嘴角一翘,罗隐以为沈青康是武将吗,动不动就打骂。 第104章 表白 等罗隐走了后,沈青康沉着一张脸,对沈静秋说道:“随我来。” 二人进了书房,余氏担心的看着父子二人。沈青康板着脸问沈静秋:“到底怎么回事?难道是前段时间罗隐常来府上,你同他之间就……” 沈静秋摇头,轻声说道:“父亲误会了,事情并非如此。女儿同罗隐早在前面就已经认识。当初哥哥得罪淮王世子,被下大狱,哥哥之所以能够平安出来,也多亏了罗隐帮忙。” 余氏意外,“静秋,你没胡说吧。” 沈青康却紧皱眉头。 沈静秋摇头,“此事千真万确。父亲可还记得女儿曾带回两个下人,一个就是如今在女儿身边伺候的江瑶,她的哥哥江武,我本来是安排在哥哥身边伺候。后来罗隐见江武是可造之材,就将他要了过去。不仅哥哥的事情,就连今年年初时候科举舞弊,罗隐也在其中出力甚多。不过女儿同他真正互通心意,也是在今年年初的时候。女儿同他发乎情止乎礼,并没有做不合规矩的事情。女儿一直想找机会同父亲母亲坦诚此事,却没想到机会没等到,却等来陛下的……总之,女儿同罗隐两情相悦,还请父亲母亲成全。” 余氏大皱眉头,望着沈青康,等着沈青康拿主意。 沈青康盯着沈静秋,“若是为父执意不肯,你要如何?”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女儿不敢如何。只是女儿这辈子都不会开心。”沈静秋低着头说道。 余氏心颤,“老爷,要不就答应了吧。” 沈青康狠狠的剜了眼余氏,“糊涂。婚姻大事,岂能儿戏。此事重大,岂可轻易做决定。”又对沈静秋说道:“你先下去,此事为父要仔细考虑。期间,你不准出门,更不准同罗隐见面。如若不然,为父定会让你后悔。” “女儿遵命。” 沈静秋老老实实的退下。 等沈静秋一走,余氏就急切的追问沈青康,“老爷,此事该怎么办?难道老爷真的不成全他们,非要将静秋嫁给薛肃吗?薛家好是好,可是薛肃那人同罗隐比起来,可就差远了。而且罗隐还有机会请来赐婚旨意,如此也不用担心触怒陛下。” 沈青康眼一瞪,“你还好意思说,瞧瞧你养的好女儿,真是要被她气死了。” “老爷别光顾着怪妾身,如今要紧的是静秋的婚事。再不做决定,万一陛下召静秋进宫,届时老爷可没地方后悔去。” 沈青康一脸烦闷,“我有说不成全他们吗?罗隐神不知鬼不觉的就将静秋的心拐了去,难道还不准我磋磨他一二。要是让他轻轻松松的就娶到静秋,他会珍惜吗?我这老脸又往哪里搁。那个臭小子,阴坏阴坏的,真是可恶。”沈青康咬牙切齿,真是越看罗隐越讨厌。 余氏却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妾身倒是觉着罗隐挺好的,出身好,家世好,样貌好,人品好,又有担当,还答应不纳妾。这可比老爷你强多了。” 沈青康一脸不爽,“哼,好什么好?不过说说而已,漂亮话谁不会说。关键是要看他做了什么,说不定过几年就不记得今日说过的话。行了,我算是看明白了,早前这小子三天两头的往咱们家跑,敢情是在这里等着我。真是阴险无耻。静秋嫁给他,说不定要吃亏。” 余时掩嘴一笑,“老爷分明是没事找事。妾身瞧着,罗隐也是个有心的孩子,生怕咱们不答应,早早的就来讨好。这可比那什么薛肃好多了。” 沈青康觉着牙痛,怎么余氏老是同他唱反调。 余氏笑道,“妾身可不是同老爷唱反调,妾身只是想提醒老爷,既然有罗隐这样上等的人选,静秋又喜欢,不如早点定下来。别忘了,陛下那里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召静秋进宫。” 沈青康摆手,“就算陛下要召静秋进宫,也要等秋狩之后。有这个时间,先磋磨磋磨他一二,让罗隐这小子知道点好歹。别仗着我家静秋喜欢他,就可以为所欲为,不将本官放在眼里。” 余氏心里头吐槽,谁敢不将沈青康放在眼里啊。分明是沈青康看罗隐不顺眼,所以故意找茬。 沈青康眼一瞪,他就是找茬,难道不行吗。罗隐都将他宝贝女儿拐走了,还不许他找茬,岂有此理,欺人太甚。 余氏不同沈青康一般见识,让沈青康自个折腾去。 余氏来到沈静秋的房里,沈静秋急忙站起来,“母亲怎么来了。” “娘来看看你。”余氏在沈静秋身边坐下。 江瑶上了一杯茶水后,就带着小丫头们退了下去。 余氏叹了一声,“静秋,你同母亲说实话,你是不是为了躲避嫁给薛肃,所以同罗隐合伙演了一出戏。你是我养大的,你的性子我最清楚不过。娘不相信你真的同那个罗隐有什么私情。” 沈静秋哭笑不得,万万没想到余氏会这么想。沈静秋郑重说道:“娘,女儿之前说的那些话全都是真的,女儿同罗隐的确是两情相悦,并非是为了躲避薛家婚事。” 余氏松了一口气,笑了起来,“如此我就放心了。我真怕你为了躲避薛家婚事,想出这么个馊主意。既然你同那罗隐两情相悦,想来婚后你们定能过和和睦睦。只是你星期要强,那罗隐也不是个性子软绵的。你们两人都这么要强,平日里还好,万一有分歧的时候,该如何是好。可见,那罗隐千好万好,也有不好的地方。以后就要委屈你,多多忍耐一二。” 沈静秋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哭笑道:“娘,女儿虽然好强,却并非是不讲理的人。同样,罗隐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我相信我们二人会相处得很好的。” 见沈静秋如此说,余氏也不好再多言。“看来你是非罗隐不嫁。行了,你父亲那里娘会替你说。过段时间,你父亲消气后,自然会同意你们的婚事。” “多谢娘。”沈静秋很高兴,依偎在余氏的怀里,“娘对女儿真好。” “我就你这么一个女儿,自然要对你。我也盼着你能好人家,将来夫妻和睦,日子甜甜蜜蜜。本来我是看好薛肃这个孩子,家世人,学问好,品性也不错。哪想到你们注定没有缘分。哎,也不知道娘的决定到底对不对,万一将来你在罗家过的不好,娘就罪过了。” “娘不要这么说,女儿一定会将自己的日子过的好好的,不会让娘还有父亲担心。” “但愿吧。” 转眼就到了秋狩,这一次不仅沈静秋会参加秋狩,身为武威侯的沈静坤也要参加。这是沈静坤继承爵位后,头一次参加如此大型的朝堂活动,说不紧张是假的。启程之前,就数次来寻沈静秋,“静秋妹妹,你看我这样行吗?会不会有失礼之处?” 沈静秋掩嘴轻笑,“三哥多虑了。三哥很好,没有不合适的地方。其实三哥不必如此紧张,今日过去先安顿下来,要等到明日陛下才会到达行宫,届时才会举行秋狩大典。” 沈静坤不好意思的笑笑,“这个道理我也明白。今日过去后,少不得要同其他世家的人应酬,我是担心堕了我们侯府的名头。” 沈静秋掩嘴轻笑,“放心吧,三哥只需同平常一样,就不会被人挑出任何错处。” “是吗?”听沈静秋这么一说,沈静坤倒是安心了不少。 二人分别坐上马车,启程前往西山猎场。一路上遇上不少世家豪门文臣家属,彼此结伴而行。路上还算顺畅,没人会不开眼的选在这个日子挑事。 一路顺利到达目的地。行宫地方有限,多半都被皇室宗亲占据,旁的人只能入住自家别院,或是在行宫附近搭建帐篷。 沈家带来的下人,有一多半都是当年跟随沈青平出外征战的老兵。搭建帐篷,是这些老兵们做惯的活。不过两个时辰,三个大帐篷就已经搭建完毕,帐篷里面也都布置妥当。沈静秋一顶帐篷,沈静坤一顶,剩下的那一顶则是留给沈青康的。 进入帐篷,换装歇息。同时吩咐江瑶出门打探周围的情况。 “姑娘,有人找……啊……有蛇……”夏月惊声尖叫,吓得面无血色。 容不得沈静秋多做考虑,立即拔出匕首,用力一掷,将毒蛇钉死在地上,正好是七寸位置。毒蛇动了几下,就彻底没了动静。 “呜呜……好可怕……”夏月还陷在遇到毒蛇的恐惧中不能自拔。 沈静秋正要安慰两句,门帘却从外面被人挑起,玉雅公主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本公主听到有人在大吼大叫的,说什么蛇。蛇在哪里,让本公主看看。” 沈静秋眯了眯眼睛,“公主殿下不请自来,所为何事?” 玉雅公主哈哈大笑,“当然是来串门子的,沈姑娘难道看不出来吗?”踢了一脚地上已经死透的毒蛇,微蹙眉头。以她的眼力自然看出沈静秋这一手不简单。毒蛇是活动的,而且头顶三色,分明是剧毒。面对这样剧毒的毒蛇,沈静秋不但不害怕,竟然还准确的钉死了毒蛇的七寸,难道这沈静秋有功夫在身? 玉雅公主狐疑的看着沈静秋,“沈姑娘好武艺。” 沈静秋挑眉,“小女子不知殿下在说什么。” 玉雅公主笑笑,“这毒蛇,本公主若是没认错的话,应该是产自南越的巨蛇。此蛇剧毒,见血封喉,若是被咬,就是神仙下凡也救不回来。沈姑娘果然是福大命大,竟然能在此蛇手下逃过一劫。只是本公主很奇怪,这里怎么会出现产自南越的毒蛇,莫非沈姑娘得罪了南越的人?” 沈静秋似笑非笑的看着玉雅公主,“有句话叫做欲盖弥彰,不知玉雅公主有没有听说过。” “沈静秋,你是什么意思?怀疑本公主放毒蛇害你?岂有此理。”玉雅公主恼羞成怒。 沈静秋挑眉,“夏月,你刚才说有人找本姑娘,是谁找?” “啊,是,是……”夏月经沈静秋提醒,这才回过神来,“启禀姑娘,是夏侯姑娘身边的丫头,说她们姑娘用过晚膳后,想来找姑娘说话。怕姑娘不愿意,所以提前来知会一声。” 沈静秋微蹙眉头,为什么会是夏侯宓。再看地上死透的毒蛇,她愿意相信夏侯宓,相信这同夏侯宓没关系。可是这个毒蛇又是谁放的?玉雅公主?就她那蠢样,就算是她让人放的,估计也是被人利用了。当然,也有可能桑南越人放的。而且这是极有可能的事情。只是有一点沈静秋想不明白,她不曾得罪过南越任何人,那些人为什么要放毒蛇害她。 “公主既然无事,那就请你出去。”沈静秋不客气的说道。 玉雅公主心生恼怒,“沈静秋,你是不是怀疑这一切是本公主做的。本公主告诉你,此事同本公主没关系。本公主纯粹就是想看看你的笑话,你可别将此事栽赃在本公主头上。” 沈静秋挑眉一笑,问道:“那请问公主,这条毒蛇究竟是谁放的?” 玉雅公主神秘一笑,“这就要问你自己了。你自己平日里得罪了那些人,你难道不知道?想栽赃本公主,做梦。你自己处理这条毒蛇吧,本公主要去别的地方看笑话,告辞。” 玉雅公主耻高气扬的走了,沈静秋则盯着死透的毒蛇,一声不吭。 夏月怯怯的问沈静秋,“姑娘,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将这条毒蛇拿出去处理干净今晚就吃蛇羹。” “奴婢不敢!”夏月快要哭了。 沈静秋笑了起来,“瞧你胆小的模样,你不敢,那就去找敢的人来做。” 夏月如蒙大赦,“奴婢这就去。” “妹妹!”沈静卓掀起门帘子,大步走了进来。 沈静秋面露惊喜之色,“哥哥怎么来了。难道不当值吗?” 沈静卓咧嘴一笑,“要到晚上才轮到我当值。知道妹妹来了,就来看望妹妹。咦,这里怎么会有蛇?”一看见地上的死蛇,沈静卓的脸色就沉了下去,“妹妹,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你同我说,我总有办法教训那些不长眼的人。” 沈静秋说道:“哥哥息怒。”然后将发现毒蛇的经过说了。 沈静卓大皱眉头,“这么说来,还不确定究竟是谁放的毒蛇?这蛇如果真产自南越,那么南越人的嫌疑最大。妹妹放心,既然到了咱们的地盘,那些人休想嚣张。我会找人盯着那些南越人,我就不信找不到那些人的把柄。” 沈静秋没有反对,而是叮嘱沈静卓,“哥哥当心,南越人行鬼蜮伎俩,小心着了他们的道。” “你放心吧,这事情包在我身上,不会有事的。妹妹你先休息,我去找三哥叙话。” 沈静卓去隔壁帐篷里找沈静坤说话,沈静秋独自一人皱眉沉思。 夏月带人来收拾毒蛇,在门口见到迟疑不前的夏侯宓。夏月好奇的问道:“夏侯姑娘,我家姑娘就在里面,夏侯姑娘怎么不进去。要不奴婢进去通报一声。” 夏侯宓犹犹豫豫的,夏月已经风风火火的走进帐篷,“姑娘,夏侯姑娘来找姑娘说话,就在门外。” 沈静秋走出去,果然看到夏侯宓。 沈静秋笑道:“宓妹妹来了,怎么不进来。” 夏侯宓一脸心虚的看着沈静秋,“静秋姐姐,我,我是来给你道歉的。” 沈静秋笑道:“有什么话进来说吧。”拉着夏侯宓的手走进帐篷,又让夏月斟茶。“宓妹妹喝茶。” 夏侯宓端着茶杯,有些坐立不安。过后一咬牙,干脆豁出去,“静秋姐姐,你骂我吧。都是我不好,要是我不给你下帖子,后面就不会发生那些事情。” 沈静秋笑笑,不动声色的问道:“那宓妹妹事先就知道陛下那日会去公主府,我会同陛下遇上吗?” 夏侯宓连连摇头,“我是事后才知道的。知道此事后,我本想去找静秋姐姐,可是我娘不让我去,还让婆子将我打晕了过去。后来又是禁足。本想写信给静秋姐姐道歉,又想还是当面同静秋姐姐道歉更好。静秋姐姐,你骂我吧,我好心办了坏事,连累了你,都是我的错。” 沈静秋松了一口气,她真的很怕夏侯宓也参与了其中。如果像夏侯宓这样难得纯真的人也包藏祸心,沈静秋不知道以后还能相信谁。沈静秋笑道:“宓妹妹无需如此,从一开始,我就没有怀疑过你。我一直都相信你事先并不知道公主殿下会做什么事情。” 夏侯宓瞬间飙泪,“谢谢你,静秋姐姐能够原谅我,我真的太高兴了。我娘她……静秋姐姐,你就算怪我娘,也是应该的。我不会替我娘求情的,她本来就不该算计你。幸好陛下宽宏,没有召你进宫。不然我都没脸见静秋姐姐。” 沈静秋笑了起来,“傻瓜,哭什么。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夏侯宓一边点头,一边哭着,“静秋姐姐说的对,我不该哭的,晦气。”夏侯宓擦干眼泪,破涕而笑。 门帘子又从外面被掀开,沈静卓同沈静坤一起走了进来。沈静卓一见夏侯宓在这里,愣了下,摸摸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原来夏侯姑娘也在。” 夏侯宓睁眼看去,被两个大男人看到自己哭的模样,顿感羞窘。“原来是沈大哥。见过沈大哥,我还要谢谢沈大哥的救命之恩。” 沈静卓浑不在意的说道:“那不算什么,任谁见到了都会仗义相助。再说此事都过去那么久了,夏侯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对沈大哥来说,只是举手之劳,可是对我来说,那是活命之恩。沈大哥受我一拜,请勿推辞。”夏侯宓郑重的给沈静卓道谢。 沈静卓有些窘迫,“这,这……”被身后的沈静坤拉了一把,才知道要避开夏侯宓的大礼。如此一来,沈静卓更多了几分窘迫,若非肤色偏黑,只怕就要让人看到泛红的脸颊。 沈静秋掩嘴一笑,不出面,只坐在一旁看沈静卓的笑话。 沈静卓呵呵一笑,掩饰自己的尴尬。夏侯宓也笑了起来,解开心结,心情很好,脸上的笑容都显得灿烂了三分。“静秋姐姐,妹妹先告辞。”说着,就一脸笑意的出去了。 沈静卓还在傻笑,沈静秋打趣道:“哥哥做那样子干什么,夏侯姑娘都已经走了。” 沈静卓呵呵一笑,“我没干什么,就是有些不自在。娇滴滴的一个姑娘,在她面前,生说话声音都要小一点,生怕将人给吓住了。” 说了夏侯宓的事情,才说起正事。沈静卓不放心沈静秋,让沈静坤多看着点沈静秋。又嘱咐沈静秋尽量不要单独行动,以免遇上危险。沈静秋连连答应,这才将聒噪的沈静卓给打发走。 沈静坤就同沈静秋感慨,“真羡慕四弟。” 沈静秋笑道:“等三个哥养好了身体,也能同哥哥一样能跑能跳,再请个武师傅,学学骑射。以三哥的聪慧,学起这些,定然很快。” 沈静坤摇头苦笑,“我是不行,我自小就没这个天分。再说如今年纪大了,就算请了师傅回来,最多就只能学个皮毛。” “就算是皮毛,也总比什么都没有要好。三哥身为侯府的继承人,你的安危关系着全府上下,所以我还是认为三哥至少要学一点自保的功夫。” 沈静坤想了想,点头认可,“你说的对,无论如何,我总要学点保命的功夫。不求在人前一展雄风,至少在遇到危险的时候,有自救的能力。多谢三妹妹,多谢你提醒。” 沈静秋笑着摇头,扔给沈静坤两个瓷瓶,“三哥拿着,好好调养身体,肯定能活得健健康康。” “多谢三妹妹。三妹妹大恩,无以为报。” 沈静秋笑道:“三哥以后有本事了,多多照顾哥哥,就当是对我的回报。” “你放心,将来果真有那一天,我定会照顾好静卓。” 二人又闲聊了一会,沈静坤才告辞离去。 晚膳的时候,沈静秋没吃上蛇羹。轩辕蔚派人来请,请沈静秋过去用晚膳。沈静秋不好推辞,带着江瑶和夏月来到轩辕蔚的帐篷。 轩辕蔚的帐篷比沈静秋住的大了一倍不止,里面布置得很有轩辕蔚得风格。沈静秋笑问,“郡主怎么没住在行宫?” “住行宫有什么意思。还是住在帐篷里舒坦。我的地盘我做主,谁稀罕那劳什子规矩。”轩辕蔚大喇喇的说道,“静秋妹妹,今日我请你吃好吃的。烤全羊,你以前肯定没吃过。” 沈静秋笑着点头,“是,从来没吃过。今日有幸,借郡主的光,一饱口腹之欲。” “烤全羊,你们二人肯定吃不完,我来替你们分担一二。”轩辕显从外面走进来。 “还有我们,我们也来替你们分担。”跟在轩辕显后面的正是余少谨和余少言两兄弟。 余少言那桃花眼一瞥,就朝沈静秋看了过来。眉眼一挑,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笑的就跟狐狸似得。 倒是余少谨,满脸带着如春风般的笑容,让人顿生亲近之意。轩辕蔚见到余少谨,眼睛都在发亮,“余表哥,快来坐。” 沈静秋掩嘴一笑,轩辕蔚还真是一点都不掩饰对余少谨的好感。 从走进帐篷那一刻,轩辕显的目光就一直落在沈静秋的身上。来到沈静秋身旁,轻声说道:“沈姑娘能来参加秋狩,显很高兴。” 沈静秋低头一笑,“世子客气了。” “秋狩持续半个来月,期间你若是有什么不方便的,尽管找成武,她会替你解决。若是成武不能帮你,还有我。希望沈姑娘不要同显客气。”轩辕显含情脉脉的望着沈静秋,那眼中的情义,快要将人溺毙。 沈静秋很巧妙的躲开了轩辕显的视线,“多谢世子殿下。若是遇到难题,臣女自会寻家父解决,就不劳烦世子操心。” 轩辕显有一丝丝的失望,“也是。遇到难题是该寻沈大人。” 余少言突然噗嗤一声的笑了出来,“世子,沈姑娘,有话慢慢说,还有一晚上的时间,不用急在这个时候吧。” 沈静秋淡漠一笑,并不理会余少言。 轩辕显冲沈静秋点点头,回到位置上坐下。 余少言目光放肆的盯着沈静秋看,还端起酒杯朝沈静秋敬酒。轩辕显顿时不喜。余少谨眼观八方,立时提醒余少言,“二弟,注意言行。” 余少言笑了起来,“大哥教训的是,是该注意下言行。沈姑娘,你说对吗?” 沈静秋端起酒杯,“郡主,臣女敬你一杯。这些日子,承蒙郡主照顾。这一杯我先干为敬。”丝毫没有搭理余少言的意思,轩辕显的心情顿时好了起来。 轩辕蔚大笑起来,“静秋妹妹就是太客气。来,我们干杯。” 二人一起喝干杯中酒,已经切好的烤全羊,放在盘子里,送了进来。轩辕蔚招呼大家用餐,沈静秋尝了一口,外酥里嫩,味道好极了。秋狩第一天就能吃到美食,沈静秋的心情顿时好了起来。至于旁的让人不开心的事情,完全可以忽略不计。就连余少言放肆的目光,轩辕显含情脉脉的目光,沈静秋都能视而不见,丝毫不影响她的食欲。 晚餐的气氛,忽略那些有特别意味的目光,总体来说还是其乐融融。沈静秋用了个七分饱,又同大家寒暄了几句,这才提出告辞。 轩辕显当即说道:“沈姑娘,显送你回去。” 沈静秋客气的说道:“不敢劳烦世子殿下,我自行回去就行。” “天色已黑,还是让我送你回去吧。”轩辕显执意要送沈静秋回去。 沈静秋微蹙眉头,没有再拒绝,“那就麻烦世子殿下。” 两人并肩走在月色下,沈静秋一直沉默不语,只希望就这样沉默着走回自己的帐篷。轩辕显却打破了这番沉默,“沈姑娘……” “世子殿下……”沈静秋打断轩辕显的话,“前面就是我的帐篷,殿下送我到这里就行了。今日多谢殿下。” 轩辕显不为所动,盯着沈静秋,“沈姑娘,显有些话想同你说。” “今日非说不可吗?”沈静秋问道。 轩辕显点头,“是,我想今日是个好机会,所以请沈姑娘不要拒绝。” “不知世子殿下想要说什么?”沈静秋轻声问道。 轩辕显深吸一口气,“秋狩过后,就是太后千秋,届时太后会替宗室子弟指婚。沈姑娘,显倾慕于你,显打算求太后替我们指婚。不知沈姑娘意下如何。” 沈静秋大感意外,万万没想到,轩辕显竟然如此直接,让人猝不及防。沈静秋福了福身,“多谢殿下一番心意,不过臣女只能说抱歉。” 轩辕显微蹙眉头,“为何?可是显让沈姑娘不喜?” “并非如此。世子殿下应该很清楚,你我并不合适。” “抛开家世,我们之间有很多的共同点,有很多的共同话题,同沈姑娘在一起,我很快活。难道沈姑娘不快活吗?” 沈静秋望着轩辕显,“抱歉,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总之,我无法答应世子殿下,还请殿下收回心意。” 轩辕显大皱眉头,“沈姑娘可是有了喜欢的人?莫非是罗隐?” “既然你已经知道,为何还在这里纠缠不休。”罗隐突然从黑暗中走了出来,站在沈静秋身边,气势惊人。 轩辕显紧蹙眉头,看着站在一起的两人,不得不承认,单从外表看,这二人当真是一对璧人。轩辕显没有理会罗隐的挑衅,而是问沈静秋,“沈姑娘,能否给我一个答案。” 罗隐满心不悦,沈静秋眼神示意,不准罗隐挑事。沈静秋郑重的同轩辕显说道:“能得世子殿下倾心,是臣女的荣幸。只是很抱歉,臣女不能回应殿下的感情。”顿了顿,又说道:“殿下应该还不知道,沈家同罗家已经开始议亲。” 罗隐顿时大喜,喜悦冲淡了心中的怒火。对于轩辕显暗中撬墙角的行为,此刻完全可以忽略不计。反正沈静秋一颗心都在他身上,他不怕轩辕显会将沈静秋抢走。 轩辕宣摇头,“我不相信。沈姑娘,你就算为了拒绝我,也请你不要找这样的借口。” 沈静秋苦笑,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轩辕显郑重的对沈静秋说道:“沈姑娘,只要你还没有定亲,我就不会放弃。我会让你知道我的诚意。至于你旁边的那个人,显说一句不中听的话,他并非你的良配,还请沈姑娘三思。显就此告辞,沈姑娘保重。” 轩辕显说完,不做停留,干脆的离去。 罗隐幽怨的看着沈静秋,“你也认为我不是良配吗?” 沈静秋低声一笑,“罗世子今年贵庚?怎能如同稚儿一般幼稚。” 罗隐一本正经的说道:“他觊觎你,身为你的男人,我岂能无动于衷。若非因为他的身份,我早就他弄死,至少也要赶出京城。” 沈静秋无语,不得不提醒罗隐,“罗世子好像忘了一件事情,家父还没同意我们的婚事。所以罗世子还算不得本姑娘的男人。” “这是迟早的事情,总之你这辈子除了嫁给我外,没有别的选择。”罗隐霸道的说道,将沈静秋圈在怀里,“不准想别的男人,更不能替别的男人说话。你要相信,我肯定会将你娶回去。至于那什么轩辕显,有多远滚多远。” 沈静秋失笑,“罗世子能别这么幼稚吗?” 罗隐摇头,很坚定的说道:“不能。” 沈静秋笑道,“我已经拒绝了轩辕显。” “他还不死心,本世子应该敲他的闷棍,让他不敢再觊觎你。”罗隐咬着牙说道。 沈静秋都觉着牙痛,“行了,罗世子难道不当差吗?” “我送你回去后再去当差。我听静卓说,今日有毒蛇跑到你的帐篷里,此事我已经派人调查。不出意外,此事很有可能是南越人做的。” 沈静秋大感意外,“南越人做的?我并没有得罪过他们,为何要放毒蛇害我?” 罗隐沉默。 沈静秋顿时了然,“这次又是因为你的缘故?你到底给本姑娘惹了多少仇家,莫非又是因为你的桃花债引起的?” 罗隐有些窘迫,好在天黑,看不清楚。“并非你想的那样。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那一次追杀我的人就是南越派来的杀手。因为我砍断了南越圣女一条手臂,南越上下都恨我入骨。不知他们从哪里知道了我们的事情,因为我身边防备严密,无从下手,于是就找你下手。我一听这件事情,担心得不行,急匆匆来找你,没想到你竟然同轩辕显月下散步,好离得那么近。” 这人当真无耻,竟然还敢倒打一耙。沈静秋冷眼瞪着他,“不准转移话题。先同我说说,南越圣女又是怎么回事?我听着怎么觉着此事没那么简单。” 罗隐侧头,很随意的说道:“就是那么回事,总之我砍断了圣女的手臂,所以南越人这次要找我报仇。” 沈静秋强行摆正罗隐的脸颊,“看着我,老实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无缘无故惹来一个仇家,本姑娘总要知道为什么。莫非罗世子心虚,这里面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实?” 罗隐深吸一口气,一本正经的说道:“你既然想知道,我当然会告诉你。当初我领命前往南越,偶遇圣女……” “偶遇?嗯?”沈静秋的那一声嗯,可谓百转千回。落在罗隐的耳朵里,却如惊雷一般,让罗隐心头一颤。 躲在树上的蒋林暗自感叹,罗世子这是彻底拜倒在沈静秋的石榴裙下面了吗?男儿雄风呢,霸气呢,怎么全都不见了。蒋林已经可以预见,罗世子这是朝妻奴道路上一去不回头啊。蒋林顿时替自己掬一把同情泪。遇到这么一个妻奴上司,真真儿可怜。 “罗世子到现在还不肯说实话吗?” 罗隐叹气,平静的说道:“静秋想知道什么,问吧。本世子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沈静秋问道:“什么时候认识那位圣女?” “数年前。”被沈静秋眼一瞪,罗隐又说道:“大哥当年就死在南越人手里,那时候我就同那位圣女见过一面。不过那时候我并不知道对方身份。前年那次,我奉命前往南越,意外相遇,没想到对方竟然记得我。圣女对我有些不一般,我并没有拒绝,而是将计就计,混入南越朝堂中。后来因为一次行动失败,我们被南越人追杀。期间圣女想要将我带回去,我假意体力不支,等她接近的时候,砍断她一条手臂,然后逃出生天。后面的事情,你应该能想像得到。事情经过就是如此。只是没想到会牵连到你的头上,静秋,我很抱歉。” 沈静秋沉默了片刻,问道:“如此说来,你同南越人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罗隐点头,说道:“是!即便表面上大家其乐融融,好似都忘记了当初的事情,实则南越人一直在寻找杀我的机会。静秋,我安排了两个人来保护你。你不要拒绝。我知道你有自保的能力,但是双拳难敌四手,不怕万一就怕一万。秋狩期间,我不能时刻陪在你身边,有我安排的人在你身边,就当是替我保护你。” 沈静秋接纳了罗隐的安排,然后问道:“你打算怎么做,总不能一直被动抵御。” “我打算引蛇出洞。”罗隐笑着说道。 沈静秋眼睛发亮,“可需要我帮忙?” 罗隐轻抚沈静秋脸颊,“需要的时候,我会找你帮忙。如今你要做的就是回去,美美的睡上一觉。明日神清气爽的出现在人前。” 沈静秋低头一笑,“好,我一定会美美的睡上一觉。你也要保重,不要让南越人钻了空子。我听说南越人擅使蛊虫,你一定要当心。” “嗯,我会当心。” 罗隐目送沈静秋进入帐篷,又站了一会,这才招呼隐藏在黑暗中的属下们离开。 第105章 婚事坎坷 秋狩第一天,基本没有女眷们的事情。 先是光启帝站在高台上一番讲话,勉励众人,务必那拿出本事来好好表现。接着又是羽林左卫一场马上功夫表演,其实就是演给南越还有西凉看的。彰显武力,名正言顺。最后光启帝亲自弯弓射雕,意味着今年的秋狩正式开始。 一时间,万马齐动,吼声震天,尘土飞扬,气势格外的惊人,胆小的早被吓破了胆。 光启帝说了,这第一天的狩猎,要评一个一二三出来。故此众人都红了眼,都想着在帝王面前表现一番,说不定他日就能功成名就。至于女眷们,则是在猎场周围闲逛游玩。女眷们的活动要在第二天才开始。 轩辕蔚深感无聊,恨不得能身为男儿身,同男人们一起去狩猎,在皇帝面前好好表现一番。 沈静秋直接泼她的冷水,“郡主的武艺同余少谨相比,如何?” “远远不如!”轩辕蔚很干脆的承认。 沈静秋再问,“比之罗世子,世子显等人,又是何等水平?” 轩辕蔚一脸郁闷的说道,“依旧不如。静秋妹妹,你怎么老打击我。行了,我知道自己的本事,就算真的能下场狩猎,也只能沦落衬托别人的炮灰。这些道理我都明白,只是让我眼睁睁的看着别人狩猎,我行里头着实不甘。” 沈静秋笑道,“郡主着什么急,等到明日,郡主就能下场狩猎。届时也让众人看看,郡主的本事究竟有多强。” 江瑶来到沈静秋身边,“姑娘,五王妃有找。” 沈静秋挑眉,沈静宜找她作甚?吃饱了饭没事干吗? 轩辕蔚说道:“既然五王妃找你,那你感激去吧。” 沈静秋点点头,“郡主稍候,我去去就回。” 沈静宜同朝廷民妇,宗室贵女,后宫嫔妃们坐在一起。见到沈静秋过来,一脸笑意的拉着沈静秋的手,“皇后娘娘,贵妃娘娘,诸位娘娘,这就是我那三堂妹,是不是长得极好?” 在场的很多人都是第一次见到沈静秋。果然不少人都被沈静秋给惊艳到了。 周皇后淡淡一笑,“走上前来,让本宫好好看看。” 太子妃罗敏在旁打趣,“母后可别一见沈姑娘就喜欢上,然后将儿媳忘在边上。儿媳可是不依的。” 周皇后笑言,“你这鬼灵精,本宫还什么都没说,你倒是编排上本宫。” 沈静秋缓步上前,“臣女参见皇后娘娘。” “抬起头来。” 沈静秋微微抬头,周皇后一看,顿时嘀咕起来,难怪光启帝会对沈静秋动心思,就这容貌,放在后宫也是首屈一指。周皇后不动声色的朝叶惠妃还有宁贵妃看去,宁贵妃面上不显,那心里头不知怎么生气。至于叶惠妃,面上已然露出行迹,分明将沈静秋视为劲敌。恨不得将沈静秋处之而后快。 周皇后挑眉一笑,区区沈静秋就让叶惠妃露了痕迹,可见此人也不过如此。 周皇后面带笑容,微微点头,口中说道:“不错,不错,长得真好。” 太子妃罗敏就在一旁笑道:“不知哪家儿郎有幸,能娶到沈姑娘这样的绝色回去。母后,我那兄弟至今还不曾订婚,不如母后开恩,将沈姑娘许配给我兄弟。有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弟妹,光是瞧着就心里欢畅。” 周皇后笑道:“你啊,就会胡说。沈姑娘的婚事,还得沈大人说了算。本宫岂能越俎代庖,乱点鸳鸯谱。要是点的不合姑娘小伙们的心意,这世上岂不是又多了一对怨偶。” 太子妃罗敏笑道,“沈姑娘这样的好容貌,好才情,谁不喜欢。我那兄弟,只怕见了沈姑娘就走不动路。” 周皇后笑道,“哪有像你这样编排自家兄弟的。” 太子妃罗敏浑不在意,“我那兄弟脸皮厚似城墙,别说编排一两句,就是编排一百句,他也面不改色。” 众人纷纷笑了起来,沈静秋却觉着有些怪异。太子妃罗敏分明是话中有话。 叶惠妃突然出声问道:“沈姑娘,你都这般大了,沈大人还没给你定亲吗?” 沈静秋朝叶惠妃看去,果然容貌出众,雍容华贵,眉眼间自有一股成熟女人的魅惑风情,一颦一笑都在散发着她身为女人的魅力。难怪能得光启帝宠爱数年不衰。沈静秋用严眼角余光打量旁人,在叶惠妃说话的时候,宁贵妃明显露出一个不屑的眼神。至于周皇后,神色淡淡的。其他的嫔妃,慑于叶惠妃的嚣张气焰,都不敢明着表示不满。 沈静秋面朝叶惠妃,恭敬的说道:“启禀惠妃娘娘,家父正在替臣女议亲,很快就有结果。” 坐在下面的沈静宜有些意外,沈青康在为沈静秋议婚,她怎么一点消息都没得到。不过议亲又不是定亲,这对她的计划并没有什么影响。 叶惠妃嗤笑一声,“既然沈大人已经在为沈姑娘议亲,沈姑娘就该恪守规矩,不要三天两头的出府,四处勾搭。本宫冷眼瞧着,实在是不像话。莫非沈姑娘不甘心嫁个没有功名的少年郎,只想嫁给功成名就的老头子吗?” 这话说的实在是太难听。 沈静秋隐含怒气,“不知惠妃娘娘为何会有这样的错觉,难道是有小人在娘娘跟前进谗言吗?” “你放肆。在本宫面前如此说话,来人,给本宫掌嘴。”叶惠妃怒斥。瞧着沈静秋那张脸,叶惠妃就想拿个刀子划花,看她以后还怎么勾引陛下。 “本宫都没发话,谁敢乱动。”周皇后顿时沉下脸来,威严无比。“惠妃,你身为后宫嫔妃,要注意体统。动不动的就要掌嘴,当这里是后宫吗?这么多人看着,你将皇室体面置于何地。” 叶惠妃怒极,却不得不压下怒火,躬身说道:“娘娘教训的是,臣妾莽撞了。” 太子妃罗敏突然笑出声来,“惠妃娘娘莫非是瞧沈姑娘长得好,想起年轻时候的自己,心中激动,一时间口不择言。” 朝廷民妇,宗室贵女,皇室王妃们纷纷低头,想笑却不敢笑。太子妃这话,分明是在嘲笑叶惠妃嫉妒沈静秋长得比她好,所以才会找借口掌嘴,好将人家一张如花似玉的脸给毁了。 宁贵妃同周皇后却没有顾忌,二人都笑了起来。周皇后笑着同太子妃罗敏说道,“就你调皮,还不赶紧给惠妃道歉。” 太子妃罗敏笑着,“母后说的是,儿媳就是调皮了一点。惠妃娘娘,我同你开玩笑,你不会介意吧。” 叶惠妃气的肚子痛,板着脸说道:“太子妃太见外,本宫岂会为了区区一句话就生气。” “沈姑娘,你听到了。惠妃娘娘最大度不过,绝对不会为了一句话就生气。”太子妃罗敏笑着,还朝沈静秋眨了下眼睛。 沈静秋低头含笑,这叶惠妃果然不得人心,竟然没有一人站出来替她说话。 太子妃这话又将叶惠妃气了个好歹,却不能出言反驳太子妃说的不对,一口气憋在心里,将她憋死了。 宁贵妃笑道:“还是皇后娘娘有福气,瞧太子妃这模样,这性情,可比妹妹的那个儿媳妇好多了。” 周皇后笑道:“本宫亲自挑选的人,岂能不好。”半点都不谦虚。太子妃也掩嘴轻笑,一脸得意的模样。 反观二王妃同沈静宜,两人都是一脸的尴尬。偏偏这时候没她们说话的份,就算有天大的委屈,也只能干忍着。二王妃朝沈静秋狠狠瞪了眼,都是沈静秋这个狐媚子惹来的,果然是个祸水。 沈静宜则有些惊疑不定,太子妃处处替沈静秋说话,这是什么意思?沈静秋什么时候同太子妃如此要好? 周皇后同宁贵妃说说笑笑,沈静秋站在原地,一时间竟然没人搭理她。 得太子妃提醒,周皇后又将目光落在沈静秋的身上。“瞧着这些姑娘们,个个如花似玉,更是衬得本宫老了。这么好的姑娘,本宫也好奇将来会嫁给哪家的儿郎。这样吧,沈姑娘的婚事有眉目后,可以让沈夫人进宫,得本宫赐婚旨意。” “臣女叩谢皇后娘娘隆恩。”沈静秋行大礼。 周皇后笑道:“平身。本宫就喜欢看到姑娘们都能嫁给如意的郎君。” 叶惠妃眼中恨意满满,不敢冲着周皇后,全都朝沈静秋而来。沈静秋挑眉一笑,朝一旁的长乐公主看去,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长乐公主微蹙眉头,这个时候实在不是站出来表态的时候。长乐公主也有些意外太子妃对沈静秋的维护,莫非罗隐同沈静秋的事情已经过了明路。就算如此,长乐公主也不改主意,势必要将沈静秋送进皇宫里。 沈静秋退了下来,就站在沈静宜的身后。 沈静宜压低声音同沈静秋说道:“三妹妹放心,你既然不想进宫,我定会帮你达成心愿。” 沈静秋挑眉一笑,“多谢王妃。”沈静秋倒是没有怀疑沈静宜这番话。从沈静宜的立场来说,自然不愿意沈静秋进宫得宠。表面看沈静秋进宫,沈静宜还会得到一点好处,实则以两人得矛盾,沈静宜得不到半点好处,还会处处受制于沈静秋。这自然不符合沈静宜的利益诉求。 “我们是姐妹何必这么客气。” 沈静秋笑笑,不置可否。沈静宜既然要帮她,那她顺水推舟就是。 叶惠妃时不时的就会朝沈静秋看过来,眼神怨毒,丝毫不加掩饰。沈静秋着实有些好奇,叶惠妃在后宫屹立数年不倒,除了靠床上功夫笼络住光启帝外,还有别的本事吗?上辈子她怎么没发现,叶惠妃竟然是如此急躁的一个人。 沈静秋却不知,以色侍人,最怕的就是有更美的人来同她争宠。单论沈静秋的容貌,已经让叶惠妃感受到了莫大的威胁,叶惠妃自然会将沈静秋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处之而后快。 在场诸人,神色各异,心思各异,沈静秋帝低眉顺眼的,一直在努力减低自己的存在感。 在场那么多贵人,大家自然不会将心思一直放在沈静秋身上。沈静秋这才有心思打量众人。长乐公主明里暗里的讨好周皇后,可是周皇后并没有回应相应的热情,反倒是显得有些冷淡。沈静秋看到这一幕,顿时笑了起来。长乐公主可别最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任谁都看的出来,宫里的那几位贵人,没有一个希望她沈静秋进宫的。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太子妃罗敏说的那些话,多有大胆之处,也没人斥责,反而是乐见其成。偏偏长乐公主要同众位贵人对着干,能得到好脸色才怪。 在场的谁不不是人精,长乐公主的打算大家一清二楚,不少人都要鄙夷一番。周皇后甩冷脸给长乐公主,其实也是为了敲打长乐公主。 周皇后的态度让长乐公主有些紧张,不过并不足以让长乐公主改变主意。因为长乐公主在宫里最大的依仗不是周皇后,而是杜太后。只要杜太后在一日,长乐公主就能高枕无忧,不惧后宫任何人。这也是周皇后为什么拐着弯的敲打长乐公主的缘故,好歹也要给长乐公主一点面子。 轩辕蔚派人来请沈静秋,沈静秋顿时松了一口气,好歹可以离开这里。沈静秋同沈静宜打了一声招呼后,悄声离去。 走到路上,迎面走来一位端着托盘的宫女。宫女低眉顺眼的,靠近沈静秋的时候,突然身体前倾,朝沈静秋倒过来。手中匕首寒意阵阵,直刺沈静秋的腹部。 这一切的动作,不过在瞬间。在暗处护卫的卫一刀,卫二刀两人,已然来不及救下沈静秋。 而沈静秋眉眼都没动一下,轻轻的伸出两根手指,就那么轻轻的一夹,看似毫无力道的动作,却让宫女手中的匕首不得前进分毫。 宫女惊惧不已,身体已经开始发抖。为什么会这样,明明一切都算计得很好。 沈静秋一脸笑意的看着宫女,还对她眨了眨眼。 宫女已知行动失败,当即就要咬碎嘴里的毒囊自尽。卫一刀及时赶到,卸掉宫女的下颌骨,如此一来宫女再想自尽,自然没有机会。沈静秋轻飘飘的对卫一刀说道:“带着他一起跟我走吧。” 卫一刀有些好奇的看着沈静秋,本是个娇滴滴的姑娘,却能挡住刺客必杀的一击。沈静秋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回到帐篷,宫女被丢在地上。 卫一刀说道:“此人说不定是南越派来的杀手,此事一定要禀报世子知晓。” 沈静秋摆摆手,“不,她不是南越人。她就是宫女,如假包换。” 卫一刀有些奇怪,沈静秋为何如此笃定这女人就是宫女。他们却不知道,沈静秋上辈子就是这些人当中的一员。身为宫女,一言一行皆有章法,言行举止完全不同于其他人,那是刻入血脉中的一种习惯,是用血泪换来的一种习惯。一辈子都不可能忘记的习惯。沈静秋若非重生一回,她也会同眼前这个宫女一样。 沈静秋冷眼看着那个宫女,“你放心,我不会杀你。回去告诉你的主子,本姑娘从来都没想过要进宫。这一切都是长乐公主搞出来的,你家主子真正该对付的是长乐公主,而非本姑娘。还有,告诉你家主子,没有下次。再有下一次,本姑娘会让她知道什么人该惹什么人不该惹。就算她冲冠后宫,也不代表她刀枪不入,无懈可击。” 说完这番话,沈静秋也不理会那个宫女是什么心情,示意卫一刀将人带出去。 江瑶小声的询问沈静秋,“姑娘,那人真的是叶惠妃派来的?” 沈静秋笑了笑,“当然。”如此冲动,不顾后果的行事,真想不到会出自叶惠妃之手,看来她真的着急了。如果叶惠妃将此事交给叶天佑来做,事情会做的比这漂亮百倍。 且不说那宫女回去后,如何同叶惠妃交差。 待到半下午的时候,狩猎的人陆续回来,收获颇丰。今晚定是一场野味宴,沈静秋已经开始期待。 草场上搭建了台子,今日要就要在这里举行一场篝火野味宴席。 众人陆续落座。 光启帝要为参加狩猎的人评选一个一二三出来,不出意料,第一的果然是太子殿下,第二是南越二皇子,第三竟然是罗隐。沈静秋眼角只抽,罗隐乱入干什么?这样的场合,自然是让宗室们出风头,罗隐偏来凑这个热闹,是嫌盯着他的人不够多吗? 罗隐上前领赏的时候,偷偷的朝沈静秋看了眼,眼里全是笑意,浑不在意自己乱入,会带来什么后果。 沈静秋也笑了起来,端起酒杯掩饰住嘴角那抹得意的笑容。 “大周陛下!”西凉三王子李严突然站了出来,“小王有个不情之请,还望陛下能够应允。” 光启帝兴致很高,“三王子远来是客,有何要求,尽管道来。” “多谢陛下。”三王子李严眼睛一扫,竟然朝沈静秋看过来。沈静秋挺直了背脊,心头有不好的预感。 只听三王子李严说道:“小王早就听说武威侯府的沈三姑娘乃是上京第一美,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小王真心爱慕,还请陛下成全,将沈三姑娘许配给小王为妻,以结两国之好。” 此话石破天惊,众人纷纷朝沈静秋看来,眼神中透着不能言说的意味。沈青康恼怒之极。沈静坤坐立不安,想要帮忙,却无处下手。 光启帝哈哈大笑,“三王子果然有心。不过此事朕说了不算,你得问沈大人才行。那可是沈大人的宝贝闺女,朕就算身为天子,也不能不顾人伦。” 众人都没想到光启帝竟然将问题踢给了沈青康。这会大家都好奇起来,沈青康会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沈青康起身,“启禀陛下,三王子想要娶我们大周的姑娘,可不能光凭一张嘴。首先得战胜我们大周的儿郎,才有资格求娶。” 光启帝笑道,“此话不错,谁来应战?” “微臣应战。”罗隐率先站出来,战意满满,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将李严斩杀于刀下。竟然敢觊觎沈静秋,就要有死的觉悟。 轩辕显慢慢的坐回自己的位置,深恨自己的动作没有罗隐快,竟然让罗隐抢了先机。不远处的谢明远若有所思的看着轩辕显,又朝场中央的罗隐看去。 罗隐手提一把刀,站在中央,面无表情的看着西凉三王子李严。在场所有人都感觉得到罗隐散发出来的强大杀意,有些人大皱眉头,认为罗隐做出这个样子来,分明是在破坏两国邦交。不由得朝定国公看去,定国公捋着胡须,不动如山。任谁都不能撼动他分毫。 光启帝面带微笑的看着这一幕,丝毫不觉着罗隐这么做有什么不对。在异国人面前,就该展示出本国强大的战力,无论是军队还是个人。所谓的温良谦恭让,那是做给自己人看的。 罗隐冷冷的看着三王子李严,“本世子来应战,三王子胆怯了吗?” 三王子李严哈哈大笑,笑声中是掩饰不住的轻蔑不屑。“笑话,本王岂会胆怯。拿刀来!” 刀在手上,二人均持刀而立。场中杀气四溢,好似有刻骨仇恨一样。罗隐突然笑了,率先而动,冲李严杀去。 李严轻蔑一笑,暗道来的好。就怕对方不动,对方只要一动,必输无疑。 罗隐打定主意速战速决,一开始就是猛攻。罗隐步步紧逼,李严疲于应对,竟然毫无招架之力。此时李严才知罗隐的战斗力,在场的许多人也都是第一次亲眼见到罗隐的勇猛,罗隐的刚硬。 一刀劈下,眼见就要将三王子李严斩杀于刀下。 “刀下留人!” 刀锋堪堪在离着李严面颊一寸的地方停住,只需轻轻一用力,就能将此人斩杀。李严仰躺于地上,目光惊惧无比,刀早已不在手中,输得不能再输。 罗隐微微一笑,对李严说道:“你输了。” 区区三个字,却让李严脸色大变。李严怒吼,“我没有输。”抬起手就朝罗隐的面部而去。罗隐抬刀抵挡,一声清脆无比的金属碰撞声,同时还有一声刺破天际的后吼声。 无数人心惊胆战,一枚泛着蓝色幽光的暗器就落在离着二人不远的地上,旁边还有一根泛着血腥的断指。 李严完好的手捂着受伤的那只手,眼中愤恨无比,死死的瞪着罗隐。“我的手,你竟然敢砍断我的手。” 在西凉使臣发难之前,沈青康率先站出来,“三王子竟然敢用淬毒的暗器伤人,结果技不如人,手被斩断,那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简直是岂有此理,你们大周就是如此待客吗?我家王子的手指被斩断,竟然说是咎由自取,欺我们西凉无人也。” 光启帝微微一笑,“愿赌服输。你们西凉莫非是输不起?若是有本事,来个人将罗隐的手指斩断。朕一句怨言都没有。” 南越使臣哈哈大笑,“今儿算是开了眼界。既然输不起,又何必出来丢人现眼。大周陛下,我国二皇子同样仰慕沈三姑娘,还请陛下给我们南越一个机会。只要打败了罗世子,就请陛下赐婚,将沈三姑娘许配给我国二皇子。” 光启帝痛快的说道:“准!” 罗隐心头暗骂光启帝不仁义。 南越使臣对身后一位灰衣人说道:“十二,下场同罗世子切磋切磋。赢了就罢了,若是输了,你也不用回来。”言下之意,输了的话就要以死谢罪。大周不少人都在暗皱眉头,南越人行事,果然充满了血腥味。动不动就要死人。 名为十二的灰衣男人躬身领命,“遵命。” 十二站出来,手中一把剑,面无表情的看着罗隐。 罗隐也变得郑重其事,在南越潜伏那么长的时间,他自然知道灰衣人的厉害。当初落到那么狼狈的地步,也是拜这些灰衣人所赐。这群灰衣人,是南越皇室专门培养出来,专事暗杀保护之责。他们无论男女,俱都没有感情,只是一个活生生的杀人机器。在他们的脑海中,没有失败,因为失败就意味着死亡。 沈静秋没见识过灰衣人的厉害,但是上辈子也是听说过南越有这么一群人的存在。见罗隐一改面对李严的轻松,变得郑重其事,沈静秋就知道这位名为十二的灰衣人会是一个棘手的人物。 沈静秋猛地朝昭武公主看过去,昭武公主也正好看过来。二人目光对上,无声杀伐,转眼就是几个来回。昭武公主在这一刻,丝毫不掩饰对沈静秋的厌恶和杀意,恨不得立马就能将沈静秋斩杀于当下。 沈静秋笑了起来,想让她死的人真是越来越多,这出戏也越来越精彩。她真想看看,最后谁死谁活。 面对十二,罗隐不敢掉以轻心,这不光是关系到他和沈静秋的幸福,更关系到国家颜面。他要是输了,光启帝估计都想扒了他的皮。所以他只赢不能输。 十二同样只能赢不能输,输了就意味着死亡。他就算是杀人机器,却还想继续活下去,继续杀下去,杀死别人,直到被别人杀死的那一天。 二人几乎同时发动了攻击。这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战斗,是一场动人心魄的决斗。 很多人事后回忆起这一场战斗,说不出究竟如此精彩,说不出罗隐是如何的大杀四方,因为只看到两个身影在半空中你来我往,刀光剑影,将人笼罩其中,分不清谁是谁。即便如此,任谁也不能否认,那是一场精彩之极的决斗,大快人心,内心澎湃,恨不能能够亲身上场,大杀三百回合。 两个身影齐齐落下,各自站立一方。二人均面容严肃,衣衫整齐,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个幻觉。众人屏住呼吸,想要发问谁输谁赢,可是任谁都无法问出口。突然,其中一个身影动了。十二前进一步,以剑支撑身体,死死的盯着罗隐,眼中满是不甘。纵然不甘,也无法再改变结局。扑通一声,十二随着手中的剑一起倒在地上,再也没有爬起来。 南越出来两人,沉默不语的将十二的尸体抬了下去,自始至终没有任何人说一句话。 罗隐突然提刀,刀指南越二皇子周烈,“要娶沈三姑娘吗?” 周烈大怒,罗隐如此无礼,根本就没将他这位皇子放在眼里。更怒的是光启帝竟然坐视不理,任由罗隐如此无礼行事。二皇子周烈冷哼一声,“大周陛下,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吗?” 光启帝哈哈大笑,“二皇子无需恼怒。罗隐连赢两场,心中激动,难免有些得意忘形。情有可原,情有可原,哈哈……”得意之意,溢于言表。 光启帝一发话,立时就给此事定下了基调。文臣们发挥三寸不烂之舌,开始使劲的拍光启帝的马匹,顺带将罗隐捎上,还不忘损西凉南越几句。 沈青康大是得意,瞧瞧,你们都瞧瞧,这可是本官的女婿。谁家女婿有本官的女婿能干,拉出来溜溜。 旁人嗤之以鼻,都没定亲,哪来的女婿。沈大人莫非是在说梦话。沈大人啊,等罗隐真成了你的女婿,你再得瑟也不迟啊。 南越二皇子周烈极为恼怒,不仅没将罗隐斩杀,还折损了一个灰衣人。凶狠的瞪了眼罗隐,无奈之下,只能闭嘴,免得越发丢脸。 太子妃罗敏悄声的同周皇后说道:“母后,我那兄弟赢了,不知皇上有没有赏赐。” 周皇后笑了起来,同光启帝说道:“这一场决斗,全因沈大人之女而起。可见不少人都想做沈大人家的女婿。如今罗隐赢了,不如顺水推舟,成就一桩良缘。” 光启帝先是意味不明的朝周皇后看了眼,周皇后面色平静,并不心虚。转眼光启帝又哈哈大笑起来,“沈爱卿,你看罗隐这小子如何?能不能做你们沈家的女婿?” 坐在下面的沈静秋,就算再沉稳,此刻也紧张得手行冒汗。而还站在场中央的罗隐,不由得朝沈青康看去,只盼沈青康不会说出拒绝的话。 沈青康起身,说道:“启禀陛下,以罗世子勇猛,堪称少年英才。做微臣的女婿,自然使得。” “好,好!”光启帝笑道。 众臣有附和者,有不以为然者,也有出面反对者。当即就有御史站出来,“启禀陛下,微臣以为此举不妥。沈大人若是同国公府联姻,恐有结党营私之嫌,还请陛下明鉴。” 太子轩辕龙异常恼怒,何谓结党营私?分明就是在指桑骂槐。太子轩辕龙隐忍怒气,只待光启帝作何决定。 沈青看眉眼一瞪,“胡言乱语,栽赃陷害。陛下,微臣告李御史无中生有,诋毁诋毁朝纲,居心叵测,乃十恶不赦之人。” 李御史大怒,“沈大人,你……” “闭嘴。”光启帝板着脸,“今日主要招待贵客,岂容你们放肆。有什么话等到回宫后再论。至于罗家同沈家的婚事,以后再说。” 罗隐满心失望,瞪了眼李御史,坏事的玩意,吃饱了撑着。 罗隐回到座位,朝沈静秋看去。沈静秋微微摇头,示意罗隐不可急躁,此事还需缓缓图之。罗隐顿时笑了起来,有沈静秋的鼓励,他就无所畏惧。 太子妃罗敏也很失望,不过在这样的场合下,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如今罗隐同沈静秋的事情,已经惊动陛下,接下来就不是她能控制的。只看周皇后同沈青康二人,是不是真心促成这门婚事。只要这二人当真真心,这门婚事十有八九能成。就怕周皇后有所顾虑,不肯真心实意的帮忙。 接下来,没人不长眼的再出来挑事,整场宴席也算是其乐融融。宴席过后,沈静秋就回到自己的帐篷,刚坐下,门帘子就从外面被掀起。 沈青康走了进来,意外的是沈青康后面竟然还跟着罗隐。 沈静秋有些忐忑,站起来,“父亲怎么来了?” 沈青康板着脸,看了眼沈静秋,又看了眼身后的罗隐,然后在主位上坐下。冷声问道:“我来问你们,果真想要结为夫妻。” “还请沈大人成全。”罗隐当即就给沈青康跪了下来。 沈静秋也跪在地上,“望父亲成全。” 沈青康叹息一声,“要成全你们,如今已经不是我说了就能作数的。此事已经惊动陛下,需有陛下点头赐婚才行。只是陛下心意难测,若是事不可为,你们二人不可胡来。” 沈静秋微微蹙眉,“父亲,以今日陛下的态度来看,陛下应该已经打消召女儿入宫的打算。至于陛下会不会成全我们的婚事,端看父亲在陛下面前如何陈情。” “此事哪有那么容易。今日皇后开口,陛下难免会联想到这门婚事是不是有太子参与其中。若是陛下心生怀疑,你们二人只怕是有缘无分。”沈青康实事求是的说道。 罗隐当即说道:“是家姐莽撞了。太子妃本意是想帮晚辈促成这门婚事,却没考虑到陛下的心意。此事晚辈会及时禀报太子妃知晓,让她不要再做多余的事情。” 沈青康想了想,说道:“也不必如此。皇后娘娘只需实话实说,自然可以打消陛下的疑虑。怕就怕皇后娘娘还有别的打算。你们二人也别着急,一会本官会去见陛下,探听陛下的心意。你们安心等待消息。” “遵命。” 行宫内,太子轩辕龙正在质问太子妃罗敏。“你同孤说起清楚,定邦托同那个沈静秋,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还有什么事情瞒着孤?” “殿下息怒。”太子妃罗敏倒是不慌不忙的样子。 “你让孤如何息怒。孤对此事,事先一概不知。等是事发后,一切又都算在孤的头上。简直是岂有此理。”太子轩辕龙极为恼怒。 太子妃罗敏说道:“殿下也听说了那个传闻吧,说陛下有意召沈静秋进宫随侍左右。毕竟沈静秋容貌绝色,才情出众,陛下心动也是难免。此事出来后,定邦就来找臣妾,说想要娶沈静秋为妻。还说二人情意相投,希望臣妾能够成全他们。殿下,臣妾就这么一个兄弟,这么多年他第一次求臣妾帮忙,臣妾岂能无动于衷。只是因为臣妾对此事也没把握,又想着等秋狩过后再想办法,所以之前一直没有告知殿下。可是谁会想到,今日西凉同南越竟然齐齐说要娶沈静秋。要是早知如此,臣妾定不会隐瞒殿下。” 太子轩辕龙说道:“就算你说的有理,那母后那里又是怎么回事?母后明里暗里的替那二人说话,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孤的授意。” “此事是臣妾考虑不周,请殿下恕罪。”太子妃罗敏很诚恳,“臣妾也是关心则乱,只想着找个助力,促成这门婚事,却忽略此举带来的一些列后果。若是陛下那里有所疑虑,不如臣妾出面解释一切。” “行了,你就别添乱了。”太子轩辕龙有些烦躁。“这会母后同父皇在一起,相信母后会解释清楚一切。” 太子妃罗敏笑了起来,“有母后出面,应该无碍。” 周皇后亲自斟茶,“陛下请喝茶,这是太医院开的养生茶。臣妾已经用了半年,效果还算不错。陛下也尝尝。” 光启帝揉揉眉心,端起茶杯,浅饮一口。“可是太子让你来求情?” 周皇后笑道,“只怕这会太子正在埋怨太子妃,事事都瞒着他,事后却要他背黑锅。” 光启帝嗯了声,不置可否。 周皇后神色不不变,笑道:“今儿也是巧了,白天的时候,臣妾就见过那个沈静秋,是个不错的姑娘,就是生得太好了点。让惠妃都忍不住嫉妒起来。”说到这里,周皇后轻声一笑,“期间太子妃提起他兄弟还没成亲,又说沈姑娘长得好,两人倒是天作之合。一听这话,臣妾就多了留了个心,事后问起,原来啊那罗定邦早就倾慕沈姑娘,只是两人身份有别,罗定邦没法子,只能求到太子妃那里。太子妃身为长姐,心中急切,行事难免欠了考虑。臣妾就想,既然两人都没定下婚事,如果合适的话,不如成全了他们,也是一桩美谈。臣妾本是好意,却有擅作主张之嫌,还请陛下见谅。” 光启帝嗯了一声,问起另外一件事情,“你说叶惠妃心生嫉妒。” 周皇后轻声一笑,“或许是惠妃见沈姑娘长得太美,生怕被沈姑娘比了下去,故此言行有些失当。” 光启帝笑了起来,“这倒是她的行事风格。皇后,后宫众人是不是都不乐意见到沈静秋进宫?” “臣妾不敢。” 光启帝笑笑,“皇后无需如此,朕并没有怪你。有此想法的人,肯定不止惠妃一人,只不过惠妃是唯一那个标示反对的人。” “那皇上的意思是?”周皇后小心翼翼的问道。说实话,这些年随着光启帝一年比一年老,性子越发捉摸不定,周皇后已经很难准确把握光启帝的心意。 光启帝笑问周皇后,“若是朕真的纳沈静秋进宫为妃,只怕又有人要说朕不思政事了吧。” “皇上春秋鼎盛,纳一二女子进宫,本是寻常之事,何须理会朝臣的意见。再说,今年正好是选秀年,臣妾已经吩咐内务府预备着选秀。若是皇上真的看中了沈静秋,那就让内务府将她的名字报上来,以备皇上遴选。” 说完此番话后,周皇后小心的观察光启帝的反应。却看不出任何有用的东西。 光启帝摇头,“此事暂且不论。皇后可有想过,若是罗家同沈家真的成了亲家,后续会如何?” “只怕从今以后,沈大人三天两头都要被御史弹劾。不过臣妾也听说沈大人为官极有原则,又一心忠于陛下。就算沈家同罗家定亲,料想沈大人也不改初衷。” 光启帝哈哈大笑,“皇后这话说的不错。” 此时内侍进来禀报,说是沈青康沈大人求见。 光启帝笑着对周皇后说道:“瞧瞧,这沈大人也是个急性子,这么快就找了过来。” “既然沈大人求见,那臣妾先行告退。” 光启帝嗯了一声,“去吧。不用责罚太子妃,她就这么一个兄弟,难免关心则乱。” “臣妾替太子妃谢陛下开恩。” 第106章 第二个重生的人 秋风拂面,带来一丝凉意。 沈静秋骑在马上,看向前方,想到一会就要去狩猎,沈静秋也是难掩的激动。 总会有人不请自来,西凉玉雅公主打马过来,冷冷的看着沈静秋,“沈姑娘很得意吗?” 沈静秋挑眉,面色平静的说道:“见过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前来莫非就是为了问我得意与否?” 旁边数人都笑了起来,轩辕蔚附和,“就是。公主殿下真就这么闲?” “放肆!”玉雅公主怒斥。 轩辕蔚冷哼一声,沉下脸来,“你说谁放肆。” 玉雅有些不堪,冷哼一声,“总之没说你。” 轩辕蔚拿着鞭子,一个不合适,就要朝玉雅甩去。安雅公主打马过来,“所有人不得放肆。”特意瞪了眼轩辕蔚,提醒对方最好收起鞭子。玉雅再不堪,那也是西凉公主。轩辕蔚胆敢鞭笞,问题可就大了。 轩辕蔚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并没有朝玉雅甩去。 安雅公主客气的对玉雅公主说道,“玉雅公主请随我来,本宫带你去前面。” 玉雅公主冷哼一声,朝沈静秋,“别得意太早,本公主迟早会让你后悔的。” 沈静秋淡漠一笑,“小女子恭候大驾。” 安雅公主望着沈静秋,对沈静秋这种软硬不吃的性子,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好在,不过是几句口角,算不得什么大事。 玉雅一走,又有人找上门来。正是南越的昭武公主。昭武公主并没有像玉雅公主那般大喇喇上前挑衅。昭武公主想先是意味深长的盯着沈静秋看,轩辕蔚则在一旁虎视眈眈。 昭武公主顿时笑了起来,“你们很怕本公主吗?” 轩辕蔚要斥责对方,被沈静秋及时拦住。沈静秋客气的问道:“昭武公主前来,不知有何指教。” “指教谈不上,就想仔细看看沈姑娘是何等的倾国倾城,让两国王子折腰。” 这话果然挑起了公愤,不少人都一脸不屑,光漂亮有屁用啊。淳于燕是丝毫不掩饰对沈静秋的不屑,哼了一声,嘀咕了一句,“那是什么眼光啊。” 昭武公主同沈静秋都没理会淳于燕。 沈静秋一脸平静的说道:“昭武公主谬赞,两位皇子的玩笑之语,公主不用放在心上。” “玩笑之语吗?”昭武公主似笑非笑的看着沈静秋,“沈姑娘真要这么说,也没关系。一会狩猎,本公主很想见识见识沈姑娘的本事,沈姑娘千万不要本公主失望。” 顿了顿,昭武公主压低声音,保证只有沈静秋一人听见。“让本公主失望的人,全都从这个世上消失。希望沈姑娘不会是下一位。如花似玉的一个人,变成了尸体可就不好玩了。”说完贼和话,昭武公主打马离去。 轩辕蔚问沈静秋,“昭武同你说了什么?” 沈静秋笑了笑,说道:“没说什么。就说要同我比试狩猎。” 轩辕蔚冷笑,“就凭她。静秋妹妹,你不用担心,我会帮你的。” “多谢郡主殿下。” 狩猎开始,万马奔腾。沈静秋打马分奔,心中激情澎湃。有那么多人想杀她又如何,危险重重又如何。她沈静秋不是被吓大的,那些人尽管放马过来,看看究竟谁能笑到最后。 进入山林,众人散开。沈静秋同轩辕蔚也走散了。 这次出门狩猎,沈静秋就带了江瑶还有卫一刀卫二刀两人。有这三人在身边保护,沈静秋不用担心遇到危险。 进入山林没多久,沈静秋就遇到宁江绪。 沈静秋看着挡在路中央的宁江绪,“见过宁公子。不知宁公子挡住前路,意欲何为?” 宁江绪的神情显得有些痛苦,又有些纠结。“沈姑娘,你真的愿意嫁给罗隐吗?你若是不愿意,我可以请家中长辈出面,替沈姑娘推掉这门婚事。” 沈静秋挑眉,“宁公子,我若是没记错的话,你已经同淳于姑娘订婚。既然如此,宁公子为何还要做此姿态?让人见了,岂不是生出无数误会。本来淳于姑娘就对我有所成见,要是知道今日宁公子特意在这里等着我,不知道会气成什么样子。” “沈姑娘,我同淳于姑娘的婚事,本不是我所愿,全是长辈做主。” 沈静秋冷着一张脸,说道:“你也没有拒绝,不是吗?既然你已经同淳于姑娘定亲,就该一心一意对待淳于姑娘。宁公子今日行事,让人有些不齿。” 宁江绪神色黯然,“你说的对,我既然已经定亲,就不该再来纠缠沈姑娘。今日是我鲁莽了,还请沈姑娘见谅。不管如何,我祝福沈姑娘能够嫁一如意郎君。至于那罗隐,若是沈姑娘不愿意,还需早点想办法推了才好。拖延下去,只怕最后结果会让沈姑娘失望。” “多谢宁公子提醒,此事我已经有主意。” 宁江绪深深的看了眼沈静秋,“沈姑娘,你且保重,宁某就此告辞。” “宁江绪,沈静秋,你们在做什么?”林中传来一声怒吼,将准备离去的宁江绪吓了一跳。沈静秋却听出这个声音分明是淳于燕。 果然,就见淳于燕从林中走了出来。淳于燕满脸怒火,盯着沈静秋大骂,“沈静秋,你一边同罗隐眉来眼去,一边有在这里勾引别人的未婚夫,这就是你们沈家的家风吗?真是让人不齿。难怪沈静芸会做出那样的事情,看来你也没比沈静芸好到哪里去。” “淳于姑娘是有多自卑,是不是每看到一个女子同宁公子说话,淳于姑娘都要怀疑对方是不是在勾引你的未婚夫?既然这么自卑,又何必出来丢人现眼。”沈静秋一脸不屑,准备离开这里。 “沈静秋,你给我站住。”淳于燕怒吼。“你将话说清楚,你同宁江绪躲在这里说话,莫非本姑娘还说不得吗?” “你给我闭嘴。”宁江绪冲淳于燕吼道。 淳于燕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宁江绪,“宁江绪,你刚才说什么?你竟然为了这个女人吼我?你有什么资格吼我。你同沈静秋躲在这里说话,难道有理了吗?” 宁江绪怒斥,“什么都不知道,只凭猜测就在这里诋毁沈姑娘的名声,简直是泼妇。我同沈姑娘清清白白,何来你说的那些事情?淳于燕,你莫要将人看轻了。” 淳于燕大怒,“宁江绪,你今日将话说清楚,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是看不上我,所以处处维护沈静秋,是不是?” 宁江绪只觉头痛,回头一脸抱歉的看着沈静秋,“沈姑娘,今日之事都是我的错,我同你道歉。希望沈姑娘不要同她一般见识。” 沈静秋笑笑,“宁公子放心,我是个大度的人,自然不会同不知所谓的人计较。你们慢聊,我先告辞。” “沈静秋,你给我站住。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淳于燕要追上沈静秋,却被宁江绪给拦住。 “宁江绪,你给我让开!” “不准胡闹。事情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么样?” 沈静秋掉头离去,根本不理会这二人之间的矛盾。江瑶小声说道:“淳于燕太过分了,竟然那样说姑娘。亏得姑娘性子好,不同她计较。” 沈静秋笑了起来,“我干嘛要同她计较。处处计较,这辈子就别想过一日安生日子。她说她的,我做我的,不用理会就行了。” “还是姑娘大度,奴婢可没姑娘这么好的性子。” 沈静秋笑笑,并没有说下去。各人有各人的处事原则,她从来没想过将自己的想法强加在旁人身上。 一只野兔,沈静秋搭弓射箭,却被野兔跑了。 江瑶笑道:“姑娘的准头不行。要不让卫一刀代劳。” 卫一刀装作没听见这话,他才不要射什么野兔,那根本就是大材小用。 沈静秋笑笑,也不在意。射箭于她,是一件很陌生的事情。多来几次,等熟悉后,以她的准头没有射不准的活物。在林间四处乱转,没有任何目标。期间看到野兔若干,野鸡若干,还有麋鹿等等。沈静秋总共收获野鸡两只,野兔一只。战果很惨淡,沈静秋却浑不在意。 沈静秋搭弓射箭,瞄准一头麋鹿,这会是她今日最大的收获。不过有人偏生不让她如愿,在她的箭射出去的那一刻,从侧面飞出一支箭,目标正是那只还在悠闲吃草的麋鹿。不过沈静秋不为所动,于是两支箭先后射在麋鹿的头上。 沈静秋看着来人,表情冷漠。轩辕端挥挥手,下属立即去、起身去拿猎物。 轩辕端骑马来到沈静秋的跟前,盯着沈静秋看,目光极其复杂。 沈静秋冷声说道:“既然是殿下先射中麋鹿,那猎物就算殿下的。告辞。” “本殿下不要猎物,本殿下只想问你几句话。” 沈静秋微微挑眉,“我不认为我们之间有话可说。” 轩辕端不管沈静秋的态度,直接问道:“你真的要嫁给罗隐?” “这是我的私事,同殿下无关。”沈静秋冷漠的说道。 轩辕端死死的盯着沈静秋,“本殿下尚未成亲,只要你愿意,本殿下可以去请父皇下旨赐婚。” 沈静秋轻蔑一笑,“殿下凭什么认为我该嫁给你。又凭什么认为你去求皇上下旨赐婚,皇上就一定会答应?” “沈静秋,你非要这个态度同本殿下说话吗?”轩辕端恼怒。 沈静秋面无表情的说道:“很早之前,我就同殿下说的很清楚,相信我的那些话绝对不会引起误会。为何殿下从来不听,总是自顾自的认为我就该嫁给你。殿下难道不觉着你太过自以为是了吗?” “放肆!沈静秋,谁给你的胆子,让你如此同本殿下说话。莫非你以为你一定能嫁给罗隐,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吗?本殿下不会让你如愿。” 沈静秋似笑非笑的看着轩辕端,“这是殿下的事情,殿下无需同我说的这么明白。” “本殿下许你王妃之位,你可愿意嫁给本殿下?”轩辕端突然郑重其事的说道。 沈静秋大皱眉头,神色不明的看着轩辕端,“是什么事情让殿下产生这样的错觉,认为许下王妃之位,我就会嫁给殿下?我以为殿下的这句话应该对谢姑娘说,或许更为合适。” 轩辕端摇头,“不一样,你们不一样。本殿下愿意许你王妃之位,只要你点头,你就是皇子妃。” “不可能。”沈静秋斩钉截铁的说道,“这辈子我都不可能嫁给殿下。” “为什么?”轩辕端不甘心的问道。 沈静秋咬着牙说道:“因为我讨厌你,这算是理由吗?” “你……”轩辕端大怒。 沈静秋面带笑容,“殿下打算治我大不敬之罪吗?” “本殿下自认从来没做过让你厌烦的事情,你为何会讨厌本殿下。沈静秋,你最好给本殿下一个说的过去的理由。”轩辕端隐含怒气。 沈静秋笑道:“殿下,你应该知道,有时候讨厌一个人是不需要理由的。这句话就是我的答案,殿下可满意。” 轩辕端脸色阴沉,“沈静秋,你太过大胆。你当真以为本殿下不敢治你的罪?” “臣女从来就没有这么想过,殿下要治臣女的罪,臣女无话可说。不过臣女还是想问殿下一句,殿下可否容臣女告退?”沈静秋面上异常恭敬,让人挑不出丝毫的错误来。 轩辕端目光阴冷的盯着沈静秋,沈静秋就是典型的敬酒不吃吃罚酒。轩辕端手握马鞭,真想一鞭子甩过去。或许就如同胯下的坐骑一样,打一打就知道好歹。只可惜沈静秋是人,不是畜生。 沈静秋往林中某处看了眼,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殿下若是没有别的话说,那臣女就先告辞。” 轩辕端没有出言挽留沈静秋。他明知道沈静秋会如何回答他,可是他还是不由自主的追了过来。沈静秋的反应,果然如他所料想的那般。除了恼怒之外,轩辕端内心还有一丝惆怅。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根本原因还是因为他不甘心,不甘心就这么放弃。 他有时候也弄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明明对沈静秋没有想象得那么喜欢,毕竟他更喜欢听话的女人,可是偏偏就是如此执着。执着到一次两次,数次自讨没趣,被一个女人奚落,嘲笑。他这种行为,总结为一句话那就是犯贱。 轩辕端目光阴沉的看着沈静秋远去,心中思绪翻滚,想了许多却又想什么都没想明白。 沈静秋骑马离开一段距离后,有让卫一刀随她返回。留江瑶同卫二刀一起看守马匹。 沈静秋同卫一刀藏身在树上,冷眼看着下面一出精彩的戏码。 谢明欢神情哀戚的望着轩辕端,“殿下,不要再被沈静秋蛊惑了。沈静秋就是一个妖女,自从她在武威侯府兴风作浪以来,武威侯府就没发生过一件好事。瞧瞧如今沈家二房是什么下场,就知道沈静秋这个女人的手段有多么的恶毒。殿下,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难道我不好吗?为什么殿下就不肯看看我。” 谢明欢一脸痛苦伤心,泫然欲泣的模样,身为男人,岂能不动心。 轩辕端却大皱眉头,“沈家二房有今日结果,那是他们咎由自取,同沈静秋有什么关系。你不要胡说八道。” 谢明欢急切的说道:“不,不是这样的,事情根本不应该这样。她应该是父死母亡,应该……”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轩辕端怒斥,“什么父死母亡,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是在诅咒朝廷大臣。” 谢明欢有些发愣,她怎么说出来了,怎么可以说出来。谢明欢很是急切的说道:“殿下,你听我说,总归侯府的事情很蹊跷,那个沈静秋很有问题。同她接触的人,就没有一个好下场。殿下若是执意要沈静秋,一定会后悔的。” “闭嘴,你只要守着你的本分,本殿下自然不会少了你的好处。与其在这里花时间诋毁旁人,不如好好反省这段时间你都做了什么?在国公府搅风搅雨,这是你该做的吗?正所谓树大招风,你是生怕谢家人对你的关注太少吗?”轩辕端很是不满,严厉呵斥。 谢明欢一脸委屈的模样,看上去可怜兮兮的。轩辕端一叹,柔声说道:“本殿下知道你是替我着想,不过以后本殿下不想从你嘴里听到关于沈静秋的事情。你可明白?” “明白。”谢明欢低着头,让人误以为她正在伤心。 躲在树上的沈静秋,心中大震,数次失神。若非卫一刀护卫在一旁,只怕早就掉到地上去了。 父死母亡,父死母亡!哈哈,好一个父死母亡。她上辈子,的确是父死母亡的下场。可是谢明欢怎么会知道,为什么她会清楚这一切,为什么她会说自己是个妖女。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她们二人来自同一个地方,她们都是重生回来的。 沈静秋心中大惊,如此看来谢明欢早已知道她的来历,只因为上辈子侯府的事情广为流传,世人都听说过几句。谢明欢既然是重生的,对照前世的事情,自然就会察觉到侯府的不同之处。而她沈静秋则是嫌疑最大的那个。难怪,原来如此,原来谢明欢也是重生回来的。 上辈子,沈静秋只知谢明笑,不知谢明欢。想来以谢明欢庶出的身份,该是嫁给某个不起眼的人,过着不起眼的生活。说不定婚后生活不比婚前好上多少。这辈子谢明欢重生回来,因为知道上辈子是轩辕端笑到了最后,所以谢明欢一直刻意接近轩辕端。 难怪她早前还在疑惑,轩辕端的身边,怎么会多出一个谢明欢,明明前世轩辕端的身边根本就没这个人。 谢明欢重生回来,不仅仅投资轩辕端,取得轩辕端足够的信任。甚至还将国公府搅得天翻地覆,让嫡母嫡姐灰头土脸。好一个谢明欢,竟然隐藏得这么深。 卫一刀担心的看着沈静秋。罗隐让他来保护沈静秋,沈静秋可别在这会出事啊。卫一刀小心翼翼的问道:“沈姑娘可是不舒服?” “多谢关心,我很好。” 沈静秋本是阴沉着一张脸,转眼又笑了起来。谢明欢是重生的又如何。以谢明欢上辈子的处境,对朝堂对后宫之事,最多只能做到一知半解。就凭她这点见识,想要辅佐轩辕端上位,那是做梦。 沈静秋自认同谢明欢相比,她最大的优势就是前世身处后宫,并直接参与到宫变夺嫡等等事情中。单是这一点,谢明欢是拍马也比不上。谢明欢想让轩辕端上位,她就偏不让她如愿。不过谢明欢一颗芳心寄托在轩辕端的身上,这个她倒是可以帮忙成全。有谢明欢这个女人在身边,轩辕端的后院可就热闹了。到时候,轩辕端后院着火,且看他怎么争夺大位。 骑上马,沈静秋对江瑶他们说道:“我们去找谢明笑。” 谢明笑?众人都很奇怪,为什么要去找这个人。沈静秋什么都没解释,打马走在最前面。 谢明笑同几个世家女走在一起,说说笑笑的。猛地见到沈静秋,众人都深感奇怪。她们同沈静秋根本就不是一路人,沈静秋若是识趣,就该主动离开。沈静秋没有主动离开,反而走上前,对沈静秋说道:“静秋有些话想同谢姑娘说,谢姑娘方便吗?” 谢明笑左右看看,笑了笑,“沈姑娘,我们之间应该没什么可说的吧。毕竟我们不熟,不是吗?” 沈静秋笑道:“我们应该有一个共同的话题,如谢明欢。” 谢明笑微蹙眉头,“好吧,你想说什么?” 沈静秋看了眼一旁虎视眈眈的旁人,笑道:“我们不如找一个安静点的地方说话。” 谢明笑没有反对,同沈静秋一起,走到密林中。谢明笑对沈静秋说道:“这里没人能听到我们说话,沈姑娘有话直说。” 沈静秋面色平静的说道:“听闻令堂被老夫人责罚,如今已经搬到庄子上居住。” 谢明笑顿时变了脸色,“若是沈姑娘叫我来,就是为了讨论我家的家世,恕我不能奉陪。” 沈静秋笑着,“谢姑娘为何不听我将话说完。谢姑娘难道没想过,你们母女会有这一天,皆是因为谢明欢。自从谢明欢同她的姨娘回到国公府后,你同你的母亲可有过上一天安生日子?难道谢姑娘没有看出来,谢明欢她是在复仇,是在报复你们对她的轻慢,对她的苛待。她就是要无所不用其极的将你们母女打败。你们占据了嫡出的身份又如何,还不是败在了一个庶女的手下。想一想,当初谢姑娘脸上那道伤痕只需再深一点,谢姑娘今日还能出门同众人玩耍吗?毁了容的谢明笑,对谢家还有用吗?你的祖母,你的父亲,还会宠爱你吗?不过就算谢姑娘你的容貌不损,但是在你祖母还有父亲面前的宠爱,只怕已经被谢明欢抢走了十之五六。我说的对吗?” 谢明笑浑身颤抖,“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谢姑娘,静秋真的是在胡说八道吗?你仔细想一想,自从谢明欢回来后,事情是不是脱离了你们的掌控。谢明欢是不是慢慢的拥有了曾经只有你才拥有的那一切?你的母亲被老夫人发配到庄子上,难道此事真的那么单纯吗?难道你真的认为谢明欢是无辜的吗?就如那次在长乐公主府上,你落水受伤,你以为真的只是一场意外吗?我家二姐亲眼看到,在你被小丫头叫走后,谢明欢也跟了过去。后来谢明欢出现,你却了无踪迹,最后被人发现落水受伤。谢姑娘,之前谢明欢只是算计你,如今她已经开始算计你的母亲,接下来她会做什么?让我们想想,接下来她最有可能做的就是抢走本属于你的婚事。” 谢明笑脸色苍白,“沈姑娘,你同我说这些,到底有什么目的?你到底知道多少。” 沈静秋笑了起来,“我知道很多,我知道谢明欢野心勃勃,她不仅想要打败你们母女,她甚至想要嫁入皇室。如今她一颗心都寄托在七皇子身上,只待时机一到,她就能摇身一变,成为皇子府的女主人。” “她妄想。我绝不会让她得逞。”谢明笑咬牙切齿的说道。 “谢姑娘无需激动,我们要做的是成全她。” “你什么意思?”谢明笑目光凶狠的瞪着沈静秋,“你同她是一伙的,你是来替她说话的。” “谢姑娘误会了,我们的利益诉求一致。既然谢明欢那么喜欢七皇子,不如成全她,让她嫁到七皇子府去。如此一来,她休想继续在国公府兴风作浪,你的母亲也能很快从庄子回到国公府。而你也不用整日担心有人下毒害你,甚至是抢了本该属于你的婚事。至于你所担心的,谢明欢要是得了七皇子的宠爱,又回过头来打压你们,关于这一点,谢姑娘大可放心。正好太后千秋,七皇子尚未大婚,西凉公主同南越公主,二人择其一,赐婚给七皇子殿下,想来无论是朝堂还是陛下都是乐见其成。总之,无论是南越的昭武公主,还是西凉的玉雅公主,都不是省油的灯。有她们在,谢明欢必然是疲于应付,届时哪里还有时间来干涉国公府的事情。” 谢明笑神色不明,“沈姑娘,你到底想做什么?你同我说这些,对你有什么好处?” 沈静秋深情严肃,厉声说道:“谢明欢此人,不知所谓,数次在七皇子面前诋毁我的名声,挑起无谓的争执。她喜欢七皇子,就以为全世界的人都觊觎七皇子,简直是不可理喻。所以我就大度一点,干脆成全她。我倒是要看看,等她嫁到皇子府后,会有什么下场。” 沈静秋这番话,取信了谢明笑。因为谢明笑也曾亲耳听到谢明欢出言诋毁沈静秋的名声。以前她还有些不明白,今日看来,沈静秋同谢明欢早就结下梁子。不管这梁子是怎么结下的,总归对她有利无害。 谢明笑问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可以选择不相信,前提是你能承担后果,眼睁睁的看着谢明欢继续在国公府兴风作浪,你们母女继续被她用阴谋诡计打压。”沈静秋似笑非笑的看着谢明笑,她很笃定,谢明笑一定会选择同她合作。 谢明笑咬牙,“那我该怎么做。” “我会帮你。而你则需要说服你的大哥谢明远,有他出面,此事便成了一半。接下来就是想办法让陛下给七皇子赐婚,无论是西凉的公主还是南越的公主,都没关系。有这二人在,谢明欢别想有好日子过。” 谢明笑咬牙点头,“好,我同你合作。你最好别骗我,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沈静秋笑了起来,“谢姑娘放心,静秋绝不骗你。” 沈静秋同谢明笑走在一处,往山林深处走去。谢明笑忍不住问沈静秋,“我们到底要去什么地方?” 沈静秋笑道:“你放心,我不会害你。很快我们就到目的地。” 谢明笑抿唇,寒着一张脸,沉默着跟在沈静秋的身后。 沈静秋突然停下来,谢明笑问道:“到地方了吗?” 沈静秋嘘了一声,示意所有人都别发出声音。沈静秋放大五感,尽全力的去倾听,悉悉索索的,好似有无数的东西在山林中爬行。到底是什么?沈静秋蹙眉,她有种很不好的感觉,似乎前面有很危险的东西等着她。 沈静秋蓦地愣住,转眼又是大叫,“赶紧带谢姑娘离开。”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谢明笑大声质问。 沈静秋没空同谢明笑解释,提起谢明笑干脆的丢给卫二刀,“赶紧带她走。” 谢明笑啊的大叫,处在高空,让她对周围的环境一目了然。看到地面上的情况,谢明笑再也忍不住,再次的大叫起来,“啊……”被卫二刀手刀一劈,世界总算安静了下来。 沈静秋跃上树梢,冷冷的看着前方成千上万蛇虫鼠蚁朝他们一行人涌来。毒蛇,蝎子,蜈蚣,不知名的毒虫,各种让人想的到或是想象不到的玩意,泾渭分明,互不侵犯,径直朝沈静秋一行人涌来。 如此骇人的场景,就算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卫一刀也被惊住了。江瑶忍不住想要呕吐,怎么会有人驱使这种恶心的东西。一眼看去,无边无际,不知有多少蛇虫鼠蚁。这么多数量,怎么杀。他们区区几个人,只怕要被这些玩意给淹没了。 沈静秋回头看了眼,卫二刀已经带着谢明笑离开。如此,她便没有任何顾虑。很快,在沈静秋的视线中出现了一群人,一群灰衣人外加一个黑衣女人。黑衣女人,单看容貌,绝对不会超过二十岁。就是这么一个看起来格外年轻的黑衣女人,手中拿着一只笛子,吹着古怪的音调,驱赶着毒虫毒蛇朝他们而来。而灰衣人将黑衣女人护卫在中间,分明是在保护黑衣女人的安全。 江瑶浑身发抖,声音也跟着在颤抖,“姑娘,我们该怎么办?逃吧。” 沈静秋冷冷一笑,“逃到哪里去?放心,我会保护你,我们一定能够平安无事。” “沈姑娘,让我来。”卫一刀冲上前去,将点燃的火把丢在毒虫毒蛇群中。果然能够阻挡毒虫毒蛇的前进。不过在黑衣女人的驱使下,毒虫毒蛇又以大无畏的姿态,越过火海,义无反顾的朝沈静秋等人涌来。 沈静秋朝前飞跃,借助茂密的丛林,顺利来到卫一刀的身前,抢过卫一刀腰间的剑,然后说道:“保护好江瑶,我去会会那黑衣人。” 卫一刀来不及阻止,眼睁睁的看着沈静秋朝黑衣人杀去。卫一刀有片刻的愣神,绝对没有想到沈静秋可以从他的手里抢过他的剑。卫一刀咬牙,他手上没武器,冲上去只有找死的份。无法,卫一刀只能听从沈静秋的吩咐,先保护好江瑶。 沈静秋丝毫不惧那些毒虫毒蛇,她身上的灵力是天然的保护,任何毒药进入她的体内,她都可以依靠灵力化解,将毒药逼出体外。所以沈静秋打算擒贼先擒王,只要将黑衣人杀了,就能真正的解决他们的问题。 所以沈静秋是以大无畏的姿态朝灰衣人冲去。数个灰衣人都露出了轻蔑的笑容,不知死活,以为学了几招三脚猫的功夫就敢来挑战他们。今日他们无需这些毒虫毒蛇,就能将沈静秋斩杀。 沈静秋笑了,她喜欢自大的人。如此她才有机可乘。 沈静秋的招式突然一变,气势惊人,带着强大无匹的杀意朝挡在最前面的灰衣人杀去。十五号灰衣人咦了一声,似乎是很意外的沈静秋竟然会散发出如此强大的杀意。不过十五号灰衣人并没有真正的重视沈静秋的能力,因为在来之前,他们已经了解过沈静秋。不过是个学了几招的闺阁小姐而已。 沈静秋冷冷一笑,受死吧!手中的剑带着义无反顾的决然,朝十五号灰衣人杀去。 十五号灰衣人大惊失色,只有真正同沈静秋交上手,才知道沈静秋厉害在哪里。沈静秋厉害的不是招式,不是出人意料的大力气,而是大无畏的勇气,和灵活的身法,以及永不知疲倦的身体。就仿佛是有源源不断的力量灌入沈静秋的身体,让沈静秋可以一直战斗,一直战斗到战争结束。 灰衣人狼狈的躲过沈静秋的第一招,沈静秋并不纠缠,直接朝挡在前面的第二个灰衣人砍去。她的目标自始至终就只有一个,那就是被护卫在最中央的黑衣人。 灰衣人们迅速反应过来,不敢在轻视沈静秋。快速变幻站位和身形,分明是要结阵,要将沈静秋困死在阵中。 沈静秋手中的剑,离着黑衣人只有一尺远。可是这一尺远的距离犹如难以逾越的鸿沟,让沈静秋无论如何都无法跨越。 黑衣人被灰衣人带着迅速撤退,而沈静秋失去了必杀的一次机会,结果就被困在了阵中。沈静秋根本就没理会灰衣人们如何变幻身形,如何结阵。天下武功,为快不破。她就不信,她以快打快,就破不了这个阵。 沈静秋站在原地,嘴角含笑,神情格外的平静,丝毫没有遭遇紧急情况的慌张无措。这不得不让灰衣人们高看一眼。 “我来帮你!”罗隐从天而降,犹如天神下凡,带着强大无匹的自信和势力,强势的杀入这场决斗。 罗隐手中的剑是朝着黑衣人而去,他同沈静秋的目的一样,务必要杀死这个会驱使毒虫毒蛇的黑衣女人。护卫在黑衣人身边的灰衣人,急忙阻拦,却拦不住罗隐那强大的攻击。剑,狠狠的刺入黑衣人的身体中,再猛的拔出,鲜血四溅,场面血腥,却又格外的美,美得动人心魄,让人无法自拔。 罗隐一招得手,并不恋战。而是掉头冲入阵中,替沈静秋解围。 沈静秋含笑望着罗隐,“你怎么来了?” “你有危险,我岂能不来。你可好?” 沈静秋笑道:“我很好,从来没有这么好过。”有高手对战,总是让沈静秋特别的畅快。这就是她想要的感觉。 二人相视一笑,情意绵绵,将周围的灰衣人彻底忽视。灰衣人们无比的郁卒,喂,两位要谈情说爱,好歹得选个时候吧。这么嚣张,不怕天打雷劈吗。 罗隐哈哈大笑,就算天打雷劈,他也不惧。跃身而起,直冲阵眼而去。沈静秋则是凝神屏息,看准一点,直接杀了过去。阵眼被破,结阵失败。黑衣人生死不知,毒虫毒蛇没了驱使,四散逃串,这就给了卫一刀还有江瑶机会。 灰衣人们深知今日行动失败,也不恋战,带上黑衣女人快速退去。罗隐猛地抱住沈静秋,很突然的在沈静秋面颊上印上一个浅浅的吻,“你赶紧离开这里,我去追他们。” 罗隐没有停留,提剑离去。沈静秋目送罗隐,微微一笑,起身去找江瑶他们。 第107章 不长眼的人 沈静秋一行人还在密林深处,正朝猎场走去。 前方出现一行武装完备的人,打头的那位正是欧阳俊。沈静秋挑眉,有些意外竟然会在这里遇见欧阳俊。不过瞧着欧阳俊的模样,似乎早就在这里等着他们。 沈静秋冷眼看着,双方人马都没说话。气氛紧张到一触即发。江瑶有些不安,先是南越人的毒虫毒蛇攻击,转眼又是一行目的不明的人。今日狩猎,果然不太平。难怪有人会说,秋狩就是杀人越货最好的机会。将人杀了,随便往某个山沟里一丢,谁也不知道。 “本公子有幸,竟然在这里遇见了沈姑娘。”欧阳俊意味深长的笑着,并没有冲淡双方紧张的气氛,反倒是让气氛越发的诡异和紧绷。 欧阳俊的目光一直在沈静秋的脸上流连,“能得两位异国皇子的青睐,沈姑娘果然有这个资格。如此姿色,与其便宜了罗隐那个不懂情趣的人,不如便宜了本公子。” 沈静秋冷冷一笑,“有胆量尽管上前,何必说这么多废话。”对欧阳俊的德行,沈静秋一清二楚。欧阳俊既然会出现在这里,显然自秋狩后就一直盯着她。至于罗隐派去盯梢的人,十有八九已经被欧阳俊给解决了,要么就是被甩掉了。 “沈姑娘果然够干脆,本公子深感欣喜。”欧阳俊伸出舌头舔舔嘴唇,露出充满欲望和血腥的笑容,让人看着直犯恶心。 江瑶忍不住大皱眉头,一脸嫌弃的表情。却没想到这个表情竟然取悦了欧阳俊。只见欧阳俊哈哈大笑,“沈姑娘身边的丫头,挺有意思的。不过同沈姑娘比起来,还是远远不如。不过这丫头的姿色,足以犒劳我的儿郎们,毕竟他们对女人从来不挑剔。” 欧阳俊身后的人,纷纷发出意味深长的笑声,让人听了恨不得捅死这帮人。 沈静秋冷眼看着,“要战就战,何必废话。欧阳公子罗里吧嗦,犹如老太太一般,莫非是不行吗?” 欧阳俊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意,沈静秋绝对不会错认。“既然沈姑娘这么急切,本公子自然要成全你。你放心,本公子一定会好好疼爱你,让你享受到人间极乐。” 乐字刚出口,沈静秋就动了。一跃而起,提剑直冲,目标就是欧阳俊。沈静秋霹雳一剑,带着强大的杀意,势要将欧阳俊这个败类斩杀于剑下。沈静秋带着满腔的愤怒,这腔全是因欧阳俊而起。前世一幕幕画面在脑海中闪现,这辈子同欧阳俊仅有的两次见面。一次比一次让她恶心,这样的人早该被杀死。今日就由她沈静秋亲自来结果这个男人。 欧阳俊眼睛微微眯起,万万没想到沈静秋竟然会武,武艺还这么高强。那股杀意犹如实质,将人笼罩,完全透不过气来。难怪沈静秋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原来是有这等本事。欧阳俊越发心热,这样的女人他更喜欢,玩起来也会更痛快。 已经来不起拔刀,欧阳俊直接举起刀柄抵挡沈静秋必杀的一击。 刀剑相撞,金铁悲鸣。最简单的招式,却也是最实用的招式。仅仅是一劈一砍一刺已经足以让欧阳俊招架不住。欧阳俊大惊失色,沈静秋一个弱女子,怎会有这么强大的力量,震得他手心发麻。 这是一场激烈的混战,虽然双方人数悬殊,可是沈静秋这一方并没有露出败像,反而是将欧阳俊等人死死的压制着。 沈静秋已然寻到欧阳俊的破绽,提起手中的剑,大吼一声,“受死吧!” 带着无边的寒意和杀气,直冲欧阳俊而来。欧阳俊内心惊惧,没想到他竟然在沈静秋的手下感到了害怕,这是从来不曾出现过的。 “公子!”属下大惊失色,冲上来,狠狠的推开欧阳俊。用身体挡住沈静秋最强大的一招,身首分离,死得不能再死。 当沈静秋再组织攻势,继续追杀欧阳俊的时候,欧阳俊已经被下属们救起,开始有序的撤退。这些人很清楚,什么都比不上欧阳俊的性命重要。欧阳夏让他们来护卫欧阳俊,若是欧阳俊死在这里,他们回去也是难逃一死。 因为有这个认识,欧阳家的下属拼死抵抗,势必要带走欧阳俊。 沈静秋岂肯放过这个送上门的机会,不顾一切的冲杀,势要将欧阳俊斩杀于剑下。 “姑娘小心。”江瑶惊呼。 一支带着寒意的箭朝沈静秋的心口射来,沈静秋顾不得追杀欧阳俊,奋力提高身形,往旁边微微一侧,躲过第一箭。紧接着第二箭,第三箭,第四箭分上中下三路,分别取沈静秋的要害之处。可见射箭之人箭术之高,杀沈静秋的决心之坚定。 沈静秋提升速度,努力转移自己的位置,堪堪躲过那三支要命的箭。只是这一耽误,再想追上欧阳俊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而且等欧阳俊逃出沈静秋的追杀后,躲在暗处一直没有露面的射箭之人也消失无踪。若非打斗的痕迹还死伤的人证明之前的一切是真实发生过的,沈静秋都要以为之前发生的恩啊一切全都是幻觉。 瞬间安静下来山林,让人心中为之一颤。 江瑶受伤了,伤在四肢,好在没有伤到要害。卫一刀也受伤了,不过都是些皮外伤,药都可以不用擦。唯独完好无损的就是沈静秋。两场战斗下来,一眼看去,衣裙完整,容貌绝美,依旧是那个内敛低调的闺阁女子沈静秋。 沈静秋提着剑,剑尖还在淌血,一步一步的朝江瑶走来。 江瑶在这一刻猛地失神,愣愣的望着沈静秋,做不出任何反应。 沈静秋挑眉,“看傻了吗?” “奴婢,奴婢刚才心跳得好快。感觉要溢出来一样。姑娘,奴婢不会是生病了吧。还是说奴婢对姑娘有了不一样的感情。” “胡说八道什么?”沈静秋眼一瞪,“不准胡思乱想。” 江瑶一脸傻乎乎的,“刚才姑娘朝奴婢走来的时候,在奴婢眼里,姑娘就如同天神一样。若是姑娘穿上男装,定会比世间所有男子都要俊俏百倍,强大百倍。奴婢真恨不得姑娘能够立时化身为男子,奴婢就一辈子伺候在姑娘身边。” 卫一刀用看神经病一样的目光看着江瑶,这是魔怔了吧。难道看不到沈静秋是女人吗? 沈静秋有些奇怪的看着江瑶,然后肯定的说道:“你应该洗一个冷水澡,清醒清醒头脑。” 卫一刀连连点头,正该如此。还是沈静秋想的周到。 江瑶捂住心口,“奴婢就算洗了冷水澡,这颗心也不会变。” 沈静秋懒得理会发神经的江瑶,骑上马,朝猎场走去。威风拂面,沈静秋同卫一刀却如临大敌。不会又有不长眼的人出现吧。 看见来人,沈静秋顿时松了一口气。 罗隐骑马朝沈静秋而来,担心的看着她。伸出手,握住沈静秋的手,“受伤了吗?” 沈静秋笑着摇头,“没有,我很好。你呢?” “那个女人死了。”罗隐说道,“从今以后,不会再有人操控毒蛇毒虫来害你。” “那个女人你认识?”沈静秋是在询问,可是她的语气却很肯定。 罗隐没有否认,“是,我认识。那人是圣女身边的仆人,只不过我以前从来不知道她竟然会操控毒蛇毒虫。不过人已经死透,所以我们不用再担心。” 罗隐手上一用力,将沈静秋带到自己的马上,就坐在他的前面。沈静秋没有惊慌,只是不解的回头看着罗隐。罗隐喷洒出来的热气,铺面而来,让沈静秋浑身战栗。罗隐凑在沈静秋的耳边,轻声说道:“我带你去看一场好戏,你一定会很高兴。” 沈静秋侧头,二人几乎贴在了一起。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让沈静秋心里头有些发慌。她后悔了,她不该顺从罗隐,同罗隐骑在一匹马上。沈静秋说道:“我有马,你放我下去。” 罗隐在沈静秋的耳垂上轻轻的咬了一下,沈静秋再次浑身颤抖,几乎不能自控。罗隐低声一笑,“不要。我们一起去看一场好戏。”马鞭挥舞,马匹嘶鸣,一蹬蹄子,就冲了出来。沈静秋瞬间倒在了罗隐的怀里,被罗隐紧紧的抱住,两人以最亲密的姿势靠在一起。 沈静秋暗中恼怒,罗隐一只手已经环上沈静秋的腰间,凑在沈静秋的耳边说道:“你的腰真细。” 这话几乎是吼出来的,沈静秋回头就朝罗隐打去,真是得寸进尺。罗隐温和一笑,抓住沈静秋的手,放在嘴边轻轻一吻。沈静秋愣住,罗隐趁机又在沈静秋的面颊上轻啄了一下。瞬间,沈静秋如玉的面颊就布上了红晕。 好一个登徒子,沈静秋心中想到,是不是自己对罗隐太过纵容,才会让他得寸进尺,不知收敛。沈静秋却不知道,此刻她身后的罗隐,正露出一脸得逞的傻笑,耳朵微微泛红。看来,罗世子并不没有像表现出来的那么不要脸。 至于身后的江瑶和卫一刀,二人很默契的只当什么都没看到,远远的跟在后面,绝不凑到跟前惹人讨厌。 远远的就听到打斗声,罗隐带着沈静秋从马背上飞身上了树梢。一直朝打斗声传来的方向行去。二人躲藏在大树中,冷眼看着地面上的打斗情况。轩辕端一行人被黑衣蒙面人狙击,明显处于下风。 沈静秋挑眉,悄声问罗隐,“是你做的?” “是也不是。” 二人气息缠绵,呼吸间喷洒出来的热气,扑面而来,让沈静的脸颊微微发热。 罗隐好似没注意到沈静秋的状态,继续说道:“我只不过是让人在二王爷轩辕战的耳边挑拨了几句,成与不成我也没把握,却没想到轩辕战竟然真的派人暗杀轩辕端。” “那你打算怎么做?”沈静秋不相信罗隐带她过来,只是单纯的看戏。 罗隐轻声问沈静秋,“让轩辕端死在这里,你说好不好?” 沈静秋微蹙眉头,朝地面看了眼,“他死不了。除非你亲自出马。”轩辕端的人马虽然明显处于下风,却胜在人数众多。那些黑衣人想取轩辕端的性命,拼光性命,也未必能够如愿。 罗隐目光深沉的看着沈静秋,“你不愿意他死?” 沈静秋笑了起来,“不,我很期待他早点死掉。不过这不符合我们的利益诉求。你先告诉我,他若是死在这里,会有什么后果。好处是什么,坏处又是什么?” 罗隐神情淡淡的说道,“轩辕端虽然不受陛下宠爱,但是他毕竟是皇子。皇子死了,陛下不可能不过问此事。他若是死在这里,陛下必然震怒,会下令彻查。届时不光轩辕战首当其冲,会被怀疑,太子也会被牵连进去,难以洗脱嫌疑。而且羽林卫也会进行一场大清洗,估计不少人都要受此牵连,人头落地。还有我本人,虽然我不属于羽林卫,但是青衣卫也负责一部分的安防,所以青衣卫也别想独善其身,必然会遭到一次小规模的清洗。不仅如此,西凉同南越也会掺合进来,事情只会越来越复杂。至于好处,貌似只是替太子殿下减少了一个竞争对手。而且这个好处同坏处比起来,根本算不上什么好处。” 沈静秋点头,“正如你所说的,轩辕端就算要该死,也不能死在这里。而且我已经有了打算,你说让昭武公主或者是玉雅公主嫁给轩辕端,会怎么样?” 罗隐的目光中带着笑意,“你这个主意可比杀死他强多了。他娶了异国公主,想要登上大宝,根本就没可能。朝臣们绝对不会允许本国的皇后出自异国,皇帝的嫡长子竟然是异国公主所生。如此一来,除非他能杀光所有阻挡前路的人,发动宫变,并且能够获得胜利,否则这辈子注定同那个位置无缘。” 沈静秋心生感慨,在上辈子,轩辕端就成功的剪除了所有对手。虽然她临死之前,也没亲眼看到轩辕端荣登大宝,不过瞧着谢明欢的态度,不出意外,前世的轩辕端已经如愿以偿。不过这一辈子,轩辕端注定与皇位无缘。 沈静秋问轩辕端,“你要去救他吗?” “当然不要。”罗隐理所当然的说道,我们需要做一个安静的看客,只需在旁观望就行。 沈静秋轻声一笑,“你看到那个人吗?谢明欢,齐国公府大房庶女。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情,如此才能成全她的一颗真心。” 罗隐挑眉,“你讨厌她。” 沈静秋似笑非笑的看着罗隐,“难道你喜欢她?” 罗隐先是蹙眉,然后理所当然的说道:“我只喜欢你。” 沈静秋顿时红了脸,面色大囧。好一会脸上的热度才褪去。不肯再看罗隐一眼,只是问他,“到底帮不帮忙?” 罗隐轻声笑道:“当然要帮。你要我如何做。” 沈静秋悄悄的同罗隐说了自己的计划,罗隐挑眉一笑,“好,你且看着。” 谢明欢躲在角落,瑟瑟发抖。她不知道为什么会遇上暗杀。那些黑衣人个个凶残无比,见人就杀,她都怕死了。她不该跟着轩辕端进来的,她该离开这里,可是脚下生根,已经没有胆量动弹一下。 又一个侍卫死了,就死在眼前。谢明欢恐惧的大叫,她要离开这里,不然她会死的。 她努力的站起来,努力的往后面退,虽然腿脚颤抖得不像话,至少她已经可以动弹。 轩辕端身边的人越来越少,心中焦躁难安。突然一柄剑,从侧面刺过来,眼看着就要抵挡不住,命丧当场。 轩辕端心中无比惊惧,暗呼吾命休矣。就在千均一发之际,突然就听到一声惊呼,只见谢明欢以义无反顾的姿态朝轩辕端冲了过来,正好就挡住了那要命的一剑。 谢明欢痛呼一声,好痛,好痛,有什么东西从她的身体里拔出去,然后她就感到身体发冷,冷得她直打哆嗦。为什么会这样,她明明是打算偷偷离开的,但是她的身体却不受控制的冲了出来。对了,她想起来了,是有人推了她一下。究竟是谁在害她,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是那些侍卫? 轩辕端抱着谢明欢,又是意外又是感动。见谢明欢一脸苍白,毫无血色,眼睛也在慢慢闭上,急忙说道:“不要睡,一定要坚持住。本殿下保证,一定会带你离开这里。你救了本殿下,本殿下绝不会辜负你。所以你一定要坚持下去。” 谢明欢笑了,即便身体上的痛让他她恨不得立时昏死过去,她也依旧灿烂的笑着。她拉知道她的机会来了,只要好好利用这次机会,她就能如愿以偿的嫁给轩辕端,成为轩辕端的女人。于是她努力的露出笑脸,“殿下,我没事。你一定要平安。只要你平安,我就是立马死了,我也甘愿。” 轩辕端重重的点头,“好,本殿下答应你,一定会带你出去,我们所有人都要平安。所以你一定不能有事。” 谢明欢欣慰的笑了,虽然深受重伤,可是轩辕端毕竟认可了她。若是再来一次,不用旁人推那一把,她都会主动冲出来,替轩辕端挡住那把剑。 轩辕端同他的属下,似乎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战意猛然变得高昂,几乎是不要命的拼杀。反观黑衣人,之前的优势荡然无存,且战且退,似乎已经萌生了退意。 事情正在朝沈静球秋希望的那样发展,成全了谢明欢,又让轩辕端平安逃离。沈静秋嘴角一翘,心情貌似很好。成功完成任务的罗隐,回到了沈静秋的身边,笑问:“满意吗?” 沈静秋笑了笑,“有罗世子出马,岂能有意外。” 罗隐从沈静秋的身后环住对方的腰身。沈静秋想要脱离罗隐的掌控,身体轻轻挣扎。罗隐的声音却在沈静秋的耳边响起,“不要动,小心被人发现。” 沈静秋回头瞪了眼罗隐,罗隐一本正经的模样,显得无比的正直。沈静秋反倒是被弄笑了,“罗世子果然好心。” 这回罗隐忍不住有一丝的尴尬,然后面无表情的说道:“轩辕端要逃走了。” 沈静秋顾不得计较罗隐的事情,定睛一看,轩辕端在侍卫们的护卫下,眼看着就能突围出去。 罗隐呼吸间的热气喷洒在沈静秋的耳边,让沈静秋感觉耳朵烫得厉害。就听罗隐问道:“要不要给轩辕端制造点麻烦,比如受伤?” 沈静秋摇头,“不用。让轩辕端就此离去。” 罗隐说道:“听你的。”只见罗隐将手指放嘴边,轻轻一吹,发出清脆的b鸟鸣声。不远处,同样一声清脆的鸟鸣声同罗隐遥相呼应。紧接着场中形式明显朝轩辕端一方倾斜。黑衣人战力明显下滑,给轩辕端等人留出足够的逃脱机会。而轩辕端这边,还以为自己的不要命的拼杀起了作用,心中顿时涌出一股豪气,一鼓作气冲了出去,将黑衣人远远的甩在了后面。 黑衣人没有追上去,等轩辕端跑得不见踪影后,黑衣人当中走出一个人来,面朝罗隐二人藏身的大树看过来,比划了一个奇怪的手势,然后就带着所有人迅速消失在密林深处。 沈静秋回过头来,盯着罗隐,“那些黑衣人为什么要听你的吩咐?你不是说这些人都是二王爷派出来的吗?” 罗隐将手指轻轻的放在沈静秋的嘴边,嘘了一声,示意沈静秋稍安勿躁。然后才说道:“我们先离开这里。” 沈静秋没有反对。罗隐带着沈静秋飞身下树,找到马匹,迅速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 沈静秋一直耐着性子等待罗隐为她解释这一切。 二人共骑一匹马,身体紧挨着,彼此呼吸可闻。罗隐轻声问道:“你可记得东方三兄弟?” 沈静秋自然记得。 罗隐又说道:“轩辕战想要杀轩辕端,不管事情成功与否,他都不想留下任何把柄,让人将此事同他联系起来。所以为了防止可能发生的不利情况,比如杀手尸体被人找到之类的情况,轩辕战自然不会用他自己的人来执行这个任务。” “所以这帮黑衣人是轩辕战从外面请来的杀手?”沈静秋问道。 罗隐点头,“正是。这帮黑衣人正是东方三兄弟的手下,恰好我同他们有些渊源,又知道他们内部的一些事情,所以他们才肯卖个面子给我。” 沈静秋似笑非笑的:“怕不止是一点渊源吧,据我所知,东方兄弟可是欠着罗世子天大的人情。活命之恩岂是渊源二字能够表达。” 罗隐笑道:“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了,那此事就到此为止吧。” 沈静秋笑了起来,“天不怕地不怕的罗世子,什么时候尽然也会如此心虚。” 罗隐并没有被说中心事的尴尬,而是身体前倾,更加靠近沈静秋,轻声说道:“因为在意,所以心虚。” 沈静秋的耳朵根猛的泛红,心中吐槽罗隐,越发的厚脸皮外加无耻。曾经的那个白衣翩翩,宛若天仙的男子,一定是他的错觉。 沈静秋想要摆脱这种不受控制的局面,却又贪念这难得的独处时光。她内心纠结,一时间竟然沉默了下来。轻轻一叹,不知该如何回应罗隐。 罗隐不在乎沈静秋是否回应,他享受此刻,享受难得的独处时光。双手轻轻环住沈静秋的腰身,头枕在沈静秋的肩上,不用质疑的说道:“我们会永远在一起,这辈子,下辈子。” 沈静秋失笑,“只要能过好这辈子,我已经无比满足,不敢奢望还有下辈子。” 罗隐霸道的说道:“有我在就一定会有下辈子。所以我们不仅是要过好这辈子,还要期待下辈子。” 沈静秋望着罗隐,感觉自己快要溺毙在罗隐深邃如海的目光中。面对着这样的罗隐,沈静秋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来。此刻就算罗隐说太阳是从西边升起的,沈静秋也会大声附和。 罗隐微微一笑,伸出手来,在沈静秋的鼻子上轻轻的刮了下,笑着问道:“傻了吗?” 沈静秋大囧,猛地低下头来,耳根泛红。 罗隐轻声一笑,一只手轻柔的拂过沈静秋的面颊,“我们该回去了。” 沈静秋回过神来,点头,笑着说道:“好,我们回去。” 走出密林深处沈静秋同罗隐分开,带着江瑶他们回到猎场。刚一回来,夏月就同沈静秋禀报了一个最新消息。 轩辕端遇刺,已经惊动皇帝,皇帝命令彻查。再有就是几乎所有人都亲眼看到轩辕端抱着谢明欢回来。不过到目前为止谢家人还没有做出任何表态,只是派了人去伺候谢明欢。夏月还说了一件事,那就是轩辕端直接将谢明欢安排在他的帐篷里。对此,谢家人也没有任何意见。 听闻此事,沈静秋笑了起来。事情果然如她所料,谢家这是打算赖着轩辕端。就是不知谢明笑在其中起了多大的作用。 此时在谢明远的帐篷里,谢明远同谢明笑兄妹二人正面对面的坐着。谢明远直接问道:“明笑,现在可以同我说说你的打算吗?” 谢明笑含笑看着谢明远,“既然谢明欢那么喜欢七皇子殿下,咱们不如就成全了她。” 谢明远有些狐疑的盯着谢明笑,“怎么突然改变了主意。你之前还说要将她嫁给下三烂的人,这才多久,竟然改口说要成全她。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心。” 谢明笑含蓄一笑,“因为我突然发现,与其阻拦不如成全。早日将她打发出去,老夫人身边也就少了个整日里挑拨离间,搬弄是非的人。如此,母亲也能早日回来?” 谢明远明显在怀疑,“这是你的真心话?真是难为你能想到这些。我还一直担心你会同母亲一样,一直纠缠下去,非得亲眼看到她倒霉,你才肯罢休。” “我的确很想看到她倒霉,只不过我想要她倒霉,不一定要我亲自出面。算计好一切后,自有人替我收拾她。届时我只需要在一旁看戏就可以了。” 谢明远欣慰的笑了,“明笑,我很庆幸你终于长大了,不再是那个横冲直撞的小丫头。” 谢明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她也觉着自己以前挺蠢的,仗着身份,就不曾将旁人放在眼里。直到碰得头破血流才明白这个世界不是围绕着她在转动。她曾经的骄傲,曾经的不可一世,皆是来自于父母的宠爱,来自于嫡出的身份。 谢明远说道:“那你打算让谁来收拾她?” 谢明笑说道:“以谢明欢的身份,最多只能给七皇子殿下做侧妃。既然有了侧妃,这正妃也该有吧。” 谢明远挑眉,“这么说你已经有了人选?” 谢明笑笑了起来,“哥哥觉着昭武公主或者说玉雅公主如何?这二人择其一,赐婚给七皇子,届时皇子府一定很精彩吧。” 谢明远有些意外的看着谢明笑,“你让我刮目相看,让我不得不怀疑,是不是有人替你出谋划策。” 谢明笑含蓄一笑,“不管有没有人替我出谋划策,这个主意很好,不是吗?既然主意不错,哥哥何必计较。妹妹就想问问哥哥,你同意这个计划吗?” 谢明远笑了起来,“这个主意不错,唯一的难处就是如何说服陛下给七皇子殿下赐婚。” “有哥哥出马,我想此事已定能够办成。” 谢明远笑道:“原来你是在这里等着我,说了这么多,唯一的目的就是让我替你出面说服陛下赐婚。”谢明远想了想,“此事看似很难,其实只要用对了方法,就不算什么难事。不过要我帮忙可以,但是你要先告诉我,究竟是谁在替你出谋划策。我得评估一番对方的用意,究竟是好心还是别有用心。” 谢明笑蹙眉,“哥哥一定要知道吗?” 谢明远的态度很坚定,他一定要知道究竟是谁,短短时间内就说服了谢明笑,他真的很好奇。 谢明笑叹气,“那人就是最近两天大出风头的,武威侯府的沈静秋。” 谢明远紧蹙眉头,“她为什么药替你出主意。” “因为她也讨厌谢明欢,希望看到谢明欢倒霉。” 谢明远没想到会是这个理由。 谢明笑挑眉,“哥哥不相信吗?哥哥没有亲眼看到,难免会怀疑沈静秋的用意。但是以我看来,沈静秋是真的巴不得谢明欢倒霉。顺便祸害一下七皇子殿下。” 谢明远说道:“若是通过谢明欢来针对七皇子殿下,这个理由倒是说的过去。毕竟要是沈静秋嫁给了罗因,沈家自然也就被划归为太子一派。七皇子殿下瞧着不显山不露水,但是往往是这样的人,才是最值得警惕的。” “那哥哥帮我吗?” 谢明远笑道,“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我自然会替你办成此事。接下来的事情就不需要你来操心,你安心等待就是。” “多谢哥哥。” 谢明远突然转移话题,“谢明欢的事情解决了,那你的呢?你应该很清楚,她既然嫁入皇家,又有侧妃的名分,在身份上总归比你要高。你真的甘心吗?” 谢明笑不甚在意的说道:“区区一个侧妃,还不值得我去嫉妒。” 谢明远又问道:“那你的婚事呢?谢明欢进了皇子府,你的婚事势必会提上日程,你可有想过你的将来。” 谢明笑问谢明远,“哥哥想让我嫁给谁?” “我尊重你的意见。”谢明远郑重的说道:“值要是你愿意嫁的,我会替你说服父亲母亲。” “那就嫁给宁王世子,哥哥以为如何?”谢明笑说道,“哥哥担心我的身份低于谢明欢,会被谢明欢刁难。既然如此,那我就嫁给世子显。这样我的身份就高于谢明欢,同时还给家里拉来一个强援。” 谢明远大皱眉头,“你是认真的?” “我从来没有这么认真。” 谢明远叹气,“不要意气用事,这关系到你一辈子的幸福。” “多谢哥哥关心,能够嫁给世子显,我很满足,我相信我会将日子过的狠幸福。” 谢明远暗自摇头,在他看来,谢明笑根本就没理解婚姻真正的含义。所谓嫁给世子显,不过是在认识的人当中,挑选出最顺眼的一个。她从来就没仔细想过,若是真的嫁给了世子显,她将面临什么情况。宁王府看似一片和气,实则内里也是刀光剑影。而且宁王府的封地,相比京城那就是苦寒之地。以谢明笑的身体,未必能够适应那里的生活。这些都是必须要考虑的事情,可是偏偏谢明笑将这些事情都给忽略了。 “你的婚事暂时不论,父亲那里自有主张。” “多谢哥哥体谅。” 夏侯宓来找沈静秋说话,没看到沈静桌,夏侯宓微微的有些失望, 沈静秋引导着话题,说起轩辕端同谢明欢的事情。 夏侯宓就说道:“此事早已经传遍,估计没人不知道吧。瞧着情况,谢明欢肯定会嫁给七皇子殿下。不过以她的身份,肯定做不了正妃。今儿在皇后娘娘那里,我还听说陛下有可能要为七皇子指婚。” 沈静秋挑眉一笑,“如此一来,皇子妃同侧妃前后脚进府,七皇子府的后院一定很热闹。” 夏侯宓狐疑的看着沈静秋,“静秋姐姐你是在笑吗?听你说的话,我怎么觉着你好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一场热闹。” 沈静秋笑了起来,“宓妹妹难道不想看这出热闹吗?” 夏侯宓没有否认,“我也想看热闹啦,不过我只敢偷偷的这么想想,不像静秋姐姐一点都不避讳。” 沈静秋笑道:“想看热闹的人,何止我们二人。更何况这里就我们两人,自然不用避讳。” 夏侯宓笑了起来,“多谢静秋姐姐的信任,你的意思我明白了。私下里的时候,咱们要做个诚实的人。” 沈静秋摸摸鼻子,没有做过多的解释。毕竟夏侯宓这么理解,也不算是错。 夏侯宓同沈静秋聊完了八卦,就告辞离去。走的时候还有些舍不得,犹犹豫豫的问道:“静秋姐姐,沈大哥每天都要当值吗?” 沈静秋笑着点头,“是,每天都要当值。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他当然要好好表现,给上峰留下一个好印象。” “哦,原来这样啊。那我没事了。静秋姐姐,我先告辞。” 沈静秋送走了夏侯宓,回转的时候就看到站在帐篷不远处的谢明远。谢明远冲沈静秋微微点头,然后走了过来,“沈姑娘有空吗?谢某有几句话想同沈姑娘说。” 沈静秋客气的说道,“帐篷里面说话不方便,不如找个空旷的地方。谢公子意下如何?” 谢明远点头,“依沈姑娘的意思。” 二人来到山坡后面的湖边,沈静秋说道:“谢公子有话请说。” 谢明远打量着沈静秋,“你同明笑说的那些话,她已经告诉我了。” 沈静秋挑眉,“谢公子是来问罪的吗?” 谢明远摇头,“当然不是。我只是很好奇沈姑娘的用意。” 沈静秋笑了起来,“理由我已经同谢姑娘说的够清楚了,难道谢公子不相信。” 谢明远看着沈静秋,“那不是全部的理由。沈姑娘无缘无故的参与进我们谢家的家事,作为谢家的一份子,难道不该过问一下吗?” “当然该过问。我并没有责怪谢公子。只是我同谢姑娘说的那些话,的确就是我的理由,全部的理由。”沈静秋着重强调着重二全部二字。 谢明远皱眉,心中着实怀疑。 沈静秋再次说道:“无论谢公子信不信,这就是我的回答。若是谢公子没有别的事情,我先告辞。” “等等。沈姑娘已经考虑好了,真的要嫁给罗隐吗?” 沈静秋笑了起来,“谢公子是第三个问这个问题的人。不过这是我的私事,所以无可否高。” “你该知道罗隐并不适合你。罗家同沈家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我知道。”沈静秋笑着说道,“罗家同沈家之间的矛盾分歧,我比谁都清楚。就算有这些分歧又如何,那毕竟是我个人的婚姻,谢公子何不做一个安静的看客。” 谢明远摸摸自己的鼻子,有些尴尬,“你说的对,我是该做个安静的看客,而不是说谢惹人厌烦的话。还有,谢明欢的事情,我们谢家人自己会解决,就不劳烦沈姑娘关心。沈静秋有这时间,还是多关心关心罗家人的事情吧。” 沈静秋笑道:“多谢谢公子提醒,我会谨记在心。告辞!” 第108章 风雨杀人夜 轰隆隆……倾盆大雨从天而降。原本的篝火晚宴,也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被零时取消。 沈静卓下了值后,就来看望沈静秋。走进帐篷内,浑身都带着雨夜的凉意和水雾。脱掉身上的蓑衣,甩掉鞋子上的泥土还有雨水,这才踏上地毯。 沈静秋放下手中的书本,亲自给沈静卓斟茶,又让江瑶将温在炉子上的饭菜端来,“哥哥全要全部吃完,这些都是特意给你留的。” 沈静卓笑了起来,“我就知道妹妹体贴我,来你这里肯定有好吃的。正好我肚子饿了,这些饭菜保证吃完。” 沈静卓狼吞虎咽。在军队里面待了一年,很多习惯都被潜移默化的改变,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冲动易怒的侯府四公子沈静卓,而是军人沈静卓。对于这样的改变,沈静秋是欣喜的。 沈静卓用过了晚饭,擦了擦嘴巴。沈静秋示意丫头们将碗筷收拾干净,又奉上香茗。 沈静卓满足的一叹,“还是妹妹这里舒坦。每天最盼望的事情,就是能来你这里吃一餐香喷喷的饭菜。对了,我听人说,今儿你被人刁难了。说你一个猎物都没猎到,被人笑话了。” 沈静秋就笑了起来,“何必理会那些事情,不过是几句无关人等的嘲笑,我岂会在意。” “你虽然不在意,可这毕竟是没面子的事情。你啊,也太实诚了。自己猎不到猎物,也不知道请人代劳,好歹提上几只野兔野鸡,如此也能堵住那些小人的嘴巴。” 沈静秋失笑,也不同沈静卓辩解,反正她对这些事情也不在意。江瑶听不下去了,出言说道:“四公子,我家姑娘本来有猎到猎物,还是姑娘亲自射中的。不过中途惊了马,猎物全都掉在地上,这才让那些小人得逞。” 沈静卓一听惊马,顿时就被唬了一跳,担心不已。急切的问道,“妹妹,你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沈静秋摇头,笑道,“你别听江瑶胡说,我没事,好的很。” 江瑶哼了声,“奴婢才没胡说。四公子,奴婢同你说,今日的情况可凶险了,要不是……” “行了,这里没你的事情,你先下去吧。”沈静秋瞪了眼江瑶,不准江瑶再胡说八道。 江瑶有些委屈,不过还是听话的退了下去。 沈静卓有些不满,“妹妹说她作甚,她也是担心你。我还是很奇怪,你怎么会遇上惊马。不行,我得问问马夫,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那匹马根本不像他说的额那么温顺。要是让我知道有人在害妹妹,我定饶不了他。” 沈静秋苦笑,“行了,没什么大事,哥哥就别不依不饶的。对了,下这么大的雨,哥哥当值一定很辛苦吧。” 沈静卓呵呵一笑,“不辛苦,我是白天当值,晚上不归我管。今儿晚上,那些当知道俄兔崽子,才是真正的辛苦。晚点我回去,安排人多煮一点姜汤给他们驱寒。” 轰隆隆——又是一声惊雷,将人耳朵都要震聋了。胆小的人在这样的雷雨天肯定不敢入睡。 沈静卓暗道晦气,好好的秋狩,才开始两天就遇上雷暴天气,这是开局不利啊。要是后面都是这样的天气,那今年的秋狩可就泡汤了。这绝对是沈静卓不乐意看到的。在沈静秋面前唉声叹气了几次,然后不顾沈静秋的劝阻,只身冲入雨雾中,说是要回去同兵营里的兄弟们在一起同甘共苦。 送走了沈静卓,帐篷内安静了下来,只听见风声雨声还有灯芯偶尔发出的爆裂声。 月黑风高杀人夜,今儿晚上正适合做一些白日里不方便做的事情。 沈静秋站在帐篷门口,超外看去。江瑶赶紧将门帘子关严实了,“姑娘也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雨水都飘了进来,万一着凉了怎么办?” 沈静秋笑了起来,“傻丫头,你家姑娘我的身体好的很,区区雨水又怎么会让我着凉。” “姑娘身体再好,也不能这么糟蹋。姑娘,时辰不早了,早点安歇吧。” “好,我听你的,早点安歇。” 今夜注定是一个不安宁的夜晚,沈静秋却意外的睡得格外安稳。一大早起来,神清气爽。打开门帘子,清新空气扑面而来。下了半夜的暴雨已经停了,太阳初升,清风拂面。忽略略显泥泞的道路,这将是一个美好的开始。 迎面走来大批的侍卫,个个凶神恶煞,虎视眈眈。这批人在帐篷面前停下,为首的人对沈静秋说道:“沈姑娘,昨夜暴雨,发生了几起不愉快的事情。我们怀疑有刺客混入猎场,末将奉命行事,搜查所有人的住所,还请沈姑娘行个方便。” 沈静秋微微眯起眼睛,看着眼前的人。从衣着上就可以看出,这些人属于腾翼卫,专司搜集情报,监视百官,还负责缉捕盗匪等等。相对于青衣卫,二者之间有许多职能重叠的地方,主要区别在于青衣卫是对外搜集情报,腾翼卫则是对内。不过青衣卫偶尔也会对内调查,只是这样的事机会很少,而且都极为隐秘。这也是为什么罗隐会知道那么多事情,毕竟有资源在手,就是比旁人多了许多优势。相比较而言,罗隐还是比不上腾翼卫的都指挥使知道的多。 一大早这帮人就直接冲她的帐篷而来,这让沈静秋忍不住怀疑,腾翼卫是知道了什么吗? 就在此时,听到动静的沈静坤急匆匆的跑了出来,对于腾翼卫要搜查沈静秋的帐篷,显得极为愤怒。沈静坤冲上来,挡在沈静秋面前,“这位大人,我家三妹是女子,尚未订婚,如何能让人进去搜查。传扬出去,必然对名声有损,还请大人通融一二。实在不行,不如就搜查我的帐篷。” 为首之人面无表情的说道,“好让侯爷知晓,末将奉命搜查猎场,并非故意冲沈姑娘而来。不仅沈姑娘的帐篷要被搜查,别的姑娘的帐篷也要被搜查。这是上命,还请侯爷不要为难末将。” 沈静坤有些激动,“这位大人,我妹妹她……” “还请侯爷不要妨碍公务。沈姑娘的帐篷要搜,侯爷的帐篷同样要搜,没有人能靠着身份躲过这次搜查。”对方干脆利落的打断了沈静坤的话。 沈静秋微微示意沈静坤,让沈静坤不必同对方争执。很显然,对方属于油盐不进的人。这会说什么都是枉然。沈静秋主动说道:“搜查可以,不过我想问问这位大人,想要搜查什么?人或者是物?” 对方看了眼沈静秋,“此事我们心中有数,不必沈姑娘操心。” 沈静秋微微一笑,“若是搜查人,我不担心。若是搜查物,大人能够保证你的手下都是干净的,不会做出栽赃陷害的事情?” 对方微蹙眉头。 沈静坤当即说道,“这话说的没错,你能保证你的手下都是干净的吗?” “那沈姑娘意欲如何?” 沈静秋嘴角微翘,她已经能够确定,对方不仅仅要搜查人,更是要找什么东西。沈静秋笑道:“虽然小女子不认识大人,不过我相信大人既然能被委以重任,定是有过人之处。所以,请大人亲自进去搜查。我相信大人定不会做出栽赃陷害姑娘家的事情。对了,要是没搜出东西来,还请大人尽快离去,免得我被人怀疑有不轨的企图。” 对方为首之人,目光深沉的盯着沈静秋,“可以。还请沈姑娘让开,末将亲自进去搜查。” “请!”沈静秋退到边上,看着对方大步走进自己的帐篷。 沈静坤很是不忿,不过见沈静秋不曾恼怒,他也按下心中怒意,冷眼瞧着。 不过片刻功夫,对方就从帐篷里面走了出来。沈静秋笑问,“可有结果?” 对方摇头,“这里没有发现,我们去隔壁。”带着人,直接朝沈静坤的帐篷而去。沈静坤赶紧跟上,不能让这帮人乱来。 江瑶冲进帐篷,又很快冲出来,“姑娘,里面都被那人翻乱了。这么大张旗鼓的,不知道在找什么东西。哼,真是霸道。” 沈静秋笑了笑,“不必抱怨,他们也是奉命行事。我估计他们自个也不愿意担上这份差事。”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也只有这种冷面神才敢做,并且还做的一丝不苟。 江瑶同沈静秋说道,“姑娘,奴婢去打听打听,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一大早就这么大的动静,肯定是出了了不得的大事。” 沈静秋默许,江瑶急匆匆的走了。 沈静坤那边已经检查完毕,没有任何发现。等腾翼卫的人都走后,沈静坤急匆匆的来到沈静秋这里,神神秘秘的说道:“我听人嘀咕了几句,好像是昨晚上死了人。而且死了不止一个。这会整个行宫都被封了起来,陛下下令外松内紧,务必扫清所以可疑人员。” 沈静秋问道,“那今天还狩猎吗?” 沈静坤摇头,“地面泥泞,又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估计今日不会举行狩猎。静秋妹妹,你不要担心,我这就去打听最新的消息。这次猎场护卫中有西军的人,看在父亲的香火情上,他们还是会给我几分面子。” “三哥要当心,如果事不可为就尽早回来。” “我知道,三妹妹耐心等我消息。” 沈静秋一点都不着急,既然今日不出门狩猎,沈静秋就在帐篷里看书。幸好当初出门的时候,她有先见之面,让江瑶收拾了几本书出来。 夏月进来禀报,“启禀姑娘,老爷一大早就去了行宫。派人来传话,让姑娘别乱走。这两天行宫有些乱。” 沈静秋问道,“那老爷可有说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吗?” 夏月摇头,“不曾提起。” 沈静秋嗯了一声,示意夏月下去。 江瑶急急忙忙的回来,“姑娘,奴婢听说叶天水死了。昨晚死了好多人,不过那些人奴婢都不认识。” 与此同时,罗隐匆匆来到行宫求见太子妃罗敏。 太子妃罗敏一见到罗隐,赶紧将伺候的人打发出去。然后急切的说道:“弟弟,张副统领死了,就是昨晚的事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如今太子气的不行,正命人彻查此事。” 罗隐说道:“姐姐稍安勿躁,不过是死个把人,不至于就让姐姐如此惊慌失措吧。” 太子妃罗敏恼怒的说道:“张副统领是太子的臂膀,如今人死了,太子的心情可想而知。昨日先是七皇子在密林中遇刺,接着又出了这样的事情。太子殿下会作何感想,你难道不知道吗?” 罗隐压低声音,用着不容辩驳的态度对罗蜜农说道:“张副统领是我杀的,我亲自动的手。” 太子妃罗敏张大了嘴巴,一脸意外。反应过来后,首先做的事情就是来到窗户边,查看外面的动静,谨防有人躲在窗户下面偷听。见伺候的下人都离得远远的,太子妃罗敏这才松了一口气。回到罗隐身边,太子妃罗敏质问,“你到底在说什么,你知道不知道这句话要是传出去,后果有多严重。” 罗隐说道:“我只告诉姐姐。我相信姐姐不会告诉第三人。” 太子妃罗敏怒斥,“你糊涂。这样紧要的事情,就是面对,你也该瞒着。你不该说出来,你知道吗?”罗敏异常恼怒,恨不得撬开罗隐的脑袋,看看里面究竟装了什么东西。 在屋里烦躁的走了几圈,太子妃罗敏问罗隐,“理由?我要理由。当初我们制定的名单里面,根本就没有张副统领。你得给我一个解释。” 罗隐压低声音说道:“他不忠,这个理由足够吗?” 罗敏微微眯起眼睛,“他是谁的人?” “不知道。不过我的人亲眼看到他朝外传递消息。分两拨跟踪,张副统领明显有问题,显然是有心人早年安插在太子身边的人。至于接头的那人,被我们的人找到的时候,就已经服毒自尽。” 太子妃罗敏大皱眉头,“张副统领是在微末的时候,有一次得罪了上峰,正好被太子殿下遇上。太子感念他面对强权不畏惧不退缩,是个难得的人才,这才做主将他提拔到东宫当差。初来东宫,他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人,后来数次立功,得太子赏识,这才慢慢的一步步爬上副统领的位置。你说他是别人安插的人,别说我不愿意相信,太子殿下更不可能相信。” 罗隐面无表情的说道,“我说的都是事实。否则我不会主动承认这件事情是我做的。姐姐应该知道我的性格。” 罗敏点头,烦躁的说道,“我自然清楚,你不屑于在我面前说谎。可是正因为如此,我更不愿意相信此事是真的,你能明白我的心情吗?张副统领是太子亲自提拔下来的,在东宫当差多年,我一度认为,就算所有人都背叛了太子,张副统领也不会背叛太子。可是如今连他都有问题,你说整个东宫还有谁值得信任?弟弟,我虽然贵为太子妃,看似风光无限,可是此刻我却无比的惶恐。我不知道外面的那些人,那些被我引为心腹的人,又有几人是真的忠诚于我。” 罗隐神色微动,然后低声说道:“抱歉,我不该告诉你此事。” 罗敏摆手摇头,“不,这不关你的事情,是我太过激动。这件事情对我的打击很大,我需要静一静。” 罗隐安静的陪伴在罗敏的身边,什么话也不说。因为他知道,此刻罗敏需要的不是任何人的安慰,更不是冠冕堂皇的话。她此刻需要的仅仅只是安静的环境,能够让她独立的思考,让她重塑信心,重塑对未来生活的希望。罗敏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无比的坚强。就算是面对最严峻的情况,她也能很快调整过来。 半个时辰后,罗敏平静了下来。面对罗隐,罗敏直言不讳的说道,“昨日行宫内死了几个内侍,虽然都不是紧要的人物,但是俱都在安阳宫当差。不过他们死的时候,都没有当差。此事是你做的吗?” 罗隐皱眉,“我的目的是铲除太子身边的奸佞小人,至于旁的人,与我无关。此事我也在奇怪,不知是谁所为。” 罗敏一听此事同罗隐无关,明显松了一口气。庆幸道:“不是你做的就好。陛下因为此事震怒,下令腾翼卫彻查。说不定还会牵连到青衣卫,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罗隐点头,“我知道。” 罗敏又说道,“我听说昨晚还死了不少人,叶惠妃的娘家兄弟死了,此事可是真的?” 罗隐微微一笑,“那个人该死。” 罗敏挑眉,“此事同你有关?你为何要针对叶家,这样做对我们没好处。如今我们同叶家井水不犯河水,你该知道还没有到对付叶家的时候。” 罗隐面无表情的说道:“我知道,但是情况有变,叶家同南越人有联系,我怀疑两方人马是通过轩辕端认识。若是不趁着叶家还没做大的时候,解决他们。将来必然会养虎为患。所以叶家人该死。不过可惜的,叶家真正的核心人物叶天佑受伤逃掉,等他养好伤后,肯定会卷土重来。” 罗敏大皱眉头,“叶家同轩辕端走在了一起?此事为何我之前一直没听说。”罗敏仔细想了想,并没有看到过轩辕端同叶惠妃之间有什么特别的来往。 罗隐说道,“这个消息我也是最近才知道。” 罗敏点点头,“如果叶家真的同轩辕端联手,那么之前的策略的确不能再用。你做的对,叶家不能留。还有那个叶惠妃,整日里在陛下耳边吹枕头风,短时间内爬是难以撼动她的地位。真不知陛下是什么品位,竟然会喜欢叶惠妃那样的人。” “太子妃慎言。”罗隐提醒。 罗敏不甚在意的挥手,“我也只有在你面前才会说这些。罢了,不说叶惠妃。南越那边又是怎么回事?听说昨晚他们死了几个女仆还有几个侍卫。” 罗隐轻声一笑,“都是些该死之人,姐姐何必在意。” 罗敏失笑,“你啊,胆子真大。一晚上做下这么多事情,你就确定没有露出破绽,没有留下被人能追踪查询的线索。你可要当心阴沟里翻船。” 罗隐笑了笑,“既然我敢做,自然有绝对的把握。当然叶天佑的逃脱,是出乎我事先的预料,我没想到叶天佑竟然身怀高深武学。以前从不曾发现这一点。” “可见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京城藏龙卧虎,你可不能掉以轻心,麻痹大意。”顿了顿,罗敏又问道:“计划都完善了吗?什么时候动手。” “等过了这两天就可以动手。姐姐放心,弟弟一定会肃清太子殿下身边的奸佞小人,让你高枕无忧。” 罗敏感动的笑了起来,“我相信你,我的弟弟是最能干的,谁都比不上。” 罗隐很自然的接受了这个夸奖。 罗敏又问道,“你同沈静秋之间,需要我出面吗?” 罗隐摇头,“姐姐已经做的够多,无需再做。有沈大人亲自出面,此事已经成了七八成。最后就看陛下的心意。” “陛下的心意却是最大的变数。万一你们的事情不成,你……” “此事不会有第二个结果。”罗隐掷地有声的说道,“就算陛下改变心意,也不能改变此事的结果。” 罗敏有一瞬间的愣神,就在那一刻罗隐散发出来的强大的自信,真的将她震住了。转眼罗敏又担心的说道,“你可不能胡来。那是天子,那是……” “我全都知道。”罗隐干脆的打断罗敏的话,“姐姐的担心我全都知道,不过我会解决的。姐姐就等着吃我的喜糖吧。” 罗敏失笑,“你这模样,沈静秋知道吗?” 罗隐温暖一笑,笑得格外的不同,“她当然知道。我在她面前无需隐藏。” 罗敏心头微微的颤动,她头一次见到罗隐会笑的如此的温暖。罗敏感慨,“看来她的确很适合你。不过沈静秋唯一不好的就是长得太好,太引人注意。那样的容貌,无事都能掀起一阵闲言碎语,更别提有事的时候。哎,我还真替你们担心。” 罗隐笑道,“多谢姐姐。要是静秋知道姐姐如此关心她,一定很高兴。不过姐姐不用太担心,这些问题静秋一个人就能解决。她并不像看起来那样的柔弱。” 罗敏点头,“我相信你的话。你看上的人,肯定不会是个娇滴滴的姑娘,一定有她特别之处。” 罗隐很高兴,高兴最亲的亲人会如此理解他,如此支持他的决定。这是一种求之不得幸福。只可惜罗敏深陷后宫,这辈子都要同太子绑在一起,绝对没有独善其身的可能。罗隐有些遗憾,不过并不畏惧。在他有限的生命中,他从来不知畏惧二字如何写。 告辞太子妃罗敏之后,罗隐又去见了太子轩辕龙。太子轩辕龙一脸烦躁,先是轩辕端遇刺,他被光启帝怀疑。虽然光启帝没有明说,可是太子轩辕龙却从光启帝的眼中看到了明显的不信任。接着又是雨夜杀人事件,连带着他身边的人竟然也会遇害。不过如此一来,也就打消了光启帝对他的怀疑。毕竟谁都知道张副统领被他引为心腹臂膀。 不过太子轩辕龙并没有因此放松,他对罗隐说道:“张副统领一死,孤的安危就全靠定邦。定邦万勿推辞。” 罗隐却没有答应,“殿下有吩咐,按理说微臣不应该拒绝。只是微臣身上已经有差事,殿下的安危,微臣实在是顾不过来。若是勉强答应下来,两头兼顾,势必会顾此失彼。还请殿下收回成命。” 太子轩辕龙很意外罗隐竟然会拒绝他,还拒绝得这么干脆利落。于是大皱眉头,明显很不悦。 罗隐根本不在意轩辕龙的态度,“殿下其实不用担心自己的安危,陛下肯定不会允许殿下出事。有陛下派出来的人,殿下的安危绝无问题。” 太子轩辕龙很不满罗隐的态度,不过他也清楚,这种事情强求不得。干脆挥手,“行了,孤心里烦闷不已,定邦先下去忙差事吧。” “微臣遵命。” 调查进行了两天,并没有查出任何有用的线索。似乎人人都可疑,可是却找不出半点证据。这两天内,没有狩猎活动,整个猎场显得格外安静,安静的有些诡异。就连有些闹腾的西凉使臣们也都没吭一声,很配合调查。 调查不能无限期的进行下去,所以两天之后,光启帝又若无其事的出现在众人面前,很是意气风发的宣布当天的狩猎开始。 大家各怀心思,其实都是在彼此警惕。因为所有人都很清楚,杀戮不会停止,只是看谁的手段更高。 沈静秋一身墨色劲装,骑在马上,显得格外的英气逼人。江瑶跟在身边,“姑娘今儿要狩猎吗?” 沈静秋笑着摇头,“今儿咱们不狩猎,我们去湖边逛逛。来猎场这么长的时间,还没有好好的欣赏周围的景色。” “不狩猎好。要是再遇到什么不长眼的人,奴婢要被吓死。” 沈静秋笑了起来,“我怎么没见你被吓死。那天看着你,像是很兴奋啊。” 江瑶有些不好意思,扭扭捏捏的也不说话。沈静秋看了,也不勉强,示意江瑶跟上。 到了湖边,景色甚好。围着湖边转了一圈,选了一处地势平坦开阔的地方,沈静秋就打算在这里野炊。命人取来锅碗瓢盆,各种菜蔬水果调味,又取来地毯,桌子,还有马扎。将所有的东西摆好,正是开始野炊。 炊烟袅袅,一边是湖光山色,一边是野趣玩乐,果然是个好地方。偏偏有人不请自来。 沈静秋看了眼前来的二人,一个是罗隐,一个是轩辕显,笑了笑,也不意外,只招呼二人坐下,奉上香茗,便继续忙自己的事情。 沈静秋亲手操刀,准备了几样小菜,放在桌上,请罗隐和轩辕显品尝。 罗隐觉着很幸福,心里已经打算好了,就算沈静秋做的不好吃,他也一定会努力吃完,并且还要大赞沈静秋的手艺。沈静秋斜了他一眼,她还真不需要旁人违心的夸奖,因为她对自己的手艺很有信心,相信一定能够让人真心诚意的说一声好。 轩辕显抢先下了筷子,夹起菜放在嘴里尝了味道,当即就说道:“沈姑娘手艺不错,好吃。” 沈静秋笑道,“喜欢就好,你们慢慢吃,我继续忙着。” 也不理会二人的挽留,径自走开。 罗隐瞪了眼轩辕显,竟然被这阴险小人抢先一步,真是岂有此理。 轩辕显挑眉,若无其事的说道:“罗兄似乎对本世子有些不满。” 罗隐面无表情的说道,“世子显定然是误会了,我岂敢对你不满。” 轩辕显似笑非笑的看着罗隐,“莫非罗兄笃定你能娶到沈姑娘。” 罗隐目光不善的盯着轩辕显,掷地有声的说道:“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 轩辕显笑了笑,“像沈姑娘这样的人才品貌,绝对值得更好的。罗兄赞同本世子的话吗?罗兄就算对本世子不屑,也不能否认沈姑娘嫁到你们罗家,真的是委屈她了。罗兄口口声声说要娶沈姑娘,要对沈姑娘好,只怕也只是在嘴上说说吧。” 罗隐面无表情的说道:“我的事情,就不劳烦世子殿下操心。至于沈姑娘最终会嫁给谁,我相信这一点在众人心目中都没有第二个答案。” 轩辕显笑道:“话说的挺好听的,不过你们毕竟还没定亲,沈姑娘会不会嫁给你,这可说不定。本世子之前就说了,她值得更好的。而你,绝非良配。” “静秋拒绝了世子殿下,所以世子殿下转头就找上我,想要说服我放弃静秋吗?”罗隐嘲讽一笑,“世子殿下打错了算盘,我可以放弃一切,唯独不能放弃静秋。” 轩辕显挑眉冷笑,“让你放弃定国公府的世子之位,你也愿意吗?” “我愿意。但是世子之位同我娶静秋的事情并不冲突。世子殿下就别白费心机的挑拨离间。你以为你这样说说,就能乱了我得心绪,让我同静秋之间闹出矛盾,好让你渔翁得利。很抱歉,让世子殿下失望了。”罗隐轻蔑一笑,明显是在挑衅。 轩辕显微微眯起眼睛,“罗兄果然不同常人。若是本世子能早一点的认识沈姑娘,哪有罗兄嚣张的份。” 罗隐自得一笑,“就算世子殿下先认识静秋,也斩不断我同她之间的缘分。世子殿下该清楚一句话,正所谓有缘无份。你同静秋之间,注定是有缘无分。别说什么你们是知音,知音不的等同于婚姻。再说了,沈大人又怎么舍得让静秋嫁到那么远的地方,数年都见不上一面。” “我让人取了酒来,你们要喝酒吗?”沈静秋面上带笑,打断二人的话。 罗隐同轩辕显齐声说好。 沈静秋似笑非笑的看着这两人,以她的耳力,加上两人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自然是听到了这二人的谈话内容。对于这二人的心思,沈静秋是一清二楚。罗隐没有因为轩辕显的一席话,变得患得患失,沈静秋很满意。所以悄悄的给了个鼓励的眼神给罗隐,让罗隐大为欣喜。至于轩辕显,沈静秋只能表示抱歉。 三人举杯喝酒,沈静秋笑着问道:“今儿大家都去狩猎,为何你们二位跑来这里躲清闲。难道不想在陛下面前多多表现吗?” 罗隐同轩辕显相视一眼,眼中是旁人看不懂的含义。 轩辕显笑道:“骨头松懒,就不去丢人现眼,免得被人嘲笑。” 罗隐则说道:“今儿几位王爷皇子都会下场狩猎,我等旁人还是不要抢这个风头。” 沈静秋斜了眼罗隐,这话不尽不实,她是不相信的。至于轩辕显得理由,更是牵强,更不值得相信。沈静秋怀疑,这二人定是知道了什么事情,所以故意避开了今日的狩猎。见二人不肯说实话,沈静秋也不追问。让人将酒菜端上来,大家今儿就痛快的喝一场。 远处传来马蹄声,很快一行人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打头的人赫然是晋王世子轩辕治,另外还有一张大家都认识的脸,正是叶惠妃的弟弟叶天佑。至于其他人,多是宗室内不成器的混账小子,簇拥在轩辕治的身边拍马屁,指望着能从轩辕治身上讨上一点好处。 罗隐微微眯了眯眼睛,他分明记得,那天晚上叶天佑深受重伤。以他的估计,没有十天八个月,叶天佑别想出现在人前。可是如今才几天,叶天佑不仅能够下床,还能骑马飞驰。这叶天佑有何等本事,伤势竟然会好的这么快。 沈静秋也在不动声色的打量叶天佑。叶天水死了,叶天佑的脸上却不见一星半点的悲戚之色,竟然还有心思陪同轩辕治出门狩猎。沈静秋开始怀疑,或许叶天水的死,正是叶家人盼望的。毕竟叶天水名声坏了,不能出仕。就连命根子也被人废了,传宗接代也轮不到他。如此一来,叶天水对叶家人来说,彻底成了废物。偏偏叶天水居长,占着嫡长的位置,就算他成了残废,叶家也不能真正的忽视他。如今叶天水一死,叶天佑就成了叶家的长子,叶家也少了一个败坏名声的儿子。从利益上来说,叶天水的死是死得其所。 沈静秋在打量叶天佑的时候,对方也在意味深长的盯着沈静秋。目光直接而放肆,让罗隐大为不满。罗隐不动声色的挡在沈静秋前面,目光充满的杀意的超叶天佑看去。叶天佑微微眯起眼睛,冷哼一声,然后就转移开了视线。 轩辕治骑在,居高临下,很是不可一世。“轩辕显,你为何会在这里?” 轩辕显挑眉一笑,“轩辕治,你今儿倒是好兴致。” 轩辕治面无表情的说道,“轩辕显,敢不敢同我比试一番?今儿狩猎,我们就比试谁的猎物更大,谁的猎物更多。如何?你敢应战吗?” “不敢!”出人意料的是轩辕显竟然直接说出‘不敢’二字,这可是颠覆了众人的一贯认知。轩辕治如此挑衅,轩辕显竟然不接招,这得有多好的涵养。换了一般人,只怕早就应下了。 轩辕治意味深长的盯着轩辕显,“你会不敢?上马能杀敌,下马能治军,整个宁王府被你经营得犹如铁桶一样,轩辕显你竟然敢说不敢。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你莫非是看不起我。” 轩辕显挑眉一笑,“今儿风和日丽,适合野炊,不宜杀戮。所以我做了最正确的选择,干嘛要因为你的一句话就改变决定。就如同你说的,这不是我轩辕显的风格。我要做什么事情,从来无需旁人来质疑。至于你,就更没资格。” 轩辕治怒极反笑,“看来你是看不起我。” 轩辕显笑了笑,并不否定这话。 沈静秋安静的看戏。轩辕显给人的印象一直是温文尔雅,却没想到在人前竟然也有如此锐利的一面。 轩辕治突然下马,超轩辕显走来。宁王府的侍卫们如临大敌,纷纷上前,手都放在刀柄上,只要轩辕显一个眼神,就能毫不犹豫的朝轩辕治拔刀。轩辕显挥了挥手,这些忠心的侍卫们才纷纷后退,不过依旧对轩辕治虎视眈眈。 轩辕治来到轩辕显跟前,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轩辕显,然后端起茶杯说道:“以茶代酒,我敬你一杯。咱们以后一起喝酒的机会,只会越来越少,这一次你不会再拒绝我一次吧。” 轩辕显轻笑一声,端起茶杯,说道:“这杯茶我喝了。”然后一饮而尽。 轩辕治也一口喝干,“既然你不喜欢打猎,那我也不勉强你。”说完后,轩辕治干脆利落的带着人离去。 第109章 英雄救美 太阳西沉,野炊结束。沈静秋骑上马,回头看着罗隐和轩辕显。 轩辕显提议,“我们不如来一场赛马吧。看谁最先回到营地。” 罗隐挑眉,他不介意同轩辕显比较个高低,但是他担心沈静秋的安危。于是罗隐朝沈静秋看去,征求沈静秋的意见。 沈静秋笑道:“好啊!我们来赛马。”沈静秋一马鞭抽下去,率先出发。 罗隐朝轩辕显看了眼,说道:“我们来比试吧。” 轩辕显问道:“有彩头吗?” 罗隐面无表情的说道:“彩头就是你以后都不准来打扰静秋。” “若是罗兄输了,又该如何?”轩辕显挑眉。 罗隐说道:“我若是输了,任你处置。”说罢,打马飞奔,朝沈静秋追去。 轩辕显不甘示弱,死死的咬在后面。二人你追我赶,互不相让。沈静秋则渐渐的落在了二人的后面。 突然,沈静秋身下的坐骑高声嘶鸣,犹如发疯一样的朝前面冲去,转眼间就超越了罗隐和轩辕显二人。罗隐顿时意识到沈静秋的坐骑不对劲,再也顾不得比试不比试的问题,赶紧打马追上。轩辕显同样意识到问题。 沈静秋死死的抓着缰绳,坐骑出现问题,沈静秋并没有慌乱。以她的本事,她完全可以安全的落下。不过周围都是人,沈静秋为了不暴露自己的秘密,只能放弃这个最简单的办法。沈静秋用力拉住缰绳,试图拉住狂奔的马匹。可是很明显,这只会更加刺激发狂的马匹,让疯马以雷霆之势,朝前狂奔。 追在后面的罗隐,睁眼看前面,顿时暗叫一声不好。沈静秋的坐骑正朝光启的帝设在营地的帐篷冲过去。就算光启帝此刻不在帐篷内,冲撞了陛下的帐篷,那也是大不敬的罪名。而且罗隐也不敢保证光启帝此刻真的不在帐篷内。 罗隐当机立断,飞身跃起,施展轻功朝沈静秋扑去。 此时,主意到这里情况的人就看到半空中的罗隐,抽出佩剑,以雷霆万钧之势朝身下的沈静秋砍去。不少人都惊住了,这是怎么回事。 沈静秋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正考虑要不要选择暴露自己的秘密,突然感觉后面一股强烈的杀意。沈静秋眼角余光一扫,看到罗隐高举手中的剑,顿时意识到罗隐的意图。沈静秋立马身体后倾,配合罗隐。 罗隐携无穷杀意,一剑劈下,沈静秋的坐骑立马尸首分离。因惯性使然,沈静秋被狠狠的甩了出去。在半空中,沈静秋转变姿势,努力放松身体,以免受伤。却不料,罗隐在半空中竟然强行扭转身形,朝她扑来,稳稳的接住沈静秋的身体。 罗隐抱着沈静秋的身体,护着她,滚落在地上。沈静秋压在罗隐的身上,二人目光相对,交相缠绵。此刻只感觉到温暖和情意,仿佛之前的危险都不存在一样。 来迟一步的轩辕显,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刺激得他眼睛发红。此刻,他似乎才意识到,沈静秋看上罗隐是有理由的。只是那个理由说不出道不明,让轩辕显心中滋味难辩。他自认他不比罗隐差一丝一毫,无论是从家世外貌才情等等方面,甚至要比罗隐高出一筹。而且他还没有一群怀揣恶意,随时准备在背后下刀子的家人。可是就算如此,他还是输了。他不是输在家世外貌才情,也不是输在时间上面,他真正输给罗隐的地方,是勇气,一种一往无前的勇气。罗隐敢拼,能拼,而这正是他所缺乏的。他顾虑太多,早已没了一往无前,豁出一切的勇气。一步错不不错,致使他最终错过了沈静秋。 轩辕显抬头望天,心中无限感慨。他是有遗憾的,他是不甘心的。可是亲眼看到抱在一起的二人,轩辕显只能默默的退开。那二人的周围,已经没有他的立足之地。他的坚持,只是为难了沈静秋,安慰了自己。实则半点用处也没有。 轩辕显叹息一声,并没有离去,而是默默的站在一旁,就那么一直看着。 罗隐一脸担心的看着沈静秋,“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沈静秋摇头,要起身,罗隐却没有松手。罗隐紧张的问道:“是不是哪里受了伤?都怪我,没能当机立断,及时救下你。要是我能……” “停!”沈静秋严肃的说道:“第一,我没受伤。第二,你已经做得很好,无需自责。换了任何人,都没法比你做得更好。第三,你该放手。众目睽睽之下,我们这样的姿势,不需片刻,就能传出各种版本的流言。罗隐,我们稍微定亲,不能留下这样明显的把柄,这会让家父难做。” 罗隐被沈静秋点醒,不过依旧不放心的问道:“你真的没事?” 沈静秋笑道:“我当然没事。有事的应该是你。” 罗隐先是斩杀马屁,接着又救下沈静秋,身体难免会有所损伤。 罗隐笑道:“我没关系,只要你没事,我就高兴。” 罗隐终于放开沈静秋,沈静秋动作轻缓的站起来。一件披风披在身上,沈静秋回头一看,正是轩辕显。 轩辕显悄声同沈静秋说道:“不要回头,不要四下查看。此刻你该做的是惊慌失措,是哭泣害怕,越是柔弱无助,越能博取同情。” 沈静秋忍不住笑了出来,点点头,“多谢世子殿下提醒,我明白了。” 此时罗隐也站了起来,挑眉看着轩辕显。轩辕显没理会罗隐,只是说道:“我只做我该做的事情。” 沈静秋提醒道:“一会还要同大家解释着次事故原因,有什么问题等将来再说。”说罢,沈静秋就做出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眼泪瞬间落下,本身就长得娇滴滴的,这会一看,更是弱不禁风。楚楚可怜的模样格外引人怜惜。 轩辕显同罗隐都被沈静秋的神演技给震惊了。这才是高手啊,说哭就哭,都不需要道具的。那什么葱啊姜啊,在沈静秋面前根本就派不上用场。 沈静秋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眼看就支撑不住要倒下去。罗隐同轩辕显都紧张极了,恰在此时,江瑶急匆匆的赶到,赶紧扶着沈静秋,“姑娘,你怎么呢?姑娘,你可不要吓唬奴婢啊。不知是哪个黑心烂肠的狗东西在我家姑娘的马匹上做手脚,害的马匹突然发疯,差点冲撞了圣驾。幸好我家姑娘福大命大,又得罗世子营救,这才逃过一劫。” 江瑶说完,也开始抹眼泪。主仆二人这番模样,真心让人心有戚戚焉。江瑶边哭边说道:“我家姑娘受了惊吓,话都说不出来。还请大家都让让,让我扶我家姑娘歇息。有什么问题,等我家姑娘看过太医后再说。” 沈静秋靠在江瑶的身上,被江瑶扶着朝自己的帐篷走去。 罗隐有些担心的看着逐渐远去的沈静秋,心中有些不安。捏紧了拳头,他一定要替沈静秋查出究竟是谁动了手脚。好好的坐骑,不可能无缘无故发疯。罗隐当即吩咐道:“将沈姑娘坐骑尸首收起来,仔细检查。务必查出真相。” 属下领命而去。 罗隐又对轩辕显说道:“还请世子显同我一起去面见皇上,将此事禀报陛下知晓。” 轩辕显点头应下,“这是应有之理。” 虽然光启帝没在那帐篷里,可是沈静秋的马匹毕竟还是算冲撞了圣驾,于情于理,都要禀报一声,请陛下裁决此事。罗隐正是考虑到这一点,抢在有人告黑状之前,同轩辕显一起揽下此事,希望能够替沈静秋化解这一次的危机。 沈静秋被江瑶扶着,终于回到自己的帐篷。一进入帐篷,沈静秋立马站直了身体,对江瑶吩咐道:“赶紧派人去找老爷,将此事禀报老爷知晓。老爷得知此事后,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江瑶当即领命而去,领走前还不忘安慰沈静秋,“姑娘不必太过担心,姑娘一定能逢凶化吉。” “但愿如此。” 沈静秋有些心急,她不知是谁在下毒手,目标单单是她的性命还是针对整个沈家。若是她没有身怀武艺,没有《养生诀》护身,那匹疯马只怕真的会冲撞陛下的帐篷,届时自有无数人跳出来给她安插一个大不敬的罪名,连带着沈青康还有整个侯府都要被牵连。 这一切究竟是有人算计好的,还是那匹疯马自己选则了冲向陛下帐篷的路线,沈静秋不得而知。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今日有人想要她的性命。她骑马前去湖边的时候,一切都还好好的,那匹马完全正常。可是等回程的时候,那匹马就发起疯来。下毒手之手,究竟是在何时动的手脚?是一大早还是在中途? 沈静秋首先就怀疑起半途出现的叶天佑。叶天佑欲杀她之心不死,他完全有理由动手。不过沈静秋很确定的一点,叶天佑一行人并没有同她的马匹接触。不仅没有接触,距离还挺远的。莫非叶天佑身怀神功,可以在那么远的距离暗算她的马匹吗? 沈静秋摇摇头,直觉告诉她这不太可能。但是叶天佑的嫌疑并没有被排除。 除去叶天佑,有可能对她动手的人还有不少。沈静宜算一个,叶惠妃算一个,轩辕治算一个,淮王府算一个,南越算一个,玉雅公主同样算在内。粗粗一算,想让她死的人竟然有这么多,沈静秋顿时笑了起来。 只可惜,她永远都不会让这些人如愿。她会一直活着,活的好好的,让那些恨她的人,欲杀她的人都要气死。 与此同时,罗隐同轩辕显来到行宫面见光启帝。不过光启帝并没有第一时间见他们,而是让他们在偏殿里等着。二人就算焦急难耐,也只能耐心等待。等了半个时辰,没等到光启帝的召见,却等来了急匆匆赶来的沈青康。 沈青康对两人说道:“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你们不用太过担心。” 罗隐很是愧疚,“沈大人,此事都是我得错,是我没能保护好静秋。” 沈青康摆手,“此事不怪你,你临危不惧,能够及时救下秋姐儿,已经是格外了不起。行了,你不用再自责。静秋在明,算计之人在暗,无论如何静秋注定会有此劫。好在没有铸成大错,以陛下的性子,应该不会深究此事。” 听沈青康这么一说,罗隐同轩辕显都明显松了一口气。值要陛下不计较此事,那就没什么好担心。 内侍前来请沈青康,说是陛下召见。至于罗隐同轩辕显二人,陛下依旧让他们等着。罗隐同轩辕显都有些忐忑,不明白陛下这么做,究竟是什么意思。沈青康拍拍两人的肩膀,示意二人不用担心。陛下就算生气,也不可能迁怒到这二人的头上。 沈青康面见陛下,当即就跪下请罪,说他教女无方,管教不严,差点铸下大错,请陛下处置。 沈青康这个态度明显取悦了光启帝,光启帝示意沈青康站起来说话,然后对沈青康说,“爱卿不必如此惶恐,这不过是一场意外,事先谁也没想到。朕已经听了下面的人禀报,令爱被罗隐救下,那匹疯马也已经被斩杀。如此,此事到此为止,以后谁也不要再提起。” 沈青康大为激动,“陛下仁慈,微臣替小女叩谢陛下。” 光启帝心情貌似不错,挥挥手,示意沈青康不必如此多礼。然后又赐坐,同沈青康聊起朝廷大事。这一聊就足足聊了半个时辰。等沈青康离开时,天色已然不早。直到这个时候,光启帝才召见罗隐同轩辕显,具体问了问事情的经过,然后就打发轩辕显离去,独独留下罗隐。 光启帝没有吭声,只是一脸冷然的打量罗隐,让人无法揣测他的心意。 罗隐低着头,内心有些忐忑,不过并不惧怕。他将最近发生的事情全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确定没有任何破绽,想来光启帝对他甩脸子不是因为别的事情,单单是因为沈静秋。 光启帝终于开口说话,“朕听闻你同沈爱卿的闺女时常来往,如此说来,你同那些人一样,也想求娶沈静秋?” 罗隐在揣摩这句问话的用意,更在揣摩自己该怎么回答,才不会触怒光启帝。 光启帝神色不明的盯着罗隐,“在朕面前,没话可说吗?” 罗隐当即跪下,“请陛下责罚。” 光启帝冷哼一声,“这么说来,你的确是想求娶沈静秋。这么多年,朕一直在好奇你最后会娶谁家的姑娘进罗家门,没想到竟然是这个结果。欺君可是十恶不赦之罪,罗隐,你该当何罪?” 罗隐跪在地上,低着头,冷静的说道:“微臣罪该万死。” 光启帝再次冷哼一声,“你不想替自己辩解吗?” “欺君是事实,微臣不敢辩解。”罗隐掷地有声的说道。 很显然光启帝是在迁怒。当初在长乐公主府的时候,光启帝想让沈静秋进宫,偏偏罗隐钻了出来,打断了事情。事后想起,光启帝不是不恼怒的,不过正事要紧,也就原谅了罗隐的鲁莽。可是今日突然得知真相,可想而知光启帝内心是如何的恼怒。若非有这一个时辰的过渡,光启帝真想一刀砍死罗隐。竟然敢同他抢女人,简直是活腻了。就算光启帝很清楚,让沈静秋进宫,不会是一个明智的决定,会遭到很多人的反对,甚至光启帝本人页渐渐的放弃了这个想法。可是这不代表他就能容忍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耍心眼,玩手段。这简直是在挑战他的权威。 此刻罗隐已经想明白了一切,对光启帝的心思也摸准了。所以罗隐没有替自己辩解,只是干脆的认错。在光启帝面前,越是辩解,只会让光启帝认为他是心虚,是在狡辩。 光启帝冷冷的盯着罗隐,处置罗隐是必然的,不过如何处置却很有文章。光启帝的手指微微弯曲,轻轻的敲击着桌面。罗隐依旧跪在地上,低着头,一脸忏悔。 就在情况僵持不下的时候,有内侍急匆匆的来报,说是太子殿下在狩猎过程中遭遇伏击,身边的人十不存一,就连太子殿下本人也身受重伤。 光启帝大惊,又是大怒。当即命令请御医,同时命人彻查此事,还有保护好太子殿下的安危。 至于罗隐,同样一脸错愕。他只是命人解决太子殿下身边的人,绝对不涉及太子殿下本人。可是太子殿下却深受重伤,很明显有人在浑水摸鱼,暗中谋害太子殿下。罗隐当即请命,要亲自率人调查此事,一定要查出真相。 光启帝盯着罗隐看了好一会,然后才说道:“准奏。”至于罗隐同沈静秋的事情,光启帝已经没有心思去关心。此刻任何事情都比不上太子殿下受伤来的重要。 罗隐急匆匆的来到太子行宫,太子浑身是血,看着着实吓人。问了太医情况,太子伤的最重的是腿。太医隐晦的提醒罗隐,就算救了回来,太子的腿也极有可能留下残疾。罗隐一听,心中大惊。 来到偏殿,太子妃罗敏正在等候太医的进一步消息。罗敏一脸悲戚,眼神木然。 罗隐心中颤动,轻声说道:“姐姐,陛下命我查清此事。你放心,我一定就揪出凶手。” 太子妃罗敏缓缓的抬起头,目光森冷,“你怎么有脸说这话。他已经躺在床上,你怎么还敢来。你不怕我……” “姐姐,那不是我做的。”罗隐压低了声音,肯定的说道,“殿下受伤的事情,很显然是有人想浑水摸鱼,渔翁得利。我们被人耍了。” 太子妃罗敏皱了皱眉,慢慢的反应过来,“你说此事同你没有关系?” 罗隐点头,“我并没有命人伤害太子,反而命人暗中保护太子。不过太子受伤肯定有我的责任,要不是太子身边的人死的七七八八,也不会被有心人钻了空子。” 太子妃罗敏突然哭了出来,“弟弟,你可知道我差点就要恨上你了。所以为了证明你的清白,你一定要查出此事的真相。” “姐姐放心,我肯定会查出真相。”顿了顿,罗隐动情的说道:“很高兴姐姐能信任我,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罗敏捂住脸哭了起来,“我有在怀疑你,我有在恨你,我不是一个好姐姐。”罗敏很伤心,因为她发现关键时刻,她竟然是站在太子轩辕龙这边,而非罗隐那边。这个事实让她无措,让她恨透了一切。幸好一切都是误会,幸好罗隐守住了底线,没有对太子轩辕龙动手。 “不,你是最好的姐姐。”罗隐珍重的说道。 罗敏抬头望着罗隐,“你有听到吗?我之前有在怀疑你,我以为这一切都是你做的,是你命人伤害了殿下。” 罗隐摇头,“你会这么怀疑,是正常的。毕竟这个计划是我提出来的,也是我在执行。出了事情,我难辞其咎。” “不要这样说,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应该先问过你,才下决定。我不应该在事实没弄清楚前就胡乱的猜疑你。”罗敏哭的很伤心。 罗隐拿出手绢给罗敏轻轻擦拭眼泪,然后说道:“姐姐的反应,只能说是人之常情。换了我处在姐姐的位置上,也会作此猜疑。所以你大可不必内疚。” 罗敏擦干眼泪,后怕的说道:“不是你做的就好。弟弟,你一定要找出凶手,我们不能白白的被人算计。”接着又是一脸悲戚之色,“太医说殿下的腿即便痊愈,也极有可能成为残废。弟弟,你说我该怎么办?自古以来就没有残废做皇帝的。殿下的腿若是真的残疾了,我怕他会受不了这个打击,会……” “不会的。”罗隐坚定的说道,“一定不会留下残疾,太子殿下的腿一定能好起来。” 罗敏紧紧的抓着罗隐的手,“弟弟,你有办法,对吗?” 罗隐点点头,“姐姐不要太担心,也不要太伤心。殿下的腿一定有办法治好。” 罗敏频频点头,“你说的对,殿下的腿一定能治好。太医们不行,咱们就发皇榜,全国招募大夫,相信总有医术高明的人能够治好殿下的腿。” 看见罗敏重燃希望,罗隐松了一口气。所有的事情都集中在今日爆发,看来今日果然是大凶之日。 罗隐带着杀戮之气势离开了行宫,见了属下后,当即就将任务吩咐了下去。太子殿下受伤的现场,一定要仔细查看。就算对方将现场打扫的极为干净,也会留下蛛丝马迹。太子身边还活着的人,全都要分别调查,这里面说不定就有透露消息的内奸。接着罗隐又将负责狙击太子殿下还有负责保护太子殿下的人找了过来,一个个的问话。或许问题就出现在这些人当中,所以罗隐不能放过任何可能。 忙到半夜,太子受伤的事情脉络大致清楚,不过幕后之人还没能确定。倒是调查沈静秋的马匹发疯的人已经有了明显的进展。他们在马匹的蹄子中找到了一个不起眼的伤口,又在伤口中找到残留的药粉。 经过分析,这种药粉见了血以后,药性会慢慢的侵蚀身体,最后让中毒的马匹因疼痛和发痒而发狂。而且调查的人还说了,药粉肯定是在一大早投放的。因为观察伤口,伤口不是新鲜的,至少都是在天亮之前受的伤。 调查的人已经将沈家的马夫抓了起来,分别关押审问。就算这些人没有问题,也有可能知道一点点线索。同时也派人询问羽林卫负责守夜的人,昨天晚上有没有看到有人接近沈家的马厩。不过羽林卫那里还没有结果,估计要等到明日一早。 罗隐对下属的速度还是极为满意的,勉励了几句,让他们继续调查。 安排好了一切,罗隐起身离开营帐,朝沈静秋所在的帐篷走去。 已经半夜,沈静秋还没睡下。翻来覆去的想事情。太子一出事,关于她的流言瞬间就被太子的事情盖了过去。听说太子受伤极为严重,沈静秋很担心罗隐。怕罗隐会再狂怒之下做出不理智的事情。沈静秋叹了几声,可惜罗隐不在跟前, 听到外面有动静,沈静秋猛地坐了起来。沈静秋朝门口走去,压低声音对外面说道:“我知道是你。” 罗隐轻声一笑,“果然瞒不住你。” 沈静秋打开帐篷门,罗隐走了进来。 罗隐突然抱住沈静秋,紧紧的抱着,恨不得将沈静秋揉进骨血中。沈静秋有片刻的晃神,然后伸出双手,轻轻的拍打罗隐的背,无声的安慰着对方。 罗隐压着声音说道:“太子受伤,情况很不好。尤其是腿上的伤势,太医说极有可能留下残疾。” 沈静秋暗自惊呼,前世并没有发生过太子狩猎受伤的事情,更不可能严重到留下残疾。果然很多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改变,她已经无法依靠前世的事情来做出有效的准备,更不能再依靠前世的事情来做出今世的判断。 沈静秋冷静的问道,“我需要做什么?” 罗隐松开沈静秋,深深的看着她。黑夜里,虽然看不清彼此的表情,可是罗隐很确定沈静秋是真心的。沈静秋也很确定,罗隐今日是真的慌了。 沈静秋轻轻的靠在罗隐的怀里,“需要我做什么,尽管开口。我能帮的一定会帮。” 罗隐哑着声音问道:“太子的腿,你有没有办法?” “我不敢保证,我只能说尽力而为。” 罗隐摇头,“我本不该来找你,本不该将你牵连进此事中。我很担心你会暴露。因为我能瞒过所有人,唯独瞒不过太子妃。” “你信任太子妃吗?”沈静秋直击问题的关键处。 罗隐点头,肯定的说道:“我自然是相信她的。可是我不敢保证,她身边的人都是安全的。也不敢百分百宫里面那些聪明人会看出点什么来。你该知道,宫里最不缺的就是各种各样的聪明人。” “只要你信任她,我就去。”沈静秋郑重的说道,“至于宫里面那些聪明人,我们不用操心。相信太子妃会解决掉。” 罗隐笑了笑,“你为什么要这么干脆的答应我?你若是拒绝的话,我不会怪你。最多就是之前的安排全都要推倒重来。” 沈静秋说道:“从古至今,就没有腿有残疾之人做皇帝。太子的腿若是真的留下了残疾,他的太子之位肯定不保。如此一来,太子妃同两位公子的日子也会越发难过。他们过不好,你肯定也不会开心。所以我要帮你。我希望你能开心。” 罗隐心中激荡,再次紧紧的抱着沈静秋,“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沈静秋笑了起来,“继续做一个意气风发的世子,就是对我最好的回报。” 罗隐也跟着笑了起来,“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就是遇见了你。静秋,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我都不会放手。你注定是要嫁给我得的。” 沈静秋脸色微红,轻咳一声,“还是先搞定太子的腿上的伤,再说其他的吧。” “好!” 罗隐带着沈静秋,来到行宫大门。此刻沈静秋做士兵打扮,跟在罗隐身后,一眼看去,只当她是罗隐的属下。 在大门口被羽林卫的拦下。接二连三的出事,使得行宫的检查越来越严格。即便是罗隐这样时常进入行宫的人,也不能区别对待。罗隐很配合,配合羽林卫的检查。跟在罗隐身后的沈静秋却有几分紧张,她很担心会被人发现她是冒牌货。到时候罗隐的麻烦可就大了。 不过罗隐却偷偷的示意她稍安勿躁,似乎有办法蒙混过去。 沈静秋只能选择相信罗隐。 当那个守大门的人转过头来的时候,沈静秋一眼就认了出来,此人正是沈静卓。很显然沈静卓也认出了沈静秋,眼睛在罗隐和沈静秋的身上转了几圈,似乎很不理解,大半夜的,这两人怎么会走在一起。 沈静卓也算反应极快,虽然心头有疑惑,不过正事要紧。沈静卓亲自上前检查沈静秋,狠狠的瞪了眼沈静秋,真是胡闹。就算同罗隐的交情不同,也不能这么胡来。被人发现,可怎么得了。 沈静秋偷偷一笑,对沈静卓挤眉弄眼的。沈静卓哼了声,很是不满。表示等明日一定要问清楚此事,别想找什么低劣的借口来敷衍他。 沈静秋眨眨眼,只是偷笑。 沈静卓再次冷哼一声,一丝不苟的检查沈静秋。当然这是做给同僚看的。沈静卓不得不怀疑,罗隐是故意带沈静秋走南门。明明沈静秋的帐篷离着行宫东门更近。想明白了这一点,沈静卓顿觉罗隐这人太过奸诈。静秋要是嫁给了他,肯定会吃亏的。 出于对沈静秋的爱护,沈静卓认为自己很有必要提醒沈青康,不要答应沈家同罗家的婚事。 检查完毕,罗隐不经意的朝沈静卓看来,然后大步朝行宫内走去。沈静秋赶紧跟上,低着头不敢让人看到她的脸。 见二人都顺利进入行宫,沈静卓顿时松了一口气。明明是罗隐同沈静秋胆大包天,偏偏他这个旁观者被吓死了半条命,还出了一身冷汗。沈静卓心头默念,无论这二人这个时候进入行宫做什么,都希望他们能够顺顺利利。 沈静秋跟随罗隐来到太子所住的宫殿,太子妃罗敏安排的人悄悄的将二人迎了进去。 太子妃罗敏一见罗隐,难掩激动之色,“弟弟,你总算来了。你说的高人在哪里?” 沈静秋从罗隐的背后走了出来,抬起头来,直视太子妃罗敏。 罗敏大惊失色,转眼又大皱眉头,直接问罗隐,“弟弟,你不是在同本宫开玩笑吧。” 罗隐摇头,说道:“姐姐,静秋可以医治太子殿下的伤腿。” “笑话。”太子妃罗敏直斥,“沈姑娘一介闺阁女子,如何能够救治殿下的伤腿。弟弟,你就算没把握,就算只是说些好听的话,也不该开这样的玩笑。你可知道,你这样做,我得心情如何?” 太子妃罗敏真的生气了。 罗隐叹气,“姐姐,我没骗你。” “够了,不要再胡说。”太子妃罗敏真的很生气。 罗隐要劝解,沈静秋对他微微摇头,走上前说道:“参见太子妃。臣女并非高人,这一点太子妃说对了。不过臣女既然敢来这里,敢说自己能够医治太子殿下的伤势,自然有所凭仗。莫非在太子妃眼里,臣女是一个不知轻重,任性妄为的人吗?就算是,臣女也得考虑这里面的风险,值不值得走这一趟。再说罗世子,他是太子妃的胞弟,他的性子是怎么样的,这么多年难道太子妃还不清楚吗?太子妃何曾见他说过一句虚话,何曾见他荒唐行事。太子妃难道不该这样想,罗世子既然敢将我带来,自然是因为我有点别人没有的本事,而不是胡闹。再说了,既然我们都来了,太子妃何不让臣女试着给太子殿下医治。太子殿下的情况已经到了最坏的情况,就算再坏,又能坏到什么程度。言尽于此,还请太子妃尽早做决定。” 太子妃罗敏神色惊疑不定,看看罗隐又看看沈静秋。最后问道,“沈姑娘,你真的有办法医治太子殿下的伤腿?” “没看到具体的伤势之前,我不敢说一定可以。但是至少可以减缓殿下的情况。”沈静秋说道。 太子妃罗敏微蹙眉头,看着罗隐,“弟弟,我该相信你吗?” 罗隐点头,“静秋的确是闺阁女子,可是她也有旁人不能及的本事。这是她的秘密,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暴露她的秘密。若非事情紧急,我也不会带她来这里。究竟行不行,姐姐何不让静秋试一试。或许她真的能够医治太子殿下的腿。” 太子妃罗敏咬牙,“好吧,那就请沈姑娘费心。无论事情成不成,我都不会怪你。若是太子能好,我会重重谢你。届时无论你想要什么,尽管开口,我一定会满足你。”又看了眼罗隐,“你若是想要嫁给我这弟弟,我也一定会成全你们。至于罗家那边,我也会替你出头。” “多谢太子妃好意。这些事情等医治好太子殿下的伤腿再说吧。” 罗隐陪着沈静秋进入卧房,房里面充斥着药味,刺激着沈静秋敏感的鼻子。来到床前,就算沈静秋不懂医术,不懂诊脉,也看得出太子殿下的伤势很严重。尤其是那双被吊起来的受伤的腿,包着厚厚的纱布,上面还渗着丝丝血迹。 太子妃罗敏叹气,“之前殿下醒来过一次,得知腿受伤,情绪很是激动。伤口破裂出了血,后来太医用了安神的药,这才安静下来。” 沈静秋了然的点点头,以太子殿下的才智,一得知自己的伤势,尤其是腿上的伤势,立即就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情绪不激动那才有鬼。 罗隐担心的看着沈静秋,“有没有办法?如果不行的话,也不要勉强。” 沈静秋点点头,“我先试试看。不行的话我会说的。” 第110章 静秋出手 沈静秋将手搭在太子轩辕龙的手腕上,将身体内的灵力一点点的灌入太子殿下的身体里,缓慢的梳理轩辕龙身体内受伤的静脉。这个过程有些慢,不过罗隐同太子妃罗敏都有足够的耐心。 等疏通了受伤的静脉后,沈静秋才控制着灵力来到太子轩辕龙的伤腿上。这个时候太子轩辕龙伤腿上的纱布已经取下,露出深可见骨的伤腿。 沈静秋通过灵力,仔细的感受太子轩辕龙的伤势,骨头断了,经脉断了,其中部分骨头已经成了碎末,这么严重的伤势,难怪太医会说就算是医治好了,也极有可能留下残疾。沈静秋笑了笑,太子轩辕龙何其有辛,竟然能够遇到她。估计这世间也只有她才有本事医治好太子轩辕龙的伤腿。 沈静秋开始用灵力修复轩辕龙断裂的经脉,保持这条腿的一线生机。 这是沈静秋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难免有些生疏。单是修复断裂的经脉,就足足花了沈静秋一个多时辰。沈静秋坐在床头,满头冷汗,脸色从红润变为苍白,最后甚至已经呈现出灰白色。 罗隐格外的担心沈静秋的状况,他没想到会对沈静秋造成这么大的伤害。可是罗隐不敢打扰沈静秋,他怕自己的举动会给沈静秋带去更大的伤害。 拼着最后一口气,沈静秋将最后一点点灵力灌入轩辕龙的经脉中。瞬间被抽干了力气,沈静秋已经支撑不住身体,就此朝地面倒去。 罗隐赶紧伸手扶住沈静秋,担心得问道:“你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太子妃罗敏张了张嘴,还是没急着询问轩辕龙的情况,而是关心的问沈静秋,“沈姑娘可要紧?要不要请太医来?” 沈静秋摇摇头,虚弱的说道:“无需请太医,我只是力竭,休息一会就行了。” 沈静秋又示意罗隐将她扶起来坐在椅子上,然后疲惫的对太子妃罗敏说道:“太子腿上的经脉断裂,我已经将断裂的经脉修复。剩下的问题就是断裂的骨头。只要骨头也能被修复,太子的的腿应该不会留下残疾。” 太子妃罗敏瞬间狂喜,“此话当真。” 沈静秋笑笑,“太子妃何不亲自看看太子的伤势。” 太子妃罗敏走到床前,仔细查看太子轩辕龙腿上的伤口,伤口周围原本是一圈发紫发黑即将腐败的肉,如今已经呈现出细微的正常的肉色。可见沈静秋说修复了受伤的经脉,此话是真的,沈静秋并没有欺骗她。 太子妃罗敏惊喜异常,她万万没想到沈静秋真有这样神奇的本事。连医术最厉害的太医都束手无策的事情,沈静秋只需几个时辰就已经办成。 太子妃罗敏来到沈静秋跟前,珍重拜谢。沈静秋虚弱的坐在椅子上,受了太子妃罗敏这份大礼。太子妃罗敏郑重的说道:“沈姑娘对殿下对本宫有着活命之恩,此恩,本宫会一直记在上。他日沈姑娘有所差遣,尽管开口,本宫一定会尽力相助。” 沈静秋笑道:“有太子妃这话,臣女已经足矣。至于后续的医治,且等三日后。” 太子妃罗敏关心的问道:“可是身体不适?若是如此,不如再多休息几日。” 沈静秋微微摇头,“三日足够我替太子殿下进行一次医治。而且三日是极限,太子殿下的伤势耽误得越久,以后想要痊愈的可能性也就越低。已经努力到这个程度,自然不能半途而废。就是拼着一口气,也会将太子殿下的腿治好。不过此事还请太子妃保密,不要对任何人透露一言半语。还有,下次我来之前,最好能让太子殿下昏睡过去。我不希望太子知晓是我在替他医治伤腿。” 太子妃罗敏练练点头,沈静秋说的这些正是她所担心的。如今沈静秋将一切都安排好了,太子妃罗敏大为感动。再一次拜谢沈静秋,“沈姑娘大义,本宫无以为报。” “太子妃客气,。天快亮了,我先回去。三日后再来。” 罗隐对沈静秋说道:“我扶着你出去。” 太子妃罗敏则说道:“这个时候出去,有些不便。以你的身体,怕是难以支撑到行宫大门口。不如在这里休息一会,等天亮后,用本宫的仪仗送你出去。” 沈静秋有些犹豫。以她目前的身体情况,要走出行宫,的确有些困难。可是留在行宫内休息,也非她所愿。 罗隐则对沈静秋说道:“不如我带你出去。” 太子妃罗敏怒斥罗隐,“你疯了。这里是行宫,高手无数。你以为凭借你的本事还带着沈姑娘,能够不惊动任何人走出行宫吗?简直是天真。” 罗隐抿唇不语,态度很坚定,太子妃罗敏说的话没用,此事还需要沈静秋拿主意。 沈静秋说道:“那我就先在行宫休息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再出发出宫。” 罗隐有些担心的看着沈静秋,“你确定可以吗?” 沈静秋笑着点头,“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罗隐扶着沈静秋去偏殿休息,太子妃罗敏在后面叹气。亲眼见到罗隐同沈静秋的相处情况,罗敏也意识到罗隐究竟有多在乎沈静秋,这二人的感情究竟有多深。一边欣慰罗隐能够找到终身相伴的伴侣,一方面又有些心酸。当年那个依恋她的弟弟,已经长大成人,身边会有别的女人相伴。她不再是罗隐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个女人。 不过太子妃罗敏只伤感了一会,就打起了精神继续忙碌。安排好所有的事情后,太子妃罗敏也准备休息一会。毕竟一个晚上没有闭眼,这会着实困倦的狠。 偏殿内的沈静秋躺在榻上,闭目休整。罗隐就守在旁边,一直握着沈静秋的手,片刻都不肯松开。罗隐伸出另外那只手,轻抚沈静秋的面颊,然后又偷偷的在沈静秋嘴角边上落下一个吻。 沈静秋睡得昏昏沉沉的,有罗隐守在身边,沈静秋完全放心。也因此,对于外界的所有事情,沈静秋都选择了屏蔽,值安心的睡自己的觉。等被人叫醒的时候,沈静秋值觉浑身软绵,使不上半点力气。这一次消耗过度,不知要多长时间才能恢复过来。 罗隐将沈静秋扶起来,轻声说道:“好点了吗?” 沈静秋点点头,朝窗户外面看去,“天亮了?” “是,天已经亮了。我们该出宫了。” 沈静秋揉揉眉心,心里头庆幸沈青康没有每天都要去她帐篷的习惯。要是让沈青康发现她不在帐篷里,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能蒙混过去。沈静秋起身,对罗隐说道:“走吧,我们出宫。” “你的身体可以吗?” “休息了这么长的时间,已经好了很多。”沈静秋不愿意在行宫多留。等会太医就该来了,伺候的人也该起了。再不走就要暴露了。 罗隐带着沈静秋走出去,太子妃罗敏果然兑现承诺,亲自带二人出宫。有太子妃罗敏在前,这一路畅通无阻,没有遇到任何盘问。 沈静秋同罗隐顺利出宫,在宫门外就见到焦急难安的沈静卓。本在天亮的时候,沈静卓就当完了今日的差事。可是他一直没有离开,就是担心沈静秋同罗隐。如今见到二人出宫,沈静卓长出以口气,谢天谢地,好歹平安。 沈静卓拉上沈静秋,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赶紧回去。” 回到沈静秋住的帐篷,沈静秋摆摆手,示意沈静卓什么都别问,她要休息。沈静卓也看出沈静秋脸色不好看,欲言又止,最后嘱咐沈静秋好好休息,就同罗隐一起出了帐篷。沈静秋将江瑶海有夏月都打发了出去,盘腿坐在床上,开始练气打坐。猎场周围灵气充足,这对沈静秋有很大的帮助。 而帐篷外面,沈静卓正在质问罗隐,“罗世子,我不管你要做什么,请你不要将静秋牵连进去。” 罗隐尊重沈静卓,只因为他是沈静秋的哥哥。罗隐珍重的说道:“我会对静秋负责。” “你……”沈静卓怒极,“你同静秋的事情八字还没一撇,别说负责不负责的话。我家静秋又不是嫁不出去,凭什么非得嫁给你。” “静秋只会嫁给我,这个事实谁也改变不了。” 对于如此厚颜无耻的罗隐,沈静卓气的都快说不出话来了。沈静卓指着对方,好半天才说道:“你口口声声说要娶静秋,为何还要将她陷入危险中。那行宫可不是谁都能去的,而且还一去一晚上。你可有想过我们这谢做亲人的会如何担心。罗隐,你到底是不是男人?你怎么可以让一个女人身陷危险境地。” “之前的事情乃是逼不得已。”顿了顿又说道:“说到静秋暴露的事情,我想只要你不在外面大嘴巴乱说,静秋应该是安全的。” “你……”沈静卓的拳头已经举了起来,瞧着罗隐那臭屁的模样,他真想一拳头打下去。不过想到打折一架的后果,沈静卓就果断放弃了。别说他打不赢罗隐,就是沈静秋那里他都没办法解释。 罗隐不理会沈静卓的态度,只说道:“静秋的安危我会负责,你只需要吩咐下人好好照顾静秋的饮食起居。还有,好好在羽林卫当差。你若是想从东军调入羽林卫,我可以帮忙。” “敬谢不敏,我喜欢在东军,不稀罕羽林卫。” 罗隐笑了起来,“有志气。希望你能一直如此。” 沈静卓冷哼一声,不满罗隐。罗隐也不在意,他现在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实在是没时间同沈静卓好好说话。嘱咐了几句后,罗隐就告辞离去。 沈静卓心中恼怒,找来江瑶还有夏月问话,“昨晚姑娘出门的时候,有没有告诉你们是去做什么?” 江瑶摇头,表示什么都不知道。夏月也摇头,不过最后说了一句,“奴婢就顺耳就听了一句,好像是同太子的事情有关系。” 沈静卓一听事关太子轩辕龙,顿时大皱眉头。这会沾染上太子轩辕龙,那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如今行宫上下都快传遍了,都说太子轩辕龙身受重伤,就算是医治好了,也极有可能留下残疾。如此一来,太子轩辕龙的太子之位势必保不住。一个即将过期的太子殿下,沈静秋还凑过去做什么?沈静卓百思不得其解。除非那些传言全是假的,太子轩辕龙的伤势根本就没有那么重。 沈静卓摇摇头,他果然不适合这种动脑筋的事情。嘱咐了江瑶和夏月好好照顾沈静秋后,沈静卓也离开了。 沈静秋进入了一个很奇妙的世界,就仿佛是灵魂出窍。沈静秋有种感觉,她似乎很快就能窥探《养生诀》真正的奥秘。那绝对不仅仅是灵力,不仅仅是对身体方面的改造。这种体会很玄妙,沈静秋说不出具体的感受。 等到沈静秋从入定中醒来,已经是次日的早晨。 得知时间已经过去一天一夜,沈静秋也不意外。能在短时间内有如此体会,已经算是极大的幸运。沈静秋感觉身体内的灵力更为纯粹,身体也有一种奇妙的感觉。不过身处的环境和时间都不足以让沈静秋静下心来,细细思量。 行宫内,太子妃罗敏在头一天参见了光启帝,说了一番话。回去后,就开始着手清理太子轩辕龙身边的人手。上到内侍总管,下到宫女小婢,在外的侍卫随从,在内东宫官员,太子妃罗敏照着名单,一个都没放过。一日之内,就将这些人给清理得干干净净。个别的人员,太子妃罗敏直接下令处死。 这番大动作,自然惊动了旁人。周皇后派人询问,其他人也派人询问。除了周皇后是太子妃罗敏亲自去解释外,其他来问的人,太子妃罗敏全都没有理会,直接让人打发出去。 有人就说太子妃罗敏得了失心疯,就算要清理人手,也该是那些办事不利的侍卫,怎么会牵连到东宫内侍还有宫女们,就连东宫属官都没放过。这简直就是疯狗一样的行径,见谁咬谁。偏偏光启帝一句斥责的话都没有,貌似太子妃罗敏敢这么做,还是因为光启帝的首肯。 不少人进而猜想,莫非太子轩辕龙的腿真的不行了,真的要瘸了吗?旁人议论纷纷,丝毫没有影响到太子妃罗敏,该做什么继续做什么。 太子轩辕龙醒来,自然有有心人将这个情况禀报轩辕龙知道。其目的自然是希望让太子轩辕龙出面压制太子妃罗敏。 太子轩辕龙得知罗敏竟然趁着他昏睡不醒的时候,将他身边的人都清理干净,顿时大怒。将罗敏叫到跟前,大声怒斥,责令罗敏将那些人都找回来。竟然敢背着他做下这等事情,简直是岂有此理。就不怕他找她算账吗? 罗敏的神情一直很平静,就算太子轩辕龙气到要吐血,各种诛心之言都说了出来,罗敏的神情也没有变一下。见太子轩辕龙说完了,罗敏伸手给他掖了掖被子,然后说道:“殿下身受重伤,太医吩咐了,一定要静心养伤,不可动怒。” “罗敏!”轩辕龙怒吼,一甩手打开罗敏的手,“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是不是看到孤受伤了,地位不保,就觉着可以骑到孤的头上。罗敏,孤就算有一天被废,你也别想有一天的好日子过。” 罗敏的神情很平淡,平淡的问轩辕龙,“殿下,在你心目中,究竟是臣妾一人同两个孩子重要,还是那些伺候不力,心怀异志的下人重要?莫非殿下真要为了几个下人,同臣妾撕破脸皮吗?” 轩辕龙呵呵一笑,“几个下人?那是几个下人吗?孤身边伺候的所有的人,全都被你一股脑的清理干净。如今孤身边的人全是你安排的。你想做什么?想要软禁孤还是想要架空孤?罗敏,你到底有多大的野心。你莫非以为你这样做,东宫的一切就能由你一人说了算吗?你简直是妄想。” 罗敏镇定的说道:“臣妾既不是要架空殿下,更不是要软禁殿下。殿下说了这么多,怎么不问问,臣妾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为何父皇同母后都没有派人过来干涉?莫非殿下真的以为臣妾神通广大,能够瞒住父皇同母后的耳目吗?” 轩辕龙微微眯起眼睛,厉声问道:“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罗敏平静的说道:“臣妾的意思就是想告诉殿下,此事已经得到父皇同母后的首肯,所以他们才不会派人出面干涉。”、 “不,不可能。父皇同母后怎么会同意如此荒谬的决定。” 罗敏不怕轩辕龙承受不起打击,所以她继续说道:“那是因为殿下的身边,有太多心思各异的人。就连张副统领,都是别人安插在殿下身边的探子。” “你胡说八道。那是孤亲自提拔上来的人,怎么可能是别人安插的探子。” “为什么不可能?”罗敏直接反问,“就凭殿下亲自提拔这一点,他就很值得怀疑。殿下仔细想一想,这些年来,张副统领是不是每次都投其所好,让殿下格外满意。一个人,只要他是一个正常的人,就该有正常的欲望。可是那个张副统领有吗?他清心寡欲,不拉帮,公正清明,殿下真以为世上有这样好的人?真要有这样的人,那早就成了圣人,哪里还需要屈居在东宫当差。” 轩辕龙死死的盯着罗敏,“罗敏,你是不是在嘲笑孤识人的眼光,是不是在嘲笑孤聪明反被聪明误。如今看到孤落到这个地步,你是不是很高兴。” 罗敏一脸哀伤,“殿下说这句话不觉着亏心吗?殿下受伤,我日夜不离的服侍,只盼着殿下能够早日好起来。可是殿下听了别人两三句挑拨的话,就对臣妾大吼大叫,各种诛心之言都说了出来。臣妾就问殿下,殿下若是真的不好了,对臣妾有什么好处?殿下要是遭了难,臣妾同两个孩子必然首当其冲,是别人首要除去的目标。殿下莫非真的糊涂了不成,难道连这点道理也看不明白吗?” 轩辕龙呵呵一笑,“罗敏,你竟然还敢指责孤。造成今日这一切的是谁?就是你。若非你将孤身边的人清理得一干二净,孤怎么会质问你。换做是孤趁着你受伤昏迷不醒的时候,将你身边的人清理掉,你醒来后会作何反应。莫非也能如此刻这般心平气和吗?” 罗敏低着头,过了一会才抬头说道:“臣妾做不到。所以殿下对我怒吼,对我大骂,我也不吭一声。因为臣妾知道殿下心中有怒火,需要发泄出来。知道殿下心中惊惧难忍,所以对于殿下的质问,臣妾要心平气和的一一解答。” 轩辕龙连声冷笑,“如此说来,你还有理由了?” 罗敏挥挥手,守在门口的心腹内侍当即再往后面退去,直到听不到屋里的说话声音为止。罗敏这一次不再隐瞒,十分直接的问道:“殿下想要那个位置吗?” 轩辕龙猛地坐了起来,手握成拳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罗敏平静的说道:“殿下稍安勿躁。殿下也该知道,有无数人盯着殿下的位置,更有无数人希望殿下倒霉被废。殿下昏迷的时候,外面都在传言我是得了失心疯,才会丧心病狂的将殿下身边的人清理得一干二净。而臣妾之所以会得失心疯,是因为殿下的腿就算医治好了,也会成为残疾。” 轩辕龙惊惧,恐惧的看着自己的受伤的腿,“孤真的会成为残疾。” “在太医眼里是这样的,但是有臣妾在,臣妾肯定不会让这个传言成为事实。” 轩辕龙狐疑的看着罗敏,“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定邦从外面找来了一个神秘的医者,已经对殿下的腿做了初步的治疗。殿下难道没觉着你的腿已经有了知觉吗?这就是那个神秘医者的功劳。” 轩辕龙惊疑不定,感受了一下腿上的伤势,很痛,比起最初毫无知觉的情况,虽然难受,但是却意味着一种希望。轩辕龙之前一直以为是太医的功劳,却没想到会从罗敏嘴里听到这样的事实。 罗敏继续说道:“殿下不要问臣妾,定邦从哪里找来的医者,也不要询问医者的身份。因为我们已经达成了协议,要么救治这殿下的腿,但是任何问题不能问。要么刨根问底,殿下的腿就没人医治。臣妾面对这样的选择,不用考虑,自然选择了前者。所以臣妾也不清楚那位神秘医者的这来历。就连定邦本人也不清楚。” 轩辕龙神色变幻,他并没有全然信任罗敏的话。罗敏本人也没有指望轩辕龙能够相信。 罗敏继续说道:“这次殿下受伤,人人都在都在摩拳擦掌,等着看殿下的好戏,等着将殿下拉下马来。这个时候,若是继续容忍那些人在殿下身边伺候,臣妾不敢想象最后会出现什么后果。只需在殿下的伤药里面加上一点点的铁屑之类的玩意,就能让殿下彻底失去一条腿。就算事后查出来,可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这样的后果,臣妾无法承受。为了杜绝一切可能,臣妾必须狠下心来,做别人不敢做的事情,得罪别人不敢得罪的人。” 轩辕龙冷漠的看着罗敏。 罗敏无所畏惧,“殿下,陛下已经老了。” 轩辕龙神色微动。 罗敏继续说着大逆不道的话,“人一老性子就古怪,说不定什么时候,因为一点点小事情就能将殿下给……所以这个时候,宁愿自伤,也不能让人插手殿下的事情。臣妾以为,殿下接下来的时间就是安心的养伤,修身养性,对外面的事情都别过问。同那些野心勃勃的人也别来往。殿下该清楚,皇位只有一个,陛下是不可能容忍有人同他分权,更不能容忍有人以为他老了,就可以篡权。敢这么做的人,会死的很惨。当然,殿下肯定不会这么做。可是架不住有人打着殿下的名义,在外面胡乱行事。届时只需有一二人在陛下耳边进谗言,就能让陛下死无葬身之地。臣妾身为殿下的妻子,决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野心家断送殿下的性命,断送我们一家人的性命。不过臣妾自作主张,总归是有错,还请殿下责罚。” 轩辕龙神色激动,几次张嘴想要说什么,俱都沉默了下来。 罗敏说道:“殿下伤势严重,还请您安心养伤。等殿下的身体好了后,臣妾任由殿下责罚。” “这些话是谁告诉你的?”轩辕龙突然问道。 罗敏没吭声。 轩辕龙呵呵一笑,“是定邦对你说的,对吗?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罗敏叹气,“什么都瞒不过殿下。定邦同臣妾说了很多,有些有道理,有些在臣妾听来也觉着杞人忧天。可是这一次的秋狩,却让臣妾看清楚了许多平日里没有想明白的事情。所有人都开始对殿下的位置虎视眈眈,就连那些平日里不起眼的人,也都野心勃勃。殿下却依旧同数十年前一样,臣妾光是这样一想,就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殿下,我们也该适当的改变了。不如就从殿下身边伺候的人开始。” 轩辕龙冷笑一声,“说来说去,你还是在为自己的行为开脱。” “难道臣妾之前说的那么多,都说错了吗?” 轩辕龙疲惫的挥手,“走吧,孤要静一静。” “臣妾遵命。” 罗敏带人离去,并没有直接回她的寝宫,而来转道来到张侧妃居住的偏殿。张侧妃见罗敏来了,赶紧起身行礼。罗敏冷冷的看着她,然后命令下人,“将这偏殿内除开张侧妃以外的人,全都抓起来,一个不留。” “奴婢遵命。” 罗敏带来的内侍同粗壮的婆子们犹如饿狼扑虎,冲进偏殿就开始抓人。 张侧妃慌了,“姐姐这是什么意思?谁给姐姐的权利?姐姐今日若是不给妹妹一个理由,妹妹就……” “就怎么样?就去殿下那里告状吗?”罗敏似笑非笑的看着张侧妃,“本宫身为东宫太子妃,东宫内务全归本宫打理。别说来抓区区几个下人,就是收拾你,本宫也是名正言顺。别说闹到殿下那里,本宫不惧。就算是闹到陛下闹到母后那里,本宫依旧不怕。以前本宫当你是个聪明人,虽然有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心思,不过看着你没犯过大错的份上,本宫也就饶了你,不同你计较。却没想到本宫的大度,被你们当做软弱,非得挑战本宫的底线。既然如此,本宫自然没必要手下留情。今日本宫饶你一命,至于你身边的人,个个都要不得好死。” “啊……”张侧妃惊惧不已,“你疯了,你疯了。你清理掉殿下身边的人,又来对付我。你会遭到报应的。” “本宫从来不怕报应。本宫只怕动手太晚,让你们这些贱人钻了太多次的空子。”罗敏见人都抓齐了,当即对下人说道:“都带走。” 当天,罗敏就将张侧妃的人全都处理掉,一个活命的都没有。就连张侧妃的陪嫁丫头嬷嬷们也没能辛免于难。手段当真血腥残忍暴力,将东宫其他的女人吓得大气都不敢出。谁会想到平日里看着很和善的太子妃,一旦动怒,竟然有这等霹雳手段。难道她就不怕杀人太多,会遭报应吗? 张侧妃到太子轩辕龙身边哭诉,罗敏知道后,就笑道:“让她去,看她能不能哭出一朵花来。” 果然如罗敏预料的那样,轩辕龙连张侧妃的话都没听完,就将她给赶了出去。张侧妃哭哭啼啼的,简直恨死了罗敏。冲到正殿大骂,罗敏没有露面,直接让人掌嘴,将张侧妃收拾了一顿,等她老实了才让她离开。 行宫这里的动静很快传到沈静秋的耳朵里。沈静秋对罗敏的手段丝毫不意外。罗敏能够教养出罗隐这样的人,能够在父母双亡长兄长嫂过世的情况下,依旧嫁入东宫,并且坐稳东宫太子妃的位置,还平安生下两个儿子,自然不是个良善之辈。之前没动手,那是还没到时候。如今罗敏既然敢动手,自然是有了脱身的把握。罗敏的手段同周皇后的一比,沈静秋感觉,罗敏更要高出一筹。若是罗敏坐在周皇后的位置上,只怕就没有叶惠妃这个人,宁贵妃也嚣张不起来。 晚上的时候,罗隐来找沈静秋说话。沈静秋就问起行宫的事情,“太子妃将太子身边的人都清理掉,会不会有麻烦?” 罗隐点头,“麻烦肯定会有。不过比起好处来,这点麻烦还承受得住。” 沈静秋说道:“那你们有没有想过,太子殿下此刻忍了下来,等到他日登基为帝,会不会又将此事翻出来。届时,谁能承受殿下的雷霆之怒?只怕整个罗家都要跟着受到牵连。” “自然有想过。”罗隐直接说道:“但是既然我们敢这么做,自然敢承担后续所有不好的后果。就算他日他登基为帝,要秋后算账,我们也并非没有胜算。” 沈静秋挑眉,“你连太子殿下也算计了进去,而且还一算数十年。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罗隐顿时笑了起来,“所以有任何麻烦事情,都可以交给我来处理。” 沈静秋笑着摇头,“现在有麻烦的是你。太子遇刺的事情,可有了眉目?陛下那里怎么说?” 罗隐一脸严肃,“已经有了线索,只是还有些问题是我没有想清楚的。至于陛下那里,心思莫测,人人都小心翼翼。沈大人已经连续两日没有回来了吧。估计秋狩结束之前,沈大人都难得有一日的休息。” 沈静秋苦笑一声,“伺候一个心思怪异的帝王,家父还真是辛苦。此话大逆不道,罗世子要不要告发?” 罗隐刮了下沈静秋的鼻子,“若是比谁更大逆不道,又有谁会是我的对手。” 沈静秋立即大笑起来。笑过之后,沈静秋又问道:“你说有些问题还没有想清楚,能否说出来,我同你一起参详。” 罗隐看着沈静秋,就说了一句话:“鸿烈太子。” 一听这四个字,沈静秋的表情也变得格外的凝重。“你说此事是那些人做的?” 罗隐点头又摇头,“有查到这方面的线索。可是猎场守卫如此严密,若是没有内应,那些人如何能够进入行宫。还有太子的行踪,岂是那些人能够轻易掌握的。就算太子殿下身边他们安插的人,有我安排的人盯着,也不可能做到在密林中将消息传递出去。” “你的意思是?”沈静秋好奇的问道。 罗隐说道:“如今我就在怀疑,是不是哪一方的势力同鸿烈太子那边的人已经达成了合作。否则,很多疑问都无法解释清楚。” “你心里面,怀疑的人有谁?” “有二王爷,有七皇子。尤其是七皇子,他野心勃勃,偏偏没有得力的母族,也没有得力的妻族,他是最有可能同那边的人联手。” 沈静秋蹙眉,“若是轩辕端,他对付太子,其实对他并没有多少好处。真正能够从中取利的是二王爷。若我是他,就会挑拨太子同二王爷相斗,等太子同二王爷两败俱伤的时候,再出来摘桃子。” “这也正是我所疑惑的地方。”罗隐皱眉。 沈静秋问道,“会不会有别的可能。比如三王爷或者是六王爷。亦或是这本就是一场单纯的刺杀,就是鸿烈太子的那些人做出来的。” “也有这个可能,一切都需要验证。” 沈静秋关心的问道:“太子殿下可有为难你?” 罗隐摇头,“他并没有为难我。”顿了顿,担忧的问道:“明晚就是三日之期,你身体受得住吗?” 沈静秋笑了起来,“已经好了很多,虽然还有所不足,但是已经可以对太子殿下的伤势做初步的处理。不过务必提醒太子妃,一定要让太子殿下昏睡过去。我不想让太子殿下知道,是我在给他医治伤腿。” “你放心,我会安排好一切。不会让太子殿下发现你的身份。”罗隐抱紧了沈静秋,其实他很不愿意沈静秋参与进太子的事情中。可是除了沈静秋外,他已经找不到别的可以医治太子殿下的伤腿的人。罗隐暗叹一声,有一种很强烈的无力感。若是将沈静秋的秘密暴露出去,他真的是万死难辞其咎。届时他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沈静秋。 沈静秋明显感受到了罗隐的心情,笑道:“你不用太担心,我肯定不会有事。实在不行,我就做个简单的易容。” 罗隐笑道:“好!我会帮你做易容。” 第111章 内应 与此同时,在营地的西边,谢家所属的最大的帐篷内,正在进行一场严肃的谈话。 谢家的家主,齐国公谢闻看着自己的长子谢然还有长孙谢明远,眉头微蹙,明显有些不悦。谢闻问谢然,“怎么将明远带了过来。” 谢然明显有些惧怕他的老子谢闻,踌躇了一下,这才说道:“父亲,明远已经知道了。”然后又赶紧补充一句,“并非儿子告诉他,是他自己猜出来的。” 谢闻看着谢明远,“你既然深夜来见老夫,定是有问题要问。那就问吧。不过老夫不保证所有的问题都会回答你。” 谢明远点头,“孙儿明白。孙儿想问祖父,我们谢家是忠于当今陛下还是忠于鸿烈太子的后人。” 谢闻一副后生可畏的点点头,对谢明远很是满意。然后就听谢闻说道:“我们谢家既不忠于当今陛下,也不忠于鸿烈太子的后人。我们谢家只忠于我们的利益,忠于我们的前程。明远,谢家能够传承三四年,历时三个朝代,正是因为我们一直坚守这个原则。你是我们谢家未来的继承人,今日老夫就将这番话传达给你,希望你能忠于谢家,忠于你的血脉。” 谢明远似乎并不意外谢闻会这么说,但是让他意外的是自己祖父的态度,意外于他的猜测竟然成了事实。谢明远深吸一口气,问道:“既然祖父说我们谢家人要忠于谢家的利益,那为何还要将谢家女嫁入皇室,为何又同鸿烈太子的后人来往。这分明就是脚踩两条船,极有可能会翻船。若是翻船,祖父该当如何?” 谢然怒斥谢明远,“明远,不可无礼。你怎么对老爷子说话的。赶紧给老爷子道歉。” 谢明远抿着唇,不为所动。 谢闻挥挥手,“明远问的很对,这是一个继承人该有的态度。老大,你无需斥责他。” 谢然躬身应是,“是,父亲。” 谢闻呵呵一笑,“明远,你这番问话,问的很对,却也是大错。对的地方,在于你怀疑的态度。错的地方,在于你太小看老夫。老夫将谢家女嫁到皇室,谁说这就意味着谢家一定要忠于皇室。不过是个姑娘,谢家多的是。至于鸿烈太子的后人,老夫给他们提供方便,不代表老夫就支持他们的行为。大家合作,不过是各取所需。只要有脑子的人,都知道鸿烈太子的后人的那番打算,不过是痴人说梦,是用来忽悠下面的人替他卖命的伎俩罢了。明远,你要记住,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无论是皇室还是鸿烈太子的后人,只要对我们谢家有利,大可利用起来。” 谢明远皱眉,不太赞同,“祖父可有想过,万一被人知道我们谢家同鸿烈太子的后人有来往,届时该当如何?陛下若是问罪,谢家几百口子人,又该如何?” 谢闻呵呵一笑,“你认为老夫会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吗?你认为老夫是在拿谢家人的性命在赌博吗?明远,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也并非非对即错。就说当今陛下,你认为他是明君吗?无所建树,急于求成,眼高手低,性格喜怒无常。这样的天子,有资格拥有我们谢家忠诚吗?” “祖父不担心被反噬吗?”谢明远态度坚定的问道,“就比如这一次太子遇刺,祖父难道不该做出表态吗?孙儿想着,祖父肯定不会同意那些人对太子殿下动手,可是鸿烈太子的后人,却违背祖父的意志,将我们谢家陷入危险的境地。此事又该做何善后,祖父不打算追究吗?其实往大了说去,我们谢家已经在被那些野心家反噬。” 谢明远的父亲谢然大皱眉头,也不知是不待见谢明远说的那些话,还是因为谢明远的话触痛了某种隐秘的情绪。 谢明远同谢然都看着谢闻老爷子,都在等他的答复。 谢闻老爷子呵呵一笑,“明远,那你说老夫如今该怎么做。” 谢明远语气坚定的说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那些人既然不遵守规矩,在猎场对太子下手,造成局面混乱,那就该给他们一个教训,让他们知道好歹,知道我们谢家值可以合作,不可以利用。” “好,好!这才是老夫的好孙儿。”谢闻老爷子老怀大慰,“那此事老夫就交给你来处置,你可有信心。” 谢明远有些意外,“祖父不听听孙儿的计划吗?而且孙儿对内情并不熟悉。” 谢闻老爷子笑道:“无妨,老夫从来没有看错过人,老夫信你,你一定将此事圆满解决。” “多谢祖父的信任,孙儿一定不会辜负祖父的期望。”谢明远没有拒绝这个机会。这是证明他的实力的机会,所以他绝对不会放过。只要办好了此事,从今以后他就可以进入谢家的决策核心层,不再仅仅只是一个未来继承人的身份。 父子二人出了帐篷,谢然对谢明远说道:“你祖父让我配合你,你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来问我。” 谢明远恭敬的说道:“累父亲担心,是儿子的不是。” 谢然笑道,“看到你有出息,为父还有什么不满的。好好表现,不要让你祖父失望。” “父亲放心,儿子一定不会让祖父失望。” 谢然感慨的说道:“为父能力有限,咱们大房以后就靠你了。你要争气。” “儿子定不会辜负父亲的期望。” 父子两人又说了一些私房话,这才分开。 谢明笑偷偷找到谢明远,问道:“哥哥,谢明欢的事情如何呢?祖父那里可有同意?” 谢明远拍了下谢明笑的肩膀,“放心,此事已成。祖父过两日就会面见陛下,禀明此事。等谢明欢伤好之后,一抬小轿将她送入轩辕端的府邸。至于给轩辕端赐婚正妃的事情,还需要徐徐图之,不可操之过急。” “只要谢明欢给人做妾,我就没什么不满意的。到时候我我倒要看看她,还有什么脸面耀武扬威。”谢明笑语气不好的说道。 谢明远笑笑,没有全解,没有阻拦。谢明欢这个女人,的确有些碍眼,是该打发出去了。就算是黄子侧妃又如何,那也只是一个妾。瞧瞧东宫的那些侧妃们,最近被太子妃收拾成什么样子了,身边的人都被杀光了,也不敢吭一声。妾就是妾,别想试图骑到正妻的头上。为了遏制谢明欢,所以轩辕端必须娶一个脾气和家世都极为厉害的人物,两位异国公主很合适,唯独担心的就是陛下不肯赐婚。 谢明远没将这份担心说出来,嘱咐谢明笑好好休息,就让人送走了谢明笑。谢明远看着桌面上的资料,已经可以预料,这一晚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猎场内松外紧,狩猎也在继续,光启帝每日都会出现在人前,赐宴西凉使臣和南越使臣。表面看去,一切同之前没有任何的不同。 罗隐手里面的线索越来越多,越来越准确。可是这却引起了罗隐的关注,总感觉好像是有人在暗中窥探一切,关键的时候就会引导他的人朝某个特定的方向调查下去。这让罗隐更加确定,猎场内有鸿烈太子后人的内线,唯独的疑问就是无法准确锁定这个内线。 皇子,亦或是某个世家。人手有限,场合不对,罗隐不可能安排人一一盯梢,只能根据线索一个一个的排除。不过怀疑归怀疑,并不影响罗隐得出一个合理的结论,禀报光启帝知晓。 光启帝得知竟然是鸿烈太子的后人指使杀手刺杀太子轩辕龙,顿时大怒。将一屋子的摆件都砸了个稀巴烂。 光启帝怒问罗隐,“为何会钻出一个鸿烈太子的后人?此前为何朕对此事一无所知。罗隐,你领青衣卫,是做什么的?你简直就是失职。” “启禀陛下,微臣也是最近确定京城有这样一群身份的人,只是之前没有确实的证据,所以不敢对陛下说明。而这一次,微臣不仅找到了确实的证据,还顺藤摸瓜,找到了这伙人落脚的地方。” 光启帝听到这里,心情总算平复了一点。“朕命你鸡犬不留,凡是有可疑的,朕允许你先斩后奏。对于那些提供帮助的人,一个都不要放过。还有,此事不准声张,对外就说是一群来历不明的杀手。” “微臣领命。” 当天,罗隐就带领青衣卫出了猎场,将还没来得急离开京城的一伙人团团围住,然后斩杀余丛,只有首恶问话。等从首恶嘴里问出想要的消息后,罗隐起手就给对方来了个痛快。至于提供帮助的人,罗隐也严格遵循光启帝的要求,一个不留。打扫完现场后,罗隐领着人回到猎场复命,此时天还没有黑透。 光启帝抽空见了罗隐,看了罗隐交上来的资料,沉吟片刻后,秘密嘱咐罗隐继续追查下去。务必要将鸿烈太子的后人找出来,格杀勿论。 罗隐领命。 对此光启帝很满意,认为罗隐堪当大任。至于之前因为沈静秋同罗隐的事情而生出的怒火,已经烟消云散。光启帝甚至在想,必要的时候,倒是可以给罗隐还有沈静秋赐婚。不过前提还要看接下来罗隐的表现好不好。 罗隐从光启帝那里出来,又转道去见了太子轩辕龙,将情况禀报轩辕龙知晓。 轩辕龙得知刺杀他的人竟然是鸿烈太子的后人,一时间有些愣神。不解的问罗隐,“为什么?孤可有挡住他们的路?” “他们并非是针对殿下一人,而是针对皇室之人。那日不是太子,也会是别的皇子。只是当时太子行踪暴露,最好下手,所以才会有此横祸。”罗隐轻声说道。 太子轩辕龙长出一口气,“此事同其他人没有关系?” 罗隐自然知道轩辕龙的意思,是想要借着这次受伤的事情,将二王爷等人都牵连进去,最后能够一网打尽。 罗隐微微摇头,“不能确定。微臣还在寻找证据。” “既然如此,何不炮制一份证据出来。”轩辕龙不满的问道。“难不成要让孤白白受这份罪吗?这个结果孤不能接受。” 罗隐顿了顿,这才说道:“即便要炮制一份证据出来,也要经得起推敲。二王爷身边有高人坐镇,区区一点站不住脚的证据,是绝对没可能将他拉下来,说不定还会被倒打一耙。” “是吗?”轩辕龙似笑非笑的看着罗隐,“定邦的本事,孤最清楚不过。所谓确实的证据,只要定邦你肯做,就一定会有。你不做,自然不会有。” 罗隐暗自挑眉,“殿下息怒。殿下这次遭受重伤,微臣万死难辞其咎。殿下放心,微臣一定会替殿下报仇雪恨,一定会帮助殿下荣登大宝。” 罗隐已经作此表态,轩辕龙不好再抓着不放。挥挥手,“罢了,你去忙吧。对孤来说,如今最要紧的事情就是养伤。只要孤不是瘸子,那些想要拉孤下马的人,都是痴人说梦。” “殿下说的没错。殿下安心养伤,微臣告退。” 罗隐告辞轩辕龙,来到外面,见到罗敏。罗敏平静的问罗隐,“殿下可有为难你?” 罗隐摇头,问道:“殿下有为难姐姐吗?” 罗敏微微一叹,“有些事情本就该我承担。到是你,委屈你了。” “弟弟不委屈。”顿了顿,罗隐压低声音说道:“我看殿下养伤的时间有必要延长一点。最好能让殿下修身养性两年,如此机会更大。” “此事我会同殿下说明,就怕他不听全解,一意孤行。” “所以必要的时候,姐姐需要下定决心,替殿下做出决定。”罗隐悄声说道。 罗敏点头,“我知道该怎么做。”顿了顿,罗敏问罗隐,“今晚上,沈姑娘那里?” “姐姐放心,静秋已经做好了准备。届时还请姐姐屏退左右,让殿下早早的睡过去。静秋早就说了,不希望殿下知道是她在医治。” “此事我明白,我会安排好一切。” 罗隐告辞离去。 此时沈静秋正在练气打坐,为了晚上的事情做准备。沈静卓找了过来,一定要见沈静秋。 江瑶在门口拦着,没有沈静秋的命令,不肯让沈静卓进去。沈静卓就让江瑶禀报沈静秋,总之今日他一定要见到自己的妹妹。江瑶没办法,只能大着胆子进门。沈静秋早就听到外面的动静,见江瑶进来,就对她说道:“请大哥进来吧。正好我也有些话想同他说清楚。” 沈静卓走了进来,仔细打量沈静秋的气色。见沈静秋脸色还不错,顿时放心下来。“妹妹,这两天你还好吧。” 沈静秋点头,“劳烦哥哥关心,我很好。” 沈静卓有些担忧,“妹妹,之前罗世子找到我,你们今晚又要进行宫吗?” 沈静秋没有否认,默认了此事。 沈静卓皱眉,“妹妹,我也不问你跟着罗隐在做什么,我只是担心你,陷入太子的事情中,届时无法抽身。” “哥哥放心,我有分寸。”沈静秋不欲多谈。 沈静卓担心的问道:“不能拒绝罗世子吗?” “哥哥,人要有所为有所不为。如今我所做的事情,正是印证了有所为三个字。” 沈静卓叹气,“看来你是打定了主意。妹妹,我且问你,你是不是认定了罗隐这个人?” “哥哥会反对吗?”沈静秋反问。 沈静卓苦笑起来,“一听你这么问,我就知道你肯定是认定了罗隐这个人。罢了,虽然我不喜欢他,不过不能否认他是个有本事的人。你执意要嫁给他,我不会阻拦。只是将来你若是受了委屈,千万别瞒着,一定要告诉我。我替你出头。就算打不赢罗隐,也要将罗家砸个稀巴烂。” 沈静秋笑了起来,“好,我若是受了委屈,哥哥一定要帮我出气。” 沈静卓顿时笑了起来,“我别的本事没有,将他们罗家搅个天翻地覆的本事还是有的。” 兄妹二人都笑了起来。趁着沈静卓还没当差,有点时间,沈静秋命人早早准备晚饭,又叫上沈静坤,三人一起用了一餐其乐融融的晚宴。沈静坤这段时间,在猎场认识了不少人,毕竟身有侯爵,大家还是很给沈静坤面子的。加上他父亲沈青平积攒下来的香火情,沈静坤在猎场这段时间混的也算是如鱼得水,可比沈静卓轻松多了。沈静卓拍着沈静坤的肩膀,开着玩笑说,让沈静坤以后多照顾照顾他。 沈静坤哈哈大笑,当即表示,只要有能力,一定会给沈静卓适当的照顾。 沈静秋趁着谈话的空隙,就问了沈静坤一个很实际的问题。 沈静秋轻声问道:“不知三哥是打算以文入仕,还是以武入仕?” 沈静坤苦笑一声,“就我这身板,想要以武入仕,只怕没人看的上。” 沈静秋笑笑,“若是三哥想要以文入仕,少说也需要五六年。而且科举一途,任何意外都有可能发生。若是等过了五六年,三哥还没考中,又该如何是好。” 沈静坤皱眉,“三妹妹可是有什么好主意?” 沈静秋摇头,“妹妹并非有好主意,只是有一二浅见罢了。大伯父过去的关系全在军中,这次三哥参加秋狩,也该看出来,军中之人对你的态度,以及文官对你的态度,是截然不同的。三哥身有爵位,又要以文入仕,估计文官们个个都要不待见三哥。要是三哥以武入仕,相信军方会很欢饮。如此一来,军方就多了一个说话有分量的人。我个人的意见是,三哥可以考虑一边读书,一边以武入仕。虽然三哥病了这么多年,身体有些亏空,现在学武也晚了,但是本朝历来就有许多儒将。所以,想要从武,并非一定要身强力壮,要会高深的武学。不知三哥意下如何。” 沈静坤蹙眉,他有些接受不了这个意见。从一开始,他就打算考科举入仕途。就是狩猎期间,他也没有忘记读书习字。可是沈静秋有一句话也说的没错,科举并非是一朝一夕之功。能在五六年时间考出来的,那绝对是天才中的天才。他自认自己最多比平常人聪明一点,绝对不属于天才中的天才。短短五六年时间内,要从童生考到进士,沈静坤自认为凭借自己的本事,也成不了。 而且还要考虑的是,五六年后,朝局又可能是另外一番局面。而且光启帝一日比一日老,五六年后,会不会……沈静坤不敢深想下去。他比谁都清楚,他能顺利继承爵位,他能得到父亲过去积攒的香火情的照顾,全是因为他那过世的父亲。因为光启帝同父亲沈青平不一般的交情,别人才愿意给他三分面子。一旦光启帝不在了,这份香火情也就没了。届时再出仕,优势已经荡然无存。说不定还会因为立场等等问题,被人一味的打压。 想到这其中种种可能,沈静坤也有些头大,一时间心乱如麻,不该作何抉择。 沈静秋笑道:“三哥不必这么着急下决定。这是关系一生的大事,慎重点本就应该。最好是同大伯母商量后,再拿主意。不过三哥可以趁着狩猎期间,好好观察观察,仔细想想将来的路。最好是能延续过往的香火情,那毕竟是大伯父用性命拼来的。” “多谢三妹妹提点,我会仔细考虑的。” 沈静卓左右看看,“要是三哥从军的话,那咱们岂不是成了上下级。那以后三哥发达了,可一定要多多关照弟弟。” 沈静坤苦笑一声,“只要有这个能力,一定不会推辞。” 沈静秋横了眼沈静卓,这会沈静坤正烦着,沈静卓真是一点都不会看脸色。沈静卓摸摸自己头,呵呵一笑,有些不好意思。 用过了晚餐,沈静坤同沈静卓告辞离去。沈静秋也开始做准备。 罗隐早早赶来,帮着沈静秋易容。一切准备停当,等时间一到,罗隐就带着沈静秋朝行宫走去。这一回,沈静卓早得了消息,心头也有了准备。看到罗隐同身后已经易容的沈静秋,沈静卓眉眼都没动一下,一丝不苟的的检查完毕,就将二人放行。 到了太子行宫,被罗敏的人迎了进去。 此时,太子轩辕龙喝下带有安眠成分的药物,已经沉沉睡去。 沈静秋也没耽误时间,只同罗敏寒暄了两句,就上前医治太子轩辕龙的伤腿。毕竟断裂的骨头已经耽误了几天,想要医治完好,难度很大。不过对于沈静秋来说,只是时间问题。这一次,因为身体内灵力不足,不到一个时辰,整个过程就已经结束。 沈静秋累的精疲力尽,连抬一抬手指头的力气也没有。虚弱的对罗敏说道:“三日后我会再来。” 罗敏关心的问道,“沈姑娘的身体可要紧?” 沈静秋笑了笑,“休息一会就没事。” “你太子的腿?”罗敏试着问道。 “有难度。”顿了顿,沈静秋又说道:“这几天好好养着,三日后我再来,届时会给出一个准确的答复。” 罗敏谢天谢地,又珍重感谢沈静秋。 罗隐扶着沈静秋下去休息,悄声对沈静秋说道:“实在不行的话,就不要勉强自己。大不了就成为一个瘸子。” 沈静秋笑了起来,“你放心,太子做不了瘸子。” 罗隐眼神一亮,“那之前在太子妃面前?” “不如此说,太子妃岂不是以为医治殿下的腿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沈静秋顿了下,又问道:“你会怪我吗?” 罗隐摇头,轻声一笑,“当然不会。耍点心眼是必要的。” 沈静秋又问道:“那太子妃是你的亲姐姐,我这么说,你真的不生气。” 罗隐摇头,“将你牵扯进这件事情,说实话,非我所愿。我只愿你平安顺遂,愿你心想事成。至于太子同太子妃,太子不做瘸子,已经是对他们最好的交代。至于旁的,大可不必在意。” 沈静秋笑了起来,“我真高兴。说实话,以我目前的势力,医治太子殿下的伤腿有些吃力。若是我灵力足够,早在三天前就可以开始修复那些断裂的骨头。如今耽误了三天,果然多了一些麻烦。到时候,太子有可能还会多受一份罪。” “值要不做瘸子,别说多受一份罪,就是三份五份也没关系。” 沈静秋笑了笑,“有你真好。” 罗隐动情的说道,“我也是。” 到了天亮,罗隐同沈静秋顺利出宫。沈静秋回帐篷休息,准备三日后替太子医治。罗隐则是继续忙碌。 过了两天,罗隐又交了一份资料给光启帝,这份资料真真假假,七分真三分假。不过光启帝看到资料内容后,已经没心思去分辨真假,因为光启帝快要被气死了。将二王爷轩辕战还有七皇子轩辕端叫来跟前,劈头盖脸就是一番痛骂。骂到后来,光启帝直接抽出鞭子来打人。 买官卖官,侵占良田,贪墨军饷,收买内侍,窥探禁宫,每一桩每一件,随便安插在哪个官员头上,那都是死得不能再死的罪名。可是对于自己的儿子,光启帝除了骂就是打,还真不能一刀砍下去,让这两个儿子一死了之。 就算是打骂,那也是关起来门来,不可能广而告之。若是被御史知道了,光是口水都能将这两个儿子淹死。 光启帝此刻,不得不感慨罗隐会做事,更会做人。事先没有张扬出去,而是直接将这份资料送到御前,这份忠心,就是旁人比不上的。光启帝再一次认定,自己没有看错人,罗隐堪当大任,是个可用之人。虽然罗隐身为太子的小舅子,但是罗隐首先效忠的是他这个天子,这一点让光启帝尤为满意。 已经走出宫门的罗隐,嘴角隐约带着一抹笑容。既然太子已经成为一招废棋,甚至随时都有可能坏事,那他自然不能再从太子的角度考虑事情。替光启帝分忧,他自然能从光启帝那里得到无上的信任和托付。这就是罗隐的目的。 行宫里很快传遍了二王爷同七皇子被光启帝打骂了一顿的消息。至于原因,大家都不清楚,不过有聪明人隐约的猜测到一点。更有人猜测,有可能是同太子遇刺受伤的事情有关。这个消息很快传出行宫,整个猎场上下都在偷偷议论此事。朝臣们都很紧张,也很担心,偏偏光启帝从不正面承认此事,这让朝臣们想要找茬都找不到借口,真是郁闷死人了。当然御史们可以风闻奏事,偏偏被光启帝轻飘飘的一句绝无此事给打发了。 倒是二王爷轩辕战还有七皇子轩辕端都老实了不少。既不出门狩猎,也不出门结交朝臣,每日里就老老实实的待在行宫,要么就在帐篷内。 这日宁贵妃陪着光启帝在行宫花园里面散步,安平公主约了西凉的玉雅公主还有南越的昭武公主,也在花园里玩耍。 宁贵妃笑着对光启帝说道:“瞧安平她们,玩的多快活。” 光启帝点头附和。 宁贵妃笑道:“瞧着这群鲜活的姑娘们,臣妾就觉着自己已经老了。最近对朝中的青年才俊们格外关心,就在想究竟什么样的儿郎才配得上我家安平。陛下,安平的婚事,还请陛下允许臣妾参与,好歹也要找个看得顺眼的人。” 光启帝笑道:“爱妃放心,安平的婚事,由你全权操办,可好。” 宁贵妃得这意外之喜,自然是惊喜异常,赶紧叩谢隆恩。过后,宁贵妃又说道:“没想到安平这孩子同昭武公主还有玉雅公主如此要好。要是昭武公主同玉雅公主能做咱们大周的儿媳妇,那可是美事一桩。如此一来,安平同昭武还有玉雅也能长长久久的做姐妹。” 光启帝笑着点头,却并不表态。 宁贵妃也不在意,以聊家常的方式,同光启帝说着儿女们的婚事。这么一说,光启帝自然也开始留心。西凉同南越带着公主来给太后贺寿,其目的自然不单纯。之前光启帝只装作不知道,并没有讨论过如何安排这两位公主。不过如今嘛,或许是时候考虑二位公主的去处。 于是光启帝随口问宁贵妃,“昭武同玉雅,你认为谁更适合留在宫里?” 宁贵妃心头一颤,没想到光启帝竟然会这么问。这完全出乎了她的预料。宁贵妃面上笑着,“昭武沉稳,玉雅活泼。若说容貌,二人也是不相上下。如此比较,臣妾还真不知道该如何选择。要是陛下喜欢,不如让两位公主都进宫,如此臣妾也多了两位可心的妹妹。” 光启帝看着宁贵妃,“你真这么想?” 宁贵妃笑道:“只要陛下喜欢,只要陛下高兴,臣妾就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一番表白,显得格外的真诚和动人。 光启帝握住宁贵妃的手,笑了起来,“还是你体谅朕。” 宁贵妃笑道:“臣妾今日的一切都是陛下给的。陛下就是臣妾的天,是臣妾的一切。臣妾自始至终都是以陛下的需求作为自己的方向。”宁贵妃轻轻的靠在光启帝的肩头,“要是陛下真的喜欢两位公主,不如就让臣妾来操办此事,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光启帝笑道:“不用。” “难道陛下是不喜欢吗?还是说陛下打算只选一位?” 光启帝摇头,“此事朕自有主张,你无需操心。” “臣妾遵旨。”宁贵妃偷偷的松了一口气,她还真担心宫里面会多出两位公主来。不过如今总算可以放心下来,很显然光启帝没有纳两位公主为妃的打算。不过想要说服光启帝给轩辕端赐婚,还是一件任重道远的事情。今日已经错过了机会,只能等待下次。或者等回宫后,说服太后娘娘出面,让杜太后同光启帝说说。 宁贵妃心中有了主意,便将此事丢在一边,专心致志的伺候光启帝。 花园里,南越的昭武公主,总会时不时的朝光启帝这边看一眼。每一次都很小心,都尽量避免惊动光启帝。见光启帝同宁贵妃气氛和睦的谈笑,昭武公主嘴角微翘,心中有些不屑。 灰衣人十三就伺候在身边,昭武公主避开众人,独独问十三,“若是让你刺杀光启帝,你可有把握。” 十三不动声色的朝光启帝的方向看了眼,说道:“回禀公主,属下没有把握。不过属下会拼命一搏。” 昭武公主笑道:“无需你去拼命,刚才本公主不过是随口问问而已,不用当真。” “属下听从公主的吩咐。” 昭武公主也知道自己的想法有些天真了。别看光启帝身边只有区区几个内侍,只要她露出一丝一毫的杀意,周围立时就能杀出无数武功高强的侍卫。以十三的武功,抵挡一二人肯定没问题,可是面对十几个几十个人,那肯定是必死无疑。 昭武慢慢松开紧握的拳头,笑了笑。罢了,何必将一个天真的想法当真,完全是自寻烦恼。 昭武仔细打量周围的环境,将早前的计划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心中还是有些疑虑。总觉着这次太过行险。 安平公主要留玉雅公主,昭武公主在行宫用午膳。昭武公主心中有事,于是出言拒绝。玉雅公主有些不喜,觉着南越的昭武公主,着实有些信心作态。一副高冷的模样,令人厌恶。而且早前两人还有落水的矛盾,这件事情玉雅一直记在心里,就等着找机会报复回来。 一听昭武公主不肯留下用午膳,玉雅公主就出言讥讽,安平则在一旁看好戏,并不出言调解。 昭武公主笑笑,并不理会玉雅公主的挑衅,告辞一声转身就走。玉雅恼怒,“昭武,你给我站住。你这是什么意思。” 十三立时站了出来,挡在了昭武公主的前面,“还请玉雅公主说话客气点,如若不然,可别怪我不客气。” 玉雅公主顿时想起当初落水的事情,心中深恨之,却也怕这个十三。色厉内荏的叫道,“好啊,别以为你们南越有什么了不起,我们西凉人不怕你们。” 可是没人搭理玉雅公主的叫嚣,因为昭武公主早就带着人走远了。 安平偷偷一笑,见玉雅气的跺脚,这才上前安抚了两句。要拉着玉雅公主去用午膳。 玉雅公主问安平公主,“你是不是也瞧不起本公主?” 是!不过这实话是不可以说出来的。安平轻声一笑,“玉雅姐姐误会了,我最喜欢玉雅姐姐性子直爽,有话直说。不像有的人,面上看着和善的很,肚子里是怎么想到,旁人可猜不到。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在背地里耍阴招、光是想想就觉着怕。” 玉雅练练点头,“你说的没错。昭武那人,最是阴险。我同你说……” 安平公主一边附和着,一边拉着玉雅公主离开花园。心中鄙视,果然是个蠢的。 ------题外话------ 美妞们,羊年快乐。元宝在这里给所有的美妞拜年,祝福你们新的一年心想事成,读书的有好成绩,工作的票子多多,恋爱的有一个男神相伴。总之在新的一年,大家都要快快乐乐,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健健康看。也要祝福元宝,票子多多,健康多多。元宝爱你们! 第112章 刺杀皇帝 为期半月的狩猎已经接近尾声,光启帝下令,要举行一场盛大的宴席来庆贺。 行宫上下都忙碌了起来,参加狩猎的人也都在最后一天纷纷出动,争取在最后时刻,有机会在光启帝面前露个脸。 晚宴开始,光启帝准时出现在宴会现场。先对这半个多月来,表现出色的人进行了一场浩大的表扬和丰厚的赏赐,然后又同西凉使臣,南越使臣表达了友好的态度。总之,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美好,好似人人都达到了自己的目的,获得非一般的成就。 沈静秋坐在女眷这一席,位置处于角落,是个及不起眼的地方。不过因为沈静秋的容貌,以及之前闹出来的各种风波,还是被很多人关注着。沈静秋并不在意别人的关注,她在不动声色的打量宴席中的众人。 沈静宜长袖善舞,利用秋狩的机会,同很多人都建立起了联系,根本就没空来找沈静秋的麻烦。至于五王爷轩辕泰,期间的表现不功不过,不沾惹是非,也不会凡事冲在前头,更不会抢了别人的风头。大家都说五王爷为人诚恳。 沈静秋嘲讽一笑,五王爷轩辕泰的做法,用更准确的词来形容那便是韬光养晦。是真诚恳还是假低调,时间会证明一切。至于沈静宜,沈静秋端起酒杯,笑了笑,只要对方不来惹她,她也不是非得将人往死里逼。毕竟那不是她的风格。 沈静秋又朝长乐公主还有长安公主看去。这段时间,不知是不是被人警告过,长乐公主倒是消停起来,没在说要她进宫的话。至于夏侯宓,沈静秋对她没偏见,反而很喜欢她那样的性子,活得简单,真实,喜怒哀乐皆形于色,未必就不好。 像她这样凡事都喜欢多思多想的人,根本就做不到简单快活的生活。 沈静秋朝叶家那边看去,叶家人并没有因为叶天水的死而有所变动,日子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 叶天佑极为敏锐的察觉到沈静秋的目光,猛地看了过来。然后似笑非笑的看着沈静秋,举起酒杯,遥遥敬酒。沈静秋只当没看见,叶天佑嘴角含笑,笑得意味深长,让人不禁怀疑此人是不是又在打什么主意。 沈静秋移开目光,一眼看到欧阳父子。欧阳俊面对沈静秋的目光,明显没有了最初的嚣张和不可一世。这个时候的欧阳俊对沈静秋的感受是极为复杂的。沈静秋这样的女子,光是想想,就能让他浑身火热。无数次的想象着将沈静秋压在身下,狠狠的凌辱。可是沈静秋展露出来的势力,却让他收起了轻视之意,不得不谨慎对之。不过若是有一日真的能将沈静秋这样烈性的女子压在身下,欧阳俊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一定是一件极有成就感的事情。 沈静秋端起酒杯,突然冲欧阳俊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将欧阳俊吓得半死。心道沈静秋这女人莫非是在挑衅,简直是岂有此理。以为他真的没办法对付她吗?沈静秋别太嚣张了,将来谁死谁活可说不定。 欧阳俊朝沈静秋冷哼一声,沈静秋轻蔑一笑。看在欧阳俊的眼里,沈静秋分明在鄙视他,鄙视他的无用。当真是欺人太甚。欧阳俊死死的捏着酒杯,他不甘心,不甘心输给一个女人,还被一个人女人挑衅。这是奇耻大辱。 蓦地,一道极为锐利的目光射来,欧阳俊顺着目光看去,正同罗隐的目光对上。二人视线交汇,罗隐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意,警告欧阳俊若是敢动沈静秋,就要有死的觉悟。他说到做到。 欧阳俊暗自冷哼一声,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沈静秋看到了余家两兄弟。余少谨同轩辕蔚的神情都有些不对,二人之间似乎发生了某种不好的变化。两人都默契的躲避着对方的目光,似乎是有意要撇清彼此的关系。沈静秋挑眉,倒是好奇这二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轩辕蔚对余少谨的心思,是人都看的出来。如今轩辕蔚都在克制,可见二人之间的确发生了比较严重的事情。 余少谨身边坐着的是他的兄弟余少言。余少言端起茶杯,朝沈静秋示意。沈静秋则是回敬他一杯茶,表示好意。余少言笑了起来,又朝余少谨那边努努嘴,似乎是想告诉沈静秋什么事情。沈静秋笑笑,没打算追根究底,故此对余少言的好意,只当做视而不见。 二王爷轩辕战有些灰头土脸,兴致不高。至于轩辕端,一个人在喝闷酒,似乎遇到了什么难题。沈静秋挑眉一笑,这两人都是做戏的高手,沈静秋绝不相信这二人就如同看起来的那样。 倒是谢明笑心情极好,顾盼生辉,加上容貌本就出众,已然成为年轻男子们瞩目的焦点。 光启帝的身边,一侧是周皇后,一侧坐着的则是宁贵妃。而叶惠妃则坐在周皇后的下首。观光启帝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态度,很明显宁贵妃要比周皇后更有体面,光启帝也愿意听宁贵妃说话。每次面对宁贵妃的时候,光启帝都是一脸笑意。面对周皇后的时候,虽然也带着笑意,但是笑意明显清淡了许多。 叶惠妃这捏紧了手中的手绢,瞥了眼宁贵妃,心中极为愤恨。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心头格外的不服气。宁贵妃一个老女人,有什么资格同她争抢?陛下的宠爱全是她的,宁贵妃却硬生生的想从她手里抢走。如今看来,虽然还没成功,但是在这么放任下去,离着成功也不远了。 叶惠妃心中纠结不安,不由自主的朝叶家那一席看过去。叶天佑微微的摇头,暗中提醒叶惠妃,小不忍则乱大谋。 叶惠妃哼了声,不满叶天佑。 叶天佑蹙眉,心道叶惠妃不是个蠢人,为何最近总是做出一些蠢人才做的事情。难道真的是因为以前走的太顺了,让她承受不起挫折和暂时的失败吗?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可是极为不妙。叶天佑觉着自己有责任让叶惠妃走在正确的道路上。 沈静秋将各人反应尽收眼底,却不知这一幕幕都被有心人看在了眼里。谢明远见沈静秋看过来,微笑颔首,明显有结交之意。沈静秋挑眉一笑,对于谢明远的立场,沈静秋有些看不懂。谢明远不仅同罗家人的关系不错,就是同宁家人的关系也是极好的,就算这样,人人都还说谢明远是勋贵这一代中难得的青年才俊。似乎所有人都有志一同的忽略了谢明远同谢家的立场。这其实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身处朝中,不可能没有立场。谢家人的态度暧昧不明,偏偏没人觉着这不对,好像谢家人这样做事理所当然的事情。 沈静秋端起酒杯,遥祝谢明远。谢明远则回敬沈静秋。二人各怀心思,很有默契的转移开了目光,看着场中的歌舞表演。 变故就在这一瞬间发生,场中男女舞者突然撤掉身上的布裙纱衣,掏出包裹在腰间的匕首,刀剑之类的武器,无差别的朝场中宾客砍杀而去。而其中最美的哪一位女舞者,手提一把剑,在两个男子的护卫下,直接朝光启帝刺杀而去。 “狗皇帝,纳命来。” “父皇!”一声惊呼,瞬间就有一个身影从人群中冲了出来,朝光启帝扑去。分明是打算用身体抵挡刺客的刺杀。 此人正是轩辕端,沈静秋对这一幕瞠目结舌,什么时候轩辕端有如此利落的动作,如此大无畏的精神,竟然会替光启帝档剑。 女刺客一剑刺进轩辕端的肩膀,光启帝顺利躲过致命的刺杀。女刺客愤怒无比,拔出剑,再次朝光启帝杀去。轩辕端带着身上的伤,提着剑同女刺客纠缠,护卫光启帝的安全。至于其他的内侍和侍卫,都被那些男刺客给纠缠住,于是这就成了一幕轩辕端同女刺客的单场表演。 “护驾,护驾,抓刺客!” “来人,快来人,快来保护陛下。” 场面极为混乱,惊呼声,哭喊声,刀剑声,兵器刺入肉体的噗噗声,其中还充斥着各种难以言说的味道。 沈静秋躲在角落,由江瑶护着。前两天才替太子轩辕龙医治过,此时沈静秋的势力不足平日里的五分之一。沈静秋不敢冒风险,只能小心的躲避四处冒出来的暗杀。 “你去死吧!”一个女刺客,突然掉头,朝沈静秋杀来。眼中充满了恨意,似乎沈静秋是她的杀父仇人一般。 江瑶二话不说,就同那个女刺客杀在了一起。不料这只是对方使出的一招调虎离山之计,真正的杀招是躲在角落处一个不起眼的,浑身瑟瑟发抖的宫女。只见这个之前还吓得惊声尖叫的宫女,突然站起来,手里拿着一把散发着蓝色幽光的匕首,悄悄的朝沈静秋走来。势要将沈静秋杀死在这场混乱中。 沈静秋灵力不足,就连反应都比平日里慢了不少。等沈静秋意识到身后有危险的时候,小宫女已经靠近沈静秋,举起匕首,狠狠的刺过来。沈静秋随手抓起触碰到的茶杯就朝对方扔去,可是这并不能阻挡对方的的攻势,反而刺激得对方不要命的朝沈静秋杀来。 小宫女眼中带着凶意,手中匕首狠狠的朝沈静秋刺来。眼看就要被小宫女得逞,沈静秋安呼,莫非她将命丧今日。 “小心!” 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句,一股大力狠狠的将沈静秋推开,使得小宫女的刺杀落空。小宫女大怒,不顾刺杀沈静秋的目的,就和对方缠斗起来。 沈静秋大感意外,一眼看去,更是意外。救她之人竟然是余少言。 余少言同小宫女缠斗在一起,别看那个宫女的年龄不大,可是功夫却极为高深。也就难怪沈静秋单靠自己无法躲避。 余少言朝沈静秋吼了一句,“还不快滚,要留在这里被人杀吗?” 沈静秋站起来,看在余少言的救命之恩的份上,沈静秋就不同他一般见识。 此时的罗隐,正领着人将宴会场所团团围住。一冲进来,就看到沈静秋遭遇危险,不过距离过远,他就远不及,幸好余少言果断出手。罗隐暗自记在心上,他欠了余少言一个人情,以后有机会一定会偿还。至于沈静秋,同余少言之间没有任何关系,所以罗隐很理所当然的认定,沈静秋不欠余少言的。 此时此刻情况危急,罗隐有太多的事情要做,没有时间儿女私情。派了两个人保护沈静秋,就带人剿灭刺客,救光启帝于危难中。 刺客们在做这件事情之前,已经有了必死的决心。眼看事不可为,打定了主意要再临死之前多杀几个人,如此就能回本。于是刺客们更不要命的冲杀起来,短短时间内,受伤的人竟然是之前的一倍。 罗隐管不了谁受伤谁没受伤,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剿灭所有刺客,只死不活。保护光启帝的安危,不让光启帝有迁怒到他的身上的借口。 罗隐瞧见同女刺客缠斗在一起的轩辕端,微微眯起了眼睛。不动声色的上前,一脚踢开轩辕端,三两下就将女刺客斩杀于剑下。然后回头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轩辕端,目光似笑非笑,仿佛一切都在掌握中。 轩辕端心中一颤,捂住伤口,做痛苦状。然后又说道:“罗世子武艺高强,本殿下远远不如。” 罗隐点点头,“好说!殿下勇猛,救陛下于危难之中,此事人人都会谨记在心。” 轩辕端心中不安,有些尴尬,最后干脆装作失血过多,支撑不住昏迷过去。至于要昏迷多久,端看形式如何发展。 罗隐一步步的朝光启帝走去,宫妃们纷纷躲在御座后面,神色不安。叶惠妃突然钻了出来,扑在光启帝身上,“陛下,你没事吧。可吓死臣妾了。” 宁贵妃暗呼小贱人,竟然被叶惠妃给抢先了一步。 光启帝坐在地上,毫无帝王的威严。对于今日的事情,与其说愤怒,不如说难堪。一把推开身上的叶惠妃,就想找人撒气。 罗隐当机立断单膝跪在地上,“微臣救驾来迟,请陛下赎罪。” “不关你的事情。”光启帝在内侍的搀扶下站了起来,“今日当值之人,全部抓起来。这里面一定有内奸,一定要查清楚。还有这些刺客是怎么混进来的,究竟是谁做了他们的内应,朕要全部知道。罗定邦,朕给你三日时间,三日后朕要知道真相。否则朕拿你问罪。” “微臣领旨。”罗隐干脆利落的说道,然后神色不明的朝昏在一旁的轩辕端看了眼,将轩辕端看得心惊胆战。 好好的一场宴席,因刺客而收场。这一次,可谓是损失惨重。因为刺客最初时无差别的攻击,造成很多无辜的人受伤。尤其是女眷,死伤惨重。宫女内侍更是死了一大片,文官也死了不少。武将的情况好了许多,主要是在同刺客拼杀的时候受的伤。 夏侯宓抓着沈静秋的手,痛哭流涕,“是他救了我,是他救了我。要不是沈大哥,我已经被刺客杀死到了。呜呜……我还害怕,刺客杀过来的时候,我以为自己死定了。却没想到沈大哥会突然冲出来,救下我的性命。呜呜……静秋姐姐,我要见沈大哥,我要亲眼看看他到底有没有受伤。” 沈静秋平静的说道:“他被抓了。” 夏侯宓抬头,脸上还挂着眼泪,一脸愣愣的看着沈静秋,“静秋姐姐,你说什么?” “今日四哥当值,陛下口谕,今日当值之人全都被抓起来,一一审问。确定没有问题后才能被放出来。”沈静秋的语气格外的平静。 夏侯宓一脸不敢置信的模样,“怎么会这样。沈大哥明明救了我,明明立下大功,怎么反倒有罪,还被抓了起来。不行,我不能让沈大哥遭受不白之冤,我要帮沈大哥。” “你打算怎么帮?”沈静秋问道。 夏侯宓咬牙,“我找我娘去。不,不能找我娘,我娘肯定不会帮我。我去找父亲,去找太后,还有王叔他们,总有人能够帮我。” 沈静秋没有阻拦,虽然明知道夏侯宓这样做效果有限。她只是想知道,长乐公主在知道此事后,会作何反应。沈静秋朝远处正在忙碌的罗隐看去,罗隐若有所觉,一回头就看到了沈静秋。将事情吩咐下去,罗隐大步来到沈静秋身边。 “你受伤了。”罗隐蹙眉说道。 沈静秋看了眼被划破的衣袖,笑着摇头,“没有受伤。” 罗隐有些懊恼,“很抱歉,我没想到你会遇到危险。我以为你可以……都是我的错。” “不,不怪你。我也没想到自己竟然弱到连一个宫女都打不过。好在余二公子及时出手相助,否则今日……” 罗隐赶紧阻止沈静秋继续说下去,“没有如果,是我大意了,一切都是我的错。我同你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下一次,我会同你一起面对,绝对不会让你独自一人。” “好!”沈静秋笑了起来,“还有许多事情要忙,你赶紧去吧。我这里有人照顾,不用担心。” 罗隐点点头,嘱咐了沈静秋两句,然后继续忙碌差事。 沈家众人中,沈青康因为位置离光启帝近,又同诸位大佬们坐在一起,所以成了重点攻击的对象,好在有侍卫们的拼死保护,沈青康很幸运的只受了一点轻伤。而沈静坤最是好运,只是受到了一点惊吓,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沈静秋本人也算是运气极好的。虽然被人刺杀,好在没有受伤。 这个时候,众人还不能离开,沈静秋同诸位女眷们被安排在偏殿内休息。 沈静宜朝沈静秋走来,第一句话就是,“你没受伤?” 沈静秋挑眉,“我没有受伤,王妃很意外吗?” 沈静宜皱眉,“我记得有刺客在追杀你,为何你没有受伤?你什么时候学了武艺,竟然能躲过刺客的刺杀。” “并非妹妹学了武艺,而是因为我运气好,有人替我挡住了刺客的刺杀。” 沈静宜狐疑的看着沈静秋,“你运气可真好,竟然有人替你挡刀子。”语气酸酸的,也不知是在嫉妒什么。 沈静秋挑眉一笑,“见王妃完好,妹妹就放心了。” 沈静宜冷哼一声,“妹妹无需虚情假意,” 沈静秋有些意外,沈静宜今日的表现真是大失水准。是受了刺激吗? 等沈静宜一走,江瑶就主动请缨,要去打探消息,看看沈静宜是不是得了失心疯。 沈静秋点点头,示意江瑶小心点,可别被人抓住了。这个时候众人的神经都绷紧了,可别出事。江瑶让沈静秋放心,她一定不辱使命。 轩辕蔚神色黯然的来到沈静秋身边,“静秋妹妹没有受伤,真是太好了。” 沈静秋笑了笑,拉着轩辕蔚,“你怎么样?可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请太医过来。” 轩辕蔚摇头,“不用,我好的很。就是……总归今日真是倒霉透了。晚点我还要去见哥哥,静秋妹妹,我先告辞。” 沈静秋嘱咐了两句,目送轩辕蔚离开。 谢明笑浑身颤抖,话都说不顺,显然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沈静秋仔细看了眼,谢明笑并没有受伤,只是衣裙有些破损,像是逃跑过程中,不小心刮破的。谢明笑猛地朝沈静秋看来,仿佛瞬间找到了救星。哆嗦着双腿来到沈静秋身边,警惕着四周,悄声对沈静秋说道:“沈姑娘,有人要杀我。” 沈静秋挑眉,示意谢明笑继续说下去。 “那个刺客,我看得清清楚楚,他不是无差别杀人,他就是专门冲着我来的。我自认没有在外面得罪过人,可是那个杀手满目仇恨,好似同我有深仇大恨一样,直接冲着我来。要不是我反应快,最后又等来大哥的救援,今日我就要命丧当场。” 谢明笑突然抓住沈静秋的手,四下看着,很是恐惧的模样,“沈姑娘,这次的刺杀不简单。那些人是有目标的,不仅仅是陛下,我们都是他们的目标。沈姑娘,你说会是谁做的。难道是些明欢那个贱人?” “谢姑娘认为谢明欢有这个能力买通这么多杀手,还能将他们安排到宴席上?”沈静秋反问。 谢明笑瑟瑟发抖,神情很是惶恐,“可是除了她,谁会无缘无故的杀我?沈姑娘,你那么聪明,你帮我想一想,到底是谁要杀我。” “或许你猜对了一半。”沈静秋悄声说道。 谢明笑不解的看着沈静秋。 沈静秋继续压低声音说道:“谢明笑请不起那些杀手,也没能力帮助杀手们进入皇宫,可是不代表她就不能借刀杀人。借着这次机会,让你死在混乱中,事后谁能追究,谁又敢追究。” 谢明笑神情惊恐的望着沈静秋,“这,这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沈静秋不客气的反问。“谢姑娘,你仔细想一想,想想今日事情突发时候的情况,谁会是这一场刺杀的最大受益者。” 谢明笑努力回想,接着大惊失色,脸上已经无半点血色。一脸惊恐的看着沈静秋,“你的意思是……?”谢明笑偷偷的对沈静秋比划了一个‘七’。 沈静秋若无其事的点头,“当然,这只是我得怀疑,还做不得准。等过个两日,看看陛下对今日之事做出如何处置,届时就能验证我的猜测到底是不是对的。” 谢明笑捂住嘴,生怕自己会叫出来。“如果真的是那一位,那一切都解释得通。谢明欢那个贱人如今就住在那位的帐篷里,完全有机会接触到此事。只是我没想到那一位竟然有这样大的胆子,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 “未必就是那一位的主意。你瞧着吧,很快真相就会浮出水面。”沈静秋朝完好无损的昭武公主看去,分明是意有所指。 谢明笑惊恐不安,着急着想要去找谢明远,将这个消息禀报给谢明远知晓。可是在陛下发话之前,在场所有人都不能离开,这让谢明笑着急不已。 沈静秋安慰谢明笑,让她稍安勿躁。此事非一朝一夕之功,真相迟早会浮出水面。 沈静秋安静的坐着,瞧着长乐公主同长安公主二人,还在偷偷的说话。 此时突然有内侍带着禁卫军冲了进来,女眷们面面相觑,心中都惶恐不安。内侍走到长乐公主还有长安公主面前,面色恭敬的说请二位公主到御前问话,但是态度却格外的不客气。简直是将二人当做了犯人一般。 长安公主火爆脾气,“你这狗奴才,是什么意思?” 内侍面笑肉不笑,“奴才没别的意思,只是奉命请二位公主到御前问话。这会陛下正等着,耽误了时间,奴才要被砍头,只怕两位殿下也讨不到好果子。既然如此,何不干脆的随奴才走这一趟。” “好啊,如今连个狗奴才也敢在本宫面前放肆。本宫这就去皇兄面前告你一状。你死的时候可别后悔。” 内侍没有同长安公主废话,直接做出请的姿势,让二位公主麻利点,赶紧去御前对话。可别等陛下等久了,怪罪下来,到时候大家都没好果子吃。 长安公主甩袖,冷哼一声,走在最前面。长乐公主面沉如水,跟在长安公主后面,心情格外的沉重。这个时候被陛下召见,可不见得是好事。只怕前面正有祸事等着她们二人。联想到今日的刺杀,长乐公主顿时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等两位公主一走,偏殿内就议论起来,嗡嗡嗡的,吵杂的很。 大家都压低了声音,同相熟的人议论长乐和长安究竟犯了什么事情,怎么会被陛下请去问话。难不成刺杀之事同两位公主有关。一想到这个可能,不少人都惊恐起来。若是刺杀之事,有宗室牵连在里面,那这一次陛下只怕会大开杀戒,不知会有多少人家被牵连其中。这中间的血腥程度,没有经历过的人,想都不敢想。 谢明笑偷偷的问沈静秋,“怎么回事?难不成同那两位殿下有关?” 沈静秋面露嘲讽之色,“不管有没有关系,两位殿下平日里的行事,肯定得罪了不少人。这么好的机会,有心人岂会放过。且看着吧,咱们这里被请走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谢明笑啊了一声,赶紧捂住嘴巴。“难道真有宗室牵连其中。” 沈静秋平静的说道:“这个我可不敢说。最后结果就看陛下的意思。陛下要是不肯罢休,今年整个京城都别想有一天安生日子过。要是陛下肯轻轻放下,那么此事想来很快就会有结果。” 谢明笑连连点头,“你说的没错,是这个道理。就是不知陛下心意如何。” 众人忐忑不安的等着,长乐同长安被叫走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谁也不知道这二人会落到什么下场,不确定陛下会不会对两位公主格外开恩。 而此时的安阳宫内,长乐同长安正在痛哭流涕,跪在地上磕头,一个劲的说自己同刺杀没有丝毫关系,一定是有人在栽赃陷害。光启帝直接将证据丢在二人的脸上,据招供,正是通过两位公主府上的人介绍,这群化妆为歌姬的人才能进入教坊司,才能到御前表演。而且据招供,正是有了两家公主府的多方照顾,他们的身份才会没被人拆穿。凡事有怀疑他们身份的人,都会被悄无声息的干掉。要么就是借着公主府的手将那些人给调离京城。总之,两位公主府俨然成为刺客的保护伞。至于说两位公主有没有参与刺杀,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两位公主是不是被人利用,光启帝半点都不想知道。 他现在满腔的怒火和恨意,对所有人都不相信,唯独只相信他愿意相信的‘事实’。至于会不会冤枉了好人,光启帝自然不会在乎。 就算长乐公主同长安公主磕破了头,也不能让光启帝动容分毫,反而会让光启帝认为两人是在狡辩,是在利用亲情,利用他柔软的一面,简直是其心可诛。 光启帝拿起砚台就朝两位公主砸了过去,长乐被砸破了头,长安则被泼了一头一脸的墨水。墨水混合着血水流下来,让二人狼狈不堪。光启帝不想再见到这二人,直接命人将两人带下去看押起来。等事情清楚后,自然会对二人做出相应的处置。 此时内侍来禀报,说是两位驸马前来请罪。 光启帝见都没见两位驸马,直接命人将两位驸马送到两位公主身边陪伴。 此时此刻,太子妃罗敏正陪在周皇后身边,婆媳两人正在对弈。宫女小心翼翼的进来禀报消息。 太子妃罗敏顿时笑道:“这下好了,总算抓了个有用的。” 周皇后嗔怪,“小心此话传扬出去。陛下这会正在恼怒,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太子妃罗敏恭敬应是,“母后教训的是,是儿媳莽撞了。”顿了顿,又说道:“这次就算长乐姑母有天大的本事,也掀不起风浪来。以后母后再也不用担心,长乐姑母会接二连三的给您添堵,让您心头不痛快。” 周皇后笑笑,“长乐性子霸道,自小便是如此。如今她本宫势头不好,越发的不将本宫放在眼里。有此教训,实属活该。总之本宫丝毫不同情她。” 太子妃罗敏笑道:“母后认为长乐姑母同刺杀一事真的有关联吗?” “有没有关联真的重要吗?陛下认为有她就是没有也有。”周皇后微微蹙眉,“不过以本宫对长乐的了解,她不会做这样的蠢事。这么做对她一点好处都没有。或许真的是被有心人给利用了。哼,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就算是被人利用,那也是她活该。” 太子妃罗敏趁机说道:“要说这次的事情,还真有一个受益者。” 周皇后蹙眉,等着太子妃罗敏说下去。 太子妃罗敏就拿起棋子,在桌面上摆放出一个‘七’,然后说道:“等陛下腾出手来后,定会对他加以封赏,亲王爵位估计是有的,顺便给他赐下一桩良缘。而且儿媳还听说,这人同叶惠妃走的近,如此一来,那他以后可不得了。说不定将老二都给压下去了。” 周皇后大皱眉头。 太子妃罗敏又说道:“当时刺客突然发动攻击,好多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就连我那弟弟都慢了半拍。偏偏是名不见经传,武艺也平平的这位第一个冲了上去,替陛下挡了一剑。这还不算,还带着伤势同那个女刺客缠斗在一起。儿媳听人说,像这样的刺客群体,都是将最厉害的人派来执行最关键的任务。怎么想都觉着那女刺客应该是一位顶尖高手。偏偏这位七殿下带着伤还能同那位女刺客斗个你来我往,丝毫不落下风。光是想想,都觉着蹊跷。说厉害吧,偏偏我那弟弟三两招就将女刺客坚决了。说不厉害吧,七殿下却同那女刺客杀了个你死我活。如今想来,这一切都好像是特意做给陛下看的,就是要让陛下知道他有多努力,有多孝顺,有多困难。” 周皇后拿起一颗白子,随手一放,然后问道:“这话可是定邦让你转告给本宫的?” 太子妃罗敏连连否认,“事情发生后,我那弟弟忙都忙不过来。陛下只给了他三日时间,这会不知道焦急成什么样子。这些啊,都是儿媳听下面人的禀报后,自个想出来的。那个情况下,就连陛下身边的汪公公都没反应过来,偏偏这位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人给抓住了先机,着实令人生疑。” 周皇后连连点头,“你说的也有些道理。那依你之见,本宫该如何做。” 太子妃罗敏说道:“这会陛下只怕听不进去任何话。母后去见陛下,只会弄巧成拙。想来,谁也阻止不了陛下对七殿下的封赏。” “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他得逞。”周皇后不满。 罗敏摇头,“自然不能。陛下给他赐下爵位后,肯定会赐婚。母后不如在这婚事上做点文章。要是这位娶个异国公主,再想要抢那个位置,那根本就是妄想。无论是本朝还是前朝,就没有哪位帝王是娶了异国公主为正妃,更别说异国公主能够母仪天下。就是朝臣们也不可能坐视异国公主生的儿子成为帝国的嫡长子。” “此事只怕不好办。” 罗敏努努嘴,“母后大可不必亲自出面。这一回,这一位可是将老二那边得罪狠了。母后只需要在必要的时候推上一把,老二那边就会疯狂的咬着七殿下不放。” 周皇后顿时笑了起来,“你这个主意不错。让他们狗咬狗去,本宫正好坐着看一场好戏。” 第113章 不需要真相 直到深夜,才有内侍来到偏殿。奉陛下的口谕,偏殿内的人都可以回去。 众人此刻又累又饿又怕,能听到这个消息,无疑是极大的振奋了大家。不顾疲累的身体,急匆匆的离开行宫,生怕在行宫里面多停留一刻。 沈静秋回到帐篷,沉默无语。夏月进来禀报,说是沈静坤回来了。沈静秋这才开口,让夏月将沈静坤请来。 沈静坤面上明显的疲惫之色,见沈静秋完好的,顿时松了一口气。“我出行宫之前,见了三叔一面。三叔让我嘱咐你,好好休息,不要随意出门。暂时可能还不能离开猎场。” “父亲他还好吗?”沈静秋关心的问道。 沈静坤点头,“还好。就是精神有些不振。三叔父同朝中大臣们都在偏殿候着,等候陛下随时召见。我听说长安公主同长乐公主都被关了起来,连两位驸马都尉也没能幸免。还有,宫里同行宫都抓了不少人。至于今日当值的人,三叔父说让你不用太过担心。等调查清楚后,静卓就会被放出来。” 沈静秋沉稳的说道:“我不担心四哥,我只担心陛下会借此机会大开杀戒。届时参与秋狩的人,只怕没谁能够独善其身。” 沈静坤微蹙眉头,“三叔父也是这么说的,让你我二人这几天都不要出门,有任何人来找,都别见。免得惹祸上身。如今说什么都有的,有说是宗室要造反,有谁是前朝余孽,还有说是异国派来的刺客。总之是众说纷纭,没有一个确定的说法。偏偏陛下也是听之任之,没有丝毫要阻拦的意思。” 沈静秋丝毫不意外,笑道:“这是有人故意要将水搅浑,混淆视听。陛下估计也是打算趁着这个机会,想要辨辨忠奸。” “就担心陛下会大开杀戒。” 沈静秋不甚在意的说道:“秀才造反三年不成。就算要杀,也是杀功勋杀世家杀宗室。这些人对陛下来说,才是心腹之患。只是如此一来,可就让真正的凶手笑欢了。” 沈静坤惊疑不定的看着沈静秋,“莫非三妹妹知道谁是凶手?” “我非神仙,怎么会知道谁是凶手。我不过是随口这么一说。三哥仔细想想,这次的刺杀,怎么看都不单纯。无差别的杀人,谁家刺客会这么蠢?就不怕杀错了人,该杀的没死,不该杀的却死了?我倒是觉着这场刺杀就是一个阴谋,用来掩盖别的事情。” 沈静坤很直接的表示,他不明白。沈静秋也没同沈静坤解释,又说了会话,两人就散了。 夏月端来稀粥和菜蔬,请沈静秋用饭。 沈静秋没什么胃口,只略微用了小半碗,就放下了。洗漱过后,沈静秋就躺在床上休息。 夜深人静,就算只是轻微的动静,也将沈静秋从睡梦中惊醒。穿衣起床,来到帐篷门口,来人是罗隐身边的人。对方交给沈静秋一封信后,一句话都没说,转身离去。 沈静秋什么都没问,等来人消失在黑夜中的时候,沈静秋才返身回到帐篷,就着烛火打开信件。 信件是罗隐写给沈静秋的,让沈静秋最近不要四处走动,安心等待消息。又让沈静秋不要担心他,皇帝遇刺的事情虽然十分棘手,可是并非没有线索。相反,线索很多。不管是不是有人故意留下这么多线索,至少这也给了罗隐极大的帮助。罗隐还在信里面告诉沈静秋,不要担心沈青康。光启帝就算异常暴怒,就算喜怒不定,也不会对文官开刀。这一次真正会倒霉的只会是宗室和勋贵,以及那些不开眼的御史直臣。 沈静秋看完了信件后,将信纸放在烛火上点燃。等信纸化为一撮灰烬后,沈静秋这才坐下来,闭目沉思。 光启帝遇刺的事情,可谓是迷雾重重。沈静秋也没自大到靠她自己就能将此事看透,只是担心罗隐。光启帝只给了他三天的时间,眼看已经过去了一天,剩下的两天时间,希望罗隐的调查能够取得明显的进展。至少要找出关键的证据,让光启帝将怒火朝别的人身上发泄。 这一夜许多人都无法入眠。谢家的灯火一直亮着。 谢闻,谢然,谢明远,祖孙三代围坐在一起,俱都沉默。帐篷里的气氛显得格外的凝重。 齐国公谢闻微微眯起眼睛,好似入定了一般。 谢然有些沉不住气,最先开口,小心翼翼的问道:“父亲,如今我们该怎么办?” 谢闻没有回答谢然的问题,而是看向自己的孙子谢明远,“明远,此事你怎么看?” 谢明远斟酌着说道:“刺客甲曾经在我们谢家出现过,知道此事的人不多。若是在平时,这也没什么,不过是个不起眼的人,想来不会有人特意关注。不过如今发生行刺陛下的大事,平日里不起眼的事情,也有可能成为我们谢家的催命符。” 谢然着急发慌,“那如今我们该怎么办?那个刺客甲已经死了,要不干脆将见过此人的人都杀了。” 谢明远摇头,“光杀人是没用的。”谢明远看向谢闻,“祖父,正如孙儿之前担心的,我们被鸿烈太子的后人反噬了。他们利用了我们,他们的根本目的就是刺杀陛下。” 谢闻微微抬起眼皮,“你当真这么认为?刺杀陛下是真,可也不见的就是事实。当时的情况,你们都看到,就凭轩辕端的那点功夫,真的能挡住顶尖刺客的刺杀?老夫虽然老了,可是心眼还没老,眼睛还明亮着。怎么看着都像是一出事先排练好的戏目,真正的目的只怕不是刺杀陛下这么简单,而是要引起朝廷的恐慌,引起朝政的混乱,引起陛下对宗室对勋贵的猜疑。若是陛下借此事情大开杀戒,那才是真正的灾难。” 顿了顿,谢闻又说道:“说句大不敬的话,如果陛下真的在这次刺杀中死了,说不定还是一件好事。届时太子名真言顺的继位,然后名正言顺的清除异己。相比较陛下的手段,太子自然会温和许多,朝廷震动也是极为有限。只可惜啊!” 谢闻老爷子可惜光启帝没有被杀死,这话当真是大逆不道。不过谢然同谢明远父子连眉眼都没动一下,显然这样的话听过不少。 谢闻老爷子说完后,长叹一声,“如今看来,鸿烈太子的后人不仅想要那个位置,更想借陛下的手来报仇。当年鸿烈太子身死深宫,宗室同勋贵没少助纣为虐。如今他回过头来,借着陛下的手收拾宗室和勋贵,也是大家的报应。” 谢然有些急切,“父亲,难道我们就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继续嚣张下去吗?若是我们谢家被牵连,那该如何是好。” 谢闻看着谢明远,“明远,你说如今有什么办法?” 谢明远坚定的说道,“为了保存我们谢家,唯一的办法就是祸水东引。既然长乐公主同长安公主都被牵连其中,那咱们何不将这滩水搅浑一点。只有如此,我们才能浑水摸鱼,安然脱身。”谢闻老爷子点点头,“同老夫想的一样,是该将水搅浑,分散一下陛下的注意力。既然那个轩辕端,已经成为此事最大的受益者,那咱们谢家就再助他一臂之力。等他封王后,就请陛下为他赐婚。” 谢明远挑眉,“不知祖父的意思是?” “老夫看那南越的昭武公主极好,就她吧。让陛下给他们两人赐婚,也是一桩良缘。”谢闻老爷子呵呵的笑着,眼中闪过一丝寒芒。鸿烈太子的后人敢利用谢家,敢在京城搅风搅雨,敢同那些狼子野心的人联手摆他一道,不回敬回去,岂不是让人小瞧了谢家,小瞧了他。 昭武公主掀开窗户帘子,朝外看了眼。同之前一眼,帐篷里三层外三层的被围了起来。最里面的是南越的士兵,最外面的是大周的禁卫军。说什么猎场危险,有刺客出入,所以特意派人来保护。实则是为了监视他们的行踪。关于这一点,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值得安慰的是,西凉也没能独善其身,同样被大周的禁卫军给团团围住。 南越二皇子周烈走进帐篷,昭武回头看了他一眼,不满的说道:“怎么这个时候才来。” 周烈一脸凝重,“情况有些不妙。” 昭武公主冷哼一声,问道:“首尾都处理干净了吗?” 周烈点点头,“该处理的都处理了,只是如今咱们被人监视,很多事情都没办法做。而且那边的人,不值得信任。他们除了联络了我们,暗中还有同其他人合作。就是不知是哪一家勋贵同那边的人在合作。如果知道的话,倒是可以利用一下。” 昭武公主又朝外面看了眼,“如今说这些有用吗?想办法吧,咱们得早点离开。晚了,只怕这辈子都别想回到南越。” 周烈脸上的肌肉微微抖动了一下,“没这么严重吧。咱们可是来给杜太后贺寿的,料想大周也不敢扣留咱们。” 昭武公主冷笑一声,“为什么不敢。你只是一个皇子,而我只是一个公主。一个皇子加一个公主的性命,你认为能让大周忌惮,能让南越为了咱们开战吗?咱们两人的分量还没那么重。所以,别太自以为是了。” 周烈心情很烦躁,“那咱们什么时候提出告辞?至少也要等到杜太后的寿辰过后吧。” 昭武公主不容置疑的说道:“杜太后寿辰三日后,我们启程回南越。” 周烈点点头,然后带着点侥幸的说道:“其实情况未必就有你想的那么坏。毕竟谁也没有怀疑到我们的头上。就算那个罗隐厉害无比,能查到别人查不到的,线索到了鸿烈的后人那里也就断了。这一点你可以放心。” 昭武冷笑一声,“愚蠢。罗隐能不能找到证据重要吗?他只要在光启帝面前说此事是我们南越人做的,想要什么证据炮制不出来。再说了,光启帝真的会在意证据吗?他要的只是一个答案。罗隐那么聪明的人,岂会不知道光启帝的心思,等必要的时候,他自然会抛出一个让光启帝满意的答案。届时你我二人的人头可就要留在大周了。” “那西凉呢?凭什么西凉人就能够置身事外。”周烈暴躁的问道。 昭武冷笑一声,“西凉人外憨内精,别看一个个蠢得如猪一样,实则个个精明厉害的很。你看着次秋狩,在场的人,多多少少都被牵连其中,唯独西凉能够独善其身。你能说是因为他们蠢吗?他们要是真蠢,早就成了别人的靶子,哪里还能高枕无忧。” 周列心中烦躁,“那如果光启帝不让咱们离开,那该如何是好。” 昭武冷冽一笑,“那就杀出一条血路出来。”顿了顿,又安慰周烈,“你也不用太过担心,不到万不得已,光启帝也不愿意撕破脸皮,将咱们逼到绝路上。且等着吧,看看罗隐在光启帝面前如何说,看看光启帝的动作,咱们再下决心也不迟。” “那我听你的。” 猎场气氛凝重。本来今日该启程回京,如今却只能继续在猎场留守,等待光启帝的旨意。杜太后得知此事后,已经派了人来行宫慰问,询问事情进展,却没有问光启帝何时才能启程回京。似乎所有人都忘记了杜太后的寿辰就在十日后。 沈静秋听从罗隐的嘱咐,整日里都留在帐篷里,不曾出门一步。尽量避免同外人接触,减少自己的危险性。 半下午的时候,江瑶偷偷的同沈静秋提起,半个时辰之前,有大队人马离开猎场。另外对普通朝臣的监视已经放松,但是对勋贵对宗室却依旧保持着严厉监视。似乎这一次光启帝真的要对勋贵还有宗室开刀。 沈静秋只是笑笑,并没有说话。光启帝身为天子,指望他有一颗柔软仁慈的心,那是妄想。这次勋贵和宗室,总归是要倒下一批。端看谁的运气更好,谁手段更高。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转眼就到了罗隐的最后的期限。这一日,罗隐必须给光启帝一个交代,或者说一定要给光启帝一个答案,一个靶子。 太子妃罗敏伺候在太子轩辕龙身边。有沈静秋的暗中治疗,太子轩辕龙的伤腿已经好了许多,就连太医都说这是一个奇迹,轩辕龙的腿极有可能能够恢复如初。这的结论使得轩辕龙格外的兴奋,原先对罗敏的不满也减轻了几分。毕竟是罗敏同罗隐拯救了他,使他逃离了被废的危机。 太子轩辕龙看了眼时辰,问罗敏,“定邦进行宫了吗?” 罗隐回头也看了眼时辰,摇摇头,“还不曾进宫。” 轩辕龙有些担心的说道:“你说这一次定邦能够安然无恙吗?父皇只给了三日时间,要在三日内查出真相,找出真凶,孤怎么想也觉着不太可能。那些刺客都是亡命之徒,悍不畏死,能够指使这些人行刺父皇,定然做了周密的布置。如此一来,定邦想要找到合适的线索,只怕很难。” “殿下说的是,臣妾也担心定邦。只是皇上将此事交给他,也是对他的信任和考验。无论有多艰难,定邦也不能退缩。”太子妃罗敏轻轻一叹,“希望定邦这次能够顺利,能够让陛下满意。” 太子轩辕龙问罗敏,“要不要派人去看看?” 罗敏微微摇头,“此事不可。这几日陛下脾气暴躁,动辄斩杀。就连惠妃娘娘,贵妃娘娘她们都不敢近身。要是让陛下知道咱们派了人去窥伺消息,陛下一定会震怒,说不定还会牵连到殿下的头上。” 太子轩辕龙脸色有些灰暗,作为儿子,他对光启帝是惧怕的。光启帝一句话就能决他生死,让他从天上跌落尘埃。这样的权势,他如何不怕。听到罗敏的解释,轩辕龙也打消了派人去打探消息的念头。 罗敏轻轻的掖了掖被子,“殿下不用担心,定邦那么能干,这次也一定能查出真凶。殿下安心养身体,这次的事情无论如何都牵连不到殿下的头上。” 这是唯一能让轩辕龙安慰的地方。“老二他们如何呢?” 罗敏笑道,“一个个都是惶惶不可终日。唯独老七得了陛下的赞赏。” 轩辕龙冷哼一声,“没想到老七藏得这么深。以前孤还当他没有威胁,如今看来,是孤太小看了人的野心。” “殿下现在知道也不算太迟。等殿下养好了伤,有的是机会教训老七。” 轩辕龙皱眉,“只怕到时候老七已经坐大,不是轻易能够压制的。” “哪又如何?殿下是嫡长,占着名分大义。只要殿下不犯错,不被人抓到把柄,不被陛下厌弃,任何人都不能动摇殿下的地位。” 轩辕龙握住罗敏的手,“你说的对。从今以后,孤不能再犯错,不能再给人抓住把柄。虽然这一次秋狩,孤损失惨重。可是反过来一想,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就按照你之前说的,孤先修身养性两年,届时父皇自然会对孤另眼相看。说不定孤同陛下还能重修父子之情。” 罗敏笑着点头,“殿下能够这么想,真的太好了。殿下放心,臣妾会一直陪伴在殿下身边。” 夫妻二人貌似冰释前嫌,实则只有当事人心里头才清楚,两人之间有多大的心结。 且不管罗敏同太子轩辕龙之间的纠结,待到傍晚,罗隐这才进入行宫,面见光启帝。此时,整个行宫,甚至整个猎场,乃至京城都在关注着此事,都想知道罗隐究竟查出了什么有用的东西。更想知道,自己有没有被牵连其中,哪些人即将倒霉。 罗隐单膝跪在地上,禀报这三日来调查的情况。抓了几百人,死了上百人,总算找到了关键线索。罗隐将调查情况呈上,供光启帝翻阅。 内监总管汪德,眼睛都不敢乱瞄一下,将资料送到光启帝的面前,就赶紧躬身退下。大殿内,就只剩下光启帝还有罗隐。 光启帝看完资料,大皱眉头,很意外的竟然没有暴怒。他皱着眉问罗隐,“又是鸿烈太子的后人?” “是!不过此事并不单纯。”罗隐实事求是的说道。罗隐没有告诉光启帝的是,自始至终都有人在偷偷的给他提供线索,而所有的线索都是指向鸿烈太子的后人。看来想要鸿烈太子的后人死的人,不仅仅是光启帝。猎场内还藏着不少心思各异的人。不过此刻,这些都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如何让光启帝满意。 “南越?”光启皱眉,“可有证据?” “微臣无能,没有找到有用的证据,不过各种线索都在南越那里断了,所以微臣以为南越……” “不用以为,此事定有南越参与其中。”光启帝冷哼一声,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越发阴沉,一副想要大开杀戒的模样。 罗隐沉默不语,等着光启帝垂询。 光启帝将资料反复看了几遍,最后对罗隐说道:“拟旨,鲁王忤逆……圈禁……” 罗隐猛地抬头,意识到不对,又赶紧低下头去。光启帝果然对宗室出手了,没想到第一个倒下竟然会是鲁王。鲁王同此事并无联系,罗隐可以很确定的说。但是光启帝偏偏拿鲁王第一个开刀,可想而知光启帝是早就不待见鲁王,就等着找机会收拾他。 也就是说,这次的刺杀,无论查出来的结果是不是光启帝想要的,光启帝都不会放过那些碍眼的人。宗室如此,勋贵也逃不了。罗隐不担心罗家,既然光启帝还用他,就说明罗家是安全的。不过其他的勋贵,会有什么后果,罗隐可就说不清楚了。 光启帝一连下了几道旨意,不光是鲁王,蜀王等人遭了秧,长安公主的婆家鲁国公府,长乐公主的婆家安国公府,都没能辛免于难。至于长安和长乐公主二人,依旧是公主,不过却从食一万石降等到食三千石。而且经过此事后,两位公主还想参与朝政,还想搅风搅雨,也已经不可能。老老实实的过日子,陛下开恩,说不定还会容忍她们继续活命。若是不老实,说不定哪一天一杯毒酒赐下,就是个命丧黄泉的命运。 二王爷轩辕战被光启帝下旨申斥,宁家在军中的势力被光启帝一刀砍掉大半。宁家军已经名存实亡,可谓是损失惨重。相比光启帝对付太子一派的手段,那真是温柔太多了。至少光启帝从来都没有一刀砍掉周家的势力。最多就是免职几人,敲打敲打太子轩辕龙。 同时光启帝下旨嘉奖七皇子轩辕端,说他勤勉政事,侍亲至孝,赏赐金银无数。同时下令礼部择期册封轩辕端为亲王,封号‘定’。 一日之内,下旨意数十道,这是光启帝继位以来,第一次发生这样的事情。人人侧目。 有欣喜之,有后怕之,有庆幸之,有恐惧之,有惶恐之。总之人生百态,在这猎场内看了个清清楚楚。 光启帝嘉奖了该嘉奖的人,在外人眼里,唯独遗漏了三日内顺利完成任务的罗隐。对此罗隐只感到庆幸。光启帝不赏赐他,正是因为光启帝要用他。若是光启帝这个时候赏赐他,那后面的情况只会更严重。 光启帝在下了那些旨意后,就暗中吩咐罗隐继续调查鸿烈太子的后人的情况,派罗隐钉牢了南越还有西凉,决不能让两家使臣偷偷离开京城。再有就是,让罗隐内松外紧,继续彻查此事。光启帝认定了有宗室还有勋贵参与其中,如今这区区几家倒下的宗室和勋贵,还不能满足光启帝胃口。光启帝需要更多的名单,所以罗隐必须继续调查下去,将光启帝看不顺眼的宗室还有勋贵,借着这次机会一网打尽。 罗隐领命而去。对于光启帝疯狂的言行,罗隐没有任何质疑。因为他知道,无论他说什么,光启帝都不会听。光启帝既然已经拿定了主意,就不会容许有人反对。 同时光启帝还下令,两日后启程回京城。 罗隐面无表情的走在猎场内,所见之人,都偷偷避开,没人上前同罗隐打招呼。仿佛罗隐是个灾星,只要沾染上了,就会倒霉。 不过也有不信邪的,主动找上门来。 罗隐看见挡在前面的谢明远,丝毫不觉着意外。 谢明远笑笑,“罗兄是早就料定我会找你吗?” 罗隐挑眉,“谢公子请吧。”罗隐将人请进帐篷,亲自斟茶。 谢哦明远表示荣幸,如今能够喝到罗隐亲自泡制的茶水,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罗隐直接的问谢明远,“谢公子找我,有何贵干。” “我是来表示诚意的。”谢明远也没有拐弯抹角。 罗隐面无表情,眉眼都没动一下,“诚意?我可看不到谢家的诚意。” 谢明远笑笑,“人头一百,算不算诚意?” 罗隐挑眉,“原来一直在暗中给我消息的人是你。”罗隐有些意外,不过仔细想想,这也在情理之中。能有势力做这些事情的世家,数来数去就那么几家。其他家都有各自的立场,唯独谢家态度暧昧,立场不明。所以谢家的嫌疑也是最大的。罗隐有过怀疑,只是一直没有采取行动。同对方保持着隐秘的互不侵犯的合作关系。只是万万没想到,谢明远会亲自出面,打破这份神秘。他就不担心他会出卖谢家吗?还是说谢明远有什么仪仗。 谢明远笑道:“单看今日从行宫里出来的旨意,大家都很清楚,陛下还没有收手的意思。可是若是坐视陛下继续下去,勋贵必将沦落为文臣的附庸,将不复今日的荣耀和前程。届时勋贵就只是陛下手中的一把刀,一把能用就祭出来杀人,无用的时候就丢在库房里生锈的刀。这样的结果,同为勋贵的罗兄,你愿意看到吗?” 罗隐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我是忠臣,我们罗家都是忠臣。我们只忠于皇命。不像你们谢家,如此野心勃勃,竟然敢动那些人联系,不怕翻船吗?” 谢明远笑了起来,“今日我既然敢来找罗兄,就不怕罗兄告发。谢家虽然见不得有多厉害,可是谢家一倒,加上宁家已经倒下大半,届时你们罗家就成了那出头的椽子,碍了陛下的眼,早晚要被陛下收拾掉。不用我说,罗兄也该明白,我们谢家,你们罗家,还有宁家,只有我们三家公爵府能够一直保持平衡,勋贵才不会倒下。勋贵才有同文臣相抗衡的势力。我们虽然奈何不了文臣,可是同样的文臣也奈何不了我们勋贵。但是如今的宁家已经倒下一半,天平开始在倾斜,等到文臣做大,骑在我们的头上作威作福,到那时候罗兄可就成了勋贵中的罪人,成了朝廷的祸害。文臣那帮人是什么德行,罗兄比谁的清楚。难道罗兄还能指望文臣打仗守卫疆土吗?说到打仗的事情,还是该我们勋贵来做。” 罗隐笑笑,“我没记错的话,谢公子可是今年文举的状元,如今在翰林院行走,十足十的文臣。” 谢明远笑了起来,“谢某的壳子是文臣,但是血肉是勋贵。文武孰途,谢某不信罗兄能够眼睁睁的看着文臣骑在勋贵的头上。真到了那一日,以罗兄你的为人和性子,只怕是首当其冲,最先被文臣盯上的。” 罗隐笑了起来,“说了这么多,谢公子还是说说你的来意吧。” 谢明远笑了笑,“我的来意很简单,我代表谢家同罗家联合,加上宁家,以我们三家为主,联合其他勋贵一起抗衡陛下。迫使陛下收回成命,将矛头对准外面那帮狼子野心。” “逼迫陛下收回成命,你们谢家人的胃口果然够大,就不怕撑着吗?就算这一次被你们得逞,那下一次,可有想到陛下是人,是有脾气的,他迟早会加倍报复回来。”罗隐目光冷然的盯着谢明远。 谢明远笑道:“罗兄,陛下老了。等到陛下要报复的时候,他未必有那个精力。” 罗隐挑眉,“这话你还真敢说。” 谢明远笑道,“罗兄不也是没有拒绝听我说话吗?可见罗兄内心同谢某是一样的。只不过罗兄内敛,不爱表达罢了。” 罗隐皱眉,没有否认谢明远的说法。而是问道:“你想怎么做?” “祸水东引,既然有现成的靶子,咱们何不联手做一个局。”谢明远似笑非笑的盯着罗隐。 罗隐挑眉,“罗家同宁家立场不同。” “这不妨碍我们的合作。就算他日太子荣登大宝,相信罗兄也会保住宁家。同理,若是老二上位,宁家也不会允许他对罗家动手。”谢明远笃定的说道。 罗隐笑了笑,“你们谢家还真是自以为是。你凭什么认定罗家同宁家可以共存。就算没有宁家,还有杜家。有杜家在,顶的上一个半的宁家。” “那是以前的杜家。”谢明远笑道:“罗兄,你不能否认宁家的重要性。尤其是在军中的影响力。要是没了宁家,宁家军只会被陛下的亲信收管,届时陛下手中有了这样一股强硬的势力,你认为还有勋贵说话的资格吗?勋贵还敢对陛下的决定表示公开的反对吗?罗兄明明是个聪明人,为何要做糊涂事情。莫非罗兄乐意给自己挖掘坟墓?打定了主意要做陛下的走狗?你可别忘了,罗家若是沦落为附庸,令姐的处境可就不妙了。” 罗隐微微眯起眼睛,“太子妃的事情就不劳烦谢公子操心。我来问你,说合作,还想将宁家拉进来,宁家同意吗?” 谢明远笃定的说道:“只要你同意,宁家绝对不会反对。宁家如今正焦头烂额,为了二王爷,宁家可是损失惨重,这会还不知怎么恨陛下恨二王爷。为了保全宁家的权势地位,别说做个局,就是行那大逆不道的事情,宁家人也有这胆量。” 罗隐微微点点头,“看来我是你第一个需要说服的对象。” “是。只有说服了罗兄你,谢某才能说服其他勋贵世家,使得大家能够拧成一股绳,共同抗衡陛下。” “我还真是荣幸。”罗隐笑笑。 谢明远盯着罗隐,“还请罗兄给个明确的答复。” 罗隐却反问,“你们的目标?” 谢明远笑了,“你认为南越如何?据我所知,南越同罗兄可是有深仇大恨,这一次咱们做局,让南越死无葬身之地,替咱们分担压力,又能替罗兄报仇。” “鸿烈太子的后人,谢公子不舍得道出来吗?还是说你们谢家依旧打算脚踩两条船。” 谢明远并没有被道破秘密的尴尬,而是严肃的说道:“不瞒罗兄,我们也在找小王爷的下落。这些年来,小王爷从不亲自露面,都是派下面的人来联络。我们曾经试过反跟踪,寻找小王爷的下落。不过每一次派出去的人都是有去无回,反倒是谢家多了几颗死不瞑目的人头。不过这么多年的努力也不是全然白费,至少我们可以确定,小王爷曾经在西凉停留过,也在南越居住过。至于如今会在什么地方,谢家不知道,谢某更不知道。或许是在千里之外,或许就在京城附近。甚至有可能就是朝中某个不起眼的人物。谁知道了,总归没人见过小王爷的真面目。” 罗隐皱眉深思,然后说道:“我可以同你合作,但是我要你们谢家随时提供小王爷的线索,记住,是任何线索。” 谢明远挑眉,“罗兄还真是一点都不客气,这是将我们谢家当做了马前卒来使唤。” “要么答应我得条件,我配合你们,让你们谢家免于被陛下抄家清算。要么你现在直接从这里走出去,今日事情只当没有发生过。如何?”罗隐直接给了两个选择,个个都是要命的。 谢明远蹙眉,“罗兄不去做生意,真是可惜了。罢了,既然是谢某有求于你,那谢某就干脆一点,答应便是。不过还请罗兄遵循规矩,千万别做出出尔反尔的事情。” 罗隐笑了起来,“若是我有心对付你们谢家,早在陛下那里,我就将你们谢家捎带进去。那么这会谢公子可没时间同我讨价还价,只怕正忙着如何逃出生天。” 谢明远哈哈大笑起来,“罗兄好意,谢某心领。罗兄放心,我们谢家是识趣的人,定不会让罗兄失望。” 罗隐笑道:“那我就等着谢公子的好消息。” 谢明远告辞罗隐,打算去找宁家当家人。路遇轩辕端,微微颔首。轩辕端则有些魂不守舍,谢明远笑着说道:“还没恭喜殿下被赐封亲王,以后就要改口称呼一声王爷。” 轩辕端脸色有些苍白,“谢公子客气了。如今正值多事之秋,本殿下哪有什么心思庆贺。只盼望父皇能够健康平安,凶手能够早日伏法。” 谢明远含笑点头,“殿下至孝,让人敬佩。难怪连陛下都惦记着殿下。” “谢公子真会说话。谢公子自去忙吧,本殿下这里自有人伺候。” 谢明远暗自冷笑一声,面上丝毫不显,“那殿下先请。” “不用。谢公子先去忙吧。”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谢明远带着人走远了,轩辕端则目光阴沉的盯着谢明远的背影。 谢明远身边的心腹悄声说道:“公子,七殿下可真奇怪。被赐封亲王,不见喜意,只见惊惧,莫非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被人发现了。” 谢明远哈哈一笑,“说不定真是做了亏心事。”一个靠着阴谋诡计,靠着笼络女人往上爬的人,他真的很好奇轩辕端能够走多远。 心腹又问道:“公子,明欢姑娘还在七殿下里,难道真的不用接回来吗?” 谢明远笑道:“接回来作甚?好不容易将人打发出去了,最好一辈子都别回来。行了,少操心这些事情。本公子还有正事要忙。” “小的遵命。” 第114章 赐婚轩辕端 深夜,光启帝突然从噩梦中惊醒。一身冷汗,内心也是惊惧不安。无论汪德如何开解安慰,也不能让光启帝有丝毫的放松。最后没有办法,只能请来太医给光启帝诊治身体。 太医给光启开了安神的药,可是光启帝并没有服用,反倒是将药给掀翻了。 “朕没病,吃什么药?”光启帝大怒。 众人大惊,不敢再劝,只能依着光启帝的性子。 次日一早,光启帝精神不振。找来罗隐问话,也显得无精打采。罗隐不动声色,权当什么都不知道,一板一眼的禀报情况。罗隐如此表现,反倒是取悦了光启帝。都说人一老就越不服老。光启帝同样如此,他自认为自己还年轻体壮,精力充沛。谁敢说他老,谁就是同他对着干。让他日子过的不舒坦,他就让对方一辈子都过不舒坦。 光启帝勉励了罗隐一番,让罗隐抓紧时间,务必将鸿烈太子的后人抓出来。届时他定要将对方碎尸万段,让对方知道同他作对的下场。罗隐领命而去。 罗隐辞了光启帝,并没有立即出行宫。而是转道去见了太子妃罗敏。 太子妃罗敏悄声问罗隐,“沈姑娘还能不能来给殿下医治一次?” 罗隐摇头,“如今情况,静秋她不能再进行宫。不过静秋说了,她人虽然不能来,但是会开点药给太子殿下服用。姐姐不用担心药效,其实就是一些有安神作用的药水。姐姐若是不放心,弟弟可以亲自服用,让你看看效果。” “不用如此麻烦,我信不过沈姑娘,难道还信不过你吗?你是我亲弟弟,我相信你肯定是一心为我着想,是不会害我的。” 罗隐笑了笑,“殿下近日如何?可有为难姐姐?” “不曾。殿下这会都在庆幸,庆幸陛下遇刺的时候他不在现场。不然难保不会被陛下迁怒,就如同二王爷一样。宁家因为他,损失过半,可谓是损失惨重。真不知老二那边要如何同宁家交代。” 罗隐嗤笑一声,“有什么号交代的。宁家投资轩辕战,本来就冒着风险。拿好处的时候不说轩辕战如何如何,倒霉被牵连的时候就在抱怨。这可不是宁家人该有的作风。要是宁家人真这么做了,那我可是真心瞧不起他们。” 罗敏抿唇一笑,“我不过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引来你这么多说辞。罢了,罢了,不说这些。陛下那里如何,可有为难你。这几天我吃不香睡不好,就是担心你的事情。” “姐姐放心,我很好。不过近日面见陛下,瞧陛下脸色不好,貌似是昨夜没有睡好。”顿了顿,罗隐稍微提醒罗敏一句,“陛下精神不好,脾气自然也不好。姐姐最近这段时间,就别往前面凑。等事情了结后再论。” 罗敏一脸担心,“可是又出了什么事情。” 罗隐摇头,不肯吐露真相。罗敏心头猜测,肯定罗隐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她不追问,不过她有眼睛,有脑子,自然会自己分析判断。将最近发生的事情前后想一遍,情况已然有几分明朗。只是她猜测不出罗隐会做什么,会不会有危险。偏偏罗隐又不听她的。罗敏最后想到沈静秋。如果沈静秋出面,罗隐总会听进去几句吧。 于是罗敏让人给沈静秋带信,将自己的担心如实相告,希望沈静秋能够私下里劝劝罗隐不要凡事行险。 沈静秋接到信件,看完后就放在烛火上烧成了灰烬。江瑶在旁边问道:“姑娘,要约见罗世子吗?” 沈静秋摇头,“他很清醒,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算是行险,也是因为值得行险。”沈静秋回头看着江瑶笑了起来,“我相信他,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有自己的理由。所以无需约见他。这个时候他需要专心致志的做事,所以我不能打搅他。” 江瑶应下,“奴婢明白了。” 行宫内,光启帝眼皮子直跳,一天心情都极差。这已经是第四次甩了茶杯,让伺候的内侍,个个都战战兢兢。就怕不知什么时候,光启帝就会将怒气发到自己头上,届时会性命不保。 再一次的,光启帝扔了朝臣的奏折,满腔怒火的在大殿内走来走去。 汪德上前,小心翼翼的提醒光启帝,“陛下,该用晚膳了。” 光启皱眉,挥挥手,“朕不饿。” 又烦躁的走了几圈,无以排解,光启帝干脆提起笔继续批阅奏章。这一忙就忙到了半夜。用了半碗粥,光启帝在下人的伺候下洗漱睡觉。没想到睡到半夜,光启帝再次被噩梦惊醒。梦中的场景同头一天几乎一模一样,漫山遍野的蛇虫鼠蚁朝他涌来,无处躲藏,眼看着就要被毒虫爬满身体,他就从噩梦中醒来。 这一醒来,再也睡不着。脸色也显得格外的阴沉。接连两晚都做同一个噩梦,这是什么预兆。光启帝身为帝王,对这种情况自然不能坐视不理。甚至开始怀疑,这个梦是不是预兆着什么。难道是上天给他的提醒吗? 光启帝当即下旨命钦天监监正,还有高僧元一,以及在青云观挂单的天师道高人张真,即刻来行宫陛见。 光启帝下了旨意,就算是半夜三更,也不能耽误了。汪德接了命令,当即就安排腾翼卫去请人,务必在光启帝启程回京之前将人带到行宫。 光启帝这里发生这么大的动静,当即就将行宫内的人给惊动了。大家都很不安,心里都在惧怕是不是又是一场血腥的屠戮。反观行宫外,倒是一片安静,众人都在沉睡。 罗隐带着青衣卫的人在猎场内巡视,来到谢家这一片的时候,同谢明远偶遇。 罗隐没有回避,也没有属下退下。很正常的同谢明远打了一声招呼,“谢公子这么晚了还不睡觉。” 谢明远笑道:“刚抄写完一本前朝孤本,内心兴奋难耐,所以出来走走。这不会给罗世子带来麻烦吧。” 罗隐面无表情的说道:“的确有些麻烦。谢公子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不然明儿一早怕是精神不振。” “罗世子说的是,我这就回去休息。希望明儿一早起来后,整个人都神清气爽。” 罗隐突然笑了,“谢公子年轻力壮,想来休息片刻就能养足精神。” 两人心照不宣的笑了笑,然后各自离开。 钦天监监正,高僧元一,还有天师道的张真,在天亮过后,几乎同时达到行宫。三人一起面见光启帝,听光启帝诉说这两日的噩梦。然后光启帝就问三人,这噩梦预示着什么。 三人纷纷低头头,背地里各自交换了一个眼神,张真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不过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反而朝钦天监监正看去,意思不言自明。 钦天监监正是有官身在身,这样的场合下,由他第一个发言是最为合适的。 于是钦天监监正当仁不让的站了出来,对光启帝说道:“启禀陛下,微臣夜观星象,发现帝星正被狼星环伺。” 光启帝顿时紧张起来,问道:“此话何解?” “帝星黯淡,定是有强敌在侧,预谋谋害陛下。”钦天监监正大声说道。 光启帝大皱眉头,表面看来他对钦天监监正的话持怀疑态度,实则已经是信了七七八八。不过光启帝还要再听听高僧元一还有天师道张真的话,才能下定最后的决心。 高僧元一道了一声佛号,故作高深的说天道循环。在光启帝的一再逼问下,这才正儿八经的问起来,光启帝最近是不是接触了什么特殊的人,因为光启周身哦弥漫黑气,显然是被妖物所祸。 光启帝一听,差点大惊失色。 然后天师道的张真又说,观光启帝面色,此次噩梦很不寻常。极有可能是有人在做法谋害光启帝。 三人异口同声的说有问题,容不得光启帝反驳。光启帝赶忙问如何找出凶手,如何破解。高僧元一就说,答案在光启帝心中。端看光启帝能不能下定决心。 天师道张真也说做法之人,所用手段格外的恶毒,看其手段,应该不是本国人。就差直接告诉光启帝,想让他死的人要么是西凉人,要么就是南越人。就看光启帝有没有这个大决心。 “妖物!”天师道张真刚刚说话,就冲角落大吼一声,顿时将在场的众人都吓了一跳。 天师道张真面见光启帝,不能携带佩剑,只能掏出怀里的符纸,朝角落一扔。一时间,竟然从那角落里涌出无数的毒虫,密密麻麻,将宫中内侍和宫女们都吓得抱头鼠窜。这一幕正好印证了光启帝噩梦中的情景。 “陛下快走!”张真同元一同时大吼一声,两人齐齐做法,硬生生的抵挡住毒虫。使得汪德能够从容的护卫着光启帝离开大殿。 光启帝脸色极为阴沉的站在大殿外,关注着大殿内的情况。有元一同张真同时做法,那些毒虫都无所遁形,全被处理干净。不过大殿内的气味着实不好闻,刺鼻熏人,让人恶心欲吐。 有内侍在一旁小声嘀咕,好好的行宫,怎么会有这么多毒虫,还都是藏在陛下起居的宫殿内。莫非打扫卫生的没用心?还是真的有人在暗害陛下。 这话被光启帝听在耳朵里,进了心头,不免开始多思多想。那些毒虫,还是元一他们说的话,答案已经是呼之欲出。 钦天监监正还有元一和天师道的张真,一起从大殿内出来。三人跪在地上,请光启帝诛除邪物,还大周朝朗朗乾坤。 周皇后领着后宫嫔妃们也来面见光启帝,请光启帝下定决心。再放任下去,国将不国。就连远在京城的杜太后听到消息后,也派人来劝解光启帝,国运要紧。在国运面前,规矩礼仪全都可以丢在一边,不用理会。 光启帝在众人游说之下,很快下了旨意。赐婚南越昭武公主嫁给新封的定亲王轩辕端,婚礼就在五日后,正好赶在杜太后寿辰之前。 轩辕端得知这个赐婚的消息,顿时吓得差点昏了过去。 谢明欢扑上来,“王爷,你怎么呢?可是哪里不舒服?” “完了,完了。”轩辕端喃喃自语。 谢明欢哭着说道:“王爷要是不喜这门婚事,那咱们就去求陛下,求太后。求他们收回成命,另外再给王爷赐婚。” “你不懂,你根本什么都不懂。”轩辕端一把推开谢明欢。 谢明欢不伤心,只是心疼。眼神痴痴的望着轩辕端,“王爷,你的痛,你的苦,你的隐忍,我全都懂,我全都理解。我愿意为了王爷付出一切,只求王爷能够怜惜。” “怜惜?”轩辕端冷哼一声,“这些日子以来,齐国公府可曾派人出面同本王交涉,可曾派人来接你回去。就连你的亲人都不曾怜惜你,你让本王如何怜惜你。”轩辕端挑起谢明欢的下巴,用力捏着。 谢明欢面露痛苦之色,“我从不求家人的怜惜,因为我不在乎。我只在乎殿下,殿下能对我笑一笑,能够温言关心我,我就满足了。” “你可真贱。” 谢明欢露出笑容来,“就算贱,我也甘之如饴。这辈子我生是王爷的人,死是王爷的鬼。还请王爷不要嫌弃我出身低微。” 如此深情,足以让人动容。轩辕端神色微变,放开了谢明欢,双手将她搂抱在怀里,轻声问道:“若是有一天本王落到一无所有的地步,你也会不离不弃吗?” 谢明欢笑着,“无论世间如何变化,我这辈子都会跟随在王爷身边。王爷不必妄自菲薄,我相信王爷一定能够否极泰来,心想事成。因为他们都不如你,只有你才能担当大任。” “真的吗?”轩辕端轻抚谢明欢的脸颊。 谢明欢痴痴的望着轩辕端,勇敢的表白,“王爷,我爱你!” 轩辕端笑了,狠狠的吻上谢明欢的双唇,揉捏着谢明欢的身体。 谢明欢浑身颤抖,轻哼一声。即便牵动了伤势,也不能阻止她献身给轩辕端。这辈子她从不后悔自己的选择,她会嫁给轩辕端,只会嫁给轩辕端。所以她早就做好了为轩辕端奉献出一切的准备,包括她的身体她的智慧她的青春。 南越使团这边,昭武公主将桌面上所有的东西都扫到地上,脸色阴沉如水,恨不得提起鞭子去将轩辕端抽一顿。 二皇子周烈一脸晦气,“你说如今我们怎么办。婚期就在五日后,难道你真的要嫁给轩辕端?” “不嫁!”昭武公主想都没想,当即说道。 “不嫁,那咱们怎么办?逃走吗?” 昭武冷冷一笑,“让你去打听消息,你打听到了吗?” “行宫被封锁,里面的消息传不出来。就算传出来,也传不到咱们的耳朵里。轩辕端那边,更靠不上,如今还不知如何焦头烂额。” 昭武冷哼一声,“此事是轩辕端引起的,若非他野心勃勃,我们怎么会被牵连。你派人告诉他,赶紧将此事摆平,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二皇子周烈不得不提醒昭武,“轩辕端要是摆不平,你打算怎么办?看他那样子,只怕如今还指望着咱们帮他摆平一切。” 昭武公主大皱眉头,“实在不行,那就杀回去。光启帝突然下旨赐婚,肯定没安好心。说不定是想借着婚礼,将咱们一锅端了。所以你赶紧吩咐下去,随时准备撤退。” “你确定?”二皇子周烈不太愿意接受这样残酷的现实。 昭武公主冷哼一声,“你然你说说光启帝为什么给们赐婚?他是好意?你没听到,钦天监还有妖僧元一以及天师道的人都来了。他们来了,怎会替我们南越说好话。他们巴不得我们死,但是我们却不能让他们如愿。总归这次听我的没错,否则等你死在大周的时候,可别怪我事先没有提醒你。” 二皇子周烈被说服,答应去做安排,准备随时撤离大周。只要讨回南越,大周就拿他们没有办法。 当天,猎场众人启程回京,准备为杜太后贺寿。 罗隐借公事之便,来到沈静秋的马车旁。 沈静秋偷偷的掀起帘子,朝罗隐看去。 罗隐侧头看向沈静秋,“最近好吗?有没有好好休息?” 沈静秋抿唇一笑,“很好。已经恢复了很多。你呢,最近好吗?” “最近比较忙,会一直忙到太后寿辰。你若是有事找我,就让卫一刀跑腿,他随时都能找到我。还有,最近不太平,你要当心。” “你也是。”沈静秋放眼,朝远处看去,微蹙眉头。 罗隐也顺着沈静秋的目光看过去,然后说道:“那人是晋王,前几天才到猎场。晋王同令尊怎么会在一起,不如我派人去打听一番。” 沈静秋点点头,“你说晋王会不会是因为轩辕茜的事情找上我父亲。” 罗隐摇头,“轩辕茜的死同你没关系,他没理由为了此事找上沈大人。你且等等,我去去就来。” 罗隐最后没有亲自过来,而是派了人过来给沈静送了一个消息。晋王找上沈青康,不为别的,而是为了沈静如的事情。据说,晋王在来京的路上偶遇沈静如,至于后面的事情,开动想象力就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一听沈静如的名字,沈静秋顿时大皱眉头。沈静如被关在胧月庵里面,又怎么会同晋王产生关系。那么只有一个可能,沈静如收买了胧月庵的人,从胧月庵逃了出去。然后费尽心机的搭上晋王,想让晋王替她出头。至于沈静如怎么会有银钱来收买胧月庵的人,这就要问在侯府内吃斋念佛的高姨娘了。 沈静秋冷笑一声,一个个的都不知好歹,果然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不到黄河不死心。 回到侯府,刚一进门,沈青康就将桌子给砸了。将余氏吓了一大跳。 余氏连忙问,“怎么回事?不是好好的吗,怎么一回来就发这么大的火。” 沈青康脸色阴沉,喘着粗气,明显是气狠了。 见沈青康不说话,余氏就问沈静秋,“静秋,你同娘说到底怎么回事。” 沈静秋叹了一口气,“母亲让人将高姨娘叫来吧。等高姨娘来了,事情也就清楚了。” 余氏有些糊涂,看向沈青康,只见沈青康冷哼一声。余氏跺脚,当即命人将高姨娘叫来。 高姨娘一来,沈青康就拿起杯子朝高姨娘砸去。高姨娘委屈的不行,哭了起来,“老爷这是怎么了。妾身哪里惹了老爷生气,让老爷一回来就冲妾身发火。” “你还敢说。我来问你,是不是你拿钱给静如,让她在外面乱搞?”沈青康铁青着脸色,质问高姨娘。 高姨娘愣了下神,“什,什么?静如不是在胧月庵好好的嘛,难道是静如出事啦?天啦,老爷,你可要替妾身做主啊。” “你给我闭嘴。你生的好女儿,丢人现眼的下贱玩意。我倒是不知道我沈青康有这么能干的女儿,到了胧月庵还不消停,竟然勾搭上了晋王。如今静如要去晋王府做妾,你高兴呢?”一说完这话,沈青康又狠狠的砸了一拳头桌子,将在场的人都唬了一跳。 高姨娘眼中闪过狂喜之色,转眼又哭嚎起来,“老爷,妾身真不知道这件事情啊。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沈青康冷冷一笑,“今日我就将话同你说明白,我沈青康的女儿就算是嫁给瘸子聋子,也不能给人做妾。既然沈静如她自甘堕落,那么从今以后,她就不是我沈青康的女儿。我们沈家丢不起这个人。” “天啦,老爷可不能这样啊。静如她是你的女儿啊,这都是意外啊。老爷,你不可不能不要静如啊。要是静如没有了老爷帮衬,怕是进了晋王府要不了三五天就要被人弄死。老爷,妾身求求你,求你一定不能抛弃静如啊。老爷要怎么罚妾身,妾身都认了。”高姨娘惊恐的哭泣,跪在地上,抓着沈青康的裤腿不放。 沈青康一脚踹翻高姨娘,“敢做就要敢当。你既然敢偷偷的给静如送钱,助她买通胧月庵的人,又助她认识晋王,还爬上晋王的床,就要承担今日的后果。夫人,你派人将高姨娘关起来,明儿就送到庄子上去。这辈子我都不要再见到她们母女二人。谁敢替她们母女二人说情,就是同我做对。” 沈青康撂下这番狠话,转身就出了正屋。 高姨娘不停的哭,哭得人头痛。见沈青康走了,又来求余氏,“夫人,求你看在婢妾伺候这么多年的份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一定要劝劝老爷,不可以将静如除名啊。一切都是婢妾的错,要罚就罚婢妾一个人吧。夫人,婢妾给你磕头了。” 高姨娘砰砰砰的磕头,额头磕破了皮,看上去格外的可怜。 余氏叹息一声,“不是我不帮你,而是你们咎由自取。老爷的性子,你伺候了这么多年,你难道不清楚吗?静如是咱们沈家的姑娘,就算是庶出,也会有一份丰厚的嫁妆,嫁到好人家去做正头娘子。可是你们呢,偏偏不走正路,尽往歪门邪道走。明知老爷不会容忍这样的事情,可你们还要挑衅老爷的底线,侥幸的以为只要静如进了王府就可以高正无忧。哼,你们啊,就是太高估了自己,却低估了别人。行了,你赶紧下去收拾收拾行李,该留给静如的都收拾出来,我命人给她送去。从今以后,她是生是死就同咱们沈家三房没关系。” 余氏说完,不等高姨娘反应过来,就给下人使了个眼色。婆子们当即上前,堵住高姨娘的嘴,将高姨娘拖了出去。 高姨娘被拖走了后,屋里也安静了下来。 余氏揉揉眉心,烦躁的说道:“这次狩猎,发生这么多事情,你父亲已经够烦的。没想到她们母女二人竟然闹出这样的事情来,真是自找死路。” 沈静秋在旁边陪着说话,“我刚听说这事的时候,也吓了一跳。我没想到静如竟然会认识晋王,竟然还要去晋王府做妾。难怪父亲一听这事情,就气的不行。这会父亲定是去见老夫人,要同老夫人商议静如的事情。” “丢脸,真是丢脸。一辈子的脸面都没了。”余氏叹气。“你父亲好强了一辈子,却没想到会栽在子女头上。先是静卓惹祸,好在静卓如今长进了。后来又是静如这死丫头。将她关到胧月庵去,本以为她会有所长进,却没想到还叫她钻了空子,竟然爬上了晋王的床。真是糊涂头顶。” “娘别生气了。怄气伤身。”沈静秋轻声劝解。 余氏摇头,“静如的事情要是传扬出去,你的婚事就要被牵连。你说我能不生气吗?你父亲的处置办法好,就该将她除名,将高姨娘赶出去。” 且不说余氏如何唠叨,沈青康怒气冲冲的离去后,果然是去见沈老夫人。 沈老夫人这些日子担惊受怕的,就怕沈青康会被那一出接着一出的事情牵连其中。每日里都要求菩萨保佑,保佑沈青康平平安安的。沈老夫人如今再也经受不起再失去一个儿子的打击。沈老夫人日盼夜盘,总算是将沈青康盼了回来。 没想到沈青康刚一见面,就说要将沈静如从家谱中除名。 沈老夫人很是意外,直问:“这是怎么了,怎么牵连到静如的头上。静如不是好好的在胧月庵住着的吗?” 沈青康一脸怒意,“母亲,儿子真是羞于提起此事,实在是太丢人了。静如自从去了胧月庵,高姨娘就一直在暗中给她银钱,让她收买胧月庵的尼姑。前段时间,晋王进京,路过胧月庵附近,没想到静如竟然将主意打到了晋王头上,而且还让她将此事办成了。今儿回京的路上,晋王找到儿子,说要纳妾,就是纳静如为妾。母亲不知道当时儿子羞愧的已经是无脸见人。没想到我养出的女儿,竟然会如此自甘下贱。” 沈老夫人大皱眉头,问道:“当真是晋王?” 沈青康点头,“此事千真万确。” 沈老夫人又说道:“老身知道你的脾气,受不了这样的事情。当初静芸的事情就让你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如今又来个静如。你要将静如从族谱中除名,老身全都理解。不过这样做,会不会得罪晋王。要是晋王以为我们在落他的面子,特意针对我们沈家,加上如今又是多事之秋,我们沈家的情况怕是不妙。”见沈青康大皱眉头,一脸不赞同的样子,沈老夫人又继续说道:“就算要除名,也不要公开,悄悄的将此事办了就成。其实事已至此,就算除名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反倒是让人议论纷纷。对这种事情最好的处置办法就是不加理会,只当这事情没有发生过。” 沈青康皱着眉头,问道:“母亲的意思是不除名?” 沈老夫人笑了笑,“如今事情都已经发生了,除名不除名有用吗?要老身说,你若是真不待见,一杯毒酒灌下去,也就一了百了了,旁人也不能指责你做错了。不过你是她老子,父女情总是要顾虑的的。朝中的非议也是要考虑的,晋王府那边的态度你也要有所顾忌。” 沈青康依旧坚持自己的意见,“静如自甘堕落,甘为人妾,我就当做没她这个女儿。除名,必须除名。” 沈老夫人哀叹一声,“你要是下定了决心,那就去做吧。老身不拦着你。” 沈青康说做就做,当即就命人去将族老请来。却不想,这个时候门房来报,说是晋王府将沈静如送了回来。还说就算是要纳妾,也要走个形式。三日后,晋王府会派人来接沈静如正式进门。 沈青康当即被气的一佛出窍二佛升天。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沈青康大怒,“母亲,你也看到了,这就是晋王府的态度,他这么做分明是在羞辱我们沈家,羞辱我沈青康。母亲,此事绝不能容忍。” 沈老夫人皱眉,“你啊,就是太易动怒。晋王的意思,老身也看到额明白。可是那毕竟是晋王府,不是我们侯府能够抗衡的。既然晋王府给了三日的时间,实在不行就给报个暴病而亡。不过此事不能在家里做,得放在外面。” 沈青康怒气横生,“那就依着母亲的,报个暴病而亡。” 沈老夫人点点头,如此甚好。 不过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晋王府似乎早就料到了沈家下一步的动作,不仅仅是将沈静如送回来恶心大家,还给沈静如派了四个粗壮的婆子,个个都是孔武有力,都有一身武艺在身。想要解决沈静如,必须先解决这四个婆子。不过如此一来,就相当于同晋王府撕破了脸皮,对侯府极为不利。如今的侯府,不是当年沈青平还在的侯府。多结善缘少结仇才是上策。就算侯府同晋王府不是一路的,从利益上来说,也最好别成仇家。 就因为有了这些顾忌,侯府在行事的时候必然是束手束脚,让沈青康郁闷不已。 沈老夫人再三提醒沈青康,等会见了沈静如,可别乱发脾气。有话好好说,该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咱们不要她的命,可也不能让沈静如败坏沈家的脸面。 沈青康阴沉着一张脸答应下来,心里头格外的憋屈。 沈静如在晋王几位婆子的簇拥下,施施然朝沈青康走来,行礼,“女儿拜见父亲,父亲近来可安好?” 沈青康嘴边的肌肉都在颤抖,只怕一张嘴就是大声怒斥。 沈静如丝毫不在意沈青康的态度,又朝余氏请安,“女儿给母亲请安,母亲近来可好。” 余氏叹了叹气,没吭声。 沈静如又问沈静秋,“三姐姐近来可好?听闻秋狩上,多少男子为了三姐姐折腰,真是羡慕死妹妹了。” “当不起。”沈静秋似笑非笑的看着沈静如,“到王府为妾,想来正是妹妹这些年来所求的。只是如此一来,沈家的脸面,父亲的脸面可就没了。妹妹难道不知道给父亲道个歉吗?” 沈静如轻声一笑,“姐姐这话可说错了,妹妹给王爷做妾,说起来还是给咱们沈家拉了一个强援。” “无耻!”沈青康再也忍受不住,冲上来,一巴掌打在沈静如的脸上。 晋王府的婆子们要冲上来保护沈静如,沈静如挥挥手,捂住被打的脸颊,带着笑意,说道:“父亲打我是应该的,毕竟是我败坏了沈家的名声。只是事已至此,打我就能解决问题吗?父亲不如转个弯想想,等女儿进了晋王府,得了王爷的宠爱,必要的时候也能替父亲谋取一二好处。父亲,你说是吗?” “下贱玩意!”沈青康怒骂,“我就没你这样丢人现眼的女儿。” 沈静如脸色僵硬了一下,然后继续若无其事的说道:“不管父亲承不承认,我的身体里都流淌着父亲的血脉。” 沈青康连连冷笑。 沈老夫人赶紧出面说道:“行了,都少说两句。六丫头,不管你是怎么想的,也不管你是给谁做妾,总归咱们沈家丢不起这个人。你要去晋王府做妾,没人拦着。不过你不能从沈家出门子。老身同你父亲商量好了,你这就去别院住着。三日后,晋王府是怎么安排就照着办。” 沈静如的脸色微微一变,福了福身,这才说道:“按理说老夫人同父亲发了话,孙女就该听着,不该反驳。只是如此一来,不仅仅是孙女没了面子,就是王爷那里也会震怒。所以孙女请老夫人收回成命,容许孙女在侯府出门。” 沈青康当即说道:“妄想!我沈青康就没你这样伤风败俗的女儿。容你活在世上,已经是格外开恩。还想留在侯府出嫁,简直是妄想。” 沈静如沉下脸来,“父亲不认女儿,女儿无话可说。只是女儿心中有些话不吐不快。这些年来,女儿究竟有哪里做的不好,为何父亲对女儿一直不假辞色。若是女儿身为嫡女,父亲还会对女儿如此吗?” 沈青康一脸轻蔑的看着沈静如,“就你?你认为你一直受到不公的待遇,甚至认为造成这一切的原因就是因为你的庶出?简直是荒谬。你说你处处都表现得极好,那我就告诉你,你是处处都不如静秋。你不如静秋有气度,更没有静秋的大度包容,静秋在外面处处为沈家的名声考虑,绝对不会做出伤风败俗的事情。而你呢,这些年来你真有做好过一件事情吗?就算你同静秋换个位置,她就算是庶出,你身为嫡出,你也比不上她。可是你不思反省,不知改错,竟然一味的嫉妒。将你送到胧月庵,本想是让你修身养性,让你改过自新,可是你却勾搭上晋王,做出这等伤风败俗的事情。我沈青康有你这样的女儿,是极大的耻辱。今日同你说话,已经是格外给你脸面。你最好知趣一点,不要给脸不要脸。” 沈静如的表情仿佛癫狂,又似悲戚,“哈哈,原来在父亲的心目中,我一直都比不上沈静秋。就算我付出所有的努力,父亲也不会看我一眼。我明白了,我全都明白了,以前都是我蠢,还妄想着得到父亲的宠爱。父亲放心,等女儿嫁到晋王府后,定不会拖累父亲。” 沈青康一脸厌恶的看着沈静如,“既然如此,赶紧带着你的人离开侯府。侯府容不下你这等肮脏之人。” 沈静如紧紧的抿着唇,朝所有人看过去。已然知道,自己已经是众叛亲离,这个侯府已经容不下她。沈静如呵呵一笑,“好吧,既然父亲不愿意看到女儿,那女儿就不在这里碍眼。不过我身为沈家的闺女,我的那份嫁妆还请父亲给我。父亲不会吝啬到嫁妆都不给吧。” 余氏大皱眉头,沈老夫人也极为不喜。沈青康却在众人开口之前抢先说道:“你房里的东西,你尽管带走。你不带走,我也会命人全都烧了。另外再给你五千两白银,从今以后别再进侯府的大门。我沈青康也只当没你这个女儿。” 沈老夫人很意外沈青康会如此大方,一开口就是五千两,相当于一份丰厚的嫁妆。沈家嫁庶出的闺女,嫁妆总值也不过四五千两。这已经算是京城里极为大方的。有的大户人家,打发庶出的闺女,嫁妆不过区区三千两左右。 沈老夫人本想反对,不过看了眼沈青康那表情,一副拿钱尽快打发沈静如的样子,沈老夫人就将那未出口的话全都咽了下去。至于余氏,微微张了张嘴,最后还是默认了沈青康的决定。 沈静如微微愣神,最后笑了笑,“真没想到父亲会如此大方,那女儿就却之不恭。” 沈青康冷哼一声,“我这就让账房的人将银钱给你准备好。另外派人将你房里的物件都收拾妥当。一个时辰后,必须给我离开侯府。” 沈静如似笑非笑,“父亲还真是迫不及待,恨不得女儿立时三刻就消失在您的眼前。不过今日女儿不光是要带走嫁妆,还要同姨娘告别。所以还请父亲多给一点时间给女儿。” “这个要求不过分,老身答应了。”沈老夫人率先说道。 沈青康大皱眉头,看向余氏。余氏微微摇头,表示高姨娘还在府中,还没来得急送到庄子上去。 沈青康冷哼一声,大为不满。既然沈老夫人都开了口,沈青康也就默认了这个决定。 沈静如福了福身,恭敬的对沈老夫人说道:“多谢老夫人体谅。孙女会一直记挂着老夫人的。” 沈老夫人摆摆手,“去了晋王府好好伺候王爷,不要惹是生非,为家族招祸,就算是对老身的孝敬。” “孙女谨记老夫人的教诲。” 地115章 我们要一起活着 走出松鹤堂,沈青康一脸嫌恶的看了眼沈静如,然后甩袖离去。余氏也跟着沈青康匆匆离去。 沈静如同沈静秋并排站在一起,沈静如挥挥手,晋王府的婆子很自觉的退后了几步。 沈静如望着沈静秋,“三姐姐没有话对我说吗?” 沈静秋笑了笑,“我一直都认为你是个聪明人,虽然有时候会聪明反被聪明误。却没想到你竟然会如粗愚蠢,竟然做出这么愚蠢的决定。给人做妾,身不由己,你以为靠着一个男人几天的宠爱就能得到想要的吗?沈静如,我不得不说你很天真,看来以前是我高看了你。” “愚蠢?当你处在我得那个地步,放眼看去,全都是剃头的尼姑,每日起来听见的全是念经诵佛的声音,看不到希望,看不到出路的时候,你就不会这么说我。因为你没有资格,你根本就无法体会我得感受。”沈静如怒吼。 沈静秋挑眉,“所以你就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胧月庵,不惜用这样愚蠢的方式。沈静如,你会后悔的。” “你什么都不懂,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凭什么这么说我。你生来就是嫡女,不用伸手要,就能得到一切,还有父亲的宠爱。可是我呢,就因为我是庶女,我想要任何东西都得自己伸手去要,往往还要不到。沈静秋,我恨你。”沈静如眼中包含热泪,心中又是愤怒又是委屈。 沈静秋挑眉冷笑,“你根本就没资格恨我。从小该给你的,母亲可曾苛刻过?琴棋书画你没学吗,诗词歌赋先生没教给你吗?除了吃穿住用,比我的差了一个档次外,该给你的难道没给吗?瞧瞧二房的沈静月她们过的什么日子,再来对比你的,你好意思说恨我吗?说来说去,你只是在为你的愚蠢寻找一个借口,好让你心安理得的嫁到晋王府做妾。” “你没资格这么说我。从小,所有好吃的,好玩的,漂亮的,总之一切好东西都是你的,而卧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连伸手要的资格都没有。长大了,我只想替自己寻找一个可靠的前程,可是你们又做了什么?你们竟然狠心的将我送到胧月庵,让我一个人凄风苦雨。我若是不自救,只怕这辈子都走不出胧月庵的大门。” 沈静秋嘲讽一笑,“沈静如,你错了,你不仅错了还是大错特错。早在秋狩之前,我就曾同母亲私下里提起过,要在过年前将你从胧月庵接回来。母亲已经答应了,并且还说等忙完了太后寿辰,就同父亲商量此事,想办法说服父亲。可是你却急不可耐的攀上了晋王,沦落为妾。听到这里,如今你还认为自己没做错吗?” 沈静如一脸惊恐的望着沈静秋,连腿两三步,频频摇头,“不,不可能。你一定是在胡说八道,一定是故意这么说,就是为了打击我,对不对?” “我从不胡说八道。你若是不相信,可以去问母亲,或者母亲身边伺候的人。这件事情大家都知道,唯独你不知道而已。”沈静秋似笑非笑的看着沈静如。 沈静如不能接受这个结果,“你一定是骗我的,你才不会这么好心。你巴不得我死在胧月庵,又怎么会好心替我求情。沈静秋,你别想害我,别以为这么一说,我就会上当。你简直是妄想。” “你真的不相信吗?”沈静秋轻蔑一笑,“沈静如,你的心已经在开始后悔,你听到了吗?你本可以嫁到好人家去做正头娘子,生下的孩子也是嫡出,一改你的命运。可是你却聪明反被聪明误,在关键的时候做出了最为愚蠢的决定,对此,我深表同情。我只能说这就是你的命。你这辈子注定是上不得台面。不过作为姐妹,我还是会在这里祝福你一句,希望你到了晋王府能够好自为之,不要再做出自毁前程的事情。还有,不要指望着娘家帮衬。你既然选了这条路,那么你只能靠你自己走完这条路。” “沈静秋!”沈静如大声嘶吼,却无法让沈静秋回过头来看她一眼。 沈静如怒吼,心中发痛,心头发慌。捂住心口,一脸绝望的模样。难道她真的做错了吗?难道她真的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吗?沈静如拼命的摇头,她不能被沈静秋蛊惑,她绝对不能相信沈静秋的话。她若是相信了,她这辈子还有什么盼头,还能好好的活下去吗? 眼泪流了下来,沈静如却哭不出声音。拿出手绢,轻轻的擦掉脸颊上的泪水,然后抬头挺胸,眼神坚毅的朝前走去。就如沈静秋说的那样,这条路是她选的,她一定会坚定的走下去。不用烤沈家,不用靠任何人,她也可以将这条路走好,走扎实了。 两个时辰后,沈静如带着两车行李,外加身上的五千两银票,坐上马车离开了侯府。沈静如没有回头,即便知道这是最后一次回侯府,她也没有回头。这个地方没值得她留念的地方,更没有值得她留念的人。所以她走的义无反顾,无牵无挂。 沈静如紧紧的捂住胸口,那里面藏着五千两银票。这将是她在晋王府立足的本钱,谁也别想抢走属于她的一切。看着窗户外面的景色,沈静如微微一叹。其实她的内心,并不如表面那样勇敢无畏。但是她依旧会勇敢的面对一切。 三日后,沈静如被一顶小轿接到了晋王府,正式成为晋王的一名侍妾。除了那两车行李外加五千两银票外,沈静如没有从沈家再带走任何东西,就连一个陪嫁丫鬟也没有。沈青康早就发了话,谁愿意伺候沈静如,陪嫁到晋王府,尽管去,他不拦着。不过以后要是出了事情,也别指望侯府帮衬。 如此一来,自然没有人愿意跟着沈静如去晋王府。要是去做侧妃,估计还有不少人抢着去。区区一个王府妾侍,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失宠,怎么看风险都太大。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选择沈静如。就连原本伺候沈静如的贴身丫鬟,也都放弃了沈静如。可见就没有一个人看好沈静如的这条路。 暂且不说沈静如进了晋王府后是何情况。光启帝当初下旨给轩辕端还有昭武公主赐婚,明确说了,五日后举行婚礼。时间很仓促,几乎不可能完成。但是光启帝是绝对不会给人讨价还价的余地。 于是在礼部,内务府,宗人府,三家通力合作之下,在无数人加班加点的工作之后,区区五日,一个像模像样的婚礼现场就布置好了。该走的流程,也在区区五天之内走了个圆满。虽然还有很多不尽如人意的地方,不过以五天时间能够达到这个程度,已经让人刮目相看。 侯府内,沈静秋翻看黄历,这一日大凶,诸事不宜。沈静秋顿时笑了起来,光启帝还真会挑选日子,竟然挑选在今日举办婚礼。这是成心恶心人吗? 因为没有请帖,所以沈静秋不能参加婚宴。不过这并不能阻止沈静秋想要看戏的心情。 坐上马车出了侯府,到了外面一番乔装打扮,转眼就成了一位浊世翩翩佳公子。江瑶捂住脸,不好意思的说道:“姑娘这样一打扮,不知道有多少大姑娘小媳妇会被姑娘迷住。” 沈静秋笑了起来,拿起折扇轻轻挑起江瑶的下巴,“那你被迷住了吗?” 江瑶频频点头,“奴婢早就被姑娘迷住了。姑娘你看,奴婢已经晕头转向,分不清东南西北。” 沈静秋笑了笑,“不许胡说。走,我们去参加婚宴。” “那咱们怎么进去?翻墙进去吗?” “有何不可。”沈静秋自得一笑,真是说不出的风流俊俏。 沈静秋带上小厮打扮的江瑶,大摇大摆的来到轩辕端的府邸,很神奇的从怀里掏出一张请帖,然后极为顺利的进入了亲王府。江瑶有些意外,等进了门后,小声问道:“姑娘身上怎么会有请帖。难道是罗世子给姑娘的。” 沈静秋笑而不语,算是默认了江瑶的猜测。江瑶四下看了看,悄声问道:“姑娘,那今日罗世子会来吗?” 沈静秋笑道:“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江瑶有些不明所以。不过想到跟在沈静秋身边,一会肯定能看一出好戏,江瑶又兴奋了起来。 沈静秋带着江瑶,漫无目的在王府内闲逛。两辈子加起来,这还是沈静秋第一次走进轩辕端的府邸,心情有些奇怪,说不出是要嘲讽还是想要感慨。唯一直观的感受就是,轩辕端的王府布置得还算不错,该有的都有了。估计等轩辕端空闲下来后,就会派人重新布置府邸。毕竟他以前是皇子,没有爵位。如今身有王爵,必要的装修布置还是不能少的。 一路行来,沈静秋见到了不少熟人。不过那些熟人都没能认出沈静秋,都只当沈静秋实哪家的子弟。进入花园,景色秀丽。转过一个弯,沈静秋就碰上了谢明欢。 谢明欢红肿着一双眼睛,显然是刚刚哭过一场。听到动静,回过头来,呵斥一声,“谁在那里,给本侧妃出来。” 沈静秋笑了笑,从花丛后面走了出来。就在前两天,谢明欢正式成为轩辕端的女人,并且还有了侧妃的名分,也算是心想事成。只是刚进府两日,就要面对轩辕端大婚的事实,可想而知谢明欢的心情该是如何的低沉沮丧,难怪会躲在这里哭泣。 沈静秋做男人装扮,拱手行礼,“见过谢侧妃。” 谢明欢好奇的打量沈静秋,“你有些面熟,我们以前有见过,是吗?”可是一时间却想不起来究竟在哪里见过。 沈静秋笑了起来,没想到谢明欢的记忆力还算不错。竟然还对几年前,两人在京城郊外偶然遇见的那一幕还有印象。不过很显然,谢明欢还没有真正想起来两人究竟是在何时何地见过面。沈静秋笑着,压着嗓子说道:“以前不曾见过谢侧妃,谢侧妃一定是记错了。” 谢明欢蹙眉,“是吗?可是你这样子真的狠面熟,我敢确定,我们一定有见过一面。或许是你自己不记得了。”顿了顿,谢明欢又问道:“你是谁家的子弟?怎么跑到后花园来了,难道二门婆子没拦着你吗?” 沈静秋笑着摇头,“婆子们不曾拦着。” 谢明欢笑了,“果然长得好,就是比较吃香。连那些婆子们也被你迷惑了。” 沈静秋貌似关心的问道:“谢侧妃是不高兴吗?不然为何会躲在这里哭泣。难道是七王爷对你不好。” “放肆!谁给你的胆子?”谢明欢恼羞成怒,被人拆穿了心事,自然不会高兴。 沈静秋嘴角含笑,一步步走上前,犹如一个登徒子一般。偏偏这个登徒子还有一张极好的容貌,有让女人怦然心动的魅力。尤其是嘴角的那一抹笑,坏坏的,却格外吸引人。谢明欢心跳加快,有些无措的看着沈静秋。 沈静秋在离着谢明欢一步远的距离站定,伸出手轻轻的抬起谢明欢的头。从身高上来说,沈静秋比谢明欢高了半个头。加上沈静秋男装打扮,格外分流俊俏,所以这个动作做出来,倒是显得格外的香艳。 沈静秋轻轻擦拭谢明欢眼角的泪痕,压着嗓子,轻声说道:“哭什么?为了一个不在乎你,不体贴你的男人哭泣,你认为值得吗?” “你什么都不知道,不要胡说。”谢明欢扭头,心情复杂难辨。 沈静秋趁机放开了谢明欢,然后直言不讳的说道:“你的心受伤了,是被一个男人伤害的。这难道不是事实吗?” “这只是暂时的。那是皇命,正所谓皇命难违,我全都理解。”谢明欢神情哀伤的说道。 沈静秋内心讥讽一笑,还真是情深意重啊。 “可是他知道你的心意吗?他会体贴你的心意吗?要是将来王妃欺负了你,他会替你出头吗?”沈静秋的问题直击谢明欢内心最脆弱的地方。 谢明欢脸色苍白,“我不需要你一个陌生人来关心,我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 沈静秋轻声一叹,“你难道不知道,我这是在关心你吗?” 谢明欢心头一颤,不敢置信的看着沈静秋。心跳跳的狠快,好像是要从嘴里跳出来一样。谢明欢捂住心口,有些不明所以。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心跳怎么会这么快。 沈静秋伸出手,轻抚谢明欢的脸颊,显得格外的温柔多情,加上上等的皮相,几乎没有女人能够抵挡。沈静秋深情的对谢明欢说道:“你要多爱自己一点,少爱别人一点,这样你受到的伤害就能少一点。” “你究竟是谁?”谢明欢的声音都在发颤。 沈静秋轻轻的摇头,“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照顾好自己,不要让关心你的人伤心。”沈静秋轻轻的将谢明欢搂在怀里,悄声说道:“一会新娘子进门后,记得一定要亲自去看一眼。我可以对你保证,你一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说完,沈静秋就放开了谢明欢。 谢明欢顿觉有微微的遗憾和不舍,痴痴的望着沈静秋,“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嘘!全都说出来事情就不好玩了。相信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沈静秋神秘一笑,就如来的时候一样,又神秘的消失在花丛中。 谢明欢轻轻抚摸自己的嘴唇,刚才这一切是梦吗?如果是梦,为何会这么真实。真实到好像身处天堂一样。谢明欢的心跳越来越快,脸颊越来越红。她赶紧按住心口,四下查看,生怕被人发现自己这个模样。然后急匆匆的离开了花园。 沈静秋同江瑶躲在树上,江瑶的目光有些幽怨的看着沈静秋,让沈静秋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姑娘这身打扮,加上又做出那样深情的模样,果然没有一个女人能够抵挡。瞧那谢明欢,分明就是春心萌动了。” 沈静秋笑了起来,打开折扇,鼓作潇洒的说道:“这说明本姑娘的演技好。” “姑娘以后可别再出来祸害大姑娘小媳妇,寄托了太多的芳心,会遭雷劈的。”江瑶不客气的说道。 沈静秋拿起折扇在江瑶的头上敲打了一下,笑道:“你才会遭雷劈。” 江瑶摸着自己的头,笑了起来,“总归姑娘这模样太勾人,比做女人的时候还要勾人。我看那什么罗世子,余公子,在姑娘面前都要甘拜下风。” 沈静秋得意一笑,“本姑娘这叫做男女通吃,大杀四方。行了,废话少说,我们去席面。等会看好戏。” 江瑶好奇的问道:“姑娘真的这么肯定,谢明欢会听你的,然后去闹场子吗?奴婢觉着她还是很在乎七王爷的。为了七王爷的面子,为了得宠,奴婢觉着她不会这么愚蠢。” “不,你说错了。今儿她一定会去,她会止不住好奇心的去看看新娘子。你且等着吧,一会就会有一出大戏。” 沈静秋带着江瑶来到席面上,这还是沈静秋头一次以男人的身份同其他男人周旋。沈静秋冒充周家人,别人都当她是周皇后娘家的子侄,对她自然客气了几分。沈静秋含笑应下,很是自在。江瑶在一旁暗自担心,要是真碰上周家人,被拆穿了身份那如何是好。 沈静秋瞪了眼江瑶,目光满是鄙视。用脑子稍微一想就知道这样的场合,周家人自然不会出席。最多就是派管家上门送礼。至于她,只说自己姓周,又没说是周家本家人。难不成这世间姓周的都是周皇后的娘家人吗?也不想想南越的国姓也是周。 江瑶暗自吐吐舌头,想一想自己还真的是蠢。沈静秋那样聪明的人,怎么会在这上头犯错误。定是在来之前就已经算计好了一切。 彼此寒暄近亲,离着吉时也越来越近。 随着一声“新娘进门了”,所有人都兴奋起来,涌到前厅去要看新娘子。更是想看看轩辕端今儿是个什么脸色。 沈静秋跟随大部队,涌到前厅。就如沈静秋料想的那样,谢明欢也躲在人群里,想要亲眼看看轩辕端拜堂成亲的模样。谢明欢咬着嘴唇,一想到自己这辈子都没可能同轩辕端拜堂,得到所有的人的祝福,谢明欢的心里面就止不住的难过愤恨。 再看轩辕端,沉着一张脸,丝毫没有做新郎的兴奋劲头。在场的所有人对此都心知肚明,都心照不宣的笑了起来。可见轩辕端倒霉,有不少人都很高兴,都身心愉快。 沈静秋轻声一笑。 轩辕端同新娘子并排站在一起,即将举行仪式。就在此时,沈静秋突然动了,一粒用茶水凝聚而成的珠子直接朝新娘子的膝盖弯打去,力道很大,新娘子当即就叫了出来,身体朝一旁倾倒。遇刺同时,沈静秋也没闲着。一只手掌偷偷的朝新娘子的红盖头扇了扇,一阵微风朝新娘子而去,当即就将新娘子头上的盖头给吹了起来。加上新娘子朝地面倒去,红盖头在两方作用下,不出意外的掉落在了地上。 众人愣住,谢明欢却瞬间反应过来,“这个女人是冒充的,她不是昭武公主。昭武公主被人掉包。” 此话石破天惊,在场中人有不少都见过昭武公主,定睛一看,即便新娘子脸上有厚厚的妆,大家也不会将她错认成昭武公主。 “果然不是昭武公主。” “难道真的被掉包了?” “南越欺人太甚,竟然抗旨,还敢欺辱堂堂王爷,此仇不能不报。” 沈静秋嘴角含笑,慢慢的退出人群。 谢明欢全明白了,她已经明白了一切。她四下搜寻,寻找那个神秘的男人。她想知道他究竟是谁。他在那里,那个背影,她肯定不会认错。谢明欢顾不得轩辕端,和那个冒牌新娘子,也顾不得关心真正的昭武公主究竟去了哪里,她此刻一心一意只想追上那个背影,亲口询问他的姓名。这已然成为她心头的执念。 沈静秋同江瑶走的很快,沈静秋悄声对江瑶说道:“快点离开这里,外面还有一出好戏。” 江瑶对沈静秋说道:“姑娘,谢明欢追了过来。” “不用管她。” 沈静秋同江瑶很快离开了王府。谢明欢则还在往府四下寻找,人呢,人究竟去了哪里。她明明看到那个人朝这里走来,为何只是眨眼的功夫,人就不见了。难道那人还能飞了不成。 谢明欢茫然失措,显得格外无助。连她自己也弄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对一个陌生的男子如此执着,她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她不甘心,不甘心没有第二次见面。不甘心这就这么放弃。谢明欢咬牙,既然找不到人,那她就去找门房找管家。他们那里总会有登记。 谢明欢没有意识到,她已经对男装的沈静秋产生了执念,甚至隐约有超越队轩辕端的执念。谢明欢同样没有意识到,这份执念最后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又会对她的人生造成多大影响。 沈静秋赶到会同馆的时候,这里已经被团团围住,里面被点燃,大火冲天,格外骇人。 沈静秋随意抓住一个士兵,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南越人都跑了,跑之前还放了一把火。” “这么多人围着,南越人怎么跑的了。”沈静秋意外。 士兵说道:“南越人借着送亲的机会,大部分人都跑了。后来又放出很多毒虫毒蛇,加上那些不要命的灰衣人,我们的人死伤惨重,同时又被他们拖延了追击的速度。” 沈静秋蹙眉,如今留在这里已经没有意义。沈静秋转身朝城门赶去。南越人能够逃离会同馆,不代表他们就有本事逃离城门。要是真被南越人逃脱,不仅是罗隐,五成兵马司,腾翼卫,禁卫军,京城府尹,连带着筹备婚礼的礼部宗人府内人府全都要倒霉。而沈青康如今就在礼部任职。礼部倒霉,沈青康必然是首当其冲。 沈静秋同江瑶急匆匆的朝城门赶去,还没到城门,远远的就传来打斗声,兵器交戈声。 沈静秋不再迟疑,加速赶到城门,这里已经杀得血流成河。无数人命丧今日,可见黄历上说的没错,今日果然是大凶之日,诸事不宜。 沈静秋放眼看去,不见罗隐,不见那些让人忌惮的灰衣人,更不见南越的皇子还有昭武公主。在场的南越人,唯一拿得出手,有点分量的就是南越使团的副使臣。 沈静秋沉着一张脸,很显然南越人耍了一招金蝉脱壳之计,而且还用了声东击西,疑兵之策。果然南越人为了逃出京城,真的是无所不用。这一回,不知道会有多少人的性命会被牵连,又有多少人会从其中得益。不过沈静秋可以肯定的是,得益的人绝对没有轩辕端。否则光启帝不会将昭武公主赐婚给轩辕端。 沈静秋带着江瑶,从另外一个城门出城。这里已经杀红了眼,任何靠近的人都会被当做敌对分子,沈静秋不想将时间浪费在表明身份上面。所以改道走别的城门出城,才是最佳的方案。 沈静秋同江瑶出了城门后,直接朝南边追去。地面上有明显的马蹄印还有车辙印。问周围的居民,也确定了沈静秋的判断。一个时辰前,的确有两帮人马南下,个个凶神恶煞,一看就不是善茬。 沈静秋朝远处看去,对江瑶说道:“你先回去。如果我今晚顺利回来,你就什么都别说。如果今晚我没有回来,你就告诉夫人和老爷,就说我出门几日,很快会回来。另外,若是遇到难以抉择的事情,就去找静坤少爷帮忙,或者直接找罗世子也行。” “奴婢不回去。”江瑶一脸坚定的说道:“姑娘去哪里,奴婢就跟着去哪里。奴婢的职责就是伺候在姑娘身边,随时保护姑娘的安危。” 沈静秋蹙眉,“听话。” 江瑶大摇其头,“不。这次说什么奴婢也不会听。” 沈静秋叹气,江瑶赶紧退后几步,警惕的看着沈静秋。“姑娘别想将我打晕,然后一个人离开这里。我是不会上当的。” 沈静秋哭笑不得,“罢了,既然如此你就继续跟上吧。要是拖我后退,下次我就不带你出门。” 江瑶得意的笑了起来。 没了马匹,单是靠人力想要追上那些人,几乎不可能。就算沈静秋有灵力支撑,或许能做到,单是等追到人的时候,一定已经力竭,到时候一样什么都做不了,就连看戏都要战战兢兢。再说身边还有一个江瑶,沈静秋总要替她考虑。 于是二人在市集上买了两匹马,开始南下。 一路南下,走了将近一个时辰,渐渐的能在路边看到一些他们经过的痕迹。比如血迹,比如一两把刀剑,比如某人的残肢断臂。总归一切都是血腥而冷酷的。沈静秋面无表情,无所畏惧。这场大戏,无论如何他都不会错过。 又行了半个时辰,沈静秋终于感觉自己离着他们已经很近了。下了马,直接上山。二人战在山腰上,总算看到了那些人。 罗隐带领的青衣卫同南越人正战斗在一起。昭武公主,二皇子周烈都在其中。南越人祭出了毒虫大战,很明显拖延了罗隐这一方的攻势。沈静秋没想到,那个黑衣女人死了后,南越人当中竟然还有擅长驱使蛊虫的人。 江瑶远远的看着那些蛇虫鼠蚁,都觉着头皮发麻。声音发颤的问沈静秋,“姑娘,我们要下去吗?” 沈静秋摇头,“再等等。” 南越人敢到大周搅风搅雨,沈静秋隐隐觉着,他们应该还有所依仗。不到关键时刻,这个依仗不会拿出来。而现在显然还没有到南越人祭出大杀器的时候。所以沈静秋还想再等等看,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下面的战况很激烈,沈静秋突然发现,有一些陌生人加入战局,协助南越人。不过那些突然出现的陌生人很显然不是沈静秋想象中的大杀器,反倒是像胡姨娘背后的那些人。这么说来,鸿烈太子的后人果然同南越有牵连。 沈静秋嘴角微微翘起,面露讥讽之色。鸿烈太子的后人为了报仇,为了夺回帝位,还真是丧心病狂,竟然同异国狼子野心联手,就不怕哪天翻船,被人倒打一耙吗。 因为有鸿烈太子的那些人加入,罗隐这边顿时落了下风。沈静秋有些紧张,捏紧了拳头,心里犹豫着要不要出面。不过最后沈静秋还是决定静观其变,她需要等,她不能过早暴露自己。 局势瞬息万变,罗隐果然是做足了准备。南越那边那个操控蛇虫鼠蚁的黑衣人受了重伤,那些毒虫毒蛇没了指挥,纷纷乱串。罗隐这边命人放了一把火,直接将那些毒虫毒蛇逼到了南越人那边,让南越人自食其果。 南越这边,一时间死伤惨重。那个受伤的黑衣人女人强撑着一口气,吹响手中的竹笛,操控着毒虫毒蛇继续朝罗隐这边攻击。却不想她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一口黑血喷出,显然是不行了。毒蛇毒虫乱了套,两边都是火攻,于是毒虫毒蛇们直接朝山上涌去。 江瑶看到这一幕,心里头发颤,哆嗦着说道:“姑娘,咱们赶紧走吧,这里不安全了。” 沈静秋点点头,“是该离开这里。” 沈静秋朝山下走去,避开毒虫毒蛇。躲在树林后面。如此一来,沈静秋离着罗隐更近,不过视线却比不上半山腰。故此沈静秋反而不能将战斗场面全部收入眼中。 罗隐这边没有了那些碍眼的毒虫毒蛇的攻击,果然很快就占据了上风。 此时,昭武公主同二皇子周烈都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不敢再掉以轻心。二人心有默契,这个时候再不下定决心,只怕是逃不出大周地界。昭武公主立即郑重拿出怀里的一个特制的哨子,放在嘴上吹了起来。可是那个哨子并没有发出声响,着实让人惊异。 而远在百里外的山巅上,一老人一毒虫俱都盘坐在山巅最大的石头上。毒虫突然动了动,挥动触角,触角的方向正是昭武公主他们战斗的方向。 老人睁开眼睛,展开手掌,毒虫飞到手掌上,一直不停的盘旋。似乎是在催促老人赶紧离开这里,去救人。 老人笑了起来,看上去竟然有些慈眉善目。老人喃喃自语,“好吧,我们去救人。” 老人站了起来,这才看见,老人竟然少了一条腿。杵着一根拐杖,老人如履平地一般转眼消失在山巅,消失在山峰中,消失在山间。只是片刻的功夫,老人已经到了几十里外的地方。 沈静秋的心突然狂跳起来,有个声音极为突兀的传入耳朵里,犹如惊雷一般。嘟、嘟、嘟、没一下都惊得沈静秋心头狂跳。沈静秋有些发慌,是谁,究竟是谁,竟然会有这等厉害的本事。沈静秋意识到,这是南越人搬来的救兵,正是南越人所依仗的大杀器。事不宜迟,沈静秋突然动了。她必须趁着大杀器到来之前,结果了昭武公主的性命。这就是她今日必须追到这里的目的。 突然冒出来的沈静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昭武公主杀去。 昭武公主目光冷冽的看着沈静秋,嘴角浮出一抹笑容,显得格外的刺眼。“来的好!今日这里就是你的埋骨之地。” “静秋!”罗隐大吼。罗隐万万没想到沈静秋竟然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还想要杀了昭武公主。罗隐不再关注那些灰衣人,而是直接飞身跃起,朝沈静秋追去。 沈静秋什么都不听,什么都不想,她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杀了昭武公主。昭武公主利用长乐公主算计她,又在她的马匹上动手脚,在狩猎过程中,数次想要害他性命。这样的仇恨,岂能不报。对于昭武公主自大的狂放之言,沈静秋没有理会。任何口舌之争都比不上杀了昭武重要。 沈静秋手中的剑带着强大无匹的杀意朝昭武杀去。 昭武脸色凝重,举剑应战。只可惜不敌沈静秋一招,手中的剑就脱落在地。这样的情况,简直出乎了众人的想象。没想到昭武竟然如此弱。可是就在沈静秋的剑即将刺入昭武公主的身体的时候,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因为沈静秋无论用多大的力气,她的剑都无法再进一寸。就仿佛昭武公主的身体突然间就多了一个防护罩一样,将昭武公主好好的保护在里面。 与此同时,沈静秋耳中再次想起震慑人心的嘟、嘟、嘟声,每一下都敲击在沈静秋的心头。沈静秋只觉血气翻涌,灵力乱串,似有走火入魔的趋势。 沈静秋意识到情况不对,大吼一声,强行克制住心魔,抽剑回退,一口鲜血从嘴中喷出。 这一段看似很长,实则就发生在瞬息之间。赶来的罗隐正好接住沈静秋往下跌落的身体。 罗隐看到沈静秋吐血,龇目欲裂,就要为沈静秋报仇。 沈静秋急忙拉住罗隐,“不要去,他们那边有高人,很厉害,真的狠厉害。赶紧走,不要恋战。否则迟了,大家都要命丧此地。” “哈哈!现在逃走,本公主告诉你们,迟了。今日这里就是你们的葬身之地。”昭武公主极为嚣张的说道。 沈静秋急促的说道:“快走,赶紧走。不要管南越人了。求你!” 罗隐愤恨的盯着嚣张的昭武公主,然后低下头轻抚沈静秋的面颊,重重的点头,“好,我们这就走。” 罗隐体会不到沈静秋那样的压力,所以他不理解。但是他选择相信沈静秋的判断。沈静秋这么说,一定是有极为厉害的人到来。 罗隐抱着沈静秋急促退后,连打了几个手势,青衣卫的人正杀得兴起,突然发现老大要他们撤退,都很诧异。不过所有人都是训练有素。就算心里头有疑问,也会坚定不移的执行罗隐的的命令。于是青衣卫们开始有序的撤退,并没有人恋战不退。 突然耳中想起一声如惊雷般的动静,震得沈静秋心神动摇。沈静秋死死的捂住耳朵,想要阻止声音传入脑海中,可是很明显她的动作全然是徒劳无功。 罗隐神色大惊,“静秋,你怎么呢?” 沈静秋一脸虚弱的望着罗隐,一口血突然喷出来,将罗隐吓得不行。 沈静秋拉住罗隐,“不要停,赶紧走。那个人来了,我感觉到了,近在咫尺。罗隐,答应我一定要好好的活着,绝对不要以身犯险,不要同对方硬碰硬。”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们都会活着,永远都会一起活着。”罗隐怒吼嘶叫,发泄着内心的不安。 沈静秋固执的说道,“我不管,你一定要答应我好好活着,否则我会死不瞑目。” “你妄想。沈静秋,我告诉你,你一定要给我好好活着,绝对不能丢下我一个人。你若是敢这么做,我就是上穷碧落下黄泉也要找到你,然后狠狠的将你打一顿。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说这样的话。” 沈静秋笑了,笑的很开心,“好,我答应你会好好的活着。但是你也要答应我好好的活着。若是我平安归来却不见你,那该是如何心情。罗隐,我们都要好好活着。” 罗隐强忍着泪意,重重的点头,答应道:“嗯!我们都要好好活着。” 第116章 静秋还活着 来了!那个人终于来了!这一回不再是沈静秋一个人感受到那种震慑人心的压力,罗隐并青衣卫众人都感受到了。 罗隐回头一看,那是一个身材高大的老人,只有一只脚,可是行走速度却犹如鬼魅。明明第一眼看过去的时候,那人还在很远的地方,可是转眼间人就到了跟前。此刻,那种强大的仿佛可以抗衡天地的压力,扑面而来。、 青衣卫众人纷纷支撑不住,跪拜在地上。那不是自愿,而是被迫。一种不受他们主观控制的被迫。 这是多么强大的力量,罗隐平生从来没有见过。罗隐到此刻才真正的意识到为何之前沈静秋会那么慌乱,为何会一直要他赶紧离开。 依偎在罗隐怀里的沈静秋,苦笑了一声。很显然,她还是低估了对方的势力。她不该抱着侥幸心理,她该在刚刚感受到这股强大的力量的时候,就通知罗隐带着人离开的。不过如今想想,就软提早一步离开,也是注定逃不过的。 沈静秋叹气,此时此刻,她反而轻松了下来。接下来的局面要么活要么死。就算此时死了,她也没有什么遗憾了。二房别有用心的人都已经被肃清,父亲母亲安好,浩哥儿平安出生,哥哥也渐渐的有了出息。要说有不舍的,就是不能给父母送终,看着三房家业兴旺。还有就是罗隐,她都没有好好的感受这份难得的感情,就要死去,真不甘心啊。 沈静秋抬手轻抚罗隐的面颊。 罗隐握住沈静秋的手,掷地有声的说道:“你别怕,我一定会护着你逃出去。” 昭武公主一脸轻蔑的看着沈静秋还有罗隐,眼中闪着嗜血的光芒。“国师,将他们都杀了。那个男的伤害了圣女,那个女的是他的帮凶,这两个人都该死。” 国师!此人竟然是南越国传闻中的国师!之所以说是传闻,那是因为从来都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很多人都在暗中怀疑,国师这个人根本就不存在,是南越杜撰出来的一个人物。却没想到,南越的国师真的存在,不仅存在,还是一位高人。罗隐估计,只怕世间没有人是南越国师的对手。 南越国师蓦地睁开眼睛,目光如刀如剑,更像是泰山压顶,让人透不过气来。罗隐拼尽了全力,才没有拜服在此人强大的压力之下。至于沈静秋,感受又比罗隐强烈了许多。灵力在体内乱串,心脉受损,气血上涌,耳朵轰鸣,口舌僵硬,好似下一口就会死去一样。脸色灰白,真的是离死不远了。 南越国师打量罗隐沈静秋二人,咦了一声,明显有些奇怪。突然开口问道:“你师承何门何派。” 罗隐当即回答,“无可奉告。” 南越国师没有理会罗隐,目光落在沈静秋身上。只需一眼就将沈静秋看了个透彻。 很静秋透心凉,心却意外的平静了下来。沈静秋强撑着身体站了起来,微微推开罗隐,然后对南越国师福了福身,然后说道:“无门无派。” 南越国师点点头,“无门无派,只靠你自己一人参悟,小小年纪能有今日的成就也算是天分过人。不过,比起老夫当年的资质,你只能算是天资愚钝。老夫寻了这么多年,就想收几个天资过人的为徒。本以为今日或许有意外惊喜,却没想到依旧是失望而归。看来你注定同老夫无缘。” 听到国师想要收沈静秋为徒,周烈同昭武公主都急了起来。不过二人畏惧国师,故此不敢出言反对。听到最后,听到国师嫌弃沈静秋天资愚钝,两人又彻底放心下来。俱都松了一口气。 沈静秋笑了起来,“国师可是要取我性命。” 南越国师点头,“这是自然。不过老夫向来惜才,容你说完最后的遗言。届时老夫会给你一个痛快。” 沈静秋又福了福身,“国师,小女子只有一个愿望,希望国师只杀我一人,放其他人离开。” “不行!”罗隐龇目欲裂,“静秋,我绝对不会留你一个人在这里。” 沈静秋没有回头看一眼罗隐,只是安静的站在那里,等候南越国师的决定。 罗隐急了,伸手抓住沈静秋。却,没想到南越国师突然出手,罗隐只觉一股大力突然打在手上,生生的将他弹出去,狼狈的落在地上。罗隐惊疑不定的看着自己的手背,只是微微的红肿。可是那突然出现的怪力,绝对不是他的错觉。 沈静秋这一次忍不住回头,看向罗隐。对他微微的摇头,眼里全是哀求,哀求罗隐答应她,要好好的活着。罗隐红了眼,拼命的摇头,他绝对不会留沈静秋独自面对南越国师。他要站起来,一定要站在沈静秋的身边,同她一起面对所有的一切。 可是一股如泰山压顶的力量压制着他的身体,让他不能动弹分毫。罗隐不甘心,龇目欲裂,他怎么可以眼睁睁的看着沈静秋去送死,他怎么可以眼睁睁的看着南越人嚣张。他不能忍,他一定要拼,就算是将命搭上去也没关系。 罗隐的身体慢慢的动了,他一定会站起来,会站在沈静秋身边。他从来都不怀疑这一点。 沈静秋的神情似悲似喜,欲语还休。她没有再劝说,她有自己的坚持,罗隐更有自己的坚持。既然罗隐执意要同她站在一起,那他们二人就一起赴死吧。这样的结果也不错,至少这样一来,去了黄泉不会太过寂寞。 南越国师轻哼一声,“你们二人倒是情深意重。那小子的意志力不错,只可惜没有天分,同样当不了老夫的徒弟。哎,世间如此之大,为何老夫想要找一个传承之人却如此的艰难。” 沈静秋轻声一笑,“国师,这是缘分。” “哈哈,你说的没错。我们没有缘分。既然你们想死在一起,那我就成全你们。” “国师,杀了他们,赶紧杀了他们。”昭武公主激动的说道。 南越国师对沈静秋说道:“拿出你的本事来,老夫想看看你究竟到了何种程度。” 沈静秋摇头,“我不是国师的对手,如今就连站立的力气也即将耗光。又怎么能抵挡国师的一招半式。国师要杀我们,请动手吧。”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南越国师冷笑一声。 一股强大无匹的压力袭来,沈静秋瞬间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爆炸了。她马上就要死了,还会是死无全尸,死的无比的难看。在这关键时刻,沈静秋竟然还能笑出来,并且自嘲,不得不说沈静秋的心理素质已经极强。不愧是重生过的人。 一阵狂风袭来,身上压力陡减。沈静秋跌坐在地上,有些恍惚。她竟然没死,没有爆体而亡?有人救了她吗? “周一道,竟然敢到我得地盘上撒野,你是活腻了吗?”这是一个陌生的男人声音,清脆而飘忽。沈静秋睁大了眼睛看去,却什么都看不到,什么也感受不到。 南越国师狂放大笑,“哈哈,老夫已经寂寞了很久很久,没想到今日会在这里遇到司徒贤弟。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咱们且战一战,让老夫看看司徒贤弟有没有一点长进。” 司徒阅轻哼一声,“找死!” 山峰上,狂风大作,人影闪动。有一种即将山崩地裂的错觉。看不见刀光剑影,只见狂风,还有突如其来的暴雨,以及烈焰焚烧。这根本就不是大家理解中的战斗,这分明是一场毁天灭地的行动。 沈静秋愣住了,难道这就是道的力量吗?沈静秋眼中闪过迷茫,闪过向往,更有不解。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啊,人若是拥有了这样的厉害,岂不是无所顾忌,所向披靡。那这个世界,还有能够制约人的另一种力量存在吗? 沈静秋是真的痴了,有些回不过神来。、 “小心!”直到罗隐一声惊呼,沈静秋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就要被昭武公主杀死了。 昭武提着一把剑,趁着所有人都被天上的那两个人吸引了目光的时候,直接朝沈静秋杀来。 沈静秋冷笑一声,她在南越国师面前是个小虾米,不代表到了昭武公主跟前依旧是小虾米。昭武公主此举,根本就是不自量力。 当剑尖到达跟前的时候,沈静秋伸出手,轻轻一捏,就已经让昭武公主不能寸进分毫。沈静秋面对昭武公主,冷冷一笑,“昭武公主,我们的账到了该清算的时候。” 昭武公主大惊,立即丢弃手中的剑,急速往后撤退。然后让灰衣热你挡在前面。昭武下了格杀令,务必要杀死沈静秋。 沈静秋就着昭武公主留下的剑,就同灰衣人战在了一起。罗隐冲上来,对沈静秋说道,“你退后,我来战。” 罗隐对南越人,对灰衣人恨之入骨,见之就要杀之而后快。对上灰衣人,罗隐的每一招都是杀招,不会有丝毫的花俏余地。 此时时刻,天上的两人战成了个天昏地暗,地上的人也没闲着,继续之前未完的战斗。青衣卫早就憋了一股气,这么多年来,何曾受过今日的鸟气。今日就因为那个狗屁国师,压制得他们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如今那狗屁国师被人缠住,青衣卫们一朝得了自由,就将所有的愤怒和闲气都朝南越人砍去,还有那些助纣为虐的人。 沈静秋没有闲着,她在伺机而动。在寻找机会杀掉昭武公主。 沈静秋提着剑,慢慢的迂回到后面,寻找机会。昭武公主身边有侍卫还有灰衣人,想要一招得手并不容易。不过有一个默契无比的罗隐,不容易的事情也会变得容易。罗隐杀向昭武公主,成功的吸引了侍卫们的注意。灰衣人也同罗隐缠斗在一起,无限塔古。此时此刻,昭武公主身边只有区区几个侍卫,沈静秋自认为完全可以靠自己解决这些麻烦。所以沈静秋没有犹豫,抓住千载难逢的机会,直接杀了过去。 昭武公主大叫一声,回头看向沈静秋,眼中是彻骨的恨意。 沈静秋冷冷一笑,手中的剑毫不犹豫的捅入昭武公主的心口。却不料就在此刻,昭武公主身上佩戴的一个附身符竟然突然爆炸,威力惊人。沈静秋连连后退,不敢置信。一个小小的附身符怎么会有如此大的威力,还在关键时刻救下昭武公主的性命。 昭武公主看着已经变成灰烬的护身符,竟然呵呵笑了起来,“有用,原来国师给的附身符真的有用。” 沈静秋猛地抬起头,看向天上。又是那个狗屁国师,竟然处处都有安排。沈静秋不甘心,不甘心这么好的机会就此失去。她也不相信昭武公主身上还有一个附身符。所以沈静秋再一次的提剑朝昭武公主杀去。 这一次,剑尖很容易的刺入昭武公主的身体。 昭武公主愣愣的低下头看着没入身体的剑,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她到死都不能相信,她会是死在沈静秋的手上。 沈静秋冷冷一笑,猛地抽出剑,“去死吧。” “谁敢伤昭武,受死吧。”南越国师在半空中怒吼。 犹如开天辟地的压力朝沈静秋袭来。沈静秋急忙躲避,不敢应战。天地间突然出现一个硕大的手印,真正能够遮天蔽日,直接冲着沈静秋而来。 罗隐惊呼,“静秋小心!” 沈静秋急速后退,她一定要躲开南越国师的攻击。沈静秋还要庆幸的是,半空中还有个被称之为司徒贤弟的人在拖住南越国师,否则根本就没有沈静秋逃跑的余地。 但是很显然,南越国师不打算放过沈静秋,一定要杀了沈静秋。 沈静秋被逼到了绝境。硕大的手印近在眼前,谁也救不了她。强大的压力逼得沈静秋喷血,身体犹如破布娃娃一样,飞了出去。沈静秋感觉到死亡的来临,这一回谁也救不了她。她感觉很累,累的已经没空去想事情。她闭上了眼睛,没有挣扎,任由身体落下,沉睡过去。 “静秋!” 罗隐冲向悬崖,毫不犹豫的就要跳下去。蒋林死死的抱住罗隐,罗隐择拼命挣扎。蒋林干脆同旁人合力将罗隐打晕。 战斗结束了,南越国师带着南越人退走,包括昭武公主的尸体。至于那个神秘的司徒阅,一直没有现身,谁也不知道他的真面目。或许这个世界上只有南越国师在知道司徒阅的一切。 罗隐醒了过来,醒来的时候人在马车上。然后他回想起了一切,接着就命令蒋林带着人回去复命,他则是抢过马匹,返身回悬崖寻找沈静秋。他不相信沈静秋已经死了,就算死了,他也要找到沈静秋的尸体。 蒋林带人追上罗隐,“世子心情,属下全都能理解。可是靠世子一人,何时才能找到沈姑娘。不如即刻回京,搬来救兵,人多力量大,相信很快就能找到沈姑娘。” 罗隐摇头,“你不用再劝,找不到她我不会回去。” 看罗隐一意孤行,蒋林气的不行。他不能再一次将罗隐打晕,那样的话多年的情分都没了。蒋林无法,只能留下一部分人跟着罗隐,防止罗隐做出傻事。另外的人则跟着他回京复命,带着人回来继续寻找沈静秋的下落。 而所有人都忽略了一个人,那就是江瑶。此时的江瑶已经奔跑在回京的路途上,她要赶紧回去报信,要将这里的事情告诉沈青康。请沈青康派人出来寻找沈静秋。江瑶始终坚信沈静秋还活着,沈静秋那么大的本事,又怎么会死。说不定这会沈静秋已经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罗隐这一次没有冲动的要跟着沈静秋一起跳崖。他做好了安全措施,带着儿郎们一起下悬崖寻找沈静秋。罗隐如同江瑶一般,坚信沈静秋一定还活着,一定在等着他去救援。所以他不能耽误时间,时间就是沈静秋的生命。 深夜,悬崖周围人声鼎沸,火把噼里啪啦的燃烧着。 罗隐被人强行从悬崖下带了上来,此时的罗隐已经是强弩之末,他已经用尽了最后一点力气,可是依旧没有找到沈静秋的踪迹。不仅没有找到沈静秋的人,就连沈静秋落下悬崖的痕迹都没找到。就算沈静秋遇到了野兽,也会有破碎的衣物留下来。但是悬崖下面什么都没有,干净得如同沈静秋掉落悬崖本就是一件虚幻的事情。 但是罗隐没有放弃,他还要坚持寻找。就算死在下面也在所不惜。蒋林看不下去,直接带着人下了悬崖将罗隐给强行带了上来。 悬崖上,不仅有青衣卫,还有侯府的人,以及沈静秋的父亲沈青康。 罗隐一见沈青康,顾不得体力不支,更管不了身上的伤势,直接就给沈青康跪了下来。“沈大人,我将她给弄丢了。你杀了我吧。” “杀了你,她就会回来吗?就算回来了,也会恨我的。”沈青康无悲无喜的说道。 罗隐眼中酸涩,哽咽着,“是我的错,是我害了她。不过我会一直找下去,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若是她死了,我就下去陪着她。” 沈青康叹息一声,看着这个样子的罗隐,就算有再大的火气,也发不出来。沈青康拍拍罗隐的肩膀,掷地有声的说道:“她没有死!” 罗隐抬头,呆愣的望着沈青康。 沈青康指了指自己的心脏位置,又指了指罗隐的心脏位置,然后说道:“这里告诉我们,她还活着,只是暂时找不到她。” 罗隐捂住自己的心口,真的吗?沈静秋一定还活着吗?难怪他一直没有感应,原来是因为沈静秋还活着。一定是这样的,肯定是这样的。罗隐重燃希望,望着沈青康,“我也相信她还活着。所以我更要找下去。” 沈青康摇头,“不用继续找下去。” 罗隐大惊失色,“沈大人?” “她会回来的。”沈青康严肃的对罗隐的说道,“不用寻找,她也会回来的。我的心告诉我,她现在正在一处安静的地方修养。祸兮福所倚,这一次是她的劫数,却也是她的重生。上天既然安排了她要遭受这次磨难,我们就不该轻易去打扰,去干涉。” 罗隐望着沈青康,明明还是那个人,为何却突然变得玄妙起来,比之妖僧元一都有过之而无不及。罗隐不敢相信,可是眼前的人的确是沈青康,不会是别人假扮的。明明沈青康那么关心沈静秋,为何这会又阻止他继续寻找沈静秋。 沈青康叹息一声,总不能告诉罗隐,早在昨晚他就做梦梦到了这一切。之前只当是一个梦而已,却没想到梦中的情况竟然一一成了现实,这让沈青康如何不惊。正所谓子不语怪力乱神,沈青康是点醒的读书人,像这样神神叨叨的事情,他是从来不相信的。这一次,梦境变成现实,让沈青康吃惊之余,也多留了一个心眼。他不打算将此事告诉任何人,而是准备埋在心里头一辈子。他是读书人,就算这一次发生了很奇妙的事情,就算梦境会一一变成现实,他也不会改变他的观点和做法,这是他做人的根本。 沈青康拍拍罗隐的肩膀,“我已经对外宣布,送静秋去庄子修养。” 罗隐惊讶,他没想到沈青康连这方面都安排好了。显然是有备而来。 急着沈青康又着重的说道:“静秋一定会回来的。所以你不用太担心。” “沈大人是不是知道什么,还请沈大人告知详情,否则晚辈心中难安。” 沈青康蹙眉,“你并不是我们沈家人,你同静秋也没有定亲。所以她的事情你还是不要插手太多。” 罗隐心中大痛,当即给沈青康磕头,“晚辈真心爱慕静秋,想娶她为妻,还请沈大人成全。” 沈青康死死的盯着罗隐,问道,“若是静秋再也回不来呢?” “晚辈将终身不娶。晚辈今生只有一妻,那就是静秋。此志终身不改。若有违誓,必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罗隐面对沈青康发下重誓,此举让沈青康微微动容。 沈青康郑重的对罗隐说道:“我可以答应你们的婚事。不过前提是你要请来赐婚的旨意。你该清楚,没有赐婚的旨意,静秋不可能嫁给你。” 罗隐掷地有声的说道:“晚辈一定会请来赐婚的旨意,青沈大人静候佳音。” 沈青康勉励了罗隐两句,然后又说道:“辛苦了一天,早点回去休息吧。” “我还要……” “不用再继续找下去。”沈青康二话不说的打断了罗隐余下未出口的话。“我已经说过,他会回来。你继续找下去,只会引起别人的猜忌和非议。难道你希望静秋回来的时候,面对是满京城的流言蜚语吗?如今你要做的是养好精神,该当差就继续当差。还有太后的生辰就要到了,希望到时候你能求来太后的赐婚旨意。如此,静秋回来才能真正的高兴,这也是送给静秋最好的礼物。” 罗隐不甘心,不甘心就这么放弃。万一沈静秋某个地方等着他去救援,他却在此刻放弃,这让他情何以堪。“沈大人,还请你告诉我真相。” 沈青康笑了笑,“看来你不逼问点有用的东西出来,是绝不会罢休的。那本官告诉你,此刻静秋已经被人救下,正是疗伤的关键时候,你要如何?” “我要见她。请沈大人成全。” “本官不能成全你,因为本官也不能去见静秋。但是我可以很确定的告诉你,静秋很安全。等她养好了身体就能回来。你要是问为何不能去见她,那是因为我们若是去了,静秋就有可能会死,如此你还要执意去见静秋吗?” 罗隐脸上肌肉抖动,显得格外的狰狞。他在挣扎,在权衡,在犹豫,他该如何选择。 沈青康完全能够明白罗隐的心情,所以他对罗隐说道:“不要愧疚,不要有抱负。我们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静秋的安危。你的选择是对的,静秋知道了也会欣慰的。” 罗隐低着头,捏紧了拳头,艰难的说道:“晚辈听从沈大人的吩咐。” “如此甚好。”沈青康叹气,总算将这头犟驴子给拉了回来,差点没累死他。 罗隐一步三回头,无论如何,他心里头是不甘心的。心中打定了主意,不能明着来寻找,他就偷偷的来寻找沈静秋。总之不亲眼见到沈静秋,他是不会放弃的。 沈静秋实被疼醒的。浑身都痛,好似经脉寸断。事实上她的情况比经脉寸断还要惨一点。 沈静秋刚想要动一下,就听到耳边响起一个声音,“想要做残废的话就尽管动。” 沈静秋努力的睁开眼睛,可是只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她意识到是此人救了她,想要感谢,却发现说不出话来。 司徒阅冷冷的说道:“经脉寸断,若非关键时刻保住了心脉,此刻你已经是一具尸体。能够从周一道的的大力手印下活下来的人,你是第二个。”司徒阅好似知道沈静秋要问什么,继续说道:“第一个从大力手印下活下来的人,正是我。不过我可比好多了,可没有沦落到半死不活的境地。你如今的样子,离着死也远了。想活吗?想活就乖乖听话。纵观世间,只有我能救你。你这一次真是走了大运。” 沈静秋想要笑,却笑不出来。她心想司徒阅一定是一个人太久了,太寂寞了。所以遇到了她,那话匣子就关不住了。 沈静秋说不了话,也动弹不得,连笑一笑都做不到。犹如一个瘫痪在床的可怜废人。好在有司徒阅的唠叨,排解了她内心的孤寂和恐惧。让她度过了最初的惶恐不安。 沈静秋的经脉寸断,又失血过多。最为关键的是丹田被毁。想要修复沈静秋的寸断的经脉,首先得帮助沈静秋恢复丹田,储存灵力。然后用储存的灵力一点点的修复沈静秋的经脉。 不过想要恢复丹田,何其艰难。又是在沈静秋几近废人的情况下。于是司徒阅采取了另外的办法,那就是给沈静秋喂食灵药,然后又亲自灌入灵力到沈静秋的身体里,一点点替她修复寸断的经脉。这个办法看似不错,却有后遗症。那就是对沈静秋将来的修行会有阻碍。所以最好的办法还是要靠沈静秋自己修复。 关于沈静秋身体的一切情况,司徒阅都没有隐瞒。而且还告诉沈静秋,为何他来修复经脉,会阻碍沈静秋将来的修行。那是因为两人的道不是一个路子。 司徒阅对沈静秋说道:“你的道是纯阳之道,因你是女子,反倒是中和了道中的至刚至阳,使得你的道显得格外的温和。你也算是误打误撞遇到了一个适合你的道。而我得道则是至阴之道,世间一切属于阴的气息都能为我所用。我同你的道不一样,我的灵力强行灌入你的身体,表面看起来是修复了你的经脉,可是却留下了永久的伤害。除非将来你得了机缘,亦或是你的功力精进,能够彻底压制我留在你身体里的阴寒之气,届时你就可以靠你自己将这股阴寒之气逼出体外。不过以你的资质,这辈子只怕都达不到。” 沈静秋张了张嘴,醒来已经两天,她依旧说不出话来。 司徒阅不需要听沈静秋说话,沈静秋的心思,他是一目了然。“你想知道你的资质是在哪个程度吗?哈哈,你的资质在凡人中也算是不错,算是有慧根之人。可是有慧根之人不代表就能得道。而你的道,只能算是微末之道。这世间修道之人何其的少,得道的人更是少之又少。看在你是同道中人,本公子才会出手相救。” 沈静秋张嘴无声说了句谢谢,她是诚心实意的感谢司徒阅。没有司徒阅,她早就死了。至于那什么微末之道,若是微末之道都有如此厉害,沈静秋真不敢想象司徒阅的道究竟厉害到何种程度。 司徒阅说道:“现在不用谢我。等你好了,有本事了再谢我不迟。”顿了顿,司徒阅又提醒沈静秋,别一天到晚光躺着不动。多趁着这个机会,多努力努力,争取能够早日恢复丹田。 沈静秋点头,她是要强之人,但凡有一丝一毫的可能她都不愿意放弃。而这意味着难以言表的痛苦和无尽的自我折磨,这也没有让沈静秋丝毫的退缩。 看到沈静秋的表现,司徒阅都有些讶异。他没想到沈静秋的意志力会如此强大。暗自点点头,资质不好,那是天生的,怨不得谁。但是若是有一颗坚强的心,有强大的意志力,未尝不能有所成就。司徒阅打定了主意,趁着这段时间,他要好好的观察沈静秋。他想要看看,沈静秋究竟能够做到什么程度。 沈静秋不知道自己能够做到什么程度,她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真的恢复健康,不知道能不能恢复丹田,更不知道自己的努力到底有没有用。她只是抱着一股信念,一股只要不死,就要一直勇往直前的信念。因为有了信念,所以再大的痛苦,一次次的绝望,她都承受了下来。 沈静秋躺在不知名的地方养身体,与此同时京城风云变幻,没有因为人群中少了一个沈静秋,世界就停止转动。 光启帝下旨申斥南越国,将南越的罪名一桩桩一件件的公布出来,暗杀太子,行刺天子,意图挑起大周国内各方势力混战,甚至是意图颠覆大周朝纲,颠覆大周的江山。这等狼子野心之国,岂能为睦邻。旨意一下,全国哗然,人人都在讨伐南越。临近南越的平州等地,气氛凝重,陈列重兵,只要京城一声令下,就能打开城门,冲到南越的国土上进行一番烧杀劫掠。 紧接着光启帝又下了第二封旨意,赐婚西凉玉雅公主给轩辕端,让礼部择吉日成婚。 随着杜太后寿辰的临近,京城内原本有些凝重的气氛竟然变得热闹起来。 杜太后七十大寿,这可是难得的喜庆事情。 京城内,凡是四品以上的都要进宫贺寿。朝廷命妇还贵女们也都纷纷进宫。另外还有从各地赶回京城的宗室,这又是一个庞大的人群。好在宗人府,内务府,礼部通力合作,将所有的情况都考虑了进去。杜太后的寿宴一共持续三日,第一日是宗室勋贵,第二日则是文臣武将,第三日才是番邦异国。 寿宴第一天,杜太后就下旨赐下几门婚事。其中就有淮王世子,晋王世子等人。还有宁王世子轩辕显。不过轩辕显直接拒绝了,以暂时无心成家为由,青杜太后收回成命。 杜太后大感意外,心头有些不喜。多少人想求她赐婚而不得,轩辕显竟然还拒绝了。莫非是看不上女方。轩辕显直言表示,并非是看不上女方,而是无心成家,只因为他早已心有所属。 一听是这个理由,杜太后就笑了起来。笑着问道:“说说看,究竟是谁家的姑娘,竟然让你推辞了哀家的赐婚。” “还请太后见谅,因对方不曾答应,所以……”轩辕显面露狼狈之色,倒是惹来杜太后的一阵笑意。、 杜太后笑道:“看来你是极为在乎这位姑娘的。罢了,你不说,哀家也不勉强。等你确定对方的心意后,再来求哀家,届时哀家再给你赐婚。” “多谢太后娘娘。”轩辕显躬身退下。 坐在下面的罗隐,一直冷眼看着这一幕。对于轩辕显的言行不置可否。反正不管轩辕显如何努力,他都不可能娶到沈静秋。既然结果已经注定,他又何必为轩辕显的言行动怒。 杜太后今日很高兴,赐下几门婚事后,心情更好。 却在此时,罗隐突然站了出来,“微臣恳请太后赐婚。” 坐在女眷席上的太子妃罗敏一听这话,整颗心顿时提了起来。心道罗隐此举真是太冲动了。 杜太后笑眯眯的看着罗隐,“定邦这孩子也长大了,也到了成家立业的时候。不知定邦看上了谁家的姑娘,说出来,哀家给你赐婚就是。” “多谢太后娘娘。微臣一直倾慕武威侯府三房的三姑娘,还请太后娘娘成全。”罗隐掷地有声的说道。 顿时,大殿内都安静下来。在座的人就算没有亲眼见过,也亲耳听过罗隐同西凉皇子,南越皇子争抢沈静秋的事情。如今罗隐请太后赐婚,那就是百分百坐实他同沈静秋之间的关系。众人神情不一,有鄙视之,有看好戏者,自然也有为罗隐担心的人。 轩辕显明显的皱了下眉头,他万万没想到罗隐会走出这一步。罗隐凭什么这么自信,凭什么认定太后娘娘会答应他的求娶。轩辕显用尽所有的力气,这才克制自己的情绪,没有冲动的站出来。 太子妃罗敏张了张嘴,最后叹息一声。还是先看看杜太后的态度再说吧。 杜太后面不改色,依旧笑呵呵的,“原来定邦是看上了沈家的姑娘。哀家也听说沈家姑娘品貌出众,今儿可有进宫?” 内侍当即回答,“启禀太后,沈家三姑娘今日并未进宫。” 杜太后了然的点点头,“那就请沈三夫人,还有沈大过来。定邦要求娶沈家的姑娘,好歹也要征求一下女方父母的意见。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 “太后说的极是。”周皇后附和着。 内侍奉命去请人,大殿内则继续拜寿。只是某些人的心情显然受到了此事的影响。比如沈静宜,比如叶惠妃,比如宁贵妃等人。叶惠妃似笑非笑,她倒是乐意见到罗隐娶了沈静秋,如此一来沈静秋就不能进宫,自然不会对她造成威胁。 至于宁贵妃,则想的更远更深。罗隐是太子的小舅子,是天然的太子一党,而且还是其中的中坚力量。罗隐若是娶了沈静秋,沈家也就间接的成为太子一党。这是宁贵妃不愿意看到的一幕。不过宁贵妃并不急于开口反对,而是打算再看看沈家人的意见,再做决定。 沈静宜心情很复杂,她同宁贵妃一样,不乐意沈静秋进宫,免得沈静秋压她一头。可是她也不乐意见到沈静秋嫁给罗隐,成为定国公府的世子夫人。罗隐一表人才,家世显赫,虽然有天煞孤星的名声拖累,可是这并不影响罗隐仕途的顺畅。不仅如此,罗隐这么多年来不仅没有娶妻,身边连一个侍妾都没有。这样的好儿郎,凭什么便宜了沈静秋。沈静秋何德何能能够嫁给罗隐。 沈静宜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朝定国公府女眷席位上看去。定国公府老夫人,也就是罗隐的祖母,一直没有出声。至于罗隐的二婶娘,三婶娘等人,她们还没资格站出来反对罗隐的事情,毕竟上面还有一位老夫人,以及太子妃罗敏。 不过沈静宜依旧从罗家女眷的表情中,看出一点端倪。至少罗家也有人不乐意见到罗隐娶沈静秋。 于是沈静宜笑了,只要罗家不是铁板一块,事情就简单多了。 此时内侍进大殿禀报,沈青康同余氏来了。不仅如此,光启帝也来了。 众人一听光启帝来了,赶紧出大殿迎接光启帝。 第117章 给罗隐赐婚 光启帝坐下后,看了眼罗隐,神色不明。然后笑道:“朕听说母后请沈大人夫妇前来,是想为沈大人的爱女赐婚。不知母后看中了谁家儿郎,朕好奇的很。” 周皇后欲言又止,太子妃罗敏格外的紧张。沈青康夫妇两人也是紧张得手心都在冒汗。唯独罗隐,不见丝毫慌乱,反倒是一脸镇定,仿佛完全忽略了光启帝的态度。 杜太后笑呵呵的,不受外界丝毫的影响。对光启帝说道:“定邦这孩子,年岁大了,婚事还没定下来。哀家听闻沈大人的爱女才貌出众,故此有意赐婚。这才让人将沈大人夫妇请来,征求一下他们的意见。没想到竟然惊动了陛下。” 顿了顿,杜太后又笑着问光启帝,“不知陛下对这门婚事怎么看?哀家以为这门婚事极好。” 太子妃罗敏没有想到杜太后竟然会将事情揽在身上,而且还替罗隐说话。心中是格外的感动,神情已然流露出一点点激动之色。 杜太后不经意的瞥过罗敏,又朝罗隐看了眼,依旧满脸笑容的等着光启的回话。 光启帝笑了笑,“罗定邦,可是你想要求娶沈家三女?” 罗隐跪在地上,“请陛下成全。” 罗敏死死的捏着手中的手绢,紧张到快要呼吸不过来。 光启帝神色不明的说道:“看来你果然是个有心人。”接着又问沈青康,“沈爱卿,你对这个女婿满意吗?” 沈青康没想到光启帝会这么直接的询问,不过此时容不得他犹豫不决,沈青康当即说道:“罗世子是少有的少年英才,微臣能得这样的好女婿,也是一件幸事。” 光启帝点点头,“这么说来沈爱卿并不反对这门婚事。不过朕听闻有人议论罗定邦是天煞孤星,沈爱卿不怕吗?” “子不语怪力乱神,这些流言不过愚夫愚妇编造出来,只会妖言惑众。臣身为天子门生,岂会被市井流言影响。”沈青康义正言辞的说道。言下之意,相信这个流言,并且借着这个流言阻碍婚事的,全都是唯恐天下不乱的愚夫愚妇。 光启帝暗自冷哼一声,面上丝毫不显。转而看向罗家女眷席位上,“不知老夫人意下如何?” 罗老夫人起身陛见,笑着说道:“回禀陛下,老身这个孙儿素来性子倔强。为了他的婚事,老身真是操碎了心,可是每每老身看中的姑娘,她都看不上。如今他总算开窍,愿意娶妻生子,老身都快高兴坏了。” 罗老夫人连笑了几声,接着又说道:“只是这位沈姑娘,老身不曾亲眼见过。好不好,实在是不好说。”言下之意,就是想要将此事拖延下去。 光启帝笑道:“这很简单,传朕旨意,召沈静秋进宫。” “启禀陛下!”沈青康赶紧说道:“臣为小女请罪。自秋狩回来后,小女就得了风寒。怕过了病气,加上她性子喜静,又说要时常去庙里听高僧讲解佛法,故此几日前,臣已经随了她的性子,让她去庄子上住上几天。陛下要见她,不如等她病体痊愈后。” “哦!没想到沈大人的爱女竟然在这个时候生病,当真是不巧的很。”宁贵妃突然发话。“启禀陛下,老夫人说的那些话有道理,两家要定亲,总要让长辈先相看相看吧。若是贸然赐婚,结成怨偶,岂不是违背了赐婚的本意。” 光启帝微微点头。 杜太后笑了笑,没说话。 此时太子妃罗敏出声说道:“启禀陛下,儿媳早前就有见过沈大人的爱女。儿媳自认为看人的眼光还过得去,这位沈姑娘当真是难得的闺秀。无论是品貌,亦或是才情,加上其家世,配定邦那是绰绰有余。有时候儿媳都在想,要是定邦能够娶到沈大人的爱女,那真是罗家祖上积德。” 罗敏恭敬的说完这番话,不经意的朝罗老夫人瞥了眼,态度很明确,谁也别想反对这门婚事。就算是罗老夫人也不行。 罗老夫人大皱眉头,心中不悦。 此时杜太后笑呵呵的说道:“哎呀,这可是为难的很。不如将国公爷请来。既然那位沈姑娘参加了秋狩,想来国公爷定是见过沈姑娘的。让国公爷来拿主意,陛下意下如何。” 光启帝点点头,“就听母后的。” 当即就有内侍去请定国公过来。 大殿内,众人心思各异。沈静宜捏紧了拳头。她身为王妃,按理说身份足够高。可是在这大殿内,比她身份高的人多了去了,自然没她说话的余地。沈静宜有些紧张的朝宁贵妃看去,宁贵妃眼神冷漠,显然是对沈静宜不满。 宁贵妃心里头已经怪上沈静宜,沈静秋同罗隐这么大的事情,沈静宜事先竟然没有禀报,害的她措手不及。当真是无用之极。 沈静宜委屈得不行,她事先哪里知道罗隐竟然对沈静秋起了男女心思,竟然还想娶沈静秋为妻。要是她早知道的话,她早就采取了行动,哪里轮到宁贵妃这里鄙视她。沈静宜微微垂眸,如今只盼着陛下不会同意这门婚事。如此一来,沈静秋想要嫁给罗隐,那是妄想。不过沈静宜也很奇怪,沈静秋怎么突然就病了,还病重到需要到庄子上静养。莫非这里面有什么内情。看来有必要派人回侯府好好打听打听。 叶惠妃似笑非笑的,只要沈静秋不进宫同她争宠,嫁给谁都没关系。反正她没儿子,无需参与夺嫡之争。至于叶天佑曾提议过的,让轩辕端认她为母的事情,叶惠妃有些不以为然。她比轩辕端大不了几岁,认这么一个儿子,对她的好处有限的很。反倒是轩辕端能够从其中得到不少好处。加上如今轩辕端已经被封王,这里面又没有她的功劳,叶惠妃就更不愿意认下轩辕端。于是叶天佑的提议就暂时搁浅。不过必要的时候,叶惠妃还是会帮着轩辕端的,毕竟叶家需要在轩辕端身上寻找到足够的利益。 这样一来,让沈静秋嫁给罗隐,然后挑起宁家同罗家的战争,这是一件极为划算的买卖。所以叶惠妃对这门婚事倒是乐见其成。不过她不会随意开口议论此事,比起促成这门婚事,给光启帝留下懂事可人的印象则更为重要。 定国公被请了来,光启帝开门见山的问定国公可愿意同沈家做亲家,让罗隐娶沈静秋为妻。 定国公一听是为了此事,当即呵呵的笑了起来。“不瞒陛下,要是定邦这孩子今日没有求太后娘娘赐婚的话,臣都打算过两天求陛下开恩,给两个孩子赐婚。这也是一桩良缘。” “如此说来,你是不反对?”光启帝挑眉,笑问。 定国公连连点头,“这么好的婚事,臣怎么会反对。沈家的姑娘,臣也见过,的确是个好姑娘,堪为良配。” 罗老夫人很生气,定国公事先竟然没有同她打一声招呼,就联合罗隐将此事给定下。这老头子心里头到底有没有她,简直是岂有此理。罗老夫人都快要被气死了。定国公朝罗老夫人那里看了眼,眼含警告,警告罗老夫人不要生事。有什么事情等回去后再说。 罗老夫人冷哼一声,那就等回去后再算这笔账。 杜太后笑呵呵的,问光启帝,“陛下,你看这门婚事可要得?” 光启帝在此刻沉默了下来。光启帝还清晰的记得,他从沈静秋所感受到力量,青春,和激动。这是久违的情绪,让他无比的怀念。他需要这样年轻的身体来重新激活他的雄心壮志,给他带来充满活力的青春。 可是很明显,宫中之人没有人愿意让堪称绝色祸水的沈静秋进宫。就连杜太后也在隐晦的表明态度,在提醒他,他是皇帝,就该做皇帝该做的事情。而不是任性的将文臣的女儿召进宫里,引起朝臣们的非议。不过要是沈静秋没那样出众的容貌,或许大家也就睁只眼闭只眼。可是沈静秋偏偏长得那么美,一旦进宫,那绝对是迷惑帝王的妖孽,是败坏后宫朝纲的祸水,是朝臣们不容容忍的。届时就算光启帝要力排众议大用沈青康,以沈青康的性子,也肯定会坚辞不受,甚至会干脆辞官。 左右权衡,将沈静秋留在宫里都是一个赔本的买卖。这是光启帝的理智。可是他内心的情感,却促使他想要任性一次,想要任性的将沈静秋变成他的女人。所以此时此刻,他沉默了。他的理智同情感正在激烈的交锋,各不相让。 杜太后微蹙眉头,很是担心的看着光启帝。 周皇后有些紧张,朝众人看去,大家都是神色不明。 罗隐面无表情,不见丝毫慌乱。不过这只是表象。只有他自己才清楚,他是多么的急切,是多么的想要知道光启帝的决定。罗隐微微抬头,朝光启帝看过去。他察觉到了光启帝内心的矛盾纠结,他立时意识到这很不妙。光启帝考虑得越久,此事的变数就会越大。 “陛下!”这是罗隐。 “陛下!”这是杜太后。 二人齐声说话,显然都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罗隐朝杜太后看过去,乖乖的闭上嘴巴。此时让杜太后出面,比他出面要好得多。至少不会刺激光启帝发疯。 杜太后一脸担心的看着光启帝,“陛下可是身体不适。不如陛下先去休息,这里有哀家在,有皇后在,没什么不放心的。至于罗家同沈家的婚事,就由哀家发懿旨赐婚。陛下意下如何。” “不用!”光启帝掷地有声的说道。 瞬间,所有人的心都跟着提了起来。无论是反对这门婚事的,还是赞成这门婚事的。都在紧张得等待着光启帝做出最后的决定。 光启帝死死的盯着下面的罗隐,坚定的说道:“朕会亲自赐婚。如此良缘,朕岂能错过。来人,拟旨。” 罗隐大喜,一直紧张到出了一身冷汗的余氏差点激动得倒下去。罗老夫人暗自冷哼一声,很是不待见。定国公则捋着胡须,一脸得意的模样。定国公对沈青康说道:“沈大人,以后咱们两家可就是亲家了,一定要多多走动。” 沈青康客气的说道:“国公爷说的是,既然是亲家,自然要多多走动。” 不过光启帝并不打算轻易了结此事。他又突然说道:“正所谓好事成双。朕记得武威侯也还没有定亲,不如今日就一并赐婚。” 承袭武威侯爵位的正是沈静坤,此时沈静坤并不在大殿内。沈青康一听光启帝这么说,顿时就紧张起来。光启帝不会是想要报复吧。不怪沈青康会这么想,实在是因为光启帝这人心胸并不宽大,报复朝臣的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光启帝继续说道:“朕看谢家长房嫡女极好,堪为良配。将她赐婚给武威侯,也是一桩良缘。” 杜太后愣了下,很快反应过来。光启帝此举不光是在报复出气,更是在制衡。借此机会制衡沈家同罗家。世人皆知谢家立场不明,真要说有立场的话,在杜太后看来谢家事忠于皇位的。至于皇位上坐着的人是谁,谢家貌似并不关心。若是沈家同谢家结亲,如此一来,罗家想要借用沈家的力量,必然会处处掣肘。身为武威侯的沈静坤,也势必不会同沈青康一个立场。 想明白这里面的关键,杜太后暗自点头,感慨一句光启帝果然是天子,考虑问题的角度就是同常人不同。 谢明笑此刻就在大殿内,猛然间听到光启帝给她赐婚,赐婚的对象还是沈静坤,谢明笑彻底懵了,好久都没回过神来。这里没有她说话的余地,她只能求助的看着谢老夫人。偏偏父兄都不在这里,连母亲也不在,谢明笑急的不行。只因为谢明笑并不相信谢老夫人会考虑她的意愿。 果然就听到谢老夫人说道:“老身谢陛下赐婚。此乃谢家的荣幸,也是明笑这孩子的好事。” 谢明笑脸色苍白,毫无血色。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谢明笑不满意这门婚事。可是这又如何,她只是一个姑娘,这里没她说话的资格。更别说站出来反对。谢明笑惶恐不安,手心全都是汗水。她该怎么办,认命吗?若是不认命……谢明笑对上光启帝的目光,当即惊恐的低下头,再也不敢看一眼,也生不出防抗的心思。她很明白,她反抗不了,她只能嫁给那个病秧子沈静坤。 即便沈静坤已经在秋狩上亮过相,可是在谢明笑的眼里,沈静坤依旧是病秧子。出生在勋贵世家,还是掌着兵权的勋贵世家,自小就会一招半式,非一般女子可比。这样的谢明笑,心目中的郎君一定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绝对不是沈静坤那样的弱鸡。 光启帝哈哈大笑,“甚好!沈大人,你身为武威侯的长辈,你意下如何?” 沈青康很犹豫,很矛盾。从感情上来说,他希望沈静坤能够按照他自己的意愿挑选妻子。但是从理智上来说,这门婚事真的太好了。谢家可是传承几百年的大家族,又是当世掌权的勋贵。沈静坤娶到谢明笑,从今以后,任谁也不敢再低看沈静坤,而沈静坤的侯爷位置也将真正巩固,无人能够撼动。大房也将当之无愧的成为沈家的当家人。 光启帝似笑非笑的看着沈青康,“莫非沈爱卿不愿意。” “不!武威侯能得陛下赐婚,是武威侯以及沈家天大的荣幸,微臣自然是愿意的。只是武威侯毕竟不是微臣的儿子,微臣不好替他做决定。微臣以为,此事还需要征求家嫂同家中老夫人的意见。”沈青康恭敬的说道。 只可惜今日沈陆氏没有进宫,若是沈陆氏在的话,沈青康也不用这么为难。 光启帝笑了笑,“来人,去请武威侯过来,朕要亲自问问他。”当然,光启帝也可以直接下旨赐婚。不过为了表示尊重,也是为了彰显君王风范,光启帝还是会问一下的。如此才算是明君风范。 很快,沈静坤被请了过来。一听光启帝要给他赐婚,赐婚对象还是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谢明笑,沈静坤发懵。下意识的就朝沈青康看去,想要征求沈青康的意见。 沈青康就对他说道:“这是你的终身大事,你自己心里头要有主意。陛下询问你的意见,是看重你,切莫让陛下失望。” 光启帝点点头,沈青康这话说的不错。沈静坤若是识趣,就该知道如何做才是对的。 沈静坤又朝谢明笑看去,谢明笑明显是不愿意的。沈静坤苦笑一声,他能拒绝吗?不能! 沈静坤对光启帝说道:“微臣但凭陛下做主。” 光启帝哈哈大笑,“甚好。今日武威侯府双喜临门,沈爱卿,还不赶紧谢过朕。” 沈青康同余氏还有沈静坤一道,叩谢光启帝。至于心情,只能各自体会。 谢明笑如丧考妣,心道完了,完了。她真的要嫁给沈静坤这个病秧子,她如何甘心。眼泪止不住的落下,谢明笑赶紧擦拭掉,不敢让任何人看到。 光启帝当场下旨,给罗隐沈静秋,沈静坤谢明笑赐婚。过后,人人都来给沈青康道贺,一日双喜临门,果然是圣宠正隆。沈青康却是有苦难言,只能强撑着笑脸,同大家应酬。 沈静坤四处搜寻着谢明笑的踪影。看到谢明笑急匆匆的走出大殿,沈静坤也跟了出去。沈静坤追上谢明笑,“谢姑娘,我有话同你说。” 谢明笑回过头来,冷漠的看着沈静坤,“我想我和沈侯爷之间并没有什么话可说。” 沈静坤有些抱歉的看着谢明笑,“谢姑娘,很抱歉!” “不用你抱歉。这是陛下赐婚,同你有什么关系。若是真要说你有错的话,错就错在你的身份,还有你为什么不早早定亲。若是你早早的定下亲事,今日的事情就不会发生。”谢明笑控制不住内心的怒火,冲沈静坤大吼。 沈静坤有些尴尬,面色却很坚定的说道:“我知道你不愿意。你放心,我会尊重你的意见。” 谢明笑嘲讽一笑,“尊重我的意见?那请问沈公子打算如何尊重我的意见?我不愿意嫁给你,你能请陛下收回赐婚吗?” 沈静坤摇头,“不能!” “既然如此,你说这么多废话做什么?”谢明笑冷哼一声,“你若是对我真的感到抱歉,还不如做点实际点的事情。比如将你这小身板好好练练。身为功勋,却连文弱书生都不如。单就这一点,沈静坤你就没资格娶我。” 撂下这话,谢明笑匆匆的走了。她要去找父兄,找他们替她出头。她想,或许父兄有办法时让陛下收回赐婚,如此她就不用嫁给沈静坤那个病秧子。 沈静坤被自己名义上的未婚妻,如此辱骂,心情可想而知。可是他却恨不起谢明笑,只因为谢明笑说的都是实话。抬起手,看看自己的手臂,再低头看看自己的身形,果然是连文弱书生都不如。也就难怪谢明笑会嫌弃他。要是谢明笑是他的妹妹,自己的妹妹被赐婚给一个弱鸡似得男人,他也一定会很生气吧。 沈静坤叹了一声,充满了无奈。 沈青康走过来,拍拍沈静坤的肩膀,“别叹气,小姑娘耍耍性子是正常的。等你们成亲后,她就不会这么想了。” 沈静坤苦笑,回过头来,说道:“三叔父都听到了。” 沈青康点头,“别将那些话放在心上。我们都知道你已经很努力了,假以时日,你一定会有一番成就。” 沈静坤没有轻松下来,依旧叹了一声,“三叔父,我想从武,继承父亲的遗志。” 沈青康大感意外,小心翼翼的问道:“可是因为谢明笑的那番话?我都说了,不要将一个小女孩的话放在心上。” 沈静坤摇头,“不,不是因为她。这件事情我已经想了一段时间。三叔父,你看以我的资质,以文入仕,需要多少年。” 沈青康皱眉,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沈静坤自顾自的说下去,“少说也要七八年,十来年吧。等到那个时候,朝局又是什么情况,那时候还有我立足的余地吗?再说,侄儿身有爵位,以文入仕,勋贵们会怎么看,文臣们又会怎么看。好点的结果是,大家冷眼旁观。但是更有可能的是,文臣排斥我,勋贵也会排斥我。届时侄儿就是两头不讨好。想要有所建树,该是何其艰难。” 沈青康郑重的问沈静坤,“你想好了吗?走出这一步,就再难回头。而且你的身体能够承受吗?” 沈静坤沉默了一会,说道:“我已经想好了。” 沈青康蹙眉,“这样吧,你也别急着做决定。还有半年,等明年你先下场考童生试。以你的水准,想来秀才功名是没问题的。届时就算你想从武,身有秀才功名,加上又有爵位在身,没人会小瞧了你。说出去也是弃文从武的佳话。” 沈静坤想了想,最后接受了沈青康的意见,“我听三叔父的。” “如此甚好。”沈青康欣慰的点点头。 谢明笑终于找到父兄二人,将光启帝赐婚的事情一说,那眼泪就止不住的流下来。谢明笑哭着说道:“父亲,大哥,我不要嫁给沈静坤那个病秧子。你们替我想想办法,能不能推了陛下的赐婚。” “赶紧将眼泪擦干净。这是在宫里,今日又是太后的寿宴,你这个样子像话吗?被人瞧见了,少不得要被人参一本教女无方。”谢然轻声呵斥。 谢明远当即拿出手绢给谢明笑擦干眼泪,“行了,别哭了。哭起来就不美了。” 谢明笑止住了眼泪,却止不住心里面的伤心。一脸哀戚的望着父兄两人,“父亲,哥哥,我如今该怎么办。我不想嫁到沈家去。” 谢明远看了眼谢然,然后安慰谢明笑,“此事需要从长计议。你这个时候着急,也是于事无补。被人看了,反而引来非议。这样吧,你先回家去,此事我同父亲好好商议一番,定会给你一个答复。” 谢明笑点头,心情总算轻松了一点。在她看来,只要谢明远答应的事情,就没有办不成的。 送走了谢明笑,谢明远看着谢然,“父亲,此事该如何办?” 谢然说道:“沈静坤身有爵位,加上他父亲在陛下心目中的地位,也算是个良配。唯独不好的就是沈静坤的身体。这事你亲自去办,找到给沈静坤看病的大夫,仔细问清楚,这沈静坤的身体情况如今到底怎么样。若是个短命的,这门婚事无论如何都做不得。” 谢明远蹙眉,“那若是沈静坤的身体情况不好,但是于寿命无损,父亲又当如何?” “咱们谢家忠于陛下,自然要听从陛下的安排。”谢然理所当然的说道。 谢明远突然笑了,“父亲,沈静坤承袭爵位以来,儿子还没同这人亲近过。择日不如撞日,趁着今日的机会,儿子正好同他亲近一二。” “去吧。”谢然赞同,的确该摸摸这个沈静坤的深浅。能够从如狼似虎的二房手中抢回爵位,这个沈静坤应该不是个笨的。不过还是不忘叮嘱了几句,“做事要有分寸。可别将人吓住了。” “要是沈静坤如此不经吓,那也不配娶明笑。” 沈静坤不知道,未来的大舅哥很快就要来找他的麻烦,还逼得他有苦难言。此乃后话,暂且不说。 就说罗家这边,一出宫,罗老夫人就开始甩脸子。回到国公府后,罗老夫人气呼呼的吩咐下人,去将罗隐请来,又让人定国公请来。 定国公罗达来了,笑呵呵的,本能的忽视了罗老夫人的不开心。至于罗隐这边,下人无功而返。下人禀报老夫人,说罗隐正在忙,没空过来。 罗老夫人顿时大怒,“老爷子,你看看,这就是做孙儿对祖母的态度吗?如此不孝,他有什么资格做国公府的世子爷。” 定国公罗达笑呵呵的,“他再没资格,他也是皇上亲封的国公府世子。行了,老夫知道你在为赐婚的事情生气。如今木已成舟,你就消消气,好好养身体吧。” “老身如何消气。罗隐要娶沈家的闺女,暂且不说这门婚事合适不合适,为何事先老身什么都不知道。你们可将老身瞒的死死的。单说这一点,罗隐就是忤逆不孝。你也是,竟然伙同他一起蒙骗老身,你们是何居心。”罗老夫人怒吼。 定国公罗达沉下脸色,“如此说来,你要去衙门告定邦忤逆不孝吗?” 罗老夫人赌气说道:“老身当然敢。” 定国公罗达冷笑一声,“胡闹。你一天到晚的闹腾,可有想过宫里的太子妃是什么感受?可有想过定邦是什么感受,可有想过我们罗家的将来。定邦是大房嫡孙,他的世子之位名正言顺。老二老三的心思,老夫一清二楚。平日里他们在你耳边吹风,老夫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不知道。可是老夫绝对不容许有人拿定邦的婚事做筹码,搅风搅雨。定邦同沈家三女的婚事,老夫早就看好了,很适合。事先没告诉你,那不是定邦的错,是老夫拦着他,不让他告诉你。老夫为什么这么做,那是因为你拧不清。若是事先告诉你,你定会从中阻碍,这是老夫不愿意看到的。” 罗老夫人气了个好歹,捂住心口,一脸难受的模样,“老头子,老身十五岁嫁到罗家,一晃眼大半辈子都过去了。临到老,你竟然不相信老身,竟然还防备着老身。老头子,你的心好狠啊。你怎么对得起我。” 定国公罗达沉下脸来,“那也是因为你凡事拧不清。” 罗老夫人怒斥,“放屁!定邦是你的孙子,难道就不是我的孙子吗?老大和老大媳妇都不在了,老身替定邦操持婚事有何不可。为何你同定邦都要防备老身,好似老身会害了他一样。你们简直就是狼心狗肺。” 罗老夫人对下人怒吼道:“去将罗定邦叫来,他若是不来,你们就不用回来了。还有,告诉他,若是不来,以后就别认我这个祖母。” 下人赶紧领命而去,定国公罗达不耐烦的看着罗老夫人,“你将定邦叫来做什么?将他骂一顿吗?难道这样做就能让陛下收回赐婚的旨意吗?你简直是糊涂。” “不要你管。难不成老身如今连教训孙儿的资格也没有了吗?老头子,你到底还是不是人,还有没有良心。”罗老夫人不客气的冲罗达怒吼。 定国公罗达大皱眉头,心情极为不爽。“定邦是什么脾气,你难道不清楚。你把他逼急了,小心他报复到老二老三头上。” “他敢!”罗老夫人一脸凶狠。 “他有什么不敢的。”定国公罗达冷哼一声,“就凭他手里的青衣卫,凭着陛下的信任,他就敢这么做。到时候你们还半点证据都找不出来。总归,吃苦头的不会是定邦,只会二房三房。反过来,大房同二房三房的关系只会越来越糟糕。难道这就是你乐意见到的。” 罗老夫人憋着一股气,“照着你的意思,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那老身受的委屈找谁算账去?” 看着罗老夫人胡搅蛮缠的态度,定国公罗达深感无力。想他在外,人人尊重,一声令下,军中千万人都要无条件的听从。偏偏面对自己的老妻,定国公罗达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定国公罗达反省了一下,肯定是因为年轻的时候,他对老妻太过纵容,一年年下来,就养成了她如此跋扈的性格。 定国公罗达有些无奈,对他来说,手心手背都是肉。三个儿子全是嫡出,孙子也都个个出色。老大死了,老大媳妇没了,大郎死了,大郎媳妇也跟着没了。这一切都发生在罗隐出生后的几年时间内。加上有高僧和道士批命,说罗隐天煞孤星,生下来就是克父克母克亲人的命,也就难怪罗老夫人始终不喜欢他。偏偏罗隐也是个倔脾气,罗老夫人不喜欢他,他也就不主动亲近罗老夫人。等到年岁大了,除非必要,罗隐都不同罗老夫人碰面。相比较其他孙儿承欢膝下,孝顺知趣,在罗老夫人的眼里,罗隐更是面目可憎,让人讨厌至极。也就难怪罗老夫人一直希望二房老承袭罗家的爵位。 对罗老夫人的做法,定国公罗达不好指责。对罗隐,定国公罗达也有些愧疚。就罗老夫人这态度,定国公罗达也不好强逼着罗隐整日里在罗老夫人面前尽孝。两边放任,结果就是两边的仇怨越来越深。闹到罗隐这么多年都没成婚。如今罗隐总算有成家立业的打算了,罗老夫人还是满腹牢骚,只因为沈静秋不是她亲自挑选的。 定国公罗达叹气,想要劝劝罗老夫人,最后还是罢休。罢了,罢了,就让他们吵一顿吧,等吵完了也就消停了。 这一次罗隐没有找借口,依约来见罗老夫人。不过罗隐一见罗老夫人,就率先开口,“启禀祖母,一个时辰后,孙儿要进宫当值。所以还请祖母长话短说。” 罗隐的这个态度落到罗老夫人眼里,就成了挑衅,赤裸裸的挑衅。 罗老夫人拍着桌子大骂,“放肆。你的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祖母,你读了那么多年的书,难道都读到狗肚子里面去了吗?” 罗隐不急不缓的说道:“启禀祖母,父母早逝,接着长兄长嫂也都纷纷过世。孙儿自小就无父无母,自然也就谈不上什么教养,更别说读书了。若是祖母叫孙儿来,就是为了讨论教养和读书的事情,那么恕孙儿不能奉陪。因为这是在变相指责过世的父母和长兄长嫂。” “你,你……”罗老夫人气的半死,“老头子,你就不说话吗?” 定国公罗达吹胡子,就是不说话。摆明了态度,不参与这场纷争。 罗老夫人极力平息怒火,对罗隐说道:“好,不说以前的事情,就说今日陛下赐婚的事情,老身事先怎么不知道你竟然想要娶沈青康的女儿。此事你是不是该给老身一个解释。” 罗隐平静的回答,“启禀祖母,祖母这些年一直为了孙儿的婚事操心,孙儿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一直想要替祖母分担一二,免得祖母每次见到孙儿就长吁短叹的,担心孙儿娶不到妻子会绝后。前段时间,得知太后会在寿宴上赐婚,于是孙儿就趁着秋狩的机会留意起来各家姑娘。其中就有沈大人的闺女。沈家三女蕙质兰心,又宜生养,家世也算不错,堪为良配。所以孙儿就同祖父商议了此事,也征求过沈大人的意见。一切准备妥当,也就有了今日赐婚的事情。之前没告诉祖母,孙儿是想给祖母一个惊喜。好让祖母知道,孙儿早已经长大了。孙儿的事情,孙儿自己可以料理,就无需让祖母再为我的事情操心。其中有考虑不周到的地方,还请祖母见谅。” 简直是无耻,竟然还敢说惊喜,跟惊吓差不多。还说什么长大了,不用她操心了,分明是在提醒她手别伸那么长,小心遭殃。岂有此理,岂有此理。罗老夫人捂住心口,做痛苦状,“老爷子,此事你不管吗?” 定国公罗达一脸糊涂的模样,“管什么?定邦说的很好啊。你年龄大了,是该享清福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小辈们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去操心吧。” “岂有此理!狡辩,无耻!”罗老夫人怒斥。 罗隐抬起头来,掷地有声的说道:“既然祖母不满意孙儿之前的回答,那孙儿就换过说法吧。这辈子孙儿只会娶沈静秋一人为妻,任何人都不能阻挡。凡是阻挡此事者,皆是我罗定邦的敌人。孙儿言尽于此,还望祖母体谅。孙儿身负差事,不能继续聆听祖母教诲,就此告辞。” 罗隐不顾罗老夫人的怒吼,转身就走,不做片刻的停留。 下人们不敢上前阻拦。笑话,又不是活腻了,谁敢去拦世子爷。以前就有人为了讨好罗老夫人,不怕死的去阻拦世子爷,结果被世子爷一掌拍死。死了也是白死,世子爷还是那个世子爷,屁事都没有。所以如今已经没人敢冒死去拦罗隐。 罗隐离开,罗老夫人气的半死,逮着定国公罗达出气。定国公罗达受不了了,也赶紧溜之大吉。至于罗老夫人的那一腔怒气,要如何发泄,定国公罗达管不了,随她去吧。 第118章 真假沈静秋 沈静秋缓慢而艰难的扭头,朝司徒阅看去。司徒阅的面容依旧是模糊的,显然是用了障眼法。沈静秋笑问:“前辈是怕我知道你的模样吗?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定不会做出伤害你的事情。”这是承诺,也是立誓。 司徒阅挑眉一笑,“这么想知道本公子长什么模样?” 沈静秋笑着点头,“是,我很好奇前辈是何等丰神俊朗。” “哈哈……”司徒阅大笑出声,“你想看,本公子就一定要满足你吗?有这心思,不如好好修炼,早日站起来。” 沈静秋被噎住,心想以后等她好起来,她一定要见见司徒阅的真面目。 不过不用等将来,就听司徒阅说道:“其实你想见本公子的心情,本公子一清二楚。看在你这段时日努力的份上,本公子就满足你的好奇心。” 随着话音一落,眼前本来极为模糊的面目,渐渐的清晰起来。这是一张年轻帅气充满书生气质的脸,沈静秋有些意外。她还以为司徒阅会是一个沧桑的中年大叔,没想到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的模样。 沈静秋又仔细看了看,说道:“前辈就该是这副模样。不过看前辈的样子,同我认识的一个人有些相似。” “说说看,同谁相似?”司徒阅貌似很好奇。 沈静秋实话实说,“同京城谢家的谢大公子,谢明远有几分相似。” 司徒阅了然的点头,“原来你认识谢家人,不过想想也是。谢明远是本公子的侄孙,他的面容同本公子的有些相似,不奇怪。” 沈静秋瞪大了眼睛,侄孙?开玩笑吧。 司徒阅挑眉,“怎么,不相信吗?我父姓谢,我母姓司徒,我与齐国公谢闻是正儿八经的亲兄弟,他的孙子难道不是我的侄孙?” 原来如此,沈静秋了然一笑。不过司徒阅要真是齐国公谢闻的兄弟,这司徒阅得多大年龄了。看来修道之人,若是入了门槛,果然能够驻颜。不过那个南越国师又是怎么回事,那么高深厉害,为何会是那么一副丑陋不堪的模样。 司徒阅鄙视的看着沈静秋,“很好奇本公子的相貌,也很好奇那个南越国师吧。” 沈静秋苦笑,果然在司徒阅面前,她就是个透明人,什么都瞒不过对方。 “须知道之一途,艰难险阻不知凡几。唯有顺其自然,遵守天道规则,方能有所成就。” 沈静秋却不客气的嗤笑,“道之一途,求力量,求长生,求不老,本就是逆天而行,又何来的顺其自然,遵守天道规则。前辈这么说,简直就是胡说八道。” “放肆!”司徒阅板着脸,沈静秋顿感压力剧增。 不过沈静秋丝毫不惧,“难道晚辈说的不对吗?求道,从根本上来说求的就是人的欲望。是人的欲望驱使着无数人前仆后继的走上道之一途,妄想窥探天意,妄想长生不老,这本就是逆天行事。前辈还说什么求道就要顺其自然,哈哈,这根本就是自相矛盾。前辈知道什么叫做顺其自然吗?那就是不要拒绝生老病死,不要拒绝家人妻儿,不要拒绝功名利禄,因为这就是人生,这才是真正的顺其自然,顺着我们人生既定的道路走下去。如今前辈已经走上道之一途,却还口口声声的说顺其自然,何其可笑,何其愚蠢。” 司徒阅大皱眉头,沈静秋却笑问,“前辈没话说了吗?” “逆天而行?逆天而行?顺其自然?顺其自然?”司徒阅喃喃自语,神情极为古怪,仿佛是被魔怔了一样。 沈静秋有些奇怪的看着司徒阅,心想不会是自己一席话就让司徒阅走火入魔了吧。真是那样,那可玩大了。 “前辈,前辈!”沈静秋用着最大的声音呼唤。 司徒阅却突然发出巨大的声音,大声吼叫着四个字,“逆天而行。”接着又放声大笑,然后转瞬出了木屋,消失在山林中。 沈静秋傻眼了,这是怎么回事,司徒阅怎么跑了。要是司徒阅不回来,她该怎么办?不是被饿死,就是被困死,不管怎么死,总之都是死的很难看。 沈静秋后悔了,她不该冲动的同司徒阅辩驳什么道的意义,更不该说什么逆天而行的话。总之她很确定,她的那番话刺激了司徒阅,就是不知结果是好还是坏。不过沈静秋并没有绝望,司徒阅不在,她还可以靠自己。大不了就是饿几天。不过最好在她饿死之前,司徒阅能够赶回来。 山中无岁月,沈静秋已经模糊了时间,只知昼夜。她每天都在努力,努力的想要站起来,想要像一个正常人一样起卧站立。可是天不如人愿,或许这就是老天爷给她的教训,也可以说是在对她的考验。考验她的道心,考验她的毅力。 沈静秋不缺毅力,那么痛苦的过程都熬了过来,还有什么熬不住的。可是有再强大的毅力,也不能当做饭来吃。就在沈静秋觉着自己快要饿死的时候,司徒阅总算良心发现,回来了。 司徒阅神情气爽,已然梳洗过,身上还带着一股自然的清香。看着沈静秋的时候眼睛都在发亮,好似沈静秋是一道极为美味的菜。沈静秋却对司徒阅怒目而视,他知不知道他差点将她饿死在这里。 司徒阅哈哈大笑,“沈静秋,你是本公子的福星。因为你的一席话,多年不曾突破的瓶颈就在前两天终于突破了。我已经很确定,我的道心又进了一步。如今对上周一道那个老匹夫,我绝对有胜算。哈哈……”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沈静秋目光凶狠的盯着司徒阅,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面吐,“我要饿死了。” “哈哈,忘了你不会辟谷,还需如同凡人一样饮食起居。好吧,我这就给你弄吃的。对了,你可不能死了,说不定将来本公子还有用得上你的地方。” 沈静秋咬牙切齿的说道:“这是我的荣幸。” “这的确是你的荣幸。哈哈……” 沈静秋吃了个七分饱,终于压下了要命的饥饿感。 司徒阅则似笑非笑的看着沈静秋,“你看,让你饿一饿其实也是有好处的。你的手已经能动了。” 沈静秋顿时愣住,摊开手掌。哈哈,她的手真的能动了,她之前饿糊涂了,竟然没有发现自己的手能动了。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很快就能站起来了。 司徒阅点点头,“是的,你很快就能站起来。不过你的路才刚开始,真正考验你的时候就快到了。你,准备好了吗?” 沈静秋笑了,笑的自信而美艳,“任何考验我都接受,只要能做回我自己。” “若是你做不回你自己,又该如何?不如忘记过去?”司徒阅问道。 沈静秋笑着摇头,“不!我一定会做回我自己,除此之外不会有别的结果。” 司徒阅愉悦的笑了,“那我们拭目以待。” 京城里,杜太后的寿辰热热闹闹的过完了。杜太后很满意,也就意味着光启帝很满意。加上杜太后一次性赐下那么多婚事,意味着京城还会热闹上一段时间。 沈静宜一直惦记着沈静秋的事情,即便沈静秋已经同罗隐订婚,她已经无力改变这个事实。沈静宜先是以看望沈老夫人还有沈刘氏的名义回了一趟武威侯府。侯府还是以前那个模样,除了物是人非的二房。 看着疯疯癫癫,可能一辈子也清醒不过来的沈刘氏,沈静宜的心情是酸楚的。 可是沈静鹏却不买账,嘲讽的说道:“这会假惺惺的做出这副样子来有用吗?当初母亲被送到庄子上的时候,你在做什么?母亲被人暗害,变成这个模样,凶手就在府中,却任由她逍遥法外,那个时候你们又在做什么?父亲犯事,后被陛下发配到边关任职,那时候你们又在做什么?还有,四妹静芸的事情,你们又做了什么?爵位被夺的时候,你们又在哪里?这个时候来哭一哭,表现一下孝心,以为就能将你们的罪孽洗清吗?那是妄想。” “够了,不要再说了。”沈静宜怒斥。 沈静鹏冷哼一声,“为什么不能说。被我说中了心事,心虚了吗?” “事情根本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沈静宜冷脸说道。 沈静鹏面露讥讽之色,“那是有多复杂?我不求你事事都要出头帮忙,只求你在父亲母亲有困难的时候站出来,难道这也很难吗?沈静宜,母亲最宠爱的人就是你,可是你却是最没良心的那个人。你冷心冷肺,你会遭到报应的。” “说完了吗?”沈静宜面色阴沉,“说完了就让开。” 沈静鹏挡在门口,不肯让开。 沈静宜冷笑一声,“沈静鹏,你是我见过的最没本事,最自以为是的人。你有时间在这里指责我,不如好好想想你的将来。难不成你想一辈子文不成武不就,一辈子靠着祖萌吃饭吗?如果是这样,那你就没资格来指责我。让开!不要再让我听到你抱怨,因为那是懦夫的行为。” 沈静宜直接推开了沈静鹏,这一次沈静鹏没有阻拦沈静宜离去。只是他的眼神格外阴沉,看着沈静宜的背影,谁也不知道他的心里面究竟在想些什么。 沈静宜去见沈老夫人,半路上吩咐人去打听三房的情况,尤其是沈静秋的情况。要搞清楚沈静秋搬到庄子上去住的真正原因。下人领命而去。沈静宜面露丝丝笑容,她丝毫不怀疑身边人的办事能力。 沈静宜见到沈老夫人,自然是一番亲热的交谈。沈老夫人很关心沈静宜的身体,数次嘱咐沈静宜好好休养,不要操心费力,早点养好身体早点替五王爷生下嫡长子才是真正要紧的。至于内院女人,管家权利之类的,根本不用太放在心上。这些事情再重要,也重要不过子嗣。 沈老夫人也说了,她就是担心沈静宜太过年轻,会意气用事。最后本末倒置,轻重不分,反倒是便宜了别的女人。 沈静宜一脸感动:“多谢老夫人处处为孙女着想。如今回过头来看,还是自家人最为可靠。” “这是自然。”沈老夫人笑道,“你是咱们沈家的姑奶奶,老身自然要为你着想。你若是遇到难事,没个主意的时候,不妨派人回来询问老身。老身已经是大半截入土的人,该经历的事情也都经历了,自诩还有几分见识。关键时候应该能替你拿一二主意。” “多谢老夫人,有需要的时候,孙女一定会遣人来征求老夫人的意见。” 沈老夫人连连点头。这么多孙女里面,最让她满意的就是沈静宜。就算沈静秋长得极好,进退有度,气质不凡,如今又得了一门还算如意的婚事,但是在沈老夫人的心里依旧比不上沈静宜。 祖孙二人情真意切,沈静宜陪着沈老夫人用了午膳,又陪着沈老夫人说话解闷,还伺候沈老夫人午睡。这份孝心,沈老夫人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对沈静宜又多了几分怜惜,心道这些年没有白疼沈静宜。 伺候沈老夫人睡下之后,沈静宜就告辞离去。先是去大房看望沈陆氏,又关心了一下沈静安的婚期。接着转道去三房,同余氏闲聊,自然免不了会提起沈静秋。 余氏早就得了沈青康的嘱咐,无论沈静宜问什么,都说沈静秋是去庄子上静养,过段时间就会回来。 沈静宜又提出派人去庄子上探望沈静秋,余氏没有拒绝,只说沈静秋要静养,只怕不会见外人。 沈静宜笑笑,也不在意,就说尽到心意就好。作为姐妹,她是盼着沈静秋能够早日好起来。 余氏并不知道沈静宜的真面目,虽然知道一点沈静秋同沈静宜不和的事情,不过余氏还是尽量将人往好处想。再说,二房同三房的矛盾,余氏并不想牵连到下一代,自始至终她也是这么做的。所以余氏非常真诚的感谢沈静宜,说等沈静秋好了后,让沈静秋亲自去王府谢过沈静宜。 沈静宜笑道:“静秋是我的妹妹,我所做的一切,都是身为长姐应该做的。实在是当不起三婶娘的谢。” 余氏笑道:“你是个好孩子。好好养身体,身体才是你的根本。旁的事情就不要太操心了。” “多谢三婶娘关心。” 接着沈静宜又问起沈静如。一说起沈静如,余氏的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余氏大摇其头,“那个死丫头,真是糊涂头顶。你三叔父早就发了话,在家里不准提起她的名字。” 沈静宜微微蹙眉,“三叔父真这么说。” “可不是。你三叔父的性子你也知道一点,他哪里能够容忍这样的事情,而且静如还是他的亲生女儿。哎,真是作孽啊。”余氏叹气。 沈静宜说道:“不管怎么说,静如也是沈家的闺女,是三叔父的女儿。等时日长了,还请三婶娘劝劝三叔父别在生她的气。静如如果没了娘家,在王府里的日子不知道会多难熬。我已经失去了两个妹妹,不希望再听到有关静如出事的消息。还请三婶娘务必周旋。” 余氏点点头,“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沈静宜辞了余氏,出了三房,进了花园。这个时节,倒是赏菊的好时候。不过侯府的花园没有菊花,倒是有些遗憾。沈静宜在湖心小亭坐下,这里地势开阔,任何人靠近,都能第一时间发现。 出去打听消息的巧儿回来了。巧儿告诉沈静宜,“启禀王妃,三姑娘在七王爷同南越昭武公主成亲的那一日早上出的门。奴婢问了人,出门的时候三姑娘还是好好的,根本没有风寒。但是三姑娘那日出门后,就再也没有回来。接着三老爷就对外宣布三姑娘得了风寒,又怕府中吵闹,就搬到庄子上去住了。” 沈静宜听完,顿时就笑了起来。“病了?果然是骗鬼的。若是我猜测的不错,沈静秋要么遇到了危险,要么就已经失踪。” 巧儿有些疑惑,“可是除了三姑娘出门的那一天,三老爷带人出去过一趟外,后来再也没有派人出门过。若是三姑娘失踪了,三老爷同三夫人岂能不着急,岂能不派人寻找。而且如今罗隐同三姑娘定了亲,瞧着三老爷同三夫人的态度,他们一点都不担心三姑娘不能回来完成婚事。” 沈静宜笑了笑,“你说的有些道理。不管是不是失踪,总归沈静秋不在侯府,至于那个庄子,只怕也是障眼法。”停顿了片刻,沈静宜又说道:“你刚才说,沈静秋是在老七成亲的那一天失踪的?” “正是。” 沈静宜微微蹙眉,“莫非沈静秋的失踪同老七有关系。” 巧儿有些不解。 沈静宜挥挥手,丫头们全都静声退下。沈静宜需要好好想一想这里面的关系。不管怎么说,沈静秋行踪不明是事实。但是在此之前,她还需要做一件事情,就是派人去庄子上确定沈静秋的下落。只要确定了沈静秋不在庄子上,接下来她就可以放开手脚做事。届时她倒是要看看,沈静秋还有什么资格嫁给罗隐。 回王府之前,沈静宜同沈静恒的妻子白氏见了一面。此时白氏的肚子已经极大,沈静宜就笑着说:“瞧这你这个怀相,这一胎定是个儿子。” 白氏笑了起来,轻轻抚摸自己的肚子,“承姑奶奶吉言。” 闲话了几句后,沈静宜就说明了来意,她希望白氏能够安排人紧盯三房,事无巨细都要禀报给她。另外,还要让沈静恒派人盯着沈青康,因为此事沈青康才是关键。 白氏有些紧张,问道:“我能不能问问,王妃为何要这么做?” 沈静宜笑了起来,“大嫂认为三妹妹真的得了风寒,被送到庄子上去了吗?” 白氏蹙眉,“我自然是不信的。静秋出门那一日,我还在老夫人那里见过,身体好的不得了。不明不白的就得了风寒,接着三叔父就说静秋去了庄子上居住,想想也知道这里面有问题。” “是啊,所以咱们要找出真相。” 白氏望着沈静宜,她想问:找出真相又能如何。二房已经失势,沈青凡回不了京城,沈刘氏已经疯癫。如今整个二房都靠沈静恒独自一人支撑着。从白氏的内心来说,此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好好同三房大房相处,对沈静恒的仕途还有将来分家,都有极大好处。所以白氏不想去找三房的麻烦。 但是面对强势又心狠手辣的沈静宜,白氏不能这么说。她望着沈静宜,神情是在征求沈静宜的意见。 沈静宜笑了起来,“若是沈静秋不是在庄子上养病,而是失踪了,你说会有什么后果。三叔父少不得一个欺君之罪吧,沈静秋同罗隐的婚事也会告吹吧。这么好的机会,我们岂能错过。” 白氏的手放在被子下面,死死的捏着被子一角,心头格外紧张。配上一身乳白色的百褶裙,加上没有血色的脸颊,看上去竟然显得格外的柔弱,也让人提不出丝毫警惕之心。 白氏冲着沈静宜苦笑一声,看着沈静宜一身牙白的金丝海棠衣裙,竟觉着格外的刺眼。她轻声的对沈静宜说道:“派人盯着三房,此事没问题。只是我如今大着肚子,能做的事情有限。帮不上多少忙,还望王妃见谅。” 沈静宜笑了起来,套着指套的手指轻轻的在白氏露在外面的右手上拍了一下。却不知,白氏在一瞬间,竟然哆嗦了一下。好在没让沈静宜发现。沈静宜笑道:“嫂嫂太见外了,只要嫂嫂有这份心意,等事成之后,本王妃定不会亏待嫂嫂。大哥那里,还请嫂嫂转告一声,务必将此事的厉害关系说清楚。” 白氏低眉顺眼的,加上本来就长得面善,这会看起来真的是极为柔弱良善。白氏点点头,嗯了一声,“王妃放心,我会将你的话转告给夫君知晓。想来夫君一定不会让王妃失望的。” 沈静宜很满意的笑了,嘱咐了白氏几句,诸如好生将养身体的话后,就起身告辞离去。 沈静宜回侯府,白氏还安静的躺在床上。 丫头进来禀报事情,白氏突然爆发怒吼,“出去!” 丫头被唬了一跳,赶紧出门找嬷嬷。 白氏的陪嫁心腹嬷嬷李嬷嬷急匆匆的赶了过来,赶紧劝道:“少奶奶可要当心身子,你如今可是双身子的人,万万不能动气。” “嬷嬷,沈静宜欺人太甚。你要我如何?忍气吞声吗?”白氏不满的说道。 李嬷嬷劝道:“少奶奶,王妃的性子早年你就见识过的,何必为了此事置气。” 白氏死死的捏着被子一角,厉声说道:“每一次都是这样,只要有事,沈静宜就找相公出头。出了事情,就是相公承担责任。而她呢,完全置身之外。这一次又是这样,让我同相公安排人去盯着三房还有三叔父,她光想着沈静秋倒霉,却没想到此事若是被发现了,三房会怎么想,三叔父又会怎么想。相公如今在翰林院,个人前程全都寄在三叔父一人身上。得罪了三叔父就是断了相公的前程。可是沈静宜却为了一己之私,从不考虑相公的难处,更不考虑我们二房如今是什么处境。” “那如今少奶奶打算怎么办,要不瞒着大少爷。”李嬷嬷建议。 白氏摇头,“不行,我不能瞒着。沈静宜那个女人鬼精的很,肯定还会同相公联络。今日相公回来,我会主动同相公提起这件事情。不过我会劝相公拒绝沈静宜,绝对不能再做沈静宜的帮手。” “万一大少爷不听劝,又该如何?” 白氏冷哼一声,“不怕。我肚子里的孩子就是最大的筹码,相公就算不顾着我,肯定也会顾着孩子。” 白氏下定决心后,就静等沈静恒回来。 自从白氏有了身孕后,沈静恒回家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看望白氏还有肚子里的孩子。这一日依然如此。本来沈静恒心情很好,还挨着白氏同肚子里的孩子说了几句话。接着后知后觉的发现,白氏脸色不好看,这才关心的问起白氏的情况。 白氏便将沈静宜今日回府,还有要他们派人盯着三房同沈青康事情说了。 白氏轻抚腹部,对沈静恒说道:“我一听这事情,就觉着不妥当。不过若是相公执意要帮着王妃,妾身也无话可说。妾身只是担心事发后,该如何面对三叔父三婶娘。相公将来的前程又会是什么结果。”顿了顿又说道:“五王爷是挺显赫,不过官员升迁,尤其文官的升迁,五王爷却说不上话。相公将来的前程,还得靠着三叔父才行。” 沈静恒蹙眉,“你是不想我帮静宜。” “不管静秋妹妹是失踪也好,是风寒也好,咱们坏了她的姻缘,坏了三叔父的前程,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就算三房倒了,这不是还有个大房嘛。静坤已经同谢家的嫡女订婚,还是陛下亲赐的婚事,他的地位已经无人能够撼动。总之,妾身认为此事不妥当。”白氏实话实说。 沈静恒拍拍白氏的手背,说道:“你的担心我明白。可这毕竟是一次机会。”沈静秋对二房做的那些事情,一桩桩一件件他都记在心里。如今沈静秋出事,不落井下石一把,他真的不甘心。 白氏望着沈静恒,那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相公是执意要替王妃奔走吗?那妾身怎么办,孩子怎么办?难道相公不管我们了吗?” 沈静恒内心矛盾,“你让我再想想。” 白氏捂住眼睛,频频点头。“好,相公好好想想,妾身不逼你。只希望相公不要意气用事。” 沈静恒离开了白氏,来到书房,心却静不下来。他随意翻开一本书,上面有沈青康的批注。他不由得想起小的时候,那时候沈青康还不是三元公,那时候沈静卓已经开始启蒙,但是沈青康最喜欢的却是他这个侄儿。他还记得沈青康会时常抱着他,手把手的教他读书写字。记得每次遇到困难,沈青康都会站出来替他出谋划策,替他谋划未来。他也记得,正是沈青康的成功,激励着他一直努力读书奋进。沈青凡是他的父亲,但是沈青康却是他的偶像,是他人生最初的导师。 沈静恒深深一叹息,如果沈静秋真的是失踪了,那么沈青康就是欺君之罪。轻则丢官去职,重则人头落地。他真的忍心看到沈青康落到这个地步吗?可是要他放过沈静秋,沈静恒又觉着不甘心。 沈静恒烦躁的在屋里走来走去,心情久久不能平息。最后重重一叹,他还是不忍心亲自动手害沈青康被治罪,所以此事只能靠沈静宜一人去办。沈静宜若是能够找到证据,那么是天注定要让沈青康倒霉。所以,就让老天来决定吧。 当即沈静恒就给沈静宜去信一封,推辞了沈静宜的要求。 深夜收到沈静恒的来信,还是这样的内容,沈静宜的心情可想而知。冷哼一声,心道不仅沈静鹏没用,就连沈静恒也变成了缩头乌龟。这么好的机会,难道就要白白放过吗?沈静宜冷冷一笑,沈静恒不帮忙就算了,她就不信靠着自己手中的人手,还不能将此事办成。 当夜,沈静宜就将事情吩咐了下去。 过了一日,沈青康就得到消息,有人深夜闯入传闻中沈静秋居住的庄子,伤了不少人。沈青康又惊又怒,当即就想莫非是有人在怀疑他的说辞,想要伤害沈静秋。 沈青康一方面派人到庄子上布置,一方面将此事告知罗隐,让罗隐做好准备。 显然这只是事情的开始。又过了两日,安平公主陪着西凉玉雅公主到京城郊外游玩,路途中经过沈家的庄子,正好就是传闻中沈静秋养病的地方。不知道玉雅公主受了什么刺激,非得见沈静秋,不见不行。 沈家人挡在门口,直接被玉雅公主抽了一顿。玉雅公主还放眼,谁再敢挡着她的路,她就杀了谁。 安平公主则在一旁扮演了好心劝解的角色。劝解玉雅公主别冲动,人家沈静秋正在养病,就算有天大的矛盾,也不该这样冲进去。再说了,沈静秋可不简单,身边可是有高手的。可别到最后没见着沈静秋,反倒是自己丢尽了面子。 安平公主不说话还好,越是这么说,越是激得玉雅公主脾气暴涨,非要见沈静秋不可。玉雅公主嚣张的说道,“本公主今日倒是要看看沈静秋有什么本事能够阻拦本公主。安平你给我作证,沈静秋敢动手,本公主就治她一个大不敬的罪名。” 安平面露为难之色,心里面却乐开了花。巴不得玉雅公主越冲动越好。 玉雅指着拦在庄子门口的沈家下人,怒吼道:“都给本公主滚开,否则受死吧。”话音一落,手中的鞭子就挥舞了出去。 门房上的人个个抱头鼠串。加上玉雅身边那些侍卫的帮忙,玉雅公主顺利的冲进了庄子,直逼庄子后院。 “站住!谁敢再往前冲一步,格杀勿论。”卫一刀手持利剑,挡在后院门口。 安平公主微微眯了眯眼,她认得卫一刀,是罗隐身边的人。没想到罗隐将卫一刀派来保护沈静秋。莫非沈静秋真的在院子里面。安平有些不确定。 玉雅无所畏惧,手一挥,厉声说道:“给我冲进去。今日我倒是要看看,谁敢阻拦本公主。” 侍卫们得了命令,当即就朝远门口冲去。卫一刀毫不留情的拔出手中的剑,直接朝冲在最前面的人杀去,一剑毙命,干净利落,连血都没有沾上一滴。此举成功的震慑住了其他侍卫,大家都停止不前,等待玉雅公主的下一个命令。 玉雅公主怒气冲天,脸色肌肉颤抖,显然是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暴躁脾气。 “好啊,竟然当杀西凉使团,卫一刀你该当何罪。别以为有罗隐护着你,就没人敢动你。”安平厉声呵斥。 卫一刀有些意外,没想到安平公主竟然能够准确的叫出他的名字。不过这又如何,他是暗卫,除非罗隐亲来,没人能够撼动他的心神,更没有人能够阻止他杀人。 卫一刀轻蔑一笑,“谁敢上前一步,格杀勿论。” “卫一刀,你不怕死吗?你杀了西凉使团的人,你死定了。就是罗隐也不能帮你脱罪。”安平怒吼。 卫一刀眼中是嗜血的欲望,“既然注定要死,那就多杀几个人,也算够本。” 安平没想到这卫一刀竟然是这么个油盐不进的人。冷哼一声,一时间心乱如麻。转瞬,计上心来。安平公主对玉雅说道:“玉雅,沈姑娘很可能是在里面养病,咱们在这里岂不是叨扰了她。我们还是回去吧。” 不说还好,一听说沈静秋就在这院子里,玉雅哪里忍得住。加上卫一刀杀了她的人,她更不能就这么灰溜溜的回去。玉雅直接下令,“给本公主冲进去。谁能干掉这个叫卫一刀的,本公主赏黄金千两。”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侍卫们都不要命的冲了上去。 卫一刀一人,就算是天纵奇才,也双拳难第四手。眼看就要被侍卫们冲进去了,卫一刀召集得不行。那院子里面哪里有什么沈静秋,被玉雅公主发现了,那就真的完了。卫一刀要拼命了,却在此时,院外传来一声轻柔的声音,“两位公主倒是稀客,没想到你们想见本姑娘的心,竟然如此急切。” 沈静秋?! 安平率先回头,罗隐同沈静秋并排站在一起,不过沈静秋头上带着纱帽,遮挡住了容颜。但是刚才那声音,的的确确是沈静秋。 难道沈静秋真的在这个庄子上养病。 罗隐手一挥,青衣卫当即就将西凉人还有安平公主带来人团团的围了起来。 安平挑眉,“罗世子这么做是什么意思?” 罗隐冷哼一声,“本世子倒是想问问公主殿下,你强闯侯府别庄,又是什么意思。莫非是想要杀人行凶。” “你胡说八道,血口喷人。本公主同玉雅前来,只为了看望沈姑娘。却没想这个叫卫一刀的竟然强行阻拦我们,而且还杀了西凉的侍卫。本公主倒是想问问罗世子,你意欲何为?” “想要倒打一耙,也要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罗隐轻蔑一笑,“将所有人解除武器,等离开此庄后,再返还。” “你敢!”玉雅怒斥。 沈静秋轻声一笑,“他有什么不敢的。玉雅公主,你莫非还以为这是在西凉,是你可以为所欲为的地方吗?本姑娘早就告诉过你,要入乡随俗。此庄是武威侯府的别庄,不是你想闯进来就可以闯进来的。至于卫一刀杀了你的人,那更是理由充分。就算告到陛下那里去,本姑娘也占着理。” 玉雅语塞,有些不安。求助似的朝安平公主看去。 安平蹙眉,这人真的是沈静秋吗?看身形,听声音应该是本人。可是安平总有种奇怪的感觉。安平笑了笑,“沈姑娘说的也有道理,不过杀了人总归不对。不如这样吧,今日的事情就此作罢。” 罗隐挑眉冷笑,显然不赞同。一副要将事情闹大的样子。 沈静秋却轻笑一声,“好啊!得罪两位公主殿下,非我所愿。既然安平公主殿下愿意和解,我没有意见。” 玉雅冷哼一声,表示不满,却没多话。 罗隐微微蹙眉,仿佛有些不满,不过并没有反驳沈静秋的意思。 安平笑道:“沈姑娘,听说你病了,本公子路过此地,就顺路来看望你。如今已经进了自家门,沈姑娘不如将纱帽取下,大家坐下来一起喝杯茶。” 沈静秋当即掩嘴轻咳一声。“不瞒公主殿下,臣女不是得了风寒,而是中了毒。此毒毁人容貌,如今我面容上长满了红疹,实在是不能见人。所以还请公主殿下见谅。” 安平公主啊的一声,“中毒?还毁了容貌,那该如何是好?” “大夫在治着,已经解了毒。不过脸上的红疹却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消除。等红疹消掉后,还要继续用药静养,如此才有可能恢复容貌。”说完,轻声一叹,说不出的哀伤和担忧。 这么一说,事情就完全清楚了。这也解释了为什么沈静秋会突然住到庄子上,而沈青康会对外解释沈静秋得了风寒。沈青康肯定不希望有人知道沈静秋中了毒,还差点毁容。就算如今解了毒,估计脸上也留下了疤痕。想要祛疤,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过安平倒是很意外,沈静秋都毁容了,罗隐竟然还不嫌弃。还特意来到庄子上看望沈静秋。看来罗隐对沈静秋果然是情真意切。 安平公主了然的点点头。“多谢沈姑娘实言相告。既然如此,本公主就不叨扰了。” “恭送殿下。”沈静秋福了福身,客气的送走了安平还有玉雅。 玉雅公主经过沈静秋身边,冷哼一声,态度充满了挑衅之意。沈静秋淡漠的站在一旁,完全忽视了玉雅公主。玉雅大怒,手放在鞭子上,对沈静秋怒目而视。要不是一旁的罗隐虎视眈眈,玉雅真的会抽出鞭子,朝沈静秋脸上甩去。她倒是要看看,沈静秋变成了什么样的丑八怪。 安平同玉雅公主离去,两人打道回宫。走到半路上,安平突然咦了一声,急切的对玉雅公主说道,“我们被罗隐给骗了。” 玉雅一脸糊涂,不明所以的看着俺平公主。 “味道,沈静秋身上的味道不对,我们全都被骗了。” 第119章 毁容 武威侯府别庄,后院。 安平公主带着玉雅公主去而复返。罗隐双手抱胸,一脸冷漠的挡在远门口,挑眉冷笑,表情非常的轻蔑又欠揍。 安平公主笑意吟吟,“罗世子,有些话本公主忘了同沈姑娘说。还请罗世子将沈姑娘请出来。” 罗隐嗤笑一声,“抱歉,静秋已经歇下来了。” 玉雅怒斥,“不过是刚订婚的未婚夫妻,孤男寡女的就相处在一处,哼,谁知道有没有发生龌龊的事情。罗世子,本公主奉劝你,最好让开。别以为你们订了婚,就可以无所顾忌。” 罗隐似笑非笑的看着玉雅公主,“番邦蛮夷,也配说规矩。” “罗定邦,你别欺人太甚。我可是未来的定王王妃,岂容你放肆!”玉雅公主毫不示弱。 罗隐面露讥讽之色,“那等你成了定王王妃再来同本世子说理吧。此刻,请你们出去。” 安平压住玉雅,免得玉雅公主冲动坏事。安平公主客气的说道:“罗世子对沈姑娘的情义。让人动容。不过你们毕竟是未婚夫妻,就算罗世子要维护沈姑娘,做的也过了点吧。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们是刚成亲的小夫妻。” 罗隐面无表情的说道:“我们迟早都会是夫妻,有关系吗?” “罗世子不怕非议,难道沈姑娘也不怕吗?”安平公主反问。 罗隐冷冷一笑,“非议?非议能够阻止本世子娶静秋吗?” 这个罗隐果然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安平忍着怒气,笑着说道:“本公主只想见沈姑娘,说说私房话,难道这也不可以吗?” 罗隐一本正经的说道:“本世子已经说的很清楚,静秋已经睡下。再说了,本世子不认为公主殿下同静秋之间有什么私房话可以说,你们的关系还没好到那种程度。” 安平公主冷冷一笑,“罗隐,你拼命阻拦我们见沈姑娘,是不是因为你心虚,是不是那里面的人根本不是沈静秋。” 罗隐面露嘲讽之色,“本世子不知道是什么人在殿下耳边吹风,竟然让殿下产生这么荒谬的想法。本世子只想说,饭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说。否则本世子一定要到御前告殿下一状。” “好啊,那你就将静沈静秋叫出来,让本公主亲自验证她是不是真的。若是真的,本公主给你道歉。”安平不依不饶,摆明了态度,今日不达目的绝不会罢休。 罗隐冷漠的看着安平公主,“你有什么资格让静秋出来见你,又有什么资格来验证她是不是真的。有本事你就拿陛下的旨意来,如此本世子才会让你进去见静秋。” 安平气的半死,身为金枝玉叶的公主,这么多年来,也只有罗隐才敢如此大胆的对她冷嘲热讽,敢彻底无视她的身份。真是岂有此理。“罗隐,你今日是执意不让本公主进去吗?” “是啊!那又如何?”罗隐的态度,嚣张的真想让人揍他一顿。 安平气的不行,心想实在不行就强行冲进去,一定要亲自见上沈静秋一面。 气氛剑拔弩张,双方随时都有可能动手。 就在此时,沈静秋从罗隐的身后走了出来,头上依旧带着纱帽。“听闻公主殿下想要见我,还听说公主殿下怀疑我是假的。” 安平公主笑了,沈静秋主动站出来就好,总比她带人强行冲进去要强。安平公主笑道:“那不过是胡言乱语,沈姑娘可别放在心上。之前听说你脸上起了红疹,本公主就想亲眼看看,那红疹究竟是何模样。说不定这宫里的御医有办法。到时候本公主派人给你送药。” 沈静秋福了福身,“多谢公主好意。既然公主要看,那静秋就恭敬不如从命。不过静秋面容丑陋,还请殿下不要见怪。”说完,沈静秋就轻轻的掀起纱帽的一角,露出小半边脸颊。 安平啊的一声叫了出来,果然是被吓住了。玉雅也好奇的凑上去看,顿时露出恶心的模样。只见沈静秋的脸上,都是一个个的脓疱,还流着黄色的脓水,散发着一股恶臭。这哪里是起了几个红疹,分明是彻底毁容了。 这个模样,没人愿意再看第二眼,安平公主同样如此。 沈静秋轻轻一叹,说道:“如今殿下可明白,为何我不愿意住在侯府,不愿意见人了吧。” 安平公主忍着恶心难受,“怎么会这样。” “中毒太深,就算是解了毒,一时半会也好不了。给两位公主殿下带来困扰,还请见谅。”沈静秋落落大方,并没有因为毁容而有任何失礼之处。 安平公主有些发愁,她没想到事情真的会如此,沈静秋竟然真的毁了容。难怪之前她觉着味道不对,原来身上用了药,用来遮掩脸上脓疱散发出来的恶臭。安平了然的点点头,“既然已经解了毒,相信很快就能好起来。本公主今日回宫,就询问御医。若是有好用的药物,过两日就派人给你送来。” “多谢公主殿下好意。” 这一次安平同玉雅公主是真的走了,没有再杀一个回马枪。想来沈静秋的真容让她们很满意,给了她们一个很圆满的事情展现。 确定安平同玉雅不会再回来,众人都松了一口气。沈静秋突然对罗隐抱拳行礼。 罗隐大皱眉头,似乎很不满意对方的样子。冷声说道:“行了,可以变回来了。” “属下遵命。”从沈静秋的身体里,发出的声音分明是男人的。要是安平同玉雅在此,只怕会再次受到惊吓。 只见‘沈静秋’的身体在慢慢蠕动,渐渐的,原本纤细的体型开始发生变化,最后变成一个高大粗壮的如同男子一样的身体。接着,头上的纱帽被取下,顶着一张满是脓疱的脸,果然是惨不忍睹。只见此人往脸上一抹倒了药粉,又端来清水清洗,慢慢的一张面具被揭下,总算露出庐山正面目。此人正是罗隐身边的谋士蒋林。 这一手缩骨功外加口技还有易容的本事,简直是让人叹为观止。只怕沈青康同余氏亲来,也不能从声音和身形上分辨出真假沈静秋。 院子里的人都看呆了,尤其是卫一刀,所受冲击之大,难以想象。心道蒋林这个谄媚小人,还是有点真本事嘛。不过蒋林的口技这么厉害,那他将来娶了婆娘后,蒋林会不会装成他的婆娘来欺骗他。对此,卫一刀感到深深的担忧。 恩,卫一刀的脑洞开的有点大。 蒋林对罗隐抱拳行礼,“世子,属下不辱使命。” 罗隐赞许的点头,“不错。回去领赏。” “多谢世子。” 安平公主急匆匆的回到宫里,见到宁贵妃迫不及待的将今日的事情说了。 宁贵妃一听,差点将嘴里的茶水喷出来。看着安平公主,“你确定沈静秋破了相?” “母妃,女儿是亲眼所见。沈静秋的脸上全是脓疱,还散发着恶臭。所以她身上才用了大量的香料来掩盖恶臭,不过凑近了还是闻得到那股味道,真是难闻死了。母妃,那沈静秋真的破相了。她说她是中毒破相,已经解了毒,不过脓疱还没好。我看这话不假。此事定是南越人做的,只有她们才有这么厉害的毒药,能让沈静秋那张花容月貌的脸毁成那个样子。不过看她脸上那些脓疱,就算是治好了,也会留下疤痕。想要恢复如初,根本没可能。哈哈,没想到那沈静秋也会有今天,真是大块人心。不过那个罗隐倒是情真意切,就算沈静秋变得如此丑陋,他也不嫌弃,还不离不弃的守着。” 宁贵妃轻轻敲击桌面,“你果然亲眼看到,那人真的是沈静秋。” “母妃,此事千真万确。不光是女儿见到,玉雅公主也亲眼所见。女儿身边的宫女也见到了。母妃若是有疑问,不妨叫她们进来问话。” 宁贵妃摆手,“不用,母妃相信你。”接着又笑了起来,“没想到沈静秋竟然会破相,看来南越人对罗隐沈静秋二人,果然是恨之入骨。” “母妃,沈静秋破相了,这下子母妃就不用担心了吧。” 宁贵妇笑了起来,“你这死丫头。行了,今日的事情你做的很好,想要什么就去库房挑选。” “多谢母妃。”安平公主高高兴兴的走了。 宁贵妃在大殿内走了几圈,心里在各种权衡算计。过后,叫来心腹太监,询问,“南越那边可有消息传来?” 心腹太监说道:“启禀娘娘,有消息说昭武公主死了。” “死了?”宁贵妃很意外,“人好好的,怎么会死?” “奴才听说是罗世子带着青衣卫狙击南越人,南越人死伤惨重。怒斥估摸着,昭武公主可能是被罗隐杀死的。”心腹太监小心翼翼的说道。 宁贵妃微微蹙眉,“此事陛下可知晓。” “陛下已经得到消息。” 宁贵妃点点头,“既然当日是罗隐在狙击南越人,那沈静秋又是怎么中的毒?” 心腹太监试着说道,“要不奴才派人去查查此事。” “暂且不用。你将沈静秋被南越人下毒破相的消息散发出去,务必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此事。至于罗家那边,你该知道怎么做。等此事闹得满城风雨的时候,届时自有人替本宫调查清楚沈静秋中毒的细枝末节。”宁贵妃说完,笑了笑,“想来很多人都十分乐意听到这个消息。” “娘娘高见。” 沈静秋中毒毁容,假装风寒在庄子上养病的消息,以极快的速度在全京城传播。当然,宫里总是消息传递最快的地方。 叶惠妃一确定这个消息,就在大殿内哈哈大笑数声。“该,活该!毁容才好,比死了都要好。哈哈……”沈静秋毁容,看以后还有谁敢进宫同她争宠。 周皇后有些不敢相信,将太子妃罗敏叫到身边询问,“那个消息你听说了吗?事情是不是真的?你有没有派人去问定邦?” 太子妃罗敏一脸着急上火的模样,“启禀母后,儿媳一听到这个消息,就派人出宫找定邦求证。不过派出去的人还没有回宫,如今儿媳也不知道此事真假。” 周皇后叹气,“这消息来势汹汹,十有八九是真的。如果那沈静秋真的中毒毁容,你当如何?” “定邦的性子母后是知道的,他认定了沈静秋,这辈子都只有沈静秋。哎,如果真的毁容了,儿媳真不知道他们两人要怎么走下去。还有罗家那边,老夫人只怕又要闹腾了。”太子妃罗敏叹气。 周皇后拍拍她的手,“你也不用太担心。罗老夫人估计不会闹,就担心你那两个婶娘会蛊惑老夫人闹腾。不过以定邦的手段,这不过是小问题。关键是这门婚事还能不能做下去。” 太子妃罗敏悚然而惊,“母后,事情不会这么严重吧。” “本宫只是随口一说,你别当真。” 可是罗敏已经将这话放进了心里,更是急切的想要知道沈静秋的真实情况。又担心罗隐会发狂,做出冲动的事情来。 光启帝很快也知道沈静秋中毒毁容在庄子上养病的消息。光启帝大皱眉头,想起沈静秋那张祸水一般的容貌,如果真的毁容了,那该多可惜。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光启帝也有一颗爱美的心。即便他不能将沈静秋纳入后宫,但是他也希望过年过节的时候可以看到那张能够激起内心活力的美丽面容。 所以光启帝需要求证此事,他吩咐汪德亲自去办此事,务必查清楚真相。还有就是,让人传召沈青康,他得好好问问沈青康,到底还隐瞒了什么事情。 沈青康早有准备,这本就是他同罗隐商量出来的计策。面对光启帝的询问,沈青康是一脸伤心为难甚至还有点不知所措。这副表情,取信了光启帝。光启帝叹气,看来沈静秋是真的毁容了。光启帝就问沈青康,“可有救?” “大夫说有救,就是不知道能够恢复几成。”沈青康难过的说道。 光启帝沉吟片刻,“朕下旨给太医院,让他们全力救治。务必助令爱恢复容貌。” 沈青康激动的拜谢,“臣叩谢陛下隆恩。” 宫外,沈静宜听闻此事,顿时大皱眉头。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不是失踪,是毁容,你们确定这个消息是真的?” “启禀王妃,外面的人都这么说。”巧儿有些不解,“三姑娘被毁了容,王妃不开心吗?奴婢觉着,三姑娘毁了容,可比失踪好多了。” “是吗?”沈静宜不置可否,“毁容?哼,你真的相信沈静秋会被毁容。” “奴婢自然是相信的。外面都在传闻此事。王妃可是在担心三姑娘会养好?奴婢听说,三姑娘是中了毒,才会毁容。就算养好了,脸上也会留下痕迹。” 沈静宜冷冷一笑,“本王妃听说,罗隐在庄子上守着沈静秋,就算他本人不在,也会派人护卫沈静秋的安全。你瞧瞧,沈静秋如果真的毁容了,罗隐竟然还不嫌弃。一副情深意重的模样。而且以罗隐的性子,就算沈静秋毁容了,他也会娶了沈静秋回去。如此一来,沈静秋毁容对本王妃有什么好处?又不能阻止她嫁到罗家,更不能将三老爷拉下水。” 巧儿小心翼翼的说道:“王妃,那沈静秋毁了容,就相当于毁了一辈子。就算能够嫁给罗世子又能如何。男人就算情真意切,能够一年两年面对一张丑陋的面容,那五年八年,十年二十年后呢?届时沈静秋只会是一个可怜的下堂妇。” 沈静宜蹙眉,她没有丫头巧儿那么乐观。“不管如何,本王妃要回侯府一趟,亲自确认此事。” 回到侯府,先去面见沈老夫人。余氏同沈陆氏都在。余氏哭哭啼啼的,沈陆氏正在劝她。沈静宜心中疑问,莫非沈静秋真的被毁容。 就听余氏哭着说道:“老夫人,之前相公只说静秋要到庄子上静养,还说只是一般的风寒,让儿媳不要担心,很快就能痊愈。儿媳虽然很奇怪静秋怎么会突然跑到庄子上养病,但是因为儿媳相信相公,故此没有深究此事。今日听闻静秋中毒毁容的传闻,儿媳都快急死了。恨不得立时三刻就冲到庄子上去,亲自看一眼。可是儿媳还想问问相公,他怎么可以瞒着我,怎么可以让我从别人的嘴里听到关于静秋的消息。呜呜……” 沈静宜有些怀疑,以余氏对沈静秋的关心,在得知沈静秋突然搬到庄子上养病的消息,岂会不去庄子上探望。就算她本人去不了,难道不会派人去看望吗?可是瞧着余氏哭成那个样子,实在是不像装出来的。沈静宜自认为看人的眼光不会错,余氏还没这么高的演技,可以蒙骗到她。那么问题出在哪里,已经呼之欲出。定是沈青康说了什么话,或者做了什么保证,余氏才没有亲自去庄子上看望沈静秋。沈静宜不由怀疑,莫非沈静秋真的中毒毁容呢? 沈青康被余氏派去的人叫了回来。来到松鹤堂,就见余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心中很是心疼。 余氏却突然朝沈青康扑过去,抓着沈青康的衣袖,“你还我静秋,你还我静秋。呜呜……” “老三媳妇,你冷静点。先听听老三怎么说。”沈老夫人赶紧命人将余氏从沈青康身边拉开。 沈老夫人叹气一声,“老三,你到底隐瞒了什么。静秋难道真的毁容呢?” “静秋只是在养病,她脸上的伤势迟早会好的。”沈青康掷地有声的说道。 沈青康越是这么说,大家越是认为他是在强撑。说什么养病,分明是被毁容了。沈静宜心中失望,沈静秋竟然真的毁容了。 余氏嚎啕大哭,伤心绝望。拼命的扑打沈青康,怪沈青康没有一早告诉她这个消息。余氏打完了沈青康,就要去庄子上守着沈静秋。她决定了,沈静秋不恢复容貌,她就不回来了。 沈青康同沈老夫人赶紧叫人拦着余氏,沈陆氏则是亲自拉住余氏,让余氏先平复一下心情。就算要去见沈静秋,也不能这个样子吧。岂不是让沈静秋也跟着担心起来。这话起了作用,总算让余氏平静了一点。 沈老夫人连连叹气,“这可如何是好。刚同罗家定了婚事,结果就传出静秋毁容的消息。要是罗家那边以此为借口退婚,有该如何应对。” 沈青康沉着脸说道:“母亲不用担心,此事儿子会料理干净。而且罗隐是个重信诺的人,他一定不会做出退婚的事情。” 沈老夫人摇头,“别忘了罗世子上面还有祖父祖母。罗家可不是他一人说了算。” 沈青康没有费心辩解,大家都沉默下来,都开始替沈静秋担心。毁了容,要是又被退婚,沈静秋这辈子可真的完了。估计只能到胧月庵,剃了头发做姑子。光是想一想,就让人唏嘘不已。 沈青康没有花费心思同沈老夫人讨论后续的事情,而且也没有讨论的必要。沈青康拉着余氏离开松鹤堂,也不管余氏如何打骂,都不肯说一句话。等回到三房,将所有的下人都赶了出去,将门一关,夫妻二人面对面坐在一起。 “行了,别再哭了。”沈青康有些烦躁的说道。 余氏愤恨的瞪着沈青康,“你同我说清楚,静秋到底怎么了。是不是真的毁容呢?” “没有毁容!”沈青康掷地有声的说道,“那不过是为了转移世人的视线,不得已而为之。毕竟静秋同罗隐订了婚,长久不出现在人前,总会有人心生怀疑。与其让人一波一波的去查探静秋的消息,不如大大方方的公开。如此一来,别有用心的人也该消停了。” “那静秋到底在哪里?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余氏对沈青康怒目而视,“老爷这些日子究竟隐瞒了多少事情。我是静秋的娘亲,我有权利知道静秋的消息。” 沈青康有些烦躁,“早就同你说清楚,静秋被高人带走,再有一个月就能回来。” 余氏抹着眼泪,“我不相信你,我要去庄子上亲眼看看。” “今儿时辰已晚,你就是要去也要等明日。”沈青康叹了一声,“为了静秋的名声着想,咱们还得继续演下去。” 余氏哼了一声,“不用演。一想到静秋的遭遇,我的心都碎了。沈青康,我告诉你,要是静秋有个三长两短,我就跟你没完。” “我都同你说了,静秋会平安回来的。” “我不信你。”余氏怒吼,眼泪一直没有停下。 沈青康叹气,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愿沈静秋能够早日回来。 次日一早,余氏果然坐上马车急匆匆的前往庄子。在庄子上自然没见到沈静秋,余氏也说不清自己的心情究竟是庆幸多一点还是遗憾多一点。虽然沈静秋没在庄子上,不过余氏还是决定在庄子上住下。具体要住多久,余氏没想好。她就想住在这里,等待沈静秋回来。沈静秋一日不回来,她的心一日不能安定。 晚上的时候,余氏见到了罗隐。一见罗隐,余氏的眼泪就控制不住的掉了下来。 余氏也觉着有点丢人,赶紧将眼泪擦掉。“罗世子有心了。” “夫人客气。静秋是我的未婚妻,维护她是我应该做的事情。”罗隐掷地有声,眼神鉴定。 余氏轻轻擦拭眼角的泪痕,小心翼翼的问罗隐,“静秋下落不明,也不知如今是个什么情况。要是静秋一去不回……” “静秋一定会回来。”罗隐打断余氏的话,坚定的说道:“夫人放心,无论发生什么情况,我都会娶静秋为妻。这辈子我的妻子只能是静秋,不会有第二个人。” 余氏心中感动,“罗世子,你不必如此。” “这是我的决定,任何人都不能改变。”罗隐的神情格外的坚定。 余氏微微动容,问道:“若是静秋残了瘸了,或者真的毁容了,罗世子也不改变决定吗?” “无论静秋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娶她。我说过,这辈子我的妻子只会是静秋,不会有第二个人。” 余氏听到这里,除了替沈静秋庆幸外,还有感动,还有叹息。如此执着的感情,真的是一件好事吗?凡事有利有弊,她不能确定,罗隐对沈静秋的执着,对沈静秋就一定是的好的。只是婚事都已经定下来,如今只能盼望沈静秋早日回来,早日同罗隐成亲。 因为余氏在庄子里住了下来,沈青康就多派了几个人到庄子上护卫。罗隐也加派了人手,以免有宵小冲撞了余氏。这么做还有个作用,就是对外营造出一种沈静秋毁容严重,绝不愿意再见到外人的气氛。也是在提醒那些好奇心重的人,无论有事没事都别来别庄骚扰,否则被落了面子可别怪沈家和罗家事先没打招呼。 罗隐要当差,不可能每日都来别庄看望余氏。当差之余,罗隐也要回罗家面对一大家子人。 刚回来,罗老夫人就派了人过来请罗隐过去说话。 罗隐微蹙眉头,罗老夫人想要说什么,他心里一清二楚。不过之前已经拒绝过两次,正所谓事不过三,这一次无论如何都要过去露个面,也算是有了交代。 到了罗老夫人的院子,就见到二房同三房都在。罗隐嘲讽一笑,还摆出三堂会审的架势,真是笑话。 面对罗老夫人,罗隐恭恭敬敬的请安行礼,又给几位长辈行了礼,这才坐下说话。 二夫人罗张氏率先问道:“定邦,老夫人叫你过来,正是为了那个沈静秋的事情。陛下刚赐婚,结果就传出沈静秋中毒毁容的消息。沈家在陛下赐婚之前一点口风都不露,显然是有意期满。大家商议了一下,这门婚事得慎重。” 罗隐挑眉,“不知二婶娘所谓的慎重,是何意思。” 罗张氏左右看看,没急着说话。罗老夫人则冷笑一声,由她出面来回答罗隐的这个问题,“所谓的慎重,就是让你别娶一个中毒毁容的女子为妻。而且沈家欺瞒在先,我们罗家完全有理由退婚,任谁也挑不出错来。再说了,一个毁容女子,如何能做国公府的世子夫人。不说别的,平日里的迎来送往,就绝不是一个毁容的女子可以胜任的,没得将客人给吓住了。咱们国公府家大业大,总不能娶一个只能做摆设的世子夫人回来。而且沈静秋毁了容,她连做摆设的资格都没有。” 罗隐面无表情的说道:“沈家并没有欺瞒。” 罗老夫人皱眉,罗张氏叫嚣,“陛下赐婚的时候,那沈大人什么都不说,那不是欺瞒是什么。定邦,你可是国公府的世子,你的夫人是可是咱们罗家将来的宗妇,是要承担起一个宗族的重任。这样重要的位置,怎么可以是一个毁容的女子。” “我说了,沈家没有欺瞒。因为静秋受伤的时候我就在她身边,我眼睁睁的看着他……”语气中是无尽的悔恨和愤怒还有担心,光凭这一点,众人就没有怀疑罗隐这番话的真实性。 罗隐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继续说道:“总之,静秋毁容的事情,我从一开始就清楚。可以说,这世上没有人比我更清楚这件事情。说到底,她也是被我牵连。南越人是冲着我来的,可是最后受伤的人却是她。我就一句话,这辈子我不会负她。所以你们不用白费口舌。” “好一个情深意重。”罗老夫人冷哼一声,“你要对沈静秋负责,那你该不该对罗家负责,对国公府负责。你是国公府的世子,就该承担起世子的责任,娶一个门当户对,能够担当宗妇重任的女人回来。” “对罗家,对国公府,这些年来孙儿自认为没有任何亏欠,将来也不会有。我不明白祖母究竟在担心什么。”罗隐隐忍怒气。 罗老夫人冷笑一声,“放肆!老身问你,你到底要不要同沈家退婚。” “我不会退婚,祖母不用白费口舌。”罗隐不客气的说道。 罗张氏当即说道:“隐哥儿,你怎么可以这样同老夫人说话。难道沈静秋那个女人比整个国公府都重要吗? 罗隐不说话,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罗老夫人连连冷笑,“既然你不愿意承担起身为世子的责任,那么这个世子你就别做了。” 罗隐面露嘲讽之色,果然如此。说来说去,再多的借口,其最终目的也是为了世子之位。罗隐扫视屋中所有的人,虽然二房同三房的人都埋着头,不过罗隐还是清楚得看到他们嘴角的一抹笑。只怕他们早早的就在期待这一天吧。 罗隐笑道:“老夫人,世子之位给谁,或者说不给谁,不是孙儿说了算,也不是老夫人说了算,而是陛下说了算。” “那老身明儿就上本,请陛下下旨。”罗老夫人怒气冲冲的说道。 罗隐轻蔑一笑,“老夫人上本没有,得祖父上本才有用。不过孙儿这些年,一直兢兢业业,劳心劳力替陛下分忧。只怕这陛下不会让老夫人,让二婶娘三婶娘如愿。” 罗老夫人气的心口痛,手指着罗隐,“你,你,你这忤逆不孝的。你以为老身拿你没办法吗?” 罗张氏同罗王氏赶紧上前护着罗老夫人,罗张氏怒斥罗隐,“隐哥儿,你怎么可以这样对老夫人说话,还不赶紧给老夫人道歉。就说你错了。” “我何错之有。”罗隐似笑非笑的看着罗张氏。 罗张氏跳脚,“你这孩子怎么可以这个样子。你小的时候,老夫人可是抱过你,那时候老夫人多稀罕你啊。隐哥儿,你可不能犯糊涂。” “二婶娘说完了吗?若是没别的事情,侄儿就先告辞。” 罗张氏埋头,得意一笑。紧接着又露出一脸担心的神色,“老夫人,你可别跟隐哥儿置气。他自小就是这个性子,说话不讨人喜欢,但是没有坏心。” “够了。你不用替他说好话。他是什么人,老身比谁都清楚。他就是天煞孤星,生来就要克父克母。我可怜的大儿啊,你怎么年纪轻轻的就去了啊。老身白发人送黑发人,怎么受得了啊。”罗老夫人嚎啕大哭,捶胸顿足,伤心不已。 罗张氏同罗王氏也跟着抹眼泪,“老夫人,你可别再哭了。大伯要是地下有知,见到老夫人如此伤心,一定会不安的。隐哥儿,你还在倔强什么,老夫人就算有考虑不周的地方,那也是你的长辈。对待长辈,能像你这样吗?” 罗隐挑眉,“老夫人!” 罗老夫人顿住哭声,等罗隐的下文。 罗隐面无表情的说道:“老夫人身边有二婶娘,三婶娘。老夫人常常对人说,两位婶娘最为能干。想来有两位婶娘在老夫人身边伺候,老夫人一定会没事的。孙儿还有差事要办,就不留在这里陪老夫人说话。孙儿告辞。” 罗隐走的义无反顾,没有回头。罗老夫人愣住,愣愣的看着罗隐走了出去。等人不见了,罗老夫人才拿起桌面上的茶杯扔了,一声清脆,茶水飞溅,一地狼藉。罗老夫人喘着粗气,怒吼道:“岂有此理,实在是岂有此理。” 罗张氏当即就说道:“老夫人息怒。老夫人保重身体要紧,至于隐哥儿,老夫人就别操心了。” “老身自然不会操心他的事情。可是他占着咱们国公府的世子之位,你让老身如何能够坐视不理。不行,这事不能这么算了。来人,去将国公爷请来。今儿老身定要同国公爷唠叨唠叨,将这事情说个明白。”罗老夫人脾气上头,那是不管不顾的,估计整个府邸之中,目前也就只有国公爷有点办法压下罗老夫人的脾气。不过这还得看国公爷有没有这个决心。 罗张氏同罗王氏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心照不宣。目前的情况,她们是乐见其成。罗老夫人越不待见罗隐,那他们的机会才会更多。罗张氏安抚着罗老夫人,又说国公爷一会要来了,她们留在这里不合适,就显告辞。 罗老夫人挥挥手,让她们自行离去。 二人出了门,罗王氏悄声问罗张氏,“二嫂,这次能成事吗?” “这次机会难得,就算成不了事,至少也能让罗隐那小子不得安宁。而且这还没到最后,能不能成事现在说了不算。”罗张氏自得一笑。她就不信不能讲罗隐拉下来。等罗隐去了世子之位,这世子的头衔自然就落到了二房的头上。届时她才是正儿八经的世子夫人,将来的国公夫人。而不是突然钻出来的沈静秋,一个中毒毁容的丑八怪。 罗王氏笑着,“但愿这次能够成事,我先在这里恭喜二嫂。等将来二嫂做了世子夫人,可要多多关照我们三房。” 罗张氏自得一笑,“弟妹放心,只要我有的,就绝不会少了弟妹的。弟妹助我,我一直感念在心。咱们二房三房携手并进,就不信不能将世子之位从罗隐手中抢过来。” 两人说说笑笑,半道分开。等走远了,罗王氏突然朝二房的方向呸了一声。“得意什么啊。事情八字还没一撇,就嚣张起来。真以为罗隐那小子是个软柿子吗,等碰的头破血流的时候,就知道好歹了。” 罗王氏发了几句牢骚,这才动身回三房。 罗隐从罗老夫人那里出来,就去见了定国公罗达。同国公爷罗达说了今日的事情。 定国公罗达一脑门子的官司,长吁短叹,“你祖母真是个糊涂的。隐哥儿,你不用担心,此事有老夫替你顶着。有老夫在,谁也不能动摇你的地位。” 罗隐面无表情的说道:“祖父,孙儿不担心世子之位,而是担心有人会利用这次事情,挑拨老夫人,在咱们国公府搅风搅雨。孙儿受点委屈没关系,万一牵涉到朝中,牵涉到祖父,那就大为不妙。” 定国公罗达蹙眉,“你的意思是?” “太子是靶子,而作为太子的妻族,我们罗家更是靶子。朝中不少人都盼着有一天我们罗家会倒下,好方便他们踩着我们罗家上位。这次静秋的事情传出来,难免会有心思阴毒的人利用府中的人,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比如传出祖孙不和的消息,比如府中谁突然中毒出事,再比如府中无声无息的多了几张生面孔,亦或是传出国公府世子之位会有变动的消息。这些事情可大可小,一旦动了真格,那就不仅仅是内院的事情,而是关系着整个罗家的身家性命。” 定国公悚然而惊。想到如今的朝局,想到太子的处境,再想想罗家混乱的内院,顿时头大如斗。果然罗家是个好靶子,若他是太子的敌对势力,也会在这个时候选择罗家作为攻击的对象。定国公罗达点头,对罗隐说道:“你的意思,老夫已然明白。此事你且放心,老夫人那里有老夫去说,定不会叫人钻了空子。” 正在此时,罗老夫人那里来了人,请定国公罗达过去说话。 罗隐嘴角微微扬起,低头恭敬的说道:“那孙儿就先告辞。” 第120章 封锁记忆 山中无岁月,等到沈静秋能够下床走动的时候,已经是漫山遍野的黄叶。沈静秋被司徒阅带着到山巅。站定,俯瞰山川河流,仰望天地,心情激荡。放眼看去,总算清楚的知道自己所处环境,原来这些日子她一直住在大山深处,人迹罕至的地方。 狂风吹来,衣抉飘飘,仿佛下一刻她就会随风而去,消失在天地间。 司徒阅就站在沈静秋的身边。侧头一看,同第一次见面相比,沈静秋明显的瘦了,脸色也发黄,头发也失去了原本的光泽,一身白袍穿在身上,显得空荡荡的。唯独那双眼睛,依旧那么明亮,灿若星辰。最初吸引他目光的,就是这双眼睛。他从她的眼睛里读懂了她的心思,她的眼睛告诉世人,她不会对任何人任何事低头。 司徒阅突然出声问沈静秋,“想征服吗?” 沈静秋笑了起来,蜡黄干瘦的面容瞬间明亮起来,“征服什么?” “征服天地,征服欲望,征服岁月。”司徒阅理所当然的说道,目光直接而又放肆的盯着沈静秋,“征服一切,同我一起遨游天地。” 沈静秋笑着摇头,“不,我没有那么大的野心,也没有那么强的欲望。我只愿家人康健,一生平安顺遂。” “哈哈!你的要求果然‘不高’。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这世间可曾有一个人能够做到一生平安顺遂。只怕圣人也不能吧。还敢说自己没有野心,没有欲望,真是自欺欺人。”司徒阅极为不客气的嘲讽。他早已经看穿了沈静秋的一切,所以他不介意沈静秋的拒绝。 沈静秋不以为意,“我只是说我自己的愿望,而不是非做到这一步不可。前辈,我们不是一路人。从一开始,我,前辈,都很清楚这一点。” 司徒阅似笑非笑的看着沈静秋,“看来你同那个叫罗隐的果然是情深意重。你还想着回到京城嫁给他吧,想要相夫教子,想要汲汲营营,想要过所谓的普通人的生活。真是愚蠢。” “是又如何?普通人的生活没什么不好,我很乐意过那样的生活。”沈静秋笑道,并没有回避这个问题。 司徒阅轻笑一声,“你可知道,罗隐已经被光启帝赐婚,而赐婚的对象不是你。” 沈静秋眉眼都没动一下,“挑拨离间这样低级的手段,在我面前没有用。前辈还是换个手段吧。” “哈哈!很不错,果然是本公子看中的人。”司徒阅猛地揽住沈静秋的腰,“既然想要过普通人的生活,为何还要修炼,为何还要走上求道之路。想要鱼和熊掌兼得,沈静秋,你未免太过贪心。” 沈静秋轻轻一叹,“学习《养生诀》,是因为不得已。没有《养生诀》,父亲会死,母亲会死,静坤会死,所有人都会死。前辈,求道不是我的本意,我的本意只想恣意的快活的过完这一生。身边有相爱的人,有可爱的子女,有慈爱的父母长辈。而前辈的道,是天道,是征服。我们根本就是在两条路上奔走。暂时的交汇,不代表永远。所以请前辈放手。”沈静秋不客气的掰开司徒阅的手。 接着沈静秋又说道:“前辈早已断绝儿女私情,留我在身边,何意?不过是乱了你的心,乱了你的道,乱了你的征服之路。我想前辈不愿意面对这一切吧。届时你会怎么做,杀了我,亦或是放弃你的道?答案就在前辈心中,想来前辈早有取舍。” “哈哈……”司徒阅肆意大笑,“好一个乱了道,乱了心,乱了征服。沈静秋,你未免太高看你自己,也太小看本公子。本公子的心坚如铁石,岂是你一个平凡女子能够撼动的。本公子留你,不过是看在你有道心,你有毅力,是可以雕琢的璞玉。可是你却不领情,反倒是嘲讽本公子的道心不够坚定。简直是放肆。” “前辈究竟想要做什么?”沈静秋面容严肃的问道。 司徒阅神秘一笑,突然就带着沈静秋御剑飞行。绕着山巅转了一圈,“沈静秋,看看这天,这地,再问问你的心,可是内宅后院能够容得下的。你这个愚蠢的女人,本公子就再点拨你一次。”说罢,也不等沈静秋回应,转眼就带着沈静秋回到位于山涧的小木屋,将沈静秋放下。 能够脚踏实地,沈静秋感觉很好。面上带着笑,显然心情还算不错。“多谢前辈带我回来。”至于司徒阅之前所说的点拨之类的话,沈静秋根本就没放在心上。因为她早已经有了决定,不会因任何人任何事情改变。 司徒阅看着沈静秋,神情有些复杂,郑重的问道:“可愿跟我走,我会带你步入天道,让你的人生从此大为不同。” “抱歉,我不能跟你走。”沈静秋坚定的拒绝。 “你真的想清楚了?要知道你错过了我,这辈子不会再有第二次这样好的机遇。为了一个凡人,值得吗?当你依旧青春貌美的时候,他已经老得走不动路,就算你不嫌弃,他能承受吗?”司徒阅靠近沈静秋,一字一句,敲打着沈静秋的心,蛊惑着她的魂。 沈静秋的眼中露出迷茫之色,她青春貌美,他却老态龙钟。合适吗?能够承受吗?还能在一起吗? “你们不能在一起,你们的结局早已经注定,你们注定是有缘无分。” 有缘无分?同谁有缘无分。轩辕端吗?她早就不在意这个人了,有缘无分正是她所求的。不对,还有一个人,一个很重要的人。他是谁,为什么她想不起来。她究竟忘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跟我走,我会给你无尽的生命,永恒的青春,还有毁天灭地的能力。我会让你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强的女人,这才是你的愿望。” 我的愿望?最强的女人,真的吗?她的愿望真的是成为最强的女人吗?沈静秋眼露迷茫之色,她的愿望是什么,最强,还是别的。为什么她会这么糊涂,为什么她什么都想不起来。她究竟忘了什么,她一定是忘了很重要的东西。不行,她一定要记起来,不然会有人伤心的。会是谁?谁在伤心。 “跟我走,我才是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沈静秋迷迷糊糊的望着眼前的男人,感觉这个人真好看,可是比不上另外的那个人好看。对了,另外的那个人是谁。 “跟我走,我会给你想要一切。” 跟他走,跟他走。他究竟是谁,她为什么要跟着他走。他是她的什么人。 司徒阅牵起沈静秋的手,轻抚她的面容,“你不需要思考,跟着我的步伐就可以了。”然后将人打横抱起,慢慢的走入小木屋,将沈静秋轻轻的放在床上。看着已经陷入昏睡的沈静秋,司徒阅轻笑一声,不过如此。 沈静秋睡得很沉,却睡的一点都不安稳。她梦到了很多人,一张张面容在梦中出现,有人在嬉笑,有人在呼喊,有人招手,好像在叫她不要走。她很奇怪,她明明就在这里,并没有离开,为何有人叫她不要走。不过她很快反应锅来,她这是在梦中,梦中的事情不用在意,所以她毫不留念的转身离开了。 “不要!”罗隐突然从梦中醒来,心跳加快,满头满身的冷汗。他做了一个梦,他梦到沈静秋。沈静秋毫不留念的走了,永远的离开了。罗隐捂住心口,他感觉心跳得很不正常,他的心在发慌,不仅仅如此,他还在恐惧。一种难言的恐惧抓着他的心,让他不得片刻安宁。罗隐脸色微变,难道是沈静秋出事了。 罗隐不敢再深想下去,他怕再想下去,会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会失去最基本的冷静和判断。虽然还是半夜,罗隐已经无法再入睡。穿戴整齐后,将属下叫来,一一嘱咐。众人面面相觑,不明白这是怎么了。 蒋林出面问道:“世子,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罗隐点点头,又摇摇头,“有点私事要处理,我需要离开几天。我不在的日子里,青衣卫由你来负责。” 蒋林面色大惊,“世子要去哪里?不如将兄弟们都带上,人多好办事。” “不用,我就带十个人足矣。” 蒋林犹豫了一下,“世子,属下冒昧问一句,世子突然决定离开几日,可是同沈姑娘有关?” 罗隐这次没有隐瞒,点头,“是,我担心她出事了。所以我必须亲自去看看。”他没有告诉蒋林,他自己也不知道沈静秋具体在何处。所以他需要时间去寻找沈静秋的下落,这一去不知要花费多长时间,所以在离开之前,他必须将差事安排好。 蒋林叹气,事关沈静秋的事情,他很清楚无论怎么劝,罗隐都不会听的。所以他对罗隐说道:“世子尽管去,京城有我,世子不用担心。” 罗隐安排好了一切,等时间一到,就去找沈青康,他要从沈青康那里拿到沈静秋的地址。 沈青康蹙眉看着罗隐,“你说你做梦,梦到静秋走了,再也不会回来。” 罗隐点头,“请沈大人告知静秋的地址,晚辈感激不尽。” “你就单凭一个梦,就如次草率的做出决定,罗隐,你人为合适吗?” “这一点都不草率。一定是静秋遇到了危险,我才会做这个梦。这是老天爷给我的提醒,我不能视而不见,仅仅当做一个梦。否则我一定会后悔终身的。”罗隐眼神坚定的说道。 沈青康皱眉,“单凭一个梦,就做出这个决定,真的是太草率了。” 罗隐看着沈青康,“沈大人,你难道不担心静秋的安危吗?你难道不想知道静秋的近况吗?万一那个救走静秋的高人出了事情,牵连了静秋,静秋身边又没有别的人帮忙,那该如何是好。沈大人,请你告诉我地址,我一定要亲眼看看静秋的情况。” 沈青康叹气,“罢了。其实那地方具体在哪里,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可以将那周围的地形地貌画下来,你去找找看,或许真的能够找到。” “多谢沈大人。” 沈青康拿到地形图,然后请了假,安排好了一切后,当天就带着数十个人出发。罗隐最先来到的地方,是沈静秋当初落崖的地方。根据沈青康给的地形图,沈静秋应该身处大山深处。可是整座山脉绵延几百里,想要在这样大的一座山脉中寻找到一个不起眼的山涧,那真的不是一般的困难,而是相当的困难。 罗隐早有心理准备,自然不惧怕这点困难。他已经打定了主意,这一次一定要找到沈静秋。一个月,两个月,半年,甚至一年,一直到找到为止。他就不信,花费这么长的时间,还找不到一个山涧。 至于对外的解释,就是罗隐为了治好沈静秋脸上的伤,出远门寻药去了。这个说辞合情合理,除非疑心病大的人,一般人都不会怀疑。加上有沈青康替他遮掩,他完全可以做到无后顾之忧,放心的去寻找沈静秋。 沈静秋一觉醒来,愣了愣神,感觉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光着脚走出木屋,就见到司徒阅坐在蒲团上打坐练气。 司徒阅听到动静,回过头来冲沈静秋一笑,“你醒了。” 沈静秋顿时笑了起来,笑的极为灿烂,“我醒了。你一直守着我吗?” 司徒阅笑而不语。 沈静秋主动的走到司徒阅身边坐下,踌躇了一下,最后轻轻的靠在司徒阅的肩膀上,“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沈静秋对司徒阅有种难言的亲近感,一看到他,就认定他该是自己最亲近的人,所以他很自然的靠在司徒阅的身边。 “不辛苦!你的身体还没痊愈,还需要抓紧时间修炼。你还记得《养生诀》吗?”司徒阅笑着问道。 “当然记得,要不我背给你听。”沈静秋笑着说道。 司徒阅满意的笑了起来,“不用背给我听。你好好修炼,等身体养好后,我就带里离开这里。” 沈静秋的心突然慌乱了一下,“离开这里?”四下张望,疑惑的说道:“这里挺好的,为何要离开。难道你不喜欢同我住在这里吗?” “当然不是。离开这里,是因为会有更好的地方等着我们。届时你的灵力一定能够突飞猛进。”司徒阅笑道。 沈静秋却突然蹙眉,灵力?她似乎忘记了一个很重要的事情,是谁需要她的灵力来医治,她怎么想不起来了。于是她问司徒阅,“我是不是忘记了一件事情,我记得要要给人治病的。” 司徒阅笑了起来,“你确定?你不是大夫,如何给人治病。可别给人治死了。” 沈静秋大囧,“难道是我记错了?” “那是当然。你肯定是记错了。”司徒阅轻声一笑,“静秋,吃过早饭后,你就该开始修炼了。还记得我告诉你的那些话吗,你要靠自己的努力修复你的丹田。否则你一辈子只能做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凡人是不配站在我的身边,你明白吗?” 沈静秋神情有些伤心,“你放心,我会很努力的,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司徒阅满意的笑了起来,轻抚沈静秋的头,“好,我会拭目而待。你若是做的好,我会给你奖赏。你若是做的不好,我可是要罚你的。” 沈静秋笑了起来,重重的点头,“嗯,我一定会做的很好,让你奖赏我。”沈静秋温顺的靠在司徒阅身边,感受了一会对方的气息后,沈静秋这才起身去准备早饭。她想了想,记忆中貌似没有司徒阅吃饭的画面,那么她该怎么做了。按照自己的口味来做吗? 沈静秋摇了摇头,心想司徒阅应该对饭食不挑剔吧。有了这个概念后,沈静秋就放手施为,完全是按照自己的喜好来做。 一餐丰盛的早餐摆在桌面上,沈静秋请司徒阅吃早饭。司徒阅看着沈静秋用心做出来的早餐,却大皱眉头,显得极为不满。 沈静秋面露紧张之色,“不喜欢吗?要不我重做。” “不用!”司徒阅的目光落在沈静秋的身上,“静秋,你可记得我们来这里的目的?” 目的?有目的吗。沈静秋有瞬间的晃神,然后小声的说道:“来到这里,是为了给我治伤。因为这里的环境有利于我的伤势恢复。” “所以你主要的事情就是修炼,而不是花费大把的时间,就为了做一餐饭,来满足你的口腹之欲。凡人的欲望太多,多你的修炼不会有半点好处。所以从下一餐开始,你不用在费心思做饭,随便吃一点就行了。对了,也不用准备我的。” 沈静秋有些伤心,有些失望,“这都做出来了,那要不你尝尝看,我的手艺很不错的。母亲曾经请了个厨上娘子来教导我,我学了一年有余,这还是第一次在你面前显露手艺。” “你记得你母亲?”司徒阅微微眯起眼睛。 “我当然记得,谁会不记得自己的母亲。我的母亲她是……她是……啊……”沈静秋瞬间糊涂起来,她的母亲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为什么脑子里的记忆总是那么模糊,连一张清晰的面容都没有。到底怎么回事,她到底忘了多少时间。 沈静秋啊的大叫,抱着头,拼命的挣扎,要去撞墙。 司徒阅将沈静秋抱住,阻止沈静秋自残。声音轻柔的说道:“你的母亲在你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所以你不记得她的样貌。不要伤心了,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你的身边如今有我,我会给你想要的一切。闭上眼睛,深呼吸,对,就是这样。忘记一切,专心修炼,你能做到吗?” 沈静秋微微点头,“我能做到。” 司徒阅满意的笑了起来,“这样很好,真是个乖孩子。来,我们来吃早饭。用过早饭后就开始修炼。我会陪在你的身边,对你不离不弃。所以你不用害怕。” “只要有你在身边,我就不会害怕。” 司徒阅笑道,“真是一个好孩子。” 沈静秋沉默的用完了早饭,全程没有一句话。但是司徒阅对这个情况很满意。在他的心目中,沈静秋就该是一个安静的女人,一心一意的修炼,不被世俗的事情干扰。看看,他做的果然是对的,如此求道的路上就多了一个虔诚的信徒。 沈静秋沉默的用过早饭,收拾了厨房,然后就开始同司徒阅一起修炼,很快就进入忘我的境界。司徒阅睁开眼睛,细心留意沈静秋的状况,然后满意一笑,继续自己的修炼。 这一天全都是在修炼中度过,没有午饭,没有晚饭,最后在入睡前吃了一点干粮,就当是中午晚上两餐的伙食。沈静秋有些愁眉苦脸,司徒阅却认为这是理所当然,这是求道之人该有的态度,不执着于口腹之欲,更不会被世俗的事情打扰。 山中岁月慢慢流逝,沈静秋已经完全适应了这种枯燥单调的修炼日子,除了修炼,整个人仿佛已经失去了一切做为人该有的欲望。若非不吃饭不喝水不睡觉就会死的话,估计沈静秋连吃饭喝水还有睡觉都要省略了。 可是就算这样,司徒阅还是不满意。他嫌弃的看着沈静秋,“你的资质本就普通,还不加倍努力,你何时才能达到我如今的程度。静秋,求道之路充满了艰难险阻,不仅仅需要大毅力,大决心,还需要你付出实际的行动。你比别人多修炼一个时辰,你就多了一个时辰的积累。所以从今日开始,每日里你只需睡两个时辰,其余时间全用来修炼。你可有异议?” 沈静秋沉默的点头,表示认可。 司徒阅轻轻叹气,伸手轻抚沈静秋的头,“不要难过。我会永远陪伴在你身边,我对你如此严格,只希望有朝一日你有资格站在我的身边。静秋,你愿意站在我的身边,同我一起探索道的真意吗?” “我愿意。”沈静秋没有犹豫,没有思考,掷地有声的说道。 司徒阅笑了起来,“你很好,继续努力。” 沈静秋也跟着笑了起来,“谢谢,我让你失望了,要不你罚我吧。” “你已经做得很好,我不能罚你。我只希望你不仅要做好,还要做的更加完美。” 沈静秋轻声一笑,“好,我会做到完美。” 司徒阅面带笑容,突然脸色微变,接着又轻声一笑,“有几只恼人的小猫跑了过来,要不要将小猫都杀了。这样就没人打扰我们。” 沈静秋微蹙眉头,“小猫很可爱,为什么要杀了。如果公子担心被打扰,不如我去将小猫赶走。” 司徒阅轻抚沈静秋的头发,这段时间沈静秋的头发又变得柔顺光亮,手感极好。“区区小事,哪里需要静秋出手。不过是几只小猫,我在外面设了禁制,小猫门进不来。” 沈静秋甜甜一笑,“那就好。既然有禁制,那就随他们去吧。不过是几只小猫而已。” 司徒阅笑了笑,神情轻松,眼神却越发的幽深。他没有对沈静秋说,有时候几只小猫也是很烦人的。 山涧外,罗隐一行人犹如山中野人一般,个个都是胡子拉渣,半点形象也无。他们已经在山中转悠一个多月,如今总算找到了同地形图上相似的地方。不过这地方貌似有古怪,无论他们怎么走,都是在外面转圈。 众人围坐在一起,烧起了篝火,准备今日的晚餐,也是今日的第二顿饭。 罗隐走到溪水边,洗了一把脸。看着水中的倒影,他都愣了一下。不知不觉,自己都快成了野人。罗隐自嘲一笑,二话不说,拿出一把吹毛断发的匕首,刷刷刷的就将胡子刮干净,还没伤到皮肤。 青衣卫们在旁大声叫好,都说罗隐刀工了得,今日总算是见识到了。 罗隐拿着匕首,耍了个炫酷的花招,看着身后的十个人,“要不要本世子也给你们剃剃。” 十个人齐齐摇头,笑话,谁敢让罗隐给他们剃胡子,命都要被吓掉半条。 收拾干净后,大家又重新坐在一起。有人忙着煮饭,有着忙着煮汤,有人则忙着烤野味。辛苦了一天,只有这个时候才是大家最为放松最为开心的时候。吃饱喝足睡下,一觉醒来,又是一天,然后继续寻找。周而复始,无穷无尽。 罗隐坐着,敛眉深思。青衣卫甲说道:“世子,今日查探了一天,什么也没查出来,还差点迷路。明日我们是继续在这里查看,还是离开到别的地方去。” “继续!”罗隐想都没想就直接回答。“这地方有古怪,不像是自然生成,倒像是有人摆下了阵法,组织我们进去。” “这么说我们是找对了吗?”众人都兴奋起来。辛苦了一个多月,总算有了好消息。 罗隐却没有那么乐观。微微摇头,“不一定。”罗隐没有同大家说,这或许是个陷阱,或许是他们误打误撞,也有可能是真的找对了地方。只是罗隐有个疑问,沈青康口口声声的说沈静秋是被高人带走养伤,还极有可能就是那日出现的司徒阅。如果他们找对了地方,那为何沈静秋不出来,为何司徒阅要阻止他同沈静秋见面。难道真的出事了吗?还是说中途发生了别的变故。 罗隐又想起那个梦,沈静秋在梦中同他道别,然后义无反顾的转身离去,无论他怎么叫喊,沈静秋都没有回头看他一眼。罗隐心中不安,抬头看着幽深的大山,如此的神秘,如此的厚重,若是老天有眼,就请给他指引,让他找到静秋的下落,然后将静秋带走。是的,无论沈静秋的伤有没有好,他都不打算让沈静秋继续留在深山里。 与其说他不放心沈静秋,不如说他不放心司徒阅。司徒阅身份不明,来历不明,性情不明,谁知道他会对沈静秋做出什么事情来。那样强大的人,沈静秋对上,肯定没有胜算。此刻,罗隐却没有想过,以他的势力对上司徒阅同样没有胜算。不过罗隐一直坚定,岂会因为这个原因就退缩。 他的生命中只有勇往无前,绝无退缩。 这一夜,沈静秋睡得有些不安稳,她又做梦了。梦中的情景乱七八糟,人也认不清楚,那些人她在梦中看着很熟悉,可是却一个都不认识,也叫不出他们的名字。一个稀里糊涂的梦折腾得沈静秋一晚上这都没睡好,然后时间就到了起床用早饭修炼的时候。 司徒阅见沈静秋有些精神不济,挑眉一问,“怎么呢?莫非遇到了难题,有困扰。” 沈静秋摇头,“没余,就是做梦了,没睡好。” 司徒阅这微微蹙眉,“做梦了?同我说说,究竟做了什么梦。” “不记得了,乱七八糟的。” 司徒阅笑了起来,轻抚沈静秋乌黑的长发,“既然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梦,就不要去想了。用过早饭后,继续修炼。” “是!”沈静秋乖顺的点头。 只是等到了修炼的时候,沈静秋总是心绪不宁,总感觉自己好像忘记了很重要的事情,可是究竟忘了什么,沈静秋就是想到死也想不出来。司徒阅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沈静秋的不对劲,微蹙眉头说道:“静秋,你的心乱了。” “对不起,公子罚我吧。” 司徒阅盯着沈静秋,沉默不语。沈静秋心中惴惴不安,低着头,等着处罚。 好半天,司徒阅才开口说道,“不,我不罚你。你的心乱了,不是你的责任,是我做的不够好。”是我没能力彻底封印住你的记忆,所以当罗隐靠近你的时候,你才会心乱。 沈静秋有些不解的看着司徒阅,明明是她没有好好修炼,为何司徒阅却说是他的责任。 司徒阅轻声一笑,轻抚沈静秋黑亮的头发,“不用操心这些事情,将所有的问题都丢出脑外,认真的修炼,懂吗?” 沈静秋点头,“你放心,我会加倍努力的修炼。” “很好。我有点事情要处理,你且等等我,很快我就会回来。在我没有回来之前,就在这里,什么地方都别去,好吗?” 沈静秋点头,“好,我什么地方都不去。我就在这里等你。” “真乖。” 司徒阅起身,带着笑意离去。沈静秋望着司徒阅远去的背影,心中莫名的不安。有种欲望快要跳出心口的感觉。沈静秋死死的压着心口,好像一放手,她就会失控一样。究竟是怎么了,司徒阅又是去做什么。难道还有比修炼更重要的事情吗? 沈静秋不由自主的站起来,不由自主的朝外面走去。她想,就偷偷的看一眼,只看一眼她就回来继续修炼。给自己找到了理由后,沈静秋再无犹豫踌躇,义无反顾的朝外面走去。 司徒阅就站在树梢上,冷漠的看着下面乱串的人。接着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还真是不死心啊。明知道找不到路,却始终不肯放弃。为什么一个两个都这么执着。让他一点快感都没有。 罗隐四处张望,他有种奇妙的感觉,有人在暗中观察他。可是无论他怎么寻找,都找不到暗藏的人,就连人的气息都都感受不到。难道这一切都是他的错觉吗?难道他的判断错了,这里不是沈静秋修养的地方吗? 可是有一个声音告诉他,不能离开这里,否则一定会后悔。所以罗隐在坚持。青衣卫们没意见,凡事都听罗隐的。只是这地方,都被他们掘地三尺,翻遍了每一寸,什么都没找到,继续找下去真的还有意义吗?不如换下一个地方,说不定还会有别的收获。 司徒阅没有动,也没有出手要了罗隐一行人的性命。他只是冷漠的看着罗隐不知疲倦的寻找。他有些好奇,产生了要观察观察这个人念头,或许这也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情。是的,罗隐的一言一行,在司徒阅眼中,不过是得了一个有意思的评价。除此之外,不会有更多。 青衣甲出面问罗隐,“世子,还有找下去的必要吗?” 罗隐阴沉着一张脸说道:“在山腰上往下看的时候,这里的面积明明很大。可是我们找了一圈,面积真的有我们看上去的那么大吗?” “可是找不到阵眼,又该如何是好?” 树梢上的司徒阅微微扬起嘴角,阵眼?这群人可真够自大的,竟然想找出阵眼来。哼,就算是周一道亲来,都不能破除他的禁制,区区几个凡人还妄想找到阵眼,简直是不自量力。司徒阅冷漠一笑,他已经失去了兴趣,不想再观察下去。是时候将这群人赶走。等等,他该将罗隐杀了,以绝后患。 司徒阅杀心一起,杀意再难隐藏。罗隐顿时察觉到了一双带着恶意的眸子正盯着他。猛地回头,准确的捕捉司徒阅的踪影。 司徒阅冷冷一笑,还挺明锐的,这等本事在凡人中也算是顶尖。司徒阅没有费心隐藏自己的踪影,也没有使用障眼法之类的法术。他慢慢的人前露出了真面目。 众人大惊失色,以他们的能力竟然没发现头顶的树上一直藏着一个人。可想而知此人的隐逸本领有多强。 只有罗隐才清楚,这人已经不能用很强来形容,这人几乎超脱了生死,超脱了岁月,带着毁天灭地的能力,岂是凡人可比。罗隐面色恭敬的行礼,“不知阁下是不是司徒前辈。” 司徒阅那样直直的从树上落下,仿佛仙人下凡一般。“不错,挺聪明的。”间接的承认了他的身份。 罗隐这也是第一次亲眼见到司徒阅的真面目。上一次,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着实有些遗憾。虽然有些疑惑司徒阅为何会如此年轻,不过罗隐压得住好奇心,也清楚的知道现在什么才是最重要的。罗隐谨慎的说道:“见过司徒前辈。司徒前辈当日仗义相助,罗某感激不尽。今日前来,一来是想拜见前辈,二来是想见见沈姑娘,想知道她的近况。毕竟大家都很担心她。” 司徒阅似笑非笑的看着罗隐,“你怎么知道沈静秋在本公子这里?你又是怎么找过来的?” 罗隐在斟酌,不回答这个问题的风险有多大。考虑了一会,还是决定实话实说,“罗某之所以知道沈姑娘在公子这里养伤,是沈大人告知。之所以能找到这里,也是罗某的幸运。” “沈青康告诉你的?”很明显,司徒阅很意外。“不知那位沈大人对你说了什么。” “他告诉罗某,说沈姑娘在公子这里养伤,很快就会痊愈回到京城。只是时间过去几个月,依旧不见沈姑娘的踪影,加上京城里流言肆虐,大家都很担心沈姑娘的安危,所以罗某请缨,前来寻找。还请前辈让罗某见见沈姑娘。”罗隐抱拳行礼。 司徒阅笑笑,“既然知道沈静秋在我这里养伤,也知道她迟早会痊愈回去,为何罗世子还会找来。莫非是信不过本公子,担心本公子害了沈姑娘吗?” “不敢!只因心中思念,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还请司徒前辈成全。” 司徒阅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讥讽的味道,“成全?本公子为何要成全你。” “前辈!” “不用再说了。你已经见到了本公子,沈静秋也很好,不需要你们操心,所以赶紧回去吧。否则等本公子改变了主意,到那时候你可就回不去了。” “前辈!”罗隐急切。 “滚!不要让本公子再说第二遍。” “前辈,我今日前来没见到……静秋……静秋,是你吗?”看着陡然出现的沈静秋,罗隐都愣了一下。转眼反应过来,急切叫道,不顾一切的冲了过去,“静秋,是不是你?” 司徒阅回头一看,沈静秋竟然跑出了禁制,真是该死。司徒阅不再管那什么该死的罗隐,身形一动,就来到了沈静秋的身边。抱起沈静秋就朝禁制里面走去。 “静秋……不……不要走,你看看我啊……啊……”眼睁睁的看着沈静秋出现,又突然消失不见,罗隐崩溃的大叫起来。 第121章 定计离开 司徒阅将沈静秋放下,冷漠的看着她,不带丝毫的感情。 沈静秋神情呆滞,似乎是被定住了一样。司徒阅瞧着她这模样,微蹙眉头,“你……”最后依旧是欲言又止。 沈静秋微微的抬起头看着眼前的人,一身白袍广袖,头发用一个木簪随意的绾起来,五官斯文俊秀,清风拂面,衣抉飘飘,当真是仙气逼人。沈静秋自嘲一笑,感觉面容湿润,轻轻一抹,不知不觉中已经泪流满面。 司徒阅伸出手,就像过去那样,想要轻抚沈静秋柔顺的黑发。沈静秋却主动的避开了,眼中一闪而过的厌恶和嫌弃,让司徒阅准确的捕捉到了。 司徒阅冷冷一笑,“你都想起来了?” 眼泪瞬间不受控制的落下,沈静秋紧紧的闭上眼睛,不想在司徒阅面前露出如此脆弱的模样。 司徒阅看着沈静秋这般楚楚可怜的模样,蓦然间心头一痛,不由自主的就想伸出手来擦掉沈静秋脸上的泪水。沈静秋却厌恶他的碰触,冷冷的说道:“不要碰我。” 司徒阅不怒反笑,伸手想要强行将沈静秋搂抱进怀里。沈静秋急速逃避,发带飘落,青丝披散,遮掩住面容,也遮掩住内心的愤懑和满腔的怒火哀伤。 司徒阅微微愣住,抬起手掌看了看,他有些弄不懂自己了。 沈静秋微微的抬起头,眼神中充满了坚毅和冷静,显然她已经从初见罗隐的打击中平静下来。沈静秋轻启朱唇,轻声问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跟我走,好吗?”司徒阅第一次用如此卑微的语气同沈静秋说话,“同我一起离开这里,离开尘世,你才会发现这个世界究竟有多大,以前的你又是多么的渺小。” 沈静秋面露讥讽之色,“为什么?为什么会是我?” “因为你在恰当的时候出现,所以就是你。如果在恰当的时间,是别人出现在这里,那就会是别人。”司徒阅如此解释,“跟我走,我会带给你全新的世界,让你不白活一世。” 沈静秋轻蔑一笑,“这不是我想要的,从一开始我就说的狠清楚。而你,却封锁我的记忆,以此试图留我在你的身边。司徒阅,你卑鄙。” “卑鄙?”司徒阅冷冷一笑,“我若是真的卑鄙的话,我就该一开始将罗隐杀了,将沈家人全都杀了。将你所在意的关心的所有人都杀了。如此你就可以无牵无挂的跟在我的身边,即便是怀揣着刻骨的恨意,我也不在乎。就因为我不够卑鄙,罗隐才会找过来,你才有机会见到他,并且恢复记忆。沈静秋,我的耐心是有底线的,你最好不要挑战我的耐心。” 沈静秋冷冷一笑,“若是我执意离开,你要如何?” “你可以拭目以待,香型我,没人愿意挑战我的底线,因为后果是你无法承受的。”司徒阅慢慢的靠近沈静秋,轻抚沈静秋的三千青丝。 这一次沈静秋没有躲避,而是冷漠的看着司徒阅,“我要见他。” “见他作甚?见他只会乱了你的心神,乱了你的道心。静秋,求道的路很辛苦,有很多的困难,这要求我们每一步都必须走的格外谨慎小心,任何一个错误都必须灭杀在摇篮里。像儿女私情,本不属于我们的世界,你该学着割舍。”司徒阅循循善诱。 沈静秋嘲讽一笑,“我只说一句,我要见他,无论你答应还是拒绝。” 司徒阅轻声一笑,“你这孩子,真是不可爱。” 沈静秋侧过头,躲过司徒阅的手。若是可能,她真的一百个不愿意面对司徒阅。这个男人,在长久的岁月中已经失去了人性,行事完全是随心所欲。加上势力强大,几乎没人能够奈何他。沈静秋蹙眉,虽然刚清醒过来,不过并不妨碍沈静秋开始转动脑经,寻找突破的办法。 瞧着沈静秋一脸倔强的模样,司徒阅竟然心情很好的笑了起来。语气轻快的问道:“真想见他?” 沈静秋点头,“是,我想见他。” 司徒阅笑了笑,“我可以让你见他。可是你又该如何回报我。” “我会认真修炼,早日修复丹田。” 司徒阅愉快的笑了起来,“不提离开我的话了?” 沈静秋无所畏惧的看着司徒阅,“我能离开吗?” “不能。” 沈静秋挑眉,“既然我不能离开,那又何必白费口舌。”顿了顿,沈静秋又说道:“我现在去见他,我会劝他离开这里。你要答应我,放他们下山。” 司徒阅笑笑,“你的要求真多。看在你这段时间勤奋用功的份上,我就答应你这一回。记住只此一回,下不为例。” 沈静秋笑着点头,“好,只此一回下不为例。” 有了司徒阅的首肯,沈静秋大大方方的走出禁制去见罗隐。罗隐还如之前一样,半跪在地上,神情沮丧又充满了无边的恨意。再放任下去,说不定罗隐就会做出疯狂的事情。沈静秋放轻脚步朝罗隐走来。 罗隐若有所觉,轻轻抬头,见到沈静秋,罗隐拼命的张嘴,想要对她说很多很多的话,可是却没有一点声音发出来。沈静秋的眼泪再次控制不住的落了下来。沈静秋慢慢蹲下,同罗隐平视。伸出手慢慢的梳理罗隐杂乱的头发。拿起木簪,替罗隐绾了个最简单的发髻。然后又拿出手绢,轻轻的擦拭罗隐的面颊,上面布满了沧桑和疲惫还有永不服输的坚毅。下巴青黑,眼看着胡须又要长出来了,沈静秋却莫名的笑了笑。看着手绢上一道一道黑灰的痕迹,沈静秋轻声问道:“你哭了?” 罗隐痴痴的望着沈静秋,此刻他的世界只有沈静秋,其他一切都被他忽略了。他盯着沈静秋的眉眼,盯着沈静秋光滑饱满的额头,还有她挺翘的鼻梁,不点而红的红唇,白皙的肌肤,黑亮的头发,柔顺光滑的披散在两边。一身麻布白袍,宽袍广袖。唯一的亮点,就是腰间那根简单的草绿色腰带,打了个精巧的蝴蝶结。就这一根简单的腰带,就让沈静秋在仙气之外多了两分青春活泼。 罗隐张了张嘴,他有很多话想要同沈静秋说。可是等到真正的碰触到沈静秋的时候,千言万语却无从说起。罗隐伸手,轻抚沈静秋的面颊,目光中是无尽的思念,是倾慕,是忧心,是后怕,是痛苦。 沈静秋心口一痛,她怕这样的罗隐。面对罗隐,她是满腹的愧疚和伤心。沈静秋闭上眼睛,她怕自己的眼泪会再次落下,她不能这么脆弱。 “你瘦了!”罗隐轻抚沈静秋的面容。 沈静秋睫毛轻颤,微微张开眼睛,同罗隐的目光缠绵。抬起手,轻轻的擦过罗隐嘴角的一个小小的伤痕,感受到青黑的胡渣微微刺人。原本红色的战袄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上面承载了太多的内容,有罗隐的执着,有他的关心,有他的坚持。 “你辛苦了。”沈静秋努力的笑了出来,拿起掉落在一旁的头盔给罗隐戴上。这样一看,又是一个铁骨铮铮的军人汉子,让沈静秋越发的爱。 罗隐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死死的握住沈静秋的手,不容置疑的说道:“跟我回去。” 沈静秋面露笑容,轻抚罗隐面容,微微摇头,“当日,司徒前辈同南越国师一战,因为这一战,我们所有人才得以逃出生天,重见天日。也是因为司徒前辈相救,我才能站在这里同你见面。从一开始,我同司徒前辈就有约定,我答应过他要留下一起修炼,直到有所成就为止。司徒前辈对我们所有人都有恩,我不能出尔反尔,做出不守信用的事情。罗隐,你回去吧。等我将事情办好了,自然会回去。” “跟我走,我带你回去。任何人都不能阻挡我们。”罗隐死死的盯着沈静秋。 沈静秋微微摇头,面上依旧带着笑,然后身体微微前倾,将头靠在罗隐的肩膀上,轻声说道:“罗隐,不要执着。如今我们只是暂时的分开,等到时机合适的时候,我就会回去。再说了,你已经见过我,也亲眼看到我的状况,我很好,所以你无需再担心我。你回去吧,安心当差。你放心,我一定回去做你的新娘。” 罗隐死死的捏着沈静秋的手腕,不肯放松一点点,“一定要这样吗?” 沈静秋轻轻点头,“没有司徒前辈就没有今日的我们,那日南越国师的势力,你也是亲自感受过,你认为没有司徒前辈出手相助,我们能够逃过一劫吗?” 罗隐蹙眉。 沈静秋继续说道:“司徒前辈并没有坏心,他只是看我有点资质,所以想留我在身边打磨一番,看看我的究竟能够努力到何种程度。这样的生活虽然枯燥了一点,但是正合适需要养伤的我。” “你的伤势还没好吗?” “外伤都已经好了,可以走可以跑。不过内伤还需要调养一段时间。”沈静秋的话半真半假,就看罗隐能不能真的理解沈静秋的言下之意。 罗隐神色痛苦的望着沈静秋,“一定要留下来吗?真的不能跟着我回去?” 沈静秋微微摇头,“罗隐,不要执着。” 罗隐埋头,冷冷一笑。手上用力,沈静秋嗯了一声,一下子扑在罗隐的怀里。罗隐紧紧的抱住沈静秋,“你的要求,我总是没办法拒绝。你放心,总有一天我会带你离开这里。” 沈静秋恩了一声,“我等着你来接我回去。” 罗隐终于放开沈静秋,深深的看了眼,然后转身,义无反顾的离去,没有再回头看一眼沈静秋。青衣卫们个个不解,一步三回头的,都不理解罗隐怎么就这么走了,还走的这么干脆利落。之前要死要活的,转眼又如此冷心冷清,这风格变化太快,适应不了啊。 沈静秋却扬起了嘴角,她相信罗隐已经听懂了她的意思,很快罗隐就会来接她回去。司徒阅突兀的出现在沈静秋的身边,“人走了,是不是也该开始修炼。” 沈静秋微微低下头,“公子说的是,是该抓紧时间修炼。”早日修复丹田,早日恢复势力。等到将来的时候才有更大的把握逃离司徒阅的身边。 罗隐率领手下下了山。青衣卫甲问道:“世子,我们现在回京城吗?” 罗隐摇头,“不,我们不回京城。我们去南越请南越国师。” 众人大惊,“世子的意思是?” “具体的你们不用管,跟着本世子走就是了。你们放心,本世子既然将你们带了出来,就一定会保证你们的安全,让你们平安回到京城,回到家人身边。”罗隐掷地有声的说道。 众青衣卫们当即就说道:“世子这话真是太瞧不起咱们了,咱们有资格跟在世子身边办事,不知有多少人羡慕。不就是南越国师嘛,大不了同他拼命。在场的有谁是怕死的吗,有没有。” “没有,我们不怕死!”众人齐吼。 罗隐顿时笑了起来,“好兄弟,有你们在身边,本世子何愁事情不成。走,我们去找南越国师。” 罗隐走了,沈静秋的日子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依旧是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外就是修炼。相比失去记忆的那段时间,清醒过来后的沈静秋,在修炼方面更加用功,更为拼命。不光如此,在伙食方面,沈静秋也抛弃了过去的猪食一般糟糕的伙食。虽然不会大操大办,但是至少要荤素搭配,要求每日至少有一餐能吃上热气腾腾的饭菜。对此,司徒阅一直是冷眼旁观,不曾出言阻止沈静秋。他就是想看看,沈静秋能够做到什么程度。 沈静秋真的狠用心,她已经将自己的睡眠压到了最低程度。而且有时候一如入定就是两三天。如此下来,总算有了点成绩,那就是被毁的丹田开始有修复的迹象。司徒阅亲自检查了沈静秋的身体,微蹙眉头,“慢了,你还需要更加努力。” 沈静秋睁大了一双发亮的眼睛,看着司徒阅,“前辈不能以你的标准来要求我。我毕竟不能像前辈那样,可以不吃不喝的十天八个月都没事,甚至一入定就可以整整一个月。” 司徒阅冷哼一声,“借口,全都是借口。全都是在为你的懒惰寻找借口。” 沈静秋苦笑一声,“前辈批评的对,我会更加努力的。” “我会盯着你,不会让你有丝毫松懈的机会。” 沈静秋点点头,并不惧怕。不得不说,司徒阅在修道方面,是一个很认真很负责的导师,这一点让人佩服。但是这人早就断绝了七情六欲,断绝了尘世的一切,自然也不能以正常人性来要求他。没有七情六欲,又何来的人性。 沈静秋闭目修炼,却难得的走神了。她细细的剖析司徒阅,将两人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一直到今天,期间所有的事情都翻了出来,一点一点的揣摩。她就是想了解司徒阅更多一点,对司徒阅了解得越多,将来离开这里的胜算也就越大。这是沈静秋的愿望,她的意志从一开始就没改变过。而司徒阅还妄想将她留在这里,根本就是白日梦。 第一场雪落下,整个大山都安静了下来。以往叽叽喳喳的小鸟们都不见了踪影。沈静秋脚穿绣花鞋,身着麻布白袍,腰间随意的系了一根腰带,站在屋外,抬头望着天空。雪花洒落,她却感觉不到丝毫冬天的冷意。她知道是因为禁制的原因。瞧瞧那大片的雪花,还没落到地上,刚刚碰触到禁制就飘落到别的地方去了。 司徒阅走到沈静秋身边,“还不去修炼,竟然还有闲情逸致看雪花。雪花有何看的,以往没看过吗?” 沈静秋回头轻声一笑,见司徒阅身上就穿了一件单衣,松松垮垮的披在身上,仿佛随时都会掉落一样。沈静秋笑道:“前辈,观察世间万物,也是道的一种。春夏秋冬,万物荣枯,难道不是天道的一种吗?多看看大自然,相信对前辈的道有所帮助。” 司徒阅蹙眉,“你想说什么?” “前辈将自己逼得太紧了,太过固步自封。”沈静秋神情清淡,“前辈时常同我说起道心,说每一个人都该有独属于自己的道心,对这句话我是赞同的。可是什么是道心,前辈认为是意志,是对求道的执着。而我却认为道心就是我们人对天道的理解。就比如这大自然,还有凡人的生老病死,何尝不是一种道。前辈,你可认真的问过你自己,你的道心是什么?是斩绝七情六欲,心无旁骛的修炼。还是看透生死,亦或是看破情缘?在我看来,前辈的执着和意志,不过是求道的路途,而非前辈的道心。前辈该好好的问问自己,你的道心究竟是什么。言尽于此,希望对前辈的求道之路有帮助。” 沈静秋清淡一笑,施施然离开。徒留司徒阅在那里看着天空飘落的雪花发愣。他在想沈静秋的问题,什么是道心,什么是他的道。他求的到底是什么道,生死之道,情缘之道,亦或是无为之道。司徒阅发觉自己似乎已经抓到了关键,只要一伸手就能让他的道再进一步。可是就是这一伸手的距离,却将司徒阅拦住了。 沈静秋走远后,又回头看了眼司徒阅,司徒阅已然已经入定,这一回不知多长时间才会醒来。沈静秋微微叹气,她也不知道这样做是对是错,万一司徒阅真的因为她的点拨,势力有了突飞猛进的进步,那她离开的可能性势必又降低了不少。可是不这么做,司徒阅就会时时刻刻的盯着她,这让沈静秋感觉如芒在背,片刻不得安宁。 再有就是,司徒阅不折不扣的是沈静秋的救命恩人。如果司徒阅真德能够通过这番点拨,有所进步的话,沈静秋自嘲一笑,那就当她还了司徒阅的救命之恩。以后各不相欠,各凭手段,生死无论。 第一场雪连下了三天,雪停后,沈静秋走出了禁制,不过她并没有走远,就是在周围转了一圈。沈静秋也想过趁着司徒阅入定的时候,离开这里。不过这个想法刚出来,就被沈静秋否决了。正所谓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不彻底打消司徒阅的主意,她就是逃到天涯海角,司徒阅一样会找过来。届时再想找机会逃离司徒阅的身边,将是千难万难,就连家人的性命也会被她牵连。所以没有五成以上的把握,沈静秋是不会冒险的。沈静秋出门一趟,弄了些食材回来,美美的吃了一餐,就当是犒赏自己。然后在温暖的房间里睡上一觉,等养足精神后才重新开始修炼。 第一场雪过后半个月,又迎来了第二场雪,再接着又是第三场雪。算着日期,眼看又是一年年底,转眼就是光启二十八年。这个新年她能够陪在父母身边吗?能够同罗隐携手共赏元宵灯会吗? 沈静秋有些不确定,因为她不知道罗隐到底能不能找到周一道。就算找到了周一道,罗隐有办法说服周一道来对付司徒阅吗?所有的一切都是未知的。 沈静秋来到司徒阅的身边,司徒阅依旧在入定,还没有醒过来的迹象。沈静秋有时候会想,会不会司徒阅一年两年都参透不了,如果真的如此的话,那他岂不是要一直入定下去。 离着光启二十八年,还有三天。沈静秋有些想家了,看来今年她是回不去了。有些遗憾,有些哀伤,更多的是担心。担心罗隐到底好不好,有没有遇到危险。抬头看了眼入定的司徒阅,沈静秋笑了笑,倒是便宜了司徒阅。 沈静秋给自己准备了一份稍显丰盛的饭菜,刚端起碗准备开吃,沈静秋就猛地听到外面传来一声整耳欲聋的大吼。沈静秋当即放下饭碗,跑了出去,周一道来了,罗隐真的做到了。哈哈,她就知道这世上没有罗隐做不到的事情。 周一道的身影出现在半空中,哈哈大笑,震慑着沈静秋的心神。沈静秋如今已经知道,这是周一道惯用的手法,目的就是震慑人心,来个先发制人。 沈静秋修为低微,根本无法抗衡周一道。但是她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她匆匆的跑到司徒阅的身边,试图唤醒入定中的司徒阅,“前辈,前辈,南越国师来了,他来杀你了。” 司徒阅没有醒来,周一道却已经开始攻击司徒阅设下的禁制。每一次的攻击落在禁制上,都有产生惊天动地的声响,一下又一下,只怕要不了多久,司徒阅设下的禁制就会被周一道彻底破坏。届时就是她命丧此地的时候。 周一道又发出一个攻击,然后哈哈大笑,“司徒老弟,怎么当起了缩头乌龟。快出来同老夫好好打一场。否则老夫就将你的山头全部铲平。” 话音一落,又是一击落在禁制上面。连续不断的攻击,就连沈静秋这个外行都看得出来,禁制已经摇摇欲坠,可是司徒阅却还没从入定中醒来。难道天要亡她。算计到了一切,却没有算计到司徒阅,真是失败。 沈静秋一发狠,端起一桶水,兜头朝司徒阅泼去。本是无奈之举,却没想到竟然收到了效果。司徒阅终于睁开了眼睛,看着满头满身的冷水,目光森然。竟然敢将他从入定中叫醒,无论是谁,都该死。周一道该死,沈静秋同样该死。他本已经到了关键时刻,只需再进一步,就能参透奥妙,却没想到先是来了周一道挑衅,接着又是沈静秋的自作主张。 沈静秋离着司徒阅远远的,她识趣的很,自然看出司徒阅的不满。 司徒阅冷哼一声,就要对沈静秋动手。恰在此时,半空中的周一道又叫嚣起来,“司徒小儿,你莫非是当乌龟当上瘾了,怎么还躲在里面不出来。你给老夫出来,否则老夫让你永无宁日。” 司徒阅捏紧了拳头,周一道找死。司徒阅瞪了眼沈静秋,意思自然是回来再收拾她。然后一飞冲天,冲出禁制直接朝半空中的周一道杀了过去。 周一道哈哈大笑,“来的好。司徒小儿,今日老夫就教教你什么叫做前辈。” “大言不惭,找死!”司徒阅带着满腔的怒火,同周一道战在了一起。两人都有毁天灭地的能力,这一战自然是惊天动地。就是远在百里外的人都有感觉,仿佛是地震了一般。 沈静秋可顾不得天上打的难分难舍的两个人。丢下一切包袱,直接朝禁制外面冲了出去。 罗隐躲在暗处,一见沈静秋出来,赶紧去迎接。两人汇合,躲在安全的地方说话。 罗隐紧紧的抓着沈静秋的手,“我们现在就下山。” 沈静秋按住罗隐的手,“不行,我得留在这里。” 罗隐蹙眉,不解的看着沈静秋。 沈静秋冷静的说道:“不解决司徒阅,我们这辈子都别想有好日子过。你听我的,我比你更了解司徒阅。要是我就这么跟你走了,司徒阅只要还有一口气,一定会找上门,届时就不仅仅是我被困,说不定我们身边所有人的性命都要被牵连。这太危险,我不能拿亲人的性命开玩笑。所以我一定要留在这里,等他们分出胜负。届时我就能抓住机会,为自己为我们谋求一辈子的安全。” 罗隐皱眉深思,他不得不承受,沈静秋说的是对的。对待司徒阅这样的人,绝对不能以常理度之,因为他们根本就不是常人,他们就是非人的存在。罗隐重重的点头,“好,我听你的。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做。” “等!你跟我来。”沈静秋带着罗隐进入禁制。罗隐第一次看到沈静秋所处的环境,着实有些好奇。不过没有那么多时间给罗隐好奇,沈静秋拉着罗隐,直接进入山洞。山洞很小,容纳了两个人后,再也容纳不下多余的一点东西。也因此,沈静秋同罗隐的身体紧紧的靠在一起,没有一点点的距离。 罗隐抱着沈静秋,将自己的衣服披在沈静秋的身上。 沈静秋回头一看,笑了起来,说道:“我不冷。” “不冷也披上,不要拒绝。”罗隐不容置疑的说道。 沈静秋接受了罗隐的安排,抬头望着这个男人,沈静秋心中有些感慨。抬手,轻抚男人的面容,黑了,瘦了,沧桑了,疲惫了,脸上全是胡子,好些天都没打理了。沈静秋用自己的脸贴近罗隐的面颊,感受着胡渣的威力人,然后轻声的笑了。 罗隐也笑了,这种感觉真好,用一生去换也愿意。、 沈静秋闭着眼睛感受了片刻的安宁,感受沧桑男人的魅力,感受一个男人的心跳。然后再睁开眼睛,心情已经完全不同。抬手轻抚面容,轻轻的吻上罗隐的嘴角,那里最为迷人,无数次她都想这么做。今日,她总算主动迈出了这一步。 沈静秋的吻是小心翼翼的,带着珍惜,带着试探,带着回味。但是这不符合罗隐的性格,他需要猛烈的,需要一场刺激的。于是他反客为主,抱紧沈静秋的头,将她禁锢在自己的怀抱里,深深的吻上去,探索男女的奥秘,探索独属于女人的滋味。 这是一个深沉的吻,是一个绝望之后带着不敢置信的幸福和希望的吻,是一个充满着强烈霸道的男人气息的吻,是一个彰显独占欲的吻。罗隐吻得深情,吻得刻骨,吻得绝望,恨不得将沈静秋揉进自己的骨血里,恨不得将她变下,揣在怀里带走。 这是一个绵长的吻,以至于沈静秋感觉快要窒息而亡。是的,沈静秋感觉快要死了,她已经呼吸不过来了。她双手放在胸前,用力的推拒罗隐。可是罗隐是那么的霸道强势,如此难得的机会,他又怎么可能轻易放过沈静秋。 一个吻,犹如惊天动地,沈静秋有死的觉悟的时候,罗隐终于放开了她。不过罗隐只是暂时放开沈静秋,细细密密的吻落在沈静秋的唇角,眉间,额头,鼻翼,脸庞。罗隐犹如在对待稀世珍宝一般,真的是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将沈静秋带在身上。、 当罗隐的吻又往脖子以下的趋势的时候,沈静秋及时的喊停。 罗隐目光幽深的望着沈静秋。沈静秋摇头,坚定的说道:“不行,决定不行。” 罗隐急促的呼吸,沈静秋感觉得到他的身体变化。不过原则就是原则,不会因为对方是罗隐就打破原则。瞧着沈静秋双手捂住心口的模样,罗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好,我答应你,绝对不行。” 沈静秋笑了,却不想罗隐瞬间就堵住了她的嘴,又是一个深情的吻,让沈静秋最直观的感受到罗隐强烈的感情。那种失而复得的狂喜,珍而重之的谨慎。沈静秋瞬间心酸,紧紧的抱住罗隐,差一点就哭了出来。 罗隐抬起头,笑了起来,“傻瓜,哭什么。” “我没有哭。”沈静秋拼命的否认,“你不准胡说。” “好,你没有哭,是我哭了。” 沈静秋顿时笑了出来,细细打量罗隐。不仅是黑了瘦了,身上的衣服也很久没换洗了。罗隐是个爱干净的人,只要条件允许,他一定会将自己收拾得干净整洁。如此这般模样,可以想象着一路的艰辛。 沈静秋轻声问道,“你是怎么找到周一道,又怎么说服周一道来找司徒阅。” 罗隐神秘一笑,“这事情说难就难,说容易也容易。我先找到了周烈,同他做了一笔交易,我给他足够的好处,他则帮我找到周一道。至于说服周一道,那就更简单了。周一道的敌人是司徒阅,做梦都想将司徒阅杀了,一得知司徒阅藏身的地点,岂有不来之理。就算知道我是在利用他,他也不在意。他的目标值有司徒阅,我等凡人,还没被他看在眼里。” 沈静秋笑了起来,“我就知道你能办成此事。” “为了你,别说一个周一道,就是十个白个周一道,也不在话下。” 瞧着罗隐眼睛发亮的模样,沈静秋深深一叹息,她真的欠了罗隐太多太多。 罗隐伸出手来,轻轻的压在沈静秋的嘴唇上,“不要叹气,我们很快就会离开这里,你该兴奋才对。” 沈静秋望着罗隐,眼神幽深。“罗隐,你同我说实话,你有多久没回京城?” 罗隐不在意的说道,“不过是几个月而已。” “那京城那边,如今是个什么情况。陛下会不会迁怒你?”沈静秋极为担心的说道。 罗隐摇头,“你放心,走之前我都安排好了一切。”顿了顿,罗隐才同沈静秋解释道,“你失踪后,沈大人就对外宣布你得了风寒,到了庄子上养病。”、 沈静秋意外,接着失笑,“这主意可不怎么样。” “那样紧急的情况下,能想出这个主意也算不错。不过就如你所说的,这主意的确不怎么样。很快就引起了旁人的怀疑。后来我同沈大人一起想了一个办法,让人假扮你,趁着安平公主同玉雅公主来找茬的时候,对外宣布你中毒毁容,情况惨不忍睹。住在庄子上的目的就是为了养伤躲人。这个借口很好用,至少绝大部分人都相信了。如今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你中了南越的毒药被毁了容。而我出京城则是为了寻找能够治好你的容貌的关键草药。” 沈静秋大笑起来,笑过之后,又觉着心酸。轻抚罗隐面颊,心疼的说道:“那段时间,你们一定很艰难吧。” “只要你能平安回来,再辛苦都值得。而且同你的处境相比,那点困难又算得了什么。”顿了顿,罗隐才犹豫的问道,“司徒阅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沈静秋摇头,“他并没有对我做什么。是他救了我,否则我早已经脉寸断而死,从这一点来说,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后来他将我的记忆封住,你段时间我彻底忘记了你,每日就按照司徒阅的要求不停的修炼修炼。但是偶尔我的脑海里也会闪过一些关于你的画面,可是却想不起来你是谁,是我的什么人。那种没有根的滋味,很痛苦。直到见到你,我才清醒过来,想起了关于我们的一切。对不起,我曾经将你忘记。” “不怪你,都是司徒阅的责任。” 沈静秋对罗隐说道:“求道的路太寂寞了,寂寞到或许一年十年都有可能说不了一句话。司徒阅将我留在身边,他只是需要一个陪伴,一个见证。见证他的成功,见证他的征服。” “他可以留下任何人,但是不该留下你。他对你的救命之恩,我会替你回报。但是他封锁你的记忆,妄图将你留在他身边,我绝对不能容忍。静秋,以后再也不要离开我的身边,好不好?”罗隐紧紧的抱住沈静秋,心中发颤,生怕沈静秋下一刻就会消失。 “好,我会一直留在你的身边,永远都不离开。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不要以身犯险,一定要保重自己,为我也是为你自己。”沈静秋郑重的要求。 罗隐点头应下,“你放心,为了你,我会长长久久的活下去。我会一直健康的陪伴在你身边。” “真好!”沈静秋笑了起来,依偎在罗隐的怀里。两人呼吸交缠,彼此取暖,小小的山洞里,满满的都是爱意。 轰隆隆——整个大山都在颤抖,在控诉,在愤怒。沈静秋同罗隐不敢迟疑,赶紧从山洞往外面跑。刚刚跑出来,山洞就被山头落下碎石给封住了。沈静秋有一阵的后怕。 抬头,竟然下雪了,雪花就落在肩头上,让人感觉浑身发冷。沈静秋抬头看天,皱眉说道,“糟糕,禁制被破了。” “你看那边山头。”罗隐手指远处。 沈静秋顺着罗隐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一个山头都被削平了。这是什么样的力量啊。那两个人还在打生打死,势要将这个天地都要翻转过来。 沈静秋不再迟疑,拉着罗隐就朝山林深处跑去。司徒阅入定的那段时间,沈静秋早已经熟悉了这片山岭的每一处。此刻正好派上用场,带着罗隐顺利的找到栖身之处。 两人躲在地面上,偷偷的看着天上大声打死的两人。沈静秋对罗隐说道:“两人都已经力竭,我们的机会快来了。” 这样的战斗,所消耗的灵力那是极为惊人的。而且这两人都在拼命,所以一定不会有所保留。沈静秋要的就是这个结果,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沈静秋就是那个渔翁。她就要在两个大杀器身上取利。这个念头很疯狂,可是沈静秋却充满了信心。不到最后一刻,谁会知道事情会是什么结果。她有的是耐心,她会耐心的等待,亲眼看到两个大杀器两败俱伤的样子。想来,那一定很痛快。 罗隐死死的抓着沈静秋的手,警告得看了她一眼,不准胡来。 沈静秋轻声一笑,咬着罗隐的耳朵说道,“我从不胡来。” 罗隐后知后觉的发现,他竟然被沈静秋调戏了。不过这个滋味很好,只是太过短暂。他多希望沈静秋能够一直咬着他的耳朵说话。或者他咬着沈静秋的耳朵也很不错。更美妙的是,若是能在这里深深的吻住沈静秋,那就没有遗憾了。不过罗隐看了眼天上,眼看着就要分出胜负了,他自然不能在这个时候乱来,分散两人的注意力。 沈静秋同罗隐已经默契十足,瞧着罗隐的表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即凑过去,在罗隐嘴角轻轻碰触了一下。罗隐的眼神越发的幽深,哑着嗓子说道,“负责点火,就要负责灭火。” 沈静秋得意的一笑,“放心,我会负责灭火。”眼神流转间,尽显魅惑风情。 第122章 一路甜蜜 两大杀器的战斗,绝对不可能以某个人轻松获胜为结果。极大的情况是两败俱伤。 这一次,沈静秋没有判断失误。看着两个身影从天上斗到地上,从山上斗到山腰,最后精疲力竭,倒坐在地,连话都快说不出来,果然是两败俱伤的结果。此时此刻,就轮到沈静秋出马了。 沈静秋同罗隐从藏身之处走了出来,缓慢的来到离着两人十步远的地方站定。 司徒阅急促的呼吸,对沈静秋说道:“赶紧杀了周一道,不然等周一道恢复过来,你们二人都得死。” 周一道呵呵的笑了起来,“司徒小儿,你还不知道吧,老夫之所以能够找到你的藏身之处,多亏了这位罗世子指路。你瞧瞧这两个小年轻,感情多好啊,到如今你还不明白吗?哈哈,被人卖了还指望别人帮你杀了我,司徒小儿,你是有多愚蠢啊。” “周匹夫,你给本公子闭嘴。你屁都不懂。”司徒阅怒极,出乎意料的是竟然没对沈静秋喊打喊杀,着实让人诧异。 周一道呵呵一笑,“罗隐,沈静秋,你们替老夫杀了司徒阅。事后老夫必有重酬。”见罗隐同沈静秋不为所动,周一道又加上筹码,“你们都知道老夫是南越国的国师,在南越,老夫的话比圣旨还管用。就算你们想要周烈的项上人头,老夫也能替你们达成心愿。怎么样,老夫的条件可让你们满意。你们放心,只要你们赶紧替老夫杀了司徒阅,届时等老夫养好了伤势后,就替你们取来周烈的项上人头。” 沈静秋嗤笑一声,“国师大人还真是能说。如果我说我要南越圣女的项上人头,国师大人也一定会答应吧。” 周一道对沈静秋怒目而视,“丫头片子,你到底想怎么样?” “不怎么样。就是看着国师大人这么辛苦的想要说服我们二人,心里有些不忍,所以就替国师大人将余下的话说完。”沈静秋似笑非笑的,显然是没将周一道放在眼里。当然,也只有这个时刻,沈静秋才能在两个牛逼人物面前嚣张。要是换做平日里,只怕话还没出口,就被周一道给拍死了。 司徒阅不客气的哈哈大笑起来,“老匹夫,吃瘪了吧。本公子看上的人,岂是三言两语就能被收买。” 周一道呸了一声,“司徒小儿,你被人卖了还替人说话,你莫非就是个蠢蛋。” “那又如何。”司徒阅一脸不在意的模样。“她能在本公子的眼皮子底下耍花招,那说明她足够聪明,懂得审时度势,懂得利用机会。这样聪慧的人,是本公子看上的,那说明本公子的眼光一流。谁像你这个老匹夫一样,看人也有看走眼的时候。说来说去,真正蠢笨如猪的人就是你这个老匹夫,难怪被罗隐那小子三言两语的就骗了过来。你不死谁死。” “司徒阅,老夫定要杀了你。咱们再战三百回合。” 司徒阅捂住心口,哈哈大笑,“老匹夫,你连站都站不起来,你有什么资格同我再战三百回合。老匹夫,本公子实话告诉你,今日此地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啊啊啊……”周一道怒极。 司徒阅轻蔑一笑,显然没将周一道的反应放在眼里。转头盯着沈静秋,“沈静秋,罗隐,你们二人算计了一场,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不就是想离开这里,双宿双飞吗。替本公子杀了周一道,本公子就成全你们。” 沈静秋挑眉一笑,“我凭什么相信你。谁知道你会不会在事后秋后算账,杀了我们二人。你如此高傲的人,岂能容忍旁人算计。” 周一道哈哈大笑,“司徒小儿,你也不过如此。哈哈……” 司徒阅异常恼怒,目光森冷的盯着沈静秋,“沈静秋,本公子不计较你算计我的事情,没想到你却如此不识趣。你以为我们二人坐在这里动弹不得,就真的成了案板上的鱼,可以让你随心所欲吗?你简直就是天真。本公子大不了拼着几十年的修为不要,一样能够将你斩杀。你若是不信,大可以试试看。” 沈静秋冷冷一笑,“前辈不用吓唬我。你们二人如今连动弹一下都不行,我同罗隐想要杀了你们,虽然不至于说易如反掌,总归也是有办法的。前辈莫非忘了,我同你其实也算是一类人。” 司徒阅神情微变,周一道眼珠子乱转,不知在动什么心思。司徒阅死死的盯着沈静秋,“你若是打主意想要杀了我们二人,那么今日的结局就是谁也别想走出此地。本公子大不了拼着性命不要,难不成还不能留下你们二人的性命吗?” 周一道哈哈大笑起来,“司徒老弟说的没错,大不了拼着性命不要,也要将这两个小兔崽子的性命留下。就当是垫背用。” 罗隐微微变色,担心的朝沈静秋看了一眼。沈静秋面色从容,没有被司徒阅的威胁吓住。沈静秋轻蔑一笑,“拼命?在前辈眼中,小女子就是如此愚蠢的人吗?而且你们如今的情况,值得小女子拼命吗?” 司徒阅大皱眉头,“你到底想要什么?” 沈静秋似笑非笑的看着司徒阅,“我想要什么,司徒前辈不是很清楚吗?” “你想通络隐离开,本公子可以成全你们。除此之外,你还想要什么。” “我不信你。”沈静秋直言不讳,“除非你今日以你心头之血起誓,放我和罗隐离开,终身不得追究过往所有的事情,终身不得杀害我同罗隐的亲人,终身不得带走我或者是罗隐,并且终身不能伤害我们二人,若违背此誓,天道不存,道心永灭,魂飞魄散。” “好生毒辣的小丫头。”周一道感慨了一句,“莫非司徒小儿立下誓言,小丫头真要杀了老夫。” “你是南越的国师,杀了你我不会有丝毫的负担。”沈静秋似笑非笑。 周一道哈哈大笑起来,大赞,“不错,不错。小小年纪,还是个女娃娃,就有这等杀伐手段,将来定是个祸国殃民的角色。不如老夫就先结果了你。”周一道拼着损耗修为,势要结果了沈静秋这个祸水。 沈静秋冷冷一笑,拦住罗隐,对付周一道这样的人,普通的功夫没有用。沈静秋当即抽出缠绕在腰间上的鞭子,灌注灵力在其中,狠狠的朝周一道的天灵盖打去。属阴寒之气的灵力通过鞭子,直接灌入周一道的身体,迅速串入奇经八脉中,周一道痛哼一声,硬生生的倒在地上。 司徒阅看着这一幕,顿时大皱眉头。目光复杂的盯着沈静秋看,“你的丹田修复了?” 沈静秋福了福身,“多谢前辈多日的照顾,若非前辈督促,静秋一定不能这么快就修复好受损的丹田。” “你出乎我的意料。”司徒阅感慨了一句,“我没想到你真的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修复丹田,更没想到你会准备的这么充分。竟然还知道利用我输入你体内的阴寒之气来压制周一道。你很聪明。你的资质虽然一般,但是你的聪明你的悟性你对天道的理解足以弥补资质方面的不足。总之我还是那句话,你不该同这个男人在一起,他只会耽误你,只会让你一辈子碌碌无为。” 罗隐大怒,微微眯起眼睛,俨然是对司徒阅生出了杀意。 司徒阅轻蔑一笑,根本就没将罗隐放在眼里,不过是个凡人而已。若非看在沈静秋的面子上,罗隐连同他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沈静秋轻蔑一笑,“子非鱼,焉知鱼之乐。司徒前辈就别以你心度我心,因为从一开始,我们就不是一条道的上的人。所以前辈还是省省吧。” 司徒阅笑了起来,“你说的没错,我们的确不是一条道上的人,很可惜我们对道的理解完全不同。不过我坚信有一天你会认同我对道的看法。” 沈静秋神情坚定的说道:“不会有那么一天,因为我很清楚我的道心是什么。司徒前辈与其将时间浪费在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不如抓紧时间以心头之血发誓。只要你立下誓言,我定会帮你将周一道给杀了,以绝后患。” 司徒阅惨烈一笑,沈静秋还真个善于抓住机会的人。以心头之血立下誓言,那是最恶毒的誓言,而且一定会应验,绝对没有侥幸逃脱的可能。这就是天道,天道给了他们无穷的力量,同时又给修道之人无穷的束缚。这也是为什么修道之人都不在人世间出现的原因。他们若是敢在人世间翻云覆雨,必遭天谴,绝无意外,不过是早晚的区别。 司徒阅低垂着头颅,不知道在想什么。 沈静秋不得不提醒他,“前辈,时间有限,还请前辈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 司徒阅猛地抬起头,面对沈静秋,“今日,我司徒阅以心头之血起誓,从今以后,将不会……若有违背誓言,将天道不存,道心永灭,魂飞魄散。”说完,司徒阅吐出一口鲜血,与此同时,天空中传来轰隆隆的响动,惊雷乍响,惊住所有的人。 司徒阅抬头望着刺破天幕的惊雷闪电,露出一丝苦笑,吐出最后两个字,“誓成!” 又是一声响彻天际的惊雷。誓言已成,绝无悔改的余地。 沈静秋面对司徒阅福了福身,“多谢前辈成全。前辈对我的救命之恩,这些日子对我的照顾和督促,我全都记在心里。他日若是有机会,定会重谢。” “你已经还了人情。”司徒阅面色平静的说道:“我给你的那点帮助,比起你两次对我的启发,又算得了什么。是你启发了我,我才能参透自己的瓶颈。否则今日我必不能同周一道畅快一战。好了,废话少说,替本公子杀了周一道。” “好,我这就替前辈杀了周一道。”沈静秋说到做到。 罗隐却微微摇头,“不要脏了你的手。” 沈静秋笑道,“我不仅要杀了他,还要让他魂飞魄散。” 司徒阅愉快的笑了起来,“沈静秋,快动手吧。迟了你要后悔的。” 后悔什么?沈静秋没有问。她甩出鞭子,灌注灵力,再次朝周一道打去,这一次她要毁了他的肉身,而下一鞭她就要毁了他的魂魄。只是沈静秋忽略了一件事情,像周一道这样的人,自有保命的手段。躯体可以丢弃,魂魄绝对不能散。只要魂魄在,就有重见天日的可能。而周一道的保命手段,自然是用在保护魂魄不受伤害方面。这一点司徒阅明白,但是司徒阅没有对沈静秋提起只言片语。 而沈静秋对修道对魂魄之事只知皮毛,自然不清楚这里面的道道。 两鞭子下去,沈静秋确定周一道死得不能再死。沈静秋对司徒阅说道,“前辈,晚辈不辱使命。” 司徒阅抬头看着上空,若是沈静秋的势力再上两个台阶的话,她就能看见半空中有一团如同白色雾气的存在。白色雾气是从周一道的身体中飘出的,‘他’朝着司徒阅的方向,晃动了两下,就好像人在作揖道谢一样,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飞快的逃离了此地。 司徒阅嘴角扬起一抹笑容,沈静秋,本公子立下誓言,这辈子都不能对你动手,也不能对罗隐动手。可是这不代表别人不会对你们动手。你亲手杀了周一道,此仇可谓是不共戴天。等到他日周一道寻找到合适的夺舍对象,恢复修为之后,那时候就是你们二人的死期。希望你们二人好好的活着,一直活到周一道杀回来找你们报仇的那一天。 “前辈,晚辈告辞!”沈静秋没有等到司徒阅的回答,于是继续说道。 司徒阅看着沈静秋,微微一笑,“静秋,你今日替本公子除去一个心腹大患,本公子要怎么感谢你。” 沈静秋挑眉,心中有些警惕。司徒阅从来就不是一个遵守礼节的人,她替他除掉周一道,他发下重誓以后再也不找他们的麻烦,按理说两人就是货款两清,互不相欠。根本就谈不上感谢不感谢的。司徒阅突然说要重谢,这实在是不符合司徒阅的性子。也就难怪沈静秋会心生怀疑。 司徒阅仿佛没有看到沈静秋对他的警惕之心,自顾自的说道:“在本公子的卧室,床脚下面有个暗室,里面是我这些年搜集的一些宝贝,应该对你有用。你去取了出来,就当是本公子给你的谢礼。从今以后,本公子不欠你什么,你也别指望本公子会再一次出手救你。好了,该交代的都交代了,你们走吧。” 沈静秋放松了一下,“多谢前辈好意,无功不受禄,我们就此告辞。” 司徒阅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似乎并不在意沈静秋的拒绝。 沈静秋见司徒阅没有挽留,当即就同罗隐快速的离开了此地。心中发誓,这辈子都不要再来这里,不要再见到司徒阅。 沈静秋没有去取司徒阅所谓的宝物,而是同罗隐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此地。到了山下,也不顾休息,买了马匹急匆匆的朝京城赶。转眼之间,离开京城已经有小半年的时间,如今离京城越来越近,对家对亲人的渴望也就越来阅强烈。还有三日就是新年,她盼望着能够新年之前回到京城,同家人团聚在一起,同他们一起守岁过年。 见沈静秋不要命的赶路,罗隐急了。 “静秋,身体要紧,而且我们有足够的时间,肯定能够在除夕当日赶回京城。”罗隐强行将沈静秋带下马,轻抚她的面容,上面全是一路风尘。沈静秋的眼里泛着血丝,眼角周围有些青黑,都是因为着急赶路没有足够的休息所致。看到沈静这般模样,罗隐自然也能想象自己又是一副什么模样。 罗隐轻轻的将沈静秋揽在怀里,“要爱惜自己的身体,不然我会心疼的。” 沈静秋闷笑一声,“我没事。我看上去狼狈,其实精神很好,身体也很好。”顿了顿,沈静秋有些感慨的说道:“说起来还是要感谢司徒阅,他对我有再造之恩。我还记得刚醒来的时候,全身都不能动弹,唯独一双眼珠子能够转动。那种活死人的滋味,这辈子尝过一次,再也不想体会第二次。是司徒阅,是他将灵力灌入我的身体,一点一点的慢慢的修复好我的经脉,让我终于能够站起来,和正常人一样。也是因为如此,即便司徒阅封锁我的记忆,甚至对你生出杀心,我对他也生不出恨意来。” “不要再说了。”罗隐的声音都在颤抖,“求你,不要再说了。”他只要光想想沈静秋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吃喝拉撒全要靠人帮忙,年纪轻轻却如活死人一样活着,他就受不了。心都在绞痛。无数次的痛恨自己,当初他为什么没有跟着跳下去。如果跳下去,有幸不死的话,是不是就可以一直陪伴在沈静秋的身边。 沈静秋抬手,擦过罗隐的眼角,湿润的触感混合着满脸的尘土,让沈静秋有些心酸。沈静秋笑了笑,“你哭了?” “胡说八道。”罗隐面无表情的瞪着沈静秋。 沈静秋嗤笑一声,“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哭就哭吧,我又不会说出去。其实你为了我哭,我很感动,干嘛要否认了。” 罗隐撇头不肯再看沈静秋一眼。这个蠢女人,连点眼力见都没有。 沈静秋轻抚着罗隐的面颊,目光痴缠着,用着无比轻柔的声音说道:“过去的都过去了,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站在你面前吗?乖,不难过了。我以后一定会保护好自己,再也不会涉险,更不会让你担心。” 罗隐又忍不住瞪了眼沈静秋,这是将他当小孩子哄,是吧。忍不住笑了笑,狠狠的在沈静秋的臀部拍了一巴掌。沈静秋吃痛,跳了起来,脸色涨红,又羞又恼,恨不得将罗隐打成猪头。就算要动手打她,又怎么可以对那个地方动手。真是,真是太不要脸了。 罗隐瞧着沈静秋一脸窘迫的模样,却哈哈大笑起来,自然惹来了沈静秋的一记白眼。 罗隐也不在乎,牵着沈静秋的手,笑道:“走,今晚我们住客栈。好好休整一晚,明儿再出发。” 沈静秋顺从的点头,她的确需要休息。 罗隐不放心沈静秋抛头露面,怕被人认出来,传到京城那边去。所以在进入客栈之前,已经给沈静秋带上了纱帽,完全遮掩住了一张绝色容颜。客栈老板键两个小年轻要住店,还是在年下,难免好奇的多看了几眼。不免猜测,这两个小年轻莫非是要私奔。客栈老板脑洞有些大,还脑补了不少剧情,着实有些感天动地。 罗隐敲敲桌面,隐含不满,看傻眼了吗? 老板被罗隐给敲醒了,回过神来,赶紧低下头给两人登记。罗隐要了两间上房,给足了银钱,自然要求最好的服务。老板却在感慨,心道虽然是私奔的小情侣,好歹也知道守礼,没有住在一个屋里。这让老板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更好奇了。 安顿下来,洗漱过后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依旧是麻布白袍,宽袍广袖,同在山里时候的打扮一模一样。若是要说有什么区别的话,就是沈静秋脸上的笑意多了。 罗隐在门外敲门,沈静秋对门外说道:“进来吧。” 罗隐推门进来,就见沈静秋穿着宽松的白袍,披散着乌黑湿润的头发坐在窗前,窗户敞开着,冬日寒风呜呜的吹进来。罗隐当即皱了眉头,黑着一张脸走上前,将窗户给关上了。 沈静秋看着罗隐,微微一笑,“我身体很好,这点风对我没影响。” “就算你身体很好,也不该如此糟践自己。”罗隐不悦的说道,然后拿起干燥的毛巾给沈静秋擦拭头发,“刚洗漱完毕,就坐在窗户前吹风,你当自己是铜钱铁臂吗?你是人,是人就会生病。这会没生病那是你运气好,不代表你将来就不会生病。总之,从今以后不准再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 沈静秋嘴角微微扬起。此刻的罗隐很啰嗦,可是沈静秋却感觉分外的温暖和贴心,无论罗隐如何数落她,她都是一张笑盈盈的脸。这个样子倒是让罗隐有气发不出来,敢情说了半天,这死丫头根本就没听进耳朵里。 罗隐冷哼一声,面上露出不悦之色,手上却依旧那么的轻柔,生怕弄坏了一根头发丝。 沈静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好了,我答应你,以后一定会爱惜自己的身体,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这还差不多。罗隐高兴了一点,不过目光一落在沈静秋的身上,笑意又敛了下来,眼神变得幽深。罗隐不经意的对沈静秋说道:“以后别穿成这样,粗糙,会弄坏你的身体。” 沈静秋想笑不敢笑,用着轻柔的声音,安抚着罗隐有些焦躁的心,“身边只有这些衣服可穿。你要是不喜欢,等到了大集市,买两件成衣换下来就行。” 罗隐沉默了一下,“是我考虑不周,我早该想到这一点的。你坐着,我很快就回来。” 罗隐没有告诉沈静秋要做什么,急匆匆的出门去了。这一去就是将近一个时辰。等罗隐回来的时候,天色已暗。店家也送来了丰盛的晚餐。 沈静秋坐在饭桌前,等候罗隐。 罗隐手里提着个包袱,推门进来。对摆在卓上的饭菜视而不见,直接将包袱放在沈静秋的眼前,对她说道:“拿去换上。” 沈静秋挑眉,打开包袱,里面竟然是两身女式衣裙。原来罗隐出门就是为了此事。沈静秋失笑,她很清楚因为司徒阅封锁她记忆的事情,罗隐对司徒阅很不待见。若非司徒阅是沈静秋的救民个人,罗隐连杀了司徒阅的心都有。不过沈静秋还是没想到,罗隐对司徒阅竟然不待见到如此地步。就连身上的一件衣服也成了靶子。 沈静秋淡淡一笑,没有说什么,提起包袱进了里间。片刻之后,沈静秋穿上了罗隐带回来的衣裙走了出来。这是一件紫色百褶裙,衬着她的面色,越发显得肌肤如凝脂白玉一般,犹如刚剥壳煮鸡蛋,让人好想伸手去掐一把。 罗隐还真的就这么干了,沈静秋笑着打掉罗隐的手。 罗隐也跟着笑了起来,说道:“你穿着一身好看。” 沈静秋低头左右看看,“大小挺合适的,你从哪里买来的。” 罗隐笑而不语,沈静秋挑眉,心头了然。十有八九罗隐是做了一回梁上君子,不过也肯定会留下银两。好在明儿一早就会离开这里,不用担心衣裙的原主会看到她。沈静秋甜甜一笑,“辛苦了一天,吃饭吧。” “好,吃饭。” 沈静秋同罗隐之间,极少有机会坐在一起安静祥和的用餐。这一餐,也算是有一个纪念意义。沈静秋同罗隐都遵守着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安安静静的用完了一餐饭。 冬日的夜晚除了寒风还是寒风,实在是没什么看头。两人刚用晚饭,还没有睡意,外面又不能去,只好窝在屋里。 罗隐靠在床头坐下,沈静秋就蜷缩着依偎在罗隐的怀里。不需要说一句话,就能感受到彼此的心意,满满的都是温暖。 沈静秋把玩着罗隐的手指头,“你知道吗,之前我还以为今年过年肯定回不去了,想到要和司徒阅一起过年,心里头着实有些不舒坦。又担心你的安危,怕你去了南越会遇到危险,担心周一道会杀了你,担心你在路上遇到什么意外。那谢日子,我强作镇定,实则内心一直是惶恐不安。不过老天有眼,总算让我盼来了你,总算我们能够一起回到京城回到家人身边守岁过年。罗隐,谢谢你,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罗隐伸手轻轻的落在沈静秋的红唇上,眼神幽深的看着沈静秋,哑着嗓音问道:“如何谢我?” 沈静秋眼波流转,似笑非笑的看着罗隐,“说声谢谢不够吗?” 罗隐摇头,嗓音越发暗哑,“不够,远远不够。”手指头轻轻的在沈静秋的嘴唇上移动,其含义不言自明。 沈静秋笑了起来,伸出丁香小舌舔了舔罗隐的手指头,目光带着挑衅。 罗隐顿时笑了,真是个胆大的,就不怕擦枪走火吗?沈静秋挑眉,她怕什么,罗隐要是没有这点定力也就不是罗隐了。 罗隐苦笑一声,沈静秋还真是看得起他。罗隐不能忍了,这女人太过勾人。低下头,当即堵住沈静秋的红唇,带着强烈的情感和霸道的气势,让沈静秋无处可逃。 沈静秋的脑子里有些放空,有些回不过神来。她心里头隐隐的有些后悔,似乎撩拨的过头了。该怎么办了,现在喊停吗,怕是罗隐有杀了她的心思。那是顺着来吗,沈静秋赶紧否东。她想想,自己还真是个奇葩,此时此刻竟然还有心思在这里想东想西。 “你走神了。”罗隐依旧禁锢着沈静秋,不满的看着她,眼里满是幽怨。 沈静秋忍不住笑了出来,“抱歉,我……”她脸色发红,神情有些羞怯,有些小女儿气。她还在那里解释,却不知这个模样真正的勾人,罗隐的眼神也变得越发的幽深。 瞧着沈静秋那一张一合的嘴唇,罗隐轻声一笑,然后毫不迟疑的堵上去,整个世界总算安静了,这个女人总算可以认认真真的同他吻一次。 沈静秋都快喘不过气来,感觉下一刻就要死了一样。好在罗隐良心发现,在她快要死之前,总算放开了她。 罗隐轻抚沈静秋发红的面颊,压低声音说道:“真想现在就要了你。” 沈静秋大囧,脸红得如同滴血一样。曾经那个纯情的,被她调戏两句就会耳根泛红的罗隐的去了哪里。老天爷,请将纯情的罗隐还给她吧。 “你在想什么?” 沈静秋双手捂住胸口,频频摇头,“夜深了,我该休息了。” 罗隐看着沈静秋,突然笑了出来,指尖滑过沈静秋的红唇,“要休息了,嗯?” 那一声’嗯‘,然沈静秋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瞧着沈静秋紧张的模样,罗隐又很不客气的大声笑出来,“怕我吃了你吗?” 沈静秋频频摇头。 “静秋,你知道吗,我们已经是未婚夫妻了。你已经及笄。等过了年我就去拜见岳父岳母,商量我们的婚期。你说将婚期定在四月好不好?那时候不冷也不太热,这样你就不会那么辛苦。要不定在三月份,三月份天气也很不错。就是不知道三月份有没有好日子……” 罗隐唠唠叨叨的说着,沈静秋却有些走神,原来不知不觉中,她已经及笄,已经可以出嫁。离开京城离开家人离开罗隐的这段日子里,她究竟错过了多少。不仅仅是她的生辰,还有浩哥儿的生辰。对了,还有静安的婚事。 沈静秋突然很急切的问罗隐,“我家二姐姐陈成亲了吗?” 罗隐摇头,“我离开京城的时候还没有,不知道现在有没有。” 沈静秋松了一口气。静安年龄不小了,已经不能再拖下去,沈陆氏必定会安排静安在年前出嫁。如此,她真的错过了静安的婚礼,倒是蛮可惜的。 罗隐手指弯曲,梳理着沈静秋的头发。原本有些湿润的头发,这会已经彻底干了。罗隐对沈静秋说道:“不用担心,就算真的错过了,等回去后你再补上自己的那份礼物就行。” “嗯,我明白,我肯定会补上礼物。就是觉得有些遗憾。” 罗隐轻声一笑,低头,凑在沈静秋的耳边,轻声说道:“等我们成亲的时候,你再邀请她参加,也是一样的。” 呼吸间的气息喷洒在耳垂,沈静秋感觉自己的耳垂一定红了,脸颊也有些发烫。罗隐却爱极了她这个模样,恨不得将这个女人吞吃入腹,让她永远都不能离开自己的身边。 沈静秋猛地坐起来,她觉着不能再这样了,太过危险。于是她对罗隐说道:“我要休息了。” 罗隐轻笑一声,“好,我也该回去休息了。” 罗隐起身,本是充满笑意的脸瞬间僵住。罗隐同沈静秋交换了一个眼神,罗隐示意沈静秋不要出门,他亲自出去查看。 罗隐翻窗户出去了,屋顶的动静也消失了。难道那一声响,是她和罗隐共同的错觉吗?沈静秋不相信。 很快,院子里就响起了打斗的动静,双方都很克制,貌似都不想惊动客栈内的人。 沈静秋站在窗户边,透过缝隙,清楚的看到外面的打斗情形。又是一群黑衣人,不过人数并不多。沈静秋微蹙眉头,见罗隐对付这些人绰绰有余,她也没多事的冲出去。沈静秋在想,这些人究竟是一般的宵小,还是别有用心的人派来的。若是前者,沈静秋不担心。若是后者,那就意味着两人的行踪已经暴露了。 沈静秋轻蔑一笑,想让她和罗隐死的人很多,但是这些人却总不吸取教训。她和罗隐两人,岂是随随便便就能杀死的。真是不自量力。 黑衣人一共有五人,罗隐留下了三具尸体,其余二人则逃之夭夭。罗隐处理完了尸体,这才回屋见沈静秋。 不用沈静秋询问,罗隐就直接说道:“应该是探子。后面的路程,肯定不会顺利,我们要早做准备。” 沈静秋靠近罗隐,轻声一笑,说道:“憋屈了这么久,不如就拿这些人开刀,松散松散。” 罗隐笑道,“好,就听你的。” 次日一早,天刚亮,罗隐同沈静秋就结账离开。这一路上果然不太平,路遇黑衣人,劫匪,陷阱,就连美人计离间计都用上了。这背后之人真是煞费苦心。 罗隐用敌人的衣服擦干剑上的献血,一抬头就见沈静秋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罗隐笑着问道:“怎么了?” 沈静秋笑问,“请问罗世子,是得罪了哪个小心眼爱记仇报复心重的女人。这么多花样,可不像那几位的手笔。”沈静秋口中的那几位,指的自然是二王爷等人。要是这些人出手,必然是绝杀,那会搞出这么多名堂。这么一想,这一路上遇到的各种奇葩事情,还真像是女人做出来的。至少男人没这么墨迹,也没这么花样。 罗隐蹙眉,干巴巴的说道:“不知道。你别胡说。”心里怎么想是一回事,嘴巴上是绝对不能承认的。就算沈静秋不同于一般女人,罗隐也不能大喇喇的同沈静秋讨论某个女人。他之前是纯情,是不懂男欢女爱,不过不代表他就蠢笨如猪。再说了,那也是过去。如今经历得多了,尤其是心里头住进了沈静秋后,夜半三更难免会想一想,自然会找些教科书来了解这方面的事情。了解得多了,这脸皮自然也就厚了,该有的情商也慢慢有了。 沈静秋轻哼一声,翻身上马,冷声说道:“可别让我逮住这个女人。敢耽误我回京的时间,抓住她,我定要扒了她的皮。” 罗隐当即一本正经的说道:“你扒皮,我烧水添柴。” 沈静秋一时间没忍住,顿时笑了出来。心情格外的飞扬,之前那点小小的不满早已烟消云散。 第123章 愚蠢的人 终于赶在除夕日回到京城。 沈静秋一身紫色衣裙,外加一件墨色披风,头戴面纱,来到武威侯府位于京城外的庄子上。 沈静秋同罗隐没有走大门,而是直接翻墙进入后院。站在院子里,看着熟悉的一草一木,沈静秋突然紧张起来,手心都在冒汗。罗隐捏捏她的手,示意她不用紧张,凡事有他。沈静秋笑了笑,她这分明是近乡情怯。她还清楚的记得,当初刚刚重生回这一世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心情,带着期待又带着恐惧,内心本能的恐惧着面对未知的未来。不过今日不同往昔,至少她的身边有罗隐。 沈静秋深吸一口气,挣脱开罗隐的手,大步朝前走去。双手推开房门,屋里传来余氏的声音,“谁啊?不是说没事别进来吗?” 沈静秋笑了,急切的走了进去,“母亲!” “谁?”声音透着惊诧之意,余氏挑起帘子,从里间走了出来,“静秋?真的是静秋。” 余氏的眼泪唰的一下就落了下来,冲上前紧紧的抱住沈静秋,“你怎么现在才回来。你是要急死娘亲吗?” 沈静秋也忍不住落下眼泪,一边哭一边笑,“母亲,我回来了,以后再也不离开你们。” “你这个死丫头,都怪我以前对你太纵容。要是那天我不让你出门,是不是什么事情都没有。”余氏哭着说道。 沈静秋嗯了一声,“娘,我回来,咱们高高兴兴的过年好不好?” “对,我们要高高兴兴的过年。”余氏总算笑了出来。 沈静秋拿出手绢替余氏擦掉眼角的泪水,扶着余氏坐下,又亲自斟茶,然后依偎在余氏的怀里,听余氏说话。 余氏此刻的唠叨,在沈静秋眼里,却变得那样的亲切,那样的温暖,恨不得一辈子都要听到这一份唠叨和关心。余氏轻抚沈静秋的背脊,“娘还没问你是怎么回来的?罗隐去找你了,你有遇到他吗?” 沈静秋抬起头,甜甜一笑,“娘,罗隐就在门外,是他将我找回来的。若非有他,女儿还不能赶在除夕日回来。” “罗隐就在外面,怎么不叫他进来。”余氏有些激动,有些急切。 沈静秋笑了笑,望着门口。房门从外面推开,罗隐走了进来。罗隐上前,给余氏行了个大礼,“晚辈见过夫人。” “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余氏打量罗隐,黑了,瘦了,沧桑了,满脸的风霜疲惫,唯独一双眸子,格外的精神。只需这一眼,余氏就可以想象着一路罗隐有多辛苦,有多艰辛。余氏感动的说不出话来,连说几个‘好’。看着女儿沈静秋,再看罗隐,余氏庆幸,静秋能够遇到罗隐这般重情重义的男人。即便罗家乱成一团,余氏也没什么好担心了。她相信罗隐一定会保护好沈静秋,不会让罗家人伤害沈静秋。 罗隐知道余氏有许多话要对沈静秋说,于是主动提出告辞,他要出去安排一下,今日就启程回京城。向世人宣布沈静秋养好了脸上的伤,所以别在打什么鬼主意。 余氏没有阻拦,罗隐考虑事情周到,这么做是应有之理。 余氏拉着沈静秋坐下,“静秋,你是个有福气的孩子。罗隐这人很不错,以后嫁到罗家去,就同罗隐好好过日子。” 沈静秋羞涩一笑,落落大方的说道,“娘放心吧,我会同罗隐好好相处的。” “娘不担心你,唯独担心罗隐的那些亲眷。尤其是罗老夫人。你出事后,又传出毁容的消息,罗老夫人就要罗隐休了你,说罗家绝对不能娶一个毁容的女人为世子夫人。罗隐没答应,罗老夫人又想着废了罗隐的世子之位。这事情整个京城都传遍了,就连陛下都被惊动了。国公爷被叫到宫里,让陛下给骂了一顿,说国公爷持家无方,世子之位是朝廷的恩典,岂容说废就废,质问国公爷眼里到底有没有皇室有没有国法家规,将国公爷吓得够呛。连带着太子妃都吃了刮落。” 沈静秋没想到还有这事,不过以罗隐的性子,肯定不会同她说起这些事情。 余氏继续说道:“那段时间,国公府闭门谢客,不过内宅还是闹了很长一段时间。这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国公府内宅里的那些事情又能瞒住谁。国公爷将罗老夫人骂了一顿,罗老夫人气的病了,那个时候罗隐正好不在京城,罗老夫人就逮着其他小辈出气。整个国公府被闹得鸡飞狗跳的,半点都不消停。” 说到这里余氏叹气一声,“听到这些消息,我心里头焦心得不得了。就想着你要是真嫁到罗家去,光是一个闹腾的罗老夫人就够你受的。想到你要被罗老夫人立规矩,还要被她呼来喝去的,我就心疼得不得了。那时候就觉着这门婚事真的要不得,你父亲也是个糊涂的,怎么就同意了。可是看到罗隐那么艰辛的将你找了回来,那样的情深意重,娘就觉着,就算罗家千不好万不好,至少罗隐对你是真心,他也有能力护着你。后来我又听说一个消息,听说罗隐对罗老夫人也只是面子请,祖孙二人时常针尖对麦芒,娘亲一听就彻底放心了。只要罗隐不是个愚孝的人,你嫁到罗家就不愁没人替你出头。” 沈静秋心中感动,又有些哭笑不得。她没想到,余氏这段时间尽想这些去了。 余氏顺着沈静秋柔亮的黑发,“静秋,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嫁给罗隐这样的男人,不亏。你一定要好好珍惜,同罗隐一起将日子过的红红火火的。” 沈静秋笑道,“娘,我同罗隐的婚期还没定下,娘怎么一个劲的说嫁啊嫁的事情。难道娘就这么迫不及待的将我嫁出去吗?” 余氏叹息一声,“可惜你及笄的时候不在娘身边,娘没能给你举办一个盛大的及笄仪式。不过等你同罗隐成亲的时候,娘一定要广撒请帖,邀请所有的亲朋好友来参加你的婚宴。”说着余氏又笑了起来,“你也别怪娘将你往外推,你是姑娘家,迟早是要嫁人的。你同罗隐的婚事又是陛下亲自下旨赐婚,最迟过了年婚期就要定下来。来年四五月份有好几个黄道吉日,估摸着你们的婚期就定在那个时候。好在,你的嫁妆娘早些年就预备着,如今就还差一些珠宝首饰,时新的布料衣裙,再有就是家具。希望早点定下婚期,木匠们也好早点开工打制家具。” 余氏同沈静秋唠叨着嫁妆,一样一样的,事无巨细的说着。若是在平日里,沈静秋一定会嫌烦还有一点窘迫。可是此刻沈静秋只有满满的感动。沈静秋轻声打断余氏的话,“娘,我全都听你的,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余氏开心的笑了起来,“好孩子,娘没有白疼你。” 接着余氏又说道:“料理完你的婚事,静坤的婚事也该提上日程。届时又该帮着你大伯母料理静坤的婚事。总之明年肯定不得空闲。” 沈静秋想起沈静安的婚事,“娘,二姐姐嫁了吗?” “嫁了。就在上个月嫁的,娘还特意回去了一趟。”余氏笑着说道:“樊逸同樊高虽然是堂兄弟,不过他们不是一样的人。樊逸那孩子,娘亲亲自见过,是个好孩子,知道上进。就在上上个月,樊逸已经进了金吾卫当差。以樊家的家世还有宁家的关系,樊逸的前程应该不会差。” 沈静秋松了一口气,“这么说来,二姐姐是嫁对了人。” 余氏笑道:“是啊,是嫁对了人。三日回门的时候,我仔细瞧着,静安的气色很不错,小夫妻两人眉眼间都是浓情蜜意,将你大伯母高兴坏了。这么多年了,她总算了了一桩心愿。” 沈静秋轻声问道,“我听人说,谢明笑不喜静坤,私下里吵着要退亲,此事是真的吗?” 不用说,这个八卦沈静秋自然是听罗隐说的。 说起此事,余氏也叹了一口气,“谢家高门大户,底蕴深厚。谢明笑又是谢家的掌上明珠,不乐意嫁给静坤,也是情有可原。毕竟静坤的身体……不过那只是小女儿家私下里闹闹脾气,沈家同谢家的婚事是陛下亲自下旨定下的,岂容她说退亲就退亲。只不过,她这么不情不愿的,我着实担心两个孩子婚后的生活。可别一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吵的家宅不宁,最后成了一对怨偶。连带着咱们这些做亲戚的也跟着受影响。” 沈静秋轻声一笑,“娘放心吧,以三哥的性子,肯定不会同谢明笑争吵。谢明笑要是不依不饶的,大不了让三哥找个差事住出去,十天半月回一次府,时日一长,谢明笑自个也都消停了。” 余氏轻轻的在沈静秋的头上敲了下,“你啊,尽出馊主意。” 沈静秋却得意一笑,她觉着对付谢明笑着样骄傲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无视。这可比什么吵来吵去的好用多了。不过沈静秋没打算继续说下去,她打算回去后见了沈静坤,就替沈静坤出谋划策,不愁压制不住谢明笑。 余氏面色有些郑重的对沈静秋说道:“静秋,有一件事情你要有准备。”、 “娘请说。”沈静秋也收起笑意,认真面对。 余氏说道:“沈静月参加了宫里的选秀,已经被选上。等过完正月,就要进宫去了。” 沈静秋大皱眉头,“这是二房的意思?” 余氏摇头,“具体的娘也不清楚。听说好像是沈静月买通了人,偷偷的将她的名字报了上去。” 沈静秋紧蹙眉头,沈静月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她怎么会想到进宫,进宫做什么?伺候光启帝那个老头子吗?她是脑子糊涂了吗。这辈子她拼命的逃离皇宫,沈静月却偏偏的朝皇宫里闯。难道她不知道皇宫就是个吃人的地方吗?上有宁贵妃叶惠妃这两尊大神,她凭什么认为可以在众多美色中脱颖而出,还能顺利逃脱这两尊大神的击杀。沈静月此举真是天真地可笑。 沈静秋冷哼一声,“娘,此事二房是什么意见?” “如今二房是沈静恒当家,得知静月要进宫选秀,他并没有明确表态。” 沈静秋冷冷一笑,沈静恒是什么意思,她多少也能猜出来。沈静月是庶出,二房肯定没指望过沈静月会嫁给什么强有力的家族,替二房争取好处。既然如此,沈静月进宫选秀又有什么不好的。至少还省却了一笔嫁妆,也省下了宴席的费用,白氏也不用操持沈静月的婚宴。 想到白氏,沈静秋算算时间,白氏应该生了吧。余氏点头,“生了,生了一个儿子,取名延庆。算时间,白氏也该出月子了。” 沈静秋笑道,“等女儿回去后,可要恭喜大嫂,喜得贵子。” “是该有所表示。” 罗隐派人来提醒二人,说一切准备妥当,可以启程回京城。还说已经派人到京城侯府报信。余氏笑道,“罗隐做事就是周到。”笑眯眯的看着沈静秋,笑容意味深长。 沈静秋有些羞窘,余氏这是典型的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沈静秋竟然无言以对。 等上了马车,沈静秋才有时间同江瑶还有夏月说话。江瑶同夏月见到沈静秋,狠狠的哭了一场。江瑶特别的自责,总认为是她没有尽到责任,没有保护好沈静秋,才让沈静秋落到如今地步。还被人传出毁容的传言。 夏月擦着眼泪说道,“姑娘回去后,露出真容,让那些看好戏的人都吓一跳。让他们知道,姑娘就算‘毁容’了,也比那些个小人长得好看。” 沈静秋摇头,“不!回去后,我会继续蒙着面纱。你们二人都要好好配合,就让别人误认为我还没有真正恢复容貌。” 江瑶同夏月都很意外,“姑娘,这是为何?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姑娘又遇到了什么事情吗?” “当然不是。”沈静秋轻声说道:“罗隐既然对外宣布我中毒毁容,安平公主同玉雅公主也亲眼见到,世人都认为我不可能恢复过来。就算恢复了,也回不到过去的模样。在这样的前提下,若是我短短时间内疚恢复如初,你认为其他人会如此猜测?遇到了神仙?还是有了灵药?要是陛下也好奇此事,召见罗隐询问,罗隐又要如何回答。所以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必须继续伪装下去。你们二人在我身边贴身伺候,一定会成为别人关注的重点对象。所以你们二人要提高警惕,万万不可露了痕迹。” “姑娘放心,奴婢们明白,一定不会露了痕迹,坏了姑娘的安排。” 沈静秋淡淡一笑,挑起车窗帘子,她真是很想见到‘旧相识’们,真想看看她们见到自己的时候会是什么模样。为此,沈静秋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回到京城,马车进了侯府二门。沈静秋在江瑶还有夏月的搀扶下下了马车。脸上蒙着白纱,眼睛以下的部位全部被遮掩住,让人看不清她的容貌。二门的婆子全都惊疑不定的看着沈静秋,眼睛直直的,好似想要刺穿沈静秋面上的白纱,看清楚白纱下面是怎样一副修罗画面。 沈静秋目光扫视全场,眼神锐利,带着毫不掩饰的强硬。所有婆子一对上她的目光,纷纷低下头,不敢在肆意窥探。余氏冷哼一声,“都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紧去做事。” 婆子们作鸟兽散,余氏担心的看着沈静秋,“静秋,别理会那些人,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 沈静秋笑了起来,“娘,你也太小看女儿了,女儿岂会是因为一点非议就要死要活的人。” 余氏这才放心下来。 今儿是除夕,全家要聚在一起吃饭守岁。为了方便沈老夫人,家宴就摆在松鹤堂。 沈静秋同余氏进入松鹤堂的时候,饭菜还没上桌,全家人正聚在沈老夫人身边陪着说笑。沈青康一见母女两人,当即迎了上来,一脸的笑意。他就知道罗隐不会让他失望,一定会将沈静秋带回来。 反观其他人,猛地见到余氏同沈静秋回来,都面露诧异之色。沈陆氏率先问道:“三弟妹,这是静秋吗?静秋的脸?” 沈静秋走上前,对众人行礼,然后说道:“回禀大伯母,侄女的脸还没完全好。不过已经不需要继续在庄子上住着。这次同母亲一起回来,一是为了团圆,二来是为了修养。毕竟在医药方面,还是侯府更方便。” 沈静秋这么一解释,所有人都回过神来。沈陆氏高兴的笑了起来,“能回来就好。之前大家还说起你,不知道你的伤养得怎么样了。如今既然能赶回来,想来离着痊愈也不远了。真是可喜可贺。”接着又对余氏还有沈青康道喜,沈静秋能好起来,那同罗家的婚事也就能够继续了。 沈老夫人也有些庆幸,“秋丫头,你到老身跟前来。” 沈静秋走上前。沈老夫人抓着沈静秋的手,摩挲着。“难为你了,你的脸……现在还不能露出来吗?” 沈静秋微微低头,嗯了一声。落在旁人眼里,越发显得楚楚可怜。 “可怜见的,年纪轻轻的怎么就遇上这样的事情。”沈老夫人叹气,“没好就没好吧,有太医院的太医替你调养,迟早都能好起来。” 沈静秋点点头,“多谢老夫人关心。” 沈老夫人褪下手上的白玉镯子,要送给沈静秋,当做压岁钱。沈静秋说什么也不收,沈老夫人执意要送,板着脸说道:“你若是真心孝顺老身,就别忤逆老身的意思。收下。几个月下来,老身都看出来你瘦了,人肯定也憔悴的很。哎,真是流年不利。好在如今一切都慢慢好起来,你脸上的伤也一定会痊愈的。” 沈静秋不得已收下了沈老夫人的白玉镯子,又给沈老夫人道了声谢,这才退到沈青康还有余氏身后。 大家都怕勾起沈老夫人的伤心事,赶紧将话题转移。 沈静月一直盯着沈静秋看,目光很直接,又带着明显的疑惑之色。 沈静秋冲她笑了笑,两人并没有说话。 过了会,丫头进来禀报,说是宴席准备好了,请众人入席。大家移步到西厢,分男女桌坐定。此时白氏带着刚满月的儿子来到松鹤堂,沈老夫人笑呵呵的,赶紧让奶娘将孩子抱到跟前。 庆哥儿小小的,脸蛋白嫩白嫩的,握着小拳头,闭着眼睛,打了个哈欠,显得格外的可爱。沈老夫人呵呵一笑,“这孩子长得好,同静恒小时候一模一样。” 沈静恒眼中全是慈父爱意,“能得老夫人这话,是庆哥儿的福气。” “你们都是有福气,静恒媳妇也是有福气的。”沈老夫人笑呵呵的说道,“当初你们成亲三年还没有孩子,你娘说要给你纳妾,是老身亲自出面拦着。老身早就看出静恒媳妇是个能生养的,没可能一直没有动静。这不,动静来了,还一举得男,可见老身当初就没看错。” 白氏白皙微胖的脸上,带着红晕,给沈老夫人福了福身,道了声谢。沈老夫人握住白氏的手,笑道:“你是个有福气,好生养着身体,别为府中的事情操心。早点养好身体,早点再给庆哥儿添一个弟弟。” 白氏有些羞涩,偷偷的朝沈静恒看去。沈静恒的注意力全在孩子身上,并没有朝白氏看一眼。白氏有些失望,又有些欣慰。至少沈静恒对孩子是真的关心喜爱。 白氏带着孩子略坐了坐,沈老夫人担心孩子吹了风,又担心白氏刚出月子,身子还没养好,于是赶紧将白氏打发回去。白氏同大家告辞,带着孩子施施然走了。 等白氏走后,家宴才正式开始。 一眼看去,全是熟悉的人,大家其乐融融,筹光交错,彼此说着吉利的话。 沈静月就坐在沈静秋身边,轻轻一叹,“府里的人是一年比一年少。” 沈静秋挑眉一笑,没接这话。 沈静月看着沈静秋,轻声问道:“三姐姐真的毁容了吗?” 沈静秋回头看她,眼波流转,“五妹妹想要亲眼看看吗?” 沈静月笑着摇头,“不了。不管三姐姐毁容是真的还是假的,同我都没关系,不是吗?我们二人之间并无利益冲突。” 沈静秋挑眉一笑,“五妹妹同以前相比,大为不同。” 沈静月笑笑,“三姐姐才同我说了几句话,就说我同过去大不相同,未免太武断了一点。” 沈静秋端起茶杯,一饮而净,“我听说你要进宫?” “是啊,已经被选上。等过了正月就要进宫。”沈静月神色平静的说道。 沈静秋问道,“可有封号?” 沈静月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问题,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封号?没有。” 沈静秋微蹙眉头,“图什么呢?” 森静月朝外面看了眼,“三姐姐既然这么有兴趣,不如我们去隔壁厢房说话。” “好啊!”沈静秋没有拒绝,反而爽快的应下。 生静霞眼睁睁的看着两人离去,想要跟上,想了想还是坐了下来。她何必跟过去,参合那些事情。反正同她也没多少关系。 沈静月回头看着沈静秋,“这里没有别人,三姐姐能否同我说句实话,你真的毁容了吗?” “你之前还说,我毁容与否,同你并没有关系。为何这会又要追问。” 沈静月呵呵笑了起来,“真没关系吗?三姐姐何时变得这么幼稚,难道你的脸毁了容,连脑子也跟着毁了容吗?”沈静月脸上面露讥讽之色,显然是在嘲笑沈静秋。 沈静秋目光冷然的看着沈静月,“你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啊?既然进了宫,自然要得到陛下的宠爱,你说对吗?三姐姐,你一张花容月貌的脸,将陛下都勾的神魂颠倒。你可知道,宫里面有多少人希望你死,又有多少人,爱得知你被毁容后,拍手庆贺。三姐姐,瞧瞧你,竟然在宫里惹来这么多的敌人,你可真失败啊。” 沈静秋冷哼一声,“你巴结上了谁?叶惠妃还是宁贵妃或者周皇后?” 沈静月呵呵一笑,“三姐姐还是那么敏锐。那你说说看,我关心你毁容与否,目的何在。” 沈静秋轻蔑一笑,“无非就是仗着我们是姐妹,有三分相似,好方便你接近陛下,并且得到陛下的宠爱。另外投靠某方面势力,也就能保住你的性命,虽然不至于一片坦途,至少短时间内不会有性命之忧。等到将来,你羽翼丰满,那时候自然不用再惧怕叶惠妃亦或是宁贵妃等人。” 啪啪啪——沈静月怕巴掌,“不愧是三姐姐,只需一个线头,就能想明白所有的事情。那现在三姐姐知道我为什么关心你毁容没有,三姐姐可否告诉我你是否真的毁容了?” 沈静秋讥讽一笑,“沈静月,你就是个蠢货。” 沈静月脸色微变,“沈静秋,你凭什么这么说我。” 沈静秋冷冷的说道,“要是胡姨娘知道你进宫选秀,去伺候陛下,怕是要被活生生气死吧。亏得胡姨娘为你创造了那么好的条件,结果你却辜负了她的一番心血。对了,你要进宫的事情,静远知道吗?你说他以后会认你吗?” “够了!”沈静月怒斥沈静秋,“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你没资格评价。你认为我进宫是在糟践自己,难道听从他们的安排随便嫁个人,就不是在糟践自己吗?与其嫁人,一辈子受气,不如进宫搏一把。输了大不了赔上性命,要是赢了,呵呵,这沈静秋,你认为我会怎么对付你。” 沈静秋挑眉,“既然你如此想,我就提前嘱祝你心想事成。” “沈静秋,你别嚣张。你还没告诉我,你到底有没有毁容。” 沈静秋回头,冷漠的看着沈静月,“毁容了,你就可以放心大胆的利用美色蛊惑陛下。若是没毁容,你就惶惶然不可终日,生怕陛下一见到我,就将你忘在脑后。沈静月,你可真悲哀。你的荣辱,你的富贵,全都寄托在我的一张脸上,你说我要是成心对付你,你还有活路吗?” “沈静秋,你想做什么?”沈静月一脸惊惧,此刻原本的笃定全都没了。似乎才意识到,沈静秋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沈静秋向来都是个狡猾多端的人。她要怎么做,她会不会毁掉自己的一切。 沈静秋轻蔑一笑,走上前,极为不客气的抬起沈静月的下巴,左右看看,冷笑一声,“长得的确可人。可是这模样,想要在美色如云的宫里脱颖而出,还真不是一般的困难。难怪你会将主意打在我的身上。不过沈静月,你真的很蠢笨,你若是有胡姨娘一半的聪明和谨慎,都不会走出这步臭棋。所以你好自为之吧。” “不!沈静秋,你一定要告诉我,你到底毁容没有。” 沈静秋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毁容如何,没毁容又如何。你要走的路已经注定,不是我毁容不毁容就能决定的。沈静月,你好自为之。”顿了顿,沈静秋又多嘴了一句,“想要在宫里生活,除了要好好利用你你的这一身皮相外,做人最好低调本分一点,该装傻的时候就别强出头,该聪明的时候就别装傻。如此,你才能长长久久的活着。希望你以后不会后悔进宫的决定。告辞。” “沈静秋,你不准走……” 沈静秋没有理会她,转身出了厢房。沈静月拿起茶杯,就被扔在地上。想到隔壁厢房大家还在聚餐,这里要是闹出动静,肯定会惊动所有人,届时无法解释。于是沈静月很不甘心的放下茶杯,心中对沈静月越发不满。心里想着,要是当初南越人直接杀了沈静秋哪该多好。就算杀不了沈静秋,也该用没有解药的毒药,如此一来,沈静秋的那张脸就彻底毁了,再也不会好起来。 老天不公啊,沈静秋遇到这么大的劫难都能挺过来。而她呢,却选择了一条最难走的道路。如果沈静秋没有毁容,沈静月都不敢想象在宫里的路该如何走下去。原先的计划还有用吗? 桃儿老实的守在沈静月身边。明明罗隐同沈静秋都清楚桃儿的另外一重身份,可是两人都很默契的忽略了这件事情。也因此桃儿得以继续留在沈静月身边伺候。 桃儿小心翼翼的问道:“姑娘,不如回房吧。” “闭嘴。”沈静月的心情很不好,对桃儿怒斥。 桃儿低眉顺眼的,没敢再吭声。 沈静月心情烦躁,扯着手绢,走来走去。一条掐丝梅花手绢,被她扯得都变了形。“桃儿,你说本姑娘接下来该怎么办。” 桃儿张张嘴,最后说道,“过完正月,姑娘就要进宫侍奉陛下,奴婢以为姑娘如今该抓紧时间了解宫里的情况,再有就是姑娘的那份嫁妆,可以参考六姑娘沈静如的例子,让大少爷折现给姑娘带到宫里。等到了宫里后,有了银钱旁身,日子自然会好过很多。” 沈静月蹙眉,“这些我都知道。改明儿我就会同大哥提起此事,让他将属于我的那份嫁妆折现给我。” 桃儿欲言又止,最后又说道:“姨娘不在,老爷也不在,奴婢担心大少爷会推脱此事。如果真是这样,姑娘的日子就难了。” 沈静月冷哼一声,“他不敢。他要是真敢推脱此事,我一定让他后悔终生。”顿了顿,沈静月沉下气,悄声问桃儿,“那边的人联系得怎么样?” “秋狩那段时间,那边人手损失惨重,从那以后,那几个据点全被放弃。如今除非他们主动联系我们,否则奴婢无法找到他们的踪影。”桃儿也压低了声音说道。 沈静月一脸烦恼,“那你可有将我要进宫的消息传出去。” 桃儿点头,“已经将消息放出去了。奴婢想着,那边的人很可能会主动联系姑娘。只是万一他们让姑娘做对陛下不利的事情,姑娘要怎么办?” 沈静月冷笑一声,“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她早就从胡姨娘春梅她们的谈话中,得知那边的人在宫里面也安插了人手。如今沈静月的目的就是想要接管宫里的那些探子。就算不能接管,至少也要得到那帮人的帮助。如此她才能在宫里面立于不败之地。只是她要进宫的消息都传出去这么久了,那边的人还没联系她,这让沈静月格外的焦心。难道那帮人都被光启帝杀光了吗? 沈静月烦躁过来,还是给桃儿布置了一项任务,让桃儿务必确认沈静秋到底有没有毁容。如果毁容了,如今又恢复到什么程度。 桃儿知道沈静秋身边的江瑶不简单,不过她也是有自己的办法,并没有太担心。于是桃儿很痛快的应下此事。她本人也很好奇沈静秋如今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沈静秋走出厢房,被寒风一吹,竟然打了个哆嗦,脑子也瞬间清醒过来。 沈静坤来到沈静秋身边,“静秋妹妹,可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沈静秋笑了起来,“三哥是第一个见了面,没问我毁容相关的人。” 沈静坤不好意思的笑笑,“我是怕你心里头难过,所以不敢问。” “我挺好的,暂时没有需要三哥帮忙的地方。”沈静秋又笑道,“还没给三个恭贺新禧,来年三哥一定要顺顺利利。” 沈静坤心情很愉快的笑了起来,“多谢,你也是。静秋妹妹,你脸上真的不要紧吗?” “已经好了很多,相信有朝一日一定可以恢复到过去的模样。” “那就太好了。”沈静坤真心替沈静秋高兴。 沈静秋瞧着沈静坤搓着手,显然有些冷,于是提议到屋里说话。沈静坤摇头,“没关系,我的身体同上半年相比,已经好上很多。今年冬天这么冷,我也没有生病。相信来年我的身体会越来越好的。” 沈静秋欣慰的笑了,“听说三哥请了武师傅回来。” “是,既然打算从军,自然要早点做好准备。你别说,学了几个月,虽然只学了一点皮毛,但是身体壮了不少,饭量也比以前多了一倍。我娘都说我的脸色好看了很多。” “恭喜三哥。”沈静秋真心替沈静坤高兴,“三哥同谢家的婚事,进展如何?” 一说起这个,沈静坤就只剩下苦笑。谢明笑的态度,有眼睛的人都看在眼里。谢明笑看不上他,嫌弃他是病秧子,谢家人也担心他寿数有限,还特意问了平日里给他看诊的大夫。要不是大夫一再保证他的身体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谢家说不定真的会想办法退了这门亲事。 瞧着沈静坤愁眉苦脸的样子,沈静秋挑眉,“怎么,谢家给你气受了?” “也不是。”沈静坤尴尬一笑,“三妹妹不用担心,这些事情我会处理好。” 沈静秋似笑非笑,“谢明笑看不上三哥,不想嫁三哥,谢家护短,想必出了难题故意为难三哥吧。” 沈静坤张口结舌,连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又听沈静秋继续说道:“我听说年前,是三哥亲自到谢家送礼,结果吃了苦头,此事当真?” “不,没有的事情。”沈静坤急忙否认。 沈静秋才不管沈静坤的否认,继续说道:“三哥也太实诚了。谢家嚣张跋扈,给你苦头吃,你大可以丢下礼物转身走人,何必留在谢家受闲气。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我们侯府在巴结国公府,生怕国公府退了这门婚事。哼,一群蠢笨的东西。你同谢明笑的婚事,是陛下下旨定下的。谢家就算是有通天的本事,也别想退亲。就算真的退亲了,也是谢明笑的名声受损。三哥是男子,最多就是遭受几句非议,后面的日子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你依旧当你的侯爷,该给你面子的人依旧会给你面子。该成亲的时候自然会有名门闺秀给你挑选。既然如此,三哥何必处处忍让,让谢家人蹬鼻子上脸。难道三哥不明白,你越是忍让,他们也是得寸进尺。还有,三哥可别忘了,谢明笑要是嫁给你,那她就是沈家的侯爷夫人,是沈家的宗妇,是要承担起孕育子嗣还有宗族重任。她那性子,若是不磋磨一番,沈家的屋顶都要被她掀翻。为了长久计,三哥就应该端起你的架子,谢家不要脸,那就不给他们脸面。谢家要是有本事就去陛下面前陈情,退了这门婚事。哼,一群欺软怕硬的东西,就知道捡软柿子捏。三哥是侯爵,以后是要带兵的。你这性子再不改改,将来被下面的小兵压制了,可别回来哭鼻子。” 沈静坤被说得大囧,“三妹妹,事情没你说的那么严重。也犯不着。” “有没有我说的那么严重,三哥自己好好想想吧。实在不行,你就去问问大伯父当年的那些部下亲兵,问问他们军营里是不是强者为尊,是不是特别佩服有本事的人。性子软绵,在军营里就是无能的代表。三哥可要想清楚了。” 沈静秋一番言辞,格外的犀利,一点面子都没给沈静坤留。将沈静坤说的哑口无言,有些反应不过来。 “我……这……怎么从谢家说到了军营……”沈静坤面对沈静秋,真的是无言以对。 沈静秋冷冷一笑,“三哥,要变天了,你难道没看到吗。这个时候还在优柔寡断,连个女人都拿不下,那还能指望你指挥千军万马吗?还是说三哥打算一辈子都在京城,一辈子都不上前线?如果这样话,你这性子也没什么不好。至少让人感觉不到攻击性,对付你的人自然也就少了。不过拉拢你的人也同样增多了,到时候三哥还能坚定的坚持自己的立场吗?” 沈静坤蹙眉,“三妹妹,你是受了什么刺激吗?” 沈静秋轻声一笑,“三哥就当我是受了刺激吧。”她只是见不得沈静坤明明拿到一手好牌,却打得稀烂。看着就让人火冒三丈。早知如此,她当初何必废那么多心思救沈静坤。既然救下他,就不能容忍他继续软弱下去,更不能容忍谢家如此欺负人。她救回来的人,她自然要罩着。谢家,谢明笑,是时候让他们知道好歹,知道武威侯府不是可以随意怠慢的。 第124章 姐妹大战一场 初二,沈静宜,沈静安回娘家。至于沈静如,身为晋王府的妾,自然是没有资格回娘家。 沈静秋站在自己院落的屋檐下,看着阴沉的天空,想着是不是要下雪了。夏月搓着手走过来,“姑娘怎么站在这里,冷着了怎么办。” 沈静秋笑道,“放心,不会冷到。”不过最后出门的时候,沈静秋还是拗不过两个丫头,将鹅毛大氅披在了身上,里面则穿了一件粉红色的衣裙,系着腰带,显得腰肢格外的纤细。头上则是梳着简单的坠马髻,除了一根玉簪外,并无别的头饰。简简单单的一身,显得格外的俏丽明艳。 江瑶暗道可惜,要是没有脸上那张白纱,露出真容,怕是所有人都要被沈静秋惊艳到。 沈静秋踩着湿润的石子路,穿过花园,来到松鹤堂。进了松鹤堂,取下大氅,交给江瑶收着,这才进到里屋给沈老夫人请安。屋里烧着地龙,很温暖,甚至有些发热。不过沈老夫人感觉刚刚好。 沈老夫人看着一个个如花一样的鲜艳的孙女,笑呵呵的,感慨了一句,“老身老了。不过有你们陪在身边,老身就觉着自己还年轻的很。就是不知你们还能陪伴老身多久。”想到正月一过,沈静月就要进宫,接下来就是沈静秋同罗隐的婚事,最后就剩下一个不起眼的沈静霞陪着,沈老夫人顿感孤寂,心情也不复之前的畅快。 沈静月笑道,“要是老夫人愿意,孙女一辈子都陪在老夫人身边。” 沈老夫人哈哈大笑,“说什么胡话。你们都有大好前程,老身可不能拦着。正所谓姑娘家都留不得,小心留来留去留成仇。” 沈静月顿显羞涩。沈静秋则一直面带微笑在,不曾插话。沈老夫人考虑到沈静秋被‘毁容’,心情不好,故此也没有逼着她。 下人挑起帘子进来禀报,说是王妃同樊家少奶奶回来了。沈老夫人一听,面露激动之色,“快将两位姑奶奶请进来。” 沈静秋安静的坐着,看着打头进来的沈静宜,还是同几个月前一样,并无变化。气色不算好也不算坏,只是有些疲惫。今儿穿了一件大红色的衣裙,上面金线绣着富贵荣华,绣工极为出众,用料自然也是定顶好。一整套赤金头饰带着头上,显得格外的富贵气派。每走动一下,赤金鸣凤金步摇坠子上的两颗东珠就随着摇晃,着实吸引人的目光。屋里面的丫头婆子们都看傻了眼,头一次见到这么大的东珠,还是一对,果然还是王府富贵,今儿算是开了眼界。 沈老夫人自然也注意到了,却没有露出笑意来,反倒是微蹙眉头。沈静秋嘴角扬起一抹笑,沈静宜回个娘家,恨不得将所有家当都带在头上,这是有多想显摆,还是因为太过心虚。 反观走在后面的沈静安,同样是大红色的衣裙,没有金线绣出的富贵荣华,却也是上等绣工做出的手艺活,穿在身上自然是舒服有妥帖,还凸显傲人身材。头上是一套简单的赤金首饰,拿到外面自然算是高档货色,不过有沈静宜珠玉在前,沈静安的这一身打扮自然就显得低调。 沈静秋细细打量沈静安,自进到屋里来,沈静安眉眼间都是笑意。那是发自内心的的笑意。只有生活顺心如意的人,才有能这般纯粹的笑容。再看沈静安的脸庞,貌似比记忆中的微胖了一点,不过却比记忆中的模样更为明艳照人,更吸引人目光。果然是有滋润的。 沈静安的好气色同沈静宜相比,就衬托出沈静宜的单薄和端庄气派掩盖之下的心虚和苦闷。 沈老夫人人老成精,自然不会在人前问出不合适的问题来。一手拉着一个人,面上笑呵呵的,“早就等着你们二人,今日得吃过晚饭才能走。” “孙女听老夫人的。”两人齐声说道。 沈静秋几人站起来,同沈静宜沈静安彼此见礼。 沈静秋笑着对沈静安说道:“二姐姐大婚的时候,我不方便出面,还请二姐姐见谅。我为二姐姐准备了一份礼物,一会派人给二姐姐送来,还请二姐姐不要推辞。” 沈静安握住沈静秋的手,“三妹妹有心了,你送的礼物我自然不会推辞。至于当初我大婚的时候,你那时候多有不便,我自然是理解的。听闻三妹妹的面容快要恢复了,真是可喜可贺。” “多谢二姐姐体谅。”沈静秋抬手轻抚面纱,苦笑一声,“我脸上的伤,不说也罢。” 沈静安一脸忧心,“莫非是有了反复?” 沈静秋摇头,“二姐姐多心了。” 却不想,这番话被沈静月还有沈静宜听了进去。沈静月身份限制,加上场合也不对,所以不好直接试探沈静秋。于是频频的朝沈静宜看去。在沈静月看来,沈静宜也一定好奇沈静秋的脸,究竟恢复到了什么程度。 沈静宜没有让沈静月失望,沈静宜一脸担心难过的看着沈静秋,“得知妹妹被南越人下毒毁容,姐姐一颗心都牵挂着。如今总算见到妹妹,姐姐我总算松了一口气。妹妹如今的情况如何,是不是毒素还没有清理干净,方不方便让姐姐看一眼。” 沈静秋似笑非笑看着沈静宜,“多谢大姐姐关心了。我很好,并无大碍,让姐姐失望了。” 沈静宜笑了起来,“瞧妹妹说的这话,你没有大碍我高兴都来不及,又何来失望一说。妹妹莫非是对我有所误会。” 沈静秋轻声一笑,“当然没有。不过不方便让姐姐见到真容才是真的。” 沈静宜心头猜测,不方便让大家看到她的脸,是因为脸毁容了,还是因为这一切就是个骗局。沈静宜笑道,“不方便就不方便吧,总归我不会让妹妹为难的。” “多谢大姐姐体谅。” 表面看去,那真是姐妹情深。沈老夫人乐呵呵的,沈静月却格外失望。觉着沈静宜平日里那么厉害,这会怎么也吃瘪了。连一点点有用的消息都探听不出来,真是个笨蛋。 沈静安要去见沈陆氏,沈静秋等人也就跟着告辞出门。独留沈静宜在沈老夫人身边陪着说话,大家心知肚明,这是沈老夫人有话对沈静宜说。 沈老夫人挥挥手,伺候的丫头婆子们都退了下去,庄嬷嬷一个人守在门口,以免有人靠近偷听。 沈老夫人看着沈静宜,不由自主的就叹了一声,“大丫头,你母亲那个情况也没办法同你说私房话,你大嫂也不好管你的事情。唯独老身,可以出面问问你。大丫头,王爷对你不好吗?” 沈静宜微微低着头,嘴角上翘,露出讥讽之色。转瞬之间,又恢复了一脸的平静。“劳老夫人替我操心,是孙女的不孝。王爷对我还算不错,老夫人不用太担心。” 沈老夫人忍不住再次叹气,“一个人过的好不好,不是靠嘴巴说的。大丫头,你不用瞒着老身,老身有眼睛,看的出来。” 沈静宜瞬间露出悲戚之色,“老夫人,我不这么说又能怎么样呢?府中新人一个接着一个,这还不算,王爷他竟然还,还有断袖分桃的癖好。我身为王妃,除了假装大度外,老夫人你告诉我,我还能怎么做?” 沈老夫人握住沈静宜的手,“难为你了。”她就知道会是这么个情况。 沈静宜轻轻的擦拭掉眼角的泪痕,“老夫人,其实孙女已经想开了。我不可能独占王爷,但是任谁也不能挑战我的地位。我就看着他一个一个新人的接到府里,然后再一个一个仍在后面,自始至终,我都是王府的王妃,是王府的当家主母。就是熬到老,熬到死,只要我死在他的后头,我就赢了。” “你能这么想,老身就放下一半的心。”沈老夫人心头也不是滋味,“早知道如此,当初老身就不该同意你嫁给王爷。” “老夫人说笑了。世间男子有谁不是妻妾成群。嫁给别的男人,依旧要面对男人变心,为了个小妾就落正妻面子的事情。”沈静宜微微叹气,“王爷就算是千般不好,至少她给了我孙女身份地位,给了我富贵荣华。” 沈老夫人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劝了,或者说根本就没有劝解的必要,沈静宜比谁都想的清楚明白,比谁都清楚她自己想要什么。沈老夫人想了想,说道:“不管怎么样,你要赶紧调养好身子骨,早点生下嫡长子。总归不能让别的女人在你前面生下长子。王府要是多了个庶长子,那以后可就麻烦了。” “老夫人提醒的是,孙女一直防备着此事。只是王爷那里思儿心切,已经有所不满。”沈静宜平静的说着王府的私密事情。 沈老夫人冷哼一声,“王爷难道糊涂了吗?难道不知道嫡庶不分会有什么后果吗?儿子什么时候都能生,可是嫡长子却不是想有就能有的。静宜,在这件事情上你一定不能松口,一定不能让别的女人生下庶长子。这关系着你的下半辈子,你的地位,你的身份。若是让庶长子出生,你必然会成为京城笑柄。” 沈静宜突然哆嗦了一下,咬着牙说道:“老夫人放心,无论如何我也不让庶长子出生来打我的脸。” 沈老夫人松了一口气,“你有这个觉悟,老身就放心了。不过你也别因为那些女人,整日里怄气,这对你的身体不好。你如今要紧的是养好身子,早日受孕。只要生下了嫡长子,任谁也不能骑到你的头上去。就算闹出是非来,宫里面体谅你,也会站在你这边。” “孙女明白,孙女一定会遵照医嘱,好好调养身子,定不能便宜了别人。”沈静宜暗自下着决心,心里头已经有了无数的主意,用来除掉那些女人,尤其是那些不安分的女人。 沈老夫人又叮嘱了几句,还吩咐沈静宜去看看白氏。白氏头一胎就生了儿子,说不定有经验传授。 沈静宜笑了笑,接受了沈老夫人的提议。心里头却是不以为然。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沈静宜对白氏都有些不屑。当年她就想不清楚,为什么给沈静恒说了白家这门亲事,实在是有些不配。可是那时候她年岁不大,说话没分量,加上沈静恒也不反对这门婚事,于是同白家的婚事就这么定了下来。如今白氏生下沈家的第四代长孙,沈老夫人还让她去看望白氏,顺便同白氏取经,这让向来看不上白氏的沈静宜,如何能够忍受。 沈静宜面上答应得好好的,一转头就忘在了脑后。只吩咐下人将礼物给白氏送去,并让下人代她问好。 巧儿小声的问道,“王妃真的不去看望大少奶奶吗?毕竟大少奶奶自生下哥儿后,王妃还是头一次回来。” 沈静宜冷笑一声,“去看什么?谁没个孩子,有什么好看的。让你们将沈静月叫来,此事可有办好?” “启禀王妃,沈静月正在花园里等候王妃。王妃可是现在过去。” “沈静宜点点头,当然要过去。今日回娘家的最主要目的,就是为了见沈静月这个蠢货。至于沈静秋,事已至此,如今做什么都显得多余。与其她自己费心费力的对付沈静秋,不如让别人取操这个心。这些年,罗隐得罪的人不少,就连罗家人都巴不得罗隐倒霉。沈静秋同罗隐一起,岂能有好日子过。沈静宜冷哼一声,动身前往花园湖心小亭。 沈静月一见到沈静宜,立即站了起来,露出笑容,“大姐姐找我有事?为何不在屋里说,偏偏来这偏僻的地方,冷的很。” 沈静宜一脸嫌弃的看着沈静月,“见过蠢的人,没见过你这么蠢的人。” 沈静月微微变了脸色,“大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静宜冷哼一声,“谁准你进宫选秀?你可征求过本王妃的意见。你可知道,本王妃无数次想要动手教训你一顿,让你知道点好歹。你长这么大,吃的饭都喂狗了吗?你还有点脑子吗?” 沈静月沉着脸,“大姐姐说话客气一点,你虽然贵为王妃,可是我也不能任由你呼来喝去。” 啪——沈静宜一巴掌打在沈静月的脸上,嘴上怒斥:“蠢货。” 沈静月捂着被打的脸颊,一脸愤恨的盯着沈静宜,“你有什么资格打我,沈静宜,你别得寸进尺。” 沈静宜冷笑一声,“你凭你这么蠢,本王妃就该打你。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有多聪明,你有多绝色,竟然敢偷偷摸摸的进宫选秀。你的依仗是什么,无非就是仗着同沈静秋有三分相似,就以为可以纵横后宫吗?愚蠢。你知不知道,你给本王妃带来了多大的麻烦,本王妃差点成为笑柄。见了面,人人都要问上一句,问本王妃的妹子怎么就被送到宫里选秀去了。人人都在猜测,莫非我们二房在侯府混不下去了,才要将姑娘送到公里选秀讨生活。沈静月,你听听这些议论,你还有脸质问本王妃为何打你。就凭你做的那些事情,打死你都是活该。” 沈静月顿时就哭了出来,“那你打死我啊!进宫选秀是我自己的主意,同你们没有关系,我也没要你替我操心。沈静宜,你未免管的太宽。” 沈静宜又是一巴掌甩在沈静月的脸上,力气大的将沈静月打得连退三四步。沈静月半张脸都红肿了,满眼仇恨的瞪着沈静宜,丝毫没有要求饶退缩的意思。 沈静宜不屑一笑,“怎么,还不服气。若非考虑到你就要进宫,本王妃今日就想弄死你。” 沈静月呵呵的笑了起来,眼神怨毒。“沈静宜,你知道为什么你得不到五王爷的宠爱吗?你知道为什么五王爷一个接着一个女人的往府里弄了吗?明明你们成婚前,五王爷是那么喜欢你。这才多长时间,情分竟然淡漠如此。哈哈,一切都是因为你自己活该。你的性子这么强势,什么都要管,什么都要掌控,什么都要同你报备,就连娘家的事情你也要接二连三的插手,谁要是忤逆了你的意思,你就恨不得弄死别人。试问有哪个男人能够接受像你这样强势的女人?只怕五王爷早就怕了你,怕你问东问西,怕你管这样管那样,就连吃什么穿什么都要管,更别说睡哪个女人的事情。他那么怕你,又怎么会再继续喜欢你。反正这世上女人多的很,温柔的,贤惠的,总之每一个都比你好,都比同你待在一处要自在。哈哈,沈静宜,你活的真失败。” 沈静月慢慢的站直了身体,“沈静宜,我的事情我自己负责,你一个外嫁女,没有资格干涉我的事情。就算将来我死在后宫里,也同你没有半点关系。你可明白?还有,别再打我,否则我一定会还手。你要是觉着顶着一张被抓烂的脸回去无所谓的话,那你就尽管动手。” 沈静宜连连冷笑,“沈静月,谁给你的胆子,让你这么同我说话。”此刻,沈静宜真的有要弄死沈静月的冲动。这个女人,竟然敢揭她的伤疤,让她血流满地,狼狈不堪,她就该死。 沈静月连讽带刺,“沈静宜,你又算什么东西,我凭什么不能说你。再说了,我说的是假的吗?你失去五王爷的宠爱,是假的吗。你生不出儿子来是假的吗?沈静宜,你做下那么多恶事,你是回造报应的。” “你给我闭嘴。来人,给我掌嘴,狠狠的打,打到她求饶为止。” 婆子们朝沈静月冲过去,丫头桃儿不知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一拳一个,牢牢的护着沈静月,不容任何人上前。 原本无比恐惧的沈静月,得到桃儿的保护后,胆气又大了起来。无比嚣张的朝沈静宜笑着,“沈静宜,你也就这点本事,也就难怪连个男人都搞不定。我告诉你,我不是你,我不会像你这么失败。他日我若是在宫里头站稳了脚跟,沈静宜你最好老老实实的来讨好好,否则我定会让你好看。” 沈静宜懒得同沈静月这个蠢笨的东西废话,直接吩咐下人,“都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将她拉出来,狠狠地打。只要打不死就行,一切后果我来承担。” 沈静宜一发话,婆子们全都冲了上去。桃儿就算再厉害,那也是双拳难敌四手。最终还是被那些婆子得手。婆子们有沈静宜撑腰,自然不会顾忌,拳头不要钱一样的朝沈静月的身上招呼,沈静月被打得嗷嗷大叫,大声的诅咒着沈静宜。 远处林子里,沈静秋冷漠的看着这一切,没有要出面阻止的意思。夏月哎呦哎呦几声,好似是她被打了一样,一脸痛苦的表情说道:“没想到大姑奶奶那么狠的心,她还真下得了手。” 沈静秋轻笑一声,“她当然下得了手。”就连亲妹子沈静芸,她都能费尽心思的谋害,区区沈静月又算得了什么。一个庶妹而已,打了就打了,谁还敢找她的麻烦,指责她做的不对吗?至于沈静月,也是活该。明知道沈静宜不是个善茬,还要出言挑衅,被打也是咎由自取。就让她吸取点教训,等进了宫也就知道低眉顺眼的做人,别凡事都强出头。在宫里,什么都可以讲究,唯独不要讲究骨气。越有骨气的人,在宫里面死的越早。 江瑶急匆匆的赶了回来,“启禀姑娘,奴婢幸不辱命,已经给大少爷传了消息。这会大少爷就在赶来的路上。” 沈静秋点点头,“做的不错。” 主仆三人躲在树林里,看着湖心小亭的闹剧。 沈静恒急匆匆的赶了过来,就见到王府的婆子们压着沈静月往死里的打。至于丫头桃儿被三四个婆子缠着,根本是分身乏术。 沈静恒一口血冲上脑门,大吼一声,“都给我住手,谁在敢动手,就是同我过不去。” 婆子们愣住,都朝沈静宜看去,等待沈静宜的吩咐。沈静宜挥挥手,婆子们纷纷退下。沈静恒冲沈静宜极为不满的冷哼一声,赶紧上前查看沈静月的情况。桃儿一得了自由,就扑到沈静月跟前,将沈静月扶了起来。 一看沈静月的情况,沈静恒顿时倒吸一口凉气。极为不满的瞪了眼沈静宜,打人不打脸,这是专门朝着沈静月的脸上招呼啊。真是乱来。 沈静宜坐在石凳上,脸上神情淡淡的。当沈静恒看过来的时候,她还笑了笑。这让沈静恒更是恼怒。 只见沈静月的脸肿得跟猪头似得,半点人形都没有了。这还不算,全身各处都是伤痕,虽然没有伤经动骨,但是也够沈静月受的。估摸着没有一个月好不了。 沈静月昏昏沉沉的,已经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为何会挨打。靠在桃儿的身上,要说多凄惨就有多凄惨。桃儿流着泪,暗地里狠狠的瞪了眼沈静宜,这个仇迟早是要报的,她就不信,沈静宜能够嚣张一辈子。 沈静恒蹙眉,“来人,去请大夫。另外将软轿抬来,送五姑娘回房。” 桃儿忍着哭腔,说道:“不用软轿,我背着我家姑娘回去。”她是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多待,想来沈静月也是一个意思。直接背上沈静月,起身离去。沈静恒没有阻拦,只是让人跟上去,搭把手。同时嘱咐在场的人,将嘴巴管严实了,谁要是出去乱说,定严惩不贷。 将下人都打发到十步之外,沈静恒在沈静宜的对面坐下。皱了皱眉头,很是不满的问道:“你到底在发什么疯,为什么对静月动手?” 沈静宜挑眉冷笑,“难道她打不得吗?她私自进宫选秀,难道不该打吗?” “事已至此,打她就能解决问题吗?”沈静恒不赞同的说道,“她既然决定要进宫,与其阻拦,不如成全。是好是坏,她自己去体会把握,谁也帮不了她。” 沈静宜挑眉,冷漠一笑,“你倒是大度的很。就不怕她发达后,掉过头来对付你吗?” 沈静恒笑了笑,“静宜,你还是不懂啊。这里是她的娘家,无论她将来发达还是落魄,我作为她的兄长,是她第一个依靠的人。但凡她有一点脑子,就不会掉过头来对付我。再说了,我同她之间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她有什么理由对付我。至于母亲那里,母亲已经够惨了,已经得到了教训,但凡还是个人,也不会再对母亲下手。” “你倒是想得开。沈静恒,你可别忘了,她自个还有个兄弟,她同你不是一条心的。”沈静宜不满的说道。 沈静恒摇头笑笑,“说你不懂,你果然是不懂。她有兄弟又如何,难道她有了兄弟,就能不认我我这个大哥。不管将来静远有没有出息,也不管静月到了宫里能不能发达,我身为二房家主,只需给他们提供必要的帮助,而不是打压阻拦。如今我才想明白,父亲究竟输在了哪里。父亲不是输在三房手里,也不是输在大房手里,而是输在他自己手中。身为家住,首先要做到的就是大度,尽量做到对事不对人,尽量做到公正,至少是表面的公正。如果父亲对三房好一点,没有那么多坏心思,如果父亲能够大大方方的提出来让静坤继承爵位,你认为我们二房还会落到今日地步吗?不会,首先三叔父就不会允许有人针对二房,针对父亲。只可惜父亲被权势被富贵迷昏了眼,分不清是非好歹,铸下大错,才会落到今日的地步。我身为二房如今的家主,我不能走上父亲的老路,所以我时常提醒自己,私心不要太重,做人不要太自私。能给的就给吧,即便结不了善缘,至少不会结仇。” 沈静宜冷笑一声,嗤之以鼻,“大哥,究竟是谁在你耳边吹风,让你有了这样糊涂的念头。你以为你对静远静月好,他们就会感激你吗?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你是妄想。你对他们好,他们不但不领情,反而认为这是理所当然。你给的,都是他们应得的那一份。等他们翅膀硬了,掉过头来就能让你伤筋动骨,到时候你就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沈静恒神情平静的看着沈静宜,“哪又如何?我只做我该做的事情,莫非谁还能指责我做的不对?静宜,做事要刚柔并济,一味的逞凶斗横,只会让你头破血流。就如翰林院,最不得人心的,永远都是那种做人做事不知变通,一根筋的人。这样的人将来选官都成问题,估计只能一辈子留在翰林院,做个老翰林。你也知道翰林院清苦,那点俸禄怎么够养活家人。长此以往,不仅家中依旧贫寒,就连子女的婚事前程都要受到牵连。这样做,他本人心里头是畅快了,可是与朝廷无益,与陛下无益,与家人无益,与妻儿老小无益。这样做的最后结果,只能证明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静宜,你是亲王妃,你占据了天时地利,千万不要做出自毁长城的事情。” 顿了顿,沈静恒又继续说道,“静恒,这一年多来,我眼睁睁的看着你的性子变得越发的尖锐。你这样子,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够接受。你该调整好心态,进退得当,而不是一味朝前冲。这对你无益,对你们的夫妻关系也无益。” 沈静宜呵呵一笑,“大哥今儿的兴致真不错,还教训上我来了。” 沈静恒蹙眉,对沈静宜的反应很是不满。 沈静宜才不理会沈静恒的想法,“说来说去,大哥的意思就是让我别为难沈静月,她要干什么就让她做去。是吗?” “她进宫的事情已经注定,你又何必干涉。就连三叔父也没说一个‘不’字。” 沈静宜冷笑一声,“这是我们二房的耻辱,是本王妃的耻辱,这你也不在乎吗?” 沈静恒笑笑,“她若是死在宫里头,那自然是耻辱。她若是能混出头,那就是沈家的荣光。这个道理,静宜你会不明白吗?” “说来说去,你就是不准我动她。”沈静宜不满的说道。 沈静恒挑眉,“静宜,你可别忘了,你已经是嫁出去的人,沈家的事情按理就轮不到你来过问。你已经数次过界,以前我不计较,但是这一次你真的做的太过分了。你就算对沈静月有天大的不满,也不该让人打她。要是过了正月,她的伤势还没好,出了事情的话,那你就是罪魁祸首。” 沈静宜冷笑连连,“原来是在这里等着我。沈静恒,你想让我不干涉沈家的事情,何不直说,何必用这种迂回的办法。” 沈静恒蹙眉,“是你逼的。” 沈静宜怒极反笑,“沈静恒,你就是个孬种。” 沈静恒皱眉,没有反驳沈静宜的话。却不想这个时候白氏赶了过来,正好听到沈静宜辱骂沈静恒。白氏心里头气的不行,面上还要忍着,“大姑奶奶,这是怎么了,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沈静宜冷哼一声,没有理会白氏。、 白氏皱眉,还要再说,却被沈静恒打断。沈静恒一脸不满的对白氏说道:“回去,这里没你的事。” 白氏张口结舌,心里头难受得很。忍了又忍,这才说道:“妾身来找相公和大姑奶奶,是想问午饭摆在哪里?另外厨房预备了大姑奶奶爱吃的饭菜,又怕大姑奶奶有别的要求,所以就一道来问了。相公同大姑奶奶有事情要谈,妾身就不参与了。不过还请你们注意下时间,老夫人那里可是等着的。” 白氏说完这番话后,转身就走。心里头气的不行,气沈静宜不给面子,气沈静恒不知道好歹。 隐藏在树林里的沈静秋,看到这里,笑了笑,说道:“我们走吧。” “姑娘不堪了吗?” “不看了。再看下去也没有意义。”沈静秋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自然不愿意在这里多做停留。 沈静月被沈静宜打了的事情,还是没有瞒住,全府都传遍了。当初桃儿背着沈静月离开,内心就有闹大此事的想法。反正这也是事实,她不怕有人找她麻烦。 沈静秋代表三房去看望了沈静月,送上一份礼物。沈静月躺在床上,脸都被打变形了,好在没有伤到骨头,等养好后就能恢复原貌。沈静月闭着眼睛,貌似是睡着了。沈静秋却知道,她根本就没有睡着。 沈静秋在床边坐下,轻声问道:“感受如何?愚蠢的人做愚蠢的事情,然后又被另外一个愚蠢的人打了一顿。” “滚,想看我笑话,我偏不让你如愿。”沈静月猛地坐起来,牵动了伤势,痛的她龇牙咧嘴。 沈静秋笑了笑,“放心,我很快就会走。倒是你,你难道就没好好想过吗?沈静宜这种段数的人,在宫里是数不甚数。还有更多的人比沈静宜更狠,手段更毒辣。莫非你每一次都有这么好的运气,都能够活命?沈静月,你还天真到什么时候?” 沈静月努力睁大眼睛,盯着沈静秋看。“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静秋笑笑,“我只是希望你进宫后,不要死的太快,不然就不好玩了。” “你有这么好心?”沈静月不相信。 沈静秋挑眉一笑,“信不信是你的事情,同我无关。我要做的就是提醒你,好好忍耐吧。忍耐得多一点,就能活的长久一点。还有,进了宫就别拿尊严骨气说事,那样你只会死的更快。因为宫里最不需要的就是这两样玩意。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沈静秋说完,起身离去。走出远门,夏月就开始抱怨,“沈静月不知好歹,姑娘一番好心,倒是被她当成贼心烂肠。既然如此,姑娘又何必再管她的事情。” 沈静秋笑了笑,没有做出解释。真要说有什么原因的话,或许是物伤其类。一听到沈静月要进宫,就想到上一辈子的经历,那样的生活,无论如何她都不想再经历一次。可是身边就有这么一个人,不知死活的往宫里冲。沈静秋对沈静月是又厌烦,认为她活该,却又哀其不幸。这是一种很矛盾的心思,她没办法同别人说。她就想,既然哀其不幸,那就好心的提醒她两句,希望她少走点弯路。至于沈静月会不会领情,沈静秋一点都不在意。她只是做了她认为该做的事情。 二房沈静恒当家,站在他的立场上,自然不会劳心费力的为沈静月出头。再说了,沈静宜的身份摆在那里,难不成还能打骂沈静宜一顿吗?唯独沈老夫人有资格出面教训沈静宜,可是看着沈静宜那样子,沈老夫人就只剩下叹气。 好半天沈老夫人才说道:“那毕竟是你的庶妹,你做事也该有点分寸。传扬出去,对你的名声不好。”、 沈静宜不甚在意的说道:“老夫人放心,此事我做就做了,不怕被人说三道四。总归我还是那句话,沈静月进宫选秀,就该被打。”、 沈老夫人叹气,“罢了,罢了,你们之间的矛盾老身懒得理会。你啊,以后好歹控制控制,别那么大的火气。” 沈静宜听了,却没有听进心里去。接下来,依旧是我行我素。 沈静秋派人将礼物给沈静安送去。沈静安收下礼物,很是高兴。沈陆氏就笑道:“静秋这孩子还算有心。”转眼又想到沈静宜将沈静月打了一顿的事情,蹙眉说道:“二房这样闹腾,不是个办法。我看还是早点分家为好。将来二房要是闹出什么是非来,也同砸门没关系。” 沈静安楞了下,“老夫人还在,这个家就分不了。” 沈陆氏皱眉,“只要有心,这个家就一定能分开。” “娘,你可不能乱来。”沈静安很紧张,“如今这静坤虽然拿回了爵位,可是他毕竟根基不稳,将来还有许多地方需要三叔父帮忙。要是分了家,咱们就成了两家人。而且外人也会说我们大房过河拆桥,没有良心。” “这个道理,娘比你更清楚。这也是为什么我一直没开这个口的原因。罢了,此事还需要从长计议。”沈陆氏心里头想着,要是下次二房再闹出是非来,她一定要提分家这事。她不能容忍二房一直拖着沈静坤的后退。 第125章 提亲加拒婚 正月里头,沈静卓回家休假。于是余氏就带着三个孩子去余宅看望。 本来余少白外放后,南宫氏就收拾行李,打算带着余老夫人还有余芙回到任上。结果余老夫人病了,也不是多么严重的病,就是有点水土不服。等水土不服好了后,又是风寒。总归三天两头的闹腾。这一闹腾,天气越来越寒冷,这个时候启程就不太合适了。最后南宫氏就决定等开了年,再启程回去。 余氏带了半车礼物来看望余老夫人和南宫氏。 南宫氏拿到礼单看了眼,顿时就被唬了一跳。“姑太太也太客气了,这么贵重的礼物,万万不能收下。” 余氏将礼单挡了回去,“这礼物,大嫂务必收下。就当是我感激大嫂这么多年对老夫人的照顾。” 南宫氏很为难,又听余氏说道:“我这人送出去的礼物,断没有收回来的道理。大嫂真的不想要,那就丢出去吧。” “那怎么行。”南宫氏苦笑一声,最后还是将礼物收下了。 过后南宫氏领着余氏母子几人去给余老夫人请安。到了厅堂,沈静秋跟着余氏一起上前请安。瞧了眼,比起刚来京城的时候,余老夫人是憔悴了一些,估计是天天吵架,吵得没力气了。 余老夫人对沈静秋淡淡的,就算知道沈静秋‘毁容’,也只是象征性的关心了两句。转而问余氏,“静秋这孩子毁了容,罗家那边就没闹腾吗?” 余氏不高兴,大过年的,就不能说点吉利的话。就算余老夫人是余氏的亲娘,余氏也是不满的。担心的朝沈静秋看了眼,余氏这才说道:“劳烦母亲关心了。静秋的事情,有女儿有你女婿关心,母亲就别操心了。” 余老夫人哼了一声,“你就宠着她吧。都被毁容了,还这么惯着,等将来嫁到罗家去,我看她怎么办。” 南宫氏抱歉的朝余氏笑笑,她也拦不住余老夫人说谢讨人嫌的话啊。只能示意余芙赶紧将沈静秋带出去,免得沈静秋受不了被余老夫人这么对待,会哭出来。 余芙得令,拉着沈静秋的手,悄悄的退了出去。沈静秋很配合,她不想听余老夫人的唠叨。虽然不在意余老夫人难听的话,可是总要替余氏考虑。她要是在场的话,余氏只会更难过。 沈静秋一走,沈静卓也想带着浩哥儿找了个借口离开。他是不待见余老夫人的,这么说静秋,有顾忌到达家的感受吗。不料余老夫人却主动开口留下沈静卓同浩哥儿。余氏给沈静卓使眼色,让沈静卓忍一忍。沈静卓只能无奈答应。 沈静秋一走,余氏多少松了一口气。然后对余老夫人不满的说道:“母亲有什么话,私下里说说就行了,干嘛当着静秋的面说出来。难道母亲就一点都不关心静秋吗?” 余老夫人哼了一声,“说你太宠着她,你还不服。这点话都听不得,那等将来到了罗家,人人都叫她丑八怪的时候,又该如何是好。” 余氏气的脸色发白,“母亲,将来的事情将来再说,我们就说现在,我的女儿我自然要关心。母亲要是见不惯,那就别睁开眼看着。” 余老夫人气的手指头发抖,想要怒斥几句,又想到别的事情,最后还是忍了下来,“行了,你的女儿你关心,老婆子就是做恶人的。”转眼,又对沈静卓浩哥儿笑了起来,“静卓,静浩,来,到外祖母身边来。”神情格外的亲切慈爱,简直同之前判若两人。 沈静卓不待见余老夫人,不过该有的规矩礼节还是有的。沈静卓领着沈静浩上前。余老夫人一手拉着一个,笑的眼睛都眯了起眼,又让丫头拿出见面礼,浩哥儿是一个赤金打造的平安锁,沈静卓则是一个羊脂白玉观音玉佩。 余氏看着这一幕,心里头有些不是滋味。静秋同样是她的闺女,却没有资格得到这份礼物。余老夫人厚此薄彼,做的也太过明显。 显然这么想的人,不止余氏一个。就听沈静卓问道,“外祖母的礼物,孙儿很喜欢。孙儿就想问问,妹妹静秋的礼物是什么模样,不如让孙儿给她带回去。” 余老夫人笑呵呵的,“她的啊,你不用操心,自有丫头们打理。” 沈静卓不依不饶的,“外祖母不会是哄着孙儿玩吧,莫非是外祖母根本就没有给静秋妹妹准备见面礼。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这个玉佩孙儿也不能收下。”摆明了态度,沈静秋没有的,他也不要。这可是实打实的落了余老夫人的面子。 余老夫人顿时就不高兴了,“胡说八道什么,你是男子,岂能同女子一样。行了,别耍性子,外祖母送给你的,你要是不收下,那就是不孝。” 沈静卓却不为所动,“外祖母可能不知道,孙儿同静秋妹妹自小就不分彼此。凡是我有的,静秋妹妹一定要有。这要是静秋妹妹没有的,我一定不能要。至于浩哥儿,他年岁小,就算啦。” “你,你这孩子这是什么态度。”余老夫人怒斥。 余氏也出面说道:“静卓,不可对外祖母不敬。知道你爱护静秋,可也不能这么直白的同你外祖母说话。你外祖母都说了已经给静秋准备了礼物,所以你就不要再闹了。” “我不相信,母亲同外祖母一定是合起来骗我。” 余氏哭笑不得,这臭小子,胡搅蛮缠的功夫倒是不错。余氏眼巴巴的看着余老夫人,“母亲,你看静卓这孩子……要不母亲将静秋的礼物交给女儿,女儿替静秋给母亲道声谢。” 余老夫人被逼的没办法了,心头一肚子火气。对丫头说道:“去,将表姑娘的礼物拿出来。” 丫头愣了一下,被余老夫人瞪了一眼,这才反应过来,“奴婢这就去拿。” 在场的人都看出来,余老夫人事先根本就没有准备给沈静秋的礼物,这会被逼的没办法了,只好拿小丫头开刀。但愿那个丫头是个机灵的。没一会,丫头拿着托盘,托盘上面放着一个白玉佛像,看品相,虽然比不上沈静卓手中的羊脂白玉,也算是上品。南宫氏暗道这丫头很会办事,既全了面子,又没惹怒余老夫人。 余老夫人瞥了眼玉佛,冷着脸对余氏说道:“诺,这就是给静秋的礼物,你收下吧。别说我偏心,没给静秋准备礼物。之前明明都说了,晚点让丫头们将礼物给静秋送去,就你们心眼多,以卫老身说着玩的。” 余氏不好意思的笑笑,“母亲息怒,都是女儿不懂事。要不你责罚女儿吧。” 余老夫人冷哼一声,“你若是真孝顺,正好老身这里有件事情,你要是答应了,老身就原谅你。” 余氏有些吃不准余老夫人的心思,于是小心翼翼的问道:“母亲先将事情说来听听,要是女儿能做的,肯定不会推辞。” 余老夫人哼了一声,“放心吧,此事肯定不会让你为难。” 余氏很好奇余老夫人到底有什么事情要她去办。就连南宫氏也竖起了耳朵。 余老夫人说道:“静卓这孩子的婚事还没定下吧。” 余氏心头顿时就咯噔了一下。 余老夫人笑道:“正好,余芙的婚事也没定下。你看他们两个做成一对,怎么样?” 真不怎么样。沈静卓张大了嘴巴,有些反应不过来,这是在讨论他的婚事吗?他仔细想了想,这才想起余芙的面容,是实话也是个这漂亮的丫头。不过在沈静秋的衬托下,就没那么起眼了。也就不怪沈静做想了好一会,才想起余芙具体长什么样子。 沈静卓拼命给余氏使眼色,他还没考虑成亲的事情。而且他对余芙一点感觉都没有。 余氏很诧异,不由的朝南宫氏看去。南宫氏连连摇头,表示事先她一点都不知道,完全没想到余老夫人会有这个心思。不过冷静下来一想,余芙同沈静卓,貌似真的可以做成一对。南宫氏不由得朝沈静卓打量。沈静卓从军后,个子又向上串了一头,高高大大的,真的有男子汉的模样。加上军营历练,又出去打了几场不大不小的仗,气势是足够的,给人一种能够信任的感觉。虽然了解沈静卓的人都知道,他有些不靠谱,不过不妨碍旁人对他的好印象。加上沈家的家世,沈青康的前程,沈静秋又许配给了罗家,要是真能结成这门婚事,也是极好的。、 不过南宫氏没有急着表态,在没有拿准余氏和沈青康的意见之前,南宫氏是不会着急暴露自己的。如此,也能给自己留足后路。 余老夫人看余氏发愣,心头不满,面上还是带着笑意的问道:“怎么,这门婚事不合你的心意?” 余氏尴尬一笑,“那也不是。只是此事太过突然,女儿一点准备都没有。这会要我表态,我实在是没办法。母亲也是知道的,静卓的婚事,必须问过我家老爷。没我家老爷点头,光是我点头,那也是不能作数的。” 南宫氏赶紧替余氏说话,“姑太太这话说的没错。老夫人,此事太过突然。就算真的要结亲,也要一步一步的来。先让姑太太回去问过姑老爷的态度,再说此事不迟。” 余氏感激的朝南宫氏看了眼,南宫氏暗自叹气。这会南宫氏也是心动了,只可惜再心动,也得忍着。 余老夫人有些不高兴,“这个道理老身岂能不懂。乖女儿,老身现在问你,就问你一个人的意见,让余芙同静卓做一对,你心里头是怎么想的?” 余氏为难死了,不同意吧,就是不给余老夫人还有南宫氏面子。同意吧,又怕余老夫人赶鸭子上架,到时候下不了台,更是尴尬。幸好此时南宫氏又站出来替余氏解围,“老夫人也忒着急了点。就是儿媳这会还回不过神来,更别说姑太太一点准备都没有。老夫人要是这会问我的意见,我也说不出好还是不好。实在是此事真的太突然了。” 余氏连连点头,南宫氏说的就是她的内心想法。 余老夫人冷哼一声,“不过是问句愿意不愿意,就真的这么为难。” 南宫氏笑道,“老夫人你也是做娘的人,关系到儿女的婚事,做娘的岂能不慎重。就算这婚事千好万好,好歹也要矜持一下,再仔细想想,才能表态吧。” 余老夫人很不高兴,不过还是给了南宫氏面子。毕竟南宫氏说的也在理,这关系到儿女婚事,做娘的都要慎重。慎重点也好,免得将来后悔。于是余老夫人对余氏说道:“女儿,你回去后同姑爷好好说说。芙丫头是老身亲眼看着长大的,德容言功都没得挑。至于家世,余家是个什么情况,你比谁都清楚。这门亲事要是成了,余家同沈家才能长长久久。” 余氏点头应下,“那过几天,女儿再给母亲消息。” “嗯,就这么说定了。你一定要将此事放在心上,知道吗?”余老夫人又不放心的叮嘱了一句。 余氏连连点头,表示一定会谨记在心头。然后赶紧逃离了余老夫人这个魔窟,出了院门,同南宫氏相视一笑,两人都露出苦笑的模样。 南宫氏说道:“姑太太别将老夫人的那些话放在心上。静卓这孩子前程远大,就该配高门大户的姑娘。至于我家芙儿,我都想好了,等回到任上,就给她定门亲事。也是以前看好的,只是一直没来得急提这件事。” 余氏尴尬一笑,“芙儿是个好孩子,我也喜欢的紧。只是孩子们的婚事我实在是做不了主。” “我都明白,姑太太不要有压力。也别觉着大家是亲戚就不好拒绝。该拒绝的就别客气,不然拖拖拉拉的,那才是得罪人。” 有了南宫氏这话,余氏也松了一口气。 沈静秋这边,正同余芙聊着家常。余芙很关心沈静秋的情况,得知沈静秋的容貌有可能恢复到过去的样子,这才松了一口气。接着又安慰沈静秋,让沈静秋别在意余老夫人的那些话。余老夫人说话不动听,这事情大家都是知道的。 沈静秋失笑,“表姐多心了,我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外祖母的为人,我也是略知一二。” 余芙松了一口气,“还是你够大度。以前在父亲任上的时候,老夫人可没少得罪人,每次都是母亲替老夫人善后。” 沈静秋笑笑,南宫氏能够同余老夫人斗这么多年,还不落下风,果然是有本事的。就说余老夫人说话得罪人的这事,这里面肯定也有南宫氏纵容的关系。以南宫氏的手段,要防止余老夫人在人前说出不该说的话,自然不是件难事。可是南宫氏从来都没有这么做过,可见她也是有心放纵。 这些婆媳斗争的戏码,沈静秋没经历过,但是两辈子加起来,可是看过不少。 此时小丫头进来禀报,说是沈静卓带着浩哥儿来了。余芙赶紧让下人将沈静卓两人请进来。 沈静卓本来是很坦荡的,前提是没有余老夫人提亲的事情。偏偏出了提亲这回事,再见到余芙,沈静卓就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心头想着果然比不上静秋。不过性子爽朗大方,也算是极为不错的。只是要结为夫妻,沈静卓微蹙眉头,脑子里钻出了另外一个人的影子。 沈静秋好奇的看着沈静卓,这么深沉的模样,可不是沈静卓的风格。沈静秋轻轻的敲了敲桌面,沈静卓总算回过神来,掩饰的笑着,“母亲说中午留下来用饭,我来同你说一声。”、 沈静秋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沈静卓。中午要留在余家吃饭,这是应有之理,何须他亲自跑一趟。 沈静卓有些心虚,“妹妹,我将浩哥儿留在你这里,你带着他玩。” “不要,我不要。”浩哥儿扒拉着沈静卓的裤子,“我要同哥哥一起玩。” 沈静秋同余芙都笑了起来,浩哥儿平日里瞧着挺懂事的,可是一见到沈静卓,立即就露出了本性。一天十二个时辰,恨不得时时刻刻都粘着沈静卓。余氏都说过,没想到浩哥儿会这么喜欢沈静卓,果然是兄弟,就是投缘。沈青康却担心浩哥儿同沈静卓接触多了,沾染上坏毛病。结果被余氏骂了一顿,说沈青康杞人忧天。又说沈静卓学好了很多,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冲动的小子。再说了兄弟之间亲近一点,又有什么关系。 沈青康投降,不过私下里还是嘱咐沈静卓,不准给浩哥儿灌入乱七八糟的思想。 沈静卓这些年也成长了不少,做事有分寸了许多。他也乐意带着浩哥儿,虽然这样一来就不能出去玩耍。不过这会,沈静卓为了掩饰尴尬,就提议将浩哥儿留给沈静秋,自然就遭到了浩哥儿的反对。 浩哥儿死死的扒拉着沈静卓的裤子,打定了主意,死都不松手。至于沈静秋那里,浩哥儿连个眼神都欠奉。 沈静秋有些吃味,这小没良心的。沈静卓一回来,转头就将他给忘了。 沈静卓感觉自己的裤子都在往下掉,实在是尴尬的很。赶紧将浩哥儿抱起来,“好了,小祖宗,我带你去玩。” 浩哥儿得意一笑。沈静秋同余芙又不客气的笑了。 沈静卓则落荒而逃。 沈静秋想找机会问沈静卓,结果等回到侯府,才找到机会。沈静秋在院门口将沈静卓堵住,“哥哥可否告诉我,今儿在余家,你看着余表姐的眼神怎么那么奇怪。”见沈静卓不吭声,沈静秋笑道,“莫非哥哥做了对不起表姐的事情。” “胡说。”沈静卓左右看看,“你想知道,我告诉你就是。今儿在外祖母那里,你走了后,外祖母竟然提亲,想将余芙许配给我。” 沈静秋意外极了,“你确定是外祖母提起的,不是舅母。” “废话。舅母也很意外,显然事先不知情。外祖母逼着母亲表态,还是舅母出面解围。” 沈静秋很认真的问沈静卓,“如果父亲同母亲不反对这门婚事,你怎么打算?” 沈静卓顿时愣住了,他根本就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沈静秋更为直白的问道,“让你娶表姐为妻,你愿意吗?” 沈静卓摇头,“我不知道。”他是真不知道,他心里头很烦,在这之前他根本就没想过成亲的事情。 沈静秋叹气,“罢了,先看看父亲和母亲的意见。” 等沈青康回来,余氏就将余老夫人提亲的事情说了。余氏小心翼翼的问道:“老爷,你觉着这门婚事能做吗?” 沈青康蹙眉摇头,“同余家结亲不合适。” 余氏虽然早有准备,不过亲耳听到的感受,还是大不同。心里面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怨愤。“莫非老爷是看不上余家。” “你想到哪里去了。这结亲就是结两姓之好,哪有连着两代都跟同一家结亲的道理。行了,你若是不方便出面拒绝,此事我来办。定不会让你在岳母面前难做。” 余氏苦笑一声,“罢了,还是我亲自去跟母亲说。”其实余氏心里头是认可沈青康的意见,结亲嘛,自然是想结一个对自家有利的亲家。沈家对余家是有利的亲家,可是余家对沈家来说则是可有可无的。怪只怪余家人不长进,没能出一个像沈青康这样的人才。 沈静卓得知沈青康拒绝了余家的提亲,顿时轻松下来。可见他的内心,还是不愿意娶余芙的。余氏亲自走了一趟余家说明此事,少不了被余老夫人斥责一顿。好在有南宫氏调解。南宫氏虽然遗憾不能同沈家做亲家,不过也没有太失望。毕竟一开始就没有抱多大的希望。 沈静卓心情轻松了,又摆脱了浩哥儿的纠缠,抓紧时间就出门潇洒去了。约了狐朋狗友,吃了酒,又去郊外游玩。没想到竟然会遇见夏侯家兄妹几人。 短短几个月不见,夏侯宓明显长大了,不复当初的单纯和明朗。眼神里有沧桑有孤独。 夏侯宽看看两人,识趣的说道:“前面有点事情要处理,我先走开一下。你们稍等一会,我很快就就会回来。” 瞧着夏侯宓这模样,沈静卓叹气,“夏侯姑娘,近来可好?” 夏侯宓微微摇头,“多谢沈大哥关心,我挺好的。” 沈静卓苦笑,夏侯宓还真是睁眼说瞎话。长乐公主出事,牵连到驸马还有安国公府,到如今长乐公主同驸马还被软禁,没有放出来,夏侯家又岂能好得了。沈静卓不知该怎么安慰夏侯宓,只能苍白的说道:“夏侯姑娘,你要放宽心。陛下是顾念旧情的人,事情会好起来的。” “多谢沈大哥宽慰我。”夏侯宓自嘲一笑,“自家人知自家事。我母亲她……罢了,事已至此,说这些已经没用。沈大哥,我没脸去见静秋姐姐,请你替我对她说一声道歉。” 沈静卓一脸糊涂,“夏侯姑娘,无缘无故的你怎么要对静秋说道歉。” “你别问了,总之你替我代话就行了。”转眼,夏侯宓又笑了起来,“今儿能在这里遇见沈大哥,我真的很高兴。沈大哥保重,我先告辞了。” “你等等!”沈静卓赶紧拉住夏侯宓,“夏侯姑娘,我,我有些话想同你说。”就好像老天爷突然眷顾了沈静卓一样,让他瞬间开窍。他发现,他真正想娶的人是夏侯宓,而不是什么余芙之类的人。 夏侯宓挣脱开沈静卓的手,“沈大哥,请自重。你我之间已经没有什么话可说。” “怎么会没有。”沈静卓大声叫道,意识到不对,这才压低了声音,“夏侯姑娘,我爹娘都盼着我能早点定下亲事,可是他们看中的人,我全都不喜欢。夏侯姑娘,你若是愿意的话,我这就回去说服我爹娘,让他们上你们家提亲。” 夏侯宓眼神哀怨的望着沈静卓。沈静卓很不自在,很紧张。 夏侯宓自嘲一笑,轻轻摇头,“不,我不会嫁给你。” 沈静卓大受打击,“为什么?难道我不好吗?还是你一直讨厌我。” 夏侯宓低着头说道:“我不讨厌你。”甚至是有些喜欢的。 “但是我们不合适。”夏侯宓的声音很轻很轻,仿佛稍微大声一点,就会将她吓跑一样。“沈大哥,你不要再问为什么,总之我们不合适。我们性子不和,我们家世不配,我们各方面都不合适。所以请沈大哥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以免让人误会,败坏了我的名声。” 沈静卓大受打击,“夏侯姑娘,你是嫌弃我没有功名,是个老粗,是吗?” 夏侯宓低着头,心里头恨苦很酸,可是她却没有出声否认沈静卓的话。 沈静卓遭受平生最大的打击,心情难以平静。呵呵的笑了几声,却发现心头越发的苦,越发的痛。他想质问夏侯宓,想要问问她是不是同别人一样肤浅,可是瞧着她的小身板,沈静卓问不出来。即便她伤了他的心,他还是不忍心伤害她。沈静卓哑着声音说道:“夏侯姑娘,很对不起,都是我自作多情,是我莽撞。你就当我胡说八道,要不就当今日没见过我。” 夏侯宓好想哭出来,好想对他说,事情不是那样的,她说的那些话都是违心的。可是最终还是理智战胜了情感,让夏侯宓保持了沉默。 沈静卓望着夏侯宓,心痛不已。最后也没能得到想要的一句话,只能失望离开。 看着沈静卓失魂落魄的离去,夏侯宓的眼泪止不住的落了下来。夏侯宽来到夏侯宓身边,拍拍她的肩膀,又拿出手帕来给她擦干眼泪。看着沈静卓一步步的走下山,走的那么孤寂,那么伤心失望,夏侯宽心里头也有些难受。 夏侯宽对夏侯宓说道:“要是后悔了,现在追上去还来得及。” 夏侯宓摇头,“不,我不后悔。” 夏侯宽叹气,“你没必要将自己逼得这么狠。凡事都有我还有二弟顶着,你一个姑娘家就该开开心心的过日子。” 夏侯宓苦笑一声,“全家人都愁眉苦脸的,我还能开开心心的过日子吗?真那样,我得多没心没肺。大哥,我以前天真,可是并不是个傻子。我既然身为夏侯家的人,自然要替夏侯家打算。沈大哥很好,很仗义,很有责任心,我对他也挺……但是我和他真的不适合,所以我必须斩断我们之间的缘分。” “你啊,希望你将来不会后悔。” 夏侯宓低下头,其实她此刻已经后悔了,可是后悔又能如何了,这是她选择的路,她就一定会坚定的走下去。 沈静卓失魂落魄的回到侯府,关起门来喝闷酒,心事埋在心里头,对谁也没有吐露出来。沈青康一开始以为沈静卓是老毛病犯了,提着鞭子就要去抽他几下。等推开门,见到沈静卓那个鬼样子,才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可是无论沈青康怎么问,沈静卓都不开口。余氏说的话,沈静卓同样不肯听。没办法,只能请沈静秋出马。沈静卓同沈静秋兄妹感情好,沈静卓多少会听沈静秋的。 沈静秋来到沈静卓的院落,敲门,没人应。直接推门进去,屋里一股酒气,扑面而来,熏得人难受死了。沈静卓倒在地上,呼呼大睡。沈静秋上前,不客气的踢了两脚,没将人给弄醒。干脆让江瑶端来一盆子冷水。 夏月牙齿打颤,好似那冷水会泼在她的身上一样。她小心翼翼的问道:“姑娘,这么做合适吗?万一病了……” “病了也是活该。给我泼,我不就信弄不姓他。” 江瑶二话不说,端起一盆凉水就朝沈静卓兜头泼去。 沈静卓瞬间跳了起来,嘴里大骂,“哪个找死的,竟然敢泼你爷爷的……咦,三妹妹,你怎么在这。” 沈静秋冷哼一声,“给你一盏茶的功夫,赶紧收拾好自己。一会我有话同你说。” 沈静秋领着丫头们出去,沈静卓愣了下神,甩甩头上的冷水,瞬间清醒过来。只是冷静下来后,心情并没有比之前好多少,反而多了苦涩。想到沈静秋就在门外候着,他也不好耽误下去,赶紧将自己收拾干净,这才出门去见沈静秋。 沈静秋实在是不愿意踏进那屋里,二人就去了厢房说话。 将下人都打发出去,沈静秋开门见山的问道:“哥哥,你同我说实话,是不是因为夏侯宓?” 沈静卓很诧异,“三妹妹怎么会知道。” 沈静秋冷哼一声,“当初秋狩的时候,我就瞧着你们有些不同。那时候我想着凡事顺其自然,不必强求,所以一直没有点明此事。不过后来长乐公主府出事,安国公府也被牵连其中,我就想你同她的缘分也该到此为止了。哪里想到,还有你这一出。” 沈静卓神色黯然,“我看见她了。我告诉她,我想娶她,只要她肯点头。可是她拒绝了,她觉着我配不上她。罢了,是我自作多情。” 沈静秋讥讽一笑,“蠢货。那样的情况下,你认为她会同你说实话吗?” 沈静卓愣愣的望着沈静秋,已经忽略了沈静秋的那句‘蠢货’。“妹妹的意思是,她故意那么说的。那,那我当时岂不是……那我要去找她。” “找她做什么?你能娶她吗,或者说她会答应嫁给你吗?”沈静秋直击问题的中心,“如今夏侯家是个什么情况,你多少也知道一点。别说夏侯家不会同意这门婚事,就是父亲同母亲也不会同意。” “为什么不同意。父亲母亲不答应,我能理解。可是夏侯家为什么不同意。” 沈静秋冷漠的说道,“你能给夏侯家带来什么好处?夏侯家现在需要的是一个有力的外援,你能做这个外援吗?” “就因为这个原因?可是那也不能拿宓妹妹的婚姻大事做筹码吧。”沈静卓不能相信。 沈静秋笑笑,“这是夏侯家的选择,也是夏侯宓的选择。难道你非得逼着她,成全自己的情意,却忘却父母的养育之恩。你认为她会开心吗?你认为你们婚后会幸福吗?哥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旁人没有资格质疑。夏侯宓已经做出了选择,所以你也不要执着。” 沈静卓呆呆的坐在,一脸灰心丧气。“妹妹,要是我有本事,比如像罗隐那样,是不是宓妹妹就会嫁给我。” 沈静秋蹙眉,“或许吧。” 沈静卓苦笑一声,“是我无能,不能怪宓妹妹。” “既然知道自己无能,那就振作起来,努力上进。总有一天会让所有人刮目相看。”沈静秋不客气的说道。 沈静卓望着沈静秋,“妹妹,你说等我真有出息的那一天,宓妹妹是不是早就嫁给别人了。” 沈静秋笑了笑,“若是多年后,你对她痴心不改,大不了将她抢回来。” 沈静卓瞠目结舌,不敢相信这话是从沈静秋嘴里说出来的。 沈静秋眼波流转,“很吃惊吗?以后你会有更吃惊的时候。所以早点做好准备,努力上进,不要让我看不起你。” 沈静卓抹了把脸,“妹妹,你说的对,不管我将来如何,能不能同宓妹妹在一起,前提我都要有本事,要有一官半职,要让所有的人都不能小看我。妹妹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希望你说到做到。” 沈静卓不清楚自己能不能说到做到,但是他很确定,他以后一定会更拼命,会更努力。 见沈静卓想通了一切,沈静秋就去给余氏交差,让余氏和沈青康不要担心,沈静卓以后不会再做糊涂事情。余氏同沈青康都放心下来。 晚上去给沈老夫人请安的时候,沈静秋才知道,沈静碰竟然同沈静恒闹了一架,两兄弟差点打起来。 沈静秋悄悄打听了一下,听说沈静鹏也想娶从军,沈静秋张了张嘴,真是颠覆。上辈子二房全盘大胜,沈静碰躺在祖萌上,混吃等死,从来没有想过要上进。这辈子,祖萌没了,不想着努力读书,却想着要从军。莫非是看到沈静卓从军有出路,也动了心思。 让沈静秋吃惊的还不止这个,江瑶打听到沈静鹏竟然同欧阳俊混在了一起。他要从军,据说也是听了欧阳俊的蛊惑。 沈静秋大皱眉头,欧阳俊?这个阴魂不散的人。他接近沈静鹏的目的是什么?难道沈静鹏身上还有什么值得他费心思的吗?沈静秋总觉着,欧阳俊不会这么单纯的做一件事情,总不能是为了通过沈静鹏接近她吧。沈静秋自嘲一笑,她果然太自恋了,不过这个可能不得不妨。 沈静恒来见沈老夫人,也没顾忌大家,直接说道:“老夫人,静鹏的事情孙儿管不了。还请老夫人和三叔父出面。实在没办法的话,就让他去吧。反正他也不小了,该对自己的事情负责任。” 沈老夫人哎呦哎呦的叫了几声,“作孽哦,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军中那么苦,他吃得了那个苦头吗?” 沈静恒苦笑一声,“该说的,孙儿全都说了。他是铁了心要去从军,孙儿拦不住。” 沈老夫人皱眉,“来人,去将二少爷请来。今儿老身亲自同他说,不信他改不过来。” ------题外话------ 哎,最近几天状态不对,感觉自己写的就是一团狗shi,很对不起正版订阅的美妞们。偏偏存稿在过年的时候用完了,每天都要赶稿。美妞们,你们狠狠的丢砖吧,元宝不顶锅盖。元宝需要反省一下,好好调整,努力写好后面的内容。元宝爱你们,谢谢所有支持元宝的妞。 第126章 分家大战 沈静鹏被请了过来,瞧见沈静恒,顿时冷哼一声。一脸桀骜不驯的模样。沈老夫人有些迷茫,记忆中的沈静鹏,虽然调皮,可还是隔讨喜的孩子。可是如今再看沈静鹏,气质全然变了,早已不是当年的那个讨喜的沈静鹏。 沈老夫人暗自叹气,检讨一下,这些年对沈静鹏真的太忽略了。“静鹏,你大哥说你要去从军,还是跟那个叫欧阳俊的。静鹏,你老实同老身说,你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是不是那个欧阳俊同你说了不中听的话。” “老夫人误会了,要去从军,是孙儿深思熟虑的结果。同外人没有关系。反正孙儿读书读不出来,不如从军,说不定还能挣一个前程回来。” 沈老夫人蹙眉,“静鹏,从军很苦啊。你从小就没吃过苦,你贸然去从军,又怎么受得了。” 沈静鹏不服气,“沈静卓都能从军,为何孙儿不行。难道我连沈静卓都比不上吗?” 听了这话,沈静秋讥讽一笑,真是不自量力。沈静卓自小皮糙肉厚,没少被沈青康教训。可以说沈静卓的成长史就是一部被父亲拿着棍子教训的历史,后来又请来武师傅,将其打磨了一番。有了这些经历,进了军营后,自然不会觉着苦。反观沈静鹏又有什么?自小锦衣玉食,连打架的机会都是屈指可数。那点武力值根本就是渣,还有他的体力更是渣。至于说到吃苦方面,沈静秋对沈静鹏更不信任。 也只有沈静鹏不自量力的认为,沈静卓能够做到的,他也能够做到。 沈静恒连连冷笑,不过没说话。 沈老夫人蹙眉,苦口婆心的说道:“静鹏,静卓的情况同你不一样啊。静卓是读书不成,不得已才去从军的。而你已经有了秀才功名,又何苦去从军。岂不是浪费你这些年苦读的功夫。” 沈静鹏却固执的说道:“老夫人,你不要再劝了,孙儿已经决定了,任谁也不能改变孙儿的主意。” 沈老夫人不满,“你是打定了主意,一条道走到黑吗?” 沈静鹏没吭声,态度说明了一切。 沈老夫人叹气,“就算你要从军,也别同那什么欧阳俊牵连在一起。那欧阳家的家风,老身也是听人说过的,不是个好人家。你要从军,就让你大伯母帮你找找关系,送到你大伯父曾经的部下手中,有他们照拂,老身也能放心一点。” 沈静秋有些意外,沈老夫人这么快就会妥协。就见沈静恒叹息一声,显然早有料到。 却不想沈静鹏并不领情,“不用麻烦大伯母,我就跟着欧阳俊混。孙儿觉着他挺好的。” “你糊涂。”沈老夫人怒斥,“欧阳家是什么人家,我们沈家又是什么人家,你简直是在丢我们沈家的脸面。” 沈静鹏却不为所动,“老夫人,孙儿年龄大了,按理也该娶亲。不过京城的人向来是捧高踩低,我们二房如今这个情况,加上我们沈家祠堂里还还放着温氏的牌位,自然是没人愿意将闺女嫁给孙儿。承蒙欧阳家不嫌弃,也看得起孙儿,故此愿意将欧阳小姐许配给孙儿。孙儿已经私下里答应了这门亲事,所以孙儿是一定会同欧阳俊一起从军的。” 沈老夫人指着沈静鹏,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沈静恒大惊失色,“老二,你刚才说什么。你要娶欧阳家的姑娘。我事先怎么不知道。” “大哥现在不就知道了吗?”沈静鹏面露讥讽之色,“反正没有人看得起我,如今好不容易欧阳家看得起我,莫非你们还让我往外推吗?大哥,你若是我亲大哥,就别断了我的前程。” 沈静恒气的想要暴打沈静鹏一顿。 沈老夫人怒斥,“静鹏,你简直太糊涂了。我还以为你被人三言两语蛊惑了,原来是被欧阳家的小娘们给迷惑了。这门婚事我绝对不同意,你休想娶欧阳家的姑娘进门。” 沈静鹏轻哼一声,“不让我娶欧阳家的姑娘进门也行,那就请老夫人给我说一门门当户对的姑娘。别的不少,至少要比欧阳家的家世强,还得有个愿意提拔我的大舅子。” 沈老夫人气的不行,“你简直就是混账。” “静鹏,你给我闭嘴。”沈静恒怒斥,“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这是不孝。” 沈静鹏冷哼一声,“我倒是想做孝顺人,可是你们给了我机会吗?大哥别顾着骂我,我就问大哥,我的条件你能满足吗。你要是能满足我的条件,我现在就发誓同欧阳俊断绝来往。” 沈静恒捏紧了拳头,最终忍不住一拳头朝沈静鹏打去。沈静鹏挨了一拳头,鼻血被打了出来,连退好几步。抹了把鼻血,连连冷笑,“这一拳头我不计较。但是你若是再敢动手,我是绝对会还手的。” 沈静恒怒斥,“我恨不得打死你。要是父亲和母亲知道你做的事情,他们都要被你气死。” “别拿父亲母亲说事。他们出事的时候,你在做什么?你在躲起来当缩头乌龟。”沈静鹏大叫,“我告诉你们,你们没资格管我。我今日就将话放在这里,我娶欧阳文是娶定了。” 撂下这番话,沈静鹏就冲了出去。沈静恒想拦,结果没有拦住。 老夫人连连叹气,“这是做了什么孽,一个个的都不消停。这是想将老身气死吗?” 沈静恒对沈老夫人说道:“老夫人,孙儿会去劝劝静鹏,他也是一时糊涂,相信会改过来的。” “但愿吧。不过你也别逼他过甚,免得他又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沈老夫人嘱咐道。 沈静鹏应下,“老夫人放心,孙儿有分寸,一定不会逼着他。”过后,沈静恒就去追沈静鹏。 沈老夫人无比疲惫,挥挥手,大家都依次告退。 沈静秋回到三房,就将沈静鹏要娶欧阳文的事情说了。余氏知道啊,惊呼一声,急急忙忙去找沈青康禀报。沈家不能同叶家做亲家,自然也不能同欧阳家做亲家。那欧阳家的风评比叶家更不堪。余氏暗叹晦气,二房是嫌弃沈家糟心事情还不够多吗,一个接着一个,个个都是惹是生非的主。 沈青康得知此事后,果然大怒。直接冲到二房,将沈静鹏抓出来,提起棍子就要打。 沈静鹏昂着头,“三叔父要打侄儿,侄儿无话可说。不过不管三叔父是何态度,侄儿娶欧阳文是娶定了。” 沈青康提着棍子,一时间竟然打不下去。“你知不知道,你若是娶了欧阳家的姑娘,你这辈子就毁了。” 沈静鹏轻蔑一笑,“侄儿已经打定主意,这辈子不再科举,一心从军。如此,娶欧阳文对我不仅没有损失,反而可以依靠欧阳家在军中的势力,带来许多的方便。这笔账,侄儿算的狠清楚。”顿了顿,又说道:“侄儿不是三岁小孩,早已能够明辨是非,分清利弊。侄儿会做出这个决定,也并非因为冲动,而是深思熟虑的结果。” 沈青康气的脸色发青,“无论如何,你都要娶欧阳文?即便全家人都反对。” 沈静鹏有一丝的动摇,片刻后又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是,即便全家人都反对,我也会娶欧阳文。希望三叔父能够理解。” 沈青康丢下棍子,他打不下去。沈静鹏不是糊涂,而是太聪明,聪明反被聪明误。这样的人,打他一顿根本就解决不了问题,反而会逼着他一条道走到黑。沈青康心灰意冷,“罢了,你的事情我不管。明儿我就给你父亲去信。你的婚事必须经过你父亲的同意。” 沈静鹏笑了,“不劳烦三叔父费心,半个月前我已经派人给父亲去信,顺利的话过些天就能收到父亲的回信。”接着又是轻蔑一笑,“或许大哥同三叔父都忘了一件事情,欧阳家镇守宁夏,而父亲所在的边城正好就在宁夏附近。以父亲投机取巧的性子,得知我能娶欧阳家的闺女,只怕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反对。一旦我娶了欧阳文,就算欧阳家不能升父亲的官职,却也能在其他方面对父亲多加关照,让父亲不必在那苦寒之地受苦。这样好的事情,试问父亲会往外推吗?” 沈青康气的说不出话来,沈静鹏这小子果然鬼精鬼精的,早就考虑好了一切,杀了大家一个措手不及。 沈静恒目光复杂的看着沈静鹏,“二弟,你老实同我说,你想娶欧阳文,是不是为了父亲。” 沈青康悚然一惊,他竟然没想到这个可能。 沈静鹏哈哈大笑,“笑话,我沈静鹏可没那么高尚。我娶欧阳文自然是为了自己的前途,至于父亲那里,不过是顺带的。” 沈静恒面露痛苦之色,“二弟,你不用做到这个程度。这关系到你的一辈子,你何必如此。”沈静恒似乎认定了沈静鹏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沈青凡。 沈静鹏嗤笑一声,“沈静恒,你别自作多情。我也是一个有野心有抱负的人,欧阳家那样好的条件,我为什么要拒绝。” 沈静恒无话可说。沈青康叹气,“沈静鹏,你自己好自为之。这件事情我不过问。” 沈青康失望而回。回去后,正好看到余氏同沈陆氏说话。沈青康点点头,“大嫂来了,这么晚了,可是有要紧事情?” 沈陆氏微微颔首,“三叔叔,今儿我来是为了分家一事。” 分家?沈青康一脸糊涂,“大嫂怎么突然想起要分家,难道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沈陆氏有些恼怒的说道,“三叔叔,并非是我们大房背信弃义,实在是因为我无法忍受下去。以前沈静芸同叶天水的事情,我就忍了一次。后来又是二叔叔对静坤下手,再有沈静月偷偷去选秀,沈静恒知道后竟然也不阻拦,还帮着沈静月瞒着我们所有人。这些事情,接二连三的发生,我一再告诫自己,忍一忍,以后就会好起来的。可是没想到,沈静鹏那小子竟然糊涂到要同欧阳家结亲。这一次,无论如何我不能再忍下去,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沈家的名声被二房败坏,牵连到我们大房还有你们三房。还请三叔叔助我,说服老夫人,将这个家分了吧。如此,大家关起门来自己过自己的日子,谁也别嫌弃谁拖后腿。” 沈青康大皱眉头,朝余氏看去。余氏摊手,她也感到很意外。而且沈陆氏的态度格外坚决,谁劝都不听。 沈青康皱眉说道:“大嫂,分家是大事。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沈陆氏很坚定的说道:“我无法再从长计议。过几个月静坤就要同谢明笑成亲,我不会让我的儿媳妇同欧阳家的女人做妯娌。没得败坏我们的名声,让静坤在他媳妇面前抬不起头来。此事若是三叔叔不肯帮忙,我就自己操办。这一次,我就算是跪着求老夫人,就算是将家业多分一份给二房,也要老夫人答应分家。我言尽于此。三叔叔若是同意我的意见,明儿一早我给老夫人提出分家的时候,就请三叔叔按时出席。若是不同意,那我也不勉强。告辞!” 沈陆氏风风火火的离去,余氏神色不安的望着沈青康,“老爷,我们该怎么办?” 沈青康一拳头砸在黄花梨木做的书桌上,“大嫂是糊涂了吗?” 余氏小心翼翼的,绞着手绢说道:“我倒是觉着大嫂说的有几分道理。静鹏这事做的太糊涂,欧阳家是什么家风,让欧阳文进门,我们沈家的家风都会被败坏。家中的下人都会跟着学坏。好在,静秋的婚事已经定下。可是静卓的婚事还没定下,还有浩哥儿。万一两个孩子的婚事都跟着受了影响,又该如何是好?还有,欧阳家同沈家成了亲家,会不会三天两头的上门赵老爷帮忙,会不会在外面做出败坏我们沈家名声的事情?老爷,这些事情都要考虑进去啊。” 沈青康大皱眉头,“照着你的意思,就该分家?” 余氏有些紧张,手绢都被扯得不成样子。“老爷以前也提过分家,为何到如今,反而迟疑了。” “以前能同现在相比吗?”沈青康冷哼一声,“二哥这辈子几乎没机会回京,二嫂又疯疯癫癫的。静芸没了,静思也没了,静月眼看着就要进宫,静鹏又是个糊涂蛋,二房唯独静恒同静宜有点盼头。这个时候分家,二房该怎么办?别人会戳我们的脊梁骨,说我们做长辈的没有一点慈爱之心。” “可是总不能因为一点名声,就害了孩子们一辈子,还害了老爷的前程。”余氏小心的说道。 沈青康烦躁的狠,挥挥手,“行了,你不要再唠叨,此事我得好好想想。” 余氏欲言又止,还是退了出去,让沈青康安静的想一想。 次日一早,沈静秋跟着余氏去给沈老夫人请安的时候,就见到沈陆氏同沈静坤早早的到了。沈陆氏冲余氏微微点头,一脸严肃。见沈青康没过来,虽然失望,却并不气馁。沈陆氏开门见山的说道,“老夫人,今日儿媳有要紧的事情要宣布。且等静恒他们来了,儿媳再说。” 沈老夫人有些糊涂,“好好的,老大媳妇你做这个样子干什么?” 沈陆氏抿着唇,“老夫人,等二房来了,儿媳会将事情一一说清楚。” 沈老夫人大皱眉头,朝余氏看过来,“老三媳妇,你可知道是什么事情。” 余氏摇头,“儿媳不知。” 沈老夫人冷哼一声,极为不满。 很快沈静恒,白氏,还有沈静鹏都被请了过来。让沈陆氏意外的,沈青康也来了。 沈陆氏出声说道:“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儿媳就开始了。静鹏执意要娶欧阳家的闺女,此事我作为伯母阻拦不了。虽然阻拦不了,却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沈家的家风被败坏。老夫人,儿媳提议分家,还请老夫人同意。” 沈老夫人大怒,“老大媳妇,你说什么?分家?老身告诉你,老身只要还活着一天,这个家就分不了。” 沈陆氏丝毫不退让,严肃的说道:“不分家也行,那就让静鹏别娶欧阳文。” 沈老夫人气的声音发颤,昨儿闹了一回,没想到今儿一大早沈陆氏又来闹。这是要逼死她吗? 沈静鹏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看来大伯母是真的看不上欧阳家啊。” 沈陆氏冷着脸说道,“静鹏,大伯母对你本人没成见,但是大伯母不能接受欧阳家的闺女做我们沈家的媳妇,败坏我们沈家的家风,所以请你不要记恨伯母。” 沈静鹏似笑非笑的,“大伯母这话太严重了,我怎么会记恨伯母。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无论什么后果我都能承受。” 沈静恒着急,白氏比沈静恒更着急。要是分了家,以后出门,她就是沈家的大少奶奶,而不是侯府的大少奶奶。一个沈家,一个侯府,看似是一家,实则差别大了。作为侯府的大少奶奶,她有足够的资格进入贵妇圈交际,大家都会给她三分脸面。可是身为沈家大少奶奶,她什么都不是,她连进入贵妇圈交际的资格都没有。白氏偷偷拉扯沈静恒的衣袖,希望沈静恒能够力挽狂澜。 沈静恒今儿穿了一身墨色直裰,本是个俊俏郎君,走出去不知会吸引多少大姑娘小媳妇,可是这会却阴沉着一张脸,实在是有些吓人。怕是最花痴的大姑娘,也不敢靠近三步之内。沈静恒忍着怒气,站出来说道,“大伯母要分家的理由,就是因为二弟要娶欧阳文。大伯母不认为这个理由太牵强了吗?” 沈陆氏板着脸说道,“不仅仅是因为这件事情。从静芸的事情开始,这两三年,静恒你自己说,二房究竟闹了多少事情出来。就说静月吧,她去选秀,你明明第一时间就知道此事,可是你为何不同大家说清楚,反而还帮她瞒着大家。还有静鹏的事情,欧阳家是什么样的人家,不用我说你也清楚,就因为静鹏胡闹固执,你们就要妥协依着他的意思吗?简直就是荒唐。你们不在乎沈家的家风,沈家的家业,可是我在乎。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静坤他爹牺牲性命置办下的一个家,就这样被人毁了。所以要么静鹏不娶欧阳文,要么就分家,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沈静恒抿唇,“静鹏,此事因你而起,你怎么说?” “我是一定要娶欧阳文的,任何事情都不能阻拦。”沈静鹏一脸不在意的说道。 “你是要害死我们大家吗?”白氏突然疯狂的叫道,“分家对你有什么好处,还是说你根本就是想报复相公?” “你给我闭嘴。”沈静恒怒斥白氏。 白氏哭了起来,“我不!这事关我们一家人,事关延庆的将来,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什么都不管。”白氏突然跪了下来,给沈老夫人磕头,“老夫人,求你做主,这个家不能分啊。” “赶紧将大少奶奶扶起来。”沈老夫人也是一肚子火气,“老身早就说过,有老身在的一天,这个家就散不了。老三,你表个态,这个家该不该分。” 余氏紧张的看着沈青康,沈青康面无表情的说道:“静鹏娶欧阳文,我坚决反对。”顿了顿,扫视全场,将所有人的表情尽收眼中,“如果非得做个决定的话,那就分家吧。” 白氏傻了,沈静恒哆嗦了一下,没吭声。沈静鹏则是一脸不在乎的样子。沈静秋微微低着头,对此事不发表任何看法。沈陆氏松了一口气,沈静坤有些紧张,却也不好拆自己亲娘的台。余氏松了一口气,沈青康能表态就好。至于沈静卓,分不分家,对他没影响,所以他也不是那么在乎。 沈老夫人双手都在颤抖,“老三,你说什么?老身还活着,你就要分家,你是要忤逆不孝吗?” 沈青康苦涩一笑,“母亲,儿子并非要忤逆不孝,而是静鹏这小子根本就是一头倔驴,他不给沈家人留条活路,咱们姓沈的只能分家独过。” “不,不能分家。”白氏叫了起来,“不就是静鹏同欧阳文的事情嘛,静鹏要娶就让他娶去,大不了将他单独分出去。”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沈静恒大怒,狠狠的拉扯白氏,“你给我退下,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白氏这会半点面子都不给沈静恒,“凭什么我不能说话,我也是沈家的一份子,我还为沈家生下嫡长孙,总之我不同意分家。老夫人,延庆不能没有侯府庇护啊,看在延庆这么小的份上,这个家也不能分。” 沈老夫人安抚白氏,“你放心,老身心里有数。” 沈老夫人扫视众人,掷地有声的说道:“老二回不了京城,老二媳妇疯疯癫癫的,二房如今只能靠静恒当家。这个时候,你们做长辈的就该多关照二房,而不是狠心的将二房推出去。” 沈陆氏不满,“老夫人,不是我们做长辈的狠心,而是做小辈的不体谅我们长辈的难处,还请老夫人见谅。” 沈老夫人冷哼一声,“静鹏,你要从军,老身不拦着。但是你不能同欧阳家来往,更不娶欧阳文。如此,就当之前的事情没发生过。” 沈静鹏脸上带着笑意,在场的人也只有他能够笑的出来。“老夫人,你对孙儿的爱护之意,孙儿全都明白。不过这一次,孙儿不能听你的。我会从军,我也会同欧阳家来往,我更会娶欧阳家的闺女。至于分家,要分就分吧,我不在乎。” “我在乎。”白氏怒吼,“要分你自己分出去,不要牵连我们。” 沈静捧眼中一闪而逝的怨毒,接着又一脸笑模样的说道:“也行。只要将我的那一份给我,我就单独分出去过日子。以后我是死是活,都同你们没关系。”、 “你糊涂啊。”沈老夫人大痛,“静鹏,莫要以为你父亲不在京城,就没人能够管你。老身这就命人将你管起来,让你在祠堂里跪着,好好反省。” “抱歉,孙儿不能从命。就算是死,孙儿也不从。”沈静鹏收起笑意,一脸严肃。 沈老夫人才不管沈静鹏,当即命家丁将沈静鹏押到祠堂看管起来。等他回心转意再放他出来。 沈静鹏没有反抗,很配合的跟着家丁们离开。临出门的时候,沈静鹏回头看了眼所有人,嘴角扬起一抹笑意,笑的意味深长,似乎是在嘲笑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是傻子。 沈陆氏很不满这个处理结果,还要争取,沈老夫人却干脆打断了沈陆氏的话,“谁都不准再说分家的事情,除非老身死了。”然后挥挥手,让所有人都退下。 沈陆氏失望而归,沈青康倒是平静的很,从一开始他就料定了这个结局。至于沈静恒,难得的松了一口气,不过白氏对沈静恒意见很大,看都没看他一眼,自顾自的走了。 出了松鹤堂,沈陆氏同三房的几个人说道:“分家的事情我不会放弃,我也不相信二房就会消停下来。” 沈青康微蹙眉头,“此事还请大嫂慎重。” “没办法再慎重,忍了这么多年,已经到了极限。”沈陆氏撂下这话,就带着沈静坤走了。 余氏问沈青康,“老爷,我们该怎么办。” “静观其变吧。”沈青康很矛盾。在道义上,他该担负气长辈的责任,替沈青凡照顾二房。可是从利益上来说,分家是对的,也是迟早的事情。沈青康一脑门子的官司,让余氏忙去,他要静一静。 回到房里,沈静秋就吩咐江瑶去探听沈静鹏的情况。江瑶回来,告诉沈静秋,沈静鹏在祠堂里老实的很,同在松鹤堂的时候简直判若两人。 沈静秋一听,顿时笑了。吩咐江瑶,“这些天,你就盯着沈静鹏。如果他要逃出去,你给他行个方便。” 江瑶不解,“逃出去?逃出去他能有什么好处啊。莫非二少爷爱上了那个叫欧阳文的。” “有没有爱上不重要,重要的是沈静鹏他需要这么做来证明他的决心,证明老夫人所做的一切都是一厢情愿。” “为什么啊!”江瑶还是不明白,“在侯府有什么不好,他非得折腾。” 沈静秋摇摇头,笑道:“侯府迟早是要分家的,今年不分,明年后年也会分。既然迟早要分,那何不在分家之前替自己多争取一点好处。一边可以得到欧阳家的支持,另外一方面又可以顺利拿到属于他的那一份家产,何乐而不为。至于静恒大哥同大嫂,沈静鹏自然不会费心去考虑。反正他已经有了欧阳家这个靠山。” 江瑶感叹了一句,“二少爷这是将大家都算计进去了啊。亏得老夫人还那么维护他。” 沈静秋冷笑一声,“对大房还有我们三房满怀怨恨的人,唯沈静鹏此人。所以他要离开沈家,就让他去,我们不阻拦。”将来沈静鹏要是死在了外头,自然也不关沈家的事情。 江瑶领命而去,还怕沈静鹏出去后没银子用,又后悔回到侯府,于是同沈静秋申请了两百两银子。沈静秋哭笑不得,不过还是答应了下来。 沈静鹏在祠堂里安分了三四天,后来果然如沈静秋预料的那样,沈静鹏开始预谋着逃出去。 当夜,江瑶充当急先锋,一见沈静鹏动手,就偷偷的替沈静鹏解决了守在门口的人,又将包着两百两银子的包袱丢在沈静鹏必经之路。沈静鹏拿到包袱,犹豫了一下,只当是沈静恒暗中帮忙,于是也没多想。最后顺利逃出沈家高墙,不知去了哪里。 沈老夫人得知沈静鹏逃出祠堂的事情,差点昏过去。等回过神来后,又是大怒。将守祠堂的人都给打了一顿,打发到庄子上当差。又派人去找沈静鹏,务必要将人带回来。 沈陆氏不动声色,她等着最好的分家时机。以沈静鹏那个尿性,肯定还会搞出事情来,届时就是分家的最好时候。 不出所料,数天之后,欧阳家递上拜帖,说要拜见沈老夫人。 沈老夫人拿到拜帖一看,差点就给撕了。要不是欧阳家,怎么会闹出这么多事情来。 庄嬷嬷劝了又劝,沈老夫人才忍住怒火,派人将欧阳俊请进来。彼时,沈陆氏同余氏得到消息,都赶了过来。 欧阳俊人长得人模狗样的,只是那气质太过邪性,让人提不起好感来。加上关于欧阳家的不少传闻,对欧阳俊这个人更多多了几分厌恶。 欧阳俊规规矩矩的给沈老夫人,沈陆氏还有余氏见礼。然后说明来意,原来是替沈景鹏说项来的。 沈老夫人冷哼一声,“我们沈家的家事,轮不到欧阳家来干涉。” 欧阳俊笑笑,也不在意。“老夫人息怒。眼看着静鹏同家妹就要定亲,届时我们两家就是亲家。这亲家的事情,该关心的时候就该关心。” “无耻!”沈陆氏暗自嘀咕。 欧阳俊不动声色的朝沈陆氏看去,露出一抹笑容,显得格外邪性。沈陆氏惊了一下,却不惧怕。 沈老夫人大皱眉头,“静鹏在哪里,你告诉他,躲在外面解决不了事情。他要是是个男人,还自认为是沈家人,就赶紧给老身滚回来。否则迟了,后果自负。” “其实静鹏之前就想回来给老夫人请罪。不过怕老夫人怪罪,所以一直不敢。这不,晚辈今日就替他来讨个说法。要是老夫人同意他同舍妹的婚事,他立时三刻就能回来。若是不同意嘛,这局面僵持下去也不是个事。”欧阳俊笑了笑。 沈老夫人大怒,“放肆,谁给你的胆子,竟然敢来逼迫老身。莫非是静鹏那个混小子。你告诉他,他要么自觉回来,事情还有谈的余地,否则他这辈子都别想回沈家。” 欧阳俊点点头,“老夫人的意思晚辈明白。老夫人放心,晚辈会试着说服他,让他回来给老夫人认错。不过我们两家的婚事,还请老夫人通融。” “滚!”沈老夫人不客气的说道,“从这里出去,我们沈家不欢迎你。” 欧阳俊微微眯眼,眼中是嗜血的欲望,转眼又笑了起来,“老夫人息怒,晚辈这就离开。”同沈陆氏还有余氏微微颔首,转身离去。 沈陆氏当即大呼,“老夫人也看到了,这个欧阳俊太过邪性,同他们家结亲是祸不是福。老夫人万万不能松口啊。” 余氏也附和着,沈老夫人一脸烦躁,“行了,老身比你们都清楚。不用再唠叨。” 欧阳俊从松鹤堂出来,兴致很好的打量着侯府的景色。走路慢悠悠的,好似是在自家后花园闲逛一样。下人看不过眼,提醒了一句,“欧阳公子,请快点走吧。” 欧阳俊回头盯着下人,“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欧阳俊明明带着笑意,却让下人生出恐惧之意。下人哆哆嗦嗦的,“小的,小的……” 欧阳俊一步一步朝下人走来,突然伸出手来掐住了下人的脖子。下人恐惧异常,屎尿齐飞,感觉下一刻就会死去。丝毫没有怀疑欧阳俊怎么敢在侯府杀人,杀的还是沈家的人。 “欧阳公子好大的威风,杀人都杀到侯府来了,就不怕有来无回吗?”沈静秋从树林中走了出来,面上蒙着紫色面纱,显得神秘又魅人。一身高腰襦裙,衬着沈静秋纤细高挑的身形,怎么看都是一道美景。 欧阳俊哈哈大笑起来,一把丢开下人。当即就有婆子上前,将那吓疯的下人带走。 欧阳俊一双眼睛落在沈静秋身上,片刻都不肯离开,一脸笑意的说道,“不如此做,沈姑娘又怎么可能出来见我。” 沈静秋轻声一笑,“欧阳公子是嫌上次的教训不够吗?不如我今日就结果了你,如何?”沈静秋说起血腥的事情,也能显得这么优雅从容。 欧阳俊舔了舔嘴角,他就是喜欢这个调调。接着哈哈一笑,显得格外的张狂,“沈姑娘说大话之前,好歹也得考虑一下实情,不是吗?你身受重伤的事情,别人不知道,我可是清楚的很。”然后嚣张的朝沈静秋走去,伸出手来就要轻薄沈静秋。 沈静秋冷笑一声,不知死活的东西。随手一掐枝条,带着强烈的杀意,就朝欧阳俊的颈动脉辞去。 欧阳俊大惊失色,连连后退,捂住出了一点血丝的脖颈,愤恨的盯着沈静秋,“沈静秋,你竟然敢?” “本姑娘有什么不敢的。”沈静秋轻蔑一笑,“我不去找你,你竟然自个找上门来。欧阳俊,你这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今儿本姑娘就让你知道,什么人是你不能招惹的。”突然就从腰间抽出软剑,手一抖,软剑如钢铁般充满了力量。不等欧阳俊有所防备,直接就朝欧阳俊杀去。 此刻,沈静秋是真的动了杀心。就连有可能暴露自己,以及杀了欧阳俊之后的麻烦,沈静秋都来不及去考虑。只因为欧阳俊这人该死。 欧阳俊也不是吃素的,武将世家出身,自然有几把刷子,极险的躲过沈静秋的刺杀,然后抽出佩刀,就同沈静秋战在一起。沈静秋身体没有真正的恢复,实力必然打了个折扣。两边一动手,欧阳俊就察觉到了这一点。 欧阳俊得意一笑,想要趁机拿下沈静秋,不料远处传来动静,正是沈静卓的声音。欧阳俊不敢迟疑,一手行云流水的刀法,挡住沈静秋的攻击,迅速后退,跃上树梢,三两下,就逃走了。 沈静秋收剑,装作若无其事的迎上沈静卓。至于欧阳俊那个贱人,将来自有机会收拾。 ------题外话------ 谢谢美妞们的安慰,爱你们!元宝在慢慢调整自己,后面会越来越好的。 第127章 正式分家 转眼出了正月,沈静月带着还没痊愈的伤势进宫。好在脸上已经痊愈,看不出丝毫被打的痕迹。沈静卓也重新回到军营,为他的前程拼搏。至于沈静鹏的事情,还没有一个说法。沈老夫人整日里唉声叹气,就在想二房是不是以前作孽太多,所以才会接二连三的出事。不然为什么三房大房都没出事,唯独二房不得消停。就连平日里恩爱的沈静恒同白氏都起了矛盾,据说好些天都是分房睡觉。 只是再怎么不甘愿,也要面对沈静鹏的事情。显然沈静鹏也是拿捏准了时间,趁着大家火气差不多消了,可以冷静下来说事情的时候,沈静鹏回到了侯府。 不过沈静鹏不是一个人回来,而是领着欧阳文一起回来的。不仅如此,沈静鹏还拿出了沈青凡的信件。沈青凡在信里面明确表示,同意沈静鹏同欧阳文的婚事。这父母之命有了,就差媒妁之言。在回侯府之前,沈静鹏自己请了媒人去欧阳家提亲,欧阳家已经同意,两家交换了庚帖,过了文定。也就是说欧阳文已经是沈静鹏的未婚妻。所以沈静鹏带未婚妻回侯府给沈老夫人过目,也算是说的过去。 沈静鹏领着欧阳文前往松鹤堂。这一路上下人都在路旁围观看热闹,少不了指指点点的。欧阳文大怒,差点就要抽出鞭子抽打着谢不知规矩的下人。沈静鹏压住她的手,微微摇头,示意她头一次上门,好歹也要顾忌一点。 欧阳文哼了一声,轻抚了一下额前的碎发,小声说道,“放心,我会给你留足面子。不过你也不能让人轻贱我,否则我发起脾气来,可是六亲不认的。” 沈静鹏轻笑一声,“放心,一切有我,你且看戏就行。” 欧阳文难得娇羞一下,好歹也有了点女儿家的姿态。却依旧难以掩盖额头上的一个硕大疤痕,瞬间给她平添几分怪异之感。或许是心理作用,欧阳文感觉额头上的疤痕在痛。抬手摸了摸,心头冷哼一声。当年她不过七八岁的年纪,父亲欧阳夏名下的一个小妾不堪受辱,临死之前想要拉个垫背的,结果欧阳文倒了霉,撞在石头上,撞破了头,留下了一个永远去不掉的疤痕。小的时候,欧阳文还会用头发遮掩一二,虽然效果有限。等到长大后,外人嫌她丑八怪,没人愿意上门提亲。愿意上门的,她也看不上。她心中发狠,干脆将头发全都梳上去,将整个疤痕都露了出来。虽然面目可憎,却格外的痛快。尤其是看到那些娇滴滴的大姑娘小媳妇被她的模样吓住的样子,欧阳文就会哈哈大笑。 因为这个疤痕,因为婚事的不顺利,欧阳文的行事作风越发男性化,似乎是打定了主意,这辈子嫁不出去就要做个男人。就连平日里在家中,也是身着男装,更别提出门的时候。 就在欧阳文快要放弃的时候,沈静鹏出现了。沈静鹏风流俊俏,又身有功名,出身还很好,更为关键的是沈静鹏不嫌弃她。从见她第一面开始,就不曾露出任何嫌恶的表情,对待她的态度同对待别的女人的态度并无二致。 直到这个时候,欧阳文才知道,她还是想要嫁人的,还是想要有一个俊俏的郎君陪在自己身边。她以为自己会是一厢情愿,都已经打算好要是沈静鹏不答应,她就强抢民男。却不料,倒霉了十几年,老天总算眷顾她一回。沈静鹏竟然主动提出要娶她。她高兴疯了,不管沈静鹏娶她的目的是什么,只要沈静鹏愿意娶她,她什么都不在乎。反正她同沈静鹏结婚后,她也会主动提出让父兄帮着沈静鹏走上从军的道路,帮着沈静鹏谋求一官半职。至于沈静鹏可能被沈家赶出去,她更不在乎。赶出去了才好,如此一来,沈静鹏就属于她一个人的,再也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亲戚来同她抢沈静鹏。 瞧着周围指指点点的下人,欧阳文冷哼一声。等过了今日,以后有机会的时候,她定会让这些下人后悔终生。 进了松鹤堂,大房,二房,三房的人都已经到齐。沈静鹏扫视一眼,挑眉一笑,心中充满了讥讽之意。沈静鹏大大方方的领着欧阳文来到厅堂正中央,然后对欧阳文说道:“这是老夫人。来,跟我一起给老夫人请安。” 沈家众人观欧阳文,俱都一惊,都没想到欧阳文竟然是破了相的。那额头的疤痕,就算是想要忽略,也无法做到。沈老夫人气的不行,怪沈静鹏猪油蒙了心。要是欧阳文是个绝色丫头,还可以解释沈静鹏被美色所迷。可是欧阳文这模样,就算不是夜叉,也是夜叉她姐妹。 欧阳文淡淡一笑,丝毫不在意旁人的目光。给足了沈静鹏面子,老老实实的同沈静鹏一起请安见礼。过后又给沈陆氏,沈青康,余氏请安见礼。又见过自家兄弟姐妹。 沈老夫人瞧着两人这副做派,怎么看都觉着碍眼。沈老夫人直接问道:“静鹏,这个女人是谁?谁让你将陌生人领回侯府。” 沈静鹏平静的说道,“回禀老夫人,她是欧阳文,不是陌生女人,而是孙儿的未婚妻。” 欧阳文得意的昂头,丝毫没将旁人的眼光放在心上。若非场合限制,欧阳文一定要挽着沈静鹏的手臂,朝世人彰显两人的亲密关系。 沈青康怕沈老夫人气着,当即出面,“静鹏,婚姻大事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空口无凭的话可不能胡说。而且我们沈家并没有同意这门婚事。” 沈静鹏轻笑一声,“三叔父放心,侄儿做事自然是有章程的。”说着就拿出沈青凡的信件,这相当于是有了父母之命。接着又拿出婚书,这也算是有没媒妁之言。“三叔父,老夫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俱在,我同欧阳文的婚事不存在不符合规矩的地方吧。” 沈青康拿过信件还有婚书,看过之后,沉默的将两样物件交给沈老夫人。沈老夫人看着沈青凡的信件,双手都在发抖。“孽障,孽障!”沈老夫人怒斥,也不知是在骂沈青凡还是在骂沈静鹏。 欧阳文大为不满。跟她定婚就是孽障,这是什么意思。简直是欺人太甚。要不是给沈静鹏面子,她早就发作了。冷哼一声,那脸色垮了下来。扫视沈家众人,将自己的不满直接摆了出来。沈静鹏笑了笑,不甚在意。只要欧阳文不抽鞭子打人,他就没什么好在意的。 沈陆氏轻咳一声,众人的目光都朝她看来。沈陆氏放下茶杯,表情平静的说道:“既然二郎已经定亲,同欧阳家的婚事也无从更改,那咱们就谈谈后续的事情吧。” 沈老夫人皱眉,“老大媳妇,老身还活着,不容你放肆。” 沈陆氏站起来,福了福身,“启禀老夫人,儿媳不敢放肆。儿媳只是想同大家商讨一下我们沈家未来的大事。老夫人,你该知道的,儿媳只是盼着我们沈家越来越兴旺,绝对没有要败坏沈家名声的意思。” 沈青康也站了起来,“母亲,就先让欧阳姑娘去隔壁厢房歇歇吧。静秋,你是姑娘家,你陪着欧阳姑娘过去。” 沈静秋蒙着白色面纱,听从沈青康的吩咐,站了出来。“欧阳姑娘,请随我来。”、 欧阳文挑眉冷笑,表情格外不屑,“你就是沈静秋。” 沈静秋清清淡淡的,“欧阳姑娘有任何话问话,不妨到了厢房再问。” “那好,我就跟你去厢房。”走之前还有点不放心,对沈家众人说道:“你们不准欺负静鹏。要是让我知道,哼,我们欧阳家也不是没人。” “放肆!沈家地盘上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说话。”沈老夫人眼一瞪,怒气横生。 沈静鹏蹙眉,冷冷的瞥了眼欧阳文。欧阳文讪讪然,心里头不喜,不过没再开口说话,顺从的跟着沈静秋出了大厅。 沈静秋将欧阳文带到厢房落座,又吩咐人上茶。欧阳文目光直白的打量沈静秋,不客气的说道:“我看你也不怎么样,如今叶毁了容,连我都不如。像你这样,就该老老实实的夹着尾巴做人,而不是仗着过去的那张脸,耀武扬威。” 沈静秋失笑,“欧阳姑娘说这么多话,不觉着口渴吗?赶紧喝口茶水。”沈静秋端起茶水,直接朝欧阳文嘴巴灌。 欧阳文急忙多开,跳起来大喊,“沈静秋,你干什么?” 沈静秋笑笑,“原来欧阳小姐不渴啊,既然不渴那就坐下吧。站着可不像话,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们欧阳家没家教。” 欧阳文怒极,嘀咕了一句,“贱人”。 沈静秋似笑非笑的看着欧阳文,“欧阳姑娘想不想嫁给沈静鹏?” 欧阳文翻了了个白眼,“废话。” 沈静秋笑道,“既然想嫁给沈静鹏,那最好别得罪我。我要是不高兴了,说不定你们的婚事就要告吹。” 欧阳文死死的盯着沈静秋,“你威胁我?” “你要当做是威胁,那也行。总归记住我的话,不要得罪我,否则我会让你后悔莫及。”沈静秋笑了笑,“若是你不信,你可以挑战一下我的耐心。” 欧阳文狐疑的盯着沈静秋,她从很多人那里都听说过沈静秋这个人,对沈静秋最直接的观感就是狐媚子。仗着祸国殃民的一张脸,就敢有恃无恐。后来听说沈静秋毁容,欧阳文还喝酒庆祝,庆祝这世界上又多了一个丑八怪。可是这个丑八怪这会却在威胁她,这让欧阳文格外火大。偏偏投鼠忌器,担心沈静秋有杀手锏,加上这里又是沈家的地盘,欧阳文不敢真的放肆。真是气煞人也。 沈静秋似笑非笑的看着欧阳文脸色变换,心情还算不错。对付欧阳文这样的人,真用不着费脑子,用最直接的办法挑明厉害关系,效果更好。这不,欧阳文也开始动脑筋,也知道权衡利弊。要真是同欧阳文费脑子的话,欧阳文说不定还听不懂,还以为你是在怕她。 暂时压制住欧阳文,沈静秋就开始安静的喝茶,等候隔壁的消息。 隔壁大厅里,没了欧阳文这个外人,沈陆氏说话直接多了。“老夫人,既然静鹏执意要娶欧阳文,连婚事都背着我们定了下来,那分家的事情就决不能再拖延下去。趁着今日大家都在,咱们就江分家的事情定下来吧。” 沈老夫人脸色灰白一片,死死的盯着沈静鹏,“静鹏,老身再问你最后一次,你要不要同欧阳家退婚。”、 沈静鹏坚定的说道,“让老夫人失望了,欧阳文我是一定要娶的。至于分家,分就分,我不在乎。” 白氏冷冷一笑,他不在乎,所以就可以拖着整个二房下水吗?简直是祸害。 沈老夫人极为失望,“不退婚是吧。大房要分家,三房怎么说?” 沈青康代表三房表态,“老夫人,事已至此,不如就分了吧。” 沈老夫人凄凉一笑,大势所趋,她是拦得住一时,拦不住一世啊。沈老夫人朝沈静恒看去,“静恒,你是二房的当家人,你是什么意思?” 沈静恒迟疑,他不想分家,这一点他同白氏是一样的。可是瞧大房和三房的态度,不分似乎不行。沈静恒一咬牙,说道:“全凭老夫人做主。” 白氏那眼泪瞬间就下来了,内心无比的失望和伤心,不仅恨沈静鹏,连带着沈静恒也恨上了。沈静恒明明知道二房离不了侯府,离不了沈青康的支持,可是沈静恒依旧不作为。白氏撇头,擦掉眼角的泪水。哭解决不了问题。既然注定要分家,那就打起精神来,替自家争取更多的利益。 沈老夫人很失望,内心很荒凉,感觉自己风光了一辈子,临到老了,却过的无比的凄凉,这一生真是失败。 沈老夫人疲惫的说道:“既然你们都要分家,老身强行拦着,也不是个事情。不过老身有一个要求,你们要是答应了,老身随你们折腾。若是不答应,那就别再同老身提分家的事情。” “请老夫人明言。”沈陆氏心中欢喜,面上极力克制着。忍了这么多年,总算能够分家了。 沈老夫人冷笑一声,“分家分产不分居。在老身过世之前,全家人依旧住在一起,至于开销,各房负责各房的,老身这里的开销老身自己会负责。至于老身死后的事情,老身管不了,到时候随便你们折腾去。” 沈陆氏蹙眉,分家分产不分居,亏得沈老夫人想的出来。、 沈青康却觉着这个主意还不错,不分居,在外人看来,三家依旧是一家,依旧是侯府的人。如此一来,也可以对二房多加照顾。 白氏在极度失望过后,突然听到这个消息,无疑是今日对她最大的安慰。白氏眼巴巴的望着沈静恒,盼着沈静恒灵醒一点,这一次可不能再犯糊涂。 沈静恒动了动嘴唇,却依旧沉默着。这个时候,还是不出头比较好。至于沈静鹏完全是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沈老夫人扫视众人,“怎么了,都哑巴了吗?” 沈陆氏深吸一口气,平静的说道,“老夫人的提议不错。只是有一个疑问,静鹏同欧阳文成亲后,难道也要住在侯府吗?” 沈静鹏哈哈一笑,“大伯母放心,侄儿有自知之明,定不会让大伯母难做。等分了家后,我就搬出去住。成亲也在外面,如此大伯母可放心。” 沈陆氏板着脸,沈静鹏却越发的肆意的笑了起来。 “够了,闭嘴。”沈老夫人怒斥沈静鹏,“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你还有什么资格在这里笑。”呵斥住了沈静鹏后,沈老夫人扫视众人,“二郎会搬出去住,老大媳妇,这样你总满意了吧。” 聊甚于无,沈陆氏低眉顺眼的说道:“单凭老夫人做主。” 沈老夫人冷哼一声,这会就知道让她来做主,之前咄咄逼人的又是谁。沈老夫人板着脸说道,“既然要分家,族里那边自然要知会一声。青康,你去通知族老们,让他们后日过府。趁着这两日,你们一起拿出一个章程出来,看看这个家到底要怎么分。总之,不要让人觉着不公,也不要让人有机会找茬说闲话。你们可明白?”这最后一句话,分明是在提醒大房和三房不要亏待了二房。 众人齐声说明白了。 沈老夫人一脸疲惫的挥挥手,“你们自己商议吧。老身就先下去歇息着。” 等沈老夫人一走,沈青康就对众人说道,“趁着今日人齐,大家都说说这个家要怎么分。” 见三房同二房都不出头,沈陆氏轻咳一声,说道:“还是我来说吧。”从衣袖里拿出一份名单,“这是最近我让账房整理的产业目录,大家都看一看。”将目录交给丫头,让丫头分发下去。 等二房同三房都拿到产业目录后,沈陆氏继续说道,“老夫人说了,分产分家不分居,大家还住在侯府里。这侯府是静坤的,这侯府里面的开销,如前后花园,门房,马夫等等不属于二房三房名下的杂务,我的意思是全都由大房来承担。毕竟将来大家分府另过,这些开销依旧是属于侯府自家的事情。另外老夫人那里的开销,我们大房也一力承担,不会让你们二房三房多花费一分银子。至于这些产业,除了祭田,爵禄,禄田不能分之外,其余可以分的产业包括现银,全都分为三份。我们大房要四成,二房三成,三房三成。这是我的意见,当然你们要是有不满意的,提出来,大家再商议商议,拿出一个大家都满意的章程。” 余氏偷偷的朝沈青康点头,沈陆氏这个分法很公正,甚至可以说是厚道。因为按照传统规矩,这分家,嫡出大房至少要占据家产的一半。有那脸厚心黑的,甚至要拿七成,剩下的才是其他房头的。大房只拿四成,同世人相比,当真是无比的厚道。 白氏纠结的很,沈陆氏这个方案很好,可是这么轻易的答应了,会不会太便宜了大房。而且大房不光是拿了侯府产业的四成,那些爵禄,那些祭田,那些禄田,每年都是一笔不菲的收入。白氏跟着管了两年家,对这些多多少少知道一点。只怕侯府产业的四成都比不上那些不能拿出来分的固定产业。如此一想,就觉着大房拿四成太多了。可是要她提出反对意见,白氏又不愿意。这个事情,需得沈静恒来出头。 白氏从后面戳了下沈静恒,沈静恒只当不知。然后很平静的说道:“大伯母这样的分法很不错,我没意见。” 白氏顿时气得半死,沈静恒果然是专门同他做对的。 沈陆氏满意的点点头,又朝三房看去,“不知三叔叔同三弟妹是什么意思。” 沈青康想了想,很干脆的说道,“大嫂的处置很公允,我没意见。” 沈陆氏笑道,“既然如此,那咱们今日就……” “等等。”一直默不出声的沈静鹏突然出声,“大伯母,恕侄儿无礼。侄儿想问问,这四成,三成,三成,是按照每年的收益来分,还是按照庄子铺子的数量来分?对了,侄儿记得我们侯府还参股进行海贸,这一部分生意又该怎么分。” 沈静恒瞪了眼沈静鹏,沈静鹏一脸不在意。既然要分家,自然要分的清清楚楚的,可别等分完了,才来说分的不公平。那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沈陆氏轻蔑的笑了笑,“静鹏侄儿何不将目录看清楚。府中所有的铺子庄子,都分成了上中下三等。至于这上中下是怎么来的,自然是按照每年的收益来的。不过庄子有些不同,这里面还要考虑到庄子的大小。总之,静鹏侄儿有任何疑惑,都可以问我,或者到账房查账。另外,府中静秋,静霞还没出嫁,按理公中是要给她们准备一份嫁妆。这份银钱我已经另外做了登记,不算在分家的现银当中。” 顿了顿,沈陆氏又说道,“另外府中男丁,只有静恒已经成亲。按照原先的规矩,男丁成亲,公中也要出一笔钱。这一份,我也统计了出来。嫡出每人一万两,庶出每人五千两。账目都在这里,账房那边都有底单。这份银钱,有两个方案,一个是直接分发到各个房头,将来如何使用这笔银钱,就是你们自己的事情。另外一个方案,是将这笔银子存在钱庄,或者就放在老夫人那里不动,等需要用的时候,各人凭印章去娶。当然,这一份银钱也没算在分家的现银中。至于静鹏侄儿你提到的海贸,我们侯府每年有半船的货,我的打算是海贸不好单打独斗,更不好分开经营。不如就算份子钱,每年咱们三个房头一起拿红利。当然,若是亏损了,也得咱们三个房头一起承担。有不想冒这份风险的,可以放弃。我可以拿现银买回这份。” 一本本账本放在桌面上,供所有人查看。沈陆氏对所有人都说道:“这些都是近三年的账目,所有的产业进项都在里面查的到。有任何疑问,你们都可以在这些账本上面找到答案。另外,为了方便大家看账本,这是账房的人加班做出的一个三年来的总结。” 沈静鹏拿起账本一本本的翻看,他对这方面不甚清楚,翻看账本不过是做个样子。看了几本,也没看出什么名堂来,沈静鹏就笑道:“三叔父对这些不关心吗?” 沈青康板着脸说道,“你们大伯母做事公允,而且侯府这份家业本就是你们大伯父一人挣下来的,你们大伯母想要多少都是应该。她肯分出六成,已经是仁至义尽,世上没有人能比你们大伯母做的更好。”顿了顿,沈青康又说道:“要知道你们祖父过世的时候,只留下区区两栋三进的宅子,外加两个中等出产的庄子,并一千两银子。这些事情你们小辈不清楚,我们却极为清楚。你们若是不信,大可以去问问老夫人,老夫人那里想来还有当年的字据和账本。” 沈静鹏阴沉着一张脸,“三叔父都这么说了,侄儿还能说什么。”接着沈静鹏又提出了一个要求,“我要分家出去,所以我需要一栋宅子,外加现银,铺子和庄子。这件事情就劳烦三叔父做个公证,免得大哥为难。” 沈静恒微微眯起眼睛,说道:“你放心,该给你的那一份,我一个子都不会少。不该给你的,你也甭想要。” 沈静鹏无所谓的耸耸肩,“行啊,大哥这样爽快,我没意见。” 沈陆氏提议,“未免将来纠纷,也是为了接触大家的疑惑,今明两天就请你们到账房去将所有的账目查清楚,但凡有不合适的地方,咱们都改。等明儿晚上,我们就立下分家契约。等后日族老们来了后,一切没有问题的话,就正式分家。另外还要请两位衙门的书办到府中,做个登记。” “就听大嫂的。”沈青康表示没意见,余氏都听沈青康的,自然也没意见。白氏张了张嘴,就算有意见,这会也不好提出来。毕竟沈静恒都没有表态。 大家都散了,沈静鹏领着欧阳文离开了侯府,准备等分家的时候再回来。 回到三房,沈青康就同余氏说道:“等分家后,我打算每年拿出两千两交给老夫人。老夫人那里,不能只靠大房一家人赡养。还有,我们住在侯府,少不了就要用到侯府的人,咱们不能白占着静坤侄儿的便宜,每年给大房送一千两,如此一来就不用另外置办车马,养着车夫。” 余氏没意见,“都听老爷的,这也是应有之理。” 沈青康笑了起来,很庆幸自己娶到了一个明理的妻子。要是都像沈刘氏那样,都钻到钱眼里去,只怕这个家分个十天半个月都分不了。 余氏又说:“不管咱们信任不信任大嫂,账房那边也都该派人去查一查。这样做,既是让我们自己放心,也是安大嫂的心。老爷,你说对不对。” 沈青康想了想,“你说的对,是该如此。这件事情你去安排,若是有问题,尽早提出来。可别等到后天族老来了,又在那里嚷嚷。” 余氏笑道,“老爷放心,此事妾身晓得。” 沈静秋主动请缨,要同余氏一起去账房查看账本。余氏一想,沈静秋马上就要嫁到罗家去了,这些事情的确不能再避她。于是余氏欣然同意。 沈静秋坐在账房里,一本一本的翻看。她看账本的速度很快,至少比大部分人都要快。沈静秋来这里,不是为了找沈陆氏的茬,而是为了了解整个侯府的的经济情况,上辈子,二房为了银钱,置三房于死地,就连余氏的嫁妆都没放过。可想而知,财帛动人心。她就想知道,究竟是多大的数目,让二房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情。 一本账本接着一本账本,花了两天时间,沈静秋总算有了个大致的数目。算上府中的现银和放在库房里的珠宝首饰,金银玉器,名家书画,加上那些可以拿出来分的产业,差不多有五十万两左右。至于府中的产业,每年的收益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差不多得有七八万两。若是海贸那边顺风顺水,一年的收益得有十多万两。难怪当年侯府有沈青康和沈静坤两个病秧子,财力方面也没有感到吃力。难怪当年二房会如此丧心病狂,这么一大笔产业,只怕沈刘氏同沈青凡早就当做自己的囊中之物,也就难怪这二人会做出那等丧尽天良的事情。 沈静秋合上账本,心中唏嘘不已。当真是报应不爽。就算是在上辈子,这份家业最后也没有真正的落到二房的手里,而是全拿出去当做保命之用。至于再后面的消息,那时候沈静秋已经过世,自然就不清楚了。 到了分家这一日,沈静鹏早早的赶了回来,族老们也都来了。大家在中庭大厅里落座,就等着沈老夫人前来。 沈老夫人由庄嬷嬷搀扶着,颤颤巍巍的走了进来。看到沈老夫人,众人都是一惊。不过是两日不见,怎么就好似老了十岁八岁,头发全都白了。 庄嬷嬷抹着眼泪说道,“知道要分家,老夫人这两日都没睡好。” “说这些做什么。”沈老夫人很不满。走上前,坐在主位上,扫视众人,“既然人都到齐了,就开始吧。” 族老中有不解的,“老夫人还在,好好的一个家为何要分。” 众人不吭声,沈老夫人叹气,“儿孙大了,主意多了。随他们去吧。今日咱们不谈论这些事情,只管分家。” 身为侯爷,沈静坤当仁不让的站了出来。给每个人发了一份资料,方便大家过目。上面写的就是分家的章程。族老们看了后,认为还算公证,大房也算是有心了。族老们站出来问二房还有三房,若是对这份章程没意见的话,他们就按照这份章程主持分家。要知道,等一会用了印章后,可不能再反悔。 三房没有意见,二房沈静恒表示没意见。至于沈静鹏,沈静恒拿捏不准,不知道他会不会出幺蛾子。沈静鹏呵呵一笑,“大伯母如此公允的分家,侄儿自然没意见。” 虽然这语气不太好,但是好在意思是表达清楚了。沈静恒长舒一口气,庆幸沈静鹏没闹事。 既然所有人都没意见,族老们就开始主持分家,将产业一项项拿出来登记清楚,该谁的就是谁的。所有都登记清楚后,分别盖章签字确认。从衙门里请来的两个书办做了公证人。当所有手续办好,就意味着侯府正式分家。 公中大厨房最后一次置办酒席,请族老们还有衙门书办吃酒。大房二房三房,也都聚在一起用饭。 沈老夫人叹气,“以后这样聚在一起用饭的机会越来越少,今日都和气点,不准说不高兴的事情。” 沈青康附和,“都听母亲的。” 沈老夫人率先动了筷子,大家这才纷纷吃起来。只是这会谁都没有吃饭的心情,都只略微用了两口,就停了下来。 沈老夫人又一次叹气,“看来你们都不愿意陪着老身吃这餐饭,罢了,老身不勉强你们,都走吧。” “母亲误会了。”沈青康出面说道,“大家都是担心母亲的身体。” 沈老夫人眼一瞪,气势十足,“担心什么?担心老身什么时候死吗?告诉你们,老身还死不了,老身要长长久久的活着。” 沈青康笑道:“母亲长长久久的活着才好。要活着看到浩哥儿娶妻生子,看到曾孙辈们长大成人。” 沈老夫人笑了笑,笑的极为勉强,“不用说这些好听的话。你们一个个心里头怎么想的,老身都清楚。如今分了家,你们一个个都称心如意了。也就老身我还惦记着一大家子的前程。可是最后老身做的这一切,也不过是吃力不讨好,没得个好话。” “母亲,都是儿子不孝,你责罚儿子吧。”沈青康说着就要给沈老夫人跪下,其他人也都不淡定了。 沈老夫人拉着沈青康,“别,你可别跪下。你要是跪下,今儿这餐饭是真的吃不成了。罢了,老身就少说两句,免得惹得你们心里头都不痛快。” 不管沈青康跪不跪,也都注定了这餐酒席大家都食不知味。略微用过,沈老夫人就让庄嬷嬷送她回去歇息,她也懒得看到这些嘴脸。一个个都不体谅她,都同她对着干。 沈老夫人当天回去就病倒了。大夫来看了,说是郁结于心,又说沈老夫人年龄大了,受不得气,做晚辈的凡事顺着点,也算是尽了孝心。 沈青康一脸憔悴,作为儿子,他自认不忍看到沈老夫人如此伤心。可是分家是大势所趋,他也不能为了孝心,就处处顺从。如今,唯有多在沈老夫人面前尽孝,多说些高兴的话,让沈老夫人开心一点,只求沈老夫人能够挺过这一关。 沈静秋每日里都跟着余氏来沈老夫人跟前尽孝。沈静秋的灵力还没恢复,不过还是能够给沈老夫人提供一点,维持着沈老夫人的身体不会恶化。、 说起沈老夫人的病,主要还是因为心病。只是如今都已经分了家,所谓心病还需心药医,也就谈不上了。唯独能够指望的,就是沈老夫人自己想明白。她要是不想明白,什么灵丹妙药都没有用。 不过随着天气渐渐暖和起来,加上沈静秋灌入的灵力滋润,沈老夫人的身体总算开始好转,真是可喜可贺。也是这个时候,罗隐派人到侯府,商议婚期。 第128章 同罗隐在上一世的纠缠 沈家同罗家定亲后,除了罗隐时常上沈家门外,两家的长辈还没正儿八经的来往过。如今又说要定婚期,余氏心里头就不痛快了。罗家这是是瞧不起沈家吗?该长辈上门的时候,连个长辈的人影子都没见到。 虽然罗隐的情况有些特殊,余氏也知道罗家的后院不太平,可是如此冷落未来世子夫人的娘家,这是没将未来世子夫人放在眼里啊。 余氏就给罗隐回了话,要定婚期可以,一是问过钦天监,二是两家长辈先见个面,将一些细节确定下来。有什么矛盾,大家先在婚期前解决。别这会都不吭声,等成亲的时候,又一个个跳出来找沈静秋的麻烦。 于是过了两日,沈家三房就收到了罗家的请帖。说是罗家花园里的海棠花开了,景色极好,请沈家三老爷夫妇并三姑娘去罗府赏花。请客的日子正好又是休沐的日子,沈青康有时间走这一趟,于是余氏欣然答应。心道,罗家还算知道点好歹,没让她直接骂上门去。 余氏吩咐针线房的娘子给沈静秋赶制两身春装。自从分家后,余氏就另外花钱养了一帮针线娘子。虽然多了一笔开销,不过用的自在,也不会被人说出占了大房的便宜。 余氏拉着沈静秋的手,心里头叹气。“秋姐儿,过几天到了罗家,你也要蒙着面纱吗?” 沈静秋笑道,“当然。” “可是罗家人必然会以此做借口,对你多有刁难。毕竟没有哪家的宗妇是破了相的。不如咱们趁着这次机会露出真容,还叫那些小人知道打错了算盘。”余氏提议道。 沈静秋摇头,“母亲,还没到时候。” 余氏蹙眉,“你同罗隐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就不能同母亲说说?” 沈静秋笑了起来,“母亲放心吧,我们不会做糊涂事情。这么做也是为了我和罗隐的将来。” 余氏担心的问道,“莫非你担心有人会害你。” 沈静秋没有否认,只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母亲也时常教导女儿,要防着小人。自这次女儿‘毁容’后,多少人都露出了真面目。母亲不觉着,这样子挺好吗?” 余氏叹气,“就是太委屈你了。被人在背后骂丑八怪,我听了后恨不得冲上去给她一个耳刮子。” 沈静秋笑着安慰余氏,余氏这才笑了。 到了日子,一家人收拾一新,坐上马车上罗家做客。 马车直接从罗家侧门进入,到了二门才下马车。罗隐亲自在二门迎接,见到三人,难掩激动。朝沈静秋多看了几眼,眼神灼热,恨不得撕掉沈静秋面上的紫色面纱,好看清她的每一个表情。 沈青康轻咳一声,罗隐这才收回目光。沈青康暗自摇头,这小年轻啊,就是太激情太冲动。 沈静秋微微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 罗隐嘴角扬起一抹笑容,心情格外的舒畅,“伯父,伯母这边请。我们先去见老夫人。” 余氏笑道:“这也是应有之理。” 到了福寿堂,罗家的女眷几乎都在这里。沈家三人先是给罗老夫人见礼,罗老夫人笑呵呵的,也算是给足了面子。 接着沈青康就提出去见国公爷罗达。这里都是女眷,他留在这里毕竟不合适。 罗老夫人则命人领着沈青康去外书房。 罗隐同沈静秋站在一起,面带笑容的朝沈静秋看去,示意沈静秋不用紧张,凡事有他顶着。向来都是感受着罗隐的冷酷的罗家人,难得看到罗隐露出一抹笑容,顿时都跟看稀奇的一样。这罗隐对沈静秋果然是上了心。 罗老夫人微蹙眉头,心里头有些不痛快。忽略沈静秋面上的紫色面纱,忽略沈静秋’毁容‘的事实,这二人站在一处,还真是一对璧人。眼梢眉角中都透着浓浓的情意。 坐在罗老夫人下首,一个十一二岁,不甚起眼的小姑娘,眼睁睁的看着罗隐一双满是情意的眸子始终落在沈静秋的身上,心中是说不出的愤恨和不甘,手中的帕子都快被她搅烂了。怎么会这样,怎么可以这样,事情明明不是这样的,罗隐身边根本没什么沈静秋,自始至终只有她,唯有她。这个沈静秋究竟是从哪里钻出来的,凭什么同她争抢罗隐。 没错,这小姑娘也是重生来的。这小姑娘名叫苏玉娘,是罗老夫人的外侄孙女。上辈子,苏玉娘是在三年后同亲娘来到京城投靠罗家。一眼就看中了冷酷的罗隐。别人都说罗隐不近人情,可是她却看出罗隐是外冷内热,还有那俊美的面容,对每一个姑娘家都有着莫大吸引力。很快,苏玉娘一颗芳心就落在了罗隐的身上,默默的守护着。无论谁给她说亲,无论对方的条件多好,她都不为所动。 一直到她二十五岁这一年,罗隐终于意识到需要一个继承人,而罗隐首先想到的就是一直守护在他身边的她。罗隐要了她,可是却不肯给她正妻的名分,只肯抬她做姨娘。她伤心,她失落,好在罗隐身边只有她一个女人。她想着,之前她用了十年时间让罗隐再也不能忽视她,之后她会再用十年二十年的时间让罗隐的心罗隐的爱全落在她身上。可是天不从人愿,终其一生她也也没有得到罗隐的真心和爱意。临死之前,苏玉娘是怀揣着强烈的不甘和愤恨,这份不甘心连老天爷都惊动了。或许就是因为这份强烈的不甘心,死后,她的灵魂没有进入地府,而是被一个突然出现的黑洞吸了进去。等她再次醒来时,竟然回到了自己十一岁的时候。 苏玉娘意识到自己重生,而且还是回到了年少的时候,心中自然狂喜。她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好好利用重生的这一世,一定要早早的来到罗隐的身边,陪伴在罗隐身边,这辈子说什么也要得到罗隐的真心和爱意。于是她怂恿着守寡的亲娘,早早的来到京城,投奔罗府。 一开始一切都按照她的计划进行,虽然罗隐从来都是无视她的存在,但是她并不气馁,她有的是耐心。可是万万没想到,中途竟然会钻出一个沈静秋,罗隐还同沈静秋订婚了。 苏玉娘飞快的睃了眼沈静秋,心中充满了仇恨和不甘。这个女人凭什么能够嫁给罗隐,凭什么能够得到罗隐的真心。凭什么,凭什么?难道老天爷让她重生一回,就是为了让她承受这样的痛苦吗? 沈静秋根本就没资格嫁给罗隐。她不知道罗隐喜欢穿什么,喜欢吃什么,更不知道罗隐的生活起居习惯。她什么都不知道,她怎么能照顾好罗隐。但是她不同,她是罗隐最亲密的人,她知道罗隐的一切。别看罗隐不忌口,什么都吃,其实只有她知道,罗隐最喜欢吃的一道菜是酒酿豆腐。她为了罗隐,特意去钻营这道菜,做出的酒酿豆腐比国公府的厨子都要好。罗隐只穿深色的衣服,所以她也从来不穿红戴绿。罗隐的饮食起居,从不假他人之手,全是他自己亲力亲为。罗隐对在意的人,会掏心掏肺的好。可是对不在意的人,却是足够的冷酷和血腥。罗隐喜大气爽朗,最好有点功夫的女子,她就忍着厌恶,努力的去学,就算手破了,她也从来没有吭过一声。凡是罗隐喜欢的,她都去做,她努力让自己成为罗隐想要的那个女人。 她知道罗隐生活中的一切,她才是最有资格站在罗隐身边的那个人。可是偏偏不知从哪里钻出来一个沈静秋,上辈子从来没有听说过女人。苏玉娘揉碎了手绢,也揉碎了心。 苏玉娘抬头,飞快的朝罗隐看去。嘴角依旧挂着难得的笑容,眼中依旧只有沈静秋一人。苏玉娘苍白了脸色,心头在滴血。她爱的人,从不曾正眼看她一眼,却对另外一个女人含情脉脉。难道罗隐也是那等肤浅的男人,只重女人的美色吗? 不过很快苏玉娘又高兴起来,沈静秋已经毁容,想要靠美色引诱罗隐,已经是白日做梦。她会等着,等着看她们情意转淡,看他们夫妻生出嫌隙,看着他们最终成为陌路。届时她的机会就来了。 苏玉娘笑了笑,四下看了眼,最后目光落在罗老夫人的身上。罗老夫人明显不喜沈静秋,或者可以换个说法,罗家人就没有一个人喜欢沈静秋。苏玉娘得意一笑,她倒是可以好好利用一番。到时候,沈静秋嫁进罗家有多风光,滚出罗家的时候就有多狼狈。 余氏领着沈静秋同罗家的女眷彼此认识,罗家的女眷虽然不喜沈静秋,不过面子还是给足了。这让余氏的怨气稍微少了点,心头想着,罗家不愧是底蕴深厚的高门大户,府中都是守规矩的人。 罗老夫人笑呵呵的,“定邦,你先去陪着沈大人说话。这里有老身在,你且放心,咱们这么多人定会好好招呼沈夫人同沈姑娘。” 罗隐不放心,于是说道:“老夫人,还是让孙儿陪着大家伙说话吧。” 罗老夫人嗔怪,“你一个大男人,留在女人堆你做什么。” 罗隐蹙眉。 苏玉娘戳了下身边的罗悠,同罗悠使了个眼色。罗悠当即出头说道:“五哥不会是见了沈姑娘就走不动路了吧。” 苏玉娘掩嘴一笑,不是笑罗隐,而是笑沈静秋。这第一次上门做客,就要闹出点是非来,只怕将来进了门,那日子更难过。苏玉娘转而又冷哼一声,抢了罗隐,沈静秋不得好死。让她受一点点气,远远不够。 罗隐顿时沉下脸,“闭嘴!规矩都不懂了吗?来人,将七姑娘带下去,请嬷嬷们好生教导教导她的规矩。规矩没学好之前,就别出来丢人现眼。” 余氏冷眼看着这一幕,沈静秋嘴角含笑,朝罗隐看去。罗隐示意沈静秋,凡事有他顶着。今儿是沈静秋第一次上罗家,罗隐自然不会让沈静秋受一点点委屈。 罗悠被罗隐当着众人的面斥责,面皮薄,受不了,当即就哭了出来。罗张氏心疼女儿,“定邦,你是怎么回事,怎么可以对自家妹子这么说话。还是当着外人的面。你到底有没有一点点兄妹友爱之心?” 罗老夫人也说道:“定邦,就算悠姐儿说话不当,你也不该这样斥责她。” “错就是错,既然做错就该受到责罚。二婶娘,七妹妹年岁不小了,再这么纵容下去,以后就不是自家人嫌弃她,而是别人嫌弃她。还有,沈夫人同沈姑娘不是外人。沈夫人是侄儿的岳母,沈姑娘是侄儿的未婚妻,何来外人一说。”罗隐丝毫不让。 余氏微微点头,罗隐这个态度是对的,虽然有些咄咄逼人,不过也算是立起了规矩,让人不能忽视沈静秋的地位。 “够了,都给老身少说两句。”罗老夫人极为不满,“来人,将七姑娘带下去,让嬷嬷好生教导。学好了规矩,以后就不会乱说话。”听着罗悠哭哭啼啼的声音,罗老夫人就觉着烦躁。 罗张氏不甘心,“老夫人,悠姐儿也是无心的,求老夫人宽恕。” 罗老夫人冷哼一声,“今日亲家上门,当着亲家的面,竟然敢胡言乱语,将我们罗家的名声都败坏了,这样的错,难道不该罚吗?行了,不用再多说,此事就这么定了。” 等罗悠被下人们带下去后,罗老夫人又笑呵呵对余氏说道:“让亲家看笑话了。都是老身调教无方,这孩子也太调皮了点,说话没个分寸。” 余氏笑道,“老夫人太客气了。小姑娘心直口快,也是难免的。”只说心直口快,就是认定了罗悠说话说错了,还指责罗悠心思不正。如果心里不这么想,又怎么会心直口快的说出这样不合适的话来。 罗张氏面色僵硬,心中不满。只巴巴的看着罗老夫人,希望罗老夫人能够表个态。 罗老夫人只当没有看到罗张氏,笑道:“亲家说的没错,这孩子的确有些心直口快。至于我家定邦,说话也太直接了点,同样是心直口快,哈哈……” 沈静秋同情的看了眼罗隐,罗隐却满眼笑意,丝毫不在意罗老夫人的明褒暗贬。 余氏挑眉,“我倒是很看好罗隐这孩子,年纪轻轻的已经官居三品,又得陛下看重,前途自然是不愁的。我家静秋能够嫁给罗隐这孩子,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罗隐朝沈静秋得意一笑,瞧,丈母娘都说他的好。沈静秋微微低头,要笑不笑的,忍的着实有些辛苦。 苏玉娘看着沈静秋同罗隐眉来眼去的,心中发苦,无比的酸涩。撇过头不再看一眼,再看下去,她怕自己会忍不住跳出来,那过去下的那些水磨工夫就全白费了。 余氏同罗老夫人你来我往的,表面看去也是和乐融融。余氏心里头就想着,罗老夫人这老太婆,不光脾气大,还是个绵里藏针的。沈静秋遇上这么一个祖宗,那真是大不幸。好在罗隐是个清醒的,知道护着自己的女人,不会让别人欺负了沈静秋。 罗老夫人则是想,余氏这个女人也算是有点见识,这么个不起眼的妇人怎么就生出沈静秋那样的姑娘。莫非是歹竹出好笋。呸呸呸,沈静秋算什么好笋,不过是个毁容的丑八怪。 这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双方战了半斤八两,谁也没能压过对方。过后,罗老夫人提议去花园赏花。毕竟请沈家人过府的名义就是赏花,不去花园里走一圈,都说不过去。 国公府的后花园,面积很大,里面种了各种品种的花草树木。如今正是海棠花盛开的季节,一眼看去,一大片红扑面而来。一条由大片西府海棠围起来的石板小路格外的吸引众人的目光,算得上是国公府一景,走在石板小路上,就好比走在花的海洋中,抬头全是大片大片的海棠花,让人迷醉,恨不得永远都不离开。 沈静秋同罗隐走在一处,却也不敢太过靠近。 罗隐小声问沈静秋,“喜欢吗?” 沈静秋笑道:“喜欢。这里真美。”可惜侯府的花园里没有这样大片的海棠花。 罗隐笑道:“我的院子里也种植了几棵海棠花,以后你来打理,好不好?” 沈静秋脸一红,左右看看,小声的嗯了下,“随你的意。” 罗隐开心极了,伸出手,轻轻的碰触沈静秋的手指尖。沈静秋的手指尖往里头一缩,罗隐的手又追了过来,你追我赶,最后还是罗隐占据了上风。勾着沈静秋的手指尖,肌肤轻触,犹如一道电流划过,浑身颤抖了一下,说不出的美妙滋味。 罗隐发现沈静秋的耳朵泛红,忍不住笑了笑。 沈静秋越发不好意思,罗隐就笑的越开怀。最后沈静秋瞪了他一眼,罗隐才知道收敛一二。 前面花丛中一阵响动,苏玉娘从海棠花后面走了出来。飞快的朝两人看了眼,脸颊泛红,显出几分娇羞。小步上前,不好意思的说道,“不知表哥同沈姑娘在此,是我莽撞了。” 沈静秋瞪了眼罗隐,罗隐这才不甘心的放开沈静秋的手指尖。朝苏玉娘看了眼,心道真是个碍事的没有眼力见的姑娘,板着脸说道:“原来是表妹,这里没你的事情,就先退下吧。” 苏玉娘忍着内心的酸涩伤心,甜甜一笑,“是表妹不懂事,还请表哥见谅。” “不怪你,这里不该你一个小姑娘来,赶紧走吧。”罗隐压着不满说道。 苏玉娘飞快的朝沈静秋看了眼,“那沈姑娘可要同我一起离开?” 罗隐狠狠瞪了眼苏玉娘,“我是叫你一人离开。” 苏玉娘一脸被吓住的样子,沈静秋忍不住轻声一笑,笑话罗隐。罗隐轻咳一声,掩饰住尴尬,对苏玉娘说道,“是不是找不到出去的路,我让人送你出去。” 苏玉娘连连摆手,眼中含着热泪,“不怪表哥,是我没有眼力见,都不知道避让一下。我这就走。”说完,抹着眼泪就跑了。 沈静秋似笑非笑的看着罗隐,瞧,将一个小姑娘的面子给伤了,这得给别人留下多大的阴影。 罗隐觉着委屈,他还不是想同沈静秋多待一会。罗隐重新勾起沈静秋的手指尖,眼神示意,沈静秋得安慰他受伤的小心脏。 沈静秋哭笑不得,唯有撇头不理会,不然定会控制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罗隐却迫使沈静秋同他面对面,罗隐极为郑重的对沈静秋说道:“我可以受尽所有的委屈,唯独不能忍受你跟着我一起受委屈。所以但凡有人给你委屈受,你尽管打过去,后果有我来承担。” 沈静秋笑了起来,“你该知道,我不是逆来顺受的人,别人想给我委屈受,也要看看有没有那个本事。至于你,你不愿意见到我受委屈,难道我就愿意看到吗?” “那不一样。”罗隐坚定的说道,“这里是罗家,那些人都是我的血缘亲人,我不能回避,也不能不认他们,所以偶尔的一点委屈,我不在乎。但是我在乎你会受到委屈。” 沈静秋笑道:“罗隐,夫妻一体,你就是这么做的吗?” 罗隐笑了起来,眼睛都快看不见了,“我喜欢你刚才说的话,要不再说一次。” 沈静秋啐了他一口,“不说。” 罗隐眉梢眼角都带着笑意,“我就喜欢听,你多说几句。” 沈静秋嗔怪,“这还没有成亲,自然算不得夫妻一体。” 罗隐掷地有声的说道,“今儿就将婚期定下。你觉着四月怎么样。” 沈静秋想说太快了,可是对上罗隐那双如山似海的眸子,一时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顺从的点头。罗隐笑开了颜,“我就知道你会答应。我之前就看过黄历,四月有两个好日子,到时候就从其中选一个。”顿了顿又说道:“院子已经重新修缮过,全都粉刷一新。之前伯母就已经派人来量过尺寸,家具已经开始动工。” 等等,她怎么全都不知道。沈静秋不满。 罗隐在沈静秋的鼻子上刮了一下,“大家是不想让你操心,所以没告诉你。不过现在你全都知道了,有何感想。” 沈静秋脸颊红了,好在有面纱蒙着脸,不至于让人看到。深吸一口气,沈静秋对罗隐说道:“太快了。” “嗯?”罗隐微微眯起眼睛,“你刚才说什么?”那眼神那语气,都充满了强大了气势和危险性。沈静秋丝毫不怀疑,要是她再乱说话的话,罗隐肯定有想弄死她的心。所以沈静秋笑了,“不,我没说什么。我就是担心时间不够用。” 罗隐气势一变,变得平和,“放心,时间足够了。因为我又帮伯母请了一班工匠,两班工匠一起,速度快了一倍不止。所以你不用担心时间上会来不及。” 沈静秋耳根泛红,突然神来一句,“你想娶我妈?” “我做梦都想娶你,恨不得今日我们就能圆房。”这真的是罗隐的真心话,最近这段时间,罗隐做了好多奇怪的梦,每次醒来都要换洗。等沈静秋过了门,二人做了夫妻后,他才能告别这样的苦日子。 沈静秋红了脸颊,“流氓。” “我这辈子只对你一个人流氓。”罗隐情深款款的说道。 沈静秋只觉着脸红心跳,再留下去,怕是要被罗隐连皮带骨的吃下去。于是沈静秋挣脱罗隐的手指,低着头,红着耳根说道:“我该走了,不然时间长了,其他人会有闲话的。” 罗隐是说不出的遗憾,不过他也知道沈静秋某个时候脸皮特别薄,加上婚期在即,也不急在一时,于是罗隐爽快的说道:“我送你出去。” “不了,我自己出去。你赶紧走吧。”说完,沈静秋就跑了。是的,沈静秋简直是落荒而逃,罗隐的气息太过浓烈,浓烈到她都快要晕头转向了。再不跑,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跑出海棠林,回头再看,只见一片红火的花海,哪里还看得见罗隐的身影。 沈静秋捂住心口,这里甜甜的,糯糯的,粘粘的,就像春天一样,缠缠绵绵,在心头绕了十个八个圈,恨不得将整颗心都缠绕着,永远都不得喘息。 “沈姑娘怎么一个人在这里。”苏玉娘一脸怯生生的问道。 沈静秋猛地惊醒,她是多不走心,或者说是有多出神,身边来了人竟然事先没有发现。 沈静秋回过头去,就看到苏玉娘红肿着一双眼睛,怯怯的模样,犹如一个小可怜,让人心生怜惜。沈静秋却无丝毫怜惜之意,对罗家所有人,她都保持着一颗警惕心。沈静秋对苏玉娘微微颔首,“苏姑娘怎么没回席上?” 苏玉娘低着头,诺诺不敢言,只能擦擦眼角。表示自己这个模样实在是不好在人前出现。 沈静秋挑眉一笑,“那苏姑娘自便,我先走了。” “沈静秋,你给我站住。”罗薇不知从哪个角落钻了出来,“沈静秋,你还没嫁到我们罗家,就敢在我们罗家欺负人,你未免欺人太甚。” 沈静秋挑眉一笑,“罗姑娘不分青红皂白,就口出恶言,这不是国公府的教养吧。” 罗薇大怒,“我亲眼看到你辱骂苏妹妹,苏妹妹都在抹眼泪了,瞧瞧这眼睛红肿的样子,你还敢说你没欺负人。你要是没欺负苏妹妹,苏妹妹怎么会哭成这个模样。” 沈静秋笑了笑,“想要知道为什么,怎么不问问这位苏妹妹。” “问就问。苏表妹,你告诉我,究竟是谁欺负了你。你放心,不管是谁,我都会替你出头。”罗薇一副正义使者的模样。 沈静秋面露讥讽之意,真是个蠢货。 苏玉娘低着头,防备有人看穿她的心思。她在犹豫,在纠结,这是个好机会,可以趁机陷害沈静秋,让沈静秋吃瘪,她也能痛快一回。只是罗隐那里势必不会善罢甘休,而且过早暴露自己,长远来看是极为不利的。权衡一番,苏玉娘已经有了决定。 她抬头,一脸柔弱的模样,“表姐误会了,沈姑娘并没有欺负我。是我之前走路不小心撞了一下,一个人躲在这里哭。沈姑娘路过,见我伤心,就出言安慰我。” 罗薇皱眉,“真的这样?你不会是怕她,所以不敢说真话吧。” 苏玉娘连连摆手摇头,“我说的全是真的,沈姑娘为人很和善的,真的没有欺负我。” 沈静秋顿时笑了出来,“罗姑娘,现在事情清楚了,我可以走了吗?” 罗薇冷哼了一声,怪苏玉娘太老实。沈静秋冲苏玉娘眨了下眼睛,转身离去。 罗薇戳了下苏玉娘的头,“你啊,一点眼力见都没有。”说罢,也走了,再也不理会苏玉娘的死活。 当没人在身边的时候,苏玉娘收起了她的柔弱和小心翼翼,露出讥笑,罗薇这个蠢女人。逞一时之气算什么本事,真有本事就逞一世之气,将所有人都踩在脚底下。苏玉娘抹了把脸,又露出一副柔弱的模样,她还去席上奉承罗老夫人。奉承好了罗老夫人,她才有更多的机会给沈静秋下眼药,更多的机会靠近罗隐。 席面上,气氛融洽。在座的都惯会做面子情,就算心里头有再多的不满,也会忍着,将来有机会再一一找补回来。 罗老夫人见沈静秋回来,招手让沈静秋到跟前,握住沈静秋的手,沈静秋顿时感觉仿佛有一条毒蛇在手上爬行。忍着没甩开罗老夫人的手,低眉顺眼的站着。罗老夫人打量着沈静秋,“是个好姑娘。花园里面好玩吗?国公府的景色可入得了眼?” 沈静秋抿唇一笑,“回禀老夫人,花园里的景色是极好的,侯府远远比不上。” 罗老夫人哈哈一笑,“是个嘴甜的孩子。你脸上的伤怎么样了,趁着今儿的机会,让老婆子瞧一瞧。好歹也要让老婆子有个心理准备,对吧。”说完,朝余氏那里看了眼,眼神轻蔑。 余氏顿时紧张起来,沈静秋可别暴露了。要是被人知道故意欺瞒,罗家说不定又会生事。至于罗老夫人的态度,余氏半点都不在乎。任何事情都比不上沈静秋重要。 沈静秋表现得有些紧张,有些羞怯,“晚辈怕吓着老夫人。”声如蚊吟,只有罗老夫人一个人听到。 罗老夫人顿时笑了出来,“不怕,老身活了一辈子,有什么没见过。” 沈静秋愣了愣,似乎有些纠结。罗老夫人笑眯眯的看着沈静秋,丝毫没有要放过沈静秋的意思。 余氏差点忍不住,要不是说沈静秋偷偷的对她打手势,她都要冲出来替沈静秋解围了。 沈静秋抬起手,慢慢的掀起面纱一角,露出小部分面部肌肤。罗老夫人眯起眼睛,看过去,上面有很明显的痕迹,瞧着这模样,只怕真的是破相了。顿时,罗老夫人一张脸就沉了下去。罗家人纷纷好奇,都想看看沈静秋如今是什么模样。 沈静秋一副急的快要哭出来的模样,“老夫人没被吓住吧,大夫说了还得养个两三个月,到时候那些疤痕就都消了。” 罗老夫人勉强笑了笑,“瞧你这孩子,哭什么。老身没事,老身就是心疼你,心疼隐哥儿。”一副伤感的模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罗老夫人有多慈爱。 余氏张口结舌,心想定是沈静秋出门前做了手脚,否则不会这么轻易的骗过罗老夫人。 罗老夫人终于放开了沈静秋,沈静秋情绪低沉的回余氏身边。余氏瞪了她一眼,沈静秋埋着头冲余氏笑了笑,示意余氏不用担心。 罗张氏张张嘴,有些好奇的问道:“老夫人,莫非沈姑娘脸上的伤势真的有传闻的那么严重。” 众人一听,又都纷纷的朝余氏还有沈静秋看过来,目光中充满了好奇和幸灾乐祸。心道,老天有眼,狐媚子总算遭到了报应。坊间传闻,沈静秋连陛下都给勾引了,要不是杜太后一力阻拦,陛下就要召沈静秋进宫为妃。还有人说,沈静秋要是进了宫,什么宁贵妃,叶惠妃都要靠边站。这个传闻很夸大,但是叶从侧面反应了沈静秋究竟是如何的倾城倾国。男人们都羡慕罗隐艳福不浅,也有人打趣罗隐,能不能消受这美人恩,能不能守住这要命的美人。至于女人们,则是在嫉妒,在诋毁。女人天性善妒,那种美的太过惊人的,带有攻击性的美,总是让女人们从心里头反感,厌恶,即便这个美人对她们并没有造成任何伤害。后来沈静秋传言毁容,大多数女人都觉着大快人心,认为是老天爷都看不过眼了,所以要收了沈静秋这个狐媚子。 这会再看罗老夫人的表情,毁容的传言再一步被证实,任谁都会高兴。 余氏暗自嘀咕了一句,小人,这些人全都是小人,都见不得别人好。 罗老夫人瞪了眼罗张氏,“管好你自己的事情。隐哥儿的事情,有老身操心就够了。” 这是遮掩,也是从片面证明了沈静秋毁容情况有多严重。 众人埋首,吃吃一笑。都在猜测,罗隐铁了心的娶一个毁了容女子,究竟是有多爱。可别新婚当夜,半夜三更被吓得屁滚尿流。要真是那样,那笑话可就闹大了。这会,不管罗隐同沈静秋有多深的情意,大家有志一同的都不看好两人的婚姻。认定了这二人迟早是要形同陌路,就是不知谁有本事取沈静秋而代之。 角落里不起眼的苏玉娘,简直是心花怒放。这是今日听到的最好的消息,没有之一。苏玉娘嘴角一翘,她有的耐心,别说五年,十年她都等的。她就不信,五年十年后,罗隐同沈静秋还能这么好。那时候他们二人身边自然会有无数的空子可钻。只要巴结好了罗好夫人,到时候自有罗老夫人替她做主,让她成为罗隐的女人。 沈静秋淡淡一笑,先让这些人都高兴高兴吧,等到她同罗隐成亲后,定要狠狠的吓吓她们。沈静秋恶劣的笑着,真想看看那些人看到她‘恢复’如初时候的样子,想来一定是极为精彩的。 国公爷罗达派人来传话,说是已经同沈青康沈大人定好了婚期,就定在四月十八。而且这日子已经经过钦天监测算,真正是大吉大利,夫妻和睦美满。还说已经派人给宫里面报信。让罗老夫人好好招呼沈夫人,大家是亲家,不可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事情就生了嫌隙。 罗老夫人忍了忍,差点就忍不住。最后还是笑着嘱咐报信的人,让报信的人回国公爷一声,这里一切安好,不用国公爷操心。等报信的人一走,罗老夫人笑呵呵的说道,“这日子总算定下来了,到时候咱们两家正式做了亲家,可要多多来往啊。” 余氏笑道:“老夫人说的极是。以后我们家静秋,就靠老夫人多加照顾。” 罗老夫人笑道,“沈夫人放心,老身待静秋,定会当亲孙女一样看待。”此话说的情真意切,让人生出一种若是生了怀疑之心,都是不知好歹,定要遭天打雷劈的感觉。 余氏僵硬的笑笑,“我信老夫人这话,相信老夫人定不负今日所言。” 两个加起来足有一百多岁的人,相视一笑,别有滋味在心头,只有各自清楚。 第129章 愿做你的傻瓜 婚期一定下,余氏就忙得不可开交。即便之前已经备好了嫁妆,这会也要一样一样的拿出来检查对照,生怕哪里出了纰漏。沈静秋陪着余氏闹腾了两日,就受不住了,干脆丢手,让余氏一个人操心。 谢老夫人寿宴,给大房下了帖子。 沈静秋一听这个消息,顿时那心思就动了起来。她一直在找机会到谢家走一趟,这一次机会送上门,她自然不会错过。到了谢老夫人寿宴这一天,等大房出门后,沈静秋也找了机会溜了出去,换了一身男装,又做了简单的易容,正是当初参加轩辕端同昭武公主婚宴的那个‘周公子’模样。说不出的风流倜傥,简直是要迷死一众大姑娘小媳妇。 顺利进入谢家,沈静秋四下打量。这还是她头一次进谢家大门,相比罗家,同样是国公府,谢家就显得更为厚重和简朴,所有的布置都显得大开大合,无丝毫华丽和奢靡,却绝对不会让人错以为谢家没钱,只会让人觉着果然是传承了几百年的世家大族,底蕴深厚。这份厚重和简朴,更显可贵。 沈静秋在男宾席上转了两圈,不料很快就被罗隐堵住。别人认不出沈静秋化身男装的样子,罗隐则是一眼就认了出来。罗隐强行拉着沈静秋往偏僻的小树林走去,沈静秋不敢反抗,其实是怕一防抗就会露馅,所以只能顺从的跟着罗隐离开席面。 罗隐带着沈静秋进入小树林,一回头就劈头盖脸的问道:“你怎么来呢?还做这个打扮。” 沈静秋说道:“你先放手。” “不放。”罗隐哼了一声。 沈静秋笑道:“罗世子同一个男人拉拉扯扯的,就不怕被人说断袖分桃。” 罗隐似笑非笑的看着沈静秋,“你是男人吗?” 沈静秋挑眉,“我不是男人,可是在外人眼里我就是男人。莫非罗世子还要昭告天下,说我是女扮男装吗?” 罗隐被沈静秋给气笑了,这个女人总是有这么多理由。罗隐干脆放开沈静秋的手,“告诉我,跑到谢家来做什么?” “就先见见未来的三嫂。”沈静秋轻描淡写的说道。 罗隐根本就不相信,“静秋,每次看你做这个打扮我就心惊肉跳,担心你会出事。就像上次那样,突然就冲了出来,最后被司徒阅带走。静秋,我不想再经历一次这样的事情。” 沈静秋有些愧疚,“我知道上一次我很莽撞,但是这一次我定不会乱来。罗隐,你要相信我,我这次只是想看一看而已。” 罗隐狐疑的看着沈静秋,“是吗?告诉我,你想看什么,我可以帮你。” 沈静秋犹豫了一下,“你对谢家应该熟悉,你带我去谢家祠堂,我要去谢家祠堂看一眼。” 罗隐挑眉,更为疑惑。不过这一次他没有寻根究底,二话没说,直接带上沈静秋就朝谢家位于西北边的祠堂而去。一路上避开谢家下人,顺利的来到祠堂外面。祠堂院门口有人把守,不能直接冲进去。二人饶了一圈,从院墙翻了进去。 进到祠堂,顿觉整个天地都阴暗了下来。沈静秋甩甩头,这一定是错觉。 放着谢家祖宗灵牌的祠堂被铁将军把门。罗隐示意沈静秋不用着急,上前,在大锁上面弄了两下,大锁应声而开。 沈静秋掩嘴一笑,罗隐瞪了她一眼,“还不快进去。” 沈静秋忍着笑意,轻轻推门进入了谢家的祠堂。里面光线阴暗,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台面上,摆满了谢家的列祖列宗。沈静秋一排排的看下来,一个都不错过。找到了,先考谢门司徒氏,继续往下面寻找,竟然有司徒阅的灵牌。不过上面写的不是司徒阅,而是谢阅。 沈静秋叹息一声,看来还得再翻翻谢家的族谱才行。 罗隐悄声问沈静秋,“静秋,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在找什么?” 沈静秋示意罗隐,出去再说。这里气氛阴森,实在不是个说话的地方。 二人将祠堂锁上,恢复原状,这才翻墙离开。到了这会沈静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直接同罗隐说道,“你知道司徒阅的出身来历吗?他告诉我他父姓谢,母姓司徒,是齐国公谢闻的同胞兄弟。我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所以我今日特意来求证。谢闻的生母的确姓司徒,他也有一个胞弟名谢阅,我在里面看到了灵牌。” 罗隐蹙眉,“难怪总觉着那个司徒阅有些面善,原来是谢家人。你想要知道谢家的成年往事何须跑谢家的祠堂,此事我回去问问府中老人,自然就清楚了。” 沈静秋挑眉,“几十年前的事情,还有多少老人知道。知道的老人又有几个还活着。” “放心,这个事情包在我身上,我定会替你找到当年的见证人。”顿了顿,罗隐关心的问道:“静秋,你是担心司徒阅出尔反尔,会来加害我们吗?” “不会。他以心头之血起誓,想要害我,就要承受被誓言天道反噬的后果。他一心求道,自然不会冒这个险。我之所以想要求证这件事情,一来是因为好奇,二来也是为了防备一二。司徒阅不会动手害我们,不代表他不会怂恿别的人来加害我们。总归就是有备无患。” 听了沈静秋的解释,罗隐也重视起来。看来真的很有必要将当年见证谢家事情的老人找出来。罗隐对沈静秋说道,“此事我会去办,你不要涉险。若是没别的事情,就早点回去。” 沈静秋眼波一转,媚态横生。配上这一身男装,当真是说不出的风情。罗隐只觉身体一热,真想抱住沈静秋,狠狠的亲上去。 沈静秋笑道:“好不容易出门一趟,自然要用过宴席才离开。你放心吧,我不会乱来,我只是想躲起来看看静坤同谢明笑的相处情况。” 罗隐挑眉,根本不相信。沈静秋却笑而不语,打定了主意,今日不没完成目标,是不会回去的。 罗隐妥协,“好吧,不过不准胡来。这是谢家,你要掌握分寸。” 沈静秋连连点头,保证不会胡来。怕罗隐破坏她的计划,沈静秋赶紧将罗隐打发走。罗隐今儿本就有事,即便沈静秋不赶他,他也会离开。笑着在沈静秋的鼻子上刮了下,“我先走一步。一会开席的时候记得准时出现。” 沈静秋答应下来。等罗隐走了后,沈静秋朝谢家的后花园行去。躲开谢家下人,总算让她找到了谢明笑。 谢明笑急匆匆的,像是刚从谢老夫人那里出来。谢明笑没有回自己的绣楼,而是朝二门方向走去。最后在花园里堵住了前来给谢老夫人请安贺寿的谢明欢。谢明笑一见谢明欢,二话不说的将人拉到僻静的地方。 谢明欢一把甩开谢明笑的手,“姐姐有话就说,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谢明笑冷笑一声,“你回来做什么?你有什么脸面回来。” 谢明欢眼中闪过怨毒之色,转眼又恢复平静。不客气的说道:“这里是我的娘家,我凭什么不能回来。姐姐虽然是长房嫡出,可是这个家还轮不到你来做主。” “我要是你,羞都羞死了。你要是有自知之明,就有多远滚多远,别回来惹老夫人生气。”谢明笑冷冷的说道。 谢明欢哈哈一笑,“老夫人疼我都来不及,见了我又怎么会生气。大姐姐,你莫非是担心我一回来,就抢了你的宠爱吧。” “你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老夫人以前待你,就如同是路边的阿猫阿狗,乖顺的时候就宠爱一下,不知道好歹的时候自然就丢在一边,让下人们使劲作践。谢明欢,你不过是个庶女,还是个败坏门风的庶女,你以为老夫人如今还会像以前一样待你吗。谢明欢,你若是识趣,就该赶紧离开。” 谢明欢不甚在意的笑了起来,“不待见我又如何,我好歹也是王府的侧妃,我就不信老夫人会不见我。谢明笑,你给我让开,别挡着我给老夫人贺寿。你该清楚,今日你是拦不住我的。” 谢明笑冷冷一笑,“好话你听不进去,那也行,我不拦着你,你现在就去给老夫人贺寿。我倒是要看看老夫人一会会怎么对待你。”说罢,就让开眼前的路。 谢明欢狐疑的看着谢明笑,谢明笑能有这么好说话?不管如何,还是先给老夫人贺寿要紧。谢明欢冷哼一声,带着丫头仆妇急匆匆的走了。 谢明笑面露讥讽,跟在谢明欢的后面。 沈静秋躲在树上,看这这一幕,若有所思。谢明笑特意出来拖延时间,究竟意欲为何。莫非是谢老夫人那里来了别的人,还是能给谢明欢下眼药的人吗? 沈静秋没有跟上去。谢老夫人的院子里,全是花花草草,连个躲人的树木都没有。而且这会人来人往的,一个不小心就暴露了行踪。沈静秋留在谢家人的必经之路上,等待机会。 沈静秋并没有等多久,就看到谢明欢红着一双眼跑了出来,满脸的委屈和不甘。跟在谢明欢后面的还有玉雅公主。玉雅公主在去年就嫁给了轩辕端为妃,二人成亲顺顺利利,没有出现意外。据说玉雅公主一嫁入七王府,就掌管了王府后院权柄,将王府的女人管的死死的。莫不是玉雅公主在谢老夫人面前上了眼药,谢明欢才会这么委屈伤心。 玉雅公主走到谢明欢身边,冷笑一声,大声的对谢明欢说道:“既然做了婊子,就别想着立牌坊。”撂下这话,玉雅公主带着人离去。 路上来来往往不少人,都听到了玉雅公主说的话。其中有人就停下来对谢明欢指指点点的。谢明欢受不住,哇的一声哭着跑了。 这一幕就正好被追上来的谢明笑看到。谢明笑面露嘲讽之意,嘴里嘀咕着,“庶出就是庶出,永远都别想越过嫡出。” 沈静秋顿时笑了。远远见到沈静坤同沈陆氏前来给谢老夫人贺寿,沈静秋顿时心生一计。手里捏着一小段树枝,掂量了一下分量,等到沈静坤同另外一个人快要靠近谢明笑的时候,沈静秋果断出手。小小树枝打在了谢明笑的膝盖弯上,谢明笑吃痛,身体不由的朝前扑倒。 谢明笑大惊失色,啊的一声大叫,这要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摔个狗啃屎,她还有什么脸面见人。却不想,老天开眼,她没有摔在地上,而是倒进了一个人的怀里。 谢明笑本是闭着眼睛,等到一切尘埃落定,才敢睁开眼睛。就对上一双深邃的眸子,谢明笑顿时就愣住了。 轩辕显微微蹙眉,“谢姑娘,你没事吧。” 谢明笑的脸颊瞬间泛红,心扑通扑通的跳着,很是窘迫。 一听谢明笑惊呼,沈静坤只愣了瞬间,就冲了过来,想要拉住谢明笑。不过还是来迟了一步。沈静坤关心的问道:“谢姑娘,你到底怎么样了?有没有摔到哪里?” 谢明笑心中蓦地生出一股怒气,也不知这怒气来自何处,但是她很确定,她是极为不满沈静坤的。谢明笑挣扎着就要站起来,脚下一滑,又摔倒在轩辕显的怀里。这会,沈静坤才后知后觉的反应锅来,这两人的姿势有多暧昧。沈静坤瞬间就变了脸色,目光惊疑不定的在两个人身上扫视。 恰在此时,沈陆氏追了上来,一看这情形当即大皱眉头。“男女有别,还请宁王世子放开我家未过门的媳妇。静坤,你上前扶着谢姑娘,让人好生检查检查,是不是崴了脚。” 沈陆氏这话半点都不客气,谢明笑那点奇妙的心思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急忙从轩辕显的怀里离开,站直了身体。 沈陆氏冷哼一声,然后不咸不淡的说道:“瞧着挺好的,这不就没事了。儿媳妇,因为你还没有过门,我不好直接说你的不是。不过我相信你们谢家的教养,相信你一定知道什么事情盖做,什么事情不该做。” 谢明笑一脸惨白,又羞又恼,心中有气却无处发泄。这还没有过门,沈陆氏就摆起了做婆母的架子,要是等过了门,还有她的好日子过吗。 沈陆氏瞧着谢明笑那样子,很是不满。因为谢明笑嫌弃沈静坤是病秧子,沈陆氏本就憋了一肚子火气。今儿上门,结果又看到自己的儿媳妇同别的男人……总之,沈陆氏是气不顺。心里头连带浙江光启帝都怪上了。光启帝乱点鸳鸯谱,他自个没事,可就苦了他们这些当事人。 轩辕显抱拳,“沈夫人,刚才情势所逼,还请见谅。本世子对谢姑娘绝无任何觊觎之心。”真要觊觎,也是打沈静秋的主意,哪里会轮到谢明笑。 谢明笑地脸色越发的苍白,没有半点的血色。 沈静坤却站了出来,“母亲,你不要说谢姑娘。儿子看的狠清楚,谢姑娘突然摔倒,要不是宁王世子扶着她,怕是要摔出一个好歹来。”然后又对轩辕显郑重道谢,“多谢世子殿下仗义相助,本侯代谢姑娘谢过世子殿下。” “侯爷客气了,不过是举手之劳。如果没别的事情,本世子就先告退。” 轩辕显离开,目光一瞥,注意到地上一截不起眼的树枝,瞧着痕迹,应该是才被人折下来的。轩辕显似笑非笑,不动声色的朝周围的树林子看去。沈静秋躲在树背后,防备被轩辕显看到。等到轩辕显走远了,沈静秋才重新关注沈静坤这里的情况。 沈静坤关心的问谢明笑,“谢姑娘,你没事吧。脚还能动吗?” “我的事情不要你管。”谢明笑突然爆发,冲沈静坤大吼一声,转身就跑掉了。 沈静坤啥愣住,有些狼狈还有些不知所措。他这是得罪了谢明笑吗?沈静坤想要追上去,沈陆氏大吼一声,“不准追。” 沈静坤蹙眉,“母亲,谢姑娘定是心中有气,我去劝劝她。” “你去做什么。你没看到,她根本就不待见你,你还往前凑,是成心找虐吗?”沈陆氏冷哼一声,极为不满,也不知是对谢明笑不满多一点,还是对沈静坤的不满多一点。沈陆氏怒斥:“你这媳妇,分明就是个不省心的。只可惜,你们的婚事是陛下亲赐,想退婚都没门。走,你随母亲去见谢老夫人,今儿我定要同谢家长辈好好唠叨唠叨,我倒是要问问他们谢家究竟是怎么养的闺女。这就是对待未来婆母和相公的态度吗?简直是岂有此理。” 沈静坤蹙眉,“母亲,得饶人处且饶人,今日是些老夫人的寿辰,将事情闹大了大家脸上都不好看。有什么话等将来再说吧。” “不行,我绝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被媳妇压制。这一次非得让谢家人好好教训教训谢明笑不可。” 沈陆氏打定了主意,任谁也别想改变。这里发生的事情早有人禀报给谢家主子们。等到沈陆氏去见谢老夫人的时候,谢老夫人就笑呵呵的让人将谢明笑叫来。又让谢明笑给沈陆氏还有沈静坤道歉。 谢明笑还红着一双眼睛,心里头委屈的不行,对沈陆氏对沈静坤都是一肚子怨气。要她给二人道歉,就好比杀了她一样。 瞧着谢明笑着个态度,谢老夫人顿时就垮下脸来,“明笑,还不赶紧上前道歉。平日里教导你的那些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谢明笑的母亲谢华氏舍不得女儿受委屈,赶紧出面替谢明笑说话。谢老夫人眼一瞪,“明笑马上就是要出嫁的人,你还纵着她,这不是宠爱,这是害了她。今日当着未来婆母的面,就敢直接给未婚夫下脸子,这是我们谢家的教养吗?我们谢家传承几百年,从来都是教导姑娘要大方守礼。明笑今日所做所为,哪一点体现了大方守礼。莫非这是你从华家带来的风气。” 谢华氏被谢老夫人劈头盖脸的骂,面子里子都丢了。谢华氏委屈得很,比谢明笑都要委屈。想他们华家,也出了一位娘娘,正是在宫里的华淑妃。谢华氏同华淑妃是一母同胞的姐妹。原本的华家只是普通的官宦人家,后来华淑妃入宫,又顺利生下三王爷,华家也就跟着水涨船高。当年也不知谢家是如何想的,竟然聘了谢华氏做谢家的长媳。 其实真要论起来,谢华氏也是极为不错的,毕竟是出自书香世家,一进门就连生两个儿子,长媳的地位无人能够撼动。只是太过溺爱孩子,一涉及到自己孩子的事情,就失了冷静。当初谢明欢还在谢家府邸的时候,就是利用这一点,频频在谢老夫人面前给谢华氏上眼药,害的谢华氏被打发到庄子上住了大半年。等到谢明欢进了轩辕端的府邸,在谢明远的运作下,谢华氏才重新回到侯府。 这会谢老夫人一见谢华氏为了维护谢明笑有要犯糊涂,哪里还能忍。她要是忍下来,改明儿就该有人说谢家妄为百年世家大族,连点规矩都没有。到时候,她脸皮都要被人臊死。谢老夫人冷哼一声,“怎么,还委屈上了。” 谢华氏弱弱的说道:“儿媳不敢。” “不敢就好。你要记住,你是当家夫人,不管是谁,有错就要罚,有功就要赏。不能因为明笑是你的闺女,有了错你就替她遮掩,从不指导督促她改进。” 沈陆氏冷眼旁观,心道谢老夫人果然是个明白人。就是这位亲家太太,有些拧不清。今日谢明笑乖乖的赔礼道歉,将来进了沈家门,她自然也会给谢明笑三分体面。若是一味纵容谢明笑任性,等将来进了沈家门,可就别怪她这个做婆母的苛待儿媳妇。 其实谢老夫人也是考虑到这一点出,才会严厉要求谢明笑道歉,并且落谢华氏的面子。这一切就是做给沈陆氏看的,言下之意,就是提醒沈陆氏将来别揪着这点事情,死命的折腾谢明笑。好歹谢明笑也是其国公府长房嫡出,父兄给力,她老婆子也不是吃素的。 沈陆氏似笑非笑,她明白谢老夫人的意思,不过最终如何还要看谢明笑如何做。 谢明笑委委屈屈的。谢老夫人一瞪眼,“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给你婆母和未婚夫道歉。莫非连老身的话你也敢不听。” 沈静坤有些不忍,本想站出来替谢明笑求情。不过转而一想,又打消了这个念头。他突然想起沈静秋曾经对他说的那些话,他身为武威侯府的家主,首先自个就要立起来。他要是立不起来,那谁都能够轻贱他,侯府也会被人看轻。延伸到谢明笑这件事情上,不管谢明笑到底有多不待见他,既然两人定了婚事,既然注定要做夫妻,旁的心思是不是该收一收,是不是该给未婚夫起码的尊重。难不成谢明笑打算一辈子都对他横眉冷对。那如果这样的话,这门婚事还有什么意义?如此一来,难免就会混淆了妻妾嫡庶,侯府后院也将混乱不堪。一想到夫妻二人不同心可能带来的各种后果,沈静坤就硬起了心肠,没有站出来替谢明笑求情。 谢明笑忍着委屈忍着眼泪,不甘心的上前,先给沈陆氏道歉,说她年幼不懂事,做得不对的请沈陆氏见谅。 沈陆氏似笑非笑的看着谢明笑,“不敢当。让你道个歉,真是委屈你了。看来以后我是不敢吩咐你做事的。” 谢明笑那眼泪差一点就落了下来,这还没进门都这样了,要是进了门,她一定会被磋磨死的。谢明笑不由自主的朝谢华氏看去。谢华氏给谢明笑使眼色,让谢明笑忍下来。谢老夫人正盯着,不忍又能如何。至于谢明笑嫁到沈家后的事情,谢华氏蹙眉,她得好好同谢老夫人还有相公谢然商量商量,是不是该开诚布公的同沈陆氏谈一谈。 谢明笑强忍着眼泪,又再次给沈陆氏道歉。这一次她将姿态放得极低,就差给沈陆氏磕头了。沈陆氏勉强笑了笑,“知错就改,善莫大焉。以后进了沈家门,收收性子,同静坤好好过日子。你要知道,你一进门,静坤就要给你请封诰命,届时你就是我们侯府的侯夫人。你不再是代表你一个人,而是代表了我们整个侯府。所以,以后说话做事都要过过脑子,丢了你一个人的面子是小事,丢了我们整个侯府的面子可就是大事。” 谢明笑忍着委屈应下。 谢老夫人笑呵呵的,“亲家夫人说的不错,明笑着方面还欠缺了许多。好在还有点时间,老身打算剩下的时间亲自教导她,让她学着如何做一个合格的侯爷夫人。” 沈陆氏这回真心笑了,“有老夫人亲自出面教导,相信明笑这个孩子一定会有长足长进。” 谢老夫人又捧了沈陆氏几句,这才催促谢明笑给沈静坤道歉。 谢明笑站在沈静坤面前,低着头,不肯看沈静坤一眼。沈静坤定了定神,小声问道:“谢姑娘,你莫要哭了。眼睛哭红了,会被人看出来的。” 谢明笑咬牙冷笑,心道沈静坤就是一个假惺惺。不理会沈静坤的话,先给沈静坤道歉,好早点了结此事。 森静坤瞧着谢明笑不情不愿的样子,唯有苦笑。受了谢明笑一礼,此事就此作罢。 谢明笑站在谢华氏后面,朝沈静坤飞快的看去,又赶紧低下头。眼中全是怨愤之色。她那模样,没有逃过沈静坤的眼睛。沈静坤只觉心累,真要娶这么一个不情不愿的人做妻子,沈静坤都可以想象,他的婚后生活会有多么的苦逼。 与此同时,沈静秋追着谢明欢来到国公府后花园。 此时,谢明欢将丫头婆子都打发得远远的,一个人躲在树丛后面偷偷哭泣。 沈静秋听到哭声,挑眉一笑,没想到谢明欢还有这样脆弱的一面。回想她以前的模样,一副天下尽在掌握中的模样,何曾有过如此软弱的时候。沈静秋在地上面重重一踩,故意弄出了动静。 谢明欢一听到动静,猛地惊醒过来,“谁,谁在哪里?” “是我!”沈静秋压低了嗓门,缓慢的从树丛中走了出来。 谢明欢看见做男子打扮的沈静秋,脸上表情格外精彩,又惊又喜又悲又怒又嗔又怪,“怎么会是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沈静秋没有说话,走上前,抬手轻轻的擦拭谢明欢脸上的泪水,“怎么哭了,可是有人欺负了你。” 谢明欢眼巴巴的望着沈静秋,“周,周公子,你为何会在这里。” 沈静秋挑眉一笑,“谢老夫人寿辰,我自然会在这里。难道谢侧妃不愿意见到我吗?若是如此的话,那我这就离开。” “不,不是这样的。”谢明欢急切的否认,抓住沈静秋的衣袖,“你不要走。” 沈静秋抬手轻抚谢明欢的脸颊,二人靠得几近,呼吸交缠。谢明欢瞬间红了脸颊,面露羞涩之意。沈静秋似笑非笑的看着谢明欢,深情款款的说道:“你瘦了。” 谢明欢的眼泪差一点飙出来。这么久以来,也只有眼前这个人关心她,爱护她,第一时间发现她瘦了。谢明欢心里头是说不出的滋味。 沈静秋微微一叹息,“可是他对你不好?” 谢明欢背过身去,轻轻擦拭掉眼角的泪水。“周公子,求你不要再说了。”再说下去,她怕自己会控制不住的哭出来。 沈静秋看着谢明欢露出一截的手臂,上面有明显的鞭痕。当即关心的问道:“玉雅公主打你了?你为何不告诉王爷,让他替你出头。” 谢明欢拼命的摇头,“周公子,求你不要再说了。我……我这辈子就这样了,我不求更多。” “不,你可以求更多。”沈静秋抬起谢明欢的下颌,目光深邃的看着对方,郑重的说道:“你值得更好的,你不该这么委屈自己。那些欺负你的人,你可以打回去,狠狠的打回去。” 谢明欢痴痴的望着沈静秋,“周公子,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沈静秋轻声反问,“你说呢?” 谢明欢张了张嘴,试探的问道:“周公子,你是不是想知道王爷的事情,所以故意接近我。你是替太子办事的,对吗?” 还不算蠢笨,从他姓周这一点,判断她是周皇后娘家人,接着又点明她为太子办事。只可惜,她连她的性别都没弄清楚,可谓是错的离谱。沈静秋笑了笑,放开谢明欢,眼神冷漠的看着对方,问道:“如果我说是,你要如何?要去王爷那里告发我吗?” 谢明欢急切的说道:“不,我当然不会去王爷那里告发你。”他是不同的,这份不同是独独属于她的,任何人都不能抢走。谢明欢捂住心口,那感觉到心跳在加速,她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沈静秋上前一步,轻轻的搂住谢明欢,又在谢明欢的额头上印下一吻,然后又将谢明欢放开,“谢谢你不去告发。你既然做了王爷的侧妃,就好好的伺候王爷吧。我先告辞,以后我们不会再见面。” “不,不是这样的。”谢明欢惊慌失措,失去的恐惧折磨着她,她不要承受这样的痛苦。 沈静秋回首看着谢明欢,眼神痛苦又纠结,“你已经嫁给她了,还嫁的那么心甘情愿,你我之间又何必再纠缠不休。谢侧妃,我们是两条路上的人。” “求你不要走,好不好?”谢明欢拉着沈静秋的衣袖,不肯放手。 沈静秋叹息一声,看着谢明欢满脸的泪水,露出痛苦之色。不得已,只能先拿出手绢,替谢明欢擦拭泪水。最后又说道:“你放心,我不会走。其实我今日上门,就是特意来看你的。我想知道你过的好不好。却没想到你会躲在此处哭泣。明欢,你可知你这模样让人有多心疼。你这么好,为何轩辕端不肯珍惜你。那个玉雅除了身份尊贵外,性情容貌才情哪一点能够同你相比。” 谢明欢突然大哭出声,“为何是你,为何是你。你为什么不早点出现。难道是老天爷在惩罚我吗?”是在惩罚她泄露了天机吗? 沈静秋心疼的抱着谢明欢,“不要再哭了。虽然我们相识太晚,可是至少我们认识了,我们彼此了解了。如此,我已经不遗憾。” 谢明欢拼命的摇头,她遗憾,她后悔。她以为轩辕端会是她的良配,她也想过轩辕端会有别的女人,但是她一直认为,仗着多活了一世,她一定能让得到轩辕端的真心爱意,一定可以打败其他女人,成为轩辕端唯一爱重的人。可是现实却给了她一记狠狠的耳光,轩辕端曾经对她的柔情蜜意全是假的。不过是因为她还有点用,因为她能够出谋划策,所以才会对她好。当她嫁给他后,过往的柔情蜜意全都变了。她成了他众多女人当中的一个,他待她同待别的女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尤其是玉雅公主进门以后,她的磨难才真正开始。玉雅公主似乎是盯上她了,专门找她的茬,稍微有点差错,就是责罚打骂,一开始,轩辕端还会替她出头,替她在玉雅公主那里讨一二分体面。可是轩辕端越是如此,玉雅公主对她的折磨也就越疯狂。到后来,轩辕端再也不肯替她出头,更不到她房里歇息,平日里好不容易见了面,对她也是冷言冷语的。她以为轩辕端这样做,是为了保护她,心里头还极为甜蜜又感激。 可是当她被玉雅当众鞭笞的时候,轩辕端却视而不见。谢明欢分明看到了他眼中的冷漠和不以为意。到这个时候,谢明欢才真正认清楚,轩辕端疏离她,不是为了保护她。而是真正的疏离,真正的冷漠。 知道这一真相,谢明欢的心情可想而知。她在王府的日子究竟有多煎熬,旁人是无法想象的。 谢明欢痴痴的望着沈静秋,幸好还有他,还有周公子的安慰和陪伴。她的心又活了,原来老天爷还是怜惜她的,还是给了她希望的。 谢明欢的目光痴缠着沈静秋,要是在嫁给轩辕端之前,就认识周公子,那该多好。如此一来,她是不是就会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婚姻,是不是一切都不同了。 沈静秋笑了起来,“以后不要再哭了,无论遇到多大的磨难,你只要记住,你还有我。我一直会站在你的身后,会给你遮风挡雨。” 谢明欢的心都融化了,不管这番话是真心还是假意,她都爱死了。她爱极了‘周公子’的模样,爱极了他的甜言蜜语,爱极了他的怜惜,他的一切。谢明欢轻轻的靠在沈静秋的身上,痴缠着,“抱着我,紧紧的抱着我。” 沈静秋没有拒绝,暗自庆幸幸好装扮妥当,否则这么亲密的接触,就要被谢明欢给识破了。 谢明欢紧紧的搂抱着沈静秋,这腰身可真有力,这人真好。她猛地抬起头,她想要更亲密的接触。于是她迈出了第一步,她要索吻,她要确认两人的情意。 沈静秋微蹙眉头,这个谢明欢倒是挺急切的。沈静秋自然不从。她温柔的看着谢明欢,“你在我心目中是不同的,我不能如此轻贱你。” “我不在乎。”谢明欢大声的说道。 我在乎,可以吗?沈静秋抬手,轻抚谢明欢的脸颊,然后在谢明欢的面容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我在乎。你在我心目中,如珠似宝,我怎么能够轻贱你。明欢,来日方长。” 谢明欢又是失望又是高兴,她望着沈静秋,“真的吗?你真的如此看重我?” “你为何要怀疑?难道要我剖开心你才相信吗?”沈静秋一脸受了伤害的样子。 谢明欢赶紧摇头否认,“不,不是的。我是怕你看不起我。” “明欢,你要相信你自己,你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没有人能够取代你。” 谢明欢满足了,她甜甜一笑,依偎在沈静秋的怀里,“周公子,你真好!”顿了顿,又说道:“你放心,我会帮你的。王爷的事情我也知道一些,将来我会给你传递消息。” 沈静秋笑了,然后郑重的说道,“这么危险的事情不要做。要是被轩辕端知道,你就惨了。” 谢明欢的心都融化了,“不,我要为你做事。我心甘情愿。” 沈静秋叹息一声,“你啊,真是个傻瓜。” 谢明欢痴痴的望着沈静秋,她愿意做他的傻瓜。 第130章 求而不得 听到远处的动静,沈静秋在谢明欢的耳边吹了一口热气,轻声说道:“有人来了,我该走了。记住,一定要保重自己。至于那个玉雅公主,实在不行就别往她跟前凑。” 谢明欢甜甜一笑,“我听你的,我不会往她跟前凑的。”拉住沈静秋的衣袖,有些害羞的问道:“你要走了吗?” 沈静秋抬手轻抚谢明欢的面容,“放心,以后有机会,我会去找你的。” “那我怎么找你?”谢明欢眼巴巴的看着沈静秋,不舍得沈静秋离开。 沈静秋轻声一笑,附耳一说,谢明欢展开笑颜,心中甜滋滋的。“那好,那我以后去找你,你不可以不见我。” 沈静秋笑着在她鼻子上刮了一下,“调皮。你若是来找我,我就是远在天边,也会来找你。不过你也不能太过频繁,若是被王府的人知道了,传到轩辕端同王妃的耳朵里,那我就是万死难辞其咎。” “不要说死,我不会让你有事的。我听你的,我会控制自己,不会频繁找你。不过你一定要记得我,不可以忘记我。” 沈静秋笑了起来,“当然,我自然不会忘记你。” 沈静秋带走了谢明欢的手绢,然后告辞离去。谢明欢眼巴巴的看着沈静秋走远,眼里是迷恋是不舍是甜蜜,老天爷还是眷顾她的,没有对她赶尽杀绝。谢明欢几乎要感谢玉雅公主对她的鞭笞,若非这些伤痕,只怕‘周公子’对她也不会如此怜惜。不过转眼又想到‘周公子’是周家人,必然是为太子殿下做事,谢明欢就有些发愁。她现在不能靠近轩辕端,要如何才能得知有用的消息。 她也想过可以色诱轩辕端,让轩辕端来她的房里歇息。可是一来玉雅公主盯得很紧,二来她心里头有了‘周公子’,自然无法像过去那样一心一意的去伺候轩辕端。谢明欢愁肠百结,心里头也拿不定主意。后悔同‘周公子’分别的太早。若是‘周公子’还在这里的话,她就可以问问他的意见。他那么聪明,一定有很好的办法。 怀揣愁绪,谢明欢走出小树林。一出来,就遇到来国公府做客的女眷,谢明欢犹豫了一下,还是凑上去同大家闲聊交谈。 沈静秋离开谢明欢后,没有直接回席面,而是在谢家的院子里逛了起来。对谢家的格局也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一路上遇到不少人,大家都当他是哪家公子,自然没人上前盘问。顺利回到席面上,已经有人开始喝上了。见了沈静秋,就有人来灌酒。沈静秋推脱一番,耍了点小心机总算脱离苦海。周围找寻了一番,竟然没见到罗隐的踪影。 此时此刻,在谢家的湖心小亭上,罗隐正在同谢明远谈话。 谢明远执黑子,罗隐执白子,二人对弈一局。谢明远深思了一会,终于走出重要的一步,然后说道:“自去年初冬开始,两省十二州就开始干旱。一直到二月,都不曾下过一场雨。据下面的人禀报,那边已经出现易子而食的情况,山上的山匪盗贼也在增多,大有扯旗造反的迹象。情况若是再继续恶化下去,只怕那些流民一朝就会变成乱民,届时局面将难以收拾。” 罗隐挑眉,此事天下人皆知,谢明远说起此事,自热是有目的的。于是罗隐说道:“有话直说,无需拐弯抹角。” 谢明远笑了笑,说道:“当初我们三家联手,让陛下将手伸向南越,此举甚妙。不过南越昭武公主在我们大周被杀,南越自然不会善罢甘休。就算是为了面子,也会朝我们大周讨要一个说法。从去年年底,两国边境上就时有摩擦,陛下也在整军备战,眼看这一场大仗就要开打,结果两省十二州大旱。如此一来,要么拿钱赈灾,要么拿钱打仗,只能二选一,没可能两件事情同时进行,户部没那么强的财力。而且若是两头同时进行的话,情况一个不好,说不定连国本都要被动摇。这个道理,陛下肯定是清楚的。看陛下最近的动作,想来同南越的这一仗肯定是打不起来了。可惜了……”不知是可惜棋盘上输了大片江山,还是可惜不能对南越开战。 罗隐挑眉一笑,“谢公子要操心的事情可真不少。赈灾是必然的,至于这仗嘛,什么时候都可以打,不急在这一时。” 谢明远似笑非笑的看着罗隐,似乎是在嘲笑罗隐的口不对心。“罗世子在南越经营那么长的时间,差一点连命都搭进去了,我就不信你不想打进南越,杀了南越皇室的那些人。尤其是那个什么南越圣女。” 罗隐面无表情的说道,“想是一回事,做不做,该怎么做又是另外一回事。还有你输了。”白子落下,结局已定。 谢明远丢掉棋子,哈哈一笑,然后说道:“其实等赈灾完毕后,今年依旧可以开战。只要罗世子有这个心,谢某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罗隐挑眉,“谢公子想要什么?” 谢明远哈哈大笑,“同罗世子谈话就是痛快。我要的不多,一来,我要军功,二来我需要亲自解决几个人,几个不听话的人。”鸿烈太子的后人,竟然敢在背后摆谢家一道,差点致使谢家倾覆。这个仇不报,那就不是谢家人。不给那个小王爷一点教训,他是不会知道好歹的。不过自秋狩折损大批人马后,小王爷同他的人都隐逸了行踪。谢明远大致知道,小王爷应该是躲在南越那边,想要将他逼出来,唯有大周同南越打一仗。只要他的人现身,谢明远就有把握抓住他的尾巴,给他迎头痛击。 罗隐目光深沉的看着谢明远,“你是文臣,要什么军功。莫非你打算投笔从戎。” “有何不可。”谢明远笑道,“本朝文臣为武将的事情可不少见。而且从军并不影响我在文官一途的前程,反倒是对我多有助益。” 罗隐微蹙眉头,然后掷地有声的说道,“今年不行,今年绝对不能开战。” 谢明远狐疑的盯着罗隐,“为何不行?” 罗隐突然笑了笑,然后一本正经的说道;“今年我新婚,不宜开战。” 谢明远一听,竟然无言以对。嘴角抽抽,“宁家那边很心动。”秋狩的时候,宁家被夺了一半的兵权。如今宁家急需一场大战来恢复他们的势力,巩固他们在军中的根基。否则时日一长,宁家在军中的势力必然会被人慢慢蚕食。而光启帝则是第一个对宁家动手的。 罗隐依旧摇头,“那你就告诉宁家,他们要去尽管去,我不配合。还有,别忘了告诉他们,我姓罗,是太子的小舅子。让我帮着宁家挣军功,他们脑子没病吗?” 谢明远哈哈一笑,“同罗世子说话就是痛快。好吧,你的话我会原封不动的转告给宁家。不过没了你的帮助,估计宁家也会打退堂鼓。”谁让罗隐在南越经营了那么多年,想要同南越开战,就必须得到罗隐的情报支持。不然,面对南越的那些鬼蜮伎俩,就能让人头大如牛。一着不慎,就有可能满盘皆输。 谢明远打算结束今日的谈话,罗隐却突然说道:“赈灾的事情,你们谢家可以好好利用,做好了也是功德无量。” 谢明远挑眉一笑,“多谢罗世子提醒,此事我有考量。只是我位卑言轻,加上谢家的背景,陛下必然不会让谢家人出面赈灾。” 罗隐笑笑,“你可以做副使。陛下有意选派一位皇子前往灾区,皇子是名头,真正做事的是副使。这个副使你可以争取一下。当然,副使不可能只有一个。” “为何要我去赈灾。” 罗隐跟看白痴一样的看着谢明远,“你们谢家不是想要军功吗?这是一次很好的机会。你知道不知道,军营中最喜那里的兵?就是那两省十二州的人。那里的人吃得苦,受得了军营里的磋磨。你过去后好好经营一番,拉起一支人马来,将来同南越开战就是如虎添翼。” 谢明远笑道,“多谢罗世子好意。这么好的事情,罗世子为何让给我。” 罗隐嘲讽一笑,“本世子要大婚,区区小事就交给你去办,希望你能办好。” 谢明远被噎住,转眼又哈哈大笑起来,“好吧,今年是你的新婚之年,不宜开战,你也不能离京。” 孺子可教,谢明远总算明白过来。 谢明远好奇的盯着罗隐,“那沈静秋有什么好,值得你如此做。” “她的好自然不能告诉你。”罗隐板着脸说道。 谢明远捏捏鼻子,感慨一句,“美色惑人啊。温柔乡,英雄冢。罗世子你可要悠着点。” “多事!谢公子何时变得如此婆妈?”罗隐冷哼一声,起身告辞。 谢明远苦笑一声,被人说婆妈,这还是第一次。果然是个很新鲜的体验,就是滋味不太好。谢明远摇摇头,不过那沈静秋的确绝色,而且谢明远也相信沈静秋没有毁容。以罗隐的手段,想要炮制出毁容的假象,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不过沈静秋受伤的事情应该是真的,否则就没必要在庄子上住了几个月。 男宾席上很热闹,众人筹光交错,不亦乐乎。沈静秋小心的躲避着沈静坤,怕被沈静坤认出来。好在离着有点远,沈静坤应该没有注意到她。至于罗隐,身为定国公府世子,自然不会跟她坐在一桌,沈静秋也巴不得离罗隐远远的,免得罗隐又来唠叨。 吃过酒席,大家都分散开来,有去看唱戏的,也有去游湖赏花的。 沈静秋混在人群里,时刻注意着女眷那边的动静。见谢明笑领着上门做客的姑娘们游湖赏花,沈静秋就想了个办法让沈静坤也跟了过来。 姑娘们都在湖边游玩,沈静秋见时机到了,自然不再迟疑。果断出手,一颗石子仍在谢明欢的背上,犹如泰山压顶一般,谢明欢瞬间就落到了水里。 “落水啦,有人落水啦,快来救人啊。”姑娘们一开始傻愣住,等到第一个人叫了起来,才纷纷反应过来。大呼小叫的,场面乱的不行。 沈静坤一听有人落水了,就冲到了湖边。急切的问旁边的人,“谁落水呢?” “是谢姑娘落水了,好好的,不知怎么就落水了。” 沈静坤朝湖面蹦跶的人看去,瞧那衣裙,听那动静,果然是谢明笑。沈静坤急的不得了,不由分说的就要跳下去救人,恍惚的想起自己不会水,一下子又犹豫了起来。关键时刻,沈静秋又在背后推了一把,沈静坤扑通一下,就跳入了湖里。 沈静坤喝了一口湖水,想要大叫,突然醒悟过来这湖水只到他的心口,顿时心中大定。 “谢姑娘,我来救你了。”沈静坤一边叫着,一边朝谢明笑走去。湖水中走人自然不够快。等沈静坤走到谢明笑的身边后,谢家的婆子护卫也都游了过来。 大家七手八脚的将谢明笑弄上岸。 谢明笑灌了湖水,这会恍恍惚惚的。沈静坤都要急死了,生怕谢明笑有个三长两短。轻轻的拍打谢明笑的脸颊,“谢姑娘,谢姑娘你醒醒。”又用手去压谢明笑的肚子,想要将她肚子里的水压出来。 刚压了两下,谢明笑就被呛醒了。 谢明笑醒来的第一时间,不是感激沈静坤的救命之恩,而是一巴掌拍在沈静坤的脸上,怒斥,“登徒子。” 沈静坤脸色极为难堪,他极力的在忍耐。周围的人都在窃窃私语,大家多多少少都知道谢明笑不喜这门婚事,可是听到同亲眼见到总是有区别的。这一幕,可是一个天大的八卦,足够八卦爱好者们议论纷纷大半个月。 听着周围的‘窃窃私语’,谢明笑也意识到自己落了沈静坤的面子。不管她喜欢不喜欢沈静坤,都不应该大庭广众之下给他一巴掌。谢明笑意识到自己做错了,可是她的骄傲却让她无法低头认错,她昂着脖子,怒斥沈静坤,“看什么看,登徒子。想要趁机占我便宜,我告诉你,没门。别以为我们定亲了,你就可以对我为所欲为。你也不看看你自己的德行,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躲在人群中的沈静秋,见了这一幕,顿时大皱眉头。谢明笑得有多蠢,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沈静秋的本意,是想沈静坤英雄救美,以此促进二人的感情。毕竟二人中除非某个人死了,注定这辈子是要做夫妻的。与其做对怨偶,不如放下过去,放下心结,好好的过日子。同时也是希望谢明笑看到沈静坤的身体并不如外界传言的那样,真就是个病秧子。沈静坤要真还是个病秧子,沈静秋也不敢让沈静坤下水。 但是沈静秋高估了自己的预判,低估了谢明笑愚蠢。沈静秋叹气,她貌似做了一件蠢事,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不过此事也并非全无好处,至少可以让沈静坤更直观更深刻的认识到谢明笑这个人。要是二人注定做不了和睦夫妻,那就早点认清楚现实,早点谋划将来。免得两人纠纠缠缠的,耽误了彼此的时间。 沈静坤一脸冷漠的看着谢明笑,面无表情的说道:“谢姑娘如此不屑在下,既然如此,何不让谢家长辈进宫禀明一切,以便解除我们的婚约。你放心,在下绝对没有痴缠谢姑娘的心思。谢姑娘是望族嫡女,在下高攀不起,告辞!” 沈静坤起身就走,没有再多看谢明笑一眼。人群自动的让出一条道路,众人眼睁睁的看着沈静坤离去。身上还滴着水,本是那么狼狈的一个人,此刻看去竟然显得如此高大。 啪啪啪——突然,有人拍起巴掌,“好!男子汉大丈夫何患无妻。” 众人皱眉,哪个二百五在这个时候说风凉话,敢情是当谢家人不存在吗?回头看去,竟然是宁王世子轩辕显。 轩辕显似笑非笑的看着谢明笑,朗声说道:“人人都说武威侯是个病秧子,今日见了,才知传言有误,可见流言不可信。哈哈……”世子显大笑离去。 谢明笑突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也不知是因为委屈还是因为太过难堪。 谢家仆妇带上帷帐,将谢明笑团团围起来,赶紧将谢明笑带离了现场。好似散场,众人三三两两的离去。沈静秋朝谢明笑那里看了眼,还是义无返顾的朝沈静坤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沈静坤在小厮的帮助下,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又让小厮给沈陆氏带话,就说他身体不舒服,所以先回去了。要是谢家问起来,让沈陆氏遮掩一二。 沈陆氏一听沈静坤先走了,心里咯噔一下,莫非身体出了状况。沈陆氏坐不住了,急急忙忙的就要告辞离去,回侯府看望沈静坤。半道上被相熟的人叫住,这才得知事情的始末真相。沈陆氏那个气啊,气的心肝脾肺肾都在痛。沈陆氏当即决定不回去了,她要去找谢老夫人还有谢华氏要个说法。既然谢明笑这么看不上沈静坤,这个婚事作罢就是。他们沈家又不是非得巴结谢家,沈静坤也不见的非谢明笑不可。不过既然是谢家先闹出的,自然该由谢家出面同宫里解释清楚。 沈陆氏杀气腾腾的找到谢老夫人同谢华氏。这二人已经知道之前在湖边发生的事情,对谢明笑说出的话也感到很头痛。原来早前对谢明笑说的那些话,都成了废话。谢明笑根本就没有听进去。这让谢老夫人很不满。偏偏沈陆氏又胡搅蛮缠,要让谢家给个说法。谢老夫人头痛的狠。 谢华氏心疼自己的闺女,听着沈陆氏数落谢明笑的不是,忍了再忍还是没能忍住。腾的站起来,“沈夫人话里话外都在说我们家明笑的不是,怎么不先反省反省你们家侯爷有错在先。若非他对明笑轻薄在先,明笑又怎么会口不择言说出那样的话。” 沈陆氏连连冷笑,“好啊,果然这年头做不得好人。你家宝贝闺女落水,我儿子明明不会水,依旧义无反顾的跳下水里救人。就凭这份心意,你们谢家就该对静坤客气一点。好不容易将谢姑娘救了上来,见她迟迟不醒,这才动手给她按压吐水。当时的情况那么多人都有看到,请问静坤做的那一件事情值得谢明笑将他骂做登徒子,还给了他一巴掌?我养大的儿子,这么多年,我都舍不得动他一根手指头,结果被你的宝贝闺女打了,难不成你们还有理了吗?就算她一开始不明情况,算是情有可原,那后来知道事情始末了,为何还要口出恶言?还要当着众人的面落我家静坤的面子。她分明就是故意的,她分明就是故意要落静坤的面子,让他下不来台,没脸见人。哼,你们知道如今外面的人都怎么议论我们沈家,议论静坤吗?都说他妄为侯爷,还说他不是爷们。这一切都是因为谢明笑引起。今日我就将话撂在这里,既然谢明笑不乐意嫁我们家静坤,如此看不起我们沈家,那这门婚事就此作罢。你们赶紧进宫禀明情况,将这门婚事取消。总之我们沈家不敢娶你们谢家女。古人言,齐大非偶,此话果然不假。” “退就退,你以为我们愿意将闺女嫁到你们沈家去吗?”谢华氏怒气冲冲的说道。 “你给我闭嘴,谁准你说话的。”谢老夫人厉声呵斥。 谢华氏委屈的很,“老夫人,明笑是你的嫡亲孙女,难道老夫人就能眼睁睁的看着明笑被沈家人如此轻贱吗?老夫人,儿媳是做娘的,这样情况下若是还能忍,那儿媳就不配做娘。” 谢老夫人冷哼一声,“都是你惯的。姑娘呢?来人,去将谢明笑叫来,就说老身有话问她。” 吩咐了下人,谢老夫人才对沈陆氏说道,“沈夫人放心,此事老身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那就劳烦老夫人。”沈陆氏客气的说道。 “这是老身该做的,都是老身的错,没将小辈教养好。” 沈陆氏挑眉,朝谢华氏那里看了眼,“老夫人年纪大了,精力有限。这教养小辈的事情,自然不能全托付给老夫人您。只怕是另有其人没安好心,根本就没有用心教导谢家姑娘。想想谢家是绵延几百年的大家族,比本朝立国的时间都要长。这样的世家大族,教养出来的姑娘定是一等一的好。至于谢明笑姑娘,只怕是谢家的例外。哎,是我们家静坤没福气,不能娶到真正的谢家名媛。”言下之意,就是说谢明笑是冒牌的。就算身子不适冒牌的,那言行举止也是冒牌的。 谢华氏气的脸色发白,“你将话说清楚,什么叫做不是真正的谢家名媛。” 沈陆氏似笑非笑,满是讥讽之意,“就是字面的意思。谢夫人当年可是京城出名的才女,不会连这个都不懂吧。” 谢华氏差点气晕过去,“老夫人,沈家欺人太甚。明笑这门婚事得慎重考虑。” 谢老夫人眯起眼睛,目光如毒蛇一样盯着谢华氏。谢华氏瑟缩了一下,心中惧怕不已。怯怯的喊了声,“老夫人?” 谢老夫人轻哼一声,“有这力气,不如留到一会再说。”说罢,闭上眼睛,不再理会任何人。 沈陆氏板着脸坐在下首,打定主意,今日一定要将此事说个明白。 谢明笑被请了过来,一同来的还有谢明远。谢明笑怕谢老夫人责罚,特意让人将谢明远请来,让谢明远陪着她一起来见谢老夫人。有谢明远在,谢老夫人至少会有所顾忌。而且谢明远也会替她求情。 谢明笑低着头,怯生生的叫了声,“老夫人。” 谢老夫人睁开眼,目光如刀子一样割在谢明笑的身上。谢明笑瞬间哆嗦了一下,心中越发惧怕。 谢老夫人面无表情的问道,“明笑,大庭广众之下,对自己的未婚夫口出恶言,不留丝毫情面,这是我们谢家的家风吗?平日里,嬷嬷们就是这么教导你的规矩吗?” 谢明笑眼里含着热泪,却不敢哭出来,头越发的低下去,“老夫人,孙女知错。” “知错?一句知错就能将所有的事情揭过去吗?想的未免太天真了点。”沈陆氏不客气的说道。 谢老夫人瞪了眼沈陆氏,沈陆氏不由的哆嗦了一下。心道谢老夫人好生强势,这可比沈老夫人厉害多了。光是一个眼神,就充满了逼人的气势。 谢老夫人见沈陆氏知道了好歹,就没再做多余的事情。她盯着谢明笑,“明笑,你老实告诉老身,这门婚事你到底要不要?老身要听你说实话。” 谢明笑张嘴,想要脱口而出说不要这门婚事。可是下意识的,她没有将这话说出来。她不由自主的朝一旁的谢明远看去。谢明远蹙眉,对谢明笑摇头。谢华氏则着急的不行,频频给谢明笑使眼色。 谢明笑一时间六神无主,不知该如何是好。 谢明远当即站出来,替谢明笑说道:“老夫人,明笑她年岁还小,做事情肯定有考虑不周的情况,还请老夫人见谅。” 谢老夫人冷笑一声,“老身同她这么大的时候,已经生下了你父亲,挑起了整个国公府的重担。明远,你给老身退下,这里没你的事情。谢明笑,老身问你,这门婚事你到底要不要?若是不要,老身就成全你。不过退了这门婚事,为了全了陛下的面子,你这辈子都不能再嫁人。” “什么?”谢华氏大惊失色,“老夫人,哪至于如此。” 谢老夫人眼一瞪,“无知蠢妇。这是陛下亲赐的婚事,你以为是你想退亲就能退亲吗?伤了陛下的面子,还想嫁人,你当陛下是你家的?陛下不赐死明笑,就算是格外开恩。想要嫁人,那是妄想。就算能嫁,这天下又有谁敢娶?” 谢华氏青白着一张脸,欲哭无泪。“明笑,可怜的女儿,老天这是要逼死人啊。” 沈陆氏看不过眼,“哭什么哭,你家明笑好好的。倒是我家静坤,被你家闺女大庭广众之下又是打巴掌,又是落面子,这会还不知道怎么伤心。” 谢华氏不理会沈陆氏,只是抱着谢明笑一个劲的哭。 谢明笑无声的流泪,眼巴巴的朝谢明远看去,“大哥,老夫人说的是真的吗?” 谢明远叹气,点点头,“帝王赐婚,没人敢不遵旨。以前有过不遵旨的先例,不过下场……不说也罢。” 谢明笑一脸灰白,“这么说,我是注定要嫁到沈家,嫁给沈静坤?” 谢明远再次叹气,“其实沈静坤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差,就说身份,也没有辱没了你。你一过门,就是侯爷夫人。纵观整个京城,无人能及。至于沈静坤这人的品性,看他今日行事,可见也是个端方君子,对你也有足够的尊重。而且他既然敢下水救你,可见他的身体并没有外界传言的那么糟糕。至少同平常人没多大差别。” 谢明笑苦笑,她此刻的感觉就是欲哭无泪。她以为在前面转个弯,又会是一条光明大道。却不料,除了眼前的一条路外,其他的路全都是悬崖峭壁,要么死要么回头走老路。谢明笑不甘心,老天爷何其不公。 谢老夫人冷冷的问道:“谢明笑,你想明白了吗?这门婚事,你到底要不要?” “老夫人,明笑她只是一时糊涂。陛下赐婚,岂能不要。”谢明远替谢明笑说话。 谢老夫人怒斥,“明远,你给老身退下。让她自己说。明笑,你亲口告诉老身,你到底要不要这门婚事。” 谢明笑张张嘴,她发现她无法说出否定的话。她很矛盾,很迷茫,她找不到出路。 谢华氏哭着劝道,“傻丫头,这都是命,咱们认了吧。” 眼泪一滴一滴的落下,谢明笑却无所知。她愣愣的看着谢华氏,“娘,这果然都是命吗?” 谢华氏伤心应是,实在是不忍见到谢明笑这个模样,实在是太让人伤心。 谢明笑呵呵一笑,“既然都是命,那我就认了吧。老夫人,我要这门婚事。”、 谢老夫人轻哼一声,“既然要这门婚事,那就赶紧给你婆母道歉。你之前做的那些事情,实在是太不像话。静坤那里,你自己想个办法化解吧。” 谢明笑低头苦笑,心中酸涩不已。若说在这之前,谢明笑还带着谢家女的高傲,这会她已经真正的低下了高贵的头颅。纵然心中有无数的不甘愿,此时此刻也都成了一个笑话。谢明笑深吸一口气,朝沈陆氏走去,恭敬的低头赔罪。 沈陆氏冷哼一声,也没为难谢明笑,“行了,以后说话行事注意点分寸。毕竟丢脸的不是你一个人。” 谢明笑忍着泪意,嗯了一声,小声说道:“晚辈谨记夫人教诲。” 沈陆氏站起来,“老夫人,既然这婚事不能退,明笑这孩子也知道改过,那此事就此作罢。希望老夫人趁着这段时间,好生调教她,等将来嫁到我们沈家,也能早日上手,担起当家主母的重责。” 谢老夫人笑呵呵的说道,“沈夫人放心,此事老身会放在心里,会派最好的嬷嬷调教她。保证给你们沈家送去一个合格的宗妇。” “既然如此,那晚辈就拭目以待。告辞!” 等沈陆氏一走,谢明笑突然哇的一声哭出来。谢老夫人目光冰冷的盯着谢明笑,“你还好意思哭?我们谢家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 谢明笑慢慢的止住了哭声,还在小声抽泣。谢华氏偷偷抹眼泪,可怜她的明笑,怎么就摊上了这样一门婚事。瞧沈陆氏那德行,必然是个恶婆婆。明笑这么简单的人,怎么会是沈陆氏的对手。不行,她要明笑多安排几个得力的陪嫁。 谢明远替谢明笑赔罪,又说谢明笑已经知道错了,一定会收心,老实的嫁到沈家去,做一个合格侯夫人。 谢老夫人冷哼一声,“明远,你说的不算。从今儿开始,明笑就搬到后面的厢房居住,没我发话之前,谁也不准来探望。” 谢华氏惊惧不已,“老夫人?” 谢老夫人不客气的说道,“你若是想让明笑嫁到沈家后,能够过上顺心如意的日子,就别拦着。” 谢华氏哆嗦了一下,到了嘴边的话还是全都咽了下去。改口说道,“儿媳听老夫人的。” 沈陆氏辞了谢老夫人后,直接在二门坐上马车,启程回侯府。 回到侯府,沈陆氏就问下人,“侯爷呢?可有看到侯爷回来?” “启禀夫人,侯爷这会在外书房。” 沈陆氏当即转道前往外书房。到了书房门口,挥挥手,下人们全都退下。沈陆氏推门进去,就见沈静坤正拿着一本书在看。沈陆氏愣了下,这个时候沈静坤还能看的进书,这是有多心宽,还是说有多不在意脸面。 沈陆氏叹气,走上前,拿掉沈静坤手中的书本,又伸手在沈静坤的额头上探了探。“静坤,你今日下了水,一会让大夫来给你看看。” 沈静坤穿着一身白绸直裰,显得有几分羸弱。他摇头笑道:“娘,儿子没事。我身体已经好了,不用再担心会生病。” “不行,一定要让大夫来给你看一看。别看如今天气暖和,其实最容易得风寒。”沈陆氏说完,又叹息一声,“静坤,你还是得娶谢明笑。” 沈静坤自嘲一笑,“儿子知道。陛下御赐的婚事,自然不是想退就能退的。儿子已经想好了,等她进门后,我同她相敬如宾,如此一来不用担心有太多矛盾。” 沈陆氏有些心疼,她也是希望沈静坤在婚姻上能够幸福,能够得一良缘,夫妻二人琴瑟和鸣,如此才是家族兴旺之兆。可是面对沈静坤一双清澈的眸子,再多的话沈陆氏都说不出口。她叹了口气,“谢明笑是高门嫡女,心气高也是难免的。等她进门后,多给她几分尊重,好歹也全了夫妻情分。” 顿了顿,沈陆氏又说道:“宠妾灭妻的事情,万万不能做。你们的婚事关系着沈家同谢家,正所谓不看僧面看佛面。” “儿子省得,儿子会尊重她,会给她足够的体面。我会先同她生下嫡长子。嫡长子不出生,儿子暂时不会纳妾。不过儿子已经打定了主意,今年会从军。届时在府中的时间肯定不会太多,她若是有做的不妥当的地方,还请母亲包容一二。她是聪明人,多教几遍,肯定就会了。” 沈陆氏苦笑一声,“这还没进门,咱们母子就开始替她打算,处处为她考虑。这样好的婆家,哪里去找。偏偏那个谢明笑还敢拿乔,这里不满那里不满,哼,到时候等她进了门,我倒是要看看她究竟有多能干。” 沈静坤笑了起来,“她就是再好,也越不过母亲去。” “你知道就好。”沈陆氏还是极为关心沈静坤的身子骨,嘱咐道:“今日就别再看书,小心身子。听娘这一回,不要拿身体开玩笑。” “好吧,我听娘的。”沈静坤果然将书本都收了起来。 等大夫过来,开了个驱寒的方子。又亲自盯着沈静坤喝了药,沈陆氏这才离开。 沈静坤喝了药,却睡不着。他想找人说话,他想要倾诉自己的心情。想来想去,也只有沈静秋一个人。可是沈静秋是女子,天色又这么晚了,实在是不好去打扰。而且那些心情,真的不适合告诉沈静秋。 沈静坤叹息一声,干脆起身,披衣出门。今儿是上玄月。呆呆的望着天上的月亮,沈静坤的心情却无法平静下来。 谢明笑不甘心这门婚事,他又何尝甘心。他曾经想过的,想要娶一个同他心意相通的女子为妻,可是很明显谢明笑不是。但凡有一点可能,沈静坤都想推拒了这门婚事。想到过几个月,就要娶谢明笑进门,就要同谢明笑同床共枕,沈静坤就有些烦躁。 沈静坤一人在院子里走来走去,他想他不能等到婚后才去五军都督府报道。他得将从军的计划提前了。 第131章 桃花债 时间回到数个时辰之前。沈静秋追着沈静坤出了侯府,半路上沈静秋又改变了主意。有的事情还是需要当事人自己想清楚,她在旁边指手画脚的,只会碍事。于是沈静秋返身,打算重回国公府。 不料意外就在沈静秋返回国公府的路上发生了。 一走进小巷子,沈静秋就有种奇妙的感觉。她不假思索,急忙往后退。破空声传入耳中,沈静秋眼睛一眯,就见数支箭矢,分别从上中下三路朝她射来,要彻底封死她的退路。 沈静秋冷冷一笑,想让她死的人很多,所以她根本没去考虑究竟是谁在伏击她。她又是哪里出了纰漏,让人认出了她的伪装。沈静秋抽出腰间软剑,手上一抖,软剑笔直刚硬如铁。她根本不管中路和下路的箭矢,直接攻击上路,射向面门的箭矢。同时身体拔高,以期躲避中下路的两支箭矢。 沈静秋的策略成功了,不过敌人也不会轻易放弃。箭矢跟不要钱似得朝她射来,沈静秋左支右挡,心想莫非今日就要丧命当场。 老天爷总是眷顾她的。有人甘当英雄,冲出来解了她的困局。 沈静秋不由得朝来人看去,余少言?怎么会是余少言。他怎么还在京城,难道他留在京城任职了吗? 余少言冲沈静秋怒吼,“你个蠢女人,看什么看?没看过我这么风流俊俏的男人吗?你若是想死,就早点知会一声,老子就不来救你了。” 沈静秋寒着一张脸,只当余少言在放屁。 余少言武功相当不错,有他帮忙,沈静秋压力顿减。而且对方似乎是箭矢不够,射击的频率和范围都渐缩小。一个呼哨响起,躲在暗处行刺杀的人瞬间离去。 沈静秋要去追,余少言突然说道:“我去追,你赶紧换装离开这里。小心他们打一个回马枪。” 余少言不等沈静秋反对,纵身跃上房顶,追着刺客的踪迹而去。 沈静秋也没停留,转身急速离去。出了这样的事情,沈静秋没办法再回国公府。转道回了侯府,换装,隐藏行迹。除了江瑶知道她出去过一趟外,侯府上下都不知情。 余少言追着刺客来到郊外一所庄子。大摇大摆的上前敲门,门房开了门,见是余少言,二话不说就让余少言进了大门。 余少言直接来到后院,一个劲装女子正坐在石凳上喝茶。见了余少言,笑着招呼,“我请你喝茶。” 余少言寒着一张脸,走上前,二话不说就给了劲装女子两耳光。厉声质问,“谁让你对沈静秋动手的?你想死吗?”掐着对方的脖子,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杀意。 劲装女子姓陈名莲莲。陈莲莲哈哈大笑,毫不在意余少言的态度和质问,“怎么,你心疼呢?我可是在帮你。” 啪——又是一耳光甩在了陈莲莲的脸上,“你最好给我收敛一点,否则别怪我要了你的命。” 连着被打三个耳光,就是圣人,也会生气。更何况陈莲莲根本就不是什么圣人,反倒是个脾气暴躁的女人。她怒吼,“余少言,你放开我。我的事情不要你管。你最好别再动手,否则我是不会同你客气的。” 余少言冷冷一笑,“陈莲莲,这是最后一次。再让我知道你对沈静秋动手,我一定会要了你的命。” “怎么,心疼了吗?余少言你不是男人。你既然喜欢那个沈静秋,干脆将她抢过来啊。喜欢又不告诉人家,还眼巴巴的看着她嫁给罗隐,余少言,老娘看不起你这副磨磨唧唧的样子。” 余少言倒是笑了,拿出手绢擦了擦石凳,然后姿态优雅的坐了下来,“陈莲莲,你是想男人想疯了吗?五年前,罗隐就看不上你。五年后,你还在这里执着什么?以罗隐的眼光,你就算是脱光了站在他面前,他也是不为所动。” 陈莲莲大怒,就算她出身武将世家,就算她舞枪弄棒,但是她依然在乎外貌,在乎世人对她的评价。陈莲莲抽出大刀,二话不说就朝余少言砍过去,“老娘砍死你这个臭男人。” 余少言轻松一躲,手指伸出,夹住刀刃,陈莲莲手中的刀顿时变得重逾千斤,不得寸进。 陈莲莲涨红了脸,显得明艳无双,配上一身火红的衣衫,也算是火辣美人一个。不过这种美,比上沈静秋的美,顿时高下立见。 余少言轻蔑一笑,不屑的说道:“我劝你还是省省力气。想要砍死我,除非雷劈了我,让你捡了个现成。” 陈莲莲涨红了一张脸,“余少言,你欺人太甚。你不去争取沈静秋,凭什么还拦着我去争取罗隐。” 余少言的目光就如同在看一个蠢笨的物事。“陈莲莲,你是有多蠢?你以为你杀了沈静秋,罗隐就会娶你吗?你简直是妄想。” “我不管,我一定要杀了沈静秋。”陈莲莲嘴里叫嚣着,眼里却已经泛起了泪水。可见,余少言的话真的打击了她。、 余少言冷漠一笑,“我奉劝你不要再做不自量力的事情。” “今日若不是你出来搅局,沈静秋已经死了,死了!”陈莲莲怒吼。 余少言黑着一张脸,“她若是死了,你也别想活着。陈莲莲,我不管你要如何纠缠罗隐,但是你不能对沈静秋动手。你若是再对她动手,那我只能送你去见阎王爷。” “余少言,你别忘了,我们两家是世家,我们两家互为助力。你若是杀了我,那我们两家的合作就也彻底毁了。”陈莲莲大声叫道。 余少言冷哼一声,“那又如何?我要杀你,自然会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届时陈总兵就算要查,也无从查起。而且……”余少言突然抬起陈莲莲的下颌,“你长得还有几分姿色,家里面一直想将我们二人做成一对。大不了我就委屈自己,将你的灵牌娶进余家,让余家后人给你供奉香火。” 陈莲莲猛地哆嗦了一下,她丝毫不怀疑余少言这番话。余少言这个疯子,绝对是说得出做得到。陈莲莲强撑着,不肯示弱。“余少言,你就不怕我告诉我父亲,说你想杀我。” 余少言冷漠一笑,“你觉着陈总兵会相信吗?” 陈莲莲倒吸一口凉气,“余少言,你不会真想杀我吧。” 余少言轻哼一声,“我当然想要杀你。不过只要你不动沈静秋,我自然会饶了你。你若是敢动她一根汗毛,我就让你付出百倍代价。” 陈莲莲突然发疯一样的大笑起来,“余少言,你替沈静秋做了那么多事情,她知道吗?只怕在她心目中,你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我的事情不需要你来操心。陈莲莲,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还有,沈静秋同罗隐就要成亲了,你最好别搞破坏。否则后果自负。” 陈莲莲讥讽一笑,“余少言,你真不是男人。平日里,我行事你的心事做派,多爷们的一个人。怎么对上沈静秋的事情,就变得这么缩手缩脚的,都不知道去争取一下。你要是敢在沈静秋大婚的日子里去抢亲,我就真的佩服你。” “你的佩服对我来说一文不值。”余少言不客气的说道。 陈莲莲哇哇大叫,“余少言你别欺人太甚。” 余少言冷哼一声,推开陈莲莲,“该说的都说的很清楚。希望你好自为之,不要给我杀你的借口。”撂下这话,余少言就起身离去。看着嚣张的余少言,陈莲莲气的将屋里的摆设全都砸了。好一个余少言,好一个沈静秋。 余少言不想让沈静秋知道他的心思,她偏要破坏。她偏要让沈静秋知道这一切。陈莲莲当即书信一封,让人送到侯府,交给沈静秋。至于后续的事情,就让余少言操心去。 沈静秋接到陈莲莲的信件,很是诧异。上面写道:“欲知谁是凶手,可前往立业坊第三座宅院。” 一句没头没恼,没署名没落款的信件,让沈静秋心生怀疑。 江瑶问道:“姑娘要去吗?不如先派人去探听一下消息,看看那里到底是谁家的宅院。” 沈静秋点头,“行。此事你让你大哥江武去办,让他务必打听清楚。” “奴婢明白。最迟明儿就能有消息。” 江瑶将事情交给江武去办,江武自然是用心用力,顺便还将此事禀报给罗隐知晓。罗隐知道后,只吩咐江武用心办事,一切都听沈静秋的吩咐。 江武很快将消息送了过来,宅子是一个外放官员家的,官员的履历就摆在沈静秋的案头。不过江武查到那宅子早在去年就租赁了出去,具体是谁租赁的,却打听不出来。问了问周围的邻居,竟然很多人都不知道那宅子已经租了出去,还以为是那官员派了人来看守宅子。 沈静秋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亲自走一趟。最后好奇心战胜了一切,沈静秋打算去看看,究竟是谁像要她的性命。 沈静秋没有易装,就做姑娘打扮,坐上马车出了门。到了立业坊,就让人上前敲门。一个老头开了门,江瑶禀明了身份,那门房老头朝马车看了眼,冷声冷气的说道:“等着。”砰的就江门给关了。 江瑶嘀咕,好不知礼。要她说,直接打进去算了。 沈静秋示意江瑶稍安勿躁,不必动气。 等了一盏茶的功夫,大门打开,门房老头说道:“我家主子请沈姑娘进去叙话。” 沈静秋含笑,果然是认得她的。之前江瑶去敲门的时候,并没有表明她的身份。对方看了眼就猜到她的身份,可见对方对她的事情早就了然于胸。 沈静秋下了马车,吩咐车夫在外面等候。江瑶这会有些担心,悄声的同沈静秋说道:“姑娘,要是里面有埋伏,该如何是好?” 沈静秋笑道,“如果里面有埋伏,我们就杀出来。你怕吗?” 江瑶挺胸,“奴婢不怕。” “那行,就随本姑娘进去会会里面的人。” 沈静秋首先看到了是一个背影,一个男人的背影。男人很高大,身着黑色劲装,将身材显露无疑。沈静秋有些疑惑,她很确定,这个背影很陌生,可是又有一种她应该认识他的感觉。沈静秋深吸一口气,说道:“公子不转过身来说话吗?” 男人转过身来,看着沈静秋。 沈静秋一惊,“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余少言笑了笑,“这话应该是我来问沈姑娘,你怎么会找上门。” 沈静秋狐疑的看着余少言,对方表情不似作伪。沈静秋当即拿出那封信,“我是收到这封信,然后就来了。信上面说,我来了以后,就能知道我被人刺杀的真相。” 余少言展开信件瞧了眼,轻蔑一笑,点燃火烛将信件烧了。沈静秋没有阻拦。余少言带着轻佻的笑意,朝沈静秋看去,“写这封信的人是个女人。” 沈静秋沉默,她也从字迹上看了出来。 余少言继续说道:“想要杀你的人同写信给你的人,其实是同一个人。” 沈静秋蹙眉,直接问道:“为什么?你有什么理由让我相信你说的话。” 余少言讥讽一笑,“沈姑娘的这个问题,问的真没那么高明。你是因为这封信,所以找了过来。找过来的目的就是为了知道谁在杀你。我现在说了,你又不相信。” “她既然要杀我,为何又指引我来这里寻找真相。这岂不是自相矛盾。莫非余公子贼喊捉贼。” 余少言哈哈大笑,饶有兴致的看着沈静秋,“沈姑娘,我已经说了要杀你的人是一个女人。女人的这里……”指了指自己的脑子,“总是很奇妙,前一刻说爱你爱的死去活来,下一刻就能提着刀子将人给杀了。你说是不是?” “好吧,那你告诉我她是谁,为何要杀我?” “我不能告诉你她是谁,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她为何要杀你。因为你挡了她的道。”余少言似笑非笑的看着沈静秋,从里到外都透着一个信息,他很想看沈静秋的好戏。 沈静秋没理会余少言变态的一面,而是直接问道:“我挡了她的什么道。” “自然是情道。你别忘了,你家罗隐可是国公府世子,未来的国公爷,年少英俊,位高权重,多金有才,同胞姐姐还是太子妃。这样的男人,可不是只有你一个女人想要。沈静秋,觊觎罗隐的人能从东大街排队排到西大街,你知道吗?” 沈静秋挑眉一笑,“我还以为因为罗隐的名声,没几个女人喜欢他。直到今日我才知道,他是如此的受女人欢迎。谢谢余公子,让我真正认识到罗隐的价值。至于余公子你,你不必嫉妒罗隐,因为你就算奋斗一辈子,也比不上他。” 余少言目光一闪,极为恼怒。沈静秋还真是敢说。转眼,余少言又笑了起来,“沈姑娘说的没错,本公子这辈子无论怎么奋斗,都比不上罗隐。除非改朝换代。” 沈静秋眼睛微微一眯,“余公子打算做乱臣贼子。” 余少言哈哈大笑,“若是有机会的话。” 沈静秋点点头,“余公子的话,我记住了。既然余公子不肯透露那个人的身份,那我就此告辞。” “慢着。我不肯透露,不代表别人也不肯说啊。罗世子,来了这么久,怎么还不现身。”余少言朝半空中喊着。 沈静秋蹙眉,罗隐来了?她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难道五感真的退缩到这个地步了吗?还是说余少言根本就是在诈她。 事实证明,余少言是对的。只见罗隐从房顶上跃下,来到沈静秋身边,眼中饱含关心。 沈静秋面无表情,罗隐跟踪她还是别的目的? 罗隐轻声对沈静秋说道,“我不放心你的安危,所以就跟过来看一看。没想到这里面住的人竟然是余家二公子。” 余少言拱手,“好说,好说。既然罗世子到了,就请罗世子来回答沈姑娘的问题吧。不过罗世子那些年在外面惹了不少桃花,就是不知罗世子还能记起几个人?” 沈静秋挑眉冷笑,真是拙劣的挑拨离间。偏偏世人都喜欢用这一招。 罗隐一脸笑意的看着沈静秋,“我就知道你是信我的。” 沈静秋似笑非笑的看着罗隐,“那罗世子能否告诉我,什么时候惹了烂桃花,害的我差点命都没了。” 罗隐有些愧疚,“我没想到,那人会那么疯狂。都是我的错。静秋,还是让卫一刀随事在你身边吧。有他保护,我也能放心一点。” 余少言敲击桌子,“你们二人要卿卿我我,能否别在本公子眼前。本公子瞧着这一幕,真是碍眼的很。” 沈静秋突然对余少言福了福身,“多谢余公子实言相告。既然余公子嫌弃我们碍眼,那我们现在就告辞。” “哎,你……沈静秋,你给我站住。”余少言怒叫。 余少言见沈静秋不理会,直接冲上去拦住二人的去路。瞪了眼沈静秋,然后质问罗隐,“罗世子是心虚了吗?你在外面做了什么对不起沈姑娘的事情,害的沈姑娘差点因为你丧命。此事罗世子不做出个解释,莫非是想蒙混过去。” 罗隐眼神不善的看着余少言,“干卿何事?” 余少言哈哈一笑,“就凭我救了沈静秋,罗世子就该给我一个解释。” 罗隐没理会余少言,而是看着沈静秋,“你信我吗?” 沈静秋笑道,“我自然是信你的。”若是不信任,又怎么会嫁给你。 罗隐笑了起来,“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你遇袭的事情,我已经了解我。若是我猜的没错的话,应该是平州总兵陈大人的闺女陈莲莲做的。还有,陈家同余家是世交,两家互为臂膀。所以你遇袭的事情,我怀疑余公子也有份参与其中。” 余少言连连冷笑,“不错,不错,罗世子这番推理有理有据,连我都说不出反驳的话来。那请问罗世子,陈莲莲为何要为难沈静秋,还要置她于死地。” 罗隐皱眉。 余少言轻蔑一笑,“那是因为陈莲莲从见你第一面起,就倾慕于你。而你却拖泥带水,没有第一时间拒绝她,让她生出希望,越陷越深。当得知你被陛下赐婚的消息,整个人都疯癫了。说来说去,这件事情的根子都在罗世子你的身上。” 沈静秋狐疑的看着罗隐。 罗隐蹙眉,“你说陈莲莲倾慕于我,还因为我没有及时拒绝,所以让她越陷越深。此事我怎么不知。” 余少言嘲讽一笑,编吧,看你怎么编瞎话。 罗隐又说道:“若是我知道她倾慕于我,我定会早早的拒绝她。这么多年来,我同陈家人统共才见了三四次。同陈莲莲见面最多也就一两次。单凭一两次的见面,我就该知道陈莲莲倾慕于我,这是什么道理。再说了,她倾慕于我,是她的事情,与我何干。你既然知道她在哪里,那你就告诉她,让她别白费心思。还有下次再敢对静秋动手,我一定会亲手斩杀她。” 余少言哈哈大笑,“罗世子放心,你的话我定会原封不动的转告。” 沈静秋看了眼两人,“现在可以走了吗?” 罗隐点头,“我们走吧。” 余少言却大声问沈静秋,“沈静秋,嫁给这样的男人,将来必定会有无数的麻烦,甚至会有性命之忧,你不后悔吗?” 沈静秋回首看着余少言,“昨日多谢余公子仗义相救,助我脱困。改日我会送上厚礼,以表心意。至于我的婚事,我就那句话,干卿何事。” 余少言恼怒,不识好人心。将来有她后悔的时候。 罗隐却分外高兴。 二人走出宅门,沈静秋没同罗隐说一句话,径直上了马车,吩咐车夫启程回侯府。 罗隐拉住缰绳,不准他们走。站在车窗前,有些不明所以,又很急切的问道:“静秋,你生气了吗?那陈莲莲的事情,我本不知道。等知道后,事情已经发生了。” 沈静秋挑起车窗帘子,似笑非笑的看着罗隐。“我不知罗世子这些年在外面究竟招惹了多少女人,我只想问罗世子,昨日是陈莲莲,明日会不会来一个李莲莲,后面会不会好有王莲莲,张莲莲,赵莲莲?罗世子想要娶我,那么在成亲之前,是不是该将这些莲莲们都料理干净。” 顿了顿,沈静秋又笑道:“罗世子的这些莲莲们,个个情深似海,自然是不会伤害你的。而我,身为罗世子的未婚妻,自然就成了靶子。罗世子,你可问过我是否愿意做这个靶子。” 罗隐目光深沉,“静秋,你果然生气了。” 沈静秋冷冷一笑,“任谁从鬼门关逃出来,得知事情的真相竟然如此‘痴男怨女,香艳多情’,想来都会生气的。罗世子,我沈静秋也是人,是人自然会生气。老马,还不赶紧驾车离去。你要堵在这里让人看笑话吗?” 车夫老马不敢耽误,从罗隐手中抢过缰绳,“罗世子,对不住了。”然后打马离去。 罗隐站在原处,眉头紧蹙,一脸烦恼。余少言走出大门,哈哈大笑,“难得能看到罗世子吃瘪,真是一大快事。” 罗隐一眼看过来,眼中带着不加掩饰的杀意。余少言懒懒的样子,丝毫不在意。“罗世子是打算将账算在我的头上吗?罗世子尽管放马过来,本公子奉陪到底。” “你如此做的目的是什么?” 余少言摊手,“打抱不平,不可以吗?欺负女人可不算英雄好汉。” 罗隐淡淡一笑,“本世子虽然不知道你究竟有什么目的,不过我奉劝你一句,本世子的事情你最好别干涉。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哈哈……让罗世子失望了,本公子还真不是被吓大的。我说过,罗世子尽管放马过来。无论是什么招,我奉陪到底。” 罗隐却不再理会余少言,同余少言说话纯粹就是浪费时间。于是罗隐跨上骏马,疾驰而去。余少言收起笑意,阴沉着一张脸看着远去的罗隐。冷哼一声,对门房吩咐道:“吩咐下去,以后无论谁来,都说本公子不在。” “小的明白。” 沈静秋回到侯府,坐在窗前发呆。江瑶从夏月手里接过茶杯,给沈静秋端过来,轻声说道:“姑娘,喝茶解渴。累了一天,是该松乏松乏。” 沈静秋没反应。 江瑶叹气,“世子也真是的,在外面惹了那么多情债,也不知道早早的料理干净。如今害的姑娘差一点就……奴婢光是想想,都替姑娘打抱不平。姑娘是该生气,冷落冷落世子一段时间,就当是给他好看。” “行了,说这么多做什么?”沈静秋从江瑶手里接过茶杯,看着茶杯上的青花出神。 江瑶担心不已,“其实世子对姑娘的心意,奴婢们都看的出来,那绝对是掏心掏肺,一心一意。至于外面的花花草草,估计是世子不小心沾染上的,姑娘就大人有大量,别同世子计较。免得便宜了外面那些野女人。” 沈静秋失笑,“尽胡说八道。什么野女人,什么花花草草,有你这么说话的吗?行了,你先下去吧,我想静一静。” “那奴婢就在门口守着。姑娘有事叫一声,奴婢马上就来。”江瑶走出偏房,果然就在大门口守着,一边做着针线活,一边留意着屋里的动静。 沈静秋有谢惆怅,端起茶杯,将里面的茶一饮而尽。说不在意罗隐的那些事情,那过去的情债,那是骗人的。可是光在意能解决问题吗?她差一点就死在陈莲莲的手里,亏得余少言及时赶到。想起这个,沈静秋心头就有怨气,怨罗隐没事长得那么好看做什么?怨罗隐干嘛要找招惹那么多的烂桃花。总之,沈静秋小性子上头,这一切都是罗隐的错。罗隐该打。 沈静秋等着罗隐来道歉,她认为罗隐应该来的。可是等到天黑,等到半夜,也没见到罗隐的踪影。 沈静秋恼怒不已,当即就记上了罗隐一笔。这笔账迟早要算清楚。 沈静秋带着一肚子火气入睡,这一晚自然没能睡好。早上起来的时候,精神有些不好,整个人懒洋洋的,提不起劲来。 江瑶夏月进来伺候,沈静秋忍不住问道,“门房那边有没有什么消息。” 江瑶同夏月交换了一个眼神,夏月小心翼翼的问道:“姑娘想要知道什么消息,奴婢去门房打听。” 沈静秋摇摇头,“罢了,不用去打听。”既然罗隐觉着他没做错,那就没什么好说的。沈静秋有些心灰意懒,去给沈老夫人请安的时候,也有些心不在焉。好在沈老夫人没多关注她,多半时间都在询问沈陆氏关于沈静坤同谢明笑的婚事。 辞了沈老夫人后,沈静秋准备回房里歇息。 沈静坤追在后面,叫住沈静秋,“静秋妹妹,你,没事吧。我看你精神不太好,可是病了。要不要派人去请大夫。” 沈静秋笑了笑,摇头说道:“多谢三哥关心,我很好。只是昨晚睡得晚了,所以今儿没有精神。” 沈静坤明显松了一口气,“那就好。你要是又什么事的话,记得同我说一声。不要因为我们分了家,就同我生疏了。” 沈静秋笑着点头,“好,我会的。”想起前日在国公府的事情,沈静秋就试探着问道:“三哥,那日在国公府,你没事吧。你同谢姑娘之间,你们是不是……” “我同她之间没什么,都是一些小矛盾。想通了就好。我和她的婚期就定在六月,届时三妹妹一定要回来参加我的婚礼。”等到六月,沈静秋已经嫁给罗隐,贵为国公府世子夫人。 沈静秋笑道,“那是自然。我还想看看新娘子。”仔细打量沈静坤,眉宇间的愁绪早就三散开,想来是真的想明白了。沈静秋松了一口气,之前觉着自己好心办坏事,如今看来也不是全然如此。 沈静秋甜甜一笑,真诚的说道:“三哥,我先祝你同谢姑娘白头偕老,琴瑟和鸣。早点生个大胖小子。” 沈静坤呵呵一笑,有些不好意思,“谢你吉言。你同罗世子之间也要好好相处。罗家人若是对你不好,你不要忍着,一定要回来告诉我,我替你出气。” “好的,那我们就说定了。”沈静秋无奈苦笑。连沈静坤这个宅男都知道罗家内院的龌龊,可见罗家的事情,只比看到的更为严重。 辞了沈静坤,沈静秋回到房里,打算继续发呆。 夏月急急忙忙的跑进来,“姑娘,罗世子来了。罗世子带了一车礼物过府,说是送给姑娘还有夫人的。” 沈静秋挑眉一笑,“他人呢?” “罗世子这会正在前厅落座,同夫人说话。姑娘要去见罗世子吗?” 沈静秋点头,“当然要去。”说罢,起身就要走。 江瑶赶紧拦住,“姑娘这一身实在是太素净了,不如换上那件大红曲裾,一定是美艳不可方物。也好让罗世子知道,我家姑娘照吃照谁,可没说离开他就活不成了。” 沈静秋失笑,低头看了眼今日的打扮,嫩绿的高腰襦裙,配上牙白色半袖小披风,这身打扮正适合如今的季节,可谓是相得益彰。于是沈静秋摇头说道:“不了,就穿这一身。那身大红曲裾太过隆重,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多在乎他过不过来。行了,我们就这么过去。” 到了前厅,沈静秋没有立时现身,先是在门口听了一会,这才昂着头进去。先给余氏见礼,接下来才同罗隐见礼。 余氏看着两人,心里头美滋滋的。“罗隐今日留在府中吃中饭,我去厨房看看,免得厨子们偷懒。静秋,你在这里陪着世子说会话。” 沈静秋不乐意了,“娘,厨房那边,派个下人过去就行了,何必你亲自前去。” 罗隐一听,神色有些黯然。 余氏没有注意到这一点,拍了下沈静秋的手背,“听话,不可任性。”然后带着丫头仆妇们,高高兴兴的离开了。 沈静秋低着头,不肯看罗隐一眼。罗隐心中有些不是滋味,“静秋,我今日来是给你道歉的。” 沈静秋笑笑,语气有些轻蔑,“罗世子何错之有,我怎么不知。” “静秋,我们不要这么说话,好吗?我知道,不管那个陈莲莲是怎么钻出来的,总归我都有错。我若是事先有所察觉,你也不会遭受无妄之灾。静秋,你打我骂我都行,只求你不要不理我。” 沈静秋抬起头来,终于肯正眼看看罗隐。设静秋严肃着一张脸,问道:“你昨日去了哪里”昨日她等了那么久,心想只要罗隐来道个歉,这件事情就算过去了。可是左等右等都不见人,沈静秋心头的失望之情,难以言表。 也是因此,此刻罗隐无论说的有多动听,沈静秋都不想理会,也不想原谅。 罗隐沉默了片刻,“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 沈静秋摇头,“抱歉,我不想出门。难道罗世子昨日的行踪,有不可告人之处吗?” 罗隐叹气,“这次是我的错,你生多大的气都应该。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就是想告诉你我昨日究竟做了什么。” 沈静秋不客气的说道,“坐在这里说也是一样的。”没有丝毫要动摇的意思。 罗隐知道沈静秋有脾气,脾气还不小。不过这却是第一次在他自己身上体会到,心中滋味复杂难辩。目光落在沈静秋的身上,一板一眼的说道:“昨日同你分开后,我就找到了陈莲莲居住的庄子。我将那些参与刺杀你的人全都杀了。至于陈莲莲,我打断了她一条胳膊,勒令她当晚离开京城。否则下次见了她,定会要她性命。昨晚,我亲眼看着陈家人带走了陈莲莲。静秋,以后再也没有陈莲莲,更不会有李莲莲,王莲莲之类的人。你要信我,我对你的心意从未改变过。” 沈静秋有些意外,她没想到罗隐是去做这样一件事情,将人杀了,胳膊弄断了,还将人赶出了京城。果然够跋扈够嚣张。 又听罗隐说道:“我本想带你去看看现场,可是你不肯去,实在是有些遗憾。你若是去了,就该知道我说的全是真的,绝无一句虚言。另外,你既然不喜卫一刀他们跟在你身边,嫌弃他们是男人身份。我特意挑选了两个有功底的丫头来服侍你。” 说完,拍了一巴掌,就见从门外走来两个眉目清秀,年纪大约在十五六岁的双生子。罗隐指着那个眉间有痣的说道,“那是姐姐,叫紫竹。另外那个有酒窝的就是妹妹,叫青竹。这二人自小学武,有十多年的底子。有她们二人在你身边伺候,一般人都近不了身。静秋,这一次请你不要推辞。说句不中听的话,以后我们会遇到更多的危险,比如今更要艰难十倍百倍。有她们在你身边伺候,我在外面做事的时候也能放心一点。” 然后又对双生子吩咐道:“你们二人赶紧上来拜见沈姑娘,以后你们就是沈姑娘的人,凡事都听沈姑娘的。若是让我知道你们在沈姑娘身边伺候,还怀揣二心,那就边怪我不念旧情。” 紫竹青竹赶紧上前跪拜,“奴婢参见沈姑娘,沈姑娘大安。” 沈静秋蹙眉,“罗世子,我好像没说要收下这两人吧。” 罗隐挥挥手,所有人都退了出去。江瑶同夏月犹犹豫豫的,被罗隐瞪了眼,也赶紧退了出去。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打听紫竹和青竹的情况。 罗隐一步步走到沈静秋的身边,“静秋,你还不肯原谅我吗?” 沈静秋扭头不理会他。 罗隐叹了一口气,“是我不好,让你遭受危险。以后你跟着我,肯定还会有各种各样的危险,静秋,其实我内心很恐惧。我不知道娶你,究竟是对是错。”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罗世子是后悔这门婚事?”沈静秋语气不善的说道。 罗隐摇头,“当然不是。我做梦都想娶你,可是一想到你要被我连累,可能会遭受各种磨难,我心里头就很恐惧。你可知道,你被司徒阅带走的那段时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我时常半夜惊醒,我迫切的想要知道你的消息,可是却无从下手。那种滋味,一辈子尝过一次就不想再体会第二次。” “你当我是弱不禁风的人吗?”沈静秋不满。 罗隐摇头,“当然不是。可是总会有意外,总会有考虑不周的时候。万一……” “没有万一。”沈静秋不满的打断罗隐的话,“罗隐,昨日我本在想,你若是即刻来道歉,我定会原谅你,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了。毕竟陈莲莲的事情,你事先并不知情。可是你没来,我很失望。今儿得知你来了,还带来了一车礼物,我就觉着你这人太过滑头,尽想着走捷径,想要靠讨好我娘来这化解我们之间的矛盾,这让我很不满。不过听你说昨日去杀了那些刺客,我又很高兴。我想我没有认错你,我也没有嫁错人。你让我觉着,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真的吗?静秋,你真的这么想的吗?”罗隐难掩激动之色,紧紧的抱住沈静秋,“静秋,我答应你,以后再也不会出现这些事情。以后我出门,对所有女人都不会多看一眼。” 沈静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毫不客气的嘲笑罗隐的愚蠢。 罗隐也不在意,跟着沈静秋也笑了起来。 “你长得这么好,你以为你不看那些女人,那些女人就不想爬上你的床吗?我告诉你,你越是不理会那些女人,那些女人越想嫁给你。” 罗隐不解,“这是什么道理。” “因为你这样的表现,落在旁人眼里,那就是自律,重情重义,不纳小妾姨娘的好男人。比起那些眼珠子乱转,一见着女人就走不动路的男人,实在是好上太多。再说了,就算没这些,单凭你的身份,也足够让无数女人前仆后继的想要爬上你的床。” “不准胡说。”罗隐不高兴,“能爬上我的床女人只有一个,那就是你。” 沈静秋顿时羞红了脸,啐了他一口,“好不要脸。” 罗隐一本正经的说道,“我说的全是实话,莫非你不爱听。” 沈静秋受不了他一本正经的说着调笑的话,人都要被羞死了。狠狠的掐了他一把,赶紧跑开。 罗隐呵呵一笑,干脆追了上去。 第132章 密谋 两省十二州大旱,光启帝要户部拿钱出来赈灾,这是应有之理。接下来就是选派人手前往灾区,还有让户部准备好钱粮。当大家都在为赈灾的事情忙碌的时候,光启帝突然宣布要同南越和亲。 众臣傻眼。之前光启帝是一副要同南越干架的样子,转眼就要和亲。考虑到两省十二州的灾情,再考虑到户部的情况,大家都明白这个时候不宜动兵戈。再说了,攘外必先安内,内镜不肃清,势必会成为心腹大患。就在前几日,当地官员上报,两省十二州已经有人扯旗造反。衙门没能及时做好准备,被乱贼冲进县城,杀了县令。此事震惊天下,陛下震怒,朝臣义愤填膺。势要将乱成贼子斩于刀下。 如此一来,大周同南越自然不能开战。 不过大周不想同南越开战,不代表南越不会趁着大周内乱的时候趁火打劫。为了稳住南越那边,和亲是一个很好的策略。 众臣想明白其中关键,都觉着光启帝这个主意不错。先忍个三五年,等恢复元气后,再同南越打一仗。 不过也有清醒的朝臣,认为光启帝和亲的策略是一厢情愿。光启帝想用和亲稳住南越,让南越不动兵戈,这里面的门道,南越人不是傻子,自然看得明白。既然看的明白,南越人为什么要按照大周设计的路子走。不趁火打劫,岂不是对不起自己。 再说了,就算和亲成功,真的能够稳住南越,最多也就是三两年的时间。三两年的时间,还不足以让户部准备好足够的粮草给大军。总之,和亲的主意,看似很不错,其实处处都是漏洞。只不过大家都没有比和亲更好的主意,因此站出来反对的人少之又少。即便有人站出来,也不是从大周的利益考虑,而是从面子上考虑。认为大周送公主去和亲,实在是有辱大周的脸面。 说这话的人,当廷就被光启帝撸了官职,发配到西北吃沙子。光启帝冷哼一声,心道他的江山都快要被动摇了,还顾什么脸面。这些没脑子的人,到底是脸面重要,还是江山重要。一群蠢货。 这个时候朝臣们才知道,光启帝早在之前,就已经偷偷派人前往南越,同南越商谈和亲的事情。一旦那边谈好了,这边就会送人过去。 朝臣们大皱眉头,这么重大的事情,事先竟然没透露出一点风声。光启帝这是在做什么,或者说光启是在防备谁?有谁值得光启帝这样严阵以待的对待。 光启帝可不管朝臣们怎么想,反正此事他已经定下来了,无论任何人反对都无效。 如今光启帝名下适婚的公主,并且还没有定下亲事的就两个。一个是皇后所出的安雅公主,一个是宁贵妃所出的安平公主。当日下朝后,内侍就来禀报,说是宁贵妃来找光启帝说话,这会正在外面抹眼泪。 光启帝冷哼一声,宁贵妃找过来,他自然知道理由。当即吩咐下去,“不见,让她赶紧离开。” 内侍领命而去,很快又返回,“启禀陛下,宁贵妃跪在大殿门外不肯走。” 光启帝怒极反笑,“不肯走?你们就没办法吗?莫非还需要朕来亲自教你?” “奴才不敢,奴才这就去请宁贵妃离开。” 随着内侍出去,大殿外很快传来一阵动静,夹杂着宁贵妃的尖叫。听在光启帝的耳朵里,显得格外的刺耳。光启帝气的在大殿内走来走去,却找不到发泄的出口。 太子妃罗敏将罗隐召到东宫。罗敏穿了一件鹅黄襦裙,因她肤色白皙,眉目如画,眼神调皮,将整个人衬托得犹如二八少女一般。太子妃罗敏亲自给罗隐斟茶,“婚事准备得如何了?” “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如今关键的就是人手问题。府中的那些下人,惯会阳奉阴违,我不怕有人下绊子,就怕有人在婚礼上闹事,让静秋受委屈。届时就算杀了那些下人,也是于事无补。”罗隐烦恼的说道。 太子妃罗敏笑了起来,“这有何难。本宫给你派几个得用的人,她们都是经年的老嬷嬷,眼光最是毒辣。有她们坐镇,那些个魑魅魍魉,都得灰飞烟灭。” 罗隐大笑,“好,那弟弟就却之不恭。” “这才对。有什么困难你就同我说,我是你亲姐姐,自然要替你着想。” 罗隐细细打量太子妃罗敏,气色的确很好,看来这段时间日子过的比较舒心。罗隐松了一口气,“太子殿下那里如何了?” 太子妃罗敏笑道,“沈姑娘的确有些办法,殿下已经可以下地走路,并没有留下残疾。太医们都说这是不幸中的万幸。期间有人也怀疑过太子的腿伤怎么会恢复得这么好,那段时间你也知道,东宫很不太平。太子身边伺候的人,是换了一茬又一茬。如今那边总算消停了。” 罗敏口中的那边,自然是指宁贵妃和二王爷他们。也只有他们,才能接二连三的在东宫动手脚,收买伺候太子殿下的下人。 罗隐笑了笑,“陛下有意派遣一位皇子负责这次的赈灾,估计那位已经心动了。毕竟做好了,就是一件功德。” “要是出了篓子,他也得将这责任背上。”罗敏浅笑,“我看那位未必有胆子出京城。” 罗隐笑了起来,“姐姐说的也是,那位没有胆子走出京城。”顿了顿,罗隐悄声问道,“太子殿下对姐姐如何?可有甩姐姐的脸子?” “问这个做什么?”太子妃罗敏不欲多说,可是看到罗隐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罗敏又说道:“这做夫妻的,哪有不吵嘴的时候。就是最恩爱的夫妻,也有闹矛盾的时候。我同太子之间的事情,你就别操心了。太子的脾性我最了解,他就算对我不满,我也有办法化解。” “就怕不满越积越多,到了最后爆发出来,姐姐会承受不住。” 罗敏浅笑一声,“你是担心有朝一日他得意了,会废了我?” 罗隐抿唇不语,显然是默认了罗敏的话。 罗敏笑了起来,“他不会。他或许会让我死得悄无声息,但是为了两个孩子的身份地位前程,他不会废了我。” “那如果有后来者得了宠爱,也生下了儿子,又该如何?”罗敏这个问题问的很尖锐。 罗敏蹙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罗隐一脸严肃的说道:“我只是提醒姐姐,凡事都留个心眼。如今我们国公府要帮助太子夺位,那是不得不这么做,毕竟我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但是一旦他顺利登基,届时我们国公府同他就会分到扬鞭,转而支持两位小公子。那时候他会如何对付我们,又会如何猜忌防备我们?届时打击国公府最好的办法,就是从你身上下手。你若是被废,国公府也就跟着完了。就算他还有点良心,不会废了你,万一哪个宠妃胆大包天对你下手,要是得逞了,又会是什么后果。你不在了,你觉着那两个孩子还能好好的活着吗?就算有国公府护着,也有鞭长莫及的时候。姐姐你如今要做的,一是养好身子骨,要长长久久的活着。还有保护好两个外甥。再有就是,殿下那边你也别太掏心掏肺了。那些个女人,该敲打的敲打,该弄死的弄死,不要心软,也别怕殿下找你算账。他现在还靠着我们国公府,你就算将他的女人全弄死了,他也不能拿你怎么样。等到他登基后,姐姐可就没这样的机会了。正所谓过期作废,姐姐不趁着这个时候好好利用手中的权柄还有势力为自己争取好处,难道非得等到局势大变之后吗?那时候你若是动了他的宠妃,他说不定就能以此为借口对你动手。” 罗隐悚然而惊,罗隐说的没错。如今大家是一条船上的,太子自然不会对她怎么样。最多就是冷落几日,或者呵斥几句。一旦等太子的身份变成了皇帝,那现在所有的事情都会发生改变。那时候她再想对那些女人动手,可就掂量掂量。 罗敏点头,“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你放心,我有分寸,我知道该怎么做。” 罗隐松了一口气,“姐姐能想明白,弟弟就放心了。”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心头算是放下了一块石头。 罗敏同罗隐说道,“太子趁着养伤的机会修身养性,对朝政一概不理会。身边的谋士清客也打发了出去。陛下因此当众夸了太子几次,还送来不少赏赐。太子从中得到了甜头,如今越发想要做一个闲云散鹤的太子。” 罗隐嘲讽一笑,“姐姐适当提醒提醒他,过犹不及,小心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罗敏笑了起来,“你放心,我已经提醒过他。殿下是个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做。果然如同你早前说的,太子不争权不争利的时候,陛下对太子就好多了。就连原先被罢官的几位东宫侍读,都已经官复原职。” 罗隐笑道,“陛下老了,更在乎权利在乎身体。凡是敢同他抢那个位置的人,全都是陛下的敌人。儿子也不例外。” 罗敏嘲讽一笑,“你说对,权利会蒙蔽人的双眼,自古帝王无不如此。若是殿下能够顺利登上大宝,时日一长,也必然会变成那个模样。到那个时候,才是罗家真正要夹着尾巴做人的时候。” 罗隐蹙眉,“将来的事情将来再操心。姐姐今日叫我来,不光是为了殿下的事情吧。” “当然不是。陛下要同南越和亲,你已经知道。之前皇后娘娘叫了我过去,同我说起此事。皇后娘娘担心安雅公主会被陛下派去和亲,问我有没有什么办法避免这个情况。那么短的时间,我哪里想得出办法来。如今我只能求到你这里。弟弟,你替我想想,这件事情该如何化解。” 罗隐挑眉一笑,“宫里面不是还有位安平公主,何至于着急到如此地步。” 罗敏压低了声音说道,“之前宁贵妃已经去求陛下,虽然吃了闭门羹,好歹也让陛下知道了宁贵妃的心意。你且看着,后面宁贵妃还有无数手段。总之,都是当娘的,自然不想让自己的女儿去做炮灰。大周同南越注定有一战,等一开战,和亲的公主就成了南越用来祭旗的最好靶子。你说说看,注定是去送死,谁会愿意?金枝玉叶的公主,巴巴的去送死,如今宫里面不少人都在同情两位公主。就是不知谁才是倒霉的那一个。”顿了顿,罗敏又继续说道:“皇后娘娘让我想办法,用心我是能理解的。安雅那个孩子,也算识大体,从来都是和和气气,没同我拌过嘴,使过小心眼,说实话我还真舍不得让安雅去和亲。弟弟,你主意多,你替姐姐想个办法化解了此事。” 罗隐面无表情的问道,“现在不能给公主定亲?” “这个办法肯定不行,这样做会惹怒陛下,最后结果就是得不偿失。”罗敏当即否定了这个办法。 罗隐低头想了会,“陛下没有说一定要送公主和亲,你们现在就着急上火的,是不是太过冒失了。” 罗敏揣摩了一会,问道:“你的意思是,陛下有可能从宗室里面挑选合适的人去和亲吗?这会不会太……南越那边万一以此为借口闹事,又该如何是好。岂不是要搭进去两个姑娘。” 罗隐笑了笑,“姐姐,大周同南越必有一战,这是谁也避免不了的。我们大周没有准备好打一战,你以为南越就准备好了吗?如果南越真的准备好了,为何不趁此机会开战?偏偏等着咱们大周派出使臣去谈和亲。” 罗敏眼前一亮,“你的意思是?” 罗隐轻蔑一笑,语气不屑,“南越皇室中人,很多都是公开的不和。而且南越那几个皇子俱都成年,偏偏南越还没有立下太子,几个皇子为了争抢太子之位,斗得乌鸡眼似得,朝堂上也因为夺嫡之争,变得乌烟瘴气。我们大周遭遇大旱,因而无力开战。而南越则是心不齐,倾轧严重,武将纷纷被卷入其中。不管是哪个武将带领军队打这一仗,势必会被人拖后腿。到时候,就算我们大周没准备好,也有打赢的机会。如此情况下,南越皇帝怎敢亲启战端,断送国运。陛下和亲的主意,可以说正和了南越皇帝的心意。大周需要休养生息,南越皇帝也需要时间将朝堂肃清,才能开战。所以和亲的人选是不是真的公主,真的没那么重要。” 听罗隐这么一说,罗敏当即松了一口气。“那如今要做的就是让人说服陛下从宗室里面选人和亲。” “这是最好的办法。”罗隐肯定的说道。 罗敏欣喜。等罗隐走了后,罗敏收拾了一番,就去寻周皇后说话,将其中的关键处同周皇后点明。至于究竟如何说服光启帝,这就是周皇后的事情,同罗敏没有关系。就算罗敏有心,也没办法凑到光启帝身边去。 周皇后连连点头,心道罗敏还是有点急智的。后来得知这个主意来自于罗隐,周皇后就更高兴了。罗隐想出来的办法自然不会有错。 宁贵妃还在因为要和亲的事情闹腾,不过闹腾得很克制,没敢再去光启身边。光启帝这些天不待见她,希望她好好反省反省,自然也就不会去宁贵妃的宫殿。 光启帝如此冷漠,让安平公主坐不住了。她冲到宁贵妃的宫室里面,嚎啕大哭,“母妃,女儿不去和亲,女儿死也不会去和亲。母妃你一定要为女儿想想办法,推了这件事情啊。要是非得让女儿去和亲,女儿就死给你看。” “你这个冤家,你这是要逼死母妃吗?为了你的事情,母妃都被你父皇嫌弃了。”宁贵妃想到自己被光启帝冷落的事情,心里头就伤心不已。 安平公主哭着,“那怎么办?难道非得让女儿去和亲吗?” “这不是还没决定吗?不是还有个安雅在前面吗?你着什么急。就算是轮着来,也先是安雅那个死丫头。没听说大的还没定亲,就着急着将小的送出去和亲。” 安平依旧哭着,不得到最后的确认,她是无法安心的。“母妃,话可不能这么说。那武威侯府,不就是大的还没定亲,小的就已经嫁出去还怀了身孕。” “呸呸呸,你是猪脑子吗?竟然将自己比作那样的贱妇。行了,此事母妃心里有数,定不会委屈你去和亲。” 听到宁贵妃的保证,虽然依旧无法安心,安平还是笑了笑,“那女儿就等着母妃的好消息。” 打发走了安平公主,宁贵妃想了想,就打算去见光启帝。这一次她不会再大吵大闹,她会小意温柔,会用水磨功夫打动陛下。收拾齐整,宁贵妃这才出门。到正阳宫,结果被告知,陛下去了皇后那里。 宁贵妃心头担心,不会是陛下已经确定了和亲的人选吧。宁贵妃急的不行,赶紧朝周皇后的宫殿走去。 周皇后此刻的确是在同光启帝谈论和亲的事情。周皇后抹了抹眼泪,轻声说道:“无论是哪个孩子去和亲,臣妾的心里头都极为不舍。臣妾知道,所有人都知道,这次和亲,可谓是凶多吉少。一想到有一个孩子会……臣妾这心里头就难过得不行。陛下,能不能想个折中的办法,不让两个孩子去和亲。毕竟南越那边也没说非得要真正的公主。” 周皇后着重强调了‘真正’二字,其意思自然是需要光启帝自己去领会。有的事情说的太直白了,效果反而会大打折扣。 比如现在,光启帝一听到真正二字,心里头就活动起来,开始揣摩起周皇后的心思。揣摩完毕后,光启帝笑道:“皇后有一颗慈母之心,担心孩子们的将来,朕都理解。这和亲一事嘛,按理说就是安平和安雅两个孩子最为合适。” 周皇后一颗心都提了起来,“若是非得在两个孩子里面挑选一个去和亲,那就安雅吧。她是姐姐,没道理姐姐在家享福,让妹妹出门受罪的。” 光启帝明显动容,他万万没想到周皇后会如此大度,主动让亲生女儿去和亲。 光启帝叹息一声,“皇后不愧是一国之母,是天下女人的典范。只是你不怕安雅记恨你吗?” “记恨臣妾就记恨吧,心头有恨意,总比心如死灰要强。只求陛下多派点人跟在安雅身边,将来万一出事,就算不能逃脱,至少还有自裁的机会。”周皇后万念俱灰的说道,神情灰白,整个人都显得苍老哀伤。 光启帝心中有些酸楚,多少年,他都没有这样的感受了。“事情何至于如此,你不要胡思乱想。” 周皇后哭了起来,“不如此,又能怎么办。除非将别的姑娘封做公主,替她们姐妹去和亲。可是这样一来,臣妾是如释重负,但是陛下必定会为难,南越那边说不定也会以此为借口,生出事端来。陛下,臣妾将让安雅住到这里来。时间不多了,过一天就少一天。臣妾希望再安雅离京之前,多和她相处。” 光启帝看着伤心不已的周皇后,心中也是有几分感动。“行了,不哭了。事情还没到那个地步,你这么着急的哭,可是让人看笑话的。” 周皇后抬起头,不解的望着光启帝,“难道陛下是想让安平去和亲吗?只怕贵妃那里不乐意,又要闹腾了。” “朕从来没说过要让两个孩子去和亲的话,你们一个二个怎么都这么反应过度。” “啊?”周皇后又惊又喜,“陛下的意思是不会让两个孩子去和亲吗?那太好了,臣妾代两个孩子谢过陛下。” 光启帝笑了起来,“此事你暂时不要声张。” “臣妾省的。”周皇后的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 这个时候,内侍来禀报,说是宁贵妃在宫门外求见。 周皇后暗道宁贵妃这个死女人,竟然找了过来。 光启帝则呵呵一笑,“你们都这么着急。罢了,你们也是慈母心肠,朕自然不会苛责你们。来人,宣贵妃觐见。朕同她说清楚,以后她就不会再闹了。” 光启帝安抚好了周皇后和宁贵妃,高兴离去。派去南越的使臣已经传来消息,南越已经同意和亲,就等大周将公主送去。 光启帝冷哼一声,公主?想要她的女儿下嫁,那是妄想。光启帝当即吩咐下去,将宗室贵女的名单送上来。名单递上,上面竟然有几位长公主所出的闺女。光启帝先是皱眉,接着又是释然。 因为光启帝不会让安雅还有安平公主去和亲,宫里面的气氛又好了起来。此事也瞒不住,消息就跟长了翅膀一样飞出了皇宫,飞进了朝臣们的耳朵里。光启帝对此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要紧的两件事,一是定下赈灾的人选,二是定下和亲的人选。 赈灾方面,二王爷轩辕战果然出来争取,光启帝勉励了一番,还赏赐了不少好东西,却没有立时表态。 五王爷轩辕泰也曾站出来争取,反正不争白不争。要是光启帝看中了他,就当是大运当头。看不上他也没关系,就当是在朝臣们面前刷了一把存在感。 三王爷六王爷也都纷纷站出来,说要替陛下分忧。轩辕端也没落后,也在第一时间站出来请缨。至于太子殿下,如今借着腿伤,修身养性,这些事情自然不会参与。就算参与进来,光启帝也不可能让太子出京。 轩辕端很想得到这个机会,但是他很清楚,光是靠他一个人的势力,是绝对没可能得到这个机会的。玉雅公主是他的王妃,可是他无法从西凉那边借力。娶这个王妃,除了面子上哪点好处外,实际上的好处真的是少之又少。 若是他不动用一点手段,只怕这个机会就要落在老二手中。一想到老二轩辕战对他的猜忌和打压,轩辕端就一肚子火气。就算他不能得到这个差事,老二也不能。 轩辕端脑子里转悠着许多阴损的主意,任何一个拿出来,只要实施得当,都能让轩辕战的如意算盘落空。不过如此一来,也就暴露了他埋在轩辕战身边的棋子。算来算去,有些得不偿失。那棋子是他好不容易埋在轩辕战身边的,这些年来,轩辕战三番五次的清理身边的人,他以前埋下的数个棋子都被拔掉。如今就剩下这么一个关键的宝贝疙瘩,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自然不能动用。 于是轩辕端打消了从内部对付轩辕站的主意。与其自己用上这些手段,不如让老三和老六去动手。这两人也是野心勃勃之辈,略一挑拨,相信有人会急不可耐的跳出来,替他完成计划。轩辕端得意一笑,不过转眼那脸色又垮了下来。 就算扳倒了老二轩辕战,暂时也轮不到他的头上。轩辕端左思右想,不得不找来叶天佑,同叶天佑妥协,请叶惠妃替他在光启帝面前说说好话。 叶天佑心中嘲讽一笑,这个轩辕端还真是有意思。用他的时候,客客气气的,不用的时候就甩在一边。他以为他是谁,又将叶家当做了什么?本以为轩辕端对谁都这样,可是后来叶天佑才发现,轩辕端对其他人不管有用没有,都是极为用心的笼络。唯独对叶家,总想保持距离。好似同叶家靠近了,就会沾染上是非官司一样。 叶天佑心中鄙夷不已,面上却客气的说道,“殿下想要去赈灾,这是为国为民的大事。殿下放下,叶家一定会全力帮助殿下,务必让殿下达成所愿。” 轩辕端心中激动,“果真?” “当然。叶某从不打诳语。” 轩辕端哈哈大笑,“好!好!好!不知叶公子想让本王如何感谢你。” 叶天佑笑了笑,蛊惑着轩辕端,“殿下,微臣听闻这次户部会派人押运两百万两银子到灾区,此事可是真的?” 轩辕端瞳孔微缩,目光如毒蛇一样盯着叶天佑,“叶公子有什么话,请直说。” “殿下不动心吗?”叶天佑似笑非笑的看着轩辕端,“殿下想想,那可是两百万两的银子。有了这笔钱,殿下什么事情做不得,什么人收买不了。” “你想让本王打劫这笔银子?叶天佑,你大胆。” 叶天佑呵呵一笑,“我就不信殿下就没动心过。殿下可别告诉我,你真的是一心为国为民。” 轩辕端怒目而视,“叶天佑,你信不信本王现在就能叫人进来,将你宰了。” 哼,不过是虚张声势。被说中了心事,这会着急了吧。叶天佑一脸严肃的说道:“王爷放心,这番话,等出了这道门后,微臣就会烂在心里面,不会对第三人说起。至于王爷委托的事情,微臣依旧会用心替你办好。王爷只需等好消息就行了。” 轩辕端狐疑的看着叶天佑。 叶天佑轻声一笑,“殿下要是不相信微臣,大可以让人宰了微臣。不过如此一来,殿下就要另外找人帮忙。只怕等到那时候,二王爷就会捷足先登,届时那两百万两的银子可就落到了二王爷的荷包里。” 轩辕端蹙眉,心中对叶天佑极为恼恨。“你先去将事情办好,其余的等事情成了再说。” “微臣遵命。”叶天佑转身,嘴角翘起,满是讥讽之意。轩辕端也不过如此,为了区区两百万两银子就该做出动摇国本的事情。如果顺利,那就罢了。如果事发,后果不堪设想。叶天佑想了又想,果然不能同轩辕端拴在一根绳子上。帮轩辕端拿到赈灾的差事肯定是要帮的,不过还要做好善后计划,以便出事的时候能够顺利脱身。 叶天佑回到叶家后,一方面让人给叶惠妃传递消息,让叶惠妃配合他们的行动,促成光启帝选用轩辕端。其次,则是安排叶家护卫,将叶家的女眷和小一辈的孩子都送出京城。若是没事就罢了,若是有事,能逃脱一个是一个。 叶必杨得知叶天佑要干的事情,张大了嘴巴,一脸惊吓住的模样。“你疯了,你怎么敢这么做,你这是要害死我们全家吗?” 叶天佑嘲讽一笑,“父亲在说什么胡话,我这是在替父亲替我们叶家寻找后路。” “你简直就是胡来。要是事情被查出来,我们全都完了,你知道不知道。” 叶天佑满目寒霜,“等陛下过世,新皇登基,我们叶家一样完蛋。光是叶惠妃一人,就给我们叶家招来多少仇家?前些年父亲你又给叶家招来多少仇家?如今我殚精竭虑的为叶家的前程谋划,父亲既然说我疯了。我看父亲才是被富贵迷糊了双眼,看不清现实。” “可是,这是两码事。陛下春秋鼎盛,咱们至少还有一二十年的好日子过。一二十年后的情况,谁也说不定。说不准那时候惠妃娘娘已经得了儿子,届时我们叶家也有机会抢一抢。”叶必杨谨慎的说道。 叶天佑嘲讽一笑,“那父亲知道不知道,陛下最近痛风的毛病?” “不过是区区痛风,又算得了什么。” “那父亲知道不知道,前些天陛下提笔写字,手指突然颤抖,笔落地下的事情。”叶天佑步步紧逼,丝毫不退让。 叶必杨睁大了眼睛,“你怎么会知道?这个消息必然被陛下封锁了,你又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天佑,你可是我们叶家下一代的顶梁柱,你可不能犯糊涂啊。偷窥宫闱,要是被发现了,那可是死无葬身之地。” 叶天佑一脸不在意的说道,“我自有我的消息渠道,关于此事,父亲就不必操心了。我只想提醒父亲,你说我们还有一二十年的好日子过,那不过是自欺欺人,一厢情愿。一个不好,陛下就有中风的危险,届时叶家还能有好日子过吗?惠妃娘娘还能在后宫嚣张吗?与其到时候被人连锅端了,不如大胆行事,堵上一把。成功了,我们叶家至少还有五十年的富贵。就算是败了也不要紧,只要我们的人都还在,就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叶必杨的眼皮子直跳,“你,你真的是太大胆了。不行,明日我就去衙门告假,就说要回乡祭祖。对回乡祭祖。咱们有多少年没回祖籍了,趁着赈灾的时候回乡祭祖,顺便看看族人们的日子过的怎么样,可别打饥荒。” “父亲随意吧。祭祖这个理由虽然突兀,不过也足够了。”叶天佑嘲讽一笑,并不在意叶必杨是怎么安排的。 有叶家的活动,有叶惠妃的耳边风,还有暗中的一些势力的推波助澜,加上光启帝的制衡策略,轩辕端终于如愿以偿的得到了赈灾的差事,心情自然是极美的。 二王爷轩辕战来到轩辕端的身边,皮笑肉不笑的,“七弟好本事,连本王都争取不到的机会,竟然让七弟得了去。” 轩辕殿笑着,恭敬的说道:“二哥真是折杀弟弟了。弟弟能够得到这个差事,看来父皇是希望我多历练历练。毕竟我比诸位哥哥们都要小一些,哥哥们已经历练多年,早已经能够独当一面,唯独弟弟,能力本事有限,不多历练一番,只怕这辈子都只能混吃等死。” 轩辕战冷笑一声,“七弟说话还是这么动听。既然得了差事,那就好好当差吧。不要辜负了父皇的期望。” “多谢二哥。二哥的话,弟弟谨记在心。” 二王爷轩辕战又嘱咐了几句,这才离去。轩辕端有些狐疑,轩辕战这么容易就放过他,这不太合常理啊。按照他的猜想,轩辕战非得给他一个教训才能消气。轩辕端心中暗暗戒备,莫非轩辕战还有后招等着他。 轩辕端却不知,轩辕战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去赈灾。主动请缨,不过是做给大家看的。就算他真心想去,光启帝也不会让他去。因为秋狩的事情,光启帝如今正防备着宁家,连着敲打了他数次。放他出京,光启帝一个就不放心。所以轩辕端能够得到这个差事,除了叶家的帮忙外,更重要的是皇帝想制衡,要要启用母族妻族不显的皇子来敲打太子,二王爷等人。 轩辕端当日就将叶天佑叫到府中,商议具体的行动计划。 王府内,谢明欢提着食盒来见轩辕端,在门口就被拦住了。侍卫们说轩辕端正在会客,这会谁都不见。 谢明欢好奇的问道:“不知殿下这会正在同哪位客人说话?” 侍卫告诉谢明欢,是同叶家的二公子叶天佑。 谢明欢一听说是叶天佑,顿时那眼皮就猛地跳了一下,心头有些不安。还想再要打听,又怕被人怀疑。于是急匆匆的走了。 回到房里,谢明欢还是有些不自在,总觉着有什么事情要发生。想到‘周公子’的嘱咐,谢明欢当即写了一首藏头诗,让人给‘周公子’送去。 当日晚间,沈静秋拿到了谢明欢送来的信件。一看是藏头诗,沈静秋立即拿出《诗经》一一对照。最后得到一个消息,那就是轩辕端正在同叶天佑密谈。一看到叶天佑三个字,沈静秋的心就跟着跳了起来。沈静秋已经认定,凡是有叶天佑参与的事情,绝对不会有好事。 二人在谋划什么,沈静秋不知道。不过轩辕端为何能够得到这个差事,沈静秋能够猜出几分来。定是借助了叶家的势力。 沈静秋将信给烧了,开始回想上一辈子的事情。上一世的这个时候,也有干旱,也有赈灾。而上一世的赈灾,轩辕端并没有被指派差事。那时候轩辕端还在户部历练,帮着户部筹措银两,因为账目出错,加上有人指责他贪墨,结果被光启帝斥责,下令闭门思过。 这一世,许多的事情都已经发生改变,就连重生的人也不止她一人。轩辕端这次能够得到这个差事,也就不那么意外。沈静秋只是有些好奇,轩辕端为什么处心积虑的要得到这个差事。赈灾本就是个苦差事,不少人躲都来不及。难道轩辕端是想做表现,让光启帝刮目相看吗? 沈静秋发现,她已经无法准确的把握轩辕端的言行。这一世同上一世,除了人都是那些人外,所有的事情都发生了改变。就连人的性情,似乎同上一世也不相同。所以,沈静秋没有妄自做出判断,而是让紫竹给罗隐送了一封信。这件事情还是让罗隐去操心吧。 第133章 和亲 罗隐同谢明远约在东山寺见面。二人一边对弈,一边说话。谢明远告诉罗隐,陛下已经任命他为副使。另外还有两名老持稳重的副使。出行的日子已经定下来了,就在明日一早。 罗隐执黑子,面无表情的说道:“小心轩辕端。他同叶家联手,只怕没那么简单。不出事则罢了,如果出事,有多远跑多远,免得被他牵连。” 谢明远笑道,“多谢罗世子告知。你说叶家这么卖力的替轩辕端奔走,图的是什么?莫非是想替轩辕端争取那个位置吗?上面有太子,即便没太子,还有老二老三他们。就算是轮着来,也轮不到他。再说了,他生母不过是个宫婢,根本就没有所谓的母族。他这样的出身,能够被封为亲王爵位,已经是得天之幸,还想图谋更多,简直就是不自量力。” 若是谢明远得知上一世,轩辕端成功的打败了所有兄弟,荣登大宝的话,就不会说轩辕端不自量力。 罗隐没什么表情的说道,“不管图谋什么,防着他们就行。”罗隐丢下棋子,“该说的都说了,你好自为之。我先告辞。” 罗隐走的干脆利落,谢明远则是无奈苦笑。这罗隐的脾气还真够大的。真不知道沈静秋怎么受得了罗隐这个人。 “多谢 罗隐回到国公府,路遇苏玉儿。苏玉儿眼神痴缠,落在罗隐身上,迟迟不肯收回。等到罗隐一眼瞪过来的时候,苏玉儿才赶忙低下头,不敢乱看。“见过表哥。表哥这会回来,可曾用过午饭?不如我去厨房跑一趟,让厨子做几样表哥爱吃的饭菜送来。” “不用。”罗隐不欲同苏玉儿多说,越过她,径直走了。 苏玉儿望着罗隐的背影,那么的高大健壮,想着上一世被罗隐抱在怀里的滋味,苏玉儿浑身都酥软了。苏玉儿忍不住,悄悄的追了上去。目光一直痴缠着罗隐的背影,此刻随便来个人瞧一眼苏玉儿,都能看出苏玉儿隐藏的心事。 苏玉儿躲在树后面,看着罗隐进了月洞门,看着罗隐吩咐下人准备热水吃食,看着罗隐脱去披风丢给小厮。她轻咬薄唇,心中又是喜悦又是酸楚。这个冤家,这辈子会不会想起她。若是想不起来,何时才肯拿正眼看她一眼。若非担心罗隐起疑心,苏玉儿都想冲上去,想要亲手伺候罗隐洗漱沐浴。 光想想罗隐赤裸的身体,苏玉儿就受不了,浑身燥热难耐。在半年前她就来了初潮,如今她的身体已经可以承欢,可以为罗隐生儿育女。她知道罗隐所有喜好,就连在床上勇猛的样子,她都一直刻在脑海里,不曾忘记。她想起他们有过的甜蜜日子,想到罗隐精壮的身体,有力的腰身,不行,她受不了。 苏玉儿偷偷的跑开了,回到房里,浑身还在燥热。这个冤家,连着两世都是她的克星。只是一想到罗隐那冷漠的眼神,苏玉儿又伤心的哭了起来。为何罗隐就是不肯正眼看她,偏偏看中了那个沈静秋。那沈静秋有什么好,破了相的丑八怪,罗隐干嘛那么在乎她。明明上辈子,从来就没有一个叫沈静秋女人,为何这一世却钻了出来。 她不甘心,她真的不甘心。上一世,她等了整整十年,才等到罗隐的一个正眼。她还清楚的记得她被罗隐破瓜的那天晚上,她很痛,可是她却幸福得浑身颤抖。恨不得对所有的女人叫嚷,她是罗隐的女人。 只是好景不长,太子被废了,很快废太子同废太子妃都死了。罗家也岌岌可危。罗隐带着全家老小逃出了京城,在宁王府的庇护下生活。后来光启帝没了,七王爷上位。不过七王爷的皇位还没坐稳,宁王就扯旗造反,说轩辕端杀兄弑父,是乱臣贼子,要替先皇讨一个公道。 罗隐成了大军先锋,一仗接着一仗,打出了战神的名声。就在宁王军队步步逼近,快要攻进京城的时候,罗家却出事了。京城的皇帝派人来绑架的了罗家所有人,要让罗隐放弃进攻京城并且自裁,连带着废太子妃的孩子也在其中。 可是罗隐没有答应,而是毫不迟疑的斩了说客的头,继续朝京城进攻。 罗家人因此全部丧命,她身为罗隐的妾,自然也没能幸免。死的时候,她何其的不甘心,何其的愤怒,她还没有得到罗隐的心,还没有为罗隐生下一男半女,就已经命丧黄泉。好在老天眷顾,让她重生回来。比上一世提早三年认识罗隐。就算再用十年的水磨功夫,她也不怕。唯独怕的就是沈静秋会在她的前头生下孩子,怕罗隐再也不肯看她一眼,再也不肯让她做他的女人。 想到罗隐的绝情,苏玉儿有狠狠的哭了一场。这个冤家,为了前程,连一大家子的性命都不要了。就算不必顾及二房三房,为何连她的性命也可以如此轻易的舍弃。 冤家啊冤家,你生来就是来折磨我的吗?苏玉儿一会笑,一会哭,就跟被魔怔了一样。瞧着就不太正常。 苏玉儿起身,坐在妆台前,轻抚自己的面容。在国公府住着,好吃的好穿的供着,果然比上辈子出落的越发美艳了。这肌肤,嫩得能够掐出一把水来。她就不信,凭着这副容貌,还斗不过沈静秋那个破相的丑八怪。 苏玉儿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听人说沈静秋脸上全是疤痕麻子,哎呀,那得多丑啊。可别半夜三更的时候,将罗隐给吓出个好歹。不行,她总不能坐着不动,她总要做点什么,给那个沈静秋一个下马威。不不不,她现在还不能暴露自己,对付沈静秋,将来有的是机会,不急在这个时候。 想起罗隐还没用饭,苏玉儿猛地站起来,就朝厨房走去。她要亲手给罗隐做一餐他最爱吃的饭菜,罗隐肯定会喜欢的。 厨子见苏玉儿要借用厨房,有些不高兴。不过想到苏玉儿是表姑娘,又得了老夫人的喜欢,若是不给她用,她在老夫人那里上眼药,可就得不偿失了。于是厨子还是不情不愿的让出了厨房一角,让苏玉儿折腾去。 苏玉儿精心准备了两荤一素,都是上辈子罗隐爱吃的。相信重生一回,罗隐的口味依旧。 将饭菜放在食盒里,苏玉儿亲自给罗隐送去。到了罗隐所居住的东院,苏玉儿发现自己手心出汗,心跳加速,分明是在紧张。深吸一口气,努力平静下来,面带笑容的走上去,“侍卫大哥,我是府上的表姑娘。得知世子还没用饭,特意给世子送来饭菜。” 守在门口的侍卫狐疑的打量了一眼苏玉儿,苏玉儿这号人,他们在国公府当差自然知道的。不过他们更清楚,罗隐同这位表姑娘没什么来往,突然上门送饭菜,怎么听都有点奇怪。 侍卫甲说道:“你且等等,我去禀报世子爷。” 罗隐正在书房里看大周的堪舆图,手指划过两省十二州的地盘。既然有人扯旗造反,光是赈灾自然不够。就是不知陛下打算让当地的驻军剿灭叛贼,还是让京营出动。不过不管是哪路人马,陛下都会派出领兵作战的将领。罗隐轻蹙眉头,他是有点动心,好久没有动手了,手痒的很。不过想到即将大婚,罗隐又江这个念头给打消了。不过几个叛贼,大不了就将这功劳让给宁家,或者是谢家。等将来同南越开战,那才是真正的战场,才是他非去不可的地方。 蒋林在外面敲门,罗隐示意他进来。 蒋林见罗隐在看大周的堪舆图,就笑了笑。然后才说道:“世子,门口侍卫禀报,说是府中表姑娘给世子送饭菜来了。还请世子定夺。” 罗隐面无表情的说道:“让她走。本世子莫非还缺一餐饭。” 蒋林笑道:“属下这就吩咐下去,让他们将人打发走。一个小姑娘,站在院门口,来来往往那么多人看见,传出去不好听。” 听了这句话,罗隐才正眼看蒋林。微蹙眉头,“苏玉儿是不是有问题?如果有的话,仔细查清楚。” “没有,没有。属下就是随口一说,世子不必在意。”蒋林辞了罗隐,出门告诉侍卫甲,让他将人打发走,堂堂国公府世子爷,难不成还缺一餐饭。蒋林又嘱咐侍卫,说是以后苏玉儿再来,不用禀报,直接赶走。一个小姑娘,往大老爷们屋里面跑,忒不像话了。 这里得说一说国公府的布局。国公府整体上是一个三进的大宅子,宅子里面又分布无数大小院子。其中又以东西南北和罗老夫人住的正院为主。就好比罗隐住的东院,远远不是一个小院子那么简单。光是东院就有五进,还单独分了内院,中庭,外院。并且东院里面还带了几个小跨院。面积之大,可想而知。将来罗隐成亲生子,妻儿老小都足够住了。就算再来几个姨娘通房,也不愁没地方住。 不过如今罗隐还没成亲,加上罗隐的差事特殊,东院里面除了洒扫的婆子外,全是男人。就连罗隐身边,也没有一个像样的大丫头伺候。不过以前罗隐身边是有丫头伺候的,后来罗隐发现,身边有丫头伺候,容易给二房三房钻空子,罗老夫人也时常打着关心的名义,往他房里塞女人。于是罗隐干脆就一个丫头也不要,所有事情都有小厮来做。 不过等沈静秋进门以后,东院的情况肯定会发生改变。罗隐已经打算好了,将东院的中庭还有内院全交给沈静秋打理。未免手下儿郎冲撞了沈静秋,又决定在中庭开一道门。如此一来,沈静秋进出东院就无需走前院,直接走中庭就行了。最大程度上杜绝了手下的儿郎们会冲撞到女眷。 也正是因为东院里面来来往往的都是男人,苏玉儿突然上门,蒋林才觉着很不合适。完全不合规矩。别说苏玉儿不该冒冒失失的上门送饭菜,就连罗隐的那几个堂妹们,就算有事只是派个婆子过来,哪有姑娘家朝男人房里钻的道理。可见这苏玉儿不愧是是小户人家出生,连这点规矩都不懂。就算之前不懂规矩,来到国公府都大半年了,多多少少也该知道回避。 蒋林暗自摇摇头,没再关心此事。 侍卫甲出了院门,板着脸说道:“世子爷正忙,没空见表姑娘,还请表姑娘回去吧。另外,世子还吩咐了,以后表姑娘都不要再上门。这里进出都是男人,表姑娘应该有所顾忌。不然坏了名声,也是表姑娘受罪。” 苏玉儿泫然欲泣,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这么个模样,就算是铁石心肠见了也要心软。偏偏罗隐的手下都带着罗隐刚硬如铁的心肠,见苏玉儿不肯走,直接驱赶。 苏玉儿忍着泪意,说道:“我走,我这就走。这是我亲手做的饭菜,全是世子爷爱吃的,你们给世子爷送进去吧。世子爷他不能饿肚子,饿久了胃会出问题的。” 两个侍卫一板一眼的,不为所动,“还请表姑娘将食盒提回去。我家世子从不吃来路不明的食物。” 竟然敢说她做的饭菜是来路不明的食物,岂有此理。苏玉儿眼中闪过怨毒之色。这两人,她记住了,等将来她做了罗隐的女人,定要让罗隐狠狠的惩罚这二人,让他们后悔今日对她的羞辱。 苏玉儿低着头,提着食盒,看上去可怜兮兮的模样。手指泛青,拼命忍着怒意,一脸哀戚的说道,“还请两位侍卫大哥通融一二。” 两个侍卫怎么可能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通融,见苏玉儿死赖着不走,干脆将人驱赶。 苏玉儿一屁股摔在地上,心中无比悲愤。想当初,她成为罗隐唯一的女人,谁不巴结她。如今,两个小侍卫就能对她如此无理。苏玉儿沉默的站起立,提着食盒走了。在众人看不到的时候,苏玉儿捏紧的拳头。老天让她重生一次,就是让她能够早点认识罗隐,早点走入罗隐的生活。可是为什么还要让她再遭受一次磋磨。苏玉儿心中,对罗隐又是爱又是恨,这个冤家,她活了两辈子依旧逃不过他的魔掌。 罢了,罢了,等将来二人琴瑟和鸣的时候,她一定要让罗隐给她道歉。最好是休了沈静秋,直接让她做填房。至于食盒里面的饭菜,她吃不下,罗隐不肯要,自然不能便宜了别人。干脆利落的将饭菜倒了,以后非得等冤家来求她,她才肯为他洗手作羹汤。 苏玉儿倾倒饭菜的事情,被小丫头看见了,小丫头嘴巴上没把门,很快就嚷嚷得国公府下都知道了。 有那不忿的,直接呸了一声,“果然糟蹋别人家的粮食不心疼。想当初,她们娘两刚来国公府投靠的时候,连换洗的衣衫也找不出完整的两套。母女二人面黄肌瘦的,一副整日里没吃饱的样子。这才来国公府多长时间,就忘了过去的苦日子,竟然糟蹋起国公府的粮食来。咱们国公府是富贵,可是再富贵,那也是咱们国公府的,同苏家有什么关系。就算要糟蹋粮食,也该是府中正经的小姐少爷们,哪里轮到一个乡野丫头。还真当自己是主子了。我呸,果然是个下贱玩意。” 这事情很快就传到了罗张氏还有罗王氏的耳朵里。她们本就对苏玉儿母女两人看不上眼,不过是看在老罗夫人的面子上,给她们母女三分体面。这才多久,就蹬鼻子上脸,摆出主子款,开始糟蹋起国公府的东西来。今儿是几样饭菜,不算回事。可是要是不管的话,下次就该是金啊银的,再过几年,只怕府中正经小姐都要避其锋芒。 罗张氏同罗王氏趁着给罗老夫人请安的时候,不动声色的给苏玉儿下眼药。 罗老夫人心想有些不对,干脆命人去打听消息。就知道有这么一回事。罗老夫人讪笑一声,她还以为多大的事情,不就是几样饭菜,倒就倒了。国公府的正经主子们,谁哪天没点浪费,平常的很。罗老夫人就觉着两个儿媳妇有些眼皮子浅,太过斤斤计较。国公府又不是穷得揭不开锅,至于如此吗。 今日正好是钟嬷嬷在罗老夫人身边当值,钟嬷嬷摸了摸荷包里面的银子,心中早有主意。趁着这会罗老夫人心情好,钟嬷嬷就小心翼翼的说道:“老夫人说的极是。不过奴婢就怕有人拧不清,将老夫人的恩典当做了理所当然。正所谓升米恩斗米仇,可别最后老夫人的一番心意都喂了狼心狗肺。这才大半年的时间,就如此不见外,将自个当做国公府的一份子。这要是再过个两三年,岂不是……奴婢知错,请老夫人责罚。” 罗老夫人瞥了眼惊慌失措的钟嬷嬷,冷冷的问道:“大家都是这么想的?” 钟嬷嬷小心翼翼的说道:“差不多吧,都在议论此事。也不是咱们国公府小气,只是做客就要有做客的规矩。几样饭菜是小,就怕心大了,收不回来。” 罗老夫人笑了笑,“你说的这话有些意思。” 钟嬷嬷心头紧张,见罗老夫人不欲多说,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觉着遗憾。不过银子进了口袋,不管事情成不成,都没有退回去的道理。想到这一茬,钟嬷嬷又心安理得的笑了。 连续几天,苏玉儿明显察觉到罗老夫人对她的疏离。以前罗老夫人肯让她到跟前伺候,说话解闷。这两天,总是用各种理由将她打发出来。苏玉儿心头紧张,罗老夫人是她在国公府最大的靠山,没了罗老夫人的支持,那她的所有打算都成了泡影。 苏玉儿忍着肉痛,拿了银子出门打听消息。听到府中下人议论的话后,苏玉儿脸色煞白,恨不得立时昏死过去。谁这么恶毒,为了几样饭菜,就这样作践她。等她查出幕后黑手,她一定不会放过对方。 苏姨妈见苏玉儿哭得这么厉害,就说:“玉儿,要不咱们母女两搬出去住,总好过寄人篱下。” “谁说要搬出去住。娘,你以后不准再提这话。你放心吧,区区小事,女儿自有办法。”苏玉儿擦干眼泪,准备了一番,就去见罗老夫人。奉上精心缝制的棉鞋抹额还有坎肩,全是照着罗老夫人的尺寸来的。针线扎实,绣工不俗,一针一线都体现出苏玉儿的一番诚心。 送上礼物后,苏玉儿又在地上磕头请罪,额头都红肿了。说她年少不懂事,以后再也不敢了。 罗老夫人看着这份礼物,又看了眼跪在地上磕头的苏玉儿,心中极为感慨。虽然这些东西不值多少钱,不过这份心意却是千金难买。罗老夫人顿觉着之前对苏玉儿的冷落不应该。赶紧拉着苏玉儿的手,说了好一阵话,又让人打赏了苏玉儿。让她们母女在国公府安心住下,不要有任何包袱。苏玉儿喜极而泣,一场小风波就此化为无形。 如今京城议论的两大焦点,一是赈灾平乱,二是选谁去和亲。 长乐公主府,夏侯宽拿着奏本,犹如千金重担。他心疼的看着夏侯宓,短短时间内,当初纯真简单的妹妹已经长大了,已经知道为家人为家族做出牺牲。夏侯宽叹气,将奏本放下,“宓妹妹,你要想好了。这份奏本一旦送到陛下手中,就再也没有反悔的余地。” 夏侯宓一脸决绝,“大哥尽管去吧,我已经想的狠清楚。想要让母亲和父亲出来,想让我们夏侯家重新站在朝堂上,自然要做出相应的牺牲。陛下正在愁和亲的人选,那我就毛遂自荐。我相信陛下是不会拒绝的。届时,我们一家人又能团聚在一起,岂不美哉。” “宓妹妹,去南越和亲,九死一生,宗室贵女们逃都来不及,你为什么要主动请缨。你是姑娘家,就该在闺阁里等着出嫁。这外面的事情,让我们做男人的来操心就行了。” 夏侯宓忍着泪意,“大哥,妹妹心意已决,你就不要再劝了。” “你会后悔的。”夏侯宽心疼的说道。 夏侯宓平静的说道,“我不后悔。我已经想的很清楚。”夏侯宓将奏本放在夏侯宽的手里,“还请哥哥尽早将奏本送到通政司,也好早点让陛下知道我们夏侯家的忠心。” 夏侯宽很痛苦,可是他也清楚,夏侯宓的决定是对的。这对别人来说,是一个灾难,唯恐躲之不及。可是对夏侯家来说,却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把握住这次机会,夏侯家就能重新回到朝堂,长乐公主也能得到陛下的召见。只要见了面,抓着那点兄妹之情不放,相信用不了多久,长乐公主府就能恢复以往的荣光。只是如此一来,却苦了夏侯宓。 夏侯宽一咬牙,心一狠,拿着奏本就出了公主府,直奔皇宫。 光启帝正在愁人选,见到夏侯家的奏本,顿时大喜过望。当即下旨,召见夏侯宽,又下旨让夏侯宓进宫。 光启帝问了夏侯宽很多问题,连连点头,分明是对夏侯宽的表现很满意。过后又去了皇后宫中,皇后正在同夏侯宓说话。光启帝仔细打量了夏侯宓一番,果然是长乐的孩子,同长乐有四五分相似,却比长乐长得更好,气质也很温婉,一点都不像是高门娇女。 这样子的夏侯宓,让光启帝很满意也很放心。送去和亲的女子,要聪明却也不能太有主见。聪明的女子,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没有太多主见,等到关键时刻,就不会私自做出决定,影响大局。同时还要有大局观,凡事以家国为重,个人为轻。如此才能够在需要的时候牺牲自己,成全所有人。 光启帝一眼就将稚嫩的夏侯宓看穿了,夏侯宓正是最合适的和亲女子。身份足够高贵,有足够的才智,却也不是个强硬的人。为了家人舍得放弃自己的婚姻前程,他日为了家国,就能够放弃自己的性命。 好,很好。当天光启帝就下旨册封夏侯宓为柔嘉郡主,和亲南越。次日,长乐公主同驸马被放了出来,安国公一脉重回朝堂。 沈静卓挥舞鞭子,抽在坐骑上。马匹疾驰在管道上,沈静卓只盼着再快一点。他表情凝重,抿着唇,拼命的压抑着内心的焦躁和怒火。夏侯宓怎么会突然成为柔嘉郡主,又怎么会成为和亲的人选。这其中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是不是有人逼迫夏侯宓。无论如何,他都要当面问清楚。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夏侯宓去和亲,却无动于衷。 “驾!”又一鞭子抽在了坐骑上。 夏侯宓站在高处,眺望远方。清风飘过,吹动了衣袖,裙摆,也吹出了一腔愁绪。微微一声叹息,仿佛有千言万语想要诉说。眉宇间的愁绪越发浓烈。 丫头带上黑红相间的厚长披风来到夏侯宓的身边,“姑娘,起风了,我们下去吧。” 夏侯宓没有动,也没有理会丫头。 丫头无法,便将披风披在夏侯宓的身上。一阵急促的风吹来,秀发飞扬,遮掩住了双眸。 “姑娘,姑娘,沈公子来了。沈公子找来了。”假山下面,丫头急促的奔跑过来,对夏侯宓禀报这个消息。 夏侯宓的呼吸猛地急促起来,手指头哆嗦了几下,张了张嘴唇,艰难的问道:“他来了吗?” “是,沈公子来了。这会大公子正在招呼他。” 夏侯宓呵呵一笑,两行泪水无声的落下。 贴身丫头替夏侯宓难过,哽咽着问夏侯宓,“姑娘要见沈公子吗?” 夏侯宓眺望远方,没有回答丫头的问题,而是问道:“你说他为什么来见我。我和他之间注定是有缘无分。” “姑娘太难了。姑娘难道就不想在离京之前见她一面吗?” 夏侯宓悲戚一笑,“见面只是徒增悲伤。既然如此,又何必再见。”轻轻的擦掉泪痕,“知道他来见我,我就很满足了。” 两个丫头纷纷跺脚,心里头着急得不行。心腹丫头对山脚下的小丫头使眼色,让小丫头禀报夏侯宽,看能不能放沈静卓进来。 小丫头心领神会,急急忙忙的走了。 夏侯宓感觉自己的一颗心已经死亡,她不敢见沈静卓。她怕一见到那个人,原本的决心就会土崩瓦解,会后悔之前做出的决定。夏侯宓捂住心口,她很清楚这里究竟在为谁跳动。 不知什么时候,心腹丫头不见了。夏侯宓的身边换了一个人。 夏侯宓浑身颤抖,犹如风中落叶,注定只能被碾落成泥。 温热的,熟悉的气息就在身后面,可是夏侯宓却无法回头看一眼。就怕一眼就变成了终身,变成了击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沈静卓的手松开又握紧,握紧又松开。如此反复几次,终于,他鼓足了勇气伸出手,轻轻的搭在夏侯宓的身上。夏侯宓颤抖得让人不忍心。沈静卓轻声一叹,然后强硬的让她转过身来。 夏侯宓紧紧的闭上眼睛,她不敢睁开,哪怕看一眼。 “为什么要闭眼,难道我就如此不堪入目吗?”沈静卓暗哑的嗓子,话语中是无尽的痛苦。 夏侯宓紧咬嘴唇,拼命的摇头,就是不肯睁开眼睛。 沈静卓抬手,轻抚夏侯宓的脸颊,“你瘦了,最近没有休息好吗?看你的脸色,多苍白。” 一滴眼泪从眼角落下。沈静卓俯身,靠近夏侯宓,二人气息纠缠,夏侯宓却惊慌失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轻轻的吻过夏侯宓的眼睑,吻过脸颊。原来她的泪水也是咸的。沈静卓无比珍惜的捧起夏侯宓的脸颊,然后在嘴角落下一吻。夏侯宓猛地颤抖。沈静卓没有犹豫,他将嘴唇贴在夏侯宓的嘴唇上,轻轻的碰触,试探。 夏侯宓颤抖如筛糠,眼泪一滴一滴的落下。沈静卓轻声一叹,心中无比悲凉。轻轻擦拭掉夏侯宓脸颊上的泪水,柔声说道:“不哭了,是我错了。你打我吧。” 夏侯宓埋着头,拼命的摇头,心中酸楚。 沈静卓痛惜,“你若是不肯见我,那我现在就离开。” 夏侯宓还是摇头,沈静卓苦笑一声,转身离去。夏侯宓猛地这拉住沈静卓的手,接着又好像被烫了一样,赶紧松开手。睁开眼睛,一脸无措的看着沈静卓。 沈静卓却笑了起来,“你总算肯睁开眼睛看我一眼。” 夏侯宓连连后退,她后悔了,她不该这样做的。沈静卓果断出手,搂住夏侯宓的的腰,不让她继续逃避下去。“告诉我,究竟是谁逼着你和亲?是不是陛下?” “不,不是的。事情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夏侯宓推开沈静卓,“沈大哥,和亲是我自己做出的决定,同旁人没有任何关系。” 沈静卓阴沉着一张脸,“我不相信,你怎么会去和亲。一定是有人逼你,对不对。你告诉我,我替你报仇。” 夏侯宓神情痛苦的摇头,“沈大哥,你不肯相信我吗?我说的没人逼迫就是没人逼迫。是我要求大哥上奏本,是我自己决定要去和亲的。” 沈静卓不敢相信,就好像是第一次认识夏侯宓一样。沈静卓用着颤抖的声音问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去和亲?” “因为我要救母亲和父亲。夏侯家养育了我,让我享受了十几年的富贵生活,在家族出现危机的时候,我身为夏侯家的姑娘自然该主动站出来,尽一份力。” “放屁!”沈静卓怒吼,夏侯宓颤抖,眼看眼泪又要落下。可是这一次,沈静卓却无动于衷,他目光凶狠的盯着夏侯宓,恶毒的问道:“夏侯家的男人都死光了?这么一个大家族,竟然要一个小姑娘牺牲自己来成全,真让人不齿。难怪都说夏侯家就是扶不上墙的烂泥。这样的家族,这样的亲人,根本就不值得你去牺牲。夏侯宓,你会后悔的,你的牺牲根本就是于事无补。夏侯家注定了迟早都会倾覆。” “够了,不要再说了。”夏侯宓怒吼,眼泪一滴一滴的落下。夏侯宓神情坚定的对沈静卓说道:“这是我的事,这是夏侯家的事,同你沈公子没有丝毫关系。沈公子既然说完了话,那就请你离开吧。” 沈静卓死死的盯着夏侯宓,“你,你真是糊涂透顶。你以为旁人会记得你的牺牲吗?你简直是妄想。等你出京后,要不了半个月,京城的人就会忘记有一个叫夏侯宓的姑娘。” “哪又如何。”夏侯宓又脆弱又坚强,让沈静秋大为怜惜。沈静卓好想将她抱在怀里面,给她力量,给她温暖。可是刚刚抬手,他又放弃了。他不能这么做,他不能给夏侯宓无谓的希望。沈静卓仰天长叹,心中悲凉。如今他除了数落夏侯宓之外,他什么都做不了。 夏侯宓神情悲戚,“沈公子,多谢你的关心。旨意已下,此事无从更改。今日分别后,还请你多加保重。早点娶妻生子,建功立业,我会在南越祝福你的。” 沈静卓嘲讽一笑,“祝福?我不需要你祝福。你若是真有这个心,不如多祝福你自己。南越那边,你要多加小心,不要冲动行事,多听多看多想,能不出头就别出头。还有,你身边的人……” 为什么眼泪会止不住,为什么她就这么想哭。看着沈静卓一张一合的嘴唇,夏侯宓感觉自己已经不能呼吸。她果然不该见他的,他们的情缘早已经斩断,见面只会徒增烦恼。 夏侯宓干脆利落的打断沈静卓的关心,“你走吧。以后我们不要再见面。” 沈静卓发愣,反应够来后,自嘲一笑,“好!我们以后不见面。”沈静卓没有迟疑,转身离去。走在夏侯家的花园里,他感觉得到夏侯宓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的身影。他放慢脚步,无数次的想要回头。可是每一次临到最后,他都放弃。 站在高处的夏侯宓,不知不觉间已经是泪流满面,眼泪控制不住的落下来。眼睁睁的看着那个人越走越远,即便走的那么慢。为什么要见面,为什么?不知什么时候,贴身丫头来到夏侯宓的身边,“姑娘,你哭出来吧。哭出来好受一点。” 夏侯宓猛地咬住手掌,压抑着哭泣,她无数次的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哭。以后遇到再大的磨难,她也不能再哭泣。 沈静卓失魂落魄的走在大街上,茫然四顾,他该何去何从。他的心空了,他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他也不想回军营,就这么茫然的走下去吧。再一次停下脚步,沈静卓发现他已经来到定国公府大门口。 看着门前的两头石狮子,显得格外的气派。突然间,沈静卓就做出了决定,这也是他内心的诉求,不然他不会走到国公府门口。 上前敲门,表明来意,他要见罗隐。他要让罗隐帮他。 门房一听他姓沈,还是沈家三房的少爷,当即将沈静卓迎进门内。带他去见罗隐。 罗隐是在东院的书房里见到的沈静卓。看到沈静卓一副丢了魂的样子,罗隐不动声色的问道,“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沈静卓深吸一口气,“请将我安排进送亲队伍。” 罗隐狐疑的看着沈静卓,“理由!” 沈静卓愣了一下,然后说道:“我想去见识一下。” 罗隐似笑非笑,“我同静秋的婚事就在下个月。” “我会在你们成亲之前赶回来。”沈静卓掷地有声的说道,见罗隐不肯表态,沈静卓放下身段,恳求道:“请你这一次务必帮我。” 罗隐面无表情,公事公办的说道:“你这个决定很鲁莽,很冲动。想让我帮你,那就说出你想去送亲的真实目的。” 沈静卓低下头,好半天才说道,“我不放心她。” 罗隐微微挑眉,有些意外。“既然如此……”罗隐起身,来到沈静卓的身边,“我会……” “什么?”沈静卓急切的问道。 罗隐笑了笑,一个手刀就将沈静卓给披晕了。 “来人!” “属下在。” 罗隐踢了一脚昏迷不醒的沈静卓,“将他送回东军大营,安排人看管起来。告诉他们,若是再让他跑出来,军法处置。” “属下遵命。” 第134章 大婚前一天 余氏领着沈静秋来到琉璃阁置办珠宝首饰,当做沈静秋的嫁妆。 沈静秋看着各色贵重首饰,有些兴趣缺缺。余氏倒是一脸的兴奋,同掌柜的你来我往,讨论得不亦乐乎。 余氏拿起一串珍珠项链,“静秋,你看这串项链,上面的珍珠个个浑圆饱满,大小也差不多,这可是难得一见的珍品。静秋,这个适合你,娘决定了,买下来,放进你的嫁妆里。” 沈静秋随意的看了两眼,笑道:“我听母亲的。” 沈静秋有些发愁,最近她修炼,感觉阻力重重。她很清楚,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身体内的阴寒之气作祟。而以她现在的进度,想要将阴寒之气逼出体外,不知需要多少年。沈静秋轻柔腹部,阴寒之气已经开始侵蚀她的身体。不过好在修炼《养生诀》可以抵挡一部分阴寒之气。 沈静秋不担心修炼的速度慢,而是担心阴寒之气侵蚀身体后,会影响到子嗣。虽然她不懂医理,却也知道身体湿寒之气过重的女子,孕育子嗣艰难。想到很快就要同罗隐成亲,罗隐那么大年纪了,肯定盼着早点能有孩子。可是她如今的身体,沈静秋根本就没把握能够顺利怀上。也没有把握怀上孩子后,孩子会健健康康。 “静秋,你在想什么?娘叫了你好几声都没听到。”余氏关心的看着沈静秋,摸了摸沈静秋的额头,“没生病啊。你这孩子,这两天老是走神,可是在担心成亲的事情?放心吧,娘将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定让你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沈静秋笑了笑,“娘,女儿挺好的,就是昨晚睡得晚,今儿起床没精神。” “你啊,可要保养好身子,做个漂亮的新娘子。” 沈静秋嗯了声。摸了摸耳边,确定面纱好好的挂着。 余氏笑着问沈静秋,“你看这个龙凤赤金翡翠步摇,可喜欢?这款式是今年时新的,你看这上面的红宝石,红得透亮。娘多少年都没见过成色这么好的红宝石了。” 沈静秋笑着点点头,“娘决定吧。挺好看的。” “是吧,娘一眼就看中了这个步摇。配你最合适。” 余氏又继续寻找合心意的珠宝首饰,最后一算账,竟然花费了一万多两白银。 沈静秋微蹙眉头,“娘,太多了。要不拿掉两样。” 余氏笑着摇头,“不可,不可。这可是给你做嫁妆用的,岂能嫌贵。娘都嫌准备的嫁妆太少了。你的头面首饰,金银珠宝,少说也得有十抬,否则会被罗家人看不起的。知道你心疼银子,担心将家里的银子花光了,等到静卓成亲的时候拿不出像样的聘礼。不过这些事情你不用操心,这些年我同你爹也置办了一些产业,加上分家得的那些,静卓的婚事不成问题。至于浩哥儿,他的婚事都是十年之后。十年后,足够我和你爹攒够浩哥儿的聘礼。” 沈静秋心中感动,“娘对女儿真好。” “以后同罗隐好好过日子,将日子过的红红火火的,就是对娘最大的安慰。” 沈静秋重重的点头,“娘放心,女儿一定会将日子过的红红火火的。” 余氏兴致很高,又带着沈静秋进入下一家铺子。沈静秋虽然兴趣缺缺,却也耐心的陪在余氏身边。 夏月朝同后堂连着的花园看了眼,很意外。偷偷的示意沈静秋朝看去。 沈静秋顺着夏月手指的方向看去,有个人逆着光看着他,带着浅浅的笑意,阳光洒在那人的身上,光晕围绕,犹如九天下凡的仙人一般。沈静秋瞬间笑了起来,对余氏说道:“娘,这里面气闷,女儿就在外面透口气。” “去吧,记得带着人。” “女儿省的。” 沈静秋带着江瑶和夏月来到外面,来人正是罗隐。罗隐一脸笑意的看着沈静秋,“怎么没让紫竹青竹跟在你身边。可是她们伺候不好?” 沈静秋笑着摇头,“并非如此。她们跟了过来,不过我将她们留在了外面马车上。” 罗隐顿时松了一口气。 沈静秋笑问罗隐,“你怎么会在这里?” “知道你在这里,我就来了。”罗隐朝厢房里看了眼,余氏正在里面认真的挑选货物,挑选得格外认真忘我,根本就没注意到这小小的后院多了一个人。 沈静秋似笑非笑的看着罗隐,她相信罗隐应该没有派人跟踪她。但是罗隐却准确的找到她们,可见定有内情。 罗隐尴尬一笑,说道:“这家店铺的东家,我认识。” 只是认识吗?沈静秋依旧似笑非笑,好似在说,你没有说实话哦。 罗隐轻咳一声,仿佛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最后大大方方的说道:“这家店在我名下,不过我也是第一次来。” 沈静秋顿时有些不好意思,挑选珠宝首饰,竟然挑选到罗隐的店里面。这就好比左手出右手入,弄到最后全是自个的。沈静秋的脸颊微微泛红,“我这就去告诉我娘,让她到别的地方挑选。” “别,千万别去。我看岳母大人乐在其中,我们就不要去打扰。” 沈静秋瞪了眼罗隐,有点尴尬的说道:“我娘是在替我置办嫁妆,到你这里来买首饰,哪算什么事。不知内情的人知道了,还以为我们是想占你的便宜。不行,我让我娘去别家。” “何必如此。如果你怕人说闲话,那就生意归生意,咱们不讲人情。至于你担心罗家人知道了,会拿这件事情说闲话,大可放心。这家店是我私下里置办的,罗家人都不知道。”罗隐笑着说道。 沈静秋想了想,勉为其难的说道,“好吧,生意归生意。以后不准用别的理由将银两退回来。若是让我知道了,我定不会原谅你。” 罗隐笑着应是,“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沈家人是要面子的,尤其是沈青康。自然不能容忍让人戳着脊梁骨说闺女没成亲,就占女婿便宜这样的话。最好的办法就是生意归生意,个人感情又是另外一回事。至于成亲后的事情,成亲后再说。 罗隐偷偷的拉起沈静秋的手,沈静秋四下看了眼,心头有几分紧张。 罗隐严肃的说道:“今儿来找你,是想同你说件事情。是关于大舅哥,我认为你应该知道。”然后罗隐就将沈静卓想要去送亲,求到他这里来的事情说了。 沈静秋大皱眉头,“当初我就看出他们二人有些不同,后来见哥哥没将此事放在心上,还以为他对夏侯姑娘没上心。没想到,一传出夏侯姑娘要和亲的消息,他就变得这么冲动。竟然要去送亲,他简直是不知所谓。罗隐,你做的很对,就该打晕了他,将他送回去。” “此事你打算怎么办。”罗隐关心的问道。 沈静秋笑了笑,“就让他继续在军营里磨练吧。时日长了,他就该忘了这些事情。”照着如今的局势发展,说不定很快沈静卓就有仗打了。等到那时候,就算是有再多的心思,也全都放在一旁。至于夏侯宓,既然选择了和亲保全家族,那就没有后悔的余地。 罗隐面无表情的说道:“二人本是互有情意,家世也相当,可是偏偏不能在一起。若是他们二人都能主动一点,都能勇敢一点,或许今日又是另外一个局面。”话语中全是替二人感到可惜。 沈静秋笑了起来,“不是每一个人都有罗世子的勇气和运气。”沈静秋一点都不觉着可惜。沈静卓同夏侯宓有情意是一方面,适不适合成亲又是另外一回事。沈静卓妻子是要当三房的家,一定要有主见要有手段,还得懂得大局,为沈静卓出谋划策。即便不能替沈静卓分担公事上的压力,至少不会给沈静卓增添麻烦。这些要求,夏侯宓能做到几点?沈静秋表示怀疑。至于夏侯宓将来会成长成什么样,那就是将来的事情。 罗隐笑了起来,“我的勇气和运气全都用在了你的身上,你可要负责。” 沈静秋干脆啐了他一口,好不要脸。而且罗隐也太大胆了,旁边可是有人的。瞧那江瑶,肩膀一抖一抖的,分明是在笑。 罗隐知道沈静秋不乐意了,赶紧说道:“我现在就走。岳母大人那里,就劳烦你说一声。” 沈静秋说道:“你赶紧走。要是让我娘知道这铺子是你的,她肯定尴尬的要死。说不定掉头就走。” 罗隐点点头,“那行,我走了。” 沈静秋回到厢房,余氏还在挑选。余氏问沈静秋喜欢哪些,只要是喜欢的全都包起来。沈静秋随便拿起几样看了看,说道:“娘,这里的款式同之前看的那家差别不大,我们还是去别家看看吧。” “这里做工扎实,你瞧这簪花雕刻,一看就是经年的老工匠做出来的。你再看这些……” “娘,我们还是去别家看看吧。要是别处没好的,我们再回来。”沈静秋撒着娇,让余氏无法拒绝。 余氏笑道:“好吧,先去别家看看。” 离开了铺子,沈静秋松了一口气。然后打起精神继续陪着余氏选购珠宝首饰。 罗隐同沈静秋分别后,准备回衙门处理公事。路过一座酒楼的时候,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悄悄的从酒楼后门进去。罗隐起了好奇心,偷偷跟了上去。就看到乔装改扮的二王爷进入酒楼后院,同人会面。 罗隐好奇同二王爷约在此处会面的人究竟是谁,直觉告诉他二王爷来到这里目的肯定不简单。罗隐没有冒然跟过去,而是躲在远处,盯着他们会面的房间。只要有人出来,他第一时间就能看到。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二王爷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那道门再次打开。这人同样做了乔装改扮,罗隐只觉身形有些熟悉,可是一时间却猜测不出此人究竟是谁。罗隐为了弄清对方的身份,只能偷偷的跟上去。看到对方七拐八拐,最后进入宁夏总兵欧阳夏在京城的府邸,罗隐顿时恍然大悟,原来这人竟然是欧阳俊。什么时候欧阳家竟然同二王爷有了关系。 联想到最近的一系列事情,罗隐心中有了个模糊的概念。当天,罗隐就吩咐得力手下,死死的盯着欧阳俊,事无巨细都要禀报。 过得几天,属下来禀报,说是欧阳俊出了京城,朝南边去了。 罗隐冷冷一笑,看来他的猜测要被证实了。当日,罗隐就给已经启程去赈灾的谢明远去了一封信,让谢明远小心欧阳俊暗中使坏,必要的时候,脱离轩辕端,独自前往灾区。 远在驿站停留的谢明远,收到罗隐派人送来的密信,心情顿时荡到了谷底。简单的一个赈灾,这么多人盯着,哼,还真是看得起他们。明面上要防备着轩辕端,暗地里还要防备着二王爷,这些人一个个的不消停。谢明远捏紧拳头,必要的时候,他也可以心狠手辣,也可以谈笑间杀人灭口。 眼看着罗隐同沈静秋的婚期即将临近,正是沈家罗家忙碌的时候。太子却在这个时候突然召见罗隐。 罗隐来到东宫,直接去拜见太子轩辕龙。 自去年秋狩受伤后,太子轩辕龙就再也没有在人前出现过。就连罗隐也有两三个月没见到对方。见太子轩辕龙起身,朝他走来,每一步都走的很稳很踏实,没有任何跛脚的迹象。罗隐当即说道:“恭喜殿下,贺喜殿下。殿下腿伤痊愈,可谓是今年第一大喜事。” 太子轩辕龙哈哈大笑,拍拍罗隐的肩膀,“孤吉人自有天相。当初御医们都信誓旦旦的说孤的腿会留下残疾,如今却恢复如初,只怕不少人该心慌了。” 罗隐陪着笑了几声。“不知殿下召见微臣有何吩咐。” 太子轩辕龙沉吟片刻,问罗隐,“两省十二州如今是什么情况?” “启禀殿下,已经开始赈灾,安置流民,组织春耕。相信很快那边的局势就能稳定下来。”罗隐一板一眼的说道。 太子轩辕龙的神色晦暗不明,有些心不在焉的说道:“是吗?” 罗隐揣摩着轩辕龙的心思,估计轩辕龙今日召见他,就是为了灾区的事情。 太子轩辕龙犹豫了一会,“定邦,孤有件事情需要你去做。” “请殿下吩咐。” 太子轩辕龙郑重的说道:“孤想让你派几个得力的人手前往两省十二州,替孤盯着那边。” 罗隐面无表情的问道:“请问殿下,既然殿下要派人去盯着,为何拖延到现在才同微臣说起。” 太子轩辕龙有一点狼狈。 罗隐继续说道:“殿下在这之前是不是已经派了人过去。不过那些人都被人解决掉了。” “你怎么知道?”轩辕龙很是意外,狐疑的盯着罗隐。 罗隐面无表情的说道:“微臣猜的。殿下放心,就算殿下不吩咐,微臣也会派人盯着那边。此事殿下无需操心,只管等消息就是。” 太子轩辕龙猛地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这件事情孤就交给你了,希望你不会让孤失望。” “殿下放心,微臣定不会辜负殿下托付。” 罗隐告辞太子轩辕龙,又去见罗敏。罗隐提醒罗敏,“殿下身边有一股隐藏的势力,姐姐要多多留心。”能够躲过罗敏的监视派人出去,可见太子还是有几把刷子的。 罗敏挑眉一笑,“他有隐藏的势力不奇怪,要是没有的话,那他这个太子之位早就被人撸下来了。你放心吧,此事我会留意的。眼看着你就要成亲了,宫里的事情你就不要操心。等到你大婚的时候,本宫会出宫替你撑场子。” 罗隐笑了,“好,我等着姐姐。” 转眼时间进入四月,离着沈静秋同罗隐的婚期越来越近。嫁妆全都准备妥当了,余氏却依旧着急上火。每天都在担心,会不会哪个地方出了纰漏,会不会嫁妆没备齐。沈静秋瞧着,有些无语,她作为当事人,都没有余氏这么紧张。 沈静秋干脆让厨房煮了安神汤,劝余氏喝下。余氏太紧张了,需要好好的休息。接着沈静秋将事情接了过来,抄写礼单,确认菜单,确认宾客名单,安排宾客坐席。还有背叛碗碟的准备,丫头的安排。挑选了平头正脸的,在府中当差数年的丫头集中起来,到时候就由这些丫头伺候来往的宾客。厨房那边也让人在大厨房的院子里搭建了几个大灶台,厨房人手也都安排好了。不用担心宾客多了,饭菜供应不上。 茶水房也需要重点关注,沈静秋挑选了一番,从大房有借了几个人,加上三房的人手,茶水房总共安排了十来个人。茶水丫头则另外安排。 零零总总的,沈静秋在管事婆子们的配合下,总算将所有的事情都确定了下来。 余氏休息了两天,总算恢复了精力。得知沈静秋安排好了一切,格外的吃惊。查看了一番,连说沈静秋长大了,能够担负当家主母的重担。沈静秋含笑不语,想当年在宫里初掌权柄的时候,也是战战兢兢的。时日一长,人也历练了出来。无论多大的场合,对沈静秋来说,都是手到擒来。毕竟比规制,比规模,比细心小心,任谁也比不上皇宫大内。这也是为什么,世家豪门都愿意请从宫里面出来的嬷嬷到府中做教养嬷嬷,调教府中的姑娘们。 到了四月十七日,晒妆催妆。 一百四十抬嫁妆,全都是实打实的,没有一点虚头,比王府嫁女都不差多少。来添妆的亲朋好友见了,纷纷称羡。当然不少人也在嘀咕,侯府都分家了,三房还能拿出这么多嫁妆。莫非是将库房都搬空了。这也太宠闺女了吧,别忘了三房还有两个哥儿。大的都已经到了适婚的年龄,小的过个十来年也差不多该说亲了。 旁人就笑道:“关心那么多作甚。人家沈大人同三夫人乐意拿出所有家当嫁女,你们羡慕吗?” “哼,嫁女倒是风光的很,就怕嫁完了闺女后,一家人都要喝西北风。” “曾夫人,你不心疼你家闺女,难道还不允许别人心疼闺女吗?喝西北风又如何,又没找你曾夫人借一文钱银子。” 曾夫人满面怒容,不屑同这些愚妇们争论。哼,光知道打肿脸充胖子,却不知手上没钱的艰难。正所谓一文钱难倒英雄汉,等缺钱的时候就知道好歹。 这里的议论,很快就被机灵的丫头传到余氏的耳朵里。余氏心中不满,这些人哪里是上门添妆,分明是上门添堵。余氏吩咐下去,好好招呼各家夫人太太,多留意一下到底有那些人在胡说八道。丫头们领命而去。 沈静秋在外面露个脸,脸上依旧蒙着面纱。众人窃窃私语,这沈静秋都毁容了,罗家也不嫌弃,果然有信用。 有人撇嘴不屑,“这是陛下下旨赐婚,别说毁容,就算是断手断脚,罗家也得将她娶回去。不过娶回去是一回事,做夫妻又是一回事。这沈姑娘以前堪称绝色,那罗世子当初非她不娶,估摸着也是被美色所惑。等见了如今沈静秋毁容后的模样,那一腔少年热情,怕是立时就消退的干干净净。” 众人都心照不宣的笑了起来,“这话说的不错。少年慕艾,谁也不愿意天天面对一张毁容的脸。那沈静秋去了罗家,只怕是当不了罗家的主。罗家不可能让一个整日里蒙着面纱的媳妇迎来送往,免得丢了国公府的脸面。” “此话不错。难怪沈大人同沈夫人,不惜掏空家底,也要给沈静秋准备这么丰厚的嫁妆。有了这谢嫁妆旁身,就算不受世子待见,自个的腰杆也能挺直。” “正是这个理,没有容貌只能看嫁妆了。哎,这么一说,这沈静秋也怪可怜的。好好的一张绝色面容,竟然会被南越人毁容,难道这是天意,连老天爷都不想看到一张狐媚的脸。” 爱八卦的的太太们,个个掩嘴而笑,都认为自己猜到了真相,将沈静秋说的越发不堪。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她们心里头平衡一点。 这些话一丝不漏的传到余氏的耳朵里,将余氏气了个倒仰,“这些长舌妇,不说人是非会死吗?不行,我去会会她们,我倒是要看看这些人今日上门,究竟是来做客还是来砸场子。” 沈静秋拉住余氏,“母亲何必同那些人一般见识。不过是些长舌妇,同她们计较就真的失了身份。” “难道就这样放过她们?让她们继续说你的闲话?静秋,要不你将面纱取了,让那些都看看你的真容,咱们吓死她们去。”余氏征求沈静秋的意见。 沈静秋顿时笑了起来,“母亲就爱开玩笑,今日不宜揭开面纱。” 余氏很失望,她真的很想昭告天下,她的闺女根本就没有毁容,不仅没有毁容,还比以前长得更好。不过余氏也知道今日揭开面纱不合适,心里头有些可惜,“看着那些长舌妇得意洋洋的样子,我这心头就气不打一处来。” “母亲,收拾她们的办法多的是,不用咱们出面,就能让她们出个大丑。此事交给女儿来办,女儿一定将事情办的妥妥当当的。” 沈静秋叫来江瑶,如此吩咐一番。江瑶促狭一笑,领命而去。 江瑶换了一身衣服,到了茶水房。说茶水丫头不够用,她来帮个忙。端了几杯新泡的茶水,加入一点药粉,然后就亲自给那些长舌妇们端了过去。 几位夫人太太凑在一起喝茶,聊着沈家的八卦,没半点顾忌。喝过了茶,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其中曾夫人就控制不住的放了一个响屁。众夫人们纷纷掩鼻退后。曾夫人脸色涨红,简直是无地自容。当众放屁,完全是失礼没教养的行为。 曾夫人羞愤欲死,求救似得看着众人,希望有一个人能好心的替她解围。 可是看来看去,都是一张张看好戏的面孔。 不过很快就有人替曾夫人解围,其他几个喝了加料的茶水的夫人,纷纷开始放屁,那屁响彻整个大厅,人人侧目而视,偷笑不已。有那看好戏的,干脆大声笑了出来,说着风凉话。 几位夫人,之前还在嘲笑曾夫人出丑,这会就轮到了自己,可想而知有难堪,多没面子。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永远都不要见人。更恨不得时光倒流,刚才的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想到京城的八卦妇女们会怎么议论她们,都有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曾夫人却瞬间活了过来。她一个人出丑哪里比得上大家一起出丑来的震撼。不过还没高兴起来,又一个屁响了起来,其他几位夫人就像是迎合曾夫人一样,接二连三的放屁。简直成了放屁展览。 这下子几十年的体面都没了,几个夫人无地自容,纷纷告辞离去,再也没脸面继续留下去。就连第二天的婚礼,几位夫人都没有出息。不过此乃后话,暂且不议。 余氏躲在厢房里哈哈大笑,笑的眼泪都出来了。余氏笑着说道,“你这个促狭鬼,要是换做那脸皮薄的姑娘,怕是自尽的心都有了。” 沈静秋含蓄一笑,“女儿就是确定她们承受得起,才会出这个主意。母亲可满意?” “满意,太满意了。这可比娘亲自上阵同她们理论一番要强多了。不过几个人在我们家出了丑,会不会被人怀疑是我们做的手脚。”余氏担心的问道。 沈静秋摊笑道:“母亲放心吧。就算有人怀疑是我们做的,也拿不出证据来。那茶水已经被人处理干净,如今连点水沫都没有。而且我料想她们也不敢在外面说是我们沈家在整治她们。她们一旦这么说,旁人总要问个前因后果。母亲认为,她们敢将那些话再说一遍吗?真要这么干的话,那就是同咱们沈家结仇。父亲如今仕途顺畅,众人巴结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得罪咱们家。” 余氏顿时放下心来,“听你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 小丫头掀起门帘子,“启禀夫人,启禀姑娘,几位姑奶奶回来了。姑娘准备在哪里见她们。” “姐妹们回来了,母亲,我去招呼她们。”沈静秋又吩咐小丫头,“将姑奶奶们带到我的院子里,咱们姐妹几个好好聚聚。” 余氏笑道,“你去吧,这里有娘盯着。有那几个人的前车之鉴,想来不会再有人不开眼的胡乱说话。” 沈静秋点头应是,“母亲,那女儿去了。” 回到自己居住的院落,沈静宜,沈静安都已经到了。意外的是,沈静如也回来了。 沈静宜同沈静安上前恭喜沈静秋,又送上准备的礼物。 沈静秋笑纳,“多谢两位姐姐。两位姐姐请里面坐。”顿了顿,沈静秋问沈静如,“六妹妹今儿怎么回来了?父亲知道吗?”当初沈静如要给晋王做妾,沈青康气的要将沈静如除族,结果被沈老夫人拦下。虽然没有除族,但是沈青康吩咐了,以后不准沈静如上门。 沈静如诺诺不敢言。 沈静宜上前,拉着沈静如的手,对沈静秋说道,“三妹妹,是本王妃带静如回来的。她也是我们沈家的闺女,是三妹妹你的亲妹子。今儿是你添妆的日子,她岂能不回来。” 沈静秋似笑非笑,打量两人。沈静如穿了一身草绿高腰襦裙,梳了一个流苏髻,简单几样首饰插在头上,手上戴了一对碧玉镯子,瞧着成色不错,不过算不得顶尖。这样的货色在晋王府,只配拿来打赏下人。再看沈静如一张小脸,尖尖的,可比以前瘦了些。脸上傅着厚厚的粉,惨白惨白的,着实不太美观。沈静如身上最大的变化,一个是身量明显高了一截,二是气质发生了变化。少了青春少女的明媚,多了小妇人的忧愁。虽然一句话没说,可是往那里一站,给人的感觉就是上不得台面的小妾。 再看沈静宜,一身大红曲裾,红的刺眼。简直将沈静秋这个准新娘都给比了下去。头上是一套赤金珠玉流光龙凤头饰,微微一动,那步摇就轻轻摇晃一下。整个人显得又富贵又气派。神色略显倨傲,未语先笑,却隔着距离,透着冷漠。沈静宜同沈静如站在一起,怎么看,沈静如都只配给沈静宜提鞋。 沈静秋嘲讽一笑,“王妃还真是有心,我们都没想到的,王妃替我们想到了,我们想到的,王妃也早就考虑好了。行了,既然来了那都是客。大家进去喝杯茶吧。” 四姐妹分宾主坐下,沈静安担心沈静秋同沈静宜冲突,率先说道:“三妹妹,婚礼上所有的事情都准备好了吧。有没有要我们帮忙的。” “二姐姐有心了,有需要的时候我会同二姐姐开口的。”沈静秋客气的说道。 沈静宜抢着话说道:“三妹妹,我进门的时候听下人提起,说三叔父同三婶娘给你准备了一百四十抬嫁妆,当真是羡煞旁人。比本王妃当初出嫁的时候还要风光。” 沈静安有些不自在,要说嫁妆多寡,她应该最少的一个吧,只有一百二十抬。不过沈陆氏私下里给了她两万两的陪嫁银子。如今她也算是个小富婆,手上极为宽松。在樊家众位妯娌中,她算是过的最舒坦的一位。 沈静安深吸一口气,她倒是想看看这两人要说什么。 沈静秋浅浅一笑,拿起茶杯,揭开茶杯盖子,用盖子轻轻的拨弄浮在水面上的几片茶叶。“妹妹没记错的话,王妃出嫁,总共有一百四十八抬嫁妆,二伯母还给了不少私房给王妃。这些全都没算在嫁妆里面。两相比较,妹妹的一百四十抬看着风光,其实同王妃的嫁妆完全没得比。”当初沈刘氏给沈静宜准备嫁妆的时候,二房还当着家。库房里不少好东西,都被沈刘氏拿出来做了沈静宜的嫁妆。那些古玩玉器字画,虽然不能吃不能喝,却价值不菲。余氏同沈陆氏曾经私下里算过一笔账,沈刘氏给沈静宜的陪嫁,折算成银两的话,少说也有十几万两。手里捏着这么一大笔嫁妆,竟然还来羡慕她的,沈静秋真想啐她一口,让沈静宜知道点好歹。 沈静宜笑道,“三妹妹何必自谦。人人都说三叔父同三婶娘将三房的库房都掏空了,等妹妹出嫁后,三房就要打饥荒。哎,我也能理解三叔父同三婶娘的心情,毕竟妹妹如今不比当初,没有丰厚的嫁妆旁身,等到了罗家只怕更无立足之地。哎,瞧我这张嘴,该打。妹妹可别生气啊。” 沈静秋似笑非笑的看着沈静宜,“之前在大厅的时候,我就听到几个妇人说了意思差不多的话,都在可怜我毁容,要靠嫁妆撑面子。母亲气的大骂,一群长舌妇,心胸狭窄,见不得别人有一点好。等死后下了地府,肯定是要被拔舌下油锅。” 竟然说她是长舌妇,沈静宜的表情差点扭曲了。 沈静安掩嘴偷笑,果然还是要沈静秋出面,才能让沈静宜吃瘪。 沈静宜深吸一口气,“三妹妹的口舌还是这么利落。在娘家没关系,我们都是姐妹,自然不会同妹妹计较。不过等去了罗家,罗家人口众多,性子各异,到时候妹妹再这样张狂,说话没半点分寸,被人打板子那也是活该。哎呀,瞧我,怎么能说妹妹活该。要是罗世子听到了,怕是要找我麻烦了。就是不知罗世子能不能适应妹妹那张面容。实在不行的话,我劝妹妹一句,那面纱就别取下来了。最好洞房的时候都带着,这样一来才不会将人给吓坏。” 沈静秋端起茶水就朝沈静宜泼去。 沈静宜跳脚,看着被茶水脏污的衣裙,心情极为恶劣。“沈静秋,你作死吗?竟然敢泼本王妃茶水。” 沈静秋啊了一声,一副无辜的模样,“刚才一只鸭子嘎嘎嘎的乱叫,聒噪的很,干脆一杯茶水泼出去。没想到竟然泼到了王妃的身上。还请王妃恕罪。” “你,你好样的。”沈静宜指着沈静秋,“本王妃今儿就请出国法,治你一个大不敬的罪名。”竟然将她比作鸭子,简直就是找死。忍无可忍,今儿定要给沈静秋一点教训。 沈静安同沈静如张大了嘴巴,大得足够塞进一个鸡蛋。沈静秋竟然对沈静宜泼茶水,难道沈静秋忘了沈静宜的身份吗?这么做,不怕被打吗?沈静安心头紧张不已,示意身边的丫头,赶紧去将长辈们请来。迟了的话,沈静秋只怕要吃亏。 沈静秋眉目微动,“王妃息怒。刚才是我出神了,以为有一只鸭子在耳边聒噪,想都没想,就将茶水泼了出去。哪里想到,竟然就泼到了王妃的身上。都是我的错,要不我赔王妃一件裙子。” 沈静宜怒斥,“放肆!本王妃是贪图你一条裙子的人吗?来人,沈静秋以下犯上,对本王妃大不敬,给本王妃掌嘴。掌嘴三十。” 三十板子打下去,沈静秋一张脸就彻底毁了。 沈静安赶紧劝解,沈静秋明日就要出嫁了,被打了脸如何见人。这是要逼死沈静秋吗?沈静秋也真是的,怎么可以这么冲动,直接对沈静宜泼茶水。“大姐姐,你息怒,三妹妹不是有意的。” “你闭嘴。”沈静宜直接怒斥沈静安。 沈静安蹙眉,心头不满。还要再劝,就见沈静秋对她摇头。沈静安心想,沈静秋敢这么做,定是有所依仗。那她何必多事,还是先看看情况再说。 沈静秋老神在在,没有丝毫惧怕之色。沈静秋脸带笑意的问道:“王妃真的要治我的罪?” “废话。” 沈静秋笑道,“你确定?这世上可没有后悔药吃哦。” 沈静宜微微眯起眼睛,沈静秋是什么意思?威胁她?虚张声势?拖延时间等待救援?沈静宜冷哼一声,不管是什么理由,今日都不能放过沈静秋。沈静秋自己将把柄送上来,她岂会放过。厉声说道:“给我动手。” 王府婆子们冲上去,却在此时,沈静秋朝沈静宜吐了两个字。只见沈静宜脸色大变,赶紧喊道:“都给我住手,全都下去。这里没你们的事。” 王府婆子面面相觑,王妃这主意改的也太快了点吧。不过王妃都发了话,自然要听。 婆子们退下,沈静宜却焦躁不安的盯着沈静秋,“三妹妹,有些话,我想我们有必要私下里说说。” 沈静秋笑道,“好吧,我就勉为其难。” 沈静宜板着脸,跟着沈静秋来到厢房。沈静宜厉声质问,“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沈静秋摊手,“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你想如何?”沈静宜紧张得手心都在冒汗。 沈静秋笑了笑,“不如何。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只要大姐姐不找我麻烦,我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一个字也不会吐露出去。”顿了顿,又说道:“若是我真的要对付大姐姐的话,我早就将此事声张出去。届时大姐姐这个王妃之位保不保得住,可是两说。” 沈静宜铁青着一张脸,“我凭什么相信你不会说出去。你能给我保证吗?” “信不信在于你,同我没关系,我没责任对你做出保证。”沈静秋嘲讽一笑。 沈静宜捏紧了拳头,“沈静秋,你好样的,我果然是小看了你。” “彼此,彼此。” 沈静宜冷哼一声,转身离去。沈静安找了过来,“三妹妹,你对大姐姐说了什么,瞧她那脸色,像是吓住了一样。” 沈静秋神秘一笑,“天机不可泄露。” 第135章 大婚 四月十八,黄道吉日,诸事皆宜。 天还没亮,沈静秋就起床洗漱沐浴,换上大红嫁衣,拿下面纱,开始装扮。 当面纱被取下,屋里响起一阵吸气声。喜娘心道,莫非丫头们都被沈静秋的丑八怪容貌给惊吓住了。这得有多丑,才会有这样的效果啊。喜娘笑盈盈的上前,心里头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准备。可是看到沈静秋的真容时,也被惊吓住了。 只见眼前的沈静秋,眉目如画,肌肤莹白如雪,嘴唇不点而红,气质温婉恬淡,明明离着这么近,却感觉眼前之人周身都罩着一层雾,虚虚实实,让人看不透道不明,心中不由得就生出自惭形秽的感觉。 喜娘傻愣住,那个毁容丑八怪去哪里呢?为何眼前之人,比传闻中的还要美上三分。难道被人掉包了吗? 喜娘哆哆嗦嗦的,“这……你……” 沈静秋展颜一笑,风华初现。“喜娘这是怎么了。若是喜娘担不起重任的话,尽早说一声,我好让别人来。” “不,不是。”喜娘赶紧否认,“沈姑娘放心,小的肯定担得起这个重任。” 喜娘上前,同丫头们一起给沈静秋上妆。喜娘犹犹豫豫的,沈静秋从镜子里见了,笑道:“喜娘有什么话尽管说。今日是我大喜的日子,无论说了什么话,我都恕你无罪。” “多谢姑娘。小的就是疑惑,姑娘真的是那个沈姑娘吗?” 沈静秋笑了起来,原来喜娘以为她是冒牌的。沈静秋笑道:“是不是,喜娘问问我身边的丫头不就知道了。要是你觉着问丫头还是不能确定的话,一会我娘过来,你要不问我娘去。” “不不不,小的绝对没有怀疑姑娘的身份。只是之前传言姑娘毁容了,如今猛地见到姑娘的真容,着实很意外。”意外得都快将她吓死了。 沈静秋浅笑一声,也不同这个喜娘计较。 外面越来越热闹,宾客们陆续到场。沈静秋装扮完毕,不过还没到吉时,迎亲的队伍还没到,沈静秋就安坐在闺房里。 江瑶从外面进来,见到沈静秋身穿大红嫁衣,脸上化着浓浓的的新娘妆,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顿觉惊艳。心跳都漏了两拍,很不争气的脸颊也跟着泛红。直到沈静秋轻咳一声,她才回过神来,赶紧低头,掩饰住眼中那一抹倾慕之色。 江瑶来到沈静秋身边,“姑娘,几位姑奶奶来了。姑娘这会要见她们吗?” 沈静秋喝了口茶,“自然要见的。” 江瑶有些担心,“让她们见到姑娘的真容,要紧吗?” 沈静秋眉眼微动,带着笑意说道:“她们迟早都会知道,既然如此,择日不如撞日,那就今日吧。” 江瑶促狭一笑,“姑娘这般模样,沈静宜见了,怕是要被气死。” “放心,她气不死的。”沈静宜的生命力那么顽强,又怎么可能会死。 沈静秋大大方方的坐着,等候沈静宜沈静安几人的到来。 沈家姐妹们说说笑笑的,沈静宜还特意叮嘱其余人,一会见了沈静秋不要提起关于容貌的话题,免得败坏了兴致。大家点头称是。 沈静秋安却格外不屑,也不知是谁昨儿咄咄逼人,恨不得将沈静秋说得一文不值。后来被沈静秋收拾了一顿,还没老实几个时辰,今儿又想借机生事。这沈静宜仗着王妃的身份,莫非真的以为别人拿她没办法吗? 沈静宜打头,走在最前面。今儿的沈静宜,打扮得富丽堂皇,气势不凡,比之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隆重。 沈静安心想,今日是沈静秋大婚的日子,沈静宜穿着这样子,分明是想宣兵夺主。就是不知今日沈静秋会不会让她得意。 沈静宜满脸笑容,还没进门就嚷嚷着,“三妹妹,我们来了。三妹妹可……”声音突然被卡住,犹如是被人掐断了一般。沈静宜就跟见了鬼似得看着前方端坐着的沈静秋,手指颤抖,心中无比的意外惊慌失落愤恨,“你,怎么回事?你不是毁容了吗?难道你是骗我们的。沈静秋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连陛下也敢欺瞒。”瞬间沈静宜就做出了决定,心想沈静秋主动送上靶子,她若是放过,那就是对不起自己。 沈静安等人越过沈静宜,定睛一看,沈静秋美貌天成,哪有半点毁容的样子。 沈静如悠悠一句,“原来没毁容啊。”语气里是说不出的失望和遗憾。说出这话后,她又后悔了,怕被人盯上,赶紧低下头,弱化自己的存在感。 沈静安拍手笑道:“原来三妹妹的容貌已经恢复了。你也真是的,怎么不告诉大家,好让那起子嘴碎的人都闭上嘴巴。” 沈静宜怒斥,“什么恢复,她根本就没毁过容,她同罗隐演戏,欺骗了我们所有人。沈静秋,欺君之罪,你担当得起吗?”她早就说过毁容的消息不可信,结果所有人都被摆了一道。 沈静秋笑盈盈的看着沈静宜,“王妃说的对,欺君之罪我的确担当不起。不过要治罪的话,也得先治王妃你的罪。王妃虽然身为宗室成员,但是王妃非君非臣,却一口一欺君之罪,一口一个欺瞒陛下。请问王妃是君上,是陛下?王妃你什么都不是,更不是后宫娘娘,你怎么就敢一口一个欺君之罪。再有,当初罗世子说的很清楚,我中毒毁容,想要恢复容貌需得仔细调养。否则我也不会在庄子上住那么长时间。自始至终,无论是罗世子还是我们沈家,都不曾说过我彻底毁容,不能恢复容貌的话。又何来的欺君之罪。对了,我听人说,当初我刚出事的时候,王妃还到府上看望过,还曾口口声声的说我吉人自有天相,一定能够恢复容貌。如今我真的恢复了容貌,王妃又改口说要治我欺君之罪。真是神也是你,鬼也是你,反话正话都被你说了。凡是不合你心意的,你就要赶尽杀绝,不给人留一点活路。” 沈静宜脸色青白,“好厉害的一张嘴。既然你的容貌早就恢复,那为何还整日里带着一张面纱,装作毁容的样子。你分明就是有意欺瞒。” 沈静秋似笑非笑,“什么时候连面纱也不能戴,莫非这是王府的规矩。王妃身份高贵,可是你还管不到我的头上,更管不到沈家的头上吧。” 沈静宜深吸一口气,“你一直蒙着面纱,究竟有什么目的。莫非怕别人知道你根本就没毁容?” “笑话?王妃是哪个牌面的人,我为何要回答你的问题。”沈静秋是赤裸裸的打脸,根本不给沈静宜一点面子。 丫头仆妇们纷纷低下头,恨不得从这里消失。两位姑奶奶针锋相对,还是在大婚的日子里,这是要让人看戏的节奏吗? 沈静安左右看看,尴尬一笑,“你们二人都少说两句。昨日里不是说的好好的吗,怎么今日一见面,又吵了起来。”沈静安给沈静秋使眼色,示意沈静秋用昨日的办法,压制沈静宜。 沈静宜涨红了脸,犹如猪肝一般难看。她突然醒悟过来,沈静秋手上还捏着她的把柄,她这样冒冒失失的,可别逼得沈静秋使出杀手锏。沈静宜心中恨不得除掉沈静秋,面上却要做出和善的模样来,笑着说道:“瞧我,一时激动,竟然口不择言,说了不该说的话。三妹妹,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之前我也不是故意的。姐姐给你道歉,还请你原谅则个。” 沈静安等人瞪圆了眼睛,沈静宜这是彻底反转啊,莫非是吃错药。 沈静秋笑了笑,“王妃娘娘,这情绪不稳是病,有病就要吃药。” 沈静宜表情僵硬,“三妹妹有心了。最近这段时间,心情时常郁结,是该请御医来看看。” 就这样承认自己有病,沈静安诧异极了。沈静秋到底用了什么法子,让沈静宜乖的跟小猫似得。不过能够看到沈静宜吃瘪,还是极好的。 沈静秋起身,“诸位姐妹们来送我,我很感激。来人,奉茶。” 大家分别安坐,各有心思。不过多半都是心不在焉。今日是她大婚的日子,沈静秋不欲在今日生事。同姐妹们聊了一会,就端茶送客。 等人走了,江瑶同夏月抱怨,说沈静宜欺人太甚,竟然在大婚日找茬。又说该给沈静宜一个教训,让她知道点好歹。 沈静秋调弄着胭脂,嘴角带出一抹笑容。收拾沈静宜是迟早的事情。对付沈静宜这样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毁掉她的希望,才让她尝遍无尽的痛苦。不过这些话沈静秋不打算同两个丫头说。 吉时快要到了,余氏来看望沈静秋。看到一切都准备妥当,余氏就放心了。 沈静秋笑道:“母亲,趁着这会还有时间,能不能将哥哥叫来,我有话同他说。” 余氏答应下来,当即命人去将沈静卓叫来。沈静卓是昨儿晚上回来的,沈静秋本想找他说话,因为时间太晚了,不得已只能推迟到今日。 沈静卓被请了过来,见到沈静秋就要嫁人,沈静卓有些不舍又替沈静秋高兴。 沈静秋挥挥手,示意丫头们都退出去。 沈静卓心知沈静秋有话同他说。沈静卓说道:“妹妹有话就直说吧。” 沈静秋看着气质略显张狂的沈静卓,心头滋味难辩。犹豫了一下,“哥哥打算什么时候娶妻生子?父亲同母亲都急着抱孙子。” 沈静卓抿唇,面无表情的说道,“暂时没有娶妻生子的打算。”顿了顿,又问道:“罗隐都告诉你了吗?” “是!”沈静秋很干脆的承认。“我没想到哥哥对夏侯姑娘有如此深的感情,只可惜……” “是啊,很可惜我们错过了。”沈静卓苦笑一声,“妹妹是担心我会再做出冲动的事情吧。你放心,这段时间我已经想得很清楚,我以后做事会三思而后行。” 沈静秋很欣慰,时间的淬炼,总算让沈静卓一步一步的成长起来。沈静秋笑了笑,她没有劝沈静卓忘掉夏侯宓,她相信沈静卓会学会以一个成年人应有的态度来考虑问题。 沈静卓苦涩一笑,一方面很高兴沈静秋的理解,另外一方面又想起远在南越的夏侯宓,也不知她如今过的可好,是否适应那边的生活。也不知南越皇帝会将她配给哪个皇子。 吉时将到,迎亲的队伍已经到了沈家大门,被拦在了外面。江瑶急匆匆的来禀报,说是沈静坤刁难罗隐,要罗隐做十首诗,才肯放人进来。沈静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沈静卓笑道,“我出去看看。” “哥哥别去。哥哥这么大的块头,是想同罗隐切磋一番吗?”沈静秋问道。 沈静卓摸摸头,他还真有这意思。让罗隐轻易就娶到沈静秋,那怎么行。光做几首诗,肯定不够。 沈静秋笑道,“哥哥,论打架,你肯定不是罗隐的对手。反倒是三哥的主意极好。罗隐自小学武,于诗词歌赋方面并不精通。一时间要他拿出十首诗词出来,这才是真正的为难啊。” 沈静卓一拍脑袋,“妹妹此话说的不错,咱们就该以己之长攻彼之短。那罗隐不会作诗,那就专门让他作诗。总归要让他知道,我们沈家不是好欺负的。以后要是欺负了你,哥哥就让他做一百首诗。” 沈静秋同丫头们都忍不住笑了出来,做一百首诗,真亏沈静卓想的出来。 罗隐身边有高手,区区十首诗词,还难不住他们。一盏茶的功夫,就有了十首诗词。罗隐大声诵读,总算是顺利过关。 闺房这里,喜娘急匆匆的来通知沈静秋,说是新郎进门了。沈静秋来到大厅,拜别父母,最后盖上盖头,由沈静卓背着出了门。 被送上花轿,一滴眼泪从眼角落下。沈静秋赶紧拿出手绢小心的擦拭。两辈子第一次穿大红嫁衣,第一次坐上花轿,第一次嫁人,沈静秋已经紧张到手心发汗。不过一想到罗隐就在外面,她又轻松了一点。 花轿一路颠簸,也不知走了多久,不知路边有多少人围观。花轿总算停了下来。一只结实有力的手伸了进来,沈静秋认了出来,这是罗隐的手。喜娘在花轿边上哎呀两声,想说这不合规矩啊,不过被罗隐拿眼一瞪,喜娘就听之任之,任由罗隐破坏流程规矩。 沈静秋甜甜一笑,将手搭在罗隐的手上。对方一用力,她就被带了出来。盖头蒙在头上,外面的一切都是隐隐绰绰,显得那样的不真实。 罗隐拉着她的手,悄声对她说道:“不用担心,一切有我。” 跨入罗家大门,来到喜堂。不用看,只用耳朵听,就知道喜堂内已经是人头攒动。 沈静秋同罗隐并排站在一起,随着司仪高呼,“一拜天地……”婚礼就进入最关键的流程。 沈静秋深深的拜下去,嘴角边上一直挂着笑。 喜堂中的罗家人,面上都带着笑,却又让人觉着没笑出来。瞧着一对新人拜了天地,神情各异。罗张氏朝罗王氏那里努了努嘴,无声询问罗王氏,难道眼睁睁的看着罗隐顺利成亲?等将来罗隐有了子嗣,再想撼动罗隐的地位可就难了。 罗王氏只当没理会罗张氏的意思。反正轮也不轮不到三房,她何必做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罗隐的性子,谁不知道。要是有人在他的婚礼上闹事,那真的离着死不远了。 “二拜高堂!” 躲在人群中的苏玉儿,眼睛都红了。盯着沈静秋身上的大红嫁衣,看着四周的宾客,这一切本该是她的,全都是她的,可是却被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沈静秋抢走了。苏玉儿心里很痛,痴痴的望着罗隐的身影。这个冤家,为何就认不出她来,为何要同沈静秋成亲,为什么就不能等一等,等她长大,等她及笄后就可以嫁给他了。冤家,我迟早会让你知道,究竟谁才是你的良配。 “夫妻对拜!” 男宾中,轩辕显一脸苦涩,端起酒杯一口灌下。看着喜堂上的一对新人,轩辕显只觉眼角发涩。有缘无分,果然是有缘无分。只恨没能早一点认识沈静秋。若是有来生,他一定要比罗隐更早认识沈静秋,一定要娶到沈静秋。 又是一杯酒灌入嘴里,火辣辣的,却能让他少几分痛苦。等过了今日,他就要将过去的一切埋葬,重新开始。 “送入洞房!” 余少言靠在门柱上,瞧着喜堂中的一对新人,嘴角微微弯起,露出轻蔑一笑。四下搜寻了一番,看到男宾席当中的轩辕显一个人喝着闷酒,余少言不客气的嘲笑起来。真是个蠢笨的。无论是家世还是才学亦或是个人能力,样样都不比罗隐差。有这样的条件却不知道去争取,这会在这里喝闷酒也是活该。 罗隐眼角眉梢都是喜意,牵着大红绸,领着沈静秋朝新房走去。 众人纷纷跟上,说是要去闹一闹新房,给新房添添人气。 沈静秋红着脸,被罗隐带到了新房。安坐在床榻上,周围乱糟糟的,全是人们说话的声音。沈静秋竖起耳朵,寻找罗隐的所在。 罗隐傻傻的盯着沈静秋,隔着一个盖头,都能将他看傻眼。 有人就打趣罗隐,“罗世子这是不好意思了吗?还是不舍得让大家看到新娘子的样子。难道新娘子长得不能见人吗,哈哈……” 罗隐不为所动,喜娘急得不行。 其他人都想看好戏,有人高声说道:“哎呀,莫非这新娘子真是无盐女。咱们世子一表人才,配一个无盐女,这得多大的委屈啊。” “不准这么说表嫂,表嫂也是不得已的。”苏玉儿弱弱的说道,声音小如蚊蝇,却被罗隐听了个一清二楚。不由的朝苏玉儿看去。苏玉儿朝罗隐羞涩一笑,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 罗隐扫了眼苏玉儿,又面无表情的移开了目光。苏玉儿低着头,轻咬薄唇,心口难受得不行。这个冤家,永远都在伤害她的心。不过不要紧,等以后他就会知道她的好处,到时候罗隐一定会忘了沈静秋,心里面只有她一个人。 沈静秋在疑惑,为何罗隐迟迟不肯揭开盖头,莫非有什么顾虑。 罗隐扫视周围的人,暗自冷哼一声。沈静秋的绝色容貌,怎能被这些人看去。不过听到八婆们越说越不堪,罗隐嘲讽一笑,干脆利落的揭开了盖头。 瞬间就听到一阵抽气声,沈静秋竟然如此美艳。之前说什么无盐女,说什么丑八怪的,全都被打了脸。瞧瞧那模样,那身段,说她是京城第一美也不过分吧。 沈静秋微微抬起头,一眼就看到站在身边的罗隐。二人目光纠缠,甜蜜默契,已经容不下旁人。沈静秋甜甜一笑,风华无限。罗隐目光中带着明显的惊艳和缠绵,目光放肆的落在沈静秋身上,丝毫不掩饰他对沈静秋的独占欲。当听到众人的抽气声时,罗隐又是得意又是恼火。真想将沈静秋藏起来,藏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地方。 苏玉儿死死的咬着牙关,她怕一松口,就会惊声尖叫,会大声质问,说好的毁容丑八怪,说好的无盐女去了哪里。这全是假的,这个沈静秋一定是冒牌货。看着罗隐毫不掩饰的痴迷,苏玉儿心中大痛。怎么可以这样,罗隐怎么可以将她忘得这么彻底。他的温柔热情,本是独属于她的,可是这一切都被沈静秋抢走了。 苏玉儿差一点就要哭出来,她心痛难忍。眼神怨毒,死死的盯着沈静秋。总有一天,她一定会将这一切抢回来。不光是男人,还有那些丰厚的嫁妆,全是她的,全都是属于她的。苏玉儿表情阴森,犹如地狱恶鬼。 沈静秋感觉很不自在,仿佛是被毒蛇盯上了一样。四下搜寻,人人表情都是一副吃惊的模样,根本无法确定。难道她的感觉只是一种错觉吗? 罗隐突然牵起沈静秋的手,沈静秋回过神来,羞涩一笑。 总有那不开眼的人,比如罗悠。罗悠咋咋呼呼的替所有人问出心中的疑问:“不是说毁容破相了吗,怎么可以变得这么美。难不成之前都是在骗咱们?我可不相信世上有林丹妙药,连毁容了都能治好。” 众人纷纷点头,此话不错。就看沈静秋如何应对。 沈静秋浅浅一笑,就要站出来。罗隐拉住她,沈静秋微微低头,好吧,就让罗隐替她出头。也好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既然嫁入了国公府,做了世子夫人,从今以后也就是国公府的正经主子,谁都不能轻贱她。若是有不懂事的,那就别怪他们夫妻二人不给对方脸面。 罗隐眼一瞪,也不回答众人的疑问,直接呵斥,“谁准你来的,出去。”摆明了不欢迎找事的人。 沈静秋甜甜一笑,罗隐处事总是这么直接又霸道,半点脸面都不给对方。这样的方式很痛快,不过也会树立许多敌人。沈静秋望着罗隐,罗隐只怕不在乎有多少敌人吧。他不是不懂人情世故,不是不懂说话婉转的好处,可是他偏偏不肯花费这个心思,显然在他心目中,这些人都不值得他花费心思。沈静秋理解一笑,朝罗悠看去。 罗悠一脸苍白,被罗隐当众落面子,简直是无地自容。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就跑了出去。 罗薇跺脚,狠狠的瞪了眼沈静秋,也跟着追了出去。 新房里沉默得压抑。当中不少人听说过罗隐的名头,却第一次见到罗隐如此行事,如此不给面子。更何况罗悠还是罗隐的堂妹。罗隐扫视众人一眼,凡是罗隐目光所到之处,人人低头,不敢对视。可见罗隐有多强势。 喜娘吓得小心肝乱跳,小心翼翼的提醒罗隐,该喝合卺酒。 罗隐这才转怒为喜。 喜娘将酒杯送到两人手上,二人手持酒杯,目光一对手,就纠缠在一起。两人带着笑意,一起喝下杯中酒水。默契甜蜜在二人中间流淌,有眼睛的人都看的出来,这二人中间插不进任何人。 苏玉儿看着这一幕,只觉着无比的刺眼,她也越发的仇恨沈静秋。这个恶毒的女人,不仅抢了她的正妻位置,还抢了罗隐的心。她要是不抢回来,她就妄为人。 苏玉儿低下头,掩饰住眼中一闪而过的恨意和杀意。她无法再看下去了,她怕自己会冲动的冲出去,狠狠的给沈静秋两耳光,大骂贱人。苏玉儿转身离去,走的又快又急。 所有流程走完,众人还想按照规矩闹一闹新娘子。结果罗隐半点情面不给,直接赶人。怕有人趁着他不在的时候闹事,还让侍卫在院门守着,不准放一个人进来。至于新房门口,则由紫竹青竹两姐妹守着,两重保护,务必做到万无一失。 沈静秋没有任何质疑,她只是有些担心罗隐。“将她们都赶出去,真的没关系吗?” 沈静秋刮了下沈静秋的鼻子,“没事。料她们没胆子闹事。” 沈静秋浅浅一笑,“那你少喝点。” 罗隐凑近沈静秋耳边,“遵命,娘子。” 沈静秋红了脸颊,心情却格外的好。送走了罗隐,沈静秋就让人打来热水洗漱。脱掉厚重的头饰,嫁衣,只穿中衣进了净房。清洗过后,一身清爽。 出来后,就见桌面上摆满了饭菜。沈静秋有些疑惑。 江瑶就笑道:“还是姑爷想的周到,知道姑娘肚子饿了,就叫人送来了饭菜。” 肚子一响,果然是饿了。沈静秋笑道:“你们也一起吃。” “等姑娘用完,奴婢们再吃。” 沈静秋没有坚持。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尊卑上下,是该遵守。 略微用了点,沈静秋就放下了筷子。丫头们将饭菜收拾了,拿到隔壁耳房用餐。 今日大婚,天没亮就起来了。这会累的很,想着罗隐在外面应酬,只怕一时半会还回不来。沈静秋就打算在床上歪躺一会,养养精神。没想到,这一趟竟然真的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烛火映照。屋里一个人都没有。沈静秋好奇,刚一起身,净室那边传来动静。紧接着,罗隐身披一件中衣就跑了出来。 罗隐挨着床边坐下,“你醒了。” 沈静秋朝窗户外面看了眼,漆黑一片,也不知睡了多长时间。沈静秋问罗隐,“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外面宾客都还没散吧。” 罗隐附身,在沈静秋的嘴唇上轻轻碰了下,“应酬客人,哪有陪在你身边舒坦。” 沈静秋微微红了脸,“丫头们呢,你回来她们也不知道叫醒我。” “她们都被我赶了出去,是我让她们不叫醒你的。”罗隐抬手轻抚沈静秋的面容,看着如花容貌,罗隐的呼吸不受控制的急促起来。突然抱住沈静秋,带着强烈的独占欲。罗隐压抑着,连嗓音都变得暗哑:“静秋,我们终于在一起了。我终于娶到你了。” 沈静秋蓦地心疼起罗隐来。展开双手搂住罗隐的脖颈,吃吃的笑了起来,忍不住咬了一口罗隐。说道:。“是的,我嫁给你了。如今我是你的妻,你是我的夫,我们从此永不分离。” 罗隐心跳加速,心中动情,只恨不能将沈静秋揉搓到自己的骨血中,生生世世都不分离。罗隐双手捧起沈静秋的脸颊,温柔的吻上沈静秋的红唇,轻轻的,一下一下的碰触,像是在试探。显得那样的珍贵,那样的小心翼翼。 沈静秋浑身颤抖,心中难抑激动,眼泪差一点落下来。赶紧转过去,偷偷擦掉。“罗郎……” 罗隐急促的叫着,“静秋,静秋……”一声声的呼唤,无限深情。 罗隐将沈静秋放在床上,落下帐子,挡住一床春光。整个晚上,红烛未熄,屋里面一直有动静穿出来。守夜的丫头都红了了脸,不敢再听下去,纷纷跑开。 沈静秋醒来的时候,天边已经有一抹亮色。一侧头,罗隐就睡在身边。难怪一晚上就好似被鬼压床一样,原来是因为罗隐的胳膊一直放在身上。沈静秋将罗隐的手臂抬起,自己换了个姿势,如此更舒服。 盯着罗隐的眉眼,沈静秋突然发现,罗隐睡着的时候表情竟然如此的平和,如此的人畜无害。偷偷一笑,表情就跟捡了宝一样。抬手,偷偷的描绘罗隐的眉眼,五官,想是要将这个人的样子永远的刻在心里面。 一只大手,突然抱住了她。她一下子落入宽阔的怀抱里,两人身体贴着身体,恨不得就这样一直黏在一起。粗糙的大手在她身上轻抚,每一寸肌肤都在颤抖在跳跃在渴望。沈静秋低吟一声,努力的克制着自己:“你什么时候醒的,我怎么不知道。”抓住作乱的手,绝对不能放任下去。 罗隐浅笑,“醒了一会。累吗?”这个女人是他的了,他终于将她娶进了家门。罗隐心头一阵激动,附身,堵住沈静秋的嘴唇。身体也压了上来,沈静秋急忙推拒。 “不行,一会还要去磕头敬茶。去晚了就是咱们不占理。”沈静秋急切的说道。 罗隐低声一笑,“你放心,我算着时间不会迟到的。”手指缠着沈静秋柔亮的黑发,心情格外的美好。 沈静秋却坚决拒绝,决不能让罗隐得逞。最后被缠着办法了,沈静秋一脸弱弱的说道:“我累了,好累。” 罗隐压着沈静秋的身体,满头的汗水,心里头恨是愧疚,“昨晚是我不对,让你累着了。你放心,今晚不会了。”顿了顿,压低声音说道:“静秋,你要帮我……好不好……”牵着沈静秋的手,来到关键部位。 沈静秋只觉着浑身发烫,忍着羞涩,还是帮了罗隐一回。 二人折腾完毕,天已经大亮。屋里一股子腥膻之气,沈静秋脸色发红。赶紧起身去净房收拾。等出来后,屋里已经收拾干净,床上一应用具全都换了新的。罗隐手里面拿着一张沾染了斑斑血点的锦帕,沈静秋脸上本来已经退下去的红晕,顿时又串上头来。 “你拿着那个作甚?”沈静秋瞪了罗隐一眼。 罗隐只觉好笑,“一会庙见的时候,这个可是要用到的。” 沈静秋有些意外,“今儿就要庙见?”所谓庙见,就是去祠堂祭拜祖宗,然后将沈静秋的名字上到罗家的族谱上。一般情况下,庙见都是另外挑选日子,极少会选在成亲第二天。 罗隐将锦帕收了起来,“早日庙见,早日将你的身份确定下来。过两天,我就会上表,给你请封世子夫人的诰命。” 沈静秋笑了笑,“听你的。只是老夫人那里,会不会?” “放心,一切我都安排好了。”罗隐笃定的说道。 两人商量完了事情,沈静秋才叫人进来伺候。罗隐身边没有大丫头,这倒是省却了许多事情。两人收拾完毕,用了早饭,这才准备出发去正院拜见罗老夫人和定国公罗达。过后还要去认亲。 罗家家大业大,人口众多。国公府内,就有二房,三房,并他们的子孙后代。这些人事关系,沈静秋早在嫁过来之前就已经弄清楚。出门的时候,沈静秋特意问了一句,“见面礼同打赏用的荷包可有备齐?今儿认亲,除了国公府外,还有罗氏族人要见。这打赏用的荷包,宁多勿少。要是闹出没东西打赏人的事情,那脸可就丢大了。” 夏月赶紧说道:“姑……少奶奶放心,奴婢准备了一百五十个荷包用做打赏用,定是够的。其中还有五十个荷包里面装了散碎的银子。”沈静秋还没有诰命在身,自然不能称之为夫人。 江瑶也说道:“见面礼奴婢准备了五十份,想来是够了的。” 沈静秋估算了一下今日要见的人,差不多够了。 罗隐穿戴整齐,走上前来,拉住沈静秋的手,笑问:“怎么了?可是遇到了难事?” 沈静秋笑道,“没什么。就问了问打赏用的荷包可有准备妥当。” 罗隐笑道,“以后若是遇到难题,你就差人同我说一声。有我在,没人敢下你的脸子。” 沈静秋笑道,“罗郎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不能凡事都靠着你。只有我自己立起来,让人见识了我的手段后,他们才会真正重视我,尊重我。” 罗隐点头,“你说的对,是我考虑不周。不过要是受了委屈,可别闷在心里面。一定要同我说,知道吗?” 沈静秋甜蜜一笑,“罗郎放心,我省的。” 一切准备妥当,罗隐同沈静秋携手出了东院大门。门外有婆子见了,赶紧去正院禀报这边的情况。 罗张氏同罗王氏这会正在正院伺候罗老夫人洗漱。罗张氏笑道,“年轻夫妻,就是不知道轻重。不过这也情有可原,想咱们年轻那会,也是这么过来的。” 罗王氏笑道,“二嫂说的极是。年轻夫妻难免贪欢,误了时辰,也不是有意的。” 两人你一言我一句的,让罗老夫人那脸色越发难看。 罗老夫人冷哼一声,“够了,你们不用替他们说话。都这会了人才出门,是没将老身放在眼里啊。” 罗张氏同罗王氏相视一笑。罗张氏一副好心劝解的模样,“老夫人息怒。这是新媳妇进门第二天,脸皮子薄,老夫人好歹看在亲家和世子的份上,别太难为她。” “哼?老身什么都还没做,何来为难。行了,你们都少说两句,老身心里有数。”罗老夫人心情不虞,挥挥手,将罗张氏还有罗王氏都给打发了出去。 罗张氏同罗王氏出了后院,来到正院前厅。罗王氏四下看了眼,“二嫂打算怎么做?”昨儿大婚之日,罗张氏半点小动作都没有,实在是出人意料。罗王氏估摸着罗张氏是将主意留在了今天。 罗张氏笑了笑,“我能怎么打算。他做了世子,如今又娶了妻。我就是有天大的打算,也于事无补啊。” 罗王氏才不相信这话。筹谋了这么多年,都快入魔了,罗张氏又怎么可能放弃。罗王氏笑道,“二嫂,昨儿就听说那沈静秋根本就没毁容,跟以前一样,美艳无比。没想到五郎倒是好福气,娶了一个绝色媳妇回来。” 罗张氏冷冷一笑,“女人长得太美了,可不是一件好事。行了,咱们在这里就算说破天去,对他也是半点办法没有。来人,去将诸位少爷姑娘都叫来,就说新娘子到了。要是谁迟了,我扒了他的皮。” “奴婢遵命。” “一大早,二嫂就这么大火气,这样可不好。”罗王氏掩嘴一笑,眉梢眼角都是说不出的讥讽之意。 罗张氏挑眉,“三弟妹误会了,我哪来什么火气。真要有火气,也是老夫人那里。等明儿我将这次婚礼的账目交上去,只怕老夫人又要气一场。” 罗王氏心头一动,压低声音问道:“二嫂同我说实话,这次婚宴,二嫂捞了多少?少说也有这么多吧。”伸出五根手指头,在罗张氏跟前比划了一下。 罗张氏似笑非笑的,“三弟妹说的话我可听不懂。” 罗王氏撇嘴,骗谁啊,当她是无知小儿吗。罗王氏一脸真诚的说道,“二嫂,咱们不说虚的,二嫂究竟拿了多少。” 罗张氏挑眉一笑,“三弟妹别顾着问我,三弟妹先同我说说,你又拿了多少。” 罗王氏眉眼流转,“账本全在二嫂手里面,我得了多少,二嫂心知肚明,何必问我。二嫂你看,我这人做事做人都坦荡的狠,从不欺暗室。二嫂是不是也该表达一下诚意?” 罗张氏笑道,“三弟妹都已经猜出来了,又何必再问我。” 罗王氏心头一颤,心道罗张氏还果然够狠,光一个婚礼,就捞了五千两。啧啧,等那账目出来后,罗老夫人果然还要生一回气。如果罗王氏知道罗张氏贪墨的银钱是在五千两上面还要加上一倍,要生气的可就不止罗老夫人一人了。 罗王氏又想到,自己帮着操持一场,结果只落了一两千两银子的好处,心里头有些不服气。就想着有什么办法可以让罗张氏吐一点出来。这些年她可是帮着罗张氏做了不少事情,好歹罗张氏也该拿出点银钱来聊表心意。 罗王氏正在想办法,远远的就瞧见一对璧人迎面走来。罗王氏抽气,好一个祸国殃民的女人。罗隐娶了这样的女人,将来国公府又要多出无数是非来。 第136章 新婚风波 罗家人全部到齐,一屋子都挤满了人。沈静秋一眼扫过去,大大小小三四十号人。 罗老夫人同国公爷罗达坐在主位上,二房的坐在左边一排,三房的坐在右边一排。二房四子三女,四个儿子俱都成亲,三个女儿除了罗悠外,另外两个都已经出嫁。三房则有四子五女。其中上面的三个姑娘已经出嫁,四个儿子也都已经成亲。 罗隐在兄弟中排行行五,却是罗家最晚成亲的。 罗老夫人说道:“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就开始吧。” “不忙。”罗隐面无表情的说道,“孙儿有些话要说。” 罗老夫人深吸一口气,压着心头的怒火,说道,“有什么话等见过礼后再说不迟。” 罗隐朝国公爷罗达看去。国公爷罗达捋着胡须,笑道:“既然五郎有话要说,就让他先说吧。”国公爷又朝沈静秋看了眼,长得忒好了点,也不知是福是祸。 罗老夫人暗自冷哼一声,也笑道,“罢了,就先听听五郎说些什么。” 罗隐一本正经的说道:“祖父,祖母。等会见了礼后,孙儿打算带静秋去庙见。” 国公爷蹙眉,“今儿还要认亲,这时间上来得及吗?” “孙儿算着时间,足够了。”罗隐笃定的说道。 国公爷罗达就想答应下来,罗隐做事,没有让人不放心的。 罗老夫人偷偷的踢了国公爷一脚。国公爷哎呀一声,所有人都朝国公爷看去。国公爷呵呵一笑,“不要紧,不要紧……” 罗老夫人狠狠的剜了眼国公爷,真是没用。轻咳一声,将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身上,这才说道:“五郎,庙见的事情晚个几天也行,没必要在今天。要老身说,最好是在大年初一的时候去庙见。” 罗老夫人说这番话,是做了考虑的。等沈静秋上了族谱,正儿八经做了罗家的少奶奶后,罗隐就该给她请封诰命,接下来就是要争夺内宅权柄。这是罗老夫人不乐意见到的。所以罗老夫人从一开始就要阻止此事。 罗隐用着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等见过礼后,就去庙见。此事就这么说定了。”根本就是说一不二,不给罗老夫人半点面子。 罗老夫人气的心口痛,“你,你,你这个……” “五郎,还不赶紧给老夫人请罪。”三老爷罗保站出来,怒斥罗隐。 罗隐没理会罗保,将罗保气了个倒仰。 罗保拿眼朝二老爷罗修看去。罗修是武将,正儿八经上个战场的武将,罗隐同二老爷,无论是气质还是容貌都有几分相似,都是气质冷冽,五官突出的人。 罗修板着脸发话,“五郎要去庙见,就随他的意思。反正迟早是要庙见的。” 罗老夫人怒吼,“老二!” 罗张氏心中发气,“老爷!” 两人几乎同时出声,一个比一个刺耳。这两声叫出来,屋里瞬间就安静了下来,众人大气都不敢出。 沈静秋站在罗隐身边,低眉顺眼的,不动声色的打量罗家众人。看罗隐同罗家众人的相处模式,沈静秋很是担心。罗隐这样不留情面的来往方式,长期如此,只怕罗隐在国公府一个帮手都找不到。明明罗隐并不是这样尖锐的人,为何在对待罗家人的时候,半点情面也不给。这里面是不是又什么内情。 二老爷罗修板着脸说道:“此事就这么定了,五郎,赶紧见礼吧。” 你,你?罗张氏都快被罗修给气死了。罗修到底知不知道,要是如了罗隐的愿,罗隐下一步就要让沈静秋掌管国公府内宅。到时候那些账目怎么说的清楚。更重要的是这就断了她的财路。 罗修瞪了眼罗张氏,警告她不准乱来。罗张氏气的心口痛。罗修糊涂啊,怎么能够在这个时候让步。 国公爷罗达笑呵呵的,“说的不错,见礼完毕,就去庙见,最后再去认亲。行了,今日是新媳妇敬茶的日子,大家都开心一点。” 罗老夫人气呼呼的,对国公爷还有罗修极为不满。 罗隐超罗修微微颔首,表示感谢。罗修面无表情的看了眼罗隐,就扭过头去。这一幕全都落在沈静秋的眼里,沈静秋一时间对罗隐同罗修的关系很是好奇。 丫鬟端来茶杯,沈静秋拿起来,先给国公爷罗达敬茶。 国公爷很痛快,茶杯刚一举起来,就接了过来。笑呵呵的,“好孩子,同五郎好好过日子,早点为我们罗家开枝散叶。” “孙媳妇遵命。”沈静秋微微一笑。、 国公爷微微晃了晃神,心头感慨这孩子长得太好了,未必是好事啊。接过茶杯后,国公爷就送上见面礼,沈静秋恭顺的收下。接着沈静秋从江瑶的手里拿过事先准备好的礼物,“这是孙媳妇的一点心意,还请祖父笑纳。” 国公爷笑道,“你这孩子有孝心,不错,不错。” 接下来就是罗老夫人。沈静秋端茶敬上,罗老夫人却不为所动,而是开始同沈静秋唠叨妇道,唠叨如何做一个贤良的妻子。只听罗老夫人说道:“你们是新婚小夫妻,贪欢难免。可是你是正头娘子,为何要学那上不得台面的小妾姨娘,整日里痴缠着自己的男人。你别说什么男人缠着你,你要是不愿意,就是天王老子来也没用。做正头娘子就要有正房的气派规矩。你年轻,这方面还不懂,算是情有可原。这一次老身就不罚你了。老身已经替你想好了,以后每逢一,五,五郎就歇在你房里,其余时候,就让丫头们伺候。” 沈静秋低着头,心里头怒气横生。罗老夫人又不是她正经的婆母,摆什么臭架子。就算是正经婆母,新婚第二天就给媳妇上眼药的,也不是个好东西。甭管罗老夫人怎么说,沈静秋打定了主意,左耳进右耳出,只当是有只鸭子在聒噪。 国公爷看不下去,轻咳一声,提醒罗老夫人悠着点。 罗老夫人瞪了眼国公爷,多事。 罗隐忍无可忍,站了出来,一把拉起沈静秋,害的沈静秋手中的茶杯差点掉出去。罗隐冷着一张脸,对罗老夫人说道,“一会还要去庙见,时间紧急,老夫人有话不如留到以后再说。至于这杯茶,老夫人若是不乐意喝的话,那就算了。”说着就要抢过沈静秋手中的茶杯。 沈静秋急忙侧身挡开。罗隐可以无所顾忌,不给罗老夫人面子。沈静秋做为罗家的媳妇,却不能这么做。 沈静秋端着茶杯,弯腰,躬身说道:“请祖母喝茶。” 罗老夫人气的半死,指着罗隐这个忤逆不孝的东西,真心想要抓花他的脸,让他没脸见人。至于沈静秋,罗老夫人只当没听见,没看见。还一脸不满的说道,“老身老了,如今还动得了就被人嫌弃。等以后动弹不了的,岂不是连立足之地都没有。” 罗隐板着脸,极为不高兴。 罗老夫人冷笑一声,“怎么,老身还说不得吗?这府中哪个媳妇进门的时候,老身没交代这番话。不过是让你媳妇跪了一会,你就心疼了,就敢对老身急赤白脸的。你媳妇是宝贝,你兄弟的媳妇就是草吗?这才新婚第二天,就这么护着她。等到以后,老身要是吩咐她做点事情,你是不是要提着刀杀到老身的房里。” 罗隐黑着一张脸,沈静秋怕罗隐说出更没脸面的话,急忙说道:“老夫人息怒。老夫人一番言传身教,孙媳妇受益匪浅。孙媳妇还想着以后要时常到老夫人这里叨唠,请老夫人多教教孙媳妇。” 罗老夫人的脸色好看了一点,这才拿正眼看着沈静秋,“是个懂事的孩子,长得也齐整。只是这样貌……”伸手抬起沈静秋的下颌,“过于狐媚了。难怪勾的你相公连尊卑上下都忘了,一见老身唠叨,就要替你出头,恨不得打杀了老身。” 罗隐怒火中烧,沈静秋连忙示意罗隐不可冲动。沈静秋笑道,“老夫人这话,让孙媳妇很是惶恐。孙媳妇的容貌,都是父母给的。家父家母立身极正。家父家母在孙媳妇小的时候就教导我,做人做事都要守住一个正,正心,正行。只要言行端正,没有歪门邪道的心思,就不怕那些个魑魅魍魉作祟,更不怕流言蜚语的诋毁。更不会因为孙媳妇的一张脸,就让相公失了理智,做出不守尊卑上下的事情。” 罗老夫人一听这话,脸都气黑了。好一张利嘴,竟然敢说她鬼祟,说她立身不正,真是胆大包天。罗老夫人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将屋里众人都给惊了一跳。 国公爷皱眉,踢了一脚罗老夫人,努努嘴,示意罗老夫人适可而止。大喜的日子闹成这个样子,像话吗,有脸吗? 罗老夫人气的不行,“沈氏,你既然已经进了我们罗家的门,就要守着罗家的规矩。这第一条,也是最重要的一条,长辈令,须恭顺。你做得到吗?” “谨遵老夫人教诲,孙媳妇记住了,一定会恭顺。”沈静秋笑了笑,“请老夫人喝茶。” 罗老夫人还想拿乔,国公爷又踢了她一脚,提醒她不要太过分了,没看见罗隐那小子拳头都攥着。 罗老夫人冷哼一声,终于没再闹腾,接过了沈静秋手里的茶杯。 沈静秋一直关注着罗老夫人,当罗老夫人手指一哆嗦,茶杯掉落的那一刻,沈静秋伸出手轻轻一接,茶杯稳稳当当的落在了手里。沈静秋笑道:“老夫人拿稳,要是掉了,孙媳妇被烫着没关系,万一烫着了老夫人,那就是孙媳妇的罪过。” 罗老夫人憋着一股气,哼了一声,接过茶杯,这一回没再耍手段。 一旁的罗王氏看的分明,掩嘴一笑,没想到这沈静秋也是个促狭鬼。 沈静秋又送上孝敬长辈的礼物,这才站起来。国公爷瞧着罗老夫人无动于衷,有些无奈,再次踢了她一脚。罗老夫人这才吩咐人将见面礼奉上,又唠叨了两句,“好好侍奉你相公,别整日里纵着你相公胡来。要是坏了你相公的身子,那时候你后悔都来不及。他要是发疯,你可得劝着点。要不然老身是要罚你的。” 沈静秋一脸柔弱的点头应道:“孙媳妇谨遵老夫人教诲。” 罗老夫人拍拍沈静秋的手,沈静秋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罗老夫人皮笑肉不笑的,“去吧,见过你两位叔父两位婶娘,还有家里的各位兄弟姐妹妯娌侄儿侄女。” “孙媳妇听老夫人的。” 沈静退下,退到罗隐身边。罗隐眼里全是风暴,随时都可能爆发出来。沈静秋将手笼在衣袖里,偷偷的碰了下罗隐的手指头,示意他,她没事,犯不着为了这点事情生气。 先给二房的二老爷罗修还有二夫人罗张氏见礼。二老爷罗修不苛言笑,等闲人都不敢靠近他的身边。沈静秋以为自己也得不到一个好脸色,却没想到二老爷罗修竟然很和善的同她说话,还给了见面礼。 沈静秋都有些受宠若惊。 却不想这一幕落在罗张氏眼里,就跟打翻了五味瓶一样,酸甜苦辣咸,齐齐上涌。 等沈静秋给罗张氏见礼的时候,罗张氏已经绷不住脸上的笑容。不过罗张氏是个有成算的人,当然不会在这个时候翻脸。嘱咐了沈静秋两句话,又送上见面礼。 接下来就是三老爷罗保同三夫人罗王氏,进展得很顺利。 再下来,就是同罗隐同辈的兄弟姐妹们,顺便让小一辈侄儿侄女上前给他们二人见礼。 罗家兄弟姐妹们,都很好奇沈静秋的模样。不少人一直盯着沈静秋看,罗悠就嘀咕了一句:“狐媚子,专门勾引人。” 沈静秋看也没看罗悠,小姑娘的一点小脾气,根本不值一提。 二公子罗阡,是二房的嫡长子,妻子小张氏,是罗张氏娘家侄女。两人已经生有两女一儿。 三公子罗陌,是三房的嫡长子,妻子罗宜氏,出自将门世家。两人已经育有一子一女。 四公子罗阳,是二房嫡次子,妻子罗文氏。二人已经育有一子,肚子里还怀着一个。 六公子罗随,是三房庶子,妻子罗廖氏,二人育有一女。 七公子罗隆,是三房嫡次子,妻子罗习氏,二人育有一子。 八公子罗阶,是二房嫡三子,妻子罗耿氏,二人成婚三年,暂无所出。 九公子罗陆,是二房庶子,妻子罗古氏,二人成婚两年,古氏已经怀上孩子。 十公子罗隞,是三房庶子,妻子罗柴氏,二人去年成婚,目前暂无动静。 加上罗悠罗薇还有罗致,以及罗隐的嫡亲侄女罗蕊,还有那些小萝卜头们,一个个见下来,沈静秋的笑容都僵硬了。见面礼同打赏用的荷包也去了一小半。 罗隐一刻都不耽误,赶紧带着沈静秋去祠堂拜见祖宗,上族谱。却没看到背后的罗四郎罗阳,望着沈静秋的眼神,格外的痴迷。已经被沈静秋的美色迷惑得走不动路了。 到了祠堂,罗隐带着沈静秋拜见罗氏列祖列宗。 罗隐指着一个角落,“这就是我父亲和母亲的灵牌。”又指了指下面一排,“这两个就是大哥同大嫂。” 沈静秋握住罗隐的手,“五郎,从今以后有我陪在你身边,你不孤单。” 罗隐反握住沈静秋的手,很用力很用力。沈静秋的手已经泛红,可是沈静秋没有吭一声。 “父亲同大哥都是死在战场上。”罗隐突然说起往事。 沈静秋心头一颤,已经可以想象,当年是何等的腥风血雨。 罗隐的声音在祠堂内回荡,“独独二叔父活着回来了。我不知道当年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当年那些人,差不多快要死绝了。” “二叔父也不知道吗?”沈静秋鬼使神差的问了出来。 罗隐凄凉一笑,“你觉着他会同我说实话吗?” 沈静秋蹙眉,“那儿叔父今日帮着我们说话,又是为何。” “他想补偿!若是他没有做对不起父亲和大哥的事情,为何要补偿。”罗隐压抑着内心的痛苦。 沈静秋说道:“二叔父他真的是在补偿吗?那为何……” “人都是会变得。”罗隐斩钉截铁的说道,“二婶娘在府中兴风作浪,背后肯定有他的支持。否则靠二婶娘一个人根本就成不了事情。” 沈静秋微微低头,“人心多变,这话说的没错。那婆母同大嫂她们又是出了什么事情?” “大嫂难产而亡,小侄子生下来五天就没了。到如今也不知道这是意外还是人为。那时候我太小太小,什么事情都做不了。母亲她是……为父亲大哥祈福的路上遭遇伏击,当场身亡。” “啊!”沈静秋赶紧捂住嘴,不敢再叫出来。 “个个都死于非命,不得善终。我一度怀疑我们大房是不是遭受了诅咒,不然为何要承受这么多痛苦。这么多年过去,当年的事情依旧历历在目。”罗隐目光深邃的望着沈静秋,“静秋,如今幸好有你陪伴在我身边。不然我不知道我会疯狂到何种程度,会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沈静秋的手指头从罗隐的手掌中划过,“只要你需要,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谢谢你静秋。” 沈静秋问罗隐,“你后来没有查过公爹和大哥的死因吗?” “查过。”罗隐面无表情的说道,“我甚至还逼问过二叔父。他告诉我就是死于战场,死于一次遭遇战。可是我不相信。继续追查下去,就发现当年那些当事人,死的七七八八。而且调查还遇到不知来自于何处的阻力。这让我更加确定,父亲同大哥的死定有内情。” “那你还会继续调查下去吗?难道没想过从二叔父那里获得真相。” “我当然会继续调查下去。”罗隐掷地有声的说道,“至于二叔父那里,根据这么多年的调查,我已经能确定他知道的很有限。” 沈静秋望着罗隐,柔声说道:“罗郎,你不要太难过了。” 罗隐安抚沈静秋,“放心。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而且我已经娶妻,将来还会有孩子,所以我不会钻牛角尖。”顿了顿,又说道:“静秋,来给父亲母亲大哥大嫂烧香。” 沈静秋祭拜了罗隐的父亲母亲,大哥大嫂。出了祠堂,找到族老,罗隐亲眼看着族老将沈静秋的名字登记入族谱,就在他的名字的下面。罗隐紧紧的握住沈静秋的手,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激动心情。 沈静秋淡然一笑,从此以后两人夫妻一体,荣辱与共。 罗隐定了定神,又带着沈静秋去认亲。刚走了两家,国公府就派了人过来。小厮急切的说道,“世子爷,宫里来了人,带了皇上的口谕。召世子爷还有少奶奶进宫觐见。” 罗隐那脸色瞬间一沉,将报信的小厮吓得半死。 沈静秋挥挥手,示意伺候的人都退下。拉着罗隐的手,轻声问道:“五郎,是不是宫里出了事?还是灾区那边出事了。” 罗隐抿唇,隐含杀意,一声不吭。罗隐越是这样,沈静秋心里头越是发慌。 “五郎,你同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今儿可是我们新婚第二天,陛下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召见你进宫。”沈静秋急切的问道。 罗隐一拳头锤在桌子上。桌面上出现裂缝。 罗隐压抑着怒火,冷声说道:“根本就没什么事。” “那陛下为何要召见我们两人进宫觐见?”沈静秋不解的问道。 罗隐望着沈静秋,抬手轻抚沈静秋的面容,轻叹一声,说道:“陛下既然召见,我们不得不从。不过等进宫后,你一定不要四处走动,凡事有我。” 沈静秋目光凌厉,“五郎不打算对我说实话吗?” “你想让我怎么说?”罗隐表情僵硬。难道要他说,光启帝看中了沈静秋,所以故意在这个时候召见沈静秋进宫,就是为了恶心他吗?这话他说不出口,这是对沈静秋的侮辱。 沈静秋大皱眉头,却没有追问下去。罗隐松了一口气,心情却格外的郁闷。 两人回到国公府,换上朝见的衣衫,这才跟着内侍进宫。 皇宫大内,思政殿内,光启帝走来走去,显出几分急切。 内监总管汪德上前说道:“陛下,老奴已经派人去了定国公府,想来很快罗世子同世子夫人就能进宫。” 光启帝呵呵一笑,“听说那沈静秋已经彻底恢复了容貌,此话当真?” “老奴没亲眼见过,不敢妄说。不过见过的人都说恢复的极好,半点痕迹都看不出来。还说比以前都要美上三分。” 光启帝心向往之,“比以前都要美上三分,这是何等美艳,朕想象不出来啊。你说,要是当初朕坚持要沈静秋进宫,是不是一切都不会不同。” 汪德低下头,心里头惴惴不安。“老奴不敢说。” 光启帝哈哈大笑,“尽管说,朕恕你无罪。” “那老奴斗胆说两句。要是沈姑娘真的进宫伺候在陛下左右,陛下定是每天心情愉悦,年轻数年。” 光启帝哈哈大笑,“说的不错。若是朕身边有这等美人相伴,朕还有什么可愁的。可惜啊……” 汪德埋着头,不敢再随意开口。 光启帝又吩咐道:“赶紧出去看看,人什么时候才到。” “老奴遵命。” 汪德出了思政殿,吩咐人去宫门候着。等罗世子夫妇一来,就赶紧过来报信。过后,汪德又招来一个小内侍,附耳说道:“赶紧去凤仪宫告诉皇后,就说陛下召见罗世子夫妇。” 小内侍领命而去,见人走远了,汪德才重新回思政殿伺候。 沈静秋同罗隐一起进宫。在宫门下了马车,验明身份后,由内侍领着朝皇宫大内走去。罗隐偷偷的捏了捏沈静秋的手,示意沈静秋不用紧张。 沈静秋并不进展,她只是担心光启帝的目的。从罗隐的欲言又止,沈静秋已经猜测出几分。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莫非一切都是这张脸引起的。沈静秋神色黯然,想对罗隐解释一番,可是一直找不到机会。 内侍本是要将罗隐沈静秋两人一起带到思政殿觐见。半路上遇到凤仪宫的四品女官。女官拦住一行人的去路,一板一眼的说道:“皇后有令,召国公府沈氏觐见。” 内侍挑眉不满,“这位姐姐是不是弄错了,陛下口谕,召见罗世子和沈氏。” 女官瞪了那眼内侍,“你连皇后的旨意也不听。” “自然不敢不听皇后的吩咐。只是陛下事先有……” “这就行了。要是陛下问起,就说沈氏在凤仪宫,请陛下移驾凤仪宫,皇后娘娘倒履相迎。”说罢,那女官一挥手,数个宫女嬷嬷簇拥着沈静秋离去。 内侍手中无人,只能无可奈何的看着凤仪宫的人带走沈静秋。罗隐嘴角扬起,心情瞬间就好了起来。 罗隐独自去见光启帝。光启帝一颗火热的心,在见到罗隐的那一刻,犹如大冬天凉水浇头,好一个透心凉。光启帝板着脸问道,“你媳妇呢?朕记得是召见你们夫妇二人,怎么,连朕的话也敢不听。” “皇上息怒。皇后娘娘派人带走了内子,还让皇上移驾凤仪宫。” 光启帝隐忍怒火,招来内侍询问。事情的确如罗隐说的那样。 光启帝笑了笑,“既然如此,那朕就移驾凤仪宫。”想要见到沈静秋的心情,无比的迫切。至于皇后的所作所为,光启帝不打算追究。 罗隐沉默的看着这一切,捏紧了拳头,心中隐隐的有一个疯狂的念头。看着光启帝的背影,杀机一闪而逝。 来到凤仪宫,大殿内其乐融融,沈静秋同太子妃罗敏正陪着周皇后谈笑。 见光启帝来了,众人起身迎接。周皇后笑道,“皇上快来,这是罗世子的新婚妻子,沈氏。原来中毒毁容,没想到如今已经全好了。瞧瞧这小脸嫩的,都能掐出一把水来。就是瘦了点。想要孕育子嗣,还是要多吃点才行。” 沈静秋羞涩一笑,也不说话。拿眼去看罗隐,罗隐站在光启帝背后,对沈静秋微微点头。示意沈静秋无需担心。 光启帝笑道:“是吗,沈氏,抬起头来,让朕仔细看看。” 沈静秋不得不从命,微微抬头,眼睛低垂。 光启帝瞬间被点燃了热情。美,果然美。气质同过往大不同,若说沈静秋以前美成一团火,那么现在就是恬淡如菊,有种禁欲的美。光启帝内心火热,朝前走了一步。 周皇后不动声色在挡在了前面,“皇上,你看臣妾说的没错吧。这沈氏真是福大命大,那么重的伤都能养好。” 光启帝连连点头,“不错,不错。恢复得这么好,难怪世人都要嫉妒。” 沈静秋浅笑,“陛下谬赞了。” “哈哈,沈氏很好。”光启帝大笑,转头又对罗隐说道,“罗爱卿,明儿你就上表给沈氏请封诰命。朕命礼部尽管拟出章程。” “多谢陛下。”罗隐同沈静秋一起拜谢。虽然明知道光启帝这么做是带着私心的,可是这件事情还是让罗隐高兴了一下。 光启帝亲手去扶罗隐,又去扶沈静秋。沈静秋赶紧起身,不动声色的躲过光启帝的手。光启帝的眼神闪了闪,意味不明。只要表面看去,光启帝的心情很好,一直笑着。 周皇后同太子妃罗敏都松了一口气。太子妃罗敏朝罗隐使了个眼色,示意罗隐一定要忍着,否则要是给了光启帝把柄,那事情可就糟糕了。 光启帝同周皇后坐在一起,询问罗隐,公事私事都有涉及。最后还叮嘱,或者说警告罗隐,“罗爱卿,你福气不小啊,能够娶到沈氏这样的女子为妻,这京城上下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羡慕你。你可要好好对待沈氏,不可让人轻贱。若是你做不到,趁早说清楚,朕不能容你胡来。” 罗隐严肃说道:“陛下放心,微臣会一心一意对待内子,不会让人轻贱了她。” “很好,朕记住你今日说的话。” 周皇后的神情有些异样,频频朝光启帝看去。光启帝这态度实在是,让人无言以对。沈静秋又非宗室女,更不是皇家女,光启帝这么大喇喇的替沈静秋出头,脑子笨的会单纯的以为光启帝重视沈青康,所以才会看重沈静秋。脑子灵活的就不免想入非非,生出无数龌龊念头来。到时候影响了罗隐同沈静秋的夫妻感情,可就不妙了。 太子妃罗敏左右看看,见沈静秋低着头,周皇后也沉默不语,她也无奈的很。 按理说,做皇帝的人日理万机,哪有那么多时间同臣子闲聊。可是今日光启帝却时间充足,兴致很好。一直留在凤仪宫内,时不时就要点沈静秋说话。沈静秋没法拒绝,光启帝点名,她也只能打起精神来。其余时间,沈静秋就继续保持沉默。 内侍前来禀报,说是内阁几位大人求见陛下。周皇后当即说道:“陛下,朝政要紧。罗世子夫妇,由臣妾招呼就可以了。” 光启帝朝沈静秋看去,心头很是不舍。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可惜这样一个美人,不能常伴左右,光启帝深觉遗憾。流连了一番,最后还是舍了沈静秋,去处理政事。 光启帝一走,在场的几人都松了一口气。、 周皇后懒洋洋的说道,“本宫乏了。太子妃,你替本宫招呼世子夫妇。” “儿媳领命。” 太子妃罗敏带着罗隐和沈静秋来到东宫,这还是沈静秋头一次进入东宫。既然到了东宫,自然要去拜见太子轩辕龙。 轩辕龙下地走路,亲自将罗隐扶起来。又朝沈静秋看了眼,倒是没什么欲念。太子妃罗敏松了一口气。太子轩辕龙虽然在女人上头有些荒唐,可是并不是个肆无忌惮,放纵欲望的人。 太子留下罗隐说话,沈静秋就跟着太子妃罗敏去了偏殿说话。 太子妃罗敏招呼沈静秋坐下,又让宫人奉茶。“今儿陛下召见,弟妹是何感想?” 沈静秋望着太子妃罗敏,斟酌了一下说道:“很意外,却也在情理之中。” 太子妃罗敏很是好奇,万万没想到沈静秋会这么回答。她放松身体,靠在椅背上,目光犀利,直接问道:“这么说来,弟妹已经想明白一切。既然如此,那你打算将来怎么办?” “陛下是一国之主,有生杀大权。”沈静秋低眉顺眼的说道。 太子妃罗敏神情有异,问道:“这么说你是打算忍下来。那你有没有想过,五郎他能不能忍?任何一个男人,面对自己的妻子被人惦记着,都不可能无动于衷。除非他不介意做乌龟王八。” 沈静秋笑了笑,“太子妃殿下,臣妇还有一句话没说。那就是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你想做什么?”太子妃罗敏一下子就坐直了身体,不安的盯着沈静秋。 沈静秋表情默然,淡淡的说道:“殿下的处境不容乐观,说不定有一天真的会走到那一步。” “不要胡说八道,小心给五郎惹祸。”太子妃罗敏怒斥。 沈静秋恭敬应是,“太子妃教训的是,臣妇谨记心中。” 罗隐同太子轩辕龙说完了话,来接沈静秋出宫。见太子妃罗敏有话要对罗隐说,沈静秋主动走开。 太子妃罗敏急切的叮嘱罗隐,“弟弟,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你可不能冲动行事。” 罗隐笑了笑,“姐姐放心,我有分寸。” 太子妃罗敏叹了一口气,“还以为陛下淡了心思,哪里想到心里头竟然还惦记着。你以后尽量不要让她出门,这宫里也尽量不要来,免得出事。” “多谢姐姐提醒。弟弟还要带静秋去认亲,弟弟就先告辞。” “去吧。” 两人一起出宫,一路无话。出了宫,上了马车,罗隐也跟着上来。 沈静秋见罗隐沉默,就主动开口说道:“今日的事情……” “今日之事不用再说。保护你是我的责任,没能保护你,那就是我做的不够好。”罗隐斩钉截铁的说道。 沈静秋轻抚面容,“要不我还是带着面纱吧。” “不用蒙面纱。”顿了顿,罗隐又说道:“长得好看就该给人看。不用怕,一切有我。” 沈静秋笑着靠在罗隐的身上,轻声问道:“你不生气吗?” “当然生气。可是生气解决不了问题。”罗隐抿唇,显然是不高兴的。 沈静有幽幽一叹,“那人是皇帝。” “那又如何。总归一切有我,我就不信他还敢明抢。”罗隐捏紧了拳头,要是光启帝敢明抢,大不了他就反了光启帝。以前小的时候就有人说他天生反骨,只怕是要印证在这件事情上。罗隐伸手,轻抚沈静秋柔亮的黑发。这番心思,他是准备一辈子烂在心里面,对谁也不会说。 沈静秋埋着头,心情有些沉重。一路上,两人再没说话,俱都沉默着。 宫里面,杜太后召见周皇后说话。直接问周皇后,“陛下到底是怎么回事?哪有新婚第二天就将人召进宫里的道理。” “母后说的极是,儿媳也觉着这样做不合适。可是儿媳无能,劝不了陛下,还请母后责罚。” 杜太后叹气,“哎,为难你了。陛下的性子越发固执,只怕哀家出面,他也未必听的进去。好在那个沈静秋已经同罗隐成亲。你让太子妃敲打敲打,盯着沈静秋,让她安分守己,做个贤妻良母。除非必要,就别抛头露面。”杜太后心道,沈静秋长了一张祸国殃民的脸,果然就成了一个祸害。 婆媳二人说了许多话,杜太后才放周皇后离去。 当天夜里,光启帝召沈婕妤侍寝。 沈静月进宫,先是被封为才人,后来得光启帝临幸,光启帝亲自下旨将她晋升为婕妤。 这一晚,沈静月用尽全身本事伺候光启帝,只将光启帝榨干了才罢休。 光启帝搂着沈静月白皙的身体,肥厚油腻的手上下轻抚。沈静月咯咯的笑着,说着笑话惹光启帝开心。光启帝瞧着她同沈静秋有三分相似的容貌,又是一阵激动。只是这会有心无力,只能作罢。 沈静月偷偷一笑,有些得意,又有些惶恐。她已经知道沈静秋恢复了容貌,而今日光启帝召见沈静秋罗隐,其目的也是不言自明。沈静月顿时有了强烈的危机感,如今她只能靠床上功夫留住光启帝。好在她够年轻,身体够好,也豁地出去。光启帝对沈静秋是看得到吃不到,只能在她这里找补。如此一来,她也就有了更多的机会。 “陛下!”沈静月紧紧的靠着光启帝,桥神圣的模样。 光启帝嗯了一声,问道:,“爱妃何事?” “昨儿臣妾去御花园游玩,偶遇惠妃娘娘。臣妾见识浅薄,也不知说错了哪句话,竟然惹得惠妃娘娘不开心。臣妾这两日一直惶恐,打算明儿去给惠妃娘娘请罪,” “哦,这件事情啊。”光启帝的语气很淡漠。 沈静月小心翼翼的说道,“要去赔罪,就该拿出诚意来。臣妾今日翻了翻,竟然没有拿得出手的礼物。臣妾着实着急的很。” 光启帝笑道,“无妨。惠妃不是个爱计较的人,你只要心意到了,她定不会为难你。”、 “有陛下这句话,臣妾就彻底放心了。”没能达成目的,沈静月也不气馁。 光启帝并没有在沈静月这里过夜,到了半夜光启帝就起身离开。 次日一早,恩旨就送到沈静月这里。光启帝大方赏赐沈静月,都是一些稀罕玩意。沈静月接旨,心中狂喜。看来她的策略是对的。即便沈静秋恢复了容貌,即便光启帝对沈静秋心心念念,她只要在床上将光启帝伺候舒服了,那么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阻碍她的前程。等到他日,她掌了权柄,那些欠她的,全都要给她还回来。 与此同时,光启帝又下了另外一道旨意给罗隐。晋升罗隐为正三品昭勇将军,东军大营左卫指挥使。即日起,卸任青衣卫指挥使。另,原本一个月的婚假缩至半月,婚假过后,再行交接。 ------题外话------ 月中了,美妞们,手里有月票的就投给元宝吧。元宝爱你们! 第137章 辱骂 罗张氏堵了一晚上,到了第二日早上,也就是沈静秋三朝回门这一天才在罗老夫人那里将二老爷罗修给堵住。 沈静秋同罗隐来给罗老夫人和国公爷请安,一会就准备出发去沈家。罗老夫人沉吟片刻,貌似关心的问道:“五郎,都准备好了吗?” 罗隐点头应是,“劳烦老夫人关心,所有的都准备好了。” 罗老夫人点点头,“那就去吧。替老身看看亲家,告诉他们,咱们罗家最是厚道,让他们放心。”说完,又朝沈静秋看了眼。 沈静秋面带微笑,“孙媳妇多谢老夫人的慈爱。” 罗老夫人笑了笑,示意二人可以走了。 罗隐同沈静秋一走,大家也都散了。二夫人罗张氏堵着二老爷罗修,“老爷,妾身有话要同老爷说。还请老爷给妾身一点时间。” 罗修面无表情的说道,“有什么事情等晚上再说。” “等不了晚上。等到了晚上,妾身只怕找不到老爷的踪影。”罗张氏不客气的说道。 二老爷罗修四下看了眼,丫头婆子们都竖起了耳朵偷听。二老爷罗修眼一瞪,没人再看光明正大的偷听。罗修对罗张氏说道:“有什么话回去再说。不然让老夫人知道了,你可要吃排头。” 罗张氏没有拒绝,这里本来也不是说事的地方。 回到二房居住的西院,罗张氏挥挥手,将下人都打发出去。罗修坐在主位,端着茶杯,有些不耐烦的说道:“有什么话就赶紧说。” 罗张氏忍着怒气,“妾身就想问问老爷昨儿在老夫人那里,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老爷不知道,咱们得防着罗隐那小子。老爷不仅不防着,反而替罗隐说话。我倒是问问,老爷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罗修眉眼一跳,“什么主意?就是你看到的那样子,还能有什么主意。你以为我们出面阻拦,就能拦住定邦吗?你定邦打定了主意要给沈氏上族谱,他就一定会办到。既然如此,何不卖他一个面子,让他承我们情。” 罗张氏怒吼,“那老爷有没有想过,要是罗隐让沈静秋管家,又该如何是好?届时我们二房还能得到什么?老爷可别忘了,家里儿子孙子可都指望着老爷吃饭。” 罗修皱眉,“公中用度足够,你不要太贪心。” “我贪心?”罗张氏不敢置信,“老爷说这话亏心不亏心。这些年我一心为家里打算,所有的银钱都拿了出来,给老爷在外面打点官场上的关系。为了几个哥儿的婚事前程,也是操碎了心。就说聘礼,公中的那一份哪里够?还不是靠着妾身拿出银钱来找补。还有姑娘们的嫁妆,一桩桩一件件哪里不要花钱。老爷竟然说我贪心?用银子的时候,老爷怎么不说我贪心。要做好人的时候,就说妾身的不是。老爷,你对得起妾身吗?” “你够了!”罗修板着脸,不怒自威,“陈谷子烂芝麻的事情,你也要拿出来说一说,有意思吗?难道这些年我没拿钱回来吗?那一车一车拉回来的是什么?那不是银子不是体面,又是什么?如今定邦成亲,他是国公府的世子,他的妻子就是国公府的世子夫人,按理就该由世子夫人当家。” “你,你……”罗张氏气的一口血喷出来,“妾身怎么不知道,老爷这心竟然偏到了罗隐身上。就算老爷不顾忌妾身,难道也不为几个孩子着想吗?读书进学哪一样不要钱?光是靠公中那一点月例银子,咱们一家子早就喝西北风去了。” “你要如何?”罗修不客气的说道,“定邦已经将沈氏的名字上了族谱,她就是正儿八经的国公府世子夫人。此事已经成为定局,为了已经发生的事情争吵,夫人觉着有意思吗?” 罗张氏怒目而视,“她还没有诰命,哪来的世子夫人,做她的春秋大梦去。” 罗修嘲讽一笑,“今儿一早,定邦就上表请封沈氏为世子夫人。据说还是陛下主动提起来的。估摸着要不了两三天,旨意就会下来。届时沈氏就是铁板钉钉的世子夫人。你我除了能摆摆长辈架子外,论品级,我们都得低她一头。” 罗张氏气了个倒仰,她不相信什么陛下主动提着这样的鬼话,她更愿意相信,这一切都是罗隐的阴谋。先是庙见,接着是上表请封世子夫人,一步步都是算计好的。罗张氏只觉着脑门子痛,眼前一阵阵发黑。 罗张氏忍下这口怒气,“好,此事暂且放下。妾身想问问老爷,那沈静秋又是怎么回事?” 罗修蹙眉,“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罗张氏咄咄逼人,“老爷是心虚了吗?老爷向来对人都是不假辞色,昨儿却破天荒的对那沈静秋笑了笑,还准备了见面礼。哼,妾身事先都不知道老爷准备得这么充分。此事,老爷是不是该给妾身一个解释。” “荒谬!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你疯了吗?”罗修怒斥。 也不知哪句话刺激到了罗张氏,只听罗张氏猛地拔高了声音,怒吼罗修,“妾身就是疯了,妾身就是看不过眼。老爷竟然对着那个女人笑,还替她说话,老爷分明就是被沈静秋那个狐媚子勾引了。你一个老不休的,肖想侄儿媳妇,你要脸吗?你跟那个沈静秋一样,都是下贱玩意。怎么,老爷被我说中了心事,恼羞成怒了吗?你要是有本事,你将那女人抢来直接睡啊。反正那也是个烂货,婊子,是个……” “闭嘴。”罗修怒斥。 罗张氏却越发激动,“我偏要说,那沈静秋就是个烂货,婊子,下贱玩意,专门勾引别人的男人,不是个好……” “啪!”一巴掌狠狠的甩在罗张氏的脸上。罗张氏捂住脸,不敢置信,“你打我,竟然为了沈静秋那个贱人打我。天啦,我不活了,这是要逼死我啊。我这就去找老夫人,这侄儿媳妇勾引叔叔,是要被沉塘的啊!” 罗修死死的盯着罗张氏,一张脸气的发黑,“你给我闭嘴。我警告你,你若是敢在外面胡言乱语,败坏我们罗家的名声,我就休了你。你要是不怕,你就去找老夫人。你连这样不要脸的浑话都说出来,我倒是要看看老夫人会不会纵容你。” 罗张氏哭嚎起来,“你这是要逼死我啊。你这个没良心的混账东西。被一个女人就勾得……;” “你再浑说?”罗修举起拳头,“我警告过你,你若是再胡说八道,我定不会客气。” 罗张氏瑟缩,心头怒极,恨极,小声的抽泣,“老爷敢做,还不准妾身说吗?” “放屁!全都是没影子的事情,被你说的一板一眼。你这德性,跟那大街上的三姑六婆有区别吗?你给老子记住,你是堂堂的国公府二夫人,要丢脸就给我滚到张家去丢脸。总之,我若是在外面听到一句关于这方面的闲话,我就拿你试问,定要你悔不当初。” 罗张氏抽泣道:“那好,就算是妾身浑说。那老爷怎么解释昨儿的事情。老爷对自己的儿媳妇板着脸,对侄儿媳妇却和和气气的。咱们二房四个儿媳妇进门,老爷都没准备过见面礼。偏偏那沈静秋一进门,老爷先是帮着说话,后面又给见面礼。老爷不说清楚此事,就别怪妾身胡思乱想。” 罗修恼怒不已,真想将罗张氏打一顿。不过看到罗张氏半边脸都红了,罗修最终还是没能下手。冷哼一声,“简直是不知所谓。这些年,你同三弟妹挑唆着老夫人处处针对定邦,你以为定邦不知道吗?如今眼看着定邦越来越有出息,这世子之位只怕是抢不回来的。既然如此,何不卖个人情,将来也有转圜的余地。” “说的好听。事情不到最后一刻,谁知道鹿死谁手。”罗张氏不以为意。 罗修翻了个白眼,“无知妇孺。你说说看,要到什么地步,才会出现所谓的最后一刻?如果你是指宫里面,要是太子同太子妃出了事,你以为国公府跑得了吗?到时候,咱们全家老小都得给太子和太子妃陪葬。” 罗张氏不以为意的嘀咕了一句,“这可说不定。太子妃是大房的人,未必就会牵连到咱们二房头上。” “蠢货,无耻。”罗修大骂,“占便宜的时候,你怎么不说太子妃是大房的。等到出事的时候又说太子妃是大房的。哼,你这德性,真是气煞人也。我可警告你,你若是在外面胡来,败坏国公府名声,给太子妃拖后腿,我可饶不了你。到时候你就去家庙清修,一辈子都别想回来。” 罗张氏擦干眼泪,“老爷好狠毒的心肠,妾身什么都还没做,就说要将我送到家庙里。老爷这是要逼死妾身啊,我的命怎么这苦啊。老爷没良心啊,是要遭天打雷劈的啊。” 罗修举起的拳头,却始终落不下去。怒斥,“蠢妇。”然后甩袖离去。 等罗修一走,罗张氏也不哭了,也不叫苦了。抹干眼泪,冲外面喊道,“打热水来,伺候本夫人洗漱。” 赵嬷嬷领着丫头,打来热水。罗张氏只留赵嬷嬷在跟前伺候,别的人都打发了出去。 赵嬷嬷一边伺候洗漱,一边劝道:“夫人消消气。老爷那里,还是要和软一些。晚一点,夫人不如准备一桌酒菜,给老爷赔罪。” 罗张氏哼了一声,“不用。” 赵嬷嬷跺脚,着急的很,“夫人这是犯了左性,时日长了,可就让那几个狐媚子钻了空子。” 罗张氏轻蔑一笑,“我有三个儿子,如今连孙子都有了,还怕几个小妾,真是笑话。那些狐媚子再怎么钻营,也别想越过我这个正室。别说老夫人不答应,就是二郎四郎他们,就能闹得老爷不敢轻举妄动。” “话是这么说,可是这男人的心……” 罗张氏抬手制止,“不用再说了。我叫你来,是有事情吩咐你去做。一来,是派人继续盯着老夫人那里,但凡有个风吹草动,都要及时禀报。二来,你派人几个精明能干的人,盯着东院那边。咱们得先摸清楚那沈静秋的深浅。” 赵嬷嬷当即应下,又出主意,“夫人,要不要让老夫人出面,试探一下。” “这是自然。先让那小两口过几天舒坦日子,等罗隐去当差后,咱们就动手。”罗张氏得意一笑,等着看沈静秋吃瘪的样子。 沈静秋同罗隐回到国公府的时候,天色已晚。先回东院换了衣衫,这才起身去给罗老夫人请安。 罗老夫人看着小两口,神情淡淡的,不过并没有为难。“回来了,亲家那边如何?” 罗隐说道:“岳父岳母一切安好。岳父岳母让孙儿给老夫人老爷子代声好。” “亲家有心了。”罗老夫人点点头,“坐下吧,累了一天也该休整休整。” “多谢老夫人。”罗隐带沈静秋一起坐下。 罗悠同罗薇挨着罗老夫人,苏玉儿则坐在下首,偷偷的朝罗隐看去,她隐藏得很好,并没有让人看出她对罗隐一番情意。 罗薇笑道:“老夫人,五哥同五嫂站在一起,还真是一对璧人。五嫂长得这么好,难怪五哥那么宠爱五嫂,舍不得五嫂受一点点委屈。怕是咱们说一句不恰当的话,都要被五哥斥责一番。哎,也不知将来孙女能不能遇到像五哥这样的人。” “胡说什么?”罗老夫人瞪了她一眼,脸色有些阴沉,“你五哥同你五嫂,夫妻一体。你五哥护着你五嫂,自是应该。不过凡事都要分清轻重,不可为了区区小事就失了尊卑上下,不知好歹。五郎,沈氏,你们二人说是不是这个理。” 沈静秋淡笑,“老夫人说的是。” 苏玉儿怯生生的,“老夫人,表嫂长得这么好,表哥多爱护一些,也是应该的。不然外面的人该说表哥不知道惗相惜玉。”这话说的,好似沈静秋是以色侍人的小妾,罗隐就是好色的登徒子一样。 罗老夫人一双精明的眼睛打量着沈静秋,轻哼一声,“长得的确好。老身过了这么多年,也没见过几个人能够比得上五郎媳妇。” “老夫人谬赞了。”沈静秋的手笼在衣袖里,死死的拉着罗隐的手,不让罗隐冲动行事。明明平日里稳重的很,为何一遇上罗老夫人,罗隐就变成了爆碳性子。 罗隐忍得肝痛,可是为了沈静秋,他还是要继续忍下去。 罗老夫人点点头,“你是个懂事的。这为妻之道,第一就是要贤良,不能一个人霸着你相公不撒手。其次就是要早日为罗家开枝散叶。再有就是要恭顺,长辈说的话,一定要谨记在心,不可阳奉阴违。” “老夫人说的极是,孙媳妇谨记在心。”沈静秋满脸笑容,没有丝毫的不满。 罗老夫人心道,。这沈静秋倒是有些涵养,也比罗隐好拿捏。看来罗张氏说的不错,应该从沈静秋下手。不过此事不急在一时。罗老夫人又唠叨了几句,才打发了两人离开。 出门的时候,沈静秋回头朝罗薇苏玉儿两人看了眼。罗薇心头一颤,总觉着沈静秋那一眼有些不怀好意。不过很快又甩开了这个念头,她不过是实话实说,沈静秋凭什么怪她。要怪也该怪她自己长得太好,跟狐媚子没区别。 回到东院,罗隐牵着沈静秋的手,进了内室。 “委屈你了。”罗隐有些心疼,有些担心。 沈静秋笑道:“世子客气了,我哪有委屈。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罗隐牵着沈静秋的手,放在脸上,“真的不介意?” 沈静秋笑道,“你未免太小看我了,我的度量只有这么一点大吗?” “我担心老夫人会得寸进尺。”罗隐直言不讳的说道。 沈静秋笑道:“得寸进尺才是正常的。要是老夫人后续没点动作,我可不相信。不过这些内宅事情,我一个人就料理得过来,五郎不必忧心。” “有什么需要,就同我说,不要凡事都一个人扛着。” “你也是。” 罗隐瞧着沈静秋的如花容颜,有些情动。加上初尝那滋味,正是热切的时候。整日里满脑子想的都是那回事,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同沈静秋痴缠在一起。这会屋里没人,正是天时地利人和,罗隐抱着沈静秋就朝床边走去。 沈静秋挣扎,“大白天的,世子莫要胡来。被人发现了,羞都羞死了。” 罗隐抱着沈静秋不肯撒手,“好静秋,好娘子,就让我……” “不要!”沈静秋的脸红的滴血。 罗隐不肯罢休,“好静秋,你就让我一次,就这一次……” “你,你这浑人。”沈静秋被罗隐挑拨得身娇体软易推倒,眼看就要被罗隐得逞,恰在此事,紫竹前来禀报,说是蒋林在外面求见,有要紧的事情禀报。 罗隐满头的汗水,更是满心的不满,朝门外怒吼,“不见!”重展雄风,势要将沈静秋就地正法。 外面没了动静,罗隐又兴奋起来。却不料,还没入巷,紫竹又在外面喊道,“世子爷,蒋先生说谢公子那里出了大事,请世子爷赶紧出去商议要事。” 一听是谢明远那里出了问题,罗隐纵然有再多的想法,此刻也消退的干干净净。 沈静秋一身瘫软,脸颊绯红,瞧见罗隐要出门,不由的笑了出来。 罗隐心里头一怒,在沈静秋的臀部狠狠的拍打了一下,又压在沈静秋的身上,咬着她的耳朵说道:“晚上等我。” 沈静秋的耳根都红了,“你若是早早回来,我便等你。若是迟了,我就先睡了。” 见沈静秋这么痛快的就应下来,罗隐一双眼睛都在发亮,“晚上我一定早点回来,不准早早的就睡下。”说完,又在沈静秋的嘴唇上蹂躏了一番,这才起身离去。 沈静秋在床榻上躺了好一会,等浑身的热度退下后,这才让人进来伺候。 江瑶笑道:“少奶奶同世子的感情真好。” 沈静秋脸颊一红,想起罗隐在床上疯狂的模样,就算是她,修炼了《养身诀》,都有些吃不消。 夏月又笑道:“世子心里眼里全是少奶奶,奴婢们瞧着都羡慕得很。只盼着将来奴婢也能遇到一个疼人的良人。” “你这小蹄子,这是思春了啊。少奶奶,不得了,得赶紧给夏月找个婆家,将她嫁了。”江瑶打趣。 夏月不依,同江瑶打闹起来。两人在屋里闹腾,沈静秋也不管,随她们去。打闹了一会,两人又继续做正事。江瑶笑道,“少奶奶,嫁妆全部入库,这是嫁妆单子,这是库房的单子,请少奶奶过目。” 沈静秋将两份单子翻看了一遍,并无错漏之处。 正说着话,前面罗隐派了人过来,将东院的账本,铺面账本,人员名单,房契地契全给沈静秋送了过来。 紫竹同沈静秋说道,“少奶奶,世子爷吩咐了,这些以后全交给少奶奶打理。另外,世子爷还交代,这房契地契全都要过户给少奶奶,就当是少奶奶的私产。” 沈静秋意外,“世子爷真的是这么说的?” 紫竹点头,“奴婢不敢乱说,世子爷的确是这么吩咐的。少奶奶要是有疑问,等晚上世子爷回来后,少奶奶不妨问世子爷。” 沈静秋看着一摞账本,还有半匣子的房契地契,有些哭笑不得。“行了,此事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奴婢遵命。” 江瑶感慨了一句,“世子爷对少奶奶真的是没话说,连家业都要过户给少奶奶,难道就不怕少奶奶卷了这些吗?” “说什么浑话。”夏月斥道,“少奶奶是什么牌面的人,岂会将区区产业放在眼里。少奶奶,奴婢说的可对。” 沈静秋笑笑,“你们两个啊,别吵了。此事我有分寸。” “是!” 沈静秋不是不感动,感动之余,更多的是好奇和担心。罗隐不会无缘无故的做一件事情,这些年他偷偷的置办了那么多私产,加上婆母轩辕氏留下的嫁妆,罗隐手里不差钱。他将这些产业交给她打理,沈静秋能够理解。可是为何要将这些产业都过户到她的名下,沈静秋认为这没必要。 所以沈静秋打算等罗隐回来后,一定要问清楚此事。 沈静秋翻看人员名单,让人照着名单将人集中在院子里,她有话要说。 一刻钟的时间,东院伺候的人全都集中在一起,一边是小厮长随,一边是仆妇丫头。 沈静秋坐在主位上,眼睛一扫,众人表情全都收入眼底。沈静秋神情淡漠的说道,“今儿召集大家过来,就是想同大家见个面,认个人。免得以后走出去,连自家院子里的人都认不清,让人看了笑话。” 顿了顿,沈静秋又继续说道:“我会让人照着名单唱念,叫到名字的都站出来,让我认个人。” “遵命。” 江瑶拿过名单,一个个名字念下去,沈静秋不动声色的观察着所有人,心里头自然有了一个初步的印象。 名单念完了,除了几个这会在罗隐身边伺候的人外,人和名都对得上。沈静秋点点头,“不错,没人偷奸耍滑,我很满意。今儿是咱们第一次正式见面认识,我身为世子夫人,自然要对大家有所表示。江瑶,将准备好的铜钱提上来。” 江瑶领命,抬手示意,婆子们抬着两大框铜钱走了上来。两大框铜钱重重的放在地上,视觉效果着实惊人。瞧着人人都睁大了眼睛,不少人都在嘀咕猜测这两大框到底有多少银钱。沈静秋满意的笑笑,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这么多铜钱,看着很惊人,实则换算成银子,也不过一百多两。一百多两的银子,说出来多,视觉效果却远远比不上铜钱来的震撼。 沈静秋指着两框铜钱,笑道:“这就是我给大家的见面礼,人人有份。按照刚才的名单,大家依次上前,每人随意抓两把,抓多抓少看你们自己的本事。总之,抓到手里的就是你们自己的。当然,每个人只有一次机会。” 有人就激动的问道,“少奶奶说的可是真的,抓多抓少真的都算我们自己的?” “这是当然。”沈静秋笑笑。 “那我们岂不是吃亏了,我们手小,再怎么抓也没有男人抓的多。”有小丫头偷偷的嘀咕了一句。自然没有逃过沈静秋的耳朵。 沈静秋笑道,“有人说,自己的手小,同男人比起来会吃亏。这个好办,本王妃让人准备了一个碗。觉着自己手小抓不了那么多的,可以用碗来舀。记住,一只手只能舀一次,能舀多少就看你们个人的本事。” 江瑶将舀铜钱的碗放在桌面上,给大家过目。 众人全都兴奋起来,比划着拳头,估量着自己的拳头大,还是那个碗大。 沈静秋很满意这个效果。既然要收买人心,那就大张旗鼓的收买。这可比私下里偷偷摸摸的效果好多了。 江瑶念着名单,下人们一个个上前,有用手抓的,有用碗舀的,不论多寡,总之大家都满意。有那抓的少的,也只能怨自己运气不好,手气不行。自然怪不到沈静秋的头上。 分铜钱大会,热热闹闹的结束,可谓是皆大欢喜。 不过这可将江瑶她们累惨了。江瑶笑道:“幸好事先准备了足够多的铜钱,不然还不够分的。” 夏月笑道:“就是。为了今日的事情,可是将铺子上能抽出来的铜钱全都用完了。少奶奶这一招高明,瞧大家兴奋劲,就跟发了大财一样。” 沈静秋笑了笑,对两人说道,“吩咐厨房,今晚上加菜,让大家都乐呵乐呵。不过事先说清楚,该当差都得认真当差,若是谁敢玩忽职守,我可是不饶的。不过今晚当差的人,可以多得一个二等封赏。” 江瑶笑道,“奴婢这就去吩咐。” 东院这么热闹,自然瞒不过有心人的眼睛。虽然在东院伺候的人,都被罗隐敲打过,不敢乱说话。可是架不住有人心宽,说漏了几句。没多久,沈静秋花钱收买人心的消息就传到了二房,又从二房传到了罗老夫人的耳朵里还有三房那边。 罗老夫人听了这个消息,沉默不语。 钟嬷嬷小声说道:“老夫人,外面都在议论,说五少奶奶好手段。府中下人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在东院当差的。都说在东院当差,每个月的封赏都比旁的多了一两倍。” 罗老夫人冷哼一声,“都是些眼皮子浅的人。几个铜钱就将人给收买了。哼,一人两把,这么一抓能抓一两银子吗?” “那肯定是没有的。不过五少奶奶这个主意倒是极为划算,那些个人都是没见识的,区区几个大钱就将人心给收买了。” 罗老夫人笑了笑,“随他们去,老身倒是要看看,她能闹到什么程度。” “那要不奴婢派人盯着那边。”、 “不用。有什么事情,二夫人那里肯定第一时间就会知道。” 钟嬷嬷笑了起来,“还是老夫人有成算。二夫人以为自己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却不知一切都在老夫人的掌握中。” 罗老夫人笑了笑,不置可否。 天已经黑透,沈静秋散步消食后,就进了净房洗漱。然后将丫头们都打发出去,开始打坐练气。灵气随着经脉流动全身上下,浑身都暖洋洋的,可是一到丹田处,就被一股阴寒之气给阻拦。费尽九牛二虎之力,花费无数灵力,才使得丹田存储了一点点灵力。 想了想,沈静秋小心的驱使着那股阴寒之气在身体里缓慢移动,所到之处,阴寒入骨。尝试着要将这股阴寒之气逼出体外,结果以失败告终。沈静秋并不气馁,将阴寒之气压制在丹田处,然后继续打坐练气,一个周天过后,沈静秋才结束今日的功课。 去了净房洗了一遍,出来一看已经到了一更天。罗隐怎么还不回来。 沈静秋忍着疲累,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等罗隐回来。没想到,刚躺了一会就睡了过去。 罗隐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三更天。没让人惊动沈静秋,也没让人伺候。自己去净房洗漱完毕,然后上床。瞧着沈静秋的睡颜,罗隐心头被前所未有的幸福感占据。有妻如此,夫复何求。只是越是这么盯着沈静秋,罗隐越是激动。 没敢将沈静秋弄醒,却也舍不得就这么睡下。抱着沈静秋,吻了吻,一时情难自禁,手上动作也大了起来。 沈静秋做梦,梦到自己被泰山压顶,快要喘不过气来。好不容易醒来,就着烛火才看清楚,哪里来的什么大石头,分明是罗隐。、 罗隐不好意思一笑,小心翼翼的隐藏着自己的得意,“醒了。正好,我们来做白日里没完成的事情。” 沈静秋还来不及说话,就被罗隐堵住了嘴唇。 一夜放纵,沈静秋是真的累了。好在有灵力支撑,在不至于昏睡过去。罗隐一脸满足,抱着沈静秋去了净房洗浴。沈静秋按住罗隐的大手,“不能再来了,我快受不了了。” 罗隐从后面抱着沈静秋,轻吻着沈静秋的耳垂,“你放心,我不会乱来。只是单纯的洗浴。” 鬼才信你。 罗隐果然不老实,沈静秋连连求饶,罗隐才放过沈静秋。 回到床上,沈静秋往里侧一趟,转眼就睡了过去。睡着之前,沈静秋还在想,她是不是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怎么都想不起来。算了,等到明日一早再说。 早晨醒来,罗隐又拉着沈静秋痴缠了一番。沈静秋身子软绵,用着极为强大的意志才坚持到最后底线,没让罗隐得逞。虽然没能得逞,可是罗隐依旧一脸满足的模样。 沈静秋洗漱过后,坐在妆台前,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眼角周围隐隐的有了青黑色。这分明就是纵、欲过度的的模样。当罗隐好奇的要亲自给沈静秋描眉的时候,沈静秋狠狠的掐了他一把,小声说道,“太荒唐了,以后不可再这样。” 罗隐咬着沈静秋的耳朵,轻声说道,“正所谓食髓知味,娘子可不能狠心啊。” 沈静秋干脆踢了一脚罗隐,罗隐择是得意一笑,心里美的冒泡。 正是年轻冲动的时候,食髓知味,不知满足,这些沈静秋全都懂。可是也要她承受得起吧。罗隐实在是……嗯,就是体力太好了点,腰身太有力了点,肾功能太强了点,那个需求太强烈了点。这么一点一点的累加上来,纵然是沈静秋,也有些吃不消。 罗隐也注意到沈静秋眼角下面的青黑,低声说道:“你放心,我以后会节制。” “不是以后,是从今儿开始就要节制。今晚我要睡觉。”沈静秋强烈要求,再不让她好好睡一觉,她要杀人的。 罗隐只觉好笑,“好,好,你放心,我今晚肯定什么都不做。” 沈静秋狐疑的看了眼罗隐,“当真?” “千真万确。” 沈静秋笑了起来,两人一起用早饭。直到这个时候,沈静秋才想起还有正经事没问罗隐。沈静秋让人将那些账本,还有地契房契全都拿出来,问罗隐,“这些你让我打理就行了,为何还让人传话,说要过户到我名下。” 罗隐说道:“此事是我经过深思熟虑做出的决定。放在你的名下,我也能放心一点。再说我们夫妻一体,我的就是你的。” 沈静秋惊疑不定,“五郎在担心什么?难不成国公府内还有谁能够谋夺你的产业吗?”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放在你的名下,将来也少了纠纷。” 沈静秋见罗隐不欲多说,也就没继续问下去。只是说道:“你放心,既然交到我手上,我一定会好好打理。至于过户的事情,等晚些时候再办。”沈静秋是想留足时间,让罗隐考虑清楚。虽然夫妻一体,沈静秋却认为,还是要给各自一点独立的空间,其中就包括独立的经济。 “好,都依着你。” 罗隐又对沈静秋说道:“蕊儿的婚事该忙活了,你是婶娘,帮着她相看相看。”顿了顿又说道:“大嫂过世前,曾嘱咐要讲蕊儿嫁到慕容家去,这个你替我把关,有空去慕容家探探口风。” 罗蕊是罗隐嫡亲大哥罗险留在世上唯一的血脉。早在去年就说要同慕容家定亲,只是没人操持,就一直耽误了下来。而慕容氏,正是罗蕊的外祖家。罗隐之所以同意这门亲事,一来是过世的大嫂慕容氏的遗言,二是想着将罗蕊嫁到她的外祖家,有外祖舅舅护着,不会吃亏。 沈静秋也是知道这件事的,点点头,“行,此事我来操办。嫁妆方面,原先大嫂留下的嫁妆,肯定要让蕊儿带走。另外公中还要出一份,再有我们是她嫡亲的叔父婶娘,我们也该有所表示。” “此事你做主。”罗隐笑道,对沈静秋是全心的信任。 被人信任的感觉很好,沈静秋郑重的说道:“五郎放心,此事我定会办的妥妥当当。” 沈静秋又问道,“昨儿蒋先生叫你,说是有大事发生。难道是灾区那边出了事?” 罗隐没有隐瞒沈静秋,直言:“户部派送的两百万两赈灾银,在半路上被人劫持。” “啊?”沈静秋愣愣的,有些反应不过来,上辈子可没出过这事。“那灾区那边怎么办?” “户部一共筹措了四百万两,其中两百万两折算成粮食,早在这之前,已经命江南那边将粮食直接运送到灾区。” 沈静秋松了一口气,“如此甚好,老百姓总算还有条活路。银两被劫,陛下定然异常震怒。世子是要离京查案去吗?” “陛下已经派了腾翼卫调查此事。而且我已经不是青衣卫指挥使,此事轮不到我出面。不过不管是哪路劫匪做的这笔买卖,定然是个硬茬。加上那边如今烽烟四起,地方兵力有限,左支右拙,已经快要支撑不住。相信很快陛下就要从京营调派人手去平乱。” 沈静秋望着罗隐发亮的一双眸子,“如果五郎想去,那就尽管去做。府中有我在,定不会让人拖你后腿。” 罗隐握住沈静秋的手,“我们新婚,我不想丢下你。” 沈静秋笑道:“小别胜新婚。难道五郎没有把握在两三月内平乱?” 罗隐大笑出声,“竟然对为夫用激将法。好,此次我会去争取。定要在一两月内平乱。” 一句话就将时间又提前了一个月。沈静秋笑道:“我看好五郎,五郎可不能让我失望。更要让世人都知道,你有今日的一切,不是靠祖萌,不是靠太子和太子妃,而是靠你自己的能力。” “知我者静秋也!” 第138章 争权夺利 赈灾银两被劫的消息,很快就在京城传扬开来。一时间,沸沸扬扬的,都在盯着朝廷那边,不知朝廷会拿出什么决策来。因为这一件大事的遮掩,沈静秋被册封为世子夫人的事情,除了国公府的人外,在京城内连个浪花都没掀起来。 罗隐自从那一天之后,将自己曾日关在书房里,埋首堪舆图,调查那边的人事卷宗,制定周密的作战计划。 沈静秋提着食盒,走进书房。罗隐还在埋首纸堆里。对沈静秋的到来,一无所觉。头也没抬,只是说了声,“放着就行。”显然是将沈静秋当做了送饭的下人。至于罗隐为何如此忘我,自然是因为他对东院的护卫有绝对的信心,不怕有心怀不轨的人进到书房来。 沈静秋放下食盒,瞧着罗隐一脸的胡子渣渣,真想拿把刀将那胡子给刮了。忍了忍,忍住了冲动,沈静秋又安静走了出去。自始至终都没打扰罗隐、 到了外面,沈静秋吩咐蒋林,“记得提醒世子爷用饭。公事要紧,身体更要紧。没有好身体,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是无济于事。” “夫人放心,属下明白。属下会按时提醒世子爷用饭。” “好。我信你。晚点我会让人来收拾。” 回到后院,有婆子来禀报事情。沈静秋在议事厅见了几个婆子。东院有单独的厨房,东院上下的伙食,大部分都是在自己的厨房上解决。今儿来找沈静秋的正是厨房的采买婆子,费大娘。 费大娘先是给沈静秋请安,然后才说道:“回禀夫人,奴婢本不想来打扰夫人,毕竟夫人还是新婚。可是大家都要吃不上饭了,奴婢不得不找到夫人,求夫人替奴婢做主。” 沈静秋坐直了身体,“慢慢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启禀夫人,照着成例,我们东院的厨房用度,都是从大厨房那里领取。每日要用多少米,多少油,多少盐,多少蔬菜水果鸡鸭鱼肉都是有数的。一般油米盐调料味都是半个月领一次,蔬菜水果鸡鸭鱼肉都是一天一领。可是这两天奴婢去大厨房那边领东西,却发现数量明显不对。一开始奴婢只当是大厨房那边有人不用心,算错了数量。可是今儿奴婢又去领用,结果比昨天的还要少。不是奴婢故意要找事,实在是那点肉菜根本就不够做这么多人的饭食。而且过两天又该领油米,只怕到时候又会缺斤少两。” 沈静秋听后,面无表情。东院厨房从大厨房领东西,沈静秋一开始就觉着不合适。大厨房那边想要为难东院,那真是太简单不过的事情。本想着,等罗隐打完仗,回到京城后再动手,没想到有人迫不及待的跳出来,这正好给了她一个把柄。 沈静秋笑了笑,“费大娘辛苦一趟,去将厨房的账本拿来。一会让江瑶还有青竹陪着你去一趟大厨房。” “奴婢不辛苦。只是这样做有用吗?”费大娘表示怀疑。 沈静秋笑笑,“有没有用,都要走着一趟。”最好是没用,不然她还没有借口发作。 费大娘听了沈静秋的话,将账本找了来。沈静秋翻看了一下,写的倒算清楚。初略算了算,沈静秋心里头有了个底。然后就命她们三人去大厨房找管事的说理。 去大厨房找管事说理的过程不必细说,总之大厨房那边仗着有人撑腰,根本就没将东院的人放在眼里。 费大娘哭哭啼啼的来给沈静秋禀报消息,伤心欲绝的模样,就好似死了娘老子一样。 沈静秋笑道:“费大娘不必如此,等会你陪着本夫人去一趟正院。到时候你自有你好处。” 费大娘隐隐的感觉到什么,心情有些小小的兴奋。压低声音问道:“夫人是准备收拾大厨房的那几个婆子吗?夫人有用得着奴婢的地方,尽管说。上刀山下火海,奴婢都不皱下眉头。” “费大娘有心了,大娘只需记住刚才说的话就行。” 沈静秋心情很好,大厨房的人将把柄双手送到她手里,她不接过来,都对不起她们一番用心。 叫来紫竹,让紫竹盯着正院那边。等二夫人罗张氏去见罗老夫人的时候,就来说一声。 当一切准备妥当,紫竹也传来消息,说罗张氏去了罗老夫人那里。沈静秋也不迟疑,当即带上人去到正院。 到了正院门口,丫头要进去报信。沈静秋使了个眼色,紫竹上前将人拉住,不准丫头去报信。 沈静秋带着人,不经通报,直接进入厅堂。笑呵呵的,“孙媳妇见过老夫人。原来二婶娘也在。正好,我有点事情要说,二婶娘在这里也听听。这件事情同二婶娘还有些关系。” 罗张氏冷笑,“世子夫人才进门几日,我倒是不知,我有什么事情能同世子夫人牵连上。世子夫人莫要胡说八道。” 沈静秋说道:“是不是胡说八道,二婶娘听了就知道。启禀老夫人,事情是这样的。今儿孙媳妇吩咐咱们东院厨房给世子准备一份老鸭汤。老夫人也知道,世子为了两省十二州叛乱的事情,殚精竭虑,劳心劳神,着实辛苦。所以孙媳妇打算给世子爷补补身体。哪里想到,厨房的人滑头,竟然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将孙媳妇气了个好歹。咱们偌大的国公府,富贵无比,怎么可能连两只老鸭都没有。孙媳妇不信邪,亲自下了厨房查看,结果别说没两只老鸭,就连别的肉食都极少,还不够世子爷一个人的分量。孙媳妇一看,气的不行。这是谁胆大包天,竟然敢克扣世子爷的伙食。要是世子爷饿着了,坏了身体,那如何得了。” 说到这里,沈静秋端起茶水喝了口,“老夫人,孙媳妇怕这里面有什么误会,加上厨房娘子一个劲的喊冤,于是孙媳妇将账本拿出来翻看。原来不是厨娘们在克扣世子爷的伙食,而是大厨房那边又人不安好心,想要饿死我家世子爷啊。这是东院厨房的账本,这是孙媳妇着人从大厨房那边搜出来的账本,两边对比,情况一目了然。老夫人,府中竟然有如此恶毒的人,竟然想要饿死我家世子爷,这等恶人不将她处置了,孙媳妇决不罢休。还请老夫人做主。” 说完,沈静秋就开始抹眼泪,哭的好不伤心,“我家世子爷好可怜,堂堂国公府,竟然连饭都吃不饱。那些下人,一个个中饱私攘,不打杀不解恨。” 这等说哭就哭的本事,罗张氏叹为观止,心道沈静秋这是恶人先告状啊。 “老夫人,五郎媳妇根本没资格查抄厨房账本,此事一定要严惩。否则人人都有样学样,府中的规矩都要乱套了。” 沈静秋呜呜的哭着,“求二婶娘饶命,我家世子爷都快饿死了,侄儿媳妇也是逼不得已,才出此下策。老夫人,求你赏口饭吃。饿着孙媳妇不要紧,可千万别饿着我家世子爷。世子爷可是府中的顶梁柱,如今南边又乱起来,说不定什么时候陛下就会召见世子爷,让世子爷领兵出战。世子爷要是面黄肌瘦的去见陛下,陛下问起,到时候整个国公府都要吃挂落。那些奴婢,届时就不是打杀了事,只怕是要全家砍头啊。” “你,你这个女人夸大其词,简直是不要脸。口口声声说饿着了世子,这话骗鬼去吧。就是天王老子饿着了,也饿不着罗隐那小子。”罗张氏怒吼。 沈静秋眨巴了一下眼睛,“这么说来,二婶娘是承认大厨房有克扣我们东院的伙食。” “胡说八道。”罗张氏怒斥,“你别想玩字眼,我不上当。” 沈静秋也不跟罗张氏废话,“老夫人,此事还请您做主,给我们一个公道。” 罗老夫人冷哼一声,无论沈静秋,还是罗张氏,她都看不顺眼。随意翻开面前的两本账本,光是看账目就看得出这里面的各种名堂。 罗张氏突然叫道:“老夫人,儿媳管着这么大的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这五郎媳妇才进门几天啊,就来找茬,说什么饿着了五郎。以前二十多年,怎么没见五郎饿着。不仅没饿着,还长得高高大大,结结实实的。老夫人明鉴,五郎媳妇分明是仗着世子夫人的身份,打算着从儿媳妇手里抢过管家权利。此事,请老夫人替儿媳做主。” 沈静秋轻轻一叹息,一脸受了冤枉,却大度的不同罗张氏计较的模样,“二婶娘真的是误会侄儿媳妇了。侄儿媳妇若是存了这个心思,就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誓言一出,别说罗张氏,就是罗老夫人也侧目。 罗张氏张口结舌,沈静秋好狠毒的心思啊,为了争夺管家权,竟然连这么重的誓言也敢说。罗张氏可怜巴巴的望着罗老夫人,“老夫人,儿媳妇就算再没脑子,就算再多的心思,也不会克扣东院的伙食。此事还请老夫人明鉴。” 沈静秋点点头,“我是信二婶娘的,定是下面的婆子欺上瞒下,中饱私攘,二婶娘肯定也被瞒在鼓里。正好,我之前就想到了这一点,已经将那大胆的奴婢带了过来。如今就在外面。老夫人可要当面问问那奴婢,究竟背着主子贪墨了多少银钱。” 罗老夫人刚嗯了一声,沈静秋不等罗老夫人说话,赶紧吩咐道:“还不赶紧将人带进来。” 大厨房的管事方婆子被带了进来。耷拉着头,跪在地上。 罗张氏板着脸,怒斥沈静秋,“五郎媳妇,你是什么意思?方婆子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在厨房做管事十几年,怎么可能做出克扣世子伙食的事情。你莫非是在哄人?” 沈静秋又是一叹息,“二婶娘莫着急,我知道方婆子是二婶娘的的陪嫁,二婶娘心疼她。这样吧,先听听方婆子怎么说,再说其他的可好。” 罗张氏冷哼一声,“老夫人,五郎媳妇目无尊长,着实可恶。这件事情过后,还请老夫人狠狠的罚她。” 罗老夫人板着脸,“行了,先听听方婆子怎么说。” 方婆子突然哭嚎起来,“二夫人,奴婢对不起你啊。奴婢猪油蒙了心,做出猪狗不如的事情。你让奴婢死了算了吧。” 罗张氏惊疑不定,方婆子难道是疯了吗? 方婆子又继续嚎叫,“老夫人,千错万错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贪心,是奴婢欺负世子夫人刚进门,什么都不懂,故意克扣东院的伙食。请老夫人狠狠的责罚奴婢吧。”、 “你这狗奴才,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在说什么?”罗张氏猛地跳起来,就朝方婆子打去。“你说,是不是五郎媳妇逼你说这些话,你告诉我,我替你做主。” 方婆子一脸心虚,却坚决不改口,只道自己是被猪油蒙了心,罪该万死。 罗张氏还要打,罗老夫人示意婆子们将她拦住。罗老夫人开口问道,“方婆子,你说你因为贪心,才克扣东院的伙食,此事可是真的。” 方婆子抽泣着,“此事千真万确,的确是奴婢做的。” “你这狗才,竟然敢做出这等事情来,这府中是不能留你了。来人,将方婆子拉下去打二十大板,将他们全家都赶出去。告诉府中的下人,谁敢克扣主子的份例,就是方婆子的下场。” 方婆子被带了下去,罗张氏气了个半死。方婆子是她的左膀右臂,结果竟然被才进门几日的沈静秋给弄了下去。方婆子那人,最是老奸巨猾,竟然主动开口承认此事是她做的,这里面定有内情。十有八九是被沈静秋给威胁了。罗张氏狠狠的瞪了眼沈静秋,这个账慢慢算。如今要紧的是,找人将方婆子一家人控制起来,将事情问清楚。 罗老夫人收拾了方婆子,然后对沈静秋说道,“五郎媳妇,如今老身将人处置了,你可满意?” 沈静秋恭顺的说道:“回禀老夫人,孙媳妇很满意。不过孙媳妇还有个小小的要求,希望老夫人能够成全。” 罗老夫人眼神怨毒的盯着沈静秋,“你还有要求?”简直是不敢相信,沈静秋竟让敢蹬鼻子上脸。这脸皮得有多厚,胆子得有多大,才敢在她面前放肆。 沈静秋淡淡一笑,不等罗张氏挑唆,赶紧说道:“这一次,方婆子贪心不足,被处罚也是罪有应得。只是这种事情,以后难保不会再发生。平日里,孙媳妇同世子爷饿饿肚子也没关系。等孙媳妇哪天有了身孕,厨房那边再出一个胆大包天,克扣伙食的人,那孙媳妇岂不是要一尸两命。为长久计,也是为二婶娘老夫人减轻负担,孙媳妇认为最好是让账房将东院的用度直接拨给我们,以后要用什么吃什么,就不用再去大厨房讨要,孙媳妇直接派人出门采买就行了。这是孙媳妇的一点小想法,还请老夫人成全。” “不行!”罗张氏怒吼,“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全府都是从大厨房领取用度,东院也不能例外。” 沈静秋轻咳一声,“二婶娘说的极是。只是孙媳妇才进门数天,就有人给孙媳妇下眼药。那等以后孙媳妇有了身孕,可如何是好。不过若是二婶娘能够立个字据,保证以后没人再有胆子克扣东院的伙食,保证我怀孕的时候,没人在饮食上害我,若是出了意外,二婶娘独自承担责任,该罚该赔还是该偿命,都不得有异议。那孙媳妇也就勉为其难守着二婶娘的厨房规矩。” “你放肆!你简直就是不要脸。”罗张氏怒斥,“你是哪个牌面的人,竟然敢对我说出这样的话。你到底有没有规矩。” 沈静秋冷冷一笑,端起茶杯喝了口。说了这么多话,口渴的很。沈静秋先是朝满脸寒霜的罗老夫人看去,然后才对罗张氏说道:“就凭我是国公府的世子夫人,二婶娘你说够不够资格。老夫人,这只是孙媳妇的一点小小要求,也能免了二婶娘的责任,给二婶娘减轻负担。想来老夫人一定会答应我,是吧。” 罗老夫人笑了笑,“五郎媳妇,做人要知足。” “老夫人说的极是。实在是不行的话,那孙媳妇只能将这里的事情如实禀报给世子爷知晓。到时候自有世子爷来同二婶娘还有老夫人商量此事。”沈静秋挑眉一笑,她就是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罗老夫人怒极反笑,“老身倒是没看出来,五郎媳妇也是个浑人。” 沈静秋笑笑,“老夫人谬赞了。以前在娘家的时候,大家都喜欢孙媳妇性子爽直,有一说一。若是有不顺耳的,还请老夫人体谅孙媳妇一颗一心为世子爷打算的心。” 罗老夫人点点头,“其实你的办法也行,倒是省了许多事情,也免得将下面的人养的胃口那样大。” “老夫人?”罗张氏着急了,“老夫人,这是早就定下来的规矩,可不能轻易改动啊。不然这府中之人有样学样,那还得了。” 沈静秋笑道,“二婶娘此话差矣。若是我没记错的话,三房也是单独采买开火,并不需要到大厨房领取食材。我们东院身为大房,是不是也该按照三房的例子来行事。若是二婶娘说以前如何如何,那以前世子爷没成亲,自然没关系。如今世子爷成家立业,这规矩嘛也该立起来了。老夫人,孙媳妇说的可对?” 罗张氏坚决反对,东院一分出去,每月的进项要少一两百两。看似不多,一年累积下来,也有一二千两。累积个数年,就有上万两。这种事情就怕算账,一算账,数目就是这么惊人。 罗张氏拼命的给罗老夫人使眼色,这才是第一回合,可不能松口啊。一旦松了口,这后面的可就守不住了。 罗老夫人点点头,这个道理她自然懂。“五郎媳妇,规矩立起来这么多年,就算要改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此事以后再说吧。” 一个‘拖’字诀,就想将沈静秋忽悠过去。 若是沈静秋是个识趣的,此事到此为止。可是偏偏沈静秋打定了主意,不达目的不罢休。 沈静秋笑笑,“按理老夫人发了话,孙媳妇就该恭顺听从。只是孙媳妇无法眼睁睁的看着我们东院的用度被人贪墨,而无动于衷。” 沈静秋当即翻开账本,念道:“三月初八,两斤鸡蛋300文,三斤鸡肉,一两五钱。这是大厨房的账本,上面写的清清楚楚。” 接着沈静秋从衣袖里掏出一张资料,“这份是孙媳妇派人调查的物价,从年初到今日。这份资料经过青衣卫确认,确实可信。上面写道,一斤鸡蛋十文钱,一斤鸡肉三十文,从年初到现在,波动幅度不超过三文钱。这价格同大厨房的采买价格相比,可是相差十几二十倍。老夫人,你说孙媳妇知道了这里面的鬼名堂后,还能坐视不理,任由大厨房的人糟蹋我们东院的用度吗?就算国公府富足,可是国公府的银钱也不是大风刮下来的。孙媳妇一心为国公府着想,一心勤俭持家,还请老夫人成全。” 罗张氏大怒,“这分明就是胡说八道。咱们国公府采买的鸡蛋鸡肉,自然是要最好的,那价格自然要比普通的高出一截。你拿街边的物价来对比咱们采买价格,东西都不一样,能对比出来吗?你这根本就是胡搅蛮缠。” 沈静秋笑了笑,“看来二婶娘平日里都不仔细看账本的。大厨房的账本上写的狠清楚,采买的鸡蛋鸡肉之类的,都是在张记土忒店买的。而我这份来自青衣卫的价格清单,同样也是来自张记。张记的掌柜还告诉我,这些都是他们店中品质最好,价格最高的。还有一件事情好让老夫人知道,这张记土货店,就是张家族人开的。不仅如此,孙媳妇还打听出来,张记的东家每个月都会去一趟张家大宅。二婶娘,余下的还需要我说下去吗?” 罗张氏又惊又慌,指着沈静秋,“你,你,你信口雌黄。老夫人,儿媳冤枉啊。儿媳绝对没有做这等事情,请老夫人明察。” “够了,你还有脸哭。”罗老夫人怒斥。这么大的把柄落在沈静秋的手上,罗张氏真是蠢笨不堪。 罗张氏哭哭啼啼的,也知道今日失算了。 罗老夫人盯着沈静秋,“五郎媳妇倒是能干,这才进门几天,知道的比老身都要多。”准备得如此充分,单凭沈静秋一人还做不到。肯定是罗隐在背后谋划一切。罗隐这小子,如今也知道同她玩阴的,真是个贼心烂肠的东西。 沈静秋笑了笑,“老夫人谬赞了。这一切都是老夫人的功劳,老夫人教导孙媳妇凡事都要用心,孙媳妇一日不敢忘记。” 罗老夫人冷哼一声,“罢了,既然大厨房的人如此不堪,老身就准了你的请求,让账房将每月用度直接拨给你们东院。你们东院以后要吃什么喝什么,就你们自己解决。同样,将来要是出了事,也别怪旁人,怪只怪你自己命不好。” “老夫人说的是,孙媳妇谨记在心。今儿叨唠老夫人这么长的时间,老夫人赶紧歇着,孙媳妇这就走。”沈静秋达到了目的,自然不肯多留。 等沈静秋一走,罗老夫人就将罗张氏也给打发了。瞧着罗张氏哭哭啼啼的,罗老夫人就不乐意见到。“哭什么哭,还不赶紧将厨房清理干净。这么大的把柄落在东院的手里,你可真有出息。以后要是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老身定不饶你。” “儿媳再也不敢了。”罗张氏又是委屈又是憋屈,沈静秋则一跃成为罗张氏目前最恨的人,没有之一。 等人都走了,钟嬷嬷就感慨道:“没想到世子夫人还有这一手。老夫人今日也太和软了点,怎么就答应了世子夫人的要求。” “不答应能行吗?”罗老夫人冷笑,“没听到沈静秋那贱人都在威胁老身,要将罗隐那个混小子请来。要是罗隐来了,你以为今日老二媳妇能全身而退吗?以罗隐的手段,非得让老二媳妇将这些年贪墨的银两全都吐出来。届时,才是真正的闹得不可收拾。咱们国公府的脸面都要被丢光了。行了,这次就先如他们的意。等到以后,老身自有办法教训她。”教训不了罗隐,那就教训沈静秋。罗隐敢同她叫板,莫非沈静秋也有这个胆子?哼,若是沈静秋敢同罗隐似的,她就治她一个忤逆不孝,直接让沈静秋滚蛋。 “奴婢自然是相信老夫人。奴婢只是奇怪,二夫人怎么这么沉不住气,这才几天就对东院下手。她但凡有点耐心,也不会被人逮住这么大的把柄。” 罗老夫人轻蔑一笑,“此事,老二媳妇十有八九也是被牵连的。下面的人揣摩主子的心意,然后自作主张,自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却不知处处都是破绽。不过老二媳妇也不值得同情,她自己管不好下面的人,有今日结果也是她活该。当然老身也不能寒了她的心,你替老身走一趟,好好安抚她。” “奴婢遵命。” 沈静秋快刀斩乱麻,当天就让人去账房清算账目。从账房领了银钱后,就让人去采买。以后东院的伙食全由东院自己负责,同大厨房无丝毫干系。 三夫人罗王氏,是事后才知道此事。又是幸灾乐祸,又是着急。亲自到二房寻罗张氏说话,结果罗张氏根本就不见她。气的罗王氏在二房门口骂了几句。 罗张氏气的半死,让赵嬷嬷去找方婆子一家人。她非得将这件事情查清楚不可。 赵嬷嬷出去一趟,又很快回来。脸色很不好看,一脸惊慌的模样,“夫人,不好了。方婆子一家子全都不见了。” “怎么回事?”罗张氏猛地从床上坐起来,“胡说八道什么,一大家子人,莫非还能飞不成?” “奴婢不敢欺瞒夫人,那一家子人的确不见了。奴婢问了周围的人,都说一大早就没见到他们,也没看到方家人去当差。夫人,此事分明有蹊跷,莫非是沈氏做的?” 罗张氏咬牙切齿,“她敢!她哪来那么大的胆子,竟然敢在国公府杀人。” “或许不是杀人。万一是那位将方婆子一家人都控制了起来,也就不奇怪方婆子当着老夫人的面为什么会说那些话。” 罗张氏怒气横生,“将方婆子给我找来。我就不信,弄不清楚这件事情。” 赵嬷嬷一脸为难,“启禀夫人,方婆子挨了板子,就被人丢了出去。过后就不见了,奴婢问了一圈,谁都说没见到。只怕方婆子也被那位的人给控制了起来。” “岂有此理,欺人太甚。才进门几日,就敢兴风作浪,打量着咱们好欺负吗?”罗张氏气的心肝都痛了。 赵嬷嬷小心翼翼的说道:“夫人,奴婢以为如今咱们得沉住气。不妨先让那位得意几日,等世子去当差后,有的是办法收拾她。” 罗张氏不甘心,不甘心也得承认这是当前最明智的策略。罗张氏点点头,“行,你给我盯着东院,我就不信,找不到她的把柄。” “奴婢遵命。” 沈静秋这边,吩咐下人守好东院门户,不要被人钻了空子。又叮嘱江瑶等人,最近行事低调一点。已经张扬了一回,再继续张扬的话,只怕老天都看不过眼。江瑶等人连连保证,绝对不会主动去招惹二房的人,更不会去招惹罗老夫人身边的人。 罗隐熬了三四天,心中已有成算。不等婚假结束,也不等光启帝召见,收拾了一番,就拿着他精心写出来的平乱策略进宫去了。沈静秋暗自祈祷,希望罗隐能够马到成功,能够心想事成。 到了晚上,罗隐从宫里出来,一脸笑意。 沈静秋心情一放松,偷偷的问罗隐,“事情可是成了?” 罗隐笑道:“陛下还没下旨意,不过此事八九不离十。” 沈静秋当即笑道,“恭喜世子,贺喜世子。” 罗隐拉着沈静秋的手,“等我离开京城后,你要当心。除非必要,就不要同那边的人来往。” 沈静秋笑道:“你放心,我省的。你不在京城,正好给了我理由推脱各种应酬。我等你平安归来,届时替你接风洗尘。” 罗隐抱紧沈静秋,“静秋,静秋……我何其有幸。” 沈静秋张开双臂,抱住罗隐。“能嫁给你,也是我的幸运。”能有这样一个男人相伴终身,的确是她的幸运。 罗隐空旷了几日,光是这样抱着沈静秋,就浑身激动起来。抱着沈静秋就朝床榻走去。沈静秋没有拒绝,而是主动的迎合,主动的攀附着罗隐健壮的身体,有力的腰身。两人荒唐如斯,一直战斗到半夜才算告一段落。 沈静秋还保持着清醒,只是整个人累的连手指头都不愿意动一下。后面的清洗,全是罗隐代劳,害的沈静秋又红了脸,差一点就擦枪走火。 两人光顾着荒唐,连晚饭都没用。这会饥肠辘辘,好在丫头们有心,饭菜一直温着。 江瑶等人将饭菜送到屋里,脸上都带着暧昧的笑意,将沈静秋羞得又红了脸。偷偷的掐了把罗隐,“我都没脸见人了。” 罗隐哈哈大笑,笑得格外得意,恨不得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同沈静秋荒唐了一晚上。 “你还笑,都怪你。”沈静秋不满。 “好娘子,都是为夫的错。来,为夫伺候你用饭。”罗隐隐了笑意,心里头却美的冒泡。成婚数天,到了今日才算真正领悟到了极致的滋味。不光是他爽到了,更重要的是沈静秋也从其中得到了快乐。只有两人同时快乐的房事,才是真正的极致。一直到今天,他才懂得这个道理。一想到沈静秋沉迷其中的表情,罗隐又觉着身上火热,恨不得再压着沈静秋来一次。最好换个地方,光是在床上,乐趣少了很多。 不得不说,罗隐在这方面天赋很高,可以说是无师自通。而且仗着身体好,半点都不节制。每次都要做到尽兴才肯罢休。亏得沈静秋身体好,又修炼了《养生诀》,否则根本无法应付罗隐的需索无度。 沈静秋一瞧罗隐那表情,就知道罗隐在想什么。埋下头,有些甜蜜,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恼怒。于是,狠狠的瞪了眼罗隐,真是个没节操的家伙。 于是罗隐这个没节操的家伙,又抱着沈静秋啃了一顿。等完了后,沈静秋的嘴唇变得又红又肿,不忍直视。好在屋里没有丫头伺候,要是被丫头们看到,沈静秋都觉着没脸做人了。 用过了迟来的晚饭,二人并排躺在床上说话。沈静秋关心的问道:“五郎什么时候离京,我好给你准备行李。” “最迟三四天内就会定下来。时间不等人,多拖延一天,那边的局势也就越发糜烂。” 沈静秋抱住罗隐,“不会有危险,对吧。” “都是一群乌合之众,放心,不会有危险。”罗隐自信的说道。 沈静秋叹气,“说实话,我真舍不得你离开。只是你是男子,志在四方,我不能将你困于内室。你此去,打胜仗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是一定要保重自己,万万不可以身涉嫌。” “放心,都是一些没经过训练的乱民,不会有事的。” 沈静秋笑道,“乱拳打死老师傅。你可别阴沟里翻船,被一群乱民给掀翻了。” 罗隐哈哈大笑,“要真是被一群乱民掀翻,那就是我罗隐命该如此,怨不得旁人。不过你提醒了我,这群乱民看似没什么战斗力,但是破坏力却极强。所到之处,寸草不留,人丁死绝。对付这样的人,绝对不能有丝毫心软,该杀不该杀者统统都要杀。” 一番话,全是血腥杀戮,沈静秋都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小声提醒道:“凡事适可而止。小心御史弹劾。届时别说军功,说不定还要被陛下治罪。” “你放心,我有分寸,定不会给那些文官留下把柄。” 之后,沈静秋开始悄悄的给罗隐出行的行李。换洗的衣衫只装了四身,不过药材却准备了半车,干粮也准备了不少。若是有合适的器具,沈静秋都想多准备一点干净的食水。那地方干旱,水和粮食药材都是极为宝贵的。罗隐去打仗,难免会遇到各种意外情况,这些物资能多带一点尽量多带。 忙忙碌碌的,下人进来禀报,说是五王府王妃上门来。沈静秋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你刚才说谁来了?” 小丫头以为自己说错了话,紧张得不行。结结巴巴的说道:“启禀夫人,五王妃来了,这会正在老夫人那里。老夫人派人来请夫人过去。” “五王妃来了?”沈静秋意外极了,沈静宜怎么会突然跑过来,所为何事。 沈静秋放下手中的事情,收拾了一下,就带着人去往正院。 在厅堂里,果然见到了沈静宜。比之沈静秋大婚的时候,沈静宜的气色又差了一点,眼睛下面的青黑色遮都遮不住。 沈静秋上前见礼,“王妃怎么来了,事先也没派个人来说一声。”连拜帖都没送上,就突然上门,这可不是做客之道。 沈静宜极为客气和善,没有半点王妃架子。拉着沈静秋的手,“妹妹新婚燕尔,同妹夫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这个时候本不想打扰妹妹的,不过实在是太想妹妹了,就上门看看。妹妹不会怪罪吧。” 沈静秋抖落一身鸡皮疙瘩,笑道:“王妃说笑了。王妃能来,臣妇荣幸之至。就怕招呼不周,让王妃说咱们国公府没规矩。” “妹妹真是太会说笑了。” 罗老夫人笑呵呵的,“你们姐妹见了面,定有许多话要说。老身就不做碍眼的人,不如就将这里让给你们。” “老夫人太客气了。”沈静宜笑道。 沈静秋则赶紧说道:“叨唠老夫人,孙媳妇这就请王妃去东院坐坐。” “也行,你们去吧。” 沈静秋领着沈静宜出了正院。沈静秋一直在试探沈静宜来国公府的目的。可是这一次,沈静宜却滑不留手,不露丝毫痕迹。一直同她东拉西扯,说些过往的事情,完全没有前几次的剑拔弩张。 莫非沈静宜想明白了?沈静秋狐疑,心里头不敢相信。可是沈静宜表现出来的样子,就是要同她做好姐妹。 带着这份怀疑,沈静秋在东院招呼了沈静宜,留沈静宜用了一餐饭。 罗隐有事来寻沈静秋,正好同沈静宜碰面。罗隐面无表情的同沈静宜颔首,“王妃稀客,若有招呼不周的地方,还请王妃见谅。” “世子太客气了。”沈静宜轻声一笑,“沈家姐妹都羡慕静秋妹妹能嫁给世子这样人品才干一等一的男子。不过我家静秋妹妹也是一等一的女子。世子可要用心对待静秋妹妹,若是世子做出对不起静秋妹妹的事情,我这做姐姐的第一个不依。” 罗隐笑道:“王妃放心,本世子待静秋的心,天地可鉴。”朝沈静秋看去,目光温柔似水,让人溺毙其中。 沈静宜掩嘴一笑,“果然是新婚燕尔,感情好的让本王妃都嫉妒了。” 罗隐笑了笑,“你们慢聊,我还有事要处理。” 等罗隐一走,沈静宜就对沈静秋笑道,“恭喜妹妹,能嫁给罗世子这样重情重义的好郎君。” “王妃有心了。” 又闲聊了一会,沈静宜这才提出告辞。沈静秋将她送出二门,亲眼看着她上了王府的马车。到此刻,沈静秋还不能确定沈静宜的真实目的。 次日,沈静宜又派人送来礼物,指明送给沈静秋。 沈静秋拿着礼单,只觉烫手。同罗隐商量,“要不将礼物全都退回去。” 罗隐摇头,“不可。她既然送给你,你收下就是。” “可是这份礼物收的不踏实。五郎可知,我这位堂姐,从不会无缘无故的去做一件事情。她送礼物来,定是有所求。就是不知她的具体目的是什么。” “何必操心这个。她送来你就收下。她若是有求到你的地方,大不了直接拒绝。若是担心闲言碎语,只要我不在乎,你又何必在乎。”罗隐的想法就是这么直接简单。 沈静秋摇头苦笑,若是生活中所有的事情都能这样简单利落的解决,那就好了。 不过很快沈静秋就知道了沈静宜做这一切的目的。光启帝下了旨意,派五王爷同罗隐一起领兵平乱,以五王爷为主,但是负责打仗的人却是罗隐。一听有五王爷的名字,沈静秋就全明白了。敢情沈静宜是在这里等着她。难怪罗隐让她收下那些礼物,估计罗隐也猜到了一点。 罗隐从宫里回来后,沈静秋就问罗隐到底是怎么回事。 罗隐脸色有些不好看,“事先我估摸着,陛下肯定不放心让我一人领兵,十有八九会派一位皇子或者宗室辅助。但是我没想到,陛下竟然让五王爷领兵,而我只是副将。除了具体的打仗方略外,别的事情全都要被五王爷辖制。气煞我也。”罗隐一拳头打在桌面上,心情何等郁闷。 沈静秋握住罗隐的手,“事情已经成为定局,如今该想的是如何完美的打好这一仗。” “你说对。此时置气于事无补。你给我准备一份礼物,一会我去五王府拜见五王爷。” 沈静秋有些担忧,“那沈静宜之前又是上门,又是送礼……” “我原本以为陛下是让五王爷辅助我,所以才让你收下礼物。没想到竟然被那人摆了一道。” 沈静秋皱眉,只怕事情没那么简单。 第139章 进谗言 就如沈静秋所料,事情的确没那么简单。短短一两天内,京城内就传出流言,说五王爷之所以能够脱颖而出领兵作战,全是因为罗隐的一力举荐。又说五王妃同国公府的世子夫人是姐妹,五王爷同罗世子是连襟,彼此之间互相关照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有人为了作证这一说法,还将五王妃沈静宜到国公府拜见,还有给国公府送礼的事情翻出来说了一通。总而言之,制造出一种国公府五王府关系很好,同气连枝的假象出来。 这件事情若是放在普通人家,自然不要紧。可是放在国公府,放在朝堂,放在王府,再简单的事情也变得不简单。 定国公府是太子的妻族,罗隐是太子的小舅子。这层天然的关系,注定定国公府会是太子的坚定支持者。而五王爷则是由宁贵妃一手养大,是二王爷的天然盟友。而二王爷同太子又是针锋相对的关系。如今太子的小舅子同二王爷的盟友五王爷相互合作,怎么想都觉着不简单。 究竟是五王爷反水,还是罗隐反水。亦或是只是一场戏。 不管真相是什么,此事都引起了各方的猜忌和关注。 沈静秋淡淡一笑,到现在她才真正弄明白沈静宜的用心。她不知道,沈静宜所做的这一切,是不是五王爷授意。 沈静秋同罗隐说道:“抱歉,是我将事情弄糟了。” “不关你的事。他们想要利用我们,即便你不见她,他们也能想出别的办法。不过这样也有好处,若是有人故意将此事往朝政上联系,你大可说就是姐妹之间的正常走动。”罗隐握住沈静秋的手,笑了笑,示意她不必自责。谁会想到沈静宜会算计到这一出。 沈静秋笑笑,“五郎说的对。沈静宜敢利用我们制造舆论,其实反过来我们也可以这样做。” 罗隐笑问,“娘子打算怎么做?” 沈静秋笑道:“二王爷那里一定很好奇此事吧。咱们不如利用一番,试探一下二王爷的反应。另外,太子那里,五郎在离京之前务必走动一下,免得引起太子的误会。” “此事我心里有数。你说试探二王爷的反应,这个主意不错。趁着还没离京,我来安排这事。” 江瑶进来禀报,“启禀世子,夫人,国公爷同老夫人请世子和夫人过去说话。” 沈静秋同罗隐交换了一个眼神,罗隐握住沈静秋的手,说道:“不用怕,一切有我。” 沈静秋点点头,换下大红的襦裙,重新挑选了一身素净的衣裙穿上,这才同罗隐一起前往正院。 正院内,国公爷罗达同罗老夫人都等着他两,罗修也在。 国公爷罗达示意两人坐下说话。 罗老夫人就干脆了,直接开骂,“招灾惹祸的东西,瞧你做的好事。”目标直指沈静秋。果然沈静秋一进门,罗老夫人就转移了打击的目标。貌似沈静秋的战斗力比不上罗隐,罗老夫人也是柿子转挑软的捏。 沈静秋低眉顺眼的,一句话都没说。 罗隐满脸寒霜,说道:“这件事情的责任在我,老夫人要骂就骂我吧,同静秋无关。” 罗老夫人冷笑一声,“你就是护着她,等将来她再惹出更大的事情,我看你还怎么护着她。” 罗隐朝罗老夫人瞪去,眼神坚定的说道:“静秋是我的妻子,这辈子我都会护着她。” 这话将罗老夫人气了个倒仰,直呼,“管不了,这事情没法管。老爷子,你同他说吧。以后别拉上我。” 国公爷罗达捋着胡须,心道明明是老太婆你叫我来的,这会又怪上我。女人,不管什么年纪,都没有主动承担责任的勇气,永远都喜欢将责任推到别人身上。国公爷罗达意味深长的朝沈静秋看了眼,然后才说道:“事情已经发生了,外面各种传闻都有,太子那边只怕也有疑问。定邦,你说怎么办?” “此事我会解决。”罗隐掷地有声的说道。至于如何解决,罗隐是一句话都没说。 二老爷罗修轻咳一声,“如今最关键的还是这仗怎么打。定邦一个人领兵,我是不担心。也不知陛下是怎么想的,偏偏让五王爷领兵,你做副将,如此一来,你此去困难重重。只怕一个不好,好事也变成了坏事。” 国公爷罗达连连点头,“不错。这才是最为关键的。五王爷毕竟是皇室贵胄,你有想好怎么对付他吗?” 沈静秋暗道,罗隐说话直接的缘由总算是找到了。根子就在国公爷身上。 罗隐面无表情的说道:“办法有,只怕后续有麻烦。届时还需要祖父同二叔父帮我在陛下跟前转圜。” “你是打算架空五王爷?”罗修直接说了出来。 沈静秋抽抽嘴角,武将说话同文官就是不同。武将就是这么任性直接,而文官都喜欢说一半留一半,让人去猜测。 罗隐点点头,“关键时候,也只能出此下策。” 罗老夫人想说点什么,可是却插不上话。 国公爷罗达捋着胡须,连连点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也是难免的。不过你要注意把握分寸,还有要学会同人分利。如此,五王爷那里承了你的情,自然不会在背后下刀子。当然,若是五王爷是个不知好歹的,你不妨让他吃个苦头,让他知道战场上刀剑无眼。就算是一群乱民,那也是会死人的。” 罗隐应下,“孙儿谨遵祖父教训。” 国公爷罗达点点头,“去吧,好好干。咱们罗家下一代就看你的了。” 罗老夫人有些不以为意,说道:“都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不如就让二郎三郎四郎他们都跟着去帮衬着,有了功劳,大家分一分,也好给那几个孩子搏个前程。” 罗修有些意动,不过没有出声,而是看着国公爷罗达的态度。 沈静秋有些不满,这是去打仗,又不是去郊游。还公然说分功劳,老夫人那心都不知道偏到哪里去了。 沈静秋望着罗隐,她尊重罗隐的意见。打仗方面的事情她不懂,给不了有用的建议。但是她相信罗隐一定会做出正确的决定。 罗隐抿唇,没有回应罗老夫人的话。 罗老夫人踢了国公爷罗达一脚,“国公爷是什么意思,说说看。” 国公爷罗达呵呵一笑,“这样吧,就让二郎同三郎一起去。上不了战场,还可以做做后勤。后勤做好了也是个功劳。” 罗老夫人有些不满,后勤哪能立功。不过罗老夫人没打算同国公爷罗达争论。罗老夫人拍板说道:“行,此事就这么定了。定邦,你是领兵作战的大将,你可要好好照顾二郎三郎,有机会的时候也让他们上上战场。” “此事到时候再说。”罗隐面无表请的说道。 这话很生硬,罗老夫人却不在意。反正目的达到了就行。 大家又讨论了一会,这才散了。 大家散了后,罗修追了上来。沈静秋笑道:“见过二叔父,手里还有很多事情没处理,我先回去。” 等沈静秋走后,罗修才说道:“定邦,二郎同三郎就麻烦你了。他们要是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你尽管处置,我绝对不会有一句不满。” 罗隐郑重的说道:“二叔父,战场上刀剑无眼。若是你执意让他们上战场,受了伤怎么算?他们可不是长期受训的士兵,在这之前也没上过战场。” “男儿就该多多磨练。受了伤也没关系,只要不死就成。”罗修不甚在意的说道。 罗隐冷冷一笑,“行,二叔父的意思侄儿明白。侄儿会去安排。不过还请二叔父同他们说清楚,军令如山,如果不听号令,私自行动,我可是要军法处置。” “这个他们都明白,你不用担心他们会拖你后腿。”罗修很有信心的说道。 罗隐不置可否,是不是拖后腿,等到了战场上就能见分晓。 说完了话,罗隐就告辞离去。罗修回去后,就将二郎罗阡,三郎罗陌叫到身边叮嘱他们。二人得知要上战场也很兴奋,保证不给罗隐添麻烦,还保证一定帮着罗隐盯着五王爷,不会让五王爷有机会给罗隐小鞋穿。 罗修感到很欣慰,这才是一个大家族该有的样子啊。罗修让他们赶紧回去收拾行李,明儿一早就要出发去军营报道。还让他们别在外面打着国公府的名号,以免被人嫉恨。战场上刀剑无眼,说不定小小的嫉恨,就能让人性命不保。这些都是罗修的经验之谈,也就不知罗阡同罗陌有没有听进去。 罗隐要去五王府拜见五王爷,商量行军的事情。还要进宫面见太子,安太子的心。走之前,罗隐让沈静秋不用等他,晚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走出大门后,又返回来,告诉沈静秋一个消息,“我忘了告诉你,这一次大舅子所在的东军也会参战。我已经在名单上看到了他的名字。” 沈静秋啊了一声,“哥哥也要去?” 罗隐笑道,“放心,我会关照他,出不了事情。” 罗隐自信满满的走了。沈静秋心头却有些不安。又赶紧让人多准备了一份行李,药材干粮都多准备一点。知道沈静卓胃口大,不怕太多,就怕他吃不饱。沈静秋也不确定沈青康那里知不知道这件事情,还是派江瑶回了一趟沈家,给沈青康余氏说一声,让他们有个准备。 江瑶回来就给沈静秋说道:“夫人,三夫人一听四少爷要去打仗,都哭了。” 沈静秋心里头也有些不忍,担心。“母亲是担心四哥的安危。偏偏四哥又不能回家一趟。” “奴婢回来的时候,遇见二房和三房的人,个个都兴高采烈的,好似二公子三公子立了大功回来了一样。他们可真不要脸,要不是世子爷开恩,哪里轮得到他们去抢功劳。” “以后不许再这么说。”沈静秋板着脸训斥,“世子同他们是兄弟,都是罗家人。能照顾的时候自然要照顾。这个国公府,靠世子一个人是撑不起来的,世子爷没那么大的肩膀。既然二房同三房愿意替世子减轻一点负担,自然不能拦着。” 江瑶讪讪然,低头认错,“奴婢说错了话,请夫人责罚。”、 “这次不罚你。再有下次,我绝不姑息。” “多谢夫人不罚之恩。” 沈静秋在门口站了会,果然站在这里,都能听到二房三房那边的闹腾。沈静秋摇头笑笑,这会兴奋,等上了战场见识了血腥杀戮后,不知道还能不能兴奋起来。 转眼就到了大军出发的日子。一大早,沈静秋就坐着马车到了郊外十里亭。这里已经聚集了许多前来送行的人。 沈静秋坐在马车里,朝大军中眺望,罗隐同五王爷并排站在最前面。太子代表陛下,前来送行。沈静秋望着身穿铠甲,异常俊美又气势凌人的罗隐,忍不住浑身激动。 罗隐四下搜寻,很快看到了国公府的马车。见沈静秋正望着他,罗隐咧嘴一笑。沈静秋轻声一笑,无声的道了声:“保重。” 罗隐重重的点头,他当然会保重自己。 夏月激动的说道,“夫人,四公子也在那边,奴婢看到了。对了,沈家的马车在前面。” 沈静秋顺着夏月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找到了沈静卓。沈静卓整个人的气质沉稳了很多,同过去相比,已经不可同日而语。在沈静卓的身上,沈静秋很明显的看到了一个人的成长过程。沈静卓若有所觉,四处搜寻,同沈静秋的目光对上。有一瞬间很意外,转眼又大笑起来。 沈静秋也跟着笑了起来。 祭过天地,大军出发。滚滚烟尘,激荡人心。 望着远去的大军,沈静秋也生出一股豪迈之气。 有人低声哭泣,有人高声呼喊。二夫人罗张氏同三夫人罗王氏都在抹眼泪,罗张氏张嘴就说道:“我不该让二郎去的。挣什么功劳,这分明是拿命在拼啊。还不如就在京城,安安稳稳的,没灾没难。” “我家三郎连只鸡都没杀过,怎么能去上战场杀人了。呜呜……也不知这一去会如何。”罗王氏也后悔了。 罗阡的妻子小张氏同罗陌的妻子罗易氏都很尴尬。站在旁边,劝也不好劝,一脸焦急的模样。 沈静秋下了马车,越过二夫人三夫人,直接朝沈家的马车走去。 余氏这会也躲在马车里面抹眼泪,见沈静秋过来,赶紧擦掉。“静秋来了。罗隐此去,肯定会立功的。他那边你别担心,你要保重你自己。” 沈静秋拿出手绢来给余氏擦眼泪,“娘别伤心了,世子答应了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哥哥。哥哥此去,定能平安归来。” “但愿如此。”余氏忍不住又落泪,“从静卓从军那天起,我就知道他迟早是要出去打仗的。以前只是到周边剿匪,算不得危险。可是这一次,是真刀真枪的打仗。都说那些乱民没了人性,见人就杀,到了一个地方动辄就要灭门灭族。这样凶狠的人,静卓他们……哎,我除了担心外,什么都做不了。” 沈静秋一边给余氏擦眼泪,一边说道:“四哥是有大福气的人,这一次肯定能马到功成,挣个功劳回来。” “不指望他立下多大的功劳,只盼着能够平安归来。” “哥哥一定会平安回来的。”沈静秋安慰了余氏,便四下张望。看到不远处的沈静宜,沈静秋意味深长的笑了。 坊间传闻,五王妃自从生下嫡长女后,坏了身体,不能再生育。却偏偏霸着五王爷,也不肯让别的女人给五王爷生儿子。到如今,她同五王爷成亲数年,五王府竟然只有一个闺女。可见五王妃是何等的善妒。听闻五王府的侧妃妾侍中也有怀孕的,每一个都过不了头三月,就会流产。究竟是谁做的手脚,不言自明。手段如此凶残的大妇,闻所未闻。坊间议论,五王妃为了巩固地位,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不仅下毒谋害五王爷的子嗣,还扎小人诅咒旁人。这流言越传越凶猛,相信要不了多长时间,就能传遍整个京城。 沈静宜下了马车,朝沈静秋走来,“三妹妹,王爷的事情多亏了你。” 沈静秋笑道,“王妃客气。” 沈静宜笑道,“王爷同世子此去,定能马到功成。” “王妃吉言,但愿如此。”两人相视一笑,落在旁人眼里,不免感慨,果然是堂姐妹,这感情真好。 事后,余氏担心的问沈静秋,“你怎么同沈静宜走在一处?你如今的身份不同往日,来往之时还需多加注意,不要给人留下把柄。” “多谢母亲提醒,女儿就同她说了几句话,没有别的来往。” 余氏点点头,“你心里有数就好。国公府是站在太子这边的,五王府是站在二王爷那边的。正所谓出嫁从夫,以后大可不必来往,免得传出闲话,让你在罗家难做。” “还是母亲最疼我。” 此时在京城二王府内,二王爷正在同谋士谈话。 谋士对二王爷说道:“王爷,外面都在传闻,说五王爷主动联络罗隐,不知许诺了什么丰厚条件,最终说服了罗隐。由罗隐出面,才能谋得这个差事。” “此话不可信。别人或许会背叛本王,老五绝对不可能。”、 “王爷仁义。只是防人之心不可无,王爷还是该对五王爷多多关注一点才是。而且大家都在猜测,五王爷此举,只怕是想两面投机。” 二王爷大皱眉头,“你是说?” “只怕五王爷不太看好王爷的将来,故此通过罗隐,给太子那边示好。”谋士小心翼翼的说道。“一旦太子上位,王爷这里肯定是……五王爷届时却能全身而退。不得不说,五王爷这一步走的很稳。只可惜他不明白,无论是太子还是王爷,身边都容不下有二心的人。” 二王爷心情烦躁,“你真认为老五会背叛本王?” “属下认为此事不得不妨。”谋士斩钉截铁的说道。 二王爷在屋里走来走去,“此事本王还是不敢相信。本王同老五是自小的情分,本王不相信老五会这么对待本王。” 谋士建议,“那不如派人跟上去,仔细留意五王爷同罗隐之间的情况。” “你说的对,此事还需要求证。具体的人员你来安排。若是老五真的背叛了本王,本王绝对不会姑息。” “属下遵命。”谋士领命而去,心中有几分得意。离间二王爷同五王爷,第一步算是成功了。接下来就要找出切实的证据,让二王爷同五王爷彻底决裂。 谋士偷偷的给七王爷轩辕端传了个消息。轩辕端收到消息已经是数日之后。得知消息后,轩辕端就开始谋划起来,如何利用罗隐和五王爷轩辕泰做一个局,一个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局。 而关于沈静宜的流言,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之下,越演越烈,连宫里面都听说了。 这天晚上,沈静月极为用心的伺候光启帝,将光启帝伺候得乐不思蜀,恨不得死在沈静月的肚子上才好。事毕,沈静月陪着光启帝一切歇息,笑嘻嘻的说道:“陛下,臣妾这两天听说了一个好玩的事情。”然后就江关于沈静宜的传言添油加醋的告诉了光启帝。 光启帝微微眯起眼睛,“朕若是没记错的话,老五媳妇是你的姐姐。你们都是沈家二房的。” “没想到陛下还记得这些。陛下说的不错,五王妃正是臣妾的姐姐。不过身为女子,出嫁从夫,就好比臣妾,如今一心一意的替陛下打算,只盼着陛下龙精虎猛,长命百岁。我那姐姐既然嫁给了五王爷,自然也该全心全意的替五王爷打算。可是她倒好,自己生不出来就罢了,竟然还拦着别人生。害的五王爷都一把年纪了还没有一个儿子。陛下,臣妾可是听说七王妃都已经怀孕了,这一胎极有可能是个儿子。要真是这样的话,五王爷可就落后太多了。光是想想就觉着不忍。哎,其实追究起来,也是我那嫡母太过宠爱五王妃,养成了她说一不二,独断专行的性子。臣妾以为,为五王爷的子嗣计,宫里面还是该有所表示才行。” 沈静月不遗余力的在光启帝面前诋毁沈静宜,自然是希望看到沈静宜倒霉。 这番用心还是起了点作用,就见光启帝皱着眉头,问道:“你说老五媳妇平日里都是说一不二,独断专行。” 沈静月恭顺的说道:“臣妾不敢有一句虚言。以前在娘家的时候,凡是五王妃说了的,我们这些做妹妹没有一个人敢反驳。就连三姐姐,也就是定国公府世子夫人,也不能夺其锋芒。总而言之,五王妃向来都是那样的性子,在她生下嫡长子之前,肯定不会允许王府有别的女人生下孩子。” 不得不说,沈静月的枕头风还是很有效果的。不过光启帝毕竟是帝王,不可能轻易的就被嫔妃左右。光启帝意味不明的问道:“你们是姐妹,你不帮着她说话,反而在朕面前诋毁于她,是何居心?诋毁亲王妃,你可知罪?” 沈静月心头一惊,诚惶诚恐,“陛下,臣妾一心向着陛下,绝无二心。五王妃虽然是臣妾的姐姐,可是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做错了事情,还要帮她在陛下跟前遮掩。如果臣妾真的那样做的话,那就是欺君之罪。臣妾对陛下的一颗心天地可鉴,万望陛下体谅。若是陛下认为臣妾做错了,那就请陛下责罚臣妾吧。” 光启帝意味不明的嗯了一声,“同朕说说你们以前是怎么相处的。” 沈静月揣摩着光启帝的意思,只怕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沈静月笑道:“回禀陛下,臣妾在娘家的时候,同静秋姐姐来往挺多的……” 沈静月留意着光启帝的反应。当她提起静秋二字的时候,果然光启帝眼前一亮,整个人的神情都不同。虽然只是很短暂的反应,不过足以让沈静月确定,她的揣测是对的。那什么沈静宜,光启帝才不感兴趣。真正能让光启帝放进心里面的只有沈静秋一人。 意识到这个事实,沈静月心头是又酸又涩。片刻后,她又想通了。能从叶惠妃宁贵妃那里抢到一点陛下的宠爱,已经是得天之幸。若是还妄想得到陛下的真心,只怕立时三刻就会无声无息的死在这宫里面。 沈静月一边留意着光启帝的反应,一边小心翼翼的说着以前在沈家做姑娘时候的事情。关于沈静秋的事情,沈静月说了许多。 光启帝很感兴趣,“你说沈静秋以前很沉默,不爱说话,也没什么出色的地方。” 沈静月点点头,“是啊。不过后来,也就是前几年的事情,或许是长大了想通了吧,开始振作起来。再后来,三叔父的身体渐渐好,静秋姐姐也越发的能干。其实臣妾一直都很好奇,静秋姐姐究竟是用了什么法子,竟然变得那样美。臣妾记得小的时候,静秋姐姐可没那么出色。最多就是比臣妾好上一点。” “哈哈……”光启帝开心大笑,揉搓着沈静月的身体,“爱妃自视很高嘛。不过朕也很好奇,观那沈静秋,那身段那气质那容貌,可不像是你们沈家养的出来的。那做派倒是让朕觉着有几分熟悉,宫里面不少人都有她的的影子。” 沈静月悚然而惊。她进宫也有好几个月了,宫里面的人是个什么样,心里头也有了个大致的概念。这会听光启帝这么一说,沈静月顿觉有几分道理。沈静月小心翼翼的试探着,“臣妾倒是看不出来。或许是臣妾太熟悉她,所以没这感觉。” 光启帝微微眯起眼睛,“这沈静秋有意思。”多余的话却一一句没有。 沈静月揣摩了半夜,也没揣摩出精髓来。 次日醒来,沈静月精神有些不好。而光启帝早就离开了。沈静月也不知道昨儿在光启帝面前给沈静宜上眼药,到底有没有用。但是这不妨碍她派人去沈静秋那里邀功。 沈静月进宫,只带了一个丫头桃儿。如今桃儿专门做跑腿传话的事情。 桃儿到了国公府,没有直接禀明身份,只说桃儿来访。还让门子直接去禀报沈静秋,沈静秋肯定会派人接她进门。 门子来传消息,沈静秋一听桃儿的名字,就觉熟悉。瞬间想起,那是沈静月身边伺候的人。桃儿来找她做什么?沈静秋命人将桃儿带到花厅,她一会就过去。 桃儿耐心的等候,一听到动静,就朝门外看去。 只见眼前走来一位身着嫩黄高腰襦裙,外面套了一件半袖白色小披风,头上就几样首饰,容貌绝色的女子。该女子全身上下清清爽爽,却让人不敢有丝毫轻视之心。 桃儿回过神来,赶紧上前拜见。 沈静秋笑道:“原来是桃儿,你家主子可好?” “多谢世子夫人关心,我家婕妤很是想念世子夫人。一直遗憾没能参加夫人的婚礼。”桃儿恭敬的说道。 沈静秋笑笑,“你家主子有心了。宫里生活不易,你们还能适应吧。” 桃儿犹豫了一下,“还好。如今婕妤得了陛下的宠爱,日子好过了许多。” “那就好。”沈静秋留心打量桃儿。身上的衣服很普通,麻布素衣,容貌也只算清秀,全身上下除了一根银簪外,竟然没有一件值钱的首饰。这样的打扮,沈静秋不认为是因为宫中生活不好过才会如此。那么剩下的理由就只有一个,桃儿是故意作此打扮。 为什么要打扮得这么素净,这么落魄?怕在路上被人偷盗?怕被人认出来?还是在担心别的? 沈静秋没有去追究,对江瑶说道:“桃儿姑娘难道来一趟,多宝阁第三层的那个桃木匣子里,有一套头面首饰,你去拿来给桃儿。” 桃儿连连摆手,“夫人使不得。奴婢用不上这些。” 沈静秋笑道,“用不用得上,另外再说。送你一份礼物是我的心意,桃儿你可不能拒绝。” 桃儿苦笑一声,最后躬身应是。 寒暄完毕,沈静秋才问起正事,“你家主子派你来找我,所为何事?” 桃儿坐直了身体,“回禀世子夫人,我家主子派奴婢前来,是为了讨个封赏。” “此话何意?封赏何来?”沈静秋似笑非笑。 桃儿一本正经的说道,“我家主子知道夫人同五王妃有些成年旧账,借着京城谣言四起的机会,我家主子趁机在陛下面前给那位上了眼药。” “原来如此。这么说来,本夫人还真要谢谢你家主子。” 桃儿说道:“我家主子说了,她是一心一意想要同夫人合作,希望夫人不会嫌弃她位卑力弱。” 沈静秋笑了起来,沈静月还真是长进了。沉吟片刻,等到桃儿心慌难耐的时候,沈静秋才说道:“我不能单凭你一句话,就草率的做出决定。这样吧,你先回去。等陛下那里有了动静后,我会派人去联系你们。届时我们再详谈。” 桃儿能得沈静秋这句话,已经算是超额完成了任务。高兴的应下,便起身告辞离去。 沈静秋招来紫竹,悄声吩咐,“你去跟着刚才那个丫头,看看她都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夫人想做什么?”紫竹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沈静秋哭笑不得,“不用做什么,只要盯着她就行。” “奴婢明白。”紫竹领命而去。 到了晚上,紫竹回来。说是桃儿这丫头鬼精的狠,似乎知道有人在跟踪,专门往闹市区人多的地方跑。加上她穿的又朴素,同市井之人混为一体,若非有青衣卫帮忙,紫竹肯定就跟丢了。后来那桃儿估摸着甩掉了人,才到第一个据点,换了一声大户丫头的装扮。再后来又到了内城,进了个小宅子,换了宫女的服饰才出门回宫。 紫竹总结了一番:“凭桃儿丫头的身手和这份小心,她就不是一般的丫头。肯定是受过严苛训练的。” 沈静秋由此确定了一件事情,桃儿果然是鸿烈太子后人那边培养出来的。 沈静秋道了声辛苦,又给了紫竹一个一等封赏,然后让紫竹下去休息。 至于沈静月那边,得了桃儿带回来的消息后,喜不自胜。感慨自己果然走对这步棋。下注在沈静秋身上,可比下注在沈静宜身上的好处更多。只盼望沈静秋别那么贪心。当然,等她在宫里经营出自己的势力后,到时候自然不用在意沈静秋的态度。 过了几天都没有动静,沈静月还以为在光启帝耳边说的那番话没起作用。就在她失望之余,宫里突然下旨申斥沈静宜,说她不慈不贤,有失皇家风范。又给五王爷赐下两位侧妃,令两位侧妃同沈静宜一起主持王府中馈。 宣旨的内侍一走,沈静宜就昏了过去。被巧儿掐了人中才醒了过来。醒过来后,无悲无喜,一脸麻木的样子。将巧儿霜儿她们给吓坏了。心道王妃不会是受不了刺激疯了吧。赶紧派人去请来御医,御医给沈静宜开了安神汤,喝过后沈静宜就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沈静宜总算恢复了过来。 巧儿霜儿两人在沈静宜面前哭诉,“王妃,你可要保重身体啊。郡主那么小,可离不开王妃。” 沈静宜顿时想起自己的女儿,悲从中来。忍着泪意,说道:“伺候本王妃更衣,本王妃要进宫。” 巧儿和霜儿赶紧起身,伺候沈静宜更衣。两人在沈静宜说着,“王妃进宫问问贵妃娘娘,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五王爷才刚离开京城几天,宫里面就下了这样的旨意,就不怕寒了王爷的心吗?奴婢想着,是不是有人在宫里面乱说话,败坏了王妃的名声。” 沈静宜抿唇,一脸严肃,“废话少说,等进了宫自然就知道了。” 沈静宜进宫去见宁贵妃,在宁贵妃面前流了几滴眼泪,哭诉一番自己的艰辛。沈静宜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说道,“也不知儿媳哪里做错了,竟然惹得陛下如此震怒。王爷那里要是知道了,还不知道会作何想法。娘娘,还请您给儿媳一点提示,也好让儿媳知道自己究竟哪里做的不对,到底碍着了谁的眼。” 宁贵妃神色淡漠,“本宫也是在旨意下达后才知晓此事。至于陛下为何要下这道旨意,就要问问你自己了。” 沈静宜一脸不解,“还请娘娘示下。” 宁贵妃端起茶杯,看了眼下首的沈静宜,轻笑一声,“你同老五成亲有三年了吧。” 沈静宜低着头,小声说道:“两年多了。” 宁贵妃喝了一口茶水,微微点头,表示满意。“两年多的时间也不短。这两年多内,王府多次传出有孕的消息,可是到目前为止,只有你得了一个姑娘。别的人嘛,要么半路流产,要么生下来就是个死胎。” 沈静宜的头越发的低了,浑身哆嗦一下,心中惊恐不安。 宁贵妃轻飘飘的扫了眼沈静宜,“你不许别人在你之前生下庶长子,本宫能够理解。大家都是女人嘛,别人生的孩子哪能比上自己生的孩子。可是你不允许别人生,自己也得争气才行,早日生下嫡长子才能堵住悠悠众口。你自己的肚子没动静,还不允许别的女人有动静,老五媳妇,你可是犯了七出中的妒。” 沈静宜诚惶诚恐,“请娘娘教我。” 宁贵妃轻笑一声,“你这么聪明的人,会不知道该怎么做吗?陛下既然给老五赐下两名侧妃,那你做正妃的就趁着老五回京之前,将所有的事情打点好。等老五一回来,就将那两个女人接到王府去。到时候督促王爷雨露均沾,等王府生下儿子后,自然就没人盯着你们王府后院的事情。” 沈静宜不甘心,“娘娘,儿媳……” 宁贵妃摇头笑笑,“你是想说你还没有生下嫡长子,要是让别的女人先生下儿子,对你不利是吧。你啊,聪明反被聪明误,如今陛下不高兴了,你若是再我行我素,只怕连王妃之位都保不住。生儿子再重要,也得先保住你自己的地位才行。等将来你有了儿子,又占着王妃的位份,届时你想做什么,自然不会有人拦着你?本宫言尽于此,该如何抉择,你自己拿主意。” 沈静宜心中无比纠结,她不甘心。她同五王爷成亲才两三年,就要面对这样无奈的决定,如何能平静下来。沈静宜抬头,鼓足勇气问道,“贵妃娘娘,儿媳想知道究竟是谁在陛下身边进了谗言。” 宁贵妃轻笑一声,“说起这个啊,同你可是有极深的渊源。就是你那个做了婕妤的庶妹。” 沈静宜大惊失色,好一个沈静月,才得陛下宠爱,就敢给她上眼药。 沈静宜放低姿态,“请贵妃娘娘帮我。” 宁贵妃笑道:“沈婕妤在本宫面前很是本分,让本宫罚她,还真找不出现成的借口。” 宫里面罚一个人还需要借口吗?这不过是宁贵妃的托辞罢了。沈静宜咬牙说道:“贵妃娘娘放心,儿媳回去后,就会着手王府纳侧妃的事情。将来无论是哪一位率先怀孕生下长子,儿媳都会抱在自己名下教养。” 宁贵妃似笑非笑的看着沈静宜,“你倒是有心了。将庶子记在你的名下,大可不必。否则你将来生下嫡子后,嫡子的位置就会变得极为尴尬。” “多谢娘娘体谅。”沈静宜松了一口气。 宁贵妃有说道:“至于沈婕妤那里,本宫会敲打她。才进宫几个月,仗着有陛下的宠爱,就敢兴风作浪,实在是胆大包天。不给她一点教训,她是不知道进退。” 沈静宜笑道:“还是娘娘最关心儿媳,儿媳感激不尽。前些日子,儿媳从下面得到一尊白玉观音,足有一尺高,白玉浑然一体,毫无瑕疵。儿媳自认为配不上这样贵重的玉器,改明儿儿媳就给娘娘送来。也只有娘娘这样尊贵的人才配拥有这样贵重的白玉观音。” “你有心了。”宁贵妃笑纳。沈静宜则舒了一口气。宁贵妃肯收她的礼物,她就放心了。这证明宁贵妃还是愿意支持她的。 第140章 棒杀 沈静宜起身告辞,宁贵妃笑道,“本宫就不留你了。对了,今儿早上,本宫听说沈婕妤去了御花园游玩。若是本宫猜的没错的话,沈婕妤这会应该还在御花园。” 沈静宜秒懂,笑道:“多谢贵妃娘娘指点,儿媳告辞。” 出了瑶华宫,沈静宜直接朝御花园行去。果然在御花园见到了沈静月。 沈静月的目光同沈静宜的目光对上,空气中火药味十足。沈静月有一瞬间愣住了,转眼又反应过来,绽放笑容,犹如这初夏的花儿一般,热烈又耀眼。沈静月主动走上前,“原来是五王妃。五王妃可是稀客。我进宫这么久,这还是第一次碰到王妃。” 沈静宜不动声色的打量沈静月,同当初侯府那个小姑娘相比,如今的沈静月长高了,眉眼也长开了,浑身上下全是小女人的媚态和青春活力,不过身段还显出几分青涩。沈静宜暗自冷哼一声,别管沈静月如何装扮,如何故作姿态,都不能否认她还只是一枚青涩的果子。这样青涩,真的能满足光启帝那个阅尽人间美色的皇帝吗? 沈静宜笑了笑,“沈婕妤春光满面,想来在宫里的生活一定是如鱼得水。” “王妃说笑了,我再怎么春风得意,也比不上王妃你身份尊贵啊。身为王爷的正室,在王府内说一不二,执掌生杀大权。多少人都要避着王妃。”沈静月手持美人团扇,咯咯一笑,眼里面全是讥讽之色。 沈静宜没有动怒,貌似也没将沈静月的话放在心上。这倒是让沈静月有些意外。 沈静宜挥挥手,所有人退后。随手掐了个花骨朵,拿在手里把玩。一脸笑意的看着沈静月,“沈婕妤就如这花骨朵一样,真正美艳盛开的时候还没到。只可惜太过打眼,还不到盛开时节就会被人踩在泥地里,这辈子就再也没了绽放的机会。” 沈静月手持团扇,掩嘴一笑,“王妃是在威胁我吗?” “当然不是,我只是好心的提醒你,别行差踏错,成了他人的垫脚石。”沈静宜笑了笑,抬起沈静月的下颌,“这么美的人做人家的垫脚石,那多可怜啊。我瞧着都不忍心了。” 沈静月撇头,躲开沈静宜的手,“王妃若是想要威胁我,那就打错了算盘。” 沈静宜冷笑一声,“那好,我们就说点实在的。你究竟为谁做事,为何要针对我?我不记得我们之间有深仇大恨。” 沈静月咯咯的笑着,“你猜啊。王妃那么聪明的人,岂会猜不到我的用意。至于说我和你之间有没有深仇大恨,这就要问问我那嫡母啊。当年我们母女在你们母女手下讨生活的心酸,如今想 一想,心里头都难受的很,如今有机会,不回报一二,岂不是不配做人。对了,过往的那些事情,只怕王妃都不记得了吧。你是天之骄女,你所看到的,所关心的,自然不是我们这等人能够企及的。骄傲如你,自然也不会关心我们的感受,更不会在乎我们的日子好不好过。对吧。” 沈静宜挑眉,“就因为过去的一点不愉快,你就如此害我。沈婕妤,我不得不说你真的蠢透了。就如同你当初决定进宫,一样的愚蠢无知。你可知,在外人眼里,我们始终都是姐妹。你不帮我就算了,竟然还落井下石。这一切落在旁人眼里,别人会怎么想你?你以为陛下会因此更宠爱你吗?一个对自己姐妹都如此心狠手辣的人,陛下迟早都会厌恶。” “我好怕哦!”沈静月故作姿态,一脸嘲讽的笑意,“王妃认为我会蠢笨到连这个问题都没想过吗?你以为我还是当初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吗?我能在后宫站稳脚跟,不光是我的幸运,更有我的努力。沈静宜,别再用以前的眼光来看我,我很不高兴。我一旦不高兴,就不能确保会在陛下跟前说些什么话,到时候要是给你添了麻烦,你可别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 沈静宜笑笑,“果然是今非昔比,看来本王妃要重新认识你。不过瞧你东拉西扯的,莫非是想转移话题,不想告诉我究竟谁才是你背后的靠山。” 沈静月轻蔑一笑,“让王妃看出我的用心,真是难得。既然王妃已经知道了我的用意,又何必再纠缠下去。要知道这后宫可不是王妃能够久留的地方。王妃要是没别的事情,就赶紧出宫替五王爷准备纳侧妃吧。” 沈静宜怒极,“好,很不错。我会看着你,看着你究竟走到哪一步。” “多谢!不送。” 等走远了,巧儿同霜儿才小声嘀咕,“没想到五姑娘这么嚣张,竟然敢对王妃落井下石。王妃,一定要给五姑娘好看,让她知道点厉害。” 沈静宜笑了起来,“自然要给她好看。”区区一个婕妤,脚跟还没站稳,就敢挑衅她。不管沈静月背后有谁做靠山,她都打错了算盘。她会让她后悔终身,让她知道招惹她的下场绝对是终身难忘。 宁贵妃说到做到。过了两天就寻了一个机会,治了沈静月一个胡言乱语,对上不敬的罪名,仗刑三十。三十棍子下去,沈静月至少要在床上躺上三个月。三个月后,光启帝还记不记得沈静月这个人都是个未知数。届时沈静月想要再次得宠,根本就没可能。除非她遇到贵人,有人肯出钱出力帮扶她一把。 沈静月痛的昏死过去,醒过来后,又大哭一场。她就知道宁贵妃不安好心,没想到宁贵妃手段这么毒辣。宫里的嬷嬷就劝沈静月想开一点,她的伤势算是轻的。要是宁贵妃成心想要沈静月的性命,不用三十棍子,十棍子就能让沈静月一命呜呼。 沈静月呜呜的哭着,“我要见陛下,我要见陛下。” 嬷嬷叹气,“婕妤还是别再做白日梦。婕妤挨打后,宁贵妃就禀了陛下,说婕妤要养病,暂时不能见人。宫里其他人又不肯替婕妤说话,婕妤还是认命吧。” “她好狠毒的心,她这是要断绝我的生路啊。呜呜……你告诉我,我会不会留疤,会不会再也不能见人?”沈静月满心的愤怒仇恨恐惧,已经无所适从。 嬷嬷在宫里几十年,像沈静月这样的人见的多了。得意时张狂,失意的时候就哭天喊地的。这种人在后宫是走不长的。 沈静月呜呜的哭着,到后面哭累了就睡了过去。 桃儿自然不肯看着沈静月成为冷宫中的一员,她尝试着用以前学的法子联系鸿烈太子后人安插在宫里的人,可是半点动静都没有。桃儿不确定,是那些人是都死了,还是她传递消息的方法错了。亦或是那些人看到了她留下的信息也只当不知道。 桃儿急的不行,这两天连太医都惫懒起来,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显然宫里的风向变了。要是再不想个办法出来,沈静月就真的完了。想来想去,桃儿还是求助到了沈静秋这里。 花费无数银两,桃儿终于得到一个出宫的机会,两次变装后才来到定国公府求见沈静秋。 沈静秋在东院的花厅接见了桃儿。 桃儿低眉顺眼的,心里头很心虚。此时此刻她没有任何底气同沈静秋谈条件,更没有任何好处能够让沈静秋伸出援助之手帮沈静月一把。她此刻只盼望着沈静秋能大发善心,看在沈静月还有点用的份上帮帮忙。 沈静秋一手端着青花茶杯,一手拿着杯盖轻轻的拨弄水面上的茶叶沫子。轻飘飘的看了眼桃儿,将桃儿看得心惊胆战。 沈静秋笑了笑,其实早在得知沈静月在光启帝面前进谗言的时候,沈静秋就预估到沈静月会有这么一天。沈静秋被宁贵妃处置的当天晚上沈静秋就得了消息。她一直没动,就是想看看沈静月要如何自救。没想到,兜兜转转,桃儿竟然求到了她面前。 沈静秋神情淡漠的问道:“你家主子怎么样了?” “情况不太好,太医敷衍了事,又没有上好的伤药,部分伤口已经开始发炎。再不救治,婕妤的身体只怕要彻底毁了。”桃儿小心翼翼的说道。 沈静秋清清淡淡的嗯了声,“你家主子说了什么吗?” “婕妤这两天昏昏沉沉的,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清醒的时间极少。” 这就是什么话都没交代了。 沈静秋挑眉,这么说来桃儿出宫找她,是桃儿擅作主张。沈静秋笑了笑,“你想让我怎么帮你主子?” 桃儿心头大喜,小心翼翼的说道:“夫人能不能帮忙找一个用心点的太医替婕妤诊治?另外,若是有上好的伤药,奴婢感激不尽。” 沈静秋笑了,“即便我有上好的伤药,你就能带进宫里去吗?” 桃儿一愣,“那,那该怎么办?求夫人想想办法,奴婢感激不尽。” 沈静秋在权衡,沈静月到底值不值得救。宫里一个叶惠妃,恨不得她去死。一个宁贵妃,估计也是巴不得她死的。至于华淑妃等人,也不见得友善。还有周皇后,被宁贵妃叶惠妃压制着,这个皇后做的实在是有些憋屈,连带着太子的地位也摇摇欲坠。幸亏罗家给力,太子妃罗敏有谋略有手段,否则太子早就被人撸了下来。 如此一来,她的确需要在宫里经营一个势力出来。 沈静秋对桃儿笑道:“不用慌张,既然我答应救下沈婕妤,就自然会帮到底。你先回去等消息,很快就会有太医上门救治沈婕妤。” 桃儿带着期待,带着不安,带着一点疑虑离开了国公府。 夏月问沈静秋,“夫人真的要救沈婕妤吗?奴婢总觉着这么做有些吃力不讨好,说不定还会得罪宫里的贵人。” 沈静秋放下茶杯,轻声一笑,“我不救治沈婕妤,难到就能入了宫里贵人的眼?” “那也不是。”夏月不好意思的说道,“只是奴婢觉着,夫人没必要去为了沈婕妤得罪那几位。万一贵妃娘娘针对夫人,该如何是好。” 沈静秋笑了起来,“放心,宁贵妃是尊贵,不过她还管不到我的头上。”后宫里面真正有资格管她的人,一个是周皇后,一个是太子妃。至于宁贵妃,叶惠妃等人,若是捞过了界,不用沈静秋出面,都有人主动站出来砍断两人的伸得太长的手。同样,周皇后虽然身为国母,却不会干涉宁家叶家的事情,那么宁贵妃同叶惠妃也没资格干涉周家罗家这边的事情。这是宫里面约定俗成的一种规矩,谁若是打破了这个规矩,就是破坏了游戏规则,届时势必会遭受四面八方的打压。 夏月还是很担心,“即便贵妃娘娘不能直接对夫人做什么,可是她可以给夫人使绊子,可以给夫人添堵啊。” 沈静秋大笑起来,“就算我不救治沈婕妤,宁贵妃迟早也会找茬的。行了,此事我心里有数,不会主动将麻烦沾染上身。” 沈静秋叫来江瑶同紫竹,让她们二人走一趟东宫。请太子妃罗敏出面,给沈婕妤请一位负责任的太医。另外沈静秋拿出一瓶上好的棒疮药,还有几瓶灌满了灵气的水,全部交给江瑶。委托太子妃将这些转交给沈婕妤。有了医药,外加灌满灵气的水,相信沈静月的伤势很快就会好起来。 江瑶有些担心,“夫人,要是太子妃不肯帮忙,奴婢该如何做。” 沈静秋笑道,“你对太子妃说一句话,就说皇后娘娘老了,后宫需要新人。如此,太子妃定不会拒绝你。” 江瑶同紫竹揣摩着这句话,隐约的窥见了里面的真相。两人领命而去,顺利进了东宫,见了太子妃罗敏。一开始,罗敏果然不太愿意沾染这事情。那沈婕妤同沈静秋有关系,同她同东宫又没有关系。 不过后来听了江瑶转述的那句话,太子妃罗敏就改变了主意。保证会将事情办妥当。 桃儿没想到沈静秋的办事速度这么快。当天傍晚就有太医来给沈静月诊治,稍后又有伤药送来。桃儿不敢马虎,照着吩咐用药。晚上,沈静月就退了烧,还用了点粥菜。 宫里面从来就没有秘密。这边太医刚进沈婕妤的宫室,那边宁贵妃就得到了消息。宁贵妃正要发作,周皇后那边就派了人过来传话,明里暗里的提点宁贵妃,凡事适可而止。别以为她这个皇后是摆设,宁贵妃就可以为所欲为。惹火了周皇后,宁贵妃也别想有好日子过。 这可将宁贵妃给气的半死。好一个沈静月,竟然在她眼皮子底下攀上了周皇后。早知如此,那天就该直接要了沈静月的性命。如今再想动手,就落了下乘。一时间,宁贵妃只能将这口气忍下去。 沈静月有了好医好药,伤势很快结痂愈合。至于祛疤的问题,则要等伤势愈合后再想办法。 沈静月趴在床上,苦闷的说道,“这回可是欠了三姐姐一个天大的人情。要不是她出面说服了太子妃,我这条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接着又咬牙切齿的说道,“沈静宜,宁贵妃,我沈静月这辈子同她们势不两立。竟然敢如此害我,将来等我掌了权柄,定要让她们一个个不得好死。” 桃儿赶紧劝道,“婕妤小声一点,小心隔墙有耳。” 沈静月气的狠狠的捶着床板。拉着桃儿的手问,“桃儿,你信不信我会有发达的一天?” “奴婢自然是信的。不过不管婕妤想要做什么,首要的事情就是养好伤势,早日复宠。”顿了顿,又小心提醒沈静月,“婕妤,这宫里美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时日一长,陛下身边肯定有了新人,只怕那时候早就将婕妤给忘了。婕妤想要再次得宠,必须早日恢复过来。届时仔细谋划一番,才能让陛下记起婕妤。” 沈静月蹙眉,“你说的对,如今最要紧的就是养伤,其次就是复宠。这次我得了这么大的教训,以后那些人还想故技重施,那就是做梦。我沈静月没那么蠢。” 虽然很难受,沈静月还是忍着没去抓伤口。沈静月悄声问桃儿,“那些人,你可有联系上?” 那些人自然指的自然是鸿烈太子后人安插在宫里的人马。桃儿摇摇头,“还不曾联系上。” “到底怎么回事?进宫之前你不是信誓旦旦,一定没问题吗?”沈静月心情不虞。 “奴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或许他们早就换了联系方法。”桃儿委屈的说道。 沈静月想了想,觉着桃儿说的有些道理。不过她还是凶巴巴的说道:“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告诉他们,本宫的耐心是有限的。别等我以后得意了才找来。那时候本宫可不认识他们是哪个牌面的人。” “奴婢遵命。”桃儿也在猜测,那些人是不是在观望,在等待最好的时机。可是沈静月显然是个耐心欠缺的人,只怕那些人的如意算盘要落空了。 沈静月又对桃儿吩咐道:“你到国公府走一趟,你对世子夫人说,就说我记得她的恩情,将来有需要的时候,定会加倍偿还。” “婕妤还是先紧着自己的身子吧,这些话,等以后婕妤好了,何不亲自说给世子夫人听。” 沈静月笑道,“你说的对。还是我亲自同她说比较好。” 沈静秋这边,自从罗隐走后,沈静秋就约束东院下人,除了每日去给罗老夫人请安外,一般都不出东院的大门。不过这不代表就没麻烦,罗老夫人正等着罗隐一走,就要在沈静秋面前摆出太婆婆的款,给沈静秋添堵,让沈静秋知道一点好歹。 这日一大早,沈静秋去正院请安,一进门就看到屋里多了几个颜色艳丽的丫头。 二夫人罗张氏就笑道:“老夫人放心吧,世子夫人最守规矩,老夫人吩咐的,她岂能不答应。五郎媳妇,二婶娘这话说的可对。” 沈静秋挑眉一笑,“侄儿媳妇尚不知有什么事情发生,二婶娘如此突兀的询问,恕侄儿媳妇无法回答。” 罗张氏笑道:“五郎媳妇,我记得你以前曾说,你们沈家最守规矩,你本人从小也都是循规蹈矩。” 沈静秋笑了笑,“多谢二婶娘夸赞。侄儿媳妇自然是守规矩的,不过……” “守规矩就好。”罗张氏不等沈静秋说完,罗张氏就拍手笑了起来,“五郎媳妇,正所谓长者赐不敢辞。如今老夫人体贴你一个人又要操持家务,又要打理嫁妆,还要伺候世子,着实太过辛苦。这不,老夫人一早就替你打算好了一切,这几个姑娘都是老夫人精挑细选出来的。以后你安心操持家务,打理嫁妆。照顾世子爷的事情,就让她们来做。” 四个丫头或娇艳或妖娆,各有千秋。一个个娇羞不已,脸颊微红,显然是格外的心动又急切。 沈静秋挑眉一笑,没吭声。 罗张氏急忙说道,“五郎媳妇,你还不赶紧谢过老夫人,将这几个丫头带回去。” “带回去?带到哪里去?”沈静秋冷冷一笑。 “你这孩子,之前还在说最守规矩。怎么,这会就变了脸色。莫非所谓的守规矩,都是哄骗人的。”罗张氏冷笑。 沈静秋放下茶杯,笑了笑,“二婶娘,侄儿媳妇进门通过才说了三四句话,从头到尾都是二婶娘在说。即便有错,也是二婶娘你的错吧。” “放肆!”罗老夫人眼一瞪,“长者赐不敢辞。这四个丫头都是清清白白的身子,老身做主让她们跟在你身边,替你分担一二。你有何不满?你若是真孝顺,真守着规矩,就该高高兴兴的将这四个丫头领回去,好生待她们。将来她们若是给世子生下一男半女,那也是你的子女。你若是执意不肯,那就是不贤,就是善妒。” 江瑶同夏月都紧张死了。世子夫人该如何拒绝,或者说有办法拒绝吗? 沈静秋端起茶杯,吹了口茶水,这才喝了口。放下茶杯后,沈静秋一眼扫过四个丫头,个个妖妖娆娆的,罗老夫人果然是费心了。 沈静秋笑问:“叫什么名字?” 四人依次回答,“奴婢春兰。” “奴婢夏荷。” “奴婢秋月。” “奴婢冬霜。” 沈静秋笑道,“都是好名字。” 罗张氏同罗老夫人都笑了起来。罗张氏就说道:“五郎媳妇,你如今该知道,老夫人对你有多疼爱了吧。这四个丫头,无论容貌身段都是一等一的。而且还会识字算数。有她们在世子身边伺候,你就轻松多了。” 沈静秋笑了笑,不置可否。“老夫人刚才说她们都是清清白白。孙媳妇有一事不明,难道她们都不是府中的奴婢,都是良家子吗?” 罗老夫人冷哼一声,“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放心吧,都是府中的家生子,娘老子都在府中做活,不用担心她们乱来。” 沈静秋讥讽一笑,“既然是奴婢,又何来清清白白一说!春兰,你有没有被府中的爷们摸过手?夏荷,你有没有同爷们没调笑过?秋月,你有没有同府中的爷们搂搂抱抱过?冬霜,你有没有同府中的爷们眉来眼去?告诉你们,在本夫人面前最好不要说谎,否则后果你们承担不起。” 四个丫头顿时变了脸色,委委屈屈的朝罗老夫人看去。 罗老夫人眼一瞪,“五郎媳妇,你是什么意思。你莫非认为老身故意挑选一些作风不正派的丫头恶心你吗?” 沈静秋不急不缓的说道,“老夫人息怒,孙媳妇不敢怀疑老夫人。不过这四个丫头,既然是家生子,身为奴婢,那就当不起清清白白四个字。”眼神一瞥,又笑着问罗张氏,“二婶娘管着家,想来二婶娘对下人之间的一些鬼名堂最清楚不过。对了,这四个丫头,我认为还得让嬷嬷们检查一下身子有没有被破瓜。” 四个丫头一脸羞愤欲死的模样。 罗张氏当即说道:“五郎媳妇,咱们不说清白不清白的话。这四个丫头是老夫人赐给世子爷的,你难道不该收下。” 沈静秋义正言辞的说道:“正因为她们是要伺候世子爷的,我更不能马虎大意。之前二婶娘还说她们四个还会识字算数,这样的丫头我更不能要。要知道,世子爷的书房,就是我也不能轻易进去。里面都是些机要文件,这四个丫头在伺候在世子身边,要是不小心透露了世子的机密,她们一个人死不要紧。怕就怕连累到整个国公府,甚至是宫里的太子妃都要被牵连。别说什么不可能的话,这种事情本就该防微杜渐,从一开始就杜绝任何有可能走漏风声的途径。老夫人,孙媳妇说的可对。” 罗老夫人冷哼一声,“说来说去,你就是不肯接受着四个丫头。” 沈静秋展颜一笑,明媚如花。“老夫人,你觉着孙媳妇长得好看吗,身段够好吗?” 罗老夫人皱眉,不齿,“你是世子夫人,说这样的话还有没有体统。简直就是胡来。” “老夫人教训的对。孙媳妇再斗胆问一句,究竟是孙媳妇长得好,还是这四个丫头长得好?”沈静秋问的狠直接。 就算罗老夫人不喜欢沈静秋,也不能昧着良心说沈静秋比不上四个丫头。全京城,估计也找不出一两个能同沈静秋在容貌上平分秋色的人。 沈静秋笑道,“这四个丫头,容貌不如孙媳妇,身段不如孙媳妇,她们有什么资格伺候世子?就算她们四个齐齐站在世子跟前,世子爷也不会多看她们一眼。如此结果,老夫人确定还要孙媳妇将她们带回去?” 罗老夫人来不及说话,沈静秋又补充了一句,“对了,我得先提醒这四位丫头,要是跟着我,那就要凡事都听我的吩咐。我让你们往东,若是你们往西,那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到时候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你们。” 其实这会四位丫头已经开始打退堂鼓。容貌比不上沈静秋,身段也比不上,更别说沈静秋还是当家主母,世子爷对沈静秋的在意,有眼睛的人都看的出来。她们拿什么去争去抢?若是沈静秋这会人老珠黄,她们估计还有点机会。可是偏偏她们四人都比沈静秋大上两三岁。只怕沈静秋嫩得如水一样,她们四人就先人老珠黄了。不过她们是罗老夫人的人,自然凡事都听罗老夫人的。 这样一说,四个人都有些灰心丧气。 罗张氏眼珠子乱转,没想到沈静秋战斗力这么彪悍。上一次,她只当沈静秋仗着罗隐的势,所以才敢那么嚣张。这会罗隐都不在京城,她也敢东拉西扯的拒绝罗老夫人的决定,简直是胆大包天。不过不得不说,沈静秋还是极为聪明的,说的一番话,都透着一个理字。 罗张氏心想,要是换了自己那四个儿媳妇,肯定没胆子做到沈静秋这种程度。只会委委屈屈的接受长辈的赏赐。这一刻,罗张氏对沈静秋又是厌恶,又是佩服。罗张氏性子要强,同样也喜欢行事强硬的人。那种一味做贤惠小媳妇的,她还真看不上。当然,她的儿媳妇敢像沈静秋这样,她绝对一巴掌怕死她们。 罗老夫人怒极,她没想到沈静秋还是个新媳妇,连面子功夫都不肯做,竟然公然反对她的决定。罗老夫人怒目而视,“五郎媳妇,老身执意让你将她们带回去,你要如何?” 沈静秋笑了笑,“长者赐不敢辞。不过孙媳妇身边伺候的人已经够了,世子身边也用不上她们,不得已,只能委屈她们去庄子做活。” “不要啊!”四个丫头一听要被送到庄子上去,都纷纷叫了起来。“世子夫人,求你不要将我们送到庄子上去,我们不去伺候世子了。求你开恩。” “放肆!”罗老夫人气的半死,这四个丫头竟然拆台,是打量着她太仁慈吗。“五郎媳妇,你也敢说长者赐不敢辞。老身赐给你的人,还没到你手上,你竟然敢说出送她们去庄子上的话。你这是忤逆不孝。” “这个罪名,恕孙媳妇不敢认。”沈静秋低下头,微微一笑。若是罗老夫人是她正经的婆婆,来这么一手的话,她还真不好直接拒绝。可惜罗老夫人是隔了一层的婆婆,沈静秋自然就少了许多顾忌。 沈静秋掷地有声的说道,“这四个人都是奴婢,老夫人赏赐给孙媳妇,她们就是孙媳妇的奴婢,孙媳妇就是她们的主子。世子身边不需她们伺候,东院也没有差事给她们。咱们国公府再富足,也不能花这钱养着四个闲人。正好庄子上有活,送她们去庄子上做活,有何不可。既然是奴婢,做活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难不成老夫人赏赐的不是奴婢,而是主子?非得孙媳妇将她们当祖宗一样供起来,才算是尽了孝道吗?” 罗张氏低头,掩嘴偷笑。虽然没为难住沈静秋让人很失望,可是看着罗老夫人吃瘪,也是一件痛快的事情。罗老夫人向来爱摆婆婆的款,罗张氏年轻的时候没少受罗老夫人的磋磨。后来摸清了罗老夫人的性子,一味的讨好,这日子才真正过的舒坦了一点。 不过不能光看着罗老夫人吃瘪,今儿的主要目的还是为难沈静秋。“五郎媳妇,你这根本就是强词夺理。就连宫里的太子和太子妃,都知道要对陛下赏赐的人优待一点,这也是对上恭敬。怎么,换到老夫人这里,你就敢直愣愣的驳了老夫人的面子。你不给老夫人面子,就是不尽孝道。咱们国公府可供不起你这样的大佛。” 沈静秋轻蔑的看了眼罗张氏,然后说道:“这四个丫头有多大的脸,还能同陛下赏赐的人相比?二婶娘莫要再说这样的话,传出去,丢脸的可是二婶娘。至于二婶娘说什么要优待她们,才是尽孝道,侄儿媳妇就不明白了。到底是侄儿媳妇的脸面大,还是这四个丫头的脸面大。既然是侄儿媳妇的脸面大,侄儿媳妇为何要供着她们?莫非侄儿媳妇这世子夫人的诰命是假的不成。若是侄儿媳妇连处置四个丫头的权利都没有,那二婶娘你就更没资格主持中馈。” “你,你不要胡搅蛮缠。”罗张氏一听沈静秋将话题转移到主持中馈上头,就紧张起来。生怕沈静秋要同她争权夺利。 沈静秋展颜一笑,“二婶娘无需紧张,我只是打个比方而已。老夫人,孙媳妇谢过你的好意,只是这份好意孙媳妇同世子都消受不起,还请老夫人收回成命。” 罗老夫人目光森冷,“身为罗家的媳妇,竟然不听老身的命令,你该当何罪?” 罗张氏幸灾乐祸的笑了,老夫人这是打算动真格的吗? 罗老夫人冷声说道:“来人。世子夫人对老身不恭,杖责十下。” 婆子们如狼似虎的冲上来,沈静秋起身,目光如刀,“谁敢动本夫人一下,就是以下犯上。本夫人治你们死罪。” “你敢!”罗老夫人怒斥。 沈静秋目光冷冽,“恕孙媳妇不能从命。孙媳妇是朝廷册封的一等世子夫人,没有朝廷旨意,谁也别想动孙媳妇一下。还有,这几个婆子又是什么身份?她们敢对孙媳妇动手,就必然要做好身首异处的准备。” 沈静秋一威胁,婆子们就犹豫起来。 罗张氏眼珠子一转,“五郎媳妇,你根本就是胡搅蛮缠。老夫人是长辈,老夫人要罚你,有何不可。” 沈静秋笑了笑,“二婶娘说的极是,老夫人不光是我的长辈,还是一等国公夫人。老夫人要罚我,我不敢说不。”这话一说完,沈静秋就跪在了罗老夫人跟前,“孙媳妇惹老夫人生气,请老夫人责罚。” “你,你这个……搅家精!”罗老夫人气的心肝痛,都怪罗隐那小子,竟然这么快就给沈静秋请封了诰命。如今沈静秋是拿着鸡毛当令箭,一副谁敢强硬,她就撕破脸的架势。 沈静秋严肃着一张脸,反驳道:“老夫人这话,恕孙媳妇不敢认同。孙媳妇一不挑拨是非,二不惹是生非,三不肆意打骂下人,四不败坏罗家名声,何来搅家精一说。孙媳妇自认为进门后,从没有行差踏错,为何老夫人一再的为难孙媳妇。若是因为孙媳妇长得面目可憎,那孙媳妇无话可说。可若是因为老夫人时间太充足,所以拿孙媳妇打发时间,孙媳妇真是满腹委屈。还请老夫人体谅孙媳妇刚进门,多给几分体面。孙媳妇感激不尽。” 说完这番话,沈静秋就开始抹眼泪,一副被人蹂躏欺辱的模样。 罗老夫人指着沈静秋,“好啊,竟然敢倒打一耙,指责老身的不是。老身今日不罚你,岂不是纵容你嚣张。来人,给老身狠狠的打。凡事有老身兜着,没人敢要你们的性命。” “谁敢动我家世子夫人?”紫竹青竹挡在沈静秋前面,“世子吩咐,他不在期间,谁敢动世子夫人一根手指头,就是同世子过不去。等世子大胜归来,定要将那以上犯下的人千刀万剐,全家杀绝。” 婆子们齐齐打了个寒颤,沈静秋够狠,罗隐比沈静秋更狠毒。这小两口都是会吃人的啊。婆子们为难的很,就算不在乎沈静秋的威胁,却不敢无视罗隐的威胁。众人都踌躇不前,希望罗老夫人开恩。 罗张氏大声嚷嚷,“打就打了,莫非老夫人惩治孙媳妇,还需要谁许可吗?真是笑话。这府中还没有规矩。” “你给我闭嘴。”国公爷罗达掀起门帘,走了进来。“依老夫看,这府中最不守规矩的人就是你。”国公爷罗达怒斥罗张氏,丝毫不留情面。 罗老夫人心头一颤。罗张氏一张脸白了红,红了紫,就跟调色盘一样。、 罗修跟在国公爷身后,对罗张氏怒吼,“还站在那里作甚?还不赶紧退下。这府中那么多事情,你还有空闲在这里调三窝四。真是欠打。” 罗张氏气了个半死,狠狠的剜了眼罗修。当众落她的面子,等回去后她再找他算账。 国公爷罗达扫视所有人,冷哼一声,厉声说道,“定邦才出门几天,你们不多关心关心他媳妇就算了,还整日里算计来算计去。就不怕寒了定邦的心吗?五郎媳妇,今日你受委屈了。你放心,有老夫在,这府中没人敢对你动手。” “国公爷仁慈,孙媳妇感激不尽。”扫了眼一脸黑如锅底的罗老夫人,沈静秋又说道:“国公爷,老夫人,这里没事的话,孙媳妇就先告退。” “你去吧。”国公爷挥挥手,示意沈静秋赶紧退下。与此同时,罗修也强行的将罗张氏带走了。 罗老夫人气的肝痛,“老头子,你是成心的吧。当真那么多人的面,落我的面子,给孙媳妇撑腰,你安的是什么心。” 国公爷罗达亲自给罗老夫人斟茶,“这事情,你本来就做的不地道。你别解释,老夫在外面听了一会,前因后果老夫都明白。你安的什么心,老夫一清二楚。不就是想给定邦两口子添堵,最好能够离间他们的夫妻感情。” 罗老夫人板着脸不吭声。 “知道你有心结,可是你也不必如此着急。就如我之前说的,定邦这会在外面替咱们罗家拼前程,你在后面给他媳妇添堵,你觉着他会怎么想。”国公爷苦口婆心的说道,“你这样做,只会让定邦跟你离心离德。以后等这个国公府交到定邦手上后,二房同三房岂能有好果子吃?” “那就夺了那小子的世子之位,他不做世子,我看他还怎么嚣张。”罗老夫人怒气冲冲的说道。 国公爷苦笑,“你啊,怎么就听不进劝。想夺了定邦的世子之位,你觉着有可能吗?太子妃会答应吗?这种没可能的事情就不要想了。你也别整日里被老二媳妇牵着鼻子走。” 罗老夫人当即抹起眼泪,“这新媳妇刚进门,就给老身没脸。老身活了大半辈子,竟然在孙媳妇手底下吃了亏。老头子,这个事情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这样吧,那就罚她禁足。”国公爷见罗老夫人怒气横生,又赶紧加了一句,“再罚她抄写经书。身为晚辈,同长辈大呼小叫,着实不像话。我看她就是缺少了一点耐心。正好罚她抄写经书,磨练磨练。” 罗老夫人翻了个白眼,国公爷分明是在维护沈静秋。 罗老夫人气的在国公爷的手臂上掐了一把。国公爷夸张的嗷嗷大叫,多少年没再尝过罗老夫人这一手,没想到今天又重温了一把。 第141章 罗隐的私产 沈静秋被禁足,这正合了她的心意。每日抄写两遍经书,打理内务,做做女红,日子过得也算平静惬意。 这一日,丫头来报,说是罗蕊同表姑娘苏玉儿来见沈静秋。问沈静秋要不要见她们。 沈静秋放下手上的针线活,对丫头吩咐道:“将她们请进来。夏月你去准备茶水。” 罗蕊同苏玉儿都被请了进来,两人表情都有些怯生生的。沈静秋笑道:“蕊儿同苏表妹来了,你们二位可是稀客。来,咱们坐下说话。” 罗蕊在下首坐下,抬眼望着沈静秋,“五婶娘,你还好吗?五叔父不在,你要是有什么委屈的话,就先忍着。等五叔父回来,自有他为你做主。” “蕊儿年纪不大,懂得却不少。”沈静秋笑了起来。 罗蕊低头,有些不好意思。 沈静秋看着两人,都是如花似玉的年纪。苏玉儿小小年纪已经是个美人胚子,再过得几年,等长开了,不知会吸引多少人的目光。至于罗蕊,十四五岁的年纪,同花骨朵一样的,容貌秀丽,神情平和,没有半点国公府大小姐的傲气。或许是因为自小没了父母的缘故,罗蕊行事总透着小心翼翼,生怕说错话做错事会得罪人。 沈静秋对江瑶吩咐道:“去将多宝阁上的玉件拿来,就是放在桃木匣子里面的。” 江瑶领命而去,很快取来了桃木匣子。沈静秋拿出两件玉饰,将玉佩送给了罗蕊,将手镯送给了苏玉儿,并笑道,“这是我的心意,你们不能推辞。” 罗蕊同苏玉儿都连连摆手不肯要,沈静秋执意要送。最后沈静秋占据了上风。 沈静秋笑道:“这就对了。都是一家人,何必这么客气。” 罗蕊见沈静秋待她真诚,也笑了起来,“五婶娘真好。” “那以后你有空就多来东院玩耍,好不好?”沈静秋笑着问道。 罗蕊羞涩点头,“好啊。到时候五婶娘可不能嫌我烦。” 沈静秋笑了起来,“自然不会。”本想趁着这个机会,同罗蕊商议一下关于她的婚事,不过有苏玉儿在,沈静秋就打消了这个想法。 沈静秋拉着罗蕊,问了许多事情,比如平日里吃些什么,做些什么,学了什么东西。身边伺候的人可用心?嬷嬷们有没有奴大欺主。苏玉儿就坐在一旁含笑听着,眼神却有些恍惚,偷偷的打量着屋里的摆设器具。 苏玉儿心头发酸,想当初,她给罗隐做妾,从来没有机会走进正房。罗隐没娶妻,就将正房锁了起来,只让人定期打扫。当初她还幻想着,罗隐无妻,她求求罗隐,让她搬到正房来住。可是罗隐却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她,还警告她不准再打正房的主意,身为妾就要守着做妾的本分。 如今她梦寐以求的正房,被沈静秋霸占了。看看着屋里的摆设,那些器具,比她当年用的好多了。就那个青花细口插瓶,至少价值一两百两。还有那个福禄寿喜的整套陶瓷,少说也要两三百两,还有红釉仕女插瓶,没几百两拿不下来。可以说,这间正房全是用银子堆起来的。对比当年自己的待遇,再看沈静秋过的生活,苏玉儿心头就对罗隐充满了怨气和愤恨,偷偷抹了把眼泪,忍住心头的酸涩。又想想罗隐的好,想想那些温柔甜蜜的日子,所有的恨又都变成了爱。 沈静秋好奇的看着苏玉儿,尤其是苏玉儿那表情,一会咬牙切齿的,一会又羞红了脸偷笑,简直就跟疯魔了一样。沈静秋小心翼翼的问道:“苏表妹是不舒服吗?要不要请给大夫来看看?” 苏玉儿瞬间回过神来,连连摆手摇头,“不用了,多谢表嫂关心,我没事的。” 沈静秋笑问,“真的没事?有事的话一定要说一声。你在我们国公府做客,若是出了什么事,就是我们做主人家的不是。” 什么‘我们’国公府。苏玉儿心头突然生出滔天怨气,沈静秋才进门几日,她有什么资格说‘我们’。这一切全是她的,是她让给她的。不过总有一天,她会将原本属于她的一切抢回来。苏玉儿低着头,不让沈静秋看到她的眼神,怯怯的说道:“累表嫂担心了。我真的没事。” “没事就好。你能来看望我,有心了。”沈静秋笑道。 苏玉儿很快恢复过来,笑着说道:“表嫂长得真好看,我从来没见过表嫂这么好看的人。表嫂这样的好的人,才值得表哥真心对待。” “你可真会说话。”沈静秋大笑。 苏玉儿面上笑着,心里头则在想,笑吧,笑吧,将来有你哭的时候。苏玉儿一脸羞涩,“表嫂人真好。表嫂性子这么好,时日长了,大家都会知道的。以后表嫂就不用担心老夫人那里……瞧我,都不会说话,还请表嫂莫怪。” 沈静秋笑道:“无妨。全府的人都知道老夫人同两位夫人对我有些误解,我并不在乎。” “表嫂怎么能不在乎了?”苏玉儿一脸奇怪的看着沈静秋,“表嫂人这么好,又大方又和善,却接连受委屈。换了常人,心里头都难免有想法。当然,我不是说表嫂……我的意思就是,表嫂在自己屋里,就不要再委屈自己。不然我们这些不相干的人看了,都觉着不忍。” 沈静秋似笑非笑的看着苏玉儿,真不知这个苏玉儿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沈静秋笑道“表妹为何觉着我受了莫大的委屈,为何认为我一定要在人前抱怨发泄一番才正常。莫非表妹听了什么闲言碎语。” 苏玉儿一脸心虚的低下头,“表嫂莫怪,是我莽撞了,听风就是雨。我也是担心表嫂,看着表嫂的遭遇,就想到以前在老家的时候受的那些苦。我以为我同表嫂是感同身受,却没想到是我太过自以为是。” 沈静秋笑着,“表妹不要紧张,我并没有怪罪你的意思。” 苏玉儿的眼睛都在发亮,“表嫂真的没有怪罪我吗?表嫂真好,我就说表嫂是最大方不过的人。” 沈静秋含笑不语。罗蕊在一旁说道:“五婶娘,今儿是苏表姑主动提出要来看望五婶娘。苏表姑比我都要小一些,可是却比我更懂人情来往。五婶娘,我之前有些担心,却没能主动来看望你,你不会生气吧。” “怎么会。只要你能来看望我,我就很满足了。”沈静秋又对苏玉儿道谢,“苏表妹有心了。苏表妹这样玲珑剔透的一个人,将来定有大造化。” 苏玉儿羞涩一笑,“表嫂莫要取笑我。我不过是小门小户的姑娘,哪有什么大造化。表嫂,我以后能时常来看望你吗?” “当然可以。”沈静秋笑笑,“不过可不能耽误了你的正事。”苏玉儿如今正跟着罗家的姑娘们一起上课,学习琴棋书画。 苏玉儿笑着点头,“表嫂放心,肯定不会耽误正事。”她上辈子没有机会学琴棋书画。这辈子提早三年来到国公府,除了要早早的接近罗隐,还存了一种要学得一身本事,让人刮目相看的心思。到时候,罗隐肯定会对她另眼相看。或许不用十年,她就能嫁给罗隐。到时候就算有沈静秋挡在前面,她自信凭着两辈子对罗隐的了解,肯定能够打败沈静秋,从此取而代之。 苏玉儿一脸犹犹豫豫的,“表嫂,其实老夫人是没有坏心的。老夫人有时候想左了,不过肯定没有要害表嫂的心思。还请表嫂放宽心。若是有机会,我也会在老夫人面前替表嫂说话的。” “表妹有心了。此事我心里有数,就不劳烦表妹费心。”沈静秋客气的拒绝。 苏玉儿连连摆手,“不麻烦,不麻烦。老夫人待我极好的,偶尔我说的话,老夫人也能听进去。只要老夫人知道表嫂一直很用心的抄写经书,一定会对表嫂改观的。” 沈静秋挑眉一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表妹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此事真的不用麻烦表妹。表妹要是为了我,惹怒了老夫人,届时可就是我的罪过了。再说了,表妹好歹也要考虑一下你自己的将来。表妹的前程可全都寄托在老夫人身上。” 苏玉儿涨红了脸,有些不知所措。“我……” 罗蕊赶紧说道,“表姑莫要误会五婶娘的意思。五婶娘也是关心你,怕你为难。表姑就顺着五婶娘的意思,莫要插手此事。” 苏玉儿应下,“是我想差了,我听表嫂的。”顿了顿,又说道,“国公爷让表嫂禁足,却没说要禁足多长时间。莫非要等到表哥回来为止。那到时候表哥凯旋而归的时候,表嫂岂不是不能去郊外迎接。表哥要是没看到表嫂,一定会很失望吧。” 罗蕊也苦着一张小脸,“是哦。五婶娘不能去亲自迎接五叔父的话,五叔父一定会很失望的。不过我想老爷子肯定不会这么不近人情。说不定过些天就放五婶娘出来了。” 沈静秋淡淡一笑,“你们啊,小小年纪操心这么多做什么?行了,这些事情我心里都有数,你们只要操心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罗蕊不好意思的笑笑,“五婶娘一定觉着我们很幼稚吧,什么都不懂,却在这里瞎操心。” “你们能有这份用心,就已经难能可贵。”沈静秋笑着说道。 苏玉儿红着脸,有些羞愧。然后不动声色的问道:“表嫂,表哥平日里一定很宠爱表嫂吧。表嫂长得这么美,只怕这世上没有哪个男人会忍心让表嫂受委屈。” 罗蕊微蹙眉头,不解的看了眼苏玉儿。 沈静秋含笑说道:“表妹长得如此清秀可人,将来一定会遇到如意郎君。届时表妹就不用羡慕旁人,因为那时候你才是别人羡慕的对象。” 苏玉儿羞涩一笑,“我只盼着将来的良人,能比得上表哥一半就心满意足了。要是能有表哥宠爱表嫂那样,我此生都别无所求。”苏玉儿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都在发亮,十分灼人。 沈静秋挑眉一笑,这个苏玉儿有些意思。 罗蕊左右看看,笑道,“表姑比我都要小一些,怎么对这些话题一点都不避讳,这样不好吧。” 苏玉儿猛地低下头,红着脸,羞愧的说道:“是我莽撞了。” 罗蕊当即说道,“五婶娘,我们叨唠太久了,这就告辞。”然后就拉着苏玉儿起身,要一起离去。 苏玉儿明显不愿意,她还想多留一会,多探听一下沈静秋的虚实。可是罗蕊这会就跟吃错了药似得,态度格外坚决。有种不容任何人反驳的强硬气势,这会才看出罗蕊果然是罗家人,骨子里其实都是极为强硬的。 沈静秋也没有挽留她们,亲自送到门口,看着她们出了院门。 罗蕊一直拉着苏玉儿的手,一直到花园里才将苏玉儿放开。 苏玉儿揉着手腕,“蕊儿,你将我弄痛了。” 罗蕊眼神奇怪的看着苏玉儿,“表姑向来稳重,行一步看三步,人人都说表姑聪慧,人情来往方面从来不出错。可是为何今日在五婶娘那里,表姑却频频说错话。你说的那句,只怕世上没有任何男人舍得五婶娘受委屈,到底是什么意思。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你这是在败坏五婶娘的名声。听在旁人耳朵里,好似五婶娘很不检点,同很多人都有牵扯一样。表姑,你真的太过分了。五婶娘大度,不同你计较,却不是你能乱说话的理由。” 苏玉儿张口结舌,她想到了所有可能,唯独没想到罗蕊竟然会站出来指责她。罗蕊这小丫头明明是个性子和软的,怎么这会就变得这么强硬。 苏玉儿心头不满,还有对罗蕊的嫌弃。一个没爹没娘的孩子,靠着罗隐的帮扶才能在国公府生存下去,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责她。苏玉儿心中怒气隐现,“蕊儿,你怎么可以这样误会我。我说的那些话,全都是真心实意,绝对没有坏心。就算是说错了,那也是无心的。” “无心的都这样,那要是成心的,又会怎样?”罗蕊寸步不让,“要是表姑还没意识到错误,我看表姑以后就不要去五婶娘那里,给五婶娘添堵。告辞。” 罗蕊不欲多说,转身离去。 苏玉儿跺脚,这个死丫头,竟然敢教训她,真是胆大包天。等她将来嫁给罗隐后,定要让罗隐狠狠教训罗蕊一顿。以后罗蕊在婆家受了欺负,她绝对要阻止罗隐替罗蕊出头。 罗蕊回到房里,生了半天闷气。她自己都想不明白,为何那时候会有那么大的火气,竟然会对苏玉儿说出那样的话。拍拍脸颊,罗蕊心想,她也不是那么软弱的,也是有脾气的。这样一想,罗蕊又高兴起来。可是又想到沈静秋肯定在生气,她又觉着很烦闷。该不该去道歉了,是现在就去道歉,还是过几天才去了? 罗蕊纠结不已。丫头却兴奋跑进来,“姑娘,世子夫人派人给姑娘送东西来了。” “啊?怎么可能。”罗蕊出了卧房。一看,果然是跟在沈静秋身边的人。 夏月笑道,“蕊姐儿,这是我们夫人的一点心意。”说罢,就将礼单送上。 罗蕊翻开一看,礼单上面写着两匹绸,两匹蜀锦,两匹云烟锦缎。还有头面首饰一套,碧玉镯子一对。 罗蕊惊了一跳,“这太贵重了,再说无功不受禄,我不能收下。” 夏月笑道,“蕊姐儿放心收下吧。夫人说了,这是她做长辈给晚辈的一点心意。夫人还说,以前世子公务繁忙,太过忽略蕊姐儿。不过以后有夫人在,蕊姐儿的事情就是夫人的事情。过些时候,夫人还要忙着给蕊姐儿相看婚事。正好可以趁着这段时间,用这些布料做几件夏衫。” “这,这……”罗蕊还是有些犹豫,“单只有我这里有,还是别的人都有?” 夏月笑道,“当然只有蕊姐儿这里才有。蕊姐儿才是世子夫人嫡亲的侄女,有好东西自然要先紧着蕊姐儿。” 罗蕊红了眼,“五婶娘对我真好,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夏月总算将礼物送了出去,松了一口气。 罗蕊收下礼物,又问道:“五婶娘这会心情怎么样?没有生气吧。” “蕊姐儿放心,夫人大度,从不轻易生气。” 罗蕊笑了起来,“五婶娘没生气就好。你告诉五婶娘,以后我会尽量拦着苏表姑,不让她去打扰五婶娘。” “蕊姐儿有心了。你的话奴婢肯定会带到。” 东院这边,江瑶正陪着沈静秋说话。“夫人,苏姑娘同蕊姐儿一起来看望夫人,又一起离去。夫人却单单只给蕊姐儿送礼,这样做会不会引来闲话。旁人或许会说夫人厚此薄彼,为难一个客人。” 沈静秋笑道,“厚此薄彼才是对的。苏玉儿是什么人,不过是打秋风的亲戚,蕊姐儿才是咱们国公府正经的大小姐,是世子嫡亲的侄女。如果我真的一视同仁,不分亲疏内外,那才是真正的惹人诟病。苏玉儿算什么牌面的人,将她同蕊姐儿等同,那又将蕊姐儿置于何地。别人轻贱蕊姐儿,难不成我这个做婶娘也要跟着去轻贱她。我让你们送礼给蕊姐儿,就是要告诉府中的人,蕊姐儿是咱们东院的人,是咱们大房的嫡出大小姐。那些个魑魅魍魉最好收起那些龌龊的心思,被我发现了,我要他们怎么吞下去的就怎么给我吐出来。” 紫竹在旁附和,“夫人这话说的太快人心。以前世子繁忙,对蕊姐儿那里多有疏忽,让一些小人蹬鼻子上脸,不将蕊姐儿放在眼里。如今有夫人在,那些个小人都得倒霉。”顿了顿,又说道,“尤其是蕊姐儿身边的单嬷嬷,仗着是老夫人赏赐的,整日里端着架子,不将蕊姐儿放在眼里。不光如此,她管着蕊姐儿的银钱,没钱花用了,就直接挪用蕊姐儿的银钱。根本就是将蕊姐儿的银钱当做自己的。反倒是蕊姐儿自己要用钱的时候,一文钱都拿不到,还被她辱骂教训,说蕊姐儿不够端庄,大家小姐哪有用银钱的道理。害的蕊姐儿连打赏下人的银钱都没有,整日里扣扣索索的,也就难怪下人们都看不起蕊姐儿。” 沈静秋大皱眉头,“这个情况你们都知道,难道世子不知道?” 紫竹小心翼翼的说道,“世子爷也知道一些。曾经敲打过蕊姐儿身边的人,情况倒是改善了一些。只是世子爷太忙了,又极少关注内院的事情,时日一长,那些下人又故态复萌。本来奴婢不该说主子的不是,可是蕊姐儿的性子真的太过软绵,明明被欺负了,明明奴婢们都劝过她将实情禀报世子知道,让世子替她出头。可是她却一再不让,还不准奴婢们在世子跟前嚼舌根。总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又说世子爷同老夫人本就不睦,要是再因为她的事情闹起来,那就不美了。她不想给世子爷添麻烦,所以凡事都自己忍着。” 沈静秋听后,点点头。沈静秋对罗蕊性子软绵的评价,不是那么认同。今日看罗蕊强硬拉着苏玉儿离去,可见罗蕊不是没脾气,只是太会忍耐。当忍耐成为了一种习惯后,落在旁人眼里,就成了软弱无能,成了人人可欺的对象。不过此事负主要责任的还是罗隐。罗隐身为长辈,明知罗老夫人对他不待见,二房三房也没安什么好心,就该想到罗蕊那里该好生布置一番,以免罗蕊受到他的牵连,被人欺辱。 可是罗隐根本就没做到这一步,明知单嬷嬷是罗老夫人赏赐的,却没有及时将单嬷嬷给赶出去。致使罗蕊受了单嬷嬷这么多年的磋磨。 当然,罗蕊也太能忍了。她要是脾气暴躁一点,不那么能忍的话,这些年也不会受那么多闲气。果然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紫竹又说道:“夫人想要帮蕊姐儿的话,奴婢认为首要的就是将单嬷嬷赶走。没有单嬷嬷在蕊姐儿身边作威作福,其他小丫头就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起来。” 沈静秋笑着点头,“紫竹这话说的不错。这样吧,这件事情我交给你去办,你去找单嬷嬷的把柄,我要那种她十辈子都翻不了身的把柄。等找好后,你来禀报我,到时候我带你们去看一场好戏。”单嬷嬷那样的人,只需观其行,就知道这人手脚不干净。在外面肯定有事情瞒着。如今就是要将她瞒着的事情查出来,一次性弄死她,让她永世不得翻身。顺联落落罗老夫人的面子,敲打敲打罗张氏,而且还能给那有二心的丫头一个警示。 紫竹激动的说道,“奴婢定不会让夫人失望。” “去吧。”沈静秋笑了笑。 过后,沈静秋又叫来青竹。问道,“青竹,你对慕容家知道多少?” “当年大少奶奶过世的时候,奴婢还没进府,所以对慕容家知道的不多。不过奴婢还是听说了一些,自从大少奶奶过世后,慕容家同咱们罗家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有来往。还听说,当年大少奶奶过世后,慕容家曾来咱们罗家砸场子。慕容夫人同咱们老夫人狠狠的闹了一场,两家都有了心结。不过为了蕊姐儿,慕容家依旧同咱们罗家保持着联系。” 沈静秋有些好奇,“我听世子说,大嫂是难产过世。既然是难产,为何慕容家会来咱们罗家砸场子。这里面莫非有内情。” “关于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府中老人有传言,说是咱们国公府有人故意在大少奶奶耳边透露了大少爷过世的消息,才害的大少奶奶难产而亡。不过奴婢也是道听途说,真实情况,估计只有老夫人她们才知道。” 沈静秋冷冷一笑,如果这则传言是真的话,倒是同上辈子,余氏过世的情况一模一样。都是有人利用了女人丈夫过世的消息,致使怀孕的女人难产而亡。当真是因为难产不用承担责任,所以人人都用这种办法吗? 青竹又小声的告诉沈静秋一件事情,“当年大少奶奶怀的是一个男婴。生下来没几个时辰,那孩子就没了。” 沈静秋点点头,“大嫂过世之前,当真有说要将蕊姐儿嫁到慕容家去?” “这是真的。很多人都知道这件事情。” “那为何这么多年下来,蕊姐儿都不曾同慕容家定亲?”沈静秋不解的问道。 青竹笑道,“这是世子爷的意思。慕容家男丁多,难免良莠不齐。世子爷说,小的时候,也看不出那些小子究竟哪个好哪个坏。还是等都长大了,再选一个出色的订婚。” 沈静秋失笑,“慕容家总不能一直等着吧。那么多男丁,难不成都要等咱们世子爷相看过后,才能同别的人成亲?” “那倒是不用。像慕容家的大公子,二公子,都已经成亲。后面的,年纪还不算大,还能再晚个两三年。之前世子爷属意的是慕容家的四公子。不过世子爷一直忙着,没时间去操心这件事情,又不放心二房同三房的人。所以蕊姐儿的婚事最后就落在了夫人的手里。” 沈静秋笑道,“如此说来,我得替蕊姐儿仔细把好关,可不能让慕容家欺瞒咱们。” “慕容家是蕊姐儿的舅舅家,应该不会吧。” 沈静秋笑着,这可说不定。 苏玉儿这边同罗蕊分别后,就去找罗悠罗薇说话。等回到她同苏姨妈住的小跨院,才得知沈静秋单独给罗蕊送了礼物,却没给她送。有小丫头就悄悄的议论,莫非苏玉儿在东院的时候得罪了沈静秋,所以沈静秋才不给她送礼。 苏玉儿听了这些闲话,气的在房里大哭。拿起沈静秋送给她的镯子就要扔掉。 苏姨妈赶紧拦住,“你这败家娘们,这可是上好的玉镯,要是被你扔了,上百两银子可就没了。” “没了就没了,她送的东西我不稀罕。”苏玉儿大吼。 苏姨妈苦口婆心的说道:“你啊,就是心太大。咱们如今可是寄居在国公府,吃的穿的用的全是国公府的,就连月例银子也是国公府给咱们的。咱们得知足,得感恩,知道吗?你整日里耍脾气,说别人的闲话,要是传了出去,咱们被赶出国公府的话,那岂不是没了活路。所以,凡事都忍一忍,都不要冲动。还有,以后不准再摔打物件,这些都是银子。你这个败家的,幸好我及时赶到,不然这镯子又要被你糟蹋了。” “钱,钱,钱,你整日里就知道钱。”苏玉儿怒吼,“难道女儿的前程还比不上这破镯子吗?” 苏姨妈狐疑的看着苏玉儿,“什么前程?玉儿,你同娘说清楚。” 苏玉儿擦掉眼泪,笑着问苏姨妈,“娘,你想不想做国公府的亲家?” 苏姨妈心头一跳,“你,你不会是……” “我就问娘到底想不想?” “当然想啊,我做梦都想啊。”苏姨妈激动的说道,“国公府多富贵啊,只需他们从手指缝里漏出来一点给咱们,咱们娘两就一辈子吃穿不愁了。可是国公府的爷们都成亲了,娘如何做得国公府的亲家。” 苏玉儿笃定一笑,“娘愿意就行。以后我的事情,娘就别管了。总之有一天,我一定会让娘过上贵夫人的生活,所有人都会怕你敬你。到时候,我们再也不用看别人的脸色,再也不用去讨好别人。”那时候就是别人来讨好她,看她的脸色行事。 “玉儿,你不是在瞎说吧。你可不能做糊涂事情啊。要是事情成了,也就罢了。要是事情不成,咱们一定会被国公府赶出去的。” 苏玉儿不屑冷笑,“放心,有把握我才会做。总之,你以后都听我的,不准再干涉我做任何事情。” 苏姨妈考虑了一会,“好吧,娘就答应你,再也不干涉你的事情。” 苏玉儿想着,既然沈静秋那边的路子暂时走不通,那就还是继续走罗老夫人的路子。收拾了一番,带上新做的鞋袜去见罗老夫人。 罗老夫人对苏玉儿很满意,拍着她的说笑道,“是个有孝心的孩子。不知将来有谁有福气娶了你去。” 苏玉儿羞涩一笑,“侄孙女愿意一辈子伺候在老夫人身边,还请老夫人不要赶玉儿走。” “你这孩子,怎么说起傻话来。你放心吧,老身知道你的好,定会替你寻一门家世人品上佳的好人家。” 苏玉儿低着头,小声抽泣。心道,她说道额全是实话,至少八成是实话,为何就没人相信。 罗老夫人糊涂,“怎么哭起来了。” 苏玉儿顺势扑在罗老夫人的怀里,“玉儿舍不得老夫人。这世上,除了娘亲外,老夫人是对玉儿最好的人。没有老夫人的爱护,就没有玉儿的今日。玉儿愿意一辈子伺候老夫人,以此报答老夫人的爱护之心。” “是个孝顺孩子。”罗老夫人很感动,果然没白疼她一场。“可比老身的那些孙子孙媳妇孝顺多了。只可惜,你没能早来几年,不然老身定要让你做孙媳妇。” 苏玉儿埋首,羞涩一笑,“老夫人就爱打趣玉儿。” 罗老夫人哈哈大笑,“玉儿是长大了,也知道害羞了。” 得了罗老夫人的欢心和真心话,也就让苏玉儿更加的坚定了想法。她陪在罗老夫人身边说话,掩嘴一笑,“今儿同蕊姐儿一起去东院看望了五表嫂。” 罗老夫人眉眼一跳,“哦,怎么样?” “表嫂气色很好,脸色红润润的。”苏玉儿偷偷的打量着罗老夫人的反应,果然她这话一出口,罗老夫人的脸色又阴沉了一分。 苏玉儿装作无知的继续说道,“表嫂人很好,给玉儿还有蕊姐儿分别送了一件见面礼。都说表嫂大方,这话果然没错。”说着就将那玉镯拿出来,“玉儿没什么见识,却也知道这玉镯是好东西。玉儿俗气,问了问,说至少得值上百两的银子。表嫂送这么贵重的礼物给玉儿,玉儿都不知道该怎么还礼。” “……表嫂屋里的摆件都是极漂亮,极名贵的。玉儿在表嫂的屋里看到好几个红釉仕女瓷瓶,就那么随意的放着。还有好些个名贵的玉件,最小的都有成人拳头那么大,大的足有一尺来高。老夫人,沈家真的那么富足吗?看那些摆件,怕是得有上万两吧。那沈家给表嫂的陪嫁,岂不是得上十万两。天啦,这得将家底都搬空吧。难怪表哥那么宠爱表嫂。” 罗老夫人的脸色黑如锅底。对苏玉儿说道,“今儿乏了,改明儿你再来陪老身说话。” 苏玉儿一脸担忧的告辞离去。 苏玉儿一走,罗老夫人就叫来钟嬷嬷,“五郎媳妇的嫁妆单子在哪里?” 钟嬷嬷很好奇,罗老夫人怎么对沈静秋的嫁妆感兴趣了。以前不是问都不问一句吗。压下疑惑,钟嬷嬷老实的说道:“账房那边保存了一份。”这个时候,世家嫁女,嫁妆都是一式三份。娘家保存一份,婆家保存一份,新娘子自己保存一份。将来要是两口子过不下去,要合离的话,照着嫁妆单子,直接将嫁妆拉走了事。要是女人的过世了,嫁妆也是留给子女。将嫁妆单子翻出来一对照,就能知道嫁妆少没少,少了多少。总之,嫁妆单子很重要,代表了女方的财力,身份,地位,还关系到子女婆家娘家等等。 罗老夫人当即吩咐,“去,将五郎媳妇的嫁妆单子抄写一份给老身送来。” 钟嬷嬷领命而去,同时派人给二房三房报信。至于沈静秋那边,自然是瞒着的。 很快,沈静秋的嫁妆单子就摆在了罗老夫人的案头。罗老夫人翻开后,仔细看了又看。心里头大致估算了一下,虽然沈静秋的陪嫁没有十万两,五六万两实打实是有的。就是不知沈家具体给了沈静秋多少陪嫁银子。 罗老夫人有些不甘心,对钟嬷嬷说道,“你去东院走一趟,就说替老身检查世子夫人抄写经书的情况。你去了后,仔细看看那屋里的摆设,最好同嫁妆单子上的对照一下。” 钟嬷嬷悚然而惊,心道做太婆婆的做到罗老夫人这样的,也算是奇葩。竟然惦记着孙媳妇的嫁妆,这要是传扬出去,罗老夫人的一张老脸都没地方搁。钟嬷嬷低眉顺眼的应下,“老夫人放心,奴婢这就去。” 钟嬷嬷来到东院,东院守门的婆子,见了她就跟见了鬼似得。将钟嬷嬷气了个好歹。经过通报,钟嬷嬷终于见到了沈静秋。见面后,东拉西扯的,眼珠子一直乱转,留意着屋里的摆设。果然见到几样不属于嫁妆单子上的摆件,却也不确定是不是国公府的东西。 等将屋里的摆件都记下后,钟嬷嬷就起身告辞。又去找库房的人要了账本翻开,近半年来,东院都不曾从库房拿过玉器摆件。钟嬷嬷自认为找到了关键,于是急匆匆的去见罗老夫人,将自己的发现同罗老夫人说了。 罗老夫人冷冷一笑,“这么说,罗隐那小子置办了私产。为了疼媳妇,将那些私产都搬了出来。” 接着又兴奋的说道:“好啊!咱们罗家还没分家,罗隐那臭小子就敢置办私产,这次老身非得狠狠治他们两口子的罪。让他们两口子将那些私产全都给老身吐出来。” 钟嬷嬷也兴奋起来,“老夫人说的极是。这还没分家,按理爷们们在外面挣的一切银钱产业都归公中所有。世子明知故犯,老夫人绝对不能姑息。”罗家有家规,只要没分家,罗家儿郎所挣的每一文钱,都需要交到公中。由公中统一安排分配。当然,女人的嫁妆私产不算在其中。 “那是当然。”罗老夫人笑道,“这一次咱们一定要好好谋划一番,让沈静秋蹦跶不起来。” “老夫人说的是。奴婢愿供老夫人驱策,做一个马前卒。”钟嬷嬷谄媚的说道。 罗老夫人得意一笑,“放心,等抄没私产的时候,老身就派你去,让你也趁机发点小财。” 钟嬷嬷喜不自胜,“多谢老夫人。” 第142章 查抄东院 江瑶一脸愤怒的同沈静秋抱怨,“夫人,他们欺人太甚。偌大的国公府,富贵满堂,连府中稍微有点脸面的下人都能穿金戴银。就这样,账房还敢睁着眼睛说瞎话,竟然敢说没钱,让咱们自个先垫着。亏得他们说的出这样不要脸的话,不觉着丢人吗。奴婢气的差点砸了他们的台面。夫人,此事不能就这么算了。不然以后那些人肯定会得寸进尺。” 沈静秋放下手中的书本,揉了揉眉心。看着江瑶满脸怒气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出来,“有什么好生气的。这种事情是迟早的,不是今日也会是明日。当然,这件事情自然不能这么算了。” “夫人,难道咱们要一直这么被动吗?每次都是他们欺负到头上来,夫人才会反击。什么时候咱们也主动一次,狠狠的欺负回去。”江瑶委屈的说道。 沈静秋拿起桌面上的账本翻看,一边看一边说:“反击嘛,肯定会有的。不过不是现在。等世子那边有了消息后,就该轮到咱们威风了。” 江瑶高兴起来,接着又烦心的问道,“那现在该怎么办。” “账房说没钱,用的是什么理由?”沈静秋平静的问道。 “账房那边说,今年庄子上遭了灾,粮食减产。到目前为止收上来的夏粮还没有往年的四成。还说那已经收上来的四成夏粮都还没有入库,所以府上暂时没有流动资金。让咱们先克服克服,等夏粮入库后,届时会将我们东院的银钱补上。” 沈静秋又问道:“账房只欠着我们东院的银钱,还是所有人都被账房欠着。” “老夫人同国公爷那里的用度肯定是足够的,至于其他的地方有没有被拖欠,奴婢还没来得及打听。”江瑶低头认错。 沈静秋当即说道:“虽然十有八九只有我们东院被账房欠着银钱,但是此事还是要再确定一下。这件事情你出面不方便,你让紫竹她们去办。” “奴婢遵命。” 紫竹同青竹算是国公府的老人,在国公府也有一定的关系渠道。很快,紫竹就将这事情弄清楚了。除了东院被拖欠了银钱外,罗蕊那里也被欠着。其他人这个月的用度一大早就放了下去。 江瑶气的要吐血,“当真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夫人不耍点威风,账房的人是不知道好歹的。” 沈静秋想了想,笑道,“今儿时辰已晚,就算了。明儿一早,紫竹青竹,你们两人尽量多带几个婆子,将我房里的摆件随意拿几件,大摇大摆的出门去当铺。路上但凡有人询问,就大声说国公府没钱,大家要生活,所以才逼得本夫人要当嫁妆过活。” “夫人,这岂不是丢你的脸面。”紫竹有些不赞同。都说家丑不外扬,沈静秋的做法则是生怕事情不够大。 沈静秋笑道,“本夫人的脸面丢就丢了,本夫人不在乎。至于国公府会不会因此丢脸,那就是老夫人同当家夫人们要操心的事情。行了,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 紫竹同青竹没有再劝。两人私下里议论,沈静秋这一手就是要同老夫人还有二夫人她们比谁更不要脸。这年头穿鞋子的怕光脚的,光脚的怕不要脸的,不要脸的都怕不要命的。 紫竹偷偷问青竹,“你说咱们夫人是不要脸的,还是不要命的。” “胡说八道,什么要脸不要脸的,小心夫人罚你。”青竹斥责。 紫竹呵呵一笑,“我就是打个比方。你瞧瞧老夫人同二夫人她们做的事情,哪一件是要脸的。如今夫人不想再忍下去,自然是要比她们更不要脸才行。反正夫人是新媳妇,做错了事情,丢了国公府脸面,也可以说情有可原。老夫人同二夫人她们可丢不起这个人。她们要了一辈子脸面,最忌讳外人说国公府的不好。夫人这一手保管叫老夫人和二夫人她们心惊胆战,乖乖的将银钱送来。” “但愿吧。”青竹没有那么乐观。这么大张旗鼓的丢国公府的脸面,怕就怕将人给逼急了,罗老夫人同二夫人会来更狠的手段。 次日一早,国公府就出现一幕奇怪的景象。下人们站在道路两旁,眼睁睁的看着东院的婆子们拿着玉器摆件之类的朝二门走去。但凡有人询问这是在做什么,婆子们就高声喊道,“还能做什么?当然是拿出去当掉,换钱买米下锅。” 问为什么要当掉。 婆子们就哭喊道:“账房的人不是东西啊,一个个贼心烂肠子,生儿子没屁眼的狗东西,不给咱们东院银钱,硬生生的要逼死我们啊。好在我家夫人仁慈,让我们将这些都当掉,换钱买米吃。” 账房的躲在暗处偷看这一幕,气的脸色发白,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他们哪里敢逼死世子夫人,分明是世子夫人要逼死他们啊。 婆子急匆匆的跑到二房禀报,“二夫人,二夫人,不好了,世子夫人那里闹起来了。东院那边的人正抱着东西出门去当铺,说要换钱买米吃。” “什么?真的闹起来了?”罗张氏一脸兴奋激动的问道。 “此事千真万确,奴婢不敢有丝毫的隐瞒。” “好,太好了。”罗张氏高兴的转圈,“我果然没看错沈静秋,这是个不怕事的。赶紧去禀报老夫人。这次老夫人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我倒是看看老夫人怎么收场。” 婆子好奇的问道,“二夫人不帮老夫人吗?” “这一次不帮。”罗张氏冷笑一声,“老夫人从一开始就瞒着我,我何必凑上去讨嫌。等老夫人在沈静秋手底下吃了亏,那时候我再出面,老夫人才会记得我的好。” “夫人高见。” 罗张氏得意一笑,“别急着拍马屁,先替本夫人盯着老夫人那里。我倒是要看看老夫人怎么应对沈静秋这一招。”心头暗道,沈静秋也是个不要脸的,手段也够狠。当东西就当东西吧,还大张旗鼓的,生怕别人不知道她要当东西过活。这么落老夫人同国公府的面子,老夫人只怕要气掉半条命。国公爷那里,这次未必还会站在沈静秋那一边。如果这样的话,那沈静秋就是咎由自取,活该。 罗老夫人果然是被气了个半死。杵着拐杖,怒问下人,“你们就眼睁睁的看着那些下贱玩意败坏国公府的名声吗,还不赶紧派人拦住。告诉门房,不准她们出府。谁要是放了她们出去,直接打一顿赶出去。” “奴婢遵命。” “赶紧去。”罗老夫人又问另一个人,“二夫人那里呢?府里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二夫人身为当家主母,怎么没有出面阻拦。去将她找来,告诉她,她要是不来的话,赶紧退位让贤,让有本事的人来管家。” 罗老夫人提着拐杖,狠狠的在地面上敲了一下,“走,随老身去会会咱们的世子夫人。这个家还轮不到一个新进门的作威作福。” 苏玉儿也要去看热闹,被苏姨妈拉住。“你去做什么,这是国公府新旧主子之间的矛盾,你去惹火烧身吗?遇到这种事情,旁人躲都来不及,偏你巴巴的往上凑。” 苏玉儿甩掉苏姨妈的手,“娘,你前些天怎么答应我的,你说不再管我的事情,你现在又在做什么?” 苏姨妈捂住嘴,“你,你不会是打世子爷的主意吧。” 苏玉儿脸色微红,跺脚。也算是默认了苏姨妈的话。 苏姨妈慌张不已,“你糊涂啊。你干嘛打世子爷的主意。世子爷为人冷酷,不近人情,又有沈静秋那样绝色的妻子,你靠什么同那沈静秋争。我之前只当你看上了二少爷三少爷他们,想着只要多用心,肯定能够攀附上一个。可是你倒好,没看上二少爷三少爷,偏偏看上了最不可能的世子爷。你是脑子进水了吗?” 苏玉儿恼怒不已,“二少爷三少爷哪里能同世子爷相比。既然要嫁,自然是嫁最能干的那一个。” “你啊你,你的心也太野了。这事情悬得很,我看还是放弃世子爷,将目标放在二少爷三少爷身上。”苏姨妈连连摇头。 苏玉儿怒火上头,“行了,我的事情不要你管,我先走了。” 不等苏姨妈反应过来,苏玉儿就跑了出去。苏姨妈跺脚,不放心苏玉儿,于是追了上去。 夏月急匆匆跑进房里,“夫人,不好了。紫竹姐姐她们在二门被拦下来了。这会老夫人也正赶过去。夫人要是不去的话,紫竹姐姐她们就要被老夫人打一顿啦。” 沈静秋失笑,“真是难为老夫人。为了对付我,连体统都不要了。罢了,你们都随我走一趟。” 还没走近二门,就听到哭喊声,吵骂声,怒吼声,声声入耳。沈静秋耳力好,已经听到罗老夫人的怒斥声,罗张氏的请罪声。沈静秋笑了笑,今儿人到地挺齐的,正好能将所有的事情一并解决了。 走近了二门,就见紫竹她们并东院的婆子们全都跪在地上。众人见到沈静秋及时赶过来,个个神情激动。 沈静秋示意她们稍安勿躁。走上前,先是恭敬的给罗老夫人请安。然后又说道,“老夫人身子骨不好,怎么到这里来了。要是出了点意外,岂不是让晚辈们伤心难过。”接着又怒斥钟嬷嬷等人,“你们是怎么伺候老夫人的,竟然让老夫人走路到这里。老夫人没有事便罢了,若是有事,本夫人定要拿你们开刀。” “好大的派头,你是哪个牌面的人,竟然教训起老身身边的人。谁给你的胆子。”罗老夫人怒斥沈静秋。 沈静秋浅浅一笑,“老夫人这话,让孙媳妇很是惶恐。孙媳妇也是出于关心老夫人,才会替老夫人训斥不懂规矩的下人。” 罗老夫人冷哼一声,“说到不懂规矩的下人,五郎媳妇,你是不是该给老身解释解释,这些人都是怎么回事。” 沈静秋一脸不解,“老夫人还不知道吗?我以为老夫人罚她们跪在这里,是因为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缘由。既然老夫人还不清楚,夏月你来同老夫人解释一下。” 夏月上前,“启禀老夫人,昨儿咱们东院去账房领用这月的用度,结果账房说夏粮没入库,没钱给咱们。让咱们自己想办法克服克服。虽说国公府穷到了这种程度,让大家都很意外。不过都是一家人,账房有难处,咱们自然要体谅。所以夫人就想了办法,让咱们搬点家当出去当了,好换钱买米吃。却不料惊动了老夫人,还请老夫人恕罪。” 沈静秋忧伤一叹,“世子爷这会正拿着性命在外面替咱们国公府拼前程,却没想到,国公府已经穷到了这个程度。要是世子知道了,不知会作何想法,会不会影响到世子的大事。哎,孙媳妇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下人们饿着肚子做活。总要让大家填饱了肚子,安抚了人心才行。如此,府中安宁,世子那边也能用心打仗。最后不得已出此下策,要是老夫人觉着这样不妥当,那要不老夫人替孙媳妇想想办法,怎么解决这银钱用度的难题。” “放肆!身为堂堂世子夫人,不顾体统,不顾国公府的脸面,竟然派人去当东西。你到底有没有将世子放在眼里,将国公府放在眼里。别给老身找借口,就是有天大的理由,也不能将国公府的脸面踩在脚底下。”罗老夫人疾言厉色,不容沈静秋辩驳。又说道:“而且这些家当,并不全是你的嫁妆。老身有理由怀疑,府中出了内贼。这分明就是打着被账房刁难的幌子,去销赃。来人,将这里看守起来。老身今儿要亲自查一查这内贼,究竟猖狂到什么地步。” 沈静秋挑眉,“老夫人说孙媳妇是内贼?孙媳妇进门才多长时间?连库房的大门朝哪个方向开都没弄清楚,又如何敢当内贼的罪名。老夫人欲加之罪,孙媳妇却是不认的。” 罗老夫人冷笑一声,“在这里狡辩没用。是不是内贼,是不是有问题,等老身查了后就会一清二楚。” 沈静秋淡然一笑,“老夫人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孙媳妇没有不从的。” 全场人都意外极了。看情形,分明是罗老夫人逮住了什么把柄。沈静秋不像是个笨的,怎么就这么痛快的答应了。莫非沈静秋料敌先机,早做了安排。就连夏月她们都这么认为,以为沈静秋私下里做了安排。 罗老夫人暗自得意一笑,沈静秋这个贱人,今儿总算逮住了她的小尾巴。 “但是……”沈静秋语调一转,“孙媳妇这里正好有件事情,今儿遇上了,就一并处置了吧。来人,将单嬷嬷带上来。” 单嬷嬷被两个婆子绑着,灰头土脸的带了上来,后面一个婆子手里头提着一个包袱,包袱里面发出响动。 罗老夫人皱眉,“五郎媳妇,你这是做什么?单嬷嬷是蕊姐儿的教养嬷嬷,你竟然如此对待她。你还有没有基本的良心。” 沈静秋笑道:“正是因为孙媳妇有良心,所以才将她带来见老夫人。孙媳妇要是没良心的话,早就让人一刀将她咔擦了。”那一声‘咔擦’,让在场的大部分人,都突觉后颈发凉。就连罗张氏同罗王氏都心头一颤,心道这沈静秋还真是敢说。可别是个光架子,光说不练。 沈静秋又继续说道,“老夫人要是知道这单嬷嬷究竟做了什么事情,相信也有一刀宰了这婆子的冲动。”然后吩咐婆子,“你们同老夫人说说,这单嬷嬷究竟做了什么。” 其中一个婆子,嘴快的说道,“启禀老夫人。老奴是在后门当差的。好几次看到单嬷嬷鬼鬼祟祟的提着一个包袱出去,一副生怕被人发现的模样。如今,世子在外征战,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咱们国公府。老奴不敢怠慢,怕单嬷嬷是往外传递什么消息,又不敢贸然上去阻拦。毕竟单嬷嬷是大姐儿身边的教养嬷嬷,是极有体面的人。于是老奴让自家儿子盯着单嬷嬷,看她究竟去了哪里。结果这单嬷嬷竟然去了当铺。原来这些年,单嬷嬷一直偷大姐儿房里的物件,偷了以后就拿出去死当。换了钱就给她的赌鬼儿子还赌债。这事情,都持续好几年了。此事老奴不敢隐瞒,就禀报了大姐儿。大姐儿又禀报了世子夫人。世子夫人一听,竟然有这等大胆包天的奴婢,极为恼怒,要求咱们抓单嬷嬷一个人赃并获。于是今儿一大早,趁着单嬷嬷偷东西出去当的时候,老奴同姐妹们就江她抓了个现行。” 说完,就将包袱摊开,露出里面的物件。果然都是国公府的东西。不仅如此,包袱里面还有从单嬷嬷的家里搜出来的当票,最早的可以追查到五年前,最迟的就是前几日。人赃并获,这样的人死八百遍都不过分。 江瑶突然上前,一手拿掉堵在嘴里的破布,顺便一脚踢在单嬷嬷的心窝子上。 单嬷嬷惊恐不安,鼻涕眼泪糊了一脸,“求老夫人救命,老奴也是被逼得没办法了啊。摊上那样一个儿子,老奴能怎么办。老奴就这么一个儿子,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被追债的人砍死吧。呜呜,老奴的儿子还没娶妻生子,还没有给我们老单家留下血脉啊。老夫人,看在老奴伺候多年的份上,求老夫人救救老奴吧。老奴还不能死啊,老奴死了,老奴的儿子也没了活路啊。” 众人冷漠的看着单嬷嬷哭诉,当然也有不忍心的,偷偷的抹眼泪。 沈静秋冷冷一笑,“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甭管有多少苦衷,都不是作恶的理由。老夫人,单嬷嬷是您身边出来的人,该怎么处置她,还请老夫人决断。” 罗张氏同罗王氏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都有些咋舌。沈静秋分明是在同老夫人谈条件。老夫人想要查东院,那么就得依着沈静秋的意思处置单嬷嬷。但凡老夫人敢替单嬷嬷开脱,沈静秋就能将此事闹翻天。反正沈静秋手里有人证有物证,可谓是铁证如山。比罗老夫人单纯的猜测强多了。 罗老夫人嘴唇抖动了两下,脸上的肌肉都是僵硬的。怒斥单嬷嬷,“你这个狗才,亏得老身这么信任你,你竟然阳奉阴违,将老身的话全当做耳边风。敢作敢当,既然敢偷盗国公府的财物,不处置你不能服众。来人,将这老奴拉下去狠狠的打,打死了事。” 单嬷嬷被吓得说不出话来,一脸灰白的望着罗老夫人,分明是无法接受这个结果。机灵的婆子赶紧将单嬷嬷的嘴巴赌起来,以免她说出不恰当的话。单嬷嬷被压在条凳上,被绳子绑了起来。两个粗壮的婆子手持水火棍,一棍接着一棍的打下去。区区三四棍,已经血浸衣衫,单嬷嬷本人满身的冷汗。 躲在人群中的罗蕊,有些不忍。再不满单嬷嬷,那也是陪着她数年的老人。就在她要站出去替单嬷嬷求情的时候,江瑶眼疾手快的拉住了罗蕊,并且顺势捂住了罗蕊的嘴巴。江瑶小声的问罗蕊,“蕊姐儿,你这一出去,夫人的全盘谋划可就彻底完了。你也不忍心看到夫人功亏一篑吧。再说了,那单嬷嬷死不足惜。她那样的人,丢到衙门里去,是要受剐刑的。蕊姐儿是想单嬷嬷被人一刀一刀慢慢杀死,还是想让她挨板子,死的痛快一点。” 罗蕊一脸纠结痛苦,“我不忍心看下去。那是一条人命,活生生的人命。” “不忍心看那就不要看。” 罗蕊趴在江瑶的肩膀上,无声哭泣。平生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见识了现实的残酷血腥,罗蕊承受不了,无奈选择了逃避。 十几板子下去,单嬷嬷早就血肉模糊,只靠着最后一口气吊着。条凳周围,血流成河,刺激着每个人的神经。 罗老夫人突然出声,“留人在这里料理干净。其余人随老身去东院。” 罗老夫人又朝沈静秋看去,“五郎媳妇,希望你好自为之,不要做无谓的反抗。” 沈静秋笑了笑,“老夫人要查看东院,孙媳妇岂敢不从。只是有个问题,孙媳妇想要问清楚。若是检查结果证明了孙媳妇的清白,又当如何?孙媳妇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是不是也该给一点补偿。” 罗老夫人冷笑一声,“等证明你清白后再说这话不迟。” 罗老夫人打头,带着人,浩浩荡荡的朝东院而去。 夏月等丫头着急得不行,急切的问道,“夫人,要不要奴婢们做什么。” 沈静秋笑了笑,“不用。只需跟在我身边就行了。” 沈静秋陪着罗老夫人,还有罗张氏,罗王氏等人来到东院。东院的婆子们如临大敌,连在外院当差的侍卫们都被惊动了。侍卫头领来见沈静秋,“夫人,需要属下做什么,尽管吩咐。” 沈静秋点点头,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你们来的正好,将这里给我看起来。仔细盯着每一个人,以免咱们院子里多出一些不该有的东西,当然也要防备着院子里少了物件。” 罗老夫人怒斥,“放肆!老身岂是如此下作的人。” 沈静秋屈膝行礼,“老夫人误会了。孙媳妇的意思是让侍卫们盯着那些下人。正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孙媳妇先小人后君子,也免得后面闹出纠纷,大家都说不清楚。” 罗老夫人冷哼一声,“老身倒是要看看你究竟要耍多少花样。来人,给老身搜。凡是单子上没有的,都给老身搬出来。” “奴婢遵命。” 那些婆子们如狼似虎,冲进了东院几个主要院落。夏月她们则组织东院的丫头婆子们监视老夫人的那些人,免得她们将屋里的摆件打坏了。 沈静秋命人端来几把椅子,招呼罗老夫人,罗张氏等人坐下等候。沈静秋就陪坐在罗老夫人身边,双手奉上香茗。“老夫人喝茶。孙媳妇进门也有些日子了,老夫人还是第一次到东院来,孙媳妇倍感荣幸。” 罗老夫人放下茶杯,意味不明的盯着沈静秋看。 沈静秋镇定的很,罗老夫人想从她脸上看出什么名堂来,怕是失望了。 罗老夫人果然有些失望。不得不承认,沈静秋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单是这份定力,就不是一般人能够比的。就好比其他几个孙媳妇,若是遇到同样的事情,难免心慌意乱,本没有做错事情,在旁人的步步紧逼下,也会变得心虚不安。唯独沈静秋,自始至终,她都是镇定如初,仿佛一切都在掌握中一样。 若是罗老夫人性子没那么古怪,对人稍微公允一点,一定会对沈静秋的表现满意。这才是身为世子夫人该有的气度和风范。可是偏偏沈静秋的手段都是用在她本人身上,无论如何罗老夫人都不可能公允的看待沈静秋。也因此,沈静秋越是表现得镇定,罗老夫人就越发的厌恶,恨不得拿个什么玩意将沈静秋那张脸给蒙起来。 罗老夫人带来的婆子,个个如狼似虎,恨不得翻遍东院的每一个角落。要不是江瑶她们带着人在旁边监督,加上侍卫们个个跟防贼一样的目光,那些婆子们早就东院给翻了个底朝天。不过就算有人盯着,东院也难以避免被人蹂躏了一通,看上去极为狼狈。 地面上摆放了不少瓷器玉件,还有一些稀罕的玩意。钟嬷嬷对罗老夫人说道:“老夫人,这些都不在名单上。” 罗老夫人顿时就笑了起来,“五郎媳妇,这些不在名单上的物件,你如何解释?” 沈静秋淡漠一笑,“老夫人,在说这件事情之前,还是先让那些婆子们都退出来吧。不然,一会伤着了她们,孙媳妇可不负责的。” 只见侍卫们拔出腰刀,就准备驱赶那些还不死心,还想乱来一通的婆子们。 罗老夫人怒斥,“都给我住手。全部退下。当着老身的面,还敢乱来,谁给你们的胆子。” 沈静秋对侍卫们微微点头示意,侍卫们才肯退下。至于那些婆子们,同样很不不甘心的退了出来。 罗老夫人端起茶杯,冷笑一声,“五郎媳妇,说吧,这些都是从哪里来的。若是说不出一个子丑卯寅来,那就别怪老身对你不客气。” 沈静秋笑笑,眼中是一闪而逝的冷酷。笑着说道:“这些物件啊,莫非老夫人以为是世子置办的私产。” 罗老夫人冷冷的说道:“罗隐有没有置办私产,你是他的妻子,肯定比老身更清楚。如今情况,你若是肯主动坦白,老身还会给你一二分体面。若是负隅顽抗的话,别怪老身对你不客气。” 沈静秋淡笑,“老夫人准备如何对我不客气?” 罗老夫人眼一瞪。 沈静秋不以为意,又继续说道,“不知老夫人为什么会咬定世子在外面置办了私产,难道就凭这几样物件?” 罗老夫人冷笑一声。钟嬷嬷替罗老夫人说出疑问,“世子夫人,这些物件,不在库房名单里,也不在世子夫人的嫁妆单子里。不是世子置办下来的私产,难不成是平白无故的冒出来的吗?” 沈静秋嘲讽一笑,“钟嬷嬷,你觉着世子会是那么愚蠢的人吗?若是真的置办了私产,世子会蠢的将证据大摇大摆的摆在屋里,等着你们来抓把柄吗?” 钟嬷嬷脸色涨红,恼羞成怒,“若不是私产,那这些物件为何没有确切的来历。世子夫人就不要妄图狡辩,狡辩是没有用的。” 沈静秋笑着问罗老夫人,“孙媳妇真的不明白,是什么原因让老夫人认定了世子在外面置办了私产。若是单凭这几个摆件的话,那老夫人肯定是被人蒙骗了。” 罗老夫人怒斥,“放肆。老身做事,哪有你质疑的余地。你还不赶紧交代,莫非非得逼着老身对你甩脸子吗?” 沈静秋面露讥讽之色,“启禀老夫人,二婶娘,三婶娘,这些物件的确是有来历的。不过来历不是世子的私产,自然也不在库房名单和我的嫁妆单子上。而是在一张你们忽略了十几年的某张单子上。没错,这些物件都是我婆婆当年的嫁妆。江瑶,去将大夫人的嫁妆单子拿来给老夫人过目。这么多年过去了,只怕老夫人同两位婶娘都已经忘记了我婆婆的那份嫁妆吧。” 罗老夫人微蹙眉头。罗张氏同罗王氏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拼命回忆轩辕氏的那份嫁妆后来是怎么处置的。两人都望着罗老夫人,她们记得,当年因为罗隐年岁还小,所以轩辕氏同慕容氏,两分嫁妆都在罗老夫人手里。既然是罗老夫人掌管着轩辕氏同慕容氏婆媳两人的嫁妆,那为何会认不出这些物件。 罗张氏压低声音,询问,“老夫人,这些真的是大嫂的陪嫁吗?儿媳妇以前都没见过。不过看品相,也只有大嫂那样的出身,才能有这样上乘的陪嫁。瞧那件玉件,应该是御赐的吧。啧啧,这么多年了,没想到五郎竟然会将大嫂的嫁妆翻出来给五郎媳妇做摆件用。五郎这孩子还真是宠爱沈氏。” 沈静秋微微颔首,“二婶娘客气了。” 罗老夫人突然发怒,“都给我闭嘴。” 罗张氏讪讪然,罗老夫人这分明是在迁怒。 罗老夫人气的半死。早在罗隐十四岁那年,由国公爷罗达做主,偷偷的就将轩辕氏的嫁妆交给了罗隐。至于慕容氏的嫁妆,后来又被罗隐要了去,全用来给罗蕊做嫁妆。这两件事情过去那么多年,再说当年罗老夫人也不愿意被人戳脊梁骨,被人说霸占儿媳妇孙媳妇的嫁妆之类的,因此除了每年对账外,并没有亲自打理那些嫁妆。也因此她也不清楚轩辕氏的陪嫁,具体都有哪些东西。没想到,就是这个疏忽,竟然让沈静秋钻了空子。 罗老夫人一张老脸,白了又青,青了又紫,跟调色盘一样。大家都低着头,只当没看到。总归多少都要给罗老夫人留一点体面。 江瑶很快将轩辕氏的嫁妆单子取了来,那些搜出来的摆件什么的,果然都是轩辕氏的陪嫁,嫁妆单子上一件不落,全都找得到。 钟嬷嬷如丧考妣,眼巴巴的望着罗老夫人,“老夫人,你看如今该怎么办?” 罗老夫人气的急促的喘气,今儿丢脸丢大发了。没想到沈静秋做事,滴水不漏,半点把柄都没有。 却在此时,有人突然说道:“那嫁妆单子未必就是真的,说不定是有人篡改过的,目的就是为了蒙混过关。这种事情外面见多了,你们可别被蒙骗了。” 众人随着说话声音看过去,竟然是苏玉儿。大家一脸古怪,想笑又忍着。 沈静秋笑了笑,说道:“我还奇怪是谁竟然会说出如此没见识的话,没想到会是苏表妹。苏表妹,你出身小户人家,见识不够,不明白这嫁妆单子的含义,也是情有可原,所以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以后莫要在人前说这样的话,免得惹人嗤笑,被人说没家教。” 沈静秋话音一落,嘲笑声就接二连三的响起。众人都在掩嘴嘲笑苏玉儿的自以为是和无知愚蠢。 苏玉儿涨红了脸,苏姨妈死死的拉着苏玉儿,不让她犯糊涂。苏玉儿用力一甩,走上前,不顾脸面的问道:“还请表嫂教我,刚才我说的话究竟错在了何处。” 沈静秋挑眉一笑,“苏表妹,你果真不知你错在何处?” 众人都在嘲笑,苏玉儿很没脸,可是心里头又极度不甘心。尤其是被沈静秋看不起,让她心头的不甘心放大了数十倍。她涨红了脸,“表妹诚心求教,还请表嫂教我。”顿了顿,见沈静秋不肯表态,又说道:“表嫂不肯明说,莫非是心虚?” 沈静秋笑了笑,“那就劳烦钟嬷嬷将嫁妆单子给表姑娘看看,顺便让她长长见识。相信过了今天后,表姑娘就不会再说出这种惹人发笑的话。” 丫头婆子们又是一阵嘲讽的笑。 钟嬷嬷这会倒是听话的很,她也是想看苏玉儿没脸的样子。将嫁妆单子拿到苏玉儿面前展开,“表姑娘,你可要睁大眼睛看清楚了,将来等你出门子的时候,也就不会被人蒙骗了。” 苏玉儿盯着嫁妆单子看个不停,这么丰厚的嫁妆,这么多值钱的物件。为何上辈子,她从来不知道这份嫁妆的的存在。罗隐对她隐瞒这件事情,是有心还是无意。为什么罗隐同沈静秋成亲这么短的时间,就将轩辕氏的嫁妆交给了沈静秋。不公平!这绝对不公平。苏玉儿捂住心口,一副受了莫大打击的模样。 钟嬷嬷笑着提醒,“表姑娘,别光盯着值钱的玩意看。先看这下面,这下面的落款,这才是最为关键的。看见了吧,这上面有宁王府的印鉴,还有咱们国公府的印鉴,对了,这里还有先夫人的私人印鉴。现在苏姑娘该明白吧,嫁妆单子不是你想的那样什么人都能随便捏造一份出来。以后就不要再说那些没见识的话,丢你的脸事小,丢了咱们国公府的脸面,那就闹大发了。” 苏玉儿一脸遭雷劈的样子,“不,这不可能。怎么会这样。”苏玉儿朝罗老夫人求助,“老夫人,事情不是这样的,对不对。这份嫁妆单子,是有人捏造出来的,对不对?” 罗老夫人一脸嫌弃,“行了,不懂就不要乱说话。” 罗张氏笑道,“都说玉儿姑娘冰雪聪明,如今看来,还是有所欠缺啊。哎,这也不怪玉儿姑娘,怪只怪苏家破落了,好好的姑娘,竟然养成了这样小家子气。还天真的以为嫁妆单子是个人就能伪造。这话要是传出去,绝对是京城今年最大的笑话。” 苏姨妈越过人群,拉住苏玉儿,“你这个死丫头,才读了几天书,就在这里充大头。还不赶紧退下。”然后又赶紧给罗老夫人赔罪,“老夫人见谅,玉儿今日糊涂了,才会说出那些话来,平日里她都不是这样的。”又是鞠躬,又是作揖,就差跪在地上了。 罗老夫人赶紧挥手,“行了,赶紧将她带下去。不懂就不要装懂。”看来她还是高看了苏玉儿。想想苏玉儿以前做的那些事情,分明就是个丫头婆子,难怪没见识,还不会说话。 苏玉儿硬生生的吞下苦果,无奈之下被苏姨妈带走。走出人群,忍不住回头朝沈静秋看去,心中莫名悲痛。处处都要被沈静秋压一头,今儿还被嘲笑,她如何咽下这口气。 苏姨妈戳了下她的头,“你啊,心比天高,就是不知道有没有那个福气。” 苏玉儿凄凉一笑。很快,又打起精神,她就不信凭着上辈子的记忆,还不能将沈静秋干掉。 第143章 罗隐威胁老夫人 沈静秋说道:“不相干的人走了,事情也真相大白。老夫人,孙媳妇也不追究究竟是谁在老夫人耳边乱嚼舌根子,致使老夫人对世子对孙媳妇生出这样天大的误会来。不过事情既然已经清楚,还请老夫人多多少少给孙媳妇一点补偿。总不能让孙媳妇白白受了这番苦。” 罗老夫人气了个半死,沈静秋是有多不要脸,竟然还敢问她要补偿。、 罗张氏出言说道,“五郎媳妇,你这可就不对了。老夫人这么做,不管是不是被人蒙骗了,那也是为了咱们国公府着想。毕竟国公府的规矩不能坏。难道五郎媳妇连这点大局观也没有吗?整日里斤斤计较,可不是做世子夫人该有的样子。” 沈静秋不为所动,“二婶娘说的在理。不过我的要求也是极为合理的。总不能以后,但凡有个人怀疑我如何如何,就二话不说直接冲到东院来闹腾一番吧。就如二婶娘说的,没有规矩就不成方圆。我觉着,是时候将规矩立起来了。” 沈静秋似笑非笑的朝罗张氏看去。罗张氏心头一颤,沈静秋是什么意思,想将矛头对准她。那可就打错了算盘。 罗老夫人冷着脸,怒斥沈静秋,“放肆,老身做什么难道还需要你同意吗?老身做就做了,谁敢问老身要补偿。岂有此理。”罗老夫人恼羞成怒,甩袖离去,摆明了这回要做个无赖。 罗老夫人一走,那些婆子丫头也都纷纷跟着走了。东院瞬时空了一大半。侍卫头领朝沈静秋看来,请示要不要出面拦着罗老夫人的去路。 沈静秋微微摇头,示意不用。罗老夫人要做无赖就做吧,她也不在乎。 罗张氏也起身告辞,沈静秋快手一步,抓住罗张氏的手,“二婶娘等等。二婶娘最是孝顺,相信二婶娘一定不会拒绝帮老夫人善后吧。” 罗张氏浑身一抖,顿时有了不妙的感觉。抽手,想要离去,却发现无论如何都不能挣脱开沈静秋的手。罗张氏怒道:“五郎媳妇,你这是做什么。” 沈静秋理所当然的说道,“二婶娘,我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你们做长辈的,总要给点说法吧。二婶娘不用担心,侄儿媳妇不贪心,只需二婶娘将蕊姐儿那边的用度一并算到东院这边来就行了。以后蕊姐儿的事情就由我们大房操心,再也不用二婶娘费心。侄儿媳妇可是在替二婶娘减轻负担啊,二婶娘不会反对吧。” 罗张氏松了一口气,只要沈静秋不是想要她的管家权利,那事情就好商量。罗张氏挑眉一笑,“世子夫人想要代管蕊姐儿的事情,似乎不合规矩吧。” 沈静秋笑道:“二婶娘这话就外道了。蕊姐儿是我们大房的人,我身为大房的当家主母,你说有没有资格代管蕊姐儿的事情。” 罗张氏一本正经的说道:“这件事情我现在不能答应你。此事需禀报了老夫人,只要老夫人同意,我这里立时三刻就替你办妥。” “那就多谢二婶娘。”沈静秋笑道,“另外还有一件要紧的事情,二婶娘不会忘记了吧。” 罗张氏心头不安,“你是指?” “账房不拿钱给咱们东院,咱们东院眼看就要饿肚子了,此事该如何解决,还请二婶娘拿出一个章程来。否则,我只能让下人出门当东西换钱买米下锅。到时候丢了国公府的脸面,这责任二婶娘也要承担一半的。谁让二婶娘是当家主母,这件事情二婶娘可不能置身事外。”沈静秋似笑非笑的看着罗张氏。 罗张氏眼皮子直跳,笑道:“此事肯定有误会。你放心,我这就让人去账房查账。这么大的国公府,我就不信区区几百一千两银子都拿不出来。十有八九是下面当差的人不用心,想要敷衍了事。你且放心,银子肯定不会短缺。即便账房真的没钱,大不了我掏私房钱帮你贴补一点。” 沈静秋笑道,“二婶娘不愧是当家主母,这份气度,侄儿媳妇还要多向二婶娘学习。” 罗张氏笑道,“五郎媳妇客气了,要是没别的事情,我就去忙了。” “二婶娘慢走。”沈静秋送走了罗张氏,返身回到院落,吩咐下人赶紧将屋里收拾出来。 罗老夫人回到房里,钟嬷嬷紧跟在后面。钟嬷嬷小心翼翼的说道:“老夫人消消气,不值得为了这点事情动怒。” 罗老夫人回头,指着钟嬷嬷大骂,“你这老奴,老身让你去办点事情,你就这么办的。当初你信誓旦旦的说那些物件都不在名单上,定是罗隐那臭小子在外面置办的私产。结果呢,老身被人落了面子,你可满意了。” “老夫人饶命。”钟嬷嬷干脆利落的跪在地上,“老夫人,老奴是无心的啊。老奴也没想到世子会将大夫人的陪嫁翻出来。” “你没想到?你害的老身一番盘算全部落空,老身岂能轻饶你。”罗老夫人提起拐杖就朝钟嬷嬷当头打去。 钟嬷嬷不敢躲避,硬生生的挨了一下。额头被打破,鲜血糊了半张脸,看上去忒骇人。 罗老夫人也没想到这一棍子竟然有这样的力度,也惊了一下。心下有些后悔,却也不肯在下人面前落了面子。于是挥手,“赶紧退下,找个大夫看看。” 钟嬷嬷顶着一脸的血,忍着头上的疼痛,灰溜溜的退了下去。 钟嬷嬷看了大夫,需要在床上养几天。有婆子来看望钟嬷嬷,难免会替钟嬷嬷抱不平,小声嘀咕着,“老夫人这气性也忒大了点。好好的,非要折腾。结果没得到便宜,反倒是连累了嬷嬷挨了顿打。” 钟嬷嬷心里头不是不怨的,只是她是老夫人的人,这辈子只能靠着老夫人。所以就算再多的怨恨,也要忍下去。将对罗老夫人的恨转化为对别人的恨。钟嬷嬷听了婆子的话,那心情可想而知。没好气的说道,“如今说这些做什么。” 婆子说道,“话可不能这么说,嬷嬷白白挨了一顿打,难道就不想知道究竟是谁挑唆老夫人想出这样的法子来折腾东院那边。” 钟嬷嬷眼前一亮,“难不成你知道是谁在老夫人跟前挑唆。” 婆子掩嘴轻笑,“嬷嬷还真问对了人。嬷嬷可知,老夫人吩咐你去东院查看那一日,有谁在你之前去见过老夫人。” “这个我知道,是苏家表姑娘。”钟嬷嬷说道。 婆子笑道,“正是那个苏家表姑娘。” 钟嬷嬷蹙眉,牵动伤口,痛的她倒吸一口凉气。“这不能吧。苏姑娘才多大,同东院无冤无仇的,怎么会挑唆老夫人。你莫要胡说。” “我的好嬷嬷哦,你被人当枪使,还给人说好话。可见那个苏姑娘隐藏得多深,连你都不怀疑她,更别说别人了。嬷嬷,我不瞒你,此事千真万确。那小姑娘不知安的什么心,见了老夫人就说去了东院玩耍,说世子夫人房里的摆件多贵重多值钱,又说沈家至少给世子夫人数十万的陪嫁。正是因为有她这番话,老夫人才会翻看世子夫人的嫁妆单子,才会让你去东院查看,也就有了之后的事情。” 钟嬷嬷悚然而惊,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被一个小姑娘给算计了。“一个小姑娘,眼皮子浅,见钱眼开,想同人显摆也是正常。” 婆子笑着摇头,“嬷嬷就是心太好。就算苏姑娘想同人显摆一下自己的见识,难道不该是同同龄的姑娘们显摆吗?老夫人这辈子什么没见过,苏姑娘就算再天真,也不可能显摆到老夫人跟前吧。她这分明是在给世子夫人上眼药。” 钟嬷嬷几乎被说服了,只是还有个问题,“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对她有什么好处。你要是说不出个让人信服的理由来,你之前说的那些话就全都是放屁。” “这个可真不好说。”婆子意味不明的笑着,“不过小姑娘的心思啊,其实也就那么回事。要么是为了胭脂水粉,几件新衫计较,要么就是为了哪个男人吧。哈哈,苏姑娘在咱们国公府见识了富贵,只怕已经存了要嫁入高门的念头了。毕竟吃惯了山珍海味,再让她嫁到小门小户吃糠腌菜,一文钱一文钱算计着过日子,换了谁也不愿意啊。” “就凭她,也想嫁入高门。”钟嬷嬷嗤笑,“除非给人做妾。” 说完这话,钟嬷嬷就愣住了。望着婆子,“你是说苏姑娘想给世子爷做妾。就为了这,就在老夫人面前给世子夫人上眼药?” “这话我可没说过。小姑娘的心思,我可猜不到。”婆子见话说的差不多了,就起身告辞离去。 钟嬷嬷狠狠的捶打床板,事情真相要真是这样的,那她岂不是被一个小姑娘当枪使唤。岂有此理。钟嬷嬷下定决心,非得给苏玉儿一点好看。 婆子离了钟嬷嬷,回到国公府,找到一个三房的小姑娘,对她说:“请禀报三夫人,奴婢幸不辱命。” 小姑娘笑道,“大娘辛苦了。这是夫人赏你的,你拿去打酒喝吧。” “哎呦,夫人太客气了。”婆子拿着分量十足的荷包,喜笑颜开。 小丫头送走了婆子,这才返身去回复三夫人罗王氏。 “夫人,事情已经办妥了。钟嬷嬷已经知晓了一切。” 罗王氏调弄着胭脂,“此事办的不错,下去领赏吧。” 小丫头笑道,“多谢夫人。” 罗王氏伸出手指头,沾了一点胭脂,在手背上试着效果。 陪嫁嬷嬷李嬷嬷悄声问罗王氏,“夫人,如今我们该怎么做?” 罗王氏笑道,“过个两日,你想个办法,将此事透露给二夫人知晓。” “奴婢还是不明白,夫人这么做的用意。”李嬷嬷好奇的问道。 罗王氏呵呵一笑,“本夫人这么做的目的,就是搭台子看戏。反正咱们是看戏的,不怕事大。你就照着我的吩咐去做,后面等着看好戏就行。” “奴婢明白了。” 先不说钟嬷嬷如何对付苏玉儿。就说罗张氏这里,为了卖一个面子给沈静秋,当天就将事情办定。从今以后,罗蕊的所有用度全都划归东院来管。包括罗蕊身边的婆子丫头,也都由东院这边决定。 沈静秋得了这个消息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撤换了罗蕊身边伺候的几个丫头。被撤换的丫头个个哭天抹地,赌咒发誓以后再也不敢轻忽罗蕊,一定用心当差。沈静秋不为所动,依旧照着原定计划,让婆子们将这些人都赶了出去。 丫头们又哭天抢地去求罗蕊,请罗蕊看在这么多年的主仆情分上,求求世子夫人,再给她们一个机会。 罗蕊一脸为难的看向沈静秋,“五婶娘,要不就再给她们一个机会吧。” 沈静秋笑道,“蕊姐儿,你是好心,可是有些人不仅不会感激你,反而将你的好心当做是软弱可欺,自以为你是她们手中玩物,可以随意拿捏。长此以往,心里头难免存了一个心思,做错事情不要紧,反正蕊姐儿耳根子这么软,求一求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罗蕊低着头,羞愧无比。 沈静秋继续问道,“蕊姐儿,你还要替她们求情吗?” 罗蕊一脸为难,很难决断。沈静秋就指着那几个丫头说道,“这些人身为你身边近身伺候的丫头,按理就该一心一意的为你打算。可是她们不仅不为你打算,还处处拿捏你,欺瞒你,个个奴大欺主,过的日子比咱们国公府正经的小姐过的都要舒坦几分。江瑶,将东西带上来让蕊姐儿看看。” 江瑶带了数个包袱上来,全都敞开丢在几个丫头跟前。几个丫头瑟瑟发抖,跪伏在地上,惊恐不安的说道,“求世子夫人饶命。” 沈静秋指着那些包袱,对罗蕊说道:“这些东西全是从丫头们的房里搜出来的。瞧瞧这些首饰,这些衣料,蕊姐儿有没有觉着很熟悉。这些可都是你的,可如今全落到了丫头们的口袋里。她们这样贪心不足,派头比主子还大的人,蕊姐儿你确定要留下她们。” 罗蕊一脸不安,“此事请五婶娘做主。” 沈静秋对婆子们吩咐道:“将这些奴大欺主的东西全都打一顿,赶出去。要是她们的老子娘或者兄弟姐妹有在大房当差的,也全都赶出去。我们国公府,至少我们大房绝对不会用这等没有规矩的下人。” 婆子们领命而去,带着丫头们下去行刑。随着丫头们被带走,她们的凄厉惨叫声也逐渐远离。 沈静秋拉着罗蕊的手,笑道,“蕊姐儿,不要怪物婶娘手段太过狠辣。正所谓该出手时就出手,有的人值得你给她们多一次机会。可是有些人,是万万配不上你的这份好心。来,今日我就教你如何挑选丫头,又该如何调教身边的丫头。” 罗蕊收拾心情,低眉顺眼的说道,“侄女听五婶娘的。” 沈静秋笑道,“你不必如此。我并不打算包办你所有的事情。正所谓靠山山倒,靠人人跑,这世上最靠的住的还是你自己。而我,只是给你指一个方向,具体要如何走下去,就要看你自己的。今儿我一手帮你决定所有的事情,并非要控制你,只是要手把手的教你如何做出决断。记住,做人一定要有自己的立场,要有主见。不可人云亦云,更不可耳根子软。尤其是不能因为别人哭诉几句,装装可怜,就无条件的答应别人的请求。” 罗蕊一脸羞愧,“多谢五婶娘,是我想错了。” 沈静秋拍拍她的手,“没事。谁都会犯错,以后注意点就行了。来,今儿我教你如何挑选丫头。从明儿开始,你就要学着如何调教丫头。对了,以后每日早上,你都去我那里,同我一起打理东院的内务。还有你母亲留给你的嫁妆,你也要学着打理。免得将来嫁了出去,被旁人拿捏住。” 罗蕊眼眶泛红,抬头望着沈静秋,“多谢五婶娘。可是我,我不行的。” “没有人天生就会这些事情。所有的事情都是一点一点学会的。你这么聪明,相信要不了多久就能学会一切。行了,不要妄自菲薄。你可是我们大房的大姑娘,可不能哭鼻子,让人看笑话。” 罗蕊赶紧擦掉眼泪,“多谢五婶娘替我考虑这么多,我一定会认真学习,不会让五婶娘失望的。” 沈静秋笑道,“你有这个决心,那就最好不过。好了,我们开始挑选丫头吧。” 接下来的日子里,罗蕊就安心的跟着沈静秋学习管家,学习如何打理她母亲慕容氏留下的嫁妆。而国公府也难得的平静下来,一副齐乐融融的样子。下人们都在怀疑,这还是那个每日里斗得你死我活的国公府吗?让人忒不习惯,连看戏的机会都没有了,真心不美。 这一日,沈静秋正在让罗蕊看账本。紫竹急匆匆的从外面跑进来,一脸喜意,“夫人大喜,世子爷连续三战大捷,消息传到京城,陛下说要封赏世子爷。一会宫里的内侍就该到了。夫人赶紧准备一下,免得失了礼数。” 罗蕊的眼睛都在发亮,“五叔父真厉害,这世上就没有什么事情能够难住五叔父的。” 沈静秋笑道,“世子要是知道你如此信任他,定会异常得意。” 罗蕊不好意思的笑笑,“既然五婶娘要去见天使,那侄女就先告退。” “行,你自己回去揣摩揣摩。” 罗蕊走后,沈静秋也换上品级大服,前往大厅迎接旨意。光启帝果然大喜,赏赐金银布匹无数,而且还恩萌罗隐嫡长子为五品骑都尉。 等内侍一走,罗张氏就酸酸的说道,“五郎同五郎媳妇还真有福气,这孩子还不知道何年何月出生,倒是先有了品级。” 沈静秋笑道,“二婶娘说笑了,不过是个虚衔,挂个空名而已。二婶娘是咱们国公府的当家主母,又岂会看得上这虚头巴脑的勋位。” 罗张氏呵呵一笑,“世子夫人的口气还真大。” 沈静秋淡漠一笑,反问,“二婶娘不会是心生嫉妒吧。” “哪能呢,就如你说的,不过是个虚衔。”罗张氏有些不自在,扭头就走了。 这会恰好有丫头来禀报,“世子来信了,老夫人请二夫人世子夫人都过去。” “咦,世子的信不是该给世子夫人吗,怎么到了老夫人的手里。”罗张氏一脸大惊小怪的问道,又挽着沈静秋的手,“五郎媳妇,你不要多想。世子心里头肯定是惦记着你的。” 沈静秋扒开罗张氏的手,笑道:“不知二婶娘哪只眼睛看到侄儿媳妇在多想。老夫人是世子的亲亲祖母,世子来信,自然是该先紧着老夫人才对。所以那句话,侄儿媳妇要还给二婶娘。还请二婶娘不要多想,不就是一封信。” 罗张氏哼了一声,这会嘴硬吧,等会到了老夫人那里,她倒是要看看沈静秋怎么嘴硬。 到了正院,所有人都到齐了。就连平日里极少露面的三老爷罗保都到了。 国公爷罗达笑道,“老太婆,将定邦的信给老夫。老夫先看看他在信里面都写了些什么。” 罗老夫人将信件递给国公爷罗达。国公爷笑呵呵的撕开信件封口,拿出信纸看了起来。连连点头,笑容满面。 三老爷罗保性子急切,问道:“父亲,定邦在信里写了什么,让大家都看看吧。”罗家已经有十多年没人上战场挣军功,如今好不容易出了一个罗隐,自然是全体关注。再一个,罗家立身的根本就是军功,没有军功,没有出色的人才,罗家迟早要败落。罗隐的性子虽然不讨喜,但是确实是有本事的。这会,凡是罗家人,都是与有荣焉。有罗隐支撑着国公府,只要不站错队,国公府至少还能荣华三五十年。 国公爷将信件交给罗老夫人,笑呵呵的说道,“定邦这孩子不错,打仗是个好手。不仅会打仗,人情来往方面也有些长进。目前看来,定邦同五王爷相处得还算融洽。” “放肆!”罗老夫人狠狠捶打桌面,怒气横生。 大伙正在高兴,罗老夫人突然来这么一下,将众人都惊住了。 国公爷心知肚明罗老夫人为何生气,不过他只做不知,端起茶杯喝茶。然后说道:“老二,老三,随为父到外书房说话。” “老爷子?”罗老夫人不满。至于其他人择是一头雾水,完全不明白出了什么事情。 国公爷罗达面无表情的说道,“这些事情,你自己拿主意。希望下次你好歹有点分寸。” 罗张氏急切的问道,“老夫人,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罗老夫人怒道:“二郎三郎受了伤,罗隐那臭小子……” “什么?我的儿,这可怎么得了啊。”罗张氏立马嚎啕大哭。 罗王氏也被吓住了,抹着眼泪,问道,“老夫人,我家三郎到底怎么呢?” 罗修同罗保齐齐上前,“母亲,请将定邦的信件给我们看看。” 罗老夫人将信一把丢给罗修两兄弟,“看吧,你们都看看,看看那个黑心烂肠的东西都做了什么。” 沈静秋微蹙眉头,目光有些不善的朝罗老夫人那里瞥了眼。又朝国公爷罗达看去。罗老夫人如此辱骂为国公府前程拼命的罗隐,国公爷难道不该说点什么吗? 国公爷怒斥罗老夫人,“你说的是什么话。战场上刀剑无眼,受伤是在所难免的事情。这同定邦有什么关系。你简直就是胡搅蛮缠。” “我胡搅蛮缠?”罗老夫人大怒,“老爷子莫非是睁眼说瞎话,定邦那小子写的那么清楚,难道老爷子没看到。‘闻沈氏备受刁难折辱,心甚慌,以致无力照看两位兄长,致使两位兄长身负重伤……军中缺医少药,又因担心家中娇妻,还要操心军中之事,故而对两位兄长多有疏忽之处……’这是什么?这就是威胁,他分明是在用这个办法威胁老身。要是老身敢为难沈氏,他就敢让二郎三郎一直病着,拖到最后二郎三郎怕是要去掉半条命。” “我的儿!”罗张氏嚎哭,“娘不该让去打仗啊,都是娘的错。” 罗王氏则是趴在罗保的身上低声抽泣。 罗修阴沉着一张脸,怒斥罗张氏,“你还有脸哭,看看你都做了什么事。” “老爷怪我?”罗张氏不敢置信,“这一切明明都是罗隐那小子……” “够了。凡事有因才有果,没有你们种下的因,就没有今日的果。”罗修怒斥,接着一脸郑重的对罗老夫人说道,“还请母亲以后修身养性,多多体谅儿孙们的不易。定邦在外拼杀,还要担心家中的事情,着实不易。五郎媳妇进门这段时间,也不曾有任何差错,母亲何不宽容一点。” “你这个不孝子!”罗老夫人气的端起茶杯就朝罗修扔去。幸好国公爷眼疾手快给拦了下来。 罗老夫人怒视国公爷,又怒斥罗修,“不孝子,竟然指责老身不够宽容,你的胳膊肘究竟是往那边拐?罗隐那个黑心烂肠的害了二郎三郎,你不找罗隐讨要说法,竟然指责老身做的不对。你还是不是老身的儿子。” “母亲不要再说了。”罗修不打算退让,“母亲,这些年你对定邦如何,所有人都看在眼里。不管当年批命的人怎么说,定邦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小孩子,他如今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是我们国公府将来的希望。还请母亲抛弃偏见,正视定邦这些年来的努力。” “够了!你少在老身面前讲这些大道理,该怎么做老身心里头门清。”罗老夫人气的急促喘气,好似下一刻就会一口气提不上来,昏迷过去一样。罗老夫人怒视国公爷,“老头子,你打算无视此事吗?” 国公爷一脸平静的说道:“不如此,那你说该怎么办?写信去斥责定邦,然后激怒他,让他对二郎三郎下狠手折磨。以前他在京城的时候,你就管不住他,如今他在数千里之外,莫非你还能管住他?” “不要,不要,千万不要写信激怒定邦。”罗张氏急切的哭着说道,“老爷,你给定邦去信,就说咱们一定会善待世子夫人,不会让他为家中的事情操心。求他不要再为难二郎。那是他的堂兄弟啊,他不可以这么做。呜呜……” 罗修叹气,“行了,此事我有分寸。” “你有什么分寸?”罗老夫人怒斥,又问国公爷,“老头子打算放任罗隐,是不是要眼睁睁看着他做大,然后我们全府的人都要仰仗他的鼻息过活。是不是等哪天老身被他气死了,老头子你就安心了。” “那你想如何?”国公爷不耐烦的问道。 “叫他将二郎三郎送回来。”罗老夫人怒气冲冲的说道。 国公爷皱眉,罗修当即说道,“不可。二郎同三郎伤势具体如何,我们都不清楚。要是伤势严重,这会让人将他们送回来,那不是在救人,而是在害他们。” 国公爷连连点头,“此话不错。要是伤筋动骨,可不能轻易移动。” 一听伤筋动骨,罗王氏就吓得昏了过去。罗张氏的情况也没比罗王氏强许多,整个人灰白着一张脸,被婆子们扶着。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婆子身上,随时都有可能倒下。 “难道还要老身受那臭小子的辖制?岂有此理。”罗老夫人从来就没有这么憋屈过,恨不得提一把砍刀将罗隐给砍了。 所有人吵吵闹闹的,唯独忽略最为关键的沈静秋。 沈静秋捡起掉落在地上的信件,看完后,折叠起来,仔细放好。微微低头,掩饰住嘴角的一抹笑容。罗隐做事永远都这么直接干脆,却又大快人心。真的是搔到了她的痒处,让她心头暖洋洋的。瞧瞧那些人的面目吧,罗老夫人都快被气死了,罗张氏同罗王氏如丧考妣,怕是这会恨死她了。至于二老爷罗修,还算有点理智。三老爷罗保,自始至终都没有表态,眼珠子乱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五郎媳妇!”国公爷突然叫到沈静秋。 沈静秋站起来,屈膝行礼,“孙媳妇在,不知国公爷有何吩咐。” 国公爷罗达捋着胡须,说道:“前些日子让你受委屈了,你放心,以后大家都会真心待你。” 沈静秋心头嘲笑,面上恭敬如常,“多谢国公爷。其实大家一直以来,对孙媳妇都很真诚。”诚实的厌恶她,针对她,没有比这更诚实的。简直是真诚待人界的楷模。 国公爷被噎住,接着呵呵一笑,“五郎媳妇还挺会说笑的。这样吧,你给五郎去信一封,叮嘱他好好打仗,不要有别的心思,以免影响了判断。还有,同他说说府中的事情,大家最近都挺好的,你说是吧。” “国公爷吩咐,孙媳妇不敢不从。”沈静秋算是应下国公爷罗达的请托,说服罗隐手下留情。其实他们不知道,即便没她的这封信,罗隐也不会再针对罗二郎同罗三郎。罗隐写这封信的目的,其实就是恐吓。具体实情如何,鬼才知道。反正不管是黑是白,都是罗隐一个人说了算。 罗张氏颤巍巍的朝沈静秋走来,紧紧的握住沈静秋的手,“五郎媳妇,你一定要帮这个忙。他们都是兄弟啊,他不能这么狠心啊。” “二婶娘放心,世子做事有分寸,肯定不会乱来的。” 沈静秋越是这么说,罗张氏越是不相信。“五郎媳妇,二婶娘给你道歉,以前是二婶娘被猪油蒙了心。你放心,以后我再也不会了,只求你一定要救救二郎,不能让他出事啊。” “我会的。二婶娘不要担心。”沈静秋终于抽回自己的手,心头叹气。暗叹一声,可怜天下父母心。 沈静秋没办法继续留下去,急匆匆的告辞离去。 罗老夫人气得倒在床上,在心头将罗隐杀了无数遍。国公爷则叫上二老爷罗修同三老爷罗保到书房说话。一路上,罗修都在给罗保使眼色,想要弄清楚罗保为何一直不表态。 三老爷罗保视而不见,沉默得不像话。 沈静秋回到东院,问紫竹,“世子有没有信给我。” 紫竹笑道,“夫人猜的不错,世子爷单独给夫人写了一封信。” 沈静秋拿着信进到里间,才拆开来看。抬头就写着‘亲亲吾妻’四个字,沈静秋瞬间红了脸。接着就是一首七言绝句,沈静秋会心一笑,想起二人曾经鸿雁传书的那段日子,真是美好的像是在做梦。 罗隐在信里写了很多,写了当地的风俗人情,自然风光,写了路上遇到了一些有趣的人或者事情。唯独没写那里有多辛苦,打仗有多危险。在最后又写道:‘平安,勿念。凡事有我,无需忍耐’。短短数十个字,却胜过千言万语。 沈静秋一擦眼角,原来不知不觉间,已经泪洒当场。沈静秋捂住心口,心中滋味又是酸涩,又是甜蜜。担忧着罗隐的安危,却也为能有这样顶天立地的丈夫感到骄傲。她真想对全世界大喊,那个男人是我的。 江瑶敲门进来,“夫人,二少奶奶同三少奶奶来了。说什么也不肯走,一定要见夫人一面。” 沈静秋擦掉眼泪,早就预料到这二人会找过来,所以并不意外。沈静秋吩咐道:“将她们请到花厅奉茶,我稍后就来。” “奴婢遵命。” 沈静秋收拾了一番,遮掩住眼角的泪痕,这才起身去见小张氏还有罗易氏。 二人一见沈静秋,就激动起来,对沈静秋行了大礼,“求世子夫人高抬贵手,救救我家郎君。”就差直接给沈静跪下来了。 “两位嫂嫂折杀我了。”沈静秋赶紧避开,只受了半礼。“两位嫂嫂请坐下说话。” 小张氏同罗易氏都抹着眼泪,小张氏率先说道,“世子夫人该知道,我们同你们是没有矛盾的,也从来不曾为难过世子夫人。还请世子夫人能劝劝世子,请他高抬贵手,给夫君一条生路吧。” “求世子夫人给夫君一条生路。”罗易氏说道。 沈静秋很干脆的说道,“你们放心,今日我就会给世子去信。”顿了顿,又说道,“你们应该相信世子,他是个有分寸的人,从不乱来。二伯同三伯肯定会平安回来的。” “多谢世子夫人。”小张氏一下一下的抽泣。心道沈静秋真的不了解罗隐这人。罗隐这人行事,从来都是肆无忌惮。用嚣张跋扈形容,都算是客气的。说罗隐不会乱来,这话本身就是一个笑话。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指望他能友爱兄弟。如今她们全都将希望寄托于沈静秋身上,只盼着沈静秋真的能够说服罗隐,让罗隐手下留情。 千里之外,中军大营,罗隐正在查看地形图,为最后的包围歼灭做着准备。 亲兵进来请示,说是蒋先生在外面。 罗隐点点头,“请蒋先生进来说话。” 蒋林一进营帐,就呼呼喘气,“世子爷这里面比外面还热,怎么没让人摆放冰盆。” 罗隐挥手,“在外行军,咱们不讲究那些虚的。” 蒋林笑道,“那位可不像世子爷这样,人家讲究的很。不仅要每天有冰,还要求每餐五菜一汤。其中还得是三荤两素。他真将这里当做行宫别院了,真是不知所谓。”蒋林口中的他,指的自然是五王爷轩辕泰。 罗隐丢下手中的笔,说道:“不管这些。你打听得如何?” 蒋林摇头,“这是最后一战,那位一定要亲自上战场,谁劝都没有。”然后又抱怨道:“好好的王爷不做,上什么战场,岂不是给下面的兄弟添乱。要是出了事,谁来负责。而且他来这么一手,谁还敢争头功。简直是添乱。” 罗隐蹙眉,对轩辕泰很是反感。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小子这么难伺候。偏偏轩辕泰无论是爵位还是军中职务,都狠狠的压了他一头。要不然他早就动手了,哪里需要生这闷气。罗隐无奈的说道,“如果他执意要去,那就随他去。” 蒋林很担心,“要不世子爷再去劝一劝。说不定他会听世子的。” 罗隐嗤笑,“他会听我的?”这是在讲笑话吧。 蒋林摸摸鼻端,也知道自己出了个馊主意。干脆转移话题,“世子爷,那两位该怎么办?” 罗隐皱眉,本不想对罗阡还有罗陌动手,毕竟是兄弟,又没有深仇大恨。偏偏这两人没有自知之明,整日里惹是生非,还同轩辕泰那里眉来眼去的,恰好那日又撞在枪口上,加上京城传来的消息,让罗隐彻底怒了,直接将这两个菜鸟丢到前线去。果不其然,都受了重伤。要不是罗隐担心这二人死掉会很麻烦,派了人偷偷的跟在后面保护,这两人肯定会被一群乱民乱刀砍死。不过就算没死,这二人也要受老大的罪。 罗隐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将他们丢到后方去,着人好生照顾。争取在大军启程回京之前,能够恢复五六成。” 蒋林笑道,“那属下就按照世子爷的吩咐去办。只是国公府那边,等世子回去后,还要辛苦善后。” “莫非他们还敢砍回来?”罗隐眼一瞪,气势十足。 蒋林笑道,“他们自然不敢砍回来。只是属下担心他们会给世子添堵,让世子同夫人的日子过的不舒坦。” “本世子不怕。”罗隐掷地有声的说道,罗家的那些人从来都不是他要担心的,因为他很清楚他们的软肋,他有无数的办法可以收拾他们。 第144章 替罗蕊相亲 趁着国公府暂时消停下来,沈静秋给慕容家下了拜帖。过了一日,慕容家才回信,说是欢迎沈静秋带着罗蕊去做客。 沈静秋招来紫竹和青竹,“让你们打听慕容家的情况,如何呢?” 紫竹率先说道:“慕容四公子喜文,身上已经有秀才功名。不过慕容家似乎并不愿意让慕容四公子以文入仕。” 沈静秋直接问道,“慕容四公子可有通房妾侍?” 紫竹摇头,“打听的消息是没有。” 沈静秋笑了笑,“那慕容四公子将近二十岁了吧。” “虚岁已经二十岁。”青竹说道。 一个二十岁的年轻男子,没有通房妾侍,有些说不通。要是慕容四公子有罗隐那等自制力,当然又要另当别论。不过慕容家这一代,并没有特别出色的子弟。以此推论,慕容四公子洁身自好的可能性不太大。可是为何又没有通房妾侍?沈静秋有些疑惑。具体的情况还需要亲自看过后才能做决定。 沈静秋又问道:“慕容三公子的情况如何?” 紫竹说道:“慕容三公子有两个通房。前两年还打发出去两个。” 沈静秋再次问道,“慕容家可曾为三公子四公子说过亲?” “应该都有过,不过都没成。”紫竹小声说道。“奴婢打听到,慕容二夫人以前似乎有意让四公子娶她娘家的侄女。不过被慕容老夫人给驳了。” 沈静秋点点头,“事情差不多清楚了,等明儿去了慕容家,好好同慕容家的下人套个近乎,多打听一点那个四公子的情况。” “奴婢明白。”青竹又问道,“夫人,慕容三公子不用打听吗?” “顺便吧。”沈静秋在心里头已经将慕容三公子给三振出局。如今就只看那个慕容四公子的情况,若是好的,结下这门亲事未尝不可。若是不行,那就给罗蕊另外找一门婚事。 一大早,沈静秋带着精心打扮的罗蕊前往慕容家。慕容家住在外城,坐马车过去差不多半个时辰。 到了慕容家,马车直接从偏门进入,到了二门才下马车。 慕容家大少奶奶亲自来迎接。拉着沈静秋的手,显得格外的亲热。朝罗蕊打量,“没想到一转眼,蕊姐儿都这么大了,人也越发标志了。老夫人一直念叨着蕊姐儿,说蕊姐儿怎么都不来看望她。” 罗蕊很是不好意思,“这么长时间不曾来见外祖母,我很不安。一会还请表嫂替我美言几句。” 孙氏叹息一声,“蕊姐儿,可是国公夫人又拘着你,不肯让你出门。” 罗蕊不知该怎么说,只能朝沈静秋求助。 沈静秋笑道,“一瞧大少奶奶就觉着面善,总觉着是在哪里见过。” 沈静秋细细打量孙氏,二十七八岁的年纪,容长脸,肤色白皙,眼角下有不明显的青黑色,还有几条明显的细纹。嘴唇上有些干裂。虽然一直笑着,可是笑意并不曾达到眼底,反而是透着一股子烦闷焦躁。 孙氏面上笑着,“世子夫人果真是国色天香。以前时常听人提起世子夫人,今日才得见面,真是三生有幸。” 沈静秋淡笑,“大少奶奶客气了。” 孙氏笑道,“其实说起来,我同世子夫人之间还有点拐着弯的亲戚关系。” 沈静秋挑眉,很是意外。 孙氏笑道,“世子夫人的大舅母南宫氏,是我的表姨。” 沈静秋恍然,没想到两个以前完全不相识的人,竟然还能扯上一点亲戚关系。沈静秋挽着孙氏的手,“既然是亲戚,还请大少奶奶多多照顾一二。” “好说,好说。” 孙氏领着她们去见慕容老夫人,慕容大夫人,二夫人。 按照国公府的辈分来算,沈静秋在慕容家的辈分是高了一辈,同慕容大夫人,二夫人算是一辈人。慕容老夫人则是同罗张氏她们算是一辈。 瞧着慕容大夫人,二夫人,都是四五十岁的年纪,同她们一辈,沈静秋还真有些不好意思。沈静秋定了定神,含笑领着罗蕊一起上前给慕容老夫人见礼。慕容家的人见到沈静秋,不出意外都被惊艳了一把。心道这等绝色,被罗隐得了去,罗隐还真是艳福不浅。就是不知罗隐有没有本事保住沈静秋。 慕容老夫人一见罗蕊,就激动得眼泪落下来,“蕊姐儿快过来,让外祖母好生看看。” 罗蕊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扑进慕容老夫人的怀里,“外祖母,孙女不孝,你责罚孙女吧。” “说什么傻话。只要你好好的,比什么都强。”慕容老夫人细细打量罗蕊,暗自点头,长高了,眉眼也长开了一点,越来越像蕊姐儿的娘。更重要的是,罗蕊的气色也比以前好了。 慕容老夫人人老成精,一看罗蕊这模样,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于是很郑重的对沈静秋说道,“多谢世子夫人对蕊姐儿的照顾。这孩子可怜,自小就没了爹没了娘,以后还要多劳烦世子夫人看顾一二。” “老夫人客气了。这是我做长辈的本分。”沈静秋含笑说道。 慕容老夫人连连点头,虽然沈静秋年纪不大,不过这份气度倒是不输任何人。罗蕊跟在沈静秋身边,肯定能学到不少东西。 慕容老夫人见了罗蕊,心情高兴。当即吩咐道:“去将三郎,四郎,五郎叫来。就说国公府的世子夫人同蕊姐儿来了,让她们赶紧过来见客。另外,将姑娘们也叫来,让她们陪着蕊姐儿玩耍。” 丫头领命而去。沈静秋却有些意外,怎么又多了一个五郎。 紫竹偷偷的对沈静秋说道,“慕容五公子只比蕊姐儿少半岁。不过世子从来没将五公子列入名单。”顿了顿,又说道,“五公子是慕容家大房的嫡子。” 沈静秋暗自点头,朝慕容大夫人,慕容二夫人看去。看来蕊姐儿的婚事,在慕容家成为了一场争斗。沈静秋示意紫竹同青竹偷偷去打听消息,越详细越好。 紫竹同青竹心领神会,偷偷的出了厅堂,去找慕容家熟悉的人。 慕容三公子,四公子,五公子都被请了过来,三人一起上前,给沈静秋行礼。沈静秋在辈分上高了他们一辈,加上身有诰命,自然是大大方方的受了他们的礼。三位公子都被沈静秋的容貌惊艳了一把,心道世间竟然会有如此绝色的女子。今儿得见真容,也不枉走这一趟。至于慕容老夫人身边的蕊姐儿,倒是被忽略了。 趁着说话的当口,沈静秋细细打量慕容家三位公子。沈静秋首先对慕容三公子的印象极为不好。脚步虚浮,眼神飘忽,精神不振,明显一副纵欲过度的模样。更重要的是,慕容三公子看向沈静秋的目光带有淫邪之意,这让沈静秋恨不得挖下他的眼睛。所以慕容三公子,沈静秋是绝对不会考虑的。 再看慕容五公子,年龄不大,个子倒是挺高的。就是其言行举止,还是像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就见他凑到慕容老夫人身边,讨好着慕容老夫人,又朝罗蕊看去,口中说道,“表姐越发好看了,虽然比不上世子夫人的风华绝代,却也比咱们家的几个姐妹长得好看。” 沈静秋有些不忍看下去,这小子是没长心吧。 慕容老夫人怒斥,“胡说八道什么。世子夫人岂是你能随便议论的。” 沈静秋含笑,并没有像慕容老夫人期望的那样客气两句。 慕容大夫人舍不得小儿子受委屈,“老夫人,五郎他是无心的。他的性子,老夫人是最清楚不过的,他绝对没有坏心。” 慕容老夫人冷哼一声,“他要是有坏心,老身就揭了他的皮。” 慕容五公子耷拉着头,“老夫人,孙儿错了。” “那就给世子夫人认错。”慕容老夫人严厉要求。 慕容五公子来到沈静秋跟前,躬身行礼,“世子夫人,请你见谅。晚辈是无心的。” “既然是无心之失,那就既往不咎。”沈静秋笑了笑,问道:“不知五公子平日里都做些什么。” 慕容五公子瞬间眼睛发亮,“回禀世子夫人,平日里上午我都是跟着夫子读书,下午习武。不过我不喜欢习武,我以后也不打算从武。我还……” “咳咳……”慕容大夫人赶紧阻止慕容五公子说下去,尴尬的朝沈静秋笑笑,“世子夫人,你别听他胡说。咱们武将世家,儿郎自然要从军。” “娘,我不要从军。”慕容五公子不满的说道。 “你给我闭嘴。”慕容大夫人气的半死,这臭小子怎么一点都不长进。今儿是关键的日子,都不知道好好表现一下。 沈静秋笑了笑,“大夫人也别太拘着他,说不定五郎从文也能走出一条路来。” 慕容大夫人尴尬一笑,“谢世子夫人吉言。” 沈静秋最后才仔细打量慕容四公子,三位公子中,这位是表现得最冷静最沉默也最矜持的一位。不得不说,他冷静得过头了,让沈静秋都忍不住怀疑起来。这世上能同罗隐一般冷静自持的人,毕竟是少数。如果这位四公子真的有罗隐那样的本事,以他的家世,按理就不会默默无闻,不会到今日还没出头。 沈静秋不动声色,倒是要看看慕容家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慕容家的几位姑娘来了,年龄同罗蕊差不多,不过其中一位却差着辈分。慕容小满,庶出,按照辈分罗蕊要叫一声表姨。她是慕容老爷子五十几岁时得的女儿。自小备受宠爱,待遇同嫡出的相差无机。 彼此见过面后,慕容老夫人就让姑娘们带着罗蕊去花园里玩。这个季节,虽然已经热了起来,不过花园里有池塘,吹着带着水汽的风,也挺凉爽的。 罗蕊有些不安,沈静秋拍拍她的手,示意她尽管去。罗蕊这才跟着慕容家的姑娘们出门去了。沈静秋留意到,出门的时候,慕容小满回过头来朝她看了眼,那眼神透着几分说不出的含义。沈静秋挑眉一笑,倒是个有意思的人。 沈静秋陪着慕容老夫人拉家常。后来还是不可避免的将话题扯到婚事上头。“老身就蕊姐儿一个外孙女,老身是极疼爱她的。当年她父母都不在了,老身就想过将蕊姐儿接到身边教养,只可惜国公夫人不答应。为此老身还同国公夫人争执了一番。” 这件事情,沈静秋倒是不曾听说过。沈静秋陪着说了一句,“老夫人有心了。蕊姐儿心里头一直记挂着老夫人。” “她是个好孩子。如今老身最操心的就是蕊姐儿的婚事,只要她到了咱们慕容家,有老身照看,有她的两位舅舅撑腰,慕容家就没有人敢对她有丝毫的不敬。” 沈静秋笑道,“老夫人这话我是相信的。”只是慕容老夫人的年龄大了,不可能一辈子守着罗蕊。等老夫人去了后,罗蕊还能靠谁?靠两位舅母吗?只怕是靠不上的。至于慕容家两位老爷,沈静秋保持怀疑态度。 慕容老夫人朝慕容大夫人,二夫人看了眼,这才继续说道:“三郎的年纪大了,四郎挺合适的,至于五郎则小了些,性子还定不下来。” 只见慕容大夫人,二夫人在听了这话后,都变了脸色。 沈静秋笑了笑,端起茶杯,说道:“我家世子的意思是,还想多留蕊姐儿两年。我本人也舍不得蕊姐儿这个孩子这么早出嫁,想让她跟在我身边多学点东西。毕竟做姑娘跟做人家的媳妇总是不同的。还请老夫人见谅。” 罗老夫人嗯了一声,“你们有心了。是这个理。” “老夫人?”慕容二夫人有些急切。慕容大夫人却心生窃喜。要多留罗蕊几年的话,那三郎同四郎就不合适了,最合适的反而变成了五郎。 沈静秋神情淡淡的说道:“三郎同四郎年龄大了,我们罗家也不忍耽误两位公子的姻缘。若是遇到合适的可以先定下来。” 慕容大夫人狂喜,这是定下五郎了吗?“世子夫人,你的意思是五郎吗?” 沈静秋似笑非笑的看着慕容大夫人,“当然不是。” 慕容大夫人的笑容僵在脸上。 沈静秋继续说道,“婚姻之事,虽说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也要讲究缘分。关于蕊姐儿的婚事,世子同我都是一个态度,我们不强求。”言下之意,不是非得慕容家不可。 这下子慕容大夫人同二夫人都着急起来,两人眼巴巴的望着慕容老夫人。 慕容老夫人有些捉摸不透沈静秋的意思,于是挥挥手,示意两个儿媳妇先下去。她要单独同沈静秋谈一谈。 等人都退下后,慕容老夫人就问道,“世子夫人有什么话,不妨直说。老身的心意想来世子夫人已经清楚了。” 沈静秋点点头,“老夫人如此诚意,晚辈也不敢有所欺瞒。晚辈想问老夫人,贵府三郎是个什么情况,瞧着有些不对劲啊。” 慕容老夫人瞬间涨红了脸,很是尴尬,“是老身考虑不周,让那臭小子污了世子夫人的眼。你放心,老身绝对不会让蕊姐儿嫁给三郎。” 沈静秋暗自想到,慕容老夫人对罗蕊还真是没话说。 沈静秋又问道,“贵府五郎,我若是没记错的话,以前并没有将他算进来。” 慕容老夫人叹气,“孩子一天天大了,做娘老子的难免就要多操心一点。若是你们觉着五郎不合适,那五郎就作罢吧。” 沈静秋没有表态,而是直接问道,“瞧着四郎很是端正,唯独一点,为人很沉默。不知四郎是个什么性子。” 慕容老夫人笑了起来,“不是老身自夸,四郎这孩子真的是再好不过。今日世子夫人也看到了,四郎无论是容貌还是言行举止,都是一等一的。蕊姐儿要是嫁给了他,肯定不会后悔。” 是吗?沈静秋对此保持怀疑。在沈静秋看来,世上能像罗隐一般的人,绝对是凤毛麟角。即便有的话,也该早早的崭露头角,被人关注到。可是这慕容四郎,瞧着做派同罗隐差不多,为何却声名不显。以前从不曾听人说起慕容家有这样一个青年才俊。这个疑问不解决的话,沈静秋觉着无论如何都不能答应这门婚事。婚姻就是女人的第二次投胎,错误的婚姻,让女人为之付出的代价是难以想象的。所以在这件事情上,任何一点疑问,沈静秋都不打算放过。 沈静秋对慕容老夫人笑道,“四郎的确是个不错的,不过此事还要问过我家世子,以及蕊姐儿本人的意思。” “这是应该的。”慕容老夫人笑呵呵的,在她看来,此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沈静秋又叮嘱了一句,“还请老夫人暂时保密。” 慕容老夫人连连点头,“放心,老身知道轻重。” 沈静秋准备去花园,路遇孙氏。孙氏同沈静秋努嘴,似乎是有话要说。 沈静秋淡笑,朝僻静之处走去,孙氏果然跟了上来。 孙氏笑呵呵的,“世子夫人可是看中了四郎。” 沈静秋笑问,“大少奶奶可是有什么消息透露给我。” 孙氏笑道,“世子夫人,我是看在我们是亲戚的份上,所以才冒着风险来提醒你。四郎这人可不是表面看上去的那样,你可千万不能轻易下决定。” “哦?可是老夫人却说四郎是贵府最出色的儿郎。” “那是因为好多事情,大家都瞒着老夫人。所以四郎的事情,老夫人本人根本就不清楚。我言尽于此,至于信不信,世子夫人自己判断。”孙氏说完这番话,就急匆匆的走了。 江瑶在一旁小声提醒沈静秋,“这位大少奶奶是大房的人,慕容四公子是二房的人。” 沈静秋笑了起来,真有意思。大房不想让二房娶罗蕊,同样二房只怕也不想让大房娶罗蕊。罗蕊一个孤女,何至于让慕容家争抢到如此地步。真是让人好奇的紧。 最后还是江瑶的话提醒了沈静秋。江瑶嘀咕着,“奴婢本以为慕容家应该同国公府一样,富贵满堂。即便比不上国公府,至少也要同咱们侯府差不多。可是看他们这园子,显然是长期疏于打理,再看那些下人的穿着,少说都穿了一两年的旧衫。只怕这慕容家的日子并不像外面传闻的那样光鲜。” 沈静秋一听,心头顿时一动。当年慕容氏嫁到国公府为长孙媳妇的时候,慕容家还不是今日这番模样。那时候的慕容家,虽然没有爵位,但是在军中影响力十足,家中也富贵。也因此,慕容氏的陪嫁十分丰厚。如今这份陪嫁全都成了罗蕊的嫁妆,而且照着规矩,国公府公中还要出一两万两银子给罗蕊置办嫁妆,另外罗隐也给罗蕊准备了一份嫁妆。这些全加起来,罗蕊的嫁妆丰厚得不像话。京城中人十有八九都得羡慕罗蕊有这样一份嫁妆。 这样一大笔嫁妆,放在如今的慕容家,那就是一笔巨款,难怪无论二房三房都这么心动。宁愿让三郎四郎一大把年纪的等着罗蕊长大,也不肯为他们另外定下婚事。 沈静秋笑了起来,知道了这些人的目的,事情就好办了很多。打定了主意要用拖字诀,此事拖延得越久,慕容家露出的把柄也就越多。反正罗蕊还没及笄,有大把的时间等待每个人的真面目露出水面。 慕容家很不平静,可谓是暗潮汹涌。 慕容二夫人急匆匆的找到慕容四公子,“四郎,你怎么还坐在这里。这会罗蕊正在花园里玩耍,你赶紧去套近乎啊。只要那罗蕊对你动了心,那这门婚事就是板上钉钉的。” 慕容轩明显不乐意,“娘,你不要再劝,我是一定要纳琴儿为妾的。可是罗世子早就发了话,娶了罗蕊就不能纳妾。如果我真的娶了罗蕊,那又将琴儿置于何地。” “你,你要气死老娘啊。琴儿,琴儿,永远都是那个琴儿。我这就去将那个小贱蹄子弄死,我看你还怎么惦记琴儿。”慕容二夫人发了狠。 慕容轩一脸戾气,“娘要是敢动琴儿一根手指头,那你这辈子都别想让我娶罗蕊。” 慕容二夫人气的倒仰,又是伤心又是失望,“四郎,你这是在拿刀子戳娘的心窝子啊。那个琴儿有什么好,让你如此神魂颠倒,连婚事都不要了。你知道不知道,那罗蕊的陪嫁少说也有数十万两银子。有了这些陪嫁,我们二房的情况会立时大为改观。而且同国公府结亲,我们慕容家会得到无数好处。这样好的婚事,打着灯笼都找不到,你怎么就,就为了一个奴婢要将到手的好处拱手送人。你可知道,大房那边对这门婚事虎视眈眈,他们连五郎都推了出来,还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来的。四郎,你莫要糊涂了,好不好。不就是一个奴婢,以后等你娶了罗蕊,你想要十个八个,娘都满足你,好不好?听娘的话,将琴儿打发出去吧,你要是不忍心,娘出面做这件事情。” 慕容轩还没表态,突然就从门外跑进来一个容貌艳丽的丫头,扑通跪在地上,频频磕头,“求夫人开恩。奴婢不敢要名分,只愿一辈子当牛做马伺候四少爷。等少奶奶进门后,奴婢也会用心伺候少奶奶,不会让少奶奶为难,更不敢奢求姨娘名分。求夫人开恩,求夫人成全。”一下接着一下的磕头,很快那额头就红肿破皮,看上去格外的凄惨,惹人同情。 慕容轩心疼坏了,赶紧将琴儿扶起来。“你不要再磕了,有我在,没人敢将你赶出去。” 琴儿却不肯起来,眼巴巴的望着慕容二夫人,眼里全是热泪,一脸柔弱无助的模样,恳求道:“求夫人开恩。奴婢绝对这不敢肖想能够得到名分,奴婢今生的愿望就是伺候在少爷身边,为他端茶递水,照顾他的身体,看着他建功立业。”说完,又开始对慕容二夫人磕头。 慕容轩大吼慕容二夫人,“娘,你还要逼我们到什么程度?琴儿都这样求你了,你怎么能无动于衷。” “我逼你们?”慕容二夫人张口结舌,明明是琴儿耍花招,逼着她妥协,到了自己的儿子口中,竟然变成她逼迫他们。慕容二夫人一巴掌就朝琴儿脸上打去,“小贱人,那么喜欢伺候男人,我就让你千人骑万人睡。” “夫人不要,求夫人饶命啊。公子,公子救救我。”琴儿恐惧得大叫,一副受了极大惊吓的模样。 慕容轩毫不迟疑的挡在琴儿面前,“娘,你要打就打我。一切都是儿子的责任,同琴儿没关系。” 慕容二夫人冷笑连连,“好,好的很。我如今是管不了你了,我这就去禀报老夫人。请老夫人出面。到时候我倒是要看看,你还怎么保住这个贱人。” “不要,夫人求你不要。老夫人要是知道了,会打死少爷的。一切都是奴婢的错,夫人要是不顺心的话,就打奴婢出气吧。”琴儿匍匐着上前,抓着慕容二夫人的裙角不撒手。 慕容二夫人正要说话,慕容轩突然一声大吼,“谁敢打琴儿出气,就是同我过不去。”眼睛发红,戾气横生,简直是要当慕容二夫人为仇人。 本来还想着替儿子着想的慕容二夫人,看到这一幕,气的半死。一脚踢在琴儿的心窝子上,“你这个搅家精,害了我的儿子不够,如今还要来离间我们母子感情。我打死你。” “不准打琴儿。” 场面极度混乱,慕容轩冲上去,一把推开慕容二夫人,紧紧的抱着琴儿,仇恨的看着每一个人。一副谁咬敢动琴儿一根手指头,他就跟她拼命的架势。 慕容二夫人连退数步,才站稳。不敢置信的看着慕容轩,“你竟然为了这个贱人对娘动手?” 慕容轩有一丝后悔,脸上全是挣扎纠结。“娘!” “不要叫我娘。”慕容二夫人怒吼,“好,好,你要跟这个贱人在一起,那我就成全你们。我们走。”慕容二夫人气呼呼的离去。 琴儿倒在慕容轩的怀里,小声抽泣,柔弱的说道,“四郎,都怪我,是我将事情弄糟了。我去给夫人请罪,夫人看在我诚心实意的份上,肯定会愿意你的。” “不要去。”慕容轩掷地有声的说道,“我堂堂大男人,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你替我受苦。此事我会解决。” 琴儿频频摇头,“四郎,你就听夫人的话吧,娶了表小姐,府中所有的困难都能解决。至于我,只要能远远的看一眼四郎,我就心满意足了。” “不行,绝对不行。我怎么舍得你受苦。大不了我这辈子都不娶妻了。”慕容轩虽然为女人昏了头,却也知道没可能娶琴儿做妻子,最多就是让琴儿做妾。可是就这样一个小小的要求,都不能满足他。慕容轩心里头充满了愤怒和仇恨。 “四郎,我怎么可以让你为我牺牲到这个程度,我会内疚一辈子的。四郎,你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傻话。表姑娘是个极好的人,你娶了她,就能前程似锦。四郎,不要再为了我激怒夫人了。这不值得。”琴儿边哭边说着,一脸的绝望不舍。 在慕容轩的心里,琴儿就是这世上最大度最好的女人。可是为什么罗家人,尤其是那个罗蕊就不能容下琴儿。 慕容轩一脸痛苦之色,“我若你娶了妻,你要怎么办。” “只要还能在府中当差,还能看到四郎,我就别无所求。” “琴儿,琴儿,你怎么能这么好。我不能让你白白的牺牲。”他捧起琴儿的脸颊,深情的吻下去。 年轻男女在一起,难免意乱情迷。当慕容轩的手伸进琴儿的衣服里面的时候,琴儿却果断的制止了。琴儿低着头,红着脸,小声说道,“还请四郎罢手。我,我,等过了明路,我一定会将身子给四郎。” 慕容轩浴火难耐,却用强大的意志力克制了下来。他亲吻琴儿的脸颊,“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一个终身难忘的洞房花烛夜。” 不得不说,琴儿这一手用的很高明。让慕容轩看的到,摸得到,就是吃不到。将慕容的轩的心一直吊着。而且慕容轩还因为琴儿的拒绝,认定琴儿是个自尊自爱的人,并没有因为身为奴婢就自轻自贱。这使得琴儿在慕容轩的心目中,是那样的与众不同,那样的独树一帜,那样的迷人。难怪慕容轩要为琴儿神魂颠倒。为了一个琴儿,连自己的亲娘连自己的前程都不放在眼里。 慕容二夫人气的躺在床上,心腹婆子就劝着她,让她放宽心。不过就是个奴婢,等将来四少爷娶了妻,尝到了别的女人的好处,自然就忘了琴儿。 慕容二夫人坐起来,“如今该怎么办?要是罗家知道琴儿的存在,说不定会拒绝这门婚事。如此一来,岂不是便宜了大房的五郎。” 心腹婆子说道,“夫人,不如将这个难题交给老夫人。那琴儿就是仗着夫人心疼四少爷,所以才敢离间夫人同四少爷的母子感情。将她交给老夫人,以老夫人的手段,那琴儿肯定不敢再蹦跶。等处置了琴儿,四少爷也该收心了。” 慕容二夫人有些犹豫,“要是大房借此事生出是非来,该如何应对?更何况还得防着大房将此事透露给罗家知道。” 心腹婆子说道,“夫人,要奴婢说,那不过就是个丫头,不如趁着四少爷不在的时候,干脆利落的将她给……”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慕容二夫人很纠结,“如此做,只怕四郎会恨我一辈子。为了一个奴婢,毁掉我同四郎的母子感情,不值得。”慕容二夫人投鼠忌器,琴儿也是看准了这一点,才敢兴风作浪,牢牢的抓着慕容轩的心,挑拨着慕容轩替她出头。 “那就只能将琴儿交给老夫人处置。” 慕容二夫人咬牙点头,“两害相权取其轻,就将琴儿交给老夫人处置。这一次,一定要弄死这个贱人。” “夫人,这件事情包在奴婢身上,等四少爷离开后,奴婢神不知鬼不觉的就将琴儿绑了送到老夫人那里去,” “行,你办事我放心。” 紫竹在慕容家的花园内找到沈静秋,俯身对沈静秋说了一通话。沈静秋眼神微变,嘲讽一笑,对紫竹吩咐道:“此事不必声张。你让卫一刀盯着慕容府,尤其是慕容家二房上下人等。” “奴婢领命。” 沈静秋找到罗蕊,拉着罗蕊的手,笑道,“走,我们去给老夫人告辞,这就回去。” 罗蕊很奇怪,“不留下来用午饭吗?” “蕊姐儿,你若是信我的话,这次听我的。”顿了顿,悄声对蕊姐儿说道,“事关你的婚事,具体的现在不方便说,等回去后我再仔细同你说个明白。” 罗蕊又是羞又是怕,更多的是担心。最后应下,“我听五婶娘的。” 沈静秋带着罗蕊去告辞,慕容老夫人都惊了一跳。“这是怎么了,可是有人怠慢?” “老夫人误会了。就在刚刚,国公府那边传来消息,让晚辈尽早回去一趟。”沈静秋笑道。 慕容老夫人松了一口气,“如此,也罢。不如将蕊姐儿留下,让她在府中多住几日。有姑娘们陪着她玩耍,也能松乏些。” “多谢老夫人替蕊姐儿想的这么周到。不过蕊姐儿就快要及笄了,如今正该抓紧时间多学一点管家的本事,故此只能说声抱歉。”沈静秋面带笑容,却丝毫不肯让步。 慕容老夫人蹙眉,“蕊姐儿,你愿意陪着老身吗?” 罗蕊很为难,“外祖母,孙女改天来陪你,好不好?” 慕容老夫人失望的叹气,“罢了,都回去吧。” 出了慕容府上了马车,罗蕊在车上抹眼泪。沈静秋递上手绢,“以后有机会,多孝敬老夫人就行了。” 罗蕊擦掉眼泪,“五婶娘,你不要误会,我不是对你不满。我就是,就是有些不舍的外祖母。” “我都知道,你不用紧张。”沈静秋想了想,还是决定等回到国公府,才同罗蕊深谈。 回到国公府后,沈静秋带着罗蕊来到书房,开始一场正式的谈话。沈静秋斟酌了一番,才说道:“世子同慕容老夫人都属意慕容四郎。” 罗蕊顿时红了脸,羞的。 沈静秋继续说道,“今日你也看到了慕容四郎,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心里大致有数。不过今日我并没有立即答应此事。”顿了顿,沈静秋继续说道,“慕容轩表现的得太冷静,冷静得过头,所以我心里头存了疑问。后来让人去查了查,原来慕容四郎心里头早有了一个女人,他身边的丫头琴儿。慕容四郎曾经放言,想要嫁给他为妻,首要条件就是要容得下琴儿,还说一进门就得抬琴儿做姨娘。” 罗蕊微微白了脸色。 沈静秋冷静的说道,“若是只如此,那也罢了,不过是个奴婢。可是今日发生了一件事情,让我很忧心。慕容二夫人,也就是你二舅母,为了让慕容轩娶你,想要说服慕容轩将琴儿打发出去。可是慕容轩不仅不答应,当你二舅母掌掴琴儿的时候,慕容轩狠狠的推了你二舅母一把。”、 “啊?”罗蕊捂住嘴,不敢置信。孝道大过天,慕容轩怎么敢为了一个奴婢,自己的亲娘动手。 “很意外对不对?今日他能为了那个琴儿对自己的亲娘动手,改日他就能为了那个琴儿对你动手。到时候就不是推一下那么简单。所以,我的意见是这门婚事不能做。慕容家的男丁都配不上你。”沈静秋斩钉截铁的说道。 见罗蕊没表态,沈静秋又继续说道:“当然,这件事情还是要征求你的意见。若是你想要嫁给慕容轩,我同世子会替你解决后顾之忧。不过我们不可能时时护着你,以后日子过的好与坏,主要还是看你自己的手段。只是我很担心,今日是一个琴儿,下一次会不会又来一个梅儿,冬儿之类的人。那样的日子,你能承受吗?” 罗蕊脸色惨白,心头纠结无比。“我娘临终遗言,让我嫁到慕容家。” 沈静秋不赞同的说道,“你娘临终遗言让你嫁到慕容家,根本目的是希望你能过的幸福。你娘过世之前,以为慕容家会是你的好归宿,可是事实上,慕容家不是。而且如今的慕容家同十几二十年前的慕容家,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今儿你也看到了,慕容家的下人,穿的还是前两年的衫子。按理说,每季至少要给下人做一套新衫,最好是两套,方便换洗。可是慕容家连给下人做衫子的银钱都要节省,慕容家如今的情况可想而知坏到了什么程度。若是你娘还在的话,看到这样的慕容家,肯定不会将你嫁过去。你是姑娘家,给人做媳妇,本就辛苦。还要嫁一个心里有别人的,甚至会动手打女人的男人,外加随时都吃不起饭的一大家子人,你认为你会过的幸福吗?蕊姐儿,我不愿意看到你嫁到慕容家吃苦。那样是害了你。若是我对此事坐视不理,将来你会恨我的。” 罗蕊无声的哭泣,“我不知道该怎么决定。我一直以为我是该嫁到慕容家的。我从来没想过,要嫁慕容家之外的人。” 沈静秋微蹙眉头,“这样吧,此事等世子回来后再说。你五叔父肯定会替你做出最恰当的决定。” 罗蕊点头,“我听五婶娘的,一切都五叔父回来后再说。” 沈静秋暗自叹气,罗蕊这性子还得磨一磨,优柔寡断是大忌。遇到强横的男人和婆母,怕是要被人欺负到死。 第145章 收拾渣男 慕容家这边,二房的婆子趁着慕容轩不在的时候,直接冲进屋里将琴儿给绑了。其他丫头早就看琴儿不顺眼,只愁慕容轩宠着她,没机会下手。如今见婆子们进来绑人,自然是大快人心,纷纷冷眼旁观。任由琴儿叫破了喉咙,也没有人站出来帮忙,更没人去给慕容轩报信。丫头们都巴不得从今以后都不见不到琴儿这个人,这人死了才好。 婆子们绑了人,堵住琴儿的嘴巴,将人带到慕容老夫人那里。 慕容老夫人对于此事一无所知,见到二房绑了个丫头过来,很是奇怪。 婆子就解释道:“启禀老夫人,这丫头名琴儿,是在四少爷身边伺候的。整日里正事不做,勾搭着四少爷连正经的婚事都不顾了。二夫人说了无数次,结果这丫头竟然离间二夫人同四少爷的母子感情。如今二夫人都被气的到躺在床上。实在是没法子,只好将这丫头绑了送到老夫人跟前,请老夫人处置。” 慕容老夫人惊疑不定,“你们说四郎为了这个丫头,连婚事都不要。” “正是。此前二夫人有太多顾忌,所以不敢将此事告知老夫人。如今二夫人都被气的躺在床上,也顾不得那么多,只好请老夫人出面,替四少爷料理了这个丫头。” 慕容老夫人冷冷一笑,老二媳妇打的如意算盘,指望着她来处置,好全了他们的母子感情。 慕容老夫人摆手,“将人丢到柴房看着。此事老身自有主张。” 等人都走后,慕容老夫人一边叫人去打听关于此事的确切消息。另外一方面则是将慕容大夫人请来。要说谁最清楚二房的事情,自然非大房莫属。 慕容大夫人一来,慕容老夫人就厉声斥责道:“四郎做的糊涂事情,你为何事先不告诉老身。敢情你是打算等四郎铸下大错,好让五郎取而代之,是吗?” 慕容大夫人连连叫屈,“老夫人冤枉。二房的事情,二媳妇哪里敢管。再说了,侄儿房里的事情,儿媳哪里知道。就算顺耳听了两句,总不能将流言当做真相,然后巴巴的来老夫人跟前告状。要是儿媳真这么做了,老夫人又该说儿媳妇想要败坏侄儿的名声。老夫人,儿媳这是里外都不是人啊。” 慕容老夫人摆手,“行了,少在哪里叫嚷。告诉老身,四郎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啊……”慕容大夫人眼珠子乱转,“不就是被个有几分姿色的下人迷惑了,为了个女人要生要死的,说了些混账话。其实这样的事情,放在平时,算不得什么。只是罗家那边,最初看好的就是四郎,而且罗世子明说了,四十无子方能纳妾。四郎要去娶蕊姐儿,非得将那个琴儿给打发了。偏偏琴儿勾着四郎的心,两人正打得火热,四郎自然不愿意让心爱的女人受这等委屈。与其说四郎是在逼着二弟妹妥协,不如说他是在逼着二弟妹出面同罗家谈判,让罗家妥协。” 慕容老夫人一脸的愁容,“你真这么认为?” 慕容大夫人连连点头,“儿媳早就看明白了,之所以让五郎出面,其实儿媳妇也是为了关键时刻给老夫人解围。好歹没了四郎,还有个五郎在。只要蕊姐儿嫁到咱们慕容家,具体是大房还是二房,都没关系。” 慕容老夫人冷哼,怒斥一声,“你有着心思钻营这些,不如将三郎好好管管。” 慕容大夫人讪讪然,心里头有些不以为意。 将慕容大夫人打发走后,慕容老夫人就吩咐人,将琴儿看好了,别给吃的,先饿个两三天再说。至于具体要怎么做,老夫人还想试探一下慕容轩的态度,再做决定。 慕容轩从外面回到家,没见到琴儿,就四处问琴儿去了哪里。丫头们个个不肯说实话,慕容轩怒了,逮着一个下人,一巴掌就打了过去。“琴儿但凡有个好歹,你们这些人统统都要给她陪葬。”撂下狠话,就急匆匆的去找慕容二夫人。 慕容轩见慕容二夫人躺在床上,也不关心一声,见面第一句就问,“娘,你将琴儿弄到哪里去了。” 慕容二夫人拿起手边的瓷枕就朝慕容轩扔去,“琴儿,琴儿!你娘我都躺在床上,都快被你气死了,你有过问一句吗?在你的心目中,是不是一个琴儿抵得上我们所有人。” “娘,你为什么就容不下琴儿?”慕容轩痛苦大喊,“琴儿她只是一个弱女子,她不会同任何人抢,也从来没做过十恶不赦的事情,你们怎么就不能对她宽容一点。” 慕容二夫人怒吼,“她将你抢走了,将我们二房最有出息儿子变得人不人鬼不鬼,变得没有责任没有担当,让我的儿子眼里除了她一个人外,将家族亲人父母全都忘记了。就凭这一点,她就该死千万次。” “根本不是这样的,这些同她没关系。儿子依旧是以前的那个人,依旧会承担起家族重任。”慕容轩痛苦嘶吼。 慕容二夫人冷笑连连,“你知道什么叫做家族重任吗?我们慕容家快要喝西北风了,如今急需一大笔银钱来救急,而罗蕊手里的那笔嫁妆就是我们慕容家的希望。你若是真有担当,就像一个男人一样,果断的做出取舍。” “琴儿同娶罗蕊根本就不冲突。”慕容轩大吼,“罗蕊我照娶,琴儿我照要,为什么你们非得让我二选一。就不能两者皆有吗?” “这话你同罗家说去,罗世子要是答应你,别说一个琴儿,就是十个八个琴儿也行。”慕容二夫人冷笑,“你还敢说承担家族重任,我都替你脸红。你若是真有这份担当和责任,大可以将琴儿送走,送到庄子上住个两三年。等到罗蕊生下嫡长子后,你再将琴儿接回来。到时候就算是罗世子亲来,看在你是孩子亲生父亲的份上,也不会为难于你。如此,便是皆大欢喜的结果。可是你连这一点都做不到,你有什么资格同我说责任。你若琴儿懂事,说她从来不争不抢,为何她不主动站出来替你分忧解难,为何她不主动说去庄子上住的话?你们这些骗子,指望着我会被你们的瞎话蒙骗吗?还有那个琴儿,根本就是个狐媚子。整日里做小伏低,装柔弱扮可怜博同情,目的无非就是拴住男人的心。这样的女人,留在家里就是个搅家精。但凡哪个男人沾惹上了,没有大决心和狠辣的手段,根本就甩不掉。” “娘,琴儿根本不是你说的那样。琴儿对我是真心的,她说过她愿意为了我搬出去,只要能远远的看一眼就行。是我舍不得,才没答应。”慕容轩替琴儿辩解。 慕容二夫人哈哈大笑,“以退为进,做出大度得体的模样,一副一心一意为男人着想的样子,这样的手段我见多了。她说那番话的目的,就是为了博取你的怜惜,让你舍不得将她送出去。看,她的目的轻易就达到了,你果然不舍得将她送出去。” 慕容轩痛苦的质问,“娘,你为什么要将琴儿想的这么坏,她根本就不是那样的人。” “她没那么坏?那她为什么要抢我的儿子,为什么要害的我最出色的儿子变成如今这副鬼样子。”慕容二夫人激动的咳嗽起来,“你为了一个女人要死要活,连家人前程都可以抛弃。你知不知道,娘多想杀了那个女人,永远解除后患。可是你竟然来我面前替那个贱人求情。你仗着我是你的亲娘,舍不得你受一点罪,于是就有恃无恐。四郎,娘的心就是被你这样一刀一刀的切割,被你伤害,你说说看你究竟对得起谁?” “娘,求你放过她吧。她只是一个弱女子,她真的没有娘想的那么坏,这些手段诡计,她根本就不懂。娘,儿子求你了。”慕容轩哭哭哀求。 慕容二夫人又是痛快又是失落,板着脸说道:“求我没用,你的宝贝琴儿,根本就不在我这里。” 慕容轩惊恐无比的望着慕容二夫人,“娘,那她去了哪里?你们将她弄到哪里去了。要是你们将她弄死了,我也不独活。” 慕容二夫人气的一口血差点喷出来。好一个同生共死,这人根本就不是她的儿子,她的儿子绝对不会为了一个女人要死要活的。慕容二夫人忍着喉头的腥甜味,对慕容轩说道,“你的琴儿死没死,我不知道。你要找她,就去求老夫人。” 慕容轩又是喜又是忧,“琴儿怎么会在老夫人哪里?” “你做下的那些事情,你以为很隐秘吗?”慕容二夫人怒斥慕容轩,“除了罗家不知道外,这慕容府谁不知道。” 慕容轩失魂落魄,离开之前还知道给慕容二夫人磕头,“娘,之前是儿子混账,求你不要同儿子计较。等儿子将琴儿救回来后,儿子一定会好好孝敬你的。” 慕容二夫人嘲讽一笑,孝敬?她还能指望儿子孝敬吗?有那个琴儿在,他的儿子就不会回头。 慕容轩磕头后,就起身前往慕容老夫人那里。慕容轩没有不管不顾的冲慕容老夫人要人。而是干脆跪在正房门口,希望能让老夫人开恩。 丫头们赶紧将这情况禀报给慕容老夫人知道。 慕容老夫人蹙眉,“你们替老身问问他,他想要什么。” 很快丫头就去而复还,“四公子想要老夫人放过琴儿,还想请老夫人出面同罗家说一声,能不能让琴儿留在他身边。大不了等琴儿生下孩子后再抬姨娘。” 慕容老夫人冷笑一声,杵着拐杖亲自来到外面。瞧着慕容轩失魂落魄,眼神又格外坚定的模样,慕容老夫人就觉着生气。冷着脸问道,“琴儿已经死了。” “不,不会的。老夫人一定是骗我的。”慕容轩不相信。 慕容老夫人就问慕容轩,“琴儿对你有多重要?同婚事,同前程,同家族相比,究竟是哪个重要。” 慕容轩这面露痛苦之色,“老夫人,琴儿同这些根本就没有冲突。求老夫人开恩。” 慕容老夫人冷哼一声,“老身可以留琴儿一命,但是必须将她送走,这辈子你都不能再见她。” 慕容轩换换摇头,“孙儿做不到。” 慕容老夫人面无表情的说道,“那咱们慕容家同罗家的婚事就要重新商议了。” 慕容轩捏紧了拳头,压抑着怒火问道:“老夫人,是不是只要罗家同意,琴儿就可以不用被送走。” “你不要胡来。若是你坏了两家的情分,老身定会让你后悔。”慕容老夫人撂下这话,转身离去。 慕容轩也缓缓起身,心里头有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这一日,沈静秋带着罗蕊一起核算账本,将慕容氏留给罗蕊的嫁妆清算一遍。 丫头夏月急匆匆的进来,“夫人,蕊姐儿,门房来报,有人要见夫人和蕊姐儿。还说不见他他就不离开。” 沈静秋问道:“可知道来人的身份?” “正是慕容家的四公子。” 罗蕊一脸慌张的看着沈静秋,“五婶娘,他怎么找来了。我……我不要见他。” 沈静秋拍拍罗蕊的手,“放心,此事我来处理。不过你也要见见,亲眼看看这人的真面目。”见了慕容轩的真面目,沈静秋就不信,罗蕊还会有幻想。 沈静秋让人将慕容轩请到外院花厅,让小厮们伺候。等过了半个时辰,她才领着罗蕊姗姗来迟。 慕容轩已经等到一肚子火气,想到今儿来见沈静秋同罗蕊的目的,只能硬生生的将怒火忍下去。 沈静秋带着罗蕊走进花厅。今日罗蕊一身水蓝色高腰襦裙,脸上化着淡淡的妆容,头上一根龙凤玉珠金步摇。每次但凡有个动静,上面的珠子也跟着一下接一下的晃动。加上肤色白皙,五官精致,配上这一身装扮,真正印证了肤白貌美四个字。 慕容轩盯着罗蕊使劲的瞧了眼,心道以前没发现,这罗蕊还是有几分姿色的。再等两年,肯定会出落得越发标志。又想到罗蕊那价值数十万两的嫁妆,还有罗家的家世,罗隐对罗蕊的宠爱,此时此刻,慕容轩对娶罗蕊这件事,竟然没那么排斥了。还想着娇妻美妾,左拥右抱,那才是真正的人生极乐。 于是慕容轩露出自认为最风流的一面,朝罗蕊笑着。他相信只要他对罗蕊稍微示好,罗蕊就会扑进他的怀抱。 慕容轩竟然对她笑?这让罗蕊没感到惊喜,只感到了惊吓。急忙低下头躲在沈静秋身边。 慕容轩蹙眉,罗蕊这是什么反应?害羞还是怕他?竟然会怕他,简直是岂有此理。 沈静秋招呼慕容轩坐下。“慕容四公子来府上,有何要事?” “请夫人成全我同蕊儿的婚事。” 罗蕊一脸惊惶不安,这个慕容轩怎可说出这样的话,这分明是在败坏她的名声。 沈静秋示意罗蕊稍安勿躁。然后厉声呵斥慕容轩,“慕容四公子这话本夫人听着不太顺耳,罗家同慕容家的婚事目前还在商议中,何来的成全一说?若是本夫人没理解错的话,慕容四公子刚才是在指责本夫人阻拦了你同蕊儿的婚事?慕容四公子,你的吃相是不是太难看了一点。这样的自以为是,你们慕容家怎么会将你放出来。” 慕容轩不理会沈静那番连讽带刺的话,直接表明态度,“我十分倾慕蕊姐儿,诚心想娶蕊姐儿为妻,还请夫人能够同意我同蕊姐儿的婚事。”顿了顿,慕容轩又说道:“我年龄大了,家中都盼着我早日娶妻生子。所以,我想我同蕊儿的婚事应该早点定下。” 沈静秋笑了笑,“慕容公子,我家世子曾明言,谁要是娶了蕊儿,需得保证四十无子方可纳妾。若是有子,这辈子都不能纳妾,甚至不能有通房。慕容公子能做到这一点吗?” “只要我蕊儿感情和睦,又何必在意一二通房小妾。”慕容轩情深款款的说道。 沈静秋差点笑出声来,这慕容轩还真够不要脸的。“慕容公子请慎言,我家蕊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何来同你感情和睦。还有,请慕容公子不要回避本夫人的问题,否则咱们没办法谈下去。” 慕容轩不理会沈静秋,直接对罗蕊说道,“蕊姐儿,你要相信我,无论我有多少女人,那些人都比不上你,你永远都是我的妻子,我的一切都只会留给我们的孩子。” 无耻!沈静秋冷着脸,倒是要看看慕容轩还有什么花招。 罗蕊抬起头来,“表哥,我不想刚进门就要面对一堆的通房姨娘,更不想将来的日子里,整日里花着心思同几个女人抢一个人男人。所以你就不要再说了。” “蕊儿,你怎么可以有这样的想法。男人有有几个通房姨娘本就是极为平常的事情,反正她们也不会影响你的地位。” 罗蕊咬牙,“你想要享受齐人之福,我不拦着你。不过我不会嫁给你,你去娶别人吧。” “蕊儿,不要闹脾气了。你除了能嫁给我,还能嫁给谁?你也不想想,你只是一个孤女,好命生在国公府,就不要以为自己可以挑三拣四。蕊儿,你要知道,你不嫁给我,就只能嫁给老三或者老五。老三那人就不是个东西,至于老五身边已经围着不少别有心思的丫头。以后也会有通房姨娘,而且老五的性子,你肯定也不喜欢。”慕容轩朝罗蕊伸出手,“蕊儿,到我这里来。你放心,只要你嫁给我,我会好好对你。任何女人都不能撼动你的地位。” 沈静秋没有出声阻止,她就想看看罗蕊会做何反应。 罗蕊咬着唇,眼里已经布满泪水,“我说了我不会嫁给你。你去找你的琴儿去吧。” 慕容轩得意一笑,不甚在意的说道:“蕊儿,你瞧你这模样,分明是在吃醋。行了,别闹了,不就是个丫头。大不了等她生下孩子后,再抬她做姨娘,好不好。” 罗蕊感觉受到了极大的侮辱,慕容轩怎么会是这样无耻的人。她忍不住大骂,“你无耻,不要脸。你滚!” 慕容轩脸色顿时阴沉下来,“罗蕊,别给脸不要脸,你除了嫁给我,还能嫁给谁。你一个孤女,不知道伏低做小,竟然还敢拿乔。你以为你手里有点嫁妆,别人就能看上你吗?你出去试试看,有谁会愿意娶一个孤女回去。娶了你回去,除了你这个人还有那点破嫁妆外,还能得到什么?你知道不知道,要不是老夫人可怜你无父无母,我又怎么会娶你回去。你瞧瞧你这模样,容貌一般般,性子也不讨人喜欢,你说说看你有什么值得别人在意的地方。当然,你如果现在同我道歉,我就既往不咎,我依旧会娶你回去,依旧让尊你为妻,不会让人撼动你的地位。乖,过来,到我身边来同我道歉。” 慕容轩一步步上前,朝罗蕊走去。 罗蕊急忙起身,一步步后退,“你别过来,我告诉你,我就算是嫁不出去,就算去做姑子,我也不会嫁给你。” 慕容轩眼睛微微眯起,“蕊儿,你确定?” “当然。你这样的男人,我看着就觉着恶心。”罗蕊说完,就干呕起来。 这样子,将慕容轩气了个好歹。戾气横生,连连冷笑,“好,好的很。你竟然敢嫌弃我,这世上还没人敢嫌弃我。你给我过来。”慕容轩撕掉温情脉脉的伪装,露出狰狞面目,伸手就朝罗蕊抓去。 罗蕊恐惧得大叫,侍卫们二话不说,就冲上来将慕容轩掀翻在地上。死死的压着他,让他动弹不得。 即便这样,慕容轩还在疯狂大叫,“罗蕊,你给我过来。你这辈子除了嫁给我外,没人会要你。你要是现在过来,我就不同你计较。你若是不听我的话,等到将来我们成亲后,我会给你好看的。你自己考虑清楚了。” 罗蕊哇的大哭,扑到沈静秋的怀里,“五婶娘,我不要嫁给这个人。求你不要让我嫁给这个人。” 沈静秋拍拍罗蕊的背,“好,我不会让你嫁给这个人。来人,先带蕊姐儿下去。” 罗蕊哭哭啼啼的被江瑶给带了下去。 沈静秋端起茶杯,随口喝了一口,然后冷冷的看着慕容轩,同这种人讲道理是讲不通的。既然讲不通,沈静秋也就不想费心思讲道理。于是直接吩咐道,“慕容轩冲撞本夫人,该当何罪。” “棒刑!”紫竹直接说道。 沈静秋笑道,“棒刑就算了,麻烦。”然后吩咐侍卫,“你们给本夫人狠狠的打,不要打脸就行。直到本夫人满意为止。” “属下遵命。”侍卫们不管三七二十一,提起拳头就朝慕容轩身上招呼。果然避开了脸。 慕容轩挨打,心中愤恨无比,一边抵挡拳头,一边怒吼,“沈氏,你这个毒妇,你不得好死。就是你从中作梗,罗蕊才会生我的气。你等着,等我娶到罗蕊,我会让你好看的。” 沈静秋轻轻一叹,说道:“你们都没吃饭吗?这人怎么还有力气叫唤。”、 侍卫们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直接朝慕容轩的要害处招呼。只需三两拳下去,慕容轩就痛的说不出话来。 沈静秋又吩咐紫竹,“记得将今日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的写信告诉世子知晓。咱们罗家同慕容家究竟要如何相处,还得问过世子的意见。” “奴婢明白。”紫竹躬身应是。 等到慕容轩被打得出气多进气少的时候,沈静秋才命人停手。然后问道:“会死吗?” 侍卫们咧嘴一笑,“夫人放心,打人咱们都是老手,下手很有分寸,肯定死不了。” 沈静秋笑道,“死不了就好。紫竹,你找几个能说会道的婆子,同这几位侍卫一起将慕容轩送到花街柳巷。” 紫竹意外,花街柳巷?难道不该是慕容府吗。 沈静秋继续吩咐,“将他丢在花街柳巷,就说他睡了粉头,结果没钱付账,然后被人打了。将这件事情宣传得人尽皆知后,再将人送回慕容家。记住在花街柳巷里找几个目击证人,证明他所做的一切。” 紫竹应声,“奴婢遵命。” 紫竹心道这一招够狠,如此一来慕容轩的名声可就彻底臭了。将来还想娶高门嫡女,那根本就是妄想。 吩咐完一切,沈静秋回到内院看望罗蕊。罗蕊还趴在床上哭泣,得知沈静秋来了,这才肯起身。沈静秋拿出手绢,给罗蕊擦拭眼泪,“哭什么?这才多大的事情,就让你哭成这样子。其实你可以往好处想,今儿虽然很生气,可是至少认清了慕容轩的真面目,避免嫁给这样的男人,一辈子受苦。” 罗蕊一边抽泣,一边问道,“五婶娘,我是不是很笨。” “是有点笨,不过今天表现得很好。对付这样的人,一定要严词拒绝,不能给他们丝毫机会。” 罗蕊点点头,“以前我小的时候,见过慕容轩几面。那时候他不是这样的人。可是如今,他变了,变得我都不认识了。” 沈静秋笑了笑,“为了身边的奴婢,就敢对自己亲娘动手的男人,你认为他的本质是好的吗?他这样的人,从根子上就坏掉了。所以,为了这件事情流眼泪,根本不值得。你该笑一笑,庆幸自己没嫁给慕容轩。” 罗蕊努力的笑了出来,“五婶娘说的对,我该笑的。” “这就对了。”沈静秋安慰了罗蕊,就离开了。对付慕容轩,绝对不是打一顿这么简单。她会让慕容轩为今日的言行付出惨痛的代价。 这会慕容家都为了慕容轩的事情乱套了。慕容二夫人哭天抢地的,慕容大夫人则是在看好戏。 慕容老夫人连连叹气,将慕容轩身边的小厮叫来,仔细问了事情的经过。一听今日慕容轩去了国公府,慕容老夫人就恨不得将慕容轩这小子打死。当即对心腹婆子吩咐道:“去,将琴儿那贱人送到国公府,交给世子夫人。请世子夫人随意处置。” 心腹婆子疑惑,“老夫人,这样做有用吗?” “有没有用都要这么做。”慕容老夫人重重的叹气。如今的情况已经变成慕容轩能娶上罗蕊,就是慕容轩能得到的最好的婚事。国公府势大,为了慕容家,慕容老夫人只能低头。 心腹婆子不敢耽误,赶紧提了琴儿,赶到国公府。琴儿被饿了两天,头晕眼花的。得知要被送去国公府,任由世子夫人处置,琴儿吓得魂不附体。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然挣脱开绳索,要跳马车逃走。幸好看守她的婆子也不是吃素的,死死的抓着她,重新绑住,堵住嘴巴,让她动弹不得。 江瑶来禀报,说是慕容府将琴儿送来,任由国公府处置。沈静秋听了后,都愣了一下。“慕容老夫人打的一手好算盘。” 江瑶问道,“夫人,奴婢要怎么回复她们。” 沈静秋冷冷一笑,“你去告诉她们,从哪里来的就回哪里去。我们国公府庙小,容不小这等狐媚祸主的人。再说了,本是慕容家的人,哪里轮得到我们国公府来处置。” 江瑶领命,“奴婢这就去回复她们。” 琴儿又从国公府带回了慕容府。慕容老夫人很失望,心腹婆子有些惴惴不安,“老夫人,如今该怎么办。要继续关着琴儿吗?” 慕容老夫人冷哼一声,“关着做什么,浪费粮食吗?将她送到西北边的庄子去,告诉庄头,这是犯了事的下人。好生看着,别给她吃饱,防着她跑了。还要安排她做最重的活。总之老身要让她生不如死。”敢坏慕容家的大事,敢坏慕容轩的前程,让她痛快的死去,那简直太便宜她了。不将她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慕容老夫人就咽不下这口气。 国公府这边,罗老夫人得知消息后,就将沈静秋叫过去骂了一顿。“慕容家那边到底是怎么回事。原先不是说的好好的,你一来就闹出这么多事情来。果然是个搅家精。” 沈静秋板着脸说道,“启禀老夫人,孙媳妇凡事都是照着世子的吩咐做的,何来搅家精一说。” 瞧着沈静秋那样子,罗老夫人就气不打一处来。偏偏投鼠忌器,生怕将罗隐激怒,罗隐又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来。于是罗老夫人只能忍着,忍得心肝脾肺肾都痛了。“不管你有多少借口,慕容家这件事情,你给老身处理干净。还有蕊姐儿的婚事,是你大嫂临终前定下来的,你可别乱来。” “既然没有定亲,就意味着蕊姐儿不是非慕容家不可。而且世子爷也是这个意思。”沈静秋不客气的说道。 罗老夫人眼一瞪,“沈氏,你想做什么?咱们罗家同慕容家早就有口头协议,莫非你要背信弃约?你可将国公府的脸面放在心上,外人要是知道咱们国公府背信弃约,会怎么说?他们会说我们国公府嫌贫爱富,不守信用。所以为了国公府的名声计,蕊姐儿最好是嫁到慕容家去。” 沈静秋都被罗老夫人气笑了。“老夫人,此事孙媳妇有不同的想法。慕容家这一代子弟中,就无一人是良配。慕容三公子纵情声色,年纪轻轻的就将身体给掏空了。至于慕容四公子,宠妾灭妻,大逆不道。慕容五公子,那根本就是个还没断奶的奶娃。为了什么口头约定,就将蕊姐儿嫁到慕容家,那会害了蕊姐儿一辈子。” “哪又如何?”罗老夫人眼一瞪,“哪个女人成了亲不是这么过来的。你以为人人都如同你一样,嚣张跋扈,可以不敬婆母吗?不就是几个女人,算得了什么事情。等蕊姐儿生下嫡子后,那些小妾姨娘无论怎么蹦跶,都越不过她去。” 沈静秋目视罗老夫人,毫不退让。她不打算同罗老夫人讲道理,因为根本就讲不通。所以沈静秋用着不容置疑的语气同罗老夫人说道,“老夫人,孙媳妇是不会将蕊姐儿嫁到慕容家。此事就这么定了。” “你放肆。蕊姐儿的婚事还轮不到你来做主,国公府的名声也容不得你来败坏。” 沈静秋心头冷笑不已,她真的搞不懂罗老夫人的想法。厌恶她就算了,为何对待罗蕊的婚事也是这么蛮不讲理,半点情面也没有。沈静秋掷地有声的说道,“老夫人,我是蕊姐儿嫡亲的婶娘,她的婚事我同世子说了算。别人都不行。” “老身是蕊姐儿的太祖母,她的婚事还轮不到你做主。”罗老夫人怒斥沈静秋。 沈静秋怒极反笑,“老夫人也说了,您是蕊姐儿的太祖母,所以蕊姐儿的婚事就不劳烦你操心了。要是老夫人闲着没事情做的话,不如多操心操心罗悠罗薇的婚事,她们都不小了,早该定下婚事。言尽于此,孙媳妇就此告辞。” “你给我站住,谁准你走的。”罗老夫人杵着拐杖,朝沈静秋比划,差一点就朝沈静秋打了过去。 沈静秋回头,看着罗老夫人,“不知老夫人还有什么吩咐?” “老身告诉你,蕊姐儿的婚事你说了不算。”罗老夫人急促的说道。 沈静秋笑了笑,“是,孙媳妇说了不算,那就让说了算的人来决定吧。如此同慕容家的事情要拖延到世子回来才能定下。若是老夫人没有别的吩咐,那孙媳妇就此告辞。” 沈静秋很愤怒,却一直克制着自己。罗老夫人是何等的冷漠无情,明知道慕容家不是良配,竟然为了所谓的名声,还要将蕊姐儿往慕容家那个火坑里推。 不知是谁大嘴巴,将沈静秋同罗老夫人谈话的内容传扬了出去。这会,国公府上下都知道沈静秋为了罗蕊的婚事同罗老夫人起了争执,下人们议论纷纷,难免好奇的打听慕容家的情况。得知慕容家已经开始败落,下人们都恍然大悟,难怪世子夫人不肯将罗蕊嫁过去。而这一场事关罗蕊婚事的争斗,究竟是世子夫人赢还是罗老夫人赢,大家都充满了好奇。大家都在等着看好戏,想看看究竟是东风压倒西风,还是西风压倒东风。 有人嘴碎,就悄声议论,“自从世子夫人进门后,咱们国公府就热闹了不少。也不知世子夫人有什么依仗,竟然敢数次同老夫人叫板。就连二夫人同三夫人都不敢像她这样肆无忌惮。” 婆子乙笑道:“这有什么难理解的。对二夫人三夫人来说,老夫人可是正经的婆母,哪敢乱来。对世子夫人来说,那不过是隔了一层的太婆婆,这能一样吗?再说了,有世子无条件的支持,世子夫人又有了诰命,加上沈家也不弱,世子夫人自然不惧老夫人。” 婆子甲笑道,“也是。这么说来,关于蕊姐儿的婚事,老夫人只怕又要输一筹。” 婆子乙哈哈大笑,“老夫人都赢了一辈子,临老输一二场又算得了什么。再说了,老夫人是太祖母,还真没资格决定蕊姐儿的婚事。” 婆子甲问道,“慕容家真的就那么不堪?大少奶奶可是咱们国公府的长孙媳妇啊,慕容家要是没点底子,能将大少奶奶嫁到国公府来吗?这才多少年,慕容家也不至于败落到这种程度吧。” 婆子乙笑道,“世子夫人说慕容家不行,就算行那也不行。明白了吗?” “你的意思是,世子夫人故意的?” “嘘!这话可不能乱说。世子夫人的心思,我一个奴婢哪里猜的出。反正咱们看戏就行了。” “你说的对,还是安心看戏。” 罗蕊得知罗老夫人执意要将她嫁到慕容家,气的大哭起来。拿起一把剪刀,就冲到正院,当着罗老夫人的面,哭着说道:“老夫人执意要我嫁给慕容家,那我干脆绞了头发做姑子去。”说着,就下剪刀剪头发。 婆子们眼疾手快,赶紧拦住,“蕊姐儿可不要冲动啊。” 罗老夫人怒斥,“反了,反了。蕊姐儿,是谁给你的胆子,让你到老身这里闹。是不是你五婶娘。老身就知道,那就是个搅家精,不是个好东西。蕊姐儿,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像话吗?以前的你温柔娴淑,堪称名门闺秀典范。自从你同你五婶娘接触后,你就变了。这才多长时间,竟然敢拿着剪刀来威胁老身。蕊姐儿,你太不像话,简直是忤逆不孝。” 罗蕊哇的一声大哭出来,“老夫人,我不要嫁给慕容家,就是死也不要嫁。” “你放肆。嫁给谁哪里轮到你说了算。给我退下,好好反省。看来老身有必要将你带在身边,亲自教养。” “蕊姐儿的教养,就不劳烦老夫人操心了。”沈静秋施施然走进来。一得知罗蕊冲动的跑到正院找罗老夫人,沈静秋就赶了过来。还好,来的还算及时。 罗老夫人眼一瞪,“沈氏,你这个搅家精。你怎么教的蕊姐儿,蕊姐儿会变成今日这个样子,全是你的错。你简直就是个丧门星。” 沈静秋淡然一笑,亲手将罗蕊扶起来,擦掉她的眼泪。厉声说道,“为了一点小事,就要死要活的,像话吗?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这么冲动,对得起你过世的父母,对得起你五叔父吗?不就是个破婚事,五婶娘替你解决就是了。那需要你拿着剪刀同人拼命。” “沈氏,你简直就是乱来。有你这么教孩子的吗?”罗老夫人气的恨不得当头打过去,“蕊姐儿以前是多好的一个姑娘,温柔娴淑,处处得体。被你一教,哪里还有国公府嫡出姑娘的气度。” 沈静秋嘲讽一笑,“被身边的下人拿捏,被府中的婆子欺凌,被人克扣被人无视,日子过的连个丫头都不如。这样憋屈的日子,在老夫人眼里却成了温柔娴淑,国公府嫡出姑娘的气度。那恕孙媳妇无法苟同。与其被人压迫致死,不如奋起反抗,让所有人都不敢轻视。”顿了顿,又说道,“无论是嫁到慕容家,还是嫁给别的人,都难免要面对婆母,妯娌,小姑。老夫人让蕊姐儿一味的忍让,结果就是活生生的被人气死。老夫人不心疼蕊姐儿,孙媳妇心疼。好好的姑娘,不是嫁过去让那家人欺凌的,更不是哪个男人的出气筒,小妾姨娘耍手段的对象。” 罗蕊听到最后,哇的一声大哭出来。心中又是酸涩又是苦闷,还有一丝庆幸。 沈静秋拍拍罗蕊的肩膀,然后说道,“老夫人,你年龄大了,就安心的享儿孙福吧。至于蕊姐儿的事情,就不劳烦您老操心。还有蕊姐儿的教养,更不需要老夫人来干涉。时间不早了,孙媳妇这就告辞。” “沈静秋,你给老身站住。简直是反了。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拦住她们。”罗老夫人怒吼。 沈静秋看着拦在前面的婆子,冷笑一声,“不怕死的,尽管拦着。敢动本夫人一根手指头,本夫人就让你们生不如死。蕊姐儿,我们走。” “拦着,给老身拦着。今儿老身就不信收拾不了你。” 沈静秋冷笑,让紫竹青竹开道,不用有任何顾忌。 紫竹青竹得令,直接动手,将婆子们一个个掀翻在地上。而沈静秋就带着蕊姐儿,顺利的走出正院。正院外面,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下人。沈静秋眼神冷冷一扫,顿时所有下人都作鸟兽散。 第146章 贱人自有贱人磨 罗蕊挂着一脸眼泪跟着沈静秋来到东院。 沈静秋让人打来热水,让丫头们伺候罗蕊洗漱。 等罗蕊收拾干净后,人也冷静了下来。面对沈静秋,很是忐忑,“五婶娘,我今日冲动了。” “知道自己冲动了,还算有救。”有那么一瞬间,在老夫人那里的时候,沈静秋真想一巴掌甩在罗蕊的脸上。出了事情不知道来找她,只知道拿着把剪刀去威胁老夫人,简直是愚不可及。 罗蕊低着头,很是羞愧,“我辜负了五婶娘的栽培。不过我很佩服五婶娘,我还以为今日我们出不来,要被老夫人关一晚上。” 沈静秋端起茶杯,克制了自己的怒火,对罗蕊说道,“今日我就教你一课。” 罗蕊不解的望着沈静秋。 沈静秋放下茶杯,说道,“你是不是很意外,为什么五婶娘嫁进罗家这么短的时间,却数次在同老夫人的交锋中占据上风?” 罗蕊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没说出来。 沈静秋嘲讽一笑,“你是不是想说,因为世子的支持,所以我才能无往不利。你这样想也没错。世子的支持固然重要,但是我的性子若是同你一样,你认为我还能仗着世子的支持,同老夫人周旋吗?今儿还能强硬的将你带走吗?” 罗蕊瞬间红了脸,十分羞愧。 沈静秋制止了罗蕊要说的话,“我现在就教你,以后到了婆家如何立足。我们女人到了一个新环境,除开男人的因素外,想要立足,只有两条路走。一是结交内院最有权势的人。但是通常情况下,内院最有权势的就是婆母,而婆媳关系却是天生对立。这样一来就只剩下第二条路走,那就是擒贼先擒王。想要立足,那就拿捏住那个最有权势的人,用强硬的手段直接撼动她的地位,让府中下人都清楚的知道,内院的天快要变了。识相的,就赶紧投奔新主子吧。” “啊?”罗蕊赶紧捂住嘴,“五婶娘,这同夫子还有嬷嬷们教的都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沈静秋轻蔑一笑,“夫子同嬷嬷们教你的道理,都是男人制定的。意思就是她们都是按照男人对我们女人的要求,来教导我们。而世上没有一个女人,能够真正做到男人的要求,贤惠大方,做牛做马,还不能嫉妒,还要生儿子,还要将婆母当祖宗一样供着,还得主动给丈夫纳妾,还得操持全府上下吃饭的问题。就算是圣人,也做不到吧。正因为没人做得到,所他们才会不厌其烦的,一代接着一代的对女人灌入所谓的贤惠,所谓的大度,所谓的牺牲,所谓的苦尽甘来。做到这些,除了让自己变成黄脸婆,下堂妇外,你还能得到什么?贤惠的名声?有人在乎吗?旁人只会笑话你蠢你傻,你活该下堂,活该被小妾欺负,活该自己的孩子被庶子庶女压一头。” 沈静秋这番话,完全颠覆了罗蕊的世界观。可是仔细想一想,貌似又挺有道理的。 沈静秋笑了笑,“我们说回婆媳相处。婆母是内院中最有权势的人,你无法依附结交,那么只能强硬对抗。遇到还算和善,不刁难人的婆母,那真的是上辈子烧了高香。通常情况下,因为婆母们从做儿媳妇开始,就受尽了各种苦楚。所以一旦她们做了婆母,理所当然的就会将曾经受过的0苦楚施加在自己的儿媳妇身上。这个时候,你要做的不是忍耐,你的忍耐只会让你的婆母变本加厉的欺凌你。你要做的是面上恭敬,不要当着众人,尤其是丈夫的面同婆母争吵。你要不动声色的激怒她,让她犯错,犯蠢。犯错越多,男人也就越会怜惜你,而你的赢面也会越来越打大。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一击必中,将她打得不能翻身,你就可以趁机掌握权柄,成为内院最有权势的那个人。到时候,不用你动手,就有人替你解决掉所有麻烦。” 罗蕊很是惊恐不安,沈静秋说的这些话都太过颠覆了。“我,我……” 沈静秋平静的看着罗蕊,“不用慌张。这样的手段不太适合你,所以你可以换一个方式,同样可以达到目的。总归你不能一味顺从,更不能凡事忍耐。正所谓会哭的孩子有奶吃,用在这里一样行得通。越是忍耐,只会让欺负你的人越想欺负你。但凡会哭闹的人,旁人在欺负的时候,多少要掂量一下,会不会惹火烧身。” 罗蕊皱眉深思,这些话对她的冲击太大,她得花时间好好消化一番。 沈静秋拍拍她,“慢慢想,不急在这个时候。还有,以后行事需三思而后行,不能再冲动行事。就算克制不住,你也该先来找我商量。” “五婶娘,今儿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不算什么。只是希望你能快点成长起来。”沈静秋说道。 罗蕊点头,“我会努力的,不会让五婶娘失望。” 夏月有些担心,“夫人,老夫人那里?” “不用理会老夫人那里。老夫人在这件事情,完全不占理。她只是蕊姐儿的曾祖母,蕊姐儿的婚事她没资格干涉。”沈静秋神情轻松的说道。其实若是有可能的话,沈静秋也不想同罗老夫人争执,毕竟对自己的名声不太好。 可是罗老夫人完全就是无理搅三分,有理闹翻天的德行,容不得沈静秋有丝毫的退缩。所以每一次,沈静秋都必须冲上去,同罗老夫人据理力争一番。 也是在这个时候,一个坏消息传来。 围攻歼灭乱民的计划失败,首恶逃脱。乱民冲破包围圈,已经逃窜到东南省份。东南省份是大周的粮仓种地,被这些乱民一冲击,其损失难以计数。更重要的是,之前人人都以为乱民会被彻底消灭,东南那边全都松懈了下来,这也给乱民绝好的机会,使得乱民一逃入东南,就有余力兴风作浪,将东南一带搅得天翻地覆,民众叫苦连连。 东南一带的官员纷纷上本,弹劾罗隐,当然也有弹劾五王爷轩辕泰的。 期中还有夹杂着一个消息,乱民就是撕开了五王爷驻守地的口子,才得以成功脱逃。而且五王爷在这一战中,受了不轻不重的外伤,暂时不良于行。 朝堂上下闻风而动,一时间弹劾罗隐同五王爷的奏本如雪片一般飞到光启帝的案头。 光启帝很生气,不过并没有失去理智。他通过腾翼卫送来的消息,已经知道了事情的详细经过。这会难免有些后悔,当初不该将老五派出去。若是罗隐握着兵权,事情肯定是另外一番模样。 很快光启帝就下了旨意,申斥五王爷罗隐。同时命五王爷接到旨意后即刻返回京城。责令罗隐总领兵事,务必解决东南战事。私下里又给了罗隐一道暗旨,命罗隐全歼乱民,不留一个活口,更不许招安。光启帝已经出离愤怒,不打算给那些乱民任何生存的机会。 同时为了以示朝廷法度,将原先赏赐给罗隐嫡长子的五品骑都尉给收了回来。 一个虚衔,收了就收了,沈静秋也不在意。反倒是罗张氏同罗王氏替她抱怨了几句不公之类的话。 沈静秋提笔给罗隐去信,她很关心罗隐那边的情况,可是却帮不上什么忙,这让沈静秋有些不是滋味。信件寄出去没两天,就收到罗隐的来信。 沈静秋还奇怪,回信怎么可能这么快。打开看了,才知道是上一封信件的回信。在上一封信件中,沈静秋同罗隐说了慕容家的情况,征求罗隐的意见。罗隐则在回信里告诉沈静秋,让沈静秋拿主意。既然慕容家不是良配,那这门婚事就此作罢。还让沈静秋不要有任何负担。至于慕容轩,胆敢到国公府闹场子,就要准备着付出代价。而且罗隐还在信里说,此事他已经派人去办,不用脏了沈静秋的手。 沈静秋笑了起来,将信件折叠放好。既然罗隐安排好了一切,那不妨等等看,等等罗隐那边是如何计划收拾慕容轩。若是不合心意,到时候她再动手也不迟。 苏玉儿听说罗隐被光启帝斥责的消息后,不忧反喜。虽然上辈子没发生过这件事情,但是她坚信罗隐肯定会平安回来。反倒是沈静秋,会不会因为此事受到牵连。比如老夫人那里,会不会找沈静秋的麻烦。 苏玉儿收拾了一番,拿上两件精心缝制的抹额,前来给罗老夫人请安。 丫头进去禀报,钟嬷嬷一听是苏玉儿来了,冷笑一声。对丫头说道:“老夫人这会正在歇午觉,你让她晚点再来。” 丫头得令,照着钟嬷嬷说的话回复苏玉儿。 苏玉儿一听,想走有觉着不合适,这样不足以显出她的诚心。于是说道:“那我就在这里等候老夫人醒来。” 丫头笑道,“苏姑娘有心了。既然苏姑娘要等,那就去厢房等候吧。奴婢给苏姑娘上茶。” “多谢姐姐。”苏玉儿客气的说道。 “苏姑娘折杀奴婢了,哪里敢当一声姐姐。”丫头说完就去取茶水。 钟嬷嬷将小丫头叫到身边,询问:“苏玉儿可是在厢房?” 小丫头点头,“在的。嬷嬷有何吩咐。” “没有,你去吧。”钟嬷嬷冷冷一笑,然后进入茶水间,将在茶水间伺候的人都打发了出去。偷偷的给苏玉儿的茶水里面加了料,这才让小丫头给苏玉儿送去。 苏玉儿喝了几口茶,安静的坐在厢房里等候罗老夫人召见。却不料,喝过茶没多久,肚子就开始造反。 小丫头见苏玉儿一脸扭曲难受的样子,关心的问道:“苏姑娘这是怎么了?” “我,我要人厕。”苏玉儿痛苦的说道。 小丫头掩嘴一笑,“那苏姑娘赶紧去吧。” 入厕过后,总算舒坦了。不过坐下没多久,肚子又开始发作。短短半个时辰内,苏玉儿就跑了四五次,着实有些吓人。下丫头关心的问道:“苏姑娘可是吃了什么脏东西?” 苏玉儿虚弱的摇头,她都不记得自己究竟吃了什么脏东西,莫名其妙的肚子就发作起来。 钟嬷嬷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去禀报罗老夫人,说苏玉儿来了。 过了这么多天,罗老夫人也消了气,不计较苏玉儿那些荒唐的言行。毕竟是从小地方来的,没见识可以原谅。罗老夫人笑道,“那就让她进来吧。” “奴婢遵命。” 老夫人有请,苏玉儿不敢拒绝,也不能拒绝。忍着身体上的不适,跟着丫头进了偏房见罗老夫人。 苏玉儿给罗老夫人请安,又送上亲手做的抹额。 罗老夫人笑道,“你有心了。”看了眼那抹额,就丢在一旁,不再关心。 罗老夫人见苏玉儿脸色有些发白,关心的问道:“可是身体不适?既然身子骨不好,就该在屋里唐河。这么热的天气跑出来做什么?” “多谢老夫人关心,奴婢身体很好,没有不适。”苏玉儿忍着想要入厕的欲望,内心痛苦的说道。 罗老夫人瞥了眼苏玉儿,“可不能勉强自己。” “玉儿不勉强。”苏玉儿强撑着笑容,身上难受得要死。 钟嬷嬷端上一杯茶水,递给苏玉儿,“苏姑娘请喝茶。” 苏玉儿朝钟嬷嬷笑道,“多谢嬷嬷。” “这是奴婢的本分,当不起苏姑娘的一声谢。”茶杯往前递出去,苏玉儿伸手来接。就在苏玉儿的手碰触茶杯的那一瞬间,钟嬷嬷的手一抖,那茶杯瞬间倾斜,茶水都朝罗老夫人身上洒了过去。 苏玉儿有些发蒙,还没反应锅来,就听见钟嬷嬷大呼小叫,“苏姑娘,你怎么可以这样。就算你对老夫人有意见,心头生出怨愤之情,也不该用这种手段吧。要不是老夫人开恩,容你们寄居在国公府,你们母女两早就沦落到沿街乞讨了。不知道感恩就算了,竟然还恩将仇报。明知道老夫人年龄大了,受不得惊吓,你还将茶水往老夫人身上泼去。苏姑娘,不是奴婢说你,你的做法真的太令人失望了。” “不,不是我。我没有。”苏玉儿大惊失色,赶紧跪下磕头,“老夫人,玉儿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这根本就是一场意外。玉儿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那茶杯就掉落了。” 钟嬷嬷大呼,“苏姑娘,亏我每次都替你说好话,你为什么要污蔑我。什么叫做意外,什么叫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你的意思是奴婢故意的吗?苏姑娘,你,你简直太过分了。奴婢从来不知道,世上竟然还有苏姑娘你这样的白眼狼。” “不,我没有。钟嬷嬷,你不要冤枉我,这一切同我无关,分明是你故意掉落茶杯,却冤枉在我的头上。”苏玉儿急切间,不假思索的就说出这番话。这话一出口,苏玉儿就后悔了。“钟嬷嬷,你听我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就是这根本就是一个意外,我们两人都不愿意见到这个情况发生。” “苏姑娘,如今你说什么都没用,奴婢对你真是太失望了。” “钟嬷嬷,你要相信我,我没有……” “够了,都少说两句。”罗老夫人冷着一张脸,心情极为烦闷,“连个茶杯都拿不稳,你们两个还有脸在这里吵闹。真是岂有此理。” “奴婢知错,请老夫人责罚。”钟嬷嬷倒也干脆。 “老夫人,玉儿……噗……” 奇怪的声音从苏玉儿的身上传来,紧接着屋里就出现一股难闻的臭味,将人熏翻了。 苏玉儿瞬间灰白了脸色,不敢置信,她竟然丢了这么大的脸,她以后如何见人。不行,她要想办法遮掩过去。苏玉儿还在垂死挣扎,却不料钟嬷嬷突然叫道:“不好了,苏姑娘失禁了。难怪这屋里一下子变得那么臭。” “什么?”罗老夫人跟吞了苍蝇似得难受,“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将苏玉儿带出去。”罗老夫人捂住鼻子,急忙退了出去。天啦,年纪轻轻的竟然会失禁,一想到那个场景,回想那个臭味,罗老夫人顿觉恶心坏了。 苏玉儿此刻的感觉就是天塌地陷,绝望无助。被婆子们拖出去的时候,已经傻的一点反应都没有了。 钟嬷嬷掩着鼻子,挥挥手,一脸嫌弃的说道:“赶紧将她送回梅香院,让苏姨妈好好照顾她。年纪轻轻的就失禁,也不知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毛病。记得,将她送回去后都给我洗干净。不然以后就别想到老夫人跟前伺候。” “嬷嬷放心,我们一定会洗的干干净净的。”婆子笑着说道。转头,就在苏玉儿身上狠狠的掐了把,真是晦气,怎么会遇到这种事情,简直是晦气透了。 “啊,她又失禁了。”小丫头大声叫了出来,又赶紧捂住嘴巴。 众人朝苏玉儿的身下一看,果然滴滴答答的,真是恶心到了极点。衣服上全是那种印子,明显得想要忽略都不行。 婆子们纷纷扭头,真是臭死了。一个小姑娘,到底有什么毛病,竟然这个鬼样子。 苏玉儿抉择自己活不下去了,于是她很干脆的昏了过去。 婆子们将苏玉儿送到梅香院,将人丢在门口,就急匆匆的走了。 苏姨妈哭天抢地的,还以为苏玉儿出了什么意外。等到身边的丫头提醒,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苏玉儿身上有股刺鼻的臭味。苏姨妈瞬间反应过来,苏玉儿这是出丑了。赶紧让丫头将人扶进去,打来热水亲自给苏玉儿清洗。 苏姨妈拍拍苏玉儿的脸颊,“玉儿,醒醒。这里只有娘在,娘将所有人都赶了出去。” 苏玉儿这才悠悠睁开眼睛,张大嘴巴就哭了起来。苏姨妈赶紧捂住她的嘴巴,“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在装昏迷吗?” 苏玉儿小声抽泣,“娘,我不活了。我今儿丢死人了,我没脸见人了。娘,你让我死了吧。” “傻孩子,人胜出死无大事,不过是出个丑又算得了什么事情。要不了一个月,大家都会忘记这件事情。到时候没人记得今日发生过的事情。”顿了顿,苏姨妈又说道,“晚一点我去求老夫人,请老夫人下封口令。毕竟事关姑娘家的名声,老夫人肯定会答应的。” 苏玉儿抓着苏姨妈的手,“娘,你现在就去,现在就去求老夫人下封口令。不然女儿就不活了。” “好好好,我现在就去。那你这里怎么办,要不要叫小丫头进来伺候。” “不要,我一个人可以。娘,你不用操心我,你赶紧去求老夫人。不然晚了就来不及了。” 苏姨妈瞧着苏玉儿一脸惊慌无措的模样想,心疼地不行。“好,我现在就去。” 苏姨妈收拾了一番,又拿了几个荷包,在荷包里放上几百文到一两银子不等的银钱,准备一会打赏用。到了正院,守门的婆子一见苏姨妈,就哈哈大笑起来。苏姨妈很不自在,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婆子询问苏姨妈,“苏姨妈,你家苏玉儿这会还会失禁吗?哈哈,年纪轻轻的,竟然有这样的毛病,哈哈,那以后可怎么得了。” 苏姨妈硬着头皮,塞上两个荷包,“还请两位姐姐提我通传一声,就说我来给老夫人请安。” 婆子掂量了一下荷包的分量,应下此事,“行,你先等着。” 婆子进去后,找到钟嬷嬷,将此事说了。 钟嬷嬷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去将人请进来,安置在厢房。老夫人这会还恶心着,少不得要歇歇,才能见人。” 婆子领命而去。 钟嬷嬷闷声大笑,冷哼一声,苏玉儿敢将她当枪使,她就能让苏玉儿丢尽脸面,生不如死。钟嬷嬷算着时间,估摸着苏玉儿失禁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国公府,这才进屋禀报罗老夫人,说苏姨妈求见。 罗老夫人这会还恶心着,光想想那个画面,早上吃下的饭得全吐出来。挥挥手,说道:“不见,不见。” 钟嬷嬷领命,罗老夫人却又改了主意,“算了,还是见见。去将苏姨妈请进来。” 钟嬷嬷笑道,“老夫人就是心善。换了别的人,早就将人给赶了出去。” 罗老夫人叹气,“不见她又能如何呢。好歹也是老身娘家那边的外侄女,如今投靠到国公府来,老身多少总要给她一点体面。” “老夫人说的是,奴婢这就去将苏姨妈请来。” 苏姨妈见了罗老夫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求着罗老夫人下封口令,好歹也给苏玉儿一个体面。罗老夫人点点头,苏姨妈这个要求很合理,于是罗老夫人就吩咐钟嬷嬷去办。 钟嬷嬷一脸为难的样子,“老夫人,此事已经过去将近一个时辰。这会下封口令,只怕没什么效果。” 罗老夫人蹙眉,她也知道府中婆子们嘴碎。又是这等难得一见的丑事,只怕嘴快的婆子早就将事情传遍了全府。罗老夫人叹了口气,“尽人事听天命。吩咐下去,以后不准有人议论此事。姑娘家的脸皮薄,可经不起这样的议论。” “奴婢遵命。”钟嬷嬷领命而去。 苏姨妈连连说道,“多谢老夫人。” 罗老夫人随口问道,“苏玉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年纪轻轻的怎么就?” “可能是吃坏了肚子吧。”苏姨妈怯怯的说着。 罗老夫人蹙眉,“那么大的人了,提醒她以后注意点,别那么贪嘴。这次是在国公府内,关起门来,事情流传不出去,也算是幸运。要是以后出门到别家做客,因为贪嘴又发生这样的事情,那你们就真的不能在京城停留。”免得国公府跟着一起成为京城笑柄。 苏姨妈委委屈屈的,“侄女谨记老夫人的吩咐。” “嗯,去吧。” 因为钟嬷嬷的一番算计,苏玉儿在罗老夫人面前失禁的消息,早就传遍了整个国公府。众人一听闻这个消息,先是不敢相信,接着又哈哈大笑起来。罗悠同罗薇还商量着要去看苏玉儿的笑话,反正看戏的不怕事大。罗致觉着不合适,“这样做不太好吧。这想当于落井下石。” 罗悠同罗薇一起啐了罗致一口,“你不去,我们去。”两人手挽着手,一起去梅香院看笑话。 罗王氏听了这消息后,则派自己的儿媳妇送上一份礼物,算是给苏玉儿的一个安慰。至于罗张氏,哈哈大笑过后,就在算计着要如何利用这件事情。叫来儿媳妇小张氏,吩咐了一番,就让小张氏带着药材布匹去看望苏玉儿。 小张氏到的时候,三房的三郎媳妇罗易氏刚刚离开,两人在门口碰了个面。 小张氏进了卧房,见苏玉儿躺在床上,惊呼一声,“妹妹这是怎么了?难道是生病,怎么没请大夫来看望?” 苏玉儿强撑着坐起来,小张氏赶紧拦着,“表妹别多礼,自家亲戚,那些客套话就别说了。” 苏玉儿一脸惨白,虚弱,犹如风中柔弱的小百花,惹人怜惜。“多谢二表嫂来看望我。今日,我,我……我以后是没脸见人了。”说完,就呜呜的哭了起来。 “哎,今日也是你背运,怎么就遇上这种事情。你平日里好好的,今儿怎么就?是不是吃坏了肚子?”小张氏很关心的说道。 苏玉儿摇头,“我同我娘一起用的饭,要是真的吃坏了肚子,那为何我娘却没有。” 小张氏问道,“那有没有你吃了,苏姨妈却没有吃的东西?你仔细想一想。” 苏玉儿得了小张氏提醒,这才冷静下来,将今日所有的事情都翻出来想了一遍。“我同我娘的口味差不多。我吃过的,我娘也吃了。唯独一样,或许问题就出在那里。” “什么?可是下人没将饭菜没弄干净。”小张氏有些紧张的问道。 苏玉儿抬头望着小张氏,“我去正院见老夫人的时候,老夫人正在歇午觉,我就在厢房里等候。期间,有个小丫头给我上了一杯茶。喝了那个茶以后,我就一直拉肚子。见老夫人之前,就曾入厕四五次。” “这么说,是那杯茶有问题。”小张氏说道,“老夫人那边的情况我是知道的,用来待客的茶都是上好的雨前茶,按理不会有问题的。” 苏玉儿一脸忧伤,绝望,“我也是这么想的。老夫人那里用的东西都是上好的,怎么可能出问题。” 小张氏叹气一声,“除非有人给你的茶水里放了别的东西,所以你才会频繁拉肚子。” 苏玉儿捂住嘴,不敢相信,“怎么会?我并没有得罪过正院的人,谁会害我。就说那个奉茶的小丫头,也是个新面孔,以前都没见过,何来的仇怨。” 小张氏说道,“给你奉茶的小丫头,未必就是给你下药的人。表妹,此事已经很清楚,老夫人身边有人在针对你,你要当心。” 小张氏蛊惑了苏玉儿一番,就告辞离去。 苏玉儿皱眉深思,要说谁最有嫌疑,非钟嬷嬷莫属。从那杯掉落的茶水开始,一切都好像脱离了正规。可是苏玉儿想不通,钟嬷嬷有什么理由针对她。钟嬷嬷是老夫人身边第一得用的人,她讨好都来不及,自然不会做任何得罪人的事情。难道钟嬷嬷是受人指使?或者说,此事同钟嬷嬷并没有关系。 苏玉儿心想,无论如何都要弄清这件事情的真相,她不能平白无故的遭受这番嗤笑。 小张氏从苏玉儿这里离开后,就急匆匆的回到二房,同罗张氏禀报苏玉儿的情况。 罗张氏有些意外,“你是说苏玉儿是在老夫人那里喝了一杯有问题的茶水,才会频繁拉肚子。” 小张氏点头,“此事应该没错。苏玉儿说了,她今日除了老夫人那里,别的地方都没去。在梅香院的时候,她同苏姨妈吃的都是一样。苏姨妈没出问题,那肯定就是老夫人那里的那杯茶有问题。” 罗张氏笑了起来,“这件事情有些意思。老夫人身边那么多人,能够接触到那杯茶的人肯定也不少,你说是谁在害苏玉儿?苏玉儿那人向来会做人,按理不会得罪人的。” “儿媳觉着这种事情不一定。或许是有人看她不顺眼,嫉妒她在老夫人身边有体面,所以就……或许是有人收买了老夫人那边的人,偷偷的给苏玉儿的茶水里加料。”小张氏小声说道。 罗张氏点点头,“苏玉儿没说是谁吗?难道连个怀疑的对象也没有。” “她自个都糊涂了,还在那里一个劲的说不可能。” 罗张氏笑道,“这可真有意思。你继续同苏玉儿来往,多套点话,方便咱们判断。” “儿媳遵命。” 出了这样的事情,苏玉儿暂时蛰伏了起来。不管是不是钟嬷嬷在针对她,苏玉儿都打算好了,在罗隐回来之前,她是不会出门见人的。 罗隐这边,没了五王爷掣肘,带着军队追击乱民,势如破竹。相信很快就有捷报送到京城,届时罗隐就能领兵回京。 五王爷慢悠悠的回到京城,先去宫里复命,结果被光启帝晾了一个时辰。过后,光启帝又给了五王爷嘉奖,说他是皇室中的千里驹。五王爷一脸惶恐,弄不懂光启帝先贬后扬的目的。回到王府,不由的找到沈静宜,想让沈静宜替他想想,光启帝到底是什么心思。下一步他该怎么做。 沈静宜问五王爷,“王爷可有去见过二王爷?” 五王爷摇头,“不曾。” 沈静宜顿时紧张起来,“王爷,先不管陛下那里是怎么想的。王爷今儿就去见二王爷,尽快,即刻。” 五王爷有些不明白,“明儿再去也是一样的。” “不可。自从王爷领兵出京后,二王爷那里就对王爷有了些误会。我一个女人,纵然有心也是无力。所以要化解误会,只能王爷亲自出面。” 五王爷轩辕泰还没回过神来,“误会?能有什么误会?” 沈静宜压低声音说道,“二王爷误会王爷想投靠太子殿下。” “荒谬。我怎么可能投靠太子殿下。”五王爷一脸怒气。 沈静宜赶紧说道,“妾身自然是相信王爷的清白,可是二王爷那里有人进谗言,并不相信王爷真的清白。所以还请王爷从大局出发,赶紧去一趟二王府,同二王爷好好解释一番。” 五王爷一听有人进谗言,也慌了起来。“那行,你将我带回来的好东西收捡几样出来,我给二王兄带去。二王兄看到我如此诚心诚意的份上,肯定会打消对我的怀疑。” 沈静宜没这么乐观,一旦怀疑的种子种下,很难会再相信一个人。不过不管二王爷相信不相信五王爷的清白,该有的态度绝对不能打折扣。这也是沈静宜催促五王爷去二王府的根本原因。 五王爷直到天黑才从二王府回来,回来的的时候一脸轻松。显然误会解除了,至少五王爷自己是这么认为的。沈静宜松了一口气,就同五王爷说起,他离京后,光启帝赐下两位侧妃的事情。然后同五王爷商量,“既然王爷已经回来了,那就挑选一个时间,将两位妹妹娶进府里。” 五王爷狐疑的看着沈静宜,“娶侧妃?你愿意?” 沈静宜忍着,面上带着无懈可击的笑容,“王爷离京这段日子,我也想通了。这王府光靠我一人肯定不行。正好陛下赐下婚事,那就赶紧将两位妹妹接到府里。” 五王爷摆手,“此事你做主。”虽然不知道沈静宜究竟是怎么打算的,不过能享齐人之福,五王爷自然不会假惺惺的将这等好事往外推。 五王爷当晚歇在沈静宜的房里,两人自然有一番浓情蜜意。过了两天,五王爷才进了谢明乐的房里歇息。谢明乐伺候完五王爷后,就不经意的提起自己的兄弟谢明书。 一听谢明书的名字,五王爷顿时觉着浑身火热。抱着谢明乐吭了一嘴,开着玩笑的说道:“什么时候你们兄妹两人要是能一起伺候本王,本王什么都答应你。”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谢明乐呵呵一笑,勾着五王爷又大战了一回。至于五王爷的提议,谢明乐自然不会轻易答应,但是谢明乐却想到了要如何利用五王爷这番心思,达成自己的目的——怀孕,抢在沈静宜前面生下庶长子。 沈静宜不在乎五王爷睡了谢明乐。上次谢明乐流产,差点死掉。沈静宜就不信,谢明乐这么快就能养好身体,再次有孕。所以她安心的准备婚宴,广撒请帖,要向世人展示她大度容人的一面。看以后谁还敢说她善妒,说她霸道蛮横。 与此同时,谢明乐同自己的兄弟谢明书通了书信。 谢明书收到书信后,就以此为借口来往府见谢明乐。不出意外的遇到五王爷,两个人又胡天胡地了一番。 谢明书笑着问五王爷,“我听明乐说,王爷想让我们兄妹一起伺候王爷。” 五王爷哈哈大笑,“那你愿意吗?” 谢明书无所谓的说道,“我是没所谓,就怕明乐脸皮薄,接受不了。” “你们兄妹两还真是极品。”五王爷哈哈大笑,“本王答应明书,只要你们兄妹能够一起伺候本王,本王就什么都答应她。” “那我呢?我牺牲这么大,王爷难道不该给点表示。” 五王爷大笑一声,“本王替你在工部谋了一个缺。怎么样,本王对你好不好。” 谢明书大乐,“我真的爱死王爷了。王爷放心,我会说服明乐接受这件事情。到时候就让我们兄妹一起来伺候王爷,保准让王爷舒服得三月不知其他女人的滋味。” “本王很期待。”五王爷浑身火热,盼着那一天能够早点到来。 谢明书背着五王爷,轻蔑一。区区一个工部的缺,就想打发他,五王爷将事情想的太简单了。此事过后,他非得让五王爷脱一层皮下来。至于谢明乐那里,谢明书根本不担心。谢明乐既然给他写这封信,就意味着谢明乐已经接受了这件事情。唯独要考虑的就是如何利益最大化,如何将五王爷榨干,让五王爷彻底离不开他们兄妹二人。 第147章 癫狂一把 沈静秋手里拿着两份请帖。一份是沈静坤同谢明笑的婚宴请帖,一份是五王府纳侧妃的请帖。 沈静秋笑了笑,吩咐江瑶,“照着以往的例子,准备两份礼物。沈家这边,多加三成。五王爷那边,减两成。” “奴婢遵命。” 到了沈静坤大婚这一日,沈静秋带上礼物,来到侯府。成亲这么久,除了三朝回门那一日外,这还是沈静秋第一次回到侯府。送上礼物,又去大房恭贺了一番,再去看望沈老夫人,这才回到三房。沈静秋先带着浩哥儿玩耍了一会,又问了问府中的情况。 余氏叹了一口气,“别的都好,就是老夫人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我就担心要是有个万一,你父亲就得丁忧。你父亲的仕途刚有起色,眼看着就有机会入阁,如果这个时候……那你父亲这些年的努力可就全泡汤了。” 沈静秋意外,“父亲如今只是礼部侍郎,如何能入阁?” “你父亲透露了几句,薛阁老打算联合起来弹劾吏部尚书。如果成功的话,礼部尚书出任吏部尚书,而你父亲就可以出任礼部尚书一职。加上薛阁老等人的支持,你父亲入阁的机会还是很大的。不过此事尚不确定,你先不要说出去。” 沈静秋笑道,“母亲放心,女儿有分寸,肯定不会将此事说出去。” 余氏拉着沈静秋坐在身边,说道:“你同定邦才成亲数日,定邦就出门去了。这一去就是数个月,真是委屈你了。罗家人可有为难你?罗老夫人的性子娘也有听说过,她有没有找你的麻烦?如果有的话,你同娘说,娘去找罗老夫人理论。” 沈静秋笑了起来,“娘就放心吧。你看女儿像是被人欺负过的的样子吗?” 余氏摇头,“那可不一定。她毕竟是长辈,占着大义名分。她要是成心为难你,你是做孙媳妇的,又能有什么办法,还不得忍受着。” “娘多虑了。罗隐离京之前早就做好了安排,就算老夫人为难我,国公爷也会替我说话。”沈静秋神情轻松的说道。 余氏松了一口气,“如此甚好。有国公爷支持你,想来那位老夫人也不敢乱来。” 沈静秋低头,嘲讽一笑。罗老夫人哪里不敢乱来,只是每一次的招数都被她看穿了,所以罗老夫人才不能在她这里讨到好处。如果下一次,罗老夫人谋定而后动,出其不意的攻击她,她未必就能一直赢下去。当然,罗隐很快就要回来了。只要罗隐回来了,沈静秋就有了最大的支持和依仗,凡是她搞不定的人或者事情,全交给罗隐就可以了。 想到这里,沈静秋偷偷的笑了笑,心里头有几分甜丝丝的。 余氏又嘱咐沈静秋,“等罗隐回来后,你不能再让他出门。至少要等你有了身孕后才能出门。记住了吗?” 沈静秋轻轻抚摸腹部,她不确定那股阴寒之气,对受孕有没有影响。如果有影响,那么她可能短时间内无法怀孕。虽然心里头有些黯然,不过沈静秋还是笑道:“母亲放心,我省的。等罗隐回来后,我会同他商量的。” “这就好。走吧,随娘去招呼客人。光靠你大伯母一个人,可忙不过来。” 沈静坤是侯爷,又是同齐国公府联姻,加上沈陆氏广撒请帖,因此今儿来的很多人。可以说是前所未有的热闹。好在侯府上下准备充分,才不至于忙中出错。 沈老夫人也出来了,被庄嬷嬷黄嬷嬷搀扶着。沈静秋走上前,从黄嬷嬷手中接过沈老夫人,不动声色的给沈老夫人灌入了一点点灵力。 沈老夫人笑呵呵的,拍了拍沈静秋的手背,“在国公府过的如何?” “多谢老夫人关心,孙女很好。”沈静秋笑道。将沈老夫人扶到椅子上坐下。 沈老夫人看着今日的场面,很是高兴,精神都好了几分。沈静秋不动声色的退下,让两位嬷嬷伺候在沈老夫人身边。 一直忙到吉时,新娘子被迎进门,拜堂成亲,送入洞房。沈静秋也跟着凑热闹,去新房看新娘子去。 沈静秋偷偷留意了一下沈静坤的情况,好像长高了一些,给人感觉强壮了一点,脸色不再是一如既往的苍白。手上已经起了茧子,看上去格外有力。沈静秋心中松了一口气,沈静坤这身体好歹是好了起来。 盖头被掀开,露出谢明笑那张化着新娘妆的面容。谢明笑的神情很平静,没有做新娘的喜悦羞涩,也没有厌恶愤恨。就像是看破了红尘一般。不过那微微颤抖的双手,还是暴露了她内心的紧张和纠结。 谢明笑鼓足了勇气,朝沈静坤看了眼,又赶紧低下头。虽然没看清楚,不过感觉上这个人有些不同了。谢明笑想确定一下,于是再次抬头看过去。 沈静坤察觉到了谢明笑的情绪,朝她微微点头,又笑了笑,示意她不用紧张。谢明笑深吸一口气,不再做无谓的挣扎。 喝过合卺酒,沈静坤便出去招呼客人。 沈家的女眷们,以白氏为首,招呼谢明笑,好歹是让谢明笑没那么紧张了。 沈静宜对这一切没兴趣,来到沈静秋身边,悄声说道:“三妹妹,我认为我们有必要谈一下。” 沈静秋挑眉一笑,“我不认为我们有谈一下的必要。” 沈静宜蹙眉,“难道三妹妹不担心罗隐的安危吗?” “五王爷回京,世子已无后顾之忧,何来安危一说。”沈静秋不客气的说道。 这话可真够难听的,沈静宜忍了。沈静宜问道,“到现在三妹妹还不想同我谈一谈吗?” 沈静秋看了眼周围,“好吧,这里的确不是说话的地方。” 两人来到花园湖心小亭,这里地方开阔,有任何人靠近,都能第一时间知晓。沈静秋率先坐下来,“王妃可以说了。” 沈静宜在沈静秋对面坐下,“战事未完,事情就还没完结。等战事结束,就该是如何封赏的问题。罗世子身为国公府继承人,太子妃的胞弟,三妹妹认为陛下会如何封赏。” “陛下如何封赏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姐姐你想要什么。” 沈静宜笑了笑,“同三妹妹说话就是痛快。你家世子的风头太劲,朝中不少人看不惯,都摩拳擦掌的准备逮住他的把柄好弹劾他。所以我认为在这种情况下,不争就是争。与其争取陛下的封赏,成为朝中的靶子,不如将功劳分出来,大家一起承担。如此一来,罗世子的压力也就减轻了不少。” 沈静秋呵呵一笑,“好主意。大姐姐为了五王爷的前程还真是不遗余力。莫非大姐姐也想让五王爷去争一争那个位置?” 沈静宜轻笑一声,“三妹妹太看得起我和王爷。我家王爷可没有那个野心,做这一切无非是为了自保。相信三妹妹一定能够理解吧。” 沈静秋笑着摇头,“抱歉,我不能理解。因为我不打算答应你的提议。” 沈静宜微蹙眉头,“那你该知道这样做的后果,罗世子怕是承受不起。” “那又如何?正好可以趁着这段时间休整一番,何乐不为。”言下之意,情愿让罗隐饱受朝臣诋毁,也不肯将功劳让给五王爷。沈静秋又继续说道,“大姐姐,做人不能太贪心,小心遭雷劈。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沈静宜气急,恨不得将沈静秋抓回来暴打一顿。真是愚不可及。真想撬开沈静秋的脑子,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为了一点个人好恶,竟然拒绝她的提议。沈静宜深吸一口气,这才压住满心的怒火。 之后的婚宴上,沈静秋全程没搭理沈静宜,让沈静宜一个人生闷气去。沈静秋本想找机会同沈静坤说说话,可是今日注定不是一个谈话的好日子。无奈之下,沈静秋只能放弃。 沈静坤同谢明笑的婚事之后数天,就是五王爷纳侧妃。 沈静宜为了表现自己的大度,也是为了给光启帝留下一个好印象,所以广撒请帖。虽然很多原配正室是看不上纳侧妃这种事情,不过那好歹是五王府的喜事,好歹是陛下赐婚。所以很多人即便心里头有些腻歪,最后还是高高兴兴的来了。 沈静秋则是掐着时间来到五王府,本想送上礼物喝杯酒水就离开的。没想到会在宴席上看到轩辕蔚。 轩辕蔚拉住沈静秋,大倒苦水。去年杜太后寿辰,本该给轩辕蔚赐婚,可是不知什么原因,婚事又没成。后来杜太后说轩辕蔚规矩不行,所以将她接到宫里,由杜太后亲自教导规矩。可想而知,这些日子里,轩辕蔚过的有多苦闷。难得见到沈静秋,轩辕蔚自然也不会轻易放沈静秋离开。 轩辕蔚带着沈静秋来到僻静处说话,一声接着一声的叹息,整个人愁眉苦脸的,仿佛遭遇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沈静秋只觉好笑,“住在宫里真有那么难受?要是实在受不了了,就让王爷想办法将你接回去吧。” “没用。”轩辕蔚一脸苦闷的说道,“太后娘娘的意思是,我的婚事一日没定下来,一日不能离开皇宫。今儿亏得五王府有喜事,不然我还出不来。” 沈静秋好奇的问道,“你同余大公子之间,真的没可能吗?” 轩辕蔚一听到余大公子这四个字,立马变了脸色。“静秋,不要再同我提他,我同他没有任何关系。” 沈静秋奇怪的看着轩辕蔚,这个样子可不像是没有任何关系。沈静秋笑了笑,“好,我不提起他。那你的打算是什么?一直在宫里跟着太后娘娘学规矩吗?” “当然不是。”轩辕蔚一脸烦躁,“实在不行,我就随便找个男人嫁了。” “千万别随便嫁人,以你的性子肯定会后悔,后悔之后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我可不敢想。”沈静秋连连摇头,否定了轩辕蔚这个糊涂的想法。 轩辕蔚蹙眉,“那我就嫁给你嫡亲的兄长,这总不算随便嫁人了吧。” “咳咳咳……”沈静秋拼命的咳嗽,半条命都快被咳没了。她没想到轩辕蔚竟然有这么疯狂的想法,嫁给沈静卓?她是疯了吧。沈静秋连连摆手,“你别吓我,求你别再说这种吓人的话。我四哥根本就不适合你。” 轩辕蔚佯装怒吼沈静秋,“你嫌弃我?我有那么吓人吗?”那表情就像是在说,沈静秋敢说一个是,她就哭给她看。 沈静秋只觉着头痛,轻抚额头,“你是疯了吗?你怎么会有这样疯狂的想法。余少谨挺好的,你干嘛不嫁给他。” “他好不好是他的事情,同我无关。总之,我就问你一句话,我要是嫁给沈静卓,你要不要帮我。”轩辕蔚一脸大无畏的表情。 沈静秋反而被她这个样子逗笑了,“别人说到婚事,都是一脸羞涩向往的模样。唯独你,就像是要去赴刑场一样。行了,就算我求你,你就算想出气,想要拿自己的婚事开玩笑,也别找我四哥好不好。他玩不起,而且他心里面早就有人了。” “是谁?”见沈静秋不肯说,轩辕蔚又不在意的说道:“是谁都不重要,反正我也不在乎。静秋,我打定主意了,等我忍受不了的时候,我就请太后给我赐婚,赐婚给沈静卓。” 沈静秋龇牙,头痛的很。“郡主非得这么做的话,那我只能去请余少谨出面。这是他闹出来的是非,就该由他来解决。” 轩辕蔚冷哼一声,“你提他做什么?你要找他尽管找去,我没所谓。反正我是不可能嫁给他的。” 沈静秋蹙眉,“你能同我说说,你们之间主要问题是什么?” 轩辕蔚掐断一根树枝,拿在手里随意的甩着,“别问我,我没兴趣提他。” 沈静秋叹气,“好吧,我会去找余少谨问清楚的。希望你能改变主意。” 轩辕蔚促狭一笑,“静秋,你就这么怕我做你的嫂嫂吗?你都出嫁了,我嫁给沈静卓,对你并没有影响。而且以我的身份和我们宁王府的势力,至少可以让沈静卓在武将之路上少奋斗十年,甚至是二十年。我嫁给他,有什么不好的?你就这么嫌弃我?” 沈静秋哭笑不得。“你心里面根本就没有我四哥,甚至你可能根本就看不上他。你嫁给他,你确定你不会后悔,你确定你不会给我四哥戴绿帽子。” “沈静秋,你太过分了。我是那样,那样不守妇道的人吗?” 沈静秋表示怀疑,以轩辕蔚的性子,做出任何事情来,沈静秋都不会意外。所以她并不认为自己的怀疑是错的,更不认为这是对轩辕蔚的侮辱,她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而已。 轩辕蔚被郁闷坏了,“沈静秋,你真是太小看我了。你要给我道歉,不然我不会原谅你。” 沈静秋平静的说道,“郡主,恕我说句放肆的话。你为了摆脱宫里的生活,竟然想出要嫁给我四哥这样的馊主意。难保有一天你不会因为厌恶了我四哥,想要摆脱他,所以故意给他戴一顶绿帽子。你做事太冲动,让我很不信任。当然,我会给你道歉,我不该这么直接的说出来。但是我还是要提醒你,婚姻大事不可冲动。即便你贵为郡主,也不能保证事事如意,更不能保证你的婚姻生活就能幸福美满。你同别的女人一样,婚姻同样是你的第二次投胎。我不想你因为冲动,有一天会厌恶自己的婚姻,从而做出疯狂的事情来。” 轩辕蔚沉默下来。最后一声叹息,“你说的对,我不能冲动行事。关于嫁给沈静卓的事情,我会慎重考虑。等考虑清楚后,我会亲自去问沈静卓。如果他同意娶我,到时候你不能再阻拦。更不能说出我给他戴绿帽子的话。否则我们连朋友都没得做。” 沈静秋真想大叫一声,敢情她说了这么多都是对牛弹琴,不仅没有让轩辕蔚打消糊涂念头,反而还坚定了她的想法。沈静秋顿时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真是坏透了。 两人俱都沉默,然后一起回席面。 路过一个院子的时候,沈静秋突然拉住了轩辕蔚。悄声对轩辕蔚说道,“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轩辕蔚蹙眉,竖起耳朵听了会,“好像是有什么奇怪的声音。”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一起悄悄的来到院子的后面。院子后门被锁着,轩辕蔚当即取下自己的簪子,在锁头里面捣鼓两下,大锁就被打开了。沈静秋叹为观止,没想到轩辕蔚还有这样一手。 院子里有人看守,沈静秋认出来,那是五王爷轩辕泰身边的内侍。 而此时两人离着声音传出的房间已经很近了。两人站在墙角偷听了一会,很快两人都纷纷变色,竟然还能遇上这等奇葩的事情。沈静秋淡淡一笑,今儿算是开了眼界。轩辕蔚挑眉一笑,做了个鬼脸。像这种兄妹共侍一夫的事情,在皇室见多了。就算没见过,也听过不少。反正自古以来,皇室出奇葩,任何家族的奇葩人物都比不上皇室的奇葩。一个个吃饱了没事干,尽捣鼓些食色性也的玩意。 轩辕蔚冲沈静秋挤眉弄眼了一番,然后拉着沈静秋躲在窗户下面,在窗纸上戳了一个小洞出来,偷偷看着这屋里面的情况。 只见五王爷,谢明乐还有谢明书三人,正在欢快的滚床单,三人面上都带着疯狂的笑,应该都吃了助兴的药物。让轩辕蔚惊奇的是,五王爷竟然是下面的一个,竟然被谢明书压在了下面。不过很快五王爷就受不住了,一翻身踢开谢明书,然后又将谢明书压在身下。谢明乐咯咯的笑着,各种姿势挑逗着五王爷。三人的荒唐行径,简直是给人打开了一个新世界。 沈静秋听到动静,显然是有人来了。赶紧拉着轩辕蔚离开这里,从后门出去。 两人远离了那个院子后,才停下来,然后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沈静秋笑道:“今儿是王府纳侧妃的日子,本该在前面招呼客人的五王爷,竟然在这里同谢家兄妹鬼混。沈静宜要是知道了,不知会不会气疯。那两个侧妃,今儿是别想指望五王爷还有力气去宠幸她们。”顿了顿,沈静秋又说道,“没想到谢家两兄妹竟然豁的出去,还一起伺候五王爷。五王爷这齐人之福不知会羡煞多少人。” 轩辕蔚大笑着,“哈哈,这下子王府热闹了。没想到沈静宜竟然被会被谢家兄妹联手掐墙角。哈哈……不过我很意外谢明乐竟然豁的出去。以前看着她老是端着,一副端庄有礼的模样,没想到到了床上竟然如此放得开。竟然会同她的兄长一起伺候五王爷。这谢家兄妹莫非是疯了吧,两兄妹一起伺候五王爷,这要是传闻出去,谢明书还想不想混官场。” “这可不影响他混官场。最多就被人说一句私德不修。反正有五王爷做靠山,只要五王爷不倒,他应该就没事。毕竟他的官职不大,碍不到旁人。”沈静秋客观的说道。 轩辕蔚促狭一笑,“我要将这个事情传扬出去,让京城的人都知道。” 沈静秋蹙眉,“你确定要这么做。” 轩辕蔚笑道,“谢家兄妹一起上阵,无非就是想要拴住五王爷。如果这件事情传扬出去,谢家兄妹就会成为王府内院的靶子,你不觉着这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吗?” “你这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沈静秋笑道。 轩辕蔚大笑出声,“对啊。我被关在宫里都快一年了,整日里过的憋闷的很,难道有这个乐子,我自然不能错过。” 沈静秋笑着摇头,任由轩辕蔚。 两人回到席面上,轩辕蔚就先找到宗室里的某位王妃闲聊,然后装作无意的将五王爷同谢家兄妹的事情说了出来。效果果然不得了,那王妃一听,顿时激动的叫了一句,“你真的看到了,五王爷这会真的同谢家兄妹一起……那个?” 轩辕蔚装作要捂住对方的嘴,可是这会该听到的人都听到了,全都围了过来,询问这个大八卦。 沈静秋暗自偷笑,轩辕蔚这个促狭鬼。沈静秋相信她是故意挑选了那个大嘴巴的王妃,凡事只要那位王妃知道了,就相当于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了。沈静秋喝了一杯茶,很期待王府接下来要上演的好戏。 沈静宜很快就知道了此事,可想而知她是有多愤怒。她在大度的帮着五王爷纳侧妃,结果五王爷跑去同谢家兄妹颠鸾倒凤。更可气的是,谢明乐竟然在她眼皮子底下暗渡成仓。她之前就奇怪了,什么时候五王爷竟然改吃素,不吃荤了。原来不是五王爷改了喜好,而是谢明乐这个贱人,偷偷的把持了五王爷。这期间竟然没有一个人同她禀报这个消息,可想而知,她当初安插在谢明乐身边的人,要么都被谢明乐给收买了,要么就是全都被谢明乐给骗了。不管是哪一种情况,都是沈静宜不能接受的。 今日丢脸丢大了,沈静宜无法再忍受。带着粗壮的婆子们,直接朝那院子而去,今日她就要让那些贱人好看。敢撬墙角,就要有胆量接受她的报复。 沈静宜带着人,如狼似虎的冲进院子里。顿时那淫声浪语就全跑到耳朵里,婆子们个个兴奋难耐,沈静宜却气的出离了愤怒。“去将那两个贱人抓出来,狠狠给我打。出了事情有本王妃担着。” 婆子们得令,当即就冲了进去。五王爷的内侍哪里敢让她们冲进去。大家合伙在门口阻挡。一边是王妃的人,一边是王爷的人,两边对峙,气氛剑拔弩张。 其中一个内侍冲到里间,也不管会不会长针眼,跪在地上急切的说道:“王妃,王妃带着人冲进来了。王爷快出去看看吧。” 荒唐的三人,这才从情欲中回过神来。听着外面的动静,五王爷怒斥,“她敢。简直是放肆。” 谢明乐双手捂住胸前,浑身瑟瑟发抖,靠在五王爷身上,柔弱无助的说道,“王爷,妾身好怕。王妃肯定会打死我的。” “她敢!她要是敢动你一根汗毛,本王就休了她。” 谢明乐眼神崇拜又倾慕的望着五王爷,这让五王爷很是受用。谢明乐用着还带着欲望的暗哑嗓音说道,“多谢王爷,有王爷这句话,就算妾身立时死了,妾身也是死而无憾。可是王爷同王妃的婚事是陛下御赐的,王爷切莫为了妾身再说出休了王妃的话。那将会陷妾身于万劫不复的境地,也会给王爷惹来天大的麻烦。妾身如此深爱着王爷,又怎么舍得眼睁睁的看着王爷受苦。王爷,既然王妃是冲着妾身来的,不如就让妾身出去吧。只要妾身出去了,王妃肯定就会罢手的。” 谢明书一脸忧伤的说道,“明乐此去,定是有去无回,会被王妃活生生的打死的。” 谢明乐眼神坚定的说道:“为了王爷,就算是死,我也不惧。” 如此深情,如此厚谊,五王爷岂能不感动。不仅感动了,还做出保证,“你是本王的女人,本王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你被那个毒妇害死。你放心,万事有本王在,本王定不会让那毒妇继续嚣张下去。” 谢明乐的眼角挂着激动的泪水,“多谢王爷。妾身以后同明书会更用心的伺候王爷的。” 五王爷又是一阵火热,伸手将两人都蹂躏了一下,这才穿戴整齐,出门见沈静宜。 等五王爷以走,谢明书就先呵呵一笑,挑起谢明乐的下巴,“你这模样真是绝了。相信我,就按照我之前说的做,我肯定能让你如愿以偿。不仅能生下长子,说不定还能取沈静宜而代之。” 谢明乐起身,光脚踩在地上。衣服随意的挂着身上,回头看了眼谢明书,嗤笑一声,“别说这些虚的,先将眼前这一关过了再说。” “你要我怎么做?”谢明书光着身体走上前,从背后抱住谢明乐,轻轻的舔着谢明乐的耳垂。 谢明乐的身体一阵颤动,稳定心神,对谢明书说道:“沈静宜肯定是知道了我们的事情,不管她是从哪里知道的。总归我们不能让她逮住把柄。正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所以你赶紧离开这里。不要让任何人发现你。” 谢明书呵呵一笑,“好,我现在就离开。不过你可不能忘记我的吩咐。” 谢明乐低头一笑,“我肯定不会忘记的。”心道,谢明书下了一步臭棋,为七王爷轩辕端做到这个地步,完全就不值得。可是谢明书却沾沾自喜,不可一世。他肯定会受到教训的。 谢明书很快穿戴整齐,从后窗翻窗出去,悄无声息的又从后门逃了出去。谢明书刚得意一笑,就被人一棍子敲昏在地上。 轩辕蔚踢了一脚昏迷过去的谢明书,“这小子,总算被我的逮住了。” 沈静秋从树后面走出来,问轩辕蔚,“你打算怎么处置这个人?” “杀了他?”轩辕蔚征求意见。 沈静秋笑道,“杀了他岂不是违背了你的初衷。你想看戏,就得留下他的性命。” 轩辕蔚连连点头,“你说的没错。杀了他,光靠一个谢明乐可是都不赢沈静宜的。”轩辕蔚打了个呼哨,就有宁王府的暗卫跑出来,将谢明书给带走了。 轩辕蔚拉着沈静秋去看热闹。刚走进院子里,就听到啪的一声,五王爷一巴掌甩在沈静宜的脸上,指着沈静宜的鼻子大骂,“毒妇,本王要休了你。” 沈静宜捂住被打的脸颊,此刻她已经顾不得脸面,满眼仇恨的盯着五王爷。心中难免感慨,这才几年,这个男人就变得如此面目全非,让她根本认不出来。同当年那个紧张的跟在她身后的男人相比,眼前的这个人就是个恶魔,是折磨她的侩子手。 沈静宜冷冷一笑,“休了我?王爷要是有这个本事,尽管使出来。我倒是要看看王爷有没有本事,让那个小贱人取我而代之。如果你这有这本事,那我沈静宜甘拜下风,双手奉送这王妃之位。若是不能的话,那小贱人就等着被我收拾吧。除非王爷有本事将那小贱人拴在裤腰上,否则她迟早会落到我的手里。” “贱人,本王告诉你,这个王府你说了不算。今儿本王就要夺了你的权利,本王倒是要看看到时候你还怎么嚣张。”五王爷怒斥。 沈静宜冷冷一笑,“那王爷就试试看,看看有谁敢接手这个烫手山芋。” 撂下狠话,沈静宜板着脸,带着人离去。 沈静宜离开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让人将酒席给砸了。所有关于婚宴的东西全都砸了个稀巴烂。包括两位侧妃的院落,那上面贴的红字,床上铺的红被,全都被丢出去烧了。接着又亲自带着人冲到谢明乐的院落,砸光一切,将金银首饰全抄了,将谢明乐所穿的所用的全堆在院子里,一把火给烧了。 许多宾客在沈静宜砸酒席的时候,就悄悄离开了。但是有更多的人留了下来,眼睁睁的看着沈静宜发疯,没有任何人去劝阻。虽然很多人知道沈静宜这样做根本就是两败俱伤,却又觉得太快人心。身为原配正室,忍得太久太多,而沈静宜却痛快的做了她们一直想做却没胆量去做的事情。这个时候,意外的,很多宗室贵女,原配正室都站在了沈静宜这一边。只因为她们能够感同身受,能够切身体会沈静宜所遭受的一切所带来的痛苦。 轩辕蔚同沈静秋咬耳朵,“沈静宜这是疯了吧。” 沈静秋低头一笑,没想到沈静宜还有这等胆量。是了,她连沈静芸都能弄死,又岂会没有砸东西的胆量。沈静秋悄声同轩辕蔚说道,“五王爷当众甩沈静宜一个耳光,还说出要休了她的话,以沈静宜的脾气能够忍到现在已经算是客气的。要是真按照她的性子来,她得将整个王府一把火烧个干净才会罢休。” “啧啧,这手段虽然粗暴了一点,可是真解气。我都有点喜欢她了。” 沈静秋笑了起来,“你要是真喜欢她,就替她善后吧。她闹了这么一场,爽是爽快了,宫里面肯定不会放过她。说不定她的王妃之位都不能保住。” 轩辕蔚蹙眉,“你不在意?还是说你根本不在意我同你的友谊,所以也就不在乎我会不会帮她?” “当然不是。而是我觉着这一次沈静宜值得帮。”沈静秋掷地有声的说道,“身为原配正室,即便是给皇室做儿媳妇,也该有这等气势和手段。而且沈静宜做这件事情,理由正当。只要有人肯替她在太后和陛下面前求情,她就能安然度过这个难关。” 轩辕蔚蹙眉,“我先看看后续情况再说。” 沈静秋含笑不语。 不知是谁叫了一声,“王爷来了。” 人群从中间分出一条道路,五王爷满脸寒霜的走了过来。沈静宜站在正中间,火光映照着面容,无所畏惧的同五王爷对视。 谢明乐跟在五王爷身后,看到一片狼藉的院子,还有被大火吞噬的衣衫布匹,当即哭喊起来,“王爷,王妃这是容不下妾身啊。王妃是要弄死妾身啊。” 五王爷阴沉着一张脸,指着沈静宜大骂,“毒妇。” 沈静宜轻蔑一笑,“王爷一再称呼我为毒妇,我若是不做点狠毒的事情,岂不是白担了这个名声。来人,将剩下的全都给本王妃丢到火堆里。” “不要,不要。王爷,让王妃不要再烧。妾身好怕……”谢明乐靠在五王爷怀里痛哭。 “别怕,别怕。”五王爷深情温柔的安慰着谢明乐。冲下人怒吼,“都看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拦着。” 沈静宜身边的婆子冷笑一声,手一松,就将所有的物件丢进了火堆里。 沈静宜拍拍手掌,“事情做完了,都随本王妃回去歇息。今儿所有的人,赏银一两。” 沈静宜根本就没有要同五王爷纠缠周旋的意思,烧干净所有一切后,干脆利落的走了。五王爷气了个半死,派人去拦着沈静宜。却不料在场的原配正室们,不动声色的拦住了那些人的去路,让沈静宜能够从容的离去。 五王爷气了个倒仰,简直是反了天了。此刻,五王爷无比确信,他想休了沈静宜,让温柔贤惠的谢明乐做王妃。 沈静宜一走,这出戏就算暂时落下了帷幕。宾客们也都纷纷告辞。不少人都在想,虽然酒席没吃两口,但是能看到这样精彩的一出戏,也算是值回了今日送出去的礼物。至于那两个被牵连的新进门的侧妃,只能说她们倒霉。流年不利,在新婚第一日,就被沈静宜砸了房子,又被五王爷遗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五王爷才会意识到她们的存在。 沈静秋同轩辕蔚在王府二们分别,轩辕蔚回皇宫,沈静秋则回国公府。 回去的路上,沈静秋一直在想今日的事情。今日沈静宜的行事,痛快是痛快,可是真的不符合她的风格。大有破釜沉舟的决绝。沈静秋不理解,不就是一个侧妃,怎么就让沈静宜走到了这一步。难道真的是因为压力太大,性子都扭曲了吗? 江瑶听了沈静秋的疑问,笑道:“夫人,奴婢倒是能理解几分。那样情况下,要么忍气吞声,被全京城的人笑话,要么就癫狂一把,好歹让人刮目相看。显然王妃是丢不起那个人,她的性子那么要强,怎么可能接受被人看扁奚落的结果。反正奴婢觉着今日王妃做的一切,都是有目的的。” 沈静秋笑了起来,“你点醒我了。我之前还在奇怪,这不是沈静宜的风格,她那样的人应该是谋定而后动。如今看来是我想差了,这根本就是她刻意为之,而不是所谓的冲动行事。貌似是在发泄,其实全是做给旁人看的。就想告诉大家一个讯息:瞧,不是她不够贤惠大度,实在是五王爷逼得人活不下去了,所以才会癫狂一把。不得不说,她走了一步险棋。就是不知道,她能不能达成目的。” 江瑶好奇的问道,“夫人希望王妃达成目的吗?” 沈静秋含笑,“不确定。不过我倒是很乐意看她如何将这出戏目演下去,真是有趣极了。”沈静宜不愧是玩弄人心的高手。 “夫人的爱好还真是特别。”江瑶吐槽了一句。 沈静秋笑而不语,却没有否认这个说法。 回国公府的路上,看到京城府尹在押解犯人。江瑶一眼就认出了被抓的那个人,大叫一声,“夫人,那人是慕容轩。慕容轩被衙门给抓了。” 沈静秋当即朝外面看去,果然是慕容轩。慕容轩灰头土脸,一只脚还跛着。沈静秋挑眉一笑,这么说罗隐的安排凑效了。沈静秋吩咐江瑶,让她去打听慕容轩犯了什么罪,竟然被衙门给抓了。 江瑶领命而去,花费了几个银钱,将消息打听了出来。回到马车上,江瑶同沈静秋笑道,“夫人,有人到衙门状告慕容轩淫人妻女,证据确凿。所以衙门就将他给抓了。” 沈静秋哈哈一笑,“淫人妻女?” 江瑶重重的点头,表示千真万确,慕容轩就是因为这个罪名被抓的。沈静秋失笑,“世子还真是别出心裁。”淫人妻女的罪名都被想了出来,这一次慕容轩不死也得脱一层皮。 第148章 罗隐归来 沈静秋回到国公府,休整了一番。就有丫头进来禀报,说是老夫人那里有请,还说慕容老夫人来了,指明要见世子夫人。 沈静秋挑眉一笑,慕容老夫人竟然找上门来了,不得不说慕容老夫人的直觉还是挺敏锐的。那头慕容轩一出事,慕容老夫人就猜到国公府是幕后黑手。准确的说,慕容老夫人肯定是认为她沈静秋就是罪魁祸首。 沈静秋收拾了一番,就带着人前往正院。 正院这边,慕容老夫人同罗老夫人哭诉。从辈分上来说,慕容老夫人低了罗老夫人一辈,所以在罗老夫人面前哭一哭,也不算丢脸。至于罗老夫人则在慕容老夫人面前数落沈静秋的不是。罗老夫人极其愤怒的说道:“不瞒亲家,自从我这个孙媳妇进门之后,老身就没过个一天的安生日子。我那个孙儿本就是天煞孤星的命,先是将他父母兄弟嫂嫂都给克死了。如今又娶了一个扫把星回来,成心不让我有好日子过,指望着有一天我被他们气死。哼,老身才不会如了他们的意。” 慕容老夫人止住了哭声,咦,这个情况有些不对劲啊,同她最初的预想完全不同。当然,这对慕容老夫人来说也算是个好消息。慕容老夫人试探着说道,“这不能吧。世子同世子夫人都是懂事知礼的孩子,又怎么会做出忤逆不孝的事情。老夫人可别说笑,我是不信。” “这种事情我岂敢乱说。我就同你说句实话,从一开始,我就看那沈氏不顺眼,长着一张狐媚相,仗着世子的宠爱,就敢不将老身放在眼里。老身早就想找机会收拾她一顿。当初知道她竟然私自做主,不同你们慕容家联姻,老身就狠狠的骂了她一顿。她这样做,就是背信弃约,就是失信于人。我们国公府岂能这样做事。” 慕容老夫人心头一惊,原来从一开始沈静秋就已经拒绝了慕容家。这可怎么办才好。 罗老夫人唠唠叨叨的,“亲家放心,既然当年大郎媳妇说要将蕊姐儿嫁到慕容家,老身今儿就做这个主,定会信守承诺,将蕊姐儿嫁过去。” 沈静秋本来在等候丫头通传,不料在门外就听到罗老夫人这样的一番言论,顿时气坏了。不等丫头通传,沈静秋直接带着人闯了进去,“见过老夫人,见过慕容老夫人。” “谁准你进来的。”罗老夫人眼一瞪。 沈静秋笑着,恭敬的说道:“启禀老夫人,刚才在门外听老夫人说起蕊姐儿的婚事,孙媳妇有些不同的想法,所以就没经通报先进来了。关于蕊姐儿的婚事,孙媳妇以为在上一次,我们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蕊姐儿的婚事自有世子同孙媳妇操心。至于老夫人这里,还是操心一下罗悠同罗薇的婚事。对了。苏姑娘眼看一天天大了,她的婚事是不是也该操心一下。” “你放肆。”罗老夫人气坏了,当着客人的面这么说话,沈静秋还没有没上下尊卑。 森静秋笑笑,没理会罗老夫人的叫嚣,而是对慕容老夫人说道:“让老夫人看笑话了,还请老夫人见谅。” 慕容老夫人莫名的有些惶恐,她竟然不知道,沈静秋同罗老夫人的相处模式是这样的。就这样,沈静秋还能在国公府兴风作浪,没被罗老夫人一巴掌拍死,慕容老夫人觉着此事很不可思议。难道沈静秋真的有什么强大的依仗?一个做孙媳妇的敢同太婆婆叫板,慕容老夫人的世界被颠覆了。 慕容老夫人同沈静秋尴尬一笑,“世子夫人说笑了。今儿过府,其实有一件事情相求。”慕容老夫人打算,先不管两家的婚事,将慕容轩捞出来才是要紧的。 罗老夫人气呼呼的说道,“亲家,你且放心,关于两家的婚事,还轮不到这个做孙媳妇的做主。” 沈静秋笑了笑,“老夫人说的极是,所以上次孙媳妇就说了,不如就等世子回来再做决定吧。总归蕊姐儿还没有及笄,正好可以趁着这个时间都准备点嫁妆。” 一提起嫁妆,慕容老夫人又有些心肝痛。尴尬笑笑,“婚事的事情暂且不说,我家四郎今日被衙门的人带走,他身上还有伤势,这一去可怎么得了。无法,只能舍了老脸求到亲家这里,还请亲家能够施以援手。” 罗老夫人很意外,“被衙门带走了?什么原因?” 沈静秋淡漠一笑,一句话没吭。 慕容老夫人很是尴尬,“说起来也是丢人,衙门说四郎淫人妻女,但是我可以确定,这绝对是污蔑。就算我们慕容家比不上当年,可是四郎真想要女人,还不就是一句话的事情。怎么可能去淫人妻女。此事定是有人诬陷。”说完,就朝沈静秋那边看去,“世子夫人,你说老身说的对吗?” 沈静秋叹息一声,“我肯定是不相信衙门的说法,贵府四公子心中早已有了那个什么叫琴儿的,又怎么会做出这等事情。” 慕容老夫人极为尴尬,“世子夫人的见解倒是独特。” 罗老夫人左右看看,心头有些奇怪,哦了一声,“刚才亲家说四郎?你家四郎淫人妻女,心头还有了人?” 慕容老夫人尴尬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罗老夫人微微蹙眉,“心头有人也没关系,只是这淫人妻女的罪名……” “老夫人明鉴,此事有误会,我家四郎虽然偶尔有些糊涂,可是我相信他绝对不会做出这等事情。此事说不定是遭人陷害。” 罗老夫人犹豫着朝沈静秋看去,已经开始在怀疑,是不是沈静秋在背后下黑手,想要釜底抽薪,彻底断了罗蕊嫁到慕容家的可能。罗老夫人冷哼一声,对慕容老夫人说道,“先且不说贵府四郎的婚事。既然蕊姐儿同四郎不成了,那就换做五郎吧。” 慕容老夫人张口结舌,她说四郎,罗老夫人却说五郎,这是不打算帮忙吗? “老夫人!”沈静秋叫道:“之前已经说好,蕊姐儿的婚事等世子回来再做决定。” “老身是世子的祖母,难道还做不了世子的主吗?真是笑话。”罗老夫人眼神凶狠的盯着沈静秋。 沈静秋低头一笑,罗老夫人还真的做不了罗隐的主。她似笑非笑的朝慕容老夫人看去。 慕容老夫人突然开口求沈静秋,“还请世子夫人手下留情,给四郎一条活路。之前四郎冲撞了世子夫人,老身代他道歉。” 沈静秋连忙避开,“老夫人折杀晚辈了。贵府四郎出事,我也是感到很可惜,也相信老夫人的判断是对的。可是我一个妇道人家,这件事情的的确确帮不上忙。老夫人不如去找别人,或许其他人能够帮上忙。” 慕容老夫人哆嗦着嘴唇,“你拒绝了?你不帮我?” 沈静秋蹙眉。 慕容老夫人冲沈静秋喊道,“就算四郎有错,也不至于赶尽杀绝吧。世子夫人不肯将蕊姐儿嫁到我们慕容家,大可以直接提出来,为何要用这种办法。你知道不知道,这样做会毁了四郎。” 沈静秋平静的说道,“我想慕容老夫人误会了一件事情。贵府四郎的事情,同本夫人无关,又何来的赶尽杀绝。” “怎么同你没关。不是你做的,怎么会有人突然跑出来状告我家四郎,衙门那边怎么一点情面都不讲。世子夫人,就当老身求你了,看在我们两家有亲的份上,放过四郎吧。你既然不想让蕊姐儿嫁给四郎,那以后咱们就不提这件事情,好不好?”慕容老夫人几乎是在哀求沈静秋。 沈静秋蹙眉,“慕容老夫人,我……” “启禀老夫人,世子夫人,蕊姐儿来了。” 罗蕊得知慕容老夫人来见罗老夫人的消息后,就坐不住了,于是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罗蕊还没弄清楚情况,就被慕容老夫人抓住了手,“蕊姐儿,四郎被官府的人抓了,无论如何疏通,官府那边都不肯放人。蕊姐儿,看在老身疼爱你这么多年,看在你过世的母亲份上,你去求求世子夫人,让她放过四郎吧。” 罗蕊张口结舌,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沈静秋皱眉说道,“慕容老夫人,贵府四郎的事情,我可以发誓事先我毫不知情。若是有一句虚言,就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罗蕊惊诧,“五婶娘,你何必?” 母容老夫人愣住了,沈静秋竟然发誓了,难道四郎的事情同她真的没有关系。慕容老夫人脚下一个踉跄,若非罗蕊在旁边扶着,肯定就摔倒在地上了。慕容老夫人被罗蕊扶着,坐在椅子上,一脸欲哭无泪的模样,仿佛已经对这个世界绝望了。 罗老夫人哀叹一声,“亲家也别太伤心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既然四郎已经如此,就不必太费心了。反正没了四郎,还有五郎。我家蕊姐儿同五郎那个孩子也挺般配的。” 慕容老夫人愣愣的望着罗老夫人,罗老夫人竟然在这个时候提婚事?慕容老夫人不由得朝沈静秋看过去,潜意识里,慕容老夫人已经认定了沈静秋要强于罗老夫人。一个做孙媳妇的,在太婆婆面前不落下风,说话强硬,其实已经算是赢了。 罗蕊焦急的很,不过吸取了上次的教训,这一次她没有冲动的说出什么话来。只是无助的朝沈静秋看去,希望沈静秋能够救她,不要让她嫁给那什么慕容五郎。 沈静秋微微一叹,“老夫人,亲家这会正伤心,就不必再提婚事的事情。孙媳妇早就说过了,蕊姐儿的婚事等到世子回来再说。” 罗老夫人冷哼一声,“不管定邦什么时候回来,回来后如何,老身都是一个意思。罗家绝对不能失信于人。沈氏,你若是一再阻拦,老身可要怀疑你是不是在打蕊姐儿嫁妆的主意。” 沈静秋冷笑一声,“老夫人也太看轻孙媳妇。蕊姐儿的每一份嫁妆,都仔细的记录下来。老夫人若是不放心的话,大可派人去查看。孙媳妇行的正坐得端,绝对不像是某些人,整日里惦记着别人碗里的东西。” “沈氏,你放肆。”罗老夫人气结。 沈静秋一脸无辜的望着罗老夫人,“老夫人,孙媳妇可是说错了什么话,怎会惹你发怒。您告诉孙媳妇,孙媳妇以后一定就改,再也不敢惹老夫人生气。” “够了!沈氏,你指桑骂槐的在说谁?谁在惦记着别人碗里的,你将这话说清楚。”罗老夫人拍着桌子大声怒斥。 沈静秋捂住心口,松了一口气,“老夫人原来是指这句话。这句话是孙媳妇随口说的,绝对没有指向任何人。还请老夫人不要多想。” 罗老夫人气的说不出话,最后怒斥了一句,“巧言令色,狐媚妖孽,不是个东西。” 沈静秋挑眉,“老夫人既然乏了,那孙媳妇就先告辞。” 沈静秋领着罗蕊,又回头问慕容老夫人,“老夫人可要同我们一起走?” 慕容老夫人回过神来,点头,“行,我也该告辞了。”同罗老夫人说了一声,就跟着沈静秋出了正院。 等出了正院后,沈静秋笑道,“老夫人很久没同蕊姐儿说话,不如就到蕊姐儿的房里坐一坐。左右这会时辰还早。” 慕容老夫人叹气,“老身哪有那个心思,四郎前途未卜,老身放不下心啊。世子夫人,你同老身说句实话,” “贵府四郎的事情,同我的确没有任何关系。我也很意外贵府四郎怎么会被抓起来,想必这里面有什么误会。等过几日,说不定就能查明真相,四郎也能回府。” 慕容老夫人是说不出的失望,最后还是跟着罗蕊走了。 当天晚上,罗老夫人就同国公爷罗达唠叨起来,“早知道沈氏是个搅家精,我就该在她进门之前将蕊姐儿的婚事定下来,也就没有如今这些破烂事情。那什么慕容四郎的事情,依着我看,不是沈氏做的,也是罗隐那臭小子做的。这两口子都不是善茬,恨不得将慕容四郎往死里整。老头子,你发个话,早点将蕊姐儿的婚事定下,就定给慕容五郎。” 国公爷叹气,“你如今是享清福的年纪,还操心这些做什么。蕊姐儿的婚事,就让定邦同他媳妇操心去。不论慕容五郎,还是别的人,只要能将蕊姐儿的婚事安排好,那都没关系。” “你,你这个死老头子,胳膊肘一天到晚往外拐。”罗老夫人气的在国公爷罗达的胳膊上狠狠的掐了一把。 国公爷罗达吃痛,这夏天穿的薄,果然还是有坏处的。要是换做冬天,罗老夫人这一掐根本就没作用。 罗老夫人气哄哄的说道:“那沈氏就是仗着你的势,才敢处处同我作对。老头子,我先告诉你,下次你若是再替沈氏说话,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国公爷呵呵一笑,“你这话也忒不讲理,我这是帮理不帮亲。” “你的意思是每次都是我在胡搅蛮缠!”罗老夫人出离了愤怒,狠狠的掐了过去。 国公爷痛的直跳脚,“不同你说了,你这人不好好说话,非得动手动脚。”然后甩袖离去。 罗老夫人哼了一声,对国公爷的态度并没有放在心上。转而让人将罗蕊的庚帖的拿来,她要亲自收着。 钟嬷嬷悄声告诉罗老夫人,“老夫人,蕊姐儿的庚帖,前两年就让世子给收了起来。肯定是藏在东院里,奴婢实在是没办法。” 罗老夫人蹙眉,“那就另外写一份。” 钟嬷嬷不太愿意,这么做很明显会得罪东院。到时候倒霉的还是她。钟嬷嬷小心翼翼的说道:“老夫人,奴婢瞧着慕容老夫人的意思,似乎对这门婚事没那么热切。咱们堂堂国公府总不能热脸贴冷屁股吧。” 罗老夫人冷哼一声,“岂有此理,慕容家都已经败落了,竟然还敢拿乔。” “他们这是打量着蕊姐儿除了慕容家,就嫁不出去一样。”钟嬷嬷丝毫不介意给慕容家上眼药。 罗老夫人深思了一会,“不行,此事还是不能拖下去。等罗隐那臭小子回来,此事更难办。总归你另外准备一份庚帖,老身想办法同慕容家定下婚事。等婚事定下,我倒是要看看沈氏还能做什么。” “万一世子夫人找慕容家退婚,那怎么办。”钟嬷嬷担心的说道。 “她敢!”慕容老夫人怒斥。 钟嬷嬷心头嘀咕,沈静秋敢做的事情多了去了,老夫人光是叫嚣,根本就于事无补。最后钟嬷嬷还是顺从的应下,保证会尽快办成此事。 至于沈静宜这边,在婚宴第二天被召进宫里。宁贵妃没有见沈静宜,而是让沈静宜去宗庙反省。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才出来。 至于五王爷轩辕泰,被谢明乐哭哭啼啼的一番哀求,加上谢明书从中挑拨,五王爷终于下定了决心,打算休妻。说干就干,五王爷当天就进宫,面见光启帝。大着胆子提出要休掉沈静宜的想法。 光启帝一开始也没在意,直到听到五王爷要休妻,光启帝才打起了精神来。眼睛微微一眯,直接问道,“理由!” 五王爷小心翼翼的说道:“启禀父皇,沈氏身为王妃,对下不慈,对上欺瞒,心狠手辣。儿臣同她成亲数年,就因为她的阻拦,到如今儿臣膝下才只有一个女儿。” 光启帝冷笑一声,“成婚数年没生出儿子的人多了去了,照着你的意思,是不是都要休妻。” “儿臣不敢。沈氏无子,儿臣可以给她时间,慢慢的等。可是儿臣无法接受沈氏竟然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凡是她看不顺眼的人,都要被铲除。这样的人着实太危险,儿臣无法再同她相处下去。还请父皇能够体谅儿臣。”五王爷小心的说道。 光启帝怒斥,“胡闹。就因为一点口角是非,你就要休妻。朕的儿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用,区区一点夫妻矛盾,内院矛盾都解决不了,朕还能指望你做大事吗?” 五王爷垂着头,心头很是惶恐。“儿臣有错,请父皇责罚。” 光启帝嗯了一声,“好生约束身边的人,不要惹是生非。至于你媳妇那里,朕会让人处置。” 五王爷惴惴不安,不明白光启帝最后这句话具体是什么意思。是让他打消休妻的念头,还是说会解决掉沈静宜。五王爷没有深想下去。只要光启帝不点头,他就是想出无数的办法,也不能休妻。反之,光启帝同意了,他同沈静宜即便是浓情蜜意,也要将沈静宜给休掉。 沈静宜被关在宗庙里整整三天,这三天沈静宜同外面完全断绝了联系,不知道王府的情况,不知道五王爷做了什么,也不知道沈家那边又是怎么样。她从一开始的坚定,要后面渐渐的紧张慌乱起来。 当宗庙的大门从外面打开,阳光从门缝中透进来,映照在脸上的那一刻,沈静宜有一种重生的感觉。 只可惜来人并不是她预想中的人,而是宁贵妃身边的心腹宫女。 心腹宫女挥挥手,让跟在后面的小宫女将托盘放在沈静宜跟前就退下去。小丫头做完事情退下去后,宗庙里面就剩下她们两个人。 心腹宫女走到沈静宜跟前,轻声说道:“这是今年的雨前茶,王妃请用。” 沈静宜没有拒绝,“多谢。不知贵妃娘娘派你来做什么?” 心腹宫女笑了笑,“贵妃娘娘怜惜你,所以趁着陛下下定决心之前,让奴婢来问问王妃的选择。” 沈静宜挑眉一笑,“如今的我还有选择吗?” 心腹宫女笑道,“王妃向来聪慧,最会取舍。为何这一次会如此冲动行事。贵妃娘娘因为王妃,气的一晚上没睡好。对了,就在王妃进宫之后,五王爷也去面见了陛下,五王爷对陛下说他想休妻。陛下没有答应,却也没有拒绝。” 沈静宜面色平静,“他想休妻,这个念头也不是第一天才有,并不意外。你还是说说让我感兴趣的话题吧。” 心腹宫女说道:“皇室下堂妇,向来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去白云庵出家。当然,王妃也可以以死明志。” 沈静宜嘲讽一笑,“这么说贵妃娘娘认定了陛下会同意王爷的休妻请求。娘娘凭什么这么笃定。” 心腹宫女笑了笑,“到了现在,王妃就不必要再做无谓的挣扎。娘娘看在彼此的情分上,所以在陛下下旨之前,让奴婢来提醒王妃一声。免得王妃没有准备,在内侍面前失了体面。” “多谢娘娘关爱。”沈静宜平静的说道,“请你回去告诉娘娘,这一次要让她失望了。陛下不会答应王爷休了我的请求,因为我怀孕了。” 说完,沈静宜就得意的笑了起来,手放在腹部上,笑道:“王爷回来后有的。这个孩子将是五王府的嫡长子。” 心腹宫女大惊,又赶紧敛了表情,心中有些疑惑。“王妃怀孕呢?为何事先不说明。王妃在宗庙里住了三日,就不怕害的孩子流掉吗?” “在宗庙里住三天,是我心甘情愿。我落了王爷的面子,所以该罚。这三天就是对我的惩罚。如今惩罚结束,所以我也该出去了。”沈静宜平静的说道。 心腹宫女叹息一声,“恭喜王妃。奴婢这就去禀报娘娘。相信很快恩旨就会下来,还请王妃耐心等待。” “放心,我有足够的耐心。”沈静宜轻声一笑。 在沈静宜宣布自己有身孕的消息后,不到半个时辰,宗庙就来了两位太医,给沈静宜确诊怀孕已经有一个多月。 很快宁贵妃就派人将沈静宜接走,派人好生照顾。至于光启帝那边,则是将五王爷叫进宫里臭骂一顿,说他糊涂透顶。至于沈静宜做的那些事情,念在沈静宜是孕妇的份上,所以既往不咎。孕妇嘛,脾气总是有几分怪异。打砸婚宴现场虽然疯狂了一点,却也算是情有可原。总归,孕妇最大。如此一来,谢家兄妹的如意算盘破灭,五王爷也是一脸的不情愿。他如今厌恶了沈静宜,于是看沈静宜就处处不顺眼,就连沈静宜肚子里的孩子,也被五王爷恨屋及乌的讨厌上了。 因为休妻的举动没成,还被光启帝斥责了一番,五王爷有些心灰意懒。于是正事不做,整日里同谢家兄妹荒唐,府中其他女人全被五王爷丢在了脑后。至于沈静宜,五王爷如今连看她一眼的欲望都没有。怀孕如何,嫡长子如何,总归都抵不上五王爷对沈静宜的厌恶。 至于沈静宜,从宫里回到王府后,继续做她的王妃,继续在内院说一不二。至于五王爷同谢氏兄妹的荒唐行径,沈静宜是选择性的失明,就当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看见。反正如今的她,养胎最重要,任何事情都比不上肚子里的孩子来的珍贵。至于五王爷这人,沈静宜偷偷的想着,只要这一胎生下儿子,五王爷就不重要了。以后凡事靠着儿子就行。 而关于王府的流言,关于谢氏兄妹香艳的传言,早就传遍了京城大街小巷,成为最近京城内最热门的话题。谢家两老,没脸见人,偏偏有管不到谢明乐,找不到谢明书。 最后此事惊动了谢氏宗族,宗族找上齐国公府谢家,请国公府出面处置谢氏兄妹。 国公府都出面了,谢明书没办法再躲下去。主动找上国公府,面见谢闻同谢然两人。谢明书分析了一番厉害,又说自己接近五王爷是有各种目的和用意,总之一方面想要洗脱自己的罪名,一方面又想拉拢国公府为己所用。要是此事成了,他就在轩辕端面前立下了大功。 只可惜谢家父子根本不吃他这一套,同时也表明了态度。谢明书要做什么,没人干涉。不过如果妄想将谢氏宗族都拉进去陪葬,那绝对会生不如死。 谢明书不在意,只要国公府不干涉他做的事情就行。 谢然想不明白,谢闻为什么要如此纵容谢明书,谢家的脸面都快被谢氏兄妹丢尽了。谢然直接问道,“父亲,儿子不明白父亲的用意。” 谢闻老爷子笑呵呵的说道,“多个人就多条路子。谢明书这小子有些头脑,只可惜手段太过下乘。不过这样的人,偶尔也会有大用。留着他,以待将来。” 谢然恍然大悟,指了指皇宫方向,“父亲是防着那边吗?” 谢闻笑笑,“皇子们争斗得越发厉害,咱们不得不多做考虑。” 谢然点头明白,“那宗族那边,儿子去劝解。” “去吧,也别将人得罪狠了。” 转眼一个夏天就将过去,东南方向总算传来捷报。乱民首恶已诛,因旱灾而生出的乱子已经彻底平息。至于善后的事情,自然是留给当地的官员。不日罗隐就将启程回京。 对沈静秋来说,这是数月来最好的消息,没有之一。 一整天沈静秋脸上都带着笑意,心情飞扬,眉眼灵动,整个人都显得那么鲜活。 紫竹笑道,“只可惜世子不能在中秋前赶回来。一家人聚在一起,那多快活。” 沈静秋含笑不语,她在想着罗隐,强烈的想念着。比罗隐刚离开的时候还要想念。不知罗隐是不是瘦了,黑了,粗狂了,威严更甚了。罗隐无比的期待着想要第一眼看到罗隐的变化。 收拾好一切,照例去给罗老夫人请安。在花园里遇到二房的四郎罗阳。 罗阳眉梢眼角都带着笑意,一脸惊喜的样子,“原来是五弟妹。五弟妹平日里极少出来走动,难怪时常都见不到踪影。今儿有幸,竟然能在这里遇见五弟妹。五弟妹这会客是去给老夫人请安,正好我也有些事情要去正院,不如我们走在一处。” 沈静秋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四郎罗阳,罗阳的笑容让沈静秋觉着很不舒服,那笑容掩盖的内里不知隐藏着什么样的龌蹉心思。沈静秋微微避开罗阳的靠近,“四伯客气了。四伯先请,我稍后就去。” 罗阳难得遇上沈静秋,怎么可能被区区一句话就打发走。罗阳就超沈静秋靠近了一步,“五弟妹似乎对我有些误会。” 沈静秋面色平静的说道,“四伯说笑了。” 罗阳笑道,“没有就好。大家都是一家人,五弟妹何必这么客气。不如就一起去见老夫人吧。” 沈静秋蹙眉,顿时收起客套,板着脸说道:“本夫人说了,请四公子先走。四公子执意要同本夫人同行,究竟是意欲为何。难道不知道这不合规矩吗?” 罗阳吃了一惊,讪讪然,“五弟妹干嘛这么凶。大家都是一家人,摆出诰命夫人的架子可就太难看了。莫非五弟妹从没将我们当做一家人。” 沈静秋冷笑一声,“男女七岁不同席。就连父女之间都要有所避讳,更何况是我同四公子之间。还请四公子郑重,要是伤了脸面大家都不痛快。” 罗阳板着脸,“五弟妹这是在拿身份压人啊。好,好的很。咱们国公府庙小,看来是容不下世子夫人这尊大佛。” 沈静秋轻蔑一笑,“四公子想要败坏本夫人的名声,尽管去。本夫人嫁入罗家,已经不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情况。你若是打量着本夫人软弱可欺,那就大错特错。我劝四公子最好掂量清楚,可别哪天倒霉了还不知道问题出在什么地方。” “你威胁我?”罗阳意外极了。以前他调戏一二良家妇女,没人会有沈静秋这样的反应。即便有不愿意的,了不起就是说一句鱼死网破,自尽之类的话来吓唬人。可是敢拿他的安危来威胁,敢说要他倒霉的,沈静秋是第一个人。 沈静秋眼神鄙视,“威胁你又如何。莫非本夫人还不能威胁你吗?有胆你就放马过来,没胆子就给本夫人滚开。以后除非必要,最好别再出现在本夫人的面前。” 撂下这话,沈静秋就带着人越过罗阳,径直朝罗老夫人的院落走去。 老夫人见到沈静秋,自然没什么好脸色。就差直接指着沈静秋的鼻子,大叫滚出去。 沈静秋并不在意罗老夫人的态度。她只做她该做的,比如晨昏定省,比如面子上的功夫要做到十成十,就算是罗老夫人要挑刺,也站不住理,还会被人说一声无理取闹。 行礼请安,该做的都做了,沈静秋也没打算多做停留。便率先起身告辞。罗老夫人冷哼一声,巴不得沈静秋赶紧消失。 沈静秋笑了笑,并不理会罗老夫人的态度。经过四少奶奶罗文氏身边的时候,沈静秋悄声说道:“四嫂有空的时候,别老盯着别人房里的事情。不如多花点时间盯着四伯,免得他在外面行差踏错。不然,那天出了事情可别哭哦。” 罗文氏心头一颤,抬头仰望沈静秋,语气不好的问道,“你什么意思?” 沈静秋淡淡一笑,“就是四嫂心里想的那个意思。言尽于此,希望四嫂好自为之。” 沈静秋说完这话,带着人离去。罗文氏绞着手绢,脸色阴沉得吓人。三少奶奶罗易氏轻蔑的瞥了眼罗文氏,“四弟妹这是怎么了,莫非心里不痛快。” 罗文氏讥讽一笑,“不关三嫂的事情,三嫂就莫要操心。” 罗易氏冷哼一声,谁稀罕关心他们的事情啊。 等请过安后,罗文氏急匆匆的回到自己的院落,问下人,“四少爷人在哪里?” “启禀少奶奶,四少爷一大早就出去了,现在还没回来。” 罗文氏狠狠的捶打桌面,岂有此理。罗阳是个什么德行,她身为罗阳的妻子岂能不清楚。沈静秋长着一张狐媚脸,罗阳那个色胚,肯定早就瞄上了。罗阳在沈静秋那里吃瘪,那是活该。同样,沈静秋被罗阳盯上,更是活该。要不是沈静秋有长成那样子,罗阳又怎么起色心。罗文氏心头很是恼怒,罗阳她不打算放过。沈静秋那里,她也不会让对方好过。有机会的时候,肯定要在沈静秋的身上泼一盆脏水。 不知罗阳是不是被罗文氏暂时管住了,反正之后沈静秋都没有再见到罗阳这人。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罗隐回家的时间也一天天的靠近。即便朝中隐隐的出现一些关于针对罗隐的言论,可是依旧不能影响沈静秋想看迫切看到罗隐的心情。 这一日,沈静秋正在房里做针线活。紫竹突然跑进来,“夫人,世子回来了。已经到了大门。” 沈静秋手指一痛,不敢置信的问道,“回来了?不是说还要晚几天吗?怎么今儿就回来了。”一边问着,一边朝外面走去。 紫竹跟在沈静秋身边,“夫人,奴婢不敢欺瞒,世子真的回来了。” 罗隐回来了,沈静秋的心情极度飞扬。她已经顾不得身份规矩的束缚,提起裙摆,朝大门方向飞奔而去。罗隐回来了,她的丈夫回来了,她的男子汉,心目中的大英雄回来了。沈静秋一脸灿烂的笑容。那个人就在前方,她已经看见他了,他也看见她了。沈静秋咧嘴大笑,不顾一切的冲了过去。 罗隐张开双臂,稳稳的接住沈静秋。 “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 第149章 我们生个孩子吧 沈静秋同罗隐并排躺在榻上,两人不仅衣衫凌乱,连呼吸都有些凌乱。 罗隐伸出手抱住沈静秋,亲亲她的嘴角,“回到家里,有你在身边,感觉真好。” 沈静秋轻笑一声,“可有想我?” 罗隐笑出声来,“当然。一空下来满脑子都是你,只恨不能将你带在身边。不过,真要将你带去,我又舍不得。那地方太艰苦,十天半月都洗不了一次澡,你去了那里肯定不习惯。” 沈静秋依偎着罗隐,“那里的灾情还没解决吗?” “下了几场雨,只是杯水车薪。好在几个水库有蓄水,还不至于山穷水尽。我在军中,粮草都有兵部调配,就算辛苦也是有限。谢明远他们才是真的苦,估摸着不到年底是回不来的。“罗隐感慨了一番。” 沈静秋好奇的问道:“赈灾银子被劫,难道就没下文了吗?” 罗隐神秘一笑,又在沈静秋的额头上印下一吻,“此事自有陛下操心,我等奉命行事就好。” 一听这话,沈静秋就知道此事有猫腻。罗隐肯定隐瞒了什么。沈静秋也不在意,罗隐认为该说的时候自然会说。 罗隐叹了一声,“我不在的日子,你受苦了。” 沈静秋笑道,“算不得什么。老夫人年龄大了,性子有些左,也是难免的。” 罗隐翻身,将沈静秋压在身下。一下一下的吻着,犹如是对待世间的珍宝。沈静秋很沉迷,她喜欢这样被人珍惜的感觉,喜欢这种被人宠爱的感觉。难怪她会那么想念罗隐,原来她是在想念罗隐的怀抱,罗隐的味道,罗隐的气息,罗隐的一切。 罗隐突然笑道,“可惜天色未黑,否则我定会要了你。” 沈静秋脸色蓦地一红,感觉到罗隐身体的变化。 罗隐咬着沈静秋的耳垂,笑道:“放心,等到晚上的时候,我们再……” 沈静秋不等罗隐说完,就将他推开,窘迫的说道:“现在不适合谈论这个话题。” 罗隐好笑的看着沈静秋,“现在不适合谈论,那何时适合?还请娘子告知为夫一声,为夫一定努力改正,从里到外的满足娘子的要求。” 沈静秋的脸色红的滴血,“你……” 门外传来敲门声,“世子,夫人,酒席已经备好了。二夫人派了人过来请世子和夫人前往花厅吃酒。” 沈静秋瞬间坐了起来,看着凌乱的衣衫,有些着急。“你快下去,我要收拾一番。可不能让人知道咱们在屋里做了什么。” 罗隐却不肯下去,反而抱着沈静秋,轻声问她,“你说我们做了什么?” 沈静秋突然吻住罗隐的嘴唇,并且主动加深了这个吻。等罗隐意乱情迷的时候,沈静秋一把将人推开,冷静的说道:“好人,等到了晚上我一定满足你。现在你可别缠着我,会被人笑话的。” 那一声‘好人’,叫地罗隐的骨头的都酸了。此时此刻,沈静秋就算是想要天上的星星,罗隐也会无条件的满足。 罗隐一身酥软,痴缠着沈静秋,“娘子还是先满足了为夫,再说其他的。” 沈静秋后悔不已,她就不该撩拨罗隐。罗隐正值火气旺盛的年纪,加上空旷了数个月,这个时候但凡有一点火星,都能让罗隐全身烧起来。沈静秋红着脸,抱着罗隐,“五郎,老夫人和国公爷很快就要动身去花厅,我们不能让他们等着。” 罗隐忍啊忍,忍得一身燥热。委屈的说道,“那你晚上不能拒绝我任何要求。” 想到罗隐那些奇奇怪怪的要求,沈静秋有一丝的犹豫。最后还是咬牙点头,“好吧,所有要求我都答应。” 等沈静秋签下这等丧权辱国的条约,罗隐才肯放过沈静秋。然后进了浴室,冲了一个凉水澡,才算将一身的燥热给平息了下去。 沈静秋赶紧换了身衣衫,又重新上妆。等收拾妥当后,就同罗隐一起前往花厅吃酒席。 今晚的酒席是特意庆祝罗隐大胜归来,罗家所有人都到了。分了男女席,用一道屏风隔开。男席在外头,女席在里面。 自家人,自然不分官职大小,只按照辈分关系论座位。 国公爷罗达很兴奋,罗隐是罗家下一代的希望,是罗家将来的顶梁柱。只要罗隐将武将的路走稳了,罗家就能继续风光下去,太子妃的位置也能稳如磐石,太子也会顺利登基。所以说这一切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关系,也就难怪国公爷会如此兴奋。 国公爷罗达主动要敬酒,罗隐哪里敢,连忙推辞。以晚辈的身份敬了所有长辈。 国公爷罗达呵呵一笑,“定邦,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罗隐停下筷子,说道:“孙儿在回京的路上就听说朝中有人诋毁孙儿。孙儿估计那些人很快就会行动起来,届时就要看陛下的意思。孙儿自然是想一直领兵打仗,可要是陛下要是不答应,孙儿也只能留在京城蹉跎日子。” 国公爷罗达笑道,“我们大周同南越迟早有一仗要打,所以打仗的事情你不用不发愁。至于朝中御史,依老夫看,不如请你岳父大人出面,让他帮你筹谋一番,此事也就能轻易揭过去。” 罗隐点头应是,“祖父说的是。改明儿我就去沈家走一趟,请岳父大人帮忙。” 国公爷连连点头,心道这就是结一门好亲家的好处。出了事情,找亲家帮忙,可比找一般的同盟好友帮忙靠谱多了。国公爷亲自招呼所有人,“来,大家喝酒喝酒。” 女席这边,罗老夫人停下筷子,所有人也跟着放下筷子,等着罗老夫人示下。 罗老夫人拿起手绢轻轻擦拭嘴角,然后朝沈静秋看来。 沈静秋面无表情,她倒是很好奇罗老夫人又有什么手段使出来。 罗老夫人说道,“关于蕊姐儿的婚事……” 沈静秋当即皱眉,今日是庆贺罗隐归来,说蕊姐儿的婚事,这话题是不是扯得有点远。 罗蕊没想到罗老夫人会提到她,还是关于她的婚事,很是紧张,朝沈静秋求助。沈静秋示意她稍安勿躁。 罗老夫人也不管别人怎么想的,继续说道:“蕊姐儿的婚事,老身已经同慕容家定了下来。两家已经交换了庚帖,过些日子慕容家就会上门过文定。五郎媳妇,你是蕊姐儿的婶娘,此事你要多上心。” 罗蕊捂住嘴,想哭却不敢哭出来。 沈静秋大皱眉头,“老夫人莫非是在说笑?同慕容家交换了庚帖,此事孙媳妇怎么不知道。若是我没记错的话,蕊姐儿的庚帖还在世子的书房里放着。” “别管庚帖的事情,总归老身就是告诉你一声,蕊姐儿已经同慕容家的五郎订婚。此事已经成为定局,你就不要再做无谓的抗争。”罗老夫人冷哼一声,又是嘲讽一笑。沈静秋还以为她拿她没办法吗?真是笑话。身为国公夫人,只要她想,这国公府就没有事情是她做不成的。 沈静秋板着脸说道,“此事不作数,我是不会答应将蕊姐儿嫁到慕容家。” “你放肆。”罗老夫人怒斥,“婚事已经定下,哪里轮得到你来反对。你算哪个牌面的人,你进罗家门才多长时间,蕊姐儿的婚事还轮不到你来说不。” 屏风突然被人推开,男席女席两两相望。罗隐走到沈静秋身边,偷偷握住沈静秋的手,示意沈静秋不用担心,此事有他来处置。 沈静秋深吸一口气,压住内心的怒火。 罗隐朝罗老夫人看去,“孙儿今儿才回来,就听老夫人将蕊姐儿许配给了慕容家的五郎。” 罗老夫人冷哼一声,“已经交换了庚贴,婚事算是定下来了。如此也就了却了大郎媳妇临终遗言。” “我身为蕊姐儿的亲叔叔,蕊姐儿的婚事老夫人在定下来之前,难道不应该问问我的意思吗?”罗隐很不客气的问道。 罗老夫人冷笑一声,“这是你大嫂的遗愿,莫非你大嫂的遗愿还比不上你的意见重要。我看你们一个二个都是糊涂了。此事关系到我们国公府的信用,岂能任由你们胡来。” “老婆子,你到底在做什么?”国公爷看到罗隐已经在发怒的边缘,赶紧出言,“蕊姐儿的婚事,你怎么可以这么草率的定下来。好歹也要问过老夫的意思吧。” “老头子,你说这话亏不亏心。早前,我就征求过你的意见。你不关心蕊姐儿的婚事,我关心。总归如今说什么都没用,反正蕊姐儿的婚事已经定下来,接下来就是忙着操持文定。”罗老夫人暗自得意一笑。 罗隐冷笑一声,“明儿从宫里回来后,我会亲自走一趟慕容家,替蕊姐儿退婚。慕容家不敢不从。” “你敢!”罗老夫人拍着桌子怒吼。将在座的都惊了一跳。罗张氏想了想,还是不掺和此事比较好。将罗隐惹急了,可是没好果子吃。再说了,无论蕊姐儿嫁给谁,都同二房没关系,二房又不能从中得到好处。 罗隐笑道:“我为何不敢?” 罗老夫人气的急促喘气,知道罗隐是油盐不进的人,干脆将矛头对准国公爷罗达,“老头子,五郎忤逆不孝,你不管?” 国公爷罗达蹙眉,“行了,定邦第一天回来,你就闹成这个样子。蕊姐儿的婚事,你瞎操心做什么?既然慕容家不是良配,干嘛还将蕊姐儿许配给慕容家。什么时候我们国公府的姑娘沦落到要倒贴男方?难道我们国公府的姑娘嫁不出去吗?” 罗老夫人气的脸色发白,“老头子,你不帮着我说话,竟然帮着罗隐两口子说话。老头子,你还是人吗?我为你生儿育女,为你操持整个家,临到老了,竟然被你这样狠心对待。老头子,你对得起我吗?” 国公爷一脸苦闷的样子,有几分尴尬,“行了,你说这些做什么。老夫哪里对你不好了,家事上处处都依着你,还要如何。” “处处依着我?”罗老夫人连连冷笑,“既然处处依着我,为何又替罗隐两口子说话?什么时候我连蕊姐儿的婚事都做不了主。这也叫处处依着我。老头子,你要不要脸。” 国公爷脸色一板,“行了,你要闹到什么时候才罢休。蕊姐儿的婚事,从一开始就说好的,由定邦全权负责。偏偏你要中途插一脚,闹成如今这个局面,也是你多事惹来的。” 罗老夫人突然嚎啕大哭,“老身命苦啊,先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如今又要被孙子孙媳妇欺负。这日子过不下去了啊,老天爷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母亲,你别哭了。”罗修忍不下去了。上前扶着罗老夫人,“定邦,你还不赶紧给老夫人道歉。蕊姐儿的婚事究竟如何,以后再说也不迟。你是做晚辈的,即便对长辈的决定有异议,也不该这样说话。” 罗隐面无表情的说道:“二叔教训的是,侄儿的确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不过就如祖父说的,蕊姐儿的婚事早有定论,老夫人却因为对我对内子有成见,就肆意决定蕊姐儿的前程。此事无论如何都不能忍,因为这是事关蕊姐儿的终身。若是二叔认为,蕊姐儿的终身比不上一时的孝顺,那侄儿同二叔就没法再谈论下去。因为道不同不相为谋。” 罗修沉下脸来,“定邦,此事你就算是有天大的理由,你对老夫人不孝,那就是错。” 罗隐冷冷一笑,“二叔口中的孝是什么孝?愚孝吗?” “放肆!”罗老夫人拍桌子怒骂,“罗定邦,你敢这样说话,你到底有没有将老身放在眼里。你这样子,我看根本就是忤逆不孝。老身改明儿就去衙门告你一个忤逆不孝。到时候我看你还如何嚣张。” 罗隐嘲讽一笑,“二叔,老夫人的态度你也看到了。如今二叔还有什么话说?” 罗修蹙眉,对罗老夫人说道,“娘,切勿冲动。定邦也是因为太关心蕊姐儿,才会如此。” “他关心,难道老身就不关心吗。就因为老身关心蕊姐儿婚事,关心我们国公府的信用,所以才会同慕容家定下亲事。别说慕容家如今如何,蕊姐儿手中捏着大把的嫁妆,有这些嫁妆做依仗,又有国公府做靠山,如果这样还不能将日子过好,那她无论嫁给谁都别想过的好。” 从某种角度来说,罗老夫人这话没说错。罗蕊手捏大把嫁妆,又有国公府做靠山,可以说除了没父没母,没有兄弟姐妹外,罗蕊的条件可以碾压京城大部分的高门闺秀。这样的条件,这样的背景,按理是应该将日子过好的。可这仅仅是按理。日子过的好不好,除了自身的努力外,更重要的是男人的态度。男人想不想同自己的妻子过好日子,过安生日子,如果想,在遇到事情的时候,男人会尽量替妻子着想,如此就会减少许多的矛盾。如果没这个意识,极有可能一遇到事情,尤其是婆媳矛盾的时候,就会理所当然的斥责妻子,让妻子忍辱负重。一个忍辱负重的女人,绝对不会是一个幸福的女人,更不可能将日子过的红红火火。所以,婚姻的好坏,某种程度上男人是关键因素。 如此一来,嫁不嫁慕容家就是件极为重要的事情。那样的家庭坏境,就算慕容五郎是个体贴的人,也会被环境左右,会让罗蕊忍辱负重,会让罗蕊对生活越来越没有期盼。一天天的熬,最终多年媳妇熬成婆,又开始复制自己婆婆的老路子,成为一个刁钻古怪的婆婆。 罗隐冷着一张脸,“明儿一早,还要进宫面圣。老夫人恕孙儿无礼,孙儿要先告辞。” “你给我站住。”罗老夫人拍着桌子,“今日将话说清楚,不说清楚不准走。” “你要闹什么?”国公爷一脸烦躁,“行了,不要耽误了定邦的正事。定邦在外面要为公事操心,回来还要为家事操心,你是成心想要累死定邦吗?定邦要是累垮了,那将来我们国公府,谁还能领兵作战,谁还能为国公府打拼前程?” “没有他罗定邦,还有老二,还有二郎,三郎他们。老身就不信,国公府离了他罗定邦,就跳不转了。”罗老夫人厉声说道。 罗修一脸尴尬,小声说道,“母亲,你忘了儿子的腰受了伤,如今已经不能上战场了吗?” 罗老夫人脸一红,这么多年的事情,她都忘记了。要不是罗修提醒,她都想不起罗修身上还带着伤的。 国公爷朝罗老夫人翻了个白眼,“指望二郎,三郎他们,咱们国公府迟早要完蛋。” 罗张氏同罗王氏脸色不好看,很不服气,却也无法反驳。至于小张氏同罗易氏,都低着头不吭声。这样的场合,没她们说话的份。除非能像沈静秋一样,年纪轻轻的就有一品夫人诰命。 至于罗二郎罗阡,罗三郎罗陌,这会都坐在位置上生闷气。这次打仗,最大的体会就是挫败感。虽说心里很不服气国公爷这样说,可是却没有底气去反驳。 国公爷不客气的说道,“二郎三郎四郎都是二十好几将近三十岁的人,还一事无成,你能指望她们撑起国公府的担子,你莫非是糊涂了吧。” “公爹这话也太失偏颇。”罗张氏小声的嘀咕了一句。 国公爷呵呵一笑,“不是老夫有失偏颇,而是你们做父母的舍不得孩子吃苦,结果孩子长大了,就成了文不成武不就,整日里惦记着祖萌。家里这么多男丁,哪有那么多祖萌给他们。这会觉着老夫的话不顺耳,当年老夫管教那几个臭小子的时候,又是谁哭天抢地的阻拦?你们啊,都是目光短浅,只看到眼前却看不到长远。老二也就罢了,当年你时常不在家,孩子的教养你都插不上手。至于老三,你领着一个闲差,整日里斗鸡走狗,也不想着多花点心思在孩子身上。如今几个孩子都还不成材,你也不知道反省反省。” 罗保一脸笑嘻嘻的,“父亲说我做什么。今儿我可没开口说过一句。” “哼,不争气的东西。全被你两个哥哥给比下去了。”国公爷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罗保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哥哥们能干,我这做弟弟的自然就乐的清闲。反正爵位轮不到我,家业也轮不到我,我何必那么卖力操心。整日里斗鸡走狗,也是一种日子。总比那些败家子要强一点吧。” 国公爷忍着打人的冲动,怒道:“我看你离败家子也不远了。” 罗保哈哈一笑,“父亲放心,儿子无论如何也不会将咱们国公府败光的。” 国公爷摆手,“行了,少在老子面前嬉皮笑脸的。将老夫惹毛了,老夫揍你一顿。” 罗保赶紧敛了笑容,降低存在感,不再吭声。一大把岁数,都是做祖父的人,还被自己的老子提着棍子打一顿,那脸可就丢大发了。 国公爷继续说道:“数来数去,咱们罗家如今是人才凋零啊。大的几个,除了大郎外,个个不成器。只可惜大郎英年早逝,要不然咱们罗家也不至于让太子妃在宫里那么艰难,太子的处境也能好上许多。再看下面的几个孩子,除了五郎外,就七郎八郎还算有点长进。只是这两小子将来如何,还说不准。” 一旁的七郎同八郎都有些坐立不安,生怕被叫出来问话。 国公爷冷哼一声,就是看不上他们这一点。在自己祖父面前都如此紧张,又如何面对陛下的询问。看来还是缺乏历练啊。国公爷对罗老夫人说道,“老太婆,我今儿说了这么多,话中含义你总该明白吧。五郎是个明白人,他既然说慕容家不合适,那肯定是不合适的。你别拿着国公府的信用说话,比起国公府的前程,区区信用又算得了什么。再说了,你打量着老夫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吗?你将蕊姐儿许配给慕容家,不就是为了争一口气,想让五郎夫妇吃瘪。” 罗老夫人这个气啊,恨不得咬国公爷一口。“照着老头子你的说法,就因为咱们罗家将来得靠着罗隐,所以老身也得让着他吗?简直是岂有此理。” “咱们国公府既然指望着罗隐当家,那罗隐就是我们国公府的半个家主。听他的,何错之有。”国公爷怒斥,一点面子都不给罗老夫人。 罗修大皱眉头,“父亲,你不该这样同母亲说话。” “这里没你的事情,你一边去。”国公爷怒斥罗修,“你媳妇这些年挑唆着老夫人做的那些事情,指望着老夫不知道吗?有空管好你媳妇,还有你的儿子们。” 罗修板着脸,退到一边去。 罗张氏张张嘴,“公爹这话也太伤人心了。” 国公爷冷哼一声,“你同老三媳妇在内院兴风作浪,老夫装作不知道,不代表老夫就会一直纵容下去。这个家的规矩,是该立起来了。” 罗张氏紧张得半死,莫非老爷子是想将管家的权柄交给沈静秋。不,绝对不行。 罗隐似乎是预料到国公爷要说什么,于是抢先说道,“祖父,今儿就此作罢吧。孙儿明儿一早还要进宫面圣,其余的事情等以后有空再说。” 国公爷蹙眉,不解的看着罗隐。罗隐微微摇头,他还想着早日同沈静秋生下孩子,这个时候让沈静秋接过权柄主持中馈不合适。还不如等生下长子后再说此事。 国公爷叹气,“罢了,今日都散了吧。老太婆,一会我还有话同你说。” 罗老夫人板着脸,满眼怨毒之色。这个样子,可将国公爷给气坏了。这老太婆的性子怎么就这么别扭了。说了这么多,还拐不过弯,简直是乱来。要是换在别的家里,有罗隐这样一个能干的孙儿,谁不宝贝着。也就是老太婆处处挑刺,不想让罗隐有一天安生日子过。 罗隐没再看一眼罗老夫人,带着沈静秋离去。 两人回到东院,俱都疲惫的叹了一声。 罗隐从背后抱住沈静秋,“我们一起沐浴。” 沈静秋平静的问罗隐,“你不觉着累吗?” 罗隐嘲讽一笑,“十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习惯了就好。” 沈静秋摇头笑笑,“老夫人对你的成见真大,为了给咱们添堵,不惜拿蕊姐儿的婚事做赌注。至于慕容家那边,也不知怎么想的,明知道你不同意这门婚事,还偷偷的同老夫人定下婚事。难道他们就不怕你报复吗?” 罗隐笑道,“因为慕容家笃定,我看在过世的大嫂份上,肯定不会报复他们。万一我同意了这门婚事,他们就算是捡到了天大的便宜。” 沈静秋笑问,“那个慕容轩,你打算将人关押到什么时候?” “我已经打了招呼,过些天就将人放出来。不过他的功名会被革除。”罗隐平静的说道。 沈静秋揉揉眉心,“没想到蕊姐儿的婚事会闹出这么多风波来。不过如今你回来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罗隐紧紧的抱着沈静秋,“那是当然。应付老夫人很吃力吧。” “还好。幸亏你早早的给我请封了诰命,不然我还真没底气同老夫人据理力争。” 罗隐亲吻沈静秋的发髻,“如今我回来了,就不会再让你受气。我娶了你回来,就会让你开开心心的过日子。” 沈静秋笑了起来,“我信你。”她是一直相信着罗隐的。 罗隐一把抱起沈静秋,朝浴室走去,“我们有一晚上的时间,可以用来讨论信任这个话题。我会让你切身的感受到,我们是如何的彼此信任。” 沈静秋咯咯的笑了起来了,埋首在罗隐的怀里,“你明儿还要进宫。” 罗隐得意一笑,“今晚不睡觉,明儿也能精神百倍的应付陛下垂询。” 至于这一晚上,二人是如何的坦诚相待,如何的彼此信任,不必赘述。 次日,天还没亮,罗隐就出门前往皇宫。光启帝在早朝后单独接见了罗隐。看着罗隐神采奕奕的模样,不由得想到,昨儿晚上罗隐同沈静秋一定……有沈静秋那样的绝色妻子,罗隐一定很痛快的吧。甚至联想到沈静秋在床上的风情,很快脑海中沈静秋的模样又变成了更为熟悉的沈静月。于是光启帝的心情就变得不那么美好了。 光启帝丢了一摞题本给罗隐看,全是关于弹劾罗隐滥杀无辜,干扰地方,草菅人命的。罗隐早料到如此,不过这样的阵势还是出乎了他的预料。罗隐单膝跪地,“陛下,微臣为了陛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还请陛下为微臣做主。” “你想让朕如何替你做主。” “一切但凭陛下决定。”罗隐掷地有声的说道。他早就想过,光启帝会过河拆桥的可能。如果光启帝真的这么做,罗隐捏紧了拳头,暂时他只能认了。光启帝有本事,就一辈子压着他,不给他机会。但是一旦让他得到了机会,罗隐冷冷一笑,那就不会再是光启帝一个人说了算。 光启帝呵呵一笑,“你先起来吧。你的难处,朕一清二楚。你安心回去,朕会替你周旋此事。” “微臣谢过陛下。”罗隐并不全然相信光启帝的话,不过光启帝肯花费心思应付他,也算是有点良心,也说明光启帝并没有彻底放弃他。 罗隐离开思政殿,前往东宫看望太子妃罗敏。 罗敏这段日子瘦了些,罗隐担心的问道:“可是太子为难你了?” 罗敏摇头,“并非你想的那样。一来是苦夏,二来是担心你的安危。朝堂上有关于你的议论,你都知道了吧。你打算接下来怎么做?” 罗隐笑笑,“以不变应万变。” 罗敏蹙眉,“这可不是你的风格。” 罗隐笑道,“姐姐,我同静秋才成亲数月,我想趁着这个机会多休息休息,多花点时间陪着静秋。而且,我年纪不小了,是时候要个孩子。” 罗敏笑了起来,“你要是这样想,那我就放心了。你同静秋是该早点生个孩子,毕竟有了嫡长子后,你的世子之位才会更为牢固。” 罗隐笑了笑,问了问东宫的情况,罗敏避重就轻的说了一些。又提醒罗隐,以后多带沈静秋到东宫玩耍。都是亲戚,可别生分了。罗隐满口答应,以后定会带沈静秋到东宫玩耍。 出了宫后,罗隐想了想,还是亲自去了一趟慕容家。同慕容老夫人开诚布公的谈了一次,表明态度,绝对不会将罗蕊嫁到慕容家。慕容老夫人叹气,“早知道有这么一天。你今日能亲自过府,也算是给足了面子。罢了,既然这门婚事强求不得,那就做罢。”当即命人将婚书还有罗蕊的庚帖拿出来,交给罗隐。 罗隐放下一件心事,态度也好了两分。 慕容老夫人就说道,“婚事的事情说完了,老身这儿还有另外一件事情,还请罗世子略施援手。我家四郎如今被关在府尹衙门,走了无数门路,也没能将人捞出来。不知世子能否帮个忙,我们慕容家会承你的情。” 罗隐笑道,“好说。过几天老夫人就能见到贵府四郎。” 慕容老夫人先是一喜,接着又是一惊。最后苦笑,“原来这一切都是世子的手笔,老身领教了。” “老夫人智珠在握,只可惜却没能好好教导儿孙,致使慕容家走到今日地步。” 慕容老夫人苦笑一声,“罗世子不知,老身也是有心无力。罢了,如今说这些也是白费功夫,总之还是好谢过罗世子手下留情,没让我家四郎命丧黄泉。” “老夫人的话让晚辈惶恐,老夫人不记恨晚辈,晚辈就已经很庆幸。”罗隐郑重的说道。 慕容老夫人摇头,“四郎的性子,老身是清楚的。今日没有世子出手,将来也会有别人出手。这一次,往好处想,就当是给他一个教训吧。” 罗隐点点头,“既然如此,那晚辈告辞。” 回到国公府,罗隐先去见了国公爷,同国公爷商量了一下自己的打算。国公爷暗自点头,“暂时韬光养晦也行,陛下是有良心的人,他会记得你的牺牲。就算陛下忘记了,老夫也会提醒他,让他别忘了你的功劳。” 罗隐笑了起来,“陛下年纪大了,心思也就没在朝政上头。祖父可别再拿以前的眼光来看待陛下,不然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国公爷蹙眉,“你觉着陛下的心思?” 罗隐嘲讽一笑。“陛下的心思不好猜。不过孙儿还是知道一点,总归所有的皇子王爷,如今在陛下的心里头,离着乱臣贼子也就一步之遥。” 国公爷有些烦躁,“哎,可惜咱们家在宫里没人,不然也能打听打听,好歹能知道陛下的心意。” “祖父千万别有这样的想法。”罗隐严肃的说道,“祖父该庆幸咱们家在宫里没人,不然后果真的是……总归有一位太子妃已经足够,实在是没必要再将我们罗家的姑娘往宫里送。” 国公爷失笑,“是老夫想差了,你提醒的对。走后宫这条路,向来都是风险高于收益,最终结果多半都是得不偿失。罢了,罢了,以后这些事情都由你来操心。老夫相信你能守得住本心,能够带领咱们罗家度过一次又一次的危机。” 罗隐应下,“祖父放心,这是孙儿的责任,定不会辜负祖父的托付。” 辞了国公爷,罗隐才回东院,直接去见沈静秋。 沈静秋见罗隐回来,放下针线,迎了上去。罗隐挥手,所有下人都退了出去。 罗隐抱住沈静秋,轻声说道,“静秋,我们生个孩子吧。” 沈静秋心头一紧,身体也跟着僵硬。罗隐自然察觉到了沈静秋不寻常的反应。捧着沈静秋的脸颊,认真的问道:“你怎么了?难道你不想同我生孩子吗?” 沈静秋躲避着罗隐的眼神,“不,当然不是。我很想要我们的孩子。只是……” “只是什么?静秋,你看着我。我们是夫妻,夫妻就该福祸相依,彼此坦诚。尤其是关于孩子这方面,我不希望你有事情瞒着我。”罗隐的态度很严肃。 沈静秋心头有些烦躁,“五郎,能不能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好好想一想。” 罗隐蹙眉,心头有种不好的感觉。“静秋,我们说过要彼此信任。有什么事情让你如此为难,还不能告诉我?静秋,我不想猜忌,可是你这样子,让我很惶恐。我很担心,我怕……” “不,你别胡思乱想,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样。”沈静秋不得不赶紧打断罗隐的猜忌,叹气一声,“我的身体可能有一点问题。” 罗隐心头一紧,又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沈静秋变了心,那就不算问题。他抱着沈静秋,说道:“身体有问题,那咱们就请太医过府诊治。你要相信,我们肯定能生下健康的孩子。” 沈静秋一脸忧愁,“不是你想的那样,当然,差别也不大。”沈静秋有些语无伦次,“五郎,我真的需要一点时间,好好想一想。给我一点时间,好吗?” 罗隐又开始担心了,“静秋,是出了什么事吗?” 沈静秋低着头,拒绝同罗隐的眼神对视,“五郎,请给我一点时间,等我想明白后,我会原原本本的告诉你。到时候你想知道任何事情,我都会告诉你。” 罗隐无可奈何,“那好,我给你时间。但是不要太久。” 第150章 坦白 夜已深,沈静秋依旧坐在妆台前,不曾动一下。 罗隐坐在床头,看着沈静秋的背影,心头一叹。“静秋,该歇息了。” 沈静秋拿起梳子,罗隐却三步并做两步走到沈静秋身边,抢过梳子,说道:“我来。”然后轻柔的替沈静秋梳着一头柔顺黑亮的头发。 两人都在沉默。最后还是罗隐率先说道:“如果不想说,那就不要说。你知道的,我从来都不会勉强你。” 沈静秋笑了起来,“就因为如此,我心头才会越发愧疚。行了,别梳了。”沈静秋起身,走到床边,顿了顿,这才对罗隐说道,“我们安歇吧。” 沈静秋睡在里头,罗隐睡在外头,烛火已经熄灭,屋里黑沉沉的,伸手不见五指。罗隐翻了个身,抱住沈静秋,他喜欢两人身体紧贴着身体的感觉。沈静秋此时此刻只想安静的将事情理清楚,所以她拒绝了罗隐的拥抱。将罗隐的手拿开,然后又朝里面移动。 罗隐用手肘撑着身体,半靠在床头,双目盯着沈静秋的背影。 虽然什么都看不见,沈静秋却感觉到罗隐的目光一定带着幽怨,带着不满。心头一叹,她是不是反应过度了。或许事情并没有她想的那么严重。 罗隐问沈静秋,“你想不想现在谈一谈?” 沈静秋摇头,“我还没有准备好。” “那你告诉我,你的身体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为何不请大夫过府诊治?”罗隐不满的问道。 沈静秋蹙眉,叹息一声,“你还记得司徒阅吗?” “他对你做了什么?”罗隐咬牙切齿,一股杀气扑面而来。 沈静秋平静的说道,“他救了我的命,却也在我的身体里埋下了隐患。” 罗隐突然伸手抱住沈静秋,这一次无论沈静秋怎么挣扎,罗隐都不肯放手。罗隐祈求道:“静秋,全都告诉我,我要知道所有的真相。你不要害怕,任何困难我都会同你一起克服。你要确信,我们是彼此在世上最信任的人。” 沈静秋莫名的觉着心酸,眼泪无声无息的落下。罗隐一下一下的亲吻着沈静秋的面颊,心疼得无以复加。“都是我的错,我不该逼你的,我该死。你要是不想说,那就什么别都别说。你放心,我有足够的耐心等你。” 沈静秋频频摇头,“五郎,我不是不想说,而是不知道怎么开口。我怕你会失望。” “怎么会。只要有你在身边,我就不会失望。至于孩子,等个三五年,十来年也没关系。”罗隐紧紧的抱着沈静秋,给她温暖,给她力量。 沈静秋擦掉眼泪,真奇怪,只要罗隐在身边,她就会变得特别的脆弱,特别的情绪化。她抬起头亲吻着罗隐的嘴唇,罗隐激烈的回应她,两人激动的无以复加,差一点就要擦枪走火。沈静秋赶紧喊了停,“五郎,你去点燃蜡烛。今晚上我会告诉你所有的事情。” 罗隐郑重的问沈静秋,“你确定?” 沈静秋重重的点头,“是,我已经想好了。反正这辈子肯定是同你过下去,那些事情也该让你知道。” 罗隐哼哼两声,“莫非你之前还想过要同别人过一辈子?” 沈静秋哭笑不得,他是关注错了重点吧。难道不该关心她即将要说的内容吗?再说了,她何时说过要同别的人过一辈子。于是沈静秋很不忿的在罗隐嘴巴上咬了一口。罗隐则反咬过来,于是两人又干柴烈火了一把。 沈静秋检讨自己,她不该咬罗隐的。明知道罗隐这会正是最容易激动的时候,还去咬他的嘴唇,那无疑就是一种撩拨,撩拨得罗隐意乱情迷。 罗隐喘着粗气,“娘子的热情,为夫已经感受到了。不过娘子你确定要继续下去吗?我自然是乐意之至,恨不得整日里都过着这样随心所欲的生活。” 沈静秋红了脸,“不准说笑,现在该说正事了。” 罗隐敛了笑意,有些遗憾的说道:“好吧。”点燃烛火,然后细细的打量沈静秋。将她抱在怀里,罗隐检讨,他真的忽略她太久太多。他自以为自己做的很好,其实他做的远远不够。他让沈静秋承担了太多的压力,太多的痛苦。罗隐恨透了自己,真是个自大的无能的男人。 沈静秋反过来安抚罗隐,“你不必如此,这本不是你的错。” “我们夫妻一体,我没能及时察觉到你身体的异样,本就是错。”罗隐很自责。 沈静秋笑了起来,“何必如此。好了,不说谁的错,你还想听我说正事吗?” “你说吧,我听着。”罗隐抱着沈静秋,不打算松手。 沈静秋享受着依偎在罗隐怀里的滋味,所以她不曾拒绝。她握住罗隐的手,说道:“当初我被司徒阅救下,五感缺失,经脉寸断,犹如活死人一样。” 瞬间,沈静秋就感觉到身体一紧,罗隐的手分明是在颤抖。 沈静秋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司徒阅为了救我,将他的灵力强行灌入我的身体,助我修复经脉。不过他的灵力属阴寒之气,而我修炼的却属于正阳之气。这两股灵力在我的体内遭遇上,结果可不美妙。如今那股阴寒之气,虽被我压制在丹田,我却始终没有办法将这股阴寒之气排除体外。我如今不确定,这股阴寒之气对我的身体到底有多大的影响,更不确定我能不能怀上身孕。” 沈静秋说完这番话,就沉默了下来。她在等待罗隐的追问。 罗隐却出乎意料的没有急着问问题,而是紧紧的抱住沈静秋。“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你。” 沈静秋笑道,“不,并不是你的错,是我太自大。” “司徒阅故意的吗?”罗隐终于问了出来。 沈静秋摇头,“他不是故意的。他这样做,纯粹是为了救我一命。”抬起头来,看着罗隐,“你曾说,你已经知道了我最大的秘密,其实那只是冰山一角。” 罗隐神色凝重,“不想说就不要再说了。” 沈静秋笑了笑,“已经到了这个份上,我有必要让你知道所有的真相。”沈静秋起身,从书架上拿下一本书,翻开后从里面拿出几页纸,然后交给罗隐,“这才是我真正的秘密。就因为有了这份口诀,我才能用自身之力救人,才能替你解毒,才能在司徒阅的帮助下活下来。” 罗隐不解,接过那几页纸,默默的看起来。 沈静秋继续说道:“这份口诀名叫《养生诀》,修炼后,可使身体发生一些不可思议的变化。比如我之前同你提起的灵力。按照口诀修炼,可使身体获得一种神奇的力量,这股力量不仅能够强健身体,使我们的身体拥有一些不可思议的能力,同时还能滋养别人的身体,使别人宛如获得新生一样。当初你中毒,就是靠这股灵力解毒。太子的腿,也是靠这股灵力修复好的。我的身体,同样是靠着灵力恢复过来的。只是凡事有利就有弊,如今我却没办法将体内那股阴寒之气逼出去。对了,这份口诀不是人人都可以修炼。” 罗隐神色凝重,“静秋,这很危险。” 是的,这很危险。要是让世人知道了这一切,沈静秋就成了靶子。 沈静秋低声一笑,“五郎,你会说出去,让我陷入危险中吗?” “当然不会。”罗隐蹙眉,“你不准胡思乱想。” 沈静秋郑重的说道:“我从来不胡思乱想。其实关于我体内的阴寒之气,我自己也有些想法。我想我们可以一起修炼这份口诀,若是你能成功入门的话,届时我或许能在你的帮助下,将那股阴寒之气逼出体外。” 罗隐深吸一口气,拉着沈静秋的手,让沈静秋坐在自己的腿上。“我会修炼这份口诀。不光是为了你的身体,更重要的是下一次换我来保护你。还有,明儿我会请太医过府诊治。不管阴寒之气对你的身体有没有影响,都该请大夫来看一看,调养一番。” 沈静秋沉默了一会,“好吧,我接受你的意见。” 罗隐笑了起来,“这才对。以后不要一个人承担,遇到事情后,要记得你身边还有我。” 沈静秋搂住罗隐的脖颈,“我听你的,以后遇到事情肯定会找你替我解决。” “这才对。”亲吻一下沈静秋的额头,轻轻的将沈静秋放在床上。这一晚,二人相拥入眠。 次日,罗隐请来名动京城的妇科圣手李大夫,给沈静秋检查身体。李大夫果然有两把刷子。一脸古怪的盯着沈静秋看了又看,然后才说道,“观夫人气色舌苔,夫人的身体应该是极为健康的。可是老夫诊脉,却发现夫人有宫寒之症,这着实有些说不通。” 沈静秋笑道,“既然说不通,那不如暂且放下。还请大夫开药,助我调养身体。” “这是当然。”李大夫连连摇头,有些想不明白。按理说,一个人身体出了问题,从面部上就会反应出来。可是沈静秋的情况完全颠覆了这个认知。李大夫不甘心,又盯着沈静秋的面容看又看,就差直接凑到跟前。最后,被罗隐提着领子给丢了出去。 沈静秋笑了笑,让人去安抚。李大夫也不在意,一心都在病情上面。开药方之前,又腆着脸求罗隐,要多检查一次。罗隐本是有些不满,不过因担心沈静秋的身体,还是应了下来。 李大夫没能找出原因来,最后开好药方后就遗憾的告辞离去。 罗隐吩咐下人照方抓药,又安慰沈静秋不用担心。一边用药调养身体,一边修炼《养生诀》,肯定能够将阴寒之气逼出体外。 罗老夫人才消停了两日,得知罗隐将妇科圣手李大夫请了来,当天就同国公爷嘀咕上,“莫非那沈氏身体有病?要是耽误了定邦的子嗣如何是好。我看不如给定邦说一门良妾。” 国公爷沉默了一会,“此事不好办。”国公爷也在操心,要是沈静秋的身体真的不利于子嗣,那么给罗隐纳妾也是应有之理。 罗老夫人就说道,“要不我出面,先问问沈氏的意思。她要是真贤惠,就该主动给定邦纳妾。” 国公爷蹙眉,“你可别乱来。要是惹出是非来,又是一场鸡飞狗跳。” 罗老夫人不高兴,“什么叫做鸡飞狗跳,分明是五郎两口子不孝。” 国公爷瞧了眼罗老夫人那表情,还是说道:“算了,此事不急。两人成亲才数月,中间又分开了几个月,暂时没动静也是情有可原。等明年吧,等明年就满了一年,到时候要是沈氏还没动静,我亲自同定邦商议纳妾的事情。” 罗老夫人不满,“何必等到明年。这妇科圣手都请了来,还能没问题。” 国公爷板着脸说道,“那要是定邦请妇科圣手过府,只是为了给沈氏调养身体,助她早日怀孕,你又当如何。此事咱们还没弄清楚,就别乱出主意。要是定邦因此事落了你的面子,到时候你可别找我哭诉。” 这话将罗老夫人气的半死,狠狠的掐了把国公爷,将国公爷掐得嗷嗷叫。不过也暂时打消了罗老夫人要给罗隐纳妾的主意。 苏玉儿自从上次丢脸后,一直闭门不出。就连罗隐回来,也不曾出门看一眼。不过当得知妇科圣手上门给沈静秋检查身体的时候,苏玉儿整个人都活了过来。眼神明亮的有些灼人,眉眼间都是遮掩不住的笑意和得意。为免出错,苏玉儿又派丫头出门打听消息,务必确定此事是真的。 等丫头带回确定的消息后,苏玉儿的心跟着活了。她在屋里焦躁的走来走去,盘算着要如何利用此事。要是能从李大夫那里拿到沈静秋的脉案就好了,如此她就能立于不败之地。一个生不出儿子的世子夫人,就算美若天仙也毫无价值。 苏玉儿呵呵一笑,双手放在自己的腹部。她同沈静秋不一样,从重生那一天起,苏玉儿就很仔细的在保养自己的身体,她做梦都想着要为罗隐生下一个儿子。沈静秋要是生不出来,那是不是意味着她不用等十年,不用等五年,或许很快她就能心想事成。 苏玉儿精心装扮一番,拿上早就为罗隐做好的衣衫,守在罗隐必经的路口,静静的等候着。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见到了罗隐朝她走过来。那人就是她朝思暮想的男人,她做梦都在想念他,都快要入魔了。等罗隐走近后,苏玉儿娇羞一笑,怯生生的走出树丛,微微低着头,“玉儿见过表哥。” 罗隐挑眉,有一瞬间,竟然没想起苏玉儿这个人。“你是?” 苏玉儿心中大痛,面上依旧带着娇羞的笑意,“表哥忘了吗,我是玉儿啊,苏玉儿,就住在梅香院。” 罗隐哦了一声,冷面说道:“这里是进出外院的地方,人多嘴杂,苏表妹不该来这里。” 他是在关心她吗,他一定是在乎她的吧。苏玉儿心头原先的那一点不快,顿时烟消云散,瞬间又欢快起来。“多谢表哥关心。我今日来这里,是有些话想同表哥说。”一副又羞又怯的模样,眼梢眉角都带着春意。 罗隐挑眉,“你若是有事的话,应该去找老夫人,或者找你五表嫂,而不是在这里拦着我说话。” 苏玉儿深吸一口气,罗隐还是这么不解风情,同上辈子没有丝毫的区别。苏玉儿双手捧着包袱,“表哥,这里面是玉儿花费一个月的时间,精心缝制的一套衣衫鞋袜,还请表哥笑纳。” 罗隐说道,“既然是孝敬你五表嫂的,那你应该亲自送给你五表嫂。” 苏玉儿脸色蓦地一白,半点血色都没有。死死的咬着牙,才忍住没骂出口。她真想狠狠的诅咒沈静秋,沈静秋凭什么能够得到罗隐的关心和爱意,这不公平。 苏玉儿深吸一口气,貌似平静的说道,“表哥误会了,这是我送给表哥的,还请表哥收下玉儿的心意。” 罗隐面无表情的说道,“苏表妹,你逾越了。男女授受不亲,我们是表兄妹,更应该避嫌。这些还请你拿回去,以后也不要再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言尽于此,希望你好自为之。”罗隐越过苏玉儿,毫不留念的离去。 苏玉儿望着罗隐离去的背影,忍不住喊道,“表哥真的这么狠心?” 罗隐听到了,或许没有听到。反正罗隐一直没有回头,连脚步都不曾停顿过。 苏玉儿眼中饱含热泪,脸上苍白一片,一颗芳心碎成了一片渣。忍着泪意,不肯哭出来,也不肯让人看了笑话。急匆匆的回到梅香院,趴在床上狠狠的哭了一场,这才感觉好受了一点。最后擦干眼泪,拿出精心缝制的衣衫鞋袜,看了又看。最后还是下定了决心,拿起剪刀,一剪刀下去,将自己的心血亲手毁灭。 衣衫鞋袜全成了碎片,最后苏玉儿又忍不住哭了一场。好没良心的罗隐,竟然将她的心血弃如敝履。罢了,罢了,总归上辈子,罗隐也是这个德行,她就不指望罗隐能够惗相惜玉,能够回应她的心意。她现在需要做的是,更努力的靠近罗隐,然后名正言顺的成为罗隐的女人。只要让她近了罗隐的身,她就有信心将罗隐的一颗心从沈静秋那里抢过来。 等罗隐同苏玉儿都走了后,小张氏才从树丛背后走了出来。冷冷一笑,然后带着人前往二房。 小张氏将自己见到的那一幕,悄声的告诉了罗张氏,然后问道:“姑母,如今咱们要怎么做?” 罗张氏笑了笑,“没想到那苏玉儿还真动了心。动了心就好,动了心才有决心。这样吧,你先去试探一下她的意思,试着让她走老夫人的关系。老夫人肯定是乐意给沈静秋添堵的,最好的添堵的方式,莫过于给罗隐纳妾。只是罗隐那人,不好拿捏。不过若是老夫人同苏玉儿联合起来,一个有心添堵,一个有意嫁给罗隐,那倒是有趣的很。必要的时候,我也会同苏玉儿谈一谈,好让她知道咱们的心意。咱们几方联手,说不定还真能将此事做成。总之,咱们的目的就是将罗隐从世子之位上拉下来。只有如此,才有我们二房的出头之日。” 小张氏奉承道:“还是婆母高见。只是那苏玉儿若是真的做了罗隐的妾,岂不是站在了罗隐那边。到时候说不定会反过来对付咱们。” “怕什么。就算苏玉儿真的嫁给了罗隐,有沈静秋拦着,她也站不稳脚跟。届时她还是得靠着咱们帮忙。她要的不过是罗隐的人,咱们要的是罗隐的身份,各取所需不是挺好吗?”罗张氏得意一笑,“总归,你照着我吩咐的去做。另外,派人将苏玉儿盯紧了。” “儿媳明白。” 小张氏领了罗张氏的吩咐,果然带着礼物去见苏玉儿。自从苏玉儿丢丑后,因为小张氏的关心,苏玉儿同小张氏亲近的不少。偶尔还会反省一下,当年她怎么没发觉小张氏其实是个好人,而且还是个可以利用的好人。 所以,苏玉儿得知小张氏来了后,很是亲热。 小张氏关心的问道,“玉儿妹妹都好了吧。这些日子你不出门,大家都怪想你的。好几次在老夫人那里,都听到老夫人在念叨着你。” 苏玉儿有些意外之喜,“老夫人果真念叨着我?我还以为老夫人生了气,再也不理我了。” “怎么会。玉儿妹妹冰雪聪明,又孝顺又体贴,这府中谁不喜欢。老夫人亲口说过,没有玉儿妹妹在身边陪着说话,怪没意思的。” 苏玉儿红着一张脸,有些兴奋,有些得意。“其实早前我也想着要去给老夫人请安。只是心头担心老夫人不曾消气,怕见了老夫人,会惹老夫人嫌弃。如今听了二表嫂一席话,我总算是放下心来。明儿一早我就去给老夫人请安。” “玉儿妹妹有心了。明儿去给老夫人请安的时候,不妨带上你最近做的针线活,相信老夫人见了定会欣喜异常。” 不得不说,小张氏给了苏玉儿莫大的自信心。次日一早,苏玉儿果然就带着亲手缝制的衣衫鞋袜去见罗老夫人。在门口的时候,不出意外被婆子们刁难奚落了一番,后来还是小张氏帮忙,才让苏玉儿顺利进了内院。 钟嬷嬷一见苏玉儿,就乐呵呵的笑了起来,“今儿一早喜鹊就在门口喳喳叫唤,我道是谁,原来是表姑娘来了。老夫人可是一早就盼着表姑娘能够过来坐坐,没想到这一盼就是一个多月。” 苏玉儿微微低着头,显出几分羞涩。“是我的不是,我这就去给老夫人道歉。” 钟嬷嬷在门口拦住去路,“苏姑娘别急着进去,先让奴婢进去通报一声。要不然,老夫人可要怪罪奴婢当差不利。” 苏玉儿客气的说道,“那就辛苦嬷嬷了。”说罢,送上一个荷包。 钟嬷嬷掂量着荷包的分量,心头冷笑一声,莫非以为区区一点银子就能收买她,做她的春秋大梦去吧。不过面上还是客客气气的。钟嬷嬷去禀报了老夫人,很快就将苏玉儿请了进去。 苏玉儿恭恭敬敬的罗老夫人请安,又送上自己的精心缝制的衣服鞋袜。然后低眉顺眼的站在一旁,等着罗老夫人示下。 罗老夫人瞧了眼苏玉儿的心意,不置可否。语气淡淡的说道:“你有心了。身体可有养好?要是身体还有不适,也就不必来给老身请安。免得又出现尴尬的一面,你脸上也不好看。” 苏玉儿心头很紧张,“多谢老夫人关心,玉儿已经全好了。玉儿日日想念老夫人,就盼着能替老夫人分忧解难。” 罗老夫人嗯了一声,“你也算是伶俐的,也是用了心的。罢了,以后跟着嬷嬷好生学规矩,可不能将小家子气带到咱们国公府来。” 苏玉儿涨红了脸,很是不堪。轻声应了一声,心里头难过得不行,又恨罗老夫人人老糊涂,刁蛮刻薄。不过苏玉儿不会被人轻易打倒,她一直留在屋里,等大家都告辞离去了,她还守在罗老夫人身边。 罗老夫人瞥了她一眼,“老身乏了,你也退下吧。” 苏玉儿瞧了眼屋里的人,悄声对罗老夫人说道,“老夫人,玉儿有些话想同老夫人私下里说。” 罗老夫人挑眉,不过还是挥挥手,让丫头们都退了下去。“这会没人了,有什么话直说吧。” 苏玉儿深吸一口气,“老夫人,玉儿一直知道您为了世子房里的事情操碎了心,只恨世子不能理解您的一片良苦用心。玉儿这些日子细细看来,只怕这里面多半都是世子夫人的功劳。奈何,东院那边就跟铁通一样,使得老夫人有心无力。” 罗老夫人盯着苏玉儿看着,“说下去。” 苏玉儿斟酌着说道,“玉儿想了许久,认为还是得在东院安排几个人才行。这安排进去的人,位置不能太低,当然也不能太高,太高就成了靶子,迟早会被世子夫人给解决掉。” 罗老夫人呵呵一笑,“年纪不大,倒是有些想法。那你说说,老身如何才能将人安排到东院?” 苏玉儿低着头,“玉儿听闻世子请了妇科圣手来给世子夫人诊治。其实此事是个极好的机会。” “你的意思是给世子纳妾?”罗老夫人似笑非笑的看着苏玉儿。 苏玉儿心头一跳,差点就说出‘是’,好在关键时刻忍住了。苏玉儿定了定神,这才说道,“世子同世子夫人,如今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这个时候给世子纳妾,十有八九世子是不肯答应的。玉儿以为,与其给世子纳妾,不如给世子夫人安排两位擅长药膳的厨娘。正所谓药补不如食补,安排厨娘也是替世子夫人的身体着想。相信这一回世子不会拒绝老夫人的好意。” 罗老夫人皱眉深思,不得不说苏玉儿的提议有几分可取之处。罗老夫人点点头,“你倒是用心了。” 苏玉儿笑道,“能替老夫人分忧,就是玉儿的福分。玉儿同母亲能在国公府住下,能生活无忧,玉儿还能读书习字,这一切都是老夫人赏赐的。玉儿一日不敢忘记。” 罗老夫人高兴的笑了起来,“是个懂事的孩子。钟嬷嬷,去将老身的那套红宝石头面首饰拿来,今儿就赏赐给玉儿。” 苏玉儿大喜,“多谢老夫人厚爱。” 钟嬷嬷心头很是不忿,苏玉儿就凭着几句口舌,就得了这么贵重的赏赐。她伺候老夫人这么多年,也不曾有这样的体面。这一比较,高下立见。钟嬷嬷隐忍着,将头面首饰拿出来,送到苏玉儿的手中,“苏姑娘拿好了,这可是老夫人的心意,你可要时时记着。” 苏玉儿羞涩一笑,“多谢钟嬷嬷提醒,我会时时记着老夫人的好。” 罗老夫人呵呵一笑,“玉儿是个懂事的孩子,钟嬷嬷,你以后不可为难她。” 钟嬷嬷笑道,“瞧老夫人说的,奴婢尊敬苏姑娘还来不及,又怎么会为难她。” 苏玉儿笑道,“老夫人,钟嬷嬷对玉儿挺好的。这些日子承蒙嬷嬷关心,改日玉儿也做一身衣衫,以表心意。” 罗老夫人点头,“不错,不错,是个有良心的孩子。比某些所谓出身书香世家的人好多了。” 苏玉儿低头,得意一笑。 钟嬷嬷暗自呸了一声,打量着旁人不知道苏玉儿心思吗?哼,上赶着给人做妾,也只有苏玉儿这等贱皮子才做的出来。 苏玉儿圆满达成目的,开心的离去。心里头算计着沈静秋,同时将钟嬷嬷也算计了进去。等到将来有机会,定要给让钟嬷嬷吃不了兜着走。 钟嬷嬷有些酸酸的想到,这苏玉儿还是有几分本事的,老夫人的心也是偏的。对看的顺眼的人总是格外的宽容大度。对看不顺眼的人,则是格外的偏执苛刻。即便如此,钟嬷嬷也没想过要将这里的事情偷偷的告诉东院。她看不惯苏玉儿,不代表她就认同东院。 这一日小张氏领着苏玉儿来见罗张氏。 罗张氏招呼苏玉儿坐下,“今儿叫玉儿过来,是有些事情想同你说说。” 苏玉儿低眉顺眼的,“还请婶娘示下。” 罗张氏似笑非笑的,“你的心思,我一清二楚。” 只一句话,就让苏玉儿瞬间变了脸色。尴尬一笑,“玉儿不知道婶娘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罗张氏呵呵一笑,“在我面前,就不必要装傻。别人不知道,我却知道,你苏玉儿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心心念念着想要嫁给罗隐为妾,我说的可对。” 苏玉儿心头一惊,心道莫非罗张氏也是重生的。不,不可能。 见苏玉儿变了脸色,罗张氏得意一笑。心道,小丫头片子还想同她耍心眼,简直是不自量力。罗张氏笑道,“玉儿姑娘不必紧张,我对你没有恶意。否则二郎媳妇也不会处处帮着你。” 苏玉儿有些忐忑不安,“不知婶娘想要做什么,若是玉儿能够帮上忙的,定不会推辞。”这也算是间接地承认了罗张氏的说法,她的确是想嫁给罗隐为妾。不对,她是想嫁给罗隐为妻。 罗张氏放下茶杯,“我就喜欢同聪明人说话。你想嫁给罗隐,我可以帮你。甚至你想对付钟嬷嬷,我也可以帮你达成心愿。” 苏玉儿猛地抬起头来,看着罗张氏,一脸不敢置信的样子。“婶娘想让我做什么。” “玉儿姑娘这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我的目的。”罗张氏似笑非笑的看着苏玉儿。 苏玉儿蹙眉,“婶娘想要爵位。” 罗张氏点头,含笑不语。 苏玉儿心头纠结,“婶娘就不怕我嫁给罗隐后,会倒戈相向。” 罗张氏哈哈大笑,“你确定靠你一个人能取沈静秋而代之?而且你别忘了,罗隐只要身为世子一天,你一天都别想出头。他身边即便没有了沈静秋,也会有张静秋,李静秋,总之无论如何都轮不到你。” 苏玉儿瞬间就想起了上辈子的心酸日子。明明她是罗隐唯一的女人,可是罗隐依旧不肯给她正妻之位,不肯给她足够的尊重和信任。 罗张氏继续蛊惑着苏玉儿,“只有当罗隐不再是国公府的世子,不再是众人瞩目的那个罗隐,你才有机会独占罗隐。玉儿姑娘,你是聪明姑娘,我想你该知道如何选择。” “罗隐要是失去了一切,那我又能得到什么?”苏玉儿猛地抬起头,“我的孩子又能得到什么?” 罗张氏冷冷一笑,“做人可不能太贪心。你除了答应我的要求外,还有什么筹码能够在我面前谈条件?苏玉儿,这个府中能够给你足够帮助的,只有我,也只能是我。你是想一直蹉跎下去最后被随便打发给老男人为妻,还是同我合作,在你最美的年纪嫁给罗隐为妾?如何取舍,就看你究竟想要什么。” 不用罗张氏提醒,她也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她无比的确定,她想要罗隐,想要罗隐的人更想要罗隐的心。她不要蹉跎十年,不要让自己最美好的年华白白蹉跎浪费。可是罗隐若是没了世子之位,那还是罗隐吗?苏玉儿很纠结,很犹豫。 罗张氏端起茶杯,神情轻松的喝了一口茶,“我给你三日时间。三日后,希望你能带来大家都满意的答复。” 苏玉儿一脸纠结的离开了二房。走到半路,突然改变主意,转道朝东院走去。 沈静秋刚喝完药,门房就来报,说是苏玉儿求见,问沈静秋要不要见。 沈静秋有些奇怪,她同苏玉儿没交情,苏玉儿怎么会一个人来见她。沈静秋朝罗隐看去,“五郎,你说要不要见她?” 罗隐想起苏玉儿之前拦着他,说的那些奇奇怪怪的话,就说道:“不想见就不见吧。” 沈静秋笑道,“那不好。我估摸着她是听说了我的事情,所以才上门求见。直接将人赶走,太不近人情。毕竟住在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好歹也要给点脸面。”于是让人将苏玉儿请进来。 罗隐没有阻拦沈静秋,只说道,“你要见她,那我先避开。”说罢,起身去了外书房。 苏玉儿被请了进来,在沈静秋面前显得小心翼翼的。坐下来后,就偷偷的打量着屋里的摆设。同上一次相比,屋里明显多了另外一个人的痕迹。不用说,定是罗隐的。瞬间,苏玉儿心里头就开始发酸,她真的是恨死了沈静秋。这个女人不知是从什么地方钻出来的,竟然能得到罗隐的看重。 苏玉儿貌似关心的说道,“得知表嫂身体不适,故此特意来看望。希望没有打扰表嫂修养。” “表妹有心了,表妹喝茶。”沈静秋淡淡一笑。 苏玉儿喝了一口茶,笑道,“表嫂这里的茶水真好喝,我都舍不得走了。” 沈静秋笑道,“这有何难。夏月,去将太子妃赏赐的茶叶称一两给玉儿姑娘带回去。” 苏玉儿连连摆手,“这怎么好意思。” “不过是一点茶叶罢了,表妹何必同我客气。茶叶嘛,就是给人喝的。”沈静秋笑着说道。 苏玉儿心头嫉妒得发狂,什么叫做一点茶叶罢了。她虽然不懂茶,可是也知道这茶叶定是千金难买。沈静秋随随便便的送人,果然是没将罗隐的东西当成一回事。就凭沈静秋这大手大脚的姿态,她就不配留在罗隐身边。 苏玉儿深吸一口气,笑着说道:“还是表嫂大方,那玉儿就却之不恭。咦,怎么不见表哥。难道表哥都不陪着表嫂吗?” 沈静秋淡漠一笑,“世子是爷们,哪有整日里在内院厮混的道理。表妹,你说对吧。” 苏玉儿讪讪然,“是我嘴笨,还请表嫂不要介意。” “我自然不介意。说起来,表妹年龄一日日大了,对自个的婚事可有想法?若是有需要,我可以替你保媒。” 苏玉儿一脸紧张的说道,“不劳烦表嫂费心,我还小,婚事不急的。” 沈静秋似笑非笑,“这女儿家的年龄,是一日比一日大的,转眼间就及笄,再转眼就该出嫁了。玉儿妹妹也该早做打算才是。相信有我们国公府给玉儿妹妹做娘家,玉儿妹妹一定能够说一门如意的婚事。此事,我得提醒老夫人一声。可不能蹉跎了玉儿妹妹的青春。” 苏玉儿涨红了脸,满心怒火。沈静秋是什么意思,嫌她碍眼吗?迫不及待的要将她打发出去吗?真是岂有此理。明明是沈静秋鸠占鹊巢,她有什么资格将她赶出去。苏玉儿努力的克制自己,以免在沈静秋面前露出痕迹来。低着头,轻声说道:“表嫂就爱取笑我,我还想多孝顺老夫人几年,可不想这么早就定下来。” 沈静秋意味深长的笑着,“原来如此,表妹有心了。难怪老夫人那么疼爱你。” 苏玉儿羞涩一笑,“表嫂莫要取笑我。表嫂该知道,我在府中有多艰难。唯有靠着老夫人,才能有立足之地。老夫人对我好,我自然要孝敬老夫人。表嫂,你说我说的对吗。” “自然是对的。”沈静秋神情淡淡的。 苏玉儿笑着,同沈静秋东拉西扯的拖延时间,就想再看罗隐一面。可是罗隐一直没有出现,反倒是紫竹这死丫头,来提醒沈静秋该喝药了。 沈静秋当即抱歉的说道,“玉儿妹妹,嫂嫂不能陪你说话了。改日我们再聊,可好?” “嫂嫂身体很不好吗?”苏玉儿没见到罗隐,还是不甘心就此离去。 沈静秋轻笑一声,“也没什么大问题,就是太劳累,大夫嘱咐要多休息。”说罢,端茶送客。 苏玉儿的屁股牢牢的黏在凳子上,就是不肯主动离去。 紫竹只能上前,说道:“苏姑娘,奴婢送你出去。” 苏玉儿不好意思再留下去,只能起身告辞。离去之前又对沈静秋说道,“表嫂,改日我再来看望你。” 沈静秋笑了笑,不置可否。 总算将苏玉儿送走了,东院上下都松了一口气。这人一点都不自觉,非得让人下逐客令才肯离去。 苏玉儿一走出东院,那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此时此刻,她对沈静秋的恨意又到了一个新高点。所以她已经决定接受罗张氏的条件,干掉沈静秋,干掉钟嬷嬷,独占罗隐。 第151章 宫宴惊魂 为庆贺大军凯旋,光启帝下旨举行宫宴。 沈静秋穿上品级大服,上了妆,整个人一眼看去,显得雍容华贵,气派不凡。罗隐拿起一支梅花镂空朱玉金簪,亲自插在沈静秋的头上。轻声说道:“今儿到了宫里,无论听了任何流言,都不要当真。” 沈静秋蓦地抓住罗隐的手,“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你不打算告诉我吗?与其让我胡思乱想,不如一开始就同我说清楚,我也能早做准备。” 罗隐轻笑一声,“不是什么大事。督察院同御史台有人联合起来,准备今晚朝我发难。之前我已经同岳父大人谈过,此次我肯定要做出适当的让步,就当是韬光养晦。如此也能有更多的时间陪在你的身边,助你早日调养好身体。” 沈静秋蹙眉,“陛下不管你吗?” “陛下只会顺水推舟。”罗隐嘲讽一笑,“陛下防备着太子殿下,是不可能让我掌握那么多兵权。” 沈静秋幽幽一叹,“那五郎同东宫联系过吗?” “大家都已经通了气。太子妃会在宫宴上照顾你的。”罗隐在沈静秋的嘴唇上印下一吻,笑道,“我吃了你唇上的胭脂。” 沈静秋捶了他一下,她正在紧张,罗隐竟然还有心思说笑,该打。 罗隐握住沈静秋的手,“时辰不早了,我们出发吧。” 罗老夫人受不了宫宴的繁文缛节,加上有太子妃盯着,她肯定占不到丝毫便宜,所以罗老夫人就没打算出席宫宴。国公爷罗达,作为军方人物,加上今晚事关罗隐的前程,自然会出席宫宴。不过国公爷并没有同罗隐他们一起出发,而是落后了一刻钟,单独进宫。 沈静秋坐在马车上,冷着一张脸。过后,又自嘲一笑。上辈子在宫里生活了那么多年,按理说对宫里的一切都已经习惯了。却没想到重生一回,不过是进宫参加宫宴,竟然让她紧张到这个程度。 沈静秋摇摇头,果然是安逸日子过久了,已经不太适应那种步步为营的日子。说起来,这还是重生后,她第一次进宫参加宫宴。 到了宫门,验了腰牌,顺利进宫。罗隐带着沈静秋先去东宫参拜。太子妃罗敏同太子轩辕龙正等着二人,太子见了罗隐,哈哈大笑。拍拍罗隐的肩膀,笑道:“定邦来了。这是定邦媳妇,你们二人站在一起,果然是郎才女貌。这京城不知有多少人在羡慕你们二人。” 罗隐客气了几句。太子妃罗敏同沈静秋笑道,“他们男人有话说,我们去隔壁偏殿说话。” 沈静秋笑道,“臣妇听太子妃的。” 太子妃罗敏笑道,“在本宫面前无需客气。”拉着沈静秋的手,来到偏殿。招呼沈静秋坐下后,这才笑着说道,“本宫这弟弟,是本宫亲眼看着他长大的。自从他娶了你为妻后,本宫也就彻底放下心来了。你将他照顾得很好,本宫很满意。” 沈静秋连忙谦逊了几句。 太子妃罗敏笑道,“在本宫面前,不用如此紧张。以后同本宫熟悉了,你就该知道本宫是极好相处的人。来人,去将本宫准备的礼物拿出来。” 宫女捧着一个匣子出来。罗敏打开匣子,拿出一对羊脂白玉手镯,“这是本宫送给你的,务必收下。” 沈静秋连忙推辞,“太过贵重,臣妇不敢收。” “这有什么。本宫宫里好东西多的是,一对镯子算不得什么。”罗敏笑着,态度却很强硬。 沈静秋没有再拒绝,笑着接受了罗敏的礼物。 罗敏笑道,“这才对。”细细打量了沈静秋,“没想到定邦会娶一位绝色为妻的,当初本宫可是意外的很。” 沈静秋羞涩一笑,“太子妃谬赞了。” 罗敏拍拍沈静秋的手,“你本是绝色,不必自谦。这一次定邦要休息好长一段时间,你们正好可以趁着这个机会,早点要一个孩子。只要生下了嫡长子,你们二人便少了后顾之忧。” 沈静秋点头应下,忍着轻抚腹部的冲动,若无其事的同罗敏交谈。 罗隐那边已经同太子殿下谈完话,便过来寻沈静秋。笑道,“姐姐没有为难静秋吧。” 罗敏失笑,“这会就惦记着本宫会不会欺负他,好没良心。” 罗隐连连赔罪,“弟弟无心之言,姐姐可别放在心上。” 罗敏笑道,“自然不会同你计较。不过你们二人要多努力,早点让本宫抱上小侄子。” 沈静秋神色坦然,罗隐则笑道,“姐姐放心,到时候肯定让你抱上大胖小子。” 两人说说笑笑的,看时辰不早了,便起身离去。出了东宫,罗隐关心的问沈静秋,“姐姐没为难你吧。” 沈静秋笑着摇头,“你多虑了。太子妃很好,不曾为难我。” “我就知道姐姐对你很满意,果然不错。”罗隐得意一笑。 沈静秋失笑,“我要去看望沈婕妤。” 罗隐就说道,“我让人送你过去。你一个人在宫里面我不放心。” 沈静秋笑着答应下来。她永远都不会告诉罗隐,她对皇宫的熟悉程度,根本就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她就是闭上眼睛,也不会在宫里走丢。当然,以防万一,还是要有人跟在身边。 沈静月早就盼着沈静秋。一得知沈静秋来,急匆匆的赶到门口迎接。“三姐姐总算来了。” 沈静秋笑道,“婕妤客气。” 沈静月挥手,让所有人都退下。然后郑重的给沈静秋行礼,“多谢三姐姐活命之恩。妹妹将来定会回报三姐姐。” 沈静秋笑道,“我们不过是互惠互利,所以你不用另外谢我。最近如何,陛下可有经常来你这里?” 沈静月得意一笑,“陛下还是惦记着我的。宁贵妃以为打我一顿就能让我失宠,她简直是做梦。我自然不会让她如愿。” 沈静秋微蹙眉头,说道,“宁贵妃在宫里经营这么多年,就连皇后娘娘都要避其锋芒,自然有她的本事和手段。你要当心,不可莽撞行事,更不可直接同宁贵妃对上。” “三姐姐提醒的是,你放心,我有分寸。”沈静月自得一笑,她不会告诉沈静秋,她已经同鸿烈太子后人留在宫里的人手联手,有那些人相助,她已经立于不败之地。至于宁贵妃同沈静宜,她迟早要报复回去。 沈静月抓着沈静秋的手,“我差点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今日宫宴,三姐姐要当心。有人想对你发难。” 沈静秋蹙眉,“你可知道她们具体要做什么?” 沈静月摇头,“具体想做什么,我没打听出来。不过肯定是对你不利的事情。” 沈静秋联想到罗隐身上的麻烦,猜测那些人到底想如何对她发难。“多谢婕妤告知。” “三姐姐可需要我帮忙?虽然我在宫里的势力有限,不过我可以帮你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 沈静秋摇头,“多谢。不过暂时不用如此。以后且不可为了我,影响了你在陛下心目中的地位。” “还是三姐姐真心为我着想。”沈静月高兴的说道。 沈静秋笑了笑,同沈静月闲聊了几句,这才告辞离去。来到举办宫宴的朝露殿。此时大殿内已经是人头攒动,沈静秋看到了不少熟悉的面孔。一边同众人打着招呼,一边寻找余氏的身影,只可惜找了一圈都没找到。 身后响起一道声音,“世子夫人是在找三婶娘吗?” 沈静秋一回头,就看到谢明笑。沈静秋笑道,“原来是侯爷夫人,失敬。” “世子夫人为何称呼我为世子夫人,却不肯叫我三嫂,莫非世子夫人是在避讳什么?”谢明笑问道。 沈静秋挑眉一笑,“我本以为你不喜欢我们称呼你为三嫂。”那样不情不愿的嫁给沈静坤,估计也不会认同自己婚后的身份吧。 谢明笑突然笑了起来,“世子夫人误会了,我很期待你叫我一声三嫂。” 沈静秋笑了笑,“恭敬不如从命。请问三嫂,我娘今儿没来吗?” “三婶娘偶感风寒,今儿不曾进宫。你放心,三婶娘的病情很轻,吃两剂药就好了。” 沈静秋松了一口气,“等明儿,我要回去亲自看一眼。如此才能放心。” “世子夫人果然有孝心。”谢明笑说道。 沈静秋细细打量谢明笑,“如今看来,三嫂婚后的生活并没有预想中的那么糟糕。可喜可贺。” 谢明笑笑了起来,“老天开眼,让我遇见一个有担当的夫君。这也算是一种福气吧。” 沈静秋挑眉,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沈静坤就让谢明笑对他改观。看来沈静坤还是有两把刷子的。沈静秋衷心笑道,“这可是件好事,那我就祝你们早得贵子。” “谢你吉言。我们会的。”谢明笑挑衅一笑, 沈静秋失笑,她同谢明笑之间并无过节,这人为何对她挑衅。沈静秋摇摇头,笑道,“我还有事情忙,就不陪三嫂说话,告辞。” 一个宫女找到沈静秋,“世子夫人,沈婕妤请世子夫人前往紫幽苑,说是有要事同世子夫人商议。” 沈静秋打量这位宫女,果然有些面熟,是在沈静月身边伺候的人,好像是叫做小兰。沈静秋点头应下,“好,我这就过去。请前面带路。” “世子夫人这边请。” 沈静秋跟着小兰出了朝露殿,前往紫幽苑。到了紫幽苑大门口,小兰止住脚步,“世子夫人请进,沈婕妤就在里面等着。奴婢在这里守着大门,世子夫人有何需要,说一声就是。” “辛苦你了。”沈静秋拿出一个荷包递给小兰。小兰笑着收下。 沈静秋进了紫幽苑,在屋里走了一圈,并没有见到沈静月。莫非是在阁楼?沈静秋又上了阁楼,阁楼上依旧没有人。沈静秋顿时意识到出了事情,那个小兰只怕是别人安插在沈静月身边的探子。沈静秋当机立断,起身下阁楼。却在此时,门从外面被锁住,紧接着有什么奇怪的东西燃烧起来,沈静秋赶紧屏住呼吸,用茶水打湿手绢捂住口鼻,躲在背风的地方。 也不知过了多久,沈静秋只觉着头晕目眩,灵力在体内乱串,心头有很不好的感觉。 外面传来了动静,有人上了阁楼,听脚步声应该不止一个人。沈静秋心头一惊,躲在暗处,静观其变。 “陛下,一切都准备好了。” 沈静秋大惊失色。她想到了所有可能,唯独没有想到,这一切有竟然同光启帝有关系。是了,在这宫里面,能出动这么大的阵仗,能够好不顾忌的使用一些违禁药物,除了光启帝还能有谁。房门从外面推开,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外面走了进来。逆着光,沈静秋一时看不清对方的模样。却从对方的身形上认出那人的确是光启帝。沈静秋的心扑通扑通的跳着,光启帝想要对她做什么,用脚趾头都想的到。只是没想到,光启帝丧心病狂到如此地步,竟然敢动臣子的妻子。要是传扬出去,纵然她的名声彻底毁了,光启帝也要背负上昏君的骂名。 此时此刻,沈静秋竟然想不出一个既能逃命,也能避开光启帝的办法。眼看着光启帝一步步的靠近,沈静秋的心都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光启帝伸手在桌面上轻触,又碰触了一下茶壶,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然后走到床榻边坐下,轻声说道,“是你自己出来,还是朕让人抬着你出来。” 沈静秋捂住嘴,生怕发出一点点动静。 见没有动静,光启帝冷哼一声,“来人,将人找出来。” 房门再次被打开,涌进来数个人,分方向寻找沈静秋的踪迹。沈静秋紧张到了极点,心头想着,实在不行的话,只能冲出去冒险挟持光启帝,以此要挟光启帝放她离开。至于这样做的后果,沈静秋已经没时间去分析去判断。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阁楼上的几个内侍,突然不明原因的昏迷过去。再一看,光启帝也昏昏沉沉的,很快倒在了床榻上,昏迷不醒。 沈静秋不敢大意,这说不定又是一场阴谋。 一个黑衣蒙面人从大门走进来,准确的,没有丝毫犹豫的朝沈静秋躲藏的地方走了过来,“出来。你想躲在这里,等人都醒过来吗?” 沈静秋抬眼望着来人,对方刻意改变过声音,沈静秋只觉有些熟悉,却一时间无法判断对方的身份。 黑衣蒙面人的耐心显然不太好,“还不赶紧离开这里。蠢女人,平日里不是挺聪明的吗,怎么这会变得这么笨。莫非是吸入了太多的毒烟,人也跟着变傻了。” 沈静秋不再犹豫,起身,从躲藏出走了出来。黑衣蒙面人瞧了她一眼,冷笑一声,“想要活命,就跟我走。” 沈静秋没有询问,没有去怀疑,直接跟上黑衣蒙面人的步伐,躲过守在阁楼下面的侍卫,悄无声息的离开了阁楼。一直等离开紫幽苑大约有一刻钟的距离,黑衣蒙面人才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沈静秋,“这里安全了,你可以离开。” 沈静秋挑眉,“请问阁下贵姓?来日定当面感谢。” 黑衣蒙面人嗤笑一声,“你肯定不愿意知道我的身份。” 沈静秋蹙眉,“那么我是不是该问一声,此事同阁下也有关系。” 黑衣蒙面人哈哈一笑,“也不算太笨。此事同我没有直接的关系,不过我却知道究竟是谁想害你。”突然伸出手,抬起沈静秋的下颌,“长了这么一张如花似玉的脸,就别出来招蜂引蝶。你难道不知道你这张脸多么的引人犯罪吗?要是罗隐护不住你,那就趁早踹了他,好找下家。” 沈静秋突然出手,快如闪电,抓住对方的手,“阁下鬼鬼祟祟,恕我不客气了。” “哈哈,你如今可不是我的对手。”黑衣蒙面人三两招化解了沈静秋的攻击,然后快速后退,跃上树枝,极快的消失在沈静秋的视线中。 沈静秋冷冷一笑,不做丝毫停留,快速离开此地。 黑衣蒙面人来到一处僻静的地方,脱掉身上的黑衣,露出里面的蓝色锦衣。取下面上的黑布,露出真容。此人竟然是叶天佑。只怕沈静秋见了,要高呼三声见鬼了。叶天佑自得一笑,将黑色衣服同面巾包裹在包袱里,藏在了假山石洞里,然后走了出去。转眼就从飞天大盗变成了翩翩浊世佳公子。 叶惠妃这里,正在同命妇们闲聊。一个宫女急匆匆来到叶惠妃身边,附身耳语。叶惠妃表情未变,只是眼神更显锐利。她笑着同命妇们说道,“本宫有事,去去就来。” “恭送惠妃娘娘。” 叶惠妃回到自己的宫室,寒着一张脸,对宫女说道,“去将二公子请来,就说本宫有话问他。” 叶天佑被请了过来,一脸笑模样,“惠妃娘娘请我过来,所为何事。对了,时间不多,有话最好能够长话短说。” 叶惠妃强忍怒火,却怎么也忍不下去,一巴掌朝叶天佑打去。叶天佑抓住叶惠妃的手掌,冷冷一笑,“大姐这是在做什么?弟弟哪里做的不够好,惹得大姐要亲自动手打我。” 叶惠妃怒吼,“叶天佑,你做的好事。你说,你为什么要破坏我的计划。千载难逢的机会,就被你破坏掉,你知道不知道,你毁掉了我的心血。难不成你也被那个沈静秋给迷住了吗?叶天佑,你还有没有脑子。竟然帮着外人来对付我,你就是个白眼狼。” 叶天佑冷冷一笑,“我劝大姐还是先冷静冷静。” “叶天佑,今日你不将此事说清楚,本宫不会饶了你。” 叶天佑似笑非笑的看着叶惠妃,“惠妃娘娘莫非真以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此事成了,会有什么后果?我们叶家将承受来自于国公府的压力,我们在军中的势力将会被国公府洗劫一空。叶惠妃,你聪明你能干,可是你为了一点私仇,就想败坏我们叶家数代的心血,你以为我会坐视不管吗?以后想要害人之前,还请你掂量掂量,别想拿叶家做你的挡箭牌。” “叶天佑,你就是个胆小鬼,一个蠢猪。”叶惠妃冷冷一笑,“本宫不妨同你说实话,今儿宴席上,罗隐将会被罢官去职。届时国公府就算倾巢出动,也别想动摇我们叶家军中的势力。” “说你蠢,你还狡辩。”叶天佑冷哼一声,“罗家同谢家早就结盟,罗家做不到的事情,难道谢家还做不到吗?别忘了,还有个宁家正虎视眈眈。关键时刻,宁家也不会介意同罗隐合作一把。因为宁家还指望着同南越开战,扳回一城。想要同南越开战,就必须借助罗隐在南越的势力。这里面的门道,你可曾想过。为了得到罗隐的帮助,谢家同宁家一定不会介意拿我们叶家开刀。你这个蠢货。” 叶惠妃强忍怒气,“叶天佑,你的胆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怕东怕西,这辈子你就等着一事无成吧。” 叶天佑轻蔑一笑,“此事就不劳烦惠妃娘娘操心,我的事情我自有主张。我劝你一句,牢牢的抓着陛下的心就行了,至于其他的事情少参合。还有,沈静秋那里,如今她已经是国公府的世子夫人,不再是沈家的三姑娘。所以你最好别对她动手,后果你承担不起。” 叶惠妃冷笑,“叶天佑,你是脑子进水了吗?你怎么会看上沈静秋?那是别人的女人。” 叶天佑冷哼一声,“谁说我看上了沈静秋,真是笑话。还有,你既然也知道沈静秋已经是别人的女人,为何还要抓着过去的那点事情不放。你脑子有病吗?” “叶天佑,你这个蠢货。你知不知道,陛下一直没有放弃沈静秋,如今陛下心里头惦记的人只有一个沈静秋。那个沈婕妤,就是仗着同沈静秋是姐妹,同沈静秋有三分相似,才能得到陛下的宠爱。我告诉你,男人的心思我比你更清楚。不让陛下睡了沈静秋,陛下肯定会一直惦记着。这对我们的计划极为不利。难道你不懂吗?”叶惠妃怒气冲冲。 叶天佑蹙眉,“就因为陛下惦记着沈静秋,所以你就设计沈静秋,让陛下得偿所愿。惠妃娘娘,你的聪明才智已经被嫉妒赶走,你已经被嫉妒彻底冲昏了头脑。你这样做的后果,只会让陛下离你越来越远,最后彻底将你遗忘。你这个蠢货。” 叶惠妃捏紧了拳头,“叶天佑,你到底帮不帮我。” 叶天佑冷哼一声,“若是对沈静秋下手,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我不会帮你。不过你若是对罗隐动手,我肯定乐意之至。” “你还敢说你对沈静秋没动心思?你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我。叶天佑,你是不是要为了一个沈静秋,毁了我们的计划。” 叶天佑冷冷一笑,“轩辕端快要回京了。” 叶惠妃疑惑,这话题扯的太远了。 叶天佑有些苦恼的说道,“轩辕端太激进了一点,必要的时候我们叶家必须同他划清界限。” 叶惠妃嘲讽一笑,“当初不是你说轩辕端是可造之材,投资在他身上,定会有丰厚的回报。这会后悔的也是你。叶天佑,你是蠢货吗?” 叶天佑不甚在意的笑笑,“是不是蠢货,时间会证明一切。现在,我就是要告诉你,因为轩辕端,我们叶家也要沉寂一段时间。总归这个时候,千万不要招惹那几家国公府。他们同气连枝,一着不慎,就会招致他们的联手报复。所以你最好打消对沈静秋动手的念头。因为我不想有一天要去乱葬岗给收尸。” 叶惠妃被气的半死,“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叶天佑无所谓的笑笑,“随便你怎么想,总之我已经同你说清楚了一切。你要是足够聪明,就该知道如何抉择。告辞。” 叶天佑走了,叶惠妃还在生闷气。宫女前来请示,叶惠妃一巴掌扇过去,又将屋里的摆件全都给砸了。这才让她消了点气。转眼,叶惠妃又笑了起来,“走,本宫今儿要去会会世子夫人,倒是要看看究竟是何方妖孽,一个个都为她神魂颠倒。” 沈静秋急匆匆的回到朝露殿,这才松了一口气。对黑衣蒙面人的身份,沈静秋隐隐的有些猜测,却做不得准。只因为这个猜测,太不可思议。 在大殿内见到熟悉的人,沈静秋这才真正的放松下来。 轩辕蔚拉着沈静秋问道:“你去了哪里,我找了你许久。” 沈静秋笑笑,“出去走了一圈。” 轩辕蔚拉着沈静秋,来到安静的地方,然后去悄声问道:“今儿沈静卓可有进宫?” 沈静秋大皱眉头,“你想作甚?” “我想见他,同他说说话。若是合适的话,我就去请太后赐婚。”轩辕蔚笑着说道。 瞬间,沈静秋整个头都大了起来。“郡主莫要开玩笑。” 轩辕蔚严肃的说道,“我从来不开玩笑。” 沈静秋撇嘴,“我四哥今儿没进宫。他没资格进宫。” “我听人说他升官了,怎么会没进宫。” “我娘偶感风寒,他在家里照顾我娘。” 这个借口,轩辕蔚显然不相信。余氏生病,再怎么样也不至于让沈静卓端茶送水的伺候。当然,有这份孝心也是值得称赞的。轩辕蔚一脸遗憾的说道,“沈静卓今儿没进宫,真是可惜了。等几天,我请示了太后娘娘后,就出宫去找他。我会问清楚他的意见,他要是答应的话,我和他的婚事就算是定下来了。” 沈静秋一个头两个大,心里头有些烦躁,忍着脾气,同轩辕蔚说道:“京城亲年才俊何其多,你为何偏偏盯上了静卓。他不适合你。” “他人品好。”轩辕蔚不假思索的说道,“我听说,他到现在也没有通房妾侍,单凭这一点,我就认为他会是个负责任的男人。而且有沈大人这位三元公做我的公爹,我的孩子说不定能够成为第二个三元公。” 沈静秋被轩辕蔚彻底打败了,她无话可说。只盼着这仅仅是轩辕蔚的一时冲动,而不是真的要嫁给沈静卓。 天色渐渐暗下来,随着内侍的一声唱和,周皇后领着宫中后妃来到大殿,宫宴正式开始。 行过大礼后,众人起身祝酒。周皇后示意大家落座,都随意一点。场中有歌舞表演,也算是赏心悦目。 “定国公府世子夫人可在?”周皇后笑着问道。 沈静秋当即从位置上起身,站了出来。 周皇后朝沈静秋招手,沈静秋走上前。周皇后细细打量沈静秋,笑道:“真是一日比一日美。本宫记得上次见面的时候,夫人还略显青涩。如今再看,真正是美艳不可方物。将咱们衬托的好似老了十岁一般。” “娘娘谬赞了,臣妇不敢当。”沈静秋恭敬的说道。 周皇后含笑点头,“是个懂礼的。你同世子成亲不足一月,世子就离京打仗,数月不归。你可曾有怨言?” “世子身为朝廷命官,在陛下和朝堂有需要的时候,自是该舍小家顾大家。臣妇只为世子骄傲,不曾有怨言。”沈静秋说道。 周皇后连连点头,“不错。难得你能说出舍小家顾大家的话。来,这是本宫赏你的。”周皇后褪下手腕上的碧玉镯子,直接给沈静秋戴上。、 “多谢娘娘,臣妇惶恐。” “无需惶恐。世子立下大功,理应封赏。”周皇后笑道。 宁贵妃突然插话,“据本宫所知,世子夫人极为能干,外要打理嫁妆产业,内要打理家务,还要照顾世子起居。世子夫人,你一个人只怕忙不过来吧。正好,本宫是个体贴人,体谅你一个人照顾世子太过辛苦,故此特意赏赐几位美人给你,为你分忧解难。” 宁贵妃话音一落,几个宫妆美人就被带上大殿。或清冷,或妖娆,或灵动,或魅惑,总之各有千秋,别有风情。 宁贵妃笑道,“世子夫人,这四人是本宫赏赐给你的,还不赶紧谢恩。” 沈静秋挑眉一笑,宁贵妃这手伸的也太长了点吧。什么时候,轮到她来干涉国公府的家事。 沈静秋站着没吭声。周皇后轻咳一声,“贵妃是不是弄错了。这四个美人不会是送给老二的,结果被贵妃你截了下来,转送给国公府吧。” 宁贵妃笑道,“姐姐真会说笑。这四个美人,是特意为世子准备的,岂有送错之理。世子立下大功,理应赏赐。赐下四个美人,一来可以照顾世子起居,二来也可以替世子夫人分担一二,何乐不为。” 周皇后笑了笑,“这国公府的事情,什么时候竟然让贵妃操起心来,本宫之前怎么不知道。” 宁贵妃轻笑一声,“我这也是为陛下分忧。姐姐不会笑话我吧。” 周皇后微蹙眉头,光启帝的意思?那可不妙了。 太子妃罗敏笑道,“贵妃娘娘好意,我替世子夫人心领了。不过这四个美人,还请贵妃娘娘留着自己使唤吧,或者直接赏赐给二王府五王府都行。总归国公府的事情,世子同世子夫人之间的事情,自有本宫来操心。” 宁贵妃斜睨了太子妃罗敏一眼,“连陛下的旨意,太子妃也敢拦着吗?” 太子妃罗敏轻笑一声,“贵妃娘娘说这是陛下的旨意,我却不相信。除非娘娘能拿出确切的证据,否则本宫就当贵妃娘娘假传旨意。” “这罪名可就大了,本宫可担当不起。”宁贵妃似笑非笑的看了眼太子妃罗敏,然后问沈静秋,“世子夫人,你一直没说话。本宫倒是要问问你,你是打算抗旨吗?” 沈静秋微微抬起头,说道:“在家从父,出嫁从夫。没有世子发话,臣妇不敢领走这四位美人。娘娘不如让人将这四位美人带到大福殿,当着陛下的面,亲自问一问世子,看他收还是不收。只要是世子做的决定,臣妇绝无二话。” 宁贵妃笑道:“本宫听人说,在国公府,世子夫人说一不二。怎么这会却说要请示世子的意思?” 沈静秋笑道,“臣妇同世子夫妻一体,这样的大事,自然要请示他的意见。还望娘娘体谅臣妇的难处。” 周皇后笑道,“世子夫人说的没错,夫妻一体,又是这样的大事,自然该问过世子的意思。来人,将这四位美人领到大福殿,问问世子意下如何。若是他应下,就将四位美人送到国公府。若是不同意,就江人送回贵妃宫中。” 宁贵妃手上捏着手绢,面上笑了笑,“娘娘就是体贴人,生怕世子夫人受一点委屈。” 周皇后哈哈一笑,“比不得贵妃,连国公府的内务都要操心,可难为你了。”言下之意,就是提醒宁贵妃手伸得太长,坏了规矩可别怪旁人不给脸面。 宁贵妃冷哼一声,并没将周皇后的警告放在心上。 大福殿这边,此时正是剑拔弩张的时候。文臣一派,武将一派,两边人马唇枪舌战,非要辩一个是非好歹出来。瑶华宫的内侍找到汪德请示。汪德朝大殿内看了一眼,想起光启帝似乎随口提过这么一句。于是汪德悄悄的去请示光启帝。 光启帝抬手,往下一压,文臣武将都住了口。光启帝说道:“罗隐劳苦功高,今儿朕就赏赐你四位美人。” “微臣不敢受此赏赐。微臣罪孽深重,请陛下处置。”罗隐跪在大殿上,掷地有声的说道。 沈青康突然站出来,“陛下,罗隐平乱期间,滥杀无辜,草菅人命,岂可受赏。还请陛下收回成命,重重的责罚罗隐。” 咦?这画风不对啊,难道这是老丈人同女婿反目的节奏? 光启帝微微眯起眼睛,冷声问道,“若是朕执意要赏赐美人给罗隐,沈爱卿要如何?” “万万不可。陛下如此做,岂不是寒了众臣的心。罗隐犯下滔天大罪,岂能受赏。陛下宽宏,最多就是容他功过相抵,万万不能再行赏赐。”沈青康义正言辞的说道。 光启帝被气笑了,“沈爱卿还真是一副慈父心肠。为了你家闺女,不惜诋毁你女婿,还要朕处置他。沈爱卿,你就不怕你女婿记恨在心,回家后为难你闺女吗?” 不少人都偷偷笑了起来,深觉光启帝这番话说的极有意思。 沈青康面不改色,义正言辞的说道,“陛下,微臣一心为公,绝无私心。微臣之所以这么做,就是要明证朝廷法度,提醒某些人不要仗着有军功,就可以为所欲为。所有人都要为所言所行付出代价。” 光启帝呵呵一笑,挥挥手,“行了,沈爱卿的心意朕都知道了。此事就此作罢,朕不赏赐美人给罗隐,沈爱卿就放心吧。至于罗隐,滥杀无辜,又坑杀俘虏,此事影响太过恶劣,朕不能坐视不理。毕竟那些人都曾是朕的子民,朕的子民岂能容人随意滥杀。罗隐听旨。” “微臣在!”罗隐面无表情,对于光启帝过河拆桥的行径,早有了心理准备。 “自今日起,革去罗隐昭毅将军,平乱副将等一切职务,听候差遣。” “微臣遵旨。”罗隐领旨,谢恩,起身回到位置上。自此后,他身上除了一个世子的爵位外,再无任何差事。就连五百亲兵都要被兵部收回去。说不郁闷,那是假的。不过因为早有准备,所以也不是太难受。朝光启帝那里看了眼,罗隐冷冷一笑。光启帝敢过河拆桥,总有一天他会为此付出代价的。 第152章 化解危机 瑶华宫的内侍,急匆匆的走进大殿,悄声同宁贵妃禀报大福殿那边的情况。 一听光启帝竟然收回了成命,宁贵妃顿觉愤怒又失望。不过当得知罗隐被罢官去职后,宁贵妃又高兴起来。宁贵妃笑着对沈静秋说道,“本宫刚刚得到消息,这里要恭喜世子夫人一声。陛下并没有将四位美人赏赐给世子。” 沈静秋微蹙眉头,心知罗隐没有接受那四个美人,定是付出了别的代价。 宁贵妃笑道,“世子夫人似乎不太高兴。莫非是在遗憾不能同那四位美人做姐妹。” “贵妃娘娘误会了,臣妇并无此意。”沈静秋平静的说道。 宁贵妃挑眉一笑,“那为何世子夫人面上无丝毫喜意。” 沈静秋淡然一笑,“因为臣妇从一开始就清楚,那四位美人进不了国公府的大门。自然也就无所谓生气或者是高兴。” 周皇后笑道,“世子夫人这话说的不错。宁贵妃,你就不要再纠缠此事。” 宁贵妃笑笑,“皇后说的是。更何况以世子夫人的容貌,自然是不惧任何美人的。” 沈静秋淡淡一笑,并不接这话。 一个宫女来到叶惠妃跟前,同叶惠妃耳语了一番。叶惠妃挥挥手,宫女退下。叶惠妃深吸一口气,突然怒斥沈静秋,“世子夫人,你为何要在宫中行凶,草菅人命。莫非你同世子是一脉相承,都是心狠手辣,无法无天之辈?” 叶惠妃此话,可谓是石破天惊。太子妃罗敏当即怒道:“惠妃娘娘,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无凭无据的,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周皇后频频点头,“惠妃不要胡说,败坏了世子夫人的名声,本宫饶不了你。” “皇后明鉴,臣妾指控世子夫人杀害宫女小兰,此事人证物证俱在,臣妾实不敢乱说。”叶惠妃义正言辞的说道。 沈静秋挑眉一笑,宫女小兰?原来那件事情是叶惠妃的手笔。这算什么,叶惠妃是不打自招吗?沈静秋似笑非笑的看着叶惠妃,看她如何将这出戏唱下去。 周皇后皱眉,沈静月却突然笑道,“皇后娘娘,你莫要听惠妃娘娘胡说。宫女小兰分明是臣妾身边伺候的,臣妾是做主子的都不知道这死丫头去了哪里,惠妃娘娘又怎么会知道我身边的丫头出了事情,还是被世子夫人陷害的。依着臣妾看,惠妃娘娘是咸吃萝卜淡操心,管的太宽了点。” 叶惠妃冷冷一笑,“沈婕妤,说你蠢你还真的蠢。宫女小兰的确是在你身边伺候,可是你知道为何她出了事情,你做主子的不知道,却是我这个无关的人率先知道这个消息吗?那是因为,你同世子夫人合谋害死了宫女小兰。知情人怕被报复,自然不敢禀报于你知晓。无奈之下,才会求到本宫跟前,希望本宫能替枉死的宫女小兰伸冤。” “你胡说。什么合谋,全都是胡说八道。”沈静月急切的怒吼。 叶惠妃似笑非笑的看着沈静月,“沈婕妤是被本宫说中了心事,所以恼羞成怒了吗?” “你别想栽赃罪名在我头上。无缘无故的我为何要同一个宫女过不去。”沈静月怒斥。 叶惠妃淡然一笑,“这就要问沈婕妤同世子夫人了。对了,本宫差点忘了一件事情,沈婕妤同世子夫人可是堂姐妹,自然是家学渊源。本宫倒是要请教一下,两位为何要谋害宫女小兰。莫非是宫女小兰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事情,所以被你们灭口了吗?” 沈静秋甩了个眼色给沈静月,示意沈静月稍安勿躁,莫要中了叶惠妃的激将法。沈静秋淡淡一笑,“今日臣妇总算见识了惠妃娘娘的厉害,能将死的说成活的,活的说成死的。没影子的事情,惠妃娘娘说起来,就跟亲身经历一样。难不成,宫女小兰死的时候,惠妃娘娘就在跟前。” “世子夫人,栽赃本宫的罪名,你可担当不起。所以本宫奉劝你一句,说话当心一点。”叶惠妃咬牙说道。 沈静秋似笑非笑的看着对方,“刚才惠妃娘娘说人证物证俱在,不如就趁着这会大家有空,将人证物证都请出来吧。我也想看看,这人证物证究竟是怎么来的。” 叶惠妃冷冷一笑,“正好,本宫也想听听世子夫人同沈婕妤是怎么合伙在宫里杀了人,还能颠倒是非黑白。” 人证被带了上来,两位宫女,两位内侍。物证也被带了上来,一把带血的匕首,一件带血的衣衫。 沈静月突然惊呼出声,“我的衣衫怎么会在这里。” 沈静秋蹙眉,“婕妤,你确定那件带血的衣衫是你的?” “我,我今儿早上穿的就是这一件。中途,身边的宫女不小心打翻了茶水,这衣衫上面沾染上了茶渍,所以临时就换了一件。” 叶惠妃笑笑,“只怕不是沾染了茶渍,而是因为沾染了宫女小兰的鲜血,才会换下来吧。” “你胡说八道。”沈静月急切的叫嚷。 “是不是胡说八道,这些人证还有物证会说明一切。”叶惠妃笃定的说道。 此刻,沈静秋可以确定,这出阴谋是冲着沈静月去的。至于她,不过是被捎带上的。同样也可以确定,之前在阁楼发生的事情,叶惠妃至少是知情者。 叶惠妃恭敬的同周皇后说道,“还请皇后娘娘主持此事。” 周皇后满心不悦,一个二个都是搅家精,搅得内宫不得安宁。好好的宴席,就被这些女人给破坏了。周皇后忍着怒气,冲下面跪着的宫女内侍说道:“老实交代,若是有一句虚言,本宫让你们后悔生在这个世上。” “奴婢(奴才)不敢欺瞒。” 据这四人交代,他们最后一次看到小兰,是同世子夫人沈静秋走在一起。小兰在前面领路,世子夫人沈静秋跟在后面,好像是要去什么地方做什么事情。后来,就再也没人见过宫女小兰。至于物证,匕首同沾染血迹的衣衫都是从离着小兰尸首不远的假山石洞里面找出来的。一开始打家并不知道匕首衣衫是谁的,后来还是沈静月宫殿内的宫女认出来,匕首同衣衫都是沈静月的。 沈静秋低头苦笑,沈静月进宫这么长的时间,身边还跟筛子一样。沈静月该好好反省了。 沈静余苍白着一张脸,同周皇后哭诉道:“皇后娘娘,此事臣妾是冤枉的。臣妾不曾让宫女小兰去请世子夫人,更不曾杀害宫女小兰。就算臣妾看不惯小兰,想要收拾她,多的是办法,何必用这么极端的法子。还请皇后娘娘给臣妾做主,证明臣妾的清白。” 周皇后端着茶杯,神情淡淡的说道:“这么说,并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此事同世子夫人有关。” 叶惠妃咯咯一笑,“说的也对。不过这么多人亲眼看到宫女小兰最后是同世子夫人走在一起,如今宫女小兰死了,世子夫人是不是有必要同大家解释一下,当初世子夫人同宫女小兰去了何处,做了何事。” 沈静秋挑眉一笑,“惠妃娘娘真的有兴趣知道。” 叶惠妃笑道,“世子夫人此话差矣,不光是本宫想知道,相信在座的各位都想知道。尤其是沈婕妤,她可等着世子夫人帮她洗清罪名啊。” 沈静秋轻蔑一笑,“沈婕妤想要洗清罪名,哪里需要知道我去了哪里,做了什么。这些人证物证早就证明了沈婕妤的清白,难道惠妃娘娘没看出来吗?” “世子夫人,话可不能乱说。这些人证物证可都指向了沈婕妤同世子夫人你们二人。要说证明你们的清白,世子夫人莫非是糊涂了吗?”叶惠妃嘲讽一笑。 沈静秋也不理会叶惠妃的讥笑,主动起身,来到作证的宫女内侍身边,问道:“你们是何时看到本夫人同宫女小兰走在一起的?” “申时二刻!” “申时三刻!” 沈静秋点点头,在时间上这些人并没有说谎。“如此说来,宫女小兰差不多是在申时二刻找到本夫人,大约又是在申时三刻左右被大家看到我们走在一起。对于这个判断,有人有异议吗?” 轩辕蔚突然笑了起来,“世子夫人尽管审问下去。若是有人胡说八道,栽赃陷害,本郡主替你出面收拾这些贱人。” 沈静秋冲轩辕蔚微微点头,承她的情。沈静秋继续问道,“沈婕妤,请问你是在何时换下沾染了茶渍的衣衫?” 沈静月极为肯定的说道:“我大约是在未时末,申时初换下的衣衫。此事有数人作证。我记得申时二刻到三刻的时候,我已经换上我身上这件衣衫,到了朝露殿。相信当时很多人都有看到。” 沈静秋朝大殿内的众位命妇看去,不少人都点头,出声说道:“沈婕妤说的没错,我们在申时的时候都有看到沈婕妤,穿的就是如今身上的这件衣衫。” 叶惠妃冷笑一声,“荒谬。想要洗清嫌疑,中途换衫,是人都想的到。” 沈静月张口结舌,好在她得了沈静秋的提醒,没有出言同叶惠妃吵闹。 周皇后瞪了眼叶惠妃,“惠妃不要着急着下定论,先看看世子夫人如何同我们揭开真相。” 沈静秋朝叶惠妃轻蔑一笑。弯腰拾起地上的沾染了血迹的衣裙,仔细看了看,又捡起匕首看了眼。沈静秋对大家说道,“这两件物证,似乎证明了有人穿着这件衣衫,然后拿着匕首将宫女小兰给杀死了。我想问一下,宫女小兰确定是死于刀伤吗?” 做证的一个宫女说道:“已经检查过,的确是死于刀伤。” 沈静秋笑问,“你确定?” “奴婢确定。” 沈静秋似笑非笑的看着叶惠妃,“这就奇怪了。如果真的有人穿着衣衫用匕首杀死了宫女小兰,那鲜血应该是喷溅在衣衫上,会有斑斑血点。可是大家请看这件衣衫,本夫人找了许久,都不曾见到丝毫血点。而这衣衫上的血迹,很明显不是喷溅上去的,更像是事后有人用这件衣衫在伤口上抹了一把,就像是抹布擦桌子一把,就这样随手一抹,于是才会有像这件衣衫上的大片血迹。当然,这只是我的一点浅见。皇后娘娘,此事疑点颇多,一来时间上有出入,二来这所谓的证据更像是有人炮制出来,目的就是为了栽赃陷害。此事还请娘娘做主,还沈婕妤和臣妇一个清白。” 周皇后连连点头,“世子夫人的一番话,有理有据。尤其是那个沾染血迹的衣衫,更是疑点重重。此事必须查清楚。若是让本宫知道有热借宫女小兰的死亡栽赃陷害,本宫定不会轻饶。”目光朝叶惠妃扫了一眼。 叶惠妃面无表情的说道,“皇后明鉴,臣妾可没有栽赃陷害。臣妾也是因为下面有人要替宫女小兰伸冤,才会出头禀明此事。之前所说的那些话,目的也是为了查明真相。如果真的有人利用此事栽赃陷害,那臣妾也是受害者之一。” 沈静月气的要死,叶惠妃太不要脸,竟然敢说她自己是受害者。沈静月狠狠的瞪了眼叶惠妃,叶惠妃则朝沈静月挑衅一笑,目光充满了鄙夷。今日要不是沈静秋出头,沈静月肯定就被弄死了。叶惠妃无比确定这一点。 叶惠妃意味不明的朝沈静秋看去,露齿一笑,貌似同沈静秋早有默契一样。沈静秋淡淡一笑,对叶惠妃的态度不置可否。 却在此时,大殿外一声唱和,光启帝来了。 众人起身,行礼迎接光启帝。 光启帝走进大殿,瞧了眼跪在地上的宫女内侍,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周皇后迎上前,笑道:“陛下怎么来了。至于那几个人,因为沈婕妤身边死了个宫女,是被人杀死了,有人看到那宫女最后是同定国公府的世子夫人走在一起,其中又牵连到沈婕妤本人。有人怀疑宫女的死同沈婕妤还有世子夫人有关。因而本宫主持审理此事。好在如今事情都已经清楚了,此事是有人想借宫女的死兴风作浪,不过注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至于宫女小兰是被谁杀死的,为什么会被人杀死,已经没有人去关心。在皇宫大内,人命就是如此的不值钱。 光启帝嗯了一声,眼神一扫,就盯上了叶惠妃。叶惠妃心头一颤,紧张到快要呼吸不过来。 不过很快,光启帝就转移了视线,朝沈静秋看去。沈静秋神色如常,看不出丝毫异样。光启帝蹙眉,沈静秋表现得太正常,那就意味着不正常。莫非当时沈静秋并没有在阁楼上。不,这说不通。如果沈静秋不在阁楼上,为何他们会突然短暂的昏迷。当然,光启帝也没想要追究究竟是谁救走了沈静秋,他更关心这件事情有没有被传扬出去。 光启帝呵呵一笑,“世子夫人受惊了。朕要好好的补偿你。” 沈静秋躬身行礼,“臣妇不敢当,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光启帝冷哼一声,“之前罗隐拒绝了朕的赏赐,如今世子夫人也要拒绝吗?你们夫妻二人倒是默契十足啊。” 沈静秋低着头,轻声说道:“臣妇有罪,请陛下责罚。” “朕怎么会罚你。今日你受了惊吓,朕只会补偿你。”说完,光启帝走上前,想要扶起沈静秋。 却不知轩辕蔚什么时候来到沈静秋身边,侧身挡在了沈静秋前面,“陛下,臣女也想要赏赐,陛下可否应允?” 周皇后,太子妃罗敏俱都松了一口气。众目睽睽之下,要是真的让光启帝做出什么不合适的事情来,那就麻烦大了。沈静秋也松了一口气,可是她的拳头依旧紧紧的握着,不肯松开一下。 光启帝蹙眉,这才将目光放在轩辕蔚的身上。厉声说道:“不陪着太后,你来这里作甚?” “启禀陛下,是太后让臣女来的。今儿是宫宴,太后心疼臣女这段日子辛苦了,所以让臣女出来松散松散。要是陛下不肯赏赐臣女,那就当臣女什么都没说过吧。”轩辕蔚一副我很委屈,我受了伤害的样子。 光启帝哈哈一笑,“你这孩子,这么大了还要同人争抢赏赐。罢了,朕就成全你。” 光启帝的理智回笼,也不再纠缠于沈静秋。对周皇后说道:“好好主持宴席,朕还要忙。” “恭送陛下。” 等光启帝一走,大殿内的气氛又渐渐热闹起来。只是不少人看向沈静的目光包含着意味不明的深意。叶惠妃朝宁贵妃看过去,或许她可以同宁贵妃合作。 叶惠妃连着两次对宁贵妃示好,只可惜宁贵妃并没有回应她。宁贵妃轻笑一声,她是想让沈静秋难堪,谁让沈静秋长得那么好,简直就是女性公敌。不过同叶惠妃联手,她是傻了蠢了才会走这一步棋。如今三大国公府,暗中彼此相助,这个时候即便不会站在罗家那边,却也不能主动拆台。要是真动了罗隐的宝贝沈静秋,三大国公府的合作,只怕就要终止了。而此时此刻终止这个合作,那绝对是最蠢的主意。叶惠妃也是个蠢的,竟然没有看清楚这一点。 沈静秋握住轩辕蔚的手,真心的说道:“谢谢你。” 轩辕蔚压低声音,“不用谢我。你要当心,我看陛下还在打你的主意。以后能不进宫就尽量不要进宫。” 沈静秋嗯了一声,“今日太凶险了,幸亏你主动站出来。” 轩辕蔚笑了起来,“我不怕陛下。只要我不犯谋反的大罪,看在我父王的脸面上,陛下是不会为难我的。你却不一样,罗隐在京城的时候还能护着你,等将来罗隐出去打仗,陛下说不定会对你动手。总之你要当心。只可惜,我不能一直留在京城,否则我就可以一直帮你盯着陛下。” 沈静秋心头一紧,“你要离开京城?” 轩辕蔚苦笑一声,“迟早是要嫁人的。不管嫁给谁,我都不想被困在京城。这地方不适合我。” 沈静秋想起一件事情,当即问道:“你是不是因为余少谨不肯离开京城,所以才同他闹别扭?可是你要是嫁给了我四哥的话,你也必须留在京城。” 轩辕蔚摇头,“那不同。沈静卓是武将,我若是嫁给他,可以请陛下下旨让沈静卓外放。届时我就可以同他一起离开京城。相信沈静卓一定不会拒绝这个提议。可是余少谨,为了什么家族前途,死活要留在京城。看着他整日里在官场上钻营,我就觉着烦躁。他不会为了我改变决定,我也不可能为了他改变我的初衷。所以我们只能分道扬镳。” 沈静秋轻声说道,“就算你嫁给我四哥,迟早也是要回到京城的。我们沈家祖籍就在京郊,四哥就算能一辈子外放,等年龄大了,也会回到京城。” 轩辕蔚笑了起来,“等我们老了,那已经是几十年之后的事情。那以后的事情,我不在乎。我只想把握当下。” 这一刻,沈静秋意外的,竟然对轩辕蔚同沈静卓的婚事,没有最初那样强烈的反对。她在想,或许轩辕蔚的缘分真的在沈静卓身上,也未可知。只是这两人,俱都有了心上人。要是真的做了夫妻,真的好吗? 终于熬到宫宴结束。罗隐在宫门口等着沈静秋,见到沈静秋出现,顿时露出大大的笑容。沈静秋忍着内心的激动,一步一步,不慌不忙的走过去。罗隐拉起沈静秋的手,笑道,“我们回家。” 沈静秋回应他,“好,回家。”只有家中,才能让她感受到真正的安全和温暖。这一次罗隐没有骑马,而是坐在马车里陪着沈静秋。丫头们则都自觉的坐上下一辆马车。 沈静秋依偎着罗隐,沉默不语。 罗隐握住沈静秋的手,斟酌着说道:“我如今除了一个世子之位,没有任何官职在身上。就连那五百亲兵,大半都要被兵部收回去。” 沈静秋轻蹙眉头,“难过吗?” “难过倒不至于。往好处想,正好腾出时间来陪着你。自从我们成亲后,我们一直聚少离多。趁着这段时间,你好好调养身体,争取早日生下大胖小子。” 沈静秋失笑,接着又严肃的问道,“你真的不恨吗?” 罗隐笑笑,“恨谁?恨陛下吗?恨他也没用,总不能提着刀将他给宰了。” 能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显然罗隐不会是个忠臣,更不会是个循规蹈矩的人。 沈静秋靠在罗隐的身上,轻声说道:“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罗隐轻抚沈静秋的身体,“今日在宫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会有人栽赃你杀人?” 沈静秋轻描淡写的说道,“没什么。就是沈婕妤身边的一个小丫头被人杀了,正好有人看到那个小丫头生前同我说过话,所以才会被多问了几句。”至于光启帝惦记着她的事情,沈静秋不打算说出来。她不想在罗隐的心中加深对光启的仇恨。仇恨太深沉,最终会毁灭了罗隐。如果非得要有个人记住这深沉的恨意,那就让她来吧。重活一世,她的内心已经足够强大。 宫里面并没有因为宴席的结束而安静下来。太子妃罗敏回到东宫后,冲下人发了一通脾气。最后疲惫的坐在椅子上,皱眉深思。光启帝还没有打消对沈静秋的想法,这真不是个好事情。 太子轩辕龙走进来,看见罗敏这个样子,关心的问道,“怎么了?什么事情值得你愁闷苦脸。” 太子妃罗敏微微一叹,挥手,宫女内侍全都退了出去。罗敏叹气说道:“陛下的心思,你知道吗?” 太子眼睛微微眯起,了然点头,“知道一点。估计这宫里没人不知道吧。” “那你知道今日宫宴的时候,陛下特意来了一趟朝露殿,就是为了看一眼沈静秋,还无缘无故的要赏赐她。幸好轩辕蔚这孩子机灵,给挡了回去。” 太子笑了笑,“还有这等事情。陛下莫非是老房子着火了?” 太子妃罗敏啐了他一口,“同你说正经的,你还有心思开玩笑。这可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事情。以定邦对沈静秋的在意,要是陛下真的做出什么不堪的事情,那后果真的很难预料。到时候我们也跑不掉。” 太子笑道:“如今孤总算明白什么叫做红颜祸水,祸国殃民。这女人啊,还真不能长得太好,否则惦记的人可就多了。最好还是像你一样,不出头,却也能让人赏心悦目。”说罢,还在罗敏脸颊边吻了一下。 罗敏咯咯一笑,“殿下又胡闹了。那你说如今我们要怎么做。” “最好的办法自然是让罗隐休妻,当然罗隐肯定不会答应。次之就是让罗隐将沈静秋藏严实一点,别给陛下找到沈静秋的机会。最末,就是找一个同沈静秋相似的人送进宫里,转移陛下的注意力。不过想要找到如沈静秋那样貌美的,只怕没机会。” 罗敏重重一叹,“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太子抱着罗敏,“何必为他们小两口操心,罗隐肯定有办法解决此事。时辰已晚,咱们可得抓紧时间办正事。”说罢,就抱起了罗敏。 罗敏笑着捶打太子,“你又乱来。” 太子将罗敏放在床上,顺势压了上去,“孤就想对你乱来。” 因太后召见,周皇后不得不半夜前往宁寿宫。 杜太后年龄大了,觉浅。想到光启帝的那些事情,就更睡不下去了。这才将周皇后叫来。 杜太后脸色有些晦暗不明,她问周皇后,“陛下到底是什么想法,你可清楚?” 周皇后轻微摇头,“儿媳一直担心这件事情。没想到今儿在宫宴上……陛下的心思,只怕宫里有眼睛的人都看的清清楚楚。” 杜太后呵呵一笑,“果然是个祸水。你要记住,绝对不能因为一个女子,离间了君臣之心,更不能将太子牵连进来。必要的时候,就必须下定决心,快刀斩乱麻。” 周皇后心头一惊,“太后的意思是?” “历朝历代,都有那么几个帝王为了个女人昏头昏脑,以致铸下大错。现在,很显然陛下也在朝这条路上走。哀家的意思就是,关键的时候就除掉那个祸水吧。没有祸水,陛下也就没那心思。”杜太后轻轻一叹。 周皇后有些惶恐,“可是罗定邦对沈静秋极为在乎,要是因此触怒了他,连累到太子,那该如何是好。” “罗定邦除了沈静秋外,他还有家族,还有亲人,还有责任。他是个聪明人,自然不会为了一个女人致家族前程不顾。”杜太后笃定的说道。 周皇后却没有杜太后那么乐观。她总觉着要是事情真的发展到那一步,那一定是会发生可怕的结果。说不定所有人都会后悔。不过周皇后还是应下了杜太后的吩咐,至于将来要怎么做,她则还没有想好。 杜太后也知道周皇后有她的顾虑,于是宽慰她,“你尽管放心,如果出了事,自有哀家替你顶着。你要记住,凡是伤害太子的,无论是谁,都要在第一时间除掉。你啊,当初就是失于优柔寡断,才致使宁氏同叶氏做大,让她们能够左右陛下的心意,从而生出不该有的心思来。” 周皇后苦笑一声,“母后也知道儿媳的性子,天生如此,实在是难以改变。” “是吗?”杜太后笑了笑,“为了太子,你就心狠一回。记住哀家的话,关键时刻,切莫心软。否则定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儿媳省的,多谢母后教诲。” 杜太后交代了事情,这才放心躺下。周皇后伺候杜太后睡下后,才起身离去。走在宫里小径,周皇后心情很是复杂。回想在宫里生活的这些年,终归是快乐的时候少,苦闷的时候多。如今人人都在觊觎太子之位,那么她作为太子的母后,是不是该也学学宁贵妃等人,杀伐决断一回? 最终,周皇后也没能拿定主意。同往常一样,将这些烦心事情丢在脑后,再也不想了。 沈静秋同罗隐相拥好眠,次日一早醒来,两人俱都神清气爽。梳妆的时候,罗隐突然说要替沈静秋画眉。 沈静秋斜睨了他一眼,“不要。” “为夫替娘子画眉,正是夫妻闺房之乐,为何娘子不肯。”罗隐从身后抱着沈静秋,不解的问道。 沈静秋轻声笑道,“你都没经验,画得肯定很丑。我才不要让你糟蹋我的脸。” 罗隐笑道,“你这张脸,无论怎么糟蹋,还是那么美。娘子就答应为夫,让我替你画眉,如何?为夫就想体验一把。” 沈静秋说什么也不肯应下,罗隐却一直缠着沈静秋,不肯撒手。等沈静秋被缠不过,终于点头应下的时候,罗隐都想欢呼庆祝。还对沈静秋说了句,“果然无论美丑,女人对容貌都是极其在意的。你看,就连你也不能免俗。” 沈静秋笑道,“我本是一个俗人,自然不能免俗。” 罗隐很用心的想要给沈静秋画眉,奈何那小小的眉笔,不是手中的刀更不是手中的剑。罗隐纵有千般本事,也耍不转那小小的眉笔。最后很不客气的,一笔画在了沈静秋的面容上。然后很狗腿的端上一杯茶,“娘子喝茶,为夫给你赔礼了。” 沈静秋哭笑不得,瞄了眼镜子中的自己,真是惨不忍睹。沈静秋很肯定,很确定的说道:“以后再也不答应你这种无理的要求。” 罗隐哈哈一笑,“这也算是闺房情趣。” 沈静秋随手拿起眉笔,就在罗隐的眉毛上画起来,“瞧,更浓密了,更深沉了,觉不觉着你变得更好看。” 罗隐冲着镜子皱眉,大老爷们玩弄这些脂粉玩意,果然是堕落了。透过镜子,瞧着沈静秋的笑脸,罗隐也止不住的笑了起来。其实,偶尔沾染一点脂粉味也没关系,只要她喜欢。 沈静秋洗净脸上的痕迹,重新上妆,同罗隐用过早饭,这才去给罗老夫人请安。 一进屋里,沈静秋就发现屋里多了一个陌生的婆子。虽然不知道这婆子的身份,却也知道这同罗老夫人脱不了关系。 果然就听罗老夫人说道,“老身听闻五郎请了李大夫进府给五郎媳妇诊治身体。五郎,你媳妇没问题吧。” 罗隐嗯了一声,“多谢老夫人关心,静秋的身体很好。” 罗老夫人连连点头,“老身可是等着抱重孙子,你们二人都要努力。另外,老身替五郎媳妇想了想,与其吃大夫开的药,不如药膳疗身。这位是丁大娘,做的一手好药膳,最补身子。老身做主,将她给你们,让丁大娘做些养身的,好好给五郎媳妇调养身体,如此也能争取早日有孕。” 沈静秋很意外,太阳是从西北出来了吗。没想到竟然会从罗老夫人口中听到这样温情的话。当然罗老夫人的用心很值得怀疑,不过能让罗老夫人说出这样一番话,也真是难为她了。沈静秋朝丁大娘看去,全身上下收拾得干干净净,指甲也是剪过的,神情不卑不亢,无丝毫谄媚之色。瞧着不像是府中的奴婢,倒像是某小户人家的主母。最最关键的是,这位丁大娘的气质,同正院一众人等的气质很不搭,明显是两个世界的人。 沈静秋隐隐猜测,这位丁大娘,或许是罗老夫人从外面找来的。 罗隐面无表情的说道,“老夫人好意,孙儿心领了。这会丁大娘既然做得一手好药膳,不如就让她留在正院,替老夫人调养身子。老夫人能够长命百岁,就是孙儿最大的福分。” 罗老夫人笑呵呵的说道,“无妨。还是五郎媳妇的身子要紧。你们一个是世子,一个是世子夫人,你们的孩子就是咱们国公府未来的当家人。所以早日生下嫡子,就是对老身最大的孝敬。” 罗隐不愿意,罗老夫人也不肯让步。罗老夫人还说道,“知道你们两口子疑心老身的用意,生怕老身要如何。不妨实话告诉你们,一开始老身是想让全嬷嬷去东院伺候,不过全嬷嬷是老身身边得用的人,你们用着也不放心。这才让人从外面请了丁大娘进府。丁大娘并不是咱们国公府的家生子,不过同我们国公府也有些渊源。她的男人以前给国公爷赶车,后来得了体面,被放了出去。得知丁大娘做的一手好药膳,老身就心动了。这不,直接将人请进府。好说歹说,她才愿意留在国公府,替五郎媳妇做药膳调养身体。什么时候五郎媳妇的身体调养好了,她也会离开国公府。”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而且沈静秋的确需要一位懂药膳的厨娘,更何况丁大娘还是从外面请进来的。罗隐权衡了一番,最后还是应了下来,“那孙儿就恭敬不如从命。” 罗老夫人笑呵呵的,“这就对了。丁大娘,赶紧给世子和世子夫人请安,以后你就跟着他们。” 丁大娘走上前,给罗隐沈静秋行礼请安。 罗隐对丁大娘说道,“守着自己的本分,好生调养夫人的身体。到时候本世子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丁大娘不卑不亢的说道,“世子放心,小妇人知道该怎么做,定不会让世子和世子夫人失望的。” 于是,回到东院后,东院就多了一位丁大娘。丁大娘一安置下来,就亲自找到沈静秋,询问了沈静秋有哪些忌口,然后就下厨展示手艺。 江瑶自觉请缨,要去盯着丁大娘。沈静秋笑了笑,不置可否。刚来第一天,丁大娘除非蠢上天了,否则是不可能动什么手脚的。而且她也不认为,罗老夫人派一个丁大娘来,是为了要她的性命。更多的可能,或许是想用药膳损害她的身体人,让她一直不能受孕,再顺便朝外传递一点关于他们夫妻的消息。 ------题外话------ 愚人节要哈皮哦!新的一月开始了,元宝同所有美妞们一起努力 第153章 出府 丁大娘做好的药膳,亲自端来给沈静秋食用。 药膳就摆放在桌面上,沈静秋瞧了一眼,并不打算动用。不是随便哪个人做出来的东西,她都会入口。 丁大娘微微低着头,问道,“夫人不肯用这碗药膳,定是因为不放心小妇人。担心小妇人是老夫人派来谋害你的。毕竟很多时候,有些药既可救人,换个方式却可以杀人。小妇人精通药膳,的确有许多办法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害了夫人,也可以让夫人终身不孕。” “你放肆!”江瑶怒斥。 沈静秋摆手,示意江瑶稍安勿躁。沈静秋此刻对丁大娘生出了很大的好奇心。她从来没见过一个人,在第一天,如此直白的就将所有的事情托盘而出。 沈静秋端起茶杯,用杯盖轻轻的拨动水面上的几片茶叶。然后轻声说道:“你倒是敢说,胆子的确不小。你是老夫人送给东院的,此事千真万确。说你是老夫人派来的,这话不算错吧。老夫人对我这个孙媳妇有些意见,突然派你来,任何人都难免要多想一想。老夫人派你来的目的,真的只是做药膳这么简单吗?这话,不止我不相信,就连你自己也不相信。不是吗?” 丁嬷嬷面无表情的点头,“夫人说的没错,老夫人派小妇人来,的确是有些目的的。老夫人苦于不能及时得知东院的情况,更不知道夫人同世子之间的相处情况,想要离间夫人同世子的关系,却苦于无处下手。于是这才将小妇人派到东院来。小妇人的确会做一手好药膳,极少人能够比得上小妇人的手艺。但是很显然,老夫人并不在意这一点,她更在意的是小妇人能给她带去什么消息。” 沈静秋挑眉一笑,“这么说来,老夫人并没有让你下药害我?” “的确没有,小妇人不敢有一句虚言。若是有一句谎话,就叫小妇人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丁大娘眼神坚定的说道。 沈静秋浅浅一笑,“这就很有趣了。按理是老夫人请你来的,为何你却在第一天就出卖了老夫人的用意?说说吧,说的有理的话,我或许会选择相信你。” 丁大娘不卑不亢的说道,“小妇人这么做有两个理由。一是,这国公府迟早是世子同世子夫人当家,而老夫人已经是日薄西山,说句不敬的话,老夫人的日子不多了。与其帮着老夫人,赔上自己的下半辈子,不如帮着夫人,还能求个一世安稳。二是,小妇人见不惯老夫人的做派。老夫人是夫人的太婆婆,却拿着正经婆母的架子,着实让人看不过眼。而且小妇人年轻的时候也受过婆母的刁难苛待,对那等行径最是厌恶透顶。所以小妇人不乐意帮着老夫人。要是夫人对小妇人依旧不能释怀,不如过个十天半个月,找个借口将小妇人打发了吧。” 沈静秋挑眉一笑,“你真的很有趣。现在我已经不想知道老夫人的用意,我只想知道你进入国公府的目的。” 紫竹青竹顿时紧张起来,警惕的看着丁大娘。 丁大娘一脸疑惑的模样,“小妇人不明白夫人的意思。” “不明白吗?”沈静秋嘲讽一笑,“你说你做的一手好药膳,这话我信。我也相信这第一碗药膳肯定没问题,而且对我的身体肯定有帮助。但是,你不觉着你表现得太好了一点吗?看你的年纪,再看你做药膳的手艺,你做这一行应该有些年头了。你靠着给大户人家做药膳谋生,按理说应该很懂规矩才是。即便见不惯大户人家的一些事情,也不该对自己的雇主评头论足,挑拨离间。你过去如果也像今日这样当差的话,我相信没有哪个大户人家愿意请你,更不可能让你挣下偌大的名声。偏偏今日你在我面前,为了获得我的信任,什么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表面看起来很真诚,一心替我打算。可惜,这不符合你的身份,而我也不是三岁小孩。你只是煮药膳的,又不是我的父母,干嘛这么关心我的情况。丁大娘,本夫人说了这么多,你是不是也该有所表示,说说你的目的。” 丁大娘轻声一笑,看上去还是那个人,可是给人的感觉却有些不同了。“夫人睿智,没想到小妇人会有这么多的破绽。” 沈静秋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按理,你不该露出这么多破绽的。说吧,将你的目的原原本本的说出来。” 丁大娘朝周围的丫头看去,沈静秋轻笑一声,“她们都是我信得过的人,但说无妨。” 丁大娘却连连摇头,“我的来意只能夫人同世子二人知晓。其实按照小妇人最初的意思,只能有世子知晓此事。” 这就极为有趣了。沈静秋又将丁大娘从头到脚的打量了一番,隐隐的猜测到了一点。因为,沈静秋从丁大娘身上,找到了似曾相识的感觉。沈静秋点点头,“紫竹,去将世子请来,就说我有事情找他。青竹,你去外面守着,江瑶,你去院门口看着。总归,除了世子外,其他人都不要放进来。” 江瑶担心,“夫人,万一……”要是这个丁大娘意图不轨,对沈静秋做了什么,那就是她们失职。 沈静秋笑了笑,“说的也是。丁大娘,咱们不妨等等世子。” 丁大娘在沈静秋对面坐下,“一切但凭夫人吩咐。”表现得很坦然,其目的自然是告诉沈静秋,她没有任何恶意。 罗隐被请了过来,江瑶等人都退了出去。沈静秋对丁大娘说道:“现在可以告诉我们,你的来龙去脉还有你的目的了吧。” 丁大娘笑着应下,“之前,小妇人虽然同世子没打过交道,不过小妇人也听说了很多关于世子的传言。他们都说世子是做大事的人,也是信守承诺,有担当的人。故此,小妇人斗胆前来,希望世子不会让小妇人失望。” 罗隐挑眉冷笑,“你是鸿烈太子后人安排来的?” 丁大娘哈哈一笑,“世子敏锐,夫人睿智,二位结为夫妻,果然是天作之合。没错,小妇人是小王爷派来的。” 罗隐刷的一下抽出靴筒里面的匕首,“说说你的来意。最好不要撒谎,否则明年今日就是你的忌日。” 丁大娘神色淡定,丝毫没将罗隐的威胁放在心上。镇定的说道,“世子放心,小妇人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取得世子的信任,自然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当然,若是世子想要知道我家小王爷具体在何处,京城安排了多少人这类消息,恕小妇人人微言轻,这些一概不知。” “不要废话,说说你的来意。”罗隐表现得有些不耐烦。 沈静秋好奇的看了眼罗隐,罗隐的耐心向来很好。这会做出这个样子来,十有八九是为了麻痹对方。 丁大娘笑道:“我家小王爷的目的很简单,他只想同世子联手。我家小王爷说了,他同老王爷目的不一样。老王爷想要推翻仁宗一脉,继承大统。而我家小王爷的意思,他不打算推翻仁宗一脉的统治,他只想报仇,顺便拿回属于鸿烈太子的那一部分遗产。” 罗隐冷着脸问道,“你家小王爷想如何报仇?” 丁大娘咯咯一笑,“最好的报仇方法,自然是将光启帝给宰了。相信世子爷也很想这么做吧。” 沈静秋紧紧的握住罗隐的手,她很担心。她担心这个丁大娘会放出罗隐心中的恶魔,让罗隐黑化成另外一个人。 罗隐手上用力,反握住沈静秋的手,让她不要担心。罗隐嘲讽一笑,“一个丧家之犬,有什么资格同我讲条件。叫你家小王爷亲自来见本世子,咱们还有可能谈下去。” “这不可能。我家小王爷不会来京城。”丁大娘肯定的说道。 罗隐轻蔑一笑,“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你告诉你家小王爷,要么来京城,我们面对面的谈。要么就给我滚蛋。总之,本世子不想在国公府见到你们这些人。一旦让我发现,杀无赦。” 一番话,杀气腾腾,罗隐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意。丁大娘不由得哆嗦了一下,努力镇定的说道:“小妇人会将世子的意思传递出去,我家小王爷会不会来京城同世子会面,却不是小妇人能够决定的。另外,小妇人认为,世子最好还是将我留在国公府,如此方能对老夫人那里有个交代。若是将小妇人赶走,老夫人那里肯定会一而再的往东院塞人。而且,小妇人的的确确做的一手好药膳,此事童叟无欺。若是世子同夫人需要,小妇人留在国公府这段时间,可以为夫人调养身体,助夫人早日怀上身孕。” 罗隐想要一口拒绝,沈静秋却拦住他,微微摇摇头。罗隐想了想,认可了沈静秋的决定,“既然如此,那你就留下。你既然是那边的人,就该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若是犯了本世子的忌讳,本世子定会将你扒皮抽筋。” 丁大娘顿时松了一口气,“多谢世子,小妇人一定会恪守本分,不会让世子有借口将小妇人扒皮抽筋。” 罗隐重重的哼了一声,“你下去吧。自有人安排你的去处。” “小妇人告退。” 等丁大娘一走,沈静秋就跟着一叹,“他们怎么会找上你。” 罗隐冷哼一声,“显然他们在宫里有人。而且他们安插在京城的人,当初并没有被肃清。看着我被陛下罢官去职就以为有机可趁。这群人,就是一伙自以为是的失败者。” 沈静秋微微蹙眉,“那你打算做什么?” 罗隐冷冷一笑,“全都抓起来,一刀宰了。”罗隐的语气中怀有深刻的厌恶和仇恨。 沈静秋严肃的对罗隐说道,“我有不同的想法,你想听吗?” “你说。” 沈静秋斟酌了一番,“他们想找陛下报仇,这是毋庸置疑的。五郎,你有没有想过,其实我们可以反过来利用他们。当然,不到万不得已,我们不能走出这一步。因为这极有可能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罗隐皱眉问道,“你想怎么利用?” 沈静秋让罗隐附耳过来,然后悄声嘀咕。罗隐的脸色慢慢变了,最后已经是一脸凝重。 沈静秋顿了顿,继续说道,“这是我的初步想法,肯定有许多不成熟的地方。但是我认为,与其彻底消灭这股势力,让皇室为所欲为。不如留着这股势力,必要的时候就是牵制皇室的关键砝码。” “万一那边的人倒打一耙,甚至是反过来利用我们?”罗隐担忧的说道。 沈静秋神色镇定的说道:“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这件事情本就带有极大的风险。而且这也只是我的个人浅见。我只是想,你或许可以换个思路来处置这件事情。” 罗隐蹙眉,“光我们来做这件事情,肯定不行。” 沈静秋浅浅一笑,端起青花茶杯,喝了一口茶水,“去年狩猎的时候,我隐约记得听到关于谢家的一些传闻。只怕谢家背后没那么干净吧。” 罗隐哈哈大笑,“你啊!说的没错,谢家的确不够干净。此事还需仔细谋划。否则一着不慎,咱们就要跟着受累。” 沈静秋笑道,“等时机成熟的时候,事情自然回水到渠成。”沈静秋靠在罗隐的身上,她依旧没有告诉罗隐,关于光启帝想要谋算她的事情。但是她却会用自己的力量,一点一点的蚕食光启帝,让那个自以为是的男人,尝到最深沉最绝望和痛苦。 自此,丁大娘就在东院住了一下。果然恪守本分,每日给沈静秋做药膳,并且定期给罗老夫人传递一些‘消息’。 有了丁大娘这个‘眼线’,罗老夫人自认为已经慢慢的将东院掌控在手中,心情很好,见了沈静秋后,也能和颜悦色的说上几句话。当然主题还是对沈静秋横挑鼻子竖挑眼,各种看不顺眼。沈静秋心情好的时候,就回应几句。心情不好的时候,自然是彻底无视了罗老夫人的嫌弃。 罗隐身上没了差事,大部分时间都留在家中,陪着沈静秋。沈静秋却从罗隐的眼中,看出他的苦闷和不甘愤怒。想想也是,让一个整日里忙碌算计的人,突然闲下来,什么事情都不做,这日子的确是不好过的。 这一日,罗隐痴缠着沈静秋亲热,沈静秋应了下来。事毕后,沈静秋依偎在罗隐的怀里,咯咯一笑,“五郎,我们越来越堕落了。竟然会白日宣淫。” 罗隐闭目养神。听到沈静秋的话,嗯了一声,“不觉着很刺激吗?想想看,丫头婆子们都守着在外面,你只要稍微叫大声一点,外面的人就全知道我们在做什么。” 沈静秋红了脸颊,狠狠的捶了罗隐一拳头。罗隐抓住沈静秋的拳头,放在嘴边亲吻,“喜欢吗?” 沈静秋用着低不可闻的声音嗯了一声,心里头自然是甜蜜的。一根手指在罗隐的心口画着圈圈,“五郎,其实你不必每日留在家里陪着我。我每日忙着内务,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只是你……这样太委屈你,我看着不忍。” 罗隐不甚在意的笑了笑,“不用担心,我只是暂时不习惯。等过段时间,将骨头养酥软了,我也就习惯了这样悠闲的日子。” “你甘心吗?你真想习惯这样的生活吗?”沈静秋总是会在罗隐想要逃避的时候,狠狠的撕开伤口,将里面的脓疮给挤出来。手段狠毒,却立竿见影。 罗隐皱眉不语。 沈静秋继续说道:“即便没了差事,你也不必整日里困在内院。你如今算什么,算自我堕落吗?京城内外,不知有多少人等着看你的笑话,你真的想让那些人如愿吗?五郎,不就是罢官去职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留名青史的那些人,有几个人没被罢官去职?你这么年轻,早早的遇上这样的磋磨,不得不说其实也是一种幸运。至少现在遇上了,你还能再站起来。等十年后,二十年后,如果等那时候你才遇上这样的打击,我都不敢想你还能不能站起来。” “嫌弃我?”罗隐笑着问道。 沈静秋哭笑不得,“我说嫌弃,你会如何?” 罗隐笑道,“那就振作起来,让你没机会嫌弃我。” 沈静秋紧紧的抱着罗隐,“这才是我认识的五郎,永不言败,永远不会被人打败。” 罗隐呵呵一笑,“真高兴你会这么认为。你放心吧,我是不会被区区一点小挫折打败的。不过你说的也对,我不能再困于内院。静秋,不如我们出去散心吧。到庄子上住些日子,一来为你调养身体,二来远离府中这些是非,最后,最近骨头都松软了,是该打磨打磨。你可愿意?” 沈静秋连连点头,“我自然愿意的。” 沈静秋主动吻上去,罗隐抱着沈静秋的身体,再次痴缠起来。 罗隐同沈静秋的动作很快,上午才决定出府散心,下午就吩咐下人收拾行李。等行李准备得差不多后,才去禀报罗老夫人。 罗老夫人得知两人想出府住些日子,顿时大皱眉头。“在府中住的好好的,为何要出去住?莫非偌大的国公府,还不能满足你们。” 沈静秋笑道,“老夫人说笑了。这不是因为世子被陛下罢官去职,心中苦闷,所以才打算出去散散心,住些日子。等世子调整过来后,我们就会回来。” 罗老夫人蹙眉,“既然是五郎要出去住,那就让五郎一人去就行了。你跟着去算什么?你是做正妻的,就该打理好府中事务。跟着爷们出门的事情,让身边的丫头们代劳就行了。”说完后,还特意朝江瑶等人看过去。 沈静秋淡漠一笑,“老夫人这话,恕孙媳妇不敢苟同。出去散心,正是增进夫妻感情的时候。身为正妻,首要任务就是努力促进夫妻关系,使两人相处和睦。有这样一个机会,正妻不去,却让丫头陪在爷们身边,这是给自己找麻烦添堵吗?连夫妻感情都经营不好,如何谈打理内务,更别说什么孝敬长辈。所以老夫人的提议,在孙媳妇看来,根本就是本末倒置,将身为妻子的最重要的责任给忽略了,却一味的强调什么正妻风范。” 沈静秋不屑一笑,“若是所谓的正妻风范,就是有苦忍着,有痛憋着,不能同丈夫欢爱,不能同丈夫交心,整日里让小妾姨娘在眼皮子底下乱晃。这样的正妻风范,孙媳妇情愿不要。” 这话当真解气。说出了无数原配正室们想说却不敢说的话。 不过这番话却将罗老夫人气了个好歹。罗老夫人心想,别怪她看沈静秋不顺眼,瞧瞧沈静秋这做派,再听听她的这番话,就没有让人喜欢的地方。罗老夫人真想一巴掌扇在沈静秋的脸上,真是不要脸。竟然大庭广众之下,说什么欢爱,说什么交心。这根本就是小妾姨娘的做派。有哪个做正室的像沈静秋这样,如此不庄重。 “老夫人息怒。”罗张氏赶紧劝解。罗隐同沈静秋想到外面去散心,罗张氏举双手赞成。没有沈静秋的掣肘,她在府中行事更为方便大胆。“老夫人,其实五郎媳妇说的那些话,还是有些道理的。五郎同五郎媳妇成婚还没有一年,两人又没有孩子。这个时候,五郎要出门散心,五郎媳妇自然该跟在身边。说不定等回来的时候,五郎媳妇的肚子里就有了好消息。” 罗王氏似笑非笑的看了眼罗张氏,然后笑道:“二嫂这话说的对。老夫人,咱们可不能拦着。要是耽误了五郎的子嗣,那可是罪过。” 罗老夫人冷哼一声,“罢了,老身不拦着就是。”说完,还朝沈静秋狠狠的瞪了眼。 沈静秋含笑不语,心想她同罗老夫人果然八字不合。彼此都看对方不顺眼,这种天然的不对付,是不可调和的。故此,沈静秋从来都不指望能够化解同罗老夫人的矛盾,更不指望能得到罗老夫人的喜欢。能让罗老夫人少说几句嫌弃的话,就算是谢天谢地谢祖宗。 向来在人前沉默的苏玉儿,突然出声说道:“表哥同表嫂能出去玩耍,玉儿真心羡慕。只可惜玉儿没这样的机会。” 罗老夫人当即说道,“这有何难。让你表哥表嫂捎带上你,不就行了。” 苏玉儿眼睛一亮,又故作羞涩的说道,“这不太好吧。我跟着去,岂不是打扰了表哥表嫂。” 罗王氏作壁上观,等着看戏。罗张氏满脸的笑意,别人不知道,她却清楚苏玉儿打的是什么主意。不过在罗张氏看来,以沈静秋的性子,肯定不会同意的。苏玉儿同罗老夫人的盘算注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有什么。”罗老夫人不甚在意的说道,“老身让你去你就去。这件事情就这么决定了。” 沈静秋手上端着茶杯,轻飘飘的说道:“这件事情,只怕还决定不了。”轻蔑的扫了眼苏玉儿。 瞬间,苏玉儿一张小脸变得煞白。沈静秋冷漠的说道,“苏姑娘,跟着嬷嬷学规矩也有一年多的时间吧。难道这一年多的时间都白白浪费了吗?本夫人同世子出门,你一个未婚小姑娘,又是八百里远的表亲,巴巴的跟着算什么?基本的规矩和避讳你难道都不懂吗?老夫人年龄大了,考虑事情有不周到,没想到规矩这上头,也是情有可原。可是你一个小姑娘,没病没灾,平日里也聪慧的很,怎么到了这会却开始犯蠢?莫非你打算趁着本夫人没注意的时候,想做什么?想谋害世子,还是想监视世子?亦或是想离间本夫人同世子的感情?” “不,不是的。表嫂误会了。我,我只是随口一提,并没有真的想跟着去。”苏玉儿脸色煞白,连连解释。 沈静秋冷哼一声,“亏得老夫人痛爱你,一到了关键时刻,就只知道护着自己,也不知道替老夫人考虑考虑。” 苏玉儿急的都快哭起来了。这个沈静秋,简直就是个恶魔。先是抢了罗隐,如今又处处刁难她,苛责她。比嘴皮子,她根本就比不上沈静秋。苏玉儿可怜兮兮的望着罗老夫人,“老夫人,玉儿只愿意陪在老夫人身边,除此之外,哪里都不肯去。” 罗老夫人也被气的脸色发白,“够了,都给我少说两句。”明显是对苏玉儿生出不满来。苏玉儿低着头,显得又可怜又委屈又无助,只可惜表错了情。在座的都是女人,又没有人有特别的喜好,自然不会生出怜香惜玉的心思。 罗老夫人又江炮火对准沈静秋,“五郎媳妇,老身就知道你的胆子不小,竟然敢编排老身,说老身人老糊涂。我看你是胆大包天。” 沈静秋微微低下头,“老夫人教训的是。孙媳妇的确不该那样直白的说话,下一次孙媳妇会更委婉一点。” “你,你……你是成心想要气死老身,是不是?老身死了,你就如愿了,是不是?”罗老夫人气的口不择言。 沈静秋淡定的说道,“老夫人息怒。若是老夫人不喜孙媳妇说实话,那孙媳妇以后尽量少说就是。”没直接说她人老糊涂,已经算是客气的。罗老夫人又何必动怒,实在是没必要。 罗老夫人气的急促喘气,沈静秋站起来,“显然老夫人不太喜欢看到孙媳妇,孙媳妇这就告辞。” 走之前,又对苏玉儿说道:“苏姑娘,以后可别再将你们苏家的规矩带到国公府来,免得惹人嗤笑。” 苏玉儿被气的眼泪都下来了,却有人捂住嘴忍着笑。能看到罗老夫人吃瘪,其实也是一桩极好的事情。只可惜,无法同沈静秋做同盟,罗王氏感觉很遗憾。 等沈静秋走后,罗老夫人才大声斥骂,“忤逆不孝,全是忤逆不孝。你们这些聋子瞎子,看着五郎媳妇那么嚣张,你们都不知道吭声吗?” 罗张氏一脸委屈的说道,“老夫人,五郎媳妇可是一品诰命。儿媳在她面前,论品级都要低上一头。拿长辈架子吧,东院那边根本就不吃这一套。儿媳实在是没办法出这个头啊。还请老夫人体谅儿媳的难处。” 罗王氏也跟着附和,“是啊,谁让我们老爷没有世子能干,不能给咱们也请封一个一品夫人的诰命回来。不然,儿媳同二嫂也能同五郎媳妇打擂台。不过,老夫人您是超品国公夫人,又是长辈,完全可以辖制五郎媳妇。只是老夫人每次都重拿轻放,让儿媳们也心里没底,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以后老夫人若是有什么吩咐,还请明示,儿媳妇也好助老夫人一臂之力。” 罗张氏沉默不语。给罗老夫人做儿媳妇自然不会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如今有了沈静秋这个战斗力彪悍的女人同罗老夫人打擂台,其实罗张氏同罗王氏,从心里头是感觉到痛快和解气的。只是从利益角度来考虑,让沈静秋一点一点的坐大,绝不符合他们的利益。所以关键时候,他们还是会站在罗老夫人这边,同罗老夫人同仇敌忾。 罗老夫人连连冷笑,“你们一个二个,打的什么主意,指望着老身不知道吗?老身告诉你们,那是妄想。老身还没有年老糊涂的时候,想要在老身面前蒙混过关,做你们的春秋大梦。五郎媳妇的事情,你们都给我放在心上,下次再敢置身事外,老身就拿你们开刀。” 罗张氏同罗王氏都是一脸苦闷的样子。罗老夫人还真是半点都不客气,让她们出面同沈静秋斗个你死我活,能有什么好处。瞬间,罗张氏同罗王氏就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达成了某种程度上的默契。 罗老夫人挥挥手,道了声乏,让所有人都退下。不过等苏玉儿起身的时候,罗老夫人又特地对苏玉儿说道:“玉儿,以后好好跟着嬷嬷们学规矩,不要再让人说你规矩不好,是小门小户出来的。老身可丢不起这个脸。” 苏玉儿涨红了脸,简直是无地自容。这话让她的里子和面子都没了。 罗王氏似笑非笑,看苏玉儿的笑话,也算是一件极为有趣的事情。至于小张氏等人,也都乐意看到苏玉儿吃瘪。一个寄居在国公府的破落户,还敢整日里调三窝四,搅风搅雨,真当自己是国公府的主子了吗?认不清自身身份的人,就该被人狠狠的打击。 罗张氏却大皱眉头,心里头对苏玉儿很是不满。这个苏玉儿怎么回事,为什么每次到关键时刻就出状况。就好像同沈静秋深仇大恨一般,一见到沈静秋就失去了冷静。 走出正院,罗张氏朝苏玉儿那里看了眼。苏玉儿若有所觉。一抬头,正好同罗张氏的目光对上。 罗张氏瞪了她一眼,苏玉儿心头一颤,又赶紧低下头。紧咬着下唇,心里头难受得要死。 罗张氏同小张氏吩咐道:“你抽空去见苏玉儿,问问她到底怎么回事。还有,你提醒她,下次再犯糊涂,可别怪我撕毁协议。” “姑母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同她说。”小张氏笑道。一个企图给人做妾的女人,眼界也就那么丁点大。罗张氏将筹码放在苏玉儿身上,小张氏以前觉着是一步挺好的棋,可是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沈静秋回到东院,让下人将部分行礼放到马车上面,明儿一早就出发。接着又来到书房。 沈静秋在罗隐手边放下一杯茶,瞧了眼罗隐手中的书,笑道:“都准备好了,明儿一早就能出发。” 罗隐放下书本,握住沈静秋的手。用力一拉,沈静秋顿时倒在罗隐的怀里。罗隐亲亲沈静秋的嘴唇,问道:“老夫人可有为难你。” 沈静秋笑道:“都是一些老生常谈的内容,没什么好说的。” 罗隐轻抚沈静秋的面颊,“祖父答应我,我们可以住到年底才回来。” 沈静秋意外惊喜。原本以为这次出门只能住个十天半月,却没想到可以一直住到年底。沈静秋紧紧的抱着罗隐,“真好。这样算下来,咱们有两个月的时间,可以独处在庄子上。” “有这么长的时间,光住在庄子上可就没意思了。我想好了,我们先去郊外庄子上休整几天,然后我带你南下。我们不走远,就在周边几个地方看一看。你说好不好?” 沈静秋连连点头,“我都还没出过京城,我当然想出去看看。” 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沈静秋都被困于京城。当然司徒阅带走她的那一次,不能算在其中。那时候回家心切,根本就没有心思欣赏沿途风光。而且那此事hi冬天,所谓的风光也就是光秃秃的树丫子。而这一次不同,她同罗隐带着不一样的心情走上旅途,定会有不一样的体验。 罗隐咬着沈静秋耳垂上的珍珠耳环,轻声笑道,“为夫定会满足娘子的愿望。若是娘子有别的愿望,为夫也会一并满足。”手悄悄的伸进沈静秋的衣服里。 沈静秋忍着身上的燥热感,将罗隐的手从身上拿开,“不准乱来。” 罗隐失笑,“娘子的意思为夫不懂,是这样算乱来,还是那样算乱来?”随着罗隐的话吐出口,那手也不规矩起来。 沈静秋佯装恼怒,“你若再这样,我可不理你了。” 罗隐将头埋在沈静秋脖颈出,憋着笑,肩膀一抽一抽的。“娘子好狠的心,为夫被你伤害了,你要如何补偿我?” 沈静秋轻轻咬着罗隐的嘴唇,眼波流传,神情魅惑的说道,“晚上一并满足你,可满意?” “没有比这更满意的。”罗隐紧紧的抱着沈静秋,恨不得将沈静秋揉进骨血里。他加深了这个这吻,他喜欢沈静秋的味道,所有的味道。让人想要永远的沉迷其中。 罗隐用着强大的意志,才忍着没在书房要了沈静秋。两人气喘吁吁,沈静秋衣衫不整。沈静秋顿觉着没脸出门见人。 捶打了罗隐一下,罗隐笑着帮沈静秋收拾,差一点就擦枪走火。沈静秋再也不敢让罗隐帮忙,赶紧将人赶走。等收拾整齐后,沈静秋才起身离去。 罗隐喝了一杯冷水,这才平复下身上的燥热感。将蒋林叫进来,吩咐道:“给谢明远去信,让他加快速度。告诉他,本世子没那么多时间等他。” “属下遵命,属下这就去传信。” 等蒋林一走,书房就只剩下罗隐一人。罗隐突然拔出匕首把玩了一番。最后将匕首狠狠的插在桌面上。嘴角扬起一抹残酷的笑容,光启帝不义,就别怪他不仁。大周同南越的一战,必须提前。 第154章 意外收获 天亮出城,一直朝南行驶。大约过了两三个时辰,马车终于在一处庄子大门前停下。沈静秋挑起车门帘子,朝外看去,就见一座不起眼的庄子矗立在眼前。 罗隐下了马,亲手抱着沈静秋下了马车。将庄子上的人惊得下巴差点掉了下来。 还是庄头反应最快,赶紧上前请安,“小的见过世子,见过世子夫人。” 沈静秋对庄头颔首,笑道:“辛苦你们了。” 庄头不卑不亢的说道,“这是小的该做的,算不上辛苦。请世子,夫人进庄子休息。小的得知世子和夫人要来庄子上住一段时间,激动不已。只是时间有限,收拾得马虎,还请世子,夫人不要嫌弃。” “是我们没能提早通知你,你能做到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沈静秋勉励了两句,同罗隐一起走进庄子。 进了庄子内院,才发现这里面内有乾坤。只见内院花园里,小桥流水,绿树成荫,花草恣意生长,简直就是一处别致的江南园林风光。再看房里面的布置,器具用具一应俱全,就连笔墨纸砚,常看的一些书都已经摆放在书案上。沈静秋很惊喜,眼睛发亮的看着罗隐,“你是怎么做到的?准备得这么充分,可不像是一晚上能够布置出来的。” 罗隐在沈静秋的额头印下一吻,“喜欢吗?” 沈静秋重重的点头,喜欢,太喜欢了,她当然喜欢这地方。“五郎,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做的。” 罗隐神秘一笑,“你猜。” 沈静秋眼睛眨啊眨,脸上闪过调皮的笑容,“你是不是一早就打算好了,所以才能提早安排人来布置。” 罗隐笑道,“果然瞒不过你。这处庄子是母亲的陪嫁,庄头他们也都是母亲的陪房。当年母亲过世,未免他们被人清算,所以姐姐就将他们全部打发到庄子上过活。一转眼,就是十多年。这处庄子他们保养得很好,每天都有安排人打扫。以前我心情不好的时候,或者需要一个人静一静的时候,我就喜欢来这个庄子上住几天。这里离京城虽然只有两三个时辰的路程,可是同京城相比,却像是另外一个世界。明日,我带你去后山转转,那里有个小温泉。我已经将那处山头买下,准备修建一个温泉庄子。不过此事需要你来拿主意,因为你是我们家的女主人。还有,后山还有一处小型瀑布,是个避暑的好地方。总之无论是夏天,还是冬天,这里都是养生的好地方。以后有了时间,我会常带你过来。” 沈静秋兴奋极了,“枉我在京城生活了这么多年,竟然不知道还有这等好地方。五郎,谢谢你。你知道吗,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去后山探险。” 罗隐哈哈大笑起来,“后山不仅有温泉瀑布,山头那一边还有一座道观。不过那个道观很破败,里面只有一个老道士并他的小徒弟。” 沈静秋笑了起来,“这地方就如世外桃源一般。五郎,我想好了,今晚我要亲自下厨为你做一道菜。” 罗隐很意外,眼里充满了惊喜,“静秋,你确定?你会做菜?当然,我不是怀疑你,无论你做成什么样子,我都会觉着好吃。” 沈静秋白了他一眼,“无论琴棋书画,还是厨艺女红,虽然算不上样样出色,却也能拿得出手,见得了人。” 罗隐赶紧赔罪,“娘子,为夫错了。今晚随便你怎么罚我。要不就罚我吃完你做的所有的菜。” “美得你。”沈静秋说完,大笑出声。罗隐趁机抱着沈静秋,在地上转了两圈。最后就转到了床上去。 丫头婆子们早在两人说笑的时候,就退了出去,还体贴的将门给关了起来。 罗隐抱着沈静秋躺在床上,即便手臂有些酸软,也不肯放手。细细密密的吻,一下一下的落在沈静秋的面上。沈静秋闭着眼睛享受这一切,感慨一声,“虽然才到庄子上,可是却已经觉着这里美好得不像话。完全没有了在府里时候的那种感觉。五郎,谢谢你。” 罗隐有些不是滋味,“这些日子委屈你了。”仅仅只是走出国公府,就让沈静秋有这样的感觉,罗隐觉着自己真该检讨一番。 两人在床上歪缠了一番,罗隐终于肯放过沈静秋。 沈静秋收拾完毕后,果然亲自下厨给罗隐准备了一份晚餐。一道老鸭汤,一道清蒸鱼,一道小炒,一道蒸菜,外加一道凉菜。所有的菜蔬都是刚从地里摘回来的,鸭子是现杀的,鱼也是选取最新鲜的。总之一切食材都是最新鲜的。好食材,好调料,外加好刀工,好火候,好厨艺,所有的组合在一起,成就了最完美的晚餐。 沈静秋笑着朝罗隐表功,“这些全是我亲自做的。一定要说很好吃,不准说不好吃。” 罗隐失笑,夹了一筷子,放在嘴里细嚼慢咽。沈静秋神情专注的盯着罗隐,期待着罗隐对今晚晚餐的评价。罗隐吃完一口,又夹了另外一道菜,还喝了汤,唯独没有开口评价这些菜做的好不好吃。 沈静秋怒了,恶狠狠的盯着罗隐。这家伙要是只顾着吃,连个表情都欠奉的话,就别怪她不客气。 罗隐终于放下筷子,哈哈大笑起来,“很好吃。我家娘子不光琴棋书画了得,就是厨艺女红也是一等一。” 沈静秋得意一笑,“那是当然。”表情显得格外的傲娇。这模样将罗隐给逗笑了,罗隐情动,直接吻了过来。彼时,沈静秋嘴里正含着一口茶水,罗隐的突然袭击,差点没让沈静秋呛死。 罗隐却得意的哈哈大笑起来,似乎是做了一件极有成就感的事情。气的沈静秋在罗隐的手臂上狠狠的掐了把。 罗隐将衣袖挽起来,示意沈静秋尽管掐。他皮糙肉厚,耐磨耐操,不用手下留情。这副无赖的样子,将沈静秋气的哭笑不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一餐饭吃了整整一个时辰才吃完,沈静秋感觉自己都要累坏了。虽然累,却还是拉着罗隐去散步消食。两人走在田间地头,看着远处晚归的农人,嬉笑的小孩,撒欢跑的小狗,好一副田园生活。 沈静秋提议,“要不在山坡上多种点果树。等到春天的时候,桃花,梨花,全都盛开的时候,景色一定美不胜收。” 罗隐立马应下,“好。此事我会安排人下去办。” 经过池塘边的时候,沈静秋笑道,“要不多挖一个池塘出来,种上莲藕。到时候既可以赏荷花,还可以吃莲藕。你说好不好?” 罗隐笑着点头,“全都依着你。”别说种一点东西,就是要天上的星星,罗隐也会眉头都不皱一下的答应下来。 待到天黑,沈静秋才同罗隐一起回到庄子。之前吃下去的,这会全都消化了。罗隐食量大,消耗也大,经不起饿,于是就让厨房的人准备宵夜。沈静秋说什么也不肯吃,吃了宵夜必然会积食,晚上睡不好还容易发胖。 罗隐瞄了眼沈静秋的胸口,又瞄了眼沈静秋的腰身,说道:“你再胖一点更好。” “不要。”沈静秋想都没想,就直接拒绝了。她才不要胖一点,一点点都不行。 罗隐摊手,表示放弃。劝女人多吃点果然是个错误。 晚上的时候,沈静秋又再次遭遇了惊喜。原来罗隐在净房里面修建了浴池。这会浴池里全是热水,热气扑面而来,顿时让人有一种想要跳进浴池的冲动。沈静秋的确这么做了。跳下去后,发现浴池很大,她都可以在浴池里面游泳。 沈静秋游了几个来回,最后靠在池边闭目休息。 净房的门无声无息的从外面打开,男人光着脚走了进来。解开腰带,衣衫滑落到地上,全身一丝不挂。男人悄无声息的来到沈静秋的背后,一双手如蛇一样在沈静秋的背上慢慢的滑动。每一下每一个动作,就如同带了魔力一样。沈静秋舒服的呻吟出声,身体也酥软的恨不得下一刻就彻底躺下来。 男人滑到水里面,游动到沈静秋前面,两人面对面的看着。 沈静秋微微睁开眼,看了眼对方,嘴角露出笑容,又继续闭目养神。 罗隐的手滑动到前方,慢慢的给沈静秋按摩推拿。沈静秋感觉自己的身体都在颤抖,连脚趾头都翘了起来。每一个毛孔都在嘶吼,都在歌唱,都在欢呼。 罗隐抬着沈静秋的头,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轻声问道:“累了吗?” “好困,好想睡觉。”沈静秋闭着眼睛,懒洋洋的说道。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慵懒的味道,迷人极了。 罗隐轻笑一声,凑在沈静秋的耳边问道:“我抱着你去睡觉,可好?” 沈静秋整个身体都趴在罗隐的身上,轻轻点头,“好啊,我要睡觉。” 罗隐失笑,摇摇头,咬牙抱起沈静秋,将沈静秋送到床上,盖上金丝绵被。罗隐就挨着沈静秋的身边,半躺着,目光眨也不眨的盯着沈静秋的睡颜。虽然很遗憾没有例行的床上运动,可是就这样靠在一起睡觉,也能让他感到极大的满足。 两人一夜好眠,早上起来,都是神清气爽。罗隐为了弥补昨晚的遗憾,一大早就缠着沈静秋要了一回。沈静秋一开始只是顺从,后来就是主动的攀了上来。两人浓情蜜意了一番,这才起身沐浴洗漱,然后穿戴整齐出门用早餐。 用过早餐后,时辰还在。沈静秋在脸上蒙上一张紫色绣花面巾,同罗隐一起出了门。两人先去了温泉,温泉的地点有些偏僻,不过当温泉的水流到下游的事情,温度却刚刚好。沈静秋见了,分外喜悦,对罗隐提议,改天就来这里泡温泉。罗隐自然是欣然答应。 接着两人又去了瀑布,瀑布顶端同地面的落差有十几仗,不算雄伟。但是放在这个小山坳里面,的的确确算是一个惊喜。更让沈静秋感觉到惊喜的是,她发现这周围的灵气格外浓厚,是一个修炼的好去处。沈静秋当即将这个发现告诉了罗隐。只可惜罗隐还不曾入门,并不能察觉到那玄妙的灵力。 沈静秋同罗隐商量,打算让人在瀑布岸边修建一座木楼。到时候两人就到木楼来修炼。 罗隐拉着沈静秋,要去别处转悠。沈静秋则望着瀑布,心中很是不舍。她有种奇妙的感觉,感觉那水下面一定有什么奇异的东西。那种感觉一直抓着她,吸引着她一定要去一探究竟。最后还是没忍住,对罗隐说道:“五郎,让我去看看。我相信肯定会有更惊喜的发现。” 罗隐蹙眉,他不同意。不管什么惊喜,都比不上沈静秋的身体重要。 沈静秋哀求,“五郎,就这一次,不让我去,我肯定会很遗憾,说不定会偷偷跑来,到时候没你在身边岂不是更危险。” 罗隐叹气,“好吧,我同你一起去。” 沈静秋很高兴。她脱了外衫,只着中衣,干脆利落的跳入水中。罗隐脱光了衣服,紧接着也跟着跳了下去。 沈静秋在下潜,循着心头的那种感觉寻找过去。离着水底越近,沈静秋那种奇妙的感觉就越发强烈。而此时,罗隐正在水中寻找沈静秋的身影。他使出吃奶的劲,想要追上去,可是沈静秋的身体就跟泥鳅一样,打个弯就不见了踪影。加上越往下面潜,光线就越发昏暗,这也给罗隐带来了极大的阻碍。罗隐找到沈静秋,急的要发狂。等实在是呼吸不过来后,才肯浮上水面吸一口气,然后继续下潜,继续寻找沈静秋的踪迹。 沈静秋对身后的一切,一概不知。她被那种奇妙的感觉抓着,一直在往前,往前。感受不到需要呼吸,感受不到任何不适,就好像她天生就生活在水中一样。与其说是沈静秋在寻找那未知的物件,不如说是隐隐有一股隐秘的力量驱动着沈静秋一直往前。 沈静秋已经快接近水底,突然眼前出现一个山洞。沈静秋想都没想,就朝山洞里游了进去。 山洞里竟然只有少量的积水,而且还有空气。直到此刻,沈静秋才意识到,她下潜这么久,竟然没有呼吸困难。在水中如在陆地上一样。沈静秋摸摸自己的心口,心跳是正常的。很显然,这一次又是身体的灵力提供了帮助。 沈静秋朝山洞里面看了眼,然后义无反顾的朝里面走去。 沈静秋却不知,就在她探宝的时候,罗隐已经要急疯了。他已经后悔同意沈静秋下水的要求。而且光靠他一个人下水寻找沈静秋,无疑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不得已,罗隐只能打了个呼哨,招来侍卫。大家分头下潜寻找沈静秋的下落。 第一批下潜的十个人空手而回,第二批人又下去了,接着又是第三批,第四批。前前后后已经下去四五十个人,可是将水底翻遍了,也没见到沈静秋的人。不少人心中已经生出不好的预感,沈静秋会不会已经……要不要到下游去找一找,说不定已经被冲到了下游去了。 “都给我闭嘴。找,继续找,一直找到为止。”罗隐满脸寒霜,整个人就是个会随时爆发的火山。 蒋林小声提醒,“世子,这样找下去也不是办法。大家都很累了,不如先休整一番,制定一个计划出来。” “还要什么计划。她就是在我眼前消失的,她一定还在水下的某个地方。找,一定要找到。”罗隐咬牙切齿的说道,心中对自己失望透了。 蒋林蹙眉,还是大着胆子说道,“世子,恕属下斗胆说一句。世子夫人下到水里这么长的时间,该有几个时辰了吧,一直不见人上来,只怕是凶多吉少。属下请世子早做准备,不要太过伤心。” “你说什么?”罗隐突然掐住蒋林的脖颈。众侍卫都被惊住了。 蒋林不为所动,镇定如初的说道:“属下身为世子的谋士,有责任提醒世子保持冷静。世子夫人十有八九是凶多吉少,世子总不能因为世子夫人一人,就将所有兄弟都折损在这里。” 罗隐冷冷一笑,手上一用力,蒋林一张脸顿时涨红变紫。罗隐冷声说道,“静秋她还活着,本世子无比确定这一点。还有,以后不要再妄论夫人的一切,尤其是事关生死的问题。” 蒋林不服气,“世子难道糊涂了。这世上没有任何人,能在水下停留数个时辰而不用呼吸。除非是死人。” 罗隐自得一笑,“静秋就可以,她是不同的。”罗隐无比的笃定这一点。说完后,很干脆的放开了蒋林,脱掉身上的披风,就要朝水里跳下去。 就在此时,有人大喊一声,“看,那边是什么?” 火光照耀下,只见水面一角,突突突的开始冒泡,动静越来越大,越来越惊人,就好似那一片的水都被煮沸了一样。猛地一下,一个人就从那片水域钻了出来,还带着笑声,还在大声的喊着,“五郎,五郎……” 声音突然被掐断,沈静秋看了看漆黑的天空,看了看岸上正在燃烧的火把,还有火把下的人影,彻底愣住了。而沈静秋的突然出现,也将在场的所有人给惊吓住了。不少人心中都冒出一个疑问,她是人还是妖亦或是鬼?没有人能在水底下生存几个时辰还不呼吸。她根本就不是人吧。 罗隐最先反应过来,猛地跳下水中朝沈静秋游过去。不等沈静秋说话,就死死的抱住沈静秋,冲岸边大吼一声,“都给本世子滚远一点。” 众人顿时反应过来,赶紧滚远一点,不敢再朝水面看一眼。否则定会被罗隐将眼珠子挖出来的。沈静秋这才意识到自己身上只着了一件中衣,一旦露出水面,肌肤定是纤毫毕现,难怪罗隐会这么着急,这么愤怒。 罗隐死死的抱着沈静秋,一动不动。他真的被吓死了,吓到不敢再松手。 沈静秋抬起双手抱住罗隐,轻声说道:“对不起,我忘记了时间。我不知道天已经黑了,我不知道你在担心我。是我不对,是我太急切了。我应该等一等,等准备好了后再下水的。五郎,你说说话,别不理我。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罗隐重重一叹,他舍不得沈静秋哭的。抬起手擦掉沈静秋的泪水,说道:“不要哭,我们回去。”一只手握住沈静秋的一只手,握得很紧,很紧,不肯松开一下。 沈静秋跟在罗隐后面,慢慢的朝岸边游去。她心里很难受,很愧疚,她不知道一下去竟然会耽误这么长的事情。在山洞里面的时候,感觉时间只过去了一会会,却没想到浮出水面才知道,那所谓的一会会,竟然是好几个时辰。可是当时的她,已经忘记了身外所有的一切。她就像是被一个神秘的声音深切的呼唤着,被一股力量驱使着不停的往前,一直往前。一直直到找到那颗掉落在一堆庞大尸骨旁边的珠子为止。 沈静秋摊开手掌心,露出珠子的真容,不过就是小拇指大小。早已经没了在山洞里面,最初见到时候的的光华大盛,此时此刻,这颗神秘的珠子黯淡无光,显得那样的不起眼。要是罗隐知道,她不顾一切的下水,就是为了这么一个不起眼的珠子,估计会气死吧。 沈静秋却很确定,这颗珠子真的很不凡,能散发出那样的刺眼的光亮,就算是一百颗夜明珠也达不到那样的效果,这样的珠子又怎么可能是凡物。更何况珠子旁边那一堆庞大的尸骨,真的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只可惜,一出山洞,珠子就变成了这样毫不起眼的模样。 一上到岸,罗隐就将黑色的厚厚的披风披在沈静秋的身上。 沈静秋可怜巴巴的望着罗隐,“五郎,我真的知错了。” 罗隐抿唇,说道:“有什么话等回去后再说。” 罗隐将沈静秋抱上马,打马回庄子。 出了瀑布所在的山坳,就见到蒋林带着侍卫们候在出山的那条路上。蒋林听到动静,急忙赶了过来。“世子,兄弟们……” “你先稳住他们,明日以早,我会给他们一个解释。”罗隐寒着脸说道。他得先弄清楚沈静秋在水下面都经历了什么,才能想出一个完美的借口解释为何沈静秋能在水下面停留数个时辰而不死。 蒋林有些警惕的朝沈静秋看去,说实话,此时此刻,蒋林同所有人一样,对沈静秋充满了疑惑。他同所有人都一样,太好奇沈静秋的经历,如何做到在水中停留数个时辰。 沈静秋眼波流转,瞬间意识到问题的根结。当即说道:“辛苦蒋先生同诸位侍卫,累得你们在水里找我那么久,真是过意不去。不过也难怪,我进去的那个山洞很隐蔽,一般情况下,稍不留心,就会忽略过去。若是蒋先生同诸位侍卫好奇的话,我可以给你们画一张地图。” 蒋林一听,顿时就松了一口气。又朝地面上看去,沈静秋是有影子的。这么说,沈静秋的的确确是一个活人。蒋林笑道,“夫人有心了。为世子分忧,是我等的职责,当不起夫人的一声谢。” “该谢你们的。”沈静秋客气说道。 罗隐板着脸说道,“行了,有什么话等回去后再说。你身上一身水,得赶紧洗一个热水澡。” 沈静秋嗯了一声,依偎在罗隐怀里,让罗隐带着她回到庄子。 因沈静秋这番话,大部分人都打消了疑虑。还有人跃跃欲试,想去沈静秋说的那个山洞里面探险。被蒋林呵斥了一声,这才安静下来。 回到庄子上,罗隐率先跳下马,然后抱起沈静秋,直接从大门抱到净房,放入满是热水的浴池中。 沈静秋嗷呜一声,从来都不知道,泡在热水里的滋味,竟然是这样的的美妙。 罗隐脱光了自己,也跟着下了浴池。来到沈静秋身边,出其不意的将沈静秋沈静秋颠了一个个,然后在沈静秋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巴掌狠狠的打在沈静秋的屁屁上。瞬间,沈静秋痛的眼泪都出来。 罗隐又一巴掌落在沈静秋的屁屁上,“以后还敢不敢私自行动,还敢不敢撇开我一个人冒险?” “不敢了,不敢了,呜呜……”沈静秋很委屈的哭了起来。 啪——又是一巴掌落下,“以后还敢不敢做这么危险的事情?还敢不敢,你说啊?” “真的不敢了,五郎,我知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你就饶了我吧。”沈静秋一边哭着,一边求饶。那小模样可怜的很,纵是铁石心肠,也不忍心继续打下去。 可是罗隐却不为所动,啪啪啪,连着几巴掌落下,沈静秋的屁屁顿时就变得通红一片。等到沈静秋哭得差不多了,罗隐才将她扶起来。看着沈静秋红肿的眼睛,罗隐也挺心疼的。可是这一次,沈静秋实在是做的太过分了。他必须给她一个深刻的教训,让她知道以后不能再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只要一想到,他差点失去了沈静秋,他就快要呼吸不过来。 沈静秋哭地很委屈,攥紧拳头,狠狠的在罗隐身上捶打了几下,才算出了一口气。 罗隐哭笑不得的看着沈静秋,冷着脸问道:“你还有理了?” “我都道歉了。”沈静秋委屈的说道,“我都说了我做错了,我给你道歉,也同你保证以后不再乱来。可是你却依旧动手对我……总之,你就是不对。” 罗隐刮了下沈静秋的鼻子,“你还真能干,还敢倒打一耙。说吧,你到底下到水里做了什么?你知不知道我都被你吓死了。你要是再来一次的话,我肯定得短寿十年。” 沈静秋破涕一笑,“不准说这种话。”然后拿出那颗神秘的珠子,摊手,示意罗隐看着。 罗隐皱眉,心中怒火上升,“你下到水里面,害的大家都替你着急担心,就是为了这么一个破珠子。” “这才不是破珠子。五郎,你有没有感觉到这颗珠子的不凡?”沈静秋一脸神秘的问道。 罗隐黑着一张脸,“就是一颗破珠子,实在是看不出有什么不凡。” “这正是所谓的大巧若拙。若是这珠子就跟夜明珠似得,我还能得到它吗?五郎,我无法同你详细的形容我当时的感受。当我站在岸边的时候,我就感觉好像有一种声音在呼唤我,那种呼唤是刻在灵魂里的。那一刻,我就无比确定,我要下到水里面去一探究竟。等下到水里面后,我已经无法思考任何事情,脑子里只有一个执念,就是要追寻那神秘的呼唤。就好像冥冥中有一股力量驱使着我,找到了那个位于水底的山洞,进入山洞,最后就找到了这颗珠子。这颗珠子是如此的不起眼,又是在山洞那样的黑暗的环境下,五郎,你不好奇我是怎么发现这颗珠子的吗?” 罗隐挑眉,示意沈静秋继续说下去。沈静秋笑道,“当我根据神秘力量的指引来到这颗珠子的旁边时候,它正散发着,一百颗夜明珠都比不上的光亮,安静的躺在一堆有两层楼高的尸骨旁边。就这样,我很顺利的拿到了这颗珠子,并且我也发现了它的不凡之处。它能提供灵力,源源不断的灵力,当修炼的时候,利用这颗珠子,可以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沈静秋一脸惊喜的说着。 罗隐有些不相信,这样不起眼的小珠子,如何能够提供灵力。 沈静秋笑道,“或许我理解的不准确,或许这颗珠子有神秘的力量,可以快速的聚拢空气中所有的灵力,然后为我所用。也或许,这颗珠子本就是一个强大无匹的容器,别看它小小的不起眼,可它里面的灵力真的能吓死人。五郎,这一趟我们赚到了。你高兴吗?” 罗隐目光深邃的看着沈静秋,“这么说来,你很快就能将阴寒之气逼出体外,很快我们就能有一个大胖儿子?” 咦,这画风不对啊。关注的重点貌似错了吧。不是在说珠子吗,怎么一下子话题竟然转到生孩子上面。沈静秋大囧,赶紧将话题转移回来,“五郎,你想试试它的效果吗?将它放在身上,默念口诀,运行灵力,那个时候你就会发现它的神奇。” 罗隐抱着沈静秋,目光深沉如海洋,“我现在对什么破珠子不感兴趣,我此刻最感兴趣的事情就是想狠狠的干你。将你压在身下,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让你哭着求饶,让你全身上下都打上我的印记。所以,你能满足我吗?” 沈静秋大囧,脸红如滴血,“我,你……” 罗隐不再给沈静秋狡辩的机会,将人抱起来,义无反顾的朝床榻行去。 沈静秋着急了,“五郎,你听我说,我累了,我在水底下停留了好几个时辰,我真的累了。” “辩解无效,理由苍白。”罗隐给沈静秋的话打上了一个大大的差评,然后重重的压上去,堵住沈静秋喋喋不休的嘴唇,不顾一切的要了沈静秋。 一夜荒唐,一夜缠绵,一夜霸道,总归这一夜很疯狂。疯狂过后,就是深沉的疲惫。临睡前沈静秋还不忘嘀咕一句,“之前的事情不能再计较,不然我就不原谅你。”嘀咕完后,沉沉的的睡去。 罗隐失笑,还真记仇了。忍不住又在沈静秋的屁屁上拍了一下。沈静秋嘀咕了一下,翻了个身继续睡觉。罗隐摇头,沈静秋还真是心宽,所有人为她操心,她自个倒是轻松的很。要是换做别的人,只怕今晚都睡不着吧。 罗隐也跟着躺下,一伸手,将沈静秋搂抱在怀里,闭目睡去。 早上起来,日上三竿。朝屋里一看,罗隐早就不见了踪影。沈静秋伸了个懒腰,觉着神清气爽。就连昨晚酸痛的腰身,这会也恢复如初,没了任何不适感觉。 叫来丫头,伺候洗漱穿衣。期间自然被江瑶她们唠叨了一遍,让沈静秋头都大了。等穿戴整齐,准备出门用早餐的时候,罗隐回来了。沈静秋拉着罗隐的手,笑问,“一大早去了哪里?” 罗隐笑着,刮了下沈静秋的鼻子,说道:“出去松散松散筋骨。”他不会告诉沈静秋,他一早出门,是为了安抚那些侍卫,打消他们的疑虑。更是要防止他们将昨日的事情传扬出去。沈静秋光凭一张脸,已经足够引人注目。他不希望再传出有关于沈静秋某些很神奇的事情,引来更多的猜测和陷害。毕竟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说不定什么时候,一个不经意的意外,就会被人利用,然后带来灭顶之灾。 两人一起用完早餐,然后回到书房,各自拿着一本书坐在窗户下面,悠闲的看书。沈静秋看了几页,有些心不在焉。问罗隐,“五郎,今儿我们不出门吗?” 罗隐翻着书页,头都没有抬一下,说道:“今儿不出门。” 沈静秋有些失望,“五郎,你是不是还在为昨日的事情生气?” “没有。”罗隐斩钉截铁的说道。 沈静秋蹙眉,“五郎,我希望你能坦诚。” 罗隐放下书本,“真的没有。我只是在反省,我以前的很多做法,似乎并不好。所以我在想,我需要做出什么样的改进。” “不需要,你现在就很好。”沈静秋真诚的说道,“五郎,昨日的事情都是我的错,你为何要自责?” “是我没照顾好你,若是我能及时追上你,后面就不会发生那么多事情。”罗隐叹气。“静秋,一个人在水下停留数个时辰,即便水下有个山洞,此事也太让人惊疑不定。更何况你出身侯府,自小锦衣玉食。难免会有人想,你身为大家小姐,如何学会游水,如何学会潜水。要知道,不是每一个会游水的人都会潜水。而且那个水潭很深,不是一般人能够潜下去的,也不是一般人在第一次下潜就能找到那个隐秘的洞口。此事有太多的破绽。要是当时我能对你多信任一点,能够再冷静一点,理智一点,也许这件事情可以更完美的解决,不至于惊动那么多人,如今叶不用担心消息泄露出去。” 沈静秋笑着问罗隐,“五郎,若是关于我的事情真的传扬出去,你觉着世人会作何反应。” “不信的人始终不会相信,怀疑的人,难免就会生出好奇心,想要一探究竟。同样,肯定也会有人对传言深信不疑。到时候各路牛鬼蛇神涌来,我真担心会出现意外。”罗隐的担心是有道理的。事情要是传扬出去,情况可能比罗隐想象中的更严重。 可是沈静秋却不甚在意的笑了笑,“五郎,你忽略了一件事情。有珠子在手,我迟早能恢复过来。只要我的身体一恢复,五郎还需要担心吗?世间一般高手,根本就奈何不了我。而且我五感敏锐,在危险来临前肯定能够顺利逃脱。” 罗隐笑道,“善泳者溺,别太自大了。” 沈静秋哈哈一笑,“你看,你终于笑了。如果我的自大能够让你心情好起来,我情愿一直自大下去。” 罗隐抱住沈静秋,深吸一口气,“谢谢你。” “该我对你说谢谢。谢谢你,五郎。” 第155章 该不该要孩子 休整了一天后,罗隐带着沈静秋,继续在后山游玩。这一次罗隐很小心,尽量避免一些危险的地方。沈静秋很敏锐的察觉到这一点,但是她并没有指出来。两人游览了整个后山,又来到罗隐说的那个破道观。道观果然破败,大门上挂着的牌匾已经不知去向,除了有人常走的那条路外,周围都是杂草重生。道观大殿内,三清老祖也都面目全非,不是缺头就是缺手,总之没有一个完整的。蜘蛛在屋顶欢快的结网,随时准备补啥猎物。地面上灰尘满地,踏上一步,就会留下一个脚印。角落里还堆着某些奇怪的东西,正散发着奇怪的味道。 怎么看,此处都是一个没人居住的破败道观。可是罗隐却牵着沈静秋的手,没有丝毫迟疑的朝里面走去。 道观共有三进,头两进无任何区别,院子里杂草重生,屋里灰尘满天,成为各种虫子老鼠的天堂。一直走进第三进,总算有了点有人住的迹象。只见院落里的种着花草,被打理得井井有条。角落一块开垦出来的土地上还种着几样菜蔬,绿油油的,鲜活得模样,总算让沈静秋感觉到一丝烟火气。 再看房子,窗明几净,整洁完整,该补的补了,该打扫的打扫了,完全没有外面那样破败肮脏的模样。同一处地方,却如同地域和天堂的区别,不得不说还是很有冲击力的。 房门被打开,人未出来,就先听到一阵爽朗的笑声。一个老道从屋里走出来,后面还跟着一个童子。老道哈哈大笑,“贫道掐指一算,就知道今儿有好事临门。果不其然,世子同夫人能一同前来,贫道青云子荣幸之至。咦……” 正说笑着,青云子表情突然一变,面色有些凝重的盯着沈静秋看,嘴里喃喃自语,“奇怪,果真奇怪。”说完,又围着沈静秋走了两圈,啧啧称叹。 沈静秋气定神闲,罗隐面无表情。二人都很好奇青云子能说出什么道道来。 “贫道还从未见过这种情况。”青云子摇头晃脑的说道,“夫人可否让贫道诊脉?或许贫道能够解开谜题。” 沈静秋同罗隐交换了一个眼神,青云子能一眼看出她的问题,显然还是有些本事的。沈静秋伸出手,笑着说道:“道长费心了。” “夫人太客气了。这些年承蒙世子关照,否则贫道同小徒早就饿死了。”青云子一手捋着打理得很干净整洁的胡须,一手搭在沈静秋的手腕上,皱眉诊脉。 罗隐则握住沈静秋的左手,手上不由得用力,让沈静秋感觉到一阵不适。罗隐回过神来,急忙放松。自嘲一笑,他真的太紧张了一点。 青云子皱眉深思,嘴里嘀咕着,“奇怪,真是奇怪。阴阳共存,交而不汇,泾渭分明,明明是大凶,可是观夫人气色却无丝毫问题。真是奇怪了。难道是贫道弄错了。”青云子不甘心,再次搭脉诊治,他就不信弄不清楚这里面的关键所在。 沈静秋也很配合,青云子有所要求,她都一力满足。 最后青云子还是不甘心的放弃了,“夫人这样的情况,贫道还是第一次遇见。阴阳不调,失于平和,可是夫人的情况又有所不同。就好似,好似夫人的身体里多出了一部分本不存在的东西。着实有些头痛。贫道才疏学浅,不能弄明白这里面的关键所在,还请夫人见谅。” “无妨。道长弄不清楚这其中的关键,也是情有可原。我身体里有一股阴寒之气,本不是我自己的,而是有高人为救我性命强行灌入我的体内。只是如今我能力有限,没有办法将那股阴寒之气逼出体外。若是道长有什么好办法,还请告知。”沈静秋很客气的说道。 青云子哈哈大笑起来,“原来如此。贫道就奇怪了,两股气息本属阴阳,却不可调和,实在是违背了常理。夫人这种情况,贫道头一次见,要说有办法,也不尽然。” 沈静秋同罗隐都失望一笑,果然不是随便遇见一个人,就有司徒阅那样的本事。 却不想,青云子又接着说道,“不过贫道曾在一本古籍上看到过关于这方面的内容。贫道记得很清楚,夫人这种情况,想要将阴寒之气逼出体外,有一种快捷的办法,只是风险极大。” 罗隐急切的问道,“什么办法?还请详细告知,事后定有重酬。” 青云子哈哈大笑,“世子客气了。贫道记得书上写的很清楚,想要解决这个问题,唯有怀孕。” 怀孕?沈静秋同罗隐面面相觑。 沈静秋说道,“阴寒之气侵蚀身体,如何能孕。” “夫人糊涂了,既然夫人能将那股气压制在丹田处,自然也可以将那股气压制在别处。如此一来,再经过精心调养,必能怀孕。等到十月怀胎,一朝分娩之时,夫人便可借新生命入世的那一刻,将那股阴寒之气强行逼出体外。” 沈静秋蹙眉,罗隐握住沈静秋的手。 青云子继续说道:“阴寒之气最易侵蚀婴儿身体。当婴儿脱离母体的那一刻,就是阴寒之气乘虚而入的时候。彼时又是夫人身体最为虚弱的时候,对阴寒之气的控制力也到了最弱的时刻,这个时候,阴寒之气极容易脱离夫人的控制,很自然的会对婴儿下手。若是夫人能够在那个时候保留一丝清醒,拼上一把,定可以将阴寒之气强行逼出体外,而且不损婴孩分毫。” 沈静秋握紧了罗隐的手,光是听听,就觉着凶险无比,更别说真正经历这一切。 罗隐黑着脸问道:“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办法吗?” 青云子摇头,“贫道所知,就两种办法。一是刚才贫道说的那种,二就是靠夫人自己的力量逼出阴寒之气。不过以夫人目前的能力,想要做到这一点,根本没可能。就算夫人的能力每天都在增长,贫道估计少说也要三五年,七八年。这还是比较乐观的。”青云子左右看看,笃定的说道,“显然二位等不了那么长的时间,对不对?” 身为世子夫人,如果三五年,七八年都没有身孕,那意味着地位不稳,意味着将来要面对各种非议。就算有罗隐护着,沈静秋的日子也不会好过。还会因为承受了太多的压力,致使夫妻感情出现破裂。总之,没有孩子,对二人来说,绝对是一个很严重的打击。说是灭顶之灾也不为过。 沈静秋淡淡一笑,“多谢道长告知,若是将来有需要道长帮忙的地方,还请道长不要推辞。” 青云子哈哈一笑,“夫人放心,贫道是有良心的人。既然吃了世子的供奉,自然要为世子为夫人排忧解难。” 沈静秋福了福身,“那我们就不叨唠道长,改明儿我让人将米粮油盐送上来。” 青云子笑的见牙不见眼,“多谢夫人慷慨。”还同沈静秋眨巴了一下眼睛,似乎是在说沈静秋要比罗隐大方。沈静秋见了,失笑出声,似笑非笑的朝罗隐看去。 罗隐拉着沈静秋的手,瞪了眼青云子这臭老道。他就该将他饿死的,免得这老道整日里胡说八道。 “我们下山。”罗隐拉着沈静秋朝外面走去。 沈静秋挥挥手,告辞了青云子同他的小徒弟。 两人都没有继续游玩下去的兴趣,出了破道观后,两人就直接下山。下山的路上,二人都没有说话的欲望,心中都在纠结。 下了山,上马之前,沈静秋望着罗隐,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罗隐却对她说道:“有什么话等回去后再说。” 沈静秋沉默的点头,上了马,启程回庄子。 回到庄子后,夏月来禀报,说是沈静坤来了。这简直是意外之喜,急匆匆的赶到花厅,果然是沈静坤。比起大婚时候的样子,沈静坤又黑了点,感觉上还壮了点,更显英武之气。 沈静秋笑着喊道,“三哥。” 沈静坤露齿一笑,“静秋妹妹,你总算回来了。要是再不回来,今儿我们就要错过了。” 沈静秋看沈静坤的一身打扮,“三哥这是出京公干?” 沈静坤点头,“是,只能在你这里停留两三个时辰,一会还要赶路。”并没有说具体公干内容,沈静秋也自觉的没问。 沈静秋忍着激动,将罗隐拉上来。罗隐同沈静坤抱拳行礼,两人之间仿佛有一道无形的火花正在霹雳燃烧。 沈静坤身负侯爵,年初又得了秀才功名,等他一从军,直接就被授予正五品实缺。反观罗隐,被罢官去职后,如今身上只剩下世子之位。而这个世子之位比起沈静坤正儿八经的一等侯爵,那就差的太多了。这么一对比,要是罗隐真的看沈静坤不顺眼的话,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沈静秋轻咳一声,罗隐当即笑道,“沈侯能来,蓬荜生辉。今日不如就留在庄子上用饭。” 沈静坤朝沈静秋看去,笑道,“荣幸之至。世子是军中前辈,今日能像世子请教,是我的荣幸。” 罗隐笑了笑,笑的意味深长。 沈静秋再次轻咳一声,问沈静坤,“三哥出公差,那家里怎么办?谢……三嫂没事吧。”沈静秋其实是想问谢明笑会不会惹事。 只见沈静坤眉梢眼角都是笑意,任谁都看出沈静坤由衷散发出来的喜意。他对沈静秋说道:“你三嫂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因为还没满三个月,所以之前一直瞒着。” 沈静秋太惊喜了,“三嫂怀孕了?可喜可贺。三哥就要做父亲了,我都不敢相信。” 沈静坤笑道,“我也不敢相信,当初刚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我都傻了半天。好几天才回过神来。” 沈静秋满脸笑容,谁会想到,两个成亲前互相看不顺眼的人,成亲后竟然这么快就有了身孕。而且瞧沈静坤的样子,对谢明笑是由衷的关心爱护,难道这二人已经冰释前嫌。沈静秋不由得想到宫宴的时候还遇到谢明笑,那时候谢明笑是半点痕迹都没露出来,任谁也看不出她当时已经怀上了身孕。 沈静秋说道:“三哥是有后福的人,如今果然印证了这句话。” 沈静坤笑道,“静秋妹妹,你同世子爷要加油,早日怀上身孕。” 沈静秋顿觉苦涩,不由得朝罗隐看过去。罗隐挑眉,对沈静坤各种不满。沈静坤分明就是来显摆的,显摆谢明笑有了身孕,显摆比他更能干。罗隐哼了一声,撇过头去。 沈静秋不由失笑,罗隐偶尔露出的小孩子脾气,也挺可爱的。 沈静坤的感觉很敏锐,朝罗隐那边努努嘴,眼神示意沈静秋,是不是他说错了什么话,不然罗隐怎么这个鬼样子。 沈静秋轻轻摇头,示意沈静坤不用理会罗隐的态度。沈静坤哦了一声,顿时就觉着发现了真相,罗隐定是因为被罢官去职,心中苦闷,见他仕途顺利,所以心中便生出不痛快。沈静坤摸摸鼻子,觉着自己真是够冤枉的。他只是想来看望沈静秋,至于罗隐不过是顺带的。罗隐态度好不好,也不是那么在乎。就怕罗隐会为难沈静秋。 沈静秋知道沈静坤有话要说,找了个借口将罗隐打发出去。 等罗隐一走,沈静坤急忙问道,“静秋妹妹,罗世子对你好吗?他会不会为难你,会不会对你随意发脾气?” 沈静秋哭笑不得,“多谢三哥关心。世子对我很好,处处为我考虑。反倒是我,给世子带来不少麻烦。” “他既然娶了你,自然要替你承担所有的责任。静秋妹妹,你对他不用太客气。若是他敢欺负你,你告诉我,我定不会轻易绕过他。” 沈静秋笑着应下,“多谢三哥关心。没想到三哥同三嫂这么早就有了小孩,恭喜三哥。三哥现在同三嫂相处得好吗?” “你三嫂就是脾气大了点,其实人挺好的,知书达理,见识不凡。虽然我和她一开始有些误会,不过现在我们相处得很好。现在我很庆幸我娶了她为妻。” 沈静秋开怀一笑,“三哥同三嫂是注定的缘分。即便一开始有不少磨难,老天爷会会让你们走到一起,相知相许。恭喜三哥,得一贤惠娘子,又即将做父亲。” 沈静坤也很庆幸,“幸好当初我和明笑,彼此给了对方一个机会。若不是如此,定宓有今日的融洽。” 沈静坤又说起侯府的情况,沈老夫人的身体还是老样子,时好时坏。沈静鹏同欧阳文住在府外,偶尔也会回侯府看望沈老夫人。不过沈老夫人对欧阳文没有半点好脸色。就连欧阳家送来的礼物,都让沈老夫人给退了回去。反正沈老夫人就是不认欧阳家这门姻亲。 白氏又怀孕了,同谢明笑的时间差不多,因为没满三个月,所以还没公布。二房如今是沈静恒当家,一切都打理得井井有条。沈静安嫁到樊家,快一年了还没有动静,沈陆氏很着急,特意带着沈静安去庙里求子,希望早日有好消息传来。欧阳文那里,同沈静鹏成亲这么长的时间,同样没有动静。不过瞧着沈静鹏的样子,似乎并不在意。 沈静如前段时间回过一次侯府,沈青康虽然不待见沈静如,却也没有让人将她赶出去。不过高姨娘依旧还在庄子上住着,看样子沈青康是不打算将高姨娘放回来的。沈静如在晋王府,不知是不是得了宠爱,还是别的原因,总之看气色就看得出来,沈静如在晋王府的日子得到了明显的改善。就连穿戴都比以前贵重了许多。唯独遗憾的是,一直不曾有孕。 沈静秋听到这里,轻笑一声。据她所知,晋王已经有数十年无所出。可能是因为晋王年龄大了,已经生不出来。可能是晋王妃暗中给小妾们下了药。总之晋王府的姨娘小妾们怀不上身孕属于正常,怀上身孕那才让人惊奇。 沈静坤还说,沈青凡写信回来,说西北那边很艰苦,即便有欧阳家照顾,日子有所改善,可是沈青凡依旧忍受不下去。希望家中有人能帮忙在陛下那里替他说好话,早点让他回到京城。为此,沈青凡还求到沈静坤这里。 沈静坤以刚入仕途,不曾立下寸功,没有资格求陛下开恩为借口,拒绝了沈青凡的请求。对此,有些人对他颇有微词,反倒是沈静恒很理解他,认为他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 沈静秋轻声问道,“三哥,你觉着大哥是个什么样的人?” 沈静坤想了想,才说道:“现实,拿得起放得下,有气量。” 沈静秋淡淡一笑,“自私狡诈,凡事都喜欢从自己的利益来考虑。当然这样的人没什么不好,至少他不会同旁人拼命。”只有那钟性子执拗的人,才喜欢找人拼命。 沈静坤失笑,“三妹妹对大哥还真是怨念深重。” 沈静秋哈哈一笑,“三哥说笑了,不是我对他怨念深重,而是我实实在在的领教过大哥的手段。别看他现在人畜无害,等到他日他得意了,定会调转枪口对准我们。当然,也有可能是我杞人忧天。毕竟人总是会变得。他那么聪明,又理智又现实,想来是不会得罪三哥,给自己多树立一个敌人。” 沈静坤笑道,“不管他是什么打算,也不管他是真心还是假意,只要我一直坚定的朝前走,一步一步的爬上去,我自然不用惧他。” “说的不错。” 现在的沈静恒,根本不算威胁。对沈静秋来说,真正的威胁来自于宫里,其次就是罗家内部。沈家那边,早在她嫁给罗隐之前,就差不多肃清了。沈刘氏已经毁了,沈青凡也翻不了身。一个沈静恒,为求前程为求自保,自然不会轻易生事。至于一直野心勃勃的沈静宜,如今自身难保,哪有那么多心思来干涉沈家的事情。 其实真正让沈静秋放心的原因是沈家已经分家。等老夫人百年后,沈家三房二房都要搬出侯府。等搬出去住后,彼此来往少了,矛盾自然也就少了。如此想来,沈家那边实在是不需要过多的担心。 下人来禀报,说酒席已经准备好了。沈静秋邀请沈静坤入席,罗隐作陪。罗隐本打算将沈静坤灌醉的,结果沈静坤滑不留手,以有差事在身,死活不肯接招,将罗隐郁闷得真想揍他一顿。 用过酒席,略作休整,沈静坤就起身告辞。 等人走了,罗隐还在一个人喝酒。沈静秋一把抢过他手中的酒杯,就在罗隐的对面坐下,“不要喝了,我想我们该好好谈一谈。” 罗隐挑眉。 沈静秋问道:“五郎,你是不是因为三哥的到来,想起自己被罢官去职,所以才会对三哥生出不满?你不要告诉我,没这回事。你今日处处为难三哥,我不是瞎子,我自然看的出来。” 罗隐突然拉住沈静秋的手,“静秋,你认为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 “那你就告诉我为什么针对三哥。”沈静秋很执着,她就想知道一个为什么。 罗隐蹙眉,“不说可以吗?” 沈静秋叹气,“五郎,我们是夫妻。若是我做错了,你却不肯告诉我,那注定我还会做错第二次第三次。你对三哥有成见,只能说出来,才能找到解决的办法。” 罗隐沉默下来,沈静秋安静的坐在一旁,并不催促。 好半天,才听见罗隐开口说道:“看见你同他那样的亲近,那样自然的交谈,不瞒你说,我很不满,我很嫉妒。” 沈静秋蹙眉,这是什么毛病。沈静秋不由得强调,“那是我的三哥。” “正因为他是你三哥,所以我才没动手。他要不是你三哥,我早就一拳头打过去。”罗隐冷哼一声。 沈静秋哭笑不得,这男人还有理了。“我和三哥的感情很好,我们是兄妹……” “哼哼!”罗隐一脸不屑,“男女有别。他就算是你三哥,你也不该对他那样亲热,看着刺眼的很。” 这男人未免太霸道了一点,沈静秋苦笑,“那你要我如何做。对三哥冷漠相待,还是假装客气?五郎,在这件事情上你非常的无理,根本就是没事找事。” 罗隐哼哼两声,表示不赞同沈静秋的说法。 沈静秋叹气,“五郎,最近你的压力太大了,所以看什么都不顺眼。我希望下一次,你不要再吃这种没有来由的醋,这只会让你显得小气,不可理喻。” 罗隐抢过酒杯,一口喝干杯中的酒。对沈静秋的话,不置可否。 沈静秋想了想,又说道:“五郎,我想要个孩子。” 罗隐瞪大了眼睛,“不准冒险,我是不会答应你冒险的。”罗隐猛地抓住沈静秋的手,“听到没有?你答应我,在解决那股阴寒之气之前,你不能瞒着我怀孕。静秋,我经受不起那样的惊吓。” 沈静秋一脸苦恼,“难道真的要等上三五年,七八年才怀孕吗?五郎,你要相信我,我不会有事的。” “没的商量。”罗隐的态度很坚决,“别说三五年,就是十年八年我也能等。” “其他人能等吗?”沈静秋质问。 罗隐挑眉,“你怕什么?怕没有小孩,我会纳妾,我会娶别的女人?你根本就是杞人忧天。我罗隐这辈子认定了你,不管我们有没有小孩,我都不会纳妾,更不会娶别的女人。” 罗隐这话,她信。但是必须在前面加上一个时间限制。沈静秋低下头,这样想太过现实也太过冷血,就仿佛是她将罗隐的一片真心踩在脚底下肆意践踏一样。但是人是会变的,环境也会匾额。当有一天,来自周遭的压力将人压得喘不过气来的时候,罗隐还会这么坚定的认为,即便两人没有小孩,也能一辈子一双人过下去吗?沈静秋不知道罗隐哪里来的自信,至少她没有这样的信心。所以她必须要有孩子,她想赌一把。赌赢了,不仅有了孩子,也解决了后顾之忧。若是赌输了,那就是她活该。所有好的坏的后果,她都会一力承担。 见沈静秋不吭声,罗隐心头着急。紧紧的抓着沈静秋,“静秋,你必须答应我,不能冒险。我没还年轻,没有必要冒险。” 沈静秋抬起头来,神情凝重,“五郎,我是真想要一个小孩。” 罗隐很干脆的否决,“此事没得商量。总之你不要再说了。” 沈静秋很烦躁,“五郎,你听我同你分析……” “静秋,不要再说了。”罗隐竖起一根手指头,放在沈静秋的嘴唇上,“你想说的,我全都明白,我也想过这个问题。权衡利弊,我情愿不要小孩,也不希望你出现危险。” 沈静秋很不赞同,她急切的说道:“即便我身体很好,没有丝毫问题,生小孩的时候也难保不会出现意外。只要是生小孩,就注定要面对鬼门关,这同我身体里有没有阴寒之气没有丝毫关系。难道你会因为怕我面对生孩子的危险,就要我一辈子都不生吗?你这根本就是……就是……五郎,既然始终是要面对生孩子这一关,为何不趁此机会,一次性解决所有问题。而且我手上有珠子,只要有珠子在,我就有信心挺过所有的危险。” “我不愿意你冒险,静秋,你不要逼我。”罗隐神情痛苦,显然他已经纠结了整整一个下午。 沈静秋叹气,“那就暂时不要吧。等过完这段时间,再说小孩的问题。” 罗隐顿时松了一口气,抱住沈静秋,动情的说道,“谢谢你,静秋。” 沈静秋不由得想到,或许就因为她之前在水下失踪的事情,才让罗隐草木皆兵,生怕再承受一次失去的痛苦。沈静秋暗自叹气,果然是种什么因,得什么果。根源还是在她身上。想要说服罗隐,还得多多下功夫才行。 夜深,两人并排躺在床上,不曾温存,不曾闲聊。 屋里还烧着烛火了两人却背靠背,谁也没有看对方一眼。沈静秋睁大了眼睛,已经三更,可是她一点睡意都没有。脑子里全是关于孩子,各种想法充斥着头脑,让她快要炸开。 暗自叹息,心中充满了矛盾感。回头朝罗隐看去,罗隐背对着她,一动不动,想来是睡着了吧。 罗隐同样睁大了眼睛。如果说,以前的他对两人的孩子充满了期待,可是得知沈静秋的身体状况后,罗隐已经完全没有想要孩子的想法。他其实也不是那么喜欢孩子,他觉着同沈静秋两人一起过日子挺好的。只是他也清楚,若是沈静秋一直无孕,不说国公府内会有人出面干涉,就是太子妃那里他也难以交差。有朝一日,说不定宫里就会直接下旨赐婚,届时他和沈静秋也就走到了尽头。 这是一个两难的抉择,一方面是沈静秋的生命安全,一方面是两人的感情末路。无论是哪一条路,罗隐都不愿意面对。总之这一次,他又很可耻的做了一次逃兵。 沈静秋一晚上都在胡思乱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早上起来,精神很不好,头晕乏力,感觉糟糕透了。 罗隐看着她,0数次欲言又止,沈静秋都自觉的忽略了。她此刻只想休息,好好的休息,对于罗隐心里的想法,她此刻一点都不想知道。 用早饭的时候,罗隐吃到一半,突然放下筷子,同沈静秋说道:“静秋,我带你去外面游玩吧。” 沈静秋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罗隐说的外面,是指京城地界以外的地方。沈静秋点点头,笑道:“好啊,我早就盼着这一天。” 见沈静秋笑了,罗隐也跟着笑了起来。暗自松了一口气,总算将孩子的事情混了过去。沈静秋的心情却有些苦涩,罗隐对孩子的问题避而不谈,其态度已经表现得格外坚决。沈静秋有些失望,有些无奈。且不管孩子的事情,还是先出京走一走,看一看,了解不同地方的风俗人情。或许见得多了,想法也会发生改变。 沈静秋同罗隐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早上离开庄子,一路朝南行去。越往南行,风光越是大不相同。沈静秋见到了山川秀丽,见到了奇山怪石,见到了汹涌大江大河,见到了别具一格的山区生活。 前前后后他们花了一个月的时间,走了五个州数十个县,见识了各种风俗习惯。这一路上,沈静秋同罗隐只关心游玩,关心行程。除此之外的事情,两人都很默契的没有提起一句。因为这份默契,这段旅程充满了欢快和轻松。 带着身心的放松,在一个寒风呼啸的傍晚,沈静秋同罗隐回到了京城,回到了庄子。 罗隐同沈静秋的归来,让庄子上下都充满了欢声笑语。沈静秋回头一看,就看到罗隐,两人默契的笑了起来,感情更见深厚。 夏月来到沈静秋身边,“启禀夫人,钟嬷嬷来了,说是有要事禀报夫人。”顿了顿,又说道,“钟嬷嬷已经来了十天,一直在等着夫人回来。奴婢将她留在中庭厢房,不知夫人想什么时候见她。” 沈静秋很意外,钟嬷嬷竟然来了,难道是国公府出了什么事情吗?沈静秋问夏月,“你有没有问她,为什么来见我。难道她不用在老夫人身边当差吗?” “奴婢问了,她不肯说。后来奴婢派人回国公府打探消息,原来钟嬷嬷已经被老夫人赶了出来。”夏月平静的说道。 “赶了出来?”沈静秋很意外,“这倒是挺有意思的。钟嬷嬷可是老夫人身边第一得用的人,竟然会被赶出来,肯定是犯了大事吧。” 夏月说道,“有人在老夫人面前状告钟嬷嬷。说她偷盗老夫人屋里的贵重器件。本来老夫人是不相信的,偏偏拿端时日,钟嬷嬷嫁女儿,嫁妆着实有些高调。老夫人被人挑唆,派人搜了钟嬷嬷的屋子。结果一搜一个准,钟嬷嬷的确贪墨了不少好东西,粗略估算有上万两吧。而且钟嬷嬷在外面还置办了两座三进的院落,全在东城。” 沈静秋挑眉一笑,东城可是富贵人家住的地方,钟嬷嬷能在那个地段置办两栋三进的院子,可见这些年在国公府的确捞了不少好处。被老夫人赶走也是情有可原。沈静秋又问道:“可有打听出来,是谁在老夫人面前给钟嬷嬷上眼药?” 夏月笑道,“奴婢打听出来了,是二夫人,还有苏姑娘。” “苏玉儿?”沈静秋挑眉,显然很意外。罗张氏要收拾钟嬷嬷,沈静秋完全可以理解。可是此事关苏玉儿什么关系?苏玉儿什么时候竟然同罗张氏联合起来。这件事情,真是太有意思了。 夏月无比肯定的说道,“此事千真万确,奴婢一开始也不相信,还亲自回了一趟国公府确认。的的确确,苏姑娘有参与其中。最初在老夫人面前给钟嬷嬷上眼药的就是苏玉儿,后来二夫人又添了一把柴,这才彻底点燃了老夫人的怒火。没她们两人在府中搅风搅雨,钟嬷嬷也不至于被赶出来。” 沈静秋笑了起来,“既然如此,你去告诉钟嬷嬷,就说今儿晚了,我就不见她。等明儿一早,让她到花厅等着。届时我会在花厅见她。” “奴婢遵命。” 夏月领命而去,将沈静秋的话转告给钟嬷嬷。钟嬷嬷谢天谢地谢祖宗,等了这么多天,总算等到了。而今晚上,也是这么多天来,钟嬷嬷头一次安然入睡。 回到卧房,同罗隐一起沐浴温存。事后,沈静秋才将钟嬷嬷的事情告诉罗隐。 罗隐讥讽一笑,“狗咬狗,一嘴毛。一个奴婢,竟然有财力置办两栋三进院落,还有价值上万两的财产,你猜此事若是传扬出去,会是什么后果。” 沈静秋失笑,说道,“定会说不愧是国公府,好生富贵。一个奴婢都身家上万两,那整个国公府岂不是有上百万两的产业。” 罗隐嗤笑一声,“你说的没错。很快国公府就为成为陛下的眼中钉肉中刺,要知道陛下都快穷疯了。一个赈灾,一场平乱,几乎掏空了国库。这个时候陛下要是对国公府产生了兴趣,尤其是国公府名下的各种产业,那后果可就不妙了。所以说女人就是目光短浅。就算要收拾钟嬷嬷,也不能用贪墨的理由。真是一群蠢妇。” 沈静秋似笑非笑的看着罗隐,“五郎刚才说什么?女人怎么了?” 罗隐顿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花,哈哈一笑,“娘子误会了,为夫绝对没有指桑骂槐。娘子是为夫见过的最为聪慧最有远见的女子,甚至超越了无数男子。” “挺会拍马屁啊!”沈静秋瞪了他一眼。 罗隐呵呵一笑,“拍娘子的马屁,为夫甘之如饴。”然后翻身堵住沈静秋的嘴唇,顺利蒙混过关。 第156章 求助沈静秋 一大早钟嬷嬷就在花厅候着。沈静秋有意晾她一晾,故此让钟嬷嬷等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沈静秋才动身去见她。 沈静秋见到钟嬷嬷的第一印象,就是人憔悴了,脸上的肌肤明显松弛下来,精神不济,眼神也显得浑浊。一身洗的发白的青色布衣,很好的衬托出她如今的处境。同当初那个意气风发,在国公府体面无比的钟嬷嬷相比,如今这个钟嬷嬷全身上下都只说明了一个问题,何为落魄。 沈静秋客气的对她说道,“嬷嬷请坐。” “夫人客气了,奴婢站着说话就行。”钟嬷嬷有些拘谨。这十多天的遭遇,让钟嬷嬷体会了一把从天堂掉落地狱的感受。原本巴结她的人,和她情同姐妹的人,纷纷同她划清界限,奚落嘲笑,驱赶,世态炎凉不过如此。钟嬷嬷这么多天来,想的最多的一件事情就是后悔没有在掌握权力的时候,将苏玉儿那个小贱人弄死。至于罗张氏为什么对付她,钟嬷嬷不感兴趣。反正在国公府,这样的事情多了去。主子看谁不顺眼,想要收拾谁,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沈静秋端起茶杯,轻笑一声,“那我就不勉强嬷嬷。嬷嬷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一些。不得不感慨一句,嬷嬷好大的手笔。京城上下那么多京官,只怕十之八九都比不上嬷嬷的财力吧。难怪世人都说宰相门前七品官。在钟嬷嬷你的身上,本夫人算是长了见识。” 钟嬷嬷惊慌无比的跪了下来,“夫人,奴婢知错了,奴婢也得了惩罚。如今的家当全都被抄了,一家老小流落街头,连个遮风挡雨的地方都没有。就连刚出嫁的闺女也被奴婢牵连,让他婆家赶了出来。夫人,奴婢此次前来,想要寻求夫人的帮助是一个方面,更重要的是,奴婢有一件要紧的事情要禀报夫人知晓。” 沈静秋神色淡漠的看着钟嬷嬷,“说来听听。若是有价值,本夫人自然会伸手帮忙。若是没有价值,那本夫人只能将你请出去。” “肯定有价值。夫人,奴婢落到今日地步,全是拜苏玉儿那个小贱人所赐。那个苏玉儿对付完了奴婢,很快就会掉头对付夫人你啊。”钟嬷嬷嘶声力竭的喊道,“别看苏玉儿年纪不大,心眼却多的狠。她一心想要嫁给世子为妾,故此每次单独见老夫人的时候,都会在老夫人面前挑拨是非,说夫人的坏话。偏偏她又滑不留手,加上年龄小,所以大家都不曾注意到她。夫人,奴婢句句实话,不敢有一句欺瞒。上次老夫人,就是世子回京之前,老夫人要查抄夫人的院子,其实也是苏玉儿在背后挑拨离间,老夫人才会生出这个念头。却不想,最后是奴婢挨了老夫人的责罚,被老夫人斥责办事不利。” 说苏玉儿想嫁给罗隐为妾,沈静秋着实有些意外。回想苏玉儿那模样,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说话都小心翼翼的。她还以为像苏玉儿这样的人更愿意嫁给待人和善,风度翩翩的罗二郎罗阡。而罗隐则是不近人情,不假辞色,不曾给过苏玉儿一点好脸色,可是偏偏苏玉儿就看上了罗隐,还处心积虑的想嫁进来。 沈静秋呵呵一笑,这苏玉儿的眼光倒是不错,一眼就看出这府中最有前途的会是罗隐。至于苏玉儿算计她的事情,若是站在旁观者的立场来看,沈静秋都要叫一声好。小小年纪,就有这等心机手段,不得不说也算是个厉害角色。只是不管苏玉儿有多厉害,她都打错了算盘。 沈静秋不动声色的问道:“那苏玉儿,无缘无故的为何要针对你。莫非是你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 钟嬷嬷一脸苦涩,“不瞒夫人,自从奴婢得知自己被苏玉儿当枪使唤后,奴婢就记恨上了。那次苏玉儿在老夫人面前失禁丢脸,其实就是奴婢做的。后来奴婢又不大不小的为难了她几次,她那样的聪明人,肯定也察觉到奴婢对她的恶意。至于她是怎么同二夫人联系上的,奴婢却全然不知。这些天奴婢将过去几个月的事情想了又想,二少奶奶时常去看望苏玉儿,似乎关系很不错。或许是从那个时候,苏玉儿就同二夫人联合起来,打算要对付奴婢。” 沈静秋神情淡淡的问道:“你要告诉本夫人的就是这些,对吗?” 钟嬷嬷急切的说道,“夫人,奴婢说的句句属实。还请夫人能够给奴婢一家人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沈静秋目光有些锐利,冷声问道,“本夫人再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能如实回答,本夫人不仅会让你有片瓦遮身,本夫人还能做主让你们全家变成良民,还能给你们银两,让你们一家子寻个营生,好好生活。” 钟嬷嬷心头一颤,总有种不好的预感。不过此刻,她已经顾不了那么多,重重点头应下,“夫人请问,奴婢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的很。”沈静秋笑了笑,“本夫人想问你的是,当年大夫人和大少奶奶相继过世,此事同老夫人有没有关系?府中还有谁参与了这些事情?” 钟嬷嬷一脸惊恐,“夫人为何会作此猜测。大夫人同大少奶奶过世,皆是意外。老夫人当年伤心的昏厥过去,又怎么可能同老夫人有关。” “果真都是意外?”沈静秋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钟嬷嬷连连点头,“夫人明鉴,奴婢不敢有一句虚言。奴婢很确定,老夫人肯定同两位夫人的过世没有任何关系。奴婢再斗胆说一句,如果两位夫人的过世,真的同府中某些人有关连的话,太子妃同世子肯定早就查出来,无需等到现在由夫人来问奴婢。” 沈静秋蹙眉,莫非真的是她想多了。难道重生一回,就养成了看什么事情都觉着其中有阴谋的习惯。沈静秋摇摇头,心中有些怀疑钟嬷嬷的话。可是钟嬷嬷有句话说的很对,如果大夫人同大少奶奶的过世果真是人为,以太子妃罗敏和罗隐的本事,不可能查不出来。查出来后,也不可能无动于衷。 钟嬷嬷跪在地上,心头忐忑不安,“夫人,奴婢知道的全都说了,还请夫人开恩,能够奴婢一家大小一处栖身的地方。” 沈静秋淡漠一笑,“你的要求,本夫人会酌情考虑。你先下去,具体如何安排,到时候会有人通知你。” 钟嬷嬷没能得到沈静秋的承诺,心里头很是不安。只是她有求于人,自然不敢表现出任何失望之色。钟嬷嬷给沈静秋磕了个头,然后就跟着小丫头下去了。 江瑶很气愤,“那个苏姑娘好不要脸,寄居在国公府,吃国公府,穿国公府,用国公府的,竟然还敢打世子的主意。夫人,一定要早点将那个苏玉儿赶出去,不能再让她继续挑拨是非,离间老夫人同夫人之间的关系。” 沈静秋轻蔑一笑,“见识了国公府的富贵,过着同国公府正经小姐一般无二的生活,自然不愿意再回到过去那样贫困无依的日子。与其嫁给小门小户,整日里为银钱算计,不如嫁到高门大户做小妾,一辈子锦衣玉食。若是能够生下儿子,将来还能分得一份家业。等儿子分家后搬出去,她也能跟着儿子出去单过,摆摆正经婆婆的款。这笔账,想来她早就算清楚了。而国公府内,最有出息的人非世子莫属,她将主意打到世子的头上,也算正常。” 江瑶很不忿,“不管她是怎么想的,她在老夫人那里挑拨离间,就是该死。夫人不会纵容她吧。” 沈静秋轻声一笑,“我自然不会纵容她嚣张下去。她若是守着本分,本夫人也不会同她计较。可是她不仅肖想世子,竟然还在暗中搅风搅雨,这类人,本夫人岂能纵容。不过此事不急于一时。目前老夫人护着她,想要随便找个由头,将她赶出去,也不容易。而且我也担心她出去后会败坏国公府的名声,尤其是本夫人的名声。” “那夫人打算怎么做?” 沈静秋淡漠的说道,“打蛇打七寸。既然要解决她,自然要找个一劳永逸的办法。” 江瑶眼睛发亮,“要不夫人让奴婢去将她宰了。” 沈静秋白了她一眼,“咱们是有规矩的人家,别动不动的就说宰了人家。再说了,对苏玉儿这样的人,一刀宰了岂不是太过便宜她。行了,此事你不用操心,我心有有数。” 沈静秋恼怒苏玉儿,却并没有将苏玉儿当做旗鼓相当的对手看待。以苏玉儿的本事,在沈静秋看来,还不够资格做她的对手。 沈静秋提着食盒去见罗隐。 罗隐笑问,“都忙完了吗?” 沈静秋笑着点头,“五郎,你想不想知道钟嬷嬷同我说了什么。” 罗隐拉住沈静秋的手,随口问道,“说了什么?是不是什么有趣的事情。” 沈静秋打开食盒,拿出一个糕点,放到罗隐的嘴边,示意罗隐吃下去。罗隐苦笑,“静秋,你该知道我不吃甜食。” 沈静秋噗嗤一声笑出来,“我知道你不吃甜食,这糕点没有放糖,只放了一点盐。” 罗隐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一口咬下去,还没尝出味道来,就将糕点吞入肚子里。沈静秋掩唇一笑,“钟嬷嬷告诉我,苏玉儿在老夫人面前搬弄是非,目的就是想嫁给你做妾。五郎,你艳福不浅。苏玉儿小小年纪,就惦记着你。除了苏玉儿,外面不知道还有多少个张玉儿,李玉儿,薛玉儿……” “这醋味可真大,全庄子的人都得被你熏翻。”罗隐笑道。 沈静秋白了他一眼,“那苏玉儿没看上二郎,三郎,偏偏就看上了世子爷,世子爷还不许我抱怨两句吗?你可真够霸道的。” 罗隐哭笑不得,分明是沈静秋霸道,结果她倒好,倒打一耙,将所有的过错都怪在他头上。罗隐拉着沈静秋的双手,“别管什么苏玉儿,张玉儿,李玉儿……那些人同你,同我没有分毫关系。你要相信,我身边自始至终都只有你一人。” 沈静秋掩唇一笑,斜睨了罗隐一眼,眉梢眼角都是春情。调侃道:“这话可真够肉麻的,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你既然说那什么苏玉儿,张玉儿同你没有分毫关系,那我问你,你同她私下见面的事情,为何不曾听你提过一句。你若是一早告诉我,我肯定能早早发现苏玉儿隐藏的心思。” 罗隐苦笑,“娘子这话,为夫真是天大的冤屈。那苏玉儿在半路上拦住去路,为夫可是不假辞色,半点脸面也没给她。而且很快就走开了,看都没多看她一眼。再说了,别管那苏玉儿有多好,在为夫心目中,始终都比不上娘子的一根小指头。” 这话要是让苏玉儿听到,非得气晕过去。自重生后,苏玉儿向来自视甚高。有上辈子的记忆做依仗,就没想过有什么事情是她做不到的。在罗隐这件事情上,尤为执着,也尤为自信。苏玉儿认为,如今罗隐之所以对她不假辞色,不肯正眼看她一眼,全是拜沈静秋所赐。是沈静秋迷惑了罗隐,使得罗隐昏头转向,分不清好坏。等日子久了,罗隐看清楚了沈静秋的真面目后,自会远离沈静秋,注意到她的好。没错,苏玉儿就是如此的自信。 “五郎这嘴就跟抹了蜂蜜似得,甜得发腻。要是让你的那些属下见到了,怕是个个都会被惊吓得掉下巴吧。谁会想到,人前冷酷无情的世子爷,人后却是一副无赖的模样。”沈静秋打趣罗隐。 罗隐笑道,“为夫只会在娘子面前才会如此。这份真面目独属于娘子,莫非娘子还要嫌弃?” 沈静秋在罗隐唇边印下一吻,趁着罗隐要发动反攻的时候,赶紧脱身,离着罗隐两步远。沈静秋笑着说道:“你肯在我面前露出真面目,我自是欣喜不已,又怎么会嫌弃。只是一想到,府中有个人对你虎视眈眈,而且之前我还一直忽略了,就觉着恶心的很。” 罗隐问道,“要不我将苏玉儿打发出去。” 沈静秋连连否定,“别。此事你不要插手,我自有办法解决。你若是插手,没事都能被人传出香艳传闻。届时你骑虎难下,我更是难受的紧。反正如今我在府中的威信也立了起来,名声也传了出去,就算手段激烈一点,大家也不会说什么。说不定不少原配正室还得赞我行事果断,将一个毒瘤早早的处理掉。总归我出面可比你名正言顺多了,就算有麻烦,最多就也就是被老夫人刁难几句。” 罗隐笑道,“好吧,此事就依着你。你出面的确比我更适合。另外,蕊姐儿那里,要提醒她一声,以后别同苏玉儿来往。” “我省的。”沈静秋甜甜一笑。苏玉儿小小年纪,心机深沉。罗蕊同苏玉儿在一起,只怕被她卖了,还会傻傻的帮忙数钱。 沈静秋又问罗隐,何时回国公府。眼看着离着年底越来越近了,很多事情都要开始安排。比如年礼,比如新年宫宴,还有新年祭祖等等事情。虽然沈静秋不当家,不用操持具体的事情,可是身为世子夫人,很多事情她也要关心一下。 罗隐当即说道:“我们赶在小年前回去。” 沈静秋默算了一下时间,“这样一来,我们在庄子上也住不了多久。今儿我要安排人回国公府,让罗贵准备年礼。沈家那边,五王府,东宫,还有沈婕妤那边,都得备上一份。另外皇后娘娘,太后娘娘,还有陛下那里,也得准备一份。” “这些事情就辛苦娘子操心。” 沈静秋笑道,“这本是我的分内之事,算不得辛苦。” 同罗隐温存一番,沈静秋就去忙了。罗隐从书本夹缝里拿出一封信,看也没看,就放在烛火上烧掉。这封信是关于谢明远和轩辕端那边的消息,罗隐并不打算告诉沈静秋。 沈静秋为了过年送礼的事情,忙了两天。等所有事情都安排下去后,沈静秋才歇息下来。余下的时间就忙着修炼。沈静秋摸摸自己的腹部,虽然罗隐说为了她的安危,暂时不要孩子,可是沈静秋还是想要冒险生一个孩子。所以她已经开始试着控制那股阴寒之气,好好保养身体,争取能够早日受孕。 大晚上的,门房来报,说是余家公子找上门来了。此时,沈静秋已经累的沉睡过去。罗隐不想打扰沈静秋的睡眠,于是披上衣服起身,悄声走出去。 打开房门,北风呼啸,冷风瞬间就灌了进来。罗隐赶紧走出房门,回身将房门关上,挡住阵阵寒风。 罗隐问下人,“怎么回事?这么冷的天气,怎么会有人找上门来?” “启禀世子,是余家大公子,说是找夫人有要紧事情。” 罗隐蹙眉,想起下人口中的余家大公子,应该就是余少谨。罗隐有些好奇,沈静秋同余家那边并没有多深的来往,最多就是见面应酬一下。余少谨究竟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会求到沈静秋,还是在这样恶劣的天气赶过来。 罗隐心想,也不能将人晾着不理会,于是吩咐下人,“将人带到花厅,本世子去会会他。” 余少谨浑身上下都冒着寒气,听到花厅外面有动静,急切的起身朝门口走去。突然脚下顿住,见来人是罗隐,脸上马上就露出失望之色,半点掩饰都没有。 罗隐挑眉,态度疏离的说道,“本世子不知道余大公子为什么会找上门来。本世子没记错的话,内子同你们余家并无来往。” 余少谨抱拳行礼,“深夜来访,多有打搅,还请世子见谅。此次前来,是因为在下有事求到夫人,还请世子通融。世子放心,只是一些私事,同朝政并无丝毫关系。” 罗隐在主位上坐下,“余公子不打算同本世子交代一声,深夜前来,究竟所谓何事?”罗隐摆明了态度,余少谨不说明来意,他是不会让他见沈静秋的。 余少谨苦笑一声,“不是什么好事,本不想说的。不过世子既然问了,我自然不能再隐瞒。成武郡主打算嫁给沈静卓,已经同太后那里通了气。我前来找世子夫人,就是想请夫人出面,阻止成武郡主。至少要劝说沈家拒绝这门婚事。事情就是这么回事,还请世子通融一二。” 罗隐挑眉,轩辕蔚想要嫁给沈静卓,真是出乎意料。罗隐点点头,“此事我会转告内子。不过今日已晚,内子已经睡下,不便叫醒她。所以还请余大公子在庄子上住一晚,明儿一早再说正事不迟。” “多谢世子招待,那今晚就叨唠了。” 罗隐让人安排余少谨住下,然后回到内院。沈静秋正睡得香甜,当罗隐躺在床上后,沈静秋自觉的就靠了过来。罗隐笑了,伸手一揽,就将沈静秋抱在了怀里。然后在沈静秋脸上落下一吻,吹灭蜡烛,安稳睡下。 次日一早醒来,沈静秋浑身懒洋洋的。这样的天气里,躺在被窝里才是人生最大的享受。沈静秋一直赖到日上三竿,才不清不愿的起来。用过不知算是早饭还是午饭的饭,罗隐才随口同沈静秋说道:“余少谨来了,说是成武郡主请太后赐婚,赐婚给沈静卓。” “咳咳……”沈静秋差点被一口茶水给呛死,“她真的这么干?她还真是……那余大公子找我作甚?”沈静秋心里头各种滋味上涌,都不知道该说轩辕蔚什么才好。 “他希望你能出面,打消成武郡主的糊涂念头。”罗隐顿了顿,又说道:“冒然听到这个消息,着实很意外。不过仔细想一想,成武郡主嫁给静卓,未必不合适。” 沈静秋微蹙眉头,“成武的心思,我是明白的。可是四哥心里头对这件事情是怎么看的,我是半点都不清楚。余少谨来找我,还不如直接去找四哥。只要四哥不愿意娶,成武总不能厚着脸皮嫁吧。再说我四哥又不是什么绝世美男子,不至于让成武要死要活的非他不嫁。” 罗隐含笑看着沈静秋,无声询问,这么编排沈静卓真的好吗? 沈静秋一脸不在意的表情,“四哥有多少斤两,他自己清楚,沈家清楚,想来成武郡主也是清楚的。罢了,我还是去见见余少谨。原本在成武同我提想要嫁给四哥的话题时候,我就想找机会同余少谨见一面。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如今他主动上门,正好可以将一些话说清楚。” 沈静秋在花厅见到余少谨。 余少谨同沈静秋见礼,“冒昧前来打扰夫人,还请夫人见谅。余某实在是没法子可想,只能求到夫人跟前,还请夫人能够伸出援手。” 沈静秋斟酌着说道,“其实早在数月前,郡主就同我提起过此事。当时,她很突然的对我说,想要嫁给我四哥。我很吃惊,当时的感受只怕不会比余大公子好多少。后来又听郡主提起过几次,听得多了,反而麻木了,也没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却没想到,郡主竟然真的禀明了太后娘娘。大公子,我想问一句,你打算怎么办?” “郡主嫁给沈四公子,根本就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当然,余某不是说沈四公子不好,而是他们根本不适合。”余少谨有些急切的说道。 沈静秋淡漠一笑,“既然我四哥不适合,那请问大公子,谁适合郡主?你吗?你同郡主青梅竹马,可是为何郡主却不肯嫁给你。大公子难道没想过其中的缘由?” 余少谨叹气,“不瞒夫人,余某同郡主之间的确有一些矛盾,但是余某相信,我们之间的分歧迟早会解决的。郡主说要嫁给沈四公子,根本就是在赌气。夫人是郡主的好友,余某相信,夫人也不愿意郡主拿婚姻开玩笑吧。” “我自然不会眼睁睁的看着郡主拿婚姻开玩笑。可要是郡主同我四哥果真有夫妻缘分,我也不会拦着。”沈静秋挑眉一笑。 余少谨大惊失色,“夫人?” 沈静秋说道:“余大公子一边想娶郡主为妻,一边却又不肯为郡主做出让步和牺牲,想要鱼和熊掌兼得,余大公子真以为世上有这么好的事情吗?本来,当初刚听到郡主有这个念头的时候,我是想找公子谈一谈。不过后来我想通了,缘分天注定。说不定郡主同我四哥真有天注定的缘分。” 余少谨不敢置信的望着沈静秋,“夫人为何会做这样的想法?” 沈静秋淡漠一笑,“说句不客气的话,我是外嫁女,本就没资格干涉我四哥的婚事。再有,郡主身份高贵,我四哥若是有幸能娶郡主为妻,那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仕途上少说能够少奋斗十年。这等好事,沈家没有理由拒绝。所以余大公子想让我出面,说服郡主打消念头,恕我爱莫能助。正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余大公子想要挽回郡主的心,就得找到源头,解决你们之间存在的根本问题。唯有如此,方能让郡主回心转意。言尽于此,希望余大公子好自为之。” 沈静秋端茶送客,余少谨失魂落魄的离去。 罗隐来到沈静秋的身边,说道:“你处理得很好。这件事情,无论最后是什么结果,你都不适合参与进去。以免落得里外不是人的下场。” 沈静秋笑了笑,“其实我也是想通了,我四哥的姻缘,我又何必去操心。无论他喜欢谁,想要娶谁,其实我都没资格干涉。他是成年人,也在军中历练了数年,他该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想过的生活是什么样的。总归,无论做出什么决定,后果都由他一个人承担。” 罗隐高兴的在沈静秋脸上印下一吻,“为夫就喜欢娘子的这份通透。” 沈静秋含笑不语,二人手牵着手,浓浓情意,彼此纠缠。 等余少谨走后,沈静秋就给沈静卓去了一封信,询问沈静卓到底有什么打算。 沈静卓收到信件后,并没有给沈静秋回信,而是直接来到庄子上找沈静秋。 沈静秋看着眼前高大壮实,肤色黝黑,眼神幽深的男人,真是惊讶极了。这还是曾经那个冲动的侯府公子吗?这完完全全就是一个经过生死经过战争洗礼的汉子。沈静秋又是庆幸又是心酸,不知怎么的,那眼泪刷的一下就落了下来。 沈静卓顿时慌了,“妹妹哭什么啊?难不成是不乐意见到我,还是罗隐欺负你了。他要是欺负你,你告诉我,起找他拼命去。” 沈静秋连连摇头,“不是的,五郎很好,我们感情很好。我只是心里头有些难受,一想到哥哥吃了无数的苦头,受了无数的磨难,才能有今日,我心里头就,就觉着……就有些后悔,我当初不该帮你去从军的。” “净说傻话,我若是不去从军,今儿也就是个混吃等死,一事无成的纨绔子弟。迟早要给家族惹祸。说不定哪一天就将家当败光,成了刀下鱼肉,任人宰割。”沈静卓说完,咧嘴一笑,露出白净的牙齿,简直要闪瞎人眼。 沈静秋擦掉眼泪,笑了起来,“哥哥快请坐。我还没问哥哥,今儿怎么来了。难道不用当差吗?” “收到你的信,我就决定亲自来一趟。”沈静卓端起青花茶杯,牛饮,一口喝干。 沈静秋抿唇一笑,亲自给沈静卓蓄水。过后问道,“哥哥应该知道成武郡主的心意,那不知哥哥是怎么想的。按理,你也该成亲了,父亲同母亲可都等着抱孙子。” 沈静卓嘿嘿一笑,“三妹妹,你同我说实话,那成武郡主会看上我,是不是你在其中牵线保媒?” 沈静秋先是愕然,接着又是大笑一声,“哥哥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我哪有那样的本事,还能让成武郡主看上哥哥。成武郡主想要嫁给哥哥,那根本就是成武郡主自己的决定,同我没有半点关系。最初知道此事的时候,我还劝郡主打消这个念头,觉着你们根本就不合适。可是郡主根本听不进去。如今此事惊动了太后,若是哥哥不愿意的话,就赶紧表明态度。否则等宫里下了旨意后,届时什么都晚了。” 沈静卓表情凝重,沉默不语。沈静秋也不打扰他,让他慢慢想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听沈静卓开口说道:“父亲母亲的意思,是尊重我的想法。若是我愿意,他们自然不会反对。若是我不愿意,父亲会帮我推了这门婚事。再有,说实话到现在我也没能拿定主意。我知道,娶了郡主有很多好处,在军中将会前程无量。可是我……你知道的,我心里头放不下她。” 沈静秋叹气一声,“实话告诉你,郡主心里头也有人。” “哦!”沈静卓神情淡淡。 沈静秋挑眉,“光是哦一声,是在意还是不在意。” “我何必在意。如果我们两人真的做了夫妻,我心里头有人,她心里头也有人,岂不是刚好打平,这样挺好。” 沈静秋哭笑不得,“那你是要娶她还是不娶她。” 沈静卓狠狠的揉搓了一下脸颊,一脸苦恼的问沈静秋,“我拿不定主意。三妹妹,你说我该娶吗?” “这个事情,我不能帮你拿主意。娶不娶的好处和坏处,你都一清二楚,用不着我来给你分析。”沈静秋摊手,表示爱莫能助。 沈静卓叹气,“我很犹豫,我下不了决心。” 沈静秋笑了笑,提议:“如果有时间的话,不如在庄子上住上两天。虽然如今外面没什么看头,又整日里吹着风,冷的很。不过你要是有兴趣的话,还是可以上山,说不定会些意外收获。” “我会住上两天。”对于上山的提议,沈静卓很自觉的忽略了。 晚上罗隐招呼沈静卓喝酒,沈静卓是来者不拒。这几年在军营里,酒量早就练了出来。至于罗隐的酒量,沈静秋就没见他喝醉过,也不知道他的底线究竟在哪里。沈静秋则在屋里忙着,从库房里翻出几件狐狸皮,命针线房的人加班做一件狐狸毛大氅,她准备送给沈静卓。自从沈静卓从军后,兄妹两人难得有机会相处,得趁着这个机会,好好表示一下。 罗隐同沈静卓喝酒喝到半夜。沈静秋披上褐色大氅,围上白色狐狸毛围脖,手上拿着小黄铜暖炉,由丫头在前面提着灯笼,来到花厅。 花厅里烧着两个大大的黄铜暖炉,散发着热气,让屋里暖和得不像话。沈静秋从外面带进来的寒气,只停留了一会,就被屋里的暖意给灭掉了。酒桌周围的地面上,整整齐齐的摆放着数十个酒坛子,沈静卓喝得东倒西歪的,嘴里说着胡话,显然是彻底喝醉了。至于罗隐,脸色发红,眼睛发亮,手里端着一杯浓茶,脸上带着浅笑。怎么看都不像是喝醉的人。 沈静秋摇头一笑,吩咐小厮将沈静卓带下去休息。然后走到罗隐身边,轻声说道,“五郎,我们回房歇息。” 罗隐呵呵一笑,抬头望着沈静秋,然后拉起沈静秋的手,吧唧一下,亲了一口。“娘子,陪为夫喝酒,可好?” 沈静秋抽回自己的手,说道:“你醉了,我带你回去休息。” 罗隐摸摸自己的额头,笑道,“或许真的醉了吧。只是今儿还没喝痛快,娘子陪我继续喝下去,如何?” “不好。”沈静秋让小厮们上前,将罗隐扶起来。 罗隐很配合,并不挣扎,只是瞧着沈静秋,一个劲的发笑。沈静秋带着罗隐回到房里,然后直接将人丢到浴池里。 罗隐喝了一口洗澡水,从水里冒出头来后,趁着沈静秋不注意的时候,一手就将沈静秋拉进了水里。沈静秋大叫一声,衣服全都湿透了,贴在身上极为不舒服。沈静秋看着自己狼狈的样子,真是哭笑不得。之前她已经洗过一次,这会又要再洗一次,那之前就算是白洗了。 将毛巾狠狠的丢在罗隐的头上,没好气的说道:“你自己洗。” 罗隐一脸无赖样,抱着沈静秋不肯撒手。“娘子,为夫今儿真高兴。瞧着静卓那苦恼的样子,对比我们两的日子,那简直就是一个天一个地。静秋,你答应我,我们永远不分开,一定要好好的过日子。” “除非你变了心,否则我是不会离开你的。”沈静秋郑重说道。 罗隐紧紧的抱着沈静秋,“我肯定不会变心,你也不准变心。” 沈静秋笑了起来,“我不会上当的。你喝醉了,说过的话不算数。” 罗隐用额头顶着沈静秋的额头,“我没醉,我很清醒。对你说过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在心里。对你做出的每个承诺,我都会做到。” 沈静秋轻抚罗隐面颊,“说到做到?” “对,说到做到。” “那好,我会一直看着你。若是你辜负了我,我会让你后悔终身。”沈静秋自得一笑。 罗隐摇头苦笑,“为了不后悔终身,我自然不能辜负你。静秋,你是没看见静卓那苦恼的样子,我都替他着急。还是我们两人幸福,彼此心意相通,努力走到一起,这份幸运,谁都比不上。” 罗隐说的没错,他们两人比绝大多数的人都要幸运。没有经受过求而不得的痛苦,那便是老天爷对他们的厚爱。至于沈静卓,沈静秋替他着急,却不能替他做决定。 沈静卓在庄子上住了下来。罗隐则替沈静秋尽地主之谊。白天,就带着沈静卓上山看风景,顺便吹吹西北风,将脑子吹清醒一点。晚上就陪着喝酒,次次都能将沈静卓灌醉。后来沈静秋出面干涉,罗隐才收敛了一点,不再将灌醉沈静卓作为目标。 沈静卓过的很自在,就好像这么多年,第一次得到了真正的放松。每日里上山吹风,下山喝酒,不觉着苦,只觉着痛快。喝醉后大睡一觉,第二日起床,又是精神百倍。至于婚事,至于郡主,他半点没去操心,全部丢在脑后。 沈静卓就这样过了四五天的逍遥日子,总算记得自己假期有限。一大早来给沈静秋道别,“三妹妹,我今儿要回去了。你同罗隐好好过日子,要是罗家不好,咱们就回沈家去。反正你的院子一直给你留着。” 罗隐狠狠的瞪了眼沈静卓。担心自己控制不住会揍沈静卓一顿,于是罗隐默默的走开了。 沈静秋很意外,“哥哥今日就要回去?怎么这么突然?你事先也不同我说一声,我好准备一桌酒席。” “咱们兄妹,干吗那么客气。”沈静卓不甚在意的说道。 沈静秋笑道,“也是。好在我命人给你做的大氅,正好在昨儿晚上完工,一会我让人给你送来。另外,同郡主的婚事,你考虑清楚了吗?” 沈静卓呵呵一笑,“随缘吧。” 沈静秋瞪他一眼,有些不满,“娶还是不娶,你总得有个决断吧。” 沈静卓摸摸头,嘿嘿一笑,“那就娶吧。” 沈静秋暗自叹气,虽然有想过沈静卓会娶轩辕蔚。但是真听到沈静卓做出这个决定,她还是有些不是滋味。说失望,谈不上。说高兴,更谈不上。就如沈静卓说的,随缘吧。两人既然有夫妻缘分,又何必拦着。 送走沈静卓,庄子又恢复了平静。沈静秋同罗隐商量,“既然要赶在小年前回府里,那现在也该准备准备。要不咱们带点山货回去。出门这么久,总不能空着手回去。” 罗隐点点头,“山货不错。我一会就让人去村子里收山货。” 沈静秋叮嘱道,“让下人做事公道点。村民们也不容易,难得存了点山货,总要给他们一个合理的价钱。” “你放心,他们不敢乱来。” 第157章 收拾苏玉儿 沈静秋同罗隐,是在腊月二十这一天,启程回国公府。除了来时的那些行李占用了两大车外,后面还跟着三大车,全是沈静秋准备的一些山货土特产。带回去分给大家,就当是一个心意。至于旁人会不会领情,沈静秋并不是那么在意。 因路面湿滑,天气寒冷,原本只需要两三个时辰的路程,生生的走了将近五个时辰。待到半下午的时候,才到国公府。 回到国公府,先回东院休整一番,洗漱换衣,用了点茶点,这才同罗隐一起去见罗老夫人。 这会大家都在罗老夫人的房里凑趣说话。沈静秋进去了,先是瞥了眼苏玉儿,然后才同罗隐一起上前行礼。 罗老夫人心情还算不错,“免礼,都坐下说话吧。” 罗张氏客气的说道,“五郎同五郎媳妇有心了。出门一趟,还记得给家里人带礼物回来。” 沈静秋笑道,“都是一些不怎么值钱的山货,二婶娘不会嫌弃吧。” “你们小两口的心意,我自然是不会嫌弃的。”罗张氏笑眯眯的说道, 罗王氏附和道:“山货好啊,大冬天就适合吃一些山货。五郎媳妇这份礼物有新意,我喜欢。可比那什么绸缎珠宝好多了。大家想想看咱们生在国公府,什么好东西没见过,谁会稀罕一点绸缎珠宝,是吧。还是这山货难得一见。下面庄子上的人不用心,每年只知道送些风干的腊鸡腊鸭,年年吃一样的,怪没劲的。如今五郎媳妇送的山货,算是送对了。我已经命厨房的人收拾一份出来,今儿晚上就先尝尝味道。要是好的话,以后每年都让庄子上的人预备着。” 沈静秋笑道,“三婶娘喜欢就好。送之前还担心大家不喜欢,如今我总算放心了。” 罗王氏笑呵呵的,“五郎媳妇太客气了,你的用心,我们都看在眼里的。” 沈静秋垂眸一笑,罗王氏拐着弯的示好,值得深思。莫非这段日子,国公府又发生了什么事情,让罗王氏决定舍弃罗张氏,转而投到她的名下。 罗老夫人有些不高兴,“老三媳妇,瞧你这样子,就跟没见过世面似得。不就是一些山货嘛,要多少让庄子上的人送来就是。” 罗王氏笑道,“老夫人,这哪里能一样。五郎媳妇能想着大家,这就是五郎媳妇的心意,媳妇自然要领这个情。至于庄子上送来的,那是他们的本分,可谈不上心意二字。” 罗老夫人冷哼一声,“今儿晚上老身倒是要尝一尝那山货的味道,看看你说的那什么心意,到底有没有那么好。” 罗王氏咯咯一笑,“那敢情好,儿媳同老夫人一起使用,也是儿媳的体面。” 罗老夫人朝罗王氏轻哼一声,却也难掩笑意。然后目光锐利的朝沈静秋看来,盯着沈静秋肚子看了好一会,问道,“五郎,你媳妇肚子里可有了动静?” 罗隐免去表情的说道,“暂且没有。” 罗老夫人大皱眉头,“这是怎么回事?出去几个月,整日里腻歪在一起,这都还没动静?五郎,你老实同老身说,你媳妇的身体到底有没有问题?莫非是不能生养?果真如此的话,那咱们可就要早做打算。” 罗隐板着脸,反问罗老夫人:“何为早做打算?孙儿同静秋成亲不足一年,暂时没动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别说一年没动静,就是三五年没动静,孙儿也不着急,老夫人又何必着急。就算绝后,也是孙儿绝后。老夫人儿孙满堂,也不差孙儿一个吧。” “你放肆!老身好好的同你说话,你这是什么态度?”罗老夫人拍着桌子怒吼。 罗隐冷笑,“孙儿就是这个态度。有一件事情,孙儿着实不明白。为何老夫人一直盯着静秋的肚子?我们成亲还不到一年的时间,有这么着急吗?若是我没记错的话,二嫂进门将近三年才有动静,当时怎么没听到老夫人催促?还有,静秋的身体很好。等孙儿想要孩子的时候,自然会怀上。” “放肆,你媳妇同二郎媳妇能一样吗?”罗老夫人怒斥罗隐,“二郎十七岁就成亲,就算隔了三年才有小孩,那也不过二十来岁。你呢,你都是二十好几的大老爷们了,还不着急孩子的事情?你到底有没有一点责任感。你可别忘了,你是我们国公府的世子爷,沈氏为你生儿育女,那是她的本分,是替我们国公府传承子嗣。要是你没有儿子,那老身问你,这国公府的爵位,你要传给谁?” 罗隐面无表情的说道,“无论要传给谁,那都是几十年后的事情。几十年后的事情,老夫人就没必要操心。” 罗老夫人指着罗隐,“你,你,你这个忤逆不孝,不听劝解的东西。老身一心替你打算,你还不领情。罗定邦,你还有什么脸面在朝廷为官,你简直就是丢尽了我们国公府的脸面。” 沈静秋按捺不住,罗老夫人这话简直太偏心了。罗隐却按住沈静秋的手,不许沈静秋出面说话。罗隐直面罗老夫人,“并非孙儿不孝,实在是老夫人不慈。” “你放肆。老身哪里不慈?”罗老夫人怒斥。 罗隐冷冷的说道,“关于孩子的问题,孙儿以后不想再听到有任何人提起此事。有没有孩子,什么时候有孩子,孙儿自会安排,不劳老夫人费心。还有,我不想再听到关于早作打算之类的话。将来若是谁敢拿孩子的问题为难静秋,那就是同我过不去。后果你们自己掂量着。” 罗隐这番话,根本就是在威胁。屋中所有人禁声,面面相觑,实在是不明白为何罗隐会发这么大的火气。不就是孩子的问题,何至于如此。莫非沈静秋的身体真有问题?可是看着不像啊。难道是罗隐的身体出了问题。 屋中最为激动,最为不安的人要数苏玉儿。苏玉儿坐立难安,频频的朝沈静秋的肚子偷看,又偷瞄了罗隐一眼。上辈子,她给罗隐做妾数年,都不曾生下一男半女,连个响动都没有。她一度怀疑是自己年纪大了,生不出来。可是如今沈静秋,年轻貌美,身体康健,怎么这么长的时间也没见动静。到底是沈静秋生不出来,还是罗隐有隐疾。 一想到罗隐或许有隐疾,苏玉儿就坐不住了。是不是上辈子她不曾生下孩子,就因为罗隐有隐疾?难道罗隐这辈子注定没有孩子吗?那如何是好?那爵位岂不是要落到二房头上。苏玉儿心中忐忑不安,很想走上前,安慰罗隐。罗隐一定知道他自己的身体状况吧,所以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吧。苏玉儿低下头,心中很不是滋味。她连上前同罗隐说话的资格都没有,这让人如何不伤心。 沈静秋微蹙眉头,对罗隐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有些不理解。 罗隐却示意沈静秋不要说话,凡事有他。 罗老夫人皱着眉头,瞪圆了眼睛,“五郎,你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关于孩子的话题,还不能讨论了吗?你们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莫非沈氏是个不会下蛋的母鸡。” 这话说的……沈静秋差点笑了出来。 沈静秋能够自嘲,罗隐却没办法做到无视罗老夫人的话。罗隐态度坚定的说道,“还请老夫人慎言。不说其他的,单说静秋的身份,身为国公府世子夫人,老夫人就不该用这样的话侮辱她。侮辱她就是侮辱国公府,侮辱孙儿。” 罗老夫人轻哼一声,“老身就是说了,罗定邦你能奈何老身吗?老身还真就怀疑你媳妇就是个不会下蛋的母鸡。” 罗隐阴沉着一张脸,突然一拳头狠狠的砸在小几上。小几瞬间就被砸穿了一个洞。屋中所有人都被吓得心跳加速,脸色发白。罗隐这是想干什么?示威吗? “你放肆!”罗老夫人怒吼。“你做这个样子干什么,吓唬老身吗?罗定邦,你心里头还有没有孝道?你读了那么多年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面去了吗?” 罗隐冷声说道,“既然老夫人不肯给静秋最起码的尊重,那以后孙儿同静秋就不来老夫人跟前碍眼。静秋,我们走。” “你们给我站住。罗定邦,你将话说清楚?”罗老夫人怒吼。 罗隐牵着沈静秋的手,回头看了眼罗老夫人,“老夫人是长辈,孙儿不敢同老夫人争执。可是孙儿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静秋被人如此侮辱。所以孙儿决定了,从今以后,静秋不需要再来给老夫人请安。还请老夫人见谅。” 说完这话,罗隐就带着沈静秋离开了。 自始至终,沈静秋都没吭声,做足了夫唱妇随的姿态。 罗隐同沈静秋离去,罗老夫人当即就江一套青花仕女茶杯给砸了个稀巴烂。罗王氏啧啧两声,这可是老夫人最喜欢的一套茶具,价值两三百两银子,就这么没了。老夫人可真够舍得的。果真是钱多扎手,所以想要败家吗? 罗王氏朝罗张氏使了个眼色。罗张氏眨眨眼,说道,“没想到五郎对五郎媳妇这么维护。其实五郎这反应,也真是有些奇怪。小两口成亲还不到一年,还动静也是正常的事情。老夫人关心他们,五郎顺口应下来就是了,何必发那么大的火气。还威胁咱们,以后不能在府中提起这件事情。他难道不明白,身为世子,生下嫡子,是他的责任吗?他这个样子,怎么看都让人觉着心虚。莫非五郎媳妇的身体真有问题。” 罗王氏斜睨了一眼罗张氏,又朝罗老夫人那里看了一眼,笑道,“瞧着五郎媳妇那模样,不像是身体有隐疾的。而且若真是五郎媳妇有问题,五郎也没必要这么大的反应。他该知道,他反应越大,大家就越怀疑。瞧着他那做派,倒像是在隐瞒什么。” 罗老夫人皱眉,“老三媳妇,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说清楚点。” 罗王氏掩嘴一笑,“老夫人,那李大夫人的行事,儿媳多少也知道一点。儿媳也打听了东院那边的用药情况,都是一些普通的温补身体的药材,算不得出奇。如此看来,五郎媳妇的身体该是没有大问题的。既然没问题,那五郎的反应,就着实有些让人不能理解。莫非是五郎的身体有……什么毛病。” 罗张氏唬了一跳,“三弟妹,这话可不能胡说。” 罗王氏轻笑一声,“我也不算胡说吧。大家想想看,五郎成亲,身边一个女人都没有。他可是个精力旺盛的大老爷们啊,怎么就会对女人一点想法都没有了。难道五郎他……不需要吗?老妇人,不是儿媳放肆,要窥探侄子房里的事情。只是五郎身为世子,他的身体关系着咱们国公府的将来。要是真有什么问题,儿媳以为万万不可轻忽大意,更不能炜疾忌医。还是早点请御医上门,替五郎好生检查,才是要紧的。” 罗王氏这番话,让苏玉儿脸色发白。心里头不安极了。难道罗隐的身体真的出了问题,真的不能生育?苏玉儿急切难耐,如果罗隐不能生育,那该如何是好。没有孩子,她哪有什么将来。苏玉儿眼巴巴的朝罗老夫人看去。 罗老夫人狠狠的瞪了眼罗王氏,“你真是什么话都敢说,也不知道避讳一下。” 罗王氏朝屋里几个还没出嫁的姑娘看去,轻轻的拍打自己的脸颊,“瞧我,一说到关键的地方,竟然忘了姑娘们还在这里。老夫人,都是儿媳的不是,老夫人罚我吧。” 罗老夫人轻哼一声,“不相干的人都下去。” 苏玉儿纠结不舍,却也不敢违背罗老夫人的吩咐,只能不甘的退了出去。 等姑娘都下去后,罗张氏才一脸惊讶的问道,“这不能吧。五郎的身体那么好,这府中就没人比得上他,怎么会有隐疾。” 罗王氏轻笑一声,“老夫人,大嫂,我听人说军营里的汉子们,长年不见女人,都有些那个,就是分淘短袖的癖好。你们想想,五郎娶妻之前,身边可是连个母蚊子都没有,这也太不正常了吧。二十好几的男人,怎么能够不想女人,你们说对不对?除非他对女人根本就没有那个想法。” 罗老夫人蹙眉,“五郎当初娶沈静秋的决心可是坚定很,你说五郎有短袖之好,那此事又如何解释。” 罗王氏咯咯一笑,“老夫人,那是因为沈静秋美啊。沈静秋又美又魅,就是天生的妖物。别说五郎,就是儿媳,身为女人,见了沈静秋,骨头也跟着酥软了。沈静秋那样的人,别说吴郎有短袖的癖好,就算五郎不能人道,沈静秋也有本事将他掰过来。” “胡说八道什么?一点都不正经,还有体统吗?”罗老夫人怒斥。 罗王氏也不在意罗老夫人的斥责,呵呵的笑了起来,“老夫人说的极是,儿媳是有些忘形了。不过儿媳也没说错啊,那沈静秋哪是一般人女人能够比的,那妖媚的劲儿,只怕没几个男人抵挡得住。如今想来,咱们还得感谢沈静秋才行,要不是她,只怕老夫人到这会还见不到孙媳妇。” “哼,越说越不像话。一点正形都没有。”罗老夫人轻声何呵斥。听其语气,很显然罗老夫人有些松动了,开始倾向于罗王氏的说法。 罗张氏瞪了眼罗王氏,拐着弯的替沈静说好话,是什么意思?罗王氏朝罗张氏笑笑,眨眨眼睛,一脸无辜的样子。这二人都不知道,罗王氏的一番话,真是神预言。上辈子没有沈静秋,罗隐到而立之年都不曾娶妻生子。当然,那什么短袖的理由,绝对是胡扯。对这个问题最有发言权的,自然就是沈静秋。沈静秋要是在场的话,肯定会白她们一眼,一群无知的人类。 罗张氏轻声说道,“就算三弟妹你说的有道理,五郎果真是短袖,可是这也不能解释五郎媳妇的肚子一直没动静吧。” “哎呀,你们这么着急的关心五郎媳妇的肚子做什么。当年二郎媳妇三年没动静,我怎么没看见到二嫂着急着要如何如何。再说了,二嫂刚才也说那不过是暂时没动静,不代表以后都没动静。等到五郎知道男欢女爱的滋味,彻底忘了那什么袍泽兄弟,多努力努力,孩子自然也就有了。”说完,还朝罗张氏眨巴眨巴眼睛,心照不宣的笑着。 罗老夫人蹙眉,“行了,真是越说越不像话,也不知道注意点。要是传扬出去,你哪有体面可言。”顿了顿,又说道:“关于五郎的事情,并没有证实,谁要是在外面乱说,老身定不饶她。” 罗王氏练练点头,“老夫人放心,儿媳同二嫂都是有分寸的人,肯定不会在外面乱说,连一个字都不会透露出去。是吧,二嫂?” 罗张氏没搭理罗王氏,而是问罗老夫人,“老夫人,咱们是不是该想个办法,确定一下此事的真实性。” “确定什么?”罗老夫人白了眼罗张氏,“不管是真是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五郎已经成亲,将来也肯定会有自己的孩子。至于以前的事情,就别去操心了。” “那要是五郎继续糊涂下去,该如何是好?”罗张氏这话,几乎已经认定了罗隐是个短袖。当然,罗老夫人也没反对。 罗老夫人冷笑一声,“什么如何是好?就算五郎要继续糊涂下去,也该由沈氏操心。咱们做长辈的,说多了,惹人嫌弃。不如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罗王氏拍手笑道,“老夫人这主意极好。沈静秋是个聪敏人,她整日里陪在五郎身边,五郎是个什么样的人,她肯定一清二楚。真要操心,也该是沈静秋。除非沈静秋求到咱们面前来。” 罗老夫人点点头,深觉罗王氏说的有道理。又嘱咐了在场的所有人,大家这才散了。 出了正院,罗张氏叫住罗王氏,不满的问道:“三弟妹今儿一味的帮着五郎媳妇说话,底是什么意思?莫非三弟妹对我有所不满?” 罗王氏哈哈一笑,“二嫂真会说笑。”挽着罗张氏的手臂,将人带到僻静的地方,“二嫂,我这是在帮你啊,你怎么不领情,反而指责我的不是。你想想看,老夫人要是认定了五郎是短袖,还会像现在这样着急五郎的子嗣吗?只要五郎生不出儿子来,那爵位不就落到了二房头上。这可比将五郎直接赶下去,来得更为名正言顺。” 罗张氏皱眉,“你怎么知道五郎同五郎媳妇生不出儿子来。” 罗王氏掩嘴一笑,“我的好嫂嫂,今儿五郎那个样子,你又不是没看到。表现的那么激动,十有八九是因为身体出了状况。依着我看,不是短袖,也是不能生育的毛病。” 罗张氏皱眉,总觉着罗王氏说的话不靠谱。 罗王氏却笑道,“二嫂就别操心了,那五郎一看就是无子的命。二嫂方宽心,该是你们二房的肯定跑不掉。咱们国公府的爵位迟早会落在你们二房头上。” 罗张氏冷哼一声,罗王氏将她当做傻子了吗?她要是相信了罗王氏的话,那才是真正缺心眼。罗王氏也不在乎,同罗张氏告辞一声,就转身离去。 回到三房,罗王氏叫来心腹丫头,吩咐道:“改明儿去一趟东院,告诉世子夫人,就说三婶娘体贴她,可是帮着她在老夫人跟前说了不少好话。她要记得我这份人情。另外,她要是问起具体的内容,你不妨将本夫人在老夫人面前说的那番话说给她听一听。” 心腹丫头有些犹豫不定,“夫人,要是世子夫人因为那番短袖言论置气,该如何是好。还有世子那里,世子的脾气可不好,万一……” “能有什么万一?”罗王氏不屑一笑,“世子同世子夫人都是明白人,自然会理解我那番话的用意。你尽管放心去,世子夫人不会为难你的。” 心腹丫头领命下去,准备过两日去东院一趟。 东院这边,沈静秋正命人收捡行李,又让人准备晚饭。安排妥当后,才去书房寻罗隐。 书房内只点了一根蜡烛,光线昏暗不明。沈静秋走上前,双手搭在罗隐的肩头,轻轻的按压,“时辰已晚,该用晚饭了。” 罗隐握住沈静秋的左手,“会不会觉着很无趣,很烦闷。” 沈静秋笑了笑,“那也不是。外面有外面的精彩,府中自有府中的乐趣。虽然有时候烦闷了一点,却能苦中作乐。毕竟,人活在世上,无论高门大户,还是贫家小户,都逃不开这些事情。再说了,我也没那么软弱,一点言语上的冲突,还打不倒我。” 罗隐紧紧的抓住沈静秋的手,“老夫人那样说你,你不生气吗?” 沈静秋笑了出来,“生什么气?难道生气就能让老夫人收回那些话吗?再说了,我是谁,我有多大的本事,我能做什么,我想要什么,我如何得到自己想要的,我心里一清二楚,无需旁人来评价我。再说了,那些话对我没有丝毫影响。该怎么生活依旧怎么生活。五郎,你将我想的太脆弱了,当然你也不能将我当男子一样对待。我的意思是,内宅之事,我一个人可以搞定。你该对我多一点信心。” 罗隐笑了笑,点头,“是,我是该对你多一点信心。只是听到老夫人那样说你,我就出离了愤怒。” 沈静秋低下头,靠在罗隐的肩膀上,笑着说道:“老夫人这会,怕是快要气疯了。每次都说得老夫人下不来台,这样真的好吗?” “好不好,我也管不了。”罗隐拍拍沈静秋的手,“走,我们去吃饭。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 “我听五郎的。” 很快就是小年,过了小年,离着大年三十也越来越近。沈静秋命人将准备好的礼物给各家亲戚送去。宫里面,自然也不能落下。沈家也给沈静秋送来了一车年礼,都是余氏的心意。其他亲戚也都各有回礼。 沈静秋又让人准备散碎银两,铜钱,准备过年的时候打赏用。还另外给东院的下人,额外发了一套新衣服,过年的时候穿上,也能图个喜庆。为此,其他下人都对在东院当差的下人羡慕嫉妒恨,只后悔自己没能到东院来当差。 忙忙碌碌的,转眼就到了大年三十。这一晚,全家人要聚在一起用饭。罗老夫人顾念苏家母女,也让苏玉儿苏姨妈同罗家人一起用年夜饭。对此,罗家人表示没意见。 沈静秋掐着时间来到花厅,见到罗王氏,上前行晚辈礼。笑着说道,“早前多谢三婶娘替我周旋,三婶娘的心意,我一直记在心里。将来有机会,定会回报一二。” 罗王氏笑呵呵的,“五郎媳妇太客气了,咱们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不过老夫人那里,该和顺的时候还是要和顺。和和睦睦的,才是一家人嘛。” “三婶娘说的极是,侄儿媳妇受教。”沈静秋平静的说道。 罗王氏四处看了眼,见罗张氏不在,这才继续同沈静秋说道,“其实老夫人那人挺好哄的,多说点好听的话捧着她,凡事尽量顺着她,也就应付过去了。至于私下里要怎么做,老夫人哪有那么多精力过问。” 沈静秋失笑,罗王氏是在教她如何当面一套背面一套的敷衍罗老夫人。沈静秋笑道:“多谢三婶娘告知,我会尽量顺着老夫人,尽量不惹她生气。” 罗王氏见罗张氏来了,赶紧对沈静秋使了个眼色,然后急急忙忙的走开了。沈静秋瞧着,心头发笑。这罗王氏,是个有意思的人。 罗张氏听到动静赶来,找到罗王氏,直接问道,“三弟妹同五郎媳妇说了什么,亲亲热热的,什么时候你们关系这么好了?” 罗王氏呵呵一笑,“劳烦二嫂关心。二嫂又要操持年夜饭,还要关心我们说了什么。操心这么多,二嫂忙的过来吗?” “你?”罗张氏压低声音,“三弟妹,你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罗王氏咯咯一笑,“二嫂说笑了,我们之间能有什么约定。不过二嫂你放心,只要你不少我们三房的好处,我会一直帮着二嫂夺取世子之位。只是眼看着希望越来越渺茫,我怕二嫂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那可就成了笑话一桩。” 罗张氏皱眉,“你想下注在五郎两口子身上?你莫非糊涂了吧。五郎媳妇能不能生下嫡子,还未可知。你这么早做决定,对你有什么好处?” “没好处,却也没什么坏处,不是吗?好吧,我呢,的确是想两头下注,端看你们谁棋高一筹。至于五郎两口子能不能生出孩子来,我是一点都不担心。沈静秋生不出来,别的女人总能生吧。”罗王氏轻松的说道,丝毫不在意罗张氏知道她的打算后,会作何反应。 罗张氏冷哼一声,“想两头下注,做你的春秋大梦。你别忘了,按照本朝规矩,爵位必须有嫡子承袭。无嫡子,则需过继嫡子。” “哪又如何。”罗王氏咯咯一笑,“原配生不出来,就让填方生。填方生不出来,就让姨娘生。生下来后,直接放在嫡母名下教养,再在宫里活动活动,这爵位也就有了。当然,我知道二嫂努力了这么多年,让你现在放弃,你肯定不甘心。就连我,也很不甘心。不过二嫂啊,如今情势不同了,还用以前的办法,一味的挑拨老夫人做恶人,可不再是个好办法。要我说,不如以退为进。五郎不可能一直在府中蹉跎,五郎媳妇也不可能一直这么嚣张下去。咱们慢慢等,总能等到机会的,你说对不对?” 罗张氏蹙眉,“你这两头下注,下的还真够用心的。一边给五郎媳妇出谋划策,一边给我出主意。你当我和五郎媳妇都是蠢的,会一直受你摆布吗?” 罗王氏不甚在意的笑了笑,“没所谓。反正你同东院那边不可能联手对付我,总归我有腾挪转移的余地。” 罗张氏捏紧拳头,恶狠狠的对罗王氏说道,“你会遭到报应的。” 罗王氏不在意的笑了,“希望二嫂有求于我的时候,还记得你今日说过的话。到时候,还请二嫂同我说一声对不起。如此,我们就能继续合作下去。”说完,罗王氏昂首挺胸的走了。 罗张氏眼睁睁的看着罗王氏远去,这个女人,她会让她好看的。 时辰到,大家依次入席。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大家也都放松下来,跟身边的人随意的说笑着。 沈静秋端起茶杯,似笑非笑的看着对面的苏玉儿,“过了年,苏姑娘又大了一岁。眼看着苏姑娘渐渐长成一个大姑娘,不知道苏姨妈对玉儿姑娘的终身大事有什么打算?若是有需要的地方,尽管开口。将条件一一列出来,以我们国公府的条件不愁找不到合适的对象。” 苏姨妈有些措手不及,“这,这……世子夫人有心了。” 苏玉儿低着头,咬着唇,露出白皙的脖颈,显得格外的柔弱无助,“玉儿只求一直伺候在老夫人身边,婚姻之事,玉儿暂时没有想法。就不劳烦五表嫂操心了。” 沈静秋神色平淡的说道,“玉儿姑娘果然有孝心。不过老夫人最是慈爱,又怎么舍得耽误了玉儿姑娘的终身。要是因为老夫人的缘故,致使玉儿姑娘蹉跎了青春,那可是罪过啊。老夫人,孙媳妇说的可对?” 罗老夫人点点头,“玉儿年纪大了,是时候考虑终身大事。” 沈静秋笑道,“老夫人说的极是,不如就将这件事情交给孙媳妇来办。孙媳妇一定会给玉儿姑娘找一个如意郎君的。” 罗老夫人在犹豫,在怀疑沈静秋的用心。沈静秋则是一脸坦荡,不怕任何人怀疑。 苏玉儿急了,频频给罗张氏使眼色,不过罗张氏一直不肯给她回应。 苏玉儿无法,只能靠自己的本事了。苏玉儿突然起身,朝前一步,出其不意的给沈静秋跪下,“求世子夫人开恩,求世子夫人不要赶我们母女两人出府。求世子夫人行行好,我们母女两人吃的不多,用的不多。玉儿只想长伴老夫人左右,还请世子夫人成全。” 好一招祸水东引,瞧老夫人的脸色都变了。 沈静秋挑眉冷笑,“玉儿姑娘这是什么意思?威胁本夫人吗?本夫人看在大家亲戚一场的份上,这才出言关心玉儿姑娘的终身大事。本是一片好心,为何到了玉儿姑娘的口中,竟然变成了本夫人处心积虑的赶你们母女两人出去。玉儿姑娘此言此行,不由得让本夫人想到一个词,那就是白眼狼。是不是在玉儿姑娘眼里,将你一直留在国公府,才是如了你的意,称了你的心。如果不能做到的话,就是十恶不赦,就是恶妇欺负孤儿寡母?老夫人,孙媳妇今日算是见识了,什么叫做升米恩斗米仇。人家根本就不稀罕咱们国公府给她找婆家。” “不,不是的,玉儿不是这个意思。”苏玉儿小声抽泣,一脸柔弱无助,惹人怜惜的模样。而一旁高高在上的沈静秋,则成了欺辱弱小的恶霸。 沈静秋似笑非笑的看着苏玉儿,“玉儿姑娘的话,真是前后矛盾。是你说,不要出嫁,要一直伺候在老夫人身边。这会又说,是我误会你了,你不是那意思。那么请问,玉儿姑娘你又是什么意思。你口口声声说,要孝敬老夫人。结果却一再的败坏老夫人的名声,真是其心可诛。” “我没有。”苏玉儿委屈的无以复加。 “没有?”沈静秋冷冷一笑,“你是寄居在府中的亲戚,若是我们国公府真的如了你的愿,让你一直伺候在老夫人身边,外面的人会怎么说什么?只怕我们国公府的脊梁骨都要被戳断。知道的人,自然清楚你留在国公府蹉跎青春,是你个人的本意。不知道的人,自然会说咱们国公府为人苛刻,行事吝啬,多花两个钱买人来伺候老夫人都不肯。连两个上门投靠的亲戚都不肯放过,还整日里当奴仆一样使唤。啧啧啧,到时候咱们国公府的名声可就彻底败坏了。尤其是老夫人的名声,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在背后偷偷的编排老夫人。” “不,不是这样的。玉儿真心想要孝顺老夫人,玉儿只想在老夫人身边多留两年。为何世子夫人要曲解我的意思,将玉儿说的如此不堪。世子夫人说这些话,难道不是想将玉儿赶出国公府吗?玉儿到底哪里碍着夫人的眼,让夫人如此费心?”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苏姑娘。”沈静秋笑了笑,“苏姑娘说了那么多,其实也就是一个目的,要一直留下来。见识了国公府的富贵,过惯了正经小姐的日子,自然不想嫁给贫家小户过穷苦日子。苏姑娘说什么要一直伺候在老夫人身边,在老夫人身边尽孝,其实说白了,就是舍不得离开国公府,想要一辈子都留在国公府,永远过着富贵逼人的生活。想要留在国公府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国公府内找一个夫婿,如此方能名正言顺的留下来。苏姑娘,我说的可对?” 苏玉儿痛哭失声,“我不活了,我不活了。” “要死,你左手边就是墙柱子,没人会拦着你。只是苏姑娘,你真的想死吗?用这种伎俩来算计本夫人,苏姑娘也太小看本夫人了。”沈静秋轻蔑一笑,“行了,收起你的眼泪吧。说说看,你到底看上了我们国公府的哪位爷们。说出来,大家替你参详参详,说不定还真能让你如愿以偿。” 苏玉儿愣住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沈静秋笑了笑,“老夫人请看,苏姑娘这是高兴傻了啊。看来孙媳妇果然没说错,苏姑娘果然是想嫁入国公府,如此方能一辈子伺候在老夫人您的身边啊。不对,孙媳妇说错了。苏姑娘若是想一辈子伺候在老夫人身边,只能嫁给国公爷为妾。如此一来,老夫人岂不是多了一个姐妹。” 众人掩嘴偷笑,沈静秋还真是个促狭鬼,算计苏玉儿的时候,还不忘将老夫人编排进去。 罗老夫人气的脸色发青,“闭嘴,胡说八道什么?” “不,不是这样的。”苏玉儿惊恐极了,“老夫人,千万不要听世子夫人的胡言乱语啊,玉儿绝对没有这个想法。请老夫人明鉴。” 沈静秋轻蔑一笑,“苏姑娘说项要一辈子伺候在老夫人身边,那我问你,什么样的身份才有资格一直伺候在老夫人身边?一个是老夫人身边的奴婢,想来苏姑娘肯定是不愿意卖身为奴的。一个就是国公爷的妾侍。不是奴婢,那就是妾侍。除了这两样,我可想不出第三种身份。苏姑娘,你如此聪慧,不如由你来告诉我,你想以什么身份一直留在老夫人身边。” 罗老夫人气的不行,沈静秋不是个好东西。如今看来,苏玉儿的用心也着实可疑。一想到,自己有可能一直被苏玉儿利用了,罗老夫人就跟吞吃了苍蝇似得恶心。她一片真心待苏家母女,苏家母女却处处算计,若是此事属实,罗老夫人自然不能再容忍她们母女二人。 苏玉儿猛地抬头,眼神怨毒的盯着沈静秋,“世子夫人,玉儿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如此败坏玉儿的名声。玉儿只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孤女,不会同世子夫人争抢,更没资格同世子夫人争抢,为何世子夫人就是不肯给玉儿一条生路?难道世子夫人是要将玉儿逼死,才肯摆手吗?” 沈静秋神色冷然,“那本夫人就要问问苏姑娘你,为何你如此抗拒婚事。情愿在国公府蹉跎青春,也不肯让我们替你说一门婚事。如今想来,只有一个理由可以解释这一切,那就是留在国公府,所得到的好处,要远远多于出嫁。就因为你算清楚了这笔账,所以才不肯出嫁,一直死赖在国公府。至于你留在国公府内,究竟在图谋什么,在座的都不是蠢人,自然猜的出来。苏姑娘,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们国公府好心好意的收留了你,结果你却打着国公爷爷们的主意,这分明就是恩将仇报,不知廉耻。你问问在座的诸位,是不是弄死你的心都有了?” 苏玉儿惊慌的朝众人看去,只见冷漠厌恶和怀疑,不见丝毫的担心同情和怜悯。苏玉儿惊恐极了,愤恨的看向沈静秋。好狠毒的心肠,这是要赶尽杀绝啊。 “不是这样的,大家都误会了。”苏姨妈突然站出来,“玉儿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玉儿年岁还小,心思单纯,一心就想报答老夫人的体贴,所以才会说出一辈子伺候在老夫人身边的话。请大家相信,玉儿是清白了,绝对没有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罗王氏轻咳一声,“哎呦,你们母女两做出这副样子做什么?瞧着就像是我们国公府在仗势欺人一样的。哎呀,五郎媳妇还是说对了一句话,升米恩斗米仇。想你们刚来京城的时候,无依无靠,连身像样的衣服都没有。后来投靠国公府,过着同咱们国公府正经主子一般无二的生活。这才多久,就将过去的恩惠忘得一干二净。稍有不如你们的意,就说咱们国公府要逼死你们孤儿寡母。这么大的罪名,我们国公府可担不起。要我说啊,你们也享受到了,银钱也存了不少,不如就搬出国公府过活吧。正所谓远香近臭,说不定以后咱们两家还能继续走动。” “不,不是这样的。我们一直记着国公府对我们的恩惠,片刻不敢忘记。”苏姨妈急切的说道,“求老夫人开恩,玉儿年少糊涂,不会说话。若是有说的不对的,晚辈替她道歉。” 罗老夫人冷哼一声,显然是极为不满。苏玉儿小声哭泣,“老夫人,玉儿但凡有一点坏心思,就叫玉儿天打雷劈不得好死。玉儿是真心实意想要伺候在老夫人身边,报答老夫人的恩德。绝对不是世子夫人说的那样不堪。呜呜……” “这可怜的模样。”罗张氏啧啧两声,“老夫人,今儿是大年三十。让苏姨妈母女两人跪在地上,这不合适吧。再说了,玉儿姑娘这么小,哪里懂那么多啊。这里面肯定是有误会。再说了,就无郎媳妇那张嘴,活的都能说成死的,当不得真。” “二婶娘当着我的面编排我,我可不依的。”沈静秋似笑非笑的看着罗张氏,“在二婶娘心目中,我这嫡亲的侄儿媳妇果然是比不上苏姑娘一根手指头。二婶娘这心真是偏的找不到边了。” 罗张氏尴尬一笑,“五郎媳妇,你是什么,干嘛同个小姑娘吃醋。我替苏姑娘说话,也是可怜她们。大过年的,何必闹成这个样子,这也忒不好看了。” 沈静秋笑了笑,看了眼罗张氏,又看了苏玉儿,意味深长的同罗张氏哦了一声。罗张氏心虚的很,心想沈静秋不会都知道了吧。 “够了,都不准再说了。”罗老夫人突然开口,“来人,将苏姑娘还有苏姨妈带下去安置,不可轻慢。至于五郎媳妇,满桌子的菜还堵不住你的嘴巴,你可真够能干的。” 沈静秋含笑不语,对罗老夫人的话,直接过滤。至于苏玉儿那里,沈静秋意味深长的笑了。苏玉儿,这可是刚开始,你准备好接招了吗? 第158章 赐毒酒一杯 年夜饭吃到一半,罗老夫人借口身子乏,回房歇息去了。罗老夫人一走,席面上的气氛反倒越发热闹,彼此也更亲近了几分。 罗老夫人回到房里,歪躺在床榻上,脸色阴晴不定。 全嬷嬷小声禀报,“老夫人,苏姑娘正跪在门口,说是要给老夫人请罪。” 罗老夫人冷哼一声,“明儿天不亮,老身就要动身进宫朝拜,哪有功夫见她。你将她打发走,就说老身没空见她。” 全嬷嬷领命而去,片刻后又折返回来,“老夫人,无论奴婢怎么劝说,苏姑娘都跪着不肯起来。老夫人,你看……” 罗老夫人嘲讽一笑,“她是在干嘛,威胁老身吗?我看五郎媳妇说的那些话根本就没说错,果真是升米恩斗米仇。不知体谅老身的难处,一味的拿乔耍心机,稍有不如意,就在心里头记恨上。这等人,亏得老身当初还当她是个懂事知礼。果然这小门小户出来的人,一辈子都上不得台面。” “那老夫人的意思是?”全嬷嬷小心翼翼的问道。 罗老夫人冷哼一声,“去将她叫进来。老身倒是要听听,她到底能说出什么东西。若是说的有理,老身也不介意给她一份体面。” “老夫人就是仁慈。”拍了罗老夫人一记马匹,全嬷嬷这才出门将苏玉儿请了进来。 苏玉儿一进来,就跪在地上,小声抽泣,又愧疚又痛苦又倔强的模样,“玉儿有错,请老夫人责罚。” “老身哪敢责罚你,免得一会有人说咱们国公府不仁慈,要逼死孤儿寡母。”罗老夫人轻哼一声,阴阳怪气的说道。 苏玉儿浑身一抖,心头很怕很怕。罗老夫人是她在国公府最大的依仗,她绝对不能失去罗老夫人的支持。而今日这一切全都拜沈静秋所赐。沈静秋这个女人,就是天生来克制她的。所以,她不能坐以待毙,她要掌握主动。 苏玉儿给罗老夫人磕头,“老夫人,玉儿不想辩解,也没资格辩解。但是玉儿一定要让老夫人知道真相。世子夫人之所以会针对玉儿,是因为玉儿早已经对世子暗生情愫。至于世子对玉儿……总之,世子夫人这是要将我除之而后快。玉儿无依无靠,唯有老夫人才是玉儿在这世上最大的依靠。玉儿感激老夫人的恩德,情愿用一辈子报答。”苏玉儿深深的拜服,完全是一副臣服的样子。 罗老夫人挑眉一笑,“你刚才说,你对五郎暗生情愫?” 苏玉儿一脸羞涩的点头,“是。玉儿自知这种行为不合规矩,所以一直不敢说出口。如今被世子夫人逼到绝路,玉儿也只能同老夫人坦白一切。” 罗老夫人神情淡淡的问道:“那五郎对你如何?” “世子爷他,他对玉儿……要不是世子夫人从中阻扰,玉儿相信世子爷一定会相中玉儿的。” 罗老夫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倒是挺有自信。你同老身说说,你有什么地方强过沈静秋,能让世子看上你。容貌?家世?身段?亦或是男欢女爱?”罗老夫人意味深长的问道。 苏玉儿只觉一阵难堪,“玉儿,玉儿……” “怎么,说不出话来了吗?样样都比不上沈静秋,你拿什么来同她争。” 苏玉儿咬牙,掷地有声的说道:“玉儿愿为老夫人驱策,为老夫人排忧解难。” 罗老夫人轻笑一声,“你有这份心意很不错,只是有些不自量力。” 苏玉儿猛地抬头,直视罗老夫人,“老夫人,玉儿知道自己容貌不如世子夫人,家世不如世子夫人。但是玉儿有一颗永不言败的心。玉儿相信,只要有机会靠近世子爷,即便得不到世子爷的欢心,也能给世子夫人添堵,致使两人感情破裂。届时,老夫人就能心想事成。” 罗老夫人呵呵一笑,对苏玉儿的话只能信一半。给沈静秋添堵,是真。让她心想事成,是假。苏玉儿要是真嫁给了罗隐,自然是一心一意替罗隐打算,哪里会让她心想事成。罗老夫人摆摆手,“行了,你的心意老身已经知道。你先回去吧。同你娘说一声,安心在国公府住着,没老身发话,谁也不能将你们母女两赶出去。” 苏玉儿长松一口气,今日来见罗老夫人的最主要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只是老夫人对于她给罗隐做妾的事情,态度有些模棱两可,这让苏玉儿很是不安。难道在世人眼中,她就真的那么差劲,差劲到连同沈静秋竞争的资格都没有吗?苏玉儿不甘心。 罗老夫人轻飘飘的瞥了眼苏玉儿,“怎么,还有话要说?” 苏玉儿一脸柔弱无助的模样,“老夫人大恩大德,玉儿无以为报。玉儿知道,自己无论是容貌家世都比不上世子夫人。可是玉儿也知道,这男人欢喜女人,并非单纯因为容貌。瞧那世子夫人的模样,定是个性格强势之人。这样的人,迟早会让世子厌弃的。唯有温柔小意,唯有一心一意替世子打算的人,才能真正得到世子的心。” 咦?罗老夫人有些惊奇的盯着苏玉儿看。小小年纪,竟然也知道男女之事。看来之前是小看了苏玉儿。罗老夫人有些玩味的看着苏玉儿,“你真的想给世子做妾?” “毕生唯有此愿,还请老夫人能够成全玉儿的一番苦心。”苏玉儿低着头,露出白皙的脖颈。 罗老夫人仔细打量苏玉儿,发现苏玉儿已经长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隐约露出几分女人的风情。罗老夫人暗自嘲讽一笑,小小年纪就开始思春,苏玉儿此番行径,再次证明了沈静秋的那番话。苏玉儿见识了国公府的富贵后,已经不愿意嫁出去过苦日子。至于她想嫁给罗隐为妾,是不是真心,罗老夫人认为值得怀疑。或许这又是一次苏玉儿的投机行为。知道她最厌恶罗隐两口子,所以苏玉儿才投机取巧的说什么对罗隐暗生情愫。 当然,是真是假,是不是投机取巧,罗老夫人也不是那么在意。只要苏玉儿有决心,能真的给沈静秋添堵,罗老夫人自然不会介意帮助苏玉儿达成目的。罗老夫人笑呵呵的同苏玉儿说道:“你的心意,老身都已经明白。时辰已晚,你先退下吧。” 苏玉儿松了一口气,“玉儿这就告退,还请老夫人早些歇息。” 苏玉儿心满意足的离去,全嬷嬷则陪在老夫人身边说话逗趣。全嬷嬷感慨了一番,“没想到苏姑娘小小年纪,心眼倒是不少。世子夫人说的那些话,也不算全错。” “何止。沈静秋简直是拿捏住了苏玉儿命脉。沈静秋说的每一句都掐中了要害。不然你以为苏玉儿为什么大冬天的跪在门口,不就是想在老身跟前扳回一城。”罗老夫人嘲讽一笑,“一个个心眼多得跟智多星似得。想老身当年她这么大的时候,也只知道同姐妹们争抢一下老祖宗的宠爱而已。哪里知道什么男欢女爱的事情。” 全嬷嬷问道,“那老夫人打算帮着苏姑娘吗?奴婢瞧着苏姑娘可不是个省心的。” “不省心才好。那沈静秋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正好有苏玉儿毛遂自荐,要自个撸袖子上前同沈静秋斗个一番,老身就乐的看戏。”不知罗老夫人想到了什么。呵呵的笑了起来。 全嬷嬷担心的说道,“只是世子那里肯定不会答应的。全国公府都知道,苏姑娘是老夫人一直看顾的。世子防着老夫人,又岂会答应接纳苏姑娘。只怕会一脚将苏姑娘给踹翻。” 罗老夫人微微蹙眉,“你说的也有道理。瞧沈静秋今日那模样,是要一心将苏玉儿两母女给赶出国公府。再加上沈静秋那一番挑拨,府中其他人如今都防备着苏玉儿,生怕苏玉儿勾引了自家爷们。哼,这些个目光短浅之辈,沈静秋只需几句话,就将她们给拿捏住了。蠢货。” 罗老夫人有些恼怒,深恨沈静秋此人,简直就是她天生的克星。当然,罗老夫人绝对不会轻易认输,她不能给沈静秋添堵,不代表其他人就不能给沈静秋添堵。 大年初一,宫中大朝会。除非是病的下不了床,京城中凡是五品以上的官员和命妇都得进宫朝拜。 沈静秋同罗老夫人都不爱进宫,可是这大年初一的朝会,是她们无论如何都不能避开的。 天还没亮,就穿上品级大服,坐上马车前往皇宫。沈静秋同罗老夫人分乘两辆马车,到了宫门,验明身份,又跟着内侍前往后宫行去。 一路上,大家都没说话,等到了朝露殿,才算松懈下来。罗老夫人嘱咐沈静秋好生呆着,就去找她的老姐妹们说话。 沈静秋并不打算在宫里乱走,上次宫宴所遭遇的事情,给沈静秋敲响了警钟。四下看了看,遇到认识的人就上前招呼寒暄,不认识的人,也打个招呼,说不定以后就建立了关系。 直到余氏同谢明笑的到来,沈静秋才真正露出欢快的笑容来。沈静秋上前,偷偷的拉住余氏的手,撒着娇,“娘!女儿终于见到你了。” 余氏笑道,“你这丫头,都是做世子夫人的人了,还没一点正形。明儿你同罗隐要一起回家,知道吗?” 沈静秋连连点头,“娘放心,女儿明儿一早就会回去。” 沈静秋又朝谢明笑看去。谢明笑已经有好几个月的身孕,就算穿着厚厚的冬装,也难掩腹部的隆起。沈静秋真诚的说道,“恭喜三嫂。愿三嫂一举得男。” 谢明笑矜持的点点头,“多谢世子夫人。世子夫人同世子爷要努力,抓紧时间早日生下一男半女。” 沈静秋含笑点头,余氏拉着沈静秋走远几步,急切的问道,“静秋,你的肚子还没动静吗?” “娘,我同五郎才成亲多久,哪有那么快。”沈静秋苦着一张脸。 余氏叹气,“静坤同明笑比你们还要晚成亲几个月,你看明笑肚子都那么大了,怎么你还没有动静。有请大夫来看看吗?” “娘,你就放心吧。我同世子迟早会有孩子的。”沈静秋避重就轻的说道。 余氏担心的说道,“你可别哄我。要是身子有问题,可别炜疾忌医。好好配合大夫医治,方能早日有孕。” 沈静秋无话可说。无论她说什么,余氏似乎都认定了她身体有问题,这才迟迟没有怀孕。好吧,原因的确是在她的身上,这是沈静秋不能逃避的问题。可是沈静秋真的不愿意一而再的提起此事。于是问起沈静卓的婚事。 一说起沈静卓的婚事,余氏就叹气,“你哥同成武郡主从来没有来往过,你说那成武郡主怎么会看上你哥呢?前些天,宁王府还派人送来年礼,弄的我都不知道该不该收下。后来还是你父亲做主,将礼物收下,又回了一份价值相当的。哎,要是静卓真的娶了郡主,到时候就不是儿媳妇伺候我这做婆婆的,反倒是我这个当婆婆的处处让着儿媳妇。光想想那日子,我就不太愿意静卓娶郡主。” 沈静秋失笑,“娘,郡主不是那样的人。” “是不是那样的人,都改变不了郡主的身份和该有的规矩。你说到时候大家见面了,是我给郡主行礼,还是郡主给做婆婆的行礼?按照国礼嘛,得我给她行礼。按照家规,就得她给我行礼。到底是按照国礼还是按照家规,还不是看谁的势大。她背后有宁王府有皇室撑腰,我一个老太婆如何同她争。”余氏一脸烦躁,心头是极为不情愿沈静卓娶郡主。 沈静秋顿感愕然,她之前考虑到了许多问题,唯独没有考虑到余氏的处境。沈静秋细声问道,“娘,父亲同你是一样的想法吗?” “你父亲的态度模棱两可,我瞧着他根本就是无所谓。反正你都嫁入罗家,算太子一派。静卓再娶王府郡主也算不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哎……”重重一声叹息,“静秋,那郡主莫非是眼瞎了吗?京城那么多青年才俊,她看上谁不好,偏偏就看上了静卓。这叫什么事啊。静卓有多少斤两,我做母亲的一清二楚。依着我看,静卓根本就拿捏不住成武郡主,可别到时候娶了郡主进门,将我们沈家三房闹得家宅不宁。” 余氏心头各种忧心,各种担忧,可是偏偏在儿子的婚事上,她连发言权都没有。这就更加重了她的忧心和不满。 沈静秋平静的同余氏说道,“娘,女儿同郡主有些来往。据我所知,郡主是知礼懂事的人,不会依着性子乱来的。而且郡主有透露过一个意思,不想在京城长期停留。” 余氏意外,“真的?郡主不想住在京城?那她想住在哪里,宁王封地吗?” “这个女儿不知道。想来京城之外的地方,她都是愿意的。如此一来,娘也不用担心郡主会坏了规矩,更不用担心会家宅不宁。” 余氏没有轻松,反而皱起眉头,“静秋,成武郡主会看上静卓,莫非是你在其中牵线搭桥?” 沈静秋一脸冤枉,“娘,女儿哪有那么大的本事,还能给郡主牵线搭桥。郡主能看上四哥,我也觉着很奇怪。” “哎,如果不是你,那郡主怎么会注意到静卓?只怕她连静卓是哪号人物都不知道。” 沈静秋沉默不语,只因为余氏的确说中了关键点。轩辕蔚的确是因为她的缘故,才会注意到沈静卓的。 又听余氏说道,“她不想住在京城,莫非是想让静卓外放为官?做武将的外放出去,也是好事。只是她能跟着去吗?” “她是郡主,进宫求求太后陛下,应该是没问题的。”沈静秋小声的说道。 余氏点头笑笑,“原来如此。这么说来,这门婚事是板上钉钉,我们沈家无从拒绝?” 沈静秋深感无力,“娘,或许四哥同郡主有注定的缘分。娘何不试着接受,何必一味的找茬。你心里头不痛快,女儿看着也难受。” 余氏苦笑,又叹气,“我就是操心命啊。你四哥自小到大都不省心,盼着给他娶一个知书达理的媳妇,好生管管他,结果却要……哎,一想起你四哥这人,娘就忍不住叹气。” 沈静秋见人越来越多,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便让余氏打住话题。等明儿回沈家后,再说不迟。 大年初一的朝拜,是一件极为枯燥无味的事情。好在周皇后体贴大家,并没有耽误多少时间。过后,又招呼命妇们吃茶点。 有宫女上前请沈静秋,“世子夫人,太后娘娘有请,请世子夫人随奴婢来。” 杜太后要见她?沈静秋狐疑的看着面生的宫女,担心这一次又是光启帝弄出来的把戏。却见到太子妃罗敏冲她点头,示意她跟上。很显然,这面生的宫女的确是杜太后身边的人。 沈静秋站起来,笑道,“就那劳烦这位姐姐在前面带路。” “不麻烦。世子夫人请这边走。” 沈静秋一路上都很警惕,瞧着的确是朝寿宁宫而去,沈静秋这才放下心来。 到了寿宁宫大殿,宫女进去禀报,沈静秋则留在殿门外候着。一阵北风吹过,刮过面颊,只觉生痛。 沈静秋正在猜测杜太后见她的用意,很快大殿内走出一位内侍,“世子夫人,太后娘娘宣你觐见。” “多谢这位公公。”沈静秋送上一个分量十足的荷包。 内侍随手收下,笑道,“世子夫人这边请。” 沈静秋悄声问道,“不知太后娘娘宣我,所为何事?” 内侍客气的说道,“世子夫人进去便知,这边请。”一句口风都不露。 沈静秋干脆放弃了打探杜太后的心意,沉下心来,平静的走进大殿。大殿内烧着地暖,屋里温暖如三月暖阳。沈静秋偷瞥了眼杜太后,然后恭敬的行了个大礼。 杜太后没有叫起,沈静秋就一直跪着。杜太后放下手中的茶杯,轻飘飘的说道:“抬起头来,让哀家看看,究竟是何等的绝色倾城。” 沈静秋微微抬起头,眼睑下垂,并不与杜太后的眼神对视。 杜太后瞧着沈静秋的一张脸,面无表情的说道,“果然是个齐整的孩子。难怪连陛下都要惦记着你。” 沈静秋心头一颤,果然是因为光启帝的缘故吗?沈静秋微微低头,沉默不语。 杜太后有些不满,“沈氏,你为何不说话。” “臣妇无话可说。”沈静秋的语气中带着小小的委屈,稍不留意,就会被忽略过去。 但是杜太后注意到了这一点,杜太后笑了笑,“怎么,你觉着很委屈?” “臣妇不敢。”沈静秋深深的埋下头,一副柔弱无助又无辜的样子。 杜太后暗自冷哼一声,果然是个狐媚子,专门魅惑人心。杜太后说道:“行了,起来坐着说话吧。” “臣妇叩谢太后娘娘。”沈静秋做小媳妇状,安全没有平日里的自信嚣张大气。总归她就是要给杜太后一种她很弱,她很没主见的印象。 不得不说,沈静秋的策略是成功了。虽然不能改变杜太后对她的一贯印象,至少也没有让杜太后加深对她的恶感。还开恩让她起身坐下说话,就说明这第一步是成功的。 杜太后瞥了眼沈静秋,“哀家得知,当初陛下问你可愿意进宫伺候左右的时候,你拒绝了。” “是。臣妇才疏学浅,人小力微,万万不敢有任何非分的想法。”沈静秋恭敬的说道。 杜太后暗自点点头,“算你有点自知之明。可是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你这张脸,陛下对你念念不忘。你说哀家该如何做,才能打消陛下的糊涂念头。要是传出陛下淫人妻女的谣言,不说皇家没脸,就是国公府,只怕也要被架在火上烤。到时候会是什么后果,你该知道吧。” 沈静秋四下看了眼,不知什么时候,大殿中伺候的人已经消失得干干净净。难怪杜太后敢这么直白的说出这样的话。 沈静秋低头,垂眸,“臣妇无法可想,还请太后救我。” 杜太后冷笑一声,“哀家听闻你在国公府,说一不二,杀伐决断,就连国公夫人都要避其锋芒。为何到了哀家面前,就做出这副小媳妇的模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哀家将你怎么了。沈氏,你若是在哀家面前耍花样,哀家定不饶你。” 沈静秋缓缓的抬起头,面上有未消的惊恐之色,“臣妇不明白太后的意思。还请太后娘娘明示。” 杜太后冷冷一笑,“你上不敬长辈,下不体恤下人,为人嚣张跋扈,公然忤逆不孝。国公夫人被你气的数次昏倒过去。你仗着有世子有国公爷的支持,不仅不反省,还变本加厉。国公夫人心肠软,收拾不了你。莫非哀家也收拾不了你吗?” 见沈静秋沉默不语,杜太后冷哼一声,“怎么,无话可说吗?” “太后娘娘明鉴。太后指控臣妇的那些话,臣妇不敢认,也不能认。只是没有太后的许可,臣妇也不敢替自己辩解。”沈静秋一脸被冤枉,却无处喊冤的可怜模样。态度却给外坚决,对外透露出一个信息,那就是她绝对没有做过那些事情。 杜太后轻蔑的看了眼沈静秋,“哀家就准许你替自己辩解。若是说的有理,那也罢了。若是一味狡辩,那就别怪哀家手下无情。” “臣妇叩谢太后大恩。”沈静秋起身,恭敬行礼,“太后明鉴,世人皆知我家世子在府中处境。我家老夫人也不只一次在外面提起过,说我家世子是天煞孤星,克父克母克兄克所有亲人。世子年幼的时候,还因为这个原因,被老夫人送到庄子上住着。后来要不是有太子妃照看,世子能不能长大,也未可知。后来世子渐渐长大成人,也越来越有出息,凡是陛下交代的差事,都圆满的完成,也因此,我家世子年纪轻轻,就已经是三品武将。可就算如此,老夫人也始终不改初衷,对世子依旧抱着很深的成见和误会。加上有人故意挑拨,离间老夫人同世子感情,偏偏世子不善言辞,不肯替自己辩解,以至于祖孙两的误会越来越大。” 说到这里,沈静秋叹了一口气。“不瞒太后娘娘,臣妇在嫁给世子之前,对这个情况已经有所了解。可是远远不及亲眼所见来的震撼。臣妇亲眼见到,老夫人是如何的……总之让人很伤心。而且老夫人也不只一次当着臣妇的面提起过,要让我家世子将世子之位让出来,说我家世子不配做国公府的世子。都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只是国公府这本经也太难念了。当初世子外出打仗,臣妇躲在府中,闭门不出。可就算如此,也难挡有心人挑拨离间,要让臣妇……臣妇不想早早的丢失性命,更不想背上无辜的罪名,也不想成为罗家的下堂妇,所以遇到事情的时候,臣妇就难免会替自己辩解,想要将所有事情都说个清楚明白。臣妇太过年轻气盛,还不懂圆滑处理这些家事,以至于让人误会臣妇是仗势欺人。臣妇不敢隐瞒太后,臣妇听闻此话,是有些难受,更多的是觉着冤屈。国公爷身为国公府当家人,行事自然是从整个国公府的和睦和利益考虑。如果说国公爷在替臣妇撑腰,那只能说明臣妇的所言所行是对的,是有利于国公府的上下和睦和利益。至于说到世子撑腰的事情,世子他只是愧疚,不安,害怕臣妇承受不住,才会主动站出来承担一切。时至今日,臣妇也数次反省自己。遇到事情后,不该那么着急,也不该非要争一个清楚明白。臣妇深深的后悔,后悔过去做错了那么多事情。请太后娘娘责罚,臣妇甘愿领罚。” 都说沈静秋牙尖嘴利,今儿果然见识到了。杜太后冷冷一笑,“说了这么多,哀家就听到一个意思,你是无辜的,别人都是故意找你的麻烦,对吗?沈氏,如果说一个人说你不好,哀家肯定不会相信。可是连着数人都说你的不好,你是不是该反省反省。” “太后娘娘教训的是,臣妇有错,请太后责罚。”沈静秋倒也干脆。知道求情没有,不如干脆点,直接认罚。 杜太后面无表情的说道,“哀家自然要罚你。哀家听闻你迟迟不曾有孕,是因为身体原因。既然如此,哀家就替你们分忧解难,为世子赐下一门婚事。正好哀家听闻国公府内有一姑娘姓苏名玉儿,贤良淑德,品貌出众。哀家就将这位苏玉儿赐给世子做二房。沈氏,你还不赶紧接旨。” 沈静秋面无表情的说道,“请太后娘恕罪,臣妇无法接旨。” “怎么,胆子大到连哀家的旨意都敢驳斥。既然如此,那哀家就治你一个抗旨不尊的罪名。今儿就禀明陛下,夺了你的世子夫人的诰命,将你休弃出国公府。”杜太后神色冷漠的说道。 原来这才是杜太后真正的目的。知道了杜太后的目的后,沈静秋反而冷静了下来。“太后娘娘要夺臣妇的诰命,还要做主将臣妇休弃出国公府,对此,臣妇无话可说。” 杜太后冷漠一笑,“世人都说你同世子的感情好,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情愿离开国公府,也不肯接旨留在世子身边,不过是个凉薄之人。来人,拟旨,罗门沈氏,跋扈不孝,性恶毒,言不恭,行不检,不堪为世子夫人。着夺其诰命,休弃出府,永世不得入京。” 沈静秋脸色苍白,杜太后好狠毒的手段。简直没给她片刻的思考时间,就直接下旨。也只有这等手段,才能打败先帝的宠妃,助光启帝荣登大宝。上辈子,她当杜太后是救命稻草,一直认为杜太后坚强外表下有一颗慈爱之心。而如今,沈静秋只为上辈子的片面看法感到可笑,更为自己被上辈子的见识所左右感到可悲。沈静秋啊沈静秋,这已经不是上辈子,怎么能一直用上辈子的眼光来看待这辈子的世人。犯下这等错误,也是她咎由自取。不过就算沈静秋提前意识到杜太后的不同寻常,其实也没办法可想。杜太后根本就不给她任何回旋的余地,可以说在她来之前,杜太后就已经决定了她今后的命运。 至于是谁在杜太后耳边吹了风,不用想也知道是罗老夫人。也只有罗老夫人才有这等本事,能将杜太后请出来。加上杜太后早有除掉沈静秋的心思,免得沈静秋魅惑了光启帝行那糊涂之事,两边一拍即合,便有了这份旨意。 沈静秋跪在地上,面上无悲无喜,不卑不亢,没有大声求饶,也没有嘶声力竭的哭嚎,仿佛早就预料到这一切,此刻不过是认命罢了。 杜太后暗赞一声,不得不说沈静秋这份气度就超越了不少人。加上那绝世容貌,也就难怪光启帝念念不忘,一直想要将沈静秋弄进宫里。 内侍已经写好了旨意,就等杜太后用印。一旦用了印章,沈静秋也就成了名副其实的下堂妇。 就在此刻,沈静秋突然出声问道:“太后娘娘确定要下发这份旨意吗?” 杜太后笑了起来,她还当沈静秋真不在意世子夫人的名头,原来不过是故弄玄虚。杜太后嘲讽一笑,“你如今说什么也没用,哀家心意已决,岂能容你翻云覆雨。” 沈静秋淡漠一笑,一扫之前的柔弱,露出本性。“臣妇自知人微言轻,无法说服太后娘娘改变心意。当然,太后娘娘自然也不会在意臣妇的感受。只是臣妇想提醒太后娘娘的是,太后可以不考虑臣妇的感受,难道也不考虑我家世子的感受吗?东宫那边,太后也不考虑吗?” 杜太后微微眯起眼睛,“你在威胁哀家?” “臣妇不敢。世人都说世子跋扈,他的性格也的确是跋扈的很。若是得知这份旨意,臣妇不确定世子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又会对东宫对皇后娘娘造成何种影响。”顿了顿,沈静秋又继续说道:“杜家同周家两代联姻,关系亲密无间,可谓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是太子被牵连,以至于坐失大位,届时不知太后娘娘会不会后悔今日的举动。” 杜太后哈哈一笑,“好大的胆子。沈氏,你当自己是谁,还能影响大势,简直是不自量力。区区一介妇人,哀家要你三更死,就不会留你到五更。” 沈静秋神色恭敬的说道,“对于后面一点,臣妇没有丝毫怀疑,太后要让臣妇死,臣妇自然不能活。只是就是臣妇这样区区一介妇人,却让我家老夫人到太后您面前告状,让陛下一直惦记着,还让太后娘娘对臣妇生出杀心。区区一介妇人,何至于让太后如此在意。可见这区区一介妇人,也自有她的分量和影响力。” “大胆放肆,不知廉耻。”杜太后语气极冷,带着冷酷和杀意。“如此一来,哀家更不能留着你。今日不杀你,他日哀家定会后悔。要怪就只怪你自己的那张嘴,哀家本想留你一条命,可是你却偏偏往刀口上撞。你要求死,哀家自然不能再心慈手软。这就成全了你。来人,拟旨,罗门沈氏,对哀家大不敬,赏三尺白绫。” “太后娘娘不能杀我。”沈静秋掷地有声的说道,“太后若是杀了我,世子定会为我报仇。” 杜太后轻蔑一笑,“报仇?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哀家杀了就杀了,莫非那罗定邦还敢冲到宫里来,让哀家给你偿命吗?” “世子自然不能冲动宫里来,可是他却可以以一己之力,撼动周家和杜家。届时周杜二家会是什么后果,相信太后娘娘并不想知道,更不愿意见到那一幕。”顿了顿,沈静秋又说道,“以罗隐个人在军中的影响力,任何人都不能小觑,就是太后娘娘您也不能。而以罗隐的性子,若是得知我今日死在寿宁宫,他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没人能够预估到。总归,就算是两败俱伤,他终有一天会替我报仇。我坚信这一点。” 沈静秋自‘我’,可见她已经放下了所有的包袱。 至于杜太后的心情,可想而知。自从做了太后以后,向来都是她为难别人,威胁别人。可是今日,却被沈静秋这个贱人给威胁。这让杜太后心中莫名的生出一股愤恨和恐惧。她该杀了她的,沈静秋这个女人不能再留下。这根本就是一个祸水,活生生的祸水。 沈静秋直视杜太后,没有丝毫的退缩和犹豫。 杜太后怒极反笑,“你很厉害,这么多年来,你是第一个敢在哀家面前如此说话的人。你说哀家要如何收拾你,才能消除哀家的心头怒火。” “就请太后罚我家世子,为太子殿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沈静秋语气坚定的说道。 杜太后哈哈大笑,“果然是个聪明女子。不仅容貌出众,还有一颗聪明的头脑,你这样的人,哀家实不能留你在世上。至于罗隐那里,无论他做出何种反应,那都是以后的事情。再说了,哀家也不相信,罗隐会为了一个女人,做出自掘坟墓的事情。来人,赏沈氏毒酒一杯。今日哀家要亲自看到她命丧此地。” “太后确定?”沈静秋反问。 杜太后冷笑一声,“妄想花言巧语,动摇哀家的决心,那你就打错了算盘。” “是吗?”沈静秋面露嘲讽之色。 数个宫人朝沈静秋涌去,只要沈静秋稍有动静,势必会扑上去制住沈静秋。 沈静秋就站在那里,一直没有动。内侍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面放着一个酒杯,来到沈静秋一步远的距离,恭敬的说道:“太后有赏,请世子夫人速速领赏。” 沈静秋嘲讽一笑,端起酒杯,直视杜太后,“太后娘娘一定会后悔的。”仰起头,干脆利落的将杯中酒灌入口中。 “不要!” 殿门外传来一声凄厉的吼声。 沈静秋拿着酒杯,回头看去,那个男人正朝着她冲过来。沈静秋如释重负,昏然倒地。昏过去之前,只感觉自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题外话------ 月票,月票,有月票的赶紧投到元宝的碗里来。元宝爱你们哦 第159章 罗隐反击 罗隐抱着沈静秋,不顾一切的将一颗解毒丹放进沈静秋的嘴里。他的心在颤抖,可是他的手却无比的稳。伸手擦掉沈静秋嘴角的一抹血迹。罗隐直面杜太后,眼神冰冷,难掩心中的滔天怒火和愤恨。 罗隐没有表现出对皇权的丝毫敬畏,就那么直接的问道:“内子何错之有,以至于太后娘娘要用如此极端手段对付她。” “大胆罗隐,私自冲进哀家寝宫,该当何罪。”杜太后怒斥。 罗隐嘲讽一笑,微微垂眸,掩饰住眼中的不屑和轻蔑。“微臣就想知道内子何错之有,使得太后娘娘要置她于死地?她到底哪里碍着太后娘娘?她嫁给微臣这一年来,恪守本分,不敢行差踏错半步,一心为我着想,从不主动招惹是非。这样的人,何至于非死不可。” 杜太后冷冷一笑,“罗定邦,你是在问哀家讨要公道吗?” 罗隐呵呵一笑,“太后娘娘会给她公道吗?是不是在太后心目中,太后想让谁死谁就必须去死,死之前还得叩谢皇恩?” “定邦,不可胡言乱语。”先后赶过来的太子妃和周皇后,表情都十分急切。 太子妃罗敏生怕罗隐还会说出大不敬的话,急忙出声阻止。 罗隐冷漠的朝太子妃罗敏看去,“太子妃是不是也认为静秋该死。是不是只要太后娘娘看不顺眼的人,就该死也必须死?是不是在太子妃心里,静秋今日所遭遇的一切,是她活该?” “定邦,你怎么能这样说。你该知道本宫从来不会这样想。今日的事情,定有误会。”太子妃急切的说道。 “误会?哈哈……我的妻子无缘无故的被人毒杀,这叫做误会。”罗隐抱起沈静秋,眼神冷漠的扫视大殿中所有人,“你们这群虚伪自私冷酷的人,我会亲眼看着你们,看着你们能嚣张到什么时候。” “你放肆。”杜太后板着脸,“罗定邦,你知不知道你在同谁说话。” 罗隐微微低着头,表情冷漠的说道,“太后娘娘有何吩咐?莫非毒杀了内子还不够,还要毒杀微臣吗?” 杜太后心头一惊,想起沈静秋说的话,要是她死了,罗隐肯定会为她报仇的。杜太后捏紧了拳头,皇室尊严不容挑衅,“来人,将罗定邦抓起来。” “太后息怒。”太子妃罗敏站出来,“臣妾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臣妾却知道,定邦夫妻二人,向来恪守律法,不曾有过不敬之处。太子对定邦也是多有倚重。臣妾恳请太后开恩。” 周皇后连连点头,“母后,不如请太医来给世子夫人诊治吧。要是真的出了意外,那怎么得了。” 杜太后冷漠一笑,“怎么,你们都觉着哀家做错了?” “臣妾不敢。” 杜太后厉声说道,“沈氏对哀家大不敬,哀家难道不该赐死她。你们两人简直就是……” “谁要赐死沈氏?”随着殿门打开,光启帝从外面走了进来。 众人上前请安行礼,杜太后大皱眉头,“陛下怎么来了。” 光启帝进门第一眼,就看到罗隐怀中的沈静秋,昏迷不醒,嘴角还有一抹血迹。极其罕见的,表情惊慌的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沈氏怎么了?” 没有人开口解释,光启帝却看到了落在地上的酒杯,此刻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光启帝龇目欲裂,低声怒吼:“母后,你对沈氏做了什么?” 杜太后怒斥,“陛下也是来质问哀家的吗?沈氏对哀家大不敬,哀家赐死她,莫非有错。” 光启帝压抑着怒火,耐心说道:“沈氏是一品诰命夫人,母后就算要治她的罪,是不是也该先同皇后还有朕打声招呼。就连朝中那些贪腐蛀虫,朕恨不得将他们千刀万剐,可也要忍着杀人的冲动,经过三司会审,明正典刑。这正体现了朝廷法度。正所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母后连一声招呼都不打,就将廷一品夫人赐死,只怕以后人人自危,谁还敢一心为朝廷卖命。” “陛下替沈氏说话,究竟是出于私心还是公心?”杜太后直接问道。 光启帝大皱眉头。却在此时,罗隐突然开口说道,“今日之事,微臣会一直记在心头,时时提醒自己。内子情况凶险,请陛下恕微臣无礼,微臣要先带内子回去。” “赶紧带下去,来人,快去请御医。”光启帝急切的说道。 罗隐随意的瞥了眼杜太后,然后转身离去。杜太后却大皱眉头,她从罗隐的眼神中,分明感受到了不怀好意。这让杜太后很是不安。 罗隐带着沈静秋离去,太子妃罗敏告罪一声,急忙跟上。见杜太后同光启帝有话要说,周皇后也趁机告退。 太子妃罗敏追上罗隐,“定邦,带静秋去东宫吧。御医很快就会赶过来。” “不用。”罗隐冷漠的说道。 太子妃罗敏很伤心,“定邦,你是不是在怪我?事先我也不知道太后娘娘会对静秋……等知道后赶过来,一切都来不及了。” 罗隐回头看着太子妃罗敏,说道:“你顾好你自己就行,至于其他的事情你不用操心。” 罗隐带着沈静秋,头也不回的朝宫门走去。无论太子妃罗敏如何叫喊,罗隐都没有理会。太子妃罗敏很伤心,她很确定,罗隐被伤着了。她不嫉妒沈静秋在罗隐心目中的分量,因为她知道,如果是她出了事情,罗隐也会如此,不惜同全世界为敌也会为她讨回一个公道。她只是替罗隐感到心疼,他活的太辛苦,活的太自我。 太子妃罗敏带着一双红肿的眼睛回到东宫,周皇后那边召见,太子妃罗敏直接以身体不适为由,拒绝去见周皇后。杜太后想要杀沈静秋的心思,别人不知道,周皇后不可能不知道。可是事先,周皇后却没有对她透露过只言片语。眼睁睁的看着杜太后将沈静秋叫走,也不肯提醒她一句。直到有宫人偷偷来报信,她才得知杜太后想要杀了沈静秋。急急忙忙的赶过去,可还是迟了一步。沈静秋最好没事,最好是虚惊一场。要是沈静秋真的不在了,她不敢想象,罗隐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 周皇后得知太子妃罗敏以身体不适为由,拒绝来见她,感到很愤怒很生气。她知道,在沈静秋这件事情上,她没有及时告知罗敏,肯定让罗敏生出心结。可是罗敏为何不体谅她,被夹在中间的难处。 心腹宫女问周皇后,“皇后娘娘可要下旨申斥太子妃。” “出什么馊主意。以后再让本宫听到你胡说八道,就不用在本宫身边伺候。”周皇后怒斥。 心腹宫女惊恐不安,跪下请罪,“请皇后娘娘责罚。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 周皇后板着脸说道,“起来吧。太子妃这会心情不好,你去一趟东宫,替本宫看看她。记得带上温补的药材,替本宫嘱咐她好好调养身子,不要为今日之事置气。那些事情再重要,也比不上自己的身子骨重要。” “奴婢遵命。” 心腹宫女替周皇后走了一趟东宫,准确的传达了周皇后的意思。罗敏叹气一声,对周皇后的怨气少了几分。周皇后这人,性子很好,从不为难她这个儿媳妇。唯独不好的一点,就是缺乏做大事的杀伐决断,也是因为性格原因,才会致使宁贵妃叶惠妃等人慢慢坐大,成了太子之位的最大威胁。 罗敏叹息一声,“母后如此挂念我,本宫真是又感动又惶恐。还请转告母后,等我身子好了,就去给她请安。还请母后放心,过去如何,将来依旧会如何。定邦那里,我会尽力周旋。” 心腹宫女带着罗敏的话回复了周皇后。周皇后听完后,松了一口气,暗道罗敏果然是个懂事的,知道体谅她的难处。 在寿宁宫内,光启帝气势全开,同杜太后对峙。 杜太后忍着想要冲光启帝发飙的冲动,冷面问道,“陛下何意?也是在责怪哀家不该赐死沈氏吗?” 光启帝深吸一口气,压抑住内心的愤怒和惊恐,“母后何意?为何非得置她于死地。她并没有冒犯母后,不是吗?” “她引诱陛下,差点让陛下铸下大错,难道她不该死吗?”杜太后反问光启帝。 光启帝在大殿内烦躁的走了两圈,“引诱?何来引诱?母后这分明就是欲加之罪。” “陛下对她念念不忘,这不是引诱是什么。”杜太后不满的说道。 光启帝再次深吸一口气,“母后,朕一日一日的老了,朕自己都感觉精力大不如前。很多时候,朕都想撂挑子不干了。可是下面的儿孙们,没有一个让朕省心的,朕还不能闲下来啊。朕就想着能不能找回年轻时候的感。想朕刚登基的那几年,每日里有七八个时辰都扑在朝政上,还能夜夜宠幸宫妃,也不觉着精力不济。可是如今,朕却有心无力。直到见到沈氏,朕就好像找回了年轻时候的状态。母后不觉着,这一年来,朕看上去都年轻了一些吗?” 杜太后蹙眉,打量光启帝。不忍心说没见年轻,反倒是看着显老了。分明就是一副纵欲过度不知保养的模样。 光启帝呵呵一笑,“朕当初顺从了母后的意思,没有召沈氏入宫,并且将她赐婚给罗定邦。朕可以对母后说,朕并不后悔这个决定。唯独遗憾的是,朕不能时常看着沈氏。其实很多时候,朕只需要远远的看一眼就很满足了。母后,你可明白朕的心意。” 杜太后皱眉说道,“陛下,你这是在玩火。小心自焚。” 光启帝哈哈一笑,“朕怎么会玩火自焚。母后,朕做事很有分寸的,不会踏破界限,不会让母后一大把年纪了,还要替朕操心。朕郑重请求母后,多多体谅一番朕的心意。朕不希望看到再一次发生这样的事情。朕希望沈氏能够长长久久的活着,母后能做到吗?” “你这是在逼迫哀家啊。”杜太后叹气,“那个沈氏真有那么好。一张狐媚脸,怎么就让你像是失了魂魄一样。陛下,你可不能犯糊涂啊。还是让哀家替你解决了这个祸水吧。” 光启帝大皱眉头,“母后,朕希望你不要动沈氏,朕不希望任何人动沈氏。” 杜太后冷漠一笑,“陛下这是在命令哀家。” “朕希望母后能够体谅朕的难处,多为朕考虑考虑。”光启帝再次重申自己的要求。 “陛下是要一意孤行,非得护着那个沈静秋,是吗?”杜太后很失望,“陛下还口口声声说,只想远远看一眼就好。在哀家看来,只怕不止如此吧。难保陛下有一天就会铸下大错,被朝臣们的唾沫淹死,被史书大加鞭笞。” “够了!母后这是不相信朕,那就没什么好谈的。” 杜太后忍着心疼,不满,“陛下要一意孤行,哀家也没什么好说的。只希望陛下能够说到做到,不要做出糊涂事情。”杜太后一脸心灰意懒,不愿意再多谈。 光启帝深吸一口气,“多谢母后体谅,朕自有分寸。母后歇息吧,朕还有事情要忙。” 光启帝离去,杜太后一个人落寞的坐在大殿上。心腹嬷嬷担心的看着杜太后,“太后,要不奴婢叫人来给太后解闷。” 杜太后眼神有些浑浊的看着心腹嬷嬷,“你说,哀家今日真的做错了吗?” “太后自然没有做错。”心腹嬷嬷说道,“怪只怪那个沈静秋,狐媚子,勾得陛下都失了魂魄。那样的祸水,迟早是要遭报应的。” 杜太后笑了起来,“说的不错。一个狐媚子,还敢翻了天不成。就算今日让她逃了一命,下一次就不见得还有这么好的运气。陛下那里,让人多看着点。千万别让陛下做下糊涂事情,落得被世人唾骂的地步。” “太后多虑了。就算真的出了事情,那沈氏也不敢声张。不仅不敢声张,还得尽力隐瞒。”顿了顿,心腹嬷嬷又说道,“奴婢有时候就在想,这男人啊,都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要是让陛下偷着了,说不定也就不惦记了。要知道这女人能吸引男人,可不只靠着一张脸。那床上功夫也是不能少的。瞧那沈氏,一副孤高清冷的模样,只怕是仗着一张脸,在床上肯定放不开。这样的女人,男人尝过一次滋味后,谁还有兴趣尝试第二次。也就只有罗世子那个练童子功的才会将沈氏当做宝贝一样对待。” 杜太后皱眉深思,“你说陛下要是真的尝了沈氏的味道,就真不会再惦记?” 心腹嬷嬷斟酌的说道,“五五之数吧。如今陛下是光看不能吃,心里头自然会一直惦记着。等吃过后,那心思肯定会淡下去。唯独要担心的就是罗世子要是知道了,只怕不会善了。” 杜太后轻蔑一笑,“那罗定邦还敢翻了天不成。这朝堂上下,离了他罗定邦,也一样转动。别将罗定邦说的好像天上有地上无似得。” 心腹嬷嬷笑道,“太后说的极是。那罗定邦要不是背靠东宫,也不会有今日的成就。” 杜太后笑了笑,“你说的事情,哀家还要考虑考虑。此事不要声张出去,以免闹出是非来。” “奴婢遵旨。” 罗隐抱着沈静秋,打马回国公府。下了马,直接抱着沈静秋回东院。下人们纷纷侧目,不明所以。 将沈静秋放在床上,摸着沈静秋的脉搏,还好,心跳还是正常的。罗隐自己开药方,命人抓药煎药。若说对医术,罗隐一窍不通。但是对毒药方面,罗隐也算是个专家。宫中常用的几种毒药,罗隐一清二楚。这会不用御医,他自己就能对症下药。 一碗解毒药,强行灌入沈静秋的嘴中。沈静秋喝了一半吐了一半。喝下解毒药,不到半个时辰,沈静秋就喷出一口黑血。 悠悠睁开双眼,脸色发白,眼神飘忽,整个人显得虚弱不堪。安静的躺在罗隐的怀里,无声的流着眼泪。 罗隐心疼坏了,突然紧紧的抱着沈静秋,“静秋不要怕,有我在一定不会有事的。所有伤害你的人,我都会让他们付出代价。总之,你要相信我,我一定会替你报仇。你今日所受的苦,绝对不会是白受。” 沈静秋神情愣愣的望着罗隐,双眼依旧在无声的落泪,一切都显得那么的无助无辜,让人心疼。 罗隐担心坏了,生怕沈静秋留下什么后遗症,“静秋,你说说话,让我放心好不好?” “五郎……”沈静秋虚弱的喊道。 罗隐喜极而泣,“你还好好的活着,真好,我真的太庆幸了。” 沈静秋的头靠在罗隐的肩膀上,眼泪一直控制不住的往下落。罗隐拍着沈静秋的背,轻柔的安抚,“不要哭,不要怕,一切有我。只要有我在,你就一定不会有事的。” 沈静秋闭上眼睛他,她累了。 “睡吧,睡吧,醒来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等沈静秋睡着后,罗隐才悄声离去。 江瑶坐在床边,守着沈静秋。小声嘀咕了一句,夫人为什么要喝下那杯毒酒呢?夫人五感那么敏锐,怎么会没听到大殿外的动静。夫人真是糊涂啊。 面朝里面的沈静秋,悄悄的睁开的眼睛,嘴角微微上扬。她永远不会告诉罗隐,那杯毒酒她是故意喝下去的。当然,她很好的控制了量,会让她难受一阵,却绝对不会要了她的性命。唯有让罗隐亲眼看到她喝下那杯毒药,才能给人最强烈的震撼。如此,方不枉费她受的那番苦。 沈静秋轻蔑一笑,杜太后仗着身份想要弄死她,而她却要用女人的武器,让杜太后尝尽苦果,知道什么是后悔,什么人不能沾染。至于算计罗隐之事,沈静秋有愧疚,却绝不后悔。 沈静秋闭目养神,如今她只要做一个虚弱的受了十足惊吓的柔弱女子就足够了。至于别的事情,自有罗隐代劳。相信以罗隐的手段,该死的不该死的那些人,迟早都会被弄死的。 只不过沈静秋很明显的漏算了余氏。余氏听说沈静秋出了事情,顾不得任何事情,出了宫就急匆匆的赶来国公府。趴在沈静秋身上哭的死去活来的。又指着罗隐大骂,“我好好的闺女嫁给你,没过上一天舒心日子就算了,如今还差点丢掉性命。罗定邦,你当初是怎么答应我们的。你亲口答应,会好好待静秋,不会让她受到一点苦。这就是不受一点苦吗?罗定邦,你言而无信,我要将静秋带回去,再也不让她在你们罗家受苦。反正我们沈家养得起自己的闺女。” 罗隐掷地有声的说道,“岳母大人骂得对,是我没照顾好静秋。无论打骂,小婿都会甘愿承受,唯独将静秋带回沈家的事情,小婿无法接受。还请岳母大人见谅。” 余氏朝罗隐打去,“你差点将静秋害死了,我怎么敢将静秋继续留在你们罗家。罗定邦,你就不是个男人。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你算什么男人。” 罗隐抿唇,沉默,没有反驳余氏的话。 沈青康拉着余氏,“你少说两句,定邦也不愿意见到这样的情况发生。” “沈青康,你还是不是人。静秋都成这样子了,你还让我忍着。我要是真能忍下来,那就不配做个母亲。”余氏大发雌威,不给沈青康一点面子。 沈青康无奈苦笑。又示意罗隐忍着,让余氏发泄发泄就好了。 沈静卓从外面冲进来,二话不说,一拳头就打在罗隐的脸上。罗隐没有抵挡,硬生生的受了沈静卓这一拳头。沈静卓讥讽一笑,“罗隐,罗世子,你还要脸吗?当初求娶我妹妹的时候说的多好听啊,如今呢,还不到一年时间,你就差点害死了她。” 沈静卓手发痒,又是一拳头打过去。罗隐没吭声,也没有抵抗。 沈静卓怒吼,“老子今日就要打死你这个混账。” “给我住手。”沈青康同姗姗来迟的罗老夫人齐声喊道。 罗老夫人杵着拐杖走了进来,冷冷的瞪了眼沈静卓,“亲家好大的威风啊,竟然到我们国公府撒野。” 余氏眼一瞪,“还请亲家老夫人将话说清楚。” 罗老夫人冷哼一声,“沈静秋自己说话不当,对太后大不敬,被赐毒酒也是罪有应得。凭什么怪在定邦身上,凭什么指桑骂槐的说我们国公府亏待了沈静秋。亲家去问问,问问你们闺女在国公府这一年,是如何的嚣张跋扈,如何的不敬长辈,如何的败坏门风。”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亲家老夫人是想要逼死我们静秋吗?还是说,亲家老夫人早就盼着这一天,只恨静秋没能早一点死?”余氏龇目欲裂,又盯着罗隐,“罗定邦,你给我说清楚。静秋在你们国公府,究竟过的是什么日子?是不是整日里都被你们罗家人刁难。” 罗老夫人怒斥,“笑话。沈静秋自己言行不检点,触怒了太后娘娘,同我们国公府有什么关系。要不是定邦拼着前程不要,救下沈静秋的性命,这会沈静秋早就成了一具尸体。” “我可怜的闺女,这罗家咱们不能待了啊,这是要逼死你啊。”余氏扑倒床上,大声哭嚎起来。 沈青康蹙眉,“亲家老夫人,无凭无据的话,最好不要轻易说出口。定邦,你怎么看。你是不是也同老夫人一样想法。” 罗隐之前一直低着头,一言不发的样子。直到这会,才缓缓的抬起头,冷漠的看着罗老夫人,开口说道,“请老夫人回去歇息,这里自有孙儿处置。” 罗老夫人冷哼一声,“定邦,老身一心为你考虑,你竟然如此态度对待老身,你的孝心呢?” 罗隐冷冷的说道,“请老夫人回去。今日之事,没有人比老夫人更清楚前因后果。老夫人莫要逼孙儿说出不该说的话。到时候落了面子,可就不好看了。” 罗老夫人大怒,“罗定邦,你,你……简直是胳膊肘往外拐。你被沈家人骂死打死,也别指望老身再替你说一句好话。哼!”罗老夫人甩袖离去,心中又是愤怒又是失望。沈静秋的命也太好了,毒酒都被灌下去了,竟然还能活下来。太后娘娘也太磨叽了一点,要是一开始就动手,沈静秋哪里等得到罗隐前来救援。只是沈静秋喝毒酒的时间,掐得也太准了一点,正好赶在罗隐到来的前一刻喝下毒酒。沈静秋不会是故意的吧。罗老夫人又连连摇头,沈静秋要真的那么厉害的话,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 罗老夫人带人走了,屋中就只有余氏还在嚎哭。沈青康上前,扶起余氏,“静秋已经没事了,你也别太伤心。至于定邦,他已经做的够好,咱们不能太苛责他。静秋的事情,一言难尽,你也别听风就是雨。” 然后又瞪了眼攥紧拳头,准备随时打人的沈静卓。怒斥一声,“你倒是长能耐了,谁准你随便动手的。” 沈静卓不服气,“父亲,不管妹妹的事情是怎么发生的,罗隐没照顾好妹妹,他就是有错。儿子身为妹妹的兄长,在这个时候,自然要替她出头。” “你还有理了。打人就能解决问题吗?”沈青康怒斥。 沈静卓昂着头,一脸不服气。 罗隐平静说道,“大舅子打我,打的对,是我没能照顾好静秋,我该打。” 沈青康蹙眉,沈静卓冷哼一声,说道:“算你还有点良心。” “够了,静卓不要再说话。”沈青康怒瞪沈静卓,“定邦,你随我来,有些话我要当面问清楚。” 罗隐跟着沈青康去厢房说话,沈青康直言不讳的问道:“此事,你打算如何了结。” 罗隐浑身散发着寒气,冷声说道:“同南越的那一仗该开打了。” 沈青康大皱眉头,“你确定?朝廷还没准备好。一旦开仗,可就没有回头路可走。” 罗隐面无表情的说道,“岳父大人认为我会怕吗?” “你们一个个都疯了。”沈青康很不赞同罗隐的办法。 “岳父不愿帮我,小婿不会勉强。不过还请岳父不要试图阻拦我。对此,小婿会感激不尽。”罗隐极其郑重的说道。 沈青康叹气,“罢了,反正你们一个个都疯了,本官就看着你们能疯到什么程度。” “多谢岳父大人。”罗隐郑重拜谢。 卧房里,余氏还在哭。沈静卓皱眉挤眼,苦于不知道该如何劝解。 余氏同沈静卓说道,“你先出去,娘要同静秋呆在一起。” 沈静卓无奈之下,只好退出去。 等沈静卓一走,余氏就擦掉眼泪,在沈静秋的脸上拍打了一下,“你这死丫头,都快吓死娘了。还不赶紧醒来,还要装睡到什么时候。” 沈静秋睁开眼睛,脸色依旧苍白,毕竟是真的喝下了毒酒。嘴唇也是毫无血色。虚弱的同余氏说道,“累母亲替我担心,是女儿不孝。” “现在说这些做什么。娘只是担心你的安危。娘也不问你为什么要装睡,娘只想知道你的身体状况如何,对将来生养子嗣有没有影响?”余氏压低声音问道。 沈静秋摇头,“娘放心吧,女儿看起来不太好,不过身体余毒已经清理干净,也不会对身体有影响。” “哎,你说大过年的,好好的,杜太后有什么想不开,竟然要赐你一杯毒酒。她是疯了吗?”余氏格外不忿,忍不住抱怨杜太后。这在余氏过往的人生中,是从来不曾有过的事情。 沈静秋微微一笑,“母亲不要担心了,我会慢慢好起来的。至于杜太后那里,母亲更不需要操心。一切自有定邦,他会处理好一切。” “你对他还真是信任。他将你害成这样,你还替他说话。”余氏不满。 沈静秋笑了笑,“定邦很好,他已经做的足够好。娘不要太苛责他。” “你啊,一颗心都扑在了那个男人身上。罢了,我是劝不了你。你自己好生照顾自己,以后受了委屈,可别忍着。今日瞧那老夫人的做派,可不是个省油的灯,你要当心。” 沈静秋重重的点头,“女儿肯定会当心。” 沈静卓在门口拦住罗隐,冷哼一声,警告罗隐,“你最好对三妹妹好一点。否则我定会将她带走,让你后悔一辈子。” 罗隐忍着怒气,说道:“任何人都别想将静秋从我身边带走。就是你,也不行。” 沈静卓轻蔑一笑,“你大可以试试看。下一次,若是再发生这样的事情,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罗隐面无表情的说道,“静秋的事情,不劳烦你操心。你还是多花点心思操心一下你的婚事吧。我看轩辕蔚很是钟情于你。” “你……”沈静卓抬起拳头,又想朝罗隐打去。 “住手。”沈青康一走出房门,就看到这一幕,顿时怒吼。“臭小子,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是你撒野的地方吗?给我滚回去。” 沈静卓不服气。 沈青康被气笑了,“蠢货。将罗家人都打一顿,就能解决事情吗?想让静秋在罗家过的好,那就给老子收敛一点。”走上前,扯着沈静做的耳朵,将他带到角落,嘀咕道:“你打了罗家人,你自己倒是痛快了。有没有想过,罗家人能不能忍下这口气,会不会报复在静秋身上。你这不叫替静秋出头,分明是在给静秋惹祸。” “他们敢。”沈静卓不服气。 沈青康怒斥,“有什么不敢的。内宅阴私,数不胜数。不需要动手打人,就能让静秋在内宅寸步难行。让静秋吃一个闷亏。你啊,习惯了见战场上真刀真枪的拼杀,却不知道内宅同朝堂之上,更多时候是杀人不见血。不见刀光剑影,却比军队的杀伤力还要强上百倍。” 沈静卓顿时沉默下来。 沈青康冷声问道,“怎么,还不服气?” 沈静卓朝罗隐那里看去,“难道就这样放过他?也太便宜他了。” “他是静秋的夫婿,你将他打坏了,小心静秋找你算账。”沈青康说完,拍拍沈静卓的肩膀,“以后多用点脑子,别遇到事情,就只知道用拳头解决。” 沈静卓冷哼一声,有几分不屑。反正他这辈子不会进入朝堂,那什么杀人不见血的玩意,他才不会去理会。 沈青康又将余氏从房里带出来,嘱咐罗隐好好照顾沈静秋。过几天,他们会再过府来看望。余氏擦着眼泪,临走之时对罗隐说道,“定邦,你要是照顾不好静秋,就干脆放手吧。我家静秋也不是非你不可的。” 罗隐浑身冒着寒气,好不容易才忍住满腔的怒火。“岳母大人,我对静秋是不会放手的。任何人都不能从我身边将静秋带走。” 余氏被噎住,沈青康赶紧将余氏拉走。后来回到沈家,余氏自然没有放过沈青康,同沈青康闹了一场。 罗隐独自陪伴着沈静秋,握着沈静秋的手,不肯放开。沈静秋本是在闭目养神,或许是因为太累了,没过多久,竟然真的睡了过去。这一觉睡得很沉很沉,连一个梦都没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透过窗户看外面,整个天地间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江瑶带着一身寒气走了进来,“夫人醒了。外面下雪了,积了薄薄的一层。” 沈静秋让江瑶打开窗户,坐在窗户边看了会外面的雪景,发了会呆,才问江瑶,“怎么没见世子?” “世子一大早就出门了。嘱咐奴婢好好照顾夫人。夫人,外面的人都在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世子下令封了东院的大门,不准大家随意进出。另外世子还下令封住国公府,除了必要的采买外,这些天任何人都不准进出。今儿一大早前面就闹了起来。几位少奶奶,两位夫人都要赶着回娘家,结果大门被封住,谁都出不去。闹的可凶了。要不是咱们东院被提前封住,只怕几位少奶奶同两位夫人都要冲进来找夫人的麻烦。” 沈静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果然是罗隐的手笔。不动手就罢了,一动手就是来狠的。“老夫人同国公爷没出面吗?” 江瑶说道,“国公爷一大早也出门去了。奴婢听人说,国公爷要三五天才能回来。老夫人那里,下令让门房开门。可是门房那边,已经被府中侍卫给替换。侍卫们只听世子爷的吩咐,不听老夫人的。将老夫人气了个半死。偏偏世子一大早就走了,这会谁也找不到世子的人。大家都快急疯了,闹到最后,老夫人只好装昏,躲了过去。夫人,世子这是要做什么呢?这样一来,岂不是将所有人都得罪了。而且奴婢还听说,世子将正月里头所有的宴请都给推辞了,不管是二房的还是三房的。看样子,整个正月,世子都不准备放人出门。” 沈静秋微微低着头,嘴角扬着。“世子这是想制造出一个假象。” “假象?奴婢不明白。” “不明白不要紧,看好门户,不要让人闯进来就行。”、 “夫人放心,肯定不能让人闯进来。”江瑶还是在纠结所谓的假象。 沈静秋看着窗户外面,罗隐准备要进行大动作了,很显然他需要制作出一种假象来蒙蔽所有人的双眼。没有什么比得上国公府被世子爷下令关门闭户,国公府内部来一场场面极大的窝里斗更吸引眼球。 也不知是谁给罗隐出的主意,真够阴损的。沈静秋透过窗户,朝皇宫方向看去。杜太后,罗隐已经开始行动了,而太后你准备好接招了吗? 第160章 双重折磨 梅香院内,散发着一股奇怪的味道。净房恭桶,已经数日没人来清理。洗浴的木桶,也已经数日没有热水灌进来。吃过的饭菜杯盘全都放在桌面上,没人来收拾。衣服脏了一件又一件,可是就是没有水更没有人来清洗。 偌大的院子里,只有苏玉儿同苏姨妈两个大活人。原本在院子里伺候的下人,早在大年初二这一天,就已经被撤走。苏玉儿闻了闻身上的味道,大冬天的闻不出什么东西来。可是看着衣裙上的一块污渍,想到自己已经数天没有沐浴更衣,苏玉儿就难过的受不了。自从来到国公府后,她每日都将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香喷喷的。可是如今情况,简直是让人无法直视。苏玉儿无法再忍受下去,对苏姨妈说道,“我要出去见老夫人。” 苏姨妈拿着一把梳子,梳着已经开始打结的头发,平静的说道,“她们是不会让你出去的。死心吧。”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苏玉儿疯狂的吼道。“将我们母女困在这里,是想逼死我们吗?” 苏姨妈平静无波说道:“每日照着三餐时间送上吃食饮水,除非你绝食,否则是死不了的。” “娘,你到底是在为谁说话。”苏玉儿怒吼,看着苏姨妈一边说话一边梳头发,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仿佛有千万个跳蚤在头上撒野一样。这种感觉糟糕透了,让她浑身一抖,恶心欲吐。 苏姨妈叹气,“女儿啊,娘早就告诉过你,不要去招惹世子,可是你偏不听。如今吃到苦头了吧。” “不会的。他不会那么绝情。娘,我一定要出去,否则我一定会后悔的。” 苏姨妈再次叹气,“为娘现在已经开始后悔。当初就不该纵着你的。” 苏玉儿懒得同苏姨妈说下去。她冲到院门口,对守门的婆子吼道:“让开,我要出门去见老夫人。” 守门的婆子笑嘻嘻的,“苏姑娘当自己是哪个牌面的人物,想见老夫人就能见到的吗?世子早就下了命令,从今以后,苏姨妈同苏姑娘都不能出梅香院大门一步。要是放你出去,世子可会要咱们的命啊。苏姑娘啊,我就劝你,还是认命吧。老实的呆着,说不定什么时候世子心情好了,就将你们母女放了出来。” “放肆!国公府凭什么关着我们母女。” 婆子啐了苏玉儿一口,“真是白眼狼。吃着国公府,喝着国公府,用着国公府的时候,怎么不说国公府凭什么养着你们母女。这会就受不了了,还敢说国公府凭什么关着你们。真有骨气,那就别吃国公府,别喝国公府,别用国公府的。将过去两年开销的,全都还回来啊。你要真有这本事,奴婢给你磕头请罪。要是没这本事,有多远给我滚多远。老娘可不伺候你。” 苏玉儿突然哭喊起来,“凭什么这么对待我们。我和我娘又没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这里面一定有误会。我要见世子,我要见老夫人。” 婆子一把推开发疯的苏玉儿,“滚远点,老娘还不想守着你这个疯子,再敢超前冲一步,老娘对你不客气。呸,还真当自己是国公府的主子啊,也不知道撒泡尿来找照照,给世子夫人提鞋都不配。” 苏玉儿跌倒在地上,悲痛欲绝。想起这几日过的日子,就如身在地狱一般。初二一大早,梅香院的下人就被赶了出去。从那天开始,除了三餐饮水按时送来外,没有丫头伺候,没有洗浴用水,没人来清扫房屋院落,没人来打扫恭桶,没人来收拾杂物,没人来清洗衣物,没人来同她们母女说话。 短短数天下来,恭桶已经满得快要装不下来,整个屋里都散发着一种屎尿臭味。没有清水洗脸洗澡,浑身都快要臭了。没有火盆火炭,一到晚上就将人冻得恨不得将所有的棉被披在身上。没有人来收拾房屋,屋里也散发着一股怪味,看上去乱糟糟的。更糟糕的是,每日送来的食物,全是肥腻的肥肉,或者是一些猪下水。连吃了两三天,整个人发腻得难受,感觉浑身都跟肥肉一样,开始发腻。更要命的是,吃不上蔬菜水果,连茶叶都没有,以至于通便不畅,脸色发暗,口臭难忍。 苏玉儿摸着开始变得有些粗糙的肌肤,心中很恐惧,很慌乱。她怕再这样下去,要么变成一个人人唾弃的胖子,要么就是无声无息的死在这里。看着婆子们嘲讽的笑容,鄙夷的眼神,苏玉儿抱紧了自己。她不能被打败,她重生回来,绝对不是为了受这般苦楚。她要自救,她要出去,她一定要见到老夫人。只要老夫人肯见她,她就有救了。 苏玉儿缩着胸,悄悄的走了。她不同这些婆子一般见识。这些愚蠢的人,等她发达的那天,就是这些婆子倒霉的日子。 到了中午,饭菜被送了过来。原先已经积累了数天的杯盘碗碟,残羹剩饭,终于有人看不下去,将这些都收拾走了。 本来有些好转的心情,在看到满桌的肥腻的肥肉,还有那些猪下水的时候,消失得无影无踪。苏玉儿趴在苏姨妈的肩膀上,“娘,她们是要逼死我们我啊。” “不哭,不哭。实在不行,你就先饿两顿。等明儿你就有胃口了。” 苏玉儿愤恨的看着苏姨妈,“娘,你看看我,我还有以前美吗?女儿的这张脸,再这样下去,很快就会被毁了。毁了,你知道吗?” 苏姨妈放下筷子,“那你想让我怎么办?” “娘,我们想办法出去吧。” “出去能做什么?世子下令将我们关起来,除非你能说动世子改变主意。”苏姨妈叹气,“早就同你说了,世子这人冷酷无情,不要打他的主意,不要去招惹世子夫人。可是你偏不听。看吧,人家连面都没露,就将我们母女收拾得如此狼狈。女儿啊,认命吧。” “我不甘心。”苏玉儿咬牙说道。 苏姨妈摇摇头,不再劝说。安心用自己的饭菜。菜是肥腻的,饭也是猪油拌饭。苏姨妈暗自叹气,瞧了眼苏玉儿,这样吃下去,一个月以后苏玉儿真的要被毁了。就算苏玉儿有千般本事,顶着一张肥厚的脸,也没有哪个男人会喜欢的。可是不吃,难道要饿死吗?认命吧,升斗小民哪里斗得过人家世子和世子夫人。 送饭菜的丫头一走出梅香院的大门,就呸了一声,“还敢说自小是吃苦长大的。连屋子都不收拾,吃剩下的饭菜杯盘也不知道收捡一下,懒成这样还敢说吃过苦。当真是做主子做惯了,就不知道动动双手收拾一下。还敢说咱们国公府苛待了她们,真够不要脸的。” 守门婆子哈哈大笑,“这母女两人是个什么德行,咱们又不是第一天见识。你啊,就是太好心。就让那些饭菜烂在屋里面,倒是要看看要多久她们母女才肯动动手指头收拾一下。反正就算霉烂了,只要不死人,也不关咱们的事情。” 送饭菜的丫头咬牙,心头下定决心,以后再也不帮那两母女收拾。她倒是要看看那两母女是不是要臭死在那屋里。 正院这边,罗老夫人正哎呦哎呦的叫唤着。看着丫头送上来的饮食,一抬手就全部掀,“那个忤逆不孝的东西,这是要弄死老身啊。” 按照一天三顿不落的,连吃了几天的大补药,就算是神仙也受不住。更何况是上了年纪的罗老夫人。这会只觉着心慌气短,口中发苦发涩,肚子肿胀难忍,可是却连着数天都拉不出来。这种滋味,简直是不能说不能忍。罗老夫人有一种迟早要被弄死的感觉。罗隐这个不孝的狗东西,他怎么敢这么做。二房同三房的人都死绝了吗?罗修同罗保这两个不孝子,眼睁睁的看着亲娘受苦,也不知道站出来制止罗隐吗?还有罗达那个乌龟王八蛋,一出事就跑得无影无踪。 罗老夫人指着全嬷嬷怒吼,“别问老身任何问题,快去将老二老三给叫来。老身今日得狠狠的收拾这两个不孝子。” 全嬷嬷为难的说道,“老夫人难道忘记了吗?二房同三房都被世子带人给封住了。二老爷天天在院子里大骂,世子爷也不肯让人开门。至于三老爷,倒是有些乐不思蜀。听说整日里抱着小妾胡闹,好像还胖了两三斤。” “你你你,你说这些做什么,你是成心想要气死老身吗?”罗老夫人心塞塞,感觉整个人生都变得灰暗。 全嬷嬷低着头,很是委屈。 罗老夫人拍着桌子,怒吼,“去,将罗隐那个狗东西,给老身叫来。老身倒是要亲自问问他,他是不是要将老身弄死才肯罢休。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 全嬷嬷不敢耽误,赶紧派人去东院请世子爷。 罗老夫人根本就坐不住,一坐着就觉着浑身难受。她焦躁不安的在屋里走来走去。等罗隐被请进来的时候,罗老夫人差点一冲动就朝罗隐打过去。用了极为强大的意志力,才控制着没有这么做。 罗隐面无表情,用罗老夫人的话说,就是整日里顶着一张棺材脸,光是瞧着就让人不喜。更别说罗隐说话那么难听,能将人气死。所以罗老夫人认为,也不能怪她讨厌罗隐,实在是这罗隐浑身上下就没有什么可取之处。 罗隐冷面问道,“老夫人请孙儿过来,难道不是有事情要说吗?若是老夫人请孙儿过来,只为了看一眼,那孙儿还有事情要忙,就不奉陪了。” “你给老身站住。罗定邦,老身问你,你是不是想将老身弄死?是不是老身死了,你就称心如意呢?”罗老夫人大声吼道。 罗隐面无表情的看着罗老夫人,“老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恕孙儿听不懂。” 罗老夫人哈哈大笑,“你会听不懂。罗定邦,你每天给我吃的都是什么?你要害死我吗?我告诉你,老身要是死了,你也别想有好日子过。你得丁忧,你懂不懂?” 罗隐笑了笑,“老夫人原来是嫌弃饭菜不好吃。孙儿有心孝敬老夫人,让厨房每天用最好的食材做饭菜,用最好的药材做药膳。如此,还不能让老夫人满足,请问老夫人你到底想要吃什么?孙儿要如何做,才能让你满意。” “老身要吃蔬菜,要吃水果,老身要荤素搭配,而不是每天三顿的药膳。罗定邦,你明知道老身的身体受不住那些大补之物,却还让厨房一天三顿的送来。罗定邦,你敢说你不是想害死老身?”罗老夫人怒斥。 罗隐面露嘲讽之色,“原来是老夫人是嫌弃每日三餐的花样太少了。这样吧,孙儿今日就会吩咐下去,让厨房的人变着花样给老夫人做药膳。总之,一切都以老夫人的口味为准。” “罗定邦!”罗老夫人不敢置信的盯着他,“老身说了这么多,敢情都是对牛弹琴。罗定邦,你要害老身到什么时候?你要封锁国公府封锁到什么时候?你是不是准备将我们国公府的人全都弄死了,你就称心如意呢?” 罗隐挑眉,“好主意。那请老夫人告诉孙儿,要如何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所有人都弄死?” 罗老夫人连连后退,“罗定邦,你,你,你别过来。你这个杀人凶手。” 罗隐失笑,“孙儿这还没有杀人,就被老夫人冠上了杀人凶手的名头,孙儿当真冤枉啊。” 罗老夫人远远的躲开罗隐,罗隐靠近一步,她就连忙后退两步。“罗定邦你将国公府封锁了,又让厨房整日里在饮食上折腾老身,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你到底什么时候解除国公府的封锁,国公爷到底去了哪里?你是不是将国公爷弄死呢?你打算怎么对付老身,你想什么时候弄死老身?老身告诉你,老身不会让你轻易得逞的,老身会睁大眼睛,看着你到底能嚣张到什么时候。” 罗隐神情平静的说道,“多谢老夫人如此关心孙儿。老夫人放心,孙儿怎么舍得弄死你了,那样做,岂不是忤逆不孝。孙儿会请最好的大夫在府中候着。对了,那位做药膳的师傅,还是老夫人你请来的,就是那位丁大娘。她可是根据老夫人您的身体情况,从而定下药膳的单子。老夫人,孙儿瞧着您,这些日子都胖了些。” 罗老夫人饱受折磨,“罗定邦,你到底想要什么。到底要老身怎么做,你才肯放过老身,放过这一家大小。” 罗隐微微垂眸,“这才几天,老夫人您就坚持不下去了吗。真是太可惜了。” “罗定邦,你开条件。只要老身能做到的,老身定会答应你。” “是吗?”罗隐似笑非笑,“静秋被吓坏了,这些日子一直恍恍惚惚的。孙儿只要一想到,我在她身边都能让她遭受这样大的磨难。要是哪天孙儿出公差不在府中,那静秋的处境岂不是……” “老身以后再也不针对她,这样行不行。” 罗隐咧嘴一笑,“当然不行。有老夫人在的地方,静秋岂能安全。我记得老夫人喜欢礼佛,不如就去山庄住段时间。什么时候老夫人真想明白了,真心忏悔过去的所作所为,那时候孙儿会亲自接你回来。” “不,不可能。老身年纪大了,岂能离开国公府。而且你让老身离开国公府住到山庄去,可曾想过国公府的名声,可有想过外人会怎么评论你。罗定邦,这件事情老身不能答应你。你与其让老身住出去,不如让沈静秋住到外面去。你找人照看着,肯定出不了事情。” 罗隐讥讽一笑,“看来老夫人是拒绝了孙儿的提议。既然如此,那就没必要再继续谈下去。老夫人你自便,孙儿告退。” “罗定邦,你给老身回来,回来……” 罗隐没有理会罗老夫人的叫嚣,径直走出了正院。吩咐守门的侍卫,“好生看着,别让人随意进出。” “属下明白。” 罗隐走在空旷的国公府后花园,因为封锁的缘故,下人们除非必要都不会出来走动。以至于偌大的国公府,瞬间就安静了下来。罗隐喜欢安静,喜欢现在的国公府。对比过去的噪杂,真是太讨厌了。 心情愉快的回到东院,一进后院,罗隐就放轻了脚步,生怕惊动了坐在窗前发呆的沈静秋。 罗隐悄声走上前,布满厚茧的双手轻轻的搭在沈静秋的双肩上,轻柔的按摩了两下,低声问道:“今天感觉怎么样?” 沈静秋收回看着窗户外面的目光,低着头说道:“好多了。你呢,你打算一直这么下去吗?一直封锁着国公府,时日长了,宫里肯定会过问的。到时候你会变得很被动。” 罗隐轻声一笑,“静秋,我真高兴。我一直在等你问我关于这方面的问题,可是这些天你一直沉默。静秋,你平安无事,我心甚悦。”紧紧的抱着沈静秋,舍不得撒手,舍不得让她脱离自己的怀抱。 沈静秋被动的依偎在罗隐的怀里,悄声问道:“你都做好准备了吗?” “嗯。计划可能要推迟,因为发生了一点小插曲。如果顺利的话,这一次或许能够一石数鸟。”罗隐轻声说道。 “什么小插曲?能同我说说吗?”沈静秋随口问道。 “当然。”罗隐伸出一根手指头,蘸了茶水,在桌面上写了一个‘七’,然后又将那个七给擦掉了。 沈静秋心中愕然,怎么会是轩辕端?上辈子这个时候,轩辕端还活的好好的,不显山不露水,却已经在暗地里经营出一股强大的势力。当然,有了杜太后的教训,沈静秋再也不敢依靠上辈子的事实和经验,来做出这辈子的判断和行动。 想想看,自她重生起,已经过去了数年。这几年里,她暗地里也做了不少小动作。至少轩辕端这辈子的势力根本就比不上辈子。更重要的是,上辈子轩辕端成功取信二王爷,而在这辈子二王爷早就将轩辕端视为敌对势力。无论轩辕端如何努力,他安排在二王爷身边的人,都不可逆转的一个个被清扫出去。 沈静秋暗自深深一叹,既然罗隐敢将轩辕端包括进计划中,显然轩辕端已经有了绝大的把柄落在罗隐手中。否则罗隐不会临时改变决定。 沈静秋握住罗隐手,坚定的说道,“既然已经决定了,那就坚定的去做。至于我这里,你不用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不忙。”罗隐轻声笑道,“我会替你扫除后顾之忧,方能安心离京。” 沈静秋挑眉一笑,“五郎,凡事留一线日后好想见。那毕竟是老夫人,是长辈,一着不慎,就会背上忤逆不孝的骂名。会对你的仕途有莫大的阻碍。你千万不要因为我,而铸下大错。” “我不在乎。”罗隐紧紧的抱着沈静秋,“而且他们不敢让我背上忤逆不孝的骂名,因为他们还需要我。只要他们一天还需要我,我就掌握着绝对的主动权。” 沈静秋心中又是喜又是酸,“那你打算做到什么程度。” “将她送出去,你觉着如何?” “不担心她在外面乱说话吗?”沈静秋轻声问道。 罗隐笑道,“那就多安排几个人看着她。” 沈静秋笑了笑,“就依着你的意思吧。只是这未必是长久之计。国公府无论出于面子还是出于别的方面的考虑,都不可能让老夫人长久住在外面。” “我知道。我也没指望她能长长久久的在外面住着,能有一年的时间,我想已经足够了。” 沈静秋失笑,“你可真有自信。” 罗隐亲吻沈静秋的嘴唇,“为了你,就算没有自信,也要假装很有自信。” 沈静秋哈哈一笑。两人紧紧的搂抱着,他们两人是彼此在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人,没有人能够超越。 整个正月,京城都沉浸在一种欢快喜庆的氛围中。唯独国公府,气氛诡异得让人窒息。 梅香院已经彻底成为一个垃圾场,还没走进去,就能闻到一股刺鼻的混合着饭菜味的说不出来的臭味。苏姨妈同苏玉儿经过国公府最好伙食的调养,已经完全变了个样。二人站在一起,给人同样的感觉:肥硕,肮脏,油腻,粗陋,让人见之生厌。 苏姨妈拉扯着头上打结的头发,旁人看着油腻腻的,她却早已经习以为常。一说话,脸上的肥肉就肉眼可见的在抖动。一张口,嘴里发出一种难言的恶臭,“玉儿,我们被关在这里面多久了。” 苏玉儿脾气暴躁的说道,“不要问我,我不知道。”苏玉儿曾经数次试图逃出梅香院,去找罗老夫人求救,可是每一次都是在她即将成功逃脱时被人发觉。最后饱尝拳头一顿,外加更加油腻肥厚的伙食和分量更少的饮用水。 两三次之后,苏玉儿已经彻底放弃了逃出去。她知道,她是逃不出去的。她早该想到,这是罗隐的手段,罗隐怎么可能让她有机会逃出去。罗隐那人,对无关紧要的人,总是冷酷无情,死在他面前,他也不会眨一下眼睛。 苏玉儿曾经半夜哭泣,痛惜自己的命运,仇恨沈静秋仇恨罗隐。她通过水面,看见自己如今的面貌,几乎崩溃。她绝食,她不能再让那些肥腻的食物毁掉她的容貌,她的身段,她耐以生存的资本。 吃惯了肥腻的饭菜,偶尔绝食一次,感觉不仅不坏,反而觉着身体轻松了几分。只是很显然罗隐不肯让她达成目的。婆子们将她单独关起来,没有人同她说话,没有人来理会她。她被整整饿了两天两夜,两天两夜没吃没喝,也无法入睡。等第三天人被放出来后,面对桌子上的饭菜,她狼吞虎咽,一个时辰里整整吃下平日里一天的分量。后来,她发现她的食量越来越大,越来越能吃,身体似乎也习惯了这样的饮食,已经不像一开始那样排斥。 只是她的身体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胖了起来,几乎已经超越了一直没有绝食过的苏姨妈。 看着苏姨妈肥得像一个球一样的坐在那里,对比自己,苏玉儿悲哀的叹气。不用照镜子,她都能够想象自己如今的模样。只会比苏姨妈更肥,更丑陋,更恶心。 苏玉儿绝望的问苏姨妈,“我们还能出去吗?” “不知道。或许世子爷准备关我们一辈子吧。”苏姨妈无所谓的说道。虽然这样的日子,一开始很痛苦。可是自从习惯后,苏姨妈也从中找到了乐趣。她想,这总比以前在乡下的时候过的好吧。不用做活,不用做饭,不用做任何事情,就有吃有穿。虽然脏了点,丑陋了一点,没有自由外,同她梦想中的生活也相差不远了。所以,苏姨妈并没有苏玉儿那样强烈的想要出去的欲望。反正她都过了半辈子,身体胖就胖,她又不打算再嫁人。 瞥了眼苏玉儿,“玉儿,安心过日子吧。如今也不错。” “他为什么要那样对我?”苏玉儿愤恨的质问,“娘,你说他为什么那么狠心。” “世子不是一直都这样吗?”苏姨妈轻描淡写的说道,“也不知道你这孩子哪里来的自信,你凭什么认定世子爷会在意你的感受。咱们是哪个牌面的人物,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活该落到今日地步。” “你给我闭嘴。”苏玉儿冲上去,同苏姨妈扭打起来。那些存放了数天,数十天的饭菜,在两母女的打闹过程中,也参与了进来。纷纷扬扬的泼洒在两母女的头上,脸上。可是母女二人并不在意,她们现在浑身上下,不见的就比那什么快要发霉的饭菜干净。反正已经变得丑陋不堪,再丑陋一点,又算得了什么大事。 守着院门的两个婆子,正嗑着瓜子。听到屋里面传来的动静,两人都哈哈大笑起来,“这母女两人可真有意思,三天两头的打架,打完了又跟没事似得。世子当初用这法子收拾这两母女的时候,我还觉着不好,太便宜她们。可是如今看来,还是世子棋高一着。知道用什么办法才能真正收拾这两母女。” 两婆子一边嗑瓜子,一边闲聊。里面打得越起劲,二人就笑的越欢畅。可以说,苏玉儿母女两已经成为婆子们平日里消遣的固定节目。 全嬷嬷领着人来到梅香院。刚到院门口,就闻到一股恶臭,差点没将人熏翻。 全嬷嬷同跟来的丫头婆子都掩住鼻子,皱着眉头问守门的婆子,“怎么回事?” 两婆子谄媚一笑,“原来是全嬷嬷来了。嬷嬷怎么会来这里,可是老夫人有吩咐?” 全嬷嬷伸手在鼻子前扇了扇,忍着恶臭,说道:“不是老夫人有吩咐。我今儿过来,是奉世子爷的命令。” 两个婆子都很惊讶,莫非全嬷嬷投靠了世子爷。可是看着不像啊。 全嬷嬷懒得同她们纠缠,“世子爷吩咐我过来,有些话要交代苏氏母女。这会方便进去吗?” “方便,方便。就是里面脏污了点,怕污了嬷嬷的眼。” 全嬷嬷面无表情的说道,“无妨。在前面领路吧。” 进入院子,那股恶臭越发强烈。全嬷嬷很确定,味道是从那几间房舍里散发出来的。全嬷嬷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看样子只怕不是什么好事。想想也是,罗隐怎么可能对苏家母女客气。 即便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可等到真正见到苏姨妈同苏玉儿的时候,全嬷嬷还是被震撼了。两个身形痴肥,肮脏,丑陋,脸上的肥肉一直在抖啊抖的,身上的衣服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浑身上下脏得比大街上的乞丐还要国之而无不及的两个人,全嬷嬷同丫头们一样,很不争气的跑到门外吐了。 苏姨妈还愣愣的,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好像自从人变得痴肥后,脑子反应也明显慢了。 苏玉儿最先反应过来,站起来冲了出去。因为身形太大,太肥,平日除了打架就没有任何运动的,猛地一跑起来,很显然这个动作挑战了身体的极限。苏玉儿在门口绊了一跤。她也不在意,爬起来冲到全嬷嬷身边,急切的问道,“嬷嬷,是不是老夫人派你来救我的?是不是?老夫人为什么这么久才派你来,你再不来,我们都快死了。” 全嬷嬷厌恶的看着苏玉儿,极为不客气的,一脚将苏玉儿踢开,“离我远一点。”这样一个污秽的人突然靠近,让全嬷嬷又想吐了。 忍住反胃欲吐的感觉,全嬷嬷冷面说道,“今日我来,是替世子问你们一句话。” 世子?为什么不是罗老夫人。苏玉儿崩溃,“你骗我,明明是老夫人派你来接我们出去的,你为什么要骗我说是世子派你来的。我告诉你,你别想骗我,你是不可能骗到我的。世子怎么会派你来,世子就算要派人来,也轮不到你。” 全嬷嬷大皱眉头,满心厌恶。两个守门的婆子,立马上前,控制住苏玉儿。抬起手,啪啪啪,连抽了苏玉儿十几个耳光才罢休。守门婆子谄媚的对全嬷嬷说道,“嬷嬷,现在她不敢再乱说话了。嬷嬷有什么话,尽管说吧。” 苏玉儿盯着发胀的肥脸,完全看不出曾经的模样。全嬷嬷忍着厌恶,说道:“这里有一份婚书。只要你同你娘签了后,你们就可以出去。届时世子会送上银两,送你们母女两人出府。” “婚书,什么婚书?”苏姨妈走了出来,怯生生的从全嬷嬷手中拿过婚书,张大了嘴巴,皱眉扭头,表情有些凝重。回头对苏玉儿说道,“玉儿啊,世子爷给你找了门婚事,嫁给南大街柳巷的毛屠夫做妾。我们只要答应了这门婚事,世子就会放我们出去,还会送上两百两银子,给你做嫁妆。而且只要签了这份婚事,就有洗澡水,有水果有青菜吃。玉儿,你要答应吗?” “给我看看。”苏玉儿男的平静的说道。 苏姨妈将婚书递给苏玉儿,苏玉儿瞥了眼,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婚书塞进嘴巴里,嚼巴嚼巴两下,就吞进了肚子里。 全嬷嬷笑了,自来到这个院子里后,第一次露出了笑容。全嬷嬷从怀里又拿出一份婚书,“世子爷早就料到苏姑娘不会轻易答应,所以,已经准备了数十份婚书。苏姑娘要吃多少,都能满足你。” 苏玉儿惊恐的望着全嬷嬷手中的婚书,突然怒吼起来,“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起身就朝全嬷嬷扑过去,想要抢走全嬷嬷手中的婚书。 守门的两个婆子急忙将苏玉儿制住,啪啪啪,又是十几个巴掌抽打在苏玉儿的脸上。“给老娘放老实点,否则有你好看的。” 苏玉儿浑身瑟瑟发抖,似乎是想起了某些很不好的回忆。 全嬷嬷冷漠的看着,说道:“世子爷大度,还给你们准备了第二个选择。世子爷说了,若是你们不接受这门婚事,最迟明日午时,就会派人将你们母女两送到西北边的庄子上去。当然,头一年是不会让你们做活的,毕竟你们还不习惯那边的天气。头一年,你们会被分别关在两个猪圈里,同那些猪同吃同睡。不过你们不用担心伙食问题,每日三餐按时供应,猪油拌饭,无限量供应,外加一碗清水。”说完,瞧着苏氏母女的模样,想起每日里猪油拌饭的情景,全嬷嬷又开始反胃。差点没忍住就吐了出来。 苏姨妈愣愣的望着全嬷嬷,“西北边的庄子?每天只有猪油拌饭,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吗?” 全嬷嬷微微摇头,“只有猪油拌饭,除此之外,每餐还有一碗清水。” 苏姨妈一屁股坐在地上,神色昏暗。 苏玉儿突然叫嚷起来,“世子不能这么对待我们。我们不是国公府的奴婢,我们是良民,世子无权处置我们。” 全嬷嬷轻蔑一笑,“这里有两张借条,一张一千两,一张三千两,均是你们母女问国公府所借。另外还有一份供词,证明你们母女住在国公府内的两三年内,数次偷盗府中财物。将这些交给衙门,届时别说猪油拌饭,你们连命都没有。世子看在大家是亲戚的份上,所以格外开恩,给了你们两个选择。若是不识趣的话,那就只能将你们送到衙门,由官老爷处置了。” 苏姨妈愣住,转眼又嚎啕大哭起来。“玉儿啊,咱们娘两要怎么办啊。” “不会的,世子不会对我这么冷酷。我会嫁给世子,我会是世子的姨娘,他怎么可能这么对我。你们这些杀才,一定是骗我的。是不是沈静秋派你们来的,说啊?”苏玉儿怒吼,指着全嬷嬷,恨不得扑上去杀死她。 全嬷嬷大皱眉头,“到了现在还在白日做梦,真是愚蠢可笑。你也不看看你长成什么样子,别说世子爷看不上你,就连毛屠夫都嫌弃你粗鄙丑陋。” 一个小镜子仍在苏玉儿的脚下。婆子们嘲笑道:“瞧瞧自个是什么德行吧。就你这个样子,也敢肖想世子爷,真是不自量力。我看是得了失心疯吧。” 苏玉儿捡起镜子,双手在颤抖,不敢睁眼去看。 “看啊,你不是说你要嫁给世子爷做姨娘的吗?你瞧瞧你现在这模样,你配吗?” 镜子中出现一个丑陋痴肥,状如二三十岁的女人。“啊啊啊……”苏玉儿惊恐大叫,猛地丢掉镜子,紧紧的捂住脸颊,不停的说道:“那不是我,那不是我,那不是我……” “苏姑娘,你要如何选择?是给毛屠夫做妾,还是去西北庄子上老死?”全嬷嬷冷漠的问道。 “那不是我,那不是我,那不是我……”苏玉儿疯了,癫狂了,已经被自己的模样刺激得语无伦次,精神失常。 全嬷嬷冷冷一笑,“这么说来,苏姑娘是打算去西北庄子上住着,是吗?” “不是的,不是的。”苏姨妈反应过来,急切的说道,“我家玉儿做妾,我们做妾,我们不要去西北边的庄子。” 全嬷嬷笑了,“既然如此,那就将婚书给签了吧。明儿会有人来帮你们收拾,收拾完了,就送你们出府去毛屠夫家圆房。” “好的,好的。”苏姨妈显得很急切,仿佛生怕全嬷嬷会反悔。 看着婚书上面的两个大红手指印,全嬷嬷满意的笑了。如此,她也能回去复命。对守门婆子吩咐道:“好生看着她们,明儿就要出府了,可别再为难她们。要是太丑陋的话,只怕毛屠夫还不肯收下。” 守门婆子大笑道:“嬷嬷放心,我们肯定不会为难她们。” 等苏玉儿清醒过来,院子里面只剩下苏姨妈一个人。苏玉儿恶狠狠的瞪着苏姨妈,质问她,“你做了什么?你是不是做了什么?” 苏姨妈苦口婆心的说道,“女儿啊,咱们要认命啊。那毛屠夫虽然低贱了些,至少嫁过去不用挨饿啊。还能三天两头吃顿肉。这样的日子,你就知足吧。” “啊!我要杀了你,谁准你替我做决定的。”苏玉儿疯狂的扑上去,扯着苏姨妈的头发,提着她的头朝地上一下一下的撞击。 苏姨妈被打得昏头昏脑的,一手朝后扇过去,扇在苏玉儿的眼睛上,将苏玉儿扇了个头晕眼花。于是两母女又打在了一起,你扯我一把头发,我抓你一脸血印子。守门婆子站在屋门口看了眼,哈哈一笑,转身走开,让她们打去,打死了最好。 苏姨妈同苏玉儿打累了,一起躺在地上休息。谁也没占到谁的便宜,于是又起来一起吃饭,吃完饭继续。最后疲惫的睡了过去。次日一早,丫头们提着洗澡水进来时替两人收拾。收拾干净后,换上新衣服,就被送出了国公府。由一辆牛车拉着,来到了南大街柳巷的毛屠夫家。从此,苏玉儿就是毛屠夫的妾。苏姨妈则成了苏玉儿的拖油瓶。 第161章 送老夫人出府 全嬷嬷走进正院,询问过罗老夫人的情况后,这才进屋看望罗老夫人。 罗老夫人难受的很,请了大夫来看望,只说没什么大毛病,静养一段时间就好了。罗老夫人坚信那些大夫都被罗隐威胁了。她感觉自己都快死了,怎么可能没什么大毛病。吃不下饭,肚子有胀,气不通,浑身浮肿,没有一处不难受。 罗老夫人在屋里走了一会,受不了了,又躺了下来。躺下去后,并没有让她舒服多少,时间长了反觉着更累更虚弱。 罗老夫人哎呦哎呦的叫唤了几声,她觉着自己下一刻就要死了。如果她真的死了,那么罗隐就是凶手。可是罗隐貌似并不在意她的死活,这让罗老夫人感到了绝望。在她还不知道的时候,她的这个孙子已经能够完全控制国公府,就连国公爷也被他支使出去。这在以前,根本就是不敢想象的。 全嬷嬷一进来,就瞧见罗老夫人难受的样子。全嬷嬷上前请安,轻声问道:“老夫人,你怎么啦?” “扶老身起来。”罗老夫人在全嬷嬷的帮助下,坐了起来。叹了一口气,“这两日都没见到你,你去了哪里?” 全嬷嬷吞了口唾沫,紧张的说道,“苏姨妈同苏姑娘出府去了,奴婢去送了一程。” “出府?怎么回事?住的好好的,干嘛要出府。”罗老夫人很是不理解。 全嬷嬷小心翼翼的说道:“或许是不习惯府中的气氛吧。加上苏姑娘大了,苏姨妈想替她找一门亲事,听说已经有了眉目。” 罗老夫人大皱眉头,“怎么突然改了主意。难道那苏玉儿不想给罗隐做妾?” “估计是怕了。世子爷这手段也太冷酷了些,奴婢想着世上怕是只有世子夫人才受得住世子爷的脾气。”说完这话后,全嬷嬷很不自在的笑了笑。 罗老夫人正难受着,自然没那么多精力去追究苏玉儿为什么要出府的事情。摆摆手,不甚在意的说道:“走了就走了吧。老身就当是养了个白眼狼。哼,临走之前,也不知道来看看老身,果然这好人做不得啊。升米恩斗米仇,老祖宗说的话果然是至理名言。” 全嬷嬷小声的问道,“老夫人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老夫人可有想过,要如何化解?” 罗老夫人冷哼一声,“老身就不信,罗隐有本事将老身一直关着。等他熬不住的时候,老身定要狠狠收拾他。” “奴婢就怕,等到那个时候,老夫人您的身体已经吃不消。奴婢想着,要不以退为进,先想办法将身子骨养好。只要身体好了,以后还愁对付不了世子爷吗?这是奴婢的一点小心思,若是老夫人不喜,还请老夫人责罚奴婢。”全嬷嬷说到一半,见罗老夫人脸色变了,于是赶紧请罪。 罗老夫人哼了声,“你收了罗隐那混账东西多少好处,竟然敢来做说客。” “奴婢冤枉啊。”全嬷嬷跪在地上,“奴婢这辈子,全靠老夫人提携,才能有今日。奴婢一心一意向着老夫人,只盼着老夫人能够长命百岁,健康安乐。若是奴婢有一点私心,就叫奴婢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罗老夫人皱眉,“起来吧。老身还没怎么样了,就赌咒发誓的,这样不好。以后注意点。” “是,奴婢遵命。”全嬷嬷起身,给罗老夫人倒了一杯茶。 罗老夫人喝完一杯,依旧难解身上的不适感。喘口气,疲惫的说道,“你说老身是不是要死了?” 全嬷嬷哭着,“老夫人千万不要这样说。奴婢这就去求世子爷……” “不要去,那个忤逆不孝的东西,巴不得老身死在这里。这样他就称心如意了。”罗老夫人喘口气,继续说道,“你说的对,老身得养好身子,以待来日。这样耗着,老身肯定耗不过那个狗东西。你去告诉罗定邦,就说老身答应他的条件,改明儿就去山上别院住着。住个一年半载再回来。让他立即解除封锁。” 全嬷嬷哭着点头,“奴婢这就去找世子爷,奴婢不会让老夫人失望的。” 当天,罗老夫人就告别让她恶心欲吐的药膳,吃上了绿油油的青菜和水果。不过罗隐并没有解除国公府的封锁,罗隐很直接的告诉罗老夫人,要等她离开国公府,住进别院,才会解除封锁。 罗老夫人冷笑连连,眼神怨毒的盯着罗隐,“你会遭到报应的。” “没关系。”罗隐不甚在意的说道,“每个人都会遭到报应。老夫人您也不会例外。” 罗老夫人气的想要发飙,全嬷嬷赶紧给她舒气,“老夫人息怒,老夫人千万不要置气。不然一会又该不舒服了。” 罗老夫人深吸一口气,这才压抑住怒火,“本朝以孝治天下,而你所做的事情,根本就是忤逆不孝。只要老身朝外面说几件你的丰功伟绩,相信很快御史台就会弹劾你。哼,届时别说官复原职,估计就连你的世子之位都会被陛下撸下来。” 罗隐挑眉,“是吗?老夫人大可以试试看。等老夫人住进别院后,我会安排人守着门户,不过不会限制老夫人的言行。老夫人想说什么都行,想如何诋毁我的名声,我也没意见,更不会阻拦。我就想让老夫人看看,就算不孝的名声传出去后,对我也不会有任何影响。” 罗老夫人冷冷一笑,“做你的春秋大梦。你挡御史台是吃稀饭的吗?你以为靠着你的老丈人,在朝中就有恃无恐吗?你也太天真了。” 罗隐嘲讽一笑,“老夫人似乎忽略了一件事情,全京城的人早就知道孙儿这些年在国公府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被老夫人诅咒刁难,被婶娘叔叔下毒算计,被身边人背叛陷害,等等不一而足。你说到时候,世人会相信我,还是会相信老夫人你的话?就算个别人相信老夫人的话,又能掀起多大的风浪。估计到时候,大部分的人都以为,老夫人又在败坏我的名声,刁难我,想要夺我的世子之位。就如同往年那样。这样的事情年年都会来一出,已经没有新意,吸引不到大家的目光。所以,我还是奉劝老夫人,省省心吧。安心的在别院住着,将身体养好,等到合适的时候,孙儿就会派人接老夫人回京。” “你,你……”罗老夫人万万没想到,她的办法从一开始就被罗隐给堵死了。这个阴险狡猾的东西,以前不声不响的,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果然是不叫的狗会咬人。罗老夫人捂住心口,“好的很,看来你将所有的事情都算计了进去。老身有你这样的孙儿,还真是三生有幸。老头子纵着你乱来,只怕你也是用了同样的方法吧。” 罗隐叹了一口气。“本来孙儿是不打算说出来的。不过老夫人既然问了起来,那孙儿就实话实说吧。这段时间,其实祖父一直就住在京城内的别院里,并没有出门公干。祖父之所以对府中的事情不闻不问,那是因为祖父这会正乐不思蜀,还想着给老夫人您添一个庶子,给孙儿添一个小叔叔。” “你说什么?”罗老夫人惊诧莫名,就连全嬷嬷也愣住了。这怎么可能,国公爷都多大年纪了,还能雄风不减当年?还妄想搞出人命来? 罗隐表情凝重的看着罗老夫人,“祖父这会正忙着同小妾造人,说不定很快就有动静了。” “啊……”罗老夫人承受不住这个刺激,直接昏了过去。全嬷嬷大呼小叫的,就好像老夫人再也活不过来一样。 罗隐镇定如常,让大夫来请脉。大夫说只是急怒攻心,暂时昏迷过去。大夫给罗老夫人扎了两针,罗老夫人悠悠转醒。一边哭泣一边伤心欲绝的说道,“老头子不要脸啊,这是要逼死老身吗?是不是老身死了,就如了你们的愿?呜呜……” 罗隐面无表情的说道,“既然老夫人已经没事了,那孙儿告退。全嬷嬷,用心照顾老夫人。明儿一早我会亲自送你们去别院。” 全嬷嬷张了张嘴,还是忍住了,“奴婢遵命。” 罗隐转身,大步离开正院,直接回东院。沈静秋正坐在窗户下面绣花,抬头看了眼,就见罗隐走进了院门。顿时就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罗隐原本有些低沉的情绪,在见到沈静秋的笑容后,瞬间就阳光灿烂。 他来到沈静秋身边,坐在她的对面,拉着她的手,亲了亲,温柔的问道:“累吗?” 沈静秋摇头,“不累。你呢?” “事情已经办妥了。明儿一早我会亲自送老夫人去别院。等那边安排妥当后,我就会赶回京城。快的话,应该在天黑之前就能赶回来。” 沈静秋靠在罗隐的腿上,“你的大事呢?准备好了吗?” 罗隐轻抚沈静秋的黑发,“已经准备好了,随时都可以发动。等将府里面的事情安排好了后,就该行动了。很快,我就会出京打仗,到时候你独自在府中,也不用担心有人会为难你。” 沈静秋轻声一笑,“我相信你一定安排好了一切。” 次日一早,罗隐亲自送罗老夫人出京城,到了别院安置好一切后,就即刻启程返回京城。罗隐赶在城门关闭之前,回到国公府。然后就下令解除封锁。解除封锁后的第一个后果,就是罗修提着剑找上罗隐,想要拼命。 罗隐冷漠的看着罗修,只需一招,就将罗修手中的剑给打落在地上。然后面无表情的说道,“二叔,十年前你就不是我的对手。” 罗修指着罗隐,痛心疾首的怒斥,“罗定邦,你到底姓不姓罗?你到底还有没有良心,你怎么可以用这样的手段对付自己的家人。大哥在天有灵,要是知道你的所作所为,只怕要被你气的从棺材里爬出来。” 罗隐冷漠的说道,“若是易地而处,二叔站在我的立场上,会怎么做?你告诉我,你会怎么做?” 罗修满心愤怒,脸色僵硬,肌肉颤抖,“罗定邦,那是老夫人,是你嫡亲的祖母。” “这句话你该同老夫人说,你亲口告诉她,我是她嫡亲的孙儿。我没有杀她全家,为何她数十年如一日的针对我?以前的事情,侄儿不想提起,也不想计较。她可以针对我,可以诋毁我,可以夺去我的世子之位,没所谓,我不在乎。可是她不该对静秋动手。”罗隐冷冷一笑,“有什么招数冲着我来,我绝对不发一言,随便你们耍花招。可是你们这些愚蠢的人,偏偏将手段用在静秋身上。她何错之有,她本不该承受这一切。你们挑战了我的底线,那么我也该适当的回报一二。如此,我们才算公平。” 罗修板着脸,“你要公平?罗定邦,这里是国公府,是罗家,你却说你想要公平?罗定邦,你娶了沈静秋,连带着脑子也跟着不正常了吗?老夫人她是长辈,无论她做了什么,做的对还是错,我们身为晚辈,都该顺从着,或者私下里劝解一番。你自小读圣贤书,难道那些书,都读进了狗肚子里去了吗?” 罗隐嘲讽一笑,“圣贤书?圣贤书可没说长辈不慈的时候,要如何做。侄儿要是没记错的话,当年二叔年轻的时候,可没少做忤逆不孝的事情。那个时候,二叔怎么没有对自己说圣贤书?二叔现在拿这些道理来教训我,会不会太过讽刺?二叔,我敬你是我的亲叔叔,所以我不会同你计较。只是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教训我,指责我,我比你更清楚我能做什么,我该做什么。天黑了,二叔请回吧。” “罗定邦,你嚣张跋扈,你无法无天,总有一天你会尝到恶果的。”罗修怒吼。 罗隐轻蔑一笑,“我不在乎。二叔要明白,该紧张的人是你们而不是我。就算有一天我该死,该被千刀万剐,但是在死之前,我肯定会拉着整个罗家给我陪葬。” “你疯了。”罗修不敢置信。 罗隐笑了笑,神情平静,“二叔难道到今日才知道我疯了吗?早在父亲母亲过世的时候,我就已经疯了。” 罗修连连后退,连连冷笑,“好的很。果然是亲出于蓝胜于蓝。大哥要是还活着,肯定很高兴你年纪轻轻就有这等本事。不过最后大哥还是会被你忤逆不孝的行径给活生生的气死。” 罗隐的神情暗了下来,眼神也晦暗不明,“二叔不要试图再拿我父亲的事情来激怒我,因为根本就没有用。”说完这番话,罗隐甩袖离去,不再理会罗修的指责。 三老爷罗保从柱子后面走出来,“二哥,你真是没事找事。罗隐那臭小子是什么脾气,你还不知道。还非得拉上我来找不自在。” “你给我闭嘴。”罗修气的不行,“我听说你这段时间过的狠舒坦啊,都有点乐不思蜀了。你是不是早就盼着母亲被送出去?” 罗保连连后退,心虚的说道,“二哥,你别冲着我发火啊。弟弟就是个没出息的,你冲我发火,也解决不了问题啊。二哥要是有本事,明儿一早就去将母亲接回来得了。不过就连老爷子都不肯出面,我看这事只怕搞不定。” 罗修冷哼一声,实在是看不上这个弟弟,干脆不再理会他,直接转身离去。 罗保耸耸肩,一脸无所谓的表情。在府中闷了一个多月,人都快要发霉了。正好国公府已经解除了封锁,可以自由进出。趁着今天好日子,正该出去潇洒一回,松松筋骨。 罗保的态度没有人会真正的去在乎,就连罗修都将他丢在脑后。 罗隐应付完了罗修,就回到东院。 东院已经亮起了灯,正在等待他的主人归来。罗隐瞬间一放松,浑身都感到了轻松惬意。 沈静秋就坐在灯下,微笑的看着他,等着他。罗隐上前,问道:“等了很久吗?” 沈静秋摇头,“都办完了吗?” 罗隐嗯了一声,“该办的都办完了。静秋,你高兴吗?” 沈静秋笑了起来,“今晚,我让厨房准备了一桌酒席,就只有你和我。你要赏脸吗?” 罗隐笑道,“娘子有请,为夫岂能拒绝。我自然是要赏脸的。” 沈静秋抿唇一笑,亲手拉着罗隐来到饭厅。亲自斟酒,为罗隐庆贺。这一餐吃得又暧昧又急切,唯独沈静秋不慌不忙的。不过最后还是败在了罗隐的手上。被罗隐抱在怀里的时候,沈静秋只知道哈哈的笑。两人先是在浴池里战斗了一回合,后来又将战场转移到了床上。 这个晚上注定是疯狂的,也注定了会让彼此永久的记在心头。 天气渐渐热了,有什么东西正在蠢蠢欲动,仿佛随时都会发动起来,给人一个出奇不意。轩辕端很是不安,这些天他总感觉身后多了很多尾巴。后来侍卫带回来的消息,也证实了他的猜测。他的身后的确多了三股尾巴,其中一个,竟然是光启帝派出来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轩辕端惶恐起来。在早朝上,光启帝那轻蔑的一瞥,他就意识到在他没注意到的时候,光启帝就在他身上贴上了某个标签。而且貌似随时随地,光启帝都有可能举起利剑,朝他狠狠的砍过来。 轩辕端经过最初的惶恐无助之后,很快冷静下来。他需要帮助,需要准确的消息。于是他找上了叶天佑,他们彼此之间是最亲密的盟友。叶天佑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笑容,他的确是轩辕端最‘亲密’的盟友,他会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当然,对轩辕端来说,那会是一个大大的惊吓。 罗敏急匆匆的回到东宫,将手中信件放在烛火上点燃,亲眼看着信件烧成了灰烬。过后,又急匆匆的去见太子轩辕龙。 “殿下,臣妾已经下令关闭东宫大门。一直到明儿一早,都不准任何人进出。”罗敏郑重其事的对太子轩辕龙说道。 太子疑惑的看着罗敏,他不明白。 罗敏继续说道,“还请殿下约束身边的人。这期间但凡有不听号令的,臣妾都不会姑息。届时,若是有冒犯到殿下的地方,还请殿下见谅。” “出了什么事?为何孤完全是一头雾水。太子妃,你是不是该同孤解释一下,而不是一来就只说结果,却不说前因。”太子脸色很不好看,任谁被人隐瞒着,尤其是枕边人隐瞒,都会不爽吧。 罗敏深吸一口气,看了眼四周伺候的人。 太子冷哼一声,一抬手,所有人都有序的退了下去。“现在可以说了吗?” 罗敏平静的说道,“臣妾得到消息,今晚宫里还有京城内,或许有大事发生。我不确定,但是防范未然,所以必须关闭东宫所有进出大门,任何人没有你我共同签发的手印都不能进出东宫大门。” “会有大事发生?你从哪里得到的消息,为何孤不知道?”太子轩辕龙一步一步的逼近罗敏,“告诉我,定邦他们究竟在计划什么?他们究竟隐瞒了孤多少事情?是不是要孤亲自传召他来东宫,你才肯告诉我?” “我不知道,所有的前因后果我都不知道。我唯独知道的就是,定邦善于隐忍,却更善于报复。出了那么多事情,他一定会策划一场更大的风波出来。他提前给我送信,自然是希望我们两人都能躲开这个风波。殿下,你不要疑神疑鬼。定邦不会做出对你不利的事情。” 太子冷哼一声,“告诉孤,目标是谁?” 罗敏深吸一口气,“我没有十足的把握,只是隐约猜到同这个人有关。”用手指蘸了茶水,在桌面上写下‘七’,又很快将其擦掉。 太子轩辕龙皱眉沉思了一会,转眼又笑了起来,“真有意思,定邦有把握吗?” “臣妾不知。事先定邦将我也瞒得死死的。要不是因为咱们一家子都住在宫里,或许会被牵连进去,只怕定邦也不肯对我透露只言片语。”罗敏说完,轻声一叹,“定邦这人,哎……太难为他了。” 太子嗤笑一声,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何来的为难。简直是做了婊子还想立牌坊。太子瞥了眼罗敏,“此事孤已经知晓,孤会约束身边的人,不会让他们乱走动的。你先回去吧,孤要一个人静一静。” 罗敏点头,“好。臣妾告退。” 内侍首领汪德手中拿着一份资料,只觉着烫手。急匆匆的来到思政殿,求见光启帝。 光启帝双目发红,满是戾气,心中积蓄了无数的怒火,正在寻找发泄的出口。 汪德上前,将资料双手奉上光启帝的案头,“启禀陛下,这是暗卫们从七王府得来的东西。奴才斗胆,看了一眼,还请陛下恕罪。” 光启帝冷哼一声,不置可否。翻开资料,当即就被气的大声怒骂,抄起桌面上的砚台就给砸了。“不肖子孙,不肖子孙。他竟然真的敢,真的敢和南越勾结。” 汪德埋首,低声说道:“陛下,已经有十足的证据证明,光启二十七年的秋狩,陛下遇刺,同七王爷有莫大的关系。” 光启帝冷哼一声,“老七当初冲出来救下朕,朕当他是个孝子,有心栽培他,却没想到这一切竟然都是他算计的。朕竟然是错看了他。” “陛下,那两百万两被打劫的赈灾银两,估计也全都落到了七王爷的手里。” 光启帝连连冷笑,“不用再说了。传旨,命禁卫军将七王府包围,将那个不孝子带到宫里来。若是有人胆敢反抗,格杀勿论。” “奴才遵旨。” 夜深,京城某处火光冲天。无数人漏液起身,望着天边通天的火光,心中发慌。 沈静秋披着斗篷,站在屋檐下。望着被火光烧透的天边一角,问罗隐,“你的计划开始了吗?” 罗隐同沈静秋并排站在一起,“是,开始了。” “你不用去吗?”沈静秋好奇的问道,“烧起来的那地方是哪里?” 罗隐轻声一笑,“那地方是七王府。听到喊杀声了吗,禁卫军在七王府遭遇了激烈的抵抗,从七王府冲出数百上千手持兵器,训练有素的士兵,同禁卫军彻夜激战,你说结果会如何?” 沈静秋笑了笑,“首恶会被千刀万剐。你安排了谁去现场?你放心吗?” 罗隐咬着沈静秋的耳朵,轻声说道,“叶天佑。意外吗?” 叶天佑?沈静秋有些惊惧莫名的盯着罗隐,反问道:“为什么会是他。” “你很吃惊?这只不过是一次交易罢了。”罗隐轻描淡写的说道,“相信叶天佑会用心的完成他的任务,让场面看起来更激烈更残酷。” “然后顺便放走轩辕端,是吗?”沈静秋冷静的问道。 罗隐得意一笑,“娘子聪慧无双,为夫甚喜。活着的轩辕端的价值明显要大于死去的价值,所以他必须活着。但是他不能活在京城,也不能活在大周的土地上。” “他只能活在南越,对吗?”沈静秋问道。 罗隐在沈静秋的嘴角印下一个吻,“是,活在南越。大周同南越这场战争,有必要多加点砝码上去。既然叶天佑愿意做这笔交易,何乐不为。” 沈静秋蹙眉,她要是没记错的话,叶家同轩辕端走的很近。没想到,转眼之间,叶天佑就将轩辕端给出卖了。这一次,轩辕端倒得如此的快,造反的罪名也被定下,很明显叶天佑功不可没。只是她还是没想明白,叶家是基于什么样的理由,要背叛轩辕端。难道他们已经认定轩辕端不行了吗? 沈静秋看着烧红的天边,隐约传来的喊杀声,心中有很多疑问,却无法对罗隐开口。沈静秋又朝皇宫看去,突然喊道,“皇宫着火了。” 罗隐挑眉,“看来是轩辕端在垂死挣扎。他这些年在宫里面安插了不少人,这会只怕也顾不得隐藏实力,为了活命,只能将底牌全部摊开。只是如此一来,他再也没有退路可走。” 沈静秋深深吸了一口气,她万万没有想到,轩辕端竟然会这么快走上末路。原本在上一世,打败了所有对手,成为最大赢家的轩辕端,在这一世,竟然败得如此的灰头土脸,如此的狼狈不堪又如此的迅速。这是命运的安排,还是因为多了她这个重生者的缘故? 沈静秋低头一笑,她该高兴的,更该得意的。上辈子的男人死在这辈子的男人手里,也算是一种缘分。轩辕端,属于你的历史即将过去,你就安心的上路吧。 罗隐搂着沈静秋,关心的问道:“你怎么呢?” 沈静秋轻轻的摇头,脸上带着笑容,“没什么,就觉着很轻松,很高兴。” 罗隐大笑出声,紧紧的抱着沈静秋,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很快我就要出征南越,到时候国公府就交给你了。” 沈静秋抱着罗隐的腰身,有些担心的问道,“陛下会让你领兵吗?毕竟宁家,谢家都盯着这个机会。” “放心,陛下肯定会让我领兵。就算做不了统领全军的大都督,也能做一个总兵。” 听罗隐说的如此笃定,沈静秋就知道他肯定是早就计划好了一切。依偎在罗隐的怀里,沈静秋抿唇一笑,她的男人总是这么能干,英武不凡,就如一颗最灿烂的星星一样,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也就难怪会有那么都人惦记着。 沈静秋的手轻轻的掐着罗隐的腰身,脸上笑的意味深长,“五郎此去,我两只怕有一年半载都不能见面。可别等五郎回来的时候,身边多了一二个红颜知己,又或是多了一二个身世凄惨,无依无靠的孤女义妹。一口一个求开恩,不敢同我这个正室争抢,只愿意陪在五郎身边做牛做马。届时,我是做下堂妇好了,还是做一个辣手摧花的毒妇好?” 罗隐失笑,“你吃的哪门子醋?没影的事情,都能被你说的头头是道,你这想象力也太丰富了一点。而且你也太不自信了吧。为夫有你这样绝世美貌的妻子,又怎么会看上外面那些歪瓜裂枣。娘子切莫妄自菲薄,那什么红颜知己,孤女义妹肯定是没有的。就算有,她们给你提鞋都不配。” 沈静秋似笑非笑的看着罗隐,“她们是不配给我提鞋,可是她们却配给五郎暖床啊。想一想,长夜漫漫,无心睡眠,周围全是糙汉子老爷们,突然出现一个温柔似水,又貌美如花的女子,只怕是个正常男人,都会食指大动吧。加上别人有心献殷勤,处处温柔小意,事事体贴妥当,五郎就算是长了一颗石头心,只怕也要被人给捂化了。” 罗隐哭笑不得,“娘子这话说的越来越不像话了。你看为夫像是色令智昏之人吗?堂堂军营,可能会让一个女子在其中自由行动吗?就算军营里真的出现了这么一两个女人,为夫也肯定让亲兵一天十二个时辰的监视,绝对不能让任何别有企图的人靠近身边三步内的距离。” 沈静秋挑眉一笑,“果真?” “比珍珠还真。我对你的心,莫非你还要怀疑。娘子这般言行,可是让为夫伤心的很。” 沈静秋大笑一声,“那咱们就约定了,你要是真带回来一二红颜知己,孤女义妹之类的人,可别怪我辣手摧花,做一个毒妇。” “为夫就爱看你做毒妇的样子。”罗隐干脆堵住沈静秋的嘴唇。长夜漫漫,无心睡眠,大好春光,岂能浪费在口舌上。 荒唐一夜,次日照样早起。要不是身有灵力,肯定吃不消罗隐的需索无度。 丫头们进来伺候,洗漱沐浴。江瑶同沈静秋禀报外面的消息,“七王爷带着人冲出了城门,朝南而去。皇上震怒,已经下旨将七王爷贬为庶民,全国通缉。玉雅公主同谢氏都被抓了起来,关押在宫里。连还不满白天的小世子也没能幸免。” 沈静秋挑眉一笑,“轩辕端逃出去的时候,连妻儿老小都没带走,他可真够狠心的。” 江瑶说道,“这会朝中,人人自危。尤其是那些平日里同轩辕端来往密切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陛下就会举起屠刀,大开杀戒。” 沈静秋笑了笑,“只怕没有时间给陛下大开杀戒。你去准备准备,本夫人一会要出府一趟。” “奴婢遵命。” 沈静秋坐上马车,让车夫绕着内城走一圈。很自然的来到轩辕端的府邸。四周被禁卫军围了起来,马车并不能靠近。沈静秋坐在马车上,挑起帘子看了眼。房舍被烧得七零八落,漆黑一片,不少地方还冒着烟火气。王府的下人都排成一排排的,蹲在地上。一个个灰头土脸的,看上去像是已经彻底绝望,不指望活命了。 沈静秋挑眉一笑,对车夫吩咐道:“走吧,没什么看头。”曾经落魄过,也曾风光过的轩辕端,就这样如同丧家之犬的逃离了京城。而曾经风光一时的王府,也成了残垣断壁,再也恢复不了往昔的荣光。 沈静秋心中感慨,世事无常,所以任何时候都不要放松警惕,小心被荣华富贵麻痹了双眼。 马车经过南大街柳巷。江瑶挑起帘子,指着其中一个猪肉摊,告诉沈静秋,“夫人,那两个埋头做活的人就是苏氏母女。” 沈静秋嗯了一声。两个痴肥,笨重,没有半点姿色可言的女人,穿着看不出本来颜色,油腻发黑的衣服,正在清理一盆猪下水。水很冷,两人的手冻得通红。两人没有任何迟疑的,拼命的努力的干着活。就仿佛那盆猪下水就是她们所有的希望和未来。 苏玉儿若有所觉,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头来,一眼就看到带着国公府标记的马车。苏玉儿瞬间激动起来,不顾一切的起身,朝马车冲过来。 啪,一鞭子甩在苏玉儿背上。一个凶悍的妇人指着苏玉儿,“你给老娘站住,你想去哪里?小心老娘揍死你。” 苏玉儿完全感觉不到外界的一切,眼巴巴的望着马车,望着马车上的人。那是沈静秋,就是化成灰,她也认得出来。她要去问问这个女人,到底要有多狠毒的心肠,才能将她害成这个模样。她不甘心,她不服气。没想到沈静秋还有脸出现在她跟前。她真想一巴掌招呼在沈静秋的脸上。 鞭子劈头盖脸的抽了过来,苏玉儿终于感觉到了疼痛。 “老娘今天非要打死你不可,竟然连老娘的话都不听了。看什么看,那马车是你能坐的吗?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德行,就算脱光了躺在床上,都没男人想要上你。你还敢看,老娘今天就打死你。”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太太,玉儿她不是故意的,她只是一时糊涂啊。”苏姨妈赶紧拉住苏玉儿,跪下来给毛罗氏磕头。 毛罗氏居高临下的看着母女二人,冷哼一声,“最好别再犯在老娘手里,否则老娘要你们母女生不如死。” “多谢太太饶命,多谢太太饶命。”苏姨妈拉扯着苏玉儿,起身继续去收拾那些猪下水。 苏玉儿回头,那辆突然出现在她生命中的马车已经不见了踪影。怎么可以,沈静秋怎么可以走的那样的干脆,又那样的无声无息。 “玉儿,别再看了,老实做活吧。不然晚上又要睡猪圈了。”苏姨妈苦口婆心的劝道。 苏玉儿却恶狠狠的说道,“我不认命,我是不会认命的。”此刻苏玉儿还不知道,她最大的依仗,关于未来十年的记忆,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个世界,再也不是她曾经所熟悉的那个世界。等苏玉儿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绝望将始终笼罩在她的头顶,让她生不如死。 第162章 静秋有孕 轩辕端一路南下,逃亡到南越国,被南越国某位王爷收留。彼时,光启帝才得知,早在轩辕端当年被发配到平州去的时候,就已经在南越经营出了一股势力。而今,这股势力就成为他最后的避难所。 光启帝究竟多震怒,不用描述,可想而知。当然,这也给了光启帝开战的理由。直接昭告天下,让天下人皆知南越人是多么的无耻,多么的该死。大周发兵讨伐,是名正言顺,是正义之师。 不管名头喊得多响亮,都难以掩盖战争的本质。而位于两国边境的平州,早已经风声鹤唳,每日里都有小规模的遭遇战。相信,一场大规模的战争很快就会打响。 这一次,光启帝拿出大无畏的决心,排除万难,很快组织起一支讨伐大军。罗隐被任命为左军总兵,将和右军一起作为先锋,先行出发赶往平州,支援平州。 沈静秋带着人,赶到十里亭送行。 罗隐站在高台上,显得意气风发,俊伟不凡。沈静秋四下打量一番,不少小媳妇大姑娘都变成了花痴样,估计都被罗隐的外表给迷惑了。要是知道罗隐的为人后,不知道这些人还会不会继续花痴。 出军仪式结束,亲友上前慰问嘱咐。 罗隐早在高台上的时候,就已经看到沈静秋的马车。这会下了高台,径直来到马车前。 沈静秋跳下马车,罗隐急忙将人接住。沈静秋蒙着白色面纱,一双眸子如秋水一般,隐隐水光闪动,瞬间就将罗隐的心给软化了。本来要出口的话,瞬间变成了关心,“怎么样,没有事吧。以后不要再从马车上跳下来,危险。” 沈静秋眼中含着笑意,“我没事。”从江瑶手里接过包袱,交给罗隐,“这是我亲手给你准备的。一定要好好爱惜。还有这个荷包,里面有我给你的一封信。现在不能看,等离京后再看也不迟。答应我。” 罗隐看着荷包上用金线绣出来的并蒂莲,心中有些好奇,“信中写的是什么?有什么事情,现在不能告诉我吗?” 沈静秋笑着摇头,手指头放在罗隐的嘴唇上,“嘘!君子不欺暗室,我是相信你,所以才没有将荷包封起来。因此,你一定要答应我,一定要等到出京后,最好是三五天后,才打开这个荷包。好不好?” 罗隐忍着笑意,“好吧,我就依着你。等出京后我才打开这个荷包。” “说完了吗?”沈静卓上前,打断两人的亲密。 罗隐黑着一张脸,沈静秋只觉好笑,推了把罗隐,罗隐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走开,将位置让给沈静卓。 沈静卓轻咳一声,“你同罗隐的感情还挺好的。” “四哥,今儿母亲怎么没过来送你?”沈静秋好奇问道。 沈静卓抓抓头,“前几天我回去,母亲拉着我一直哭一直哭,说我不顾念她,尽想着打仗。我都怕死了。我就劝母亲,今儿别来了。她要是来了,肯定又得哭一场,到时候影响了我的士气,说不定到了战场上就会……呸呸呸,总归是我不让母亲来送的。反正我知道你肯定在这里。” 沈静秋失笑,从江瑶手里拿过一个包袱,交到沈静卓的手里,“这是替你准备的。我本以为这一次你不会去,却没想到你会主动要求前往战场。” “对别人来说,那或许是修罗地狱。但是对我来说,那却是建功立业的好机会。如此机会,我怎么会放过。”沈静卓笑嘻嘻的说道。 沈静秋分明从这番话里,听到了沈静卓的野心和欲望。这是好事,却也是坏事。只看站在什么立场看待这个问题。沈静秋抿唇一笑,叮嘱道:“注意安全。安全无恙的活着回来。若是断腿断脚的话,你建功立业的梦想可就破灭了。” 沈静卓哈哈大笑,“放心,我肯定会安全无恙的回来。”顿了顿又说道,“这一次,沈静鹏也会去。欧阳家不想错过这次机会,但是他们的势力在西北,南边的事情插不上手,所以就将沈静鹏给安排进去。想靠沈静秋挣军功,还想让沈静鹏在南边经营一条关系出来。不过你放心,我会盯着他的,肯定不会让他得逞。” 沈静秋想了想,说道,“沈静鹏那里你不用操心,此事我会同罗隐说清楚。他手上有足够的人手,有他派人盯着,顶你一百个。” 沈静卓被打击到了,“你可真是一点都不客气。都说姑娘家外向,嫁了人以后尤其如此。以前我不相信,如今在你身上,我才算真正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 沈静秋浅笑一声,“哥哥何必羡慕罗隐。等你娶妻生子之后,你身边也会有一个处处替你着想的女人。” 沈静卓耸耸肩,“不指望。你觉着郡主会是处处替我着想的人吗?” 沈静秋笑了笑,“你们两人的婚事还没定下,说不定中途郡主又改变了主意。” “无所谓,我也没那么想要娶她。不过目前看来,她是真的很想嫁给我。”沈静卓有些得意的笑着。 沈静秋垂眸一笑,杜太后因她之故,对沈家有些成见,尤其是对沈静卓。毕竟沈静卓是她的亲大哥。也因此,杜太后一直压着,不肯干脆的给轩辕蔚还有沈静卓指婚。更奇怪的是,轩辕蔚也安静了下来,不像去年一样心急火燎的想要嫁人,想要出宫。沈静卓就更没所谓了。至于沈青康同余氏,估计又是庆幸又是失望吧。 沈静秋冷静的说道,“哥哥,此次你上战场,我不担心你同郡主之间的婚事,我只担心那个人会乱了你的心神。” 沈静卓顿时变了脸色。 沈静秋面无表情的,继续说道:“夏侯宓如今已经是南越皇帝的妃子,据说还很得宠。而这一次,大周同南越开战,夏侯宓身为大周人,要么死要么逃,总归不可能有好下场。我希望你对此事能早做准备,不要临到关键时刻,突然做出冲动之举,害的你的兄弟都跟着你一起丢掉性命。”顿了顿,又说道,“或许我的话很残酷,但是我还是要说。在战场上,一个女人的性命远远比不上你的袍泽,你的伙伴们重要。希望你能心中有一杆秤,时刻提醒你,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沈静卓阴沉着一张脸,“妹妹,你不该在这个时候提起她。本来我们该高高兴兴的分别,可是你却将这么好的气氛给破坏了。” 沈静秋失笑一声,“哥哥,不是我故意扫兴,而是我很担心你会为了她做出让你后悔终身,一辈子都不能释怀的事情。” “无视她的处境,眼睁睁的看着她被南越杀死,你以为我就能心安吗?”沈静卓冷冷的说道。 沈静秋不屑一笑,“你认为此去,你有机会见到她吗?除非你不听号令,私自行动。否则你根本就没有机会见到她,你连踏入南越京城的机会都没有,你凭什么觉着你能见到她,还能来一场英雄救美的好戏。沈静卓,我希望你有足够的理智来对待你在战场的所有事情,那怕只是喝一口水,这样最简单的事情。你别忘了,夏侯宓已经是别的男人的女人,她已经同你没有任何关系。而你,是沈家三房的长子,是沈家的未来。你的身后站着无数人,他们都在等你平安归来。所以,你给我牢牢记住,你的命不是你一个人的。别以为豁出性命,就如何如何。因为你没资格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女人豁出你的性命。我不允许,所有人都不会允许。” 沈静卓呵呵一笑,“妹妹,我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竟然变得这样冷酷和残忍。你难道忘了,夏侯宓曾经将你当做最好的朋友,曾经引你为知己。而你,却让我对她见死不救,袖手旁观。妹妹,你怎么可以这样。” 沈静秋深吸一口气,“我难道不该这样吗?在哥哥心里,我是不是该支持你做所有的事情,支持你牺牲别人的性命,就为了一个不可能的梦?支持你牺牲你自己的性命,让所有亲人为你痛哭,就为了夏侯宓的性命?抱歉,我做不到。我心里有一杆称,这杆秤告诉我什么是亲疏远近,什么是取舍。没错,夏侯宓是我的朋友,如果不用牺牲亲人的性命,我乐意去救助她,花费无数金钱人力,我眼睛都不眨一下。可是如果她的性命需要用你的性命你的前程来换取,恕我做不到。哥哥,我不是圣人,所以你不能拿圣人的标准来要求我。这对我太过苛刻。” 沈静卓冷笑一声,“亲疏远近?你说的对,夏侯宓对你来说只是一个朋友而已。罢了,是我的错,我不该对你提出这样过分的要求。” “哥哥,你一定要这么做吗?这一次,能不能听我的?”沈静秋眼巴巴的望着他。 沈静卓笑了起来,“妹妹,我已经不是当年的傻小子,我会用这里思考。”指着自己的头对沈静秋说道,“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会冲动行事。就算我冲动,军营里可是有军纪的。我要是带着兄弟们随意离开大营,罗隐绝对会杀一儆百,直接宰了我。就算留我一命,也会让我三月下不了床。如此,你总放心了吧。” 沈静卓越是这样说,沈静秋越是不放心。她在猜测,沈静卓是不是已经想到了更好的办法,或者说更冒险的办法。沈静秋不动声色,对沈静卓点点头,“好,我信你。你一定要平安归来,我会替你庆功。” 沈静卓咧嘴一笑,“我肯定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沈静卓挥手告别,沈静秋脸色却有些阴沉。罗隐来到她身边,关心的问道:“怎么了?可是大舅子欺负你了。” 沈静秋冷静的同罗隐说道,“五郎,替我好好盯着静卓。我担心他会做出糊涂事情。你知道的,夏侯宓同静卓之间……总归,千万别让静卓有私自行动的机会。更不要派一些隐秘性的任务给他。最好就让他跟着大部队。” 罗隐点头应下,“你担心的有些道理。你放心,我会派人盯着他的,不会让他有机会私自行动。” 号角声响起,队伍集结出发。罗隐同沈静秋做最后的告别,飞快的在沈静秋的脸上印下一吻,“我该走了,好好保重自己。” 沈静秋重重的点头,“你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在外面,不用为我担心。” 大军开拔,掀起滚滚烟尘。沈静秋目送队伍远去,一直消失在天尽头,这才依依不舍的坐上马车回国公府。 罗隐骑在马上,好几次他的手都放在了并蒂莲荷包上面,可是想起他对沈静秋的承诺,最后又都放弃了。后来有人来请示,罗隐也就暂时将荷包的事情丢在了脑后。 晚上安营扎寨,等忙完所有的事情,已经是半夜。罗隐准备休息,脱掉衣衫,荷包从口袋里面掉了出来。捡起荷包,心想现在也算是出了京城地界,这会打开荷包,应该不算违背承诺。荷包里面是一张折叠起来的信纸,信纸被折成纸鹤样子。罗隐一边拆着信纸,一边摇头失笑,没想到沈静秋还有这等乐趣。 罗隐小心翼翼的拆开了信纸,带着轻松适宜的心情开始看信。很快,罗隐的表情变得越来越凝重。 “蒋林!”罗隐突然冲外面大声喊道。 亲兵进来,询问有什么吩咐。 罗隐安耐住心中的急切和担心,“去将蒋先生请来,就说本世子有要事相商。” 蒋林很快就被请了过来,有些不解的看着罗隐,“世子有何吩咐?” 罗隐沉住气,神色如常的说道:“你替我遮掩,我现在要回京城一趟。明儿天亮之前,我会赶回来。若是……没有赶回来,你找人假扮我。总之,最迟明日晚间我会赶回来。” 蒋林大惊失色,“世子,是京城发生了什么事情吗?为何世子突然决定要赶回去?这会城门早就关闭了,世子如何进城?” 罗隐望着蒋林,郑重的说道,“我不想瞒你。就在刚才,我才知道内子出了点事情,我必须回去看一眼。否则我会一直记挂着此事,无法专心打仗。总之,这里的一切就交给你。希望你不会让本世子失望。” 蒋林大皱眉头,“夫人能出什么事情?世子,您非要回去吗?” “是,我一定要回去一趟,亲眼看过才会放心。如今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阻拦我。蒋林,你是否能替我分忧?” 蒋林叹气,“蒋某生平最佩服世子的为人。世子在这个时候决定回京城一趟,虽然很突然,但是属下相信世子一定有足够的理由。世子尽管放心去,属下会替世子遮掩一二。不过最迟明晚安营扎寨的时候,世子必须赶回来。” “放心,肯定不会耽误正事。” 罗隐只身一人,打马飞奔回京城。到了城门下,直接翻阅城墙,差点被城门守将当做了飞贼射死。好在罗隐选择的城门,有以前的老部下在守卫,这才让他顺利通过。 罗隐不敢耽误,施展轻功,直接朝位于内城的国公府而去。在翻阅内城城墙的时候,又差一点暴露了行踪。罗隐顾不得善后,也不在意身后有没有尾巴,他此刻只想见到沈静秋,当面质问他。 沈静秋沉睡在梦乡中,却突然睁开眼睛,拔出放在枕头下面的匕首,朝床边刺过去。 “是我!”匕首被一股大力抵挡。 沈静秋听到熟悉的声音,顿时愣住了。就着屋外的月光,朝来人看去。轻声一叹,“没想到你真的会回来。” 罗隐死死的盯着沈静秋,即便是在黑暗中,沈静秋也感受到他目光中的愤怒和忧心。 罗隐拿出信件,质问沈静秋,“你是不是该对我解释一下。我以为我们早就有默契。” 沈静秋沉默良久,才说道:“五郎,事先我的确隐瞒了你。现在,我郑重的告诉你,我有了身孕,已经快有两个月。”沈静秋拉过罗隐的手,轻轻的放在自己的腹部,“就在这里面,已经有了一个小生命。他是我和你的孩子,是我们未来的希望。罗隐,你不高兴吗?” “高兴?你认为我该高兴吗?如果你真的这样认为,你就不会一直瞒着我,不会将信件放在荷包里,还特意嘱咐我等出了京城才能打开。静秋,你何其的残忍和自私,你为什么事先不同我商量一下。我以为你已经同意了我的决定,等再过个两三年,那时候你的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届时再怀孕也不迟。”罗隐满心怒火。 沈静秋叹气一声,“五郎,不管你是高兴也好,失望也罢,这个孩子我一定要生下。” “拿命去生吗?”罗隐怒吼,“你知道我会多担心你吗?” “哪个女人生孩子不是拿命去生?”沈静秋的火气也上来了,冲罗隐吼道,“莫非你以为等阴寒之气被排出体外后,我就一定能平安生下孩子吗?我告诉你,任何女人生孩子,一只脚都踏进了鬼门关。” “那不一样。”罗隐很烦躁,火气很大,“别的女人生孩子,那是九死八生。而你生孩子却是九死一生。或许你生的时候,我还在南越的茫茫大山中挣扎。我不在你身边亲眼看着,亲自盯着,你让我如何放心。静秋,你这是在我的心上挖了一块啊,生痛生痛的。静秋,你听我的,这个孩子我们不能要,我不能让你冒那样大的风险去生孩子。乖,一定要将孩子打掉。” 沈静秋冷笑一声,抬头望着罗隐。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罗隐脸上的每一个表情,她都能看的清清楚楚。“五郎,在嫁给你之前,我就盼着要为你生一个孩子,生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我曾无数次的幻想,我们的孩子生下来后,会是什么模样,长得像你还是像我?如果是男孩的话,还是像你多一点更好,要是像我,就太过女气了。女孩的话,自然是像我更好。不求她比我更美,但是也要有一张足以让人惊艳的容貌。相信凭着国公府嫡出小姐的身份,凭着我们做父母的本事,肯定不会让她受一点苦,更不能让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接近她,伤害她。将来给她挑选夫婿的时候,一定要睁大了眼睛,一定要找家世品貌都出众的青年才俊。五郎,我对我们的未来,对我们的孩子,做了许多许多的畅想。现在,我终于有了我们的孩子,可是你却残忍的让我打掉他?五郎,你如何忍心,你何其残忍。” “静秋,你不要逼我好不好。为了你的安全,答应我,打掉这个孩子,好吗?”罗隐苦苦哀求。 沈静秋冷冷一笑,推开罗隐,高昂着头颅,“原来我说了那么多,全都成了废话。五郎,你难道没听懂我的意思吗,这个孩子我是一定要留下来的。任何人都不能从我受中抢走。”沈静秋轻抚自己的腹部,“你身为男人,你根本就体会不到一个女人即将做母亲的那种心情。那是爱,满满的爱,超越了所有的爱。你让我亲手杀死我的孩子,你何其的残忍。五郎,别的事情我都可以答应你,唯独这件事情,没有商量。” “你为什么这么固执,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拿你自己的性命开玩笑。而且你生这个孩子的时候,十有八九我还在战场上。不能亲自守在你身边,你让我怎么放心?静秋,你这是在考验我,在剜我的心啊。你说我残忍,你比我更残忍十倍。”罗隐神色痛苦,有一种绝望的情绪在侵蚀他。 沈静秋心软了,她不该对罗隐那么狠的,她完全可以换一种方式告诉罗隐她的决定。沈静秋抱住罗隐,紧紧的抱住,“五郎,给我一点力量,相信我,我肯定能够度过所有的危险。你忘了吗,我的那颗珠子,是那样的神奇。它会给我源源不断的力量。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我就不会让自己还有孩子出事。我们都会平安无事,而且我体内的阴寒之气,也会顺利的被排出体外。届时等你回来后,迎接你的不光是一个小宝贝,还有一个身体健康的貌美妻子。这样美好的事情,你难道不想往吗?难道不觉着很美妙吗?五郎,不要再试图劝服我,好不好。你这样子,让我很有愧疚感,就好像自己做了十恶不赦的事情一样。” 眼泪一滴一滴的落下,低落在罗隐的面颊上,手背上。 “不要哭,不要哭……”罗隐慌张的给沈静秋擦眼泪,可是无论怎么擦,眼泪还是回止不住的落下。 沈静秋干菜趴在罗隐的怀里,狠狠的哭了起来。哽咽着,痛苦着,诉说着,“五郎,答应我,一定要留下我们的孩子。求你。” 罗隐坚硬的心瞬间被眼泪被哀求砸得粉碎,再也坚强不起来。罗隐神色痛苦的说道,“静秋,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你别哭了,你明明知道我舍不得你哭的。” 沈静秋还是止不住眼泪,“五郎,你答应我了吗?我们一起迎接这个新生命的到来,好不好?” 罗隐抱着沈静秋,无声叹息,“好,我们一起迎接这个新生命。” 沈静秋破涕而笑,“五郎,你真好。”她就知道,她能说服罗隐。不,应该是她的眼泪能够说服罗隐。沈静秋满足的笑了起来,她会留下他们的孩子,她会平安的生下这个孩子。这是他们的希望,他们的结晶,无比珍贵的珍宝。 罗隐抱起沈静秋,轻轻的放在床榻上,生怕有一点点的伤害。 沈静秋拉着罗隐的手,“上来,躺在我的身边。睡觉的时候,没有你的怀抱,我都不习惯。” 罗隐迟疑了一下,躺了上去。沈静秋拿过罗隐的手臂,干脆的枕在上面。“五郎,你中途赶回来,不会有事吗?” “不怕,我已经吩咐蒋林替我遮掩。” 沈静秋说道,“蒋先生有大才,五郎可不能亏待了他。” “自然不会亏待他。等这次战事过后,我会替他请封。若是他想走文官一途,我也会替他疏通关系。总之,这些年他帮助我良多,却耽误了自己的前程。我不能将他一辈子绑在身边。”罗隐肯定的说道。 沈静秋甜甜一笑,“五郎真好。有担当。这世间男儿的好品质,全都集中在五郎身上。也就不奇怪,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女人惦记着你。” 罗隐失笑,“你又开始吃这些莫名其妙的醋,真是拿你没办法。” “五郎,你在外面的时候,要是有计划的话,你会偷吃吗?比如会不会同袍泽们一起上青楼胡混?” “不准胡说。本世子岂会光顾那等腌臜之地,莫得辱没了你自己。”罗隐板着脸笑了起来。 沈静秋轻声一笑,“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沈静秋紧紧的依偎着罗隐,“明儿一早再离开,好吗?不过这样会不会害你暴露行踪?” “没事。我会做好伪装。睡吧。” 沈静秋笑着点头,身为孕妇,本就嗜睡。之前又耗费了极大的心力,所以沈静秋很快就睡了过去。 罗隐却久久不能入睡,心情很沉重。此刻,他不后悔之前答应沈静秋,让她生下孩子。他只是担心,沈静秋生孩子的时候,要怎么办。看来,他得多做一些安排。见沈静秋睡得熟,罗隐悄悄的抽出自己的手臂,无声的走出房舍。他得趁着天亮之前,将所有事情安排妥当,不能让沈静秋遭遇任何外来的危险。 清早起来的时候,罗隐已经离去。沈静秋愣愣的坐在床上,感觉昨晚经历的一切,就好像只是一场梦一样。直到看到床脚边放着的牛皮靴子,沈静秋才确认,那不是她的梦,罗隐真的回来过。她同罗隐争吵,苦闹,最后罗隐终于妥协。 沈静秋起床,沐浴更衣,用过早饭,到院子里散步。发现守卫多了几个。叫来卫一刀询问,卫一刀犹犹豫豫的,被沈静秋逼视,这才干脆的道出真相,“世子爷担心夫人的安危,所以多加派可人手。世子还吩咐了,夫人但凡要出门的话,一定要将兄弟们都带上。我们都是以一敌十的好手,肯定能保证夫人的安全。” 沈静秋心中安慰,熨帖。轻抚腹部,微微一笑。望着南边,这会罗隐已经回到了大营吧。不知什么时候会传来关于他的消息。 因为怀孕不足三月,所以沈静秋吩咐下人,将消息瞒的死死地。等三个月后,沈静秋才正式公布了怀孕的消息。此时,天气已经渐渐热了起来,南边传来了两战两捷的战报,罗隐的名字始终排在最前面,他是当之无愧的战神,更是杀神。 沈静秋赶在这个时候公布怀孕的消息,一时间,国公府的门槛都被踏破了。京城有数的高门大户,官宦世家,宗室贵族,都派人送来了礼物,恭喜沈静秋有孕。 余氏第一时间带着浩哥儿来到国公府。浩哥儿已经是个半大孩子,开始启蒙,不过依旧调皮,却也分外聪明。 余氏拉着好哥儿的手,问道,“浩哥儿,告诉娘亲,你三姐姐肚子里的是个男孩还是女孩?” 众人都紧张的看着浩哥儿,都说小孩子的话最灵验。就连沈静秋都不免有些紧张。 罗张氏呵呵一笑,“亲家夫人,让小孩子说,只怕做不得准吧。” 罗王氏放下茶杯,笑道,“我记得当初二郎媳妇怀孕的时候,二嫂不也是找了小孩子来看的嘛。这么这会轮到五郎媳妇了,二嫂就说做不得准。” 罗张氏讪讪然一笑,别有意味的朝罗王氏看了眼。罗老夫人被送出府,苏玉儿成了一个废棋,虽然手中还掌握着管家权利,管事娘子们貌似还是很听她的话,可是罗张氏还是感觉到一种难言的紧张和窘迫。她丝毫不怀疑,沈静秋若是想要接过管家权的话,不用费吹灰之力,那些管事娘子全都得倒戈相向,届时她就成了光杆管家太太。 正是因为这种感觉太强烈,强烈到想要忽略都不行,罗张氏对于沈静秋怀孕的消息,才会又惊又怕,又担心,又忐忑。是不是等沈静秋生下孩子后,就会抢过管家权?她管家的日子是不是从今天开始,就进入了倒计时?那还有几个月?七个月,八个月,亦或是只有一年。 罗张氏的手心已经开始出汗。 余氏呵呵一笑,没理会罗张氏同罗王氏两人,催促着浩哥儿赶紧说话。 浩哥儿好奇的打量着沈静秋的肚子,“姐姐肚子里是有小宝宝了吗?” 沈静秋笑着点头,“对啊,有小宝宝了。等他生下来后,就同浩哥儿一起玩耍好不好?” “好啊,我想同弟弟玩耍。”浩哥儿兴奋的叫道。 余氏哭笑不得,“浩哥儿,姐姐肚子里的孩子,你得叫外甥,不是弟弟。” “可是姐姐肚子里的真的是弟弟啊。”浩哥儿睁大了无辜的眼睛望着余氏。 余氏很无奈,沈静秋赶紧打断余氏的教训,“娘,浩哥儿说是弟弟,那女儿这一胎十有八九是个哥儿。” 余氏连连点头,“哥儿好,生下哥儿,那就是世子的嫡长子。” 罗王氏上前凑趣,“恭喜五郎媳妇,一举得男,可是咱们国公府的大喜事。” 沈静秋含笑说道,“三婶娘说笑了。孩子还没生下,此事可说不准。” “哪会说不准。浩哥儿都说了,这里面是个哥儿。哎呀,我得赶紧准备孩子洗三和满月的礼物,万万不能怠慢。” 沈静秋含蓄笑道,“三婶娘也太夸张了。等孩子生下来,还要好几个月。” “不夸张,不夸张。这可是咱们国公府的继承人,多隆重都说的过去。”罗王氏笑呵呵的,貌似真心替沈静秋感到高兴。 罗张氏暗自冷哼一声,面上丝毫不显。也上前凑趣,说了不少吉利话。等后来余氏表示出要同沈静秋私下说话的意思后,罗张氏同罗王氏才带着自己的儿媳妇出了东院。 余氏拍着沈静秋的手背,心情很高兴,“你总算怀上了。娘也放下一半的心。等生下哥儿后,娘对你就没什么号担心的。只是可惜,罗隐只怕赶不上孩子的出生。” 沈静秋笑道,“没关系,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说的是,你是不需要我们操心的。要是静卓能有你一半的能干,娘做梦都能笑醒。” 沈静秋说道,“娘,四哥今时不同往日。娘不可再用以前的眼光来看待四哥。一次两次没关系,次数多了,四哥心里头肯定不好受。” “我知道,我知道。我这不是担心他的安危,又要操心他的婚事。宫里不给个说法,我想给静卓另外定下一门婚事都不行。静秋,你说宫里面到底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要一直拖着静卓吗?”余氏一脸担心的说道。 沈静秋轻声一笑,“依女儿看来,娘的担心完全没必要。静卓是男子,别说拖个一两年,就是再拖个三五年都不成问题。而且这一次等静卓回来后,十有八九会再次升官。到时候,娘自然会有更多的挑选余地,会有更多的人家愿意将自家闺女嫁给静卓为妻。只要静卓努力上进,就不愁娶不到妻子。” 余氏笑了起来,“你说的对,是我太操心了。如今国公府内,应该没有人再为难你吧。” “娘,你看女儿都长胖了一圈,像是被人为难的样子吗?” 余氏摇头,“哪有长胖一圈,你说的也太夸张了点。我瞧你这模样,同前两月根本就没变化。” 沈静秋苦着一张脸,说道,“娘,女儿身上长肉了。我都担心,等孩子生下来后,女儿会变成一个大胖子。” 余氏失笑,“傻孩子,任谁怀孕生孩子,都要长胖一点。等孩子出生后,你慢慢调养,自然很快就能恢复过来。” 沈静秋挽着余氏的手臂,将头靠在余氏的身上,“娘,你在国公府住两天吧。女儿想让你多陪陪我。” 余氏犹豫了一下,“好吧。不过要派人回去同你父亲说一声。” “多谢娘。我一会就派人去寻父亲。浩哥儿也留下来,让他松乏松乏几天。” 余氏笑道,“你如今是孕妇,自然是以你的意见为重。行了,我同浩哥儿一起留下来陪着你。” “娘真好。” 罗张氏同罗王氏一起出了东院。罗张氏叫住罗王氏,朝旁边的人瞥了眼,当即所有的人都很自觉的退开。 罗张氏问罗王氏,“三弟妹如今是打定了主意,要跟着东院吗?” 罗王氏顿时笑了起来,“二嫂真会说笑。东院的主子可是咱们国公府将来的继承人,我们三房难道不该跟着东院,反而还要同东院作对吗?二嫂是有大本事的人,自然不用将东院放在眼里。可是我们三却没有二嫂那样的底气,我们三房想要有饭吃,有好日子过,你说我们三房该不该跟着东院?二嫂,我知道你这么多年,一直想着盼着,想要讲世子之位抢过来。只是你出去听一听,如今全京城的人都在议论罗隐。你觉着你们二房还有机会吗?别忘了,老妇人都被赶到了庄子上去静养,老爷子也是整日里扑在小妾身上,诸事不管。你们二房独木难支,若是识趣的话,不如早点同东院冰释前嫌,以后大家都有好日子过。” 见罗张氏板着脸不吭声,罗王氏嘲讽一笑,“莫非二嫂还想螳臂当车?是不是太不自量力。我劝二嫂你,还是认清现实吧。人家势大,咱们就识趣的低头。你看我,还不是老样子,这日子该怎么过就怎么过。” 罗张氏冷哼一声,极为不满,“三弟妹竟然当起东院的说客。东院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替他们说话。” 罗王氏神秘一笑,“你猜。”得意之情,溢于言表。也不理会罗张氏的臭脸色,笑着离去。 罗张氏被气的半死,回到房里,就发了一通火,将屋里砸了个稀巴烂。 罗修听到动静,赶了过来。见到屋中狼藉一片,大皱眉头,“你在发什么疯?” “我发疯?”罗张氏不敢置信,“我殚精竭虑的为一家人谋划,在外面受尽白眼闲话,结果你说我发疯。” 罗修很不满,“你又在闹什么脾气?好好的日子你不过,非得整天折腾出事情来。难道你就不能消停两天。如今五郎媳妇都已经有了身孕,你是不是也该死心了?” 罗张氏突然伤心的哭了起来,“老爷说的简单。这么多年的谋划,付出那么多的心血,这个时候放弃,那以前的一切岂不是全都白费了。老爷不可惜,我却舍不得。咱们为这个家累死累活,凭什么最后让两个晚辈来摘桃子。如果说大郎还活着,这个爵位落在大郎头上,我无话可说。可是罗隐有什么资格得到这一切。论出身,他不过是大房的嫡次子,就因为是大房所出,就因为大姐儿做了太子妃,这个爵位就该让给他吗?我不服。” “你不服?有本事你让陛下下旨啊。没那本事,就别挑事。五郎的性子你是知道的,将他惹火了,他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他可不是大郎那样的人。同大郎还有道理可讲。同五郎之间,你能讲道理吗?他认定的事情,就是八头牛也拉不回来。他要是认定了我们二房包藏祸心,你就是说破天,他也不会改变决定。行啦,为了儿孙们着想,你就别在争了。好好管着你的家,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东院那边,你也少去,免得出了事情怪在你头上。”罗修苦口婆心的说道。 罗张氏大哭起来,她不服气,就算罗修说破了天,她还是不服气。 第163章 失踪 深宫重重。在皇宫西北角有一处早已破败不堪的宫殿,没有人会来这里打扫当差,更没有人会想来这里看一眼。这里是被皇宫众人遗忘的一处飞地。但是在夏天的某个夜晚,这处宫殿,却迎来了一位身份尊贵的客人。 宫门被内侍从两侧推开,内侍将衣衫脱下垫下地面上,跪在地上,恭敬又卑微的说道:“请太后移步。” 杜太后身披黑色细纱斗篷,斗篷上的帽子罩在头上,盖住了大半张脸,乍眼一看,根本就认不出来这个打扮神秘的人会是本朝最为尊贵的女人杜太后。 杜太后面无表情的,透过殿门朝里面看了眼。院子里杂草重生,蛙鸣虫蝉,显然已经数年没有人来此打扫过。杜太后扫了眼身边的嬷嬷,“你确定她们就住在这里面?” “启禀太后,玉雅公主并小公子还有那个谢氏,的的确确被关押在里面。” 杜太后轻声问道,“陛下没有过问,就任人这样糟蹋她们?” “启禀太后,奴婢斗胆说句不中听的话,这宫里面惯来踩低捧高。七王府已经成为过往云烟,陛下能让她们活命,已经是格外开恩。自然不会有人冒着惹怒陛下的风险,去替她们求情。再一个,玉雅公主当年贵为王妃的时候,仗着邻国公主的身份,可没有在后宫结下善缘,反倒是结下了不少梁子。就连本身同她有些来往的安平公主,后来都同她疏远了不少。这些人不落井下石,已经算是格外有良心的。” 杜太后笑了起来,“你不说,哀家都忘了这一茬。做太后做久,都快忘记当年哀家伺候先帝时候,日子过的何等的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走吧,陪哀家去见见这两人。希望这几个月的磋磨,还没有彻底磨掉她们身上的勇气和血性。否则哀家只能放弃她们,转而寻找别人。” 心腹嬷嬷笑道,“太后放心,短短几个月而已,还不足以彻底毁灭一个人。” 杜太后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不置可否。一手搭在心腹嬷嬷的手腕上,脚步一跨,走进了这处冷宫。 玉雅公主同谢明笑被人推搡着从内室赶到了大殿上。二人本已经躺下,突然一群内侍冲进房里,强行将她们拉起来。这会,两人都很惶恐,谢明欢已经哭了起来,“王妃,她们是不是来结果我们的性命?” 玉雅心中的恐惧并不比谢明欢少一点,可是她厌恶谢明欢这个模样,厉声呵斥,“哭什么哭。就算你哭瞎了眼睛,该死的还是要死。” 玉雅公主沉着一张脸,就算真的该死,就算她的生命会在今晚结束,她也要死得高贵。 谢明欢止住了哭声,不解的看着玉雅公主。玉雅公主瞪了她一眼,“看什么看?没见过吗?你瞧瞧你这鬼样子,你觉着你哪点比得上我。还想同我争宠,简直是不自量力。” 谢明欢哭着笑着,“争宠?我们现在找谁争宠去。你不是西凉公主吗,你去叫你的父皇叫你的皇兄来救你啊。” “你给我闭嘴。”玉雅公主一巴掌扇在谢明欢的脸上,内侍们则静默的看着两人的闹剧,在杜太后到来之前,绝对不会有人上前打搅。 玉雅公主怒斥谢明欢,“西凉如何,我父皇皇兄如何,轮不到你来评论,因为你没有那个资格。而你,身为谢家的女儿,出事这么久,怎么没见你们谢家人来看望你一眼。别说没有人来看望你,就算一个包袱,一口吃的都没人给你送来。谢明欢,身为谢家女,你可感觉到心寒?可曾感觉到绝望?” 谢明欢呵呵一笑,“谢家女?我算什么谢家女。我对谢家来说,只是一个出嫁女,而且还是一个毫无价值的出嫁女。”谢明欢哈哈大笑,眼泪一滴一滴的落下。全变了,全都变了。明明在上辈子,轩辕端做了皇帝,为什么重生回来,所有的都变了。 “知道自己毫无价值,那就给我闭嘴。”玉雅公主冷笑一声,“瞧瞧你这德性,真是丢人现眼。哪个男人要是看上你,那绝对是瞎了狗眼。” 谢明欢突然愣住,她蓦地想起一个人,一个在她生命中很重要的人。‘周公子’怎么样呢?他会不会知道了自己的消息,他会怎么做。谢明欢绝望的坐在地上,‘周公子’是男人,就算他能进宫,也绝对没有机会找到这里来。 谢明欢再次哭了起来,这一次她不知道是在哭自己的命运还是在哭自己那可笑的所谓的爱情。 杜太后搭着心腹嬷嬷的手,走进了大殿。内侍们齐齐上前行礼。 杜太后挥挥手,内侍全都退了下去。 玉雅公主同谢明欢都愣住了,她们不明所以,就连来人的身份,一时间都没有弄清楚。 杜太后亲自掀掉头上的帽子,露出真容。玉雅公主有一瞬间的呆滞,转眼回过神来,行了一个大礼,“臣妾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谢明欢后知后觉,跟着玉雅公主一起行礼。 杜太后冷冷一笑,走上前,坐上那张大殿内唯一的一张古朴大方的椅子上。 “瞧你们的模样,这几个月过的不怎么样啊。” “求太后开恩。”玉雅公主很是干脆,猜到杜太后不会无缘无故的找来。干脆趁机试探。 杜太后低垂双目,看着自己的双手,白皙滑腻,犹如二八少女一般的。再看玉雅同谢明欢,就算再怎么收拾,也难掩憔悴脏污,以及丧家之犬的事实。甚至还在谢明欢眼中看到了深刻的绝望。 绝望才好,如此只需给她们一个小小的希望,就能让这两个女人替她卖命。 杜太后轻声问道,“玉雅,你的儿子呢?生下来这么久,哀家还没见过。” “启禀太后,哥儿已经睡下了。” 杜太后点点头,“这些日子难为你们了。想来你们都很好奇哀家怎么会出现在你们面前。”顿了顿,杜太后轻声一笑,“玉雅,西凉来了信使,据说西凉皇帝想要接你回去。不过陛下已经拒绝,并且西凉的信使已经离开京城大半个月。算算路程,这会已经回到了西凉的国土上了吧。” 玉雅先是涌起能够冲破一切的希望和幸福,接着又被深沉的绝望笼罩。 玉雅公主沉住气,问道,“太后想让玉雅做什么。” 杜太后哈哈一笑,“世人都说玉雅性子冲动,貌美却愚蠢。如今看来,世人所说大误。你明明长了一颗七窍玲珑心,为何偏要做出一副愚蠢的样子。” 玉雅公主笑了起来,“太后娘娘,任谁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被关了数月,都会变得聪明的。” 杜太后挑眉一笑,“是吗?你这话可不一定哦。”特意朝谢明欢看了一眼。 玉雅公主嫌弃的看了眼谢明欢,然后说道,“她是例外。” “是吗?”杜太后浅笑一声。 玉雅公主说道,“无论太后有任何需要,请尽管吩咐。玉雅如今虽然身为阶下囚,不过好歹这公主的名头还是能用一用的。只要太后吩咐,玉雅万死不辞,定会为太后排忧解难。” “真是个聪慧的孩子。”杜太后试探得差不多,这才进入正题。“既然你有心,那哀家自然要成全你。哀家会放你们出去,还会给你一条出路。不过你需要替哀家办一件事情,办好后,哀家会派人送你回西凉,连带你的孩子一起。” “但凭太后吩咐。”玉雅心喜。不管杜太后想让她做什么事情,都证明了她还有利用的价值。如此,便是她求生求存的希望。 杜太后眼一瞥,当即就有内侍上前,将一直傻愣着的谢明欢拉了下去。玉雅公主轻蔑一笑,无知愚蠢的人,这么重要的机会都只知道发愣,果然是烂泥扶不上墙。当初轩辕端究竟是怎么看上谢明欢这个蠢货的。莫非男人都喜欢女人在他们面前犯蠢吗? “哀家要让你绑一个人,绑了人后,直接朝南越逃。不过哀家不需要你真的去南越同轩辕端汇合,哀家只是想让你虚晃一枪,蒙蔽某些人的眼睛而已。至于后续的事情,哀家届时会派人来联系你,你听那人的吩咐办事就行了。”杜太后轻声问道,“哀家的话,都记住了吗?” 玉雅公主在心里头默想了一下,连连点头,“是,臣妾全都记住了。” 杜太后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余雅公主,“很好。过两天,哀家自会安排你们出宫。不过你的儿子,哀家需留在手上。等事成后,哀家会让人将你儿子送去。相信你也不想带着一个小孩子一路奔波吧。” 玉雅公主有一瞬间的不忍,最后还是咬牙答应下来,“全凭太后吩咐。” “真是个好孩子。你会有好报的。”杜太后笑了笑,转身离去。 玉雅公主还跪在地上,望着远去的背影,心里头一直在揣测,究竟是什么人需要杜太后如此迂回,费尽心思。这世上还有什么人,是杜太后需要顾忌的,莫非是宫里的哪位贵人? 杜太后离开了冷宫,回到寿宁宫后,心情有些起伏。她留下心腹嬷嬷陪在身边,问道:“你说哀家这么做,合适吗?可别最后适得其反。” 心腹嬷嬷劝解道:“娘娘放宽心。如今战事僵持不下,陛下已经对战局有了新想法。这个时候行事,奴婢以为正当其时。” 杜太后连连点头,“你说的有道理。哀家不该犹豫的。行了,接下来的事情,你去安排。务必保证事情进展顺利。” “奴婢遵旨。” 同南越一战,除了最开始打了南越一个措手不及,赢了两场大捷外。后面南越有了准备,加上熟悉地形,利用险峻地形形成天然的屏障,顺利的拖住了大周军队前进的步伐,使得战事几个月来都僵持不下。也因此,朝中开始出现对战事以及领兵大将不利的言论。尤其是针对罗隐的议论,格外的多。最大的一种声音,就是隐晦提醒光启帝,罗隐身为太子的小舅子,本就该避嫌。如今不仅将罗隐派到了战场上,更重要的是,还让罗隐领兵一路,简直是将文臣们的眼睛都给刺激的红了。 好在沈青康守得住,在朝堂上多次替罗隐说话。罗隐身为太子的小舅子又如何?那军中还有皇后的娘家侄儿,太后娘家侄孙,宁贵妃娘家侄儿等等。要说军队里的皇亲国戚,罗隐还得往后往后排。为什么不拿其他人的身份说事,偏偏盯着罗隐一人。这根本就是打击报复。 另外一方的人则说,谁让罗隐是出头的那只鸟,谁让他在皇亲国戚当中,是官职最高的,权利最大的。既然做了出头的鸟,就活该被众人盯着往死里打。 这话将沈青康气的不行,敢情是在嫉贤妒能啊。 要不是光启帝出面阻止了两方的争吵,只怕这场争论最后会发展成为朝堂党争。 而自从朝堂上出现了对罗隐不利的声音后,沈静秋隐隐的就有些心发慌。而且这种情况一直在延续,没有丝毫的减轻。沈静秋用了各种办法,也没能让心情平复下来。后来还是有人提议要不去庙里烧香,不求多灵验,至少能够求个心安。 沈静秋看着自己隆起的肚子,趁着如今能动的时候,还是多出去走动走动吧。或许就是因为太久没出门了,才会心头发慌。 于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在卫一刀率领的侍卫护送下,沈静秋坐上马车,前往东山寺。 一路顺利来到东山寺,坐上软娇上了山,跪拜在菩萨面前,诚心礼佛。只盼着罗隐能够平安归来,孩子能够平安出生,她能度过危险。总之全家平安,无病无灾。礼佛过后,又添上五百两的香油钱,让知客僧笑的见牙不见眼,态度更为谄媚。还腾出后院最好的厢房给沈静秋做休息用。 沈静秋轻抚腹部,腹部隆起。每天这个时候,她都能感受到孩子在肚子里动来动去,今儿也不例外,孩子很准时的在肚子里醒来,开始表达他欢快的心情。只是苦了沈静秋,只能坐在不动。要是她也跟着动的话,那就是双重负担。 江瑶领着小丫头们,送上东山寺有名的斋菜。笑道,“夫人试试看,这些菜色看着清淡,吃在嘴里味道好极了。要是夫人喜欢的话,奴婢让厨娘学了,以后经常做给夫人吃。” 沈静秋含笑,用筷子夹起一筷子放进嘴里,连连点头,味道的确很不错。 江瑶拍手笑道,“夫人喜欢吃,那以后就让厨娘多学着点。可别整日里做些油腻的,害的夫人四五个月了都还会呕吐。” 沈静秋失笑,“你怪厨娘们做什么?她们又没错,只是我的口味有些刁钻。你说人怎么这么奇怪,怀孕后,以前看都不想看的东西,连做梦都想着吃。以前喜欢吃的那些,看着就想吐。” 江瑶笑着说道,“或许夫人的口味是随了小公子。” “他那么小,哪有什么口味。有人怀孕,喜欢吃酸的,也有喜欢吃辣的。我呢,吃酸的想吐,吃辣的也不行,就喜欢汤汤水水,清淡一点的,同很多人都不一样。我的这个口味还真是有些奇特。”沈静秋自嘲一笑,“这孩子受了影响,生下来也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性子。可别也跟那些汤汤水水的,清淡得不像话。” “夫人又在乱说了。怎可拿小世子开玩笑。” 江瑶不赞同的说道。 沈静秋轻声一笑,“你说的对,不该拿孩子开玩笑。他都还没出生,就我被这个做娘的随意打趣,要是他有感觉的话,估计会生气的。” 话音一落,沈静秋顿觉肚子剧烈的动了两下。沈静秋被惊了一下,接着又是一笑,“这小子莫非是在报复我?” “孩子即便是在肚子里,也是有感觉的。夫人以后可别再乱说了。” 沈静秋连连点头,轻抚腹部,笑道,“这话我信。看来以后我还真不能随便说他的坏话。就算要说,也要等到孩子睡着以后。这样他就不知道我说了什么。” 话音一落,沈静秋的肚子又是一阵猛烈的动静,似乎是在抗议。沈静秋大笑不止,“这孩子,简直是成精了。这还在肚子里,就有这么大的脾气,那将来出生后,那真不得了。只怕我同世子两人,都管不住他。” 江瑶掩嘴一笑,“谁让夫人乱说话,也不知道忌讳一下。” “是是是,是该有所忌讳。”沈静秋笑着应下。吃了个七分饱,在院子里才走动了一会,沈静秋就打了哈欠,懒洋洋的说道,“人一吃饱喝足,就想睡觉。这样子下去,我非得长成大胖子不可。不行了,支撑不住,非得去睡一觉才行。你们守着,我去睡一觉。等半下午的时候,再叫醒我。” 沈静秋一躺上床榻,不过是几个呼吸的时间,就陷入了沉睡中。江瑶见沈静秋这么快就睡了过去,失笑摇头。吩咐小丫头们将屋里收拾一下,然后独自守在沈静秋身边,至于紫竹和青竹两人,则守在门外,悄声聊着天。 江瑶拿出针线活做起来,才绣了半朵牡丹花,眼睛就开始发涩,困得不行。伸了个懒腰,听到青竹紫竹两人还在外面闲聊,江瑶干脆就躺在脚榻上,打算睡上一刻钟,养养精神。 沈静秋在睡梦中,感觉身下摇摇晃晃的,翻了个身,心里头有些不高兴。江瑶她们是怎么伺候的,连睡个觉也不得安稳。有什么事情,不能等她醒了后再说吗?突然,沈静秋感觉到了不对劲,身下不仅一直在摇摇晃晃的,而且还一直在往前动。沈静秋猛地睁开眼,望着马车顶,一时间反应不过来,不知道今夕何夕。 沈静秋没有动,就睁大了眼睛看着。这是一辆前进中的马车,路面比较平坦,所以马车颠簸的幅度不大。身下垫了两床褥子,很好的减轻了颠簸程度,也因此她隔了这儿长的时间才醒过来。马车车顶很简朴,就是普通的木头,没有任何装饰。而且看色泽,这是一辆用了数年的马车。但是很显然,这不是国公府的马车,更不是她沈静秋的马车。而且马车上只有她一个人,没有江瑶,没有夏月,没有青竹紫竹。 沈静秋眨眨眼睛,心想,她是被人绑架了吗?又是谁,能有这么大的本事,越过重重守卫将她绑走。要知道卫一刀同那些侍卫们可不是吃素的。除非卫一刀他们都遭遇了不测。沈静秋不知道外面是个什么情况,暂时也没有想要惊动外面的人。所以她一直维持着一个姿势没动。她将一天下来所有的事情都回想了一遍。她睡得那么死,就连被人绑架被人带上马车都不知道,唯一有可能出问题的,也是问题的关键,就是那些斋菜。难道东山寺的僧人也参与了此事?又是谁能够买通东山寺的僧人? 或者沈静秋该问问,身边的人究竟哪一个被人收买成了内奸。不然对方怎么可能未卜先知,提前得知她要去东山寺礼佛,早早的就在东山寺内布置好了一切,就等着她入坑。 沈静秋失笑,日防夜防,家贼难防,这话果然没有说错。只是她还是想不出来,有谁会被人收买。江瑶?夏月,亦或是青竹紫竹?还是那些不起眼的小丫头? 马车停了下来,车门打开,两个蒙面汉子上了马车,一言不发,见她醒来也不出奇。蒙上她的双眼,提着她的领子,很不客气的将她带下了马车,很快她就被人带着一直往前走,往前走。也不知走了多久,拐了多少个弯,终于到了目的地。 蒙在双眼上的布被取了下来,沈静秋刚刚适应了屋里的光线,就听到门从外面被人给锁上了。沈静秋微蹙眉头,打量了一下屋里的摆设,这是一件很典型的木屋,墙壁,屋顶,地面,全是用木材铺就而成。屋里的摆设也很简单,一张小巧的床,小到只能睡下一个人,再多一个人都会被挤下去。一张小桌子,两把椅子,还有一张小几。木屋没有窗户,光线是从木头与木头之间的缝隙里透进来的,所以屋里的光线很暗。沈静秋相信,在这种环境下生活久了,一个人很容易就会情绪崩溃,精神失常。 四周很安静,以沈静秋敏锐的五感,也听不到任何脚步声,说话声,只有鸟鸣,虫叫。就好像整个世界只剩下她一个人。 沈静秋瞬间有些惶恐,是谁,究竟是谁帮了她,却不肯露面。帮了她却不将她弄死,目的是什么?更重要的是,为什么绑匪不肯露面,究竟是哪方势力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她带到这里来。 沈静秋坐在唯二的椅子上,心情低落,神情黯然。没有人,没有水,没有吃的,没有书,没有笔墨,她将要如何度过。 沈静秋数次迫使自己入定,修炼《养生诀》,一来增强势力,为将来逃出去做准备。二来也是打发时间的不二办法。可是无论她如何努力,她都无法入定,无法静下心来。刚刚闭上眼睛,运行灵力,就感觉到腹部传来绞痛。沈静秋无法再继续下去,她无奈选择了停止。可是腹部的绞痛感并没有停止,而且孩子也在肚子里疯狂的踢打,似乎是在抗议她这个做母亲的,为什么没有照顾好他,为什么让他承受一个胎儿不该承受的痛苦。 沈静秋只能小心翼翼的运用灵力滋养孩子,效果很好,可是却苦了沈静秋。因为她的灵力有限,滋养了孩子后,她就感觉到了力竭。偏偏又无法继续修炼。要是腹部的绞痛三天两头来一回的话,沈静秋感觉,自己离死不远了。 光线越发昏暗不明,直至整个木屋都黑了下来。沈静秋一直坐着,动也没动一下。她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显然不是一个人。有人上了木屋台阶,就站在门外。很快,木屋的门从外面打开,烛火的光线从门口透了进来,人的影子被拉得长长的,映照在地面上,忽明忽暗,忽静忽动,有一种仿佛是要魔化的可能。 沈静秋抬头看去,数十个黑衣蒙面人就站在门外。冷笑一声,还真是大阵仗,这么怕她逃跑了,为何之前却没派人守在门外。还是说,他们笃定她逃不出去。 其中一个黑衣人送上食物,蜡烛,压着声音,同沈静秋说道,“请用晚饭。饭食简陋,还请夫人克服。” 沈静秋嘲讽一笑,冷冷的说道,“我要喝水,很多很多的水,并且每天都要保证大量的水供应。只要你们的主子一天没有下定决心弄死我,你们最好是满足我的要求。别忘了,我身上还怀着一个。要是因为你们伺候不用心,害的我的孩子出了什么状况的话,我一定会让你们的主子将你们眼睛挖下来,双手双脚砍断。我说到做到。” 沉默,如死一般的沉默。沈静秋却从中感受到了恐惧。是的,这些人在恐惧。沈静秋得意的笑了,看来他们的主子的确做得出挖人眼睛,砍断人双手双脚的事情。这么说来,他么的主子身份一定不一般。要是身份普通,根本就震慑不住这些魁梧的黑衣人。 “夫人在吃食方面,有任何要求,都可以提出来。我们会尽力满足。”终于有人出面表态。 沈静秋轻笑一声,说道,“很好。你们记住,我如今是双身子,饮食上面极为讲究。我不吃辣的,不吃酸的,不吃咸的。我喜欢喝老火汤,喜欢吃清淡的新鲜的青菜鱼肉等等。还有每日都要给本夫人准备一盆新鲜的水果。最后,我需要大量的饮用水。记住,是大量的。” 黑衣人点头应下,“夫人的要求,我们已经记下。从明儿开始,我们会尽力满足夫人的所有要求。” “很好。”沈静秋满意一笑,拿起筷子,自顾自的吃起今日的晚饭。 数十个黑衣人就站在门口,冷漠的看着沈静秋用饭。沈静秋没有任何不适,她表现出一个世子夫人该有的气度,和符合身份的餐桌礼仪。吃了个七分饱后,沈静秋拿出手绢轻轻擦拭嘴角,“今晚的菜色勉强能够下咽。告诉厨房娘子,下次用心点,烧菜别烧的那么老。” “夫人放心,我们会提醒厨房。” 接着一个黑衣人,提了两个大茶壶进来。“这是夫人要的大量的饮水,已经送到。如果夫人没有别的吩咐,我们该走了。” 沈静秋沉默一笑,“去吧,本夫人也该休息了。不过,将蜡烛留下。我想你们也不希望我半夜起夜的时候会摔倒吧。对了,隔壁可是净房?” “是!夫人休息,我们告退。” 黑衣人退去,房门再次被锁上。 沈静秋静坐在椅子上,直到确定三十仗以内没有任何人。沈静秋小心翼翼的拿下挂在脖颈上的珠子,没有丝毫犹豫,就将珠子投入了水壶中。沈静秋专注着看着水壶,如今她所有的希望都在这里面。只因为沈静秋发现了珠子的一个秘密,那就是将珠子放入水中,大约四五个时辰后,水中就会隐含一点点灵力。有这些灵力的补充,沈静秋就不怕灵力耗尽而死。当然,如果她能继续修炼,自然不需要用这么耗时的办法来补充灵力。只可惜,今日她已经尝试了数次,都无法入定,更别说修炼。 沈静秋在木屋里已经住了三天,这三天里,她没有走出过木屋大门一步。除了那些三餐准时出现的黑衣人外,沈静秋没再也没有看到其他人。饮食越来越精致,可是沈静秋却越来越着急。孩子似乎意识到处境的危险,每天都要闹腾一番。而且大有越闹越厉害的趋势,这使得沈静秋必须用大量的灵力去滋养,去安抚小家伙。尽管每天都很尽力的吃喝,可是沈静秋还是可见的瘦了下去。 她在屋里走动,单手放在腹部上,感觉到有些力竭,赶紧又喝了一大口水。有珠子在,的确给沈静秋带来了很多的便易,却也让沈静秋更为着急。她不知道外面的情况,不知道国公府得知她失踪的消息后,会做出什么样的安排,更不知道,她失踪的消息,有没有传给罗隐知道。要是罗隐得知她失踪,会不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若是她一直被困在这里,孩子能平安生下来吗?她的计划能够顺利完成吗? 沈静秋光是想想这些,都快要崩溃了。怀孕后,她的情绪变得极为敏感和脆弱。这样很不好,可是她控制不了。两辈子,这是她第一次怀上宝宝,第一次感受做一个母亲的滋味。可是才刚刚开始,一切就发生了变化。 沈静秋颓丧的坐下,她的理智告诉她,现在不能放弃,不能消沉,一定要打起精神来,才能应付后面可能出现的所有情况。可是在情感上,沈静秋无法阻止悲观的情绪在心头蔓延。这就像是一个绝症患者,眼睁睁的,极度清醒的看着自己的身体一天天的变坏,一天天的离死亡更进一步。明明知道一切,却有心无力,根本没办法阻止悲观的情绪继续蔓延下去。 孩子又开始动了,他总是动的这么频繁,让她总感到不安。就仿佛是孩子在做最后的挣扎,仿佛是在告诉她这个做母亲的,这是他们最后的告别一样。一想到这里,沈静秋就想放声大哭起来。她用着全身的力气去忍着哭泣的欲望,忍着想要失控的情绪。做完这一切,就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精力。疲惫的躺在床上,不看,不听,不去想,就让她安静的睡上一觉吧。 沈静秋不知道,因为她的失踪,整个京城都快被掀翻了。罗敏请光启帝出动禁卫军寻找沈静秋的下落,光启帝没有拒绝。因为光启帝也在关心着沈静秋的下落。当然,表面上,光启帝说的大义凌然,他是在为远方征战的臣子分忧,让罗隐能够安心的待在前线。 国公府也乱了套,好好的人出门一趟,竟然无声无息的失踪了。伺候在沈静秋身边的人全都瞎了聋了吗?江瑶她们哭晕了过去,一个个自责的不得了。明明只是小睡了一会,可是等醒来的时候,沈静秋已经不见了踪影。而且院门外的侍卫一直都清醒着,却一直没听到房里有动静传出来,也没看到人进出过厢房。也就是说,等到江瑶她们醒来后,才发觉沈静秋失踪不见了。这个时候再派人寻找,肯定迟了。 当然卫一刀他们从一开始就有怀疑东山寺,甚至将知客僧,将厨房的僧人都抓了起来,拷问沈静秋的下落。让沈静秋无声无息的消失,要说东山寺没有嫌疑,鬼都不信。最后卫一刀他们在厢房里找到了一条隐秘的地道,地道通往山脚下。至此彻底失去了沈静秋的踪影。 余氏同沈青康一起来到国公府,要求国公府出人出力,扩大搜索范围。 二房同三房没有意见,是该抓紧时间找出沈静秋的下落。不过两边更关心的是,此事要不要告诉罗隐。 罗修皱眉,“最好暂时瞒着定邦。他如今在战场上,要是得知沈氏失踪的消息,只怕会……” 余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沈青康拍着她的背,“不哭,不哭,静秋不会有事的。” 沈青康又对罗家人说道,“该不该给定邦去信,可以稍后再议。现在要紧的是,要派出更多的人手去寻找静秋的下落。绑架她的人肯定计划了许久,我担心此事会同前线的战事相关。如果真的如此,那就麻烦了。不过这样一来,静秋的安危暂时是没问题的。” 罗修大惊失色,“沈大人是说南越人?” 沈青康点点头,说道:“这只是本官的猜测。如果真的是南越人,他们应该走不远。所以我们必须加大人手去寻找,肯定能有所发现。” “老身不允许。”随着这一声,罗老夫人在众人的瞩目下,走了进来。 “老夫人怎么回来呢?” “娘,您怎么回来呢?” 罗老夫人扫视屋中众人,冷冷一笑,“怎么,老身不能回来吗?” 罗修连连摇头,“母亲,儿子不是这个意思。儿子只是很好奇,母亲怎么会突然回来。” “你放肆!”罗老夫人怒斥,“府中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们都不知道告诉老身一声。难道你们打算背着老身,私下做决定吗?” 沈青康大皱眉头,“请问老夫人,究竟是谁放你回来的?本官相信,以世子的安排,老夫人想要靠一己之力回到京城,只怕是不可能的。” 沈青康的话提醒了众人,是啊,罗老夫人是怎么回来的?不可能是走着回来的吧。罗张氏同罗王氏还特意朝罗老夫人的鞋子看了眼,无论是鞋面还是侧面都很干净,没有沾染尘土,更没有其他脏污的东西。这么说老夫人是坐车回来的。那又是谁送老夫人回来的?还有,为何老夫人回来了,都没有人提前进来通报一声。难道门房那些人都死了吗? 罗老夫人冷笑一声,“沈大人,这里是国公府,姓罗。我们罗家的事情,还轮不到沈大人你来过问吧。” 余氏气的跳脚,“老夫人,你这话也太见外了吧。我家静秋可是你的孙媳妇,如今她出了事情,我们身为她的父母,难道不该上门讨个主意吗?” 罗老夫人冷笑一声,“正因为她是老身的孙媳妇,如今她出了事,老身必须回来善后。一个女子,被歹人绑了。这歹人是什么身份,匪?贼?兵?亦或是其他身份的人?总归不管歹人是什么身份,沈氏都失去了清白之身。这样的女子,我们国公府要不起,她也不配再做国公府的世子夫人。” 第164章 报仇 “你说什么?”余氏大怒,指着罗老夫人的鼻子,怒吼:“你这死老太婆,你刚才说什么?你有胆将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罗老夫人冷冷一笑,“我们国公府丢不起这个人,所以老身决定将沈氏从族谱上除名。从今以后,她的事情同我们罗家没有任何关系。她是死是活更是同我们罗家没有任何关系,这下子,沈夫人该听明白了吧。” 余氏怒吼,大骂,“啊……你这个死老太婆,恶毒,无知,愚蠢。我家静秋嫁到你们这样的人家来,简直就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你等着,你们罗家将我家静秋弄丢了,我不让你们罗家脱一层皮,此事决不罢休。就算是将官司打到御前,我也不怕。我告诉你,死老太婆,就是拼着我们侯府所有的势力,在我们静秋倒霉之前,也要将你们罗家拉下马。到时候我就看着你这个老巫婆,还敢怎么嚣张。” “息怒,息怒,亲家息怒。”罗王氏赶紧出面打圆场。 罗老夫人气的半死,“老三媳妇,你滚开。”指着余氏鼻子,“你,你这个没有教养的,只会生出沈静秋那等下贱玩意的人,你给老身滚出去。罗家不欢迎你。” 余氏抬手就朝罗老夫人打去,打掉罗老夫人的手,“老巫婆,你最好别指着我。你想赶我走,没门。这件事情不拿出个说法来,我们沈家绝对不会罢休。还有你们这些罗家的老爷们们,难道就让这个老巫婆在这里大放厥词吗?你们罗家离开了罗隐,就没有一个男人了吗?我呸,你们罗家竟然是这种玩意,当初我们真的是瞎了眼。” “瞎了眼,那也是你们沈家活该。”罗老夫人怨气极大,“总之沈氏不洁,我们罗家要不起这样的孙媳妇,所以我们罗家必须将沈氏逐出家门。” 余氏气的想要一巴掌甩在罗老夫人的脸上,尤其是那张嘴,那张让人恨不得封起来的嘴巴。沈青康赶紧将余氏拉住,悄声叮嘱她,“不要动手。”一旦动手,就算有理也变得无理。 沈青康冷漠的打量罗家人,在罗老夫人出现后,很明显罗家二房退缩了。似乎已经有了决定,想要跟着罗老夫人走。沈青康冷哼一声,罗家二房的目的不言自明。至于罗家三房,很明显还在观望,大体上还是站在沈静秋同罗隐这边的。毕竟就算沈静秋失踪了,可是罗隐还在。只要罗隐在一天,这个国公府就垮不了。至于国公爷罗达,这会还不知道在哪里潇洒,出事这么久了也没见国公爷露面。 沈青康冷冷一笑,掷地有声的对罗老夫人说道:“老夫人似乎弄错了一件事情。静秋的世子夫人诰命,是陛下亲自下旨册封。没有陛下的旨意,谁也不能夺去静秋的身份。不过听老夫人说的信誓旦旦的,好似下一刻静秋就真的会被剥夺世子夫人的诰命。如此,本官斗胆一猜,莫非救老夫人出庄子,并且将老夫人送回国公府的人,就是宫里的某个人?” 罗老夫人的眼神明显慌了一下,很快又镇定下来。 沈青康嘲讽一笑,“陛下已经下旨,着禁卫军全力寻找静秋的下落。东宫太子妃也在出人出力。老夫人想要去逐出静秋,请问有经过陛下同太子妃的同意吗?很显然,是没有。而且以陛下的动静来看,陛下也不可能下旨夺去静秋的诰命。那又是什么人给了老夫人你这样大的自信,让你一回来就大声嚷嚷着要将静秋逐出罗家?老夫人,就算你不喜静秋,她也是你的孙媳妇,她肚子里还怀着你们罗家的骨肉。老夫人回府后,没有一句关心,没有一句慰问,开口就说静秋不洁,败坏门风,要将静秋除名。请问老夫人,这是有多大的怨恨,才会致使老夫人做出这等冷酷残暴的事情。莫非静秋掀了你们罗家的祖坟,还是断了你们罗家的命根,亦或是断了你们罗家的财路?没有,静秋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们罗家的事情,何至于让老夫人你如此残忍的对待她?难不成老夫人你已经被南越人收买了,目的就是要逼死静秋,顺带逼死罗隐吗?” “胡说八道。老身什么时候被南越人收买了?沈大人,你别仗着一张利嘴,就敢栽赃陷害。”罗老夫人怒斥。 沈青康讥讽一笑,“不是栽赃陷害?那就请老夫人同在坐的所有人解释一下,罗隐是你嫡亲的孙子,如今正在战场上领兵作战。他的妻子突然失踪,常理身为祖母的你,应该很担心此事传到战场上,影响罗隐。为了避免更严重的后果,更应该加派人手,找回静秋。如此才是身为祖母,身为国公夫人该做的事情。这才能确保罗隐不被影响,专心作战,确保你们罗家能够长久繁荣下去。而老夫人你的做法,生怕事情闹的不够大,生怕静秋被人找回来,生怕罗隐那边不知道他的妻子被人绑架,还被家族除名,生怕罗隐不会被此事影响。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连成一条线,本官已经看到了身在战场上的罗隐,将迎来平生最大的一场败仗,无数将士的性命会因为他的冲动而被牺牲。罗隐会被撤职查办,甚至会被砍头,你们罗家的爵位也被剥夺,东宫太子妃的地位也将岌岌可危,随时都会被打入冷宫。甚至更严重的是,你们整个罗家,将会被抄家流放。这样严重的后果,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做的出来?只有一个答案,罗隐的敌人,静秋的敌人,罗家的敌人。” 沈青康似笑非笑的扫视众人,目光最后落在罗老夫人的身上,“罗老夫人,你是有多愚蠢,或者说你收了南越人多少好处,还是说你怀着不可告人的目的,才会如此不余余力的要害死罗隐静秋,害死太子妃,害死你们罗家上下上千口人?而我们都知道,罗隐同静秋最大的敌人就是南越人。静秋被南越人下毒毁容,可以说有刻骨的仇恨。罗隐杀死了南越昭武公主,在南越搅风搅雨,可以说南越人都恨不得将罗隐千刀万剐。罗老夫人的娘家姓孟,据本官所知,你们孟家祖祖辈辈都是大周人。那为何罗老夫人却一心替南越人做事。莫非罗老夫人你的身份本就是假的,你根本就不是真的罗老夫人,你是南越人假扮的。说,你将真正的老夫人弄到哪里去呢?身为堂堂国公夫人,睿智的老太太,怎么可能做出这等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来人,将这个假冒罗老夫人的南越人,给本官抓起来。本官要带回衙门严厉审查。” “谁敢动?”罗老夫人惊惧不已,“老身是货真价实的国公夫人。沈大人,你想凭借一张嘴就说老身是被人假冒的,简直就是丧心病狂,胡说八道。老身要去宫里告御状,竟敢污蔑超品国公夫人,沈大人,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沈青康冷冷一笑,“是吗?你如果真的是货真价实的国公夫人,那就请你告诉本官,你为何要处心积虑的谋害罗隐同静秋,还有东宫太子妃,以及罗家上下上千口人?” 罗老夫人脸色巨变,苍白无比。“这是我们罗家的家事。沈大人你无权干涉。” 沈青康哈哈一笑,“此事已经不仅仅是家事。因关系正在前线作战的罗隐,此事已经变为国事,甚至可能是涉及到两国战事的大阴谋。为家国计,为朝廷计,为陛下计,本官必须将你带走,严加审问。除非,你有证据证明你的确是真的国公夫人。不过就算如此,你也要跟着本宫进宫一趟。届时自有陛下亲自做出处置。” “你敢!”罗老夫人又是紧张,又是愤怒,浑身发抖,“老身是货真价实的国公夫人,谁敢质疑。” “谁能证明?”沈青康冷酷一笑。 罗老夫人扫视了一眼屋中众人,“所有人都能证明。” “是吗?”沈青康表示出了轻蔑和怀疑。这可将罗老夫人气坏了。 罗老夫人指着罗修还有罗保,“老二,老三,如今老身被人如此侮辱,你们两个臭小子,不知道吭声吗?你们还是不是老身的儿子?” 罗修站出来,“母亲,你别生气。沈大人,我能证明老夫人的身份,她是下官的亲生母亲。” 沈青康似笑非笑的看着罗家众人,“你们都能证明吗?”眼神中隐含威胁, 罗张氏同罗王氏两人都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她们当然能够证明罗老夫人的身份,就凭罗老夫人这副为老不尊的样子,就是十足十的原装货。这年头,要找出一个如同罗老夫人这般的冒牌货,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可是就算如此,她们也没有站出来说一句话。只因为沈青康有句话说中了关键,罗老夫人这么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难道不知道这会是关键时刻吗,要是罗隐出事了,别说太子妃,整个国公府都要跟着吃挂落。罗老夫人可别拿什么宫里的贵人说事,除非陛下赐下免死金牌,否则任何贵人的保证就是一句空话,能不能兑现,还是五五之数。 没有人有胆子,至少罗家人没有一个人有胆子敢拿整个家族上千口人的性命来赌那未知的五五之数。这才是罗张氏和罗王氏齐齐沉默的根本原因。 罗老夫人见众人沉默不语,气的发抖,“你们一个二个的胆子都肥了,是吧。老身才离开几个月,你们竟然敢不听老身的话。老二媳妇,你是不是也认为沈大人说的是真的,难道你也认为老身是假冒的?” 罗张氏又是心虚,又是尴尬的一笑,“老夫人,这么大的事情,儿媳一介妇人,哪里敢开口。这可是关乎国事啊。还请老夫人不要为难儿媳。” 罗老夫人又指着罗保,“老三,你是不是不认自己的亲娘,你这个不孝子。” 罗保躲在角落里,“老夫人,你干嘛老是针对五郎两口子?咱们罗家同沈家是亲家啊,什么是亲家,亲家就是要守望相助啊。老夫人,你看看沈大人,本朝最年轻的阁老,有这等亲家,是多大的面子啊。” 罗老夫人指着罗保这个不成器的儿子,气的说不出话来了。 沈青康冷冷一笑,“看来老夫人的身份着实存疑啊。既然如此,还请老夫人随本官走一趟衙门吧。” “老身是朝廷册封的超品国公夫人,沈大人,你没权利对老身做任何事情。”罗老夫人昂着头,冷冷的说道。 沈青康呵呵一笑。正在此时,有人进来禀报,说是看守罗老夫人的侍卫前来禀报事情。问见不见。 沈青康笑了起来,“来的正好,将人带进来。本官有话要亲自问他。” 侍卫被带了进来,还没来得及说一话,沈青康就率先问道,“本官来问你,罗老夫人是不是出事了?” 侍卫只来得及点头,又被沈青康抢了先,问道:“那本官在再问你,是不是有人假扮罗老夫人,试图浑水摸鱼。目的就是为了除掉世子同世子夫人?是不是?” 侍卫瞬间反应过来,没有去思考这话隐含的陷阱,连连点头,“是是是,有人冲击别院。我们因为人手不足,被那些人冲进了别院,然后看着他们带走了老夫人。” “那些人在冲击别院的时候,可有说过什么?”沈青康再问。 “他们一开始让我们开门,说是奉旨请老夫人回京。可是又拿不出旨意。我们自然怀疑他们是歹人。果不其然,不过几句话的功夫,那些人就撕掉了伪善的面孔,朝我们的人发动了攻击。我们的兄弟此次伤亡了好几个。”侍卫说到这里,赶紧低头擦掉眼角的眼泪。 沈青康冷冷一笑,“事情已经很清楚。南越人狼子野心,试图用假冒的国公夫人,挑起争端,颠覆前线战事,谋害世子同世子夫人的性命。来人,将这位老夫人带走。任何刚危害本朝利益的人,无论是谁,本官都不会坐视不理。” “沈大人是不是太过分了点。”罗修站出来挡在罗老夫人身前,“下官已经证实老夫人是下官的母亲,沈大人还想如何?” 沈青康轻蔑一笑,“罗大人,本官劝你最好让开。否则本官就连你一并治罪。” “沈大人好大的官威啊。”罗修嘲讽一笑,“敢问沈大人,你既不是府尹大人,也不是大理寺官员,更不是刑部尚书,也不是都察院的仁兄,你有什么资格带走堂堂超品国公夫人。” “就凭本官是礼部尚书,内阁次辅,陛下最忠心的臣子。看到有人假冒国夫人,试图祸乱前线战事,动摇国本,本官身为朝廷命官,岂能不管。罗大人若是识趣,最好给本官让开。否则就别怪本官不客气了。”沈青康一招手,沈家的侍卫纷纷站在他的身后,随时准备动手。而东院的人则选择挡在罗老夫人带来的那些人前面,阻挡他们去护卫罗老夫人。 大厅情况一触即发,一个不慎,就会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沈大人是要在我们国公府耍威风吗?”罗老夫人对沈青康怒目而视,“只怕你还没有这个权利。” “老夫说他有这个权利。”已经数日不见人影的国公爷罗达,突然出现在人前。 “父亲!” “老爷子!” 众人纷纷叫道,心里头一边是松了一口气,一边又想吐槽国公爷罗达也太不靠谱了。这段时间,国公府内发生了多少事情啊,国公爷罗达竟然一直躲着不见人。如今出大事了,他才肯站出来。当然,众人也要庆幸,幸好在这个时候有人站出来主持大局。不然要是出了意外,在场的又有谁能够担起责任。 “老头子,你还敢出现!”罗老夫人就像是忽然被人点燃了内心那根早就蠢蠢欲动的火苗,推开所有挡在前面的人,几步冲到国公爷的面前,“老头子,老身同你几十年的夫妻,为你生儿育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临到老了,结果你竟然眼睁睁的看着罗隐那个忤逆不孝的东西将老身送出国公府,屁都不知道放一个。你还有良心吗?” 罗老夫人气到直接对国公爷动手,“你这个死老头子,你对得起我吗?” “你给我住手。”国公爷被罗老夫人不小心打在了脸上,心中极为恼怒,抓住罗老夫人的人,就朝前面一推。 罗老夫人连连后退。要不是被罗修接住,肯定会摔倒在地上。 罗老夫人不敢置信的看着国公爷,表情又是愤恨又是绝望,指着国公爷怒吼,“你竟然敢对我动手,死老头子,你对得起我吗?你这个不要脸的死老头子,老身同你拼了。” 国公爷怒吼,“够了!你还有脸冲老夫吼叫,你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情老夫不知道吗?要老夫说,罗隐早就该将你送出府去,没了你这个搅家精,咱们国公府都清净了。” “你,你竟然这样说?罗达,你这个死没良心的,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老身辛苦这么多年,到最后,你竟然说老身活该。罗达,老身究竟哪里对不起你。你说,你说清楚。今天你当着儿子们的面,将话说清楚。”罗老夫人表情扭曲,神情极为痛苦。国公爷的态度,给了她致命的打击。 罗修要替罗老夫人说话,被国公爷一瞪,当即没了动静。国公爷冷哼一声,“死老太婆,你自己问问你自己,你做的那些事情,有哪一桩哪一件是替国公府着想。你明知道定邦正在前线打仗,受不得一点刺激,你却故意要将事情闹大,故意要刺激定邦,还让定邦吃败仗。你这个死老太婆,罗家同你有什么仇,你要费尽心机的害死我们全家人。罗修,罗保,他们不是你的儿子吗?你连亲儿子都不放过,你还敢指责老夫的不是。你这个脑子不清醒的老太婆,被人挑唆几句,许诺一点好处,就让你找不到边,分不清轻重,搞不清自己的身份立场。你简直就是老夫这么多年以来,见过的最愚蠢的女人。老夫都要怀疑,你到底是不是南越人派来的奸细,专门祸害我们国公府。” 罗老夫人神情绝望又痛苦,“你说老身祸害国公府?罗达,老身陪伴你几十年,竟然还比不上罗隐那个忤逆不孝的狗东西吗?沈静秋被绑架,难道是老身安排人做的吗?她自己得罪了人,被人绑架是她活该。至于罗隐,为了一个女人昏头昏脑,就算现在不打败仗,迟早也要打败仗的。与其等将老全家老少被罗隐牵连,不如现在就将这颗毒瘤除掉。老爷子,老身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在为国公府着想啊。你怎么就不明白啊!” “愚蠢透顶,愚蠢透顶。”国公爷怒不可歇,“你要是真的将定邦除掉,老夫问你,我们国公府还能靠谁,靠你这个死老太婆吗?还是靠再也不能上战场的老二,亦或是整日里混吃等死的老三?谁才是国公府中最有前途最有希望的人,这么多年来,你还没有看清楚吗?老夫同你说了多少次,让你别再针对定邦,你为什么就是不听?定邦将你送出府,老夫以为你会消停个几年。没想到,被人几句话挑拨一番,你这个死老太婆又开始犯糊涂。若非老夫及时赶回来,差点就让你害死了整个罗家。沈大人,这个老太婆,言行着实可疑。极有可能是南越人派来的奸细。还请沈大人辛苦一下,将这死老太婆带走,好好审问。” 罗老夫人指着国公爷,心口犯痛,一口血喷出来,瞬间昏迷过去。 罗修大惊,“母亲!父亲,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母亲。出事的时候,父亲人在哪里?母亲被罗隐送出去的时候,父亲人在哪里?就因为罗隐是这个家的顶梁柱,难道父亲就该纵容他乱来吗?乱了尊卑,乱了伦理,乱了上下,这就是国公府的传统吗?父亲上不能对陛下尽忠,下不能让国公府安宁,所言所行不能让儿子心服,父亲此刻又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母亲的不是。母亲就算再有不对,那也是父亲你这么多年纵容出来的。你一边担心罗隐势大,将你架空,所以让母亲出面充当恶人,处处辖制罗隐。一边就在罗隐面前充当好人,出了事就做个和事佬。就因为父亲你的刻意为之,你的纵容,让事情越来越不受控制,才会闹成今日的局面。对此,儿子只想说一句,儿子对父亲的行径和用心感到极度不齿。” “你放肆!”国公爷脸色涨红。 罗修冷冷一笑,“儿子就是放肆。家不家,人不人,本来好好的一个国公府,当年大哥还在的时候,国公府是何等的兴旺和睦,结果就是被你,被父亲你给败坏成今日模样。若是母亲有三分错,那父亲你就有六分错。还有一分错,就算在儿子头上。大哥去世,儿子却不能及时的担当起长子的重任,坐视妻子同母亲做下种种荒唐事情。父亲,如今这个家都快要散了,父亲满意了吗?父亲竟然还想将母亲送到衙门去关起来,这是何等的冷酷和残忍。就算母亲有错,也错不至死,父亲更没资格让人将母亲带走。因为真正错的人,真正该被关起来的人是你,我亲爱的父亲。” 国公府怒斥罗修,“你,你简直是大逆不道。混账东西。”抬起脚来,狠狠的踢在罗修的心口上。 罗修倒在地上,冷冷一笑,“父亲要打,尽管打。可是儿子是不会收回那些话。儿子将话撂在这里,今日谁都别想将母亲带走,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踏过。” “老爷?”罗张氏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罗修瞪了眼罗张氏,“你给我闭嘴。你收起那些不切实际的心思,我就谢天谢地了。” 罗张氏呜呜的哭了起来,心头真正是五味杂陈。 国公爷涨红了脸,手也在发抖。心情可想而知。眼看着父子两人就要爆发一场伦理大战,沈青康适时的提醒在场的人,沈家人还在现场,是不是要有所顾忌? 国公爷看了过来,沈青康轻咳一声,“国公爷,罗大人,既然能够证明这位老夫人是真正的国公夫人,看在咱们是亲家的份上,本官就不将人带走。后续要如何处置,你们自己商量。不过关于罗老夫人的一些奇怪言行,本官是一定会彻查到底。本官倒是要看看,究竟是谁在处心积虑的破坏前线的战事。” “沈大人请便。”罗修冷漠的说道,“关于五郎媳妇的事情,我们国公府义不容辞,自然会派人寻找。至于之前老夫人说的那些话,还请沈大人见谅,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吧。” 沈青康笑笑,“好说。既然你们要处理家事,那本官就先告辞。我们走。” 沈青康强行拉着余氏离开,偷偷努了努嘴,提醒余氏别再火上浇油,到时候真的就是有理变成了无理。 余氏又是失望又是痛快,罗老夫人被气的吐血昏迷,真是大块人心。 沈青康失笑,接着又是一叹,只盼着静秋能够平安归来。 沈家人走了,可是罗家人并没有觉着轻松多少。 罗保小声的嘀咕了一句,“这都过了饭时,有什么话能不能用过了饭再说。” 众人全都看了过来,而且全都带着恶意。罗保无所谓的耸耸肩,“难不成大家都准备继续饿肚子?” 罗修抱起罗老夫人,朝正院走去。“派人去请大夫,老夫人的病情拖延不得。” “哦,哦,我这就去。”罗张氏慌慌忙忙的。 二房的人走了,罗保怯怯的看着国公爷,“父亲,儿子是不是也可以走了。” “滚!”国公爷怒吼。 罗保赶紧逃命,三房的人也跟着陆陆续续的离去。屋里顿时变得空旷了许多,国公爷一拳头捶打在桌面上,“气煞老夫也。” 罗老夫人怒极攻心,才会吐血昏迷。大夫用了药,又扎了针,到了半夜的时候才终于醒来。醒来后,罗老夫人的状况就有些不对。最明显的就是罗老夫人的双手总是控制不住的颤抖。 大夫暗自摇头,“老夫人有中风的征兆,你们要好生照顾老夫人,不要让她动怒。多说些开心的事情,老夫人心情好了,身体自然会慢慢恢复。” “多谢大夫。”罗修送走了大夫,回到房里看望罗老夫人。罗老夫人望着罗修,无声的流泪。 她死死的抓着罗修的衣袖,“你爹是要赶走老身,对不对?我没有记错,对不对?” 罗修痛苦摇头,“母亲,你不要多想。大夫说了,你需要放宽心。” “老身悔啊!老身这是造了什么孽,临到老来,竟然会遭遇这样惨绝人寰的事情。老二,老身不想活了啊。”罗老夫人痛哭失声。 “母亲,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罗老夫人摇头,“好不了啦。你不用安慰老身,老身全都想明白了。这个家,已经没有老身的立足之地了。” 罗修陪着罗老夫人一起大哭,“母亲,要不儿子带你外面去住吧。” “不,老身就是死,也要死在国公府。谁敢再送老身出去,老身就死在他面前。到时候,老身倒是要看看,谁敢动一下。”罗老夫人硬气的说道,“老二,你不要再说傻话。就算老身不能帮你将世子之位抢回来,也要替你多张罗点好东西。这个国公府不能全落到东院的手里。” 罗修张口结舌,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罗老夫人得意一笑,用颤抖的双手拍了拍罗修的肩膀,“你放心,老身不会不管你们的。” “不,儿子不需……” “够了,不要再说。老身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你什么都不准说。” 罗修深深叹气。 就在这个时候,国公爷带着人走了进来。一副气势汹汹,像是要找谁拼命的样子。罗修拦在床前,“父亲带着这么多人进来,想要做什么?难道到现在父亲还不肯给母亲一个安静的环境吗?父亲是要逼死母亲,连带逼死儿子吗?” 国公爷目光阴冷,不带丝毫感情的说道:“既然你要做孝子,舍不得将你母亲送出去。那老夫只能将正院封起来。从今以后,除非老夫许可,否则任何人都不准进入正院大门一步。” “死老头子,你干脆将老身杀了吧。老身死了,你就如愿了,你就可以将外面的野女人接回家了。”罗老夫人一边拍着床铺,一边厉声怒斥。 国公爷不为所动,对属下道了一声,“动手。” “谁敢动。”罗修龇目欲裂,拦在床前。 国公爷冷笑一声,“将二老爷绑起来,丢回二房。从今以后,不许二老爷靠近一步。” “死了算了吧,老头子你干脆弄死老身吧。”罗老夫人从床上爬起来,拿头去撞国公爷。 罗修急切的叫了声:“母亲!” 国公爷急忙往后退,罗老夫人收不住动作,一头栽倒在地上,彻底昏迷过去。 罗修大怒,抱起罗老夫人放在床榻上。回头,目光仇恨的盯着国公爷,“父亲,之前大夫已经说的很清楚。母亲已经有中风的征兆,不能动怒,不能受气。父亲今日举动,分明是要逼死母亲。父亲,你不如将我们都逼死吧。反正国公府只要有罗隐在,你就满足了。” “你威胁老夫?” 罗修呵呵一笑,“儿子哪里敢威胁老爷子。老爷子,母亲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儿子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国公爷冷哼一声,“老夫不在乎。封院子。” 一声令下,下人们全都动了起来。正院伺候的丫头婆子全都被赶了出去,只留了六名粗壮的嬷嬷在正院伺候。又将没人住的地方全都钉上木板,将门封死。至于正院大门,也用一把大铜锁给锁了起来。钥匙就贴身放在国公爷的身上。 罗修简直不敢相信,“母亲还昏迷着,父亲就迫不及待的封了院子,果然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弄死母亲吗?” 国公爷冷漠的说道,“已经派人去请大夫,后续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管好你自己那一摊事情,老夫就谢天谢地。” 望着被封死的院落,罗修欲哭无泪。跪在在地上,久久不肯起来。后来还是罗张氏带了人过来,亲自将罗修抬走。 后宫,心腹嬷嬷急匆匆的从外面跑进寿宁宫,“太后娘娘,不好了,出事了。” 杜太后已经本已经躺下,听到心腹嬷嬷慌张的声音,又重新坐了起来。披上一件红色纱衣在身上,“慌什么慌,天还塌不下来。到底有什么事情,不能明儿一早再说吗?” “是,是两位公子出事了。”心腹嬷嬷惊慌的说道。 杜太后皱眉。 心腹嬷嬷赶紧补充道:“是杜家两位公子出事了。奴婢刚接到消息,就赶来禀报太后娘娘。” 杜太后一张脸阴沉如水,“说,到底怎么回事?” “大公子废了一条腿,才逃出生天。二公子,已经,已经没了,连尸首都已经被……。”说完后,心腹嬷嬷就哭了起来。 “谁,谁敢这么做。”杜太后怒吼,手一扫,桌面上所有的东西都被扫到了地上。杯盘落地,发出刺耳的响声。杜太后在寝宫内走来走去,“此事有蹊跷,一定有蹊跷。罗隐,肯定是罗隐。也只有罗隐才有胆子对杜家人下手,只有他才对哀家充满了仇恨。他不能报复哀家,于是就从杜家人下手。好,好的很,好一个罗隐。蛰伏这么久,等的就是今日吧。传哀家的旨意,告诉玉雅,哀家不需要沈静秋的人,哀家要她即刻提着沈静秋的人头前往前线,亲手丢在罗隐的脚下。哀家会让罗隐尝到最深刻的痛,和最深刻的仇恨。” 心腹嬷嬷愣住,“太后娘娘,这同原先的计划?” “别再管什么计划,哀家要沈静秋死,要罗隐死,你听到了吗?”杜太后长叹一声,“哀家很后悔,哀家应该早就想到,只有弄死沈静秋同罗隐这对夫妻,才是对哀家最有利的。哀家一时间糊涂了,竟然给了罗隐反击的机会。不过如今后悔还来得及,这一次他们必须死。” “奴婢遵旨。” 在远离京城的某处荒郊野外,坐落着一栋深宅大院。玉雅公主带着谢明欢,这些日子一直生活在这栋宅子里。 谢明欢不清楚杜太后为什么要放她们出宫。这些日子,她留心观察玉雅公主,隐隐猜到一点真相。 大半夜的突然有人找来,谢明欢很好奇。她偷偷的起来,躲过那些侍卫,来到窗户底下。此刻谢明欢只想知道一点真相而已,并没有别的想法。 玉雅公主独自接待了来人,“太后娘娘有何吩咐?” 一个尖细的嗓音对玉雅公主说道,“太后娘娘改变了主意,请公主殿下即刻解决沈静秋的性命。提着她的人头,亲自丢在罗隐跟前。” 窗户下面的谢明欢猛地捂住嘴巴,生怕自己叫了出来。四下看了看,见没人,赶紧离去。要是被玉雅公主知道她在偷听,肯定没有她的好果子吃。 屋里,玉雅公主大皱眉头,对内侍说道,“之前的计划不是这样的。公公可否告诉我,太后为何会突然改变主意。” 内侍冷冷一笑,“不该公主殿下知道的,公主殿下莫要多问。总之你只需要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沈静秋同罗隐都该死。” 玉雅点点头,“行,我明白了。请公公回禀太后,玉雅一定不辱使命,定会将沈静秋的人头带到罗隐的跟前。” 内侍满意的笑了,“很好。咱家等着公主殿下的好消息。等此事结束,太后老人家就会让公主同小公子团聚,届时还会派人送公主母子回西凉。” 玉雅笑道,“多谢公公。太后大恩大德,玉雅没齿难忘。” “如此甚好。希望公主殿下好自为之,切莫行差踏错。” 请看题外话: ------题外话------ 元宝首先感谢所有妹子的支持。其次关于罗隐在罗老夫人事件中的处理手段,元宝就想打个比方,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社会,只要对老人不孝,无论老人是对是错,从舆论上来说,多半都是谴责不孝的儿孙。就连今天的舆论都会拿‘天下无不是的父母’‘老人年纪大了,犯错是可以原谅’之类的言论替为老不尊的老人开脱。现代都如此,古代更有过之而无不及。罗隐想为官,想要实现野心,就不能背上不孝的罪名。虽然元宝写的是架空,不过某些时候,元宝还是会坚持,不会一味的为了爽而爽。 关于女主变弱,元宝想说的是婚姻是个分水岭。做女孩同做妻子绝对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状态,相信结婚的妹子都有体会。最后想说一孕傻三年,请原谅女主,也请原谅元宝。 第165章 出逃 谢明欢站在屋檐下,望着穿着一身黑色劲装的玉雅公主,怯生生的问道:“姐姐是要出门吗?能否带上妹妹。姐姐放心,妹妹绝对不会打搅姐姐做正事。” 玉雅公主手里提着皮鞭,轻轻的挥动了两下。谢明欢忍着惧怕,一脸谄媚的笑着。 玉雅公主挑眉,“你要跟着,你确定?” 谢明欢连连点头。 玉雅公主手拿皮鞭,抬起谢明欢的下颌,“你知道本公主要去做什么吗?” “姐姐要去做什么,杀人吗?”谢明欢睁大了一双眼睛,显得那样的天真和无辜。 玉雅公主笑了起来,“你这小模样,还真是勾人。如今本公主也算有些明白,为什么男人都喜欢你们这样的女人。瞧瞧这可怜的小模样,本公主身为女人,都想替你们遮风挡雨,更何况是男人们。谢明欢,你既然想去,那本公主就开恩带你去长长见识。” 谢明欢欢快的笑道,“多谢姐姐。妹妹一定不会给姐姐添麻烦的。” “你最好说到做到。” 玉雅带着谢明欢直接上山,那座小木屋就在半山腰上。 沈静秋坐在床榻上,试着进入入定的状态,无数次的尝试,结果都是以失败告终。她很清楚,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她的身体负担太重,孩子夺走了大部分的灵力,使得她没有更多的灵力去滋养身体,调整身体状态。同时,她也不能停止对孩子灌入灵力,因为她不确定,一旦停止,孩子是不是还能活着,是不是还能陪伴着她度过一次次的危险。睁开眼睛,轻声一叹,然后又灌下一肚子带有灵力的水。双手放在腹部,轻声的对肚子里的孩子说道,“宝贝,你要相信娘亲,娘亲一定会带着你逃出去的。” 耳朵微微一动,有人来了,来的人还不少。仔细分辨脚步声,这一次来了不少陌生人啊,其中竟然还有女人。 沈静秋微微低下头,表情似笑非笑的。她真的很好奇,来人究竟会是谁。是老朋友吗,还是新朋友。 木屋房门从外面被打开,阳光瞬间洒满了屋子。原本阴暗的木屋,仿佛在瞬间温暖了起来。沈静秋抬起手,挡住刺目的光线。 咯咯的笑声在屋里响起来,“沈静秋,老朋友来看你了,你就是这样的态度吗?” 双目适应了光线,沈静秋这才正眼打量来人。果然是老朋友。沈静秋神情淡漠,“原来是玉雅公主同谢……应该称呼谢氏,对吗?果然是好久不见的老朋友。” 沈静秋抬起双手,左右看看,双手肌肤还是那样的白皙光滑,语气清清淡淡的说道,“昭武公主都已经死得不能再死,玉雅公主,你准备什么时候去见见她,她怪想你的。” “死到临头,还敢嚣张。”玉雅公主一鞭子就朝沈静秋的那张脸上甩去。从看见沈静秋的第一眼,她就想划花沈静秋那张脸。她曾无数次的做过这样的梦。今天,梦想就会变为现实。 可是鞭子没有落在沈静秋的脸上,反而是被沈静秋牢牢的握在手里,沈静秋面露嘲讽之色,“玉雅公主总是这么执着。本夫人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你同样是一鞭子甩来。结果就如同现在这样。”沈静秋手上一用力,硬生生将鞭子从玉雅公主的手中抢了过来。然后挥起鞭子,就朝玉雅公主的脸上甩去。 玉雅公主惊恐大叫,黑衣侍卫们来不及阻拦,鞭子已经到了玉雅跟前。不过很明显这只是虚惊一场。 沈静秋嘲讽一笑,“公主也会怕吗?” 玉雅放下捂住脸的双手,愣了下,反应过来后,心中顿时大怒。“沈静秋,你如今落在我的手上,若是识趣的话就该讨好本公主。结果你还敢在本公主面前嚣张,本公主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生不如死?”沈静秋面露讥讽之色,“你不过是别人手中的一把刀,你有什么资格让本夫人生不如死。” 玉雅冷冷一笑,“沈静秋,你的确很聪明,猜到本公主身后还有人。可是就算本公主是别人手中的一把刀,又能如何。你还不是落在了我的手上。如今我让你生,你就能生。我让你死,你就必须死。另外还要捎带上你肚子里的那个孽种。” 沈静秋笑了笑,“玉雅啊玉雅,你若是留着我一天,你还能多活一天。你若是杀了我,立时三刻,你就会成为刀下亡魂,替罪羔羊。这么简单的道理,你竟然这么久了还没想明白吗?你难道不知道,如果我死了,罗隐同沈家一定会替我报仇。而你,身为替罪羔羊的你,最后的使命就是被人砍下人头,仍在地上,去平息罗隐同沈家的怒火。看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上,我今日就好心提点你,希望能让你的脑子清醒清醒。” 玉雅哈哈大笑,“沈静秋,你又想玩这种花招。本公主告诉你,这一次你别想得逞。就算本公主做了替罪羔羊,本公主也要杀了你,一定会杀了你。然后亲自提着你的人头去见罗隐。当你的人头被丢在罗隐的脚下的时候,那个场景,光是想一想就让人浑身兴奋。所以,你就牺牲自己,成全了本公主吧。本公主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取你的项上人头。” 玉雅公主一步步的逼近沈静秋,她就想看看沈静秋恐惧的样子。还有那张脸,等将沈静秋的人头砍下来后,她一定会好好的保存沈静秋的那张脸。 沈静秋似笑非笑的看着一步步逼近的玉雅公主,轻声问道,“不想要你的儿子了吗?不想回西凉了吗?不想找到轩辕端,一刀宰了他吗?关键时刻,情愿带着一群臭男人逃命,都不肯带上你这位正妻,这样的男人,你不该将刀子放在他的脖颈上,逼问他说句实话吗?等听完了实话后,就这样,狠狠的一划拉,鲜血喷溅,男人捂住脖子倒在地上,一抽一抽,喉咙就跟破烂的风箱一样,每呼吸一次,都会让他体会到最深刻的痛苦。他会亲耳的听到,自己的鲜血从身体里流逝,会亲自体会到,生命是如何从身体里消失。最后由一个鲜活的人变成一具腐臭的尸体。这不是很完美吗?这不是你最大的愿望吗。为什么见到了我,你就忘记了一切?难道在你心里面,爱的最深切的人,是我吗?” 沈静秋的身体犹如充满了魔力,蛊惑着玉雅公主。 玉雅公主的神情愣愣的,双目透着纠结和迷茫,“你,你……” “玉雅公主,告诉我,你究竟爱的是谁?是那个逃命的轩辕端,亦或是别的人?告诉我!”沈静秋的话音直冲玉雅的心神,让她不得安宁。 玉雅捂住头,怒吼,“够了,别想妖言惑众。更别想从我的手里逃出去。” 沈静秋轻声一笑,“玉雅,你难道不明白我是在救你吗?我活着,对你的价值绝对大于我死后的价值。这一点,你用脑子想想就能明白。玉雅,不要再被仇恨蒙蔽。你我之间并没有真正的仇恨,不是吗?就算你想做别人手里的那把刀,也请你做一把有骨气,有胆子反噬主子的那把刀。别忘了,你可是堂堂西凉公主。纵横驰骋,才是你的本色。” 玉雅神情纠结,恶狠狠的瞪着沈静秋,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你这个愚蠢的女人,你难道不知道,外面那些人都是派来监视你,也是来监视本公主的吗?你当着他们面,让本公主背叛身后之人,你是傻了还是疯了。” 沈静秋摊手,“谁让我们没有其他机会可以见面说话。所以只能冒险试一试。就算被那些人听到,被他们告密,又能如何。天高皇帝远,等到你身后之人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成爱落定。” 玉雅公主急促的呼吸,“沈静秋,你这个蠢货,你这次死定了。我们走。”拉扯着谢明欢,转身出了木屋。 谢明欢不明所以,“姐姐是要杀了沈静秋吗?” “关你什么事?闭上你的嘴巴。”玉雅先是冲谢明欢怒吼,接着又笑了起来,拍拍谢明欢的脸颊,“如果我注定要死,你肯定是第一个陪葬的人。” 谢明欢浑身哆嗦,“姐姐,我,我不想死啊。” 玉雅公主冷笑一声,“不想死?那你去找太后娘娘求情啊,你看她会不会开恩让你活着。” 谢明欢呜呜的哭了起来。玉雅公主嫌弃她这模样,一把推开她,独自带着人走了。 木屋房门再次被关上,木屋内又陷入了昏暗的光线中。沈静秋一屁股坐了下来,满头满脸的冷汗,腹部一直绞痛。应付玉雅,几乎花去她所有的力气。尤其是夺走玉雅手中的鞭子,她几乎用上了所有的灵力,差点让自己支撑不住倒在地上。孩子也在关键时刻开始造反抗议,抗议她这个做母亲的,无能,愚蠢,不能早日逃出去。沈静秋痛苦的想要哭出来。她跌落在地上,望着屋顶,心情很低落。她能不能坚持到有人来救她的那一天。她能不能活着再次见到罗隐。 此刻,沈静秋体会到了绝望,无尽的绝望。 外面有动静,沈静秋停止了哀伤。她警惕的看着房门。有人在外面开了锁,房门被推开,一个纤细的人影闪了进来。沈静秋还没来得及看清对方的容貌,房门又再次被关上。 “沈静秋,你在哪里?”谢明欢压低着嗓音,略显急切的叫着。 沈静秋从地上坐了起来,将谢明欢吓了一跳。谢明欢拍拍心口,“你吓死我了。沈静秋,我不同你说废话。我要是能放你出去,你准备拿什么来交换。” 沈静秋笑了起来,笑的就跟一只狐狸一样。“谢……还是称呼你为谢姑娘吧。你想让我做什么,尽管开口。只要我能满足你的,肯定不会拒绝。” 谢明欢紧张的朝四周看了看,“好,那我们说定了。我会救你出去,但是你必须带上我。还有等出去后,你必须派人保护我的安全。我知道罗隐同谢家关系很亲密,你能不能答应我,让罗隐出面说服谢家重新接纳我。” 沈静秋挑眉一笑,不解的看着谢明欢,“你确定你要回谢家。” “废话。这世上只有谢家能够接纳我,保护我一辈子不被人害死。沈静秋,你还没说你答应不答应我的条件。” 沈静秋轻声一笑,“你没必要回谢家,因为我也可以为你提供庇护。” 谢明欢明显不相信沈静秋,“算了吧,你如今落到这个地步,还等着人来救你。我要真的靠你提供庇护,那才是真的傻了。” 沈静秋失笑,“你可真是……”沈静秋突然发现,她无法准确的评价谢明欢这个人。 谢明欢恶狠狠的盯着沈静秋,“你到底答应不答应,我可是费了老大的劲,才能瞒过所有人来见你。” “她答应不答应都已经不重要。因为本公主不会答应。”木屋房门从外面推开,玉雅公主手持皮鞭走了进来。一鞭子打在谢明欢的背上,谢明欢忍着痛,一声不吭。 玉雅公主嘲讽一笑,“还挺有本事的。一早就看见你贼眉鼠眼的样子,本公主就知道你不安好心。总算让本公主逮个了现行。”提起谢明欢的头发,迫使谢明欢仰着头看着她,“谢明欢啊谢明欢,你是活腻了吗?着急着找死,那本公主就成全你。” 谢明欢一脸的眼泪鼻涕,神情又忏悔又痛苦,显得格外的无助柔弱,就如同风中那无根的小白花。谢明欢用着最可怜的模样面对着玉雅公主,“姐姐,妹妹好怕。妹妹不想死啊。求姐姐饶命。” “不想死,所以就敢背着我耍小动作。”两巴掌狠狠的甩在谢明欢的脸上。 谢明欢抱住玉雅的腿,“姐姐,妹妹再也不敢了。求你给我一个机会吧。只要姐姐让我活着,姐姐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是吗?做什么都愿意。”玉雅公主拍拍谢明欢的脸颊,“那好,就让本公主看看你的诚意。”玉雅公主伸出一只脚,就踩在谢明欢跟前的地板上。 沈静秋大皱眉头,却什么话都没有说。谢明欢没有丝毫犹豫,趴下来,先拿出手绢来将牛皮小靴鞋面擦拭了一遍,然后伸出舌头,一寸一寸的舔干净整个鞋面。 玉雅公主得意一笑,挑衅的朝沈静秋看去,仿佛是在说,瞧瞧,这才算是真本事,让人心甘情愿的跪添。你要是有本事的话,也让人添添你的鞋面,本公主就服了你。 沈静秋转过头,不愿意再看这一幕。 谢明欢抬起头,谄媚的笑着,“姐姐看看,可还满意?” 玉雅公主抬起脚,直接踩在谢明欢的肩膀上,“还行,看来你是真的用心了。”抬起谢明欢的下颌,“瞧瞧这小脸,多惹人疼爱啊。这会本公主还真舍不得将你弄死了。你要是死了,本公主又去哪里找像你这样贴心的贱货。” 谢明欢的眼神闪了闪,谄媚笑着,“多谢姐姐不杀之恩,妹妹这辈子做牛做马都会报答姐姐的恩德。” “滚吧。”玉雅公主一脚踢翻谢明欢。 谢明欢得到赦令,急忙爬起来,朝外面逃命。不经意间,回头朝沈静秋看去,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 玉雅公主居高临下的看着沈静秋,“本公主暂时不杀你,不过不代表你就有机会逃出去。沈静秋,你最好老实一点。这样,你还能多活一些日子。” 沈静秋呵呵一笑,“是吗?这么说来,我还得感谢公主殿下。” 玉雅公主神情得意,“你知道就好。记住,不要试图逃出去。因为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死。你若是不相信的话,大可以试试看。” 玉雅公主耻高气扬的离去,沈静秋慢慢的起身,躺在床榻上。她已经累的快要说不出话来了。喝下一小半壶水,沈静秋才感觉好了一点。不管能不能逃出去,不管谢明欢能不能将消息送出去,她都要睡一觉。此刻,没有任何事情比睡觉重要。 她闭上眼睛,双手放在隆起的腹部上。嘴唇张张合合,她再次坚定的告诉肚子里的宝宝,“宝贝,娘亲一定会带你逃出去。一定。” 远在战场上的罗隐,正在谋划一场大的战役。关于沈静秋失踪的事情,他没有得到只言片语的消息。他不知道所有关于沈静秋的消息,都被蒋林有目的的过滤了。 谢明欢回到山庄后,战战兢兢的过了两三天,见玉雅没有再关注她,这才放松下来。谢明欢想将消息传递出去,可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直到一只受伤的信鸽落在窗台上的那一天。谢明欢笑了起来,她不确定这只信鸽究竟是谁养的,至少她找到了将消息送出去的办法。至于信鸽最后会将消息带到谁的手里,她已经无法去关心。她已经等不及了,看玉雅那样子,只怕撑不了西凉来人,就会屈服于压力之下,将沈静秋给一刀宰了。 信件送了出去,也带走了谢明欢的希望。希望这只信鸽能够将信件送到对的人手上。 信鸽一直朝南方飞去,最后来到了陈家大宅。信鸽身上携带的信件,被送到了陈将军的手里。陈将军皱眉,两边的人都惹不起,两边都不想得罪。最后决定只当什么都不知道,拿起信件就要点燃烛火,毁了信件。 结果被突然闯进来的余少言截住。 陈将军有些无奈,对余少言说道,“本将军对此一无所知,所以你懂的。” “世叔放心,此事只有晚辈一人知晓。不过晚辈还有一事相求。” 陈将军连连摆手,“想都不要想,本将军连一个人都不会给你。所以趁早别在本将军身上打主意。” 余少言沉默片刻,“好,那晚辈告辞,还请世叔保密。” “放心,本将军还想多活几年。” 余少言告辞陈将军,却并没有离开陈家,而是去找陈莲莲。因为余少言知道,陈莲莲手上又一支两千人左右的队伍,他必须从陈莲莲手上借兵。 陈莲莲冷冷一笑,真想一口唾沫吐在余少言脸上。这男人到底要不要脸,竟然敢朝她借兵救沈静秋,余少言是将她陈莲莲当做了傻子吗?陈莲莲怒斥,“沈静秋倒霉,老娘高兴都来不及,又怎么可能出兵去救沈静秋。余少言,你脑子是被驴踢了吗?” 余少言面无表情的说道,“陈莲莲,你今年已经二十有二了吧。” “老娘才二十一,谁准你又给老娘加了一岁。”陈莲莲怒吼。 余少言嘴角抽抽,“不管二十二还是二十一,你都是个不折不扣的老姑娘。你这样下去,这辈子注定是嫁不出去的。你甘心吗?” “干卿何事?”陈莲莲怒吼,余少言真是太过分了。竟然逮着她的痛处,一刀子捅进来。都不知道给她一点缓冲的时间。 余少言笑了笑,“帮我救出沈静秋,我就娶你。” 陈莲莲就跟见鬼似得看着余少言,“余少言,你脑子真的被驴踢了吗?为了救沈静秋,你竟然牺牲你自己的肉体和婚姻,将就着娶我。你不是说过,就算是打断你的腿,你也不会娶我吗?” 余少言只觉难堪,又若无其事的说道:“我收回以前说过的话。行了,废话少说,答应还是不答应?我只给你一刻钟的时间考虑。如果不答应,你就一辈子做老姑娘。等陈将军同陈夫人不在了后,你就被你大哥大嫂赶出去吧。如果答应,一个月后我娶你,然后我们洞房。说不定明年这个时候,已经抱上儿子。” “谁知道你会不会过河拆桥。可别救出沈静秋后,你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我现在就给你写婚书,下聘礼。”余少言干脆的扯下腰间的玉佩,“记住,这是我给你的定情信物。要是长辈们不相信,你就拿这个出来给他们过目。如此,没人会怀疑我要娶你的事实。” 陈莲莲咬牙切齿,“余少言,你无耻。我陈莲莲输给沈静秋,不算冤枉。可是我的婚姻却要靠沈静秋恩赐,我绝对不会答应。” 余少言皱眉,“那你想怎么样?” 陈莲莲勾勾手指头,“余少言,我会同你生儿子,但是我不会同你成亲。” “你想让你儿子当奸生子,我可不想。”余少言当即否定了陈莲莲这个不靠谱的主意,“你的儿子就是我的儿子,他必须有合法的身份,有名正言顺的继承权。所以我们两个必须成亲。此事说定了,不许反对。” “你,你……” “我什么?”余少言上前,逼近陈莲莲,“我这样玉树临风,貌比潘安的青年才俊,心甘情愿的娶你这只母大虫,你还敢嫌弃。嫌命长了吗?乖乖听话,本公子自会教会你如何做一个女人。如果不听话,本公子自有无数办法收拾你。” 陈莲莲大怒,“余少言,贱人,你敢威胁我。” 余少言邪气一笑,突然偷袭陈莲莲,在陈莲莲的嘴唇上啄了一口,“我这是在同你打情骂俏,没看出来吗?快点,时间不等人。要是晚了,沈静秋就该被人宰了。” 陈莲莲捂住嘴唇,如遭雷击,脸色蓦地红透了。小声嘀咕了一句,“她被人宰了才好。” 余少言瞪了她一眼,陈莲莲撇撇嘴,“行了,我这就去点兵。不过要快,惊动了我父亲,我们可就走不了了。” 余少言抱住陈莲莲,在陈莲莲头上亲了一口,“你其实也有可取之处。” “你,找死!”陈莲莲一鞭子挥出去。余少言早就逃得不见踪影。陈莲莲怒吼一声,追了出去。陈府中人,只当两人又开始了日常追杀戏目,乐得在一旁看热闹。没有人会想到,这两人已经谋划好,要私自带兵去救沈静秋。 半夜,沈静秋突然惊醒。顾不得身体上的不舒服,三步并作两步的来到门口。透过门缝看到,外面山脚下的早已经是火光冲天,半边天空都被烧透了。沈静秋不停的移动身体,想要看得更清楚,获得更多的信息。 这把火不可能无缘无故的烧起来,究竟是谁来了,沈静秋真的是充满了好奇。 她赶紧将自己收拾好,又在腹部垫了个枕头,然后绑结实了,耐心的等待那些人的到来。 灵力在身体内运行,滋养着胎儿的健康。肚子里宝宝的欢快的叫着,渴求着更多的灵力。沈静秋出了一头的冷汗,孩子对灵力的需求越来越多,也就意味着她的身体越来越弱。她必须将大部分的灵力用来保护孩子,自身还能用的灵力已经少的可怜。 沈静秋轻抚腹部,要这个孩子,她一点都不后悔。即便孩子如同毒蛇一样吸收着她体内的灵力,她也不会后悔。孩子是上天给她的礼物,无论多大的困难,她都能克服。就算是面对死亡,也不惧怕。 唯独让沈静秋黯然的是,她现在不能贸然使用灵力。一旦自身开始消耗灵力,孩子就有可能面对危险,就会开始不停的闹腾,来提醒她这个做母亲的,危险要来了。尤其是那股蠢蠢欲动的阴寒之气,一直在寻找机会伤害她的孩子。 沈静秋深吸一口气,轻声说道:“宝贝,娘亲为了你,可是将老命都豁出去了。你要给娘亲挺住,就算是到了生死边缘也要挺住。要是出了危险,等你出来后,我一定会狠狠的打你的屁股。” 回应沈静秋的就是小宝贝的一阵拳打脚踢,将沈静秋折腾得够呛。沈静秋急忙投降,“好了,好了,娘亲不打你的小屁屁,也不骂你。我们马上就要逃出去了,你赶紧给老娘消停点。否则我们都得死在这里。” 沈静秋试图砸开房门,不过因为不敢轻易动用灵力,所以结果是失败。毕竟今晚时间还很漫长,还有很多时候需要用到灵力。暂时她不能将灵力浪费在这个上面。毕竟以她目前的身体状况,靠她一个人,就算出了这道门,也没办法从山脚下逃走。 沈静秋在耐心的等待,脚步声很密集,显得很急促。来人很多,其中夹杂着女人的脚步声。沈静秋大皱眉头,莫非是玉雅带着人来了。再仔细听一听,那脚步声同玉雅又有些区别。 沈静秋屏住呼吸,干脆躲在净房内。房门被人从外面砸开,数人涌了进来。 “沈静秋,你赶紧出来。老娘时间宝贵,我们得赶紧下山。行了,我是陈莲莲,你的情敌。要不是看在余少言的面子上,我肯定不会救你。我巴不得你被人给弄死。这样的话,就算我还是没机会嫁给罗隐,至少心里头也会痛快一点。”陈莲莲一进门,就大声嚷嚷着,一边寻找沈静秋的下落。 陈莲莲三两步来到净房门口,“沈静秋,你是准备被烧死在这里吗?” 沈静秋从暗处走了出来,“我凭什么相信你。” 陈莲莲看了眼沈静秋的大肚子,吹了声口哨,“就凭我能救你出去,你说你该不该信任我。” 沈静秋轻声一笑,“好,我信任你。” “这才对。”陈莲莲朝后面一挥手,队伍开始有序的撤退。 陈莲莲根本不考虑沈静秋是个孕妇,拉着沈静秋的手拼命的赶路。沈静秋也不吭声,轻松跟上陈莲莲的脚步。到了山脚下,滚滚热浪袭来。陈莲莲回头看了眼沈静秋,挑眉一笑,“不错啊,怀了孕也能这么利索。” 沈静秋笑笑,“等你将来有了身孕的时候,只会比我更利索。” 陈莲莲的脸颊蓦地一红,朝沈静秋吼道:“说什么废话,赶紧上马车。” 沈静秋还没坐稳,马车已经飞奔离去。陈莲莲冲马车里吼道:“抓稳了。要是摔死了,我可不负责。” 沈静秋咬紧牙关,说道:“放心,就算摔死了,也算不到你头上。” “这样子最好。”陈莲莲一边打马飞奔,一边唾弃自己。她一定是疯了,才会答应余少言的请求,带兵出来救沈静秋。好在只带了五百兵力出来,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惊动父亲大人。 马车在道路上飞奔,其颠簸得程度,几乎是让沈静秋将隔夜饭吐出来。好几次马车都被甩了起来,沈静秋耗费着灵力,才能在马车坐稳了,不至于被颠簸的马车甩出去。马车后面是无数的马蹄声,有陈莲莲的人马,也有追击的人。 沈静秋告诉自己,一定要稳住,就算是有天大的困难,就算浑身难受得想要去死,就算孩子已经开始闹腾,她也不能松懈。错过这次机会,她不知道下一次要等到什么时候,还有没有哪个命等待下一次的救援。 拿出葫芦,狠狠的灌了一口水。灵力在身体里游走,给她力量,给她希望。她一只手抓着珠子,她相信这颗珠子一定能够保佑她顺利逃出生天。 “前面有伏击,赶紧退,快退……” 无数的呐喊,无数惊慌的声音响起。 马车被打开,陈莲莲将沈静秋拉下马车,“我们要赶紧逃命。前面有埋伏,不知道有多少人,后面还有追兵,这辆马车目标太大,我们必须放弃。走,你上我的马,我带你逃命去。” “为什么要救我?”沈静秋不解。 陈莲莲一脸怒容,“你问我,为问谁去。我是脑子进水了才会答应余少言那个王八蛋。今日我要是死在这里,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余少言。”一鞭子狠狠的抽在马背上,马匹嘶叫,前蹄跃起,超前飞奔。 沈静秋不得不一手扶着腹部,一手支撑着身体,还要小心的运行灵力保护自己。灵力就跟开闸的洪水一样,奔涌而出,丹田出很快就出现了枯竭。沈静秋满头的冷汗,她感觉再这样下去,她离死也不远了。也因为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身体上,沈静秋不知道她们已经来到了什么地方。只听到后面的马蹄声越来越密集。 沈静秋连连摇头,“这样子下去,我们两个都得死在这里。你将我放下来,你一个人先逃出去。再找人来救我。人手不够,就去找罗隐那个王八蛋。告诉罗隐,他妻子孩子都快被人害死了,他要是个男人,就拿出点本事来。” “废话少说。我既然答应了余少言要救你出去,就不会半途而废。而且余少言解决了后面的人以后,就会来接应我们。到时候我们就能逃出生天。”陈莲莲凶狠异常的说道。 沈静秋朝后面扫了眼,“来不及了。你再固执下去,我们都得死在这里。你将我放下,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一时半会他们还不敢要我的性命。但是你不同,他们要是抓到你,肯定会杀了你的。你能来救我,我感激不尽。我不能自私的让你为了我丢掉性命。陈莲莲,你赶紧放下我,否则我就自己跳下去。” “沈静秋,你这个臭女人。你就是这样对待救民恩人吗?罗隐真是瞎了眼才会看上你。好,我如你的愿,你最好能够活着。否则你就算死了,我也要讲你挖出来鞭尸。” 沈静秋笑了起来,突然抓住陈莲莲的手,“要是没有罗隐这个王八蛋,我们两肯定能做朋友。” “谁同你是朋友。你赶紧滚,滚的远远的。”陈莲莲动作粗鲁的将沈静秋放下,眼中闪过泪花,真是个蠢女人。然后打马飞奔离去。少了一个人的重量,马儿果然快了许多,很快就消失在黑夜中。 沈静秋站在原地,伤感了一瞬间,然后就开始行动起来。先是制造假象,迷惑敌人。接着跑进树林里。要是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她能躲过去。 只是自从被绑架后,好运气就离她而去。察觉到有人靠近,刚要回头,就被人给弄晕了过去。晕过去之前,沈静秋还在疑惑,玉雅公主哪里来的这么多人手,这阵仗也太大了点。 沈静秋悠悠转醒。侧头一看,色彩华丽的地毯铺在地板上,再被阳光一照射,让人觉着眩晕,又那么的不真实。 沈静秋慢慢的坐了起来,这是一处华丽的房舍,毋庸置疑。地毯是上好的波斯地毯,繁复的图案同考究的工艺,无一不说明这一点。放在多宝阁上的插瓶是前朝官窖烧制的青花富贵牡丹插瓶。而插瓶旁边放着的,用整块玉石雕琢出来的御马玉雕,足足有两尺高。单是这一个玉雕,就价值万金,甚至可能有钱也买不到。 还有那不起眼的多宝阁,是用金丝楠木做的。再看自己坐着的这张拔步床,同样是金丝楠木打造。纱帐是用冰蚕丝纺织,身上的衣服同样是用冰蚕丝所做。屋中的一桌一椅,每一样摆设,每一样家具,就连不起眼的窗花,都是价值千金。 这里是哪里?这次又是谁绑架了她? 沈静秋起身,穿上绣鞋。两只鞋面上都有一颗大拇指大小的东珠。东珠形状浑圆,一般大小。区区一双绣鞋,都需要用东珠点缀。这世上何人能有这等富贵。沈静秋抬头,高高的烛台上,放着的不是蜡烛,而是数个夜明珠。 好大的手笔,好大的气派。沈静秋嘴角扬起, 这个时候,房门从外面打开。一个身形略显高大的人影逆着光,一步一步,缓慢的走了进来。 沈静秋看清来人的相貌,心中讶异无比,竟然会是他。瞬间又想明白了,这个世上,也只有这个人才有这等手笔,这等气魄。 ------题外话------ 最近几天,关于剧情的讨论有很多。元宝认真的考虑了一下,决定坚持按照自己的思路来写,不会因为任何外界因素改变原有的大纲和最初的想法。 其实这样的情况,在两年前写《庶女妖娆》的时候就遇到过,那时候元宝选择坚持自己的想法写下去,如今元宝依旧会坚持自己的想法。 元宝曾说过一句很装逼的话,一本小说要如何写,男女主的命运如何,都应该由作者来掌控,绝对不能被读者左右。作者要引导读者,而不是反过来被读者影响。 总之,关于剧情的讨论多多益善,元宝的心如同最初,会同所有支持元宝的美妞们,坚定的走下去。爱你们! 第166章 要美人不要江山 光启帝如同着魔了一样,一步一步缓慢的朝沈静秋走去。嘴唇张张合合,说着旁人听不明白的话。 “站住!”沈静秋突然出声大吼,心中厌恶又紧张。她必须做点什么来惊醒陷入魔障中的光启帝。 光启帝果然止住了脚步,他同沈静秋的距离,只有三步远,一个勉强安全的距离。他偏着头,痴迷的看着沈静秋,啧啧称叹,“美,真美。你可知道,你是朕平生见过的最美的女人。”展开双手,想要拥抱,得到的只是无情的拒绝。 光启帝呵呵一笑,并不在意沈静秋冷漠的态度。他放轻了声音,用着自认为最温柔的语气同沈静秋说道:“不要怕,朕不会伤害你。朕只想时常看到你,想要亲近你。你放心,朕不会对你做任何事情。不仅不会伤害你,朕还会派人好好调养你的身子。玉雅那个蠢货,她难道不知道你是孕妇,需要精心伺候吗?瞧,你都憔悴了。还好,朕赶到的时候很及时。你看,朕已经命太医检查过你的身体,太医也开了保胎药。你已经吃了两剂,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好了很多。” “不要紧张,你安心住在这里,不会有人来打搅。有任何需要,你都可以提出来。孩子你也不用担心,会有太医准时来给你请平安脉。” “我昏迷了多久?”沈静秋谨慎的问道。她不想冲动的激怒光启帝,更不想刺激光启帝做出任何疯狂的事情。当然,光启帝现在做的事情已经足够疯狂。 光启帝笑了笑,神情如同着魔了一样,“不多久,也就两三日而已。” 沈静秋悄悄的后退了一步,“陛下既然救了我,为什么不将我送回国公府?陛下难道不知道,国公府同沈家因为我的失踪,已经快要闹翻天了吗?要是消息传到前线,那……” “朕不在乎。败又如何,胜又如何,这一切还动摇不了朕的江山。朕已经说了,朕只想时常看到你。”那一瞬间,光启帝的表情变得格外的狰狞,又格外的疯狂,“除了放你离开外,其他任何要求朕都可以满足你。你看这地方,富丽堂皇,华服美食,奴仆成群,朕还命太医保你顺利生下孩子。这地方多好啊,难道还比不上国公府吗?为什么你会想着回国公府,国公府对你不好啊。罗老夫人次次找你麻烦,你要是不喜欢的话,朕可以替你解决了她。还有罗家二房,三房,朕替你将他们全都抓起来,好不好?朕对你这么好,你难道不该心存感激吗?” “那陛下可有想过,要是世人知道你将臣子之妻囚禁在此处,会是什么后果。”沈静秋小心翼翼的质问。她不相信光启帝说的任何话,因为她面对的是一个疯子。相信疯子的话,那才是最愚蠢的事情。 光启帝呵呵一笑,“不会有人知道你在这里,很快,你就会从这个世上消失。当然,那只是你的替身。而你本人,则会以另外一种身份生活在这里。你看,这是朕特意为你打造的宫殿,只有你才配住在这里面。你可满意。” 沈静秋恶心欲吐,光启帝疯了,根本就是失去了理智。沈静秋没有掩饰自己身体上的痛苦,露出难受的表情来,“陛下,我要给罗隐去信,你可答应。” “当然……不行。你安心的住在这里,不要去想外面的那些人,因为那些人都不值得你去关心。除此之外,朕什么都满足你,难道不好吗?” “陛下是打定了主意,要将我关在这里,直到有一天我容颜逝去,也就不配再活在这个世上,是吗?”沈静秋面无表情问道。 光启帝笑着说道,“朕当然不会那么冷酷。朕希望有你在身边,长久陪伴。所以,从今日开始,就学着习惯这里的生活吧。” 沈静秋哈哈大笑起来,“真是可笑。君不君,臣不臣,终将有一天会国不国,人不人。陛下会有后悔的那一天。” 光启帝张开双臂,做出拥抱沈静秋的姿势,一脸的满足。他轻声说道:“朕不在乎。没有万世不灭的王朝,大周绵延一两百年,是时候做出点改变了。朕就算做不了明君,做一个被后人大书特书的昏君,又有什么关系?朕不在乎。你知道吗,朕年龄大了,朕如今只想找回青春。任何事情都比不上此事的重要性,即便是江山。沈静秋,你该庆幸,你是朕选中的那个人。朕会满足你所有的要求,只要你陪伴在朕的身边。” 沈静秋低头,嘲讽一笑,“我累了,陛下是否能让我独自一人静一静。”她已经放弃说服光启帝,因为那根本就不可能。 “需要宣太医来看望你吗?” 沈静秋摇头,“不用。我只想一个人静一静,所以请陛下出去。” “好吧,朕这就出去。你好好想一想,最好能够心甘情愿的接受朕的安排。不要试图逃出去,也不要试图挑战朕的底线。因为朕若是得不到你,那就一定会毁了你。”光启帝冷冷一笑,“你该相信,朕绝对会说到做到。对了,朕也会顺便毁掉沈家,罗家,谢家,宁家。三大国公府同气连枝,想要对抗皇权,那朕就将他们连根拔起,永世不得超生。” 沈静秋哈哈大笑,“陛下说的真动听,只是这天下,也不是陛下你一个人说了算。陛下贵为天子,也绝对不能随心所欲。” 光启帝笑了,笑的格外的满意,“朕果然没有看错,你就是最理解朕的那个人。你知道朕的难处,知道朕的不得已,知道朕有时候是多么的憋屈。朕贵为天子,可是为了江山,却要一忍再忍。而这一次,朕不打算再忍。” 沈静秋大惊,“陛下想要做什么?难道陛下想要亲自颠覆轩辕氏的江山吗?” “哈哈!颠覆,当然不是。朕只是想顺便捏死几只蚂蚁,比如你的罗隐。想来很多人都盼着罗隐死在前线吧。比如罗家二房。哈哈……你不要害怕,朕不会对沈家动手的。朕将沈爱卿当做心腹重臣,朕会委以他重任,又怎么舍得杀了他。” “陛下不在乎江山,可是轩辕氏的人在乎。陛下这么做,可有问过他们?陛下想要阴谋除掉在前线为国作战的将士,可曾想过没有他们,大周将会被南越西凉瓜分,陛下也会成为亡国之君,刀下亡魂。到时候,我倒是要看看,陛下还能拿什么来囚禁我,你还能靠什么找回青春。”沈静秋就差指着光启帝的鼻子大骂,昏君,无耻。 光启帝哈哈大笑,“你说的对。朕虽然不想再容忍他们,但是朕还真不想做亡国之君,更不想成为刀下亡魂。所以,朕只诛首恶,余下将士,该做什么就继续做什么吧。谁会在乎几个死去的人。” “陛下,你这是在自掘坟墓。” 光启帝不甚在意的笑了笑,“朕真高兴,你会如此关心朕的安危。好好养身体,改天朕会再来看望你的。” 光启帝离去,大门被关上。阳光铺满地面,沈静秋却跌坐在地上,久久不能起身。她自嘲一笑,今日,她为鱼肉,他人为刀俎。她得承认,这让人很挫败。若是可以的话,她真的想冲动的一刀宰了光启帝。 不行,她得想办法提醒罗隐,警惕所有从京城而来的人,任何人。就连身边的人,也不能全然相信。可是她该如何做,才能将消息送出去。 沈静秋猛地站起来,开始仔细的查看所有的门窗,每一个细节,每一处摆设。只希望能够找出一丝一毫的破绽,能够让她将消息送出去。 挫败感,深深的挫败感撕咬着沈静秋的心。看着自己隆起的腹部,有那么一瞬间,沈静秋在怀疑自己,她当初的决定是不是错了,她是不是真的不该要这个孩子。孩子动了,很轻微的动静。沈静秋顿时被扑面而来的愧疚感笼罩。她竟然会有如此残忍的想法,她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有这样的想法。 沈静秋痛哭失声,狠狠的捶打着墙面。她对不起孩子,对不起自己,她就是个无能的人。沈静秋死死的咬着手背,她不能哭出来,她要忍着,用最强大的力量忍着。她发誓,她会坚持下去,她一定能找出办法来的。 哭完了,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沈静秋神情平静的坐在桌前。桌面上摆着丰盛的菜肴,还有一碗冒着热气的保胎药。四个婢女贴身伺候,还有内侍听候差遣。这些人,全都是陌生面孔,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沈静秋都没有见过他们,也无从知晓他们的存在。 婢女甲语气轻柔,态度却格外坚定的说道,“请沈姑娘用饭。” 沈静秋嘲讽一笑,“你称呼我什么?沈姑娘?你难道不知道,我是国公府的世子夫人,所以下次称呼我为夫人。” 婢女甲的脸上带着完美的,无懈可击的笑容,可是态度却是不容置疑的,“这是陛下的吩咐,所以还请沈姑娘不要为难奴婢。” 沈静秋笑了笑,“看来,你们都很清楚我的身份,却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一副完全听命行事的样子。好了,本夫人也不是在追究你们的错处,本夫人更不会去陛下那里告状,因为没必要。不过现在,请你们出去,本夫人用饭的时候,不喜欢有陌生人在身边伺候。” “抱歉,沈姑娘用餐的时候,奴婢们必须在跟前伺候。以免沈姑娘一不小心伤害到了你自己。”奴婢甲带着完美无瑕的笑容,语气恭敬的说道。她的态度却告诉了沈静秋,乖乖用饭吧,其他任何要求,都没得商量。 沈静秋面露嘲讽之色,“本夫人记得,陛下亲口许诺,只要不是想要逃离这里,本夫人的任何要求,都会被满足。怎么,你们想要抗旨不尊吗?” 四个婢女外加四个内侍,都面面相觑,眼神明显出现了一丝犹豫。 婢女甲深吸一口气,“那奴婢们就去门口候着,沈姑娘有任何要求,叫一声就可以了。” “果然只能将陛下这尊大佛搬出来,你们才肯乖乖听话。下一次,记得不要再质疑我的要求,因为我的任何要求,你们都要无条件的满足。”沈静秋嘲讽一笑。 婢女甲小心提醒,“除了离开这里,还有同外界传递消息。其他要求,奴婢都会尽量满足。” 沈静秋满意的点点头,“很好。等我用完餐,请将御医请来。我需要当面问问御医,关于我的身体还有孩子的情况。” “遵命。” 沈静秋一个人安静的享用晚膳,她没有做任何涉及危险的事情。她的身体需要大量的营养,肚子里的孩子更需要营养。当初被关在小木屋的时候,虽然吃食上基本被满足了,可是那样压抑的环境,没有窗户,没有人,没有明亮的光线,沉闷,寂静,黑暗,一切一切都让沈静秋的身体逐渐坏了下来。 如今,就着明亮的烛火,还有四个秀色可餐的婢女,以及四个长相清秀,在某些特殊口味的人眼中,甚至显得可人的四个内侍陪伴,这一切比起木屋来说,好得太多太多。就连用餐的时间,都变得愉快,至少沈静秋的心情在吃到美食的时候变得很愉悦。 用过晚膳,杯盘碗碟全都被撤了下去,屋里又恢复到一尘不染的模样。 沈静秋起身,朝门外走去。婢女甲拦住,“请问沈姑娘要去哪里?” 沈静秋挑眉一笑,“在御医来之前,本夫人想去院子里散步消食。你们若是不放心的话,就请跟上吧。本夫人不在意散步的时候,身边有几个人陌生人跟着。毕竟路开出来,就是给人走的。” 比起屋中摆设的富丽堂皇,极尽奢华,院子里的陈设就显得格外的平凡,没有丝毫可取之处。院子里种植了一些低矮稀疏的花草,没有高大的树木,没有假山流水,没有任何可以窥探隐藏的角落,更没有任何会带来危险的尖锐物件。真是乏善可陈。 沈静秋一边悠闲的散步,一边留心观察四周的环境。高墙大院,若是在怀孕之前,不应该是在受伤之前,这里对她来说根本就是不设防的。她绝对能够自由进出,还不会惊动任何人。可是如今,灵力变成了灵药,只能满足孩子的需要,自身的需求已经降低到了最低标准,仅仅能够阻挡一下阴寒之气对孩子的侵蚀。想要做别的什么危险的事情,比如飞檐走壁,仗剑杀人等等,全都成了梦想。 沈静秋自嘲一笑,自重生以外,她总是那样的自信,又是那样的强大。如今,她终于体会到个人力量弱小到手无缚鸡之力程度,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这种感受,对于曾经拥有过强大力量的人来说,简直是致命的打击。好在,她终于挺了过来,她终于又站了起来。没有了非人的本领又能如何,至少她还有头脑,一颗聪明的头脑。 御医被请了过来,出乎意料的,竟然会是为熟人。妇科圣手,李大夫。 沈静秋面带笑容,对婢女甲说道,“大夫检查的时候,我希望你们都能离远一点,可以吗?” 婢女甲犹豫了一下,答应下来,“我们都会在门外候着。沈姑娘有任何需要,叫一声就行。” “很好。”沈静秋满意的笑了,“李大夫,没想到我们会在这里见面。请吧,我们进屋说话。” 李大夫面无表情的应下,“夫人先请。” 真有意思。那些婢女和内侍都称呼她为沈姑娘,唯独李大夫称呼她为夫人。这是不是意味着,突破口就在这位李大夫的身上。 两人先后进入屋里,沈静秋在贵妃榻上坐下,歪躺在靠枕上。伸出右手,“请李大夫诊脉。” 李大夫一言不发,面无表情的开始为沈静秋诊脉。 沈静秋打量着对方,李大夫身穿一身青色松江棉布直裰,头戴玉冠,全身上下看似普通,却透着只有有眼力的人才能看出来的富贵。沈静秋轻声一笑,“本夫人竟然不知道,李大夫竟然会是御医。” “三天前,老夫也不相信自己会做御医。可是世事无常,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事情。”李大夫轻声说道,依旧是面无表情,不苟言笑的模样。 沈静秋笑着点头,“李大夫说的没错。世事无常,谁会想到我们竟然会在这里见面。” 李大夫诊脉完毕,对沈静秋说道,“胎儿有些弱,我之前开的安胎药,要按时服用。还有,夫人身体过于湿寒,原本这样的身体是不利于受孕的,却没想到夫人这么早就有了身孕。夫人想要孩子平安生下来,就要好好保重身体,不得大喜大悲,不得做超出身体负荷的事情。”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也不要做任何危险的事情,那样对胎儿不利。还有,趁着还有几个月的时间,夫人每天应该多在外面走动走动,晒晒太阳也好。这样生的时候会比较容易点。对了,每餐正常饮食就行,不要过量,以免胎儿过大,会造成难产。” “多谢李大夫。”沈静秋看着李大夫收拾医药箱,随手拿起一包药材,“大夫,要是有人发狂,做出疯狂的事情,该用什么药来治?” 李大夫手上的动作一顿,接着又若无其事的收拾,轻声说道,“狂躁症就该用猛药来医治。不用猛药是治不好的。” 沈静秋轻声笑道,“那不知道在哪里能够买到猛药。” 李大夫收拾完医药箱,抬头看着沈静秋,“老夫手上没得卖,或许其他人手上有吧。” “是吗?”沈静秋轻声一笑,“真是让人遗憾啊。你看本夫人如今出行不便,李大夫能不能?” 李大夫坚决的摇头,“夫人还是放弃吧。”说完这话,急匆匆的就跑了出去。好似沈静秋会吃人一样。 沈静秋失笑,却并不失望。能在这里遇见李大夫,已经是天大的幸运。沈静秋有足够的耐心,说服李大夫帮她朝外面传递消息。 自从醒来后,时间已经过去三天。在这三天里,她过的很平静,也很舒服。有阳光,有美食,有青草,有月光,还有人陪伴。即便那些人轻易不开口,一开口就能将人气死,也比独自一个人来的好一些。对了,还有每天都会来请脉的李大夫。 沈静秋试图同李大夫建立一种隐秘的关系,只可惜这老夫子不吃这一套。不过沈静秋并不着急,因为她相信,她迟早都能让李大夫心甘情愿的为她传递消息。 时间到了第四天,光启帝再次出现在沈静秋面前。 光启帝坐在书桌前,朝沈静秋招手,“过来,陪着朕拆阅这些信件。” 沈静秋沉默得顺从,走上前,看着光启帝,等待他的吩咐。 光启帝心情很好,应该说,每次看到沈静秋的时候,光启帝的心情都不错。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即便这个美人如今正挺着大肚子,也丝毫不损其美貌。 光启帝指着书案一角,说道,“将那封黄色封皮的信件拿出来。” 沈静秋沉默的拿出信件,放在光启帝的面前。 光启帝用小刀裁开封口,拿出里面的信件吗,一目十行的浏览起来。看过信件后,光启帝饶有兴趣的问沈静秋,“知道这封信里面写了什么吗?是你如今最关心的。” 沈静秋心头一跳,瞳孔猛地收缩。 光启帝哈哈一笑,“对,就是你猜测的那样。这里面写的都是关于罗隐的事情。让朕看看,哦,就在刚刚结束的一场战役中,罗隐身负两处箭伤,好在箭头没有淬毒。你该知道,南越人在用度方面十分高明。或许是毒药分量有限,不足以让所有箭矢都能淬上毒药。这才让罗隐逃过一命。等等,罗隐还中了刀伤,深可见骨,直接从后背划到腰椎。啧啧,这要是上了腰,以后可就没办法上战场了。就如同他亲叔叔罗修一样。身为将军,居后方指挥战事,都能伤的这么重,看来这个罗隐也没有外界传言的那么厉害。” 沈静秋的心在狂跳,她努力控制自己想要杀人的欲望,冷静问道:“陛下在罗隐身边安插了人?” 光启帝哈哈一笑,“不用在他身边安插人,自有人将他的消息,事无巨细的禀报朕知晓。对了,朕忘了告诉你,南越圣女已经到了前线,准备亲自动手解决她同罗隐之间的恩怨。你知道南越圣女最擅长的是什么吗?看来你不太了解,朕就替你解惑。南越圣女最擅长做的两件事,一是蛊惑人心,有她在,南越军心士气都会得到极大的鼓舞。这样一来,罗隐他们的处境就越发艰难了。要是再过一个月还没有什么进展的话,朕可就要趁机问他们的罪,届时,哈哈,该死的都得死。对了,朕要告诉你南越圣女第二擅长的事情,就是用毒。你说罗隐遇上她,能逃得了吗?这一次,就算朕不动他,估计他也别想活着回来。” 沈静秋攥紧了拳头,青筋暴突。不过沈明秋没有动,甚至表情都没变化一下。她感觉得到,别看书房内只有他们两人,但是在书房的四周至少埋伏了四五十名身手高强的暗卫。只要她有一点点不轨的企图,那些暗卫就会冲进来,以最快最直接的速度制服她。若是需要,他们会让她直接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光启帝瞧着沈静秋,哈哈一笑,“害怕了吗?” “他不会死。”这是沈静秋今日对光启帝说的第二句话。 光启笑着摇头,似乎是在嘲笑沈静秋的天真。“你的心情,朕能理解。不过他注定会死,这个世界上没有不死的人,唯独的区别在于死的快还是死的慢。对了,白色封皮的是关于谢家。谢然打仗是挺厉害的,不过就是脑子笨了点。朕有时候都很奇怪,谢然那样一个蠢笨的人,怎么会生出谢明远那样聪明绝顶的儿子。不过朕已经查实过,谢明远的的确确是谢然的亲生子。或许是华氏太聪明吧,才会遗传给谢明远。对了,谢然也受伤了,不过比起罗隐来,他的只能算是轻伤。” 沈静秋深吸一口气,“陛下同我说这些做什么?” “朕虽然不允许你写信给罗隐,但是并没有说,不准你了解外面的情况。你放心,只要罗隐那里有最新的消息出来,朕会第一时间派人通知你。好了,闲话说完,朕要开始做正事了。你先出去吧。” 闲话?前线领兵大将的生死对于光启帝来说,仅仅只是闲事。沈静秋感到无比的愤怒。她一步一步,缓慢的走出书房。走出几步后,突然扶在墙上,呕吐起来。她只觉着恶心,恶心的她差点将隔夜饭都吐了出来。她拒绝婢女的搀扶,自己一步一步的走回房里,将所有人都挡在门外,然后滑座在地上。捂住双眼,不让眼泪落下。她绝对不能再哭,哭泣是弱者的标志。她绝对不要做一个弱者。 沈静秋需要一个答案,罗隐那么卖命的在前线打仗,为的是什么?值不值得?为国,为民,为轩辕氏江山,为朝堂,为下面的儿郎?她无法替罗隐找出答案,但是她很确定一点,光启帝该死,该被千刀万剐。 日子平淡宁静,在光启帝不曾光顾的日子里,沈静秋会努力的不去想外面的事情。她相信罗隐,犹如相信自己。她相信罗隐一定有能力解决掉身边的问题,相信罗隐在南越多年的经营,绝对不会那么不堪一击。 风和日丽的上午,李大夫照例来给沈静秋请脉。 沈静秋的神情有些黯然,她没有看李大夫一眼,而是用着平静的语调,小声的,仿佛是在自言自语一般的说着话,“陛下挺讨厌三大国公府,处处被他们辖制。如今三大国公府的人都在前线拼命,要是陛下决定在这个时候对他们动手,会产生什么后果?会不会山河变色,江山易主” 李大夫面无表情,压低了声音说道:“还请夫人恕老夫人无能,老夫人开不了夫人要的药方。” 沈静秋淡然一笑,“是吗?要真是这样的话,那就算了。反正该死不该死的最终都会死。总之,轮到咱们死的时候,这个天已经开始变了。” 李大夫看了眼沈静秋,然后面无表情的说道:“夫人的身体,同刚开始的时候相比,已经好转了很多。胎儿也很健康。不过夫人康上去似乎有心事?老夫劝夫人还是要放宽心,多出去走动走动,晒晒太阳,对夫人对孩子都有好处。言尽于此,夫人好自为之。”说完后,李大夫就提着医药箱离开了。 沈静秋坐在窗户前发呆,眼神发直的盯着离去的李大夫。 李大夫感觉如芒在背,心情可想而知。最后还是没能忍住,回头看了眼沈静秋。沈静秋冲他一笑,李大夫若无其事转头,面无表情的离去。 接下来三天,李大夫都会准时的来给沈静秋请平安脉。二人之间并没有谈起除了养胎之外的话题。显然,两人都保持了沉默和克制。都在耐心的等到事情慢慢发酵,一直到时机成熟为止。 可是两人认为的时机成熟,很快因为意外被迫提前。 这天一大早,李大夫人比平时的时间早了一刻钟来给沈静秋请平安脉。 沈静秋伸出右手,平静的说道:“李大夫人今天来的好早。” 李大夫低头诊脉,等了一会,才听到他开口说话,“前线传来消息,大败,死伤无数。” 沈静秋的心顿时被无形的力量抓紧了,手指微微颤抖。 李大夫语调平缓的说道,“还请夫人放松,你太紧张了。这样老夫没办法替你检查身体,而且你这个状态对胎儿也很不好。” 沈静秋深吸一口气,问道:“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会大败。”沈静秋是那样的信任罗隐,如同信任自己。她实在是无法想象,罗隐会大败而归。 李大夫面无表情的说道,“如今京城流言满天飞,说什么的都有。不过大周军队大败的消息应该不是假的。既然关于大大败的消息已经天下皆知,那么陛下肯定早就知道了这个消息。可是据我所知,宫里面很安静,安静得有些诡异。” 沈静秋猛地想起来,光启帝已经将近数十天没来了。一开始,她还在庆幸,不用面对光启帝那个疯子。如今看来,是她将问题想的太简单了。光启帝不来这里,不是因为良心发现,或者说对她已经没有兴趣,而是因为出了大事,了不得的大事。 沈静秋轻哼一声,又面露嘲讽之色。光启帝早前还说他不在乎,如今看来,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连儿子孙子都要防备的人,又岂能不防备南越西凉这些恶邻。 沈静秋渐渐平静下来,“可有具体的消息。” “有人受伤了,有人死了。听说死了很多人。南越人擅长用毒,吃败仗的原因极有可能是因为中毒。”李大夫抬起头,看着沈静秋,“夫人早前说陛下看三大国公府不顺眼,想要找机会收拾他们。不会就是指的这个机会吧。” “这可说不定。”沈静秋神情平静的说道,“陛下老了,他的想法岂是一般人能够猜到的。” 李大夫点点头,拿出笔墨纸砚,说道,“今儿老夫要给夫人开一张新药方,会更适合夫人的身体。” 沈静秋笑了起来,伸出手指蘸了点茶水,在桌面上写下一个‘东’,然后又赶紧擦掉。 李大夫看都没看一眼,直接说道:“那个东西只怕不适合夫人的身体,老夫也不敢开那样的药。”1 沈静秋轻声一笑,又蘸了点茶水,在桌面上写下一个‘沈’。 李大夫点点头,“这个要求可以。老夫依照夫人的身体情况开了药方,夫人可要按照医嘱用药。” “大夫放心,我绝对是一名能让大夫放心的病人。” 李大夫提上医药箱,“但愿如此。”说完后,转身离去。 自李大夫走了后,沈静秋的嘴角一直挂着一抹笑容,她相信沈青康和罗隐得了提醒后,一定会做好防范。至于她自己的安危,暂时还不用担心。光启帝暂时还舍不得杀了她。 皇宫大内,罗敏从凤仪宫出来,原本的一张笑脸,瞬间垮了下来,显得极为阴沉。她问身边的心腹丫头,“你刚才可有注意到皇后娘娘的眼神?本宫怎么觉着那眼神渗人的很。嗯宫可不记得最近有得罪过皇后娘娘。” “殿下是不是看错了?”心腹丫头小心翼翼的说道。 罗敏回想周皇后最后看她的那一眼,微微摇头,“本宫确定没有看错。皇后娘娘那眼神……似乎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而我们全都被瞒着。最近京城内可有什么大事?” “要说大事,就是战败的消息。全京城的人都在议论,说是死了很多人。朝中也在嚷嚷着要治罪。”心腹宫女小心翼翼的说道。 罗敏心情烦躁,“不是这件事情。还有别的吗?” “奴婢无能,暂时没有打听出来。” 罗敏想了想,国公府那边只怕是指望不上的,如今能找个靠谱的人帮忙,唯有沈青康。罗敏当即决定,“你派人出宫寻沈大人,就说本宫担心世子夫人的安危,让他放宽心,世子夫人肯定能够平安归来。” “奴婢遵命。” 罗敏回到东宫,直接去见太子轩辕龙。结果没找到人。罗敏问伺宫人,“太子人呢?” “启禀殿下,太子去见陛下,尚不曾回来。” 罗敏意外,“太子怎会去见陛下?可是陛下召见。” “陛下不曾召见。” 罗敏心慌意乱,她同太子早就商量好了。太子韬光养晦,于政事上面最好不要插手。这个策略很好,至少在光启帝那里刷了不少好感度。按理说,如今正值多事之秋,太子更应该在这个时候低调。那太子又为什么去见陛下。 罗敏努力平静下来,“行了,太子回来后,就说我有事情找他。” “奴婢遵命。” 罗敏心头有些慌张,回到寝宫,喝了一杯安神茶才好了一点。她一直在等太子回来,可是太子直到天黑才回,一回来就钻到了侧妃的寝殿内。 罗敏忍着不满,让人去请太子过来。结果太子人没来,只让人带了一句话。 “启禀殿下,太子说夜深了,有什么事情明儿一早再说不迟。” 罗敏呵呵一笑,全是在嘲讽。看来真有什么事情是她不知道的。确定了这一点后,罗敏的心反而安定了下来。连夜做了一番布置,罗敏这才沉沉睡去。 大早上起来,心腹宫女带来了沈青康的回复。 “殿下,沈大人说,请殿下多注意思政殿那边。如果遇到危险,就赶紧收手,切莫打草惊蛇。还说请殿下不用担心,事情很快就会解决的。” 罗敏抓住心腹宫女的手腕,“那沈大人有没有说,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心腹宫女摇头,“沈大人不曾说起。只说让殿下安心,世子那里很快会有好消息传来。世子夫人的也会很快回到国公府。” “真的?那真是太好了。”罗敏不由深思,她到底是忽略了什么事情。沈青康让她偷偷关注光启帝,肯定是有理由的。还有太子的态度转变,皇后娘娘的那个眼神,一件件串联起来,罗敏感觉自己已经接近了真相,。有什么事情,让皇后娘娘都对她生出不满来,让太子也一改往日的态度。不会是因为罗隐,不会是因为前线的事情,也不会是杜家那件事情,更不会是国公府的事情。唯独有可能将这一切联起来的,只能是光启帝。 第167章 破庙生子 天气渐凉,沈静秋的肚子越发的大了,也就意味着身体负担更重,精神也有些不太好。 坐在椅子上,伸出双手,方便李大夫请平安脉。李大夫那双一直很稳健的手,突然轻微的颤抖了一下。 沈静秋好奇的看了眼对方,不动声色的问道,“外面怎么样?是出了什么事?” 李大夫摇摇头,“没事。夫人的身体很好,孩子也很好,胎位也正,相信一定能够顺利生产。不过最近夫人最好多走动走动,饮食上也要控制。生的时候才会轻松一点。” 沈静秋望着对方,“你的手刚才在发抖,李大夫,你不打算同我说实话吗?是不是外面又出了什么事情?”顿了顿,沈静秋又说道,“距离上一次,陛下已经将近半个月没有来了。” 李大夫平静的对沈静秋说道,“夫人,你就快要生了。现在你该保持平静。至于外面的事情,就不要太操心了。” 沈静秋自嘲一笑,“是吗?以我如今的处境,李大夫认为我可以不用操心外面的事情吗?”沈静秋抽回自己的手,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直视对方,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态度,“告诉我,是不是罗隐出事了?” 李大夫连连否认,生怕说慢了一个词,就会惹来天大的麻烦一样。“没有。罗世子很好。就在前几天,传来捷报,大周一雪前耻,将南越人杀了个片甲不留。罗世子亲自率领奇兵包抄南越大营,一把火将南越大营烧了个精光。南越人死伤惨重,据说至少有五万人死在这场大火突袭中。一段时间内,南越将无力发动反击,大周的将士可以趁着这段时间做一番休整。” 五万人?沈静秋面无表情的看着李大夫,不容置疑的说道,“这是好消息,但是这不是让你害怕的发抖的原因。李大夫,你该同我说实话。” 李大夫面无表情的看着沈静秋,“陛下下旨,召谢将军回京。” “谢将军?齐国公府的世子谢然。”沈静秋很意外。 李大夫点头,“是,就是那位谢将军。” “为什么?战争还没结束,陛下为什么会召谢将军回来。除非京城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莫非谢家出事了,陛下要对谢家动手?不,如果陛下真的要对谢家动手,以谢家的关系网,谢然肯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得到消息。这样却解释不通谢然怎么会奉召回京。如此说来,谢家并没有出事,出事的是别人。”沈静秋微微摇头,似笑非笑的看着李大夫。 李大夫微微低头,掩饰住眼中的一丝慌乱和惧怕,“老夫已经将知道的全都告诉了夫人,更多的,夫人就算问到明天早上,老夫也说不出一句有用的话。有人来了,老夫先告辞。” 沈静秋疑惑的看着急匆匆离去的李大夫人,心里头打了一个结,答案就在李大夫的口中,可是他却一句实话都不肯告诉她。 婢女甲走进来,恭敬询问,“沈姑娘可有什么需要?” 沈静秋抬头,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有些饿了,来几样糕点吧。再送一壶水过来。” “奴婢这就去。” 糕点很快被送上来,都是沈静秋喜欢的口味。沈静秋安静的用着糕点,心思却全放在了几个婢女身上。沈静秋通过观察发现,几个婢女虽然还如同平常一样伺候,可是在她们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神情和眼神中,分明有着担忧,很深刻的担忧。到底是什么事情,让李大夫那样经历世事沧桑的人都会手发抖,让这几个平日里眼高手低,牛逼哄哄,拿着鸡毛当令箭的婢女也开始忧心起来。 结合李大夫之前告诉她的那些信息,是不是意味着京城出事了,还出了大事。 沈静秋心头一跳,难道是父亲同罗隐动手了吗?等了这么久,以为自己已经被世人遗忘的时候,他们真的动手了吗? 沈静秋内心激动得差点将手中的糕点甩出去。在婢女们察觉异样,看过来之前,沈静秋又赶紧埋头,做出若无其事的模样,悠闲的用着糕点,喝着带着灵气的水。 像是吃到了世间最美味的糕点,沈静秋嘴角扬起一抹满足的笑容。她真的很好奇,父亲同罗隐究竟做了什么,光启帝又是因为什么原因突然将谢然召回京城。等了这么久,曾无数次的怀疑过,怀疑父亲怀疑罗隐怀疑李大夫,怀疑一切值得怀疑的,就连她自己,她都差点不敢相信了。因为她怀疑自己判断失误,才会造成这一切。 可是今日,一切怀疑都烟消云散。她终于等到了,父亲同罗隐没有遗忘她,他们一直在等待机会救她出去。 沈静秋将左手放在腹部,轻轻抚摸了两下。孩子在里面踢了两脚,以示回应。沈静秋浅浅一笑,这小家伙,最近吃饱喝足了,力气更大了。每次肚子里闹腾的时候,沈静秋就感觉仿佛是有人在她的肚子里打仗一样。沈静秋抿唇一笑,罗隐在前线真刀真枪的打仗,小小罗则在肚子里打仗,这父子二人可都不是省心的。 沈静秋对着隆起的腹部,轻声的问道:“小小罗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出来了吗?还有一个来月,你就是能见到这个世界。也不知道你长什么模样,是像娘亲多一点,还是像你父亲多一点?”相信那时候,父亲同罗隐已经将她救了出去,说不定罗隐还有机会亲眼看到小小罗的出生。 沈静秋心中又是甜蜜又是激动,若无其事的翻开一本话本传奇,小声的念着。她想通过这样的方式,让小小罗感受到她的存在,她的爱意,她的激动之情。不过在此之前,她一定要先知道京城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次日,李大夫来请平安脉的时候,沈静秋将伺候的人都打发了出去。开门见山的问道:“李大夫,没有时间了,告诉我真相,我要知道全部的事实。否则,有一天我要是死在了这里,那么你就是那个凶手。” 李大夫看了眼外面,表情愤怒,眼神喷火,压低声音冲沈静秋嘶吼,“夫人说这话之前,有没有摸摸你的良心。若不是老夫帮你,你能将消息传递出去吗?就算你死在这里,那也是因为沈家同罗家无能,和老夫又有什么关系。” 沈静秋淡漠一笑,“看来,李大夫并不在意我的生死。那么你也不在意你的死活吗?” 李大夫微微眯起眼睛,“夫人想做什么?威胁我?” 沈静秋一脸严肃,又显得那样的冷漠。一张绝美的脸上,没有丝毫血色,“我若是死在这里,你肯定也活不成。无论是陛下那里,还是罗隐,他们都会找你的麻烦。总之,从你帮我送出消息那天起,我们就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我们是共存的。要么我死你亡,要么我活你也活。绝对不可能有第三种选择。所以作为合作者,你该对我诚实,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事后,我会给你丰厚的回报。” 李大夫苍白着一张脸,嘴唇哆嗦着,“夫人,你这是威胁。还有,老夫可以有第三种选择,老夫人可以将你同陛下的事情告诉第三方势力。相信,就算你死了,我也能活着。” 沈静秋冷冷一笑,“李大夫,你确定我死了你还能活着。你如今能够好好的活着,并且还能得到某种程度上的自由,全都是因为我。我活着,你才有活着的价值。我死了,你也就失去了最基本的价值。就算你将这里的事情告诉第三方势力,最大的可能也是我继续活着,而你却已经死去。因为这个世上,罗隐的妻子只有一个,但是妇科大夫却有千千万万个。没有李大夫还有张大夫,毛大夫,你确定要赌一把吗?” 细细密密的冷汗布满了李大夫的额头,眼神飘忽,神情纠结。 沈静秋却一脸轻松的坐了下来,“我给你一盏茶的时间,希望你不会背弃我们的合作。” 李大夫瞪着沈静秋,恶狠狠的说道,“老夫没想到,夫人竟然会是如此卑劣之人。对救命恩人没有丝毫的感激,反过来竟然还威胁老夫。” 沈静秋嘲讽一笑,“本夫人从来就没说过我是个好人。就算我是好人,那也是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我才会选择去做一个好人。此刻,现在,我只想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你们都这么惊恐。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做好人也罢,做坏人也罢,我都不介意。李大夫,你信不信,我只要朝外面叫一声,你就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李大夫一脸挫败,“好吧,夫人赢了。现在我会告诉你一切,希望你说话算数。” 沈静秋点点头,“我活着,你就能活着。” 李大夫压低声音,神秘的对沈静秋说道:“淮王谋反了。” 沈静秋大惊失色,“淮王谋反,什么时候的事情?现在是什么情况?” “就是十多天以前的事情,那时候前线还没有传来大捷的消息,大家还因为上次的战败人心惶惶,结果淮王突然扯旗造反。京城都快乱套了。”李大夫惶急的说道。 沈静秋蹙眉,“京城怎么会乱套。淮王还没有本事攻进京城吧。” 李大夫频频摇头,“已经离京城不远了,淮王策反了部分京城大营的人,一开始就是势如破竹,打得地方上的官兵毫无招架之力。而且很多人都在观望,不管是陛下还是淮王赢了,反正都是轩辕氏的江山,所以,地方上很多人都只是虚晃一下,做做样子,就放弃了抵抗。而且淮王还在京城内安插了不少人,搅风搅雨,搅得整个京城人心惶惶。老夫还听人说,短短十多天,宫里面就已经发生了三起下毒案件,全是针对陛下和太子的,好在都是有惊无险。现在大家都在担心,禁卫军和城门守将们能不能守住京城。偏偏大部分的军队都去了前线,一时半会根本不可能抽调兵力赶回来平乱。就算陛下将谢将军召回来,能不能打赢,也是五五之数。” 沈静秋想的更多,淮王造反,时机太过巧合,也太过突然。这里面会不会有罗隐同父亲的功劳。沈静秋在怀疑,如果罗隐同父亲真的参与到其中,那么淮王造反的事情,本身就是一个阴谋。沈静秋望着脸色发白的李大夫,“李大夫,你在怕什么?怕淮王会带着人来杀我们吗?” 李大夫很着急的说道,“夫人莫非忘了?不过老夫可记得很清楚。淮王府同你们沈家有过节,当年沈静卓打了淮王世子,你们两家闹的很不愉快。世人都说淮王护短又记仇,吃了那么大的亏,如今有了机会,岂能不找沈家报仇。而你,身为沈大人的闺女,又是罗世子的妻子,国公府的世子夫人,淮王一旦知道你的下落,肯定不会放过你的。因为老夫替你保养身体,说不定淮王一怒,一刀就将老夫给宰了。夫人可知道,老夫之前一直在犹豫什么?老夫在想,要不要趁着淮王还没有攻进京城之前,先主动将你交给淮王。这样一来,说不定淮王会对老夫网开一面。” 沈静秋笑了,“幸好你没这样做,否则你如今已经是一具尸体。” “是啊,京城城墙曾被加固四次,相信不是那么容易被攻破的。等到谢将军带人赶回来,到时候屁滚尿流的说不定就变成了淮王。老夫就是担心,京城守将只怕坚持不到那个时候。要是陛下被……那时候老夫这条命可真要交代在这里了。”李大夫神情沮丧,眼神透着几分绝望。 “这场仗,只要陛下赢了,你自然会安全无虞。”沈静秋神情平静的说道。 李大夫摇头,“就算陛下赢了,等夫人生下孩子后,老夫这条命,十有八九也会交代在这里。老夫当初但凡有选择,就绝对不会答应来给夫人您保胎养身体。老夫如今就像是被人架在火上烤,退路早就被堵死了。” 沈静秋轻声说道,“李大夫不要这么悲观,退路未必真的被堵死了。” 李大夫神情绝望,摇头,“夫人,你不知道外面的情况,现在京城已经出现乱像了。” 沈静秋笃定的说道,“淮王不会成功,陛下也不会有机会杀了你。李大夫,你该相信我。” “夫人打算怎么做?难道夫人能从这里逃出去吗?”李大夫冷哼一声。 沈静秋微微一笑,“为什么不能。等我逃出去的时候,李大夫你也要逃快一点。趁着陛下下令灭口之前逃掉,逃的远远的。此事,陛下肯定不希望有人知道,所以陛下不会让衙门通缉你。最多就是暗中派人寻找你的下落。熬过头一年后,你就可以换个身份,光明正大的生活。那时候,京城中人,陛下,我,所有的人都已将你遗忘。不会有人再去找你麻烦,更不会有人会去杀你。” 李大夫神情又是失望又是纠结。“说来说去,还是得靠老夫一个人。” 沈静秋亲自倒了杯茶水放在李大夫的手边,“我说过,我活着你肯定能活着。我不会让你后悔今日的决定。” 李大夫苦笑一声,“希望夫人能有罗世子那般通天的本事。否则,你我二人都不会有好下场。还有,夫人最好对在这里发生的事情,想出一个完美的解释。否则夫人出去后,还能不能做国公府的世子夫人,可是五五之数。” 沈静秋神情轻松的笑道,“我相信他,犹如他相信我。” 李大夫连连摇头,“年轻男女啊!你这会当然会这么想,等再过几年,你们夫妻感情慢慢淡了,那可就说不定了。” 沈静秋没有辩解,目送李大夫离去。 沈静秋一直在留意婢女内侍们的反应,他们越来越紧张,很显然京城的局势越来越不乐观。只怕淮王这会正志得意满,准备随时拿下京城,坐上皇位。 日子在焦急等待中过去,沈静秋掐算着时间,从李大夫口中得知谢然已经带着部分兵力回来后,就知道时机已经到了。罗隐派出的人很快就会来接她离开。 一大早,趁着李大夫来诊脉的时候,沈静秋悄声对他说道,“今明两晚,你最好不要离开,免得那些跟踪你的人将你灭口。晚上看到宅子烧起来,不用管其他任何事情,赶紧逃,朝南方逃。”说完,沈静秋又给了一个地址给李大夫,“本夫人答应你,我活着你就能活着。逃出去后,先到这个地方躲几天。等风声过去后你再离开。” 李大夫将地址默记在心头,然后就将小纸片给吞吃腹中。压低嗓音,急切的问道,“夫人从哪里得到的消息?你怎么知道今明两晚会有人来接你。”语气中透着紧张,心跳加快,面色泛红。 沈静秋自得一笑,“李大夫肯定听过心有灵犀一点通这句话。所以你不用担心消息的准确性,因为我知道他会这么做。” 李大夫咬牙,“我就信夫人这一回。希望夫人同罗世子真的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否则老夫为了保住性命,只能牺牲夫人。” 沈静秋自信一笑,“李大夫,你的废话太多了点。” 李大夫叹了口气,“任谁性命危在旦夕的时候,都会变得唠叨。”又看了眼沈静秋隆起的肚子,“夫人离预产期不远了,出逃的时候最好小心一点。要是动了胎气,说不定半路上夫人就不得不先找个地方,将孩子生下来再说别的。” 沈静秋轻抚腹部,“多谢李大夫提醒,我会小心的。” 李大夫咬牙,“老夫给你准备一点药,以备不时之需。这个瓶子里装的是保胎用的药丸,这一瓶则是催产用的。具体要用哪一个,夫人自己判断。总归,生产的时候,各种情况都有可能发生,夫人最好早作准备。老夫之前已经同夫人详细说过妇人生产时,会遇到哪些情况,又该如何应对各种情况,希望夫人都还记得。” 沈静秋点点头,“李大夫良苦用心,我自然都记得。你放心,我肯定能平安生下这个孩子。任何人都不能伤害这个孩子。” “但愿如此。”李大夫叹了一口气,提着药箱,干脆的离去。 沈静秋将两瓶药丸贴身放着。又偷偷的收拾了一个包袱,里面放着两件换洗的衣服,剩下的全是细软棉布。 白天,沈静秋若无其事的用餐,喝药,散步,同婢女们交谈几句。到了天黑的时候,沈静秋就表示要休息,就将婢女们打发了出去。 躺在床榻上,默默的计算着时间。将近三更时分,沈静秋突然从床上坐起来,静默了一会,竖起耳朵听了听动静。沈静秋没有再犹豫,赶紧起床穿戴整齐,该带走的都带上,带不走的就丢在一边。手里提着小包袱,站在门口仔细观察外面的动静。 前院已经烧了起来。沈静秋从来没有去过前院,不过还是从蛛丝马迹中得知,前院住了近百名侍卫。这些侍卫既是监视她,也是为了保护她。如今罗隐派来的人想要救她出去,就必须拖住那上百名侍卫。 外面火光冲天,喊杀声,刀剑声,声声入耳。 有人提着刀剑来到内院,沈静秋紧张得手心冒汗。小心的躲在暗处,不发出一点声音。 房门从外面被人踹开,有人走了进来,小声的喊着,“夫人,夫人!” 沈静秋没有贸然站出去。在确定这些人是罗隐派来的之前,沈静秋是绝对不会主动站出来的。 “夫人不在这里吗?难道情报有误?”其中一个声音问道。 “夫人,夫人?属下是世子派来的,夫人若是在的话……” 沈静秋从暗处走了出来,“你是罗一?” 罗一激动的点头,“属下见过夫人,没想到夫人还认得属下。夫人,我们赶紧离开这里,兄弟们拖不了多久,腾翼卫的那些人很快就会追过来。” 沈静秋没有犹豫,跟着罗一他们离开了这个住了数月的地方。 从后门上了马车。沈静秋还没来得及松口气,马车已经飞奔起来。 马车走了将近半个时辰,突然停了下来。 罗一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来,“夫人,马车坏了,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 马车里面没有动静,罗一又叫了一声,“夫人,夫人你听见了吗?” 马车里依旧没有动静,罗一小心的打开车门,却不料,一把冒着寒光的匕首,冲他面门刺来。罗一急速后退,马车上的人也趁机逃离马车,滚落在草丛里。 沈静秋躲在草丛里,腹部缠着厚厚的一层棉布,紧张的关注着周围的一切动静。 罗一擦了下脸颊,吐了口唾沫,呵呵一笑,“夫人出来吧,属下已经看见你了。属下奉命来接夫人回国公府,为何夫人要这样对待属下,这可真让人伤心啊。世子要是知道了,还不知道会怎么猜测。” “你不是罗一,你究竟是谁?你将罗一怎么了?”沈静秋说完这话后,又急速换了一处地方躲避。 罗一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呵呵一笑,“夫人误会了,我可是货真价实的罗一。” “你就算顶着罗一的皮,也变不成真正的罗一。”沈静秋嘲讽一笑。 罗一摊手,“没想到夫人还有一双火眼金睛。我很好奇,夫人是怎么发现我不是真正的罗一。” 沈静秋说道,“你太聒噪了。真正的罗一,内敛沉闷,不苟言笑能用一句话说清楚的事情,绝对不会用两句话。不过,你的易容技术真的很厉害。无论是口音,还是五官容貌,身形胖瘦,就连走路的一些小姿势,都同真正的罗一没有任何区别。你是怎么做到的?罗家暗卫全都是集体行动,除非你将其他人都杀了,才能蒙混过关。” 罗一哈哈大笑,“夫人这么聪敏,不妨猜一猜我是怎么做到的。” “你是谁派来的人?”沈静秋避而不谈罗一如何渗透了罗隐的暗卫,她更关心罗一的来历。 却没想到,罗一竟然嚣张狂妄的说道,“这个世上,能够驱策我的人,还没有生出来。因为他们都不配。” “所以你是单打独斗?”沈静秋冷冷一笑,伸出头偷偷的看了眼,“我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会找上我。” “无冤无仇?哈哈……沈静秋啊沈静秋,你可真是健忘啊。哈哈……不过没关系,反正你今晚必死无疑。相信我,我一定会亲手杀死你,让你死无葬身之地,灵魂永不能入轮回,只能徘徊世间,成为孤魂野鬼,或者成为别人的肥料。” 沈静秋大皱眉头。 罗一舔了舔的嘴唇,“你的灵魂真的狠美味,或许我该改变主意,直接接收了你的魂魄。对了,还有你肚子里的那个野种。” 好熟悉的感觉!沈静秋心跳加速,答案就在一念之间。沈静秋深吸一口气,怒吼一声:“装神弄鬼,莫非你是跳大神的。” “哈哈……真是愚蠢。受死吧。”月光下,罗一挥舞手中之剑,朝沈静秋砍去。 沈静秋急速躲避,心头突然一动,冲罗一大声喊道:“周一道,你是南越国师周一道。你这个老不死的狗东西,你怎么会变成罗一。” “哈哈……”化身为罗一的周一道放声大笑,“这么快就能猜测出老夫的身份,看来你果真有几分聪明劲。沈静秋,你知不知道,为了找到一具合适夺舍的身体,老夫浪费了多少时间。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让老夫找到了他。瞧瞧这具身体,年轻,强壮,天资过人,浑身都充满了力量,简直没有比这更好的身体。哈哈,更妙的是,这人的身份竟然是罗隐的暗卫。哈哈……连老天爷都在帮着老夫。” “你做了什么?”沈静秋的手依旧很稳,可是她的心跳如雷鼓。 周一道张狂大笑,“哈哈,你说老夫能做什么?老夫当然是要罗隐生不如死,永世不得超生。” 沈静秋心中惊惧不已,“周一道,说大话谁不会。你要真有那么大的本事,还需要掩藏行迹吗?直接冲到庄子上将我一刀宰了,岂不是来的痛快干脆。” 周一道添添嘴唇,“你这女人,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不过就算你不相信老夫的话,也改变不了罗隐生不如死的事实。沈静秋,老夫时时刻刻都恨不得将你扒皮抽筋,让你的三魂七魄尝尽百般折磨痛苦。老夫等了这么久,老天开眼,终于等到了今天。今日,就是你的死期。沈静秋,去死吧!” 月光下寒光刺来,刀剑相撞,火花四溅。 “住手!纳命来!” “世子夫人快跑。” 沈静秋没有任何迟疑,转身就跑。不管是谁替她挡住了周一道,她都只能在心里头说一声谢谢。沈静秋一直跑,一直跑,身体上的负担越来越重,脚步也变得越来越沉重。突然,她感觉下身湿透了,好像突然有一股液体从身体内狂涌而出。 沈静秋停下脚步,表情僵硬,眼神发愣。什么情况?沈静秋心中狂跳,是羊水破了。竟然被李大夫那个乌鸦嘴给说中了,羊水提前破了,孩子必须要提前出来。怎么办,她一个人该怎么生孩子?沈静秋茫然四顾,除了幽深如鬼魅一般的杂草丛,她看不到任何希望。 不行,她不能停留在这里。李大夫说了,破了羊水后,一般要几个时辰,孩子就会生出来。她得趁着这个时间,赶紧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安顿下来。 沈静秋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此时此刻,她不敢再随意跑动,她必须替孩子着想。孩子必须等到她找到安全的地方后,才能出来。 老天毕竟没有将她逼到绝路上。沈静秋在山中找到一处破庙安顿下来。点燃柴火,将绑在腹部上的包袱拿出来,将衣服垫在自己的身下,将棉布一张张的折叠整齐,等孩子出生后,就能用干净的棉布包裹着。拿出小剪刀,放在火上炙烤,又喝下半壶灵水。一切准备妥当后,沈静秋强行入定。 灵力在身体内翻江倒海一样的乱串,阴寒之气伺机寻找机会。沈静秋忍着经脉快要爆裂的痛苦,强行梳理混乱的灵力,阻挡想要落井下石的阴寒之气。 沈静秋满头大汗,双目紧闭。此时此刻,她并不知道,挂在脖颈上的,那个不起眼的,颜色暗沉的珠子,突然发出微弱的光芒。一股巨大的灵力,突然涌入沈静秋的身体里,游走于四肢百骸,每一处经脉,每一寸肌肤。它就如同一个救世主一样,开始冲刷沈静秋的身体,扩宽她的经脉,让灵力游走得更为顺畅。 沈静秋在感受着身体的变化,此刻的心情难以用言语来形容。就仿佛是获得了新生,浑身都充满了无穷的力量。只是阵痛越来越频繁,只怕等不到天亮,孩子就会生出来。在破庙里,除了她没有一个活人,孤零零一个人生下孩子,光是想一想都觉着凄凉。 沈静秋慢慢的躺下,张开双腿,心中默念着生孩子的相关注意事项。就在太阳从天边跳出来的那一刻,破庙里传出一阵婴孩的啼哭声。与此同时,一股阴寒之气破体而出,随之消失在虚无中。 沈静秋从地上坐起来,拿起剪刀一刀剪断脐带。看了看孩子的小豆丁,果然是个儿子。用棉布轻轻擦拭孩子全身,然后又用干净的棉布将孩子包裹起来。将孩子抱在怀里,沈静秋撩开衣服,给孩子喂下第一口奶。 瞧他这小样,多有劲头啊。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后孩子还能平安生下来,不得不说,孩子的生命力很顽强。 亲亲孩子的小额头,将孩子放在身旁。沈静秋开始练气打坐。 “哈哈……老夫终于找到你了。咦,竟然连孩子都生了出来,可真够快的。瞧瞧,这孩子的灵魂多干净啊,简直是世间最美味的佳肴。”周一道大笑着走进破庙,一看到放在地上的婴孩,眼睛都直了。周一道舔了舔嘴唇,“真是诱人无比的美味,灵魂纯净又隐含了无穷的力量。老夫有这等好运,老天爷果然待老夫不薄。”周一道朝孩子伸出了罪恶之手,他一定要吃了孩子的魂魄,将孩子的尸身用来炼药。 沈静秋突然睁开了眼睛,目光森冷,“不怕死的话,你尽管试试看。” 周一道哈哈大笑,笑的极为嚣张。全天下,就没有他不敢做的事情。“沈静秋,今日不仅是你的死期,更是你儿子的死期。你瞧瞧你儿子,多美味啊。他的灵魂那样的纯净,他的身体将是最好的药引。你放心,老夫一定会利用好你儿子身体的每一寸,保证他的灵魂他的身体都将成为最完美的补药。” “是吗?”沈静秋面无表情的看着周一道,“本想饶你一命,可是你偏要撞上来。如此一来,本夫人只能让你死在这里。” “哈哈……沈静秋,你能说出这样的大话,老夫真是佩服你的勇气。你放心,老夫绝对不会让你痛快的死去。老夫会让你睁大了眼睛,亲眼看着你的儿子是怎么死在老夫的手里,他的魂魄是如何滋养老夫的身体,他的肉身又是如何变成最上等的药引。哈哈……” 啪……沈静秋神奇的抽出一根鞭子,突然朝嚣张大笑的周一道抽去。周一道吃了一惊,连忙后退,惊疑不定的盯着沈静秋手中的鞭子,“这是什么鞭子?谁给你的?” 沈静秋嘴角扬起一抹笑容,“打魂鞭,专打世间万物魂魄。周一道,你的死期到了。” 啪啪啪……沈静秋突然跃上半空中,手中鞭子挥舞,一共三鞭,全抽在周一道的三魂七魄之上。 周一道大惊失色,魂魄离体,非同小可。他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具合适的身体,怎么可能甘心放弃。提起手中的剑,怒吼一声,“沈静秋,你杀不死我的。今日才是你的死期。” 沈静秋冷冷一笑,“死到临头,还敢嘴硬。” 啪啪啪,又是三鞭,每一鞭都准确的抽打在周一道脆弱的魂魄上。周一道的魂魄同罗一的身体,即将分离,只差最后一鞭子。只要最后一鞭抽下去,周一道又将变成孤魂野鬼。周一道的魂魄充满了愤怒和无尽的痛苦,他在挣扎,他不甘心。老天爷不可能每一次都站在沈静秋这一边。什么狗屁打魂鞭,绝对不是真的。 沈静秋残酷一笑,最后一鞭下去,周一道的魂魄同罗一的身体彻底分离。 眼看周一道的魂魄就要逃离,沈静秋连抽三鞭,抽向空中虚影。虚影扭曲纠缠,发出来自灵魂深处的嘶吼。 沈静秋挥出最后一鞭,魂魄分离,烟消云散。沈静秋怔愣的看着手中的鞭子,依旧是乌黑不起眼,可是光泽透亮,比之一开始的暗沉模样,明显不同。沈静秋抬起头,看向虚空,心中突然一紧,她意识到,周一道的魂魄并没有烟消云散,而是被这根打魂鞭给吞没了。 这是什么样的力量,沈静秋心中惧怕,连连后退。突然力竭倒地,浑身抽搐。成功诛杀周一道,却也让她拼尽了最后一点力气。孩子就在身边,发出小猫一样的哭声。沈静秋努力的想要抬起一根手指头,可是她连这样简单的动作都做不了。 她感觉越来越昏沉,眼睛茫然四顾,颠倒了黑白天地,仿佛整个世界已经离她远去。 “在这里,找到了。启禀太子妃殿下,世子夫人就在破庙里。” 沈静秋努力睁大了眼睛,有人在耳边呼喊她,是谁,究竟是谁。为什么她的眼睛越来越沉重,为什么她连自己是谁都记不起来。最后,沈静秋不甘心的昏了过去。 第168章 夫妻矛盾 光启三十一年,早春。 罗家京城郊外别院内,春意盎然,满园飘香。桃花树下,一个身形清瘦的男子,安静的坐在一张轮椅上。头发用一根木簪随意的挽着,一部分披散在肩头,如同一幅泼墨画。男子身着白色宽袍单衣,脚踩一双木屐。一阵微风吹过,带起宽大的衣袖。几朵桃花瓣慢悠悠的飘落下来,落在了男子的头上,成为最佳的点缀。 一位身穿水蓝色高腰襦裙,身披白纱小披肩的的绝色女子,从垂花门走了进来。女子看见男子,呼吸蓦地一顿。她放轻了脚步,慢慢的来到男子的身后。 女子脸上显得很犹豫,双手抖动了两下,这才轻轻的搭在男子的肩头,“天气还有些凉,不如去书房吧。一个人坐在这里,不觉着无趣吗?” “不了,这里挺好的。” 女子轻咬薄唇,拿掉掉落在男子头上的桃花瓣,有些出神的问道:“最近几天,感觉有好些吗?” 男子轻声一笑,拍拍女子的手背,“不用担心我。” 女子缓慢的走到男子前面,半蹲下来,抬头望着男子。一阵泪意涌来,撇过头,用尽所有的意志力,才克制了眼泪落下。 “静秋,你不用担心我。”罗隐轻轻的抚摸沈静秋的头,她的头发依旧乌黑发亮,柔顺又有光泽。“我很好。”真高兴大家都还活着,好好的活着。 沈静秋抬起手,轻抚罗隐的面颊,“你最近瘦了好多。脸颊都有些凹陷。有什么话不能同我说说吗?” “真的瘦了吗?你多心了,我只是单纯的想要一个人静一静。”罗隐又是一笑,“朝哥儿呢,怎么没将他带来。今天都还没见着他。” 沈静秋压抑着情绪,平静的问罗隐,“你想见他吗?他最近挺吵的。自从学会走路后,这庄子里里外外都被他爬了一遍。一个不小心,就会被他跑得不见了踪影,人都要被他给活活吓死。真想狠狠的打他一顿。可是每次想要动手的时候,又不忍心下手。他总是喜欢睁大了一双无辜又纯真的眼睛望着人,那样可爱的孩子,谁忍心下手了。” 说起孩子,沈静秋整个人的表情气质都变得极为柔和,充满了母爱。 罗隐握住沈静秋的手,“只可惜,我不能陪着他玩耍。”语气中是无尽的遗憾。 “不,这不怪你。我去将他带来,你肯定有办法能让他安静一会。” 罗隐神情淡漠一笑,“不用了。他在我面前,有些拘束。等以后熟悉后,我再陪着他玩耍。” 沈静秋将头靠在罗隐的大腿上,“有感觉吗?” 罗隐神情平淡的说道:“还没有。” 沈静秋撇过头,强忍住要落下的眼泪。偷偷的擦了下眼角,沈静秋抬头面对罗隐,“五郎,你信我吗?我肯定能帮你找到解药。” 罗隐浅浅一笑,“你不用操心我的事情,能从南越活着回来,我已经很满足了。解药的事情,我自己会想办法。” 沈静秋握住罗隐的手,轻声问他,“想知道外面的消息吗?南越使者已经到了京城,代表南越皇帝求和。很快两国就会停战。陛下已经下旨,任命你为从一品建武将军。不过,二叔同三叔都被各种理由罢了官职。若非国公爷出面,三叔差点就被发配到西北吃沙子。” 罗隐自嘲一笑,“陛下也就只有这些手段。他本想借大周同南越的这一战剪除三大国公府的势力,结果弄巧成拙,差点连自己的皇位都丢了。若非谢然同谢明远父子二人力挽狂澜,这个江山早就换做别人来坐。” “你怪我吗?”沈静秋屏住呼吸,直直的看着罗隐。 罗隐微微蹙眉,“我怎么会怪你。让你落到那样的境地,是我的错,是我没能保护好你。一切的错都该由我来承担。” “如果不是我,你的腿,或许就不会……那个周一道……”沈静秋的神情显得很内疚。 罗隐轻声一笑,“你以为光靠一个周一道,就能让我中毒,还被废了双腿吗?他一个刚刚夺舍的人,哪来的那么大的本事。静秋,不要胡思乱想。” “那个南越圣女,真的是很恨你啊。”沈静秋似笑非笑的看着罗隐,“你对她始乱终弃了吗?否则,明明有机会直接弄死你,却偏偏对你下毒,让你时时刻刻饱受煎熬痛苦。她的目的就是让你生不如死。每当毒性发作的时候,你就会想起她,对吗?” 罗隐面色平静的说道,“你的性子还是没变,老是吃一些莫名其妙的飞醋。当初出征的时候,我曾答应你,不会有红颜知己,更不会有孤女义妹,你看,我可是信守承诺,完全做到了。可是你答应过我,一定会保证自己的安全,最终你却将自己弄丢了。差一点,只差一点就是一尸两命的后果。静秋,你没有照顾好你自己,我该狠狠的罚你的。可是你是我的妻,我的安排也有破绽,所以我不会罚你。而这双腿……”罗隐双手放在双腿上,神情黯然的说道,“就当做是对我惩罚,将你弄丢的惩罚。” 沈静秋轻轻的推动罗隐小腿上的经脉,可是罗隐的双腿没有丝毫的感觉。沈静秋冷声说道:“你真的该罚。你刚中毒的时候,就该放下一切,赶回京城。说不定那个时候,你的腿还有救。可是你却一声不吭,强忍着双腿上的痛楚,一直若无其事的领兵作战。一直到你的双腿再也站不起来。后悔吗?五郎,同我说实话,你后悔吗?你看,那个战场并非非你不可。离开了你,其他人一样可以打仗。而你却付出了双腿残废的代价。” 罗隐猛地抓住沈静秋的手,“所以,你认为我是活该吗?我的妻子活该被人抓走,谁让她长得那么美。我的双腿活该残废,谁让我树大招风,人人欲除之而后快。静秋,你是不是同所有人都是一样想法,认为我是咎由自取。” 沈静秋一把甩掉罗隐的手,“五郎,这就是你的态度,对吗?” 罗隐神情又是愧疚又是痛苦,“静秋,对不起。刚才我冲动了。要不你打我吧。” “我是想打你,将你狠狠的打一顿。五郎,你想问你,当你得知我失踪的消息时,你是怎么想的?当你选择留在战场上,放弃双腿的时候,你又是怎么想的。” “你是怀疑我,为了前程连你也不顾吗?静秋,你这样看待我,真让我失望。”此时此刻,罗隐感觉像是有一把刀子在心口一刀一刀的剜着。 沈静秋慢慢的站起来,“五郎,你回到京城也有一两个月了。我们两人,一直没能找个机会坐下来好好的谈一谈。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将过去的事情都理一遍,该说清楚的都说清楚。” “说清楚什么?”罗隐不解的看着沈静秋,紧紧的握住她的手,“静秋,你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我已经看不懂你。” 沈静秋自嘲一声,接着又是一声长叹,“五郎,其实有时候我真的很脆弱。第一次被玉雅绑架,我被关在小木屋里。小木屋没有窗户,每天我就只能透过门缝看看外面,等到他们来送饭的时候,才能得到一点阳光。每天除了三餐外,没有人同我说话,就仿佛是全世界都只剩下我一个人。我无助,脆弱,甚至数次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哭了出来。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变得那么软弱,或许是因为怀孕的缘故吧。很多人都说孕妇的情绪是难以理解的。五郎,我无数次的想过,有一天,你会像天神一样,从天而降来救我。可是我没能等到你,反倒是等到了余少言同陈莲莲。当然,那时候你根本不知道我失踪的事情,所以也不怪你。” 罗隐双手紧紧的握住轮椅扶手,表情僵硬的望着沈静秋。 沈静秋俯下身,轻抚罗隐消瘦的面颊,用着低沉的嗓音,在罗隐耳边喃喃自语,“只是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原来光启帝早就计划好了一切,于是我再次被人绑架了。不过这一次换了一处富丽堂皇,可以说是我平生所见最奢华的一处房舍。有婢女有内侍伺候,不考虑偶尔出现的那个快要变成疯子的光启帝,那么一切都很美好。有阳光,有青草,有美食,还有大夫每日准时请平安脉。也是在那段时间里,我的身体慢慢的调养好了,朝哥儿也成长的很健康。说服李大夫替我送出消息后,我一直在耐心等待。一个月,两个月,甚至三个月都没有动静。那段时间,我曾无数次的怀疑过,怀疑李大夫,怀疑他欺骗了我,或许他根本就没将我的消息传递出去。怀疑父亲,他是不是为了前程,已经放弃了我。还怀疑你,你是不是也会像别人一样,在得知我被陛下绑架后,认为我不洁,所以你放弃了我。” “我没有。”罗隐掷地有声的说道。 沈静秋在罗隐嘴角上落下一个吻,“我当然知道你没有放弃我,你只是在计划一个很大很大的阴谋。而我只是阴谋中无关紧要的一部分。” “事情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罗隐忍着怒气,说道。 沈静秋轻轻的摇了摇头,“是不是我想的那样,或者说我是怎么想的,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平安生下了朝哥儿,罗一,不,周一道死了。我被太子妃的人救了下来。你的计划成功了,淮王造反,光启帝自顾不暇,自然分不出人手来对付三大国公府。而三大国公府则趁着光启帝自顾不暇的时候,进一步加强了势力,巩固了你们在朝中的地位。当然,你们之间的合作,也到了该说结束的时候。五郎,这么大的一盘棋,下棋的人定是高手。正好,我就知道你是下棋的高手。五郎,我是你棋盘中的哪一颗棋子?是马前卒,还是炮灰?” 罗隐盯着沈静秋,“静秋,你非得这么想吗?你为什么要糟践自己?你明知道你在我心目中的地位,没有任何人能够超越。” 沈静秋轻笑一声,“我当然知道,我很清楚。五郎,我理解你的做法,因为我若是处在你的位置上,我也会这么做。我绝对不会为了一个人,而牺牲所有人的利益。但是,五郎,我理解你,不代表我在感情上就会一定接纳你。” 罗隐咬牙,“静秋,当我知道你失踪的消息的时候,我脑子里就全是你,我很确定我要去找你,更确定我要将绑架你的人全都杀了。可是那些将士,我的那些兄弟,他们眼巴巴的望着我,指望着靠我吃饭。还有,光启帝悬在我们头顶上的剑,随时都有可能落下来。届时不光是我,我的那些兄弟,还有你,我们的孩子,沈家,罗家,会有无数的人头落地。静秋,我只能选择留在战场上,继续照着计划进行。我知道我该亲自去救你的,可是我更想给你一个安稳的环境,没有人敢来绑架,没有人会来打扰。静秋,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长远的利益生活。” 沈静秋轻轻一笑,“我都懂,全都明白。因为我爱你,所以我能理解这一切,接受这一切。但是,五郎,爱不是生活中的一切。没有爱,人们照样能活,活的好好的。” 罗隐心头一紧,紧紧的握住沈静秋的手,“静秋,你想做什么?你不能离开我。” 沈静秋安抚着罗隐,“五郎,我并没有说过要离开你,你不要紧张。我现在只想将你之前问的那个问题,交还给你。五郎,我被陛下绑架,被关在那个富丽堂皇的宫殿里,被所有人误会我已经不洁,没有资格继续坐在世子夫人的位置上。这一切,你会认为我是活该吗?” 罗隐的心纠结在一起,神情痛苦的说道,“静秋,对不起。之前是我混账,我不该那样问你。” “不,你问的很对。因为你真的是活该。”沈静秋的双手用力的压在罗隐的失去知觉的腿上。 罗隐如遭雷击,表情瞬间僵住,“静秋,你说什么?你也认为我活该吗?” “难道不是吗?”沈静秋提起罗隐的衣领,“五郎,你明知道自己中了毒,你为什么不找大夫,为什么不回京城?为什么一定要留在那里。你告诉我啊,你不要同我说那些似是而非的理由,什么计划,什么战争。那些事情并不是非你不可,你很清楚这一点。” 罗隐微微摇头,“静秋,论到对毒药的了解,我不输任何人。我中了毒,我当然知道。可是你会认为,大夫比我更会解毒吗?” 沈静秋嘲讽一笑,“你那么会解毒,那为何你的双腿,你的双腿会变成这样。”沈静秋咬牙切齿,努力的克制,没有吐出更为恶毒的言语。 罗隐自嘲一笑,“是啊,所以我就活该了成了今天的样子。一开始,我以为自己中的是普通的十日醉。早在数年前,我已经有了十日醉的解药,所以我吃了自己配的解药,并没有将这件事情公开,也没有请大夫,因为没必要。更不想因此影响军心士气。可是后来我才发现,这根本不是普通的十日醉,而是改良后的十日醉。改良后的十日醉,同原先的解药一混合,就会变成一种新的毒药。这种下毒方式,在这之前,我是闻所未闻。等知道一切真相后,一切都已经迟了。不过好歹让我在战场上多坚持了一年。静秋,你认为我活该,我无话可说。我没能及时将你救出来,是我的错,我要对你说一声对不起。任何惩罚我都接受,唯独不能接受的就是你离开我。” 沈静秋轻笑一声,轻抚罗隐的面颊,显得那样的温柔多情,“五郎,我当然不会离开你。你的双腿还需要灵力滋养。否则还没等到配出解药,你的双腿就会废掉,你也成了名副其实的残废。” 罗隐苦笑,问沈静秋,“静秋,你后悔嫁给我吗?” 沈静秋的神情有些怪异,她好奇的反问罗隐,“你怎么会这么问。” “我想知道答案。在你心里面,我是不是很混蛋,是不是很没用。”此刻的罗隐,流露出前所未有的脆弱。 沈静秋捧起罗隐的脸颊,“五郎,这个问题你不该问我。你该问朝哥儿,如果能够选择出生的话,他想不想生在罗家。” 罗隐脸色一僵,“朝哥儿那么小,他什么都不懂。” “对啊,他什么都不懂。五郎,我曾无数次的告诉自己,做任何事情都不能后悔,因为后悔的代价太大。即便真的后悔了,也要坚定的走下去,走出另外一条路。你问我后不后悔,五郎,你告诉我,我要如何回答你?”沈静秋一脸困惑的看着罗隐,“五郎,我心悦你。可是,只要一想起这两年里发生的那些事情,我心里头就憋着一股火。是,我的确该庆幸,我们都还活着,孩子也平安出生了。可是……” “你后悔了。”罗隐打断了沈静秋的话,“我很确定,你有过后悔。或许你曾想过,若是不曾嫁给我,而是嫁给了别人,比如轩辕显,你的生活肯定同现在大为不同。不会有刁难你的老夫人,不会有处心积虑想要抢夺爵位的叔叔婶娘们,不会有那么多不友善的目光,还有那些兄弟姐妹们。更不会被光启帝盯上,不会在宫中遭遇各种意外。总之,是我连累了你,你后悔是对的。我没尽到一个做丈夫的责任,更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所有的错都是我的责任。” “你这个样子真让人讨厌。”沈静秋退后一步,微微偏头,看着罗隐。“将所有的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做出一副我是男子汉,我能承受一切的模样。为什么要这样?博得同情吗?博得认可,还是想要获得一个好名声。世人要是见了,都得说罗隐做的好,是个爷们,够大度。然后反过来指责我,我沈静秋小气,斤斤计较。这就是你的目的吗?” 罗隐神情痛苦的望着沈静秋,“静秋,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想法。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那样的人?我只想替你多承担一点,你就不会有那么大的压力,不会整天不开心。” “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野心勃勃!若是在乱世,你就是枭雄,那个位置说不定就是你的囊中之物。在太平年间,你也做不了忠臣,你只能做一个奸臣,做一个想要掌控帝王的奸臣。”沈静秋冲罗隐怒吼,“你说你想要多承担一些,只盼着我能高兴一点。可是你可曾确定,这是我想要的吗?你认为你承担的更多一些,我就能开心吗?罗定邦,你将我当做了什么人?金丝雀吗?是不是在你心目中,我就同别的女人一样,自私,无能,软弱,阴险,狡诈,不足以托付任何大事情。也没有资格同你共同承担一切错误。至于开心与否,你都成了这个样子,我还能开心起来吗?你认为你只要将所有的错误都承担起来,我就能开心吗?罗定邦,你太小看我,你也太不了解我。” 罗隐胸口急促起伏,他望着沈静秋,目光矛盾又痛苦,“静秋,这是我目前唯一能替你做的。除此之外,我还能做什么?” “你是在赎罪吗?”沈静秋冷冷的问道,“罗定邦,我不需要你来赎罪,我只希望在你心目中,我不仅仅是你的妻子,还是你的伙伴,你的智囊,你的红颜知己。总之,我不喜欢你如今这副样子,整日里一副无话可说,生无可恋的倒霉样子。罗定邦,我们是夫妻,这不是夫妻之间该有的相处之道。” “那你想让我怎么做?”罗隐反问。 沈静秋嘲讽一笑,“这个问题你不该来问我,你该问问你自己。五郎,一直以来,你都在拒绝交流。今日,你是不是也该同我说点什么。” “我该说什么?哪方面是你想知道的?” 沈静秋忍着怒气,踢了一脚地上的包袱。包袱打开,露出里面的物件。一件明黄色的,绣着醒目的五爪金龙的衣袍出现在视线中。这分明就是一件龙袍。 沈静秋问道:“这是在你的书房发现的。五郎,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解释。你的书房里面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别告诉我,你什么都不知道。” 罗隐沉闷一笑,“淮王早有造反的想法,一直在暗中招兵买马,私自训练军队。只是所有都准备好了,淮王却迟迟下不了决心。于是我们派人到淮王府偷了一件东西,一件足以让淮王死无葬身之地的东西……就是你看见的这件还没完成的龙袍。龙袍被偷,淮王惊慌失措,以为是宫里面知道了他的意图。于是悍然起兵造反,正好符合我们最初的计划。” 沈静秋呵呵一笑,“那为什么不将这件东西毁了。这么烫手的玩意,你为什么要留着,还放在你的书房里。五郎,你不会同淮王有一样的心思吧。” 罗隐轻声一笑,“静秋,你误会了。我当然没有这样的想法。” “这就是一件招灾惹祸的东西,按理你该及时将它处理了。可是你不仅没有处理掉这东西,反而还将它藏在了书房内。五郎,你说我能不多想吗?你到底在想什么?或者我在问你,你到底想做什么,正在做什么?”沈静秋盯着罗隐,不容错过他脸上任何一点细微的表情。 罗隐面无表情的说道,“我只是暂时忘了它。” 沈静秋哈哈一笑,“这样愚蠢的答案,你认为我会相信吗?算了,你什么都不肯说,我也不想同你继续废话。”沈静秋干脆利落的,一把火将那件招灾惹祸的龙袍给烧了。 火光冲上来,炙烤着两人,沈静秋却觉着心头冰凉。她冷漠的看着罗隐,掷地有声的说道,“你不诚实。如今,你的双腿已经彻底失去了知觉,拖延下去,你有可能变成终身残废。可是就算如此,你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对我吐露一句真话。五郎,我对你很失望。算算时间,回京快有两个月了,我一直在等,等你同我主动说说这两年发生的事情。可是每一次,你都避开了我的视线,每一次都是顾左右而言他。你不信我,我感觉得到。或许是我错了,我毕竟被陛下绑架过,还曾被他关起来数个月,你怀疑我是对的。我不该拿夫妻关系来强求你。” “事情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罗隐面色涨红,“你为什么要胡思乱想。事情不是明摆着的吗,我要力量,强大的力量。否则那个老男人,能够绑架你一次,就能够绑架你两次,三次。我必须让他知道什么是痛,什么是火烧屁股,我的女人他不能动。你看,他的皇位虽然保住了,可是罪魁祸首的淮王还在外面逍遥。他一天抓不到淮王,他就会一直寝食难安。光是一个淮王,就足够拖他个一两年。有这个时间,足够我们做很多很多的事情。只有等我们变强,强大到连陛下也得退避三分的时候,那时候谁能动你,谁敢动你?可是你一直在曲解我的心意。静秋,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为什么,我们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沈静秋冷冷一笑,“五郎,你野心勃勃,你有谋略,也有本事实现你的野心。我也从来不会阻拦。可是这一切不能解释你为什么会私藏那件龙袍。” “不就是一件衣服而已,为什么你会一直纠缠不休。”罗隐压抑着怒气,“静秋,从根子上来说,你根本就不信任我。” “那是因为,你没有给我信任你的机会。”沈静秋疲惫的叹了一口气,“五郎,我们之间出了问题,很严重的问题。” “没有问题,我们完全可以像以前一样生活。”罗隐急切的强调着这一点。 沈静秋摇摇头,“你为了所谓的力量,致使双腿变成今日这般惨状,你认为值得吗?如果你肯早点放手,你的双腿不会是今天这个结果。” “值得!就算永远失去双腿,也值得。”罗隐掷地有声的说道,“因为我不会允许有人还有第二次绑架你的机会。静秋,你可知道,当我得知你被光启帝绑架的消息时,我恨不得冲进皇宫,亲手将他宰了。可是我不能这么冲动,我要为你为朝哥儿着想。所以我拿他的江山做赌注,拿轩辕氏的献血来祭奠。” “然后成千上万的百姓因为你们的野心,流离失所,家破人亡,尸首两处。五郎,你这是在造杀孽。战场上的杀戮是一回事,可是阴谋算计江山社稷,百姓性命,又是另外一回事。五郎,你可曾有一丝丝的犹豫和后悔?那么多人因为三大国公府的野心而丧命,而且这还只是开始。罗家同宁家,最终会有一场战斗。到时候不知道还有多少人会因此丧命。”沈静秋叹气,“五郎,你的野心太大,我不知道你会走到哪一步。会不会有一天,你也会成为史书上写的乱臣贼子,遗臭万年。” 罗隐哈哈一笑,“静秋,若是有一天我真的成了乱臣贼子,你还会跟在我的身边吗?” 沈静秋蹲下身,轻抚罗隐的面颊,“五郎,你竟然还敢问出口。你哪里来的自信,认为我会对你不离不弃。” 罗隐的脸色瞬间变了。 沈静秋又问道,“五郎,你该问问朝哥儿,他愿意做乱臣贼子的儿子吗?他愿意出生在这样的家族中吗?长辈不慈,晚辈不孝,整日里斗来斗去,人人都有自己的小算盘。这样的家族,朝哥儿会喜欢吗?” “静秋,你想做什么?你答应过我,你不会离开我。”罗隐死死的抓住沈静秋的手,紧张得手心都在冒汗。 沈静秋轻声一笑,“是,我是答应过你,我不会离开。可是,若是有一天我感觉累了,我想我该离开这里,换个环境重新开始。” “我不会让你有离开我的机会。”罗隐咬牙切齿,满面狰狞。 沈静秋轻蔑一笑,没有退避,直视罗隐的目光。将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准。罗隐的愚蠢,就蠢在自认为可以掌控未来。 “娘,娘……”一个小豆丁从垂花门内跑了进来,身子歪歪扭扭的,就如同一只小鸭子在跑。小豆丁突然摔倒在地上,罗隐紧张的就要站起来去抱住孩子,然后又突然醒悟到,他根本就站不起来。罗隐挫败的捶打自己的双腿,心情极为低沉。他没办法走过去,亲自将儿子抱起李,将他高高举起,让他欢快的笑着。他只能坐在轮椅上,像一个旁观者一样看着。 沈静秋从罗隐手中,抽出自己的手,对朝哥儿招手,“站起立,到娘亲这里来。” 本来已经张开了嘴,准备大哭一场的朝哥儿,突然咯咯的笑了起来。从地上坐起来,抬起自己的脚丫子,就往嘴巴里放。 沈静秋哭笑不得,走上前,张开怀抱,“要不要娘亲抱?” “娘,抱抱。”朝哥儿张开双手要抱抱。 沈静秋摇头,“要自己走过来,娘亲才能抱你哦。” 朝哥儿嘴巴一张,眉头一皱,就哭了起来。哭了两声,见娘亲还是不肯过来,然后就老老实实的爬起来,一步一颤的扑进了沈静秋的怀里。顺便趴在沈静秋的肩头,鼻涕眼泪糊满了肩头,转眼又变成了一个可爱的宝宝。 沈静秋在朝哥儿的脑门上轻轻弹了一下,“小调皮,娘亲这件衣衫又被你报废了。”抱起朝哥儿,来到罗隐身边。 罗隐神情激动,“静秋,我能抱抱他吗?” 沈静秋逗弄着朝哥儿,“朝哥儿,这是爹爹,叫爹爹。” 朝哥儿看向罗隐,咯咯一笑,又害羞的躲在沈静秋的怀里,扒拉着不肯放手。 沈静秋笑道:“小坏蛋,你爹爹都快要哭出来了。让爹爹抱抱好不好?”沈静秋试着将孩子放到罗隐的怀里。可是当朝哥儿的身体离开沈静秋的怀抱的时候,朝哥儿突然大哭起来,说什么也不肯让罗隐抱着。就连罗隐小心的靠近,也能让朝哥儿不安的哭起来。 沈静秋叹气,“你对他来说,太过陌生。他还不明白,什么是爹爹。以后,你每天都抽出一点时间陪着他吧。等他熟悉了你的味道后,他就会愿意同你亲近,终有一天,他会开口叫你一声爹爹。” 罗隐难掩失望,“我不是一个好父亲。他不亲近我,情有可原。” “他只是一个小孩子,每天的乐趣就是吃了睡,睡醒了后在庄子上探险。至于你是不是个好父亲,现在下结论为时过早。主要还是要看将来。”沈静秋在朝哥儿的脸上亲了口,“小宝贝,你伤了爹爹的心。” 朝哥儿咯咯的笑了起来,“娘,娘……” 沈静秋满身都是母爱,将朝哥儿放在地上,看着他玩耍。 直到这个时候,照顾朝哥儿的婆子丫头们才一头大汗的找了过来。见到朝哥儿正欢快的玩耍,丫头婆子们都松了一口气,然后又赶紧请罪。 沈静秋面无表情的说道,“照顾好朝哥儿,就是你的责任。朝哥儿最近的确有些好动,可是你们这么多人,没有道理连个小孩子也看不住。今日没事则罢了,若是出了事情,你们有多少脑袋来赔。留两个人在这里,其余人下去好好反省。希望到晚上的时候,你们能够拿出一个合理的方案,保证一天十二个时辰,朝哥儿身边都不离人。” “奴婢遵命。” 沈静秋在罗隐身边坐下,看着朝哥儿出神的盯着一只蝴蝶。 罗隐愧疚的说道:“那段时间,辛苦你了。” “都过去了。”沈静秋平静的说道,“当初太子妃救了我,直接将我安置在这里,一直住到今天。陛下早就知道是太子妃救了我,可是陛下并没有对太子妃动手。看来你的计策从某些方面来说,的确是成功的。陛下忙着讨伐淮王,自然是无暇他顾。不过最近陛下似乎腾出手来,先后将二叔三叔罢官,相信很快陛下的矛头就会对准你。” 罗隐轻蔑一笑,“只怕他是有心无力。” 沈静秋浅浅一笑,随口说道,“他是天子,就算不能随心所欲,就算你成功的算计了他一回,让他焦头烂额,却也不能否认他掌控着绝对的权利,收拾罗家,想来是足够的。” “我不会让他有机会收拾罗家,更不会让他有机会,再次将你从我身边抢走。”罗隐说的霸气无比。 沈静秋笑了笑,“五郎,有一个问题,我一直想要问你,你相信我的清白吗?” “当然。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的清白。”罗隐握住沈静秋的手,“不要在乎不相干的人是怎么想的,他们的想法根本不重要。我会一直相信我,从来不曾改变。” “谢谢。”沈静秋真诚的说道,“还有对不起。” 罗隐挑眉,不解的看着沈静秋。 沈静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为之前的某些话道歉,我的态度太差了。如果伤了你,五郎,请你原谅我。我只是太过在乎,太想知道你的事情。因为自从你回来后,我就一直不安。我很担心你会出事。” “不要担心,我会平安的。” 沈静秋苦笑一声,盯着罗隐的双腿,“你有信心找到解药吗?你中毒的时间太久,单靠我的灵力,根本就不可能将毒素全部清除你的体内。五郎,告诉我实话,你有多大的把握找到解药。” 罗隐沉默了下来,沈静秋的心跌了谷底,“没有把握吗?” 罗隐微微摇头,“最多只有四成的把握。” 四成,这么少?沈静秋神情黯然,“万一……” “不会有万一。有四成的把握已经足够,我一定会治好自己的双腿。静秋,相信我。” ------题外话------ 4月已经过去了一半,元宝也要努力上进。美妞们,有月票的都投到元宝的碗里来吧 第169章 奔丧 沈静秋双手放在罗隐的腿上,将灵力灌入罗隐的身体内,问道:“双腿有感觉吗?” 罗隐点点头,“有点发热。” 沈静秋很失望,两个月来一点进展都没有。沈静秋叹了一口气,问道,“做好了做残废的准备吗?” 罗隐表情一僵,“如果我真的成了残废,你是不是会离开我?” 沈静秋轻声一笑,“五郎,你如果真的成了残废,该担心不是我会不会离开你,而是该担心你自己。你说宫里那位会不会趁机夺了你的爵位?毕竟朝哥儿那么小,又是国公府第四代,实在是没多大可能能得到册封。” 罗隐拉住沈静秋的手,“如果我不是世子,你也就不是世子夫人,你会不会很失望。” “当然。”沈静秋没有否认,“一品诰命,谁不想要。走出去都要高人一等。也因为我身有诰命,所以老夫人不敢对我采用激烈的手段,宫里面的娘娘们,也要给我三分体面。如果有一天,我不再是世子夫人,你认为老夫人还会对我客气吗?就以她超品国公夫人的身份,就能在名分大义上死死的压住我。除非我不在乎朝哥儿的未来,愿意背上忤逆不孝的名声。而且你别忘了,宫里面可有不少人看我们不顺眼,没了这层身份的保护,宫里面的那些人还会客气吗?别同我说你的那些势力,女人之间的战斗光讲势力没用。因为你不可能一天十二个时辰都陪在我的身边,也不是人人都如同我们一样不畏惧强权。但凡我们身边有人在强权面前退缩,届时你就算有颠覆天下的势力,只怕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所以,你的世子之位,不是你不想要就可以不要的。这个位置,已经不仅仅关系到你一个人,更关系到我,朝哥儿,宫里的太子妃。那么现在,你该考虑的是如何解毒治好你的腿。” 罗隐苦笑一声,“我没想到你会如此现实。” 沈静秋捏着罗隐的下颌,迫使他抬起头面对她的目光,“罗定邦,在你认识我的第一天,就该知道我是一个现实的人。只是感情蒙蔽了你的双眼,也蒙蔽了我的双眼。你仔细回想我们相识的过程,你觉着我会是一个喜欢感情用事的人吗?既然如今你不良于行,你的势力又主要集中在军中,于京城于皇宫鞭长莫及,那么就江京城的事情交给我吧。京城外的事情,就靠你了。希望你能让光启帝一直寝室难安,直到他死亡的那一刻。” 沈静秋霸气侧漏,罗隐微微眯起眼睛,他才发现,他是喜欢这样霸气的沈静秋。而不是新婚时候那个凡事依靠他的小女人。罗隐笑了起来,“你打算怎么做?”、 沈静秋淡漠一笑,“有些人,有些事情是到了该解决的时候。过几天,我会去见老夫人。” 罗隐呼吸一窒,“静秋,你不能乱来。” 沈静秋嘲讽一笑,“五郎,你太不了解我。我会杀人,可是不会冲动杀人。更何况是老夫人,她是长辈,我怎么可能对她动手。她活着才是国公府的福气。要是突然过世,全府的人可都要跟着守孝。” 罗隐厉声问道,“静秋,你到底想做什么?不要乱来,现在正是敏感的时候。” “放心,我肯定不会乱来。”她只是忍得太久了,很多账目也该到清算的时候。从怀孕生子到今时今日,两年多的时间,是她过的最为憋屈,最为压抑的两年。是时候给自己一个交代,给朝哥儿一个交代。 罗隐叹气,“你已经决定了,所以我说什么也不能阻止你,对吗?” 沈静秋蹲下身,“五郎,你若是担心我,就赶紧治好你的腿。赶紧让你的人在外面多制造一点事端。我相信,世上不会只有南越一个敌人。对了,我想要轩辕端的人头,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罗隐蹙眉,“南越将轩辕端当做筹码,为了何谈,肯定会依照光启的要求,将轩辕端送回京城。” “五郎,你肯定有办法拿到轩辕端的人头,对不对?我相信你,切莫让我失望。”沈静秋笑了笑。 罗隐抬头望着沈静秋,“静秋,你能否回答我一个问题。” 沈静秋犹豫了一下,最后点头说道:“可以。” 罗隐问道:“你为什么那么在意轩辕端,如今还想要他的项上人头。据我所知,最初他同你无冤无仇,可是你数次在背后阴谋算计他。静秋,这些年来,这个问题一直压在我心头。今日,我终于问了出来。你能否给我一个答案?” “不能。”沈静秋回答的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的犹豫。 罗隐表情一僵,“没有商量的余地吗?” “如果你真的想要一个答案的话,那我就给你一个。我讨厌他,从看他第一眼就开始讨厌他,你说这个理由算不算?”沈静秋轻声一笑,附身,吻住罗隐的嘴唇,“五郎,一切都变了,你变了,我也变了,整个世界都在发生着变化。所以不用再留念过去。早点好起来,我还想给朝哥儿添一个妹妹。” “弟弟不行吗?”罗隐反问。 沈静秋失笑,“都可以,两兄弟彼此帮扶,将来等我们老了,他们也有所依靠。只是你不担心,两兄弟有一天会为了利益,反目成仇吗?” “有父母以身作则,相信他们不会长歪的。” 沈静秋笑道:“五郎,你这可是在拐着弯的骂国公爷立身不正。” 罗隐不甚在意的笑了笑,“除了你,没人知道。” 江瑶站在垂花门口,小心翼翼的请示,“世子,夫人,丁大娘来了,说是有要紧事情禀报。” 沈静秋站直了身体,示意远处了两个小丫头将朝哥儿带下去,又让江瑶将丁大娘带来。 朝哥儿有些舍不得离开,沈静秋在他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乖宝宝,先去吃点东西,等会娘亲就来陪你,好不好?” “娘,娘抱抱。”朝哥儿就是不肯走。双手缠在沈静秋的脖颈上,不肯放下来。 沈静秋轻轻拍打朝哥儿的小屁屁,真是个磨人的小滑头。沈静秋干脆抱起他,反正朝哥儿还小,留在这里也没关系。至于其余人等,全都退了下去。 丁大娘被领了进来。先是恭敬的给两人请安,然后才说道,“世子爷,世子夫人,我家小王爷来了消息,说是已经同淮王见过面。”顿了顿继续说道,“我家小王爷说,淮王已经是穷途末路, 就算我家小王爷有心帮忙,淮王最多也就能再坚持了一年半载。我家小王爷请世子爷早做打算。等淮王那边成爱落定,陛下腾出手来,肯定要对三大国公府动手的。如果世子爷不能保住罗家的话,我家小王爷也不会继续同世子爷合作。” “不过是丧家之犬,还敢在我们面前冲大头。”沈静秋冷哼一声,“淮王不能死,告诉你家主子,最少要保住淮王一年。一年后,淮王是死是活都没关系。” 丁大娘微蹙眉头 ,朝罗隐看去。罗隐板着脸说道,“夫人的话就是我的意思。淮王还不能死,必须保他一年。” 丁大娘面露为难之色,“没有世子爷的帮助,单靠我家小王爷一个人,只怕是保不住淮王的性命。我家小王爷透露,淮王的手下,不少人已经生出了异心。一不小心,淮王就有可能被属下反噬。” “果然是个光杆王爷。”沈静秋嘲讽一笑。 罗隐拍拍沈静秋的手背,示意她不要再继续刺激丁大娘,小心弄巧成拙。罗隐对丁大娘说道,“我这边会想办法拖住朝廷的军队。但是你家主子那里,也光动嘴皮子却不肯出力。告诉你家主子,要是淮王在一年内死去,那我们之间的合作就此终止。届时,我会命人全力追杀你们。” 丁大娘表情一僵,“世子的话,小妇人会带给我家小王爷。具体要怎么做,需等我家小王爷拿主意。” “这是自然。” 丁大娘见罗隐同沈静秋没有别的吩咐,于是告退离去。 朝哥儿在怀里睡着了。沈静秋招来婆子,让婆子将朝哥儿带下去休息。然后问罗隐,“你打算怎么做?找谢家帮忙吗?谢家知道你在同鸿烈太子的后人合作吗?” 罗隐轻笑一声,“不用让谢家知道我同鸿烈后人合作的事情。淮王造反的事情,本就有谢家一份功劳。如今要保住淮王的性命,谢家没有理由拒绝。这件事情我会处理好,你不用担心。” “我自然不会担心。”沈静秋笑着问罗隐,“那你有没有想好,一年以后要怎么做?” 罗隐却说起别的事情,他问沈静秋,“想知道玉雅公主同谢明欢如今在哪里吗?” 沈静秋挑眉一笑,“你知道?” 罗隐点头,“杜太后利用玉雅来绑架你,结果被玉雅反利用了一把。玉雅想要杀你是假,拖延时间等待西凉人的救援是真。当初你被余少言陈莲莲救了后,那天晚上,玉雅公主就趁着混乱,在西凉人的掩护下逃走了,还顺便带走了谢明欢。” 沈静秋好奇的问道,“玉雅舍得放下儿子,独自逃走。” “一个儿子而已,还是轩辕端的种,她有什么放不下的。相信在她答应杜太后的要求的时候,就已经决定放弃儿子。等她回到西凉后,想要多少儿子都能生,又何必为了一个流淌着大周皇室血脉的孩子牺牲自己的性命。”罗隐轻描淡写的说道。 沈静秋自嘲的笑笑,“看来我还是没有玉雅狠,自己的儿子说放弃就放弃,这等魄力,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罗隐握住沈静秋的手,“你不了解西凉那边的情况。就是女子也有机会争夺皇位。玉雅想要皇位的话,就不能有一个流淌着大周皇室血脉的儿子。在大周,那个孩子是她的保命符。可是在西凉,那个孩子只会是她的催命符。” 沈静秋笑问罗隐,“若是有一天,让你在前程还有妻儿之间做一个选择,你会如何决定?” “这个问题问的很愚蠢,就算我今日给了你满意的答案,你就会真的放心下来吗?以后不要再问这样的问题,我也不会给你答案。”罗隐板着脸说道。 沈静秋捧起罗隐的脸颊,“若是有一天,必须在你和朝哥儿之间做个选择,我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朝哥儿。” 罗隐面色僵硬,接着又是苦笑,“最毒妇人心,古人诚不欺我。” “无毒不丈夫,我们不过是半斤八两。”沈静秋轻声一笑,“不要太失望,你该庆幸我对你说了实话。一个女人,或许会被别人抢走丈夫,但是绝对不会被人抢走儿子。为什么所有的女人都想生儿子,你真以为是为了给男人传宗接代吗?真正原因是因为女人都知道男人靠不住,能依靠的只有儿子。” “静秋,是我让你失望了。你不指望依靠我,我不怪你。但是我会证明,我会是你的依靠,而不是朝哥儿。” 沈静秋轻声一笑,“我最大的依靠就是我自己。这个道理,我早该想明白的。可是感情蒙蔽了我的双眼,让我失去了准确的判断。” 罗隐心疼,“静秋,你没必要将自己逼得这么紧。” “夫人……” 沈静秋正要回答罗隐,就见江瑶从垂花门进来,“夫人,出事了。沈家那边刚刚派人来报信,老夫人去了。” 沈静秋愣住,“你说什么?老夫人去了?” 江瑶点头,“是,老夫人今儿早上已经去了。报信的人已经走了,还要去别家报信。” 沈静秋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对江瑶说道:“去收拾行李,用过午饭后,我们就出发回京城。” 将江瑶打发走后,沈静秋一脸严肃的同罗隐说道:“老夫人过世,我父亲肯定要丁忧,陛下也会顺水推舟让我父亲丁忧。这样一来,内阁就会腾出来一个位置。不知道薛阁老能不能在我父亲丁忧之前,将人选敲定下来。一旦我父亲丁忧,补上去的人又不是薛阁老那一派的人,到时候你在朝中的处境就会变得很艰难。而且我三哥同四哥,也要守孝一年。如此一来,你在军中的安排肯定要做出调整。五郎,赶紧将外面的事情处理好,我会在侯府等你。” 罗隐抓住沈静秋的手,“好,我会安排好一切,到时候带着朝哥儿去接你。你也要保重,不要仗着身体好,就不将自己的身体当做一回事。” 沈静秋笑道,“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朝哥儿那里,就辛苦你来照顾。” “我是朝哥儿的父亲,照顾他是我的责任,何来辛苦一说。你放心回侯府,这里有我,肯定会安排好一切。” 沈静秋点头应下,推着轮椅,两人一起走出垂花门。将罗隐送回书房后,沈静秋就回了内院。安排好内院的一切,还有朝哥儿的饮食起居,略微用了一点午饭,沈静秋就带着人坐上马车启程回侯府。 回到侯府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沈静秋披上孝服,直接去了灵堂。 除了还在外面打拼的沈静鹏沈静坤沈静卓三人外,以及被发配到边城吃沙子的沈青凡,以及疯癫的沈刘氏外,沈家人全都到了。 沈青康见沈静秋来了,点点头,“去见老夫人最后一面吧,给老夫人烧烧纸,送她一程。” 沈静秋深吸一口气,来到棺木前,沈老夫人就躺在里面,神情安详。沈静秋只看了一眼,就不忍再看下去。就算曾经对沈老夫人有过很多很多的非议,有过很多的不满,可是人死万事消,从今以后,她只记得沈老夫人的好,记得她的慈爱,她的爽朗,她的一切一切好的。那些曾经的非议,全都会随着沈老夫人的死亡而消失。 沈静秋跪在灵堂前,给沈老夫人烧纸。过后来到余氏身边,“娘,老夫人的丧事要半个月,你要保重身体。可别病倒了。”然后不动声色的给将灵力灌入余氏的身体。 余氏一脸疲惫,“老夫人是昨儿晚上没了的。老夫人走之前,我们都在跟前。等七七过后,二房同我们三房都会搬出侯府,老夫人也是同意的。好在早前已经分了家,不至于在老夫人的灵堂前闹出不堪的事情,让世人看了笑话去。静秋,罗隐的腿有起色吗?” 沈静秋嗯了一声,“有点起色,等找到解药,就没事了。” “你们夫妻两人还真是多灾多难,先是你,被人绑架失踪。为娘都快担心死了。等你平安回来了,罗隐又出了事情,连双腿都差点……”余氏叹气,“静秋,你同罗隐是不是被人诅咒了,怎么所有倒霉的事情都被你们两口气给碰上了。会不会是国公府的风水有问题,要不要找个人看一看,求个心安。” 沈静秋点点头,“等办完了老夫人的丧事,女儿会考虑此事的。” 余氏拍拍沈静秋的手背,“其实我以前就想同你说这件事情,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国公府的风水自然是好的,只是有句话叫做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些年下来,国公府除了大房外,二房三房都不成器。偏偏大房的人都死光了,就剩下罗隐还有罗蕊那个孩子。我就在想,会不会是从那个时候起,国公府的风水就坏了。要不等你们回去后,商量商量,干脆直接动土改造一番,说不定这风水就好了,运气也来了。” 沈静秋小声说道,“娘,咱们这是在老夫人的灵堂上,说这些事情不合适。还是等办完老夫人的丧事再说吧。” “你说的对,我也是糊涂了。哎,最近太累了,整个人精神都不好。你大伯母比我更累,她是长媳,又是侯府将来的老夫人,要做的事情比我更多。” “娘,一会我会去看望大伯母。”顿了顿,沈静秋悄声问道,“娘,其他人呢,都还没来吗?” “静宜,静安,静如她们上午已经来过一趟,送了奠仪。明儿一早,她们会再回来帮忙。静秋,今儿晚上你要回国公府吗?” 沈静秋摇头,“接下来几天,我都会住在侯府。” 余氏心头高兴,却也不敢在灵堂上发笑,连连点头,“那就好。你以前住的院子还空在那里,娘一直有让人收拾打扫。等会我再命人收拾一下,晚上你还是住你的院子。” “多谢娘。” 晚上,安排好守灵的人。沈静秋同父母一起用饭。浩哥儿已经是个半大小子,很懂事,读书也很有天分。这让三元公沈青康老怀大慰,总算生出一个有机会继承他的衣钵的儿子。说不定将来还能创造一个一门父子两状元的佳话。对比起沈静卓那个混账小子,沈青康对沈静浩的喜爱,凡是有眼睛的人都看的出来。 沈静秋打趣了一句,“父亲也忒偏心了。要是四哥知道了,估计得伤心一晚上。” 沈青康板着脸,“别提那臭小子,等他回来,非得打断他的腿。” 余氏怒斥,“你干嘛要是挑静卓的不是。静卓如今已经是四品武将,这京城那么多勋贵子弟,有几人能在静卓这么大的时候,靠自己的本事就能官居四品。” 沈青康冷哼一声,沈静卓在南越做的那些事情,余氏不知道,他可是一清二楚。为了一个女人,简直是昏了头了。 沈静秋频频给沈青康使眼色,可别一激动就说漏了嘴。要是让余氏知道沈静卓这两年在战场上具体经历了什么事情,余氏非得哭死不可。沈青康叹气,不吭声,放任余氏唠叨。 还是沈静秋看不下去,将浩哥儿拉出来,总算将余氏给弄走了。沈静秋亲自斟茶,送到沈青康的手边,“父亲,老夫人已经去了,你不要太伤心。” “怎么能不伤心。”沈青康抹了把眼泪,“那是为父的娘啊。” 沈静秋端着茶杯,斟酌着说道,“父亲,请恕女儿不孝。女儿认为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父亲丁忧后,哪些人有可能接替父亲的位置?父亲同薛阁老有商量好吗?有没有一个上佳的方案。” 沈青康疲惫的揉眉头,显得很苦恼的样子。“今儿早上,薛家来人送上奠仪,顺便转达了薛阁老的意思。只是为父现在完全没有心思,只怕帮不上薛阁老多少忙。” “老夫人过世,父亲伤心欲绝,这是人之常情。父亲若是信得过女儿的话,不如将此事交给女儿来办吧。” 沈青康疑惑的看着沈静秋。 沈静秋说道:“父亲放心,我不会直接出面同薛阁老谈。我只是认为,我们有必要确认一下名单,并且共同努力扫除朝中的阻碍。唯有如此,才能保证薛阁老能继续掌控内阁,太子的地位坚如磐石。女儿只想替父亲分忧,还请父亲允许。” 沈青康看着沈静秋,心中有些感慨,“静秋,这两年太委屈你了。为父不想让你为这些事情操心,你该带着朝哥儿安安静静的过日子。等忙完头几天,你就回国公府吧。” 沈静秋冷静的问道:“父亲好意,恕女儿不能领情。父亲,树欲静而风不止。若是薛阁老一派失势,受到影响的不仅仅是朝堂各路派系,还有沈家,罗家,以及罗隐在军中的那些势力,最后就是宫中的太子。太子若是不再是太子,那么朝中格局又会是什么样呢?” 沈青康揉揉眉心,“静秋,这些事情不是你该操心的。罢了,薛阁老那边我会亲自联系。就算老夫人过世了,府中乱糟糟的,同薛阁老将未来两三年的事情安排好,这点时间还是有的。” 沈静秋笑了起来,“我就知道父亲是不会放弃的。” 沈青康苦笑摇头,“你这孩子,连我也算计,真是不像话。你同罗隐怎么样?” “挺好的。”沈静秋随口说道。 沈青康摇头,“瞧你这模样,可不像是挺好的。你们之间有什么问题的话,最好尽早解决,不要影响到孩子。哎,当初你们一个非卿不娶,一个非他不嫁。结果这才多长时间,就生出这么多问题来。如果有需要的话,同我说一声,我出面教训他。” 沈静秋苦笑,“父亲,他现在这个样子,你忍心教训他吗?” “既然不忍心,何不赶紧将问题解决了。难道留到过年才解决吗?” 沈静秋沉默了一会,这才说道,“父亲,同罗隐之间的事情,我有分寸,不会让你们担心的。” “很那就好,希望你能真的有分寸。” 这一晚,沈静秋睡得很不安微。没有看到朝哥儿,沈静秋很不习惯。脑子里全是超哥儿的模样,一会担心他有没有饿到,一会又担心会不会冷到,翻了个身,又担心朝哥儿晚上踢被子,没人发现。更担心朝哥儿看不到他,会一直哭闹不休。沈静秋这会很后悔没将朝哥儿带来。可是朝哥儿那么小,将他带到侯府,万一冲撞了不干净的东西,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沈静秋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没想到离开朝哥儿才数个时辰,她就如此想念。不知道朝哥儿会不会想她,肯定会的吧。自朝哥儿出生后,母子二人分开时间不超过两个时辰。 沈静秋叹了口气,这迷迷糊糊的到了天将亮的时候才睡下。 没睡多久,沈静秋就被外面的动静吵醒了。 起床洗漱,穿戴整齐,用过早饭,又去灵堂。沈陆氏,谢明笑,白氏等女眷都在招呼前来祭奠的客人,男人们该哭灵的哭灵,该招呼应酬的就招呼应酬。 没多久,沈静宜等人都来了。姐妹几人都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见面,彼此之间都显得疏离,不复往昔。 沈静安冲沈静秋尴尬一笑,“三妹妹,嗯,你还好吗?” 沈静秋点头,“多谢二姐姐关心,我很好。还没恭喜二姐姐喜得贵子。” 沈静安说道,“也要恭喜妹妹。孩子都一岁多了吧,什么时候带出来给大家看一看。” “不了,最近恐怕都没有时间。”沈静秋直接拒绝了。 沈静安越发显得尴尬,“三妹妹,若是我无意间说了不恰当的话,还请三妹妹体谅我。我是无心的。” 沈静秋点头,“我都理解。毕竟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普通人都难以接受。二姐姐若是觉着不合适的话,不用勉强同我来往。要是害的你在樊家不好做人,那就是我的罪过。再说,樊家是宁家的姻亲,罗家却是太子的天然盟友,我想我们姐妹二人以后能来往的机会不会太多。如此,也免了彼此的尴尬。” 沈静安冷汗都出来了,“三妹妹的言辞还是这么锋利。三妹妹,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始终是我的妹妹,这一点我永远不会忘记。” 沈静秋抿唇一笑,像是认同了她的说法。 沈静安抱歉一声,“三嫂那边还需要我帮忙,三妹妹,我先走了。” “好。”沈静秋看着沈静安离去,找到谢明笑,姑嫂两人说着悄悄话,谢明笑还朝她看了两三眼。很显然二人是在讨论关于她的事情。 沈静秋似笑非笑的,永远不会忘记大家是姐妹,这话多动听啊。可是不代表就会珍惜这份姐妹感情。 谢明笑安排沈静安去做事,然后转头就找上了沈静秋。 沈静秋挑眉,“大嫂找我有事?” 谢明笑四下看了看,两人都穿着孝服,站在角落并不引人注意。谢明笑压着声音说道,“世子夫人,请你以后不要再找静安,好吗?因为你的那些事情,静安在樊家很是为难,替你说话,难免被樊家人奚落嘲笑。不替你说话,心里头又难受的很。世子夫人,我若是你的话,就不会出来见人。一辈子躲在那个庄子上,不好吗?” 沈静秋冷冷一笑,“请问你是以什么身份同我说话?我犯了什么错,以至于让你特意来警告我。” 谢明笑怒吼沈静秋,“世子夫人装什么傻?你的那些事情,别说全京城,就是全天下都知道了。对,你是没错,可是谁让你倒霉。女人名节重于一切,我真没想到经历了失踪,一失踪就是几个月,你还有脸回来,竟然还敢来到侯府。我真后悔没让门房将你拦在大门外面。行了,总之你低调一点。别忘了,这里是武威侯府,我是侯府夫人,这里我说了算。” 沈静秋冷冷一笑,“就算这里你说了算,你也没资格让门房拦着我。谢明笑,别以为你替沈家生下嫡长孙,做了侯夫人,就可以在沈家为所欲为。至于我的事情,不劳烦你费心。你要是真这么嫌弃我,有本事你让沈家将我逐出族谱,有本事你让人夺了我的诰命。没这本事,就少废话。” 谢明笑被气的不行,“沈静秋,你怎么这么不要脸。那个罗隐为什么不休了你?你被人绑架,失踪数月,这期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有自己清楚。这事情要是落在别的女人头上,早就自尽以证清白。可是你怎么有脸活着,还能出来现眼。” 沈静秋嘲讽一笑,“谢明笑,我说了我的事情不要你来操心。看在三哥的份上,这次我不同你计较。若是再有下一次,即便三哥在这里,我也不会对你客气。你好自为之。” “沈静秋,你有什么资格威胁我?” 沈静秋淡漠一笑,“就凭你是二等侯夫人,我是一等世子夫人。就凭这里是我的娘家,老夫人是我的祖母。就凭我父亲是堂堂三元公,就凭我是沈静坤的救命恩人。谢明笑,就会闭上嘴巴。你看大嫂就比你会做人,从来不主动得罪任何人。对了,我还想提醒你一句,这里不是谢家,给我收起你的谢家大小姐脾气。” “沈静秋……”谢明笑压低嗓门,怒吼。 “三弟妹想做什么?”沈静宜突然钻出来,拦在谢明笑的前面,似笑非笑的看着对方,“侯夫人好大的微风,冲我家三妹妹大吼,真是长本事了。你可别忘了,这里是老夫人的灵堂,你若是敢在灵堂上闹事,我第一个不放过你。” 谢明笑脸色涨红,“王妃连事情始末都不知道,就出这个头,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再怎么说,那也是本王妃的三妹妹,而你不过是沈家媳妇罢了。再说了,你在同我三弟成亲之前闹出来的那些事情,我可是一清二楚。莫非你都忘了?”沈静宜回头看了眼一脸冷漠,丝毫不领情的沈静秋,也不在意。又对谢明笑说道,“做好你的本分就够了,多余的事情就不要操心。” 谢明笑很愤怒,“沈静秋不光败坏罗家的名声,连带着我们沈家也被牵连,王妃真的不在乎?如今京城上下是怎么议论沈静秋的,王妃难道不知道?我只是希望她低调一点,难道偶错?” 沈静宜冷冷一笑,“就算如此,你也没资格冲她大呼小叫。只要她一天还是国公府的世子夫人,你最好对她客气一点。否则谢家也不会站在你这一边。你若是不相信的话,大可以试试看。三弟妹就安心的做好沈家媳妇吧,外嫁的姑奶奶,同你没关系。你好自为之。” 沈静宜不再理会谢明笑,转身朝沈静秋走去。“我替三妹妹仗义执言,三妹妹不知道说一声感谢吗?” 沈静秋笑了笑,“大姐姐的把戏,瞒得了别人,又怎么瞒得了我。无利不起早,说吧,这次你想干什么。” 沈静宜点点头,“还是同三妹妹说话痛快,不像那群蠢女人,左暗示右暗示还是什么都不懂。一个个蠢得让本王妃想要将她们沉塘。”沈静宜环顾四周,“三妹妹,这里可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去花园走走吧。你应该有两三年没回过侯府了吧。听说后花园被谢明笑整改了一番,如今是大变样啊。” 沈静秋点头应是,“大姐姐有请,妹妹我岂敢不从。大姐姐先请。” “三妹妹总是这么客气。”沈静宜却不客气,率先走出了灵堂。 两人来到后花园,就如沈静宜说的那样,后花园大变样。原先的池塘,被填了一半,用来造假山假石,小桥亭子。原本种植果树的地方,都被换成了各种名贵的花草。以前的湖心小亭也被改造了一番,倒是多了几分情趣。 沈静宜笑道,“谢家上百年的底蕴,谢明笑在吃穿住用方面的见识和品位,同咱们沈家果然有很大的不同。三妹妹,你觉着这后花园改造得如何?” “挺好,应该花了不少银钱。” “上万两肯定是有的。”沈静宜问沈静秋,“三妹妹不好奇我找你的目的吗?” 沈静秋说道,“无非就是两件事情,要么是关于王府,要么就是涉及到后宫。” “三妹妹,我们化干戈为玉帛可好?”沈静宜显得格外的真诚,不似作假。 沈静秋皱眉,“我不明白。” 沈静宜叹气,“三妹妹,我这些年是不是老了很多。” 沈静秋仔细打量沈静宜,身穿孝服,一脸素净,肌肤白皙紧致,说她老了有些言过其实,不过精神不好倒是真的。 沈静宜苦笑一声,“这王府的生活,还真不是一般人能过的。我也想通了,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 沈静秋狐疑的看着沈静宜,“你想做什么?” 沈静宜用手指蘸了茶水,在石桌上写了一行字,又快速擦掉。 沈静秋似笑非笑的看着沈静宜,“你确定要将把柄拱手送到我的手上?不怕我反过来利用你,让你不如万劫不复的深渊。” 沈静宜不在乎的笑笑。“这是我的诚意。如果你要利用我的话,就当是我看错了人。” 沈静秋沉默良久,她在评估这件事情到底是沈静宜的阴谋,还是沈静宜真的有心想同她合作。沈静秋抬起头,露出笑容,“我如今不方便进宫,你帮我带一样东西给沈静月,等她那边的事情有了完成后,届时我会考虑你的提议。” 沈静宜挑眉,“什么东西?” 沈静秋笑笑,“不用着急,改天我会派人将东西交给你。记得,一定要亲自交给沈静月。” “这么说你是同意合作。” “这就要看你的诚意够不够。” 第170章 珠胎暗结 在湖心小亭同沈静宜分手后,又在后花园逗留了一会,沈静秋才动身回灵堂。 路遇沈静如。沈静如慌慌张张的,显得格外心虚。 沈静秋拉着沈静如的手,“六妹妹见了我,为何如此紧张,莫非是有什么事情?” “没有,没有。就是在灵堂太久了,身体有些不适,所以想出来透透气。”沈静如慌张的解释。 沈静秋笑了笑,“看来妹妹是想一个人静一静。” “是,是,就想一个人静一静。” “那我就不打扰妹妹,妹妹自便。”沈静秋带着人离去。沈静如见沈静秋走远,这才松了一口气。一抹额头,冷汗都出来了。沈静如紧张得看了看四周,见周围没有人,这才急匆匆的离开。 江瑶问沈静秋,“夫人,要不要奴婢跟上去看看。” 沈静秋看着远处另外一条小径上的人,点点头,“是该跟上去看一看。” 紫竹一眼认出那人,“夫人,那是晋王府世子。” 江瑶不解,“六姑奶奶应该也能代表晋王府吧,再说晋王府昨儿就送上了奠仪,那晋王世子为什么还要亲自跑一趟。莫非侯府同晋王府关系很好。” 沈静秋示意紫竹跟上晋王世子,无论如何要查明晋王世子来侯府的目的。至于沈静如那边,则让江瑶跟上。沈静秋有一种预感,今日会有一个意外之喜等着她。 小树林里面,晋王世子一出现,沈静如就扑了上去。两个人紧紧的抱在一起,亲吻缠绵。 沈静如激动的说道,“你来了,你真的来了。” “不哭,不哭。瞧你这小脸哭的都花了。”晋王世子温柔的擦去沈静如的眼泪。 沈静如笑了起来,摸摸自己的腹部,“只要有你在,我什么都能承受。只是孩子怎么办?我好怕。你一定会保住我们的孩子,对不对?要是王爷知道我们的事情,他一定会杀了我的。” “父王不会知道我们的事情。过一段时间你找个机会告诉父王,就说你有身孕了。父王一定会很高兴的,到时候肯定会请旨册封你为侧妃。”晋王世子吻了吻沈静如的脸颊,“一切有我在,不会有人伤害你的。” “真的?”沈静如小心翼翼的问道,“那你说,什么时候告诉王爷我有身孕的消息比较好?” 晋王世子笑道,“今天就是个好日子。该怎么做,你一定心中有数吧。” 沈静如笑了起来,女人风情展露无遗。“你真好。”依偎在晋王世子怀里,沈静如露出一个志在必得的笑容。 看到这里,已经没有必要继续看下去。紫竹同江瑶同时离开,来到灵堂找到沈静秋,紫竹禀报了了解到的情况。 听到身为晋王妾侍的沈静如,竟然怀了晋王世子的孩子,沈静秋淡淡一笑,一点都不吃惊。沈静秋随口说道,“之前没怎么注意,这会想一想,静如今日的衣着着实宽大了一点。你猜她已经有几个月的身孕?” 紫竹悄声说道,“奴婢猜测至少有三个月的身孕。据奴婢所知,两年多前,晋王妃去世后,王府就由晋王世子妃打理。世子妃性格强势,将内院管的死死的。沈静如同晋王世子的事情,世子妃应该不知道,否则不会容忍沈静如活着。而且晋王身边还有几位侧妃,这些侧妃也不是省油的灯。晋王已经十几年没有子女出世,如今沈静如要是突然爆出怀了晋王的身孕,估计晋王的那些侧妃,都会心生怀疑。说不定改天就有人会暗中下手,害死沈静如的孩子。所以沈静如需要晋王世子的支持,帮她遮掩,需要晋王世子说服世子妃,给她足够的方便。至于孩子能不能生下来,就要看沈静如的本事。” 顿了顿,紫竹又说道,“孩子满了三个月,胎位也就稳定下来。加上有世子妃给予的支持,世子暗中的帮助,沈静如生下孩子的可能很大。前提是晋王府没人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晋王世子的。” 沈静秋笑了笑,“我这个妹妹向来胆大,又有主意。敢背着晋王,同晋王世子暗通款曲,还敢怀上身孕,让晋王将孙子当儿子看,也算是有本事。只是意外的是,晋王世子竟然愿意配合她。我这妹妹,这几年长大了,手段不一般啊。” “夫人,沈0静如回来了。”紫竹小声提醒。 沈静秋不动声色的朝沈静如看去,沈静如面色微微泛红,一副春情荡漾的模样。沈静秋冷哼一声,没有理会。 大家都跪在灵堂上,不时哭上几声。突然,后方传来骚乱,沈静秋一回头就看到沈静如软软的倒在地上。 “这是怎么了?”沈陆氏不满的问道。 “六姑奶奶昏过去了,怕是太累了。” 沈陆氏叹了一口气,“来人,将六姑奶奶扶下去,另外请大夫来给她看看。” “奴婢遵命。” 沈静秋嘲讽一笑,对身边的沈静安说道,“我去看看六妹妹。” 沈静安张张嘴,本想说同沈静秋一起去看望沈静如的,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加上谢明笑暗中给她使眼色,让她离沈静秋远一点,最后沈静安还是什么都没说。 沈静秋也不在意旁人的态度,起身,朝隔壁偏房走去。 下人们将沈静如安置在榻上,沈静如一脸虚弱的模样躺着。 沈静秋走上前,轻声问道:“六妹妹可觉着好一点?” 沈静如悠悠睁开眼,“多谢三姐姐关心。妹妹身体不争气,竟然在老夫人的灵堂上昏了过去,真是太不孝。” 沈静秋摸了摸沈静如的额头,“没有发烧,应该只是太累了。瞧妹妹的气色,莫非在晋王府受了委屈?” 沈静如神色黯然,一脸不愿多说的样子,“姐姐就别问了。” 沈静秋说道,“我听说晋王这些年老的厉害,加上脾气也不太好,妹妹伺候晋王一定很辛苦吧。当初妹妹一步错,结果步步错。如果妹妹能够守着本分,说不定这会已经嫁给如意郎君,夫妻和睦,儿女乖巧懂事,羡煞旁人。今儿姐姐多嘴一句,妹妹后悔当日的选择吗?给晋王做妾,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沈静如一脸苍白,加上一身孝,显得格外的柔弱无助,如风中柳絮,定能让男人大生怜惜之意。难怪男人都说:想要俏一身孝。沈静如望着沈静秋,泪水早已模糊了她的双眼,“姐姐今日问这话,又有很么意义了。不管后不后悔,我已经没了退路可走。姐姐若是真心怜惜妹妹,就请姐姐逢年过节的时候,派人来看妹妹一眼,妹妹就感激不尽了。” 沈静秋轻轻擦掉沈静如眼角的泪水,“瞧你,哭什么?等你有了晋王的孩子后,下半辈子就有了保障,不是吗?你这么年轻,迟早都会怀上孩子的。” 沈静如眼中闪过明显的换乱之色,“姐姐吉言,就是不知妹妹有没有这个福气。” 沈静秋笑了笑,“就算没这个福气,以妹妹的聪明,就算是抢也能抢来的。妹妹,我很看好你哦。” 沈静如心慌惧怕,脸色发白,没来由的就对沈静秋生出几分恐惧。她缩了缩身子,下意识的远离沈静秋。沈静秋也不在意。 下人进来禀报,说是大夫来了。 沈静秋让人将大夫请进来,嘱咐大夫用心给沈静如诊脉。大夫搭脉问诊,很快就一脸笑意的恭喜,说沈静如已经有三个多月的身孕。 沈静秋一脸喜意,“瞧我之前说什么来着,妹妹果然是有福气的人。妹妹有了身孕,下半辈子总算有了依靠。只是妹妹都已经有三个多月的身孕,为何之前没听妹妹说起。妹妹不知道妇人的事情,难道身边的嬷嬷们也不知道吗?那些人伺候的如此不用心,岂能放过。” “姐姐,不怪她们。是妹妹让她们不准说出去。王府那样的地方,我实在是不敢将怀孕的消息透露出去,就怕万一……”沈静如呜呜的小声抽泣,看着着实有些可怜。 沈静秋陪着叹了一声,“难道妹妹还打算一直瞒着吗?肚子眼看着就大了起来,妹妹有孕的消息迟早会被人知道的。不如就趁着这个机会,公布出去吧。” 沈静如一脸无助的模样看着沈静秋,“我都听姐姐的。姐姐说什么就是什么。” 沈静秋暗自嘲讽一笑,还真是会顺杆子往上爬。无妨,这一次她就顺着她的意。“那我这就让人去晋王府报喜,让王府派人来接你。” 沈静如不安的问道,“会不会太大张旗鼓了。” “这可是晋王的老来子,晋王要是知道了,肯定会高兴得疯了吧。妹妹,你说是吗?”沈静秋似笑非笑的看着沈静如。 沈静如心头一颤,手上一哆嗦,赶紧低下头,避开沈静秋的视线。不安的说道:“我,我也不知道。王爷脾气有些怪,谁也猜不出王爷的想法。” 沈静秋嗯了一声,“是吗?人老了,性子古怪也是常有的事情。不过看在你怀有身孕的份上,晋王肯定会善待你的。妹妹的好日子来了,妹妹一定要抓紧机会啊。瞧你这小脸煞白的,定是这两天太累了。你啊,有了身孕也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你安心躺着,有什么需要吩咐丫头们去做。我出去同大伙说一声,也让大家替你高兴高兴。” 沈静秋起身离去,沈静如见人走了,才松了一口气,擦掉额头的冷汗。 沈静秋果然公布了静如怀孕的消息,又安排人去晋王府报信。 沈静宜来到沈静秋身边,“晋王都老成那个样子了,三妹妹真的相信沈静如怀了晋王的孩子?据我所知,晋王该有十多年没动静了吧。这些年晋王府新添的孩子,可全都是晋王世子的。” 沈静秋暗道,好生敏锐的沈静宜。沈静秋压低声音说道:“这个问题大姐姐该去问六妹妹,或者问问晋王。六妹妹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什么来路,六妹妹肯定是清楚的。” 沈静宜掩嘴一笑,“三妹妹就是促狭。不过这只是我心里头的一点怀疑,自然不会出去乱说。再说,我也不愿意坏了六妹妹的好事,毕竟都姓沈,总要顾念一点姐妹情谊。该操心六妹妹肚子的人,应该是晋王府后院的那些女人。” “英雄所见略同。”沈静秋同沈静宜相视而笑。二人在这一瞬间的默契,顿时让两人之间关系亲近了不少。 晋王府得了消息,果然派了人来接沈静如回晋王府。沈静如一脸羞涩,又带着一点点小得意,从房里出来。先给长辈们道别,再同姐们们告辞。 沈静宜盯着沈静如的肚子,“六妹妹这肚子瞒的真够严实的。希望后面几个月,六妹妹能够一直心想事成。” 沈静如心头一慌,“大姐姐的话,妹妹不太懂。” 沈静宜不甚在意的说道,“不懂也不要紧。若是遇到解决不了的困难,不妨来找本王妃。本王妃看在我们姐妹情谊上,自然会帮你。” 沈静如不觉着心喜,只觉着心惊胆战。就好像自己脱光了衣服,赤条条的站在阳光下,无所遁形,里里外外都被人看了个透彻。这种感觉真是糟糕透了,沈静如低下头,掩饰住眼中的慌乱,急忙告辞离去。 沈静秋不赞同的看着沈静宜,“你将她吓住了。” 沈静宜不在意的说道,“三妹妹不觉着这样很好玩吗?当然,我是不会揭穿她的。她要是被晋王沉塘,沈家的姑娘姑奶奶们都得跟着受累。这笔买卖忒不划算。” 过了会,沈静宜又问沈静秋,“三妹妹打算一直住在侯府吗?” 沈静秋挑眉,“大姐姐想说什么?” “不回国公府,似乎说不过去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心虚,没脸去见国公府的人。”沈静宜似笑非笑的看着沈静秋。 沈静秋面无表情的说道,“多谢大姐姐关心,不过你过界了。” “虽说谣言止于智者,可是这世上的智者毕竟是少数。大部分的人都是长了一颗猪脑子,人云亦云者众。对付这样的情况,最好的办法就是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凡事照着规矩来,自然没人再敢说三道四。”说完后,特意朝谢明笑看去。 谢明笑若有所觉,回过头来,就见沈静秋同沈静宜站在一起。谢明笑大皱眉头,心头有些不忿。冷哼一声,转过头去,不再理会。 沈静秋淡漠的说道:“我有安排,就不劳烦大姐姐操心。” 沈静宜点点头,“说的也是。你向来是算无遗策,相信你已经有了办法解决这些麻烦。” 沈静秋没有告诉任何人,她根本就没想过要解决这些麻烦。因为她根本就没将这一切视作麻烦。 沈静秋一直在侯府住着,沈静宜等人,也是隔天来一趟。 这一日,沈静秋灵堂出来,转道去后花园散心。下人来禀报,说是罗隐带着朝哥儿来了。 沈静秋微蹙眉头,急忙赶到灵堂,只见罗隐一人。罗隐给沈老夫人烧了香,尽到孙女婿的的责任。一回头就见到沈静秋。罗隐冲沈静秋微微点头示意,然后由下人推着轮椅,去厢房休整。 沈静秋追了上来,从下人手中接过轮椅扶手,推着罗隐朝前走。“你怎么来了?朝哥儿人呢?他那么小,你怎么能将他带到灵堂来。万一要是被什么脏东西撞了,该如何是好。” 罗隐拍拍沈静秋的手背,“你放心,我并没有将朝哥儿带到灵堂去。朝哥儿刚进大门,我就将他交给了岳母大人。” 沈静秋松了一口气,“你今天怎么来了。你出行不方便,不来也不会有人说你。” 罗隐郑重的说道,“接到你的信,我就来了。你在信里说,要我派人到宁家旁支偷一样东西,我想知道你打算做什么。说出来,说不定我能帮你。” 沈静秋摇头,“你还是关心你自己的事情吧,这件事情我已经有了安排。” “你确定不需要我帮忙。比如借两个人给你使唤?”罗隐问道。 沈静秋依旧摇头拒绝,“不用。此事自有人代劳,无需你借人给我用。你早点找到解药,早点治好腿,这才是目前对你来说最要紧的。对了,多给光启帝制造点麻烦,好好牵制他,别让他有时间胡搞。” 罗隐失笑,“这个要求真不小,可不是随便就能办到的。” “我相信你的能力,给陛下使绊子这事,非你莫属。”沈静秋说完,还拍了拍罗隐的肩膀,以示鼓励。 罗隐握住沈静秋的手,“今晚我会回国公府,你要跟我一起回去吗?长久住在侯府,对你不好。我不希望有人拿这个做借口,对你议论纷纷。” “我不在乎。”沈静秋说道。 “我在乎。”罗隐牵着沈静秋的手,让沈静秋走到前面,两人面对面的对望。“我在乎你的名声,在乎你的感受。” 沈静秋挑眉,“那么我被人绑架,失踪数月,最后又抱着孩子回来,京城人人议论纷纷,都说我不洁,名声彻底被毁,你一定是感同身受吧。你一定很生气很愤怒吧,有没有那么一瞬间,想要要像世人议论的那样,休妻另娶?”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罗隐双目喷火,“我是你的丈夫,任何男人都会在意自己妻子的名声,我也不例外。如果我说不在乎,你会怎么想,你就能心安吗?我在乎,是因为你是我的妻子,我不想让你受到一点伤害。我愤怒,是因为世人无知,人云亦云,败坏了你的名声。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伤害你,却什么都不做。我堵不住世人的嘴,但是我却可以用行动告诉所有人,你沈静秋永远都是我的妻子,国公府的世子夫人,将来的国公夫人。聪明的,就赶紧擦亮招子,若是敢在你面前说些难听的话,那就不要怪我不顾念两家的交情。” 沈静秋笑了起来,抱住罗隐,“你真好,处处都替我想到了。但是我真的不想回国公府。” 罗隐叹气,“蕊姐儿的婚事不能再拖延了。你是做婶娘的,该抽出时间来替蕊姐儿打算。” 沈静秋挑眉,看着罗隐,等待他的下文。罗隐自嘲一笑,“蕊姐儿很担心你,再说朝哥儿都这么大了,国公府还有很多人不认识他。静秋,是时候让朝哥儿在人前露露脸,定下他的身份。” 沈静秋望天,天空很蓝,几朵白云变换形状,慢慢的朝前游动。沈静秋叹了一声,“好吧,今晚我跟着你回国公府,休息两天,再来帮忙。” 罗隐高兴的握住沈静秋的手,“你放心,国公府内我在早就打过招呼,他们不敢乱来。” 沈静秋自嘲一笑,她根本不在乎那些人会不会乱来。 罗隐又拿出一个荷包,“你要的东西,已经到手了。” 沈静秋露出一丝喜意,打开荷包一看,果然是她要的。“五郎,多谢你。等事情成了,我再同你说详细的。” “不打算透露一点点吗?好歹让我知道你准备对付谁。” 沈静秋犹豫了一下,附身在罗隐的耳边说了三个字。 罗隐挑眉,竟然是为了对付叶惠妃。罗隐看着荷包,“你确定这东西有用?可别事情没做成,反而打草惊蛇。到时候要再找机会,难度可就大了。” 沈静秋笃定一笑,“放心,我有全盘的计划。这一次肯定能将叶惠妃拉下马。叶惠妃一倒,叶家离倾覆也就不远了。到时候就需要你上场,拿出你的狠劲,将叶家干掉。五郎,你准备好了吗?” 罗隐笑了笑,“我随时准备着,只要你需要。” 沈静秋在罗隐额头上印下一吻,“你将朝哥儿带来是对的,这些天,我很想他。他想我吗?” “他也很想你,每天都在哭着找娘亲。你离开这些天,唯一的好处就是他肯同我亲近,如今已经愿意让我抱着他。”罗隐的眼神都透着一股子得意劲。 沈静秋没有打击罗隐,推着轮椅,朝内院走去。“我们去见朝哥儿,我都快想死他了。” “好,我们去见朝哥儿。” 朝哥儿在余氏那里玩耍,突然见到沈静秋出现,整个人都蹦了起来。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下了床榻,直接朝沈静秋跑过来。张开双臂就要抱抱。 沈静秋赶紧将人抱起来,朝哥儿高兴的咯咯乱笑,又糊了沈静秋一脸的口水。 沈静秋同罗隐并没有在侯府多做停留,略微坐了坐,就带着朝哥儿启程回国公府。走之前,沈静秋让紫竹将荷包交给沈静宜。让沈静宜尽快将东西转交给在宫里的沈静月。至于接下来要如何做,她自会同沈静月联络,就不劳烦沈静宜操心。 回到国公府,天色已晚。门房见到罗隐回来,并不吃惊,因为一早就有人回来打过招呼。只是见到沈静秋同朝哥儿一起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都吃了一惊。自太子妃将沈静秋带就出来后,沈静秋就一直住在庄子上,不曾回过国公府。今儿突然回来,府中上下莫名的都有些不安。就好像是有什么事情快要发生了一样。 罗蕊是最先来迎接他们归来的人。罗蕊神情激动,沈静秋拉着她的手,“不哭。我家蕊姐儿都是大姑娘了。” 罗蕊很不好意思,擦掉眼泪,“五婶娘瘦了” “生下朝哥儿都一年多了,要是还瘦不下来,该轮到婶娘哭了。”沈静秋打趣道。 罗蕊有些羞涩,“这就是朝哥儿啊,长得真好。我能抱抱他吗?” “他有些认生,等过几天他熟悉了你的味道,到时候再抱吧。” “好,我听五婶娘的。” 一行人回到东院,朝哥儿被奶娘带了下去。沈静秋四处打量,轻抚桌面,不染尘埃。 夏月在旁边说道,“夫人不在的这些日子里,每天都又有人打扫房屋。同夫人在的时候,并无区别。” “你们做的很好。”沈静秋满意的点点头。茫然四顾,这地方又陌生又熟悉。离开了两年,再次回来,沈静秋感觉心头一阵阵发紧。 罗隐独自一人推着轮椅来见沈静秋。沈静秋赶紧上前帮忙,“你怎么一个人就过来了。小厮呢,难道都去偷懒了?” “是我让他们不准跟着。” 沈静秋叹气,推着轮椅跨过门槛,进入房内。沈静秋随意的同罗隐说道,“要不我让人将门槛都锯掉。” 罗隐犹豫了片刻,最后说道,“不用。门槛还拦不住我。” 沈静秋蹲下身,看着罗隐,“你确定?不怕出丑,不怕被人取笑,不怕难堪?” 罗隐皱眉,“你想说什么?” 沈静秋斟酌着说道,“坐轮椅过门槛是个难题,不是每一次都会那么顺利的。要么你身边杀死还苛刻都要有四个人伺候,要么就将门槛锯掉。因为我不确定,你能否承认一次一次的难堪,是否会被旁人同情或者幸灾乐祸的目光刺激到暴走。” “你多虑了,我是那么容易被人打倒的人吗?再说了,我腿虽然废了,可是不代表我的脑子和武功也跟着废了。区区门槛还难不倒我。” 沈静秋沉吟片刻,点头应下,“好吧,就依着你的意思。希望你不会后悔这个决定。” 罗隐咬紧牙关,心头很不舒服。第一次,他体会到了一种叫做屈辱的感情。他猛地抬头,质问沈静秋,“静秋,你会同情我吗?” 沈静秋手上一顿,又若无其事的煮茶,“不会。因为你不值得同情。” 罗隐苦笑一声,“你说话总是这么直接,不怕我受不了。” “你会受不了吗?”沈静秋将茶杯放在罗隐的跟前,“造成今日这一切局面,全是你咎由自取。我以为你早该做好了面对这一切的准备。” “当然。”罗隐端起茶杯,“只是,我好像忽略了一些事情。” 沈静秋挑眉一笑,“忽略了什么?世人的看法?你以前从来不在意旁人对你的看法。”说完,又朝罗隐的双腿看了眼,“或许不良于行,让你不再充满自信。对自我产生了怀疑否定,严重一点就是自暴自弃,折磨自己的同时,也顺便折磨一下别人。当然,我不希望你真的变成那样的人。” 罗隐拉住沈静秋的手,“静秋,你最近就跟吃了炮仗一样的,火气大的吓人,说话也是一针见血。不将人刺痛,刺出血,你就不会罢手。静秋,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难题,不妨同我说,我可以替你解决。” 沈静秋抽出自己的手,轻笑一声,“五郎,我并没有遇到什么难题。” 罗隐狐疑的看着沈静秋,“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沈静秋摇头,“不,我以前一直就是这样。你所谓的以前,只包括我们成婚到我出事那段时间。那个时候,我是想做一个温柔的妻子,想做一个贤惠能干的世子夫人,可是世事无常,它不允许我改变,不允许我做一个温柔的人。所以,我只好做一个强势的人。抱歉,若是我说的那些话,让你觉着不顺耳,我真诚道歉。但是,我认为我有责任在所有可能发生之前,给你提个醒,让你提早做好准备。” 罗隐蹙眉,“谢谢,你还是关心我的。” 沈静秋笑了笑,“你是我的丈夫,我当然要关心你。五郎,目前我可没打算要同你合离。” “你就算是想合离,我也不会答应的。”罗隐冷哼一声。 “是啊,你不会答应的。”沈静秋自嘲一笑。 下人进来禀报,说是国公爷吩咐了,晚上全家一起用饭,请罗隐和沈静秋做好准备。 沈静秋一脸笑意的看着罗隐。 罗隐说道,“你要是不想去的话,那就别去。我不想让你委屈。” 沈静秋笑道,“我的确是不想去,不过这是迟早要面对的,所以今晚我会去。其实我更担心你,你的双腿……只怕不少人都盼着你能成为残废,他们才好出头。要是听了什么不中听的话,你可别乱发火。免得被人说你是恼羞成怒。” 罗隐哭笑不得,“多谢关心,我会照顾好自己。至于忍不忍的问题,我有分寸。” 沈静秋起身,“我去洗漱。” 收拾一番,整个人感觉都清爽了很多。罗隐也换了一身轻便的墨色常服。沈静秋推着轮椅,带上朝哥儿,全家三口一起去花厅用饭。 罗家人都到了,当三个人出现的时候,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花厅里安静得诡异,所有人都没有开口说话。二房三房的人都看着一家三口,好像是在等他们表态。而沈静秋同罗隐则在留心所有人的反应,并不急着说话。 沉默,还是沉默,只听见轮椅同地面的摩擦声。 罗隐淡漠一笑,“见过诸位长辈,诸位兄长嫂嫂。” “来了就好,来了就好。”这是激动的国公爷。 “五郎,你的腿还有救吗?”这是罗修。 “五郎,你现在连路都走不了,陛下不会罢官吧。”这是罗保。 罗隐微微颔首,“多谢诸位长辈的关心,我很好。陛下暂时不会罢我的官。” 国公爷狠狠的瞪了眼罗保,“会不会说话。”转眼,又对罗隐笑道,“既然来了,那就入席吧。” 罗家家宴分男女席,沈静秋将罗隐安顿好了后,就带着朝哥儿入了女席。沈静秋扫视了一眼众人,笑问:“怎么没见老夫人。” 众人尴尬,罗王氏说道,“老夫人身子骨不舒服,今儿就不出来见大家。” 沈静秋点点头,暗自笑了笑。关于罗老夫人的事情,沈静秋自然是心中有数。当初她失踪,罗老夫人被杜太后放了出来,回到国公府想要作威作福,奈何国公爷不肯给她这个机会,直接将人关了起来。后来杜太后出面,国公爷才将罗老夫人放了出来。只是罗老夫人还没来得及高兴,光启帝就下了一道口谕,名为关心,实为申斥,将罗老夫人吓得脸色发白,差点就中风了。自此后,罗老夫人就老实了不少,身体也比不上以前。 国公爷罗达得知罗隐会带妻儿回来,就决定全家聚在一起吃个饭。按理罗老夫人是要出席的。不过国公爷为了避免罗老夫人说出不中听的话,让大家都不开心,于是特意下令,不准罗老夫人出来。下人们不敢违抗国公爷的命令,于是干脆将正院关门落锁,彻底堵死了罗老夫人出门的机会。 这会大家在席面上筹光交错,罗老夫人则在房里砸东西出气,将国公爷罗达,罗隐,沈静秋都骂了一遍。罗老夫人就不明白了,如今罗隐双腿都被废了,国公爷罗达为什么还那么重视罗隐。莫非国公府还真要交到残废罗隐的手中吗。真是老糊涂。罗老夫人发了一通脾气后,人也乏了,让人伺候着用了晚饭,就洗漱休息。 花厅里,男席那边气氛有些紧张。罗四郎说了些不中听的话,国公爷那脸色顿时就垮了下来。 罗四郎低着头,心头很不服气,“祖父,孙儿也是好意,就想关心关心五弟的生活。” “闭嘴。否则老子今儿就揍你一顿。”罗修怒斥。 罗四郎罗阳暗自哼了一声,不再开口。不过心里头肯定是不服的,瞪了眼不动如山的罗隐,装什么装。都成了残废,怕是满足不了沈静秋吧。沈静秋那样的鲜花,插在罗隐这坨牛粪上,还真是浪费。可惜同女席那边隔着屏风,不能看见那边的情况。 “五郎,你别同四郎计较,他就是个混蛋。”罗修如是说道。 罗隐笑了笑,“二叔客气了,我自然不会同四哥计较。”罗隐超罗阳笑着,笑得意味深长。 男席这边的动静自然惊动了女席,罗张氏顺手扔了筷子,“不吃,这酒席吃的没意思。” 罗王氏笑道,“二嫂,要我说,你也该好好管管四郎,整日里没个正行,像话吗?” 罗张氏冷哼一声,“五郎媳妇,婶娘还没问过你,你这一失踪就是几个月,后来人回来了,却不肯回国公府。这里面到底是个什么名堂,好歹也同咱们这些长辈唠叨唠叨吧。如今外面都传疯了,说什么的都有。” 沈静秋放下筷子,拿出手绢轻轻的擦拭嘴角,“请问二婶娘,外面的人都是怎么议论我的?还请二婶娘说来听听,满足一下侄儿媳妇的好奇心。” 罗王氏掩嘴一笑,却不吭声,只等看罗张氏的笑话。 罗张氏冷哼一声,“咱们国公府是什么样的人家,岂能同凡夫俗子一样乱嚼舌根。再说了,那些市井流言,我就不信五郎媳妇你没听说过。” 沈静秋似笑非笑的看着罗张氏,“原来二婶娘也知道世人都是在乱嚼舌根啊。既然如此,为何二婶娘还来问侄儿媳妇。莫非在二婶娘心里头,其实是想做一个长舌妇?” 罗张氏脸色僵硬,“世人嘴碎,爱嚼舌根。若是平常,那就罢了,只当没这回事。可是如今,我们国公府的名声因你缘故而受损。如此,你难道不该给大家一个解释吗?失踪那么长的时间,回来后就住在庄子上,直到今天才回国公府,难道不该给个说法吗?好歹你也是国公府的世子夫人。” “就是。失踪几个月,谁知道这其中发生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换做旁人,只怕早就没脸活在世上。”罗四郎的妻子罗文氏,阴阳怪气的说道。 沈静秋随意的扫了眼罗文氏,“四嫂对我很不满吗?” “我只是不满损害国公府利益的人,还能若无其事的坐在这里,仗着身份不将旁人放在眼里。”罗文氏义愤填膺的样子。 沈静秋轻声一笑,问罗王氏,“三婶娘,以下犯上该怎么处罚?” 罗文氏顿时僵住,“你,你仗势欺人。” 罗张氏也是一脸大怒,“五郎媳妇,你别得理不饶人。” 罗王氏尴尬一笑,“都是一家人,五郎媳妇,在家里咱们没必要拿朝廷那一套来行事吧。” “没有规矩就不成方圆。”沈静秋清清淡淡的说道,“四嫂,我给你一个机会收回刚才说出口的话,如此我就不同你计较。若是你拒绝的话,那本夫人只好照着规矩行事,让四嫂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紫竹,准备掌嘴。” “奴婢遵命。” “我,我……”罗文氏惊住。 罗张氏频频给罗文氏使眼色,罗文氏哇的哭了出来。边哭边说:“是我不对,是我说错了话。请世子夫人见谅。” 沈静秋笑了笑,拍拍罗文氏的手背,“哭什么,我们是一家人,本夫人自然不会同你计较。” 第171章 静秋夺权 罗文氏只感觉生不如死,面子里子全都丢尽了。捂住脸,丢下一切,就跑了出去。八郎媳妇罗耿氏急忙起身,“我去看看她,可别做出傻事。”说罢,也急急忙忙的追了出去。 罗张氏冷哼一声,盯着沈静秋,“好好的一个家宴,闹成这个样子,五郎媳妇,你满意了吗?自从你进了罗家门后,每一次的家宴,总是不欢而散。而每一次都是因为你的缘故。五郎媳妇,你难道不该反省一下吗?” 沈静秋挑眉冷笑,“反省什么?反省为什么那么多人对我羡慕嫉妒恨?为什么那么多人不自量力的想要挑衅我,偏偏又输不起,只知道哭哭啼啼的寻求同情?关于这些问题,我只能说声抱歉。谁让侄儿媳妇生的太好,那些羡慕嫉妒恨的人拍马都比不上。那么多人盼着侄儿媳妇倒霉,我也的确倒霉了几个月,结果还是不能让某些人如愿。我回来了,全须全尾的回来了,还带了个儿子回来。我依旧是国公府的世子夫人,我依旧是三元公的女儿,世子爷的妻子。我没有感到羞愧,没有自卑,没有被流言蜚语影响,这是不是让你们很多人都感到了失望。为什么我的命就这么好了,为什么老天爷就如此偏爱我这样的人?这样的残酷的现实,的确会让某些人嫉妒的发狂吧。对于你们的不满,我只能说声抱歉。我曾经倒霉过,也给了你们机会,可惜你们还是无法追赶上我。既然如此,何不干脆点直接认输,如此大家也会相处得更愉快一点吧。” 这话真是又狂妄,又嚣张。不仅将女人们都给镇住了,就连坐在男席上的众人,都被刺激了一把。罗隐微微一笑,嘴角上扬,显得心情很好又得意。 沈静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扫视众人一眼,众人纷纷避开她的目光。 沈静秋暗自一笑,“谁还有不同的意见吗?提出来,或许我们可以好好商量。” 沉默,还是沉默。 沈静秋笑问罗张氏,“二婶娘,我知道因为诸多原因,你对我,对东院所有人都看不顺眼,逮着机会就要给我一点教训。就比如苏玉儿……” 罗张氏一脸慌张。 沈静秋淡漠一笑,“二婶娘放心,我不是要同你秋后算账。因为你做的那些事情根本就伤害不到我,我也根本不在意。我今天只想同二婶娘讨论一个问题,如何输得漂亮。” “你要如何?”罗张氏怒吼,“五郎媳妇,你被人绑架,失踪数月,京城议论纷纷,国公府名声受损,此事千真万确,莫非你还能否认吗?罗家没有将你休掉,依旧打开大门接纳了你,难道你不该感激吗?今日,你咄咄逼人,还问我如何输得漂亮,你有这个资格吗?你未免太张狂了一点。” 沈静秋轻声一笑,“二婶娘问我有没有资格张狂,我的答案是肯定的,我有资格。就凭我是国公府的世子夫人,这个家我就当得起。二婶娘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罗张氏气的涨红了脸,“你……四郎媳妇说的没错,你根本就是仗势欺人。” 沈静秋嘲讽一笑,“既然可以仗势,我为什么不能仗势欺人。二婶娘,要怪就怪你自己的命没侄儿媳妇的好。” “你,你太嚣张了。”罗张氏气的不行,“你到底想做什么?本以为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你多少会收敛一点,对大家客气一点。可是万万没想到,你竟然比以前还要张狂嚣张,沈静秋你哪里来的底气?就因为五郎护着你,你就能这样为所欲为吗?” 沈静秋冷着一张脸,不客气的说道:“二婶娘说错了,侄儿媳妇并没有为所欲为。侄儿媳妇所言所行,都是有理有据。至于说到收敛,那就更让二婶娘失望了。我想很多人都以为我经历了绑架后,肯定会感觉到羞愧,甚至是羞愤欲死,自卑得连话都不敢说吧。在你们眼里,我不仅要感到羞愧,更应该夹起尾巴做人,小心应酬着大家。只可惜,我没有如你们的愿,没让你们看到希望的那一幕,所以你们失望了。你们生出了不满,想要当众让我难堪,让我恼羞成怒。你们会这样想,也不算错,因为你们并不了解我。但是我要告诉你们,收起不该有的的心思,张嘴说话之前,最好先在脑子里过个三遍,确定不会得罪人才开口。还有,我是这个国公府的世子夫人,无人能够取代。所以你们对我,必须要有基本的尊重。另外,二婶娘,是时候将管家权利交出来。对了,我该提醒一句,二婶娘叫嚣之前,先想想你能不能斗赢我?若是不能,不如就接纳我之前的提议,学会如何输得漂亮。” 男席这边的罗隐,听完这番话后,若有所思。事先他根本不知道沈静秋竟然存了要夺管家权的心思,而且手段还这么直接。事先没有温情脉脉的商量,没有客客气气的你来我往,一开口就是火力全开,不给对方留一点反击的余地。 罗修阴沉着一张脸,问罗隐,“五郎,这是你的意思?” 罗隐沉默不语,算是默认了罗修的指责。 罗修冷哼一声,“父亲,你如何看待五郎媳妇?” 国公爷捋着胡须,沉思片刻,“先听听里面怎么说。” 女席这边,罗张氏一张脸毫无血色,阴沉得有些吓人。“沈氏,切莫嚣张,嚣张的人可没什么好下场。” 沈静秋笑了笑,笑容很淡,说话之前先朝屏风方向看了一眼,“二婶娘,我们说了这么多,而且并没有压低音量,不出意外爷们们全都听见了我们的对话内容。这么长时间了,为何男人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二婶娘是不是该好好想想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罗张氏急切的问道。 沈静秋浅浅一笑,“那是因为,国公爷从一开始就选择了支持我。所以,二婶娘你输了。” 罗张氏急促的呼吸,“我不相信,我绝对不相信。”罗张氏起身离席,推开挡住两边视线的屏风,“老爷子,你告诉儿媳,五郎媳妇说的都是假的对不对。儿媳管家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怎么可以这样轻易夺了我的管家权利。就算要夺了我的权利,事先也该同我打声招呼吧。放任五郎媳妇这样做,儿媳不服。” 罗修板着一张脸,看向罗隐,“五郎,你是不是该同大家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好解释的。”罗隐冷着脸说道,“静秋是世子夫人,是大房的人。她管家天经地义,任谁也不能说不合适。还有,静秋已经多给了二婶娘三年的时间,你们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罗张氏指着罗隐,心口剧烈起伏,“你,你……你们夫妻两人还真是一个德行,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照着你的意思,我还要感谢你们两口子吗?” “难道不该感谢吗?”沈静秋起身,走了出来。“我同五郎成亲三年,早在最开始的时候,我有无数的机会要回管家权,但是我没有。这是我们大房对二婶娘这么多年辛苦管家的报答。如今三年过去,二婶娘该有的已经有了,所以是时候将管家权利交出来。” 顿了顿,沈静秋又说道:“有两种办法,供二婶娘选择。一种是我之前提议的,输得漂亮。二婶娘大大方方的将账本钥匙人手都交给我,我也会给足二婶娘面子,如此皆大欢喜。以后大家还是一家人,开开心心的相处。第二种办法,二婶娘拒不配合,侄儿媳妇只能采取强硬手段。到时候,二婶娘要是被人落了面子,可别怪侄儿媳妇事先没打招呼。” 罗张氏气的眼前一阵阵发黑,“你,你……请老爷子替儿媳做主。” 罗修冷着一张脸,朝国公爷看去,“父亲,请你说句话。” 国公爷轻咳一声,“关于管家的事情,的确该由大房来管。要不这样吧,五郎媳妇,你多给你二婶娘几天时间,让她将事情理一遍,到时候也好交接。” 罗张氏脸色苍白,眼看就要昏倒,沈静秋随手一扶,总算让罗张氏缓过神来。沈静秋笑道,“孙媳妇听老爷子的安排,那就再给二婶娘十天的时间。十天后,我再来同二婶娘办理交接手续。二婶娘,你没事吧。要不要侄儿媳妇扶着你下去休息。” “你走开!”罗张氏一把推开沈静秋,指着对方,怒斥,“你这个,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你,你……” “够了,闭嘴吧。”罗修干脆打断罗张氏,“这饭没法吃了,老爷子,儿子告退。”说完,拉着罗张氏急速离去。 罗修一走,二房的人也都纷纷起身离去,这场家宴也就没法再继续下去。 三老爷罗保喝了一口鸡汤,突然出声说道:“大房管家名正言顺,老爷子,儿子对此事没意见。不过儿子认为有件事情需得先说清楚,二房管家这么多年,肯定贪墨了不少好东西。老爷子,是不是该让二房吐出一部分,我们三房这些年过的苦哈哈的,也该分润一点吧。” “胡说八道。”国公爷罗达怒斥,“什么苦哈哈,什么分润?难道这些年少了你们三房的吃喝吗?你整日里斗鸡走狗,难道那些银钱都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简直是不知所谓。” 罗保呵呵一笑,“老爷子不乐意就算了。儿子不过是随口一说,老爷子何必当着大家的面骂儿子。好歹儿子也是做祖父的人,老爷子总要给点面子吧。” “哼。自个没脸没皮的,还想指望别人给你面子。”国公爷没好气的说道。 罗王氏赶紧拉住罗保,让罗保不要继续说下去。罗王氏冲大家尴尬一笑,“老爷子,相公他喝多了,说了胡话,还请老爷子不要放在心上。儿媳这就将他带回去。” 罗王氏拉着罗保赶紧离去,三房的其他人也跟着走了。 花厅就剩下国公爷,罗隐,沈静秋,还有什么都不懂的朝哥儿。 国公爷看着朝哥儿,露出慈爱的笑容,“将孩子抱过来,让老夫看看。” 奶娘得了沈静秋的许可,这才抱着孩子来到国公爷跟前。国公爷仔细打量朝哥儿的面容,暗自点头,“这个孩子,一看就是有福气的。好好教养,将来必成大器。” 沈静秋福了福身,“谢老爷子的吉言。” 国公爷看着沈静秋和罗隐两口子,“你们两人啊,将国公府闹得鸡飞狗跳的,真是一日不得消停。” 罗隐面无表情的说道,“祖父的指责,孙儿不能认同。若是祖父从一开始,就断绝了某些人不切实际的想法,也就没有后面那么多事情。至于管家权的问题,凡是涉及到权利的事情,无论权利大小,都免不了一场斗争。我以为祖父应该见怪不怪,早有准备。” 国公爷罗达吹胡子瞪眼,“你是反过来指责老夫?” “孙儿不敢。”罗隐一本正经的说道,“孙儿只是实话实说,若是说了不中听的话,还请祖父见谅。” “你们两人啊!”国公爷看着罗隐,又看了眼沈静秋,“都是得理不饶人的性子。可是他们都是你们的亲人,至于闹到这钟程度吗?五郎媳妇,你想要管家权,可以有许多办法。为什么非得要在今天闹起来,闹得你二婶娘下不来台,你就高兴了吗?” 沈静秋轻声一笑,“老爷子这句指责,孙媳妇真是惶恐。并非孙媳妇想要在今天闹场子,也并没有打算让二婶娘下不来台。实在是因为二婶娘教子无方,管家不利。既然二婶娘没有能力管好这府中的人,那就让孙媳妇来管吧。相信由孙媳妇当家后,国公府的面貌会焕然一新。” 国公爷失笑,“你还真是一点都不谦虚。罢了,事已至此,老夫只能继续站在你们这边支持你们。但是,你们如果公报私仇,借机报复二房和三房,老夫是不会坐视不理的。” “老爷子也太小看孙媳妇,孙媳妇不屑做这样没品的事情。”沈静秋淡淡的笑着。 国公爷盯着沈静秋看了几眼,“那老夫就拭目以待。” 辞了国公爷后,沈静秋推着轮椅,带着朝哥儿,一家三口一起回东院。 朝哥儿已经在奶娘怀里睡着了。沈静秋从奶娘怀里抱过朝哥儿,亲自将他放在床榻上,又安排好值夜的人,这才来到厢房见罗隐。 罗隐示意沈静秋坐下说话,犹豫了片刻后,说道:“在这之前,你从来没有提过要主持中馈。” 沈静秋笑了笑,“现在你知道了。” “主持中馈,看似很风光,其实很累。你又要照看朝哥儿,忙得过来吗?” 沈静秋笑道,“五郎将那些管事婆子当做了摆设吗?我只需要制定一个好的制度出来,具体的事情自有下面的人做。而且紫竹和青竹她们,光是在东院打转,有些大材小用。一个国公府,我看差不多是够她们发挥了。” 罗隐笑道,“你想做甩手掌柜。” “现在你还担心我忙不过来,会忽略朝哥儿吗?” 罗隐摇头,“不担心。只是我还是想知道,为什么事先你不同我打个招呼。你想要主持中馈,同我说一声就可以,没必要亲自出面。” 沈静秋笑着,“我喜欢亲自争取自己的权利。五郎,内院的事情你就不要操心了,这里是我说了算。你的心思应该放在外面。外面天地那么广阔,你何必盯着我这一亩三分地。” 罗隐简直是无言以对,“好吧,你赢了,我听你的。需要帮忙的时候,同我说一声。” “谢谢你,五郎。今儿有让你为难吗?”沈静秋很认真的问道。 罗隐摇头,“没有。一点小事情怎么会让我为难。我只是担心你,你的名声……静秋,如果有必要的话,尽量不要出门。我不希望你受到伤害。”罗隐握住沈静秋的手,手中的力量传递给了沈静秋,希望她能郑重考虑自己的建议。 沈静秋轻轻摇头,抽出自己的手,“五郎,该怎么做我心里头有数。该不该出门,我会做出判断。” 罗隐叹气,“你现在的主意是越来越大了,无论我说什么,你都拒绝。静秋,你让我感到很无力。” 沈静秋笑道,“那是因为你操心太多。五郎,我不是三岁小孩,也不是你的下属,所以不要事事操心好吗?或者我换个直接点的说法,不要事事干涉,好吗?需要你的时候,我肯定会主动提出来。不需要的时候,你就做个安静的旁观者,这样不好吗?” “静秋,我们是夫妻,你非得将我们的关系弄得这么疏远吗?”罗隐很无奈,他感觉离着沈静秋的距离越来越远。 沈静秋俯身,轻抚罗隐的面容,又意味深长的看了眼罗隐的双腿,“五郎,在你的双腿治好之前,你无法尽到做丈夫的责任。所以就不要再说什么夫妻关系。” 罗隐蓦地变色,显得格外恼怒,突然出手,死死的抓住沈静秋,“你是认真的?因为我无法尽到夫妻义务,所以你嫌弃我?静秋,你……我……你是在开玩笑的,对不对?你不是这样的人。” “那我是什么样的人。”沈静秋轻松挣脱开罗隐的钳制,“五郎,我必须告诉你,我很认真。我说的每一句话都很认真,没有同你开玩笑的意思。你看看你现在,你难道能尽到夫妻义务吗?你能让我给朝哥儿添一个兄弟或者是姐妹吗?你不能!你现在无事可做,整日里就盯着我的那点事情,你觉着有意思吗?这内院需要你一个大老爷们来操心吗?真需要你来操心的时候,你人又在哪里?五郎,你何不做个识趣的人,在我需要你的时候你及时的出现,在我不需要的时候你能闭上你的嘴巴,收起你所谓的关心吗?” 罗隐神情格外的痛苦,无助,狠狠的捶打自己的双腿,可是他根本感受不到疼痛。他的双腿完全失去了知觉。沈静秋说的对,他现在根本就无法尽到夫妻义务。可是难道就因为这样,沈静秋就可以嫌弃他吗?夫妻之间的信任,忠诚,难道都没有了吗? 罗隐神情扭曲,伤心又痛苦,“静秋,你就像侩子手一样,一寸一寸的剜着我的心。你怎么可以这么狠,这么毒。静秋,你是想逼死我,然后做寡妇吗?如果这是你希望的,我会满足你。” 沈静秋嘲讽一笑,“五郎,你是癔症了吗?我以为你在听了那些话后,应该是下定决心,早点找到解药,救回你的双腿。可是你却曲解我的意思,指责我要逼死你。五郎,你真是个懦夫。” 罗隐痛苦的说道:“是你逼得。静秋,我快要被你逼的喘不过气来了。你指责我凡事瞒着你,那我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你指责我不够关心你,在你需要的时候没能及时出现,那我就从现在开始,处处关心你。你指责我同朝哥儿不亲近,那我就努力克服,同朝哥儿好好相处。可是无论我怎么做,你都不满意。在你的心里头,你分明早就给我定了罪名,如今我做什么,你都不会满意。静秋,请你告诉我,你到底想要让我怎么做,你才能满意。” 沈静秋沉默,她就那样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看着罗隐。眼神充满了困惑和淡淡的嘲讽。“五郎,你又想让我怎么做?诚实,坦白,这一切我都做到了。可是你太脆弱,你根本就承受不了。这样子,你让我怎么办?难道要我处处小心翼翼,每一次同你说话的时候都要事先考虑下一句话会不会伤了你的自尊心。五郎,你说你的双腿对你没有影响。可是我却不这么认为。在我看来,不知不觉中,你已经因为双腿的缘故,变得多疑,敏感,下一步就是自卑,易怒,暴躁。五郎,现在该反省的人是你。你应该花点时间来好好想想,在你的双腿恢复之前,你要怎么做才能对你最好的。” 罗隐摇头,“静秋,我承认你说的是对的,我是该反省。可是受到影响的不光是我一个人,你也受到了影响。若是以前,你不会对我说出这么尖锐的话。” “以前是以前,我也说过,别拿以前来同现在对比。人都是会变的,而我很愉快的接受了我的改变。”沈静秋端起茶杯,“五郎,争论下去的结果,只能是两败俱伤。我们谁也不能说服谁,你确定还要继续下去吗?” 罗隐撇头,不愿再看沈静秋一眼。“你说的对,我们的争论没有输赢。时辰不早了,你休息吧。今晚我去书房。” “我让人送你。” “不用。”罗隐很大声的拒绝,他躲避着沈静秋的目光,“不用任何人送,我一个人可以。还有,这两天我想静一静,若是没事的话,我就不过来了。” 沈静秋神色平静的点头,“好,我尊重你的想法。” 罗隐苦笑一声,心头闪过无数疯狂的念头。但是最终,他还是将所有疯狂的念头埋葬了起来,自己控制着轮椅,离开了厢房。 罗隐停留在院子里,抬头望天,满天繁星。他以为他同沈静秋靠的最近的两个人,没有任何人可以取代,可是现实却狠狠的扇了他一个耳光。他一直望着天空,已经痴了。 沈静秋就站在窗下,静静的看着院子中那个孤寂的背影。心中闪过一丝茫然,无数次抬起手,想要推开门走出去,拥抱那个消瘦的背影,可是又无数次的放弃。她底下头,不忍再去看。心中却狠狠的唾弃着自己。 江瑶来到沈静秋身边,“夫人是怎么了?为什么要同世子说那些话,很伤人的。夫人难道真的不喜欢世子了吗?那朝哥儿怎么办?” 沈静秋苦笑摇头,“你不懂。” 江瑶一脸苦恼的样子,“奴婢是不懂。可是奴婢知道,夫人是爱世子的,可是为什么又要彼此伤害。难道就不能换一种方式吗?夫人,你是在恨着世子吗?恨他在你最需要的时候没能及时出现,恨他在你生朝哥儿的时候没有赶到,恨他执意留在战场上,伤了双腿吗?” 沈静秋神色平静的说道,“江瑶,你知道我是如何生下朝哥儿的吗?” 江瑶摇头,这件事情,沈静秋从来没对任何人提起过。就连太子妃也说不清楚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沈静秋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的说道,“那个时候,全世界只剩下我一个人,只能靠我一个人的力量生下孩子。破庙,孤寂,恐惧,黑暗,追杀……没有人,没有希望,没有未来,没有温暖,就连生孩子时必须的热水都没有。什么都没有,全世界就只有我一个。我一个人生下了孩子,结果差一点就……” 沈静秋神情悲戚的摇头,实在是不愿意提起那一天的事情。“罗隐那个时候在做什么?他在算计光启帝,算计晋王,算计所有人,我只是他棋盘上的一个棋子罢了。他认为他的安排足够周全,周全到我能被人顺利救出,顺利生下孩子。他很担心我,做了很多安排,可是在他的内心,在他的潜意识里,他其实是认为我是强大的,强大到可以克服一切困难。事实是他是对的,我的确强大到独自一个人在被人追杀的情况还能平安生下朝哥儿。后来,我回来了,他也回来了,我们了解到彼此身上发生的一切。他忏悔,他后怕,他这才知道,我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强大,他差一点就失去了我。于是他开始处处关心,处处过问,潜意识里似乎是想弥补过去所犯的错误。可是这一次他又错了。” 沈静秋自嘲一笑,又继续说道,“那个时候,我是真的很脆弱,我曾无数次的哭泣,希望他如天神一样从天而降。那时候我是那么的需要他的帮助,他的关心,可是他没有给予。后来,我想明白了,我需要变强,因为在遇到危险的时候我能靠的只有自己。可是他却在这个时候,开始关心,学着做我的天神。但是我已经不需要了。江瑶,你明白吗,现在我已经不需要他做我的天神,因为我自己就可以做自己的天神。” 江瑶摇头,“奴婢还是不明白。夫人是在指责世子没有给你真正想要的,是吗?可是夫人不同世子说清楚,他又怎么能知道夫人真正要的是什么。” “我说了,最近这段时间,我说了无数次。可是他单方面的认为我只是在发脾气,在单纯的发泄,根本就没有将我的话真正当做一回事情。江瑶,你知不知道,这样重复的表态,申明,强调,真的很累。我不想再继续下去了。”沈静秋一脸烦躁的说道。 江瑶朝外面看去,“夫人你看,世子他只是暂时走错了路,而且他已经意识到了错误。夫人何不在路口等着他返回来。” 沈静秋朝院子里看去,“等着他返回来?” “是啊!无论世子他能不能理解夫人的想法,世子的出发点总是好的。他只是太过在意夫人,太想帮夫人分担,所以急切了一点。世子现在不良于行,他又那么要强,在心里头一定想过无数次,就算双腿没了,他也能帮上夫人的忙。可是夫人总是拒绝世子,世子一定很失望吧。甚至会怀疑是不是因为太没用,所以才会被夫人嫌弃。” 沈静秋苦笑一声,“没想到你这个丫头还能说的头头是道。” 江瑶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夫人,去同世子好好说说话吧。奴婢觉着世子此刻一定很需要夫人。” “是吗?”沈静秋表示了怀疑。 “夫人何不试试看,没试过又怎么会知道结果。” 沈静秋试着走出去,来到了罗隐的身后,将手搭在罗隐的肩头,“我送你回去吧。” 罗隐心头一颤,只见他抬起手,拿掉沈静秋放在自己肩头的手,“不用,我自己会回去。你若是嫌我碍眼,我现在就走。” 沈静秋微蹙眉头,“一定要这么说话吗?” 罗隐垂眸,自嘲一笑,“静秋,我需要一个人静一静,可以不要打扰我吗?” 沈静秋显得很烦躁,接着又笑了起来,她果然不该听江瑶的。“好吧,我不会干涉你。我让小厮们进来。” 罗隐没有拒绝。沈静秋犹豫了一下,还是让人将罗隐的小厮叫了进来。小厮推着罗隐的轮椅,出了内院。当轮椅跨过门槛那一刻,沈静秋大声吩咐守门的婆子,“关门落锁。” 罗隐双手死死的抓着扶手,青筋突起,心中愤怒无比。可是最后他还是慢慢的放开了双手,沉默着任由小厮推着他前进。 江瑶跺脚,怎么会闹成这个样子。她追上沈静秋,“夫人?” 沈静秋抬手制止了江瑶,“什么都不要说,我就想好好睡一觉。明儿早上不用叫醒我。” “夫人?” “闭嘴。”沈静秋恼怒的盯着江瑶,“我同世子的事情,你最好不要干涉。否则我只能让你离开。” 江瑶很伤心,很无奈的点头应是,“奴婢听夫人的。” 这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对沈静秋是这样,对罗隐同样如此。这是一场没有赢家的战争,结果注定是两败俱伤。沈静秋坐在妆台前,披散着头发。望着镜子中的自己,沈静秋只感觉陌生。她有多久没有认真的看过自己?是她变了,还是罗隐变了,还是两个人都变了?谁也说不清。 沈静秋茫然四顾,这屋里的每一个地方,都有着罗隐的痕迹,处处都充满了两人纠缠的气息。沈静秋深吸一口气,克制着想要毁掉一切的冲动。闭上眼睛,她还有很多很多事情要做,她不该讲时间都浪费在情情爱爱上面。 沈静秋起身,上床,平躺,闭目,睡觉。可是头脑却清醒无比,她根本就无法入睡。同罗隐在一起的时间,如同一幅幅画在脑海中一一闪过。有剑拔弩张,有试探,有纠结,有甜蜜,有纠缠,更多的是美好。第一次牵手的甜蜜心动,脸红时候的心跳,如同三月春风般的温暖,白衣若仙的男子,彼此拥抱时候的信任和决心,共同跪在沈青康面前时候的那一份雀跃的心情,大婚时候的如同被老天砸晕头的眩晕感。 沈静秋卷缩着身体,她无数次的问自己,好好的两个人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为什么不可以像最初的美好,一直一直到老。 不知不觉中,天已经大亮。沈静秋没有起床的欲望,丫头们不敢进来打扰,却阻挡不了朝哥儿的骚扰。朝哥儿爬上床,骑在沈静秋的身上,兴奋得不行。“娘,我要娘。出去,娘带我出去……” 沈静秋无奈睁开眼睛,这个魔人的小妖精,要是不满足他,今儿她就别想有时间清净。沈静秋无奈起身,抱住朝哥儿狠狠的亲了口。朝哥儿咯咯大笑,心情好的冒泡。同朝哥儿玩耍了一会,沈静秋才让人进来伺候洗漱沐浴。同朝哥儿一起用了早饭,带着他到院子里晒太阳,扑蝴蝶,抓虫子,躲迷藏,两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沈静秋感觉整个人都快不行了,朝哥儿这臭小子还精力充沛的想要继续玩耍。 沈静秋连连摆手,让奶娘赶紧将朝哥儿带下去。剩下的半天都别来打扰她,她得好好休息,养精蓄锐应付朝哥儿下一波的闹腾。用了午饭,散步消食,准备小歇一会。这个时候沈静秋才想起问罗隐的情况。 沈静秋装作随意的问道,“世子在做什么?” 紫竹说道,“世子一直在书房里,不曾出来过。午饭也是在书房用的。” 沈静秋沉吟片刻,吩咐紫竹,“让小厮们好好照顾世子起居。有任何问题,立即来禀报。” “奴婢遵命。” 沈静秋午歇后,青竹进来禀报,“夫人,老夫人得知夫人要主持中馈的消息,大闹了一通。” 沈静秋笑笑,罗老夫人不闹,那才是真稀奇。她神色平静的问道,“老夫人是找国公爷闹了一场吗?” “正是。国公爷已经躲了出去。老夫人本想来东院找夫人的麻烦,不过被二老爷还有三老爷拦住了。不过……” “不过什么?”沈静秋问道。 青竹斟酌着说道,“老夫人这会正让人开库房,看样子老夫人是打算在夫人主持中馈之前,将库房给搬空。” 沈静秋挑眉一笑,“搬空库房?你确定?” 青竹犹豫着说道,“奴婢也不确定,要不夫人亲自去看看。” 沈静秋想了想,“是该去看看。这都有两年多没同老夫人见面了吧。不是说自从陛下申斥过老夫人后,老夫人就老实本分了吗?怎么这会又有胆子闹起来。莫非是因为我回来了,老夫人的胆量也来了。”说到这里,沈静秋自个都觉着好笑。 沈静秋起身,吩咐青竹紫竹,“带足人手,我们一起去会会老夫人。库房里面的一切,都属于公中的,可不能让老夫人给搬空了。到了那里,听我吩咐行事。必要的时候,本夫人只能采取强硬手段。” “奴婢遵命。” 沈静秋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来到库房。此时,库房大门打开,无数婆子丫头从里面搬运物件。沈静秋使了个眼色,江瑶当即领着人将守院门的婆子拿下,将库房所在的院落给封的死死的,没有沈静秋的允许,就是一只苍蝇也别想飞出去。 罗老夫人,罗张氏,罗王氏,并二房三房的儿媳妇们,个个都盯着沈静秋,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沈静秋一步一步朝众人走去,嗤笑一声,“这里好热闹啊。谁能同本夫人解释一下,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是在打劫国公府的财物吗?三婶娘,你一定知道答案吧。” 第172章 羞辱 罗王氏一脸慌张无措,尴尬一笑,“五郎媳妇怎么来了。” 沈静秋扫视了一眼众人,“莫非要等你们将库房搬空后,我才能来吗?见过老夫人,老夫人万福。两年没见老夫人,老夫人的精神头还这么好,孙媳妇总算能放心了。不知老夫人到库房来做什么?莫非也发现了有人想要打劫国公府的财物,所以特意来查看吗?” 罗老夫人冷哼一声,“明知故问。老身今儿就实话告诉你,想要管家,可以。不过这些财物,都是几辈人攒下来的,可以给罗家的任何人,唯独不能落到你的手上。” 沈静秋嗤笑一声,“老夫人,要不要孙媳妇将府尹大人请来,到时候老夫人当着府尹大人的面,再将刚才的话说一遍。” “想要威胁老身,没用。”罗老夫人睁大着一双浑浊的眼睛,“沈静秋,你若是识趣的话,就赶紧让开。若是不识趣,那老身也不会对你客气。你沈静秋可以仗着身份压人,老身同样可以。别忘了,老身可是超品国公夫人,你在老身面前得老实的低头。” 沈静秋面露嘲讽之色,没打算同罗老夫人打嘴皮子仗。她朝罗张氏看去,“我以为二婶娘是个聪明人,知道该怎么选择对你才是最好的。却没想到,老夫人糊涂,你也跟着老夫人一起糊涂。二婶娘不会天真的以为,你们将这些财物搬出来,就真的可以据为己有吧。” “你太过分了。”罗张氏一脸愤怒,“沈静秋,你想夺我的权,就得付出代价。你放心,我们不会搬空库房,多多少少还是会给你留一点的。” 沈静秋嗤笑一声,“二婶娘啊,看来你是选择顽抗到底,那我也不能对你客气了。” “你想做什么?”罗张氏紧张得看着沈静秋,连退数步。 沈静秋轻声一笑,“正所谓吃了我的都要给我吐出来。今儿谁也别想从库房带走一件物件。识趣的,赶紧主动将东西放回去,如此本夫人自然会给一个体面。不识趣的,那就别怪本夫人不客气。” “你敢!”罗老夫人怒斥。 沈静秋轻笑一声,“孙媳妇有什么不敢的。老夫人年龄大了,不可在外面久留。来人,将老夫人送回正院休息。让伺候的下人用心一点,下次再让老夫人这么跑出来,那本夫人只好将正院的人全都换了。” “奴婢遵命。”数个婆子得了沈静秋的吩咐,立即冲上去,架着罗老夫人就朝外面走。 罗老夫人两脚不沾地,大怒,“你们干什么,敢以下犯上,老身非得治你们的死罪。赶紧将老身放下来,否则……”罗老夫人的声音渐渐远去。婆子们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坚定的执行着沈静秋的命令,将罗老夫人带出了库房,送回正院看管起来。 沈静秋这一手,很明显镇住了在场的大部分人。已经有心虚的下人,开始偷偷的将搬出来的财物,又一一的放回去。 罗张氏大怒,“你们做什么?都给我住手。这里还是我说了算,我才是国公府的当家主母。” 沈静秋面露嘲讽之色,不客气的说道:“二婶娘也好意思说自己是国公府的当家主母?请问二婶娘,有哪个当家主母会迫不及待的搬空自家的库房?有哪个当家主母如二婶娘这般贪心不足,偷东西都偷到自家人身上。二婶娘,别说侄儿媳妇没给你机会。昨晚,侄儿媳妇给了你两个选择,你是聪明人,我以为你会选如何输的漂亮。没想到二婶娘也就这点本事,挑拨老夫人开库房,搬空自家数代积蓄。二婶娘得有多蠢,才会认为只要搬空了库房,库房里的财物就能名正言顺的变成二房的私产。难道二婶娘不知道,库房里的每一件东西都登记在册,就算你们搬空了,也不能改变它是属于公中财物的事实。” 罗张氏涨红了脸,“沈静秋,你到底想怎么样?是想将我们二房三房赶尽杀绝吗?” “可别算上我。”罗王氏连连摆手,表示自己无辜,“我不过是来凑个热闹,可没天真到以为真能将公中财物瞬间变成自家私产。” 罗张氏怒目而视,“三弟妹,见风使舵可不是个好习惯。做墙头草,小心哪天挨雷劈。” 罗王氏不甚在意的笑道,“挨不挨雷劈,那是将来要关心的事情。现在咱们该关心的是,如何了结此事。二嫂,我早就同你说过,你是争不过五郎媳妇的。她占着名分大义,又是世子夫人,迟早是要拿过管家权,做国公府的当家主母。可是你就是不听,非得同她对着干。二嫂,不是我说你,你今日可真是糊涂。老夫人年龄大了,又是超品国公夫人,她能乱来,没人敢说她一句不是。只是二嫂你能跟着老夫人一起乱来吗?你这简直就是拱手将把柄送到五郎媳妇手里。” 罗张氏哈哈大笑,“三弟妹,你口口声声说我糊涂,不该跟着老夫人一起乱来。那我问你,你怎么又在这里?之前见你搬东西也没手软啊。这会见五郎媳妇来了,怎么就变了一个样子。” 罗王氏呵呵一笑,“二嫂误会了,我来就是为了看住你们,免得你们将国公府的库房都给搬空了。” “你无耻。”罗张氏怒吼,“光想占便宜,不想担责任,美得你。” 罗王氏无所谓的笑笑,“二嫂莫要忘了,想要同大房争抢爵位和管家权的人一直是你,我不过是被你逼着,才帮你做了几件对不起良心的事情。可是比起二嫂来,我那点事情又算得了什么。” 罗张氏指着罗王氏,“你简直是太不要脸了。” 罗王氏嘲讽一笑,“二嫂,事到如今,你还是认输吧,你根本就不是五郎媳妇的对手。五郎媳妇,婶娘一听到她们想要搬空库房,就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好在来的及时,所有的财物都在这里,我都派人看着,一件都不少。” 沈静秋似笑非笑的朝罗王氏看去,“多谢三婶娘,三婶娘一心替国公府打算,侄儿媳妇得郑重感谢你。” “五郎媳妇也太客气了,咱们是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罗王氏哈哈一笑,好不得意。 罗张氏气的脸色灰白,沈静秋轻笑一声,“二婶娘,这些财物是你亲自放回去,还是让我动手?” 罗张氏怒极反笑,“好,好的很。我输了,管家权你拿走,所有的财物你拿走。除此之外,沈静秋你还想要什么?” “二婶娘这话错了一半,管家权我肯定会拿走。至于财物嘛,这些都是公中的,等老爷子同老夫人百年之后,国公府分家,这其中还有二房的一份。”沈静秋嗤笑一声,“其实二婶娘想要搬空库房,我也没多大的意见。前提是二婶娘将我们大房的那份补上,另外以后二房单独过日子,可别整日里朝公中伸手。不过很显然,二婶娘还做不了这个主,想来也舍不得将口袋里的钱往外掏吧。” “沈静秋,你赢了,现在还想要羞辱我吗?”罗张氏怒吼。 沈静秋清清淡淡一笑,“二婶娘误会侄儿媳妇了,侄儿媳妇只是实话实说。另外,我再给二婶娘三天的时间,三天后我会正式接管国公府。希望这三天的时间,足够让二婶娘将账目填平。要是交接的时候,账目但凡有一点错误,侄儿媳妇都会将这些全算到二婶娘头上。到时候若是让二婶娘下不来台,还请二婶娘多多包涵。” 罗张氏气的心口急促起伏,“沈静秋,你不会得意太久的。” “是吗?二婶娘何不拭目以待,看看我究竟能得意多久。”沈静秋面露嘲讽之色。 罗张氏苍白着一张脸,攥紧了拳头,不甘心的说道,“我们走。” “等等。我有准许二婶娘走了吗?”沈静秋似笑非笑的看着罗张氏。 罗张氏怒吼,“沈静秋,我都已经认输了,你还想做什么?” 沈静秋扫了眼二房的婆子丫头,板着脸说道:“为防止有人夹带,所以离开之前,必须搜身。当然,二婶娘除外。侄儿媳妇自然不能让下人们轻贱了二婶娘。” “你太过分了。”罗张氏指着沈静秋大骂。 沈静秋冷冷的扫视众人,根本就没理会罗张氏,直接下令,“动手!”大房的婆子丫头一得到命令,当即如狼似虎的冲上去,两人一组,按住二房的婆子丫头就开始搜身。婆子们大呼小叫,骂人的,怒吼的,哭喊的,一时间,院子里热闹得跟菜市场有得一比。 罗王氏心惊胆战,带着三房的人赶紧躲在角落里,心头有些不悦。沈静秋这样做也太跋扈了。 “沈静秋,你欺人太甚。”罗张氏怒到极点,直接朝沈静秋冲过来,抬起手一巴掌就朝沈静秋脸上扇过去。 沈静秋的眉眼都没动一下,一抬手就死死的抓住罗张氏的手腕,让罗张氏动弹不得。沈静秋面色清淡的说道:“二婶娘,何必如此激动。我们是一家人,有什么话不能坐下来好好说一说。” 罗张氏朝沈静秋喷着唾沫,“你都骑到我的头上,还好意思说坐下来好好说话。沈静秋,你欺人太甚,你会遭报应的。” “就算我要遭报应,也肯定是在二婶娘遭报应之后。二婶娘,你火气太大,该吃些清心降火的才行。”沈静秋似笑非笑的看着罗张氏,摆明就是在嘲笑她。 罗张氏气的血气上涌,喉头腥甜,一口血差点就喷了出来。 “夫人,奴婢找到了。这两个婆子身上都有夹带。” 沈静秋笑看着罗张氏,“二婶娘,我说什么来着。有的人手脚果然不干净。” 罗张氏一张脸红了又紫,紫了又青,青了又白,简直是无地自容。 沈静秋干脆放开了罗张氏,对下人吩咐道:“其他人可以放行,夹带的两个婆子每人五板子,过后送到二房。二婶娘要怎么罚她们,二婶娘请自便。你们二房内部的事情,侄儿媳妇不会干涉。” 守门的婆子得了沈静秋的示意,这才打开院门,请二房的人离开。罗张氏丢脸丢大发了,也不管那两个夹带的婆子,直接带着人走了。 二房的人一走,院子里就空了一半。沈静秋似笑非笑的朝罗王氏看去。罗王氏讪讪然一笑,显得极为尴尬又很不自在。 沈静秋笑问,“我对三婶娘是极为尊重的。所以我给三婶娘一个机会,你让你的人自己检查,有夹带的赶紧交出来,我不追究责任,也不会声张出去。” 罗王氏脸色发白,“五郎媳妇,我的人肯定是干净的。” 沈静秋一脸笑意的看着罗王氏,“我肯定相信三婶娘,至于三婶娘手下的人嘛,恕侄儿媳妇无法信任。三婶娘若是舍不得对自己人动手,那不如就让侄儿媳妇代劳。反正侄儿媳妇今日带了足够的人手过来,完全可以满足三婶娘的任何需求。” 罗王氏很不自在的问道:“五郎媳妇,非得如此吗?” 沈静秋面色平静的说道,“公中财物,在没有登记出入之前,只能安放在库房里。要是三婶娘看中了什么摆件,想要放在自己房里,同我说一声,我派人给你送去就可以了。三婶娘没必要亲自夹带,对你的名声多不好。” 罗王氏白着一张脸,“五郎媳妇,容婶娘想一想。” 沈静秋嘴角一扬,说道:“时间有限,请三婶娘快一点。” 罗王氏咬牙切齿,心道这沈静秋莫非是火眼金睛不成,怎么就知道她身上也有夹带。真是气死人了。偏偏形式比人强,在沈静秋面前,她只能低头。想一想,还真是不甘心。罗王氏背过身,将身上的夹带交给心腹婆子,由心腹婆子来处理。 很快,三房的婆子丫头中主动走出数人,纷纷拿出身上的夹带。最后还拍拍口袋,表示身上已经空了。 沈静秋笑了笑,“还要麻烦三婶娘略微等一等,侄儿媳妇这就让人清点财物。” “五郎媳妇,你这是不相信婶娘。婶娘都这样配合你了,你怎么可以这样做。”罗王氏感觉受到了极大的侮辱,脸色都涨红了。 沈静秋让人搬来两张椅子,示意罗王氏坐下说话。“许久没同三婶娘坐下来好好说过话,侄儿媳妇还蛮想念的。” 罗王氏狐疑的看着沈静秋,“五郎媳妇可是有什么难处,你要是担心那些流言蜚语……” 沈静秋抬手,“三婶娘误会了,我并不是担心流言蜚语。我就是想问问三婶娘,我没在府中的这些日子,大家过的好不好?” 罗王氏有些不自在,“都挺好的。”没有沈静秋这个搅家精,大家当然过的开开心心。 “想来也是。”沈静秋似笑非笑的看着罗王氏,使得罗王氏越发的紧张起来。 罗王氏摸摸自己的脸颊,“五郎媳妇这么看着我做什么?难道婶娘脸上沾上了脏东西吗?” 沈静秋笑道,“婶娘不必紧张。我知道婶娘要操心一大家子的生计,着实有些不容易。加上三叔父又是个甩手掌柜,三婶娘身上的担子就更重了。” 罗王氏不明所以,沈静秋到底在卖什么迷魂药。 沈静秋继续说道:“我听说七郎于古玩字画方面有些研究,正好国公府名下有三家古玩铺子,我想找个可靠又懂行的人来打点,不知三婶娘意下如何。” 罗王氏简直是意外之喜,一脸惊喜的问沈静秋,“五郎媳妇的意思,是让七郎来打点古玩铺子?” 沈静秋点头,“当然。只要七弟同意。” “同意,他当然同意。五郎媳妇尽管放心,他肯定不会误了正事的。”罗王氏激动得都要疯了。古玩的利润最是惊人,沈静秋将这么大一摊生意交给三房,是在回报她之前的维护吗? 沈静秋笑道,“我相信七弟的能力,也相信三婶娘的诚意。另外,我这里还有件事情,需要麻烦三婶娘。” “五郎媳妇尽管吩咐,只要我能做的,肯定是义不容辞。” 沈静秋轻声一笑,“有三婶娘这话,侄儿媳妇就放心了。”顿了顿,才继续说道,“人一上了年纪,就喜欢身边有人陪着说话解闷,偏偏府中的姑娘们大都已经出嫁。今儿见老夫人,比起两年前,明显见老。若是三婶娘有空的话,不如每天抽出时间来陪陪老夫人。” 沈静秋有这么好心,这么体贴的为罗老夫人着想?打死她,她也不相信。罗王氏压低了声音,一脸神秘的问沈静秋,“五郎媳妇想让我做什么?” “就是单纯的陪着老夫人聊天说话解闷,三婶娘能做到吗?”沈静秋促狭一笑。 罗王氏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五郎媳妇是担心二房那边……嗯?既然五郎媳妇有要求,婶娘自然要答应你。你放心,以后每天我都会抽出时间来陪着老夫人说话解闷,绝对不会让二房挑唆着老夫人又生出是非来。” 两人相视一笑,彼此心知肚明。罗王氏自认为掌握了沈静秋的软肋,别看沈静秋人前嚣张,其实暗地里还是不放心罗老夫人。 沈静秋什么解释都没有,任由罗王氏去猜想。 两人达成一致,清点财物也有了结果,清单同实物一致。 沈静秋笑道,“累得三婶娘陪我在这里坐了这么久,还请三婶娘见谅。” 罗王氏心情好得很,一脸灿烂的笑着,“五郎媳妇太客气了,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派人说一声就行了。” “多谢三婶娘,我会的。”沈静秋笑着送走了三房一家子人,然后命人封存库房,又派可靠的婆子守着库房。在交接之前,任何人不能来库房领取任何物件。 三日后,权利正式交接。 罗张氏让下人将账本钥匙全都放在桌子上,看着沈静秋那张脸,真想一冲动就将账本扔在沈静秋的脸上,看她还怎么笑的出来。 罗张氏指着桌上的东西说道,“账本钥匙都在这里了,你自个忙去吧,我先走了。” “二婶娘慢走,侄儿媳妇就不送了。等查出问题后,我会亲自去找二婶娘的。” 罗张氏脚步一顿,回头指着沈静秋,“别太嚣张,早晚有你倒霉的时候。” 沈静秋站在门口巧笑嫣然,“我已经倒霉过一次,只可惜二婶娘白白的坐视机会流失,让我有卷土重来的机会。瞧二婶娘的意思,莫非是想等到下一次我倒霉的时候捡漏?只怕二婶娘是等不到这样的机会。” 罗张氏深吸一口气,压住心头的愤怒,“总之我们走着瞧。” 沈静秋笑了笑,也不在意罗张氏的态度。吩咐紫竹青竹带着人将账本核算清楚,就算是一文钱的差额,都要追究到底。紫竹同青竹领命,两人都有些兴奋。 沈静秋离开议事厅,回到东院。刚进院门,就见朝哥儿趴在罗隐的腿上玩耍,父子两人一样的表情,一样的眼神,同样角度的动作,这一幕瞬间让沈静秋的心都化了。罗隐见沈静秋来了,面无表情的点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沈静秋瞬间回过神来,整个人也冷静下来。走上前,轻声问道:“朝哥儿在玩什么?” “我同爹爹玩,不告诉娘。” 小坏蛋,这才多久就叛变了。沈静秋摸摸孩子的头,“朝哥儿,娘同爹爹有话要说,你先去别处玩,好吗?” 朝哥儿不太乐意,罗隐干脆抱起他,在他耳边说了句悄悄话,朝哥儿就欣然同意,自觉的滑下罗隐的身体,跑去找奶娘丫头们玩耍。 沈静秋冷静的面对罗隐,“你怎么来了?” “你似乎不欢迎我过来?”罗隐挑眉,问道。 沈静秋笑了笑,“我听下人说,这些天你吃住都在书房里,我还以为你不打算过来见我。” “我们是夫妻,我怎么可能不来见你。”罗隐自嘲一笑,又关心的问道:“事情顺利吗?二婶娘有没有让你为难?” 沈静秋摇头,“二婶娘也就那点本事,没什么为难的。我都能搞定。” “那就好。宫里有消息了。” 沈静秋瞬间提起精神,“这么快。” “沈静月的速度的确很快,或许是怕夜长梦多吧。就在昨日,皇后身边一位宫女被人发现死在御花园。一支箭矢直接从背后射穿了宫女的心脏,看上去像是杀人灭口。” 沈静秋微微蹙眉。 罗隐问道,“怎么,你感到意外?我以为你同沈静月早就商量好了行动方案,这些事情都是你授意的。” 沈静秋冷冷一笑,“我同她只有相同的行动目标,具体的行动方案,由她自己拿主意。” 罗隐笑道:“你还真放心她,不过这一次你是对的,沈静月成功了。因宫女的死,周皇后很生气,下令彻查。结果就查到了叶惠妃的头上。如果只是死了一个宫女,也不算什么事情。要命的是,查到了叶惠妃与人通奸的证据,就是你让我派人偷出来的那两块玉佩。其中一个就在叶惠妃身上,另外一个则在宫中一位侍卫身上找到了。而这位侍卫还是宁家人。有趣的是还在侍卫的身上找了叶惠妃的贴身衣物。证据确凿,不容叶惠妃抵赖。此事令陛下震怒,陛下已经下旨,鞭笞叶惠妃二十鞭子,将她贬为庶民,押入冷宫。相信这会叶惠妃已经被送入冷宫,说不定要不了多久,冷宫就会多出一具尸体。” 沈静秋听完后,松了一口气,“沈静月这次做的不错。” 罗隐盯着沈静秋,“你不高兴吗?利用男人的通病,成功算计了叶惠妃,让她连叫屈的机会都没有。叶惠妃已经彻底完了,再也没有翻身的可能。” “这是早晚的事情。”沈静秋平静的说道。 罗隐挑眉,“所以这件事情已经没办法给你带来兴奋感吗?” 沈静秋问罗隐,“你想说什么?” 罗隐看向远方,不急不缓的说道:“因为那个侍卫出自宁家,虽然是宁家偏支,但是宁贵妃还是被陛下申斥了一番。而那位宁侍卫,已经‘自尽’身亡。不过陛下还是给了宁家面子,没有对那位宁侍卫的家人大开杀戒。不过就算陛下不动手,宁家人也会动手的。只不过方法会更温柔一点。静秋,听到这里,你有何感想?” 沈静秋问罗隐,“你想听到什么样的答案?” 罗隐打量沈静秋,“我以为你会为一个无辜侍卫的死亡感到愧疚。” 沈静秋自嘲一笑,“愧疚?我已经很久都没有这样的情绪了。五郎,我要叶家彻底消失在京城,你能做到吗?” 罗隐笑道,“夫人都提了要求,我要是说做不到,岂不是无能。你放心吧,叶惠妃倒了,这会想对叶家落井下石的人都能从西大街排到东大街。不过那些人都不成气候,因为他们手上并没有足够的筹码。” “别人没有筹码,但是你有,所以此事需要你出面。”沈静秋笃定的说道。 罗隐点头,“是,之前就搜集了不少关于叶家的事情,只要暴露出去,足够让叶家抄家灭族。不过我不能亲自出面,此事我会安排御史台的人出面。” 沈静秋附身,在亲亲罗隐的嘴角,“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罗隐苦笑,“静秋,现在我想要得你一句满意,真是不容易。看来,以后同你相处,得掌握好分寸才行。” “当然,因为我不是一般的女人。”沈静秋得意一笑。 罗隐顺势握住沈静秋的手,“你说的对,你的确不是一般的女人。以前是我想没明白。” 沈静秋挑眉一笑,“难道现在你就能想明白。” “给我时间,给我机会,我会努力。”罗隐真诚的恳求。 沈静秋笑道,“五郎,我从来都不忍心拒绝你。所以我肯定会给你时间,给你机会。不过时间有限,希望你能抓紧。” 罗隐苦涩一笑,“我尽量让你满意。”顿了顿,罗隐又对沈静秋说道,“我很好奇,沈静月从哪里找来的高手,计划了这一切。这根本不像是沈静月能够操作的事情,一开始我还以为是你操作了一切。” 沈静秋微微蹙眉,“你说的对,这的确不像是沈静月的手笔。看来,除我之外,她还找了别的帮手。能将叶惠妃的贴身衣物偷出来,还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藏在侍卫的身上,可见帮沈静月的人,的确很有本事。至少对宫中的情况,尤其是对叶惠妃身边的情况一清二楚。这不由得让我想起了一个人,不,应该是一个组织。” “那位小王爷的安排在宫里的人手。”罗隐当即道出内情。 沈静秋笑着点头,“我们是不是该将丁大娘请来问问。” “此事我会去办,我有手段让她说出实话。”罗隐笃定的说道。 沈静秋握住罗隐的手,“那就看你的。希望很快有消息传来。” 罗隐深情凝望着沈静秋,“今晚让我回房你睡,可以吗?” 沈静秋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罗隐,“我认为你还是在书房睡比较好。” 罗隐蹙眉,“为什么?” “不方便。”沈静秋很干脆的回答。 罗隐一脸纠结的问道:“我能问问究竟是哪里不方便吗?你,还是我?” “你说呢?”沈静秋朝罗隐的双腿看了眼。 罗隐苦笑摇头,“你可真是一点都不含蓄。是不是我的双腿废了,连同你睡在一起的资格也没有了。” “当然不是,我只是认为不太合适。你确定你要回房睡?”沈静秋挑眉一笑,眼神若有似无的朝罗隐的双腿瞥去,其中含义不言自明。 罗隐沉住气,没有发怒,而是心平气和的说道:“我不自卑。我不会因为双腿暂时不良于行,就自卑得好像不能见人一样。我很确定,我想同你在一起。我也认为我们很有必要,像正常夫妻一样生活。当然,前提是你不能嫌弃我。还有,请给我足够的时间。” 沈静秋轻咬薄唇,“你确定?” 罗隐点头,“对,我确定。今晚上我一定要回房歇息。还有,我今日过来找你,不光是要告诉你宫里的事情。更重要的是,我是来同你和好的。我也觉着,我们不能继续这样下去。” “好吧,今晚你回房睡。”沈静秋点头应下。 罗隐顿时笑了起来,“静秋,谢谢你。”虽然沈静秋的语气显得那样勉强。 “不用谢。” 沈静秋推着轮椅,来到石凳前坐下。奶娘将朝哥儿带了过来,朝哥儿同沈静秋亲近了一会,就往罗隐身上爬。罗隐很有耐心的陪着朝哥儿。沈静秋在旁边看了会,很快放心下来。拿出一本书,安静的坐在旁边。耳朵里不时传来孩子同罗隐的笑声。 罗隐时不时的朝沈静秋看去,此刻很美好,只愿时间永久的停留在这一刻。 朝哥儿颤颤巍巍的来到石桌前,很明显他对放在桌子上的书本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拿起一本就往嘴里送,可惜牙齿不给力,咬不动。于是朝哥儿伸出魔爪,用力的一撕,纸张撕扯时发出的声响,瞬间就让朝哥儿找到了玩耍书本的最正确方式。 沈静秋一抬头,就见到小魔星正在毁掉一本珍本。沈静秋赶紧抢救,“朝哥儿,将这本书给娘,我们换一样东西玩,好不好?” 朝哥儿眼巴巴的望着沈静秋,眼神纯洁无辜,任谁都没法对这样一个孩子说出一句重话。不仅如此,朝哥儿的双手稳如磐石,牢牢的抓着书本一角,坚决捍卫自己玩耍的乐趣。 沈静秋很是无奈,罗隐则在偷笑。 沈静秋瞬间找到了出气桶,朝罗隐开火,“都怪你,他玩书本,你事先也不知道阻止。” “不就是一本书,让他玩吧。” 沈静秋无奈护额,“这本书是我从父亲那里顺来的,很珍贵的。” “正好我记得老爷子的书房里也有一本,改明儿我给你顺回来。”罗隐随意的说道。 沈静秋冲天翻了一个白眼,“你确定要放任朝哥儿这样子玩下去。” “他既然喜欢玩书本,就让他玩吧。”罗隐宠溺的看着朝哥儿,一副老子有钱,随便玩的德行。 沈静秋无奈松手,朝哥儿的小把戏得逞,咯咯的笑了起来,好不得意。沈静秋冲罗隐瞪了一眼,“你刚才说的话,要是让读书人听见了,非得喷你一身唾沫星子。” 罗隐一脸得意的抱起朝哥儿,“咱们罗家可没有读书人。所以不必在意读书人的那套规矩。” 沈静秋竟然无言以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朝哥儿将好好的一本珍本,撕得七零八落,好不凄凉。 朝哥儿玩累了,总算肯躺下睡觉。 沈静秋走进房里,罗隐的目光就一直追着她的身影。沈静秋背对着罗隐,都能感受到那火辣辣的目光。 沈静秋不动声色,没有主动开口。 罗隐用着低沉的嗓音问沈静秋,“要沐浴吗?” “嗯!”沈静秋简单的回答。 “我们一起吧。”罗隐用着不容拒绝的态度,逼着沈静秋不得不直面这个问题。 沈静秋回过头来,将罗隐上下打量,“你确定我们要一起沐浴?我觉着不太方便。” “不,很方便。放心,不需要你来操心,我自己搞的定自己。”罗隐的态度很强势,推着轮椅来到沈静秋身边,出其不意的将沈静秋打横抱起。 沈静秋吃了一惊,“你……” 罗隐低头,直接用嘴堵住沈静秋的嘴。一吻结束,罗隐一本正经的说道,“我认为这才是夫妻相处之道。” 沈静秋吃吃的笑了起来,“这算是补偿吗?” 罗隐摇头,“这是我应该尽到的责任,我有责任满足你的任何要求。” 沈静秋眉眼上挑,很是稀奇的看着罗隐,“当真能满足我的任何要求?” 罗隐一本正经的说道:“我会对你证明我所说过的话,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这世上没有绝对的事情,不过我还是拭目以待。”沈静秋从罗隐的怀中跳下,朝浴室走去。到了门口,回头一看,“你一定要追上我,不然我就跑了。” 罗隐暗自咬牙,推着轮椅追了过去。浴室中,很快传来让人脸红耳热的声音。 次日早上醒来,沈静秋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慵懒劲。侧头一看,罗隐就躺在她的身边。她伸出手抱住罗隐。其实无论世事如何变迁,这个男人都会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个人。罗隐睁开眼睛,“时辰还早,还可以再睡一会。” 沈静秋轻咬薄唇,“我有罪,这是在孝期。” “你确定?”罗隐眼神发亮的盯着沈静秋,“我们不过是一起沐浴,彼此拥抱了一下而已,何来有罪?” 沈静秋失笑,“你说的也没错,那我们不算破坏规矩?没有对亡人不敬。” 罗隐点头,肯定的说道:“当然不算。” 躺了一会,沈静秋平静下来,说道:“今儿我要去侯府帮忙。” “要不要我陪你去。”罗隐有些担心沈静秋。 沈静秋摇头,“不用。昨儿,二哥,三哥,四哥他们都赶回来了。我要去见见他们。” 罗隐斟酌着说道,“那个沈静鹏,他娶了欧阳家的闺女。欧阳家又同二王爷那边走的很近,你要注意一下。” “我知道。那样的场合就算碰面,也没机会单独说话。而且,我更关心四哥同轩辕蔚的事情。”沈静秋在罗隐嘴角落下一吻,“该起来了,我得早点过去。” “家里有我,朝哥儿我会照顾,你就放心去吧。” “好。”沈静秋突然翻身骑在罗隐的身上。 罗隐有些激动,装作平静的问道:“你确定大早上的要……嗯?” 女上男下的姿势,的确有些香艳。沈静秋嘴角挂着一抹魅惑的笑容,“我很确定,我不想在大早上浪费体力做一些不适合的事情。” “其实不能说不适合,大早上也挺好的,不是吗?”罗隐难掩激动。 沈静秋挑眉一笑,“而且我也很确定,我书房里的书很不乐意被朝哥儿的魔爪蹂躏。所以,你最好看好了朝哥儿。” 罗隐埋头一笑,连连点头,“好,我都答应你。保证不让朝哥儿的魔爪蹂躏你的书。要是我做不到,我随便你处置。” 沈静秋笑笑,“说到做到。” “对,说到做到。” 第173章 毒药 早早的到了侯府,见到余氏下眼角的青黑色,眼眶里的血丝,疲惫而又憔悴的面容,沈静秋赶紧让余氏回房休息。余氏不肯,沈静秋就让婆子直接架着余氏离开灵堂。众人张口结舌,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沈静秋面无表情的对众人说道,“我娘累的昏倒了,我去看看她。”说完,转身就离开了灵堂。 “三妹妹?”沈静坤远远的,很激动的叫道。三步并作两步的追了上来,“我果然没认错,真的是三妹妹。” “三哥。”沈静秋一脸惊喜的看着沈静坤,同以前的那个沈静坤相比,眼前的这个人沈静秋简直不敢相认。明显高了,壮了,黑了,成了一个真正的男子汉。沈静秋难掩激动,“三哥好吗?” 沈静坤连连点头,“我很好。三妹妹,你还好吗?你的事情……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开口。你是知道的,只要是你提出的要求,我肯定不会拒绝。” “三哥费心了,我很好,都已经过去了。”沈静秋平静的说道。 可是沈静坤还是很担心,“三妹妹,那种滋味我尝过,很不好受。你心里头有什么话,不要闷在心里头,多同罗世子谈谈,对你有帮助。无论如何,我们都在背后支持你。” 沈静秋很感动,“谢谢三哥。另外我能请你帮个忙吗?” 沈静坤很高兴,“我终于能帮上三妹妹了。三妹妹有事尽管开口。” 沈静秋斟酌了一番,拿出一份名单交给沈静坤,“三哥有没有办法将这几个人安排进入禁卫军。” 沈静坤接过名单一看,都是很陌生的名字。 沈静秋说道,“这些人都是身家清白之人,肯定能通过审查。只是需要有人将他们安排进去。” “三妹妹,我能问问你为什么不找罗世子,反而来找我吗?当然,要是三妹妹觉着不方便回答的话,只当我没说过。” 沈静秋笑着摇头,“三哥多虑了。相公树大招风,如今京城内外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他。他出面着实不便。所以只能求到三哥这里,希望三哥不会拒绝我。” 沈静坤很肯定的说道,“我当然不会拒绝你。你放心,我会想办法将这几个人安排进入禁卫军。” “多谢三哥。那边有人在叫三哥,三哥去忙吧。” 沈静卓朝身后看了眼,“那我去忙了,三妹妹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沈静秋目送沈静坤离去。 谢明笑从灵堂出来,就看到沈静坤同沈静秋说说笑笑的,心头那股无名火,腾得就冒了上来。她一直等着,等到沈静坤离开后,谢明笑才找到沈静秋,恶声恶气的说道:“沈静秋,你最好离静坤远一点。” 沈静秋挑眉,不解的看着谢明笑,“那是我三哥,怎么,我同三哥说话碍着侯夫人的眼了?” 谢明笑四小看了看,这才继续说道,“沈静秋,明坤只是你的堂哥。你干嘛要缠着他,你要脸吗?” 沈静秋微微眯起眼睛,“谢明笑,你刚才说什么?” 谢明笑恶狠狠的看着沈静秋,眼中透着明显的厌恶,“沈静秋,你立身不正,自甘堕落下贱,按理我就不该搭理你,免得脏了我自己。可是你为什么要盯上静坤,你去祸害别人不行吗?为什么非得祸害静坤?仗着一张好看的脸,就能为所欲为吗?沈静秋,你给滚出去。” “啪!”一巴掌狠狠的甩在谢明笑的脸上。沈静秋没有同谢明笑废话,她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谢明笑捂住自己的脸,不敢置信的看着沈静秋,“你,你竟然敢动手打我。沈静秋,你这个不要脸的破烂女人,淫娃荡妇……” “啪!”又是一巴掌甩在谢明笑的脸上。沈静秋满脸寒霜,“谢明笑,你也是出生世家大族,嘴巴最好放干净点。给你自己留体面,也是给谢家面子。你若是再敢说出任何侮辱的话,就不是区区一巴掌的事情。我会让你后悔终身。” “沈静秋,你……”谢明笑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又可怜又委屈。“相公,静坤,我被三姑奶奶打了,你要替我做主啊。” 沈静坤一步一步走过来,左右看看,“静秋妹妹,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才走开一会,为什么他的妻子同三妹妹就闹了起来。 “相公,妾身刚同世子夫人说了两句话,世子夫人就朝妾身打了过来。相公,妾身,妾身……”谢明笑楚楚可怜望着沈静坤,“妾身不怪世子夫人,毕竟这些日子以来,她承受了很多压力,只是这样一来,妾身就没法见人,也不能出面招呼客人。还请相公体谅。” “三妹妹,真的是这样吗?”沈静坤微蹙眉头,明显怀疑谢明笑说的话。 沈静秋面无表情的说道:“三哥是信她还是信我?若是信我的话,我就奉劝三哥一句,还请三哥管好侯夫人的那张嘴。别整日里表里不一,表面一套,暗地里又是另外一张嘴脸,让人看着着实生厌。还有,出生望门大族谢家,又贵为侯夫人,张嘴污言秽语,侮辱旁人名声,实在是该打。我只后悔打的太轻了点。” “静坤,她在胡说,她想栽赃。静坤,你一定要相信我。”谢明笑哭的凄凄惨惨,对比沈静秋的镇定,着实像是受害人。越发的衬托出沈静秋是一个不可理喻,还喜欢栽赃陷害的女人。 “闭嘴。”沈静坤冲谢明笑低声怒吼。 谢明笑不敢置信的望着沈静坤,“静坤,你,你竟然相信她,不相信我。我是你的妻子啊。” 沈静坤抬手制止谢明笑,“够了,有什么话私下里再说。大庭广众之下,你做出这个样子,像话吗?还有,三妹妹是我最重要的亲人。即便你不能像我一样,将她当做亲人对待,也青你给予三妹妹足够的尊重。而且从身份上来说,三妹妹与你不相上下。对待身份相当的人,该是什么态度,不需要我亲自来教你吧。” 谢明笑张口结舌,看看沈静坤,又看看沈静秋,眼中满是绝望和愤怒。 沈静坤很抱歉的对沈静秋,“三妹妹,我信你。肯定是明笑做了不对的事情,你才会对她动手。如果她有冒犯到三妹妹的地方,我替她道歉,还请三妹妹包涵。你放心,这是最后一次,我以后绝对不会再让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你真的信我?”沈静秋有些狐疑。 沈静坤郑重点头,“当然。我相信三妹妹,犹如相信我自己。” 这句话对于谢明笑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她紧紧的捂住嘴,眼神痛苦的望着沈静坤。她在指责沈静坤,怎么可以这样。凭什么要这样对她。难道在沈静坤的心里面,沈静秋比她这个做妻子的更重要吗? 沈静秋朝谢明笑看去,眼神轻蔑又带着嘲讽之意,当即就将谢明笑刺激得变了脸色。 沈静秋郑重的对沈静坤说道,“谢谢三哥信任我,而我也回报了三哥相同的信任。三嫂具体说了些什么,三哥不妨问问她身边伺候的丫头,相信三哥会有一个意外的收获。对了,孩子还是别让三嫂教养,免得给带坏了。” “沈静秋,你怎么可以这么恶毒。”谢明笑控制不住,怒吼出声。 “你给我闭嘴。”沈静坤压低声音怒斥。 “沈静坤,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我是你的妻子,她不过是个外嫁女。你情愿相信她,也不肯相信我,你对得起我吗?难道你也跟别的男人一样,被沈静秋的那张脸迷惑了吗?难道你不知道沈静秋就是个……” “闭嘴!”沈静坤抬起手,很想冲动的朝谢明笑的脸上招呼。 谢明笑伤心,绝望,愤怒,连连冷笑,“你想打我?你竟然为了沈静秋,想要动手打我。沈静坤,你对得起我吗?” 沈静秋轻咳一声,提醒两人。“三哥,我先告辞。” 沈静坤一脸狼狈,“让三妹妹看了笑话,真是不好意思。不过现在我很能理解三妹妹为什么会动手,我全都理解。” 沈静秋笑了笑,“三哥,今日是我冲动了,我给你道歉。你同她有话好好说,告辞。”沈静秋绝对不愿意掺和到夫妻矛盾中去,那简直就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不过她也不后悔打了谢明笑两巴掌。上一次,她就有想要动手的冲动。上次她忍住了,这一次,无论如何都不能继续忍下去。 沈静坤看着沈静秋远去的背影,显得很愧疚和无奈。 谢明笑仇恨的看着沈静坤,“沈静坤,你看什么看,你对得起吗?我为你生儿育女,你就是这样对待我的,你还有良心吗?当初说的那些话,你都忘记了吗?” “我没忘。我对你说过的所有的话,全都记在心里头,我也努力的在遵守当初的承诺。但是,这不包括我要容忍你对静秋的侮辱。” “静秋,静秋,叫的多亲热啊。” 沈静坤怒斥,“你给我闭嘴。谢明笑,今日我把话同你说清楚,你给我听好了,静秋妹妹是我最重要的亲人,没有她就没有今日的我。没有她,就没有如今的侯府,我也不能继续活下来,更不可能娶你为妻,也不可能有今日的成就。可以说,我今日的一切,全都是静秋妹妹给的。她不仅给了我生命,还给了我希望,给了我方向。你侮辱她就是在侮辱我,我绝对不允许。你若是 就此悔过,以后见了面,客客气气的对待静秋妹妹,那么今日的事情就此作罢。若是你非得搅风搅雨,那也别怪我不客气。” 谢明笑神色痛苦又疑惑的望着沈静坤,“不客气,你想怎么对我不客气?沈静坤,你疯了吗,我才是你的妻子啊。” 沈静坤痛苦一笑,“明笑,我真的希望你能包容静秋妹妹,不能将她当做亲人,至少能够当做朋友一般对待,这样不好吗?” “可是她将你从我身边抢走了,你让我怎么将她当做朋友。而且她的名声都坏掉了,我们侯府怎么可以和这样的女人做亲戚。”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啊!”沈静坤怒吼,“没有任何人能将我抢走,静秋是我的妹妹,妹妹,你听到了吗?还有,我不许你侮辱静秋,任何时候,任何言语的侮辱都不允许。再让我听到一次,那你以后就别出现在我眼前。” 谢明笑摇头,眼泪一滴一滴的落下,“沈静坤,你何其残忍,我又是何其的无辜。是不是为了沈静秋,你可以休了我,可以忘记你曾经对我的承诺?是不是?” 沈静坤神色痛苦的点头,说道:“是!静秋妹妹给了我活下来的希望,给了我很多很多,却从来不曾要求回报。如果在她遭受侮辱,遭受非议的时候,我却不能站出来,替她仗义执言,那我还是男人吗?明笑,你只要多一分理解,多一点包容,事情就会完全不一样。明笑,就算我求你,不要再针对静秋妹妹,好不好?你该明白,我舍不得放弃你。” 谢明笑怒斥,“沈静坤,你骗我。你口口声声说舍不得放弃我,可是转眼你就能为了沈静秋,将我弃如敝履。沈静坤,你好狠毒的心思。不过更狠毒的是沈静秋那个贱人。她只需要勾勾手指头,我的相公就跟哈巴狗一样,死乞白赖的跟上去。沈静坤,你这样做对得起谁?” 沈静坤冷着脸说道,“至少我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明笑,我一直坚信我们的婚姻是正确的。可是我万万没想到,我在你心里面,竟然只是一条狗。”沈静坤茫然四顾,他真的不想再看到谢明笑,“明笑,你自便,我先离开。我想我们暂时不要见面比较好。” 沈静坤逃一样的走开,谢明笑怒吼,“沈静坤,你给我站住。” 沈静坤没有停下来,他急匆匆的跑开了。此时此刻,谢明笑的形象在他心头,变得那样的面目可憎。谢明笑怎么可以这样子做,怎么可以变得如此无理取闹。 谢明笑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沈静坤,你是个王八蛋……呜呜……” 江瑶从暗处走出来,急匆匆的去找沈静秋,将沈静坤同谢明笑之间的谈话,俱都告诉了沈静秋。 “夫人,侯爷不会真的同谢明笑反目了吧。” 沈静秋轻声一笑,“放心,不会的。”嘴上说的狠轻松,其实心里头还是有些担心。沈静秋四处找了找,并没有找到沈静坤,反倒是看到了沈静宜。 沈静宜朝沈静秋走来,沈静秋本想避开,不过想了想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沈静宜来到沈静秋身边,说道:“三妹妹,我们不妨去花园走走。” 沈静秋点点头,“听大姐姐的。” 沈静宜装作随意的说道:“三妹妹应该都听说了吧,叶惠妃被发现与人通奸,陛下震怒,将叶惠妃贬为庶民,打入冷宫。”见沈静秋不吭声,沈静宜笑了笑,“在叶惠妃身上发现的玉佩,看着眼熟的很,就跟三妹妹交给我转交的那一对一模一样。” 沈静秋挑眉一笑,“大姐姐肯定是看错了。” 沈静宜停下脚步,逼视沈静秋,“三妹妹打算否认吗?我很意外,三妹妹究竟是怎么做到的,竟然能成功算计到叶惠妃。” 沈静秋说道,“大姐姐,妹妹已经说了,此事同我无关。我也很好奇究竟是谁在针对叶惠妃。” 沈静宜似笑非笑的看着沈静秋,“三妹妹可别告诉我,这一切都是沈静月做的。要是连沈静月都能轻易扳倒叶惠妃,那么早十年前叶惠妃就会被打入冷宫,不会容她嚣张到今天。这一次能够成功算计叶惠妃,首先得收买叶惠妃贴身伺候的人,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仅如此,还得有本事让叶惠妃将那个不明来历的玉佩心甘情愿的带在身上,还得将叶惠妃的贴身衣物偷出来,神不知鬼不觉的放在那个倒霉的侍卫上。这一切说起来很简单,可是别说是我,就是周皇后出马也别想做到。而我相信,真正能够做到这一切的只有神通广大的三妹妹。至于沈静月,不过是三妹妹手中的一枚棋子而已。” 沈静秋笑了笑,“大姐姐的分析很精彩,可是我还是那句话,这一切同我无关。” 沈静宜轻哼一声,“其实三妹妹不承认也没关系,我也不是非得追究下去。就将这一切当做是某个神秘人做的。” 沈静秋意味深长的说道:“的确是某个神秘人做的。” 沈静宜挑眉。 沈静秋继续说道:“大姐姐现在不应该纠缠这件事情究竟是谁做的。叶惠妃一倒,叶家倒霉的日子也就不远了。难道大姐姐不想趁机做点什么,回报一下叶家对你的伤害吗?” 沈静宜脸色都变了,“你说什么?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的不少,其中就包括了叶家曾经对大姐姐的伤害。大姐姐放心,我什么都不会说出去,这些事情我都会烂在心里头。” 沈静宜深吸一口气,“我果然不能小看三妹妹的本事。三妹妹让我帮忙的事情,我已经替你做到了。那我要的东西,三妹妹准备好了吗?” 沈静秋拿出一个小瓷瓶,“这就是你想要的东西,无色无味,太医也检查不出来。效果也正是你想要的,你会有足够的时间去安排将来的事情。” 沈静宜满意的笑了,“多谢三妹妹。以后我们多多合作。” 沈静秋瞥了眼那个小瓷瓶,“大姐姐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沈静宜连连摇头,“我已经想的很清楚,这两年来我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究竟是该继续忍耐下去,还是该一了百了,将一切彻底结束。结论就是我手中拿着的东西。三妹妹,你不是我,你体会不到我的痛苦,我的煎熬。你可知道,每次我看到他们三个人胡搞的时候,我就恶心的想要吐。你知不知道,我同王爷已经一年多没有同房。因为我恶心他,他浑身上下都脏透了。我怕同他同房后,连我也变得肮脏不堪。” 沈静秋有些不赞同的看着沈静宜,“非得用这么极端的手段来结束这一切吗?” “我也不想的,可是我的儿子到现在还没有被他请封为世子。你知道吗,他已经被谢家兄妹给迷惑了,他眼里面只有谢明乐那个贱人,还有谢明书那个不男不女的东西。有这两兄妹把持着他,你觉着我还有希望吗?”沈静宜低声怒吼,语气中全是对五王爷的各种不满,对谢家兄妹的刻骨仇恨。“他根本就是想将世子之位给谢明乐生的那个贱种。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同意,我都不允许他这么做。” 沈静秋微蹙眉头,“你可以选择解决谢家兄妹。” “解决了谢家兄妹,还有李家兄妹,王家兄妹。王爷已经是食髓知味,没了谢家兄妹,总有其他不知廉耻的人会攀附上来,到时候你让我怎么办?而且他防备着我对谢家兄妹下毒手,特意在谢家兄妹身边安排绝顶高手保护。你以为我没有尝试过结束谢家兄妹的性命吗?我的人连接近他们兄妹两的机会都没有。三妹妹,你说我该怎么办?如今那两人就是王爷的心头宝,而我则成了面目可憎的原配。为了孩子,为了我的将来,我必须走出这一步。你放心,就算我失败了,也不会有人追究毒药的来源。”沈静宜连连苦笑,心中酸涩无比。没有任何一个女人愿意见到自己的婚姻走到这样的死胡同。 沈静秋冷冷的说道,“你可以选择合离。” “凭什么让我将王府,将王妃之位,将世子之位拱手相让。这世上绝对没有这么便宜的事情。是我的就永远是我的,任何人都别想从我手中抢走,就连王爷也不行。”沈静宜厉声说道。 沈静秋面无表情的看着沈静宜,“但是你想过没有,结果很有可能是两败俱伤。比如,王爷真的没了,你的儿子又突然出现意外,届时你要怎么办?让庶子继承王爵吗?那你之前的努力就全都白费了。” 沈静宜大惊失色,“孩子不可能出事。” “谁说的准?一个伤风,或许就会要了孩子的性命。毕竟孩子还那么小。”沈静秋平静的说道。 沈静宜张口结舌,“难道要我一直忍耐下去,忍耐到孩子长大成人,娶妻生子吗?不可能的,我绝对不能忍耐那么久。谢家兄妹也不可能忍下去的。三妹妹,你主意向来很多。我问你,若是你遇到我遭遇的事情,你会怎么做?” 沈静秋出现了片刻的迷茫,不过很快又恢复了清明,“如果我也遭遇了你的那些事情,我会离开他,走的远远的,这辈子再也不相见。”语气中透着让人难以察觉的伤心和失望。 沈静宜疑惑的看着沈静秋,“就这样吗?然后便宜了那些狗男女,自己沦为京城笑话,成为别人口中无能的人。” “当然不能就这样算了。”沈静秋挑眉一笑,表情瞬间变得很轻松,“任何人都要为自己的错误承担后果,无论男女,无论处于什么地位,身负多少责任。如果是我,在离开之前,我会毁掉一切吧,毁掉他的希望,他的血脉,他的地位,他的名誉,所有的一切。总之要让他永世不能翻身。” 沈静宜打了个寒颤,“三妹妹,我以为自己已经够狠毒,却没想到你比我更狠。不过我没有你的决心和勇气,我无法选择离开,我会坚守在我的位置上,亲眼看着那些贱人得到该有的惩罚。” 沈静秋突然笑道,“大姐姐尽管去做吧。我有我的选择,你当然也有你的选择。” 沈静宜疑惑的看着沈静秋,“你不反对?” “为什么要反对。那是你的生活,无论结果好坏,都是由你自己一个人独立承担。而我只是一个旁观者,我体会不到你的心情,自然不能替你做决定。只是,我希望大姐姐能够慎重一点,毕竟孩子还小,过早的失去父亲,不是一件好事。” 沈静宜皱眉,“放心,我有计划。总归无论事情成不成,我都要感谢你。以后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 “在大姐姐面前,我是不会客气的。”二人相视一笑,先后离开花园。 等走远后,沈静秋对江瑶吩咐道,“沈静宜的事情,不要透露出去。世子爷那边,一句话都别透露。” 江瑶点头应下,“夫人放心,奴婢一定不会透露出去。紫竹青竹那里,奴婢也会瞒着。” 沈静秋点头,“很好,这件事情就我们两人知道。” “那夫人觉着五王妃能成功吗?” “她有六成把握能成功,前提是她身边的人没有被人收买。”沈静秋淡淡一笑,“那样的生活,沈静宜能够忍耐这么长的时间,也真是不容易。我完全能够理解,她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 “那要是世子有一天也做了对不起的夫人的事情,夫人真的会同之前说的那样,离开世子吗?离开之前,真的会毁掉世子的一切,让他万劫不复吗?”江瑶紧张的问道,手心都在冒汗。 沈静秋看着江瑶,“为什么想知道?” 江瑶想了想,说道,“奴婢亲眼看着夫人同世子这一路是怎么走过来的,奴婢不忍心有一天你们会形同陌路,更不忍心看着夫人做出后悔终身的事情。所以,奴婢才多嘴问一句。要是夫人不高兴,就当奴婢什么都没有问过吧。” 沈静秋看向远方,沉吟了片刻,才说道,“我会!我会离开他。但是我不确定我是不是真的能够毁掉他的一切。他不是三岁小孩,他不会坐在原地不动,任我宰割。” “如果手持利刃的人是夫人,奴婢相信世子一定会坐在原地不动,任由夫人宰杀。”江瑶无比肯定的说道。 沈静秋摇头否定,“不会。我了解他。他会反击,会将我放倒,然后将我囚禁起来,让我永远都不能脱离他的掌控。这才是真正的罗隐。你口中那个坐在原地不动,任人宰割的罗隐,不过是你臆想出来的假象,那是不真实的。” 江瑶突然哆嗦了一下,“真的吗?世子真的会将夫人囚禁起来吗?” “他会。换做是我,我也会这么做。”沈静秋轻声一笑。 “难怪夫人会说要远远的走开,一辈子不再相见。肯定是夫人也在担心会被世子找到,然后被抓回去吧。” 沈静秋哭笑不得,“你这死丫头,就不知道说点好听的话。” 江瑶不好意思的笑笑,“奴婢有错,夫人责罚。” “罚你做什么。行了,从今以后紧闭你的嘴巴,我们今天说过的话,不要再让第三个人知道。”沈静秋严肃的吩咐道。 江瑶点头,“奴婢肯定会紧闭嘴巴,不会同任何人提起。” 沈静秋回到灵堂,谢明笑已经不见了踪影。沈静安却找了过来,“三妹妹,你同谢明笑到底说了什么,她这会在房里哭得跟个泪人似得。” 沈静秋四处看了眼,“二姐姐认为是我造成了一切吗?” 沈静安张口结舌,显得很尴尬,“三妹妹,我不是在指责你。只是,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为什么你们之间会一再的爆发冲突。” “二姐姐想要知道答案,问我没用。你不如去问问谢明笑本人。” “我问了,她什么都不肯说。她是侯夫人,明天就要出殡了,她那个样子……” 沈静秋平静的说道,“哭哭啼啼的样子正合适,显得有孝心。不知情的旁人见了,都得暗赞一声,谢家女就是有教养。” 沈静安竟然无言以对。 沈静秋又说道:“如果二姐姐真的想知道真相的话,也可以去问静坤。想来他或许能给你答案。” 沈静安一脸糊涂,沈静秋说道:“我要去找静卓,就不陪二姐姐说话了。二姐姐你自去忙吧。” 沈静秋轻声吩咐江瑶,江瑶领命而去。很快就将沈静卓带到了厢房同沈静秋见面。 沈静卓见到沈静秋的第一句话就是,“他欺负你了吗?罗家欺负你了吗?”一句关心的话,说的杀气腾腾,好像随时都准备提刀去砍人一样。 沈静秋摇头,“四哥,我们有两年多没见了吧。不如坐下来说话。” 沈静卓在沈静秋的对面坐下,拿起茶杯,一口喝干里面的茶水。“三妹妹,当初我真想杀人,现在我也想杀人。你告诉我,究竟是谁绑架了你?外面说什么的都有,有人说你被闪匪绑了,有人说你被南越人绑了,可是没有一个被证实过。当初在前线的时候,我就问过罗隐,问他知不知道是谁动的手,他说不知道。我又问他为什么不去救你,他说他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三妹妹,我被他骗了,他根本就没有安排好一切,他根本就不在乎你的安危。三妹妹,你现在还要死心塌地的跟着这个男人吗?不如离开他,反正我能养活你。” 沈静秋神色平静的说道,“别胡说八道。他没有骗你,他的确安排好了一切,只不过中间出现了一点意外。现在我都没事了,事情也过去了那么久,你干嘛还要提起这件事情。” 沈静卓一脸怒意,“我为什么要提起?外面那些流言蜚语,难道你没听见?别人如今都在怎么说你,难道你真的不在意,罗隐那个王八蛋真的不在意,罗家也不在意吗?妹妹,你别说些冠冕堂皇的话来蒙骗我。你告诉我,究竟是谁绑架了你,我去将他们砍了。” 沈静秋表情清淡,语气平静得没有起伏,“那些人你惹不起,至少不是你现在能够招惹的。所以就别在问是谁绑架了我。” 沈静卓大皱眉头,“你既然知道是谁绑架了你,你为什么不告诉罗隐,让罗隐去砍了那些人。就算我没有那个能力,难道罗隐也没有吗?” 沈静秋面无表情的说道,“已经开始了。我说我们的报复行动已经开始了。不过这会是一个比较漫长的过程,所以需要绝大的耐心,才能等到开花结果的那一日。”说完后,沈静秋露出一个笑容,“哥哥,我不是受了欺负不知道回击的小媳妇,罗隐也不是光挨打不还手的人。” “真不能告诉我,绑架你的人是谁?”沈静卓不赞同的问道。 沈静秋点头:“是,我不想你陷入危险。” “你遭受了这样的事情,我的安危又算得了什么。静秋,不要那么固执,将一切都告诉我,好不好。我可以替你分担。” 沈静秋摇头,“哥哥就别再问我的事情,先说说你的事情吧。当初离京的时候,你答应我不会擅作主张,结果你是怎么做的。如今好了,夏侯宓被你救了回来,你又打算怎么办?难不成你还想娶她。” “就算我想娶她,她也不会嫁给我。”沈静卓神情黯然,“我只是没办法眼睁睁的看着她被人杀死,所以就一不小心冲动了一把。妹妹,你不会责怪我吧。” 沈静秋面无表情的看着沈静卓,“五十军棍的滋味怎么样?” “还没死。”沈静卓得意的笑了起来。 沈静秋感到很无奈,“你想好了接下来要怎么做吗?” 沈静卓沉吟片刻,才说道,“我就想将她救回来,免得她死在南越人的手里。结果我做到了,我成功救下了她。至于后面的事情,已经同我无关,那不是我能去干涉的。她有她自己的生活,我也会有自己的生活。” 沈静秋犹豫了一会,问道,“准备好娶轩辕蔚了吗?” 沈静卓埋首点头,“早就准备好了。我肯定会娶她。” “你不娶也不行。”沈静秋淡淡一笑,“太后赐婚,父亲已经给宁王府下了聘礼,就等你回来办婚事。不过你现在要守孝,你们的婚事只怕要推迟到明年你出孝以后。” “我没关系,什么时候成亲都行。只是郡主都被拖成老姑娘了,宁王府没意见吗?”沈静卓小心翼翼的问道。 沈静秋白了他一眼,“你说呢?” 沈静卓呵呵一笑,有些尴尬,“改天我上宁王府请罪,希望他们不会将我打出来。” 沈静秋端起茶杯,说道:“这次回来了,就好好陪陪父母吧。等老夫人七七之后,就要搬家。到时候不要让母亲太劳累。” “我知道。孝期,我肯定会老老实实的留在府中,不会乱来。” “那就好。”沈静秋若有所思。 沈静卓担心的看着沈静秋,“妹妹,你同罗隐之间真的没问题吗?罗家人真的没有给你难堪吗?” 沈静秋表情清淡的说道,“罗家人像是大度的吗?不过我不在乎,而且也没人有胆子敢在我面前乱说。如今我已经是国公府的当家主母。” 沈静卓却越发担心,“那罗隐呢?你被人绑架,失踪那么长时间,他说了什么。” 沈静秋斟酌着说道,“他认错,没有及时派人救我。” “就这样?”沈静卓不满,“妹妹,我觉着你不开心。” “老夫人刚过世,我伤心都来不及,能开心吗?”沈静秋摇头苦笑。 “不是这个原因。”沈静卓连忙说道,“我能感觉到,你根本就不开心,不是因为老夫人过世,而是因为你和罗隐之间出了问题。妹妹,我说的对吗?妹妹难道连一句真话都不肯同我说吗?” 沈静秋轻蹙眉头,“哥哥,无论怎么样,罗隐都是我的丈夫,孩子的父亲。” 沈静卓一脸严肃的说道:“这么说,你同罗隐之间的确出了问题?他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还是说,你被绑架,有他的责任。” 沈静秋皱眉,“没有,他没有做对不起我的事情,我被绑架只是因为敌人太强大,而非谁的责任。至于我和他之间,你也知道他的腿……情绪有所波动是难免的,我好他都需要时间去适应这种状况。” 沈静卓担心的问道,“那他的腿能治好吗?要是真的残废了,你会离开他吗?” 沈静秋眼神坚定的说道,“他的腿肯定能够治好,我坚信这一点。” 第174章 贱人该死 皇宫大内。 沈静月身披黑色披风,穿过重重宫闱,避开大内侍卫,终于来到冷宫。、 内侍悄声同沈静月说道:“启禀娘娘,叶氏就被关在你里面。” 沈静月取下披风,轻声一笑,“本宫现在还没被册封为妃,可当不起‘娘娘’这个称呼。” 内侍谄媚的笑道,“明日陛下就会下旨册封娘娘,奴才这么称呼,也不算错。就当奴才们提前恭贺娘娘。” 沈静秋心情很好,“开门吧,本宫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手下败将。” “奴才遵命。” 冷宫大门被打开,沈静月昂首阔步的走了进去。 叶惠妃才被关了区区数天,整个人已经憔悴得不成样子。身上的衣衫也有数日没有换洗,加上不曾洗漱沐浴,身上已经有一股味道散发出来。房门被打开,阳光不经意的洒进来,叶惠妃屏住呼吸,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来人身上。当看清来人的真面目后,叶惠妃冷冷一笑,转头,继续欣赏窗户外面的景色。 “大胆叶氏,娘娘来了,还不赶紧行礼。”内侍狐假虎威,冲叶惠妃怒吼。 叶惠妃冷笑一声,“她?娘娘?她算哪门子的娘娘,张嘴说瞎话,小心闪了舌头。” 内侍自得一笑,“陛下明儿就会下旨册封娘娘,大胆叶氏,见到娘娘却不行礼,你该当何罪。” 叶惠妃冲沈静月轻蔑一笑,“想要在我面前显摆,也等你被册封妃位后再来不迟。这么迫不及待的跑过来,果然是上不得台面。” 内侍张嘴就要怒斥,沈静月挥挥手,示意内侍退下。 沈静月走上前,嘲讽一笑,“落到今日地步,还能如此傲气,不愧是宠冠后宫的叶惠妃。可是你还是被陛下打入了冷宫。当日你嚣张的时候,你可有想到今日的结果。” 叶惠妃冷笑一声,“沈静月,你想在我身上耍威风,可是打错了算盘。因为你还没有那个资格。就凭你,宫里但凡有点分量的人,捏都能将你捏死。” “哈哈……”沈静月张嘴大笑起来,笑声中浓浓的嘲讽之意,“叶惠妃啊叶惠妃,枉费你聪明了这么多年,没想到落到了如此地步,竟然还不知道自己的敌人究竟是谁。让我来猜一猜,那个被射杀的宫女是皇后身边的人,紧接着皇后就查出你同侍卫通奸的证据。你一定认为这一切都是皇后娘娘做的吧。自认为败在皇后娘娘手上,也不算冤枉,对吗?所以到现在,你还能心平气和的坐在这里。哈哈,真是可笑。叶惠妃啊叶惠妃,如果皇后娘娘真有一击必中的本事,她还会容许你嚣张这么多年吗?早年,你可没少落皇后娘娘的面子,她那时候都没有办法对付你,难道现在就有办法吗?” 叶惠妃心跳加速,面上不动声色,“沈静月,你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你说这一切另有其人?你有证据吗?就凭你,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女。” “我是上不得台面的庶女,可是堂堂叶惠妃就是败在我这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女手中。怎么样,是不是很意外,很吃惊。”沈静月死死的夹着叶惠妃的下颌,迫使她抬起头来,“没想到吧,你的敌人就是这么一个不起眼的人。相信吗,宠冠后宫数十年的叶惠妃,竟然败在名不见经传的小小婕妤手上。有没有很愤怒,有没有气的想要杀人。哈哈,对啊,就该露出这样仇恨的目光。要不是为了看到你这副仇恨的模样,我才不会来这冷宫看你。” “沈静月!”叶惠妃咬牙切齿,一个字一个字的吐出来,那是从心底深处发出的怒吼声,带着刻骨的仇恨。 沈静月得意的笑了起来,“你就该这个样子,仇恨,愤怒,感受到了吗?这些年,我无数次的在承受这样的情绪,一整夜一整夜的睡不着,就算睡着了,睡梦中也充满了仇恨和愤怒。如今,轮到你来体验。正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没有谁能风光一辈子。” “沈静月,算你狠。”叶惠妃咬牙切齿,“不过就凭你一个人,你根本就想不出这样的主意,也不可能收买我身边的宫女。告诉我,你身后的人究竟是谁?宁贵妃?” 沈静月嚣张大笑,“哈哈!说你蠢你果然蠢,难道除了周皇后,宁贵妃,你脑子里就没有别人吗?告诉你,此事全程由我主导。对,就是那个你一直不屑一顾小小婕妤。是不是觉得输的很冤枉,是不是输的很不服气,是不是觉着我在说谎。哈哈,叶氏,枉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你该记住,就算是最不起眼的小宫女,有一天都有可能要了你的性命。所以不要小看任何人。这个道理你懂了吗?” 叶惠妃一把推开沈静月,“我不相信,我不可能输在你的手上。就凭你一个人,你连我身边的最下等的宫女都接近不了。沈静月,我人虽然被打入了冷宫,但是我的脑子还在。你身边有高人指点,还有人甘心做你的马前卒,你才有可能算计到我。沈静月,你有胆就将你身后的人说出来,也好让我输的心服口服。” “我来这里,就是为了看你如何痛苦。你越痛苦,越不服气,我就越高兴,越兴奋。你说我会告诉你吗?你就认命吧,你这辈子都不可能从这里出去。”沈静月嚣张的笑道。 叶惠妃喘着粗气,“好你个沈静月。你以为区区一个冷宫就能关住我吗?你做梦。他日我出去之时,就是你的死期。” “是吗?”沈静月一脸遗憾的看着叶惠妃,“可惜你永远都不会有这样的机会,因为我不允许。” “你想做什么?”叶惠妃连退数步。 沈静月轻声一笑,温柔的说道:“我能做什么?我当然是来看望你,送你最后一程。想想看,你生命的尽头,陪在你身边的人,却是我,你一向看不起的人。这是不是一种很玄妙的缘分。” “你敢。陛下知道了,肯定会彻查此事。到时候,你吃不了兜着走。”叶惠妃心跳如鼓,脸色灰白。 沈静月哈哈大笑,“到现在你还在指望那个将你打入冷宫的男人,叶惠妃,你怎么可以这么天真。你这样天真,岂不是将过去的我衬托得越发的可怜可悲又痴傻。我不允许,我绝对不允许你可以如此天真。你看着我,我现在就一字一句的告诉你,陛下永远都不会彻查此事,陛下他巴不得你去死,因为你给他戴了绿帽子。” “我没有,这全是你栽赃陷害。” “陛下说你有你就有。”沈静月邪气一笑,“认命吧,没有人会来救你。今日注定是你的死期。” 沈静月说完,转身离去。内侍们上前,架着叶惠妃,准备灌药。 “放开我,放开我。沈静月,你给我站住。你胜之不武,你算什么东西……” 沈静月回头,冷笑一声,“很早以前,就有人告诉我,这宫里只在乎结果,没有人在乎过程是什么样的。如今,结果就是你败了,而且马上还要赔上一条命。而我,你从来看不起的我,胜了。接下来,你曾经所拥有的一切,都将属于我,也只能属于我。” “沈静月,你别得意。总有一天,总有那么一天,你也会落到我今日的地步。到时候我会在地底下等着你,我要看看,你究竟会死在谁的手上。哈哈……” 沈静月的脸色微微变了,最后又是一笑,“我不在乎。所有的人都有死的那一天。只要我死在你的后面,那就算我赢了。” “沈静月,你站住,你……呜呜……” 沈静月站在冷宫屋檐下,抬头望天,明明阳光明媚,春暖花开,可是她却觉着浑身发冷。丫头桃儿将披风披在沈静月的身上,“姑娘,里面已经完了。” 沈静月轻笑一声,“将人埋了吧,好歹也曾风光过。” 桃儿疑惑的看着沈静月,“姑娘为什么不高兴。” “我高兴,我当然高兴。”沈静月急切的说道,“只是,桃儿,有一天我会不会步上叶惠妃的后尘,也沦落到冷宫苟延残喘。然后在某个风和日丽的午后,被人一杯毒酒结果了性命。” “不会。姑娘同叶惠妃是不一样的,自然不会有相同的命运。” 沈静月笑了起来,“你说的对,我同她是完全不同的,自然不会落到她的地步。”瞬间,沈静月的心情就好了起来。 出了冷宫,还没回到自己的寝宫,就遇到急匆匆找来的宫女。“沈婕妤,贵妃娘娘有事找。请沈婕妤赶紧随奴婢去见贵妃娘娘。” 沈静月笑问,“请问姐姐,贵妃娘娘召我,所为何事。” “奴婢不知。奴婢只负责传话。沈婕妤还是快一点吧,让贵妃娘娘等久了可不好。” 沈静月压住心头的怒火,笑道,“好吧,请姐姐前面带路。” 走到半路上,遇到光启帝身边的内侍拦路,说光启帝召见沈婕妤,请沈婕妤即刻觐见。沈静秋笑着对宁贵妃派出来的宫女说道,“这位姐姐,不好意思了,我得先去觐见陛下。稍后得空了,再去给贵妃娘娘请安。” 宫女心头有一丝不安,“婕妤客气了。陛下召见,定要要紧的事情,婕妤快去吧。” 沈静月微微颔首,一脸笑意的跟内侍去见光启帝。只是在转身的那一刻,脸上的笑容顿时不见了。要是这个时候她还看不出来宁贵妃的召见包藏祸心,那她这些年就白活了。 瑶华宫内,宁贵妃得知沈静月被光启帝叫走了,顿时失魂落魄的跌坐在椅子上。 心腹嬷嬷赶紧端上一杯养生茶,“娘娘别着急,等那沈氏从思政殿出来后,奴婢再派人去请她过来。” 宁贵妃摇头,“没机会了。你难道没看出来吗,陛下这是认定叶惠妃的事情是我做的。如今又防备着本宫对沈静月下毒手,这才派人特意将沈静月叫走。等明日,沈静月封了妃位,以后再想要多付她,可就难上加难。” “这可怎么办?陛下怎么会怀疑是娘娘害了叶惠妃,这根本就是没道理的事情。” 宁贵妃疲惫的闭上眼睛,“你难道忘了同叶惠妃‘通奸’的宁侍卫吗?那可是宁家人。你说陛下会不会怀疑我?到底是谁在算计这一切,让本宫知道了,本宫非得扒了她的皮。” “娘娘,那现在该怎么办?” 宁贵妃叹气,“还能怎么办,暂时只能夹起尾巴做人,向陛下表示清白。多余的事情一件都别动,免得陛下又起疑心。”宁贵妃感觉很疲惫,疑心病越来越重的光启帝,越来越难以捉摸。 “奴婢遵命。娘娘还需要保重身体,大家可离不开你娘娘。” 宁贵妃冷哼一声,“人人都离不开本宫,那本宫又能靠谁?那一个个的蠢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简直是要气死本宫。行了,让本宫一个人静一静。” “奴婢就在门外守着,娘娘有需要叫一声就行了。” “去吧。” 宫外,沈家出殡。京城数得着的人家,大都设了路祭。国公府自然也不例外。 沈静秋身为外嫁女,自然不能出现在出殡的人群中。她推着罗隐的轮椅,站在祭棚下。 罗隐拍拍沈静秋的手背,“不要太伤心。” “我当然不会伤心。”她同沈老夫人并没有多深的感情。当初刚刚重生的时候,因为老夫人纵容二房,她还曾一度憎恨过沈老夫人。如今人死灯灭,一切烟消云散,只剩下所有美好的记忆。 沈静秋轻声说道:“我只是怀念。”怀念年幼无知的时候,所有的人,所有的景,都是那么美。没有争斗,没有算计,留下的都是一片欢声笑语。 罗隐回头担心的看着沈静秋,“你要紧吗?要不要先回去。” 沈静秋轻笑摇头,“不用,我很好。” 罗隐犹豫了一下,还是对沈静秋说道:“叶家也设了路祭。” 沈静秋回过神来,顿时皱起眉头,“叶家?都快自身不保了,还有这等心思。” 罗隐悄声对沈静秋说道,“宫里传来消息,有人看到沈静月去了冷宫。不出意外,很快就会传来叶惠妃死于冷宫的消息。” 沈静秋挑眉,“沈静月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看来小王爷安排在宫里面的人,给了她一种错觉,以为靠着那些人,就能横行皇宫。” “叶天佑过来了。”罗隐小声提醒沈静秋。 叶天佑径直朝国公府的祭棚走来,“见过世子,世子夫人,两位安好?” 罗隐出面应付叶天佑,“叶公子想要做什么?这里并不是谈话寒暄的地方。” 叶天佑点点头,“世子夫人一定很意外,为什么叶家也会设祭棚。所以我特意来提醒世子夫人一声,叶家同沈家可是实打实的姻亲关系。” “沈家从来就没有承认过叶家是姻亲。”沈静秋面无表情的说道。 叶天佑点头应是,“说的对,所以我现在就准备离开。” 叶天佑意味深长的冲沈静秋一笑,压低声音说道:“世子夫人可别太得意了。” 沈静秋挑眉,死到临头还敢挑衅,叶天佑果然是不走寻常路。难道他有什么依仗,才敢有恃无恐。罗隐握住沈静秋的手,轻声告诉她,“不用担心,我已经派人盯着叶家那边。” 沈静秋平静的说道,“叶天佑可不是一般人。”能说服轩辕端打劫了赈灾银两,又能将轩辕端出卖个一干二净的人,岂是一般人。 罗隐笑道,“他当然不是一般人。所以,对付他也不能用一般的办法。” 沈静秋望着远去的叶天佑,心中有种奇怪的感觉,却又说不上来具体是什么。 出殡回来后,沈家二房还有三房就准备搬家的事情。也是在这个时候,宫里下了旨意晋封沈静月为丽妃。恩旨送到侯府,侯府上下都倍感意外。大家面面相觑,沈静月进宫没几年吧,侯府也没给她提供多少帮助,她怎么就能从小小的才人一路爬上妃位,简直像是个传奇。而且还是在叶惠妃倒下的当下,沈静月就被册封了妃位,让人不免联想,两者之间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联系。 疑惑归疑惑,沈家上下还是极为高兴的。虽然在孝期,不能摆酒庆贺,不过大家脸上多少还是带出了一二分笑意。沈静月是二房的人,大房和三房都给二房送了礼物,替二房,也是替沈家高兴。 沈静恒应酬完前来恭贺的人后,同白氏一起来到书房。 白氏一脸不敢置信的样子,“没想到她竟然做到了,竟然这么快就被册封为妃位。相公,你说丽妃会记恨以前的事情吗,会不会针对我们?” 沈静恒平静的说道,“我们是她的娘家,只要她还姓沈,她就不会对自己的娘家下手。而且当初若非我帮忙,她也不能瞒着全家人进宫选秀。”沈静恒长叹一声,“我以为她在宫里活不长,却没想到她不仅活了下来,竟然还被册封为丽妃。难道是在宫里面攀附上了哪位贵人吗?” “可是无论是宁家,还是周家,对我们沈家并无任何表示,丽妃也不曾有任何关照。瞧着这局势,不像是攀附上了某位贵人。莫非是丽妃有其他的手段笼络住了陛下,陛下才会册封她为妃。”白氏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沈静恒轻哼一声,“或许我该去问问王妃,还有那位世子妃。这两人,无论是那一个,都能给予丽妃足够的支持。” 白氏一脸担心,“如果丽妃真的是靠着王妃或者世子夫人走到今天,那相公可得当心。依妾身看来,丽妃可不是心胸大度的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找上相公的麻烦。而且相公别忘了,静远才是丽妃的亲兄弟。她说不定会扶持静远来同相公别矛头。” 沈静恒冷哼一声,“沈静远一介庶子,不足为虑。再说了,沈家已经分家,我们很快就要搬出侯府。丽妃实在是没必要再针对我们。” “相公可别忘了胡姨娘的事情。那些年,母亲可没少折腾她们母女两人。”白氏小声提醒沈静恒。沈静月其实是个很记仇的人。 沈静恒一脸烦躁,“我会去找王妃,让王妃进宫替我探探口风。希望丽妃有足够的理智。” “如今也只能如此。” 此时,小厮进来禀报,说是沈静鹏来了。问沈静恒要不要见。 沈静恒让小厮将沈静鹏请进书房。白氏说道:“既然二叔叔来见相公,那妾身就先告退。” “这些日子辛苦你了,人都瘦了一大圈。回房好好歇息,丽妃的事情你就别操心了。”沈静恒关心的说道。 白氏嗯了一声,心里头甜滋滋的,“相公放心,妾身会保重好身体的。这些日子相公比妾身更累,相公更要好好保重身子。” 夫妻二人彼此关心,说了几句体己话,这才分开。 沈静鹏被请进了书房,四下打量的了一番,说道,“大哥的书房还是老样子,一点都没变。就跟大哥一样。” 沈静恒让小厮奉茶,然后问道:“你来见我,所为何事。” 沈静鹏端起茶杯,尝了口茶水,“还是侯府的茶水好喝,这里吃的用的,可都比我那府里好多了。” 沈静恒面无表情的说道,“当初是你执意要娶欧阳氏,没有任何人逼你。” 沈静鹏嘲讽一笑,“今日我来,不是同大哥叙旧的。沈静月被封丽妃,仅是不同往日,弟弟就问大哥,对此有什么打算?” 沈静恒说道,“没什么打算。” 沈静鹏皱眉,明显很不满,“怎么能没打算。这么好的机会,大哥可不能错过了。”沈静鹏紧张的朝门外看了眼,确定没有人偷听,又才继续说道,“五王爷那里,明显靠不住。我看那边的情况,说不定王妃的位置都难保住。白家更不用说了,如今白家就没有人在京城为官。数来数去,就只剩下欧阳家。大哥,听弟弟一句劝,你出面联系丽妃,你告诉她,欧阳家会全力支持她。” 沈静恒狐疑的看着沈静鹏,“我要是没记错的话,欧阳家支持的可是宁家。” 沈静鹏微微变色,“大哥怎么知道。” “你别管我怎么知道。我就问你,你同欧阳家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你别忘了,侯府已经分家,等过了老夫人的七七后,我们二房就会搬出去。欧阳家想要算计侯府,怕是打错了算盘。”沈静恒义正言辞,明显是拒绝了沈静鹏。 沈静鹏很不满,“大哥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机会流失吗?如今大房占据了爵位,三房有三叔父,还有那个沈静卓。唯独我们二房,如今什么都没有了。你甘心,我却不甘心。如今有这么好的机会摆在眼前,你不知道利用,你有什么资格做二房的家主。” 沈静恒冷哼一声,“欧阳家一面支持二王爷,一面又说要支持丽妃。我现在都怀疑,这到底是欧阳家的意思,还是你个人的意思。” “有区别吗?支持丽妃,丽妃反过来就会支持我们。等到将来二王爷……” “够了。”沈静恒厉声呵斥,“你别忘了,静秋嫁给了罗世子,三房已经算是太子一派的人。大房向来听三房的,也就意味着侯府也会站在太子那一边。这个时候你却让我联络丽妃,同欧阳家合作,你简直就是……你是想将我们二房全都害死吗?此事我绝对不会答应你,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大哥凭什么认为太子一定会赢?”沈静鹏冷笑反问,“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结果会是怎么样的。这个时候大哥就下决心要跟着三房,会不会太早了点。” 沈静恒面无表情的说道:“也总比同欧阳家为谋要强。欧阳家就是第二个叶家,我是绝对不会同欧阳家为伍。还有,站在太子这一边,也总比站在二王爷那边安全。就算有朝一日,太子失败了,新君登基,为了安抚人心,也会对我们网开一面。因为我们从一开始就选择了正统。太子是正统,新君也会是正统。” 沈静鹏脸色巨变,微微眯起眼睛,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沈静恒挑眉冷笑,“选择二王爷,就意味着要承担变成乱臣贼子的风险。你能承担,我却承担不起。” 沈静鹏冷笑一声,“这么说来,无论我说什么,大哥都不会同意。” 沈静恒沉默了片刻,“如果你就此脱离欧阳家,或许我会考虑。” “大哥是让弟弟休妻吗?”沈静鹏似笑非笑的看着沈静恒。 沈静恒严肃的说道,“你们成亲数年,欧阳氏一直无所出,而且还不准你纳妾。按照七出中的无子,完全有理由休了她。只要你同欧阳家彻底划清了界限,沈家就会再次接纳你。” “我这辈子虽然没什么本事,也没做成一件了不起的大事。但是我至少还有良心,我是不会休妻的。既然同大哥谈不拢,那此事就此作罢。告辞。” 沈静恒紧皱眉头,目送沈静鹏离去。虽然心里头很担心沈静鹏,但是沈静恒并不打算出手阻拦沈静鹏。万一太子落败,二王爷最终登基上位,那么沈静鹏就是沈家的一条退路。如果沈家注定被抄家砍头,那么沈静鹏就是沈家的血脉希望。 国公府这边,罗隐交了一份资料给沈静秋。沈静秋翻看资料,心中有有些失望。罗隐说道:“据丁大娘交代,当年秋狩陛下遇刺,宫中就进行过一场清洗。淮王刚叛乱的时候,后宫又进行了一次清洗。他们安排在宫里的大部分人,相继在两次清洗中死亡。如今连他们都无法联络宫中的人。就好像那些人全都隐藏了起来,脱离了小王爷的组织,开始独自作战。不过丁大娘还是给了一份名单。这份有没有用还有待验证。” “那沈静月又是怎么同那些人联络上的?”沈静秋好奇的问道。 罗隐提醒沈静秋,“别忘了沈静月身边的那个叫做桃儿的丫头。她可是当年胡姨娘特意安排在沈静月身边的。或许她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的消息。” 沈静秋挑眉,“有个问题,我一直忍着没问。现在你能否告诉我,胡姨娘是生是死?” 罗隐沉默了片刻,“我也不知道她是生是死。” 沈静秋狐疑的看着罗隐。 罗隐坦白道:“我同小王爷做了一个交易,安秀秀,也就是胡姨娘是交易筹码之一。我已经将她交给了小王爷。至于小王爷会不会杀了她,我不知道。我……” 沈静秋抬手,“具体的交易内容,你不必告诉我,我也没兴趣知道。” 罗隐严肃的说道,“这么多年,胡姨娘都没有同沈静月沈静远联系过,我估计她已经死了。” 沈静秋皱眉深思一会,“五郎,你相信丁大娘的话吗?” “她说的有八成的可能性。如今宫中守卫森严,远非当初可比。就连我如今也无法及时得到宫中的消息。”罗隐有些无奈。 沈静秋嘴角微微翘起,“我已经请静坤帮我安排几个人进禁卫军。” 罗隐大感意外,“这很危险。事先你没有同我提起过。” 沈静秋目光直视罗隐,“五郎,我曾被杜太后,被光启帝先后绑架。虽然我平安归来,但是你不会认为此事就此过去了吧。我说过,任何人都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付出相应的代价。无论是杜太后还是光启帝,他们都要为过去做过的事情承担责任。” “你要报仇,我来帮你。你不该一个人冒险。”罗隐紧握住扶手,严肃的说道。 沈静秋叹了一声,“五郎,你已经替我做了很多很多,没有人能够比你做的更好。而且,我想亲自亲自报仇,你能满足我吗?” “静秋,太危险了。此事交给我来办。总有一天,总有那么一天,我会让你心愿得偿。” 沈静秋轻声笑道,“我相信你,肯定会有那么一天。不过在此之前,我想我该做点什么才好。这件事情我已经决定了,所以你就不要再干涉,好吗?如果你不放心,你也可以另外安排人进宫,或者提醒太子妃那里,是时候扩充势力。” 罗隐沉默了一会,无奈的说道,“看来我是无法说服你。既然如此,我只能全力支持你。” 沈静秋满意的笑了起来,“多谢你,五郎。” 罗隐苦笑一声,“何必同我客气。”顿了顿,又说道,“静秋,有一件事情,我要告诉你。你曾说想要轩辕端的人头,人头没有,不过人却有一个。你想看一看吗?” 沈静秋眼睛一亮,“你绑了轩辕端?” 罗隐点头,“是,我派人从南越的队伍中绑了轩辕端。南越人以为是陛下派人做的,陛下却认为是轩辕端的残余势力做的。总归,两边的人为了轩辕端已经吵了起来。而且很明显,陛下已经对轩辕端起了杀心,不打算留下轩辕端的性命。” 沈静秋高兴的在罗隐脸上印下一吻,“真好。” 罗隐笑了笑,“准备准备,我们一会就出门。” “好。” 出了国公府后,马车朝郊外驶去。到了一处僻静的宅子前面,马车停了下来。沈静秋同罗隐带着侍卫们进入了宅子。 罗隐轻声告诉沈静秋,“他就在密室里,我陪你去。” 沈静秋突然按住罗隐的手,“五郎,我想单独见见他,可以吗?” 罗隐盯着沈静秋,“能同我说说理由吗?我一直很好奇你对轩辕端的态度。就好像,好像他曾对你做了十恶不赦的事情。你对他的恨意,来的狠突兀,完全找不到理由。” 沈静秋扯了扯嘴角,随口说道:“五郎,你能答应我的要求吗?”对罗隐的问题,沈静秋直接避而不谈。 罗隐皱眉,“静秋,不是我不答应你,而是我很担心你。我希望你能在这件事情上,对我坦诚一些。” 沈静秋吃吃一笑,“五郎,你知不知道,轩辕端不止一次的对我说,要纳我做侧妃。一副对我格外开恩,让我感恩戴德的模样。你要是见了他那模样,一定会想杀了他的。” 罗隐双拳攥紧,“静秋,我陪你一起去见他。” 沈静秋叹气,“五郎,给我一盏茶的时间,好不好?我不会让你失望,更不会让你担心。” “我怎么可能不担心。他曾经觊觎你,我如何能够让你独自去见他。”罗隐目光直视沈静秋,希望沈静秋能够改变主意。 沈静秋蹲下身体,“五郎,你不相信我吗?” “静秋,让我陪在你身边好不好,至少让我站在你身后。” 沈静秋轻咬薄唇,问道,“如果我不答应,你是不是不让我单独见轩辕端?” “静秋,希望你能理解我。”罗隐恳求的看着沈静秋。 沈静秋轻声一叹,“好吧,我答应你。” 罗隐却不觉着欢喜,他有种感觉,很糟糕。比沈静秋生气了还要糟糕。他差一点就冲动的改变主意,想要答应沈静秋的要求。罗隐定了定神,直视沈静秋,最后他还是没有改变主意。推着轮椅,带着沈静秋一起来到书房,打开暗室。 罗隐告诉沈静秋,“他就在里面,我不进去。我就在门口等你。” 沈静秋沉默的走进暗室,罗隐就停留在暗室门口,听着里面的动静。 轩辕端一身狼狈的坐在椅子上,脚上锁着铁链。铁链的长度足够他在屋里自由的活动,却无法走出暗室大门一步。听到脚步声,轩辕端抬起头来。看到沈静秋那一刻,轩辕端有些愣神,似乎还没反应过来。 沈静秋在桌子的另一头坐了下来,“很意外我会出现在这里吗?” 轩辕皱眉,盯着沈静秋,“是你?原来是罗隐绑架了我。罗隐人呢,本王要见他。” “他不会见你。”沈静秋冷冷的打量轩辕端,“有想过自己会落到今日的地步吗?” 轩辕端冷笑一声,“沈静秋,你没有资格同本王说话。将罗隐叫来,我有话同他说。” “说什么?让他放过你?这根本就是白日做梦。” “你闭嘴。”轩辕端拍着桌子,“我听说罗隐的双腿被人废了。怎么样,他现在是不是不能满足你,所以你就来找本王……” “啪!”一巴掌狠狠的甩在轩辕端的脸上,瞬间,轩辕端的半边脸就红肿了起来。而沈静秋自始至终都没有动弹过一下。 轩辕端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谁在这里,给我出来。罗隐,你给我出来。”轩辕端根本不相信是沈静秋动手打了他。 沈静秋嘲讽一笑,“罗隐不在这里。” “别想骗我。罗隐不在的话,你又怎么可能来见我。沈静秋,将罗隐叫进来。”轩辕端怒吼。 沈静秋冷冷的看着轩辕端,“轩辕端,抛弃妻子的感觉是怎么样的?对待真心对你的人,却能做到弃如敝履,一次次的背叛最亲的人,轩辕端,你的心是什么做的?” 轩辕端狐疑的盯着沈静秋,“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是不是玉雅那个贱人,你将她叫来。” “玉雅替你生儿育女,你却叫她贱人。轩辕端,你才是那个真正的贱人。啪……”又是一巴掌甩在轩辕端的脸上。 轩辕端两边脸全都红肿了起来,这一次,他看的很清楚,是沈静秋动的手。轩辕端不敢置信,“你,你怎么可能。你到底是谁,你不是沈静秋。沈静秋怎么可能有这样的身手。” 沈静秋轻蔑一笑,“轩辕端,你永远都看不起女人。女人在你心目中,就是伺候男人,繁衍血脉的低贱之人,除此之外再无任何利用价值。正如你的生母,你的妻子。轩辕端,你这样的人,不配活在世上。” “你想做什么?罗隐将我抓来,可不是让你杀了我。沈静秋,你最好放聪明一点。罗隐,罗隐,你给我出来。”轩辕端紧张的叫着。 沈静秋嘲讽一笑,“轩辕端,你已经没有活在世上的价值。不过你放心,我就再容你苟延残喘一会,很快你就会下去见你那‘低贱’的生母。” “你给我站住,将罗隐叫来,我要见罗隐……” 第175章 论叶家垮掉 沈静秋一步一步,带着如释重负的情绪,走出了暗室。当见到在门口等待她的罗隐,沈静秋突然笑了起来,笑的很轻松。压在心头多年的一根刺,被狠狠的拔了出来。拔出来那一刻,会有疼痛,会有流血,可是过后却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感。 罗隐不懂沈静秋的心情,却能感受她的情绪。他主动握住沈静秋的手,“我们走吧。” “罗隐,罗隐你给我出来,你不能杀了我……” 暗室大门缓缓关闭,轩辕端的叫声也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耳边。 站在阳光下,沈静秋抬头望天。阳光刺眼,闭上眼睛,单纯的感受阳光的温暖。 罗隐望着沈静秋,她是那样的美,美的惊心动魄。可是他却一次次的看不懂沈静秋的内心,罗隐感觉到了紧张,两人明明那么近,却又那么远。他问沈静秋,“打算怎么处置轩辕端。” 沈静秋的嘴角顿时扬起了一抹清淡的笑容,“杀了吧。留他活在世上,不过是浪费粮食。” “好,听你的,一会就将他解决,免得还要浪费一餐饭。”顿了顿,罗隐小心翼翼的说道,“你之前同轩辕端说的那些话,我都听到了。你是在替玉雅她们抱不平吗?” 沈静秋笑了笑,算是默认了罗隐的说法。她永远都不会告诉罗隐,她是在替上辈子的自己打抱不平。上辈子的仇,这辈子来报,老天爷待她不薄。 罗隐狐疑的看着沈静秋,他很怀疑,沈静秋为什么要替玉雅她们抱不平。那番话,更像是在替一个他不知道的,却能让沈静秋感同身受的人打抱不平。但是很显然,沈静秋并不打算同他说实话。罗隐有一瞬间的感到很失落,很疲惫,神情黯然,此时此刻,他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同沈静秋相处。 沈静秋却一脸轻松,“五郎,今日要谢谢你。” 罗隐有些落寞,“为何总是这么客气。我们是夫妻。夫妻之间不必说谢谢。” 沈静秋却郑重其事的对罗隐说道,“五郎,我不能将你对我的好当做理所当然,这样会惯坏我的。” “可是我愿意对你好。”罗隐说道。 沈静秋温柔一笑,“我也会对你好的,我们应该彼此付出,而不是靠你一个人在努力。” 罗隐惊喜,眼睛都在发亮。拉住沈静秋的手,“静秋,真的吗?你刚才说……” “当然是真的。”沈静秋浅浅一笑,“难道你对我没信心?就因为这段时间我的态度太过强硬吗?” “当然不是,我只是有些担心。不过现在我感觉很好,那点担心已经不值一提。”罗隐觉着只要能得到沈静秋这番话,关于其他的都已经不重要了。什么轩辕端,什么感同身受,全都见鬼去吧。 见到罗隐如此高兴,沈静秋也由衷的笑了起来。“五郎,将轩辕端处理后,丢给叶家吧。” 罗隐先是疑惑,接着又是含笑点头。“既然陛下认定了是轩辕端的残余势力从南越人手中救了他,那就顺水推舟,趁着叶惠妃出事的当口,将叶家拉入这件事情中。如此一来,陛下肯定不会放过叶家。” 沈静秋笑眯眯的,“这算不算不谋而合。” “我觉着应该算是心有灵犀。”罗隐极其肯定的说道,两人相视一笑,心中满满暖意。 罗隐吩咐蒋林全权处理轩辕端的事情,然后同沈静秋一起坐上马车回国公府。沈静秋挑起车帘子,朝蒋林看去,眼神晦暗不明。 罗隐紧紧的握住沈静秋的手,一字一句,缓慢的说道:“我已经罚过蒋林。当初他将你的消息瞒下来,无论有多少理由,那都是错。你若是实在不喜他,不愿意再看见他,那等这件事情办完后,我就给他谋一个外放的职缺。从此之后两不相见。” “没必要因为我改变原先的决定,要怎么用他,你根据你自己的需要来安排就行。我只是好奇,当日他能自作主张,将关于我的消息隐瞒下来,你就不怕他下次也自作主张,替你决定某件事情吗?”沈静秋严肃的问道。接着又朝外面看了眼,蒋林还站在原处,跟着看了过来。两人目光对上,彼此都很平静,平静的湖面下却早已经是暗潮汹涌。 “当然担心。所以他迟早都会离开。现在留他在身边,是因为还有一些善后的事情需要他来处理。”罗隐很肯定的说道,“但是我从来不担心他的忠心。他不该擅作主张,却不代表他会背叛我。他只是想法多了点。” 沈静秋含笑看着罗隐,“我能理解。如果有一天江瑶她们也如同蒋林一样擅作主张,我也舍不得就此放弃。总归要给彼此一个机会。就算注定要分开,最好也能好聚好散。毕竟彼此曾经是那么亲密的人。” 罗隐欣慰一笑,“静秋,只有你能理解我。” 沈静秋含笑不语,她一直关注着外面的蒋林。等马车驶出宅子后,沈静秋才对罗隐说道:“给蒋林安排一个上等差使吧,以后还有许多地方需要他出力。” “我知道。我会安排好一切。” 当天蒋林就按照吩咐,结果了轩辕端。然后将轩辕端的人头送给了叶家,将叶必杨吓得个半死。一个劲的叫嚷,怎么办,怎么办。又问叶天佑究竟是谁做的,是不是叶天佑又在外面惹了什么仇人,不然轩辕端的人头怎么会跑到叶家来。 叶天佑寒着脸,“父亲不必惊慌,此事儿子会查清楚的。总归也就那么几个人,不是这一个就是那一个。” 叶必杨着急的说道:“我怎么能不慌张。惠妃都被打入冷宫了,再无翻身的希望。如今人人都对我们叶家落井下石,这个时候轩辕端的人头出现在我们叶家,陛下随时都会下旨抄了叶家。天佑啊,你的主意最多,你说说看,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叶天佑冷着脸说道,“父亲放心吧,我不会让陛下知道这件事情。” “哎,就怕已经晚了。”叶必杨灰白着一张脸,“对方既然将轩辕端的人头送到我们叶家,显然是盼着我们叶家死光光。只怕这会已经惊动了陛下,禁卫军已经出动了。哎,罢了,罢了,是福是祸都躲不过。老子也享受了大半辈子,就算被砍头,也不算冤枉。” “父亲,儿子说了,儿子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此事还有回旋的余地。” 叶必杨没有叶天佑那么乐观,他已经认命了,就在叶惠妃被打入冷宫的那一天。他已经预见了叶家的下场,只盼着叶家能留下一丝血脉。叶必杨叹气,“天佑,今日就将四哥儿送走吧。好歹给叶家留下一点希望。” 叶天佑皱眉,“父亲说的是,我会安排。” 叶必杨还不放心,又叮嘱道:“安排可靠的人跟在身边。以防万一,得准备一个替身。总归要替咱们叶家留下一个种子,不能让叶家在咱们手里绝了后。” 叶天佑深吸一口气,“这些事情,儿子都会安排好的。儿子还有事情要忙,就先告辞。” “去吧,去吧。赶紧将轩辕端的人头给处理了。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人头送到我们叶家来,也算是极有本事的。可见咱们家的对头势力不小啊,这一次叶家是在劫难逃。”叶必杨整个人都被悲观情绪笼罩着。 叶天佑离开叶家,很快消失在京城内。 当天晚上,紧盯叶家的人就传来消息,说是叶天佑行踪诡秘,应该是在联络某些神秘人物,具体要做什么还无法判断。 罗隐将写着各种消息纸张放在烛火上点燃,亲眼看着它化成灰烬。然后同沈静秋说道:“很显然,叶天佑不会束手就擒。就是不确定他手里还有哪些没曝光的筹码。” 沈静秋嗤笑一声,“他总不能造反吧。” “就算他有心也没有那个势力造反。”罗隐实事求是的说道,“叶天佑此人,手段极端,偏偏又擅隐忍,而且心思缜密,行事果断,的确不好对付。几次想抓他的把柄,都被他躲了过去。就连轩辕端派人打劫那两百万两赈灾银两,虽然明知道是叶天佑在出谋划策,可是就是找不到他参与其中的证据。” 沈静秋好奇的问道,“难道连轩辕端身边贴身伺候的人也不能指证他吗?” 罗隐摇头,“早在轩辕端出事之前,原先那些在轩辕端身边贴身伺候的人,就已经相继意外过世。如今轩辕端已死,这个世上,已经没有人知道他同轩辕端具体是如何密谋打劫那些银两。而且直到今日,那两百万两银两依旧下落不明。我们都怀疑,若是世上还有一人知道那些银两的下落,必定是叶天佑。” 沈静秋好奇的问道,“那你说叶天佑会不会起出那两百万两银子,用来招兵买马,自立山头。等到时机合适的时候,干脆扯旗造反。我觉着这种事情,叶天佑完全做的出来。” 罗隐皱眉,突然脸色一变,“叶天佑要逃。” 沈静秋吃惊,“怎么回事?陛下那里还没对叶家动手,叶天佑这个时候就要逃?难道他现在就已经放弃了叶家吗?叶家上下几百口人,他真的能放下?” 罗隐肯定的说道:“别人不会,叶天佑肯定会。之前我已经说了,此人手段极端,行事果断,既然已经确定叶家已无回天之力,自然不会再浪费时间,将他自己也搭进去。以他的行事风格,必然已经找好了退路。静秋,你刚才说的话,有可能真的会变成现实。” 沈静秋皱眉,“你的意思是,他真的会招兵买马,扯旗造反。” “会不会造反,得看时机。时机不到,他不会轻易走出这一步。但是招兵买马是肯定的。有两百万两银子在手上,足够他做很多事情。我这就加派人手去追踪叶天佑,绝对不能让他轻易逃脱。” 沈静秋抿唇,说道,“只怕已经晚了。” “就算已经晚了,也不能什么都不做。”罗隐很生气,他事先竟然没有预料到叶天佑有这等决心。是他低估了叶天佑的野心和狠毒。叶天佑这等人才是真正的乱世枭雄。 这个晚上,罗隐都没能睡好。一大早起来,就等着蒋林的消息。 蒋林带来了一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好消息是已经找到叶天佑的藏身之处,就在京郊某处宅子里。坏消息是他们去晚了一步,叶天佑已经从地道里逃跑了,不知踪影。至于叶家那里,似乎还没意识到叶天佑已经弃他们而去。 罗隐长叹一声,“失算了,对叶天佑的估计还是不够周翔。” 蒋林说道:“世子,叶家昨日偷偷将不满三岁的四哥儿安排出城,属下已经安排人追了上去。接下来要如何做,还请世子示下。” 罗隐问沈静秋,“静秋,你认为我们该怎么做。” 沈静秋淡淡一笑,“这个问题应该问叶天佑,叶天佑会怎么做。他会允许这个孩子活下去吗?据我所知,这个四哥儿,是叶三公子的孩子。” 罗隐皱眉,“难说。叶天佑的想法太过诡异,完全异于常人。所以难以以常人的想法来揣度他。” 沈静秋慎重的说道,“如果我们判断正确的话,叶天佑肯定会招兵买马。一个小侄儿跟在身边,貌似对他没多少好处。要是下面的人起了二心,或者这个四哥儿长大后起了异心,那么对叶天佑来说,就意味着后院起火。以他的行事风格,肯定不会容许这种情况发生。” 罗隐皱眉,“你的意思是不理会这个四哥儿。” 沈静秋点头,“我们不需要理会,不过我们可以将这个消息告诉官府。当然,是在陛下对叶家落下屠刀之后。” 罗隐同蒋林交换了一个眼神,罗隐最终点头,“那就按照夫人的意思去办。” “属下遵命。”蒋林欲言又止。 罗隐挑眉,问道:“还有别的事情吗?” 蒋林当即躬身请罪,“请夫人责罚。属下擅作主张,致使夫人陷入险境,属下有罪。” 罗隐沉默,他尊重沈静秋的意见。沈静秋偏头打量蒋林,然后说道,“我会陷入险境,同你并没有关系,所以你没必要对我请罪。当然,你的确有罪,不过你该同世子请罪。我听说世子已经罚过你,那么此事就算已经过去。以后不用再提起。” 蒋林脸色苍白,很紧张的看着沈静秋,“属下的确有罪。如果属下没有隐瞒关于夫人的消息,世子就能早些安排人救下夫人。夫人就不用承受那么多非议。” 沈静秋沉吟片刻,说道,“或许就算你没有拦截关于我的消息,最终什么也不会改变。所以你不必有负担。我和世子都是公私分明的人,我们不会因为这件事情迁怒到你。而且世子对你早有安排,早在出征南越之前,就已经做出了决定。” 蒋林朝罗隐看去。 罗隐点头,“就是我早前同你提起过关于外放的事情。希望你能慎重考虑。” “属下愿意留在京城,替世子分忧。”蒋林掷地有声的说道。 沈静秋微微低下头,装作打量茶杯上的花纹。她很清楚,蒋林这是在逼着罗隐表态。一边是自己的妻子,一边是自己最信任的属下,沈静秋不想在这个时候给罗隐任何压力。她会尊重罗隐的决定。当然,她也希望罗隐能够遵守对自己的承诺。 罗隐平静的说道:“本世子当然需要你来分忧,所以本世子才会安排你外放。外放三年,替本世子将外面的事情打理好,将那些人都给笼络住。三年后,等时机成熟,我会安排你回京城。届时,还有许多大事要交给你做。” 蒋林瞥了眼沈静秋,“世子,属下斗胆问一句,世子安排属下外放,是不是因为夫人的缘故。” 沈静秋轻蔑一笑,并没有出声。 罗隐摇头,“当然不是。你外放的事情,很早之前我就同你谈过,其中缘由你都一清二楚。我不知道你怎么会认为是夫人的缘故。此事同夫人没有任何关系。” “是属下鲁莽。属下只是觉着夫人已经对我生出成见,世子为了补偿夫人,所以才会……”蒋林放肆的说着。 “够了。”沈静秋出面打断蒋林的话,“以己之心度君子之腹,蒋先生,这不是你该做的。就算本夫人不是君子,可是本夫人也算不得小人。本夫人对你的确有些看法,关于你擅作主张的事情,有了第一次,很有可能就会有第二次。你同世子,不是内院里的小打小闹,一个决定就有可能影响数人的性命。所以对于你的胆大妄为,擅作主张,本夫人是有些想法。但是这仅仅只是想法。若是本夫人真的容不下你,早在世子回来之初,本夫人就会要求世子将你处决。而不是容忍你在世子,在本夫人面前大放厥词,质疑本夫人的想法。蒋先生,上一次你逾矩,算是情有可原。可是今日,你大喇喇的来质疑本夫人,以下犯上,就绝无原谅的可能。” 沈静秋神色冷然,“世子,你这位蒋先生,胆子已经被你养大。他不仅仅是擅作主张,他已经有了强烈的个人想法,并且将其付诸实践。对于上位者来说,这是一种好品质,可是对于一位谋士来说,这是极其危险的行为。希望世子对待蒋先生的时候,能够慎重。言尽于此,我先告辞。” 罗隐拉住沈静秋的手,“我一会去找你。” 沈静秋笑了笑,“你先忙你的事情吧,我这里不需要你来操心。”走之前,沈静秋意味深长的朝蒋林看了眼,然后带着一抹笑离开了书房。 蒋林冷汗津津,“世子,属下错了。” 罗隐面无表情的说道,“你当然错了,而且错的离谱。你不该质疑本世子的决定,更不该怀疑本世子的智商。莫非在你看来,本世子是个优柔寡断,易被夫人的枕头风影响,没有决断的人吗?” “属下绝对没有这么想过。”蒋林连连否认。 罗隐冷笑一声,“可是当你在质疑夫人的时候,就已经在这么想了。你质疑夫人,就是在质疑本世子的决定,认定本世子将你安排外放是为了替夫人出气。认定了夫人曾在本世子耳边吹枕头风,所以才会有外放的决定。蒋林,本世子已经将你当做心腹谋士,凡事从不瞒着你,可是这一次次下来,你太让本世子失望。夫人虽然是一介女子,可是她对你的看法丝毫没有错。你的胆子太大了,本世子出于对你的信任所以对你放权,可是你却养成了擅作主张,不敬夫人的坏毛病。对此,本世子无法继续容忍下去。” 蒋林如丧考妣,“无论属下说什么,做什么,世子也不会改变对属下的看法吗?” 罗隐面无表情的说道,“你已经说的太多,做的太多,你的心大了,野了,已经不适合继续留在本世子身边做谋士。接下来的事情你不用再负责,我会安排人接替你的差事。你回去准备准备,过些天就启程去任上。好好当差,三年后,我们二人还会再见面。” 蒋林脸色灰白,“夫人在世子心目中的地位的确无人能比,属下实在是错的离谱。不过属下不后悔曾经做过的那些事情,重来一次,属下依旧不改初心。” 罗隐微微眯起眼睛,隐忍着怒意,“够了,这些话就不用再说。你我二人多年相伴,没必要将场面弄的这么难看。” 蒋林苦笑一声,“夫人非平常女子可比,属下的确是看错了夫人。世子安排属下外放,属下不敢不从,不过心头还是有些不舍。世子,叶家那里,属下熟悉,就让属下完成最后一件差事吧。” 罗隐拒绝,“此事你无需操心,本世子会安排其他人来接替你。蒋林,你无需多说,事已至此,你好自为之。” 蒋林无比的失望,一脸失落的离去。 罗隐推着轮椅来到后院见沈静秋,沈静秋正陪着朝哥儿玩耍。朝哥儿见到罗隐来了,咯咯的笑了起来,跑到罗隐身边,张开双臂,“爹爹抱抱。” 罗隐一把抱起朝哥儿,在儿子脸上亲了口,又朝沈静秋看去。 沈静秋挑眉一笑,“事情都处理完了?” 罗隐将朝哥儿放在地上,“已经处理好了。过几天蒋林就出京。” 沈静秋似笑非笑的看着罗隐,“不怕他反噬。” “不怕。我已经安排好了。”罗隐笃定的说道。来到沈静秋身边,好奇沈静秋在看的书,见是话本传奇,罗隐笑了起来,“你也爱看这些。市面上新出的话本传奇,我都有让人搜集起来,以后让他们直接给你送来。” “多谢五郎。”沈静秋接受了罗隐的好意。 罗隐想了想,又说道:“我已经安排人盯着宫里面,光启帝那里一有消息,就会来禀报。” 沈静秋神情轻松的说道,“陛下对叶家动手不过是迟早的问题,我估计着也就是这一两天的事情。” 罗隐说道:“或许今天就会有消息。” 两人相视一笑,都在期待着叶家的下场。 皇宫内,叶惠妃的死讯传到了光启帝的耳朵里,光启帝冷哼一声,这么快就死了,实在是太便宜了她。一看光启帝这个态度,下面的人自然心领神会,没人会不开眼的去替叶惠妃打抱不平,更不会有人告诉光启帝,叶惠妃是被人毒死的。 光启帝拿起一份资料摔在桌子上,据腾翼卫禀报,轩辕端是被叶家人救下来的,这么说叶家就是轩辕端留在京城的残余势力。难怪当初轩辕端身边区区数百个人,竟然能冲出数千人的包围,还能顺利逃到南越兴风作浪。难怪当初叶天佑会那么积极的主动请缨追击轩辕端,追击是假,给轩辕端保驾护航是真。 光启帝咬牙切齿,自己的儿子连同自己的臣子在眼皮子底下耍了一出好戏,真是岂有此理。光启帝怒极攻心,偏偏这个时候大内总管汪德又来禀报,说是找到了轩辕端的尸体,不过人头不见了。还说十有八九是轩辕端同叶家反目成仇,叶家为求自保,竟然杀了轩辕端。 “大逆不道。”光启帝拔出挂在墙上的剑,狠狠的砍在书案上。“拟旨,叶必杨,叶天佑阴谋造反……叶氏全族打入刑部大牢……” 汪德带着墨迹还未干透的圣旨,领着腾翼卫,来到叶家大宅。腾翼卫如狼似虎的冲进叶家大宅,见人就抓,见物就砸,一时间叶家大宅哭声震天,老弱妇孺瑟瑟发抖,犹如无根浮萍,找不到任何依靠。 叶必杨坐在大堂内,喃喃自语,表情似悲似喜。 叶家三子叶天宝冲了进来,“父亲,腾翼卫来抓人了。父亲快想想办法啊。” 叶必杨面无表情的说道,“这是天意,天意注定要叫叶家败在我的手上。” “父亲!”叶天宝又是愤怒又深感无力,“二哥自昨日起就没见到人,还请父亲赶紧给二哥传信,二哥一定有办法救我们出去的。父亲,我们不能就这么认命啊。难道父亲甘心受死吗?难道父亲就忍心看到叶家上下老小死无葬身之地吗?儿子求你了,父亲你想想办法吧。儿子不甘心啊!” 见叶天宝如此恐惧惊慌,叶必杨总算有了点反应。他摇摇头,“指望不上了,天宝,你认命吧。” “我不认命。二哥还在外面,二哥一定有办法救我们的,对不对。父亲,你告诉儿子,到底怎么样才能联络上二哥。”叶天宝眼巴巴的望着叶必杨。 叶必杨叹气,“你二哥已经走了,他再也不会回来了。他已经丢下我们所有人,任由我们自生自灭。” 叶天宝脸色剧变,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连连摇头,表情怔愣,“不会的,父亲肯定是瞎说的,对不对。二哥不可能抛弃我们不管,父亲你一定是瞎说的。” 叶必杨突然哈哈大笑,“你二哥天佑才是真正的人才,果断狠绝,不愧是我叶必杨的儿子。我们叶家有后了,哈哈……” 叶天宝彻底呆愣住,不敢置信的看着叶必杨,“父亲,二哥真的已经弃我们而去?二哥怎可如此狠心绝情,难道他不管我们的性命了吗?叶家倾覆,他一个人如何能够活下去。难道要一辈子东躲西藏,隐姓埋名。父亲,二哥对不起我们啊!” “你懂什么?”叶必杨怒斥,“你二哥这么做才是真正的大智慧,大谋略。他是在给我们叶家留下最后的希望和传承。” “可是我们叶家都已经被定为乱臣贼子,父亲莫非以为二哥他还能在人前露面吗?叶天佑就是个懦夫,是个孬种,自私自利,他竟然一个人逃了,丢下一大家子人逃了。父亲,儿子不服气啊!”叶天宝哭喊着。 叶必杨长叹一声,“这就是命啊,天宝,你认命吧。” “找到了,人在这里!”腾翼卫如同猛虎一般冲了进来,抓住叶必杨叶天宝,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将两人给绑了起来,顺便堵住嘴。 叶天宝呜呜呜的乱吼乱动,眼中又是恐惧,又是仇恨,哀求的看向叶必杨,寻求最后一点希望。叶必杨不忍直视,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泪光。叶天佑够狠毒,够决断,可是叶天佑也给叶家留下了希望。总有一天,叶家能在叶天佑的努力下平反,重回昔日荣光。只可惜,他再也看不到那一天的到来。 叶必杨深深叹气,其实早在叶惠妃得宠的时候,他就该想到这一天。可是双眼早就被富贵荣华给迷住了,哪里还能想到那么多。幸好叶家有个叶天佑,幸好叶天佑够果断,够狠心。叶必杨扬天长笑,只可惜嘴被堵上,根本就发不出任何笑声。 叶家一族被打入刑部大牢,消息传遍京城。自叶惠妃被打入冷宫后,世人早知有这一天。故此对叶家的倾覆,并不意外。唯独意外的是,叶天佑竟然提前跑了。 “人跑了?”光启帝怒视汪德。“朕让你捉拿叶氏一族,其中叶必杨同叶天佑乃是首恶,你竟然说叶天佑跑了。” “陛下息怒,奴才已经让官府发海捕文书捉拿叶天佑,同时腾翼卫也派了出去。迟早会抓住此人的。” 光启帝冷笑一声,“到底怎么回事,同朕说清楚。那叶天佑莫非提前得知了消息,不然怎么能跑掉。” “启禀陛下,奴才审问了叶家人,据叶家人讲,自昨日午后就没有见到叶天佑。奴才怀疑,此人在昨天已经出了京城。” 光启帝大怒,“竟然敢让首恶跑掉,简直是该死。” “请陛下恕罪。奴才有要紧事情禀报,奴才在叶家发现了一件要紧的东西,正是轩辕端的人头。” “果然是乱臣贼子,当诛。”光启帝怒气冲冲,“令刑部严加审问,务必查证清楚叶家所犯之事。告诉刑部尚书,叶家的事情,不容说情,说敢替叶家说情就和叶家同罪。另,让刑部从严治罪。这等乱臣贼子,朕绝对不能容忍。” “奴才遵旨,奴才这就去刑部。” 光启帝冷哼一声,“如果这一次再出问题,提头来见。” 汪德冒出一身冷汗,“多谢陛下开恩,奴才一定会将此事办好。”汪德如释重负,项上人头暂时保住。辞了光启帝后,就急匆匆的去办叶家的事情。半路上汪德阴狠一笑,叶家让他一人不痛快,那他就让叶家全族不痛快。不将叶家人杀个血流成河,他就不是汪德。 与此同时,国公府内,沈静秋接到了一封来历不明的密信。 江瑶小声说道,“奴婢就是在大街上走了一趟,也不知什么时候,这封信就放在了奴婢的身上。奴婢不敢隐瞒,还请夫人定夺。” 沈静秋撕开信件一看,先是有些疑惑,接着又是恍然,表情似有不屑。 江瑶悄声问道,“夫人,这封信的来历?” “此事你不用操心,去将世子请来,就说我有事情同他商量。”沈静秋心里头谋划着该如何利用此事。 罗隐被请了过来,沈静秋将信件递给他,“你先看看着封信。江瑶去街上走了一趟带回来的,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别人什么时候将信件放在她的身上。可见送信的人是个不出世的高手。” 罗隐打开信件一看,只见上面写了短短一句话:【巳时二刻,东山寺后山。】 罗隐好奇的问道,“这是谁写的?为何会让江瑶带回来。” 沈静秋端起茶杯,目光放空,思虑早已飘远。罗隐皱眉,“静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沈静秋回过神来,轻声一笑,笑容有些无奈,有些苦涩。“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欠叶天佑一个救命之恩。” “你的意思是这封信是叶天佑写的,他约你去东山寺后山见面。这不可能。”罗隐不能相信,“你怎么可能欠他一个救命之恩。静秋,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我也希望自己是误会了。”沈静秋盯着茶杯上的蓝色花纹出神。 罗隐面无表情的问道,“不打算同我说说吗?” 沈静秋回过神来,问罗隐:“你先告诉我,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罗隐掷地有声的说道,“不管是不是误会,我也不管真相如何,总之你不能去见他。叶天佑既然有胆子现身,本世子就来个瓮中捉鳖,让他插翅难逃。” 沈静秋笑道,“甚合我意。不过既然叶天佑敢现身,肯定已经找了退路,就怕我们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 “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结果如何。他叶天佑有他的张良计,我有我的过墙梯。而且叶天佑处于被动,就算抓不住他,也能让他伤经动骨,暂时腾不出手来搅风搅雨。”罗隐说的杀气腾腾,可是一对上沈静秋的目光,瞬间又变得温柔。 罗隐问沈静秋,“静秋,你不打算告诉我真相吗?叶天佑已经找上门来,作为丈夫,我有责任保护你。但是要周全的保护你的前提,是我必须知道真相。” 沈静秋将信件点燃,烧成灰烬。“五郎,这件事情我本想一辈子都不告诉你。不过事到如今,我想我该对你坦白。” 罗隐一边鼓励的看着沈静秋,一边心惊胆战。他有预感,沈静秋即将说出的内容,绝对不会是什么动听的故事。 沈静秋轻抚罗隐的面颊,“五郎,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非得让叶惠妃死。按理说,我应该先对付杜家才对。” “为什么?”罗隐面色平静,心中暗潮汹涌。双手捏紧扶手,紧张的注视着沈静秋。 沈静秋轻声一笑,“还记得那年为了庆贺平乱顺利,而举行的宫宴吗?那次宫宴上,沈静月身边的一个宫女被人杀死了。而正是那个死去的宫女,最后做的一件事情,就是以沈静月的名义,将我带到了紫幽苑。我在紫幽苑里见到一个,我这一辈子都不想见到的人。” “光启帝!”罗隐咬牙切齿,目光直视沈静秋,“是他,对吗?”双手紧紧的握住扶手,他怕一个控制不住,就想毁掉一切。 沈静秋点头,“是,就是那个人。当时我意识到不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逃走,只能躲起来。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个黑衣蒙面人救了我。” “那个是就是叶天佑?”罗隐问道。 沈静秋想了想,“他并没有表露身份,我也一直在猜测,究竟是谁救了我。直到出殡的那天,当我看到叶天佑的背影时,同记忆中那个黑衣蒙面人的背影重叠在了一起。我不想相信,可是那封突然出现的信件,让我确定,那个人应该就是叶天佑。” “谁做的?叶惠妃?这就是你为什么一开始就对付叶惠妃的理由,是吗?”罗隐嗓音低沉,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沈静秋点头,“是,我有八成的把握,此事是叶惠妃所为。就算她不是主谋,她至少也是知情者。” “你根本不欠叶天佑的。叶惠妃谋害你,叶天佑救了你,他那是在替叶惠妃还债。”罗隐冲沈静秋怒吼。 沈静秋冷静的说道,“如果叶天佑救了我,算是替叶惠妃还债,那么我还有什么理由去对付叶惠妃。对我来说,仇是仇,恩是恩,两者不能混淆。叶惠妃于我有仇,所以我要对付她。叶天佑与我同样有仇,同样的我也会支持你抓了他,甚至杀了他。但是我不能否认叶天佑对我的恩。有仇当报,有恩当还。我不能只记得别人对我的伤害,却不记得别人对我的恩情。更不将别人对我的恩情,视作理所当然。” “那你要怎么做?”罗隐反问,“因为他对你有恩,所以你会去见他。那见了他之后呢,你会怎么做。” 沈静秋蹙眉,“我没想好。所以我请你给我一个答案,请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罗隐叹气,“静秋,无视他,就当是还了他的恩情。” “如何无视他?当做一切都没发生过吗?”沈静秋疑惑的看着罗隐。 罗隐紧紧的握住沈静秋的手,“静秋,有时候我真希望你能同别的女人一样,凡事以夫为天。可是如果你真的变成那样,那一定不是我心目中的静秋,我也不会欢喜。面对你,我真的是又痛又喜。” 沈静秋笑道:“五郎,你该对我多一点信心。我想了结这段恩情,自此后我再也不欠他。该抓该杀,全凭你做主。” 罗隐苦笑,问道:“我能说不吗?” 沈静秋摇头,“不能说不。这次我需要你的支持。没有你在我身边,我完全没有信心。” “很高兴能听到你这么说。可是一想到你要去见那个人,我就很生气。静秋,你是老天派来的克星,我真是怕了你。” ------题外话------ 月底了,票票都到碗里来 第176章 狙击叶天佑 沈静秋依约来到东山寺后山。这个时节,正是东山寺景色最好的时候。后山上的桃花,梨花,樱桃花相继开放,放眼望去,一片片粉红的,雪白的,桃红的,层峦叠嶂,绵延数里。置身其中,犹如来到仙境。 沈静秋身边就带了一个江瑶,轻车从简,前来赴约。江瑶战战兢兢的,随时警惕着四周的情况。 沈静秋轻笑,“别那么紧张,放轻松一点。这么好的景色,要是错过了,岂不是可惜。”摘下一朵雪白梨花,放在手中把玩。神情轻松又惬意。却不知周围的动静全都没有逃过她的眼睛她的耳朵。 江瑶紧张的说道,“奴婢已经将夫人丢了两次。凡事事不过三,无论如何,这一次奴婢都不能再丢了夫人。” 沈静秋神情惬意的说道:“什么丢不丢的,这话也忒难听了点。再说了,那两次都不是你的责任。第一次遇上南越国师,别说是我,就算是世间最顶尖的高手在南越国师面前也走不了三五招。至于第二次,对手太强大,加上对方有心算无心,输的也不算太冤枉。” 江瑶紧张得手心冒汗,“奴婢可没有夫人这么乐观。换做旁人遇到夫人的遭遇,只怕早就撑不下去了。这世上也只有夫人,才能如此坚强。” 沈静秋笑着摇头,“你会这么说,那是因为你见识太少。世间这么大,处处都有奇人奇事。见多了,也就见怪不怪。” “夫人可别再说这样的话,奴婢实在是听不得,每次听了都想哭。” “你啊。”沈静秋拿出翠绿的手绢,丢在江瑶的脸上,“将你的鼻涕擦掉。” “奴婢才没有鼻涕,夫人是瞎说的。”江瑶抽了两下鼻子,拿起手绢轻轻擦拭眼角。 “胆子越来越肥了。”沈静秋鼓作凶狠的模样,狠狠瞪了眼江瑶。 江瑶却笑了起来,“夫人生成这样,无论做什么表情,都那么美。将这些华全都比了下去。” “拍马屁的功夫见长,可见这段时间是用了心的。”沈静秋浅浅一笑。头上梳着流苏髻,只简单的插了一根点翠镂空朱玉步摇,一对蓝宝石耳环,再配上一身宝蓝色齐胸高腰襦裙,露出脖颈一截雪白的肌肤,配上绝色容貌,站在花丛中,真正是人比花轿。一树,一花,一人,相映成趣,已然成为风中一景,画中仙子。 转过一道弯,视野顿显开阔起来。 沈静秋四处看了眼,嘴角含笑,显得心情极好。唯独江瑶哆哆嗦嗦的,破坏了整个气氛。 沈静秋挡在江瑶前面,冲山间喊道:“我已经如约前来,公子不打算现身想见吗?” “夫人,人呢?要不要发信号通知世子?”江瑶紧张的问道。 沈静秋偷偷的掐了把江瑶,她真该带上紫竹和青竹两个丫头的。江瑶这死丫头,真是越来越胆小,越来越没出息。 叶天佑从大树背后走了出来,一身麻布素衣,宽袍大袖,显然是在提前为叶家人带孝。叶天佑身形挺拔,本是风流俊俏好儿郎,如今却成丧家之犬。即便做了丧家之犬,依旧显得孤傲,鄙夷世间众生。 “没想到你真的会来。”叶天佑打量着沈静秋,“你今日的打扮很素净,却格外的适合你。” 沈静秋淡淡一笑,“为还你救命之恩,所以我来了。你已经知道叶家的下场吧,现在替叶家一族披麻戴孝,也算适合。”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沈静秋果然是深深厌恶着叶天佑这个人。 叶天佑神色冷然,“来见我一面,就想还了救命之恩,你可真会占便宜。” 沈静秋淡漠一笑,“官府已经发出海捕文书捉拿你。腾翼卫禁卫军,也在四处寻找你的踪迹。我只要将你的消息卖给他们,叶天佑,你认为你还能逃出去吗?今日,我独自来见你,就算是还了你的恩情。自此后,我们恩怨两消。下次见面,我会亲手杀了你。” 叶天佑哈哈大笑,“沈静秋,你未免太自以为是。就凭你,还杀不了我。” 沈静秋轻蔑一笑,“不试试看,你怎么知道我杀不了你。” 叶天佑盯着沈静秋,好奇的问道,“你怎么会知道那个人是我?难道当时你就认出了我?” “你的背影。”沈静秋没有隐瞒,“你的背影告诉我,你就是那个人。加上你突然约我,所以我很肯定你就是那个黑衣人。我只是不明白,正是生死存亡之际,你怎么还在京城周围转悠,还有闲情逸致来见我。” 叶天佑哈哈一笑,“沈静秋,你既然想还救命之恩,那我就给你一个机会。你让罗隐替我做一件事情,你我之间恩怨两消。如何?” “想让罗隐救叶家人,你是妄想。”沈静秋严词拒绝。 叶天佑似笑非笑的看着沈静秋,“你认为我会提那么愚蠢的要求吗?” 沈静秋挑眉看着他,“那你想如何。” 罗隐随意的看了眼四周,“此事你做不了主,你将罗隐叫来,我当面同他说。” 沈静秋轻声一笑,“叶天佑,无论你想让罗隐替你做什么事情,你都要先过了本夫人这一关。”沈静秋抽出腰间软剑,废话少说,直接朝叶天佑杀了过去。 叶天佑身形灵活的后退,显得极为轻松。躲过沈静秋必杀的一剑,叶天佑大声笑道:“沈静秋,你不是我的对手。即便你现在恢复了当年的功力,依旧不可能打赢我。” 沈静秋嘲讽一笑,“是吗?那就试试看。你若是能在我手下走过五十招,我就让你见罗隐。” 叶天佑轻蔑一笑,“五十招?沈静秋,你想拖延时间,你以为我会上当吗?还有,这可不是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叶天佑还没有出剑,竟然已经避开了沈静秋连续攻来的数十招。 沈静秋心中惊讶,她万万没想到叶天佑的武功竟然这样高。不由的想到罗隐,罗隐对上叶天佑,只怕讨不到好处吧。沈静秋想了许多,最重要的是沈静秋在此刻起了杀心,绝对不能让叶天佑逃出生天。一旦这人逃了出去,就如同滴水入海,再难有围剿此人的机会。而叶天佑必将成为他们的心腹大患。 沈静秋没有丝毫犹豫,长啸一声,直接给罗隐发信号。对叶天佑的围剿正式开始。 叶天佑神色凝重,转眼又是一笑,“沈静秋,你想杀了我,只怕我不能让你如愿。” 沈静秋轻蔑一笑,“想逃吗?只怕我也不能让你如愿。” “对待救命恩人可不是这个态度,沈静秋,你良心何安?”叶天佑大声质问。 沈静秋手中招式没有丝毫停顿,直接冲叶天佑的命门刺去,逼得叶天佑不得不拔剑应对。沈静秋大笑,“良心何安?你们叶家兄妹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没有一早杀了你,已经算是对你格外客气的。” “这个世上极少有人能够逼我出剑,一旦出剑,必然见血。沈静秋,我本不想伤你,奈何你咄咄逼人,那就不要怪本公子对你不客气了。”叶天佑挥动手中的剑,织成密密的剑网,沈静秋完全找不到丝毫破绽。 沈静秋强行攻击,结果竟然被剑网缠住,欲退不得。灵力迅速消耗,沈静秋干脆以快打快,寻求一线机会。 “静秋退后。”远处传来罗隐的怒吼。 沈静秋分心一瞥,包围圈已经形成。可是这一分心,竟然让她承受了前所未有的压力,沈静秋从来没有想过,一个人的武功可以高到这个程度。拼下去只能是两败俱伤。一咬牙,沈静秋强行后退,放弃了手中的软剑,才堪堪躲过叶天佑的剑气。 罗隐推着轮椅,急切的冲上前,抱起沈静秋就往后退。罗隐紧张的说道:“叶天佑竟然师承铸剑大师,我们再一次的低估了他的势力。” 沈静秋怒视罗隐,“你竟然连他的师承来历都不知道,你的情报是怎么做的。” “一直以来叶天佑对外公布的师傅,只是一位有些地位的江湖前辈,谁也没想到他竟然有两位师傅。铸剑大师才是他真正的师傅,而他已经得了铸剑大师的真传。”罗隐咬牙切齿,心中对叶天佑有了更多的顾忌,却也佩服叶天佑此人,这才是真正的深藏不露。 沈静秋冷哼一声,就连她这个内宅妇人也听说过铸剑大师的名头,一位早已封神的武林前辈,行踪不定,生死不知。真是见鬼了,已经被封神的铸剑大师,竟然会将衣钵传给叶天佑。难道铸剑大师收徒之前,根本不考察徒弟的人品吗?叶天佑这样该千刀万剐的人,竟然也能得到铸剑大师的青睐,只能说老天爷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她沈静秋得到了重生,得到了《养生诀》,不代表其他人就没有奇遇。 叶天佑一边冲击暗卫组成的包围圈,一边哈哈大笑,“今日你们是困不住我的。沈静秋,别忘了你还欠我一个救命之恩。罗隐,你将洛水两岸的伏兵撤走,就当做还了救命之恩。以后要杀要剐,尽管放马过来。” “好,我答应你。”罗隐干脆的说道。 沈静秋按住罗隐的手,“不能答应他,一旦让他跑了,以后再难有机会抓住他。” “最毒妇人心,说的就是你这等人。”叶天佑大怒,“沈静秋,你男人都答应了,你就少废话。” 沈静秋压着怒气,直视罗隐。 罗隐面无表情的说道,“叶天佑,我会撤走埋伏在洛水两岸的伏兵。我给你三个时辰的时间,三个时辰后,我们两不相欠。届时我会全力追击你。” 叶天佑哈哈大笑,“好,够爽快。”此刻,叶天佑已经被诸多暗卫逼到了悬崖边上,叶天佑收起手中的剑,一滴鲜血从剑尖滴落。叶天佑扫视众人,同远处的罗隐沈静秋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我们后会有期。希望下一次我们能够坐下来喝一杯酒。哈哈……”说完,转身就跳下了悬崖。 沈静秋追到悬崖,朝下面一看,叶天佑这个贱人,竟然在悬崖半空中设了一个渔网。 罗隐推着轮椅过来,朝悬崖下面看了眼,“叶天佑果然准备充分。” 沈静秋对罗隐说道:“你不该放他走的。” “就算我不放他走,他也有办法逃走。我们是困不住他的。”罗隐平静的说道。 沈静秋想了想,点点头,“你说的对,我们困不住他。五郎,洛水两岸的伏兵是怎么回事?” 罗隐轻声一笑,“那是叶天佑的必经之路。得知叶天佑逃走后,知道追不上他,就干脆在他的必经之路上设下伏兵。没想到他竟然会利用对你的救命之恩。” “你可以不答应他的条件。”沈静秋郑重的说道。 罗隐摇头,“我不能让你再欠他。抓叶天佑的机会很多,不急在这个时候。而且对于叶天佑来说,真正的仇人,也是最大的敌人应该是宫里的陛下。留着叶天佑,相信总有一天他会给我们一个惊喜,给光启帝一个惊吓。” 沈静秋笑了起来,“五郎,你变坏了。” 罗隐挑眉,“我一直都这么坏。” 沈静秋笑着摇头,“只怕叶天佑不会让你如愿,说不定他最先对付的人就是我们两人。” “那又如何,难道你会怕吗?”罗隐紧握住沈静秋的手。 沈静秋笑道,“有你在身边,我当然不怕。只是一天不除掉叶天佑,这心里头就跟扎了一个刺一样。” “放心,这根刺有我替你拔掉。”罗隐信心十足的对沈静秋说道。 谁也不知道,叶天佑并没有离去。他站在半山腰上,亲眼看着沈静秋推着轮椅,同罗隐一起下了山。两人一起上了马车,启程回京城。 叶天佑嘴角扬起一抹笑容,貌似心情很好的样子。 一个属下来到跟前,“公子,兄弟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叶天佑说道:“突然想起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办,你先带他们离开,我要回一趟京城。” “公子?京城危险,不如让属下去办吧。属下面生,那些人认不出属下。” 叶天佑摇头,“此事你办不了,只有本公子能办。放心,区区京城还拦不住我。罗隐给了三个时辰,你抓紧时间带兄弟们离开。放心,最迟明日傍晚我就会来同你们会合。” “属下遵命。还请公子保重,属下同兄弟们等不到公子,是绝对不会离去的。” 叶天佑点点头,“放心,肯定会按时回去同你们会合。”叶天佑丢下手下的人,跃身上树,几个起落就消失在旁人视线中。 夜半三更,万籁俱静。除了打更的更夫外,也就只有五城兵马司的兵将们还在街上巡逻。一个黑影躲过巡逻的士兵,打更的更夫,悄悄的潜入位于城东的一座三进宅院。这栋宅院是五王爷轩辕泰置办的,只是登记在了谢明笑的名下。 黑影也就是叶天佑,潜入内院,顿时浪声浪语灌入耳中。叶天佑在窗户上戳了个洞,朝里面看了眼,果然是一副极其香艳的场景。只可惜,床上的两个人都是男的,实在是没什么看头。叶天佑也不犹豫,直接从大门进入卧室,一路走去,内侍丫头昏了一地。 床上的两人战的正酣,根本就没注意到危险近在眼前。 瞧着五王爷轩辕泰被谢明书压在身下,叶天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两个正在激动的人,突然听到屋里的笑声,都哆嗦了一把,只怕是要落下不举的毛病。 “谁,谁在哪里?”谢明书离开了五王爷的身体,朝黑暗处看去。 五王爷已经被玩的瘫软,浑身软软的趴在床上,“怎么回事?是不是听错了?” 谢明书不敢确定,“王爷,我下床去看看。” “别去。”五王爷拉住谢明书,“本王还没爽够,赶紧给本王……” “要是世人都知道王爷是被压的那一个,只怕王爷的日子不会好过吧。”叶天佑又发出一声轻蔑的笑声,这一次,他将五王爷两人刺激的直接阳痿。 “谁在哪里装神弄鬼,给本王滚出来。本王饶你不死。”五王爷怒吼。 叶天佑慢慢的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全身上下包裹在漆黑中,只露出两只眼睛。叶天佑一步步朝二人走去,每一步都让五王爷谢明书心跳如鼓。虽然叶天佑什么都没做,可是两人都有一种危险的感觉。眼前的人很危险,这是两人共同的认知。 “来人,快来人……呜……”叶天佑一巴掌就将五王爷给扇晕了过去。 谢明书惊住,惊惧的看着叶天佑,“你是谁,你想要什么?” 叶天佑摘下头上的黑色头套,露出真容。谢明书认出叶天佑,却一点都不惊讶觉着。 谢明书叹了一口气,“我就知道你迟早会找过来。只是没想到,全城搜捕你的时候,你竟然还敢冒险回京。叶天佑,你未免太自信。” 叶天佑嘲讽一笑,“废话少说。轩辕端这些年积攒下来的好东西,可都在你手上。交出来,我饶你不死。” 谢明书冷笑一声,“早在轩辕端逃到南越的时候,就将多年积攒下来的金银全都带走了。你现在让我交出东西,就是杀了我,我也交不出来。” 叶天佑轻蔑一笑,突然出手,掐住谢明书的脖颈。谢明书蓦地感觉呼吸困难,减价开始发紫,张大了嘴巴,可是依旧无法呼吸。双手死死的的掰扯叶天佑的手腕,可是叶天佑的一只手,犹如千斤巨石,任由谢明书如何努力,都不能撼动分毫。 叶天佑轻声一笑,“信不信,我这将你们二人丢到菜市口,让全京城的人都看看你同五王爷光着肉的模样。” 谢明书呵呵一笑,“就跟当年的叶天水一样吗?嗯……” 叶天佑突然加大了手上的力道,冷冷的说道,“别挑战我的耐心。你以为我没有一点把握,就会来找你吗?别忘了当初可是我亲自率兵追击轩辕端。他带了什么东西逃命,大到一个人,小的以根针我都一清二楚。你最好老实配合,否则我会让你生不如死。不信的话,你可以试试看。” 谢明书拼命的张大了嘴巴呼吸,“你,你先放手。” 叶天佑放开谢明书,谢明书一得自由,就大口大口得呼吸,咳嗽,半条命都快交代在这里了。谢明书捂住自己的脖颈,边咳嗽边说道:“我,我手上真的没有你要的。”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吧。”叶天佑冷笑一声,“正好这些天过的不太顺,那就拿你练手好了。”提起谢明书,直接从窗户跃出去,几个起落,就彻底消失在了京城的黑夜中。 一把将谢明书丢在地上,点燃火把,将石屋照得灯火通明。谢明书仰起头,四下打量,只见三面墙上,挂满了各种各样的刑具。墙上的颜色发暗,或许是因为鲜血沉淀太多。 叶天佑手里拿着一把锤子外加一个钉子,一脸笑意的看着谢明书,“现在我就让你见识见识我的手段。” “不要!”谢明书惊慌叫道,“你到底想要什么?” 叶天佑轻声一笑,“我要轩辕端这些年积攒下来的所有财富,还有所有的账本。我知道轩辕端私下里的生意一直是由你来打理,你可别告诉我,那些钱都被你用来养五王爷。” 谢明书急促的喘气,“叶天佑,是不是我将这些东西交给你后,你就放过我。” “那就要看你的表现好不好。”叶天佑眼神轻蔑,看着谢明书光裸的身体,不带丝毫表情。 谢明书咬牙切齿的叫道:“好,我答应你,我全都交给你。不过你要保证放过我。杀了我,对你并没有什么好处。留下我的性命,将来你若是需要打听京城或者宫里的消息,我还可以给你提供帮助。” 叶天佑笑笑,“可以,前提是你最好不要有丝毫的隐瞒。否则,就算本公子人不在京城,也有的是办法收拾你。” 谢明书瞪了眼叶天佑,“先给我一件衣服。我亲自带你去,那个地方只有我才知道。” “别耍花样。” “落到你手里,我哪里敢耍花样。”谢明书穿好衣服后,就带着叶天佑去拿账本和银钱。 账本和银钱都藏在布庄的暗室里,谢明书将这些全都交给了叶天佑。叶天佑粗略的清点了一下银票的数量,笑了笑,“算你老实。将印章给我,我就放你生路。” 谢明书咬牙,“叶天佑你别太过分了。” 叶天佑冷笑一声,“谢明书,你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我的手段你是见识过的。如果你想让我将那些手段用在你身上,我一点意见都没有。” 谢明书心中不甘,有了印章,那些存在钱庄的钱都将不保。钱庄只认印章不认人,叶天佑这一招分明是要将他榨干。 叶天佑拿出一把匕首,随意的玩弄着。“要命还是要钱,谢明书,你得做出选择。” 谢明书不甘心,“全都给了你,那我吃什么。” 叶天哟冷冷一笑,“你还有庄子,铺子,这些足够你吃的。你看,本公子多大方,并没有将你赶尽杀绝。” 谢明书气的心口都要炸了,“这么说我还要感谢你吗?” 叶天佑点头,“当然。换做以往,我早就将你一刀宰了。哪里轮到你在这里叽叽歪歪。” 谢明书垂头丧气,“你赢了。印章就在这个匣子里,你拿走吧。这辈子你最好都别在出现。” 叶天佑拿上印章,带上巨额银票以及一摞账本,趁着夜色正浓,离开了布庄。不过叶天佑并没有立即出京,而是转道往刑部大牢。 刑部大牢,一半修建在地下,常年不见阳光,内里阴暗潮湿,臭虫老鼠肆虐,相信没有人愿意进入刑部大牢。而如今刑部大牢内却人满为患,叶家人分做男女,全都关押在里面。叶天佑乔装改扮,在狱卒的纵容下,顺利进入刑部大牢,直奔最里面的那一间囚室。 最里面的囚室,关押着叶必杨同叶天宝父子二人。 叶天佑悄无声息的来到囚室门口。整夜整夜都睡不着的叶天宝最先察觉到不对劲,猛地抬起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压低声音格外急切的问道:“你,你是二哥。二哥你是救我们的,对不对。我就知道二哥不会不管我们。二哥,你快救我出去。这地方我再也受不了了。” 叶天宝还穿着原本的绸缎衣衫,不过早已经脏污得不成样子。他望着叶天佑,眼中发着可怕的光芒,紧紧的抓住叶天佑这个救命稻草。 叶天佑将手指放在嘴边,嘘了一声,“你先将父亲叫醒。” “好,好,我这就将父亲叫醒。”叶天宝小心翼翼的,尽量不发出动静,终于将叶必杨从睡梦中叫醒。 “父亲,二哥来了。二哥来救我们出去……嗯……”叶天宝后脑一痛,瞬间昏迷过去,身体软软的倒下。 叶必杨先是惊诧莫名,看看叶天宝,又看看门口的叶天佑。即便叶天佑做了乔装改扮,他还是第一眼就认出了叶天佑。可是他并没有感觉到欣喜。叶必杨平静的问道,“你来了。” 叶天佑点点头,走进囚室内,“是,我来见父亲最后一面。” 叶必杨呵呵一笑,“果然是最后一面。天佑,叶家就靠你了。” 叶天佑郑重说道,“父亲放心,儿子会振兴叶家的。不过还请父亲为叶家做出最后的牺牲,儿子感激不尽。” 叶必杨神色平静的问道,“你想让我怎么做。” 叶天佑淡漠无情的说道,“父亲一定不想尝试刑部大牢的手段吧,既然如此,不如果断一点。” “以你的本事,你至少可以将我,将天宝都救出去。”叶必杨脸色发白,却故作镇定。 叶天佑轻声一笑,“父亲真会说笑。救了你们,腾翼卫就会对我紧追不舍,至死方休。届时,我们所有人都会死无葬身之地。所以,为了大局着想,父亲还是留在这里,替叶家的前程出力吧。” 叶必杨叹气,“我就知道,你突然来大牢,准没好事。这是要讲为父逼死啊。” “父亲死的其所,所有人都会记得父亲。” 叶必杨张张嘴,却一句话都没说出来。黑暗中,隐藏着无数的秘密,同样也隐藏无数的肮脏。叶天佑转身离开了大牢,在他身后,叶必杨的身体缓缓的倒下,墙上用鲜血写着一个大大的【冤】字。血还没干透,人已经离去。 叶天佑算计了一切,将自己,将家族,将亲人全都算计了进去。 走出大牢那一口,一道寒光刺来,叶天佑突然飞身跃上房顶,咬牙切齿的说道:“沈静秋!” 沈静秋一身黑色劲装,手提一把金刚打造的利剑,剑刃闪烁着寒光,杀气逼人。沈静秋冷冷的看着叶天佑,“叶天佑,你不该回来的。” “想杀我,就凭你?”叶天佑轻蔑一笑。 沈静秋冷冷的说道:“你出现在京城,我若是不杀你,实在是无法对自己交代。就算我杀不了你,也要让你知道,京城是你的禁地。” 叶天佑嘲讽一笑,“沈静秋,我赶时间,就不同你废话。以后我会找机会同你切磋。不过这辈子只怕你都杀不死我。”叶天佑施展轻功,急速后退,却不料一张大网从天而降。叶天佑神色凝重,不敢再有轻视之心,直接抽剑,大杀四方。 沈静秋冲入杀阵,直接同叶天佑对上。叶天佑瞬间对沈静秋动了杀心,不过比起杀掉沈静秋,更要紧的是要逃离包围圈。 一把绝世名剑在手,足可让叶天佑从容离去。就算有从天而降的大网,有无数暗卫伺机杀伐,有沈静秋的绝世杀招,也都没能将叶天佑拦下。最后,叶天佑带着一身的伤从容离去,没入浓浓夜色中。沈静秋手中的剑正在缓缓滴血,那是叶天佑的鲜血,还冒着热气。 一身黑色劲装的沈静秋,几乎同夜色融为一体。她自嘲一笑,她竟然败给了叶天佑,果然是她自视太高。自从修炼《养生诀》以来,在灵力充足的情况下,她还不曾败得这么惨,这么无奈,面对一般武者,她无丝毫的惧色,因为她坚信凭借自己的势力,完全可以碾压众人。却没想到,竟然会在叶天佑的手下尝到失败的滋味。这种感觉并不好受,却也给了沈静秋当头一棒,让她清醒过来。这世间,不仅有周一道,司徒阅这样一心求道的高人,同样也有叶天佑这样低调的武者高手。想要立于不败之地,就只能努力变强。 沈静秋嘴角一杨,无论如何,她总算重创了叶天佑。一段时间之内,叶天佑别想再兴风作浪。 沈静秋越过房顶,回国公府。 东院还亮着烛火,罗隐正在等着她归来。 沈静秋在见到烛火,人影那一瞬间,心情突然轻松下来。卸下浑身的寒意和杀气,放下带血的剑,沈静秋推门走进了书房,来到罗隐身边,紧紧的将对方抱住。 “怎么了,可是受了打击。” 沈静秋低声一笑,“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的确受到了打击。你该安慰我的。” 罗隐反手抱住沈静秋,“我现在就在安慰你。” 沈静秋嗔怪道:“你做青衣卫指挥使那么多年,怎么就没发现叶天佑的不同寻常?” 罗隐沉默片刻,说道:“叶天佑年少离京,据说是出门游学。直到弱冠之年才回京城。在叶家人当中,他算是最为低调的一个人。虽然有一些恶习,不过因为从未闹出过是非来,所以并不引人注意。他离京那些年,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事,学了什么本事,没有人知道。就连叶家人也摸不准叶天佑的深浅。这个人太善于隐忍,不到关键时刻,绝对不会将底牌亮出来。其实这一次我们也算有所收获,至少我们已经知道叶天佑曾师承铸剑大师,也知道叶天佑从谢明书那里打劫了大笔的银两。加上那两百万两的赈灾银,很显然叶天佑沉寂不了多久,就会有大动作。说实话,我很期待看到叶天佑接下来会做什么。” “他是你的对手,旗鼓相当的对手。有没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沈静秋好奇的问道。 罗隐笑道:“是,他是对手,也足够做我的对手。我很期待和他一战,从武力到智谋。” 沈静秋说道:“叶天佑这个人,这些年在京城不显山不露水,并没有闯下多大的名头。可是还是有那么多人一直在防备他,就连陛下也将他视作叶家首恶,可见他就算善于隐忍,行事低调,也难掩骨子里的凶狠和狡猾。”顿了顿,沈静秋又说道:“叶必杨死了,已经确定过。不知道是不是自尽,至少场面被布置成了自尽的样子,还用鲜血在墙上写了一个【冤】字。等到天亮,刑部将此事上报,说不定会影响陛下对叶家的看法,从而改变此案的走向。你说,我们要不要破坏叶天佑的安排。” “当然要。”罗隐笑道,“我们想到一处去了。等天亮后,京城上下还有宫里都会知道叶天佑试图劫狱,叶必杨自尽为求脱罪的事情。到时候早朝上定然又是一阵鸡飞狗跳。我们大可坐在一旁看好戏。” 沈静秋笑道,“这主意不错。能给叶天佑添堵,也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早朝的时候,朝堂上的官员们得知叶天佑竟然敢劫狱,叶必杨竟然还敢喊冤,为此都吵翻了天。光启帝大怒,责令刑部对叶家人严加拷问,务必早日将叶家人定罪。同时还命人将叶必杨挫骨扬灰,让他永世不得超生。 关于这一点,很多官员都纷纷反对。人死如灯灭,又何必对死人尸体采取这种极端手段。这是很不好的示范,会给后来者带来极坏的影响。朝堂上的官员们都很清楚,谁也不能保证自己一辈子顺风顺水。要是那天也被下了大狱,不幸身死牢狱,说不定陛下一怒,自己的尸骨也会被挫骨扬灰。这样的后果,光是想一想,就觉着十分的痛恨,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光启帝动叶必杨的尸首。 于是乎,朝堂上很自然的吵了起来。朝臣们引经据典,试图说服光启帝收回成命。可以杀人,但是不可以践踏尸首。只因为今日的叶必杨,很可能就是未来的自己。今日为叶必杨的尸首争取安葬的权利,其实就是在为未来的自己争取同等的权利。生死乃是大事,绝对不能儿戏。在这等大事上面,朝臣们表现出来的顽强意志,简直让人刮目相看。 光启帝灰头土脸,朝臣们都将唾沫喷在了脸上,他却只能镇定的由唾沫自干。这等忍耐力,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一边坚持挫骨扬灰,一边坚决反对。这是一场艰巨的拉锯战。于是第一天就在光启帝的任性罢朝中结束。 沈静秋同罗隐乐的看戏,心情很不错。只是当书案上突然多出来一套华贵头面首饰的时候,好心情顿时荡然无存。 罗隐面色黑如锅底,沈静秋也是大皱眉头。二人很确定,这套头面首饰很陌生,本不该出现在卧房内。 紫竹急匆匆的前来禀报,“启禀世子,夫人,事情已经查清楚了。这套头面首饰是铺子上送来的,说是三个月前,世子派人在铺子上定做这套头面首饰送给夫人。今日做好了,铺子上就派人送到了府中。府中下人一听是世子给夫人定做的,于是就给送到了东院。此事是奴婢疏忽,请主子责罚。” “不怪你。”沈静秋挥挥手,示意下人都退出去。 罗隐肯定的说道,“我没有派人去铺子定做头面首饰。” “我知道。”沈静秋拿起头面首饰看了看,的确很华贵,很精致,光是各色宝石就用了数十颗,绝对是价值连城。 “别看了。”罗隐黑着脸,就跟自己的老婆被人抢了一样,欺人太甚。这分明是赤裸裸的挑衅,根本就没将他放在眼里。 沈静秋轻蹙眉头,“这是叶天佑派人送来的。” “我知道。”罗隐咬牙切齿,“看来之前的手段太温和了,才让他嚣张到现在。” “这副头面挺好看的,是今年的新款,只可惜不是你送的。放心,我会命人将头面给处理掉。” 罗隐很不高兴,非常不高兴。咬牙切齿的说道,“我会送你一副比这更好更华贵的头面首饰。所以你用不着稀罕这个。早点将它给扔了,不要让我再看到。” “何必这么激动。不过是个物件而已。”沈静秋安抚罗隐,“你不用同任何人比,在我心目中,没有人能够超越你。朝哥儿除外。” 罗隐很不爽,“叶天佑分明是在挑衅,是在找死。” “他不是第一天找死,你何必在意。”沈静秋随手扔掉头面首饰。虽然好看,不过是因为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理智回笼,就算美的无与伦比,她也不会留下这副头面首饰。 沈静秋的态度,让罗隐的心情总算好了点。沈静秋蹲下身体,抱着罗隐,“只要有你,有朝哥儿在身边,其他的都不要紧。没有任何东西能比你们更重要。” “谢谢你,静秋。”罗隐心中感动又安慰。对叶天佑的厌恶心更重。先是约见沈静秋,接着又送上头面首饰,他可以确定,叶天佑一定是在觊觎沈静秋。这个结论很没有道理,可是事实摆在眼前,容不得他否认。 第177章 阴魂不散苏玉儿 朝堂上依旧在为叶必杨的尸首处理问题而撕逼,双方大战三百回合,各有胜负。期间,光启帝饱受唾沫袭击,朝臣则是饱受光启帝的狮子吼。其中不少御史文臣还饱受了一顿廷杖,活生生的竹笋炒肉。沈青康本已丁忧,却依旧被拉人战火,开始替文臣们摇旗呐喊,坚决的捍卫朝臣身后事。从根本上来说则是文臣武将们联合起来限制皇权。绝对不能坐视皇权无限制的膨胀。皇权的无所限制,从根本上来说是损害了文臣武将的利益,更别说对老百姓的影响。凡是有远见的人,都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 朝堂上热热闹闹,整日里鸡飞狗跳,比菜市场的大娘大婶们好不了多少。光启帝心知吵架是吵不赢文臣,于是另辟蹊跷,命刑部速速结案,赶紧将叶家的罪名定下来。 叶家的罪名是现成的,光是阴谋造反一项,就足够定罪。最后经过商议,刑部终于拿出了对叶家的处理意见,诛叶氏三族,叶氏一族上下所有男丁,即便是襁褓婴儿,一律砍头。女子全部充为官奴,不得赎身。 题本送到光启帝的案头,光启帝看后,用红笔写下一个大大的‘准’字,自此叶家命运尘埃落定。 而朝臣们对于此事的反应不一,不过都很默契的没有提出任何反对意见,以此来交换光启帝在叶必杨尸首处理上的妥协。光启帝很上道,既然朝臣们愿意给面子,他也不是非得坚持下去。当即令人妥善安葬叶必杨,准许叶氏亲族给叶家男丁收尸。在身后事上面,朝臣们算是获得了全面胜利。只是关于叶家的处置,还是有不少人颇有微词。当着光启帝的面不说,私下里还是会议论纷纷。说叶家阴谋造反,却没有切实的证据。如此对付叶家,更像是光启帝为了报复叶惠妃给他戴绿帽子的仇。 当然,不管朝臣们如何议论,叶家的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也不会有人站出来替叶家平反。至于已经逃走的叶天佑,时间一长,就没几个人还记得叶家还有这么一个人。 叶家的事情落定的同时,罗隐也命珠宝铺子给沈静秋打造一套最为华贵的头面首饰,暗地里非要同叶天佑送的那一套头面首饰别毛头。 对此,沈静秋装作不知,也不戳穿罗隐心头嫉妒的小火苗。日子该怎么过就继续怎么过,不会为了一个外人影响夫妻感情。 罗蕊大了,婚事不能再拖延下去,罗隐痛沈静秋作为罗蕊的叔叔婶婶,必须重视此事。 一大早,处理完府中的事情后,沈静秋就邀请罗蕊到花园散心。沈静秋打量罗蕊,笑道:“蕊姐儿都是大姑娘了。之前两年事情太多,耽误了蕊姐儿的终身大事,蕊姐儿不会怪婶娘吧。” 罗蕊羞涩一笑,“五婶娘说笑了。那两年五婶娘也不容易。” 沈静秋轻声一笑,“是啊,都不容易。关于你的婚事,婶娘想问问你的想法。” 罗蕊脸红如血,埋着头,不敢看沈静秋。声音如同蚊子叫,小声的说道:“但凭五叔父同五婶娘做主。侄女相信叔父同婶娘一定会给我挑选一门好婚事。” 沈静秋斟酌着说道,“我同你叔父自然不会亏待你,肯定会仔细帮你挑选。不过光是门当户对还不够,总要你看着顺眼,甚至喜欢才行。这两年,你也时常出门做客,可有自己的想法。若是你心里头对某家或者某人有些好感的话,你说出来,婶娘会替你做主。” 罗蕊耳根泛红,悄声说道,“婶娘多心了,蕊儿不敢私相授受。” “傻孩子,谁说你私相授受。罢了,看你这模样,我问的那些问题,也是为难了你。”沈静秋自嘲一笑,“今日叫你出来,是有件事情要同你说。世子同僚中有位袁将军,袁家是将门世家,袁将军也颇有才干。最主要的是,世子看上了袁家的家风。袁将军同袁夫人成亲二十载,未曾纳妾,听说早年未曾成亲的时候有过通房,不过成亲之后将就通房给打发了出去。袁将军同袁夫人只有两子。袁大郎已经成亲数年,袁家大奶娘三年未曾有身孕,袁家也不曾説一句闲言碎语,更没有给袁大郎纳妾。不过最近传出了袁大奶奶的喜讯。而今,袁家就剩二郎袁毅还没有定亲。世子已经同袁将军透过口风,袁家是极满意这门婚事的。不过我的意思是,还是先相看相看,你若是没别的想法,过两天我就给袁夫人下拜帖,亲自走一趟袁家,看看袁家具体情况。假如袁家的家风真有那么好,袁二郎也有出息的话,到时候我再安排你同袁夫人袁二郎见面。” 罗蕊脸红如血,一直低着头,不吭声。 沈静秋轻声一笑,“现在让你拿主意,的确有些为难你。不过这毕竟是你的终身大事,我希望你也能参与其中,好歹能够做到心中有数。不至于盲婚哑嫁,婚后生活多有磋磨。另外,关于袁家的事情,大部分我都是听世子说的。世子眼光应该错不了,这袁家或许真是良缘。” 罗蕊双手绞着手绢,轻咬薄唇,“既然袁家家风好,那,那五婶娘就替蕊儿相看相看吧。” 沈静秋笑着点头,“如此甚好。”顿了顿,沈静秋又说道:“如果你因为袁家没有爵位而不满意的话,也别瞒着,直接告诉我一声就是,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这事关你的终身大事,我不希望你最后是屈从我们的意见,勉强嫁到袁家。而且,女子对夫家要求多一点,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世人都喜将姑娘嫁入高门,你又是国公府嫡出大小姐,想要嫁入功勋世家,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没人能说你有这样的想法不对。其实,我也觉着袁家的门第似乎低了点,或许该从功勋世家中给你挑选夫婿。” 罗蕊很不自在,“五婶娘多心了,蕊儿都还没有考虑过这些。至于功勋世家,蕊儿这些年也见识了不少,多半都是不成器的纨绔子弟。至于那些少有的有出息的儿郎,也看不上我一个孤女。毕竟我无父无母无兄弟,给不了他们想要的。” “不可妄自菲薄。你没父没母,可是有世子有我在,只要我们在世上一天,就会给你做一天靠山。”沈静秋拍拍罗蕊的背,“你是国公府的大小姐,就该拿出嫡出大小姐的派头来,不可被人看轻了。知道吗?” 罗蕊点头,“多谢五婶娘。那袁家那里,就辛苦五婶娘跑一趟。” “这是我的分内事,算不得辛苦。再说了,我也好奇那袁家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家。”沈静秋笑道。 过了一天,沈静秋给袁夫人下了拜帖,说是两日后会去袁家拜访。袁家非常重视,特意派了体面的婆子上国公府回复,说是袁夫人老早就盼着能同沈静秋见面,只是袁家小门小户,不敢贸然上门投拜帖。 沈静秋含笑,只说袁夫人太客气。袁将军同罗隐是同僚,两家以一般同僚好友的关系来往就行了。 袁家的婆子满脸笑意,奉承了不少话,这才告辞离去。沈静秋命人送上一等封赏,婆子自然是喜笑颜开,更是羡慕国公府的富贵。回到袁家后,婆子就自己的一番见闻夸大了说,说国公府如何的好,世子夫人如何的和善,如何的绝色。总之没有一处不好的。 袁夫人提着的心放下一半来,悄声问婆子,“你看世子夫人的气色如何?” 婆子不明就里,不过还是老实的说道,“世子夫人的气色很好,。奴婢这么大岁数了,今日才知世上竟然有世子夫人那样的绝色。” 袁夫人放心的点点头,看来那些事情并没有影响到世子夫人。不过想起外面关于国公府的种种流言蜚语,袁夫人还是打定了主意,等世子夫人来了后,要小心应对,以免说错了话得罪了人。 沈静秋要去袁家拜访,让人事先准备好见面礼。罗隐推着轮椅来到沈静秋身边,“要不要我陪你去。” 沈静秋好笑的看着罗隐,“你去做什么?这才是第一次相看,好轮不到你出面。对了,袁家真有你说的那么好。” “至少我们看到的,听到的都证明了袁家家风很好。袁将军同袁夫人伉俪情深。” 沈静秋笑道,“袁夫人定是个美人。” 罗隐挑眉,“此话何解?” 沈静秋笑道,“你想啊,袁将军同袁夫人成亲二十载不曾纳妾,固然有袁将军洁身自好的缘故,肯定也有部分原因是因为袁夫人是个美人。” 罗隐失笑,“袁夫人是不是美人,我不知道。不过袁将军的确作风正派。”罗隐又拉住沈静秋的手,笑道,“娘子这么美,为夫这辈子肯定都不会纳妾。因为没有一个人能比得上夫人的美貌。” “那等我美人迟暮,那时候你依然能够不改初心吗?”沈静秋似笑非笑的看着罗隐。 罗隐郑重的点头,“那是当然。永不改初心。” 沈静秋心中感动之余,又摇摇头,说道:“话不能说的太满,小心那天被自己的话打脸。” “肯定不会有那么一天。” 沈静秋笑了笑,没接话。情话固然动听,可是也不能一直生活在情话中,更不能被情话蒙蔽了双眼,失去了基本的判断力。沈静秋在罗隐额头上印下一吻,“你去陪朝哥儿,我这边还要收拾一会。” “好吧。”罗隐应下。 到了约定好的日子,沈静秋带着丫头婆子护卫们,浩浩荡荡的出门前往袁家。 袁家开中门迎接,沈静秋下了马车,拉着袁夫人的手,连说太隆重,太客气。两家平辈相交,实在是没这必要。 袁夫人是个三十几岁将近四十岁的妇人,因为保养得宜,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小了七八岁。容长脸,肤色白皙,脸颊两边有几颗麻子斑点,用粉遮盖着,不过还是被沈静秋一眼看穿。身量高挑,同沈静秋差不多的身高。或许是上了年纪的缘故,身形有些发福,显得圆润饱满有福气。未语先笑,瞧着就是个生活美满,性子开朗之人。 袁夫人笑呵呵的说道:“世子夫人第一次来寒舍,多隆重也不为过。” 沈静秋笑道:“夫人下次若是再这样,那我可不敢再上你们家。” 袁夫人掩嘴一笑,“世子夫人说话真风趣。既然世子夫人有要求,那下次咱们就低调点。” 两人相视一笑,无形中多了两分亲近。 因为时辰还早,袁夫人就先领着沈静秋去花园里走动,顺便让沈静秋参观一下袁家的格局。 袁家是栋三进宅院,同大部分的武将文官比起来,袁家的宅院算是宽大的,布置得也算是独具匠心。不过还是不能同国公府相比。 袁夫人笑道,“寒舍简陋,还请世子夫人不要嫌弃。” “夫人说笑了,一花一草,一树一叶都是景色。可见夫人在上头也花费了不少心思。”沈静秋恭维道。 袁夫人含笑说道,“世子夫人可别夸我,这园子里,我早就交给大儿媳妇来打理。能有如今的景色,也多亏了大儿媳妇能干。” “恭喜夫人,娶到好儿媳,当真是羡煞旁人。” “比不上世子夫人。世子夫人才是富贵满全,人人称羡。”顿了顿,袁夫人又说道:“如今我就两件事情放心不下,一来是盼着大儿媳妇能够一举得男,二来就是我家二郎的婚事。老大不小了,婚事还没有眉目。” 沈静秋笑道,“夫人不必担心,正所谓姻缘天注定,贵府二郎定能娶一门贤妻。” “承世子夫人吉言。前面是花厅,不如去坐坐。” “但凭夫人安排。” 来到花厅,丫头们奉上香茗。袁夫人则提出让儿媳还有两个儿子来拜见沈静秋。沈静秋正想多了解袁家人,自然痛快答应。袁夫人心喜,当即吩咐丫头去将两位公子还有大少奶奶请来。 袁夫人又热情又小心的陪着沈静秋寒暄,沈静秋洞察秋毫,领了袁夫人这份情谊。没过多久,袁大郎并袁大奶奶,以及袁二郎都来到花厅。 袁大郎身形高大,显得十分粗犷,躬身抱拳行礼,声音洪亮。袁大奶奶,也是个高个子女子,不过站在袁大郎身边,依旧显得小鸟依人。夫妻二人相视一笑,眼中全是浓烈的感情。再看袁二郎袁毅,同袁大郎没有丝毫相似之处。想来是老大长得像袁将军,袁毅则长得像袁夫人。袁二郎容貌英俊,眉宇间勃勃英气,身形挺拔,面对沈静秋的时候,不卑不亢。虽然惊艳于沈静秋的容貌,却也没有失了理智。 沈静秋暗自点头,对袁毅的第一印象很是不错。不愧是将门世家的儿郎。 沈静秋笑道,“夫人好福气,两位公子,都是人中龙凤,大少奶奶也是难得的贤惠良善。” 袁夫人笑呵呵的,“世子夫人谬赞了,这两个臭小子,这些年我是没少为他们操心。直到老大成亲后,有他媳妇照顾,我总算是轻松了一点。如今我最操心的就是老二的婚事。世子夫人眼光独到,不如替我家二郎好好看看。” 沈静秋笑道,“夫人客气了。贵府二公子一表人才,人中俊杰,也不知谁家姑娘有福气能够嫁给二公子。”沈静秋一边说着话,一边打量着袁毅。袁毅微微低着头,并不曾朝沈静秋看去。当听到‘不知谁家姑娘有福气能够嫁给二公子’的时候,袁毅神情微动,目光中仿佛带了点棋盘。不过总体的表现,还是显得过于平静了一点。 袁夫人笑道,“这两小子杵在这里不像个事,不如先让他们下去。” “听夫人的安排。大少奶奶有孕在身,也下去休息吧。如今什么都比不上肚子里的孩子重要。”沈静秋客气的说道。 袁夫人笑道,“世子夫人就是体贴。”接着又对儿子媳妇说道,“都听到了吧,赶紧退下。” 等袁大郎他们一走,袁夫人就对沈静秋说道:“我已经命人置办了一桌酒席,世子夫人务必赏脸。” 沈静秋含笑点头,“夫人盛情,我就却之不恭。” 袁夫人很是欣喜,“世子夫人肯赏脸,便是我们袁家的福气。” 却在此时,下人进来禀报,“启禀夫人,大门外有一年轻妇人想要见夫人。” 袁夫人很是不满,“没看到我在忙吗?找人打发了就是。” “奴婢遵命。” 本以为只是一件平常的事情,可是没过多久,袁大奶奶又急匆匆的找来,“婆母,不好了。” 袁夫人很是恼怒,这一个二个的没看到她正在招呼世子夫人吗?有什么事情不能等以后再说。袁夫人压着怒火,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一个二个都不消停。” 袁大奶奶紧张的说道,“启禀婆母,外面那个女人自称是公爹的外室,这会正在大门外闹着。无论如何都赶不走。” 沈静秋格外诧异,不由好奇的朝袁夫人看去。袁夫人脸色苍白,没有丝毫血色,嘴唇哆嗦了两下,怒斥,“胡说八道。什么阿猫阿狗上门来,就敢自称是老爷的外室。当我们袁家人好欺负吗?全京城的人谁不知道老爷最是自律,怎么可能在外面养外室。那个女人绝对是讹诈,对,没错,肯定是在讹诈。” 这番话与其说是在替袁将军解释,不如说是袁夫人说给她自己的听的,权作安慰。 沈静秋有些同情的看着袁夫人,夫妻恩爱了几十年,猛然间听到丈夫的外室找上门来,没有任何女人能够做到淡定。沈静秋担心的问道:“袁夫人,要紧吗?” 袁夫人避开沈静秋的目光,“多谢世子夫人关心。这年头什么样的人都有,尤其是那等好吃懒做,一心想攀高枝的女人,什么下作的事情都做的出来,让人厌恶非常。世子夫人,我这儿媳妇没经历过什么事情,怕是处理不好,我先去看看,将那个女人打发了。你稍坐片刻,我一会就回来。” 沈静秋说道,“夫人不必在意我这里。不如我陪着夫人一起去吧。我倒是要看看,究竟是哪里来的刁民,竟然敢到武将世家讹诈。” 袁夫人想要拒绝,可是沈静秋的态度却很坚决。袁夫人心想,有沈静秋在,或许可以震慑一下那野女人。袁夫人客气的说道,“那就麻烦世子夫人陪我走一趟。” “不麻烦。既然遇见了,自然不能坐视不理。”沈静秋心里头还是佩服袁夫人的,这么快就调整过来,不愧是武将世家的女主子。 袁夫人狠狠瞪了眼袁大奶奶,责怪她这么点事情都处理不好。如今被世子夫人知道了,该如何善了。袁大奶奶很委屈,那是公爹的外室,她是做儿媳妇的,哪里有资格去管公爹的女人。别说她没资格,就是袁大郎袁二郎也没资格。当然除非这两兄弟犯浑,直接提刀将人砍了,那又另当别论。 来到袁家大门口,还没看清来人的模样,就听到一个尖利的女声哭喊着。 那外室一见袁夫人来了,顿时收起了嚎哭,改做小声的抽泣,频频磕头,三两下那额头就红肿起来。一副柔弱可怜的模样,哀求着袁夫人,“夫人!求夫人开恩啊。婢妾不求名分,更不敢奢望同夫人抢老爷,婢妾只求能够长伴在老爷身边,做牛做马报答老爷和夫人的恩情。” “你,你这贱人,竟然敢上我们袁家讹诈,来人,将这女人赶走。”袁夫人受不得这刺激,双目睁大,脸色发红。若非教养所限,她真想冲上去亲自动手收拾这个女人。 “夫人,求你开恩。婢妾已经同老爷有了……婢妾的身子已经给了老爷,婢妾这辈子生是老爷的人,死是老爷的鬼,求夫人能够成全。婢妾自知自己有姿色有限,入不得夫人的法眼,更不敢奢望能得一名分。婢妾只求能够长久伺候在老爷身边,能够有片瓦遮身,还请夫人怜惜。” 袁夫人气的不行,“打,给我打。哪里来的野女人,竟然敢胡乱攀咬。这京城谁不知我家老爷最是自律,又怎么可能看得上你这样的女人。” “夫人打不得啊。婢妾说的句句属实,婢妾已经是老爷的人了。夫人若是不信,婢妾就说个老爷身上的特征,老爷左边臀部上有一颗黑痣,除此之外老爷身上还有……” “够了,你给我闭嘴。”袁夫人急速喘气,心中惊涛骇浪,目光仇视的看着那个妖媚的野女人。她真的是袁将军的外室,这个事实比这个野女人来的更加震撼。 那外室低着头,小声的抽泣。嘴角却已经扬起,露出得意的笑容。 沈静秋看着那个哭哭啼啼的外室,微蹙眉头,吩咐青竹,“青竹,你去看看那女人究竟是谁。怎么瞧着那么面熟。” “奴婢也觉着面熟,就是不敢认。应该没可能的。”青竹嘀咕了两句,偷偷上前仔细打量那个外室。然后急匆匆的返回,“夫人,那女人真的很像苏玉儿。” 沈静秋冷笑一声,“我看不止是很像,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青竹惊讶,“苏姑娘怎么做了袁将军的外室,她不是给毛屠夫做妾吗?” 沈静秋轻声一笑,“看来这两三年疏忽了太多事情,以至于有些人又敢跑出来兴风作浪。” 沈静秋死死盯着苏玉儿看,苏玉儿若有所觉,偷偷抬头偷瞄。这才发现大门口还多了几个外人。等苏玉儿认出沈静秋,急忙低下头,心头惴惴不安。心想真是见鬼了,沈静秋怎么会在袁家。从来不曾听说袁家同国公府有亲戚关系。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慌张过来,苏玉儿又转念一想,她如今是袁将军的外室,同国公府同沈静秋都没有丝毫关系。沈静秋也没资格再管她的事情。想到这里,苏玉儿又镇定下来,一心一意的对付袁夫人。势要将袁夫人气的吐血不可。袁夫人气的越厉害,后面就会同袁将军吵的更凶。多吵几次,等袁将军彻底厌恶了袁夫人,届时她要进袁家,不过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任谁也不能拦住她。 沈静秋打量着苏玉儿,看出了一点苗头。叫来袁大奶奶,在她耳边悄声说了几句话。袁大奶奶连连变色,又频频朝苏玉儿看去,心中也是吃惊不已。等沈静秋说完后,袁大奶奶真切的说道,“多谢世子夫人。等忙完了这边事情,再给世子夫人道谢。” “你去吧,正事要紧。” 袁大奶奶赶紧去到袁夫人身边,悄声说道:“婆母,这女人只怕已经有了身孕。” 袁夫人死死的盯着苏玉儿的肚子看,突然吼道:“来人,将这女人的衣服扒了,我倒是要看看,谁这么不要脸。” 婆子们如狼似虎的冲上去,就要扒衣服。苏玉儿吓得半死,这跟之前设计的完全不同啊。苏玉儿还在做垂死挣扎,大声叫着,生怕别人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夫人饶命啊,夫人,婢妾快要被打死了,求夫人饶命啊。” “打死才好,我倒是要看看,以后还有谁敢来袁家讹诈。” 婆子们已经开始动手,苏玉儿见袁夫人油盐不进,只能暂时放弃原定的计划,一把推开婆子,急急忙忙的跑了。 苏玉儿一走,袁家大门口的一出好戏也到了尾声。袁夫人急怒攻心,已经没办法继续应酬沈静秋。只能同沈静秋说声抱歉。 沈静秋担心的看着袁夫人,“夫人还是要保重身体。就算天塌下来,也还有高个子顶着。至于刚才的事情,夫人不妨看开一点。” 袁夫人苦笑一声,“今日让世子夫人看了笑话,希望世子夫人不要介意。等我料理完家中的事情,再去拜访世子夫人。” “无妨,夫人忙着家事,我能理解。我就不打扰夫人,就此告辞。” 沈静秋离开了袁家,坐上马车,没有直接回国公府,而是让车夫转道去了柳巷。 一路上,紫竹同青竹都在请罪,“是奴婢们没有看好苏玉儿,让她钻了空子。请夫人责罚。” “不关你们的事。”沈静秋神情淡淡的说道,“那两年,事情太多,大家都分不出心思来关注苏家母女两人的事情。再说了,谁也不会想到,苏玉儿做了毛屠夫的妾,还能一转身勾搭上袁将军。” 说到这里,沈静秋轻哼一声,“袁将军几十年的好名声,没想到竟然会败在苏玉儿的手上。最可怜的还是袁夫人,瞧她那脸色,真是让人不忍直视。这男人果然是靠不住的,十年二十年的感情,也抵不上胸脯二两。” “夫人可别这么说,世子肯定是不一样的。”江瑶小声说道。 沈静秋轻声一笑,不置可否。 马车停在柳巷,沈静秋掀开车窗帘子,一眼看去,正好对着毛屠夫的档口。毛罗氏同苏姨妈在档口上忙活着,两个女人竟然有说有笑,就跟姐妹似得。沈静秋看着只觉着稀奇,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苏玉儿给袁将军做妾的事情,苏姨妈知道吗?如果知道,为何还甘心留在毛家。 紫竹请缨,“夫人,我去找毛罗氏打听。” 沈静秋摇头,“不用找毛罗氏,去找街坊们打听就行了。” “奴婢遵命。” 当初罗隐之所以将苏姨妈母女两人安排到毛屠夫家,主要原因就在于毛罗氏。毛罗氏性子凶悍,将毛屠夫管的死死的。更关键的是毛罗氏是罗家人,是国公府出了五服的偏房族人。毛罗氏娘家,在她曾祖父那一代就败落了下来,到她父亲那代,吃饭都成问题,时常要到国公府,或者罗家其他族人那里打秋风。这样的家庭条件,就算毛罗氏是罗家人,也嫁不到好人家。最后因为年龄大了,加上相貌不出众,不得已就嫁给了毛屠夫。 将苏姨妈母女两人交到毛罗氏手上,按理说不该出问题的。可是如今偏偏出了问题,这其中肯定有什么事情发生。 沈静秋好奇的看着毛罗氏同苏姨妈的相处情况,两人感情好绝对不是装出来的。再看一旁的毛屠夫,笑呵呵的,一副幸福美满的样子。真是个奇怪的组合。 紫竹回到马车上,“夫人,事情已经打听清楚了。原来早在两年前,苏玉儿就搭上了来京城做生意的,暂时租住在巷子口的陈员外。给陈员外做了大约半年的外室,直到陈员外的妻子带着人将苏玉儿赶走为止。” 沈静秋点点头,示意紫竹继续说下去。 原来当初苏玉儿到了毛屠夫家后,不过两天,就同毛屠夫同房。那时候苏玉儿还很胖,可是年轻,身子健康,毛屠夫对苏玉儿依旧是又喜又爱。这就刺激了毛罗氏,毛罗氏变着法子的折腾苏玉儿,加上苏玉儿刻意节食,又年轻,很快就瘦了下来,恢复了在国公府时候六七分的姿色。 苏玉儿从心里头看不起毛屠夫,一直在寻找机会逃离。后来搭上陈员外,陈员外出钱帮苏玉儿脱了身,紧接着又带着苏玉儿离开了柳巷,到别处居住。毛罗氏暗自庆幸,偷偷的将此事隐瞒了下来,不曾到国公府禀报。毛屠夫却不甘心自己的妾跟着别的男人跑了,于是盯上了苏姨妈。说是女儿债,生母还。 苏姨妈肥胖,年龄又大了,毛罗氏从来没将苏姨妈当做对手。当毛屠夫提出让苏姨妈给他做妾的时候,毛罗氏只犹豫了片刻,竟然就答应了。原来这毛屠夫欲望特别强烈,在床上的时候又格外野蛮,毛罗氏一个人应付毛屠夫,实在是有些吃力。有苏姨妈替她分担,就不用担心毛屠夫出去乱搞花钱,而且以苏姨妈那模样,还不用担心苏姨妈争宠。于是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事先根本就没有征求过苏姨妈的意见。 却不料,苏姨妈只是稍微扭捏了一下,也就答应了下来。原来苏姨妈自丈夫死了后,身子已经空旷了好些年,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让她一年又一年的忍着,实在是难熬的很。于是乎,苏姨妈碰上毛屠夫,一个干柴一个烈火,当即就熊熊燃烧了起来。那阵仗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都痴缠在一起。 苏姨妈虽然没有苏玉儿年轻漂亮,可是在床上放得开,花样也多。毛屠夫在苏姨妈身上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自此后也就不再惦记着苏玉儿。苏姨妈又会做人,不仅哄得毛屠夫高兴,还将毛罗氏给哄住了。毛罗氏也发现家里自从多了一个苏姨妈,很多事情都变得简单轻松,尤其是在应付毛屠夫的需索无度方面,毛罗氏更是感激苏姨妈替她分担了大半。天长日久,苏姨妈同毛罗氏的感情也越来越深厚,毛罗氏不再刁难苏姨妈,苏姨妈也喜欢上了在毛屠夫家的日子,不再惦记着不知跑到哪里的苏玉儿。自此后,安心的在毛屠夫家住了下来,一心一意的给毛屠夫做妾。 至于苏玉儿,跟着陈员外半年,被人打出去后,一时间竟然没了去处。干脆流落到烟花之地,做了个斟茶倒酒,卖艺不卖身的歌姬。一边做着斟茶倒酒的活,又跟着楼里面的资深姑娘们学着如何伺候男人,同时还在悄悄的物色着足够身份的男人,以便有一个长期依靠。最终,让苏玉儿等到了袁将军。 袁将军和同僚一起到楼里喝酒,苏玉儿负责斟酒,期间袁将军不过是多看了苏玉儿几眼,等到歇息的时候同僚就将苏玉儿送到了袁将军的床上。酒后乱性,干柴烈火,这不过是顺理成章的事情。等袁将军早上醒来后,苏玉儿使出各种法子,又缠着袁将军,让袁将军见识了她的温柔和厉害的床上功夫。袁将军食髓知味,干脆置办了宅子,将苏玉儿当外室养了起来。 苏玉儿想要勾搭身份够高的男人,这个目标第一次就获得了成功。接下来,苏玉儿就谋划着要正式进门做妾。终有一天要让原配下堂,她取而代之,做袁家的女主子。伺候袁将军一年多的时间里,苏玉儿慢慢的摸清了袁家的底细,等到时机一到,就跑到袁家将事情闹开。只是没料到会碰上沈静秋,更没想到袁家正在同国公府商谈两家的婚事。 打听清楚关于苏玉儿一切,沈静秋下令启程回国公府。 罗隐得知沈静秋回来了,就赶了过来。问道:“怎么样?袁家二郎算是良配。” 沈静秋叹气,“这门婚事只怕做不成。” 罗隐蹙眉,“难道是袁家不愿意?还是那个袁二郎有缺陷。” “都不是。”沈静秋摇头,然后斟酌着说道:“今日在袁家,看了一出好戏。袁将军的外室找上门闹场子,将袁夫人气了个半死。” “袁将军的外室?”罗隐也感到意外,“此事从未听人说起过。” 沈静秋似笑非笑的看着罗隐,“这个外室还是咱们的熟人。算起来,同国公府也有几分亲戚关系。而且此人以前还曾肖想过你,一心想要做你的妾。” 罗隐盯着沈静秋,有些不敢相信,“你是说苏玉儿?” 沈静秋说道:“正是她。一开始我还不敢认,后来派青竹上前看了,才确定她真的是苏玉儿。回府之前,我去了一趟柳巷。苏玉儿早在两年前就搭上别的男人,离开了毛家。而苏姨妈则做了毛屠夫的妾,同毛罗氏相处愉快。关于这一切,毛罗氏都不曾来国公府说一声。我们一直都被瞒在鼓里。如果袁家让苏玉儿进门,苏玉儿做了袁将军的妾,那么这门婚事就此作罢。蕊姐儿的性子,你也清楚。她对上苏玉儿那个人,根本就没有胜算。只怕要不了多久,就会被苏玉儿吃的死死的。” 罗隐点点头,“你说的对。不过此事最终如何,还是要看袁家那边的态度。要是袁将军不让苏玉儿进门的话,你打算怎么办。” “只要苏玉儿同袁家有牵扯,我就不可能同意这门婚事。”沈静秋说的斩钉截铁, 第178章 薄情寡义 当原配正室突然得知丈夫养了外室,心情必定是大起大落,伤心失落愤怒仇恨,等等情绪扑面而来。袁夫人身为将门世家的当家女主子,心理承受力自然要强于一般女人。毕竟自家男人长年在外征战,心理不够强悍,如何当家理事。 所以,不到天黑的时候,袁夫人已经彻底的冷静了下来。那个叫苏玉儿的外室既然敢闹场子,那么对这件事情自然不能再装作不知道。是时候将一切摊开来说清楚。袁夫人想清楚了,她要同袁将军好好谈一谈。此时此刻,袁夫人对袁将军还是抱着希望的。毕竟几十年的夫妻,所谓信任,不是一朝一夕就没了的。 傍晚,袁将军归家。小厮们已经抢先将白天发生的事情禀报给了袁将军。袁将军面无表情,不动声色,见到袁夫人,也如同平常一样。 袁夫人压抑着愤怒的情绪,心平气和的同他讨论。 却不料袁将军一开口就说道:“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此事也就没必要再隐瞒下去。改明儿就将玉儿接回来,让她给你奉茶。她伺候我很是用心,就让她做二房吧。” 袁夫人不敢置信的看着袁将军,“你说什么?让她做二房。袁信,我们夫妻这么多年的感情,你竟然让那个贱人骑在我的头上。” 袁将军不满的看着袁夫人,“注意你的言辞,玉儿不是贱人,她是真心实意的待我,我也要真心实意的待她。再说了,这二十年我都没有纳妾,难道还不够吗?难道还要我下一个二十年,都只能有你一个女人吗?你也不看看你现在的模样,这可不是贤良妻子该做的。” “我现在是什么模样?”袁夫人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愤怒情绪。 袁将军请蹙眉头,“就你现在这个样子,为人凶悍,人老珠黄。我堂堂三品武将,身边连个妾都没有,像话吗。你若是真贤良,就该主动将玉儿接回来安顿好。若是非要闹下去,那你就是在逼我将这个家交给玉儿的孩子。” “你威胁我?”袁夫人不敢置信的看着袁将军,“我同你夫妻二十年,哪里做的不够好,以至于你让一个贱人来侮辱我。大郎二郎哪里不够好,以至于让你竟然想到将这个家交给一个贱人生的孩子。更何况那个贱人还没生出儿子来。” “玉儿迟早会替我生下儿子,此事不用你来操心。总之,我一定会让玉儿进门,此事没得商量。”袁将军面无表情的说道,一副心里头除了苏玉儿,再也装不下任何人的样子。 袁夫人怒极攻心,真想一口血吐在袁将军的脸上。她从来没有想过,男人变心后,可她以帮这样的无情,这样的冷酷,这样的残忍。这种打击,几乎快要击垮了袁夫人。 袁将军见袁夫人不吭声,冷哼一声,“今晚我不住家里,我先去看看玉儿。白日里,肯定被你给吓住了。” 吓住了,苏玉儿被吓住了。原来这件事情,比什么夫妻感情,父子情分,全都重要。袁夫人呵呵一笑,心中冰冷一片。对袁将军,对两人的夫妻感情,彻底失望。 袁将军来到别院,苏玉儿一见他,就哭着扑了上去。“老爷,都是玉儿的错。玉儿不该好奇,更不该在门口吵闹,惹得夫人动怒。夫人打我是对的,老爷千万别同夫人置气。不然玉儿将愧疚难当。” 袁将军心疼的抚摸苏玉儿的脸颊,她是多么的懂事知礼啊。对比袁夫人的无理取闹,凶悍跋扈,苏玉儿浑身上下都透着圣洁的光芒。袁将军心疼的说道,“她打你哪里呢?打痛你了吗?” “不痛。哎呦……我就是担心孩子。夫人打我是应该的,她是主母,我不过是一介婢妾。”苏玉儿神色黯然的说道。 “她那样对你,你还替她说好话,玉儿,你真的太好了。不过你放心,既然事情已经公开,我定会接你回府。”袁将军郑重的对苏玉儿保证。 苏玉儿一脸惊喜的望着袁将军,“老爷,这是真的吗?夫人她愿意吗,夫人会不会很生气。如果夫人不同意的话,我还是不要进府。老爷,玉儿不想老爷因为我的事情同夫人闹矛盾。玉儿不求名分,只求能够长伴老爷身边。” 袁将军掷地有声的说道:“不管她愿意不愿意,我都会接你进府。她若是足够大度,我还给她三分体面。她若是不识趣,不怪我对她不客气。” “老爷不可以。一日夫妻百日恩,夫人同老爷几十年的感情,老爷不可以对夫人这么冷酷。不然,玉儿会心中不安,对孩子也不好的。”苏玉儿牵着袁将军的手放在腹部。 袁将军顿时化作一滩烂泥,“玉儿,你放心,有我在,没人敢伤害你肚中的孩子。就算是夫人也不允许。我会尽快将你接回府中,让你做二房,让我们的孩子名正言顺的出生。” 苏玉儿落下感动的泪水,“老爷,你对我真好。玉儿能遇上老爷,是玉儿这辈子最大的福气。玉儿要替老爷生儿子,生很多很多的儿子。” 袁将军被苏玉儿的泪水化作绕指柔,一脸深情的望着苏玉儿。活了几十年,直到遇见苏玉儿,他才尝到情爱的滋味。才知道爱一个女人会让人如何的疯狂。他抱起苏玉儿,就朝里屋走去。苏玉儿一脸柔弱,求君怜惜的模样,双腿却已经牢牢的缠在袁将军的腰上。就算已经有了身孕,苏玉儿依旧不忘用身体牢牢的俘获袁将军的身和心。 袁夫人枯坐了一夜,没有等到袁将军。接下来三天,袁将军都不曾露面,除了去衙门当差外,其余的时间全都陪在苏玉儿身边,享受他心目中真正的男欢女爱。 袁大郎很气愤,冲袁夫人说道:“母亲,就让儿子去将那个野女人宰了。” “宰了她,然后等你父亲夺去你嫡长子的身份吗?”袁夫人一脸冷然。“就算真的宰了苏玉儿,也还有王玉儿,李玉儿,张玉儿……总归,这件事情我会处理,不用你们操心。” 袁二郎问袁夫人,“母亲打算怎么做?不妨同儿子们说说,儿子们也想为母亲分忧。” 袁夫人沉吟片刻,说道:“我已经给世子夫人下了拜帖,明儿我会先去一趟国公府拜会世子夫人,探探国公府的口风。” 袁大郎同袁二郎有些不明白,此时此刻,难道不应该解决苏玉儿吗? 袁夫人轻笑一声,“苏玉儿不过是个贱人,没必要为了她,坏了二郎的姻缘。总之,你们不要私下行动,更不能在你们父亲面前表露出丝毫的不满,听到了吗?” “母亲难道想要一直忍耐下去,然后坐视那个女人进门,最后在父亲的纵容下让那个女人骑在母亲的头顶上吗?儿子做不到。”袁大郎很气愤的说道。 袁夫人掷地有声的说道:“在这个府里,没有任何人能够凌驾在我的头上,任何人。”就算是袁将军也不行。 袁夫人要来国公府拜访,沈静秋欣然应允。一大早,备好茶点等待袁夫人的到来。 袁夫人盛装打扮来到国公府,被婆子们迎到东院花厅。沈静秋上前握住袁夫人的手,笑道:“没能亲自去迎接,还请夫人见谅。” “世子夫人太客气了。咱们既然平辈论交,又何必在乎那么多虚礼。” 沈静秋笑道:“夫人说的是。夫人请坐。之前收到夫人的帖子,我还有些意外。难道说夫人的家事已经处理好了吗?” 袁夫人说道:“不过是些小事,当不起世子夫人关心,更不能影响咱们两家的交情。世子夫人,你说呢?” 沈静秋呵呵一笑,“夫人请喝茶。来人,去将蕊姐儿请来。就说袁夫人到了,让她收拾齐整了,出来见袁夫人一面。” 袁夫人难掩心中激动,沈静秋抬手,笑道:“我知道夫人今日前来所为何事。无论这门婚事成不成,我也该让夫人见见我家蕊姐儿。” “多谢世子夫人。”袁夫人真诚的说道。 罗蕊被请了过来,面容微微泛红,在沈静秋的鼓励下,神情镇定的上前同袁夫人见礼。袁夫人见到罗蕊,很是满意。拉着罗蕊的手,问了许多问题。诸如平日里都做些什么,学了些什么,读书了吗?还问及罗蕊平日里都喜欢什么等等。又送上贵重的见面礼。 罗蕊不敢收下,最后得了沈静秋的默许,罗蕊才勉强收下袁夫人的见面礼。福了福身,“多谢袁夫人。” 袁夫人笑道,“好孩子,我见你第一眼就喜欢得紧,咱们之间肯定有缘分。” 罗蕊耳根泛红,很不好意思。沈静秋笑了笑,插了个话题,顺便让罗蕊退下。 等罗蕊走了后,袁夫人很是慎重的说道:“不瞒世子夫人,我是真心喜欢蕊姐儿这个孩子,也是诚心诚意想促成这门婚事。我们袁家的门第虽然不高,可是我家二郎也是一表人才,而且还是个有责任心的孩子。不知世子夫人,意下如何。” 沈静秋淡漠一笑,手里端着青花茶杯,说道:“贵府二公子,是个良才,也是良配。不过,夫人也知道那位苏玉儿同我们家有些亲戚关系。当年我家老夫人可怜她们母女没处落脚,所以开恩让她们母女寄居在国公府内,待她们如同府中的正经主子。只是没想到,这人啊,总是不满足,竟然敢……总归,那也算是我们国公府的家丑,不足外人道。我家老夫人还因为这母女二人,气的在床上躺了三天。如今这苏玉儿竟然做了袁将军的外室,很快就要进袁家门,我是做婶娘的,实在是不舍得我家蕊姐儿整日里面对这么一个人。夫人一定能够理解我的苦心吧。” 袁夫人面色怔愣,“世子夫人的意思是,这门亲事做不成?” 沈静秋淡淡一笑,“我想夫人还是先将家事处理了吧。等到将来,说不定咱们还有机会来往。” 袁夫人明白过来,沈静秋这是拒绝了她。就因为那个同国公府有点亲戚关系的苏玉儿。袁夫人心头后悔不已,她该先将苏玉儿解决了再来见沈静秋的。不过今日也不算白走一趟,至少知道了国公府的态度。 袁夫人试着问沈静秋,“世子夫人,若是我将那苏玉儿给解决了,这门婚事还能继续谈下去吗?” 沈静秋似笑非笑的看着袁夫人,“这就要看两个孩子的缘分。”沈静秋没将话说死,也算给了袁夫人一点希望。 袁夫人松了一口气,“世子夫人的意思我明白了。你放心吧,那个苏玉儿绝对进不了袁家的大门。” 沈静秋挑眉一笑,“据我所知,袁将军很在意苏玉儿,为此还不惜同夫人争吵。夫人确定苏玉儿进了不袁家的大门?” 袁夫人笃定的说道,“袁家是我说了算,我说她进不了门就一定进不了。就算我家老爷说了也没用。” 沈静秋好奇的问道,“莫非夫人打算让苏玉儿做一辈子的外室?” “具体如何安排,世子夫人不妨拭目以待。”袁夫人神秘一笑。 沈静秋笑着点头,“那好,那我就静待袁夫人的好消息。” 却在此时,有丫头进来禀报,说是罗老夫人得知袁夫人来了,请袁夫人过去一见。沈静秋没有理由拒绝这个要求,于是带着袁夫人去正院见罗老夫人。 罗老夫人是战斗力强悍的人,也是适应力强悍的人。上一次,被沈静秋叫人架着送回正院,虽然面子里子都没了,不过不到三天罗老夫人就调整了过来,训找着下一次再同沈静秋战斗的机会。 沈静秋同袁夫人来到正院拜见罗老夫人,罗老夫人精神头很好,笑呵呵的说道:“一看袁夫人就知道是极有福气的人。听说袁家同咱们国公府正在议亲,怎么样,蕊姐儿同你们家二郎的婚事什么时候能够定下来?” 袁夫人不知该如何回答,沈静秋笑道:“老夫人,关于两个孩子的婚事,我们还需要再商量一下。” 罗老夫人脸色一板,“还要商量什么?当初慕容家,你们说不合适。如今袁家,是你们亲自找的,难道还不合适?就因为你们这种办事态度,蕊姐儿的年纪都被拖大了。难道你们做叔叔婶婶的,一心一意要让蕊姐儿做老姑娘吗?就算蕊姐儿做了老姑娘,那些嫁妆也轮不到你们。” 袁夫人张口结舌,万万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局面。“老夫人误会了。晚辈正同世子夫人商议两个孩子的婚事,只因为关系着两个孩子的终身,所以我们都认为要慎重。” 沈静秋笑道:“多谢夫人替我解围。只是夫人不知我家老夫人的脾气,她可是听不进这样的解释。” 罗老夫人冷哼一声,“沈静秋,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到底安了什么坏心,非得将蕊姐儿的婚事拖延下去。” 沈静秋淡定的说道,“不管老夫人信不信我,我都要说,我是一心一意替蕊姐儿打算。只盼着她能嫁到好人家,有一如意郎君。老夫人既然不知道这内里实情,我看就无需就此事多说。” “你放肆。”罗老夫人怒斥,“沈静秋,老身来问你,为何定邦最近老是住在书房。你若是照顾不好定邦,那老身自会派体贴的人去照顾。你就顶着你的世子夫人名头,继续嚣张下去吧。” 沈静秋轻声一笑,“老夫人,无论世子是住书房还是住卧室,无论我同世子是如何相处的,那都是我同世子之间的事情,就不劳烦老夫人您操心了。袁夫人,今日让你看了笑话,真是hi不好意思。老夫人乏了,我们这就告辞离去吧。免得打扰了老夫人歇息。” 袁夫人有些不安,“好,好,我就听世子夫人的。”她算是看出来了,沈静秋同罗老夫人是互相看不顺眼,看来外面的那些传言也不是全无根据。只是让她吃惊的是,沈静秋竟然丝毫不惧罗老夫人,敢这样同罗老夫人说话,难道不怕被人说不孝吗? “谁准你们走的。”罗老夫人怒斥,“都给我站住。” 沈静秋看了眼罗老夫人身边伺候的丫头婆子们,“老夫人身子乏了,都开始胡言乱语,你们做下人的怎么不知道照顾老夫人。非得我来提醒你们吗?” “奴婢不敢。”丫头婆子们一哆嗦,赶紧围在罗老夫人身边,挡住了罗老夫人的视线。 罗老夫人冲下人们怒吼,沈静秋则面带微笑,同袁夫人说道,“夫人,我们走吧。老夫人这两天性子燥的很,说了些不合适的话,还请夫人不要放在心上。” “当然,我自然不会放在心上。”袁夫人尴尬一笑,赶紧跟着沈静秋离开了正院。出了正院,之前那种紧张的情绪也随之没了。 袁夫人冲沈静秋尴尬一笑,“世子夫人,刚才的事情……” “刚才的事情,夫人就当没发生过吧。你也知道,人年龄大了,很多时候性子都很古怪。偏偏我家老夫人要面子,要是传出不好的流言出来,怕是要气的急怒攻心。”沈静秋一本正经的说道。 袁夫人深吸一口气,“世子夫人的意思我明白,世子夫人放心,之前的事情我全都忘记了。任何情况下都不会朝外说一句。” “我自然是信任夫人的。今日是我的不是,竟然让夫人受了惊吓。我命人置办了一桌酒席,就当是给夫人压惊。” “不了,不了。府中还有许多事情等着我,我就先告辞。”袁夫人拒绝了沈静秋的宴请,想要赶紧回去想办法处理了苏玉儿。沈静秋也不强求,亲自将袁夫人送到二门。 等袁夫人走了,青竹上前禀报,“夫人同袁夫人一走,老夫人那里就闹了起来。这会正在砸东西。” 沈静秋轻声一笑,“去请三夫人,告诉三夫人,老夫人正在发脾气。让她多费点心,好好安抚老夫人。” “奴婢这就去。” 江瑶笑道,“当初夫人给三房好处,奴婢还不明白。如今总算明白过来了,三夫人还是有点本事的。至少在安抚老夫人方面的本事,没几个人比得上。” 沈静秋淡漠一笑,罗王氏生了一颗玲珑心,在国公府内左右逢源,这样的人岂能没点本事。她这样做也算是知人善用。 罗王氏得了消息,急匆匆的赶到正院。罗老夫人指着罗王氏大骂了一通,接着又在罗王氏面前大骂沈静秋的不是。 罗王氏连连附和,“老夫人说的是。要儿媳说,老夫人就该多享几天儿孙福,何必再操心这些事情。而且当初国公爷也说了,蕊姐儿的婚事全交给五郎同五郎媳妇两人。是好是歹,那也是蕊姐儿一个人受着,要怪也怪他们两人。儿媳的意思,咱们冷眼旁观就行了。没必要费心费力的操心,还落不到一句好话。” 罗老夫人又是恼怒又是叹气,恼怒罗王氏,明面上在替她考虑,实则处处替沈静秋他们说话。叹气形式比人强,沈静秋那个贱人竟然已经全面掌控了国公府。就连身边的婆子丫头,一个个都被她给震慑住。每每想到这里,罗老夫人就恨得咬牙切齿。 见罗老夫人不闹腾了,罗王氏也松了一口气,总算是完成了沈静秋交代的任务。 袁夫人从国公府胡来后,并没有直接回袁府。而是让车夫拉着马车在京城里乱转了小半个时辰,才转到袁将军给苏玉儿置办的宅子前面。袁夫人没有下马车,而是躲在马车里偷偷的观望外面的情况。 宅子大门口,不时有婆子出门采买。远远的,还能听到婆子们大声的喧哗声,其内容都是在显摆苏玉儿被袁将军如何的宠爱,袁将军对苏玉儿多么好,又送了多少名贵的珠宝首饰。 袁夫人咬牙切齿,等亲眼见到袁将军骑着高头大马进入宅子的那一刻,心中的恨意达到了顶点。 心腹嬷嬷拉着袁夫人的手,“夫人,你千万不能冲动啊。老爷这会正在里面,夫人要是就这样冲进去,那夫人同老爷之间的情分,怕是要……” “我同他之间还有情分可言吗?他为了一个贱人,竟然威胁我要抛弃妻子。你知不知道我的心有多痛。”袁夫人压抑着情绪,自始至终都没有落下一滴眼泪。那个狠心绝情的男人,不值得她哭泣。她更不会让苏玉儿那个贱人看了她的笑话。 袁夫人声息一口气,摇了摇马车上的铃铛。车夫打马离去。马车摇晃,袁夫人的身体也随之摇晃,神情不悲不喜,仿佛心如死灰。心腹嬷嬷看着担心不已,“夫人,你说句话吧。你这样子,奴婢看着心疼的很。” 袁夫人冷笑一声,“有什么号心疼的,还死不了。” 心腹嬷嬷擦了擦眼泪,“夫人太苦了。” 袁夫人冷笑,不以为意。回到袁府后,袁夫人将自己关在房里一直到半夜,将袁大郎袁二郎袁大奶奶都给吓坏了。生怕袁夫人会想不开,做出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等到半夜,房门从里面打开,见到袁夫人完好如初,众人这才放心下来。 袁大郎怒声说道:“母亲,就让儿子去将那个女人解决了。母亲放心,儿子一定会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愚蠢。那个贱人要是在这个时候出事,就算没有证据,你父亲难道就猜不到是你们两兄弟做的吗?”袁夫人显得很沉稳,“我之前已经同你们说的很清楚,这件事情我会处理。你们不准私下里行动。” 袁大郎很是无措,袁二郎担心的看着袁夫人,“母亲,不值得为了一个苏玉儿,使自己陷入危险中。” 袁夫人轻声一笑,“傻孩子,母亲不会做冒险的事情。”她怎么可能为了一对贱人赔上自己的一生。她还要亲眼看着孙子出生,看着袁家兴旺发达,看着儿孙成材。所以,她一定会活着,活的比谁都久,比谁都要幸福。 第二天,袁夫人派人去衙门将袁将军请了回来,直接说道:“挑选个日子,让苏姑娘进门吧。到时候在家里摆上两桌酒席,就算是给老爷庆贺。” 袁将军先是意外,接着又是得意一笑。不过是冷落了几天,袁夫人就这么痛快的答应了苏玉儿进门。这女人啊,果然是经受不起任何风雨。袁将军也自认为掌握住了袁夫人的命门,得意之情溢于言表。“就依着夫人的意思,夫人认为哪天合适?” 袁夫人看着袁将军那得意的模样,暗自冷笑一声。面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如同过去二十年中的每一天。她笑着说道,“十天后是黄道吉日,不如就将苏姑娘进门的日子定在那天吧。” 袁将军欣然点头,虽然十日长了点,不过袁夫人已经让步,他也不会得寸进尺。 袁将军迫不及待要将这个消息告诉苏玉儿,于是同袁夫人说完话后,就急匆匆的去见苏玉儿。 袁夫人暗自冷笑一声。心腹嬷嬷悄声问袁夫人,“夫人既然不甘心,为何还让那个女人进门。不如拖下去,拖到孩子生下来,那她的孩子就是实实在在的私生子。” 袁夫人轻声一笑,“不用那么费力,我也没那么多时间同他们耗下去。” 心腹嬷嬷不太明白,“夫人是想做什么?” 袁夫人笑了笑,“过两天我有要紧事情吩咐你去办,此事你一定要办好。” 心腹嬷嬷心头一惊,“夫人是想?” “总之现在你别问,等本夫人准备好一切,自然会安排你去办。” 袁大郎同袁二郎得知袁夫人竟然同意苏玉儿进门,都很失望。难道袁夫人这么快就妥协了吗?袁夫人一句解释也没有,只让两个儿子不准插手此事。谁敢插手,那以后就别叫她娘。袁夫人霸气侧漏,将两个儿子都给镇住了。袁大郎同袁二郎纵然很不甘心,也不敢轻举妄动。 袁夫人大张旗鼓要接苏玉儿进门,仿佛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有多贤惠。消息传到了沈静秋的耳朵里,沈静秋心中好奇,让人盯着袁家那边。她自认为看人还有些准,袁夫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会甘心接纳丈夫外室的女人。所以突然听到这样的传闻,沈静秋很吃惊。 江瑶好奇的问沈静秋,“夫人,难道袁夫人不想同咱们家结亲吗?之前看袁夫人那么看重这门婚事,怎么转眼间就变卦了。” “事情没到结束的时候,谁也不知道会是什么结果。这个时候下结论,为时过早。”沈静秋淡然一说。她相信自己没看错人,袁夫人这么做,背后肯定有理由。 袁府这边,过了两日,袁夫人果然吩咐心腹嬷嬷去办一件要紧的事情。心腹嬷嬷怀里揣着上千两银票出门,战战兢兢的来到指定的酒楼,上了楼进了包间,果然一个人都没有。将银票放在花盆下面,然后四处打量了一下,不敢耽误,急匆匆的又走了。等心腹嬷嬷一走,就有人进包间里拿走了花盆下面的银票,翻窗离去。 回到袁府后,心腹嬷嬷悄声问袁夫人,“夫人到底想做什么,能否同奴婢说说。奴婢也能替夫人分忧解难。” 袁夫人侍弄着花草,轻声一笑,“你不用知道真相,只需同本夫人一起看好戏就成。” 心腹嬷嬷心中惊疑不定,总觉着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不得不说,心腹嬷嬷的预感是正确的。苏玉儿得知袁夫人松口让她进府做二房,那心情美的可想而知。袁将军见苏玉儿高兴,自己也跟着高兴起来。两人夜夜笙歌,也不顾及一下肚子里的孩子。 这一晚,两人都喝了酒。喝的不多,却感觉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两人也不在意,彼此抱着就上了床,开始胡混起来。 已是三更天,京城某处宅子突然燃起火来,火光冲天。火势凶猛,已经烧到了隔壁房舍。街坊四邻纷纷起身灭火逃命,在衙门的帮助下,总算弄出一条隔火带,将火势给控制住了。 与此同时,袁府大门被敲响。小厮惊慌失措,大喊,“着火了,着火了。苏姨娘的宅子着火了,老爷同苏姨娘在一起,现在还不知道情况如何。” 袁府上下皆被惊醒,袁夫人披衣出门,神情惊慌失措,“怎么回事?哪里着火了?” “苏姨娘的宅子着火了,老爷还在里面。” 袁夫人啊的一声大叫,昏了过去。众人惊慌,婆子们赶紧将袁夫人扶进房里躺下。唯独心腹嬷嬷清楚,袁夫人根本就没有昏过去,之前所有的表现,什么惊慌失措,什么关心备至,全是装出来的。到此时此刻,心腹嬷嬷才知道袁夫人究竟做了多么大胆的事情。浑身哆嗦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心腹嬷嬷的手突然被人抓住,她吓得跳了起来。就见袁夫人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死死的盯着她。到了这会,心腹嬷嬷才发现其他人都出去了,屋里就她们两人。 袁夫人打量着心腹嬷嬷,“你知道了什么?” 心腹嬷嬷连连摇头,“夫人放心,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夫人担心老爷安危,昏了过去。要到明日才会醒过来。” 袁夫人轻笑一声,“你说的对。本夫人着实担心老爷的安危,也不知这会怎么样了。你替本夫人出去看一眼,瞧瞧情况吧。” “不,不,奴婢就陪在夫人身边,哪里都不去。” 袁夫人盯着心腹嬷嬷,“你确定?” “奴婢确定。”心腹嬷嬷急切的说道:“奴婢这辈子生是夫人的人,死是夫人的鬼。老爷同苏姨娘,只能说他们命不好。谁会想到那宅子会着火。” “是啊,都是命不好。所以我一再强调,府中一定要小心火烛。”袁夫人疲惫的叹气,“既然不想出去,那你就在这里陪着我吧。我一个人待着,也是担惊受怕。有你在身边,也能安心。” 心腹嬷嬷松了一口气,“夫人放心,奴婢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袁大郎同袁二郎点齐人马,赶去救火。在众人的帮助下,袁将军同苏玉儿都被抢救了出来。只是,两人都吸入太多烟尘,昏迷了过去。能不能醒来,也是个未知数。不仅如此,两人身上还都有不同程度的烧伤。袁将军的情况稍微乐观一点,苏玉儿的情况就有些严重。 袁大郎当即命人将袁将军送回袁府,又派人去请大夫。袁二郎在旁边说道:“将苏姨娘也送回袁府吧。” 袁大郎瞪了眼袁二郎,“她算哪门子苏姨娘,二弟难道糊涂了吗?你这是成心在给母亲添堵。” 袁二郎神色复杂的看着袁大郎,压低声音说道,“母亲已经做了这么多,我们不能让母亲的努力功亏一篑。” 袁大郎不明就里,“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袁二郎瞥了眼烧得不成样子的苏玉儿,说道:“就让她替母亲挣一个贤良的名声回来吧。” 袁大郎还是不太懂,不过却看明白了,这苏玉儿还有用,不能就丢在这里让她自生自灭。于是乎,苏玉儿也被送回了袁家。 大夫被请到袁家,先是给袁将军诊治。大夫开了药,内服外用的都有,让人好生照顾着,顺利的话估摸着一两天内袁将军就会醒来。只是醒来后会是什么情况,现在还说不准。接着又去给苏玉儿看病,不出意外,苏玉儿流产了。 袁夫人一听苏玉儿流产了,就‘挣扎’着从床上下来,亲自来看望苏玉儿。哀求着大夫,“大夫,她真的流产了吗?我家老爷格外重视这个孩子,要是真没了,那我家老爷不知会失望成什么样子。求大夫再给看看。” 大夫暗自点头,这袁夫人果然贤惠。对待小妾的孩子,都这么用心,可见是个良善之人。之后,因大夫无意识的宣传,袁夫人果然得了一个贤良的名声。此事后话,暂且不表。 大夫不忍袁夫人失望,又给苏玉儿诊治了一番,很遗憾的说道,“这位姨娘确定已经流产了。夫人也不要太伤心,姨娘年轻,身子骨也好。等养好了伤,以后还会有机会怀孕的。” “是吗?谢天谢地,我家老爷总算能有点安慰。”袁夫人面上欢喜,双手却已经攥紧,心里头已然闪过了无数的念头。 大夫见袁夫人这么重视苏玉儿,自然是用心诊治。袁夫人暗自冷笑一声,真是个榆木脑袋。吩咐下人好生伺候着苏玉儿,就起身去看望袁将军。 袁将军昏迷不醒的躺在床上,浑身多处烧伤,已经上了药,看上去怪可怕的。袁夫人从丫头手里接过毛巾,亲自给袁将军擦脸,擦手。在没人看到的角度,袁夫人露出了一个志得意满的笑容。袁夫人将所有人都打发了出去,然后凑到袁将军的耳边,小声的说道:“你不是爱那个苏玉儿爱的死去活来,甚至要抛弃妻子吗?那着火的时候,怎么没见你保护那个苏玉儿。可见,你最爱的还是你自己。前面二十年,你用我成全了你的好名声,让世人都注意到你。后面二十年,我会用你来成全我的好名声,也让世人都知道我有多贤良。你放心吧,我会一直照顾你,直到你逝去的那一天。” 说完这番话,袁夫人似乎放下了一个天大的心结,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 门从外面打开,袁二郎端着药罐子走了进来。“父亲好点了吗?” 袁夫人轻声说道:“你父亲迟早会好起来的。” 袁二郎犹豫了片刻,“母亲,这是给苏姨娘准备的伤药,我不方便送过去。就先放在母亲这里。” 袁夫人奇怪的朝袁二郎看去,一眼就看到药罐子里面的铁锈,心中一顿,瞬间明白了过来。袁夫人起身,走到袁二郎身边,接过药罐子,将药重新和了一遍,将铁锈遮掩住。除非刻意查看,不会有人知道伤药里面已经参进去了铁锈。这些铁锈将会使苏玉儿的伤势雪上加霜,必死无疑。 第179章 佛口蛇心 袁夫人随口说道,“以后做事仔细一点。这些内宅事情,有我来操心就行了。你是男子,要将心思多用在差事上。不求你能建功立业,只求你一身所学,能有展示的机会。” 袁二郎说道:“母亲说的是,儿子只是太担心母亲,想为母亲分忧。” 袁夫人看着药罐子,叹了一声,“你已经分忧了很多事情,接下来的事情就不要再操心了。” 袁二郎犹豫了片刻,才说道:“母亲有什么需要的话,尽管吩咐儿子去办。父亲这里,不如让儿子来照顾吧,就当是给儿子尽孝的机会。” 袁夫人盯着袁二郎,心里头有些不确定。袁二郎显得很真诚,“母亲,儿子不怨恨父亲,儿子只想替母亲分担。” 袁夫人问袁二郎,“当初你父亲说,我若是不答应苏玉儿进门,他就会夺去你同大郎的继承权,让苏玉儿生的儿子来继承袁家。此事,你已经知道了,对吗?” 袁二郎想要逃避,可是在袁夫人的目光逼视下,显得无所遁形。袁二郎干脆承认道:“是。母亲同父亲谈话的时候,儿子都听到了,儿子替母亲感到不值。母亲做了该做的事情,只是儿子不忍心母亲再伤心为难下去,所以有些事情,还是让儿子来做吧。” 袁夫人摇头,“你是我的儿子,我要保护你。至少在袁府这一亩三分地上,应该由我来保护你。” 袁二郎皱眉,看了眼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袁将军,袁二郎说道:“父亲曾经是儿子的偶像,儿子自小就以父亲为榜样,那么努力的学武学文,就想有一天能够超越父亲,光宗耀祖。儿子曾经无数次的想过,长大后要像父亲一样,娶一个好妻子,夫妻二人琴瑟和鸣,恩恩爱爱,一直到白头。可是父亲却残忍的破坏了他在我心目中的印象,残忍的毁灭了儿子的梦想。” “他毁灭不了你的梦想,你的梦想只能你自己才能毁灭。”袁夫人叹气,“二郎,不要学你父亲。精明能干了大半辈子,最后却栽倒在女人头上。你该做的是引以为戒,等你以后娶妻生子后,要时常提醒自己,不忘初心。这个世界诱惑太多,能够坚持初心的人,都能成就一番事业。娘希望你终有那么一天,会被世人记住,被史书称赞,青史留名,光宗耀祖。” 袁二郎望着床上的袁将军,眼神有些迷离,“母亲,儿子只怕很难做到母亲的期望。” “没关系,只要你肯努力,就一定会有所成就。成就大小没关系,要紧的是你能一直坚守原则,不要辜负了关心你爱护你的那些人。” 袁二郎重重的点头,“多谢母亲。” 袁夫人笑了起来,“傻孩子,同母亲说什么谢。”顿了顿,又很随意的说道:“过些日子,我就请媒人到国公府提亲。等罗蕊进门后,你一定好好好待她,不可以像你父亲一样,当她正活在幸福美梦中的时候,突然狠狠的捅她一刀。那样做很残忍,心会很痛,会流很多血。” 袁二郎心痛的看着袁夫人,“母亲受苦了。” 袁夫人轻声一笑,“都已经过去了,如今我都想开了。”若是没想开,也不会下定决心用这种极端的办法收拾这对渣男贱女。若是想不开,她就只能一直活在痛苦里,永远都开心不起来。她用的手段很极端,无论男人还是女人都被她算计了进去。可是她一点都不后悔。因为没人可以从她手里抢走袁夫人的位置,更没有人可以抢走属于她儿子的一切,无论身份还是财物。 见袁夫人的神情不似作伪,袁二郎也放心下来。“母亲,之前不是说国公府拒绝了这门婚事吗?怎么母亲又要派人去国公府提亲。” 袁夫人笑道:“那是以前。现在情况不同了,相信世子同世子夫人不会拒绝这门婚事的。”袁夫人看了眼药罐子,为了儿子的幸福和前程,看来要加快动作才行。 袁二郎摸到了边缘,却始终猜不透其中的关键。他疑惑的看着袁夫人,“母亲能同儿子说一说吗?为什么国公府会改变主意?” 袁夫人笑道,“你只需要知道,你会娶国公府的嫡出大小姐就行了。等罗蕊进门后,你好好待她。” “我自然会好好待她,只是儿子不明白。” “这世上的事情,不是每一件都要弄明白。二郎,去休息吧,你明日还要去衙门当差。休息不好,会影响你的差事。” 在袁夫人的坚持下,袁二郎只能无奈退下。 袁夫人叫来丫头,让丫头将药罐子给苏玉儿送去,并且叮嘱,每天早晚两次给苏玉儿上药,不可有丝毫怠慢。见袁夫人说的如此郑重其事,丫头婆子们自然不敢有丝毫轻忽,按照要求,早晚给苏玉儿擦药。只是擦了药后,苏玉儿伤势没见好,反而越来越严重。当然,此乃后话,暂且不表。 第二天傍晚,袁将军醒了过来,看见的第一个人就是袁夫人。 袁夫人拿起热毛巾给袁将军小心的擦身,“老爷醒了。我这就让人去将大夫请来。” 袁将军拉着袁夫人的手,急切的问:“玉儿,玉儿呢?我要见玉儿。” 袁夫人只觉内心冰凉。即便早有准备,可是亲眼看到亲耳听到,感受自然不同,心就像是被人用刀子狠狠的剜了一刀,痛彻心扉。袁夫人深吸一口气,努力平静的说道,“苏姨娘也受伤了,我将她安置在厢房,请了大夫诊治,也安排了丫头婆子们照看。老爷要是不放心的话,我去将大夫请来,等会老爷亲自问大夫,就清楚苏姨娘的情况。” 袁将军死死的盯着袁夫人,问道:“玉儿怎么样?她有没有事?” 袁夫人叹气,“苏姨娘流产了,那样的情况下,能保住一条命已经是万幸。不过大夫也说了,苏姨娘年轻,恢复得快,等养好身子后,迟早会再次怀孕的。” “流产了?”袁将军愣了一下,“流产了也好,不然她受了那么重的伤,又怀着身孕,肯定会要了她的性命。对了,玉儿的伤势如何?” 袁夫人一脸遗憾的说道,“她比老爷的伤势要重一些,加上吸入的烟尘过多,所以到现在还没醒来。其实这些都是次要的,最要紧的是,苏姨娘伤了脸,我怕她醒来后得知真相会想不开。” 袁将军一听苏玉儿伤了脸,心中格外担心,一再表示要亲自去看望苏玉儿。袁夫人自然要拦着,袁将军就冲袁夫人怒吼一声,“你一直拦着我,安的是什么心。是不是等玉儿死了,你就称心如意了。” 袁夫人伤心的抹眼泪,赶过来的袁大郎同袁二郎看到这一幕气的不行。袁夫人频频给两个儿子使眼色,才让他们克制住没有做出忤逆不孝的事情来。袁夫人擦干眼泪,说道:“既然老爷执意要去看望苏姨娘,那妾身这就去安排。”说完后,就给心腹嬷嬷使了个眼色。心腹嬷嬷心领神会,赶紧去到苏玉儿那里布置。务必要让袁将军感受到苏玉儿脸上的伤势是多么的严重,又是多么的丑陋。 几个人合力将袁将军扶到软轿上。尽管已经格外的小心,还是难免会碰触到袁将军的伤口,袁将军痛的倒吸几口冷气。想要冲袁夫人发火,看到袁夫人盈满眼眶的泪水,想到是自己强烈要求要去见苏玉儿,袁将军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下人们抬着软轿,来到苏玉儿养伤的厢房外面。袁将军急切的想要见到苏玉儿,脖子一个劲的往前伸。袁将军整个人突然愣住,眼睛发直,似乎是看到了什么极为可怕的情景。袁夫人不动声色的朝屋里面看去,只见苏玉儿半边脸都糊满了黑色伤药,下巴上还有翻红的血肉露出来,一两个讨厌的苍蝇正围着苏玉儿脸颊打转,随时准备冲上去包餐一顿。苏玉儿这副模样,说是厉鬼都不为过,难怪会将袁将军吓得半死。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同样道理,人人都会嫌恶面容丑陋之人。此刻的苏玉儿,就是那让人嫌恶的丑陋的人。袁夫人装作关心的说道:“老爷,苏姨娘就在里面养伤,妾身这就让人抬着老爷进去看望。” “不,不……”袁将军神情有些惊慌,“伤口发痛,赶紧送我回去。” “老爷不去看望苏姨娘吗?这都到了门口,不进去看一眼,难道老爷不觉着遗憾吗?”袁夫人貌似关心的问道。 袁将军恶狠狠的说道,“我说要回去,你没听到吗?苏姨娘这里,你操心就是了,不用来打扰我。” “明明之前是老爷想要见苏姨娘的。”袁夫人委屈的说道。她就是要不停的刺激袁将军,她倒是要看看这个男人究竟会自私到什么程度。 袁将军冲袁夫人怒吼,不小心牵动伤口,生生的痛晕过去。袁夫人一脸惊慌失措的模样,“快,快将老爷送回去。苏姨娘果然晦气,老爷还没进房门,就被她给克了。”很快袁府上下就传出苏玉儿克人的传闻,还传得有模有样。 袁将军重新躺回病床上,袁夫人亲自伺候上药。暗叹一声,说道:“烧伤本就比其他伤势更疼,老爷偏偏不顾身体,还要去看望苏姨娘,也是情深意重。可惜苏姨娘克人,老爷还没进房门,就昏了过去。看来在老爷伤势彻底痊愈之前,不能再让老爷接近苏姨娘。” 心腹嬷嬷说道:“夫人说的极是。苏姨娘看着人比花娇,没想到竟然会克人。难怪奴婢一靠近她,就感觉浑身冷飕飕的,怪不舒服。” “是吧。”袁夫人冷冷一笑,“吩咐下去,用心照顾苏姨娘。不能因为她克人,就苛待她。不然等到老爷痊愈后,知道了下人怠慢苏姨娘,定会怪罪在我的头上,以为是我吩咐下人苛待了苏姨娘。” “夫人正是太难了。一个不好,就要被老爷冤枉怪罪。”心腹嬷嬷替袁夫人打抱不平。 袁夫人笑了笑,“放心吧,老天爷是站在我这一边的。总不能让我一直受一个姨娘的闲气。”等苏玉儿死了,这件事情也就消停了。袁夫人望着昏迷不醒的袁将军,心情很沉重很复杂。这个男人是她的丈夫,是她孩子的父亲。只要有一线可能,她都不愿意走到这一步。 可是谁让他逼迫她,竟然说要让苏玉儿的孩子继承一切。袁夫人面目狰狞,心道这都是他逼的。她已经彻底看清了这个男人的真面目,自私自利,又冷酷无情。今日走了一个苏玉儿,但凡他还有一口气,将来还会有无数的李玉儿,张玉儿。所以为了以绝后患,她必须下定决心,让他永远没有机会再染指任何女人。否则也就枉费了她费心做的这一切,枉费了她所付出的一切,所承担的一切风险。 袁将军的外伤在慢慢的愈合,可是他依旧不能下床走动。大夫说他腰部受了伤,只怕一时半会好不了。却没说他腰部上的伤,很有可能终身都好不了。意思就是他很可能再也站不起来了。 袁将军因为腰部的伤势迟迟不能痊愈,火气越来越大,人也越来越暴躁。每天都要冲袁夫人发火,而袁夫人则任劳任怨的伺候着袁将军,做足了一个贤妻该做的一切,任谁见了,都要说袁夫人贤良淑德,堪称女人典范。对袁将军的坏脾气,大家从一开始的理解到后面的反感,到最后一提起就是一脸嫌恶。 为此,袁大郎还曾找到袁将军理论,试图说服袁将军,让袁将军体谅袁夫人的不易之处。结果却被袁将军一棍子打了出去,被袁将军指着鼻子大骂忤逆不孝。 袁夫人冲进屋里安抚袁将军,难免又受了一顿闲气。袁夫人也不生气,平静的说道:“大夫说了,老爷要静心养伤,脾气暴躁只会加重伤势。另外,苏姨娘那边接受不了面部破相,整日里的哭,伤口已经开始恶化,大夫都束手无策。她再这样下去,怕是……” “不要再提她,让她去死吧。”袁将军已经将自己受伤的责任全都怪在了苏玉儿头上。要不是去因为见苏玉儿,房子着火的时候他怎么会在现场。不在现场,就不会受伤,就不会承受烧伤的痛苦,更不会承受站不起来的打击。 袁夫人压抑着内心的喜悦,继续说道:“苏姨娘这样子下去也不是办法,如今只有老爷能够安慰她。不如老爷去看看她吧。她那样子怪可怜的。” “滚,叫她去死。”袁将军怒吼。 袁夫人叹气,“老爷休息,妾身去看看苏姨娘。” 袁夫人转身,嘴角蓦地扬起一抹笑,转瞬即逝。走出房门,站在窗户外面,袁夫人朝屋里看了眼。袁将军躺在床上,神情沮丧,怕是很快就要彻底崩溃了。袁二郎悄声走了过来,“母亲!” 袁夫人拉着袁二郎来到偏房,压低声音,“你来做什么?” “儿子来看望父亲,父亲的伤势迟迟不能痊愈,儿子很担心。” 袁夫人斟酌着说道,“若是你父亲真的一辈子都站不起来了,你要如何?” 袁二郎眼神闪了一下,答非所问,“母亲确定父亲再也站不起来了吗?” “对,再也站不起来了。”袁夫人昂首说道。 袁二郎叹了一口气,“若是母亲认为这样做比较好的话,儿子无话可说。不管如何,儿子始终是站在母亲这一边的。” 袁夫人大惊失色,明显有些慌张。原来二郎什么都知道了,只是不曾说出来。袁夫人突然就哭了起来,“二郎,你会不会觉着母亲太狠毒,对你父亲用这样的手段。” 袁二郎拿出手绢替袁夫人擦拭眼泪,“是父亲先伤了母亲的心,又要夺去母亲的身份,儿子们的前程,家业。儿子以为,光是死一个苏玉儿还不够,父亲本人也该得到足够的惩治。母亲的办法很好,这样一来,父亲再也不会有别的女人了。” 袁夫人怔愣的望着袁二郎,“你是不是也动了手?”原本她还在犹豫该做到何种程度,是让袁将军躺几年,还是让他一辈子都躺着。可是后来她发现,有人已经替她做了决定,那就是让袁将军一辈子都躺在床上。 袁二郎表情无辜的说道:“儿子会一直支持母亲。母亲,你该去看望苏姨娘。” 袁夫人擦干眼泪,仿佛是不认识自己的儿子。最后叹气一声,“你长大了,有了自己的主见。罢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你去看你父亲吧,我去苏姨娘那里走一趟。” 苏玉儿早些天就醒了过来,接受不了自己的处境,又昏迷了过去。后来又醒过来几次,不过因为伤口发炎,迟迟不能愈合,所以整个人都是昏昏沉沉的,难得有片刻的清醒。也就是说,袁夫人告诉袁将军,关于苏玉儿整日里哭闹不休,致使伤势反复的话,全都是编造出来的,同事实完全不符。 袁夫人居高临下的看着苏玉儿。苏玉儿因为长期处于昏迷中,只能喝一些流食,加上伤势感染,病痛折磨,短短时间内已经瘦成一把骨头。脸颊都已经凹陷了下去。再也没有第一次见面时候的鲜活和明亮。 袁夫人拿出手绢,温柔的替苏玉儿擦拭着额头上的冷汗。旁边的丫头婆子们看了,都觉着袁夫人太过贤惠,怎么能对一个姨娘这么好。唯独心腹嬷嬷胆战心惊。见识了袁夫人翻云覆雨的手段,见识了她的狠毒的一面,心目嬷嬷对袁夫人是又怕又敬畏,崇拜得快要五体投地。 苏玉儿感觉到了温暖,缓缓得醒了过来。 袁夫人带着笑意的看着她,“醒来吗?醒了就好,大家都很担心你。” “你,你……”苏玉儿喉咙沙哑,几乎发不出声音来。 袁夫人轻声笑道,“不要想太多,好好养伤。老爷还等着你伤养好了后,再给他怀一个孩子。你一定要争气,知道吗?” 苏玉儿感觉到伤口上如火烧般的疼痛,让她难以承受。 袁夫人关心的问道:“怎么了,伤口在痛吗?大夫说你的伤势恢复的不理想,得仔细养着。你放心吧,府中不会缺了你的医药。不管花多少钱,都会把你治好。谁让老爷那样的在乎你,就算我不愿意,我也得听老爷的,你说是不是。你看你,都已经赢了一筹,干嘛还做出这个表情来。你该开心的,你已经做了袁府的苏姨娘,这不是你所梦寐以求的吗?” 听到袁夫人说的那些话,苏玉儿就仿佛是听到了世上最恶毒的诅咒。她浑身颤抖,用尽所有力气怒吼一声,“你害我!” 袁夫人笑了起来,替苏玉儿掖了掖被子,好脾气的说道,“不要胡思乱想,好好养伤。我还等你好起来,我们做好姐妹。”笑容那样的和善,目光却又那样的恶毒。苏玉儿经受不起这样的折磨,转眼又昏了过去。 苏玉儿发起了高烧,烧得人事不省。袁夫人将大夫请来,日夜守着苏玉儿。可是苏玉儿依旧在某天早上,痛苦的离开了这个世界。直到死,苏玉儿也没能清醒过来。她对袁夫人说的那句‘你害我!’成为苏玉儿在这个世上最后说的一句话。苏玉儿道出了真相,却改变不了命运。 袁夫人冷漠的看着苏玉儿的尸身,说道:“让人收殓,直接拉出去埋了。将屋里的的东西,凡是苏姨娘用过的全都烧了。” 吩咐了丫头们做事,袁夫人又转身去见袁将军,告诉苏玉儿过世的消息。 袁将军听了后,愣了愣,“死了?” “是,高烧不退,大夫守了两天一夜,还是没能救回来。”袁夫人一脸哀伤的说道,“老爷节哀,人死不能复生,老爷要想开点。” 袁将军冷冷一笑,“死了就死了吧。以后不要再我面前提起这个人。” “妾身听老爷的。妾身还要安排苏姨娘的丧事,就先告辞。” 苏玉儿死后三天,袁夫人给国公府递了拜帖。 国公府内,沈静秋翻看着袁夫人派人送来的拜帖,同罗隐说道:“袁家这出戏还真是精彩。看似一切都是巧合,可是我从来不相信世上会有这么多巧合。袁夫人这人,杀伐决断,巾帼不让须眉,是个值得人敬佩的女子。” 罗隐嗤笑一声,“杀妾害夫,这样的人大逆不道,被袁氏宗族知道了,她会被浸猪笼。” 沈静秋平静的说道,“五郎,没有证据的话不要乱说。” “袁家的事情,你我心知肚明。袁夫人杀妾我不管,她想杀夫,那就是灭绝人性。而且你别忘了东方三兄弟,我从他们那里得到消息,前一阵子他们安排在京城的人接到一个单子,给人下蒙汗药,外加半夜纵火。静秋,下面的事情还需要我说下去吗?”罗隐面上隐含怒气。 沈静秋挑眉,“五郎,你好像被人踩到了痛脚一样,怎么会这么敏感。莫非你以为我会学袁夫人,有一天也会做出杀夫的举动?” 罗隐面无表情,没吭声。 沈静秋继续说道:“我佩服袁夫人,是因为她的杀伐决断,而不是因为她杀夫。还有,五郎那些话在我面前说说没关系,可别在人前说。” 罗隐猛地抓住沈静秋的手,“你觉得袁夫人做的很对?袁将军是战场上猛将,是国家栋梁,就因为女人间的争风吃醋,结果要一辈子躺在床上,这难道不够残忍,不够冷酷。这对一个男人来说,何止是伤痛,简直就是绝了他所有的后路。杀妾就足够了,为何还要狠心的对袁将军用上这样的手段。难道不知道,这样的后果对一个战将来说,是毁灭性的的打击吗?袁夫人就因为嫉妒,因为想要报复,她毁了一个男人的终身。这样的手段,哪里值得佩服。静秋,有一天我若是不小心行差踏错,你是不是也会用这种极端的手段来保护我?绝了我的生路,让我终生生活在痛苦和绝望当中。你说啊?” 沈静秋平静的说道,“我佩服袁夫人的决心和行动力,至于她做的事情,我不评价。” “不评价?你根本就是赞同她的做法。果然最毒妇人心。同袁家的这门亲事就此作罢,我不会让蕊姐儿嫁入这样的狼窝。”罗隐冷着脸说道。 沈静秋挑眉,“五郎,你确定要这么做?这样吧,五郎你回答我一个问题,这京城上下,上到皇室贵胄,下到平明百姓,哪家哪户没有糟心的事情,没有不会嫉妒的女人?” “他们就算嫉妒,也做不出这等残忍的事情。” 沈静秋轻蔑一笑,“强制堕胎算不算残忍?棒杀下人算不算恶毒?谣言中伤,算不算恶毒?下毒害人算不算恶毒?任何人家中内院,都有见不得光的事情。你若是想要一个纯洁如白玉般的人家,那根本就是白日做梦。就说我们国公府,明着看上去美好得不像话。可是谁会想到,暗地里藏了多少污垢和不堪的事实。袁夫人的手段是残忍,可是她是被逼的,她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地位,保护孩子的地位,不得已走到这一步。蕊姐儿嫁过去,不做长媳,就不用承担长媳的责任。上有强势能干的婆母罩着,身边有能干的丈夫,妯娌也算和善。纵观全京城,还有谁家比袁家更适合蕊姐儿。” “我就怕蕊姐儿嫁过去,哪天就被那恶毒袁夫人毒死。” 沈静秋轻声说道:“要么嫁到袁家,有可能活的轻松开心,没有小妾姨娘争宠。当然也有可能就像你说的那样有一天被毒死。要么嫁给别家,总有一天会婆母还有丈夫的小妾折磨死。蕊姐儿是你的亲侄女,我以你的意见为主。到底要如何安排蕊姐儿的终身,你决定吧。我没意见。” 罗隐冷笑,“你的意思是,还是想将蕊姐儿嫁给袁家,让袁夫人那个毒妇做蕊姐儿的婆母。” “目前看来,袁家是最好的选择。”顿了顿,沈静秋又说道:“你手上人手众多,若是有兴趣的话,就派人将京城各大豪门的当家主母都调查一遍。相信结果会让你目结舌。在这个京城里,能够做上当家主母的,哪个不是心狠手辣之辈?谁手上能是干净的?就比如老夫人,比如太子妃……” “够了,不要再说。”罗隐恼怒,“袁将军是我的同僚,我们一起征战沙场,他没有死在敌人手上,却窝囊的毁在女人手上,还是自己的妻子手中。静秋,换做是你,你要如何做。” 沈静秋面目清冷,“你要去告发袁夫人吗?别忘了,袁将军有今日结果,全是他咎由自取。” “是吗?”罗隐冷笑,“袁将军的确做出了伤害妻儿的事情,但是罪不至死。更不应该承受一辈子要躺在床上的活罪。静秋,在这件事情上你有失偏颇,太过极端了。” “我们都不是袁夫人,不能体会袁夫人到底承受了多大的伤害。袁夫人既然做到了这一步,肯定有她的理由。我相信每一个女人,都不会忍心这样对待自己的丈夫。除非这个丈夫的存在已经成了一种负担。”沈静秋冷静的说道。 罗隐失望的看着沈静秋,“你认为袁将军成为了袁夫人的负担?没有袁将军多年的打拼,能有袁家今日的一切吗?你这番话,根本就是强词夺理,根本就是忘恩负义。还有,我现在是不是也成了一种负担,你是不是也准备对我动手。” “五郎,你太激动了。”沈静秋微蹙眉头,“我们同袁家是不同的。” 罗隐压抑着怒火,“静秋,如果袁将军对我只是一个陌生人,我是不会这么生气的。可是那是我的同僚,让他受那样的活罪,当初不如让他死在战场上,至少还是一条英雄好汉。” “那你要去告发袁夫人吗?”沈静秋蹲下身体,直视罗隐的目光,“你想彻底毁掉袁家吗?想要袁大郎袁二郎一辈子抬不起头来,前程尽毁吗?别忘了,若是袁大郎袁二郎有一个杀夫的母亲,那么他们的前程就彻底完了。袁家的家业,只怕也会落到其他袁家人手中。” “静秋,你是在威胁我。”罗隐不满。 沈静秋点头,“是,就当我是在威胁你。五郎,我知道你很难受,毕竟袁将军是你的同僚,在战场上是一条铁骨铮铮的汉子。可是事已至此,追究下去,你有想过袁将军知道真相后的感受吗?他的妻子想要杀了他,你认为他会平静吗?而且错误已经铸成,又何必在伤口上撒盐。五郎,我们就当做不知道这件事情吧。你若是不愿意蕊姐儿嫁到袁家,那等到明日袁夫人来了后,我就直接拒绝她。” 罗隐面无表情的说道,“关于蕊姐儿的婚事,我会再考虑考虑。可是我依旧不赞同你在这件事情上的态度,袁夫人那样的毒妇,她不配活得那么逍遥。” 沈静秋站了起来,“我认为袁夫人有资格得到现在的一切。而且在袁将军决定为苏玉儿抛弃妻子的那一刻起,他就失去了做袁家家主的资格。” “你强词夺理。”、 沈静秋轻声一笑,“五郎,你是男人,我是女人。你不能强迫我按照男人的思路来考虑问题。同样,我也不能强迫你去理解女人的想法。总之我会阻止你告发袁夫人,还有你那些所谓的证据,都将不存在。什么东方三兄弟,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罗隐无语,他明白就算再争论三天三夜,他们也说服不了彼此。唯一能做的就是彼此各退一步,大家各自妥协。 “你需要安静,我送你去书房。”沈静秋推着轮椅。 罗隐抓住沈静秋的手,“我自己去书房。关于蕊姐儿的婚事我会仔细考虑。” 沈静秋没有强求,目送罗隐推着轮椅出去。罗隐回到书房,手下人将关于袁家的资料放在了他的案头。从袁家主子,到袁家下人,上下上百口人都列出了详细的调查资料。对袁夫人和袁二郎则是做了重点的调查。光看资料,不得不承认袁二郎的确是个良配。但是罗隐不能假装看不到袁二郎在这一些列事件中的所做作为。 罗隐不由得想起,他在袁二郎这个年纪的时候又做了什么事情。似乎比袁二郎更为激进大胆,也更为危险。罗隐自嘲一笑,原来自始自终,他都是五十步笑百步。罗隐又想起罗修受伤的腰部,如果当时罗修及时就医诊治,或许还有机会重回战场。而造成这一切的,恰恰就是他本人。是他派人拖延了罗修就医的时间,只因为他怀疑父母兄长的死同罗修有关。最后罗修留下了一身伤病。虽然能够如常人一样生活,却再也不能骑马打仗,不能长时间的站立或者久坐。总归,罗修因为腰伤,前程被毁。 对比袁夫人同袁二郎所做的一切,罗隐不由得问起自己,有那么过分吗?比他本人所做的那一切更过分吗?只是他还是无法接受,袁将军没有死在战场上,却’死‘在了女人手上。 第二天,袁夫人来到国公府拜访。沈静秋将袁夫人安排在花厅见面。 见面后,两人互相寒暄。沈静秋很是遗憾的说道:“贵府的事情,我都听说了。一段时间没见,夫人已经瘦了一圈。还望夫人能保重身体,不要太伤心。” 袁夫人一脸哀伤的叹气,“天有不测风云,人有祸福旦夕。如今就盼着我家老爷能够早日康复。对了,我家苏姨娘没了,世子夫人知道了吗?” 沈静秋陪着叹了一声,“我已经听人说了,怪可惜的。关于贵府苏姨娘的事情,我们府上大部分人都还不知道。还请夫人守口如瓶,以免让老夫人知道了,又得闹上一场。” 袁夫人想起罗老夫人那爆碳脾气,心里头也有些发憷。“世子夫人放心,此事我不会出去乱说。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顿了顿,袁夫人又说道:“今日上门,一来是看望世子夫人,二来就是想问问两个孩子的婚事,不知世子夫人意下如何。” 沈静秋端起茶杯,遮掩住内心的尴尬。斟酌了一番才说道:“不瞒夫人,这门婚事……” “这门婚事可以做。”罗隐推着轮椅,突然来到花厅。 沈静秋猛地站起来,赶紧上前替罗隐推轮椅,“五郎怎么来了。”其实沈静秋是想问,罗隐为什么会突然改变主意。 罗隐拍拍沈静秋的手背,示意沈静秋不必担心他。罗隐打量了一番袁夫人,这还是罗隐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到袁夫人。长得慈眉善目,却没想到出手如此狠辣无情,连同床共枕二十载的丈夫,也能下得了手。只怕多数男人都比不上袁夫人这份决心。 罗隐笑道,“袁夫人,贵府二郎是个好苗子,好好栽培,肯定能有一番作为。我家蕊姐儿能嫁给贵府二郎,此乃天作之合。” 袁夫人狂喜,“这,这……那我回去就挑选日子,请媒人上门提亲。” “这是自然。”罗隐笑道,“还请袁夫人尽快,毕竟孩子们都大了,蹉跎不得。” “世子说的极是。世子放心,这件事情是我们袁家的头等大事,我定不会耽误了两个孩子的时间。”袁夫人暗叹,沈静秋果然守信。她将苏玉儿解决了,国公府当真同意了这门婚事。袁夫人庆幸自己足够果断,及时解决了那一对渣男贱女。 袁夫人欢欢喜喜的离开国公府,回袁府准备提亲的事情。 沈静秋在罗隐的对面坐下,“五郎能同我说说,为什么会突然改变决定吗?” 罗隐面无表情的看着沈静秋,“你说的对,袁家是最适合蕊姐儿的。”他永远也不会告诉沈静秋,他虽然同意了这门婚事,但是他依旧不能原谅袁夫人对袁将军所做的一切。等到时机合适,他必定会让袁夫人为他日所作所为,付出相应的代价。 第180章 不作不死 沈静秋总觉着罗隐在隐瞒什么,但是很显然,罗隐并不打算深谈下去。沈静秋笑笑,“既然同袁家的婚事确定了,我这就让人给蕊姐儿说一声。另外还要派人禀报老爷子,老夫人那里也要亲自走一趟。” “这些事情你安排吧。”罗隐兴趣不大,同之前相比犹如判若两人。 沈静秋试着问道:“五郎,能同我说说吗?” 罗隐犹豫了片刻,“我同意这门婚事,就如我之前说的那样,这是最适合蕊姐儿的。只是袁将军的事情……” “你还是很在意?”沈静秋微蹙眉头,“按照时间来算,袁将军的伤势还有的救。只看袁夫人愿意不愿意。” 罗隐抿唇,表情冷漠,“我不会干涉袁家的家事。”因为他很清楚,沈静秋所谓的有救,就是消耗灵力去救袁将军。他怎么可以接受沈静秋替别的男人……总之谁种下的恶果,谁来承受。不过关于这一点,没必要告诉沈静秋。 沈静秋完全理解罗隐的想法。她握住罗隐的手,罗隐的手结实有力,任何时候都给人一种安全感。即便如今罗隐不良于行。她笑着对罗隐说道:“我听你的。其实你也知道,在这件事情上,我是站在袁夫人这一边的。只可惜蕊姐儿没有袁夫人的一成本事。要是将来十几年二十几年后,袁二郎也做出对不起蕊姐儿的事情,蕊姐儿肯定没有袁夫人这样杀伐决断,只怕最后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蒙头哭一场,装作大度的模样接纳那些突然冒出来的女人。要是你知道了,你会作何感想。那时候你肯定就希望蕊姐儿如同今日的袁夫人一样,杀伐决断,自己维护自己的地位和孩子们的利益。而不是哭哭啼啼的没个主意。五郎,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看待问题的不同之处。我们女人看待问题,不会去考虑家国天下,不会去考虑男人在外面有多大的本事。我们只问本心,心告诉女人,她不开心,她受到了伤害,那么强势的女人就必然会反击。” 罗隐轻抚沈静秋的头发,“静秋,那你会反击吗?” 沈静秋调皮一笑,“如果你真的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情,还让别的女人来羞辱我,那我一定会反击。会让你后悔。” 罗隐笑了起来,“你说的对。男人同女人想问题的角度是完全不同的。”所以,他不可能像女人一样考虑问题。虽然理解,却不能原谅。 沈静秋从罗隐的眼神里看得出,罗隐是认同她说的话。沈静秋的心情有几分愉悦,“你先忙着,我去见老夫人。” “她若是为难你,你也别忍着。实在不行,就赶紧离开吧。”罗隐担心的说道。 沈静秋嗯了一声,“你放心,应付老夫人方面,我已经有了十足的经验。” 沈静秋启程去见罗老夫人,半路上遇见罗蕊。罗蕊脸红如血,显得格外羞涩,沈静秋拉着罗蕊的手,笑道,“我已经安排好了,过几天就带你去见袁二郎。” 罗蕊扭捏了一下,然后笑着说道:“多谢五婶娘。” “谢我做什么。本该早两年就将你的婚事定下来的。没想到一直拖到今日。如今好了,总算得一如意郎君。走,我们一起去见老夫人。老夫人听了这个消息,肯定也会替你高兴的。” 沈静秋带着罗蕊来到正院,罗老夫人正在同罗王氏还有几个丫头一起摸叶子牌。见到沈静秋来了,罗老夫人就没正眼看沈静秋一眼。罗老夫人身份高,辈分又高,自然可以不将沈静秋当做一回事。丫头们可不敢这么做,赶紧起身给身静秋请安行礼,罗王氏也同沈静秋颔首,笑道:“五郎媳妇来了,蕊姐儿今儿可是稀客。让我猜猜,早上听说袁夫人来了,定是蕊姐儿同袁二郎的婚事定下来了,对吧。” 罗蕊羞红了脸,“三叔祖母可别取消蕊儿。” “你这傻孩子,定亲可是天大的好事,叔祖母替你高兴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取笑你。”罗王氏拉着罗蕊的手,笑着说道:“我家蕊姐儿长得这么好,配袁家那小子,倒是让袁家小子捡了大便宜。” 罗老夫人冷哼一声,“无父无母,又无兄弟姐妹帮衬,袁家能够同意这门婚事也算是看在国公府的脸面上。依老身看,倒不是袁家小子捡了大便宜,而是蕊姐儿好福气,找了个如意郎君。” 这话说的很在理,可是从罗老夫人的嘴里说出来,就彻底变了个味道,怎么听都让人觉着不痛快。罗蕊当即就红了眼睛,却又不敢哭出来。罗王氏也有些尴尬,也不好出面安慰罗蕊。 沈静秋终于站出来,“老夫人,今儿孙媳妇过来,就是同老夫人说一声。同袁家的婚事已经定下来了,改明儿袁家就会正式上门提亲。” 罗老夫人看也不看沈静秋,哼了一声,“知道了。” 沈静秋搂着罗蕊,“我家蕊姐儿生的这么好,又有大笔嫁妆傍身,还是国公府的嫡出大小姐,就是嫁皇室贵胄也嫁的。嫁给袁家二郎,我家蕊姐儿的的确确是低嫁。蕊姐儿,你要记住,你是国公府出去的人,代表了国公府的脸面。若是谁敢欺负你,一耳刮子直接打过去,不用有任何顾虑。就算打错了人,出得了事情,还有国公府替你出头。” 罗蕊很感激沈静秋,“多谢五婶娘。” 罗老夫人冷哼一声,怒斥,“胡说八道什么?什么叫做一耳刮子打过去。蕊姐儿,你可别听你五婶娘胡说八道。你是国公府的嫡出大小姐,需得贞洁娴熟,岂可随意对人动手。那是街上的泼妇才会做的事情,你可别跟人学坏了。” 沈静秋笑道:“老夫人说的有理。蕊姐儿,你要记住了,以后若是有人欺负了你,你不用亲自动手,直接让婆子们将人绑了,一顿板子打出去就行了。记住,你是国公府的嫡出大小姐,出了贞洁贤淑之外,还得有国公府嫡出大小姐该有的霸气和骄傲。你的骄傲,代表了你的出身你的家世你的教养,若是任人欺负,那就是在纵容别人打国公府的脸面,知道了吗?” 罗蕊点头,“五婶娘,我都记住了。” 罗老夫人哼了一声,放下手中的叶子牌,直到这个时候才拿正眼看沈静秋。见沈静秋一身翠绿襦裙,露出形状优美的脖颈,翠绿衣衫衬托得肤白似雪。头上是相映成趣的一套点翠朱玉头面,外加绿宝石耳环,手腕上还带着一对绿翡翠镯子。唯独眉间的梅花妆,成为点睛之笔。翠绿中一点红,显然足够吸引众人的目光,从而让人关注到沈静秋姣好的面容。罗老夫人心中嫉妒,想她年轻的时候,也没这么鲜活明亮,更没有沈静秋这样倾城姿容。更不可能像沈静秋这样嚣张跋扈。 沈静秋打扮得越好,罗老夫人看着就越生气。她怒视沈静秋,“五郎媳妇,你是成心同老身作对吗?老身如今也不干涉你同五郎的事情,你还想如何。” 沈静秋淡淡一笑,“老夫人说笑了,孙媳妇尊敬老夫人都来不及,又怎么可能同老夫人做对。刚才三婶娘也听见了,孙媳妇可是附和老夫人说的那些话,至于后面不过是多补充了两句。” 罗老夫人很是不满,“挑唆蕊姐儿对人动手,这难道是大户人家该有的教养吗?莫非你们沈家就是这样教姑娘的。” “老夫人真会说笑,孙媳妇怎么可能挑唆蕊姐儿。孙媳妇这是在未雨绸缪。这女人嫁人后,在婆家难免会遇到不顺心的事情,日子难免磕磕碰碰。蕊姐儿生为国公府的嫡出大小姐,若是不能在一开始就用强势的手段树立自己的权威,又如何能够当家理事,袁家的那些下人又如何能够服气。”沈静秋似笑非笑的看着罗老夫人,“老夫人,以德服人那一套只能用在读书人身上。对待下府中的下人,尤其是那些不识字不懂大道理,整日里说主子闲话的婆子丫头,只能有强硬手段,才能让她们知道如何伺候新主子。想必老夫人当年刚嫁入国公府的时候,也是用了这些手段吧。如今蕊姐儿要出嫁了,老夫人何不将这些经验传授给蕊姐儿,以助蕊姐儿在婆家有个好的开始。” 罗老夫人狠狠的瞪着沈静秋,满脸寒霜。 沈静秋并不在意,转而问罗王氏,“三婶娘,侄儿媳妇说的可对?” 罗王氏尴尬一笑,“五郎媳妇说的这些话,有些道理。姑娘家做了人家媳妇,的确有许多不容易的地方。趁着还在娘家的时候,多学点东西总是没错的。” 沈静秋笑道:“是吧。三婶娘也是赞同侄儿媳妇的。看来绝大部分的女人,在嫁人后都有一套手段来应付婆家上下人等。老夫人,孙媳妇相信你是关心蕊姐儿的,不如就请老夫人多传授一点经验给蕊姐儿。等蕊姐儿嫁到袁家后,也能全方位的展示我们国公府姑娘的教养,顺便体现一下我们国公府的体面和霸气。老夫人,你说孙媳妇的提议好不好。” 罗老夫人看也不看沈静秋,“老是有人在耳边嗡嗡叫,就跟苍蝇似得,真是烦死人了。老三媳妇,陪老身继续打牌。其余人等,没别的事情就赶紧走吧,免得碍着老身。” 沈静秋笑道:“老夫人说话就是风趣。老夫人,不如让孙媳妇同你打几圈。” “免了。你是咱们国公府的当家主母,事情忙的很,老身可不敢耽误你的时间。”罗老夫人一脸嫌弃的说道。 沈静秋却自顾自的在罗老夫人的对面坐了下来,“孙媳妇就算再忙,也能抽出时间陪老夫人打两圈叶子牌。来,孙媳妇发牌。老夫人放心,孙媳妇的牌技很差的。” 罗老夫人一脸怒意的看着沈静秋,“你给我滚,听到了吗?老身这里不欢迎你,滚。” 沈静秋脸上依旧挂着和煦的笑容,“老夫人这是怎么了,难道又犯毛病了。大夫吩咐过,老夫人一定要静心养身。老人,赶紧扶老夫人回房歇息。等养好了身体后,你们再陪着老夫人打叶子牌。” 下人们不敢不从,几个婆子上前,架着罗老夫人就往屋里送。罗老夫人怒吼,“谁敢动老身一下,老身要她的命。沈静秋,你是什么意思。老身都不招惹你了,你还处处找老身的不痛快,你是想逼死老身吗?” 罗王氏也连连劝解,“五郎媳妇,你这样做太过了。” 沈静秋似笑非笑的看着罗王氏。罗王氏一瑟缩,干脆闭嘴不说话。两边都得罪不起,与其出头,不如做个安静的旁观者。 沈静秋淡漠一笑,“老夫人言重了。孙媳妇见老夫人看谁都不顺眼,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各种嫌弃。很显然,老夫人的病情还没有缓解。孙媳妇以老夫人的身体为重,所以才情老夫人回房休息。” 罗老夫人冷哼一声,“老身看别人可都顺眼的很,唯独看你不顺眼。老身今日就将话撂在这里,你不准强迫老身做任何事情。还有,这里是正院,是老身的地盘,老身说了算。你若是敢逼迫老身,老身就死给你看。” 沈静秋好笑的看着罗老夫人,“老夫人确定要死给孙媳妇看?” “你想做什么?”罗老夫人昂着头,怒视沈静秋。 沈静秋笑道:“孙媳妇什么都不做,就想陪着老夫人打两圈叶子牌,老夫人要成全孙媳妇吗?” “你,你这个毒妇。是不是老身不答应你,你就要对老身不利。” 沈静秋一边洗牌,一边说道,“老夫人言重了,孙媳妇只是想要老夫人知道什么叫做祸从口出,什么叫做适可而止。其实老夫人你不干涉孙媳妇同世子的事情,孙媳妇是极为感激的。孙媳妇本也打算不干涉老夫人你的事情。大家和平相处,国公府也就能和和睦睦,一团和气。只可惜老夫人总是喜欢在人前诋毁孙媳妇的名声,又时常对孙媳妇说一些极其刺耳的话,听多了,心里头难免有些不痛快。这人不痛快啊,就想发泄出来。” “你,你……你大逆不道。”罗老夫人气死了,沈静秋竟然敢在她身上撒气,真是岂有此理,谁给她的胆子。 罗王氏连连摆手,她可没那本事。人家沈静秋无需别人给胆子,自己就能给自己壮胆。 沈静秋发好了牌,做了个邀请的手势,“老夫人是要坐下来打两圈叶子牌,还是要让下人们扶着你回房休息。” 罗老夫人恼怒不已,干脆甩开下人,走上前坐下。语气极为恶劣的同沈静秋说道:“老身今日就陪着你打两圈。” 沈静秋笑颜如花,“多谢老夫人。不过老夫人说错了,是孙媳妇陪着老夫人打牌消遣,而非老夫人陪着晚辈们。不然传扬出去,岂不是让人说笑话。” 罗老夫人冷哼一声,在心里头将沈静秋骂了个遍,嘴上却一句话都没说。板着一张脸开始打牌。 要说在场最难受的莫过于罗王氏,夹在中间,只觉着尴尬的很,打牌的乐趣全没了。左边看看,右边看看,当事人都在全神贯注的打牌,唯独她心不在焉的。罗王氏暗自撇撇嘴,瞧人家这心理素质,多强悍。至于罗老夫人,也就只能在她们这些做儿媳妇的面前逞凶斗横,遇上沈静秋这样软硬不吃的浑人,也得歇菜。 罗老夫人只觉着浑身不自在,一直拿眼睛盯着沈静秋,恨不得在沈静秋的脸上盯一个洞出来。沈静秋嘴角含笑,笑道:“老夫人也觉着孙媳妇今日的装扮很清爽,是吗?” 罗老夫人轻哼一声,不吭声。她怕一开口,就想狠狠的骂沈静秋一顿。 沈静秋言笑晏晏,显得心情很好,“老夫人的牌技果然好,瞧,孙媳妇都输了。” 罗老夫人撇了嘴,一脸鄙视不屑。 罗王氏则在一旁赔笑,并不参与这两人的斗争。 整个打牌过程中,罗王氏都显得极为尴尬,至于罗老夫人则是浑身难受,盼着牌局早点结束,同沈静秋打牌对她来说就是折磨。唯独沈静秋,脸上一直挂着笑容,让人觉着很亲切。 沈静秋说话算数,两圈结束后,就起身告辞。沈静秋拿出手绢擦了擦手指,笑着同罗老夫人说道:“老夫人以后最好都像刚才那样,大家安安静静的做事打牌,岂不是很美。三婶娘,你说对吗?” 罗王氏尴尬一笑,不出声。 沈静秋也不在意罗王氏的态度,只是笑看着一脸怒意的罗老夫人,“老夫人该多笑笑,对身体好。好了,今日在老夫人这里花了不少时间,我得赶紧去做事。就辛苦三婶娘多陪陪老夫人。老夫人,孙媳妇告辞。” 罗蕊也赶紧告辞,跟着沈静秋一起离去。 刚走出正院大门,就听见院子里传来老夫人的一声怒吼,紧接着又是什么东西被扫落在地上。 罗蕊很紧张,频频回头看去。沈静秋连眉眼都没动一下,不需要回头去看,她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沈静秋嘴角微翘,心情貌似很好。罗蕊又是佩服又是担心,“五婶娘不担心老夫人吗?” 沈静秋笑道:“不必担心。咱们家老夫人身子骨健康的很,至少还能斗个三五年,十来年。” 罗蕊心情很复杂,以往所见都是晚辈如何孝顺长辈,如何顺从长辈。像沈静秋同罗老夫人这样相处模式,还是头一次见到。给了罗蕊很大的震撼。原来当一个人强大的一定程度的时候,就可以不受规矩束缚,反而可以利用规矩做一些对自己有好处的事情。 沈静秋看着罗蕊,“蕊姐儿,这些年你也学了不少,会打理家务,会看账本,还能照看好你母亲的嫁妆。不过最重要的一点你还没有学会,那就是看透人心,看透全局。打个比方,我们国公府是一个局的话,那么生活在国公府里面的人,都是局中棋子。每一个人都有可能同别人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你要学会抽丝剥茧,找到关键相连点,然后为己所用。记住,想要让一个人为己所用,要么以情动人,要么以利诱人,要么以权压人。需要用到哪种手段,就需要具体分析。” 罗蕊羞涩一笑,“我只怕无论如何努力,都没办法做到五婶娘这样。” “是吗?”沈静秋轻声一笑,“努力努力,做到四五成,也足够你受用的。不过好在袁二郎不是长子,你也不是长媳,就不用承担那么多责任。而且袁家人口简单,袁氏族人都住在祖籍,你只需要同妯娌婆母好好相处就行了。” “多谢五婶娘。五婶娘一定是担心我的性子镇不住下人,所以才会选了人口简单的袁家,是吗?”罗蕊好奇的问道。 沈静秋笑了笑,“算是吧。高门大户人口众多,是非也多,那样的环境只怕不适合你。” 罗蕊嗯了一声,“五婶娘也知道,我这人性子简单,也喜欢简单的生活。那些勾心斗角的事情,虽然都懂得,可是却不想主动参与。要是不得已参与进去,我一定很不开心的。所以,袁家的确很适合我。而且他们也不挑剔我的身世,不在意我是个孤女。” “谁说你是孤女?难道我同世子不是你的亲人吗?” 罗蕊眼中含着热泪,“可是五婶娘已经有了朝哥儿,以后还会有更多的孩子。” “别管我同世子有多少孩子,总归你的事情我们都会放在心上,不可能不管你。所以,不准胡思乱想。”沈静秋郑重其事的说道。 罗蕊不好意思的笑笑,擦掉眼泪,“多谢五婶娘不同我计较,是我太敏感了。” 沈静秋暗自叹气,这或许是没父没母的孩子的通病吧,总是比旁人来的更细腻敏感一些。 沈静秋同罗蕊在花园里说话,罗四郎正过经过花园,再一次被沈静秋惊艳到。心中火热难耐,不管不顾的就凑了上去。 沈静秋不动声色的看着罗四郎,罗蕊则不由自主的躲在沈静秋身后。 罗四郎表现出自认为最显风流俊俏的一面,笑道:“原来是五弟妹同蕊姐儿啊。五弟妹真是越来越漂亮了,不知五弟妹是怎么做到的。” 沈静秋先示意罗蕊离开,罗蕊犹豫了一下,急忙走了,躲在远处看着。 沈静秋似笑非笑的看着罗四郎,“原来是四伯。” 罗四郎呵呵一笑,“五弟妹,五郎如今那个样子,他能满足你吗?你们都已经有两三年没有同房了吧,不如就让我来替五郎……”说着,就伸出手,想要碰触沈静秋的脸颊。 沈静秋站着没动,只是同情的看着罗四郎,真是不知死活啊。本不想搭理罗四郎这个臭虫,可是这个人偏偏要自己撞上来,还说出找死的话。 不等沈静秋动手,青竹就冲了出来,反剪罗四郎的手,死死的压住。 罗四郎大呼,“痛痛痛,赶紧放手。” “竟然敢对世子夫人无礼,该死。”青竹怒斥。 罗四郎又痛又气,“死丫头,你一介奴婢,也敢在本公子面前放肆。本公子要将你卖到最低贱的窑子里去。” 沈静秋轻声一笑,说道:“四伯好大的威风,竟然敢将我的丫头给卖了。谁给你的胆子啊?” 罗四郎腆着脸,“五弟妹,我这是在说笑,就是想威胁一下这死丫头,好让她放开我。五弟妹,你赶紧让你丫头将我放开吧。我再也不敢胡说八道了,好不好?” 沈静秋笑道:“既然四伯这么喜欢说笑,那我就让四伯一次说个够吧。青竹,紫竹,你们将他带到无人的地方吊起来,一个时辰内不能将人放下。期间你们想对他做任何事情我都允许,不过不能留下痕迹。” 青竹和紫竹都笑了起来,“多谢夫人。”两人一副跃跃欲试,要将罗四郎当做小白鼠折腾的样子。 罗四郎被提了起来,心中惊恐不安,“你们想做什么,放我下来。我可是主子,你们敢以下犯上吗。沈静秋,你说话啊,你到底……” “将他的嘴巴堵上,难听的很。”沈静秋冷漠一笑。 “呜呜……”罗四郎被绳子绑着,嘴巴又被堵上,就跟无助的小鸡似得,被青竹还有紫竹两人给带走了。 江瑶小声的说道:“夫人,奴婢也想跟过去看看。” 沈静秋严肃的说道:“你不能去,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交代你去做。” 江瑶好奇的问道,“夫人是让奴婢宰了四公子吗?” 沈静秋失笑,“别整日里就想着打打杀杀的,我们都是有身份的人,自然要用独特的方式来教训他。再说了,一刀宰了他岂不是便宜了他。让他生不如死,饱受折磨这才是我想要的。你去找你大哥江武,让他来见我。我有几件事情要吩咐他去做。”狩猎猎物,需要有耐心。布下陷阱后,看着猎物如何一步步的踏入陷阱,这才是最为有趣的。既不用脏了自己的手,还能洗清嫌疑。 在那一个时辰里,罗四郎究竟遭遇了什么事情,没人清楚。反正罗四郎在床上躺了两天才恢复了一点元气。自此后见到青竹紫竹两个丫头都要躲着走。 而沈静秋并没有告诉罗隐,关于罗四郎调戏她的事情。此事她打算亲自处理,用女人的办法来处置罗四郎。 罗四郎贪花好色,人尽皆知。二房稍有姿色的丫头,都没能逃过罗四郎的毒手。罗四郎还曾将主意打到在罗老夫人身边伺候的那些容貌秀丽的丫头身上,不过被罗老夫人斥责了一番,罗四郎也不敢继续放肆。 后来,罗四郎就将目光放在了国公府外面。正所谓家花没有野花香,在外面尝到了甜头后,对家里面的女人也不怎么上心。 最近倚翠楼新推出一个头牌,罗四郎一眼就看上了。那头牌见罗四郎是国公府的公子,又年轻有英俊,简直就是高富帅的典型代表,攀上豪门的不二选择。头牌姑娘一晚上都在朝罗四郎抛媚眼,罗四郎骨头都酥了。郎有情妾有意,又有国公府公子这个身份做保,夜半三更的时候,两人自然水到渠成,勾搭在了一起,顺利的滚了床单。 罗四郎乐不思蜀,为了头牌姑娘,整整在倚翠楼里逗留了大半个月。 罗四郎整整大半个月没有回家,而且罗四郎身上根本就没有任何差事,他的去处可想而知。身为罗四郎的妻子罗文氏的感受隔简直是难以言表。每每对上妯娌们又是同情,又是看好戏的目光,罗文氏都有一种想要杀人的冲动。找到罗张氏诉苦,罗张氏反而怪她没有看好罗四郎,做妻子的拴不住男人的心,让男人整日里往外面跑,就该好好反省自己哪里没做好。既然罗四郎喜欢女人,那就多给罗四郎安排几个面容姣好的小妾,如此也就能将罗四郎拴在房里。 罗文氏哭哭啼啼的,“婆母,相公的小妾加上通房丫头足有十多个,房舍都快住不下了。儿媳实在是没有办法,还请婆母替儿媳想个办法。” 罗张氏嫌弃的看了眼罗文氏,“瞧你那点出息。这点事情都办不好,我还能指望你做别的吗?既然房舍不够住,那就将不得宠的,没有孩子的,全都发卖了。用发卖的钱重新买一些年轻鲜艳的姑娘回来。这么简单的道理,还需要我做婆婆的来教。这些年,你跟在我身边,难道什么都没学到吗?” 罗文氏低着头,显得很羞愧。她很想说,公爹洁身自好,身边统共才两个姨娘。她就是想跟着学学如何处置十几个姨娘小妾,也没观摩对象给她学啊。婆母说这话,分明是在嘲笑她,看她的笑话吧。想到这里,罗文氏更伤心了。 罗张氏正烦着,“哭什么哭?有这功夫,还不赶紧派人去将四郎找回来。难道非要等到半年一载见不到面的时候,才知道采取行动吗?” 罗文氏不敢反驳,急忙起身,擦掉眼泪,“那儿媳这就去派人寻相公。” “去吧。记得将你们后院的那些占地方的小妾通房处理了,早点给四郎买几个艳丽的女子回来。如此,也能将四郎的心收住。” “儿媳听婆母的。” 罗文氏派了二房的小厮护卫去寻罗四郎,最后找到倚翠楼,总算将人给找到了。等到国公府的人找来,罗四郎才恍然醒过神来,他竟然已经在倚翠楼逗留了半个多月。半个多月的时间一直沉浸在温柔乡里,在罗四郎看来,这是最美好的记忆。不过家人都找了过来,他还是得回去一趟露个脸。 头牌姑娘一直缠着罗四郎,不肯让这个高富帅拍拍屁股就走。两人又是一番纠缠,罗四郎许下诺言,一定会将头牌姑娘赎身,然后娶她回国公府做二房。 头牌姑娘高兴不已,“四郎,你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会娶我?” 罗四郎将头牌压在身下,笑道:“这是当然。只要你一直用心的伺候本公子,本公子肯定会娶你回去。” 头牌咯咯的笑了起来,“四郎放心,奴家肯定会将你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再舒服,今日也是无福消受,我得回府一趟,否则会有麻烦。” “奴家伺候四郎更衣。” 罗四郎穿戴整齐,启程回府。刚下楼,就被倚翠楼的老鸨给拦了下来。老鸨客客气气的同罗四郎打了声招呼,然后拿出账单,请罗四郎付清银两后,方能离开倚翠楼。 罗四郎一开始也不在意,只让小厮处理。小厮不客气的抢过账单,正想说两句嚣张的话,却被账单上的数目给惊住了。长大了嘴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公子,小的身上没这么多钱。这,这些钱……” 罗四郎不满,“怎么回事。” 小厮干脆将账单往罗四郎的手里一塞,然后退后两步,以免遭受池鱼之殃。 账单上的数字深深的刺激了罗四郎。只见罗四郎脸色发白,手脚发麻,虚汗直冒。 老鸨笑呵呵的,“罗公子,请先付账。” “你们这是讹诈。这才几天,怎么会有五千两的账单。当我是三岁小儿可欺吗?”罗四郎怒吼,其实根本就是色厉内荏,心虚紧张。 老鸨顿时收了笑容,“罗公子睡了我们倚翠楼的头牌姑娘,外加这些日子里吃的用的,难道不值五千两?罗公子没这财力就别冲大款啊。告诉你,老娘做这行这么多年,南来北往那么多人,还没人敢赖我们倚翠楼的账。来人,先给老娘卸下他的胳膊。要是再不给钱,就将他的手指头一根一根的砍下来。等砍完了手指头,就轮到命根子。” 倚翠楼的打手们如狼似虎的将罗四郎包围。罗四郎吓得冷汗直冒,一脸心虚害怕,“有话好说,我绝对不会赖账。” 老鸨呵呵一笑,“那罗公子现在还认为我们倚翠楼讹诈吗?” 罗四郎连连点头,吓得双腿发软。 老鸨上前,挑起罗四郎的下颌,嘲讽一笑,“听人说你想将我家的头牌赎出去,三千两,不二价。” “不,不赎。”罗四郎小心的说道。 “四郎,你怎么可以如此狠心。”头牌姑娘趴在二楼的栏杆上,哭的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老鸨笑了笑,“还真是情深意切啊。罗公子,咱们就来先商量商量这账单的问题,至于要不要赎身,稍后在议。” “好,好,全听你的。” 国公府,婆子慌张的来到罗张氏跟前,“夫人不好了,外面有人来要账,说是四公子欠了倚翠楼五千两银子。要是不给的话,他们就会剁了四公子的手。” “什么?”罗张氏一听,慌得将手中的茶杯都打掉了。“快,快去将四少奶奶请来,我倒是要问问她,她是怎么照顾四郎的。另外派管事去拖住那些要账的,还有让管事派人去打听清楚四少爷是不是真的欠了人家钱。可别是上门讹诈的。” “奴婢这就去。” 来要账的人自然准备充分,带来了罗四郎签字画押的欠条。只要罗家奉上银两,倚翠楼就将欠条并罗四郎一起交给国公府。要是不给,或者是晚给,那么后果自负。 罗文氏急匆匆的来到二房正院,罗张氏劈头盖脸的骂过去,“不是让你派人去找四郎吗?现在是怎么回事?” 罗文氏哭哭啼啼的,“儿媳派人去了。儿媳也是刚才才知道相公睡了倚翠楼的头牌姑娘,所以……” “狗屁头牌。”罗张氏气的口不择言,“那就是漫天要价的理由。行了,整日里就知道哭,丧气。既然对方要五千两才肯放人,那就赶紧去拿钱将人赎回来。” 罗文氏不确定的问道,“婆母,是去账房要钱吗?” 罗张氏拿起旁边的茶杯就朝罗文氏扔去,“你能从账房拿到额外的五千两吗?” 罗文氏一脸惧怕,裙摆沾染上茶渍,晕染开来,黄黄白白的,显得分外可笑。 罗张氏怒气冲冲的说道:“那是你的相公,是因为你拴不住男人的心,所以四郎才会出去胡混。将你的嫁妆银子拿出来,凑足五千两赎人。” 罗文氏不敢置信,“我的嫁妆?儿媳没有五千两。”罗文氏说的又快又清脆,生怕迟了就会被罗张氏扒下一层皮。 罗张氏目光危险的盯着罗文氏,“你说没钱?那是你相公,你竟然为了区区银钱,就任由你相公落入虎口。四郎媳妇,我还没看出来,你竟然如此冷酷无情。” 罗文氏大着胆子说道:“儿媳真的没钱。这些年相公开销极大,账房上支不出银子的时候,全都是找儿媳贴补。陆陆续续的,儿媳也贴补将近上万两。儿媳说的全是真的。婆母,您管家那么多年,肯定得了不少好处。五千两对婆母来说不过是小意思,难道婆母为了区区五千两,就能眼睁睁看着四郎被人砍手砍脚吗?四郎也是婆母的嫡亲儿子啊,婆母不可以这样冷酷无情啊。” 简直是反了,罗张氏指着罗文氏,气的说不出话来。她却不知道这才只是开始。 第181章 干柴烈火 打探消息的婆子急匆匆的跑来,“夫人,要账的人正在门房闹腾,此事已经惊动了国公爷和老夫人。国公爷说咱们国公府丢不起这个人,要么二房出钱将人捞出来,要么就让四少爷自生自灭。总归账房不会出一文钱,国公府更不会派人到花街柳巷替四少爷出头。” “婆母,你就行行好,拿五千两去救相公吧。”罗文氏嚎啕大哭。 罗张氏愤恨的盯着罗文氏,她竟然被自己的儿媳妇算计了一把。罗张氏沉住气,咬牙切齿的对心腹嬷嬷说道:“开库房拿银子。” “多谢婆母。等四郎回来,儿媳就拉着他来给婆母磕头请罪。”罗文氏流下激动的眼泪,不知是因为保住了自己的银子,还是因为保住了罗四郎,亦或是两者皆有。 “够了。有这时间在这里哭哭啼啼的,不如好好想一想,等四郎回来后你要该怎么做。”罗张氏对罗文氏怒目而视,心里头是气不打一处来。真是越看罗文氏越觉着碍眼。 罗文氏哆嗦了一下,又露出标准的可怜模样,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受气小媳妇。罗文氏紧张的说道,“儿媳全听婆母的,儿媳已经挑选好了要发卖的人,明儿,不,今天就让人牙子来将人带走,然后顺便给相公准备几个颜色艳丽的丫头。” 罗张氏并不高兴,其实以前她看到罗文氏一脸受气小媳妇的模样,是极有成就感的。可是等她发现,她完全被罗文氏这副貌似老实的模样骗了后,她就深深感到了厌恶。恨不得一耳光给罗文氏打过去。 又有婆子进来。“启禀夫人,老夫人请夫人过去说话。” 罗张氏深吸一口气,“告诉老夫人,我这里正忙着四郎的事情。等忙完后再去给老夫人请安赔罪。” “夫人,老夫人说了,请夫人务必去见她。否则后果自负。”婆子大着胆子说道。 砰——罗张氏气的拍桌子。叫来心腹嬷嬷,吩咐心腹嬷嬷去找罗二郎,让罗二郎去同青楼的人交涉,务必将欠条还有人都带回来。等安排好了一切,这才出发去正院见罗老夫人。 正院里,沈静秋同罗王氏都到了。等到罗张氏一来,罗王氏就先嗤笑了一声,“二嫂啊,我早就同你说过,四郎那孩子得好生管着,可是你偏不听。如今怎么样,闹出天大得笑话来,二嫂这些年的体面全都丢光了。” “四郎是做的不对。我也决定了,等他回来后,要狠狠的教训他一顿。”罗张氏神情平静的说道,“不过我们二房的事情还轮不到三房来操心,三弟妹还是闭嘴吧。” 罗王氏冷哼一声,一副我不同你一般见识的样子。 罗老夫人瞪了两人一眼,“行了,都少说两句。老二媳妇,银钱的事情你打算怎么解决。实在不行,不如就从公中拿银子。” 罗张氏正欣喜不已,刚要诉苦,却被沈静秋抢先了一步。沈静秋冷着脸说道,“老夫人,此举不妥。国公爷已经发了话,公中账房不会出一文钱。另外,四伯所犯下的事情,全是他咎由自取,不仅丢人,还将国公府的脸面都给丢尽了,根本不值得同情。总之,没有理由从公中支取银子来满足四伯的私欲。他自己犯下的事情,就该由他由二房来承担。” 罗王氏连连点头,“五郎媳妇说的不错。公中的银钱可是全家的,咱们可没有理由替四郎出银子,帮他睡人家的头牌姑娘。” “胡说八道。”罗老夫人怒斥,“若是有一天五郎犯了事,要用到银子,是不是也是由你们东院自己承担。” 沈静秋冷笑一声,“公事是公事,私事是私事。老夫人是要公私不分吗?狎妓玩乐能同衙门差事相提并论吗?” 罗老夫人深吸一口气,知道说不过沈静秋,就干脆不搭理沈静秋。转而问罗张氏,“老二媳妇,五千两银钱,你如何打算。” 罗张氏心里头失望的很,苦闷的说道:“儿媳拿出自己的私房,替四郎交钱。摊上这么个败家儿子,也是儿媳倒霉。多谢老夫人关心,儿媳辜负了老夫人的期望,还请老夫人责罚。” “又不是你的错,老身为何要责罚你。”罗老夫人叹气,“既然银子已经凑齐,那事情就好办。你这些年也不容易,这样吧,老身就补贴你两千两。来人,去取银票。” “这怎么好。”罗张氏连忙拒绝,“儿媳不能要老夫人的银钱。” “老身给你的,你就拿着。四郎出事,国公爷不管,老身不能不管。”罗老夫人态度很坚定。 罗王氏语气酸酸的说道,“老夫人也忒偏心了,光给二房,三房同大房却没有。” 罗老夫人听了这话却笑了起来,“这些都是老身的私房,私房的意思就是老身想给谁就给谁。二房孝顺,老身乐意给二房银钱。至于那起不忠不孝的人,想从老身这里拿一文钱,都是做梦。” 罗张氏得意一笑。罗王氏尴尬的看了眼沈静秋,沈静秋则面带微笑,好似没听懂罗老夫人的言下之意一样。 罗王氏笑道,“老夫人,这些年儿媳一直都孝顺着。老夫人可不能厚此薄彼。” 罗老夫人呵呵一笑,“要是哪天三郎他们出了事情,要用到银钱,老身肯定会替你们三房掏这个钱。不过今日老身却不能给你银钱,平白无故的就给三房银钱花用,可是坏了规矩。” 罗王氏讪讪然一笑,“老夫人说的事,儿媳莽撞了。不过有老夫人这番话,儿媳也放心了。” 沈静秋慢悠悠的说道,“既然银钱的事情已经解决了,老夫人,那孙媳妇就先告辞。” 罗老夫人看着沈静秋,“去吧。老身这里不用你伺候。还有,以后要是没了银钱花用,可别到老身这里来诉苦。老身说了,不会给不忠不孝的人一文钱。” 沈静秋笑颜如花,“老夫人放心,孙媳妇同世子持家有方,断不会沦落到要找老夫人讨银子花用。” 罗老夫人冷哼一声,“口气挺大的。” 沈静秋笑道:“世子就是将来的国公爷,说整个国公府都是世子的,也不为过。要是真有一天,世子同孙媳妇沦落到要找老夫人讨银子,那么咱们国公府离抄家流放也不远了。所以为了国公府上下几百口人着想,老夫人切勿做我和世子会来找老夫人讨银子花用的白日梦。” 罗老夫人怒极,“你……” 沈静秋姿态优美,脸上带笑,语气亲热的说道:“孙媳妇告辞,就累两位婶娘陪着老夫人说话解闷。” 沈静秋施施然离去,所过之处,留下一阵香风,久久不曾散去。 走出正院,沈静秋轻声对江瑶说道:“既然二房同老夫人都不缺钱,那你去告诉你大哥,让他加快动作。希望一个月后,就能见到成效。” 江瑶担心的说道:“夫人,做的太频繁会被人发现的。” 沈静秋轻声一笑,“都说青楼是销金窟,如今看来此话有许多不实之处。难道你大哥不知道,赌坊才是真正的销金窟吗?” “夫人的意思是?” 沈静秋说道:“用女人来榨干二房,这样做效果是不错,可是时间太长。还是改用快速见效的赌博吧。” “奴婢这就去传话。夫人放心,奴婢大哥肯定会圆满完成夫人的吩咐。只是四少爷这次闯了这么大的祸,一时半会怕是出不了国公府。” 沈静秋笑道,“这事你不用担心。本夫人身为当家主母,要让一个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出府,是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夫人说的是,是奴婢想的不够周到。” 沈静秋回到东院,陪着朝哥儿玩耍,开始做一些初步的启蒙学习。 罗隐留在书房里,叫来卫一刀,问道:“夫人那里如何?” 卫一刀想了想,才说道:“夫人打算让人引诱四公子沾染上赌博恶习。至于之后夫人会怎么做,属下还不曾打听出来。” 罗隐犹豫片刻,说道:“继续盯着四少爷那里,必要的时候,帮夫人推一把。” 卫一刀好奇的问道,“世子不打算告诉夫人,您有在暗中帮忙的事情吗?” 罗隐笑道:“不用。这样她会更高兴。” 卫一刀领命下去,罗隐手握一把精致的匕首,随手把玩。一只蚊子飞过,罗隐果断掷出匕首,准确无误的将蚊子钉在墙上。 二房这边,交了五千两银钱,总算将罗四郎给赎了回来。却没想到罗修早就提着鞭子等着罗四郎。等罗四郎一踏进二房的院门,罗修一鞭子就抽了过去。罗修不听任何解释,更不听任何求情,劈头盖脸的往罗四郎身上抽打,罗四郎痛得大呼小叫。可是他叫得越凶,罗修就越愤怒,抽的力度越来越大,大有将罗四郎抽死在当场的趋势。 “罗修,你给我住手,否则我就死给你看。”罗张氏手握一把大剪刀,抵在自己的脖颈动脉处,只需要再用上一点力度,就能刺破皮肤,血管,血液就会如同激流一样喷洒出来。届时就是神仙下凡,也难以拯救。 罗修目露危险的光芒,满脸寒气,“你威胁我?你为了这个不孝子威胁我。”说完,一脚狠狠的踢在罗四郎的肋骨上。 罗四郎跌倒在地上,痛呼出声,“娘,你救我。父亲要打死儿子啊。” “闭嘴。”这是罗修。 “你才闭嘴。”罗张氏冲罗修吼道:“你赶紧放开四郎,他自小没吃过苦,怎么受得住你这样打。你这是要打死他啊。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罗修,我告诉你我也不活了。” 罗修气的一佛升天二佛出世,丢下鞭子,“好,好的很。我就看你们母子两怎么折腾。”罗修又是失望,又是愤怒,起身离去,不愿意再给罗张氏一个眼神。 罗张氏顾不了罗修的感受,急忙丢下剪刀,跑到罗四郎身边,将罗四郎扶起来,“儿啊,你怎么样了?” “痛痛痛,娘,儿子好痛啊。”罗四郎二十好几的人了,还趴在罗张氏怀里痛哭。站在角落里的罗文氏见了,深深的觉着羞愧,鄙夷。一点男人样都没有,她怎么就嫁了这么一个窝囊废,败家子。什么国公府的贵公子,根本就是个绣花枕头,草包一个。 罗二郎捡起地上的剪刀,抿着唇,心情很不好。一抬眼,正对上罗文氏嫌恶的表情。罗文氏呆愣了一下,赶紧低下头,显得很心虚。 罗二郎抿唇一笑,不动声色的来到罗文氏身边,将手中剪刀递上去,“还请四弟妹收好,切勿再让母亲有机会拿到这些危险的东西。” 罗文氏红着脸,觉着很羞愧,“二伯,对不起。” “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情,为何要说对不起。”罗二郎挑眉一笑,显出几分轻佻。 罗文氏的心,蓦地一跳,赶紧低下头,怯生生的说道:“都因为相公,才会……” “这不怪你。四郎从小就是这么个性子,有你在他身边这些年,其实他已经收敛了很多。至于这一次,就当是个教训吧。其实你也别太伤心,不如想开一点,就会发现身边还有许多值得去关心的事情。”罗二郎含笑说完这番话。 罗文氏脸红如血,这一次是因为羞涩。她从罗二郎手中接过剪刀,两人的手不小心碰触了一下,罗文氏惊慌的缩手,像是受了惊吓一样。 罗二郎疑惑的看着她,“四弟妹可是身体不舒服?太阳太大了,四弟妹还是尽早回房歇息吧,以免中暑。” “多,多谢二伯。”罗文氏快速的拿过剪刀,却不料罗二郎并不松手。 罗文氏疑惑的看着罗二郎,罗二郎笑道:“保重自己。”然后松开了剪刀。那一瞬间,两人的手再次的碰触在了一起。 罗文氏愣愣的目送罗二郎远去,然后满腹心事的跟着罗四郎回自家院落。罗四郎一直痛呼,对罗文氏呼来喝去的,要求罗文氏全程伺候。罗文氏忍耐了下来,沉默不语的伺候着罗四郎。 罗四郎挨了一顿打,又在倚翠楼受了惊吓,这会心情各种不爽。见罗文氏那表情,就怒道:“做什么棺材脸,老子还没死。你这个丧门星,老子自从娶了你,就没过个几天顺心日子。喂,说话啊,老子这样骂你,你都不知道说话吗?” 罗文氏丢下毛巾,抬头面对罗四郎,直接问道,“那女人漂亮吗?” 罗四郎先是一愣,接着呵呵一笑,轻佻的抬起罗文氏的下颌,“其实要论容貌,她可能还比不上你。不过人家懂得讨好男人,在床上能够没脸没皮的陪着我胡混。你呢,空长了一张好脸蛋,在床上就跟死鱼一样,你觉着哪个男人会喜欢这样没情趣的女人。” 罗文氏涨红了脸,她受到了极大的羞辱,她很气愤,她一巴掌打掉罗四郎的手,“放开你的脏手。” “你给老子站住。还没伺候完,你想去哪里?”罗四郎板着脸怒斥。 罗文氏回头仇视罗四郎,冷笑一声,“老娘不伺候了,你去找那没脸没皮的女人伺候你啊。”撂下这话,罗文氏急切的跑了出去。她实在是受不了罗四郎这个鬼样子。她回到自己的房里,趴在妆台上哭了一通。 哭完后,抬起头,就着镜子,看着自己。眼睛红肿,眼泪还挂着眼角,妆容全都花了,红红白白的,可笑得很。头发也乱,簪子也歪了,就连耳环也是半脱离的状态。这个模样,真是狼狈的让人不忍直视。可是就算这样,她依旧是明亮鲜艳的,她五官生的好,容长脸,肤白,眉眼又灵动,一切组合在一起,就是一副画,一副美景。她是美丽的,她轻抚自己的面容,谁不能否定这个事实。在妯娌中除了不能同沈静秋相比外,她自信她可以碾压其他所有人。可是就是这样好的容貌,好的家世出身,却配给了罗四郎这么一个扶不上墙的烂泥,还遇上罗张氏那样如同吸血鬼一样的婆母。 罗文氏又哭了一通,心情很低落。独自垂怜,为何上天没有让她遇上一个好男人。蓦地,罗二郎的脸出现在脑海中,罗文氏紧张的脸发烧,四下看了看,生怕有人看出她的不妥,得知她心里头不洁的想法。 罗文氏拍拍脸,等心情平复后,才让丫头打来热水洗漱。她一再提醒自己,不能乱想,绝对不能乱想。罗四郎龌龊,她不能跟罗四郎一个样,她是名门贵女,不能做出不合修养的事情。就算只是在脑子里想一想,也不可以。 罗四郎在床上躺了几天,就感觉浑身都要长霉了。他想念外面的花花世界,想念那些猪朋狗友。可是他出了事情,那些猪朋狗友全都不见了,一个个都是势利眼。闲着没事的时候,罗四郎就将自己的私房钱清点了一番,结果发现全身上下统共才五十两银子。 堂堂国公府四公子,只有区区五十两,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去了。罗四郎想法子,想从罗文氏手里抠点钱出来,可惜罗文氏油盐不进,一个子儿也不肯拿出来。罗四郎软硬兼施都没能起到作用,只好将主意打在罗张氏身上。 罗四郎想同罗张氏手里搞钱,稍微多个心眼的人都能看出来。而且看样子罗张氏貌似不会拒绝罗四郎的要求。 小张氏对此很不满意,私下里同罗二郎抱怨,“姑母也太偏心了。之前就替四叔叔支付了五千两。那可是五千两银子,那里面也有我们的一份,凭什么全给了四叔叔。现在姑母又要给钱给四叔叔。一次两次就算了,时日长了,等四叔叔将姑母手里的钱都榨干了,我们还能分到什么。二郎,你别忘了,姑母手里的头钱也有我们的一份。我们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四叔叔将我们的钱也败光吧。” 罗二郎笑道:“你放心,我会找母亲谈一谈。” 小张氏松了一口气,“实在不行的话,不如让姑母将我们的那一份先给我们,如此一来,四叔叔无论开销多少,都同我们没关系。” “别胡说八道。父亲他们都没有分家,就更别提我们了。”罗二郎安抚了小张氏,出门去了。 罗二郎在花园里遇见了出来散心的罗文氏。罗文氏眼神飘忽,显得很心虚。罗二郎就关心的问,“四弟妹是身体不舒服吗?” “不,不是的。”罗文氏紧张的说道,脸色微微泛红,心跳如雷鼓。 罗二郎轻声一笑,“四弟呢,我想找他说话。” “相公出去了,说是二伯你找他有事。”罗文氏说完,恍然大悟,自己被罗四郎给骗了。 罗二郎皱眉,“之前我根本就没有派人来找他。四弟妹放心,我会将四弟找回来的。”说完,很随意的在罗文氏肩头拍了下。 罗文氏紧张得差点跳起来,冲罗二郎尴尬一笑。罗二郎好笑的看着罗文氏,“四弟妹这样好的女子,四弟却不知道珍惜。我真替四弟妹感到不值。若是四弟妹有什么困难,尽管来找我,我会尽力帮你。” “我,我……多谢二伯。”罗文氏攥着手绢,手心都在冒汗。 罗二郎上前一步,罗文氏没有退却,可是她却紧张得浑身颤抖。罗二郎低头,压低嗓音,悄声的说着话。 罗文氏根本没听罗二郎在说些什么,她所有的注意力都被罗二郎的表情还有他的嗓音吸引了。她到今日才发现,罗二郎的嗓音天生低沉暗哑,说话的时候,显得格外有魅力又可靠。还有他的表情是那样的真诚,眼中的关心是实实在在的,绝对没有作假。还有罗二郎身上有股好闻的味道,不像罗四郎身上总是充斥着别的女人的味道。 罗二郎的手如春风一样拂过罗文氏的脸颊,又顺手拿走罗文氏手中的手绢,笑着说道:“保重身体,这个就当是纪念。”然后潇洒的转身离去。而罗文氏的一颗心也跟着罗二郎飞走了,久久回不过神来。直到心腹嬷嬷找到罗文氏,罗文氏才收回那飘走的一颗心。可是就算心已经收回来了,整日里她还是心神不灵,满脑子都是罗二郎英俊的面容,真诚的表情,轻抚脸颊时候的触感,还有那条被顺走的手绢。 他是什么意思呢?是单纯的关心,还是就如同她想的那样,他想和她……罗文氏不敢再想下去。因为她感觉到了强烈的羞耻感,身体跟着一阵战栗。伴随着羞耻感的还有强烈的快感和激动。总之,唯独没有愤怒。 罗二郎强烈的表达了那种意思,她应该感到愤怒的。可是为什么她却没有。难道她骨子里就是一个淫荡下贱的女人吗?可是面对罗四郎的时候,为何她又显得那样的矜持,无论如何都放不开。 罗文氏被这个问题困扰着,整整三天,她才想明白,之所以会这样,那是因为罗二郎才是她心目中的那个如意郎君,那个人才符合她心目中对丈夫的渴望。而罗四郎不过是一坨烂肉,还是一坨腐烂发臭的烂肉。 想明白了,罗文氏整个人也都轻松了下来。此时此刻,她迫切的想要见到罗二郎,想要看看他英俊的脸庞,挺拔的身姿,听听他说话的嗓音。总之她强烈的渴望罗二郎身上的一切。 与此同时,罗文氏发现一个很悲伤的也是在情理中的事情,罗四郎已经消失了三天。在这三天里,罗四郎没有回来过。 罗文氏深深叹气,很是无奈。禀报了罗张氏后,罗文氏就派人去倚翠楼寻罗四郎。以免罗四郎又欠下五千两的欠款。 结果下人在倚翠楼扑了个空,罗四郎根本就来倚翠楼。下人急忙回国公府禀报罗文氏。罗文氏听了后,感慨了一句,罗四郎果然是个凉薄之人。瞧罗四郎那副色与魂授的模样,还以为他还惦记着倚翠楼的头牌。结果罗四郎提起裤子,就将那头牌丢丢到了九霄云外。 罗文氏挥挥手,让人继续去找,秦楼楚馆,总有一个地方能够找到罗四郎。不过还没等下人们再次出发,罗四郎就顶着一双通红的眼睛,意气风发的回府了。当着罗文氏的面,直接甩了五百两银牌给罗文氏。 罗文氏疑惑的问道:“这些钱从哪里来的?” 罗四郎得意之情溢于言表,笑道:“这是老子赚的。” “靠什么赚的?”罗文氏好奇的问道。 罗四郎呵呵一笑,“这个你就不需要知道了。老子累了,赶紧弄点吃的来,吃完后我还要睡一觉。”等睡醒后,他还要继续去赌坊里奋斗。直到这个时候,罗四郎才确定,他的人生起点就在赌坊。罗四郎脸上挂着猥琐的笑容,已经开始幻想自己成为赌神,大少四方的白日梦。至于女人,罗四郎暂时失去了对女人的欲望。 罗文氏给罗四郎置办了一桌酒菜,陪着罗四郎喝了两杯。等罗四郎吃饱喝足睡下后,罗文氏偷偷的搜查了罗四郎换下来的衣衫,荷包,所有配饰。最后找到了两千两银票。罗文氏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将银票放了回去。自始至终都没有惊动罗四郎。 罗文氏迫切的想要找一个人说说话。她带着心腹嬷嬷去了花园,期盼着能在花园里偶遇罗二郎。 仿佛是心有灵犀一样,罗二郎也来到了花园。于是两人顺理成章的偶遇了。 罗文氏将心腹嬷嬷打发走,心腹嬷嬷疑惑不已,担心的问道:“少奶奶,你这是……” 罗文氏严肃的对心腹嬷嬷说道:“无论听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都当做不知道,更不能说出去。知道吗?” 心腹嬷嬷心头害怕,“夫人,这要是被人发现了……” “你不说,谁会发现。”罗文氏怒斥。甩开心腹嬷嬷的手,义无反顾的朝罗二郎走去。 来到罗二郎身边,罗文氏克服紧张,柔声说道:“见过二伯,还请二伯将手绢还给我。” “就当是你送我的,不好吗?”罗二郎轻声一笑,大胆的握住罗文氏的手。罗文氏只轻轻的挣扎了一下,就放弃了。 很好,第一步试探成功了。罗二郎已经确定,罗文氏已经掉入了一个名为‘温柔’的陷阱里。于是他再次大胆的轻抚罗文氏的脸颊,犹如对待自己最心爱的女人一样。 罗文氏浑身战栗,罪恶感同快感交织出现。这就是她想要的感觉,一个英俊的男人,温柔的抚摸着她,当她如珠似宝,不忍心有半点的不好。罗文氏呻吟一声,身体发软,湿透,缓缓的朝罗二郎倒去。 罗二郎猛地搂住罗文氏的腰,散发出强烈的占有欲。 是的,是的,就是这种感觉。罗文氏激动地浑身颤抖,身子软地已经无法站立。罗二郎突然打横抱起罗文氏,朝花园最僻静处的小木屋走去。 “放心,里面已经收拾过了。”罗二郎咬着罗文氏的耳垂说道。 罗文氏将自己埋在罗二郎的怀里,她没想过会走到这一步,这太快了。可是她又说不出拒绝的话。她默默的算着时间,她已经同罗四郎有将近三个月没有同房了。她的身体在渴望,渴望一双强有力的臂膀拥抱她,占有她,蹂躏她。所以,罗文氏很顺其自然的放弃了拒绝,将自己完完整整的交给了罗二郎。 干柴遇上烈火,其结果可想而知。强烈的罪恶感同身体上的满足感,一直撕扯着罗文氏的身心。当一切落幕后,她显得很苦恼。她竟然背着丈夫,同丈夫的兄长有了关系。那她同她所嫌弃的那些女人又有什么区别。她堕落了,她再也不是贞洁娴熟的罗四少奶奶。可惜这点罪恶感,在罗二郎温柔缠绵的热吻中,消失得一干二净。从此以后,她要专心做一个坏女人,同时还要做一个好女人,只对罗二郎一个人好的好女人。 国公府的每个角落都是自己的秘密。今日小木屋很幸运的承载了一个关于叔嫂通,奸的秘密。 罗文氏带着一脸未曾褪下的红潮回到了自己的院落。罗四郎还在睡觉,他却不知道,就在今日,她的妻子已经给他戴了一顶绿油油的帽子。 罗文氏让下人打来热水,沐浴更衣,身体还在很诚实的回味着那战栗的感觉。沐浴完毕,穿戴整齐,小心的掩饰住内心的窃喜和得意,开始如常的吩咐下人们做事。 罗四郎在家休息了一天,然后出门继续到赌坊酣战。这一次,罗四郎没有上次的好运气,不到一天时间,他就输光了所有的银钱,还倒欠赌坊一万两。不过罗四郎并不清楚他自己究竟欠了多少钱,他已经赌红了眼,借钱的次数又太多。反正那些都不重要,搞到本钱翻身才是正经的。 罗四郎回到国公府,翻箱倒柜找值钱的东西。被罗文氏发现,罗文氏大骂他。 罗四郎急切中,说出了真相,“这个给我,我要去翻本。” “你在赌博?”罗文氏不敢置信,“你怎么会去赌博。罗四郎,你给我站住,那是我的首饰……” 罗四郎跑的比兔子还快,然后哭哭啼啼的去找罗张氏诉苦,告诉罗张氏罗四郎在赌博的事。 罗张氏惊住,“他刚从我这里拿走一千两,说是有急用。” 罗文氏哭,“婆母,四郎在骗你,他是去赌博。他将儿媳的首饰全都拿走了。呜呜……” 罗张氏阴沉着一张脸,“这件事情务必要瞒住,不能说出去。” 罗文氏不解的看着罗张氏,都忘了哭泣。 罗张氏怒斥,“蠢货。四郎才出事几天,如今又沾染上赌博的恶习,此事若是传扬出去,你公爹会打死他的。国公爷那里,一怒之下,说不定会将四郎逐出门墙。我想你不会想做罗家的下堂妇吧。” 下堂妇?这同她有什么关系。罗文氏不解。 罗张氏冷哼一声,“四郎要是被国公爷逐出了门墙,那么你这个四少奶奶也就名存实亡。到时候逼不得已,只能请你回文家。” “不可以。”罗文氏叫道,“我替相公生儿育女,就算相公犯了错,也不会牵连到我的头上。” 罗张氏板着脸怒斥,“你相公都倒霉了,你身为妻子的能有好日子过吗?你这个榆木脑袋,怎么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罗文氏瑟缩了一下,此刻她无比的想念罗二郎。要是罗二郎在的话,她或许就不用承受罗张氏的怒火。 没想到老天爷显灵,罗二郎竟然在这个时候从天而降,犹如是来拯救她的天神。罗二郎不动声色的朝罗文氏看了眼,然后对罗张氏说道:“母亲,四弟的事情儿子都知道了。你现在骂四弟妹也没用。不如先让她下去,儿子同母亲一起商量如何处置四弟的事情。” 罗张氏不耐烦冲罗文氏挥挥手,“赶紧下去,不要再这里碍眼。” 罗文氏眼里饱含热泪,感激的看着罗二郎。罗二郎顺着看了过来,罗文氏心跳加快,脸色泛红,呼吸急促,手心冒汗,却有种隐秘的快感。急忙低下头,急匆匆的走了。临出门之前,罗文氏回头看了眼,两人之间很隐秘的交换了一个只有彼此懂的眼神。既然罗四郎不在,那么今晚……想到罗二郎的怀抱,罗文氏笑了。为了她的幸福,就让罗四郎在外面多赌几天吧,最好是再也不用回来了。 沈静秋的书案上,放了一摞的欠条,欠债人无一例外全是罗四郎。 江瑶清点了一番,咋舌道:“这才多少天,已经欠下五万两了。夫人,我们是不是该收手了。” 沈静秋摇头,“还不够,等他欠到十万两的时候你再来提醒我。” 江瑶小声的说道,“夫人,这些欠条足够将二房的现银掏空。而且奴婢认为,如果到了十万两,二房未必肯舍得拿出这笔银子来。就算二夫人肯,二老爷也肯定不会答应。还有二少爷,八少爷他们。二房可不止四少爷一个儿子。” “你说的对,所以我改变主意了。”沈静秋笑道。 江瑶惊呼,“夫人不打算要回银子吗,这可是好几万两银子。” 沈静秋设局骗罗四郎,自然是要出点本钱的。不过沈静秋有钱,自然不用担心钱不够用的问题。 沈静秋轻声说道:“投进去的钱,肯定能收回来,顺带还能收点利息。你算一算,罗四郎本人已经掏了多少钱出来。” “算上现银同首饰,足有六七千两了。” 沈静秋笑道:“瞧,我就说赌坊才是真正的销金窟。短短时间,已经从罗四郎身上榨了六七千两,足够支付赌坊的那部分银钱。剩下的就是纯赚。让你大哥继续,至少要从罗四郎身上榨个三五万下来。等到那时候,罗四郎的欠条也该有十几万了,是时候收手了。” 江瑶小心翼翼的问道,“奴婢能问问夫人,夫人打算怎么收手吗?” 沈静秋笑道,“秘密。” 听到咯吱咯吱的动静,沈静秋知道罗隐来了。当即和江瑶一起,急忙将欠条都收了起来。然后拿出一本话本传奇,装作正在看书的样子。 罗隐进屋,瞧着沈静秋装模作样,不得不忍着笑意。他真想告诉沈静秋,他绝对不会干涉她现在所做的一切,而且还会在暗中给予她相应的帮助。比如防止赌坊暗中使诈,用点手段迫使罗四郎从二房拿出更多的银钱来赌博,诸如此类的。 罗隐有种隐秘的快乐,两个人都有一个小秘密,但是只有他心知肚明一切。仿佛像是找到了一种新的情趣。所以等罗隐来到沈静秋身边的时候,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静秋,我们一起沐浴吧。我会给你擦背。” 沈静秋瞪大了眼睛。罗隐含笑点头,是的,就是她所理解的那个意思。 沈静秋的脸颊微微泛红,挑眉一笑,看着罗隐的双腿之间。罗隐自信的笑着,他很确定他很行,无比行。就算不良于行,也不能影响夫妻生活。 第182章 生不如死 本是正在欢愉的两个人,突然间,罗隐就将沈静秋狠狠的推开,一个人滚落地上,咬牙,翻滚,卷缩。嘴唇已经被咬破出血,身体在颤抖,冷汗大颗大颗的从额头上落下,可是罗隐却一直不发一言。 沈静秋慌神了,“五郎,五郎你说话。你到底怎么了” “啊……”罗隐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表情早已经扭曲狰狞。他突然抬起头,用平生的力气朝地板上撞去,砰砰砰,完全是要自尽的模样。 沈静秋吓坏了,“五郎,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怎么会这样。我要怎么做才能帮你。五郎,你说啊!” “毒,毒……”罗隐口吐白沫,眼睛泛白,身体颤抖地越发厉害,仿佛下一刻就要死去。 沈静秋不再犹豫,她紧紧的握住罗隐的手腕,将体内的灵力灌入罗隐的体内。而此刻,她顾不得灵力耗尽后的痛苦,她只想救罗隐,想替罗隐减轻痛苦。可是沈静秋却被惊吓住了,罗隐身体内气息混乱,四处乱串,经脉膨胀,好似下一刻就会有暴血而亡的可能。不仅如此,沈静秋还发现罗隐有走火入魔的趋势。难道罗隐是服用了什么药物,还是他修炼了什么邪魔功夫。 沈静秋没办法冷静的思考,她要集中注意力,引导灵力替罗隐梳理那些混乱的气息,压制他的丹田,净化他的血脉,确保他不会爆体而亡。 罗隐死咬着嘴唇,骄傲如他,绝对不能被疼痛打败,更不能懦弱的叫出来。即便这样,会让他付出更惨痛的代价,他也会依旧坚持。十根手指深深的插入地板中,鲜血横流。双眼凸出,仿佛濒临死亡的鱼。胸膛剧烈的起伏,仿佛下一刻,就有恶魔会从胸口破体而出,带来死亡和恐惧。 沈静秋满头冷汗,已经出现体力不支的迹象,可是罗隐的状况并没有好多少。无所不能的灵力第一次败了下来,败在某种毒药上面。沈静秋心生绝望,老天爷这是要逼死她吗。一切刚刚好起来,却又遭遇这样痛苦的事情。 沈静秋不能放弃,她怎么可以放弃罗隐,那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就在沈静秋感觉自己快要力竭而亡的时候,终于,罗隐的呼吸慢慢的平缓下来,神情僵硬,却不再痛苦。只是人已经昏了过去。 沈静秋力竭倒地,紧紧的挨着罗隐躺着。她闭目,已经无力思考。伸出一根手指头勾住罗隐的手,感受他的体温和生命力。真好,两人都还活着。沈静秋长舒一口气,艰难的爬起来,拉响铃铛。 丫头们进来了,屋里的血腥场面,显然将大家都给吓住了。沈静秋愣愣的看着地面上十个触目惊心的血洞,心头有一种难言的滋味涌出来。怒斥下人,“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将世子抬到床上去。还有,去请太医,就请最擅解毒的蒋太医。” “夫人,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还不快去。非得要本夫人亲自去请人吗?” “奴婢这就去。” 沈静秋长叹一声,她很疲惫,可是她还不能躺下。 江瑶端来热水,请沈静秋洗漱。沈静秋拿起热毛巾,开始给罗隐擦拭。眼角眉梢都皱在了一起,连在睡梦中,罗隐也不得安稳。嘴角早就被咬破了,流了满嘴的血。胸口,背上,都有出血点,密密麻麻的,看着格外吓人。双手十指,更是血肉模糊。衣衫全部被湿透,挤一挤,就能挤出大把的汗水,还冒着一股酸臭味。罗隐这是将体内的水分都流干了吧。 替罗隐擦拭完后,沈静秋才想起整理自己。 江瑶关心的问道:“夫人要紧吗?” 沈静秋摇头,“我没事,睡一觉就能恢复过来。” 江瑶又问道:“夫人,世子这是怎么了?奴婢瞧着怎么像是被人用了刑。” 沈静秋苦笑,“比用刑更可怕。江瑶,你听说过‘十日醉’吗?” 江瑶摇头,疑惑的问道:“夫人,那是什么。” “一种毒药,一种南越圣女独有的毒药。不过已经被改进,毒性更强。世子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毒药的毒性发作了。可是我没想到,毒性发作的时候,会这么可怕这么痛苦。看着他当时的模样,只怕情愿就此死去。” “世子不会死的。就算是天大的痛苦,世子也会忍耐下来。因为奴婢知道,世子心里头惦记着夫人,惦记着朝哥儿,他怎么舍得去死。” 沈静秋苦笑摇头,“江瑶,你是没看见当时的情况。他自己拿头去撞地板,那架势就是要自尽啊。还有,你看看他的双手,这是痛苦到什么程度,才会变成这样。都说十指连心,可是连十指上的痛都比不上那种痛苦的万分之一,你说会痛到什么程度。这一次能忍下来,那下次呢?下下次呢?” 江瑶安抚沈静秋,“夫人别太担心了,保重身体要紧。解药迟早会配出来的。” 沈静秋长吸一口气,点点头,说道:“你说的对。迟早会配出解药的。” 蒋太医被请了过来,可是罗隐还没醒来。蒋太医检查了罗隐的身体,摇摇头,一脸忧心。 沈静秋此刻已经平静了下来,“蒋太医,无论什么情况,我都能接受。请你务必对我说实话。” “世子中毒有一年多快两年了吧。这应该不是第一次毒性发作,不过很显然这一次比上一次要严重得多。”蒋太医叹了口气。 沈静秋抓紧了椅子扶手,面无表情的说道:“请继续。” 蒋太医继续说道:“这种毒刚开始是每年发作一次,后来就是半年一次,再后来是三个月一次,一个月一次,一直直到病人死亡为止。而且毒性发作起来的时候,情况一次比一次严重。中了这种毒的人,很多都坚持不到找到解药,就会在毒性发作的时候自我了断。” 沈静秋心中一痛,问道:“有解药吗?” 蒋太医慎重的说道:“南越圣女那里肯定有解药。不过老夫还没听说过有谁能从南越圣女那里拿到解药。” 沈静秋倒吸一口冷气,问道:“不能自己配出解药吗?” 蒋太医摇头,“目前还没有人能够独自配出解药。因为据老夫所知,解药所需要的几种药材,只有南越才有,而且只生长在圣女所住的凤凰山上。” 沈静秋闭目,以免眼泪落下。她郑重的对蒋太医说道:“多谢太医。关于解药的事情,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能不能用别的药性相近的药材来替代原本的药材,这样能配出解药吗?” 蒋太医皱眉深思了一会,说道:“老夫不确定。或许有人尝试过,不过很显然,没人成功。” 沈静秋心头一动,盯着昏迷不醒的罗隐,“太医,你看世子的情况,是不是服用别的药物所致。” 蒋太医疑惑,“这个,老夫无法确定。此事只能等世子醒来后,夫人亲自问世子。” 沈静秋叹气,“多谢蒋太医。青竹,你送蒋太医出去吧。” “蒋太医这边请。”青竹恭敬的说道。 屋里安静了下来,沈静秋坐在床边,抬手轻抚罗隐的额头。额头因为撞击,中间部位出现了红肿出血的情况。再看罗隐的表情,是平静的。沈静秋很欣慰,这说明毒性发作完了,隐藏在罗隐身体内的毒药总算又躲了起来。 沈静秋慢慢的趴在罗隐的身上,轻声问道:“五郎,我该怎么办?要不我们一起杀到南越去,绑架圣女,逼着她拿出解药来,好不好?”说完后,沈静秋自己就笑了起来。南越圣女所住的地方,岂能容他们随意进出。看罗隐这么狼狈的样子,很显然,南越圣女不是个好对付的人物。 沈静秋没发觉到,罗隐的手指头微微的动了一下。她趴在罗隐的身上,疲惫的睡了过去。她太累了,等睡一觉后,她肯定能够想出办法解决罗隐身体里的毒药。 一早醒来,人却躺在床上。身边是空的,罗隐不见了。 沈静秋心中发慌,拉响铃铛,嘎吱嘎吱的响动传进耳朵。很快,就见到罗隐推着轮椅进了卧房。 沈静秋松了一口气,自嘲一笑,“我以为你出事了。” 罗隐笑道,“我很好。我见你睡得香甜,所以不准人打搅你。静秋,昨日多亏了你。” 沈静秋摇摇头,“现在什么时候了。” “还不到午时。” “难怪我这么饿。”设静秋起床,洗漱。并没有叫人进来伺候。自始至终,罗隐就端坐在一旁,打量着沈静秋。 沈静秋穿戴整齐,薄施粉黛,整个人又恢复了青春活力。直到这个时候,沈静秋才开口说道,“五郎,你没有什么同我说的吗?” 罗隐平静的说道,“你问吧,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沈静秋叹气,走到罗隐身边,在罗隐的身旁坐了下来,“五郎,你是不是骗了我。你根本就配不出解药,对不对?没有解药,你的腿怎么办?” 罗隐笑道,“我在试着配解药。我相信这世上所有的毒药,都有相克的解药。一定可以配不出来的。” “你不要再骗我。蒋太医什么都说了,这种毒隔几个月就会发作一起,而且一次比一次痛苦。关于解药,这个世上只有南越圣女手中才有。那是因为配置解药所需要的几样药材,全都捏在南越圣女的手中。除非我们能将圣女宫攻打下来,否则根本就别想配置出解药。五郎,你不要再骗我了,好不好。”沈静秋压着担心怒火,想要同罗隐冷静的谈一谈。 罗隐说道:“解药的确很难配,可是不代表就没人能够配置出来。” 沈静秋压着怒火,说道:“结果呢?就是你痛的死去活来,甚至有可能在下一次毒性发作的时候自尽而亡。五郎,你是不是打算用别的药材来替代那些原本的药材。可是药性相近不代表药性想同,你这次发作的这么厉害,是不是因为误食了什么药物。” 罗隐摇头,“我还没有找齐药材,自然不存在误食的情况。静秋,你说的我全都明白。之前不告诉你,是不想让你担心。这种痛苦,我一个人承担就够了。没必要将你也拉进来。” “够了。”沈静秋压低嗓音,“五郎,我们是夫妻,夫妻一体你忘了吗?到现在我才真正了解这种毒药的毒性又多严重,你知道我心头的感受吗。看着你受苦的样子,我很不好受。罢了,做这些争吵也无济于事。现在要紧的是要想办法找到解药。” 罗隐紧张的看着沈静秋,“静秋,你可不能乱来。” 沈静秋平静的说道:“你放心,我不会去做无谓的冒险。我在想,我们是不是可以试着同南越圣女联系。问问她,如果要解药的话,需要什么条件。” “她想让我死。”罗隐说的斩钉截铁,“她想让我生不如死,尝尽世间痛苦,最后像一个可怜虫一样死去。所以,不要试图联系她。” 沈静秋狐疑的看着罗隐,“若说国恨,应该还有谈的余地。毕竟大周同南越已经休战和谈。不过听你说的,你们应该有私仇,所以她才会用这么恶毒的毒药来害你。五郎,不想同我说说吗?一人计短,两人计长,或许能够找出办法化解。” 罗隐神色平静的说道:“我砍断她的一只胳膊,她恨我是理所当然。” 沈静秋摇头,“不止如此。我恍惚记得你以前随口提过两句,那位圣女曾对你情根深种,是吗?” “无稽之谈。”罗隐冷哼一声。 沈静秋没理会罗隐的态度,继续说道:“然后你欺骗了她,狠心的抛弃了她。又试图绑架她,只为能够逃出南越。却又在最后狠心的砍断了她的胳膊。所以她才会这么恨你,对吧。” 罗隐抿唇,一言不发。 沈静秋长叹一声,“难怪她这么恨你,用这么恶毒的毒药来害你。换做是我,只怕做的比她有过之而无不及。” 罗隐怒目而视,这是什么话。沈静秋的立场呢? 沈静秋苦笑一声,“五郎,女人是最爱记仇的,更何况你们之间还涉及到感情背叛。” “从来没有感情背叛。”罗隐说的掷地有声,“她是南越圣女,我是大周国公府世子,从一开始她就是我的敌人。” 沈静秋说道:“可是你利用了她的感情。至少在她表示出对你有好感的时候,你并没有拒绝,而是顺水推舟。后来被揭破身份,你又挟持她,才能逃出生天,偏偏这中间又出了差错,你竟然砍断了她的胳膊。五郎,不说国仇,只说个人之间的恩怨,她用最残忍的方法对你,并不为过。当然,我这是站在客观的立场上说这番话。如果是以我本身的立场来说这件事情,我是真恨不得那个南越圣女去死。” 罗隐冷静的说道,“当初我去南越潜伏,目的之一就是斩杀南越圣女。只可惜最后功亏一篑,只砍断了她一条胳膊。静秋,南越圣女也是个不出世的武林高手。当初我同她大战三百回合,侥幸得胜,却也将自己暴露在危险中。她想杀我,同样我也想杀她。我和她之间,是不死不休的仇恨。所以,你赶紧打消同她联络交换解药的妄想,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如果你真的这么做了,我可以说,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被她利用,反受其害。静秋,我不是危言耸听,对南越圣女的脾性,我知之甚深。那个人说她是蛇蝎心肠都是客气的,能从万千少女中选拨出来做南越圣女,其心性之狠毒绝非一般人能够想象。” 顿了顿,罗隐又说道:“你知道南越为什么会有圣女吗?圣女的存在,除了能够蒙蔽老百姓,让老百姓心甘情愿被奴役外,更重要的是圣女可以借着神的名义,做很多皇室不能做不方便做的事情。比如南越皇帝看谁不顺眼,就可以让圣女出面,借着神的名义直接将人抓捕,施以酷刑。而且圣女宫中还养了许多容貌姣好的女子,这些女子以美貌为武器,四处刺探情报。当然,这些都是秘密进行的。不过南越上层基本都心知肚明。只是因为大多人都有把柄捏在圣女手中,所以这些人都不敢轻举妄动。长此以往,也就纵容得圣女宫的权利越来越大。如今圣女宫已经开始染指南越皇权的继承。就连南越皇帝,也要避其锋芒。” 沈静秋平静说道:“一山不容二虎,这两边迟早会爆发一场战斗。要么南越皇室成为傀儡,要么圣女宫倾覆,或者两败俱伤,渔翁得利。” 罗隐笑了笑,“正因为如此,我才会在南越花费这么多时间,差点将一条命都赔在那里。当初我之所以想杀了南越圣女,因为我情愿是南越皇室赢,而不是圣女宫。圣女宫的手越伸越长,我怀疑宫中已经有圣女宫的人。” 沈静秋心头一惊,“你确定。” “我不确定。当初我只查到圣女宫在大周安排了不少人,具体安排在哪里却没查出来。后来同小王爷有了联络,从小王爷那里得知,圣女宫在宫中安插了人手。”罗隐苦笑一声,“南越皇室越来越势弱,反观圣女宫却越来越强势。若是让圣女宫取代了南越皇室,那对大周绝对是一场灾难。静秋,现在你明白了吧。统治着圣女宫的圣女,又怎么会是良善之辈。同她讲条件,无疑是与虎谋皮。而且当初我在南越做的那些安排,很多都被圣女宫破坏。尤其是当初同我接触过的南越官员,十之八九要么死,要么就被外放。总之圣女早就查到了我的意图。下毒害我,不过是她铲除大周在南越影响力的计划中的一部分而已。” 沈静秋心疼的望着罗隐,“那你的腿怎么办。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去死。” 罗隐轻声一笑,“放心,我死不了的。在毒药上面的造诣,我同南越圣女不相上下。差的不过是药材。圣女宫所在的凤凰山,气候湿润,适合药材生长,尤其是毒药的生长。也因此,圣女宫在毒药方面有得天独厚的优势。” “我们没有合适的药材,就配不出解药来。而且解药的配方,你有吗?”沈静秋不得不提醒罗隐面对现实。 罗隐轻声一笑,“忘了告诉你,解药的配方我有。” 沈静秋意外。 罗隐笑道,“所以我才会说自己配置解药。” 沈静秋苦恼,“光有配方有什么用,没有药材你的毒就解不了。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一步步走向死亡。”沈静秋干脆取下珠子,挂在罗隐身上,“或许这个能够帮助你。我不明白,你的资质应该不差的,为什么修炼《养生诀》却迟迟不能入门。而且你体内的毒药太过霸道,一旦发作起来,就算有我的灵力压制,也是困难重重。” 罗隐拉住沈静秋的手,“静秋,你已经尽力了。若非有你,我可能已经死了。” “不许说死。”沈静秋怒斥。 罗隐将珠子取下来,重新挂在沈静秋的脖子上,“静秋,我资质愚钝,和《养生诀》没有缘分,所以这个还是你带着吧。你的灵力对我有用,只是效果有限罢了。” 沈静秋怒视罗隐,然后又将珠子挂在了罗隐的身上,“不准取下来。这个珠子在最关键的时候保我一条命,我相信它也能保你一条命。” “可是……” “没有可是。”沈静秋眼神坚定,不容罗隐拒绝。这颗珠子有许多奇妙之处,沈静秋坚信珠子会给罗隐带来好运。“还有,尽快找到合适的药材。若是到最后还没有办法,那我们只能冒险走一趟南越。” 罗隐愣愣的看着沈静秋,突然咧嘴一笑,“好,我答应你。” 沈静秋笑了起来,依偎在罗隐的怀里,“五郎,你一定会平安的。” “当然。我们还要给朝哥儿添两个弟弟妹妹。” 沈静秋笑道,“有件事情我忘了告诉你,你听了后不准生气。” “我保证不生气。” 沈静秋笑道:“朝哥儿今儿一早将你最爱的麒麟玉给摔了。不过你放心,只摔破了一个角,找人补一补,应该可以的。” “臭小子,这才多大就要翻天了。” “这算什么。我最爱的凤鸣图也被他给撕了一角。再过几个月,这东院里里外外,除了房顶外,都得被他扫荡一遍。你那些贵重的,危险的玩意,尽早收捡好。要是被朝哥儿发现了,那结果可不秒。” 罗隐大笑起来,“这小子有我当年的风范。” 沈静秋起身,横了罗隐一眼。罗隐笑道,“我听母亲说过,我同朝哥儿那么大的时候,也是整日里钻进钻出,片刻不得安宁。七八个婆子丫头都看不住我。”说完,罗隐的眼神暗了下来,“我都已经忘记母亲长什么样子了。” 沈静秋紧紧的握住罗隐的手。罗隐又笑了起来,拍拍沈静秋,“放心,都过去这么多年,我早就释怀了。” “五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罗隐笑着点头,“这是当然。” 江瑶来到屋里,偷偷告诉沈静秋一个关于罗文氏同罗二郎的八卦秘密。 沈静秋听了后,挑眉一笑,“你确定。” “夫人,此事千真万确。奴婢确定看到四少奶奶同二少爷牵了手。不过很快又松开了。而且奴婢还听到,他们说晚上要去小木屋见面。” 沈静秋笑道:“这就有趣了。据我所知,花园西北角有一个小木屋,本是给下人们用的,后来就荒废了。” 江瑶兴奋的说道,“四少奶奶同二少爷这是要去小木屋偷情吗。那我们要不要跟上去偷偷看一眼。” 沈静秋笑着点头,“自然要亲自去看一眼。如果此事是真的,那倒是有趣的很。” 傍晚的时候,沈静秋同罗隐说了声,就带着丫头们出门去了。罗隐也不过问,只是吩咐侍卫们偷偷的跟上,必要的时候给沈静秋帮助。 沈静秋手持美人团扇,装作散步消食的模样,随意的在花园里走动。慢慢的靠近西北边,沈静秋就躲在树丛后面,静待消息。天色渐暗的时候,沈静秋看到罗二郎提着一壶酒进入了小木屋,很快又看到罗文氏撇掉心腹嬷嬷,急急忙忙的赶到小木屋。 进门之前,罗文氏还紧张的检查了一下自己的仪表,弄了弄头饰,这才小心翼翼的推门进去。一只脚刚垮进去,罗文氏就被人抱住,按在了墙上,亲吻了起来。两人干柴烈火,来不及说一句话,就酣战起来。激烈程度,远在小树丛后面的沈静秋都能感受得到。 沈静秋此刻在思考一个很有深度的问题,都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看来的确有些道理。偷,情带来的那份紧张神秘快感,估计在妻妾那里都体会不到吧。只是罗文氏向来以冰清玉洁,名门贵女标榜自己,没想到也会有同叔伯偷情的一天。这是不是验证了那句话,外表越淑女,内里越放荡。 江瑶兴奋的很,“夫人,我们要去抓奸吗?” 沈静秋嗤笑一声,“胡说八道什么。抓奸作甚,做好人吗?我们不仅不能戳穿他们,还得小心得替他们保守秘密。” 江瑶不懂。 沈静秋笑道,“不懂不要紧,你只需要替我盯着罗文氏就行了。” “夫人是想做什么呢?” 沈静秋笑道,“做点有趣的事情。所以,你不能拆穿他们,知道吗?” “奴婢知道了。” 这天晚上,沈静秋的心情很不错。发现了别人的秘密,似乎就能愉悦自己的身心,难怪那么多人喜欢窥探他人的秘密。沈静秋在心里头鄙视自己,其实自己骨子里同大部分的女人没什么区别,都喜欢八卦,都喜欢家长里短。不同的是,她会善加利用身边的资源,并且强势的将资源掌控在自己手上。 沈静秋又让江瑶通知江武,加快动作,让罗四郎早点沦陷。 罗四郎是彻底赌红了眼,也彻底失去了正常的判断。他无比坚信下一次他就能翻本,并且为此不惜坑蒙拐骗。罗文氏防备着他,将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收捡了起来。就连屋里的摆件都全都还给了库房,一件不留。因为有沈静秋暗中刻意给予方便,所以罗文氏此举并没有引起旁人的怀疑。 罗四郎在罗文氏这里弄不到一文钱,就将主意打在了罗张氏头上。通过哄骗,偷盗,亦或是勾搭罗张氏身边的丫头,让她们做内应,总之种种手段用上,罗四郎一次次的成功的从罗张氏那里顺走了大笔的银钱和财物。 终于有一天,罗张氏爆发了。屋里跪了一排丫头婆子,罗张氏拍着桌子,又提起木匣子狠狠的敲击桌面,冲下人们怒吼,“谁能告诉本夫人,这匣子里的银票去了哪里?都不说是不是,来人,将这些人全都拉下去打板子,打死为止。” “夫人饶命。”几个姿色艳丽的丫头哭喊起来,“这不关奴婢的事情啊,是四少爷拿的。” 罗张氏气的一口血上涌,又被她生生的压了下去,“胡说八道。四少爷怎么会知道这匣子里有银票。就算知道,又怎么会有钥匙。你们不说实话是吧,本夫人有的是办法让你们说实话。” 几个丫头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悔不当初。其中一个说道:“夫人饶命。是四少爷骗奴婢,说是,说是进来找东西。等奴婢们知道四少爷是要偷匣子里的银钱的时候,奴婢们有上去阻拦,可是根本就拦不住啊。” “放你的狗屁。当本夫人年老眼花,分不清真假来。来人,将这几个丫头都拖下去打,狠狠的打。没我允许,不准停下来。” 几个丫头被拖了下去,很快外面就响起哭天喊地的声音。罗张氏心头烦躁的很,抄起桌子上的茶壶就给摔了。 心腹嬷嬷赶紧劝解,“夫人消消气。依奴婢看来,那些丫头虽然没说实话,可说的也不全是假话。这银钱,十有八九是四少爷拿了。不过那几个丫头肯定都是帮凶,一个个存了攀高枝的心思,都纵着四少爷胡来。如今事发,就想将责任全推脱到四少爷身上,做她的春秋大梦。夫人,如今最要紧的还是那些银钱还有四少爷。奴婢以为,不如将此事告诉老爷,让老爷出面管教四少爷。唯有如此,才能阻止四少爷继续赌博。” 罗张氏欲哭无泪,“嬷嬷,那是几万两,几万两啊。他怎么有这么大的胆子,怎么就敢干出这种事情。罢了,罢了,这个儿子我是管不了了。你赶紧去喊二郎,让二郎带着人将老四找回来。 另外将老爷请来,他是做老子的,儿子出了事情,他得管起来。” “奴婢这就去。只是那银子怕是拿不回来了。”心腹嬷嬷小心翼翼的说道。 罗张氏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嬷嬷,这些年我辛苦攒了一点钱,还没捂热,就被那败家子给败光了。我怎么就摊上这么个不上进的儿子。你去将四郎媳妇叫来,我倒是要问问她,让她照顾四郎,她就是这样照顾的吗。四郎数天不回家,她也不关心,也不知道派人出门去找。四郎堕落到今日的地步,四郎媳妇脱不了干系。” “夫人息怒,奴婢这就去叫人。” 罗文氏一听罗张氏找她,赶紧上床一趟,果断装病。来请罗张氏的丫头没办法,只好灰溜溜的回去,去请示罗张氏。等人走后,罗文氏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片刻不敢耽误,赶紧让人打来冷水,又在冷水里放了冰块。最后脱光衣服,一咬牙,干脆的跳入浴桶。 心腹嬷嬷心疼的说道,“少奶奶也太苦了点。为了应付婆母,还得折腾自己得身体。哪家做儿媳妇的,能做到这个地步。” “少说废话。要么失银子,还得在婆母面前做低伏小,被她臭骂一顿,要么就是生一场病。这笔账,我算得清楚。我是宁愿病死,也不愿意给银子的。”罗文氏坐在浴桶里,浑身哆嗦了一下。好在天气炎热,还能承受。要是在冬天,她可不敢这么来。 罗文氏冲心腹嬷嬷吼道:“将冰水从我头上浇下来,快,晚了婆母那里又该派人来查看。” 心腹嬷嬷心疼的直流眼泪。最后还是得忍着心疼,拿瓢舀水,兜头从罗文氏的头上浇下去。罗文氏哆嗦得嗷嗷叫唤,“继续,还不够。” 折腾了足足有一刻钟,罗文氏才从浴桶里起来,哆哆嗦嗦的上床捂着。果不其然,很快罗张氏又派了人过来,罗文氏这一次不用再装病,因为她真的病了。眼泪鼻涕一起落下,喷嚏一个接着一个,而且还有发烧的迹象。 瞧着罗文氏这副凄惨的模样,来传话的丫头都惊了一条,着急的说道:“四少奶娘别着急,奴婢这就去给你请大夫。” 应付完了罗张氏派来的人,罗文氏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这一睡就是三天,将人都急坏了,也错过了许多好戏。此乃后话,暂且不说。 罗修被请了过来,还没进院门,就听见一阵鬼哭狼嚎。进了远门,看到一排的丫头被打板子,罗修大皱眉头。怒斥一声,“简直是乱来,还不赶紧住手。” 婆子们面面相觑,这是该听男主人的,还是该听女主人的。幸好这个时候罗张氏的心腹嬷嬷出来了,挥挥手,示意婆子们都停手。然后躬身将罗修请进了屋里。 罗张氏哭哭啼啼的将罗四郎赌博的事情说了,连带罗四郎从她这里偷了几万两去赌博的事情也没瞒着。 罗修一拳头砸在桌面上,将罗张氏给镇住,再也不敢哭了。罗修气的涨红了脸,指着罗张氏大骂,“慈母多败儿。就是因为你的纵容,四郎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你简直是……云春透顶。” 罗张氏一脸委屈无措的说道,“老爷,妾身知错了。老爷快想想办法管管四郎吧。” “现在才知道担心,早干吗去了?”罗修气不打一处来,真是被罗张氏给气死了。摊上这么一个婆娘,真是人生最大的不幸。更不幸的是他还得出面替他们擦屁股。光是想一想,罗修就觉着又疲惫又厌恶。 这边,罗二郎带着家丁护卫去赌坊找人,结果却被赌坊的打手给拦住了。赌坊拿出部分欠条,声明除非替罗四郎还清欠款,否则别想将罗四郎带走。罗二郎拿过欠条一看,被上面的账目数字给惊住了,整整五万两。罗二郎却不知道,这不过是零头罢了,要是知道罗四郎欠的真正数目,怕是当场就要将罗四郎砍了。与其有这么一个败家兄弟,不如直接将人结果了来的干脆。 一边执意要带人走,一边非要逼着还钱。两边都不肯退让,结果自然是打了起来。动静太大,惊动了五城兵马司。五城兵马司早就得了消息,也不管罗二郎如何耍手段表明身份,干脆将所有人都带到了衙门。然后又派人给国公府送消息,让国公府去接人。 等衙门的人一走,罗四郎沾染赌博恶习,欠下巨款的消息,瞬间就如同长了翅膀一样,传遍整个国公府,又从国公府飞出去,传遍了全京城。 国公爷罗达气的胡子都翘了起来,一边派人去衙门接人,一边来到内院,叫来大房二房三房的人,当着所有人的面,劈头盖脸的就朝罗修打去。 罗张氏慌了,哭天喊地,趴在罗修身上,急切的说道:“公爹不要打了,全都是儿媳的错。是儿媳纵容,才致使四郎铸下这等大错。老爷事先根本就不知道此事,直到今天儿媳才将四郎的事情告诉老爷。公爹要打就打儿媳吧。” 国公爷罗达提着鞭子,怒视罗张氏。打儿媳妇这种事情,他还做不出来。可是就这么放过罗张氏,他自然不甘心。“ 却在此时,三老爷罗保阴阳怪气的说道,“二嫂的私房可真够丰厚的,四郎随便偷一偷,就能偷出几万两银子。二嫂管家那些年,没少贪墨吧。” 第183章 偿还赌债 罗张氏心头一跳,顿生不好的感觉。潜意思的就往罗修身后躲去。 国公爷嗯了一声,似乎是在赞同罗保说的话。 罗修当即说道,“父亲,如今最要紧的事情就是四郎的事情,其余事情可以等将来再说。” 国公爷冷冷一笑,说道:“四郎的事情其实就是银钱。既然你们二房管家那些年,贪墨了不少银钱,以老夫看来,这四郎的事情你们就自己处理了吧。该给钱还是该给人,你们自己做决定。” 罗张氏惊呼,“公爹,那些银钱全事儿媳的嫁妆啊。儿媳管家那些年,虽偶有贪墨,可是也没有贪墨那么多银子。还请公爹明鉴。” 罗王氏嗤笑一声,“二嫂还真会说。二嫂当年嫁到国公府,具体有多少嫁妆,指望着别人都不知道吗?二嫂的嫁妆就算丰厚,能比得过大嫂吗?我可是听人说过,大嫂得陪嫁银子也不过两万两,二嫂莫非比大嫂的陪嫁银子还要多。这种话说出来,也只有不懂事的人才相信。” 罗张氏咬牙切齿的说道,“我名下的庄子,铺子,每年都有不少收益。积少成多,这些难道不是钱吗?” 罗王氏再次嗤笑,“是啊,的确能积少成多。不过我就疑惑了,难道平日里二嫂都不用额外开销吗?难道平日里,光靠公中的月例银子就够了吗?据我所知,二嫂出门做客,送的人情都比你的月例银子多几倍吧。你那些铺子庄子,谁不知道啊。一年下来,收益顶多也就是五六千两。扣掉每年的开销,能够存个一年千两也就顶天了。我来算一算,这一年一两千两,十年也才一两万吧。不过大家可别忘了,二郎,四郎,八郎成亲的时候,二嫂可没少贴补。再多的嫁妆银子,也经不起三个儿子的消耗吧。呵呵,二嫂干嘛这么看着我,怪吓人的。大家别见怪啊,我就是随口说说,帮二嫂算算账目。” 罗张氏怒目而视,却又低头不语,心中将罗王氏杀了千万遍。 “够了。”罗老夫人发话,“不管老二媳妇如何,那都是过去的事情。她没功劳至少也有苦劳,这个时候翻旧账,像话吗?老头子,如今要紧的是四郎的事情,老身怎么听说他还欠着赌坊的钱。” 国公爷冷冷一笑,“整日里赌博的人,有谁不欠赌坊的钱。不过老夫倒是认为,银钱的事情更重要。至于四郎,老夫就当国公府从来没这个人。”这分明是要彻底放弃罗四郎。 罗张氏慌了,“公爹开恩,四郎只是一时糊涂,求公爹再给四郎一次机会。” 国公爷面无表情的说道,“上次四郎夜宿花街柳巷,闹出闲话来,老夫就已经提醒过你们好生看着四郎。这一次,更过分,竟然沾染上赌博恶习,还敢偷盗府中的东西。而你,身为四郎的母亲,不仅不管教他,竟然还隐瞒此事,纵容他变本加厉。如果说四郎有十分错,那你就有八分错。老夫不会饶了四郎,至于你,等今日事了,就去跪祠堂,好好反省反省该怎么做一个妻子母亲。” 罗张氏脸色灰白,跌坐在地上。眼泪跟断线的珠子似得,大颗大颗的落下来。她哭求着,“公爹,这一切都是儿媳的错。公爹要罚儿媳,儿媳甘愿受罚。只求公爹再给四郎一次机会。老爷,你说话啊。四郎也是你的儿子,难道你眼睁睁的看着他被……” “够了!四郎有今日下场,全是败你所赐。”罗修怒吼,又对国公爷说道,“父亲,四郎要怎么处置,儿子全听父亲的。就是将他逐出门墙,儿子也无异议。至于赌坊那边,我们二房财力有限,怕是支付不起。若是没别的办法,那就让四郎自己去抵债吧。反正我就当没生过他这个儿子。” “天啦,这是要逼死我吗?”罗张氏哭天喊地,伤心绝望。 罗修实在是忍受不下去了,一巴掌甩在罗张氏的脸上,“你还有脸哭,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四郎就算有个三长两短,要怪也该怪你。” 罗张氏捂着脸,呜呜的哭泣,好不可怜。 罗王氏嗤笑一声,“哎呦,好一处热闹的戏啊。二嫂要使苦肉计,我们也乐的看热闹,何至于还得挨个巴掌。多痛啊。” 这一回不光是罗张氏对她怒目而视,就连罗修也愤恨的瞪了她一眼。 罗王氏捂住心口,“哎呦,我好害怕啊。怎么,被说中了心事,恼羞成怒吗?” 沈静秋低头一笑,抛了个眼神给罗王氏,让罗王氏再接再厉。 罗王氏心头得意非凡,正要活力全开,没想到偏心的罗老夫人又出来搅局,“老三媳妇,你给老身少说两句。这里没你的事情,你听着就行了。” 罗王氏尴尬一笑,“老夫人,这话儿媳可不能认同。就说四郎这事情吧,儿媳听说不仅偷家里几万两全输光了,还倒欠了赌坊几万两。如今二房哭穷,摆明是想让公中出钱替四郎抹平这件事情。这样一来,我们三房还有大房都会因为四郎的事情受到损失。那公中的银钱可不是二房一家的,我们三房和大房可都有一份子。凭什么四郎的事情,要让我们三房大房跟着受累,还得出钱,还得不到一句好话。这样的事情,谁愿意啊。要说一两千两,那儿媳也就睁只眼闭只眼,只当做好事。几万两,将儿媳卖了都值不了这么多银子。这件事情,我们三房是绝对不会答应。总归,要么二房自己掏银子捞人,要么就让四郎自生自灭吧。” 罗保连连点头,“媳妇说的不错。父亲,母亲,我媳妇的意思就是儿子的意思。儿子坚决反对从公中拿钱替四郎还赌债。要真的开了这个头,哼,等着吧,咱们国公府还得再出几个赌鬼。” 罗修同罗张氏都低头不语,罗张氏小声抽泣。 国公爷冷着脸,不过不是针对三房,而是针对二房。 罗老夫人则冷哼一声,“老三,四郎可是你的侄子。” “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别想从我手里拿走一文钱。”罗保混劲上头,“二嫂管家十几年,肯定贪墨了不少银子。让她全拿出来啊。反正银子也是给人花的,花在自己儿子身上,也正合适。二嫂,你说对吗?” 罗张氏可怜兮兮的模样,“我没有。”一句话显得格外的苍白无力,只怕连她自己都不愿意相信。 罗保嗤笑一声,“骗谁啊。远的不说,就说五郎成亲的事情吧,二嫂少说贪墨了一两万两吧。为了堵住我们三房的嘴,后来你还特意给了我们三千两银子,这件事情莫非二嫂都忘了吗?还有更远的,要不要我一件件的说出来。” “你血口喷人。”罗张氏怒吼。 罗保笑笑,“是不是血口喷人,在座的都心知肚明。二嫂莫要将大家都当做傻子,以为哭哭啼啼就能蒙混过关,你也太小看大家。” “既然如此,那就按照祖父的意思,让二房独自处理四哥的事情。”一直沉默不语的罗隐,突然开口说话。 罗老夫人怒斥,“这里没你说话的资格。狼心狗肺,竟然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兄长遭难,也不知道伸出援助之手。” 沈静秋恼怒。罗隐面无表情的说道:“老夫人说错了,孙儿是国公府的世子,是国公府的当家人。孙儿的话就代表了最后的决定。祖父,您老的意思呢?” 国公爷捋着胡须,说道:“五郎的话没错。四郎这件事情,就由二房独自承担。不过四郎败坏国公府名声,给下面的弟弟们做了极坏的示范,不给他教训难以服众。等四郎回来后,就先打三十板子,然后关到祠堂去反省。” “老爷子!”罗张氏嚎啕大哭,“老爷子,不能这么做啊。四郎他也是您的孙儿啊。” 国公爷冷哼一声,怒斥:“老夫没他这样败家的孙儿。老夫情愿从来没有这么一个丢人现眼的玩意,他死了才好。” 罗张氏大哭,体力不支倒地,心中又是绝望又是悔恨。 就在此时,下人急匆匆来禀报,罗二郎带着罗四郎回来了,正赶过来。 国公爷冷哼一声,“老夫不想见到四郎,让人直接在外面行刑,三十大板重重的打。” “老爷子,您不能这样啊。”罗张氏还在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国公爷冷漠的看着罗张氏,“你最好闭嘴,否则打在四郎身上的就不是三十板子而是四十板子。” 罗张氏愣愣的看着国公爷,不敢置信。罗修怒斥罗张氏,“你自己种下的因,如今自己尝这恶果,滋味好受吗?” 罗张氏紧紧的捂住嘴,无声的哭泣。 罗老夫人轻咳一声,“老爷子,这会不会太重了点。” 国公爷眼一瞪,“此事你不用过问,老夫自有主张。” 很快,外面就传来罗四郎的叫嚷声,打板子的啪啪声。罗张氏承受不住,哇的一声哭出来,就冲了出去。扑在罗四郎的身上,拦住所有人,冲家丁们怒吼,“滚开,滚开。谁敢动一下四郎,我就死给他看。” 大家也都跟着出来,罗王氏啧啧两声,一脸不屑的模样。 国公爷怒斥,“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将二夫人拉走。” “我不走,你们放开我。四郎,娘保护不了你,都是娘的错。四郎……”罗张氏的呼喊声渐渐远去。 罗四郎被打得昏昏沉沉的,所有景象在他眼中都出现了重影。他听到了罗张氏的哭喊声,他想张嘴求救,结果身上传来剧烈的疼痛,将他的话全都打了回去。一板子接着一板子,红肿出血昏迷不醒,整个人仿佛是从血水里面捞出来的一样。 可是没有人同情他。就算有胆小的人转过头不忍直视,也只是因为这个场景太过血腥,而非出于对罗四郎的同情。所有人都认为罗四郎是咎由自取。 与此同时,罗二郎正在同国公爷禀报情况。听到罗二郎说,罗四郎欠下赌坊几万两银子,国公爷微微皱了皱眉头,看向罗二郎的目光更显嫌恶。罗二郎低着头,小声的说道,“祖父,赌坊那边肯定不会罢休的。他们虽然不敢上国公府来闹,可是却可以在外面败坏我们国公府的名声。若是此事传到御史的耳朵里,届时只怕祖父要被弹劾。” 国公爷皱着眉头,问道:“你说该怎么办?” 罗二郎小声说道,“最好的办法就是替四郎还掉赌债。只是这样一来,势必会损害大家的利益,大房和三房肯定也不会同意。要我们二房独自承担这份赌债,二房根本就没这个财力。除此之外,剩下的办法就是让四郎独自解决这件事情。” 国公爷嗯了一声,问罗二郎,“你认为四郎有办法解决?” 罗二郎朝罗四郎看去,目光充满了危险的光芒。他冷静的说道,“孙儿认为,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的行为付出相应的代价。” “即便是四郎的性命?”国公爷问道。 罗二郎笑了起来,“祖父,赌坊不会要四郎的性命。赌坊开门做生意,可不想沾染上人命官司。” 国公爷笑了笑,“先将四郎丢到祠堂去,请大夫来给他诊治。在赌债解决之前,他还不能死。” 罗二郎点头应是,“祖父放心,孙儿会安排好一切的。” 罗二郎刚转身,就对上罗隐冰冷的目光。罗二郎冲罗隐笑了笑,微微颔首。罗隐推着轮椅来到罗二郎身边,“二哥似乎并不担心四哥的安危。” “五弟不也是一样吗?”罗二郎说道。 罗隐看了眼已经被打完板子的罗四郎,说道:“如果他是我一母同胞的兄弟,看到他这个样子,我肯定没办法像二哥这样冷静。” 罗二郎说道:“五弟这话,我可不信。谁不知道五弟向来杀伐果断,出手狠辣无情。若五弟的一母同胞兄弟也做出四郎这样的事情,只怕五弟早就将人丢去喂狼。” 罗隐笑了笑,“看来二哥对我有许多误解。罢了,二哥自便。” 沈静秋上前,替罗隐推轮椅。罗二郎目送罗隐沈静秋离去,嘴角翘了起来,露出一个嘲讽的笑意。然后转身离去,去安排大夫给罗四郎医治。 沈静秋推着轮椅,朝东院走去。罗隐问道:“静秋,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沈静秋轻声一笑,“罗四郎死不了。” 罗隐低声笑了起来,“你说的对,四哥暂时死不了。至于将来会如何,就难说的很。” 沈静秋笑道:“以后也死不了。”沈静秋俯下身,调皮的眨眨眼。 罗隐好奇的问道,“这么肯定?” “对啊。”罗文氏同罗二郎偷情,要是罗四郎这个时候死了,那后面的戏就没办法唱。所以,无论如何沈静秋都会保住罗四郎的性命,但是罗四郎得吃点苦才行。 罗隐笑了起来,既然沈静秋还想继续玩下去,那他就帮着沈静秋玩吧。 二房一家愁云惨雾,罗张氏还没被送进祠堂反省,这会还趴在床上一个劲的哭泣。小张氏陪在一边,嘴上说着安慰的话,心里头却极为反感不满。等到罗修同罗二郎来了,小张氏赶紧起来见礼。 罗修忍着怒气,问道:“你姑母怎么样了呢?” 小张氏低眉顺眼的说道,“公爹,姑母正伤心着。” 罗修瞥了眼还哭个不停的罗张氏,低声怒斥,“够了,你还有脸哭吗?要不是因为你的纵容,四郎怎么会犯下这样的大错。” 罗张氏瞬间从床上坐了起来,“老爷,你得救救四郎啊。老爷子不管四郎,咱们做父母的不能不管啊。” “怎么管?”罗修怒道,“这不是几百两,几千两,这是几万两的银子。而且我估摸着老四的欠债还不止这些。” “我不管,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四郎葬送了一生。”罗张氏干脆耍起了无赖。 此时,小张氏突然开口说道:“姑母,家里的钱要是都用光了,以后还怎么过日子?每年的迎来送往,是省不了的。孩子们的吃食穿用更不能省着。还有相公他们要出门应酬。这处处都要钱,光靠公中给的那点,哪里够用。再说了,已经花出去的那部分钱,虽说都是姑母您的。可是归根结底,也是相公同两位叔叔的。四叔叔赌博就算了,还让我们同八叔叔一家贴上大笔的银钱,怎么说都太过分了。再让出钱,那这日子就没法过了。” “你什么意思?”罗张氏跳起来,就朝小张氏打去。她正找不到出气的地方,这小张氏主动送上门来,她岂会客气。 罗二郎赶紧拦在小张氏的前面,抓住罗张氏的手腕,“母亲,请你息怒。” 小张氏躲在罗二郎的身后,一脸委屈,“姑母,我没说错。本来就不该再出钱给四叔叔糟蹋。” “二郎,你给我让开。”罗张氏大怒。 罗二郎态度坚定的说道:“母亲,请你息怒。表妹不懂事,不过她也没算说错。” 罗张氏不敢置信的看着罗二郎,“二郎,你是不是也认为不该出钱帮你四弟。” 罗二郎沉默,却足以表明他的态度。 罗张氏失望伤心,“二郎,四郎是你一母同胞的兄弟啊,你怎么可以这样冷酷无情。” 罗二郎说道:“母亲,儿子除了四郎这位兄弟外,还有八郎这位兄弟,还有儿女要养,一大家子都张着嘴等着吃饭。儿子知道这样做,对不起四弟,可是我想四弟要是懂事的话,也会体谅大家的决定。他应该能够理解,我们家不能为了他一个人,就牺牲所有人的利益。” 罗张氏嚎啕大哭,“二郎,你怎么可以眼睁睁的看着四郎去死。四郎要是死了,我也不活了。呜呜……” “母亲,四弟死不了的。赌坊的人再嚣张,也不敢到国公府来要账。只不过,这样一来,咱们国公府的名声肯定不太好听。老爷子那里怕是会……而且若是有御史逮着这件事情不放,趁机弹劾老爷子同父亲的话,到时候怕是还有更多的麻烦。” 罗张氏愣住,她从来就没想过这些事情。 罗修冷哼一声,“我已经被罢官,那些御史吃多了脑子有病才会弹劾我。” 罗二郎叹气,“父亲说的是。不过这样一来,儿子势必会被牵连进去。” “那怎么办?”小张氏急切的说道,“表哥好不容易走到今天,怎么可以因为四叔叔的事情就被罢官去职。我当初怎么说,就不该给四叔叔一文钱。没有钱,他连赌坊的大门走走不进去,又如何能够赌博。” “够了,你也少说两句。”罗二郎瞪了眼小张氏,让她适可而止,可别再刺激罗张氏。小张氏嘟嘴,心里头很是不满。罗张氏的钱全被罗四郎糟蹋完了,这对他们也太不公平。罗张氏的那些银钱,等罗张氏百年后,可是要拿出来分的。如今看来,以前的打算全打了水漂,真是气死人了。 罗张氏又哭了起来,“这可怎么办啊,老天爷是要逼死我们啊。老爷,要不去求老夫人吧,老夫人手面宽松,几万两肯定没问题的。” “闭嘴。你还好意思说。”罗修气的脸色都发白,“不管老夫人有多少钱,你也不该将主意打在老夫人身上。还有,你也别想着让我出面,从公中拿钱替四郎抹平赌债。他自己做下的事情,就该自己承担责任。就算砍手砍脚,那也是他活该。” “天啦,这是要逼死我啊。”罗张氏嚎啕大哭。 罗修冷哼一声,“来人,看好夫人。从明儿开始,夫人每天都要去祠堂反省两个时辰。你们从旁监督。若是让我发现谁阳奉阴违,坑蒙拐骗,那就将一家老小全都赶出去。” “奴婢遵命。”婆子们急忙说道。 罗修又朝罗张氏看去,“这段时间,你就好好反省。至于四郎的事情,我自有主张,用不了你来操心。” 罗张氏一脸伤心失望的坐在椅子上,“还能有什么主张,不就是让四郎自生自灭。你也说了,就算是被赌坊的人砍手砍脚,那也是四郎活该。要是四郎真的落到那个地步,我就,我就……” 罗修不满的说道:“你要如何?这会耍脾气,早干什么去了。” 罗张氏捂住脸,伤心懊悔,罗修说的没错,的确是因为她纵容,才会致使四郎落到如今地步。 罗二郎心有不忍,走上前,安慰罗张氏,“母亲,四弟不会有事的。等风头过去后,一切都会同以前一样。” “二郎,你真的不愿意帮帮四郎吗?” “母亲,我们不能为了四郎一个人,赔上所有人的生活和前程。因为不值得。” 不值得三个字彻底击垮了罗张氏。原来不是因为四郎活该,而是因为不值得去救。哈哈,她真是愚蠢,为什么到现在她才想明白这个问题。四郎文不成武不就,对国公府来说,就是个消耗钱粮的废物,就连传宗接代都轮不到四郎。难怪罗隐能那么嚣张,就因为罗隐对国公府有用。 罗张氏挥挥手,“你们都走吧,我要静一静。” “母亲,你没事吧。”罗二郎关心的问道。 “我没事。”罗张氏自嘲一笑,她能有什么事。 “那我们就先走了。”罗二郎领着小张氏离开,罗修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甩袖离去。 等人都走了后,罗张氏却突然精神起来。她将心腹嬷嬷叫来,悄声吩咐,“你去将账本拿来。” 心腹嬷嬷疑惑,“夫人是想做什么?” 罗张氏咬牙切齿的说道:“别人不管四郎,我不能不管。你去将账本拿来,我算算还剩下多少钱。” 心腹嬷嬷有些担心的说道,“放在外面的钱应该不少,不过一时半会怕是拿不回来。” “这个问题你别管,你只将账本拿来就是。”罗张氏低声怒吼。 心腹嬷嬷不敢迟疑,赶紧打开暗格,拿出账本,交给罗张氏。罗张氏拿起银质小算盘,对照着账本开始算账。小半个时辰很快过去,罗张氏看到最终的数目,顿时松了一口气。粗略算下来,放在外面的印子钱大约有十万两左右。投在生意上的钱大约有十万两。还有其他的私房银钱,总共加起来将近三十万两。这就是她当家这些年,一点点积攒下来的家当。当然,要将这些都变成银钱可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 罗张氏咬牙,干脆将放印子钱的借据找出来,这些按照九城折算,赌坊应该会接受。又拿出一个匣子,里面全是房契地契,都是罗张氏当家那些年,私下里置办的。这些折算一下,也能值不少钱。不管罗四郎欠了赌坊多少钱,有这些应该都足够偿还。 罗张氏叫来心腹嬷嬷,如此吩咐一番。心腹嬷嬷很替罗张氏可惜,“这些可是夫人多年的积攒,要是都拿出去了,可就再也没机会拿回来。” “这些银钱同四郎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只要能替四郎抹平欠债,那就是值得的。”罗张氏态度坚定的说道。 心腹嬷嬷点点头,“那奴婢听夫人的,这就去让人联系赌坊的人。” “赶紧去,此事宜早不宜迟。” “奴婢遵命。” 心腹嬷嬷领命而去,结果刚走出二房就被罗二郎给堵住了。罗二郎一脸笑意的看着赵嬷嬷,“嬷嬷这是去哪里?夫人那里不需要嬷嬷相伴吗?” 赵嬷嬷心头莫名的发慌,“奴婢见过二少爷。夫人吩咐奴婢去看望四少爷,还请二少爷行个方便。” 罗二郎似笑非笑的看着赵嬷嬷,“这条路可不是去祠堂的路,嬷嬷可别哄骗我。莫非有什么事情是我都不能知道的吗?嬷嬷,母亲正为四郎的事情伤心,我身为人子,恨不得以身代母亲受累。若是能够替母亲分忧,我是义不容辞。嬷嬷,还请你实话相告,二郎感激不尽。” 赵嬷嬷心慌意乱,“二少爷莫要为难奴婢,夫人吩咐了,不可告诉任何人。” “母亲是让你去拿钱救四郎,对吗?”罗二郎笃定的说道。 赵嬷嬷尴尬一笑,不吭声。却足以说明一切。 罗二郎长叹一声,“母亲慈母心肠,可惜四郎却不曾体谅一二。按理,母亲要拿钱去救四郎,我身为儿子不该干涉。不过如今我们二房的情况,嬷嬷你是一清二楚。嬷嬷你觉着该拿那些钱去替四郎抹平赌债吗?” “可是不抹平赌债,这件事情就没完没了。夫人知道了,也容不下奴婢。” 罗二郎轻声一笑,“不如这样,此事就交给我来处理。母亲那里,嬷嬷就如平常一样,无需在母亲面前提起我。” 赵嬷嬷心有不安,“二少爷想做什么。” 罗二郎一脸真诚的说道,“我会想办法将此事抹平,嬷嬷尽管放心。” “没有银钱,赌坊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嬷嬷相信我,我有办法摆平这件事情。我想嬷嬷也舍不得将那些银钱交给赌坊吧。” 赵嬷嬷微微点头,是的,她也舍不得将那些银钱交给赌坊,虽然那些银钱都不是她的。 罗二郎笑了笑,“嬷嬷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吗?” “二少爷放心,夫人那里奴婢会拖住的。” 罗二郎松了一口气,“辛苦嬷嬷了。嬷嬷不如先回家一趟,晚点再来伺候母亲。”、 赵嬷嬷回到家中,越想越是不安。罗张氏要是知道她吃里扒外,阳奉阴违,一定会将她全家老小都赶出国公府的。届时,罗二郎为了平息罗张氏的怒火,只会袖手旁观。赵嬷嬷狠狠的拍打自己的脑子,竟然糊涂到被罗二郎牵着鼻子走。赵嬷嬷赶紧叫来儿子,让自己儿子去同赌坊的人联络。 赌坊得知国公府二夫人打算用印子钱借据同房契地契来偿还赌债,没有丝毫犹豫就答应了下来。而去还很公道的给了个九折。然后好心的告诉赵嬷嬷的儿子,罗四郎欠了赌坊总共十五万两。最初的那五万两借欠条不过是个零头而已。然后赌坊还要求三天之内交钱,否则他们有的是办法逼罗四郎还钱。别天真的以为罗四郎待在国公府不出来就万事大吉。 赵嬷嬷的儿子得了回复,赶紧回家告诉赵嬷嬷。 赵嬷嬷一听总共欠了十五万两的赌债,差点晕了过去。这是要将罗张氏大半的积蓄都要折腾完啊。果然是个败家儿子。罗二郎说的话没错,根本就不值得为罗四郎付出这么多。 赵嬷嬷没有迟疑,回到国公府,就先去找罗二郎商量情况。 罗二郎得知赵嬷嬷叫人联络了赌坊,微微眯起眼睛,心中很是不快。当得知罗四郎欠了十五万两的赌债后,罗二郎只想亲手掐丝罗四郎。这才多久的时间,就能输掉二十几万两银子。就这败家的速度,罗家就算守着金山银山也不够罗四郎用的。 赵嬷嬷急切的问道:“二少爷,现在该怎么办。夫人那里还等着奴婢回话。” 罗二郎说道,“你实话告诉母亲,等到交钱的时候,我来处理。” 赵嬷嬷心中不安,“二少爷不会是想……” “你认为我会贪墨母亲的银子?嬷嬷,你太不了解我。这件事情我会同父亲商量,一起拿出一个方案来。届时我会让嬷嬷看到我的诚心。” 赵嬷嬷点点头,“奴婢就再信二少爷一次。” 告辞了罗二郎,赵嬷嬷急匆匆去见罗张氏,将情况都同罗张氏说了。罗张氏跌坐在椅子上,脸色苍白,喃喃自语,“竟然欠下了十五万两。” “夫人,赌坊的人说了,只给咱们三日时间。” 罗张氏捏着借据同房契地契,重重的叹气,“算清楚后,都拿走吧。只要能替四郎抹平这件事情,再多的银钱我也只能认了。” “夫人不心疼吗?这可是好些年的积攒。” 罗张氏摇头,“因为我的纵容,四郎在走到今天。别人不管他,我不能不管。嬷嬷,你不要再劝了。” 赵嬷嬷陪着叹气。 三日后,由罗二郎出面同赌坊的人交涉,当天,沈静秋的案头就摆放了价值三万两左右的房契地契。 江瑶同沈静秋禀报情况,“二少爷带了不少家丁去赌坊,赌坊的人有所顾忌,不敢乱来。所以最后被二少爷左右了局势,赌坊的人就只收到这些房契地契。” 沈静秋嗤笑一声,“罗二郎也真够心黑的。十五万两,就只给了区区三万两,剩下的他是打算贪墨吗?” “奴婢还没确定二少爷下一步会怎么做。” 沈静秋冷冷一笑,“罗二郎根本就不在乎罗四郎的死活,只怕他巴不得罗四郎死。既然他不让我称心如意,我自然也不能如他的愿。过几天就将罗四郎安排出去,然后制造出罗四郎被人绑架的假象。并且务必确保二夫人会得知这个消息。” 江瑶悄声问道,“绑架了四少爷,那接下来要怎么做。” 沈静秋轻声一笑,“西山那边听说开了不少矿场,那些矿场想来都很想要一个不用给工钱的矿工。到时候你就将罗四郎送到西山去,让他深刻的体会一下平民生活。告诉矿场上的人,将罗四郎看牢了,别让他有机会逃跑。还有,不准将人弄死。要是谁敢弄死了罗四郎,坏了我的计划,我就让他们全部陪葬。” “奴婢遵命。”江瑶吐吐舌头,“夫人怎么就想出让四少爷做矿奴的主意。奴婢就担心四少爷吃不了这个苦,会累死在矿场。” 沈静秋笑了笑,“你放心,罗四郎累不死的。人的潜力是无穷的,当他知道自己被一母同胞的兄弟摆了一道后,求生的欲望只会更强烈。” “夫人是想看一出兄弟反目成仇的戏目吗?” 沈静秋点头,“这出戏应该会很精彩。” 赵嬷嬷很顺利的将罗张氏蒙骗过去。罗张氏一心以为已经替罗四郎还清了所有的赌债,心情顿时轻松了下来。吃得香睡得下,精神也好了很多。加上罗四郎的伤势在渐渐痊愈,罗张氏的心情更好了。 却不料,国公爷突然决定将罗四郎送到郊外庄子上去。表面说是让罗四郎去养伤,其实就是一种变相的放逐。罗张氏自然无法接受这个决定,可是无论罗张氏如何恳求,国公爷都不肯改变主意。气的罗张氏在屋里发了一通脾气,偷偷的骂了国公爷几句。然后罗张氏就决定要跟着罗四郎住到郊外庄子上去,以便照顾罗四郎。可是国公爷一句话就打破了罗张氏的盘算。 国公爷亲口发话,说罗张氏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所以还需要每天去祠堂反省两个时辰,直到国公爷本人满意为止。因此,罗张氏就不能跟着罗四郎去庄子。 这一天,天气阴沉。一大早,一辆马车从国公府侧门驶出,直接前往郊外庄子。马车里装着还没有痊愈的罗四郎。罗四郎一脸灰白,对自己的遭遇已经认命了。也做好了准备,打算安心的庄子上住几个月。却不料,马车根本就没有到达庄子,半路上就被人劫持,而他也被人打晕。 等罗四郎醒来后,就发现他正处在一个最恐怖环境中。周围全是衣衫褴褛,全身肮脏,眼神麻木一群人。而他也成为了这群人当中的一员,被工头驱赶着下到漆黑的矿洞中。生不如死已经不足以形容罗四郎的感受。绝望吞噬着他的身心,所以在某个漆黑的夜晚,罗四郎决定亲手结束自己的生命。可惜他没能成功,不仅如此,他还被人暴打一顿,事后还被人告知了一个可怕的真相。他是被自己的‘家人’卖给了矿场,他的‘家人’嫌弃他是个累赘,是个包袱。他的‘家人’希望他永远留在矿场,永世不得翻身。 罗四郎仰天长啸,悲愤之情溢于言表。他会活着,活着想办法逃出去,找那个所谓的‘家人’报仇雪恨。那人是他一母同胞的兄弟,可是却对他做出了最最残忍的事情,他绝对不会原谅,他要报仇。 第184章 女人直觉 沈静秋同罗蕊一起,在东山寺后山散步说话。今日是罗蕊同袁二郎头一次见面的日子,罗蕊不免紧张起来。 罗蕊又整了整衣裙,紧张的问道:“五婶娘,我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沈静秋轻声一笑,“你今日的打扮很好。不用担心,我相信袁二郎定会见之心喜。” 罗蕊微微泛红了脸颊,显得很羞涩,笑容中又洋溢着青春和活力。沈静秋轻声笑道,“咱们这是出门上山烧香,自然要打扮得素净一点。而且你今日的打扮,你不觉着同周围的景色相得益彰吗?” 罗蕊低头看着自己的衣裙,翠绿的襦裙,一双并蹄莲绣鞋,行动间露出鞋面,显得可爱。梳着坠马髻,只简单的插了两根簪子,娥眉淡扫,轻点胭脂,樱桃红唇,无一不透着青春明媚。罗蕊羞涩一笑,“多谢五婶娘。” 沈静秋抬手,替罗蕊扶正头上的簪子,笑道:“谢什么。定亲之前没能让你们见上一面,本就深觉遗憾。这一次,无论如何,都得让你们见上一面,说说话,彼此有个印象。” “我怕自己表现不好。”罗蕊有些担心的说道,眼神飘忽,显得没有自信。 沈静秋微微一笑,“记住,你是国公府的嫡出大小姐,任谁也不能小看你,更不能轻辱你。”顿了顿,沈静秋又说道:“五婶娘说句不好听的话,你实在是没必要,时时提醒自己是没父没母的孤女,这只会让你更显卑微。你应该这样想,就算没父没母,也还有叔叔婶婶,还有国公府。我们会是你一辈子的后盾,无论何时何地。” 罗蕊眼中含泪,心虚的撇头,“五婶娘是不是对我很失望。” “当然没有,你已经做的很好。” 却在此时,江瑶远远的跑来,急切的说道:“夫人,袁夫人同袁二公子来了。” 沈静秋笑道,“蕊姐儿,快跟我来。我们这就去见袁夫人袁二郎。” 罗蕊羞涩一笑,跟着沈静秋后面,强作镇定。 在后山小亭里见到了袁夫人和袁二郎。罗蕊忍着羞意,朝袁二郎看去。正好这个时候,袁二郎也朝罗蕊看了过来,罗蕊急忙低下头。感觉浑身都在发热,耳朵尖都已经红了。罗蕊心有不甘,又抬起头来朝袁二郎看去。 袁二郎风度翩翩,外形俊朗,又不失勃勃英气,他朝罗蕊含笑点头。罗蕊顿时心跳如雷,好似被什么猛烈的撞击了一下,一时间竟然看傻了眼,回不过神来。 沈静秋含笑看了眼,同袁夫人说道:“咱们同他们不是一路人,不如就先去前面走走。将这里留给两位年轻人。” 袁夫人笑道,“世子夫人说的是。咱们都是武将世家,没文臣家中那么多讲究。二郎,你陪着罗姑娘,不可失礼,懂吗?” 袁二郎笑着点头,“母亲放心,我会照顾好罗姑娘。” 罗蕊神情有些不安,朝沈静秋看去。沈静秋拍拍她的手,“我让紫竹在这里陪着你,好不好?” 罗蕊偷偷瞥了眼袁二郎,红着脸点头,声如蚊吟,“好。” 沈静秋笑了起来,在罗蕊耳边悄声说道:“少说话,多听多看多想,不用担心自己表现不好,因为你不用表现,只需要全程羞涩的笑着就行了。将时间和主动权交给对方,相信你会发现很多有趣的事情。” 罗蕊想要追问这番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可是沈静秋已经同袁夫人携手离去。 罗蕊顿感慌张无措,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来面对袁二郎。突然想起沈静秋临走时候说的话,她只需要羞涩的笑着就行了,于是罗蕊低下头,眼神显得有些飘忽,脸颊红扑扑的,手里绞着手绢,做足一副小女儿姿态。 袁二郎很体谅罗蕊的紧张,轻声说道:“罗姑娘,我们不如坐下说话吧。” “好!” 罗蕊侧身坐着,只需眼神微微上抬,就能看到坐在对面的袁二郎。袁二郎亲自斟茶,含笑请罗蕊喝茶,然后又主动聊起一些有趣的话题。罗蕊则配合着适当的笑容。心里头却想着,果然如五婶娘说的那样,将时间和主动权交给对方就可以了,因为男人生来就擅长掌控场面。 罗蕊谨记沈静秋的嘱咐,渐渐的放松下来,偶尔也能说上两句话,回应袁二郎的话题。袁二郎得到了罗蕊的回应,显得很高兴。因为他发现,罗蕊是个聪明的女孩子。聪明的表现不仅仅在说的那些话题上,更表现在如何同一个初次见面陌生男子相处。适当的沉默和羞涩笑容,很容易就能获得男人的好感。 与此同时,沈静秋同袁夫人正走在桃树林里,沈静秋关心的问道,“夫人家中,最近还好吗?” 袁夫人叹气,“多谢世子夫人关心。如今也就那样了,老爷还下不了床,整日里在家里发点小脾气。不过我都习惯了,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不好意思,让世子夫人看了笑话。” 沈静秋摇头,“夫人客气了,照顾病人总是很辛苦,这方面我都能理解。我家世子如今的情况,夫人也是知道的。如此说来,我们有是同命相连,竟然都摊上这样的事情。” 袁夫人郑重的对沈静秋说道,“你们都还年轻,将来肯定还有机会。” 沈静秋挑眉一笑,袁夫人所说的计划,是指夫妻感情还是指子嗣方面?沈静秋点点头,说道:“多谢夫人吉言,相信袁将军也会好起来的。” 袁夫人笑了笑,避开沈静秋的目光,随手掐了个树叶下来,拿在手中把玩。“多谢世子夫人。我也相信我家老爷一定会好起来的。”说完,眼神坚定的看着沈静秋,生怕沈静秋不相信她的话。 沈静秋朝亭子那边看了眼,笑道:“瞧他们,相处得应该很不错。这样我就放心了。” 袁夫人也笑道,“说的是。看着他们在一起的样子,我就盼着婚期能够早点到来。” 沈静秋笑道,“等蕊姐儿进了袁家门,还请夫人多多照顾她。她这人心思单纯,又有些敏感,若是有做的不对的,还请夫人多多包涵。” 袁夫人笑道:“世子夫人真是太客气了。我一看蕊姐儿,就喜欢上了。我这辈子最遗憾的事情就是没能生下一个闺女,蕊姐儿那模样就如同我一直期盼的闺女一个样子。等她到了袁家,我是会将她当做亲生女儿来看待,自然不能让她受半点委屈。” “我替蕊姐儿多谢夫人。” “世子夫人能看上我们家二郎,已经是我们袁家莫大的福气。该是我谢过世子夫人。” “夫人就别同我客气了。”沈静秋笑道,“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 “听世子夫人的。” 罗蕊袁二郎看到沈静秋同袁夫人来了,都止住了话题。两人齐齐站起来,心头都有些紧张。尤其是罗蕊,脸红如血,是人都看的出来,他究竟有多害羞。却不料,这个模样最让人心动,袁二郎的目光就一直锁在罗蕊身上,如影如随。 沈静秋同袁夫人会心一笑,看来这两人的第一次见面,彼此都很有好感。如此,沈静秋同袁夫人也都放心下来。 接下来的行程中,罗蕊一直跟在沈静秋身边,再也没有机会同袁二郎单独说话,不过两人目光时不时的交缠在一起,凡是两人所在的地方,都充满了暧昧的味道。 吃过了东山寺的素斋,也到了分手的时候。沈静秋同袁夫人走在前面,袁二郎同罗蕊走在后面,两人终于找到一个机会可以单独说话。袁二郎小声的同罗蕊说道:“我会给你写信,你会回信吗?” 罗蕊先是紧张的看了眼走在前面的沈静秋,接着又偷偷的瞥了眼袁二郎,最后才轻轻的点头,小声的说道:“我会回信。” 袁二郎显得很高兴,“真好。我叫你蕊姐儿好吗?” 罗蕊红了脸,“不许这么叫。” “为什么。”袁二郎不解的看着罗蕊。 罗蕊绞着手绢,紧张的说道:“因为我不答应。”说完这话,罗蕊就急匆匆的朝前跑去,来到沈静秋的身边。 沈静秋有些疑惑,回头看了眼袁二郎,顿时又会心一笑。 袁二郎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准备在信里面问问罗蕊,为什么不准他叫她蕊姐儿,是有什么特殊的理由吗? 两家人在山脚下分手,沈静秋同罗蕊上了一辆马车,启程回国公府。 瞧着罗蕊一张脸还红着,沈静秋打趣道:“我家蕊姐儿长大了,也知道思春了。” “五婶娘这话说的好生无理,我不理五婶娘了。”罗蕊装作生气的样子。 沈静秋连连赔罪,“好了,是婶娘说错了话。蕊姐儿,同婶娘说说,那个袁二郎如何?你可心仪他。” 罗蕊的脸颊越发的红了,都不敢抬眼看沈静秋一眼。小声的嗯了一声,才说道:“他人挺好的。五婶娘要相信自己的眼光。” 沈静秋哈哈一笑,“这话你该同你五叔父说,是他一眼相中了袁二郎。不过以我看来,袁二郎的确是个良人,等你嫁到袁家后,好好同他相处,你们会有自己的幸福。” “多谢五婶娘。五婶娘同五叔父也要幸福。” “我同你五叔父一直都很幸福。” 罗蕊明显不相信,“前段时间,五婶娘同五叔父分明有闹矛盾。” 沈静秋笑道,“世上所有的夫妻,就算恩爱无比,也曾有过上百次的争吵。夫妻相处,虽然要彼此包容,可是不代表争吵就不存在。毕竟一样米养白样人,人的想法不一样,就难免会产生冲突和矛盾。出现矛盾不可怕,这个时候拿出勇气来,告诉对方你的想法,你为什么不满,为什么不高兴。彼此坦诚,解决矛盾,感情也会更深刻。” 罗蕊似懂非懂,“五婶娘同五叔父争吵,是因为你们想法不一样吗?那现在你们感情有更深刻吗?” “我们的想法当然不一样。”沈静秋轻笑说道:“至于我们的感情,相比以前,现在我们对彼此有了更多的了解,也会对彼此有更多的包容和体谅。” 罗蕊点点头,“我有些明白了,我会记住五婶娘这番话。以后要是我同袁二郎闹了矛盾,我一定不会什么都不说,我会告诉他我为什么不高兴,我还会提出我的要求。虽然他不一定会答应,但是至少可以让他知道我在想什么,以后不能再做同样的事情让我不高兴。” 沈静秋很是欣慰,“正该如此。” 回到国公府,刚下马车,二门婆子全体上前迎接,个个谄媚无比。有嘴快的婆子,就同沈静秋说道:“启禀夫人,二房那边今儿都闹腾了一天。二少奶奶同四少奶奶这会都在跪在二房正院门口,没有二夫人发话,两人都不准起来。” 沈静秋笑了笑,“二夫人因四少爷失踪的事情,早就将二少爷同二少奶娘恨上了。她罚二少奶奶跪着倒是也能理解。我就奇怪,怎么又迁怒到四少奶奶身上。难道四少奶奶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吗?” 婆子笑道,“夫人不知,二夫人怪四少奶奶没照顾好四少爷,又说当初老爷子要送四少爷去庄子上的时候,四少奶奶要是也跟着去,说不定四少爷就不会出事。总之,因为四少爷失踪一事,二夫人都快疯魔了。二房的人都苦不堪言。如今唯有把八少爷同八少奶奶躲过了这场风波。” 沈静秋含笑点头,“你们做的很好。青竹,看赏。” “多谢夫人。”婆子喜不自胜,没想到随意打听来的消息,竟然还能得一个封赏。 沈静秋鼓励道:“好好当差,本夫人不是小气的人。凡是用心当差的人,等到了年底,都有丰厚赏赐。反之,没有用心当差的人,别说没有赏赐,差事也会被撸掉。这番话,你们都记在心上,不要四处乱说。” “夫人放心,奴婢们都是懂规矩的。” 沈静秋没有直接回东院,而是转道从二房门口经过。果然看到小张氏同罗文氏都跪在院子里。两人都是灰头土脸,萎靡不振,这会心里头不知道怎么骂罗张氏。沈静秋轻声一笑,转身走开,并没有打算要干涉二房的事情。不过沈静秋还是吩咐了下去,让人盯着二房那边。 罗文氏很心虚,对于罗张氏罚她跪在院子里,她没多少怨言。或许这样做,就能减轻她同罗二郎偷情的罪恶感。 但是小张氏完全无法接受罗张氏竟然让她罚跪的事实,就因为那个败家的罗四郎。要她说,罗四郎死了才好,免得将二房的钱全都败光。罗张氏的银钱,又不是罗四郎一人的,罗二郎,罗四郎,罗八郎各有一份,凭什么就得全掏出去给罗四郎抹平赌债。 小张氏咬牙切齿,偏生罗张氏不仅是她的婆母,还是她的姑母。要是祖母还在的话,她一定会将祖母请来,教训罗张氏一顿。进而小张氏又想到,要不要将自己亲娘,也就是罗张氏的娘家大嫂请来。不过这姑嫂两人,面和心不和,真要将人叫来,事情只怕会越闹越大。 小张氏心中愤懑,偏生又没什么好办法。只盼着罗二郎能够早点回来,救她于危难中。 小张氏同罗文氏足足跪了两个时辰,罗二郎才赶了回来。小张氏一见罗二郎,那眼泪刷刷的就落了下来,“表哥救我!” 罗文氏同样眼巴巴的朝罗二郎看去,可是罗二郎不曾正眼看她,就连一个安慰的眼神都欠奉。罗二郎径直来到小张氏身边,亲手将小张氏抱起来。顿时,罗文氏就觉着心口发痛,再也承受不住,干脆利落的昏了过去。 “四少奶奶昏过去了。”丫头们惊声尖叫。 罗二郎手上一紧,对丫头们怒吼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将四少奶奶带下去休息,另外派人去请大夫。四少奶奶前段时间才病了一场,可经不起再这么折腾下去。” 丫头们领命而去。 小张氏却有些不安的看着罗二郎。 罗二郎关心的问小张氏,“怎么了,是不是很不舒服。” “表哥,你很关心四弟妹?” 罗二郎叹气,“四弟人不见了,要是四弟妹在这个时候又出事,届时该如何是好。而且我们是做兄嫂的,自然要多照顾他们一家子。” 小张氏释然一笑,依偎在罗二郎怀里,“表哥人真好。” 罗二郎先安置了小张氏,才去见罗张氏。 罗张氏见了罗二郎,自然没有好脸色。没将他打出去,就算是客气的。 罗二郎面色平静,根本就没有将罗张氏的不满放在心上。他很平静的说道:“母亲有天大的怒气,冲着儿子来就可以了。何必去为难她们。” 罗张氏冷哼一声,“你大了,翅膀硬了,我哪敢冲你发火,小心也来个失踪的下场。至于那两人,她们都是活该。一个阳奉阴违,竟然敢打银子的主意。一个面善心恶,情愿病的半死,也不肯照顾四郎。这两人就算立时死了,我也只会大笑三声。” 罗二郎皱眉,“母亲,你怨气太重,看什么事情都带着恶意。表妹她不过是性子爽直了一些,心里藏不住话,何错之有。至于四弟妹,她是真的病了,不是装病。这件事情,全府上下都清楚,大夫也说的清清楚楚,为何母亲还是坚持认为她是在装病。而且四弟妹还要照顾孩子,孩子还那么小,她如何能够丢下他们,反而去照顾四弟。母亲,为了四弟的事情,你已经疯魔了,已经不能正常的思考。儿子以为,在你痊愈之前,表妹同四弟妹还是暂时不要来给你请安,这样会比较好。” 罗张氏冷冷一笑,“这是要软禁我吗?” “母亲误会了。儿子只是不想我们二房再有祸事发生。而且母亲也需要静心休息,她们在你身边,只会让你徒生怨气,对你的身体没有任何好处。”罗二郎冷静的说道。 罗张氏嘲讽一笑,“二郎,四郎是你的亲兄弟。可是我没想到,你的心这么狠毒,竟然不顾四郎的死活。骗取了银钱,却不肯去还赌债。你不仅害死了四郎,终有一天也会害死我。二郎,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罗二郎的脸色蓦地沉了下来,“母亲乏了,儿子就先告退。” 罗张氏呵呵的笑了起来,“二郎,你就拿着那些银钱作死吧,终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已经走到门口的罗二郎,停顿脚步,回过头看着罗张氏,“母亲你说错了,儿子从来不为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后悔。儿子只会一心往前看。” “我看你不是一心往前看,而是往钱看。二郎,你愧对我这么多年对你的教养,你愧对我对你的生养之恩。” 罗二郎静默片刻,突然笑了起来,“是,我是愧对母亲。但是我不会后悔。四郎欠下的赌债,就该由他自己承担。无论如何都不能掏空我们二房的家底,只为他一个人。此事,父亲也是认可的。” “你给我滚。”罗张氏端起茶碗就朝罗二郎扔去,“滚远一点,永远都别出现在我面前。” 罗二郎轻轻抹掉衣袖上的茶渍,平静的说道:“这些日子,儿子会比较忙。不能日日来看望母亲,还请母亲体谅。儿子就此告辞。” 罗二郎走的干脆利落,罗张氏则是怒气上头,大骂罗二郎还有罗修。将屋里能够砸的东西全都砸了,这才消停下来。 过了两天,沈静秋让人给二房送去了一份清单,关于公中物件损毁清单。罗张氏整日里扔东西,砸屋子,屋里面的摆件全都遭了秧。其中不少摆件都是公中物件。身为当家主母的沈静秋,对于这件事情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先是让人送清单,责令二房尽快补上这些被损毁物件的银钱,全是按照原价的五折折算,算得上是极为优惠的。不过二房并不买账。 自从罗四郎出事后,二房的内务也都交给小张氏打理。小张氏收到这份清单,差点暴跳起来,大骂沈静秋不是人,简直就是吸血鬼,连几样摆件也要斤斤计较,这是要逼死人吗?谁都知道,因为罗四郎的事情,二房损失了好几万两银子。这个时候,是个人都会体谅二房的难处。沈静秋却干出趁火打劫的事情,这是人能做出来的吗? 小张氏先是让人走了一趟东院,就说二房没钱,赔不起。接着又去见罗老夫人,哭诉了一番。话里话外都是在说沈静秋为人苛刻,当家之后,大家的日子都难过了不少。 于是罗老夫人跟着小张氏一起大骂沈静秋,又吩咐人去将沈静秋叫来。 沈静秋姗姗来迟,于是在罗老夫人的心里头,沈静秋又多了一项罪名。 沈静秋瞥了眼端坐在罗老夫人下首的小张氏,然后恭敬的给罗老夫人请安,问道:“不知老夫人使人唤孙媳妇前来,所谓何事。” 罗老夫人拿着清单质问沈静秋,“五郎媳妇,这份清单是你派人给二房送去的吧。” 沈静秋轻声一笑,点点头,说道:“正是。”语气淡定,不疾不徐,仿佛一切皆在掌握中。 罗老夫人怒斥,“二房才遭了难,你不思体谅二房的难处,而是派人送上这份清单。五郎媳妇,老身问你,你是何居心?难道你想逼死二房上下人等,就以为可以独自霸占国公府吗?” 沈静秋面露疑惑之色,“我不知道老夫人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莫非在老夫人眼里,二房上下人等,都如瓷器一般易损,区区一张清单就能让他们上吊自尽吗?既然不是,那为何老夫人又说出我要逼死二房的人,独自霸占国公府的话。老夫人,您果然是年老糊涂了。” “你,你放肆。” 沈静秋继续不疾不徐的说道:“老夫人,就说清单这件事情吧。孙媳妇身为当家主母,首要事情就是要将规矩立起来。给二房送去清单,也是照章办事,谁让二房这段时间损坏了太多公中物件。我身为当家主母,若是对此事置之不理,那才是严重的失职。而且以后遇到同样的事情,处理起来,也难以服众。总之,无论是从哪方面来说,孙媳妇都没有做错。倒是二嫂,因为区区一份清单就老打搅老夫人休息,才是该打。” 小张氏急了,“五弟妹,你可不能胡说八道。你责令我们二房要在半个月内补齐这些银钱,这不是在逼迫我们又是什么?谁都知道我们二房没钱了,你偏偏在这个是提钱,我倒是要问问五弟妹按的是什么心。至于求到老夫人这里,那是因为我可没胆子同五弟妹争执,只能请老夫人出面主持公道。” 沈静秋似笑非笑的看着小张氏,“二嫂刚才说你们二房没钱了。这话我可是不相信的。我可是听人说了,二婶娘为了救四叔叔,可是拿了十几万两的好东西出来,比如房契地契啊,比如放印子钱的借据啊之类的。而且我还听说,这些好东西都落到了二嫂同二叔叔的手里。赌坊那边就是因为你们扣下的那些银钱,所以才会绑架了四叔叔。可怜的四叔叔,如今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这国公府上下不知道有多少人都盼着四叔叔赶紧死掉。难怪,出事好几天了,也没见你们二房派人去衙门报案,更没有派人去赌坊交涉。” “你血口喷人。”小张氏涨红了脸。 沈静秋淡漠一笑,“我若是血口喷人,那为何二嫂你会这么心虚,为何二婶娘要罚二嫂跪在院子里,为何二婶娘这些日子脾气这么大,整日里在屋里摔打东西。如今不过就是让你拿点银钱出来,替二婶娘抹平一下公中的欠债,竟然也敢来老夫人这里诉苦。二嫂,你可是拿了二婶娘几万甚至十几万两的银钱,区区千把两,竟然也不肯出,你这心得多黑啊。” 小张氏哇的一声哭了起来,“老夫人,五弟妹这是在血口喷人啊。孙媳妇同表哥要是真的做下这等丧尽天良的事情,就让我们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沈静秋笑道,“毒誓可不是能随意说的,小心哪天就应誓。到时候可别后悔。” 小张氏对沈静秋怒目而视,“我敢发毒誓,那是因为我问心无愧。不像五弟妹,整日里要强,不知道害了多少人。” “够了,都少说两句。”罗老夫人这会也是一肚子的火气,沈静秋曝出来的内幕,实在是触目惊心。这让罗老夫人对小张氏生出了怀疑。不过罗老夫人并不打算在这个时候弄清楚罗四郎的事情,而是先将两人打发走。 罗老夫人嫌弃的看了眼沈静秋,又看了眼小张氏,厌恶之色明晃晃的写在脸上。罗老夫人冷着脸说道:“都给老身滚出去,一个二个全都不是好东西。” 小张氏着急,“老夫人?” 罗老夫人怒斥,“滚!打量着老身糊涂,就敢来蒙骗老身,老身岂会让你们如意。” 小张氏灰溜溜的走了。 出了正院,沈静秋叫住小张氏,“二嫂这又是何苦呢?收下清单,老实的将银钱交到账房,如此一来什么事情都没有,我们彼此之间也能相安无事。可是二嫂偏偏不肯消停,非得惊动老夫人,如今可谓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会,二嫂心里头肯定不太好受吧。” 小张氏对沈静秋怒目而视,“你很得意,是吗?” 沈静秋笑道,“我只想安静的看一出好戏,如果二嫂执意要将我拉入战火,我自然不惧。只是二嫂你确定你要这么做吗?” 小张氏深吸两口气,“我同你没什么好说的,我先告辞。” 沈静秋目送小张氏离去,还不忘在背后喊上一句,“记得让人将银钱送到账房。” 小张氏脚步一顿,没有回头,没有搭理沈静秋,压抑着怒气,急匆匆的走了。第二天,小张氏就派人将银钱送到账房,也算事输的干脆。后来小张氏果然发现沈静秋没有要参与二房家事的迹象,也就放松了对沈静秋的警惕。不过另外一方面,小张氏命人将罗张氏屋里值钱的摆件全都收了起来。另外安排人买回高仿赝品,摆在罗张氏的房里。等罗张氏不高兴了,就可以随便摔打。反正那些赝品也值不了几个钱,罗张氏就算天天摔打,小张氏也供应得上。 罗文氏又病了一场,等病好了后,人又瘦了一圈,显得越发楚楚可怜,惹人怜惜。罗文氏用了许多办法,总算有机会同罗二郎单独相处。罗文氏一句话都没说,就是趴在罗二郎怀里一个劲的哭泣。 罗二郎尽力安慰,做了许多保证,又给了罗文氏五千两银票,这才让罗文氏止住了眼泪。两人颠鸾倒凤,狠狠的荒唐了一把。事后,罗文氏恳求的说道:“二郎,不要因为二嫂的缘故,就对我视而不见,好吗?” “傻瓜。”罗二郎刮了下罗文氏的鼻梁骨,“我们的事情不能让人知道,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在人前,你必须学会克制,不能流露出丝毫蛛丝马迹。知道了吗?” “可是你不理我的时候,我的心好痛。”罗文氏可怜兮兮的说道。 罗二郎抱紧了罗文氏,“谁说我不理会你,你这小坏蛋尽冤枉人。你现在都是我的人了,我岂能对你坐视不理。以后不准胡思乱想,不然我就罚你五天见不到我。” “不要,我要天天见到二郎。”罗文氏不哭了,她紧紧的抱住罗二郎,脸上是满足感。 一句话就让罗文氏停止了抱怨,罗二郎的手段果然不一般。罗二郎沉默深思,看来他得换个地方同罗文氏见面。不如就在外面置办个宅子。只是罗文氏出门不方便,要是只能在外面见面的话,那他就无法时常同罗文氏在一起。防着这么一个尤物不享用,实在是对不起自己。于是罗二郎又否定了要在外面置办宅子的想法。 罗文氏深情说道:“二郎,我们永远都在一起,好不好?” 罗二郎随口应道:“当然。” 事后,两人又疯狂二郎一回。之后才匆匆分开。 回去后,小张氏狐疑的盯着罗二郎,总觉着罗二郎身上有些不对劲。等罗二郎去沐浴的时候,小张氏偷偷拿起罗二郎的衣衫闻了闻,同平常闻起来差不多,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味道。小张氏皱眉朝净房看了眼,最后招来大丫头,吩咐大丫头去找罗二郎的小厮问清楚罗二郎今日的行踪。 结果自然是没有问出有用的东西,一切只证明了罗二郎的清白。可是小张氏还是心有不安,总觉着在罗二郎身上发生了某种奇妙的变化,可是偏偏又找不出根源,更找不到半点证据。最后小张氏发了脾气,让下人盯着小跨院里的姨娘通房,谁敢私下里勾引罗二郎做那荒唐事情,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她。 罗二郎一身疲惫,躺在床上,没一会就睡得迷迷糊糊。却在此时,被小张氏给摇醒,罗二郎心里头有有些不满。 小张氏试探了几句,没问出有用的话,干脆就缠着罗二郎,暗示罗二郎今晚可以欢愉。罗二郎叹气一声,抱歉的对小张氏说道:“今儿太累,明儿还要早起,改天吧。改天一定满足你。” 小张氏很是不满,她脾气本就急躁,心里头又藏不住话,当场就问了出来,“表哥,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 罗二郎一脸怒气,“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会不知道。你竟然会怀疑我在外面有人,你太令我失望了。” 小张氏委屈的说道,“表哥在外面真的没人。你要是有人了,可得告诉我以上。大不了我大度一点,让她进门就是。” 罗二郎狠狠的瞪了眼小张氏,翻身背对着小张氏睡下。 一看罗二郎这反应,小张氏就知道罗二郎是真的生气了,急忙道歉,“表哥,是我错了。我不该怀疑你的。我就是看你最近有些不对劲,所以就多心了。” 罗二郎叹气,翻身抱紧小张氏,“最近母亲闹得太厉害,父亲又被气病了,加上差事上头担子越来越重,每日里我是忙得不可开交,心情难免受到了影响。刚才我不该对你发火。你别多心,我在外面没人。我身边有娇妻有美妾已经很知足了,又怎么会去招惹外面的女人。再说了,外面的女人哪有你的好处。” 小张氏咯咯笑了起来,笑得格外的欢快。“表哥,我相信你,你不会骗我的,对吧。”心里头很是唾弃自己,为了点没有影子的莫名其妙的感觉,就怀疑表哥,真是不应该。 罗二郎在小张氏额头印下一吻,笑道:“我自然不会骗你。你啊,就是太多心,没影子的事情也要闹个是非出来。你得多体谅体谅我的难处,知道吗?” 小张氏连连点头,“表哥放心,以后我不会这样了。” 将小张氏哄好了,罗二郎又没了睡意。身体很疲惫,可是眼睛却迟迟不肯闭上。看来真的不能继续在小木屋同罗文氏见面,那地方谁都可以去,一个不小心,两人的关系就会暴露出去。最后他想到了罗八郎闲置不用的小书房,那地方僻静,平日里根本就没有人会注意到。而且只要将大门一锁,外面的人就别想进去窥探。就算有人起了好奇心,也不敢轻易进去。那毕竟是主子的地方,区区一个下人,哪里有胆子跑到主子的小书房里窥探。 罗二郎得意一笑,决定明儿就将小书房的钥匙要来,还要及时通知罗文氏一声。一想到罗文氏,不免就想到罗文氏饱满的身体,玲珑曲线,心头火热,身体也做出了诚实的反应。可是等回头一看,小张氏微胖的脸映入眼帘,罗二郎顿时就没有了丝毫的兴致。不由得叹气一声,为何小张氏就不知道向罗文氏学学,好好保养自己。不要仗着生了儿子,就可以放松自己。 第185章 毒药杀夫 时间已经是深秋。 晋王府妾侍沈静如替年逾五十的晋王开枝散叶,晋王喜笑颜开。于是广撒请帖,邀请京城有头有脸的人一起庆祝孩子满月,连同庆祝沈静如被册封为侧妃。 沈静秋也接到了请帖,看着请帖上的内容,轻声一笑,说不出的讥讽之意。晋王被亲儿子连同妾侍一起戴了这么大的一顶绿帽子,竟然丝毫不知。真不知该说晋王幸运还是不幸运。 罗隐问沈静秋,“晋王下帖子,你要去吗?若是不想去,我派人到晋王府说一声。” 沈静秋将手轻轻的搭在罗隐的手上,温柔的抚摸,不带抚摸以外的任何意思。她轻声说道:“我会去。那天肯定能在晋王府遇上不少有趣的事情,要是错过了,岂不是可惜。” 罗隐狐疑的打量沈静秋,“你又做了什么,对吗?” 沈静秋含笑不语。 罗隐低声一笑,“不方便告诉我吗?” 沈静秋摇头,“你该关心淮王那边的情况。我听说淮王快要不行了。” “你是指淮王的势力还是指淮王的身体?”罗隐饶有兴趣的问道。 沈静秋挑眉一笑,“有区别吗?据我所知,淮王的身体快不行了,他的势力也快打没了。你打算怎么延长淮王的性命?” 罗隐反手握住沈静秋的手,说道:“淮王会主动投降,这是他能活命的唯一办法。而且我也需要他活着。活着的淮王可比死了的有用多了,还能顺便给光启帝添堵。” 沈静秋在罗隐眉间印下一吻,“专心安排淮王的事情,晋王府那边,暂时不用你操心。” 罗隐摊手,“好吧,我听你的。” 一大早,沈静秋打扮妥当,带着丫头婆子启程前往晋王府。到二门的时候,遇上罗二郎。 罗二郎难得的对沈静秋和善的笑了笑,“五弟妹这是去晋王府吃酒席吧。” 沈静秋福了福身,“正是。二伯这身打扮,莫非也要出门。” “正是。同五弟妹一样,也是去晋王府吃酒席。”顿了顿,罗二郎才又说道:“晋王世子相邀,自然要去凑个乐子。” 沈静秋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没想到二伯同晋王府世子相熟。” 罗二郎笑道,“五弟妹难道不知道吗,当年我是晋王世子的伴读,虽然只有一年时间。” “二伯见谅,这件事情我还真不知道。二伯先请。”沈静秋客气的笑道。 罗二郎笑道,“我的确不方便同五弟妹一同前往晋王府,那我就先走一步,五弟妹自便。” 沈静秋目送罗二郎远去,神情若有所思。经江瑶提醒,沈静秋才回过神来,然后笑道:“我们上马车吧。” 国公府离着晋王府不过两条街的距离,马车出了国公府,行驶了大约一刻钟,就到了晋王府围墙外面的街巷。沈静秋挑起帘子朝外面看了眼,今儿来晋王府吃酒席的人还不少,街巷内都挤满了马车。看来大部分人都愿意给晋王府一个面子。 马车缓慢驶入晋王府,在二门下来马车,由晋王府的管事婆子迎接,穿过垂花门,走过花园一角,终于来到待客的花厅。 沈静秋一眼就看到了谢明笑同白氏站在一起,沈静秋含笑走上去,同两人打了声招呼。 白氏见到沈静秋很惊喜,笑道:“我还在猜测,今儿三姑奶奶同大姑奶奶会不会来。看到三姑奶奶来了,我就放心。侧妃那里还需要咱们这些娘家人撑场面,要是只有我同三弟妹,侧妃那里怕是会很失望。” 谢明笑淡漠的说道,“大嫂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在我看来,有我们二人在,足够替侧妃撑足场面。” 白氏含笑摇头,却没说话。 沈静秋似笑非笑的看着谢明笑,“三嫂最近好吗?瞧三嫂的气色,似乎比不上上一次见面。莫非最近三嫂没有休息好,还是遇上了什么烦心的事情。不如说出来,大家一起参详参详,说不定还能替三嫂想出一个解决办法来。” 些明笑压着怒气,“多谢世子夫人的关心,我最近很好。孩子健康,相公也在身边,有什么不好的。” 沈静秋笑着点头,“如此就好。只是三嫂还是要多注意一点,眼角下面都有了黑眼圈,扑再多的脂粉也遮掩不住。有这黑眼圈在,三嫂就是说再多的话,也显得没有半点说服力。想来,三嫂也很是为这种情况苦恼吧。” 谢明笑深吸一口气,“多谢世子夫人提醒,我要去那边招呼人,就不同世子夫人闲聊。告辞。” 谢明笑是强忍着怒气离去,她真是厌恶透了沈静秋。仗着长着一张绝色的脸,就以为可以为所欲为吗。真是岂有此理。 白氏轻笑一声,笑道,“最近时常看到三弟妹做出那个样子来,何必了,不是个女人而已。” “女人?”沈静秋好奇的问道,“三哥还在孝期,如何能有女人。大嫂莫非是在说笑?” 白氏掩嘴轻笑,“这种事情我哪敢胡说。虽然我们二房已经搬出去了,不过侯府那边的事情我还是很清楚的。就前些日子,侯爷,也就是三弟的书房多了个貌美丫头伺候,虽然侯爷还没有收用那个丫头,不过很明显是打算过了孝期就给那丫头开脸抬做姨娘。为了这件事情,三弟妹同侯爷可没少闹架。单是我知道的,他们为了此事就已经吵了四五次。还惊动了大伯母。不过侯爷很显然已经打定了主意,是一定会收用那个貌美丫头的,谁也拦不住。你说,出了这件事情,三弟妹能睡好吗?她今日能来晋王府,也算是给了静如极大的面子。三姑奶奶,看在大家是亲戚的面子上,你今日就别再刺激她了。玩的过火了,爆发出来,吓人得很,也丢脸的很。” “我竟然不知道,三哥也会纳妾。”沈静秋自嘲一笑,“三哥不会是在同谢明笑赌气吧。” 不叫三嫂,而是直呼其名,白氏饱含深意的看着沈静秋,心里头亮堂着。白氏不动声色的说道:“如果只是赌气的话,何必闹得这么僵。依着我看,侯爷是铁了心要纳妾。再说了,男人纳妾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三弟妹实在是没必要这样闹腾。继续闹腾下去,只会便宜了那些狐媚子,让狐媚子们有机可乘。三姑奶奶,你以后要是遇上了这样的事情,可不能跟三弟妹学。她那完全是没脑子的做法,迟早有她后悔的时候。不过等到她后悔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白氏小心翼翼的隐藏着自己的幸灾乐祸,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着谢明笑的遭遇,又貌似好心的提醒沈静秋。无处不体现她的善良大度和中庸之道,同时也想让所有人都知道她的优点。 沈静秋瞧着远处的谢明笑,“有好长一段时间没回家,没想到竟然还有这等事情。谢明笑那脾气,能受得了的人都是圣人。三哥能够忍受她数年,也算是仁至义尽。对了,三哥同谢明笑成亲之前发生的事情,大嫂知道吗?” “略知一二。” 沈静秋轻声一笑,“那么大嫂还同情谢明笑吗?” 白氏尴尬一笑,“过去的何必翻出去计较,至少他们成婚的头两年,感情挺好的。闹到如今这个样子,我是没有想到。不过一听你提起当年的那些事情,我又释然了。或许冥冥中早就注定,他们只能做一对怨偶。” 沈静秋笑道,“只可惜今日三哥没来。” “三姑奶娘有空的话,就回娘家看看,或者去侯府走动走动。这亲戚是越走越亲。” “多谢大嫂提醒,我会抽时间回去看看。” 沈静宜也来了,叫上谢明笑,身为沈静如的娘家人,大家一起去看望沈静如。 路上,谢明笑装似无意的提起,“按理说,六姑奶奶的好日子,三婶娘是最应该出席的。偏偏今日我们都来了,唯独三婶娘不见踪影。世子夫人,你是三婶娘嫡亲的女儿,你知道三婶娘今日为什么不肯来吗?” 沈静秋淡漠一笑,“我娘身为沈家的媳妇,要替老夫人守足二十七个月的孝。也就是说,我娘如今正在孝中,这样喜庆的场面她如何能来,岂不是晦气。” 沈静宜笑道,“三妹妹说的有理。三弟妹,你出身望族谢家,莫非连这点规矩都不懂吗?” “事急从权。”谢明笑冷着脸说道。 沈静秋说道:“人生除死无大事,再说了有我们这些人在,难道还不够资格给六妹妹撑场面吗?” “三妹妹说的极是。”沈静宜冲沈静秋眨了下眼睛,调皮一笑。 沈静秋回了她一个笑容,两人之间达成默契。 谢明笑尴尬的说道:“我怎么听说,三婶娘同三叔父不待见这个庶出的闺女,所以才会如此冷漠。” “这话三嫂是从哪里听来的,分明就是无稽之谈。”沈静秋冷着脸说道,“六妹妹在娘家的时候,吃穿住用同嫡出的姑娘可没什么区别,针黹女红,也是一个师傅教出来的。琴棋书画,更是自小就学了的。我娘身为嫡母,做了该做的一切,任谁也挑不出丝毫错处来。至于今日的事情,实在是不赶巧,谁让我娘还在孝中。三嫂,我这么解释,你明白了吗?以后不要听风就是雨,将婆子们八卦当做金科玉律,这样做会显得很愚蠢。” 沈静宜率先哈哈大笑起来,看向谢明笑的目光,充满了嘲讽之意。“这有些人啊,听风就是雨。难道不知道用脑子好好想一想吗?” 白氏掩嘴偷笑,见谢明笑气的脸色发白,即将要爆发,赶紧出面打圆场,“大家都少说两句吧。这是在晋王府,要是闹起来,让人看了笑话,可就不美了。对侧妃也有影响,你们说是不是。” “还是大嫂想的周到。”沈静秋客气的说道。 白氏含笑说道,“大家都是亲戚,出门在外,就该和和美美的。对了,我听说五王爷生病了,王妃,五王爷没事吧。” 沈静宜神情凝重,“多谢大嫂关心,王爷只是偶感风寒,身体有些不适。相信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那就好,那就好。” 沈静秋狐疑的看着沈静宜,沈静宜冲沈静秋眨了眨眼睛,显得有些调皮。沈静秋会心一笑,晚点在找沈静宜问清楚。 四人一起来到沈静如所住的院落,被守门的婆子迎了进去,在客厅里候着。 沈静宜四下打量,微蹙眉头,“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 沈静秋不动声色的说道:“像是寺庙的味道。” 沈静宜恍然大悟,“正是檀香味。这里怎么会有檀香味,难道静如在院子里设了小佛堂。” 大家都不解,沈静如那人怎么看都不像是要侍奉佛祖的。 就在此时,一个丫头上前来请四位去见沈静如。 沈静宜板着脸问道,“你家侧妃人在哪里?莫非身体还没养好?” 丫头小心翼翼的说道,“我家侧妃正在佛堂里礼佛,请诸位王妃夫人这边走,奴婢领路带大家去看望侧妃。” 四人面面相觑,大喜的日子,沈静如为何会在佛堂礼佛。这事情透着古怪,让人看不懂。大家带着一肚子疑问,跟着丫头前往佛堂。离佛堂越近,檀香味也就越重,似是要讲人熏翻一样。沈静秋微蹙眉头,小声说道,“静如才出月子没多久,整日里檀香相伴,这样对身体只怕有碍。” 白氏担心的说道,“估计事出了什么事情,否则谁会年纪轻轻的,就愿意整日里伺候佛祖。” “想这么多作甚,一会当面问她就行了。”沈静宜说道。 沈静秋若有所思,是不是沈静如同晋王世子偷情的事情被人察觉呢?不过这也说不通,要是真被人察觉到她同晋王世子偷情,只怕早八百年就被浸猪笼,一死百了。 小佛堂内,袅袅青烟,四处飘荡。光线昏暗,浓烈的檀香味扑面而来。一个身着麻布素衣,只简单的挽着发髻的女子背对着她们,跪坐在蒲团上,敲击着木鱼,嘴里面还一直在诵念佛经,显得格外的虔诚和庄重。一时间,大家都愣住了,不忍心上前打扰。 一直等到诵经完毕,众人才长出一口气。 沈静宜率先喊道:“六妹妹?”这同记忆中的沈静如,简直像是换了个人。 诵经之人回过头来,对众人露出一个笑容,果然还是记忆中沈静如的模样。只是气质举止,瞧着大不相同。 沈静如站了起来,同大家见礼,“累姐姐嫂嫂们来看望我,是我的不是。” 沈静宜率先问道,“六妹妹,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指着沈静如身上的麻布素衣,一脸的不理解。 沈静如神情平静的说道,“生下哥儿,我的后半生也就有了依靠。王爷年事已高,身边又有可心的人伺候,我自然不必再使劲朝王爷跟前凑。养育哥儿之余,多诵念佛经,多在佛祖面前忏悔,也能求一个心安。” 沈静秋瞧着沈静如这模样,若有所思,很怀疑沈静如是不是遭遇了什么事情。不然,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性情大变。 显然大家同沈静秋想法一样,都认为沈静如是遇到了什么事情,所以才假借佛祖避祸。 白氏关心的问道:“六姑奶奶,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处?不如说出来,大家一起参详参详。” 沈静如笑道,“多谢大嫂关心,我很好。自从生下哥儿后,王爷三天两头的赏赐,贵重物件就似流水一样的被送了过来。就算王爷现在没了,有之前送来的那些物件,也够我们母子富贵一生,享用不尽。至于其他的,如今是世子妃当家,而我是王爷的侧妃,世子夫人多少也要给我一点体面,轻易不会为难我。所以,你们多虑了。” “那刘姑奶奶怎么突然就信佛了?就算要礼佛,也不必在自己院子里建一个小佛堂,还要整日里伺候佛祖。”白氏说出了大家的疑问。 沈静如神情恬淡,“想明白了,自然也就顿悟了。希望你们将来也有顿悟的一天。” “装神弄鬼。”沈静宜嗤笑一声,“沈静如,你是什么人,别人不知道,本王妃岂能不知道。瞧你装模作样的,显然是遇到了大难题吧。才会想出伺候佛祖的馊主意,以期能够躲过要命的麻烦。是也不是。” 沈静如面色平静,眉眼都没动一下,“大姐姐说笑了。我如今生下王爷的孩子,又贵为王府侧妃,人人都要敬着我,就连世子妃也要给我三分体面,哪有什么大麻烦。大姐姐可不要胡说。” 沈静宜嘲讽一笑,“看来你是死也不肯说出真相来,罢了,我们也不逼你。只是这里气味难闻,大家还是换一个地方说话吧。” 沈静如笑道,“是我考虑不周,来人,请王妃诸位夫人去花厅坐着,奉上香茗,我稍后就过去。” 沈静宜冷哼一声,甩袖离去。白氏同谢明笑也都跟在沈静宜身后。沈静秋落在最后面,好奇的打量沈静如。 沈静如有些紧张,轻抚面容,“三姐姐干嘛这样看着我,怪吓人的。” 沈静秋似笑非笑的看着沈静如,说道:“如今你心愿达成,故而就想过河拆桥。不便直言相告,便假托佛祖,是吗?” 沈静如的眼中明显闪过慌乱之色,很快又镇定下来,昂首说道:“我不知道三姐姐在说什么。” “小心玩火自焚。”沈静秋淡漠一笑,“你的勇气让人佩服,不过你的智谋,实在是让看的人着急。”说完这番话后,沈静秋施施然离去。 沈静如一直站在原地没有动弹,手里的佛珠都快被她捏散了。心头又是惶恐,又是紧张。总想冲上去质问沈静秋,究竟知道了什么,可是偏偏没有足够的勇气。她就怕一旦问出口,便是覆水难收。届时该如何收场,她完全没有主意。 心腹丫头上前,小心翼翼的说道,“启禀侧妃,世子请侧妃去后花园相见。” 沈静如昂着头,冷漠的说道:“告诉他,今儿人多眼杂,不宜见面。而且世子妃似乎已有察觉,这段时间更应该小心谨慎。还请世子另觅佳人相伴。” 心腹丫头明显有些慌张,“侧妃不担心世子发怒,后果不堪设想吗?” 沈静如嘲讽一笑,“世子发再大的火气,后果再严重,也不可能比得上被人发现真相来后的严重程度。总归,世子他就是闹上天,他也不敢说出我同他之间的关系,更不敢说出孩子的身世。你就照着我吩咐的去说,我就不信,他还能冲到我的院子里来,强行同我见面吗?” 心腹丫头领命而去,沈静如收拾好心情,又换了一身喜庆的衣衫,这才去花厅见大家。 沈静如命人将孩子抱过来。在座之人都已经做了母亲,见到孩子,自然心喜。白氏逗着孩子,笑道,“这孩子同王爷长得真像,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谢明笑却说道,“我觉着这孩子同世子更像一些,不愧是两兄弟。” 沈静如差点被谢明笑吓死,好在她早就修炼出来,就算心里头紧张得半死,面上也是丝毫不显。 沈静宜同沈静秋交换了一个眼神,沈静宜意味深长的说道:“别管是像王爷还是像世子,总归都是王府的小公子,是宗室中人。说来说去,还是六妹妹有福气。在六妹妹之前,晋王少说纳了十几二十几个妾侍,却只有六妹妹一人怀上身孕。不仅有孕,还顺利的生下哥儿,从此一跃成为侧妃,后半辈子是不用愁。面对六妹妹的大福气,这王府上下不知有多少人心生羡慕嫉妒。六妹妹可要当心了,小心有人使坏。” 沈静如笑道,“多谢大姐姐提点。这院子里伺候的人,都是经过王爷精心挑选,应该不会出错。” 沈静宜严肃的说道:“小心没大错,尤其是这么脆弱的孩子,只需一个小小的疏忽,就有可能让孩子命丧……哈哈,我不过是说笑,不当真的。瞧六妹妹那脸色,真是比纸还白净。” 沈静如尴尬一笑,命人将孩子抱下去。这才坐下来同大家闲聊。 白事兴致不错,沈家几姐妹俱都是心不在焉。尤其是沈静如,心中焦急难安。若非在往府这些年历练出来了,否则早就露出了痕迹。沈静宜还想挑衅几句,试探一下沈静如的反应,却不料沈静秋偷偷的踢了她一脚,示意她适可而止。既然无心拆穿沈静如的秘密,又何必一次次的让她难堪。小心将人逼急了,会做出某种疯狂的事情。 沈静宜顿感没趣。瞧着沈静如那假正经的模样就不顺眼。偏偏唯一的乐趣也被沈静秋打断。于是沈静宜狠狠的瞪了眼沈静秋,让沈静秋一会补偿她。 沈静秋掩嘴轻笑,说道:“时辰不早了,我们就先告辞。” 白氏附和,“说的极是。六姑奶奶赶紧梳妆打扮吧,今日你可是焦点,切莫让人小看了。” 沈静如感激一笑,起身送走大家。 出了院门,一起前往花厅。沈静宜拉着沈静秋,对白氏还有谢明笑说道,“你们先走,本王妃同三妹妹有话要说。” 白氏从来都是知情知趣的,笑着应下,拉着不情愿的谢明笑走了。谢明笑边走边回头,一脸好奇的模样,悄声问白氏,“我记得王妃同世子夫人一直不和,怎么今儿见面,关系这么好了。还能手挽着手。难道是传言有误?” 白氏和善的笑道:“她们的事情,我们就别操心了。这女人的感情,最是难以捉摸。说不定什么时候,你也能同三妹妹亲如姐妹一样。” 谢明笑很不高兴,“不可能。我见着沈静秋就觉着恶心反胃,又怎么可能同她要好。” 白氏笑问,“难道沈静秋比侯爷身边的丫头还要面目可憎?显然你更恨偷了侯爷的心的那个丫头,对吧。如此一来,你又怎么能确定,会一辈子讨厌沈静秋?说不定哪天,你遇上难事了,需要求到沈静秋,到那时候你就会主动的同她好的如同亲姐妹一样。” 谢明笑脸色很不好看,“大嫂,你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吧。想看我的笑话,如今你也如愿了。为何还要让沈静秋来羞辱我。” 白氏皱眉,“你在胡思乱想什么?分明是你先挑起战火,沈静秋才会刺激你几句,这会却将责任怪在我头上,好没道理。谢明笑,你虽然是侯夫人,但是我是你大嫂。你同我说话的时候,最好能客气一点。” 白氏冷哼一声,甩袖离去,打算不再理会谢明笑。 谢明笑气的跺脚,心头怒极,却又无计可施。只能气呼呼的回到花厅上,找别的人撒气。 沈静秋同沈静宜走在花园小径上,沈静宜八卦的问沈静秋,“沈静如到底是怎么回事?含含糊糊的,一直没个准确的说法。” 沈静秋笑道,“你不是已经都知道了吗,又何必一再追问下去。” 沈静宜做出很吃惊的样子,“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虽然猜到一点,但是从来没有专程确认过。难道你已经确认了,那孩子不是……” 沈静秋轻飘飘的看了眼沈静宜,“五王爷生病了?” 沈静宜顿时回过神来,“是,病了好些天。” “你终于动手了?”沈静秋确定的问道。 沈静宜自嘲一笑,“谢明乐也病了,很快她的孩子也会生病。你知道吗,我现在看见谢明乐那个女人我就想吐。王爷还特意以她的名义在外面置办了宅子,就为了寻欢作乐。这样的人难道不该死吗?” 沈静秋神色平静的说道:“皇室中人,十之八九都是如此。你在嫁给他之前,就已经很清楚。” “清楚是一回事,自己亲身面对又是另外一回事。三妹妹,我不是圣人,我没办法再忍下去。”沈静宜咬牙切齿的说道,神情又是痛苦又是纠结。 沈静秋说道:“只要你想好了,事后不后悔就行。还有,我没有解药,所以你不要妄想后悔的时候能从我受里拿到解药。” “毒药怎么会没有解药。”沈静宜压低声音,急切的问道。 沈静秋嘲讽一笑,“我认为你在动手之前,已经下定了决心,绝对不会后悔。” “我当然不会后悔,我只是以防万一。”沈静宜有些焦躁的说道,“不瞒三妹妹,我既然已经动手了,就不会中途停下。你能理解吗?” 沈静秋点点头,“我能理解。你向来都有主张,也是有决断的人。不过你可要准备好,出事后所要面对的一切。而且宫里面未必就会让你如意。毕竟沈家已经分家了。” 沈静宜低头深思,过了片刻后说道:“谢明乐同她的孩子必须死,还要死的神不知鬼不觉,任谁也查不到我的头上。至于王爷那里,我若是现在停药,会出现什么后果?” 沈静秋皱眉想了想,“如果现在停药,王爷肯定不会死。慢慢调养,过个一年半载,等体内的毒素排空后,身体就能好起来。当然在这段时间内,王爷的身体会很虚弱,容易伤风着凉。病情也会比平日里严重。说不定最后王爷没有死于毒药,却死于伤风。” 沈静宜苦笑一声,“这个玩笑不好笑。” “我不是在开玩笑。”沈静秋严肃的说道,“你在动手之前就应该想明白一切,别等到现在才来后悔。” 沈静宜咬牙说道:“我没有后悔,我只是需要确定一下。” 沈静秋点点头,表示理解,“只要你想好了,就行。” 沈静宜有些六神无主,“王爷一直不肯立哥儿为世子,而且看望谢明乐的孩子的次数,远远多于哥儿。我曾很多次,提议让他请封哥儿为世子,可是他每次都以各种理由推脱。三妹妹,这样的男人容许他活着,就是纵容他来伤害我。” 沈静秋淡漠一笑,“你确定王爷死了后,宫里面会让你的孩子承袭王爵?” “你什么意思?”沈静宜有些紧张。 沈静秋说道,“难道你没发现吗?陛下自登基以来,已经夺爵十七家,赐爵的加上我们沈家还有诸位皇子,也没有超过十家。也就是说,陛下是倾向于能夺爵就夺爵,如此还能替朝廷省下无数的钱粮。如果王爷这个时候没了,加上哥儿年岁太小,宫里面很可能以哥儿的年龄做文章,拖延爵位的继承。拖延到最后,最好的结果就是哥儿被赐封郡王,然后再赏赐一个中等的封地,让你们全家回封地去。我想这个结果未必是你想要的吧。” 沈静宜苦笑一声,“就算这个结果不是我想要的,也比现在要好。只要哥儿能够继承爵位,别管是亲王还是郡王,我都满足。三妹妹,我的心,没你想的那么大。我现在唯一的期盼,就是孩子健康长大顺利的继承爵位。” “既然如此,你不如将事情拖慢一点。半个月一次或者一个月下一次毒,这样一来,王爷得还有好几年的寿元。而且这期间,他的身体不好,肯定没办法让其他女子有孕。如此一来,你孩子的世子之位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沈静宜笑道,“多谢三妹妹替我出主意。你会认为我是毒妇吗?” 沈静秋轻笑摇头,又点头。“你的确是毒妇,不过也算毒的有理由。”比起袁夫人的杀伐决断,沈静宜还是有所不如。不过沈静秋相信,再给沈静宜几年时间的历练,定能超越袁夫人。 沈静宜哈哈大笑起来,“我喜欢你这句话。我情愿做个毒妇,也不愿意做个怨妇。” “毒妇的另外一半通常就是怨妇。”沈静秋一本正经的说道,将沈静宜噎地说不出话来。 眼看时间完了,两人赶紧赶到花厅。酒席就摆在花厅内,沈静秋同沈静宜分别入座。晋王同沈静如还有奶娘怀里的孩子一起露面,晋王满面红光,一副得意非凡的样子。他旁边的沈静如,一副含羞带怯的模样,恰如其分的表现出一个侧妃该有的样子,绝对不会让在场的原配正室们看了心生厌恶。 晋王哈哈大笑,虚虚抬手示意大家都静一静,然后高声说着话,感谢大家都能来庆贺爱子满月还有沈静如升为侧妃。又让奶娘将孩子抱到前面,供大家看望。 不少人纷纷上前,看了孩子的模样后,都说孩子同晋王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看就知道是父子。晋王再次得意的大笑出声,心情格外的愉悦。 沈静秋也跟着笑了起来,心想无知也算是一种福气。要是晋王得知真相,只怕这会已经躺在床上起不来了。 沈静秋发现有那么一刻,沈静如微微变了脸色。顺着沈静如的视线看过去,果不其然,是晋王世子轩辕治。 轩辕治躲在人群外面,眼巴巴的望着沈静如,眼神带着怨愤和纠结。沈静如则眼带祈求之意的看着晋王世子轩辕治,求他不要冲动,一定要克制住自己的脾气,不可以让人看出半点的不妥当来。 轩辕治捏紧了拳头,瞧沈静如志得意满的模样,他早该知道这个女人不简单。那以前说的甜言蜜语,海誓山盟,全都是在哄骗他,目的就是为了有了身孕,还母凭子贵。瞧,现在沈静如心愿得偿,不仅有了儿子,还一跃成为王府侧妃,多大的荣耀啊。 轩辕治冷笑一声,心头火气直冒,很想冲上去揭穿沈静如的真面目,可是他承担不起揭穿真相后的代价。于是只能一个人委委屈屈,跟个女人似得哀怨自伤。轩辕治自己都要唾弃自己,真是愚蠢可笑。 沈静如看到世子妃来了,赶紧给轩辕治使眼色,让轩辕治收敛一点,不要让本就心存怀疑的世子妃看出丝毫端倪来。 轩辕治冷哼一声,死死的盯着沈静如。他就是不收敛,沈静如又能如何。 沈静如焦急得都快哭出来了,可怜兮兮的模样,惹人怜爱。轩辕治叹了一口气,他就是被沈静如的这个模样给迷惑的。这个女人,深知如何能够俘获一个男人的心,更知道如何能够让男人生出强烈的保护欲望。于是轩辕治很不甘心的收回了目光,装作若无其事的四下打量,只盼着时间能快点过去。 世子妃来到轩辕治身边,悄声说道:“瞧世子的脸色,可是气不顺?” 轩辕治冷哼一声,没搭理世子妃。 世子妃挽着轩辕治的手臂,轻声一笑,“世子何必同一个婴孩计较。世子的身份是经过朝廷册封,就算那小子得了父王得宠爱,也不能抢走世子之位。沈侧妃要是老实本分,别仗着有了儿子就敢肖想世子之位,那我自然会对她客客气气的。但凡流露出丝毫敢抢夺世子之位的意思,我定会替世子解决这个麻烦,让这对母子有多远滚多远。” 轩辕治愕然,“你认为父王会将世子之位给那个小屁孩?” 世子妃嗔怪,“世子小声点,被人听了去可不太好交代。世子难道没看出来,父王有多宠爱那个孩子吗?世子仔细想想,你这么多兄弟里面,父王何曾对哪个孩子像对这个孩子这般好。父王分明是将这个孩子当做了宝贝。哎,也是难怪,毕竟是老来子,难免会多疼爱一些。就怕父王年老糊涂,到了最后,糊涂到想要将这个王府都留给那个小子。” “不,不会的。怎么可能。”轩辕治觉得很荒谬,沈静如怀里的孩子可是他的种。他的儿子怎么能来抢夺他的世子之位。 世子妃摇头说道,“这种可能不是没有,我们得从一开始就防备着。世子该知道,人的野心无穷尽,说不定什么时候沈侧妃就被养大了胃口,想让她的孩子来继承整个王府。等到那时候,如果父王还在,她必然会成为我们的劲敌。” 轩辕治大皱眉头,还是不愿意相信这个假设, 世子妃轻声一笑,“这个女人肯定不会是真心礼佛,一定包藏了祸心。” ------题外话------ 假期完了,元宝也要开始努力上进。美妞们,订阅走起,月票多多,么么哒! 第186章 胆大包天 一个管事模样的人,急匆匆来到晋王身边,耳语几句。沈静如竖起耳朵偷听,只听到只言片语。 晋王笑呵呵的,同众人招呼了一声,就跟着管事急匆匆的前往男宾席。沈静秋没有迟疑,当即拉上沈静宜,跟着晋王朝男宾席走去。 沈静宜一脸糊涂,“这是去干什么?” 沈静秋抿唇一笑,“看好戏,你去吗?” 沈静宜哈哈一笑,“有好戏看,我自然要去。只是我们就这样大喇喇的去男宾席不太好吧。” 沈静秋淡笑不语,只拉着沈静宜往前走。沈静宜也不反抗,反正她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沈静如这边,见沈静秋同沈静宜都跟着晋王离去,也不迟疑。当即将孩子交给奶娘,找了借口就急匆匆的离去。世子同世子妃也不甘落在后面。坐在席面上的诸位夫人太太,见主人家全都走了,也呼啦啦的跟了上去,打算看个热闹。 晋王并没有直接去男宾席,而是转道去了供男宾休息的厢房。 刚进院子,就听到厢房里面传出让人脸红心跳的呻吟声。沈静秋站在院门口,嘴角含笑,神情平静。她也不进院门,只站在院门口看戏。跟在后面的人,见沈静秋同沈静宜都没进院门,也都止住了脚步,狐疑的朝院子里望着。 沈静如同世子还有世子妃急匆匆的赶来,意味深长的朝沈静秋看了眼,三人沉默不发一语,齐齐走进了远门。 厢房里面的动静,若有似无,落在沈静秋的耳朵里,却如同身在现场,真是一出精彩的春宫戏。 晋王咬牙切齿,一脚踢开厢房大门。门里面传来女人的惊声尖叫,紧接着就听到晋王大声怒吼,啪啪啪扇耳光的声音。其中还夹杂着女人的哭泣声,陌生男子的一声大吼,之后又是小声求饶。 沈静秋含笑听着厢房内的动静,沈静宜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跟在沈静秋后面的那些人,听到屋里传来的动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个个比沈静宜表现得还要兴奋难耐,恨不得现在就能冲上去,一睹奸夫淫妇的真面目。不过因为沈静秋同沈静宜两人挡在门口,大家都不敢放肆,只能伸长了脖子好奇的望着里面。 晋王大怒一声,拉着一个光着半边身子的女人,就丢在了院子里。众人轰然一声,其中不少人都认出来,被丢出来的女人正是晋王的侧妃李氏。 沈静如扬起嘴角淡淡一笑,心头同时松了一口气。原来是李侧妃犯事了,真是老天都在帮她。 李侧妃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唯有抽动的肩膀证明她还是清醒的。 暴怒中的晋王,才不管脸面不脸面的问题,又冲到厢房里,这一次终于将奸夫给丢了出来。 奸夫已经穿上衣衫,蒙着脸不敢见人。不过还是有眼尖的认了出来,兴奋的大叫:“那是三王爷。” 三王爷轩辕靖,华淑妃的儿子,而华淑妃则是谢明笑的姨妈,谢家大夫人华氏的长姐。沈静秋回头一看,果然就见到谢明笑紧紧的捂住嘴,瞪大了眼睛,一脸不敢相信的模样。 晋王大怒,从管事手里抽出鞭子,吼道:“竟然敢到本王府上偷人,偷的还是本王的侧妃,本王岂能饶你。”一鞭子抽下去,正好抽在三王爷的背上。 “王叔饶命,王叔饶命啊。是这个女人勾引我,是她勾引我。侄儿不过是一时行差踏错,还请王叔饶命。”三王爷一边痛呼,一边求晋王饶命,还要躲避无处不在的鞭子。 李侧妃猛地抬起头,对三王爷怒目而视,“你胡说八道。王爷,是三殿下强迫妾身的啊。三殿下说王爷年老体衰,根本就满足不了女人,还说沈侧妃生的孩子根本就不是王爷的种。他还说要是妾身不从的话,他就告诉王爷,说妾身主动勾引他。王爷,妾身是被冤枉的啊,请王爷替妾身做主……啊……” 晋王一鞭子抽在李侧妃的脸上,李侧妃捂住脸,惊恐大叫。 晋王大怒,吼道:“竟然还敢编排沈侧妃,本王岂能饶你性命。” “王爷一定要替妾身做主啊!”沈静如当即就哭了起来,梨花带雨,楚楚可怜,让人心生怜惜之意。沈静如小声的抽泣,“李姐姐竟然污蔑我的名声,我不活了。王爷,让我死了吧,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晋王大感心疼,丢了鞭子,赶紧搂住沈静如,轻声安慰道:“爱妃不哭。谁敢污蔑你,本王就要他的狗命。来人,将李氏拉下去,严刑拷打,务必问出这些年她究竟背着本王做了多少坏事。” “王爷饶命啊,王爷,妾身是冤枉的……”李侧妃的声音渐渐远去。 沈静如还依偎在晋王的怀里,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谁敢污蔑她的名声,就要有死的觉悟。虽然不知道李侧妃犯了什么蠢,竟然会和三王爷勾搭在一起,不过这算是帮了她的大忙。至于李侧妃本人,自己作死,怨不得旁人。 晋王世子目光阴沉的盯着沈静如,瞧着沈静如唱作俱佳的表现,世子内心涌出极为复杂的情感。 世子妃咬着晋王世子的耳朵说道:“李侧妃怕是被人算计了。至于幕后黑手是谁,看看谁受益最大就知道了。” 晋王世子冷漠的说道:“你是指沈侧妃策划了一切。” 世子妃严肃的说道:“我早就说过,这个女人不简单。等她解决完了父王身边的人,接下来就该轮到我们了。” 晋王世子捏紧了拳头,“此事我自有主张。” 世子妃得意一笑,静默的看着这场大戏。 晋王见沈静如哭的那样的凄惨可怜,心中大生怜惜。见到三王爷还在蹦跶,贼眉鼠眼的鬼样子,那怒火腾腾的往上冒。抽出鞭子,又朝三王爷抽打过去。 三王爷嗷嗷大叫,“王叔,侄儿是被冤枉的啊,求王叔饶命。” “父王!”晋王世子突然站了出来,“三王爷毕竟是皇子,还请父王暂且息怒。将此事禀明陛下后,请陛下出面处理。相信陛下一定会秉公处置此事。”说完后,晋王世子瞥了眼院门口挤满的看热闹的人群,既然此事已经遮掩不住,不如就大大方方的摊开来,将难题踢给光启帝。倒是要看看光启帝会怎么处置此事。 晋王狠狠的踢了三王爷一脚,心头大骂了一句孬种,懦夫。有胆子上门偷人,没胆子承认。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晋王丢掉鞭子,“行!来人将三王爷带下去收拾干净,一会本王要带着他一起进宫面圣,请陛下替本王做主。哼,偷人都偷到本王的身边,本王不扒掉你一层皮,岂能罢休。 三王爷好想装晕,晋王这是不弄死他不甘心啊。 晋王邪气一笑,他就是要弄死三王爷。敢睡他的女人,就该想到这个后果。 ”热闹都看完了,都散了,散了。“世子妃出面,要将所有人都打发走。 晋王哈哈大笑一声,”看热闹怕什么。只要不怕惹上麻烦,尽管看。“ 晋王这样一说,反倒是比世子妃说的话有更好的效果。不少人心生畏惧,担心被晋王记恨上,于是纷纷离去。 沈静秋朝沈静如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然后同沈静宜说道:”我们也走吧。“ ”走吧,走吧,没什么好看的。“沈静宜啐了三王爷一口,真是恶心。这皇家的人果然没个好东西。不是惦记着别人的兄弟,就是惦记着别人的女人。难道就没一个稍微正常一点的人吗? 沈静宜拉着沈静秋离开,等走远了,沈静宜才嗤笑一声,说道:”沈静如那梨花带雨的样子你也看到了吧。这才几年啊,同当年相比真是大不相同。瞧晋王护她就跟护宝贝似得,可见沈静如早就笼络住了晋王的心。不过那晋王世子也有些好笑,你瞧他看沈静如的眼神,就跟个怨妇一样。莫非他以为沈静如辜负了他。他也不想想,沈静如本就是晋王的你人,他偷自己老子的女人,竟然还有理了。真是一个比一个贱。“ 沈静秋笑道,”你没看到世子妃在同他咬耳朵吗?你猜世子妃会怎么说?“ 沈静宜嘲讽一笑,”还能怎么说,无非就是说李侧妃被人算计了,得益者是沈静如,沈静如自然就是幕后黑手。“ ”然后又说沈静如收拾完晋王身边的女人后,就该对付他们夫妻二人。因为沈静如打算仗着儿子还有王爷的宠爱,争夺王府的世子之位。“沈静秋笑道。 沈静宜有一瞬间的愕然,不敢置信,”那个世子妃真的会这么说?这么荒谬。“ 沈静秋轻声笑道,”果然荒谬吗?我倒是觉着她说的很有道理,沈静如是个野心勃勃的人。从她当年义无反顾的嫁给晋王做妾就能看出一点端倪。没有大决心的人做不出这么疯狂的事情。而且她为了巩固地位,为了往上爬,不惜牺牲自己的名誉身体,同晋王世子苟且,然后又冒险生下儿子,充作晋王的儿子。这样疯狂的事情,你认为一般人能做的出吗?“ 沈静宜笑道,”别说做不出,就连想都想不到。一般的女人啊,嫁给了晋王,过着半死不活的日子,多半就是认命,慢慢在王府里熬着日子。不肯认命的,就开始同别的女人斗,想法设法的笼络住晋王。不过没有一个人,敢像沈静如这样大胆,竟然同晋王世子偷情,还敢珠胎暗结,冒险生下孩子。难怪那个李侧妃会说沈静如生的孩子是别人的种。晋王十几年没让女人受孕,偏偏沈静如就成了那个幸运儿,换做是我我也会怀疑沈静如是在偷人。只可惜那些女人棋差一招,没有找到沈静如偷人的证据。如此说来,沈静如真有可能会打世子之位的主意。“ 沈静秋笑道,”只要晋王还能活个十七八年,沈静如自然不会安生下来。打世子之位的主意,再正常不过。“ 沈静宜笑问,”那如果晋王没有十七八年的寿元,沈静如又会怎么做?“ 沈静秋笑了出声,”自然是想办法笼络住世子,让世子相信她没有任何野心,一切一切只会自保,只是会孩子争取一个好的未来。只要世子相信了她,她就立于了不败之地。“ 沈静宜点点头,”也值有沈静如这样有大决心的,能豁的出去的女人,才能在王府这样的肮脏地方活的如鱼得水。说实话,我有一种冲动,想要揭穿沈静如的真面目。只是这样一来,就没好戏看了。所以,我只能容忍沈静如继续蹦跶下去。“ 沈静秋失笑,”现在我们应该关心一下三王爷的命运。“这才是沈静秋的真正目的。设计了这一切,抓住所有的机会,不是为了替沈静如扫清障碍,而是要让光启帝的儿子,一个接着一个陨落。不如此,不能消她心头之恨。至于光启帝本人,沈静秋相信,终有一天,她能亲手结果了他的性命。 ”陛下怕是会重拿轻放。“沈静宜不在意的说道,”这种事情,倒霉的永远都是女人。男人嘛,不过惹人摇头笑笑而已,说不定不少人还会羡慕三王爷,竟然有胆子睡了晋王的女人。这可不是随便哪个男人就能享受到的。 沈静秋摇头失笑,她得承认沈静宜说的是对的,但是她肯定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 晋王要带三王爷进宫面圣,晋王府的宴席自然没办法再继续下去。大家纷纷起身告辞,回家传播八卦消息去。 沈静秋同沈静如告辞。沈静如一脸抱歉的看着大家,“今儿让你们看了笑话,真是过意不去。谁会想到,李侧妃竟然……总之改天我再备上礼物道歉,还望大家能看在我家王爷的面上,给我一二面子。” 沈静秋笑道,“六妹妹真是太客气了。被就是意外,谁也想不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总归是我们没有照顾好大家。”沈静如抱歉一笑,又特意朝谢明笑看去,“三嫂,你没事吧。看你脸色苍白的紧,可是身体不舒服?” 谢明笑无精打采的摇头,“不用在乎我,我就是觉着累的很。” 沈静如掩嘴一笑,“三嫂莫非是又有了。” 众人纷纷朝谢明笑的肚子看去,沈静坤还在孝期,这个时候怀孕可不是什么好事。 谢明笑脸色发窘,“六姑奶奶不要胡说,自侯爷回来后,我同侯爷还不曾同房过。晋王府的女人不守规矩,不代表其他人都同晋王府的人一个样。六姑奶奶以后说话注意点,你虽然是侧妃,可是不代表你就能为所欲为。” 沈静如的脸色蓦地沉下来,显然很不高兴。“没想到今日还要麻烦三嫂来教训我,我真是受宠若惊。不过三嫂这喜欢教训人的毛病,可不怎么讨人喜欢。我劝三嫂最好还是收敛一二,别闹到最后,身边连个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等到那天,墙倒众人推,三嫂就算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谢明笑冷哼一声,“若非你们王府的女人不检点,三王爷又怎么会被引诱犯错。我看该反省的是侧妃本人,可别行差踏错,让人抓住把柄。” 沈静如有一瞬间,显得格外的心虚。接着一脸怒意的看着谢明笑,“三嫂这样高贵的客人,我可招待不起。三嫂请吧。” 谢明笑哼了一声,“你们冤枉三王爷吗,会有报应的。” 沈静如嗤笑一声,“三嫂在胡说八道什么?” 谢明笑怒斥,“沈静如你敢承认吗,就是你设计暗害李侧妃,害的三王爷也被牵连其中,无论如何都少不了一顿斥责。沈静如,你的心肠太歹毒,会有报应的。” 沈静如嘲讽一笑,“让三嫂失望了,这件事情还真不是我做的。至于三王爷,那是他活该倒霉,又怎么能怪旁人。哪里偷人不好,偏偏偷到晋王府来,他不倒霉谁倒霉。” “沈静如,你别太得意,会有报应的。”谢明笑怒气上涌。 白氏赶忙拦住谢明笑,“都别说了。三弟妹,这是没影的事情,你怎么可以随意指责侧妃。六姑奶奶,三弟妹同三王爷是表兄妹,她关心三王爷的情况,难免激动了一些,还请你体谅。” “还是大嫂会做人。”沈静如笑了笑,“我也得跟大嫂多学学,不会同三嫂计较的。没脑子的人,我何必计较这么多。” 沈静宜同沈静秋站在一旁看好戏,沈静宜忍不住笑了出来。沈静宜摆手,笑道,“你们继续,继续,我会控制自己的。哈哈……” 谢明笑怒目而视,转身离去。白氏赶紧追上去。 沈静宜叹气一声,“可惜啊,一出好戏就这么结束了。” 沈静如笑道,“大姐姐想要看戏,有的是机会。比如五王府,每天都在上演好戏,大姐姐又何必专程到晋王府来看戏。” 沈静宜笑了起来,挽着沈静如的手臂,亲如一家人,笑道:“六妹妹,看自家的好戏哪里比得上看别人家的好戏。你说是不是?比如你们晋王府吧,晋王身边的女人该有十多年都没有动静了吧,偏生六妹妹有福气,一举得男。你说这出戏好看不好看?” 沈静如心头一跳,面色微变,目光如刀似得的刻在沈静宜的身上,“妹妹能生下哥儿,自然是有大福气的人。而且福气这种事情,可是羡慕不来的。大姐姐要是也想有这样的大福气,那就多做做善事,多积阴德。说不定下辈子,也就能有妹妹这样的好福气。” 沈静宜目光闪过怨毒之色,狠狠的掐了把设静如,转眼又笑了起来,“六妹妹说话这怎么这么不中听,难怪会同谢明笑起了纷争。” 沈静如一把推开沈静宜,“大姐姐好走,不送。” 沈静宜冷哼一声,接着又笑道,“六妹妹不懂事,我却不能同六妹妹这样子冲动。六妹妹好好保重身体,别整日里惦记着烧香拜佛。我看你啊,少做两件亏心事,都比拜佛来的强。”话毕,挥挥手绢,摇曳着身姿,施施然离去。 沈静如心中暗恨跺脚,心情就如同这天气一样,阴沉,不见一丝阳光,好似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沈静如回到房里生闷气,心腹丫头悄声来到身边,小心翼翼的说道:“启禀侧妃,世子要见侧妃。说侧妃不肯见他的话,他就来见侧妃。到时候后果自负。” “砰!”一巴掌打在桌子上,惊地桌面上的茶杯都跳了起来,茶水往外洒。 心腹丫头胆战心惊的看着沈静如,不敢出声。 沈静如抿唇,一脸严肃,皱眉深思。望着窗户外面,心情越发阴郁。此刻她以最虔诚的心盼着黑夜的到来。深沉的夜,能够隐藏一切的罪恶和肮脏,同样也能让她摆脱晋王世子轩辕治的纠缠,让她安然入睡。 沈静如笑了,笑容清单得如同刚绽放的花骨朵。她问心腹丫头,“世子可有说在哪里见面。” 心腹丫头顿时感觉像是中了大奖一样的欢快轻松,她说道:“启禀侧妃,世子说在老地方见面。” 沈静如露出一个嫌恶的表情,仿佛是听到了这世上最恶心的话。她叹气,对心腹丫头说道:“你先外面守着,过后你同我一起去见世子。” “奴婢遵命。” 沈静如把玩着一串佛珠,心情如同三月的天气,一会晴空万里,一会阴云密布,一会清风拂面,一会狂风暴雨。纠结完了心情,沈静如才起身,从暗格里拿出一把匕首揣在怀里,这才去见轩辕治。 所谓的老地方,就是后花园边上的一处长久无人居住的院子。 心腹丫头在前面开路,到了院子门口,回头看了眼沈静如。见沈静如没有要打退堂鼓,这才轻轻的推开院门。 院子里出乎想象的干净,还种了一些花花草草,一看就知道一直有人在照料那些花草。沈静如冷哼一声,心头鄙视轩辕治。两人的关系早就是过去的事情,没想到过了这么久,轩辕治还放不开。随意的拔起一株花草,轩辕治何必要花费力气在这上面,有意义吗?难道将这里布置一新,她就会改变主意吗?真是幼稚地可笑。 丢掉手中的花草,沈静如昂首挺胸去见轩辕治。在推开房门的那一刻,沈静如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变化。如果说之前她是带刺的玫瑰,那么现在她就是一朵柔弱的百合花,没有任何锋芒,没有任何攻击性。男人只能从她身上感受到女子的娇弱和无助。 推开门,沈静如眼泪汪汪的望着轩辕治。轩辕治本有一肚子火气,可是在这双含情脉脉的双眸凝视中,也得败下阵来。轩辕治急忙上前,紧紧的抱住沈静如,“我想你都快想疯了,你知道吗?你为什么总是不肯来见我,你真的有那么狠心吗?难道就如别人说的那样,有了儿子后,你还打算抢走我的世子之位。” 沈静如心跳如鼓,眼泪却啪嗒啪嗒的落下来。“世子,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吗?你是不是也同别人一样,认为我是个野心勃勃的女人,甚至还想抢夺你的世子之位,是吗?你知道不知道,为了生下孩子,我冒了多大的风险。我们的关系,要是被人知道了,我就是千刀万剐的下场。而你,依旧是高高在上的世子爷。我只是想要一个我们的孩子,我只想要后半辈子有一个依靠,你怎么可以这样曲解我。别人不理解我,我不在乎。可是你不理解我,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疼吗?你指责我不肯来见你,那你可曾想过我的苦衷。” 轩辕治拿出手绢,轻轻的擦拭沈静如的泪痕。看着她这样柔弱无助的模样,他的心都快要碎了。轩辕治心疼的看着她,“既然有苦衷,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只要你说出来,我肯定会相信你的。” 沈静如很失望,“我以为不用我说一句话,你就会理解我。显然,我高看了你我之间的关系。你真让我失望。” “静如,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没能及时了解你的情况。静如,你告诉我好不好,只要你说的,我就相信。”轩辕治情深款款,温言细语,真是一个有情郎。 沈静如微微低下头,露出嫩白修长的脖颈。她委屈的说道:“世子,我们都是有罪之人。我礼佛,就是为了给我们两人赎罪,给孩子积福。世子,你有妻有妾,有子有女,可是对于我来说,我只有哥儿。哥儿他不仅是我们的孩子,更是我的未来我的希望,我的下半生全都寄托在哥儿身上。我只盼着他能健康成长,永远都不要知道真相。我既然做不了贤妻,可是我想做一个良母,替孩子做一个好榜样。世子,你知道吗,这段时间我整夜整夜的睡不着,我在忏悔我们的罪过,我们都是有罪之人。只希望老天不会报应在孩子身上,所有的罪过都让我来承担。若是有一日,我不幸离开,至少还有你能够替我继续照顾他。” “静如,静如……”轩辕治心头难受,“就算有罪也要算上我一份,岂可全让你一个人承担。孩子是我们共同的,我对他也有一份责任。” “那就不要打扰他,好吗?让他平静长大,等到王爷百年后,我会同哥儿一起搬出去。世子,求你成全。” 轩辕治捧起沈静如的脸颊,“对不起,静如。我之前竟然错怪了你。我以为你野心膨胀,对付完了李侧妃等人,转头又要替孩子争抢世子之位。都是我糊涂,静如,你能原谅我吧。” 沈静如表情愕然,“世子,哥儿是你的孩子,我怎么会让他同你争抢世子之位。子与父相争,那是大不孝啊。” 轩辕治很是羞愧,他竟然被世子妃蛊惑,怀疑沈静如会仗着孩子抢夺世子之位。轩眼治抱紧沈静如,说道:“静如,我以后不会再犯糊涂,我一定会全心信任你。可是你也不能长久拒之不见。你这样做,我难免会胡思乱想。” “世子,为了孩子,我们尽量少见面,好吗?万一关系曝光,我就算死了也无所谓。可是孩子呢,孩子还那么小,他能怎么办。”沈静如眼巴巴的望着轩辕治。 轩辕治蹙眉,“静如,非得这样吗?我会很小心的。” 沈静如神色痛苦又纠结,“如果世子执意如此,我也没有办法。只求他日我身死之后,世子能对孩子多一份怜惜。” “不会的,我不会让你死。我答应你,以后我们尽量少见面。” “多谢世子。”沈静如倒在轩辕治的怀里,身体微微颤抖。轩辕治激动得索取她的嘴唇,她的身体。 天色渐渐暗下来,一声隐秘的呻吟声透过屋檐下的红色灯笼,飘在空中。转瞬戛然而止,四周寂静下来。小雨点淅淅沥沥的落在地上,遮掩住了那一室春光。 沈静如行走在雨中,脸色如黑沉沉的天空一样。心腹丫头跟在身边,根本就不敢开口说话。 抬头望天,沈静如冷冷一笑,捏碎了手中的佛珠,珠子滚落一地。低头看着地面上的珠子,既然心中无佛,又何必时时假装有佛。不如做个蛇蝎女人,还能活得更为潇洒惬意。 国公府内,沈静秋同罗隐并排坐在一起。沈静秋手里拿着书本,伸出左手拿起一杯茶水放在罗隐跟前,又递上一条手绢,示意罗隐擦净手指上的墨水。 罗隐头也没抬,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至于手上的墨迹暂时无暇理会。 沈静秋单手撑着下巴,含笑望着罗隐。已经许久没看到罗隐能够静下心来好好的做一幅画。今日,还真是幸运。 一副寒梅傲雪图,跃然纸上。沈静秋提笔,点上一朵花蕊,笑道:“可是借画喻情?” “算是表明心迹。” 沈静秋含笑不语,心中却有触动。问道:“何不画雄鹰,更显傲气。” 罗隐神情平静的说道:“雄鹰虽好,却过刚易折。也不适合我如今的心境。”他曾想如同雄鹰一般,直到死都要翱翔在天空。可是世事无常,老天爷并不愿意垂青他。不过没关系,做傲雪寒梅,依旧能够舒展心中抱负。 沈静秋拿起手绢擦掉罗隐手上的墨迹,问道:“寒风刺骨,却依旧傲然立于雪中,这是否就是你如今的感受。” 罗隐轻声一笑,随意的拍打自己的双腿,说道:“一半吧。除了双腿不良于行外,现在的生活并没有什么不好。静秋,你可不能嫌弃我。” 沈静秋笑了笑,说道:“其实一开始我真的有嫌弃过你,不仅不良于行,某方面来说,就跟半残废一样。但是这么长的时间我们都熬了过来,所以现在我已经不嫌弃你。这么久以来,可以说今日是你最为平静的一天,也是我看你最顺眼的一天。” 罗隐摇头苦笑,“你这话真够残忍。” 沈静秋轻声说道:“因为我知道你承受得住,所以什么话我都可以在你面前说出来,不用遮遮掩掩。”沈静秋仔细的擦着罗隐的手指,一根一根手指的擦过去,连指甲缝也没有放过。装似随意的问道,“解药药材准备得怎么样?” “已经派了人出去收购,也同京城内的各大药商打了招呼。凡有上了年头的好药材,尽管送到国公府来。” 沈静秋说道:“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药材收上来后,可以先让我试着炼化。或许这样做,药材可以达到解药配方的要求。” 罗隐眼睛一亮,小心的问道,“真的可以吗?” 沈静秋郑重的说道:“应该可以。经过灵力的炼化,药材的药性会得到极大的提高。而且因为药材里带上了灵力,我认为效果应该会更好。” 罗隐建议,“你要不要先试试看,如果真的有用的话,那所有的药材都交给你炼化。” 沈静秋点头,“我正有此意。” 罗隐望着沈静秋,漆黑的眸子带着明显的笑意。 沈静秋笑了起来,“我还记得当年在东山寺的时候,你一身白衣,犹如谪仙下凡。翩翩少年,白衣胜雪,芳心暗许,情牵一世。如今想来,我便是被那一身白衣美艳男子俘获的。正是美色惑人,不分男女。只可惜当年的白衣胜雪,如今已经成了一个有妻有子的糙汉子。老天爷真不开眼,舍不得让我多沉迷几年。” 罗隐哈哈大笑起来,“现在想要退货,可是晚了。” 沈静秋笑道,“虽然没有当年的惊鸿一瞥,却也是活生生的美男子一个。只是谪仙不再,只余一具俗世皮囊。纠缠于俗世,沾染上烟火气,为妻为子操心,为前程拼命,如同世间所有的男子一样。” “失望吗?其实过去的我同现在的我并无任何区别。”罗隐抓着沈静秋的手,笑着问道。心里头也在回想当年的种种,他从来不知道曾经的他在沈静秋心目中,竟然有这样高的评价。 “我知道。被柴米油盐酱醋茶熬着,总算认清了生活的真谛,我心中那个白衣胜雪的男子也脱下了他的圣衣,变成了一个有血有肉的男人。”沈静秋附身,目光虔诚的在罗隐嘴角落下一吻,“我真的真的很怀念过去的那个罗隐,虽然那是我想象出来的。” 沈静秋取下罗隐的头冠,头发披散下来。拿起梳子,轻轻的梳理,就如同是在抚摸最宝贵的珍宝。“我替你绾发,就用那根乌木簪子。” 罗隐拉开抽屉,拿出那根许久不曾佩戴的乌木簪子,“那天,我佩戴的是不是就是这根簪子?” 沈静秋笑着点头,“这根簪子很适合你。”随意的绾了发,插上簪子,将轮椅转过来,两人面对面的看着。沈静秋抬手,拿起几根低垂的落发,将它们別在耳背后面。 罗隐握住沈静秋的手,略显激动的说道:“其实现在也挺好。难得有这么多时间,同你同孩子在一起。唯一可惜的是不能带着你们出门玩乐。” 沈静秋依偎在罗隐身上,“只要有你在身边,我就不在意那些。有时候我甚至会想,就让你一辈子这样吧,如此一来,你就能永远陪伴在我的身边。可是这样的想法,太恶毒了。你是男子,我怎能忍心将你困在深宅大院内。那样做无疑是要折断你的翅膀,毁掉你的梦想。我心目中那个白衣胜雪的男子,也终会死亡。” 罗隐轻抚沈静秋的黑发,“知道吗,我曾想过要将你困在深宅内院,不让除了我之外的任何男人看到你。因为他们看着你的时候,那痴迷的目光让我嫉妒的发狂,真想一刀子下去,剜下他们的眼睛。可是我不忍,我怕在你脸上再也看不到明媚的笑容。” 沈静秋哈哈大笑起来,“原来我们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人,果然是天生一对。” “既然是天生一对,那可否同我说说今日在晋王府发生的事情。”罗隐还调皮的冲沈静秋眨眨眼睛。 沈静秋忍住笑意,“可别学朝哥儿,他那是可爱,你这样子就是不正常。” 罗隐直直的看着沈静秋,“打算告诉我吗?” 沈静秋握住罗隐的手,“就算你不问,我也会同你提起。因为我需要你的帮忙,帮忙搜集三王爷犯事的资料,并且想办法在朝中公开。趁着晋王收拾三王爷的机会,加上朝中的力量,这一次一定可以让三王爷再难翻身。” 罗隐蹙眉,他分明从沈静秋的目光中,看到了烈烈火焰,心中有些不安。“静秋,三王爷同你无冤无仇,为何突然针对他?” 沈静秋轻声一笑,“光启帝同我们有仇,难道你忘了吗?既然暂时奈何不了光启帝,那就先拿他的儿子开刀吧。三王爷,四王爷,六王爷吗,一个都不能少,一个一个的来。” “那二王爷,五王爷,还有太子,你要如何?” 沈静秋轻声一笑,“五王爷那里,有人替我动手,不用我废半点心。至于二王爷和太子,当然是要留到最后。五郎,这是不是一个很大胆的想法?” “何止大胆,简直是胆大包天。” 第187章 化身恶魔 沈静秋得意的大笑起来,笑得东倒西歪。后来干脆骑在罗隐的腿上,动作轻佻,轻抚罗隐的肌肤。“这样大胆的我,五郎喜欢吗?” “喜欢得恨不得将你一口吞下。”罗隐咬着沈静秋的耳朵,暧昧又甜腻,“还记得鸿烈太子吗?” 沈静秋咯咯咯的笑着,“当然记得。” “淮王手里貌似有鸿烈太子的遗物。”罗隐突然石破天惊。 沈静秋愣了下,笑问,“真的?什么遗物?怎么会落在淮王的手里。” 罗隐在沈静秋的嘴唇上啄了下,说道:“上一代淮王,同鸿烈太子感情不错。据说鸿烈太子准备登基的那半个月内,上一代淮王一直陪在鸿烈太子身边,直到鸿烈太子暴毙。鸿烈太子一死,上一代淮王也急匆匆的离开了京城,回到了封地。先帝曾数次派人刺探,想要打听上一代淮王同鸿烈太子之间有没有什么隐秘的事情,比如信物之类的东西。只可惜,先帝到死,都没能从上一代淮王口中套出一句实话来。如今淮王已经是穷途末路,他想要保命,想要下半辈子继续过着富贵的生活,就必须拿出有分量的东西。” 沈静秋很是好奇,“那淮王手上的遗物是什么?这么有分量。” 罗隐吻着沈静秋的脖颈,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脖颈间,二人交颈缠—绵,犹如这深沉的夜,透着神秘的诱—惑力,引—诱着人沉沦其中。 沈静秋突然笑了起来,捧起罗隐的脸庞,笑着问道:“你不打算告诉我吗?” 罗隐埋下头,呼吸着女人香,只想一直沉醉在里面,永远都不要清醒过来。他哑着嗓子说道:“我们做了很多猜测,真正有分量的只有两样东西,一是鸿烈太子的太子用印,二是德宗的小印。” 沈静秋笑了起来,“鸿烈太子早就死了八百年,他的印章已经没有任何意义。至于德宗的小印,也算不得什么要紧的物件吧。毕竟所有的问题,在仁宗的时候就已经被解决了。光启帝不会因为两枚印章,就帝位不稳。” 罗隐扒开沈静秋的衣衫,目光迷醉的望着雪白的肌肤,说道:“两枚印章的确影响不到陛下的帝位,不过这也算是了却了先帝仁宗的心愿。这两枚印章流落在外,就好像是在讥讽仁宗一脉得位不正一样。” 沈静秋喘着气,好奇的问道,“能同我说说鸿烈太子的事情吗?史书上的记载只有寥寥数语。说不定再等一百年,就连史书上的记载都会成为一个传说,世人再不知本朝曾有个已经准备登基的鸿烈太子。” 罗隐在沈静秋的心口上咬了一口,沈静秋扬起了脖子,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然后低头,狠狠的咬在罗隐的嘴唇上,恶狠狠的说道:“你不打算告诉我吗?” 罗隐吃吃一笑,“当然要告诉你。鸿烈太子是德宗嫡长子,名正言顺的储君。鸿烈太子喜文,亲近文人,曾经化名考生,参加科举,一举夺魁,成为当年状元。这件事情并没有流传出去,只有小范围的人知晓。但是从此事可以看出,鸿烈太子的确很聪明,也很会读书。也是因为这个原因,鸿烈太子同武将并不亲近。德宗手下不少勋贵武将并不待见鸿烈太子,只是因为德宗还在,还能压制得住那些人,所以朝堂上一直很平静,并没有矛盾爆发出来。” 顿了顿,罗隐继续说道:“后来德宗病重,武将们有些心慌慌,担心鸿烈太子上位后会扶持文臣,打压武将。其中有人开始秘密串联。当时的显王,也就是后来的仁宗抓住了这个机会,开始笼络勋贵武将。德宗病了五年,后来重病不治身亡。鸿烈太子很伤心,是真的伤心,他同德宗的父子感情很深。本来原定在德宗过世后七天举行登基大典,鸿烈太子却主动要求要推迟,推迟到三七后,也就是二十一天后才举行登基大典。当时没人能劝动鸿烈太子改变主意,其中还有不少文臣写文赞鸿烈太子的孝心。可就是因为这个决定,铸下了不可挽回的错误。” 罗隐说到这里,深深叹气,“若是鸿烈太子真的登基,一切都会不同。三大国公府,可能早就成为了过往云烟。从这一点来说,我真不知是不是该庆幸鸿烈太子最终失败了。” 沈静秋抱住罗隐,“不用去想那些如果,那都是没有发生的事情,想也无益。继续说下去,我想听这个故事。” 罗隐失笑,“是啊,鸿烈太子的事情只能算是一个故事。就在二七的第二天,也就是德宗过世后的第十五天,那天宫里面出现了很多异常。如今也说不清究竟是人为还是天意。先是太庙里太宗挂像突然掉落下来,紧接着德宗灵堂外面的灯笼掉落下来,差点引起一场火灾。宫里还出现了乌鸦嘶鸣,有宫女太监莫名的死在路上,总之那一天整个宫里都不正常。等到了晚上,鸿烈太子独自伴在德宗灵前,意外也是在这个时候发生。谁也说不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等有人发现的时候,鸿烈太子已经口吐血沫,而太医却无能为力。紧接着后宫就起了一场大火,烧毁了一切。连带着当时替鸿烈太子诊治的太医都死在了大火中。鸿烈太子身边亲近的人,多半都在那天晚上遇难。后面的情况你也能想到,显王在勋贵和武将的支持下,发动了一场宫变,鸿烈太子的后人死的死,逃的逃。鸿烈一派的文臣,也遭到了不同程度的打压,没人再提起让鸿烈太子的后人继承大统的话。后来显王登基,就是仁宗。仁宗一朝,无论是民间还是朝堂,都有人在议论仁宗得位不正,很多人都在猜测鸿烈太子的死,仁宗脱不了干系。事发那天晚上,其实上一代淮王也在宫里。但是上一代淮王从来没有站出来说过一句关于鸿烈太子的话,也没说过关于仁宗的话。仁宗却投鼠忌器,生怕上一代淮王会抛出什么可怕的东西,动摇他的帝位。两边小心翼翼的维持着平静,一直到上一代淮王和仁宗相继过世,这种紧张的局面才暂时告一段落。” 沈静秋一边深思,一边说道:“现在有一个机会摆在光启帝面前,有机会彻底了结上一代的恩怨吗,并且有机会将那一段历史彻底埋葬在地底下。所以光启帝会接受淮王的条件,对吗?” 罗隐呼吸着沈静秋的味道,夜空中响起一道隐秘的声响,又戛然而止。罗隐咬着沈静秋的耳朵,说道:“你说的对,光启帝肯定会接受这个条件。不过淮王太过愚蠢,一旦他将筹码交出去,他离死也就不远了。所以我不能让淮王将东西交出去。” “那你打算怎么办?”沈静秋好奇的问道。 罗隐笑了起来,“妙手神偷,你说好不好?” “那你的神偷知道淮王将东西藏在了什么地方吗?” “神偷不知道,但是淮王的儿子一定知道。”罗隐逗弄着沈静秋。 沈静秋神秘一笑,“什么时候动手。” “已经在动手,很快就会有好消息传来。” 沈静秋笑问,“那淮王的性命你还保吗?没了筹码,淮王会怎么做。” “他依旧会投降,只不过失去了筹码,就无法再过上富贵生活。而光启帝没有拿到想要的东西,一定会很不高兴,甚至是寝食难安。静秋,你喜欢这个结果吗?” 沈静秋笑道:“何不炮制一张德宗皇帝的圣旨。或许这样做,才能让光启帝寝食难安。” “这需要淮王的配合。” 沈静秋咬着罗隐的嘴唇,“我相信你一定有办法让淮王配合你。五郎,你无所不能。” 罗隐大笑起来,“真是个坏女人,求到为夫的时候就知道说好话讨好我。没有所求的时候,就只知道打击我。” “你就喜欢我这样做,不是吗?” 罗隐点头,“是啊,无论你的哪方面,我都喜欢。从来都没有变过。” 夜色深沉,某种欢愉的事情才刚刚开始。直到屋檐下的灯笼熄灭,整个世界才真正安静下来。 一早起来,沈静秋只感觉神清气爽。朝哥儿扑到身上来闹腾,沈静秋也是好脾气的哄着他。不过最后还是罗隐解救了沈静秋,将朝哥儿带了出去。 洗漱完毕,用过早饭。紫竹将罗蕊的嫁妆清单送来给沈静秋过目。沈静秋一样一样的看下来,提起笔又在陪嫁上多添了几样金银首饰,又多添了一万两嫁妆银子。然后问道:“账房那边可有将银子提出来?” “账房已经准备好了银子,按照府中的规矩,蕊姐儿是国公府的嫡长女,公中要出一万五千两银子。” 沈静秋点点头,“那就好。安排人拿着这些银子,给蕊姐儿置办嫁妆。东西都要上好的,不要怕花钱。如果钱不够用,同我说一声就是。” “奴婢明白。” 沈静秋写写画画,在嫁妆清单上添了不少东西,才交给紫竹,让紫竹务必将此事办好。 青竹又进来禀报,“启禀夫人,二少奶奶求见。” 沈静秋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水,问道:“有没有问二少奶奶前来,所为何事。” “二少奶奶不肯说,说是要见了夫人后,单独同夫人说。” 沈静秋一边查看账本,一边说道:“你去将他请到厢房,我稍后就过去。” “奴婢遵命。” 接下来,又有婆子求见。沈静秋将府中事务一一处理了,这才去见小张氏。 沈静秋一见小张氏,就抱歉的说道:“累二嫂久等了。你也知道,府中事情多,一时忙不过来,怠慢了二嫂,还请二嫂见谅。” 小张氏本已经等的不耐烦,见沈静秋态度诚恳,也就忍了下来。关心的问道:“管家很累吧。” 沈静秋点点头,“是挺累的,每日里都忙个不停。好在下面的丫头婆子能干,替我分担了不少。” “这就好,这就好。”小张氏心不在焉的说道。 沈静秋轻笑一声,“二嫂既然有事找我,不妨直说。只要是我能帮忙的,肯定不会拒绝。” 小张氏朝沈静秋身后的下人瞥了眼,其意不言自明。 沈静秋挥挥手,下人们都退了出去。沈静秋看着有些紧张不安的小张氏,“二嫂现在可以说了吗?” 小张氏轻咬薄唇,显得很不自在。一低头,就看到露出的绿色荷花绣鞋,同今日的桃红衣裙的确不太般配。真是糟糕,出门的时候竟然没仔细检查一遍。又不自然的摸摸自己的头,生怕头上的头饰也出了差错,好在除了绣鞋不太相配外,其他的都还好。 小张氏定下神来,说道:“五弟妹,昨儿去晋王府,热闹吗?” 沈静秋狐疑的看着对方,这是普通的寒暄,还是小张氏今日前来同晋王府的宴席有关?沈静秋慎重的回答,“还算热闹。” “听说晋王府出了事情,晋王去宫里状告三王爷,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沈静秋笑道,“陛下大怒,责令三王爷闭门思过,一直到晋王消气为止。晋王对这个处置肯定不满意,或许后面还会闹出事情来。” 小张氏心不在焉的点点头,“说的也是。毕竟是三王爷做的太过分了,简直是胆大包天,竟然敢同晋王的侧妃那个……哈哈,我就是随口说一句。” 沈静秋拿起茶杯杯盖,扫着茶水面上的茶叶,轻声笑道,“二嫂有话,不妨直说。我这人有个优点,就是嘴巴严实。凡是落入我耳中的话,一般不会外传到第三个人的耳朵中。” “我知道,我都知道。”小张氏眼神飘忽,有些犹豫不定。沈静秋也不着急,只等小张氏下定决心。既然小张氏来了她这里,就不可能空手而回。 小张氏终于下定决心,将不堪的一面摊在沈静秋面前。她拿出一张手绢,递给沈静秋过目,“五弟妹在晋王府的宴席上,有没有看到有人使用这条手绢。” 沈静秋接过手绢仔细看了看,“单看用料和绣工以及花色,应该是某位年轻夫人的手绢。不过我昨日在宴席上也没注意那么多,并不曾留意到有谁用过这样花色的手绢。”昨日,她的全部注意力都在晋王府一家子人头上,哪有空关心别的女人用什么手绢。 沈静秋将手绢还给小张氏,“二嫂确定这是二伯在晋王府的宴席上得到的手绢吗?或许是从别的地方得来的,也说不定。”比如罗文氏。不过要是罗文氏的手绢,小张氏应该一眼就能认出来吧。或许这条手绢,是罗文氏特意送给罗二郎的,所以无论是绣工还是花色全都做了改变。 小张氏面露失望之色,“这手绢的布料,虽然是上等的松江布,却也不是什么稀少玩意,咱们府上就有不少。不瞒五弟妹,要是表哥在外面真有了别的女人,其实也没关系,大不了就是咱们后院多添一双筷子的事情。我也不是那种不容人的人。我唯独担心的是,表哥是不是同谁家的小媳妇有了牵扯,要是被人发现了,那可不得了。既然五弟妹这里没消息,那我再想想别的办法。总之多谢五弟妹替我保密。” “二嫂客气了。或许事情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 小张氏摇头一笑,“这是上等的松江棉布,绝对不是一般人家的姑娘能用得起的。偏偏又是在表哥从晋王府的宴席回来后,我就在他身上发现了这个。我有八成的把握,这条手绢可能是来自某个大户人家,不甘寂寞的小媳妇身上。我虽然不愿意接受这个假设,可是我必须面对这个可能。无论如何,都要多谢五弟妹。” “还请二嫂放宽心,事情未必有你想的那么糟糕。”沈静秋宽慰道。 “但愿吧。我先告辞,五弟妹去忙吧。” 沈静秋送走了小张氏,过后就拿起纸笔将那条手绢给画了下来。交给江瑶,吩咐道:“你在府中留意一下,看看有谁用过这个样式的手绢。” “夫人,这难道不是四少奶奶的吗?” 沈静秋笑道:“所以需要你去求证,或许二少爷那里还有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夫人放心,奴婢一定会查明此事。” 有丫头进来禀报事情,说是罗老夫人那里有请,请沈静秋即刻过去。 沈静秋没有找借口推脱,收拾了一下,将余下的事情都安排了,这就动身去见罗老夫人。没想到国公爷也在。 沈静秋上前恭敬行礼,“见过老爷子,老夫人。” 国公爷笑呵呵的,示意沈静秋坐下说话,然后说道:“五郎媳妇,公中账目上还有多少银钱。” 沈静秋慎重的说道,“不知老爷子打算做什么?” “还有半个月就是老夫人的寿辰,老夫打算今年替老夫人贺寿。有半个月的时间够你安排吗?银子要是不够的话,就赶紧让下面的管事,将今年的钱粮交上来。”国公爷乐呵呵的说道。 罗老夫人也是一脸欣喜,“还是老头子惦记着我。” 国公爷呵呵一笑,“咱们都是老夫老妻了,自然要惦记着你。” 沈静秋笑道,“原来是替老夫人贺寿。老爷子老夫人放心,此事交给孙媳妇,孙媳妇一定会将事情办的妥妥当当。虽然半个月的时间有些紧张,不过多加派人手,也是足够了。至于银钱,老爷子不用担心。公中账房里有足够的银钱操办这次寿宴。” “那就好。那老夫就将这件事情交给你,务必办好。” “老爷子放心,孙媳妇定不会辜负您老的所托。” 沈静秋下了保证,离开正院后就直接去了账房。在账房清点了账目,库存的银两足够操办一场盛大的寿宴。 接着沈静秋又去了议事厅,将管事的婆子丫头都召集起来,吩咐厨房预备菜单,库房管事带人将寿宴要用到的金银器皿都拿出来擦洗干净,还有各种摆件,都需要列出一个单子来。茶水管事得预备足够的丫头,以保证每个客人都能及时喝上温度适中的茶水。餐厅管事,同样得安排足够的熟练人手上菜上酒还要伺候好每桌的客人,还得准备足够得桌椅板凳。具体要如何协调,就是管事们之间的问题。花园管事,得保证在寿宴期间,花园里是干干净净,没有丝毫的杂物,更不能有枯死的花草树木。 账房则要准备好银子,记录下每一笔花销,保证寿宴上所要用到的都是上好的物件。 安排好大致的事情后,沈静秋又说道,“我给你们一天的时间,一天后将人员名单交上来。凡是不在名单上的人,都不能参与这次寿宴。你们在拟定名单的时候最好想清楚,这些人手能不能担当大任,人手数目究竟够不够。因为寿宴预估要请五十桌的客人。” 一听要请五十桌的客人,管事婆子们都收起了笑容,不复一开始的轻松自信。 沈静秋轻声笑道:“半个月的时间,要置办五十桌的酒席,还不能出错,的确很辛苦。不过辛苦是值得的,这也是展现你们能力的一次绝佳的机会。办好了这次宴席,我重重有赏。同理,若是谁玩忽职守,丢了国公府的脸面,那么就别怪我不给体面,让你们当场难堪。” “谨遵夫人吩咐。” 沈静秋笑道:“很好。有这个士气,我很满意。赶紧下去,将人员名单列出来。一定要挑选老实本分,有经验的人手。不要挑选那些心思太多的人。瑞国谁挑选的人手出了事情,固然我要受挂落,你们负责挑选人手的也脱不了干系。懂了吗?” “夫人放心,奴婢们一定会把好关,不让那起子一心攀高枝的贱人坏了夫人的大事。” “很好。那大家都散了吧。” 离开议事厅,回到东院,进了书房。沈静秋开始拟定请客的名单。写了一半,沈静秋就放下笔,揉着眉心,显得心烦意乱。 罗隐推着轮椅进来,看着沈静秋这个样子,很是心疼。“要是太累的话,不如明儿再做。或是交给下面的人。” 沈静秋摇头,“不了,我休息一会就行了。客人名单,我可不敢交给下面的人来办。要是出了差错,丢了国公府的脸面,又得罪了人,可不好善后。” “你就沈太操心。” 沈静秋自嘲一笑,“谁让我坐在这个位置上,自然要将事情办好。” 沈静秋将拟好的名单交给罗隐,“你先替我看看,有没有问题。” 罗隐干脆抢过沈静秋手中的笔,“拟定客人名单的事情,我可以帮你。” 沈静秋挑眉一笑,“你确定?” 罗隐笑道,“当然。我的自尊心并没有那么强,没有那种女人做的事情男人就不能做的想法。” 沈静秋让开位置,让罗隐替她忙活。 罗隐一边拟定名单,一边同沈静秋说话,“沈家那边要不要下请帖。” “父亲母亲都还在孝中,下了帖子他们也不能来。不过请帖还是要派人送到沈家还有侯府那边。算算时间,寿宴的时候,静坤该出孝了。还有静卓,他可以代表沈家三房过府替老夫人贺寿。”沈静秋轻声说道。 罗隐点点头,“沈家二房那边,不用下请帖吗?” 沈静秋考虑了一会,“还是给二房下了请帖吧。来不来就是他们的事情。” “这么不情愿,不如不下帖子。”罗隐笑道。 沈静秋摇头,“不就是一张请帖,明儿就派人送去。” 罗隐写下送给沈家二房的请帖,放在一边,继续写别的请帖。忙到深夜,请贴还没写完。沈静秋收了笔墨纸砚,推着罗隐去休息。 因要给罗老夫人办寿宴,整个国公府都忙了起来。沈静秋做为当家主母,自然是忙得不可开交。后来又请了小张氏,罗易氏帮忙。转眼就到了寿宴这一天,天还没亮,沈静秋同小张氏罗易氏就起来忙碌,等到了天亮,已经忙了一个时辰。随意吃了点东西,又继续忙。 客人来之前,沈静秋又去正院看了眼,罗老夫人已经收拾好了,就等着客人们来贺寿。 沈静秋找到全嬷嬷,吩咐她务必照看好罗老夫人,不能出一点差错。要是罗老夫人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记得及时阻拦。国公府可丢不起这个人。全默默连连点头,接着又为难的说道:“奴婢一定会照着夫人吩咐的去办,只是奴婢人微言轻,只怕劝不动老夫人。不如请三夫人陪在老夫人身边。” “三夫人同二夫人都要忙着迎客,哪里有时间陪着老夫人。”沈静秋已经能够预料,等客人到了后,罗老夫人那个大嘴巴,肯定会说出很多不中听的话来。为了防备罗老夫人闹出幺蛾子来,沈静秋不得不从身边拔了一个小丫头,跟在罗老夫人身边。 半上午的时候,客人陆陆续续到来。沈静秋并其他人都是忙得脚不沾地,恨不得一个人当做两人用。 客人来了,都先去给罗老夫人请安贺寿。之后再由罗张氏罗王氏迎到花厅落座。 罗老夫人今儿是寿星,看着这么多人来给她贺寿,就连皇室宗亲都来了不少,那心情自然很好。有相熟的夫人太太们就陪着罗老夫人说话聊天,听说这场宴席是由沈静秋操办的,夫人们就笑呵呵的说道,“老夫人有福气啊,娶了个漂亮又能干的孙媳妇,陪嫁还格外丰厚。瞧这寿宴操办的,真是无一不妥当。” 本是恭维主人家的话,落在罗老夫人耳朵里,怎么听都不是滋味。罗老夫人先是怪笑一声,然后说道:“哎,这物啊人啊都不能光看表面。表面光鲜亮丽的,内里一般都不准怎么样。尤其是那脸蛋漂亮的女人,更是不能信。一个个仗着脸蛋好看,就敢作威作福,不将旁人放在眼里。哎,老身老了,没力气同她们计较。可是心里头啊,还是明白的。” 众位病客面面相觑,纷纷露出尴尬的笑容,“老夫人说的是。只是凡事都有例外,贵府的世子夫人就是极好的。” 罗老夫人哈了一声,“我家五郎,你们都是知道的,那绝对是青年才俊,朝中重臣。只可惜啊,被名声所累,现在老身都拿他没办法。如今外面是不是还在议论我家孙媳妇的事情?不瞒你们说,老身心里头也一直在嘀咕着。你说这么长的时间不见踪影,谁知道这期间到底是清白还是不清白。偏偏我家五郎啊是个死心眼,谁说的话都不听,只听他媳妇的。所以老身才说啊,这娶妻万万不可娶那貌美如花的女子。娶回来,男人的一颗心都扑在了貌美如花的那张脸上面,谁还会在乎长辈的意见啊。” 众位宾客一边尴尬着,一边又兴奋着。虽然不好主动开口问关于沈静秋的事情,却也会旁敲侧击的打听点消息。罗老夫人巴不得将沈静秋的名声彻底败坏,好让沈静秋在京城贵妇圈内再无立足之地。 彼时,沈静秋正在招呼沈静坤同谢明笑,以及只身前来的沈静卓。 谢明笑脸色不太好看,显得太过苍白,站在沈静坤身边,也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半点喜悦都感受不到。至于深静坤,似乎从一开始就忽略了谢明笑的感受,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欠奉。 沈静卓同沈静秋眨眼睛,示意沈静秋别搭理沈静坤两口子。这两口子的事情,大家看戏就成,何必掺和进去。 沈静秋抿唇一笑,招呼他们去花厅喝茶。却在此时,安排在罗老夫人身边的小丫头,急匆匆的找过来,悄声告诉沈静秋,罗老夫人正在人前败坏她的名声。 沈静秋面色不变,对沈静卓他们说道,“后院有点事情要去处理,我去去就来。我让丫头带你们去安置。” “妹妹快去吧,正事要紧。我们自己会照顾好自己。” 沈静秋含笑离去,直接来到正院。在门口就听到罗老夫人呵呵的笑声,又听到罗老夫人正在编排她。 “我那孙媳妇啊,能干是能干,就是心太大,不服管教。老身活了这么多年,不说别的,就这看人的眼光肯定没错。我那孙媳妇迟早是要……” “老夫人。”沈静秋满脸含笑的走进大厅,果断的打断了罗老夫人的唠叨。 沈静秋扫视了一眼在座的宾客,果然是同国公府相熟的人家。沈静秋表现出无可挑剔的仪态,缓缓的走上前,“老夫人,一会开席的时候,还需老夫人费心。孙媳妇建议,老夫人不如先休息一会,以免一会精神不济。” 罗老夫人怒目而视,脸颊肌肉轻微抽动,看着有些骇人。她怒斥沈静秋,“你算什么……” “老夫人!”沈静秋重重的喊道,“今儿可是你的大喜日子,就该保持最好的状态。外面都安置好了,老夫人也该进屋梳妆一番,好同大家见面。” “你,你……”罗老夫人指着沈静秋,这女人竟然在她寿宴的当天,不给她面子,真是岂有此理。 “咦,都这么晚了,我们先去外面坐着,也好同大家说说话。老夫人你先休息,晚辈们就先告辞。”宾客中也有识趣的,见这阵仗,赶紧离去,免得成为池鱼之殃。 沈静秋客客气气的说道,“来人,送诸位夫人太太去花厅落座。请二夫人三夫人好生招待。” 下人领命,领着诸位宾客下去。 等宾客们都走了后,罗老夫人怒吼,“沈静秋,这下子你满意了吗?” 沈静秋低声一笑,表情似是嘲讽,又似乎带着许多的无奈和疲惫。“老夫人,孙媳妇自认为最近这段时间并没有做出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惹你不快。为何老夫人不肯给孙媳妇一点体面,非得在人前败坏孙媳妇的名声。莫非孙媳妇名声被毁,老夫人就能得到好处,国公府就能得到好处吗?国公府有个名誉扫地的世子夫人,只怕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吧。” 罗老夫人嘲讽一笑,“原来你也知道自己的名声不好啊,要说国公府的名声,早就被你连累的都没了,老身只不过说了几句实话,有什么要紧。沈静秋,你以为你拦着老身,别人就不知道你的事情吗?你的那些事情,早就传遍了京城。你拦着也没用。” “是,孙媳妇的事情的确早就传遍了京城,不过不代表老夫人您可以在国公府内,在客人面前肆意诋毁孙媳妇的名声。”沈静秋厉声说道。 罗老夫人惊了一跳,身体朝后面缩了缩,“你,你想做什么?” 沈静秋轻声一笑,“孙媳妇什么都不会做。孙媳妇只想提醒老夫人,别想着在人前败坏孙媳妇的名声。因为我会很生气,会发怒。我一发怒,那么今日的宴席就别彻底泡汤了。老夫人一定听说过五王妃曾经亲自砸了酒席的事情吧。我是五王妃的妹子,我发起怒来,只会比她更疯狂。我想老夫人一定不想见识到那个场面。因为那会让你很难堪。” “你,你这个忤逆不孝的东西,你竟然敢威胁老身。”罗老夫人手指发抖,愤怒的控诉沈静秋。脸上的肌肉因为愤怒,全都绷紧了,表情僵硬得犹如怪物一般。 沈静秋淡漠一笑,走上前,轻轻的压下罗老夫人举起的手指。“老夫人,孙媳妇只是同你打了个比方,你不必如此害怕。当然,老夫人若是给孙媳妇脸面,孙媳妇也一定会尽到当家主母的重任,让老夫人风风光光的过完今天。不知老夫人意下如何?” 罗老夫人心惊胆战,嘴角一抽一抽的。她丝毫不怀疑,沈静秋会做出疯狂的事情来。只是她堂堂国公夫人,竟然被孙媳妇拿捏住,这是何等的没面子,真是丢人。罗老夫人吞了口唾沫,嘴唇都在发抖。双目圆睁,显得很惊恐不安,“你,你说话算话?” 沈静秋身体前倾,带着强大的气势,给了罗老夫人莫大的压力。她轻笑出声,“我是守信之人。只要老夫人给予孙媳妇足够的尊重,孙媳妇就会给予老夫人足够的体面。”将手掌附在罗老夫人的手上,轻轻的拍打,似乎是在传递某种隐秘的信号。 罗老夫人却被刺激的差点跳起来,急忙抽出自己的手,不敢同沈静秋有丝毫的接触。 沈静秋低声一笑,笑容中带着明显的愉悦心情,“老夫人不必害怕。你是长辈,我是晚辈,我肯定会尊重你的。” 罗老夫人双手抱胸,明显防备着沈静秋,“你,你不能乱来。” “今日是老夫人的寿宴,孙媳妇怎么会乱来。”沈静秋抬手,扶正罗老夫人额头上抹额,“这抹额我记得是三婶娘做的吧。三婶娘的针线活真不错,比我好多了。” 罗老夫人的身体都快缩成了一团,却避无可避。只能忍受着浑身的难受,任由沈静秋施为。 沈静秋貌似没有察觉到罗老夫人的不对劲,脸上挂着笑容,扶正了抹额,又将簪子取下,重新替罗老夫人插好。笑道:“这下好了,老夫人可是富贵双全的人,就得好好打扮。我看还的再叫下面的人,给老夫人补一层粉。” “不,不要。”罗老夫人惊恐不安的说道。脸上的肌肉不由自主的抽动,显得很是怪异。 沈静秋似笑非笑的看着罗老夫人,嘴角扬起,带着某种邪气,让人胆寒。她笑问:“老夫人确定不要?” 罗老夫人连连摇头,双手挥舞,明确表示她什么都不要,只求沈静秋赶紧走开,不要再来恐吓她。 沈静秋轻声一笑,气质蓦地一变,表现得无比的温柔,无比的贴心,无比的尊敬。她语气轻柔的说道:“既然老夫人不喜欢,那孙媳妇就尊重老夫人的意见,不叫人来补粉。不过接下来的时间,还请老夫人好好休息。老夫人能做到吗?” 罗老夫人点头,“当然,老身乏了,自然要休息。” “真好。那孙媳妇就不打扰老夫人休息。老夫人请自便。” 沈静秋施施然离去,罗老夫人偷偷的怒骂一句:“恶魔!” 第188章 愿意做妾 酒席准时开始,罗老夫人在众人的簇拥下,来到席上。二老爷罗修三老爷罗保率领二房三房的子子孙孙们,并大房的几口人,一起给罗老夫人拜寿。众人纷纷送上寿礼,罗老夫人乐呵呵的,心情极好。 沈静秋就站在罗隐的侧面,两人的手紧紧的握在一起。另外一只手则牵着朝哥儿。 朝哥儿今天很乖巧,虽然对周围的一切都很好奇,不过并没有闹腾,而是很安静的站在沈静秋身边。 罗隐亲自送上精心准备的礼物,说了一番吉利话。罗老夫人那脸抽动了两下,本是想给个面子情就够了。结果被沈静秋眼睛一瞪,罗老夫人不得已屈服,笑呵呵的接下礼物,又勉励了罗隐几句。 罗隐面带笑容,装作随意的瞥了眼沈静秋。沈静秋调皮的眨了下眼睛,表示自己很无辜,什么都没做。 罗隐抬手,掩饰住嘴角的一抹笑意,然后同沈静秋一起退到左侧。 男宾们依次上前拜寿,吉利话一箩筐一箩筐的吐出来,整个大厅内,都是欢声笑语,又吉利又喜庆。沈静秋注意着周围的动静,伺候茶水的丫头都很用心,但凡谁的杯中茶水没了,都能及时的出现并续上茶水。大厅里的摆件,同早上的时候相比,没有一件毁坏或破损。看来下人们都很用心的办事。沈静秋满意的点点头。 等到五王爷同沈静宜来拜寿的时候,沈静秋特意留意了一下,五王爷的脸色的确不太好看,脸色青白,眼眶凹陷,脸颊瘦削。不知情的人见了,都会以为五王爷是纵欲过度,心里头难免就会嘀咕几句。再看五王爷的手,已经出现偶尔痉挛的迹象,时不时的会不由自主的抽动一下。虽然情况不太严重,不过很明显已经出现中毒的迹象。 沈静秋淡淡一笑,很显然沈静宜一直在给五王爷下毒,不过下毒的频率并不高。毕竟孩子还小,再让五王爷活几年,等孩子大了后,届时五王爷也就成为了可有可无的人物。到时候,只需要加重一点点分量,就能要了五王爷的性命。 罗隐轻轻碰触了一下沈静秋,示意沈静秋看五王爷。 沈静秋会意一笑,并不吭声。罗隐悄声问道,“你将那个毒药给了沈静宜?” 沈静秋悄声回答,“是她主动问我要的,不给岂不是没面子。” 罗隐为蹙眉头,“小心牵连到你身上。” “不会。”沈静秋捏捏罗隐的手,示意罗隐不必担心。 罗隐怎么可能不担心,五王爷已经出现了中毒的迹象,就算太医检查不出来,不代表这京城之内就没人看不出来。罗隐决定,得帮帮沈静秋,相应的也是帮沈静宜遮掩此事。好歹不能让人看出五王爷已经中毒。 罗隐悄声同沈静秋说道:“我手里有一种药,像五王爷那样的人吃了,手指就不会再出现痉挛情况。不过,并不能解毒。” 沈静秋眼前一亮,“五郎,你是有百宝箱吗?” “没有百宝箱,百毒箱倒是有一个。” 沈静秋偷偷的笑了起来,“好,晚点我会同沈静宜说清楚。” 见到轩辕显的时候,沈静秋明显透着几分情况和高兴。被罗隐狠狠的瞪了眼,沈静秋反而笑了起来。她悄声问罗隐,“吃醋了吗?” “不准接近他。”罗隐板着脸说道。望着轩辕显那张脸,怎么看都觉着不顺眼。这就像是两个雄性动物,实力相当,年岁相当,而且还是表亲,没有意外的话本可以成为好兄弟,最终却为了争抢地盘和配偶,斗的你死我活,不死不休。 沈静秋笑道:“他已经成亲了。” 罗隐哼了一声,明显不满。 轩辕显也显然看到了罗隐和沈静秋,还有一旁安静的朝哥儿。他面带和煦温暖的笑容,举止从容的朝一家三口走来。罗隐的双手紧紧的捏住扶手,慢慢的,他又放松下来,同样展露出大度的一面。两个男人就好似是在比拼演技一样,看谁演地够假,谁演的够久。 轩辕显在三步远的距离站定,看了眼罗隐的双腿,“还是没感觉吗?” 罗隐面无表情的说道:“多谢关心,已经好了很多。” “那就好。我那里有几味药材,对你的伤势应该有帮助。改明儿我就让人给你送来。”轩辕显大方的说道。 罗隐高冷的点点头,“多谢。” 轩辕显拍着罗隐的肩膀,“说什么谢。我可是你表哥。” 罗隐好想龇牙,咬轩辕显一口。他才不想认轩辕显这个表哥,尤其是轩辕显还曾觊觎过沈静秋。 轩辕显丝毫不在意罗隐的态度,他将目光放在沈静秋的身上,心中感叹,沈静秋还是那么美,甚至比以前更美,多了小妇人的魅惑风韵,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透着别样诱惑。轩辕显不得不深呼吸,压下心头的冲动和身体上的躁动,他微微颔首,声音透着亲近和明显的关心,“你最近好吗?照顾定邦,会不会很辛苦。” 罗隐差点捏碎了轮椅扶手,这是明目张胆的撬他的墙角,真是岂有此理。他散发着强大的怨气和怒气,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来他此刻究竟有多不满。 沈静秋瞥了眼怨妇罗隐,笑道:“多谢,我挺好的。习惯了,不算辛苦。” “定邦这小子就会给人添麻烦,却还不肯老老实实的听话,整日里胡思乱想的,你要多包涵。”轩辕显说的每一个字,都在刺激着罗隐的神经。让罗隐快要发狂。 沈静秋不赞同的说道:“他调整得很好,几乎没让我费什么心思。倒是你,还没恭喜你成亲。错过了你的婚礼,我很抱歉。” “不,其实你没出席,我反而松了一口气。”轩辕显目光深邃如海,沈静秋感觉自己都快要溺毙其中。她赶紧低下头,主动避开轩辕显的目光。 罗隐抬头左右看看,明显冷哼一声,表示强烈不满。周围三丈之内,生人勿进,众人纷纷避开。唯独沈静秋同轩辕显神色自若,就连朝哥儿也是乐呵呵的,若无所觉。罗隐感到挫败,这是成心同他过不去吧。 沈静秋突然握住罗隐的手,罗隐顿时喜笑颜开。挑衅的看着轩辕显。 轩辕显摇头一笑,真是可笑幼稚。 沈静秋说道:“大家是亲戚,你却不欢迎我们上门,可不是亲戚之间该有的态度。” 轩辕显叹气,“是,的确不是亲戚间该有的态度。不过我不会道歉。原因你明白。” “她不明白。”罗隐龇牙,只觉牙痛的厉害。 轩辕显笑道,“表弟是对我不满吗?” “他没有对你不满,他只是关心你。”沈静秋捏紧罗隐的手,示意他不可暴躁。 罗隐郁闷吐血,扭头,正好同朝哥儿的对上。朝哥儿冲天翻了个白眼,貌似是在鄙视自己罗隐。罗隐这回真要吐血了,他竟然被自己的儿子鄙视了,这是何等的残暴。这小子生来就是克他的吧。 朝哥儿突然又冲罗隐嘘嘘了两声,“痛痛飞飞,爹爹不痛了。” 罗隐哭笑不得,他竟然让儿子给安慰了。 沈静秋同轩辕显都大笑起来,尴尬的气氛早就躲得远远的,不敢再出现。轩辕显取下腰间的玉佩,放在朝哥儿的手上,“表叔送你的,朝哥儿要收下。” 朝哥儿抬起肉嘟嘟的脸,征求沈静秋的意见。见沈静秋含笑点头,朝哥儿才笑眯眯的同轩辕显说道:“谢谢表叔。”愉快的收下了轩辕显的玉佩。 “这孩子真聪明,好好教养,将来必有一番成就。”轩辕显语气真诚的说道。 罗隐得意一笑,“我的儿子,自然聪明。还有,不劳烦你费心,你还是操心你自己的儿子吧。” 轩辕显似笑非笑的看着罗隐,然后仿佛是拿起了一根针,轻轻的刺了下罗隐,“定邦,你还是那么小气。” 小气的罗隐,气的跳脚。如果他能跳起来的话。“谢你夸奖,你可真自大。” 轩辕显摊手,“很明显,你不欢迎我。那我势必要做个识趣的人。静秋,有空到王府来玩。我扫榻欢迎。至于定邦,他就不用去了。” “她是不会去往府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罗隐很暴躁,如果他是野兽,他一定会一口咬断对方的脖子。 轩辕显笑了起来,同沈静秋说道:“他还跟十岁的时候一样,我一刺激他,他就暴躁起来。静秋,要为难你多包涵他。实在是受不了的话,就别理会他。” 罗隐扭头,沉默,无声抗议,他才不会表现出暴躁的一面。 沈静秋轻声一笑,“很少看到他这么小孩子气的一面,看来你们感情很好。” 罗隐无语望天,沈静秋是什么眼睛,怎么会得出这样的结论。他明明同轩辕显是不死不休。 轩辕显心情很好,“虽然某人不赞同你说的话,不过我还是很高兴,你同我有这样的共识。记得,有空一定要去王府做客。” “好,我记得。” 轩辕显挥手离去,沈静秋含笑目送。 “不准看!” 沈静秋失笑,“你这气性可真够大的。” 罗隐冷哼一声,也不吭声,只是扭头同朝哥儿对视。朝哥儿睁大了一双无辜的眼睛,好奇的望着罗隐,张开小嘴巴问道:“爹爹又痛痛了吗?” 沈静秋忍住笑意,“朝哥儿,你爹爹这里痛。”沈静秋用手指着心口。 朝哥儿恍然大悟,然后一本正经的说道:“我给爹爹飞飞,就不痛了。”上前挨着罗隐,果然朝罗隐的心口飞飞了几口。接着又睁大了眼睛问罗隐,“爹爹还痛吗?” “不痛了。”罗隐笑道。就算有再多的疼痛,看在儿子这么孝顺的份上,也都全好了。 拜寿完毕,寿宴正式开始。沈静秋同罗张氏,罗王氏并诸位妯娌们一起忙着招呼各位女宾。至于男宾那里,自有罗修他们照料。罗老夫人只需坐在太师椅上,等着大家敬酒,说吉利话就行了。 沈静秋四下看了看,问身边的小张氏,“可有看到蕊姐儿。” 小张氏说道:“之前还看到人,这会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沈静秋沉吟片刻,叫来紫竹,吩咐道:“你去将蕊姐儿找来。” 紫竹悄声告诉沈静秋,“启禀夫人,奴婢之前看到润姐儿同慕容小满一起出去了。” 沈静秋微蹙眉头,心情顿时就不好了。沈静秋吩咐紫竹,“你去将蕊姐儿叫回来。这个时候同慕容家接触对她没好处。” 紫竹点头应下,“奴婢这就去。” 沈静秋怀揣着对罗蕊的担心,还要露出笑脸,招呼在场的宾客。心情并不好,可以说很疲惫,总半夜忙到现在,连口热茶都没时间喝,这会又得空着肚子敬酒,真是够折磨人。若非有灵力,沈静秋都怀疑自己能不能支撑下去。 敬了两桌酒,沈静秋就感觉有些上头。连忙同小张氏说道:“这里麻烦二嫂应付一下,我有些不舒服,先去厢房休息。若是有事情的话,就派人来厢房寻我。” 小张氏关心的看着沈静秋,“你没事吧?难道是病了?” 沈静秋微微侧头,不动声色的躲开了小张氏的手,笑道:“就是太累了,忙了一天,连口热茶都没得喝。” 小张氏理解的笑了起来,“你啊就是没经验。像是这样大的宴席,事先就该找时间先吃点东西垫肚子,不然很难受。你快去吧,这里有我看着,不会出事的。” “多谢二嫂。”沈静秋起身去了厢房休息,略微用了点热菜热饭,身体上的感受总算好了不少。 江瑶急匆匆的进来,“启禀夫人,紫竹姐姐回来了,蕊姐儿同她一起。” 沈静秋顿了顿,“怎么回事?瞧你这样子,像是出了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江瑶心虚的一笑,“夫人还是自己看吧。” 很快,紫竹就带着罗蕊回到厢房。罗蕊眼睛红肿,明显是哭过。沈静秋很快注意到,罗蕊的左边衣袖被人拉扯过,看上去明显要比右边衣袖皱一些。露出手绢一角也带着明显的皱褶。沈静秋不动声色的问道:“怎么回事?” 紫竹看了眼罗蕊,深吸一口气,心里头替罗蕊担心着。不过还是诚实的说道:“启禀夫人,奴婢找到蕊姐儿的时候,慕容四公子正纠缠着蕊姐儿。” “慕容老四?本夫人不记得有给慕容四郎下帖子,他怎么混进来的。”沈静秋语气不太好的问道。 紫竹有些担心,“他应该是跟着慕容家其他人混进来的。” 沈静秋冷着脸问道:“慕容小满人呢?她将蕊姐儿叫出去,就是让慕容老四纠缠蕊姐儿吗?” 罗蕊连连点头,“不是姨妈的错。她叫我出去,只是想告诉我外祖母的情况。我们都没想到,慕容轩竟然会突然出现。幸好紫竹姐姐来的及时,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沈静秋冷哼一声,“有什么话不能当着面说,非得躲起来才能说吗?” 罗蕊低着头,很是委屈,又很愧疚,“对不起,不该让五婶娘担心的。我只是太担心外祖母的情况,所以……原本外祖母今日该来的,可是一直没见到外祖母,所以我才会找姨妈问清楚外祖母的情况。” 沈静秋板着脸,慕容老夫人的情况,她也略知一二。就是年龄大了,身体一天天的垮了下来。加上慕容家越发不景气,慕容老夫人操心到现在,她的日子只怕已经不多了。 沈静秋摆摆手,“你想知道外祖母的情况,直接来问我就行了。罢了,你先下去洗漱吧。收拾好了后,赶紧去席面上,别让人看出你哭过。” “多谢五婶娘。” 等罗蕊走了后,沈静秋叫来江瑶:“派人将慕容小满叫来。另外让管事将慕容老四抓起来打一顿,然后直接丢到慕容家的大门口。告诉慕容家,要是还管不住慕容老四的话,那我就亲自替慕容家管教。” “奴婢遵命。”江瑶犹豫了一下,悄声告诉沈静秋,“自从慕容轩奸淫妻女的事情传出去后,门当户对的人家就没人愿意将闺女嫁给他。小门小户的,出不起嫁妆,慕容家又看不上。到如今,慕容轩还没有正经成亲,身边只有两个姨娘伺候。” 沈静秋轻声一笑,“此事我知道了。你先按照我吩咐的去办。至于慕容轩这个人,有的是办法收拾他。”大不了将他丢到西山的矿场,同罗四郎作伴。 慕容小满很快就被请了过来。一脸怯生生的模样,紧张又局促,配上淡雅的一身装扮,就跟受了惊吓的小白兔,快要被大灰狼吞下肚子。沈静秋嘲讽一笑,“慕容姑娘做出这副模样,是在指责本夫人仗势欺人吗?” 慕容小满惊恐极了,张大了嘴巴,竟然发不出声音来,只知道连连摆手否认。最后江瑶端起一杯茶水灌在她嘴里,她才能正常的发出声音来。不过声音依旧嘶哑混沌,好似喉咙里含着一个果核。 沈静秋笑笑,示意慕容小满坐下来说话。 沈静秋客气的问她,“慕容姑娘能同我届解释一下之前发生的事情吗?” 出人意料的,慕容小满竟然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众人大哗,都不明白慕容小满这是在唱哪出戏。难道是想博取同情,以免被沈静秋责罚。 沈静秋也不催促她,只等他哭完了,就让丫头打来热水给她净面。等收拾干净后,沈静秋才问道:“现在慕容姑娘能同我好好说说话吗?” 慕容小满拿起手绢,轻轻的擦拭眼角,一副犯了错很不好意思,请求责罚的模样。“夫人,都是我的错。我没想到慕容轩他会跟来,竟然还敢对蕊姐儿动手。夫人,你责罚我吧。” 沈静秋轻声一笑,“责罚你做什么。我只想知道你想做什么,有什么目的。我想你找上蕊姐儿,不光是因为慕容老夫人身体不好的原因。” 慕容小满很是羞愧,她鼓足了勇气说道:“夫人说的没错,我找蕊姐儿,是想求她帮忙。可是我还来不及出口,慕容轩就找了过来。对于慕容轩的事情,我很抱歉。我,我……”话还没说完,慕容小满已经泣不成声,“夫人,我今年已经二十岁了,可是家中还不曾正经的替我相看婚事。前段时间,大嫂同我说,要将我许配给一位老翰林做填方。我,我派人打听了那位老翰林的消息,已经快六十岁的人,走路都要人搀扶。而且老翰林的孙子都有我这么大了。呜呜……我不要嫁给老翰林做填方。我想到嫡母最疼爱蕊姐儿,就想请蕊姐儿出面,替我在嫡母那里说说好话,帮我推了这门婚事。” 沈静秋冷漠的问道,“你怎么不亲自找你嫡母说清楚,明明白白的告诉她,你不愿意。” 慕容小满摇头,“嫡母已经病地下不了床,大嫂带着几位侄儿媳妇在嫡母床前伺候,我根本就没有机会单独同嫡母说话。就在前天,本来是有机会的,可是嫡母一直昏睡不醒。我也想过,找嫡母身边的嬷嬷帮忙。可是嬷嬷们根本不愿意掺和我的事情。” 沈静秋好奇的问道:“你大嫂为什么要将你送给老翰林做填方?” “因为老翰林答应出一万两的聘礼,而且还答应慕容家不用出嫁妆。只要我人嫁过去就行了。”慕容小满又忍不住泪流满面。“夫人,我说的句句属实,我只是想让蕊姐儿去一趟慕容家,替我求个情。这京城上下,那么多男人,为什么偏偏要让我嫁给一个老头子。我就算是嫁给小门小户的青壮男子,也不愿意嫁给一个快要入土的老头子,然后守一辈子的寡。” 沈静秋淡漠一笑,“你可以告诉你大嫂,你愿意给人做妾。我想你大嫂一定愿意替你物色一门好亲事。比如某个侯府的侯爷,或是世子。”沈静秋的双眸,带着神秘的光芒,一直偷偷的散发着某种诱惑力。她会让对方相信她的话,落入她设计好的圈套内。 慕容小满张大了嘴巴,惊恐的看着沈静秋。 沈静秋嘴角扬起,推心置腹的说道:“你自己想一想,是给六十岁的老头子做填房好,还是给二三十岁的地位高贵的青壮男子做妾好?而且以你的姿色,慕容这个姓氏,还有你的出身和教养,我想一定有很多男人会感兴趣的。” 慕容小满突然就给沈静秋跪了下来,“我愿意给世子做妾,就算世子的腿残废了,我也不在乎。求夫人成全。” 沈静秋瞬间愕然,接着又笑了起来。她抬起脚尖,勾着慕容小满的下颌,迫使她抬起头来,好奇的打量她,“你哪里来的自信,认为我是让你给我家世子做妾?你还不嫌弃他,你以为你是谁?真以为你有资格吗?” 慕容小满涨红了脸,又羞又囧又害怕。表情变幻,睁大了眼睛,显得格外的惊恐。“夫人不是这个意思吗?” 沈静秋似笑非笑的看着慕容小满,“我美吗?” 慕容小满连连点头,“夫人很美,是我见过最美的人。” 沈静秋含笑,就毒蛇一样吐着信子,只等猎物送上门,就要狠狠的咬上一口。她嘴唇轻启,一字一句缓慢的问道:“那你凭什么认为,我需要给我家世子物色妾侍,凭什么认为你能给我家世子做妾?难道我的美色还不能征服我的男人吗?” “我,我……是我误会了夫人的意思,我不知道夫人是建议我给别的人做妾。我错了,我从来没有肖想过罗世子,求夫人饶命。” 沈静秋抬起鞋尖,从慕容小满的脸上轻轻的划过,“你放心,我肯定不会要你的性命。因为我没有杀人的嗜好,而且你也没有犯下必死的错误。” “谢夫人原谅,谢夫人原谅。”慕容小满激动的说道。 沈静秋轻声一笑,“二十岁的大姑娘了,怎么就这么不懂事了。你让我说你什么才好?” 慕容小满羞愧难当,“是我不懂事,冲撞了夫人,请夫人责罚我吧。” 沈静秋压下那点怒火,打算暂时放过慕容小满,挑眉一笑,说道:“起来吧。本夫人不喜欢有人跪着说话。” “多谢夫人。” 沈静秋面露嘲讽之色,她已经看穿了慕容小满,这个姑娘简单得可怜。有那么一点心机手段,可是却缺乏好运气以及足够的决心和手段。沈静秋问慕容小满,“如此说来,你是想好了吗?打算给人做妾。” “我觉着夫人的建议挺好的。给人做妾虽然不是我原本的想法,可是总比给六十岁的老头子做填房要好。多谢夫人的建议,若非是你,我还陷在绝望中不能自拔。” 沈静秋轻声一笑,“真是个懂事的姑娘。你能这样想,也算是有点悟性。好了,现在我们来说正事。” 慕容小满立即挺直了背脊,一动不动的望着沈静秋,生怕错过了什么要紧的话。 沈静秋面无表情的说道,“蕊姐儿很快就要出嫁,我希望你,以及慕容家的其他人,以后都不要去打扰蕊姐儿的生活。她是个简单的人,可经不起你们这群包藏祸心的人的糟蹋。” 慕容小满低着头,显得很失落,心里有羡慕有嫉妒又自怜自哀,“夫人对蕊姐儿真好。蕊姐儿好有福气。” 沈静秋说道:“相信你自己,你也会有好福气的那天。只不过你的福气来的比较晚而已,所以没有必要羡慕蕊姐儿。要知道,蕊姐儿自小就没了父母,比惨的话,她不会比你差多少。” 慕容小满羞愧的低下头,“夫人教训的是,是我不懂事。” 沈静秋摇头笑笑,“看来你们慕容家,丝毫不在意庶女的教养。如果你自小受到严格的教育,相信就不会轻易产生这样糊涂的想法。” 慕容小满涨红了脸,已经抬不起头来。在沈静秋面前,她感觉都快喘不过气来了。就如同一只孤独的小绵羊要独自面对大灰狼,除了瑟瑟发抖外,不会再有别的动作。真是可怜可悲,慕容小满差一点又要哭出来了。 沈静秋不欲同慕容小满多说,示意江瑶将人带下去,并给个一等封赏给慕容小满。就当是看在罗蕊的份上,给慕容小满的一点体面。 慕容小满捏紧了荷包,心中又是庆幸又是窘迫。她总觉着自己是被沈静秋侮辱了,可是她却恨不起来。反而恨慕容家,恨自己的出身。被人用钱侮辱,或许也是证明她还有点价值。这么一想,慕容小满又高兴了起来。她有价值,是不是意味着她还有机会嫁给有权有势的男人,再也不为银钱吃穿发愁。她还会幸运的得到男人的宠爱,还能生下孩子继承一部分家业。一想到未来的日子,会这样的美好,慕容小满激动得脸色都涨红了。果然,给人做妾并不是那么难以接受。前提是要给年轻的,有钱有势的男人做妾。 江瑶送走了慕容小满,又返回厢房找沈静秋。她对沈静秋说道:“启禀夫人,外院管事已经抓住了慕容轩,打了二十板子,这会已经差人将他送回慕容家。” “很好。” 江瑶犹豫的说道,“夫人,就这样轻易的放过慕容轩吗,不用给他教训?” 沈静秋笑道,“先看看慕容家是什么反应。如果慕容家不肯管教慕容轩,届时我再出手管教也不晚。” “夫人说的是。” 沈静秋休息好了,想到酒席上还有一堆事情等着她,也不敢继续拖延下去。洗漱一番,补了妆就去酒席上招呼客人。没见到小张氏,沈静秋有些意外。她还以为小张氏会帮她好好招呼客人。沈静秋静下心来,端起酒杯,一桌接着一桌,好歹是将这场酒席给混了过去。 等酒席完了后,众人又移步去水榭听戏。为了给罗老夫人贺寿,沈静秋特意派人请了京城有名的戏班子来唱戏。戏台也是早就搭建好了的,座椅板凳也早就预备好了,只等客人一到,就奉上香茗,开始唱戏。 安顿好了宾客,沈静秋累得出了一身汗。瞧着罗张氏,罗王氏如鱼得水的模样,沈静秋心道,自己只怕一辈子都不能习惯这样劳碌的生活。果然,这当家主母也不是那么好做的。操劳那是本分,要是出了差错,那就是罪该万死,得被所有人指责嫌弃。这种生活真像是一场折磨。 青竹急匆匆的来禀报沈静秋,说是小张氏拉着梅香,似乎是要动刑。 沈静秋蹙眉,“梅香?” “正是梅香,老夫人身边的一等丫鬟。夫人忘了吗,就是那个高个肤白的丫头。”青竹仔细的描绘梅香的长相,以便勾起沈静秋的记忆。 沈静秋想了起来,“二少奶奶为什么要对梅香动刑?她难道不知道梅香是老夫人身边的人吗,就不怕老夫人知道了不高兴。” “奴婢也就顺嘴听了一句,好像是梅香勾引了二少爷,被二少奶奶知道了。二少奶奶正在气头上,说要拿梅香出气。” 沈静秋嗤笑一声,不知这梅香同罗二郎的事情是真是假,不过小张氏似乎总是搞不清楚重点。也就难怪罗二郎能将自己同罗文氏的事情瞒的死死的。沈静秋吩咐青竹去请老夫人身边的全嬷嬷,既然涉及到正院的丫头,得有正院的人在一旁做个见证才行。 沈静秋等来了全嬷嬷,然后带着全嬷嬷一起去见小张氏。 在路上的时候,沈静秋就同全嬷嬷介绍了情况。全嬷嬷一听梅香勾引了二少爷,连连否定,“这怎么可能。梅香这丫头奴婢最熟悉,她根本就没有攀高枝的心思,又怎么会勾引二少爷。二少奶奶肯定是弄错了。” 沈静秋笑道,“此话你同二少奶奶说去。我只是不想在老夫人的寿宴上,发生任何不愉快的事情,免得对我的名声有所影响。” 全嬷嬷尴尬一笑,“世子夫人放心,奴婢会同二少奶奶说明,一定解释清楚这个误会。” 到了二房,还没进院门,就听到打板子的动静还有女人的呜咽声。沈静秋微蹙眉头,小张氏就这么迫不及待吗?全嬷嬷着急发慌,生怕梅香被打坏了,越过沈静秋,就冲了进去。“住手,全都住手。请二少奶奶恕罪,梅香这丫头最是本分老实,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 沈静秋随后走了进去,院子里乱糟糟的,一群二房的婆子围了起来,梅香被捆绑在条凳上,下衣已经被褪下,臀部和双腿已经红肿出血,地面上也沾染上了一层她的血迹。虽然看不到梅香的脸,不过光是这个场景,足以想象梅香遭遇了什么,会有多痛苦以及羞辱。 小张氏瞥了眼沈静秋,对全嬷嬷冷笑一声,“嬷嬷,我知道你想将梅香许配给你的侄儿,可是也不能睁眼说瞎话啊。我可不是随便冤枉人,这个贱婢,竟然敢勾引二少爷,那她就该被打。” 全嬷嬷哎哎叹气,“这里面肯定有误会,梅香不是那样的人。三老爷曾提出要让梅香做妾,梅香都没答应,又怎么可能主动勾引二少爷。二少奶奶,你肯定弄错了。你赶紧将梅香放了吧,奴婢遮掩一二,还能在老夫人那里蒙混过去。” “嬷嬷救我。二少奶奶冤枉我,我没有勾引二少爷。”神智本已不太清醒的梅香,撑着最后一口气,大声呼救。只盼着能够早点解脱。她不要这样屈辱的被人打板子,她感觉自己生不如死。 “贱婢,还敢狡辩。这是什么?”小张氏拿出一条手绢丢在梅香跟前,正是早前沈静秋见过的那条手绢。 梅香摇头哭道:“一个月前,奴婢掉了一条手绢,这件事情,正院的人多半都知道。至于手绢怎么会到二少爷的身上,奴婢根本就不知道。奴婢是冤枉的,二少奶奶明鉴。” “好胆。你一个奴婢竟然也用的起上等松江棉布做手绢,比正经的小姐过的还要富贵。你说,我能相信你的话吗?”小张氏异常恼怒,明显是认定了梅香勾引了罗二郎。 全嬷嬷赶紧替梅香辩解,“二少奶奶,这件事情奴婢可以说明。这上等松江棉布是老夫人赏赐的,不光梅香有,冬香她们都用。因为棉布少,不够做一件衣衫,所以丫头们都拿来做了手绢或是肚兜。” 小张氏阴沉着一张脸,怒问;“全嬷嬷,你的意思是有这种手绢的人,不止梅香一个。” 全嬷嬷连连点头,“而且梅香的确没有撒谎,一个月前她屋里丢了东西,其中就有一条松江棉布做的手绢。这件事情奴婢没有声张出来,但是正院内大部分人都知道。二少奶奶若是不信,可以派人去打听。还有一件事情,二少奶奶可能不知道,梅香已经同我家侄儿定了亲事,老夫人已经答应等到了年底,就会开恩让梅香回家成亲。成亲后继续在正院做管事娘子。” 小张氏表情明显僵住,嘴角的肌肉接连抽动了几下,眼神有些心虚。冷冷一笑,“这件事情,我还真不知道。这么说,我真的冤枉了梅香。” “二少奶奶明鉴,梅香的确没有做出勾引二少爷的事情。她一心想做正头娘子,又怎么会……要是她真存了攀高枝的心思,早年三老爷要她的时候,她就答应了。”全嬷嬷一力替梅香担保。 小张氏嗤笑一声,“姐儿爱俏,说不定梅香就是看中了二少爷一表人才,才动了歪心思。” “奴婢没有。奴婢连话都没同二少爷说过,奴婢是冤枉的。” 小张氏咬牙,表情不善,狠狠的瞪了眼梅香。就这么放过梅香,那她岂不是很没面子。 沈静秋轻笑一声,适时的站出来,“二嫂,我看这梅香的确同二伯没有关系。还有,二嫂可别忘了今日是老夫人的寿宴,看在老夫人的面上,多少要给点面子吧。” 小张氏顿时笑了起来,“罢了,既然梅香无辜,那就放了她吧。五弟妹,我这么做可是给你面子。” “多谢二嫂。” 第189章 发现奸情 院门外,一个小丫头探头探脑的,见梅香被放了下来,就急匆匆的走了。 小丫头在花园里拐了几道弯,这才去见罗文氏。“启禀四少奶奶,因全嬷嬷同世子夫人说情,二少奶奶已经放了梅香姐姐。好像二少奶奶也相信了梅香是无辜的。” 罗文氏微蹙眉头,心情很烦躁。原本的好心情,在这个消息的冲击下,已经荡然无存。整个人都沉重起来,脸色也跟三月的天气一样,阴晴不定。罗文氏挥挥手,示意小丫头退下。心腹嬷嬷担心的看着罗文氏,“少奶奶,现在该怎么做。” 罗文氏苦笑一声,“还能怎么做。你也看见了,小张氏防女人就防贼似得。不过是一条手绢,她就不依不饶,还敢在老夫人寿辰这天打老夫人身边的丫头,分明是连老夫人的面子也不给。哼,她这副毒妇样子,还敢说大度,真不要脸。瞧瞧她后院的那些女人,但凡儿郎头天晚上去谁的房里歇息了,第二天她必然要将人折腾的死去活来。要我说,那些女人全都摆设,都是给她挣好名声用的。如果我同二郎的关系被发现了,她肯定会想办法弄死我,连带我的孩子。” 罗文氏突然蒙住脸,哭了起来,“我的命怎么就这么哭,当年怎么就不是我嫁给二郎。偏偏让我摊上四郎那样无能的男人,如今还是生死不知。我就算是想做寡妇,都没人肯答应。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少奶娘别哭了,小心哭坏了眼睛,被人看出来又该问东问西。”心腹嬷嬷急忙拿出手绢替罗文氏擦掉眼角的泪痕。 罗文氏哇的一声,趴在心腹嬷嬷的身上,“嬷嬷,你说我该怎么办?要我离开二郎,我做不到啊。可是万一我同二郎的关系被人发现了,他们肯定会弄死我的。嬷嬷,你替我想个办法好不好?” 心腹嬷嬷叹气,“要奴婢说,少奶奶就赶紧斩断同二少爷的关系,这个时候结束还来得及。晚了,少奶奶会后悔的。” “我不要。日子已经这么难,只有二郎能让我感觉活着还有意义。嬷嬷,你就不能想想别的办法吗?”罗文氏眼巴巴的望着心腹嬷嬷。 心腹嬷嬷叹气,她又不是神仙,如何想的出好办法。“少奶奶不妨多想想孩子。要是事发,孩子们会落到什么地步,少奶奶想过吗?孩子会因为有少奶奶这样一个不守妇道的娘,而一辈子抬不起头来,也说不到好亲事,一辈子只能将就着过下去。” 罗文氏脸色苍白,手指发抖,额头冒着虚汗。她痛苦的说道:“我知道,这些我全都知道。可是我离不开二郎,没有他,我都快活不下去了。” “少奶奶,你这是被迷住了,一时间鬼迷心窍,才会失了基本的判断。”心腹嬷嬷苦口婆心的劝道,“少奶奶不妨试着离开二少爷,或许过一段时间,少奶奶就能习惯没有二少爷的生活。” 罗文氏咬牙,神情极为纠结,“我要想一想,好好想想。嬷嬷,多谢你。要不是你一直陪着我,我都没办法撑下去。” 罗文氏让人打来热水,收拾干净后,回到了戏楼。她的心思完全没在戏曲上,目光一直搜寻着坐在楼下的罗二郎。当找到那个人的时候,罗文氏兴奋的都快要惊声尖叫。她嘴角含笑,心情愉快极了,只需看着罗二郎的背影,她就能得到极大的满足。心情雀跃,犹如怀春的少女一般。这样美好的心情,她怎么舍得放弃,去过半死不活的生活。罗文氏轻咬薄唇,眉梢眼角都带着春意,她不能就这这么放弃罗二郎。 罗二郎装似很随意的回头,随意的朝楼上瞥了几眼,不经意的就同罗文氏的目光撞上,顿时干柴烈火,火花四溅。罗二郎眨了下眼睛,很快就移开了目光。仅仅就是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就足够让罗文氏感觉浑身燥热,心中情—潮涌动,恨不得现在就趴在罗二郎身上,让他好好疼爱一番。只可惜,她只能看却不能吃下去。 沈静秋同小张氏一起回到戏楼。小张氏面上带着笑,不过心情的却很不好,没能找到真正勾引罗二郎的女人,她如何甘心。而且因为梅香的事情,她觉着自己遭受了某个阴暗小人的戏耍,这会肯定有人正偷着乐,要看她的笑话。 小张氏扫视全场,冷哼一声,在罗易氏的身边坐下。对那些长相艳丽的女人,她真的是深恶痛绝。小张氏恶意满满的朝沈静秋看了眼,要说长得最好的,非沈静秋莫属。莫非同罗二郎勾搭上的人会是沈静秋? 小张氏顿时就有点坐立难安,换了好几个姿势才坐稳。偷偷的打量沈静秋身上的衣着,全是上好的绸缎,最时髦的花色和款式,手中的手绢也是用绸子所做。唯独脚上的绣鞋同露出一角的袜子,是用了棉布。 而且小张氏还注意到,沈静秋一边看戏,一边同旁边的人说话闲聊。还时不时的同坐在楼下的罗隐眉目传情,丝毫没有朝罗二郎那里看一眼。小张氏蹙眉,难道她事疑心生暗鬼,看谁都像是勾引自己相公的贱人。 小张氏龇牙,盯着楼下的罗二郎,真恨不得上前咬上两口。 就在小张氏无所察觉的时候,罗文氏悄悄的离开了戏楼,没有惊动任何人。沈静秋嘴角含笑,招手叫来江瑶,“去盯着四少奶奶,如果她是去那个话,务必保证不要让人发现。” 江瑶悄悄吐槽,“夫人也太好了,还帮四少奶奶打掩护。” 沈静秋失笑,“还没到曝光的时候。乖,赶紧跟上去。要是今日被人发现了他们的事情,我这个当家主母也得吃挂落。” “奴婢这就去。” 罗文氏走了有一盏茶的功夫,罗二郎也离开了戏楼。小张氏大皱眉头,她只不过是走了会神,罗二郎竟然就不见了。小张氏腾的站起来,罗二郎定是去见淫妇。她一定要追查出究竟是哪个贱人勾引了罗二郎。 众人纷纷侧目,不解的看着小张氏。罗张氏更是对她怒目而视。一向要脸面的小张氏,此刻却豁出去了,什么脸面都不要,也不做一句解释,就急匆匆的追了出去。 沈静秋嘴角含笑,如果她不派江瑶去替罗二郎罗文氏遮掩的话,今日国公府定会上演一出热闹的丑闻,顿时将寿宴变成一场笑话。国公府连带国公府内的人都会成为一道饭后供人消遣的玩意。沈静秋招手叫来紫竹,示意紫竹赶紧跟上。小张氏要是乱来的话,务必拦住。不管他们要怎么闹,绝对不能在宾客盈门的今天闹起来。她丢不起这个脸,也不想背上这样的包袱。 紫竹领命而去,为求稳妥,还带上了两个婆子。 罗张氏此刻是气不打一处来,也吩咐了婆子追上去,她倒是要看看小张氏究竟在发什么疯。 江瑶一直跟着罗文氏来到原本已经废弃的小书房。后有听到罗二郎的脚步声,很快奸夫淫妇就啃咬在一起。干柴烈火,一点就燃,又哪里顾得上外面的动静。江瑶飞上树梢,就见到小张氏正寻过来。不敢暴露自己的踪影,却也不能让小张氏发现那两人在小书房内偷—情。于是江瑶干脆蒙面,摸进房里,付出可能长针眼的代价,两个手刀将男女二人给敲晕了。接着替罗文氏胡乱的穿好衣服,炕上罗文氏就出了小书房,直接将人丢在假山石洞里。掐了把人中,见罗文氏要醒了就急匆匆的离开。 江瑶又回到小书房,趁着小张氏还没找来的时候,打算将罗二郎扛起来丢出去。却不料罗二郎偏生在这个时候醒来,江瑶不等罗二郎看清楚周遭的环境,一手刀就劈在脖颈后面,将罗二郎又劈晕了过去。 听到小书房外面传来动静,原来小张氏已经找了过来。江瑶咬牙,暗怪紫竹没用,竟然拦不住小张氏。连被子带衣服抱起罗二郎就丢在床底下,江瑶本人就跃上房梁,静待小张氏找来。 房门从外面被人踢开,光这一脚就看的出小张氏有多大的火气。 小张氏是带着抓奸的目的找来的,结果进了门,什么都没看到。屋里空荡荡的,就只有一些简单的家具,一看就是没人住的。小张氏不信邪,走进房里,四下打量,摸了摸桌子,桌子表面有一层薄薄的灰尘,应该有一段时间没人来过。 小张氏狐疑的问道:“这里多长时间打扫一次?” 小丫头想了想,小心翼翼的回答,“像这样暂时没有人使用的院子,多半都是半个月打扫一次。不过偶尔有下人会来这里偷懒,或许会打扫的勤快一点。” 小张氏松了一口气,既然罗二郎没在这里,那定是在别的地方。接着又是一怒,她被人误导了。这府里肯定有人在替罗二郎打掩护。 小张氏冷哼一声,转身出了房门,急匆匆的去别处寻找罗二郎的踪迹。 江瑶松了一口气,跳下房梁,扛起昏迷不醒的罗二郎,偷偷的出了小书房,直接丢在二房花园里,拍拍手走人。 至于罗文氏,醒来后,发现自己独自一人身处山洞内,惊恐的差点大叫起来。死死的咬住嘴唇,恐惧不安的打量周围,回想昏迷前的情况,可以肯定的是她同罗二郎的事情被人发现了。不过对方没有直接揭穿她,反而是将她丢在山洞里,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同罗二郎的事情并没有曝光。 罗文氏不敢耽误下去,赶紧收拾干净,急匆匆的出了山洞,朝戏楼走去。路上遇到聊八卦的丫头,罗文氏躲了起来偷听了几句,听到小张氏正在四处找罗二郎,心头突的一跳,感觉心都要跳出嗓子眼。脸色刷的一下全白,一点血色都没有。她干脆转道,直接朝小书房走去,她一定要确定是否安全。还有,心腹嬷嬷守在院子外面,要是被小张氏发现了,就是跳进黄河也说不清。 罗文氏躲在树丛后面,小心的朝小书房方向张望。很安静,诡异的安静,一个人都没有。罗文氏确定周围没人,然后就大着胆子溜进小书房。小书房内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罗二郎不见了。罗文所氏一边松了口气,一边又提心吊胆。心情起起伏伏,将她折磨得欲生欲死。 罗文氏赶紧离开小书房,回到戏楼,若无其事的坐回自己的位置上,还同身边的五少奶奶说了几句闲话。一切看起来都很平常,仿佛她只是在门口散了个心,没有任何人对她产生怀疑。 罗文氏的心终于落在了实处。虽然不知道罗二郎去了哪里,但是至少她和罗二郎的秘密被保住了。不管是谁帮了她,她都想说一声谢谢。 沈静秋含笑的看着戏台,然后不动声色的朝罗文氏看去。衣衫还算整齐,头饰也没问题,妆容也很完美。唯独有问题的是露出来的一角鞋面,上面沾染了泥水,被人看到了,难免要怀疑是不是去泥地里滚了一圈。 沈静秋没有派人去提醒罗文氏,一来容易暴露自己,二来她又不是罗文氏的老妈子,还得事事替她操心。她也相信,以罗文氏的聪明,就算被人追问,也能想出完美的答案。 这个时候,小张氏气呼呼的回到戏楼。在园子里找了一圈,都没见到罗二郎的踪影。罗二郎就好像是长了翅膀飞走了一样,真是气煞人也。 小张氏的回归,引来不少好奇的目光。罗张氏干脆命人将小张氏叫到身边,压低声音怒骂,“你没长脑子吗?也不看看今天是什么场合,就敢乱来。等宴席散了,我再收拾你。” 小张氏委屈极了,仿佛全世界都抛弃了她。她哭丧着一张脸,说道:“表哥不见了,我去找表哥。” 罗张氏怒斥,“闭嘴。二郎是个大老爷们,难道去任何地方,事先都要同你打声招呼吗?你是不是要将二郎拴在裤腰带上才甘心。滚回去坐来,要是再干乱来,我就让你再所有人面前丢尽脸面。” 小张氏的委屈,无法诉说,跟个受气小媳妇似得,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心里头一边伤心委屈,一边咬牙切齿。表情变幻,显得分外狰狞。旁边的人都纷纷退避三舍,生怕惹怒了小张氏,小张氏就会抄起一把匕首砍过来。 瞧着小张氏这模样,沈静秋突然觉着她也挺可怜的。当即命人给小张氏送去一盘果盘,示意小张氏多吃点水果,消消气。 小张氏盯着那一盘水果,眼睛却在冒火。沈静秋这是在取笑她,侮辱她吗?还是说所有人都在看她的笑话。小张氏是个要面子的人,这会就感觉浑身不对劲,坐立难安,恨不得赶紧消失在当场。她强作镇定,拿起一瓣橙子放在嘴中,酸得她直冒火。沈静秋果然是想看她的笑话。小张氏神色自若的吃完了橙子,还冲沈静秋露齿一笑。 沈静秋张了张嘴,无声说道:“不用客气。” 结果小张氏就嫌弃的扭过头,还觉着嘴巴里发苦,心里头发涩,望着那个一直空着座位,小张氏只觉心头酸楚无比。到底是她在疑神疑鬼,还是罗二郎已经成功的同某个贱人勾搭成奸? 罗二郎是被一只鸟给啄醒的,刚睁开眼睛,刺眼的阳光让他又再次闭上眼睛。抬手挡住太阳光,转头四下看了看,才发现自己正躺在花丛中,难怪背上又痒又痛,好像有一万根针正刺着他,感觉糟蹋透顶。更糟糕的是,他几乎是半裸,上半身裸露,下半身也没好到哪里去。怎么看,都像是被人打劫。 罗二郎揉着后脖颈,痛苦的呻吟一声,慢慢的坐了起来。紧接着,不远处就传来一声女人的惊声尖叫,几乎要刺破耳膜。很快,凌乱的脚步声响起,婆子丫头们都涌到了院子里,瞪大了眼睛,一脸疑惑的看着罗二郎。 罗二郎心情很不爽,很暴躁,很想打人,他冲下人们怒吼一声,“都滚出去。谁敢再看,我挖掉她的眼睛。” 哗啦啦的下人们退了个干净。罗二郎站起身,抬头望天,明明是晴空万里,可是他的心情犹如狂风暴雨,想要摧毁一切。不管是谁发现了他同罗文氏的事情,总归这件事都不可能就此罢休。他一定会找出那个人,发誓一定要给予对方最痛苦的记忆。 罗二郎的小厮闻声寻了过来,急切的对罗二郎说道:“二少爷,少奶奶一直在找二少爷,都快找疯了。小的来的时候,已经看到有人去给少奶奶报信。二少爷,你赶紧将衣服穿上吧,不然少奶奶来了,不好解释。” 罗二郎板着脸,沉默的穿好衣服。又去厢房喝了口茶,让小厮给他拿点伤药来,背上火辣辣的痛,应该是撞在了石子上。不知罗文氏那里是什么情况,有没有被人发现。叫来一个丫头,随意的问了几句,罗二郎紧张的心情顿时放松下来,看来并没有人发现他同罗文氏的事情。这样一来,将他转移到这里来的人,用心就十分可疑。 罗二郎还在闷头苦思,小张氏已经冲了进来,“表哥,你去了哪里,我找的你好苦。” 罗二郎看也没看她,没好气的说道:“找我作甚?难道出了什么事情吗?” “表哥不打算同我解释吗。为何表哥会光着身子躺在花丛中,还昏迷不醒。表哥可别告诉我,你突然来了兴致,故意睡在花丛中。”小张氏心头又是紧张,又是担心。她怕得到想要的答案,却更愤怒罗二郎可能会欺骗她。她简直没法想,罗二郎究竟会给她什么样的答案,才能消除她心头的疑虑。 罗二郎一脸烦躁,想要冲动打人的样子,着实有些吓人。小丫头们都躲在一边,不敢吱声。 罗二郎没好气的说道,“你问我我问谁去?走在半路上,突然被人打晕,结果一醒来就发现自己躺在花丛中,衣服还被人脱了下来。”罗二郎说完,还冷哼一声。他这番话也不算撒谎,至少有七成是真的。剩下的三成,小张氏就没必要知道。 “真的?”小张氏的声音都在发抖。这种见鬼的理由,罗二郎竟然好意思说出口。 罗二郎很是不耐烦,“不然你觉着我为什么会躺在哪里?我还要问你,是不是你得罪了谁,结果报复在我的身上。” 小张氏眼神很心虚,“不,不可能吧。谁会用这种方式报复人。” “怎么不可能。我的脸面都丢尽了,还是在老夫人的宴席上,你说会有什么后果。传扬出去,我就成了笑话。” 小张氏心头疑惑,难道罗二郎说的事真的。“表哥,谁会这样报复你呢?难道是三房的人,还是东院的人?或者是今日上门做客的人。” “谁知道。”罗二郎揉着后脖颈,不耐烦的说道:“这些人都有嫌疑,不过嫌疑最大的还数三房。” 小张氏咬牙切齿,“如果真的事三房做的,此事我跟他们没完。不仅害的我在人前丢丑,还害的表哥丢脸,这个场子无论如何都要找回来。” 此刻,罗二郎的心情已经从狂风暴雨变为绵延小雨。他眼中藏着对小张氏的嫌弃,尽量平静的说道:“你别冲动。这件事情未必是三房做的。万一冤枉了人,岂不是又给自己树了敌人。” 小张氏郑重的说道,“表哥放心,此事我会先调查清楚。一旦确定是三房做的,我定不会轻饶了他们。” “行了,行了,这件事情以后再说。我得先上点药。” 小张氏小意温柔,上前,拉着罗二郎的手,情深款款的说道,“表哥,我替你上药。” 罗二郎犹豫了一下,答应下来,脱掉衣衫,露出背脊。本来还是满面春风的小张氏,陡然愣住,瞪大了眼睛盯着罗二郎的胸口,眼中有伤心有绝望有痛恨有愤怒,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解脱。原来一切都是真的,原来她的直觉没有错,罗二郎在外面真的有人了。 罗二郎狐疑的看着小张氏,然后顺着她的视线往下看。罗二郎大惊失色,心道这是被抓了现场吗?原来胸口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三道抓痕,瞧那形状,无疑是女人抓出来的。 小张氏厉声控诉,“表哥,你骗我。你是不是在外面勾搭了有夫之妇,被人家男人发现了,才会被人敲了闷棍。你说啊,敢做不敢当吗?你骗我,你这个骗子。你怎么可以这样子对我。”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罗二郎跳脚,“这抓痕是怎么来的,我根本就不知道。” 眼泪顺着脸颊,啪踏啪踏的落下来。小张氏泪眼朦胧,心中早已经掀起滔天怒火,“你这个骗子。昨儿晚上你身上都没有这个抓痕,你说,你究竟勾搭了哪家小媳妇?” “无理取闹。”罗二郎色厉内荏,从一开始就打定了主意,一定要负隅顽抗到底。 戏楼这边,紫竹带着熊熊燃烧的八卦之火,急匆匆来禀报沈静秋,“启禀夫人,二少爷同二少奶奶闹了起来。二少爷不知怎么回事,竟然会露了痕迹。” 沈静秋顿了一下,眉眼上挑,如果手边有一条鞭子的话,如果罗二郎在她跟前的话,她真想抽死罗二郎。她都替他遮掩了那么多,竟然还敢露了痕迹,这男人是有多愚蠢,多不靠谱。刚同女人偷完情,也不知道遮掩一二,果然是十足十的蠢货一个。 沈静秋沉住气,“去请二夫人。大家随我一起去二房,不能让他们闹开,更不能传扬出去。总归今儿这场寿宴,本夫人不允许任何人破坏。” “奴婢遵命。” 罗张氏一听说小张氏同罗二郎闹了起来,哪里坐得住,着急发慌的就离了戏楼,直奔二房。沈静秋跟在后面,还没走进二房院门,就听见里面传出小张氏的哭嚎声,怒吼声,其中夹杂着罗二郎含混不清的话语。 沈静秋一走进院子,就吩咐下人,“将院门给我封了。今儿谁敢往外说一句话,本夫人就让她全家滚出国公府。听明白了吗?” 婆子丫头们面面相觑,纷纷朝罗张氏看去。罗张氏哪里有功夫理会这些事情,挥挥手,直接让沈静秋处置。 不知是谁带了头,喊了出来,“谨遵世子夫人的吩咐,奴婢们绝不敢往外说一句话。” 有了这个开头,婆子丫头们都反应过来,纷纷表态,表示不会在外面乱说。 沈静秋冷笑一声,这些下人的手段她见过多了,指望着哄骗住她,事后再偷偷的传播八卦。等事情传开后,已经找不到源头,那时候就指望着法不责众,蒙混过关。于是沈静秋当即吩咐道:“来人,将在场的人名全都登记下来。但凡我在外面听到一句关于二少爷同二少奶奶的闲言碎语,在场所有的人都要被连坐。意思就是,我不管是谁大嘴巴传扬出去的,只要有闲言碎语传扬出来,你们全都要受罚。” 下人们全都愣住,暗自埋怨沈静秋的手段太过严苛,这是要逼死人的节奏啊。可是沈静秋并不愿意给她们机会,青竹已经拿出笔墨纸砚登记起来,一个都没放过。 “你骗我,你这个骗子……”小张氏突然发起疯来,朝罗二郎的脸上抓过去。 罗张氏一上来,就给小张氏一个耳光,“大胆,放肆,谁准你对二郎动手的。你的贤良淑德都是装出来的吗?” 小张氏捂住脸,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姑母,不是我要发疯,是二郎他欺人太甚。他竟然勾搭上有夫之妇,还被人家男人敲了闷棍。姑母你说他该不该打。” 罗二郎怒斥,“胡说八道,全是胡说八道。我看你是不正常了,说的这些全是臆想出来的。” 小张氏一边哭,一边指着罗二郎,坚持认为罗二郎睡了有夫之妇。不然无法解释她胸口上的抓痕,还有突然被人敲闷棍的事情。罗二郎气急败坏,偷偷在心里头各种怒骂,将小张氏骂了个底朝天。 “哭什么苦,整日里就知道哭。”罗张氏又烦躁,又疲惫,本还想着享儿孙福,如今不被儿孙给折磨死,就算是老天开眼。“我警告你,同样的话我不想再听到。若是外面有传扬说二郎如何如何的,我就拿你试问。到时候别怪我不给你体面。” 小张氏不敢置信,心中又愤怒又惊恐,难道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吗?难道就让罗二郎轻易的蒙混过关吗?实在是欺人太甚。 罗张氏又叮嘱罗二郎,“你给我注意点,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竟然去睡有夫之妇。”从此话可见罗张氏还是信了小张氏的话。 罗二郎郁闷无比,这些女人的直觉为什么会这么准,还这么吓人。罗二郎表情怪异的说道:“天地良心,这全都是胡说八道。” 小张氏唾弃罗二郎,罗张氏冷哼一声,明显都不相信罗二郎是清白的。 沈静秋偷偷一笑,不得不说小张氏还是极为聪明的,只可惜她从一开始就错的离谱,老是将目光对准外面的女人,却忽略了身边的人才是真正危险的。尤其是那些身边亲近的美丽女人,更是要重点防备的对象。也不知道小张氏何时才会意识到这一点。 沈静秋走上前,板着脸问道:“都闹腾完了吗?难道你们不知道,今日是老夫人的寿宴?二嫂你今日三番两次的闹场子,莫非是对我有所不满,故意给我找麻烦。” “五郎媳妇!”罗张氏不满,“你这是什么态度。没看到这里正在商量事情吗?” 沈静秋嘲讽一笑,一个个又贱又恶,真不知道有什么底气同她说这些。都不知道反省反省吗?沈静秋说道:“二婶娘,咱们对事不对人,这就是侄儿媳妇的态度。我身为国公府的当家主母,在老夫人的寿宴上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不能不管。二伯,你是大老爷们,我不管你是不是勾搭了有夫之妇,我就想问问你,你有脑子吗,你就不能忍一忍吗,非得在今日闹出香艳绯闻来,让所有宾客看笑话吗?还有二嫂你,就因为你疑神疑鬼,先是对老夫人身边的梅香动刑,接着又同二伯敞开院子大吵大闹。你就算不给我面子,难道老夫人的面子你也不给吗?就算你们要吵架,就不能关起门来,在屋里吵吗。这么多丫头婆子在这里看笑话,你不觉着难堪吗。这些下人,个个都是大嘴巴,若非我及时拦住,这会关于二伯睡了有夫之妇的传闻早就传遍了国公府,甚至传到宾客的耳朵里。二嫂,我就问问,你今天还能消停消停吗?如果你做不到,也就别怪我做妯娌的,不给你留脸面。” 二房三人全都对沈静秋怒目而视。沈静秋当自己是什么人,以为做了当家主母,就什么事情都能过问吗?简直是不可理喻。罗张氏冷哼一声,“五郎媳妇,这里事二房的地盘,你是不是管的太宽了。” 沈静秋嘲讽一笑,真是愚蠢透顶的人。她面无表情的说道:“二婶娘,侄儿媳妇绝对没有要参合你们二房家务的兴趣。如果这事情发生在平常日子里,侄儿媳妇问都不会问一句。但是今日不行,今日是老夫人的寿宴,是我辛苦操办的酒席,谁敢不尊重我,让我面上无光,我就让他后悔今日的所言所行。二婶娘,侄儿媳妇说到做到。所以,您最好约束一下二伯同二嫂两人,就算是恨不得对方去死,也请过了今日再动刀子。到时候我不仅不会过问,还会派人送上刀子,以助两人杀的痛快。” 小张氏哆嗦了一下,心中闪过莫名的恐惧,眼中却闪过一道厌恶的光芒。“五弟妹,这里是二房,你要逞威风请去别的地方,好吗?” 沈静秋面露嘲讽之色,“二嫂是没听懂我说的话吗?只要二嫂答应今日消停下来,不再闹腾,我立马转身就走。” 小张氏大怒,火气直往上冒,“你算什么……” “够了!”罗二郎怒斥,眼中透着明显的厌恶之色,小张氏大受刺激,差点就抬起手朝罗二郎的脸上抓去。 罗二郎冷哼一声,警告小张氏最好放聪明点,他现在不动手,不代表他会一直容忍下去,一直不动手。他板着脸说道:“五弟妹说的没错,今儿是老夫人的寿宴,府中又来了那么多宾客,就算是有天大的不满,你也得给我留到明日去。若是丢了国公府的脸面,传出什么闲话,这件事情咱们没完。” 小张氏怒吼,“罗二郎,你休要吓唬我,我告诉你,我……” “闭嘴。要是你自己闭不住嘴巴,我就让人帮你闭嘴。”罗张氏恼怒不已,心中对小张氏极为不满。小张氏今日的表现真是大失水准,不仅让人看了笑话,还让沈静秋找到机会痛骂一顿。这种奇耻大辱,全是因为小张氏这个糊涂蛋造成的。 罗张氏深吸一口气,对沈静秋说道:“五郎媳妇,你放心,他们两个不会再闹腾,我可以保证。我们二房还有些后续的事情要解决,我就不留五郎媳妇,你先去忙吧。” 沈静秋展演一笑,满园生春,让人顿觉秀色可餐,心情舒畅。她对罗张氏说道:“二婶娘都发了话,侄儿媳妇自然要识趣一点。我这就告辞,还请二婶娘多多约束他们二人。” “放心,不会再给你添麻烦。”罗张氏保证道。 沈静秋也干脆,直接带着人离开二房院门,回到戏楼继续陪着客人们听戏。 见到沈静秋归来,罗文氏就坐不住了,心里头痒痒的,像是被猫抓了一样。干脆主动凑到沈静秋身边,“五弟妹,可是二房那边出了事情?” 沈静秋似笑非笑的盯着罗文氏,开口说话之前,又果断的移开了目光。嘴唇张张合合,轻声说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罗文氏脸色煞白,在那一刻心跳几乎停止,瞪大了眼睛,完全做不出任何反应,只会傻愣地看着沈静秋。全身上下之余眼珠子还知道动一动。 沈静秋轻笑出声,装作很随意的说道:“二伯好像在外面有人了,二嫂抓到了证据,正不依不饶的闹腾着。我担心传扬开来,大家面上无光,这才亲自走了一趟。哎,今儿二嫂闹的可真够厉害的,她也会挑日子,就不怕自个丢人现眼。” 那一瞬间,罗文氏又感觉自己活了过来。除了眼珠子会动以外,心跳也恢复了跳动,鼻孔也开始呼吸,手指头还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两下,脚跟发直,绷紧,差点就跳了起来。她转动着眼珠子,悄声问沈静秋,“二嫂怎么这么肯定二伯在外面偷人?” 沈静秋嗤笑一声,回头看了眼罗文氏,目光自然时饱含深意,差点没将罗文氏给吓死。沈静秋笑道:“听说二伯胸口留下了女人的抓痕,很明显那不是二嫂留下来的,也不是内院妾侍们留下来的。所以二嫂才敢确定,二伯在外面偷了人。还说什么,被那女人的男人发现了,二伯才会被人敲了闷棍,丢在花园里。” 罗文氏眼神飘忽,感觉额头上已经冒出密密麻麻的虚汗,心跳也越来越快,手指一直在不受控制的发抖。她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十根手指甲,难道她真的在罗二郎的身上留下了抓痕吗,为何她一点印象都没有。至于罗二郎被人敲闷棍的事情,罗文氏完全关心不到那里去。她现在更关心,究竟是谁发现了他们的关系。目光四下搜寻,看谁都觉着对方有嫌疑,心中疑神疑鬼,总觉着每个人都在偷偷猜测她同罗二郎的事情。这种糟糕的感觉一直抓着罗文氏,让罗文氏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沈静秋关心的问道:“四嫂,你没事吧。脸色这么差,难道是吃坏了肚子吗?” “没有,我,我就是太累了。我先回去休息,这里就劳烦五弟妹。”罗文氏不敢再继续停留下去,起身,急匆匆的跑了。 第190章 婚宴刺激 送走了最后一位客人,沈静秋感觉脸都僵硬了。 正准备回东院休息,泡个热水澡,美美的睡上一觉。至于酒席用具,人员表现等等方面的事情,则等到明儿再来清点。计划是很美好的,只可惜意外无处不在。罗老夫人派人来找,说是有要紧的事情,请沈静秋务必即刻去一趟正院。 沈静秋让奶娘将朝哥儿抱回去,然后自己带着人去见罗老夫人。 进了屋里,见到全嬷嬷还有跪在地上的梅香,沈静秋瞬间明白过来,罗老夫人怕是要替自己身边的人讨要个说法。 果不其然,罗老夫人开口就问道:“五郎媳妇,你是当家主母。老身身边的丫头,被人随意折辱打骂,这件事情你不管吗?那要你这个当家主母有什么用。正所谓打狗还要看主人,我看你们一个二个都没将老身放在眼里。” 沈静秋瞥了眼低眉顺眼,有几分心虚的全嬷嬷。然后说道:“启禀老夫人,孙媳妇一听梅香被二嫂带走了,就急忙赶了过去,及时阻止了二嫂继续对梅香动刑。若是老夫人实在是想要追究这件事情的话,不如让人将二嫂请来。另外,这件事情的内情,全嬷嬷同梅香本人都一清二楚。总之,孙媳妇身为当家主母,已经尽到了自己的责任,并无任何做的不妥当的地方。” 罗老夫人瞥了眼沈静秋,对沈静秋既看不上眼,心生厌恶,又怕沈静秋这个女人突然发疯。总之就是又厌恶又惧怕,在这种心情下,罗老夫人虽然不敢对沈静秋如何,但是只要有机会,总想要找沈静秋的麻烦。罗老夫人冷哼一声,说道:“老身已经派人去请二郎媳妇。你是当家主母,就留在这儿做个见证吧。” 沈静秋低头一笑,罗老夫人明知道她已经累得都快瘫了,却依旧让她在这里处置主子打下人的狗屁事情,分明就是想让她不好过。这种办法很阴狠,不用疾言厉色,不用剑拔弩张,却可以轻松的达到目的。沈静秋坐直了身体,默念《养生诀》,只需运行一个周天,有了足够的灵力,她的身体就能恢复过来。 小张氏被人请了过来,罗老夫人没好气的让小张氏将事情说清楚。 小张氏即便心头不乐意,对罗老夫人有诸多不满,这会也得陪着笑脸,直说是一场误会。 罗老夫人不满,“二郎媳妇,你最近做事情总是顾头不顾尾,今儿还敢不禀报一声,就对老身身边的丫头动手,谁给你的胆子。你简直是放肆。”罗老夫人突然拍着桌子,茶杯跳起,将所有人都惊了一跳。 小张氏眼珠子乱转,四下瞥了眼,心头嘀咕着各种说辞。最后还是得低头,“老夫人说的是,孙媳妇有错,请老夫人责罚。” 罗老夫人得意的笑了笑,这些个妖精们,在她面前,还不是要老老实实的做低伏小。谁敢乱来,她就让她日子过不下去。罗老夫人有意无意的瞥了眼沈静秋,“五郎媳妇,你是当家主母,你说该怎么罚二郎媳妇。” 沈静秋回过神来,低头嘲讽一笑,罗老夫人总是能逮住各种机会,让她过不了安生日子。手段虽然低劣,但是不得不承认,这就如同是无处不在的蚊子一样,总是让人难以安睡。总会让人心里头一直记挂着某件事情,不得片刻宁静。沈静秋笑道:“二嫂私自对梅香动刑,的确有错。罚二嫂,这是规矩。不罚二嫂,那是老夫人开恩,二嫂得心存感激。孙媳妇就想问老夫人一句,老夫人已经确定要处置二嫂吗?” 罗老夫人冲天翻了个白眼,“否则老身留你在这里做什么。” 沈静秋轻笑一声,“既然老夫人已经做了决定,二嫂,你也不要心生怨恨。老夫人这么做,也是为了维护府中的规矩。” 小张氏嘴角抽动了两下,眼珠子乱转,“无弟妹放心,此事是我做错,我认罚。” 沈静秋想了想,说道,“这样吧,就罚二嫂三个月的月例银子。另外还请二嫂赔偿梅香二十两银子,就当做梅香的汤药费。” “奴婢不敢要汤药费。”梅香怯生生的说道。 沈静秋轻哼一声,这个梅香也是个精的,之前不吭声,这会却站出来装可怜,晚了。沈静秋说道:“梅香,这是主子们给你的体面,也是老夫人为你争取来的利益。你身为老夫人身边的一等大丫头,难道不知道要体谅主子的苦心,为主子分忧吗?若是连这点本事都没有,你又有什么资格继续留在老夫人身边伺候。” 梅香惊恐,不明白怎么一转眼,她就被栽赃了这么一个大罪名。只看了沈静秋一眼,梅香就明白了过来,沈静秋这是对她生出了不满。梅香心中没底,又担心,生怕沈静秋真的将她赶出正院,于是急忙表态,“世子夫人教训的是,都是奴婢糊涂。奴婢感谢世子夫人,感谢老夫人。”说完,就砰砰砰的磕头。 沈静秋淡漠的说道,“是个懂事的姑娘,行了,起来吧。你身上有伤,可要当心身子。” “世子夫人仁慈,奴婢感激不尽。”梅香从地上爬了起来,擦了下额头,冷汗都差点出来了。 罗老夫人不满,什么时候轮到沈静秋来教训正院的丫头,当她是摆设吗?却不料,沈静秋并不肯给罗老夫人表达不满的机会,沈静秋率先开口问道:“二嫂,对于这个处置,你服气吗?” 小张氏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指甲长了点,是该休整一下,还要换上新的指套。她神色自若的说道:“五弟妹是当家主母,不管你做出什么样的处置,我都是服气的。因为身为妯娌,我肯定要支持你的决定。五弟妹,嫂嫂这样给你面子,你可要懂得投桃报李才对。” 沈静秋轻声笑道,“二嫂说话就是风趣。好吧,对于早前在二房说的那些话,我表示歉意。当时太过着急,也没仔细斟酌,若是刺痛了二嫂,还请二嫂大人有大量,不要同我一般见识。” 小张氏挑眉一笑,能听到沈静秋道歉的话,还真是难得。她说道:“五弟妹做事说话都这么痛快,那我也干脆一回。来人,去拿二十两银子给梅香姑娘送去。等梅香姑娘成亲的时候,再送二十两的贺礼。” 梅香不觉心喜,只觉不安,低眉顺眼的,尽量减低自己的存在感,怯生生的说道:“奴婢多谢二少奶奶赏赐。” “谢什么谢,你可是老夫人身边第一得用的人,我可得敬着你。”小张氏盯着梅香,心里头却怪着沈静秋的,当时只要沈静秋再晚来一会,她就能打的梅香爬不起来。哪里还轮到梅香跑到老夫人这里来告状。哼,沈静秋也是自找苦吃,人家可是丝毫不领情。 “二少奶奶折杀奴婢了。”梅香缩了缩,偷偷的躲在全嬷嬷后面。全嬷嬷昂首挺胸,只表达了一个意思,有她罩着梅香,就算是二少奶奶,最好也别乱来。否则她就到罗老夫人跟前编排几句,够二少奶奶喝几壶的。 沈静秋笑道,“老夫人,事情已经处理完了,您可满意?” 罗老夫人正要表态,沈静秋又抢先说道:“看来老夫人是没意见。天色不早了,大家都散了。” 罗老夫人气的倒仰,脸部抽动,怒道:“五郎媳妇,老身可什么都没说。你是不是太自以为是。” 沈静秋一脸愕然,“难道老夫人不满意这个处置吗?难道是要处罚加倍,罚二嫂六个月的月例,外加四十两吗?只是这样一来,梅香姑娘怕是受不起,会折了福气。” 梅香恨不得将头缩到地上去。小张氏也生不出满来,区区一个奴婢,还要罚她六个月月例,这是哪门子规矩?梅香有那么大的脸面吗? 罗老夫人说是不行,说不是又自己打脸,很没面子。很显然,她被沈静秋给拿捏住了,罗老夫人气的拍着桌子,“滚,都滚出去。老身见到你们就心烦意乱,一个二个都不是好东西。” 沈静秋含笑说道:“老夫人放心,孙媳妇这就走。老夫人早点安歇,身体要紧。二嫂,我们一起走吧。”走之前,扫了眼躲在全嬷嬷身后的梅香,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容,痛快的走了。 出了正院,浑身轻松,感觉体重都轻了好几斤。瞧小张氏板着脸,沈静秋笑问,“二嫂不会是怪上我了吧。二嫂也看到了,老夫人一心要找你麻烦,我身为当家主母,也不能忤逆老夫人的意思。” 小张氏轻哼一声,盯着沈静秋,装,可劲的装吧,这种把戏还拿到她面前来玩,也太小看她。小张氏说道:“我还得感谢五弟妹,哪里敢怪罪。说起来,也真是为难五弟妹。老夫人明摆着看你不顺眼,偏生你又是当家主母,时不时的就要到老夫人跟前露个脸。五弟妹,这日子不太好过吧。” 沈静秋轻声一笑,将小张氏的心思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她亲热的拉着小张氏的手,问道:“那二嫂看我,像是日子过不好的样子吗?对了,二嫂今晚可别同二伯闹起来,太难看,惹人笑话。而且这男人啊,就跟孩子一样,你越不让他做某件事情,他就偏生要去做。听说这叫做逆反。希望二嫂是有大福气的人,不会遇上二伯犯了逆反的毛病。二嫂不必感谢我,身为妯娌,我自然要替二嫂打算一二。” 小张氏脸色自然是极为难看,嘴唇张了张,最后冷哼一声,一句话都没说,转身就走了。 沈静秋冷哼一声,早前还觉着小张氏有些可怜。可是这女人偏生要来招惹她,那就让小张氏继续可怜下去吧。受到了教训,才知道好歹。而且就算罗二郎不勾搭罗文氏,也会勾搭上李文氏,张文氏,总归罗二郎的口味就是喜欢有妇人风韵的女人。 罗老夫人的寿宴过后,紧接着就是罗蕊的婚礼。早在婚礼之前几天,沈静秋就特意腾出一个院子来给放置嫁妆。 罗蕊的嫁妆主要由三部分组成,一是她母亲慕容氏留下来的那些嫁妆,全都给了罗蕊做陪嫁,其次就是公中的一万五千两置办的嫁妆,再有就是身为叔叔婶婶的沈静秋同罗隐给罗蕊添妆,将近两万五千两。三部分加起来,罗蕊的嫁妆折合成银子来算,足有十多万两。有这样一大笔嫁妆,当年也就难怪慕容家对这门婚事这么心热。 嫁妆放满了好几个屋子,还放不下,大件的只能先放在院子里。国公府的下人们,个个都兴奋的很,总是要借故朝放置嫁妆的院子溜达一圈,长长见识,看看罗蕊的嫁妆得多到什么程度。每个人看了,都连连咋舌,不少人都在私下里议论,这怕是要搬空了整个大房吧。没想到世子同世子夫人对罗蕊这个孤女这么好,给她置办这么多嫁妆。啧啧,就是皇帝嫁女儿,估计都没有这么多陪嫁。 正院内,沈静秋正拿着嫁妆单子给罗老夫人过目。 罗老夫人微蹙眉头,这嫁妆也忒多了点,心里头有些想法,不过没急着说出来。沉默不语的将嫁妆单子递给罗张氏罗王氏过目。 罗张氏同罗王氏两人,早就见过罗蕊的嫁妆,当时就吃了一惊。这会见到完整的嫁妆单子,两人都咋舌。罗张氏心直口快,率先说道:“老夫人,儿媳还记得当年太子妃出嫁的时候,嫁妆只怕还没有蕊姐儿的嫁妆多。蕊姐儿的婆家,不过是个名不见经传的袁家,嫁妆直接越过太子妃的,怕是不合适吧。” 罗老夫人点点头,不过她已经记不清罗敏出嫁的时候,嫁妆具体有多少,影响里就是很多很多,说是十里红妆,半点都没夸张。 罗王氏好奇的问道:“太子妃出嫁的时候,嫁妆真没蕊姐儿的多?这不可能吧。五郎媳妇做事那么精细,怎么会犯这样的错。二嫂,你可别乱说,小心败坏了五郎媳妇的名声。” 沈静秋笑了起来,拉拢罗王氏果然是一步好棋。沈静秋说道:“还是三婶娘了解侄儿媳妇。”说着,就从衣袖里掏出了当年太子妃罗敏的嫁妆单子。她既然敢拿着罗蕊的嫁妆单子来见罗老夫人,自然有足够的准备。将罗蕊的嫁妆置办得直接越过太子妃的,这种低级错误,她怎么可能会犯。 沈静秋将嫁妆单子交给全嬷嬷,由全嬷嬷交给罗老夫人。沈静秋笑道:“老夫人,这是当年太子妃的嫁妆单子,上面还有咱们国公府的用印,和老夫人您的印鉴。还请老夫人过目。” 接着沈静秋又似笑非笑的看着罗张氏,摆明了是要看罗张氏的笑话。“二婶娘,我知道你担心我年轻识浅会犯错。不过这一次二婶娘真心多虑了,给蕊姐儿置办嫁妆之前,我已经考虑到这个问题。还特意到账房将太子妃的嫁妆单子翻出来,对照了一遍。蕊姐儿的嫁妆比起太子妃的嫁妆,足足少了将近三万两。说超过太子妃的嫁妆,这话就太可笑了。” 罗王氏拍着大腿,哈哈一笑,“我就知道五郎媳妇做事沉稳,肯定不会犯这种错误。二嫂,你真是多虑了。”她就是要看罗张氏的笑话,瞧瞧罗张氏那阴沉的脸色,真是大快人心。 罗张氏连续深吸几口气,才勉强平复了心情。“原来如此,果然是我多虑了。” 沈静秋笑道,“不过侄儿媳妇还是要谢谢二婶娘好心提醒。要是侄儿媳妇稍微粗心一点,说不定真的会犯错。不过就算粗心,侄儿媳妇也没办法将三万两的差额补上。所以担心蕊姐儿的嫁妆会超过太子妃,那绝对是杞人忧天,多此一举。” 罗张氏气的鼻孔都张大了,沈静秋还真是蹬鼻子上脸,不知好歹。她将嫁妆单子放下,轻声说道:“五郎媳妇果然是个能干的。咱们事先没考虑到的问题,你都考虑到了。老夫人,这婚宴还是由五郎媳妇来操办吧,想来她一定能将宴席办的妥妥当当的。”累不死你,罗张氏在心里头恶狠狠的想着。 罗老夫人不太乐意,就说道:“五郎媳妇太年轻了,没经过什么事情。这婚宴可不比一般宴席,处处都有讲究的。让五郎媳妇一个人操持,出了差错,丢的可是咱们国公府的脸面。”潜台词自然是说为了脸面,罗张氏和罗王氏可得站出来操持婚宴。 罗张氏笑道:“老夫人担心的有理。不过离婚礼已经没几天了,就算儿媳想要插手,怕也来不及了吧。五郎媳妇,你现在准备得如何了?” “多谢老夫人还有二婶娘关心,婚宴的准备事项几乎都完成了,人员也都齐备了。当然,若是二婶娘三婶娘肯替侄儿媳妇分忧,侄儿媳妇感激不尽。”沈静秋含笑说道,仪态万方,大度又雍容。 罗张氏轻哼一声,“这年轻人,就是不知道深浅。等出了差错,丢了脸面,就知道好歹。” 罗王氏没开口说话,她已经打定了主意,除非沈静秋主动邀请,否则她是不会答应帮忙的。就如罗老夫人说的,婚宴可不比一般宴席,这里面流程太多,处处都有讲究,她也不相信靠沈静秋一个人就能将一场婚宴办下来。 罗老夫人担心的朝沈静秋看了眼,“五郎媳妇,这件事情可容不得你逞能。同你二婶娘三婶娘好好说说,她们都是有经验的人,有她们帮忙,你也轻松点。” 沈静秋笑道:“老夫人说的极是。二婶娘,三婶娘,侄儿媳妇年轻识浅,还有许多不足之处。蕊姐儿的婚宴不容出错,还请二婶娘三婶娘好心教我。” 罗张氏同罗王氏都偷偷的笑了起来,心情很愉悦,也很得意。难得能让沈静秋低头,可不能轻易错过这个机会。罗张氏挺直了背脊,做足了姿态,笑道:“之前五郎媳妇你是怎么说的,说是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要我们帮忙,总不能没事情做吧。” 沈静秋低头一笑,罗张氏还真是喜欢拿乔。其实稍微满足一下她的小小虚荣心,也没所谓,沈静秋并不是那么在乎这些表面上的东西。她笑道:“二婶娘真会说笑。先是催妆,接着又是送嫁,婚宴那天的流程一个接着一个,没有二婶娘同三婶娘从旁协助,侄儿媳妇一个人着实有些吃力。当然,要是二婶娘身体有不舒服之类的情况,那我就不麻烦二婶娘,只好辛苦三婶娘多担当一点,替侄儿媳妇掌控一下全局。” 罗王氏很上道,当即就笑道:“五郎媳妇放心,蕊姐儿的婚宴,我做叔祖母的是义不容辞。” “多谢三婶娘。不知二婶娘意下如何。当然,二婶娘千万别勉强自己,不然侄儿媳妇会感到很愧疚。”沈静秋笑眯眯的看着罗张氏。 罗张氏心道,沈静秋还真是不肯吃亏,不就是刺激了她两句,这么快就报复了回来。罗张氏表情有些无所谓的说道:“如果五郎媳妇诚心相邀的话,我就勉为其难替你奔走一二。” 沈静秋真想大笑,直接驳了罗张氏的面子,“二婶娘千万别勉为其难。你要真是觉着勉为其难的话,那此事就算了。有三婶娘在我身边帮忙,我想我们应该忙的过来。毕竟三婶娘也是见多识广,还亲自打发过闺女,区区婚宴根本不在话下。” 罗张氏气的心口痛,沈静秋这个女人简直恶毒到了极点,根本是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她插手蕊姐儿的婚宴。话说的那么好听,全是做样子,说给罗老夫人听的。瞧瞧罗老夫人的表情,分明对她生出了不满之意。这罗老夫人也是人老糊涂,难道分辨不出来,这一切都是沈静秋耍的手段吗? 沈静秋笑道:“看来二婶娘的身体真的有些不舒服,这都说不出话来了。罢了,二婶娘不能帮我,虽然觉着可惜,不过我是完全能够理解。二婶娘,你安心养身体。你放心,就算有事我也会请教三婶娘或者老夫人,绝对不会打扰二婶娘休息。老夫人,既然嫁妆单子没问题,那孙媳妇这就去忙活。” 罗老夫人欲言又止,现在貌似不是找沈静秋麻烦的好时机。再看看罗张氏那张脸,罗老夫人心头一乐,果然被沈静秋刺激到的人不止她一个。罗老夫人难得痛快的答应下来,“去吧,好好操办蕊姐儿的婚宴,她可是咱们国公府的嫡出长女,绝对不能马虎了事。” “老夫人放心,婚宴是头等大事,孙媳妇自然不敢怠慢。” 沈静秋起身,瞥了眼还僵着脸的罗张氏,然后带着一阵香风走了。 罗王氏也站了起来,心情很愉快,尤其是罗张氏不痛快的时候,她就更痛快。她笑道:“二嫂,我也该走了。二嫂是要留下来陪老夫人说话吗?” 罗老夫人连连摆手,“老身乏的很,你们都走,老身这里不需要人伺候。” “老夫人就是这体贴咱们。”罗王氏笑眯眯的退下。 罗张氏冷哼一声,罗王氏那嘴脸根本就是小人得志。估计罗王氏盼着二房一家子倒霉,都已经盼了好几十年吧。如今让她得意了,她倒是张狂起来,丝毫不知道掩饰。这等小人行径,迟早会有报应的。罗张氏起身,表情木然,同罗老夫人告辞后也起身离去。 罗王氏正在正院大门口等着罗张氏,其目的自然是想再刺激刺激罗张氏。她看见罗张氏出来,就笑道:“要是二嫂真的想要帮忙的话,不如我去同五郎媳妇说一声。二嫂这么能干的人,你要是不出面,那多可惜。估计来往宾客都会好奇的问两句,担心二嫂是不是生病了。你放心,五郎媳妇是个好说话的人,有我出面,她绝对不会为难你的。” 罗张氏挑眉一笑,就算心里头气的半死,面子上也要足够光鲜亮丽,笑容满面,“多谢三弟妹的好意,不过不用了。区区婚宴,我还真不想出面,免得被人问东问西,心烦的很。” 罗王氏哈哈一笑,掩藏不住心底的嘲讽之意,“二嫂同咱们这些俗人就是不同。既然二嫂不愿意,那我也就不用跑这个腿。不过要是二嫂改变了主意的话,还请二嫂及时告诉我一声,我也好替二嫂说说好话。好了,二嫂你自去忙,我就先走了。” 罗张氏气的鼻孔冒烟,目光阴狠的盯着远去的罗王氏,心里头已经想了无数办法收拾三房一家人。就三房那家子,要找破绽简直易如反掌。以前她需要罗王氏的支持,所以她不同三房一家子计较,可是不代表她永远不计较。既然罗王氏有胆子挑衅她,就要有胆子承担后果。 随着婚期临近,罗蕊是越来越紧张,沈静秋也忙得脚不沾地。不过瞧见罗蕊那小脸苍白的有些吓人,沈静秋还是决定放下手中的事情,同罗蕊好好谈一谈。 罗蕊神情有些沮丧,恨自己不争气,就是改不了性格中悲观的一面。她怯生生的问道:“五婶娘,你会不会对我我很失望。” 沈静秋握住她的手,心想每个姑娘出嫁之前,或多或少都会有这种反应吧,只是程度不同而已。想当初这她嫁给罗隐之前的那几天,也是各种寝食难安。沈静秋笑道:“当然不会失望。这两三年来,你亲自掌管你母亲的嫁妆,亲自打理自己的院落,亲自管教身边的丫头,你已经做的很好,我很满意。虽然遇到事情的时候会慌乱,但是这都是人之常情。等你历练多了后,自然就会慢慢成长起来,成为一个贤妻良母。而且你该多想想婚后的幸福生活,袁二郎是个不错的人,你肯定能同他琴瑟和鸣。” 罗蕊睁大了眼睛,双眸发着光,犹如星星一样灿烂。她问道:“真的吗?我同他真的能像五婶娘说的那样好吗?” 沈静秋理所当然地说道:“当然,事在人为,只要你有这个决心,就一定能够做到。多给自己一点信心,多相信自己的能力。你可是国公府的嫡出大小姐,即便父母双亡,你的条件也比绝大部分的姑娘好上很多很多。那些条件不如你,出身不如你,才情不如你,容貌不如你的人都能活得自信洒脱,你为什么不能?总之,不要妄自菲薄,也不用怕人说你仗势欺人。既然出生在国公府,首先要学会的就是善用自己的身份仗势欺人。” 罗蕊被沈静秋的话逗笑了,心情飞扬,眉梢眼角都带着笑意,“五婶娘说的话同别人都不同,可是我觉着好真实好有道理。以前五叔父也说过类似的话,不过没有像五婶娘那样说的那么直白。五婶娘,我真羡慕你,活的这么自在。” 沈静秋笑了起来,罗蕊还不清楚,这个世上没有人能够真正的活的自在。活的好与坏,更多的是同个人的选择有关系。选择了左边的路,可能就要走的轻松自在。选择了右边的路,可能会满路荆棘,偏生还无路可退。总之无论是选左边的还是选择右边的,都是一种生活,而生活是不可能有后悔药。 这些道理,相信罗蕊在将来的生活中,都会有所体会,有所感悟。到那时候,罗蕊也就真的成长了起来。届时她和罗隐也就能真正的放手,让罗蕊独自去过完属于她的生活。 罗蕊从沈静秋这里得到了自信,得到了希望。她知道沈静秋很忙,所以对于自己的打扰感到很过意不去。主动提出要帮沈静秋分担事情。 沈静秋哈哈一笑,同罗蕊眨了眨眼睛,“你可是待嫁的新娘子,我怎么能让你操劳。要是累坏了,袁二郎该心疼了。” 罗蕊满脸通红,羞的说不出话来。沈静秋掩嘴一笑,暧昧的眨了眼睛,然后很神奇的就从一堆书里面拿出了一本小黄书交给罗蕊。罗蕊一开始不明所以,疑惑的翻看来看了一眼,只一眼罗蕊就没胆子再看下去。急忙将书合上,四下张望,紧张极了。可是就算只看了一眼,那画面还是深深的印刻在脑子里。女上男下,那姿势真的是让人大开眼界。 沈静秋笑道:“不用害羞,这都是每个姑娘必经的历程。我已经同你五叔父说好了,这几天晚上我都同你一起睡。到时候,你有什么好奇的,不懂的,都可以问我。” 罗蕊有种没脸见人的感觉,总觉着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她刚才看了什么。听了沈静秋的一番话,罗蕊好奇心大涨,可是她就是没胆子问出来。或许晚上真的是个好机会。她小心翼翼的问道,“五婶娘,晚上的时候,我真的可以随便问吗?什么都可以?” 沈静秋忍住笑意,生怕将罗蕊这个胆小鬼给吓跑了。她点点头,神情温和的说道:“当然。我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而且我还会教会你,如何才能牢牢的拴住男人的心。” 罗蕊就如同一个好奇宝宝,一脸惊奇的望着沈静秋,“这个真的能够拴住男人的心?” “不要害羞,你要相信夫妻生活,尤其是闺房之乐很重要,真的很重要。其实男女之间的很多矛盾,都可以在床上解决。” 罗蕊感觉眼前仿佛打开了一个新世界,原来夫妻之间的相处,还有这么多学问。原来这小黄书还有这么重要的作用。罗蕊心里头下定决心,等到了晚上,她一定会抓住机会,好好同沈静秋学习。 可想而知晚上的时间会是多么的精彩,沈静秋完全低估了罗蕊的好奇心,高估了罗蕊的羞耻感。当然,沈静秋也乐意见到罗蕊有这样出人意料的一面,比之木纳呆愣,真的好上了很多很多,简直让人惊喜。 大早上起来,就见到罗蕊顶着一脸满足的模样,连罗隐都不免好奇,头天晚上沈静秋究竟对罗蕊说了些什么。 沈静秋笑道:“这是秘密。” “连我也不能告诉?”罗隐挑眉问道,真是太好奇了。 沈静秋摇头,“这是女人的秘密,自然不能告诉你。” 罗隐好奇的问道:“是不是说了很多关于我的坏话。” 沈静秋故作神秘,无论罗隐怎么问,都不肯告诉他实话,让他尽情的去猜吧。猜不出来的感觉,一定是抓心烧肺,却能让沈静秋保持一天的愉快心情。 转眼就到了婚期前一天,晒妆,催妆,忙忙碌碌的,一边羡煞了不知多少人,一边累的想要瘫痪在床。等到婚宴这一天,深更半夜沈静秋就爬了起来,丫头婆子们全部待命,准备婚宴所需的一切。 忙忙碌碌,将婚宴场地布置好,将人员安排到位,将摆件都摆放整齐,将送嫁的人又重新确认了一遍,所有婚宴上要用到的物件也都重新清点了一遍,放置在该房放的地方。忙完这些,天色彩蒙蒙亮。 沈静秋气定神闲,喝了一口热茶,吃了一口热粥,就起身去见落蕊。罗蕊已经沐浴完毕,正在上妆。沈静秋在旁边打了个下手,笑道:“我家蕊姐儿今儿朕漂亮。” 罗蕊突然握住沈静秋的手,“辛苦五婶娘替我操心。我全都知道的。” 沈静秋心头突然感觉有些心酸,就好像是在嫁自己的闺女一样。她笑道:“记得以后多回来看看。” 罗蕊笑着应下,“我一定会常回来看望五叔父同五婶娘。五婶娘要保重身子,相信五叔父的腿迟早都能好起来。” “当然,只要药材找齐吼,你五叔父就能恢复过来。”沈静秋无比笃定的说道。 罗蕊重重的点头。沈静秋轻抚她的秀发,吩咐喜娘,“替蕊姐儿化得美一点,我安排人在这里守着,有任何需求告诉下人一声。” “夫人放心,小妇人做这一行多年,就没出过差错。”喜娘笑眯眯的说道。 沈静秋点点头,她当然清楚这个喜娘的底细,只是身为家长,总是太关心自家的孩子,生怕有一点点不好的地方。 安排好蕊姐儿这里的一切,沈静秋又去忙着招呼早来的客人。 袁家迎亲的队伍到了,意味着吉时也到了。罗蕊穿着大红的嫁衣,脸上带着厚重的妆容,告别了所有长辈,又特地给沈静秋罗隐磕了头,然后由喜娘背着出了大门,上了花轿。从今以后罗蕊就成了袁罗氏,袁家的二少奶奶。 沈静秋心里头很心酸,偷偷的掉了两滴眼泪,撇过头去,不肯让任何人看到。剩下的时间里,沈静秋完全失去了任何激情,全权交给罗王氏处理。罗王氏欣然应允,沈静秋则回东院休息。 她算着时间,算着流程。算着罗蕊什么时候同袁二郎拜堂,算着什么时候罗蕊同袁二郎同房,又担心袁夫人心口不一,会对罗蕊摆出婆婆的架子,一个劲的折腾罗蕊。总之,沈静秋对罗蕊的新婚生活有着各种各样的担心。 罗隐偏生在这个时候打趣沈静秋,说她天生就是劳碌命,整日里就只知道操心,都不知道关心一下自己的男人。罗隐这番话,除了得到沈静秋的一个白眼外,再无任何别的东西。 罗隐不甘心,缠着沈静秋,“陪我说说话,好不好。” 沈静秋将自己蒙在被子里,独自一人治疗自己的痛楚和低落的心情。罗隐拉她,她一把甩开。不用言语,只需动作就表明了她不想说话,只想静一静。 罗隐干脆连被子带人一起抱在怀里,问道:“舍不得蕊姐儿吗?那咱们也生过姑娘出来,你带着玩,少说也能玩个十几年。” “混蛋,闺女是拿来玩的吗?”沈静秋钻出辈子,怒目而视。 罗隐得意一笑,“我还以为你一晚上都不理我。” 沈静秋白了他一眼,轻声说道:“五郎,我真想要个闺女。你什么时候能好起来?” “快了,快了,肯定能满足你的愿望,让你养个闺女来玩。” “没正经。那要是下一次生的还是儿子,怎么办?” “将他塞回去,重生。” “滚!” 第191章 房事问题 时间转眼到了三朝回门这一天,沈静秋同罗隐一大早就准备好一切,等着罗蕊同袁二郎上门。 二门婆子一接到袁家的马车,就派人急忙给沈静秋禀报。沈静秋难掩心中激动,眉梢眼角都带着喜意,只是心里头竟然还紧张起来,生怕会看到罗蕊哭哭啼啼的进来。说实话,这些年下来沈静秋也沈怕了。潜意识里总觉着,凡是发生在罗蕊身上的事情,最后都会以罗蕊的眼泪收场。沈静秋自嘲一笑,她真是操心太多,真成了劳碌命。 沈静秋深吸一口气,气定神闲,稳稳的坐着,等着罗蕊同袁二郎的到来。 罗蕊同袁二郎两人相携进入大厅,两人都带着笑意,不经意的一个眼神交流,都带着绵绵情意,任谁都看的出来,小两口的感情很好。总算罗蕊不是哭哭啼啼的进来,沈静秋的顿时轻松了下来,绷紧的神经也得到了片刻的放松。 罗蕊同袁二郎一起上前给罗家的诸位长辈平辈们见礼,袁二郎又送上各色见面礼,礼数方面没有丝毫的错。 之后,罗隐领着袁二郎去外院书房说话,也是为了探一探小两口的相处情况,顺便关心一下袁二郎的前程以及袁将军的身体情况。 罗蕊留下来同女眷们说话,脸上带着羞涩的笑容,嘴角一直翘着,就连手指尖都透着一股子新婚喜意。罗老夫人表现得比任何人都要兴奋,逮着罗蕊问东问西,将罗蕊问的满脸通红,就差直接问罗蕊同袁二郎的房事如何。 沈静秋自然看到了罗蕊的窘态,她并不着急替罗蕊解围。她想看一看,罗蕊面对这样羞窘的情况,有没有办法自己化解。 罗蕊心头难掩失望,五婶娘为什么不帮她解围,难道五婶娘同老夫人一样,也想知道她同袁二郎是怎么相处的吗?这多难为情啊。罗蕊不得不硬着头皮,红着脸对罗老夫人说道:“我同夫君相处得挺好的,夫君很体贴人。” 罗老夫人又是关心又是好奇,“你们那个的时候,没有问题吧。你出嫁之前,你五婶娘有没有痛你说清楚男女之间该怎么做?” 沈静秋直接翻了个白眼,罗老夫人的问题还真够直白的。罗蕊羞的说不出话来,最后顶不住,就委屈的说道:“我不好意思说,求老夫人不要问了。” 罗老夫人哈哈大笑起来,“瞧你这害羞的模样,老身就想到当年我年轻的时候,刚进罗家门,也跟你现在一样。只要有人问到夫妻是如何相处的,就羞的说不出话来,就好像那是难以启齿的事情一样。后来年纪大了,孩子一个接着一个生,反倒是将这些都看开了。蕊姐儿,老身是过来人,你同老身说说,老身又不会取笑你。” 罗蕊坐立难安,没想到罗老夫人会这么难缠,她已经无法招架。只能委屈的说道:“老夫人,我,我同夫君才成亲两三日,一切都才刚开始,老夫人要我说,我真的说不出来。求老夫人饶了我吧。” 罗蕊这小可怜的模样,将大家都逗笑了。直到这个时候,沈静秋才替罗蕊解围,“老夫人,凡是女人都有这么一个过程。老夫人何不顺其自然,等将来蕊姐儿有了孩子后,也能如老夫人一般将这些事情看开的。不过现在肯定还不是时候,老夫人的那些问题也太为难她。” 罗文氏掩嘴轻笑,“五弟妹说的极是。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新婚媳妇脸皮最薄,老夫人要是再问下去,蕊姐儿怕是要躲起来,再也不敢见老夫人。” 罗老夫人哈哈一笑,心头是不以为然,不过还是觉着罗蕊这模样可爱的很,笑道:“好了,好了,蕊姐儿不用害羞,老身不问你就是了。老身是大半截入土的人,将这些情情爱爱的都看开了。的确不如你们这些小姑娘鲜活啊。” 大家又齐齐奉承罗老夫人,将罗老夫人奉承得笑了,大家才又说起袁家的事情来。 罗蕊想同沈静秋私下说话,于是就悄悄的给沈静秋使眼色。沈静秋了然点头,借口时间不早了,她还要带罗蕊回东院休整一番,于是起身辞了罗老夫人,将罗蕊带走了。 回到东院,见罗蕊的确像是有话说的样子,沈静秋直接将人带到书房里。又命人奉上香茗,关上书房的大门,将窗户打开一半,透透风,也是为了防止有人偷听。然后坐在罗蕊的斜侧面,两人手指轻轻的碰触在一起,沈静秋顺势握住罗蕊的手,笑道:“同五婶娘说说,你同他如何?” 罗蕊红着脸,有些羞涩,有些窘迫,还有些紧张,还不放心的四下张望了一下,确定周围都没有人,这才压低声音说道:“五婶娘,我同夫君那个的时候,嗯,就是有个小问题。” 沈静秋心头担心,莫非罗蕊同袁二郎房事不协。 罗蕊有些坐立难安,“就是,之前五婶娘告诉我,说是第一次有些痛,可是我同夫君的第一次我感觉好痛,除了痛好像就没有别的感觉。后来又有几次,我还是觉着痛,虽然没有第一次痛,可是还是感觉很不舒服吗,完全没有五婶娘你形容的那种感觉。五婶娘,我身体是不是有问题,我好担心。我,夫君那方面需求很旺盛,可是我怕疼,我本想拒绝的,可是我又怕夫君不满意,会影响我们的夫妻感情。五婶娘,你替我想想办法,好不好?” 罗蕊是真的很担心,很怕,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她生怕是自己的问题,永远都无法在床上得到快乐。她怕身体上的疼痛,可是更怕影响夫妻感情,可是她也怕要一辈子承受这种痛苦。一想到一到了晚上,身体就不得不承受某种难言的痛苦,她就觉着婚姻怎么会那么可怕,男人为什么会那么可怕。她差一点就后悔成亲,或许做一个老姑娘,甚至做一个姑子也比成亲要好吧。她感到无助,目前唯一能帮助她的人就只有五婶娘。她迫切的希望能在五婶娘这里找到答案,并得到安慰。 沈静秋很惊愕,她想到了所有的一切,唯独没想到罗蕊同袁二郎的房事会如此不谐。瞧着罗蕊可怜兮兮,又怕又痛的样子,沈静秋也很心疼。她拍拍罗蕊的手,“不用担心,你没问题,问题出在袁二郎身上。” 罗蕊疑惑的望着沈静秋。沈静秋龇牙,这种事情还真不是一句两句就能说清楚的。瞧着罗蕊这懵懂的模样,沈静秋总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就仿佛是在对小姑娘传播某种不好的思想。真是让人抓狂。 沈静秋拉起罗蕊,“蕊姐儿,你相不相信五婶娘?” 罗蕊点头,“当然相信。这世上我最相信的两个人,一个就是五叔父,再有就是五婶娘。” 虽然排在罗隐后面,有些不乐意,不过沈静秋也不计较这些。她拉起罗蕊,“走,我们先去净房,我替你检查一下身体。” 罗蕊当即羞涩起来,还下意识的想捂住身体。沈静秋大笑一声,“都是女人,怕什么。”想当初在宫里的那些年,她都数不清自己究竟看过多少女人的身体。女人身上的各种毛病,也都算见识过了。像是这种房事不谐,女方受伤,沈静秋同样见过。因为老年的光启帝已经无法靠身体直接得到快感,只能在别的方面动一些心思。总而言之,沈静秋在女人方面的经验还是很丰富的,比世间大部分的女人都要知道得更多。 罗蕊有些抗拒,更多的不好意思,有种强烈的羞耻感。沈静秋却不肯给她世间思考,这种事情就是要快刀斩乱麻,想得越久越是犹豫不定。而且沈静秋也没打算过要将主动权交给罗蕊。到了净房,直接让罗蕊脱掉裤子坐在高大的椅子上,张开双腿。而沈静秋则背对着罗蕊在净手。等她做好准备工作后,一转身发现罗蕊还愣愣的,裤头都没解开。沈静秋叹气,所有的女人在第一次的时候几乎都有这样的反应。沈静秋将手搭在罗蕊的肩头,不容置疑的说道:“为你检查身体,才能知道你的身体到底有没有受伤。如果受了伤,就需要上药。蕊姐儿,你想一辈子都痛苦的被动的承受欢爱吗?你能承受一个月,那一年,五年,十年,二十年你也能承受吗?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在床上得不到快乐,袁二郎就算一开始不懂,后面也会明白过来。到时候他会怎么想?他会觉着自己无能,竟然没办法让自己的妻子得到快乐。他会生出挫败感,甚至会到别的女人哪里寻求自信。蕊姐儿,能够接触到袁二郎的女人,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是一张白纸。她们可能早有经验,甚至是经验丰富。她们甚至会主动引导袁二郎,享受另外一种快乐。届时,你就会面对可能失去袁二郎的感情的危机,这是你想要的吗?” “不,我想要二郎一直在我身边,谁也不能抢走她。”罗蕊满脸惊恐的说道,渐渐的,她的神情变得坚定起来,眼神充满了神秘的光芒。新婚三天给罗蕊的体验,远远超越了过去的十几年。所以,在这一刻,罗蕊已经开始成长。 沈静秋欣慰的点点头,她的一番苦心果然没白费,罗蕊足够聪明,只是还欠缺一点勇气。现在她已经开始学会寻找自己的勇气,这是一个很好的开端。 罗蕊想明白了一切,忍住羞耻感,褪下裘裤,张开双腿请沈静秋替她检查。 沈静秋仔细检查了一番,眉头紧皱,板着脸说道:“下面已经红肿,应该有过出血的情况,必须上药。半个月内禁房事。而且我可以肯定,所有的问题都出在袁二郎身上,是他弄伤了你,真是混蛋。” 罗蕊完全忽略了最后一句,只惦记着那个半个月,“半个月禁房事,那相公怎么办。” 沈静秋怒其不争,冷冷的瞥了眼罗蕊,这个时候还考虑袁二郎,可真够圣母。沈静秋没好气的说道:“不就是半个月,袁二郎十几年都等了,难道十几天还等不得。而且你需要时间修养调整,如果你纵容袁二郎乱来的话,蕊姐儿,不是五婶娘吓唬你,结果就是你的身体被袁二郎继续伤害,最后导致不能受孕。” 罗蕊哆嗦了一下,“会不孕?” “是。你自己想一想,你身体一直处于一种紧绷的情况,身体上一直都有伤痛,如何能够顺利怀孕?蕊姐儿,你不是圣人,更不是超人,你可以麻醉自己让身体承受三五次这样的伤痛,难道你还能继续承受三五十次,甚至时三五百次吗?” 三五十次?三五百次?一听到这个数目,罗蕊就怕的哆嗦了起来。想到那种说不出口的疼痛,罗蕊下意识的就想要逃避。 沈静秋盯着罗蕊,极其严肃的说道:“你必须答应我,半个月内按时上药,不能同房。至于袁二郎那里,我会让你五叔父同他说一声。你们是夫妻,于情于理他都该体谅你。并且保证改正在床上的粗鲁毛病,多多珍惜你,让你不再畏惧房事。” 罗蕊咬牙,心中纠结难安,最后还是重重的点下头,“我听五婶娘的。” 沈静秋松了一口气,孺子可教。“我会叫你身边的嬷嬷,多留意你的身体。” 沈静秋给罗蕊上了上药,罗蕊的身体轻轻颤抖,表情扭曲,一直闭着眼睛咬着牙,像是羞于面对这个事实一样。沈静秋暗自摇摇头,罗蕊光想着面上光鲜,却还不懂一个健康的身体,对于女人来说有多么重要。单说生孩子,每一次都是半只脚踏入鬼门关,没有健康的身体,如何能够一次次的熬过去。 替罗蕊穿好衣服,又让人打来热水给她洗漱,重新上妆。然后拉着她出门。 沈静秋私下里吩咐,让人去将罗隐请来。如今既然涉及到袁二郎,就必须由罗隐出面,同袁二郎好好探讨一下关于男人床上功夫的问题。 等罗隐的时候,沈静秋让人将朝哥儿带来。朝哥儿果然将罗蕊给吸引住了。罗蕊十分喜爱朝哥儿,还直说朝哥儿是他见过的最聪明的孩子。沈静秋笑道:“这孩子闹腾的很,我都快应付不过来,要不蕊姐儿你替我带他去花园玩耍。” 罗蕊欣然应允,“五婶娘放心,我会看好朝哥儿的。” 罗蕊带着朝哥儿走了没多久,罗隐就推着轮椅找了过来。“听说你有事情同我商量。”罗隐有些担心,会不会是罗蕊出了什么状况。 罗隐的担心是对的。沈静秋隐晦的同他说起罗蕊同袁二郎的问题。说完后,两人都沉默了下来。 罗隐叹了口气,有些苦恼。这夫妻房事,还真不是外人可以随便干涉的。可是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罗蕊受苦不管。罗隐问道:“你打算让我怎么做。” 沈静秋笑了起来,“将你书房里的那几本练习手册都交给袁二郎,让袁二郎好好揣摩。还有,接下来的半个月内,不能同蕊姐儿同房。因为蕊姐儿受伤了,袁二郎身为丈夫必须体谅蕊姐儿。如果袁二郎敢乱来,该怎么做你知道吧。” 罗隐狐疑的看着沈静秋,一字一句的问道:“练习手册?我能问问亲爱的娘子,你何时见过这那些所谓的练习手册吗?” 沈静秋笑了起来,伸出手在罗隐的额头上点了下,说道:“不告诉你。总之你先说答应还是不答应。” “娘子都发了话,我岂能不答应。”罗隐轻轻的啃咬沈静秋的嘴唇,并且激动的提议道:“要不今晚我们就照着练习手册来一回,怎么样?” 沈静秋瞥了眼罗隐的伤腿,“你确定你能行。” “我们可以换个超常规的姿势,我知道你肯定行的。”罗隐咬着沈静秋的耳垂,开始散发男性魅力,诱惑着沈静秋就范。 沈静秋差一点就被诱惑,幸好在话出口之前,理智及时回笼,“不行。你现在的身体不能乱来。” “我行的,我并没有伤到命根子。” 沈静秋望天翻白眼,罗隐这会根本就是精虫上脑。她一把推开罗隐,远离那充满诱惑力的男性气息,平复一下已经意乱情迷的身体,严肃的说道:“为了你的健康着想,我不能纵容你乱来。” 罗隐瞬间低头,做垂死状。沈静秋真的要这么残忍吗?她怎么可以忽略男人的正常需求,真是蛇蝎心肠啊。 沈静秋大笑一声,“赶紧养好你的腿,到时候我会让你下不来床。” 罗隐猛地抬起头来,眼睛都在发亮,“你确定你有本事让我下不了床?” 沈静秋伸出手,划过罗隐的嘴唇,吐气如兰,“我很确定我能。别忘了,你的练习手册我可都记在了脑子里。” 罗隐兴奋难耐,“要不今晚先誓试验一个。” “想都别想。先赶紧给我处理袁二郎的事情,教育不好袁二郎,我拿你试问。”沈静秋霸气侧漏,强势展现身为人妻霸气的一面。在内院,是女人说了算,男人统统都得靠边站。 罗隐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在欢唱呼喊,他真想将这样的沈静秋压在身下,狠狠的来一场疯狂的战斗。只可惜,南越圣女这个恶毒的女人,竟然敢给他下这么恶毒的毒药,让他无法享受到极致的欢愉。总有一天,他要手刃南越圣女,以报空旷数年之仇。好吧,男人脑子抽筋,只想到床上那档事情,完全忽略了事情的主次轻重,前因后果。 沈静秋受不了罗隐那火辣辣的眼神,干脆将人给赶走了,让罗隐赶紧去找袁二郎说清楚。她家蕊姐儿嫁给袁二郎,可不是去吃苦受罪的。沈静秋突然想到,以后她要是也有了闺女,是不是也会面临同样的问题。这样一想,沈静秋就觉得,或许下一个孩子还是儿子比较好,至少男人没有这方面的问题。 沈静秋命人置办了酒席,招待袁二郎还有罗蕊。罗蕊明显有些不自在,至于袁二郎倒是神色坦然。只是偶尔看向罗蕊的目光,充满了歉意。很显然,罗隐已经同袁二郎说清楚,并且袁二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沈静秋见罗蕊吃的比小猫多不了多少,就招呼罗蕊多吃一点,还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正在这个时候,有婆子进来,犹豫了一下,才说道:“启禀夫人,刚才慕容家来报丧,说是慕容老夫人已经去了。” “什么?”罗蕊手中的汤勺掉落在地上,摔成了碎片。她表情愣愣的,她觉着婆子一定是在胡说八道,要么就是她听错了。外祖母的身体那么好,怎么可能突然就去了。 婆子再次说道:“慕容家刚派人来报丧,说是慕容老夫人今儿上午已经去了。” 沈静秋担心的看着罗蕊,罗蕊突然意识到,不是婆子说错了,更不是她听错了,外祖母真的去了。突然哇的一声就大哭起来。沈静秋正要起身安慰落蕊,有人比她的动作更快。只见袁二郎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罗蕊身边,将罗蕊紧紧的抱在怀里,轻轻的拍打她的背脊,无声的安慰支持。罗蕊嚎啕大哭,难以自控。 “我要去看望外祖母,我现在就要去。”罗蕊边哭边说道。 袁二郎连连点头,“好,我们现在就去。” 沈静秋当即命人准备奠仪,又让人去拿两身素净的衣服给罗蕊还有袁二郎换上,然后安排马车送他们去慕容家祭奠。沈静秋这边,同时又另外派了人代表国公府,去慕容家凭吊。 罗蕊到了慕容家,直接就趴在棺木上大哭起来。她不会知道,三天前她大婚,十里红妆,慕容老夫人让人抬着就坐在慕容家的大门前,欣慰的看着这一幕。慕容家其他人都在啧啧称叹,遗憾罗蕊没有嫁到慕容家来,唯独慕容老夫人感到庆幸,庆幸罗蕊没有嫁到慕容家这个火坑来。之后,慕容老夫人就昏睡了过去,最后在睡梦中去了,走的平静安详。 罗蕊哭过之后,被袁二郎扶上马车。袁二郎一直抱着她,对她说了很多个对不起。罗蕊渐渐的平静下来,等回到袁家,当着袁家人的面,罗蕊突然宣布了一个决定,她要替慕容老夫人守孝,至少要守满热孝。 袁家人俱都沉默下来。袁夫人有些不乐意,罗蕊只是慕容老夫人的外孙女,如今又是袁家的媳妇,怎么说也轮不到罗蕊来替慕容老夫人守孝。袁夫人轻咳一声,想要委婉的拒绝,以免伤害到罗蕊脆弱的小心灵。不料,袁二郎却率先说道:“我同意。这段时间,你就在家里守孝。”同时,又对袁夫人使了个眼色,让袁夫人不要拦着罗蕊。 袁夫人叹气,“罢了,我这就让人将小佛堂收拾出来。” 罗蕊心存感激,“多谢婆母,多谢相公。” 袁二郎轻声一笑,“谢什么。我们是夫妻”心道罗蕊正好趁着这段时间修养身体。他也可以借此机会,好好研究一下那几本练习手册。在慕容老夫人去世的这个时候想这些事情,的确有些不妥当,可是袁二郎认为研究夫妻相处之道比给慕容老夫人守孝更为重要。死去的人终究已经死去,活着的人还要继续生活。 慕容家停灵七日出殡,国公府设了路祭,沈静秋亲自出面送了慕容老夫人一程。罗蕊出嫁,慕容老夫人也走了,自此之后,国公府也就可以彻底断了慕容家这门姻亲。 沈静秋目送送灵的队伍远去,悄声问身边的江瑶:“怎么没见到慕容老四。难道他的胆子已经大到可以不用送葬吗?” 江瑶笑道:“夫人误会了。上次老夫人的寿宴,夫人让人教训了慕容轩一顿,又派人警告了慕容家。慕容家怕得罪夫人,于是又将慕容轩打了一顿板子,然后直接丢到庄子上去,着人看守,不准出庄子一步。慕容老夫人过世,慕容家才将慕容轩接回来。只是慕容轩被打之后,没有得到好医好药,又没人用心照顾,所以腿落下了毛病,走路有些高低脚。昨儿,慕容家得知国公府也设了路祭,又得知夫人会来,怕夫人见到慕容轩会生气,另一方面也是担心有人议论慕容轩的高低脚,所以就没让慕容轩出来送葬,反而将他送回了庄子上去。” 原来如此,慕容轩有此劫难,也是他自作自受,不值得同情。既然慕容家已经给了慕容轩足够的教训,所以沈静秋也就不打算再继续追究下去。 让沈静秋意外的是,沈静坤竟然也设了路祭。沈家同慕容家可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等送葬队伍一走,下人们忙着撤走祭棚的时候,沈静秋直接找上了沈静坤。 沈静坤很坦然的面对沈静秋,沈静秋好奇的问道:“三哥也来送慕容老夫人吗?” 沈静坤点头,“父亲同慕容老将军交情不错,早些年的时候母亲还同慕容老夫人有些来往,只是后来慕容老将军同父亲相继过世,两家也就断了来往。之前我在兵部当值,翻看了不少当年的资料,我才发现父亲曾经还做过慕容老将军的副手,两人曾有五年时间,都在一起并肩战斗。不过后来慕容老将军受了伤,他们才就此分开,父亲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独当一面。” 竟然还有这样的渊源,沈静秋感到很意外,顿觉这个世界太小,转了一圈,也能扯上关系。沈静秋说道:“没想到慕容老将军同大伯父之间还有这样的渊源,你一定查看了不少当年的资料吧。” 沈静坤神色黯然,眼神有些迷茫,他说道:“我还没出生,父亲就没了。我从来就没有见过父亲一面,对父亲的印象全是来自于旁人的叙述。静秋妹妹,你能体会那种感觉吗?我很努力的学习丹青,就想给父亲画一幅画像,可是无论我怎么努力,也画不出来,因为我根本就没见过他。我能画出来的,只是我别人口中的沈侯爷,而不是我心目中的父亲。” 沈静秋突然想起来,侯府上下竟然没有一副沈青平的画像。沈静秋心头猛地一痛,她想起上辈子,父亲母亲过世,同样的,侯府没有一副关于父亲母亲的画像。时日一长,她竟然已经忘记父亲母亲究竟长什么样子。 沈静秋背过身去,偷偷擦掉眼角的泪痕。 沈静坤很抱歉,他没想到沈静秋会这么容易被触痛。沈静坤吐气,笑了笑,“静秋妹妹,我没事的,我只想看一看父亲当年交往过的人究竟是什么样。只可惜,慕容老将军都过世十几年了。不能一睹慕容老将军的风采,着实可惜。如今慕容老夫人没了,慕容家也要散了,父亲的故旧又少了一个。” 沈静秋说道:“三哥不用太伤心,生老病死不过是个一个循环。” “你说的对。”沈静坤自嘲一笑,“最近没什么事情做,总是喜欢胡思乱想。父亲是父亲,我是我,我们走的路不一样,所以我也不会一直纠缠过去的事情不放。” 沈静秋有些担心沈静坤,总觉着沈静坤的神情有些不对劲。于是她问道:“三哥最近过的怎么样?你同三嫂过的还好吧。” 沈静坤点头,“挺好的。对了,过些天我要摆酒请客,你来吗?” “难道是有什么喜事?”沈静秋只是随口这么一说,却没想到沈静坤竟然点头认可。沈静秋好奇的问道:“什么喜事。” 沈静坤已经预料到沈静秋会有什么反应,于是在说之前,他先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字的缓慢的说道:“我要纳妾。” “什么?”沈静秋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沈静坤郑重的点头,“对,就是你理解的那个意思,我要纳妾。打算请客,你来吗?” 沈静秋深吸一口气,问道:“你是认真的?不是为了刺激谢明笑故意玩一玩?” “我是认真的。”沈静坤郑重说道。 沈静秋很想吐槽,觉着沈静坤脑子有些不清楚了,“你要纳妾,这个没问题。可是那只是一个婢妾,你竟然还要请客,竟然还要让我去喝酒席。三哥,你莫非要抬一个婢妾做二房?你有没有想过这样做会有什么后果,后果就是嫡庶不分,后院鸡飞狗跳,各种肮脏的事情都会发生。三哥,那只是一个妾,不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你让我去做客,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我是国公府的世子夫人,是原配正妻,我必然会维护原配正妻的地位。你让我一个原配正妻给一个婢妾面子,你让我情何以堪?就算我不乐意见到谢明笑,也不希望你们还做着夫妻的时候,你这样乱来。你不仅会乱了嫡庶,更会动摇原配正室的地位。如果将来沈家的儿孙都有样学样,也跟你一样处处打原配正室的脸面,你觉着还有哪个门当户对的人家愿意将闺女嫁给沈家的男人。” 沈静坤微蹙眉头,郑重的对沈静秋说道:“没有婢妾,只有良妾。纳良妾,摆酒请客也说的过去吧。” 沈静秋狐疑的看着沈静坤,到底是沈静坤脑子不清楚,还是她脑子不清楚。莫非她又错过了什么关键的事情吗? 沈静坤自嘲的笑了笑,“你一定是误会了,以为我是纳在书房伺候的那个丫头做妾。最近很多人都跟你一样的反应,都觉着我糊涂了。其实我从来就没想过要纳一个奴婢做妾。我这次纳妾,对方是翰林院一位大人的填房所出的嫡女,知书达理,容貌秀丽,堪为良配。我想侯府需要第二个人来打理,而她则是最合适的人。” 沈静秋张口结舌,事情变化的太快了吧。沈静秋问道:“谢明笑没找你闹吗?” “谢家已经同意我纳妾。”沈静坤还调皮的冲沈静秋眨眼。 沈静秋瞪大了眼睛,见鬼了吧,谢家怎么可能同意。“怎么可能?谢家不支持谢明笑,反而同意你纳妾,莫非谢家有把柄在你手上。” 沈静坤失笑,“你想的太复杂了,谢家并没有把柄在我手上。只不过是因为明笑犯了点小错误,谢家也没办法纵容她,所以才会同意我纳妾。” 沈静秋明显不相信沈静坤的说辞,能让谢家不替谢明笑出头,岂能是小错误就能遮掩过去的。沈静秋问道:“三哥不打算对我说实话吗?还是说要我找别人打听。” 沈静坤无奈苦笑,“好吧,我全都告诉你。自从回来后,因为各种原因,我同明笑之间相处得并不愉快,我们之间有很多问题。如果只是生活上的一些小摩擦,其实我是愿意迁就她的。可是关键问题在于,我同她在许多事情上的观点都是南辕北辙,尤其是在一些大是大非上。我没办法说服她,她也没办法说服我。所以我们之间闹了不少矛盾,连累得母亲都跟着不得安宁。至于这一次,起因不过是生活琐事,比如孩子的教养,家中的银钱开销等等,可是她却感觉受到了挑衅,甚至认为我是在有目的架空她。当然,现在我是有这样的想法,不过最初我从来没这么想过。总之,我们之间三天两头的争吵,却从来吵不出一个结果。以至于她失手伤了母亲。谢家理亏,自然没办法替她出头。” “伤了大伯母?”沈静秋很意外。两口子的事情怎么会牵连到大伯母身上。当然,沈静秋一早就知道,沈静坤同谢明笑之间存在问题,预料到以谢明笑不服输的性格,迟早会闹翻,沈静坤纳妾也是迟早的事情。不过沈静秋的的确确没有预料到,沈静坤会纳一个良妾过门,甚至打算抬举妾室架空正室。更没想到谢明笑会伤到沈陆氏,落下这么大一个把柄在沈静坤手上,闹到谢家都无法替谢明笑出面的地步。 沈静秋担心的问道:“大伯母要紧吗?伤到了哪里?改明儿我就去看望大伯母。” 沈静这坤点头,“多谢三妹妹。母亲年龄大了,身体难免会有些毛病。明笑她激动之下,推搡了母亲,致使母亲摔倒在地上,近段时间内还不能下床走路。不过总体来说,并无大碍。卧床修养一段时间就能痊愈。” 沈静秋松了口气,谢明笑犯下这样的大错,也是老天注定了她有此劫。不过根本原因还是因为谢明笑的性格,自小被娇宠长大,容不得任何人忤逆自己的心意。父母家人会包容她,可是丈夫婆婆却不可能像父母一样长久容忍。久而久之,自然会闹出矛盾来。 沈静秋斟酌的说道:“你确定要纳一个良妾进门?你同谢明笑已经生下嫡长子,再纳一个良妾进门,若是良妾也生下儿子,你想过后果吗?侯府的爵位可是有莫大的吸引力,想想当初二房为了爵位做了多少丧尽天良的事情。你想让你的内院也走上当年二房的老路吗?除非你已经决定将爵位留给嫡长子。” 沈静坤的内心很苦恼,“三妹妹,不瞒你说,我的确没想好关于爵位传承的事情。” 沈静秋嘲讽一笑,“三哥,侯府完蛋了。你已经决定要纳妾,可是还没想好爵位传承的问题,等那小妾进门生下儿子后,你就等着你的某个儿子死在阴谋诡计下。或许不止一个儿子,而是数个儿子。你该清楚,人为了爵位,可以无所不用其极。虽然我不喜欢谢明笑,但是说句公道话,她这样的人才是最好相处的。简单,直白,心里面藏不住事情,想什么都露在脸上,除了应付她的脾气辛苦一点外,其他的都不算问题。真正需要防备的,反而是那些表面看起来知书达理,雍容大度,处处为他人着想,在人前表现得无懈可击的女人,就比如我这样的。” 沈静秋大大方方的承认她其实就是个坏女人,而且还乐在其中。 沈静坤愕然,不解。 第192章 婆媳大战 沈静秋坦然一笑,并不在意沈静坤的反应,而是继续说道:“像这样的女人,绝对是两面三刀,口是心非,玩阴谋诡计的高手。清楚男人喜欢什么,所以在男人面前,都会表现出男人喜欢的一面,以期获得男人的宠爱。等得到男人的宠爱后,她们又会渴求更多的东西,儿子,家产,爵位等等。为了这些,任何手段都能用,任何肮脏龌龊的事情,也能做的出来。三哥,不要小看女人对一个家族的破坏力和影响力。你以为二伯父生来就是那么恶毒吗?更大的可能性,他是被二伯母挑唆的。女人看似很柔弱,但是却有着比男人更强的忍耐力,为了达成一个目的,她们可以忍耐一年,十年,等到时机成熟,便会果断出手,一击必中。她甚至不需要下毒谋害其他女人的子嗣,只需要想出办法在其他孩子身边安插一两个不安分的小厮,让小厮引诱着那些孩子堕落,就足以毁掉一个孩子的终生。而生为父亲的你,肯定不喜欢堕落败家的儿子。到那时候,爵位的归属可就成了一件不确定的事情。哼,一边是不求上进的嫡子,一边是努力读书,光宗耀祖的庶子,三哥你会怎么选择?” 沈静秋大摇起头,心头极为困惑,“我不知道我会做什么选择,因为我根本没想过会出现这样的可能。” 沈静秋挑眉一笑,“三哥不妨从现在就开始考虑,对你有好处。对了,谢明笑的性子太容易被人摸透,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只需要轻轻的挑衅一下她,她就会跟炸毛的猫一样,说出恶毒的话,做出不可理喻的事情。” “你在替谢明笑说话?你不是讨厌她吗?”沈静坤困惑的看着沈静秋,女人的心思难道都是这样善变吗? 沈静秋笑了起来,“我是讨厌谢明笑,但是我会坚决维护原配正室的权利。任何宠妾灭妻的行为都让人唾弃。如果真的过不下去,如果真的厌恶透顶,那就合离。一边拖着女人的青春,一边又同妾室卿卿我我,纵容妾室打正室的脸面,这种行为让人恶心。这样做的男人,让人唾弃。就算你是我三哥,我也会唾弃你。” 沈静坤严肃的说道:“我同明笑的婚事,是陛下亲自下旨赐婚,就算想要合离,也需要宫里面同意。你该知道,这样的难度下于让让人死而复生。” 沈静秋笑了笑,“三哥,不管你想做什么,不管你想给谢明笑什么教训,都不应该拿孩子来冒险。女人之间的战斗,最终受伤的只会是孩子。我不希望在未来的有一天,我从别人的嘴里听到关于侯府内院的各种阴私八卦,不想听到侯府的子孙们为了争抢爵位,闹到大打出手,你杀我我杀你的地步。更不想眼睁睁的看着三哥你被儿子女人给活生生的气死。” 沈静坤长叹一声,抬头望天,阳光刺眼,可是内心却感到无比的承重。他很认真的询问沈静秋,“三妹妹,那你觉着我该怎么做?” 沈静秋郑重的说道:“就算你想要纳良妾,也别选官宦人家的嫡女或者是庶女。最好是小门小户,几十年内都不可能出一个惊才绝艳的读书人的人家。如此,就算身为良妾,也翻不起风浪,威胁不到正室嫡子。还有,三哥身为一家之主,应该时刻谨记嫡庶之别,记住就算枕边人不是你的贤妻,也该给她足够的尊重。因为她是你的原配正室。” 说到这里,沈静秋表情有些苦涩,“三哥,你知道身为原配正室最大的悲哀是什么吗?就是辛辛苦苦将一个不懂事的大男孩调教成为一个懂得讨女人欢心的男人,结果那个男人却被别的更年轻更漂亮的女人给抢走了,不仅抢走了身还抢走了心,更严重的是甚至连家产地位身份都会被抢走。身为原配正室,辛辛苦苦养儿育女,孝敬公婆,伺候丈夫,将自己熬成一个活生生的黄脸婆,结果却落到这般境地,凄惨无助,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男人同别的女人开心幸福。你说原配正室们落到这样的境地,说是生不如死也不为过吧。就算是想要疯狂的报复,也是情有可原,对吗?” 沈静坤硬生生的哆嗦了一下,他被沈静秋眼中透出的狠辣给吓住了。他确信,如果罗隐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沈静秋肯定会毫不犹豫的举起刀子,一刀将罗隐还有女扔诶宰了。于是沈静坤冲沈静秋嘀咕了一句,“女人真可怕。” “真正可怕的是男人。”沈静秋浅浅一笑,“男人制定出各种规矩要求女人这样做那样做,一旦做不好,就是各种惩罚。女人用大半生的时间,按照男人的要求去做,结果却是被男人抛弃,地位不保,儿子遭殃。所以说男人才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可是人们总喜欢将责任推到女人身上,指责女人不贤惠,或者有这样那样的毛病。三哥,我说了这么多,就只想表明一个意思,一个府邸的内院不稳,各种阴私事情层出不穷,其根本原因就在于男人立身不正,态度不明,缺乏自控力。” 沈静坤脸色变换,不得不说沈静秋给他打开了一个新世界,他以前从来就没从这个角度想过问题。当然,要他全部接受沈静秋的观点,的确很勉强。最后沈静坤苦笑说道:“三妹妹的良苦用心,我都明白。只不过同林家的婚事已经定下。做人要言而有信,所以我不会退婚。” 沈静秋嘲讽一笑,她对沈静坤是抱着希望的,所以她不会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沈静坤的用心。她点点头,说道:“我都明白,从一开始我就没指望你会退亲。我只是想提醒你,纳妾之后,多注意点分寸,不要乱了嫡庶。既然谢明笑还是你的原配正室,那就请你给她该有的尊重。就算你不尊重她这个人,也请你尊重她的这个身份。” “我会的。关于管家的事情,我会再次慎重考虑。”沈静秋的那番话,对沈静坤还是起到了一定的作用。他不由得想到,如果他真的让良妾李绣娘来管家,那谢明笑的处境将变得极为尴尬,他的嫡子的地位也会明显受到威胁。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简直不敢去想。 沈静秋也很干脆的打住了话题,这种刺耳的话说的越多,效果越差,也越发惹人厌烦。沈静秋虽然立志要做个坏女人,可是不代表她就想被所有人唾弃。沈静秋笑道:“三哥,时辰不早了,我就先告辞。你请自便。” 沈静坤赶忙问道:“三妹妹,那天你会来吗?” 沈静秋摇头,她身为原配正室,去喝一个妾侍的喜酒,简直是丢份子。又不是王府纳侧妃,有名有份有地位,那又另当别论。就算她要打击谢明笑,也不会用自降身份,给一个妾侍面子。沈静秋说道:“你纳妾那天我不会去。不过改明儿我会上门去看望大伯母。” “三妹妹来之前,记得同我说一声,我好在留在家里等你。” “不用了,你自去忙就是。我只看看大伯母就走。” 沈静坤坚持一定要在家中等她上门,沈静秋也就随他去。 婶娘静秋回到国公府后,先是着人打听侯府的事情,然后又准备了两份礼物,一份是给侯府,一份是给余氏沈青康还有沈静卓同沈静浩。接下来,沈静秋又安排人去沈家三房通知一声,顺便同侯府知会一声。忙完了一切,又陪着朝哥儿玩耍了半天,沈静秋也乏了。 罗隐体贴的替沈静秋揉捏肩膀,担心的说道:“最近这段时间,你总是容易疲累,是不是身体有所不适。改明儿请太医过府给你请给平安脉。” 沈静秋闭目享受,思绪乱飞,一会国公府,一会沈家,一会侯府,还有宫里。乱七八糟的一堆人,一直在她脑子里打架,闹得不可开交。听到罗隐的话,沈静秋轻笑一声,说道:“我身体没问题。你难道忘了我修炼了《养生诀》吗?” “既然一直有修炼,那为何你还这么容易感到疲惫。”罗隐很是不解。以前的沈静秋,精力充沛,貌似三天三夜不合眼都没问题。可是现如今,沈静秋就如同一个普通人一样,经不起长时间的辛苦。罗隐很担心很想知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意外情况。 沈静秋低头一笑,说道:“珠子带在身上,你修炼的时候有没有帮助?” 罗隐点头,“的确有所帮助,虽然不太明显,但是我还是感受得到。” 沈静秋猛地回身,捏住罗隐的手腕查探起来。罗隐没动,耐心等待沈静秋给他答案。就见沈静秋本是严肃的脸,突然展开,露出最得意的笑容,让人顿生惊艳。沈静秋很激动,有些语无伦次,她紧紧的握住罗隐的手腕,将灵力灌入罗隐的身体内,然后引导灵力随着血脉流动。她略显激动的说道:“五郎,你感受到了吗?你已经入门了,你身体里已经有了灵力。它们正走过的你的奇经八脉,运行一个周天后,你就可以将灵力压制在丹田内。当灵力慢慢积多,你的身体也会跟着发生很多不可思议的变化。” 罗隐脸色发紧,眼睛发亮,让人不敢直视。他咬着牙,声音似乎都在颤抖,问道:“我真的入门呢?那些灵力是我自己修炼出来的,不是你给我的?” 沈静秋连连点头,“是的,是的,你真的入门了,你真的可以修炼了。你可以自己修炼出灵力,虽然速度很慢,可是总比没有要好。难道你没发现,你身体要比以前好了吗?” “我没注意。”罗隐有些激动,“我一直以为,那是因为你坚持给我输入灵力的结果,我没想到会是我自己的缘故。静秋,这样下去,我的腿是不是不用解药也能好起来?” 沈静秋摇头,“不能。”看着罗隐失望的眼神,沈静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放心吧,你有了灵力,就可以用灵力调养身体,尤其是你的双腿。等找到了解药,就算药材的药性差一些,相信也能达到同样的效果。” 罗隐郑重点头,“你说的没错。有了灵力,我的双腿迟早能够好起来。静秋,要是没有你陪在我的身边,我也不会有今天。”罗隐激动的抱住沈静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总有种想要说点什么的冲动,可是却迟迟说不出口,只能紧紧的抱着沈静秋。 沈静秋趴在罗隐的肩头,顺便擦了擦眼角的泪痕,笑道:“你肯定能很快好起来的,我相信。” 罗隐吻上沈静秋的红唇,只想永远沉浸在这一刻的温柔中。他咬着沈静秋的耳朵问道:“你还没告诉我,你的身体状况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差。” 沈静秋心知逃不过去,也不想说瞎话,所以最后她很诚实的说道:“我身体内的灵力不足以支撑长时间的劳累。” 罗隐心中不安,又担心,“是不是因为我的缘故。是因为我拖累了你,对吗?” 沈静秋摇头笑道:“你别胡思乱想。在你身上我根本用不了多少灵力,主要是炼化药材需要消耗很多灵力。” “那就不要炼化药材。” “不行。”沈静秋想都没想就拒绝了罗隐,“这是你的希望,是我们的未来。现在辛苦一点又算得了什么,只要你能好起来,我现在所做的一切才有了足够的价值。五郎,你该相信我,我会合理安排灵力,不会让自己的身体出现不好的情况。” 罗隐埋首在沈静秋的怀里,很心疼,很无助,很苦闷,也很生气。他对自己很愤怒,很明显是他拖累了沈静秋,害的沈静秋不能开心愉快的生活,日日都要替他操心,时时都要为他着想。沈静秋嫁给他四五年时间,就真正受了四五年的苦。一想到这里,罗隐有一种想要自裁谢罪的冲动。 罗隐抬起头,郑重的说道:“静秋,既然我已经修炼出了灵力,那以后就不用你再输入灵力到给我。” “不行。你的灵力有限,必须有我从旁相助。”沈静秋态度坚决,不容置疑。 “静秋,我不想让你有一天累的昏过去。” 沈静秋笑了笑,心头有些不以为然。想让她昏过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她笑道:“虽然我资质有限,到了如今再难有寸进。可是我还是比你强很多。而且现在的情况不过是暂时的,等药材炼化完毕后,我就能恢复到以前的状态。总之,你不用为我担心,安心修炼,早点养好腿,才是最最要紧的。你要是不能站起来,到手的兵权怕是要拱手让人了。我想光启帝一定很乐意见到这一幕。” 罗隐不带任何欲望的在沈静秋的额头印下一吻,“家有贤妻,无所求也。我有静秋,此生安逸。” 沈静秋哈哈大笑起来,“你知道吗,其实偶尔我会感谢老天让你遭受了这样一次打击。在这期间内,我见到了很多种状态的你,有沮丧的,有失落的,有暴躁的,有如孩童一般的,还有永远不曾失去的信心和坚毅。要是没这个经历,你肯定会一直绷着脸,每一天都如同前一天一样,做你的男子汉。想要看到伤心失落的你,真是难如登天。” 罗隐哭笑不得,女人的想法总是这么与众不同,又富有感情,总是能触动人心,还能让人不由自主的去思考。或许这次的经历,真的不算一件全然的坏事,它也有积极向上的一面,至少他也知道了自己的容忍底线在哪里。 沈静秋拍拍罗隐的肩膀,“不用胡思乱想,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罗隐握住沈静秋的手,是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次日一大早,沈静秋起床后,就换上了一身牙白色的暗纹牡丹芍药衣裙,简单几样首饰带在头上,耳环也是白玉珍珠,手腕上只带了一只白玉镯子。一眼看去,整个人清清淡淡的,素净得有些过分了。 紫竹有些不确定的问道:“夫人真的要这么穿吗?虽然夫人穿什么都很好看,这一身尤其能够突出夫人的气质来,可是毕竟太素净了,会不会引起什么误会。” 沈静秋打量着镜子中的自己,以她的身份来说,的确素净的有些过分。不过她还是坚持这一身打扮,她解释道:“父亲母亲还都在孝中,大伯母同样也在守孝。而且大伯母如今躺在床上下不了床,心情不会太好。我要是穿的太艳丽,会显得不够尊重,说不定会让大伯母心生不满。” “夫人考虑得也太多了点。”紫竹都替沈静秋感到辛苦。 沈静秋笑道:“在我这个位置上,做任何事情都必须多考虑一点。因为我的一言一行,都有可能被人揣摩猜测,以至于有可能引出一些是非来。所以凡事慎重一点,总归是没有错的。相信我,以后你会因为这句话受益无穷。” 紫竹恭敬的说道:“多谢夫人教诲。” 沈静秋笑了笑,“我们走吧,先去沈家三房,再去侯府。时间有限,我们得抓紧了。” “奴婢遵命。” 在二门坐上马车,启程回娘家。余氏同沈青康早早的就在花厅里等着沈静秋,一见到人,余氏就激动起来,抱住沈静秋掉了好几滴眼泪,最后还是被沈静秋劝住,才止住了眼泪。至于沈青康,倒是平静的很,即便内心喜悦,也会克制着自己不动声色,不让丝毫感情流露出来。 又见过沈静卓,沈静卓咧嘴一笑,“我今儿特意请假在家中等着妹妹,妹妹可算是来了。你要是再不来,我可要去国公府抓人。” 沈静秋掩嘴一笑,心情喜悦。沈静康眼一瞪,脸色一摆,怒道:“老大不小的人了,说话还没个正行。像话吗?” 沈静卓呵呵一笑,丝毫不在意沈青康的教训。自小到大都习惯了,这点子威力,在沈静卓眼里连个浪花都没冒出来。沈静卓冲沈静秋眨眨眼,表达着只有两人才知道的含义。沈静秋低头一笑,沈静卓还是同以往一样,半点没变。 至于沈静浩,一段时间不见又长高了,都成了半大小子。眼睛亮晶晶的,仰着头,脸色红扑扑的,好像有很多话要同沈静秋说。沈静秋摸摸他的头,心头庆幸,长得这么快,要不了几年,她就再也不能摸浩哥儿的头,沈静秋顿觉可惜。所以就要撑着沈静浩还没长大之前,有机会就多摸摸他的头,享受一下做长姐的感受。 对于沈静秋的抚摸,沈静浩也很受用,忍不住露出享受的表情。结果被沈静卓一把拉开,还被沈静卓瞪眼龇牙。沈静浩毫不示弱的反击回去,同样是瞪眼龇牙。一旁的沈静秋看到这一幕,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就连余氏同严肃的沈青康也都止不住的发笑。 沈静卓却觉着很丢脸,赶紧将沈静浩给带了出去。沈静浩一边被沈静卓提着领子,一边还在挣扎着回头,大声说道:“静秋姐姐,你可要等我啊,一会我要找你说话。” “好的,我会等你。”沈静秋痛快的答应下来。 余氏欣慰的说道:“浩哥儿读书很有天分,你父亲还说咱们家说不定还能出个状元郎。” 沈静秋惊喜异常,眼睛瞪得大大的,心里头美的冒泡,“父亲,这是着的吗?浩哥儿读书真有这么厉害。” 沈青康捋着胡须,自得之意溢于言表,眼角眉梢都透着得瑟劲,然后又一本正经的说道:“这些话你们听听就罢了,千万别在浩哥儿跟前说出来。我就担心他骄傲自满,最后落得黯然收场的结果。总之,从今以后,对浩哥儿的要求得更严格,绝对不能纵容他。” 余氏心疼,“那有你这样做父亲的。将浩哥儿逼得太紧,小心他变成只会死读书的书呆子。到时候别说一个状元郎,就连秀才都考不上。” 沈青康怒目而视,竟然敢说他的儿子连秀才都考不上,真是不能忍。冷哼一声,说道:“我自有分寸。读书方面,我知道该如何教导他,不需你一个妇道人家来操心。” 余氏翻了个白眼,对沈青康这番话很是不屑。也不想想,究竟是谁给浩哥儿做的启蒙,没她这个做母亲的用心启蒙浩哥儿,浩哥儿能有到达今日的成就吗?沈青康完全忽视了她的功能,竟然还嫌弃她不会教导儿子,真是自大的想让人将他的的胡子全部拔掉。 沈静秋却满脸笑容,看到父亲母亲斗嘴,就像是回到了小的时候,斗嘴都充满了温情,让人沉迷其中不能自拔。 享受了家庭的温暖,又同浩哥儿关起门来说私房话,了解了一个小男孩丰富的内心,对大人的崇拜,对美丽事物的向往,沈静秋就想到数年后的朝哥儿,会不会也如同沈静浩一样,对任何事情都充满了好奇心,对生活充满了热情。沈静浩在用小孩子特有的方式,来表达对这个世界的喜欢。 沈静秋很感动,虽然她和沈静浩在一起的时间很短暂,他的成长过程,她几乎没有参与过。可是这并不影响两人的感情,反而还让两人格外珍惜独自相处的机会。 沈静浩粘着沈静秋,沈静秋也乐意将他带在身边,就好像是在带自己的儿子一样。就连吃饭两人也是坐在一起,沈静秋还给沈静浩夹菜。 享受了温暖的一餐,沈静秋也该启程去侯府看望沈陆氏。临走之时,余氏拉住沈静秋,告诉她:“现在的侯府不比当年,你去了哪里就是客人,切莫再当侯府是自己的家,知道吗?上门做客就要有做客的样子,不可以反客为主,让人心生不满。” 沈静秋笑问,“母亲可是对三嫂不满?” 余氏尴尬的笑了笑,“我可不会背后说人是非,只是提醒你一句,你得认清自己得位置。我知道你同静坤的感情好,可是也别因为这个原因,就不拘小节。” “我都知道,母亲放心吧,我有分寸。”沈静秋笑了笑,心头却有些苦涩。原来她对于侯府来说,已经成为外人。那里本是她出生成长的地方,如今却没有她的容身之地。这种残酷的现实,总是提醒着她要认清位置,却又让人心头酸楚。沈静秋觉着,自己应该是一个怀旧的人,所以她才会生出这样强烈的失落感。可是她却并不怀念上辈子的事情。上辈子对于她来说,所有的记忆都是灰暗无光的,都是充满了伤心失望绝望,等等负面情绪。 沈静秋低头,很快平复了自己的心情,如今她的家就是国公府,国公府就是她的家。既然侯府已经没有她的位置,她又何必留恋那些身外之物。再说了,身边的亲人一个都没少,即便再也不能住进侯府,可是这个新宅子里面,一点都不比侯府差,反而多了更多的温暖。她该知足的,所以沈静秋释然一笑,干脆的丢掉过去。 沈静秋问余氏,“母亲,哥哥的婚事怎么打算的?” 余氏叹气,她是真不满意沈静卓同轩辕蔚的婚事。可是轩辕蔚因为沈静卓,硬生生的拖成了老姑娘,要是沈家不认这门亲事,那也太恶毒了。再说了,宫里都下了赐婚的旨意,就算沈家不认,也无可奈何。余氏说道:“也就那样。等开了年就办婚宴,将郡主娶进门。王府已经在建郡主府,陛下还特意赏银五万两,资助王府建郡主府。估计,等他们两人成亲后,就要搬到郡主府去住。这样也好,不用整日里面对郡主,也就不用担心请安行礼的事情。要我天天给儿媳妇行国礼,我可不愿意。能躲开那就最好。” 沈静秋轻声一笑,“母亲同别人的想法还真不相同。多少人都想在郡主儿媳妇面前摆摆款,要么就是沾沾郡主儿媳妇的光。唯独母亲,恨不得今日成亲,明日就搬出去。” 余氏严肃的说道:“你别说,此事我还真同你父亲商量过。等三朝回门之后,就让他们搬出去。静卓那小子敢闹,就让你爹打断他的腿。” 沈静秋意外,这是对轩辕蔚多大的意见啊,才会做到这个程度,真是让人一时间接受不了。可是沈静秋依旧能够理解余氏的心情,余氏本就是个简单的人,让她整日里守着那些繁文缛节,在儿媳妇战战兢兢的说话,那会要她的命。就算不要命,也会减寿的。而且轩辕蔚生长的环境,注定她不会是一个和蔼可亲的人。反倒是锋芒逼人,显得气势逼人。这样强势外露的轩辕蔚,同余氏之间想要和平共处,这是一门学问,还得靠两人彼此迁就包容。但是很显然,余氏不打算用迁就和包容来解决问题,而是直接将小两口打发出去,自此一了百了。沈静秋得承认,这是一个还算不错的主意。与其花时间去磨合,最终却发现永远都磨合不了,不如从一开始就拉开距离。正所谓远香近臭,说不定这样一来,余氏同轩辕蔚之间还能相处得更融洽。 于是沈静秋就给余氏出主意,“母亲同父亲如果真的打算好了,我认为最好先同哥哥还有郡主沟通一下。以免临时通知,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余氏点头,“我正有此意。静卓那里我会说清楚,可是郡主那里,如今我身上带着孝可不能去见她。你同郡主之间关系不错,不如等新年宫宴的时候见了她,你替娘亲说清楚。你们年龄相当,她或许会听你的解释,不会误会咱们不欢迎她这个儿媳妇。” 本就不喜欢轩辕蔚这个儿媳妇,余氏为了遮掩这个事实,也是煞费苦心。 沈静秋面露苦涩,委婉的拒绝余氏,“母亲,宫里的新年宫宴,我不打算参加。不过我会写信给郡主,希望她能理解并欣然接受这个建议。毕竟郡主府修来就是给人住的。” 余氏担心的看着沈静秋,“静秋,你已经连续几年错过了宫里的宴席。你实话同我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你这么避讳进宫。难道是宫里有人要害你。” “母亲说笑了。你是知道的,罗隐他真的有些树大招风,加上东宫那边,看似稳固实则步步惊心。总之如今还是低调一点好,少在宫宴露面,也能少引起一些注意力。”沈静秋说着一个似是而非的理由。 余氏果然不相信,但是她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因为她发现沈静秋并不想就这个问题继续说下去。所以她选择尊重沈静秋的决定,收起自己的好奇心。只是心头依旧担心。 沈静秋感谢余氏的体谅,但是她永远都不会将真相告诉余氏。同宫里那些人的仇恨,没必要将沈家牵连进去,他们本就是无辜的。 沈静秋辞了余氏,启程去侯府看望沈陆氏。在二府二门下了马车,打量周围的景色,还是那么熟悉,就连门房的婆子也是当年的那几个。婆子们见了沈静秋,也都觉着亲切,“世子夫人可总算来了,老夫人一直在等着世子夫人,都催促了好几遍。” 一听‘老夫人’这个称呼,沈静秋都愣了下。很快又释然一笑,沈老夫人去世后,在这侯府内,沈陆氏就成为了辈分和地位最高的人,被称之为老夫人也是理所当然。 沈静秋笑道:“带我去见大伯母,好些日子没见到她,怪想念的。” 门房婆子笑道:“世子夫人这边请。老夫人如今住在松鹤堂,就是先头老夫人住的地方。不过那里面都翻修过,同以前大为不同,瞧着更为亮堂喜庆。只可惜老夫人生了病,下不了床,还不能好好享受一番。” 走在侯府花园的小径上,沈静秋打量着路两边的一草一木,一花一景,这里果然已经不是她记忆中的侯府,她对于这里来说,果然已经成为了客人。沈静秋问婆子,“先在府中谁在管事?松鹤堂是谁主持翻修的?” 婆子笑道:“回禀世子夫人,如今自然是侯夫人管家,松鹤堂也是侯夫人一力主张翻修。说是以前的松鹤堂,瞧着阴暗的很,还说先头老夫人死在里面有些不吉利。侯爷也不反对,所以就江松鹤堂给翻修了,又重新布置了一番。一会世子夫人见了,就明白了。” 沈静秋点点头,心里头也有些好奇谢明笑将松鹤堂翻修成了什么样子。 到了松鹤堂院门口,抬头一看,大门上挂的牌匾依旧是‘松鹤堂’三个字,但是字体同牌匾都换了新的。甚至连大门也重新上过漆。走进院落,格局同以前一样,只是还是有明显的不同,比如装饰,总之一切看起来,都像是要同以前彻底告别。 沈静秋被迎进大厅,原先沈老夫人作为起居的左边偏房被改成了待客的小书房,至于沈陆氏的起居室则改在了右边偏房。沈静秋嘴角含笑,这个改动还真算大的。屋里的摆设也都让人耳目一新,颜色多为鲜艳亮丽,就连家具花样也都是近几年流行的新款。 婆子禀报了沈陆氏,然后就将沈静秋请进起居室。 沈陆氏就躺在床上,头靠在迎枕上,含笑的看着沈静秋。等沈静秋走近后,沈陆氏就握住沈静秋的手,“难为你来看望我。见你气色这么好,我就放心了。” 沈静秋反手握住沈陆氏的手,“这么晚才来看望大伯母,还请大伯母见谅。大伯母的身体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够痊愈。” 沈陆氏眼神闪烁,有些不太在意的说道:“我的身体没什么大毛病,就是年纪大了,需要好好保养。大夫说了,再养个十天半月就能好。” 沈静秋松了一口气,笑道:“恭喜大伯母。大伯母身体好了后,改明儿我给大伯母下帖子,大伯母可一定要来。” 沈陆氏大声一笑,“想让我去国公府喝酒席,你可有得等。算算时间,我得等到后年才能除孝。” 沈静秋笑道:“我能等,多久都能等。关键是大伯母可得给侄女面子。” “你得面子我一定会给。别人那里可以不去,国公府是一定要去的。”沈陆氏拍拍沈静秋的手,“罗世子的身体还好吧?什么时候能好起来?” “快了。”沈静秋含糊的说道。她不太愿意,同罗隐之外的人谈论罗隐的伤势,那会让觉着不舒服。总觉着这样做是伤害了罗隐。 “你们都年轻,肯定还有机会的。” 沈静秋微微低头,默认沈陆氏的说法。 这个时候,有丫头进来回话,“启禀老夫人,夫人正在门外候着,说要进来给老夫人请安。” 原本一脸笑意的沈陆氏,瞬间沉下脸来,明显很不高兴,对谢明笑充满了怨恨。估计这会沈陆氏也在后悔,当年沈静坤怎么就娶了谢明笑这个女人。原本还以为谢明笑年龄大了,会有所改进,可是事实证明,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谢明笑依旧是当年那个娇蛮任性,不知体谅他人的大小姐。 沈静秋沉默不语,她不会参与到侯府婆媳争斗中。她只需要安静的坐在一旁,静静的看戏就可以了。 沈陆氏当着沈静秋的面,对下人说道:“让她走,老身不想见她。” “奴婢遵命。” 只是传话的丫头很快去而复返,为难的说道:“启禀老夫人,夫人站在门外说什么也不肯走。说无论如何也要见老夫人一面,当年给老夫人请罪。” 沈陆氏怒极反笑,脸上的肌肉都在抽动,表情看上去有些吓人。她冷哼一声,说道:“若是老身不见她,她是不是打算一直杵在外面?既然这样,那就别管她,让她站在那里当门神。她以为她这样做就能逼老身就犯,真是天真。” 第193章 酒后乱性 两边一僵持,半个时辰就过去了。谢明笑站在门口腿发酸,却不肯轻易离去,说什么也要在今日,趁着沈静秋上门的时机,同沈陆氏见上一面。至于沈陆氏,则是半躺在床上,拉着沈静秋闲话家常,打发时间。 沈静秋也乐意配合,同沈陆氏说起京城内的各种八卦新闻,比如某个侯府新娶了媳妇,某个伯爵府,闹出了香艳绯闻,某个沽名钓誉的老学究突然纳了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做妾,亦或是那个官员去喝花酒,结果被御史给弹劾。 听到这些八卦消息,沈陆氏满脸发光,乐不可支。连连感慨的说道:“幸亏你今儿来了。平日里,可没人同我说这些。那些人啊。尽拿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来烦我。时日长了,我是真不耐烦见到他们,真是浑身都难受。” 沈静秋轻声一笑:“下人们整日里就是内院外院的进出,哪里知道官场上的事情。至于三哥,他也是担心大伯母的身体,而且他是男子,哪里知道我们内宅妇人这喜欢什么,自然也想不起来同大伯母说这些事情。而且我相信,就算三哥肯,大伯母也不乐意。三哥一个男子,哪有我说的这么有趣。” 沈陆氏哈哈大笑,“你说的不错。还是女人懂女人的心,虽然咱们相差了几十岁。” “大伯母可别将自己说老了,我瞧着大伯母,是越来越年轻了。” 沈陆氏乐的开怀大笑,“你这张嘴啊,就跟抹了蜜一样。” 门外的谢明笑听到屋里传来的阵阵笑声,清楚的感受到沈陆氏的心情有多愉悦。可是越是这样,谢明笑越是愤怒。沈陆氏情愿花时间同沈静秋这个外人说说笑笑,也不肯给她这个做儿媳妇的一刻钟的时间。从出事那天开始,沈陆氏就拒绝见她,无论她来多少次,无论她在门外等候多久。沈陆氏已经将她当做仇人一样对待。可是沈陆氏明明知道她当时不是有意的。她只是一时情绪激动,想要推搡沈静坤,谁会料到沈陆氏会突然站出来。一切就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等后悔的时候,错误已经铸成。她也不想的,她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也很诚恳的悔过,可是沈陆氏为什么不肯给她一个改过的机会,却愿意同沈静秋这个贱人说说笑笑。 谢明笑拦住从屋里出来的大丫头,“去禀报老夫人,就说我来给老夫人请安。” 丫头很是为难,谢明笑不依不饶,辛苦的还是她们这些夹在中间的下人。丫头说道:“夫人,你先回去吧。今儿老夫人怕是不会见你的。” “老夫人肯定会见我的,你去通报一声,快去。” “奴婢会给夫人通报,可是老夫人肯定不会见夫人。”丫头小声说道。 谢明笑褪下手上的镯子,塞在丫头的手里,“快去,不要啰嗦。” 丫头无法,又转身进了卧房,禀报沈陆氏,说谢明笑要进来给她请安。沈陆氏冷笑一声,明显不屑,“不见,让她赶紧滚。”语气冷漠,态度坚决,并且中气十足。看来沈陆氏真的很快就会好了。 沈静秋拿起一个苹果削皮,削完皮就递给沈陆氏,请沈陆氏尝味道。 沈陆氏随意咬了一口,赞道,“静秋就是有孝心。” 沈静秋轻笑一声,“三哥也很有孝心。” 沈陆氏叹气一声,“光有孝心有什么用,娶了这么一个大小姐回家,我得跟伺候祖宗似的小心应付着。” 沈静秋没忍住,笑了出来,“大伯母说的也太夸张了。三嫂再怎么样也是您的儿媳妇,是您的晚辈,只有她伺候您的,那需要大伯母去将就她。” “哼!”沈陆氏不屑冷哼,“你是不知道啊,我家明坤一定是上辈子做了孽,这辈子才会娶到谢明笑这个女人。罢了,罢了,不说这些。说起来就是一肚子火气。”见传话的丫头还杵着不动,沈陆氏大怒,“还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紧去将人赶走,非得将老身气出好歹来,你们一个二个才知道怎么办事当差吗?” 传话的丫头很是委屈,心里暗怪谢明笑真是个麻烦。可是已经收了谢明笑的好处,总要拿出点真本事出来。传话丫头小心翼翼的说道:“老夫人,夫人她不肯走。奴婢们位卑言轻,更不敢对夫人动手,实在是没办法将人请走。要不老夫人开恩,就给夫人一点体面吧。” 沈陆氏极其恼怒,吃里扒外的东西,一个二个都钻到钱眼里去了。抄起手边的一本书就朝丫头扔了过去,“夫人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这样替她说好话。贱婢滚出去,以后不准在老身跟前伺候。” “老夫人饶命,老夫人饶命啊!”传话丫头跪在地上,频频磕头。又是惊慌,又是胆怯,更是对未来充满了恐惧。整个人都被吓坏了,“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这就去将夫人赶走。还请老夫人给奴婢一个改过的机会。奴婢以后一定用心当差,绝不敢有二心。” 沈陆氏冷笑一声,“老身怎知你是不是阳奉阴违,特意哄骗老身。” “奴婢不敢,奴婢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哄骗老夫人。求老夫人再给奴婢一个机会。” 沈陆氏端起茶杯,静默片刻,见传话丫头浑身瑟瑟发抖,已经成了筛糠一般。既然震慑的目的已经达到,沈陆氏也打算见好就收。说道:“那好吧,老身就再给你一次机会。去外面将夫人请走,老身不想她出现在松鹤堂。” “奴婢遵命。奴婢这就去。” 传话丫头从地上爬起来,擦掉头上的冷汗,叫上几个婆子再去见谢明笑。传话丫头见到谢明笑,直接将手镯丢在谢明笑的身上,“夫人,老夫人不肯见你,你请回吧。不然就不要怪奴婢以下犯上。” “你想做什么?拿了好处不办事,有你这样当差的吗?”谢明笑怒极,“你让我进去,定是你们这谢下人当差不利,否则老夫人怎么会不见我。我要进去。” “夫人想进去,没门。还有,你的东西我已经还给你了,咱们两不相欠。来人,将夫人请出去。这是老夫人的命令,所以你们不用哟普任何顾忌。”传话丫头一声令下,婆子们就冲了上去,架着谢明笑就朝院门外走去。 谢明笑大怒,“赶紧将我放下,你们都反了吗?” 传话丫头跟在后面,嘴角抿着,眼神轻蔑。见谢明笑到了这个时候还在摆谱,不肯罢休,直接吩咐婆子们不用客气,将人丢出院门。婆子们也乐的看一场好戏,反正就算谢明笑要找人算账,也找不到她们这些听命行事的婆子头上。于是婆子们默契十足,果真将谢明笑丢出了院门。 谢明笑摔了个四仰八叉,格外狼狈难堪。结果还要被一群婆子下人奚落嘲笑,谢明笑心中又气又恨。咬牙切齿的站起来,一一扫过站在门口的所有人,直到这些人都心虚胆怯的低下头后,谢明笑才转身,高昂着头,一脸骄傲的离去。 谢明笑被丢出去没多久,沈静秋也起身告辞。 沈陆氏没有挽留沈静秋,知道国公府还有一摊子事情等着沈静秋回去处理。沈陆氏只希望沈静秋以后能够多来侯府看望她,就当走亲戚。还说亲戚也是越走越亲,走动的少了,关系自然也就少渐渐疏远了。 沈静秋笑着应了下来,“大伯母放心,以后我一有空,就会上门叨扰。” “不怕你叨扰,就怕你忙得没时间过府。” 沈静秋笑道:“我一定会抽出时间来看望大伯母。大伯母安心养身体,等你好了,大家一起给来给你庆贺。” “你有心了。” 沈静秋辞了沈陆氏,走出松鹤堂。在半路上遇上了特意等候她的谢明笑。 见到谢明笑,沈静秋的心情有些复杂。谢明笑数次挑衅她,她自然是乐意见到谢明笑倒霉,受到教训,知道好歹。可是谢明笑出身堂堂齐国公府,又是侯夫人,却将生活过成这个样子,丈夫不睦,婆婆不喜,很快良妾就要进门挑战她的地位。沈静秋又觉着这样的谢明笑很可怜。真正是印证那句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面对这样的人,又是厌恶,又是无奈,最好的办法就是敬而远之,看着她生看着她死,看着她闹看着她垮掉。 谢明笑见到沈静秋,即便她很努力的克制情绪,嘴角细微的抽动还是表露出了她内心某种激烈的情绪。打从心里面,谢明笑不乐意看到沈静秋的那张脸,会让她联想到狐媚子,尤其是即将进门的良妾。 谢明笑昂着头,她不能丢掉她的骄傲。她说道:“其实我以前对你是有好感的。尤其那一年秋狩,你帮了我,我很感激你。可是后来,我才发现我们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沈静秋轻声一笑,表情有些不屑。谢明笑现在说起过去的事情,有意义吗?在沈静秋,这些纯粹就是废话。沈静秋笑道:“我不在乎你对我的观感,自始至终都不在乎。” 谢明笑表情僵硬,脸颊抽动了两下,才终于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是,你的确有资本不去在乎旁人的看法,因为你一直活得很自我。我不明白你同静坤之间的感情,但是很显然,从一开始我预估错了你在静坤心目中的地位,这是我犯的第一个错。” 沈静秋嘲讽一笑,“你真的认为,是因为你在三哥面前诋毁我,你们才会闹到今日地步吗?谢明笑,你真的错的离谱。你真正的错误就是在于识人不明,又缺乏自知之明。你一直高高在上,成亲数年都不肯放下自己的身段,一直当自己是谢家的大小姐,用着鄙夷的目光看着谢家以外的任何人,包括你的丈夫沈静坤,还有你的婆婆。你从心里头就瞧不起他们,想要将他们掌控在你的手上,让他们都听从你的意愿生活。” “我没有。”谢明笑愤怒,沈静秋说的这些话全是污蔑。 沈静秋轻蔑一笑,“你确定你没有吗?你新婚不久,那时候祖母还在,二房三房都还住在侯府,你就做主将花园改了个面目全非。谢明笑,你出去打听打听,京城大户人家,有哪个新媳妇刚进婆婆家,就开始自作主张改变府邸的格局?你这不是掌控欲是什么?” “这是污蔑。”谢明笑愤怒。 沈静秋嘲讽一笑,谢明笑分明是在心虚,辩解的话显得那样的苍白无力。沈静秋说道:“三哥尊重你,为了帮你尽快适应侯府的生活,所以对于生活中的琐事,他都尽可能的按照你的意思,即便你说的是错的,他也尽量包容你。可是你却将他的尊重当做了一种无能软弱,认为他没有主见,没有上进心,所以你就以为自己可以掌控他,要求三哥完全按照你的意愿来为人处世。一旦三哥同你意见相左,并且不肯迁就你的时候,你就认为受到了侮辱和挑衅,认为他不尊重你,认为他有了外心。却从来没有好好反省过,没有想过要两个人坐下来好好谈一谈,试着去了解他的想法。谢明笑,你活的真失败。你同三哥成亲这么多年,你到现在还没有看清他这个人,还不知道他心里头的想法。你落到今日地步,都是咎由自取,你活该。” “你闭嘴。”谢明笑大怒,“沈静秋,你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有凭什么说我活该。你连自己的事情都没搞清楚,你同我相比不过是半斤对八两。” 沈静秋轻蔑一笑,“谢明笑,你真是顽固不化。而且这还真不是半斤同八两的关系。对,我是有很多麻烦事情,但是有一点我总比你强,我知道罗隐在想什么,我很清楚他需要什么,也知道自己需要什么,并且能够将自己的需要同罗隐的需要结合起来,以便促进我们二人的感情。谢明笑,你却不能。你白成亲这么多年,白吃了这么多年的米饭。你该好好反省了,不然下一次我见到你的时候,你有可能就成了下堂妇。” 谢明笑浑身哆嗦不止,牙齿紧紧的咬住,嘎吱嘎吱的作响。她已经怒到了极点,可是却说不出强有力的话来反驳沈静秋。她都不由得怀疑,沈静秋说的是真的吗?她真的不了解沈静坤,真的一直都是自以为是,从来没有为其他人考虑过吗? 谢明笑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她仇恨沈静秋,不想看到沈静秋得意的笑脸,更不想听到沈静秋张嘴数落她,说她是个失败者,今日的一切都是活该。她想做的是一伸手就抓花沈静秋的脸颊,让沈静秋变成丑八怪,再也没有资格在她面前夸夸其谈,显摆她的见识,显摆她对沈静坤有多了解。谢明笑明显是嫉妒了,嫉妒沈静秋同沈静坤之间的亲密关系。 “你想做什么?”沈静秋抓住谢明笑的手腕,差一点让她脱臼。她狐疑盯着谢明笑,这女人是脑子不正常了,还是本身就是个毒妇?沈静秋问道:“你朝我伸手是想做什么?想要打我?谢明笑,你可是堂堂齐国公府的嫡出姑娘,自小受到了严格的教养,难道这就是你的水准,说不过就动手打吗?你可真丢人,谢家的脸面都被你丢光了。” “不,没有。我没有想要动手打你。”谢明笑严词反驳,“沈静秋,你不许污蔑我。” 沈静秋抬起谢明笑的手,真是一只娇嫩的手,修长白皙光滑漂亮,指甲粉红,透着可爱,一看就知道保养得到。沈静秋面露嘲讽之色,问道:“那我问你,你朝我伸出手,想要做什么?可别告诉我,你什么都不想做。” “你放开我,你弄痛我了。”谢明笑挣扎,怒吼,心头对沈静秋又是厌恶又是害怕。她真没想到沈静秋的力气会这么大。犹如铁钳一样死死的抓着她的手腕,让她动弹不得。这种经历真是糟糕透了。 沈静秋笑道,“想让我松手很简单,只要告诉我你究竟想对我做什么?” 谢明笑不肯就犯,那样太没骨气,也太没面子。如果按照沈静秋的话去做,那就是代表了她对沈静秋低头认输。这个认知,让谢明笑拒绝听从沈静秋的话。 沈静秋冷冷一笑,敬酒不吃吃罚酒,不给谢明笑一点厉害看看,谢明笑是不知道好歹。于是沈静秋果断加大手上的力道。顿时谢明笑就感觉手腕越来越紧,越来越痛,仿佛下一刻手腕就会断掉,从身体上剥落。谢明笑恐惧大叫,眼神惊恐不安,表情狰狞,仿佛正在承受十八般酷刑一样。 “我说,我说!”谢明笑彻底认输,尽管她很不甘心,却也只能对强权屈从。她大声的说道:“我想抓花你的脸。你这么嚣张,不就是仗着长了一张国色天香的脸蛋吗?没了这张脸蛋,我看你还能怎么嚣张。” 沈静秋笑了起来,表情很愉悦,“谢谢你你的夸赞,我很受用。” 谢明笑风怒的瞪着沈静秋,她根本不是在夸赞,她就是想抓花沈静秋的脸。 沈静秋放开谢明笑的手腕,谢明笑痛的倒吸冷气。沈静秋抬起谢明笑的下颌,“你不是第一个想要抓花我的脸的人,当然也不会是最后一个,谁让我长了一张让女人嫉妒的脸蛋,真不好意思。” 谢明笑愤恨,老天爷真不公平。同样是嚣张,她就要受到这样的惩罚,沈静秋却可以如此潇洒,并且还能继续嚣张下去。她除了容貌不如沈静秋外,其他方面都比沈静秋强。老天爷竟然不肯站在她这边,难道老天爷也是看脸的吗? 沈静秋轻蔑一笑,“对了,就要像刚才一样,要学会低头认输。等哪一天你能做到能屈能伸,拿得起也放得下的时候,你也就真正配做这个侯府的女主人。想想看,等到那时候,谁还敢挑衅你,你就直接使个眼神,就有人替你解决了所有问题。至于目前,最好乖一点,别横冲直闯的,那样只会撞得头破血流,还会让人厌恶透顶。还有,我再警告你一句,别给原配正室丢脸,别让一个小妾骑到头上去。如果你真的如此无能的话,我看你还是退位让贤,让别的更强的女人来当这个侯府的女主人。” 谢明笑怒吼,“你妄想,侯府的女主人只能有我一个,谁也别想从我的手中抢走属于我的一切。”沈静秋这个贱人,摆明了是想看她的笑话,她偏不会让她如愿。 沈静秋笑了起来,笑的很欢快,“你有这个决心,非常好,多多少少也体现了一点原配正室该有的气势。不过放狠话谁都会,可是真正能够做到的人却少之又少。所以你最好能够说到做到,否则你会成为全京城的笑柄。” 谢明笑猛地哆嗦了一下,全京城的笑柄,光是想一想那个情况,就让人心头发凉,不知所措。她极其认真的对沈静秋说道:“你等着看吧,我绝对不会成为全京城的笑柄,我说到做到。” 沈静秋点点头,干脆的放开谢明笑。接着又上前一步逼近谢明笑,凑到她的耳边悄声说道:“你最好不要让我失望,否则你会死的很惨。” 谢明笑脸色蓦地发白,瞪大了眼睛,表情也僵硬住。她很不理解,沈静秋究竟是敌是友?所以她问沈静秋,“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你好好揣摩。好了,该说话都说完了,没别的事情我就先告辞。” “你将话说清楚。”谢明笑怒吼。 沈静秋却不肯再理会癫狂的谢明笑。该说的都说完了,再说下去就成了老太婆的裹脚布,又臭又长。 沈静秋走的干脆利落,谢明笑愤恨跺脚,却又禁不住去想沈静秋说的那番话。就算她不屑沈静秋,嫉妒沈静秋,她也得老实承认,沈静秋说的话,大部分还是有些道理的。或许她以前就是太过强势,太过忽略了沈静坤本人的想法,所以才会闹到今日的地步。可是良妾即将进门,她又该如何挽回败局?谢明笑抓耳饶腮,一时间没个好主意,后悔太早放过沈静秋。若是沈静秋还在这里的话,肯定可以替她出个主意。至于沈静秋愿不愿意帮她出主意,谢明笑完全没有考虑这个问题。可见,谢明笑骨子里还是一个以自我为中心的女人。 沈静秋回到国公府,刚进二门,门房婆子就赶紧前来邀功。婆子难掩兴奋的说道:“启禀夫人,三房出事了。” 沈静秋止住脚步,狐疑的问道:“三房能出什么事情?” “三老爷将王家舅老爷给睡了,王家舅老爷提着刀要砍杀了三老爷。”婆子八卦之心雄性燃烧,就连眼睛都在发亮,这可是天大的男男绯闻啊。三老爷罗保睡了自己的小舅子,这出戏可有得看了。 沈静秋明显被这个消息给惊住,犹如一颗炮弹炸在水里,激起浪花无数。她没听错吧,三老爷罗保竟然睡了王家舅老爷?这就好比听到母猪能上树一样,让人觉着不可思议,甚至比母猪能上树还要惊奇三分。沈静秋也是见过王家舅老爷,她得承认,王家舅老爷长相不俗,说他玉树临风,中年美大叔,绝对不过分。甚至沈静秋还产生过一个想法,老天爷将罗王氏还有王家舅老爷的性别给弄反了。要是王家舅老爷生成女子,那绝对是国色天香,绝世妖孽。 沈静秋深吸一口气,慢慢消化这个消息。她沉着脸问守门婆子,“到底怎么回事?早上本夫人出门的时候,一切都好好的,怎么这会又要爆出三老爷睡了王家舅老爷的事情。是不是有误会。” “夫人,此事千真万确,绝无误会。三夫人都快要气的发疯上吊了。”守门婆子四下张望了一下,又继续说道:“今儿三老爷在外院摆酒席招呼照交好友,王家舅老爷也在其中。大家都喝醉了,后来三老爷就趁机将王家舅老爷给睡了。等王家舅老爷醒了酒,得知真相后,提着剑就要砍杀三老爷,亏得小厮护院们机灵,及时拦住了王家舅老爷。否则三老爷的性命就得交代了。奴婢还听人议论,说是当年咱们国公府同王家议亲的时候,三老爷一眼就相中了王家舅老爷。若非王家舅老爷是男子,三老爷早就将人娶了回来。虽然三老爷最终还是娶了三夫人,可是三老爷这些年心里头惦记的人依旧是王家舅老爷。惦记了这么多年,如今才有机会将人吃到嘴里,难怪大家都说三老爷也忒痴情了。” “胡说八道什么?”沈静秋哭笑不得,三老爷罗保那样混不吝的人竟然也配痴情这两字,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守门婆子连连解释,“夫人误会了,这话可不是奴婢说出来的。府中的人都在议论传言,大家都是这么说的。奴婢也就顺耳听了几句,想让夫人了解情况,所以就顺嘴说了出来,还请夫人不要见怪。夫人,这会大家都在三房,连世子都过去了。夫人也是要去三房吗?” “自然要去。”沈静秋盯着守门婆子,“这些话不准再乱说,叮嘱你下面的人,谁敢在外面胡说八道,败坏国公府同王家的名声,本夫人定然不会轻饶。” “夫人放心,奴婢一定管住大家的嘴,不会让大家到外面乱说的。” 沈静秋才不相信这个婆子,同样心知肚明这件事情已经瞒不住,等到明天就会传遍京城,成为贵族圈子内的绝世绯闻。并且未来一个月,京城贵妇圈都会持续议论这件事情。沈静秋扬起嘴角一笑,其实她同婆子一样,只要事不关己,也是十分乐意看这场八卦大戏的。沈静秋暗自唾弃自己,果然看热闹不嫌事大,她最终还是俗人一个。 沈静秋带着人急忙忙的赶到三房,三房院落里正闹腾着。远远的就听到罗王氏的怒骂声,哭嚎声。还有大家的窃窃私语声。 紫竹在沈静秋耳边小声说道:“夫人,奴婢听人说以前三老爷有意为七少爷聘娶王家的闺女,是三夫人坚决反对,此事才真正作罢。因为这件事情,不少人都说三夫人担心王家闺女进门,会让三老爷得失心疯。当时奴婢也不太明白这个说法的由来,如今看来,三老爷恋慕王家舅老爷可能是真的。” 沈静秋好想说这个消息真够劲爆的,难道三老爷罗保当年看中的真的是王家舅老爷,只是限于性别,所以一直感到很遗憾吗?如今难得逮住机会,于是就对王家舅老爷这样那样,以偿数年心愿。如果这是真的话,那她真的很同情罗王氏的遭遇,丈夫不喜欢自己,情敌还是自己的亲兄弟。这是何等的悲催,又需要多么强大的忍耐力,才能翔安无事的过了这么多年。 沈静秋替罗王氏捏了一把冷汗,要是她也遭遇了罗王氏这样的情况,光是想一想罗隐恋慕沈静卓,沈静秋就有一种想要呕吐的冲动。实在是难为罗王氏竟然忍了这么多年,还替三老爷罗保生儿育女。 沈静秋走进三房院落,国公府的人果然都到齐了,连国公爷同罗老夫人都来了。罗王氏就坐在门槛上一直哭嚎怒骂,骂的浑浑噩噩,难以释怀,却听不清她究竟是在骂罗保还是在骂自己的兄弟。 三老爷罗保距离罗王氏十步远,跌坐在地上,手臂同衣衫已经被鲜血染红,半边脸也沾染上了血迹。沈静秋观其伤口,应该是被王家舅老爷拿剑砍杀的。不过没有任何人上前替三老爷罗保上药包扎伤口,仿佛这一刻所有人都在期待着三老爷罗保失血而亡。三老爷罗保眼神呆滞,没有焦距,也不在乎身上的伤势,看表情仿佛已经万念俱灰,生无可恋。 而王家舅老爷却端端正正的坐在交椅上,除了额头红肿外,全身上下完美的无懈可击。一张俊俏的脸,瞬间就能吸引住下至八岁,上至八十岁女性的目光。就连沈静秋自认为阅人无数,瞧着王家舅老爷这样强大又自傲的姿态,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这样的男人,活的精致,活的潇洒,一辈子都生活在赞美声中。犹如最佳男人的典范一样,总透着一股禁欲的味道,总会引起某些类型的女人外加某些男人的无限遐思,想要狠狠的撕掉他身上的衣服,看他露出羞耻的表情。那一定是一种极为愉悦的享受。 沈静秋深吸一口气,压下浮想联翩的思潮。虽然她不想承认自己也有如此黑暗的又充满欲望的一面,可是沈静秋也只能偷偷的去面对。最后她幽怨的看了眼罗隐,一定是因为禁欲太久了,所以她才会产生要拔掉王家舅老爷衣服的想法。真是堕落啊!这么一刻,沈静秋似乎有些理解三老爷罗保,在酒精的刺激下做出的过激行为。面对如此美色,又怎么能够不动心,就算不动心,又怎么可能不动手。 沈静秋摊手,好吧,她得诚实得面对自己。 罗隐狐疑的看着沈静秋,总觉着沈静秋怪怪的,眼神又幽怨又激情,肯定是想到了什么事情。罗隐猛地握住沈静秋的手,关心的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沈静秋幽怨的看着罗隐,目光慢慢下移,落在罗隐的双腿上,目光更显幽怨,表情越发委屈。罗隐一头雾水,他是被沈静秋嫌弃了吗?这回又是因为什么原因?他真的很想知道。 沈静秋挣脱开罗隐的手,要是罗隐能够早点好起来,满足她的需求,她就打算原谅罗隐。 罗王氏突然站了起来,冲到三老爷罗保跟前,抓着他的脸,啪啪啪,十几个耳光就扇了过去,“贱人,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你怎么能对我的兄弟下手。” 三老爷罗保被打得脸颊红肿,却依旧一言不发。 罗老夫人敲着拐杖,“反了,反了,做妻子的竟然敢对丈夫动手,老三媳妇你是想要做下堂妇吗?” 罗王氏哇的哭起来,“我情愿做下堂妇,也不要这么丢人现眼。”罗王氏跑到王家舅老爷的跟前,跪在他脚下,抱住他的双腿,“我对不起你,你打我吧。你打我吧。” 王家舅老爷表情似笑非笑,眼神格外的轻蔑不屑,轻轻的推开罗王氏,语气冷漠的说道:“道歉有用吗?与其道歉,不如将你男人给宰了,这样我或许会消气。” 罗王氏抬起头,愣愣的望着王家舅老爷,说不出话来。 罗张氏嘴角扬起,露出得意的笑容。罗王氏啊,你也有今天。这就是同她做对的下场,她说过要给罗王氏好看,就绝对会说到做到,绝不是说说而已。瞧瞧这出戏,多精彩啊。罗张氏都要为自己的手段喝彩。若非她抓住机会,果断出手,哪会有这样精彩的一幕。罗张氏只可惜,没人替她喝彩,无人知道她的丰功伟绩。哎,寂寞啊,不过能看到罗王氏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无论多寂寞也是值得的。 罗张氏猛地转头,就同沈静秋的目光对上,朝沈静秋轻蔑一笑,显得不屑一顾,然后继续看戏。目光不由得落在了王家舅老爷身上,这样一个最佳男人,竟然被三老爷罗保给糟蹋了,罗张氏深觉可惜,甚至有些后悔。她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的看过往家舅老爷,所以以前她对王家舅老爷的印象就是长得忒好看了些,除此之外并无别的想法。可是今日今时,罗张氏捂住胸口,若是早知道王家舅老爷是这样一个充满魅力,能够勾起她内心的某种蠢蠢欲动的冲动的话,她一定会在动手之前慎重考虑,或许会挑选别的人作为三老爷罗保发泄欲望的对象。 罗王氏望着王家舅老爷,怯怯的问道:“真的要杀了他吗?难道只能这样,你才会消气吗?” “姐姐,我的好姐姐!”王家舅老爷抬手轻轻的擦拭罗王氏脸颊上的泪痕,“那个男人有什么好?没了他,你还过几天安生日子。” 罗王氏嚎啕大哭,哭王家舅老爷说中了真相,哭自己的遭遇。 罗张氏却心中愤恨,王家舅老爷都亲自给她擦拭眼泪了,她还有什么可伤心的。再哭下去,罗张氏真想冲上去,扇她两个巴掌。真是个蠢妇。 “大胆放肆,都反了吗?”罗老夫人怒气横生,狠狠瞪着王家舅老爷,男生女相,本就是个妖孽,谁沾染上谁倒霉。罗保也是个色令智昏的蠢货,竟然就被王家舅老爷的美色给迷惑了,丢人现眼啊。罗老夫人怒吼三老爷罗保,“老三,你给老身站起来,将事情说清楚。” 罗保呆愣,没有任何反应,整个人都放空了。罗老夫人气的不行,杵着拐杖上前,提起拐杖狠狠的敲在罗保的头上,“老三,说话。将事情说清楚,否则老身要你好看。” 王家舅老爷冷哼一声,轻蔑一笑,“我就等着老夫人给我一个交代,看看你们罗家人如何让罗保这个龟孙子好看。” 罗老夫人怒目而视,却没接话。国公爷皱眉,权衡其中利弊。王家舅老爷身为王家家主,第四代长寿伯,深得陛下还有太后的喜欢。别看他长得男生女相,天生妖孽,实则是个手段狠毒的人。当年曾有一位小王爷当街调戏王家舅老爷,王家舅老爷直接抄起板砖将对方敲得头破血流,让对方在床上躺了一个月才能下床。而王家舅老爷却屁事没有,依旧我行我素,整日里穿街过巷,流连花丛。青楼的姐儿们个个都羞愧难当,自认为比不上王家舅老爷的美色,都拒绝伺候他,免得越发羞愧得抬起不起头来。王家舅老爷面上言笑晏晏,回头就放了一把火将青楼给烧了个干净。总之这个男人很彪悍,不是个好惹的人。罗保睡了他,不死也得脱层皮,否则王家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第194章 切掉命根 三老爷罗保终于从长久的呆愣中回过神来,四下张望了一眼,张了张嘴,问道:“说什么?” 罗老夫人气不打一处来,“王家舅老爷说你睡了他,此事是真的吗?老三,你赶紧将话说清楚,别让人给冤枉了。” “老夫人,您老说话可得注意点。”王家舅老爷目光不善的盯着罗老夫人,心中极为不满,“本伯爵还能冤枉别人睡了我吗?莫非老夫人认为这件事情很有面子。” 罗老夫人怒目而视,“你……” “你给我闭嘴。”王家舅老爷怒斥。 “你给我闭嘴。”这是国公爷。国公爷朝王家舅老爷瞥了眼,然后又怒斥罗保,“混账东西,还不赶紧将事情说清楚。”至于罗老夫人,国公爷只想翻白眼,是谁将罗老夫人放出来的,简直是乱来。难道不知道罗老夫人只会护短坏事吗? 罗保呵呵一笑,望向王家舅老爷的目光依旧带着痴迷。“我当然睡了他,哈哈,我睡了貌美如花的王传德,我多有本事啊。” 禽兽啊!这是众人的心神。罗老夫人紧紧闭上眼睛,这个蠢货,到现在还敢嚣张显摆,是嫌死的不够快吗。国公爷大皱眉头,担心的朝王家舅老爷看去,生怕王家舅老爷会暴起伤人。 “你这个贱人。”罗王氏从地上爬起来,就朝罗保冲过去,几个巴掌甩在罗保脸上,嘴上怒吼,“你这个下贱胚子,不准你侮辱他。你根本就不配提起他的名字。” “你这个疯婆娘。”罗保一把推开罗王氏,罗王氏连退几步,差点就摔倒在地上。罗保站了起来,怒气冲冲,罗王氏是脑子有病吧,他才是她的男人,罗王氏搞得好像他是仇人,王家舅老爷才是她男人一样,简直是有病。 罗王氏连连冷笑,“我就算成了疯婆娘,也比你这个贱人强百倍。弟弟,你杀了他吧,我不会拦着你的。”罗王氏目光坚定的看着王家舅老爷,此时此刻,罗王氏已经有了清晰的选择,放弃丈夫,成全兄弟。 王家舅老爷微微一笑,“姐姐,你才是我的好姐姐。今日你所做的,我都会记在心上。” 罗王氏落下激动的泪水,“谢谢你,谢谢你不记恨我。是我没管好这个男人,我有错。” “你没错,你只是嫁错了男人。”王家舅老爷握住罗王氏的手,罗王氏浑身都在颤抖,心中激动难抑。脸色已经涨红,眼睛都在发亮。 罗张氏看着这一幕大怒,罗王氏上辈子修了多大的福气,才能摊上这么一个弟弟。 罗保张口结舌,不敢置信,“你们要杀了我?你们果然都疯了。罗王氏,你给我过来,你抓着你兄弟你的手像话吗?” 王家舅老爷冷哼一声,“给我打,打到他求饶为止。” 一声令下,王家家丁如狼似虎的就从王家舅老爷身后冲了出去,逮住罗保就是一顿拳打脚踢,势要将罗保朝死里打。 “不能打啊,要打死人啊!”罗老夫人心疼的大叫,那是她的亲儿子啊,她身为母亲怎么可以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儿子被人打成这个样子。罗老夫人求着国公爷,“老头子,你赶紧让人拦着他们啊,他们会打死老三的。老三就算再有不是,也不能活活的被人打死啊。” 国公爷冷着一张脸,没有丝毫心疼,心道罗保被打死才好,这样国公府也少了一个祸害。 国公爷无动于衷,罗老夫人伤心欲绝,冲婆子们吼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上去将三老爷救下来。” 婆子们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人动。瞧王家家丁那要杀人的架势,此刻还是乖乖的避开比较好。罗老夫人又朝二老爷罗修吼道:“老二,难道你也要眼睁睁的看着你兄弟被人打死吗?” 罗修面无表情的说道:“母亲,长寿伯已经说的很清楚,要打到老三求饶为止。只要老三开口求饶,我相信伯爷也一定会信守承诺。”言下之意自然是罗保活该被打,他才不会替罗保擦屁股,真是恶心死了。 王家舅老爷含笑点头,“二老爷说的没错,本伯爵的确是一个守信的人。” 话音一落,罗保就激动的喊了起来,“我求饶,我错了,我大错特错,饶命啊!” 王家舅老爷挥挥手,家丁们都住了手,退到一边等候王家舅老爷的下一步指示。 看着满脸青青紫紫,伤口又被撕裂开,流血不止,都快不成人样的罗保,王家舅老爷愉悦的笑了起来。他扫视众人,高声问道,“这里谁做主?” 所有人的目光都朝国公爷看去。国公爷轻咳一声,“伯爷想如何了结此事?” 王家舅老爷添添嘴角,院子里响起一阵抽气声,都被这一幕给惊呆了。罗老夫人怒目而视,还能有点出息吗?不就是一个长得有点好看的男人而已。 王家舅老爷笑道:“国公爷放心,我不会要了他的性命。毕竟我姐姐还要继续留在国公府做三夫人,而且杀了他也于事无补。当然,我也不会要他砍手砍脚,那样太血腥,样子也怪难看,小心吓坏了小孩子。这样吧,他哪个部位犯错,就砍掉那里。如此,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我再也不追究。否则,那我只能忍住恶心,砍手砍脚,让他做个柱子算了。” 罗保猛地捂住裆部,恐惧的望着王家舅老爷,“你想做什么?你别乱来,我都认错了。” 王家舅老爷似笑非笑的,“现在知道错了,已经晚了。”敢对他下药,还敢睡了他,而且还不止一次。到这会他后面还很不舒服,估计是有出血。这个侮辱,他岂能善罢甘休。切掉罗保的命根子,罗保以后还敢怎么睡男人?而且他早就想这么做了,就在罗王氏生下第二个孩子后,他就曾想过要切掉罗保的命根子。因为罗保总是用恶心的目光看着他,让他极为不爽。今日,这个心愿终于就要达成了,王家舅老爷内心一阵愉悦。牺牲自己后面的贞操,切掉罗保的命根子,这笔生意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划得来。 罗保大哭,“父亲救命啊,儿子不想做太监啊。” 众人大哗,纷纷朝王家舅老爷看去。果然是最毒美人心,美人是不分男女的,个个都有一个蛇蝎心肠。于是,又有不少人偷偷朝沈静秋看去。沈静秋作为一个美人,从管家的手段上就看的出来,的确不是个善茬。 王家舅老爷意味深长的冲沈静秋笑着,就仿佛是找到了同盟军一样。沈静秋微微颔首致意,这还是她第一次同王家舅老爷有眼神交流。 王家舅老爷不乐意看到比他长得更好的人,尽管沈静秋是个女人。所以他很快就收回了目光,快得连罗隐都反应不及,一股气憋在心口,真是难受死了。而此时此刻,罗隐最想说的就是,妖孽受死。 王家舅老爷的确是个不折不扣的妖孽,这些年拜倒在他的脚下的男人女人不计其数。其中又以男人占据了七成,可见对于好男风的人来说,王家舅老爷的魅力无人可挡。当然,追求的嘴疯狂的还是某个寡妇公主,就差求宫里下旨赐死王家舅老爷的原配。最后王家舅老爷强势出手,寡妇公主乖乖就范,甘愿做他的外室,不求名分,只求能够长相厮守。这等彪悍的战绩,也只有王家舅老爷才有。 罗保爬到国公爷脚下,抱住国公爷的双腿,“父亲,你一定要救救儿子,儿子还不想死啊。” 国公爷冷漠无情的看着罗保,罗保这个惨样子,还真能引起旁人的同情心。罗老夫人也在哭,哭的嘶声力竭,一个劲的说自己命苦,嫁到罗家来就没享受过几天好日子。人到中年,大儿子一家差点死光光。如今人到老年,又有人想要切掉三儿子的命根子。这是多么悲惨的命运啊。罗老夫人顿觉自己成为了世上最为凄惨的母亲。 国公爷脑门子抽筋,血压上升,脸色涨红,一脚就将罗保给踢翻在地,“喝了几口猫尿,就敢对伯爷不敬,你活该。” “父亲,儿子知错了,求父亲饶命啊。”罗保吓得哇哇大哭,完全不顾自己的形象有多么的丑陋,更不怕在儿子孙子面前丢脸。再不哭命根子都要保不住了,这个时候还在乎面子,那简直就是最愚蠢的事情,没有之一。只要能保住命根子,别说让他哭,就是让他吃屎都愿意。 王家舅老爷好笑的看着这一幕,这个男人还真是下贱龌龊,他竟然被这个男人睡了,顿时王家舅老爷整个人都不好了,只觉着浑身都脏透了,从里到外的脏。他板着脸问道,“国公爷,此事你是不是该表个态。难道你就任由他这么哭闹下去吗?大老爷们,哭成这个样子,也真是长了见识。” 国公爷轻咳一声,说道:“亲家老爷,此事太过血腥残忍,不如我们坐下来好好商量商量。国公府愿意赔钱。” “赔钱?”罗张氏瞪大了眼睛,罗四郎只是欠了赌债,国公爷一个子都不肯拿出来。如今换做罗保,竟然将长寿伯给睡了,国公爷这会就舍得出钱?罗张氏出离了愤怒,拉扯着罗修,要罗修站出来替二房讨公道。 罗修沉默不语,干脆甩掉罗张氏的手,警告她不准乱来。 “赔钱?”王家舅老爷哈哈一笑,莫非国公府爷认为堂堂伯爵府会缺钱?还是将他当做了出来卖的小倌。王家舅老爷抽出鞭子,狠狠的就朝廊柱上抽去,将在场的人都惊了一跳。 王家舅老爷眼睛喷火,一副想要吃人的模样,“在国公爷的眼里,本伯爵是不是就低人一等?” 国公爷大皱眉头,“这绝对是误会,老夫绝无此意。” “是吗?”王家舅老爷把玩着手中的鞭子,“那国公爷是觉着我缺钱,所以上门讹诈你们国公府?” “天大误会。”国公爷皱着眉头,“老夫只想补偿你,毕竟是我家老三做错了事情。” “那就切了他的命根子,此事就一了百了。”王家舅老爷不依不饶,步步逼近,几乎是将国公爷给彻底压制住了。 国公爷说道:“两家是亲戚,老三媳妇依旧是国公府的三夫人,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吗?这样闹下去,那两家的亲戚也没法做了。” 王家舅老爷不屑一笑,“我不在乎。我只要切掉你宝贝儿子的那玩意,除此之外我不接受任何和解的条件。” 国公爷满心不悦,怒视王家舅老爷。 王家舅老爷呵呵一笑,“其实国公爷不如换个角度来想,这样一来你心里头就好受多了。比如,你家三儿已经有儿有女,如今连孙子孙女都有了,可谓是儿孙满堂。国公府已经不需要他那玩意来传宗接代。而且切掉他的那玩意,还能替你省下不少事情。至少以后他再也不能欺男霸女,国公爷你耳根都清净了一半。对了,我会让宫内最有经验的内侍来完成这项艰巨的任务,肯定能保证你的三儿能够活蹦乱跳的走出蚕室。” “父亲,儿子不要啊。父亲您千万不要答应啊。”三老爷罗保惊恐到了极点,光是听到蚕室两个字,就足以让他崩溃。他后悔了,王传德根本就是蛇蝎美人,他不该借着酒劲将对方给睡了,要是事先知道会是这个结果的话。 国公爷正烦躁的很,偏偏三老爷罗保还不识趣,不知道闭上嘴巴减少自己的存在感。暴怒下的国公爷直接将三老爷罗保给踢翻,好不容易止住血的伤口又裂开了。三老爷罗保痛的哇哇大叫,越发惹人厌烦。 国公爷怒道:“废了他的命根子,太过残忍,此事老夫不能答应。除此之外,你是要砍手还是要砍脚,老夫都没意见。” “老头子,那是你的儿子吗?”罗老夫人嚎啕大哭。 国公爷怒吼,“死老太婆,你给老夫闭嘴。来人,将老夫人送回去,没老夫的命令,不准老夫人出正院院门一步。谁敢玩忽职守,老夫就拿她开刀。” “奴婢遵命。”下人们不敢违背国公爷的话,婆子们七手八脚的将罗老夫人架起,带出了三房的院门。 罗老夫人一走,院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再也没有人哭嚎大骂,就连罗王氏都屏住呼吸,等待最终的结果。 王家舅老爷嘲讽一笑,国公爷果然已经老了,再也没有当年的勇武和杀伐决断,所以他注定是会败在他的手下。王家舅老爷说道:“之前我就同国公爷说的很清楚,我对砍手砍脚没兴趣,那样太过血腥,不是我的风格。我唯一想要的就是切掉你儿子的命根子,无论你答应不答应,结局都已经注定。” 国公爷大怒,“伯爷是想威胁老夫吗?” “国公爷说笑了。”王家舅老爷哈哈大笑,“我怎么会威胁你,我只是告知你一声。你儿子的命根子我要定了。三日内,我会上门收货。我们走。” 王家舅老爷猛地站起身,后面某个隐秘的部位隐隐作痛,顺便又加重了他对罗家对罗保的恨意。他轻抚罗王氏的头发,瞧着罗王氏眼泪糊满脸,笑了出来,“好好照顾自己。要是罗家敢报复你,我就杀光罗家人替你报仇。” “伯爷好大的口气。”一直沉默不语的罗隐推着轮椅,走到了最前面,直接面对王家舅老爷。 王家舅老爷轻声一笑,面带嘲讽的问道,“世子是想替你三叔父出头吗?” 罗隐面无表情的说道:“伯爷想要杀光罗家人,也得先问问本世子同意不同意。” 王家舅老爷哈哈大笑,“世子放心,我绝对没有想要同你作对你的打算,因为我不想替自己树立一个强大的敌人。好吧,我就收回之前的话,要是你们罗家敢报复三夫人,那我就杀光罗家三房替她报仇,这样总可以了吧。” 罗隐冷冷的看着王家舅老爷,然后慢慢的推动轮椅,让开道路,让王家人离去。 王家舅老爷笑道,“还是世子好说话,看来以后有什么事情不用找国公爷,找世子就行了。想来世子已经足够代表国公府的利益。” 罗隐沉默不语,国公爷面色僵硬,嘴角动了动,还是什么话都没说,眼睁睁的看着王家舅老爷带着王家的家丁护院嚣张的扬长而去。 众人顿时都松了一口气,总算脱离了让人窒息的气氛,都快将人憋得说不出话来了。 罗王氏却突然爆了起来,冲到罗保跟前,又是几耳光打下去,将罗保打得晕头转向。罗王氏怒斥罗保,“贱人,你也配肖想他,你就是个烂肉,烂肉只配待在烂锅里。罗保,我警告你,你若是再敢对他有非分之想,我就挖出你的眼睛,灌进你的嘴巴里,让你吃下去。” 罗保又是愤怒,又是恐惧,“你这个疯婆子。” “都给我闭嘴。”国公爷怒吼,“老三,你回去好好反省,这件事情还没完。最近你都不要出门,小心王家人敲闷棍。老三媳妇,罗保再有不是他也是你的丈夫,你就是这样对待自己的丈夫吗?你简直就是无药可救。” 罗王氏哈哈大笑起来,“老爷子,老爷他睡了我家兄弟,老爷子不思如何处置他,却来责怪儿媳不守妇道,擅自对他动手。哈哈,这是多么可笑愚蠢。难道老爷子不知道吗,只要是他说出来话,就没有做不到的。他说三日后会来收货,那么三日后这个男人,我的相公,就一定会变成一个太监。别问我他用什么办法做到的,因为我也不知道。老爷子也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动手的人肯定不是我,因为我嫌他那玩意脏。我连看都不想看一眼。” “不,不是真的。你这个疯婆子,为了吓唬我,什么话都敢说。”罗保一边惊恐大叫,一边瑟瑟发抖,缩在墙角,不敢起身,惊恐的看着每一个人,好像每个人都有嫌疑。 罗王氏哈哈大笑,“你这个蠢货,到时候你就知道他的厉害,等到那时候你就算跪在他面前忏悔也没用。因为你的下场已经注定。” “不,绝不可能。谁敢动我,我就跟他拼命。”罗保大叫。 罗王氏轻蔑一笑,“拼命?你能拼得过谁,你就是个懦夫,孬种,不要脸的狗东西。” “够了!”国公爷发怒,“来人,将三老爷带下去,请个大夫来给他治伤。至于老三媳妇,言辞不当,不守妇道,罚抄写经书一百遍,每天跪祠堂一个时辰,为期一个月。” 罗王氏冷哼一声,她不在意自己被处罚,只要罗保没有好下场就行。反正她已经有儿子了,也用不上罗保那玩意,就让罗保做太监去吧。以后她就要天天嘲笑折辱罗保,她倒是要看看,罗保有多大的脸面继续活在这个世上。 “散了,散了,全都散了。”国公爷跟赶鸭子似得,要将所有人都赶走。 一出大戏刚开始就被中途喊停,大家都带着遗憾的心情离开了三房院落。沈静秋推着轮椅,同罗隐走在后花园中。沈静秋问罗隐,“长寿伯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就是你今天看到的那样子。”罗隐语气平静的说道,“他今日的态度还算客气的,估计也是看在两家是亲家的份上。要是换做别的人,以他的脾气早就放火将人家的房子给烧了,还烧得理直气壮,让对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沈静秋哈哈大笑,“这性格也蛮嚣张的,没想到三婶娘的兄弟同她完全不同。我刚进二门,婆子就同我嚼舌根,说三老爷睡了王家舅老爷。我还以为三婶娘会维护三老爷,指责王家舅老爷,而且我想大部分的女人在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都会先维护自己的丈夫。出人意料的是,三婶娘首先维护的竟然是王家舅老爷的。看来他们姐弟的感情不错。” 罗隐笑了笑,“两姐弟的感情的确不错。难道你没发现,三婶娘在面对长寿伯的时候,完全是一副谄媚讨好的样子吗?正常的姐弟可没这么相处的。” 沈静秋了然一笑,“三婶娘有求于长寿伯。” “这是当然。”罗隐轻蹙眉头,随口说道:“我记得以前听母亲说过,当年国公府同王家议亲,因三叔父没看上三婶娘,本来这门婚事是做不成的。不过后来长寿伯,也就是三婶娘的兄弟一力促成此事,三婶娘才心愿得偿得以嫁入国公府。” “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渊源。那王家舅老爷发话要取三老爷的命根子,你觉着他……” 罗隐斩钉截铁的说道:“他肯定能说到做到。” 沈静秋轻声一笑,“三老爷最近都不可能出门,王家舅老爷想取三老爷的命根子,一是派人进府暗中行事,而是收买罗家的下人暗中下手。无论是哪一种形式,五郎,你不觉着他太过嚣张,完全将国公府当做了无人之境吗?你不觉着他挑战了国公府的权威吗?难道咱们国公府的家丁护卫就如此无能?” 罗隐问沈静秋,“想问什么就直接问吧,不用迂回曲折。” 沈静秋停下脚步,走到罗隐跟前,蹲下身,目光同罗隐的目光纠缠着。她说道:“我就想知道你的态度。你说他肯定能说到做到,是不是代表了你准备让护卫们防水,放他的人进入府中,对三老爷为所欲为。” 罗隐问道:“你不赞同?还是说你觉着这样的惩罚对三老爷太重了。” 沈静秋笑道,“都不是。王家舅老爷要如何对待三老爷,我根本不关心。我关心的是,你身为国公府的当家人,替王家大开方便之门,只会让人说你无能。所以我想劝你,打消糊涂念头。该怎么做就怎么做。该加强护卫就该加强,而不是替王家人做事。” “我从来不会替王家人做事,也不会替王家大开方便之门。静秋,我很高兴你这样担心我。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做糊涂事情,我有自己的立场。” 沈静秋放下心来,“那就好。至于王家同三房那边,那我们就拭目以待吧。” 回到东院后,沈静秋带着朝哥儿玩耍。天快黑了,江瑶进来告诉沈静秋,说是国公爷安排了四个高手护卫在三老爷罗保身边。门口两个,屋里两个。另外还安排了人守在屋顶。总之要确保王家舅老爷拿三老爷罗保无可奈何。 沈静秋却没关心护卫的事情,而是问起别的,“如三老爷身边是谁在伺候?” “是两个小厮并一个婆子。都是府中的家生子,确保不会吃里扒外,做出对三老爷不利的事情。” 沈静秋暗自点头,国公爷果然还是在乎三老爷这个儿子的。或者可以换一个说法,国公爷是太在乎国公府的脸面。要是三老爷罗保在家里被人切了命根子,此事传扬出去,届时没脸面的可不是王家,而是轮到了国公府。 国公爷丢不起这个人,二房同东院这边却乐得看好戏。接着又有下人来禀报,说是正院那边,罗老夫人正在闹腾,请示沈静秋,要不要亲自过去看看。 沈静秋摆手,“不去。让全嬷嬷带着人好生看着老夫人。实在不行,就给老夫人喂一碗安神汤,早点歇下,大家也都轻松。” “奴婢遵命。” 这边才吩咐完,紫竹又来告诉沈静秋,说二房那边,二夫人罗张氏叫厨房做了一桌酒席。这无缘无故的叫人置办酒席,怎么看都有点问题。紫竹就说道:“奴婢就知道,三房一出事,二夫人肯定乐死了。不过命人置办酒席,这也做的太过分了点。有眼睛的人都知道二夫人是在幸灾乐祸。” 沈静秋笑道:“既然所有人都知道二夫人的态度,那你说她还有必要遮掩吗?” “这不是做面子情吗?”紫竹说道:“夫人平时也教导奴婢,要糊好面子,别让人看不起。怎么这会,二夫人如此不讲究,夫人却觉得她做的对。” 沈静秋哈哈一笑,“面子情是面子情,只是你认为三房同二房之间还有面子情可言吗?打个比方,要是哪天我们东院出事了,二房还得放鞭炮庆祝。同理,二房不走运,我也德多吃半碗饭。” “夫人说话可真有趣。”紫竹掩嘴轻笑,“外面有人说三老爷艳福不浅,有人说三老爷咎由自取,不值得同情。总之说什么的都有,热闹极了。” 沈静秋想了想,虽然消息瞒不住,京城的人明儿肯定都知道了。但是该做的姿态还是要做的,于是沈静秋吩咐紫竹传令下去,从今开始,不准任何人议论三老爷的事情。一有发现,全家赶出府去。 紫竹领命而去,沈静秋却还在琢摸着王家舅老爷用什么办法取三老爷的命根子。 或许是因为剑伤没有得到及时的处理,第二天三老爷罗保就发起了高烧。请了大夫进府,重新给三老爷罗保处理伤口,又用了药,内服外敷俱全。就这样,三老爷罗保的高烧依旧没能推下去,时而清醒,时而昏迷不醒。三夫人罗王氏拒绝去看望罗保,更拒绝照顾罗保。只命人每天过问罗保的身体情况。而且与此同时,罗王氏还禁止儿孙们去探望罗保。为了此事,母子三人大闹了一场,最后还是不欢而散,彼此都是满腹怨气。 京城中人都关注着王家和国公府,国公府的人都紧张的等待最后时刻的到来。可是两天过去,风平浪静,连个浪花都没有,更别说有任何宵小。而且罗保身边伺候的人也都是忠心耿耿的家生子,肯定不会背叛罗保。那么王家舅老爷到底会用什么办法来切掉罗保的命根子?所有人包括京城内的就连宫里面的人都观望,等待揭开谜底的那一刻。究竟是国公府的护卫更高一筹,还是王家舅老爷的手段更令人折服。 京城内的赌坊已经开了赌盘,赌罗保的命根子会不会被切掉。赔率已经达到了一赔十,多数人都不看好王家舅老爷有本事切掉罗保的命根子。毕竟国公府也不是吃素的,怎么可能让宵小之辈进入国公府作恶。 就在最终结果揭晓前的数个时辰,赌场接到一笔大单,一万两银子赌王家舅老爷能够成功切掉国公府三老爷的命根子。赌徒们看热闹,纷纷嘲笑这是个傻子。赌场的老板却蓦地冷静下来,只怕王家舅老爷那里想出了办法,不然怎么会突然冒出一个神秘的大单。 赌场老板要如何做,此处不表。 第三天,国公府如同往常一样,天没亮的时候就开始忙碌起来。同以往唯一不同的时候,今日所有人做事的时候都心不在焉,并且频频朝三房方向看去,等待最后结果的揭晓。 沈静秋同罗隐正在花园内下棋,这里离着三房近,沈静秋如同大部分人一样,同样好奇王家舅老爷会如何做。瞧着罗隐笃定的模样,沈静秋问道:“不打算同我透露一二吗?” 罗隐笑道,“你让人拿一万两赌长寿伯会赢,我以为你对长寿伯充满了信心。” 沈静秋笑道:“我对长寿伯只有六成的信心。” “只有六成的信心就该拿一万两去赌,你也算是胆大的。比一般赌徒的心都大。” 沈静秋扬起嘴角,面露笑容,“我本来就是一个赌徒。这还有一个时辰就到了三日之期,到这会还一点动静都没有,我都要怀疑我那一万两是不是打了水漂。” “你既然买了长寿伯赢,那你就该对他有信心。” 沈静秋放下棋子,望着罗隐,很是好奇的问道:“五郎,你似乎很笃定王家舅老爷有办法达到目的,能不能同我透露一下。” 罗隐摇头,“不能。因为我也不确定他会用那种方式来达成目的。” “这么说,你已经想出很多种办法。五郎,同我一一介绍一下好不好?我可以自行判断。” 罗隐依旧拒绝,“不行,你这心态不好。就跟赌红了眼的人一样。” 沈静秋顿觉无趣,也没了下棋的心思。罗隐好笑的看着沈静秋,却坚决不妥协。 沈静秋看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眼看着三日之期就要到了,眼看着王家舅老爷就要输了,却在此时,三房方向传来一声刺破天际,让人胆战心惊的惨叫声。 沈静秋猛地站起来,惊呼,“他的手了。他怎么得手的。” 罗隐也一脸凝重,沈静秋急忙推着轮椅朝三房赶去。等到了三房外面,院门口已经围了不少人。而与此同时,无数的人也正围在国公府大门外,等候最新的消息。 沈静秋推着轮椅进入三房,就见到给三老爷罗保治病的老大夫,提着一个血淋淋的东西走出来,张嘴张狂的大笑出声,又嚣张的说道:“我说过三日后要来收货,就一定会说到做到。货物在此,从此王家罗家两不相欠。” 王家舅老爷竟然易容成老大夫的模样混进国公府,并且成功的切下了罗保的命根子。 刚赶过来的罗老夫人,一见那血淋淋的东西,顿时就受不住,当即就昏了过去。 国公爷哆嗦着,指着王家舅老爷,“你,你,你……” 王家舅老爷一把扯掉脸上的胡子,露出一张易容的脸,张狂大笑起来,“国公爷,我向来是守信之人,一定会说到做到。可惜啊,我这一刀下去,罗保可得多受不少罪。当初国公爷就该听我得,直接答应下来,然后将罗保送到蚕室,由宫里面的老人操刀,肯定比我这个二把刀仔细多了,罗保也能少受不少罪。可惜啊可惜,事已至此,就劳烦国公爷赶紧给罗保请个厉害点大夫回来。不然要是因为切掉命根子就将性命丢了,那可就太不值得了。” 国公爷怒吼,“王传德,你白日行凶,可有将老夫放在眼里。老夫这就要拉你去御前评理。此事老夫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王家舅老爷哈哈大笑,笑的又得意又嚣张,配上老头子的模样,还真有一点大反派的模样。他笑道:“国公爷尽管去,我也想知道陛下得知此事的前因后果后,会如何处置。到底是处置我们王家,还是趁机对你们罗家下手。国公爷,我王某人敢做敢当,我随时恭贺你的挑战。这会国公爷既然奈何不了我,那王某人就不奉陪了。” 国公爷怒斥,“你给老夫站住。你伤了老夫的儿子,就想这样离开,你当国公府是你家的后花园,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吗?来人,将这个人抓起来。” “谁敢动我。”王家舅老爷眼神一扫,不少人都慑于他的气势,不敢轻举妄动。他冷笑一声说道:“国公爷,虽然我的爵位没你的高,不过我也是朝廷册封的一等伯,不是您老可以随意动手的对象。你们家丁护卫听好了,谁敢动我一下,我就让他千刀万剐,本伯爷说到做到。” 从王家舅老爷嘴里说出来的‘说到做到’四个字,拥有着强大的威慑力,完全凌驾于国公爷之上。违背国公爷的命令,最多就是被打板子赶出去。要是违背了王家舅老爷的命令,下场极有可能就是一个死字。于是就出现一幕情况,国公府的家丁护卫将王家舅老爷团团围起来,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抓人。 王家舅老爷一脸轻松,拍拍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尘,“国公爷,本伯爷可以走了吗?” “想走,没门。”国公爷怒吼。直接从侍卫腰间拔出剑来,打算亲自动手。 王家舅老爷皱眉,“国公爷确定要同我动手。” 国公爷这冷笑,“老夫若是让你就这样走出去,那么老夫还有何脸面立足于朝堂。王传德,今日不见血,你是休想走出国公府。” “不要!”罗王氏冲了进来,“老爷子开恩。” “走开!” “儿媳不走。老爷子要是想杀了他,那就先从儿媳的尸体上跨过去。” 第195章 承袭爵位 局面僵持下来,罗王氏不肯让步,国公爷也是愤懑不已,势要让王家舅老爷给罗保偿命。沈静秋偷偷的推了把罗隐,可不能再沉默下去。 罗隐挑眉一笑,推着轮椅上前。轮椅摩擦地面,发出嘎吱嘎吱的动静,让人侧目。一时间,所有人都目光都集中在罗隐身上。 罗隐瞥了眼王家舅老爷,说道:“伯爷好手段。” 王家舅老爷哈哈一笑,“我就不信世子会没料到我有这一手。” 国公爷眼神微微眯起,狐疑的盯着罗隐。罗隐面无表情的说道:“预料了很多情况,也都做了完全的准备,只可惜唯独没预料到伯爷会假扮成大夫。真正的王大夫没事吧。” “没事,再过两个时辰就能醒来。”王家舅老爷似笑非笑的看着罗隐,分明是不相信罗隐的说辞。不过罗隐既然不承认,王家舅老爷也没证据证明罗隐说的是假话,那就只好勉为其难的认可罗隐说的是真的。 罗隐放心下来,“王大夫没事就好,三叔父的伤势可还等着他治疗。” 王家舅老爷狐疑的盯着罗隐,罗隐究竟想做什么?和稀泥,还是想帮国公爷将他拦下来。 罗隐却没有再理会王家舅老爷,而是对国公爷说道:“祖父,就让长寿伯离开吧。留下他也没什么用处。” “你说什么?”国公爷怀疑的看着罗隐,“五郎,你同我说实话,你和王传德是不是私下有联系。你是不是巴不得你三叔父被切掉命根子。” “祖父误会孙儿,孙儿从未同伯爷有任何私下来往。孙儿只是想让祖父理智的思考这件事情,留下长寿伯不仅不能解决问题,还会激化两家的矛盾。难道祖父真想见到罗家同王家反目成仇,杀个你死我活吗?孙儿认为不值得这样做。” “你三叔父的命根子也不值得你去冒险?”国公爷语气不善的质问。 罗隐面无表情的说道:“事已至此,继续闹下去对两家都没好处。而且孙儿说句大不敬的话,三房儿孙满堂,三叔父也已经上了年纪,所以三房还有国公府已经不需要三叔父传宗接代。最后,此事是三叔父咎由自取,若是他对长寿伯有足够的尊重,也不会犯下这等大错。祖父,请罢手吧。就算要找长寿伯的麻烦,也用不着明刀明枪的来。直接到御前告御状就行。相信关于此事,陛下不会坐视不理。” 国公爷气的胡子冒烟,罗隐分明就是胳膊肘往外拐。 罗隐却当机立断,下令家丁护卫放长寿伯离去。 家丁护卫撤掉包围圈,都偷偷的松了一口气,他们是真不想做炮灰。 王家舅老爷哈哈一笑,“还是世子会做事。说实话,我也不想同世子针锋相对。世子能够大度处理这件事情,我很欣慰。” 罗隐冷漠的看着王家舅老爷,一字一句的说道,“这件事情还没完。” “当然还没完。”王家舅老爷特意朝国公爷看了眼,含义不言自明。两家还有官司要打,怎么就能说完。 王家舅老爷笑了笑,拍拍罗隐的肩膀,“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下次有机会的时候我会还给你。”然后潇洒离去,不将国公爷罗达放在眼里。 国公爷死死的盯着罗隐,眼中喷火,想说什么却又一直沉默不语,最后甩袖离去,计划御前告状的事情。 “都散了吧。”罗隐挥挥手,让家丁护卫们都退下。 沈静秋上前,推着轮椅出门。走到门口的时候,沈静秋又回头对罗王氏说道:“三婶娘,我已经命人去请太医。三叔父那里,还请你多费心照顾。” 罗王氏苍白着一张脸,额头上全是细细密密的冷汗。鼻孔张开,用力的呼吸。她对沈静秋点头,“多谢五郎媳妇,最近麻烦你们了。” “不麻烦。三婶娘也要照顾好自己,可别累坏了。” 沈静秋推着轮椅出了三房院门。见罗张氏同罗修都挡在路上,沈静秋挑眉一笑,“不知二叔父同二婶娘有何指教。” 罗修目光深邃的看着罗隐,脸色阴沉的问道:“五郎,你丝毫不在乎你三叔父的安危吗?” 罗隐严肃的说道:“侄儿当然在乎。但是侄儿要在乎的人太多,不仅仅三叔父,我的妻儿,祖父祖母,国公府上下几百口人。我身为国公府的世子,不可能为了三叔父一个人,就让国公府结下王家这个仇家。而且,三婶娘都没说什么,侄儿又有什么资格阻拦长寿伯。” “老爷子的意见,难道不重要吗?”罗修质问。 罗隐沉默片刻,才又说道:“老爷子正处于盛怒当中,做出的决定自然不太恰当。我身为国公府的世子,有责任替国公爷全面考虑。” “说的冠冕堂皇,却没有一句实话。”罗修冷冷的说道。 罗隐无所谓,他根本不在乎罗修的看法。其实罗修未必就真的在意罗保的安危,更多的可能只是做一个姿态出来欺骗众人。所以罗隐说道:“二叔父与其花费时间在这里教训我,不如进去看望三叔父。这个时候正是三叔父需要关心的时候。希望二叔父以后也能多抽出时间来看望三叔父。如此,侄儿也会敢动的。” 罗修微微眯起眼睛,“五郎,你越来越像大哥。” 罗隐笑了起来,“这是我的希望。如果二叔父没别的事情,侄儿先告辞。” 沈静秋推动轮椅,从罗修还有罗张氏身边经过。沈静秋动了下嘴唇,小声的问了句,“今儿高兴吗?” 罗隐狐疑,沈静秋不像是在问他。所以他没吭声。罗修皱眉,沈静秋这是什么态度。唯独罗张氏心中了然,眉眼一挑,似笑非笑的看着沈静秋。沈静秋对罗张氏眨了眨眼睛,两人心照不宣。 过后,罗张氏却有些气闷,难道这府中就没有什么事情是沈静秋不知道的吗?或许沈静秋只是在诈她。也有可能沈静秋只是单纯的问了个问题。但是关于最后一种可能,罗张氏自个是不相信的。沈静秋做事,岂有单纯的。 沈静秋推着轮椅离去,罗张氏还在张望,目光迟迟未曾收回来。直到罗修冷哼一声,甩袖离去,罗张氏才回过神来,急匆匆的追上罗修。 国公爷要去宫里告状,而且是迫不及待的。罗隐赶到大门口阻拦。 国公爷对罗隐怒目而视,让罗隐赶紧离开,否则别怪他不客气。 罗隐严肃的说道:“孙儿建议祖父最好不要进宫。如果祖父执意进宫的话,很有可能会授予陛下把柄,让陛下借此机会收拾我们罗家。” “放屁。”国公爷口不择言,“我们国公府是苦主,岂能不去告状。不告状也行,那你将王传德抓回来。” 罗隐皱眉,“祖父,你明知道这不可能,还这样要求孙儿,分明是在为难孙儿。而且以陛下的性子,祖父此举,多半会另生事端,对罗家不会有半点好处。孙儿恳请祖父认真考虑一下孙儿建议,罗家同王家的事情就到此为止,以后谁也不能提起。” “够了,老夫做事自有分寸,不需要你来教导老夫如何做。”国公爷不耐烦的说道,然后不再理会罗隐,带着人马就出了门。 罗隐面无表情的看着国公爷离去,心头失望又无奈。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的总归会来。不是今天,也有可能是明天。反正光启帝早晚都会动手的。 当天,国公爷就进宫面见光启帝,希望光启帝能替国公府做主。结果光启帝正愁没机会敲打国公府,国公爷就双手将机会送了来。光启帝先是将长寿伯宣召进宫,听了二人的陈述,一边暗自偷笑,一边在权衡如何利用这件事情。等到国公爷请光启帝表态的时候,光启帝已经有了腹案。光启帝态度鲜明的说道:“此事朕已尽知,先是罗保欺了长寿伯,后长寿伯报复回去。如此一来,两边恩怨全消。定国公,你还有话说吗?” 国公爷心中惊疑不定,难道罗隐说的是对的,这件事情本就不该拿到御前来说。国公爷赶紧低下头,诚惶诚恐的说道:“陛下言之有理。” 光启帝哈哈大笑起来,“如此说来,老国公不会再继续追着此事不放?” 国公爷口中发苦,心中发涩,很不是滋味。沉住气,不急不缓的说道:“臣听陛下的。陛下说什么就是什么。” 光启帝又一次哈哈大笑,“如此甚好。长寿伯,你有何意见。” “陛下已经做出了最为公正的处置,臣没有意见。”王家舅老爷义正言辞的拍着光启帝的马屁。 光启帝果然很受用,笑意都多了两分。光启帝问道:“老国公,罗隐的腿还没好吗?” “启禀陛下,定邦的腿正在痊愈中。” “是吗?”光启帝在心中冷笑一声,这个老匹夫,莫非以为能哄骗他不成。光启帝随意的拿起一本奏折丢在桌面上,又很随意的说道:“定邦是国之重臣,需要任何东西都可以同朕开口,朕都会一一满足。不过定邦手握兵权,偏偏又不得不离开军队这么长的时间,下面已经有人开始抱怨,一整年都见不到主将一面。朕以为定邦已经不适合继续担任军职。” 国公爷胆战心惊,果然被罗隐料中了。光启帝是要借此机会对罗家下手吗?国公爷脑子飞快的转动起来,该怎么做才能化解这个危机。 “臣恳请陛下再给罗世子一点时间。”王家舅老爷突然站了出来,替罗隐说话。 国公爷惊疑不定,他才不会认为长寿伯有这么好心。 光启帝沉吟不语。 王家舅老爷则继续说道:“罗世子有功于社稷,而且他的伤本就是因为同南越的那场战争造成的,朝廷理应优待他。微臣还以为,现在既然不用打仗,主将一段时间内不出现,也是可以理解。再说微臣也相信下面的副将都是有真本事的人,就算主将不在军营,他们也能将士兵带好。相信罗世子也有这个信心,否则以罗世子的性子,应该一早就请辞。因为微臣知道罗世子不是恋栈权位的人。” 国公爷顿时松了一口气,这番话从长寿伯的嘴中说出来,可比他做祖父的人说出来有分量多了。相信光启帝也会慎重考虑。 光启帝弯曲手指,轻轻敲击桌面,面色阴晴不定。光启帝也很怀疑长寿伯的用心,之前还同罗家打生打死,这会却又帮着罗隐说好话,实在是让人不能不怀疑他的用心。 国公爷适时的站出来,“老臣恳请陛下再给定邦一点时间,相信他一定能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 “恳请陛下再给罗世子一个机会。”王家舅老爷也跟着说道。 光启帝微微眯起眼睛,笑问,“长寿伯,你今日才伤了罗保,老国公还因为此事到朕跟前告状。现在你却替罗定邦说话,所为何意?莫非你们串通在一起,在朕面前演戏吗?” “陛下明鉴,老臣同长寿伯势不两立。”国公爷咬牙切齿的说道。 王家舅老爷却说道:“启禀陛下,微臣没有私心。微臣虽然对罗保很是不满,但是对罗世子个人并无成见。就算微臣同罗世子之间有矛盾,微臣秉着一心为公,同样也会替罗世子说一句公道话。” “好一个一心为公,看来长寿伯是大公无私的人。”光启帝似笑非笑的看着王家舅老爷。 王家舅老爷低着头,诚惶诚恐的说道:“微臣不敢当,微臣做事只求对得起天地良心,对得起朝廷俸禄。” 光启帝双手压在桌面上,死死的盯着长寿伯。很显然,现在对罗隐动手,貌似时机还不成熟。勋贵武将,加上薛阁老同沈青康那一派的人,都会出言反对。光启帝也想乾坤独断,专横独裁一回。可是事关朝堂稳定,他也不得不收起这个疯狂的打算。光启帝很不甘心,却也只能缓缓图之。以罗家这个形式,迟早会闹出更大的事情。到时候他也就有了借口针对罗隐。或许他该派人使点手段,挑拨一下罗家人。光启帝笑了起来,说道:“长寿伯果然是一心为公。罢了,那朕就再给罗定邦半年的时间。如果半年后,他依旧不能出门当差,那朕也只能狠心撤掉他身上的差事。” “陛下仁慈。” 王家舅老爷同国公爷出了思政殿,两人并排走在一起。国公爷心中还怀揣着对王家舅老爷的恨意,不过他依旧大度的说道:“今日多谢长寿伯仗义相助。无论你这么做是出于何种目的,老夫都欠你一个人情。” 王家舅老爷哈哈一笑,“好说好说。这个人情我会亲自找罗世子讨要的,就不劳烦国公爷操心。不过身为国公府的亲家,我还是要提醒国公爷一声,好生管束罗家人。以陛下的手段,下次罗家再出事,陛下一定会借机收拾你们罗家。罗世子必然是首当其冲。等罗世子一垮,接下来就轮到了太子妃,然后是太子。最后的结果会是如何,国公爷不难想吧。” 国公爷大皱眉头,“陛下前段时间才将三王爷由亲王爵将为郡王,还勒令三王爷禁足。而且最近宁家也不太平,看样子陛下有心对宁家下手。这宁家还没有一个着落,陛下就着急对付罗家,就不怕宁家那里反扑吗?” 王家舅老爷哈哈大笑,“国公爷似乎忽略了一件事情,那是陛下,整个天下都是他的,他想对谁动手就动手,还需要顾虑几面开花,人手不足的情况吗?有的是人愿意替陛下做马前卒,将宁家还有你们罗家拉下马。而且宁家是不太平,不过罗家也不比宁家好多少吧。哈哈,总之国公爷好自为之。实在不行,国公爷还是干脆将国公府交给罗世子吧。或者直接请旨让罗世子承袭爵位。如此一来,罗世子做了定国公,局面又大不相同。” “陛下会同意?”国公爷蹙眉。他倒不是非得将爵位揽在身上。风光了一辈子,临老也想轻松轻松。这几年,精力越发不济,显然他不能再这样操心。只是今日观光启帝的态度,国公爷担心,只怕这旨意一交上去,就要生出事端来。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长寿伯替国公爷考虑了一番,说道:“国公爷要是不放心的话,不如同东宫还有太后出面,再加上谢家并其他勋贵世家,陛下自然不会乱来。” 国公爷暗自点头,道了声谢就同王家舅老爷告辞。 国公爷回到国公府,就将罗隐叫来说话,将宫中发生的事情并王家舅老爷说的那些话,都同罗隐说了。最后问道:“五郎,此事你怎么看?” 罗隐没有表态,而是反问国公爷,“不知祖父是什么打算?” 国公爷一脸烦躁不安的在屋里走动,这个时候他已经没有精力去关心罗保的事情。比起罗保的安危,国公府的前程才是头等大事。国公爷拍着桌子,咬牙说道:“若是老夫将爵位传给你,如何?” 罗隐微蹙眉头,“祖父确定?现在并不是好时候。” 国公爷长叹一声,“看陛下的意思,要是等到老夫百年后,爵位承袭最后只怕会卡在陛下手中,始终得不到解决。如此一来,国公府还算什么国公府。不如趁着老夫还在的时候,先想办法堵住陛下的手陛下的嘴,联合能联合的人,逼着陛下就范,让他下旨同意你承袭国公爵位。” “如果祖父已经决定,那孙儿没有意见。”罗隐平静无波的说道,承袭不承袭爵位,对罗隐来说并不是目前最要紧的事情。当然如果真的承袭了爵位,那么随着身份的变化,他也能够名正言顺的做许多事情。 “不过此事不必惊动太后。”罗隐掷地有声的说道。 国公爷蹙眉,“为何?老夫以为如果能够说服太后娘娘替咱们说话,此事十有八九能够顺利达成。” 罗隐只是简单的说道:“太后娘娘对孙儿有些成见,只怕不乐意见到孙儿承袭国公府的爵位。” 国公爷狐疑的盯着罗隐,猜测道:“莫非是因为你媳妇?” 罗隐否定,“不是。起因在孙儿身上。” 国公爷嘲讽一笑,“你真当老夫人老糊涂吗?你是男子,同太后娘娘之间并无来往。太后娘娘有什么理由针对你。行了,不用说了,老夫一听就明白肯定是因为你媳妇的缘故。这娶了个绝色媳妇回来,果然不是件什么好事。” “此事经秋没错,全是别人挑衅。”罗隐抿唇,显得很不满。 国公爷冷哼一声,“古人都说红颜祸水,此话诚不欺人。五郎啊,当初你媳妇被人绑架,失踪数月,回来的时候孩子都已经生下来了。这件事情换做别的男人,肯定早就将女人给休了。唯独你,对她不离不弃,一直信任她。老夫都不知道该说你蠢笨好,还是说你太有心机。莫非你真的不在意?” 罗隐严肃的说道:“祖父,孙儿自始至终都相信静秋,她是清白的。就算她被人绑架,我也相信她有办法保护自己不受到伤害。还有,孙儿很不高兴听到这些言论,请祖父下次不要再提起。娶静秋的人是我,要如何做也是我自己的主意,任何人都不能左右我的意见。” “老夫自然不是要左右你的想法,老夫只是提醒你,凡事多留一个心眼。你看,因为你媳妇的缘故,我们竟然失去了太后这位最重要的盟友,你认为值得吗?”国公爷苦口婆心,十分担心罗隐的情况。 罗隐却笑了起来,掷地有声的说道:“值得。为了她做什么都值得。” 国公爷大皱眉头,他真没想到自己的孙子竟然是个情圣,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罗隐清楚国公爷紧皱的眉头下所隐含的意思,他也很清楚,因为沈静秋的强势还有美貌,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难以客观公正的看待沈静秋。女人会因为她的美貌而诋毁她。男人也会因为她的强势诋毁她。总之沈静秋那样的人,很难让人心平气和,公正的说出赞美的话。但是罗隐就是喜欢这样的沈静秋,真实,没有谎言,没有欺瞒,两人共同进退,夫妻一体。所以他很严肃的同国公爷说道,“祖父,如果孙儿这辈子没有遇上静秋的话,孙儿或许不会成亲。” 国公爷不敢置信,认为罗隐根本就是在说笑,甚至认为罗隐是在替沈静秋开脱。所以国公爷很是不满,认为罗隐已经被沈静秋蛊惑的,失去了基本的判断力。 罗隐却极其认真的说道:“孙儿不是在说笑,孙儿是认真的。没有遇上合适的人,孙儿宁愿不成亲。” “你媳妇就是你所谓的合适的人?”国公爷反问。 罗隐笑了,笑的很愉悦,“她是最合适的人,所以孙儿不能失去她。” 国公爷长叹一声,心头久久不能平静,“既然不能联合太后娘娘,那你认为谁还能替代太后娘娘?” 罗隐笑了起来,国公爷这是默认了他的态度。他说道:“没有太后娘娘,孙儿依旧有办法将此事办成。” 国公爷好奇问道,“同老夫说说。” 罗隐说道:“淮王。” “淮王?”国公爷大感意外。 罗隐说道:“淮王已经决定投降,很快就会被押解进京。等淮王进京的时候,祖父就可以上本请陛下下旨册封孙儿为下一任国公爷。” “等等,这里面有什么关系?老夫还不明白。”国公爷一头雾水,为什么国公府的爵位又同淮王扯上了关系。 罗隐笑道:“孙儿会同祖父解释清楚这里面的关系。不过目前最要紧的,一是救治三叔父,二是同太子妃那里通气。希望太子妃能给我们一些有用的消息。” 国公爷点点头,“这些事情你去安排,老夫只想知道淮王同我们国公府有何关系。” 罗隐沉下心来,平静的痛国公爷解释了一番关于淮王叛乱的来龙去脉,当然将重点内容都做了省略,或者干脆隐瞒了下来。罗隐对国公爷传达了一个消息,只要淮王回到京城,京城内就会有大事发生,那时候勋贵一同给光启帝施压,就会逼得光启帝下旨册封他为定国公,完成国公府爵位的承袭。 国公爷反问,“你说淮王一回京,就会有大事发生。那如果陛下借口有大事发生,不肯下旨册封你,又该如何?” “不会的。此事孙儿有完全的把握,祖父只需按照孙儿说的去做,就一定能够达成心愿。” 国公爷咬牙,皱眉,心头忧郁不决。他是该相信罗隐的计划,还是该相信自己的判断。国公爷拍拍自己的头,他是人老糊涂了,或许真的应该听取罗隐的建议。所以最后国公爷答应了罗隐,就按照罗隐的计划行事。 罗隐告辞离去前,还提醒国公爷,暂且不要将此事说出去,以免带来不利影响。 国公爷很清楚,罗隐指的是罗老夫人同二房那边。国公爷也烦了罗老夫人一天到晚拿爵位说事,自然是欣然答应下来,保证在事情尘埃落定之前不会说出去。 罗隐回到东院,拉着沈静秋的手,告诉了她关于国公爷打算让他承袭爵位的事情。 沈静秋明显很意外,国公爷怎么进宫一趟就做出这个决定,难道是受了什么刺激。 罗隐同沈静秋解释了宫里发生的事情。 沈静秋长叹一声,“光启帝已经蠢蠢欲动,五郎,你也该抓紧时间。” 罗隐点头,“放心,这一次我会很小心很小心,一定不会再让你落入危险中。” 沈静秋还是有些不相信,问道:“国公爷真的愿意让出爵位,让你承袭吗?毕竟国公爷老当益壮,还有一二十年的寿数。” 罗隐轻声一笑,“至少他今日同我提起此事的时候,是真心实意的。至于将来会不会后悔,我不知道。” “如果中途国公爷后悔,你打算怎么做。” “我的计划不会改变。至于爵位,我现在也不是那么想要。有个世子头衔我想也足够了。” 沈静秋笑了起来,抱着罗隐,“你真是一点追求都没有。换做其他人,只怕这会都要激动的疯了。公爵可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爵位,你竟然敢说不是那么想要。这番话要是被二婶娘他们听到,非得跳起来扇你那嘴巴。” 罗隐哈哈一笑,“所以此事就我们二人知晓,免得真有人要跳起来扇我两嘴巴。” 两人共同分享一个秘密,这种感觉很好。只是沈静秋还要忙,没有更多的时间陪着罗隐。三房那边因为罗保被切掉命根子,都快闹翻了。罗三郎罗七郎,身为三房的嫡子,都在指责生母罗王氏冷酷。之前王家舅老爷放话要三日内收货,那时候母子三人就大吵了一架。不过那时候毕竟事情还没发生,所以一切都还能控制。现在事情出来了,罗保命悬一线,一个不慎就有可能丢掉性命。这个时候,罗三郎同罗七郎都没办法再忍耐下去。抄起家伙就想去王家找王家舅老爷拼命。最后被沈静秋带着人在二门拦了下来。 沈静秋这才发现,两兄弟身上都有血迹,脸上还有些抓痕。她微蹙眉头,“你们同三婶娘动手呢?简直是大逆不道。” “这里没你的事情,让开。”罗三郎同罗七郎两兄弟叫嚣着,一副嚣张得不可一世的模样。 “蠢货。”沈静秋大怒,骂道:“你们二人都没有脑子吗?就你们这样子,以为能报仇?只怕还没有靠近长寿伯,就被王家的家丁护院打翻在地。真想报仇的话,就给本夫人冷静下来,多动动脑子,权衡一下利弊。而且我也不认为,现在是报仇的好时候。这个期间,只要长寿伯出了意外,但凡是个人就会怀疑到国公府头上。我想你们也不乐意看到这个结果吧。不如等事情冷却了,才谋划报仇的事情。而且,那位可是你们的亲舅舅,本夫人不确定等过一段时间,你们报仇的欲望还有没有现在这么强烈。” 罗三郎不屑一笑,“原来五弟妹同老五一样,都只会嘴巴上叫的凶,都要动起手来,都成了缩头乌龟。我倒是想问问,王家给了你们多少好处,让你们替王家说话?” 沈静秋骂了一句:“蠢货。”不乐意同罗三郎还有罗七郎浪费口舌,直接下令让护卫们将两人给绑了。于是二房的家丁就同沈静秋的护卫干了起来。 沈静秋胜在人员众多,身手不素,所以沈静秋这边大获全胜。看着被绑起来的两人,沈静秋轻蔑的说道:“你们连我的人都打不赢,还指望能够杀了长寿伯替你们父亲报仇,简直是不自量力。” “你这个吃里扒外的疯女人,你……” “堵上他的嘴,带走。”沈静秋半点不客气。让人押着罗三郎罗七郎去见罗王氏。 罗王氏身上同样有血迹,不过罗王氏上下都完好,估摸着情况同之前预料的有些不同。 罗王氏瞧着罗三郎同罗七郎被棒的结结实实,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沈静秋命人将棍棒丢在地上,棍棒滚落在地,发出砰砰砰的动静,罗王氏惊了一跳。 沈静秋说道:“三婶娘,三伯同七叔叔带着人要去王家找长寿伯拼命,被我带着人在二们烂了下来。期间发生了一些不太愉快的冲突,不过现在所有问题都解决了。三婶娘,现在我将他们交给你,希望你能派人看好他们。” 罗王氏连连点头,“多谢,多谢五郎媳妇。”罗王氏的泪水唰的流了下来。 沈静秋当即令人将罗三郎罗七郎押下去,派人看守起来,免得这两个脑子不清楚的又做出糊涂事情。 “三婶娘怎么哭个不停?”沈静秋关心的问道。 “那两个混账小子,竟然为了罗保那贱人对我……总之都是一把辛酸泪。”罗王氏尴尬的说道。想起母子三人之间的冲突,罗王氏很伤心。 沈静秋关心的问道:“他们没有对三婶娘动手吧。” 罗王氏摇头,“没有,没有。只是语言粗鲁了一些。” 沈静秋叹气,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罗王氏想要化解两个儿子对她的恨意,只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见罗王氏不欲多说,沈静秋就主动告辞离去。回到东院后,罗隐就同沈静秋说道:“我已经吩咐下去,最近两月,都不许老三老七出府一步。” “管得了他们一时,管不了他们一世。如果他们真的想要报仇,别说两个月,两年他们都能忍。” 罗隐笑道:“这该是王家操心的事情。不过你说的对,陛下只给了我半年的时间。这期间,老三同老七要是真的伤了长寿伯,陛下肯定会以此为借口,对罗家动手。” “半年时间?”沈静秋皱眉,“需要帮宁家拖住陛下吗?” “先等东宫来了消息再说。”罗隐握住沈静秋的手,抿唇一笑,希望沈静秋不用太担心。 沈静秋苦笑,她怎么可能不担心。 过了两日,三老爷罗保的情况终于稳定下来,命总算是保住了。至于失去命根子的感想,无人能体会,只能同情三老爷罗保的遭遇。至于罗保本人,醒来后就一言不发,谁也不搭理,仿佛已经心如死灰。就连大夫来给他治伤,也是爱理不理,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 与此同时,太子妃罗敏派了心腹嬷嬷曹嬷嬷来到国公府。曹嬷嬷是太子妃罗敏的陪嫁,自小就在国公府当差,对国公府的感情还是极为深厚的。到了国公府后,沈静秋先陪着曹嬷嬷去见罗老夫人。罗老夫人对曹嬷嬷也很客气,不复以往有沈静秋在的时候,那种嚣张又惹人讨厌的态度。 曹嬷嬷送上太子妃罗敏的一份心意,又去二房三房走了一趟。给三房送了不少药材,嘱咐罗王氏好好照顾三老爷罗保,不要怠慢。 罗王氏很紧张,“这,这是太子妃的意思吗?” 曹嬷嬷面无表情的说道,“太子妃希望国公府内能够风平浪静,大家和睦相处。希望三夫人不会让太子妃失望。” “当然,当然。我当然不会让太子妃失望。”罗王氏显得很紧张,她不乐意照顾罗保,可是也不敢违背太子妃的命令。最后只能委屈自己,对罗保稍微好一点。 曹嬷嬷面无表情的盯着罗王氏,直到罗王氏满头冷汗,曹嬷嬷才收回了目光转身离去。 罗王氏擦掉额头上的冷汗,目送曹嬷嬷离去,那眼泪就不知不觉的落了下来。 曹嬷嬷随着丫头来到东院,见了罗隐同沈静秋,这才说起今日的来意。 曹嬷嬷扫了眼周围,沈静秋当即下令下人都退下去。等屋里没别的人了,曹嬷嬷才说道:“太子妃怀孕了。” 罗隐激动的想要站起来,沈静秋赶紧按住他,可别让腿伤上加伤,更别因为这个动作落到一个尴尬的境地。罗隐急切的问道:“真的?怎么宫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只是刚确定有身孕,太子妃暂时不想声张。”曹嬷嬷简单的一句话,回答了罗隐的疑问。 罗隐大皱眉头,心中很是担心,问道:“是不是东宫出了什么事情?” 曹嬷嬷斟酌着说道:“太子如今不像过去一样信任听从太子妃的意见。而且皇后娘娘对太子妃的态度,也发生了一点改变,没有以前的和蔼可亲,显得冷淡了许多。” 沈静秋有些担心,“嬷嬷,皇后娘娘可是因为杜家的事情迁怒太子妃?” 曹嬷嬷意味深长的看着沈静秋,“不一定。周家同杜家的确有亲,不过杜家两位公子的遭遇,皇后娘娘还真不是那么在乎。太子妃猜测,或许还有别的原因。” 沈静秋同罗隐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都想到了同一个人,杜太后。 第196章 一年丰收 曹嬷嬷说道:“关于世子说的事情,太子妃的意思是,不用管宫里面情况,世子照着自己的计划进行就行了。” 罗隐有些怀疑,“太子妃真这么说的?” 曹嬷嬷点头,“奴婢不敢有丝毫的隐瞒,更不敢篡改太子妃的意思。世子若是不相信,不如就请世子夫人进宫亲自询问太子妃。” “不用了。本世子自然信你。”罗隐更多是在担心太子妃罗敏的安危,“太子妃在宫里面还好吗?有了身孕却要暂时隐瞒下来,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危险?” 曹嬷嬷笑了笑,“多谢世子关心。您该知道,在宫里面生活,永远都不会有一帆风顺的时候。太子妃只是暂时不想声张出去,以免引来太多人的注意。太子妃的意思是,等到孩子满三个月侯后,再公布也不迟。” 沈静秋问道:“这么说太子妃是打算拖到新年的时候才公布怀孕的消息。那太医那里,安排好了吗?不怕太医走漏消息吗?” 曹嬷嬷笑了起来,沈静秋真是问了个蠢问题,在宫里面生活的人谁没点手段,谁都会收买一二个对自己有用的人。曹嬷嬷笃定的说道:“太医那边不用担心,太子妃将一切都安排好了。” 沈静秋笑了笑,“我担心太子妃拖不到新年,宫里面都会知道太子妃怀孕的消息。” 曹嬷嬷大皱眉头,对沈静秋不满,难道沈静秋是专门同她唱反调吗? “嬷嬷不要误会,我绝对不是在质疑太子妃的安排。只是我觉着,将希望寄托在一个太医的守口如瓶上面,似乎不是一个十分明智的事情。”沈静秋含笑说道。 曹嬷嬷想要辩解,罗隐出言制止,“告诉我那个太医是谁?我会安排人处理好一切。相信这样做,才能保证太子妃怀孕的消息能够拖到新年的时候才公布出来。” 曹嬷嬷犹豫不决,罗隐的态度却很坚定。“你们在宫里面行事,有诸多不便。不如就将这些事情交给本世子。嬷嬷对我应该有足够的信心。” “当然,当然。”曹嬷嬷最终还是决定将太医的名字说出来。 罗隐记在了心里,然后对曹嬷嬷说道:“你回去同太子妃说一声,太医那里我会替她解决。太子那里,还请她不要犹豫,该出手的时候就该出手。否则放纵下去,吃亏的还是自己。” 曹嬷嬷心惊胆战,“世子是在让太子妃乱来吗?太子是太子妃的夫君,没了太子,太子妃什么都不是。难道世子不知道这个道理吗?上一次就是因为太子妃听从了世子的建议,对太子身边的人动手。从那以后,太子对太子妃就有了不同。虽然此事已经过去数年,但是奴婢相信太子一定还记恨着太子妃,甚至记恨着世子同罗家。” 罗隐神色坚毅,曹嬷嬷所说的一切他全都知道,包括所有可能的后果,在事先他就有所预料。但是他还是不后悔当年的建议,同样相信太子妃罗敏也不会后悔那样做。罗隐嘲讽一笑,说道:“如果当年太子妃没有听从本世子的意见,说不定这会东宫已经换了主人。” 曹嬷嬷脸色蓦地苍白,眼神飘忽,嘴唇张张合合,却不知该说什么来反驳罗隐。 罗隐又说道:“你说的没错,太子的确是太子妃的夫君,可是太子并非只有太子妃一个女人。若是有一天,太子打算废了太子妃,你认为那个东宫,还有你们主仆的位置吗?那个东宫是太子的,却并不是太子妃的,懂了吗?” “不,不可能的。这些年太子妃替太子做了那么多事情,太子怎么可能废了太子妃。世子分明是在杞人忧天,言过其实。”曹嬷嬷真的被惊住了,一再的否定罗隐的说法,以期能够坚定自己的看法。 罗隐轻声一笑,“是不是言过其实,太子妃比你更清楚。你也说了,自从那件事情后,太子对太子妃就有了些不同。如今就连周皇后对太子妃也有了不同。难道这一切变化,还不足够告诉你,太子妃的地位并不是你们想象中的那么牢固。而且太子想让谁做太子妃,并不是取决于谁替他做了多少事情,而是取决于谁更听话,谁更讨人欢心。很显然,太子妃并不是一个听话又讨人欢心的女人。” 沈静秋侧目,第一次看到罗隐用一种完全客观的陌生的语气来评述太子妃罗敏。以往的经历中,罗隐说起太子妃罗敏的时候,总是带了一种很深刻的感情。而这一次,罗隐就如同他说的那样,只是在讲一个女人,一个仿佛同他没有丝毫关系的女人。罗隐这样的表现,沈静秋反倒是松了一口气。她以前总是担心,罗隐对太子妃罗敏的感情太深刻,会影响他的判断,甚至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比如对太子的报复。现在看来,罗隐至少可以学会客观的处理东宫的事情。 曹嬷嬷脸色越来越苍白,半点血色都没有。额头已经有冷汗冒出来。曹嬷嬷很紧张,心跳也在加速。她急切的问道,“如果太子同皇后娘娘都有了废太子妃的打算,那奴婢该怎么做,太子妃又该怎么做?” 罗隐同沈静秋一起说道:“隐瞒太子妃怀孕的消息,一直到新年为止。”两人相视一笑,默契十足。 罗隐又继续说道:“等到那时候,太子只怕会无暇他顾,皇后娘娘也翻不起风浪来。所以废太子妃的想法,也就仅仅只是一个想法而已,谁也不能真的将太子妃给废掉。” 曹嬷嬷擦了把冷汗,松了一口气,“奴婢都快吓死了。希望世子说的是真的,到时候太子真的无暇他顾,皇后娘娘也翻不起风浪。” “相信本世子,本世子从不让太子妃失望。你回去后好好照顾太子妃,将我们说的话都转告她,叫她做好准备。”罗隐严肃的说道。 曹嬷嬷连连点头,“世子放心,奴婢一定会转告太子妃。” 送走了曹嬷嬷,沈静秋问罗隐,“东宫大公子今年有十五了吧。” “十三。”罗隐握住沈静秋的手,“不要妄想陛下会立太孙。当年太子妃试图让陛下下旨册封大公子为东宫世子,都没有成功。” “光启帝对东宫一直有偏见吗?”沈静秋好奇的问道,“所有的王府,都立下了世子。为什么东宫不能立世子。而且东宫世子不代表就是未来的太子,光启帝是在顾忌什么?” “虽说东宫世子不等于未来的太子,但是如果立下东宫世子,那么太子一登基,东宫世子就是名正言顺的太子人选。朝臣们尤其是文官会理所当然的支持东宫世子做太子。”罗隐严肃的说道,“即便东宫世子本就是嫡长子,本就是名正言顺的太子人选,可是陛下依旧不愿意这么做。就是为了防止某种情况,比如父子反目,比如正统问题。” 沈静秋摇头,“根本就是杞人忧天,这根本不是光启帝该操心的事情。而是未来的皇帝该操心的。而且这样做,对太子妃对大公子都不公平。” “后宫从来就没有公平可言。”罗隐笑了起来,刮了一下沈静秋的鼻子,笑道:“没想到你还有这么天真的时候。竟然要求宫里面给他们一个公平。” 沈静秋也笑了起来,有些不自在,想同罗隐解释一下自己的想法。斟酌着说道:“在我想来,嫡长子继位是名正言顺的事情,任何人都不能因为不喜欢嫡长子,就剥夺了嫡长子继位的权利。” 罗隐挑眉一笑,问道:“即便这个嫡长子不成材?” “成材的标准是什么?”沈静秋反问,心里头很不认同这一点,“就拿静卓哥哥来说,他在我父亲眼里,就是个混账玩意,从来没有成材之说。但是静浩,虽然还只是一个小孩子,却因为会读书,我父亲已经认定他处处都强过静卓,认定静浩才是继承沈家三房的最好人选。但是这一切在我看来,根本就是我父亲的偏见。静浩会读书是没错,可是静卓也很有本事而且已经算是成功。而且静浩会读书,不代表他将来就会如何如何,不代表他就比静卓更适合。” “这些话你都没同岳父大人说过吧。” 沈静秋微蹙眉头,“是。因为我知道父亲听不进去,他固执己见。而且我也不想同父亲因为此事争吵起来。再说了,我相信静卓有自己的想法。静浩也会是一个独立的人,不会一味听从父亲的安排。反正只要身为嫡长子的人,没有做出天怒人怨,人人喊打的事情,我认为任何人都不能因为一句不成材,就剥夺他们理应得到的继承权。所有人都是吃五谷杂粮长大的,谁能不犯错?这世上根本就没有圣人,又岂能以圣人的标准来要求。” “你说的有些道理。只可惜皇室从来不以道理作为做事的标准。所以,无论陛下做了什么事情,绝大部分的人也只能顺从。” 沈静秋自嘲的笑了笑,“你说的没错。所以我也只能在你面前发发牢骚。那么你将来不会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理由,就剥夺朝哥儿的继承权。对不对?” “当然。就如你所说,除非他做了天怒人怨的事情。” 沈静秋自嘲一笑,“说实话,我有时候也会担心,如果我们将来也生了三四个孩子,有朝一日他们会不会为了爵位斗个你死我活。就如同沈家还有罗家一样。” “不会的。我不会给他们斗来斗去的机会。我不是老爷子,也没老爷子那样优柔寡断。”罗隐坚定的说道。 沈静秋摇头,“老爷子不是优柔寡断,我想一开始他只是想在国公府内玩权利平衡的游戏。哪里知道,玩到最后局面已经彻底失控。” “总之,我不是老爷子,你也不是老夫人。我很肯定我们不会步上他们的后尘。”罗隐抱紧沈静秋,沈静秋最大的毛病就是想太多担心太多,很多时候都是杞人忧天。 沈静秋也觉着自己有点杞人忧天,几十年后的事情谁说的定。过好每一天,做好每一件事情才是真正有价值的。 既然太子妃罗敏怀了身孕,那新年宫宴,沈静秋就必须进宫一趟,就算她不喜欢也得去。 一边想着进宫的事情,一边又收到侯府的请帖。沈静坤要纳妾,就算知道沈静秋不会出席,也依旧给沈静秋下了一张请帖。沈静秋将请帖放在一边,让江瑶预备一份礼物,三日后由江瑶代表她,上侯府道贺。 江瑶问道:“夫人,这礼物该怎么置办?” 沈静秋突然想起,除了当年五王府纳侧妃外,这是第二次送别人纳妾礼。五王府那次,因为是纳侧妃,有名有份有地位,礼物也是照着一般正室夫人的份额来的。而这次沈静坤纳妾,姿态不能再按照以前的标准来。沈静秋想了想,说道:“照着以往的礼单,减五成,礼物成色减一等。不要送金玉,不要送红色礼物,总之妾室该避讳的,都不送。” 江瑶咋舌,“这样一来,那这份礼物就太单薄了。旁人会不会议论咱们国公府太小气,送个礼物还这么斤斤计较。” 沈静秋不屑的说道:“不过是纳妾,莫非还要按照娶妻的标准送礼吗?那才是真正的笑话。行了,就照着我的吩咐备礼,备好礼物后将礼单给我过目。没问题的话是,三日后你上门讨杯酒水喝。” 江瑶嘟嘴,“只怕侯府那边不欢迎丫头上门讨酒水喝。到时候奴婢将礼物送上,喝杯茶水就走人。至于酒水,奴婢就不喝了,免得讨人嫌。” 沈静秋笑了起来,“那要不我让紫竹陪着你去。” “不用了,奴婢一人就行。” 江瑶在库房内挑挑拣拣的,总算置办了一份礼物出来。将礼单交给沈静秋过目,沈静秋看过勾掉了两样,又添了三样。然后对江瑶说道:“就照着这份礼单置办。替我对侯爷说一声恭喜。” “奴婢遵命。” 到了沈静坤纳妾这一日,江瑶带着礼物,并两个婆子两个小丫头一起坐上马车前往侯府。到了侯府,表明来意送上礼物,提出要见沈静坤一面。门房也没刁难,当即派人去禀报。很快就有人来请江瑶进花厅说话。 江瑶见到沈静坤,先是道了声恭喜。接着又说沈静秋不能来的,她替沈静秋道喜。 沈静坤显得无奈,笑道:“虽然一早就知道三妹妹不会来,总还是抱着希望。好了,现在可以死心了。” 江瑶可不敢同沈静坤谈心,赶紧行礼告辞。出了花厅,走在花园小径上,不出意外的遇上了谢明笑。 谢明笑严肃的对江瑶说道:“替我同世子夫人说一声谢谢。” 江瑶有些不明白。 谢明笑自嘲一笑,“不管你家夫人是怎么看待我的,她没来参加这场闹剧,我都要说声谢谢。” 江瑶笑道,“侯夫人放心,你的话我会带给我家夫人。” “多谢。”谢明笑很客气的对江瑶说道。 江瑶感到很诧异,难道谢明笑真的发生了改变吗?竟然会对她一介奴婢说谢谢,此事可真稀奇。江瑶没有深究,她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正好启程回府。或许是时机太好了,出府的时候就遇上李绣娘进门。江瑶好奇,又留下来观了礼。江瑶撇嘴,李绣娘家世出身不如谢明笑,就连容貌也远远比不上。真不知道沈静坤看上了李绣娘哪一点,非得纳这个女人做妾。 江瑶一回到国公府,就同沈静秋唠叨起来。说了上门喝喜酒的宾客有哪些,说了沈静坤的态度,谢明笑要转达的谢意,重点就在于李绣娘的平庸。 江瑶同沈静秋嘀咕,“奴婢仔仔细细的将那李绣娘看了又看,就没发现那人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奴婢实在是想不明白,就这么一个姿色家世都不出众的姑娘,侯爷为何如此郑重其事的纳她进门,还特意摆酒请客,给足了她面子。” 沈静秋笑道:“你没看到她的优点,不代表她就没优点。侯爷曾说,这位李绣娘知书达理,想来琴棋书画都有极深的造诣。虽然侯爷已经从军,但是他的本质还是喜文。当然,谢明笑出身齐国公府,琴棋书画自然不差。奈何脾气不好。就算侯爷想要红袖添香,估计也不会请谢明笑替他磨墨。” 江瑶笑道:“现在侯爷是左拥右抱,谢明笑四面楚歌,在侯府可谓是孤立无援。这下子,侯府的内院有好戏看了。只要那个李绣娘抓住机会,说不定很快就会将谢明笑架空。到那时候,谢明笑的侯夫人也只不过是个有名无实的空架子,徒惹人笑话。” 沈静秋望着窗户外面,思绪飘远。她也很好奇,沈静坤会怎么做。是依旧按照原先的计划,让李绣娘当家,还是听从她的劝告,同谢明笑和解,给谢明笑一个机会。沈静秋想了想,吩咐江瑶:“最近这段时间,你替我注意一下侯府的动静。有什么事情发生,记得及时禀报。” “奴婢明白。夫人也是想看侯府的大戏吧。” 沈静秋笑了笑,不置可否。 时间进入十一月,天气越来越冷。到月底的时候,京城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不过并没有积雪。看样子数天之内还会有第二场雪。沈静秋见今年比往年要冷一些,于是早早的吩咐下去,让人多备了五千斤的碳。其中有两千斤都是银丝碳。 紫竹负责给各房分发碳火。回来后,就同沈静秋唠叨上,“夫人,三老爷肯下床了。” 沈静秋咦了一声,早在半个月前大夫就说罗保的伤势已经无碍,可以下床活动筋骨。偏偏罗保长了脾性,就是不听大夫的劝告,一直躺在床上挺尸,谁劝也没用。害的罗王氏还得安排人每天给罗保翻身擦身子,免得罗保生了褥疮。沈静秋还以为罗保会抗争到底,少说得坚持一两个月,否则不足以表达他的态度。却没想到,不过半个多月的时间,罗保竟然就妥协了。沈静秋笑了起来,估计罗保也受不了整日里躺在床上的日子,会把人憋疯的。 沈静秋笑道:“这是好事啊。这样一来三婶娘就轻松了不少。” 紫竹神神神秘秘的说道,“夫人,关键不是这个。今儿奴婢去送木炭的时候,三老爷正在动手打三夫人。” 沈静秋微微蹙眉,“你确定?三夫人没还手?婆子们没拉架?怎么外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奴婢一进去,他们就住了手。想来也是嫌丢人,不敢让下人们看见,将下人都赶了出去。我是发现三夫人身上脸上都有被打的痕迹,三老爷脸上也被抓了几道手指印,所以才肯定他们在打架。看样子,三老爷同三夫人都不愿意声张出去。” 沈静秋放下手中的长辈,问紫竹,“三少爷同七少爷那里最近怎么样?” “很老实,连院门都没出一步。” 沈静秋总觉着这就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罗三郎同罗七郎不可能这样轻易放弃,肯定在谋划着替罗保报仇。沈静秋吩咐紫竹,“你去告诉世子,让世子多安排一点人盯着三房那边。” “夫人是担心三少爷和七少爷吗?” 沈静秋点头,说道:“我们不能管着他们一辈子,新年前肯定要放出来。按理,正月的时候三房一家都要去王家拜年,那个时候就是报仇的最佳时机。前提是那父子三人都还念念不忘报仇这件事。” 紫竹却说道:“出了这件事情,奴婢以为王家同三房已经断了亲戚关系。正月的时候,三房肯定不会上王家门。王家也不可能欢迎三房上门。” “你说的是没错。那如果三少爷和七少爷主动上门,说已经放下仇恨,想要修复两家的关系,王家还会将他们赶出门吗?”沈静秋似笑非笑的看着紫竹。 紫竹心头一惊,有些紧张,“夫人的意思是,三少爷同七少爷如今正在酝酿。他们之所以不闹腾,不是因为真的放下了仇恨,而是想让所有人都以为他们已经放下仇恨,好麻痹王家那边。” “七成可能。”沈静秋笑道,“换做是我,我也会这么做。总之让世子那边加派人手盯紧三房。新年期间,国公府不能出事。”要是出了大事,一来罗隐的计划肯定会受到影响。而来承袭爵位的事情只怕也会打水漂。沈静秋不关心三房要不要报仇,她只关心三房报仇的时间。这才是真正的关键。 紫竹领命而去。 罗王氏同罗保打架的事情,还是没能瞒住,被罗张氏派人给宣扬了出去。罗老夫人不管三七二十一,逮着罗王氏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痛骂,骂罗王氏是扫把星,骂王家没有一个好东西,尤其是长寿伯,心黑手辣,畜生不如。 罗王氏哭哭啼啼的,直说冤枉。想要解释是罗保先动的手,结果罗老夫人完全不听,抄起拐杖就朝罗王氏打去,怒骂道:“老三都成了半残废,你身为他的妻子,不思替他分忧,却还同他动手动脚,你还是人吗?他打你两下有什么关系,难道他不能打你吗?你到底是有多金贵,你男人竟然还打不得你。老身今儿倒是要看看,打了你,你莫非还敢同老身还手?” 罗老夫人说打就打,手里的拐杖就是最好的武器。抄起拐杖,下死力气的朝罗王氏打去。 罗王氏自然不会乖乖就范,就在厅堂里四处躲闪,还一边哭喊。 罗张氏没按好心,见机行事,一脚绊倒罗王氏,罗王氏摔了个狗啃屎。恰好罗老夫人追了过来,一棍子就敲在罗王氏的头上,当即鲜血就流了出来,糊了罗王氏半张脸,看上去格外狰狞可怖。 罗老夫人也愣住了,她是要打罗王氏,却没想过会打出血。不过她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的错误,她是国公夫人,她打了就打了,难道谁还敢说她不对吗?于是,罗老夫人故意冷哼一声,表现出残忍冷酷的一面,怒骂道:“还没死吧,没死就给老身站起来,将话说清楚。” “是啊,三弟妹,赶紧起来将话说清楚吧。老夫人可等着了。”罗张氏阴阳怪气,整个落井下石的典型代表。 罗王氏哇的一声哭出来,就趴在地上也不起来,哭喊道:“老夫人干脆打死我吧,打死我就一了百了。我死了,这国公府也就清净了。”不仅叫嚣着,还故意朝罗老夫人身上扑去,将一头的血都擦在了罗老夫人裙摆上。 罗老夫人啊啊啊的大叫起来,竟然就这样昏了过去。 一时间大厅内乱哄哄的,哭喊的,叫嚷的,跳脚的,急哄哄去请大夫的,七手八脚将罗老夫人抬到床上去的,好一出热闹的大戏。 罗王氏还趴在地上,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罗张氏走到罗王氏跟前,蹲下身,悄声说道:“三弟妹感觉如何?” 罗王氏眼神呆滞,没反应过来。 罗张氏得意一笑,心中畅快无比。打击敌人,果然能让她得到最大的愉悦。她抬起罗王氏的下颌,啧啧两声,“瞧你这可怜的模样,这段日子都没睡过一个安生觉吧。男人成了太监,还动手打你,儿子同你反目成仇,儿媳也同你势如水火,三弟妹你的感受如何?众叛亲离的滋味是不是让你心痛如绞?” 罗王氏抬手就打掉罗张氏的手,“有话就说,别对我动手,否则你一定会后悔。” 罗张氏桀桀怪笑,“莫非三弟妹还想对我动手?只怕你是说到做不到。啧啧,瞧你这模样,哪有当初扯高气扬的风采啊。只可惜,这一切才刚开始,更难受的还在后面等着你。三弟妹,你做好了准备吗?” “你这个毒妇。”罗王氏出其不意,死死的掐住罗张氏的脖颈。罗张氏拼命挣扎,惊呼救命。 婆子丫头们这才发现这里又出事了。赶紧七手八脚的将两人拉扯开。罗王氏状如癫狂,被人拦着还拼命的踢脚,试图给罗张氏狠狠的一击。嘴上大声叫着,“你这个毒妇,你不得好死。你会遭报应的。” “如果老天爷真有报应,那么现在你所承受的就是你的报应。”罗张氏捂住发紫的脖颈,恶狠狠的诅咒罗王氏。 罗王氏啊啊啊的疯狂大叫,呼喊出心中所痛。她以为是罗保酒后失德,睡了自己的兄弟。结果却是罗张氏这个毒妇造成了这一切的悲剧。如果她从一开始就知道是罗张氏做的,那么罗保就不会切掉命根,王家也不会同罗家反目,儿子更不会视她如仇人。是罗张氏毁了她的一切,毁了她所有的希望。此仇不报,她誓不为人。 罗王氏癫狂大叫,被婆子们强行拖了下去,送到三房,嘱咐三房的下人好好看着。 罗张氏呸了声,罗王氏这个疯子,竟然敢对她动手,是想找死吗?罗张氏没空理会罗老夫人的情况,急匆匆的回到二房,让大夫给她上药。对着镜子,轻抚脖颈,那红紫的痕迹真是刺眼的很,罗张氏又是一肚子火气。接下来的时间,她都必须将脖颈遮掩起来,以免被人问东问西的。 正院发生的这一幕闹剧,很快传到沈静秋的耳朵里。沈静秋先去正院看望了罗老夫人。这个时候,罗老夫人已经醒了过来,破天荒的竟然拉着沈静秋的手哭哭啼啼的,朝沈静秋诉苦。 “老身命苦啊,儿子不争气,儿媳妇更不是好东西。老身体面了一辈子,临到老了竟然还要受这种罪。老身苦啊……”一咏三叹,效果惊人。 沈静秋都觉着自己的耳朵遭了大罪。她偷偷的抽出自己的手,结果罗老夫人眼疾手快,又一次抓住沈静秋的手,眼巴巴的望着沈静秋,“五郎媳妇,你是不是也看不起老身,是不是同你三婶娘一样?” 沈静秋推开罗老夫人的手,“孙媳妇没有这样的想法。孙媳妇只是不想让老夫人一会后悔。”罗老夫人那么厌恶她,要是事后想起这一幕,怕是杀了她的心都有吧。 罗老夫人嚎啕大哭,“你们一个个都是没良心的。滚,滚出去。去将老爷子找来。老身如今也只有靠老爷子了。呜呜……” 沈静秋松了一口气,“老夫人好生养着,孙媳妇这就去将老爷子请来。” 出了卧房,沈静秋先是命人去请老爷子过来。又叫来全嬷嬷,询问事情发生的经过。 全嬷嬷清楚的说出事情的经过,一个劲的说三夫人疯了,不仅将罗老夫人给吓晕了,竟然还想掐死二夫人。在场的所有人都被吓坏了。 沈静秋问道:“三夫人掐二夫人之前,是不是二夫人私下里同三夫人说了什么?” 全嬷嬷想了想,肯定道:“是的。有人见到二夫人在同三夫人说话,突然三夫人就暴跳起来,掐住二夫人。要不是奴婢当机立断,二夫人的一条性命今日都要交代在这里。” “辛苦嬷嬷。今日你们都有功劳,我已经命账房支用银子,奖赏你们。” 全嬷嬷笑道:“多谢夫人,夫人就是大方。” 沈静秋将全嬷嬷打发走,心道二夫人罗张氏也真是找死。罗王氏情绪不稳,她还上前挑衅,罗王氏没有当场掐死她,算是她命大。 派了大夫去三房,又派人给二房送了药材。让人提点了罗张氏两句,临近年底,最好别闹事。闹事没好处,倒霉的还是她自己。罗张氏心中不屑,却也知道沈静秋说的有道理。年底事情多,这段时间如果闹出事情来,对大家都没好处。 时间进入腊月,因连着下了几场雪,天气越来越冷,大家都乐意留在屋里,没人愿意出门。国公府也难得安宁下来,就仿佛大家的激情和冲动都被冰冷的天气冰冻了起来,怎么捂也捂不热。 三房依旧打打闹闹。被罗老夫人教训了一顿,罗王氏不但没有收敛,反而更加强势,对上罗保丝毫不让。一个强,另外一个必定就弱了下来。于是随着天气越来越冷,罗保也淡了同罗王氏闹腾的心思。就算忍不住想要闹一场,也是动动嘴皮子,不愿意再动手。摸摸脸上被罗王氏抓出来的痕迹,罗保龇牙咧嘴,害的他一个月都出不了门,真是个泼妇。 年关将近,沈静秋准备好年礼,送往各家各户。账房那边也开始催收账目,铺面掌柜,田庄管事,南边生意的总管,大家来来去去,报账的报账,送钱的送钱,账房上下都快累疯了。不过大家都是累并快乐着。今年国公府内不消停,但是外面收益却很不错,算是一个丰收年。总账算下来,收益比往年多了将近五万两。 这是沈静秋管家理事的第一年,账房就来了一个大丰收,算是给沈静秋管家开了一个好头。不过此事又引发了另外一个问题,那就是沈静秋管家,账房就能增收。为什么二夫人罗张氏管家,账房的收益却一年比一年少。人还是那些人,生意也都是以前的生意,要说年景,今年同去年前年并无什么差别,最终收益多了五万两。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要么就是下面的人中饱私囊,要么就是二夫人罗张氏在其中做怪。 十五聚餐,到了饭厅后,不少人都对二夫人侧目相对,窃窃私语。 二夫人罗张氏心头怒起,拍着桌子站了起来。众人都不解又好奇的看着她。罗张氏深吸一口气,怒道:“有什么话不妨说出来,背后说人闲话,算什么事?” 恰在此时,国公爷同罗老夫人一起到了饭厅。见饭厅内气氛凝滞,罗张氏怒气横生的样子,国公爷不满问道:“怎么回事。还没开始吃饭就闹了起来,像话吗?” 罗老夫人责怪罗张氏,在她昏迷的时候不关心她,于是就趁机给罗张氏上眼药。阴阳怪气的说道:“还能有什么事,不就为了账房今年多收了五万两闹腾。其实老身也疑惑的很,究竟是五郎媳妇太能干,还是老二媳妇太无能。” 沈静秋站起来,笑道:“老夫人谬赞。都是下面的掌柜管事用心,今年才能多收几万两银子。我正打算拿出一部分银两,好好奖赏下面办事用心的人。” 国公爷赞道:“不错。想让下面的人用心办事,就不能吝啬。五郎媳妇这样做很好。没想到五郎媳妇管家第一年就有这样的成绩,了不起。很显然,你是一心为公,一心为国公府打算。早知如此,就该早两年让你管家。” “老爷子谬赞,孙媳妇不敢当。”沈静秋恭敬的说道。 罗隐笑道,“这是你该得的,不用客气。” 国公爷哈哈大笑起来,“五郎说的不错,五郎媳妇不用客气。至于老二媳妇,你以前做的那些事情,老夫就懒得追究。你以前做了哪些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不说出来也是给你面子。希望你能好自为之,不要一味的闹腾。国公府就是被你这样的人闹的鸡飞狗跳,乌烟瘴气。” 罗张氏涨红了脸,面子里子全没了。“老爷子,儿媳不服气。不能因为往年收益比不上今年的,就将责任怪在儿媳头上。” 国公爷很不耐烦,罗张氏这种不依不饶的性子,真是太令人厌烦。国公爷皱眉说道:“你还敢说不服气?那你想怎么做?要老夫派人调查你以前的事情,证明你的清白吗?只怕你没有胆子让老夫派人调查过去的账目。” 罗张氏委屈极了,嘴唇张张合合,却又不敢说自己清清白白,不怕被人调查。她觉着,所有人都在嘲笑她,都在看她的笑话。一张脸青青紫紫,跟个调色盘似得。罗修叹气,拉了她的手,“行了,都是过去的事情,清者自清,何必计较。赶紧坐下来,不要耽误大家的时间。” 第197章 黑化变态 罗老夫人语气嘲讽的说道:“老二媳妇就是缺乏自知之明。以前老身还当你是个懂事的。如今看来也是个糊涂的。不如人就不如人,大大方方的承认就行了,大家还要赞你有气度。这会斤斤计较,只显得你更愚蠢。” 罗张氏苍白着一张脸,到现在她才看清楚,罗老夫人究竟有多冷酷。以前她做了那么多,喏任劳任怨,在罗老夫人看来都是理所当然的。如今,她只是一件事没做好,就被罗老夫人当着众人的面如此奚落。 罗张氏顿觉心灰意冷,争了一辈子,抢了一辈子,结果就是这么个结果。罗张氏灰白着一张脸,挨着罗修坐了下来,沉默不语,眼珠子都不知道转动一下。 没有人去关心罗张氏的情况,小张氏想着自己的心事。罗文氏偷偷的同罗二郎眉目传情。罗二郎则享受着被女人恋慕的滋味。至于罗八郎,向来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从不参与这些家庭纷争,尤其是女人之间的纷争。 国公爷说了声:“开席!”丫头婆子们全都动了起来,送上一直温着的酒菜,伺候主子们用餐。 一餐饭吃的很沉默,沈静秋关注着朝哥儿的情况,没理会桌面下暗藏的暗涌。就让二房同三房闹腾去吧,大房置身事外,等到关键时刻,一出手一次性彻底解决二房同三房这两个麻烦。也能震慑某些蠢蠢欲动的人。 用过了饭,大家都散了。 沈静秋,罗隐还有朝哥儿,一家三口一起回东院。 沈静秋先带着朝哥儿睡了个午觉。午觉醒来,歇息了一会,吃了块点心,又带着朝哥儿读了两首诗词,还有两页启蒙书籍。接下来,就是朝哥儿练字的时间。沈静秋手里拿着一本书,坐在书桌一端,看着朝哥儿端坐在椅子上,认认真真的写字。虽然写的很丑,可是至少态度端正。 江瑶嘀咕了两句,“以前奴婢以为世子会是严父,夫人会是慈母。没想到如今全反过来。夫人成了严母,世子虽然不算慈父,不过比起夫人的严格要求还是宽松了很多。” 沈静秋轻声一笑,走出书房,才说道:“只能说我没有做慈母的本事。” “夫人就是太操心。哥儿那么小,何必要求那么多。” 沈静秋笑了笑,“咱们这样的人家,生来就高高在上,锦衣玉食,呼奴唤婢。如果做父母的不严格要求,不能在孩子小的时候就督促他上进的话,十有八九这孩子会长成一个纨绔子弟。” 江瑶吐吐舌头,“夫人说的太严重了。” 沈静秋笑道:“不是我说的太严重,而是事实如此。他们生下来就知道使唤人,自小就懂得吃喝玩乐,也见识了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而且他们天生都会仗势欺人。你说在这样的环境中成长,做父母的却放任纵容,会是什么后果?相信我,后果不会太美好。至少孩子长大后不会是你父母期望的那个样子。” 江瑶感慨,“就是朝哥儿太可怜,小小年纪就要学这么多。” 沈静秋朝屋里看了眼,笑道:“你怎么就知道他不乐意学这些?只要时间安排合理,他还挺高兴的。” “夫人,夫人不好了。”青竹急匆匆的跑进来,“外面出事了,胜哥儿落水,现在还生死不知。” 沈静秋猛地站起来,“快,随我去花园。” 沈静秋心头有些发紧,胜哥儿是罗二郎同小张氏的小儿子,只比朝哥儿大了三四岁而已,是个半大不小的孩子。胜哥儿落水,究竟是意外还是人为。如果是意外那就算了。如果是人为,是谁这么残忍,为什么要将大人之间的战争牵连到孩子身上。沈静秋不能容忍有人对府中的孩子出手,即便那个孩子不是她的。他们要怎么闹都没关系,沈静秋的底线就是不能动孩子。如今要是有人打破了她的底线,沈静秋自然也不会袖手旁观。 急匆匆的来到池塘边,胜哥儿已经被救了上来,围了一堆人。小张氏抱着胜哥儿嚎啕大哭。 沈静秋对丫头婆子们怒吼,“都让开,围着做什么。” “胜哥儿没了,胜哥儿救不回来了。”也不知是谁喊了这么一句,小张氏哭的越发凄惨。 沈静秋怒视众人,“谁再敢妖言惑众,就别怪本夫人连坐,将你们统统都赶出国公府。” 沈静秋蹲下身体,将手搭在胜哥儿的手腕上,还好,还有气。沈静秋怒瞪小张氏,“想让你儿子活命,就赶紧就他放平,将他肚子里的水全都挤出来。过后将他带回房里,放进热水里。大夫很快就会来。”趁着说话的这点时间,沈静秋灌入了一点灵力给胜哥儿。 小张氏吓坏了,沈静秋说什么就做什么。沈静秋对于急救懂得也不多,好在有灵力在身上,足够救回胜哥儿的性命。 等胜哥儿吐出肚子里的积水,眼睛总算微微睁开了一点,有了微弱的反应。沈静秋让婆子赶紧脱下衣服抱住胜哥儿,将他带回房里去。 回到二房,又是给胜哥儿擦身,又是给他换衣服,等大夫来的时候,该做的都已经做了。小张氏正在小声抽泣,罗二郎着急的在屋里团团转。罗张氏嚎啕大哭的寻过来,抓着小张氏,要小张氏替孙儿偿命。亏得罗二郎将人给拦了下来,不然又是一场婆媳大战。 在场真正冷静的人只有沈静秋。沈静秋命人将胜哥儿身边的丫头小厮全都抓起来,一个一个分开审问,一定要问清楚事情的缘由。见二房这边闹腾的厉害,乌烟瘴气的,沈静秋主动告辞离去。 罗二郎送沈静秋出门,“今日多谢五弟妹。要不是五弟妹及时赶到,胜哥儿怕是已经……” “二伯客气,胜哥儿很可爱,朝哥儿很喜欢他,当然我也很喜欢他。我自然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孩子就这么没了。你们做父母的好生照顾他,他落了水,又受了冻,身体肯定受不住。总之你们做好各种准备是没错的。” 罗二郎神情沮丧,又很伤心,点头应下,“多谢五弟妹提醒。我明白的,全都明白。”小孩子冬天落了水,十有八九会发展成肺炎。别看孩子这会保住了性命,真正危险的还在后面。 沈静秋告辞了罗二郎,刚出院门就见罗文氏在门口探头探脑的。 罗文氏朝沈静秋尴尬一笑,“原来五弟妹也在啊。” 沈静秋打量着罗文氏,“四嫂既然关心胜哥儿,为何不进去?说不定还能帮个忙,打个下手。” 罗文氏很是心虚,眼神飘忽,不敢直视沈静秋的目光。她尴尬的笑道:“我一会就进去看望胜哥儿。五弟妹也知道,就二嫂那脾气,我现在进去,只怕是吃力不讨好。” “是吗?”沈静秋有些怀疑罗文氏,罗文氏会不会同罗二郎的奸情,从而对胜哥儿下手。沈静秋就问她:“四嫂是直接从你们院子过来的吗?” 罗文氏点头,“我正在做针线活,就听到有人说胜哥儿落水了,我就急忙赶了过来。不过好像来的太早了点。我看我还是晚点再来吧。” 沈静秋目送罗文氏离去,暗自吩咐紫竹,去查一查罗文氏之前一个时辰内的行踪,尤其是罗文氏身边的丫头婆子们。 紫竹悄声问道:“夫人觉着四夫人将胜哥儿推下去的吗?” “只是以防万一而已。”沈静秋没多做解释,只让紫竹按照吩咐去办。 紫竹领命而去。沈静秋回到东院后,从罗隐那里借了人手,重点查了查同罗二郎小张氏有矛盾的人。当然,胜哥儿身边的丫头小厮也是关键。罗隐主动将此事包揽下来,他会派经验丰富的人去审问那些丫头小厮,肯定能问出点什么来。 只可惜胜哥儿身边的丫头小厮,一个个都是懒胚子,加上天气寒冷,都不乐意跟着去水边。所以胜哥儿出事的时候,丫头小厮都躲在树丛里偷懒,等听到动静再冲出来,胜哥儿已经落水,却不知道为什么会落水。周围也没见到人。 沈静秋怒道:“一个个就是这样当差的,这些人都该打一顿板子赶出去。” 罗隐告诉沈静秋,那些丫头小厮同府中的管事都有盘根错节的关系。多半都是走了罗张氏的关系,才能到胜哥儿身边伺候。 沈静秋叹息,“二嫂究竟怎么做的母亲,难道她都不仔细查查这些人的品性,就让他们在胜哥儿身边伺候吗?” 罗隐笑道:“不是每一个母亲都如同你一样,恨不得将朝哥儿身边伺候的人,祖宗八代都查清楚。” 沈静秋反驳,“当然要查清楚。孩子那么脆弱,一个疏忽就有可能要了孩子的性命。做父母的都不上心,难道还能指望那些丫头小厮吗?胜哥儿有此一劫,一半的原因都在他们两口子身上。” “行了,没必要为了此事生气。我已经派人去调查,看看在胜哥儿出事的那段时间,究竟谁去过花园。” 沈静秋点点头,有些失落,“希望很快就会有结果。” 到了晚上,胜哥儿就烧了起来,还说胡话。整个二房彻夜灯火,都在为胜哥儿担心着。沈静秋也在担心,她不忍心看到一个小生命就这样逝去。沈静秋趴在罗隐的身上,悄声说道:“明儿我想去看望胜哥儿。” 罗隐抱着沈静秋,说道:“只要你想好了,我没意见。” “那毕竟是个小生命,人生还没开始就要逝去,我不忍心。”沈静秋叹气,“我会小心不让人发现的。” 罗隐握住沈静秋的手腕,“你的灵力够吗?” “够了。只需要稳定胜哥儿的病情就行,其余的就让大夫去操心吧。”将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沈静秋觉着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沈静秋做了这个决定后,终于能够安心的睡上一觉。 天明后,起床洗漱,用过早饭,处理完内务,沈静秋才动身去二房探望胜哥儿,顺便还带上了药材。 小张氏一晚上没睡,眼睛熬得通红,里面全是血丝,整个人都格外的憔悴。小张氏见到沈静秋,微微颔首,客气了两句。 沈静秋将礼物送上,安慰了小张氏两句。小张氏就忍不住在沈静秋面前哭了起来,一边抹眼泪,一边说道:“要是胜哥儿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沈静秋沉住气,说道:“胜哥儿身边伺候的人都已经问清楚了,胜哥儿出事的时候,他们都躲在树丛里取暖,并不在胜哥儿身边。” “那些狗奴才。等胜哥儿好了后,我再收拾他们。要是胜哥儿有个三长两短,我就让他们给胜哥儿偿命,”小张氏咬牙切齿,散发着浓烈的恨意。 沈静秋拍拍她的肩膀,进屋看望胜哥儿,偷偷的给胜哥儿灌入了一点灵力,希望胜哥儿能够早点好起来。 出门的时候又遇到罗文氏,这一次罗文氏提着礼物来看望胜哥儿。沈静秋同她颔首,紫竹已经查清楚,胜哥儿出事的时候,罗文氏的确是在自己的房里做针线活。她身边的丫头婆子也都在屋里烤火,期间没人出门。 排除了罗文氏的嫌疑,沈静秋看她也顺眼了点。 两人错肩而过,沈静秋已经走出了几步远,罗文氏突然叫住了沈静秋。 沈静秋问道:“四嫂可是有事。” 罗文氏双手交缠,显得有些紧张,她说道:“昨儿谢过五弟妹。我听说了,多亏了五弟妹帮忙,胜哥儿才能活下来。” 沈静秋狐疑的看着罗文氏,罗文氏又是以什么身份来感谢她? 罗文氏低下头,怯生生的说道:“胜哥儿出事,二伯同二嫂都着急坏了,我看着也替他们着急。只可惜我帮不上什么忙。” 难不成昨儿晚上,罗二郎还找罗文氏倾诉吗?沈静秋含笑点头,说了两句客气话就告辞离去。 因为有沈静秋的灵力,胜哥儿的烧渐渐退了下来,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胜哥儿的性命总算是保住了。罗隐的调查也有了进展。胜哥儿在花园里玩耍期间,二房有人进出过,不过已经确定并没有人接近过池塘。倒是三房有人很可疑,其中最为可疑的就是罗王氏身边李嬷嬷。 沈静秋拿着资料,大皱眉头。问罗隐,“确定是李嬷嬷做的?” “有八成可能是李嬷嬷做的。胜哥儿醒来,据他自己说,他是被人推了一下才会落水的。”罗隐指着李嬷嬷的那份资料,“李嬷嬷是三婶娘的陪房,据说很有些本事。如果真的是三婶娘要对胜哥儿不利的话,派李嬷嬷行事,完全说的过去。” 沈静秋丢下资料,“前段时间,在老夫人那里,三婶娘曾想要掐死二婶娘,当然原因是因为二婶娘挑衅在先。如果三婶娘为了这点事情就对一个孩子动手,那真的太恶毒了。”沈静秋原先对罗王氏还有些同情,这会只剩下厌恶。罗王氏落到今天,也是咎由自取,怪不得旁人。 罗隐却告诉沈静秋,“只怕原因不止这么简单。三老爷酒后失德的事情,我暗中派人查了查,只怕同二夫人脱不了关系。” “二夫人去挑衅三夫人,却不料被三夫人识破了真相。三夫人含恨在心,于是就报复在了胜哥儿的身上。”这样一说,事情就合理了很多。沈静秋倒吸一口凉气,“我以为她们之间的争斗,不会牵连到孩子,却没想到人心会如此恶毒。” 罗隐问沈静秋,“要将真相告诉二房吗?” 沈静秋说道:“三夫人肯定不会承认,而且我也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这是她派人做的。不过还是应该告诉二房。只是这样一来,两边更不得消停。我都想不出,二房会怎么报复。” “或许他们不会直接报复。”罗隐说道。 沈静秋狐疑。 罗隐说道:“这件事情根源在二夫人身上,是她引起了这所有的一切。或许她会压下此事,然后再暗中行事,伺机报复三房。” 沈静秋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 最后沈静秋还是决定暂时瞒住真相,先缓一段时间再告诉二房也不迟。因为她无法确定,二房知道真相后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更不确定国公爷同罗老夫人的态度,是不是也同以往一样重拿轻放。此事必须慎重,这是沈静秋最真实的想法。 只是沈静秋同罗隐不说出真相,不代表二房的人就查不出来。 二房的婆子急匆匆的去见罗张氏,偷偷告诉罗张氏一个消息,胜哥儿出事那天,罗王氏身边的李嬷嬷曾在池塘边出没过。 婆子说道:“夫人,一定是三夫人让人干的。奴婢以为,此事要尽快告诉国公爷,让国公爷出面收拾三夫人。” 罗王氏抬手制止,“理由呢?三夫人有什么理由伤害胜哥儿?我们说是李嬷嬷推了胜哥儿下水,有人看见吗?李嬷嬷完全可以说,她只是从那里经过。” “那怎么办?难道这件事情就不了了之吗?夫人是不是担心三夫人那里说出真相?” 罗张氏轻蔑一笑,“没人会相信,就如同没人会相信三夫人会对胜哥儿下手一样。” “难道此事就不追究了吗?” 罗张氏摇头,“当然不。三夫人敢对胜哥儿动手,就要做好被本夫人报复回去的准备。”三房的破绽太多,要找下手的机会多的是。没必要将事情摊开来,浪费时间去找国公爷罗老夫人做主。与其找他们做主,不如自己替自己讨回公道。相信罗王氏也是这么想的。 罗张氏捏紧手中的佛珠,罗王氏迟早要后悔对胜哥儿动手。 只是罗张氏错误预估了形式,因为不光是她知道了这回事。小张氏同罗二郎同样知道了。两口子这次没有任何分歧,一起冲到三房,要找三夫人罗王氏拼命。 罗张氏一得知此事,就着急得不行。赶紧带上人找到了三房。赶过去的时候,三房正在进行一场大战。两边的婆子下人都混战在了一起。 罗王氏一见罗张氏,就哈哈大笑起来。高声说道,“想知道你家胜哥儿为什么会落水吗?因为那是报应,是你们的母亲,我的好嫂子做下的孽,结果报应在孩子头上。哈哈,真是活该。老天有眼,报应不爽。” “你胡说八道。”小张氏头发散了,衣衫破了,被罗二郎抱住,还在拳打脚踢,想要将罗王氏弄死。 “我胡说?”罗王氏哈哈大笑,“你怎么不先问问你的姑母,也是你的婆母,她究竟做了什么恶毒的事情,才会报应在胜哥儿头上。” “不会的,你肯定是胡说。”小张氏嚎啕大哭,身体软倒在地,被罗二郎拖着, 罗二郎回头朝罗张氏看去,表情变幻不明,带着伤心怀疑,问罗张氏,“母亲,胜哥儿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罗张氏张了张嘴,厉声说道:“具体怎么回事,你该去问你的三婶娘。是她派人将胜哥儿推下水。” 罗王氏轻笑一声,“二嫂,我知道你恨我入骨,不然你也不会命人在酒中下药,害的我家老爷酒后失德,得罪了长寿伯,自个的命根子也没了。二嫂,你做下这么大的孽,你觉着老天爷会眼睁睁的看着吗?报应,这全是报应。” “不,这不是真的。”罗二郎频频摇头,厉声高喊,“母亲,你告诉儿子,这都不是真的。” “当然不是真的,都是王氏在胡说八道。”罗张氏怒吼。 罗王氏哈哈大笑,“二嫂,你有胆子做没胆子承认吗?是谁在我耳边唠唠叨叨,是谁在幸灾乐祸。” “王氏,你不要胡说八道。你让人害了胜哥儿,还想栽赃在我的头上,我告诉你,没门。” “哈哈……二嫂你是心虚了吗?自己做下的恶事,如今报应在孩子身上,你活该。老天爷迟早会收拾你的。”罗王氏张狂大笑。 “你们在说什么?”消受苍白的罗保从屋里走了出来,扫视所有人。罗张氏心虚的低下头,不敢看罗保那双阴霾的眼睛。 “说啊,你们刚才在说什么?”罗保大吼一声,将所有人都镇住了。 罗保呵呵一笑,“怎么没人说话?刚才不是说很起劲吗?我好想听到有人谁,有人在酒水里下药,然后我就酒后失德,睡了长寿伯,是吗?二嫂,你来告诉我,事情是不是这样的?” 罗保轻言细语,温柔得不像话,可是罗张氏却觉着比震怒中的样子还要可怕。 罗张氏一脸心虚的说道:“没,没什么。三叔叔听错了。” “听错了吗?”罗保一步一步朝罗张氏走过去,罗张氏连连后退。罗保笑呵呵的,“二嫂怕什么啊?二嫂你没做亏心事,为什么要怕我。我不伤害你的,只要你没伤害过我。你看,我现在就跟宫里的太监一样,蹦跶不起来了,我就是个废人啊。一个废人你都害怕,你是有多心虚,做了多少对不起我的事情?二嫂,你说啊,你说啊……” 最后,罗保的声音猛地拔高,刺破耳膜。伸出双手一把抓住罗张氏,拼命的摇晃罗张氏的身体,不停的怒吼,“你说啊,你说啊……” “啊啊啊……”罗张氏惊恐的大叫起来。 “快放开我娘。”罗二郎丢下小张氏就朝罗保冲了过去,拉扯罗保的手,怒吼,“你放开,放开我娘。” “滚!”罗保力气大的惊人,简直不像是正常人的力气。他一拳头打在罗二郎脸上,将罗二郎打得连退数步,鼻子出血,眼睛发晕,感觉全世界都在眼前转动,整个人都不好了。 罗保突然掐住罗张氏的脖颈,拼命的吼她:“你说啊,你说啊。你没做亏心事,你怕什么啊?你倒是说话啊!” “二夫人快要死了,赶紧拉开三老爷。”不知谁吼了一声,婆子护卫才回过神来,纷纷上前七手八脚的拉扯罗保。 罗保终于被拉开,罗张氏也被救了下来。罗张氏萎顿在婆子怀里,捂住自己的脖颈,先是被罗王氏掐了一次,接着又是被罗保掐一次。她同这两口子肯定有仇。要是哪天她死了,那么一定是罗王氏或者罗保下的毒手。 罗二郎一步一步来到罗张氏身边,眼神极其复杂的看着她,“娘,你还好吗?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对不对?是你陷害了三叔父。” “你胡说八道。你竟然相信外人的话,也不肯相信我说的话。”罗张氏一巴掌甩在罗二郎的脸上,力气用尽,剧烈的咳嗽起来。咳得撕心裂肺,似乎心都会跳出来。 罗二郎面无表情,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 却在此时,有下人来传话,说是国公爷请在场的诸位主子都去书房说话。国公爷正在那边等着。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俱都沉默无言的走出三房院门,前往外书房。 “跪下。”国公爷一声怒吼,所有人都得乖乖跪下来。 国公爷冷哼一声,“都出息了。你们谁来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就在大家还在犹豫的时候,小张氏已经抢先一步说道:“姑母在三叔父的酒水里下药,致使三叔父犯下大错,还被长寿伯……三婶娘得知了此事的真相,于是就派人将胜哥儿推下水,想要报复我们二房。老爷子,孙媳妇不管二房同三房究竟有多大的矛盾,三婶娘对胜哥儿动手,就是不对。此事还请老爷子给孙媳妇做主,给可怜的胜哥儿一个公道。” “那谁又能给我家老爷一个公道?”罗王氏怒问。 “要找就找王家,你为什么要对胜哥儿动手。三婶娘,胜哥儿只是孩子啊。”小张氏大哭。 “闭嘴。”国公爷抄起桌面上的书本就朝跪在地上的人扔去。所有人都闭了嘴,都等着国公爷的处置。 国公爷怒视罗张氏,罗王氏,“老二媳妇,老三媳妇,品性不端,心思恶毒,先将二人关入祠堂,分开关押。明儿一早就将来人送入胧月庵。没有老夫的吩咐,谁也不准去看望这二人,更不准将这二人接回国公府。” “老爷子!”罗张氏同罗王氏齐呼。 国公爷怒道:“你们二人做下这等恶毒的事情,老夫没有结果了你们的性命,你们就该庆幸。还敢同老夫讲条件,老夫就将你们休回娘家。” 罗张氏同罗王氏都闭上了嘴巴。 罗保哈哈一笑,“父亲,儿子命根没了,就因为二嫂这个蠢女人做下的蠢事。父亲却只将人关到庵堂里,难道儿子的命根就值这么一点吗?” “那你想如何?让她给你偿命吗?张家那边,该如何交代。”国公爷怒道。 罗保冷冷一笑,“张家?管张家去死。就因为要给张家一个交代,所以儿子所遭受的一切都是活该吗?” “你给我闭嘴。你若是对长寿伯没有非分之想,就算被下了药,也不会做出这等糊涂事情。到现在,你还不知道反省,竟然还敢指责老夫。老夫就恨不得一刀劈死你。” “好啊,父亲就用刀劈死儿子算了。反正儿子活着也没有意思。”罗保昂着头,誓死不低头。就算国公爷是他老子,也别想奈何他。 国公爷提起拐杖,真想一棍子朝罗保打下去。最后深深一声叹息,心灰意冷的挥挥手,让人将罗张氏罗王氏带下去关起来,又让人将罗保轰出去。 最后书房就还剩下罗二郎同小张氏。 国公爷疲惫的说道:“留下你们两人,老夫就想叮嘱你们一句,今日之事不能声张出去。国公府丢不起这么大的脸。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你们也不希望外面有人议论国公府的阴私事情,对吧?” “祖父放心,孙儿都明白。等下去后,孙儿就将今日在场的下人都敲打一遍,绝对不能这两件事情传扬出去。”罗二郎掷地有声的说道。 国公爷欣慰的点点头,“二郎,你父亲那里要是问起来,你知道该怎么说吗?” 罗二郎犹豫的说道:“该说实话吗?” 国公爷沉默片刻,“你父亲若是问起此事,就让他来找我,我会同他说清楚。” “孙儿遵命。” 国公爷意味深长的看着小张氏,罗二郎急忙说道:“祖父放心,她肯定不会出去乱说。” 小张氏止住了哭声,连连点头,“三婶娘已经得到了处置,孙媳妇肯定不会出去乱说。” 国公爷点点头,“既然如此,你们都退下吧。老夫也累了。” 人都出去了,国公爷坐在交椅上,一脸疲惫。罗隐推着轮椅从里间走了出来,轻声唤道:“祖父累了就去歇息吧。” 国公爷摇头,“刚才你在里面都听到了,有什么想说的?” “私心太重,皆是咎由自取。”罗隐面无表情的说道,对二房三房的人极为不屑。从他本意来说,他根本就不想掺和二房同三房的事情,让他们狗咬狗去。只是事情牵涉到整个国公府,身为国公府世子,必要的时候他也得站出来表态。 国公爷呵呵一笑,“是啊,都是咎由自取。不过你难道不认为你三叔父太可怜了吗,他受的罪,多半都是无妄之灾。” “事已至此,只能往前看。”罗隐推动轮椅,同国公爷面对面。罗隐很直白的说道:“孙儿还记得祖父以前年轻的时候,杀伐决断,从来不会后悔。难道祖父年龄大了,心也跟着软了吗?” 国公爷哈哈大笑起来,拍拍罗隐的肩膀,“你说的对。老夫老了,心也软了,脑子也比不上年轻的时候。哎,这个国公府得早点交给你,老夫也能趁机享受几天。” “多谢祖父。孙儿不会让祖父失望的。” 国公爷点点头,“去忙吧,老夫想一个人静一静。” “祖父保重身体,全府上下可离不开你。” 国公爷无所谓的笑一笑,这世上没有谁离不开谁。就算他现在没了,大家该怎么过日子还是怎么过,又有谁真的为他长久伤心?国公爷活到这个年龄,早就将世间大部分的事情给看透了,也因为看透了,才想糊涂一回。只可惜儿孙们太闹腾,偏不让他过几天安生日子。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既然儿孙们不能体谅他的苦心,他又何必再做出慈眉善目的样子。 罗张氏同罗王氏都被关进了祠堂,各关一屋,派了粗壮的婆子守在门口。祠堂外面也派了护卫看守。 府中闹出这么大的事情,罗老夫人同罗修自然也被惊动了。罗老夫人震动,片刻后又平静下来。对这两个儿媳妇的德行,罗老夫人是极为清楚的。她们闹到今日这个地步,罗老夫人半点都不奇怪。因为这是迟早的事情。只因为沈静秋嫁入罗家,促使罗王氏同罗张氏过早的反目成仇。 罗老夫人先是冷哼一声,对两个儿媳妇半点都不同情,还幸灾乐祸了一番。可是这之后,罗老夫人又愁了起来。两个儿媳妇都被送到胧月庵去,那国公府内就真的是沈静秋一人独大。以后再也没人有胆量压制沈静秋,更没人敢找沈静秋的茬。 罗老夫人烦躁啊,一边认为罗张氏同罗王氏活该,不值得她操心。一边又不能接受沈静秋一人独大的局面。偏偏国公爷不肯松口,说什么也要将两个儿媳妇送到庵堂去。罗老夫人徒呼奈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沈静秋一个人得意。 罗修得知事情始末后,纠结愤怒了一会,也就平静了下来。以罗张氏的行事风格,出事是早晚的事情。只是没想到会牵连罗保被切掉命根子。更不会想到,胜哥儿落水的事情会是三房所为。 罗修唠叨了一句,“她们怎么能这么恶毒。” 国公爷冷冷的瞥了眼罗修,罗张氏变成今日这个样子,罗修也是有责任的。想当年罗张氏刚进罗家门的时候,也是一个水葱样的姑娘,多说两句话都会脸红。转眼几十年过去,当年羞涩的新媳妇,已然变成了面目丑恶的毒妇。 国公爷嫌弃的挥挥手,“赶紧退下。既然不当差,就多花点心思在儿孙上头,别整日里无所事事。” 罗修羞愧难当,低头告辞。 天刚黑的时候,罗保提着一个食盒来到了祠堂大门。对看守的护卫说道:“老爷我要进去看望三夫人,你们都行个方便。”递上银票一张,酒壶两个。 护卫们心想,接到的命令只是让他们看守好大门,没说不准让人进去看望。于是给罗保大开方便之门。 进入祠堂,两个厢房门口,各有一个两个婆子守着。罗保冷哼一声,用同样的方法,银票加上酒水将婆子们打发到大门去同护卫们一起喝酒。罗保先推门进入关押罗王氏的厢房。罗王氏正跪在佛前忏悔,听到动静也没回头看一眼。 罗保轻蔑一笑,“你的心不都被狗吃了吗,竟然也知道忏悔。” 罗王氏依旧没回头,只有在佛前,她才能求到片刻的宁静。她冷漠的对罗保说道,“如果你是来奚落我,看我的笑话,那请你走吧。我同无话可说。” “无话可说?我的命根子被你兄弟切掉,这件事情你不想同我讨论讨论吗?”罗保冷冷一笑,眼中带着恶毒的光芒。 罗王氏低头,沉默片刻,才说道:“我也是前些天才知道此事是二嫂所为。你想要报仇,就去找二嫂。至于我兄弟那里,就算你想报仇,也没那个本事,所以就不用讨论了。” 罗保哈哈一笑,“你倒是心安理得。你男人命根都没有了,你也不在意,是吧。” 罗王氏猛地回头,“在意?这些年你带给我多少痛苦,我早就恨不得你去死。你没了命根还能老实安分几天,我正求之不得。” “果然是蛇蝎毒妇。”罗保扯起罗王氏的头发,狠狠的扇了罗王氏一巴掌。 罗王氏啐了他一口,“没用的男人,只知道在女人身上逞威风。罗保,你就不算个男人。” “老子不是男人,又怎么让你生出儿子来?”又是一巴掌扇在罗王氏脸上。“今儿老子就给你证明,老子到底是不是男人。” “你想干什么?”罗王氏朝后面躲去。 罗保恶毒一笑,“干你!” 第198章 二夫人死 罗保心满意足的走出厢房,手里依旧提着食盒,厢房穿来罗王氏嘤嘤哭泣声,压抑,痛苦,却又无可奈何。 罗保呸了一声,显得极为不屑。罗王氏没将他当做丈夫看待,他又何必对罗王氏客气。罗保整理了衣衫,看上去真的是人模狗样的。提着食盒又来到关押罗张氏的厢房。这一次罗保变得很有礼貌,他先是敲门,听到罗张氏说:“进来”后,才推门走进厢房。 罗张氏本以为来人是送饭的婆子,却意外的看到罗保,心中吃了一惊。她后退两步,警惕的看着罗保,“三老爷怎么来我这里?你走错了地方。” 罗保呵呵一笑,笑容那么温和,目光却又那么残忍。“二嫂别怕。我就是来找你的,我刚从那个女人房里出来。” “你想做什么,你出去,否则我要叫人了。”罗张氏心惊胆战,看着罗保那双眼睛,就像是看到了地狱。 罗保哈哈一笑,“你叫吧,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的。那些婆子护卫这会怕都一惊睡着了。” “你到底想做什么?我先警告你,你别乱来。老爷子同张家都不会放过你的。”罗张氏虚张声势,心中恐惧到了极点。 罗保似笑非笑的看着罗张氏,就像是在看一个戏小丑一样。他问道:“二嫂当初在我的酒水里下药的时候,有想到今日吗?” 罗张氏突然大哭出声,“我错了,我错了。我当初根本没想到长寿伯会那么狠,真的会对你……求你放过我。” “放过你?那谁又能将我的命根子回到我的身上。我现在就是个不男不女的怪物,残废,所有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二嫂,你能体会我的心情吗?你看我,除了国公府外,我连大门都不敢踏出一步,我怕被人嘲笑啊,怕被人骂太监啊。”罗保神情怪异,带着极度的疯狂,毁灭一切的欲望。这样的罗保比任何时候都来的可怕,来的更凶残。 罗张氏很明显的感受到了罗保的恨意,她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你别过来。大不了我补偿你,我有很多银子,我可以全拿出来补偿你。” 罗保哈哈大笑,“银子我不缺,再说银子能换回我的命根子吗?二嫂,早在你下药的时候,你就该想到今天的。” “没有,我根本就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今日局面。三老爷,求你放过我,好不好。求你了,我给你跪下。”罗张氏哭起来,鼻涕眼泪糊了一张脸,就跪在罗保的跟前,眼巴巴的望着罗保。 罗保伸出手夹起罗张氏的下颌,迫使罗张氏抬起头来。他笑问,“二嫂很怕我,是吗?” 罗张氏无声的哭泣点头,脖颈上面是触目惊心的红紫痕迹,就是被罗保掐出来的。罗保呵呵一笑,轻抚罗张氏脖颈上青紫的痕迹,简直是爱不释手。这是他的杰作,瞧瞧,多美啊。 “不要怕,只是轻轻一下就完事了。”罗保轻言细语的说道:“比起你给我带来的痛苦,这又算得了什么?” 罗保抽出一把锋利的匕首,罗张氏惊恐大叫起来,“不要杀我,不要杀我。你要是杀了我,张家是不会放过你的。” “那又如何?”你觉着我如今还会在乎张家会怎么做吗?我连命根都没有了,这辈子彻底毁了,我还在乎那些做什么。”罗保紧紧的握住匕首,然后狠狠的刺入罗张氏的身体里。 罗张氏啊的一叫,又戛然而止,就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一样。鲜血侵染衣衫,慢慢的滴落在地上,染红了地板。罗张氏倒在地上,眼睛望着头顶,嘴里一直冒着血泡,她想说些什么,可是张了张嘴,只发出一阵阵如同破烂风箱一样的动静。 又是一刀刺入罗张氏的心口,罗张氏发出一阵奇怪的动静,最后一切回归平静。 罗保冷漠的看着罗张氏的尸体,拔出匕首,鲜血喷溅,滴落在脸上,他却一点都不在意。用罗张氏的衣衫擦干净匕首上的血迹,又拿出一条手绢,擦掉脸上的血点。做完这一切后,罗保又在坐了下来,将食盒里面的酒菜都拿了出来。饭菜已经冷了,罗保一点都不嫌弃,还吃的津津有味,仿佛这是世上最美味的一餐饭。尤其是旁边还躺着他的仇人的尸体。 罗保打了个饱嗝,吃饱喝足是时候离开这里。 丢下食盒,吃剩下的酒菜,带上心爱的匕首,罗保起身出门。离开的时候,还不忘将门窗关押,生怕有风吹进去,打扰了罗张氏的亡灵。 护卫婆子们昏倒了一片,罗保看了没看一眼,直接离开。 次日一早,国公府上下都已经起床,开始一天的生活。马房早就套好了车,准备送罗张氏还有罗王氏去庵堂。当婆子们推开关押罗张氏的房门后,国公府上空响起了刺耳的惊恐尖叫声,整个国公府的人都被这声尖叫声惊动。 罗张氏死了,被人杀死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带着极度的恐惧,表情狰狞,扭曲。可以想象,她死之前一定经受了极大的痛苦。 沈静秋看了两眼,没办法再看下去,转身就出了房门。她站在院落里,抬头望天,天空阴沉的吓人,很快就会有一场暴风雪袭来。沈静秋心头很难受,她没有想到一个没有得到证实的真相,竟然会带来如此血腥。 罗保疯了,他一定是疯了。 罗隐推着轮椅来到沈静秋身边,紧紧握住沈静秋的手,让她不会感到孤单。罗隐对沈静秋说道:“二夫人应该是昨晚天黑的时候被三老爷杀的。据下人交代,他们收了三老爷的银票还有酒水,结果酒水里被人下了药,喝了酒水的人全都昏了过去,直到今儿早上才醒来。” 沈静秋平静的问道:“三夫人那里怎么说?” “昨儿三老爷过来,先是去看了三夫人。她很惨,被三老爷折磨了一段时间。大夫已经检查了她的伤势,估计要养一个多月才能痊愈。三老爷折磨了三夫人后,才去找二夫人报仇。看现场,他应该是先杀了人,然后还吃了一顿酒菜,这才离开。” 沈静秋压抑着愤怒,“他还是人吗?杀了人后,他竟然还能吃得下酒菜。他根本就是恶魔。他人在哪里?” “不见了。应该是昨天晚上杀了人后,就离开了国公府。他房里明显被人收拾过,常用的一些东西都不见了。但是没人亲眼看到他离去。他事先应该做了安排。”罗隐说道。 沈静秋叹气,“我就知道会这样。现在怎么办?公布真相,还是隐瞒真相?张家那边知道真相的话,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而且陛下那里十有八九也会借此做文章,到时候你承袭爵位的事情就打了水漂。” “你认为该怎么做?”罗隐望着沈静秋,眼中有让人看不懂的含义。 沈静秋深吸一口气,她很矛盾,很唾弃自己。她该说出真相,让枉死的人得到告慰。可是理智又告诉她,必须将罗张氏的死亡真相隐瞒下来,绝对不能让张家人,更不能让宫里面的人知道。沈静秋闭上眼睛,心头很惭愧,她变的残忍,变得冷漠,也更善于粉饰太平。沈静秋自嘲一笑,其实从重生以来,她就是一个残忍冷漠的人,这样子的自己,她真不喜欢。她想做一个‘坏’女人,结果就真的做了坏女人。 沈静秋冷漠的看着罗隐,“此事我不过问。你同国公爷商量,该怎么办告诉我一声就行。我现在先让人收殓二夫人,准备丧事,派人报丧。不过你们得先给我一个理由,二夫人突然过世得,能说的过去,让人信服的理由。” 罗隐回头看了眼关押罗张氏的厢房,说道:“这件事情我来处理,你不用出面。” “你打算怎么处理?”沈静秋问道。 罗隐面无表情的问沈静秋,“你真想知道?” “不要告诉我,我不问了。至少现在不要告诉我。”沈静秋连连摆手,赶紧带着人离开这个鬼地方。 因为罗张氏的死,国公府上下有笼罩了一层阴霾。上下人等都在猜测罗张氏死亡的真相,说什么的都有。当然猜测最多的就是罗保可能杀了罗张氏。否则难以解释,为什么罗张氏这边死了罗保那边就失踪了。不管大家的猜测结果是什么,罗隐最终还是隐瞒了了罗张氏死亡的真正原因,对外只说罗张氏暴病身亡。私下里有人问起的时候,却又说罗张氏是自杀身亡。 罗张氏死后一天,灵堂已经布置好,罗隐这才派人出门报丧。 亲朋好友闻讯,纷纷赶来吊唁,都很吃惊罗张氏竟然会突然过世。不过大家都是明白人,绝对不会多嘴一句去询问罗张氏真正的死因。二房的儿孙们都跪在地上,哭得嘶声力竭。上门吊唁的宾客忍不住安慰他们,罗二郎等人都会不约而同的露出奇怪的眼神看着来人。这让宾客们感到又不解又惊恐。总觉着这里面隐藏了很深的秘密。 张家人来了,罗张氏的长兄威远伯带着全副武装的家丁来到国公府,要问国公府讨要一个说法。他的妹妹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去。 威远伯的态度很明确,他要开棺验尸,一句暴病生亡绝对不可能将他打发走。 灵堂内,众人秉住呼吸。宾客们都睁大了眼睛看这出大戏。二房的子孙们多半都是一脸糊涂,唯独罗二郎同小张氏猜测到了真相。小张氏张了张嘴,想要冲威远伯叫一声父亲,却被罗二郎瞪了一眼,警告她闭嘴。罗二郎紧紧的捏紧拳头,他该怎么做,是公开真相,还是帮着罗隐一起继续隐瞒下去。他望着威远伯,一时间感到极度的迷茫,无法抉择。 沈静秋推着轮椅进来,冲病客们说道:“花厅里准备了酒水,大家请随我来。” 宾客们很不舍,这是一出大戏啊,不能亲眼看到真是太可惜了。 沈静秋似笑非笑的看着宾客们,“大家不想去花厅吗?还是要本夫人亲自动手请你们去?”话音一落,第一个宾客走了出来,跟着下人们前往花厅。有了第一个,后面的都纷纷跟上。大戏好看,可是没必要为了看戏将自己也搭进去。 沈静秋请走了所有宾客,独留张家人同罗家人,并罗家的一众高手护卫。 沈静秋同罗隐交换了一个眼神,她去安抚那些宾客,罗隐处理罗家的事情。罗隐拍拍沈静秋的手,示意沈静秋不用担心他。别看张家气势这么足,不代表他们就有胆子在国公府打起来。沈静秋含笑离去,心头有些难受。她本该同罗隐一起共进退,可是这一次,她真的不想参与进去。因为知道真相,所以拒绝去亲自揭开真相。 沈静秋离开后,罗隐推着轮椅,打量着张家人。罗张氏的两个兄弟,四个侄儿全都来了。 罗隐平静的问威远伯,“伯爷确定要开棺验尸?” 威远伯厉声说道,“当然。她向来注重保养,身体也健康,怎么可能突然暴病生亡。一定是你们罗家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情,害死了她。今儿我就要替她讨回一个公道。” 罗隐再次问道,“你确定你想要真相?只怕你知道真相后,就情愿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让她暴病而亡也比知道真相要好。” 威远伯冷哼一声,一点小伎俩,以为就能吓住他吗?真是天真幼稚。“少废话,要么你们罗家说出真相,要么就开棺验尸。” “要不要开棺验尸,本世子无所谓。”罗隐一脸坦荡的说道,“只是这国公府也不是你们张家可以放肆的地方。我可以答应你开棺验尸,那么伯爷准备付出什么代价来换得罗家的同意。” 威远伯摸着腰间的佩剑,“罗世子好胆。你们害死了她,竟然还敢问老夫要条件。罗世子,你未免太嚣张。” 罗隐面无表情的说道:“本世子已经说过,国公府容不得外人来撒野。想要撒野,就必须留下点什么。就连长寿伯,也得先被我家三叔父睡了,才能在我们国公府撒一回野。” “你?放肆!”威远伯怒吼。 罗隐冷漠的看着对方,他就是这么放肆。 眼看两边就要打起来,张家二老爷赶紧站出来,说道:“罗世子,只要你告诉我们真相,我们也未必就一定要开棺验尸。” 罗隐点点头,“张大人说的在理,就是不知伯爷的意思如何?” 威远伯咬牙,开棺验尸是对亡人的大不敬,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想走上这条路。于是他微微点头,“可以。我们要知道真相,希望罗世子不要有任何隐瞒。” 罗隐朝棺木看去,眼中带着明显的哀伤。威远伯见了,心道这罗隐也不是一味的冷酷无情。 罗隐一字一句,缓慢的说道:“二婶娘是自杀身亡。” 罗二郎挺直了背脊,死死的盯着罗隐。小张氏捂住了嘴,生怕自己发出惊叫声。二房其他儿孙,都面面相觑,实在是不敢相信罗张氏竟然是自杀身亡。 “这不可能。”威远伯怒吼,“罗定邦,你想哄骗老夫,做梦。” “这是真的。”罗隐一板一眼的说道:“前因后果,我可以告诉你们。但是二婶娘的的确确是自杀身亡。” “五郎说的没错,她真的是自杀身亡。”罗修一步一步,缓慢的走了进来。短短数天来,罗修的头发已经白了一半,黑发白发相伴,显得格外的苍老憔悴。罗修眼角滴落一滴眼泪,痛苦的重复道:“她真的是自杀的。” “父亲!”罗二郎猛地站起来,质问罗修,“为什么父亲也会相信这种说法。” 罗修摇头叹息,一脸哀伤,“你母亲在你三叔父的酒水里下药,致使你三叔父对长寿伯做出那样的事情,事后又被切掉命根子。这是做孽啊,你以为你娘能够心安吗?你以为你娘能甘心被送到庵堂终老吗?她那么讲究的人,怎么能受得了这样的结果,与其在庵堂过完下半辈子,不如自我了结来的痛快。” “父亲?”罗二郎心中大痛,眼泪落下,“我不相信,我绝对不相信。”不知道他指的是不相信罗张氏自杀身亡的说法,还是不相信罗修竟然说出这番话来。 罗修哀伤的说道:“二郎,为父知道你因为你娘亲的过世很难过,但是这就是真相。张家人有权知道这个真相。” 罗保睡了长寿伯,结果被长寿伯切掉命根子的事情,京城内谁人不知。张家人为此还狠狠嘲笑过国公府。却没想到这一切的源头,竟然在罗张氏身上。张家人面色惨白,几乎无脸见罗家人。 威远伯抖抖胡须,表情凝重的问道:“此事当真?” “是真的。二婶娘也亲口承受了此事。”罗隐面无表情的说道,“家丑不可外扬,我们一直极力隐瞒此事。祖父做主将二婶娘送到庵堂去反省,也是因为此事。却没想到二婶娘竟然因为自责,因为受不了这样的处置,竟然选择了自尽。二婶娘就躺在棺木里,你们若是不相信的话,可以看棺看一看。当然,二婶娘已经入殓,想要看到伤口的话,最好是派一个婆子来。” “不用了。”威远伯疲惫的说道,“贵府三老爷在何处,有些话老夫想当年同他说。” 罗隐说道:“三叔父自从被切掉……总之,自从那以后,整个人都变了,脾气暴躁,整日里打骂身边的人,就连三婶娘也受到了磋磨。祖父怕他闹的太过分,打算将他送到别庄住一段时间,等过新年的时候再接回来。却没想到他一听说要被送出去,就跑了。不过府中已经派人去找,天寒地冻的,肯定跑不远,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 罗保竟然跑了,就在罗张氏过世的这段时间。威远伯狐疑的看着罗隐,问道:“需不需要老夫派人帮忙寻找。” 罗隐面无表情的说道:“多谢伯爷好意,此事就不劳烦伯爷操心。三叔父性情大变,并不乐意见到过去相熟的人。” 威远伯不动声色的点点头,“说的有道理。老夫以为还是要请一个婆子来查看一下家妹的伤口。” 罗隐点头应下,一脸坦荡荡,“可以。这样做,无论是我们罗家,还是你们张家,都能放心一点。” 威远伯很怀疑,难道罗隐说的都是真的,难道他怀疑错了。 不过威远伯还是从张家找来一个经验老道的婆子,亲自检查罗张氏的身体。婆子检查完毕,悄声告诉威远伯,罗张氏身上的确有两个刀口,看样子罗家应该没说谎。 威远伯长出一口气,心头的大石头落了下来。这个结果对大家来说都是可以接受的,也免了张家同罗家刀兵相见。张家人郑重祭拜了罗张氏,就准备起身离去。罗二郎数次欲言又止,可最终还是眼睁睁的看着张家人浩浩荡荡的离去。 “这不是真的,母亲根本不可能是自杀。”罗二郎突然冲罗隐还有罗修大吼,发泄心中的愤怒。 罗修一巴掌甩在罗二郎脸上,“不是自杀又是什么?”眼神带着警告和狠毒,警告罗二郎最好闭嘴,否则别怪他不客气。 罗二郎痛苦的看着罗修,“为什么?”为什么要隐瞒真相,为什么不肯替母亲伸冤,难道母亲就真的罪该万死吗? 罗修冷哼一声,“你问我为什么?因为这就是真相,你们看到的听到的就是真相,从来就没有隐瞒。别让我以后再听到有人胡言乱语,议论你们母亲的死因。否则我定严惩不饶。”罗修撂下狠话,转身离去。走的干脆利落,自始至终都没有朝棺木看一眼。似乎棺木里躺着的那个女人已经同他没有任何关系。 罗隐转动轮椅,准备离开灵堂。 罗二郎大吼一声,“你站住。”冲到罗隐跟前,罗二郎厉声质问,“告诉我,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罗隐面无表情的看着罗二郎,说道:“我以为你已经清楚这一切,你不该来问我为什么?” 罗二郎张口结舌,压低声音质问罗隐,“是他做的,对不对?你包庇他。” 罗隐蹙眉,“他失踪了,是不是他做的,我们只能猜测。而且二夫人已经入殓,我想你也不希望仵作来打扰她的亡灵。” “是,你说的没错,我不会让任何人来打扰她的亡灵。但是我相信她不会自杀。”罗二郎掷地有声的说道。 罗隐面无表情,“这话你对我说没用。有胆子的话,你就去对张家人说。”罗隐命小厮推着轮椅出门。 罗二郎狠狠的捶打门板,心中愤懑无比。小张氏来到罗二郎身边,悄声说道:“表哥,我知道你很伤心,只是此事,不如就让他到此为止吧。我不忍心看到姑母连死都死不安宁。” “我知道,我全都知道。”罗二郎很迷茫,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将一切摊开,露出丑恶的真面目,让世人耻笑,让张家同罗家反目吗?可是罗张氏害了罗保被切掉命根子也是事实。至于是不是罗保杀了罗张氏,似乎已经不是那么重要。 罗二郎突然说道:“我要找到罗保,我一定要找到他。就是掘地三尺,我也要找到他。” 小张氏担心的看着罗二郎,“表哥,你去哪里找他?而且究竟是不是他做的,没人能证明。” “所以我要找到他,将事情问清楚。”罗二郎捏紧了拳头,“十有八九是他做的,只有他才有理由对母亲动手。” “那你怎么找?” “总会找到的,一定可以找到。”罗二郎神经质一般的反复说着这些话。 找到以后又怎么做?将罗保杀了吗?冤冤相报何时了,等到那时候,三房的人又将视二房的人为仇寇。二房的人又将再一次陷入危险中。为什么,明明以前有那么多矛盾,都不曾杀人,现在为什么会接二连三的出事杀人。小张氏觉着恐惧,她觉着一定是冥冥中有一股力量在暗中操控一切。究竟是谁,是不是东院,是不是沈静秋。 沈静秋一心忙碌罗张氏的丧事。因为临近年底新年,所以只停灵七日,七日后出殡。二房的人披麻戴孝,送走罗张氏最后一程。出殡当天,罗隐因为双腿不便,没有出面。就在国公府人去楼空之时,宫里内侍来到国公府传旨,宣罗隐还有国公爷进宫问话。 国公爷使了人情,又用了银两,依旧没能从内侍嘴里问出一句有用的话。最后满心忐忑的跟着内侍,连同坐着轮椅的罗隐一起进宫面见陛下。 于是等沈静秋回到国公府后,就发现罗隐不见了。罗隐进宫已经两个时辰,却依旧没能回来。沈静秋心中担心,以最大的恶意揣测光启帝,连忙派人去宫门口守着。与此同时,派人四处打探消息,最后能从东宫得到有用的消息。 可是沈静秋派出去的人,连东宫大门都没能靠近就被赶了出来。 沈静秋意识到,肯定出了什么事情。是不是光启帝要对罗隐动手。 待到天黑,还没见到罗隐同国公爷的踪影。这个时候罗老夫人也着急了起来。赶紧命人将沈静秋叫到跟前,厉声质问沈静秋,“外面究竟出了什么事情,你们是不是还瞒着我。不然陛下怎么会突然召见老爷子同五郎。” “老夫人明鉴,孙媳妇已经派人去打听消息。只是到目前为止,还没打听到有用的。东宫那里,我派去的人连宫门都没能靠近。” “怎么会这样,到底出了什么事情?”罗老夫人急的团团转,心里头已经冒出无数可怕的场景。“难道是东宫出事了吗?难道是太子妃遭难了?” “不会的。老夫人可别自己吓唬自己。”沈静秋说道。 罗老夫人抬手制止沈静秋,“肯定是太子妃出事了,否则东宫是不会拦着我们罗家的人。你尽快想办法从东宫打听消息,老身要尽早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有,联络你父亲。让你父亲走一趟薛家,看看能不能从薛阁老那里得知有用的消息。老身再派人去宁家,谢家。三大国公府一定要同气连枝。” 沈静秋听着罗老夫人的唠叨,心思已经转到了别的地方。如果真是东宫出事,会有什么事?太子妃罗敏那样机敏的一个人,岂会落人把柄。难道是太子要废太子妃?沈静秋的脸色蓦地一变。 罗老夫人急问,“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沈静秋连连摇头,“老夫人误会了,孙媳妇只是担心国公爷同世子的安危。” 罗老夫人极其失望,挥挥手,让沈静秋赶紧去做事。 沈静秋派了人去沈家。沈青康虽然丁忧,但是对朝堂之事一直关注着,问沈青康肯定能知道不少事情。 可是这一次,沈青康也不知道宫里面出了什么事情。都听说陛下召见国公爷同罗世子,却都不知道召见的理由是什么。很多人都在猜测,会不会是同罗张氏的死有关系。 沈静秋正要派人去张家的时候,门房就来报,说是张家来了人。 沈静秋在花厅里见了张家派来的婆子。张家的婆子恭敬的说道:“我家伯爷听说了国公爷同罗世子的事情,猜到很多人会怀疑到张家头上。故此伯爷特意让奴婢上门走一趟,关于贵府二夫人的死,我家伯爷从来没有在陛下面前提起过,张家其他人也都被下了封口令,没人会在外面乱说一句。总之,此事同我们张家无光。我家伯爷还说,此事或许同王家有关,世子夫人不如让人去王家看看。” 沈静秋暗想,威远伯究竟是心虚还是太坦荡,这么急不可耐的派人到国公府表清白,难道不知道这样做更显得可疑吗?不过沈静秋还是选择相信张家,因为张家没有这么做的理由。张家从此事中得不到好处,反倒会累及名声。 打发走了张家的婆子,沈静秋并没有派人去王家。随着时间推移,沈静秋越发相信,肯定是东宫出了事,准备的说肯定是太子妃罗敏出事了。 国公府上下,人心惶惶。二夫人才走,国公爷同罗世子就被召进宫数个时辰都没有回来。怎么看都不像是有好事的样子,肯定是出事的。罗隐同国公爷一晚上没回来,罗老夫人一夜没睡,翻来覆去的,不知不觉就到了天亮。天一亮就叫来沈静秋臭骂了一顿,说沈静秋无能,打听一点消息都打听不出来。 沈静秋面无表情的听完罗老夫人的抱怨,等罗老夫人中场休息的时候,沈静秋突然开口,就给了罗老夫人当头一棒。沈静秋平静的说道:“老夫人说的对,东宫很可能出事了。估计是太子想要废了太子妃?” “你说什么?”罗老夫人惊声质问,脸色苍白,表情僵硬。手指头指着沈静秋,却一直在哆嗦。 沈静秋掷地有声的说道:“太子想废了太子妃。” “不,不可能。你在胡说八道,好好的太子怎么会突然想废了太子妃。”罗老夫人受不了这个打击,猛地昏了过去。幸好罗老夫人一直坐在椅子上,才没酿成惨剧。 沈静秋吩咐人将罗老夫人抬下去,紧接着又派人去请大夫。确定罗老夫人只是急怒攻心才会昏过去,修养几天就没事,沈静秋这才松了一口气。 偏在这个时候,王家上门,还押着罗七郎。 沈静秋赶到花厅,长寿伯竟然也来了。 罗七郎灰头土脸的,沈静秋问道:“怎么回事?” 罗七郎躲避着沈静秋的目光,一句话也不肯说。沈静秋走上前,狠狠的甩了罗七郎一个耳光,罗七郎半边脸瞬间就肿了起来。 罗习氏惊声尖叫,连着质问沈静秋,“你凭什么打他,你凭什么打他……” “闭嘴。”沈静秋怒斥,“来人,将这两口子带下去,将他们关起来。没我的吩咐之前,谁都不准放他们出来。” “我不服,我不服,你没资格这么做。”罗习氏怒吼。 沈静秋冷笑一声,“因为二婶娘过世,国公爷才开恩将三少爷还有七少爷放出来。却没想到你们竟然给我找了这么多麻烦。既然你们一个二个的不领情,那也别怪我无情。押下去,关起来。” “你就是帮凶。”罗七郎突然朝沈静秋怒吼。 沈静秋冷笑一声,“帮凶又如何?总比你这个无能的男人要强。赶紧押下去,我不想再见到这两人在我耳边唠叨。” 护卫们二话不说,押着罗七郎同罗习氏就下去了。 沈静秋这才真正腾出手来,应付真正难缠的人。沈静秋在长寿伯对面坐了下来,轻笑一声,“本夫人请长寿伯看了一出戏,长寿伯是不是也该回馈一二。” 长寿伯哈哈大笑起来,明明长得那么美艳,却丝毫不显女气,眉宇间反而有勃勃英气。长寿伯大笑说道:“七郎到王家嚷嚷,说要见我。下人不肯给他通报,他就偷偷翻墙进去,打伤了府上一个花匠,一个护卫,还打伤我闺女。当然,看在他是我的外甥,我就放他一马。请你们国公府看好了他,下次可就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 沈静秋笑了起来,“长寿伯对我说这番话,有用吗?他是三房的人,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莫非我还会心疼不成。” 长寿伯哈哈大笑起来,“没想到世子夫人这么有趣。本伯爷听说东宫出事了,罗世子都进宫一天一夜还没回来,世子夫人不担心吗?” 沈静秋挑眉一笑,“此事就不劳烦长寿伯关心。如果长寿伯没别的事情,就请离开国公府。相信国公府上下,没人会欢迎长寿伯的到来。” “你不好奇东宫究竟出了什么事?”长寿伯好奇的盯着沈静秋看。美人看美人,情绪真是极为复杂。 沈静秋面无表情的说道:“我是否好奇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是三房的人下次还去找长寿伯的麻烦,就请你直接解救了他们,不用再送回来。” “最毒妇人心,果真如此。” “无毒不丈夫,同伯爷比我来,本夫人自愧不如。” 长寿伯哈哈大笑一声,“罢了,既然话不投机,那本伯爷告辞就是。希望罗世子能尽快回来,他还欠我一个人情。我正想问他讨要这个人情债。” 沈静秋面露嘲讽之色,“据我所知,世子同你之间,并无任何人情亏欠。世子先帮你从国公爷的怒火下脱身,后来你在陛下面前替世子说话。两相抵消,你们已经是互不相欠。” “国公爷同陛下两人,孰轻孰重,不用本伯爷说,世子夫人也该明白吧。应该说本伯爷不仅还了罗世子的人情,还让罗世子倒欠本伯爷一次人情。好了,此事我会亲自同罗世子说,世子夫人就不用操心了。最后提醒世子夫人,你身为当家夫人,有责任看好三房那几个小子。否则下次出事,不仅仅是三房的事情,而是整个国公府的事情。” 沈静秋轻笑一声,“伯爷是在威胁我吗?” “我只是好心提醒。接受不接受,就是世子夫人的事情,我不会干涉。”长寿伯展颜一笑,百花失色。见沈静秋不自觉的眨了两下眼睛,长寿伯得意的大笑出声。“世子夫人长得这么美,竟然还会被人影响,实在是出乎意外。” 沈静秋挑眉一笑,“美的事物,人人喜欢。” “这句话如果换做别人来说,我一定会要他半条命。不过从世子夫人嘴中说出来,我很乐意。同样的话,我也赠给世子夫人。像世子夫人这样的美人,藏在深宅大院内,着实可惜了。” 沈静秋面露不愉之色。 长寿伯赶紧解释,“世子夫人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我是说,世子夫人应该多多出门,让所有人都能一睹你的风采。” 沈静秋含笑说道:“多谢伯爷一番用心。既然事情谈完,伯爷请吧。” 第199章 提议分家 国公爷同罗隐困在宫里两天一夜后,终于平安归来,阖府欢庆,这个新年总算不用去大牢里面过。 众人都来到花厅,眼巴巴的望着国公爷和罗隐,希望能从他们口中听到一二句实话。因为到现在,所有人都还搞不清楚陛下为什么会将国公爷还有罗隐召进宫里。国公爷却不肯满足大家的愿望,疲惫的说道:“所有人都散了吧。” “老头子,陛下召你们进宫,究竟所为何事?”罗老夫人急切的问道,满眼的担心焦急。她都快被‘太子要废了太子妃’这个消息给折磨疯了。可是沈静秋管杀不管埋,等她醒来后,想找沈静秋问清楚,结果沈静秋就找各种理由推脱,死都不肯去正院见她。又将她气的一佛升天二佛出世。 这会国公爷总算回来了,罗老夫人哪里还忍得住,不问个所以然来,肯定是不会罢休的。 国公爷却不理会罗老夫人,只说道:“散了,散了,都散了。有什么话明日再说。” 国公爷态度坚决,众人不敢忤逆,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散去。 罗老夫人不肯走,缠着国公爷,让他将话说清楚。国公爷疲惫的说道:“有什么话,等回院子再说吧。” 老两口回到正院,国公爷洗漱一番,又用了点饭食,精神也恢复了几分。罗老夫人忍到这个时候才再次问道:“老头子,你实话告诉我,陛下召见你们,是不是太子要废了太子妃?” 国公爷蹙眉,“你听谁说的?” “五郎媳妇说的。老身想找她问个清楚,结果这狐狸精躲着老身。”罗老夫人一肚子怨气,对沈静秋极为不满。 国公爷长叹一声,点头说道:“五郎媳妇说的没错,太子的确是想废了太子妃。好在此事没有闹大。” “到底怎么回事,那现在又是什么情况?陛下又是什么意思?”罗老夫人都快急死了。 国公爷说道:“东宫侧妃怀孕两月,结果不慎小产,太医说是吃了有毒的汤药。太子认定是太子妃所为,以此为借口想要废了太子妃。事情闹到陛下跟前,于是陛下就将老夫还有五郎召进宫里。老夫本以为太子妃同皇后娘娘相处极好的,可是这一次,皇后娘娘竟然会站在太子那一边,支持太子废了太子妃。就连太后娘娘也隐约表了态,说是不干涉,其实就是变相的支持太子废太子废。” “啊?”罗老夫人心惊胆战。“那太子妃真的被废了吗?” “当时的情况格外凶险,因为陛下没有声张此事,所以老夫同五郎都找不到朝臣帮忙。只是单凭老夫人的力量,实在是无法更改太子的心意。当时老夫都以为,太子妃这一次会在劫难逃,却没想到,天无绝人之路。太子妃竟然在这个时候有了身孕。”国公爷一脸后怕,想起当时在宫里那场凶险的争论,国公爷到现在还有点喘不过气来。 罗老夫人先是一惊,接着又是一喜,“太子妃怀了身孕?太好了,真是太好了。这下子老身倒是要看看太子还敢不敢废了太子妃。” 国公爷也笑了起来,“是啊,好在太子妃怀了身孕。后来五郎借了禁卫军并太医院的人手,亲自查明,东宫侧妃中毒流产纯属贼喊捉贼。太医私下里同侧妃说了,她那一胎胎相不稳,有流产征兆。没想到那女人竟然将计就计,栽赃太子妃,差点害的太子妃被太子废掉。” “好险!”罗老夫人后怕的说道,“这些贱人,就没一个好东西。以前太子同太子妃明明感情深厚,他们到底出了什么事,怎么会闹到废太子妃地步。” “老夫不甚清楚,这件事情恐怕要问五郎才知道。” “搅家精,扫把星。老身就知道,五郎那孩子就是一个活生生的天煞孤星,不将身边的人克死,是不会罢休的。”罗老夫人咬牙切齿的说道。 “不要胡说。”国公爷怒斥,“这次多亏了五郎,不然还不能洗脱太子妃的嫌疑。如果太子妃一直背着毒害侧妃,致使侧妃流产的罪名,迟早会再被人翻出来,成为把柄。” 罗老夫人不服气,她就是认定了罗隐是天煞孤星,会克死所有亲人。沈静秋也不是好东西,同罗隐就是一丘之貉。国公府有这两人在,就安宁不了。这番心思,罗老夫人没说出来,暗暗藏在心里头,伺机而动。 东院这边,沈静秋同罗隐也在进行一场内容相似的谈话。 听完了事情始末,沈静秋低头深思,心中思虑良久,说道:“新年宫宴我会进宫。” 罗隐握住沈静秋的手,“大可不必进宫。二婶娘新丧,我们身为侄儿侄媳,按理也要服小功。” “我知道,但是这一次我必须进宫。躲避下去不是办法。”沈静秋态度很坚决。 罗隐望着沈静秋,感到很无奈,他总是无法改变沈静秋的决定。“为什么非得进宫。你曾说过,内宅之事归你管,但是外面的事情归我管。外面的事情我都已经安排好了,就等淮王进京就行事。新年宫宴你进宫的话,我会很担心的。” 沈静秋郑重的说道:“我知道你会担心,但是我必须进宫一趟,试探一下宫中诸人的态度。而且太子妃那里也需要我。” “为了我不要进宫,可以吗?”罗隐紧紧握住沈静秋的手。 沈静秋沉默良久,问道:“在宫里还发生了其他事情吗?” “祖父趁机提出让我承袭爵位,陛下说会择日下旨。” 沈静秋笑问,“你相信陛下的话吗?” 罗隐摇头,就光启帝那反复无常的性格,他自然不会认为光启帝会痛快的下旨让他承袭国公爵位。最终这一切都会演变成一场博弈,就看谁手中筹码更多,手段更强。可是他现在最担心的还是沈静秋,他问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我可以帮你。”沈静秋郑重的说道,“你的计划或许需要我的帮助。” 罗隐摇头,“我只希望你平安,这次宫宴,不会太平。” “正是因为不太平,所以我才要进宫。”沈静秋俯身,贴近罗隐的耳朵小声说道:“我可以帮你将那东西放在……” 声音已经低不可闻,罗隐却已经真正明白沈静秋的用意。沈静秋想要借着这次机会,反击杜太后周皇后还有光启帝,给他们一个警告,别以为国公府是可以任人欺负的。 罗隐皱眉,“这样做太危险。” 沈静秋笑道,“风险同机遇并存,我需要你顺利承袭国公爵位。如此,我们以后行事才会更名正言顺,也会更方便。” “我不该让你去冒险的。”罗隐叹了口气,算是默认了沈静秋的计划。 沈静秋笑道,“我不怕冒险,其实我更喜欢冒险。像现在这样的生活,我就觉着太平淡了一点。” 罗隐亲亲沈静秋的嘴唇,心里头感慨万千。娶了一位非同寻常的妻子,也就意味着他要接受沈静秋的一切,无论是优点还是缺点。罗隐笑着,他愿意包容沈静秋的一切,也愿意让沈静秋活的更肆意潇洒。 整个腊月里发生了很多事情,但是沈静秋依旧有条不紊的处理着国公府的事务,准备好过年所需要的一切。虽然因为罗张氏的过世,侯府大部分的人都要守孝,不过新年是依旧要过的,只是少了热闹的气氛。 在准备过年的过程中,沈静秋也在准备着进宫的事情。却没想到在腊月二十三,小年这一天,宫中内侍来到国公府,带来太后的懿旨。沈静秋因有孝在身,故此不得出席新年宫宴。 沈静秋面无表情的接下杜太后的懿旨,心里头转了十八道弯,将杜太后的用意猜了又猜。最大的可能就是,杜太后担心光启帝见到她后,又会发神经,做出不可理喻的事情。沈静秋平静的接受了这一切,还送了一百两银票给传旨的内侍。 罗隐握住沈静秋的手,说道:“不进宫也好,反正那也不是什么好地方。” 沈静秋笑了笑,“如果沈静月有心的话,这两天她该派人给我送个消息。” “不要去想宫里的事情,也别去想沈静月如何。我们安心过年,好不好?”罗隐抱住沈静秋,心中有种恐惧,就好像他最终会失去沈静秋一样。 沈静秋叹气,反手抱住罗隐,“放心,不过是不能进宫,这点子小事还不至于让我如何。只是不能见到那些人的嘴脸,还真是有些可惜。”说完,沈静秋自个倒是先笑了起来。 不用进宫,自然不用再做进宫的准备。品级大服也让人重新放回箱子里,做压箱底的物件用。接下来,沈静秋就一心一意的准备过年的事情。这是她当家后的第一个新年,虽然罗张氏过世有所影响,但是沈静秋依旧要认真对待一切。 沈静月总算有心,派了桃儿出宫。桃儿经过数次乔装改扮,终于来到国公府面见沈静秋。 沈静秋命人将桃儿带到书房,又让下人奉茶。亲手将茶水放在桃儿的跟前。 桃儿连忙避让,恭敬的说道:“奴婢当不起。” “无妨,在我这里没那么多规矩可讲。你家主子还好吧。多年没见她,也不知她现在变了多少,是不是比以前更美了。”沈静秋随意的提起话题。 桃儿偷偷打量着沈静秋,岁月没有在沈静秋脸上留下任何痕迹,还是以前那般模样。明明见过许多面,可是每次见到,依旧会感到惊艳。桃儿心想,发生了那么多事情,沈静秋还能活成这样,一定是因为沈静秋有一颗强大的心,还有爱她的丈夫。桃儿心中有些羡慕,又急忙将这种情绪压制了下去。她恭敬的同沈静秋说道:“多谢夫人惦记着我家主子。主子一切安好,自从被册封为丽妃后,主子的处境改善了许多。如今宫中众人,都要给主子三分颜面。” 沈静秋说道:“是吗?我就知道五妹妹是个有本事的,她能有今天,一定付出了不少心血吧。”比如说毒杀叶惠妃,比如说国公府的暗中相助,这一切的一切,并不是平白无故就能做到的。沈静月自有她自己的生存智慧,沈静秋相信沈静月已经完全掌握了在宫中的处事原则。 “还是夫人理解我家主子。主子一直惦记着夫人,一直盼着能有机会同夫人见面。原本得知夫人会参加新年宫宴,我家主子还高兴了好一阵。却没想到太后娘娘竟然会突然下了懿旨,不准夫人进宫。我家主子得知这件事情后,也感到极为意外,不明白太后娘娘为什么会下这道旨意。”桃儿说着这番话,一方面又小心的掩饰着自己的试探,希望能从沈静秋这里得到杜太后突然这么做的答案。 沈静秋肯定不会给桃儿答案,她叹气一声,“是啊,本夫人也很意外,不知太后娘娘为何会下这道懿旨。或许是真的因为我有孝在身的缘故。” “宫中于这方面并无太多讲究,可是这一次,太后娘娘认真得过分。奴婢替夫人感到难过。” 沈静秋笑了起来,“为何要替本夫人感到难过。不就是去不了新年宫宴而已,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夫人说的是,是奴婢糊涂了。”桃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见从沈静秋这里试探不出有用的消息,也就歇了心思,说起今日的来意。“启禀夫人,我家主子让奴婢提醒您一声,一定要当心。陛下好几次在主子面前提起国公府,语气都有些古怪,瞧着来意不善。主子说她也捉摸不透陛下的心思,不过多少还是能判断出,只怕陛下生出了某种不好的心思。现在宁贵妃的日子有些不好过,陛下正在针对宁家,连带二王爷二王妃也多次在宫里面吃了挂落。下面的人都在议论,二王爷是不是要……总之,有很多不好的消息。偏生东宫并没有因为此事得到多少好处。” 沈静秋点点头,示意桃儿继续说下去。 桃儿又说道:“主子还说,太子想废了太子妃的事情,她都已经知道。虽说陛下没有同意,可是主子依旧让奴婢提醒夫人,还是要多当心。或许下一次,太子妃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总之,皇后娘娘是站在太后娘娘这边的,太后娘娘不喜太子妃,连带着皇后娘娘对太子妃也生出了偏见。至于太子,贪花好色,喜新厌旧,都是男人的通病。主子说,请夫人有机会就提醒太子妃一句,在男人面前还是和软一点比较好。将关系弄僵了,对太子妃没好处。” 沈静秋端起茶杯,表情清淡的说道:“你家主子操心的事情可真不少。” 桃儿尴尬一笑,“我家主子也是盼着太子妃能够平平安安,国公府上下都能顺心如意。” 沈静秋笑道:“你家主子真是有心。你去告诉她,就说我承她的情。” “有夫人这话,我家主子就满意了。对了,我家主子还说,如今陛下对太后娘娘说的话,虽说没有到言听计从的地步,不过大部分的时候还是会听取一二。” 沈静秋微蹙眉头,光启帝会听杜太后的,这着实有些出乎意料。 桃儿又说道:“不过在废太子妃这件事情上,陛下并没有听从太后娘娘的话,可见陛下还是自有主张的。主子让我同夫人说,不用太担心。” 沈静秋点点头,杜太后隔绝她同光启帝见面的可能,然后又开始从各方面影响光启帝,这个局面对国公府来说算不上好事。她和罗隐都很清楚,杜太后对她有多厌恶,对国公府对罗隐也抱着深刻的仇恨。从杜太后的立场,她是巴不得弄垮国公府,好给杜家两位公子报仇。 桃儿传达完毕沈静月的意思后,沈静秋又留她用了一餐饭,还赏赐了不少好东西,这才派人送桃儿出国公府。 沈静秋将这些消息都告诉了罗隐。罗隐平静的说道:“杜家这一辈除了老大老二外,并没有成材的人。” “结果这两人,一个死了,一个残废了,也就相当于杜家被废掉了一半。只要找到机会,太后娘娘肯定不会放过国公府的。”沈静秋说道。 罗隐点点头,“杜太后并无证据,但是她就是认定了这一切都是我做的。” “难道不是你做的?”沈静秋反问。她一直以为罗隐是想教训杜太后,谁让杜太后当初想要毒死她,所以才会趁着出战的时候动杜家两位公子。 罗隐却告诉沈静秋,“想对付杜家的人可不止本世子一人。本世子不过是顺水推舟,将事情做的更彻底一些。” 沈静秋哈哈一笑,摇摇头,说道:“杜太后将所有的责任怪在你头上,也不算太冤枉。” “我不怕。”罗隐抱住沈静秋,“所有的一切都准备好了,就等时机发动。” “淮王已经到了京城,你打算去见他吗?”沈静秋突然问起此事。 罗隐笑了起来,眉宇间带着得意之色,“我已经同他见过面。” 沈静秋大感意外,“你已经见过淮王?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是前些天。趁着你忙的时候,我出了一趟府。”罗隐笑了笑。 沈静秋也笑了起来,在罗隐嘴边落下一吻,“同淮王说了什么?有兴趣告诉我吗?” “淮王很乐意给光启帝添一点麻烦,不过他不会主动挑起事端。”罗隐吻着沈静秋的耳垂,沈静秋咯咯咯的笑了起来,缩着脖子,已经没有精力去关注淮王的事情。她伸出手来抱住罗隐,只想呼吸他的呼吸,感受他的感受,接受一切,拥有一切。 转眼到了大年三十,国公府一家人都聚在一起用餐守岁。这个团圆饭,吃的很沉默,虽然大家都尽量克制,尽量少说话少挑事,可是依旧充满了火药味。二房的人看三房的人如仇寇,三房的人看二房的人也差不多如此。两边因为长辈的缘故,几乎结下了解不开的深仇大恨。 罗隐作为世子,就坐在国公爷的身边。他突然丢下筷子,冷漠的扫视众人,然后说道:“既然大家都这么勉强,这餐团圆饭就不用吃了。” 国公爷蹙眉,不赞同的看着罗隐,“这是团圆饭,不管勉强与否,都得吃下去。” 罗隐却态度坚定的说道:“完全没必要。祖父你觉着都成了这个局面,还有必要继续下去吗?孙儿以为,祖父该考虑的是将二房同三房分开,免得两边打起来?” 罗修抬头,狐疑的看着罗隐,“五郎,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想将我们二房还有三房分出去?” 一听要分家,所有人都紧张了起来,死死的盯着罗隐,恨不得从他身上咬下一口血肉。 罗隐却面无表情,不会让任何人看出他内心所思所想,他冷漠的说道:“现在的局面,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再继续生活在一起,已经没有任何意义,还会触发更大的矛盾。我的意见就是不如分开单过。” “我不同意。”三房的罗三郎率先表态,语气不善的冲罗隐吼道:“凭什么将我们分出去?祖父祖母都还在,这个国公府还轮不到你里做主。等你做了国公爷后,你才有资格安排我们的去处。” 罗修点头,“分家不可。此话无郎不要再提起。” “我赞同分家。”沈静秋望着众人,坚定的支持罗隐。 小张氏冷冷一笑,阴阳怪气的说道:“五弟妹当然支持了。等将咱们分出去了,你就可以为所欲为,谁还能管你啊。这么好的事情,要是放在我身上,我也乐意。” 沈静秋笑道,“我就问一个问题,二房的人会不会有一天对三房动刀子?同理,三房会不会有一天对二房的人动刀子?难道非得等到兵戎相见的那一天,你们才肯正视现实吗?” “什么是现实?我们都是国公府的一员,我不同意分出去。”罗二郎怒道,“五弟妹,这里没你的事,你最好少说两句。” 罗隐怒视罗二郎,掷地有声的说道:“她是国公府的世子夫人,她比你们所有人都有资格发表看法。” 罗二郎怒火中烧,“我们都不同意分出去,莫非你还能强逼着我们搬出去吗?别忘了,你还只是国公府的世子,等你做了国公爷,再来对我发号施令吧。” 罗隐冷冷一笑,“会有那么一天的,不过等到那一天到来后,你们都别后悔。现在我是同你们有商有量,等到那一天,那就是强行做主。届时容不得任何人反对。” “你?”罗二郎大怒,“你别太嚣张,会有报应的。” 罗隐面露嘲讽之色,“本世子从不怕报应。从第一天开始就是如此。”说完这话,罗隐还特意朝罗老夫人看了眼。 罗老夫人大皱眉头,对罗隐极为不满。当即表态,“分家不可。不说合适不合适的问题,今日是大年三十,是阖家团圆的日子,竟然说分家。五郎,你是成心恶心人吗?你就见不得大家过个安生年吗?你简直是乱来。老头子你好好说说他,可不能继续纵容他这样子。” 国公爷捋着胡须,连连点头,“行了,所有人都少说两句。今日是大年三十,明日就是正月初一。从此刻开始,到正月结束之前,老夫都不想听到任何人说分家的事情。谁要是惹老夫不痛快,老夫就让他一整年不痛快。总而言之,老夫还没死分家就是妄想。” 罗隐端起茶杯喝了口,嘴角扬起,似笑非笑,也不知是在嘲笑国公爷,还是在嘲笑自己。 二房同三房的人都得意的看着罗隐。想让他们分出去,绝对是做梦。二房的人同三房的人,又彼此打量着,交换着眼神。彼此都充满了戾气,只等时机一到,就要给对方好看。 罗隐很清楚,分家不可能,至少在目前是不可能的事情。他今日抛出这个话题,也不过是为了试探一下所有人的反应。结果不出他的预料,一个个都惦记着国公府的好处,对真正的危机视而不见。罗隐放下茶杯,推动轮椅,说道:“这餐饭,我没办法同大家一起吃,倒胃口。我先走了。” 国公爷摔了筷子,怒视罗隐,“五郎,不得放肆。” 罗隐看着国公爷,“祖父,你还吃得下吗?” 一句话就将国公爷噎的说不出话来。国公爷深吸一口气,怒道:“就算吃不下,也要给老夫坐在这里。” “恕孙儿无法从命。”罗隐态度坚决,同国公爷对峙,丝毫不想让。 沈静秋起身,走到落隐背后,抓住轮椅上的扶手,说道:“老爷子,你就让我们走吧。你看现在气氛这么僵硬,在座的没有一个人有胃口。留下来,不过是让大家更加彼此仇恨,激发矛盾。不如各自回房守岁。我想在座的都不想留下来,更愿意回房吧。” 众人成沉默,沉默便是认可了沈静秋的话。没人愿意吃这劳什子的团员饭,吃得让人反胃,心口难受,总之每个人都带着强烈的负面情绪。 国公爷扫视众人,突然发觉,罗张氏虽然死了,罗保也逃走了,但是他们二人依旧影响着在座的每一个人。所有人都因为这两人,发生了或多或少的改变。国公爷感到很悲哀,国公府上下竟然被一个死人一个失踪的人影响,真是要怒火冲天。 最后国公爷疲惫的说道:“都散了,散了。老夫看到你们一个二个的,就觉着烦闷。这餐饭是没法吃了。”丢下一切,率先离开。 罗老夫人紧跟在后面,对罗隐沈静秋二人说道:“搅家精,都不是好东西。” 两位老的一走,其他人也都纷纷起身离去。罗修留在最后,他起身来到罗隐跟前,拍拍罗隐的肩膀,“你真的想分家,为什么?” 罗隐点头,面无表情的说道:“是,侄儿是真的想分家。国公府内人太多了,人一多,矛盾也就多了起来。侄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国公府就如同腐朽的木头一样,只需要稍微用点力气,就啪的一下,断成了数截。分家,看似残忍,其实也是在为了保全国公府。” “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我依旧反对分家。”罗修望着饭厅内的一桌一椅,“我自小就是在国公府长大,在这里娶妻生子,在这里走过了大半生。现在要我分家出去,离开这个生我养我的地方,我不会同意。” 罗隐笑了起来,“我知道二叔父不会同意,也从来没有指望过二叔父会同意。因为最终我根本不需要谁来同意我的决定。” 罗隐张狂之极,罗修却大声笑了出来,笑道:“只怕我这辈子是看不到那一天的。老天注定你会失望。”再次拍拍罗隐的肩膀,然后大步离开了饭厅。 罗隐轻蔑一笑,他下定决心要做的事情,就从来没有做不成的。这些亲人同他生活了这么多年,竟然还不知道他的行事风格。罗隐不知该是庆幸,还是该感到遗憾。 沈静秋推动轮椅,对罗隐说道:“我们回去吧。” 罗隐握住沈静秋的手,“好,我们回去。” 回到东院,天色还很早。沈静秋让厨房重新置办了一桌酒菜,将朝哥儿也叫来,准备一家三口一起吃这一餐团圆饭。 江瑶却在此时,找到沈静秋,说是有要紧事情禀报。 沈静秋见江瑶不似作伪,于是将人带到书房,关起门来,问道:“出了什么事情?” 江瑶四下看了看,说道:“奴婢在外面遇到一个人,夫人一定很感兴趣。那人也想见夫人一面。” 沈静秋狐疑,心中转过数个念头,做了数次猜测。最后还是直接问道:“谁要见我?” 江瑶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的说道:“是谢明欢想要见夫人!” 谢明欢这三个字,犹如带着强大的魔力一样,瞬间撕开了某些尘封的记忆。她还欠着谢明欢一个天大的人情,她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谢明欢,也没机会将人前还给谢明欢。却没想到才分开数年,谢明欢竟然又出现在京城。 江瑶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夫人只怕想不到,奴婢见到谢明欢,也被吓了一跳。谢明欢怀孕了,挺着大肚子,又憔悴又狼狈,身上的衣衫明显很长时间没有换洗过。总之,她这个人同以前大不相同。” 沈静秋的确感到很意外,她很好奇谢明欢跟着玉雅公主去了西凉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她肚子里的孩子又是谁的。沈静秋沉住气,先问道:“她人在哪里?” “奴婢私自做主,将她安置在别院里,让婆子们守着她,又给她请了大夫。” 沈静秋点点头,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你做的对。是该将她好好安置下来。今儿是大年三十,我就不去见她。明儿要祭祖,后日要去沈家,不如就等初三。初三那天我会去见她。你拿点银子去别院,让别院的人好好照顾她,不可怠慢。她毕竟是我的救命恩人。” “奴婢明白,奴婢这就去办。” 吃饭的时候,罗隐发现沈静秋藏了心事,自然好奇。罗隐很直接的问,沈静秋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情,不如说出来,两人一起参详参详。 沈静秋放下筷子,将谢明欢的事情告诉了罗隐。最后还说她打算初三的时候去看望谢明欢。 罗隐有些发愣,突然对沈静秋说道:“你今日就去见她。谢明欢明显是逃回来的,肯定是西凉那边出事了。我要即刻知道西凉那边的情况。” 沈静秋不解的看着罗隐。 罗隐有些着急上火,“西北那边,多年来都是欧阳家在保持,欧阳家又投靠了二王爷,二王爷这些年可没少在西北安插人手。要是西凉那边出事了,欧阳家不可能不知道,按理他们应该及时禀报朝堂。可是到如今都没有消息传出来,很显然是有人刻意隐瞒了西凉那边的消息。所以你今天就去见谢明欢,我同你一起去,一定要问清楚西凉那边究竟出了什么事。” 沈静秋不确定的说道:“或许她逃回来,只是因为不习惯那边的生活。也或许是发生了一点私事,才促使她回来。未必是西凉那边出了大事。” “无论如何,静秋你今日都要去见谢明欢。这个时候,我们不能犯任何错误。”罗隐郑重的对沈静秋说道。 沈静秋不由自主的点头,“那好,那我现在就去让人准备马车出行。不过你不必同我一起去,你在家里等我的消息,看好朝哥儿。” 趁着时辰还早,设静秋赶紧出门,直接前往别院见谢明欢。 见到谢明欢的时候,沈静秋的心情极为复杂。她盯着谢明欢隆起的大肚子,久久回不过神来,这是快要生了吧。谢明欢竟然挺着一个数月大的肚子,从西凉回到了京城。沈静秋慢慢走近谢明欢,就如江瑶所说,就算谢明欢换了一身新衣,也难掩憔悴狼狈,原本神采奕奕的双眸如今只透出沧桑疲惫和心如死灰。 沈静秋轻声问道,“你为何不回谢家,却要见我?” 谢明欢望着沈静秋,神情激动,几度哽咽。沈静秋还同数年前一样,甚至比数年前还要美。可是她如今却丑的几乎不能见人,她连镜子都不敢看一眼,她怕承受不住自己的变化,会崩溃大哭起来。她张了张嘴唇,答非所问的说道,“我真羡慕你。就算你的人生跌入低谷,总有爬起来的时候。老天爷对你真是格外的眷顾。我原本也以为老天爷是眷顾我的,才会让我回来。可是事实证明,老天爷对我格外的残忍。老天爷见不得我过上好日子,见不得我高兴几天,硬生生的将我的幸福夺走。老天爷为什么对你那样的宽容,对我却如此的残忍。你告诉我答案,好不好?” “老天爷对我们所有人都是一样的,没有对谁宽容,对谁残忍。”沈静秋在谢明欢的对面坐下来,“你身上难受吗?大夫给你检查了身体,怎么说?” “孩子没事。”谢明欢眼神悲戚绝望,“沈静秋,你说错了,老天爷对待不同的人是有区别的。我听了很多关于你的传闻。你并没有逃出去,对吗?你后来又被抓住了,还被关押了好几个月,等生下孩子才被人就出去。可是就算这样,罗世子依旧对你一心一意,不曾休弃你。而你,不仅得到了丈夫的信任爱重,还得到了管家的权利,依旧是国公府的世子夫人。你告诉我,换一个女人遇到你这样的情况,还能像你这样幸运吗?没人会相信一个失踪数月的女人还保留着清白之身,尤其是男人。唯独罗世子相信你,也许他也是世上唯一相信你的。就这么一个好男人,竟然落在了你的手上。我真的很嫉妒你,嫉妒得发疯。” “如果嫉妒能让你感受到开心的话,我不介意。”沈静秋轻声说道:“当初你帮了我,我欠你一个人情,也欠你一声谢谢。” 谢明欢哈哈大笑起来,“你知道吗,玉雅公主告诉我,你就是我一直惦记着的周公子。原来当初我以为做的很隐秘的事情,她全都知道,却没有拆穿我。可是她却告诉我,你就是周公子。这不可能,对不对?你怎么可能会是周公子。”谢明欢充满了绝望,痛苦,神经质一样的望着沈静秋,她就是想得到一个答案而已。 沈静秋深深的看着谢明欢,真相太残忍,她不忍心打破谢明欢仅剩的一点梦想。她沉默下来,她没想到她当初的一个无意之举,竟然成为了谢明欢最后的救命稻草。 “你说啊,你告诉我。只要是你说的,我就相信。”谢明欢怒吼,“沈静秋,你不是挺会说的吗?为什么现在又成了哑巴。你告诉我,你到底是不是周公子?我要知道真相,否则我就是死,也不能瞑目。” 第200章 遗言托孤 沈静秋沉住一口气,问谢明欢,“你就没想过,为什么还在王府的时候,玉雅不仅不揭穿你,反而还帮你隐瞒。等到你跟随她去了西凉后,她又偏偏告诉你她知道关于你所有的事情。谢明欢,你难道没想过这里面的用意吗?” 谢明欢哈哈大笑起来,嘲笑沈静秋的可笑,也是在嘲笑自己的荒唐。她的眼神带着恶意,表情阴狠的说道:“玉雅已经死了,死了。你以为你在我面前中伤她的名声有用吗?她都成了死人,你也忍心将责任推到她头上,沈静秋你怎么能如此恶毒。” 玉雅公主死了,沈静紧皱眉头,问道:“西凉究竟出了什么事情?你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谁的。” “想知道西凉出了什么事情吗?那就先告诉我真相,你到底是不是周公子?”谢明欢怒视沈静秋,心口急促喘气,脸色却又苍白如纸,仿佛正承受着生命不可承受之痛。 沈静秋深吸一口气,“是,我就是周公子。” “你骗我,你凭什么说你是周公子。你明明是个女人,我难道连男人女人都分不清楚吗?沈静秋,你不能骗我。”谢明欢连连摇头,神情痛苦又绝望。 沈静秋顿了下,然后抬手将头上的首饰一样一样的取下来,褪下耳环,手镯,将头发披散开,又重新绾起来,绾成一般男子那样的发髻,又用毛巾擦掉脸上薄薄则妆容,接着又在脸部做了细微的一点改变。 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位同谢明欢印象中有五六分相似的周公子就出现在了眼前,只是这一次‘周公子’穿着女装,让人不会错认她的性别。 沈静秋神情平静的说道:“条件有限,只能做到这个程度。如果换下身上这件衣衫,穿上曾经同你见面时穿的那一身银白暗纹鱼龙衣袍,头戴玉冠,再将配饰都挂在身上,脸部再做一点改变,就会真正变成你曾经见过的‘周公子’。” “不要再说了。”谢明欢怒吼大叫,不知不觉中早已经泪流满面,伤心绝望。她伸出手,手指全都在颤抖,她想要抚摸眼前这位‘周公子’。明明知道她是假的,可是她还是忍不住心动。熊诶明欢突然狠狠的抽打自己的嘴巴,一下又一下,“叫你蠢,叫你笨,活该被人骗,活该被人看笑话……” “不要打了。”沈静秋抓住谢明欢的手,“关于此事,我很抱歉。当初明明有机会,却没能及时告诉你。” “因为你知道一旦告诉我真想,我肯定不会帮你通风报信,你就会被玉雅公主杀死。”谢明欢表情恶毒的说道。她心在滴血,她曾近以为爱过的周公子,竟然会是沈静秋,是她一直讨厌的女人。这是绝大的讽刺,老天爷对她开了一个绝大的玩笑。老天爷果然对她够残忍,够冷酷,对沈静秋却足够的宽容和优待。不公平,为什么老天爷让她重生,却又不肯给她一个如意的生活。明明她是那样的努力,想要顺应曾发生过的历史,想让轩辕端坐上那个位置,为什么老天爷就是不肯成全她。 沈静秋深吸一口气,她能理解谢明欢的心情,却无法感同身受。她沉默下来,她有很多话要同谢明欢说,可是此刻貌似并不是说话的好时候。 谢明欢擦掉眼泪,直视沈静秋,“我想知道,你在欺骗我的感情的时候,是不是很得意,是不是觉着我很蠢?” “我没有得意,不过我曾经的确认为你很蠢。只因为几句陌生‘男人’的关心,就倾心相待,这绝不是一个聪明人的做法。”沈静秋没有掩饰,没有粉饰太平,而是实话实说。实话伤人,因为实话总是像一把刺刀,让人心鲜血淋漓。但是人们需要实话,大家情愿鲜血淋漓,也不愿意生活在谎言编织的虚假生活中。 谢明欢捂住心口,感觉心跳都快要停止了。“戏弄我很好玩吗?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沈静秋深深的看着谢明欢,一字一字缓慢的说道:“因为我想让轩辕端死。” 谢明欢大惊失色,完全不明白沈静秋的意思。她狐疑的问道:“他和你有深仇大恨?他杀你父杀你母?既然没有,那你为什么要他死,为什么要利用我?” “我想让他死,所以他就该死。至于你,恰逢其会,就在那个时候出现,我就顺水推舟的利用了你。对,我是利用了你。”沈静秋冷漠的看着谢明欢,“我不仅利用你一次,我还利用你帮我逃出去,虽然最后还是失败了。谢明欢,到现在你还不明白吗?你很乐意被我利用,因为这能体现你的价值,尤其是在轩辕端将你弃如敝履之后,你急切的需要一个人活着某件事情来体现你活着的价值。而我恰好就在你最脆弱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了,你犹如抓住了救命稻草,通过我一次又一次的证明你还是有价值的,轩辕端放弃你,根本就是他的损失。你期待有一天,轩辕端能够发现他放弃你是多大的错误,只可惜你错估了轩辕端。那个人,从来就没有重视过女人,无论你对他有多大的帮助。” 顿了顿,沈静秋又继续说下去,“后来轩辕端死了,你所做的一切也都变得毫无意义。你崩溃,你失落,你甚至是绝望。又一次的,又是我给了你体现自身价值的机会。就算明智这样做会得罪玉雅,会给自己带来不可预料的可怕后果,但是你还是做了。因为迫切需要证明自己是对的,是有价值的,是无可取代的。后来你又跟着玉雅去了西凉,或者该换个说法,是你无路可去,只能顺从玉雅,跟随她去西凉。在西凉,你努力的想要发掘自己其他方面的价值。比如身为女人最原始的价值,那就是你的身体。你怀了身孕,就是最好的证明。只可惜,依旧功亏一篑,老天爷始终不肯站在你那边,帮你一把。” “够了,不要再说了。”谢明欢几近崩溃。沈静秋怎么可以如此残忍,怎么可以将疤痕撕开,露出血粼粼的血肉,她真的是太恶毒了。 “就这样就受不了了吗?”沈静秋笑了起来,“就你这点承受力,凭什么让老天爷对你另眼相看。一遇到事情,就是崩溃绝望痛苦,谢明欢你承受吧,你就是个普通的女人,你同绝大部分的女人并无任何区别。所以老天爷对待你,如同对待其他女人一样,就是这么冷酷残忍。” “求你不要再说了。”谢明欢死死的捂住耳朵,她不要听,她没办法再听下去。沈静秋就是个恶魔。 沈静秋却并不肯就此放过谢明欢,她拉扯谢明欢的手臂,迫使谢明欢的手离开她的耳朵。沈静秋冷冷的说道:“而我是不同的,就算我遭遇了绑架,遭遇了流言蜚语的攻击,但是我不会绝望,我会一直怀揣希望,坚强的活下去。因为我知道,只有这样,上天才会对我另眼相看,才会格外的眷顾我。谢明欢,你永远做不到我这样,所以你注定只能嫉妒我,却永远不能成为我。” 谢明欢放声大哭,心中悲愤交加,不知是被吓的还是在哭自己痛苦的遭遇。谢明欢不由得想起上辈子,被嫡母随意的打发出门,嫁给一个不曾见过的大户人家的庶子。过着不咸不淡,没什么起伏的生活,有心酸,有烦恼,有不甘。总认为自己可以嫁得更好,能够得到最好得男人,得到让人羡慕的宠爱。老天爷眷顾她,实现了她临终愿望,让她有机会重来一次。她欣喜如狂,为重新获得的生命,充满了兴奋和感激。她相信,老天爷既然让她重生,就一定会让她实现她的人生梦想。 接近轩辕端,嫁给轩辕端,盼着轩辕端做上皇帝那天,能够封她为妃,甚至是皇后。届时内宫中,她一人独大,享受所有人的膜拜。当年那些嘲笑她的,看不起她的人都得跪拜在她得脚下。只可惜,她猜中了开头,却没能猜中结局。 谢明欢泪流满面,无语凝噎。她渴望着通过重生这个大杀器,从而永远一切,可是结果却一败涂地。反倒是沈静秋,笑到了现在,还会继续笑下去。她抬起头,眼泪迷糊了双眼,已经看不清眼前的人是谁。 沈静秋替谢明欢轻轻的擦拭掉脸颊上的泪痕,她的动作很温柔,带着一种难以诉说的情感。“抱歉,我骗了你。不过现在你必须告诉我,你为什么不回谢家,你肚子里的孩子又是谁的?” 谢明欢抽了抽鼻子,感到很难受。她顺从的说道:“我不敢回谢家,他们回杀了我的。我丢尽了谢家的脸面,谢家又怎么可能容我继续活着世上。” “你的孩子是谁的?玉雅公主究竟是怎么死的?”沈静秋循循善诱。 谢明欢哇的一声,大哭出声,说道:“孩子是三王子李严的。呜呜,玉雅公主同三王子联合起来,想要夺位。玉雅还给大将军生了儿子。结果玉雅却被大王子带人杀了,连同孩子也都被杀了。我逃了出来,我拼命的跑,拼命的逃。到处都是死人,到处都是鲜血,好吓人。三王子肯定也被杀死了,我没了去处,我不敢再留在西凉。幸好我手上还有点值钱的东西,就这样潜力奔波,总算回到了大周。我不敢回谢家,我怕他们杀了我。我只能找你。可是我听人说,这一年你极少出门。我不敢直接上国公府找你,只希望运气能好一点,能在大街上遇上你。老天爷果然没有真的抛弃我,我遇到了你身边的江瑶。后面的事情你全都知道了。” 沈静秋神色凝重,问道:“玉雅公主是什么时候被大王子杀死的?” “是,是……应该有一个月了。”谢明欢怯生生的说道。 沈静秋蹙眉,一个月前西凉发生夺位大战,杀了个血流成河。可是边境的人竟然没有人朝京城禀报此事。只要有脑子的人都知道,这里面有猫腻。要不然就是派往西凉京城的探子全都死光了,但是很显然这是不可能的。 沈静秋拍拍谢明欢的肩膀,“还有什么想同我说的吗?” 谢明欢抬头,眼巴巴的看着沈静秋,“在西凉的日子很难过。那里天气干燥,早晚冷的哆嗦,白天又热的要命,吃的喝的也很少。我刚去的时候就病倒了,整整病了两个月,一直躺在床上。我以为自己死定了,却没想到一碗青菜汤就救了我的性命。”谢明欢笑了起来,表情却格外的凄苦。 “我做梦都想回到大周,可是我又清楚,这辈子只怕到死也没有机会。后来,我身体好了起来,我知道玉雅公主想要夺权,我觉着自己也要再找个靠山才行。”谢明欢望着头顶,思绪已经飘到千里之外的西凉。 她缓缓的说道:“玉雅公主毕竟是女子,我不能将自己下半辈子的希望放在一个女人头上。所以我找到了有过数面之缘的三王子李严。他人真好,很和善,他愿意照顾我,愿意给我名分。我也愿意同他在一起,不光是为了找到靠山,而是我发现我真的离不开他了。可是玉雅那个疯女人,她触怒了西凉皇帝,触怒了大王子。她不仅被大王子杀了,连带三王子也被她牵连,如今生死不知。” 谢明欢捂住脸呜呜的哭了起来,“我以为自己这辈子再也没有机会回到大周。可是我最终还是回来了,却是以这样的方式回来。”她抬头望着沈静秋,恳求道:“以后你能时常来看看我吗?我感觉自己快要活不成了。” 沈静秋尽量平静的说道:“不要胡思乱想。有大夫照顾你的身体,相信你很快会好起来的。难道你不想亲眼看到你的孩子吗?” 谢明欢轻抚腹部,“只怕我没有福气看他一眼。你会经常来看望我,对吗?” 谢明欢眼巴巴的望着沈静秋,沈静秋不忍心刺激她。点点头,说道:“我会尽量。” 谢明欢笑了起来,“谢谢你,真的谢谢你。虽然你骗了我,还利用了我,可是我却没办法恨你。如果,我说如果我有不测,你可不可以帮我养大他。不用废心,只需给他吃的,给他片瓦遮身就行。” “你难道不想让孩子回西凉寻找他的亲生父亲吗?” 谢明欢摇头,“不愿意。那地方真不好,就是个吃人的地狱。他生在大周,长在大周,习惯了大周了一切,我如何忍心让他回西凉吃苦。就让他留在大周吧。”谢明欢带着绝望的笑容。 沈静秋微微动容,此刻她能感同身受,好似回到生朝哥儿的那一天。她轻抚谢明欢的脸颊,“你可真傻。你将孩子交给我,就不怕我虐待他吗?不怕我将他当做下人对待吗?我一个外人哪里比得上做亲娘的。有亲娘在身边,孩子就是吃糠也觉着满足。” 谢明欢连连摇头,她笑着说道:“我知道你只是说说而已,你肯定不会这么做的。就算你无法像对待亲生孩子那样对待他,却也绝不会苛待他,更不会将他当做下人对待。” 沈静秋笑了笑,“你说的对,我没那么狠毒的心,可以对一个孩子下毒手。可是我要求你活下来,如果你放弃自己的生命,我一定会违背你的意思,将所有的真相告诉他,等到他长大后,我会让他自己选择究竟是留下大周还是回到西凉寻找自己父辈的足迹。” 谢明欢呵呵的笑了起来,“没有关系。那都是我死之后的事情,我不在乎。我相信你这么做,也肯定是为了孩子好。我知道你是个对孩子心软的人。” 沈静秋苦笑一声,转眼又严肃的说道:“我要求你活下来,你难道没听到吗?你并没有到非死不可的地步,你的身体还有救,孩子还有救,你为什么就不能振作起来。” 谢明欢望着窗户外面,眼中闪过灿烂的笑容,“太累了,活着真的太累了。我已经没有信心继续在这个世界上挣扎求存。老天爷既然对我如此残忍冷酷,我又何必再继续受他的折磨。死亡,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解脱。” “你难道不想看看你的孩子,你难道不想看着他成长,叫你一声娘亲吗?”沈静秋怒道。身为母亲,不可以绝望,更不可以放弃。放弃孩子,这样的人就不配做母亲。她们将孩子带到了世上,却又不肯花费哪怕一点点时间去养育他,既然如此,又何必将他生下来。 谢明欢的脸上出现片刻的呆滞,很快又释然,她笑道:“想,我很想看着他长大。可是我活不到那个时候。” “你不是大夫,你没有资格判断自己的生死。大夫都没说你活不了,你怎么可以放弃。”沈静秋怒其不争。谢明欢就是太脆弱,承受力太差。当然,这也跟她过去的经历有关系。第一次嫁给轩辕端,结果轩辕端一败涂地。第二次嫁给西凉三王子李严,结果玉雅被杀,李严生死不明。两段婚姻,两次悲剧收场,谢明欢从心里头已经认定自己就是个悲剧人物,任何好事情都不可能发生在她身上。她甚至认为如果继续活下去,孩子也会被她牵连。与其让孩子遭受某种不可预测的残忍折磨,不如她先一死百了,将孩子交给其他人,或许孩子还能有一个好的人生。 谢明欢笑了笑,“我真的要死了,我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最近,我时常都有一种感觉,感觉力气从身体流逝。每日昏睡的时间也越来越长。总之,我肯定跨不过生孩子的那一关。” “你会活下来的,我会给你请最好的稳婆还有妇科方面的大夫。有他们在,肯定能够保你平安。”沈静秋握住谢明欢的手,郑重的说道。 谢明欢笑了起来,“谢谢你。我没想到,最后能帮我的人,竟然会是你。你虽然不是个好人,可也不算坏人。我真羡慕你,你的命真好。” “我的命同你的命一样,区别只是在于我一直在坚持,无论沦落到何种地步,都不要放弃希望。”沈静秋紧紧的握住谢明欢的手。 谢明欢疲惫的笑了笑,“你说的对,可是这辈子我都做不到你那样。”谢明欢望着窗户外面,慢慢的昏睡过去。 沈静秋静默的看着谢明欢,心中起伏不定。直到江瑶在外面敲门,沈静秋才醒悟过来。 沈静秋擦了擦眼角,很好,她并没有落泪哭泣,她不允许自己变得那样脆弱,多愁善感。沈静秋起身,整理身上的衣衫,然后走出去。 看着沈静秋不伦不类的装扮,江瑶很是惊奇。张大了嘴巴想要问,可是又怕触碰到什么禁忌。 沈静秋自嘲一笑,“她一个劲的追问,所以我都告诉她了。可是我说了实话后,她又不肯相信。不得已,只好做这副装扮,不会很吓人吧。” 江瑶点头,“不会吓人。夫人无论做什么装扮,都很美。就是有些奇怪。奴婢帮夫人梳头吧。” 沈静秋点点头,这个样子回国公府的确容易引人怀疑。既然能够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沈静秋自然愿意配合。坐在妆台前,任由江瑶给她梳头。沈静秋突然问江瑶,“谢明欢的身体到底怎么样,大夫有没有说过什么?” 江瑶小心翼翼的说道:“大夫说她的身体不太好。受了太多刺激惊吓,又长途跋涉,路途上估计都没有好好休息过。能够坚持到现在,也算是奇迹。一般的孕妇,遇到她那样的遭遇,孩子多半都已经早产。不过大夫也说了,看情况,孩子出生也就在几天内。” 沈静秋叹气,“安排好她的事情,让稳婆同大夫随时待命,务必保住大小。” “那如果只能保大,或者保小,那奴婢该怎么做?”江瑶紧张兮兮的问道。 沈静秋咬牙,“只要她一发动,你就通知我。到时候该作何决定,我会仔细斟酌。”很显然,沈静秋现在也拿不定主意。按照她的想法,就该保大。可是很显然谢明欢愿意保住孩子。她不想救下谢明欢,还要承受谢明欢的仇恨。可是她也不愿意放弃孩子。这绝对是一个两难的抉择。 梳妆完毕后,沈静秋就启程回国公府。将西凉那边的情况同罗隐说了,又说了谢明欢的情况。罗隐先出门做布置,等安排好了所有事情后,罗隐才又回来同沈静秋说话。 沈静秋端着茶杯,轻声问道:“不会有问题吧。” “不会。我已经让人将宁家的资料送给陛下。陛下对宁家动手,宁家势必要掀翻西北那边。届时陛下投鼠忌器,自然不敢乱来,连带着也不敢轻易动我们罗家。很快,许我承袭爵位的旨意就会下来。”罗隐笑了笑,又说道:“如果宁家和西北还不够分量,那就加上淮王。相信足够逼迫陛下就范。” 沈静秋神色凄苦,罗隐后知后觉的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沈静秋望着罗隐,神色复杂。她觉着男人肯定无法体会女人的心情。可是此时此刻她真的需要一个倾诉的对象。于是她说道:“谢明欢已经存了死志,并且请求我,在她死后,替她养育孩子。” 罗隐问沈静秋:“那你答应了吗?” 沈静秋点头,很纠结很矛盾,“是,我答应了她。我很气愤,她身为母亲,怎么可以放弃,怎么舍得将孩子交给别人来养育。五郎,如果等她生的时候,大夫问该保大还是保小,我该怎么做?” 罗隐不假思索的说道:“如果你没有决定的话,那就按照谢明欢的意思去办。她是孩子的母亲,有权利对孩子的未来做出安排。即便你不赞同她的安排。” “你的意思是让我保小。”沈静秋语气中带着明显的痛苦。 罗隐面无表情的说道:“你也说了,她已经存了死志。强行救下她,违背她的意愿,她未必会高兴,甚至还有可能会恨你。静秋,那是谢明欢的人生,是些明欢自己的决定,我们不过是盘观者,不过是她生命中的一个过客而已,你没必要将她的事情揽在身上。” 沈静秋望着罗隐,“道理我都明白,可是眼睁睁的看着一个母亲放弃孩子放弃生命,我觉着很悲哀。” “不用悲哀。你该替孩子庆幸。如果那个孩子有幸活下来,不用被谢明欢那样的人养大,你不觉着这对孩子来说是一种幸运吗?天下母亲千千万,不是每一个人都配做母亲,也不是每一个人都适合做母亲。”罗隐抱住沈静秋,蹭蹭她的脖颈,“你也用不着纠结,是她主动选择放弃,不如就成全她。” 沈静秋笑了笑,说道:“说的如此动听,可是内容却又如此冷酷。” “那是因为她对我来说,就是一个毫无相干的陌生人。”罗隐面无表情的说道。 沈静秋再次笑了起来,她的确不能苛责罗隐太多。罗隐有一句话说对了,既然谢明欢主动放弃,不如就成全她吧。这一刻,沈静秋已经有了清晰的决定,等真的遇到保大保小的问题的时候,她可以坚定的告诉稳婆和大夫——保小。 大年初一,宫中大朝会。因为有孝在身,所以沈静秋没份参加。大早上起来,开祠堂祭祖。罗家人都集中在祠堂内,每个人都表情凝重,因为上面多了一个罗张氏的灵牌。罗二郎攥紧了拳头,眼神怨毒的朝三房的人看去。 罗三郎毫不示弱的朝罗二郎瞪了眼,一时间火药味十足,只需一点点薪火,就能点燃两人之间战火。 国公爷对此视而不见,放纵他们的行为。罗隐同样如此。既然不分家,这样的情况肯定还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所以只当生活中的一点调剂吧。 祭祖过后,国公爷叫住了罗隐。 罗隐示意沈静秋先离开,不用担心他的情况。沈静秋笑了笑,带着朝哥儿先走了。 国公爷问罗隐,“昨日你说分家吗,是认真的?” 罗隐郑重的点头,“是,孙儿从来不拿这种大事开玩笑。” 国公爷长叹一声,茫然四顾,说道:“你认为国公府真的该分吗?能分的开吗?你三叔父失踪,也不知跑到了什么地方去。你二叔父差事也没了,身上也没有爵位,只靠一点私房过日子。至于你三婶娘,如今还在庵堂里关着。可以说,二房同三房已经对你产生不了任何威胁,为何你不能容忍他们。离开了国公府,他们靠什么生活?” “将他们分出去,肯定会分一部分产业给他们。有了这些产业,生活肯定是不愁的。至于更多的,恕孙儿无能为力。”罗隐面容严肃的说道。 国公爷冷哼一声,“偌大的国公府,就住你们东院几口人,你认为合适吗?老夫同老夫人都还在世上,你就要做主分家,你任何这合理吗?” “是不合适,也不合理。不过孙儿这么做也是为了保存国公府。”罗隐直视国公爷,“二房同三房已经习惯依赖国公府,遇到任何事情,只要打出国公府的名头,多半就会没事。祖父,是时候让他们独立出去。只有如此,二房同三房的子孙后代才可能有出息。而且如此一来,二房同三房就算想斗,也得先掂量掂量。至于现在,大家都住在国公府内,二房同三房能有什么顾忌?反正出了事情,自有祖父同我给他们善后。他们吃定了我们丢不起国公府的脸面,吃定了我们不敢大张旗鼓的教训他们,所以他们才能有恃无恐。” 国公爷摇头,不赞同罗隐的说法,“你将他们想的太坏了。” 罗隐冷笑一声,掷地有声的说道:“孙儿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测他们。一个害的三叔父被切掉了命根子,一个将胜哥儿推下水,一个将二婶娘杀死,这些事情足以证明他们已经没有顾忌,人们总是比我们想象中的更坏。现在还有什么样的事情是他们做不出来?难道非要等到府中的人一个接着一个被杀死,祖父才肯下定决心吗?” 国公爷神色变幻莫定,他下意识的就想逃避这个话题。罗隐总是将事情说的太坏,将人心说的太可怕。国公爷却更愿意相信,他的儿孙,本质上都是好的。之前的犯错只是一时糊涂,不代表他们真的就是恶人一个。他愿意给他们机会改正,只要他们愿意改正。 还国公爷挥挥手,“算了,暂时不讨论这个话题。”很显然,国公爷再一次的选择了逃避。选择相信自己的判断,而不是罗隐的危言耸听。 罗隐淡漠一笑,既然国公爷愿意拿人命和人性做赌博,他自然不会拦着。他也很好奇,罗家人究竟会坏到什么地步。 初二回娘家,即便有孝在身,沈静秋也回了沈家看望余氏和沈青康,还有沈静卓以及沈静浩两兄弟。沈家已经在筹备沈静卓同轩辕蔚的婚礼,两人的婚礼就定在三月初五这一天。 沈静卓似乎因为婚期临近,所以显得有些烦躁,总是心不在焉的样子。他找到沈静秋,偷偷的说道:“我担心将来我会和她打起来。一次两次我可能会让着他,可是次数多了的话,我肯定不会再忍着。” 沈静秋哭笑不得,不知道该说沈静卓什么才好。不去想新娘子多漂亮,不去想两人的洞房花烛夜,也不幻想婚后生活如何美满,竟然只想到同轩辕蔚打架。沈静秋护额,她已经无言以对。这要也算是这段时间,听到的最好笑的事情。吹散了沈静秋心头的那一点愁绪。 沈静秋忍着笑意,问道:“那你想让我怎么做?” 沈静卓烦躁的说道:“不知道,就是想同你说说话。同别人这些话我可没办法说出口。” 沈静秋想了想,认真的建议道:“她其实是一个很真实的人,除了以生俱来的优越感外,她也是个很好相处的人。只要彼此坦诚,我相信你们一定合得来。” “是吗?”沈静卓见过轩辕蔚几面,但是此刻他依旧在心里头勾勒轩辕蔚的形象,将她想象成一个所谓的真实的人。 沈静秋笃定的说道,“相信我,只要彼此坦诚,真诚,你们就没跨不过的坎,肯定也不会打起来。” 沈静卓尴尬一笑,“妹妹,你知道为什么我觉着会同轩辕蔚打起来吗?因为这几天我连着做了关于她的梦,在梦里头,她朝我抽鞭子。我就朝她挥刀。” 沈静秋哭笑不得,这可真够热闹的。沈静卓会做这样的梦,也真是奇葩一个。她笑着说道:“你们不会有兵戎相见的那一天,我肯定。” 沈静卓明显松了一口气,郑重的说道:“我信你。” 余氏很关心国公府的情况,同样也很担心沈静秋的状况。国公府接二连三的出事,就像是遭受了诅咒一样。余氏拉着沈静秋的手,一个劲的说道:“我早就让你请个大师去国公府看一看,国公府的风水肯定被人破坏了,不然不会接二连三的出事。先是你们大房,接着又是三房,最后轮到二房。哎呀,国公府都修建了一百多年,都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当年再好的风水,让到如今,估计也成了凶煞。静秋,这话你要听进心里面,可别当做耳边风。这种事情马虎不得。要是你忙不过来,那我替你出面。我认识一个真正的大师,厉害得不得了,肯定能帮你们消灾去祸。” 沈静秋不忍拒绝余氏的好意,却也不愿意妥协。她说道:“多谢娘亲好意。此事我会放在心上,回去后同世子好好商量商量,看看有没有必要请一个风水大师去看看。” “该请,一定要请个风水大师。你们国公府,肯定是什么地方犯了煞,不然不会接二连三的出事。” 沈静秋不信这些,可是要全盘否认,似乎也不太合理。沈静秋将此事记在心头,打算有机会同罗隐提一提,看看罗隐是什么态度。 沈静秋刚回到国公府,江瑶就急匆匆的来禀报,“夫人,谢明欢发动了。奴婢按照夫人的吩咐,稳婆和大夫早就准备好了。只是奴婢一个人心里头没底,还请夫人过去看一眼。” 沈静秋一听谢明欢发动了,心头顿时一紧,她担心的事情就要发生了。沈静秋没有迟疑,来不及同罗隐说一声,就急匆匆的坐上马车出府去别院看望谢明欢。 到别院的时候,谢明欢早就进了产房,正在嗷嗷的叫着。 沈静秋问婆子,“人进去多久了?” 婆子连忙说道:“快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还没生出来,沈静秋有些着急上火。喝下一杯茶,按捺住着急的心情,坐在厢房里,安静的等待产房那边的消息。 一直到天黑,谢明欢还没有生下孩子。而这个时候离谢明欢进产房已经过去四个时辰。沈静秋想亲自去产房看一看情况,稳婆就急忙忙的先找了过来,“夫人,不好了。里面那位夫人快不行了,可是孩子还没生出来。” 沈静秋怒视稳婆,没有废话,让稳婆带路,她要去产房看望谢明欢。 “已经看见头了,快了,快了。” 刚进产房,就听见这句话,沈静秋松了一口气。可是再看谢明欢,分明已经陷入了昏迷,沈静秋没有犹豫,赶紧握住她的手将灵力灌入谢明欢的身体里。心头默念,谢明欢一定要挺住,孩子还没生出来,不可以就这样放弃。此刻,沈静秋也很后悔,她该早点进产房帮忙的。因为她尊重谢明欢的决定,所以她认为一切顺其自然最好。可是这一刻,她真的后悔了。或许她早点进产房,情况就不会这么坏。 第201章 她有解药 孩子终于生了下来,可是孩子情况很不好,生下来就没有哭声。稳婆还在说,这孩子只怕活不了。沈静秋沉着脸,说道:“将孩子交给我。” 沈静秋看着刚生出来的孩子,丑丑的,小小的,红红的,哭声都没有,就是一个小可怜。她握住孩子的小手,控制着灵力,缓慢的进入孩子的身体,刺激孩子的感官。 “哇……呜呜……” 孩子终于哭了出来,孩子活了。沈静秋差点激动得落下眼泪。可是谢明欢却出现了产后大出血,用了所有的办法,就算沈静秋不要命的将灵力灌入谢明欢的身体,依旧无法止住喷涌而出的献血。很显然,谢明欢没有机会熬过这一关。 谢明欢迷迷糊糊的,好像过了很久很久,久到一生的时间。她终于睁开了眼睛,看到了沈静秋,还有沈静秋怀抱里的孩子。 她张开嘴,努力的呼吸,努力的发出声音,“孩子,我的孩子。” 沈静秋抱着孩子凑近谢明欢,“你看,这是你的孩子,他是个男孩。你说对了。” 谢明欢高兴的笑了起来,“长得像三王子。” 谢明欢急促的呼吸,“静秋,我快不行了。这个孩子就交给你,请你替我将他养大。” 沈静秋点头,郑重的答应谢明欢,“好,我会养大他,将他养成一个男子汉。” 谢明欢苍白着一张脸,却笑的格外的灿烂。“能认识你真好。”她望着孩子,眼中全是不舍,可是生命正在一点点流逝,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她努力的伸出手,想要抓住孩子的小手指。 沈静秋赶紧将孩子的小手放在谢明欢的手里,谢明欢笑着,“就叫他愚哥儿,希望他大智若愚,不要像他的娘和父亲那样,自作聪明。” 愚,李愚。沈静秋笑着点头,“好名字,他以后就叫李愚。” 谢明欢眉眼都带着笑意,手缓缓的松开了李愚的小手指,闭上了眼睛,停止了呼吸。笑容依旧停留在她的脸上,生命就停止在这一刻。人们永远会记着她笑起来的模样。 沈静秋忍住泪意,命人进来收殓谢明欢的遗体,又将孩子交给奶娘,嘱咐奶娘一定要用心喂养孩子。 沈静秋在别院忙了一天一夜,精神上感到很疲惫,但是身体并不劳累。她没办法说,谢明欢的决定就一定是错的。谢明欢想要解脱,不想在人世受苦。临死之前做的最后一件事情,就是拼命将孩子生下来。从这一点来说,她是伟大的母亲。可是她心存死志,不肯留下来亲自抚养孩子成长,这样做又太过残忍。 无论如何,谢明欢求仁得仁,也算是死得其所。 罗隐推着轮椅,来到沈静秋身边。 沈静秋回过神来,“你怎么来了。” “你一夜未归,我总要来看一看。听说人已经没了,孩子平安?”罗隐担心的看着沈静秋,握住沈静秋的手,生怕沈静秋就此消失。 沈静秋回握罗隐的手,“是,她求仁得仁。孩子还算健康,能吃能睡。就是体重轻了点,才四斤一两。” 罗隐摩挲着沈静秋的手背,轻声说道:“是比朝哥儿要轻一些。不过他能寄养在你的名下,也算是他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沈静秋却对罗隐说道:“暂时我不打算将孩子接回国公府,国公府乱糟糟的,不适合他。而且孩子的来历,我们很难解释清楚。就算给他编造一个身世出来,也不是长久之计。总之,我想等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再将孩子接到身边教养。至于孩子这里,我打算安排江瑶负责。由她替我来照看孩子。” “你决定就好,我尊重你的意见。现在将孩子接到国公府,的确不太合适。” 沈静秋深吸一口气,郑重的对罗隐说道:“五郎,我想收下这个孩子做义子,你觉着合适吗?” 罗隐眼神闪了闪,他在犹豫。这个孩子的父母,一个是谢明欢,一个是西凉三王子李严,这二人的身份都很敏感。理智上来说罗隐应该拒绝沈静秋的提议,可是对上沈静秋那双眼睛,任何拒绝的话罗隐都无法出口。所以,最后他笑着点头,“好,你收他做义子,那我就是他的义父。” 沈静秋叹气一声,“你说那孩子真的愿意我们做他的义父义母吗?等他长大后,会不会怨恨我们。” 罗隐轻描淡写的说道:“如果他怨恨,那我们就当做是养了一头白眼狼。将他赶出去就成了。” 沈静秋苦笑,男人的心总是如石头一样坚硬。不过等十几年后,彼此之间有了感情后,罗隐肯定不会如同现在这样坚硬如铁,无丝毫温情。 谢明欢的葬礼,悄无声息的就办完了。沈静秋带着李愚送了她最后一程。她没有告诉任何一个谢家人。既然谢明欢生前不肯去谢家相认,沈静秋自然也会在她身后,尊重她的意见。不让会让一个谢家人知道她已经回到了京城,生下了孩子,还难产过世。 李愚很乖,除了饿肚子的时候会哭闹外,其余时候都很安静。沈静秋挥舞起李愚的小手,让他同谢明欢做最后的道别。李愚哇哇的叫着,也不知是不是饿了。沈静秋将孩子交给奶娘带着,然后独自走到棺木前,低头看着躺在里面的谢明欢。她的表情永远停留在最后一刻,笑的那么美,那么单纯。 沈静秋深吸一口气,起身离开,吩咐道:“抬走吧。” 下人合上棺木,钉死。然后抬上牛车,拉到城外埋葬。 沈静秋目送他们远去,过后叫来江瑶,问道:“你真的愿意留下来照顾那个孩子吗?” “奴婢其实舍不得夫人,可是奴婢觉着留下来会更有用。”江瑶很矛盾。 沈静秋笑了笑,“你留下来照顾他,又不是不能回国公府。国公府的大门随时都为你敞开着。再一个,你的年龄也大了,我不忍耽误你的青春。不如就趁着这个机会,找个婆家嫁了吧。” “奴婢不想嫁人。”江瑶有些扭捏,有些不自在,也显得不是那么高兴。完全没有姑娘家说起婚事时候的羞涩。 沈静秋狐疑的盯着江瑶,“为什么不想嫁人?” “奴婢觉着这天下的男人都差不多。就连在地里刨食的老农,多收了三五斗都想纳个妾,更别说这京城里的男人,什么没见过,花花肠子更多。就说国公府里的那些管事吧,个个都在外面养着外室小妾,一边在国公府内做奴做仆,一边在外面当着老爷,被人伺候着。奴婢觉着嫁给这样的人,真的一点意思都没有,一点都不会开心。”江瑶低着头,犹豫了一下,又继续说道,“夫人,你看谢明欢的出身那样好,虽说是庶女,可是也比大多数的姑娘要强上许多。但是她过的又是什么日子,奴婢都怀疑她有没有开心过一天。还有谢明笑,贵为侯夫人,却也处处不如意。如今府中还多了一个贵妾,同她别矛头。这日子啊,真是熬出来的。” 沈静秋万万没想到,江瑶竟然想了这么多。她叹气一声,说道:“世间男子并非都如此。” “可是奴婢没那么好的福气,能够遇到一个一心一意不变心的男人。”江瑶自嘲一笑,“其实紫竹姐姐同青竹姐姐她们同奴婢的想法差不多,在国公府内见多了,也就对男人断了念想。反正跟在夫人身边,也不愁吃也不愁喝,还不愁养老送终,又何必嫁给男人,让男人糟蹋得没个人样子。” “你们的想法太极端。”沈静秋不赞同,“世间男人,十有八九都不能如女人的意,可是这并不代表你们就该拒绝婚姻。要我说,这婚姻啊,这男人啊,就跟调教小丫头似得。你瞧瞧那些小丫头,一开始都会有这样或者那样的毛病,可是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教后,多半能都能成长起来,成为一个懂礼知事的姑娘。男人也是如此,只要你不是一味的顺从,而是想办法去调教他,同时用心经营你们的生活,结果肯定会是另外一番面貌。江瑶,我不会逼着你出嫁。但是我希望你对婚姻能够慎重考虑。婚姻其实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可怕。” 江瑶若有所思,“夫人的话,奴婢都记在心上。奴婢会细细揣摩,可是暂时奴婢不想成亲。” “那好吧。那你就用心照顾李愚。时机合适的时候,我会将他接回国公府。”沈静秋突然有个想法,对江瑶说道:“不如你做他的养母。” “夫人收了他做义子,奴婢再做他的养母,那不合适。”江瑶连连摆手,不肯答应。 沈静秋笑了起来,“没关系。我不在意。而且你本是自由身。” 江瑶张大了嘴巴,有些不敢相信。她记得分明,她可是签了卖身契给沈静秋的。 沈静秋笑道:“我已经让人去衙门办了手续,你同你大哥都已经是自由身。” 江瑶傻乎乎的笑了起来,眼泪啪嗒啪嗒的流下来。她觉着很不好意思,赶紧将眼泪擦掉,说道:“夫人其实没必要这样做,奴婢愿意留在夫人身边一辈子。” “我可不敢耽误你们一辈子的时间。那样做太自私。行了,你也别胡思乱想。事先没同你说一声,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却没想到竟然将你弄哭了。早知如此,我就该先同你说一声的。” 江瑶连连摇头,“没关系的。奴婢真的很惊喜。谢谢夫人,谢谢夫人。” 沈静秋笑了起来,“傻丫头。” 安排好一切后,沈静秋启程回国公府,这一次江瑶没有跟着她回来。 沈静秋刚进二门,婆子就急忙上前禀报,“启禀夫人,成武郡主同成平郡主来了。” 成武郡主就是轩辕蔚,成平郡主又是谁?沈静秋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成平郡主一点影响都没有。 婆子也连连摇头,表示对方没有说明身份,只说是成平郡主。不过还是告诉了沈静秋一个有用的信息,那就是成平军职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 沈静秋先回东院换了身衣衫,这才去花厅见轩辕蔚还有成平郡主。 好长时间没同轩辕蔚见面,这次见面,两人都有些激动。轩辕蔚抓着沈静秋的手,抱怨道:“你都不肯去宫里看我。宫里难不成真成了洪水猛兽?” 沈静秋笑了笑,“你是知道的,如今我最好少进宫,对大家都好。” 轩辕蔚看着沈静秋,有些苦涩,“真是难为你了。最近国公府出了不少事情,我都听人说了。你没事吧。” “我挺好。”沈静秋打量着轩辕蔚,眉宇间多了些喜色,似乎是在期盼着同沈静卓的婚事。沈静秋打趣道:“当初我们刚认识的时候,谁会想到,你竟然会成为我的嫂子。” 轩辕蔚哈哈一笑,“这是缘分。老天爷注定了你我之间有斩不断的缘分。” 沈静秋含笑说道:“这话你该对静卓去说,同我说客没用。” 轩辕蔚难得羞涩一回,锤了下沈静秋,“等我做了你的嫂子,我肯定给你好看。” 沈静秋大笑起来,轩辕蔚的到来,瞬间冲淡了因谢明欢过世而带来的伤感情绪。沈静秋好奇的看着轩辕蔚身后的成平郡主,很确定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她都没有见过。 轩辕蔚一把拉过成平郡主,笑道:“静秋,这是我妹妹,轩辕芷。你还没见过她吧。” 沈静秋笑了起来,心头很吃惊,“这位就是你妹妹?” “正是。” 成平郡主矜持的同沈静秋颔首,年纪不大,整个人却都透着股清冷的味道。仿佛这世间没有任何人值得她去亲近。就连面对轩辕蔚的时候,轩辕芷的表情依旧是清清淡淡,没有丝毫的情绪起伏。沈静秋突然觉着,这个小姑娘不是个好相处的人,而且想法一定很多。 轩辕蔚并没有多做介绍,只是拉着沈静秋诉说别后情绪。沈静秋却有些走神,她发现轩辕芷一直在不动声色的打量她,目光透着挑剔,透着一点轻蔑和不屑,还有一点点不满。沈静秋狐疑的很,她很确定自己没有得罪过这位小姑娘。 沈静秋悄声问轩辕蔚,“成平郡主平日里都是这么看人的吗?” 轩辕蔚轻声一笑,“别理她。自小脾气就古怪的很,谁都不知道她心里头一天到晚在想些什么。这次要不是我要大婚,我也不乐意让她进京。” “姐姐,你要背后说我坏话的时候,能不能小声一点。”轩辕芷挑眉眨眼,透着调皮,却又透着不符合年龄的成熟和老辣。 沈静秋有些捉摸不透这个小姑娘,心里头也生出几分好奇来。 轩辕蔚冲轩辕芷翻了个白眼,“我有事情同世子夫人说,你自个去玩。” “外面那么冷,姐姐怎么忍心将我赶出去。”轩辕芷笑着问道,要跟在轩辕蔚身边的态度却很坚定。 轩辕蔚挑眉,心头不满。“今儿你吵着闹着要跟着我来国公府长见识,现在人你看到了,可以回去了吗?” 轩辕芷起身朝沈静秋走来,“姐姐说的没错,世子夫人当得起第一美人。” 沈静秋客气的说道:“不敢当。郡主无论是容貌气度,都是极为出色的。再过几年,郡主的容貌肯定能够超越我。” 轩辕芷昂首,傲娇的说道:“那是当然。你不过是暂时的第一美人,而我才是真正的第一美人。”语气中透露出强大的自信,可谓是张狂之极。 轩辕蔚再次翻白眼,敲了一下轩辕芷的头,“能别这么自大吗?你一个小屁孩,还敢说第一美人。我都替你害臊。” 轩辕芷眼中闪过一道狠戾的光芒,猛地低头,遮掩住内心的情绪。沈静秋却没有错过那一瞬间,心中被轩辕芷的眼神惊住,这是一个十来岁小姑娘该有的眼神吗?是一个妹妹该对姐姐露出的眼神吗?而且轩辕蔚并没有做什么,只是表现了一下姐妹之间的亲昵而已。 沈静秋担心的看着轩辕蔚,数次欲言又止。轩辕蔚没心没肺,或许她永远都不会发现她妹妹的身体内藏着一个怎样的灵魂。 沈静秋不动声色的打量轩辕芷,她发现轩辕芷在看轩辕蔚的时候,眼神同样带着轻蔑,对轩辕蔚同样是不屑一顾。显得格外的冷漠。沈静秋都快要怀疑,这个小姑娘真的是轩辕蔚的亲妹子吗?一个肚子里出来的孩子,为什么相差这么大。 轩辕蔚很喜欢朝哥儿,一见到朝哥儿就抓着不撒手。 “哼!竟然连孩子都有了。”轩辕芷轻蔑一笑,语气中充满了嘲讽的意味。 沈静秋狐疑的看着轩辕芷,“什么,你刚才说什么?”究竟是她的耳朵出问题了,还是她对轩辕芷生出了偏见。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轩辕芷望着神静秋,眼神轻蔑,说道:“很早之前,我就听说京城有位沈姑娘,生的国色天香,当得起天下第一美人。我一直很好奇,究竟会美到什么程度,才能被人这样称赞。今儿总算心愿得偿,也不过尔尔。” 沈静秋听了这番话,反倒是笑了起来,“我不知道你对我的敌意来自于何处,如果是因为我生的太美的话,那我只能说一声抱歉。让你心生嫉妒,真是很不好意思。不过我可从来没有听说过天下第一美人的的说法,这不会是你杜撰出来的吧。” “放肆!”瞬间,轩辕芷爆发出强大的气场,连沈静秋都惊住。 沈静秋惊疑不定的看着轩辕芷,这绝对不会是一个十岁小姑娘能够拥有的气势,难道事情会是她想的那样,轩辕芷同她的来历是一样的?不,沈静秋不愿意相信这个结论,可是事实摆在面前。沈静秋眨了眨眼睛,或许宁王府培养孩子的方式比较独特,所以轩辕芷年纪不大,却也拥有这样强大的气势。 轩辕芷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瞬间收敛了自身的气势,变身成为一个仅仅显得成熟的小姑娘。她不满的瞪着沈静秋,“世子夫人这样看着我,是什么意思?难道不知道这样做很无礼吗?罗隐会娶你这样的草包美人,也真是奇了怪了。” 沈静秋简直是哭笑不得,她还是第一次听人评价她是草包美人,真是一种新奇的体验。沈静秋笑了笑,说道:“如果郡主对我没有那么大的怨念和敌意,我也不会一直盯着郡主看。不知我何处得罪了郡主,还请郡主实话告知。如此我也好改正过来,免得继续惹了郡主不快。” 轩辕芷打量着沈静秋,眼神轻蔑的问道:“嫁给罗隐,你是不是觉着很得意?” “他是我的夫君,我是他的娘子,莫非郡主对我们夫妻相处的事情好奇?”沈静秋似笑非笑的看着对方。 轩辕芷的眼神闪了闪,有些心虚。 沈静秋轻蔑一笑,“没想到郡主年纪不大,就开始惦记着别人的夫君。莫非郡主打算做小?” “放肆!”轩辕芷捏紧了拳头,心中愤怒无比,“谁稀罕一个残废。” “他不是残废,他只是暂时不能走动而已。”沈静秋怒视轩辕芷。沈静秋已经决定,将轩辕芷列为最不受欢迎的那一类人当中。吩咐门房,以后不准轩辕芷上门来恶心人。 轩辕芷冷哼一声,“你那是什么眼神。我看你就是个扫把星,长了一张漂亮脸蛋有什么用,一点本事都没有,还让罗隐成了残废,无能。” 沈静秋轻声一笑,“只可惜,身为世子夫人的是我,而不是你这个连身体还没长大的小不点。小草想吃老牛,郡主的口味果然与众不同。只是你啃得动吗?对了,老牛愿意让你啃吗?说句实话,我见过不少自以为是的女人,郡主当属其中翘楚。” 轩辕芷大怒,脸色涨红,“你闭嘴。不怕我治你的罪。” “以什么理由治罪?”沈静秋轻蔑一笑,“给你两分脸面,就敢在本夫人面前嚣张,真是没有一点自知之明。你是郡主,本夫人是世子夫人,从品级上来说,你我相当。你想治罪于我,只怕不能让你如愿。而本夫人身为主人,却可以赶走你这个恶客。” 轩辕芷嘴角抽动了几下,表情也略显僵硬,完全破坏了一个小女孩该有的灵动和天真。 沈静秋端起茶杯,打算接下来的时间都不理会这个奇怪的小姑娘。 轩辕芷突然出声说道,“想要解药吗?” 沈静秋眉眼都没动一下。一个小姑娘,同她说解药,莫非她当自己是南越圣女宫的圣女吗? 轩辕芷笑嘻嘻的看着沈静秋,“罗隐双腿残废,你一定很伤心很失落吧。一定想找到解药救他吧。只要你求我,我就给你解药。” 沈静秋狐疑的看着轩辕芷,“你真的只有十岁吗?还是说本是成武的姐姐,只因为身材长不大,才扮作她的妹妹哄骗世人。” “你胡说八道。”轩辕芷表情都扭曲了,“信不信由你。别问我解药怎么来的,总归我有解药,要不要给一句话。” “不要。”沈静秋想都没想就说道。 轩辕芷惊奇的看着沈静秋,明显很意外沈静秋竟然会选择拒绝。她狐疑问道,“你不在乎罗隐的双腿?还是你根本就是个恶毒女人,巴不得他变成残废。” “我劝你说话最好客气一点。”沈静秋放下茶杯,不理会轩辕芷难看的表情,笑着说道:“很奇怪我为什么问都不问就会拒绝,对吗?那我就告诉你原因,你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一见面就对我口出恶言,充满敌意,又突然对我说你手上有解药。你认为哪个傻子会相信你说的话?或者我该这样问你,你所说的那些话,真的是一个十岁小姑娘能说出来的吗?国公府倾尽全力都没能找到解药,你一个身陷深闺的小姑娘,却说自己有解药,你觉着别人会信你吗?” “你瞧不起我?”轩辕芷大怒。 沈静秋轻笑一声,“我不知道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事情,但是如此敏感真的不好。想要人对你客气一点,那就请你做真正的十岁小姑娘该做的事情,而不是顶着一具小孩子的身体,却行着诡异的事情。” “这话是什么意思?”轩辕芷心头一惊,第一次对沈静秋警惕起来。 沈静秋轻声一笑,“我听说南越有一种很奇怪的功夫,人死后灵魂不灭,可以寻找一具新的健康身体,强行夺舍,继续活下去。” 轩辕芷瞬间哆嗦了一下,怒道:“胡说八道。不知世子夫人从哪里听来的荒谬言论,这世间哪有不死的人。人死如灯灭,何来夺舍一说。世子夫人对本郡主心生不满,竟然造谣中伤于我,实在是可恶至极。” 沈静秋轻蔑一笑,“彼此彼此。若是郡主愿意做一个和善的客人,本夫人做为主人,也会热情招待。” “话不投机半句多。不过如果夫人改变了主意,想要从我这里讨要解药的话,就请派人到王府寻我。夫人要知道,我可是个小姑娘,随时都有空闲。”轩辕芷耻高气扬额离去,恨不得整个世界都拜服在她的脚下。 轩辕蔚很奇怪的看着轩辕芷出了花厅,却并不阻拦。她带着朝哥儿来到沈静秋身边,“我那妹妹没说什么难听的话吧。” “还好。小姑娘有些直爽。”沈静秋淡笑说道。 轩辕蔚奇怪的看了眼沈静秋,“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她直爽。多数情况下都说她脾气阴晴不定,性格古怪。” 沈静秋含笑问道:“成平郡主向来如此吗?” “对啊,她自小就是这个脾气,怪异的很,谁都看不透她的心思。父王曾说她是少年老成,我却说她学着装大人,怪模怪样,不像个话。不管怎样,总之她的性子很不讨人喜欢,反正我同这个妹妹不怎么亲近。今儿也是她闹着,强行要跟着我过府看望你。小小年纪,嫉妒心就这么重,真要不得。等回去后,我会让嬷嬷严加管教她。不准她再出府一步。”轩辕蔚没好气的说道,很显然轩辕蔚对轩辕芷早有了一肚子的不满。 沈静秋笑道:“真看不出你们是亲姐妹。” “一定是她投胎投错了。” 沈静秋含笑不语,估计不是轩辕芷投胎投错了,而是老天爷眷顾,让她多投胎了一次。而且看样子,很有可能在上辈子,她同罗隐之间是有联系的。究竟是何种联系,沈静秋没有妄作猜疑。 沈静秋送走了轩辕蔚姐妹二人,带着朝哥儿去看望罗老夫人。头天晚上,罗老夫人嫌地龙烧得太热,贪凉,结果今儿早上起来不出意外的着凉了。请了大夫过府诊治,看了几服药,让罗老夫人按时服用。明儿大夫还会上门诊治,看看情况有没有好转。 罗老夫人不待见沈静秋,不过见到朝哥儿的时候还是很高兴的。 招手让朝哥儿到她跟前,沈静秋拦着没让。同时还对罗老夫人说道:“老夫人,孩子太小,万一过了病气,老夫人又该自责。” 罗老夫人冷哼一声,板着脸也不说话。 沈静秋含笑,不理会罗老夫人的态度。先命人将朝哥儿带下去。让朝哥儿来罗老夫人这里看望一眼,已经算是尽了孝道,自然不必多做停留。 罗老夫人见沈静秋将朝哥儿送出房门,心中大怒,“老身就这么可恶,让你如此嫌弃?” “老夫人多心了,朝哥儿那么小,老夫人肯定也不忍心将病气过给他吧。”沈静秋含笑说道:“今儿过来,一是看望老夫人,二是同老夫人说说话。三婶娘那里,我已经安排人送了东西过去,也安排了大夫去给三婶娘的身体。据大夫说,三婶娘的身体快要痊愈了,精神头也还不错,三婶娘在庵堂里还是很适应的。” 罗老夫人皱眉看着沈静秋,突然提起罗王氏,不会这么简单吧。 沈静秋笑着说道:“三少爷同七少爷都想去舅舅家做客,给王家长辈拜年。奈何,之前两家闹了不少矛盾,贸然上门,只怕王家直接就将人给打出去。所以三少娘同七少爷希望能将三婶娘接回来,由三婶娘出面化解王家的矛盾。此事我不敢自转,故此特意禀报老夫人,请老夫人定夺。” 罗老夫人冷哼一声,极为不满,“这才送到庵堂几天,就变着法子的想回来。老爷子那里怎么说?” “启禀老夫人,国公爷今日出门去了,孙媳妇还没来得及禀报老爷子。偏生三房那边一个劲的在催促,孙媳妇只好先来打搅老夫人,此事还请老夫人定夺。” 罗老夫人皱眉深思,三房的心思她心知肚明,国公爷那里十有八九是不会答应的。只是罗张氏过世,罗王氏被送走,府中无人能够辖制沈静秋,更别说同沈静秋别矛头,这让罗老夫人极为不满意。如果能够将罗王氏接回来,就算罗王氏奈何不了沈静秋,至少也能给沈静秋添一些麻烦。 罗老夫人权衡利弊,最后对沈静秋说道:“此事老身要同老爷子商议。之后再派人告诉你。” “孙媳妇听老夫人的。那孙媳妇就先告辞。” 出了正院,带上朝哥儿回东院。快到中午的时候,下人来禀报,说是罗蕊同袁二郎来了。 沈静秋很惊喜。罗蕊原本应该在初二这一天回来的,因为袁家有事情,所以就推迟了。没想到罗蕊同袁二郎会今日上门。沈静秋赶紧命人置办两桌酒席。考虑大府中大部分人都有孝在身,所以其中一桌以素席为主。 罗蕊同袁二郎先去看望了罗老夫人,陪着罗老夫人说了会话,这才来见沈静秋。 沈静秋打量着小两口,罗蕊气色很好,眉眼间都是笑意。袁二郎处处关心罗蕊,不经意间就能流露出一股子浓情蜜意。沈静秋很是满意,先将袁二郎打发到外院找罗隐说话,沈静秋则拉着罗蕊来到书房。 两人面对面的坐着,沈静秋笑道:“看着你整个人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罗蕊羞涩一笑,“多谢五婶娘关心。之前二叔祖母出事的时候,我就该回来的,结果……” “不是你的错。其实你不回来也好,府中现在这个状况,你见了怕是心里头难受的很。”沈静秋随意的说道。 罗蕊犹豫着问道:“二房同三房真的闹到了兵戎相见的地步吗?” “差不多。我们不说他们,先说说你。你告诉五婶娘,你同袁二郎相处得如何?他还像以前那样粗暴对待你吗?有没有一点点改进。” 罗蕊脸红如血,低着头,一副不敢见人的模样。双手绞着手绢,微不可闻的嗯了一声,然后对沈静秋悄声说道:“挺好的。相公改变了好多,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感到痛。就像五婶娘说的那样,很快活。” 说完这话,罗蕊感觉脸似火烧,快没脸见人了。 沈静秋却哈哈大笑起来,很是欣慰。“能这样我就放心了。之前还担心你同袁二郎之间的问题还没解决。” 罗蕊放松了一点,小声说道:“相公对我挺好的,婆母人也和善,大嫂也是个好相处的人。总之,一切都很好。当初多亏了五婶娘同五叔父替我挑选了这门婚事。” “你能幸福,这是我同你五叔父最大的期盼。等将来你同袁二郎有了孩子后,你们就算圆满了。”沈静秋含笑说道。 罗蕊嗯了一声,羞涩的点头。“在袁家一切都挺好的,唯独公爹,如今还只能躺在床上,凡事都要有人伺候。有好几次我都亲眼看到,婆母好心推着公爹在院子里晒太阳散心,公爹都大动肝火,将婆母骂了个狗血淋头。亏得婆母脾气好,从不同公爹计较。府中的下人也都尽量避开公爹,除了几个粗壮的婆子敢在跟前伺候外,其他人都是有多远躲多远。好几次遇上了,我都不敢公爹的眼睛,总觉着好吓人。” 沈静秋心头一动,不动声色的问道:“袁将军的情况一点起色都没有吗?” 罗蕊摇头,“还是同以前一样,半点起色都没有。有时候二郎也会去照顾公爹,每次回来都是一脸疲惫。我问二郎是不是公爹为难他,可是二郎从来不同我说这方面的事情。我想他肯定是怕我担心。嫂嫂还私下里同我嘀咕过一回,说是该将公爹送到庄子上去,如此大家都活得轻松一点。我觉着这样很不孝,可是看着婆母和二郎那么辛苦,又觉着大嫂说的很有道理。五婶娘,我是不是太坏了,竟然希望将公爹送到庄子上去。” 沈静秋拍拍罗蕊的手背,“你会这么想,是正常的,这不过是人之常情而已。而且你也是因为关心袁二郎同袁夫人。” 罗蕊松了一口气,“这些话我也只敢同五婶娘说,在二郎面前我连一个字都不能说。我怕二郎误会我,以为我嫌弃公爹。” 沈静秋笑了笑,说道:“人之常情。你不告诉袁二郎是对的。” 罗蕊又告诉沈静秋,“五婶娘,有一次我见到二郎同婆母悄声说话,似乎是关于公爹的事情。两人表情都很凝重,我就隐约听了一二句,就不敢再听下去,偷偷的走了。” 沈静秋装似无意的问道:“他们说什么?” 罗蕊回想了一想,“好像是在说什么药,或许是关于治疗公爹的伤药。” 沈静秋有些意外,难道直到现在袁夫人同袁二郎还在偷偷的对袁将军用药吗?沈静秋打算将这个情况告诉罗隐,让罗隐派人调查一番。罗蕊既然嫁到了袁家,那么袁家的事情,她知道了就不能当做视而不见。她就担心,万一有一天事发,会牵连到袁二郎,进而牵连到罗蕊的头上。这是沈静秋不愿意看到的。 罗蕊又偷偷问沈静秋,她什么时候才能有身孕。 沈静秋掩嘴一笑,“没想到我家蕊姐儿这么着急。你们二人身体健康,孩子是迟早会有的。切忌心急发慌,越是心急越是难以怀孕。一切顺其自然,反而能有意外之喜。” 罗蕊羞涩一笑,将沈静秋的话记在心上。 第202章 元宵风波 元宵节,全京城都在热闹过节,唯独国公府上下冷冷清清的,一点过节的气氛都没有。下人们都深感遗憾,难免抱怨几句,偷偷说几句关于主子们的闲话。 吸取了大年夜的教训,这一次国公爷没有要求全家必须在一起用饭。一大早就吩咐了,元宵节这一天,大家随意安排。 罗三郎同罗七郎依旧想将罗王氏从庵堂里接回来,可是国公爷不松口,谁也不敢真的去庵堂将人接回来。至于罗老夫人,用了老大的力气,也没能改变国公爷的决定,着实有些气闷。想拿人出气,结果沈静秋不露面,罗张氏已经过世,罗王氏还在庵堂里关着,其他孙媳妇也个个躲着她。弄得罗老夫人找不到一个能让她出气的人。这让罗老夫人越发气闷。后悔罗蕊回来的那一天,没有罗蕊一会。不然她就可以将气撒在罗蕊的身上。 元宵节,吃元宵。外面有花灯可看,朝哥儿早就盼着在这一天出门。为了满足妻儿,罗隐早早的包下茶楼临街的一间包房,等到元宵这一天,就带着沈静秋还有朝哥儿出门看花灯去。 一家三口坐在窗户前,打量着街上形形色色的行人。罗隐心生感慨,“静秋,你还记得那一年吗?你我二人一起过的那个元宵节。” 沈静秋笑道:“当然记得。转眼间,这么多年过去,物是人非,我们连孩子都有了。” 朝哥儿抬头望着沈静秋,睁大了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娘亲是在说我吗?” 沈静秋摸摸孩子的包子头,笑道:“对啊,正是在说朝哥儿。” 朝哥儿甜甜一笑,“娘亲尽管说吧,儿子大度,不会同娘亲计较的。” 沈静秋大笑出声,这小子越发的鬼灵精怪。 罗隐命人从楼下提了两个花灯上来,交给朝哥儿,让朝哥儿玩去。朝哥儿兴奋不已,连说了好几句爹爹真好。将罗隐哄得眉开眼笑。 沈静秋掩嘴轻笑,她喜欢这样的生活,简单,生动,真实。真希望这辈子每一天都能活得这么肆意快乐。 门外咚咚咚的响动,有人在跑着上楼梯。紧接着房门从外面敲响,“静秋妹妹,是我。” 沈静秋笑道:“是静卓哥哥。” 赶紧打开房门,门外的人果然是沈静卓还有半大小子沈静浩,依旧两位意外的来客,轩辕蔚同轩辕芷两姐妹。 沈静秋瞥了眼轩辕芷,没多理睬她。沈静秋让开门口,笑问,“你们怎么会在一起?”冲沈静卓眨眨眼睛,暧昧的笑着。 沈静浩率先说道:“四哥同郡主越好了一起看花灯,所以我们就在一起了。” 沈静卓当即就敲了下沈静浩的头,“就你话多。” 沈静浩摸着头,委屈的很。朝哥儿拿出一个花灯递给他,“小舅舅我们一起玩。” 沈静浩想说幼稚,他才不要和小屁孩朝哥儿一起玩耍。结果被沈静秋瞪了眼,沈静浩立马笑了起来,带着朝哥儿,说道:“好,小舅舅同你一起玩。” 沈静卓哈哈大笑,“果然是一山比一山高,这小子就得被人压着。” 沈静浩有些不好意思,沈静秋邀请大家入座,彼此见礼。又让人重新奉上茶水点心,坐在一起说说笑笑,好不开心。 沈静秋挨着罗隐坐着,两人的手牵在一起,眉梢眼角都透着情意。沈静秋一边招呼着沈静卓和蔚轩辕,一边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轩辕芷。轩辕芷的目光时不时的就朝罗隐看来,带着考量,带着疑惑。沈静秋偷偷的朝罗隐抛了个媚眼,又朝轩辕芷笑了笑。罗隐嘴角带着笑意,嘴唇挨近沈静秋的耳垂,悄声说道:“夫人这是做什么?” 沈静秋含笑不语。 这一幕落在对面的某人眼里,真是说不出的亲密和刺眼。 “你们二人不要说悄悄话。”轩辕蔚拍着桌子打断沈静秋同罗隐之间的亲密。 沈静秋含笑说道:“今年最让我感到惊奇的事情,就是你们二人会在一起过元宵。” 沈静卓呵呵傻笑,轩辕蔚瞪了眼沈静秋,“我们是未婚夫妻,难道不能在一起看花灯吗?” 沈静秋含笑说道:“我一直以为你们二人有些两看相厌,相敬如宾。不过如今看来,我是杞人忧天。恭喜二位。” 沈静卓笑的更欢快,轩辕蔚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笑道:“静卓挺有意思的。” 沈静卓看着轩辕蔚,说道:“你也挺有意思。” 罗隐同沈静秋都大笑起来,这两个活宝,果然有些意思。 四人说说笑笑,当真快活。沈静秋不动声色之间就将轩辕芷排斥在外。她不想同一个小姑娘计较,那样做太过小气。但是她也不会纵容轩辕芷在她面前放肆。 轩辕芷却不肯让沈静秋好过。她突然插话问道:“世子的腿还能治好吗?听说需要解药,是不是没有解药就永远都站不起来。” 场面一下子安静下来,轩辕蔚狠狠的拉扯轩辕芷,“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我真的是在胡说八道吗?”轩辕芷似笑非笑的看着众人,看向沈静秋分明带着挑衅的意味。最后目光落在落隐身上,带着疑惑的问道:“罗世子难道不在意自己的双腿吗?” 沈静秋端起茶杯,遮掩住嘴角的一抹讥笑。罗隐握住沈静秋的右手,淡漠一笑,“多谢成平郡主关心。本世子的伤势就不劳烦成平郡主操心。” “如果我说我能弄到解药,世子打算怎么做?”轩辕芷石破天惊,道出秘密。 罗隐微微眯起眼睛,没有欣喜之意,而是警惕的盯着轩辕芷,貌似已经将轩辕芷当做一个危险的人物。 轩辕蔚大怒,“轩辕芷,你给我闭嘴。什么都不懂,就不要胡说八道。我就知道,今儿不该带你出门,你就是个惹祸精。” 轩辕芷没有理会轩辕蔚的叫嚣,死死的盯着罗隐,“罗世子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罗隐面无表情的说道:“就算你能弄到解药,本世子同你之间也不会有任何牵连。本世子不需要你的施舍。” “世子为了所谓的自尊,连双腿也不要了吗?”轩辕芷隐含怒火,对罗隐极为不满。这绝对是一个愚蠢的决定,罗隐肯定是被沈静秋这个女人给影响了。于是轩辕芷又恶狠狠的瞪了眼沈静秋。 罗隐冷哼一声,“成平郡主未免太自以为是。” 轩辕蔚见轩辕芷不肯听她的,干脆一巴掌甩在轩辕芷的脸上,怒道:“我叫你闭嘴,你没听到吗?轩辕芷,不你最好弄清楚自己的身份,弄清楚你是在同谁说话。你凭什么说你能弄到解药,莫非你是南越人假冒的不成?你说话能过过脑子吗?” 轩辕芷捂着被打的脸颊,一脸怨愤的盯着轩辕蔚,眼神极其阴狠。轩辕蔚本人也被惊了一跳,抬起手又想朝轩辕芷打去。沈静卓当机立断抓住轩辕蔚的手腕,阻止轩辕蔚继续打下去。他朝轩辕蔚摇头,表示不可以这样做。 轩辕蔚忍住怒气,冷哼一声,甩开沈静卓的手,说道:“今儿没办法继续下去。静秋,我替轩辕芷道歉,我这就带她离开。” “郡主不必如此,成平郡主还是小姑娘,不用对她太严厉。”沈静秋笑道。 轩辕蔚却依旧不管不顾的拉着轩辕芷就走。轩辕芷也不反抗,只是出门的时候,回头看了眼罗隐,满眼的失望之色。 沈静卓赶紧起身,说道:“我送她们回去。”急忙追了上去。 陪着朝哥儿玩耍的沈静浩,不明所以,“四哥去哪里了?” 沈静秋笑道:“四哥送郡主她们回去。等会我派人送你回家。” 沈静浩笑了起来,“多谢三姐姐。” 罗隐一直沉默无语,沈静秋转动着桌面上的茶杯,随意的问道:“不觉着奇怪吗?” “事物反常必有妖。那个轩辕芷,有必要仔细查一查。”罗隐面无表情的说道。 沈静秋望着罗隐,沉默片刻,最后还是问道:“你不相信她有解药吗?” 罗隐挑眉冷笑,“连本世子都搞不定的事情,区区一个小姑娘却敢说能弄到解药,分明就是哗众取宠,不知所谓。这等人,最令人生厌。” 沈静秋吃吃的笑了起来。要是轩辕芷知道自己的一番盘算竟然落到这个结果,不知会作何感想。说不定会后悔操之过急,将罗隐给逼得离她越来越远。 罗隐挑起沈静秋的下颌,问道:“你很高兴,为什么?” 沈静秋伸出舌头,轻轻的在罗隐的手指上舔了下,魅惑的说道:“我觉着轩辕芷对你有些意思。” “胡说八道。她分明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以为只要说能弄到解药,就能让本世子就范,真是天真愚蠢。本世子岂可让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在身边打转。如果本世子如此愚蠢的话,坟头上的草都有一人高。” 沈静秋笑道,“她的来历清清楚楚,何来的来历不明?” “妖言惑众,我看她不像是王府郡主,倒像是招摇撞骗的恶人。” 沈静秋大笑起来,引得朝哥儿也跟着傻乎乎的笑了起来。沈静秋笑地眼泪都出来了,她想狠狠地亲一口罗隐,所以她真的就这么做了。同时她还替轩辕芷感到悲哀。无论轩辕芷上辈子同罗隐有何纠缠,这辈子都已经被她抢先一步。罗隐是她的,谁也别想从她手里抢走。 罗隐抓着沈静秋不安分的手,怒道:“朝哥儿在这里,你得注意分寸。” 沈静秋笑道:“五郎,你是害羞了吗?” 罗隐紧张的朝朝哥儿看去,压低声音说道:“不准乱来。等回到府中,随便你乱来。” “回到府中,我就没兴趣了。”沈静秋撒着娇。 罗隐只觉好笑,“你这个坏女人。” 沈静秋咯咯咯的笑了起来。笑声戛然而止,表情一愣。 罗隐担心的问道:“怎么了?” 沈静秋望着窗外,罗隐随着沈静秋的视线看过去,原来是看见了沈静坤。 沈静坤身边带着一个陌生的女人,不出意料的话,应该就是沈静坤新纳的贵妾李绣娘。沈静秋四下张望,却没有看见谢明笑的身影。难道沈静坤撇下正妻,特意带上小妾出门吗?沈静秋心头一紧,她着实不愿意相信沈静坤会做出宠妾灭妻,祸乱侯府内院的事情。她不愿意见到,若干年后侯府为了爵位为了家业斗个你死我活。总之,她不愿意见到所有不好的一面。而一切祸首就是沈静坤。 沈静坤五感敏锐,察觉到有人在偷看他。四下搜寻,猛地一抬头,就正好同沈静秋的视线对上。 两人都是一愣,没想到会在这个情况下见面。沈静坤同身边的李绣娘嘱咐了两句话,然后撇下人,独自走进茶楼,紧接着又上了楼,敲响了包间的房门。 沈静秋深吸一口气,罗隐握住沈静秋的手,示意下人去开门。 沈静坤站在门口,犹豫了片刻,这才走进来。 沈静秋含笑看着他,招呼他坐下喝茶。 沈静秋若无其事的模样,反倒是让沈静坤心中忐忑起来。他端着茶杯,问道:“三妹妹不问我吗?” “如果你乐意说,我愿意做一个合格的倾听者。” 沈静坤苦笑一声,“在三妹妹面前,我总是没办法同你撒谎。好吧,今日元宵,我带明笑还有绣娘出门看花灯。明笑明显不太乐意,走到路上遇见了谢家人,明笑就同谢家人一起去赏花灯。等我这边完了后,再去接她。” 沈静秋挑眉一笑,“三哥左拥右抱,好不快活。” 沈静坤尴尬一笑,“三妹妹可别再取笑我了。上次同你谈过话之后,我有认真考虑过。如今侯府还是明笑当家,以后也会是她当家。绣娘只是一个妾而已。” “大伯母的身体好点了吗?”沈静秋心知肚明,沈静坤不想就这个话题谈论下去。所以她很识趣的转移了话题。 沈静坤明显松了一口气,笑道:“多谢三妹妹关心,母亲已经大好了。而且也原谅了明笑。” “恭喜三哥,家宅安宁,平安康堂。”沈静秋真心实意的说道。 沈静坤细细打量着沈静秋,“三妹妹最近好吗?有没有为难之处?若是需要我帮忙的话,记得一定要找我。” 沈静秋还来不及开口,罗隐就抢先说道:“武威侯的好意,心领了。静秋身边有我,无论遇到任何为难的事情,我都会替她解决。所以就不劳烦武威侯操心。” 沈静坤张口结舌,罗隐的敌意从何而来,他不记得得罪过罗隐吧。沈静坤看着沈静秋,想要寻求一个答案。 沈静秋偷偷的踢了罗隐一脚,这醋性可真够大的,都吃到沈静坤的头上,简直是不可理喻。沈静秋笑着同沈静坤说道:“三哥,五郎是在同你开玩笑,并无别的意思。” 沈静坤笑了笑,那车茶杯遮掩一抹尴尬之色,“原来如此。罗世子真是风趣幽默。” 罗隐同风趣幽默一点关系都没有,亏得沈静坤能够睁着眼睛说瞎话,真是难为他的良苦用心。 知道罗隐不太高兴,沈静秋也没多留沈静坤。沈静坤也着急着离开这里,李绣娘可还在下面等着。偏生沈静坤要走之前,又有人在门外敲门。打开房门一看,站在门外的正是李绣娘。 沈静坤微蹙眉头,心中有些不满。他让李绣娘等着,难道这点时间都等不了吗?李绣娘清淡一笑,“妾见过罗世子,见过世子夫人。侯爷,妾见你迟迟没有下来,心头有些担心,故此斗胆上楼敲门。希望没有打扰到各位的雅兴。” 沈静秋似笑非笑的看着沈静坤,沈静坤则极为尴尬。 沈静坤沉下脸,说道,“我这里还要耽误一会,你先下去候着吧。” 李绣娘上前一步,很显然她不愿意就此离去。也看的出,李绣娘是个很有主见很有想法,并且有胆子将想法实现的人。这样的人身为主母,是府中幸事。可是若身为妾侍,必将是一场灾难。就算沈静坤没让她管家,就算沈静坤摆正了态度,确定了嫡庶之别,李绣娘也不会乖乖听从,反而会想尽办法挑起事端,以求达到目的。以谢明笑的性格,对上李绣娘,沈静秋很不看好谢明笑,谢明笑似乎从一开始就注定了。 “既然侯爷还要耽误一会,不如就让妾来伺候侯爷吧。”李绣娘温温柔柔的,可是态度却格外坚决。不等沈静坤同意,她已经走了进来。还自来熟的同沈静秋罗隐说道:“我家侯爷身边离不开人伺候,我实在是太担心了,所以才会贸然上来打扰。” 沈静秋似笑非笑的看着沈静坤,任由一个小妾反客为主,也真有出息。 沈静坤极为愤怒,感到格外的丢脸,让他在沈静秋罗隐面前抬不起头来。而且李绣娘完全不尊重他的意思,不将他的话放在心上。这才进门多久,就如此强势,竟然敢越俎代庖,那么将来岂不是整个侯府都要由她说了算。是不是在将来,就连他,堂堂的的侯爷也要听这个女人的。 沈静坤怒视李绣娘,“出去,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 李绣娘不以为意,“侯爷,妾身只想伺候您。” 李绣娘要斟茶,沈静坤拿起茶杯就给砸了。将屋中众人都惊了一跳。李绣娘眉眼微动,泫然欲泣,“侯爷不满妾身,直说就是。何必如此行事,在人前丢了脸面岂不是……” “本侯的话你是听不进去,是吗?”沈静坤微微眯起眼睛,眼中带着冷漠和厌恶。 李绣娘偷偷的朝沈静秋看去,突然哇的一声大哭出声,捂住脸就跑了出去。 屋中气氛凝滞,沈静秋若无其事的叫人来将地面收拾干净,又重新给沈静坤斟了一杯茶。 沈静坤很失望,也觉着丢脸,端着茶杯恼怒的说道,“我没想到她是这样的人,竟然擅作主张,实在是……让你们看了笑话,真是过意不去。” 沈静秋笑了笑,说道:“三哥从一开始就该知道李氏不会是个一味顺从的人。你也说了,她出生书香门第,虽说是填房所出,却也算是嫡出。自小有严师教导,有生母亲自指教如何管家理事。这样环境长大的人,又岂会一味顺从。依我看来,她同谢明笑一样,都是极有主见,极为骄傲的人。只不过谢明笑的骄傲是露在了面上,是人都看的出来。至于李绣娘的骄傲,则是深藏于骨血中,若不揭开面上那层皮,又怎么可能见其真面目。” 沈静坤皱眉,“她以前不是这样的,今晚她就跟得了失心疯一样,实在是让人厌烦。” 沈静秋轻笑一声,说道:“这也不难理解。她这么做,无非是想在人前证明她在侯府的地位有多重要,多受你宠爱。想对世人发出一个信号,侯府的内院变天了。若是世人识趣的话,以后送礼请客的时候可别只记得谢明笑,还得算她一份。说得简单点,她就是在挑战谢明笑的嫡妻位置,同时试探你的态度。如果今晚你纵容了她,那么她必然会变本加厉。不过幸好,今晚你守住了底线,没能让她的小算盘得逞。” 沈静坤大皱眉头,实在是想不到,一个小女人的一个举动,内里竟然包含了这么多的内容。看来他真的不了解女人。沈静坤端起茶杯,一口喝干,心情很是烦躁。“今儿扫了你们的兴致,改天我请酒道歉。三妹妹,罗世子,我先告辞。” 沈静秋没有挽留他,只是叮嘱沈静坤,凡事三思而后行,不可冲动。冲动纳妾的结果,可见并不是那么美好。 沈静秋透过窗户,看到沈静坤走出了茶楼,李绣娘就跟在身后,一脸受气小媳妇的模样,仿佛是受了莫大的委屈。眼泪都还挂在脸颊上,行人们难免好奇多看两眼,自然会误会是沈静坤欺负了小娘子,不免对沈静坤指指点点。 沈静坤一言不发,抿着唇,脸色越发阴沉,对李绣娘也越发不满。做戏做到这个程度着实让人厌恶。 沈静坤没有继续逛下去,接了谢明笑,就直接回侯府。在马车上的时候,谢明笑就听了下人禀报了事情的经过,虽然下人没有亲眼看到茶楼包间里发生的事情,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一定是李绣娘做了什么事情人,惹怒了沈静坤。 谢明笑轻哼一声,本来郁闷的心情瞬间飞扬起来。她还以为李绣娘多沉得住气,没想到这么快就现了原形。谢明笑打定了主意,她也不插手此事,就冷眼看着李绣娘闹腾去。什么时候将沈静坤的耐性闹没了,等到那时候就是李绣娘倒霉失宠的时候。 回到侯府,沈静坤径直去了书房。到了深夜该休息的时候,沈静坤去了谢明笑的房里。吩咐谢明笑,将李绣娘的月例减半,身边伺候的丫头按照一般的妾侍标准,也要裁掉几个。 谢明笑心中狂喜,努力压住内心情绪,不想被沈静坤误会为幸灾乐祸,可是面上还是带出了三分笑容。 沈静坤冷哼一声,心头又觉好笑。沈静秋说的没错,谢明笑同李绣娘算是一类人,只不过谢明笑的心思永远都会写在脸上,让人一眼就看透了。这样的人,有时候让人反感至极,可是有时候也觉着可爱。而且相对而言,不用去猜谢明笑的心思,相处起来或许会更轻松。前提是能够容忍谢明笑的爆碳脾气。 谢明笑还想假意替李绣娘说几句好话,装出大度正妻的模样来。 沈静坤不耐烦的的挥挥手,“没诚意的话就别说了。你的心思我一清二楚,估计这会都快乐疯了吧。‘ 谢明笑尴尬的笑了起来,”被侯爷这么一说,妾身真是里外不是人。妾身不否认心里头的确是很高兴,巴不得看到李氏倒霉。可是妾身身为正妻,该做的也会去做,不会因为讨厌一个人,就省略掉该做的事情。“ 沈静坤听了这番话,倒是觉着顺耳。似笑非笑的看着谢明笑,“你倒是老实的很,想什么就说什么。” 谢明笑望着沈静坤,郑重的说道:“在你面前,我何必隐藏。我们是夫妻,是要过一辈子的,整日里藏着掖着,连枕边人心里头想些什么都没弄清楚,这还算夫妻吗?这日子还能过得下去吗?我知道,我脾气不好,时常会说出一些不经大脑的话,惹人厌烦。但是我还是要说,我并没有坏心,也不曾对侯爷有过任何欺瞒。侯爷所看到的我,就是真实的我。偶尔会惹人讨厌的,偶尔会得罪人的。但是我还是想请侯爷多给我一些机会,一些时间,我会学着去克制,去改正自己的毛病。” 沈静坤一把揽住谢明笑,“你是该学着克制自己的脾气,别动不动的就火冒三丈,什么话都说出口。你是侯夫人,是侯府的当家主母,就要当家主母的体面。就算是为了我,也请你在人前的时候多克制一些。有什么不满,尽管私下里找我说清楚,我会替你想办法。” 谢明笑瞬间感动得哭了起来,眼泪鼻涕糊了沈静坤衣衫。沈静坤一点都不嫌弃,反而觉着这样的谢明笑也挺可爱的。不曾虚伪做作,不曾隐藏心机,不曾对他欺瞒。虽然脾气差了点,说话伤人了点,可是比起优点,还是可以容忍的。 沈请坤干脆拿起衣袖擦掉替谢明笑擦掉眼泪,谢明笑很不好意思,扭头自己擦眼泪。激动的说道,“谢谢侯爷,有你这番话,我就是立时三刻……” “不准胡说。这个侯府,没人能挑战你的地位,你是侯夫人,是我沈静坤的嫡妻,永远都是。所以你不要胡思乱想。替我打理好府中内务,让我安心在外面办差,就是一个贤妻良母。”沈静坤有些动情。刺客他有些后悔,当初纳妾的决定,似乎做的太过轻率。只是人已经进门,总不能将人休掉。暗自叹息一声,自己种下的因果,自己品尝。沈静坤暗自做了决定,以后对李绣娘要疏远一些,不能再让她仗着宠爱胡作非为。 暂且不说侯府的妻妾斗争,接下来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局面。 单说沈静秋这边,等沈静坤走了后,沈静秋也打算结束一天的游玩回国公府。再晚就过了朝哥儿睡觉的时间。 朝哥儿却不肯走,缠着沈静浩不撒手,要沈静浩陪着继续玩。 沈静浩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种小屁孩的破要求。沈静秋一把抱起朝哥儿,在他的屁股上拍打了两下,“小舅舅也要回家睡觉,明儿一大早还要起来去书院读书。你要是一直缠着小舅舅,小舅舅就没办法好好睡觉,没睡好觉,明儿就没有精神读书,就会被夫子打手板心,很痛的。” 朝哥儿哆嗦了一下,打手板心在他看来是一件极为可怕的事情。朝哥儿有些不太情愿的说道:“好吧,小舅舅再见,早点睡觉,不然就会被打手板心。” 沈静浩鼓着脸,有些不乐意,他才不会被打手板心,而且夫子要到正月二十才开始上课。明儿他还可以偷偷睡个懒觉,继续玩耍几天。不过为了配合三姐姐的谎言,所以沈静浩打算沉默到底。这样不算撒谎,却也帮了三姐姐,沈静浩觉着自己的办法真是太好了。 沈静秋安排可靠的人送沈静浩回沈家,她和罗隐带着朝哥儿则回国公府。 国公府内很安静,想来大部分人都已经睡下了。朝哥儿也趴在罗隐的肩头上睡了过去。 将朝哥儿安排好了以后,罗隐嘱咐沈静秋,“你先睡,我还要忙一会。” 沈静秋担心的看着罗隐,抓着他的手,“要紧吗?要不要我帮忙?” “不用。都安排好了。” 罗隐去了书房。沈静秋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紫竹突然在外面喊了起来,沈静秋赶紧披上衣服起床,走到外面,随着紫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火光冲天,半边天都被烧透了,耳边仿佛响起了各种嘶吼声,木头燃烧时候的噼里啪啦声,禁卫军救火时候的怒吼声。沈静秋愣了下,说道:“那是皇宫吧。” “夫人说的没错,那正是皇宫方向。” 皇宫着火了,就在元宵这天晚上。沈静秋心头一惊,这不会是罗隐让人做的吧。沈静秋赶紧去书房找罗隐,结果罗隐不见了踪影。抓住卫一刀,问道:“世子去了哪里?” “皇宫刚着火的时候,世子就出门去了。” 沈静秋心头一沉,但愿罗隐不会被牵连到这件事情中。一方面派人出门打探消息,一方面安抚府中人心。所有人都因为皇宫的这一场大火被惊醒,结果沈静秋就发现罗二郎同罗文氏不见了踪影,三房的罗三郎也不知去了哪里。究竟是没回来,还是睡死了过去。 沈静秋不动声色的观察小张氏,小张氏似乎并没有怀疑罗二郎的行踪,对玉罗文氏为什么没有出现,也没有生出怀疑。沈静秋心道,小张氏这心也真够宽的,整日里在胡思乱想,认定了罗二郎睡了某家小媳妇,却偏偏没注意到身边的人。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灯下黑。 紫竹来到沈静秋身边,悄声说道:“夫人,二少爷被三少爷打破了头。” “什么?”沈静秋赶紧压低声音,生怕引起旁人的关注。“怎么回事。难道二少爷没同四少奶奶在一起。” “在一起的。四少奶奶正在照顾二少爷,三少爷出府去了,奴婢已经派人追了过去。”紫竹悄声说道。 沈静秋大皱眉头,“赶紧派人将四少奶奶还有二少爷分开,然后派人去请大夫给二少爷看伤。” “奴婢遵命。那此事怎么同大家解释?” 沈静秋嘲讽一笑,“还能怎么解释,自然是实话实说,就说两位少爷在元宵节的晚上大打出手,差点连命都没了。总之说的越严重越好。” “奴婢遵命。” 紫竹离开了一会,就有婆子急匆匆的来给小张氏报信。小张氏当即怒吼,“什么?表哥被人打了。” 一句话惊起无数的好奇心,谁打了罗二郎,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罗老夫人怒斥,“大晚上的吼什么吼,还让不让人安静一会。” 小张氏嚎啕大哭起来,“老夫人啊,表哥被人打了,打破了头,血流满面啊。一定是三叔叔做的。求老夫人给表哥做主,给我们二房做主。” “二郎媳妇,没根据的话不要胡说。”罗修皱眉,对于小张氏刻意挑起同三房的矛盾行为,感到极为不满。 小张氏大哭,“公爹,儿媳说的是真的啊。表哥真的被三叔叔打了。”哭完了,小张氏又爬起来,擦掉眼泪,“我要去照顾表哥。要是表哥有个三长两短,我要让三叔叔给表哥偿命。” “胡说八道。”三少奶奶罗易氏不乐意了,“没根据的话,二嫂最好别说出口。要是冤枉了我家相公,我同你没完。” “没完就没完,你以为我怕你吗?”小张氏嚣张的冷哼一声,带着丫头婆子急匆匆的走了。 三少奶奶罗易氏不放心,赶紧跟了过去。罗老夫人皱眉,也派了全嬷嬷跟上去,可别让两边又打起来。罗修气的一个劲的叹气,这些孩子怎么就不肯听劝,难道非要闹到兵戎相见才肯罢休吗? 罗修也急匆匆的追了过去,想要做点补救。 罗老夫人看着一屋子的女眷,说道:“你们都去看看吧,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沈静秋不太乐意去,出了正院后,同八少奶奶罗耿氏说了声,说是已经派人去请大夫,相信大夫很快会被请来。让他们都不要担心。 罗耿氏羞涩一笑,“五嫂有心了。我都没见到五嫂说话,竟然连大夫都请好了。五嫂本事真大。” 沈静秋似笑非笑的看着罗耿氏,“八弟妹好奇我为什么会事先得知此事,不如直接问我,何必阴阳怪气,迂回曲折。” 罗耿氏低下头,很是尴尬。不过她还是坚持问道,“那五嫂能告诉我,究竟是如何提前得知此事的?” 沈静秋笑道,“我管着整个国公府,所有的下人都恨没有机会讨好我。你说我的消息能不灵通吗?” 罗耿氏松了一口气,“原来如此。既然五嫂消息如此灵通,那五嫂知不知道,四嫂去了哪里?” 沈静秋笑了起来,“八弟妹要是真这么好奇,不如亲自去问四嫂。我想她很乐意告诉你她究竟去了哪里。” “五嫂是不知道,还是不肯说?”罗耿氏有些不依不饶。 沈静秋也不在意她的态度,只是笑道:“有关系吗?那么想知道,那就亲自去问吧。我可不负责替人解答疑问。” “五嫂是不知道吧。”罗耿氏笃定的说道。 沈静秋笑道:“多将心思用在正经事情上,别每天都好奇别人的行踪。”沈静秋说完,带着一阵香风离去。 罗耿氏有些不是滋味,望天皇宫方向的大火,皇宫离她太远,她没资格去关心,也不想关心。她就只好奇身边的人行踪。比如罗文氏的行踪,自从罗四郎失踪以后,罗文氏就变得有些奇怪。瞧她那模样,不像是伤心男人离去的女人,反倒是像一直被男人滋润着的模样。这个疑问埋藏在心里头已经很久了,可喜的是她已经发现了一些苗头。相信总有一天,她会将真相揭开,让世人震惊。 罗二郎果然被罗三郎打得头破血流,小张氏见了,哇的一声哭起来,哭得嘶声力竭,声震九天。抱着罗二郎,“表哥,表哥你不能死啊,你要是死了,我可怎么办啊。” “你放开我。”罗二郎虚弱的说道,“我都快被你憋死了。” 小张氏尴尬的放开罗二郎,担心的问道:“表哥,你到底怎么样了,是不是三叔叔打的你。你说出来,让国公爷替你做主。” 罗二郎头晕眼花,四下搜寻,罗文氏不见了,满心失望。偏生小张氏还在耳边聒噪,他数次想让小张氏闭嘴,可是小张氏还是跟母鸡一样,闹个不停。罗二郎想也没想,抬起手就给了小张氏一巴掌。 第203章 治腿有望 小张氏傻了,睁大了眼睛,伤心绝望,又不敢置信。“你打我?” 罗二郎有些不清醒,他扫视周围,很显然所有人都在吃惊他竟然会出手打小张氏,还是打脸。他想说点什么,比如道个歉,可是还没等到他张嘴,他又听到小张氏的质问,“你打我?你怎么可以打我。” “闭嘴!”罗二郎以为自己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朝小张氏怒吼,可是听在旁人的耳朵里,他的声音比小猫大不了多少。 小张氏愤怒控诉,“罗二郎,你对得起我吗?” “闭嘴,闭嘴,给我闭嘴。”罗二郎感觉自己快要疯了,谁能帮帮他,将小张氏这个聒噪的女人带走。他不要见到她。如果罗文氏在这里的话,罗文氏肯定不会像小张氏一样说个不停。罗文氏会很温柔的帮他擦拭伤口,会很温柔的同他说话,还会很温柔的关心他的身体情况。总之,他现在需要的人是罗文氏,而不是小张氏。 罗二郎无意识的张着嘴,嘴里呼喊着一个人的名字。只可惜,处于盛怒中的小张氏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一切。而其他人则被小张氏吸引了目光,同样没有注意到罗二郎的反常。 小张氏一直哭喊着,甚至是怒骂着罗二郎的忘恩负义。一直到大夫被请了来,小张氏总算止住了哭声,能够分出一点精力来关心罗二郎的情况。 大夫检查了罗二郎的伤势,伤在头上,后果可大可小。大夫开了外敷内用的药,嘱咐罗二郎静养,过一天他会再来诊治。如果到时候还没有好转的话,那情况就有些严重了。 小张氏吓得又哭了起来,一个劲的说要将罗三郎抓起来,让罗三郎给罗二郎偿命。被罗修怒吼一声,小张氏终于了嘴巴。 这一晚,很多人都没睡好。罗二郎感觉快要死了,小张氏则红肿着一双眼睛,罗文氏则躲在房里偷偷的哭泣。罗二郎受伤了,可是她却不能陪在罗二郎身边。一想到罗二郎要遭受小张氏的魔音摧残,罗文氏就心疼得不得了,恨不得能够冲小张氏怒吼一声,让她闭嘴。无论如何,罗文氏都要继续煎熬下去,在罗二郎受伤期间都不能靠近他一步。 罗三郎打了罗二郎之后,就出门喝花酒去了。到了早上,才被国公府的下人从美人窝里拉出来,穿上衣服被押回了国公府。 国公爷光是看到罗三郎不修边幅,一身酒味的模样,就很生气。他不想听罗三郎的辩解,不想知道罗三郎同罗二郎为什么会打起来,反正原因也就那几样,不是这个就是那个。国公爷直接下令,罚罗三郎去祠堂跪祖宗。什么时候酒醒了,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后,他们再来谈论后续的问题。 而皇宫的大火也烧到天亮的时候才彻底被熄灭。沈静秋得到消息,整个太极殿被烧毁了一大半。而且因为火灾,宫里面死了几十个宫女内侍,还有两三个嫔妃。这些人究竟是意外身死,还是人为谋害,暂时无从得知。至于这场大火是意外还是有人故意纵火,暂时也没查清楚。 光启帝震怒,朝臣们天没亮就赶到宫里,承受光启帝的怒火。也是在这一天早上,西北传来战报,西凉发生内乱,在内乱尚未平息的时候,突然对大周发动战事,战火已经烧到了边城。 两件大事,很显然全都是坏事情。光启帝得知西凉发动战事,当场吐了血,将朝臣们吓了个半死。 有叫太医的,有呼喊光启帝,有阿弥陀佛的,早朝乱糟糟的,不比菜市场好上半分。 早朝就在乱糟糟的情况下结束,可是罗隐始终不见人影,沈静秋都快慌了。她已经打听到消息,罗隐根本就没去参加早朝,那人究竟去了哪里。问卫一刀,结果卫一刀是一问三不知,比沈静秋本人知道的还要少。 卫外院大管事,同样不知道罗隐去了哪里。不过大管事还是透露了一个消息,罗隐带着暗卫出门。 沈静秋一听罗隐将暗卫都带走了,就知道事情不简单。望着皇宫的方向,那场大火是不是同罗隐有关联?如果真的有关系,元宵晚上,罗隐还有若无其事的陪着她看花灯。沈静秋抓紧了心口,此刻,她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是该替罗隐的胆大包天喝彩,还是该感到彻骨寒冷。 紫竹来禀报情况,“启禀夫人,三少奶奶求见。” “不见。”沈静秋冷冷的说道。 紫竹犹豫了一下,“那奴婢这就去将人打发走。” 很快,紫竹又去而复返,说三少奶奶不肯走,非得见沈静秋一面。 沈静秋冷冷一笑,“她有说所为何事?” “启禀夫人,三少奶奶是为三少爷来的。三少爷被国公爷关了祠堂,祠堂没有炭火,没有棉被,没有吃食饮水,三少奶奶想给三少爷送点东西去,结果守卫祠堂的护卫却不肯让三少奶奶进去。三少奶奶想尽了办法,那些护卫依旧油盐不进。三少奶奶就想求夫人帮帮忙,帮她送一盆炭火还有棉被以及一些糕点茶水进去。” 沈静秋嘲讽一笑,“之前二夫人被关在祠堂,结果却被人给杀了。当初守卫祠堂的那批护卫都被赶了出去。如今换了一批护卫,担心又出意外,自然不肯通融。” “那夫人要见三少奶奶吗?” 沈静秋沉默片刻,问道:“三少奶奶可有去求过国公爷?” “去了,国公爷不肯见她,下人也不肯替她传话。”紫竹小心翼翼的回答,她总觉着沈静秋情绪有些不对劲。 沈静秋叹息一声,说道:“我就不见她。你告诉她,我会派人去祠堂同护卫们说清楚。到时候会通知她将东西送进去。” 紫竹笑了起来,“那奴婢这就去回三少奶奶话,想来三少奶奶是极为高兴的。” 紫竹下去通知罗易氏吗,沈静秋依旧在为罗隐担心。派去查看宁家的下人回报,说是宁家格外安静,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反倒是二王府,进进出出的,看到了不少陌生的面孔。 沈静冷哼一声,想到了谢家。或许罗隐是去找谢明远。沈静秋当即派人去谢家查看。 些家守卫森严,沈静秋派去的人担心暴露行踪,最终空手而回,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消息。 上午过去了,中午过去了,下去过去了,天即将黑下来,可是罗隐还没回来。国公府上下都以为罗隐在书房,自从罗隐伤了腿之后多半时间都是在书房。也因此,没人找沈静秋询问罗隐的去处。 沈静秋担心的快要发狂,天黑的时候,终于得到了罗隐的消息。罗隐派人送回一个手信,说是有要事要办,让沈静秋放心。他在外面还要耽误两三天的事情,等事情一办完,他会立即回府。 沈静秋将字条看了一遍又一遍,确定是罗隐的笔迹,语气也像罗隐。到了这个时候,沈静秋才真正松了一口气。 罗隐这一走就是三天时间,罗二郎的伤势都已经好了大半。罗三郎也被关了好几天的祠堂,整日里就是冷水冷馒头,还有硬邦邦的干粮,可将他苦坏了。好在还有炭火和棉被,能够安慰一下他冰冷的心。 罗隐是在傍晚的时候回来的,满脸胡渣,眼睛里都是红血丝,显然这些天都没有休息好。沈静秋看着罗隐,什么都没问,从暗卫的手中接过轮椅,推着罗隐回东院,轻声说道:“朝哥儿很想你,一直在问你的下落。” 罗隐握住沈静秋的手,“事情都办好了,你不用担心。” 沈静秋笑了笑,“我不担心。只是有些生气。” 罗隐笑了笑,“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 可是沈静秋却摇头,她现在并不想知道什么。仅仅只想让罗隐好好的洗一洗,洗掉身上的风尘和疲惫,然后再美美的睡一觉。至于正经事,等以后有空再说吧。 罗隐心中感动,说道:“得一贤妻,羡煞旁人。” 沈静秋将罗隐推进浴池里,等洗干净后再说肉麻的话吧。她现在不吃这一套。 见到爹爹回来了,朝哥儿很高兴。吃晚饭的时候,一直缠着罗隐,不肯撒手。吃过了饭,还让罗隐给他讲故事。罗隐耐心很好,不曾露出任何不耐烦的表情。沈静秋却呵斥了朝哥儿一声,“朝哥儿,爹爹很累了,你看爹爹眼睛里全是血丝。爹爹已经几个晚上没睡了。我们让爹爹睡觉好不好?” “那我可以同爹爹一起睡觉吗?” 罗隐摸摸朝哥儿的头,对沈静秋说道:“就让他同我们一起睡吧。” 沈静秋点点头,“好吧。” 深夜,躺在床上,沈静秋还不曾入睡。罗隐突然翻身将她抱住,将沈静秋惊了一跳,压低声音喊道:“小心压着朝哥儿。” “我将他放到里面。”罗隐起身,果然将朝哥儿抱到最里面放好,然后和沈静秋紧紧的挨在一起。他悄声同沈静秋说道:“这些天我出了一趟京城,办了些事情。” 沈静秋翻身看着罗隐,问他,“你是想告诉我什么?” “我就是想告诉你,我很好,真的不用担心。你看我都已经平安回来。而且事情进行得也很顺利。”罗隐笑着说道。 沈静秋却闭上了眼睛,“五郎,睡了吧。这些天怪累的。” 罗隐担心的看着沈静秋,问道:“你是不高兴了吗?” 沉默了一会,沈静秋才又说道:“是有点不高兴。你出门的时候没告诉我,还一去不回,害的我一直胡思乱想,生怕你在外面出了意外。后来你让人捎带了手信,我才放心下来。五郎,答应我,以后不要再不告而别,好吗?” “我答应你。这一次实在是太着急,所以没来得及同你道别,下次肯定不会这样。” 沈静秋抱住罗隐,罗隐的这句话她最多只能相信一半。因为谁也无法预料将来会发生什么事情,沈静秋不希望罗隐因为一个承诺,从而陷入危险中。她轻声说道:“只要记得捎个信回来,让我知道你是平安的,我就满足了。” 罗隐吻吻沈静秋的嘴角,“难为你了。” 两人相拥入眠,一觉到天亮。 一大早,三少奶奶罗易氏就哭哭啼啼的找了过来,说要见沈静秋,让沈静秋救罗三郎一命。沈静秋不明所以,让人将罗易氏请了进来。罗易氏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的极为伤心。“五弟妹,你一定要救救三郎啊。今儿早上我去给三郎送饭的时候,才发现三郎高烧昏迷过去。呜呜……那些守门的竟然屋里的炭火烧没了都不知道。三郎活生生的在祠堂里冻了一晚上,今儿早上都已经开始说胡话了。可是那些贼心烂肠的人,竟然还不肯让我将三郎带出祠堂。他们这是要弄死三郎啊。三郎死了,我可怎么活啊。” 沈静秋递上一条手绢,“三嫂擦擦眼泪。三伯发烧昏迷,有派人去请大夫吗?” 罗易氏点头,“已经派人去请了。可是光请大夫有什么用,关键是要将三郎从祠堂里移出来啊。祠堂那是什么地方,那里怎么可能养病。五弟妹,这一次你一定要帮帮我。” 沈静秋挣脱开罗易氏的手,说道:“我会同国公爷说一声。这样吧,我随你亲自去看一眼。” “多谢五弟妹,我就知道五弟妹心肠最好,才不像那些贼心烂肠子的东西,是巴不得我家三郎死在里头。” 沈静秋淡漠一笑,她发现罗易氏也极为聒噪。一路上嘴巴就没停止过。到了祠堂,沈静秋亲自查看了罗三郎的情况,果然高烧昏迷不醒,当即命人将罗三郎抬出去。 看守祠堂的护卫想要阻拦,沈静秋眼一瞪,说道:“国公爷那里我会亲自去说,现在救人要紧。要是三少爷的病情反复不定,出现什么意外,那责任全都要算在你们头上。你们可要想清楚了,是不是要继续拦着。” 护卫们面面相觑,最后沉默的让开了大门。 罗易氏心满意足的将罗三郎带出了祠堂,心里头松了一口气,心情也是美美的。虽然罗三郎还高烧昏迷着,不过她相信罗三郎很快就能好起来。将罗三郎安置在床上,罗易氏不由得暗自得意自己的好办法。只需要生一场病,关祠堂的处罚就可以直接免了。 对于罗易氏的小算盘,沈静秋并不知道。请了大夫过府诊治,大夫吃了一惊,急忙开药让人给罗三郎服下,说再这么烧下去,只怕脑子都要烧坏。 罗易氏吓住,哆嗦着说道,“不,不会这么严重吧。只是昨晚上着了凉,又怎么可能烧坏脑子。” “烧得太厉害,摸上去都在发烫,而且发现得比较晚,总之情况有些不太好。你们好生照料着,想办法让他多喝点水,万万不可让他渴着。”大夫交代了各项注意事先,起身告辞离去。 罗易氏快哭出来了,她只是想将罗三郎从祠堂里面带出来,没想过要了罗三郎的性命。事情怎么可以变成这个样子。 沈静秋还当罗易氏被吓住了,还轻声安慰她,让她放宽心,将罗三郎交给能干的下人们照顾。因为她认为罗易氏也需要休息,以罗易氏的精神状况并不适合留在罗三郎身边照顾。 罗易氏连连点头,又谢过沈静秋。她是有苦难言,已经开始后悔自己的举动。可是这些话,她不敢对任何人。她怕传到罗三郎的耳朵里,罗三郎会杀了她的。她也怕被其他人知道了,会被人嘲笑成愚蠢无能。总之,罗易氏很怕,怕罗三郎有个好歹,也怕被人发现真相。 就连沈静秋起身告辞的时候,罗易氏也是恍恍惚惚的。沈静秋只当二人感情深厚,罗易氏太过伤心所致,也没多想。 罗三郎这一病,病的可不轻。高烧反复,无论用了多少办法,都不能让高烧彻底退下去,人也昏昏沉沉的,往往说不了几句话又昏睡了过去。罗易氏哭的眼泪都干了,拉着落三郎的手一个劲的自责。只要罗三郎能够好起来,就算被人知道了真相也没关系。她只是想将罗三郎弄出祠堂,为什么最后会变成这个样子。难道是老天爷在惩罚她吗?为了祈求上苍原谅,罗易氏每天都要去小佛堂打坐念经一个时辰,而且还是从未有过的虔诚,让人见之动容。 就连小张氏也被罗易氏感动,觉着再同罗三郎计较,实在是不应该。妯娌二人冰释前嫌,也算是意外收获。 或许是罗易氏的诚心感动了上苍,罗三郎的高烧终于彻底退去,罗三郎也恢复了清醒。罗易氏小心翼翼的同罗三郎说话,都说一些有关过去的美好记忆。以此试探罗三郎的反应。她始终记得大夫说的那句话,高烧不退,很可能会烧坏脑子。她是真的怕罗三郎的脑子被烧坏了。 谢天谢地,罗三郎还是以前的那个罗三郎,对过去的事情记得清清楚楚。罗易氏激动的哭了起来,任何人都无法理解这段时间内,她所经受的身心煎熬,就仿佛是重生了一回。罗三郎见罗易氏哭的这么惨,心里头也挺感动的。没想到罗易氏会这么关心他,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三房雨过天晴,罗三郎被救了回来,也成功离开了祠堂,罗易氏谢天谢地谢祖宗。二房这边,罗二郎的身体也渐渐好了起来。只是他心里头不痛快,不乐意见到小张氏。两口子整日里冷战,倒是让二房上下人等都憋着一口气,生怕一喘气就得罪了两个爆碳主子。 罗二郎想见罗文氏,前所未有的渴望。但是他也清楚现在不能冒险,不能让人抓住任何把柄。只是因为见不到罗文氏而生出了强大的怨念,一腔怒火都朝聒噪的小张氏而去。小张氏一开始看在罗二郎受了伤的份上,还会有所忍让。后来等罗二郎的身体渐渐好起来后,小张氏则同罗二郎针锋相对,不给罗二郎半点面子。将罗二郎气的一佛升天二佛出世。 罗二郎郁闷极了,他当初怎么就娶了跋扈的小张氏。要是当初娶的人是温柔贤惠的罗文氏,日子肯定是另外一番模样。罗二郎生出这个念头的时候,却忽略了一个极为严重的问题。那就是温柔贤惠的罗文氏犯了通奸罪,给罗四郎戴了一顶大大的绿帽子。要是他真的娶了罗文氏,估计又得嫌弃罗文氏水性杨花,仗着一张好看的脸四处留情勾搭。 总归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这会罗二郎的感受正处在偷不着的阶段,对罗文氏自然是怎么看怎么顺眼,怎么想都觉着美好。罗文氏就是那天上的仙子,小张氏就是该死的黄脸婆。 等罗二郎身体大好后,就急不可耐的给罗文氏传递了消息,约见罗文氏。 罗文氏等这一天都快等地发狂,得到罗二郎的消息,就急不可耐的来到老地方同罗二郎见面。两人见了面以后,顾不得说一句话,就抱在了一起,急切的想要脱掉对方的衣服,想要永远对方的身体。什么小张氏,什么罗四郎,什么守孝,全都让他见鬼去吧。此时此刻,二人眼中只有彼此,只想痛快的欢愉一回。至于后续的事情,等将来再说。正所谓及时行乐,不负年华。罗二郎瞬间就为自己寻找到一个极好的借口。 二房这边乱糟糟,沈静秋同罗隐照常过着日子。 因为西北开战,加上太极殿被大火烧毁了了一多半,光启帝气的吐血,一下子就病倒了。病情来势汹汹,一时间太医们都如临大敌,生怕光启帝挺不过这一关,大家的人头都要落地。 光启帝缠绵病榻,身边只允许周皇后还有沈静月伺候。至于宁贵妃,光启帝连看都不想看一眼。他正想对宁家还有二王爷动手,前期的准备都做的差不多了,就差最后的收网,结果西北那边一开战,针对宁家的计划也不得不暂停下来。 一想到宁贵妃,二王爷,还有宁家得意的嘴脸,光启帝就气不打一处来。他该早点动手的,或许早点动手,宁家就没机会做手脚。 光启帝心里头憋着气,干脆将二王爷还有太子叫到床前,将二人骂了个狗血淋头。二王爷遭到斥责,朝臣们也都能理解。为何光启帝又对太子开骂,难道是太子做错了什么事情吗?朝臣们私下里议论纷纷,甚至有阴谋家怀疑,太极殿的那把火是太子让人放的,否则无法解释为何光启帝会将太子骂一顿。 这种说法传到了太子耳中,太子大怒,下令彻查此事,他倒是想知道究竟是谁在造谣中伤他的名声。 太子妃罗敏及时站出来阻止,“太子此举不妥。若是让人彻查此事,只会让流言越演越烈,成为朝中风向,届时会对殿下极为不利。不如装作不知,没有太子同大臣们的关注,这则流言自然会慢慢平息下去。而且如此一来,也不用担心会惊动陛下那里。” 太子妃罗敏的肚子已经隆起,孩子已经四个来月,再有小半年的时间,孩子就该出生了。因为怀孕的缘故,太子妃罗敏显得有些圆润,皮肤却更好更滑嫩。 太子盯着太子妃罗敏,心头不由得在揣测她的用意。反正无论太子妃罗敏说什么,在太子看来,其中必然藏着深意。对此,罗敏感到很无奈,除此之外并无办法化解太子对她的怀疑。而且她也理解,太子对她产生怀疑是必然的事情,既然如此,又何必一再计较。 不过太子也要承受,太子妃罗敏的处置办法比他的更好。于是太子有些丧气的说道:“罢了,就照着你说的办,不理会这则流言。不过孤虽然不理会这则流言,却不能放过谣言中伤孤的那些人。孤派人私下里调查清楚此事,改明儿等此事平息下去后,孤一定要好好收拾他们。” 太子妃罗敏微蹙眉头,身为上位者,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有宽大的心胸,能够听得进去不同的意见以及谏言。可是太子却睚眦必报,实在是有违为君之道。太子妃罗敏有心提醒太子,不可如此行事,以免寒了朝臣的心。可是话到嘴边,太子妃罗隐又将那些话给咽了下去。 她同太子之间的关系,本就已经僵硬无比。现在又何必再火上浇油,让太子对她再生厌恶。不如就让太子照着他自己的心意去做。等事与愿违,碰得头破血流的时候,就知道好歹。到时候,太子也该知道她对他有多重要。废太子妃的想法有多愚蠢。 罗敏起身告辞,太子挥挥手,不曾挽留。夫妻二人,关系早已经降到了冰点。虽然罗敏一直试图给两人个关系加温,不过效果并不是那么好。罗敏也不气馁,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太子想要废了她立别的女人,都是妄想。就算她做不成太子妃做不成皇后,她也不会让别人做太子妃做皇后。大不了到最后拼个你死我活,夫妻二人一同共赴黄泉。如此,又有谁能抢走属于她的身份和地位。 罗敏抿唇一笑,心中充满自信,一种掌控全局的感觉。就算周皇后同杜太后想要给她上眼药,她也来者不拒。唯独能让罗敏忧心的就是罗隐的双腿,到现在还没好,而光启帝当初答应的半年之期也没剩下多少。罗敏想了想,有必要派人去国公府过问一下此事,罗隐到底有没有信心在半年之期到来之前,医治好自己的腿。 曹嬷嬷带着罗敏赏赐给罗隐的药材来到国公府。照例先去看望了罗老夫人,恰好国公爷也在府中,又去给国公爷请安问好。罗老夫人对曹嬷嬷客客气气的,极为关心太子妃罗敏的状况。上次太子想要废太子妃,真的将罗老夫人给吓坏了。 曹嬷嬷自然都是捡些吉利的话来说,总算安抚住罗老夫人一颗提着的心。之后曹嬷嬷才去东院面见罗隐还有沈静秋,转达太子妃罗敏的意思,罗隐的腿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痊愈,离着陛下定下的半年之期可不远了。 罗隐同沈静秋交换了一个眼神,问道:“陛下的身体如何呢?可有好转?” 曹嬷嬷叹气,“陛下如今缠绵病榻,为防万一,内阁几位大人每天都是轮流守在宫里。太子无缘无故的被陛下责罚,使得下面的人议论纷纷,甚至有传言说太子放火烧了太极殿,所以才会被陛下斥责。” “简直是无稽之谈。”罗隐面无表情的说道。 曹嬷嬷点头,“谁说不是。太子正命人暗地里彻查此事,等到流言平息后,就要找那些人的麻烦。” 罗隐当即就同沈静秋交换了一个眼神,沈静秋当即用手指蘸了茶水,在桌面上写下一个六,剑指六王爷。 曹嬷嬷不明所以,罗隐同沈静秋也不打算解释。这次是一个极好的机会,可以顺势将六王爷拉下马来。如此一来,就只剩下二王爷同五王爷。五王爷不足为虑,有沈静宜偷偷下药,迟早是会一命呜呼。至于二王爷,自然是要留到最后,方能发挥最大的作用。 罗隐问道:“太子现在对待太子妃如何?” 曹嬷嬷叹了一口气,“也就那样。夫妻不是夫妻,仇人不是仇人,奴婢看着也难受的很。只是为难了太子妃,处在那个位置上,连个退路都没有。偏生太子也不知道怜惜太子妃。想当年,太子妃给了太子多大的帮助。每到危难时刻,都是太子妃帮助太子度过一个个难关,可是太子如今却全然不记得这一切,一心一意的想要将太子妃废掉。世子,奴婢担心,将来太子真的容登大宝,会不会不册封太子妃为皇后,反而将太子妃废掉?” 以太子的行事风格,这是极有可能发生的事情。沈静秋担心的朝罗隐看去。 罗隐掷地有声的说道:“我不会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所以嬷嬷不用担心太子妃做不了皇后。” 曹嬷嬷松了一口气,“世子还没告诉奴婢,您的腿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好?” 罗隐笑道:“你回去告诉太子妃,在半年之期到来之前,本世子肯定能站起来。” 曹嬷嬷终于笑了起来,“奴婢相信世子说的出做得到。得了世子这句话,奴婢也能回宫交差。想来太子妃也是极为高兴的。” 正事说完,曹嬷嬷起身告辞回宫。沈静秋亲自将曹嬷嬷送到二们,并且附上五千两银票。这五千两银票,是国公府对太子妃的一点心意。曹嬷嬷表示,一定会将银票转交到太子妃手上。沈静秋另外又给了曹嬷嬷五百两银票,这是给她私人的,方便她在宫中行事。 曹嬷嬷一开始说什么也不肯收下,直说无功不受禄。不过沈静秋的态度格外坚决,自然不容许曹嬷嬷拒绝。曹嬷嬷拗不过沈静秋,只得将五百两银票收下。送走曹嬷嬷后,沈静秋转道去了药房。罗隐已经在药房等着沈静秋。 看着药房里快要堆满的药材,沈静秋长叹一声。这些都是为了制作罗隐的解药收集起来的药材。单说这些药材所费,就不下十万两。其中大部分对罗隐的毒都没有效果,只有少部分或许能用。 从暗格中拿出已经炼化好的部分药材,沈静秋看着那些药材犹如是在对待绝世珍宝。其实这些药材对于罗隐来说,比绝世珍宝还要珍贵。为此,罗隐还在药房周围安排了人侍卫看守,以防万一。 沈静秋说道:“只差最后一样药材,解毒方子上的药材就凑齐了。” 罗隐说道:“最后一样药材明儿就能送来,希望这一次真的有用。” “一定会有用的。”沈静秋笃定的说道,心里头已经开始盼着罗隐站起来会是什么样的情况。 就在沈静秋幻想美好未来的时候,罗隐突然给沈静秋泼了一盆水,“要是这些药材最终没有效果的话,你也别太难过。就当是积累经验,下一次肯定可以的。” “没有下一次。”沈静秋眼神坚定的说道,不容罗隐有丝毫失败的念头,“这一次一定可以成功,我不会允许失败,我们也经受不起失败。” 罗隐微微蹙眉,“静秋,失败后大不了罢官去职,我不在乎。” “我在乎。”沈静秋不容罗隐质疑,“我在意你所有的。太子妃地位岌岌可危,现在太子妃还能坐在那个位置上,与其说是靠国公府支撑着,不如说是在靠你,靠你手中的兵权。如果你没了兵权,立时三刻,太子妃就会被废掉。那以前我们所付出的努力全都成了泡影。而且太子妃被废,随之而来的就是国公府的覆灭。你无所谓,难道朝哥儿也无所谓吗?难道你想让朝哥儿做罪臣之子,被流放千里吗?甚至更惨的是朝哥儿被贬为奴,净身进宫,伺候那些人。罗隐,你告诉我,这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不是,这绝对不是我想要的结果。”罗隐拉着沈静秋,“静秋,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会亲手结果朝哥儿的性命,绝对不会让他落在那些人手里受尽折磨。” 沈静秋嘲讽一笑,“只怕到了那时候,凡事都由不得你说了算。他们只需要将你控制起来,将我们全家人分开,你又能奈何?五郎,你很强大,但是还没强大到可以推翻去皇权取而代之的地步。我们必须依附皇权,利用皇权,如此才能达到我们的目的。依附皇权的先决条件,就是你得有一副健康的身体,让光启帝没有任何理由能将你罢官去职,更不能动国公府分毫。” 罗隐点头,“我知道,这些我全都知道。可是静秋你要明白,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沈静秋看着那些药材,轻咬薄唇,心中又是怕又是喜,一会忧伤得想要泪洒当场,一会又信心满溢,似乎全世界都被她踩在了脚下。她笑道:“五郎,我对自己的能力有信心。我相信我已经将这些药材炼化到最佳效果,完全可以媲美圣女宫的药材。总之,这一次一定可以治好你的腿,让你站起来。” 罗隐抱住沈静秋,不知该说什么好。他庆幸在他受伤的时候,有沈静秋陪在他身边,一直支持着他,给他希望,给他力量。如果没有沈静秋在身边,罗隐相信自己一样可以撑过来,但是过程一定充满了痛苦和无尽的折磨。 沈静秋轻抚罗隐的面颊,“真是难得,也只有在我面前的时候,你才会露出这副小孩子一般的模样。脆弱的让人怜惜。” 罗隐轻轻咬了口沈静秋的手,“在你面前,我没有任何秘密。我愿意将自己脆弱的一面展露在你面前。” 沈静秋深深吸了一口气,“五郎,等你的腿好了,首先就是带着朝哥儿出门显摆一下,然后去军营,巩固你的兵权。再有就是要进宫看望太子妃。太子妃一个人在宫里支撑着,真的太难了。我都替她难受。” 罗隐亲亲沈静秋的嘴唇,笑道:“放心,等我的腿好了,我一定会去带着你还有朝哥儿出门显摆。静秋,我们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出门踏青。等我的腿治好的时候,正是一连春来早,届时我会带着你们赏花赏叶赏春色,朝哥儿也该出去溜达溜达,将他的性子养野一点,将来才不会怕事。” 沈静秋笑道,“我都听你的。” 现在只等最后一样药材的到来,就能治好罗隐的腿。沈静秋双手放在罗隐的腿上,依旧结实有力,她都能想象出衣衫下面的一双腿是如何的诱惑,散发着强大的吸引力,让她一点点的靠近。她将头枕在罗隐的双腿上,“五郎,你有多久没抱过我?” “很久很久。久到我都快忘记上一次抱着你是什么时候。”罗隐轻抚着沈静秋的秀发,心里头很是愧疚。他总是亏欠着沈静秋。 沈静秋轻声一笑,“那你就快点好起来,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你抱着我,紧紧地抱着我。” “好!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第204章 罗隐被封国公 罗隐陪着沈静秋还有朝哥儿,享受美好的家庭生活。卫一刀急匆匆的从外面进来,走到罗隐身边,犹豫的看了眼沈静秋。 罗隐抬手,说道:“无妨,凡事都不用瞒着夫人。” 卫一刀得了命令这才说道:“启禀世子,罗十他们在路上遇上打劫,好在药材保住了,不过死了两个兄弟。” 有人打劫罗隐救命的药材?沈静秋心头一跳,紧张的看着罗隐。 显然罗隐也很意外,竟然有人打劫药材。虽然他派了暗卫罗十护送药材进京,那也只是以防万一,并没有真的认为会有人这么不开眼,真的去打劫他的药材。偏生在最后一种药材上,有人不要命的去打劫。罗隐冷冷一笑,问道:“现在情况怎么样?” 卫一刀恭敬的说道:“回禀世子,罗十正带着药材抄小路赶回京城。另外属下安排了人去接应,还安排了人做掩护。如果能够抓住那帮小贼,那就最好不过。” 罗隐点点头,“此事你做的很好。继续关注罗十那边,一旦有情况发生,及时禀报本世子。” “属下遵命。”卫一刀告辞离去,忙药材的事情。 沈静秋握住罗隐的手,担心的问道:“要紧吗?” “药材保住了,不过是有惊无险。”罗隐轻描淡写的说道。 沈静秋担心的问:“你可有想过,会是谁出手打劫药材。据我所知,京城上下绝大部分的人都认为你没有办法弄出解药。很多人都已经认定你只能坐在轮椅上过完这辈子。” 罗隐笑了起来,“很显然,还是有人对我充满了信心,认为我有办法弄出解药。这一年多来,我以国公府的名义四处搜集药材,有心人估计也能算得出我在这方面大致花费了多少。眼看半年之期就要到了,估摸着是有些人心里头发慌,生怕我真的弄出了解药,所以干脆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打劫一批药材要紧。” 沈静秋摇头,“我看对方不是不管三七二十一,而是有计划的打劫这批药材。我甚至猜测,对方同样清楚解药药方,知道你还需要何种药材。所以才会悍然出手,让你制作解药的计划泡汤。”沈静秋脑中出现一个小姑娘的模样,正是那个声称有解药的轩辕芷。轩辕芷的来历如果真像她猜测的那样,也是重生而来,那么也就能解释她小小年纪为什么知道解药。既然知道解药,那么得到解药配方就不算什么事。有了解药配方后,再派人去打听一下罗十运送的是何种药材,这也不算难事。总之,在沈静秋的心里面,目前轩辕芷的嫌疑最大。 只是沈静秋不打算直接说出她对轩辕芷的怀疑,她担心罗隐生疑,到时候她没办法同罗隐解释这一切。关于重生的秘密,沈静秋打算隐瞒一辈子。 不过沈静秋的这番话还是提醒了罗隐,给了罗隐另外一种可能,一个方向。罗隐命人拿来纸笔,将可疑的人名写下来。沈静秋抬眼看去,罗隐写下的第一个人,就是杜太后,其次就是二王爷,还有光启帝,以及宁家谢家和军中那些野心勃勃的将领等等。这样算起来,想让罗隐坐一辈子轮椅的人还真不少。果然本事越大的人,仇家也就越多。多到无数人都盼着罗隐能够死在战场上,最好能够死在南越圣女的毒药下。 最后的最后,罗隐郑重的写下一个小姑娘的名字,轩辕芷。 这让沈静秋感到了惊喜,又有些意外和不安。 紧接着,罗隐又将某些将领的名字划去,接着又将宁家谢家等等划去。最后还剩下的就只有杜太后,光启帝,二王爷并轩辕芷。罗隐放下笔,看着上面的四个名字,说道:“在我看来,这四人最有可能派人抢劫药材。” 沈静秋却提起笔,郑重的写下太子轩辕龙的名字。 罗隐意外极了,眉头紧蹙,不愿意相信沈静秋会写下太子的名字。他摇着头,说道:“太子虽然想废了太子妃,可是我相信他还没有愚蠢到要害我坐一辈子轮椅,丢掉兵权这种地步。我要是丢掉了兵权,太子妃固然危险,难道太子本人就会安全吗?” “太子有杜太后支持,身后还有周家,杜家,以及军中新贵张家。五郎别忘了,自从张家崛起,东宫张侧妃就跟着得宠,数次挑衅太子妃。这一次,也是因为张侧妃流产,太子才想借机废掉太子妃。你说太子有没有嫌疑。” 罗隐大皱眉头,太子的确有嫌疑,但是太子真要动手机会多的是,为什么非得等到现在才动手。 沈静秋说道:“或许是太子以前没有意识到这些药材的价值。而最近或许有人在太子耳边说了些什么,让太子意识到这些药材对你的重要性,所以才会有了这次的打劫事件。” 罗隐挑眉一笑,“那你觉着谁会在太子面前进谗言,蛊惑太子派人打劫我的药材。” 沈静秋轻声一笑,“这上面的人都有可能,不过最关键的一点,这个出言蛊惑太子的人一定知道解药的配方。否则无法说服太子突然对你下手。” 罗隐紧皱眉头,看着纸张上那几个名字。杜太后吗?虽然杜太后巴不得他一辈子坐轮椅,可是这次事情,不像是是杜太后的手笔。而且罗隐也不认为杜太后手中有解药的配方。那么会是二王爷吗?如果真的是太子动手,那么就不可能是二王爷在背后下黑手。或者是光启帝,只是光启帝如今缠绵病榻,操心西北战事还有太极殿失火一事都忙不过来,又怎么有空关心他的药材。最后就剩下轩辕芷,一个目的不明,声称手中掌握了解药的十岁小姑娘。这个奇怪的小姑娘,的确很可疑,让人想要一探究竟。 罗隐在轩辕芷还有太子轩辕战的名字下面,重重的画上两笔。说起来,这二人都姓轩辕,一个皇室太子,一个宗室郡主,轩辕芷如果想要说服太子,自然有无数的机会。 罗隐轻声一笑,对沈静秋说道:“你放心,此事我会调查清楚。无论是谁在打劫药材,肯定不甘心就此失败。估计这些天国公府内会有些热闹。我得安排下去,准备迎接某些不速之客。” 沈静秋笑着亲吻罗隐的嘴角,“那些坏蛋遇上你,真是倒霉。” 罗隐嘴角微翘,浅浅一笑,说道:“我也是坏蛋。” “你是我的坏蛋,独属于我的坏蛋。” “我也要做坏蛋。”朝哥儿突然叫了起来。沈静秋同罗隐不约而同的哈哈大笑起来。笑朝哥儿的稚气,笑两人的亲密,竟然都不知道避开朝哥儿。 最后的药材安全送到了国公府,装入药房内。沈静秋没着急着炼化那些药材,她在等待那些不速之客的到来。 深夜,万籁俱静,正是人们睡的最沉最香的时候,就连做梦都带着一股子满足的劲头。 几个黑衣人翻墙进入国公府,小心的避开国公府巡夜的侍卫,顺利的来到存放药材的药房。黑衣人之间打着手势,彼此分工合作。就在黑衣人将要打开药房大门的那一刻,突然灯火通明,数根巨大的火把的被点燃,药房周围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 几个黑衣人没有犹豫,当即就朝外面冲去,以此转移视线。而最后一位黑衣人,则手持火种,想要烧毁药房。 罗隐抬手一挥,下令,“杀无赦。” 话音一落,无数箭矢朝黑衣人射去,几个黑衣人无一幸免,命丧当场。侍卫们也不管那些黑衣人是死是活,就如在战场上一样,提着刀,再给黑衣人补上一刀。 “世子,这里还有个活口。”侍卫甲叫道。 罗隐推着轮椅上前,还有一口气的活口,正是想要放火烧药房的那一个。罗隐面无表情的从侍卫手中拿过补刀,一刀刺下去,干脆利落的结果了这个黑衣人的性命。他不需要活口,不需要审问,不需要口供。因为他很清楚,这些人都是死士,从他们嘴里问不出有用的消息,还脏了自己的手。反正顺着这几具尸体,他一样可以查下去。 就算查不到幕后黑手,对罗隐来说,也没什么要紧的。无论是杜太后,光启帝,二王爷,还是太子,轩辕芷,都是他要对付的对象。知道谁想要抢他的药材,并没有多大的实质意义,因为最终结果已经注定,任何人都改变不了。 沈静秋披着披风,在数个丫头的簇拥下来到了药房。看到一地的尸体,问道:“都处理完了吗?后面还会不会有人潜入?” 罗隐推着轮椅来到沈静秋身边,握住沈静秋的手,“夜晚冷,怎么不知道多穿一点。” “我不冷。”沈静秋轻笑出声。她有灵力在身,又怎么可能觉着冷。 罗隐失笑,他倒是忘了这一茬。他笑道:“以防万一,我会安排人继续守在药房周围。” 沈静秋附身,悄声说道:“从明儿开始炼化药材,你也要早点做好准备。” “放心,不会让你失望。” 罗隐将那些已经炼化好的药材,从药房转移到更安全的地方防着。而沈静秋也开始炼化药材,为制作解药做最后的准备。 偏生这个时候,罗老夫人又开始闹腾。一会这里不舒服,一会那里不舒服,总之就是让人不得安宁。沈静秋有时候都在想,罗老夫人是不是天生克星,生来就是克她的。 罗老夫人冷哼一声,她还想说沈静秋才是她的克星。自从沈静秋进门后,她就没过过一天安生日子。 请了大夫到府中给罗老夫人看病,大夫开了养身的方子。说罗老夫人年纪大了,身体也是一年不如一年。平日里,尤其是季节变化,昼夜温差相差很大的时候,要格外小心照料罗老夫人。老人家一旦找着凉,那可不是好玩的事情。 大夫说完,还意味深长的看着沈静秋。言下之意自然是在提醒沈静秋,要是罗老夫人有个三长两短,那么身为长房承重孙的罗隐,就要守三年大孝。三年过后,那真是黄花菜都凉了,更别想要兵权。 沈静秋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就算心头厌恶着罗老夫人折腾人,却也得用心派人照料,忍着罗老夫人的唠叨和恶劣的态度。好在,她不需要每时每刻都留在罗老夫人身边,一般情况下,沈静秋都会在早上用过早饭后,前去看望罗老夫人,略微坐个一刻钟,就起身告辞,去忙着内务。忙完内务后,就要忙着炼化药材的事情。 因为灵力消耗太多,修炼的速度跟不上灵力的消耗,近段时间内沈静秋总有种精力不济,容易疲劳的感觉。有时候累过头了,都觉着头晕晕沉沉的,整个人都快要不好了。 这个时候,但凡有人来招惹沈静秋,沈静秋都有一种想要杀人的冲动。对罗老夫人她还会克制着,忍耐自己的脾气。对于别人,沈静秋就根本没了这个耐心。 小张氏是好了伤疤忘了痛,又和罗二郎闹了起来,整日里在屋里打砸东西,发泄怒火。等到次月月初,猛然发现自己的月例被扣了,屋里的摆设也没添置一件新东西,小张氏先是不明所以。后来派人去账房查问此事,账房告诉小张氏,她摔打的那些摆件中,其中有一半都是公中的物件。账房按照本身价值的五折,算出一个小张氏需要赔偿的数目。早在上月月底的时候,账房就派人给小张氏松了一份账单。至于小张氏为何没见到这份账单,账房概不过问。既然小张氏不肯交钱给账房,账房只好将她名下的用度都给扣了,用以抵债。 打听消息的丫头添油加醋的将账房的这番解释转告了小张氏。 小张氏听了这番话后,究竟有多冒火,可想而知。先是带着人去找账房的麻烦,账房的人全都躲着不肯正面交锋。在账房这边铩羽而归,小张氏又去找沈静秋。 东院上下人等都知道沈静秋最近脾气不太好,谁也不肯放小张氏进门找沈静秋。这一举动又将小张氏气了个倒仰。小张氏令人在东院大门口怒骂,她就不相信这样子沈静秋还能躲着不见人。 紫竹一看小张氏发疯了,赶紧顶着沈静秋发火的危险去见沈静秋。 沈静秋狠狠的瞪了眼紫竹,很是不满紫竹的行为。 紫竹也心虚的很,“二少奶奶在院门外闹的格外厉害,奴婢不好动手赶人,只好来禀报夫人。” 沈静秋揉揉眉心,“我记得府中的规矩早就说清楚了,难道你没同二少奶奶说清楚吗?” 紫竹小心翼翼的说道:“奴婢说了。二少奶奶说她摔烂了公中的物件,要赔钱她认了。但是她确确实实没有看到账房送去的账单,事先也不知道此事。二少奶奶还说,账房克扣她的用度,她一定要讨要个说法。” 沈静秋冷冷一笑,“她想讨要一个说法,什么说法?” “二少奶奶要求严惩账房的人。” 沈静秋再次冷笑,“去将账房的人叫来,问清楚他他们将账单交给了哪个丫头。然后将那个丫头找出来,让二少奶奶同丫头对质。等找到人了后,你再来叫我,届时我再出去同她见面。不过任由二少奶奶在院门外吵闹也不是个事,你将人请到花厅去,奉上香茗点心,就说我忙完手头上的事情就去见她。” “奴婢遵命。” 沈静秋已经没心思继续炼化药材,将手头上的事情丢在一边,干脆让人泡了杯茶慢慢喝。 等到紫竹都来催了三次,沈静秋才慢悠悠的起身去见小张氏。 小张氏等了这么久,就是泥人也有三分土性子,更何况是小张氏还不是泥人。一见了沈静秋,腾的就站了起来,火冒三丈,张嘴就想怒骂。话即将出口的时候,小张氏突然意识到这样做会将事情搞糟,这才不得不忍住自己的脾气,嘴角抽抽,阴阳怪气的说道:“哟,五弟妹总算有空来见我。” 沈静秋一脸笑意,“本来是没空的,听说二嫂执意要见我,还要讨要个说法,不得已只好放下手中的事情来见二嫂。” 小张氏气了个半死,“五弟妹说这话,是成心来气人的吧。” 沈静秋呵呵一笑,“二嫂误会了,我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二嫂想来等久了,茶水也喝够了,那干脆省略了寒暄的步骤,直接说正事吧。下面的丫头已经对我说了事情的经过,在我看来这些都是误会。这样吧,二嫂先拿钱出来将账目平了,然后我吩咐账房的人,将这个月的用度给二嫂送去。你看怎么样?” 小张氏冷哼一声,“说的轻巧。账房的人拿着鸡毛当令箭,此事五弟妹不打算管吗?” 沈静秋笑了笑,“据我所知,账房的人是尽到了本分,早在上月月底的时候就将账单送了过去。” “我没收到。”小张氏一脸怒意,“五弟妹听清楚了,我没收到。谁知道账房的人是不是为了推脱责任,胡编乱造。” 沈静秋嘲讽一笑,心道小张氏有时候真的很蠢,沈静秋都不爱同她说话,简直是浪费时间。沈静秋拍拍手,很快一个丫头被婆子们带了进来,跟着进来的人还有账房小厮。沈静秋对小张氏说道:“这个小厮在账房当差五年,从无差错,人品也信得过。据小厮交代,他是在二十九这一天,将账单交到了这位名叫冬至的丫头手里,这位冬至是二嫂的陪房丫头。至于二嫂为什么没能收到账单,就该问问你的好丫头,而不是找我质问。” 小张氏板着一张脸,怒气横生,“胡说八道。冬至做事最细心,她要是收到了账单,岂会不告诉我。” 沈静秋似笑非笑的看着小张氏,又示意小厮开口说话。 小厮小心翼翼的说道:“小的记得很清楚,那天是在午时三刻到了二房的院门,遇到这位冬至姐姐。她戴着一对玉兰花色的金耳环,手上还戴着一个白玉镯子,手里拿着的手绢,上面绣着丁香花,头上还插着一根赤金牡丹花簪。冬至姐姐得知我是送账单的,就让我将账单交给她。她亲口说了,会将账单转交给二少奶奶。至于二少奶奶为什么没收到,小的一无所知。” 小张氏双手抓着椅子的扶手,朝冬至看去,眼神格外的吓人。 沈静秋笑道:“未免二嫂多心,我又派人去搜了冬至姑娘的房舍,果然从里面找到了一张账单。” 紫竹双手送上账单,沈静秋淡漠一笑,“这账单上面还有花香味,挺好闻的。同冬至丫头用的胭脂味道差不多。” 冬至瑟瑟发抖,想也没想就先给小张氏跪了下来。“奴婢该死,奴婢忙得忘了此事,还请少奶奶责罚。” 小张氏起身,几步走到冬至跟前,一脚就踢在了冬至的心窝上,将冬至踢翻在地。小张氏怒到了极点,就因为这个丫头的疏忽大意,害得她在沈静秋面前丢尽了脸面,实在是可恶至极。小张氏回头同沈静秋说道:“今儿叨唠了五弟妹,还请五弟妹见谅。至于这个丫头,我会好好教训,以后没人再敢如此疏忽大意。” 沈静秋轻声一笑,“二嫂客气了。能替二嫂解忧,我很荣幸。二嫂回去后,不妨让人查一查那段时间,冬至姑娘究竟是做什么去了,以至于竟然忘了账单的事情,害的二嫂着急上火的。” 小张氏气的脸色涨红,冷声说道:“多谢五弟妹提醒,我会将此事调查清楚。总之,稍晚的时候我会派人将银两送来。” “既然如此,那我就让账房赶紧将二嫂这个月的用度送去。免得二嫂又要着急上火,对身体不好。”沈静秋似笑非笑的看着小张氏。 小张氏甩袖离去,先是吩咐下人将银两送到账房,接着就开始调查冬至的行踪。不查不知道,这一查又将小张氏气了个半死。冬至这死丫头,竟然背着她偷偷的同罗二郎勾搭上了。二十九那天冬至之所以忘记了账单的事情,就是因为冬至的心思全都扑到了罗二郎身上。欢愉过后,只记得要遮掩痕迹,哪里还想的到账单的事情。 自己的陪房丫头,背着自己同相公好上。这对任何一个女人来说,都是一种耻辱,极为难堪的事情。小张氏当即命人将冬至捆了,绑在条凳上,让婆子往死里打,打死为止。而且还让婆子用臭袜子堵住冬至的嘴,免得听到死丫头的声音。 二十板子打下去,冬至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小张氏命人将冬至丢到柴房去,只准给水喝,不准请医延药。小张氏就是想要冬至活生生的煎熬而死。下人们也都明白,冬至这个情况没有大夫没有伤药,最多只能熬两天。两天后,就是暴病而亡的下场。 虽然有人觉着冬至可怜,罪不至死,可是没人愿意冒着触怒小张氏的风险站出来替冬至求情。当然,更多的人则是幸灾乐祸,谁让冬至勾引二少爷,被打死也是活该。人心就是如此的冷漠残忍。 冬至被丢到柴房自生自灭,果然没人来看望她,更没有人为她请医延药。 罗二郎到了傍晚的时候才回来,从姨娘口中得知了冬至的事情。罗二郎微微蹙眉,小张氏也忒残暴了一些,对待自己的陪嫁丫头也能下此狠手,这个女人果然是个毒妇。心头虽然这么想,可是罗二郎却没有要救下冬至的心思。听过此事后,转眼就丢到了脑后,自始至终都没有过问一句。 弄得偷偷告状的姨娘失望不已,还以为罗二郎会替冬至出头,找小张氏闹一场,结果风平浪静,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姨娘感觉自己真是枉做了小人。又浑身哆嗦了一下,深觉罗二郎性子太过凉薄。那冬至好歹也伺候过他,怎么能够连句关心的话都没有。 罗二郎没有过问冬至的事情,小张氏一边觉着高兴,一边又有些不满。罗二郎对待冬至如此冷漠,是不是意味着罗二郎身边有很多这样偷偷摸摸的丫头。一想到这种可能性。小张氏再也高兴不起来,也没法淡定。 派人去请罗二郎过来说话,结果罗二郎不肯来,还说已经在姨娘那处歇息了。小张氏怒火中烧,差一点就冲动的冲到姨娘院子里,找罗二郎问清楚。 小张氏疲惫的坐在椅子上,明明年纪不大,可是她的眼神早已多了沧桑和时间的痕迹。小张氏有时候也会怀疑,当初执意嫁给罗二郎真的是一件对的事情吗?如果嫁给了别的男人,会不会一切都会不同,还是说同现在没什么两样,依旧是小妾姨娘,男人喜新厌旧。 小张氏自嘲一笑,既然都已经知道了男人的性子,为何还要一个劲的追着不放,惹人讨厌?就不能大大方方的让他去胡混,只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吗?小张氏摇头,她做不到。只因为她心中还有罗二郎,她对罗二郎的感情太深厚,岁月的磋磨还没有彻底抹掉她的情感。小张氏捂住脸,她都不知道该感到庆幸还是该感到失望。 无论如何,日子总要过下去。就算是熬,她也要将这辈子过完。等她有一天做了婆婆,做了老夫人,那时候谁还敢给她气受。想到未来可以作威作福,小张氏又对生活充满了希望。 沈静秋同罗隐忙着制作解药,宫里面却极不太平。西北战事不顺,让光启帝气的吃不下饭。太极殿失火一事,一直没能查出有用的消息,这更让光启帝咽不下最后那口气。宁家动作频频,显然是要替二王爷再搏一次。在这样的情况下,光启帝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修改原先的计划。重用谢家还有罗家来辖制宁家,以防宁家趁着西北战事做大。 光启帝先是将国公爷召进宫里,同国公爷促膝长谈,格外的诚恳,将国公爷感动得都老泪纵横,一口接着一口的说,要替朝廷替陛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光启帝满意的点点头,心道还是老国公爷够识趣,也知道进退。光启帝关心的问起罗隐的伤腿,又提起早前国公爷说过的让罗隐承袭爵位的事情。国公爷顺杆子上爬,跪在地上,恳求光启帝能够下旨让罗隐继承爵位。他人老了,精力不足,做不了多少事情。还是将重担交给年轻人吧。 光启帝由始至终都没有考虑过,要让罗隐来继承国公府的爵位。可是如今形势不由人,瞧这样子,他要是不答应下旨的话,罗家就会同他死磕到底。说不定会暗中给宁家提供帮助,让局势越来越乱。还有淮王那里,那封他当年亲自写给老淮王的书信,那是绝对不能曝光的秘密。 光启帝很疲惫,很不甘心。未免西北局势糜烂,他不得不忍耐这一切,最终还要妥协。做皇帝做到这个份上,也是格外的心酸失败。 光启帝朝国公爷挥挥手,“退下吧。”这会他不想见任何人,任何人的嘴脸都那么丑陋。活到老才发现,自始至终他都是孤家寡人一个。 国公爷不敢多问,恭敬的退下,心里头忐忑不安,不知道光启帝究竟是怎么想的,会不会同意将爵位让给罗隐继承。国公爷也是叹气,感慨了一句,陛下的年龄越大,心思也越发的难以猜测。 年轻时候的光启帝,做事干脆利落。如今光启帝年纪大了,毛病也多了起来,不光是身体上的毛病,还有习惯上精神上的毛病。但是身为帝王,他依旧不失利落的作风。虽然心里头不愿意让罗隐继承国公府爵位,但是光启帝还是让人下旨,夺罗达公爵爵位,由长房嫡孙罗隐继承公爵爵位。与此同时还下旨赐封沈静秋为超品国公夫人。纵使光启帝心不甘情不愿,但是他依旧将事情做的完美,让人无从指摘猜测。 内侍拿着两道圣旨来到国公府宣旨,令国公府上下一起接旨。 国公府上下人等,都是不明所以,多半猜测是太子妃那边有事情发生。摆好香案,跪拜在地,听内侍宣读旨意。当听到夺罗达爵位,由罗隐继承爵位的时候,罗老夫人就支撑不住昏倒了过去。紧接着又是赐封沈静秋为超品国公夫人的旨意,这下子别说罗老夫人,从二少奶奶往下,个个都想昏倒,才不愿意做东院的陪衬,看着他们一家子喜笑颜开,自己独自吞下苦果。 “接旨吧。”内侍尖细的嗓音响起。 罗隐同沈静秋一道高呼万岁,接下这两道旨意。 众人纷纷起身,罗隐亲自招呼内侍,送上丰厚打赏,将内侍的胃口喂饱了,这才将人送出国公府。 一回身,就见到二房三房各种奇怪的眼神,羡慕嫉妒的有,呆滞回不过神的同样有。总之每个人心里头都有一个小算盘,快速的拨动着,算计着这件事情对自己的影响有多大。从中能得到多少好处,又会损失多少。很无情却也很现实。 外院大管事率领数位下人,率先喊道:“小的见过国公爷,见过国公夫人。” 数人声音合在一起,快要掀开房顶。此时此刻,很多人才回过神来,原来罗隐真的成了国公爷,沈静秋真的成了国公夫人。不敢相信,却不得不接受。 罗老夫人悠悠醒转,眼泪不知不觉的落下,伤心绝望的看着老国公罗达,“老头子,告诉老身,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对不对?你是在同老身开玩笑,是不是?你想给老身一个教训,想让老身收敛一点,对吗?老头子,你说话啊!”罗老夫人的嗓门陡然拔高,将在场的人都惊住了。 老国公爷摇头,“此事千真万确,上次因为太子妃的事情,陛下召见。那一次,老夫就提出让位给定邦。陛下一直犹豫不决,老夫还以为此事暂时不成,哪里想到今儿圣旨就来了。老太婆,你也别做出这个样子,你心里头怎么想的,老夫都一清二楚。无非就是担心,以后无法压制定邦和五郎媳妇两人。此事你大可放心,不论身份如何变化,他们始终都是晚辈。你有什么要求,直接提出来就行。老夫相信定邦同五郎媳妇都会尽量满足你。至于老夫嘛,人年龄大了,精力不济。偏生咱们国公府内一直不太平,三天两头的总要闹出点事情来。处理这些家务事,老夫真是倍感辛苦。不如退位让贤,让定邦出面处置一切。以后府中但凡有什么事情,先禀报东院,由东院出面处置。如果东院拿不定主意,老夫再出面也不迟。” 老国公的一番话,使罗老夫人最后的希望彻底破碎。罗老夫人就感觉自己跌入了冰河里,浑身哆嗦,牙齿打颤,实在是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于是罗老夫人又很干脆的昏了过去。 老国公爷叹了一口气,罗老夫人这是心病啊。于是他嘱咐沈静秋,“五郎媳妇,你以后有空多陪陪老夫人,多开解开解她。只要让老夫人知道一切同以前并没有什么不同,相信老夫人很快就会解开心结。” 沈静秋应声称是。嘴角微微一翘,老国公将问题想的太简单了。当家人都换了,一切自然也都会跟着发生变化,怎么可能会一成不变。不过既然老国公爷愿意相信这一点,沈静秋也乐意配合。不就是陪着罗老夫人说几句话,安抚一下她脆弱的小心灵,这点事情还难不到沈静秋。 沈静秋当即命人将罗老夫人抬回正院安置,又让人去请大夫。 但是众人还都集中在大堂内,不肯离去。罗修深吸一口气,才能压制内心强烈的不满。“父亲,此事为何事先一点风声都没有。来的如此突然,你让我们如何接受。” 老国公爷皱眉,说道:“定邦是世子,继承爵位是迟早的事情。老夫还以为你们早就做好了准备,随时等着这一天的到来。” 罗修竟然无言以对。难道要他说,做了世子不代表就一定能够继承爵位。就如同 被封了太子,也不一定能做皇帝的道理一样。世子同公爵相差十万八千里,怎可混为一谈。老国公爷又怎么可以如此理所当然的说着这番话。 罗修心中怒极,这件事情来的太突然,他根本就没做好准备。虽然他早就告诉自己,要放弃争夺世子之位,争夺爵位。可是真当罗隐继承公爵这一天到来的时候,罗修又无法接受这一切。就好像重要的东西从手中滑落,虽然暂时被人捡了起来,但是内心深处还是认为那是自己的,会有拿回来的那一天。现在,一切都完蛋了。罗修也才明白,原来在他内心深处,从来就没有放弃过爵位。 罗隐扫视众人,问道:“对于我继承爵位的事情,大家还有什么疑问吗?” 罗三郎站出来问道:“祖父同陛下提起,让你承袭爵位,此事你事先可知道?” 罗隐点头,一脸坦荡的说道:“知道。也是我同祖父建议,在恰当的时候提出此事,效果会更好。” “这么说来,你们一直瞒着我们所有人,将我们所有人都当傻子玩弄吗?”罗三郎愤怒的指责。 “放肆!”老国公爷厉声呵斥,“此事是老夫一手操办,莫非你们是在指责老夫处事不公吗?定邦身为国公府的世子,难道没有资格继承爵位吗?简直是荒唐透顶。瞧瞧你们的嘴脸,真是让老夫大开眼界。莫非人人都在肖想爵位?爵位就只有这一个,不给定邦,难道给你们吗?” 罗修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问道:“为何父亲事先没有透露一句,反倒将我们所有人都蒙在鼓里。父亲难道不知道,这样做会让大家都心生不快吗?母亲都因为此事昏了过去,难道父亲也要视而不见吗?” 老国公爷冷哼一声,“老夫就是为了避免看到你们现在的嘴脸,所以事先一句话都没透露。要是事先透露出去,只怕某些人又要生出是非。” 第205章 府中有鬼 罗修觉着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伤害,他问老国公爷:“父亲是不信任儿子?不信任你的孙子吗?就算抱怨两句,难道还能将爵位从五郎手中抢过来吗?” 老国公爷大皱眉头,心里面极为不满。他怒道:“既然爵位最终都是五郎的,那老夫事先不告诉你们,又有什么关系。我看你们一个二个就是眼红,全都犯了红眼病。” 罗修摇头,心中极度失望,他没想到自己的父亲竟然会如此防备自己。他朝罗隐看去,问道:“五郎,是不是你蛊惑了老爷子,让老爷子事先隐瞒此事。你是怕我们知道了老爷子要让爵给你后,会破坏你的计划,对不对?” 罗隐沉默。 罗修怒吼,“心虚了吗?你不是很能说吗,现在怎么不吭声?” 罗隐微微抬头,直视罗修的目光,然后说道:“虽然这样说很伤人,但是侄儿只能说,二叔父你说的是对的,侄儿的确是在防备你们暗中破坏。二叔父也没必要指责侄儿。二叔父扪心自问,那些年你是不是处心积虑的想要抢走世子之位。从父亲大哥过世后,二叔父还有三叔父就一直在觊觎世子之位。至于后来嘛,或许是二叔父知道胜算不大,所以说服了自己要放弃。不过如今看来,二叔父只是很好的掩藏了真实的意图,并没有真正的想要放弃。” “你放肆!”罗修怒道。被人戳破心事,自然事恼羞成怒,感觉就像是被剥光了衣服站在阳光下,无所遁形。 罗隐似笑非笑的看着罗修,“侄儿说的对不对,其实二叔父心里头最清楚。如今旨意已下,此事已成定局,二叔父注定与爵位无缘。所以我劝二叔父不如干脆放下,坦然的接受这个事实。如此,大家还能和睦相处。” “对啊,对啊,大家和睦相处。”见所有人都看了过来,尤其是罗修的目光格外瘆人,小张氏尴尬一笑,赶紧低下头,一句话都不敢说。心里头对罗修却有些不以为意。就如罗隐所说,此事已经成为定局,现在还纠纠缠缠的,除了破坏二房同大房的关系外,一点好处都没有。以后大家都要仰仗大房,理智的做法是从现在开始同大房修好关系,和睦相处。将来遇到个什么难事,也要开口求大房帮忙,大房看在一家子亲戚的面上,也不好意思拒绝。 小张氏轻蔑的撇撇嘴,不经意间看到罗文氏露出痴迷的眼神。小张氏心头狐疑,顺着罗文氏的目光看过去,视线所及之处,有罗二郎,有罗三郎,还有坐在轮椅上的罗隐。小张氏心头咯噔了一下,总有种不妙的感觉。难道她发现了某种不得了的奸情。此时此刻,小张氏还没将怀疑的目光投向罗二郎同罗文氏。日后回想起如今发生的种种事情,小张氏只想狠狠的抽自己一嘴巴,叫你眼盲心瞎,叫你糊涂愚蠢。 罗隐直视罗修,“二叔父还有什么话要问吗?如果没有要问的,侄儿就先告辞。明儿一早还要进宫谢恩。” 罗修冷冷的说道:“你们还有孝在身,只怕还进不了宫。” 罗隐挑眉,冷然说道:“不能进宫,难道侄儿就该陪着二叔父在这里浪费时间吗?我知道二叔父不忿祖父事先隐瞒此事,又不忿我年纪轻轻就继承了国公爵位。但是事已至此,二叔父认为再闹下去有意义吗?侄儿劝二叔父,凡事适可而止,如此大家才能继续做一家人。” “你是在威胁我?”罗修大怒。 罗隐嘲讽一笑,“二叔父要这么想,也不为过。言尽于此,还请二叔父好自为之。” “站住,不准走。”罗修一伸手就拉住轮椅的扶手,朝前一用力,差点让罗隐跌出轮椅。 沈静秋冲上去,一把推开罗修,“二叔父身为长辈,欺负身体有恙的晚辈,好意思吗?” “老二,你太放肆了。”老国公爷也看不下去,“这件事情是老夫决定的,而且老夫也十分认同五郎的说法,事先就该死死的瞒着你们。看看你们现在的模样,怎么着,要当着老夫的面来个全武行吗?你们还有没有将老夫放在眼里,莫非以为老夫没有爵位就管不了你们了吗?” 罗修气愤难当,此时此刻他无法冷静的思考,心头有一种被全世界欺骗的悲愤感。罗修狠狠的瞪了眼罗隐,没有再说一句话,而是直接甩袖离去。 老国公爷怒骂一声,眼睁睁的看着罗修离开。心头有些凄凉,有些不适应。难道他不该将爵位传给罗隐吗?这些人,脑子里到底都在想些什么?老国公爷疲惫的叹气,对罗隐说道:“五郎,从今以后你就是国公府的主子,以后这个国公府就交给你了,你不要让老夫失望。” 罗隐握住沈静秋的手,示意她放心,他没事。罗隐对老国公爷微微颔首,说道:“祖父放心,孙儿肯定不会让您老失望,孙儿会努力振兴国公府。” “好好好!有你父亲当年的风范,老夫深感欣慰。” 一场家庭闹剧暂时结束。沈静秋推着罗隐回东院,刚到院门口,东院的下人和护卫犬都出门迎接,站的整整齐齐的,齐声说道:“恭迎国公爷,国公夫人。”一个个喜笑颜开,与有荣焉,自此后东院一跃成为国公府地位最高的地方,连带着在东院当差的下人们也跟着高了一等。 沈静秋含笑说道:“你们有心了。吩咐下去,今日加菜,允许小饮一杯。另外每人都有赏钱。” “多谢夫人赏赐。”这下子,下人们兴致更是高涨。将罗隐还有沈静秋迎进院门,一个个又恭敬又热情的伺候着。 沈静秋笑了笑,偷偷的同罗隐说道:“看来当了国公爷果然是大不相同。” 罗隐握住沈静秋的手,轻声说道:“我们先去书房,我有话要对你说。” “好,我听你的。”沈静秋推着轮椅来到书房,让人奉上香茗。 罗隐沉默了片刻,心头有些纠结。不过他认为该同沈静秋说清楚自己的想法。罗隐望着沈静秋,开口说道:“静秋,我暂时不打算立朝哥儿为世子。” 沈静秋愣了下,细细品味这番话,才回过神来。她事先真没想到,罗隐会同她提起立世子的事情。沈静秋笑了起来,“当然。我也觉着朝哥儿现在太小了点,现在立他为世子有些不好。而且宫里面未必会答应。” 罗隐笑了笑,心头轻松下来,“你能这样想就好。我之前还在担心,你会不会指责我剥夺了朝哥儿应有的权利。” 沈静秋大笑出声,“放心,我没那么顽固。朝哥儿的权利我会替他争取,但不是现在。过个十年,那时候朝哥儿的性子差不多能够定下来,或许那个时候请立世子比较合适。” 罗隐很高兴沈静秋的想法同他一样。接着罗隐又说起了第二件事情,“静秋,我打算在近期内主持分家。” 沈静秋担心,“你才继承爵位就要分家,必然会引来非议。我认为此事应该缓一缓,先让众人接受你已经成为国公爷的事实,然后再提分家的事情。大致一年的时间,会比较合适。” 罗隐却摇头,“半年,半年是我最大的底线。半年内一定要将二房和三房分出去。” “这样会不会操之过急?老爷子同老夫人都还在世上,你这个时候分家,必然会阻碍重重。”沈静秋很客观的说道。 罗隐握住沈静秋的手,郑重的说道:“我没有那么长的时间去等待。我的计划就是半年内分家。静秋,我需要你的帮助。” 沈静秋考虑了一会,点头应下,“好吧。我会让账房尽快将家业还有库房清点清楚,做好随时分家的准备。你也要当心,二房和三房不会甘心的。” “我知道,我会谨慎行事。” 罗老夫人病了,这回是真的病了,不再是装病,还是被活生生气病的。罗老夫人拉着罗老爷子的衣袖,哭的嘶声力竭,完全控制不住。罗老爷子表情扭曲,很想挣脱开罗老夫人,却又怕刺激到罗老夫人脆弱的神经。 罗老夫人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控诉罗隐同沈静秋有多么多么的坏,指责罗老爷子做的决定是多么多么的愚蠢,又说自己将来的日子一定会多么多么的惨。以前沈静秋还只是世子夫人的时候,就敢同她别矛头,不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如今沈静秋做了国公夫人,肯定会变本加厉的折磨她。 罗老爷子脑门子一直在踌躇,罗老夫人没被沈静秋折磨死,他就先被罗老夫人给折磨死了。罗老爷子忍着怒气,苦口婆心的说道:“五郎是长房嫡孙,是我们国公府的承重孙,让他继承爵位,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老夫就想不明白了,你们一个个的怎么都这副死了老子娘的表情。难道五郎没资格继承爵位吗?” 罗老夫人一边抽泣一边说道:“没说五郎不能继承爵位,可是那是在你百年之后的事情,而不是现在。老头子,你还活的好好的,正是老当益壮,你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就将爵位让给了五郎。你这是要气死老身啊。老身没办法活了啊。” 罗老爷子愤怒极了,“老夫如今身无官职爵位都没哭,你身上还有超品国公夫人的诰命,你哭什么哭。真要哭的话,也该是老夫吧。” 罗老夫人愣住,很快回过神来,“老头子,你说的对,老身还有诰命在,沈静秋那小贱人奈何不了老身。” 罗老爷子嘴角抽搐了一下,不知该做什么表情来面对罗老夫人比较合适。总归他是见不惯罗老夫人同小辈斤斤计较的模样,有失体面。罗老爷子不耐烦的同罗老夫人说道:“行了,行了,既然想通了,老夫就先告辞。你好生养身子,不要轻易动怒。” 罗老夫人又哭了起来,哭着哭着又开始咳嗽,整个人都难受极了。罗老夫人拉着罗老爷子,不让他离去。“老身都病成这个样子了,老头子你都不知道关心关心吗?你这个死没良心的,从来就只会同老身作对,从来不会替老身考虑考虑。” 罗老夫人干脆甩掉罗老夫人的手,说道:“老夫又不是大夫,如何能够照顾你。就算老夫愿意,只怕你也不敢。行了,老夫还有事情要忙,就不陪着你。” 罗老爷子走的干脆利落,急匆匆的步伐透露出他的心思,他是一刻都不想留在罗老夫人身边。罗老夫人又是伤心又是诅咒,诅咒罗隐沈静秋不得好死,生来就是同她作对的。 罗老夫人骂得正起劲的时候,竟然见到沈静秋从外面走了进来。还张大了嘴巴,一脸被人抓包尴尬的模样。 沈静秋轻声一笑,在床边圆凳上坐下。“孙媳妇听说老夫人病了,心里头担心得不得了,特意来看望。不过在外面听到老夫人说话声音洪亮,中气十足的样子,看来老夫人的身体问题不大。想来好生调养一番,很快就能痊愈。” 罗老夫人的嘴巴张张合合,好几次后才发出声音来,“做了国公夫人,就想来看老身的笑话吗?老身告诉你,那是做梦。别忘了,老身还有诰命在身。” 沈静秋轻声一笑,眼神有些不屑。她笑道:“老夫人放心,关于你的一切,孙媳妇全都记在心里面,自然也记得老夫人您还有诰命在身。老夫人也不用担心,我做了国公夫人,就会苛待你。孙媳妇不仅不会苛待,还会加倍的对你好,每日都会来看望你。” “你有什么目的?”罗老夫人警惕的看着沈静秋。沈静秋说知道她所有的事情,难不成连她年轻时候的那些事情也都知道。罗老夫人冷哼一声,沈静秋这个女人果然不是个善茬,十足十的毒妇一个。 沈静秋似笑非笑的看着罗老夫人,“孙媳妇能有什么目的。真要说有什么想法的话,那就是希望老夫人能够尽快养好身体,享儿孙清福,最后再稍微安静一点就好了。还有,孙媳妇已经命人用心照顾老夫人,下次再让老夫人昏倒,孙媳妇就拿下人们开刀。首当其冲的就是老夫人身边的全嬷嬷。” 罗老夫人心头一惊,又是一怕。“你在威胁老身。” 沈静秋轻笑一声,“老夫人言重了。国公府的规矩必须立起来,任何人都不能肆意妄为,更不能胡言乱语。老夫人管家多年,相信对此深有体会。如今孙媳妇就是学习老夫人当年的法子,希望老夫人不要介意。” 罗老夫人哆嗦了一下,她发现沈静秋这个女人不止是毒妇,还是毒蛇。正吐着蛇性子,准备随时扑上来咬一口。罗老夫人紧张的说道:“你别乱来。” 沈静秋替罗老夫人掖了掖被子,笑道:“只要老夫人不乱来,孙媳妇肯定不会乱来。五郎伤了腿,如今正是要紧的时候,我不希望任何人在这个时候生事,影响五郎的伤势。老夫人,您明白孙媳妇的意思吗?” “你想做什么?”罗老夫人结巴问道。 沈静秋笑道:“孙媳妇知道老夫人对于五郎继承爵位一事,有很多不满。不过我希望老夫人从今天开始,能够停止抱怨,面对现实,接受此事。如此全家和睦,皆大欢喜。二房同三房也能过几天安生日子。” “如果老身不答应,你要如何?” 沈静秋摇摇头,“孙媳妇不会为难老夫人。不过老夫人身边的人嘛,就没那么好的运气。等将老夫人身边的人都处理完了,到时候老夫人还不肯听劝的话,孙媳妇只好朝二房还有三房动手。” “你不准乱来,老身答应你就是。”罗老夫人急切的喊道。心里头越发酸楚,更加仇恨深静秋。人年龄大了,就喜欢身边有熟悉的人陪伴着。要是真让沈静秋将身边的老人都赶走,罗老夫人都不敢想,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她还能找谁倾诉。沈静秋好狠毒的心肠。想她体面了一辈子,临到老,竟然被孙子辈的媳妇威胁,日子过的如此憋屈,不如死了算了。 罗老夫人呜呜的哭了起来,哭的伤心不已。沈静秋起身,笑道:“既然老夫人心情不太好,那孙媳妇就此告辞。顺便将全嬷嬷叫进来,相信有全嬷嬷在老夫人身边,老夫人的心情一定能够好起来。” 沈静秋离开正院的时候,果然让全嬷嬷进去伺候罗老夫人。 罗老夫人霸着全嬷嬷,大哭了一场,将沈静秋数落了一顿。哭诉自己命不好,要是大儿子大儿媳都还在世上,哪里轮到沈静秋嚣张。就算大儿子大儿媳不在了,只要大郎同大郎媳妇还在,大房那边也轮不到沈静秋说了算。 罗老夫人眼巴巴的问全嬷嬷,“你告诉老身,是不是老身的命不好?不然老大同老大媳妇怎么会早早的就走了。就连大郎同大郎媳妇也没能辛免于难。” “老夫人命格贵重,面相也是极好的。老夫人还需放宽心,万万不能多想。” 罗老夫人却频频摇头,“老身的命要是真的好,又怎么会被孙媳妇给辖制。老身苦啊……” 全嬷嬷有些无语,要是罗老夫人这样的老封君也算苦命的话,那为奴为婢的人又算什么?罗老夫人的命比这个世界上绝大部分的人的命都要好,唯独不好的就是不知道满足,太过要强,又喜欢看人下菜蝶。说来说去,问题还是出在罗老夫人的身上。不过全嬷嬷也不指望罗老夫人会改变,她就这样安静的伺候在罗老夫人身边吧。等罗老夫人累了后,自然会不吵不闹,彻底安静下来。 因罗隐顺利袭爵,正式成为定国公,沈静秋也做了国公夫人,所以相熟的人家都纷纷派人上门送礼,贺喜二人。 沈静秋见到那一摞的礼单,心里头有些无力感。随意拿起一份礼单,翻开一看,礼物格外贵重,比平日里的礼物多了两三成不止。沈静秋苦笑一声,同罗隐说道:“看来咱们得办一个宴席来招待送礼的这些人。” 罗隐笑道:“你做主。” 沈静秋苦恼,“可是现在我们都有孝在身,实在是不适合办酒席。” 罗隐点点头,“那就将宴席时间推迟,相信大家都会理解的。” 沈静秋点点头,也只能如此。 沈家也派人送来礼物,而且余氏还亲自上门。沈静秋赶紧赶到花厅去见余氏,担心的问道:“母亲怎么亲自来了,不会是家里出事了吧。” 余氏笑道:“放心,府中万事都好,静卓的婚礼也筹备得差不多了。今儿过来,一来是贺喜你年纪轻轻就得了超品国公夫人的诰命,二来是有些话我想亲自同你说。” 沈静秋在余氏身边坐下,问道:“母亲有话尽管同我说。” 余氏四下看了看,悄声问沈静秋,“我上次同你说的话,你还记得吗?” 沈静秋愣了下,余氏同她说了那么多话,她怎么知道余氏究竟指的是哪一件事情。 余氏有些失望,又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我就知道你肯定没放在心上。我上次同你说,让你请风水大师来国公府看看,你是当做耳边风了,对吧。” 沈静秋恍然大悟,笑了起来,“原来是此事。娘,这风水大师不太靠谱吧。” “你懂什么。你就是太年轻,才会半信半疑。”转眼,余氏又笑了起来,“我就知道你没将此事放在心上,所以我特意帮你请了风水大师。约定三日后上门看风水。” 沈静秋吓了一跳,“三日后?娘,你事先怎么不同我说一声。” 余氏不满说道:“同你说了有用吗?我都提醒你多少回了,你都全当做耳边风。行了,别做出这个样子来。我同你说,这位大师很厉害的,京城里不少人家都请了他上门看风水。静秋,你可不能将风水当做儿戏。你想想看,自从你嫁到罗家来,就接二连三的出事。先是你被绑架失踪,接着罗隐双腿受伤,如今二夫人又不在了,罗四郎也出了事情,罗保更惨,连命根子都被人切掉了。这一桩桩一件件,你还能说都是意外吗?分明就是国公府的风水被人破坏了,才会接二连三的出事。静秋,这次你得听我的,一定要让风水大师给府中看看,就当是求个心安。你想啊,如今你是国公夫人,罗隐做了国公爷,你们也希望府中平平安安,不再出事吧。要是再出事,外人可就要算在你们的头上。到时候各种流言蜚语扑面而来,你受得住吗?” 沈静秋头痛,看余氏的架势,她要是不答应的话,余氏不会善罢甘休。沈静秋想了想,还是应下,“行,此事我会同五郎说一声。三日后大师上门,我会派人好生招待。” 余氏开心的笑了起来,“这样才对。娘也是盼着你同罗隐能够平平安安,顺顺利利,无病无灾。” “我都知道。”沈静秋有些感动,也有些无奈。 余氏又说起另外一件事情,“对了,还有件事情要告诉你。你二伯父失踪了。” 沈青凡失踪,这怎么可能。沈静秋急忙问道,“娘,你同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不是因为西北那点打仗。西凉军队偷袭边城那一天,你二伯父正好在城外。自从那天后,再也没有人见到过他。他带在身边的小厮护卫,倒是都找到了,不够全都死了。唯独你二伯父,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余氏叹了一口气,“你父亲同二房还有侯府一起,已经派人了前往西北那边寻找你二伯父的下落。不过十有八九人是没了。想想看,小厮护卫都死了,他又怎么可能幸免于难。” “如果二伯父也遭遇了不测,那为什么找不到他的尸体。”沈静秋疑惑。 余氏叹气,说道:“或许是被狼叼走了吧。听说草原上的狼都很厉害的,叼走一两个人,根本不在话下。” 沈静秋微微蹙眉。 余氏又说道:“你二伯母也不太好。疯癫了这么多年,一直不见好。据说身体越来越差,不知道还能熬多久。” 沈静秋愣了下,她都有多少年没见过沈刘氏。自从沈刘氏被人下药致疯癫后,就被关了起来,从那以后,她就再也没见过沈刘氏。沈静秋问道:“母亲有去见过二伯母吗?” 余氏叹气,心情有些沉重,“去了。就是得知你二伯父失踪消息的那一天,我同你父亲一起去二房探望,顺便看了你二伯母。以前你二伯母多风光多讲究的一个人啊,这才短短几年时间,头发已经白了大白,人也废了。猛然间看到,还以为是哪家老太太。如今二房上下都由你大嫂打理,她倒是一个管家理事的能手。就是对你二伯母,太过疏忽。但凡她多用点心思,我想你二伯母也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难道这一切大哥不知道吗?”沈静秋问道。 余氏犹豫了一下,说道:“应该是知道的吧。如此说来,静恒这孩子是默认了你大嫂的作为。罢了,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眼看着儿媳妇就要进门了,我哪里还有精力关心别家的事情。希望在静卓婚礼前,你二伯父的消息还没传来。否则要是确定了你二伯父已经身亡,静卓又得守孝。这一年年的守下去,哪里是个头,静卓就别想成婚了。” 沈静秋想笑却又笑不出来,曾经熟悉的人,一个个的离去。就算她曾经恨沈青凡恨沈刘氏,恨不得他们去死,可是真的挺到关于这方面的消息的时候,沈静秋还是惆怅了起来,甚至还有一点伤感。她不知道该怎么做,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才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对得起上辈子早早过世的父母和大哥。说她庆幸沈青凡的死,和沈刘氏的遭遇,也不正确。因为她在听到这两个消息的时候,一点高兴的情绪都没有。 沈静秋自嘲一笑,或许是她太过心软,或许是她骨子里还是太过在意血缘关系。摇头笑笑,真是没救了。血缘关系,会让人变得很亲密,却也会让人变得格外的丑陋,她又何必如此在意这玩意。 余氏同沈静秋感慨了一番。沈静秋要留余氏吃饭,余氏不肯答应。只去见了朝哥儿,又见了罗隐,就起身离去回沈家去了。 罗隐抱着朝哥儿,父子两人很是亲密。沈静秋趁机同罗隐说起余氏帮忙请了风水大师的事情。 “风水大师?”很显然,罗隐也给惊了一下。虽然战场上也会请大师给亡魂超度,但是罗隐从来就没想过要请一个风水大师到府中看风水。 沈静秋轻声解释,“娘说这些年国公府接二连三的出事,可能是哪里的风水坏了,连累府中的人都失了运道。又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当年上佳的风水,拿到今日来,说不定就变成了凶煞。总之,娘亲也是一片好意,拒绝不太好。” 罗隐笑了起来,“你说的对,这是岳母大人的一番心意,岂能拒绝。”罗隐偷偷的嘀咕起来,莫非国公府的风水真的不好?算下来,罗家在国公府这个宅子里住了上百年,百年前的风水拿到今天来,或许真的有可能变成凶煞。而且更重要的是,这样做可以安抚大家的情绪。 见罗隐同意,沈静秋也笑了起来。好吧,就让风水师来看看,说不定还真能看出一点名堂。 国公府上下,一听说罗隐和沈静秋刚做了国公爷和国公夫人,就请风水大师进府看风水,全都议论了起来。有人觉着这样做很好,是该请人来看看风水,免得三天两头的出事。也有人怀疑,这是不是罗隐同沈静秋耍的一个计谋。更有甚者,甚至怀疑罗隐对国公府的风水动了手脚,才能顺利继承爵位。如今罗隐身为国公爷,担心被动了手脚的风水会克了他,才会大张旗鼓的请风水大师上门看风水。 至于罗老爷子,心情很复杂,看向罗隐的目光总是意味深长。罗隐坦坦荡荡,不惧任何人打量。罗老爷子移开了目光,或许真的是他想多了。 反倒是罗老夫人听说要请风水大师过府看风水,拍着床板哈哈大笑起来。对这个主意极为赞同。她早就觉着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却一直找不到源头,原来是风水被人破坏了。请,该请,早就该请风水大师过府看一看。只恨当初她竟然没有想到这一点。听说是余氏帮忙敲定此事,罗老夫人暗自点头,亲家夫人还是极为靠谱的。只是可惜,靠谱的亲家夫人竟然生了沈静秋这么一个女儿。 到了约定的这一天,府上下人翘首以盼,都想目睹一下风水大师的风采。 到了约定的时间,国公府门外来了一位仙风道骨,胡须飘飘,有着十足高人风范的陌生人。 大管事亲自迎接,“这位就是风云子大师吧。” “正是贫道。请前面带路。” 大管事将风云子迎接到大堂,这个时候罗家的人几乎都集中在大堂内。众人都很好奇的看着风云子,的确有高人形象,但是有没有本事就要手底下见真招。 罗隐将人打量了一番,没看出什么不妥,问道:“大师师从何门何派?” “无门无派!”风云子道了一声无量天尊。 罗隐轻笑一声,“既然无门无派,你又怎么敢称大师。” “大师不过是世人对贫道的谬赞,如果国公爷信不过贫道的本事,贫道这就离开。” “大师能不能看出我们当中谁印堂发黑,有厄运在身?”罗二郎突然开口问道。 风云子猛地睁开双眼,朝罗二郎看去。罗二郎心头一惊,竟然被风云子的眼神吓得后退一步。风云子瞬间收住气势,浅浅一笑,“这位公子印堂发黑,数月内定有灾厄发生在你身上。” 罗二郎大怒,“胡说八道。我好好的,怎么会玉灾厄发生在我的身上。” 风云子闭目不语,似乎是不屑同罗二郎争辩。 沈静秋轻声一笑,“大师可否替我看看。” “见过国公夫人。”风云子微微躬身。定睛一看,咦了一声,“夫人命格奇特,贫道一时间竟然看不透彻。” “分明就是一个骗子,充什么高人。”罗二郎怒斥,甩袖离去。小张氏紧张罗二郎,却又想私下里问问风云子,关于罗二郎印堂发黑的事情有没有化解的办法。 罗隐淡漠一笑,“大师是高人,那不妨就替府邸看看风水。近几年,府中众人多有不顺,还请大师一定要仔细看看。” 风云子一语不发,径直走出大堂。大家都纷纷嘀咕,这人也太没礼貌。就算不给看风水,也不用甩脸子吧。 却不料,风云子走到院子里,抬头四下张望,貌似是在查看什么。紧接着,又看到风云子拿出一个罗盘来摆弄。罗隐偷偷告诉沈静秋,风云子应该有几把刷子。因为他手中的罗盘,得有几百年的历史。 沈静秋好奇的看着风云子,悄声问罗隐,“他说看不透我的命根,是什么意思?” 罗隐蹙眉,“要不一会私下里问问他。” 沈静秋轻咬薄唇,会不会因为她是重生而来,命数被彻底改变,所以风云子才看不透他的命根? 风云子拿着罗盘,朝国公府西北方向走去。众人没有迟疑,纷纷跟了上去。下人们不敢离开岗位,但是还是有大胆的人,偷偷跟在后面想要看看稀奇。 风云子一路走来,府中下人纷纷侧目。风云子全然没有注意到路旁的人,只是越走越快,快到罗老夫人被人抬着都快跟不上了。最后风云子在罗家祠堂门外停下,大声说道:“有煞气。” 有人嗤笑,“这里是祠堂,没有煞气,难道有阳气。” “不,不一样。这同人死了后的阴煞之气完全不同。贫道站在这里就感受到强大的恶意。请开祠堂。” 罗隐没有犹豫,“开祠堂。” 祠堂被打开,即便有阳光照进来,依旧有种阴森森的感觉,不少人都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风云子又要求打开摆放祖宗灵牌的大屋,有人出声阻止,可是罗隐却很干脆,直接命人将祠堂内所有的房门都打开。他倒是要看看,这个风云子到底能从祠堂内看出点什么来。 风云子走进大屋,大部分的人择都留在院子里,不肯再前进一步。光是站在院子里,就让人很不舒服,那要是跟着进去,肯定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沈静秋推着轮椅进了大屋,罗老爷子同罗老夫人也跟了进来,罗修并罗三郎等同样跟了进来。也都想看看风云子的本事到底如何。 风云子一手拿着罗盘,一手指着木架上面,“那后面有东西,煞气就是从那里出来的。” 罗隐板着脸,当即吩咐,“来人,去上面查看,到底有没有东西藏在那里。” “不可。那是祖宗牌位,岂可让人轻易践踏。”罗修出言阻止。 罗老爷子捋着呼吸点点头,也认为罗隐的决定有些草率。罗老夫人却不这么想,“全家人都快死光了,这会还管什么践踏不践踏。以后老身要是死了,老身灵牌随便你们怎么践踏,老身都不在意。” “儿子不孝,请母亲责罚。”罗修赶紧请罪。 罗隐当即吩咐道:“让人去取梯子,这样就不用担心践踏到祖宗牌位。” 罗老爷子同罗修都默认了罗隐的安排。 梯子很快被取来,大管事主动请缨,爬上梯子去寻找所谓的煞气来源。一开始,大管事还有些不以为然,可是过了片刻,就见大管事的脸色都变了。大管事手里面提着一个包袱,转身居高临下的看着众人。 罗老爷子惊住,“上面怎么会有包袱,快快拿下来看看。” 罗老爷子心头有不好的预感,其他人也都变了脸色,对风云子侧目而视,不会被风云子给说中了吧。 ------题外话------ 月底了,手里有月票的美妞们,都投到元宝的碗里来吧 第206章 府中有鬼(下) 包袱被拿了下来,大管事哆哆嗦嗦的,不敢将包袱打开。直接交给风云子,无论里面有什么,要由风云子来处理。 风云子将包袱放在案桌上,直接挑开包袱,露出里面的物件。 “啊!”众人惊呼。包袱打开,一个黑漆漆的木头人带着诡异的笑容,望着众人。不用仔细看,都知道这个东西邪门的很,定是凶煞之物。留守在院子里的人听到这一声惊呼,都跟着吓了一跳。纷纷猜测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有妖孽啊,这是谁做的?”罗老夫人杵着拐杖,七窍生烟,脸色涨红,“看看,快看看那上面都写了谁的名字。” 风云子面容严肃,念道:“罗传,生于……” “啊啊啊……”罗老夫人惊声尖叫,差一点又昏了过去。 罗隐不顾一切的推着轮椅冲到案桌前,拿起漆黑的木头人,上面不仅仅写了罗隐父亲罗传的名字,母亲轩辕氏,大嫂慕容氏,还有罗隐的大哥以及罗隐的名字全在上面。大房一家子,除了罗敏同罗蕊逃出升天外,所有人的名字都出现在了诡异木头人的身上。 罗老爷子指着诡异木头人,手指头都在哆嗦,问风云子,“这是什么东西,府中怎么会有这个玩意。” 风云子一脸沉重,“这是诅咒。用人血祭之,诅咒所有名字出现在这上面的人。凡中了诅咒的人,皆死于非命。此乃失传已久的恶毒秘法,贫道曾在大周同南越的边境见过,没想到国公府竟然也会有这等恶毒的诅咒。” “天啦,我的儿啊,你死的好惨啊。究竟是哪个天杀的害了你啊。”罗老夫人哭天喊地,痛苦不已。 罗隐手指紧紧攥着,青筋暴露,心底的怒气快要冲破身体,爆炸出来。嘴唇张了张,压着嗓音问道:“你说凡是中了诅咒的人,都会死于非命。那为什么我却没事。” 风云子叹气,不经意的朝沈静秋看了一眼,然后说道:“你本来也会死于非命,不过因为某些因素,你的命格被彻底改了。所以你很幸运,躲过了诅咒。”紧接着风云子又爆出一个更大的更刺激人心的说法,“贫道仔细看了这个诅咒,十分恶毒。不仅出现在上面的人会死于非命,还因煞气久久不散,冤魂缠绕,多年后血亲之人都会相继枉死,无一幸免。届时罗家将因诅咒断子绝孙,永世不得超生。 如果苏玉儿还活着,如果苏玉儿也在这里的话,就会对风云子的话有切身的体会。在上辈子,罗家满门被轩辕端派去的人绑架,最后全部被坑杀,老少不论。唯独罗隐因为在外征战逃过了一劫。 ”啊啊啊……“罗老夫人心口发痛,除了能啊啊啊的叫着,已经说不出任何话。 罗老爷子脸色煞白,已经被彻底吓住,“大师,你是说罗家终有一天会因为这个满门被灭,对吗?” 风云子沉重的点头,“是的。” “那有没有办法化解?”罗修急切的问道。枉死,这些年罗家死的人哪个不是枉死。大哥是枉死,大嫂是枉死,大郎是枉死,大郎媳妇同样是枉死,就连罗张氏也是枉死。还有失踪的罗保,只怕也逃不掉枉死的下场。 罗老夫人承受不了这个事实,彻底昏了过去。 罗家人都表情凝重的望着风云子,希望风云子能够化解罗家的灾厄。 风云子四下看了看,“办法自然有。一是将这个东西毁掉,二是给枉死之人超度,化解他们的怨气。” “那怎么毁掉这个东西?”罗老爷子急切的追问。 风云子看着罗隐,又看了眼沈静秋,“你们二人命格特殊,不在诅咒之内。贫道需借用你们的血,洗净诅咒。” “多少?”罗隐捏紧拳头,面无表情的问道。 “按照大小,需一人一碗。”风云子郑重说道。 罗隐冷冷的说道,“可以。不过我家夫人体弱,不如全用我的。” 风云子摇头,“必须你们二人一人一碗血,否则不会有效果,说不定还会带来更大的灾厄。” 沈静秋按住罗隐,说道:“我没事。一碗血我还承受得起。” 罗隐犹豫了片刻,才答应了沈静秋。等取来了工具,沈静秋同罗隐,两人当着所有人的面各自放了一碗血。 风云子拿着两碗血,眼神竟然显得格外的痴迷。罗隐警惕起来。要是风云子准备拿两人的血去做什么恶毒的事情,比如诅咒之类的事情,只要冒出一点点苗头,他就会下令当场格杀风云子。幸好风云子只是痴迷的看着,并没有任何不轨的念头。风云子将两人的血和在一起,然后在众人紧张的观望中,将血朝诡异木头人泼去。 只听‘呲’的一声,好像什么东西燃烧了起来。很快,诡异笑容的木头人身上就冒出了白烟,烟雾越来越浓,也越发显得诡异。 胆小的人纷纷后退,生怕里面会钻出可怕的东西,将人吃掉。 风云子大喝一声,事先早有准备的大管事,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将火种丢到了诡异木头人身上。木头人燃了起来,突然每个人的耳边都想起了一声惊天刺耳的怒吼声,每个人都听得那么真切,声音中充满了强烈得恐怖气息,还有愤怒和不甘,犹如是地狱里来的恶魔一样。 胆小的人已经被吓得哭了出来,“啊啊啊……” “是谁,是谁在吼叫。”罗修怒吼,挥舞着双手,朝空中抓去。 “定!”风云子大喝一声,瞬间就压制了诡异的怒吼声,每个人的耳边都清净了下来。 罗隐当即问道,“大师不打算同我解释一下原因吗?” “请看!”风云子剑指正在燃烧的木头人。 “木头人在流血,有鬼啊!”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声音一落下,祠堂院落里一半的人都逃了出去。 罗隐板着脸,沈静秋推着轮椅,两人都凑近了诡异木头人打量,火还在燃烧,发出木头燃烧时候特意的噼里啪啦的声音。沈静秋惊奇的说道:“它的眼睛在流血。” 罗隐大皱眉头,一个木头人的眼睛怎么可能会流血。罗隐回头死死的盯着风云子,他此刻有充足的理由怀疑是风云子在装神弄鬼。 风云子道了一声无量天尊,说道:“贫道早已经说明,这个诅咒以鲜血为引,破之依旧需要用到鲜血。流血代表着凶煞已破。接下来只需要替枉死的人做一场超度就行。不过超度方面,佛门比我们道家更有研究,国公爷不如请得道高僧,替贵府枉死的人做七天水陆道场。只要诚心诚意,府中之人的运道自然会有所变化。比如之前那位质疑贫道的公子,数月之内,定会枉死。但是因为凶煞已破,诅咒已解,虽然依旧会遇到灾厄,却可以逢凶化吉,求得一命。” 沈静秋心头突突突的跳着,风云子说的人分明是罗二郎。沈静秋狐疑的看着风云子,并没有着急着发问。 罗隐沉默片刻,说道:“就暂且相信大师所言,希望凶煞真的已破。不过我还有一个要求,还请大师帮我。” “国公爷请说。”风云子态度很好。 罗隐眼神坚定的说道:“我想知道究竟是谁害了我的父母兄长大嫂,是谁想要我们全家的性命。这个人现在有没有在国公府内。如果在的话,希望大师能够指出来。” 这一次轮到风云子沉默下来。 罗隐逼问,“大师是不知道,还是不想告诉我。” 风云子一声叹息,“此乃秘法,世间还知道这样秘法的人少之又少。贫道无法从诅咒中看出是何人所为。但是做这件事情的人,必然在南疆南越一带生活过,接触过甚至是特意学习过这方面的秘法。或许施法的人本身就是这方面的大师。总之,贫道能说的就是这些。国公爷想要知道是谁害了你的家人,不妨顺着这个线索查下去。相信终有一天会真相大白。” 对于这个答案,罗隐相当的不满。 沈静秋拉住罗隐的手,示意他不要咄咄逼人。得罪了风水大师,对自家不会有任何好处。 沈静秋客气的对风云子说道:“今日多谢大师相助,国公府上下都会铭记大师的恩情。” “夫人客气。这是贫道的本分。” 沈静秋笑道:“还请大师帮忙看看,府中的风水需不需要调整?” 风云子大笑起来,“夫人放心,国公府的风水极好,无需更改。”风云子的目光朝罗隐那边扫去,笑道,“很快夫人就能心想事成,恭喜夫人贺喜夫人。” 沈静秋先是一愣,接着狂喜,“大师的意思是内子的双腿有望痊愈,对吗?” “不可说,不可说。”风云子神秘一笑,潇洒离去。 今日所经历的这一切,对所有人来说,足以铭记终生。最先是半信半疑,接着又是乌云罩顶,最后雨过天晴,一切都结束了。不少人悬着的那颗心送算可以放下来,轻松一笑。 罗隐同罗老爷子绝不轻松,罗修同样是一脸凝重。 罗老爷子一巴掌拍着桌面,茶杯乱跳,纸笔抖落。罗老爷子怒道:“究竟是谁在处心积虑的害我们罗家?想要灭了我们罗家满门,定是同我们罗家有深仇大恨。老二,这件事情你好好查一查。就从老大出征的那些年查起。” 罗隐狐疑的看着罗老爷子,“祖父是认为父亲在战场上结下的仇家所为?” “这是一个可能。这些事情你二叔父比较清楚,让他去查,也是希望能够早点有个结果。”罗老爷子叹了一口气,满脸的疲惫。 罗修点头,“五郎你放心吧,我肯定会将当年的事情查清楚。” 罗隐蹙眉,当年父母兄长大嫂相继过世,罗隐同样派人查过,可是却没有查出任何有用的线索。很显然,他当年弄错了方向,希望这一次能有所收获。罗隐点点头,“那就辛苦二叔父。” “不辛苦。” 罗老爷子又说道:“老夫当年年轻的时候,南征北战,也得罪过不少人。看来老夫还得将以前的老关系梳理一番,查查有没有可疑的人。五郎,那个风云子有没有透露什么有用的消息。” 罗隐摇头,“什么消息都没有。风云子只管解煞,其余的他也不清楚。” 罗老爷子很是失望,借着又大怒,“行如此恶毒的事情,还有如此耐心,甚至愿意等待几十年,可见咱们这个仇人不仅本事了得,心性也十分坚韧。这样的人,若是入朝为官,不可能默默无闻。” 罗修心头一惊,“父亲是在怀疑朝中的大人吗?” “凡事皆有可能。要知道老夫还有你大哥当年锋芒太过,可是得罪过不少人。当然,如果咱们罗家男人没这本事,罗家也不会有今日荣耀。” “这件事情就交给我,我会派人彻查朝中诸位大人。”罗隐面无表情的说道,“我已经吩咐下去,今日所发生的事情,任何人都不得朝外透露一字半句。” 罗老爷子连连点头,“五郎考虑得很对。这件事情万万不能透露出去,要是被咱们的仇人知道了,只怕会做出更加疯狂的事情出来。我们在明,仇人在暗,简直是防不胜防。” 三人又商量了一番,这才散去。 罗隐出院门的时候,罗修叫住罗隐,“五郎,当年大哥大嫂过世的事情,我……” “当年是侄儿不懂事,误会了二叔父。还请二叔父见谅。”罗隐诚恳道歉。 罗修笑了起来,拍拍罗隐的肩膀,“我知道你一直有一个心结,一直想弄明白他们去世的真相。你放心,总会有真相大白的一天。” 罗隐点点头,“二叔父说的没错,总会有真相大白的那一天。” 罗修有些尴尬的看着罗隐,“五郎,前些天是叔父不对,反应太过激烈。希望你不会放在心上。” 罗隐笑道,“二叔父说笑了,都是一家人,我自然不会计较。” “那就好,那就好。”罗修如释重负。 罗隐说道:“二叔父要是没事,侄儿就先告辞。” “没事了,你回去吧。” 罗隐回到东院,将自己关在书房里,谁也不见。天色已暗,沈静秋提着食盒敲响了书房的房门,“五郎,是我。” 门里没有动静,死寂一片。沈静秋没有犹豫,推开了书房的房门。屋里没有点灯,光线很暗,罗隐人不在外间,沈静秋朝里间看去,就见罗隐坐在书桌后面,面对窗户,沉默不语。见罗隐这个模样,沈静秋突然觉着很伤心。 她将食盒放在书桌上,然后走到罗隐的身边,紧紧的抱住他。“五郎,如果想哭的话就哭出来吧。我不会笑话你。” 罗隐凄凉一笑,“这么多年过去,我都已经接受了父母兄嫂死于意外的事实,即便我心里头时不时的会冒出一些疑问出来。可是当真相被揭开,原来我也会变得脆弱,也会如同大部分人一样,希望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沈静秋轻抚罗隐的面颊,“五郎,我已经派人联系东山寺的高僧,后日就可以为父母兄嫂他们超度。” 罗隐埋首在沈静秋的怀里,此时此刻,他真的需要一个拥抱,需要一个支撑,需要有人在他身边陪伴安慰。 沈静秋紧紧的抱住罗隐,原来罗隐的心也是血肉做成,他并非有金刚不坏之身,也不是真正的铁石心肠。他只是将情绪埋藏的太深太深,需要旁人用力的挖掘,才能将他的心事挖出来。沈静秋感到心疼。此时此刻,不需要任何言语,只需要抱着他,给他温暖,给他支持就已经胜过千言万语。 衣衫被浸湿,罗隐哭了,一直无声的哭泣,让人心碎。她想以身代罗隐经受这难以承受的痛苦,可是她却不能。她能感同身受,因为上辈子她也失去了父母兄弟,也因此她很清楚这痛究竟是如何的痛彻心扉,任何人都无法替代。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走廊上的灯笼已经点亮,护卫们也开始换班。管事在书房外敲了两次门,食盒里的饭菜也早就冷了。沈静秋同罗隐却一直保持着一种姿势,不曾变动一下。 夜色深沉,心情就如同这夜色一样,被黑暗笼罩,不知何时才能见到光明。 罗隐缓缓的抬起头来。黑夜中,并不能清楚的看到对方的表情,可是沈静秋依旧能够感受到罗隐表情中的的坚定,某种不可名状的决心,还有感激。 沈静秋深吸一口气,吻上罗隐的嘴唇,悄声说道:“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谢谢!”他很庆幸在他最为脆弱的时候,有最爱的人陪伴在身边。心头涌动着强烈的感情,想要同沈静秋诉说。 沈静秋按住他的嘴唇,“什么都不用说,我全都明白。” 罗隐紧紧的握住沈静秋的手,一切尽在无言中。这一夜,二人相拥而眠。 国公府花费重金,请东山寺高僧替亡人超度,消息传开,引来无数的猜测和议论。 余氏急匆匆的来到国公府,见到沈静秋,就问道:“静秋,风云子大师替国公府看了风水,说了什么?国公府突然超度亡魂,莫非是风云子大师的建议?” 沈静秋点头。“正是。风云子大师看了府中风水,并无问题,唯独不好的就是有血煞之气笼罩。说是做一场超度,就能化解。” “阿弥陀佛。我就说风云子大师是有真本事的,你该早点将人请来,那样的话国公府也不会出那么多事情。” 沈静秋在想,如果早点将风云子大师请来,真的就可以避免那些事情吗?比如罗张氏的死,罗保被人切掉命根子。这些事情看似都是必然会发生的,难道风水一改,就成了偶然发生的事情吗?沈静秋有些疑惑,她相信风云子,却也心生怀疑。或许真有天道,否则也无法解释为何她能重生,谢明欢也能重生,还有疑似重生的轩辕芷。这一切似乎冥冥中早有安排,沈静秋却无法窥破其中的真相。 余氏又具体问了问风云子都说了些什么,沈静秋都是一言带过,没有告诉余氏实情。这是罗家内部事情,没必要将余氏将沈家牵连进来。 余氏放心离去,国公府的风云才刚刚开始。 罗老爷子,罗修同罗隐都很忙,都忙着暗中调查当年的真相。罗老夫人经此刺激,彻底病倒了,缠绵病榻,下不了床。每每昏睡过去,就口说胡话,惊声尖叫,无论怎么叫喊,都没办法将人叫醒,只能依靠罗老夫人自己走出噩梦。 沈静秋瞧着罗老夫人这个模样,也不是个事。放任下去,以罗老夫人的身体,怕是支撑不了多久,就会一命呜呼。而如今正是关键时候,罗老夫人不能死,国公府也不承受罗老夫人逝去的后果。尤其是罗隐,一旦罗老夫人过世,光启帝势必以守孝为由收回罗隐手中的兵权。届时国公府将全盘皆输,太子妃也必将遭受难以承受的后果。 于是沈静秋每天早上都来看望罗老夫人,问问大夫情况,接着背着人偷偷的给罗老夫人身体中灌入灵力,希望以此能够帮助罗老夫人渐渐走出噩梦。罗老夫人的身体有了灵力的滋润后,昏睡的时间渐渐少了,清醒的时间渐渐多了起来,也能吃下一点稀粥。只是每次清醒过来的时候,罗老夫人就抓着任何人的手,哭个不停。好几次沈静秋来看望罗老夫人的时候,都被罗老夫人抓了个正着。 罗老夫人一个劲的哭啊哭,伤心得无以复加。反复的说着一句话,“我可怜的儿啊!” 沈静秋只能安静的陪在罗老夫人身边,一边灌入灵力,一边听着罗老夫人的哭诉。直到罗老夫人哭累了,睡了过去,沈静秋才得以解脱。 沈静秋叫来全嬷嬷,询问情况。 全嬷嬷一个劲的叹气,偷偷擦了把眼泪,“老夫人这是太伤心了,接受不了大老爷他们是被人诅咒死的。” “老夫人每天都这样哭吗?”沈静秋皱眉问道。 全嬷嬷点头,“正是。奴婢担心老夫人再这样哭下去,会将眼睛哭瞎的。” 这也正是沈静秋所担心的地方,沉默片刻,沈静秋说道:“我会将三夫人接回来,让三夫人每日里陪着老夫人说话。或许情况会有所改善。” 全嬷嬷愣了下,问道:“老爷子会答应吗?” “为了老夫人的身体,老爷子肯定会答应的。”沈静秋回头看了眼躺在床上昏睡不醒的罗老夫人,也叹了口气。短短数天,罗老夫人已经瘦了一大圈。 全嬷嬷又说道:“孟家那边得知老夫人病了,送了药材来,还想上门看望。消息传到奴婢这里,奴婢不敢做主,还请夫人定夺。” 孟家是罗老夫人的娘家,罗老夫人的父母兄弟早就过世了,如今孟家当家的是罗老夫人的侄儿侄媳。沈静秋说道:“老夫人身体不适,不宜见外人。而且事关重大,如果老夫人在孟家人面前说漏了嘴,届时该如何是好。” “夫人的意思是拒绝孟家。” “正是。”沈静秋点头,“不过孟家毕竟是老夫人的娘家,不让他们上门显得太过苛刻。这样吧,你就安排他们在门外看一眼,然后将人带到花厅招呼。总之不能让孟家人近老夫人的身,更不能让孟家人听到只言片语。” “奴婢明白。还是夫人考虑地周到。” “还我儿性命,打死你,打死你……” 罗老夫人一声怒吼,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沈静秋第一次看到罗老夫人发恶梦,一瞬间都被惊了一跳。全嬷嬷急忙奔到床前,压住罗老夫人的双手,阻止她自我伤害。沈静秋也来到床边,帮着全嬷嬷。罗老夫人紧闭着双眼,扭动着身体,想要伸手拍打撕扯,双手被控制住,就抬腿四处乱踢。以一个老人来说,罗老夫人的力气大得吓人,全嬷嬷同沈静秋两个人,堪堪能够制服罗老夫人。而且怕伤害到罗老夫人的身体,两人都要很小心的控制力道。总之陷入恶梦中的罗老夫人,各种疯狂不可理喻。 闹腾了将近一刻钟,罗老夫人才安静下来,重新陷入昏睡中。 全嬷嬷哭着同沈静秋说道:“这种情况,老夫人每天都要来一两次。夫人可有看到老夫人脖颈处这道抓痕,就是老夫人自己抓出来的。奴婢心疼老夫人啊,可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沈静秋当即说道:“今日内,我就让人将三夫人接回来。以后有三夫人同你一起照顾老夫人,嬷嬷也能轻松一点。” “多谢夫人。只是老夫人不能长久这么下去。长此以往,老夫人的身体会受不住的。” 沈静秋扶额,灵力能够滋润罗老夫人的身体,让她不至于衰竭而死,但是却无法帮助罗老夫人走出噩梦。风云子来的那天,就不该让罗老夫人露面。罗老夫人没见到那可怕的一幕,没听到风云子那番可怕的话,就不会受到惊吓。 全嬷嬷小心翼翼的同沈静秋说道:“夫人,老夫人这样子下去也不是办法。既然太医的药没用,奴婢以为不如再请风云子大师过府一趟,替老夫人收惊。” 沈静秋暗自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我会派人去请风云子大师。” 当天,沈静秋果然派人将罗王氏接回国公府。能够回到国公府,罗王氏感觉自己就像是经历了一次重生一样。短短一个冬天内发生的事情,恍如一场噩梦一样。 沈静秋在花厅见到罗王氏。罗王氏显得很平静,像是心如死灰,又像是看破了一切。 沈静秋沉默了片刻才说道:“这些日子三婶娘受苦了。” 罗王氏轻轻摇头,神情平静,语气也很清淡,“不苦。没有走这一遭,也不会明白自己错的又多离谱。” 沈静秋静默片刻,又说道:“因府中接二连三的出事,前些日子府中请了风云子大师来看风水,发现了一些端倪。老夫人也因为此事病倒了。” 罗王氏微微颔首,“在回来的路上,我也听说了几句。听说是在祠堂里发现了很不好的东西。” 沈静秋看着罗王氏,心里头没有犹豫,既然要让罗王氏照顾罗老夫人,既然罗王氏也是罗家的一员,那么就该让罗王氏知道真相。沈静秋说道:“在祠堂内发现了一个诡异的木头人,据风云子大师讲,这是一个诅咒。凡是名字被刻在上面的人,都会死于非命。而且因为积怨已久,煞气过甚,国公府上下都会被牵连,数年后罗家会因此灭门,断子绝孙。我们大房除了太子妃,蕊姐儿并我和朝哥儿外,所有的人名字都在上面。而其中四人早年前已经过世,唯独五郎活了下来。风云子大师说五郎有奇遇,命运才得以改变。否则早就成了一抔黄土。” 罗王氏大惊失色,浑身颤抖,声音都跟着哆嗦起来,“五郎媳妇,你说的是真的?” “是。不过幸运的是,此煞已破,这一切都多亏了风云子大师。但是老夫人受了刺激,每日陷入噩梦中,说着胡话。以免此事走漏风声,所以老夫人身边通常只有劝嬷嬷一个人伺候。全嬷嬷一人应付不来,因此侄儿媳妇就想了三婶娘。还望三婶娘能够理解侄儿媳妇的难处,替侄儿媳妇好生照顾老夫人。”沈静秋郑重请求。 罗王氏松了一口气,“这样大的事情,的确不宜外传。我身为儿媳妇,老夫人身子病了,照顾她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五郎媳妇不必如此。” “多谢三婶娘。三婶娘刚回府,还没来得及喝口热茶,我就着急着提出这个要求,实在是有些欠妥,希望三婶娘不要同我计较。” 罗王氏叹气,“你也是为了老夫人着想,我自然不会计较。这样吧,我先去换身衣衫,再去看望老夫人。” “那就辛苦三婶娘。” 有了罗王氏替沈静秋分担,沈静秋顿觉轻松了不少。罗老夫人清醒的时候,罗王氏就拉着罗老夫人的手,说着过去老黄历,一开始也没见效果。不过说的多了,罗老夫人也能听进去几句,接上罗王氏的话。见罗老夫人没有一味的哭下去,沈静秋总算松了一口气。当初决定接罗王氏回来,果然是对的。罗王氏同罗老夫人有太多的共同记忆,两人肯定能够说到一块去。 全嬷嬷抹着眼泪,说道:“还是三夫人有办法。奴婢同老夫人说起过去的事情,老夫人一点反应都没有。” 沈静秋轻声一笑,罗王氏自然有本事,否则她也不会舍弃其他人,独选了罗王氏来陪伴罗老夫人。希望罗老夫人的身体能够早日好起来,也希望国公府的灾难真的已经远离。 沈静秋将大部分的时间都用来炼化药材,当最后一种药材被炼化成功后,沈静秋没有高兴,反而紧张起来。 沈静秋双手捧起药材,郑重的交给罗隐,说道:“接下来就看五郎你的本事,能不能配置出有用的解药。” 罗隐眼神幽深,轻抚药材,像是在抚摸自己的情人。“静秋,我没把握一定能成功。” “我知道,但是我相信你一定会尽全力做到最好。” 罗隐点点头,“是,你说的没错,我肯定会尽全力做到最好。我已经邀请蒋太医来帮我,他很乐意。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如果成功了,那将是一次真正的突破。” 沈静秋笑道:“前提是有我炼化药材。” 罗隐笑了起来,“你说的没错。”幸好有沈静秋在身边,这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幸运,也是他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事情。 沈静秋在东院收拾了一个小跨院出来,接下来数天,罗隐同蒋太医就将在小跨院内配置解药。成败在此一举,沈静秋紧张得手心都在冒汗。为了保证安全,沈静秋强烈要求加派了一倍的人手,将小跨院团团围了起来,除了她本人外,任何人都不得靠近小跨院一步。 罗隐同蒋太医一进去就是十天,整整十天没有出过房门一步。除了每天送饭的时候,沈静秋能见到罗隐一面外,其余时间,沈静秋只能在房里耐心的等待。无数次,沈静秋都想开口询问罗隐进展如何。可是每一次话到了嘴边,沈静秋又咽了下去。她不想给罗隐压力,她相信罗隐比任何人都紧张解药,比任何人都渴望解药能够成功。 朝哥儿缠着沈静秋要爹爹,沈静秋被缠得没办法了,只好同朝哥儿进行一场严肃的谈话。 沈静秋问朝哥儿,“你想让爹爹站起来吗?就像娘亲这样,可以抱着你出门,可以同你一起跑跑跳跳。” “要!”朝哥儿大声的回答。 沈静秋又说道:“爹爹现在正在进行一项很重要的事情,不能被任何人打扰,朝哥儿也不能去打扰爹爹。因为如果朝哥儿去打扰了爹爹,爹爹就有可能永远站不起来,一辈子都要坐在轮椅上。朝哥儿你想一想,要是娘亲要求你从早到晚都坐在椅子上,不能站起来走动,你觉着难受吗?” “难受。爹爹是不是很难受?” “是的。所以爹爹也需要像朝哥儿一样站起来。为了爹爹能够站起来,我们不去打扰爹爹,好不好?” 朝哥儿想了想,黑白分明的眼睛,透着一股子灵动劲,“好!我是乖孩子,我要爹爹站起来,我不去打扰爹爹。” 沈静秋一把抱住朝哥儿,在朝哥儿的脸上亲了好几口。朝哥儿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娘亲,痒痒!” 于是沈静秋就朝着朝哥儿的咯吱窝哈气,朝哥儿大笑起来。这是朝哥儿同罗隐之间,最喜欢玩的一个小游戏,每一次都会喜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兴奋得无以复加。如今沈静秋替代了罗隐的位置,朝哥儿依旧从中体会到了快乐。 沈静秋站在小跨院门口,房门从里面打开,走出两个状如癫狂的男人,那一刻沈静秋有种想哭的冲动。罗隐推着轮椅,冲沈静秋咧嘴一笑,举起手中的瓷瓶,笑道:“解药配置好了。” 沈静秋顾不得众人的目光,冲上去抱住罗隐,她真想吻上罗隐的嘴唇,即便罗隐身上因为长期没洗澡一身臭烘烘的。 罗隐露出最灿烂的笑容,心情犹如三月春风,吹化了一冬的寒冷。偏生有人不识趣,非得来打搅小夫妻二人的甜蜜时光。 蒋太医激动的说道:“国公爷赶紧将解药服下,老夫为你把关,定能解掉身体中的毒药。” 沈静秋不好意思的放开罗隐,心情起伏不定,好似四月天,一会阴一会晴。她紧张的问道:“有问题吗?要不要先吃点东西再用药。” 罗隐牵起沈静秋的手,“我想先沐浴更衣,之后再用药。” 沈静秋笑了起来,估计罗隐也是受不了自己身上的味道,才会要求先沐浴更衣。 蒋太医一个劲的叹息,这解药都做了好,罗隐竟然不着急服用,还要先沐浴更衣,真是臭讲究。 沈静秋推着轮椅,来到后院,让人准备热水,然后亲自伺候罗隐洗漱沐浴。两人在浴池里温存,沈静秋抱住罗隐的腰,“我好紧张,不知道服下解药后,会是什么结果。”可是她又盼着罗隐能够早点服用解药,无论成功还是失败,都能早点知道答案。 罗隐轻抚沈静秋的背脊,“放心,这一次肯定行的。” “要是不行的话,时间根本不够炼化第二批药材。光启帝一定会趁机收走你手中的兵权。五郎,我很担心。”以前沈静秋是信心满满,可是事到临头,恐惧紧张的反而变成她。沈静秋觉着这种感觉真是糟糕透了,每一刻都是身心的双重折磨。 罗隐亲吻沈静秋,声音嘶哑着,纠缠着,恨不得将沈静秋揉进骨血里。他在沈静秋的耳边悄声说道:“不会有事的,我有信心,这一次我肯定能够站起来。” 沈静秋有些迷茫,她抬头望着罗隐,不确定的问道:“一定吗?” “一定!”罗隐郑重的对沈静秋许下承诺。 第207章 罗隐双腿痊愈及分家 罗隐穿戴整齐,来到书房。沈静秋同蒋太医陪在旁边,解药就放在罗隐的手边。 沈静秋紧张的看着罗隐。罗隐拿起瓷瓶,这一刻,他难免也有些忐忑不安。突然冲沈静秋笑了笑,说道:“静秋,你出去吧。我很快就好。” 沈静秋捏紧了拳头,心里头矛盾纠结。想亲眼看到罗隐喝下解药,又怕亲眼看到那一幕。好像只要不亲眼看到,就算解药失败了,也不会那么难受。沈静秋深吸一口气,对罗隐点点头,“好,我出去等你。一定要成功。” 沈静秋走出书房,将房门关上,站在门口,抬头望天。天气很好,阳光明媚,暖洋洋的,驱除了冬日的寒冷,多了春日的温暖。沈静秋抬起左手,阳光从手指间穿过。她晃动着手指,心也跟着晃动起来。这一刻,她愿意获得平静和安宁。只愿岁月静好,罗隐平安。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沈静秋紧张的期待着最后地审判。 哐!砰! 书房内突然传来惊人的响动,沈静秋想也没想,就冲进了书房。 罗隐倒在地上,痛苦的翻滚扭动,身体扭曲成了奇怪的姿势。他紧紧的咬着牙关,不肯发出一点点声音。双手拉扯着桌子腿,突然双腿一蹬,凳子被蹬倒在地,地板震动,声音刺耳。 “怎么会这样?”沈静秋盯着无措的蒋太医,“你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蒋太医苍白着一张脸,无措的说道:“老夫,老夫也不知道啊。国公爷喝下解药后,一开始还是好好的,双腿都已经有了一点点感觉。可是突然间,国公爷就成了这个样子。” “这分明就是毒药发作的迹象。”沈静秋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错,也来不及去思考,猛地抓住罗隐的手,将灵力灌入罗隐的身体内。 灵力在罗隐的身体里乱窜,血液加速流动,气息混乱。但是在一片混乱中,沈静秋却看到了一丝丝的希望。有一股陌生的气息正游走在罗隐的双腿血脉之间,以极为缓慢的速度滋养着本已经枯萎的血管。沈静秋狂喜不已,肯定是解药见效了。至于毒药为什么会突然发作,肯定是受到了解药的刺激。沈静秋赶紧疏导灵力还有混乱的气息,务必保证解药能够顺利清除罗隐体内的毒素。 “好了,好了,他不动了。”蒋太医在一旁兴奋大叫,“真是太奇怪了,这种情况,老夫生平未见。” “闭嘴。”沈静秋怒吼蒋太医,因为灵力的消耗,声音却极小。不过足以震慑蒋太医。 蒋太医不再说话,而是全神贯注的盯着罗隐的反应,将手搭在罗隐的手腕上,以求能够准确的得知罗隐的身体变化。 随着蒋太医的表情越来越轻松,沈静秋却越来越疲惫,好在灵力已经疏导通常,气息也都稳定了下来,解药也开始在发挥着应有的作用。沈静秋深吸一口气,猛地松开罗隐的手,一个不慎,就倒在了地上。 蒋太医愣住,不明所以,“夫人没事吧。” 沈静秋喘了几口气,摆摆手,说道:“没事,我没事。躺一会就好。他怎么样了?” “国公爷昏迷了过去,不过这是正常情况。睡一觉就能好起来。等国公爷醒来后,老夫再检查双腿,想来那个时候国公爷能够下地走上两三步。”蒋太医笑呵呵的说道,喜悦之情发自内心。不仅因为解药有效高兴,更是因为他亲自参与了这件事情而高兴。 沈静秋听到两三步,有些失望。接着又是自嘲一笑,罗隐能够站起来已经是万幸,她怎么可以如此不满足。而且罗隐受伤一年多的时间,双腿长久没有使用,肯定需要一段时间来复建。沈静秋不担心罗隐的复建问题。罗隐有武功在身,又有灵力,相信很快他就能真正的站起来。 沈静秋站了起来,叫护卫进来将罗隐抬到床上去。沈静秋洗漱完毕,略微用了点吃食,就坐在床边拿着一本书,守着罗隐。 阳光洒了进来,落在罗隐的脸上,忽暗忽明。沈静秋拿起手绢,替罗隐擦拭额头上的汗珠,又将被子掀开了一点。伸出手落在罗隐的脸上,轻轻抚摸,目光充满了情意。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沈静秋趴在罗隐的身上,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这一觉,她睡的很沉,很香,还做了一个很美很美的梦。在梦中,她同罗隐还有朝哥儿一起奔跑追逐,罗隐骑着马带着她还有朝哥儿,飞奔在草原上,看天边白云,赏无边美景。 沈静秋带着满面笑容,满足的发出嗯嗯声,充足的睡眠让她的身心都得到了充分的休息和满足。缓慢的睁开了眼睛,阳光落在额头上,有些刺眼。沈静秋抬手挡住光线,还没有明白过来,自己为何会躺在床上。 缓缓的坐起来,被子落在腰间,头发披散在肩头。低头一看,她睡在床的里侧,外面好像有人睡过。沈静秋摸摸额头,有些糊涂,她好像记得趴在罗隐的身上就睡着了,怎么就躺在了床上。她到底睡了多久,怎么会睡得这么沉。 罗隐人呢?罗隐的腿好了吗?沈静秋瞬间紧张起来,掀开被子就要起床。 房门恰在这个时候从外面打开,一个高大的人影站在门口,朝屋里面看着。 那一瞬间沈静秋竟然不敢去确认那个人究竟是谁?即便那个挺拔的身影在梦里面出现过无数次,可是真的看到的时候,沈静秋却捂住了嘴唇,不敢出声。就怕一出声,她就会从梦中醒来。 人影走了进来,近了,近了,她看的清清楚楚,那是罗隐,是可以双腿行走的罗隐。沈静秋猛地哭了出来,“这是真的,对吧。” 罗隐拉起沈静秋的手,放在自己的大腿上,“摸摸看,它是真的。” “你没骗我,真的好了?”沈静秋眼巴巴的望着罗隐,她生怕这依旧是一场梦。 罗隐轻声一笑,抱住沈静秋,“你不相信我的腿好了吗?” “我相信,我当然相信。可是我怕这一切全都是因为我在做梦。你告诉我,我不是在做梦,对不对。” 罗隐突然吻上沈静秋嘴唇,这是一个激烈的吻,沈静秋清楚的感受到罗隐的男性气息,那样的强烈,快要让她承受不住。吻得气喘吁吁,两人也舍不得分开。罗隐抬手轻轻擦拭沈静秋的嘴角,压低声音问道:“是真的,还是在做梦?” 沈静秋红着脸,羞涩一笑,“是真的,全都是真的。” 罗隐大笑起来,“静秋,我好了。” 沈静秋痴迷的抚摸罗隐的双腿,明显瘦弱了许多,不知何时才能恢复当年的强劲有力。她说道:“蒋太医说你醒来后,能够站起来,也能走个两三步。可是刚才我看你可不止走了两三步。而且你站了这么久。五郎,这样没问题吗,你的腿不会觉着累吗?” “你一说,我还真的觉着累。”罗隐顺势坐了下来,一边吻着沈静秋一边说道:“蒋太医太低估了我,我岂是那等无能之人。” 沈静秋咯咯咯的笑了起来,“你真自大。” 罗隐轻声一笑,“你喜欢的不就是我的自大狂妄吗?” “是啊,我就喜欢你的自大狂妄,可是你的腿?” “放心,全好了。后面只需要好生调养,再有两三个月,就能彻底恢复过来。静秋,我想你,做梦都在想你。我想要你,现在,立刻,你给我好不好!”罗隐猴急的动了起来,手越发的不规矩。 沈静秋一边享受着两人的温存,一边推拒,“不行,不行。你的腿才刚好,根本承受不住。等过几天我们再来。” “我等不了了,我已经等了三四年,再等下去我就成了圣人。”罗隐急切的吼道,咬着沈静秋的耳垂,撩拨着沈静秋的身体。 “你的腿,伤了你的腿怎么办。”沈静秋迷茫着,她不知道该继续拒绝还是该顺从。 罗隐不管不顾,“不要紧的,我的腿没事的。静秋,我想要你,你给我,好吧。” 沈静秋被撩拨得不能自已,不由自主的顺从了罗隐的意思,两人在早上阳光的照射下,狠狠的疯狂了一把。 疯狂过后,又是一番温存。两人耳鬓厮磨,彼此纠缠,享受这来之不易的时光。沈静秋不由自主的伸出手,轻抚罗隐的双腿,说道:“我都不敢相信,你的腿真的好了。感觉就像是做了一场梦一样。” “这些当然都是真的。”罗隐牵着沈静秋的手,引导着她感受自己双腿上的力量。“感受到了吗?它开始充满了活力,相信很快就能好起来,就像以前一样。” 沈静秋亲吻罗隐的眉眼,鼻翼,嘴唇,咬着他的鼻头问道:“什么时候告诉大家你的腿治好了?别忘了,陛下给你的半年之期就快到了。” 罗隐笑了起来,“今儿就告诉他们,你说好不好?” 沈静秋笑着点头,“不知道他们见到你重新站起来后,会有什么感想。” “肯定不会是由衷的高兴。”罗隐得意一笑。 当罗隐牵着沈静秋的手,一步一步朝众人走来的时候,其中不少人明显的张大了嘴巴,感觉不可思议。 “五弟的腿好了?”惊奇之意,表现得清清楚楚。 “五郎能站起来了,哈哈……”这是罗老爷子,他是由衷的替罗隐高兴,罗家有望,国公府有望啊。罗隐手中的兵权总算是保住了。为此,罗老爷子差点流下激动的眼泪。 罗隐牵着沈静秋的手走进大厅,含笑看着众人,说道:“就像你们看到的,我的腿已经好了。” 罗家人表情不一,所有人都知道罗隐在治腿,可是一年多过去,也没见罗隐的腿被治好,多半的人都以为罗隐的腿这辈子没指望了。哪里想到,转眼间罗隐就真的站了起来,依旧是当年那个杀伐决断的年轻人。更可怕的是,罗隐还成了国公,主宰国公府的生杀大权。这绝对不是一件让所有人都感到愉快的事情,至少二房同三房的感受都很复杂。 罗修长叹一声,就算他不服气,就算他有无数的想法,如今面对罗隐站起来的事实,他也只能甘拜下风,接受所有的一切。 罗老爷子上前,狠狠的拍了拍罗隐的肩膀,“好小子,老夫就知道你不会就这么倒下,总有站起来的一天。老夫可总算是等到了。” 罗隐咧嘴一笑,“多谢祖父关心。” 罗隐招呼大家分别坐下,又让丫头们奉上茶水,这才说起今日的主要目的。“今日请大家过来,一方面是想告诉大家,我的腿已经治好了。另外一方面,有件事情我考虑了很久,这次再次提起,希望你们都能慎重考虑。” 二房同三房的人都有些坐立不安。罗隐如此郑重其事的说话,肯定没什么好事。 罗隐端起茶杯,扫视众人,将众人的表情都收入眼中。斟酌了一番,才又继续说道:“我认为大房,二房,三房是时候分开过了。” “你的意思是分家?我不同意。”罗修率先站出来,反对罗隐的决定。“老爷子同老夫人都还在世,此时分家,你将两位老人置于何地?将我这个做叔父的置于何地。其次,你以前以府中接连出事,大家心中有怨为由,提过一次分家。但是如今真相大白,我们罗家受了诅咒才会如此。如今诅咒已破,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罗王氏自然也不愿意分家,她代表三房说道:“新年的时候,我不在府中。没想到五郎还在新年的时候提过分家这事,实在是太莽撞了。总之,我们三房同二房的意思一样,老爷子同老夫人还在世上,这个家就不能分。” 罗二郎罗三郎等人也纷纷表态,不能分家。背靠大树好乘凉,要是分了家出去,他们什么都不是,以后还有谁会给他们面子。 罗隐沉默不语,外人看来罗隐定是恼怒不已。沈静秋却清楚,罗隐根本就没将那些人的话放在心上。 罗隐不理会二房三房的意见,而是直接问罗老爷子,“祖父,孙儿想听听你的想法。” 罗老爷子微蹙眉头,心里头很是矛盾。这个家迟早是要分的,这一点毋庸置疑,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二房三房之所以不愿意这个时候分出去,无非就是想靠着国公府过活,多拿点好处罢了。只是,瞧着罗隐的态度,似乎分家势在必行。罗老爷子问道:“五郎,非得分家不可吗?都是一家人,诅咒已破,为何不能好好相处。老夫只愿意看到儿孙满堂,大家和睦相处。” 罗轻声一笑,“大房,二房,三房住在一个屋檐下,祖父认为真的能够和睦相处吗?” “为何不能?”罗修反问罗隐,“分明是你野心太大,嫌我们这些人碍眼,才会执意分家。总之,二房同三房都不会同意分家。” 罗隐的目光扫视全场,从二房看过去,接着又是三房。每个人都的目光中都透露出厌烦,担心,恼怒,没有一个人愿意分家。罗隐早知如此,自然已经做好了准备。他问罗修,“二叔父,你能保证二哥三哥他们不再为了二婶娘同三叔父的事情争斗闹事吗?” 罗修一愣,这件事情他如何能够保证。却没想到,罗二郎同罗三郎异口同声的说道:“我们当然能够保证。以后二房同三房一定会和睦相处,绝对不会再翻旧账。” 罗隐面露嘲讽之色,他根本不相信这两人说的话,这二人在罗隐眼里毫无诚信可言。 罗隐掷地有声,以不容任何人反驳的态度说道:“这个家分定了。如今既然是我当家,国公府上下自然由我说了算。” “你才继承爵位几天,就要将我们赶尽杀绝,你还是人吗?”罗二郎怒斥罗隐,罗隐狼子野心,果然是个狠毒之人。屁股都还没坐稳,就想将二房三房分出去,妄想。 罗隐轻蔑一笑,“任何人都无法改变我的决定。” “五郎,慎重。”罗老爷子不得不站出来劝解罗隐,“老夫知道你想分家,但是此事还需缓缓图之。不说其他理由,单是你继承爵位才一段时间,这个时候提出分家,可有想过朝中会如何非议你?你可以说不在乎御史们的弹劾,但是你要清楚,你是领兵的大将,而陛下却一直想收回你手中的兵权。授人以柄,必然会被有心人利用。届时局面会变成什么样子,没人能够清楚的预料到。所以老夫劝你,凡事莫要心急。如今,你首先要做的是进宫面圣,告诉陛下,你的腿已经痊愈。二是担当起你的职责,回到军中,回到你的袍泽中,让他们都知道你已经站了起来,可以继续带领他们领兵作战。” “多谢祖父。”罗隐诚心诚意的说着这句话。 罗老爷子捋着胡须,暗暗点头,“你能听进老夫这番劝,也不枉费老夫的一番心意。” 却不料罗隐又说道:“但是孙儿依旧不改初衷,这个家必须分开。” “你怎么如此糊涂啊。”罗老爷子痛心疾首, 恨不得撬开罗隐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榆木疙瘩。 “不过……”罗隐扫视众人,心中冷笑,果然大家都露出一副洗耳恭听,又是紧张的表情。罗隐轻声一笑,也不卖关子,直接说道:“分家是必要的,但是可以分家不分居。分家之后,大家依旧住在一起,只是账务上面,都要分开。各自名下的下人,也都由你们来发放月例用度。至于二房三房之外的地方,无论是人还是别的,都由我们大房来负责,包括老爷子同老夫人的一切用度。” 这是罗隐同沈静秋一起商量出来的折中办法,主要是借鉴了沈家当年分家的模式。因为两人都清楚,在罗老爷子和罗老夫人还在世上的情况下,想要将二房三房分出去,其实很不现实,还会带来很多麻烦。不如缓缓图之,先落实分家的事实,接下来再 想办法将二房和三房一起赶出去。这个办法不是那么美好,却也是目前能够想出的最合理的解决办法。 这一回,罗老爷子沉默下来。分家不分居,对罗老爷子来说是可以接受的。反正还是住在一个屋檐下,还是一家人,二房同三房依旧可以背靠大树好乘凉,却也减少了许多矛盾纠纷,就连下人们也得夹起尾巴,认真当差。 小张氏罗王氏等人都很心动,如果分家不分居,一方面可以靠着国公府,另外一方面却可以当家做主,自己打理产业,自己管着自家的那一摊子。只是女眷们见男人们都还没有表态,自然也不会急着表态。 罗隐又抛出一个诱饵,“凡是还未成亲的小辈,我在此承诺,每人五千两。成亲之前,会交到各房的手中。” 每人五千两,以国公府的豪奢不算多。但是府中小辈众多,七七八八的加起来,可是一笔不小的银两。如此一来,分家不分居,产业能到手,小辈们的婚事也能有指望,简直是再好不过。小张氏偷偷拉扯罗二郎的衣袖,想让罗二郎同意罗隐的分家提议。 罗二郎一把甩开小张氏的手,偷偷的朝罗文氏扫了眼,心里头火热火热的。定了定神,一脸严肃的朝罗修看去。罗修紧皱眉头,他从心里头就不同意罗隐的任何提议。因为罗隐的所有提议,从根本上来说,都是在替大房考虑,根本就没考虑过二房和三房的利益。 罗隐挑眉一笑,“我知道这件事情提出得太过仓促,让大家立时三刻做决定,实在是有些为难。我这里有一份清单,上面详细列出了二房和三房所能得到的产业和现银。至于老夫人同老爷子名下的私房,不包含在其中。那些私房,要如何处置,全凭老爷子和老夫人决定,我不干涉。” 沈静秋拿出两分清单,分别交给二房还有三房,相信清单上的产业足够打动某些蠢蠢欲动的心。 罗王氏率先说道:“看来五郎分家的决心很坚定,你是国公爷,你说了算。不过此事我还需要慎重考虑,过些日子再回复五郎。” 罗隐笑道:“三婶娘说的极是,还请三婶娘认真考虑侄儿的提议,相信这对大家来说都是最好的选择。” 罗修冷哼一声,明显是不屑罗隐的话。罗隐也不在意,只是笑看着二房众人。 罗二郎见罗修不肯表态,于是代表二房说道:“我们也会慎重考虑。” “好,希望大家能够早日做出决定。五天时间不知够不够?” 罗王氏点点头,“五天时间足够了。”率先站起来,带着三房一众人离去。 二房也跟着离开。最后就剩下罗老爷子,罗隐同沈静秋。罗老爷子一声叹息,有些悲哀,有些无奈,有些失望。“五郎啊,你的决心可真大。这才继承爵位,做的第一件事情,竟然是要分家。老夫都在怀疑,当初将爵位让给你,是不是做错了。” 罗隐笃定说道:“祖父的结论下的太早,过个一年两年再来看,祖父一定会庆幸做出了这个决定。” 罗老爷子眼前一亮,饶有兴趣,“哦,你还挺有信心的。说说看,如何才能让老夫庆幸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 罗隐轻声一笑,“祖父何不耐心等待,且看着孙儿会如何表现。” 罗老爷子哈哈大笑,“好吧,既然你不想说,那老夫就拭目以待。看看我家的千里驹,如何飞黄腾达。” “不会让祖父失望的。” 罗王氏领着儿子媳妇们回到三房,罗三郎率先问道:“母亲,难道你真的要同意罗隐分家的提议?他分明是想麻痹我们,待到时机合适,就将我们赶出去。” 罗王氏欣慰一笑,“你能看透罗隐的用意,显然这些日子是有用功的。别的先不说,你先看看着份清单。” 罗三郎狐疑的拿过清单看起来,罗易氏好奇的凑上去,暗自惊呼,好丰厚的产业。国公府果然是家大业大,上百年的积攒,没想到还没被败光。 罗王氏端起茶杯,慢悠悠的说道:“以前我也帮着你们二婶娘管过家,府中有多少产业,我心里头也有个大致的估算。按照这份清单上的来算,罗隐的诚意十足。这份清单少说有府中产业的三成,另外还有银两若干。看来罗隐分家的决心很大,为了让二房同我们三房同意分家的提议,是真的下了血本。” 罗三郎却有些不屑,“我早就听说罗隐在外面偷偷置办私产,只怕这些产业他还没看在眼里。” 罗王氏失望的看着罗三郎,“就算罗隐在外面置办了产业,他才多大年纪,那些私产能同国公府上百年的积累相比吗?你啊,只看到眼前的,也不长远的想一想。要是这份产业到了我们手上,好好经营一番,十年后未必不能翻一番。届时等我百年后,你们兄弟二人都能分得一份丰厚的家业。这样不好吗?” “母亲的意思是同意分家不分居?”罗三郎问道, 罗王氏点头,心里头早就有了成算。“今日的情况你们也看到了,罗隐想要分家的决心很坚决,他是国公,这个国公府他说了算,就算我们同二房都不同意,你觉着我们能够抗争多久?最后结果还是得顺从了罗隐的意思。与其为了分家将大家关系闹僵,不如卖罗隐一个面子,就答应了他的条件。大家面子上过得去,将来咱们求到罗隐的时候,他也会出手相帮。再一个,老爷子同老夫人年纪渐渐大了,瞧着老夫人的情况,估计也就这几年。既然分家是迟早的事情,以防万一,不如就趁着陛下对罗隐开刀之前,将产业拿到手。这样才能确保我们三房的利益。” 罗三郎紧张的问道:“母亲也认定陛下会对国公府动手?” 罗王氏冷哼一声,有些不屑,“宁家都要靠在西北那边耍手段,才能保全自己,你以为罗家就能独善其身吗?宁家如今的僵局,就是罗家的将来。” 罗三郎心里头有些忐忑,他还是愿意乐观的去预料将来的情况,“万一母亲预料的事情没有发生,万一太子顺利登基,国公府是肯定能够保全的。到时候,我们岂不是很吃亏。” “老想着占便宜,这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情。”罗王氏有些失望罗三郎的表现。 罗七郎突然说道:“母亲,要是分家后,过个一年半载,五哥就找借口将我们赶出国公府,那该如何是好。”、 “对啊!母亲,此事不得不防。”罗三郎连连点头,是该防备着罗隐在背后耍阴招。 罗王氏微蹙眉头,“老七说的对,是该防着大房那边背后耍阴招。既然要分家,那就让罗隐签订一张协议,在老爷子和老夫人百年之前,二房同三房都要住在国公府内,不能逼着二房三房搬出国公府。” 罗三郎有些担心,罗隐可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人,“母亲,万一罗隐不答应,那该怎么办?” 罗王氏笃定的笑了起来,“他想分家,就一定会答应我们的条件。此事需得先和二房那边通个气,两边行动一致,才有足够的力量逼罗隐就范。” 罗三郎急切的说道,“那儿子现在就去找二房说清楚。” “此事不急,过两天再同二房说清楚也不迟。” 二房这边,罗二郎正在同罗修争论。罗修表明了态度,无论罗隐开多好的条件,他都不同意分家。就算分家不分居也不可以。 罗二郎拿着清单,说道:“父亲,这份清单着实丰厚,你应该也很清楚这一点。儿子估计,三房那边肯定会松口答应分家。到时候就剩下我们二房,对我们是极为不利。而且现在我们有必要同大房修复关系。父亲执意不肯,势必会激化我们同大房的关系,这对我们来说一点好处都没有。父亲,不如就答应了吧。反正分家后,还是住在国公府,同以前没多大的区别。而且有了这些产业在手,我们以后也不用看大房的脸色吃饭,手头上也会宽裕许多。” “废话少说,我是说什么都不会同意分家。”罗修固执己见。 罗二郎心头很是暴躁,压抑着怒火,耐心的问道:“父亲能否告诉儿子,为什么执意不肯同意分家。” “这是老子出生成长的地方,谁也没资格将老子赶出去。就算罗隐那小子做了股国公爷,也不行。”罗修大怒说道,心中无比愤懑。他从来没想过,会离开国公府的这一天,这让他的内心很伤感,很愤怒罗隐怎可如此冷酷无情。 罗二郎有些无奈,“父亲,罗隐说的很清楚,分家不分居。我们不用搬出国公府。” 罗修冷冷一笑,“那等老爷子老夫人百年后,你认为你还能继续住在国公府吗?到时候,罗隐那兔崽子直接派人将我们一家子赶出去,看你还能不能笑出来。” “就为了这个?”罗二郎蹙眉,完全不理解罗修的思路。“老爷子老当益壮,还有几十年的好活。说不定儿子都比老爷子先走一步。” 罗修冷哼一声,“你以为老爷子老当益壮就还能活个几十年吗?真是愚蠢透顶。老夫人如今的身体情况,你们都看在眼里,只怕是时日无多。至于老爷子,谁知道哪天一个风寒就会要了命。总之,我是不会同意分家。” 罗二郎又是愤怒又是无奈,“可是儿子想分家,八弟也想分家。” “放肆!”罗修怒斥罗二郎,“咱们二房还轮不到你来做主。我说不同意就是不同意。” 罗二郎一拳头砸在桌面上,将屋里的人都惊住了。罗修怒目而视,“怎么,想要对老子动手吗?” “儿子哪敢同父亲动手。儿子只是告诉父亲一声,五日后,我会告诉罗隐同意分家。”罗二郎昂着头,不肯退缩半步。 “你敢!”罗修大怒。 罗二郎冷哼一声,“儿子有什么不敢的,儿子早就成年,我的事情我自己就可以做主,无需父亲操心。告辞。” “你给老子站住。”罗修怒吼。 罗二郎充耳不闻,大步离去。罗修气的心肝脾肺肾都在痛,这个不孝子,是要活生生的气死他吗? 二房同三房的反应,全都由暗卫们禀报给罗隐同沈静秋。 沈静秋正陪着罗隐下棋,轻声问道:“看来二老爷是不会同意分家,五郎可有办法说服二老爷。” “不需要费精力去说服他。”罗隐面无表情的说道,以此同时,落下黑子,吃掉白子。 沈静秋轻声一笑,“二叔父不同意的话,二房那边可是有些麻烦。” 罗隐把玩着手中的棋子,笃定的说道:“二叔父既然想生老病死都在国公府内,那我就满足他,我会替他送终。” 沈静秋大笑一声,“你可真坏。你这番话要是当着二老爷的面说出口,他非得气死不可。他会以为你是在诅咒他没有儿子送终。” 罗隐霸道的说道:“国公府是我的,自然是我说了算。任何想要挑战我的权威的人,我都不会对他客气。” “外人会说你冷酷无情,做人太斤斤计较。”沈静秋善意的提醒罗隐。 罗隐挑眉一笑,分明不在意,“关于我冷酷无情的名声,早十年就传扬了出去。你觉着我现在还会在意吗?” “但是老爷子说的那番话是对的。陛下正愁没机会找你麻烦,小心陛下会趁此机会收拾你。” 罗隐表情不屑,当然是针对光启帝的。“就算我什么都不做,陛下一腾出手来,同样会找一些莫须有的理由来收拾我。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先将府中的事情料理干净,接下来就是外面的那些事情。宁家想靠西北那边的战事拖住陛下的手脚,目前看来是凑效了。但是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除非宁家同二王爷逼宫造反,否则一旦陛下稳定了西北那边,就会不顾一切的对宁家动手。我只需要在火堆上面再添一把柴,火焰就会燃烧得更高。届时,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沈静秋手上一哆嗦,棋子掉落在地上,压低声音紧张的问道:“五郎,你不会是想逼着太子逼宫造反吧。” “有何不可。陛下已经老了,是时候退位让贤,让年轻人上位。”罗隐表情平静的说着这番大逆不道的话。 沈静秋四下看了看,“你疯了。这是在玩火。” 罗隐挑眉一笑,在沈静秋的鼻子上刮了一下,“你是想坐以待毙,还是想玩火?” 沈静秋苦笑一声,摊手,“我有选择吗?你都决定玩火,我也只能跟着你一起玩火。希望我们不会落到玩火自焚的下场。” 罗隐紧紧握住沈静秋的手,“放心,有我在,肯定不会玩火自焚。就算真到了最坏的结果,我也会想办法先将你还有朝哥儿送出去。只要你们平安无事,我就无后顾之忧,就能安心的做该做的事情。” 一番话平平淡淡,沈静秋却从其中嗅到了血腥味。她叹了一口气,除了支持罗隐,她没有别的选择。 五日之期转眼就到,罗家人又聚在大厅里讨论分家的事情。因为罗老夫人的身体不好,大家都怕罗老夫人会再次受到刺激,一命呜呼,故此大家都很有默契的瞒着罗老夫人。 众人分别落座。罗隐扫视众人,率先问道:“不知大家就分家不分居的事情,考虑得如何?” 罗修猛地站起来,椅子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众人皱眉看着罗修,有些不理解他的反应怎么会这么大。罗修怒道:“二房坚决不同意分家。” 罗二郎一脸怒容,突然说道,“五郎,我同意分家,八郎也同意。” “你放肆!”罗修大怒,回头怒斥罗二郎。 罗二郎稳稳的坐在椅子上,丝毫不惧罗修的态度,“父亲不想分家,却不能代表整个二房。儿子是二房的嫡长子,儿子也有权决定此事。” 第208章 强硬分家及下毒 罗修指着罗二郎,心中大怒,激动的说道:“你忤逆不孝。” 罗二郎慢条斯理的问道:“父亲要去衙门告儿子一个忤逆不孝吗?尽管去好了,儿子还会在乎这点名声?”罗二郎轻蔑不屑。如果罗张氏还在世上,罗张氏反对分家的话,罗二郎还听得进去。但是罗修的意见,罗二郎一句话都不想听。罗修的意见,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你,你……我打死你这个忤逆不孝的狗东西。”罗修抄起桌面上的茶杯就朝罗二郎砸去。 罗二郎堪堪避开,不过衣衫上还是被茶渍沾染上,茶水晕开,污渍扩散,看上去又丑陋又可笑。罗二郎轻蔑一笑,“父亲只有这点手段吗?” “二郎,你放肆。你是晚辈,怎么可以对你父亲如此说话。”罗老爷子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出面阻拦。 罗隐手一挥,小厮进来收拾残局,顺便将罗修罗二郎两父子拉开。 罗修满脸通红,恼怒不已,他突然对罗隐发飙,“五郎,这就是你的目的,是不是?看着我们父子反目成仇,看着我们为了分家的事情打成一图。你从一开始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五郎,你的心可真够狠的。” 罗隐放下手中茶杯,面无表情的说道:“二叔父曾不止一次同侄儿说起,国公府是你出生长大的地方,所以你不愿意离开国公府,就算是死也要死在国公府内。侄儿今日就当着大家的面,对二叔父承诺,二叔父想在国公府内住多久都行,侄儿不会说一句话。就算你百年后,侄儿也会替你在国公府发丧,让你风光下葬。” “五郎,不可胡说八道。”罗老爷子简直是被罗隐给气笑了,罗隐这番话将二房的子孙置于何地? 罗二郎却没这感觉,罗隐愿意承担罗修将来的养老送终,他只觉着肩头上的担子都轻松了一半多。而且罗修如果一直住在国公府,将来二房就算搬出去了,也能以看望罗修的名义,同国公府常来常往。这个买卖划得来。看来罗隐为了达到分家的目的,真是豁出去了,连这么优厚的条件都开的出来。 罗隐似笑非笑的看着罗修,“不知二叔父意下如何?” 罗修涨红脸,觉着自己受到了侮辱。罗隐是在讥笑他,赖在国公府不走吗?罗修冷哼一声,“我有儿有孙,哪需要你来送终。别以为这样就能逼我就范。” 罗隐轻笑一声,“侄儿只是提出了一个解决的办法,至于接受不接受都在二叔父你的一念之间。不过侄儿还是要说明白,无论二叔父最终的决定是什么样的,都不能改变分家的事实。” “你,你……”罗修指着罗隐,大骂,“你狼子野心,小心会遭到天谴。” “别说没有天谴,就算真的有天谴,侄儿也无所畏惧。二叔父,如果你还是不同意分家的话,那就请你暂时不要发表意见。咱们先听听愿意分家的人是怎么说的。等讨论完了后,侄儿再同二叔父促膝长谈。”罗隐态度强硬,不容任何人辩驳反对。 罗二郎挑眉一笑,他倒是想看罗修的笑话。看看罗修在罗隐的攻势下,还能如何坚持己见。只怕最后也只能妥协在罗隐的奸计下。罗隐这人虽然奸诈,不过也是一个信守承诺,说到做到的爷们。对于这一点罗二郎还是很信服的。 小厮们架着罗修,将他安坐在椅子上,左右两边一边一个小厮,守着罗修,以免他一激动又跳起来大骂。 瞧着罗隐这架势,大家都很清楚,罗隐今日不达到目的是绝对不会罢休的。二房同三房彼此之间交换了一个眼神,大家都有了默契。 罗隐只当做没看见大家的小动作,笑问:“之前二哥说,二房同意分家,是吗?” “正是。”罗二郎高声说道。 罗老爷子叹气,很显然罗隐的计划成功了。三房是不会同罗隐作对的。 罗隐微微颔首,又问罗王氏,“不知三房是什么意思?” 罗王氏朝罗二郎看了眼,才又说道:“我们三房也同意分家不分居的提议。不过想要我们真正同意分家,还请五郎答应我们一个条件。” 罗隐似笑非笑的看着罗王氏,“三婶娘请说,只要是侄儿能做到的,一定不会吝啬。” 罗王氏笑道,“五郎就是爽快。我们三房同二房已经商量过,希望五郎能够同意,在老爷子和老夫人百年之前,都不能以任何借口将二房还有三房赶出国公府。除非二房同三番主动提出搬出国公府。” 罗隐挑眉一笑,眼神有些轻蔑。沈静秋微蹙眉头,罗王氏的条件对大房可没半点好处。罗隐示意沈静秋稍安勿躁,这件事情他会处理。 罗隐面无表情的说道:“我可以答应三婶娘的要求,可是三婶娘又拿什么来保证,二房同三房不会借着国公府的名义为非作歹,欺压良民,买卖官爵,重利盘剥?要知道,一旦出事了,朝中御史可不管咱们有没有分家,都会一窝蜂的冲着侄儿来,到时候侄儿可是难以招架得住。还有,三婶娘又怎么能够保证,二房同三房不会在府内生事,要是闹出人命来,又该如何是好?” 罗王氏同二房的小张氏都是心头一惊,罗隐说的欺压良民,买卖官爵,重利盘剥这一系列的,就像是在提醒他们,过去二房同三房做的那些事情,他全都知道。没有直接说出来,不过是因为还没到时候。一旦二房和三房威胁到他,相信罗隐会毫不留情的将一切都抛出来,将所有的丑陋都曝光在阳光下面。 罗王氏在思量斟酌,小张氏也极为不安,频频给罗二郎使眼色。不知情的人,都发觉气氛有些不对劲,也都意识到事情并不会像表面看上去那样简单。这里面肯定深藏着一些隐秘的事情。要知道,罗张氏当家那些年,可没少干阴私勾当。没人说出口,不代表那些事情都不存在。 罗老爷子挑眉扫视二房同三房众人,看来子孙后代们,个个都有自己的小算盘啊。罗老爷子冷哼一声,干脆闭上眼睛,就让罗隐去折腾这些人吧。就当是给他们一个教训。 罗王氏深吸一口气,问罗隐,“那五郎的意思是想让我们怎么做?” 罗隐面无表情的说道:“侄儿向来都会替人考虑,让双方都能满意。这样吧,我可以答应三婶娘刚才提出的条件,在老爷子和老夫人百年之前,都不会将你们赶出去。但是你们也需要写下一份协议,但凡有触犯国法家规的,无论是欺压良民,还是重利盘剥,总之只要让我发现了,那么你们全都要搬出去,再也不能继续住在国公府。” “那万一你设计我们,故意让我们触犯了家规国法,到时候你不就有理由赶走我们吗?”罗三郎质问罗隐。 罗隐轻蔑一笑,“你们可以选择相信我的人品,当然也可以选择不相信。不过这里是国公府,一切我说了算。按照我的规矩办事,我们就能和睦相处。不按照我的规矩办事,那就别怪我不讲情面。” 罗三郎还想当刺头,质问罗隐,被罗王氏眼一瞪,顿时闭上了嘴巴。罗王氏斟酌着说道:“五郎说的也有些道理,毕竟双方都需要一个保证。这样吧,只要不涉及到官司,一切都可以商量。不知五郎意下如何?” 罗隐似笑非笑的看着罗王氏,似乎是在嘲笑她的愚蠢和天真。罗王氏受了刺激,差一点就收回之前说过的话。 罗隐笑着点头,“可以。如果没有别的条件,那今儿就正式开始分家。” 二房同三房俱都沉默下来,真要面对分家的时候,难免会生出不舍来。他们都是国公府的一份子啊,真要分了,他们还算什么?将来同国公府就沉底没了关系。只是想想清单上面的那些产业,所有人都又心动了起来。伸手朝人要钱花,同自己掌管产业和银钱,毕竟是大不同。当家做主的诱惑力真的太大了。 罗隐轻声一笑,他就笃定了这些人是不会反对的,“我从衙门请了两位书办过来,也请了族老们过府,由他们做见证,今日就将分家的事情落实。” 连书办和族老都请来了,可见罗隐早就计划了好一切。今日无论谁反对,都不能阻止他要分家的决心,更没有人能够拖延分家的进程。 事已至此,唯有顺从。账房们一早就准备好了数年来的账本明细,请族老们一一过目,确定清单上的产业都在国公府名下,都是可以拿出来分的。同时库房内珠宝玉器,金银首饰要要分成三分,这一部分沈静秋也早就安排好了。无论谁来挑刺,都别想挑出毛病来。 账目无误,清单无误,族老们写下分家协议,念给众人听。最后问道:“要是大家都无异议,就在上面签字画押吧。一式五份,你们每房保留一份,衙门那边做个存档,族中也保留一份,以免将来为了家产扯皮。” 罗王氏冲罗三郎点点头,罗三郎率先站出来,代表三房在协议上签字画押。紧接着就是罗二郎,罗二郎提笔之前,特意朝罗修看了眼。罗修怒目而视,虽然一句话都没说,可是从他的表情中也看得出他的态度,是他坚决不同意分家的。 罗二郎却笑了出来,就当着罗修的面,郑重的签字画押。最后就是罗隐同罗老爷子签字画押。手续办好,国公府正式分家。 这一场分家大战,从早上持续到傍晚,才算真正落定。主子们都是如释重负,下人们却都人心惶惶。尤其是在二房和三房当差的下人,这一分家,人手方面肯定会有所变化。究竟是裁撤人员还是增加人员,谁都说不准。要是被裁撤掉,那该如何是好。不少脑子灵活的人,已经开始拿出多年的积蓄跑关系。多半的人都愿意留在国公府内当差,活又轻松,月例又丰厚,每年还有四套新衣衫。这样的好处,就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一时间,东院内上到紫竹青竹这样的管事大丫头,下到守门的婆子,都成了香饽饽,成为人人都想巴结讨好的对象。紫竹和青竹烦不胜烦,托关系的,说好话的,就没有断过。 两人不由得同沈静秋抱怨了起来,“这府中的下人也该管管了,夫人是没瞧见那阵势。最多的时候,我们同时被数十个人围困。” 沈静秋大笑起来,“二房和三房可是分了不少家当,养那些人还养得起。这会就着急发慌的找关系,是不是太早了点。” “夫人不知,大家都说就算二房同三房不裁撤人员,也一定会减掉一部分月例。如此一来,那些差事无关紧要的人,自然愿意到大房来当差。” 沈静秋轻声笑道,“于是你们两人就成了香饽饽。你们就好好享受一下这难得的机会,再过些天那些人可都要散了。” 紫竹同青竹有些不明白,都疑惑的看着沈静秋。 沈静秋摇头,不肯解释。只让两个丫头耐心等下去就行了。 罗王氏是个精打细算的人。刚一分家,她并不急于裁撤人手,给人为人刻薄的影响。而是将所有一等丫头都降为二等丫头,二等丫头全都降成三等丫头,三等丫头则变为没有等级的粗使丫头,相应的所有人的月例也跟着等级的降低而降低。但是就算如此,所有的下人中也没有几个有底气离开三房,另谋出路。大部分的人想法是,虽然月例降了,但是好歹差事是保住了。他们却不知道,这仅仅只是开始而已。接下来等到合适的时机,罗王氏就要裁撤每人的衣衫木炭等等用度。总之罗王氏是不可能养着那么多人的。不能直接裁撤人手,那就降低总体的花用。 二房这边,情况又大为不同。当年罗张氏当家管事的时候,其中不少人都得了好差事。这些人自然一有机会就会中饱私囊。多年下来,也积攒了不少银钱,更有甚者早就在外面偷偷置办的宅子,养了小妾仆人,俨然是一副老爷的派头。如今国公府一分家,这些有财力的人就趁机提出自赎自身。 罗二郎正想安插一些信得过的人占据关键的职务,这些人主动让位,真是再好不过,免了许多麻烦。罗二郎很爽快的答应下来,却没想到小张氏会出面阻拦。 罗二郎极为不满,认为小张氏是在挑战他的权威,一句解释都不想听小张氏说。 小张氏却不依不饶的说道:“当年母亲管家的时候,这些人都得了肥差。那么多年下来,肯定攒了不少银钱。不将他们榨干,就让他们带着国公府的银钱出府,岂不是将国公府当做了冤大头。不行,一定要让他们将贪墨的银两全都吐出来,否则谁也不准赎身。” “你可真够刻薄的。”罗二郎一脸嫌弃的看着小张氏。 小张氏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和伤害,“你说什么?你说我刻薄?罗二郎,你还有没有良心。” 罗二郎冷哼一声,“下人当差,但凡有机会,哪个不贪墨。是不是每个要赎身的下人,你都先要抄个家才肯放人?下人贪墨的那点银子你也能惦记,你这不叫刻薄叫什么?亏得你还是伯爵府出生的大小姐,就这点气量和见识,真是可笑。就凭你这样的做派,你觉着你凭什么能同五弟妹相比?如果这件事情换做五弟妹来处置,人家一文钱都不要,直接将卖身契交给这些下人。你能做到这一点吗?” “罗二郎,你欺人太甚。我是比不上五弟妹,那你呢,你又能比得上五叔叔吗?人家是国公爷,还是手握兵权的大将军,还能指挥千军万马作战,你呢,你又能做什么?”小张氏好不相让,用同样的招数数落着罗二郎。 罗二郎大怒,任何男人都接受不了自己不如人的事实,尤其是这番话还是从自己的妻子口中说出来。罗二郎怒斥,“不可理喻,愚蠢透顶。我告诉你,这件事情我已经有了主张,你休要胡来。若是敢乱来,就别怪我不顾念夫妻情分。” “罗二郎,你将话说清楚,你想要干什么?”小张氏死死的拉着罗二郎,不让罗二郎离开。 罗二郎一脚踢过去,将小张氏踢翻在地。小张氏嚎啕大哭,她想自欺欺人,可是一件件一桩桩的事实都告诉她,罗二郎的心已经不在她身上。罗二郎在外面有了野女人,一颗心全都在野女人身上。 小张氏觉着自己很悲哀,日防夜防,还是没能防住罗二郎的心。这男人的心一旦偏了,就会变成没有良心,没有道义,没有指望的人。小张氏哈哈大笑,笑自己的愚蠢,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被罗二郎打击后,才能看清楚事实。为什么就不肯面对现实。 小张氏站了起来,擦掉脸上的眼泪。既然指望不上罗二郎,那就靠自己。小张氏点齐了人马,亲自带队,将那些要赎身的人家全都抄了个遍,真是收获丰厚。 下人们跑到罗二郎跟前哭诉,状告小张氏嚣张跋扈,根本没将罗二郎的命令放在眼里。请罗二郎站出来,一振夫纲,替所有人做主。 罗二郎一听小张氏不听他的警告,私自带人抄家,气的一佛升天二佛出世。拔出墙上挂着的剑就去质问小张氏。 丫头急匆匆的来禀报小张氏,让小张氏赶紧逃命。小张氏轻蔑一笑,她就不信罗二郎还真敢杀了她不成。她赌一条命,罗二郎根本就没那胆子。小张氏让人将抄来的好东西都摆放整齐,等候罗二郎的到来。 罗二郎提着剑,一脸杀气腾腾的冲了进来。 小张氏一脸平静的看着罗二郎,说道:“表哥想要砍杀我之前,先看看这些好东西,可都是从那些下人家里搜出来的。这个羊脂白玉,我记得是母亲的物件,不知怎么的就跑到了那起子下人的口袋里。还有这个笔筒,我记得表哥当年十分喜爱,后来莫名其妙的不见了,也没个下文。如今好歹是找了出来,知道身边出了内贼。对了,还有这对金镯子,这可是我的心头之物,只不过放在柜子里一两年没动用,竟然也有人打了主意。还有这些,一件件的,表哥应该都不陌生吧。” 罗二郎涨红了脸,摆放在面前的物件越多,就越是证明他有多愚蠢,竟然被一群下人给蒙骗了。 小张氏似笑非笑的看着罗二郎,“表哥看了这些,不知有何感想。如果表哥还是执意要让他们自赎自身,那我就当什么都没说过。只不过这些物件可不能再交给那些下人。” 罗二郎大怒,说道:“看我出丑,你是不是很高兴,很得意?你是成心同我过不去,成心打我脸,是不是?” 小张氏同样恼怒不已,“罗二郎,你别无事生非。我早就同你说过,这些人的手不干净,可是偏不听。你一个大老爷们,不着急自己的前程差事,管到内院杂事上头,算什么本事。” 罗二郎气的都快说不出话来,他怎么就娶了这么一个愚蠢的女人回家,真是大不幸。“你简直就是不可理喻。如今我正在守孝,就算想关心自己的前程差事,也是有心无力。不过是想积点德,放那些人离开府中,你怎么就不依不饶。就算你不看我的面子,那就看在他们替母亲办事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也该给他们一个体面吧。你倒是好,不管不顾的带着人将人家给抄了,你是不嫌丢人吗?” 罗二郎的这番话对小张氏来说,简直是刷新了下限。罗二郎不问下人贪墨盗窃的事情,竟然一个劲的指责她不大度,没给他留面子,这个男人到底能不能抓住重点,还是说他根本就不在乎这一些。在乎的仅仅是他的面子和权威。 小张氏怒道,“我不同你吵。我就问你,看到这些失窃的物件,你到底处理不处理。” 罗二郎深吸一口气,压住内心的愤怒,说道:“这些事情我不管,你自己处理。”说完,就恼羞成怒的甩袖离去。 小张氏得意的笑了起来,不用靠罗二郎,她一样能够达成目的。小张氏当即吩咐道:“将那些人都给我绑起来,我倒是要看看,这些奴大欺主的狗奴才,究竟还隐瞒了多少事情。” “奴婢遵命。” 这场斗争,小张氏大获全胜,一下子奠定了分家后,在二房内的地位。二房这场闹剧,自然也都传遍了国公府上下。下人们纷纷避开二房的地盘,生怕一不小心就被小张氏抓住了把柄,也来个抄家,那就太吓人了。 紫竹和青竹同沈静秋说笑,“原来夫人说的看好戏,指的是这件事情。奴婢事先半点都没想到。” 沈静秋淡漠一笑,她管着整个国公府,内里面的名堂一清二楚。罗张氏又不是一个手脚干净的人,她手下的那些婆子管事肯定也不干净。这件事情,她和小张氏都心知肚明。以小张氏的性格,肯定不会轻易放过那些蛀虫,闹出来是迟早的。唯独没想到就是,罗二郎竟然还在其中插了一脚。一个大老爷们插手内院事务,实属不智。就算要插手,也不敢直接出面,而是该同小张氏私下里商议后,再拿主意。总之,罗二郎在这件事情上表现得很愚蠢,很激进,完全没有体现出一个男人该有的智慧和修养。 总之,在国公府分家的头些天,整个国公府上下都充斥着一种奇怪的气氛。表面看去,同以往没什么区别。细心的人才会发现,其实所有的一切都发生了改变。不少地方还乱糟糟的,不像个样子。有时候沈静秋都嫌下人们手脚太不利索。 罗老夫人清醒的时间渐渐多了,也不会像以前一样一醒来就拉着人一个劲的哭啊哭的。 罗老夫人叫来全嬷嬷,好奇的问道:“外面怎么回事,老身总觉着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全嬷嬷小小的紧张了一下,没想到罗老夫人的感受这么敏锐。全嬷嬷笑道:“老夫人多心了,外面什么事情都没有。” “老身有好几天没见到老三媳妇了吧。她人呢?去将人叫来,老身想要同她说说话。”罗老夫人疲惫的说道。 全嬷嬷说道:“老夫人先休息一会,奴婢这就去派人去请三夫人过来。” “嗯,快去吧,不然一会老身又要睡着了。” 全嬷嬷不敢擅自做主,先是派人去请示沈静秋。沈静秋笑道:“全嬷嬷也忒小心了些。三夫人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这个时候要是老夫人有个三长两短,对咱们大房固然不利,可是对三房也没半点好处。去告诉全嬷嬷,让她派人去请三夫人陪着老夫人说话。三夫人年纪大了,三房的内务是时候该交给儿媳妇去打理。” 紫竹笑道:“那奴婢这就去传话。” 罗王氏没有让沈静秋说话。她陪着老夫人说话,说的都是过去的事情,对分家只字不提。不仅不提一句关于分家的话,而且还一个劲的粉饰太平,对罗老夫人营造出一种国公府上下和睦一心的假象来。 对此,沈静秋极为满意,罗老夫人也满意。罗老夫人拉着罗王氏的手说道:“老身是真的高兴啊。改明儿,将大家伙都叫上,大家一起喝喝酒,热闹热闹。老身记得老大最喜欢喝花酿,一定要多准备几壶花酿。还有老三,喜欢喝烈酒,你也别忘了。对了,你二嫂去了哪里,怎么这些天都没见到她。难道又是忙着她的生意去了吗?” 罗王氏大惊失色,同全嬷嬷面面相觑。然后小心翼翼的试探罗老夫人,“老夫人,你不记得了吗?大老爷已经去……” “老身当然记得。”罗老夫人责怪的看着罗王氏,“去打仗了嘛,这仗都打完了,前些天人已经回来了,你挡老身老糊涂,不知道吗?” 罗王氏嘴角抽抽,很是忐忑不安,“老夫人,二嫂她犯了错,已经……” “老二媳妇这人啊,就是太贪心。爵位是大郎的,她抢什么抢。大郎是长房嫡长孙,是咱们国公府的承重孙,继承爵位理所当然。她竟然想同大郎抢爵位,简直是不知所谓。你将她叫来,老身要狠狠的骂她一顿,竟然敢生出这种不要脸的念头,真是该打。” 罗王氏已经确定,罗老夫人脑子病了,已经彻底不清醒了。她还是有些不甘心,继续试探道:“老夫人,五郎成亲了,你知道是哪家的姑娘吗?” “五郎成亲了?”罗老夫人睁大了眼睛,一脸奇怪的看着罗王氏,“五郎还是个半大孩子,怎么可以成亲。你别胡说八道。” 罗王氏再次确定,罗老夫人真的病了。记忆错乱,似乎完全忘记了最近几年的事情。罗王氏小心翼翼的将罗老夫人哄睡了,嘱咐全嬷嬷好生照顾罗老夫人,然后急匆匆去见沈静秋,这这里的情况禀报给沈静秋知晓。 一听说罗老夫人记忆错乱,沈静秋就觉着脑子里好像有一根弦被拨动着。 她揉了揉眉心,“三婶娘确定?” “此事千真万确,这样重大的事情我岂敢乱说。” 沈静秋想了想,“我这就让人请太医过府,仔细替老夫人检查一下。还有,分家的事情切莫告诉老夫人,免得再让老夫人受刺激。” “五郎媳妇放心,这里面的轻重我知道。” 太医被请了过来,罗家人都聚在正院内,等待太医的答案。 太医给罗老夫人仔细检查了一遍,并不能明确病因。一句话,还是需要细心调养,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恢复了正常。 这种模棱两可的回答,真是让人有想要打人的冲动。罗隐同罗老爷子率先走进房里看望罗老夫人。罗老夫人这会正清醒着,见到两人就高兴的笑了起来,“老头子和大郎来了。大郎你来,老身有话问你。你爹都回来这么多天,怎么还不来给老身请安。” 罗隐吃了一惊,罗老夫人竟然将她误认为大哥。罗隐沉住气,说道:“启禀老夫人,父亲有公事要办,还在外面忙着。” “你父亲就是忙,整个大忙人啊。”罗老夫人笑呵呵的,心情貌似很好。 罗老爷子试着问罗老夫人,“老太婆,你记不记得你今年多少岁?” 罗老夫人白了罗老爷子一眼,“你当老身是傻的吗?老身今年五十有五啦。” 得,一下子就少了十几岁,果然记忆错乱,近些年的记忆都没了。罗隐想了想,悄声同罗老爷子商量,要不让沈静秋进来给老夫人看看,看看老夫人能不能想起沈静秋。 罗老爷子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同意了罗隐的提议。 沈静秋被请了进来。罗老爷子指着沈静秋,问罗老夫人,“老太婆,你认识她吗?” 罗老夫人眯起眼睛盯着沈静秋看,微蹙眉头,似乎是想不起来沈静秋究竟是谁。罗老夫人突然抓着罗老爷子的手,悄声问道,“莫非这是大郎新纳的妾?大郎媳妇去了哪里,难道被这个妾给害死了。” 罗隐哭笑不得,冲沈静秋眨眨眼。沈静秋倒是平静的很。沈静秋来到床边,轻声说道:“老夫人,我是你的孙媳妇。” “孙媳妇?”罗老夫人狐疑的盯着沈静秋,明显不相信,“你是谁的媳妇。” “我是五郎的媳妇。”沈静秋笑道。 “五郎?五郎还是半大孩子,难道真的成亲了?老头子,莫非五郎生了病,你们才给五郎娶了个媳妇回来冲喜吗?” 连冲喜都说出来了,罗老夫人的脑回路果然出了问题。 罗老爷子扫了眼罗隐和沈静秋,然后不得已点头,“是,给五郎冲喜。” 罗老夫人不高兴了,“既然这是五郎的媳妇,怎么又同大郎眉来眼去的。莫非是个不守妇道的小媳妇。这可要不得,赶紧将她赶出去。” 沈静秋竟然无言以对。果然不管什么时候,罗老夫人都不喜欢她。沈静秋起身,主动离开,免得又刺激了罗老夫人。 罗老夫人就拉着罗隐的手,一个劲的唠叨,“大郎啊,你可不能被那狐狸精给迷惑了。那是你的弟妹啊,你怎么可以做这样的糊涂事情。” 罗隐哭笑不得,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罗老夫人的问题。罗老爷子偷偷一笑,能看到罗隐吃瘪,也是一件痛快的事情。 接着,又将二房三房的人全都叫进来,让罗老夫人一个个的确认。除了罗王氏同罗修罗二郎罗三郎四人外,其他人罗老夫人全都认错了。尤其是小辈,一个都不认识,还以为是别家来做客的小孩。 见罗老夫人的情况这么严重,罗老爷子也是无可奈何。只能按照太医的办法,精心调养,希望罗老夫人有一天能够真正清醒过来。 闹哄哄的过了一天,大家都累了。 沈静秋问罗隐,“老夫人这病还有治好的希望吗?” 罗隐摇头,实话实说,“机会很少。太医私下里同我说,这是老年人身上常见的痴呆,几乎没有痊愈的可能。而且情况也会越来越严重,能记住的事情也越来越少,到最后谁都不认识,什么也不记得。” 沈静秋为蹙眉头,“明明一开始都还记得人,怎么转眼间就成了痴呆。莫非是之前的药出了问题。” 罗隐盯着沈静秋,“你怀疑有人对老夫人动了手脚。” 沈静秋点点头,“我心里头有些疑惑,所以我让人将之前的药方药渣都收了起来,煎药喂药的人也都关了起来。” “或许只是你想多了了。”罗隐抱着沈静秋。 “总要调查清楚才能心安。”沈静秋轻笑一声,“虽然老夫人对我有诸多的刁难,我对老夫人也有颇多意见,但是这不代表我会容忍在眼皮子底下发生这样恶劣的事情。当然,我希望这只是我想多了,一切都是命数。” “你肯定想多了。”罗隐笑道。二房同三房没有理由对罗老夫人动手,而嫌疑最大的沈静秋,罗隐相信她不屑做这样下作的事情。至于他本人,就算再恨罗老夫人,看在她替父母兄嫂真心难过的份上,他也不可能对老夫人下药。所以罗隐已经认定这只是沈静秋的一厢情愿,绝对是想多了。 煎药的同喂药的都坚持自己是无辜的,绝对没有对罗老夫人下药。沈静秋也搜查了四人的房舍,并没有搜出有用的东西。至于药方也没问题,都是老方子,太医亲自开的。至于药渣,太医花费几天时间细细检查了一番,还真的查出了问题。 沈静秋将一包药渣放在罗隐面前,“蒋太医亲自查验,老夫人的药里面被人加了多余的东西。不致命,却足以让老夫人变成痴呆。” 罗隐皱眉,心中一惊,竟然被沈静秋说中了。“什么东西?” “毒药!普通人吃了会反应迟钝,智力受损。但是用在老年人身上,足以引起老年痴呆。” 罗隐咬牙,竟然有人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对罗老夫人下毒,实在是可恨。这相当于是在打他的脸。堂堂国公府,竟然会犯下这样的错误。罗隐问道:“谁有嫌疑。” “我将能接触到药材的人都查了一遍,库房那边的人没有嫌疑,库房提供的药材也没有问题。至于煎药和喂药的人,我也查了,也没查出可疑的地方。唯独一个人我还没有差,因为我实在是不愿意相信这件事情会是她做的。”沈静秋有些痛心。 罗隐问道:“谁?” 沈静秋叹了一口气,“老夫人身边的全嬷嬷。”她真的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全嬷嬷是罗老夫人的陪嫁,怎么可能对罗老夫人下毒。她情愿相信是自己判断出了差错。 “既然她有嫌疑,不管她是什么身份,都要一查到底。”罗隐咬牙怒道。 第209章 全嬷嬷交代真相 全嬷嬷坐在厢房里,被叫到东院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时辰,可是依旧没人来同她说话。一开始全嬷嬷还自信满满的心,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慌乱了起来。她朝外面偷偷打量着,门口两个婆子守着,正嗑着瓜子说着闲话。院门口还有几个粗壮的护卫。 全嬷嬷心头很是不安,以前她来东院,所有人对她都是客客气气的。就算沈静秋有事暂时不能见她,也会派体面的婆子陪着她说话,绝对不会像今天这样将她晾在这里一个时辰。难道是出了什么事情?还是沈静秋想要换下老夫人身边的人,亦或是因为罗老夫人的病,她被迁怒了。 又等了将近半个时辰,全嬷嬷终于听到外面穿来凌乱的脚步声。显然来的人不止一个。 全嬷嬷深吸一口气,心中早已经有了决定。 房门从外面推开,阳光照射进来,铺洒在地面上,一室生辉。 罗隐同沈静秋一起走了进来,房门又从外面关上。再也听不到守门婆子嗑瓜子说闲话,仿佛外面一个人都没有。全嬷嬷心头一紧,显然事情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许多。 全嬷嬷笑道:“不知夫人叫奴婢过来,所为何事?老夫人身边可离不得人,奴婢还要赶回去伺候老夫人。” 沈静秋客气的说道:“嬷嬷请坐。老夫人那里你不用担心,自有人照顾。今日请嬷嬷过来,是因为我同国公爷有几个疑问,希望嬷嬷能够替我解答。” “夫人请问。”全嬷嬷一脸紧张无措,显得小心翼翼的。 沈静秋笑道:“嬷嬷喝茶。我听说嬷嬷的男人早些年就没了,连个孩子都没有留下。这些年嬷嬷一直替亡夫守着,不曾改嫁。看来嬷嬷对亡夫的感情极深。” 全嬷嬷尴尬一笑,“让夫人见笑了。奴婢就想用心伺候老夫人,改嫁不改嫁的,也没那个想法。”心里头却在奇怪,沈静秋怎么会提起这些事情,看似都是无关紧要的。 沈静秋似笑非笑的看着全嬷嬷,“全嬷嬷不想改嫁,我能理解。只是没有孩子养老送终,嬷嬷也不在意吗?” 全嬷嬷低下头,抹了把眼泪,“这都是命啊。命该如此,不能强求。” 沈静秋同罗隐交换了一个眼神,罗隐嫌弃沈静秋进展太慢,何必同她拐弯抹角的,直接将问题抛给她,看看她的反应就知道了。 沈静秋不动声色的踢了罗隐一脚,让罗隐稍安勿躁。她笑着问全嬷嬷,“嬷嬷是老夫人陪嫁丫头,是老夫人身边的老人,如今又是老夫人最信任的人。想来嬷嬷无论做什么,老夫人都不会怀疑吧。” 全嬷嬷心头不安,“奴婢不知夫人这话的意思。夫人如果有话问奴婢,不妨直说。” 沈静秋轻声一笑,说道:“既然嬷嬷要求,本夫人岂能不从。嬷嬷深得老夫人的信任,老夫人待你也是有目共睹。本以为会是一桩主仆情深的佳话,为何嬷嬷却包藏祸心,竟然下毒毒害老夫人,致使老夫人患上老年痴呆?” “夫人莫要胡说。奴婢可是清清白白的,奴婢今日的一切都拜老夫人所赐,就是要了奴婢的性命,奴婢也不可能谋害老夫人。”全嬷嬷脸色大变,急切的否认沈静秋的说法。心跳却剧烈起来,像是要冲出喉咙一样。 沈静秋拿出药包放在桌面上,“嬷嬷请看,这是老夫人所喝之药的药渣。因为老夫人突然变得记忆错乱,本夫人怀疑其中有问题,将药渣拿给太医检验,果然从中找到了不该出现在药方中的药材。嬷嬷是老夫人身边最得用的人,嬷嬷可否同我解释一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全嬷嬷大惊失色,“这不可能,一定是搞错了。太医都说了,老夫人是因为受打击过重,年纪过大,才会造成如今的情况。我不相信会有人下毒谋害老夫人。” “我也不相信。”沈静秋似笑非笑的看着全嬷嬷,“可是事实摆在眼前,嬷嬷不给我一个交代吗?” “夫人怀疑奴婢下毒谋害老夫人,简直荒谬。奴婢有什么理由谋害老夫人。而且能够接触到这些药的人,并不是只有奴婢一人。”全嬷嬷疾言厉色,显得十分愤怒。如果事先没有调查清楚,单凭全嬷嬷这番表现,沈静秋都会认为自己怀疑错了人。 沈静秋冷冷一笑,“的确不止嬷嬷一人能够偶接触到老夫人的药,但是其他人都已经被证实清白无辜。唯独嬷嬷你,让人看不透啊。事到如今,嬷嬷不如实话实说,看在你伺候老夫人多年的份上,本夫人定会给你一个体面。”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奴婢是清白的。奴婢死也不会认下这个罪名。”全嬷嬷大义凛然,越发衬托出沈静秋是逼迫下人的恶霸主子。 沈静秋挑眉一笑,“五郎,事到如今我是没办法,还请你出马。” 罗隐面无表情的盯着全嬷嬷,全嬷嬷心头一颤。罗隐冷冷的说道:“上元十三年,你同你的婶娘一起卖身进入孟家,因你机灵懂事,一路提拔,最后被安排在老夫人身边伺候。老夫人嫁入国公府,你也顺利成为老夫人身边的陪嫁丫头。因你不是家生子,加上孟家老祖宗原意是让你做老爷子的通房丫头,因此初进国公府的时候,你并不得老夫人的信任,一直处于边缘地位。后来你主动提出婚配,嫁给国公府一位姓赵的管事。至此,老夫人才开始慢慢信任你,安排一些重要的事情给你做。但是因为钟嬷嬷她们在老夫人身边把持着,你一直无法成为老夫人身边最得用的那一个人。你成亲三年无所出,公婆不喜。紧接着你丈夫过世,公婆也在两三年内相继过世。传言你命硬,克人,所以老夫人又开始冷落你。不过一般跑腿传话的事情还是会交给你来做。也因此,你有机会出入国公府各个院落,也有机会出府办事。这些年来,你孑然一身,忠心办事,钟嬷嬷一倒,你就顺利的成为老夫人身边最体面的那个人。老夫人事无巨细,都不瞒着你。可以说,你对国公府上下知之甚深,比我们这些做主子的更清楚国公府的内情。” 全嬷嬷昂着头,“奴婢忠心为主,莫非在国公爷眼里,也是错吗?” 罗隐冷笑一声,“我已经派人打听过,你丈夫身体康健,按理活个七八十岁都不成问题,为何一个小小的风寒就会要了他的性命。还有你的公婆,也是长年劳作,身体健康的人。一年到头,连个咳嗽都没有的人,却会在两三年相继过世。全嬷嬷,我从不相信什么巧合意外,我更愿意相信这是有人精心计划好的一场阴谋。而且我已经派人去开棺验尸,相信很快你的丈夫你的公婆,他们的死因就会真相大白。” 全嬷嬷苍白着一张脸,“国公爷不能这么做。就算他们是奴仆,也是有尊严的。亵渎亡灵,是会被天谴的。” “是吗?”罗隐冷冷一笑,“真有天谴的话,第一个该杀的人就是杀赵家满门的你。” “不,不是的。他们都是意外死亡,同我没关系。”全嬷嬷紧张的说道,“不知奴婢哪里得罪了国公爷和夫人,为何你们非要将这些罪名安插在奴婢头上。奴婢是冤枉的。” 罗隐又说道:“你同你的婶娘卖身进入孟家的时候,说是全州人士,因你们的口音也似那边的,所以没人怀疑。但是嬷嬷可别忘了,本国公以前可是领着青衣卫,转伺情报刺探。据本国公派人调查所知,全州府上下,姓全的有五家,但是没有一家人,祖上有人到京城卖身为奴。全嬷嬷,你究竟是谁,来自何处,有何目的。到现在还不老实交代,你是想逼本国公大刑伺候吗?” “哈哈哈……”全嬷嬷突然大笑起来,整个人的气质也跟着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没想到几十年前的老黄历,国公爷都能查出来,果然不愧是青衣卫头子。” 这话说的真难听,沈静秋同情的朝罗隐看了眼。 罗隐面无表情的看着全嬷嬷,“这么说从一开始,你们就是有目的的接近老夫人。” 全嬷嬷似笑非笑的看着罗隐,眼中带着轻蔑之意,“是啊。一得知老夫人同国公府定了亲,我就安排进了孟府。好不容易取得了老夫人的信任,谁知道孟家老祖宗竟然私下里偷偷同老夫人说,打算安排我做通房丫头。没这回事的话,老夫人一开始也不会防备着我。不过这样也来,有跑腿的机会,总会知道很多别人不知道的事情,也会去往各处别人不能去的地方。” 沈静秋撇过脸,怀疑是一回事,听到全嬷嬷亲口承认又是另外一回事。想想看,身边相伴几十年的老人,竟然是别人精心安排到身边的间谍,这种心情,难以言表。幸好老夫人已经记忆错乱,如此一辈子都不用知道这个残酷的真相,想来人也会活得更轻松。 罗隐问道:“处心积虑的来到老夫人身边,究竟所为何事,是谁安排你来的。” 全嬷嬷目光迷茫,似乎是在回忆当年的事情,“究竟是谁安排我接近老夫人,我并不清楚。我只知道听命行事。至于目的嘛,自然是针对你们国公府。”全嬷嬷嘲讽一笑,似乎是在讥笑罗隐的愚蠢。 罗隐捏紧了椅子扶手,青筋突出,表情凝重的问道:“祠堂里面的那个诅咒,是不是你放的?我的父母兄嫂是不是你害死的?” 全嬷嬷哈哈大笑起来,“国公爷现在才来问这个问题,是不是太晚了点。” 罗隐突然暴起,伸手掐住全嬷嬷的脖颈,咬牙切齿的问道:“告诉我,究竟是谁让你谋害我的家人。否则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全嬷嬷脸色发紫,眼睛突起,双手紧紧的掰扯着罗隐的手,她根本就发不出任何声音,她感觉自己就快要死了。沈静秋赶紧拉住罗隐,可是罗隐的力气大得惊人,一时间沈静秋竟然奈何不了罗隐。沈静秋冲罗隐大喊,“她快要死了,她要是死了,你就什么都问不出来。” 罗隐突然放开全嬷嬷,脸上还带着尚未退去的怒气。全嬷嬷双手捂住脖颈,剧烈的咳嗽。刚才那一瞬间,面对死亡到来的那一刻,她是真的怕了。她丝毫不怀疑,罗隐会杀了她。身份被拆穿,她就没打算活着出去。 全嬷嬷一边咳嗽一边笑着,“多谢夫人救我一命。在国公府为奴这么多年,我都快忘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沈静秋冷笑说道:“但是你却害死了大老爷一家人,还下毒谋害老夫人。或许还有别的事情,是我们还没有查出来的。” 全嬷嬷苦笑着,“既然你们那么想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那我不妨就告诉你们。当年大老爷在外征战,纵横沙场,所向无敌,被世人称之为战神。而大老爷也继承了大老爷的衣钵,是个响当当的汉子。” 全嬷嬷越是这么说,罗隐的心就越痛。他比起父兄差远了,可是那些出色的亲人全都死于非命,只留下他这个最无能的人苟活在世上。 全嬷嬷望着罗隐,说道:“一开始我并不知道上面要我做什么,只是让我弄到大房任何一个人的鲜血。国公爷可能已经不记得,你四岁那年摔倒了,出了很多血,是奴婢亲自照顾你,替你包扎,顺便也就弄到了你的鲜血。” 罗隐牙齿咯咯咯的响,双手捏成拳头,差一点就要一拳头打在全嬷嬷的脸上。 全嬷嬷继续说道:“将血交出去之后半年,有人拿来一个漆黑的木头人,上面刻着大房一家人的姓名,除了太子妃以外。我接到命令,必须将木头人放在罗家祠堂内。于是我趁着出门跑腿的机会,将那东西安置在了祠堂内。后面几年陆陆续续发生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其实我一开始也不明白那玩意有什么用,直到大老爷和大少爷先后死在战场上,我才真正明白过来。” 罗隐一拳头砸在桌面上,“你身后的人是谁,究竟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全嬷嬷摇头,苦笑说道:“我不知道。一直以来同我联系的人,就是那位留在孟家,我名义上的婶娘。婶娘从来没有告诉我,我们究竟听命与谁,究竟为谁做事。就连我自己的真实身份,我也不知道。因为我生下来就没有父母,是婶娘将我养大。婶娘过世后,就再也没有人同我联系过。直到一个月前,突然又有人联系我,要我给老夫人的药里下药,还将药材放在了我的房里。但是自始至终我都没有见到那位联系我的人。我知道的已经全说了,这些年在老夫人身边当差,我很感激老夫人对我的信任。” “那些人通过什么方式同你联系?”沈静秋急忙问道。 全嬷嬷哈哈一笑,“当然是通过密码联系。不过你们不可能窥探其中真相。”说完这番话,全嬷嬷猛地咬牙。沈静秋急忙阻拦,却还是迟了一步。全嬷嬷咬破了嘴里的毒囊,果断的选择了自我了结。 沈静秋将手搭在全嬷嬷的脖颈处探了探,摇摇头,可惜的说道:“人已经死了。” “死了也要将他鞭尸。”罗隐突然抽出腰间的佩剑,狠狠的朝桌子砍去。桌子一分为二,发出震耳的动静。 沈静秋冷静的看着罗隐,她很清楚罗隐需要发泄,她也赞成罗隐将心中的怒火悔恨等等负面情绪发泄出来。 罗隐在屋里乱砍一气,所有的家具都没能逃过散架的命运,被罗隐砍了个七零八落,甚至有一剑直接砍在了全嬷嬷的身上。 “够了!”沈静秋突然怒吼一声。她抓住罗隐的手,死也不肯放开,“五郎,够了。这不是你的错,你不必要背负这些责任。” “她拿了我的血,我成了罪魁祸首,你知道吗?”罗隐自责,又愤怒,他无法原谅自己,竟然成为敌人谋害亲人的工具。 “那不是你的错,那时候你才四岁,你什么都不知道。而且就算不是你,全嬷嬷也能从别的人身上弄到血。总之你不可以将责任背负在自己的身上,你别忘了你还有我还有朝哥儿,将来我们还有很多很多的孩子。五郎,难道你想要背负这些过一辈子吗?你可有想过我的感受。”沈静秋从背后紧紧的抱住罗隐,不让罗隐动弹一下,“五郎,至少我们已经知道了一部分真相,只要有耐心继续查下去,总有真相大白的一天。” “啊……”罗隐痛苦的嘶吼,心头的怒火快要刺破身体,让他痛不欲生。“静秋,他们死了,就再也活不过来了。静秋,究竟是谁这么恶毒,为什么要处心积虑的谋害我的家人。” “我知道,我全都知道。五郎,你哭出来吧,没人笑话你。你放心,我会一直陪伴在你的身边,不会让你孤独一人。” “呜呜……”这是野兽的哀鸣,坚信流血不流泪的男人,也有痛哭失声的一天。沈静秋紧闭双眼,生怕自己的眼泪一下子就落下来。她想陪着罗隐大哭一场,可是罗隐更需要的是一个坚强的臂膀,温暖的拥抱。就如同上辈子,当父母过世,长兄失踪的时候,她多希望有人能够给她温暖。 罗隐压抑着自己的哭声,他始终无法做到放肆的大哭一场。 屋里凌乱不堪,椅子上还躺在一具尸体,一个大男人依偎在女人的怀里,放声哭泣。女人轻轻的拍着男人的背,小声的安慰着。这是一副诡异的画面,却也是充满温情的画面。 也不知过了多久,罗隐才止住了哭声。可是他没办法抬起头来面对沈静秋,他觉着自己表现地太脆弱,完全没有一个男人该有的气概。 沈静秋则紧紧的抱着罗隐,轻声说道:“睡吧,睡醒了又是新的一天。” 罗隐就那样靠在沈静秋的怀里,闭目睡了过去。沈静秋轻抚罗隐的睡颜,就算是在睡梦中,罗隐依旧皱着眉头,不曾展颜。 罗隐这一觉睡得很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次日一早。看见自己的身处之地,正是沈静秋的卧房。他狠狠的敲打自己的头,他之前竟然睡的那么死。沈静秋带着朝哥儿进来看望罗隐,朝哥儿疑惑得看着罗隐,问沈静秋,“爹爹为什么打自己的头,难道爹爹也犯了错吗?” 沈静秋哈哈一笑,说道:“对啊,爹爹也犯了错,所以他就惩罚一下自己。” 朝哥儿的问题得到了解答,甩开沈静秋的手,就扑倒罗隐的怀里。睁大着黑白分明的无辜大眼睛,问道:“爹爹犯了什么错?是不是欺负娘亲了。” 罗隐哭笑不得,在朝哥儿的小脑门上轻轻的弹了一下,说道:“爹爹从来不欺负娘亲。” 朝哥儿明显有些不相信罗隐的话,他着急的说道:“可是我明明看到爹爹压在娘亲的身上,娘亲好痛,还痛的大叫。” 沈静秋蓦地红了脸颊,赶紧将朝哥儿带走。她同罗隐那个时候,竟然被朝哥儿看到了,而且两个大人对此竟然一无所知。天啦,沈静秋觉着没脸见人了。 这回轮到罗隐哈哈大笑起来,要不是沈静秋拦着,他一定会同朝哥儿进行一场男人间的谈话。朝哥儿的第一次成人教育,就这样夭折在了沈静秋的手里。沈静秋回头见罗隐笑了起来,心里头总算松了一口气。她将朝哥儿交给丫头们看着,然后回到罗隐身边,抱住他,“你总算笑了。” 罗隐握住沈静秋的手,“为难你了。” “全嬷嬷的尸体我已经派人安葬,对府中也做了一番解释安排。全嬷嬷因自责没有照顾好老夫人,才会突然生出轻生的念头。” 罗隐轻声一笑,“你这样解释,会有人相信吗?” “该相信的人自会相信。不相信的人无论做什么解释始终都不会相信。再说了,这番话也不是为了取信所有人,不过是对全嬷嬷的离世一个说法罢了。”沈静秋轻描淡写的说道。 罗隐神色有些黯然,“静秋,接下来我们该从何查起?” 沈静秋说道:“我派人搜查了全嬷嬷的屋子,没找到有用的东西。不过你可以再派人检查一次,或许我这里有所遗漏。追根溯源,如今想要查出幕后之人,不如就从全嬷嬷的来历和身份查起。相信在孟家那位过世的婶娘,会留下点一些有用的东西。” 罗隐有些不安,有些忐忑,“你觉着孟家那位,真的会留下有用的东西?” “她将全嬷嬷养大,又安排全嬷嬷做了那么多事情,临死之前总会想给全嬷嬷留下一点东西吧。比如告诉全嬷嬷她们这些年究竟在为谁办事。”沈静秋轻抚罗隐的面容,“五郎,不要多想,你要坚信,这些谜团总有一天会解答的。你有没有想过,幕后之人在时隔多年后突然联系全嬷嬷,让全嬷嬷给老夫人下毒,究竟有什么目的?” 罗隐皱眉,“那种毒药并不会致人死地,如果是想让我守孝,被夺兵权的话,大可直接下毒药毒死老夫人。” “只是那样一来,全嬷嬷必然无所遁形,说不定他们在国公府的安排都会被一网打尽。而且那种毒药并非不能毒死人,长期服用,依旧会要了人的性命。”沈静秋平静的说道。 “那你觉着他们下毒毒害老夫人的目的是什么?” 沈静秋想了想,说道:“或许是怕老夫人说出什么真相,或许根本目的就是想让你守孝,被夺兵权。” 罗隐说道:“我今儿上本,进宫拜见陛下。” “陛下会让你进宫吗?二婶娘的孝期还没过去。” 罗隐轻抚沈静秋,“放心,陛下会见我的。之后,就该去军营,好好操练一下儿郎们。” 沈静秋笑了起来,“看到你能振作起来,我很高兴。” “让你担心,是我的不是。不过你放心,这肯定是最后一次。” 沈静秋重重的点头,对,这肯定是最后一次。 罗隐顺利进宫面见了光启帝,双腿被治好的消息也不胫而走。不少人都家中管事上门送礼庆贺。沈静秋估算着,加上上次被封国公时候收的礼物,改明儿的确要办一场较大的宴席来招呼大家。否则光收礼不办酒席,可不是为人之道。 罗隐也开始重新当差,时常出入军营。沈静秋发觉罗隐如此频繁的出入军营,根本原因是因为他离开军营的时间太久,他需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回状态,让下面的儿郎重新熟悉他的治军之道。 另外一方面,罗隐也派了暗卫调查全嬷嬷的事情。就如沈静秋所说的那样,追根溯源,总能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与此同时,沈静卓同轩辕蔚的婚期到了。沈静秋还没出孝,但是自己兄弟的婚宴,总不能不去。沈静秋盛装打扮,带上丰厚的礼物来到沈家。 沈家宾客盈门,热闹非凡。不过余氏同沈青康依旧穿着素净的衣服,替沈老夫人守着孝。并且将接待宾客的事情也交代给旁人来做,免得身上的孝冲撞了宾客,惹人不喜。沈静秋也没打算多留,等新娘子进门,拜了堂后,沈静秋没用酒席就起身告辞。 沈静卓急匆匆的来送沈静秋,“妹妹都不留下喝杯喜酒。” 沈静秋抱歉的说道:“你知道我还有孝在身,实在是不能喝你的喜酒。等我出了孝,我们再聚。” 沈静卓遗憾的说道:“下次见面,弟弟已经搬到郡主府去住了。没想到有一天我也会尚郡主,做了郡主仪宾。改明儿,陛下还会下旨给我赐封一个爵位,想想娶郡主也不是没点好处。” 沈静秋失笑,“你啊,没个正行。都这会了,还说这些话。小心被郡主听见了,你吃不了兜着走。” 沈静活呵呵一笑,“放心,她不会知道的。对了,今儿去王府迎亲的时候,遇到成平郡主。她追着我问罗隐的双腿是不是真的好了,整个人怪怪的。轩辕蔚气的还给了她一巴掌。新娘子还没出门,就给自家姐妹一巴掌,还真是奇怪的很。要不是世子将人拉住,两姐妹还要闹一架。” 沈静秋张口结舌,轩辕芷是疯了吗?或者该问轩辕蔚哪来的那么大的脾气,出嫁当天还不能消停。果然是亲姐妹,脾气是一个赛一个的古怪。沈静秋笑道:“有这么一个小姨子,哥哥以后可要辛苦了。” 沈静卓哈哈一笑,不甚在意的说道:“轩辕蔚肯定不会让她妹子上门。我估计那成平郡主刚到郡主府大门口,轩辕蔚就会放狗咬她。” 沈静秋哭笑不得,沈静卓分明是在幸灾乐祸,准备看两姐妹的笑话。这样做真不厚道。不过沈静卓貌似挺享受的,沈静秋也不想破坏沈静卓的好心情,故此没有多说一句话。 辞了沈静卓后,沈静秋启程回国公府。刚进二门,婆子就来禀报,“启禀夫人,四少爷回来了。” 沈静秋脚下顿住,回头看着婆子,“你刚才说什么?” “奴婢说四少爷回来了。” 罗四郎回来了,怎么可能。罗四郎明明在西山的矿场上做活,怎么会没经她的允许就回来了。难道罗四郎是逃回来的,还是出了别的意外。沈静秋不敢耽误,叫来紫竹,让她派人去矿场了解情况。另外派青竹去二房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可别是有人冒充的。 紧接着沈静秋又叫住了青竹,还是她亲自去二房看看,否则难以放心。 到了二房,里面正传来罗文氏的哭声。罗二郎也在旁边嚷嚷着什么。沈静秋先让人进去通传一声,这才进了二房的院门。 大堂内,一个身形瘦削,模样脏污,眼神呆滞却偶尔会闪烁着疯狂目光的男人就坐在屋里一角。沈静秋盯着多看了几眼,那男子就朝沈静秋看来,目光异常凶狠,龇着牙,像是要咬人的模样。 就这一眼,沈静秋就确定这个男子正是消失了一年之久的罗四郎。 小厮打来热水要给罗四郎洗漱。罗四郎去一脚踢开小厮,端起水盆,朝自己兜头浇下。完了后,好甩甩头,将头发上的水甩得四处飞溅,看上去又野蛮又可怜。 罗文氏哇的一声,更加大声的哭了起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在可怜罗四郎的遭遇,心头伤心了。其实罗文氏是在哭自己的命运,怎么会这么凄惨。能够得到罗二郎的爱意,她以为自己获得了新生。能够摆脱罗四郎,遇上罗二郎,简直就是她最幸运的事情。可是转眼之间,罗四郎竟然回来了,还是这副鬼样子回来的。罗四郎怎么就没死在外面,为什么要回来。老天爷是要逼死她吗?想到伤心处,罗文氏哭的更加厉害。 罗二郎显得很暴躁,在屋里走了好几圈,不耐烦的问道:“四弟,这么长的时间,你究竟去了哪里?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你知不知道大家找你都快找疯了,母亲为了你天天以泪洗面。只可惜,母亲已经过世,没能亲眼看到你回来。” 罗四郎沉默的吃着饭菜,他在尽量地控制进食的速度,但是依旧显得狼吞虎咽。 “不要再吃了。”罗二郎一把抢过罗四郎手中的饭碗,“看你的样子应该是饿了很久,这个时候切忌不能多吃。不然会吃坏肚子的。” 罗四郎恶狠狠的盯着罗二郎,嘴里还发出狼一样的叫声。罗二郎被惊得倒退两步,他被罗四郎的反应给吓住了。“四弟,你,你可别乱来啊。你已经回家了,以后没有人会同你争抢食物。我,我只是担心你吃坏了肚子,一会会难受。” 罗四郎似乎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已经脱离了那个吃人的矿场,已经回到了国公府。他舔了舔嘴唇,端起一杯茶猛地灌下去。又伸出手抓起一块肉,想要塞进嘴巴里。手停在了半空中,干脆将肉放在桌子上,拿起筷子夹起,最后放入嘴中咀嚼。瞧那样子,吃的真香。不过那吃相,也的确不符合大户人家的教养。就连府中的下人都吃的比他要斯文。可是这一次,没有任何人阻拦罗四郎吃东西。 沈静秋走到小张氏身边,悄声问道:“他是怎么回来的?” 小张氏抽了抽嘴角,心情很不好。本以为罗四郎已经死在了外头,却没想到这人竟然活着回来了,真是晦气。她悄声同沈静秋说道:“管事出门采买,被人拦住马车。管事以为是哪里来的叫花子,结果人家一开口就道明身份。管事哪里敢怠慢,确认了身份后,就将人给带了回来。这不,就跟八辈子没吃过饭一样,瞧着怪瘆人的。” 罗四郎突然朝小张氏看过来,目光带着疯狂之意。小张氏惊了一跳,大怒,“看什么看。对长嫂这么不客气,你的规矩就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嗷呜!”罗四郎发出野兽一般的吼叫声,将屋里的人都给镇住了。 罗二郎大怒,冲小张氏发火,“就你话多。你明知道他受不了刺激还说这些话,你是成心找事吗?” “他哪里受不了刺激,他分明是在装神弄鬼。你别被他骗了。我看他分明就是故意这个样子,想要博取同情。我告诉你,没门。”小张氏怒道。 罗二郎龇牙,虽然很不忿小张氏说话的态度,但是心里头却是赞同小张氏的说法,也认为罗四郎是在装神弄鬼。能够拦住管事的马车,还让管事认出他,将他带回来,可以确定脑子肯定没问题。只不过故意做出一副野蛮的样子来,想将大家吓住而已。 罗爱郎突然冲沈静秋咧嘴一笑,呵呵的笑着,那模样真是丑陋无比。沈静秋面无表情的说道:“怎么不叫人给他洗漱?这样子如何能够见人。就算他不在乎,难道你们也不在乎吗?” 罗二郎摊手,“我倒是想叫人给他洗漱,可是任谁也不能近他的身。谁敢靠近他,他就要咬人。” 沈静秋冷哼一声,罗四郎果然是在装神弄鬼。“来几个粗壮的护卫,将他抬下去洗干净了再说。另外,派人去将二老爷请回来,就是四少爷回来了。” “还是五弟妹有法子。”罗二郎笑呵呵的说道。 几个膀大腰圆的护卫冲了进来,架着罗四郎就朝外面走。罗四郎又踢又咬,嘴里发出奇怪的吼叫声,状如疯癫。就像是被人闯进了地盘的野兽一样,下一刻就会发狂撕咬所有人。奈何罗四郎看着凶狠,但是力气却不大,护卫们轻松的就将他制服,丢入池子狠狠的戏耍。整整换了三道水,罗四郎才被洗干净。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衫,头发随意的绾着,重新被带到大厅来。 见到面目焕然一新的罗四郎,大家都如释重负。总算还是个正常人的样子。 罗四郎蹲坐在椅子上,眼神又警惕又委屈,就像是受气小媳妇一样。小张氏同沈静秋唠叨,“还是看他这个样子顺眼一点。之前那模样,哼,不知是从什么鬼地方钻出来的。不肯洗漱,分明是想恶心人。真不知道他哪来的那么多心眼。” 沈静秋淡漠一笑,仔细的观察着罗四郎的反应。她真的很好奇,罗四郎是怎么离开矿场的。这期间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罗二郎试着同罗四郎沟通,“四弟,这些日子你究竟去了哪里?你是不是被赌场的人绑架了,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罗四郎目露凶光,狠狠的盯着罗二郎,满眼刻骨的仇恨。罗二郎大怒,“四弟,你这是什么表情,莫非你是在责怪我?你简直是不可理喻。” “那些银钱去了哪里?”罗四郎逐字逐句的说道,说的很缓慢,似乎很久没有开口说话了。而且这也是罗四郎回到国公府后,说的第一句话。 罗二郎心头一惊,皱眉问道:“什么银钱?你在说什么?” 第210章 奸情败露怀上孽种 罗四郎一字一顿的说道:“母亲拿出私房来替我偿还赌债,那些银钱去了哪里?是不是都被你藏了起来。” 罗二郎大怒,色厉内荏,怒吼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你闯下那么大的祸事,害的母亲替你着急伤心,害得国公府上下都没脸,你还有胆子质问我那些银钱去了哪里。我倒是要问问你,你一走了之,连个音信都不传回来,你到底安的是什么心。你是成心要将母亲气死吗?” 罗四郎呵呵一笑,“你心虚了。因为你被我说中了,所以就恼羞成怒了,对吧。哈哈,我的好二哥,你将我害得好苦啊。母亲走的时候,我都没办法回来见她最后一面。罗二郎,你会遭天谴的。” 罗二郎恼羞成怒,双手捏成拳头,真想一拳头打死罗四郎这个祸害。死在外面岂不是一了百了,为什么还要回来。是成心给人添堵的吗? 罗四郎哈哈大笑起来,“二哥不是想知道弟弟这一年究竟去了哪里吗?其实我就在京城地界,身处一个你们想都不会想到的地方。” 罗二郎好奇的问道:“什么地方?” 罗四郎笑道:“西山矿场。”他望着门外,眼神有些迷茫,喃喃自语,“哪里好多好多的山,山里面藏了很多很多的矿场。不熟悉当地的人,进了山一定会迷路,然后就被人抓去矿场做矿奴。二哥知道什么是矿奴吗?就是天还没亮就被人抽着鞭子打起来,然后下矿挖矿,一箩筐一箩筐的背上来。从早到晚的干,一天少说要做六七个时辰。吃的东西连狗都嫌弃。那里除了管事的以外,全是这样的人,一个个乌漆墨黑,看不到希望,看不到阳光,看不到出路。哪天要是累死了,就直接被丢入废坑里让野狗啃食。总之,那就是一个地狱。在那里的人,不是被活生生的累死,就是被折磨致死。你知道他们是怎么对付逃跑的人吗?他们将人吊在木桩上,将身上划伤,撒上蜂蜜,引来蚂蚁。蚂蚁爬在伤口上,就像是被被千刀万剐。到了晚上,野狗野狼闻到血腥味都会蜂拥而至,将人包围啃咬。不出一天,活生生的一个人就只剩下一具骨架。如果有幸熬上三天还活着,恭喜你,还要继续做矿奴,苟且活着。哈哈,什么时候也让二哥去尝尝那个滋味,好不好?” “你疯了。”罗二郎大怒,“你想做什么?想要害我,绑架我,将我送到矿场上去做矿奴,罗四郎,我看你是在找死。” 罗四郎突然异常凶狠的吼道:“我本来就是死过一回的人,你以为我会害怕吗?哈哈,瞧瞧二哥你这样子,你被我吓住了,对吧。哈哈,我不过是同你开个玩笑,你竟然真的被吓住了。我还以为二哥你天不怕地不怕,没想到竟然会被我的几句话给吓住,哈哈,真是可笑。” “你给我闭嘴。”罗二郎恼怒无比,“你先告诉我,你是怎么逃出来的,难道是赌场的人良心发现,送你回来的。” 罗四郎奇怪的看着罗二郎,“当然不是逃出来的。我连路都找不到,我怎么逃啊。我要是逃了的话,那就真的死在那个地方了。二哥没想到吧,我是被人救出来的。竟然有人认出了我,然后我就被送到了京城。哈哈,我的运气是不是不算太坏。果然天无绝人之路。” 沈静秋大皱眉头,如果罗四郎说的都是真的,那么是谁救了他,又是谁竟然知道了罗四郎的下落。难道赌场的那些人将消息透露了出去。 罗四郎突然质问罗二郎,“二哥,你为什么要害我。弟弟没碍着你什么事,你为什么不肯将那些银钱交给赌场的人,为什么要贪墨,害的我被人丢到矿场做矿奴?二哥,你就那么恨我吗?” “胡说八道。你听谁说的。这些事情根本就是子虚乌有。母亲手头上有多少银钱,大家清清楚楚。根本不够偿还你的赌债。”罗二郎大怒说道,心中又是心虚又是强硬。无论罗四郎说什么,他都不可能认下这个罪名。 罗四郎笑道:“二哥不承认也没关系,反正我心里头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就行了。” “你肯定是疯了,你肯定是被人骗了。四弟,二哥不同你计较,但是从今以后我不想再听到同样的问题,你记住了吗?”罗二郎一副大度宽容的模样,同罗四郎说道。 罗四郎笑了笑,“好啊。我们是兄弟,我肯定不会同二哥你计较的。不过二哥得了那么多好处,是不是也该分一点给弟弟花用。” 小张氏突然站出来,冷哼一声,说道:“四叔叔还不知道吧,就在前些日子,五郎已经承袭了爵位做了国公爷。咱们国公府也分了家,只是暂时不分居罢了。如今这银钱啊,都要精打细算着用,可不是谁都能随意花用的。当然,四叔叔过去一年的月例,我会让人给你补齐,这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足够四叔叔开销一段时间。” 罗四郎狐疑的看着小张氏,“母亲一死,二嫂理所当然的管家理事,真是好大的派头。行了,将银子送到我的房里就行。弟弟乏了,就先回去睡觉。”然后走上前,踢了罗文氏一脚。不等罗文氏反应过来,就提起罗文氏的头发,“臭娘们,哭丧着个脸,是嫌弃我没死在外面吗?” 罗文氏小声抽泣,自始至终都没说一句话。被罗四郎粗暴的拉扯着头发,被迫跟着罗四郎离开。罗二郎见到这一幕,心中又是心疼,又是愤恨,罗四郎就是个疯子,十足的疯子。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待罗文氏。罗文氏那样一个温柔的女子,值得更好的,怎么偏生就嫁了罗四郎这个短命鬼。 小张氏拉着沈静秋唠叨着,“我还想着过两年要是四叔叔还没消息的话,就给他办个丧事。哪里知道人家就这样突然回来了。一回来就指责咱们这里没做好哪里没做好。我真是憋了一肚子的火气。” 沈静秋浅笑一声,“二嫂与其在这里抱怨,不如好好想想要怎么应对后面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小张氏有些不明所以。 沈静秋说道:“四伯被人绑到矿场上做矿奴,肯定积累了不少怨气。如今总算回来了,你认为他不会报复吗?不会想办法生事吗?他既然认定了二婶娘的私房都落入了你同二伯的手里面,你认为他会善罢甘休吗?” 小张氏悚然而惊,连连点头,“你说的对,的确该防备着罗四郎这小子。多谢五弟妹提醒,此事我会放在心上。” “二嫂去忙吧,我就先告辞了。” 出了二房的院落,沈静秋的脸色变得极为阴沉。她当即命人去证实罗四郎说的那番话,是不是真的有人将他救了出来。同时派人去调查赌坊那边,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到了晚上,消息陆续传了回来。赌坊那边,原先同他们接洽的人数日前就死在了家中。赌坊其他人都是一问三不知。至于矿场那边,证实了罗四郎的说法,的确是有人出面带走了罗四郎,矿场那边以为是雇主派来的人,就没多问。至于来人是谁,矿场上的管事也说不上来。只知道对方穿的很体面,看着就像是大户人家的管事之类的人物。 至于送罗四郎进京城的马车,也是一辆不起眼的马车。这会早就查不到线索了。除非动用青衣卫之类的机构。 罗隐见沈静秋一脸烦躁,关心的问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沈静秋叹了一口气,同罗隐说起罗四郎的事情。罗隐轻声笑道:“其实这件事情我早就知道了。” 沈静秋张口结舌,好一会回过神来,问道:“你早就知道了。那你也知道我让人将罗四郎送到矿场的事情,你怎么没有阻拦我。” “他该得些教训,反正保证他不死就行。”罗隐表现得淡漠无情,说起罗四郎的语气不会比说一个陌生人好多少。 “原来如此。”沈静秋恍然,这的确是罗隐会做出来的事情。沈静秋笑了笑,说道:“现在我有事情需要你帮忙。罗四郎说他是被人救出来的,但是我却查不到丝毫线索。还有赌坊那边,原先接洽的人也在数天前命丧家中。总之这件事情透着古怪,不弄清楚我心里总是不安。” 罗隐握住沈静秋的手,说道:“此事交给我,我会派人调查清楚。” 沈静秋笑了起来,“好。我可全指望你了。” 罗四郎的回归,给国公府这片貌似平静的湖面上掀起了不大不小的波浪。罗老爷子去见了罗四郎一面,瞧着罗四郎那疯疯癫癫的模样,很是看不上眼。只问了罗四郎一句话,“你真的被绑到矿场上了做了矿奴。” 罗四郎嘿嘿一笑,“老爷子是不相信孙儿吗?” 罗老爷子冷哼一声,“这也算是一个教训,以后做人做事都踏实一点,别再整出幺蛾子来。还有,没老夫的命令,不准出府。” 罗四郎笑着应下,“祖父放心,孙儿离家一年,最想念的就是国公府。如今就算有人拉着孙儿出府,孙儿也不会出去。” “你能这样最好。”自此后,罗老爷子就没有再理会罗四郎的事情。 罗老夫人虽然记忆错乱,但是依旧记得罗四郎。见了罗四郎后,拉着罗四郎的手一个劲的说个不停。罗四郎倒是意外的湿了眼眶,没想到离家一年,母亲死了,国公府分了家,老夫人也病了。罗四郎突然觉着很愤怒,他错过了太多太多,他不仅失去了一年的时间,更重要的是他失去了身为国公府四公子的骄傲。罗四郎咬牙切齿,他要报仇,他无比的确信这一点。 罗文氏偷偷跑出来见罗二郎。刚一见面,罗文氏就扒着罗二郎的衣袖哭了起来,哭得伤心欲绝,仿佛天塌下来一样。 罗二郎慌了,心疼得无以复加,“这是怎么了,怎么哭了。是不是罗四郎打你了?” 罗文氏又是摇头又是点头,她哭着说道,“他疯了,他真的疯了。他将我关起来,不准我离开屋里。我都是趁着他睡着了才偷偷跑出来。要是我不听他的话,他就会扯着我的头发朝墙上撞。二郎,我好怕,我该怎么办?总有一天他会杀了我的。” 罗二郎紧紧的抱住罗文氏,心痛,无奈,咬牙切齿的说道:“老四敢这样对你,他是活的不耐烦了吗?你放心,他不敢动你,我会盯着他,肯定不会让他乱来。” 罗二郎的话并不能安慰罗文氏受到惊吓的一颗心。她苍白着一张脸,心中又怕又慌,“二郎,你要帮帮我,我,我怀孕了。” 罗二郎大惊失色,下意识的就放开了罗文氏。 罗文氏慌了,“二郎,我怀孕了。” 罗二郎嘴角抽动了两下,表情很不自然的问道:“是谁的?” 罗文氏感觉自己遭受了极大的侮辱,罗二郎怎么可以这样问,是不信任她吗?罗文氏伤心绝望,哑着嗓子说道:“你说还能是谁的?当然是你的,只能是你的。他回来后,还没有和我同过房,也没和别的姨娘们同过房。” “怎么可能。”罗二郎连连摇头,究竟说的是孩子还是罗四郎,也只有罗二郎自己最清楚。 罗文氏哭着说道:“真的,我说的全是真的。我怀疑他在矿场上伤了命根子,已经不能人道,否则他不可能忍这么久的。”罗文氏拉起罗二郎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二郎,自从他走了后,我只有你一个男人。这个孩子是你的,千真万确。” 罗二郎却觉着这根本就是烫手的山芋,赶紧缩回手,不敢碰一下。眼神也有些躲闪,显得极为心虚。 罗文氏凄凉一笑,“二郎,你放心。在来之前我已经想好了一切,这个孩子我不能留下,我不能给害了你,害了我自己。因为我还想同你长长久久的在一起。我会将这个孩子打掉,但是你要帮我。” 罗二郎紧张的问道:“你要我如何帮你。” 罗文氏四下里看了看,小声说道:“如今他回来了,嬷嬷暂时也不方便出门。二郎,你替我买一副堕胎药回来,我服用后,这个孩子自然就会流掉,消失得无影无踪,不会有任何人发现我曾经怀过孩子。” “只要一副堕胎药?”罗二郎不太放心的问道。 罗文氏点头,“是的,只要一副堕胎药就可以。二郎,此事要尽快。时日久了,我怕瞒不住。” “好,我会尽快带回来。” 罗文氏迷恋的望着罗二郎,“二郎,我要走了。再不回去会被他发现的。要是他知道我偷偷跑出来,肯定会发狂的。” “你这样回去没事吗?”罗文氏的眼睛都哭红了,脸色也苍白的很,一点血色都没有。可见这些日子罗文氏的日子有多难过。发现不用承担责任后,罗二郎又变回了以前的样子,温柔,体贴,让人爱的欲罢不能。 罗文氏明知道这一切都是虚幻,可是她并不愿意清醒过来面对现实。现实世界那么残酷,罗四郎那样的令人生厌,难道连做梦的权利也要被剥夺吗?罗二郎就是她梦里面的情郎,永远会将她放在心头,关心她,爱护她。只可惜这样美好的日子因为罗四郎的回归,全都成了过往云烟。 罗文氏依偎在罗二郎的怀里,她舍不得离开,她想一辈子同罗二郎在一起。可是理智提醒她,她必须回去了,否则会有很可怕的后果。罗文氏猛地推开罗二郎,急匆匆的跑了出去,连一句话也没留下。 罗二郎怔愣,望着自己的双手,上面还残留着罗文氏的味道。这是在做最后的告别吗?为什么又觉着伤感,又觉着庆幸。 罗文氏回到房里,得知罗四郎刚刚醒来,心里头庆幸不已。要是再晚一点点,就被罗四郎发现了。 丫头过来请罗文氏去伺候罗四郎,这是罗四郎要求的。罗文氏收拾了一下,这才去见罗四郎。罗四郎就跟老太爷似得,坐在床头,不满的盯着罗文氏,“去了哪里?” 罗文氏心头一紧,连连摇头,“没,哪里都没去。” “没有?那么就是躲起来偷偷的哭了一场。怎么,不乐意我回来。你是巴不得我死在外面吧。” “没有,我没有这样想。相公能回来,妾身高兴来不及。妾身之所以哭,是想到相公在外面受的那些苦,心里头就替相公难受。” 罗四郎笑了起来,笑的意味深长,让罗文氏心里头无比的忐忑。罗四郎张开双臂,罗文氏急忙上前替罗四郎穿衣。穿戴整齐后,下人送上饭菜,罗文氏又亲自伺候罗四郎用饭。罗四郎每吃一口,就盯着罗文氏看一眼。罗文氏在罗四郎的目光逼视下,浑身颤抖,手指哆嗦着,筷子都拿不稳。 罗四郎轻蔑一笑,“你在怕我?” “相公,妾身,妾身就是太紧张了。” 罗四郎突然暴起,扯起罗文氏的头发,迫使罗文氏抬起头来,恶狠狠的问道:“你说,你为什么怕我?” 罗文氏吓得哇哇大哭,已经没办法说出话来。除了哭还是哭。 罗四郎烦躁不安,他讨厌罗文氏的哭声,讨厌国公府的一切。看到国公府的奢华装饰,他就不免想到过去的一年他所遭遇的那些事情。这让他心里头充满了仇恨,对整个国公府的仇恨。 他一把推开罗文氏,怒吼道:“滚,给我滚出去。” 罗文氏如蒙大赦,急不可耐的跑回房里,然后趴在床上嚎啕大哭起来。 心腹嬷嬷心疼的安慰着罗文氏,让罗文氏想开一点。罗文氏一边哭着一边说道:“嬷嬷,这日子没法过下去了。最后不是他死就是我死,总之都是一个死,不如同他拼了。” “少奶奶,你可不能做糊涂事情啊。就算不为自己着想,难道也不为孩子想想吗?” 罗文氏愣住,轻抚自己的腹部,凄凉一笑,“孩子?你看他事在乎孩子的人吗?回来这么久,可有同孩子好好说过一句话?他什么都不在乎,连命都不在乎。嬷嬷,我真的怕了,我怕有一天会死在他手里。你没看到他的眼神,就跟要吃人一样。嬷嬷,你让我替孩子想想,让我忍耐下去。可是这样的日子,我连一天都不想忍,又如何能够忍受一辈子。” “可是不如此又能怎样?”心腹嬷嬷叹气,“这夫妻就是前世的冤家,吵吵闹闹的也要过一辈子,甜甜蜜蜜的同样是以辈子。少奶奶忍一忍,一辈子也就过去了。” 罗文氏再次大哭出声,她忍不了,她一见到罗四郎就心生厌恶,恶心欲吐。苍天啊,究竟谁能来救救她。 罗四郎莫名其妙的发脾气,将屋里的摆设全都砸了。下人们听着屋里面传来的动静,个个都在哆嗦,没有一个人敢靠近一步,更没有人有胆子去劝解罗四郎不要糟蹋那些摆件,可都是要钱的。 砸完了屋里的摆件,罗四郎心情舒畅,又大吃大喝起来。吃喝完毕,才让人进屋收拾残局。接着罗四郎吩咐下人,去找小张氏要库房钥匙,他要亲自去库房挑选合心意的摆件摆放在屋里。 下人不敢怠慢,急急忙忙的去找小张氏,传达罗四郎的意思。 小张氏大怒,“他算什么玩意,将屋里的摆件全都砸烂了,还敢理直气壮的问我要库房的钥匙,真是反了。要是人人都像他一样,这府中就算是有金山银山也不够他败家的。去告诉四少爷,想要钥匙可以,先赔偿砸烂的那些物件。等账房收到银钱,就给他开库房挑选他合心意的。” 下人夹在中间,两头不是人,两头都得罪不起。只能战战兢兢的去回禀罗四郎。出乎意外的,罗四郎竟然没拿下人出气。 罗四郎将自己收拾了一番,清清爽爽的去见小张氏。坐在屋里,也不吭声,就边嗑瓜子边吃茶,瓜子壳吐得满地都是。 小张氏大怒,罗四郎分明是在挑衅。小张氏怒问罗四郎,“四叔叔到底想要做什么?” “要么给钱,要么给钥匙,二嫂自己选一样吧。” “做你的春秋大梦。你以为你这样就能威胁老娘,我告诉你,你是妄想。”小张氏怒不可歇。 罗四郎似笑非笑的盯着小张氏,“听说二哥在外面有别的女人了,二嫂到现在还没查出来那人是谁,对吧。” 小张氏狐疑的看着罗四郎。 罗四郎得意的笑了起来,“我知道二哥在外面睡了谁,前提是二嫂先将母亲留下的私房分一部分给我。我要的不多,只要我的那一份。” 小张氏大怒,不客气的说道:“你放屁。神神叨叨的就想来讹诈银子,罗四郎,你赶紧滚回去做你的春秋大梦。别说母亲没有留下私房,就算有私房也不可能给你。父亲同老爷子可都发了话,绝对不能给银子给你,让你有机会出去赌博。” 罗四郎眼神阴狠的盯着小张氏,小张氏昂着头,丝毫不惧。她还真不怕罗四郎,就算罗四郎的状态不正常也不能撼动小张氏分毫。 罗四郎狠狠的拍打桌面,“你到底给不给。” 小张氏轻蔑一笑,“到老娘面前耍威风,罗四郎你是活腻了。来人,将他打出去。狠狠的打,打得他求饶为止。” “谁敢动我。”罗四郎大喝一声。 “有何不敢。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在我面前大放厥词,还敢冲我发飙,老娘之前忍你不代表就会忍你一辈子。给我狠狠的打。” 小张氏一声令下,粗壮的婆子们就手持棍棒,不管不顾的朝罗四郎打去。罗四郎被打得嗷嗷叫唤,还不忘诅咒小张氏。说小张氏打了他一定会后悔的。恰好这个时候罗二郎进来,看到这一幕,又听小张氏一番添油加醋的说辞,加上之前因为罗文氏对罗四郎生出的不满,两边一刺激,罗二郎彻底暴走。从婆子手里抢过棍棒,就朝罗四郎兜头打去。 “我打死你这个不仁不义的狗东西,你为什么没死在外面,你为什么要回来……”罗二郎一边打着罗四郎,一边大声发泄着心头的怒火。 罗四郎感觉受到了奇耻大辱,同样抢过婆子手中的棍棒,就同罗二郎对打起来。 两兄弟一打起来,婆子们都退到边上观战。小张氏还让人奉上香茗茶点,乐得看笑话。哼,她早梦想着有这么一天,罗四郎不躲着她走就算了竟然还敢主动撞上来。被打那是活该。 两兄弟对打,你来我往,砰砰砰的响动,连向来不管是的罗八郎都被惊动了。跑过来一看,大惊失色,赶紧叫来护卫将两人强行分开。 罗二郎同罗四郎都喘着粗气,两人身上都挂了彩,不过很明显罗四郎的情况更惨烈一些。罗八郎一个劲的叫嚷,“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 好在有机灵的下人及时将罗修请了过来,解了罗八郎的困局。罗八郎如释重负,总算不用管两位嫡亲哥哥的狗屁倒灶的事情。 罗修走上前,没有说一句话,先就给了罗二郎罗四郎一人一巴掌。当即就将两人打飞在地。罗修还不解气,又朝两兄弟踢过去,一下接着一下,像是要往死里整。罗修打累了,喘着气大怒说道:“真是出息了,竟然敢棍棒相向。要是活腻了,就同老子说一声,老子成全你们。” 罗四郎咬牙,不吭声。罗二郎指着罗四郎,大声控诉罗四郎的混账行径。 罗修听了后连连冷笑,“二郎,你身为长子,不思替弟弟们做榜样就算了,竟然还同老四打了起来。老四是个混账玩意,难道你也是混账东西吗?有什么问题不能好好说,非得靠武力才能解决?我看你也是越活越蠢,越活越糊涂。今日我也懒得同你们废话,估计你们也是听不进去的。从即刻起,你们两个都给老子滚到祠堂里跪着。什么时候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什么时候才准出来。来人,将两位少爷押到祠堂去。” 小张氏张了张嘴,本想替罗二郎求情的。可是想到罗二郎负心薄幸,干脆闭上嘴巴,还是让罗二郎去接受点教训比较好。 罗二郎同罗四郎被押了下去,罗修又将炮火对准小张氏,“你要是当不好家,管不好事情,那这个家你就别当了,我另找有本事的人来当家理事。” 小张氏紧张兮兮的说道:“公爹教训的是,今日都是儿媳的错,请公爹责罚。” 罗修冷哼一声,“既然认识到错误,我也不重罚你。就罚你抄写经书一百遍。不许任何人替你抄写,我是要亲自检查的。” “儿媳遵命。”小张氏有些憋屈,不过并没有出言辩解。 罗二郎同罗四郎一起被关入祠堂思过,对罗文氏来说是又喜又忧。喜的是暂时摆脱了罗四郎这个恶魔,忧的是罗二郎不得自由,她要如何打胎。不趁着罗四郎被关进祠堂的机会将肚子里的孩子弄下来,以后就再也没有这么好的机会。 罗文氏叫来心腹嬷嬷,偷偷的告诉嬷嬷,她有了身孕。 心腹嬷嬷大惊失色,赶紧去门口张望了一番,确定没人偷听。回到罗文氏身边,就抱怨道:“少奶奶怎么这么不小心。” 罗文氏欲哭无泪:“我也不想的,哪里想到一个疏忽竟然就怀上了。嬷嬷,如今我只有靠你帮忙,你一定要去弄一副堕胎药回来。迟了的话我怕被人发现。” 心腹嬷嬷大呼糊涂啊糊涂,可是看着罗文氏可怜兮兮的模样,心腹嬷嬷也心软了。“少奶奶放心,奴婢明儿就出门给你弄一副药来。对了,要是有药方的话,就可以直接抓药。” “哪里有这样的药方,嬷嬷,你可别再胡思乱想了。明儿直接去药店,多花点钱让药店的人配一副堕胎药就行了。想来药店里的伙计都是明白人。” “奴婢知道,奴婢这是太紧张了。要是被人发现,少奶奶可是要被沉塘的。” 罗文氏突然笑了起来,“其实有时候我情愿被沉塘,也不愿意过这样的日子,简直是生无可恋。” “少奶奶可别做糊涂事情,一大家子人可都指望着你。” 罗文氏感到很无力,大家都指望着她过活,那她又能指望谁?指望罗二郎吗?根本就是痴人说梦。指望罗四郎,只会死的更快。罗文氏欲哭无泪,伤心欲绝,心如死灰,真想不如死了算了。 过了两天,心腹嬷嬷才找到机会出门。到了药店,神神秘秘要伙计配堕胎药。药店的伙计心生怀疑,却不动声色。按照要求配了一副堕胎药,但是分量却少了一半。 心腹嬷嬷哪里知道这些,拿着药就急匆匆的回到国公府。进了二门遇到好几个老姐妹,心腹嬷嬷都是敷衍了事,不肯多说一句,让老姐妹们心头狐疑不定,莫非出了什么事情。 得了堕胎药,罗文氏顿时松了一口气。让心腹嬷嬷偷偷煎药,然后就热服用。过后就躺在床上等待流产。 很快罗文氏就感觉到腹痛,整个人放松下来,等待最后的时刻。可是腹痛了两个时辰,也只是出了一点血,远远达不到流产时候的出血量。而且这个时候腹痛也慢慢消失。罗文氏大怒,质问心腹嬷嬷事不是买错了药。 心腹嬷嬷连连摆手,直呼肯定是药店的伙计耍了鬼把戏,明儿就找那伙计算账去。 罗文氏心灰意冷的说道:“算了。改明儿换个药店再买一副药。我就不信还能连着两次都打不下来。” 心腹嬷嬷宽慰罗文氏,让她好好休息。无需替肚子里的孩子担心,总会打下来的。罗文氏点点头,嬷嬷说的不错,这个孩子迟早是会被打下来的。 只是罗文氏的运气总是不那么好。当心腹第二次第二次拿回堕胎药,罗文氏准备喝下去的时候,就遇上罗四郎从祠堂里放出来。 罗四郎用脚一踢,房门就从外面被踢开。罗文氏手上一哆嗦,药碗掉落在地上。罗四郎大步走进来,啧啧称叹,似笑非笑的看着罗文氏。罗文氏紧张得话都快要说不出来,脸色无比苍白,感觉自己已经被上天抛弃,不然罗四郎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罗四郎嗅了嗅味道,“喝什么药?” “没,没,就是养身的汤药。”罗文氏紧张得说道。 罗四郎笑道:“我看不是养身得汤药,而是毁身的汤药吧。” “妾身不知道相公在说什么。” 罗四郎猛地抓起罗文氏的头发,将她扯了起来,“到了现在还敢在我面前耍把戏,你当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你以为我不碰你,就不知道你有了身孕吗?” “不,不,不可能……”罗文氏惊恐大叫。罗四郎不可能知道,罗四郎又不是大夫。 罗四郎哈哈大笑起来,咬着罗文氏的耳朵,“叫吧,你叫的越惨,我越高兴。” “啊……”罗文氏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惊恐的大叫起来。 “对,就是这个样子。”罗四郎哈哈大笑,充满了兴奋和得意。“你一定很好奇我是怎么知道的吧,哈哈,你可是我的妻子,你身上的每一处我都清清楚楚。你还记得你怀育哥儿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吗?你现在就跟那个时候一个样子,知道吗?” “不,不可能。”罗文氏浑身颤抖,怕到了极点。她一度怀疑今日就是她命丧之时。 罗四郎拍拍罗文氏的脸颊,哈哈一笑,“放心,我不会要了你的命。不过在我同意之前,这个野种你还得给我留着。我可是有大用。” “你想做什么?你疯了吗?”罗文氏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突然冲罗四郎大吼起来。 罗四郎哈哈一笑,“我早就疯了,你不是一早就知道了吗?放心,我不会让你生下这个孽种。迟早我会亲手替你将这个孽种打下来,前提是得我同意了。” “你到底想做什么?我错了还不行吗?求你放过我好不好?”罗文氏哭着求道。 罗四郎摇头,一脸笑意的说道:“我们是夫妻,说求多难听啊。你放心吧,只需要再过一段时间,我就会让你逞心如意。不过在此之前,你得全听我的。还有,不要再同那个人见面,否则我会忍不住先宰了你。” “你,你怎么可能全都知道。”罗文氏哆哆嗦嗦的问道。 罗四郎得意一笑,“我当然全都知道。就连你们是在我失踪之前勾搭上的,我都知道。” 罗文氏崩溃大哭,心中绝望到了极点,情愿就此了结算了。“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要我说出来吗?”罗四郎咬着她的脸颊,“你这个水性杨花的荡妇,就因为我没有满足你,所以你就勾搭上叔伯兄弟。如今还怀了孽种。啧啧,一向端庄矜持的你,竟然也会做出这样疯狂的事情来,真是让我刮目相看。”罗四郎饶有兴趣的欣赏着罗文氏的崩溃时候的表情。 “你杀了我吧,求你杀了我吧。”罗文氏大哭求道,“我没法活下去了。”本以为隐秘的事情,竟然在一开始就被罗四郎知道了。她不敢去想接下来会有什么后果,因为那个画面太残忍。她相信,任何疯狂的事情罗四郎都做的出来。她无比坚信这一点。 罗四郎捧起罗文氏的脸颊,温柔的说道:“你是我的妻子,我怎么可能舍得杀了你。你别胡思乱想,知道吗?我要求你好好活着,一直活到我不需要你的时候。”说完,罗四郎还在罗文氏的嘴唇上点了一下。 罗文氏愣愣的望着罗四郎,她不明白这一切。 罗四郎轻笑一声,将手放在罗文氏的腹部,轻轻抚摸。趁着罗文氏分神的那一刻,狠狠的捏了一把,罗文氏痛得惨叫出声。罗四郎得意得哈哈大笑起来,就好像做了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 罗文氏捂住疼痛的腹部,望着罗四郎,她很确定她看到了魔鬼,罗四郎回来就是为了收割人命的。只是谁会是他第一个收割的对象。 第211章 敲诈数万两 沈静秋去看望罗老夫人,罗老夫人依旧错认了沈静秋。太医也说了,想让罗老夫人恢复记忆,几乎是不可能。就算用心调养,最好的结果也是罗老夫人的病情不会继续恶化下去。但是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就连这个的目的也未必能够达到。 守在罗老夫人身边的婆子就说了,罗老夫人最近这段时间,又开始说胡话,半夜偶尔还会做噩梦,说梦话。听她说的那些梦话,倒像是在梦里是清醒的一样。 沈静秋有些无奈,少了罗老夫人的挑刺挑衅,貌似连生活都无趣了许多。沈静秋摇头苦笑,她还真是没事找事,自找苦吃。 出了正院,路过二房的时候,又听到二房里面传来打闹声,争吵声。 紫竹笑道:“肯定是二少爷同四少爷又打了起来。” 沈静秋微微挑眉一笑,问道:“最近经常这样吗?难道二老爷都不管一管?” 紫竹撇嘴,说道:“管了也没用。二少爷同四少爷如今就跟仇人一样,两人一见面说不到几句话就能吵起来。吵得不过瘾的时候,两人就会打一架,然后就被二老爷罚到祠堂跪半天。周而复始,两人矛盾也越来越大。” 沈静秋点点头,有些好奇罗二郎怎么同罗四郎结下这么大的仇恨。莫非罗文氏通奸的事情被罗四郎知道了吗?要是罗四郎知道了这件事情,为什么没有声张出来。总之沈静秋有很多疑问,需要一个个的解答。 回到东院,罗隐也从外面回来了,带回来一身的臭汗。 沈静秋也不嫌弃他,靠近了问道:“今儿回来得怎么这么早?” 罗隐笑道:“今儿事情少,所以就早点回来。上次你让我调查的事情,已经有了眉目。” 沈静秋愣了下,然后问道:“可有查出是谁救了罗四郎。” 罗隐摇头,“幕后之人并没有查出来,不过追踪那位接罗四郎离开矿场的神秘人还是有些收获。最终的线索指向宫里。” “宫里?”沈静秋皱眉,这是她最不乐意看到的答案。“五郎,你确定此事牵连到宫里?” 罗隐点头,“千真万确。宫里有内侍同这位神秘人联系,紧接着罗四郎就从矿场上接了出来。” 沈静秋叹气,“那你认为这一切是谁做的。又是谁一直盯着罗家,竟然会知道罗四郎被送到了矿场。” “不管是谁,我们都要小心了。”罗隐握住沈静秋的手,“你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沈静秋苦笑一声。这种自己在明,敌人在暗的感觉真是糟糕透了。而今沈静月也极少给她传消息,听说沈静月在宫里混得如鱼得水,想来是早就忘了她这个盟友。至于太子妃那里,地位岌岌可危,不知什么时候太子又会发动第二次废太子妃的举动。杜太后包藏祸心,周皇后就是杜太后身后的跟屁虫,完全没有自己的主见。至于杜家,已经不足为虑,周家,也没强到哪里去。 宁贵妃忙着应付光启帝的进攻,贤妃淑妃她们本事有限,暂时蹦跶不起来。想来想去,最有可能的救出罗四郎的人,依旧还是光启帝,杜太后二人。 沈静秋正在冥思苦想,青竹走了进来,说是沈家那边来了人报信,已经确定沈青凡死在了西北。 沈静秋愣了下,虽然早有准备,但是真的确认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是感到了意外。 沈静秋当即安排人准备奠仪,准备明日一早就去沈家二房祭奠。 罗隐握住沈静秋的手,说道:“明儿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我一个人去就可以。”沈静秋缓缓摇头,然后说道:“这些年死了不少人。五郎,我是不是一个不详的人。” 罗隐狐疑的看着沈静秋,完全不明白沈静秋怎么会这么想。他紧紧的握住沈静秋的手,说道:“沈二老爷的死,同你没有丝毫关系,你为什么要算在自己的头上。静秋,不要给自己压力。” “我知道。我只是在想,这些年无论是沈家还是罗家,貌似都死了不少人。心里头有些不安。”沈静秋有些语无伦次的说道。 罗隐轻声一笑,“人吃五谷杂粮,生老病死本是平常的事情。看来明儿我必须陪你走一趟沈家,不要说不,我已经决定了。” 沈静秋苦笑一声,揉揉眉心,或许是最近事情太多了,所以才会胡思乱想。至于沈青凡的死,同她又有什么关系。正如罗隐说的,生老病死本就是平常的事情。 但是这一晚,沈静秋没能睡安稳。她似乎还是被这个消息给影响了。因为有灵力在身,所以气色精神依旧很好,但是罗隐还是从沈静秋眼中看到了疲惫。他有些心疼,沈静秋就是操心得太多。 两人一起来到沈家二房,灵堂已经布置好了。二房一大家子都跪在灵堂内。见到有宾客前来,沈静恒便起身迎接。 沈静秋送上奠仪,又给沈青凡烧了三炷香,磕了头,同沈静恒说了两句话。 沈静恒表现得很平静,无悲无喜。同沈静秋说道:“早就有了准备,所以消息传来的时候,也不算太意外。只是二弟有些不甘心,总说父亲是被人害死的,还说要亲自去西北查清真相。” 沈静秋好奇的问道:“欧阳家就在西北,难道他们不能帮忙吗?” 沈静恒苦笑一声,说道:“不瞒三妹妹,在这件事情上我同二弟都不信任欧阳家。” 沈静秋大感意外,朝跪在一侧的沈静鹏看了眼。沈静鹏低着头,穿着孝服,只能看到侧面。沈静秋却从他的眼神中,看出很多复杂的情绪。她悄声问道,“难道大哥同二哥怀疑欧阳家对二伯父不利?” 沈静恒压低声音说道:“不确定,但是欧阳家总归有些嫌疑。” 沈静秋在跪着的那群人中,见到了欧阳文。欧阳文并没有露出伤心的模样,显然沈青凡的死对她来说,不过是一种负担,一种必须守孝,不能玩乐的负担。 沈静恒说道:“我要去招呼客人,三妹妹请自便。一会静卓静混他们都该来了。” “好,我去厢房坐一坐。大哥尽管去忙。” 沈静秋离开灵堂,同罗隐分开。 二房置办的宅子同原先的侯府比起来,自然是小了不少,也简朴许多。花园里种的都是一些很普通的花草树木。正是好时节,花园里繁花锦簇,分外诱人。并没有因为品种不名贵,就逊色半分。 “三妹妹,你果然在这里。”沈静宜急匆匆的找了过来。 “原来是大姐姐。好久没见,大姐姐可好?”沈静秋客气的说道。 “我知道你今日会过来,所以也赶了过来。”沈静宜拉着沈静秋,走到僻静的地方说话,“他快不行了。” 沈静秋心中一动,“怎么这么快。” “酒色过度,早就掏空了他的身子骨。只可惜,些明乐那贱人防备得太厉害,下手的机会不多。等王爷一过世,那女人肯定会闹起来。”沈静宜四下张望着,小心的说道:“而且也不知那兄妹给王爷灌了什么迷魂汤,王爷竟然将名下的大部分产业交给谢明书打理。他根本就没考虑过我的感受,不知道这样做让我多没面子。要是他一死,谢家兄妹肯定会私吞了那些产业,还顺便在本王妃面前装无辜。” 沈静秋微微蹙眉,“那你打算怎么做?” “我得想办法将那两姐妹弄死才行。三妹妹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沈静秋奇怪的笑了笑,“这是大姐姐的家务事,我可不能干涉。” 沈静宜似笑非笑的看着沈静秋,“三妹妹,你主意最多。这个时候同我客气做什么。实话告诉你吧,宫里面对你们国公府很是不满。上次我进宫在太后那里遇到太子妃。从始至终,太后都没有搭理太子妃一下,当着众人的面直接落太子妃的面子。亏得太子妃心宽,要是换做其他人,只怕那肚子里的孩子都快保不住了。” 沈静秋挑眉,冷冷一笑,“大姐姐同我说这些做什么。” 沈静宜说道:“我们二人彼此合作,你帮我我帮你,这样不好吗?” 沈静秋摇头,“目前我可没有需要大姐姐帮忙的地方。” “迟早会有的。至少你现在不便进宫,我可以将宫里的消息传递给你。好妹妹,你可要帮我个忙,我一个人实在是想不出好办法来。”沈静宜挽着沈静秋的手,一副可怜的模样哀求着。 沈静秋不动声色抽开自己的手,说道:“大姐姐何不让王爷多活些时日。想来你肯定是有办法的。” 沈静宜蹙眉,“他身体都被掏空了,就算我想尽办法,他也多活不了多少时间。” 沈静秋轻笑一声,“多一点时间总是好的。至于谢家兄妹,我相信以大姐姐的聪明才智,肯定早就想出了办法。” 沈静宜说道:“三妹妹可真看得起我。单是一个谢明乐不足为虑,但是加上一个谢明书,我可是无能为力。” “何不去找谢家。在我看来,对付谢明书最好的办法就是谢家人。尤其是谢明远。”沈静秋冲沈静宜挑眉眨眼。 沈静宜细细思量,有些不确定。他们都姓谢,谢明远会帮着她对付谢明书吗? 沈静秋嗤笑一声,“我们都姓沈,当年也也斗了个你死我活。同一个姓完全代表不了任何东西,唯有共同的利益才是最坚强的纽带。” 沈静宜不得不承认,沈静秋说的有些道理。她问道:“贸然找上谢明远,只怕谢明远不会信我。唯有通过谢明笑,才能让谢明远相信我的诚意。只是谢明笑那女人,脾气实在是古怪的很,上次又同她闹了矛盾,她未必肯帮我。” 沈静秋掐下一朵花骨朵,说道:“大姐姐没试过怎么知道没有用。既然不能以情动人,何不以利诱人。相信只要大姐姐开出足够的筹码,谢明笑一定会心动的。而且只是让她牵线搭桥,又不是做什么危险的事情,她没有理由拒绝大姐姐。” 沈静宜顿时松了一口气,“你说的对。等会她来了,我就去找她。届时可能还需要三妹妹帮忙,还请三妹妹不要推辞。” “能帮的我一定会帮忙。”沈静秋含笑说道。沈静宜兴冲冲的离开,去找谢明笑。 沈静秋朝一处花丛喊道:“出来吧,我知道你在那里。” 沈静坤从花丛中走了出来,神色复杂的看着沈静秋,似乎还不敢相信他偷听到的那些话。“三妹妹,你同大姐姐怎么会……王爷又是怎么回事。” 沈静秋昂着头,似笑非笑的看着沈静坤,“就如同你听到那样,那就是事实。” “我不相信。”沈静坤大皱眉头,“你们难道没想过这样做的后果吗?要是被发现了,是会……” “只要你不说出去,谁会发现?”沈静秋一步一步逼近沈静坤,“我早就同你说过,我和沈静宜都是坏女人。沈家的姑娘就没一个单纯简单的,心里头都有一把算盘,整日里都在算计。我们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其实沈家的男人也没比沈家的女人好多少,同样充满了算计和权衡。三哥,这就是生活。我们身处这样的环境中,不能改变环境,那么只能去适应环境。” 沈静坤连连摇头,他还是不愿意相信沈静秋是这样的人。 沈静秋嗤笑一声,“沈静宜的处境你心知肚明,她若是不反击,等待她的下场要么死要么被废。你认为她是甘心认命的人吗?既然不甘心,自然要奋力反抗。别人要她死,那她就先让别人死。这叫做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三哥要是看不惯的话,不如就当今日是一场梦,什么都没听到。回去睡一觉就全忘了。” 沈静坤摇头苦笑,“三妹妹,我发现我真的看不懂女人。女人心海底针,这句话果然没有说错。你们可以一面含情脉脉,一面可以背后下毒手,还毫不手软,从不后悔。” 沈静秋挑眉一笑,“这世上从来就没有后悔药吃,自然不能后悔。三哥,为你好,为大家好,此事你就当没发生过吧。” “我不可能当做没发生过,不过你放心,我也不会说出去。我没那么蠢。我只是有些感慨罢了。大姐姐要去找明笑帮忙,我也不会阻拦,那是谢家的事情,谢明远要怎么做,轮不到我来干涉。”沈静坤无可奈何的说道。 沈静秋笑了起来,“多谢三哥能够理解,希望你的谢明笑不会变成我们这个样子,永远都是那么简单直接。” 沈静坤重重点头,“我现在才发现,心直口快的女人才是真正可爱的女人。” 沈静秋轻笑说道,“你总算明白了这个道理,没有枉费我的一番苦心。” 两人分开,沈静秋回到灵堂,就见到李绣娘跟在谢明笑身后,就跟个受气小媳妇似得,战战兢兢,连说句话都要先朝谢明笑看一眼。要是沈静秋之前没见过李绣娘,肯定会被她这副假象给蒙骗了。 谢明笑倒是出乎意料的表现得极为平静。既没有因为李绣娘的跟随露出嫌恶的表情,也没有因为李绣娘的小媳妇模样露出张狂的表情。沈静秋愿意相信,这是因为谢明笑终于成长起来,或许沈静坤也功不可没。 沈静宜果然听从了沈静秋的建议,去找谢明笑说话。谢明笑欣然应允,顺便将李绣娘打发走。 李绣娘一抬头就见到沈静秋,急匆匆的赶了过来,给沈静秋见礼,“见过国公夫人。”上次见沈静秋还是世子夫人,这一转眼就变成了国公夫人。李绣娘心里头除了羡慕嫉妒恨意外,还是羡慕嫉妒恨。人跟人的命还真不一样,她只能为妾,别人却身有超品诰命。 沈静秋盯着李绣娘,问道:“你对本夫人有意见?” 李绣娘惊了一跳,好敏锐的观察力。李绣娘不敢大意,小心谨慎的说道:“国公夫人误会了,我只是,只是有些紧张。” “是吗?”沈静秋可不相信李绣娘的话,“既然已经见过了,你自便吧。” “国公夫人也是孤身一人,不如就留我在身边说话解闷吧。我自小也是饱读诗书,相信不会让国公夫人失望的。” 沈静秋摇头,“我不喜欢有陌生人在身边。” 李绣娘顿时涨红了脸,脸色就跟猪肝似得,难堪得恨不得自己从来没有出现在沈静秋面前。她低下头,又羞又囧,说道:“是我逾越了,请夫人见谅。我这就离开。” 这一回李绣娘真的做了受气小媳妇,心里头委屈得不行。她巴巴的上前讨好,结果人家根本就没将她放在眼里,就连敷衍一下都不肯敷衍。李绣娘在沈静秋这里遭受巨大打击,捂住脸跑了。 沈静秋的同情心有限,实在是难以对李绣娘的遭遇产生丝毫的同情。 等见了沈静卓还有轩辕蔚,瞧着他们新婚燕尔,处处透着甜蜜的模样后,沈静秋也提出了告辞。同罗隐一起出了沈静二房,启程回国公府。 半路上被人拦住去路,沈静秋挑起帘子朝外看了眼,正是轩辕芷。 轩辕芷瞪大了眼睛,一脸不敢置信的望着骑在马上的罗隐,“你真的好了?怎么可能,你的双腿怎么好起来的?”那模样就跟遭受了巨大打击,入了魔似得。 罗隐板着脸,面无表情的看着轩辕芷,“还请郡主自重。” “你说什么,你让我自重。”轩辕芷就像是不敢相信竟然会从罗隐的嘴中听到这样的话。 罗隐目光森冷的看着轩辕芷,“郡主若是再不让开,本国公有理由怀疑郡主是想图谋不轨。” 轩辕芷哈哈大笑起来,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她猛地朝马车里面的沈静秋指过来,“全都是因为她,对不对?罗定邦,你就是一个人渣。”冲罗隐怒吼完毕,轩辕芷跳上马车,就急匆匆的走了。留下一头雾水的罗隐,完全不明所以。心里头在想,轩辕芷莫非有病。 沈静秋连连点头,轩辕芷果然有病,而且病得还不轻。得了一种名为沉迷重生的严重疾病。沈静秋嘴角翘起来,看着轩辕芷吃瘪的模样,还真是大块人心。 因这件事情,罗隐也对轩辕芷生出警惕心来,这也是轩辕芷没能预料到的。 刚回到国公府,朝哥儿就扑了过来,要罗隐抱着。罗隐干脆将朝哥儿放在肩头,让他骑在自己的头上,朝哥儿兴奋得大叫。沈静秋只能摊手,作壁上观,眼睁睁的看着父子两人各种疯狂,将整个院落闹得不成样子,就如同恶贼过境一样。好在有得力的下人,只等罗隐同朝哥儿玩累了,就能在第一时间将院子收拾整齐。 随着时间流逝,天气也渐渐热了起来。罗老夫人依旧糊糊涂涂的,二房依旧打打闹闹,不得消停。 这一天,国公府上空响起了小张氏的怒吼声,刺破天际,简直是要将人的耳朵震聋。 小张氏看着空空如也的匣子,简直是欲哭无泪。匣子里面放着数万两的银票,全是罗张氏生前攒下来的银票,竟然全都不翼而飞。小张氏不敢相信府中竟然出了一个大贼,竟然还偷到她的房里。她将能够出入她卧房的丫头婆子全都抓了起来,一个个的审问。丫头婆子们个个叫屈,都说冤枉。而且所有人的口供都指向同一个人,那就是同样可以自由出入小张氏卧房的罗二郎。 小张氏先是摇头不敢相信,接着脸色蓦地一变,咬牙切齿的说道:“来人,去将二少爷给我找回来。就说我有要事同他商量。” 不明真相的罗二郎被请了回来,小张氏没说废话,直接将装钱的匣子丢在罗二郎的脚下,板着脸问道:“相公是不是该同我解释解释,这里面的银钱都去了哪里?” 罗二郎心头咯噔了一下,怎么这么快就被小张氏发现了。罗二郎装作恼怒的模样,“你问我我问谁去。一直是你在管着钱,钱不见了自然该找你算账。” 小张氏冷冷一笑,“表哥是想逼我将事情摊开吗?如果你不在意,那我自然也不在意。来人,去将二少爷身边的小厮丫头全都关起来,我要一个个的审问。” “放肆,你想做什么?”罗二郎急的跳脚。 小张氏冷哼一声,“想做什么?自然事要查清楚表哥拿这么多银钱究竟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到了现在还不肯同我说实话,那也别怪我不留情面。” “好,好,好,好的很。这钱是我拿的又怎样?难道我没资格动用这些钱吗?”罗二郎怒吼。 小张氏的眼泪唰的就落了下来,“果然是你拿的。你说,你究竟拿去做什么,给了哪个不要脸的小婊子。你说啊!”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早就同你说了,我在外面没人,你怎么就是不相信。”罗二郎又是愤怒又是无奈又是心虚。 小张氏一把擦掉眼泪,“好,既然你说你在外面没人,那我问你这些银钱你都拿去做什么了?你今日不将事情说清楚,我是不会罢休的。” 罗二郎大怒,冲小张氏吼道:“那是母亲留给我的,我拿去用一用,莫非还要给你交代。你不要得寸进尺,将我惹火了,我给你好看。” “好看,我倒是要看看你如何让我好看。罗二郎,我今日就将话撂在这里,你不把事情说清楚,我就将公爹请来。到时候你当着公爹的面,我看你还怎么狡辩。你别以为你这做出这副样子来,我就会怕你。”小张氏的表情异常凶狠,完全不留任何余地。 罗二郎觉着头痛,为什么他身边的人全是这样子,一个个都咄咄逼人,从来没替他考虑一下。这些人是想将他逼疯吗? “你说话啊!”见罗二郎不吭声,小张氏怒吼。 罗二郎抬眼瞥了眼小张氏,眼神轻蔑不屑,“你让我说什么?钱是我拿的,我已经承认了,其余的我无话可说。” 小张氏连连冷笑,“你不肯告诉我那些钱都用到哪里,那我就自己去查。来人,将二少爷身边的小厮长随还有丫头全都绑了,我就不信问不出那些银钱的下落。” “你敢!”罗二郎大怒,抬起手来就想朝小张氏打去。 小张氏昂着头,怒道:“你打啊,有种你就打。” “不可理喻。”罗二郎最终还是没有打下去,他垂头丧气的说道:“行了,别不依不饶的。你不就是想知道那些银钱用在什么地方吗,我告诉就得了。那及万两银钱我全都给四弟。” “你说什么?”小张氏就跟见鬼一样的看着罗二郎,“你没发疯吧,怎么大白天的说起胡话。” “此事千真万确,不信你去问四弟。”罗二郎也算干脆,反正都说出口了,不如就一次性说个清楚。 “为什么?”小张氏怒问,她根本就无法理解,罗二郎怎么可能将几万两全交给罗四郎,两兄弟明明一副前世仇人的模样。小张氏颤抖着问道:“你是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被四弟抓住了把柄。他威胁你,对不对?” 罗二郎抬头看了眼小张氏,又低下头去,不吭一声。他的沉默,足以说明所有的问题。 小张氏差点昏过去,“你告诉我,你到底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被他用来威胁你。你说啊!” “你就别问了。”罗二郎不耐烦的说道,“我已经告诉你银钱的去处,你就消停消停,行不行?还有你最好别去找四弟的麻烦,否则我同你没完。”撂下这番话,罗二郎就甩袖离去。、 小张氏岂能被罗二郎的话吓住,更不可能被罗二郎左右。她叫来下人,吩咐道:“去那边看看四少爷在不在。要是在的话,就赶紧过来回禀一声。” “奴婢遵命。” 罗四郎此时正在房里盯着罗文氏。两人的中间摆放着一碗汤药,正冒着热气。罗四郎笑着说道:“只要喝下这碗药,肚子里的孩子就能打掉。喝了吧。” 罗文氏的双手哆哆嗦嗦的端起药碗,她望着罗四郎,小心翼翼的问道:“你做了什么?” 罗四郎哈哈大笑,“多亏了你肚子里的野种,否则本少爷还拿不回属于我的那一份。行啦,看在你也有功劳的份上,你放心,我不会要你的性命。这碗药,最多让你痛一痛,流点血,睡个两三天就没事了。赶紧喝了,早点完事早安心。” 罗文氏明白过来,鼓足勇气,将汤药灌入嘴中。汤药很苦,罗文氏觉着自己从来就没有喝过这么苦的药,心里头难受得翻江倒海。 罗四郎嘲讽一笑,嫌弃罗文氏矫情。 恰好在此时,房门被下人敲响。下人在门外说道:“启禀四少爷,二少奶奶来了,带了好多人,像是来者不善。” 罗四郎讥讽一笑,表情不屑,区区一个小张氏能将他怎么样。罗文氏却惊慌莫名,放下药碗,猛地站起来,“相公,我先回避一下。” 罗四郎似笑非笑的说道:“去吧,瞧你这小可怜的模样,只怕见了二嫂要露馅。” 罗文氏如蒙大赦,赶紧离开。 小张氏直接闯了进来,见罗四郎就坐在屋里面,桌子上还摆放着一个带着余温的药碗。小张氏冷哼一声,直接问道:“四弟,我来问你,你是不是从你二哥那里讹诈了几万两银子。” 罗四郎哈哈一笑,“说什么讹诈,这话可真难听。二嫂,我可是光明正大的拿,拿回属于我的那一份。” 小张氏大怒,“你忤逆不孝,贪得无厌,你凭什么能拿那些钱。你简直是无耻。” 罗四郎笑了笑,面带嘲讽之意,说道:“我就算再无耻,也比不上二哥无耻。” 小张氏心头一惊,心头有着很不好的预感,“你到底抓住了你二哥什么把柄,他为什么要听你的威胁。” 罗四郎挑眉一笑,“二嫂确定想要知道?我劝二嫂还是别问,否则你肯定会发狂杀人的。当然,这件事情也牵涉到我,不过我不在乎,我更在乎银子。只是二嫂怕是没我这么豁达。到时候二嫂要提着刀砍人,那可如何是好。” 小张氏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怒火,问道:“四弟,你同我说实话,你二哥究竟犯了了什么事情。你告诉我,我就不追究那几万两的事情。” 罗四郎轻蔑一笑,“我可是有信用的人。既然答应了二哥不能说出去,自然要说到做到。” “我给你一千两,你告诉我。”小张氏直接以利诱之。 罗四郎却不理会小张氏,“二嫂还是赶紧走吧,我是不会说的。” “两千两,一口价。”小张氏咬牙切齿,“我就买你一句实话。这世上难得有这么便宜的事情,过了这个村可就没那个店。四弟是明白人,我想你一定会抓紧机会。” “成交。”罗四郎得意一笑,“看在二嫂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我就同你说一句实话。记住,只有一句。同二哥通奸之人就在我们身边。好了,实话说了,请交付银钱。二嫂可别赖账,因为赖账的代价二嫂你承受不起。” 小张氏气的半死,罗四郎就拿这么一句话来敷衍她,还想要她两千两银子。小张氏忍了又忍,好容易才忍住。说道:“我说话算话,你派人去我哪里领银票,当场兑现。” “好,还是二嫂痛快。不像二哥那人,磨磨唧唧的,非得将话同他说透,他才肯就范。真是一点都不爽快。” 小张氏冷冷一笑,贱人,先让你得意几天。总有一天,要让你将吞下去的全都给老娘吐出来。 小张氏也是干脆的人,果然兑现了两千两给罗四郎。罗四郎拿到银票,小心收起来,咧嘴一笑,显得分外的得意。至于罗文氏给他戴绿帽子这件事情,他似乎并不在乎。倒是罗文氏,整整痛了两天,才将孩子打下来。孩子流掉后,整个人都虚脱了。一直躺在床上,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 罗文氏狠狠的哭了一场,哭自己的遭遇,哭罗四郎不是人,竟然给她下虎狼之药。不用请大夫过府,她就知道从此以后她再也不能怀上身孕。罗四郎这是要绝了她的生路啊。 小张氏这边,疑神疑鬼,将所谓的身边人全都列了出来,一个个的排查。最初小张氏怀疑三房的那几个妯娌,各种明里暗里的调查试探,却一无所获。小张氏还怀疑沈静秋,不过想到沈静秋眼光那么高,肯定看不上罗二郎,这才去了怀疑。最后,目光落在二房的几位妯娌上头。小张氏心跳如鼓,就差一层纸的距离,真相就会被揭开。究竟是谁在暗地里同罗二郎私通,还被罗四郎用来威胁敲诈。 小张氏想的头都快要爆炸,无论是哪一个,都是她不愿意看到的。她干脆将此事交给心腹嬷嬷去办,她只需要知道最后的结果就行了。 在沈静秋的示意下,紫竹暗中引导小张氏的心腹嬷嬷怀疑到罗文氏的头上,还成功的找到了没来得及处理干净的药渣。心腹嬷嬷如获至宝,赶紧将药渣带给小张氏过目。 小张氏不耐烦的问道:“我让你找人,你带药渣来有什么用?” “少奶奶先别着急。这药渣奴婢是从四少奶奶那边找到的。奴婢已经拿出去让大夫看过,这是一副堕胎药?” “堕胎药?”小张氏惊住,不敢相信,“你不会搞错?” “此事千真万确,这还是大夫写给奴婢的药方,请少奶奶过目。” 小张氏接过药方只看了眼,脸色苍白的说道:“四少爷回来这么长时间,四少奶奶有了身孕也不出奇。” “少奶奶说的是。只是奴婢打听到,四少爷好像不能人道,回来后还不曾同任何一个女人同过房。” 小张氏死死的抓着心腹嬷嬷的手臂,“你说真的?” “这样重大的事情,奴婢不敢乱说。少奶奶要是不信,可以另外派人去打听。” 小张氏咬牙切齿,怒火快要冲破胸膛,“好一对狗男女。前些日子我还在奇怪那贱人有些不对劲,原来根由是在这上面。” 心腹嬷嬷小心翼翼的问道:“少奶奶,现在该怎么办。要不要让奴婢带人将四少奶奶抓过来,给少奶奶出气。” 小张氏抬手制止,冷冷一笑,“不用。只是打一顿的话,岂不是太便宜了罗文氏。我要她身败名裂,生不如死。我要那对狗男女付出应有的代价。” 小张氏一脸凶狠的模样,将心腹嬷嬷都给吓坏了,狠狠的哆嗦了两下。心里头却有些兴奋,这是有好戏要上演了。 二房发生的这一切,并没有逃过沈静秋的耳目。紫竹将情况一五一十的禀报给沈静秋知晓。然后问道:“夫人,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既然二少奶奶已经知道了真相,四少奶奶的孩子也流掉了,那我们就静观其变吧。”沈静秋完全是一副袖手旁观的态度。她很清楚,二房就是一个火药桶,这件事情就是滴导火线。小张氏被此事刺激,肯定会疯狂的报复。沈静秋袖手旁观,其实就是在坐视二房崩塌。最终有一天,二房会被炸个底朝天。 至于唯一的变数罗四郎,沈静秋很不放心。到现在为止,罗四郎还没有大的动作,就连罗文氏给他戴绿帽子的事情都能忍下来,这一切都显得极为不正常。不出意外,罗四郎在后面肯定有大招。这会罗四郎正憋着坏,想来个出其不意。 沈静秋轻蔑一笑,罗四郎满肚子坏水,她也不是善茬。就看谁能笑到最后。 紫竹问道:“那奴婢还要盯着二房那边吗?” “当然。这件事情才开了一个头,远远没到结束的时候。你重点盯着二少奶奶还有四少爷。至于二少爷同四少奶奶,这两个人还翻不出风浪来,就不用花费太多精力在他们上头。对了,记得不要传出任何风声。他们丢脸,国公府更丢脸。传扬出去,国公爷都没脸见人。” “奴婢明白。此事奴婢一定会小心遮掩。只是奴婢担心二少奶奶估计会将此事张扬开。” “那你就及时阻止她。” 第212章 约会太子妃 沈静秋接到太子妃罗敏的消息,约她一起去东山寺烧香。 沈静秋有些疑惑,将信件看了又看,同罗隐说道:“太子妃快要生了吧,这个时候出宫,会不会太危险。” 罗隐说道:“太子妃出宫,身边必定有无数宫女内侍嬷嬷跟随,估计还会带一个太医在身边。就算遇到什么意外情况,也不用担心。” “太子妃为什么想在这个时候出宫烧香拜佛,这可不像是太子妃的作风。她向来稳重,极少做冒险的事情。五郎,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沈静秋心里头有些不安,有种预感,似乎有事情快要发生。 罗隐握住沈静秋的手,轻轻的摩挲,“既然太子妃叫你去,你去便是。” 沈静秋放下信件,不赞同的看着罗隐。“你们肯定有事情瞒着我。五郎,你必须同我说实话,否则我心头南难安,也没办法配合你。还有,你就真的放心让太子妃挺着大肚子出门吗?” 罗隐轻声一笑,“最近宫里面不太平,太子妃出门礼佛,也是为了以防万一。” 沈静秋心头一惊,“莫非是陛下要对宁贵妃动手?还是要对我们国公府动手?” “你多虑了。太子妃出宫礼佛,不过是以防万一,事情并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我希望你跟太子妃一起,这样我才能安心留在京城处理事情,不至于因为担心你们而分心。”罗隐郑重的说道。 沈静秋叹了一口气,“到了最后时刻吗?你准备好了吗?或者我该问,太子那边准备好了吗?” 罗隐轻蔑一笑,“时刻都准备着。至于太子那边,他不是蠢人,他知道该怎么做。最后时刻,各凭手段,成王败寇,无怨无悔。” 沈静秋心头很紧张,她紧紧握住罗隐的手,“很危险对不对。我留下来陪着你。” 罗隐摇头,“不。你不能留在我身边,我会分心。” 沈静秋沉思良久,最后点头应下,“你说的有道理。我留在你身边,既不安全,也容易让你分心。那我就带上朝哥儿一起去礼佛。” “好!就这么说定了。” 沈静秋将国公府内做了一番安排,也让人盯着二房那边,防备着罗四郎趁机发难,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然后在约定的日子里,带上朝哥儿前往东山寺礼佛。 太子妃罗敏比沈静秋早到半日,沈静秋带着朝哥儿到东山寺的时候,太子妃罗敏已经安顿下来,正在厢房休息。 沈静秋由宫女迎进厢房,见到太子妃罗敏的那一刻,沈静秋生出无限的感慨。赶紧上前几步,带着朝哥儿给太子妃罗敏行礼。 太子妃坐直了身体,虚虚一扶,笑道:“都是自家人别这么多礼。一晃眼,咱们也有两三年没见面了。当年朝哥儿还那么小一点,没想到转眼间已经是个半大孩子。”太子妃罗敏还伸出手比划了一下当年朝哥儿的模样。 沈静秋笑了起来,“是啊,和太子妃有好些年没见了。当年多亏了太子妃及时赶到相救,否则我同朝哥儿怕是要命丧破庙,不得善终。” 太子妃罗敏轻声笑道:“好好的,说这些做什么。我只后悔没能早点找到你,不然你也不用遭遇那样的事情。不过好在一切都过来了,朝哥儿也一日日大了,你的身体也养好了,定邦的腿也治好了。一想到这里,我心里头就松活了一大半。如今就只剩下肚子里这孩子,希望他能平平安安出生。” 沈静秋望着太子妃隆起的大肚子,笑道:“这孩子是有福气的,肯定能平安出生。” “借你吉言。朝哥儿,到姑母这里来,让姑母好好看看你。两三年没见,我家朝哥儿越长越好看,越来越像定邦小时候的模样。长大后定是个英俊潇洒的少年郎,不知会迷倒多少大姑娘小媳妇。” 沈静秋忍不住笑了起来,倒是朝哥儿腼腆的笑着,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太子妃大笑出声,“哎呦,我家朝哥儿还害羞了。姑母刚才说的话,你听得懂吗?” 朝哥儿点头,“回禀太子妃,我听得懂。以后会有很多姑娘倾慕于我。” 沈静秋同太子妃都愣住了,这小子简直是人小鬼大。这才多大一点,就知道这些事情。沈静秋扶额,“我从来没教过他关于这方面的。肯定是五郎偷偷告诉他的。” 朝哥儿左右张望,然后说道:“娘亲,儿子是从书上看的。” 沈静秋更感无奈。 “咦,朝哥儿已经会识字了啊。”太子妃惊喜异常。 朝哥儿说道:“回禀太子妃,我已经认识了六百个字。” 太子妃朝沈静秋笑道:“你们也太拘着他了,这么小就学这么多东西。朝哥儿,你告诉姑母,读书累不累?” “不累,读书可以知道好多事情。娘亲和爹爹不肯告诉我的事情,我只要翻书就能知道答案。”朝哥儿得意的说道。 沈静秋再次扶额,她是将朝哥儿教得太好,还是朝哥儿太早熟。这小子长大了后,只怕是管不住的。沈静秋已经开始想象,罗隐同朝哥儿,父子两人针锋相对的情况,真是不忍直视。 太子妃大笑出声,“真是个聪明的孩子。静秋,你将朝哥儿教得很好。” 沈静秋恭敬的说道:“太子妃谬赞,我就担心他聪明过头,最后聪明反被聪明误。” 太子妃笑道:“你担心的太多了。朝哥儿这样的孩子,自小接受最好的教育,从小就知道自己的责任和肩上的担子,遇上事情的时候自然也知道该如何取舍。” “但愿吧。” 太子妃罗敏换了个姿势坐下,苦笑一声说道:“前面两个孩子怀的时候都挺轻松的,感觉没怎么样,孩子就生下来了。反倒是怀这个孩子,本宫是吃够了苦头。先是晨吐,将近一个多月才好。晨吐过后,胃口还是没能转好,整日里昏昏沉沉的,半点精神都没有。如今腿脚又都肿了起来,以前的鞋袜都不能穿,害的本宫走路稍微久一点,都会觉着腰酸背痛。” 沈静秋笑道:“再有一个多月,孩子就出来了。到时候太子妃就能轻松下来。” “是啊,本宫如今也盼着早点生下这个孩子。”说完后,太子妃站了起来,“坐久了也觉着累得慌。静秋,你随本宫出门走走吧。” “遵命。” 两人携手走在树荫下面,为了照顾太子妃,沈静秋尽量放慢了脚步。就算如此,太子妃也走不了多久,就累得一头的汗水。沈静秋指着前面说道:“不如到前面坐下休息。” 太子妃点点头,她是真的累了。“好,本宫累得够呛,是要到前面坐着休息一会。” 沈静秋同宫女一起扶着太子妃坐在石头上,石头上的凉意传到身体上,太子妃发出一声舒服的呻吟声。沈静秋轻声一笑,“瞧着娘娘的气色还不错,这一胎一定能够顺利生下来。” “但愿吧。”太子妃的神色有些茫然,心思早就跑偏。 沈静秋也跟着沉默下来,处在太子妃的那个位置上,需要操心的事情太多太多,她能理解,却无法感同身受。唯独能做的就是安静的陪在太子妃的身边。 太子妃挥挥手,宫女内侍都朝后退去。沈静秋意识到太子妃是有话同她说。 太子妃望着远处山巅,问道:“宫里面的情况,定邦都同你说过吧。” “是。他说娘娘的处境不太好,太子似乎……相信这些都是暂时的,一切都会好起来。”沈静秋小心翼翼的说道。 太子妃自嘲一笑,“你不用安慰我,我的处境我比谁都清楚。我甚至有想过,干脆劝定邦放弃算了。不争那个位置,太子一定会死,但是我却有机会活命,孩子们也有机会活命,只是活得比较辛苦而已。” 沈静秋吃了一惊,没想到太子妃竟然有这样的想法。 太子妃苦笑摇头,“不过最终我还是没能将这番话说出来,是本宫太胆小,对吗?” “不。我相信娘娘做出的任何决定,都是经过深思熟虑。就算娘娘真的想要放弃这一切,五郎也肯定能够理解。” “是吗?”太子妃疲惫的笑了笑,“本宫处境艰难,对此本宫是心知肚明。太子早有废我之心,一次不成,还有两次。若是太子真的成功登基,就算他迫于定邦的威慑不得不立我为后,立大郎为太子,总有一天,等他羽翼丰满的时候,也会下旨废了我,废了太子,立别的女人为后,别的女人生的孩子为太子。届时不光是我,就是国公府,整个罗家也要跟着陪葬。国公府,定邦,整个罗家耗费无数的心力将他捧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最后就落得这么一个下场,值得吗?” “不值得。”沈静秋坚定的说道:“只是我们全都上了这条船,除了继续前行外,已经没有回头或者下船的机会。” 太子妃惨淡一笑,脸色也变得苍白,“你说的对。事到如今,已经不允许回头退缩,后退一步是死,前进一步还能活命。不过我们虽然下不了船,却可以将他赶下船。就是不知道定邦有没有这个决心。” 沈静秋深吸一口气,这些话题绝对是大逆不道,要砍头的。不过既然太子妃都无所顾忌,她也没什么好怕的。“娘娘,五郎肯定有这个决心。很早之前,五郎对太子就有诸多不满。只要娘娘有决心,五郎就一定会替娘娘保驾护航,阻挡风雨。” 太子妃笑了起来,紧紧握住沈静秋的手,“本宫有定邦这位兄弟,是本宫的幸运。定邦能够娶到你为妻,同样也是定邦的幸运。也只有你才有这个胆子同本宫谈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题。能将心头的话说出来,整个人都感觉轻松了起来。” “希望娘娘能保重身体,两位公子还有肚子里这位小公子都离不开娘娘。”沈静秋郑重请求。 太子妃点头应下,“我知道,我全都明白。无数人的性命都寄与我一人身上。就比如我身后那些宫女太监,我若是不能活命,他们都得给我陪葬。可就算如此,我也不得不防。这世上不怕死的人太多,想要本宫死的人更多。本宫会保重自己,一直好好的活着。活到老,活到寿终正寝。” 沈静秋顿时笑了起来,她很高兴太子妃能有这样的决心和这样乐观的态度。只要心中有所坚持,就算老天不肯怜惜,也不会沦落到绝望的地步。 见沈静秋笑了起来,太子妃也跟着笑了。海棠树下,两位宫妆美人,相映成趣,美得如同一幅水墨画。太子妃随手掐了把脚边的野草,拿在手里面把玩着,将叶子一片一片的撕下,整齐的放在衣衫上。她玩得不亦乐乎,沈静秋就安静的陪在旁边,也不主动说话。 太子妃玩过瘾了,这才回头看着沈静秋,说道:“这次本宫出来,主要是想散散心。打算在东山寺里住上个十天半月。静秋,你会陪着本宫吗?” “娘娘有所要求,我自然是恭敬不如从命。” 太子妃笑道:“有你陪在本宫身边,本宫也就不觉着寂寞。还有朝哥儿相伴,想来这庙里的日子也不会太枯燥。来,扶着本宫起身,我们再往前走走。好些日子没出宫,这次机会难得,可不能错过了这里美景。” 沈静秋有些担心,扶起太子妃手,不动声色的灌入灵力,一边担心的问道:“娘娘的身体吃得消吗?要不改明儿再来。”、 “放心,我的身体还没到不堪一击的地步。这点路,对本宫来说不成问题。至于明儿自然有明儿的事情。”太子妃的态度很坚决,沈静秋只能依着她的意思。 一直是上坡路,普通人走着自然不成问题,太子妃挺着个大肚子,才走了一小段路,就有些吃不消。偏生周围也没个坐的地方,大家只能尽力扶着太子妃,减轻她的身体负担。而沈静秋则一直持续不断的将灵力灌入太子妃的体内,她感觉得到,太子妃因为怀孕的缘故,身体变得很虚弱。体内气息也有些混乱,血脉也不通畅,难怪会容易疲劳,腿脚也会肿胀。 沈静秋压着太子妃的穴位,轻声问道:“娘娘有没有觉着好一点?” 太子妃额头冒着大颗大颗的汗珠子,喘着气点头,“感觉好了点。没想到静秋还有这等本事,不错,不错。”抬头望着前方,最美的景色就在不远处,可是貌似她无力走到那里去,实在是有些不甘心。 心腹宫女小声建议,“娘娘,不如坐软轿上去吧。娘娘可是双身子,万万不能逞能。万一有个好歹,奴婢等人就是有一百条性命也不够赔的。” 太子妃苦笑一声,朝心腹宫女看去,“担心本宫出事,你们也要跟着陪葬,是吗?” “奴婢不敢,奴婢有错,请娘娘责罚。”心腹宫女并后面的一大串宫女内侍全都跪在了地上请罪。唯独沈静秋还站在太子妃的身边。 太子妃也没理会他们,只望着远处的风景,心生向往。她同沈静秋说道:“上次本宫出宫,还是为了你和朝哥儿。一转眼几年时间过去,本宫都快忘记外面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样子。今儿好不容易出来了,偏生还有人在耳边聒噪,不肯让本宫痛快一回,真是晦气。” 跪在地上的宫女内侍们,个个哆嗦着,却不敢出声求饶,生怕打搅了太子妃的兴致,让太子妃越发生气。 沈静秋瞥了众人一眼,然后小声的劝解,“娘娘息怒,他们也是太紧张娘娘的身体才会如此。” 太子妃笑了笑,“你说的对。本宫如今是四面楚歌,不能再寒了身边人的心。要是身边人都对本宫生出怨愤之心,那本宫真的就没了出路。” “娘娘可别再这么说,怪吓人的。娘娘吉人自有天相,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沈静秋小声劝解,她发现太子妃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乐观豁达。这一回,沈静秋明显发现太子妃有很重的心事。或许是因为太子伤她太深,让她失去某种支撑和信念,加上身上有孕,身体又不适,更是加重了她精神上的负担,让她急需找一个出口狠狠的发泄一通。 太子妃冷冷一笑,微微抬手,说道:“都起来吧。” “谢娘娘开恩。”宫女内侍们都爬了起来,个个低着头,不敢肆意看一眼。 太子妃说道:“去将软轿抬来,本宫今日就坐轿子上去。” “奴婢遵命。” 软轿抬了过来,沈静秋亲自扶着太子妃坐上去,然后跟随在后面,一起上山看风景。走在后面,沈静秋才发现太子妃的背影竟然如此瘦削。从她的背影看过去,根本就不像是怀有身孕的样子。沈静秋大皱眉头,她真的不敢想象,这几个月太子妃究竟是如何撑过来的。能够撑到这一天还没有倒下,还在坚持,并一直坚持下去,沈静秋深感佩服。果然能在宫里面生存下来的女人,都有着非一般的承受力。只是这样的日子太苦太难。只可惜太子妃没有回头路可走,除了前进外她没有别的路可以选择。 到了山巅,顿时生出一览众山小的豪迈感。沈静秋深深的沉醉,感觉全身上下的毛孔都被打开,灵力开始在体内运行,身体恍如身处仙境一般。 太子妃扶着宫女的手,表情凝重的看向远方,思绪也跟着飘走。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太子妃的表情突然抽动了一下,显得几分狰狞。沈静秋回过神来,担心的看着她,生怕太子妃会想不开,就从山巅跳下去。她想起当初怀朝哥儿的时候,情绪起伏颇大,时常会生出极其悲观的想法来。或许太子妃如今的情况,同她当年差不多。 沈静秋突然大着胆子握住太子妃的手,紧紧的握住,无声的支持和鼓励。太子妃回头看着沈静秋,笑了笑,说道:“你不用担心本宫。不过本宫刚才是有种想要从这里跳下去的冲动,但是本宫克制住了。本宫不会做傻事,以前不会,现在不会,将来更不会。” “你的手很冷。”沈静秋平静的说道,实则心里头早已经是心惊胆战,出了一身虚汗。她对太子妃说道:“娘娘,山上风大,不如现在就下去吧。” “不。本宫难得上山一次,岂能白白错过。再让本宫停留一会。” 沈静秋当即示意内侍将凳子端过来,扶着太子妃在凳子上坐下。 太子妃手一挥,内侍宫女全都无声的后退。太子妃望着山那头,神情不悲不喜的说道:“本宫从来不后悔嫁给太子。就算今日处境艰难,本宫依旧没有后悔。你知道卫什么吗?” 沈静秋换换摇头,她无法准确的揣摩太子妃的心思。 太子妃轻声一笑,眼中却带着深沉的哀伤,“当年本宫不是非要进宫不可。那时候父母兄嫂俱都过世,家中遭受巨大打击。很显然,本宫已然不是太子妃的最好人选。只需本宫流露出不想进宫的意思,自有无数人替本宫解决赐婚的问题。可是本宫却不改初衷,依旧坚持要嫁给太子。祖父让我慎重考虑,说我的优势已经荡然无存,这个样子嫁给太子,只怕日子不会好过。可是我却铁了心要嫁,也顺利嫁给了太子。那些年,本宫同太子也着实过了几年甜蜜温馨的日子。后来,诸位皇子一个接着一个成年,个个野心勃勃,东宫的女人也越来越多,太子的压力越来越大,不知什么时候,我和太子已经回不到从前。” 沈静秋轻声说道:“太子伤害了娘娘的感情,这是太子这辈子所犯下的最大的错误。” 太子妃嘲讽一笑,“是吗?只怕他永远都不会这么认为。后来定邦有了出息,本宫同太子的感情又渐渐好了起来。加上孩子们也讨人喜欢,本宫在东宫的地位无人能够撼动。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太子的性子开始变得多疑,甚至自大,加上谋士们私心太重,眼光也有所局限,使得太子在陛下眼中的印象渐渐变差。陛下不满意太子,太子就急躁,就想发火。周而复始,只是让情况变得越来越糟糕。与此同时,其他皇子们却得到了陛下的青睐,这给了太子莫大的压力。一度太子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需要做一些极端的事情,才能让情绪平复下来。” 沈静秋替太子妃难过,她握着她的手,心疼得问道:“那段时间很艰难,对吗?” “都过去了。”太子妃云淡风轻的笑了,“那么艰难的日子都能熬过来,如今本宫同样也能熬过来。” 沈静秋低着头,深吸一口气,说道:“你很伤心,因为太子背叛了你的感情,背叛了对你的承诺。你们曾经同甘共苦,对太子来说,你比任何人都要重要,你是他最坚定的盟友,会一直支持他。可是太子却在中途改弦易辙,他放弃了过去,放弃了你们的感情,选择忘记那段难忘的时光。” 太子妃表情怔愣的望着沈静秋,缓缓的说道:“你说的很对,他背叛了本宫,本宫却要强装坚强,假装不在乎这一切,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假装任何人任何事情都不可能伤害到本宫。本宫累了,本宫其实没有大家所看到的那样坚强。” “我知道,我全都知道。这段时间,你承受了太多太多,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好好休息吧。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沈静秋轻轻的抱住太子妃。她愿意相信,太子妃此刻需要一个温暖的拥抱。她甚至想问问太子妃,究竟有多长时间没有拥抱过。是不是觉着很孤单很无助。 太子妃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伸出手来抱住了沈静秋。相拥在一起的两个人,彼此依靠,彼此打气,画面看上去很美。 太子妃趴在沈静秋的肩头,微微抽动了两下。沈静秋不确定,太子妃是不是哭了。其实哭出来也很好,将心头的负面情绪全都哭出来,哭完后又是新的人生。 沈静秋轻轻的拍打太子妃的背部,她想告诉她,无论什么时候,她和罗隐都会是她最坚强的后盾。凡事不要一个人扛着,累了的时候,不如停下来好好休息一会。 太子妃离开了沈静秋的怀抱,偷偷擦拭眼角,笑道:“我好多了。” 沈静秋也笑了起来,“起风了,不如下山吧。” 太子妃笑道:“好,就听你的。朝哥儿这么长的时间没有见到你,怕是要哭鼻子的。” 沈静秋失笑,“还真说不定。这孩子有时候表现得很早熟,有时候又显得格外得稚气。我也不想太拘束着他,只愿他的童心能够保持得久一点。” “你们将朝哥儿教得很好,不用太担心他。” 沈静秋笑了起来,她也希望真的不用太担心朝哥儿的将来。 下山的时候快了许多,到了东山寺后山花园,太子妃要求下轿,自己走回去。沈静秋担心的问道:“会不会太累?” “不会。眼看临盆在即,本宫要多走动走动,这样生的时候才会更轻松一些。” 沈静秋点点头,“娘娘说的极是。就是太辛苦娘娘。” “为了孩子,这点辛苦又算得了什么。” 两人慢慢的走回厢房,比起出门的时候,这会太子妃的情绪已经好了很多。 晚上,沈静秋同朝哥儿一起陪着太子妃用饭。沈静秋发现太子妃吃的很少,夹了几筷子饭菜就是一餐,难怪人那么瘦。沈静秋小心翼翼的建议道:“娘娘不多吃点吗?孩子这会正在长身体,娘娘吃这么少,只怕还不够孩子一个人的。” 太子妃笑着摇头,“不了,本宫近段时间胃口不行,吃一点点就觉着饱了。等那天胃口好了后,本宫再多吃一点。” 沈静秋不好多劝,毕竟两个人的身份差别摆在那里。 沈静秋给朝哥儿夹了一筷子爱吃的菜,同朝哥儿说道:“多吃点。” 朝哥儿抬起头朝沈静秋笑了笑,又埋下头大口吃起来,胃口很好的样子。 太子妃笑道:“嗯,看着朝哥儿这模样,本宫又觉着饿了。”于是拿起筷子,又多吃了两口。 沈静秋心想,看来以后想让太子妃多吃点,就让朝哥儿出马,保准一个顶两。 当晚沈静秋带着朝哥儿在东山寺后院厢房住了下来。接下来的日子,她还会陪着太子妃一直住在东山寺,直到太子妃认为可以回宫为止。能够暂时脱离国公府那个喧嚣的环境,来到东山寺暂住,沈静秋并不反对,甚至体会到了久违的平静。一山一水,一草一木,一桌一椅,一人一物,就算是最不起眼的野花野草落在沈静秋眼里,也能看出别样的风景来。她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体会过如此安宁的生活。国公府那个大牢笼,快要讲她变成一个世俗的,斤斤计较的女人。能够暂时的挣脱那个环境,也算是一种幸运。 沈静秋在享受这种日子,朝哥儿也快活得想要飞起来,每天都由护卫带着上山下山,就跟猴子似得。太子妃也暂时放下宫里的事情,真正的修养起来,气色比之最初也好了些许,胃口也大了点。总之一切看上去都在朝好的方面发展。 转眼已经在东山寺住了十来天。沈静秋很担心罗隐那边的情况,只可惜罗隐传来的消息都没有多少实质的内容,多半都是报喜不报忧。再看太子妃那边,完全没有要启程回宫的打算。沈静秋微蹙眉头,莫非太子妃打算快要生的时候才回宫吗?亦或是干脆就在宫外面生孩子。 沈静秋没有深想下去,这不是一个好的苗头。看样子京城不太平啊。只是所有的波涛汹涌全都掩藏在平静的海面下,沈静秋派出去的那些人还没有本事透过海面窥探其里面的内容。这也是沈静秋不能得到最真实的消息的根本原因。 沈静秋心中担忧,于是找到太子妃,直言不讳的问道:“娘娘,臣妇想要知道五郎的情况,还请娘娘如实告知。” 太子妃放下手中的书本,轻声一笑,“定邦没有给你送信吗?” 沈静秋表情坚定的说道:“有。不过五郎在信里面什么都没透露。我知道他是担心我的安危,不想让我操心。可是我既然已经身在局中,又岂能置身之外。而且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被人瞒着的滋味很难受,我难免会胡思乱想,如此一来何谈心安。” 太子妃笑了起来,这才符合沈静秋的性格,她绝对不是一个一味忍耐,以夫为天的女人。这样的女人在为难时刻可以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也能在风平浪静之后安心的相夫教子。太子妃很喜欢沈静秋的性格。她笑道:“既然你想知道,本宫告诉你也无妨。宁贵妃在数天前已经被秘密囚禁起来,宁家那边已经是强弩之末,陛下随时都可能下旨让宁家倾覆。之所以还没有动手,是因为陛下派去西北的人还没有传回消息。另外,二王爷已经在计划秘密造反,东宫已经被陛下下旨封了宫门,不准任何人进出。至于罗家,定邦被陛下的一纸诏书打发出京。按照陛下的计划,在尘埃落定之前,定邦都别想回京。” 沈静秋心头大惊,脸色巨变,心中担忧无比,“怎么会这样。陛下究竟想做什么,想要达到什么目的?难道收拾了二王爷不够,还要对太子动手吗?” “有这个可能。”太子妃轻声一笑,“不过陛下暂时还没有流露出这方面的意思,所以我们才能偷得浮生半日闲。” 沈静秋双手攥紧,悄声问道:“娘娘可有想过,最后会是什么结果?” 太子妃笑了起来,“陛下的心思,本宫多少知道一点。他对老二不满,想要剪除老二的羽翼,将老二囚禁。同样,陛下对太子也有诸多不满,心里头未必愿意让太子来继承大统。所以,陛下这是在为心目中那个真正的人选扫清障碍。因为他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不趁着还活着的时候将这些威胁最大的儿子们处理掉,他最宝贝的儿子可没机会登上大位。” 沈静秋大惊失色,这个说法完全颠覆了沈静秋一贯的认知。她发现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陛下已经有了真正属意的人?谁?”太子不行,二王爷也快倒霉,三王爷已经被光启帝废掉,至于五王爷只剩下半条命,难道是宋贤妃所出的六王爷? 沈静秋不敢相信光启帝会选择无才无德的六王爷继承大统。 太子妃轻声一笑,“陛下成年的儿子也就那么几个,但是还没成年的儿子却有不少。如今还住在宫里面的皇子就有四五个。” 沈静秋顿时醒悟过来,九皇子,十皇子,十三皇子,十五皇子,俱都是十几岁的年纪。不过十三皇子同十五皇子是宫女所出,可以不用考虑。至于九皇子,生母为嫔,多年没有晋升位份。不过九皇子的生母出身书香门第,从出身来说也算是不错的。十皇子的生母只是一个美人,出身也很一般。 沈静秋怔愣的望着太子妃,小心翼翼的问道:“是九皇子还是十皇子。” 太子妃赞许的点点头,“以本宫得到的消息,经过多人的分析,一直认为是九皇子。” “这么说来,其实谁都没有确定陛下心目中真正的人选?”沈静秋大感意外。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太子妃他们的猜测就太大胆了,一着不慎,极有可能全军覆没,万死不能超生。 太子妃挑眉一笑,“在这个世上,没有绝对的事情。只要有六成的把握,就足够拼尽全力。” 沈静秋深吸一口气,努力消化这个消息,“太子知晓吗?” “本宫并没有告诉他,不过定邦从始至终都清楚这件事情。为此,定邦也做了诸多准备。陛下下旨将定邦调出京城,其实也是给了定邦一个机会。所以,你尽管放心。我们住在寺里,反而比京城安全多了。等到事情尘埃落定的时候,我们就能风光回京。”太子妃淡漠一笑,语气笃定,仿佛一切皆在掌控中。 原来罗隐瞒了她这么多事情,说不伤心难过是假的。可是她也明白罗隐这么做的理由,这件事情事关重大,知道得人越少越好。太子妃连太子都瞒着,想来知晓全盘计划的唯有太子妃同罗隐二人。沈静秋自嘲一笑,问道:“娘娘能告诉我,你们最终的计划是什么?” “趁着宫里大乱的时候,渔翁得利。陛下老了,是时候退位让贤。”太子妃轻描淡写的说道。 难怪事先不肯告诉她,罗隐这是准备逼宫造反啊。沈静秋深吸一口气,“娘娘认为太子会是一位仁君吗?” 太子妃笑了起来,似乎是在笑话沈静秋问的这个问题太愚蠢。她笑道:“太子当然不会是一个仁君。不过如今咱们同太子都是一条船上的人,只能带着他一起上路。等到将来,他下了船之后,届时我们同他便是敌对共存的关系。总有一天,他会死在我们的手里。” 说起太子的生死,太子妃没有任何的不适,就好像是在说一个陌生人的生死一样。沈静秋在猜测,难道太子妃对太子真的半点感情都没有了吗?如果没有感情,为什么又会感到伤心难过。还是说,她决定放弃对太子最后那一点点可怜的感情。 沈静秋叹了一口气,“此事变数太多。就算有周密的计划,只怕计划赶不上变化。我担心我们未必能赢。” 太子妃轻声笑道:“未虑胜先虑败,不错,不错,这是该有的态度。静秋,你该相信定邦,他不会将我们送上绝路的。就算真的到了绝路,他也能另外开出一条路,让我们能够继续走下去。” 第213章 太子刺杀太子妃 深夜,沈静秋突然从梦中惊醒。之后就再也睡不着。沈静秋干脆披衣起身,走到院门外。 深夜的空气本是一天当中最为新鲜,也是最适合修炼的时候。可是沈静秋却从空气中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沈静秋心头惴惴不安,总觉着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她全力放开五感,去感受四周的动静。 死静,静得不像话。好像连院子外面的侍卫们都睡着了。 沈静秋顿时意识到出事了,虽然还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情。沈静秋当即叫醒院子里所有人,让紫竹去找卫一刀,让青竹带着朝哥儿,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朝哥儿离开视线半步。沈静秋又急忙去隔壁院子将太子妃叫醒。她压低声音对太子妃说道:“虽然还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情,但是我敢肯定外面一定出事了。” 太子妃没有怀疑,没有犹豫,当即翻身起来。叫来心腹曹嬷嬷,附耳吩咐一番。曹嬷嬷应下,急忙出门去办事。 太子妃拉上沈静秋的手,“来,随本宫走。” 见太子妃如此镇定,一切都有计划的样子,莫非早就知道今日会有意外发生?可是是她亲自叫醒太子妃的,要是太子妃真的知道今晚会发生意外,又怎么能安然入睡。 两人来到高处,朝山下看去。山下点点火光,看着就让人生疑。 太子妃突然大怒说道:“有人放火烧山,想要堵死我们下山的路,来个瓮中捉鳖。” 沈静秋望着太子妃,“娘娘之前说我们在寺里比在京城更安全。” 太子妃苦笑说道:“今晚正好验证了你那句话,计划赶不上变化,很显然有人想要本宫死在宫外。” “是陛下,对不对。陛下想要我们的命。”沈静秋笃定的说道。其实她是想说杜太后,可是想了一想,最后还是改了口。 太子妃蹙眉,没有说话,怔愣的望着山脚下。沈静秋放开五感,已经能够听到寺庙外面的动静,呼喝声,砍杀声,跑步声,一切都显得血腥又紧张。唯独寺庙里面,还能维持最后的平静。看来的确是有人想要他们的性命。 太子妃突然对沈静秋说道:“本宫从一开始就在山下安排了两百人的侍卫,可是到现在本宫也没有接到任何禀报。要么他们都死在了山下,要么统领从一开始就背叛了本宫。” 沈静秋捏紧太子妃的手,无论是哪一个结果,都让人难以承受。 沈静秋看着山下的火光,喊杀声也越来越近,太子妃布置的防卫已经被人一层层的攻破。沈静秋大声说道:“他们很快就要冲上来了,我们赶紧离开这里。” 太子妃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眼泪都流了下来,“静秋,你刚才不是在问本宫究竟是谁想要我们的命吗?本宫现在就告诉你,是太子想要本宫的性命。他好狠毒的心。欲废本宫不得,竟然想出暗杀的招数。果然是无毒不丈夫。不过本宫就算是死,也要拉上他做垫背。” 沈静秋心中吃了一惊,仔细一想又不觉着意外。只是替太子妃感到伤心难过。夫妻二人到了兵戎相见的地步,什么过去的情分,过去的种种,全都成了一场笑话。太子妃同太子昔日相知相守,彼此扶持走出困境的那些日子,已然是对太子妃绝妙的讽刺。 太子妃仰天大笑,沈静秋却极为担心的看着她。太子妃冲天怒吼,“苍天无眼,你配做什么苍天,你就是该死。” 轰隆隆——巨雷砸下,似乎是在警告太子妃,莫要胡说八道。 太子妃却笑得越发的大声嚣张,冲天怒骂,“你就是该死,你就不配做苍天。你算什么苍天,你给本宫滚开。” 轰隆隆——又是一声巨雷,连苍天都已经发怒,太子妃的威慑力果然不能小觑。 “心虚了吗?你这个无耻的苍天。今日我罗敏起誓,只要今日本宫不死,他日定要让他千刀万剐,要让苍天换新颜。”话音一落,又是一声惊雷响起,不过比起之前的两声巨雷,已经显得温柔许多。果然连苍天都欺软怕硬,竟然被太子妃给威胁了。 沈静秋冲苍茫夜空翻了个白眼,表情格外不屑。 太子妃发了一通怒火,整个人也都平静了下来。沈静秋扶着她下了楼。 心腹宫女远远的跑过来,“娘娘,大事不好了!” “你这样子成何体统,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子顶着。”太子妃怒斥。 心腹宫女低头认错,“启禀娘娘,李统领派人来禀报,说是,说……” “说什么?”太子妃怒视心腹宫女,这么多年了,怎么还跟当年一个德行,一点长进都没有。 沈静秋却发现那宫女眼神有些不对劲,放在身侧的手也在偷偷的动着。突然寒光一闪,沈静秋一把推开太子妃,然后一脚朝那宫女踢去,大喝一声,“保护太子妃,这宫女是刺客。” 太子妃被沈静秋一推,差点跌落在地上,幸好被身后的宫女内侍及时扶住。沈静秋这边,哐当一声,心腹宫女手中的匕首掉落在地上,在月色下也散发着一股冰冷的寒芒。 太子妃不敢相信的看着这一幕,“你想杀本宫?”她一把推身边的宫女内侍,快速走上前,两巴掌打在宫女心腹脸上,将心腹宫女差点扇飞。“本宫哪里对不起你,你竟然想刺杀本宫。说,是不是太子派你来的。” 心腹宫女一开始还低着头,听了太子妃的质问后,突然仰头大笑出声,眼神又是轻蔑又是不屑,似乎是在嘲笑太子妃的愚蠢。 太子妃大怒。 却在此时,一个内侍大喝一声,“动手,诛杀太子妃。” 数十个内侍宫女齐齐抽出藏在身体里的剑,一起朝太子妃杀来。太子妃大惊失色,她没想到太子早已经渗透了她身边的人。沈静秋冷冷一笑,来的好。她已经有许多年没有动手,今日就拿这些人的献血来祭祀不开眼的苍天。 “娘娘后退。”沈静秋抽出腰间的软剑,手上一抖,就杀了过去。 无以伦比的速度,招式,犹如闯入无人之境,所过之处,人头一地。没有人能比沈静秋更快,更没有人能比沈静秋更狠辣。手持滴血的剑,矗立在夜风中。风卷起裙角一摆,带起两三滴鲜血,脏污了裙角还有鞋面。沈静秋冷冷一笑,耍了一个剑花,剑刃上鲜血飞溅,手中之剑又恢复了原本的面貌。沈静秋回过身,看着一地的残肢断臂,尸首两处,连眉眼都没眨一下。 “静秋,你……”太子妃心有余悸的看着沈静秋,仿佛是第一次认识对方。 沈静秋浅浅一笑,朝太子妃走去。心腹宫女还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已经不复之前的张狂嚣张。沈静秋问太子妃,“这个宫女要怎么处置?” 太子妃闭目,心中有一丝感伤。等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她已经变得铁石心肠,视生死如无物。太子妃冷漠的说道:“杀了吧。” 沈静秋轻声一笑,“好!背主之人本该被千刀万剐,不过今日时间有限,就只取你性命。”一脚挑起滚落在地上的匕首,使了了巧劲,匕首狠狠的刺入心腹宫女的心脏。心腹宫女捂住心口,睁大了眼睛,到死也不能瞑目。 处理完心腹宫女,沈静秋扫视周围还活着的人,不知太子还有没有安排其他人来刺杀太子妃。 太子妃也知道沈静秋的顾虑,她苦笑一声,“本宫现在也不知道究竟该信任谁。” “奴婢(奴才)生是娘娘的人,死是娘娘的鬼。”所有宫女和内侍都跪了下来,个个低着头表示忠心。 沈静秋问道:“不知曹嬷嬷去了哪里?” “本宫派她去办了点事情。” 沈静秋听着山下的动静,看来太子妃带来的侍卫抵挡不了多长时间。沈静秋当即说道:“娘娘,我们要赶紧离开这里。不然就要被人瓮中捉鳖。” “本宫什么地方都不去。本宫就在这里等着,本宫倒是要看看,谁吃了雄心豹子胆竟然敢取本宫的人头。” 沈静秋恼怒,这个时候逞什么能。沈静秋拉着太子妃的手,“娘娘,既然太子一心要让娘娘死,肯定是做了万全的准备。我们的人太少,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迟早会被他们冲上来。娘娘之前还在发誓,他日一定要将他千刀万剐。可是娘娘如果执意留在此地,如何将他千刀万剐。娘娘,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娘娘难道不想看到太子见你活着回到宫里的表情吗?我想那一定十分精彩。” 太子妃笑了起来,“下山的路已经被封死,至于上山,那里是悬崖峭壁,我们已经没有退路。静秋,我看你身怀武艺,你一个人大可从容离开。至于本宫,生死早已置之度外。本宫就不信,那些人还真敢对本宫举起屠刀。” “我有办法出去。”沈静秋笃定的说道,她悄声告诉太子妃,“娘娘可还记得我被绑架的事情。我原先住的那间厢房还在,下面的地道肯定也还在。只需要将入口清理出来,我们就能逃出去。” 太子妃摇头,“这么多人,光是一个地道,不足以让所有人都逃出去。而且本宫身怀有孕,目前随时都有可能发动。再说地道内空气污秽沉闷,只怕本宫还没走出十丈远,就已经昏迷不醒,死在了里头。静秋,本宫知道你的心意,你是一心一意替本宫打算,但是本宫已经决定了,哪里都不去。” 沈静秋跺脚,她真想一拳头将太子妃打晕,直接将人扛走。 “着火了,大雄宝殿着火了。”有宫女突然大声叫了起来。 沈静秋同太子妃纷纷朝大雄宝殿看过去,果然着火了,火光冲天,甚是骇人。寺庙里的和尚纷纷奔走提水灭火,整个寺庙都乱了起来。 太子妃轻蔑一笑,“他为了杀死本宫,真是下了血本。” 沈静秋大怒,“既然娘娘知道太子要杀了你,你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乖乖等死。难道到死你也要用生命去成全他吗?” “本宫不走,是因为时机还没到。再说了,本宫从来就没有想过会死在这里。”太子妃轻声一笑。 沈静秋又惊又喜,“娘娘早做了安排,对不对?” 太子妃抬头望天,心中凄凉无比。沈静秋也跟着望着苍茫的天空,除了远处冲天的火光外,就只剩下一轮明月挂在天上。沈静秋甚至听到了蛙鸣,听到了众人的心跳。太子妃究竟在等什么?是在等救兵吗? 紫竹领着卫一刀,和带着朝哥儿的青竹汇合,然后一起来寻沈静秋。进了远门,就见到众人齐齐抬头望天的场景。几人均疑惑不解,不知道这是玩的哪一出。 朝哥儿大叫一声,“娘亲。”从青竹怀里滑下去,朝沈静秋跑来,死死的抱住沈静秋的双腿。 沈静秋一把抱起朝哥儿,“朝哥儿不要怕,娘亲在这里。” “娘亲不要丢下我。” “娘亲当然不会丢下你。”沈静秋心痛的亲亲的朝哥儿的脸颊。 “来了!”随着太子妃这句话,天空骤亮,烟花响起,四散开来。 太子妃笑了起来,看着沈静秋,说道:“我们上山。” 沈静秋疑惑,却没有犹豫。此时此刻她选择相信太子妃,毕竟那个地道不是一个好选择。当年因为她在东山寺失踪的缘故,那个地道被找了出来,然后又被人封了入口和出口。想要走地道出去的话,势必要先派人疏通地道。而且就如太子妃所说,里面空气污秽沉闷,说不定会被闷死在里面。 内侍们抬来软轿,抬着太子妃上山。沈静秋跟在后面,卫一刀带着侍卫们在后面压阵。 大家一路急行,走到山腰的时候,只听身后传来轰隆隆的巨响。回头一看,东山寺的大雄宝殿竟然被炸飞了。无数残肢断臂飞在半空中,瞬间又被大火吞噬。 “他们追上来了,我们赶紧走。”沈静秋没有迟疑。追兵的动作很迅速,显然是不成功便成仁。今日不是你我就是我亡。 众人加快速度,往山巅上走。山脚下面的火势越来越凶猛,回头看去,仿佛整个东山寺都被烧了起来。沈静秋五感敏锐,就算离着那么远的距离,她还是听到了刺激人心的惨叫声,他们当中或许就有白日见过面的小沙弥,这招呼往来的知客僧,亦或是东山寺的得道高僧等等。那一张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从眼前滑过,沈静秋瞬间生出一种冲动,她不能就这么离开,她应该做点什么才对。 “静秋,你在做什么?还u赶紧走。”太子妃在催促。 沈静秋的神情犹豫又纠结,最后缓缓的闭上眼睛,回头,不再去看那怕一眼,大步的朝山顶走去。沈静秋捂住心口,她知道自己做出了最正确的决定,可是她心里面永远都会有一个解不开的结。或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会狠狠的唾弃自己。 她走到软轿旁边,悄声对太子妃说道:“他们是因为我们而死。” 太子妃没有回头看上一眼,她冷漠的说道:“这条道路,注定会有无数的人陪葬。他日等一切尘埃落定,本宫会下令在原址上再建一座东山寺。” “不一样,完全不一样。就算重建了东山寺,人也不是以前的那些人。” 太子妃冷冷一笑,“本宫知道,你认为本宫太冷酷残忍。可是如今除了如此外,我们还能做什么?回头去救他们吗?静秋不要太天真。” “我从来都不天真,我只是难受而已。”那么多无辜的人因为他们而死,这本就是一种罪孽。 太子妃抿唇不语,眼神坚定的看着前方,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动摇她分毫。别说上百个僧人的性命,就算是上千个上万个人的性命,也不能撼动她分毫。自古以来,走向皇权之路,就伴随着无数的血腥和人命。而她早已经为了这一切做好了准备。 到了山巅,狂风呼啸,欲将人吹翻在地。曹嬷嬷脸上带着喜意前来迎接,“娘娘总算来了,奴婢一直担心娘娘不能顺利上来。” 太子妃从软轿上走下来,问道:“都准备好了吗?” “启禀娘娘,所有的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下山。”曹嬷嬷笑道。又朝太子妃身后扫了一眼,见少了十几个人,连心腹宫女都不见了,曹嬷嬷心头咯噔了一下,急切问道:“娘娘,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太子妃冷笑说道:“那些背主之人,死有余辜。” 曹嬷嬷捂住心口,不敢置信,又连连叹息,只恨出事的时候她没有在太子妃身边照顾。 太子妃回头对沈静秋说道:“静秋,我们下山。” 如何下山?沈静秋好奇的跟随着太子妃朝悬崖边走去。朝下面看了眼,下面星星点点的亮着灯火,组成了一个之字形的下降阶梯。沈静秋不担心任何人,就连朝哥儿她也不担心,她唯独担心挺着大肚子的太子妃,“太子妃要如何下去?” 太子妃轻声一笑,“你放心,本宫还没有弱到不能下楼梯的地步。” “可是……”看看那些临时搭建的阶梯,随时都有可能垮塌,这样真的行吗? 太子妃却没有给沈静秋任何迟疑的时间,率先走了下去。沈静秋咬咬牙,将朝哥儿绑在身上,也跟着下山。卫一刀原本是想他来背着朝哥儿下山,可是沈静秋说什么也不答应。朝哥儿原本就受了惊吓,这个时候如果不带上朝哥儿,沈静秋会后悔一辈子的。 由软梯和木桩搭成的阶梯,让人走在上面,战战兢兢的。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跌下悬崖。 太子妃的声音从下面传上来,就听见她欢快的笑着,“不用担心跌下去会摔死,下面已经挂了一个网,就算跌下去,最多也就是半死。” 沈静秋竟然无言以对。心中甚是佩服太子妃的胆识和智谋。想来她一早也预料到,东山寺之行不会太平,所以早早的做好了一切准备。果然这些准备最终都派上了用场。 下面果然有一张巨大的渔网,踩在上面,穿堂风呼啸而过,人也跟着渔网晃动起来。胆小的人已经开始偷偷哭起来,甚至干脆整个人都趴在渔网上,动弹不得。太子妃在两个内侍的搀扶下,快速的朝对面走去。沈静秋紧紧跟随在后面,发现太子妃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越来越艰难。她心头担心,等走过渔网,上了对面的山头,沈静秋赶紧伸出手搭上太子妃的手腕。 沈静秋大惊失色,“娘娘气息混乱,难道是动了胎气。” “本宫,本宫怕是要生了。”太子妃辛苦的说着。 曹嬷嬷大叫一声,“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发动,这可如何是好。” 沈静秋回头看去,压阵的侍卫们正在拆除悬崖上的阶梯。其余一些侍卫则是带着那些怕得走不动路的宫女内侍朝山这边走来。至于原本乘坐的软轿,留在了山巅并没有带下来。 沈静秋咬牙,“来一个有力气的,背上太子妃,我们赶紧走。这里不是久留之地。” 其中一个内侍站出来,“国公夫人,就让奴才来背太子妃吧。” 沈静秋面露怀疑之色,内侍身材矮小,怎么看也不像是有力气的。 内侍轻声说道:“奴才力气大,而且从小练武……” “好,就你来背太子妃。我们赶紧走。”沈静秋已经能够听到山那头传来的喊杀声,不知道那些留守在寺庙的侍卫究竟还能支撑多久。他们拼着性命拖延时间,不应该浪费在这些地方。 内侍背上太子妃,侍卫在外面开路,沈静秋跟在后面,一行人步入黑夜中。最后离开的侍卫,一刀下去,将固定渔网的绳子砍断,彻底断了追兵追过来的可能。 夜色苍茫,一行人气喘吁吁,谁也不知道什么才是终点,或许这辈子都到不了终点。 太子妃突然发出一声惨呼,将所有人都给惊了一跳。沈静秋急忙问道:“怎么了?是不是痛得太厉害?” 太子妃用最后一口气撑着,不至于昏迷过去。她艰难的说道:“羊水破了。” 沈静秋心中一慌,这可如何是好。太子妃的身体状况本就不好,只怕坚持不了多长时间。“我们继续朝前走,前面应该有供猎人休息的木屋。” 沈静秋预估得没错,半山腰上的确有一座供来往猎人休息的木屋,里面还有一些干粮和柴火,暂时解决了大家的燃眉之急。 将太子妃放在床榻上,沈静秋吩咐人烧水,又让人准备吃的。曹嬷嬷将生产所用的工具全都拿了出来,悄声同沈静秋说道:“娘娘早就预料到,或许坚持不到回宫,孩子就会出来。所以事先让奴婢准备了一切。只可惜孩子还是比预计的时间来的早。要是再晚两天,有太医在,娘娘一定可以平安生下孩子。” 沈静秋紧紧的握住太子妃的手,将灵力灌入她的身体内,希望能够支撑到到最后。沈静秋同曹嬷嬷说道:“就算没有太医在这里,娘娘也一定能够平安生下孩子。” “夫人说的对,是奴婢不会说话。奴婢就是太担心娘娘,娘娘自从怀孕后就受了太多的苦。”曹嬷嬷说着说着,竟然哭了起来。 沈静秋没空去安慰曹嬷嬷,她时刻关注着太子妃的情况。见她呼吸困难,赶紧替她松开衣领,好让她感觉更舒服一点。只是动作到一半,沈静秋愣住了。衣领下面,青紫一片,颜色深浅不一,很显然不是一次性弄伤的。沈静秋手指头哆嗦了一下,又偷偷挽起太子妃的衣袖,手臂上同样有着青紫痕迹,颜色依旧深浅不一。 沈静秋心惊,不敢相信堂堂太子妃竟然会带着一身的伤。 沈静秋死死的盯着曹嬷嬷,“嬷嬷能告诉我,这些都是怎么回事吗?” 曹嬷嬷呜呜的哭了起来,连连摆手,就是不肯说话。 本已经迷迷糊糊的太子妃,突然清醒过来,艰难的同沈静秋说道:“不要怪她,是本宫不准她朝外说一句话。” 沈静秋咬牙,又是心疼又是愤怒,“是太子做的,对不对?”这世上除了太子能对太子妃干出这种事情外,沈静秋想不出还有谁有这胆子,还有这样狠毒的心肠。 太子妃苦笑一声,“都过去了,所有的多过去了。静秋,你不用担心本宫,本宫撑得住。” “娘娘不觉着辛苦吗?娘娘心里头难道就不觉着恨吗?”沈静秋无法想象,太子妃在宫里的时候,究竟遭受了怎样的折磨。 “当然恨。可是恨解决不了所有问题。” 沈静秋摇头,她不赞同的看着太子妃,“既然那个人如此的无耻,如此的不守信用,还要一心置你于死地,娘娘为什么不将这一切告诉五郎,为什么要让五郎继续支持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难道娘娘不知道,一旦当他坐上那个位置后,我们所有人都不会有好下场吗?” 太子妃显得很无奈,也很痛苦,她对沈静秋说道:“除此之外,本宫还有别的路可走吗?他如果上位,我们所有人在他羽翼丰满前,至少还有几年好活。有这个时间,足够我们慢慢筹划后面的事情。如果他不能上位,就现在这种情势,本宫怕是活不了的。几个孩子只怕也要被迫跟着陪葬。至于罗家,还有定邦,这么多年的努力,也将全都化成泡影,成为统一场笑话。静秋,本宫不甘心啊。努力挣扎了这么多年,眼看着到了最后时刻,本宫不甘心认输,更不甘心就此放弃。可是他偏偏在这个时候伤害了本宫的心,让本宫痛不欲生。但凡还有别的选择,本宫也不会选择忍耐。” 沈静秋扭头,偷偷的擦掉眼角的泪水。“娘娘撑得太辛苦了。后面的事情就交给我吧。” 太子妃笑道:“等我生下孩子后,我会将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你,好好的睡上一觉。” “好。你一定要撑住,一直撑到孩子出生为止。” “放心,本宫肯定会撑住,本宫就算是死也不会放弃。”太子妃咬牙坚持。 这个夜晚,注定会被所有人铭记。 天大亮的时候,小木屋传来一声期盼已久的啼哭声,太子妃平安生下一个小公子,母子均安。孩子吃了母乳后,同他的母亲一起睡了过去。反倒是沈静秋累得快要瘫倒在地,恨不得睡上个十天半月也不起来。 只是现在还不是睡觉的时候,外面还有无数的事情等着她去安排,去处理。 沈静秋略微用了点稀粥,休息了半个时辰后,就开始接见诸位侍卫并卫一刀等人,以便了解外面的情况。 太子派出来的人没有完成任务,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定现在那些人就堵在山脚下,准备搜山。 沈静秋让卫一刀带人去山脚下查清楚情况,另外安排一队人在周边警戒,剩下的人进山打猎,准备食物。大家逃出来的时候太过仓促,食物有限。若是不早做准备,只怕到了晚上所有人都要跟着饿肚子。大人饿个几顿没关系,可是总不能让产妇和孩子也跟着一起饿肚子。而且要是大家都吃不饱,又哪来的力气逃冲杀出去。 任务安排完毕,大家分头行动。沈静秋又让内侍宫女们将木屋周围都收拾出来,准备更多的柴火,做好在这里过上两三日的准备。安排好了一切后,沈静秋就进了木屋,守在太子妃的身边,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沈静秋被孩子的哭声惊醒,一睁开眼,就看到朝哥儿正好奇的盯着小婴儿看。 朝哥儿好奇的问道:“娘亲,他为什么一直在哭。” “他饿了。”沈静秋抱起孩子,摸摸小屁股,果然已经湿了。 曹嬷嬷听到动静,手上的水都还没来得急擦拭,就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沈静秋给孩子换尿布,一边对曹嬷嬷说道:“孩子饿了。太子妃还没醒来,我们得另外想办法。” “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奴婢实在是没办法可想啊。”曹嬷嬷着急发慌。 沈静秋也不同她废话,“有米汤吗,去把米汤拿来。” 曹嬷嬷赶紧去准备米汤。沈静秋用小勺子,一口一口的喂着小婴儿,孩子砸吧着嘴巴,吃得极香。 曹嬷嬷擦着眼泪,一边哭一边说道:“堂堂皇孙,竟然沦落到喝米汤的地步,真是可怜见的。奴婢的心都快碎了。” 沈静秋扫了眼曹嬷嬷,“你可别再哭了,太子妃还等着你照顾。你要是哭坏了身体,我可腾不出人手来照顾你。” 曹嬷嬷急忙擦掉眼泪,止住哭声,“奴婢就是想到太子妃娘娘这些日子的遭遇,就心疼得整夜整夜睡不着。如今小公子出生,又是这番遭遇,叫奴婢如何不伤心。” 沈静秋一边喂着孩子,一边同曹嬷嬷说道:“放心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朝哥儿好奇的看着小婴儿,“娘亲,我能摸摸他吗?” “好啊!”沈静秋欣然答应。 朝哥儿小心翼翼的触摸小婴儿娇嫩的肌肤,然后发出感慨,“他长得好丑。” 沈静秋失笑,“你刚生下来的时候,也是这般模样。脸蛋红红的,就跟猴子屁股似得。” “儿子才不是猴子屁股,儿子比他好看多了。” 小小年纪就如此臭美,沈静秋当即笑了起来。 小婴儿吃饱了,打了一个饱嗝,又满足的伸了个懒腰,一偏头又睡了过去。沈静秋将孩子放在太子妃的身边,拿来热毛巾给太子妃擦拭额头上的冷汗。然后灌入灵力进入太子妃的身体,希望太子妃能够早点醒过来。 待到晚上,太子妃才醒来。脸色苍白无血,好在精神还算不错。 “孩子,孩子怎么样?” “娘娘不用着急,孩子就在你身边。你看他,长得多好,同娘娘像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沈静秋小声安抚着太子妃。 太子妃偏头,孩子映入眼帘。她差点激动的哭了起来,好在克制了情绪。“本宫还以为他活不下来,没想到这小家伙这么幸运,这样子折腾他,都能平安无事。” “是啊。正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个孩子肯定是有大福气的。” 太子妃笑了起来,轻抚孩子的小脸蛋。孩子被打扰了睡眠,很不满意的皱眉噘嘴。太子妃心生感慨,“本宫前后生了三个孩子,前两个孩子生的极为容易。唯独这个孩子,从怀孕开始就一折腾本宫,结果又遇到早产。好在都熬过来了,看来这个是生来就带着福气的。” “小公子自然是带着福气的。”沈静秋笑道。 太子妃叹了口气,问沈静秋,“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况?” 沈静秋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同太子妃说实话。“下山的路被人堵死,要是两三日内我们还不下山的话,那些人肯定会搜山的。届时有山下的猎人带路,很容易就能找到这里。” 太子妃长舒一口气,说道:“能有个两三日的缓冲,足够了。静秋,本宫说过,我们都会平安无事。此话打本宫不是随便说说而已,本宫是守信之人,说到就会做到。” 沈静秋点头应下,“我相信娘娘一定有办法带我们平安下山。” 太子妃偏头看着窗户外面,夜色深沉,偶尔传来内侍宫女们的说话声,柴火燃烧的噼啪声。太子妃悠悠一叹,“也不知如今京城是个什么情况。” 沈静秋平静的说道:“太子既然能够安排这么多人,欲除娘娘而后快,只怕京城的局势是有利于太子殿下。也就是说,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 太子妃嘲讽一笑,不知是在嘲笑自己还是嘲笑太子。只听她说道:“陛下防备皇子们防备得格外严厉,太子想要派如此众多的兵将出来,以目前的局势根本就不可能。山下那些人,不出意料的话,多半都是张家派来的。” “娘娘的意思是指张侧妃的娘家?”沈静秋问道。 太子妃点头,笑道:“张氏早就想取本宫而代之,如今太子想要除掉本宫,她和张家自然是求之不得。本宫猜测得不错的话,一定是张家人主动请缨,揽下这件事情。如今局面僵持不下,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们亡,没有第三条路可走。而且张家也清楚,要是这一次不能除掉本宫,那么下一次就是轮到本宫来对付他们。所以我们最多还剩下两天的时间。只要两日内,救兵能够及时赶到,我们就能顺利躲过此劫。到时候本宫领人杀回宫中,定要让张氏偿命。” 沈静秋沉默片刻,“如果张家没有成功,太子那里肯定第一时间会得知消息。等娘娘杀回皇宫之时,太子早已经对张侧妃做了妥善安置。只怕娘娘想要杀张侧妃的愿望不能实现。” 太子妃哈哈大笑起来,“静秋啊静秋,你可真会泼冷水。不过本宫还是要谢谢你,及时提醒本宫,没让本宫被仇恨左右了神智。不过就算张氏能够逃过此劫,她注定也要死在本宫的手里。”太子妃眼中带着强烈的杀意,显然早有杀张侧妃之心,只等时机一到就会动手。 沈静秋摇摇头,心中替太子妃感到可惜。男人的心一旦变了,就会变得极其自私恶毒。太子妃这样的人才品貌,本值得更好的人,只可惜遇人不淑,竟然遇到了太子那样的渣男。沈静秋同情太子妃的遭遇,但是也坚信太子妃能从这个打击中走出来。那么多风风雨雨都过来了,没道理临到关键时刻就挺不过去。 太子妃一时半会也没有睡意,就拉着沈静秋聊天。她好奇的问道:“静秋,要是有一天定邦背叛了你,有了别的女人,你会怎么做?” 沈静秋怔愣,回过神来,轻笑一声,“我会带着孩子离开他。离开他之前,顺便给他一个难忘的记忆。” 太子妃摇头,有些遗憾,“本宫无法像你这般洒脱。本宫会坚守在皇宫大内,直到死亡来临的那一刻。” 第214章 罗文氏死 王统领整了整衣领,顺便擦拭掉脸上的血迹,自认为差不多了,这才进小木屋见太子妃。 没想到守在小木屋门口的内侍却嫌弃的看着他,皱着眉头,像是在说这么脏怎么能进去见太子妃。要是冲撞了太子妃可如何是好。 王统领心中轻蔑一笑,不男不女的东西,也只会狐假虎威。王统领昂着头,对内侍客气的说道:“烦请通报太子妃,末将王植前来拜见太子妃殿下。” 内侍嫌弃地瞥了他一眼,然后说道:“等着。娘娘这会正在和定国公夫人说话。” 王统领心中恼怒,却也知道这些内侍得罪不起,只能忍耐。 木屋传来太子妃的声音,“是王植来了吗,快进来。” “末将遵命。”王统领目不斜视的走进了小木屋。不敢睁大眼睛乱看,一进去就半跪在地上,“末将王植参见娘娘,末将救驾来迟,请娘娘责罚。” 王植一直低着头,只看到露出的床脚还有屏风的支架,以及若影若现的一双绣鞋。他偷偷猜测,那双绣鞋的主人应该就是传闻中的定国公夫人沈氏。听闻定国公夫人生得天香国色,乃是京城第一美。今日有幸能和定国公夫人共处一室,即便没有见到国公夫人的真容,王统领也感觉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这或许将是他一辈子值得称道的谈资。 头顶响起太子妃的声音,王统领急忙回过神来,不敢再随意朝绣鞋看一眼。 太子妃说道:“你能及时赶来相救本宫,本宫已经是感激不尽,又怎么会责罚于你。” “娘娘折杀末将。保护娘娘的安危,是末将的职责,娘娘不怪罪末将来迟,末将已经感激不尽。”王统领真心实意的说道,心里头也是松了一口气。第一关总算是过去了。 一只手搭在临时制作的简易屏风上面,屏风被推开了一角。王统领好奇的抬头瞥了眼,又急忙低下头,不敢去看。但是只是那一眼,足够让他铭记终生。他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一眼美人,如何的倾城绝色,美得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王统领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在加速,好像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一样。紧张得手心冒汗,额头上也出了一层薄薄得虚汗。, 太子妃瞧了眼王统领满身血污,一头大汗的模样,说道:“辛苦你了。起来说话吧。” “多谢娘娘。”王统领站起来,突然发现自己连手该放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 太子妃笑了笑,将屏风恢复到原先的位置,顺便还遮掩住了沈静秋露在外面的一双绣鞋。 太子妃问道:“同本宫说说,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况?你是如何找过来的。” “启禀太子妃娘娘,末将按照计划,在前日带队出发。就在山脚下,遭遇到了敌人的伏击。好在末将准备充分,加上儿郎们不怕死,所以杀出了一条血路。虽然我方损失惨重,但是敌人死伤更多。已经无法组织起强有力的进攻。只是敌人还是不肯死心,如今还停留在山下,准备随时伏击我们。” 太子妃点点头,张家人没有杀了她,岂会善罢甘休。只怕这会张侧妃同张侧妃的父兄都是战战兢兢,悔不当初,不该主动揽下这件事情。太子妃轻蔑一笑,一群愚蠢的人,以为在山下埋伏了人,就能杀了她吗? 太子妃问道:“京城现在是什么情况?” “京城形势极为紧张,表面看京城还在陛下的掌控中,实则乱像已生。陛下下令囚禁了二王爷,并且已经下旨将二王爷贬为庶民。宁贵妃的情况,恕末将还没能打听出来。至于宁家,已经是强弩之末,不过是在做最后的挣扎。” 太子妃同沈静秋都吃了一惊。太子妃奇怪的问道:“怎么会这么快?宁家同二王爷早就做了充足的准备,怎么可能一下子就被陛下打垮。” “娘娘或许还不知道,西北的欧阳家已经公开反对二王爷,投靠陛下这边。” 原来如此,原来是欧阳家的突然反水,打破了宁家同二王爷原本完美的计划。估计二王爷到死也想不明白欧阳家怎么会突然反水。太子妃冷冷一笑,很显然光启帝的西北计划成功了,派去的人成功的策反了欧阳家,使得欧阳家彻底断绝了同二王爷还有宁家的关系。如此一来,宁家早前在西北的布置,就成了替他人做嫁衣。西北对光启帝来说,不再是一个威胁。也就难怪,陛下敢突然对二王爷还有宁家动手。 沈静秋轻声说道:“以我对宁家的了解,宁家不可能就此认输,束手就擒。既然不防抗是死,反抗也是死,那为何不反抗到底,说不定还能为子孙后代谋求一条活路,不至于被满门抄斩,断子绝孙。” 太子妃缓缓点头,“静秋说的不错,宁家不会就此认输,一定还有后续的动作。估计也就是这一两天,宁家已经发动了最后的反抗。” 王统领显然很意外,“娘娘的意思是,在末将离开京城的时候,宁家已经反了吗?” “为何不反?”太子妃轻蔑一笑,“既然陛下要让宁家断子绝孙,不如全家拼死一搏,最差还能留个血脉。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这个天下都是二王爷的。当然,本宫是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王统领问道:“不知末将该怎么做,还请娘娘吩咐。” 太子妃似笑非笑,心里头已经有了个初步的计划。 沈静秋笑着问道:“王统领同长寿伯是何关系?” 王统领愣住,定国公夫人是在同他说话吗?王统领瞬间激动起来,赶紧低下头,掩饰住内心的情绪。小心翼翼的回答道:“启禀定国公夫人,长寿伯是末将出了五服的族叔。不过末将家人同长寿伯府并无来往,末将更不敢高攀长寿伯。” 沈静秋笑道,“难怪看你同长寿伯长得有些相似。你该知道,国公府的三夫人是长寿伯的嫡姐,算起来也是你族姑母。” “正是。”王统领低头说道。 沈静秋笑道:“既然大家都是亲戚,那本夫人同娘娘的安危就交给王统领,希望王统领不会辜负我们的期望。” “娘娘同夫人放心,末将就算粉身碎骨,也会保证娘娘同夫人的安全。”王统领用着最大的诚意说着这番话。他是真心实意的想要保护她们的安危,不仅仅是出于职责需要。 太子妃赞道:“很好。等此事完了后,本宫会替你请功,不会让你的功劳埋没。” “末将谢过娘娘。” 太子妃又说道:“你准备准备,今儿晚上我们就下山。” “末将遵命。”王统领大声应下。 沈静秋却着急起来,担心的看着太子妃,一脸的苍白。“娘娘的身体吃得消吗?不如再多停留两天。” “不。就算要停留,也不能在山上。这里什么都不方便,连吃的都要临时去找。我们大人能够将就,可是孩子不能将就。静秋,你听本宫说,本宫已经有了全盘的计划。等我们下山后,不用急着回京。我们先去庄子上安顿下来,接下来的事情本宫会慢慢谋划。总之,这一次你听本宫的。” “我只是担心娘娘的身体。”沈静秋紧紧的握住太子妃的手。 太子妃轻声一笑,“放心,本宫死不了。” 沈静秋摇头苦笑,“娘娘如今正在做月子,不宜四处移动。而且还要走那么长的山路,这对娘娘的身体来说会是一个极大的负担,会留下病根的。” 王统领突然说道:“末将这就让人编织担架,由下面的儿郎们抬着娘娘下山。” 太子妃笑了起来,“静秋,你听到了吗?本宫躺在担架上就行了,不用耗费一点点体力。所以你不用担心本宫的身体会吃不消。” 沈静秋笑道:“好吧。那就依着娘娘的意思。” 王统领退下,去安排下面的事情。沈静秋依旧陪在太子妃的身边。 太子妃突然对沈静秋说道:“本宫要给他一个教训。” 太子妃口中的他,指的自然是太子轩辕龙。沈静秋不动声色的问道:“娘娘可有想好怎么做吗?” 太子妃笑了起来,笑的很痛快,“你也听到了,京城已经开始乱了起来。本宫干脆浑水摸鱼,栽赃陷害,让他也过几天战战兢兢,惶惶不可终日的日子。” 沈静秋瞬间明白过来,“娘娘的意思是派人假装奉太子的命令,在京城中作乱吗?” 太子妃拉着沈静秋的手,“正是如此。还是你理解本宫的想法。” 沈静秋笑了笑,心里头却为太子妃感到不值得。为了这么一个男人,处心积虑的谋算一切,可不是什么开心的事情。沈静秋说道:“既然娘娘已经想好了,那就去做吧。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娘娘尽管开口。” “放心,有需要你帮忙的时候。” 当天晚上,一行人顺利下山。在山脚遇到阻拦,两方交战。张家人大败而退。沈静秋一行人得以顺利出山,没有回京城,而是直接转道去了罗隐名下的一处山庄,也正是沈静秋当年养身避世的地方。 到了庄子上,众人安顿下来。终于能够好好洗漱一番,吃上热菜热饭。只是太子妃的身体经过这一路的颠簸,明显有些吃不消。沈静秋当即派人去请大夫过来诊治。半夜,大夫被强行带来。大夫一大把年纪了,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阵仗,整个人战战兢兢的,连药箱都拿不稳。 沈静秋细声安慰,才让大夫镇定下来,用心给太子妃诊治身体。最后悄声告诉沈静秋,太子妃因为没坐好月子,营养也没跟上,已经出现恶露不止,流血不尽的情况。而且太子妃的心思太重,也不利于养身。大夫建议,最好从现在开始,停止母乳喂养小孩,让太子妃能够用心调养身体,以免落下月子病。 沈静秋没有说,太子妃母乳喂养孩子,不过是权宜之计。如今既然到了庄子上,自然由奶娘来喂养小公子。至于太子妃,调养身体是必要的。只是她要操心京城和宫里的事情,心思怎么可能不重。 送走了大夫,沈静秋将太子妃叫醒,给她灌下一碗药。 太子妃昏昏沉沉的,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她靠在沈静秋的怀里,问道:“怎么回事?本宫原本说着话,怎么突然就睡了过去。哎,年龄大了,生个孩子就跟要了老命似得,比不上当年年轻的时候。” 沈静秋忍着泪意,说道:“大夫来给娘娘看过了。娘娘生下小公子后,没能好好休息,加上营养也没能跟上,所以才会身体虚弱,体力步支。接下来的时日,娘娘要少操心,多静养身体。孩子那里,我已经安排好了。有奶娘和宫女婆子们照看,不会有任何问题。总之,如今对娘娘来说最要紧的就是放宽心,好好养身体。” 太子妃笑着摇头,“本宫的身体本宫自己清楚,只是没有休息好,并没有什么大碍。” “娘娘切莫掉以轻心。若是不加以重视,极有可能会留下月子病。娘娘这一胎极可能是最后一胎。若是真的落下月子病,可没有机会再让娘娘养好身体。”沈静秋极其郑重的说道,“娘娘也说过,想要长长久久的活下去,活到寿终正寝的那一天,而且一定要那个人活得更久。可是要是娘娘不注重身体,又如何能够活得比那个人更久?请娘娘听我一声劝,这个时候切莫逞能。” 太子妃苦笑一声,“本宫还真没办法反驳你。为了比那个人活得更久,看来本宫必须得好好养身体。” “正是如此。京城那里的事情,就让五郎去操心吧。相信五郎已经得知了京城的事情,他会做出正确的反应。”沈静秋笃定的说道。 太子妃长叹一声,“这个孩子生的可真不是时候。不早不晚的偏生在这个时候出生,本宫都被他拖累了。” “娘娘切莫这么说。娘娘该这样想,因为这个孩子,娘娘成功躲过太子废妃的劫难。也因为这个孩子带来的福气,我们成功从东山寺逃脱,如今又顺利来到庄子上。这一路上看似处处惊险无比,实则却是有惊无险,次次都能化险为夷。”沈静秋笑了笑,“我坚信这个孩子生来就带着满满的福气,娘娘的身体也会很快好起来。” 太子妃笑了起来,说道:“被你这么一说,本宫真是愧疚不已,竟然嫌弃自己的孩子。” 沈静秋笑道:“这不过是人之常情而已。人着急的时候,总会口不择言,说出一些没有经过考虑的话。娘娘刚才只不过是小小的发泄了一下烦躁的情绪。” 太子妃笑道,“本宫发现你很会安慰人。被你这么一说,本宫的心情都好了起来。罢了,本宫就听你的,就庄子上安顿下来,好好调养身体。另外,之前的计划照样进行,本宫一定要给他一个教训,让他也尝尝本宫所受过的苦。” “此事我会叮嘱王统领小心行事。” 太子妃用了药,很快又睡了过去。沈静秋等她睡熟后,才起身离开。叮嘱一旁的曹嬷嬷,让曹嬷嬷好生照顾太子妃。太子妃的身体可经不起一而再再而三的折腾。 曹嬷嬷抹着眼泪,“多亏了有夫人陪在娘娘身边,开解娘娘。以前奴婢就算知道娘娘有心事,也是无力劝解。这么多年来,娘娘身边连个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娘娘心情苦闷,奴婢是看在眼里,着急在心里,却无法可想。这一次,要不是夫人陪着,奴婢都不知道娘娘要如何熬过这一关。” 沈静秋笑道:“嬷嬷言重了。娘娘是个坚强的人,就算没有我陪在身边,她也能顺利熬过这一关,我坚信这一点。娘娘从来没有让人失望过。” 曹嬷嬷点头,“夫人说的对,娘娘就是太要强了,什么都一个人扛着,也不知道找人分担一下。” 沈静秋回头看了眼躺在床上的太子妃,当年罗敏选择嫁给太子成为太子妃那一刻起,一切就已经注定。身为太子妃,注定会走上一条充满荆棘和寂寞的路,注定要比旁人承受更多苦难和辛酸,注定要付出更多的努力才能换来收获。当年她选择了这样一条艰辛的道路,并且一路走来,早已经练就金刚不坏之身。只可惜纵然有金刚不坏之身,却依旧长了一颗血肉做成的心,她的心依旧会痛,会伤,会怒,会绝望。这才是真正的痛苦根源。 沈静秋轻声一笑,“好好照顾太子妃,不用替她担心,她肯定会好起来的。”就算心会伤,会痛,会绝望,也总有过去的那一天。总有一天,她也能练就一颗铁石心肠,那个人再也伤害不了她的心。 宁家反了,这是沈静秋醒来后得到的最新消息。就在昨天晚上,他们刚到庄子上安顿下来的时候,宁家举旗造反,在京城大肆杀戮,冲击皇宫。二王爷也被宁家救了出来,已经被宁家转移到了秘密的地方。 听到这个消息,沈静秋一点都不意外。虽然宁家造反的时间提早了那么多,可是哪又如何。光启帝的安生日子到头了,接下来势必会有一场混账。沈静秋其实真正好奇的是,光启帝会命谁平乱。宁家出战将,想要打赢宁家的叛军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偏生朝堂中,能打仗会打仗还有力气打仗并且还有同宁家一战之力的人,一只手都能数出来。而罗隐则是其中一位。不过罗隐现在并不在京城,光启帝只能差遣别的人。 沈静秋同太子妃做了一番分析,光启帝最可能差遣的是谢家人。不过谢家人可不是什么善茬,这个时候谢家人肯定会浑水摸鱼,为自家大捞好处。偏生这不是光启帝愿意看到的。光启帝更乐意看到的是将三大国公府连根拔起。一个宁家,一个罗家,一个谢家,最好是一个都不剩,全都斩草除根,抄斩满门。 太子妃笑道:“这下子陛下有得愁了。” “那娘娘的计划要改变吗?” 太子妃笑了起来,眼中带着嘲讽之意,“为何要改变。这是多好的机会啊,宁家双手奉送的机会,本宫岂能错过。今儿一早王统领已经带人离去,相信很快本宫就能听到好消息。” “我就担心会弄巧成拙。” 太子妃笑道,“静秋,你还不了解陛下。虽说陛下这些年有些糊涂,毕竟年龄大了,但是他不会做冒险的事情。不会在对付宁家的同时,又将太子废掉。真这样做,本宫倒是要佩服他的胆识。只可惜为了大局稳定,就算陛下恨不得砍了太子,也不得不保全太子,稳定人心。” 沈静秋问道:“那九皇子呢?” 太子妃挑眉一笑,说道:“在陛下的计划落实之前,九皇子只能是九皇子,不会有任何身份上和待遇上的改变。陛下身为天子,忍也是他必须修炼的一门功课。不能忍的帝王,没有几个会有好下场。” “希望五郎能够及时赶回来。”沈静秋很想罗隐,大半个月没有见面,沈静秋心里头想的都有些发堵。 太子妃笑道:“定邦肯定不会错过这一出大戏。” 沈静秋却苦笑起来,“我现在不担心五郎,反而担心国公府。京城一乱,我又没在府中,二房和三房只怕会趁机乱来。”尤其是让沈静秋不放心的罗四郎,说不定就会干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出来。 国公府内,小张氏带着几个心腹婆子来到位于西北边废弃的院子。果然在院子门口看到望风的小厮,正是在罗二郎身边贴身伺候的两个小厮。小张氏冷冷一笑,此时此刻她已经没了愤怒,只剩下厌恶和仇恨。两个狗男女背着她做出这么恶心的事情来,小张氏有一种杀人的冲动。 不等两个小厮反应过来,小张氏身边的婆子已经上前将两个小厮给绑了起来,还堵住了嘴,免得惊动里面的野鸳鸯。 小张氏冷冷一笑,吩咐道:“事后,将这两个小厮押下去狠狠的打,打死了事。” “呜呜……”两个小厮的哀鸣声。 小张氏看也没看一眼,直接吩咐道:“开门,今儿我倒是要会会这对野鸳鸯,看看他们是何等的无耻下贱。” 房门被人一脚从外面踢开,罗文氏急忙推开罗二郎。不过两人相拥的一幕还是落入了闯进来的小张氏眼中。 罗文氏一见小张氏,顿时大惊失色,脸色苍白如纸,浑身瑟瑟发抖。罗二郎也显得极为心虚,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小张氏连连冷笑,“好一对狗男女,今儿真是让我开了眼界。四弟妹,原来你的端庄矜持都是装出来的。你身为弟妹,却同叔伯兄弟有了苟且之事,你还要脸吗?你这是要浸猪笼的。” 罗文氏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显得又羞愧又窘迫,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二嫂,求你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我,我同二伯已经断了。” “哈哈,孤男寡女抱在一起,竟然还好意思同我说断了。这也叫断,那要是不断的话,是不是我就会看到两具白花花的身体。罗文氏,你要脸吗?”小张氏突然冲上去,强硬抓起罗文氏的头发,迫使罗文氏抬起头,啪啪两个巴掌打在罗文氏的脸上。将罗文氏打得眼冒金星,又痛又怕。 “你疯了。”罗二郎大喝一声,“你要怪就怪我,不准你打她。” 此时此刻,罗二郎还要上前扶着罗文氏。小张氏岂会甘心,只需一个眼神,婆子们就冲上来将罗二郎架住。罗二郎大怒,想要挣脱婆子们的钳制。小张氏趁着罗二郎挣扎的时候,干脆利落的朝罗二郎的脸上甩去,同样是啪啪的两个巴掌,将罗二郎彻底打蒙了。 “你们这对狗男女,不得好死。”小张氏恶狠狠的诅咒两人。 罗二郎眼冒凶光,“你竟然敢打我,你竟然敢打我的脸。”被女人打脸,这对罗二郎来说,就是奇耻大辱,绝对不能忍受的事情。 罗二郎猛地一挣扎,挣脱开两位钳制他的婆子。冲上去,举起拳头就朝小张氏打去。小张氏反应迅速,当机立断将身旁的罗文氏拉过来挡在身前。结果罗二郎一拳头打在了罗文氏的肩头,罗为文氏当即倒吸一口冷气。 小张氏破口大骂,“罗二郎你还是男人吗?你偷自己的弟妹,竟然还敢动手打人,你要脸吗?” 罗二郎对小张氏怒目而视,很想再次打过去。不过此时此刻罗文氏更重要。罗二郎扶着罗文氏,关心的问道:“你怎么样?有没有伤到。” “你走开。”罗文氏一手推开罗二郎,却没能将人真正推开。罗文氏大哭起来,“求你放开我吧,我都活不成了,你就不能给我一个清静吗?” “谁敢动你,我就同她拼命。”罗二郎目光凶狠的盯着小张氏。 小张氏连连冷笑,“真是郎情妾意啊,通奸都能通出一对野鸳鸯出来,今儿我算是开了眼界。四弟妹你可真有本事,一边吊着四叔叔,一边还能勾着我家二郎,你是有多饥渴啊!” 罗文氏哪里受得了这样粗俗的辱骂,顿时嚎啕大哭起来,一个劲的推罗二郎,“你走开,你走开,我再也不要见到你。” 罗二郎大怒,一腔怒火都朝小张氏而去,“你有什么不满冲着我来就是了,你干嘛针对她。她都这个样子了,你忍心吗?” “哈哈……”小张氏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你们通奸的时候,有忍心吗?罗二郎,你睡了自己的弟妹,你对得起谁?你还是人吗?你竟然还敢问我忍心吗,这句话你竟然问的出来,你究竟是有多无耻。罗文氏,你给我说话啊,光哭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偷男人没本事擦屁股吗?” “我不活了,我不活了。”罗文氏奋力挣扎,想要挣脱罗二郎。她哭着喊道,“让我死了算了,死了也就一了百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啊。” 小张氏冷笑,满脸的不屑鄙视,又是厌恶。她恶狠狠的说道:“光嘴巴说去死算什么本事。你真有这个心的话,倒是死给我看看啊,我倒是要看看你究竟怎么个死法。” 罗文氏大哭,“让我死了算了吧。” “闭嘴,都给我闭嘴。”罗二郎怒吼。一边是自己的妻子,一边是自己的情人,罗二郎突然觉着很可悲。妻子面目可憎,情人寻死觅活,这是要逼得他没有活路吗? “哎呦,这里好生热闹啊。”罗四郎手持折扇,一身书生打扮,脸上挂着笑容走了进来。见罗文氏躺在罗二郎怀疑,又是哭又是叫的,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反倒是笑了起来,“没想到二哥这么关心弟弟的生活,连弟弟的女人,二哥都要这么关心,再顺便睡睡弟弟的女人。真是弟弟的好二哥啊,弟弟是不是该昭告天下,让世人都来瞻仰一下二哥的丰功伟绩。” 罗二郎心虚的放开罗文氏,罗文氏已经吓得哭不出来,更说不出一句话,浑身哆嗦着,犹如被折断翅膀的雏鸟,显得那样无助又可怜。 罗四郎笑嘻嘻的,“怎么都不说话了,难道你们都怕我?” 罗二郎大皱眉头,有些摸不准罗四郎的心思。小张氏退到一边,乐得看戏。她很好奇罗四郎究竟会怎么收拾罗二郎还有罗文氏。 罗四郎脸上挂着笑,一步一步朝罗文氏走去。 罗文氏吓得连呼吸都不会了,她想逃开这里,可是她发现自己的双腿就像是生根一样,无论如何都动弹不了。罗文氏怕死了,罗四郎肯定会杀了她的,一定会杀了她的。 罗二郎心疼的看着罗文氏,罗文氏竟然如此惧怕罗四郎,却还来同她见面。可见罗文氏对他是真心实意的。罗二郎大受感动,出手拦住罗四郎,“四弟,此事我们兄弟有必要好好谈一谈,希望四弟能给我这个机会。” 罗四郎挑眉一笑,眼神轻蔑又是不屑,“二哥想同弟弟谈什么?谈我不在的那段时间,你是如何睡我的女人吗?” 罗二郎甚是窘迫,又是心虚,“四弟,哥哥对不起你。不过这件事情是可以解决的,没必要闹到人尽皆知的地步。” 罗四郎哈哈大笑起来,毫不掩饰自己对罗二郎的嘲讽之意,“原来二哥也知道你们做的事情见不得人啊。二哥如此理直气壮的拦住弟弟,说什么谈一谈,我还以为二哥是故意要给弟弟戴绿帽子。” “我当然不是故意的,这只是一个意外。”罗二郎诚恳的说道。 罗四郎面露讥讽之色,反问:“意外?” “正是。这只是一个意外,请四弟务必相信我。”罗二郎极其郑重的恳求道。 罗四郎笑了笑,笑的很随意,说话的语气同样随意。“这样吧,等弟弟先同我那娘子说说话,再来同二哥进行一场男人之间的对话,好吗?” 罗二郎心疼的看着吓得动弹不得的罗文氏,“你可以不为难她吗?” 罗四郎再次哈哈大笑起来,狠狠的在罗二郎肩头拍了两下,“没想到二哥竟然还是个多情种。二嫂,你有福气了。” 小张氏呸了声,一脸不屑又是嫌弃。 罗二郎很是难堪,可是他却无法反驳,毕竟是他理亏。 罗四郎嘲讽一笑,干脆推开罗二郎,“二哥在旁边稍候。她虽然是你通奸的对象,可首先她得是我的女人。先让弟弟同她说几句话不过分吧。” 罗二郎只能退到一边,内心焦躁的等待着。小张氏狠狠的啐了罗二郎一口,“不要脸,无耻,下贱……” “你……”罗二郎大怒,“你别得寸进尺,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小张氏冷哼一声,“偷兄弟的女人,也只有你才做得出来。” 罗二郎涨红了脸,双手握成拳头,真想转移拳头打过去,让小张氏彻底闭嘴。 罗四郎没理会那夫妻二人的战斗,他来到罗文氏身边,伸出手抬起罗文氏的脸,轻轻的抚摸罗文氏的脸颊。心疼的说道:“瞧着样子,是被打惨了吧。一定很痛。” 罗文氏全身颤抖,犹如筛糠。好在罗文氏总算找到了自己的声音,颤抖着说道:“相公,妾身错了,我错了。你罚我吧。”说完,又是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哭的痛不欲生,恨不得死了算了。 罗四郎笑了起来,表情显得极其温柔,眼神却格外的冰冷。他擦拭着罗文氏脸上的泪水,做足了好丈夫的姿态,“哭什么,我又没说要罚你。” 罗文氏频频摇头,“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罚我吧,你打我好不好。” “瞧你这模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把你怎么样了。”罗四郎轻笑一声说道,语气轻松,听不出任何恼怒之类的情绪。 罗文氏不敢相信罗四郎的话,罗四郎表现得越是温柔,她就越是害怕。 可是很显然罗二郎不能体会罗文氏的心情,他突然对罗文氏说道:“四弟妹,你别哭了。四弟都说了,不会罚你,你不用再害怕。” 罗文氏猛地睁大了眼睛,惊恐的看着罗二郎,爆发出所有的怒火冲罗二郎怒吼一声,“你懂什么?你给我闭嘴。” 罗二郎感到极其难堪,完全不能理解罗文氏的思路。对罗文氏也生出了不满。小张氏幸灾乐祸的大笑起来,嘲笑罗二郎自作多情。 罗四郎哈哈笑了起来,一只手夹着罗文氏的下颌,迫使她一直抬着头。他温柔的对罗文氏说道:“果然是情深意重,瞧瞧二哥对你多关心啊。” “不,不是这样的。”罗文氏惊恐的摇头,“相公,请你相信我,情况不是这样的。” “是吗?”罗四郎轻声一笑,牵起罗文氏的手,对罗二郎说道:“二哥,我先带她回去,瞧她吓的,我得替她收收惊。至于二哥之前的提议,不如等到晚上的时候,我们兄弟二人一起小酌一杯,一起谈论一下咱们共同的女人。” 就这样完了?小张氏瞪大了眼睛,跟见鬼似得看着罗四郎,被人戴了绿帽子,竟然也不发怒。罗四郎还是不是男人。 罗四郎却不理会别人对他的看法,牵着罗文氏的手,将她强行带离。至于罗二郎顿时松了一口气,暗自想到,罗四郎或许不会声张此事,毕竟丢人的是罗四郎本人。那么他也不用担心此事传扬开来,他会身败名裂。 罗二郎朝小张氏轻蔑一笑,转身离去。 婆子来请示小张氏,接下来该怎么做。小张氏喃喃自语,“不对劲,太不对劲。这可不是罗四郎的性格。这小子这会不动声色,肯定是憋着坏水。一定是这样。不然哪个男人会不在意被戴绿帽子的事情。” 晚上,罗四郎邀请罗二郎一起喝酒。罗二郎有些忐忑的赴约。罗四郎脸上带着笑,笑得极其愉悦,“二哥先别着急,弟弟先带你去看一样礼物。” 罗二郎意外,过来喝酒竟然还有礼物拿?不过无论什么礼物也比不上罗文氏来的重要,罗二郎就想知道罗四郎私下里是怎么对待罗文氏的。不过他不好主动开口说起罗文氏的事情,只好一直忍着。 罗四郎眼中闪过恶毒的光芒,带着罗二郎来到厢房,“二哥,弟弟给你准备的礼物就在里面,还请二哥过目。相信二哥一定会喜欢的。” 罗二郎狐疑不定,试着推开厢房的门。房门打开,发出吱呀吱呀动静。屋里燃烧着巨大的蜡烛,将屋里照得犹如白昼。一道人影飘在地上。罗二郎缓缓抬起头,只见罗文氏赤身裸体的被挂在房梁上,绳子绕着脖颈,舌头伸了出来,眼睛睁得大大的,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样。更为恐怖的是,罗文氏的心口有一个碗口大的洞,里面黑黝黝的,仿佛被掏空了一样。 罗二郎长大了嘴巴,反应不过来。 罗四郎犹如鬼魅一样出现在罗二郎的身后,带着从地狱来而来的恶意,在罗二郎耳边说道:“二哥那么喜欢罗文氏,弟弟自有成人之美。我将她整个送给二哥做礼物,二哥满意吗?” “啊,啊……”这是罗二郎发自内心的惊恐惨叫。 第215章 静秋斩杀罗四郎 “啊……恶魔,恶魔,你是恶魔……”罗二郎惊恐后退,瞪大了眼睛,已经快要被罗四郎吓到窒息。 “啊……”又是一声惊恐的尖叫。偷偷跟来的小张氏张开双手,表情已经扭曲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 “你杀了她,你杀了四弟妹。”小张氏异常惊恐的指着罗四郎,看向罗四郎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个恶魔。她连连后退,脸上表情又是惊恐又是畏惧,控制不住的大声吼道,“罗四郎,你是杀人凶人,你杀了她。你不得好死。” 罗四郎哈哈大笑起来,“二嫂这么说,可真是伤弟弟的心。二嫂不是一直盼着罗文氏去死吗?她无耻的勾引了二哥,犯了七出淫邪之罪,难道不该死吗?我这么做,可是替二嫂报了大仇。二嫂不感激我就算了,怎么能够诅咒我不得好死。二嫂,你可要摸着良心说话啊。” 小张氏连连后退,“你,你,你真的杀了她。你怎么下得了手。” “哈哈……”罗四郎笑得又嚣张又得意,“二嫂,你没看到吗,罗文氏是自尽而亡啊,怎么能说是我杀了她。没证据的话你可不能乱说。” “你狡辩。”罗二郎恶狠狠的说道:“就算她是自尽而亡,她也不可能自己剖开自己心口,罗四郎,你太恶毒了。杀人不够头点地,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她。” 罗四郎朝罗二郎看去,眼神轻蔑又是不屑。“二哥有什么资格同弟弟说这番话?你趁着我不在府中的时候,睡了我的女人,此事弟弟还没找二哥算账。对了,弟弟是有心之人,罗文氏的尸体就交给二哥你,作为弟弟送给你的最后礼物。” “你杀了她,你杀了她,你不得好死。”罗二郎突然爆发起来,朝罗四郎扑打过去。 罗四郎早有准备,不等罗二郎扑倒身前,就拔出一把匕首朝罗二郎刺去。 “不要!”小张氏不顾一切的冲过去,一把推开罗二郎。匕首划过小张氏的手臂,划出一条长长的口子,衣衫瞬间被鲜血染红。小张氏痛的大叫,额头上布满了冷汗。长这么大,除了生孩子外,头一次遭受这样的血光之灾,小张氏觉着自己倒霉透了。她一定是被人下了诅咒,才会不顾一切的冲上来救下罗二郎。她那么恨罗二郎,恨不得他去死,又怎么可能去救他。 小张氏哭了起来,伤口太痛,心里太伤,恨不得这一切都能重新来过。 罗二郎紧紧的抱着小张氏,紧张的问道:“你怎么样,你要不要紧。” “走,赶紧走。”小张氏想要推开罗二郎,可是罗二郎却不为所动。反倒是让小张氏越发觉着浑身难受。 罗四郎缓缓的走过来,手里还拿着带血的匕首,眼里充满了嗜血的光芒。罗四郎这是杀红了眼,是想将大家都杀死在这里吗? 小张氏朝罗二郎怒吼一句,“你是想害死我吗?赶紧走。” 罗文氏被杀,小张氏被刺,刺激得罗二郎眼睛充血,冒着凶光。他死死的盯着罗四郎,猛地抄起地面上的木棍,就朝罗四郎狠狠的打去。罗四郎躲闪不及,胳膊上挨了一下,一声清脆的骨折声响起。 罗二郎紧紧的捏着木棍,冲罗四郎怒吼,“你杀了她,你杀了她,你还刺伤了你嫂子,我要替她们报仇。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罗四郎捂着受伤的胳膊,哈哈大笑了起来,“你想杀了我?哈哈……你身为叔伯兄弟,却睡了自己的兄弟媳妇,罗二郎,你是人吗?你对得起谁。该死的人是你。从回来的第一天我就想杀了你,一直忍到今天,你该庆幸我让你多活了这么多天。我这是我对你的恩赐,以此了结你我之间的兄弟情义。” “兄弟情义,你还敢同我说兄弟情义。”罗二郎举起木棍,就朝罗四郎打去。 罗四郎早有准备,灵活躲开,一直在寻找机会能够一击必中,让罗二郎死无葬身之地。 谁也没有注意到,小张氏偷偷的躲到墙角落,又偷偷的捡起一块砖头,掂了掂分量,然后悄悄站起来。用完好的那只胳膊举着砖头,出其不意的朝罗四郎打去。 罗四郎腹背受敌,被打得头晕眼花,罗二郎趁机一棍子敲下,只可惜并没有敲到关键部位。罗四郎发了狠,挥舞着匕首朝罗二郎杀去,趁着罗二郎躲避,小张氏体力不支的时候,罗四郎果断抽身逃离此处,没有丝毫恋战的意思。 罗二郎抱着受伤的腿嗷嗷叫唤,见罗四郎要跑,赶紧提起棍子去追。可是才追出两三步,罗二郎就放弃了。腿上被罗四郎划伤,痛得他根本就走不了路。最后只能无奈得看着罗四郎逃走。 “表哥,表哥你怎么样?”小张氏扑倒罗二郎怀里,紧张的查看罗二郎的伤势,眼中已经布满了泪水。 罗二郎大为感动,双手紧紧的抱住小张氏,“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都是我的错,我不是人,我辜负了你。” “不要再说了。”小张氏哇的哭了出来,“只要表哥好好的,我就满足了。真的。” 罗二郎捧起小张氏的脸颊,这才发现,原来在不知不觉的时候,小张氏的眼角已经有了细纹,不知不觉中,他竟然伤害这个女人如此之深。可是这个女人,在最关键的时候,依旧义无反顾的冲出来救了他。罗二郎又是愧疚又是惭愧,抬起手,狠狠的打了自己一巴掌,“我简直不是人。” “表哥,不要这样。我不怪你,我再也不怪你。”小张氏哭着扑入罗二郎的怀里,鼻涕眼泪糊了罗二郎一身。可是此时此刻,却是这么多年,她感觉最满足最幸福的时刻。 罗二郎抱住小张氏,心里头下定决心,以后要对小张氏好一点。他还要找到罗四郎,他不能让罗四郎就这样逃走。 罗二郎扶着小张氏站了起来,心一拐一拐的来到厢房门口,惨烈的一幕依旧还在,那一切并不是他在做梦。他紧紧的闭上双目,他怎么能够忍受罗文氏的尸体被人这样糟蹋,连死也不能死得痛快。罗二郎觉着心里很痛,他睁开眼睛,撑着身体走进厢房,想要亲自将罗文氏的尸体放下来。 小张氏也跟了进去,看到罗二郎笨拙的动作,满头的冷汗,小张氏说道:“我去叫人进来帮忙。” “不要。”罗二郎大吼一声,见小张氏一脸受伤的表情,罗二郎才意识到自己真的过分了。他低下头,小声说道:“抱歉,我不想任何人见到她这个模样,太惨了。” 小张氏理解的点点头,“我都明白,我全都明白。那我帮你。”小张氏上前,扶着罗文氏已经僵硬的双腿,以便减轻罗二郎的负担。 罗二郎忍着腿上的伤口疼痛,努力的想要将罗文氏放下来。 小张氏突然问道:“表哥,你说她是在死了后被剖开心口,还是在死了后?” “不要再说。”罗二郎表情扭曲狰狞,不敢去想象罗文氏被活生生剖开心口的场景。那该有多痛,。瞧瞧罗文氏死不瞑目的样子,罗二郎就觉着自己已经陷入了绝望中。罗四郎怎么可以如此狠心,他怎么可以用这么狠毒的手段对待罗文氏。 罗文氏的身体终于被放了下来,罗二郎蹲在尸体旁边,轻抚罗文氏的脸颊,眼中含着热泪。 小张氏站在一旁,将这一幕清清楚楚的收入眼低,心中又是伤心又是绝望。原来之前的幸福和满足全都是假象,原来罗二郎真正爱的人竟然是罗文氏。为了罗文氏,罗二郎不惜想要杀了罗四郎。小张氏欲哭无泪,心中酸楚无比。她不知道她是该继续留在这里还是该离开。 小张氏伸出手,她想要安慰罗二郎。可是瞧着罗二郎伤心欲绝的那张脸,瞧瞧罗二郎为罗文氏心碎的眼神,小张氏发现自己无论做什么都事徒劳的。男人可能会感激你,甚至对你抱着愧疚感,但是绝对不会因为愧疚就产生爱意。他的爱已经给了一个死去的女人。 小张氏很伤心,罗二郎再一次狠狠的伤了她的心,她被罗二郎伤的千疮百孔。她还留在这里做什么,难道是想要自取其辱吗? 小张氏踉跄离去,到了外面,呼吸一口夜晚的新鲜空气。活着,才是她生存的意义。男人,就让他去死吧。她不管了,她再也不管这些。 罗文氏的死,除了给大家带来了谈资外,并没有在国公府掀起任何波澜。尤其是罗老爷子在得知罗二郎同罗文氏私通的实情后,更是大怒,连说罗文氏的死是活该。罗四郎不杀罗文氏,他也要亲自动手。接着又狠狠的给了罗二郎两耳光,大骂罗二郎竟然敢睡自己兄弟的人,还为了一个女人同兄弟反目成仇,实在是猪狗不如。要不是看罗二郎受了伤,罗老爷子绝对会将罗二郎关起来打一顿。 罗老爷子叹了一口气,对罗二郎说道:“孝期犯淫戒,又是自己的弟妹,二郎啊二郎,你让老夫说你什么才好。你简直是糊涂透顶,让老夫人太失望。” 罗二郎跪在地上,不发一言,整个人还沉浸在失去罗文氏的伤痛绝望中。对于罗老爷子的指责,他也不打算替自己辩解。辩解已经毫无意义。罗老爷子想怎么罚他都行,他无异议。 罗修从里间走出来,满脸怒气,“父亲还同他废话这么多做什么?我恨不得亲手打死这个不长进的,竟然敢做出这等没有人伦天理的事情。” 罗二郎抬头望着罗修,眼神冷漠,似是不屑。 罗二郎的目光刺激的罗修发狂,抄起桌面上的镇纸就朝罗二郎的头上扔去。罗二郎被打了个正着,鲜血直流,满脸血污,格外骇人又狼狈。罗二郎抬手在脸上抹了一把,呵呵笑了起来,“若是父亲当年能够当机立断,将爵位从大房手中抢来,儿子哪需要过今日这般日子。父亲打仗不比大伯差,可是却却处处以大伯马首是瞻。大伯过世,父亲好不容易有了出头的机会,却因为区区的腰伤就离开了战场。懦夫!儿子会变成今天这样子,全是拜父亲所赐。父亲无能,凭什么就可以要求儿子成材。” “无耻,狡辩。”罗老爷子同罗修齐声怒斥。 罗修怒道,“父亲,你也看到了,到了现在他竟然还敢将责任怪在儿子头上,简直是忤逆不孝。儿子是不指望他,还请父亲替儿子宣布吧。” 罗老爷子叹气一声,说道:“二郎,事到如今,老夫也不能再纵容你。我同你父亲已经商量过了,二房将由八郎继承,而你,等孝期一过就分出去吧。” 罗二郎大惊失色,脸色苍白无色,“不,不可以。我才是二房的继承人,凭什么剥夺我的继承权。” “凭什么?”罗修抢过罗老爷子的拐杖,就朝罗二郎劈头盖脸地打过去,“就凭你孝期淫人妻女,同兄弟媳妇通奸还弄出人命来,就足够让剥夺你的继承权。你敢感谢老爷子开恩,没有要你的性命。否则你哪有机会在这里质问凭什么。” 罗二郎咬牙切齿,心中愤恨无比,“儿子不服,我不服。八郎何德何能,凭什么他能取代我。” 罗修冷冷一笑,说道:“就凭他品性端方,为人和善,就胜你千倍万倍。” 罗二郎一直不停的叫道:“我不服,儿子不服。此事我绝不答应。” “此事容不得你说不。”罗老爷子拍着桌子大怒骂道,“你瞧瞧你这疯癫的模样,哪里还有一点点贵介公子的体面。幸亏你做的那些事情没传扬出去,否则你认为你还有资格站在老夫面前说话吗?你这等不仁不义,不忠不孝的蠢货,按照老夫早年的脾气,早就将你打杀了。” 罗二郎哈哈大笑,“那祖父不如干脆将孙儿打杀算了。反正剥夺了孙儿的继承权,同杀了孙儿又有何区别。孙儿继续活下去,不过是个耻辱和笑柄。眼睁睁看着八郎得意,对孙儿来说不如死了来的痛快。” 罗老爷子嘲讽一笑,“这会倒是挺有自尊心的。早干嘛去呢?你淫人妻女的时候,怎么没见到你有自尊心。” “孙儿同罗文氏,是,是……”罗二郎咬牙切齿,余下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罗老爷子轻蔑一笑,“是什么?别告诉老夫你还真爱上了罗文氏,那样只会让老夫更看不起你。” 罗二郎猛地抬头,直视罗老爷子,“祖父,究竟要孙儿如何做,你才能收回成命?” 罗修抢先怒道:“不可能,想都别想。没将你逐出罗家,已经算是格外开恩。你别得寸进尺。” 罗二郎凄凉一笑,“儿子努力了这么多年,难道到最后,就是在为八郎做嫁衣吗?父亲这样做,可有想过儿子的感受,你让儿子情何以堪。” 罗修怒道:“你同罗文氏发生关系的时候,可有想过事情被拆穿,会有什么后果。你可有想过为父会有多难堪?若非老爷子拦着你,为父早就一棍子将你打死了。” 罗二郎看着罗老爷子,“祖父也是一个意思吗?” 罗老爷子捋着胡须,面无表情的说道:“二郎,你就不要再顽抗了。此事老夫同你父亲已经做了决定,就不会更改。” 罗二郎低头,嘲讽一笑,“那接下来祖父打算怎么安置孙儿。” 罗老爷子深深的看了眼罗二郎,内心深处还是替罗二郎感到可惜。只是罗二郎所做之事绝对不能原谅。“就以守孝读书的名义,你先去庄子上住着。等出孝的时候你再回来。届时老夫会亲自主持你们二房的分家一事。你拿上你那一份,就分出去单过吧。” 罗二郎又问道:“文家那边,老爷子打算怎么交代?” 罗老爷子轻蔑一笑,心中对文家极为不满。“老夫需要交代吗?该交代的是文家。瞧瞧他们家养的什么闺女,男人离开一年而已,竟然就耐不住寂寞偷汉子。哼,文家羞都要羞死,还有什么脸问咱们罗家要交代。” 罗二郎点点头,“老爷子说的对,文家没脸问罗家要交代,罗家也没脸指责文家没教养好闺女。既然老爷子同父亲都做出了决定,我这就下去收拾行李,明儿一早就出门去庄子上住。不过离开之前,我想知道四郎的下落。” “四郎的下落你不用操心,你也不用担心他还会去找你的麻烦。有老夫派人看着,他不敢乱来。” 罗二郎冷哼一声,“是吗?我可不认为四郎是个老实人。” 罗修怒道:“就算四郎不是老实人,他也做不出叔嫂通奸的不伦事情。” 罗二郎脸色蓦地一变,罗老爷子怒斥罗修,“够了,以后不要再提起此事。丢脸的事情,心里头知道就行了。免得在外面一不小心露了口风。” 罗修老老实实的应下,“儿子遵命。” 罗二郎心知肚明,他不可能在罗老爷子这里问出罗四郎的下落。他也不执着,起身告辞离去。回到二房,罗二郎将自己关在书房里喝闷酒。小张氏寻了过来,站在门口,无悲无喜的看着罗二郎,也不开口说话,就那么一直沉默着。 罗二郎灌下一杯酒,望着小张氏,问道:“事情你都听说了吧。” 小张氏却答非所问,“我已经打听出四郎的下落,他如今住在京城别院内,老爷子安排了护卫在那边守着。” 罗二郎表情奇怪,嘴角抽了抽,“同我说这些做什么?老爷子夺了我的继承权,这件事情你难道不担心吗?我还以为你听说后,会同我大闹一场。” 小张氏凄凉一笑,心情跌宕起伏,“同你闹一场有用吗?这些年我同你闹了多少次,有哪一次你有听过我的意见,有哪一次你有尊重过我的想法。每一次,你都是我行我素,从不肯静下心来听我好好说一说。再说,你都说了这是老爷子的决定,我还没自大到能够改变老爷子的决定。” 罗二郎嘲讽一笑,心里头是不相信小张氏会如此洒脱。至于小张氏的指责,从一开始他就没有听进去。他说道:“没想到你在这件事情上竟然会如此豁达,倒是出乎人的预料。这么说你不在乎我有没有继承权,对吗?” “孩子们渐渐大了,我以后大不了就靠孩子们过活。”小张氏貌似轻松的说道。 罗二郎捏着酒杯,盯着小张氏,“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认为指望不上我,还是认为我无能?” 小张氏摇头,“就是单纯的一句话,什么意思都没有。四郎的下落已经清楚了,你不打算做点什么吗?” 罗二郎冷哼一声,说道:“能做什么?你都说了,老爷子派了护卫守在那边,我就是有三头六臂,也不能将四郎如何。四郎那人发起疯来,我可招架不住。” 小张氏郑重的问道:“二郎,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希望你能诚恳的回答我。” 罗二郎挑眉一笑,心里头不是那么在意。不过他还是应下,“好,你问吧,我会诚恳的回答你。” 小张氏郑重问道,“二郎,时到今日,你可曾有过后悔,那怕就只有一瞬间。” 罗二郎皱着眉头看着小张氏,他很确定小张氏是认真的。他端起酒杯,一口灌下,“你想听到什么答案。” “我只想听你说实话。” 罗二郎呵呵一笑,表情悲喜交加,“实话同你说,很早之前我就后悔过。可是偷情的那种快感,你无法懂,总之就跟中了毒一样,不到最后时刻都无法摆脱。” 小张氏凄凉一笑,“我懂了,我全都明白了。表哥,你去了庄子后,就安生住下来,不要再闹出是非。等时间合适的时候,我会带着孩子去看望你。” “不用,我不需要任何人来看我的笑话。”罗二郎当场拒绝。 小张氏笑了笑,“那好,那我就轻松一点,不带孩子去看望你。” 次日一早,一辆马车载着罗二郎前往京郊庄子。罗二郎头天晚上喝得酩酊大醉,这会还昏昏沉沉的,偏生手里面还拿着酒壶不肯松手。下人们由他去,一个失了势的少爷,下人们自然不会太在意。 出城门的时候,马车被拦了下来。见是国公府的马车,城门吏还是极为客气的。却不料,变故就在那一瞬间发生,前一刻城门吏还在同国公府的人说话,下一刻就被一支箭矢钉在了马车壁上。 “啊,杀人啦,杀人啦。”车夫吓得屁滚尿流,从马车上滚了下来。护卫们也都四散躲开警戒。可是依旧逃不掉乱箭飞驰。无论是护卫还是城门口的守卫,凡是暴露在阳光下的,全都死了个透心凉。 马车里响起噗噗噗的声响,一开始罗二郎还醉醺醺的没反应过来,等到一支箭穿透了马车壁,箭头差点插入身体里,罗二郎才吓得大叫起来。 “反了,反了……” 远处传来震天的吼叫,罗二郎呆愣,反了?谁反了?难道除了宁家,还有别家反了吗? 罗二郎的酒瞬间就醒了。不敢在马车里停留下去,偷偷滚下马车,慢慢爬到墙角躲起来。只要躲过这一波攻击,他活命的机会就会大上许多。 远离京城的庄子上,沈静秋正在房里陪着太子妃闲聊。 一个内侍急匆匆的从外面进来,“启禀娘娘,京城王统领有消息送来。” “哦,这么快就有了消息。”太子妃高兴的笑了起来,“快将信件呈上来,本宫要亲自阅览。” “奴才遵命。”内侍送上还没开封的信件,沈静秋帮忙小心的拆开信封,然后将折叠整齐的信件递给太子妃。 太子妃看着信,一脸面无表情的样子。沈静秋偷偷观察,果然同罗隐是两姐弟,这个角度两个人相似度至少有七八成。尤其是那严肃的模样,如果忽略性别的话,简直是一模一样。沈静秋感慨,造物主真的很神奇。她不由想到,等她同罗隐有了第二个孩子后,希望孩子同朝哥儿也能长得相似。 太子妃看完了信件,表情有些凝重。 沈静秋担心的问道:“娘娘,可是出了意外?” “宫里有内侍宫女造反。”太子妃冷冷的说道。 沈静秋微蹙眉头,那些内侍和宫女究竟有多蠢,才会想出在宫里面造反的主意。 又听太子妃说道,“不过很快被镇压下去,前后不过是半天的时间。宁贵妃已经被处死,并被挫骨扬灰,永堕地狱,不得超生。有人趁机煽动闹事,有不明真相的士兵被裹挟加入造反。” “那究竟是在谁在背后煽动闹事?” 太子妃严肃的说道:“王统领没具体说,不过依本宫估计,总归逃不出那几个人。要知道晋王府,宁王府可都不是吃素的,谢家面对这种情况也不可能没有半点动作。至于他们究竟在打什么主意,本宫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看来定邦有必要提前回京。来人!” “奴才在。” “派人以最快的速度通知国公爷,让他即刻带兵进京。” “遵命。” 等内侍走了后,沈静秋才问道:“娘娘决定了吗?这样做太过冒险。万一因为提前进京,使得局面急转直下,该如何是好。” “的确很冒险,但是风险越大,意味着收益也就越高。本宫等不到情况确认的那一天,万一让谢家还有宁王府晋王府抢了先机,本宫同定邦之前所筹谋的一切,便全都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总之,本宫情愿冒险,也不愿意将机会拱手送人。大不了来个玉石俱焚,反正本宫也不怕死。”说完,太子妃大笑起来。拉着沈静秋的手,说道:“静秋,处在我们这样的地位,必须要有死的觉悟和准备。因为死亡可能随时都会降临。但是就算做好了死的准备,也不代表就要放弃一切。不仅不能放弃,反倒是要更努力的去争取。总归,你如今已经是本宫一条船上的人,就只能按照本宫说的去做。” 沈静秋苦笑一声,“娘娘将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静秋岂能不从。” “这就好。等到定邦进京后,我们也该启程进京。本宫可不能让机会从手里溜掉,这最关键的一刻,本宫要亲自见证。” 沈静秋担忧的看着太子妃他,她怕太子妃被权势蒙蔽了双眼,有一天会变成第二个太子。她知道自己的担心很荒唐,所以她也没打算要说出来,就深深的埋藏在心里头,冷眼看着太子妃如何翻云覆雨,如何一手遮天。 京城局势愈发糜烂,趁乱打劫有之,浑水摸鱼者有之,想要取代轩辕氏的天下同样也有,总归因为宁家的反叛,局势已经发展到光启帝最不愿意看到的那一幕。这个时候,光启帝后悔得想要吐血,如果他稳妥一点,不那么急躁的对宁家动手,或许一切还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到时候缓缓图之,总能将宁家干掉。这样做,时间长是长了点,可是却极为稳妥。 只不过如今后悔也没有用,光启帝忙着调兵遣将,一方面稳定京城的局势,一方面势要斩杀宁家满族还有老二那个不忠不孝的忤逆子。 就在京城糜烂得一发不可收拾的时候,罗隐仿佛从天而降,突然带着兵出现在京城外,将光启帝吓了个半死。好在罗隐上表,说是闻讯京城动乱,特带兵救驾。这让光启帝好歹放心了一点,可是就算是这样,光启帝也没有下令开启城门放罗隐还有罗隐的军队进京城。 罗隐也不着急,就在城门外安营扎寨,一副要长期留守的态度。 光启帝对罗隐的到来,又是欣喜又是防备。有罗隐的军队在城门外守着,至少能够震慑一下那些宵小,还有别有二心的人。可是以此同时,光启帝又担心罗隐是带着别的目的前来,比如阴谋逼宫造反等等。总之,防备之心占据了上风,光启帝绝对不会下令开启城门。 罗隐并不在乎光启帝的态度,等到需要进京的时候,就算没有光启帝的旨意,城门同样会被打开。届时他只需要率领军队进京就行了。 月黑风高杀人夜。京城局势糜烂已经有一段时间,京城上下都人心惶惶,半夜都睡不安慰。所以当半夜时分突然听到城门方向传来动静时,那一瞬间,仿佛整个京城都被惊醒了一样,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有人大着胆子躲在门后边偷看,惊呼一声,“定国公率军进城了。” 这个消息就像是长了翅膀一样,在深夜里的京城上空四处传播。罗隐带着军队长驱直入,一直到宫门外。禁卫军如临大敌,随时准备冲上去,同罗隐厮杀一番。罗隐却一言不发,右手举起,然后重重落下,箭矢如雨点般朝宫门以及城墙上射去。一轮攻势下来,死亡之人不知凡几。 就在罗隐进攻宫门的时候,一个车队跟随在军队后面也进了京城。马车里坐着的正是在京城消失了将近一个月之久的太子妃和沈静秋。 太子妃握住沈静秋的手,说道:“我进宫,你先回国公府安顿。等需要的时候,我会派人通知你进宫。” 沈静秋郑重嘱咐道:“好。娘娘一定要保重身体,不可轻易涉险。在尘埃落定之前,还请娘娘不要同太子当面冲突,更不要同太子单独见面。总之能避则避,” 太子妃笑了起来,“你放心,本宫肯定会保重自己。本宫可是答应过自己,要长长久久的活下去,比他活得更长久,又岂会以身犯险。只是我这回进宫,凶险难料,孩子跟在我身边着实不便。我将孩子交给你,你替我照看他。” “娘娘放心,我会照看好小公子的。” “好,我们就这么说定了。本宫就先行一步。” 沈静秋目送太子妃的马车消失在沉沉黑夜中,直到看不见后,沈静秋才下令启程回国公府。 “国公府着火了。”离着国公府还有一条街的时候,外面的护卫纷纷大叫起来。 沈静秋当即掀开车帘子,朝国公府看去。当真是国公府着火了,火光冲天,仿佛整个夜色都被烧透了。沈静秋微微眯起眼睛,心头一紧,先是东山寺大火,接着又是国公府大火,沈静秋难免会多想。她咬牙说道:“还都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去救火。” 所有人都动了起来,沈静秋没有躲起来,而是选择继续前往国公府。马车疾驰在深夜的街道上,发出刺耳的动静。无数人被惊醒过来,由此得知国公府着火的消息,都纷纷提着水桶去帮忙灭火。要是任由国公府的火势蔓延,只怕半个京城都要被这把大火给吞灭。 站在大门外,都能听到国公府内传来的各种动静。沈静秋沉着脸,让人开门,她要进国公府。 紫竹和青竹连忙劝阻,那里面危险重重,沈静秋其可以身涉嫌。 沈静秋却执意要进去,将两个孩子交给青竹紫竹,然后带上婆子护卫就冲进了国公府内。 “是内院,是内院着火。”有护卫惊呼。 沈静秋大声说道:“你们去救火,本夫人先行一步。”沈静秋踩着护卫的肩膀跃上房顶,就朝内院飞奔而去。 哭声,喊声,救火声,房梁燃烧的噼啪声,各种声音攥紧耳朵里,沈静秋不为所动。近了,她看见了,火势是从二房蔓延出去的。 有人正站在空旷的院子里,不顾周围肆虐的大火,哈哈大笑。沈静秋定睛一看,却是罗四郎。她早就担心罗四郎会做出疯狂的事情,却没料到罗四郎竟然会疯狂到如此地步。沈静秋从房顶上跳下,一步一步朝罗四郎走去。 罗四郎被惊动,猛地回头,见到来人是沈静秋,顿感惊艳。他手持折扇,身穿白色书生袍,彬彬有礼的说道:“原来是五弟妹。许久没见到五弟妹,五弟妹还是同一前一样,一点都没变。” 火光映照在罗四郎的脸上,忽明忽暗。沈静秋冷漠看着他,“火是你放的。” “五弟妹偏生在今日赶了回来,我能说这也算是我们的缘分。”罗四郎笑嘻嘻的,对沈静秋的话不置可否。 沈静秋手持软剑,再次问道:“火是你放的?” “是我放的又如何,五弟妹打算杀了我吗?”罗四郎轻蔑一笑。 沈静秋目光森冷,“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手中之剑突然刺入罗四郎的心口。 罗四郎低头,愣愣的看着穿过身体的剑,然后呵呵的笑了起来,血沫从嘴角冒出来,糊了半边脸。他抬头,一脸笑意的看着沈静秋,“我从来不曾怀疑过五弟妹的决心。能够死在五弟妹的手中,是我的荣幸。” “为什么要这么做?是谁让你这么做的?”沈静秋厉声质问。 罗四郎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笑容,“最后时刻有五弟妹陪伴在身边,我就算死,也能瞑目。只希望五弟妹不会那么快忘记我,但凡心里能想起我一二,我就心满意足,甘愿堕入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沈静秋轻蔑一笑,“你妄想。你如同蝼蚁一般死去,你认为本夫人会想一个蝼蚁吗?” 罗四郎大受打击,有更多的血从嘴角冒出来。他双手突然握住剑刃,“五弟妹,我求求你,求你看在我快要死的份上,就满足我最后一个心愿吧。” “妄想。”沈静秋厉声呵斥。“除非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放火烧国公府,究竟是听从谁的吩咐?” “哈哈……”罗四郎艰难的笑着,只剩下最后一点气息,“没有谁能够吩咐我。这个国公府早就腐朽不堪,让人恶心透了,难道五弟妹不想一把火烧了它吗?看他倾覆,看他倒塌,看他化为灰烬,唯有如此才能了却我心中的恨意。”头一点,气绝身亡。 沈静秋猛地拔出剑,罗四郎的尸体超前扑倒。沈静秋冷漠的说道:“既然你也是国公府的一份子,那你就陪着他一起倾覆,倒塌,化为灰烬。”提起罗四郎的尸体,丢入大火中,瞬间被大火吞噬。沈静秋没有多看一眼,转身离去。 第216章 罗隐发动宫变 沈静秋站在房顶上,大火还在肆虐。沈静秋表情凝重,望着皇宫方向,虽然什么都听不到,但是她依旧能感受皇宫方向所传来的肃杀之意。 “夫人,夫人你在哪里?” 沈静秋回过神来,从房顶跳下来,对卫一刀吩咐道:“不用管二房,直接挖隔火带,务必将大火扑灭。” “属下遵命。属下担心夫人的安危,还请夫人移步到安全的地方,如此属下才能安心带人灭火。” 沈静秋轻笑一声,“放心,本夫人不会给你们增添负担。” 沈静秋离开了二房,直接朝外院行去。因为救火及时,大火并没有蔓延到外院。罗家大部分的人也都集中在外院。众人见到突然出现的沈静秋,俱都吃了一惊。罗老爷子问道:“五郎媳妇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老夫事先一点动静都没听到。” 沈静秋说道:“累老爷子担心,是孙媳妇的不是。孙媳妇也才刚回来片刻,正赶上大火肆虐。先忙着查看四处的情况,没能及时来给老爷子老夫人请安,请老爷子见谅。” 罗老爷子惊疑不定的看着沈静秋,“你半夜回京?如何能进城门?” 沈静秋轻声一笑,“老爷子难道没听到外面的动静吗?大军进城了。” “什么?”罗老爷子大惊失色,“你是说五郎他……” 沈静秋微微点点头,罗老爷子脸色苍白,连退两步,跌坐在椅子上。“这可是杀头的买卖啊。” “成王败寇,若是换做老爷子,老爷子肯定也会愿意拼一拼的。”沈静秋轻描淡写的说道。 “你们简直太大胆了,事先也没人同老夫说一声,竟然就做下这等大事。这要是功败垂成,整个罗家都要跟着陪葬啊。”罗老爷子深深的叹息。 “不过是早死和晚死的区别而已。”沈静秋不甚在意的说道。 “谁要陪葬?”罗修走了过来,惊疑不定的看着罗老爷子,又朝沈静秋看去。“五郎媳妇,外面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沈静秋先是同罗老爷子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才摇头说道:“二叔父听错了,外面并没有发生任何事情。” “我不信,你半夜突然出现,这里面肯定有名堂,莫要将人当做傻子欺瞒。”罗修大怒。 罗老爷子怒道:“老二,你少说两句。这里的事情无需你来操心。” 罗修不服,大声说道:“一人犯事,全族遭殃。到了现在老爷子也认为此事同儿子没有关系吗?这事关生死大事,儿子一定要问清楚。” “什么生死大事?”罗王氏惊疑不定的望着众人,“老爷子,既然出了事情,是不是也该同我们三房说一声。如果真的如二伯所说事关全族的大事,老爷子更不该隐瞒大家。” 因罗修和罗王氏这么一闹,所有人都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要沈静秋将话说清楚。否则就别怪他们不客气。 沈静秋轻蔑一笑,“你们想如何对本夫人不客气?本夫人实话告诉你们,此时此刻,你们最好是安分的留在国公府内,如此还能保全性命。若是谁敢私自出府行动,丢了性命可别怪我事先没提醒。” “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五郎媳妇,你将话说清楚。” “就是,将话说清楚。” 沈静秋冷冷一笑,抬手指着皇宫方向,扫视众人,说道:“知道吗,那个地方现在正在发动一场宫变。不光是你们,成千上万条性命都被绑架在了这场宫变上头。你们现在最好是祈祷宫变能够成功,否则在座的各位全都会成为刀下亡魂。” “什么?我们已经分家了,凭什么将我们全都算在里面。”二房三房的人一起叫嚣。 沈静秋冷笑一声,“谁让你们还住在国公府内。既然享受了国公府带来的好处,自然也要承担相应的责任和风险。” “不,我不要死。”有胆小怕事的,已经崩溃大哭。 卫一刀急匆匆的进来,“夫人,不好了。外面有身份不明的人在攻打国公府,还趁机放火,想要将国公府的人都烧死在这里。” “啊……”胆小的人已经吓得昏了过去。 沈静秋冷漠的扫视众人,突然抽出腰间的剑,“我劝你们最好不要分散行动。”撂下这话,沈静秋就跟着卫一刀离开,亲自去会会那些身份不明的人。 果然有人在放火,还有人在朝府内射箭,一副要将国公府满门灭掉的架势。沈静秋冷冷一笑,一句话没说,就杀了出去。无需多花俏的招式,甚至不需要看清楚敌人的长相,一剑一命,犹如砍瓜切菜。时隔三四年,沈静秋再一次大开杀戒,展露非一般的杀戮之力,足以震慑所有魑魅魍魉。 “杀了她,杀了她。”无数人在怒吼。无数的箭矢飞来。 沈静秋在自身周围竖起了一道由灵力凝结而成的屏障,抵挡四面八方飞来的箭矢。与此同时,沈静秋杀心更重,眼睛泛红,势要杀尽所有胆敢冒犯国公府的敌人。她如同从地狱而来的玉面修罗,带着刻骨的杀意,雕刻出一朵又一朵的血色花朵。 马蹄声阵阵,一阵大吼,“胆敢冒犯国公府者,杀无赦。放下武器者,从轻发落。” 紧接着又是万人齐声怒吼,“胆敢冒犯国公府者,杀无赦……” 无数兵士加入了这场混战,喊杀声,嘶鸣声,刀剑碰撞声,在这深夜,足以让无数人胆战心惊。 沈静秋就站在路中央,没有人敢靠近她。她就是地狱修罗,人人唯恐避之不及。 一个人急切的朝沈静秋奔来,沈静秋回身就是一剑。 “三妹妹!” 千钧一发之际,沈静秋收住了手中的剑,冷漠的看着沈静坤,“我差点就杀了你。” 沈静坤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被沈静秋强大的杀气逼迫,沈静坤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三妹妹,我来迟了。你没事吧。” 沈静秋收起手中带血的剑,展演一笑,杀气瞬间消弭于无形,仿佛之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幻,从来没有什么玉面修罗。她问沈静坤,“三哥怎么来了?” “我接到消息,得知国公府有危险,就赶了过来。幸好来得及时。”沈静坤后怕的说道。 沈静秋望着国公府的大火,“烦请三哥派人帮忙灭火,我要进宫一趟。” “现在进宫,你疯了吗?”沈静坤大惊失色。 沈静秋问沈静坤,“你知道静卓现在在什么地方吗?” 沈静坤摇头,不明白沈静秋怎么会突然问起沈静卓。沈静秋严肃的说道:“既然你来了这里,那么静卓必定是去了皇宫。沈家不可避免的被牵连进来,我一定要进宫一趟,否则我不放心。另外,还请三哥派人去看望一下我父母,我担心他们会出事。” 沈静坤紧张得舔了舔嘴唇,“三妹妹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对不对?宫里那边今晚出了大变故,是吧。” “不然怎么会有人敢突然冒犯国公府。”沈静秋轻声一笑,“三哥,你既然也被牵连进来,所以我也不瞒着你,宫里正在发生一场宫变。成王败寇,或许等到天亮这个天下就会变了颜色。” 沈静坤死死的拉着沈静秋的衣袖,“三妹妹不要去。那里不是你的战场,你不该承受那么多。”顿了顿,沈静秋又郑重的说道:“谁也说不清现在宫里面是什么情况,万一……那三妹妹你连逃命的机会都没有。就算你不在乎自己的安危,朝哥儿的安危你也不在乎吗?” 沈静秋抬头望天,夜色深沉。沈静秋郑重对沈静坤说道:“如果我同罗隐都无法平安归来,就请三哥安顿好朝哥儿。” “不,我不会答应你。朝哥儿是你的责任,你休想推给。三妹妹,你听我一声劝,耐心等一等,至少等到天明时分。如果那时候还没消息传来,我陪着你一起进宫。” 沈静秋苦笑一声,“不用三哥陪着,我一个人就行。不过看在三哥如此诚心诚意的份上,这一次我听你的,我会等到天明。” 沈静坤松了一口气。“谢谢你三妹妹。” 沈静秋哭笑不得,应该是她感谢沈静坤的仗义相救。 大火渐渐被控制下来,时间也一点点的流逝,很快天色将明。那时候,她就将启程去皇宫。 卫一刀前来禀报,“启禀夫人,老爷子想要见夫人。” 沈静秋冷漠一笑,“他们在一起的吗?” “是,大家都在一起。不过期间出了一点乱子,有让你受了伤。夫人要去见老爷子吗?” 沈静秋望着天,说道:“去吧。趁着天明前这段时间。” 沈静秋来到外院大厅,见到罗家大部分的人,其中不少人都是一脸狼狈,身上还带着血污。显然有人并没有听从她的劝解。沈静秋恭敬的问道:“听说老爷子要见孙媳妇,不知老爷子有何吩咐?” 罗老爷子急切问道:“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况?” 沈静秋躬身说道:“外面已经被控制住,老爷子放心。” 罗老爷子有些激动的说道:“听说是武威侯带人来救了我们,老夫要亲自谢过武威侯。不知武威侯这会在什么地方?” 沈静秋说道:“武威侯有要事在身,暂时脱不开身来见老爷子。还请老爷子见谅。” 罗老爷子点点头,也没强求。反而压低声音问道:“宫里面现在是什么情况?” “还没有消息传来。不过有一件事情老爷子肯定感兴趣。就这个晚上,城内文臣武将,十有六七都遭受到不明身份的人袭击。总之,这个晚上京城上下死了不少人。如果我们有幸都能活下来的话,后面一段时间将极为忙碌。” 罗老爷子又是意外又是惶恐,“现在外面彻底乱了,对吧。” 沈静秋淡漠的说道:“差不多吧。宫里一直没有消息传来,京城上下人心惶惶,乱是必然的。不过老爷子放心,国公府是乱不起来的。” 罗老爷子点头,“是,是,有武威侯帮忙,国公府肯定乱不起来。老夫只是担心宫里面的情况。” 沈静秋淡淡一笑,“天明后,自会有消息传来。孙媳妇还有后续事情要忙,就先告辞。” 罗修同罗王氏想要留住沈静秋,询问更多的情况。不过被罗老爷子给拦住了。罗老爷子瞪了他们一眼,让他们别在这个时候招惹沈静秋,对大家都没好处。 沈静秋先去看望了朝哥儿和小公子。小公子睡得正香,朝哥儿却睁大了眼睛怎么劝也不肯入睡。见到沈静秋,就猛地挣脱开丫头的怀抱,扑到沈静秋的怀里,紧紧的抱住沈静秋的双腿,不肯让沈静秋再离开。 沈静秋抱起朝哥儿,亲了亲他的脸颊,“朝哥儿不要怕,娘亲将坏人都打走了,不会有人再来欺负我家朝哥儿。” “娘亲不准走。”朝哥儿搂住沈静秋的脖颈,不肯撒手。 沈静秋心疼,答应朝哥儿,“好,娘亲不走。娘亲就在这里陪着朝哥儿。”轻轻拍着朝哥儿的背,小声哼唱着不知名的曲调,渐渐地,朝哥儿闭上了眼睛沉沉睡了过去。 沈静秋将朝哥儿放了下来,安顿在床上。 紫竹和青竹陪伴在一旁,担心的问道:“夫人好像有心事。夫人是在担心国公爷吗,国公爷吉人自有天相,肯定没事的。” 沈静秋轻声笑道,“但愿如此。”但愿太子妃同罗隐能够心想事成,但愿光启帝会功败垂成。但愿一切麻烦都会被扼杀。这么多愿望,只怕老天爷兼顾不过来。那沈静秋最坚定的愿望就是盼着罗隐能够平安归来。 天色渐渐亮了,沈静秋轻抚朝哥儿的睡颜,她也该离去了。心中纵有不舍,却也得下定决心。 紫竹悄声从外面进来,“启禀夫人,太子妃派人送来消息,请夫人进宫。” “真的?”沈静秋大喜过望,“果真是太子妃派人送来消息,不会是别人假冒的。” “奴婢已经再三验证,的确是太子妃派人送来消息。” 沈静秋心中狂喜,如此说来,宫里面已经被罗隐控制下来。接下来要如何做,就看各方力量的博弈。沈静秋起身说道:“伺候本夫人洗漱更衣。” “奴婢遵命。” 沈静秋将自己收拾了一番,又略微用了点早点,这才准备进宫。离开之前,沈静秋很不舍的抱住朝哥儿。朝哥儿醒来要是见不到他,肯定会大声哭闹。沈静秋心里头难受的很,却又不得不离去。 嘱咐紫竹和青竹好生照看两个孩子,沈静秋带着卫一刀等人,启程出发进宫。 一路行来,满街的残肢断臂,血流成河,不知何时才能将这一切冲刷干净。街道上冷冷清清,老百姓除非必要,都躲在家里不肯出门,以免遭遇危险。 到了皇宫,宫门敞开,早有人等候在宫门口,迎接沈静秋的到来。 沈静秋吩咐道:“前面带路吧。” “遵命。” 沈静秋被带到了东宫太子妃的寝殿。二人明明只分别了一夜,却恍惚分别了无数个春秋。太子妃将人都打发出去,紧紧握住沈静秋的手,“静秋,本宫赌对了。” “恭喜娘娘。”沈静秋衷心说道。 “只是现在宫里还乱得很,不安分的人太多,还需要本宫一一去收拾解决。本宫将你叫进宫,是想请你帮本宫出谋划策。” 沈静秋并不着急替太子妃出谋划策,她更关心罗隐的情况。“娘娘,五郎现在在何处,他安全吗?还有我四哥,他肯定也在宫里,我想见他们。” “这些不急。你放心,他们都安全。”太子妃说道。 沈静秋微蹙眉头,“娘娘,我能问问太子殿下此刻在何处吗?” “太子这会正和定邦在思政殿议事,陛下病了,已经下不了床,甚至开始说胡话。” 沈静秋微微挑眉,真的是病了,还是别的情况,只怕难说的紧。沈静秋坚持自己的意见,“娘娘,我想先见过五郎还有静卓哥哥,不见到他们我无法心安,更没办法静下心来替娘娘出谋划策。还请娘娘见谅。” 太子妃叹了口气,“知道你担心他们,罢了,本宫不勉强。不过本宫现在也没办法让你同他们见面,只能先派人同他们说一声,若是有空就到东宫来看望你。” “多谢娘娘。”接着沈静秋又好奇的问道:“不知那位张侧妃?” 太子妃连声冷笑,“被你说中了,太子早就对张氏做出了安排。本宫如今想要收拾姓张的,也是投鼠忌器,生怕打老鼠碎了花瓶。不过本宫迟早会找到机会收拾那个贱人。” 沈静秋忙安慰道:“娘娘放宽心,如今最要紧的是确定太子的正统地位,绝对不能给朝臣们发难的机会。若是太子被朝臣们质疑为乱臣贼子,此事将极为棘手。届时太子为求自保,说不定会将五郎抛出去,让五郎做替罪羔羊。” 太子妃冷冷一笑,“他不会有这样的机会,本宫也绝对不允许他这么做。” 两人却不知,此时此刻朝臣中正在进行一场拉锯战。谁都不是傻子,头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虽然没有亲眼看到,却都心知肚明。半夜城门打开,罗隐率军长驱直入进入皇宫,这本身就会引来诸多的非议和猜测。而且早前,光启帝就多次透出对太子的不满,虽说没有废太子,但是不少人坚信这不过是迟早的问题。于是就有人猜测,太子是担心自己地位不保,所以联络自己的小舅子,趁着京城大乱的时候,趁机发动了宫变。逼迫光启帝退位让贤。 这个猜测很恶毒,却猜中了大部分的事实。当然,罗隐同太子轩辕龙死都不会承认这个说法。罗隐突然拿出一份旨意,说率军进城,完全是奉旨行事。否则城门怎么可能会半夜开启,简直是将京城防卫当做了笑话。 众臣惊疑不定,光启帝就算脑子抽了,也不可能给罗隐下这样一道旨意。许多人怀疑旨意的真实性,说不定是太子假传圣旨。罗隐轻蔑一笑,大方表示众臣可以上前验明这份旨意的真假,就知道这份旨意到底是不是光启帝下达的。 内阁众臣纷纷上前,他们天天处理朝政,对光启帝手中的各种印鉴再熟悉不过。如果有人假冒旨意,肯定逃不过他们的火眼金睛。 众位内阁大佬将旨意上面的印鉴看了又看,上面用的是光启帝的小印。众臣都清楚,一般的旨意,光启帝都喜欢用小印。另外家国大事,需要昭告天下才会用到玉玺。圣旨上的印鉴怎么看都是真的,而且笔迹也有些熟悉,该是光启帝身边的笔墨太监所写。难道光启帝真的给罗隐下了这样一道旨意。 众臣惊疑不定,就连太子也心生怀疑。他很确定,他之前没有给罗隐任何消息,他一直在同张家联络,想要撇开罗隐。至于光启帝有没有给罗隐下旨,太子是不愿意相信的。可是事实摆在眼前,难道是他出错了吗? 有朝臣提出,既然大家对这份旨意的真实性持怀疑态度,那不如就请示光启帝。光启帝总该清楚他有没有给罗隐下旨吧。 众臣同意,来到光启帝的寝宫,希望太医们叫醒光启帝。 光启帝却昏睡不醒,就算太医们扎了针,光启帝也只是睁开了眼睛看了众人一眼,紧接着又昏睡过去。太医们说光启帝身体接连受到刺激,加上年老体衰,纵欲过度,所以情况很不好。短时间内只怕醒不过来。 如此一来,无人能够证明罗隐手中的那份旨意是假的。这样一来,怀疑罗隐同太子阴谋发动宫变,也就成了无稽之谈,甚至是大罪。 太子松了一口气,不管罗隐说的是真是假,至少他的地位是保住了。不出意外,他就是下一任帝王。至于罗隐,这对他来说不过是刚开始。那些不安分的人还在蠢蠢欲动,不将那股火扑灭,总有被人反扑的一天。而且宁家还在外面嚣张,他必须亲自将宁家解决。 为了保证宫闱安全,以免宵小做乱,罗隐率部分军队就驻扎在宫里。宫门四处都被罗隐的人看守了起来。至于禁卫军则被打发去维持京城的治安。另外罗隐还安排手中大将,率兵追击宁家。在得到他的最终命令之前,务必保证宁家还有一口气存在。 罗隐带着一身风尘和血腥来见沈静秋。两人分别将近一月,彼此都十分想念。若非是在宫里,沈静秋早就扑了上去。 两人的手紧紧的握在一起,沈静秋关心的问道:“你怎么样?是不是很危险。” “不危险。”罗隐轻轻的抱住沈静秋,“累你担心,是我的不是。” “不。只要你平安无事,我就满足了。”沈静秋有些激动的说道。她悄声问罗隐,“现在宫里的情况怎么样?是不是都控制住了?” 罗隐凑在沈静秋的耳边说道:“情况有些不妙。我要同太子妃仔细商量一番,确定后面的计划。” 沈静秋担心的问道,“能同我说说吗?我很担心你。” 罗隐轻轻咬着沈静秋的耳垂,沈静秋偷偷呻吟,心中颤抖。罗隐悄声说道:“这些事情你知道得越少,对你越有好处。乖,此事我和太子妃商议就行了。你陪在太子妃身边,切莫直接参与这些事情。” “我同你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觉着我能置身之外吗?五郎,你莫要天真。” “静秋,相信我这一回。别看现在我控制了皇宫,其实现在我们都在火上烤,一不小心就会被烤糊了。因为我们不能背上乱臣贼子的名声,不能让人质疑太子的正统地位。唯有如此,后续的计划才能顺利进行。为了这个目的,我们必须要适当的隐忍。比如杜太后,现在我们就绝对不能对她动手。” “是吗?”沈静秋低声笑了起来,“你发动的这场宫变,可真够憋屈的。” “这不算宫变,仅仅只能算是肃正朝纲。静秋,很多时候我们可以不在乎名声。但是在这样事关国运的事情上,名声是关键。正了名声,才能得正统,才不会引来任何人的猜忌和反叛。总之,你要相信我,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我们将来考虑。” 沈静秋说道:“我当然相信你。我若是不相信你,我还能相信谁?五郎,我只是担心。光启帝还有杜太后那里会有一场硬仗要打。还有太子那里,必须对他留一手,以防备他过河拆桥。” “当然要防备太子。现在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将来能够牵制太子,让他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 罗隐同沈静秋温存片刻,就去寻太子妃说话,商量后面的情况。 沈静秋走出寝宫大门,抬头望天,又是一个大晴天。这样的天气,就该坐在院子里,手边放一个冰镇西瓜,还有一杯冰镇绿豆粥。朝哥儿陪伴在身边,认真的玩耍,她手里再拿一本书,丫头在一旁扇风。这才是真正过日子的样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战战兢兢,生怕一个不慎,行差踏错,所有努力付诸东流。 一个陌生宫女来到沈静秋身边,“奴婢见过定国公夫人。丽妃娘娘想同夫人见一面,还请夫人随奴婢来。” 沈静秋似笑非笑的看着对方,“丽妃真想见本夫人的话,就请她亲自到东宫来见我。除此之外,我是不会见她。” 宫女意外的看着沈静秋,也没多说,低头应了声是,就干脆退下了 沈静秋算了算时间,她已经数年没见过沈静月,只听说她在宫里过的不错,具体怎么个不错法,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沈静秋以外她那样说了后,沈静月是不会来见她的。却没想到,半个时辰后,沈静月竟然出现在东宫大门口,说是想要见她一面。沈静秋派身边的丫头去确认了沈静月的身份,然后才决定去见沈静月。 在东宫见面说话不合适,沈静秋出了东宫,同沈静月走在御花园内。 “丽妃娘娘想要见我,所谓何事。”沈静秋开门见山的问道。 沈静月显得很紧张,一张小脸苍白如雪。她抓住沈静秋的手,哀求道:“三姐姐,你一定要救救我,我求你了。” “此话何意,莫非这宫里还有谁敢对娘娘动手?”沈静秋似笑非笑的看着沈静月。 沈静月那眼泪唰的一下,就落了下来。她悄声说道:“三姐姐,不瞒你说,陛下快要不行了。我没有生养,一旦陛下过世,我肯定不能再留在宫里。到时候要么被打发到庵堂青灯古佛一辈子,要么就是去给陛下守灵。三姐姐,你看看我,我还这么年轻,还有大把的光阴,我不甘心就此离开,一辈子被困在庵堂里。三姐姐你行行好,帮帮我好不好?” 沈静秋挑眉冷笑,“当年五妹妹执意要进宫,那时候你就该想到今日结果。” “我没想到,我当年根本就没想那么多。我以为陛下老当益壮,还能再活一二十年。我以为我还有机会替陛下生下一男半女的。”沈静月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妆容全花了,她也不在意。显然是真的慌了。她紧紧的拉着沈静秋的手,“三姐姐,如今只有你能帮我,求求你救救我。” 沈静秋嘲讽一笑,“我怎么能够帮你?五妹妹莫要太天真。” “有办法的。别人没办法三姐姐肯定有办法的。如今宫里四处都由定国公把持着,只要三姐姐同定国公说一声,我就能离开皇宫,逃出生天。三姐姐,我求你了。只要你能帮我,我什么事情都愿意做。” 沈静秋似笑非笑的看着沈静月,“就算你能逃出皇宫,你又能去哪里?” “我可以改姓换名,一切重新开始。我会离开京城,不会给你们添一点点麻烦。三姐姐,请你相信我,我说的全是真的。” 沈静秋挑起沈静月的下巴,“你刚才说为了逃出去,你什么都愿意做,此话当真?” 沈静月频频点头,“是,我什么都愿意做。只求三姐姐给我一个机会。” 沈静秋笑了起来,“好,你先回去等我的吩咐。到时候我会安排你去做一件事情。不过如果你将事情办砸了,可别怪我翻脸无情。” “三姐姐放心。这宫里我熟悉的很。就算三姐姐想要给陛下下药,我也能办到。” 沈静秋挑眉一笑,“你胆子倒是大的很,果然还是跟以前一个性子。放心吧,陛下那里轮不到你去操心,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你去办。” “我明白,我明白,多谢三姐姐。”沈静月急匆匆的离去。 沈静秋返身回到东宫,罗隐已经离去。沈静秋有些担忧。 时间拖得越久,对罗隐他们越是不利。于是罗隐同太子进行了一场谈判,罗隐要求太子上位后将太子妃册封为皇后,立大公子轩辕齐为太子。这也是罗隐帮太子上位的必要条件。太子冷冷一笑,他的确忌惮罗隐,但是并不代表他就怕了罗隐。 他高声说道:“定国公的条件,孤可以答应。不过前提是定国公还要帮孤办成最后一件事情。” 罗隐挑眉,面无表情的问道:“什么事情?” “父皇活着一天,孤就只能做一天太子。可是孤已经等不及了,接下来该怎么做不用孤来教你吧。”太子似笑非笑的看着罗隐。 罗隐面无表情的问道:“如果我拒绝,太子打算怎么办?” 太子嘲讽一笑,“如果国公爷拒绝,那么关于册封谁为皇后和太子的事情,孤也需要时间来再三考虑。” 罗隐捏紧了拳头,“太子别忘了,没有我和太子妃,太子也不会有今天。” 太子冷漠一笑,“是啊,孤从来也没忘记。可是你也别忘了,你们做的这一切真的是一心一意为了孤吗?只怕不是吧。罗定邦,你的野心孤一直都知道。陛下一直打压你,让你难得有机会施展抱负,你早已经心生怨气。你如今所做的一切,与其说是为了孤,不如说是为了你自己还有太子妃,以及你们罗家的荣华富贵。说的直白点,如果今日坐在这个位置上的是任何一个人,你也依旧会做这些事情。你罗定邦并不是非孤不可,只不过恰好是孤坐在这个位置上而已。” 罗隐笑了起来,“如果我不同意殿下的提议,殿下也会驳回我的条件,是吗?” “不一定,不过肯定会充满各种变数。”太子似笑非笑的看着罗隐,“你罗定邦不是非孤不可,同理,孤也不是非你罗定邦不可。我们之间的关系不过是一种互惠互利模式。如果谁要撕毁协议,孤也不意外。” 罗隐冷笑,“如果我将事情办了,殿下事后不认账,又该如何是好。” “你除了选择信任孤以外,没有其他的选择。”太子得意的笑了起来。 罗隐也跟着笑了起来,“我看未必。” 一个响指,当即有人推开宫殿大门,走了进来。手中拿着托盘,托盘上面放着圣旨还有玉玺。太子大吃一惊,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一切,“罗定邦,玉玺怎么会在你的手上。那份旨意果然是假的,对不对?” “其中内情殿下无需知道。请殿下现在就写下立后还有册封太子的旨意,日期就写一个月以后的今天。”罗隐面无表情的说道。 “你,你想做什么。孤若是不同意,你要如何。”太子连声质问。 罗隐轻蔑一笑,“此时此刻,殿下认为还有选择吗?你除了配合我以外,不会有第二个选择。如果殿下执意不肯的话,那就别怪臣让殿下竹篮打水一场空。” “不,不会的。你不会这么做。要是孤做不了皇上,你的打算,还有太子妃全都完了。你罗定邦野心勃勃,怎么可能临到最后突然改变主意。” “凡事皆有可能。”罗隐冷漠的说道,“殿下对我来说,的确是最好的选择。可是如果殿下不肯配合的话,那我情愿冒更大的风险,选择另外一个人。” “你,你根本就是乱臣贼子。”太子大声怒斥。 罗隐二话不说,将明黄色的空白圣旨丢在太子的脸上,“我给太子一刻钟的时间,一刻钟后我要收回这两张圣旨。希望太子殿下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太子咬牙切齿,“好,孤答应你,现在就写下圣旨。不过你也要答应孤,将孤的烦心事解决。如果你敢敷衍孤,孤大不了两败俱伤,闹个鱼死网破。” 罗隐轻蔑一笑,“好,我会让殿下如愿的。” 太子咬牙,提起笔体现写下册封太子妃为皇后,大公子轩辕齐为太子的旨意。他心头冷笑,罗隐太小看他了。今日他能下旨册封,他日等他羽翼丰满之后,就能下旨废后废太子。到时候,他不仅要废后废太子,还要将罗家连根拔起,让罗家上下永世不得超生。这就是罗隐强逼他的代价。身为上位者,岂能容人肆意挑衅逼迫,此仇不报他誓不为人。 罗隐根本不在意太子如何想,他在乎的只有结果。拿到两张圣旨,仔细检查确定没有问题后,罗隐起身告辞,没有同太子废话一句。太子大怒,将桌面上的笔墨纸砚全部扫到地上,墨水喷溅,脏污了衣衫,太子也丝毫不在意。 罗隐将两份圣旨交给太子妃,让太子妃妥善保管。太子妃见了圣旨上的内容,自然是格外的吃惊。拉住罗隐,问道:“你答应了他什么条件?你告诉我。” 罗隐轻声一笑,“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就是让他能够提前上位。反正这也符合我们的利益。” 太子妃大惊失色,“不行,你绝对不能这么做。就算做得再隐秘,世上也没有不透风的墙,总有一天会东窗事发。届时你背上弑君的罪名,那一切都完了。太子以此作为条件,其实就是抓住了你最大的把柄。一旦他认为时机合适,就会用这个来收拾你。到时候你让我怎么办。定邦,听我一句劝,此事你千万不能做。” 第217章 太子登基兑现承诺 “我知道,太子的用心我都知道。”罗隐平静的说道,“但是我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太子妃担心的看着罗隐,“那你想怎么做?” “我自有打算,总归你不用担心。”罗隐不肯多说一句,让太子妃心里头惴惴不安,总担心罗隐会出意外。而且无论她怎么逼问,罗隐也不肯同她说实话。她知道罗隐的性格,打定了主意的事情,肯定不会改变。她的劝解,不过是无用之功。 罗隐离去,太子妃坐立难安,难免在沈静秋面前露了痕迹。等沈静秋问起的时候,太子妃叹了一声,将沈静秋带到密室,亲自拿出那两份圣旨给沈静秋过目。 沈静秋一见到这东西,整个人都不好了。肯定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沈静秋握住太子妃的手,“请娘娘告诉我,五郎是不是做了什么危险的事情。” 太子妃悄声将罗隐同太子之间达成的条件告诉了沈静秋,接着又安慰沈静秋,“静秋,你不用太担心。定邦做事又分寸,肯定不会乱来的。” “不行,我一定要阻止他。绝对不能让他背上弑君的罪名。这么大的罪名,他一个人也背不起。”沈静秋咬牙切齿,心里头真是恨极了罗隐,简直是乱来。 太子妃没有阻拦,她也希望沈静秋能够劝阻罗隐。 沈静秋找到罗隐,大声质问,“五郎,你是不是要做危险的事情?你不能去?” 罗隐回头看着沈静秋,“是不是太子妃同你说了什么。” “你别管太子妃同我说了什么,总之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朝陷阱里跳。太子这么做,分明是要抓你的把柄。你怎么可以明知那是陷阱还要往下面跳。你做这个决定的时候,有替我还有朝哥儿考虑过吗?”沈静秋十分痛心,伤心的望着罗隐,希望罗隐能够改变决定。 罗隐轻抚沈静秋的面颊,微微一叹,“有些事情明知不可为,却依旧要去做。静秋,这件事情我有分寸,我不会给太子把柄的。” 沈静秋打掉罗隐的手,冷笑一声,“一旦陛下出了事情,就算不是你做的,太子也会将这笔账算在你的头上。你懂不懂?太子根本不在乎究竟是谁动手,究竟是意外还是人为,太子要的只是你的承诺和结果。难道你不明白吗?” “我明白,我全都明白。”罗隐抱住沈静秋,“一百步已经行了九十九步,我不能在最后一步倒下。” 沈静秋推开罗隐,“五郎,你是执意如此吗?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会改变决定,是不是?” 罗隐目光深邃的望着沈静秋,他希望能够得到沈静秋的理解。 沈静秋深吸一口气,有种想哭的冲动,。这个男人,真是蠢透了。她对罗隐说道:“这件事情我替你办,总归我不会让你沾染这件事情。” “你疯了。”罗隐大怒,“静秋,你别说胡话。这件事情岂能让你动手,你简直就是乱来。” “五郎,我曾经发过誓,总有一天要亲自解决了他。如今机会就在面前,我不能拱手让给你。而且,我也没说要结果他的性命。”沈静秋冷静的看着罗隐,目光坚定,犹如罗隐一样。 罗隐心中恼怒不已,“你赶紧给我出宫,这里不是你能乱来的地方。总之,这件事情我自有主张,你就不要给我添乱。” 沈静秋突然抱住罗隐,亲吻罗隐的嘴唇。罗隐愣了下,却主动加深了这个吻。于是罗隐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沉重,眼神越来越迷离。他望着沈静秋,眼中满是怒火,“静秋,你对我下药?” “只是让你暂时睡一觉。你放心,等你睡醒后,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沈静秋温柔的望着罗隐。 罗隐感觉眼皮越来越沉重,他就要昏过去了。他不甘心,他怎么能够眼睁睁的看着沈静秋去冒险。他狠狠的咬下舌头,疼痛延缓了药效发作的时间。他紧紧的抓着沈静秋的手,“不准去,否则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好,我答应你我不去。你好好的在这里休息,我就陪在你身边。” “你一定要说话算话,不然我不会放过你的。”罗隐眼睛一闭,彻底昏睡了过去。睡梦中都皱着眉头,一副满腹心事的模样。沈静秋试图舒展他的眉眼,可是却是徒劳。 沈静秋将罗隐交给太子妃。太子妃拉住沈静秋的手,“静秋,不要乱来。” 沈静秋轻声一笑,“娘娘,我从不乱来。没有万全的把握,我是不会冒险做任何事情的。” 太子妃顿时松了一口气,“我信你,但是我还是担心你。静秋,我不能让你替代定邦去冒险。” “对我来说这件事情并不是冒险,而是一件再容易不过的事情。放心,陛下会活着,太子也会顺利登基。” 太子妃大惊失色,“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总之娘娘不用担心我。” 沈静秋没有多做停留,转身离去,走的格外的坚定。太子妃大皱眉头,急忙派人跟上。可是跟过去的人在半路上就被沈静秋给甩掉了。转眼,沈静秋就消失在了皇宫大内,谁也不知道她此刻身在何处,容貌又做了何种改变。 张太医带着药童来,例行来给光启帝诊治。寝宫内,其他太医早就聚在一起,讨论着光启帝的病情,张太医也加入了进去。大家争得面红耳赤,可是却没有一个人敢拍板说自己的方案最好,一定可以让光启帝在最短的时间内醒来。因为每一个太医都不敢在这个时候冒风险,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人头落地。这使得每个人都格外小心,绝对不敢下虎狼之药。 谁也没有注意到,张太医带来的药童一直站在角落里,低眉顺眼的清点着药箱里的药材,眼睛却一直关注着床榻上的光启帝。 光启帝明显老了,瘦了,要不是身上那明黄色的衣衫,怎么看都像是一个普通的干扁小老头,好不起眼。这就是兴风作浪几十年的帝王,这就是一直觊觎她的帝王。很显然,这个药童正是沈静秋假扮的。收起了傲人的身材,明艳照人的五官,如今的她化身为一个沉默寡言,面貌普通的小药童。 沈静秋不敢主动接近床榻,于是她偷偷算着距离,只要再靠近两尺,她就有绝对的把握让光启帝再也醒不过来,在睡梦中无声无息的死去。 瞥了眼其他药童,沈静秋不动声色的换了个姿势。双手打着古怪的手势,将灵力凝聚在手中,变成一道气劲,偷偷的打入光启帝的穴位中。连打三道气劲,沈静秋已经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为了彻底扫清罗隐的嫌疑,为了堵住太子的嘴,沈静秋还做了最后一件事情。隔空将灵力灌入光启帝的心口,助光启帝最后一次清醒。 做完这一切,沈静秋差点瘫倒在地,差一点就引起了旁人的怀疑。好在她假扮的这个药童,向来不合群,性格也算孤僻,故此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关注。 床榻方向传来一声低吟,光启帝悠悠转醒。太医们激动莫名,全都冲到了床前,检查光启帝的身体情况。光启帝因为有沈静秋的灵力滋润,才能突破那一道魔障醒过来,不过也仅仅如此而已。 光启帝张大了嘴巴,一直想说什么,可是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太医不得已将耳朵凑到光启帝的嘴边,只听见‘圣旨’二字。太医连连点头,“陛下放心,圣旨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定国公也将旨意拿给阁老们过目,验明了真假。” “圣旨是,是……”光启帝努力的想要说出堵在嗓子眼的话,可是奈何力不从心。睁大了眼睛望着一群太医,充满了失望和不甘。 很快,光启帝又昏迷了过去。就在阁老们赶来的那一刻,光启帝很不甘心的闭上了眼睛。 阁老们跺脚,竟然没能得到光启帝的只言片语,这让他们如何甘心。太医便告诉阁老们他所听到的内容,就是旨意二字。 阁老们面面相觑,光启帝说旨意,具体是指哪份旨意?太医又说他将定国公手中那份旨意的事情给光启帝说了,看光启帝的反应,好像指的就是这件事情。 这让阁老们更是疑惑,莫非罗隐还有另外一份旨意。不管如何,现在光启帝已经昏迷过去,就算有再多的疑问,也找不到人解答。既然光启帝特指旨意,那他们就去找罗隐询问,问问罗隐手中是不是有另外一份还没有公布的旨意。 沈静秋低头,面目不悲不喜。她也没想到,光启帝一醒来就提起旨意的事情。当然,她很清楚,光启帝口中的旨意,同众人所理解的旨意肯定是不一样的。光启帝一定留了后招,或许他已经写下了传位诏书。此事不得不防。不过此事也无需沈静秋来操心,自有太子殿下去担心。 沈静秋跟着张太医出了寝宫,回到太医院后,沈静秋就找了个机会离开,然后卸掉易容,变身成一个小内侍,回到皇宫。再次变身,回复本来面目后,沈静秋才悄无声息的回到了东宫。 沈静秋回到东宫的时候,罗隐还没醒来。阁老派来的人已经寻来,请罗隐过去说话。太子妃正着急着,见到沈静秋回来,赶紧将这这个情况同沈静秋说了。 沈静秋拿出一个药瓶,打开瓶盖,放在罗隐的鼻端,不过片刻功夫,罗隐狠狠的打了个喷嚏,转眼就醒了过来。罗隐猛地抓住沈静秋的手,恶狠狠的说道:“你竟然对我下药。静秋,你没有做糊涂事情吧。” 沈静秋摇头,“当然没有。我听说陛下醒了过来,还说了话,这会阁老们正等着五郎过去议事。五郎赶紧起来吧。去晚了,阁老们会有意见的。” “我知道。”罗隐翻身下床,还是觉着有些头重脚轻。他深深的看了眼沈静秋,不放心的问道:“静秋,你不会骗我,对不对。” 沈静秋笑道:“当然。陛下身边日夜不离人,我就算想做什么,也无从下手。” 罗隐深吸一口气,郑重说道,“我信你。” 穿戴整齐,罗隐起身出门。遇上太子妃的时候,罗隐小声问道:“静秋出去了,是吗?” 太子妃悄声说道:“是,她出去了将近一个半时辰,我派去跟踪的人,到半路上就跟丢了。不过据本宫所知,这期间陛下那里一直守着数十个人,期间陛下还醒过来一次。本宫猜测静秋应该什么都没来得急做。” 罗隐微蹙眉头,别人不知道沈静秋的本事,他却略知一二。如果沈静秋真的想做什么事情,就算光启帝身边日夜没离开过人,她一样有办法做成。现在他就担心,沈静秋已经完成了此事。罗隐甩甩头,还是先去应付诸位阁老,静秋的事情晚点再说。 沈静秋却在这个时候同太子妃提出了告辞,要出宫回府。国公府大火虽然扑灭了,但是后续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她身为当家主母,这个时候必须在现场坐镇。 太子妃担心的看着沈静秋,“静秋,你没事吧。” 沈静秋轻声一笑,“娘娘多虑了,我很好。只是以我的身份留在宫里毕竟不合适,还请娘娘准许我出宫。改日有空再来宫里陪伴娘娘。” 太子妃看看外面的天色,沈静秋要想出宫,必须趁着天黑之前出宫。太子妃点点头,“哈,我也不留你。你要保重,千万不要以身犯险。” “娘娘放心,我有分寸。五郎那里还请娘娘替我照看一二。” “会的。” 沈静秋启程出宫,却在出宫前,偷偷的给沈静月传递了一个消息。沈静月得知沈静秋的消息后,大喜过望。再看沈静秋的要求,沈静月顿时露出了为难的神色。转眼间,又一脸坚定。在宫里见惯了生死阴谋,沈静月已经不惧任何事情。只要能让她如愿,就算是去刺杀光启帝,她也愿意冒险。 沈静秋顺利出宫,却没有立即回国公府,而是先去沈家看望了一眼。余氏受了惊吓,用了药已经睡下。沈青康的气色不太好看,尤其是得知罗隐昨晚的行径后,看沈静秋更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沈静秋眼神示意浩哥儿躲出去,可别成了池鱼之殃。 沈青康眼一瞪,极为不满。 沈静秋平静的说道:“女儿知道父亲是将罗隐当做了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不过很显然父亲的消息还不够灵通,罗隐之所以会带兵进京,是因为他手中有陛下的旨意。陛下给了他一封密旨,在必要的时候,可以带兵进宫,平息京城和宫中动乱。” 沈青康眼一瞪,怒道:“胡说八道。这话骗骗别人还行,还想拿来骗我,简直是大逆不道。罗隐是什么德行,陛下又是什么性子?陛下可能会给任何一个人下密旨,唯独不会给罗隐下密旨。虽然我还不知道罗隐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但是我可以肯定他手中的那份旨意一定是假的。” 沈静秋轻声一笑,“阁老们已经验明圣旨的真伪,那的的确确是一份真实的旨意。” “你们,你们简直是胆大包天。静秋,你是不是也参与了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 沈静秋严肃的说道:“父亲,究竟是大逆不道,还是成王败寇,此事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不是父亲一人就能下定论的。或许几十年上百年后的人再来评价此事,都会纷纷竖起大拇指,暗赞罗隐做出了最正确最恰当的选择。因他而开创了一个新世界。” “大言不惭。”沈青康心中依旧恼怒,不过却没有再口出恶言。 沈静秋坐直了身体,“父亲,很快这个京城就要变天了。父亲做好了准备吗?一切都会同过去不同,父亲起复的事情估计也会再生波折。” “我不在意。”沈青康冷哼一声,“做官不做官,对我来说没多大的区别。大不了去教书育人,凭着我三元公的头衔,不知有多少人想投到我的名下。” 沈静秋笑了起来,“父亲说的是。父亲性子豁达,女儿就放心了。以后女儿不能常来看望父亲母亲,还请父亲母亲多多保重。另外,以后我们的日子可能会更艰难,还请父亲不要担心。风雨总会过去,终有守得云开雾散的那一天。” 沈青康叹气,“你们啊,年纪轻轻,行如此险恶之事,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纵观历史,凡是有大逆不道行径之人,总归都是不得善终。不是这个帝王忌惮你,就是那个帝王要收拾你。总之,你们已经成了出头的鸟,各自好自为之吧。” “父亲说的极是,女儿明白。女儿就先告辞。” “去吧,去吧。”沈青康挥手,“好好相夫教子,外面的事情你一个女人家就别操心了。” 沈静秋失笑,告辞沈青康。在外面遇上浩哥儿。浩哥儿担心的看着沈静秋,沈静秋这才发现浩哥儿又长高了,已经到了不适合再被摸头的高度。沈静秋有些遗憾,竟然长得这么快,少了多少乐趣。 她郑重的对浩哥儿说道:“要用功读书,上进,孝敬父母。” “姐姐你放心,等我将来考了状元后,我帮你出头。”浩哥儿一脸严肃的说道。 沈静秋哈哈大笑起来,“好,我等着浩哥儿替我出头。” 离开沈家,回到国公府,朝哥儿就扒着沈静秋不肯放手。沈静秋安慰朝哥儿,说再也不走了。可是朝哥儿并不肯松手。显然之前的事情伤害到了他幼小的心灵。沈静秋有些愧疚,只能多花一点时间来陪着朝哥儿,希望能让他早日找回童真快乐和安全感。 一场大火,将二房毁了个彻底。短短时间内,二房死了罗文氏又死了罗四郎,房舍被烧,财产被毁。尤其是小张氏存的私房钱,嫁妆之类的全都毁在了大火中。小张氏看着烧成废墟的二房,欲哭无泪。此时此刻,她得庆幸,当初幸亏多置办了一些产业,否则这把大火真的将她烧成了穷光蛋。 罗四郎的尸体在废墟中找到,已经烧得面目全非。不过从身上的配饰还是能认出他的身份。小张氏咬牙切齿,就是这个疯子,不仅残忍的杀了罗文氏,还放火烧毁了二房这些年的心血。这个人该被千刀万剐,轻易的死去真是太便宜了他。 沈静秋告诉小张氏,她已经命人收拾了一处院落出来,二房暂时就住在那边。至于损毁的财产,沈静秋表示爱莫能助。不过关于吃穿方面,沈静秋表示她会一力承担,不会给二房增加负担。所以小张氏不用担心后面的生活问题。 小张氏欲哭无泪,郑重感谢沈静秋能够在这个时候伸出援助之手,没有趁机将二房赶出去。 沈静秋轻声一笑,“二嫂也太小看我。就算我们已经分家,也还是一家人。你们有难,我岂能袖手旁观。” “多谢五弟妹。”小张氏终于哭了出来,心里头伤心不已。二房到底走了什么霉运,怎么就接二连三的死人出事。难道风云子当初没能破煞,煞气反而转移到了二房头上吗?这个念头一出现,小张氏就控制不住的往这个方向想。她哆嗦了一下,如果真是如此,那她就要早点搬出国公府,以免被煞气伤害。 沈静秋见小张氏神情不定,关心的问道:“二嫂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身上不舒服?” “不,没什么。五弟妹,我还要去安顿孩子们,就先告辞。” 沈静秋没有勉强,目送小张氏离去。心道肯定是因为损失太严重,小张氏受不了打击才会如此。沈静秋叫人将废墟清理出来,将来有可能还要在上面建造新的院子。接着沈静秋又带着人去查看其它着火的院落。这一次大火,国公府可谓是损失惨重,不光是财产方面,人员方面也有不少人被烧伤,还有人因为救火受伤,也有来不及逃离的人,葬身火海中。 沈静秋对所有伤亡人员,都给予了极为丰厚的抚恤,不分大房二房三房。此举为沈静秋赢来了极好的名声,也替国公府凝聚了人气。 唯独罗老夫人在这场大火中受到了惊吓,神智越发不清醒,整日里说着胡话。时常说着话就能睡过去。而且已经丧失了生活自理能力,凡事都要靠人伺候着。沈静秋去看望了罗老夫人,因为身体有病的的缘故,罗老夫人也不肯好好的吃饭,身体都瘦了一大圈。一眼看去,就是一个普通干瘦的老太太。 沈静秋叹了口气,问伺候的婆子,“大夫怎么说:” “启禀夫人,大夫说老夫人的情况很不好。说不定什么时候就……” 沈静秋微蹙眉头,握住罗老夫人的手,将灵力灌入罗老夫人的身体里。只可惜灵力进入罗老夫人的身体后,犹如石沉大海,没有掀起任何波澜。沈静秋很清楚,这是因为罗老夫人的身体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就算有灵力的调养,也是于事无补,不能从根本上改变罗老夫人的身体状况。 沈静秋放下罗老夫人的手,替罗老夫人盖好被子,嘱咐伺候的下人,“好生照顾老夫人。照顾得好,本夫人自然不会亏待你们。若是有人玩忽职守,那么也别怪本夫人不念旧情。” “奴婢遵命。” 沈静秋离开正院。站在院子里头,四下打量。正院也被烧了一个小跨院,不过情况不算严重,屋里面也没多少财物。只是现在罗老夫人身体不适,不适合在正院大兴土木,以免吵到罗老夫人休息。如此一来,只能留着那个面目漆黑的小跨院,破坏了整个正院的风景。 沈静秋一边忙着国公府内的事情,一方面也在关注宫里和朝中的动静。罗隐还留在宫里,控制着皇宫上下。光启帝自那天醒来又昏迷后,就再也没有醒来过。而且气息越来越微弱,随时都有一命呜呼的可能。 朝臣们现在已经不关心光启帝的身体,而是关心继承大统的问题。如果光启帝事先留下传位诏书,那么就应该按照传位诏书扶持某位皇子登基上位。如果光启帝事先没有留下传位诏书,那么太子就是正统继承人,无能能够质疑他的合法身份。偏生朝中不少朝臣都心知肚明光启帝对太子的不满,以及隐约的想要废太子的心思。再联想到光启帝最后一次醒来后,对太医所说圣旨二字,所以这些朝臣更倾向于光启帝早就留下了传位诏书,要传位给某个皇子,而非太子殿下。 这个情况对于太子来说,极为不利。他此刻才意识到,罗隐在这件事情上对于他的重要性。罗隐一人可以决他前程生死。太子不甘心,却也只能朝现实低头。 太子找到罗隐,想要同罗隐诚恳的谈一谈。但是他并不肯放下身份。他先是问罗隐,“定邦之前答应孤的事情,貌似还没做到。” 罗隐轻声一笑,“殿下何必这么着急。该是殿下的谁也抢不走。” “你让孤如何不着急。”太子殿下大怒,“朝中风向难道国公爷没看到吗?如果放任下去,对孤极为不利。届时你的一番打算也成了泡影。” 罗隐似笑非笑的看着太子殿下,“至少这样殿下就不必担心会背上弑父的罪名。” “你,你说什么。你放肆。”太子又是心虚又是恼怒。 罗隐笑道:“殿下不必如此,我始终是站在殿下这边的。殿下要相信,我是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失去那个位置。” “那你打算怎么做。” 罗隐轻声一笑,“既然朝臣们需要传位诏书,那我就给他们一份传位诏书。” 太子大惊,他在怀疑罗隐究竟掌握了多少力量。为设么他会有光启帝的私人印鉴,为什么玉玺会在他的手上。不弄明白这一切,他寝食难安。罗隐笑着离去,他不会告诉太子殿下,不要小看任何一个人。尤其是那些老而不死的老东西。 宗人府内,淮王哈哈大笑。他同光启帝斗了一辈子,结果光启帝还不是输在了他的手里。任谁也想不到,罗隐的计划能够这么顺利,多亏了他的帮忙。小小的私人印鉴算什么,连玉玺他都能替罗隐搞定,其他的印鉴,随意挑选,他都有办法解决。光启帝以为将他关在宗人府,就能折断他的羽翼。却不知,他早就有了计划。哈哈,他虽然没能亲自推翻光启帝,但是能看到光启帝死得这么憋屈,淮王顿觉值了。同罗隐的交易,果然是一桩合算的买卖。 心怀异心的朝臣们,最后如愿以偿的在光启帝的寝宫床头暗格内找到了藏起来的传位诏书。只是让他们没想到的,传位诏书上竟然还是太子的名字。 太子又是意外又是狂喜,当即就给躺在床榻上的光启跪了下来,叩谢皇恩,又发誓会继承光启帝的遗志,不会辜负光启帝的期望。 数位朝臣又是不甘又是不敢相信,光启帝将传位诏书藏得这么严实,怎么可能是写太子轩辕龙的名字,这根本就说不通。真要传位给太子,哪里需要传位诏书,只需眼一闭,腿一蹬,太子就能名正言顺的登上帝位。 只是事实摆在眼前,传位诏书的真实性不容任何人质疑,事已至此,无力反抗。只能跪下来叩拜即将登基的新皇。 找到传位诏书的第二天,光启帝在睡梦中离世。礼部一边着手准备光启帝的丧事一边,准备太子的登基大典。两件事情有条不紊的进行着,由此可见礼部上下也都是训练有素,于帝王丧事和新皇登基大典所需礼仪都烂熟于心,保证不会出一点差错。 太子大喜,心中也在疑惑光启帝的死亡。究竟是罗隐所为,还是光启帝本身就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 太子偷偷召见几位替光启帝诊治的太医,私下里询问光启帝过世前后所发生的事情。知道得越多,太子的疑惑也就更多。根据太医们的说法,光启帝的身体本就到了最后时刻,上次能够醒来都算是得天之幸。而且原本太医们私下里预估光启帝最多还有三四日的时间。但是实际上光启帝比预估的时间多活了两天。 这样一来,岂不是说罗隐根本就没有动手,只给他一个口头承诺,就骗走了两份圣旨。太子大怒,罗隐竟然敢耍他,简直是活腻了。可是如今他还需要罗隐的支持,需要罗隐帮他扫除朝中的不安分的人员,还有外面造反作乱的宁家,以及还有蠢蠢欲动的晋王府和宁王府。一桩桩一件件,都离不开罗隐的支持。 太子猛地发现,他被罗隐耍了,准备的说应该是被罗隐绑架了。太子甚至在想,现在糜烂的局势,说不定其中就有罗隐的功劳。只要这些事情一天没有平息,他一天都离不开罗隐,就不能对罗隐动手。不仅不能对罗隐动手,还要处处忍让,以高官厚禄来笼络罗隐的心。 意识到这个问题,太子又是愤怒有是无奈。不过他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暂时的做小伏低,并不会让他觉着难堪。反正总有一天,他会报仇,会让罗隐后悔今日所作所为。 太子只身去看望太子妃,试图同太子妃修复夫妻关系。对于太子的用意,太子妃心知肚明,不过并没有费心拆穿他,反而是配合着上演了一出感人的戏码。太子需要这样一出戏,太子妃同样需要。太子妃需要让世人都知道,她和太子的感情依旧浓厚,并没有外界传言的那样不堪。 至于横隔在两人中间的张侧妃,太子却有意无意的维护她。太子同太子妃说道:“张氏年纪小,不懂事,太子妃身为主母,是该多体谅包容。” 太子妃似笑非笑的看着太子,“殿下都这么说了,臣妾要是再同张妹妹计较,岂不是显得没风度。殿下放心吧,臣妾不会为难张妹妹。张妹妹那么冰雪聪明,想来没人舍得让她受一点点苦。” 太子笑了起来,“说的不错。真正能够理解孤的,始终只有太子妃一人。” 太子妃斜了太子一眼,“孩子都快满月了,殿下是不是该给孩子取个名字。” “是该取个名字。怎么孩子还放在国公府吗?为何不将孩子接回来?”太子后知后觉,太子妃偷偷冷笑。 太子妃说道:“宫里面乱糟糟的,如今又在忙着办先帝的丧事。臣妾打算等一切都安顿下来后,再将孩子接回来。臣妾信得过国公夫人,她一定会照顾好咱们的孩子。” “说的不错。”太子脑海里闪现出一个模糊的身影,正是沈静秋。他对太子妃说道,“什么时候将国公夫人召进宫,孤要亲自感谢她。” “殿下有心,臣妾会将这个意思传达给国公府。国公府上下都会感激殿下的一番用心。” “哈哈,国公府上下都是忠孝之人,孤会重重的赏赐他们。” 太子妃神色平静,无丝毫激动之色。平常的说道:“臣妾替国公府上下感谢殿下。” 太子握住太子妃的手,夫妻二人好好说了会话,这才散了。太子妃让人留意太子的去处,得知太子去了张侧妃那里,太子妃连连冷笑。男人的话果然信不过,还指望着她做傻子,根本就是做梦。 太子妃命人将两个儿子唤来,她有重要的事情要嘱咐他们。 太子顺利登基,年号延平。光启帝也如期下葬。太子,也就是延平帝按照当初同罗隐的约定,册封太子妃罗敏为皇后,罗敏所出大公子轩辕齐为太子。侧妃张氏则册封为皇后之下的贵妃。与此同时,还册封了另外三妃四嫔五美人。 至于最大的功臣罗隐,已经贵为超品国公爷,在爵位上已经封无可封,除非封王。于是延平帝同罗皇后商议,下旨封罗隐为一品宣威将军,太子太傅。一时间,罗应付风头无两,成为本朝最年轻的太子太傅。 罗隐进宫叩谢皇恩,延平帝拍着罗隐的肩膀大笑起来,一副君臣相得的模样,不知让多少人眼红。罗隐却面无表情,对延平帝的用意心知肚明。这一切不过是一场戏,掩藏面目之下的你争我夺,你死我活。 延平帝笑的意味深长,就先让罗隐得意几年,总有同罗隐算总账的那一天。 罗隐低头,表情似笑非笑。从今天开始,他正式同轩辕龙对立。从今以后,他们就是两条船上的人。不斗个你死我活,这场战争是不会结束。 第三卷完 ------题外话------ 美妞们,元宝要去参加小说年会,会暂时消失几天。在元宝不在的时间,存稿君会帮元宝更新的。虽然每天更新的字数不到一万,不过美妞们要相信,元宝是不会断更的。 爱你们的元宝留 第218章 罗老夫人死 国公府上下,全都集中在正院内。罗老夫人已经到了最后时刻,无论什么情况,大家都会在这个时候赶回来,送罗老夫人最后一程。 罗老爷子坐在床头,握住罗老夫人的手,老泪纵横。罗老夫人纵然有许多的不是,有很多的缺点,可是夫妻二人相伴几十年,这份感情是谁也不能抹杀的。如今罗老夫人就要走了,罗老爷子也生出无限悲凉,心中生出强烈的不舍。 罗老夫人睁大了眼睛,望着罗老爷子。她张开嘴,想要说话,可是却发出呜呜的叫声。罗老夫人很着急,她还有很多话要对罗老爷子说,她还有很多心愿未了,她不甘心什么都没留下就此离去。 罗老爷子哭着点头,“老太婆,老夫都懂,老夫全都懂。我们两人葬在一起,你先走一步,过几年老夫就去找你,你一定要等着老夫。” 罗老夫人眨了眨眼睛,眼泪顺着眼角落下,浸湿了枕头和衣衫。可是她依旧睁大着眼睛,不肯咽下最后一口气。 罗老爷子紧紧的握住罗老夫人的手,伤心的说道:“你的那些私房,老夫会平分成三份,大房二房三房各一份。”见罗老夫人哭得更厉害,表情越发扭曲,罗老爷子叹息一声,“你啊,到了这个时候还想争一口闲气。罢了,老夫就依着你。你的私房,大房分三成,余下的让二房和三房平分,老太婆你可满意?” 罗老夫人呜呜了两声,轻微的点点头。 站在一旁的罗隐和沈静秋很是无语。罗老夫人临到最后时刻,还惦记着对大房的那点成见。罗隐握住沈静秋的手,示意沈静秋不用放在心上。沈静秋点点头,她自然不会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罗老夫人的那点私房,说实话她还真没看在眼里。以她同罗隐的挣钱能力,那不过就是一二年的收益罢了。 罗老爷子又同罗老夫人说道:“你的身后事,老夫全都安排好了。因为新皇刚刚登基,先帝也才去世不到两月,所以你的身后事,老夫打算简单的办。” 罗老夫人拼命摇头,即便说不出话来,她也在用自己的行动表示强烈的反对。 罗老爷子叹气,“你这老太婆,临到最后脾气还是这么倔。罢了,罢了,老夫怕了你。你的身后事,老夫会大操大办。要是宫里追究,御史弹劾,老夫一力承担。” 罗老夫人眨眨眼睛,表情明显轻松了许多。 “老太婆,你还有什么心愿未了,就同老夫说吧。老夫都会帮你一一做到的。” 罗老夫人扭头,先是朝二房看去,接着又朝三房看去,眼中全是不舍和担忧。 罗老爷子顺着罗老夫人的目光看了眼,说道:“老太婆,你这辈子就是操心的命。到了现在你还不放心二房和三房,是吗?”见罗老夫人点头,罗老爷子才又继续说道:“老太婆尽管放心,有老夫在,二房和三房是不会吃亏的。而且五郎也是有良心的人,他不会不管二房三房。” 罗老夫人老泪纵横,呜呜的叫唤。 罗老爷子叹气,说道:“关于分家的事情,大房分得四成,二房和三风各分三成。老太婆你可满意。” 罗老夫人总算笑了。心愿已了,罗老夫人闭上眼睛,咽下最后一口气。 罗修嚎啕大哭,“老夫人去了。” 所有人跪了下来,唯独罗老爷子依旧坐在床头,陪着罗老夫人,两人的手还紧紧的握在一起。那一瞬间,罗老爷子仿佛老了十岁,就好像是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个人去了,他的灵魂也跟着去了,心也被掏空了。整个人失去了精气神,只剩下一具空壳。 “还请祖父保重身体。”罗隐担心的望着罗老爷子。 罗老爷子呵呵一笑,“你们放心吧,老夫还死不了。只是为难了二房上下,母孝还没完,如今又要继续守孝,要是哪天老夫也去了,真不知这守孝要守到何时才是个头。” “请老爷子保重身体。”众人惊慌的望着罗老爷子,生怕罗老爷子想不开,就随罗老夫人去了。 罗老爷子疲惫的摆手,“刚才你们都看到了,老夫人的丧事要大办。至于银钱方面,你们三房商量着,看是不是该平摊还是采取别的方案。另外,老夫会贴补一万两。总之,这是老夫人的遗愿,任何人都不能马虎大意。” “遵命!” 罗老爷子轻抚罗老夫人的面颊,又说道:“关于老夫人的那些私房,今儿老夫就派人清点出来。等老夫人出殡后,由老夫亲自主持分发。任何人不得有任何异议。” “遵命!” “至于分家的事情,老夫对不起老太婆,临到死也没能告诉她实话。不过好在当初五郎做事厚道,也算是遵照了老夫人的遗愿。如今最要紧的就是老夫人的身后事,这天气炎热,尸身不能长久放着。总之你们抓紧时间将老夫人的身后事办了。老夫心里头伤心,就像是空了一处。这些天除非必要,就不要再来打扰老夫,就让老夫好好的静一静。”罗老爷子老泪纵横,他是真的伤心。相伴几十年的老妻过世,罗老爷子不知道接下来的日子,一个人要如何走下去。 “老爷子,你要紧吗?这就派人去请大夫过府。”众人担心的看着罗老爷子。 罗老爷子摆手,“不用。老夫的身体老夫清楚,老夫只是太累了,需要好好休息几天。你们都下去,让老夫同老太婆单独待着,老夫还想同老太婆说说心里话。” 众人无奈,只能退下。 且不论罗老爷子都同罗老夫人说了些什么,大房二房三房退出卧房后,都来到了大厅,商议罗老夫人身后事的问题。 沈静秋率先开口,“按照老夫人的遗愿,以及老夫人的身份,老夫人的身后事想要大操大办的话,少说得准备七八万两银子。老爷子已经承诺会出一万两,余下的七万两则由我们平摊。之前我已经同五郎达成了一致,我们大房出三万两,余下四万两,二房和三房各出两万两,不知大家意下如何。”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无论是二房还是三房,都摆明了态度不赞同沈静秋的提议。 沈静秋冷冷一笑,“看来大家都有意见。三婶娘,你是怎么想的,不妨说出来,大家一起参详参详。” 罗王氏喝了一口茶,润润喉咙,轻咳一声,这才说道:“早在当初分家的时候,我就想将这个问题提出来。只是当着老爷子的面说这些显得不吉利也不尊重,所以就忍着没提。没想到一转眼,老夫人竟然去了。关于老夫人的身后事,以及将来老爷子的身后事,我个人的想法,这些都该由公中料理。” 沈静秋似笑非笑的看着罗王氏,“三婶娘莫非忘了,国公府已经分家,何来的公中产业?” 罗王氏说道:“五郎,五郎媳妇,你们一个是国公爷,一个是国公夫人,你们二人就代表了公中,代表了罗家。老夫人同老爷子的身后事,理应由你们来一手操持,银钱方面也该由你们一力承担。” 老夫人的身后花费,沈静秋自然承担得起。只是她厌恶罗王氏那副理所当然占便宜的嘴脸,更不愿意看到这些人称心如意。为了区区几万两银子,连老夫人的身后事也敢讨价还价,实在是岂有此理。 沈静秋朝罗修看去,“二叔父有话说吗?二叔父生为孝子,侄儿媳妇理应尊重您的意见。” 罗修沉着脸说道:“老夫人的身后事,不可能让大房独自承担。”此话已经表明了罗修的态度,他愿意拿出银子来。小张氏没吭声,如今二房是八郎媳妇罗耿氏管着家。她就算是想要反对或者赞成,银子不在她手上,她的意见根本就不重要。 罗王氏气结,“二伯可别忘了,如果国公府没有分家的话,我们根本无需坐在这里讨论哪房该出多少银子来操办老夫人的身后事。” “你也说了那是如果。事实是国公府已经分家,只不过暂时大家还住在一起而已。”罗修毫不客气的说道。 罗王氏挑眉冷笑,“二伯够大方,两万两银子眼睛都不眨一下,就能拿出来。我可没有二伯这么财大气粗,三房财力有限,就算要出银子操办老夫人的身后事,也不可能拿出两万两。” 罗修眼一瞪,对罗王氏极为不满。“那三弟妹准备出多少钱来操办老夫人的身后事。” 罗王氏避而不谈具体的数目,而是说起别的,“照我说,就该按照老爷子原先的想法,丧事简单办一下就行。如今正值新皇登基,先帝过世的时候,这个时候大操大办,是成心让宫里面的贵人们不痛快吗?我们身为子民,难道不该替陛下,替太后,太皇太后分忧吗?” 罗修大怒,“之前在卧房的时候,当着老夫人的面,三弟妹怎么不敢将这番话说出来。这会说这些还有意义吗?老爷子已经承诺,就算宫里面怪罪,也怪不到三弟妹的头上。三弟妹尽管出银子就行。” 罗隐面无表情的说道:“三婶娘还是干脆说个数目。免得一直纠缠不清。” 罗王氏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说道:“以三房的财力,最多只能出一万两。”就这一万两,已经让罗王氏肉痛不已。谁敢再让她多出钱,她就同谁拼命。 沈静秋没说话,只端起茶杯喝茶,将问题交给罗修还有罗隐。事关罗老夫人的身后事,这两人可不能置身事外。 小张氏当即就嘀咕道:“既然三房只肯出一万两,那没道理让我们二房出两万两。要我说三婶娘之前说的那些话也有些道理,老夫人的身后事,本就该由国公府承担。如今国公府分了家,自然应该由大房来负责。不过大家都是厚道人,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大房掏空银子,所以我认为二房三房各出一万两也算是尽到了责任和孝道。” “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余地。”罗修怒吼。 小张氏心头不满。自从罗二郎被剥夺了继承权后,她在二房的地位也一落千丈。反倒是以前不起眼罗耿氏成为了香饽饽。小张氏瞪了眼罗二郎,没用的男人。因老夫人过世,罗二郎终于从庄子上赶了回来。只是短短几个月的改变,让罗二郎变得沉默寡言。自从他回来后,还没有主动表示过自己的态度。对于这一点,罗修是满意的,小张氏却是满腹牢骚。 罗修大声说道:“二房出两万两,此事说定了。” 罗耿氏怯生生的看着罗修,一副胆小怕事的模样,“公爹,儿媳有事情要禀报。” 罗修冷哼一声,“别告诉我二房连两万两银子都没有。” 罗耿氏越发小心翼翼的点头,“因为那场大火,我们二房损失惨重。其中放在屋里的那些银票全都被烧成了灰烬。虽然钱庄看在国公府的份上,答应可以兑现那些银子。可是因为没有银票,所以此事一时半会还办不成。也就是说,现在咱们二房别说两万两银子,就连五千两银子也都吃力的很。当然,如果大房同意挂账的话,等钱庄那边的问题解决后,儿媳立即如数奉上银两。” 罗修气急,深觉丢脸。堂堂二房,竟然连五千两都拿不出来。虽然有火灾的原因,可是依旧让罗修恼怒不已。罗修狠狠的瞪了眼罗耿氏,罗耿氏则是心虚的低下头,不敢替自己辩解一句。似乎只要开口解释一句,就显得她比小张氏无能。就算罗耿氏没多大的野心,却也不能接受这个结果。 罗修急促的喘气,心里头积了一肚子的火气。他说道:“既然二房暂时拿不出来,那就先挂在账上,两万两,二房一个子儿都不会少。” 罗耿氏同小张氏一样,有些心疼银钱。可是罗二郎同罗八郎都没开口反对,她自然没必要出这个头,当惹人厌的出头鸟。 罗隐同沈静秋交换了一个眼神,罗隐说道:“早前那场火灾,二房损失严重。在这种情况下,二叔父还肯答应出两万两,可见二叔父是真心孝顺老夫人。老夫人在天有灵,也会倍感欣慰。” 这话让罗王氏很不自在,罗隐似乎是在指责她没有孝心。 罗隐继续说道:“只是二房已经遭难,侄儿不能再让二房的处境雪上加霜。这样吧,二房就同三房一样,你们各自出一万两。但是这一万两我不接受挂账。两日内,银钱必须到账,否则大家脸上不好看,对彼此都没有好处。” 罗修蹙眉,罗耿氏生怕罗修固执己见,于是抢先说道,“你们放心,两日内,我就是砸锅卖铁,也会将一万两凑齐交到账房。” 罗隐满意的点点头,又朝罗王氏看去,“不知三婶娘可有话要说?” 罗王氏轻哼一声,“国公爷都发了话,我们自然只能听从。今日我就会派人如数送上银两。虽然比不上大房财大气粗,不过这也是我们三房的一片孝心。大家可要明白,一万两在国公府不算多,可是放在一般人家,那是一辈子也挣不到的巨款。也只有咱们国公府,才能将一万两不放在眼里,还被人当做没有孝心。” 沈静秋似笑非笑的看着罗王氏。罗王氏撇头不理会沈静秋。 罗隐说道:“既然大家都没意见,那此事就这么说定了。二叔父也别置气,侄儿知道二叔父的一番心意,可是二房上下那么多人还要过日子,总不能因为老夫人的身后事,就逼得你们连饭都吃不上。” “还是五郎体贴。”小张氏笑道,“多谢五郎好意,我们二房上下都感激不尽。” “二嫂客气了。” 商量完了银钱方面的安排,接下来又是商量丧事流程,宾客名单,以及大家的差事安排。沈静秋是国公夫人,按理此事该她挑大梁,一力操办罗老夫人的身后事。可是沈静秋毕竟年轻,而且从来没有操持过丧事,尤其罗老夫人的身份还是超品国公夫人,所以还需要罗王氏小张氏等人的加入进来,大家群策群力,一起操办丧事。 灵堂搭好,银钱到位,下人全都各就各位,报丧的兵分数路出门报丧去了。 沈静秋早就料到,操办丧事,肯定是极其繁琐极其累人。可是沈静秋没料到操办丧事能够将人忙到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从老夫人过世开始计算,时间已经过去一天一夜,沈静秋连合眼的机会都没找到。先是做准备工作,等灵堂搭建好了后,又换上重孝哭灵,迎接宾客,准备吃食茶水,还要负责府中上下人等的伙食等等问题。总之沈静秋几乎得不到片刻的休息。一旦忙完了手头上的事情,就要赶到灵堂哭灵。 罗隐身为承重孙,服大孝。沈静秋身为承重孙媳妇,自然也要跟着服大孝。像是罗二郎小张氏等人,还能偷个懒到厢房眯一会,沈静秋同罗隐根本就没有这样的机会。只要有病客上门,二人必须在现场,其肩上的责任比罗修这个做儿子的还要沉重,毕竟罗修不是嫡长子。而罗隐虽然排行行五,但是却是实实在在的长房嫡长孙。 沈静秋心头嘀咕,当初沈老夫人过世,同样没有嫡长子送终,可是身为嫡张孙的沈静坤却没有像罗隐这样,需要承担如此多的重担。而且沈静坤守孝也是按照孙子辈来守孝,并非按照承重孙的身份来守孝。也因此,沈老夫人丧事期间,最累的是沈青康,而不是孙子辈的沈静坤。 沈静秋心头狐疑,为何两家的规矩相差这么大。按理说,沈青康身为三元公,又曾在礼部当差,这方面的礼仪规矩不可能弄错。究竟是国公府礼仪太繁琐,还是侯府的人太不在意。或许这就是传承上百年的老牌贵族同新晋贵族之间的区别。 就算沈静秋有灵力在身,可是也经不起整夜整夜不合眼的消耗。这分明是在耗费她的精气神,对她的身体不会有半分好处。丧事还有十几天,再这么下去,她同罗隐非得累垮不可。所以到了第二天晚上,沈静秋就同罗隐商量好了,两人乱翻休息。上半夜沈静秋去休息,下半月就是罗隐。两人换着守灵。二房同三房也轮番派人守灵,个个眼睛都顶着红血丝,没有人能够轻松。总之因为罗老夫人的身后事,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就像是经历了一场酷刑。偏生这场酷刑要持续十四天,简直让人绝望,像是看不到尽头一样。 宫里面太后皇后还有延平帝都送来了奠仪,就连张家也亲自登门祭拜罗老夫人。以此同时,还从宫里传来一个消息,杜太皇太后病了,而且已经病了好长一段时间。另外先皇在位时的最后几年,最为宠爱的沈丽妃已经葬身火海。大家对此议论纷纷,说丽妃对先帝情深意重,才会自尽殉情。 沈静秋听了这个传闻,很不适宜的抿唇笑了笑。算算时间,沈静月已经带着心腹人员还有丰厚财物到了江南地界,如果顺利的话,肯定已经安顿下来。至于太皇太后生病一事,沈静秋更是心知肚明,不过她是不会说出来的。 沈静月的胆子的确很大,为了脱离皇宫,脱离被送入庵堂为尼的命运,不惜同她交易,偷偷给太皇太后下毒。沈静月的大胆行事,换来了隐姓埋名的自由。沈静秋掐指一算,以太皇太后的年龄还有身体情况,只怕要不了多久,宫中就会有一场丧事。 前来祭拜的宾客络绎不绝,沈静秋同罗隐都忙得脚不沾地,恨不得一个人劈成两个来用。到了晚上,宾客散去,这才能够坐下来好好吃一顿饭,说说话。 两人都没有什么胃口,沈静秋让下人将刚吃了几口的饭菜撤下。看着这些饭菜,她一点胃口都没有。喝了一口茶水,沈静秋悄声问罗隐,“五郎何时上表守孝?军中如何安排,五郎有打算吗?老夫人过世,我看这世上最高兴的就数延平帝。可以名正言顺的从你手上拿走兵权。” 罗隐轻声一笑,握住沈静秋的手,说道:“守孝是必然的,这么好的机会,延平帝不可能下旨夺情。至于兵权,就算我要守孝,他也别想将兵权收回去。要知道京城安稳了,京城外面还是乱糟糟的。比如宁家,还在外面嚣张,二王爷也还活在世上。只要有这些人在,延平帝必然寝食难安。他如果在这个时候对我动手,只会得不偿失,动摇帝位。他不蠢,所以他很清楚这里面的利益纠葛。” 沈静秋摇头:“凡事都没有绝对的,五郎,这个时候你切莫大意。” 罗隐应下,“你放心,后面的事情我都做了安排,肯定不会让延平帝钻空子。”罗隐心里头偷偷的在想,罗老夫人走的真不是时候。或许再晚半年,他都不会感到如此棘手。当然,既然罗老夫人已经走了,罗隐也只能面对现实。 沈静秋趁着罗皇后派人到国公府的时候,让嬷嬷带了个口信给罗皇后,关于小皇子的。自从宫变起,时间已经过去两三月,但是罗皇后依旧没有派人来将小皇子接回宫里,同样也没派人来具体说一说关于小皇子的安排。似乎宫里面从上到下都忘记了小皇子的存在,就连罗皇后似乎也忘记了她千辛万苦生下的这个儿子。 就这么将小皇子丢在国公府,实在是太不靠谱。要是出了个万一,沈静秋同罗隐也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口信带到了宫里,犹如石沉大海,一点回响都没有。沈静秋有些焦躁,偷偷的同罗隐商量,是不是该找个机会进宫一趟同罗皇后好好谈一谈。总不能将小皇子一直放在国公府教养,这可不像话。 罗隐握住沈静秋的手,悄声说道:“皇后娘娘在宫里的处境,你我心知肚明。就算延平帝慑于我的缘故,不敢对皇后娘娘如何,却也不会对皇后娘娘太亲近。宫里面的人都是人精,皇后娘娘在这样的处境中想要替太子经营一股势力出来,自然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可能皇后娘娘是被宫里面的事情给绊住了,暂时顾不了小皇子。” 沈静秋皱眉,“就算如此,可是总不能连取名字的时间也没有吧。一直小皇子小皇子的叫,也不是个事。”沈静秋心里头生出许多感慨,罗敏为了今日那个位置,付出了太多太多,而且还在继续付出斗争,连自己的亲儿子都顾不上。这样的生活真的是她想要的吗?犹如沈静秋一早担心的那样,罗敏有一天会不会也被权势腐蚀了心灵,迷失了方向。 沈静秋同罗隐没有等来罗皇后的口信,却等来了太子轩辕齐以及二皇子轩辕虔。 罗隐同沈静秋一起上前迎接两位,轩辕齐身为大皇子又是太子,自然是以他为首。他同二皇子轩辕虔一起,连忙避开罗隐同沈静秋的大礼,说道:“国公爷同国公夫人实在是太多礼了。孤同二弟前来,一是替老夫人上柱香,送老夫人最后一程。二来孤奉母后的命令,有些话要当面同国公爷国公夫人讲。再有就是关于七弟的事情。” 罗隐当即说道:“太子殿下同二殿下这边请,大家都在灵堂内。” “国公爷无需如此客气,孤同二弟都是晚辈,今日就只论家礼,不论国礼。” 罗隐同沈静秋将太子还有二皇子迎进灵堂,太子轩辕齐同二皇子轩辕虔恭敬的给罗老夫人跪拜,烧了香,送上最后一程。罗老爷子大感欣慰,连说罗老夫人有福气。又拉着两位殿下,说了好一会的话,直到罗隐前来解围才罢手。 罗隐带着两位殿下来到书房说话,太子轩辕齐提出,想要先见见还未曾蒙面的小兄弟。 沈静秋当即命人将小皇子抱来。 小皇子长得很可爱,白白胖胖的,眉眼也都张开了,看得出同罗皇后之间很相似。 太子轩辕齐同二皇子轩辕虔都显得很激动,太子轩辕齐问道:“孤能抱抱他吗?” “当然。”沈静秋亲手将小皇子放在太子的手中。 小皇子咯咯咯的笑了起来,一点都不怕生。二皇子轻轻的碰触小皇子的脸颊,笑道:“他的皮肤真嫩,大哥,让我抱抱他。” 沈静秋失笑。见太子笨手笨脚的将小皇子放在二皇子的怀里,还小心的叮嘱二皇子要如何抱小孩子,沈静秋就有一种想要流泪的冲动。罗隐握住沈静秋的手,示意沈静秋克制。 两位殿下逗着小皇子,简直是爱不释手。不过小皇子很不给面子,在两个兄长身上各自撒了一泡尿。看着两位殿下窘迫的模样,沈静秋差点忍不住笑了起来。连忙命人将小皇子带下去换洗衣衫,同时又让人带两位殿下去洗漱更换衣衫。 趁着两位殿下不在的时候,沈静秋抱着小皇子,很是不舍。在她看来,两位殿下这次来国公府,十有八九是要将小皇子接回宫里去。她就想抓紧这点时间,多抱抱小皇子,多和他亲近亲近。希望小皇子以后长大了,还会记得她。 罗隐安慰沈静秋,让沈静秋不必太伤感。这一天是迟早都会到来的。话虽如此,可是沈静秋还是很不舍。她同罗隐说道:“朝哥儿很喜欢小皇子,每天都要同小皇子一起玩耍。要是他突然见不到小皇子,肯定会哭闹不休的。” 罗隐失笑,“小皇子还只是一个婴儿,朝哥儿如何同他玩耍。” “小孩子的世界我们不懂,反正我看他们玩耍得很快乐。”沈静秋亲亲小皇子的脸蛋,“小坏蛋,就要回宫了。下一次见你,不知道是何年何月。” 罗隐握住沈静秋的手,“要不我们再生一个。” 沈静秋失笑,“有孝在身,如何生养?这几年,国公府真像是遭受了诅咒一样,接连有人去世。” “以后会好起来的。我们迟早要给朝哥儿添一个兄弟或者姐妹。” “嗯!” ------题外话------ 存稿君替元宝君问候大家,么么哒 ......交流,吐槽,傍上书院大神, 人生赢家都在潇湘书院微信号xxsynovel (微信添加朋友-公众号-输入xxsynovel) 第219章 杜太后死 两位殿下换洗好后,沈静秋就命人先将小皇子带到隔壁厢房。沈静秋心知肚明,两位殿下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肯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同他们说。 太子轩辕齐的表情有些轻松,先从怀里拿出一张纸,“七弟的名字就在上面,是父皇亲自取的,已经上了族谱和皇家玉蝶。” 沈静秋同罗隐面面相觑,打开一看,上面写着轩辕斋,以及小皇子的生辰八字。 罗隐蹙眉,将纸张放在桌面上,问道:“这是何意?你们过府,难道不是接小皇子回宫?” 太子轩辕齐同二皇子轩辕虔交换了一个眼神。太子轩辕齐郑重的说道:“舅舅,舅母……” 沈静秋还是第一次听到太子这样称呼她,感觉有些不自在,坐直了身体。 太子轩辕齐说道:“母后让孤转告舅舅和舅母,七弟暂时就不接回宫中,还请舅舅和舅母多费心照顾好七弟。等到时机合适的时候,再派人来将七弟接回宫中。” “什么时候才是好时机?”罗隐显然很不满,“宫中时时刻刻都有危险,照着皇后娘娘的意思,小皇子都不用回宫,这辈子都在国公府生活算了。” 太子轩辕齐苦笑一声,“孤就知道舅舅会有所不满。但是现在的确不适合将七弟接回皇宫。母后为了孤,呕心沥血,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照看七弟。当初母后出宫去东山寺,结果身边的老人都背叛了她,因此母后深受打击。如今在宫里,母后很难再相信一个人,自然也就无法将七弟交给妥当的人照顾。因为母亲担心,再妥当的人,也有可能做出背主的事情。七弟那么小,只需一个疏忽大意,就有可能要了他的性命。母后实在是不敢冒险将他带回宫中。还请舅舅和舅母能够体谅一二。” 沈静秋叹气,原来当初那些人的背叛,给了罗皇后这样沉重的打击。 罗隐突然问起,“你们兄弟在宫中处境如何?” 两位殿下交换了一个眼神,二皇子轩辕虔说道:“多谢舅舅关心,毕竟我们的身份都摆在那里,那些人至少表面上都要对我们恭恭敬敬。” 沈静秋看着两位殿下,都还只是半大的小子,太子轩辕齐也不过才十四五岁,二皇子轩辕虔才十一二岁。这般年纪,却已经开始浸泡在阴谋诡计和血腥杀戮中。沈静秋低下头,她为两位殿下感到心疼,却无力改变这一切。只盼着他们都能有好运气,都能心想事成。 “你们母后现在怎么样?坐月子期间操心太过,我一直担心她的身体。”沈静秋问道。 太子轩辕齐说道:“多谢舅母关心。母后一直记挂着舅母,还叮嘱孤和二弟一定要给舅母行个大礼。”说着,出其不意的就给沈静秋行了个大礼。 沈静秋急忙避让,“这是做什么。” “当初没有舅母陪在母后身边,母后同七弟只怕是凶多吉少。后来也是舅母一直开解母后,让母后振作起来。总归,我们兄弟都感谢舅母替母后所做的一切,还有七弟。”两位殿下又是郑重道谢。 沈静秋很是无奈,“两位殿下客气了,这都是我该做的。我只是担心皇后娘娘的身体,不知她现在有没有好一点。” “舅母放心,有太医的细心照料,母后的身体已经好了许多。” 沈静秋看得出太子轩辕齐没有骗她,顿时松了一口气。罗敏当初说要长长久久的活着,活得比那个人更久,她相信罗敏一定会说到做到,一定会好好保重身体的。沈静秋笑了笑,“你们回去告诉皇后娘娘,小皇子在国公府很好,我会好好照顾他。也希望皇后娘娘能够早日理清宫里的事情,早日将小皇子接回皇宫。” “多谢舅母。”两位殿下再次郑重道谢。 罗隐问道:“皇后娘娘可有别的事情交代?” 太子轩辕齐郑重说道:“母后说请舅舅不用太担心,就算守孝,她也会替舅舅争取,不服齐衰。就按照孙子辈服孝一年。父皇那里若是反对,母后有把握说服父皇。至于朝臣那里,若是有御史弹劾,就参考武威侯府当年老夫人去世的规矩。” 沈静秋意外,没想到罗皇后竟然会参考沈家的规矩。 沈静秋朝罗隐看去,罗隐板着脸,面容严肃的说道:“替我多谢皇后娘娘。让她放心,守孝的事情我有安排。如今陛下离不开我,暂时不会对我动手,所以告诉你们母后,让她不要太操心。保重身子才是最要紧的事情。对了,张贵妃那里有没有什么动静?太后和太皇太后又是什么态度?” 太子轩辕齐微蹙眉头,说道:“张贵妃最近很本分,并不曾生事。不过父皇对她倒是越发宠爱,整日里赏赐东西。宫中上下都去巴结她。至于太后,因为太皇太后身体不适的缘故,太后这些日子一直陪在太皇太后身边。另外,太后将周家姑娘还有杜家姑娘都接到宫里。孤担心,太后是想将周家姑娘杜家姑娘塞给父皇。如此一来,母后处境更是艰难。” 罗隐同沈静秋交换了一个眼神,罗隐说道:“只怕你们要担心的不是你们母后,而是你们自己。” 太子轩辕齐有些疑惑。 罗隐说道:“太子还没定下亲事吧。” 太子轩辕齐瞬间明白过来,脸色苍白,皱着眉头,一副心情沉重的模样。 罗隐说道:“与其将周家姑娘杜家姑娘塞给皇上,不如将她们塞给你们兄弟二人。” 二皇子轩辕虔急切的说道:“可是她们都比我大。” 沈静秋笑道,“女大三,抱金砖。大几岁又算得了什么。” 二皇子轩辕虔可怜兮兮的看着沈静秋,实在是不能接受这个结果。 太子轩辕齐有些疑惑的说道,“世人都知父皇宠爱张侧妃,太后和太皇太后也心知肚明。孤现在虽然贵为太子,可是未必能有父皇那样的好运气。如果太后朕是打算将周家姑娘杜家姑娘赛给我,难道就不担心父皇有一天废了母后,废了孤吗?” 罗隐冷哼一声,“还没发生的事情,太子是不是担心得太早了点。就算真有一天不可避免发生这样的事情,那也不过是两个女子而已,你以为周家和杜家会在意两个女子的死活吗?只要周太后还活在世上一日,周家有的是办法朝宫里送女人。” 太子轩辕齐点点头,“国公爷说的没错,那不过是两个女子而已。而且将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准,先提前在孤身上下注,也算是一个明智的决定。只是孤该接受这样的安排吗?孤瞧那两位姑娘,不算是良配。而且孤也不想同周家杜家做亲家。孤更倾向于从勋贵中挑选合适的名门贵女。” “太子何不将这番话告诉皇后娘娘。我相信皇后娘娘一定会尊重殿下的意见。而且皇后娘娘只怕也不乐意同周家杜家做亲家。”沈静秋笑道。 太子轩辕齐连连点头,“多谢舅母提醒,今儿回宫后,孤就会同母后好好谈一谈。” 谈完了事情,太子轩辕齐同二皇子轩辕虔就起身告辞。离去之前,太子轩辕齐交了一封信给罗隐,并说这是皇后娘娘的吩咐。至于信里面的内容,太子轩辕齐也不清楚。 等两位殿下离开后,罗隐才打开信件。罗隐皱着眉头看完信件,叹了口气。然后又将信件交给沈静秋。 沈静秋心生疑惑,看着信件上的内容,又是意外又觉情理之中。原来罗皇后从始至终就没打算将小皇子轩辕斋接回宫中。她在信中嘱咐罗隐沈静秋,务必寻找当世大儒和武艺高手来教导小皇子,除了经史子集外,还要求教授帝王之道。不仅如此,罗皇后还要求罗隐同沈静秋替小皇子物色心腹人手,替小皇子培养民间势力。这哪里是教导小皇子,分明是在教导未来帝王。 沈静秋跌坐在椅子上,愣愣的望着罗隐,“皇后娘娘到底想做什么?” “看来她是想多做一手准备。”罗隐皱眉,心情格外沉重。 沈静秋深吸一口气,问道:“难道宫里的情况真的有这么糟糕?延平帝才登基,皇后娘娘就要做两手准备,她这是……那太子同二皇子算什么?算是弃子吗?” “如果有可能,我相信皇后肯定不会指望小皇子去争夺那个位置。但是以目前的情况看来,太子的地位的确不是那么稳固。更重要的是,因为之前在东山寺发生的背叛,皇后在宫里清理了大批人手。这个时候她想在宫中重新经营一股势力出来,势必比过去更困难,也需要更加小心。无论如何,现在皇后同太子的处境,都处于一个比较尴尬的地步。”罗隐很是气闷,表面看延平帝什么都没有做。实际上,从一言一行中透露出来的信号,就已经告诉宫中猪人,他真正在意的是谁,皇后和太子又处于什么地位。 皇宫是整个天下最势利眼的地方,那些人惯会察言观色,捧高踩低。可想而知,皇后同太子在宫中的生活会如何的不顺心不如意。 沈静秋叹气扶额,“五郎,我们该怎么办?真的要按照皇后娘娘吩咐的去做吗?” 罗隐拿起信件,点燃,亲眼看着化作灰烬。然后同沈静秋说道:“当然要照着娘娘的吩咐去做。小皇子就是一颗暗棋,如果有一天事情真的发展到那个地步,小皇子定能起到出其不意的作用,将所有人杀个出其不意。” 沈静秋闭上眼睛,心情很是沉重。“五郎,你想过没有,小皇子才不过百天左右,他还这么小就要承受如此重担,这公平吗?” “生在皇家,从来就没有公平可言。”罗隐掷地有声,不容辩驳。“静秋,这是他的命,他身为皇后的儿子就必须承担这个身份所带来的一切荣辱。” 沈静秋深吸一口气,点点头,“我明白了。我只是替小皇子心疼。未免外面的人知道小皇子的身份,以后就叫他斋哥儿,或者小公子,不准有人再称呼他为殿下或者小皇子。” “你说的极是。称呼上面一定要小心。” 沈静秋的心情有些沉重,她同罗隐说道:“我去看看孩子们,你忙吧。” 罗隐目送沈静秋离去,他能理解沈静秋的想法,却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只希望能用时间化解沈静秋的那一缕愁绪。 罗老夫人的丧事一共办了十四天,将近半个月的时间,足以将国公府上下累得人仰马翻,个个面黄肌瘦,没个人样子。终于到了出殡这一天,国公府上下都松了一口气。过了今天,大家都能好好的睡一觉。 罗老夫人出殡,几乎成了全城大事。京城上下数得着的人家,全都设置了路祭,送罗老夫人最后一程。宫里也派了人来表示心意。总之,罗老夫人走的很风光,相应的国公府的开销也一个劲的往上涨。要不是沈静秋把关账房和采买,费用还要再多一两万两。 出殡过后,众人回到国公府,全都迫不及待的躺了下来。就连晚饭也没吃一口。 像是沈静秋这样的,都睡了一天一夜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其他人除了吃饭入厕就是睡觉,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三四天,才算真正活过来。 罗隐已经上表守孝,延平帝虚情假意的一番挽留,然后就大笔一挥,同意了罗隐守孝。 沈静秋将罗老夫人身后事的花费,做了一个账目出来,交给二房三房还有罗老爷子过目。让大家都明白,银钱都花到了什么地方。二房和三房没料到沈静秋做事如此坦荡,不过账本既然送来了,自然要趁机找茬挑刺。结果找了半天,账目干干净净,半点问题都没有。二房三房都觉着牙痛,到底是账房的人做假账厉害,还是沈静秋真的没贪墨一点点银钱。而且上面所登记的不少丧葬用品,比他们所了解的还要便宜一点。沈静秋这是见鬼了吧,送这么一份干净无瑕疵的账目,有什么目的,是来嘲笑他们的无能,还是显摆她的能力。 二房同三房又是无奈又是失望。等到沈静秋问起,账目有没有问题的时候,就算心里头憋了无数的话要说,此时此刻也只能露出笑脸,恭维沈静秋几句。 沈静秋笑纳,丝毫没有谦虚。另外沈静秋还对二房宣布了一个决定,因为大家都要守孝,府中不宜大兴土木。被烧毁的二房院落重建一事会暂停下来,用围墙围起来。等到大部分人出孝后才会再次动工。 小张氏相当不满,如今住在小跨院里,各种不方便,各种逼仄。简直要将人给逼疯。她就等着二房院落重建好了,早点搬进去,这才忍耐了下来。如今沈静秋却告诉她,要暂停施工,这岂不是要让她在小跨院里住上两三年。 小张氏不满的说道:“五弟妹,你这决定也太突然,大家一点准备都没有。而且我认为,院落重建同守孝并不冲突。” 沈静秋淡漠一笑,“守孝期间,最起码要做到清静无为,安心茹素。要是府中一边人来人往的动工修建院落,一边又在守孝,又如何能够让大家静下心来。总之,此事我已经决定了,无从更改。至于二嫂的问题,我都明白。二嫂嫌弃现在住的地方太过逼仄,那就请二嫂克服一下。等明后年院落建好后,届时二嫂就能搬进去住。” 小张氏问道:“五弟妹的意思,此事任谁反对也没有用,是吗?” 沈静秋点点头,“是,无论是谁反对,此事都无从更改。” 小张氏气了个半死,咬牙切齿的想要对沈静秋说出恶毒的话。可是一想到沈静秋如今的身份,在国公府内掌握生杀大权,她要是得罪了沈静秋,将来肯定没好日子过。于是小张氏又将欲出口的话全都咽了下来。最终只能无奈认命。 沈静秋满意的笑了起来,“多谢二嫂能够体谅我的一番苦心。以后二嫂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提出来。能帮的,我定不会吝啬。” 有了沈静秋这句话,小张氏的表情总算好看了一点。心里头也算得了一点安慰。 全国公府的主子都要守孝,整个国公府仿佛都因为守孝而陷入了寂静中。白日里,全府上下都安安静静的,听不到一点点稍显刺耳的动静,更看不到热闹的气氛。迎接宾客的花厅也都闲了下来,在花厅伺候的下人,除了每日打扫卫生外,个个都无所事事。门房也没什么事情干,个个闲得发慌,却还不能偷懒。 沈静秋每天以读书写字作画教授朝哥儿来打发时间,罗隐也有自己的消遣,要么下棋,要么作画,要么翻看从兵部借来的作战资料。日子过得波澜不惊,平静又安心。唯独让罗隐不满的就是,因为守孝,他必须同沈静秋分房睡,以免擦枪走火。 好几次罗隐一见到沈静秋,那眼睛都在发绿,真想一口将沈静秋吃下去。猛地抱住了沈静秋,浑身上下,从里到外都在蠢蠢欲动,想要将沈静秋压在身下狠狠的来一次疯狂的欢乐。可是每次情动,每次衣衫脱掉一半的时候,都被更为理智的沈静秋叫停。害得罗隐怀疑自己终有一天会得阳痿。 见罗隐的眼睛都发红了,沈静秋赶紧溜掉,不敢在罗隐身边多做停留。这种刺激三天两头的上演一次,罗隐大呼受不了。干脆只等沈静秋陪着朝哥儿的时候,他才过来看望沈静秋。两人说说话,聊聊京城内的局势,宫里面的情况。有朝哥儿陪在一旁,罗隐就算是有天大的色心,也没那个色胆敢对沈静秋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 皇宫里,太皇太后的病情越发严重。太医们每日轮流守在太皇太后身边,周太后则是衣不解带的在太皇太后身边照顾,完全尽到了身为儿媳妇的责任。太医们异口同声的说,太皇太后年纪大了,身体逐渐衰老,这是人力无法改变的事情,只能接受现实。 周太后十分疲惫,她询问太医,太皇太后还有多少日子。 太医们偷偷交换了一个眼神,小心翼翼的说道:“如今太皇太后的病情并没有好转的迹象,照这样发展下去,只怕还有不好一个月的时间。” 周太后大皱眉头,才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这些太医真是庸医无能。挥挥手,让太医们都退下,她独自一人陪在太皇太后的身边。 半夜的时候,太皇太后醒了过来,惊动了睡在隔壁的周太后。周太后急忙赶到床边坐下,急切的询问太皇太后的感受,同时派人去叫太医过来。太皇太后却摆手摇头,示意不必叫太医过来。她现在看着那些太医就觉着心烦意乱,恨不得让延平帝下旨赐死所有的太医。 周太后紧张的看着太皇太后,轻声问道:“母后可是有话要说?” 太皇太后点点头,说道:“哀家活了这么多年,已经没有什么遗憾。若是真要说有什么心愿的话,哀家就是遗憾没能亲眼看到沈静秋那个贱人命丧黄泉。” 周太后一愣,不敢轻易接话。 太皇太后继续说道:“当初先帝还在的时候,为了一个沈静秋神魂颠倒,要生要死,做出各种疯狂的事情,将哀家气了个半死。哀家数次想要结果了沈静秋的性命,可是每次都能让那沈静秋逃出生天。老天真是不开眼,岂能让那等女子继续活在世上,迷惑男人的神智。” “母后想要做什么,尽管吩咐儿媳就是。儿媳莫敢不从。” 太皇太后冷冷一笑,“目前的局势,陛下肯定不会对国公府动手,却不代表咱们不能对沈静秋这个贱人动手。哀家知道,哀家的日子不多了。太后,等哀家过世后,那沈静秋身为命妇定要进宫哭灵。你就趁着这个机会,替哀家了却最后一个心愿,直接结果了沈静秋。” 周太后大惊失色,心头惴惴不安。“母后,要是那沈静秋在宫里面出了意外,定国公府同皇后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要是查出什么来,到时候儿媳也不好交代啊。” 太皇太后轻蔑一笑,对周太后则胆小的性子,很是无语。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都做了太后,行事还这么怕前怕后的,真是让人看不起。太皇太后说道:“你怕什么。你身为太后,谁敢动你。再说了,哀家也没让你亲自动手,你大可派人偷偷将沈静秋给宰了,装作意外的样子。如此一来,事情解决了,也没人会怀疑到你的头上。” 周太后很是犹豫,她本人同沈静秋并没有什么过节,至于疏远国公府,她也不过是按照太皇太后的意思去办,心里头的真实想法又是另外一回事。总归,周太后的性子比较软绵,她不想沾染上国公府这样的麻烦。那会使得她的处境变得很被动。只是太皇太后最后的心愿,而且她也习惯了听从太皇太后的吩咐,因此她也没有反抗的胆量。于是周太后低下头,轻声说道:“母后的心愿,儿媳一定会替你完成。”尽管心里头不愿意,她还是做出了这个承诺。 太皇太后欣慰的笑了。她知道一旦周太后答应了她,就一定会做到。这一次,沈静秋别想再好运躲过去,她就是死,也要瞪大了眼睛亲眼到看沈静秋伏诛,唯有如此,她才能瞑目。太皇太后得到承诺,带着笑容昏睡过去。 周太后看着太皇太后的睡颜,心情格外沉重又复杂。她不明白,为什么太皇太后对沈静秋的执念这么深,更不明白,她为什么要答应太皇太后的要求。她有一种预感,沈静秋肯定不会死在她的手上。具体会死在谁的手上,她不知道,也没有心思去思考这个问题。 最后周太后带着满腹的疑问和自我怀疑沉沉的睡去。 太皇太后已经彻底陷入昏睡中,太医宣布,太皇太后已经药石无效,如今只是在熬日子。 延平帝同罗皇后一起来看望太皇太后,亲耳听到太医这么说,延平帝当即发了极大的脾气。要不是周太后同罗皇后拦着,延平帝肯定会将负责给太皇太后治病的太医砍头。就算如此,几位太医也被吓得半条命都没了。有那年老体衰的,当场被吓得昏了过去。 延平帝沉着脸,看着床上躺着的太皇太后。太皇太后过世与否,对延平帝来说,不过是户部往外掏银子的问题。之所以摆出这么个态度出来,不过是做给天下人看的。他要让天下读书人都知道他的孝心,他的仁义。延平帝捏紧拳头,他立志做一个得道明君,区区演戏又算得了什么。就算同仇人同床共枕,他也丝毫不惧。 延平帝起身,对罗皇后说道:“皇后就留在这里,替母后分忧。若是有什么要紧事情,即刻禀报朕知晓。” 罗皇后躬身应是,“陛下放心去吧,这里有臣妾守着,肯定出不了大事。” 延平帝颔首,起身离去。 宫女内侍都自觉的退到外间候命,屋里就剩下周太后同罗皇后以及昏迷不醒的太皇太后。罗皇后关心的询问周太后,“瞧着母后的气色不好,可是这些天没有休息好。不如母后回宫休息,这里就让儿媳代劳吧。” 周太后摇头,脸色苍白,眼神疲惫,眉宇间还带着深沉的忧虑。罗皇后一眼就看出周太后有心事,她不能直接询问,只能旁敲侧击,希望能够得知周太后究竟在担心什么。 周太后说道:“不了,等哀家累了的时候,会去隔壁偏殿休息。” 罗皇后情真意切的说道:“母后这样,让儿媳如何自处。母后,身子骨要紧,可不能为了照顾太皇太后就累坏了身子。如果母后有什么不放心的,不如交给儿媳去办。儿媳一定不会辜负母后的一番教导。” 周太后笑了笑,“你是个有孝心的孩子,哀家一直都知道。不过太皇太后已经到了最后时刻,无论如何,哀家都要送太皇太后最后一程。行了,你不用劝哀家,哀家的身体哀家自己清楚,还撑得住。” 罗皇后叹气,“那儿媳就陪着母后。母后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儿媳。” 这一次周太后没有拒绝。罗皇后留在周太后身边,一直想打听出周太后心中所想,不过周太后口风严实,罗皇后并没有打听出有用的消息来。只知道这一切同太皇太后有关。 阳光明媚的早晨,太皇太后醒了过来。她拉着周太后的手,本想说些什么,结果一看到罗皇后,就紧紧的闭上了嘴巴。周太后无奈,只好先打发罗皇后出去。罗皇后说道:“儿媳就在外面,母后有事叫一声就行。” “行,你去外面候着吧。” 太皇太后艰难的同周太后说道:“哀家大限到了,太后,哀家吩咐你的事情你可有准备好?” 周太后点头,“母后放心,儿媳已经安排下去,保证神不知鬼不觉的解决掉沈静秋。” 太皇太后大笑起来,“哈哈,哀家心愿了却,可以去见仁宗皇帝了。”说话声戛然而止,眼睛已经闭上,手慢慢松开。周太后心惊,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探了探鼻息,太皇太后气绝。 周太后顿时大哭出来,“太皇太后去了。” 罗皇后顾不得礼仪,跑了进来。愣愣的站在床头,心情极为复杂。她扶着周太后,轻声说道:“母后节哀。” 周太后伤心的点点头,“报丧吧,让陛下来见太皇太后最后一眼。” “儿媳这就去办。母后一定要保重身子骨,陛下同儿媳都再也经不起第二次打击。” 周太后凄凉一笑,“哀家只是难过。你们放心,哀家不会有事的。哀家还要看着太子娶妻生子。” “听母后这么说,儿媳就放心了。”安抚好周太后,罗皇后就去忙碌。报丧,准备太皇太后的身后事,调拨人手和银两,零零总总,全都由罗皇后来操持。她不觉着累,反而充满了激情。因为这是一次笼络人心,发展势力的绝佳机会,她岂能错过。 ......交流,吐槽,傍上书院大神, 人生赢家都在潇湘书院微信号xxsynovel (微信添加朋友-公众号-输入xxsynovel) 第220章 刺杀沈静秋 听到宫中丧钟响起,沈静秋就知道太皇太后薨。算算时间,太皇太后差不多也该在这个时候过世。沈静秋低头,掩饰住嘴角的一抹笑容。她同太皇太后之间争斗多年,最终太皇太后还是死在了她的手上。 罗隐叮嘱沈静秋,明儿进宫哭灵,一定要当心。 沈静秋说道:“五郎放心,我有分寸。” 次日一早,两人换了丧服进宫哭灵。沈静秋来到命妇当中,跪拜在前面的位置。她的隔壁恰好就是沈静宜。 沈静宜对沈静秋微微颔首,又伸出手比划了一个五字。看来五王爷的时日也不多了。沈静秋暗自叹了一口气,心头有些不是滋味。抬头看着昨日才布置好的灵堂,果然是死后哀荣,完全是照着太皇太后的规格来的。 沈静秋拿出手绢,手绢上抹了姜汁,在眼睛上一擦,眼泪就止不住的落了下来。沈静秋同众人一起,为太皇太后哭灵。 进宫哭灵是一件极其考验心智和体力的事情,沈静秋偷偷打量,不少人哭的时间一久,到最后就剩下干嚎,嗓子都哑了,眼泪却没落下几滴。偏生还要做足了场面功夫,不能让人看出丝毫的不妥当和不恭敬。而且以太皇太后的身份,这样的日子将持续半个月到二十一天左右。总归,这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场持久战,一场耗费精力时间和健康,却不见丝毫收益的战斗。 周太后跪在最前面,罗皇后就陪在周太后身边,张贵妃则屈居罗皇后身后。周太后一脸不悲不喜的跪着,拿起纸钱烧着,神情中透出莫名的忧虑。 罗皇后在旁边小声劝解,要周太后保重身体,不必像她们一样,从早到晚的跪在灵堂内。 周太后充耳不闻,她突然站起来,走到棺木前,望着太皇太后的容颜。心里头说不出的悲戚和失落。她对太皇太后的感情很复杂,有时候因为太皇太后的独断专行,她是恨得咬牙切齿。有时候又因为太皇太后总是在关键时刻支持她,她又心生感激。婆媳相伴这么多年,她对太皇太后有敬,有爱,也有恨。如今这位老人过世,周太后一时间感觉到无所适从,找不到未来的方向。过去,她从来不用为这些问题操心,因为太皇太后会替她指明方向,会告诉她究竟该怎么做。那以后,她遇到了难题,又能去请教谁,还有谁够资格给她指出明路来。 周太后心中悲痛,伸出手捋了捋太皇太后的头发,又替太皇太后放好双手。突然,周太后露出惊恐之色,嘴唇哆嗦着,差一点就要叫出来。幸亏她背对着所有人,没人看到她脸上的惊恐表情。 周太后握住太皇太后的手,太皇太后的指甲上微微泛黑,这分明是中毒的迹象。这么说,太皇太后是被人下毒致死。周太后心中掀起滔天巨浪,又是惶恐又是后怕。她还在犹豫,该不该将这件事情讲出来。如果说出来,朝臣命妇们会怎么想,会不会怀疑她给太皇太后下毒。毕竟在世人心里,没有任何一个太后希望头上还压着一个太皇太后。而且这些日子来,都是她在太皇太后身边照顾。若论下毒,她才是最方便的那个人。 周太后退缩了,太皇太后已经过世,她头上的大山也被移除。这个时候节外生枝,未必就能查明真相,自己还会背上下毒的嫌疑。周太后深吸一口气,小心的遮掩着太皇太后的双手。这个世上,除了她以外,没人再敢动太皇太后的尸首。 周太后回首打量跪在地上的所有人,对太皇太后下毒的人是不是就在其中。周太后率先想到了罗皇后还有罗家,目光扫过罗皇后,又扫过跪在前排的沈静秋。抿唇,冷漠的看着沈静秋。都说想要俏,一身孝。沈静秋本就生得美,加上丧服穿在身上,浑身上下都透着成熟小妇人的魅惑风情,将在场所有人都压了下去。 周太后冷哼一声,她很清楚杜家同罗家的瓜葛。不过她仔细想了想,罗家应该没那么长的手,还能对太皇太后下毒。至于罗皇后,她是聪明人,更不可能做出这等千刀万剐的事情。周太后将罗家将罗太后排除后,又怀疑了许多人。每一个人都有嫌疑,每一个人却都有足够的理由不会做下这等杀头的事情。 无论如何,能对太皇太后下毒的人,必定胆大心细,而且还是生活在宫中的人。周太后疑心生暗鬼,看谁都不顺眼,看谁都觉着有嫌疑。 “母后,您怎么了?”罗皇后小心翼翼的问道。 周太后回过神来,面无表情的说道:“哀家累了,哀家先去休息。这里你仔细看着,不要出半点差错。” “母后放心,儿媳定不会辜负母后的吩咐。儿媳恭送母后。” 周太后离开,脸色越发阴沉。心腹嬷嬷前来请示,说是一切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对沈静秋动手。周太后抬手制止,“此事先缓一缓。太皇太后才离世,宫中就闹出血腥事件,这是对太皇太后不尊重。” 心腹嬷嬷领命,暂时压下此事不提。 接下来数天,沈静秋都要按时进宫哭灵。刚从罗老夫人的丧事中恢复过来的沈静秋,经过太皇太后丧事的折腾,整个人都快要不好了。就算有灵力滋养身体,让她身体上不至于疲惫,可是精神上的疲惫感却挥之不去。 中午时分,来到厢房歇息。宫女们送上茶水点心,请沈静秋享用。沈静秋精神不振,让宫女们都退下去。宫女们躬身领命,却在此时,其中一个不起眼的宫女突然掏出匕首,就朝沈静秋刺去。沈静秋飞起一脚踢向宫女,又将茶水殿下全往宫女身上泼去。同时大声喊道:“有刺客。” 刺客宫女没想到沈静秋竟然身怀武艺,一击不中,却不肯退去,而是越发凶狠的朝沈静杀过来。沈静秋拿起一个托盘就朝刺客宫女打去。一声清脆,刺客宫女手臂骨折。刺客宫女愤恨的盯着沈静秋,突然咬破嘴中毒囊,自尽身亡。 听到动静冲进来的侍卫命妇们,所看到就是这么一幕。 沈静秋则拿着托盘,做出后怕的模样,“这个宫女是刺客,你们看她手上还拿着匕首。要不是本夫人反应快,这会已经命丧黄泉。” 命妇们大哗,宫里面怎么会有刺客,还是这样一个貌不出众的宫女,任谁也生不出防备之心。命妇们议论纷纷,都为自己的安危感到揪心。也有人幸灾乐祸,定是沈静秋得罪的人太多,才会遇上刺客。大家老实本分做人,刺客就算在身边也不会对她们动手。 侍卫上前查看,确定刺客宫女已经身亡。 罗皇后得知消息,急匆匆的赶过来。看见躺在地上已经死去的宫女,脸色阴沉如水。“这是怎么回事?宫里竟然有人意图对定国公夫人行不轨之事,简直是胆大包天。来人,将尸体抬下去,彻查此事。本宫一定要知道此人究竟受谁指使,是不是意图要颠覆我大周的国运。” 将问题上升到国运这样的高度,众人都不说话了。也都清楚,罗皇后是不会善摆甘休,同时也在隐晦的提醒幕后之人,最好收手。否则别怪她不客气。 尸体被抬了下去,围观的命妇们也都被打发下去。罗皇后让人到房门口守着,她要同沈静秋单独说话。 罗皇后一阵后怕,“静秋,你没事吧。” “多谢娘娘关心,我没事。区区一个宫女还伤不到我。”沈静秋轻松的说道。 罗皇后皱眉,表情凝重,“说实话,本宫一时半会还真想不出究竟谁要想对你不利。竟然丧心病狂到在太皇太后的丧事上安排刺客行刺你。” 沈静秋轻声一笑,“皇后娘娘不用多虑,京城上下想要我性命的人何其多,如今我还依旧好好的活着。可见那些人也就只有那点本事。” “你不要大意。赶在太皇太后的丧事上对你动手,可见来人不一般。”罗皇后心头隐约的已经有了答案,只是答案太过惊人,她也不敢随意说出口,只能嘱咐沈静秋多加小心。 沈静秋自然明白这个道理。沈静秋小心翼翼的问道:“娘娘想念小皇子吗?” 罗皇后顿显悲伤,“本宫是不是太狠心。自他生下来,除了头些天外,本宫就一直没有再见过他。本宫都快不记得他究竟长什么样子,现在又变成了什么模样。” “娘娘不必自责,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沈静秋从怀里掏出几张折叠好的纸张,“不过我事先想到娘娘可能需要这些,所以就带来了。” 罗皇后狐疑不定,接过纸张打开一看,上面全是小皇子的画像,各种形态都有。罗皇后捂住嘴,差一点就激动得哭了出来。沈静秋笑道:“小皇子长得很快,短短几个月,已经长高了十几公分。衣服都要做长一截,才赶得上他生长的速度。这是他睡午觉时候画的,这张是他同朝哥儿一起玩耍的时候画的。还有这张,是他尿裤子的时候画的。” 每一张都生动的再现了小皇子的各种形态各种表情各种时刻。罗皇后紧紧的握住沈静秋的手:“谢谢你静秋。以后本宫就靠这些画作来解相思之苦。” 沈静秋笑道:“若是有机会,娘娘不妨出宫,我带小皇子去同娘娘见面。” 罗皇后面上闪过一丝犹豫,接着又摇头说道:“如今本宫轻易不能出宫。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将孩子接到身边。或许这辈子都没有机会。等他长大后,他一定会埋怨本宫,对不对?” “他是个好孩子,他一定能够体谅娘娘的苦衷。娘娘这么做,也是为了大家的将来。”沈静秋郑重说道。 罗皇后重重的点点头,“多谢你能理解。本宫还担心你们都认为本宫太狠心,为了权势富贵连孩子都不要。” 沈静秋心里头替罗皇后感到伤心,处在她的位置上,究竟会有多少无奈和心酸,没有人能够真正体会这一切。 与此同时,周太后这里正在生闷气。心腹嬷嬷胆战心惊的站在一旁,低着头,不吭一声。 周太后狠狠的瞪了眼心腹嬷嬷,“你不是说万无一失的吗?怎么沈静秋毫发无伤,倒是你安排的人死在了现场。” “都是奴婢无能,奴婢错估了国公夫人的能力,还请太后娘娘责罚。” 周太后冷笑一声,“只要没查到哀家头上就罢了,但凡查到此事同哀家有丝毫的关系,哀家定要你生不如死。” “娘娘放心,不会有人查到此事同娘娘的关系。” 周太后却大皱眉头,她想到精明强干的罗皇后,这女人的直觉准得有些吓人。说不定这会已经在怀疑她。周太后心情极其烦躁,她就说此事不靠谱,偏生这又是太皇太后的临终遗愿,让她无从拒绝。这次没能成功,那下一步该怎么办。 心腹嬷嬷出主意,下一次不妨在沈静秋的饮食茶水里面下毒。或者干脆安排弓箭高手,在沈静秋出宫的路上伏击。总归她就不信,区区一个沈静秋莫非有三头六臂不成。 周太后想了想,还是决定用下毒的办法。就像太皇太后那样,死得神不知鬼不觉,任谁也想不到。周太后笑了起来,为自己的聪明才智点赞。 此时有宫人禀报,说是罗皇后求见。 周太后心头一慌,莫非是罗皇后察觉了真相,前来质问她。不,罗皇后做事不会这么莽撞。再说,她贵为太后,后宫中数她最大,就算罗皇后前后,也不能奈她如何。 罗皇后来见周太后,表面上是请示事情,实则则是为了试探周太后的态度,以便验证自己的猜测。她不希望这一切是周太后所为。可是如果真的是周太后做下这一切,她也必须接受这个事实,暗中多加防备,以免周太后再行疯狂之事。 周太后并不是一个十分精明的人,虽然她处处避免将自己同沈静秋联系起来,不过还是被罗皇后看出了一二端倪。罗皇后心中冷笑不已,看来此事十有八九是周太后所为,而且还是太皇太后临终前吩咐她这么做的。 罗皇后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后,就起身告辞,同时命人好生照顾周太后,不可让周太后太过操劳。 罗皇后走了后,就偷偷做了一番安排,以防备周太后再次对沈静秋不利。 周太后有些惴惴不安,罗皇后临走时的那个眼神,就像是看破了一切。这让她心中生出不好的感觉来。她想终止这场杀戮游戏,她没那个底气。可是太皇太后临终前的心愿,她也不想违背。周太后两头为难,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执行刺杀计划。 后面几天,周太后身边的心腹嬷嬷,数次安排人在沈静秋的食水中下毒,结果都被罗皇后安排在沈静秋身边的人,不动声色的给撤换掉,让周太后的计划一次又一次的流产。沈静秋对这一切只装作不知,就让罗皇后同周太后两人打擂台。 因为一连串的不利,周太后心烦气躁,将心腹嬷嬷骂了个狗血淋头。最后还是采取半路伏击的办法。不过不能在宫里。在宫里行事,罗皇后必定会暗中破坏。不如就设在沈静秋回国公府的路上。 这一天,像往常一样,赶在宫门落锁之前,沈静秋出了皇宫,坐上马车回国公府。罗隐骑着马,跟在旁边。马车周围都是国公府的护卫。 行到半路,前方遭遇车祸,路被堵住,马车过不去。正要掉头走别的路,此时空中传来箭矢破空声,罗隐大喝一声,护卫们瞬间进入战斗状态。 “静秋,你留在马车里,不要乱动。”罗隐提剑跃上房顶,就同偷袭之人彼此杀了起来。沈静秋坐在马车里,听到连绵不绝的噗噗声,不知道有多少箭矢落在了马车壁上。只可惜那些人不知道,她所乘坐的这辆马车是特制的,一般的箭矢根本就射不穿马车壁。 当然,刺客都是不怕死的。见射箭无用,直接跃下房顶,朝马车砍过来。马车门一打开,一把大刀朝沈静秋砍过来。沈静秋坐在马车里,眉眼都没动一下,只是伸出手,举重若轻的捏住对方的刀刃,然后手上一用力,刀刃被折断。 刺客大惊失色,这才知道低估了沈静秋的能力。大喝一声,招呼更多的人前来近距离刺杀沈静秋。沈静秋却不肯给刺客这个机会,伸手掐住对方的脖子,只需用力一扭,对方当即气绝身亡。 不过还是有更多的人朝沈静秋冲来,沈静秋冷冷一笑,丝毫不惧。在她眼里,这些刺客不管是什么来路,全都是跳梁下丑。沈静秋抽出腰间软剑,就准备跳下马车大战一场。不过罗隐却不肯给沈静秋这样的机会。率先跳下房顶同刺客们战在一起。并且叮嘱沈静秋坐在车里面,不准下来。 沈静秋轻声一笑,好吧,她就让罗隐当大英雄,自己做个依靠男人的小女人就行了。 见罗隐杀得兴起,沈静秋也大为意动。只是她还是坚守在马车里,不曾真的跳下去同罗隐一起并肩战斗。这不得不说是一个遗憾。 刺客见势不妙,当机立断决定撤退。罗隐并没有追上去,只需地上躺着的那些尸体,足够到寻找到这些人的身份。随意挑开一具尸体的面纱,罗隐大皱眉头。又连续挑开了三四个面纱,结果罗隐面上的愁绪越来越浓。 沈静秋轻声问道:“五郎,可是有什么问题。” 罗隐嗯了一声,同沈静秋说道,“我们回去再说。” 安排好人处理这边的情况,罗隐骑上马,领着马车回国公府。 回到国公府后,罗隐并没有着急同沈静秋解释这一切。而是先去了书房,召见属下,做出各种安排。沈静秋陪着朝哥儿还有斋哥儿玩耍。朝哥儿是真心喜欢斋哥儿。就算斋哥儿不会走路,不会说话,朝哥儿也喜欢。 沈静秋心道,真的该早点给朝哥儿添一个弟弟或者妹妹。否则小孩太孤单了。 罗隐来找沈静秋,两人一起陪着孩子玩耍,等将孩子哄上床后,才到偏房说话。沈静秋直言不讳的问道,“五郎可是认识那些刺客?” 罗隐深吸一口气,“是,其中有好几个都是宫中暗卫。当年我还在青衣卫的时候,曾和这些人打过照面,没想到最后落到这个地步。” “这不关你的事。”沈静秋拉住罗隐的手,“那你知不知道究竟是谁像杀我们?” 罗隐轻声一笑,“除了宫里面的那两位外,还能有谁。不过延平帝不是蠢人,暂时不会做出这等丧心病狂的事情,十有八九是周太后。周太后也是人老糊涂,竟然想凭一己之力来对付我们,真是愚蠢。” 沈静秋笑了起来,“明儿进宫,五浪尖了陛下,不如将此事声张开来。对于此事,陛下不可能坐视不理。或许由陛下出面,我们身边的苍蝇也少了。” “放心,此事我会去办。” 第二天进宫,罗隐果然大张旗鼓的将头一日遇袭的事情张扬出去,嚷嚷得所有人都知道了。延平帝大惊失色,生怕罗隐怀疑是他动的手。将罗隐叫到思政殿,君臣二人一番长谈,延平帝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有了新的担心。 等到罗隐告辞后,延平帝就问身边的内侍,“太后现在在何处?” “启禀陛下,太后现在正在寝宫休息。” 延平帝冷哼一声,当即启程去见周太后。周太后正一脸烦躁的躺在榻上,就听宫人禀报,说是陛下来了。 周太后坐了起来,还想关心的问问,延平帝怎么这会过来了。 延平帝先将所有宫人打发出去,然后直接问道:“是不是母后派人刺杀定国公和定国公夫人。” 周太后心头一惊,面上做出恼怒之色,“陛下这话是什么意思?没来由的就来质问哀家,岂有此理。” “母后不必如此,朕没有怪罪母后,朕只想知道真相。”延平帝在周太后身边坐下,“今儿定国公当着所有朝臣的面大声嚷嚷,昨儿他们回府的路上,遭遇伏击。幸好带的护卫足够多,才能侥幸躲过一劫。此事京城府尹已经备案,正在彻查此事。” 周太后面色惊疑不定。 延平帝又继续说道:“而且朕还听说,前些天曾有宫女意图行刺定国公夫人。母后,朕希望你能同我说实话。” “说什么实话,哀家不知道什么才是实话。”周太后避而不谈。 延平帝微微蹙眉,又是叹气,“母后,你该清楚,现在朕还需要依靠罗家,依靠罗定邦。也就是谁,罗家不能出事,沈静秋不能出事。母后这个时候对付沈静秋,实非明智之举。这会使朕陷入被动。母后也不希望朕的江山被人倾覆吧。而且母后可别忘了,宁家还在外面兴风作浪,老二还活在世上。宁家和老二一日不出,朕就一日不能安心。而这一切都需要罗定邦的支持。” 周太后叹气,眼泪都已经落下。她惭愧得看着延平帝,“陛下,哀家不是成心给你制造麻烦。只是哀家也有苦衷啊。” “有什么苦衷,母后不妨告诉朕,朕来替你解决。” 周太后连连摇头,“你是不知道,太皇太后临终前曾留下遗言,让哀家无论如何要在丧事期间,将沈静秋结果了。哀家没办法拒绝,已经答应了太皇太后。这些日子,哀家每天晚上都要梦到太皇太后。在梦里,她一个劲的质问哀家,为何还没有杀了沈静秋,是想让她死不瞑目吗?哀家也是被逼的没办法啊。” 延平帝极其意外竟然会听到这个理由。他叹了一声,说道:“朕即刻下旨,再给太皇太后做一场超度。一定不能再让太皇太后再缠着母后。” “有用吗?”周太后擦着眼泪,可怜兮兮的问延平帝。 延平帝郑重说道:“要是没用的话,朕就将那些和尚的头全都砍了。” “不可,不可。对佛祖大不敬,会发生不好的事情。” 延平帝表情不屑。他身为天子,有真龙护体,岂会怕区区佛祖。就算是佛祖亲来,也要跪拜在他脚下。 周太后哭着同延平帝说道:“陛下,哀家也没想到会给你带来这么多麻烦。你且放心,从今开始,哀家不会再命人刺杀沈静秋。” “多谢母后。” 延平帝雷厉风行,辞了周太后之后,就吩咐人请京城各大寺庙的高僧进宫为太皇太后办一场盛大的法事,替太皇太后超度。 当天傍晚,所有高僧都被‘请’到了皇宫,开始做法事,超度亡魂。只是当天晚上,周太后依旧在梦中梦见了太皇太后。太皇太后狰狞着一张脸,张牙舞爪的朝周太后抓来,质问她为什么没有杀掉沈静秋,为什么答应她的事情没有做到。莫非早前说的那些话全都是在哄骗她。周太后吓得从睡梦中惊醒过来,满头满脸的冷汗。 ......交流,吐槽,傍上书院大神, 人生赢家都在潇湘书院微信号xxsynovel (微信添加朋友-公众号-输入xxsynovel) 第221章 静秋耍人 高僧做法,似乎真的化解了太皇太后的怨气。周太后已经连续三天没有再梦到太皇太后,也没有在睡梦中被吓醒。 转眼七天法事做完,也到了安葬太皇太后的时间。这一天,天空遮云蔽日,狂风大作,雨却一直落不下来。有上了年纪的人就说,这是妖风,京城有妖怪作乱。周太后不知道什么妖怪不妖怪的,她也不关心这些。但是她却感到心慌意乱。这奇怪的天气,就像是太皇太后的控诉,控诉她说话不算话,控诉她胆敢违背命令。 狂风呼呼作响,猛地吹开窗户,窗户同墙壁撞在一起,周太后顿时吓得大叫起来。一定是太皇太后死不瞑目,这是来找她算账来了。 “不管我的事,不管我的事啊!”周太后吓得又哭又叫,跪在地上频频磕头,请求太皇太后的谅解。 不知什么时候,狂风停息,周太后也昏迷了过去。这一昏迷,就整整两三天的时间,将延平帝气了个半死,怪罪太后宫中的人伺候不利,又怪罪太医们无能。延平帝急的在屋里走来走去,心情极其烦躁。前段时间才安葬了光启帝,接着又是太皇太后。这个时候要是太后再出事,他都能够想象民间会怎么议论他。定有人会趁机编排,说他得位不正,所以宫里才会接二连三的死人,死的还都是分量极重的人。 延平帝不敢去想,要是这些传言流传出去,会给他的帝位带来多大的影响。更不敢去想,宁家和老二会如何抓住这次机会,如何反击他。 总之,延平帝气急败坏,砸了无数东西,也不能平息心头的怒火。就连罗皇后也无法劝解延平帝。 好在老天爷还算有点良心,没有将人赶尽杀绝。到了第三天,周太后总算醒了过来。虽然精神不好,身体也很虚弱,至少人是活的。 延平帝长出一口气,他所担心的情况都不会出现,谢天谢地。延平帝陪着周太后说了好一会话,周太后却一个劲的哭,说她没能完成太皇太后的临终遗言,太皇太后怪罪她,不肯瞑目,更不肯让她过一天安生日子。 周太后拉着延平帝的手,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落,什么都不说,却胜过千言万语。 延平帝暗皱眉头,他总觉着周太后是疑心生暗鬼,才会胡思乱想,以为太皇太后死都不肯放过她。如果世界上真的有鬼的话,那为什么那么多枉死冤死的人,却没有去报仇雪恨。可见所谓的鬼魂,不过是世人臆想出来的。 只是无论延平帝如何劝说,如何解释,周太后都听不进去,反而哭得越发厉害了。 延平帝烦躁不安,“母后别哭了。母后告诉朕,到底想让朕怎么做?只要母后你提出来,朕就答应你。” 周太后眼巴巴的望着延平帝,“陛下,替哀家完成太皇太后的遗愿好不好?” “杀了沈静秋,那不可能。”延平帝想都没想,就否决了周太后的提议。 周太后沉默的哭泣。延平又是无奈又是心烦气躁。最后他想出一个折中的办法,“母后,不能杀沈静秋,不代表不能欺瞒太皇太后。” 周太后疑惑的看着延平帝。 延平帝笑了起来,“朕这就命高人制作沈静秋的假人,然后烧给太皇太后。” 周太后不确定的问道:“这样能行吗?陛下可不能乱来。要是太皇太后不认,一定会找哀家的麻烦。” “母后放心,这一次朕定不会再让太皇太后的亡魂骚扰母后。” 延平帝行动迅速,当日就找来钦天监的监正,让监正想办法解决此事。监正冥思苦想,推荐了钦天监的一位有为之人。延平帝才不关心下面的人有为还是没有为,反正只要有本事,能替他解决问题就行。并且嘱咐监正一定要保守秘密,不可对任何人透露一卷话。 监正领命而去,准备了一日,次日晚上在太皇太后曾经住过的寝宫内,烧了写着沈静秋的名字的假人。假人燃起来,火光冲天,将人都吓了一大跳。 当天晚上,周太后总算睡了一个安稳觉,后面几天,也没出现任何异常情况。延平帝放心了,周太后却还是战战兢兢的,生怕在地底下的太皇太后发现烧给她的沈静秋是假的,又会来找她算账。 周太后就这样胆战心惊的过着日子,转眼,时间到了晚秋。 小皇子一日日大了起来,朝哥儿也越来越懂事。沈静秋同罗隐依旧分房睡觉,一家人的日子过的安宁又温馨。 结果二房偏生在这个时候又闹出是非来。罗二郎又在孝期喝酒,和丫头同房,被小张氏发现。小张氏大怒,脾气一上来,就将此事给闹了出来,闹得全府上下全都知道了此事。 以前,罗张氏过世,罗二郎孝期内乱来,罗隐可以不管。毕竟那时候他还不是国公爷,罗张氏也不是大房的人。不过如今不同,罗隐已经是国公爷,如今又正值关键时刻,京城上下都盯着国公府,外加死的人又是罗老夫人,是国公府的老封君。罗二郎孝期喝酒,睡丫头,罗隐就不能不管。 罗隐先是出面找二老爷罗修,告诉罗修关于罗二郎所做的混账事情。罗修大怒,当即对罗隐表态,一定会严加管教罗二郎。管不了就打,一直打到他老实为止。 罗隐对罗修管教罗二郎的能力表示怀疑,不过他还是不动声色,先让罗修出面。 等罗隐一走,罗修当即提起棍子去找罗二郎。正好将罗二郎堵在书房里,闻到罗二郎一身酒气,明摆着刚喝酒来着。罗修是气不打一处来,二话不说,提起棍子就朝罗修打去。 罗修没有防备,被打了个正着。痛得惨呼出声。 罗修一边打人,一边大怒骂道:“老子叫你孝期喝酒,叫你不争气,叫你丢人现眼。老子今天就打死你这个不孝子,免得给全家上下招灾惹祸。” 也不知是哪句话触痛了罗二郎,罗二郎突然冲罗修大叫起来,“儿子没了前程,没有继承权,偏生还要没完没了的守孝,父亲干脆打死我算了。我死了也就一了百了,再也不用在人世间吃苦受罪。” 罗修又是失望又是恼怒,指着罗二郎,心情起伏不定,“你这混帐东西,你怎么就这么不长进,难道你就要这样自生自灭吗?” 罗二郎表情古怪的看着罗修,“这不就是你们希望看到的吗?要是儿子能干长进,到时候八弟可就要紧张担心了。再说了,父亲不也对我不抱希望了吗。儿子老大一把年纪了,莫非父亲认为打一打,儿子就能改过来吗?” “你,你。你……你是要将我气死吗?”罗修大怒质问。 罗二郎似笑非笑的看着罗修,“父亲,儿子不妨同你说句实话,儿子已经不想争,也不想努力上进。儿子就想混吃等死,反正留给我的那些家产足够我福贵生活一辈子。父亲要是还认我这个儿子,就别在逼我,好不好?” “孝期喝酒,睡丫头,你还有理了。好,老子管不了你,老子就让管得了你的人管你。届时我倒是要看看你还敢怎么混账。”罗修又是失望,又是懊恼。他在反省,若是当年孩子们都还小的时候,他能多花点时间来管教管教他们,今日会不会一切都不同。 罗修瞬间苍老五岁不止,一个人躲在书房里沉思反省。最后去找了罗隐,很直接的表示他没办法管教罗二郎。既然罗隐是国公爷,就请罗隐出面管教。 罗隐没有推辞,等罗修一走,当即命人将罗二郎给绑了,然后押到他面前来。 罗二郎灰头土脸的被绑了过来,见到罗隐就张口大骂,骂罗隐不是好东西,骂罗隐仗势欺人,骂罗隐不得好死。 罗隐冷冷的看着罗二郎,冷冷的说道:“孝期喝酒,睡丫头,又辱骂本国公。来人,掌嘴。狠狠的打。” 护卫们得令,如狼似虎的扑了上去。拿起戒尺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朝罗二郎的脸上抽去。 啪啪啪——只需十来下,罗二郎的双颊已经红肿如猪头,整张脸已经无法再看,完全变了形状。罗二郎一开始还能叫出声来,到了后来连哼一哼都不能。其惨状当真是让人不忍直视。 罗隐抬手,护卫们这才住了手,放开了罗二郎。 没了支撑,罗二郎直接倒在地上,半天没爬起来。整张脸,唯独眼睛还能看。一双眼睛瞪着罗隐,充满了仇恨。 罗隐轻飘飘的瞥了他一眼,说道:“二哥一定不服气,心里头也肯定在骂我。不过我不在乎。二哥若是聪明人,此时此刻就该认清楚形式,你永远都追不上我,你永远都是我的手下败将。以前是,现在是,将来同样如此。二哥若是识时务,就该明白,如今国公府由我做主,你就得守着我的规矩。要是犯了我的规矩,就算你我是兄弟,我也不会对你客气。” “罗五郎,你有什么好嚣张的。你不就是仗着出身在大房,才有了今日这一切。要是换做我生在大房,我肯定比你做的更好。”罗二郎愤恨说道,声音瓮声瓮气,亏得他处于如此境地还能如此嚣张。 罗隐轻蔑一笑,“二哥难道不明白,投胎也是一门技术活。有人生于农家,一辈子就为了那点口粮搏命,到最后都未必能够落到温饱。有人生来含着金汤匙,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你能说这公平吗?二哥觉着自己处处委屈,却不知在农人眼里,你也是高高在上,高攀不起的贵人。事到如今,一切尘埃落定,二哥何不放下你那点自以为是的小聪明,接受现实,拜服于我脚下。” “想让我拜服于你,你做梦。”罗二郎气的心口痛,被罗隐言语打击,所承受的痛苦更重于身体上的。罗二郎心中愤恨的想,罗隐果然是个奸邪小人,他早该揭穿罗隐的真面目,让所有人都知道罗隐究竟有多无耻。罗隐根本就不配坐上国公爷的位置。罗老爷子也是老糊涂了,才会将爵位传承给罗隐这个小人。 罗隐轻蔑一笑,“看来我同二哥之间,始终是说不到一块去。既然如此,废话少说。来人,将二少爷带下去,好生看着。” “你想做什么?罗五郎,我告诉你,你不准乱来。你到底想做什么。” 罗隐轻描淡写的说道:“既然二哥死不悔改,也不肯遵守本国公的规矩。那么就请二哥离开国公府。国公府从今以后不欢迎你。” “我不……呜呜……”不等罗二郎说话,护卫们就用臭袜子堵住了他的嘴巴,将他拖了下去。连夜将人送出国公府,送到郊外庄子上,着人严加看守。 处理完罗二郎的事情,罗隐回到东院见沈静秋。 沈静秋将两个孩子都打发了出去,然后问罗隐,“事情都处理完了吗?” “处理完了。将人送了出去,以后府中就少了个闹腾的人。”罗隐从沈静秋手上接过茶杯,笑看着她。 沈静秋笑道:“我想着要不趁着天气还不冷的时候,带着孩子到别院住些天。顺便替小皇子物色几个可靠的人手。” 罗隐握住沈静秋的手,问道:“我以为你会从府中家生子里面挑选人手到小皇子身边伺候。” 沈静秋低头一笑,神情有些古怪,“此举是祸非福。落在娘娘眼里,落在陛下眼里,落在世人眼里,难免会认为我们是想控制小皇子的一言一行,欲行不轨。而且小皇子还这么小,心性未定,将来长大后若是性子乖张,说不定也会对我们落下埋怨甚至是仇恨。总之,该我们做的一定会去做,但是这期间一定要掌握一个度,既要避免世人怀疑我们,更要避免小皇子将来对我们落下埋怨。” “没想到你已经想了这么多。为夫多有不如。”罗隐感慨道。 沈静秋轻声一笑,“皇后娘娘将小皇子放在我们身边教养,对我们来说既是福气,也是祸端。从我本心来讲,我是不愿意接过这个重担,只因稍有差池便会牵连全家全族。可是既然皇后娘娘不肯收回成命,那我只能小心谨慎,将该考虑的问题都考虑到,该做的准备都提早做好。总之,宁愿麻烦一点,也不能落下把柄。” “为难你了。此次就听你的,我们去别院住一段时间,让孩子们也有机会松散松散。” 沈静秋轻松的笑了起来,她喜欢郊外的生活,自由随性,洒脱。不像是在国公府内,总是会不由自主的带着一张面具。别人看着累,她自个更觉着累。去郊外生活,对沈静秋来说那才是真正的生活。 说去便去,将府中的事情安排好了后,过了两日,沈静秋就同罗隐一起带着孩子出发去京郊别院,与此同时,江瑶也带上李愚前往别院,同沈静秋他们会合。 三个小子凑在一起,别院的热闹程度可想而知。沈静秋一点都不嫌烦,也不会约束朝哥儿,放纵着朝哥儿肆意的玩耍。就算朝哥儿想要下地感受一下如何种田,沈静秋也是欣然同意。至于李愚同轩辕斋这两小子,就趴在奶娘怀里咯咯咯的笑着,说着旁人听不懂的婴儿语言,欢快得好像整个世界都充满了阳光和希望。 沈静秋同罗隐携手走在田间地头,脸上一直挂着欢快的笑容。指着远处的景色给罗隐看,罗隐却看人看得入了迷,忍不住凑到沈静秋耳边,在沈静秋的脸颊上落下一吻。 沈静秋惊了一下,四下看去,人人都关注着朝哥儿,并没有人看着他们二人,这才放下心来。不过还是斜了罗隐一眼,怪罗隐乱来,也不看看是什么场合。 罗隐却得意的笑了起来,“再美的景色也比不上娘子的美。与其看那些山山水水,不如多看看娘子。” 沈静秋掩嘴轻声一笑,“嘴倒是越来越甜,就是不知道有几分真几分假。” “自然是十成十的真心实意。莫非娘子不相信?”罗隐眼中含着笑意,看着沈静秋。 沈静秋却避而不谈,而是问罗隐,“喜欢这样的生活吗?” “你喜欢我就喜欢。所以不必考虑我的想法。” 沈静秋低头一笑,“看来你还是更喜欢京城刀光箭雨的生活,这也符合你的性格。不过偶尔也需要静下心来,好好的思考一下将来,反省一下我们曾经犯下的错误。” “所以,在你有需要的时候,我会陪着你走出京城,四处走走看看。”罗隐拉住沈静秋的手,“总希望有一日,我能带着你过上真正安宁的生活。届时定要带你看遍天下山川。” 沈静秋笑了笑,望着远方的山峰,笑道:“我相信会有那么一天。”即便前路布满荆棘,也不能阻挡两人一起前进的步伐。 一家人住在庄子上,从晚秋住到隆冬。直到第一场雪落下,陪着孩子们在雪地里疯狂了一把后,沈静秋才决定启程回国公府。就算今年国公府上下都要守孝,过年该做的准备也要做。 等到冰雪融化,地面发干之后,全家启程回京城。进城门之时,竟然有城门吏刁难,还妄图掀开马车帘子朝里面张望。罗隐面无表情,一句话没说,直接一鞭子朝城门吏抽去,抽得城门吏哇哇大叫。 罗隐冷冷一笑,说道:“告诉你家主子,招子放亮一点。本国公不招惹他们,不代表本国公怕了他们。若是哪天犯到本国公手里,本国公定会让他后悔做人。” 一番话说的杀气腾腾,城门周围的守将和民众都愣愣的看着罗隐发飙,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劝阻。更没人敢替那个胆大包天的城门吏求情。 罗家车队扬长而去,独留一出好戏,一份谈资。 沈静秋好奇的问紫竹,“被国公爷抽的那个人是什么身份?怎么惹得国公爷发那么大的火气。” 紫竹笑道,“奴婢这就去打听。” 紫竹下了马车,很快又去而复返,对沈静秋说道:“那小吏巴结上张家,才得了这份差事。想要在张家人面前露脸,落咱们国公府的面子,所以才狗胆包天的想要挑衅国公爷。没被国公爷一鞭子抽死,算是他好命。看来去庄子上修生养性一段时间,国公爷的性子都变和善了许多。” 沈静秋轻声一笑,心里头却发愁。见微知著,没想到这么快张家就同罗家对立起来,连面子功夫也不顾了。竟然放纵一个城门吏来刁难他们,是没将罗隐放在眼里,还是只是单纯的想要试探一下罗隐的态度。 回到国公府,所有人都安顿下来。门房来报,说是有人上门送礼。不知该不该收下,所以前来请示沈静秋的意见。 沈静秋好奇的问道:“什么人这么特殊,外院管事难道还做不了主吗?” 传话的婆子一脸为难的说道,“启禀夫人,前来送礼的人是张家派来的。说是下人冲撞了国公爷和夫人,特意备上礼物赔罪。” “张贵妃的娘家张家,对吗?” “正是张贵妃的娘家。” 沈静秋冷冷一笑,好快的速度,他们前脚才回到国公府安顿下来,张家后脚就派了人来送礼。这下子,罗隐想要借口生事,只会被人指责为为人小气,心胸狭窄,而张家却能落下识大体,懂礼节的好名声。 沈静秋派人去将外院管事叫来,让外院管事招呼张家派来的人。至于张家送来的礼物,大大方方的收下,然后客客气气的将人送走。不过所收礼物的价值不能超过一百两。 外院管事顿时笑了起来,“夫人这主意好。老奴这就去办,定要让那张家人吃吃苦头。” “记得主意分寸。”沈静秋笑着嘱咐道。 “夫人放心,老奴知道分寸。”外院管事领命而去。沈静秋则当即派人将这个消息告知罗隐。 罗隐当着沈静秋的面,在宣纸上写下一个大大的张,然后抽出匕首,狠狠的插在字面正中心,一脸的怒火,正在熊熊燃烧。 沈静秋则轻描淡写的将匕首拔起来,将宣纸点燃烧尽,说道:“何必如此。刚从外面回来,脾气就变的这么暴躁,这样可不行。” “张家得寸进尺,不给他们一点教训,是不会知道好歹的。” 沈静秋轻声一笑,“二婶娘的娘家同张贵妃的娘家,五百年前还是一家。听说以前两家还曾有意结为同宗,互为依仗。不过后来,此事又不了了之。自从咱们家的姑奶奶做了皇后娘娘,张家的姑奶奶做了贵妃后,两个张家就再也没有来往。” 罗隐疑惑的看着沈静秋,不知道沈静秋为什么要提起这两家的关系。 沈静秋笑道:“张家已经出招了,咱们不能一点动作都没有。不然岂不是堕了皇后娘娘的面子,堕了国公爷的威风。我就想着,暂时还不着急同张家直接对上,但是我们可以从二婶娘的娘家下手,给那边那个张家一点教训。让他们知道,别想仗着贵妃受宠,就敢挑战国公府的权威。” 罗隐轻蹙眉头,“如此迂回,实在是不符我的性子。不过现在的确不宜同张家直接对上。” 沈静秋笑道:“我听说张家的姑娘对太后娘家的小子很有好感,张家也一直有意同周家结亲。这一次,我就顺势帮帮张家。只不过,结果肯定不会如他们的愿。” 罗隐笑了起来,“还是娘子聪明,这才一会,就想到了这个主意。娘子需要为夫做任何事情,尽管开口。” 沈静秋也不客气,对罗隐说道:“借我几个能干的人使唤就行。需要那种会爬墙钻洞不怕苦不怕丑的,总之越能干的越好。” 罗隐大笑出声,“那好,我将罗二到罗五都派给你使唤。有什么事情直接派他们去做就行了。” 进了腊月,京城突然传出一则笑话。说是某个张家想要巴结太后娘娘的娘家,想将自家姑娘嫁给周家男子,结果被人家嫌弃。这还不算完,这个某个张家的姑娘,因此寻死觅活,说什非费周家男子不嫁。然后周家传出话来,周家绝对不娶张家的姑娘。 这下子,张家里子面子都没了。如果事情到此为止的话,不过就是两家结不成亲家,反倒是做了冤家,算不得什么新鲜事情。毕竟,这样的事情以前就见过不少,对见多识广的京城人来说,吸引力实在是很有限。 之所以会闹得沸沸扬扬,是因为张家那位非周家男子不嫁的姑娘,在某个侯府的宴席上,竟然被人发现衣衫不整的同自家表兄在一起。偏生这位张家姑娘的表兄早已经成亲,而且已过而立之年,家中妻妾成群,庶子庶女满地跑。 此事被有心人渲染,一时间成为全京城热议的话题。都在嘲笑那位张家姑娘,愚不可及。更是在嘲笑某个张家,自大自脸,打得啪啪啪响,让全京城的人都看了一出热闹的戏目。 而那位张家姑娘也出人意料的,不仅没有抹脖子上吊,反而是以张家贵女的身份,要求表兄休妻,再娶她为妻。一出新的戏目就此上演,众人看得津津有味,如痴如醉。 ......交流,吐槽,傍上书院大神, 人生赢家都在潇湘书院微信号xxsynovel (微信添加朋友-公众号-输入xxsynovel) 第222章 情敌见面针锋相对 皇宫大内,周太后坐在上首,手里端着青花茶杯,冷冷的扫了眼张贵妃。 张贵妃一脸委屈的抹着眼泪,“母后……” “你们张家丢了人,难不成你还想怪在哀家头上不成?”周太后轻蔑一笑,心里头对张贵妃有些腻歪。 张贵妃诚惶诚恐的说道:“母后误会臣妾,臣妾绝对没有这个意思。臣妾就是觉着辜负了母后的期望,惹得母后生气,心里头很是不安。故此特意前来道歉,还请母后看在臣妾向来老实本分的份上,能够原谅臣妾,再给张家一次机会。” 周太后轻哼一声,“张家的问题处理了吗?” 张贵妃轻咬薄唇,说道:“启禀母后,家父已经决定将臣妾那妹子送到庵堂,让她绞了头发做姑子去。” 周太后似笑非笑的看着张贵妃,神情有些不以为然。说道:“没想到张大人还有这等决心,倒是让哀家有些刮目相看。” 张贵妃格外尴尬,低着头,不敢接话。 周太后轻蔑一笑,放下手中茶杯,说道:“哀家乏了,你先退下。” 张贵妃着急了,“母后,臣妾这就给家父去信,让家父果断处理了臣妾那糊涂透顶的妹子。” 周太后闭着眼睛,看也不看张贵妃一眼。这会她对张贵妃越发腻歪,也越发看不上眼。心里头还是得承认,比起聪明大气,张贵妃远远比不上罗敏。张贵妃唯一的优势就是年轻,懂得讨好男人。在这后宫生存,得了皇帝的宠爱,也就意味着立于不败之地。就算蠢笨一点,在色衰而爱弛之前,都是安全的。 张贵妃一个劲的解释,想要获得周太后的谅解。 周太后抬抬眼皮子,瞥了眼张贵妃,然后又再次闭上了眼睛,不肯再看她一眼。 宫女们上前,请张贵妃离去,不要打扰周太后休息。 张贵妃张了张嘴巴,心头又是无奈,又是惶恐。最后灰头土脸的离开周太后的寝宫。 周太后闭目养神,宫女们屏息静气,只等周太后一个眼神一个手势,这些宫女全都能在瞬间活过来,成为最出色最贴心的宫内侍婢。 周太后终于睁开了眼睛,宫女们微微低着头,等着周太后的吩咐。 周太后从宫女手中接过温度正合适的茶杯,喝了口清香扑鼻的茶水,唇齿留香,原本有些阴霾的心情也因为这杯茶而变得欢愉起来。周太后喝完茶,放下茶杯,对身边宫女说道:“去将陛下请来,就说哀家有话同陛下说。” “奴婢遵命。” 大约过了两刻钟,延平帝来到周太后的寝宫。 “母后今日如何?朕今儿忙得脚不沾地,亏得母后派人来请,否则朕还不能脱身。” 周太后一脸慈爱,招手让延平帝在身边坐下。“瞧陛下似乎瘦了些,莫非是身边的人没用心伺候?哀家上次就说,要给陛下身边多添几个可心的人,偏生陛下不答应。” 延平帝笑道:“多谢母后好意。朕身边的人都是用惯的老人,有他们伺候,朕觉着舒坦。” “那就依着你的意思吧。”周太后也不忙着说事情,先是让宫人摆饭,母子两人一起用了一餐。 饭毕,延平帝感慨,已经许久不曾同周太后一起用饭,连说自己不孝顺。 周太后笑道:“陛下有这个心,哀家就已经满足了。陛下每日操劳国事,哀家又怎么舍得让陛下为了哀家的区区小事,而累坏了身子。” 延平帝笑道:“还是母后心疼朕。朕以后遇到烦心事,就该来母后身边坐坐,同母后说说话。” “哀家巴不得能这样。不过哀家只盼着你的烦心事越少越好。” “承母后吉言。” 母子二人闲聊了几句,周太后才说起今日的正事。“罗家那边,陛下打算怎么办?等开了年没多久,那罗定邦就要出孝。陛下可得提早打算才好。” 延平帝微蹙眉头,“宁家死而不僵,到现在还在外面闹腾。还有老二那人,不将他处理掉,朕是寝食难安。既然罗定邦即将出孝,那朕就安排到出京,替朕巩固江山。” 周太后微微蹙眉,“陛下如此安排,不怕那罗定邦趁机在外面发展势力吗?” 延平帝轻蔑一笑,“就算那罗定邦趁机在外发展势力,朕也丝毫不惧。等那罗定邦一走,朕自会安排信得过的人将京城的城防接管过来。等朕将京城打造得如同铜墙铁壁之时,那罗定邦就算有三头六臂,也得给朕俯首称臣。” 周太后并没有延平帝这样的自信。她活得更久,看得更多,对罗家对罗隐的了解胜于延平帝。她还清楚的记得罗家大房父子双杰,何等得惊才绝艳。当年若非那父子两人先后过世,如今的罗家何至于才发展到如今面貌。 周太后悄声问延平帝,“不知陛下对皇后是如何打算的?” 延平帝皱紧了眉头,显然这个问题让他很烦乱,心情极度不好。他犹豫着说道:“朕,暂时还没想好。” 周太后暗自点点头,延平帝这个回答是令她满意的。当即周太后就说起张贵妃今日来她这里请罪的事情,然后又说道:“张贵妃模样是挺好,看着也乖顺,就是脑子有些不好使,比不上皇后聪明大气。如果陛下真有那等糊涂念头的话,哀家劝陛下还需三思而后行。至少得挑选个同皇后不相上下的才行。” 延平帝笑了起来,“聪明大气的确很好,可是朕未必就需要这样的皇后。” 周太后微微摇头,“罢了,这是你的后宫,你自己拿主意就行。只是张家仗着张贵妃的势,也忒张狂了一点。要是再等几年,那张贵妃真能更进一步的话,那张家也不能留了。否则就是给陛下的名声抹黑。” 延平帝大皱眉头,他得承认,周太后所说的也有些道理。有时候喜欢一个女人,不代表这个女人就一定适合处在高位。就算这个女人适合,女人的娘家也没资格得到那样的荣光。延平帝点点头,郑重的同周太后说道:“多谢母后提醒。此事不着急,朕还有许多时间可以考虑。” “希望陛下能够慎重考虑。这不仅仅关系到后宫,更关系到前朝,国运以及无数人的身家性命。” 延平帝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也是因为这个,他当初才会屈服在罗隐的威逼利诱之下。 周太后同延平帝的这一场母子谈话,并没有传出去。但是罗敏身在后宫,敏锐的察觉到一些细微的变化。这些变化瞧着不起眼,但是足以影响到罗敏对局势的判断。在过年之前,罗敏以慰问罗老爷子的理由,派人去了趟国公府,给罗隐传了一句似是而非的话。 罗隐有些烦躁,沈静秋安顿好孩子们,就去看望罗隐。 沈静秋很直接的问罗隐,“五郎,可是宫里有消息传来。瞧你这模样,莫非是宫里出了什么事?” 罗隐摇头,皱眉说道:“皇后娘娘派人传话,说是陛下有意派我出京任职。” 沈静秋心头一惊,一旦此事成真,那京城这边怎么办。皇后娘娘那里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岂不是鞭长莫及。 沈静秋很快定下心来,“如果此事是真的,五郎认为陛下最有可能将你派到何处去?” 罗隐蹙眉,肯定的说道:“极有可能是南边。因为欧阳家的背叛,所以宁家没办法去西北。如今已经逃窜到西南地区,那里穷山恶水,宁家人手中有人有钱,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就能在那里经营出一方势力。这对延平帝来说,绝对是心腹大患,也绝对不可能容忍下去。等我一出孝,他便可以以剿灭叛军的名义,派我到西南任职。这一去,只怕七八年都不得回京。别的倒是罢了,唯独担心的就是宫里面的情况。” 沈静秋叹气,“既然皇后娘娘送出了这个消息,只怕此事不可避免。除非你……”沈静秋看着罗隐的双腿,除非罗隐再出一场意外,以此做借口拒绝延平帝的调派。 罗隐摇头,“静秋,我想去西南。就算一去七八年十来年也没关系。除了要彻底解决宁家以外,我还要趁机解决掉南越圣女宫。一日不除圣女宫,我是一日寝食难安。” 沈静秋紧紧的握住罗隐的手,“你去,我也去。我不会独留京城,等你七八年,十来年。”这是沈静秋的决定,更是她的决心。她知道她留不住罗隐,罗隐生来属于战场,属于海阔天空,不应该被拘束在京城这个方寸之地,更不应该整日里陷入皇宫阴谋诡计之中。这样下去,只会空耗掉罗隐的一腔抱负和勇气。她不阻拦罗隐,但是她一定要跟随。夫妻就该生活在一处地方,感受着同样的感受,看着同样的风景。 罗隐想要拒绝,想要劝解,可是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他郑重点头,“好,你随我一起去。” 沈静秋有些躁动不安的心瞬间就平静了下来,她展颜一笑,万物失色。罗隐食指大动,奈何还在孝期,只能折磨自己。 延平一年的正月,京城上下极为热闹。不过国公府内却显得有些冷冷清清的。 十五元宵的家宴上,原本谁也没说话,谁知小张氏突然提出要搬出国公府住。 罗修当即撂了筷子,怒视小张氏,“你一个妇道人家,带着丫头婆子还有孩子,如何能够自立门户。赶紧打消则糊涂念头,我以后再也不想听到你说同样的话。” 小张氏朝罗隐还有沈静秋看去,“只要国公爷和国公夫人开恩,将表哥放回来,如此一来所有的问题都解决了。” 罗修吹胡子瞪眼,“做你的春秋大梦。老二在孝期喝酒,睡丫头,难道不该被惩治吗?你身为他的妻子,不知道好好同他说,引导他走上正路,整日里尽笑着歪门邪道,你是要气死我吗?” “公爹这话言重了,儿媳绝对没有想要气死公爹。儿媳只想表哥回来,然后我们一家就此搬出国公府去。”小张氏态度坚决的说道。 沈静秋端起茶水漱口,之后又拿起手绢轻轻擦拭嘴角。等忙完了,小张氏也说完了。于是沈静秋趁机问道:“二嫂所谓的搬出去的意思,是指你们二房分家,大家各过各的吗?” 小张氏明显有一瞬间的犹豫,似乎是不知道怎么回答沈静秋的问题。 沈静秋轻声一笑,“如果二嫂是想分家出去单过,此事我倒是可以主持,帮你达成心愿。如果二嫂只是单纯的出去单过,不涉及分家的话,那还请二嫂打消接回二伯的糊涂念头。二伯已经荒唐了数年,如今不过是小惩大诫。如果这点惩罚都受不了,那二伯算什么男人?” 小张氏气的要吐血,沈静秋绝对是她的克星。小张氏沉住气,说道:“是不是要分家单过,此事我需要同表哥商议一番。若是表哥没有异议,我们就分家单过。” “这样啊!”沈静秋似笑非笑的看着小张氏,“既然二嫂有这样的决心,这样吧,明儿我就派人送二嫂去庄子看望二伯。我给二嫂三天时间,期间二嫂随时可以提早回国公府。三天后,二嫂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届时我才好替你们二房上下操办。” 小张氏松了一口气,有三天的时间,她有信心说服罗二郎。 罗修却皱眉,不满的看着沈静秋,“五郎媳妇,国公府已经分家。今日的事情是二房的家事,五郎媳妇大包大揽是什么意思?” 沈静秋轻声一笑,“二叔父误会侄儿媳妇的用意。侄儿媳妇也是体谅二叔父不耐烦处理这些家长里短的事情,所以这才主动请缨揽下这件事情。再说了,二房从上到下都住在国公府内,侄儿媳妇身为国公府的当家夫人,于情于理都该过问一二。就好比有亲戚寄居在国公府,我身为当家主母要是不闻不问,岂不是很无礼。” 罗修气的脸色煞白,沈静秋分明是在含沙射影,说二房还有三房都是寄居在国公府的亲戚。罗修怒得狠狠得拍桌子,茶杯碗碟,都跟着跳了起来,在座的众人都惊了一跳。罗修大怒说道:“我在国公府出生成长,以后还要在国公府养老送终。自始至终,国公府都是我的家。什么时候我竟然成了寄居在国公府的亲戚。五郎媳妇,你才嫁入国公府几年,你有什么资格说这句话?难道你不懂什么叫做尊老爱幼,什么叫做上下有别。” 沈静秋端起茶杯,不理会罗修。只对罗隐使了个眼色,让罗隐去应付罗修。 罗隐面无表情的说道,“二叔父是不是误会了静秋的意思。静秋从来没有说过二叔父是寄居在国公府的亲戚。自始至终,二叔父都是国公府的二老爷,是我们的家人。侄儿同静秋对二叔父只有尊重,绝无别的意思。还请二叔父消消气,不必为了一句不相干的话置气。” 罗修没给罗隐好脸色,怒道:“哼,不相干的话?你当我老了,听不懂那些指桑骂槐的话吗?简直是岂有此理。五郎,你身为国公府的当家主子,怎可惧怕一个女人,被一个女人牵着鼻子走。你太让大家失望了。” 罗隐微蹙眉头,“那二叔父想要如何?” “让你媳妇道歉,收回之前说过的话。还有二房的事情还轮不到她来插手。” 罗隐为难的看着沈静秋。沈静秋似笑非笑,罗隐当即同罗修说道:“二叔父何必咄咄逼人。今日使家宴,二叔父难道就不能和善一点吗?” “放肆!五郎,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的长辈,当年同你父亲一起出生入死,难道还没资格受你媳妇的一句道歉吗?”罗修拍着桌子,指责罗隐夫纲不振。 就在罗隐还要替沈静秋辩解的时候,沈静秋却放下茶杯,主动说道:“二叔父的要求不过分。二叔父,侄儿媳妇这就收回之前的话,不过若是你二房要分家的话,我身为当家主母,肯定要出席替你们掌掌眼,免得有人因为分家一事打闹起来。届时将国公府上下闹得乌烟瘴气,那算谁的?至于道歉,侄儿媳妇认为自己并没有做错或者说错什么,侄儿媳妇所言所行,均有理有据,也符合身份。所以侄儿媳妇没有理由道歉。” “你,你……”罗修指着沈静秋,气的说不出话来。 沈静秋气定神闲,“我知道这样说很残酷,也知道国公府是二叔父出生成长的地方,二叔父舍不得离开国公府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不过就算舍不得,也不能改变这一切。纵观古今南北,自古以来家业就由大房继承,祖宅更是要留给大房。一家子人分家,就变成了数家人。就算不舍,就算心中有气,也必须接受现实,而不是一味的仗着身份胡搅蛮缠。说句难听的话,如果今日我公爹还活在世上,公爹要求二房一家全都搬出去,二叔父还敢拿乔,说什么留念国公府,所以不肯离开国公府的话吗?说来说去,二叔父不过是以大欺小,欺负我们是晚辈,就一味的撒泼卖弄身份。之前侄儿媳妇同五郎都不计较,那是因为我们都尊重二叔父,也相信二叔父能够体谅我们作为当家人,有时候也会遇到很多的不得已,会做出一些让人寒心的决定。可是很显然侄儿媳妇同五郎都高估了二叔父的觉悟。二叔父,你离开战场这么多年,莫非已经忘记了战场,已经忘记了我公爹,真将您当做了国公府的嫡长子吗?” “你放肆!那是你的长辈,你一个晚辈怎可对长辈这样说话。”一直没开口的罗老爷子指着沈静秋大怒。 沈静秋起身,躬身说道:“老爷子教训的是,是孙媳妇莽撞了,还请老爷子责罚。” 罗老爷子冷哼一声,“念在你是初犯,这一次老夫就不同你计较。不过下一次你再敢如此混账,老夫定不会轻饶了你。” 沈静秋低眉顺眼的样子,“老爷子教训的是,孙媳妇以后一定会时刻提醒自己,说话一定要掌握分寸。” 罗老爷子嗯了一声,沈静秋这才重新坐下。 罗修的脸色极其难看,表情都扭曲了。对于罗老爷子重拿轻放,偏袒沈静秋的行为,心中大为不满,也极为恼怒。 罗老爷子瞪了罗修一眼,面无表情的说道:“你是做长辈的,就要有做长辈的气量。同小辈置气,算什么本事。行了,行了,老夫知道你心头不痛快。今日是家宴,看在老夫的面子上,此事就此作罢。至于你们二房的事情,等二郎媳妇从庄子上回来后再说不迟。” 罗修气闷,这是赤裸裸的偏袒,连他说话的机会都不肯给,这是要打压二房的节奏吗?罗修生着闷气,丢下一桌子的人,突然站起来,“气饱了,就此告辞。”也不理会罗老爷子吹胡子瞪眼,转身就走。 罗老爷子叹气,一个个脾气都古怪的很,全都不是省油的灯。一大家子人住在一个屋檐下,果然不是个明智之举。 罗老爷子摇头叹气,罗隐看不得罗老爷子这样,于是出言轻声安慰,又瞪了眼沈静秋,示意沈静秋再次给罗老爷子道歉。沈静秋极为顺从,当即端起茶杯,以茶代酒,恭恭敬敬的敬了罗老爷子一杯。 罗老爷子倒也痛快,对沈静秋的那点不满,顿时烟消云散。一家子人,又继续吃家宴。 家宴完毕,时辰还早。罗隐准备带沈静秋,还有朝哥儿以及小皇子出门赏花灯。沈静秋又派人通知江瑶,将李愚也带上。三个孩子凑在一起,虽然安全方面的压力更大,不过却更好玩。好在孩子们还小,不会乱跑。 到了街上,果然人山人海,热闹得不得了。朝哥儿都快乐疯了,小皇子虽然什么都不懂,也拍着巴掌咯咯咯的笑着,欢快得不得了。李愚稍微大一点,已经知道要东西。看上某样花灯,眼睛就一直盯着,还留着口水,无声的告诉在场所有人,他想要。 沈静秋瞧着,笑了起来。同罗隐说道:“李愚这模样倒是有些像谢明欢,不过这性子却不知随了谁。” 罗隐牵着沈静秋的手,“我已经派人在前面茶楼定了一个包间,我们过去吧。孩子们也需要一个宽松的环境。这大街上人挤人的,万一有个闪失,后悔都来不及。” “好,我听你的。” 一行人来到茶楼,沈静秋却突然止住了脚步,盯住远处的某个背影,眼神显得有些阴沉。沈静秋对罗隐说道:“你先带孩子们上去,我去去就来。”不等罗隐同意,沈静秋就朝那熟悉的背影追了过去。 沈静秋身形动作极快,三步两步就越过人群,追了上去。伸出手轻轻的在对方肩膀上一拍,对方回过头来,沈静秋面无表情的说道,“夏侯宓,真的是你?” 夏侯宓一见沈静秋就显得很尴尬,想要躲开。沈静秋抓住她的手,看了眼前方不远处,同轩辕蔚站在一起的沈静卓,沈静秋面容严肃的问道:“我都不知道你竟然一直住在京城。宓妹妹,我们多年没见,难道你不想同我说说话,叙叙旧吗?” 夏侯宓显得格外的紧张,不停的朝前方不远处的沈静卓看去,“沈静秋,你已经贵为国公夫人,我对你没有任何威胁,你放开我好不好。” “可以。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跟踪沈静卓。” 夏侯宓的眼泪唰的落了下来,她无声的哭泣,却胜过千言万语。 沈静卓若有所觉,缓缓的回头,笑容僵在脸上,不由自主的就朝沈静秋夏侯宓走来。轩辕蔚在后面叫了沈静卓好几声,沈静卓也没有反应。于是轩辕蔚也追了过来。 转眼,四人在街头聚会,场面又是复杂又是尴尬。 沈静卓的神情有些迷茫,眼神还算清明。他犹豫了片刻,出声问夏侯宓,“你怎么会在这里?” 夏侯宓痴痴的望着沈静卓,眼中全是深情,思念。是她能够坚持活下来的支撑。她不顾沈静秋和轩辕蔚在场,痴痴的说道:“我就想见见你,我不敢去找你,我就想跟在你后面,看看你的笑脸也是好的。” 沈静卓的神情又是矛盾,又是纠结,还有一丝丝的痛苦。他低着头,不敢直视夏侯宓的双眸,低声说道:“你不该来的。” 夏侯宓一脸绝望的望着沈静卓,“我听说你成亲了,你已经忘了我,对吗?” 沈静卓猛地回过神来,回头朝轩辕蔚看去。轩辕蔚一脸好奇,“你们继续,我就看看热闹。”完全没有丝毫妻子抓包丈夫会面老情人的恼怒和尴尬,反倒是一脸兴趣盎然,想要看大戏的样子。 轩辕蔚可以无所谓,沈静卓却无法做到如此洒脱。他猛地抓起轩辕蔚的手,将轩辕蔚都弄痛了。他对轩辕蔚介绍道:“这是夏侯姑娘。夏侯姑娘,这是内子。” 轩辕蔚笑了笑,“我当然知道她是谁,我也知道你们二人的过往。夏侯宓,算起来我们还是表姐妹,你同静卓的事情已经成为过去,不该再继续纠缠下去。当初静卓冒着生命危险,将你从南越人手中救出来,已经是仁至义尽,对得起你们过去的那份情。你若是个明白人,就该知道你现在无论做什么,也是无济于事,反倒是让你们二人的处境越发尴尬。再说了,就算本郡主要给郡马纳妾,也不可能选你。” 夏侯宓凄凉一笑,“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如果感情是可以控制的,我何至于如此下贱。我早该在数年前,就自我了结,从此一了百了。可是为什么他要来救我,将我从虎豹中救出来。让我对未来,对我们的感情,对生活又生出了希望。轩辕蔚,你知不知道,一个人给了你希望最后又亲手打碎,那种心碎得想要死去的感觉是多么的痛苦?” 轩辕蔚轻蔑一笑,“照着你这么说,静卓救你还是错。他就该眼睁睁看着你死在南越人手中,难道这样就算是成全了你们当年的那点感情吗?夏侯宓,我看你分明是钻了牛角尖,不知所谓。你这女人,也是糊涂透顶。以你南越皇妃的身份,夏侯的姓氏,还有你的出身,你想要什么男人不成?就算是做正头娘子,也不是难事。却偏偏执着于已经过去数年的感情,生生将自己逼成了一个面目可憎的怨妇。说实话,我真心同情你。不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你落到今日地步,也是你咎由自取。” “够了。你想当着他的面羞辱我,折磨我,你已经得逞了。”大颗大颗的眼泪落下,强势的轩辕蔚对上弱势的夏侯宓,夏侯宓瞬间变成了备受欺凌的小白兔,轩辕蔚就成了那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贱人。 轩辕蔚冷哼一声,对夏侯宓极为不屑。她冷笑说道:“夏侯宓,别怪我没给你机会。现在我就让你同静卓单独相处,我倒是要看看,有没有本事将静卓从本郡主身边抢走。你要是真有这本事,本郡主甘拜下风,拱手相让,让你们双宿双飞。” “轩辕蔚,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沈静卓大怒。 轩辕蔚对沈静卓极为不客气,甩开沈静卓的手,冷笑道:“沈静卓赶紧同你的老情人将话说清楚,以后本郡主不想再看到这样的情况。静秋,我们走,让他们卿卿我我去。” 轩辕蔚强行拉走沈静秋。 沈静秋全程沉默不语,也不曾出言安慰轩辕蔚,因为她知道轩辕蔚不需要她的安慰,只需要她的认同。 沈静秋将手绢递给轩辕蔚,轻声说道:“想哭不妨哭出来。” 轩辕蔚轻蔑一笑,“沈静秋,你也太小看我,我怎么可能为了这种事情哭。再说了,谁没点过去。不就是你一个夏侯宓,我还怕了她不成。” 沈静秋叹气,说道:“你大可不必离开,不必给他们机会。” “我偏要。我就是要看看,沈静卓会不会做对不起我的事情。至于那夏侯宓,我根本就没放在眼里,她就算哭成一朵花,也不可能是我的对手。”轩辕蔚极其自信的说道。 沈静秋一听,反而是放心下来。轩辕蔚有这样的自信,就没有闯不过去的关卡。她对轩辕蔚说道:“我们在前面茶楼有个包间,你同我一起过去喝杯茶,松散松散心情。” “好啊。”轩辕蔚挽着沈静秋的手,两人一起上了茶楼。 罗隐一直在门口等着沈静秋,见沈静秋回来,有些担心得看着她,沈怕沈静秋受了委屈。 大家都是熟人,用不着客气。轩辕蔚笑道:“堂堂定国公,莫非还怕本郡主拐了你的娘子吗?” 罗隐失笑出声,“郡主请坐,本国公请你喝茶。” “光喝茶有什么用,上酒。”轩辕蔚霸气的坐下,霸气的说道。 罗隐摇头,“只怕不能满足郡主的要求,本国公同内子都还在孝期,只能以茶代酒。” “倒是本郡主的不是。罢了,那就喝茶吧。等你们出孝后,本郡主一定要同定国公来个不醉不休。” “届时本国公定会奉陪到底。” “那就说定了。” 外面响起咚咚咚的动静,有人急切的跑上楼梯,很快包间的门被打开,沈静卓冲了进来。一脸寒霜的朝轩辕蔚走来,一副想要杀人的模样。沈静秋赶紧挡在轩辕蔚前面,“静卓哥哥,你可不能乱来。” “静秋,你让开。这是我和她的事情,你不准插手。”沈静卓又霸道又不肯讲理。 “静秋,我也想同他说清楚,你让开。”轩辕蔚起身,越过沈静秋,同沈静卓面对面,完全是针锋相对的态度。 ------题外话------ 感谢美妞们的体谅,新鲜出炉的最新章节来了,请大家享用大餐 ......交流,吐槽,傍上书院大神, 人生赢家都在潇湘书院微信号xxsynovel (微信添加朋友-公众号-输入xxsynovel) 第223章 乱斗一场 两人如同乌鸡眼一样,沈静卓满腹怒气,大怒质问:“轩辕蔚,我身为你的丈夫,你却将我留给另外一个女人,你这女人到底是怎么想的。你到底对我有没有一点点的在乎。是不是哪天我同夏侯宓睡了你也不在乎?” 轩辕蔚冷冷一笑,又是嘲讽又是轻蔑,“你们老情人见面,我留在那里多碍眼。那夏侯宓都哭成那样了,你多心疼啊。我要是不识趣走开,你岂不是要恨死我去。瞧瞧你现在的模样,得了便宜还卖乖,还敢指责我做的不对,沈静卓你还是人吗?本郡主要做妒妇不行,要做大度的大妇也不行。你是想逼死本郡主吗?等本郡主被逼死了,你就可以同夏侯宓双宿双飞,是不是?” “你简直就是胡搅蛮缠,我同夏侯宓之间清清白白……” “谁不清白?”轩辕蔚大怒冷笑,干脆打断沈静卓的话,“你是在指责我嫁给你之前,就不清白吗?” 沈静卓气的脸色发青,“轩辕蔚,你该知道我并不是那个意思,我当然知道你是清清白白的。我只是想说,你既然身为我的妻子,就该做到一个妻子该做的事情。而不是将我独自一人留在那里,同夏侯宓独处。就算你不在乎,我也在乎。我会想你是不是根本不在乎我们这段婚姻,根本不在乎我的感受,所以才会如此洒脱。” 轩辕蔚怒骂,“沈静卓,你这个蠢货,你就不是个玩意。我再也不理你了。”轩辕蔚气的急匆匆的跑出来,此时此刻她不想看到沈静卓那张丑陋的嘴脸。 沈静卓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沈静秋大喝一声,“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去追。记得追上后,说话和软一点,不要总是质问她为什么。另外,无论轩辕蔚怎么赶你走,你都不准离开她的身边。” 沈静卓完全不明白女人的心思,不明白轩辕蔚为什么要跑走,不明白沈静秋说的那些话代表了什么含义。不过他做事向来简单,对沈静秋也格外信服。所以沈静秋一叫他去追轩辕蔚,他想都没想,就追了出去。 看着这一出闹剧,沈静秋是哭笑不得。轩辕蔚骄傲,沈静卓是一根筋,两人想要和睦相处,相知相惜,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罗隐将茶杯放在沈静秋手边,“喝杯茶。夏侯宓已经走了。” 沈静秋有些意外,没想到夏侯宓这么干脆,沈静卓轻易的就将她打发走了。 罗隐继续说道:“我在楼上亲眼看到她朝那个方向离去,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我担心她会出事,安排人跟了上去。这样一来,你和静卓都能放心。” 沈静秋苦笑一声,端着茶杯,心情有些沉重。“以前我同宓妹妹的关系很好,她很信任我。或许是因为静卓的缘故,她才愿意亲近我吧。总归,那时候一切都很简单,大家都没什么烦恼。转眼数年过去,物是人非,一切都发生了改变。夏侯宓去了南越又被救了回来,还对静卓不肯忘情。而静卓却是一个干脆的人,既然不能在一起,那就干脆的放手。静卓放手放的太干脆,反而让夏侯宓对他抱着希望,总认为静卓是迫于压力,因为那一道赐婚的旨意,才会娶轩辕蔚。她却不明白,要是静卓没有放下她的话,就算有那份旨意,他也不会娶轩辕蔚。” “现在明白这个道理,也不算晚。”罗隐平静的说道。 沈静秋轻声一笑,表情有些古怪,“宓妹妹蹉跎了太多年,她的遭遇值得旁人去同情。之前在楼下的时候,我曾后悔过,如果我不插手的话,或许一切都不会发生。而且我之前对她的态度,也不太好。” “不是你的错。你只是想点醒她,不能执着于过去,尤其是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人或者物件。” “我没你说的那么好。”沈静秋自嘲一笑,“只因为我同轩辕蔚的感情更好,而且轩辕蔚还是我的嫂子,所以我第一时间,想都没想就选在站在轩辕蔚那边。而夏侯宓,从潜意识,我就放弃了她,放弃了我们那段友谊。我的后悔,我的反省,不过自我矫情,想要让自己心里头好受一点而已。” 罗隐笑了起来,“静秋,世人都是自私的。你同世人相比,已经算是格外的大度,你不应该太过苛责自己。而且轩辕蔚是你的嫂子,你选择站在她的立场,本身也没有错。你的出发点,就是希望大家都能家庭和睦,幸福美满。所以你是做了对的选择。至于夏侯宓,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沈静卓,哪里会在乎你的态度。等她回过神来后,对今日的记忆,说不定早已经变得模糊不堪。而且,我也不乐意看到你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患得患失。” 沈静秋失笑,不知道该说罗隐什么才好。不过心情倒是好了很多。对于轩辕蔚同沈静卓之间的关系,沈静秋也不是那么担心。两个直接简单的人,很容易就能将话说清楚,只要知道了彼此的心意,矛盾自然迎刃而解,两人又能和好如初。 沈静秋心情好了后,也有心思陪着孩子们玩耍。 沈静坤同谢明笑得知沈静秋他们在茶楼,于是找了过来。大家闲话家常,气氛还算融洽。沈静秋不由得想起去年的元宵,路遇沈静坤同妾侍李绣娘在一起,李绣娘步步紧逼试探,最后落荒而逃。再看今日,谢明笑身为原配正室,大大方方的同大家坐在一起,绝对不用担心有人会看不起她的身份。 沈静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心里头还是有几分感慨。 些明笑却有些心不在焉,她不时的朝三个孩子看去,看着李愚的时候,总觉着那孩子有些面熟,却又想不起来是谁家的孩子。于是谢明笑忍不住问沈静秋,“三姑奶奶,那孩子是谁家的?瞧着面熟的很。” 沈静秋轻声一笑,“一个朋友的孩子,因家中有事,所以暂时将孩子放在我们这里。” 这个回答并不能满足谢明笑的好奇心。谢明笑的笑道:“原来是别人家的孩子,只是总觉着在哪里见过。我想,我以前肯定见过这孩子。” 沈静秋笑了笑,说道:“小孩子长得快,变化也快。再说这孩子的父母都不曾在京城居住,你应该没有见过他。” “是吗?”谢明笑好奇的走到李愚身边,仔细打量着李愚模样。越看越觉着面熟,却总是想不起来究竟在哪里见过。加上沈静秋在一旁干扰她的思路,这下子谢明笑更是想不起关于这个孩子的一切。 一直到彼此告辞离去,谢明笑还在纠结此事。回到侯府,整个人翻来覆去的睡不着,闹得沈静坤都被吵醒。沈静坤问谢明笑究竟在发什么疯,半夜不睡觉,难道是想挑事吗? 谢明笑就将自己的疑问说出来,沈静坤嗤笑一声,“就这点事情还让你为难。那孩子一看就同大舅子一个模子,这还需要想吗?” 谢明笑恍然大悟。沈静坤说的没错,那孩子的确有些像谢明远,尤其是像谢明远年少时候的模样。谢明笑突然从床上坐起来,将沈静坤吓了个好歹。沈静坤怒问,“你又在发什么疯。” “相公,你说那个叫李愚的孩子,不会是我大哥的私生子吧。罗定邦同我大哥关系不错,我大哥要是有了私生子,极有可能将孩子交给罗定邦代位看管。”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啊!”沈静坤被谢明笑那一惊一乍的样子弄得哭笑不得,更为谢明笑的智商感到忧心。“如果那孩子真的是大舅子的私生子,你认为以罗隐同静秋的身份和脾气,有可能替你大哥照看私生子吗?他们那么骄傲的人,又怎么会将一个私生子放在眼里。别说大舅子同罗隐只是利益关系,就算他们是袍泽,罗隐也不可能替人养私生子。嫡出或者庶出的孩子倒是有可能。” 这番话有理有据,谢明笑也觉着自己之前一惊一乍的模样很可笑。只是她心里头还有许多疑问,不弄清楚心里头不踏实。她问沈静坤,“既然那孩子不是我大哥的,怎么会同我大哥长得那么像。只要是熟悉我大哥的人,只怕都会产生同我一样的想法。” 沈静坤有些不耐烦,他说道:“世人千千万,两个毫无关系的人长得相似,又不是什么稀罕事情。不过是巧合而已。” “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我大哥长得那么好,玉树临风,风流俊俏,京城多少姑娘默默地喜欢我大哥。你觉着随便一个孩子就能长成我大哥那模样吗?”谢明笑嗤之以鼻,对沈静坤的说法完全是不以为然。 沈静坤蹙眉,想一想谢明笑说的也有些道理。两个普通人长得相似不奇怪,要是两个人相似,还都长得格外好看,的确容易引起旁人的怀疑。沈静坤对谢明笑说道:“你要是实在是不放心你大哥的品性,明儿就回娘家偷偷问一问。” 谢明笑连连摇头,“这种事情怎么好直接问,我得旁敲侧击。总归,那孩子同我们谢家肯定有关系。” “你啊,就是瞎操心。”沈静坤无奈摇头叹气。 谢明笑却有几分得意,心里头暗暗下了决心,要弄清楚那个孩子的身份。就算那孩子无所谓,至少也得弄清楚谢明远在外面有没有私生子。 且不说谢明笑这边会采取哪些行动,就说沈静秋这里,等沈静坤谢明笑一走,沈静秋同罗隐也带着孩子离去。先派人将江瑶李愚送回去,再回到国公府。沈静秋有些担心的同罗隐说道:“谢明笑在怀疑李愚的身份,实在不行,我打算将孩子送走。” “她怀疑又如何,你不用太担心。”罗隐轻描淡写的说道。 沈静秋摇头,“谢家毕竟是那孩子的外祖家,可是谢明欢到死也不肯去谢家,更不肯告诉谢家关于她的任何消息。可见谢明欢从始至终,就没打算让那孩子认谢家人。如果因为我的疏忽,暴露了那个孩子的真实身份,给孩子的成长带来不利的影响,那就是我的罪过。” 罗隐拉着沈静秋的手,说道:“那此事就按照你的意思办。你有想过要将那孩子送到哪里去吗?” 沈静秋早有了想法:“既然你想出京,那等你出京后,我们就将那孩子也带上。在离开京城之前,就先将孩子安排到京郊别院居住,暂时不在京城露面。” 罗隐点头,认可沈静秋的想法。 第二天,江瑶同李愚就被送出京城,安置在京郊别院里面。沈静秋让人给江瑶带了话,让江瑶安心住在别院里。等到她和罗隐出京的时候,就带上她。江瑶没意见,只要让她同李愚在一起,住在什么地方都没关系。当然,若是能同沈静秋他们在一起,那就更好了。 小张氏去庄子上看望了罗二郎,回来后就找到沈静秋,说是要搬出去。 沈静秋挑眉一笑,“二嫂确定要搬出去?你这一搬走,再想搬回来可就没指望了。国公府可不是任何人想住就住,想走就走的地方。” 小张氏挑眉,严肃的说道:“五弟妹的意思我知道,你且放心,等我们一家子搬走后,除非遇到生死大事,一般的事情不会来麻烦你。我们更不会厚脸皮的又搬回来住。就算你大度,我还要脸。” 沈静秋似笑非笑的看着小张氏,“二嫂这么急切的想要搬出去,莫非是想早点将二房手头的家当给分了,好当家做主。” 小张氏笑了起来,“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五弟妹。我啊,见不得有人糟蹋我的东西。” 沈静秋好奇,看来小张氏同罗耿氏之间还有一笔账要算。 不等沈静秋开口询问,小张氏就主动说起来,“八弟妹这人,以前低调得很,不显山不露水,在人前总是客客气气的,我还差点被她骗了,以为她是个有良心的人。哼,果然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这才当二房的家多长时间,就已经开始往耿家搬运咱们国公府的东西。再这样下去,过个三五年,二房还能剩下什么东西?二老爷是不管事的,指望二老爷不如指望我自己。而且我要是指责八弟妹没管好家,只怕二老爷还会误以为我在挑拨事端。总归,我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二房被耿家人搬空,趁着如今还有点家当,赶紧分了要紧。” 原来如此!沈静秋还真没注意到这些事情,不知道罗耿氏具体做了什么事情,竟然让小张氏放弃住在国公府,执意分家搬出去。沈静秋笑问小张氏,“二嫂就没想过别的办法,既可以解决八弟妹的问题,也可以继续住在国公府内。” “不了。我知道我这人讨人嫌,就不留在国公府内碍眼。至于八弟妹那人,我不收拾她,自有八弟会收拾她。到时候我就坐在一旁看戏就好了。”说罢,小张氏掩嘴笑了起来,眉梢眼角都充满了得意之色,一副好戏就将上演的表情,让沈静秋忍俊不禁。 沈静秋笑道:“既然二嫂已经打定了主意,那我就不强留二嫂。二嫂打算什么时候分家,到时候我去给你撑场面,监督一下二房的分家情况。” “多谢五弟妹好意。具体的日子还没定下来,等定下来后,我会派人通知五弟妹一声。届时五弟妹可一定要出席。有你在,就算是二老爷也得收敛一二,更别说八弟妹那表里不一的贱人。”说到八弟妹罗耿氏的时候,小张氏格外的愤恨。可见妯娌二人之间的矛盾,果然够深沉。 小张氏是个干脆的人。既然打定了主意,就不会拖拖拉拉的,徒惹人笑话。她亲自去见罗修,禀明了罗二郎的意见,其实就是她本人的想法。得到罗修的同意后,小张氏又马不停蹄的让罗耿氏盘点二房的产业,所有物件,房舍,庄子,铺子,现银等等。就算罗二郎失去了继承权,至少也能分个三成。这一次,小张氏不会给罗耿氏任何装神弄鬼的机会。若非减少是非麻烦,小张氏甚至都想趁此机会,将罗耿氏和耿家掀翻,让罗耿氏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罗耿氏得知消息,一边高兴,一边忧心。赶紧命人盘账,尤其是那几个盈利最好的铺子,账目一定要清清楚楚。罗耿氏预计,小张氏要是想要挑刺的话,肯定事从那几个铺面入手。罗耿氏冷笑一声,她怎么可能给小张氏挑刺的机会,那真是太小看她了。 前前后后,用了将近十天,罗耿氏才将账目盘点清楚。这个时候,正月即将过去,天气逐渐暖和。尤其是太阳出来的时候,坐在摇椅上晒着太阳,别提多惬意。二房的分家大战就在这样一个惬意的午后开始。 大房沈静秋做代表,二房罗王氏带着两个儿媳妇一起出席,外加二房上下众人并两位族老,衙门书办,大家集中在大堂内落座,等待分家结果。 罗耿氏交上二房的账本,各类清单。上面登记的数目,清清楚楚,也算是一目了然。当初沈静秋同罗隐主持了国公府的分家,对于二房大致有多少产业,沈静秋心中有数。这会见到二房产业清单,沈静秋暗自蹙眉。 据她所知,罗张氏还在的时候,置办了不少私产,可是清单上并没有登记这份产业。另外罗张氏名下还有不少嫁妆,登记在了清单上,可是数目却有些不对劲。沈静秋朝小张氏看了眼,小张氏倒是平静的很,似乎没有发现任何破绽。也有可能小张氏是故作深沉,等着一击必中的机会。 至于当初国公府分家,二房所分到的那部分产业,罗耿氏倒是没有做手脚。可见,罗耿氏也是个有一定分寸的人。 族老率先开口询问,“嗯,大家对账目还有清单可有异议?若是没有异议,那现在就开始商量具体怎么个分法。” “我有异议。”小张氏含笑扫视全场,然后说道:“八弟妹,嫂嫂我本想感谢你这大半年的辛苦操劳,奈何我是个记性极好的人,有些问题憋在心里头真是不吐不快。” 罗耿氏面无表情,挺直了背脊,问道:“二嫂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当初我移交管家权的时候,不仅账目清楚,清单上面也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小张氏嗤笑一声,继续说道:“如今再看你给的清单,首饰若干,珠宝若干。这若干具体是多少?成色如何?价值几何?这些八弟妹可都没有写上。难不成这十来天,你们的成果就是所谓的若干吗?到时候分些个歪瓜裂枣给咱们,也叫做若干,是吗?” 罗耿氏感觉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和挑衅,小张氏这哪里是分家,分明是找茬。罗耿氏沉住气,问小张氏,“那二嫂想要如何?” 小张氏嗤笑一声,“此事简单。我的人还有你的人并五弟妹的人,三方人手一起去清点库房里的那些物件。相信结果不会再出现若干等等字样。” 罗耿氏怒火中烧,不客气的说道:“重新一一清点,哪里有那么多的事情。二嫂若是不想分家,直说就是。何必摆出这个态度。” 小张氏笑了起来,“八弟妹还真是误会了我的用意,我可是诚心实意的想要分家,没闲工夫给你摆花花架子。我只要八弟妹一句话,同意还是不同意。” 罗耿氏冷笑一声,明显是对小张氏不屑。 沈静秋见气氛僵硬,于是出面说道:“我看的确有必要将库房里面的财物再次清点一番。这一次,还请三婶娘主持,侄儿媳妇从旁协助就行了。” 罗王氏放下手中的茶杯,说道:“既然要分家,就要分个心服口服,任谁也说不出闲话来。八郎媳妇,既然你二嫂对清单有异议,那就照着她的意思去办。不过是多花点时间而已,我们都等得起。” 罗耿氏无奈,只好退却一步,“那好,我这就让人开库房清点财物。届时也好让大家都知道,我做人做事向来都是清清白白,绝对不搞歪门邪道。” 小张氏轻蔑一笑,嘴巴上说的漂亮,内里是个什么德行,谁不知道啊。 四方人马一起出动清点库房财物,彼此监督,彼此防备。派去的人都是老手,故此速度并不算慢。一个时辰后,库房财物清点完毕,重新登记在册,交给大堂内众人过目。 小张氏一看到清单,就哈哈大笑起来。“这才像话,瞧瞧这具体的数目,成色,价值几何,可比那什么若干清楚明白多了。如此一来,方能彰显公平,才能让家心服口服。八弟妹,你以后做事可要吸取这次的教训,否则你这个当家主母,会让下面的人看不起的。” “你,你……你别得寸进尺。”罗耿氏怒极。 小张氏轻蔑一笑,“放心,等分了家,我们一家子搬出去后,除非逢年过节,平日里绝不会麻烦八弟妹。到时候八弟妹想要如何糟蹋罗家的家业,也没人干涉。” 罗耿氏怒道:“二嫂,你别太过分。你说我糟蹋自家的家业,可有证据?空口无凭的话,我劝二嫂以后少开口。得罪了我不要紧,得罪了哪位贵人,只怕二嫂吃罪不起。” 小张氏似笑非笑的看着罗耿氏,“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八弟妹无需如此紧张,今日我是为了分家,可不是为了同你争论。”说完后,有意无意的朝罗八郎看去。她不收拾罗耿氏,自有罗八郎收拾她。瞧瞧罗八郎那脸色,显然是已经将她的话听了进去,只等时机一到,就会爆发出来。 罗耿氏松了一口气,又有些不安。好在分家正式开始,打断了罗耿氏心里头的那点愁绪。 罗二郎同小张氏一家子,分得了二房家业的三成,也算是公平公正。大家都没有异议,于是签字画押,分家之事正式生效。小张氏拿到属于他们那一房的产业后,心情美得冒泡,多罗耿氏也多了两分笑意。她笑着对罗耿氏说道:“还请八弟妹再操劳几天,等房子收拾出来后,我们就搬出去。到时候我摆酒请客,八弟妹一定要赏脸。” 罗耿氏嘴角抽了抽,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说道:“二嫂有请,我岂敢不去。不仅要去,还要奉上大礼才行。” 小张氏哈哈大笑起来,“我就知道八弟妹是个爽快人,那我就等八弟妹上我们新家看一看。” 二房分家完毕,小张氏花费了四五天的时间,收拾新宅院。等宅子一收拾好,就迫不及待的搬了出去。休整了几日后,就给国公府上下下了帖子,请大家过府一叙。因为大家都有孝在身,小张氏也不敢大操大办,就连菜色也是请了素斋师傅来操办,难见半点荤腥,酒水也是以茶水替代。如此一来,又全了孝道,又庆贺了乔迁之喜。 罗二郎也被小张氏派人从庄子上接了回来。罗隐没意见,只要不住在国公府就行。 小张氏兴致高涨,罗二郎却兴致缺缺。没有酒水,只能喝茶,让他浑身不自在。想要偷偷喝一杯,结果被五大三粗的婆子烂了下来,还说一不二,将罗二郎气了个好歹。婆子就说了,这是太太的吩咐,她们不敢不从。 罗二郎无奈,只能继续喝茶水。 对了,小张氏搬了出来后,就让下人改了称呼,称呼她为太太,称呼罗二郎为老爷。孩子们不再是哥儿姐儿的混叫,而是改称呼为少爷姑娘。总之比起在国公府的时候,称呼上都上了辈分。 沈静秋的心情挺好的,小张氏一家子搬出来,二房那边顿显清净了许多。以后就算罗二郎闹出了天大的乱子,也同国公府没有丝毫的关系,罗隐不用再替罗二郎擦屁股。 正当沈静秋同大家闲话家常,聊着春日光景的时候,紫竹急匆匆来禀报,说是五王府的谢侧妃没了。沈静宜派人来请沈静秋过往府一叙。 沈静秋很是意外,谢明乐竟然走在了五王爷的前面。莫非这其中出了什么意外。 沈静秋也没耽误,当即起身告辞,坐上马车急匆匆的朝五王府赶去。 王府已经挂起了白番,表示府中有身份贵重的人过世。可是这一幕却让沈静秋大皱眉头。以谢明乐侧妃身份,根本就当不起如此郑重其事。沈静宜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改了性子,要对谢明乐如此优容。 王府下人直接将沈静秋引到沈静宜所居住的院落,却不料刚进院门,就听到花厅里传来砰砰砰的响动,瓷器掉落地面,厚重的东西也跌落下去。一听那动静,也就知道花厅里正在进行一场激烈的大战。 沈静秋站在院门口,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进去。要是遇到两口子打架,她是看还是不看,是劝还是不劝,真是为难她了。 “沈静宜,你这个毒妇,你害死了明乐,现在还想害死本王吗?本王这就上表休了你。”五王爷中气不足,却依旧发出最大的怒吼声,发出心里最真实的声音。那就是在他死之前,先弄死沈静宜这个杀人凶手。 沈静宜轻描淡写的笑了笑,说道:“王爷当真要休了我?那王爷请便。妾身就在这里等着休妻旨意。不过只怕王爷到死也难以如愿。” “你,你……你这个毒妇,本王要杀了你。” 沈静秋看不到花厅里面的动静,可是光听听这番对话,就足够让人清楚里面的动静是何等骇人。 沈静秋让王府下人,去花厅禀报一声。她不能一直站在院门口,她尴尬,旁人也尴尬,一会被五王爷知道了,估计又是一桩罪名。 下人硬着头皮,战战兢兢的去到花厅见五王爷还有沈静宜,禀报定国公夫人来看望王妃的消息。 沈静宜哈哈一笑,“王爷请吧。我这里来了客人,就不招呼王爷了。” 五王爷指着沈静宜,被沈静宜那张得意的笑脸刺激得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你,你……”最后气血攻心,干脆利落的昏了过去。 “王爷,王爷怎么啦!快来人啊,王爷昏过去了。” ------题外话------ 原本早上九点钟就该更新的,结果无可奈何的还是推迟了半个小时。谢谢大家的体谅 ......交流,吐槽,傍上书院大神, 人生赢家都在潇湘书院微信号xxsynovel (微信添加朋友-公众号-输入xxsynovel) 第224章 五王爷死 五王爷就被安置在沈静宜的房里,太医过府检查,说五王爷急怒攻心才会昏倒。还说五王爷身子早被掏空,接下来的时日,需得多多留意,不可再惹五王爷动怒。 丫头将太医送走,沈静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声中满是嘲讽和不屑。 沈静秋微微蹙眉,看着躺在床上的五王爷,脸上虚胖,眼袋下垂,不过而立之年,却像是五六十岁的老头子。 沈静宜突然开口同沈静秋说道:“三妹妹,你知道我现在的心情吗?” 沈静秋摇头,她如何能够知晓沈静宜的心情。 “谢明乐那个贱人终于死了,按理说我该高兴才对。不说放鞭炮庆祝,至少也得豪饮三杯。可是我得知她过世的消息,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你知道为什么吗?”沈静宜将目光从五王爷身上移开,朝深静秋看去,“因为谢明乐不是我害死的,我根本就不知道究竟是谁弄死了谢明乐。一想到,王府内还有一个处心积虑,野心勃勃的人,我心里头就感到强烈的不安。三妹妹,你能明白我这种心情吗?” 沈静秋点点头,“我能明白。不过我还是要放肆的问一句,大姐姐确定谢明乐的死同你没关系。” “当然。”沈静宜显然不高兴沈静秋竟然怀疑她,不过她并没有出言同沈静秋计较。而是说起关于谢明乐的事情,“那个贱人,生前好的很,至少比王爷的情况好多了。我还以为那贱人少说还能活个十几年,没想到转眼间人就没了。” 沈静秋微蹙眉头,“既然大姐姐心中有疑惑,那为何不派人调查谢明乐的死因?” 沈静宜嘲讽一笑,“你道王爷为什么同我争吵,又为什么认定我杀了谢明乐吗?因为我对王爷提议,请仵作来验尸。唯有如此,方能确定谢明乐究竟是怎么死的。没想到王爷一听这话,就激动起来。骂我是毒妇,说我害死了谢明乐还不够,还要让人亵渎她的尸首,简直是十恶不赦。” 说到这里,沈静宜露出一个古怪的表情,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三妹妹,你说王爷的反应为什么会这么大,莫非是王爷害死了谢明乐。” 沈静秋摇头,她对此事一无所知,自然无从判断。 沈静宜呵呵一笑,“如果谢明乐的死真的同王爷有关,那一切都说得通了。只不过,我还是很好奇,王爷这么虚弱的身子,是如何害死了谢明乐。” 沈静秋突然问道:“谢明书人在何处?或许他知道一些大家不知道的内幕。当然,前提是你真心想要查清楚谢明乐的死因。” 沈静宜轻蔑一笑,“查清楚做什么,恶心自己吗?我不过是好奇而已,才会有此一问。真让我耗费时间精力和人手去查谢明乐的死因,那才是吃饱了多管闲事。谢明乐死了,我这心啊,瞬间就跟空了一半似得。可惜那贱人没死在我手上,这可以算是我目前为止最为遗憾的事情。” 沈静秋竟然无言以对。 沈静宜大笑起来,伸出手轻抚五王爷的脸颊,神情又是轻快又显出几分诡异。她问道:“三妹妹,你说王爷还能活多久?我该替王爷操办出一个什么样的葬礼?我都做好了预算,打算拿出五万两银子,加上内务府出的那一部分,足够操办一场风风光光的丧事。” 人都还没死,就在想身后事要怎么办,沈静秋再次感受到沈静宜的冷酷无情。 沈静宜自说自话,“三妹妹,你瞧瞧这个男人。这么多年下来,我最美好的青春,我所有的激情,我所有的爱意,全都耗在了这个男人的身上。而这个男人却一点都不珍惜,将我所有的一切弃如敝履,丢弃在地上,狠狠的践踏。三妹妹,你说我对他还能有所留念吗?我恨不得将他给……” “够了!”沈静秋喝止沈静宜,“你今日太过激动,我看你还是想个办法冷静下来。既然情势已经在你掌控中,那我就先告辞。改日我会派人送来谢侧妃的奠仪。就算万般不是,人死如灯灭,就让那人平静的走完最后一程吧。” “三妹妹就是心善。只可惜三妹妹从来就没有遭遇过我这样的经历,如果我们易地而处,我很好奇三妹妹还能不能做到今日这般心善。”沈静宜似笑非笑的看着沈静秋,似乎是在嘲笑沈静秋的愚蠢和天真。 沈静秋却笑了起来,“无论身处何地,我始终都不忘提醒自己一句,不忘初心。大姐姐不妨也问问你自己,你的本心现在在何处,还保留多少。你现在是什么样的人,过去是什么样的人,你前后的变化究竟有多大?或许解决了这些问题后,大姐姐也能明白我的用意。” 沈静宜奇怪的打量着沈静秋,“你可真是特立独行。罢了,既然我们说不到一块去,那就没必要继续说下去。” “大姐姐说的极是。”沈静秋起身告辞,沈静宜也没有挽留。 沈静秋回到国公府后,就派人准备了一份奠仪,次日一早送到了五王府,聊表心意。 派去送礼的管事回来说,五王爷醒了后,又同五王妃吵了一架。一开始大家都以为两人会闹到御前,甚至五王爷真的有可能将五王妃休弃。却没想到,五王爷又突然安静下来,不争不吵,好似之前争吵的那一面只是大家的错觉。 管事还想办法打听了一番,据说是五王妃同五王爷说了什么悄悄话,然后五王爷脸色大变,接着就安静了下来。 沈静秋听完这个消息,心里头有些疑惑。莫非真被沈静宜给说准了,那谢明乐真的是被五王爷弄死的,所以才会如此心虚,才会甘愿被沈静宜威胁。如果真的如此,那所有的问题全都迎刃而解。同样,沈静秋也很好奇,以五王爷的体格,如何弄死了谢明乐。明明五王爷对谢明乐那样的喜欢,又怎么舍得弄死谢明乐。 沈静秋将这个疑问同罗隐说了,希望罗隐能够派暗卫暗中调查一番,或许有不得了的发现。 罗隐自然不会拒绝沈静秋的要求,很爽快的就答应了下来。 等到王府出殡的时候,罗隐才告诉沈静秋谢明乐死亡的真相。然后,沈静秋听完了真相,就张大了嘴巴,半天都合不上嘴,一脸的傻样。 原来五王爷又玩出了新花样,这一次五王爷想要亲眼看看谢明书和谢明乐两人欢爱的的场面,等到中途,他再加入。谢明乐可以接受兄妹共侍一夫,却无法接受兄妹乱伦。而且乱伦的理由不是因为兄妹相爱,仅仅只是因为五王爷想要满足变态的心理需求。 五王爷执意要看,谢明书这个没节操的玩意也乐的配合,唯独谢明乐要要死要活不肯就范。后来五王爷同谢明书想要谢明乐,谢明乐忍受不了,自然要反抗。在反抗过程中,五王爷失手掐死了谢明乐。这也是为什么,一听到沈静宜要请仵作验尸的时候,会变得那么激动,不惜同沈静宜大吵一架。顺便将谢明乐死亡原因栽赃在沈静宜头上。 如今真相大白,沈静秋只觉恶心。情愿什么都不知道,还能过得平静一点。 沈静秋扶额,心里头又是恶心又是难受。她满脸疑惑的问罗隐,“五王爷怎么会变成这样一个人。我还记得当年五王爷到侯府看望沈静宜的时候,那时候明明是个很简单的人。这才过了多少年,一切都变了。” “当然会变。”罗隐讥讽一笑,“一出生就享受常人不能享受的,又身处那样的环境,五王爷会变成今日模样,半点也不奇怪。” 沈静秋点点头,“或许是我接受能力太差,所以一时间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如今谢明乐死了,那她的兄长谢明书呢?谢明乐的死,他也要负上一半的责任,他总不能一走了之,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吧。” 罗隐轻声一笑,“谢明书好不容易才巴结上五王爷,又怎么可能舍得离开五王爷这颗摇钱树。他不过是暂时躲了起来,等这个风头一过,他又会贴上五王爷。只不过等他再次现身的时候,怕是没有机会再做五王爷的男宠。” “这是为何?” 罗隐笑道:“我听说这些日子五王爷夜不能寐,总是做噩梦,然后整夜整夜的睁着眼睛一直到天亮。白日里昏昏欲睡,却同样无法入睡。长此以往,你认为以五王爷的身体,还能坚持多久。” 沈静秋失笑,“没想到五王爷那样的人,竟然也会被噩梦缠绕。我还以为他早已丢弃了羞耻心,早已经没了道德感,只图自己身体上的痛快。” “所以,他的报应不远了。说不定过些日子,我们就该准备第二份奠仪送到五王府。” 罗隐这嘴可真坏,沈静秋不由得笑了起来。 不过这一次还真被罗隐给说中了。到三月的时候,五王爷传来丧报,五王爷在半夜的时候突然惊厥去世,连一句遗言都没来得及留下。 沈静秋得知这个消息后,当即收拾了一番,又准备了一份足够分量的奠仪,同罗隐一起来到五王爷吊唁五王爷。 烧过香烛,罗隐走到棺木前,说是想要看看五王爷最后一眼。罗隐眼神锐利,一眼看到五王爷露在外面的手指甲,有些微微泛黑。这种情况,或许一般人不知道代表了什么意思。但是稍有经验的人都明白,这是中毒的征兆。于是罗隐不动声色的将五王爷露出的手遮掩住,确保不会再有人留意到这一点。 离开灵堂的时候,罗隐悄声叮嘱沈静秋,让沈静秋去提醒沈静宜,多安排人守在棺木前,切勿让任何人打搅五王爷的遗体。 沈静秋先是不明所以,罗隐努努嘴,指了指自己的指甲,沈静秋瞬间明白过来。原来那个毒,在生前是查不出来,但是死后却会表现在指甲上,有经验的人一看就会明白过来。沈静秋有些不安,他们来之前,已经有不少人来到王府吊唁。那其中会不会有人已经得知了真相。 罗隐让沈静秋无需担心此事,他会派人留意在场的每一个人。沈静秋只需负责提醒沈静宜就行。 有罗隐在身边,沈静秋安心了不少,放心去找沈静宜。沈静宜得了沈静秋的提醒后,果然派了人牢牢的看着棺木。前来吊唁的人,只能站在三步远的距离瞻仰五王爷的遗容,任何人不得靠近棺木,更不能伸手触摸棺木中的五王爷。 这个要求显得有些无礼,不过想到五王爷的身份,大家也都接受了沈静宜的这番安排。毕竟五王爷贵为亲王,就算是死后,也不能容忍任何人亵渎。制定一个规矩出来,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见了众人的反应,沈静宜同沈静秋都轻松下来。沈静宜拉着沈静秋出了灵堂,轻声说道:“今日多谢三妹妹提醒,否则我可就要遭难了。” “大姐姐客气了。不知宫里面如今是什么态度?”沈静秋关心的问道。按理说五王爷一过世,宫里面一方面要下旨给五王爷死后哀荣,另一方面也该下旨让沈静宜继承爵位。不过沈静秋暂时还没听到宫里有任何表态。 沈静宜也是一脸愁容,“我这两天也是忙得脚不沾地,宫里面具体是个什么态度,现在谁也说不准。三妹妹,你同皇后娘娘熟悉,你能不能替我探一探宫里面的口风。” 沈静秋犹豫了片刻,然后说道:“此事我会留意。不过王爷才刚刚过世,你也不用太过着急。” “多谢三妹妹。”沈静宜一脸烦躁不安的样子。她所做的这一切,为的就是孩子的爵位。要是最终爵位没落到她的孩子头上,那她之前所做的一切岂不是成了一场笑话。只是这番心思不好对人说,只能一个人憋在心里面,独自煎熬。 等到五王爷丧事办完,宫中旨意还是迟迟没有下来。这下子沈静宜是彻底慌了。四处托关系打听宫中的意思,奈何大家都是一点口风都不露。 沈静秋私下里问过罗隐,宫里面迟迟拖着不肯赐封爵位,莫非有什么用意。 罗隐轻描淡写的说道:“陛下有意削爵,如今正好拿五王府开刀。” “这么说来,陛下是不打算将爵位赐封给沈静宜的儿子。” 罗隐笑道:“爵位肯定会有,不过肯定不会是亲王爵。了不起就是郡王爵。” “能有个郡王爵也算不错了,如此沈静宜的一番努力也没算白费。” 罗隐笑问沈静秋,“你似乎很担心她。我记得,你们以前不合,多有矛盾。” 沈静秋笑道:“这世上任何仇恨都可以放下,端看当事人愿意不愿意。我和沈静宜,并没有你死我活的深仇大恨。而且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我何必执着于那一点矛盾。至于担心她,不过是不想让宫里面嚣张得意罢了。” 罗隐拉起沈静秋的手,笑道:“放心,就算陛下真的打算削爵,也不会一竿子打死,落下欺负孤儿寡母的名声。” “那倒也是。才登基不到一年,名声的确很重要。” “正是。” 时间又过去将近半个月,宫里面总算下了承袭爵位的旨意。如同罗隐猜测的那样,亲王爵位是没有的,最终只落到一个郡王爵位。这个结果,已经远远超出沈静宜之前的预想。之前,宫里面迟迟没有消息传来,沈静宜还以为宫里面要追究五王爷过世的责任。都已经做了好从容赴死的准备。没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在她最绝望的时候,承袭爵位的旨意下来了,对沈静宜来说,无疑是天大之喜。 只是碍着五王爷刚过世,王府不好大操大办。沈静宜打算着,等过些年,孝期一结束,她定要大操大办一番,将京城有头有脸的人都请来,大家齐聚一堂,狠狠的热闹一番。 只是还没等到五王爷的热孝过去,沈家二房就传来消息,沈刘氏没了。 沈刘氏疯了这么多年,早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原本余氏还猜测,沈刘氏过不了去年的冬天,没想到沈刘氏竟然熬了过来。只是可惜,最后却在春暖花开的时节过世,让人生出一声叹息。 沈静秋作为沈家外嫁女,亲自上沈家二房吊唁沈刘氏。沈刘氏就躺在棺木中,不过沈静秋没有去看一眼。她打量着二房上下人等,个个木讷着一张脸,无悲无喜,似乎早已经做好了关于沈刘氏的一切准备。 倒是急匆匆赶来的沈静宜,狠狠的哭了一场。后悔没有趁着沈刘氏还活着的时候,多回来看望。哭过之后,沈静宜又迅速收起了情绪,恢复了一贯精明利落的作风。直接问沈静恒和白氏,具体如何安排沈刘氏的身后事。若是太过简朴,她定不会同意。 好在沈静恒同白氏都是有分寸的人,沈刘氏的身后事,既不奢华,也不简朴,恰好符合沈刘氏和沈家二房的身份背景。如此一来,沈静宜也无话可说。 倒是刘家人对此颇有微词。都说沈刘氏生前没有享受到一天的儿孙福,死后竟然也如此潦草。就差没指着沈静恒的鼻子骂沈静恒是个不孝子。 沈静恒这几年修身养性,早就养出了一身好气度,别说刘家人阴阳怪气的几句话,就算是吐口唾沫在他脸上,他也能做到不动声色,唾面自干。这份涵养让刘家大老爷刘元岸暗暗点头,心中对神静恒又认可了几分。 刘元岸及时站出来,阻止刘二老爷继续胡搅蛮缠下去。拉上沈静恒去书房说话,说是要好好讨论一下接下来的事情。甥舅二人究竟说了些什么,除了当事人外没人知道。不错从那以后,刘家同沈家二房明显亲近了几分,也多了许多来往。后来沈静恒孝期一满,也是刘元岸帮着沈静恒起复,谋了一个上等外任差事。此乃后话,暂且不表。 不出意外,沈静秋在灵堂上不仅见到了刘家人还见到了容家人。 沈静秋还清楚的记得,当年的刘长风何等的潇洒风流,沈静月从一开始就倾心刘长风而不得。刘长风对沈静芸也是别有心思,只可惜三人都是有缘无分,只怪老天作弄。多年不见,刘长风早已经退去早年的影子,蓄了胡须,眼神疲惫,看上去沧桑又苍老。明明还是那张脸,连身材都没变化,可是却再也找不到当年那股风流劲。 沈静秋对刘长风微微颔首,刘长风看着沈静秋,明显有些意外。或许是意外沈静秋这么多年过去,竟然看不到任何变化。也许是意外会在今日遇到沈静秋。 刘长风心生感慨,不由想起当年的那些事情,真是年少轻狂。 沈静秋主动开口问道:“刘公子别来无恙。” 刘长风沧桑一叹,“定国公夫人风采依旧,羡煞旁人。” 沈静秋似笑非笑的看着刘长风,“刘公子可知道我在想些什么?” “我自然不知。”刘长风微蹙眉头。 沈静秋说道:“我很好奇,七王爷都已经过世多年,为何刘公子还能好端端的活在世上。还有你们刘家,经历数次动乱,都能屹立不倒,果然有些门道。” 刘长风微微眯起眼睛,目光显得又危险又警惕。“我不明白国公夫人这番话的意思。” “不,你很清楚。大家明人不说暗话,刘公子也没必要在我面前遮掩。”沈静秋平静的说道。 刘长风却笑了起来,“往事如烟,夫人确定要追问下去。就如夫人所说,那些人早已经尘归尘,土归土,我们活着的人又何必执着于过去。” “刘公子说的没错,的确没有必要继续追究过往的事情,毕竟你我之间并无深仇大恨。不过我听说刘公子这些年都待在西北那边,想来对西北一定格外的熟悉。不知刘公子对欧阳家了解多少?” 刘长风朝灵堂里面看去,目光落在了沈静鹏和欧阳文的身上,“夫人想要知道欧阳家的情况,何必舍近求远。那里就有一个欧阳家的姑奶奶,想来夫人的问题,她都能回答。” 沈静秋却很坚持,“我更想听刘公子从旁观者的角度如何评论欧阳家。” “如果我说无可奉告,夫人会如何?”刘长风语气不善的问道。 沈静秋笑了笑,“不会如何,只会感到很失望。或许某些人会对刘公子的过往感兴趣,要是哪天本夫人一不小心给说了出去,到时候出现任何后果,刘公子可别怪在我的头上。毕竟我也是无心的。” 刘长风怒极反笑,“很好。夫人的言下之意我已经明白。夫人耐心等消息就行,我会将我所知道的欧阳家的情况,等到合适的时候,一一转告给你。” “多谢刘公子,本夫人感激不尽。” 沈静秋同刘长风告辞,又在花园里遇上容蓉和刘倩娘。大家都已经为人妻为人母,彼此身份也是今非昔比。以前,大家是表姐妹,不分高低贵贱。如今容蓉同刘倩娘不过是官宦人家的儿媳妇,而沈静秋则贵为超品国公夫人,三人之间的地位身份已经不可同日而语。 容蓉和刘倩娘见了沈静秋,明显有些不自在。本还想摆出表姐的派头,结果一对上沈静秋那双深沉无波的眸子,顿时将欲说出口的话给咽了下去,换做了谄媚的笑容和热情的语气。 若非今日在沈家二房碰面,沈静秋都快忘记了这二人。以前年轻时候的一些矛盾,在如今看来,也不过是小姑娘的小性子,实在是不值一提。沈静秋含笑打量二人,容蓉和刘倩娘都变了,多了岁月的痕迹,做人儿媳的疲惫无奈,身为母亲的慈爱和期望,身为人妻的幸福和担忧。总之,早已经没了少女的鲜活和明艳,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妇人,同其他妇人并无明显的区别。 表姐妹见面,本应该有许多话说,可是意外的是三人寒暄过后竟然相顾无言。彼此心里面都有一杆秤,也有一番感慨。无需多嘴多舌的询问,单只看外表,就能大致清楚彼此如今的处境。沈静秋自然是鹤立鸡群,让人羡慕嫉妒恨。奈何身份摆在那里,就算心里头都快被酸水淹没了,容蓉同刘倩娘也只能强忍着。 沈静秋不耐烦这样的应酬寒暄,寻了个理由就转身离去,不理会二人的嘀咕。 在沈家二房停留到午后,沈静秋同罗隐就提出告辞。离开了沈家后,两人也没着急着回国公府,而是去街面上转了一圈,享受了一番购物的乐趣,顺便考察一下名下的铺子究竟做的如何。罗隐很自觉的陪在沈静秋身边,回想起来,也只有元宵的时候,两人才有这样单独相处一起逛街的经历,未免有些遗憾。 罗隐突然抓住沈静秋的手,沈静秋四下张望了一下,路上行人来来往往,大家都忙着生计,并没有人注意到他们手牵着手。沈静秋抿唇一笑,任由罗隐牵着,享受一下难得的午后时光。这是一个值得怀念的日子,罗隐陪在沈静秋身边,走过了无数的大街小巷,买了一家又一家。幸亏下人们都跟在后面帮他们分担,否则两人都提着一串物件逛街,岂不是显得很傻气。 走累了,人了渴了,很随意的选了一家茶楼走进去。要了茶水点心,坐在二楼的窗户边,欣赏着大街上来来往往的各色行人。心里面不由得总会去猜测,那个人是做什么的,这个人又是做什么行业。这是一个有趣的过程,虽然沉默,却默契十足。 不需要知道那些行人的真实身份,真实背景,只需要知道对方的猜测和自己的是否一样。若是两人猜测的答案一样,就会有一种无言的默契,将两人紧紧连在一起。若是猜测的答案不一致,二人也会会心一笑,心中充满了小孩子一样的乐趣,让后继续下一个目标。 一个下午就耗费在茶楼里,时间慢慢流逝,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罗隐提议,要不晚饭也在外面解决。想来沈静秋长这么大,还没体验过在茶楼用晚饭的经历。 沈静秋却摇头不肯,家中朝哥儿肯定等急了,能够偷得半日空闲,已经极为满足。不能再继续逗留下去,让朝哥儿空等一个下午外加一个晚上。 罗隐无不遗憾的说道:“早知道有了孩子后会这样,我就该在刚成亲的时候带你出门。” “现在也不算晚。”沈静秋笑了起来,“等朝哥儿大了后,我们就可以放手让他自由成长。” 罗隐却笑道,“那时候,咱们可不止朝哥儿一个孩子,你哪里还有空闲时间。” 沈静秋抿唇一笑,说道:“只要有心,总能抽出时间来。” “那就说定了。” 沈静秋坐上马车,罗隐骑上马,一起启程回国公府。朝哥儿果然等急了,见了沈静秋罗隐二人,嘟着嘴很生气的看着他们,还扭头冷哼,表示自己的不满。 沈静秋的心顿时就化成了一滩水,恨不得跪舔朝哥儿那酷酷的小表情。疾步上前,抱起朝哥儿,亲了又亲。朝哥儿一脸别扭嫌弃的模样,一双大眼睛闪烁着得意的光芒,才知道他心里这会美得冒泡,根本不是表现出来得那般冷酷拽。 沈静秋偏生就爱他这模样,爱得不能自拔。罗隐感觉自己的地位受到了挑战,摆出严父的姿态,瞪了眼朝哥儿。小小年纪耍心机,该打。 朝哥儿极会看人眼色,急忙埋首在沈静秋的怀里,显得格外的委屈和伤心。将沈静秋给心疼坏了。 罗隐皱眉扶额,这臭小子,以后长大了肯定也是个不省心的。·罗隐脑子里出现了一个画面,父子两人对峙,沈静秋急匆匆来劝架。朝哥儿当即露出可怜兮兮要同情要抱抱的表情,沈静秋转眼改变立场,坚定的站在朝哥儿这一边,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指责他对待儿子太苛刻,不是个好父亲。 这画面太残酷,让罗隐气的咬牙切齿,真想将那臭小子塞回娘胎里去。 臭小子却偷偷的笑了起来,笑的分外得意,就跟小狐狸似得。这一切互动,唯独沈静秋被蒙蔽了双眼,看不到真相。沈静秋很惭愧,自己真不是个称职的母亲,只顾着自己玩乐,却忘记了朝哥儿还在家里等着他们归来。 沈静秋亲亲朝哥儿的脸颊,承诺道:“以后母亲要是再出门,一定会努力早点回来。” “娘亲要说话算话,不然会变成丑八怪。” 沈静秋笑着,在朝哥儿的鼻子上刮了下,“小坏蛋,娘亲为了不变丑,自然要努力说到做到。” 母子二人相视一笑,屋中温情四溢,连最冰冷的人心也能融化。沈静秋给朝哥儿洗了澡,又陪着朝哥儿入睡。等朝哥儿睡着了后,沈静秋才起身来到偏房,罗隐还在里面忙碌着。 眼看就要出孝,这个时候正是关键时刻,决不能轻忽大意。 沈静秋轻声问罗隐,“准备得怎么样?” 罗隐面前摆放着一张地图。这份地图甚至比皇宫里面的那一份还要详细,山川河流大道小路,全都标在上面。一城一郭,人口多寡,也都有所标记。沈静秋很清楚,这是耗费了罗家数代人的心血,才有了这样一份详细完整的地图。虽然地图成图时间已经过去二三十年,可是看上去依旧鲜亮如新。 罗隐问沈静秋,“你确定要跟着我出京?外面条件艰苦,只怕生活不易。” “只要你出京任职,我就跟着你一起出京,还要带上孩子。莫非你忍心将我留在京城,独守空闺。” “当然舍不得。”罗隐抱住沈静秋,让沈静秋坐在她的腿上。很快,沈静秋就感觉到罗隐的身体变化,偷笑一声,接着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 罗隐板着脸,面容极其严肃,仿佛一切都只是沈静秋的错觉。沈静秋暗道,这男人可真够假正经的,都这般情况,还敢作出这副模样来。沈静秋起了坏心思,故意去撩拨罗隐。罗隐身上一颤抖,沈静秋当即得意的笑了起来。 罗隐狠狠的朝沈静秋的脖颈咬去,嘴里还嘀咕道:“你这个坏女人。真想一口将你吃下去。” “很久很久以前,我就等你来吃我。五郎,我好吃吗?”沈静秋抱住罗隐的脖颈。 罗隐那张严肃的面容早已经崩塌,在沈静秋面前根本就绷不住。他咬着沈静秋敏感的部位,瓮声瓮气的说道:“好吃,世上没有比你更好吃的。静秋,我好想吃了你,给我吃好不好。” 沈静秋又是摇头又是点头。她浑身燥热,很想就此躺下,什么也不要管。可是理智告诉她,绝对不能在最后时刻犯错,否则就是功亏一篑。沈静秋又是推拒又是主动迎合,整个人矛盾得犹如是被人在撕扯着。 罗隐不管三七二十一的要扒了沈静秋的衣服,可是却又在最关键时刻住了手。他埋首沈静秋的胸怀,急促的呼吸。沈静秋感觉燥热,想要远离罗隐。罗隐死死的箍着沈静秋的腰,让沈静秋动弹不得。 罗隐用着暗哑的嗓音,说道:“不要动。” 沈静秋知道罗隐正在努力平复这心头燥热的情绪,就如同她一样。而且罗隐的感受应该比她更强烈,更痛苦。 沈静秋很想安慰罗隐,却也明白,现在无论做什么,无疑都是在火上浇油。最明智的做法就是坐着不动,只当自己不存在,安静的等待罗隐平复情绪。 罗隐用着最强大的意志力,才将那股想法给压了下去。脸色都已经涨红,额头上全是细细密密的汗珠子,整个人看起来又狼狈又别具吸引力,对沈静秋来说,这是最为致命的吸引力。简直是不能自拔。 好想亲亲他,好想拥抱他,沈静秋急忙甩头,赶紧甩掉这糊涂的念头。然后急不可耐的站了起来,急切的说道:“五郎,时辰已晚,我先去睡了。” 罗隐苦笑一声,“你去休息吧。我再忙一会,也要去休息。” 沈静秋急匆匆的出了偏房,躺在床上,还感觉脸红心跳,犹如怀春的少女那般。这种久违的感觉,让人痴迷,沈静秋不由得回味起来。也不知过了多久,黑夜中,沈静秋一身叹息。只盼着孝期赶紧过去,方能解决两人的相思之苦,方能让身体里面所有的一切,无论是肉体还是精神,都回归正常。 ......交流,吐槽,傍上书院大神, 人生赢家都在潇湘书院微信号xxsynovel (微信添加朋友-公众号-输入xxsynovel) 第225章 静秋孕吐 六月,国公府除服,摆了一场除服宴。接下来就是恢复正常的社交来往,吃吃喝喝,迎来送往。罗隐也恢复每日上朝当差,延平帝一直没有提出要让罗隐外放,但是罗隐同沈静秋都已经做好了外放的准备。 七月,江北江南洪水泛滥,损失惨重。延平帝出乎意料的在这个时候起复了沈青康,派沈青康出任江北江南巡按御史,监察赈灾情况。沈青康没有拒绝,欣然领命,准备了两天就出发踏上了前往灾区的路程。 与此同时,西南边境地区,因为宁家作乱,边境时有武装冲突,各种混乱死伤。延平帝下定决心要尽快解决宁家这块毒瘤。于是在早朝的时候,突然提议重新派遣大将前往西南地区常驻,一方面是为了解决宁家,一方面也是为了防备南越趁机侵占大周领土。此职责非重臣不能担任,理所当然的,罗隐被点了名。 罗隐出列,深深的看了眼延平帝,然后恭顺应是。 延平帝哈哈大笑,直说罗隐是国之栋梁,朝廷肱骨,有罗隐出马,定能马到成功。文臣纷纷附和,此事就此定下。 下了早朝后,罗隐没有着急出宫,而是进后宫看望了罗皇后。 罗皇后保养得极好,早就从生育中恢复了过来,气色也很好。只是偶尔眼中会闪过疲惫之色。罗皇后开门见山的问罗隐,“定邦,你是想将静秋带在身边吗?” 罗隐承认,他当然要将沈静秋带在身边。 罗皇后蹙眉,“你该清楚朝廷的规定,你这一去,便是一方大员,等同于封疆大吏。你的身份和职责都如此敏感,论理妻儿老小都该留在京城,以防万一。” “我知道。所以我才来求皇后娘娘。能不能让陛下通融一二。” 罗皇后笑了起来,她好奇的看着罗隐,“其实你自己出面找陛下商量此事,陛下同样会答应你的要求。为何你要舍近求远,求到本宫面前?定邦,在本宫面前耍花样,可不是个好习惯。” “我这也是替娘娘着想。”罗隐一本正经的说道,“娘娘同陛下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的说过话了吧。借着这次机会,娘娘就可以同陛下推心置腹的好好谈谈,或许能让陛下知道娘娘的真实心意。” 罗皇后笑了笑,“定邦,你这促狭鬼。你明知道本宫同陛下的关系,还出这样的馊主意。罢了,谁让你是本宫的亲弟弟,本宫就替你走这一趟。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罗隐意识到罗皇后接下来说的话肯定很严重,不由得也严肃起来。 罗皇后郑重的说道,“定邦,本宫要你答应我,此去之后,除非接到本宫要你回京的懿旨,否则任何人召你回京,你都不要回来。我希望你同静秋还有孩子们都能远离京城这个是非漩涡。所以,不要辜负本宫这番苦心。” “为何?如果我一直留在外面,迟迟不肯回京,你要如何杀出一条血路?万一陛下对你……” “就算有万一,你也不要回来。总之,没有我的命令,你不准回京。你如果答应本宫的要求,本宫就帮你在陛下面前说话,让静秋和孩子跟着你一起出京。如果你不答应,那只好委屈静秋还有孩子留在京城,一起承受风霜雪雨。” “姐姐!”罗隐已经记不清他已经多久没叫罗敏一声姐姐。这一声姐姐出口,两人都有些动情。罗隐叹气,“姐姐,你该明白,我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你被人践踏。” “定邦,你了解我的性格,我岂是那种任人欺凌却不懂得还手的女人?”罗皇后轻蔑一笑,“宫中魑魅魍魉再多,也不是本宫的对手。本宫自有办法一个个的收拾她们。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太子同老二还太小,最怕被别有用心的人蛊惑,铸下大错。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届时就算你不肯回京,我也会以八百里加急召你回京。定邦,你该相信本宫的判断和能力,本宫绝不是轻易就被人打败的人。” “我知道,我全都知道。”罗隐内心充满了矛盾,感觉自己就是个懦夫罪人,胆小鬼。一个人逃之夭夭,将罗皇后独自留在皇宫里受苦受难。罗隐真是讨厌死这样的自己,恨不得狠狠的给自己一拳头。 “你既然都知道,那就答应本宫的要求,否则本宫不会让你如愿。” 罗隐苦笑,“娘娘这是在威胁我吗?” “你要这么认为,也行。”罗皇后摆出皇后的威仪,不会做出丝毫的妥协。 罗隐艰难的做出决定,艰难的说道:“我答应你的要求。除非你亲自召我回京,否则我绝不踏进京城一步。” “很好。”罗皇后笑了起来,一扫之前的剑拔弩张,针锋相对。“定邦,带着静秋还有孩子好好过日子。本宫希望,有生之年都不要在京城见到你们。如此,本宫才能安心离去。” “娘娘!”罗隐大惊失色,心中惊惧难安。 罗皇后却轻描淡写,“你该往好处想,真有那么一天,那必定是因为太子已经顺利登基。” 罗隐担心的看着罗皇后,他不相信罗皇后的话,他总觉着罗皇后是在计划着什么疯狂的事情。 罗皇后却不肯再做任何解释,罗隐只能无奈离去。 谁也不知道罗皇后同延平帝说了些什么,很快就有旨意下来,同意罗隐带上妻儿老小一起出京赴任。 因为这一去,不知道多少年才能回来。离开之前,沈静秋特意做了一番安排,去了沈家,去了武威侯府,拜托他们帮忙看着点国公府。要是罗家二房和三房的人敢趁着他们不在京城的时候胡作非为,沈静秋要求沈静坤利用手中权柄,将那些不老实的人统统都收拾一顿。 沈静坤很痛快的答应下来,也不在乎会不会得罪人。谢明笑对此颇有微词,沈静坤却不理会谢明笑。谢明笑只好咽下自己的抱怨声,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沈静秋在国公府,也安排了妥当的人看守。每过半个月就给她去信一封,禀报京城和国公府的消息。 因为罗隐要赶着去赴任,所以提早出京。等沈静秋安排好一切,准备带着孩子行李出发的时候,罗隐已经快马加鞭,快到了西南地界。 出发的时候,沈静秋总觉着心里头慌得很,似乎是遗漏了什么事情。同紫竹青竹确认了一番,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得井井有条,并无任何遗漏,沈静秋这才肯上马车,启程出京。 马车出了京城后,沈静秋又觉着新欢意乱。中午时分,在路边茶楼打尖,沈静秋刚下马车还没站稳,就呕吐起来。这一回吐得昏天黑地,连胃里面的酸水都吐了出来。朝哥儿吓得大哭起来,一个劲的问,娘亲是不是要死了。无论谁劝都不肯听。还是沈静秋吐过之后,抱着他,才让他止住了哭声。 “夫人这是怎么了,莫非是早上吃坏了东西?”青竹和紫竹都担心不已,生怕沈静秋有个三长两短。 沈静秋苍白着一张脸,心里头隐隐约约有些感觉。对两个丫头摆摆手,“不必大惊小怪,这种情况不过是暂时的。” 青竹和紫竹两人都张大了嘴巴,“夫人不会是有了吧。” “娘亲有了什么?”朝哥儿脸上还挂着泪珠子,好奇的问道。 青竹笑道:“夫人肚子里有了小宝宝。” 朝哥儿瞪大了眼睛,好奇的看着沈静秋的肚子。小宝宝在哪里,为什么他没有看到。这个模样,将大家都逗笑了。 紫竹当即建议,启程回国公府。沈静秋既然怀了身孕,又是头三月,还发生这么严重的孕吐,绝对不能上路。至少也要等到满了三个月之后。 沈静秋说什么也不肯答应,“本夫人既然出来了,就没打算现在回京。行了,不就是怀孕,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去给我抓两副安胎药,吃过之后,自然没事。” “夫人怎可如此固执。万一因为路上颠簸,孩子流掉,那该如何是好。奴婢们到时候就是有九条命也不够国公爷砍。” 沈静秋轻声一笑,轻抚小腹,“如果这个孩子真的不幸在路上流掉,那只能说他和我没有缘分。如果这一路上我们都能顺顺利利的,孩子也安稳的停留在肚子里,那就说明,这孩子注定是我的,就算老天爷也不能抢走。” “夫人怎么能拿腹中孩子做赌注。要是国公爷在这里的话,一定会大怒的。” 沈静秋得意一笑,“国公爷不在,所以现在是我说了算。行了,你们二人都别给我啰嗦,听着烦闷的很。记住,我怀孕的事情暂时保密,不要对任何人说起。另外,去给我弄点清淡点的吃食,我先去马车上歇息一会。你们弄好后,叫我一声就行。” 沈静秋起身去马车,步履平稳快捷,丝毫看不出有身孕的样子。紫竹和青竹无奈叹气,只好一个人去弄吃的,一个人去抓安胎药。 沈静秋躺在马车里闭目养神,心情有些烦躁。轻抚腹部,这个孩子来的有些不是时候。沈静秋本以为要等到西南后才会怀孕,却没想到这个孩子会来得这么早。她说不出来,自己为什么要坚持上路。这才离京半天,如果决定回去的话,天黑之前就能回到国公府。可是她偏生不乐意这样做。连沈静秋自己都说不清,为何在这件事情会如此固执。 略微吃了点东西,休整了一番,又继续上路。车队明显放慢了速度,紫竹和青竹还是嫌弃马车走得太快。一直询问沈静秋,有没有觉着很颠簸,要不要停下来休息。 看着两个丫头如此紧张的模样,沈静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本夫人可不是豆腐做的。区区一点颠簸,又算得了什么。” 紫竹抱怨道:“要是换做平时,一点颠簸自然算不得什么。可是如今夫人是双身子,偏生这一路要走上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夫人说说看,奴婢能不担心吗?夫人也忒固执了,遇到这种情况就该回京养着,最好是等孩子生下来后再出发去找国公爷。” 沈静秋摇头失笑,“等孩子生下来后,你又该说孩子太小,受不了路途劳累,就该等孩子再大一点再出发。等孩子养到两三岁的时候,你又该说孩子习惯了京城的气候和生活,去了西南只怕会水土不服。总归,你总能找出理由来,让本夫人不能出门。所以本夫人有先见之明,不可听你们二人的。” 紫竹和青竹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夫人这话说的真有趣。奴婢二人也是关心则乱,夫人可别同咱们计较。不过要是接下来夫人还是继续呕吐的话,那奴婢还是建议夫人先在客栈休整几天,身体好了后再上路不迟。” 沈静秋喝了一口水,笑道:“放心,我的身体没那么脆弱。很快就能好起来。” “但愿如此。” 晚上在客栈打尖,洗漱沐浴后,沈静秋倒是恢复了一点胃口。吩咐客栈炒了两个小菜,吃了半碗米饭。将朝哥儿哄睡后,沈静秋闭目养神,安心打坐。经历过一次怀孕,沈静秋很清楚,越到后面,胎儿对灵力的吞噬越发厉害,身体也会随之变得越发虚弱。为了撑过这段艰难的行程,沈静秋必须打起精神,将身体调养到最好的状态。 灵力运行了一个周天,时间已经到了深夜。沈静秋睁开眼睛,只觉神清气爽,浑身都充满了力量。下床,先去看望朝哥儿,给朝哥儿盖上被子。又坐在窗户边,感受了一下深夜的气息,一直过了三更天,沈静秋才上床睡觉。 次日一早,沈静秋早早的就醒了过来。一开始,一切都好好的,直到漱口的时候,又控制不住的呕吐起来。又一次吐得昏天黑地,感觉半条命都快没了。吐过之后,瞬间又像是活了过来,整个人感觉都好了很多。早饭的时候,沈静秋还吃了一大碗粥,一个包子。胃口并没有因为晨吐影响。这让紫竹和青竹都放下一半的心。要是沈静秋又是呕吐,又吃不下东西,那她们说什么也不能让沈静秋继续上路。 沈静秋吃完,漱口,拿出手绢轻轻擦拭嘴角。瞧着两个丫头如释重负的模样,沈静秋轻声一笑,“我早就说了,不过是小小的呕吐,对我没有影响,你们之前还不肯信。现在总算相信了吧。” “见夫人吃完了这些饭菜,奴婢才算是真正放心。不过以防万一,夫人还要再休息半个时辰再出发。免得在车上一颠簸,刚吃下去的又吐了出来。” 沈静秋翻了个白眼,“你说的可真够直白的。” 紫竹和青竹都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 一路上并没有出现紫竹和青竹所担心的各种情况。沈静秋的状况明显很稳定,除了每日晨吐外,根本就看不出她已经身怀有孕。沈静秋无数次的轻抚腹部,心里头在想,这孩子倒是个懂事的。知道她在赶路,所以从来不出来捣乱。沈静秋抿唇一笑,等孩子生下来后,她要多疼爱孩子一些。 一路前行,离京城越来越远,离着此次的目的地金州则越来越近。路边的风景同京城的相比,也是大为不同,更显山川秀丽,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很多次,沈静秋都因为路两边的风景太过壮观,不得已让车队驻足停留,好让她慢慢欣赏。甚至要泼墨挥毫,抒发心中情怀。 每一次护卫们都会围在四周,生怕山上突然钻出强盗山匪打劫,弄得大家都紧张兮兮的。 或许是因为怀孕的缘故,沈静秋自己都发现,她的情绪开始多变,很多时候会变得很任性,不肯听人劝解。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后,沈静秋也在尽量克制,尽量的替身边的人着想。 或许是因为路上颠簸,沈静秋晨吐的情况越来越严重。每一次都像是一条命都要搭进去,吐得翻江倒海,恨不得将五脏六腑都吐出来。好在吐过之后,又能迅速恢复过来,正常饮食。若非如此,沈静秋的性命真的要搭进去。 眼看着沈静秋短短时间内就瘦了一圈,紫竹和青竹二人就提议在客栈多停留几日,休整一番。这一路行来,不光是沈静秋身体难受,下面的人也都很辛苦。 沈静秋想了想,同意了两个丫头的提议。走了这么久,大家的确都需要休整。而且大家又不忙着赶路,实在是没必要那么拼。 这一路行来,让沈静秋最为欣慰的就是朝哥儿还有小皇子。朝哥儿没有叫过一声苦,也没有生病,小皇子也是健健康康的,半点不适都没有。两个孩子每日赶路的时候,就坐在马车里一起玩耍。马车停下来后,朝哥儿也会很懂事的带着小皇子四处溜达,同他说话。 小皇子走路还不稳当,朝哥儿就牵着他的手,慢慢的走,尽量考虑到小皇子的需求。 看着两个孩子如此有爱的一幕,沈静秋倍感自豪。那是她的孩子,是她亲自教养长大的孩子,有担当,有责任,有爱心,还有一副健康的身体。相信小皇子也会成长为朝哥儿那样的小小男子汉。沈静秋轻抚腹部,想一想,再过几年,家中肯定会越来越热闹。到时候孩子成群,只怕每日里都吵得房顶都要掀翻。 沈静秋得意一笑,到时候就让罗隐操心去。反正罗隐就爱操心这些事情。 在客栈休整了数天,所有人都变得生龙活虎,充满了用不完的力气。加上天气好转,没有理由继续逗留下去。于是在一个晴朗的早晨,车队再次出发前往金州。 连续行了两天,路上不见一个行人,不见一座房舍。四周荒凉得让人心头发慌,不过景色倒是极为壮观。 晚上在溪水边搭建帐篷住宿,吃自带的干粮。露宿荒野,显然没有吓住两个孩子,反而让两个孩子格外的兴奋。沈静秋不得不安排护卫盯着两个孩子,免得他们跑远了。 大家早早的洗漱就寝,半夜三更沈静秋突然被惊醒。马车外面寂静无声,只听见火堆偶尔传来的柴火燃烧声。沈静秋翻了个身,竖起耳朵探听周围的动静。虽然很轻,虽然就像是森林中的小动物在好奇的观望,但是沈静秋清楚,那绝对不是什么小动物。 沈静秋没有犹豫,一声长啸,惊动了所有已经进入梦乡的人。 沈静秋一打开马车,就见四周灯火通明,车队已经被包围起来。 紫竹和青竹紧张得要发疯,说什么也不肯让沈静秋下马车。沈静秋执意要下马车,谁也拦不住。两方对峙,没人说一句话。沈静秋不动声色的打量那些不速之客,脸上画着狰狞的图像,鼻子嘴唇上都挂着各种银饰,赤裸着上身,只在关键部位用兽皮树叶遮挡。原来他们是遇上了山野蛮子,难怪在路上走了两天一个行人都没见到,连一座废弃的房舍都没有。难怪这些人可以无声无臭的靠近他们,而不会惊动值夜的护卫。 没人说话,死一般的寂静,气氛却格外肃杀,两边随时都能杀起来。 对方的包围圈突然一阵骚动,野人们纷纷退到两边,让出中间的道路,似乎是在迎接他们的头领到来。 耳中响起马蹄声,众人又是警惕又是好奇。渐渐的,来人的面貌出现在众人眼前,沈静秋微微眯起眼睛,冷哼一声,“叶天佑!”果然是祸害遗千年,这个贱人竟然和野人勾搭上了,也算是有几分本事。 叶天佑高高在上,轻声一笑,“沈静秋,我们又见面了。” 沈静秋轻蔑一笑,扫视那些野人,质问道:“这就是叶公子的待客之道吗?” “故人相见,静秋一定要如此咄咄逼人吗?” “既然是故人相见,叶公子摆出这副架势,是想吓唬本夫人吗?”沈静秋反问。 叶天佑呵呵一笑,“定国公夫人岂会被这点阵仗吓住。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也不会伤害你的人。本公子只想请夫人去府上做客,顺便聊聊彼此之间的境况。”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何不直说。我相信我身上并没有你所需要的东西。” 叶天佑哈哈一笑,“静秋还是这么聪明。你身上的确没有我想要的东西,不过你的价值却远远大于所有的东西。你放心,我不过是请你去做客几天,顺道请定国公送几样不值钱的玩意给我。到时候我们银货两讫,夫人自然能够平安离开。” 沈静秋冷哼一声,“几样不值钱的玩意,也值得叶公子如此大动干戈,可见那玩意并非那么不值钱。” “静秋确定要在这里同我讨论这个问题吗?本公子认为静秋现在最好是配合我,毕竟他们手中的毒箭都是见血封喉,要是一不小心射进了某个人的身体,可是再也救不回来。”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沈静秋叹气,竟然被叶天佑这个贱人再一次得逞。沈静秋抬手示意护卫们都放下武器,以免造成伤亡。 卫一刀身为护卫头子,自然不愿意不战而败。对沈静秋这个决定极为不满,被沈静秋狠狠的瞪了眼,卫一刀也老实了下来。、 沈静秋被蒙着眼睛,带到山间一小屋。蒙着眼睛的黑布拿下,沈静秋四下打量,很确定这里不是叶天佑的大本营,只是他暂时落脚的地方。 叶天佑一脸笑意的说道:“这里条件有些简陋,还请夫人体谅。每日会有人来照顾夫人的三餐饮食,夫人有什么需要,同他们说一声就行了。另外,那房里有几本书,夫人可以用来打发时间。对了,夫人千万别冒险从这里逃走。这里深处大山之中,没有当地的向导带路,逃走的人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困死于大山中。” 沈静秋挑眉冷笑,“本夫人如此配合,叶公子还不相信本夫人的诚意吗?” “我自然是相信的。只是夫人身边的人,总有几个不太安分。所以还是提前说一声比较好。”叶天佑得意一笑,转身离去。 紫竹和青竹一人抱着朝哥儿,一人抱着小皇子,团团围在沈静秋身边,“夫人,现在我们怎么办。卫一刀他们不知去了哪里,这里只有我们几个人。” “他们根本就没上山。”沈静秋平静的说道。叶天佑蒙住了她眼睛,可没蒙住她的耳朵。卫一刀他们都被留在了原地,而且很明显叶天佑根本不怕他们会跟上来。可见这座小木屋的确深处大山之中,没有当地人做向导,不会有人有本事找过来。 沈静秋知道两个丫头都很担心,一番安抚后,总算都冷静了下来。 沈静秋在猜测叶天佑到底想从罗隐那里得到什么。罗隐得知她被叶天佑绑架的消息后,又会作何反应。扶额,果然是流年不利,这才刚出门,就遇上叶天佑这个贱人。 倒是朝哥儿和小皇子适应良好,一点都没有感到害怕,对周围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心。沈静秋让紫竹青竹带着两个孩子出门玩耍,不要走远就行。沈静秋则需要安静的环境,静下心来,仔细想一想。 除了第一天,之后叶天佑都没有再出现过。每日只有两位山野乡人来给他们送饭菜。沈静秋试图同她们交流,可是她无奈的发现,送饭菜的两人根本就听不懂她说的话。紫竹同青竹也曾试图跟踪送饭的人,结果每次都是走跟踪到半路上就把人给跟丢了。 紫竹和青竹还想再接再厉,沈静秋却劝她们打消这个念头。 “既然那个叶天佑没有派人看守我们,很显然他有十足的把握我们绝对逃不出去。暂时我们就不要想逃出去的事情,安心用饭休养才是要紧。等到离开的时候,身上才有力气。”沈静秋本是孕妇,情绪最容易波动。而此时此刻,她却成了最冷静的那个人。 沈静秋心头庆幸,叶天佑和罗隐都不知道她怀孕的消息,否则肯定还会弄出别的是非来。 在沈静秋的带领下,大家安心的在山里面住下。每日算着时间,等到第十天的时候,山间小木屋总算传来了更多的动静。叶天佑带着一群野人,说要亲自送沈静秋下山。 沈静秋打量着叶天佑,“你得逞了?” 叶天佑哈哈大笑起来,“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夫人。定国公是个爽快人,一听说夫人在我手上,当即就同意了我的条件。货已经拿到手,现在该是本公子兑现承诺的时候。夫人请吧,本公子亲自送你下山。” 沈静秋淡漠一笑,任由他们将她的眼睛蒙上。就算眼睛看不见,她依旧能够分辨周围的动静。 这一次,沈静秋明显感到,下山的路同上山的路不是同一条路。上山的时候,山路虽然陡峭,但是比起下山还是算较为平坦的。但是下山的路,就不仅仅是陡峭可以形容。她分明听到有石头从山头滚落到悬崖的声音,也听到有驴子哀叫着滚下山涧。 沈静秋手心冒汗,她不担心自己,她担心的是两个孩子,生怕两个孩子会出现意外。 好在一路有惊无险,总算踩在了平坦的地面上。面巾被取下,沈静秋放眼看去,他们正站在一条大河前面。叶天佑笑道:“船已经给夫人准备好了。你们直接上船,船夫会将你们带到该去的地方。” 沈静秋似笑非笑,突然回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掐住叶天佑的脖颈,只需要再用一点力气,她就能让叶天佑命丧当场。 野人们激动的嗷嗷叫唤,手中的毒箭全都对准了沈静秋。 叶天佑面色平静,抬手制止野人们冲动行事。他笑着同沈静秋说道:“没想到本公子同夫人之间还有这么靠近的时候,真是荣幸。”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能结果你的性命。” 叶天佑笑道:“我相信,我当然相信。但是我也相信夫人不会做出这么愚蠢的事情。就算你有通天的本事能杀了我,还能带着孩子逃出生天,可是没我安排的向导,你一样走不出这座大山。罗隐就算派出千万大军,也没可能在这个深山老林里找到你们的踪迹。你要是不相信的话,大可以试试看,看看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你这个贱人。”沈静秋怒斥。 叶天佑哈哈大笑,“被夫人斥骂,这是本公子的荣幸。本公子既然敢在这里动手,自然有完全的把握。夫人该清楚,本公子从来都不打没准备的仗。” “你到底问罗隐要了什么?” “夫人何不去问罗隐。我相信他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叶天佑似笑非笑的看着沈静秋,“夫人确定不放开我。时辰不早,不早点上船,天黑之前只怕赶不到目的地。到时候罗隐见不到人,只怕会发疯的。” 沈静秋愤恨无比,这个贱人,她竟然拿他毫无办法。沈静秋感到深深的挫败。猛地放开叶天佑,她的确不该将时间浪费在这个贱人身上。 临走之前,沈静秋回头对叶天佑说道:“你我之间的账,总有一天会算清楚。” 叶天佑哈哈大笑,“本公子期待着那一天。希望届时是夫人一人前来,可千万别带上罗隐那个碍眼的人。” 沈静秋冷冷一笑,没有理会叶天佑的挑衅。带着孩子们上船离去。 一路顺流而下,经过数个岔道口,总算能够看到人烟。 小船在河道边停下,沈静秋同紫竹和青竹她们带着孩子下了船,踩着水上了岸。他们刚下船,船只就跟箭一样的冲了出去,消失在水面。 轰隆隆的马蹄声响起,沈静秋正犹豫着要不要躲避,一个熟悉的身影就已经出现在视线中。那是罗隐,她很确定,那一定是罗隐。罗隐亲自来接他们了。 罗隐见到沈静秋,突然翻身下马,飞奔而来,将沈静秋连同孩子一起,紧紧的抱在怀里。失而复得的情绪在心头蔓延。 沈静秋不敢去想,这些天罗隐是怎么煎熬过来的。 “我没事了,我真的没事了,我和孩子都很好。”沈静秋轻拍着罗隐的肩背,轻声安抚着他的情绪。 罗隐一脸的后怕不安,“静秋,我差点就失去你。” “不会的。就算千难万难,我也会回到你的身边。”沈静秋突然觉着眼中一酸,眼泪快要落下来。她赶紧埋首在罗隐的怀里,借机擦掉眼角的泪水。 罗隐一把抱起沈静秋,带上马,就要打马飞奔而走。 紫竹同青竹急忙吼道:“国公爷住手,夫人已经有了身孕,可经不起这么折腾。” 罗隐被吓得半死,脸色都发白。愣愣的看着沈静秋,目光下移落在沈静秋的腹部,“她们说你怀孕了。我差点就害死了我们的孩子。” 紫竹和青竹急匆匆的跑过来,“国公爷也忒着急了,也不等奴婢们将话说完,就带着夫人离开。” 罗隐一阵后怕,“静秋,这是真的吗?” 沈静秋轻声一笑,“哪有她们说的那么严重。这两个丫头就喜欢大惊小怪,一点都不可爱。” “静秋,静秋,我们有孩子了,我又要当爹了。”罗隐抱起沈静秋,小心的放在地上,犹如是在对待稀世珍宝一般。“你该早点告诉我。不行,你不能骑马。来人,去准备马车。本国公要亲自送夫人回府。” “不必如此。我的身体我清楚。骑慢一点就行了。”沈静秋笑道。 “不行,不行。”罗隐激动的说道,“从今日开始,你绝对不能靠近任何马匹。都怪我,我差一点就害了你还有我们的孩子。”罗隐又是后怕,又是兴奋,显得语无伦次,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不动如山。 紫竹和青竹偷偷笑了起来,难得能看到国公爷失态的样子,可不能错过这样的机会。 马车拉来,罗隐亲自抱着沈静秋坐上马车,嘱咐车夫以最慢的速度前进。车夫抽了抽嘴角,果然听话得以龟速前进。紫竹和青竹掩嘴一笑,都嘀咕道,这马车的速度比走路快不了多少。走的快的人,怕是都赶上了马车的速度。 朝哥儿嚷着要骑马,罗隐就带着朝哥儿骑马。小皇子则是呼呼大睡,对外界的一切都毫无所觉,睡得极为踏实。 经过数天的奔波,总算顺利达到金州都督府。沈静秋是被罗隐抱着进入都督府大门,所有来往的人纷纷侧目,心中大感好奇。沈静秋都快觉着没脸见人了,罗隐却呵呵的傻笑着,一脸有子万事足的德行。沈静秋见了,真想在他脸上招呼一巴掌。 终于落在了柔软的床榻上,浑身都发出满足的呻吟。 罗隐小心翼翼的压在沈静秋的身上,心中还是一阵后怕。“静秋,静秋,静秋……” “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以后我们再也不要分开,好不好。” “好。不过你先告诉我,叶天佑究竟问你要了什么。” “那些都是小事情,不用你操心。外面一切有我,你安心养身体就可以。” 沈静秋狠狠的的掐了把罗隐的腰间,肉硬邦邦的,一点预期的效果都没有,将沈静秋郁闷地在罗隐的脖颈上狠狠的咬上一口。罗隐则得意的笑了起来,他就喜欢这样,同沈静秋一起躺在床上说笑玩乐。虽然现在少了玩乐的部分,不过还是找到了以往的感觉。 沈静秋狠狠的瞪着罗隐,罗隐不同她说实话,她就没完。 罗隐安慰着沈静秋,“好吧,好吧,看在你是孕妇的份上,这次我就让着你。叶天佑问我要了一百套铠甲,一百套腰刀,一百套马鞍。” “什么!”沈静秋大惊失色,跟见鬼似得盯着罗隐。将罗隐看得心头发毛。 ......交流,吐槽,傍上书院大神, 人生赢家都在潇湘书院微信号xxsynovel (微信添加朋友-公众号-输入xxsynovel) 第226章 土方止孕吐 沈静秋不顾身怀有孕,翻身从床上坐起来。死死的盯着罗隐,“你疯了吗?此事要是被京城知道,你就完了,你知道吗?” “京城那边不会有人知道。”罗隐轻描淡写的说道,“我已经让书办做了登记,今年有五百套损耗,其中就包括那一百套。” 沈静秋扶额,她是真没想到叶天佑绑架她是为了从罗隐这里要武器装备,更没想到罗隐还真的给了。沈静秋狠狠的捶打罗隐,“你这个糊涂虫,你怎么可以轻易就范。难道都不知道讨价还价吗?不知道想别的办法救我出来吗?” 罗隐郑重其事的说道:“除了答应他,没有别的办法。静秋,那是十万大山,没有熟悉当地的向导带路,我就算找一年也找不到你们。我不能拿你和孩子冒险,我更不能为了前程而置你们于不顾。静秋,你不要担心。区区一百套装备,就算被京城那边知道,也无人能够奈何我。” 沈静秋难以平息怒气,大声说道:“是!现在延平帝需要你,别说一百套,就算一千套,延平帝也会替你遮掩下来。可是你想过没有,如此一来你头上的罪名就多了一样。等到将来秋后算账,光是这条罪名就足够治你于死地。还有,你明知叶天佑不是个善茬,还偏生答应他的条件,将装备都给了他。你这样做,分明是助纣为虐。你有没有想过,他拿到这些装备后,会做什么事情?会不会就此组成一支精良的武装,然后坏事做绝。到时候你就知道,你现在的所作所为根本就是养虎为患。” “就算养虎为患又如何?”罗隐丝毫不在意,“只要你们平安无事,别说一百套装备,就算是要我的性命,我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沈静秋叹息扶额,感觉很是无力。 罗隐心疼的看着沈静秋,“静秋,你别担心。此事我已经料理干净,不留丝毫痕迹。你现在怀着身孕,不可轻易动怒,会对孩子不好。” “我都知道。”沈静秋有种深深的无力感,还有强烈的挫败感。“五郎,其实不该怪你。如果换做是我处在你的处境,我也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答应叶天佑的条件,只要你能平安归来。我现在只是恨我自己无能,竟然会被叶天佑牵着鼻子走,自己却一点反抗的办法都没有。这种感觉糟糕透了。” “我知道,我全都知道。”罗隐心疼的抱着沈静秋。他当然明白沈静秋的心情,沈静秋那样好强,而这一次却被叶天佑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这对沈静秋的打击可想而知。别说沈静秋,换做其他任何一个人,心情都不会比沈静秋好一丝半点。 罗隐望着沈静秋,“静秋,我们尽力了。我们已经做到了最好,你不该自责。你该往好处想,你和朝哥儿,斋哥儿,还有两个丫头都平安无事,这难道不值得庆祝吗?” 沈静秋苦笑一声,她真的很想说,这真的没什么值得庆祝的。被叶天佑耍的团团转,最后连叶天佑的目的大本营,所有相关的信息都不知道,这是何等的失败。不过算了,他们初来乍到,被叶天佑打了个措手不及,也是情有可原。等他们在当地站稳了脚跟后,自有机会从叶天佑身上加倍讨回来。 两人放开心结,相视一笑。罗隐安排热水,让沈静秋洗漱沐浴。又安排了清淡的饭菜,让沈静秋恢复体力。 这天晚上,沈静秋安稳入睡,睡得很香。本以为一切安定下来后,所有的事情都会朝着好的方面发展,包括沈静秋怀孕的身体。其他的都还好,唯独沈静秋的身体,从第二天开始就出了大问题。不仅每天晨吐,会吐到昏天黑地,苦水都吐出来,更严重的是无论沈静秋吃什么都会吐出来。刚吃下去的东西,要不了一刻钟,又得吐个精光。 这将所有人都给吓坏了,尤其是罗隐,从来没有见识过女人怀孕反应会这么大。急的在屋里团团转,四处抓大夫给沈静秋瞧病开方子。 大夫说了,沈静秋没病,只是怀孕的反应大了点,加上有点水土不服,过段时间等身体适应后,自然会好起来。罗隐哪里能够接受这样敷衍了事的说法,没瞧见短短数天,沈静秋都瘦了两圈。一吃就吐,别说肚子里的孩子受不了,就是大人也支撑不下去。 罗隐发怒,干脆拔出腰间的佩剑,狠狠的砍在桌面上,威胁大夫必须找到解决的办法,否则谁也别想走出都督府一步。 罗银完全是一副仗势欺人,蛮横霸道的态度。沈静秋已经吐得昏天黑地,连说话得力气都没有,自然没办法阻止罗隐发疯。 大夫们被罗隐的气势吓住,三个人凑在一起,嘀咕了半天,最后才小心翼翼的同罗隐说道,“罗,罗将军,想要解决夫人的孕吐的问题,这里有一个土方,或许有点效果。唯独不好的,就是,就是这个土方需要用到马尿。”说完,三位大夫都深深的低下头去,看都不敢看罗隐一眼。生怕罗隐一发怒,提起手中的剑就朝他们砍过来。不是他们太胆小,而是罗隐太过凶神恶煞,根本就是个恶霸。 罗隐果然大怒,连连冷笑,“你刚才说什么,马尿?” “是,是……这是土方,将军可以不用。”大夫斗胆说道。 罗隐冷哼一声,“你们能够保证土方一定有效?” 三位大夫面面相觑,这种事情没人敢保证,毕竟没个孕妇的身体情况都不一样。对这个孕妇有效,不代表对那个孕妇就有同样的效果。 罗隐咬牙切齿,庸医,全都是庸医。可是现在要从京城请大夫,时间上已经来不及。看着沈静秋那难受的模样,瘦得脸颊都凹进去了,罗隐一咬牙,说道:“那就给夫人服用土方。你们好生伺候。夫人身体转好,我重重有赏。要是夫人的身体没有丝毫好转,放心,本国公不会杀你了你们,不过以后你们别想继续在金州一带行医。” “是,是,多谢大将军不杀之恩。”三位大夫感恩戴德,全都出了一身冷汗,心里头都是一阵后怕。生怕罗隐会改变主意,一刀将他们给宰了。 沈静秋是真没力气说话,只能冲天翻了个白眼。让她吃用马尿配出来的土方,亏罗隐想的出来。这是要恶心死她吗? 罗隐半跪在沈静秋身前,握住沈静秋的手,“静秋,现在从京城请大夫,已经来不及了。咱们就听听当地大夫的意见,用土方试试看,说不定真有效果。你也别觉着恶心,实在不行的话,我陪着你一起吃。” 此话当真?沈静秋死死的盯着罗隐。 罗隐觉着一阵反胃,又觉着牙痛。做丈夫能做到他这种程度,也算是前无古人。罗隐一咬牙,郑重承诺道:“我罗定邦说出去的话,绝对没有收回来的道理。等土方一准备好,我就陪着你一起服用。” 沈静秋终于笑了出来。这才是一个好丈夫该做的事情。 土方易办,吐下肚子却难。光是闻到那个味道,沈静秋就有呕心想吐的欲望。而且她还真的吐了一场,刚吐完,那味道又冲了过来,弄得沈静秋又想吐。 紫竹和青竹在旁边看得着急的要死,连忙说道:“夫人赶紧捂住鼻子,千万不要闻那个味道。”那味道真够销魂,不光孕妇闻了想吐,就是普通人闻了后也有种要吐的感觉。 沈静秋果然捂住鼻子,接过药碗,看着还冒着热气的土方药,沈静秋生出一种想死的感觉。为什么怀一个孩子就这么艰难。怀朝哥儿的时候,她被绑架,那段时间她都快疯掉了。能撑过去,都是奇迹。如今才怀孕两个来月,又开始疯狂折磨她,难道这些孩子果然是生下来讨债的吗? 沈静秋端着药碗,有种想要将汤药倒在三位大夫头上的冲动。朝罗隐看去,罗隐正苦着一张脸,哀求着沈静秋,可不可以不喝。沈静秋眼一瞪,敢不喝。她怀个身孕,就跟要了半条命似得,现在只不过是让罗隐陪着她喝一碗药,也敢推三阻四。之前的承诺算什么,算是放屁吗? 罗隐龇牙咧嘴,心里的苦只有他自己知道。闭上眼,不管三七二十一,仰头就将一碗特制的土方药给喝了下去。 见罗隐喝完了药,沈静秋心里头舒坦了不少。也闭上眼睛,硬着头皮将所谓的土方药灌了下去。 沈静秋数次想要吐出来,都被紫竹和青竹给拦住了。好不容易喝完了,胃里面却翻江倒海的闹腾起来。沈静秋捂住嘴,一脸难受,摆明了又是想吐。这可将罗隐给急坏了。拔出剑指着三位大夫,“怎么回事?不是说有用吗?” 三位大夫面面相觑,一脸苦相,他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这土方很多人用过都说效果极好,按理用在沈静秋身上,多多少少也该起一点作用的。就算不能根治孕吐,至少也能够缓解一下症状。 沈静秋实在是忍受不住,冲到净房吐了起来。吐完之后,又是漱口,又是换洗。弄完了后,沈静秋感觉好多了。被紫竹青竹扶着出来,沈静秋突然对罗隐说道:“我想吃豆腐,想吃辣子鸡,想吃炖牛肉,总之,我想吃好多好多东西。” 罗隐惊奇的看着沈静秋,“你有胃口?你不想吐吗?” “不知道会不会吐。反正我现在好想吃,你赶紧让厨房准备。”沈静秋有气无力的说道。 罗隐大笑点头,“好,好,我现在就命人准备。一刻钟之内,保证能给你置办一桌丰盛的饭菜。” 一刻钟夸张了点,不过厨房的人都是能手,现杀现做也不到两刻钟,几样沈静秋点名的菜色就摆在了桌面上。沈静秋食指大动,自从来到金州后,她就没有产生过这么强烈的吃的欲望。拿起筷子,迫不及待的夹起一块豆腐,连连点头,好吃。又夹起一块鸡肉,嗯,够香够辣,味道够劲。再吃一块牛肉,很有嚼头,厨子的手艺果然非凡。又喝了几口汤,够鲜美,感觉整个胃都被温暖了,顿时生出一种强烈的幸福感。 罗隐紧张兮兮的望着沈静秋,生怕沈静秋又吐了出来。一直等到沈静秋吃饱喝足,漱完口,安静的坐在树荫下乘凉的时候,罗隐还苍白着一张脸,紧张兮兮的守在沈静秋身边。小心翼翼的问道:“静秋,你想吐吗?” 沈静秋摇头,她一点呕吐的欲望都没有。现在唯一的感觉就是满足。许久没有这么痛快的吃一回,今日总算满足了口腹之欲,那种幸福的感觉难以用语言表达。 罗隐还是不放心,过了小半个时辰,又问道:“静秋,你想吐吗?” 沈静秋挥手,“不想吐。你可以去打赏那几个大夫,那土方虽说恶心了一点,不过效果真心不错。” 罗隐当即哈哈大笑起来,“赏,当然要赏。哈哈……”那得意的模样,就好像是他自己结束了孕吐生活一样。 从那以后,沈静秋就再也没有孕吐过,就连惯例的晨吐也没了。胃口也变得出奇的好,端端十来天,就将之前瘦下去的给补了回来。等到这个时候,沈静秋才开始有意识的控制自己的饮食,免得吃多了成了一个壮妇。 罗隐却巴不得沈静秋多吃一点,最好一日十餐的吃。沈静秋白了罗隐一眼,质问他,“你是希望我难产吗?” 罗隐连连摇头,天地良心,他只是希望沈静秋能够开心每一天,好好养胎。 沈静秋冷哼一声,“你难道不知道,胎儿过大,容易难产吗?照着你说的那样吃下去,孩子非得长到十斤不可。到时候我就算有十条命,也别想生出来。” 罗隐赶紧闭嘴,再也不敢劝沈静秋多吃。算算时间,沈静秋已经怀孕三个多月,是时候给京城的亲朋好友报告这个喜讯。于是罗隐执笔,沈静秋口述,给国公府沈家都去了信,报告最新的情况。信件送出去,沈静秋算是了却了一件心事。每日里安心养胎,有精力的时候就带着朝哥儿,小皇子,还有李愚玩耍。 江瑶同李愚是在沈静秋到达金州之前的十天到达的。三个孩子凑在一起,都督府的后院,果然热闹了不少。朝哥儿本来是个稳重的孩子,不过同两个小屁孩凑在一起后,那年龄瞬间小了三四岁,同小皇子李愚就没什么区别。 不过沈静秋乐的朝哥儿痛快的玩耍。有个快乐的童年,比读书习武更重要。虽然沈静秋是这么想的,不过罗隐在朝哥儿的教养上明显有不同意见。所以,朝哥儿每天早上都要早早的起来,先是跟着武师傅学拳脚功夫,之后用过早饭,又要跟着先生读书学道理。只有等到午后,朝哥儿才能真正的同两个小屁孩一起玩耍。 沈静秋替朝哥儿争取了两次权利,都无果。在这件事情上,罗隐的态度很坚决,不容任何人反对。沈静秋只能摊手,表示妥协。不过朝哥儿对此倒是没意见,他私下里同沈静秋说,他喜欢学武也喜欢读书。这样让他感觉比小皇子还有李愚强大很多,有种有牛逼的感觉。 沈静秋失笑,好吧,看来还是罗隐更了解朝哥儿的内心想法。 京城来了回信,余氏在信里面将沈静秋大骂了一顿。责怪沈静秋不爱惜身体,既然在路途中得知身体有孕,就该及时返回京城安心养胎。怎可冒险颠簸千里之远,要是路途上出了一点闪失,该如何是好。又骂沈静秋都是当娘的人,竟然还不知道照顾自己的身体,不知道怀孕头三个月有多重要,简直是该打。余氏在信里头表示,她一得知沈静秋怀着身孕赶路的消息,差点没吓晕过去。沈静秋这回是运气好,没有出事。要是下次怀孕,再敢这么乱来,她真的要打断沈静秋的腿,看沈静秋还敢不敢乱跑。 罗隐暗自点头,岳母大人骂出了他的心声。他是不敢这么骂沈静秋,也只有岳母大人毫无顾忌。罗隐偷偷观察沈静秋,想知道沈静秋有没有一点后悔,有没有一点点的后怕。可是他除了看到沈静秋一脸的笑意外,其余的情绪是半点没看出来。 罗隐心里头别扭的要死,鼓足了勇气问沈静秋,“静秋,你后怕吗?有没有担心过孩子?” “当然有过。”沈静秋点点头,“只是我觉着,这个孩子同我有缘的话,肯定能够平平安安。如果没有缘分,就算我返回京城安胎,也未必就能保住。” “静秋,答应我,以后不要在做这样冒险的事情,好不好?”罗隐郑重的恳求。 沈静秋笑着应下,“放心。就算我想,也未必会有这样的机会。” 罗隐得意一笑。是的,就算沈静秋想要冒险,他也不会给她机会。接下来几年,他会让沈静秋再替他添两个孩子。一定要儿女双全。罗隐将头贴在沈静秋的肚子上,好奇的问道,“怎么没动静。” “还没到时候,自然没有动静。”沈静秋轻声笑道,“他这会正在睡觉,你不能打扰他。” 罗隐呵呵一笑,“等他有动静的时候,你提醒我一声。上一次你怀朝哥儿,我没能陪在你身边,这是我最大的遗憾。这一次,我会全程陪着你,不会再让你一个人承担怀孕生养的痛苦。” 沈静秋心头有些酸楚,自从怀孕后,情绪总是容易激动。她想起怀着朝哥儿那段时间所经历的一切,就觉着不堪回首。没能给朝哥儿一个像样的出生环境,这是沈静秋最对不起朝哥儿的地方。她就连想要补偿朝哥儿,都无从补偿。 “不哭,不哭,怎么变得这么多愁善感。”罗隐轻轻擦拭沈静秋眼角的泪水。 沈静秋推了他一把,“都怪你。无缘无故的说起以前做什么。你不知道我听不得那些话吗?” “是是,都是我的错。要不你打我。” 沈静秋一脸嫌弃的看着罗隐,“你身上的肉硬邦邦的,我才不要打你,打得我手痛。” 罗隐得意一笑,沈静秋更是看不过眼。脾气一上来,当即就将罗隐赶了出去,让罗隐去忙差事去,少在她面前碍眼。罗隐笑着离去,嘱咐紫竹和青竹好好照看沈静秋。 时间如流水一般,不知不觉的就已经到了初冬季节。金州的初冬,依旧是漫山遍野的绿。要是换做京城,早已经是枯黄一片,一地肃杀。罗隐带军剿匪去了,不在都督府。自从到了金州后,每隔十天半月,罗隐总要带兵出去一次。是不是同宁家有关系,沈静秋没多问。她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安心养胎,外面的事情实在是不想去操心,也操心不过来。因为光是一个小皇子,就足够耗费掉沈静秋许多的精力。 罗皇后明确要求,要单独给小皇子培植势力,人选方面必须小心又小心,避免别有用心的人混进来。当初在京城的时候,沈静秋已经挑选过一批,人数有限,不过四五个半大小子,屁本事都没有,如今还要跟着学本事。能不能学出来,都还是一个未知数。 如今来到金州,有足够的时间和人选,沈静秋准备另外给小皇子挑选几个贴身伺候的人,再有还需要挑选更多的半大小子去训练,以备将来小皇子差遣。与此同时,沈静秋还让人从江南买来各种书籍,尤其是历朝历代的史书,无论是正史还是野史。既然要教导小皇子为君之道,那就多看看史书,从史书中吸取经验教训,学会各种阴谋阳谋。相信史书上的知识,已经足够小皇子使用。 沈静秋不确定自己能将小皇子教养到多好,她只是想尽力做到最好,提供所能提供的做好的一切,无论是物质还是精神。至于李愚的教养,考虑到李愚的身份,沈静秋就按照对朝哥儿的要求来要求李愚。不过无论是小皇子还是李愚,都还太小,还没到启蒙的时候。沈静秋自嘲一笑,自己真是操心的命。或者是因为太闲了,所以就开始操心起孩子们的事情。 紫竹青竹还有江瑶,三人围坐在一起做针线活。竹篮里已经有好几件做好的小人衣服,摸上去又舒服又保暖。沈静秋轻抚腹部,笑道:“这孩子有福气,有你们三人替他做衣衫,以后还有什么可愁的。” 紫竹咬掉线头,笑道:“瞧夫人说的这话。好像离了奴婢三人,就没人给小公子做衣服似得。夫人也不出去打听打听,这金州上下,有多少人想到都督府来当差伺候,给小公子做新衣裳。” 沈静秋笑道:“她们再好,也比不上你们三人。只有你们三人对本夫人来说,才是最贴心的。” 紫竹三人相视一笑,“能得夫人这句话,奴婢们做什么都值了。夫人放心吧,奴婢们会将小公子的一切都安排好。夫人只需要平安生下小公子就行。” 沈静秋轻抚腹部,“我倒是希望这一胎是个闺女。家里已经有三个小子,再来一个小子,房顶都得掀翻。” 江瑶仔细打量着沈静秋的肚子,“夫人的肚子尖尖的,这一胎是儿子无疑。奴婢早就老一辈的人说,肚子圆圆的,多半是生闺女。肚子尖尖的,多半是生小子。这一胎,夫人想生闺女的愿望是没办法实现了。” 沈静秋失笑,“要真是个小子,等他生下来后,我得先打他三巴掌。哎呦……” “夫人怎么了?” 沈静秋大笑起来,;“这小子听到我们说话,心里头不高兴,这不,正死命的踢我。这臭小子,果然是个脾气大的。说不定比朝哥儿还有脾气。” “朝哥儿的脾气可不算什么。以奴婢看,朝哥儿在世家子弟中,算是极好相处的,也是极好说话的。” “是是是,朝哥儿样样都好。”沈静秋哭笑不得,自己的儿子在自己眼里,处处有缺点。结果到了别人眼里,处处都是优点。沈静秋反思,莫非是她对朝哥儿要求太高,所以才会处处挑剔朝哥儿吗?沈静秋反省,看来以后对朝哥儿还要更宽容一些。 罗隐这一去就是半个月。回来的那天,正赶上沈静秋命厨房炖羊肉汤喝。 罗隐刚进院门就闻到了羊肉汤独有的味道,哈哈大笑着走进饭厅。朝哥儿三两下从椅子上滑下去,跑到门外迎接罗隐。罗隐抱起朝哥儿,朝天上扔了几下,朝哥儿兴奋得不行。惹得李愚和小皇子都眼巴巴的看着。 罗隐一视同仁,又举起李愚朝半空中扔去。李愚这小子第一次经历这种惊险刺激的事情,兴奋得咯咯咯得大笑起来。换了小皇子,这孩子也是个大胆的,还在拍手偷乐。三个小孩同罗隐一起玩的不亦乐乎。 沈静秋赶紧招呼,“赶紧坐下来。你一回来,三小子瞬间都变成了野孩子。” “当野孩子才好,才能适应这个世界。”罗隐有所感悟的说道。 沈静秋若有所思的看着罗隐,没着急问罗隐这次出门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先招呼大家坐下来,一起喝羊肉汤。沈静秋是孕妇,任何饮食都要适量。所以喝了一碗羊肉汤后,沈静秋就停了下来,夹了几筷子蔬菜吃。倒是孩子们同罗隐,吃得津津有味,大快朵颐。瞧着这风卷残云的模样,就算没胃口的人也能被勾出馋虫来。 见朝哥儿要喝第三碗羊肉汤,沈静秋赶紧阻拦,教育朝哥儿无论是做事还是饮食都要适度,饮食不可暴饮暴食,做事也不可以走极端。朝哥儿眼巴巴的望着沈静秋,盼望沈静秋能够开恩。 沈静秋眼一瞪,明显是不同意。罗隐却笑道:“不过是喝点汤,又算得了什么。这样吧,就让朝哥儿再喝半碗。” 朝哥儿高兴的笑了起来,“谢谢爹爹。”还偷偷的冲沈静秋做了个鬼脸。 沈静秋有些恼怒,这小子的毛病果然够深沉。罢了,今日看在罗隐回家的份上,就饶了这小子。要是下次再敢这样,定要收拾他一顿。沈静秋恨恨的想到。 朝哥儿吃饱喝足,就带着两个小的到外面散步消食。饭厅里就留下沈静秋同罗隐二人。 沈静秋亲自给罗隐斟酒,询问道:“这次出门顺利吗?” 罗隐点头,“还算顺利。”端起酒杯,一口喝干。 沈静秋微蹙眉头,不动声色的问道:“这次出门,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还是遇到了宁家人?” “宁家人就跟滑不留手的泥鳅一样,哪有那么容易遇上。只不过我在回来的路上听到一个消息,听说二王爷进入西南后,就开始水土不服。后来没能治好,在今年年初的时候已经过世了。” 沈静秋大惊失色,“此事当真?” 罗隐摇头,“我已经派人去打听这个消息的出处,目前我也不确定此事是不是真的。” 沈静秋皱眉,“如果此事是真的,宁家一直瞒着二王爷去世的消息,是想做什么?难道宁家想自立为王吗?就凭他们手上的那点势力,只怕是痴心妄想。” “宁家收买了不少当地的土司,有这些当地人帮忙,宁家的日子应该好过了不少。” 沈静秋轻蔑一笑,“土司可生产不了盐铁,更生产不了兵器。宁家想要在此地扎根,纯属痴心妄想。除非宁家能够找到一块具有天然优势的地盘,并且有本事据为己有,否则所有的一切不过是痴心妄想,苟延残喘。五郎,哪天真的对上宁家,你打算怎么做?是放他们一条生路,还是赶尽杀绝。” “首恶必除。”罗隐神色坚定的说道,“这不是替陛下做事,也是在替我自己做事。” 沈静秋想了想,说道:“其实我觉着还有更好的办法处理这件事情,不妨网开一面,让宁家去南越祸害。” “宁家若是去了南越,那不是祸害,而是狼狈为奸。宁家对京城知之甚深,若是有宁家的帮忙,南越简直是如虎添翼。这个险不能冒,代价太大。” 沈静秋却摇头,“宁家的确有可能同南越狼狈为奸,但是你也可以利用这个机会,一举捣毁南越圣女宫。五郎,你可别告诉我,你不想找那个圣女报仇。” 罗隐蹙眉,“你的意思是让宁家做引子,引出圣女宫,然后再将圣女宫一网打尽。” 沈静秋连连点头,“所以你最好找到宁家人,同他们谈判。如果他们答应这个条件,事成之后自然能让们一家子隐姓埋名的活下去。若是不答应,那就算了。另想办法就是。” 罗隐皱眉深思,沈静秋的想法很大胆,他不确定这样做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所以他需要仔细的斟酌,同谋士们一起来制定行动计划。不过罗隐还是很高兴,沈静秋替他打开了另外一扇门,使得此事有了更多的可能性。 沈静秋陪着罗隐吃吃喝喝一直到半夜。最后两人同榻而眠,罗隐紧紧的抱着沈静秋不撒手。不过罗隐一直小心的避开沈静秋的肚子,生怕压坏了肚子里的小宝宝。 罗隐嘀咕着,“等开了年,这小子就该生了吧。” “还早着。”沈静秋拿掉罗隐放在她腹部的手。 罗隐呵呵一笑,显得分外得意,“不知这孩子生下来长得像谁。要是姑娘就像你,要是小子就像我。” “都说女儿像爹,儿子像娘。”沈静秋不忘打击一下罗隐。 罗隐微蹙眉头,最后又笑道:“没关系,姑娘像我也不要紧。咱们相貌好,无论男女都适合。” “这话可真够自大的。”沈静秋失声一笑。不由得想起当年白衣飘飘的罗隐,犹如谪仙下凡,让人心生倾慕。她就是被白衣罗隐给蛊惑的,否则两人的缘分说不定会是什么样的。只可惜现在罗隐卫了维护威严,已经不再穿白衣。因为穿上白衣会显得年龄小。 两人闲聊着孩子的话题,心里头畅想着未来。不知不觉的就睡了过去。 沈静秋早上醒来的时候,罗隐已经出门去了。摸摸身边的被子,都已经冷了下来,可见罗隐很早就离开了。在丫头们的伺候下,沈静秋起身洗漱,用过早饭,在院子里散步走动。朝哥儿去读书,小皇子同李愚一起玩耍,偶尔会跑到沈静秋身边,问无数个为什么。多半的问题,沈静秋是能回答出来的。不过偶尔也能被两个小屁孩问得哑口无言,不知该如何回答。每当这个时候,沈静秋就将问题踢给罗隐,让他们找罗隐问去。 两小子自然找不到罗隐,加上小孩子忘性大,一转眼就忘记了曾经问过额问题,又开心的玩耍起来。 等到中午,朝哥儿放学回来,大家一起用过午饭,然后午睡。午睡后起床,朝哥儿就带着两个小子一起在院子里玩耍,上树摸鸟,下水抓鱼,样样都来,就差没有掀翻房顶。不过沈静秋相信,离掀翻房顶那一天已经不远了。到时候都督府还得请两个好工匠,准备随时修补房舍。免得半夜的时候还得住在漏雨的房舍里。 沈静秋一家人的日子过得悠闲又惬意,时间总是在不知不觉着就滑过。 金州的冬天是不会下雪的,一眼望去,苍茫大山依旧被绿色包裹。除了天气寒冷外,似乎同另外的季节并无太大的差别。 下面的人送来了不少野味,倒是让沈静秋一家人饱了口腹之欲。朝哥儿听说野味都是山上的猎人打来的,也嚷着要去打猎。罗隐哈哈大笑,当即就爽快的答应下来,沈静秋连反对的话都没来得及出口。 罗隐是个行动派,次日就全副武装的带着朝哥儿并两个小子出门打猎去了。独留沈静秋在家里担心上火。心头愤恨的想着,要是三个小子出了哪怕一点点意外,她都要将罗隐狠狠收拾一顿,让罗隐知道点好歹。哼,带朝哥儿出门就算了,竟然将李愚还有轩辕斋都带了出去。要是轩辕斋有个意外,罗隐拿什么赔? 三个丫头就劝沈静秋别担心,国公爷是稳重的人,既然肯带三个小子出门,肯定是做好了完全的准备。而且都是男孩子,磕磕绊绊的才正常。整日里关在内院,小心养成姑娘的性子,到时候想纠正都晚了。 沈静秋是哭笑不得,“你们啊,简直是助纣为虐。斋哥儿同李愚才多大点,现在有必要担心他们被养成姑娘吗?简直是胡说八道。” “夫人就是瞎操心。国公爷做事有分寸,夫人何不多相信国公爷一点。” “就是。” 沈静秋无奈,“罢了,罢了,我是说不过你们。派人去大门口盯着,人一回来就赶紧来禀报。” “奴婢遵命。” ......交流,吐槽,傍上书院大神, 人生赢家都在潇湘书院微信号xxsynovel (微信添加朋友-公众号-输入xxsynovel) 第227章 静秋喜得麟儿 两天的打猎行程,让三个小子都快玩疯了。就算李愚和轩辕斋什么都不做不了,这两小子也沉浸其中,欢天喜地。 沈静秋站在门口迎接,看着孩子们一身脏乱乌黑,真想抽罗隐一顿。罗隐呵呵一笑,讨好地看着沈静秋,一副任由沈静秋打骂的欠揍模样。瞧着罗隐那贱兮兮的样子,沈静秋反而下不了手,不是因为心疼,是因为无趣。 命人烧水,给孩子们洗漱,换上干净的衣服,一个个又恢复了世家公子该有的模样。 朝哥儿叽叽喳喳的同沈静秋炫耀着他的打猎成绩,虽然臂力和准头有限,不过在侍卫们的帮助下,朝哥儿还是取得了一定成绩。沈静秋摸摸孩子的头,鼓励朝哥儿继续说下去,她很乐意知道这两天朝哥儿都做了些什么,有没有遇到危险。 还好,罗隐还是知道分寸,没有将孩子们往深山老林里面带。只是在森林的边缘地带,领着孩子们来了一场狩猎游戏。之所以说是游戏,因为所收获的那些猎物都不值一提,什么野鸡野兔之类的,都快成了都督府餐桌上的常备菜肴。眼看着快要吃腻了,罗隐带着孩子们转了一圈回来,又是一堆的野鸡野兔。 沈静秋有些愁,既然自己吃不完,就让厨房全做成腊鸡腊兔,等年底的时候同其他年礼一起送回京城去,让京城的亲朋好友们也尝尝新鲜。 一听腊鸡腊兔,朝哥儿就吼着他也要吃。 沈静秋笑道:“哪能这么快。少说也得等个半个月,最好是一个月以上。等做好了,娘亲先让你尝个新鲜。” “娘亲说话算数。” “娘亲哪次说话不算数?”沈静秋在朝哥儿的头上轻轻的敲了下。 朝哥儿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说了声要去带两个弟弟们玩耍就跑走了。 罗隐洗漱完毕,出来陪着沈静秋说话。轻抚沈静秋的腹部,关心的问道:“这两天孩子没闹腾你吧。” “好得很,每天准时动作,半点不用操心。” 罗隐笑道:“这样就好。这两天瞧着几个小子的兴奋劲,我也是感触良多。以后但凡有机会,还是要多带孩子们出门玩耍。别说干什么正经事,就是单纯的去山上跑两天也总比整日里窝在后院要强。” 沈静秋郑重其事的说道:“这件事情你拿主意。我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保证孩子们的安全。朝哥儿同李愚就罢了,关键是斋哥儿,他身份不一般,虽然这里的没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但是我们不能因为没人知道,就疏忽大意。” “你说的对。我会安排人关注斋哥儿的安全。” 沈静秋叹气,“皇后娘娘也真够狠心的,朝哥儿还这么小,她竟然舍得让我们将斋哥儿带到千里之远的金州。如此一来,数十年不能见面,也不知道皇后娘娘会不会后悔。等将来斋哥儿长大了,懂事了,得知自己的真实身份,我真担心他会恨上宫里面那家子,尤其是皇后娘娘。” “那我们就好生教导他,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他,相信他能够做出正确的判断和取舍。” 沈静秋轻轻摇头,“一个孩子,从一出生,就被亲生爹娘丢弃在亲戚家里,虽然名义上是为了孩子好。可是从感情上来讲,斋哥儿自小就受到了遗弃,受到了很深的伤害。理智可以接受这一切,不代表从情感上就会原谅皇后娘娘的所作所为。” 沈静秋说完,自嘲一笑,“罢了,各人有各人的缘分。等他日斋哥儿长大后,再来讨论这个问题也不迟。” 罗隐紧紧的抱着沈静秋,他完全明白沈静秋的担忧。如果罗皇后的打算最终落空,太子和二皇子都遭遇不测的话,届时势必要将轩辕斋推出去。万一轩辕斋对罗皇后抱有怨恨,结果真是难以预料。 罗隐深深叹了一口气,这种无法掌控的无力感,真是让人心烦气躁。好在孩子还小,还有足够的时间教导纠正,希望轩辕斋会成长为一个积极向上的人,而不是充满了怨恨和报复心。 等孩子们都睡着后,沈静秋同罗隐一道去看望三个孩子。三个孩子三种姿势,不过都有同一个毛病就是喜欢踢被子。沈静秋将被子给他们盖上,嘱咐守夜的丫头警醒些,可别将孩子们给冻着。丫头们连声答应,保证晚上不敢开小差。 在孩子们的房里略微坐了一会,沈静秋同罗隐才起身离开。沈静秋对罗隐说道:“我真希望这一胎是个姑娘。” 罗隐笑道:“不管是姑娘还是小子,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欢。” “是个姑娘的话,那三个臭小子也能收敛一点。知道不能在妹妹面前胡来。万一生了个小子,四个小子凑在一起,这个都督府都要被掀翻。”沈静秋无奈的说道。 罗隐哈哈大笑起来,“随便他们疯去,男孩子就是要有野性。男子没有野性,如何在世上立足。难不成还要将小子当姑娘养。” 沈静秋失笑,“你啊,等孩子们再大一点的时候,就有你烦的。到时候你可别到我耳边抱怨,我可不乐意听。” “放心,别的不敢保证,调教这几个小子的本事我还是有的。既然精力那么旺盛,那就多给他们安排点功课,光学拳脚功夫哪里够,将骑射一起学了,一天的时间安排得满满得,看他们还有没有精力去捣蛋。总之,姑娘归你管,小子归我管。我保证给你教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沈静秋有些向往,或许真的是她担心太过。孩子们只是调皮了一点,算不得什么大事情。而且她对罗隐应该有足够的信心,相信他一定可以将孩子们调教成才。沈静秋低头一笑,说道:“好吧,以后姑娘归我管,小子归你管。要是小子们闯了祸,我不找他们麻烦,专找你的麻烦。” “那我就去找那几个臭小子的麻烦,哈哈……” 天气渐渐冷下来,大家都换上了厚厚的冬衣。不过还是比不上京城的冬天,那才是真正的冷。 屋里烧着火盆,大家围坐在一起说话做针线活。沈静秋挺着个大肚子坐在太师椅上,感觉身体越发沉重。好在她一直有在控制饮食,所以并没有胖多少,相信等到生的时候也能很顺利的将孩子们生下来。 房门突然被打开,几个臭小子从屋外跑到屋里面,带进来一屋子的寒气,将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热气都给冲散了。江瑶当即放下手中针线,朝李愚一瞪眼,李愚乖乖的站在原地不敢动弹了。 朝哥儿同斋哥儿都意识到了不对劲,也都停了下来,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大家。 沈静秋含笑说道:“来人,去将房门关上。外面吹风吹得快要将人冻死,也只有这几个臭小子不怕冷,大冬天里还能出一身臭汗。” 小丫头笑着关上房门,挡住屋外的呼啸寒风。 沈静秋朝朝哥儿还有斋哥儿招手,“过来,到我身边来。” 朝哥儿牵着斋哥儿,亦步亦趋的来到沈静秋身边,小声的认错:“娘亲,儿子错了。” “哪里错了?” “儿子不该带着弟弟们乱跑,还冲撞了娘亲。”朝哥儿那小模样,别提多委屈了。 沈静秋笑了起来,摸摸两个孩子的头,“这次就算了,下次不能再乱跑。冬天冷,你们受得了,别人可受不了。要是将大家冻坏了,都生了病,那谁给你做好吃的,谁给你做暖和的衣衫?谁又能照顾你们的起居?” “儿子错了。” “行了,带着两个弟弟出去玩吧。玩累了记得回到屋里洗个热水澡。” “儿子知道。”朝哥儿又笑了起来,一手牵着斋哥儿一手牵着李愚,又跑出去疯玩。 沈静秋失笑,“这三小子真是玩疯了。等我肚子里的出来,要是个哥儿的话,过几年得更疯。不过我倒是没想到江瑶在李愚面前那么有威信。眼一瞪,那孩子就不敢动了。” 江瑶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奴婢是真心将要孩子当做了自己的孩子对待。他敬畏我,也是知道我真心对他好。” “不错。”沈静秋连连点头,“当初将李愚交到你手上,这个决定果然是对的。” 江瑶再次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心里头很是庆幸,当初选择了李愚这个孩子。 冬月月末,沈静秋准备好将近十大车年礼,安排人运回京城,送到各家亲朋好友的手中。年礼送出去之后,沈静秋又忙着准备自家过年的事宜。南北风味的腊味都要准备,孩子们新年穿的新衣也要提前准备好,打赏下人用的铜钱也要提前备好。外面那些侍卫,罗隐身边的亲兵,暗卫,沈静秋还要给他们准备一份年货和年终奖。这一年大家都辛苦了,她身为女主子,自然要在年底的时候做出足够的表示。 总之,都督府后院上下都为了过年的事情忙碌起来。一想到年终的时候,大家都有丰厚的奖赏,大家都是干劲十足。 与此同时,各地的管事和掌柜都纷纷来到金州,给沈静秋报账,商讨下一年的商业计划。沈静秋又得抽出数天时间,加上数十个能干的丫头,一起盘账。确定账目没有问题后,又同掌柜管事们商讨了两天。最后置办了丰厚的酒菜招待各位掌柜和管事,就当是提前过新年。同时,沈静秋还给各位劳苦功高的掌柜管事送上丰厚的年终奖,少则几百两,多的几千两。不过掌柜管事彼此之间都不清楚对方的具体数目,只能从大家的笑脸上看出一点端倪。 忙活完这些事情,时间已经到了腊月二十六。 衙门都下了衙,也开始准备过年的事情。罗隐却越发忙碌,忙着同各路官员应酬来往,忙着收礼送礼,一直到大年三十这一天,罗隐才算忙完,一整天的时间都能留在后院,陪着家人一起守岁过年。 沈静秋趁着大家吃年夜饭之前,将丰厚的年终礼物发了下去。凡是得了年终礼物的,个个都是喜笑颜开。尤其是那些侍卫,亲兵,暗卫,年终礼物更是丰厚无比,连罗隐这个大都督看了都要咋舌,暗叹沈静秋果然不差钱,发银子都是十几两,几十两的发。一个人倒也罢了,关键是有那么多人,这得需要多少银子。 罗隐抽了个空,偷偷的问沈静秋,“娘子,咱们今年发财了吗?” 沈静秋白了罗隐一眼,话都不会说,该打。沈静秋懒得同罗隐废话,直接甩了两本账本给罗隐,“账目全都登记在上面,你的任何问题都能在上面找到。” 罗隐好奇的翻开账本,然后就听到他接二连三的发出哦,哦,啊之类的动静。沈静秋偷笑不已。 账本看完了,罗隐的表情有些呆滞。过了好一会,才真正回过神来,惊奇的问道:“我们竟然有这么多钱?娘子莫非是派人打劫了银库?” “胡说八道。这上面的每一分每一厘都是光明正大挣来的。”沈静秋收回账本,一本正经的说道:“只不过这几年遇到好时机,咱们名下的产业就跟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要不是因为手上捏着这么多银子,我哪敢漫天撒钱充豪富。” “娘子高,实在是高。没想到娘子还是理财高手,短短几年,就让咱们的产业翻了两番。”罗隐得意的笑了起来。 沈静秋笑道:“这不算我的功劳,都是下面的管事掌柜们做事用心,才有了今日的局面。另外这是下面的掌柜提交的一份计划书,你看一看,能不能替我出出主意。” 罗隐狐疑的翻开计划书,看了后大吃一惊,问道:“你要收购马场?” 沈静秋点点头,“是有这个打算。无论是行军打仗,还是平日里,马匹都是必不可少。咱们大周境内,最好的马场全在西北那边,都被几大世家牢牢的掌控。尤其是欧阳家,据我私下了解,西北的马场估计有一半都握在欧阳家的手里。我想收购马场,肯定没人愿意卖给我,而且我的行为无疑是虎口夺食。所以这个计划必须得到你的支持和帮助,方有成功的可能。” “你怎么突然想到买马场,这可是一桩大买卖。关键问题咱们在西北没有人脉,就算马场买了下来,又能找谁经营?”罗隐皱眉,觉着沈静秋的计划委实太过大胆。 沈静秋轻声一笑,“但是我真的想拥有一个自己的马场,就当是给朝哥儿攒私房钱。” 罗隐龇牙咧嘴,怎么没人给他攒私房钱。他要是自己偷偷攒私房钱,估计还得被沈静秋罚跪算盘。这人和人,父与子之间的待遇,怎么能差别这么大。 沈静秋笑道,“想要买马场,肯定跳不过欧阳家。届时咱们势必会同欧阳家针锋相对。欧阳家数次反水,他们正是因为如此,才能一直屹立不倒。我想你看欧阳家早就不顺眼了吧。不如趁此机会,给欧阳家一点教训。让他们知道罗家不是他们能够惹的。” 罗隐蹙眉,“此事我得好好谋划谋划。” 沈静秋再次说道,“五郎,你仔细想一想。将来的局势无论怎么变化,一旦我们有马场在手,罗家同沈家都能立于不败之地。当然,马场同样也会将罗家和沈家推上风口浪尖。要是子孙后代不争气,说不定因为一个马场,还会带来倾覆之祸。但是,无论如何,我都认为我们需要一个马场。有了马场,就能保证我们能拥有属于自己的骑兵。无论哪个皇帝坐在那个位置上,对上罗家沈家,都得掂量掂量。” 罗隐失笑,“静秋,你是在挑唆我拥兵自重吗?” 沈静秋勾起罗隐的衣领,笑道:“难道你现在不是在拥兵自重吗?” 罗隐哈哈大笑起来。其实从看到购买马场的计划书时,罗隐就已经动心。之所以由于,是因为他不知道这件事情有多大的把握能成功,会不会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失了银两又失了人脉威信。所以他必须慎重,必须仔细考量,将所有风险都考虑进去,方能决定该不该做,具体要怎么做。 罗隐揽住沈静秋,笑道:“娘子果然是贤内助,为夫有福。” 沈静秋斜了他一眼,“你自然有福。只是很失望,你到今日才知道这个真相。” 罗隐哈哈大笑起来,抱起沈静秋要转圈圈。将沈静秋吓了个半死,生怕一个手滑,肚子里的孩子就要提前出来。好在罗隐还算有点分寸,没敢真的乱来。 夫妻二人说完了私房话,就出门同打家一起庆贺新年。这个新年注定会一直留在许多人的记忆深处。 过完新年,转眼又出了正月。罗隐越发的忙碌,经常十天半月的不见人,沈静秋也不问罗隐具体在忙些什么。倒是她的肚子随着预产期的临近,也逐渐大了起来。几个丫头掐指算着预产期,每临近一天,就紧张兮兮的盯着沈静秋的肚子看,生怕沈静秋会提前发动。而且任何时候都不同意沈静秋独自待在一处,万一有个好歹,那如何是好。 沈静秋是哭笑不得,她才是孕妇,她都没有她们紧张。反而是旁观者,紧张得饭都吃不下。 沈静秋的心里头其实也有些担心,担心自己遇到难产,担心孩子生下来会有问题。只是沈静秋很会调节自己的心理状态,而且她同时坚信,任何困难都难不到她,就算是难产也不能将她怎么样。想当初生朝哥儿的时候,那么艰难,她一个人也将孩子生了下来。如今,身边有这么多人陪着,孕期也一直很小心的保养,没道理这一次比上一次更会艰辛。 产房已经预备好,稳婆也被请到了都督府常住,一切准备就绪,就等沈静秋的肚子发动。 沈静秋的肚子稳稳的,一点发动的迹象都没有。大家一边安心的等待,一边又很着急。 罗隐外出越发频繁,不过回来的频率也在增加。每次回来,都会问一问大夫,关于沈静秋的身体状况。得知一切安好,才敢放心的出门。只是随着预产期的临近,罗隐也开始暴躁起来。好几次在人前都忍不住发火,抽出鞭子就开始抽人。 等到离沈静秋的预产期只有七八天的时候,罗隐干脆推掉了所有的公事,安心在内院陪着沈静秋。上一次,他让沈静秋独自承受生育之痛,这一次无论怎么样,他都要陪在沈静秋身边,尽到身为父亲和丈夫的责任。 反倒是沈静秋,显得越发沉稳。每日里照样吃吃喝喝,半点紧张的情绪都没有。偶尔来了兴致,还要陪着朝哥儿读一会书,或者做两副画。 这天晚上,沈静秋同三个孩子一起用晚饭。餐桌上的饭菜泾渭分明,一边是清淡的汤汤水水,这都是沈静秋目前的最爱。一边是口味极重的各种当地特色菜肴,这些都是孩子们和罗隐的最爱。三个孩子吃的不亦乐乎,虽然已经很注重餐桌礼仪,不过落在沈静秋眼里,依旧有风卷残云的嫌疑。 沈静秋瞥了眼罗隐,责怪罗隐没将孩子们教好。就算要有野性,也不代表吃饭的时候也需要如此狂野。 罗隐冲沈静秋眨眨眼,让沈静秋无需操心。小孩子年龄小,能吃是福气。至于礼仪方面,只要在人前不出错就行了。 沈静秋叹息,这个要求可真够低的。不过这也算是离开京城的一个福利。要是还住在国公府,沈静秋可不能容忍孩子们这么用餐。 用过晚餐,漱口,净面,又喝了杯茶水。沈静秋突然站起来,对紫竹青竹说道:“准备热水,我要沐浴。另外让人准备好产房,将大夫请来,等沐浴完了后我就该进产房了。” “什么,什么,夫人是要生了吗?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两个丫头吓坏了,哪有人都马上要进产房了,还能像沈静秋这般镇定。 罗隐一听沈静秋要生了,都跳了起来,急的团团转,“要生了,要生了,不是说还有两三天才会发动吗?怎么办,怎么办?静秋,我该怎么办。” 沈静秋叹气,果然生孩子的时候不能指望男人能帮忙。沈静秋看着罗隐那样子,怒道:“头晕,来人,将国公爷叉出去,免得影响我的心情。” “静秋,我会陪着你。你放心,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罗隐抓住沈静秋的手,激动的说道。 沈静秋忍无可忍,抬起脚就要朝罗隐踢去。紫竹和青竹赶紧拦住,“夫人现在可不能乱动。来人啊,快将国公爷叉出去,夫人生气了。” 果然有婆子听话的冲了进来,谄媚的笑着,总算将罗隐给请了出去。 沈静秋气呼呼的进了净房洗漱沐浴,弄完了一切后,又穿上宽松的衣裙,吃了一口点心,喝了一杯水,入了个厕,等到大夫来了后,才慢悠悠的进入产房。这个时候,稳婆们都快急死了,接生这么多年就没见过像沈静秋这样半点不着急的产妇。 进入产房,一切准备就绪,头两个时辰内,产房安静得就像是里面一个人都没有。急的罗隐团团转,生怕沈静秋出了意外,数次要冲进产房看个究竟,被婆子们赶紧拦下。产房里面的沈静秋,正在忍受着阵痛,还听到罗隐不消停,当即冲门口大喊一声,“罗定邦,你再敢乱来,我就不生了。” “好,好,好,我不乱来。静秋,你慢慢生,有什么需要同我说一声就行。”罗隐站在产房门口,脸色发白,眼睛发直,腿脚不听使唤的走来走去,以便缓解焦躁的心情。他早就听人说过,女人生孩子的时候都会叫得撕心裂肺,偏生到了沈静秋这里,半点动静都没有,他能不担心嘛。 罗隐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真是为难死他了。 朝哥儿抿着唇,双手抱胸,冷漠的站在屋檐下。瞧着罗隐手足无措的模样,朝哥儿很不客气的冲天翻了个白眼,老爹真是没用。女人生个孩子,也能将他吓成这模样。还是娘亲勇敢,生孩子都不叫的。 “啊……”一声惨叫从产房传出来,瞬间,朝哥儿脸色变得煞白,更显手足无措。 “啊啊啊……”一声声惨叫声,接二连三的传出来,就像是产房里面的人正在经受某种最严苛的酷刑一样。朝哥儿急忙捂住耳朵,不敢去听。反观罗隐,却咧嘴笑了起来,笑得格外的开怀。朝哥儿很郁闷的想到,原来老爹不是胆小鬼,他才是真正的胆小鬼。这个发现对朝哥儿的打击可不小,郁闷的躲到墙角画圈圈去了。 罗隐又是兴奋又是紧张,生怕沈静秋有个好歹,生怕出现各种危险。手心都在冒汗,腿脚都在颤抖,额头上早就被汗水淹没。怎么办,怎么办,怎么这么久还没生出来,女人生孩子为什么会这么难。罗隐真的很好奇,其他男人在自己女人生孩子的时候,究竟是怎么熬过来的。这简直是折磨人的最佳酷刑。 沈静秋的惨叫声越来越频繁,声音也越来越大,都快到了嘶哑的地步,可是孩子还是半点动静都没有。罗隐焦躁不安,这是什么臭小子,既然都发动了,为什么还不肯生出来,是想挨打吗? 天边发白,天色渐渐亮了,新的一天来到,可是孩子还没生下来。而且沈静秋的嗓音已经慢慢低了下去。罗隐都想象得到,一定是沈静秋没有力气了,叫了那么长的时间,还能坚持下去,真是了不起。 嬷嬷们切了一片人参给沈静秋含着,稳婆还在指挥沈静秋努力努力再努力,可是孩子的头都还没有看见,这是要逼死人的节奏吗。沈静秋快受不了了,她怀疑是不是胎位不正。一旦有了这个想法,恐惧就牢牢的抓住了沈静秋的心。沈静秋已经顾不得男女有别,顾不得什么避讳,冲门口的罗隐大声吼道:“大夫,大夫……” “大夫,大夫在哪里?”罗隐怒吼。“大夫赶紧给本国公进去,夫人要是有个好歹,我拿你们算账。还有,若是有意外,保大不保小,知道吗?” 大夫几乎是被罗隐推搡着进入产房。产房内血腥味刺鼻,空气又浑浊,简直能熏翻一屋子的人。 沈静秋虚弱的喊道,“大夫快点,我的胎位是不是不正?” 大夫也顾不了那血腥的一面,急忙放下药箱,给沈静秋检查胎位。大夫十分恼怒,生之前他都还检查过,胎位虽然不正,但是只需要有经验的稳婆稍微正一正,孩子很容易就能出来。可是这会再检查,孩子就差没掉个头。大夫忍着没说,心里头却在怀疑三个稳婆是不是有问题,或者根本就是滥竽充数。 大夫沉默的调整胎位,帮助孩子生产。其过程对沈静秋来说,就是一种酷刑。而且此时此刻,她身体里的灵力正在疯狂的流逝,孩子就如同恶魔一样吞噬着她的灵力。以至于沈静秋想要痛快的叫一声都没有足够的力气。 孩子被正了过来,接下来的事情就变得顺理成章。在午时一刻的时候,孩子顺利生了下来,重六斤一两,而且是个哥儿。沈静秋累得昏昏欲睡,还是强撑着眼皮看了眼孩子,才沉沉睡去。 稳婆们喜笑颜开的去给罗隐报喜,恭喜罗隐喜得麟儿。罗隐先是一愣,接着哈哈大笑起来,“赏,赏,所有人都有赏。”激动的差点要冲进产房看望沈静秋和孩子,亏得门口的婆子给拦了下来。 都督府上下都领了赏,尤其是接生的三个稳婆,更是得了极为丰厚的赏赐,自然是人人欢喜。却在众人欢喜的时刻,大夫找上罗隐,说明了自己的怀疑,怀疑那三个稳婆要么有问题要么就是滥竽充数。 罗隐脸色阴沉如水,如同呼啸的寒风。他冷面直视大夫,“你说的都是真的。” “老夫不敢胡说八道。夫人进产房之前,老夫确定夫人的胎位是比较正的,但凡有经验的稳婆都知道只需稍微调整一下胎位,孩子就能顺利生出来。可是等老夫进入产房的时候,夫人的胎位不仅没有正过来,反而比进产房的时候还要严重一些。” 罗隐冷冷一笑,“今日辛苦大夫。此事本国公心里有数。你先下去休息,有问题的时候本国公会清你过来。” “老夫就先告辞。” 罗隐没有着急着对三个稳婆动手,而是派人监视三个稳婆,同时派人调查三个稳婆的来历,别说家人,就连祖宗十八代都要调查清楚。 沈静秋同孩子都从产房转移到卧房修养。孩子长得很好,挨着沈静秋睡得正香。罗隐坐在床头,看着孩子,脸上带着慈爱的笑容。他已经有两个孩子,可是这还是第一次亲眼目睹刚出生的孩子是个什么模样,红红的脸蛋就跟猴子屁股一样,实在是称不上多好看。可是在场的嬷嬷和丫头们,都说孩子长得好,罗隐也就欣然接受这个善意的谎言。小心翼翼的摸摸孩子的小手,真的好小好小,罗隐生怕自己稍微一用力,就会弄伤孩子。这样紧张的心情,让他都不敢将孩子抱起来。 朝哥儿偷偷溜了进来,躲在罗隐身边偷偷打量小婴儿,然后很是感慨的说道:“他好小,长得还丑,以后肯定没我长得好看。” 罗隐哭笑不得,干脆在朝哥儿的头上敲了下。“等过段时间,他就会越长越好看,说不定比你还好看。” 朝哥儿撇嘴不相信,“父亲,我以后就叫他丑弟弟好不好?” “不好。”罗隐很是无语,这臭小子简直是欠打。罗隐瞪了眼朝哥儿,“你先出去陪着愚哥儿还有斋哥儿玩耍,明儿你再来看弟弟,到时候他肯定会变得不一样。” “真的吗?”朝哥儿明显不相信,那有人今天一个样,明天又是另外一个样,除非是神仙。哼,他才不相信弟弟是神仙。老爹以为能够骗他,简直是做梦。他可不是三岁没读书的臭小子。朝哥儿对于罗隐用如此愚蠢的理由来敷衍他,表示很不满。于是干脆跑了出去,找李愚还有斋哥儿玩耍。 罗隐表示很无奈,这孩子真是越大越有个性。 沈静秋还在沉睡,还没有醒过来的迹象。罗隐时不时的给沈静秋擦擦脸颊,又拿赶紧的棉签蘸了水,滋润沈静秋的嘴唇。孩子砸吧着嘴巴睡得正香,完全没有醒过来要吃要喝的迹象。罗隐笑了起来,真是个乖孩子。 到了半夜沈静秋才醒了过来,一偏头就看到睡在身边的小婴儿,沈静秋当即笑了起来。此时此刻她眼里只有孩子,完全忽略了配坐在床头一天的罗隐。等到罗隐开口说话,沈静秋才意识到身边还有一个大活人。 罗隐端来一杯水给沈静秋喝,沈静秋咕噜咕噜的喝下去,顿时觉着快要冒烟嗓子终于得到了拯救,仿佛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罗隐小声的告诉沈静秋,孩子已经喝过两次奶,奶娘就睡在隔壁,随时可以将奶娘叫进来。好告诉沈静秋,孩子已经排出胎粪,大夫给孩子仔细检查过,孩子身体状况很好。虽然在肚子里耽误了一会,不过并没有影响到孩子的健康。 沈静秋终于放下心来,也有心思喝了半碗粥,吃了两口菜。恢复了一点力气后,沈静秋就问罗隐,可有想好给孩子取什么名字。 罗隐笑道:“静秋,你觉着期怎么样,或者望。” 期哥儿,望哥儿,罗期,罗望,都是寓意很好的名字。沈静秋笑道:“还是望哥儿更顺口。” 罗隐点头应下,“那就取名望哥儿。一个朝,一个望,果然寓意极好。等下次要是再生个小子,咱们就给他取名期。” 沈静秋冲罗隐翻了个白眼,再生个小子,真是要老命了。两个小子就够闹腾的,再来一个,非得将房子给拆了不可。下一次说什么她都要一个闺女,要是果真如罗隐所说又生了个儿子的话,沈静秋除了哭还是只能哭,总不能将孩子丢马桶里淹死。 瞧着沈静秋情绪不高的样子,罗隐赶紧安慰道:“好了,下次肯定会依着你的意思,生一个姑娘。咱们家的千金大小姐,一定要自小宠着,不能让她受半点委屈。” 沈静秋转怒为喜,“当真?下次果然能生个姑娘。” “当然。”罗隐笑道。心里头却在想,生男生女的事情可难说的很,下次说不定又是生个儿子。反正他不嫌儿子多,家里的产业也足够三个儿子分。 ......交流,吐槽,傍上书院大神, 人生赢家都在潇湘书院微信号xxsynovel (微信添加朋友-公众号-输入xxsynovel) 第228章 罗隐痛并快乐着 关于三个稳婆的调查也有了结果。三个稳婆,身家清白,祖上都是穷哈哈,凭着一张能说会道的嘴,能将死的说成活的,外加年龄摆在那里,很快就在稳婆界闯出同实力完全不符合的偌大名气。 这一次沈静秋要寻稳婆,金州当地稳婆界蠢蠢欲动。经过外院管事娘子曹家的牵线搭桥,这三个稳婆顺利进入都督府的最后遴选。因为能说会道,说的也的确很有道理,加上年龄和名声都很犹豫欺骗性,于是三个稳婆顺利打败其他对手,成为都督府的座上宾,只等沈静秋一发动,就替沈静秋接生。 结果偏生在接生的时候出了问题,被老大夫看出了端倪。 罗隐得知这一真相,气的都快说不出话。他情愿这三人是某些别有用心的派来的,也不要三个滥竽充数的混账玩意。要是沈静秋得知她自己被几个婆子给骗了,不知会作何感想。会不会从床上跳下来,直接杀了那三个稳婆。 关于这件事情,罗隐没有大张旗鼓的动作,而是不动声色的在暗地里对付三个稳婆。以至于半年后,三个稳婆在金州都无法立足,因为已经没有人相信她们所说的话,更不愿意请她们回家接生。这三个稳婆要么远走他乡,要么就是收手不干,彻底改行。至于牵线搭桥管事娘子曹家的,一个小小的风寒,就让她滚出了都督府。 罗隐数次告诉自己,要不是看在孩子健康的份上,他是不会如此心慈手软。自从有了孩子后,罗隐都尽量避免造下杀孽,生怕会报应到孩子身上。只不过有时候他也会怀疑自己的做法是不是对的。或许在造成更严重的事端之前,罗隐是不会改变自己的决定。 沈静秋恢复的很好,生下孩子一天之后,就能下床走动。被罗隐看到,罗隐吓得大惊失色。据说产妇生完后,都要在床上躺上一个月,哪有刚生完孩子就下床的。 沈静秋怒斥罗隐,“胡说八道。谁说做月子整日里都要躺在床上,不懂就不要胡说。” 罗隐表情愣愣的,“难道不是吗?” 沈静秋冲他翻了个白眼,不想理会这个白痴的男人。穿着舒适柔软的鞋子踩在地面上的感觉真的很好,舒展舒展筋骨,活动活动腿脚,揉揉脖颈,踢踢腿,感觉整个人又活了过来一样。唯独不好的就是肚子貌似还很大,像是里面还怀着一个小婴儿似得。 罗隐很惊奇的将手放在沈静秋的腹部,问道:“不会里面还有一个吧。” 气的沈静秋真想一脚踹翻他。沈静秋狠狠的瞪了眼罗隐,罗隐赶紧收手,不敢再随意说瞎话,更不敢再说蠢话。 沈静秋的胃口也恢复得不错,午餐的时候就吃了一碗米饭,还喝了一碗汤。虽然菜色都很清淡,让她有些不满。但是吃饱喝足充满力气的人生,还是让她的心情很好。从奶娘怀里接过望哥儿,沈静秋带着满溢的母爱,逗弄着刚吃饱还不曾入睡的望哥儿。 望哥儿睁开了一条眼睛缝,似乎正在好奇的看着沈静秋。小手指握成小拳头,嘴里吐着两串泡泡。很快,望哥儿打了个哈欠,他想睡了。 罗隐好奇的说道:“他怎么吃了又睡,睡了又吃?难道一天到晚都是这样吗?” 这一回沈静秋难得有点耐心,同罗隐说道:“孩子刚出生的头两一两个月,都是这样的。吃了睡,睡了吃。只要满足了孩子的吃的欲望,这个时候的小孩子其实是最好带的。等到满一岁后,那时候的孩子才不好带,大人都得累死。” 沈静秋满脸带着慈爱得笑容,将望哥儿放在床上,看着望哥儿睡过去。她不由得想起生下朝哥儿的那些日子。罗皇后将她从破庙救出,安置在庄子上。因为她受了刺激,没有奶水,加上奶娘还没找到合适的,那两天朝哥儿都快饿晕了。一睡醒哇哇大哭,用了米汤喂朝哥儿,可是朝哥儿依旧哭闹不休。后来不得不妥协,先找一个奶娘凑合着,至少不能再看着朝哥儿饿肚子大哭。就这样,朝哥儿才平安度过了出生的最初几天。 后来找到了合适的奶娘,朝哥儿又闹腾的几天,因为不习惯新奶娘的气味或者别的原因,整夜整夜的哭。那时候罗隐没有陪在身边,沈静秋又要坐月子,可想而知那段时间有多艰辛。如今回想起来,还是有一种想要流泪的冲动。 沈静秋偷偷擦拭眼角,罗隐担心的问她,“怎么了?可是身体不舒服?大夫说了,坐月子期间可不能落眼泪,会伤了眼睛。” 沈静秋摇头,笑道:“我没事。就是想到当初朝哥儿吃了那么多苦,心里头有些难受。” 罗隐抱住沈静秋,“都是我的错。” 沈静秋依偎在罗隐的怀里,说道:“那时候,我们都太年轻,都太自以为是。结果却让孩子吃了那么多苦。五郎,你要对朝哥儿好一点。” 罗隐笑问:“难道我现在对他不好吗?” “你对他太严厉了。”沈静秋说道,“以前我还以为会是严母慈父,结果事实证明我还是想的太简单。” 罗隐感慨道:“他是男孩子,又是咱们家的长子,自然要对他严格要求。静秋,我们不能因为当初的错误,就放松对他的管教。这样做不是对他的补偿,而是在拿他的前程开玩笑。难道你希望他长成一个离开父母就寸步难行的公子哥吗?或者养成一个败家子。” “胡说八道。我们的儿子怎么可能是败家子。我只是想你不要逼他太过,小孩子还是需要玩耍的时间。”沈静秋嗔怪,怪罗隐曲解她的用心。 罗隐笑道:“放心,我给他制定了时间表,每五天就休息一天,这样他就有时间疯玩。” 沈静秋笑了起来,“等望哥儿长大后,就跟小跟屁虫似得跟在朝哥儿身后,一定很好玩。只是一想到四个小子凑在一起,要掀翻房顶的架势,我就头痛的很。”沈静秋说罢,就狠狠的掐了把罗隐,“都怪你,我本想生个姑娘的,结果又生了儿子。” “那咱们就将儿子当姑娘养。”罗隐笑哈哈的,一点正形都没有。 这番话又遭到沈静秋的强烈打击,就差没开个批判会,将罗隐狠狠的批判一番。怎么可以拿孩子的终身开玩笑,简直太不负责了。要是真将小子当姑娘养,十几年后,只怕后悔的是罗隐,不是她沈静秋。 望哥儿睡得正香,完全不知道父母亲已经拿起他开玩笑。若干年后,要是望哥儿得知父母曾要将他当姑娘养,不知会作何感想。 沈静秋说了话,也觉着乏了。爬上床陪着望哥儿一起睡觉。罗隐就守在身边,看着沈静秋沉入梦乡。一回头,就见三个小脑袋从门缝里露出来。罗隐是哭笑不得,招手让三个小子过来,又嘘了一声,嘱咐他们不能说话。 三个小子悄悄的来到床边,好奇的看着睡得正香的小婴儿。三个小子异口同声的说道:“他好小,好丑。” “胡说八道。都出去。”罗隐怒了,怎么又说望哥儿长得丑,明明比刚生下来的时候好多了。 三个小子吐吐舌头,朝哥儿偷偷的问道:“父亲,儿子能摸摸弟弟的小手吗?” “我也要摸。”轩辕斋还有李愚都眼巴巴的看着罗隐。 罗隐点头,嘱咐三个臭小子轻一点。小婴儿这么脆弱,可经不起一点点的伤害。 朝哥儿小心翼翼的摸着望哥儿的小手,笑了起来,“好嫩。” 一听好嫩,轩辕斋同李愚都激动起来,纷纷伸出魔抓去摸望哥儿。罗隐赶紧拦着,一个一个的来,不准争先恐后的。谁要是不守规矩就赶出去。三个臭小子这才安分下来,一个接一个的摸着望哥儿的小手。 望哥儿的睡眠受到了打扰,自然是很不高兴。砸吧了一下嘴巴,皱着了眉头,显得很不乐意。要是身体条件允许的话,望哥儿一定会抬手抽飞三个哥哥。什么哥哥嘛,不知道爱护他,就知道打搅他睡觉,真是坏蛋,世上最坏的坏蛋。 满足了三个臭小子的愿望后,罗隐很不客气的将三个臭小子都赶走了。果然男孩子长大后一点都不可爱,他完全能够理解沈静秋想要一个姑娘的想法。还是姑娘可爱,温温柔柔的,又漂亮,又贴心。 罗隐轻抚望哥儿的脸颊,“又是个臭小子,可惜不是个姑娘。” 望哥儿再次皱眉,若是他听得懂的话,他一定要哭给罗隐看。不仅要哭,还要哭得天昏地暗,天地变色。竟然敢嫌弃他得性别,真是不能忍受。总之,无论是哥哥还是老爹,一个个的全都不靠谱。 罗隐自说自话,完全不考虑小婴儿的脆弱心灵能不能承受这样重的打击。 望哥儿一天天的长大,沈静秋的身体也在一天天的恢复当中。沈静秋是能吃能走能跳,唯独不能做的就是不能出门,不能洗澡。好在天气还不算热,还能忍受下去。只是沈静秋不能忍受罗隐整日里朝跟前凑。一见到罗隐,沈静秋就想将他赶出去。 罗隐完全不理解沈静秋的想法,将这种情况理解为女人的月子病。直到有一天,罗隐忍无可忍的问了出来,沈静秋为什么要这么残忍的对待他。 沈静秋扶额,“五郎,我已经多久没有沐浴洗漱?” “快一个月了吧。”罗隐掐算着日子,心里头疑惑这和他的问题有什么关系。 沈静秋无奈的问道:“你不觉着我身上很臭很臭吗?你不认为我完全没办法见人吗?这些天我都怕熏着望哥儿,都不敢再带着望哥儿一起睡。” 罗隐哈哈大笑起来,原来是因为女人爱美的天性。罗隐突然伸手抱住沈静秋,深情款款的说道:“你一点都不臭,你同以前一样美。” “花言巧语,胡说八道。我才不会相信你说的话。”沈静秋一把推开罗隐,感觉自己身上的臭味都已经传染给了对方。再看看自己,唯一值得称道的就是肚子终于小了下去,身材恢复了大半,打扮一下,应该看不出来她是刚生过孩子的女人。可是闻闻身上的味道,真的是让人恶心欲吐。也只有罗隐才不嫌弃,还敢睁眼说瞎话哄她玩。沈静秋得感激罗隐善意的谎言,可是她并不愿意接受这样虚幻的自己。自己的情况自己最清楚,又怎么可能被罗隐的三言两语给迷惑住。 罗隐笑呵呵的,一点都不在意沈静秋拆穿他的假话。诚恳的同沈静秋说道:“你现在是在坐月子,无论什么情况,大家都能接受也能理解。旁观者都不在意,你又何必耿耿于怀,让自己心里头不痛快。” 沈静秋啐了罗隐一口,“胡说八道。人得有自知之明,随时清楚自己得状况,才不会狂妄自大,自以为是。如果都像你说的那般,得过且过,那么这个世上又将多出一个虚荣自大的人。” “我不在意。”罗隐深情款款。 沈静秋瞥了他一眼,郑重说道:“我在意,很在意。” 罗隐无言以对。每次遇上这样的话题,似乎他只能甘拜下风,连辩解的余地都没有。就因为沈静秋说的每一句话都很有道理,很有生活哲学,似乎不这样做就是犯罪一样。明明可以生活得更轻松一些,更懒散一点,可是沈静秋却不接受。比如,女人怀孕了,可以敞开了肚子吃,不用去想外表美丑的问题。可是沈静秋却依旧在孕期保持着良好的饮食习惯,可以少吃多餐,但是绝对不会过度饮食,更不会暴饮暴食。比如做月子的时候,可以借机懒散邋遢,反正也不会有人说,更不会有多少人看到,可是沈静秋不行,她依旧要严格要求自己,在最短的时间内恢复身材,恢复精气神,恢复一切一切。总之,她生活得很精致,旁人看着却替她累。 于是罗隐就问道:“你这样不觉着累吗?” 沈静秋轻声一笑,“为什么会觉着累?让自己变得更美好,难道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吗?就算过程不是那么愉快,至少结果是让人愉快的。而且还锻炼了心智和毅力。五郎,莫非你已经开始堕落,忘记了要严于律己吗?” “当然没有忘记,我只是心疼你。坐月子期间,何必将自己逼得这么紧,难道不能放松放松吗?就算做不到像别的女人那样邋遢懒散,至少可以轻松自如一点。不用如此紧张,生怕自己身上的味道被人闻了去。” 沈静秋笑了起来,“你怎么知道我不是轻松自如的?五郎,看来你还不够了解我。懒散我可以接受,但是邋遢我绝对不能接受,那对我来说不是放松而是受罪。还有,除了身上的味道让人受不了外,其实我是满意自己目前的状态。五郎,不要拿道听途说的标准来衡量我,你该明白,我是与众不同的,我和绝大部分的女人都不同。” 罗隐笑了起来,是的,沈静秋说的没错,她是不同的,他自然也不能以大众的标准来要求她。 罗隐亲吻沈静秋的面颊,笑道:“我支持你,无论你选择做什么。” “那你就离我远一点,最好最近几天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沈静秋一本正经的说道。 罗隐哭笑不得,这个女人果然是得寸进尺,永不满足。沈静秋狠狠的等着罗隐,罗隐无奈只能投降,“好吧,最近几天我尽量少过来。不过你总得让我站在门口看一眼吧。为夫一日不见你,心里头就挂念着,你也不想为夫得相思病吧。” 果然是个流氓,沈静秋斜了他一眼,态度傲娇的说道:“那好吧。本夫人就勉为其难答应你的要求。” “谢夫人赏赐。” 话说完了,沈静秋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将罗隐给赶了出去。这样,她才觉着自在了许多。 越是临近出月子的时间,沈静秋越是感觉时间难熬,身上还像有一万只蚂蚁在爬,恨不得现在就跳下水去,狠狠的洗一场。每天看着丫头们干干净净香喷喷的样子,沈静秋深觉羡慕嫉妒恨,真想换一种活法。甚至还萌生出再也不要生小孩子的念头。不生孩子,就不用忍受怀胎十月的痛苦,不用承担一朝分娩的风险,更不用过将近四十天惨无人道的月子生活。总之,从怀孕到出月子,将近一年的时间,对女人来说都充满了危险和折磨,当然其中也有快乐和满足,只有在看到小宝贝的时候。 关键问题在于,沈静秋担心自己身上脏,害怕影响到孩子的健康,所以最近都不敢过分靠近孩子,更不让孩子同自己躺在一张床上。哎,想一想,也真是苦了自己。回想当初生朝哥儿的时候,那时候坐月子因为担心的事情太多,所以完全没有如今这些烦心事情。光是罗隐的安危,京城的流言蜚语就已经塞满了她的脑子,让她没时间更没精力去考虑生孩子坐月子到底痛苦不痛苦,这些闲的无聊的问题。 一日一日的煎熬,终于到了出月子这一天。沈静秋一大早就爬起来,没心思吃饭喝水,赶紧命人准备热水,她要狠狠的洗刷自己,不洗脱一层皮是决不罢休的。热水一准备好,沈静秋就迫不及待的跳进浴桶,拿着羊毛刷子,也不怕痛的往身上耍。还有打结的头发,更是沈静秋心中的痛。 不到半个时辰,沈静秋又从浴桶里跳了出来。婆子们换上第二桶水,沈静秋继续洗刷下去。来来回回,反反复复,一共换了五桶水,全身上下红得跟蒸熟的螃蟹似得,再刷下去果真会脱掉一层皮,沈静秋这才肯罢手,放过自己的身体和头发。 洗漱完毕,浑身清爽。感觉全身上下都轻了三四斤,从来不知道洗澡竟然会有这么美好,简直是神仙一般的享受。略微吃了一点早餐,沈静秋就迫不及待的出门,看花看草看天空看云朵看阳光看雨露看小孩看下人,看一切可看的,观一切可观的,心情舒畅,生活充满了希望。 尤其是初夏的阳光照在身上,那种全身毛孔打开,一起呼吸新鲜空气的感觉,让沈静秋恨不得永远沉浸其中,再也不要醒来。这一天对沈静秋来说,是近一年来最美好的一天,任何一切都比不上此时此刻享受自由的感觉。 丫头们抱着被褥去洗刷,沈静秋见到后,当即吩咐,将她坐月子期间所用的所有用具全都换掉。一想到自己脏了这么长时间,卧房也跟着脏了这么久,沈静秋就觉着浑身不舒服。不将卧房换个彻底,她都没办法入睡。 命奶娘将望哥儿抱来,她带着孩子一起享受阳光滋润。朝哥儿这会还在读书,没空调皮捣蛋。轩辕斋和李愚还没上学堂的年纪,两个小家伙露出两个小脑袋,呵呵的笑着,一脸的傻样。沈静秋朝他们招手,两小子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一个叫舅母,一个叫义母,嘴巴甜甜的,真像是天使。 轩辕斋的胆子明显要比李愚大,或者说李愚比轩辕斋更为成熟,也更内敛。轩辕斋一边伸手,一边问沈静秋,“舅母,我可以摸摸弟弟吗?他好香好软,看上去很好摸的样子。” 沈静秋牵起轩辕斋的小肥手,放在望哥儿的脸颊上,“要轻一点哦,弟弟正在睡觉。要是吵醒了他,他就会大哭大闹,到时候斋哥儿就要负责哄他睡觉。” 轩辕斋睁大了眼睛,仿佛听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猛地一下就将手缩了回去。沈静秋忍不住笑了起来。 与此同时,李愚却伸出手来想要摸摸望哥儿的小脸蛋,“义母,弟弟长好看了,白白胖胖的,比斋哥儿还可爱。” 轩辕斋很不服气,他不稀罕别人说他可爱,但是他很不满意自己竟然输给一个小屁孩,真是不能忍受。轩辕斋双手抱胸,不满的瞪着李愚。沈静秋闷不吭声,就看两小子怎么处理这种情况。 李愚后知后觉,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尴尬一笑,摸摸自己的头,同轩辕斋说道:“要不你打我一下。” “哼!”傲娇的轩辕斋撇头不说话,神情又是高傲又是轻蔑。沈静秋暗自感叹,这么小的孩子,内心世界就如此丰富,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李愚则是一个劲的道歉,说了不少好话,做了很多的承诺,总算让轩辕斋放弃臭脸,露出一个笑容来。并且还很霸道的要求,“以后不准说我不如他。” “那是当然。”李愚连连保证。 沈静秋扶额,小孩子的世界她果然看不懂。是她当年太幼稚,还是如今的小孩太早熟。看来这两臭小子已经够资格进学堂读书,明儿就同罗隐商量,后天就直接将他们送到学堂去。反正有书童小厮守着,还有朝哥儿盯着,不用担心这两臭小子出意外。沈静秋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罗隐要摆酒席庆贺沈静秋出月子,同时也是庆贺自己结束了被沈静秋禁足的日子。不过沈静秋只是轻飘飘的瞥了他一眼,罗隐当即将这个主意给否定了。罗隐很是谄媚的说道:“请客摆酒席有什么意思,乱哄哄的,影响娘子的心情。不如就让厨房置办一桌山野素宴,咱们一家子人围坐在一起吃个饭,就当是庆祝娘子出月子,终于脱离苦海。” 沈静秋笑着点点头,孺子可教。“五郎这个主意不错,尤其是山野素宴,已经勾起了我的馋虫。只是现在让厨房预备,会不会来不及。要是太为难的话,那就算了。” “不为难,一点都不为难。不过就是一桌素宴,厨房那些人不在话下。”罗隐笑道。就算有天大的为难,厨房的人也得给他解决了。大不了就多给点赏钱,反正他们家不差钱。 沈静秋似笑非笑的看着罗隐,“当真不为难?” 罗隐连连摇头,笑话,岂能在娘子面前表示无能。 沈静秋笑道:“原本我在想,要是为难的话,不如将这桌素宴推迟到明儿晚上。既然不为难,那就今天晚上吧。我倒是很好奇这素宴的味道,要是好吃的话就算了,不好吃的话我可要找五郎算账。” 罗隐笃定的说道:“肯定好吃。”就是材料难弄。果然有些为难厨房上下人等。不过为了娘子,他算是拼了。 沈静秋摇着团扇,轻轻的点了点罗隐的额头,“去吧,我在这里等着你的诚意。” 罗隐轻飘飘的飘了出去,等回过神来,不得不感叹娘子的美人计用的真好,好在天地间只有一个沈静秋,要是再来一个,罗隐估计要疯掉。 等罗隐一走,沈静秋就同熟睡的望哥儿唠叨起来,“望哥儿,你爹爹是个笨蛋,是吧。就爱在咱们面前逞能,这次就当是给他一个教训,让他知道以后不要说大话。尤其是这种办不到的大话。望哥儿,你长大了后,可不能嫌弃你爹爹,你爹爹本来就笨,宰被你一嫌弃,他都没活路了。” 幸好这番话没传到罗隐耳朵里。要是罗隐知道沈静秋在儿子面前是这样嘀咕他的,那颗心保证要受到强烈的伤害。 等到下午朝哥儿放学回来,沈静秋就同他说,晚上一家人一起吃山野素宴,由爹爹亲自操办。朝哥儿好奇的问道:“爹爹也会下厨房吗?什么是山野素宴。” “就是用山上的野菜做原材料,置办的一桌素席。虽然都是素的,不过极为养身,味道也是极为不错的。再详细的内容,你就要去请教你爹爹。朝哥儿,你帮娘亲一个忙,你去看看你爹爹现在在忙些什么?要是他置办不出一桌素宴,咱们也别笑话他,咱们要体谅他的为难之处。”沈静秋恶趣味的说道。 朝哥儿郑重点头,“娘亲放心,儿子这就去找父亲问清楚。要是做不出来的话,咱们就别吃素的,儿子还是喜欢吃肉。” 沈静秋在朝哥儿的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偶尔吃吃素菜也不错,就当是养身。” 朝哥儿吐吐舌头,跑走了。 望哥儿醒来,沈静秋赶紧给望哥儿换了尿布,又让奶娘喂奶。等望哥儿吃饱喝足,全身香喷喷的,沈静秋赶紧将望哥儿抱在怀里。数日没有亲近,望哥儿似乎还记得沈静秋身上的味道,因此并不抗拒沈静秋的拥抱,还咯咯咯的笑了起来,笑得格外的欢畅。 沈静秋逗弄着望哥儿,同望哥儿闲聊。 紫竹和青竹就笑道:“夫人,哥儿这么小,哪里听得懂夫人说的话。” 沈静秋抱起望哥儿,笑着说道:“我家望哥儿听得懂娘亲说的话,对吧。” 望哥儿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像是在回应沈静秋说的话。 “哥儿现在连话都不会说,夫人纯粹是白费功夫。” 沈静秋完全不赞同两个丫头的话,在她看来,孩子都是上天赐给她的礼物,他们生来带着智慧,只是因为身体的原因,智慧尚未开启。可是这并不代表孩子就听不懂大人在说什么,至少孩子都知道谁是真心爱他,谁是假意喜欢他。孩子就是这样聪明而敏感。退一步说,就算孩子真的听不懂,她也乐意同孩子说话,让孩子熟悉娘亲的味道,熟悉娘亲的声音,熟悉一切一切,这难道不好吗? 沈静秋在望哥儿脸上亲了口,望哥儿就笑着朝沈静秋吐了两口奶,将在场的所有人都逗得哈哈大笑。 沈静秋也笑了起来,拉着望哥儿的小手,笑道:“坏蛋,小坏蛋,娘亲的小坏蛋。” 望哥儿砸吧砸吧嘴巴,睁大着无辜的眼睛望着沈静秋。沈静秋的心瞬间化成一滩水,赶紧将望哥儿换了个姿势,好方便望哥儿睡觉。 只是几句话的时间,望哥儿就闭上眼睛睡了过去。沈静秋将他安置在小床上,拿起扇子给他扇风,给他遮挡蚊子。要说这都督府有什么不好,就是夏天貌似蚊子多了点。看来很有必要请当地有经验的人来做一次驱蚊活动。 到了晚餐时间,饭厅里还没有动静。沈静秋也不着急,倒是三个臭小子都饿得嗷嗷叫唤。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最经不得饿,一饿就发慌。瞧着孩子们眼巴巴的小眼神,沈静秋赶紧命人去催促厨房还有罗隐。要是实在做不出素宴,就赶紧整几个像样的菜端上来,先填饱孩子们的肚子要紧。 罗隐大步走进饭厅,带着几分得意又有几分威严的说道:“今日答应你要准备一桌素宴,就一定会说到做到。” 沈静秋挑眉一笑,“那就赶紧吧。你没看到孩子们都饿坏了吗?” 罗隐一回头,看到三双饿得发绿的眼睛,心里头哆嗦了一下,果然都是些小狼崽子,整日里就知道吃。罗隐大手一挥,下人得令而去。很快一道道素菜被送上餐桌,绿油油的,让人食指大动。只是三个臭小子却是兴致缺缺,一点面子都不给肯罗隐。 沈静秋忍着笑,率先动筷子。先夹了一道叫不出名字的野菜,放进嘴里咀嚼,连连点头,味道很好,只是说不出来,只想一口接着一口的吃下去。沈静秋又连尝了几道菜,每一道都具有鲜明的特色,难怪当地会将山野素宴当做招待贵客的最高档标准。 沈静秋吃得眉开眼笑,冲三个臭小子说道:“赶紧吃,要是错过了你们肯定会后悔的。对了,这道菜有肉味,赶紧尝尝。” 一听有肉味,三个臭小子顿时食指大动,吃了第一口后,接下来的场面用风卷残云来形容,一点都不过分。沈静秋看着迅速清空的盘子,有些欲哭无泪,这分量也太少了,或者说家里有三个能吃的小子,真是一桩让人心酸的事情。 罗隐更可怜,他自己操心了一整天,也就吃了三四口。还没尝出个味道来,就被三个臭小子给席卷一空。罗隐大怒,“都是饿死鬼投胎吗?餐桌礼仪都忘了吗?” 三个臭小子立马做乖顺样子,一个个老实得不行。沈静秋扶额,果然是饭菜的分量少了点。早知道如此,她就该多吃几口才说服孩子们动筷子。如此一来,她也用不着同孩子们抢食。 轩辕斋眨巴着小眼睛,“舅舅,这是什么菜,真好吃,我还想吃,可以吗?” 那样纯洁无暇的一双大眼睛,罗隐忍心拒绝吗?不就是多吃几口菜。果然,罗隐是不忍心的。只是开了这个头,后面就没沈静秋和罗隐的事。沈静秋和罗隐只能相视一笑,不约而同的想到,幸好现在只是三个臭小子抢食,要是四个臭下子一起抢食吃,那场面简直太惨不忍睹。果然还是要生个姑娘才行。 半夜,罗隐突然翻身起床,将睡梦中的沈静秋给惊醒了。沈静秋迷糊问他,“怎么起来了?是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外面没事,就是肚子太饿。” 沈静秋瞬间清醒过来,然后哈哈大笑起来,笑的肚子都痛了。罗隐只觉尴尬,又觉丢脸。“不准笑。” 沈静秋还是要笑,不仅笑,还取笑罗隐,“再过三五年,等望哥儿也大了,四个小子陪着你一起吃饭,五郎,你想过那个场景吗?” 场景太残酷,罗隐不敢想。罗隐哼哼两声,“静秋,你分明是幸灾乐祸。” 沈静秋哈哈笑了起来,她当然是在幸灾乐祸。谁让罗隐害得她又生了个儿子。一想起这事,沈静秋就说不出的郁闷,忍不住在罗隐的腰间掐了把。只可惜腰间的肉太硬,掐不动。这个事实再次打击了沈静秋。沈静秋干脆翻身骑在罗隐身上,恶狠狠的说道:“下次一定要生个闺女。” 罗隐脸红气喘,眼睛发绿光,就跟饿晕的独狼一样。哑着嗓子问沈静秋,“你确定要用这个姿势同我说话?你再不下来的话,后果自负。” 沈静秋明显感受到罗隐身体的变化,不敢迟疑,赶紧翻身下来,躲在最里面。然后恶狠狠的说道:“我可没准备好,你不准乱来。” 罗隐哭笑不得,到底是谁在乱来,谁在撩拨他的身体。他起身下床,深吸一口气,依旧难以压制身体上的冲动。这会不光是肚子饿,身体更饿。罗隐狠狠的瞪着沈静秋,“你这个只管放火,不管灭火的女人,哼哼,等下次肯定不放过你。” 沈静秋咯咯咯的笑了起来,笑得分外得意。她就喜欢看到罗隐吃瘪,又无可奈何的模样。罗隐真的很想很想压上去,狠狠的抽打沈静秋的小屁屁。只是他很清楚,要是真冲上去了,就可一发不可收拾。而沈静秋虽然出了月子,但是身体毕竟还没有真正恢复过来,所以作为好丈夫,他还要继续忍耐常人所不能忍耐的痛苦。 带着满肚子的饥渴,罗隐出了卧房找吃的去了。顺便好好想想,明儿怎么收拾那几个臭小子。 ------题外话------ 自从出去玩了一趟回来,心就收不回来了,以至于状态一直不好,经常坐在电脑前两三个小时都写不出一个字来,都有种自己快要废掉的感觉。以至于出现了更新不稳定的情况,元宝在此诚恳道歉。 元宝在努力调整,希望能早日恢复过来,每天都能保质保量又能定时更新。谢谢美妞们的包容和体谅,元宝一直在努力。 ......交流,吐槽,傍上书院大神, 人生赢家都在潇湘书院微信号xxsynovel (微信添加朋友-公众号-输入xxsynovel) 第229章 静秋痛哭 因为夏天到来,天气逐渐变得闷热潮湿,弄到一家子人,从上到下都没了食欲。沈静秋命厨房每日的菜色都做清淡一点,这个时候再任性的吃口味重的饭菜对身体并不好。而且沈静秋很担心望哥儿,所以对奶娘的饮食也做了严格的控制,不准奶娘敞开了肚皮胡吃海塞。 奶娘对沈静秋的决定,颇有微词。私下里找紫竹青竹二人抱怨过,说她吃不好,奶水不够,要是饿着了小公子可如何是好。 沈静秋听说了此事后,冷冷一笑,让青竹紫竹转告奶娘,敢饿着望哥儿,就别想再金州混下去。要是不满意她制定的规矩,就赶紧滚蛋。想到都督府当奶娘的人多了去了,不差她一个。为此,沈静秋还罚了奶娘半个月的月例银子。如此一番手段使出来,奶娘就算有天大的不满,也不敢再胡说八道,喂养望哥儿比过去还要认真,生怕沈静秋找借口将她赶出都督府。要知道,如今全家老少,可就指望着她在都督府做奶娘挣来的那份银子过活。要是她没了这份活计,不仅家里的生计会变得艰难,就连以后她想继续当奶娘,都不会大户人家要她。 吃了几天汤汤水水,朝哥儿嘴里上火的情况减轻了许多,轩辕斋同李愚两个孩子晚上也能安然入睡。沈静秋让大夫仔细给孩子们检查了身体,大夫就说沈静秋将孩子们照顾的很好。为了帮助孩子们适应这边的气候和饮食,还需要继续从饮食上下功夫。 沈静秋含笑应是,让大夫开了两个调养身体的方子并几个适合养身的药膳方子。 金州的气候对于从北方来的人,处处都是考验,但是相对的这边的水果也极为丰富。沈静秋都生出了要在本地置办田庄,转种水果的打算。每日,都督府上下的水果就没断过,全都是最新鲜,刚从树上摘下来的。这一点在京城的时候,还真比不上。而且这边水果的口味更好,汁多又甜,孩子们不爱吃饭的时候,就将水果当做饭来吃。 沈静秋也大着胆子,榨了一点水果汁唯给望哥儿。期间一直担心望哥儿消化不了,没想到望哥儿的肠胃适应良好,吃得香喷喷的,显得又兴奋又高兴。激动的时候还会拍着椅子扶手,咯咯咯的笑着。 沈静秋擦掉孩子嘴角的西瓜汁,真是个可爱的孩子。 一家大小,过着平静又安宁的生活。倒是罗隐忙忙碌碌的,三天两头不见人。时不时都能从下边人的口中听到宁家。看来,罗隐驱赶宁家的计划正在紧锣密鼓的进行。 望哥儿百日的时候,沈静秋给望哥儿办了一个百日宴。当初沈静秋一行人刚来金州的时候,当地的官宦女眷,大户人家纷纷递帖子上门拜访,沈静秋都以要安静养胎为由拒绝了。后来她生下孩子,那些人也都纷纷派家中管事送上了丰厚的礼物。 礼物收下,不请客却说不过去。于是就借着望哥儿百日的日子,将当地的官宦女眷还有大户人家的女眷都请来,一来庆贺孩子百日,二来也是彼此认识认识,趁机试探一下这边的格局和深浅。 这样的宴席,对紫竹青竹这样经过大风大浪的丫头来说,根本就不算个事情。几天时间,就将宴席需要的一切都准备好了,请帖也都发了出去,接到请帖的人都纷纷表示当日肯定会上门庆贺小公子百日宴。 不过沈静秋也在请帖里很明确的表示,之前孩子满月的时候收过一次礼,这次百日宴就不再收礼。就算有人碍着人情非得送礼,价值也不能超过十两。凡是超过的,都督府绝对不会收。规矩定下,倒是苦了即将上门做客的宾客们。为了礼物的事情,真是愁啥人也。十两银子,对普通人是足够丰厚了,可是那百日宴的主角可是国公府的小公子,十两银子都不好意思拿出手。偏生规矩已经定下,真是让人为难啊。 不过人多力量大,老百姓的智慧是无穷的。就算沈静秋制定出了十两的标准,但是上门的宾客已久能够各出奇招,逃过都督府管事的火眼金睛,将贵重礼物送上门来。等事后发现后,事情早就过去了,送礼的人也不承受自己送了多么贵重的礼物。此乃后话,暂且不表。 百日宴,是沈静秋作为国公夫人,罗隐的原配嫡妻第一次同当地有头有脸的女眷们认识来往的机会。那些女眷自然是极尽的巴结谄媚沈静秋,夸完望哥儿又夸其他三个小子,有大胆的直接夸起沈静秋的容貌。毕竟沈静秋长得美,是世人公认的,夸沈静秋美自然没错。 沈静秋含笑招呼着每一个上门的宾客,当有人误会李愚和轩辕斋也是她的孩子的时候,沈静秋都会让青竹或者紫竹出面解释。一个是她的义子,一个是她的外甥,她是将两个孩子当做自己的孩子来对待,可是也不能抢走两个孩子父母的位置。 事情解释清楚,误会的人自然心生尴尬,连忙道歉。心思多的人难免就会多想,沈静秋和罗隐身边怎么会有两个亲戚家的孩子,莫非是罗隐的庶子,还是外面的私生子?可是再看孩子的穿衣打扮,身边伺候的人,可不像是庶子的待遇。尤其是轩辕斋,伺候在他身边的人比伺候在国公府正经大公子朝哥儿身边的还要多一点。更关键的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三个小子的感情很好,都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做什么事情都在一起。这下子,疑心生暗鬼的人不免怀疑自己的判断,或许这两个孩子真是国公府亲戚的孩子,只是暂时寄养在这边。 更有那心思多的人,看三个小孩的眼光,分明就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已经在算计着,自家闺女哪个合适同国公府的公子结亲。要是自家没合适的闺女,那就发散思维,在亲戚家寻找合适的姑娘。不少人因此扼腕叹息,今日没将家中的小姑娘带来,真是失策啊失策。瞧瞧满院子的姑娘,全都是十几岁的正是适婚年龄的,连同三个小子说话聊天的小姑娘都找不出一两个。不少人后悔得拍打自己的脑袋,顺便骂一句猪脑袋。 沈静秋瞧着众人神态各异,千奇百怪,脸上一直挂着客气的笑容,心里却早就乐翻天了。同京城的贵妇们相比,金州的女眷显得简单直白了许多,很多人对自己的情绪都是丝毫不加掩饰的,或者掩饰根本不到位,沈静秋一眼就能看穿。 对比京城贵妇们整日里端着的姿态,这边的人虽然见识比不上京城那边,但是却活的更洒脱更得意。 在场女眷中,除了沈静秋以外,就是金州知府夫人的身份最高,沈静秋自然要另眼相看。 知府夫人出身越州宋氏,在当地也是首屈一指的大族,宋家人有不少在京城为官,也因此宋夫人相比其他人来说,对京城的消息更为灵通。当沈静秋一说轩辕斋和李愚是亲戚家的孩子时,宋夫人丝毫没有怀疑,而是猜测其中究竟哪一位才是传闻中的七皇子殿下。李愚和轩辕斋虽然是不同年份生的,但是实际算起来,只相差了几个月,所以看上去都是差不多大。加上三个孩子们凑在一起玩耍,伺候的下人也是穿着同样的衣服凑在一起,一时间想要分清谁是谁,还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宋夫人暗自猜测,其中一位是传闻中的七皇子,那么另外一位估计就是七皇子殿下的替身。别怪宋夫人这么想,估计十个知道真相的人十个都会这么想。宋夫人试图从沈静秋这里打听一点有用的消息,奈何沈静秋滴水不漏,半句实话都没有。 宋夫人也就放弃了打听的心思,转而同沈静秋唠叨起来,“夫人可要看好了你家这几个小子,瞧瞧大家蠢蠢欲动的模样,在座的十之五六都将将几个小子当做了自家女婿看待。” 沈静秋掩嘴一笑,“夫人说话真是有趣。” “定国公夫人可别当我说笑,你瞧瞧那些人,眼睛都发绿了。定国公夫人还不知道吧,金州这地方流行定娃娃亲。要是过些天,有人上门提亲,定国公夫人千万别惊讶。我家老爷当年刚来金州赴任的时候,也遇到过这样的事情。好在我家小子早就同他表妹订了婚,才免了媒婆踏破门槛。”宋夫人心里头却在想,金州本地的姑娘哪里比得上她娘家的姑娘。想他们宋家也是上百年的世家,虽说比不上京城那些高门大户,不过在大周境内也是稍有名气的世家。舍了娘家的姑娘不要,娶金州本地的姑娘做儿媳妇,她是傻了才会这么做。 听宋夫人说的有趣,沈静秋就笑问,“可是宋家的表妹?什么时候夫人将儿媳妇带来瞧瞧,我也好送上一份见面礼。” 宋夫人大喜过望,“正是宋家的姑娘。能得定国公夫人的见面礼,真是她的福气。这姑娘明年就会被家人送到金州来完婚,届时还请定国公夫人赏脸吃顿喜酒。” “这喜酒我是一定要吃的,夫人可别怪我不讲礼。” “哪里哪里。”宋夫人真正是大喜过望,她巴不得沈静秋不讲礼。两家常来常往,能做个通家之好,那简直就是这辈子做有成就的事情。 知道沈静秋对金州还算陌生,宋夫人越发热情的给沈静秋介绍起在场的宾客,从基本的资料到各种八卦消息应有尽有。沈静秋发现,招待好这位知府夫人,果然受用无穷。宋夫人简直就是百科全书,谁家的小道消息都能知之甚详,就算不是很确定,派个丫头去外面转一圈,就能将消息打听回来。沈静秋暗笑,这里同京城果然有着很大的不同,而且在场的人知道宋夫人在说自家的八卦,也不在意,反而觉着很是荣幸。能入了定国公夫人的眼,能不荣幸吗。 宋夫人趁机对沈静秋提出邀约,十天之后,城里面的女眷会组织一场花果宴,其实就是找个名头大家聚在一起吃吃喝喝,顺便传播各路八卦消息。沈静秋欣然答应,宋夫人大喜,当即决定,今日回去后就给沈静秋正式下请帖。并且举行宴会的地方也要改一改,改到地方更大,景色更好的地方。至于奢华,宋夫人还是放弃了。沈静秋什么样的奢华场面没见过,布置得再奢华,也入不了沈静秋的眼。不如将场地布置得更具地方特色,来得更吸引人。 因为有了这个邀约,宋夫人的兴致极为高涨。偶尔还会替沈静秋招呼客人,或者介绍一些说话有分量的人给沈静秋认识。沈静秋含笑领情,对于金州本地有了一个更为直观的认识。 有不少想攀高枝的拉着自家姑娘到沈静秋跟前攀谈,只求沈静秋能看得起她家姑娘,将她家姑娘介绍给京城高门大户做媳妇。当然这样的目的不能直说,只能含蓄的表达。而沈静秋则装傻,偶尔顺着对方的话说,更多的时候则是含混其词。 她今日是替望哥儿庆贺百日,可不是给人做媒婆的。就算要做媒婆,沈静秋也没兴趣将金州的姑娘往京城介绍。正所谓齐大非偶,这些姑娘千里迢迢的嫁到京城去,人生地不熟的,良缘未必会有,怨偶肯定不少。受了欺负连找个娘家人哭诉都找不到,这样的日子对姑娘家来说何其冷漠残忍。做父母只看到攀高枝的好处,却没看到自家闺女所经受的委屈屈辱。对于那些一心送女攀高枝的,沈静秋做到表面的客气就行了,没必要再多说一句话。识趣的人自然知道闭嘴,不识趣的人,自有人站出来提醒警告。 不过总体气氛还是很热闹的。等到午时,宴席摆开,大家齐聚一堂,一起为望哥儿祝贺。 望哥儿咯咯咯的笑着,刚吃饱的望哥儿,心情美得冒泡,看什么都顺眼。除了有些认生外,几乎找不出缺点来。沈静秋都忍不住要在人前狠狠亲吻望哥儿一口。最高潮的时候,是罗隐的突然出现。在场女眷们能见定国公一面,大多都兴奋难耐。不少人感慨,沈静秋长得好,定国公也丝毫不差。果然是男才女貌,气死人的节奏。不过在场的没人敢生出给罗隐塞女人的念头,一来是震慑于罗隐的权势,二来是顾忌沈静秋的出身家世以及容貌。 单以容貌论,就算是金州第一美女站在沈静秋面前,也值配提鞋。再说家世,沈静秋出身武威侯府,父亲又曾是内阁大佬,而且看样子很快会再次入阁。这样的出身谁敢轻易得罪?都是要在官场上混的人,尤其是文官,得罪谁也不能得罪了内阁的人。其次,据传言罗隐惧内,所以这么多年身边连个通房妾侍都没有。可见沈静秋也是个有本事辖制男人的女人。 容貌比不过,才情比不过,家世更比不过,还要巴巴的将自家姑娘朝罗隐身边送,那根本就是羊入虎口。估计要不了几天,就得被沈静秋拆吃入腹,就算是死了,也是白死。收益见不到,风险一大堆,这样的赔本买卖自然没人愿意做。与其在罗隐身上下功夫,不如走夫人外交路线,在沈静秋身上下功夫,说不定还能取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所以在场的女眷们,因为见到罗隐都很兴奋,但是所有的人都一本正经,表情严肃,没有任何人流露出对罗隐感兴趣。 沈静秋瞧着大家的表情,先是愕然,接着又是若有所思,最后暗自偷笑。她并不在意旁人是怎么猜测她和罗隐之间的关系,只要这些人不给她找麻烦,她就会给予足够的理解和包容。毕竟八卦之心人皆有之,管得了嘴也管不住心,自然无需去在意旁人的流言蜚语。 罗隐露了一个面就走了,走之前还不忘同沈静秋眉目传情。落在在场宾客眼里,又是一桩罗隐惧内的证据,活生生的证据。不过也有明白人看的清楚,就以沈静秋这样的容貌才情,罗隐放着不要,偏生去找别的女人,那才是脑子有病吧。有这样一个娇妻在府中等着,哪个男人还有心思在外面拈花惹草。哎,在场的人十个八个就是蠢货,竟然连这么简单的真相都看不明白。 不光旁人心思如何,这场宴席总体来说很热闹,宾主尽欢。丫头们也算给力,并没有出现大错误,不过一些小错误在所难免,比如打碎几个碗碟杯盘,茶水温度没掌握好就给客人送上,将客人烫了一下,这样子的小问题,都是可以接受的。 送走了最后一个客人,大家都松懈了下来。不过暂时还不能休息,还需要收拾席面,统计数据做个总结。这些事情沈静秋全都交给了紫竹和青竹两个丫头去办,她只需要带着望哥儿在花园里溜达就行了。 朝哥儿陪在沈静秋身边,眼巴巴的看着沈静秋怀里的望哥儿。他也想要抱一抱,不过因为上次他差点将望哥儿甩出去,所以他暂时被禁止抱望哥儿。为此,朝哥儿的心情有些黯然。 沈静秋没注意到朝哥儿的不同,倒是想到了别地方。她打量着朝哥儿,正是半大小子,再过十来年就要考虑朝哥儿的婚事。今日宋夫人说的那些话倒是提醒了她,虽然朝哥儿年龄还小,但是惦记着朝哥儿婚事的人肯定不少。不光金州这边,京城那边肯定也有。沈静秋不由得担心起来,生怕朝哥儿最后会娶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女人回家,然后夫妻二人成为怨偶。沈静秋叹气,当娘的总是喜欢操心,而且还是操不完的心,真是够了。 沈静秋试探问朝哥儿,“朝哥儿,你喜欢什么样的小姑娘?” 朝哥儿好奇的反问沈静秋,“娘亲是要给儿子添一个妹妹吗?” 沈静秋哑然失笑,“妹妹的事情以后再说。娘亲就想知道,朝哥儿有没有特别喜欢的小姑娘。” 朝哥儿摇头,很肯定的说道:“没有。我才不喜欢小姑娘,全都喜欢哭鼻子,还喜欢告状。我只喜欢妹妹。” “可是咱们家没有妹妹。”沈静秋深表遗憾。 朝哥儿笑道:“以后会有妹妹的,娘亲一定会给儿子生个妹妹,对吧。” 沈静秋无言以对,要是下一次又是一个儿子可怎么办啊!真是要把人给愁死。这一切全怪罗隐,都是罗隐操作不当,才会造成这样的失误。明明该生姑娘的,结果生下来却是儿子,失望的心情无人能够理解,旁人还只当她矫情,刺激生不出儿子的女人。 朝哥儿有些小小的失望,“难道娘亲不生妹妹了吗?” 沈静秋失笑,摸摸孩子的头,笑道:“下一次,娘亲争取生个妹妹出来。”她是这么决定的,就看罗隐陪不配合。 朝哥儿咧嘴笑了起来,笑得格外的开心。“娘亲,等妹妹生下来后,我天天带着妹妹玩,不让任何人欺负她。要是有人敢偷看妹妹,我就打他。” 真是个又负责又野蛮的哥哥,不过沈静秋喜欢。朝哥儿这番话,让她想起沈静卓。沈静卓身为长兄,没有细腻的心思,对她的关心也是如此的直白和简单,有谁敢欺负她,直接挥拳头就行了。虽然显得很傻气,可是却特别的痛快解气,让人心头爽快。她还记得,沈静卓以前曾数次提过要打罗隐一顿,只因为两人武力悬殊太大,加上她的阻拦,沈静卓的这个目标一直不能实现。沈静秋笑着,要是下次罗隐害的她又生了儿子的话,她就允许沈静卓将罗隐打一顿。 这个想法真是太棒了,沈静秋得意的笑了起来。望哥儿也在笑,笑得格外得欢畅。朝哥儿好奇的看着望哥儿,好想抱一抱。沈静秋笑着问朝哥儿,“想抱抱弟弟吗?” 朝哥儿怯怯的问道:“娘亲,儿子可以吗?” “你小心一点就没事的。”沈静秋小心翼翼的将望哥儿放在朝哥儿的怀里,教朝哥儿如何抱小孩子,顺便帮忙托着,免得发生意外。 朝哥儿这一次做的很好,虽说姿势僵硬,不过总体是合格的。就是力气还不够,加上望哥儿分量不轻,才过一会,朝哥儿就有些吃力。沈静秋赶紧将孩子抱过来,笑问朝哥儿,“弟弟很乖是不是?” 朝哥儿兴奋着小脸蛋,连连点头,“弟弟真乖,我抱着他,他都不哭的。” 沈静秋笑道:“弟弟不是爱哭鬼,弟弟是个吃饱就满足的小宝贝。” 朝哥儿眼巴巴的望着沈静秋,显得有些扭捏,又有些羞涩。沈静秋瞬间明白过来,笑道:“我家朝哥儿是娘亲的大宝贝,永远都是。” 朝哥儿露出满足的笑容,同望哥儿一起笑了起来。 晚上,罗隐告诉沈静秋,他要离开一段时间。沈静秋紧张的问道:“是关于宁家吗?” “不止是宁家的事情,还有南越那边。我得亲自去一趟南越。” 沈静秋惊讶,怒道:“你疯了。南越上下人等,人人都恨不得杀了你,你还敢去。” “我会同暗卫们易容潜入南越,只要身份不暴露,就不会有危险。静秋,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我不能错过。” 沈静秋蹙眉,“非去不可吗?难道就不能将事情交给宁家去办。或者交给其他信得过的人?” 罗隐缓缓的摇头,他也不想离开沈静秋还有孩子,可是很多时候他又必须选择离开,去从事危险的事情。他轻抚沈静秋的脸颊,有些抱歉的说道:“这一次,我有必须要去的理由,静秋,我会平安归来的。离开之前,我会先称病养身,等我走了后,自有人假扮我蒙混过关。你只需要在必要的时候替我掩护就可以了。” 沈静秋阴沉着一张脸,对罗隐的决定很是不满。如果只是在大周境内活动,就算有天大的危险,沈静秋也不会感到惧怕。可是去到南越,那个诡异的国度,罗隐曾经在那里丢掉性命,她如何能够安心。一想到罗隐有可能再次受伤,有可能再次残废,沈静秋就恨不得打断罗隐的腿,让他什么地方都去不了。 沈静秋深深的叹了口气,问道:“你都已经做好了安排,现在只是来告知我,对吗?” “静秋,我很抱歉。事先没同你说,是不想影响你的心情,也是怕你会胡思乱想。” 沈静秋低头嘲讽一笑,“既然你已经决定了,很显然我是没办法拦着你不去。既然如此,废话我也不多说。你一定要答应我,平安归来。如果你出了意外,我一定会带着两个孩子改嫁。” 连改嫁的话都说了出来,沈静秋的心可真够狠的,也证明沈静秋真的是怒到了极点。 罗隐也很生气,沈静秋不该用改嫁的话来刺激他,这是逼着他犯错吗?罗隐猛地抱住沈静秋,“想改嫁,门都没有。你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只能是我的女人。” “那就活着,好好的活着。我不要残废,不要伤害,不要你变成另外一个人。我要你出门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回来的时候就是什么样子,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改变。”沈静秋郑重其事的说道。 罗隐苦笑一声,说道:“你的要求可真高。不过我会尽量满足你的要求,全须全尾的回来,连根汗毛都不会少。” 沈静秋冷哼一声,她才不会天真地去相信罗隐的保证。与其相信男人的保证,不如相信自己的判断。 沈静秋轻声一叹,问道:“什么时候出发?” 罗隐小心翼翼的说道:“三日后。” 沈静秋有一种想要打人的冲动,三日后出发,今日才告诉她真相。沈静秋抓起罗隐的衣领,质问道:“你确定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 罗隐点头,“当然。替身也找好了,平日里还需要你来遮掩。” 沈静秋冷冷一笑,“罗定邦,你好狠的心。为了那什么任务,你抛妻弃子,你觉着值得吗?” “静秋,你这样的指责太过严重,我承受不起。我从来不会抛妻弃子,我只是出门一趟,只是时间久了点而已。你何不以平常心对待?” 沈静秋摇头苦笑,“得知你要去南越,你认为我还能以平常心对待吗?五郎,你也太看得起我,太看轻我对你的感情。五郎,你难道忘记了,你曾经在南越遭受了什么样的磨难,当你拖着不良于行的双腿出现在我的面前的时候,你可曾考虑过我当时的心情?你知不知道,我很害怕再一次的,你又重沓覆辙,而且这一次你未必会有上一次那样的好运气。五郎,你这一去,让我如何不担心,让我如何不着急。偏生你之前一直瞒着我,临到要出发的时候才肯告诉我真相。单就是这一点,我就该将你千刀万剐。” 罗隐抱住沈静秋,“等我平安从南越回来后,你再将我千刀万剐,我亲自将刀子递到你手上。” 沈静秋嘲讽一笑,“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原谅你吗?” “你确定不原谅我,确定要让我带着满腹心事出门吗?”罗隐眼中闪烁着看不明的情绪,直直的看着沈静秋。 沈静秋再次苦笑,“是啊,我舍不得你满腹心事的出门,生怕你因为惦记家中的事情从而分心,导致不可挽回的后果。五郎,你是吃定了我,所以才会有恃无恐,对吗?你这男人真是又狠毒又无耻,偏生我拿你半点办法都没有。” 罗隐得意一笑,“我就算是天生的坏胚子,在你面前也是好男人,好父亲。” “臭不要脸。”沈静秋一把推开罗隐。罗隐却欺身上前,咬着沈静秋的耳垂,吹着热风,勾着沈静秋神魂,暧昧的问道:“静秋,再过三天我就要离开了,你舍得就这样让我离开吗?你难道不想在这三天内,狠狠的占有我吗?静秋,我是你的,你想要吗?” 臭男人,竟然对她使用美男子。沈静秋真想在罗隐脸上狠狠咬上一口,最好能够留下痕迹。鬼使神差的,沈静秋也真的这么做了,她咬上罗隐的脸颊,咬着咬着就变成了暧昧的亲吻。罗隐抱起沈静秋就朝床榻行去,“静秋,今晚上你别想睡了。” 沈静秋翻身一滚,滚到了床里头。罗隐呵呵一笑,“你就算是滚到了天边,也逃不过我的手掌心。” 罗隐化身恶魔,狠狠的占有沈静秋。果然如同罗隐说的那样,这是一个不眠夜。以至于沈静秋在早上没能按时起床,三个臭小子想要冲到房里叫醒沈静秋,幸亏被紫竹给拦住了。不然沈静秋真心觉着没脸见人。 沈静秋起床的时候,罗隐早就不见了踪影。沈静秋躺在床上沉默良久,她知道罗隐是去为出门做准备。所有的事情她都明白,全都理解,可是心情还是止不住的低落,心口涨涨的,难受得紧。蜷缩成一团,窝在床上,就是不想起来。她就想安静的躺着,谁也不准来打扰她。不吃不喝的过上一天,心情依旧无法疏解。 罗隐大步走了进来,在床头坐下,“听说你一天都没出门,也不吃不喝。静秋,你是在吓唬我吗?” 沈静秋闭目,她不想说话,她只想安静的躺着,慢慢的平复自己的心情。 “静秋,你看着我好不好?我们昨晚不是说好了的吗?怎么今日你又变卦。难道你真的想让我带着对你的担心出门吗?” 沈静秋缓缓的睁开眼睛,缓缓的说道:“五郎,你误会我了。我今日这番模样,不是因为你的原因,只是我自己还没有调整过来。你也知道,自从出了月子后,我的情绪时有反复。或许又是老毛病发作了。你让我安静的躺一躺,等我自己想明白了,一切都会好起来。” “一切的一切,你比任何人都想的明白。静秋,我理解你,你只是在感情上无法接受我去南越,而非你想不明白。” 沈静秋淡漠一笑,“是啊,我的确是从感情上接受不了。所以我一直在试图说服自己,坚强起来,亲自送你出门。可是这很难,你必须给我一点时间让我慢慢调整。五郎,我才生下望哥儿三个多月,我的身体我的情绪,并没有完全恢复过来。所以你不该逼迫我,你该给我足够的时间。” 罗隐显得极为烦躁不安,“静秋,你想让我怎么做,你告诉我。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会答应你。” 沈静秋轻声笑了笑,“我只想安静的躺着,什么都不去想。等到明日一早,我又是我,那个懂事知礼的定国公夫人。今日,你就让我任性一回,不要打扰我,好吗?这就是我目前对你的全部要求。” 罗隐苦笑,“好,我不打扰你。我就在外间候着,什么时候你想同我说话的时候,随叫随到,绝对包你满意。” 沈静秋笑着点头,“好,你去候着吧。不要弄出动静,我要安静,绝对的安静。” 罗隐出门去了,果然没有弄出动静。沈静秋又闭上了眼睛,放空心灵,放空身体,任由灵力在身体里流窜。她就是想放纵一下,就算不能放纵身体,也要放纵思想。就算她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她也有任性的权利。她的记忆不断的倒回,回到和罗隐认识的那一年。彼此都显得那样的青涩稚嫩,当年刚认识罗隐的时候,她何曾想到她竟然会嫁给罗隐,为他生儿育女,为他担心为他骄傲。这个男人从见面的那一天起,就强势得进入了她的生活。让她措不及防,避无可避。 沈静秋曾无数次的说过,她绝不后悔同罗隐在一起,现在她依旧是这番话。可是就算感情深厚的夫妻,也难免会遇上争吵,不为银钱,不为前程,不为亲友,也会因为别的原因。似乎天下的夫妻都难以避免这一点。沈静秋感到深深的无奈。她本不想让罗隐担心,不想让孩子担心,可是她的心真的很累,累到已经无力支撑身体自如的行动。她的心需要休息,需要营养,需要一点点刺激。 沈静秋呵呵的笑了起来,转眼十年过去,原来她也有心累的时候。眼泪不知不觉的落下,打湿了脸颊,浸湿了枕巾,却释放了心中戾气。她已经很久没有哭过,此时此刻,她需要一场痛快淋漓,无所顾忌的哭泣。于是她咬着被子,痛哭出声,哭出这么多年来一直积压在心头的负面情绪。 ......交流,吐槽,傍上书院大神, 人生赢家都在潇湘书院微信号xxsynovel (微信添加朋友-公众号-输入xxsynovel) 第230章 静秋再次有孕 哭过之后,沈静秋彻底冷静了下来,开始以理智思考问题,而不再感情用事。这才是她所习惯的思考方式,可以将伤害降低到最小。 沈静秋起床洗漱,去看望已经熟睡的四个孩子。罗隐一直沉默的陪在沈静秋身边。沈静秋深深一叹息,起身,对罗隐说道:“我饿了。” “这就让厨房送饭菜过来。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要吃,所以饭菜一直温在灶上。可能味道可能没那么好,你要是不习惯的话,我这就命人重新做一桌饭菜出来。” 沈静秋摇头,神情很淡漠的说道:“不用。清淡点就行。” “那行,你先稍等,很快就会送来。” 沈静秋坐在书房里,饭菜很快被送了来。沈静秋只觉着饿,不过并没有多大的胃口。吃了半碗饭,几口小菜,喝了半碗汤就放下了筷子,示意下人可以将饭菜收拾了。等下人收拾完一切后,沈静秋端着茶杯,很郑重的对罗隐说道:“我已经想得很明白。你要去南越那就去吧,我会照顾好四个孩子,和他们一起等你回来。” 罗隐握住沈静秋的手,有些紧张的问道:“你怪我吗?” 沈静秋轻声一笑,“不怪你。从嫁给你的那天开始,我就知道我们会有许多身不由己的时候。毕竟处在我们这个位置,很多时候我们必须去做一些心头不愿意做的事情。我全都理解。你要去南越,也是为了解决心腹大患。毕竟圣女宫在一日,我们一家人的安危都无法保障。只有彻底摧毁圣女宫,摧毁圣女,我们和孩子才能睡上安稳觉。而且我也知道,这件事情对你的意义不止如此。京城那里对我们来说也是一个巨大的威胁。你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将来的平安喜乐打下基础。真的,我全都懂。五郎,你放心去吧,家中有我,你不用操心。” 罗隐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他此时此刻完全能够理解沈静秋的伤心,难过,甚至是绝望。可是沈静秋再一次的站了起来,支持他,做他最坚强的后盾。罗隐抱住沈静秋,轻声笑道:“我这辈子走了什么大运,才能娶上你。” 沈静秋低声笑了起来,罗隐这辈子的确是走了大运。因为上辈子,直到她死的时候,罗隐也没有娶妻生子。至于她死后的事情,谁又能知道了。所以罗隐该感谢老天,而她该感谢罗隐,是罗隐让她的生活不再简单,是罗隐让她再次学会了去爱,去信任。 “静秋,你要相信我,我很快就会回来,我一定会平安归来。你只需要在家中安心的等我就可以了。” 沈静秋笑道:“我知道,我对你充满了信心。因为我不怕圣女宫对你使美人计,更不怕她们对你使美男计。至于毒药,相信你已经做了完全的准备。” “当然。”罗隐亲吻沈静秋的额头,抱起沈静秋放在床榻上,两人相拥而眠。 罗隐天还没亮的时候,带着暗卫出门。沈静秋站在绣楼上,目送罗隐的身影远去。心中有一丝丝的痛,有一丝丝的伤,最终全都被理智和冷静掩盖。青竹和紫竹两个丫头都陪在沈静秋身边,想要劝解沈静秋放宽心,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沈静秋就着晨风,对两个丫头说道:“你们二人可有想过嫁人?” 青竹和紫竹面面相觑,不明白沈静秋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提起这个话题。青竹率先说道:“夫人,奴婢二人不嫁。” 沈静秋望着远方,一边说道:“军中有许多俊才,你们可以从中挑选合心仪的。若是你们觉着军中之人不太合适,也可以从金州本地的大户人家当中选择。你们二人是我身边最为得力的两个丫头,有我给你们做靠山,有国公府给你们做娘家,相信金州本地的大户人家都会趋之若鹜,将你们娶回去当祖宗供起来。” 紫竹急切的说道:“奴婢不稀罕被人当祖宗一样供起来,奴婢只想留在夫人身边。” 沈静秋低头一笑,摇头说道:“留多久?一辈子吗?你们愿意,我也不敢。我如何敢耽误你们的青春,你们的终身。身为女子,总归是要成亲,生下自己的孩子,拥有自己的家庭。这才是你们二人的归宿。如果担心婚后生活不好过,大可不必。你们都知道,我是个念旧的人,也是个大方的人。你们出嫁,我会替你们准备好嫁妆,不光有现银,还会有商铺和田庄,以及陪嫁的丫头婆子。加上国公府这个靠山,任何人都不敢轻易欺负你们。而且以你们二人的本事,相信也没几个人真有本事能欺负你们。”, 青竹哭着说道:“夫人如果执意要让奴婢二人嫁人的话,那就将奴婢许配给府中的小厮。这样一来,奴婢以后还能在夫人身边伺候,做个管事娘子,只要夫人不嫌弃。” 沈静秋蹙眉,回头不解的看着两个丫头,“为什么?做正头娘子,当家少奶奶不好吗?为什么非得委屈自己嫁给小厮,然后继续留在我身边伺候。难道你们不知道,这样很没出息,也没前途吗?” “奴婢二人本就没什么出息。奴婢二人就想留在夫人身边伺候。要是夫人嫌弃了我们,真要赶我们走的话,我们也无话可说。只是请夫人不要轻易将我许配出去。”青竹和紫竹纷纷跪在地上,恳求沈静秋。 沈静秋不明白,“为什么?难道做正头娘子还比不上为奴为婢吗?难道你们真的甘心一辈子独身一身,连个孩子都没有吗?” 紫竹和青竹姐妹交换了一个眼神,紫竹说道:“奴婢愿意。” “为什么?” “因为世上没有比留在夫人身边更好的选择。”两个丫头齐齐点头,“跟在夫人身边这么多年,奴婢二人也长进了许多。嫁人未必就真的好,做奴婢未必就真的不好。奴婢二人情愿一辈子留在夫人身边,也不想嫁人。” 沈静秋连连摇头,“难道你们二人心目中,就没有一个中意的对象?难道那么多好男儿,你们一个都没看中?”沈静秋实在是难以相信,哪个成年女性不好奇男人的?紫竹和青竹凭什么就能成为意外。 紫竹苦笑一声,说道:“其实以前在国公府的时候,奴婢有喜欢的人。只是奴婢后来发现,那人并非良配后,奴婢就断了心思。” 沈静秋盯着青竹,“青竹,你也如此吗?” 青竹有些犹豫,“不瞒夫人,奴婢对臭男人没多大兴趣。奴婢情愿青灯古佛,也不要被一个臭男人糟蹋,为他生儿育女,做牛做马,还要被公婆刁难。到头来不仅一句感谢的话都得不到,还被人嫌弃黄脸婆。夫人,你觉着这样的日子有意思吗?与其嫁人,被男人折磨,被孩子牵绊,不如就留在夫人身边,日子过的简单充实。” 沈静秋哈哈大笑起来,“我沈静秋身边的人,果然都不是平常人。你们二人的想法,我不能说不对,只能说对平常人来说,太过惊世骇俗。尤其是青竹你说的那番话,简直就是对整个社会秩序的挑战。偏偏我听了后一点都不生气,反而觉着很高兴,我为你们二人感到骄傲,感到自豪。” 青竹和紫竹都笑了起来,“夫人不再赶我们走了吧。” 沈静秋苦笑摇头,“哪里舍得将你们赶走。不过将来你们有了中意的对象,一定要告诉我,我会成全你们,替你们操办一场盛大的婚事。” “奴婢这辈子都不会有中意的对象,夫人就放心吧。” 沈静秋笑道:“你们两个臭丫头,是觉着本夫人太穷,出不起你们的嫁妆吗?” 紫竹笑道:“夫人要说穷,那这世上就没人敢说自己是富人。夫人随便从手指缝里漏点出来,都能砸死金州当地所谓的大户人家。” 沈静秋失笑,“你们二人啊,真是越说越夸张。” 同紫竹青竹一番谈话,倒是让沈静秋的心情好了起来。不再为了罗隐的离去感到伤心难过。沈静秋下了绣楼,急匆匆的去看望几个孩子。 朝哥儿有些沉默,眼巴巴的望着沈静秋,生怕沈静秋又如昨天一样,一整日都见不到人。沈静秋一把抱住朝哥儿,亲亲他的小额头,“朝哥儿放心,娘亲没事了。昨日只是因为没休息好,所以多睡了一会。” “娘亲昨日睡了一天。” “是啊,睡了一天。以后不会了。”沈静秋保证道。 轩辕斋清脆的声音在房里响起,“舅母,我也要亲亲。”李愚则跟在轩辕斋身后,羡慕得看着这一切。 沈静秋笑了起来,招手让两个孩子都过来,分别在他们的额头上印下一个闻。轩辕斋和李愚都满足了,朝哥儿则是不满的冷哼一声,双手抱胸,一副我很不高兴的样子。两个臭小子,那是他的娘亲,竟然连这个都要同他抢,真是岂有此理。 沈静秋哪里知道小孩子的那点小情绪,安抚了三个小孩后,就让他们去学堂读书,不能迟到。 沈静秋又去看望望哥儿。望哥儿见了沈静秋就要抱抱,抱住了就拉着沈静秋的头发不撒手。沈静秋想要挣脱开,结果发现臭小子月份虽然小,但是力气可不小。还是在奶娘的帮助下,才得以解脱。结果不出意外,发型自然是乱了,又得重新梳理。 沈静秋拍了两下望哥儿得屁股,笑道:“臭小子,就知道欺负娘亲。” 望哥儿以为沈静秋是在同他玩耍,高兴的笑了起来,口水都糊满了下巴。 沈静秋赶紧让人进来收拾,替望哥儿擦洗,又换了一身衣服和尿布,然后带着他出门晒太阳。过后就哄着他赶紧睡觉。 少了罗隐的生活,依旧过的安宁祥和。到了宋夫人举办的花果宴这一天,沈静秋也是盛装出席,给足了宋夫人面子。这一次,沈静秋更为直观的见识了金州当地的各种风俗习惯,也对当地有头有脸的人家,有了更为详细的了解。 沈静秋不动声色的编织着自己的关系网,搜集一切所需要的信息。渐渐的,金州当地的女眷都知道定国公夫人是个和善好相处的人,只要不得罪她,不触犯她的忌讳,定国公夫人就不会摆出夫人的架子来。这个认知,让金州上下人等,都对沈静秋多了许多好感。 可是沈静秋的心情却变得有些沉重起来,因为最近一段时间,她胃口越来越差,还变得格外的嗜睡。很多时候,拿着一本书,看着看着就能睡过去,还睡得香喷喷的。就好像一天不睡够十二时辰,整个人都没有精神一样。 沈静秋意识到不对劲,可是却没有什么证据来佐证她的猜测。因为生下望哥儿之后,她的月事一直不太准,现在沈静秋也不敢确定情况是不是如同他所猜测的那样。 真是见了鬼了,莫非在望哥儿满一周岁的时候,她又要再生一个孩子吗?什么时候她变得如此好孕,轻轻松松就怀上了身孕。想来想去,肯定是罗隐离开前的那一次,最疯狂的那一次有的。可是沈静秋完全没想过这么早会再次有孕。她原本的计划是等望哥儿两三岁后再说生姑娘的事情。 青竹和紫竹都看出沈静秋的心情不太好,精神更不好。有心关心,可是每次都被沈静秋拒绝。 最后只能将江瑶请来。江瑶小心翼翼的问沈静秋,“夫人可是在担心国公爷?国公爷吉人自有天相,夫人要相信国公爷不会出事的。” 沈静秋摇头,一脸的苦恼。 江瑶有些不明白,“那夫人究竟在担心什么?青竹和紫竹说夫人这段时间吃不好,心情也不好,每天睡上许久精神也不足。夫人是病了吗,要不我这就让人请大夫上门。” 沈静秋摇头,“不用。”顿了顿,沈静秋才又继续说道:“自从生下的望哥儿后,我的月事就一直不正常。”、 江瑶先是一愣,接着又笑了起来,“夫人最近就是在为此事担心吗?” 沈静秋瞪了眼江瑶,“难道不该为此事担心吗?” 江瑶笑道:“夫人难道忘了吗,当初大夫就说了,这种情况是正常的。毕竟产后虚弱,就算夫人身体好,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恢复的。夫人还需要放宽心,说不定下个月就正常了。” 但愿如此吧。沈静秋静下心来,每天计算着时间。等到身体上的反应更强烈的时候,沈静秋已经可以确定,这回是真的有了。叹气,要是罗隐在这里的话,她真想狠狠打罗隐一顿。罗隐的疯狂,彻底破坏了她的计划。她从始至终就没想过要给望哥儿添一个只相差一岁多的妹妹。 事情来了,沈静秋只能面对现实。让人去请大夫过府。大夫上门,给沈静秋诊脉,果然是喜脉,都已经将近两月了。 屋里的丫头婆子都高兴坏了,纷纷说金州的水土养人,没想到沈静秋这么快又有了。 沈静秋龇牙,谁会想到这么快就又有。沈静秋叮嘱所有人,不准说出去,至少在三个月之前都不准说出去。她真是丢不起这个人。才生下孩子几个月,接着又有了身孕,这是得有多饥渴啊。不仅如此,沈静秋暂时也没打算要同京城的亲朋好友报告这个消息。她潜意识里就想瞒着,免得被人笑话。 紫竹就笑道:“夫人想的忒多了。有了孩子这是好事啊,谁敢笑话夫人。夫人这种情况让人羡慕都来不及,又岂会笑话。” 沈静秋烦躁的说道:“你们不懂。” “夫人是不是觉着还没休息好,身体也没彻底恢复过来,就又有了身孕,心里头有些接受不了?”江瑶小心的问道。 沈静秋嗯了一声,算是默认了江瑶的说法。 江瑶笑道:“夫人岂是大可不必。夫人能在这个时候怀孕,说明夫人的身体至少恢复了七八成。至于夫人所担心的被人笑话一事,更没必要。就如紫竹说的那样,大家都只有羡慕的份。” “你们不懂。”沈静秋有些烦躁的说道。被打算要陪着孩子好好玩耍两年,多见识见识当地的风土人情,可是转眼有了身孕,原先所有的计划和想法都成了泡影。别说出门见识了,如今连出门都出不了,整个日被困在小小的院子里,哪有半点意义?这让沈静秋如何不烦躁。 沈静秋在想,望哥儿来的不是时候,没想到肚子里的这个同样来的不是时候。唯独朝哥儿,是她一起期盼,结果却让朝哥儿还在她肚子里的时候,就受了那么多苦,还差一点死在破庙里。沈静秋再次叹气,老天爷是成心同她过不去,就是不想看到她多过几天舒心日子。 无论如何,既然有了身孕,那就好好养胎吧。不过暂时还不能让孩子们知晓此事。 沈静秋突然间推辞了所有的邀请,安心在家养胎,自然引起了当地女眷的注意。宋夫人主动投上拜帖,想要上门看望沈静秋。沈静秋没有拒绝。 宋夫人来到都督府,很是关心沈静秋的状况,更是好奇沈静秋为什么突然推辞掉所有邀请。 沈静秋又是为难又有些难过的说道:“我家国公爷身体不太好,最近……总之,最近我都没什么心情。还请夫人见谅。” “国公夫人说笑,不知国公爷的身体是否要紧?” 沈静秋深深一叹,说道:“就是老毛病犯了,需要修养一段时间。” “这样啊。还请国公夫人放宽心,国公爷肯定会逢凶化吉。”宋夫人不由想起罗隐当年中毒,双腿残废的时候。后来罗隐能站起来,据说是找到了解药。如今看来,只怕解药的药性不够,所谓的犯了老毛病,十有八九是罗隐的双腿走不了路。 宋夫人心里头猜测着一切,面上自然是不动声色。等回到知府府后,宋夫人同知府大人说起自己的猜测。知府大人捋着胡须沉默良久,最后才下了决定,“此事咱们就烂在心里头,谁也不说。之前老夫还在好奇定国公为何会选择金州这地方,估计这就是他们来到金州的真正原因。” 宋夫人吃了一惊,“难道在京城?” “京城局势复杂,像我们这样的身份,不用参与进去算是万幸。如此,也就不用担心突然有一天会人头落地。所以,我们就当不知道这件事情人,一辈子烂砸心里头,知道吗?” 宋夫人连连点头,她出身世家,比当地的女眷都要有见识。也去过京城,见识过京城的奢华和复杂,多多少少明白其中的厉害关心。更何况这还牵扯到宫里面的贵人,她自然知道保命的办法就是烂在心里头,对任何人都不要提起。 宋夫人依旧会去都督府拜访沈静秋,关心沈静秋的身体状况,却很少再问起罗隐的病情。就像知府大人吩咐的那样,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等沈静秋怀孕满三个月后,沈静秋终于窝不下去,强烈要求出门散心。反正如今天气也不算热,出门走一天对身体来说,负担不大。不仅她要出门,四个臭小子都要跟上。朝哥儿,轩辕斋,李愚高兴得跳起来,恨不得将房顶后吼翻,刺激得沈静秋真想对三个臭小子下禁足令。不过看看三个臭小子开心的样子,再看看望哥儿流口水的模样,沈静秋还是没能忍心剥夺孩子们快乐的权利。 紫竹和青竹干脆将反对的话全都咽了下去。沈静秋都做了决定,就算罗隐在此,也不可能让沈静秋改变主意。 沈静秋是行动派,今儿说要出门,第二天就全家出动。这个时候唯独刮风下雨能够阻止沈静秋的脚步。只可惜,天气晴朗,不见风云不见雨,这一回老天爷是真的站在沈静秋这边的。 金州城小,可是城外的景色绝对值得一看,山山水水,房屋行人都充满了诗情画意。 在溪水边搭建了帐篷,全家在溪边野餐。厨子要在沈静秋面前显摆一番,当真是使出了十八般武艺,连看家本领都拿了出来。孩子们在溪水里嘻戏,浑身都湿透了也不在乎。沈静秋坐在竹排上,手里端着一杯热茶,手边还放在一碟糕点,这种生活真是美出了新天地,这才是她想要的,而不是整日里窝在四方天地里。 午餐做好了,招呼孩子们上岸用饭。沈静秋也结束了惬意的水面生活,回到岸上,陪着孩子们一起用餐。很明显,到了外面,沈静秋的胃口好了一倍不止,似乎永远都吃不饱一样。事实是,厨子使出十八般武艺见到了效果,饭菜好吃得恨不得将舌头都吞下。 沈静秋这才知道,原来都督府内还藏了一个绝世大厨,简直是意外之喜。 厨子憨厚的笑着,沈静秋决定以后要让厨子单做她的饭菜,就算长胖三五斤也没关系。厨子一听这个消息,激动得满脸通红,汗水都落了下来。连连谢恩,又连连保证以后一定会用心当差,绝对不会辜负国公夫人的提携。 用过了午餐,继续玩耍。似乎所有的孩子们都喜欢玩水,而且还不知疲倦。沈静秋叮嘱护卫们看好了孩子们,绝对不能让孩子们去深水区。她则是沿着溪边散步,看花看景看人,看所有可以入画的景色。 青竹笑道:“夫人出门一趟,心情都好了许多。” “那是当然。”沈静秋笑道,“身处这么好的地方,你们心情难道不好吗?” 青竹笑道:“奴婢心情自然是好的。以前真是委屈了夫人,让夫人在府中困了两三月,奴婢都能想出夫人的心情有多烦闷。” “你们知道就好。以后本夫人要出门,不准啰嗦阻拦。”沈静秋笑着说道。 紫竹笑道,“夫人可别为难奴婢。要是夫人以后出门,来的还是这样平坦安全的地方,奴婢自然不阻拦。可要是夫人去的是危险的地方,比如爬山之类的,那奴婢无论如何都要阻拦,绝对不能让夫人拿身子开玩笑。” “你们两个可真够啰嗦的。放心吧,本夫人行事有分寸,又岂会朝危险的地方走。”沈静秋让丫头将竹席垫在地上,然后她就直接躺了上去。微微眯起眼睛,观察天空中朵朵白云。朵朵白云随时都在变换形状,沈静秋觉着那就如同她的心情一样,总是变幻莫测。 罗隐已经离开了数个月,除了头一个月有消息传来外,后面都是杳无音信。说不担心是假的,可是光担心却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还会让自己陷入情绪怪圈中。沈静秋经常在猜测,罗隐现在在做什么,有没有可能像她一样,正在看山看水看云,有没有完成任务,有没有启程回金州。亦或是他已经被困在了南越,困在了圣女宫。 沈静秋偷偷的将自己代入南越圣女,如果换做她是圣女,得知罗隐偷偷潜入南越后会怎么做。一定会不遗余力的抓住罗隐,然后用尽所有能想到的办法折磨罗隐,最后一刀刺入罗隐的心脏,让罗隐彻底消失在这个世上。 沈静秋猛地坐起来,心口剧烈的跳动。 青竹和紫竹都担心的看着沈静秋,“夫人这是怎么了?满头大汗,难道是做噩梦了吗?” 沈静秋一边喘气一边摆手,“没有。我就是躺久了,心头有些慌乱。”沈静秋的确感到很慌乱,她只是随意的想一想,为何会那么紧张,就好像是罗隐真的遭遇了她所预想的那些事情,正在被南越圣女用尽各种办法折磨。 沈静秋捂住发慌的心口,不,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她是在胡思乱想,罗隐身边带着那么多人,又怎么会被南越圣女轻易抓住。而且罗隐本人就是用毒高手,就算同南越圣女面对面对决,也未必会输,当然想赢也不容易。 “娘亲,娘亲……” 远处传来朝哥儿的呼喊声,沈静秋赶紧起身。她不能再胡思乱想,孩子重于一切,她坚信罗隐一定会平安归来。 千里之外的南越京城,某处无名山巅,罗隐手提利剑,矗立在山巅。利剑上鲜血滴落,一滴一滴汇聚在一起。在罗隐的对面,占着一位身形高挑的白衣女子,脸上蒙着一张白色面纱,遮掩住了真实容貌。露在外面的一双漆黑眸子,仿佛充满了魔力,像是要将人吸入其中。此女子正是南越圣女。 南越圣女张了张嘴,声音清脆灵动,她问道:“跟我回去。” 罗隐嘲讽一笑,“不可能。你我之间除了你死我活,不会有第二个结果。” “狂妄。”南越圣女嗤笑一声,“你明知自结果是投罗网,还敢送上门来果然胆子够大。但是你愚蠢的行为,最终会葬送你的性命。” 罗隐轻蔑一笑,“谁死谁活可说不定。” 南越圣女哈哈大笑,“你已经中了毒,没有我的解药,两天之后你就变成活死人。到时候就算是神仙下凡也救不了你。事到如今,你还敢嘴硬,果然是自大狂妄。你该知道,你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跟我回去,如此,我还能将你救回来。否则你就等着眼睁睁看着自己是怎么死的吧。” 罗隐的表情又是轻蔑又是不屑。“死?我还没有活够,又怎么可能轻易去死。真要论狂妄自大,应该是你。我既然敢来杀你,你以为我不会做半点准备吗?区区千日愁就想放倒我,简直是做梦。” 南越圣女大惊失色,“你没中毒?这怎么可能。罗定邦,你想诈我,妄想。” 罗隐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得意之情。 南越圣女连退两步,她绝不相信罗隐没有中毒,更不会相信罗隐竟然会有解药。只有一个可能,罗隐是在欺骗她,是要拖延时间。南越圣女怒吼一声,“罗定邦,你休想骗过我。我是不会上你的当。” 罗隐大笑,“叶素心,你未免自视太高。今日就是你的死期,你受死吧!”话音一落,罗隐已经飞跃上半空,手中利剑带着无可抵挡的杀意朝南越圣女杀去。 ------题外话------ 很抱歉,今天这么晚更新。说任何理由都显得没有诚意,所以元宝只说道歉。从明天开始恢复早九点更新,谢谢美妞们的支持和包容,爱你们。 ......交流,吐槽,傍上书院大神, 人生赢家都在潇湘书院微信号xxsynovel (微信添加朋友-公众号-输入xxsynovel) 第231章 孩子遭遇绑架 沈静秋突然从睡梦中惊醒,时间正是半夜,守夜的丫头都已经睡下。沈静秋急促的呼吸,心跳加快,额头上也出了汗,最最严重的是肚子里面也在翻江倒海的闹腾。小家伙似乎是在抗议她半夜不睡觉,爬起来惊吓它,所以用足了力气的折腾。沈静秋只觉心头难受得要紧,有什么东西在往上涌。不敢耽误,急忙下床,冲到净房大吐特吐,连胃里面的酸水都被吐了出来。 “夫人这是怎么了?天啦,夫人吐了,快来人啊。”守夜的丫头被惊醒,追到净房,刚看了个开头就大声叫了起来。 很快上房就变得灯火通明,青竹和紫竹纷纷赶了过来。一人扶着一边,担心的问道:“夫人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半夜吐起来。这都过了三个月了,没理由啊。” 沈静秋摆手,示意所有人都不要说话。她现在正难受着,一点点声音落在耳朵里,都像是打雷一样,刺激着她的心脏。 等心里头那股难受劲稍微压下去一点后,沈静秋赶紧漱口喝水,只不过刚喝下两口水,又全都吐了出来。明明胃里面早就空了,可是呕吐的欲望依旧止不住,总感觉还有无数的东西在往上涌。心里头一阵一阵的难受,恨不得昏死过去算了。 昏死的想法很不理智,也显得很懦弱,同样也很不现实。所以沈静秋只能清醒的忍受着心里头的难受劲,一次接着一次的呕吐,直到苦胆都快要吐出来为止,这才算真正消停。 这个时候,离着沈静秋第一次呕吐,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此时此刻,沈静秋浑身难受,半点力气都没有,而且脱水严重,嘴唇发干,手心却在冒冷汗,双腿似乎也在不听使唤。 “水,给我水!”此时此刻,任何东西都比不上一杯水来得重要。 沈静秋一口灌下一杯水,还不解渴,继续喝水。连着喝了四五杯水,心头才算好受了一点。 大夫半夜被请来,心里头纵有不满,也得小心翼翼得忍着,不流露出分毫。大夫仔细替沈静秋检查了身体,查不出突然呕吐的原因,只能先给沈静秋开一个养胎的方子,连夜熬药给沈静秋灌下。 沈静秋昏昏沉沉的,一直到天将亮的时候才重新睡下。这个时候,上房伺候的人全都累得两眼通红,疲惫不堪。紫竹做了一番人手安排,大家轮流休息当差,以便沈静秋随时醒来,身边随时有人。 朝哥儿和望哥儿大早上的都吵着要娘亲,青竹只要出面安抚两个孩子。望哥儿还算简单,吃饱喝足就行了。最难搞的还是朝哥儿。朝哥儿不见到沈静秋不罢休,青竹只好让他进卧房。 见沈静秋人事不省的躺在床上,朝哥儿忍着泪意,要求要陪在沈静秋身边。 青竹小声给他解释,“朝哥儿,夫人又有了身孕。昨儿晚上吐了好一阵,到天明才重新睡下。大夫已经替夫人检查过了,并没有大碍。等睡醒后就没事了。” 朝哥儿睁大了眼睛,眼中闪烁着灿烂的光芒,“你说娘亲又有了身孕?娘亲是要给我生一个妹妹吗?” 青竹笑道:“是啊,夫人会给朝哥儿生个妹妹。不过朝哥儿得先让夫人好好休息。毕竟夫人昨晚上都没睡,一直不舒服。” 朝哥儿连连点头,“好的,我现在去见学堂,等下午回来后,我再陪着娘亲。” “那时候夫人也该醒了,哥儿那时候过来正合适。” 朝哥儿兴奋得离去,满脑子都想着他要有妹妹了,见了人都要咧嘴笑一笑,却一直忍着不说出口。就连在课堂上的时候,朝哥儿的嘴角都是翘起来的。对比当初沈静秋怀望哥儿的时候,朝哥儿这反应真是天差地别。 很显然,从沈静秋到朝哥儿甚至是望哥儿,都期盼着这一胎会是个妹妹。至于罗隐的想法,那根本不重要。而且要是再生个下子出来的话,沈静秋一定会将责任怪在罗隐身上。届时罗隐肯定没好日子过。所以从这一点来说,罗隐应该也是期待沈静秋这一胎能生个姑娘。 过了午时,沈静秋才从睡梦中醒来。这一觉睡得并不好,只是让她恢复了三四分的精力而已。由丫头们扶着下床,洗漱,好在没再出现呕吐的欲望,真是谢天谢地。青竹小声的说道:“昨儿晚上,奴婢真的快被夫人的样子吓死了,生怕夫人有个三长两短。偏生大夫也检查不出个所以然,不知道夫人为什么会突然呕吐起来。” 沈静秋苦笑,她没办法告诉青竹紫竹,她昨晚做了一个梦,梦的情况很不好。虽然记不清具体的梦境,可是她还深深的记得那种让人快要窒息的感觉,那种紧张恐惧的氛围,简直是要人性命。她不知道为何会做这样的梦,而这个梦所带来的直接后果就是她在净房大吐特吐半个时辰,将所有人都吓坏了,而她自己也因为这次呕吐变得有气无力。灵力在这个时候完全起不了作用。就好像,怀孕同灵力从根本就是相克一样。事实上,并不是如此,灵力在滋润着胎儿,却不知什么原因,灵力又常常被压制,使得她总感觉有心无力。 略微吃了点东西,又在太阳下躺了一会,沈静秋总算感觉好了点,恢复了一点点力气。沈静秋闭目养神,不知不觉的又睡了过去, 耳朵里传来噪杂的动静,沈静秋被惊醒,猛地睁开眼睛,心慌气短的问道:“怎么回事?出了什么事?” “夫人怎么醒了。”紫竹赶紧端上温度适合的温开水给沈静秋。 沈静秋急切的问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外面怎么那么吵。你赶紧出去看看。” “夫人别着急,青竹已经去了。”紫竹赶紧安慰沈静秋。 紫竹这边话音一落,青竹就青白着一张脸跑了进来。沈静秋紧紧的扶着椅子扶手,“怎么回事?是不是国公爷出了事情?” “夫人放心,国公爷平安无事。是,是哥儿出了事情。”青竹掏出一封信递给沈静秋。 沈静秋愣住,不解的看着青竹。 青竹含着热泪说道:“朝哥儿被人给绑走了,绑匪留下一封信,上面写明必须由夫人亲启。” 沈静秋连连摇头,“朝哥儿被人绑走了?这怎么可能。那些护卫都是吃素的吗?” “护卫们都尽力了,其中两人因为保护哥儿,命丧当场。护卫们说来人是绝世高手,他们根本就不是对手。” 沈静秋大怒,“还在这里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派人去找朝哥儿。” “夫人息怒,卫统领已经亲自领人出门去寻朝哥儿。夫人还是先看看这封信吧,这是绑匪留下的,说不定其中有什么线索。” 沈静秋脸色苍白,大颗大颗的汗水从额头上落下,心口急速的跳动,急忙接过水杯一口灌下,努力压制内心的紧张情绪。双手哆嗦着从青竹手中接过信封,哆嗦着撕开信口。她不敢相信朝哥儿竟然会被人绑架。这才几步路的距离,学堂就在都督府的隔壁,一道墙的距离,竟然也会被人绑架。护卫们都是吃稀饭的吗?怎么连个绑匪都拦不住。 信纸展开,沈静秋哆嗦着双手看完了整封信,心里头已经翻起了滔天巨浪。 紫竹和青竹急切的询问,信里面都写了些什么。 沈静秋冷冷一笑,咬牙切齿的说道:“你们自己看吧。” 两个丫头赶紧接过信纸看了起来,青竹惊呼出声,“怎么会这样。” 是啊,怎么会这样。留这封信的人,也就是绑架朝哥儿的人正是南越圣女。沈静秋不知道南越圣女为何会突然出现在金州,还绑走了朝哥儿。但是她很肯定,此事肯定同罗隐在南越的行动有莫大的关系甚至这件事情,根本就是罗隐造成的。此时此刻,沈静秋不光是恨南越圣女,连带着罗隐也恨上了。朝哥儿要是没事,就算了。要是朝哥儿出了事情,沈静秋咬牙,她绝对不会原谅罗隐。 沈静秋抓紧了椅子扶手,对青竹紫竹吩咐道:“你们吩咐下去,让卫一刀做好准备,明儿一早我们就去会会那位南越圣女。” “夫人真的要亲自去见那位南越圣女?这样做太危险了,夫人还怀着身孕。不如就让奴婢替夫人走这一趟。” “不用。”沈静秋嘲讽一笑,“南越圣女点名让我亲自去见她,我若是不去,岂不是失了待客之道。你们放心,我有分寸。” 紫竹苦口婆心的说道:“若是换做平常时候,奴婢一定不拦着夫人。可是夫人如今怀着身孕,昨儿晚上还吐成那个样子,明儿去见南越圣女,奴婢无论如何都不放心。此事还请夫人三思而后行。放入要相信卫一刀,他肯定会全力搜捕南越圣女,绝对不会让她逃出金州地界。” “没用。卫一刀连我都对付不了,更不是南越圣女的对手。别忘了,南越圣女可是用毒高手,一般人对上她,绝无胜算。唯有我,也只有我,才有机会从她手中救下朝哥儿。”沈静秋掷地有声的说道。 紫竹和青竹担心的看着沈静秋,又看着沈静秋的腹部。言下之意不言自明。 沈静秋轻笑一声,轻抚自己的腹部,说道:“这个孩子会是我的福星,我坚信这一点。昨晚的呕吐,或许就是孩子在给我提醒,只可惜我明白得太晚,没能及时领会它的意思,以至于让朝哥儿落入那个贱人的手中。” “夫人切莫自责,这种事情,事先谁也预料不到。” “你们说的对,这种事情就算防得了一时,也防不了一世。唯一能够一劳永逸的办法就是杀了那个女人。”沈静秋咬牙,杀气四溢。很显然,沈静秋已经有了必杀南越圣女的决心。沈静秋吩咐两个丫头替她看着房门,她要为明天的见面做准备。 拿出遗忘许久的珠子,重新挂在脖颈上。轻轻的亲吻珠子,她明天需要珠子的帮助,可是她根本就没有掌握开启珠子的办法。一种深深的挫败感席卷全身。她回想起当初生朝哥儿,被夺舍的周一道追杀。就在千钧一发的时刻,珠子化身打魂鞭,与此同时脑子里也出现了有关于打魂鞭的基本信息。就靠着这些,在危难之际,她彻底灭杀了周一道的灵魂,令他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沈静秋闭目,尝试着召唤珠子中的力量,无论出现什么她都不在乎,只要能够助她一臂之力杀了南越圣女,救下朝哥儿就行了。 天将亮的时候,沈静秋带着众位亲兵高手悄悄从都督府后门离去,消失在清晨薄雾中。 来到三岔峰中段,这里正是南越圣女在信中约定的见面地点。 沈静秋独自一人现身,卫一刀则领着亲兵埋伏在周围。沈静秋耳听八方眼观四路,警惕周围一切动静。她朝半空中喊道:“我来了,圣女是不是也该出现。” “哈哈……”树林四周都响起了一声嚣张至极的笑声。 沈静秋轻蔑一笑,“藏头露尾,无胆鼠辈,原来名声响震天的南越圣女也就如此而已,真让人看不起。” “放肆!”一声怒斥在林中响起。随着话音一落,一身白衣,脸上蒙着白纱的的南越圣女缓缓的从大树背后走了出来。 沈静秋眼睛微微眯起,她很确定,她从来没见过南越圣女。但是此时此刻,她却生出一种奇妙的感觉,就好像二人许多年前都曾见过一样,她熟悉她,她同样熟悉她。沈静秋从南越圣女身上闻到了熟悉的味道,她说不出来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但是她很确定,这种熟悉的味道没有让她放松,反而让她心中警铃大作,有一个声音拼了命的在告诉她,此人危险极度危险,一点要小心再小心。 沈静秋沉住气,问道:“我要见孩子。” 南越圣女哈哈一笑,格外的嚣张,“你就是沈静秋,传闻大周第一美女,也不过如此而已。实在是想不明白,罗定邦怎么就能对你不离不弃,还一副死心塌地的样子。他那个模样,我真心看不下去,恶心。” 沈静秋冷冷的盯着南越圣女,“孩子,我要见孩子。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哈哈,就凭你?”南越圣女嘲讽一笑,“沈静秋,你有什么值得罗隐死心塌地的?” 沈静秋轻蔑一笑,“就算我一无是处,罗隐爱的依然是我,而不是你。南越圣女,你就算身为圣女又如何,还不是连个男人的心都得不到。” 显然这番话戳痛了南越圣女的心,只见到双眼冒火,咬牙切齿的问道:“沈静秋,你还想不想要你儿子。想要的话,就给本尊客气一点府,否则别怪我让你们母子二人阴阳相隔。” “你敢!你若是敢动他,我沈静秋发誓,就算是追到天涯海角,也必将你千刀万剐,让你永世不得超生。”沈静秋又冷又狠,没人能够质疑她这番话,更没有人敢在她眼皮子底下伤害朝哥儿。 南越圣女哈哈大笑,“是吗?就凭你。你且抬头看一看,到底是你本事大,还是我更厉害。” 沈静秋狐疑抬头,一边警惕着南越圣女耍阴招,一边小心翼翼的搜寻。突然,沈静秋面露惊喜,转眼又变成惊愕,到最后龇目欲裂,恨不得除南越圣女而后快。只见朝哥儿被安置在高高的树丫上,树丫不算结实,貌似朝哥儿一乱动,就有跌落的危险。这还不是让沈静秋真正感到恐惧的地方,真正的恐惧是离着朝哥儿身体两寸远的地方,一左一右各有一条巨蛇伺机而动。只见那巨蛇头顶带着鲜艳的花色,分明是剧毒。南越圣女竟然将朝哥儿置于毒蛇的包围下。朝哥儿愣愣的趴在树丫上,动都不敢动一下。这样的局面,别说小孩子,就算是成年人都会吓得屁滚尿流。沈静秋无法想象,这一天一夜,朝哥儿究竟是怎么熬过来的。她更不敢想象,朝哥儿究竟受到了多大的惊吓,会对他的将来造成如何惨烈的影响。 沈静秋满心杀意,再也克制不住。不等南越圣女再一次嚣张大笑,沈静秋抽出腰间软剑,就朝对方杀去。受死吧,贱人。 南越圣女微微眯起眼睛,真够嚣张,竟然敢主动攻击她。不发一言,直接甩出一包颜色艳丽的药粉,冷笑一声,只要沈静秋接触到这些药粉,必然会命丧当场。是的,南越圣女的根本目的就是要诛杀沈静秋,让罗隐痛苦悔恨一辈子。不仅沈静秋要死,树上那个朝哥儿更要死。凡是罗隐所在意的人,统统都要死。她就是要亲眼见证罗隐的痛苦,失去亲人的打击,痛不欲生的模样。唯有如此,才能解她心头之恨。 南越圣女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本是笃定的事情,却出现了意外。沈静秋接触到了药粉,却没有命丧当场,而是带着无可比拟的速度和杀意,朝她杀来。南越圣女不敢大意,急忙后退,与此同时洒出更多的毒药,她就不相信,这些毒药合在一起还不能毒死沈静秋这个贱人。 沈静秋冷冷一笑,没有任何迟疑,不惧所有的毒药毒粉,带着义无反顾的决心,朝南越圣女杀去。剑尖刺入南越圣女的肩头,穿透肩胛骨,沈静秋狠狠一抽,抽出剑尖,带出冲天的血沫。南越圣女惨呼一声,捂住伤口,嘴里发出奇怪的叫声,然后冲沈静秋,“沈静秋,你若是再敢动手,我必让你儿子死无葬身之地。” 沈静秋猛地抬头一看,只见两条剧毒毒蛇已经缠上朝哥儿的身体。朝哥儿哇的哭了出来,以平生最大的力量喊道,“娘亲,娘亲,娘亲……” “你,你这个毒妇。”沈静秋龇目欲裂。“他若死,你也别想活着离开这里。我说到做到。” 南越圣女哈哈大笑起来,得意之情溢于言表。对的,就是这样,瞧瞧沈静秋面上那痛苦的神色,眼中的仇恨火焰,她想要的就是这样。杀了他们岂不是太便宜,让他们尝尽蚀骨的痛,才是她的所想要的。 南越圣女嚣张的说道:“怕了吗?想要救你的儿子吗,那就放下你手中的剑,给本尊跪下来。你磕头求我,说不定我一时心软,就放过了那小子。” 沈静秋咬牙切齿,贱人,她必杀了她泄愤,给朝哥儿报仇。沈静秋干脆利落的丢下手中的剑,膝盖一弯,就要给南越圣女跪下。南越圣女已经忍不住大笑出声,完全是一副小人张狂的德行。就在千钧一发的时刻,沈静秋突然暴起,无端端的手中就多了一条鞭子,带着诡异色泽的鞭子。沈静秋没有任何迟疑,一鞭子就朝南越圣女的面门抽了过去。 面纱落下,真容露出。南越圣女突然捂住双颊,发出如同野兽一般的惨呼。 沈静秋冷冷一笑,“原来是个丑八怪,难怪整日里带着面纱,不敢见人。” “啊……我要杀了你,杀了你。”南越圣女癫狂大叫,完全没了理智。 沈静秋冷冷一笑,盯着那张不成样子的脸,半边脸全是各种刀疤,似乎曾经遭受过极为惨烈的酷刑。另外半边脸则全是烂肉,上面还有虫子蠕动。沈静秋不会天真的以为那是因为伤口没处理干净的缘故。江湖一直有传闻,南越以身体养蛊,尤其是本命蛊,全都养在自己身上。如果没猜错的话,那半边脸上的烂肉,全是为了养蛊。至于脸上蠕动的虫子,自然就是南越圣女的本命蛊。沈静秋有种恶心欲吐的感觉,她万万没想到,身为南越圣女,竟然会是如此恶心的玩意。 这一切说起来是长篇大论,其实不过是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南越圣女杀意大涨,沈静秋不容她有第二次机会,又一鞭子抽了过去。 “啊……”这是南越圣女的惨呼。 “娘亲……”这是朝哥儿发出的最后一声喊叫。 这两个人几乎在同一时刻发出了这一声响彻天际的叫喊。朝哥儿的身体滚落树丫,直接朝地面落下。沈静秋不敢相信,不顾一切的冲上去,她要救下朝哥儿,她一定能救下朝哥儿。她绝对不允许朝哥儿死在她的面前。 “啊……”沈静秋痛苦大喊,为什么会这么远,为什么老天这么残忍,难道真的要她眼睁睁的看着孩子逝去吗?不要! 千钧一发之际,突然一个人从旁边冲了出来,赶在沈静秋之前,稳稳的接住朝哥儿,并及时的除掉缠绕在朝哥儿身上的毒蛇。 “朝哥儿!”沈静秋冲了上去,朝哥儿已然昏迷过去,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呼吸微弱,似乎随时都会死去一样。沈静秋大呼,“朝哥儿怎么样,朝哥儿会不会有事。” “朝哥儿只是暂时昏迷了过去,毒蛇还没来得及咬他。你放心,他不会有事的。” 沈静秋愣愣的抬起头,看着说话的男人。男人四肢僵硬,脸色青黑,还布满了各种诡异的纹路。沈静秋惊呼,“五郎!”眼前这个诡异的男人竟然会是罗隐。罗隐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他到底遭遇了什么,在南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罗隐想要笑,可是脸上肌肉僵硬如铁,根本就无法做出任何表情。 沈静秋猛地回头,望着还在崩溃大叫的南越圣女,怒吼一声,“贱人,纳命来。” 抄起手中的打魂鞭,沈静秋就朝南越圣女的天灵盖上抽去。今日南越圣女必须命丧当场,她绝对不能允许这个贱人活着离去。 “住手!”随着一声大喝,一个身影从天而降,及时救下南越圣女,挡住了沈静秋必杀的一鞭子。 沈静秋从半空中落下,狐疑的看着突然冒出来的神秘人。突然脸色一变,怒吼一声,“你是风云子?不,你不是风云子,世上根本就没有风云子。你是司徒阅。” 司徒阅并不在意自己的伪装被沈静秋拆穿,他很是好奇的盯着沈静秋,啧啧称叹,“难怪血祭对你竟然无效,原来是因为你腹中有孕。你腹中胎儿替你挡住了血煞,这才保证你平安无事。” 一听‘血祭’二字,沈静秋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她一边警惕的盯着司徒阅,一边用眼角余光瞥了眼身后的罗隐。僵硬的四肢,诡异的面容,青黑的脸色,一切一切都说明罗隐遭遇了某种神秘的力量。沈静秋压抑着内心的仇恨,平静的问道:“你对罗隐用了血祭?当初你假扮风云子,目的就是为了得到我和罗隐的血。司徒阅,你已经对天发下毒誓,你竟然违誓,不怕天打雷劈,毁你天道吗?” “哈哈……”司徒阅疯狂大笑,“沈静秋,你看我还是司徒阅吗?” 怎么回事?他就是变成鬼,沈静秋也不会认错。 司徒阅似笑非笑的看着沈静秋,“若非有八成的把握,我岂敢使用血祭。对了,当初在国公府,本尊并没有骗你。国公府上空的确是血煞冲天,罗隐的父母兄嫂也的确都死于非命。至于你们二人的鲜血,本是心甘情愿交于我,如此自然不算违誓。” “放屁。司徒阅,你对罗隐做了什么?你想干什么?”沈静秋怒问。 司徒阅轻蔑的朝罗隐看去,犹如是在看一只蝼蚁。反倒是沈静秋,更让他关注,也让他警惕。尤其是沈静秋手中那条诡异的鞭子,当他救下南越圣女的那一刻,他竟然感觉到一股庞大的杀意朝他涌来,连灵魂都在颤抖。这根本就没有道理,真要找理由,只有沈静秋手中的鞭子最为可疑。 司徒阅轻蔑一笑,“难道你看不出来吗?我自然是对他用了血祭。只可惜他还不够分量,而你却好命的躲过了此劫。” 沈静秋冷冷一笑,“你肯定不会告诉我破解的办法,对吗?” “当然。” 沈静秋笑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去死吧。”不用废话,不用谈条件,沈静秋直接挥起鞭子朝司徒阅抽过去。司徒阅忌惮沈静秋手中的鞭子,不敢硬抗,只能现行躲避。却没想到,沈静秋这一击根本目的就是声东击西,看似是要杀了司徒阅,实则目标却在南越圣女身上。 沈静秋对南越圣女怀揣着刻骨的恨意,比恨司徒阅还要多十倍。所以南越圣女必须死,她绝对不允许司徒阅将她救走。就在司徒阅躲开的那一瞬间,沈静秋手中的打魂鞭突然改变了方向,朝还处于奔溃中的南越圣女的天灵盖狠狠的抽去。 这一鞭子准确的抽在了南越圣女的天灵盖上,天灵盖破碎,灵魂被毁,那是来自灵魂深处的惨叫和不甘。 “不!”司徒阅大吼一声,眼睁睁的看着南越圣女魂飞魄散,被沈静秋手中的鞭子吸入黑色漩涡中。司徒阅连连后退,惊恐的看着沈静秋手中的鞭子,“打魂鞭,你手中竟然有打魂鞭。这明明是传说中的东西,怎么在你手上。你说啊,怎么会在你手上?” 沈静秋轻蔑一笑,“司徒阅,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不,绝不可能。你怎么可能会有打魂鞭。我找了几十年都没找到,你怎么可能轻易就得到这么珍贵的打魂鞭。”司徒阅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那是他的,那必须是他的。显然司徒阅已经起了杀人夺宝的心思。今日就算是拼掉一身修为,他也要从沈静秋手中抢走打魂鞭。 司徒阅没有说废话,突然暴起,就朝沈静秋杀了过来。 沈静秋冷冷一笑,“来的好。”手中打魂鞭都在微微颤抖,分明是闻到了上乘的灵魂味道,兴奋得难以自抑。沈静秋很诡异的飞上了半空中,一副同司徒阅绝杀的姿态。只见她面无表情,眼珠子都不会转动,像是一具木偶一般,手中却比划着诡异的手势,打魂鞭发出低低嘶鸣,在司徒阅暴起杀人那一瞬间,鞭子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抽向司徒阅。却在快要接触到司徒阅的那一瞬间,突然改变了角度,狠狠的抽在了司徒阅的脊柱上。 司徒阅惨呼出声,那是来自灵魂深处的惨叫。打魂鞭却越发显得兴奋,就像是饥渴的宝剑,渴望着饮人鲜血。生死就在这一刻,一切都将尘埃落定。 ......交流,吐槽,傍上书院大神, 人生赢家都在潇湘书院微信号xxsynovel (微信添加朋友-公众号-输入xxsynovel) 第232章 大发雌威 司徒阅万万没想到,夺宝不成反倒被宝贝所伤。更想不到的是,沈静秋势力暴涨,竟然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完全没有道理可言。这一切都变得如此的艰难和诡异,所有的疑问,应该都能从打魂鞭上寻找到答案。如此,司徒阅的心越发的热了,就算受了伤,也丝毫不减杀人夺宝的决心。 司徒阅使出携带的法宝,他就不相信连区区沈静秋他都打不赢。就算打魂鞭厉害,可也要使用的人具有相当的势力。但是很显然,身怀有孕的沈静秋根本没有这样的势力。就算有打魂鞭的支持,沈静秋能够坚持片刻,也不可能坚持到他的法宝攻击。 司徒阅修的本就是阴寒之气,所用法宝自然也是这方面的,如此才能得心应手。司徒阅使出一个冰定术,想要将沈静秋困在冰雪中,可是沈静秋,准确的说是打魂鞭事先就知道了他的伎俩,预先避开了他的攻击。 司徒阅冷冷一笑,丝毫不气馁。打魂鞭越厉害,他才越有兴趣。如果打魂鞭只是一根普通的鞭子,他又何必冒着魂飞魄散的危险来进行这一场斗争。 大网洒下,只要沈静秋被困住,没有他的口诀和鲜血,任何人都别想挣脱。 却不料这一次沈静秋急速后退,似乎很清楚司徒阅手中那件不起眼的网究竟有多厉害。退到安全距离,挥出打魂鞭,势要将司徒阅斩杀于此地。一鞭子抽在司徒阅的肩胛骨上,司徒阅痛呼,灵魂都在颤抖,在呐喊,在恐惧,在拼命的挣扎,试图说服他,赶紧离开这里。就算有再多的法宝,也克制不了打魂鞭。打魂鞭根本就是上古宝物,传说中的物件,数千年甚至是上万年的历史,就算一开始只是一根普通的鞭子,到如今也早都成了精,修出了魂魄智慧。面对这样一件上古大凶器,区区法宝又怎么可能是对手。 司徒阅的双手在颤抖,来自灵魂的呐喊,是他无法拒绝更无法忽略。难道真的没有办法吗?沈静秋何德何能能够拥有这样一件至宝?凭什么?天道不公,天道不公啊。 一鞭子又朝司徒阅抽来,司徒阅急忙后退,鞭子就像是具有了灵性一样,势要摄取他的魂魄。司徒阅大惊失色,心中不敢置信,可是灵魂深处传来的恐惧却深深的影响了他。他不敢再恋战,急速退却,消失在密林深处,不留丝毫痕迹。 沈静秋从半空中落下,依旧是一副面无表情,连眼珠子都不会动一下的表情。她冷漠的朝罗隐看去,突然挥起手中的鞭子朝罗隐抽去。 罗隐站在原地,动也不动,直直的看着沈静秋。眼中全是抱歉,就算沈静秋愤怒到想要一鞭子结果了他的性命,他也无怨,因为沈静秋有这样做的权利。所以当鞭子挥过来的时候,他甘心赴死,如果他的死能够化解沈静秋心中的怨恨。 一鞭子抽在罗隐的心口,罗隐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他抬起头,望着沈静秋,他想看清楚沈静秋的容貌,在死之前牢牢的刻在心头。却不料,突然之间,沈静秋就软软的倒了下去,手中鞭子无力垂落,化作一颗不起眼的珠子,牢牢的黏在了沈静秋的手掌上。 “静秋!”罗隐大惊失色,朝沈静秋冲来,抱起沈静秋,拼命的掐沈静秋人中,又探沈静秋的脉搏。“静秋,你醒醒,你醒醒啊……” 沈静秋缓缓醒来,望着罗隐,眼神闪了闪,“你的脸?” “静秋,你没事了吗?你刚才昏了过去,是不是身体出了意外。我这就带你回去。” “你的脸……”沈静秋抬手轻抚罗隐的脸颊,露出一个笑容来,“你的脸恢复了!” 罗隐后知后觉的发现,原来他身上的血祭已经消失,他又恢复了正常。这简直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沈静秋却如释重负,原来脑海中响起的那道声音,所说的全是真的。鞭子上已经沾染上了司徒阅的血,只需将罗隐心口那滴血抽打出来,略一施法,血祭便可化解。原来一切一切的都是真的。沈静秋笑了起来,然后又沉沉昏睡过去。 半夜,沈静秋突然从睡梦中惊起。她的手一直被罗隐握着。 沈静秋一侧头,就见到了罗隐。“你,你真的没事了?我这是怎么了?” “你昏过去了。”罗隐担心的看着沈静秋,大夫说你疲劳过度,需要修养。罗隐紧紧的握住沈静秋的手,他有很多话要说,同样也有很多问题要问,可是他开不了口,或者说他不该如何开口。 沈静秋猛地想起最要紧的事情,“朝哥儿呢,我要见朝哥儿。他怎么样?” “你别急,朝哥儿就睡在隔壁,我带你去。” 沈静秋急匆匆的下床穿上鞋子就朝隔壁偏房跑去。朝哥儿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脸色苍白,冷汗直冒,身体一直控制不住的痉挛。沈静秋大惊失色,不停的质问罗隐,“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罗隐神情痛苦的说道:“朝哥儿受了惊吓,虽然身体无碍,可是他的精神承受不住,所以一直不能醒来。大夫说,朝哥儿可能陷入了噩梦中而不行,或许我们该走偏门,请道士来做法,叫醒朝哥儿。” 沈静秋强忍着泪意,突然回头,一巴掌狠狠的甩在罗隐的脸上,紧接着又是两巴掌。罗隐站在原地,任由沈静秋动手,不辩解不反抗。 下人们惊恐不安,急忙退下。沈静秋满眼泪意,她不敢去想象,朝哥儿究竟承受了多大的痛苦。身体上的疼痛算得了什么,精神上的折磨才是最残酷的。沈静秋拿出那颗不起眼的珠子,然后郑重的挂在朝哥儿的脖颈上。这颗珠子连续两次救她于危难,她相信这是一颗带着福气的珠子,一定也可以救朝哥儿于危难中。沈静秋几乎是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珠子上。她抱起了朝哥儿,亲吻他的小脸蛋,她多么希望由她来承受这一切,而不是年幼的朝哥儿。 她不敢想象,这次事情会对朝哥儿的一生带来什么样的影响,更不敢想象朝哥儿要是恨上他们做父母,又该如何是好。沈静秋低声抽泣,心中又痛又伤。 罗隐小心翼翼将手搭在沈静秋的身上,却被深静秋狠狠的甩开。沈静秋放下朝哥儿,猛地站起来,就朝罗隐打去,“都怪你,全是你的错。罗定邦,要是朝哥儿有个三长两短,我和你恩断义绝。” 罗隐面露痛苦之色,“静秋,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你打我骂我,我都能承受,只求你给我机会弥补。” “弥补?朝哥儿遭遇的这一切你要如何弥补?罗定邦,我是那么的信任你,可是你却一次又一次的给家人给孩子带来危险。你还是不是人?你怎么可以这样残忍,你怎么可以眼睁睁的看着朝哥儿遭受这样的痛苦。”沈静秋大声怒斥。 罗隐没有做任何辩解,他低头说道:“都是我的错。要是朝哥儿有个万一,我给他偿命。” “我不稀罕。”沈静秋怒吼,“你滚,你给我滚出去,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罗隐深深一叹息,无奈的离开。沈静秋独自坐在床头,呜呜哭泣。她也不想的,可是只要一想到朝哥儿所遭受的一切,她就恨不得毁掉全世界。这究竟是无妄之灾,还是命中劫数,沈静秋分辨不出来。 她陪着朝哥儿,一直等到朝哥儿不再痉挛,她才真正松了一口气。不管是什么原因让朝哥儿停止了痉挛,沈静秋都愿意相信这是珠子起了作用。 房门被敲响,青竹在门外请示,要进来给朝哥儿灌药。沈静秋擦掉眼泪,让青竹进来。 青竹端着药碗,担心的看着沈静秋,“夫人的身体要紧吗?” “我没事。”她苦笑一声,现在任何人任何事也比不上朝哥儿重要。 沈静秋亲手将药灌入朝哥儿的嘴里,可是朝哥儿依旧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青竹站在一旁,欲言又止,表情十分纠结矛盾。 沈静秋拿热毛巾给朝哥儿擦额头上的汗,一边问青竹,“还有事吗?没事就下去吧,我陪着朝哥儿就行了。” 青竹叹了一声,“奴婢知道夫人很难过,心里头肯定在责怪国公爷。可是奴婢以为无论如何夫人也该先听听国公爷的解释。” “解释?”沈静秋冷冷一笑,“解释什么?解释他是无意将朝哥儿牵连进来,解释他是爱朝哥儿的吗?” 青竹有些挫败,“夫人,奴婢听说中了血祭的人,几乎等同活死人。可是国公爷依旧在最关键的时候救下朝哥儿,难道这不是因为国公爷爱朝哥儿吗?如果没有这个信念,国公爷又怎么可能在那样的情况下救下朝哥儿。夫人心头有气,奴婢清楚。可是夫人也不该迁怒到国公爷身上。夫人是没有亲眼看到,奴婢听小厮说,国公爷躲在书房里偷偷的哭了。” 沈静秋仰头,不让眼泪流下来。“哭泣又算得了什么?比得上朝哥儿重要吗?比得上朝哥儿所遭受的伤害吗?” “难道夫人对于这几个月发生在国公爷身上的事情,真的一点兴趣都没有吗?难道夫人真的不想知道南越圣女怎么会找到金州,国公爷又怎么会中了血祭,风云子又怎么会突然出现?夫人对这一切真的不关心吗?” 沈静秋低头,她不否认,她对这一切真的很好奇。可是她依旧不能原谅罗隐,不能原谅自己。她和罗隐身为孩子的父母,却将孩子陷入危险中,遭受身心的双重打击。这是老天爷对她的惩罚。沈静秋痛苦的埋首,她自责,她痛恨,她想要找一个人发泄,而罗隐身为罪魁祸首,当然是最好的选择。 沈静秋呵呵笑了起来,充满了痛苦,自责,嘲讽。笑过之后,她的心情没有好上半点,反而越发的自我厌恶。沈静秋对青竹说道:“去将罗二叫来,我要亲自问他。” 青竹点头应下,“奴婢这就去办。夫人睡了一天,奴婢让厨房准备了吃的,夫人要不要先吃一点。就算没胃口,好歹也要替腹中的孩子着想。” 沈静秋摇头,“不用担心我的身体,一天两天不吃饭死不了。去将罗二叫来。” 青竹叹气,点头离去。 罗二前来面见沈静秋,心情有几分忐忑。沈静秋冷冷的瞥了他一眼,轻描淡写的说道,“省略不必要的内容,说主要的事情就可以了。” 罗二咽下一口唾沫,点点头,说道:“国公爷设下埋伏,南越圣女中计。本来是可以杀了南越圣女的,可是中途有人突然出现救走了南越圣女。后来我们里应外合,一把火烧了南越圣女宫,南越皇室趁机搜捕圣女宫上下人等,一律杀无赦。南越圣女混迹其中逃了出来。国公爷一得知南越圣女朝金州而来,就放下手中一切事情,带着人追了过来。却不料,就在离着金州三日路程的时候,国公爷突然就……属下数人在国公爷的要求下,带着国公爷赶路,紧赶慢赶还是迟了一天。不过好在将大少爷救了下来。” 沈静秋沉默良久,罗二的心情越发忐忑。张嘴想要替罗隐求情,可是话到嘴边全都咽了下去。 沈静秋突然长叹一声,“下去吧。照顾好国公爷,不要让他做傻事。” “属下遵命。” 沈静秋闭目,她不想去想关于罗隐的一切,脑子却不受控制的一直在想。朝哥儿又出了一头的冷汗,沈静秋拿起毛巾给朝哥儿擦拭额头,身子,给他换了一件干爽的衣服。接下来就一直坐在床头,一直陪着朝哥儿到天明。 当第一缕阳光照进窗户的时候,沈静秋猛地从怔愣中回过神来,后知后觉的发现已经过去了一整夜。 沈静秋起身,活动僵硬的手脚,走到窗户边,迎接早上的阳光。一切就如这清晨的阳光一样,充满了希望和暖意,可是沈静秋心中却一片冰凉。 门外站着罗隐,沈静秋知道他已经在门外站了一夜。她低声笑了起来,两个人只隔了一道门,可是她却觉着他们隔了千山万水。沈静秋抬手轻抚虚无的空中,一笔一划的描绘一个人影,一个她最熟悉的人影。 外面的人动也不动一下,仿佛已经成了一尊石头。沈静秋嘲讽一笑,突然打开了门,二人目光对上,沈静秋分明看到罗隐眼中的愧疚和悔意。 沈静秋轻声问他:“五郎,你后悔吗?” 罗隐神情痛苦纠结,张嘴说道:“后悔!我后悔没有在一开始就结果了南越圣女的性命,我后悔让她多活了这么多年。若是从一开始我就结果了她,朝哥儿也不会出事。” “你真的这么想吗?”沈静秋冷冷的问道。 罗隐掷地有声的回答,“是,这是我的真心话。” 她看得出来,这的确是罗隐的真心话。可是她依旧难以原谅罗隐。沈静秋撇头,她不想见到他,可是他是孩子的父亲,她又必须面对这个人。沈静秋轻声一叹,“你进来吧,我有些话要同你说。” 罗隐缓缓的走了进来,来到床头,心疼的看着躺在床上依旧昏迷不醒的朝哥儿,问道:“朝哥儿好点了吗?” “好多了,已经没有再痉挛,相信很快就能醒过来。”沈静秋再次叹气,偏头看向罗隐,犹豫了片刻问道:“那个时候你为什么不躲开?” 罗隐望着沈静秋,一字一顿,坚定的说道:“我信任你。无论你要对我做什么,我都该承受,信任,而不是躲避,怀疑。” 沈静秋嘲讽一笑,“你就不怕我那一鞭子是取你的性命吗?” “我说了,我信任你。静秋,你是我在这个世上最信任的人,从始至终。” 沈静秋低头一笑,“那个时候,其实我也是有心无力。我……它知道一切,知道我的所思所想,知道我所担心的一切。它要我完全信任它,将自己交给它,唯有如此才能杀掉南越圣女,才有可能救下朝哥儿。我赌了一把,结果赌对了。它,对我说了很多很多,它的声音一直在我脑海中响起。当鞭子挥向你的那一刻,我很恐惧,我怕这是一个阴谋。可是我却无能为力,因为我已经将自己的身体交给了它,那个时候我只是一具能听会看会想的木偶,除此之外什么都做不到。幸好,它遵守了诺言,没有害你,还帮你接触了身上的血祭。五郎,我们该庆幸,庆幸老天爷又帮了我们一次。” 罗隐听得似懂非懂,他张了张嘴,犹豫着问道:“你是说那个时候,你是被人控制了吗?” “是,也不是。我是被控制了,但是我是心甘情愿的。还有它应该不算是人吧。”沈静秋自嘲一笑,“我知道你有很多的疑问,其实我也不明白这其中有什么玄机。总之它救了我,这是第二次。” 罗隐的表情很凝重,“静秋,你不觉着它是一个邪物吗?”可是沈静秋还是冒险的将珠子挂在了朝哥儿的身上。罗隐手指哆嗦,他很怕,怕邪物会摄取了朝哥儿的魂魄。 沈静秋顺着罗隐的视线,朝床上的朝哥儿看去,“它救了我,救了朝哥儿,也救了你,可以说我们全家都欠它一条性命。所以我认为我该给予它一定的信任,就算它是邪物。” “可是你不该拿朝哥儿冒险,万一……”罗隐纠结的说道。 沈静秋低声一笑,“万一?我们遇到的万一还少吗?至少它让朝哥儿安静了下来,再也没有出现痉挛的情况,而且相信很快它也会让朝哥儿醒来。”沈静秋的眼神无比的坚定,她既然做了这个决定,不到最后她不会认为这是一个错误。 罗隐叹气,低头,充满了无奈和挫败,“静秋,你说的对,它至少还有点作用,至少救了我们的性命。” 沈静秋嘲讽一笑,“五郎,你没有什么想同我说的吗?” 罗隐神色痛苦的看着沈静秋,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沈静秋失望的看着罗隐,问道:“真的没有一句话对我说吗?” “都是我的错。”罗隐突然开口,“全是我的错,是我的疏忽造成了今日的一切。静秋,无论你做出任何决定,我都能够理解。就算你决定恨我一辈子,我也接受。” “一辈子太长,也太累,我没那么多恨能够坚持一辈子。”沈静秋自嘲的一笑,“很抱歉昨晚打了你。” “不,你做的对,我的确该打。毕竟是我害了朝哥儿还有你,还有你腹中的孩子。”罗隐深情凝望,可是他却没有勇气靠近沈静秋。咫尺天涯便是如此。罗隐撇头,掩饰住眼中的泪意。 沈静秋郑重的对罗隐说道:“不全是你的错,你已经尽力了,你已经做到了极限,做到了你所能做的最好。只是意外处处都有,谁也无法预料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事情。毕竟你比任何人都希望朝哥儿平安无事。五郎,我都理解,我全都理解。之前是我太冲动,太愤怒,所以才会一股脑的朝你发泄。” “你只是做了你该做的事情。”罗隐一脸严肃的说道,“静秋,我很感激你能理解我,体谅我,可是我却不能原谅自己。看着朝哥儿昏迷不醒,看着你因为我伤心难过,我,我就是个混蛋。是我的错误造成了今日这一切。” “我原谅你。”沈静秋笑了起来,“真的,我决定原谅你。” 罗隐一脸惊喜,不敢置信的望着沈静秋,这一切都是真的吗?沈静秋真的愿意原谅他?可是罗隐却胆怯了,他怕这只是一场梦,梦醒后,他依旧身处地狱中。 沈静秋却主动牵起罗隐的手,“这不是梦,这是真的,我真的原谅你了。”沈静秋缓缓的靠在罗隐的怀里。她是爱这个男人的,她无比的确定。可是她总是在他最虚弱的时候,给予他最残忍的打击。沈静秋苦笑出声,她真的是个狠毒的女人,有一颗狠毒的心。可是除了能够伤害他外,她还能伤害谁呢? 罗隐紧紧的抱住沈静秋,心情又是沉重又是欣喜。“谢谢你,静秋。我欠你良多,这辈子都补偿不了。” “那就拿一辈子补偿吧。”沈静秋愿意同这个男人一辈子绑在一起,虽然有的时候她真的恨不得杀了眼前这个男人,终止所有的错误。可是她依旧是爱他的,她舍不得他死。就算要死,也请上天成全他们,死在一起。沈静秋讥笑自己,什么时候竟然也变得如此的愚蠢天真。 “我愿意,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我都愿意继续补偿。” 沈静秋摇头一笑,他愿意,她还不愿意。生生世世的绑在一起,这样的生活多么的无趣,多么的乏味。她情愿好好的过完这辈子,下一辈子重新投胎做人,做一个全新的人,不会有任何前世的记忆,不会同前世有任何的纠葛。就那样简单的过一种不一样的人生。 罗隐奇怪的看着沈静秋,他的心情有些紧张,他怕沈静秋又改变了主意。他小心翼翼的问道:“是我说错了什么吗?” 沈静秋摇头,笑道:“没有。五郎,答应我,好好的过完这辈子,同我同孩子们一起,好吗?” “当然。这是我梦寐以求的生活。” 两人紧紧相拥,这一刻不再是咫尺天涯,而是紧紧的靠在一起。 “朝哥儿动了,我看到他动了。”沈静秋突然激动起来,冲到床头,紧张的观察着朝哥儿的所有动静。 罗隐陪在沈静秋身边,轻声问道:“真的动了吗?我这就让人将大夫请来。” “真的动了一下,快去,快将大夫请来。” 罗隐冲外面大喊一声,当即有下人进来。罗隐赶紧吩咐下人去将大夫请来,用最快的速度。 沈静秋紧紧的握住朝哥儿的手,心中一直在恳求,恳求老天爷开眼,恳求满天神佛保佑朝哥儿,恳求珠子真的能够起到作用。她紧张的呼喊着朝哥儿,一声接着一声,永远不知疲倦,唯一的心愿就是让朝哥儿醒过来。 朝哥儿动了,朝哥儿的身体再次动了起来。这不同于全身痉挛,这是快要醒过来的征兆。沈静秋激动得屏住呼吸,生怕一个呼吸就会将朝哥儿惊动。 朝哥儿的双眼缓缓的颤动,很快就会睁开,很快就会醒来。沈静秋捂住嘴,生怕自己激动得要哭出来。 大夫被请了过来,罗隐拉起沈静秋退到床尾,让出位置方便大夫替朝哥儿检查。 朝哥儿真的醒了过来,当双眼睁开的那一瞬间,沈静秋喜极而泣,哇的一声大哭出声,不能自已。朝哥儿终于醒过来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沈静秋疲惫交加,一切都在朝哥儿醒来后发作起来。身体对她提出了强烈的抗议,于是沈静秋理所当然的昏睡了过去。这一睡就是一整夜。可是沈静秋睡得并不安稳,睡梦中,她一直在不停的做噩梦,全是关于罗隐和朝哥儿的。在梦中,他们无一例外都身首异处,而她却苟活于世,痛不欲生。 当终于从噩梦中醒来的时候,沈静秋如释重负,总算摆脱了如影随形的噩梦纠缠。 沈静秋想要不顾一切的去看望朝哥儿,却被罗隐拦了下来。罗隐要求沈静秋必须用过早饭后才能出门,否则免谈。态度极为强硬,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有那么一瞬间,沈静秋真是对这样的行为厌恶透顶,为什么总有人来提醒她该怎么生活。 很快,沈静秋平复了心情,安静的享用早餐。她知道她是被噩梦影响了情绪,她也很清楚,她必须克服这一切,重新做回好妻子好母亲,为孩子们遮风挡雨。用过早饭后,沈静秋这才起身去见朝哥儿。 朝哥儿躺在床上,是醒着的,谢天谢地。沈静秋不顾一切的冲了过去,紧紧的抱住朝哥儿,心情分外激动,眼泪止不住的落下。她真的是一个坏母亲,竟然让朝哥儿遭遇了这样的事情。 “没事了,没事了,娘亲在这里,娘亲会保护你。”沈静秋轻声的安慰朝哥儿。 朝哥儿紧紧的抓着沈静秋的衣服,生怕沈静秋会从身边消失。小脸蛋瘦了一圈,眼中全是惊恐不安。沈静秋无比心疼,究竟是有多狠毒的人,才能忍心让这么小的孩子遭受这样残忍的对待。 “没事了,没事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罗隐张开双手紧紧的拥抱母子二人。 朝哥儿虽说醒了过来,可是情况并不好。第一天,只是睁开了一会眼睛又昏睡了过去。第二天,则是紧紧的抓着沈静秋不肯撒手,一旦沈静秋起身向要离去,朝哥儿就会惊恐的大叫起来,显得极为可怖。 而且除了沈静秋以外,任何人想要接近朝哥儿,都会让朝哥儿惊恐不安,大叫不止。 沈静秋很痛苦,很自责。她命人将所有的起居用品都搬到朝哥儿的房里,从今以后,她就睡在朝哥儿的身边,一直陪着朝哥儿,直到朝哥儿恢复正常的那一天。 沈静秋抱着朝哥儿,小声的同他说道:“朝哥儿,你还记得娘亲怀孕了,很快就会给你添一个小妹妹的事情吗?朝哥儿,斋哥儿和愚哥儿都很担心你,他们每天都会来看望你。下次他们来的时候,你朝他们看一眼,就一眼好吗?还有望哥儿,他也很想你,想让你抱着他出门玩耍。” 朝哥儿没有任何反应,依旧是一副惊恐不安的表情,紧紧的抓着沈静秋的衣袖不肯松手。 沈静秋难过得差点嚎啕大哭。朝哥儿醒来已经三天了,可是这三天来,朝哥儿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脸上的表情永远都是惊恐不安。无论她对朝哥儿说什么,说多少,朝哥儿都不肯给她一个反应,就连一点点的反应都没有。沈静秋都快绝望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能唤醒朝哥儿的情绪,更不知道要如何做,才能让朝哥儿恢复正常。 ......交流,吐槽,傍上书院大神, 人生赢家都在潇湘书院微信号xxsynovel (微信添加朋友-公众号-输入xxsynovel) 第233章 孩子病情好转 朝哥儿失去了一个孩子对外界应有的反应,应有的情绪,这让沈静秋绝望。 罗隐想要靠近紧挨在一起的沈静秋和朝哥儿,朝哥儿就惊恐不安的大叫起来。沈静秋无奈的对罗隐说道:“我已经试过无数种办法,可是没有一种办法有效。” 罗隐感到很挫败,很后悔。他试着说道:“静秋,你有没有想过换一种方式。既然现在的办法无法唤醒朝哥儿,何不走出去,换一个环境,或许朝哥儿会有反应。我知道这里的宝山寺香火很旺,或许对朝哥儿有用。” 沈静秋眼中闪过一丝灿烂光芒,“你说的对,或许换个环境对朝哥儿有用。五郎,你去准备,明儿一早我就带着朝哥儿上山。” 罗隐点头应下,“我和你们一起去。你照顾朝哥儿的同时,也要多关心自己的身体。你如今身怀有孕,绝对不能冒险。” 沈静秋轻声一笑,冒险不冒险对她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如今任何人任何事情都比不上朝哥儿重要。如果为了朝哥儿,肚子里的孩子必须放弃的话,沈静秋一定会选择放弃。这番心情,沈静秋无法对罗隐说,只能藏在心里面,一个人偷偷的品味。 次日一早,全家出门上宝山寺。为了朝哥儿能够早点好起来,沈静秋将轩辕斋还有李愚以及望哥儿都带上了。或许几个孩子聚在一起,真的能对朝哥儿有所帮助。 到了宝山寺,主持亲自出门迎接。沈静秋在佛祖面前虔诚祈祷,祈祷朝哥儿能够尽快恢复,祈祷一家人的生活能够平安喜乐。之后奉上丰厚的香油钱,这才去了宝山寺后院厢房安置下来。 孩子们得知要在山上住上一段时间,都兴奋的大叫起来。唯独朝哥儿毫无反应,一直牵着沈静秋的手,不肯撒手。谁敢靠近,必定会惊声尖叫。 面对这样的情况,沈静秋除了伤心外,只能无奈叹息。 罗隐有差事在身,不可能整日整日的陪在山上。所以罗隐只能每隔上两三天上山一趟,一是看望沈静秋和孩子,二是给大家带去丰富的物资。 沈静秋则每天一大早,就会带着朝哥儿在山涧散步,看日出,看风雨,看山川草木变化。或许真的是新环境起了作用,朝哥儿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虽然依旧不肯开口说话,但是当人靠近的时候,也不再惊声尖叫。而且沈静秋也可以短时间的放手,只要不离开朝哥儿的视线,朝哥儿就会很安静。 沈静秋忍住欣喜,生怕惊住了朝哥儿。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像往常一样生活。 偶尔,沈静秋会带着朝哥儿一起写写画画。沈静秋试图引导朝哥儿,可是事实证明,朝哥儿更喜欢乱涂乱画,没当这个时候,朝哥儿就会特别的安静,不吵不闹,也不需要牵着沈静秋的手不撒手。但是沈静秋不能离开他的身边,一旦离开,朝哥儿就会惊恐的大叫起来。 沈静秋会拿着一本书,手边一杯香茗,陪着朝哥儿。每一次,她都试图同朝哥儿说话,希望能够得到回应。但是每一次都是失望而归。不过沈静秋并不气馁。朝哥儿只是暂时被吓住了,并不代表朝哥儿就真的会一辈子都这样子。 每天中午,沈静秋会陪着朝哥儿一起睡午觉。下午的时候,她会带着朝哥儿去看轩辕斋李愚他们玩耍,还会让奶娘将望哥儿带来。朝哥儿虽然不参与,但是每每这个时候,他都会很专注的看着三个弟弟们,似乎是勾起了他尘封了记忆。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秋去冬来,沈静秋的肚子也渐渐大了起来。京城那边得知沈静秋再次有孕,派人送来了许多药材,以及别的礼物。至于朝哥儿的事情,沈静秋和罗隐默契的达成一致,并没有将此事告诉京城任何人。就让他们安静的陪在朝哥儿身边,陪着朝哥儿一起康复,一起成长。 沈静秋坐在树荫下,肚子在动,最近肚子里宝宝动得越发厉害了,有时候沈静秋都快受不了。沈静秋一度担心,这一胎又会是一个小子。朝哥儿突然转过头来,很好奇的盯着沈静秋的肚子看。 沈静秋笑了起来,“朝哥儿,想要摸摸吗?妹妹就在娘亲的肚子里。” 沈静秋牵起朝哥儿的手,放在自己的腹部。“感受到了吗?她在动。” 朝哥儿突然笑了起来,沈静秋心中大动,紧张得都不敢呼吸,生怕惊动了朝哥儿,朝哥儿又会恢复以前一脸木然的样子。朝哥儿竟然笑了,已经几个月了,朝哥儿终于露出了惊恐不安和木然之外的表情,终于露出了数月来第一个笑容。 沈静秋紧紧咬住牙关,生怕自己会哭出来,会冲天大叫。青竹紫竹她们也都紧张兮兮的看着这一幕,没人敢动一下,更没人敢出声说话。 沈静秋轻抚朝哥儿的头,她多希望这不是一次偶然,她多希望朝哥儿脸上的表情会越来越多,她多希望,这一切都不是梦。 朝哥儿开怀的笑着,他将耳朵贴在沈静秋的肚子上,嘴角翘起,发出小猫一样的声音,“妹妹!” 沈静秋的眼泪刷的一下落了下来,她没听错,她真的没听错,朝哥儿真的说话了。 青竹和紫竹差点激动得叫起来,沈静秋赶紧嘘了一声,不准任何人发出半点动静。她赶紧擦掉眼角的泪水,装作一切都跟平常一样,继续轻抚朝哥儿的头,同朝哥儿说话,“妹妹就在娘亲的肚子里,再过几个月,她就生出来。到时候朝哥儿带着妹妹一起玩耍,好不好?” “妹妹!”朝哥儿再次叫了一声,这一次又比第一次要大声了一点。 沈静秋笑着点头,“是啊,肚子里的是妹妹。朝哥儿喜欢妹妹吗?” “妹妹!”朝哥儿依旧只会说这句话,脸上还挂着笑。仅仅如此,已经让沈静秋有了莫大的满足,数月来的辛苦并没有白费,老天爷总算开眼,肯让她的朝哥儿慢慢的好起来。 沈静秋小心翼翼的问道:“朝哥儿喜欢妹妹吗?” 朝哥儿笑着点点头,他当然是喜欢的。 虽然没能听到朝哥儿的回答,但是光是一个点头,已经足够。至少说明对外界是有反应的。沈静秋喜极而泣,却不敢哭出声音来。 肚子里的小宝贝运动完了,继续睡觉。朝哥儿狐疑的盯着沈静秋的腹部看,不明白为什么妹妹不动了。朝哥儿疑惑的看着沈静秋。 沈静秋心中又是激动又是紧张,小心翼翼的说道:“朝哥儿,妹妹累了,要睡觉了。” 朝哥儿偏头,做出思考的模样,似乎正在理解沈静秋这番话的意思。 沈静秋轻抚朝哥儿的头,多希望朝哥儿能问问她,为什么妹妹在肚子里也要睡觉。可是朝哥儿并没有出声,只是很安静的坐在沈静秋的身边,神情木然的盯着沈静秋的肚子,期待着肚子里的妹妹再次动起来。 转眼沈静秋又笑了起来,今日已经给了她很多很多的惊喜,她要知足,她要感谢老天,感谢满天神佛,感谢朝哥儿。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沈静秋无比坚信这一点。 罗隐当夜赶到宝山寺,激动的问沈静秋,“朝哥儿笑了,是吗?朝哥儿还说话了,对不对?朝哥儿有反应了。静秋,你告诉我,这些都是真的,不是在开玩笑吧。” 沈静秋嘘了一声,担心的看着已经沉睡过去的朝哥儿,轻手轻脚的下了床,来到罗隐身边,紧紧的抱住罗隐的腰,将头依偎在罗隐的怀里。轻声的说道:“都是真的,全都是真的。朝哥儿有反应了,朝哥儿笑了还说了话,还对我的话有了反应。” 罗隐长叹一声,“谢天谢地。”紧紧抱住沈静秋,眼角周围已经不知不觉的湿润起来。 沈静秋轻声问道:“朝哥儿会好起来的,对吧。今日只是开始,对不对。” “当然。朝哥儿会越来越好的,今日只是开始。”罗隐无比坚定的相信这一点。他的儿子不是懦夫,他的儿子遇到再大的困难,最后也能站起来,笑傲人生。 沈静秋压抑着哭泣,罗隐心疼的给沈静秋擦眼泪,“想哭就放声哭出来吧。” 沈静秋连连摇头,“不能放声哭,会吵醒朝哥儿的。他要是醒了,见到你在这里,肯定会惊恐的叫起来。” 罗隐很是无奈,也很难过。他的儿子视他为陌生人,或许这就是老天爷给他的惩罚,是他应得的报应。他亲亲沈静秋的额头,心疼的说道:“最近辛苦你了。看样子,今年春节咱们得在山上过。” 沈静秋轻声笑道:“不用。年底的时候,我会带着孩子们回去。无论如何,过年的时候一家人得在一起。” “你说的对,一家人得在一起才行。”罗隐再次感慨。“等我忙完手头上的事情,就可以抽出将近半个月的时间来陪着你们。” “真的吗?”沈静秋异常惊喜,“或许下一次朝哥儿对你也会有所反应。” 罗隐不敢奢望,心中却怀揣着希望。 当夜,罗隐就在厢房里打地铺,陪着沈静秋还有朝哥儿一起入睡。早上天还没亮就起床,急匆匆的赶回衙门处理公务。 沈静秋则带着朝哥儿上山,轩辕斋和李愚也跟在后面。两个臭小子叽叽喳喳的,犹如五百只鸭子,完全是停不了口。沈静秋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朝哥儿的反应,当轩辕斋和李愚说了一些比较愚蠢可笑的话题时,朝哥儿的表情就会出现细微的变化。这个发现,让沈静秋再次惊喜起来。果然,朝哥儿对外界是有反应的。轩辕斋和李愚说的那些话,朝哥儿是有听进去的。 沈静秋不敢大声说话,只好安静的陪在朝哥儿身边,满足朝哥儿所有的需求。 下了山,回到后院厢房,沈静秋拿起一本书陪在朝哥儿身边,看着朝哥儿写写画画。朝哥儿很专注,即便是乱涂乱画,朝哥儿也是百分百的投入。画完后,沈静秋本想问朝哥儿需不需要喝杯水,却见朝哥儿专注的盯着她手中的书本。 沈静秋将书本放在朝哥儿的眼前,轻言细语的问道:“朝哥儿想要看吗?” 朝哥儿好奇的盯着书本封面,似乎是在思考沈静秋的问题。 沈静秋替朝哥儿翻开书页,然后轻声念起书中内容。念完了一页,朝哥儿并没有出现多余的反应。沈静秋也不气馁,继续念书。念到第三页的时候,朝哥儿突然出声,跟着沈静秋一起念了起来。 沈静秋激动得顿了下,然后又若无其事得继续念下去。朝哥儿一直跟着念,沈静秋恨不得这样的情况能够持续到天荒地老。 朝哥儿跟着念完了两页,然后主动拿起桌面上的书本,安静的看了起来。沈静秋挥挥手,让屋中伺候的人全都退下,以免有人不小心发出声音惊动到朝哥儿。沈静秋将温度适宜的茶杯放在朝哥儿身边,轻声提醒,“朝哥儿,咱们先喝口水,再继续念书,好不好?” 朝哥儿从书本中抬起头,迟疑了一下,然后端起水杯喝水。喝完了以后,继续埋头读书。 沈静秋突然趴在桌子上,偷偷的哭了起来。一只小手放在她的头上,就如同她在抚摸朝哥儿那样,小手也在抚摸着她,似乎是在安慰她,不哭不哭,有他在,一切都会好起来。 沈静秋抬起头,双眼还蓄满了泪水,眼角有些发红。沈静秋愣愣的看着朝哥儿,有些激动,有些紧张,有些不敢相信。她小心翼翼的问道:“朝哥儿,你是在安慰娘亲吗?” 朝哥儿偏头想了想,然后伸出双手捧起沈静秋的脸颊,俯身,在沈静秋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吻。就如同沈静秋每天对他做的那样。沈静秋差一点嚎啕大哭起来,一切的努力都有了回报,有什么能比这更美好? 沈静秋握住朝哥儿的手,激动的说道:“朝哥儿,娘亲真高兴,娘亲真的真的很高兴。如果朝哥儿能够叫一声娘亲,娘亲会兴奋得跳起来的。” 朝哥儿笑了起来,还发出了声音,紧接着沈静秋就听到一声小猫样的叫声,“娘亲!” 沈静秋整个人都愣住了,傻乎乎的看着朝哥儿,紧张兮兮的问道:“朝哥儿,能够再叫一声吗?娘亲好喜欢听你的声音。” “娘亲!”又是一声如同小猫样的叫声。 沈静秋激动的无以复加,将朝哥儿紧紧的抱在怀中,“我的孩子,娘亲好想你,想你都快想疯了。” 朝哥儿明显不能理解沈静秋所说的这番话,不过他还是开心的伸出双手,抱住沈静秋,顺便在沈静秋的背上轻轻拍着,就如同沈静秋安慰他那样。 沈静秋狠狠的哭了一场,她的朝哥儿终于快要好了,她终于看到了希望,看到了未来。她哭完了,急忙擦掉眼泪,捧起朝哥儿的脸颊,在朝哥儿额头上印下一吻。朝哥儿笑了起来,依样画瓢的也在沈静秋的脸上落下一吻,还拿起手绢给沈静秋擦眼泪,更惊喜的是,朝哥儿还出言安慰沈静秋,“娘亲不哭。” 沈静秋连连点头,“娘亲不哭,娘亲真的不哭。朝哥儿,你知道吗,娘亲真的真的很高兴,从来就没有这么高兴过。” 朝哥儿继续给沈静秋擦眼泪,继续说道:“娘亲不哭。” “好,娘亲再也不哭了。娘亲会一直陪着你,会一直在你身边。” 朝哥儿拉起沈静秋的手,示意沈静秋坐在他的身边,陪着他一起看书。沈静秋笑着点头,“娘亲和朝哥儿一起看书。” 这是一个温馨的午后,母子二人坐在窗户前,迎着淡淡阳光,一起埋头看书。偶尔听到翻书的动静,都充满了浓浓的暖意。 随着时间的推移,朝哥儿的状况越来越好,他不再死死的牵着沈静秋,不会在沈静秋离开的时候惊恐不安,也不因为有陌生人在身边,而惊恐大叫。就算沈静秋离开了他的视线,他也能泰然处之。而且朝哥儿对外界有了越来越多的反应,他会笑,他会哭,他会生气,他会担心。一切人类该有的情绪他都具备。唯独一点,朝哥儿依旧沉默安静。偶尔能够听到他说一两句话,但是更多的时间他则是安静的坐在一边,一句不吭。 沈静秋试图勾起朝哥儿说话的欲望,可是屡次失败。沈静秋更希望朝哥儿能够融入轩辕斋和李愚中间,同两个臭小子一起玩耍,可是朝哥儿总是拒绝,他更愿意做了一个旁观者。当轩辕斋和李愚玩得兴奋得时候,他也会跟着开心的笑起来。当两人犯蠢的时候,他也会很恼怒,一副愚不可及的表情。可是他始终是坐在旁边观看的旁观者,一直拒绝加入玩耍的队伍。 沈静秋试图同朝哥儿谈一谈,想要弄清楚朝哥儿为什么拒绝同轩辕斋还有李愚玩耍,也不理会望哥儿眼巴巴的小眼神。可是每次谈到这个话题的时候,朝哥儿就会做出拒绝的姿态,自始至终都是沉默的。 沈静秋一次一次的叹气,到最后她都放弃了。至少孩子对外界有了反应,至少孩子能够正常的接受外界的信息,至少孩子已经可以坐在学堂里读书写字。至少他已经比过去好上许多许多。 今年金州的冬天很冷,一度天上都在飘雪花。孩子们兴奋极了,沈静秋却在操心过冬的问题。等到天气晴朗的时候,沈静秋一家子从宝山寺搬回的都督府,表面看去,日子就像是从前一样,又恢复了平静安宁。 夜晚,沈静秋依旧会陪着朝哥儿一起睡觉,每每这个时候朝哥儿就会露出满足的笑容,会牵着沈静秋的手安详的入睡。而这个时候,罗隐则会守在门外,等到朝哥儿睡着后,再同沈静秋一起回到隔壁房间内睡觉。 罗隐会紧紧的抱住沈静秋,宽慰沈静秋的心情,让沈静秋坚信朝哥儿会越来越好。同时,也会亲吻沈静秋隆起的肚子,无数次的表达自己想要个闺女的心情。沈静秋总会笑着说道,“朝哥儿早就断言,这一胎一定会是个姑娘。虽然孩子挺闹腾的,像是个小子,不过我相信朝哥儿的话,肯定是一个姑娘。” 罗隐就笑道:“那是当然。小孩子的话最准。” 沈静秋轻抚腹部,“这是个有福气的孩子,它不仅救了我,还救了朝哥儿。若是没有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朝哥儿才能恢复过来。” “我们的孩子自然是有福气的。静秋,你该放宽心。朝哥儿能好起来,你居功至伟,甚至可以说这全是你一个人的功劳。你该感到开心才是。” 沈静秋轻轻一叹,“五郎,回不去了。朝哥儿再也不能回到过去的模样,同斋哥儿愚哥儿一起欢快的玩耍,一起上树捣鸟窝,一起翻墙做坏事。每每看到朝哥儿沉默不语的样子,我的心就会觉着很疼。五郎,我们欠朝哥儿太多太多,因为我们的失职,他受了太多太多的苦。有时候我甚至在想,要是当初皇后娘娘晚一点赶到破庙,朝哥儿是不是就没了,是不是就不用承受这么多的苦难。” “你怎么可以这么想。”罗隐很生气又很心疼,“难道你认为朝哥儿死了会比活着更好吗?” “我不知道。”沈静秋神情痛苦的说道,“可是我会忍不住去这么想,有时候活着本就是受罪,与其过得那么痛苦,为何不能一了百了。” “静秋,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的你总是积极乐观,永远都对未来充满了希望。而如今,朝哥儿的情况越来越好,可是你却反而悲观了起来。静秋,你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沈静秋苦笑摇头。这几个月来,她亲眼见证了朝哥儿的恢复过程,其中的艰辛一言难尽。她不仅亲眼见证了这一切,更看清楚了朝哥儿的痛苦,挣扎,还有迷茫。每当这个时候,沈静秋救回反省。到了最后,强烈的自责一直揪着沈静秋的心,她一遍一遍的问自己,真的做对了吗?真的该这样做吗?很多时候沈静秋是迷茫的,找不到答案的。 罗隐叹气,抱住沈静秋,轻轻的拍打她的背部,小声的安慰,“不要胡思乱想。无论什么时候,你身边都有我。” 沈静秋面露疲惫之色,“朝哥儿还有未来吗?” “当然有。你怎么会这么想。朝哥儿一日好过一日,总有一天会恢复成一个正常人。就算话少了点,其实也没什么不好。毕竟言多必失。总之,你不要担心朝哥儿的未来,有我们做父母的在,难道你还没有信心给朝哥儿一个未来吗?” 沈静秋不敢确信,他们所给予的就是朝哥儿所需要的。她甚至会怀疑,他们所做的一切,有没有伤害到朝哥儿。 罗隐很担心,他想帮沈静秋消化掉所有的负面情绪。可是沈静秋的情绪,随着天气越发寒冷,从而变得越来越低沉。沈静秋变得如同朝哥儿一样,每天说的话越来越少,时常一两个时辰都不开口说一句话。沈静秋会将一天当中大部分的时候,花在朝哥儿的身上,陪着朝哥儿一起沉默不语,一起埋头看书,一起写写画画,一切沉默的做着每一件事情。 罗隐想要努力的改变现状,结果却是徒劳无功。 罗隐的急躁,沈静秋全都看在眼里。终于有一天,沈静秋坦诚的同罗隐说道:“五郎,你不用担心。这一切不过是暂时的。毕竟我现在身怀有孕,情绪易受到影响。其实我也享受现在这样的生活,虽然沉默,却将一切都看的明明白白。” “静秋,你真的没事吗?”罗隐担心的看着沈静秋。 沈静秋笑了起来,“我当然没事。我只是想陪着朝哥儿一起感受沉默的生活。五郎,就如你所说的,沉默并非是坏事。朝哥儿心里头,对一切都了若指掌。” 罗隐狐疑的看着沈静秋,不过听了沈静秋这番话后,的确没有一开始那么担心。沈静秋的态度很坚决,暂时她不会改变这种生活模式。所以家中的事情,多半都要交给罗隐去操心。尤其是望哥儿那里,更需要罗隐的关心。 沈静秋同朝哥儿继续沉默的生活,很多时候,母子两人都会很有默契的笑起来,默契的做同一件事情,默契的对某件事情保持沉默。 很多时候朝哥儿都会露出满足的笑容,沈静秋则会摸摸他的头,将他的头发弄的乱糟糟的。这个时候朝哥儿就会恼怒起来,不过很快又会心情很好的笑起来。 沈静秋时常会同朝哥儿说一句话,“我家朝哥儿长大了,越来越懂事。” 朝哥儿就会回沈静秋一个笑容,认可沈静秋说的话,那是极有道理的。沈静秋也会跟着笑起来,然后问道:“朝哥儿,你想不想同斋哥儿他们一起玩耍。弟弟们很久没同你一起玩,都很想念你带领他们称霸都督府的日子。” 朝哥儿摇头,说道:“不想。” 沈静秋笑着问道,“朝哥儿只想读书吗?” 朝哥儿埋头手中书本,点点头,说道:“嗯!” “我家朝哥儿有状元之才,将来一定能够考一个状元回来。” 朝哥儿抬起头,回沈静秋一个甜甜的笑容,然后继续埋首手中书本。沈静秋摇头失笑,真是个小小书呆子,也不知道这样好还是不好。 罗隐喜欢在院子里舞剑,而最近朝哥儿则迷上了看罗隐舞剑。为了满足儿子的需求,罗隐不辞劳苦,每天雷打不动的在固定时间内舞剑给朝哥儿看。一开始,罗隐试图接近朝哥儿,却差点引来朝哥儿的惊声尖叫。后来罗隐学乖了,只安静的舞剑,多余的时间一件不做。 时日一长,朝哥儿习惯了罗隐的存在,慢慢的也不排斥罗隐的接近,偶尔还会对罗隐的问话有所反应。只是自始至终都不肯叫罗隐一声爹爹。罗隐并不气馁,他坚信这是老天爷给他的考验,他有足够的耐心攻克朝哥儿坚固的心防,让朝哥儿主动叫他一声爹爹。 对于罗隐的行为,沈静秋是支持的。朝哥儿需要接触更多的人,需要有更多的反应和判断。为此,沈静秋还让轩辕斋李愚每天都到书房陪着朝哥儿一起读书。 朝哥儿一开始是有些排斥,在读书的时候有沈静秋之外的人出现。不过过了三五天后,朝哥儿似乎从其中寻找到了乐趣,也就乐意接受这个安排,并且偶尔还会参与到轩辕斋和李愚的讨论说。虽然话依旧很少,但却是一个良好的开始。 转眼就到了延平三年的春节。这一年罗隐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朝哥儿能够主动开口叫他一声爹爹。而沈静秋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朝哥儿越来越好,腹中的小宝贝能够平安出世,给朝哥儿带来满满的福气。 孩子们也各有各的愿望,轩辕斋希望父母亲能够来看望他。他并不知道他的父母是这个世上最为尊贵的人,他一直以为他的父母在外奔波,所以才会将他安置在舅舅舅母家中。李愚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能够快快长高,至少要比轩辕斋高,绝对不能让比自己小的人比了下去。 望哥儿吃饱喝足,对世界充满了好奇感,希望父母亲能带待他出门长长见识,多吃好吃的东西。还有,朝哥儿一定要抱抱他。 沈静秋牵着朝哥儿的手,一起迎接新年第一天的朝阳。那是朝哥儿出生时候的太阳,预示着希望和未来。沈静秋轻声问朝哥儿,“朝哥儿,你相信娘亲吗?” 朝哥儿抬头望着沈静秋,笑着点头,“嗯!” 沈静秋轻声一笑,“谢谢你能够相信娘亲。娘亲会一直帮助你,陪伴你,娘亲也相信你会越来越好,我们所有人都会越来越好。” “娘亲不用担心,儿子很好。” 沈静秋大笑出声,畅快无比。 ......交流,吐槽,傍上书院大神, 人生赢家都在潇湘书院微信号xxsynovel (微信添加朋友-公众号-输入xxsynovel) 第234章 周太后中毒身亡 延平三年,注定是一个多灾多难的一年。 二月京城地动,房屋倒塌无数,人员死伤无数,皇宫中的建筑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影响。按理,遇到这样大的天灾,又是发生在京城,身为皇帝的延平帝应该下了一个罪己诏,以平息老天的愤怒。结果全国上下没有看到延平帝的罪己诏,反而是薛阁老因为此事而下台。 薛阁老在下台之前做的最后一件事情,就是让沈青康再次入阁。但是因为薛阁老的缘故,沈青康在内阁已经属于边缘人物,延平帝并不信任沈青康,朝臣也未必就信服他。总之,沈青康在内阁的日子并不好过。 三月,正是春耕时节,结果北方大旱,南方洪涝。春耕不可避免的受到了极为严重的影响。就算救灾及时,就算老天开眼,今年的收成也必将大为减少,注定今年是一个灾年。如果老天不开眼,灾情继续恶化下去,那么某些地方,肯定会出现扯旗造反的人。届时局势又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谁也无法准确的预料。 四月,金州异常的连下十天暴雨,街道被淹,房屋受损,粮食问题空前的紧张。金州城外,山体滑坡,道路被封,外面的人进不来,金州的人出不去。总之,情况已经恶化到一触即发的地步。为了救灾,为了平息老百姓恐慌的心情,罗隐强硬要求知府大人开仓平粮,让老百姓都能买得起粮食。为了防止粮商冒充老百姓购买官粮囤积,罗隐不得不提起屠刀,杀一儆百。以至于,一段时间内金州城内风声鹤唳,人人自危,生怕罗隐手中的屠刀会朝自己砍下来。 五月初,经过一天一夜的煎熬,沈静秋顺利的生下孩子。这一次沈静秋如愿以偿,是个姑娘,重五斤。 朝哥儿眼巴巴的看着新出生的妹妹,舍不得移开眼睛。嘴里一直说着妹妹好看,妹妹真可爱之类的话。完全忽略了小婴儿刚出生的时候,都是一脸猴子屁股,完全称不上好看不好看,最多只能说说嘴巴长得如何,鼻子长得如何。而且朝哥儿完全忘记,去年望哥儿出生的时候,也是这般模样,朝哥儿却十分嫌弃说:真丑。 要是望哥儿他年得知自己竟然被哥哥如此嫌弃,不知会不会觉着这个世界都充满了恶意。明明都是刚出生的小婴儿,一个真丑,一个真可爱,区别只在于两人性别不同。这也算是一种性别歧视吗?真是可怜的娃。 朝哥儿对新到来的妹妹爱不释手,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时时都能看着。这是自朝哥儿出事后,头一次对一件事情产生这么强的兴趣,并且变得这么执着。罗隐劝解,无用。紫竹青竹轮番上阵,同样也无用。等到沈静秋醒来,得知这一情况后,苦口婆心的同朝哥儿说了番话,朝哥儿才恋恋不舍的离开了卧房,回自己的房间休息。 罗隐无奈一笑,“静秋,还是你有办法。” 沈静秋靠在枕头上,看着小宝贝,心里头真是美翻了。同当初刚生下望哥儿时候的心情,可谓是不可同日而语。 握住小宝贝的手指,擦擦她的小脸蛋,沈静秋问罗隐,“孩子的名字你想好了吗?” “早就想好了。”罗隐从怀里掏出一张纸,上面列着备选的名字,交给沈静秋过目。“你挑一挑,看看哪个合适。” 罗隐的确做足了功课,选出了很多的备选。沈静秋一一看下来,最后敲定了‘湘’。 罗隐哈哈大笑,说道:“湘,罗湘,这名字好。还是娘子会挑选。” 沈静秋笑了笑,“好什么好。因为你做的备选都不怎么样,也只有一个湘可以选。” 罗隐不以为意,握住沈静秋的手,郑重说道:“辛苦娘子。我如今有儿有女,后继有人。静秋,我们以后不生了。每次看到你进产房,发出一声声的惨叫,我心头都恐惧无比。我很担心,那会是我们最后拥有的日子,很担心稳婆会来问我保大还是保小。总之,无论是怀孕还是生育,对你对我都是一次次的煎熬。静秋,我们以后都不生了,好吗?” 沈静秋沉默了片刻,严肃的问道:“你确定?” 罗隐郑重点头,“我很确定。我们不生了。有朝哥儿,望哥儿还有湘儿三个孩子,足够了。” 沈静秋笑了起来,“既然你都想清楚了,那我尊重你的意思,以后都不生了。”沈静秋心头长出一口气,不用再生孩子,她顿觉浑身轻松。新生命的到来,带来了欢乐和幸福。可是每一次怀孕生产,其中所经受的痛苦和煎熬,也只有她最清楚。这并不是一件还很愉快的事情,反而充满了各种未知的危险。为了三个孩子有一个美好的未来,为了孩子们不会年幼失母,沈静秋也认为她不能再生了。真好,在这件事情上,她同罗隐达成了一直。 罗隐紧紧的抱住沈静秋,亲亲沈静秋的嘴唇,说道:“我已经请教大夫,有什么办法可以避孕又不伤身,大夫给我出了几个主意。晚一点,我们一起商量看看。你说好不好。” “都听你的。”沈静秋笑得很轻松,“幸好这一次生的是闺女,如果又生的是儿子,我肯定不甘心。” 罗隐哈哈大笑,“可见老天爷还是体贴你的,知道你想要闺女,这不,就给你送来一个闺女。” 沈静秋笑了起来,俯身亲吻小宝贝。这是老天送给她的礼物。 沈静秋这一胎生的顺利,坐月子也坐的很顺利,湘儿身体很好,能吃能睡,也不吵闹。没几天,肤色就慢慢变白,越发显得可爱。朝哥儿对湘儿的喜爱有增无减,每天起来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冲到房里看湘儿,同湘儿说话,也不管湘儿听不听得懂。和湘儿说完话,朝哥儿才去学堂读书。 望哥儿已经能够下地走路,只是走得还不稳,摇摇摆摆的就跟小鸭子一样,偏生性子好动,一刻不停。三四个丫头婆子跟着,个个都累得人仰马翻。更要命的是,望哥儿正处于对整个世界充满好奇的阶段,势要爬遍都督府每一寸土地。知道娘亲的房里有个好玩的小妹妹,于是望哥儿每天除了探索新世界外,固定项目就是爬到房里,爬上床,坐在妹妹身边,好奇的看着妹妹,顺便再糊妹妹一脸的口水,然后开心得笑起来。 沈静秋慈爱地看着两个孩子,这些都是上天给她的礼物,都是她的宝贝。想到近一年来对望哥儿的忽略,沈静秋心生愧疚。抱过望哥儿,亲亲他的额头,拉拉他的小手,同他说说话。望哥儿则会回沈静秋一脸的口水并无数的笑声。 等到朝哥儿和轩辕斋李愚下了学堂,五个孩子聚在房里,那场面,当真是要将房顶掀翻。为免惊醒睡梦中的湘儿,为免打扰到沈静秋休息,罗隐不得不出面,将四个小子一个个提出去。然后耳提面命,以后来看望湘儿和沈静秋可以,但是都得安静老实。 望哥儿含着手指,睁大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望着罗隐。罗隐只觉牙痛,再多的火气在这样的眼神下也只能败下阵来。于是罗隐做出决定,至于望哥儿,可以破例,毕竟他年纪小,什么都不懂。另外三个臭小子,都得给他老实点。要是再敢乱吼乱叫,他就鞭子伺候。 一番警告下来,三个臭小子果然老实了许多。其实朝哥儿自始至终都很老实,只不过偶尔也会兴奋得乱叫,想要朝所有人大声说一句,他有妹妹了。 沈静秋对湘儿爱得不行。奈何天气炎热,又要坐月子,浑身发臭。到了后面,沈静秋都不敢接近湘儿,也不准三个臭小子往她房里钻。沈静秋却不明白,没了湘儿,三个臭小子也没有往她房里钻的兴趣。至于罗隐,更是以早就被沈静秋下了禁足令。如今能够进入沈静秋房里的人,只有青竹紫竹还有江瑶三人。 六月出月子,沈静秋整整洗刷了一个上午,换了六七桶水,才勉强认可自己身上已经干净,可以出门见人。三个臭小子外加小不点望哥儿都陪在湘儿身边,就跟看稀奇一样,对湘儿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都充满了惊奇。见到沈静秋出来,四个小孩都欢呼起来。沈静秋赶忙阻止,可别一时兴奋,就将湘儿给吵醒。四个小孩急忙捂住嘴,都放轻了声音说话。 沈静秋抱起湘儿,她已经有很长的时间没抱过湘儿,此时此刻想念无比。当小小的人儿依偎在怀里,砸吧着嘴巴,轻蹙眉头,撇了个头又继续睡觉,沈静秋感觉自己的心都被填满了,整个人也都亏融化了。 望哥儿眼巴巴的看着这一幕,眼中全是羡慕。张开双臂,“娘亲,我也要抱抱。” 沈静秋赶紧蹲下身,将湘儿放在小床上,又抱起望哥儿,亲亲他,摸摸头。望哥儿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内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这是娘亲的怀抱,也是娘亲的味道,感觉真的很好。难怪湘儿那么喜欢让人抱着。 一家人其乐融融在一起,沈静秋享受这样的生活,安宁祥和。唯独罗隐,要忙着金州本地的赈灾,要派人恢复当地的农业生产,还要严防奸商趁乱获取暴利。与此同时,还要派人打通通往外界的道路,还要及时了解京城那边的动静。总之,罗隐很忙。不过就算忙到天昏地暗,罗隐每天也都会准时回到内院,陪着沈静秋还有孩子们一起用晚饭。用过晚饭后,同沈静秋在院子里散步,之后又回到书房继续忙碌。 延平三年的整个夏天,四处传来灾情。要么水灾,要么旱灾,交替进行。大周上下都为了这蔓延全国的灾情忙碌着。延平帝焦头烂额,这才是他登基的第三年,老天爷绝对不会那么狠心,在他上位第三年,就来一场大暴动,推翻他的帝位。但是很不幸,因为灾情蔓延,更多的人吃不上饭,加上很多地方救灾不力,所以也有更多的人落草为寇,还有一部分人心甘情愿被别有用心的人裹挟,扯旗造反。 其中最有名的便属于离着金州五百里远的大王山判军。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他们势如破竹,攻破县城五座,城池一座,队伍迅速壮大,与此同时好获得了极为丰富的物资。观其打仗的章法,同一般的老百姓造反不同,这批从大王山来的造反者,其中显然有高手在指挥。不仅行军打仗有章法,而且在管理上,也凸显出一些军队的特点。几乎可以肯定,大王山的反贼头领肯定有着军队背景。说不定就是某个被开除的小军官,不满现状,落草为寇,灾年一来,便趁机扯旗造反。能不能成功不重要,但是肯定会被招安。届时荣华富贵,自然是不在话下。 远隔五百里的金州,罗隐同沈静秋却极为清楚这批造反者的来历。他们的头领正是消失了两三年之久的叶天佑。 森静秋叹息一声,“正好奇这叶天佑躲在什么地方去了,没想到竟然做出这番大事。五郎,要是被人知道你供给他兵器装备,那可是大罪。又处于如今这样的情势下,陛下说不定会借机大办。” 罗隐放下手中的棋子,说道:“那批军械不会暴露出去。区区一百套,能装备多少人。看叶天佑闹出来的声势,他的心腹亲兵可不止一百人,上千人肯定是有的。这么多的人手,想要人人都有一套装备,又怎么可能只有我们金州被拉下水。” “无论如何,你都要小心。实在不行,你就主动请缨剿匪。”沈静秋建议道。 罗隐笑道:“相信很快京城那边就会有旨意下达。届时我又要长期出门。” 沈静秋轻声一笑,“那就替我解决叶天佑这个贱人。” “遵命。” 罗隐还没收到京城的旨意,就先收到了罗皇后派人送来的书信。罗皇后在信里面先是关心了一番金州这边的情况,孩子们的境况,接着话锋一转,说起要紧的事情来。罗皇后明确告诉罗隐,若是京城有旨意过来,只需听调不听宣,敷衍了事即可。像是这样的造反叛乱,一般的官兵都能解决,实在是没必要将罗隐这员大将派出去。而且很显然,延平帝也打算借此机会锻炼他所看重的人。因此,这个功劳罗隐大可留给别人。不遵守京城的旨意,延平帝也不会追究。最重要的是,罗隐必须以此为手段,保存手中的兵力,切莫被人蚕食。这才是听调不听宣的真正理由。 罗隐的内心充满了矛盾,一方面他需要保存兵力,不能被延平帝借机蚕食。可是另外一方面,他十分渴望同叶天佑一战,亲自结果叶天佑的性命。 沈静秋按住罗隐的手,说道:“就听罗皇后的吧,大局为重。” 罗隐皱眉,严肃的问沈静秋,“你真的想要叶天佑的人头?我可以替你取来。”虽然不能同叶天佑在战场上一战,但是他却有把握取得叶天佑的项上人头。 沈静秋轻声一笑,说道:“并不是真的那么想。有叶天佑在一天,延平帝就过不了一天的安生日子。我们需要叶天佑这样的人给延平帝增加麻烦。另外宁家那边也可以利用一番,我相信宁家人很乐意乔装打扮,改头换面,然后上山扯旗造反。有了这两股人马,宫里面的那位才会知道皇位不是那么容易得来的,皇帝也不是那么好做的。” 罗隐笑了起来,“我听娘子的。” 过了三五天,京城的旨意达到,要求罗隐出兵剿匪,却不肯给罗隐全权指挥权,而是将指挥权交给一个初出茅庐的新人。这时对罗隐的不尊重,更是对罗隐的藐视。这样的旨意,罗隐当然不会听从。好酒好菜的招呼前来宣布旨意的内侍和兵将,一旦说起出兵的问题,罗隐就打哈哈。接下来就是各种诉苦抱怨,简直是将接风宴变成了诉苦大会。 罗隐敷衍着京城来的人,迟迟都不肯出兵。内侍们大怒,拿出圣旨来压罗隐。罗隐二话不说,直接翻脸,将内侍和兵将全都关起来。至于后续要如何处置这些人,罗隐有的是办法。 局势继续糜烂,大王山的反贼继续春风得意。罗隐以为叶天佑会一路打进京城的时候,叶天佑却突然停下了脚步,一副要好好经营手中地盘的架势,俨然是将自己当做了土皇帝。叶天佑还让当地农民恢复农耕,还大肆招兵买马,要训练精兵强兵。 罗隐倒吸一口冷气,如果叶天佑仅仅只是想要报仇,想要杀到京城宰了皇帝,他绝对不会阻拦。可是看如今情形,叶天佑的野心远远不止于此,罗隐开始担心起来。如果继续放任不管,等到叶天佑做大的那一天,再想干预只怕已经难以如愿。 这个时候罗隐已经管不了罗皇后的来信,延平帝的旨意。他亲自带领一部分士兵,化整为零,奔赴前线,目的不是为了打仗,而是要破坏叶天佑的计划,绝对不能让叶天佑趁机做大,有推翻天下的势力。 与此同时,关于宁家的计划也全部暂停。将宁家放出来,无疑是亲手培养出第二个叶天佑,届时罗隐绝对会后悔。对此,沈静秋没有反对。从大局考虑,罗隐的决定是正确的。就算这么做,是在替延平帝巩固地位,沈静秋也会支持罗隐干下去。 秋去冬来,叶天佑一直龟缩不前。被几方朝廷兵力联手打击,叶天佑的势力遭遇到了重创,使得他必须争取时间来休养生息。罗隐肯定不会给他这样的机会,他虽然需要叶天佑来给延平帝制造麻烦,但是却绝对不能允许叶天佑趁机做大,有推翻天下的势力。 因为平叛顺利,京城的延平帝很高兴。一扫年初时候的阴霾,总算有心思继续光顾后宫。 世人都知道,延平帝喜欢张贵妃,对张贵妃所生之子,也是格外宠爱,有什么好东西,都是先紧着张贵妃母子二人,简直是将张贵妃母子二人当做了眼珠子一样疼爱。张家也因此水涨船高,短短几年时间,就在朝堂中经营出偌大的势力。如今的人都知道,想要跑官找内阁几位大佬未必管用,但是找张家,只要银子足够,肯定能够达成心愿。 反观罗皇后,却备受冷落,就连太子和二皇子也不得延平帝喜欢。有好几次在朝堂上,延平帝当着朝臣的面斥责太子做事不够稳重。加上定国公罗隐不在京城,定国公府大门常闭,一年到头也没几个人上门巴结。 真正关键的是,因为延平帝对太子和对皇子的态度反常如此之大,这让许多人都看到了一个信号,太子地位不稳,皇后地位不稳。反之,张贵妃母子却极有可能取而代之。很快,张贵妃母子身边就聚集了一大批怀揣各种目的的人员,这些人拱卫着张贵妃母子,最终目的就是将太子拉下马,扶持张贵妃母子上位,成为本朝下一代的皇帝和太后。 因此,张贵妃在后宫气焰极为嚣张,数次挑衅罗皇后,就差抢过罗皇后手中的凤印,替罗皇后行使皇后之责。每一次,罗皇后都是笑一笑,将事情揭过。这个态度落在旁人眼里,都认为罗皇后是怕了张贵妃,不敢同张贵妃争一时锋芒。看来,张贵妃取而代之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私下里,罗皇后会嘲笑这些人的愚蠢。等到尘埃落定的时候,这些人才会明白自己有多蠢。至于张贵妃,自然也是个蠢的。难道不知道,敢在宫里嚣张的女人,就没一个好下场。而张贵妃当然也不会有好下场。 年底,周太后病重,张贵妃为显摆孝心,每日都伺候在周太后身边,嘘寒问暖,伺候汤药。延平帝见了,大为感动,私下里说了好几次张贵妃有母仪天下之风范。反观罗皇后,身为皇后,却不知孝顺,简直是猪狗不如。 不知怎么的,这番话被人添油加醋的传出了皇宫。一时间,京城上下都在偷偷议论此事,不少人都打赌,罗皇后挨不过新年。延平帝肯定会在新年之前废后,让张贵妃做皇后。如此才符合母仪天下的评价。 张家兴奋难耐,四处串联,要人在朝中造势,让延平帝早日下定决心,早日废掉罗皇后。 太子轩辕齐惶惶不可终日,他年龄不大,还不具备大局观。而且罗皇后的计划,并没有对他透露丝毫。因此也不难理解他为何如此恐惧担心。太子轩辕齐匆匆找到罗皇后,将伺候的宫人全都赶了出去,跪在罗皇后跟前,大叫一声,“母后救我。” 罗皇后冷眼以对,“做什么?你是堂堂太子,就该拿出太子该有的气度。遇事慌慌张张,难道本宫平日里就是这么教导你的吗?” 太子轩辕齐惊呼出声,“母后,你难道没听到外面都在怎么议论吗?父皇要废了母后,要废了儿子啊。” “胡说八道。”罗皇后一巴掌甩在太子轩辕齐的脸上,“别说此事没有发生,就算真的发生了,你也该拿出你的气度来,不能让任何人看轻你。还有,事情不到最后,鹿死谁手,尚未可知。你身为太子,不能稳重处事,人云亦云,听信谣言,竟然还因为谣言恐慌到如此地步,简直是丢本宫的脸。你给本宫站起来,你父皇一日没废你,你一日还是太子。所以,别丢了太子的脸面,别丢了本宫的脸面。” 太子轩辕齐缓缓站了起来,“母后,儿子现在该怎么办?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嚣张吗?儿子不甘心。” “不甘心就对了。你是你父皇的嫡长子,你的地位来的名正言顺。任何想要取你而代之的人全都是乱臣贼子。还有,今日本宫就教你一课,不到最后,切莫失望灰心,也切莫疏忽大意。因为嚣张的人永远都不可能笑到最后。” 太子轩辕齐不懂,但是他猜测出,罗皇后肯定有什么计划。这才符合罗皇后的性格,从来不会被动挨打,永远都会在关键时刻,给敌人准确一击,打的敌人永世不得翻身。而这一次,太子轩辕齐相信,罗皇后会再次胜利,狠狠的收拾张贵妃母子。虽然他不知道罗皇后会如何做,但是他却坚信这一点。与此同时,也为之前的慌张不懂事,感到羞愧。他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很多,光是罗皇后这份处变不惊的处世态度,就足够他一直学下去。 罗皇后什么都没做,她只需要安心的等着,等着张贵妃继续表达孝心,等着张贵妃继续嚣张下去。 冬月,朝中废后的声音越来越响,与此同时,张家的动作也越来越频繁。而张贵妃则表现得越来越贤惠大度,一副已然成为后宫之主的模样。后宫中人,上到各位总管太监,下到小黄门,都在钻营投机,想趁着张贵妃上位之前,搭上这条大船。至于罗皇后这边,冷清得如同冷宫。 心腹宫女无数次的咒骂那些势利眼不得好死,罗皇后却依旧镇定如常,像往常一样生活作息,半点没有受到影响。宫中上下人等都在说,不说别的,光是罗皇后这份气度,就让人折服。 罗皇后不稀罕旁人的折服,她只是在等待一个结果。能够决定她和张氏命运的结果。 随着天气越来越冷,周太后色身体越发沉重,到了后来,已经药石无效,太医都说该准备后事。延平帝心中大痛,每日早朝过后,就会来看望周太后,希望周太后的最后一段时间,他能尽一份孝心。每一次,张贵妃都会站在延平帝的身边,轻声的安慰,并且还当着延平帝的面,亲手伺候周太后的汤药。 延平帝极为感动,拉着张贵妃的手,数次说道:“朕定不会负你。” 张贵妃激动得难以自已,延平帝这是在对她做出承诺,是真的会废掉罗皇后,立她为皇后吗?张贵妃不敢张嘴询问,心里头却已经开始在盘算,她事先要做足什么样的准备,等到立后的旨意下来后,她又要如何表现,才能让世人称赞。总之,张贵妃已经开始在梦想身为皇后的美好日子。 周太后弥留之际,罗皇后终于出现在人前。同张贵妃对上,罗皇后态度雍容,张贵妃未免显得有些嚣张跋扈。不过没人在意,因为世人都认定这是罗皇后最后的盛宴。罗皇后轻蔑一笑,一群愚蠢的人类,一会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周太后同延平帝交代了几句遗言,请延平帝多多善待周家,之后就咽了气。全宫殿的人跪下,哭嚎周太后的过世。 却不料总有意外发生,一个小内侍突然站起来,大吼一声,“太后,你死的冤枉啊,你死得好惨啊。”紧接着撞柱自尽。 延平帝大怒,命人处理干净,心中却起了疑心。目光扫视诸位太医,一位年轻太医浑身瑟瑟发抖,脸上冒着冷汗。延平帝当即吩咐,“将他抓起来,彻查。” 年轻太医恐惧无比,连连摆手,“不是我,不是我,我什么都没做。” “啊……”正在替周太后整理仪容的嬷嬷突然大叫起来,延平帝顾不得一切,冲到床头。嬷嬷指着周太后的流血的五官,还有发黑的指甲,惊恐大叫。 延平帝咬牙切齿,从侍卫手中抽出利剑,就朝年轻太医砍过去。年轻太医惨呼一声,“不是我,不是我。是贵妃娘娘,我亲眼看到贵妃娘娘朝太后的汤药里放东西。陛下,微臣句句属实,微臣不敢欺瞒啊。微臣就是因为得知了此事,一直惶恐不安,不知该如何是好。直到今日,亲眼见到太后娘娘过世,微臣良心难安,冒死说出真相,还请陛下看在微臣说了实话的份上,饶了微臣的家人吧。” “无耻,胡说。”张贵妃浑身颤抖,激动得大吼起来。“陛下,他是胡说的。” ......交流,吐槽,傍上书院大神, 人生赢家都在潇湘书院微信号xxsynovel (微信添加朋友-公众号-输入xxsynovel) 第235章 张贵妃死 “微臣不敢胡说。微臣若是有一句虚言,必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永世不得超生。微臣的家人也会遭受牵连,不能苟活。还请陛下明鉴。”年轻太医连忙辩解。 延平帝眼睛发红,目光森冷,看着年轻太医又看着张贵妃。 张贵妃脸色发白,表情愤怒到扭曲,“陛下,臣妾是冤枉的啊。陛下是知道的,臣妾向来胆子很小,就是再给臣妾十个胆子,臣妾也不敢做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啊。陛下,求你彻查此事,还臣妾清白。而且这件事情对臣妾没有半点好处,这位太医说的话,根本就是胡编乱造。” 年轻太医当即反驳,“贵妃娘娘每日都伺候在太后娘娘身边,凡是太后娘娘的汤药都要经过贵妃娘娘的手,才能送入太后娘娘的嘴中。贵妃娘娘曾说,是因为不放心下面办事的奴才,所以才要凡事亲力亲为。一开始,微臣也是极为感动。如今想来,贵妃娘娘分明是在处心积虑的对太后娘娘下毒。因为怕有人发现太后娘娘被人下毒,所以才不肯假手他人吧。” “你放肆!”张贵妃大声怒斥,“你有什么证据,空口无凭就敢指责本宫下毒毒害太后她老人家,你不怕死吗?” 年轻太医凄凉一笑,“事到如今,微臣早就报了必死之心。只不过在死之前,微臣一定要说出真相,绝对不能让太后她老人家死的不明不白。” “胡说八道。如果本宫真的对太后她老人家下毒,你们这些当太医都是吃屎的吗?怎么没有一个人检查出来?本宫看你分明就是居心叵测,被人指使来谋害本宫。你说,究竟是说让你陷害本宫。”张贵妃怒指年轻太医,若是手中有剑,必然已经朝年轻太医砍过去。 年轻太医视死如归,掷地有声的说道:“陛下,微臣所说句句属实。微臣确实是亲眼看到贵妃娘娘朝太后娘娘的汤药里下药。还请陛下明鉴,派人彻查此事。” 延平帝连连冷笑,表情阴沉如水,随时都有可能大开杀戒。张贵妃当即大哭起来,“陛下,臣妾是冤枉的啊。一定是有人看臣妾不顺眼,所以故意栽赃臣妾啊。”眼角余光朝罗皇后看去,言下之意不言自明。 罗皇后冷哼一声,“贵妃这番辩解,真是又苍白又无力。之前贵妃说没有理由对太后娘娘动手,此话就不诚实。众所周知,张家是个什么来历,贵妃你又是个什么来历,太后娘娘向来都瞧不上你们张家的做派,更瞧不上你那上不得台面的姿态。你一心想取本宫而代之,想要母仪天下,只可惜只要太后在世一日,就一日不会同意让你做皇后,免得丢了皇家的脸面,丢了咱们大周朝的脸面。” “你胡说八道。”张贵妃怒斥罗皇后。 罗皇后连连冷笑,“贵妃好大的威风,本宫还没有被废,你还没有坐上本宫的位置,就敢当着陛下的面大声怒斥本宫。在你心中,你可有对本宫有一丝一毫的尊重?你可有丝毫尊卑上下之分。陛下对你稍加宠爱一番,你竟然就不知天高地厚,连本宫都敢呵斥。好大的胆子啊。还敢说自己胆小,做不出那等恶毒的事情。如今看来,你胆子大的很,这世上哪有你不敢做的事情。” “陛下,陛下,臣妾没有。臣妾只是一时情急,才会对皇后娘娘口出恶言。陛下,你一定要相信臣妾啊!”张贵妃膝行来到延平帝跟前,拉着延平帝的衣袖,苦苦哀求。就算是这个时候,张贵妃也哭得很美,仰头露出优美的脖颈,眼梢眉角都带着女人独特的风情。 罗皇后似笑非笑的看着这一幕,不用她继续添油加醋,怀疑的种子已经在延平帝的心中种下,随时都有可能生根发芽。到时候,后宫上下,不知有多少人会因此人头落地。 延平帝咬牙切齿,冷漠看着张贵妃。此时此刻,他最想做的时候就是一脚踢开张贵妃,让这个女人离她远远的。但是他克制住了,他没有这么做。“来人,将贵妃带下去,严加看管。没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私下里接近贵妃。还有,宣刑部尚书,责令刑部严查此事,一定要查明太后过世的真相。将所有太医,太后宫中上下全都看管起来,一个个询问。谁能提供线索,朕留他一个全尸。” 太后宫中,鬼哭狼嚎。之前还只是伤心太后的离去,现在已经变得全员惊恐,预示着一场血腥杀戮又将开始。 大殿内,只剩下延平帝和罗皇后两个活人,以及周太后的尸首。 延平帝突然对罗皇后发作,掐着罗皇后的脖颈,将她逼到墙角,“说,这一切是不是你做的,是不是你派人陷害张贵妃。” 罗皇后冷面以对,“臣妾竟然不知,陛下竟然会如此偏袒张贵妃。莫非张贵妃当真是陛下的心头爱。” 延平帝恶狠狠的问道,“朕问你话,别顾左右而言他。否则朕的手段,你是知道的。” 罗皇后冷冷一笑,“臣妾如果真要对张贵妃动手,有必要用如此拙劣的手段吗?臣妾同陛下夫妻二十年,臣妾是什么样的人,陛下难道不清楚?臣妾若是真要动手,定会做得人不知鬼不觉,岂会让陛下有机会来质问我。” 延平帝恼怒异常,他就是讨厌罗敏这样子,仿佛一切尽在掌控中,他人在她眼里全是蠢货。延平帝手上用力,罗皇后脖颈被掐,脸色发紫,眼睛突起,却始终不曾认输,更不会认下延平帝所质控的罪名。 延平帝突然放开罗皇后,罗皇后捂住脖颈,弯腰,拼命咳嗽。才觉着舒服了一点,她就呵呵的笑了起来,“臣妾知道陛下是真心实意对待张贵妃,也是真心实意的想替张贵妃脱罪。只可惜,事关太后之死,加上张贵妃真的不怎么聪明,这一次只怕要让陛下失望了。” “你很得意?”延平帝怒视罗皇后,“张贵妃被牵连进这样的大事中,你一定很高兴吧。如此一来,便没有人能够撼动你的地位。” 罗皇后轻蔑一笑,“陛下若是真心想要废了臣妾的皇后之位,有没有张贵妃重要吗?随便炮制一个理由出来,就能堵住天下悠悠众口。臣妾早就做好了准备,随时恭候陛下的旨意。只是陛下真的下定了决心吗?” “你别得意!罗敏,你最好不要逼朕。” “臣妾岂敢。”罗皇后恭恭敬敬的说道,“臣妾身为皇后,只盼着国泰民安,陛下健康长寿。除此之外,臣妾不敢做多余的想法。” “你最好说到做到。要是让朕查到你同太后的死有关,那么这一次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你。”延平帝恶狠狠的说道。 罗皇后躬身领命,“陛下尽管查。臣妾相信清者自清,就算期间有人想要栽赃陷害,最终也会真相大白。” “哼!”延平帝恼怒不已,甩袖离去。大殿内顿时就只剩下罗皇后一人,周太后的尸身还躺在床上。 罗皇后慢慢的走到床头,然后坐下,轻声一笑,嘴唇微微张了张。真是世事无常,没想到最后周太后竟然会以这样的方式死去。罗皇后抬起周太后的手,已经微微僵硬。婆媳二人和睦相处十多年,却没想到临到最后,竟然会以这样的方式告别。 罗皇后轻声说道:“你不该针对本宫的。所以本宫只能拿你祭旗。” 说完这番话,罗皇后站起来,整理了一番仪容,气度雍容的走出了宫殿。 周太后死,张贵妃被关,延平帝大怒,后宫震动,朝堂震动。原本还在嚣张跋扈的张家,瞬间偃旗息鼓,想方设法的想要救张贵妃于水火中。甚至不惜要花重金收买刑部尚书。奈何刑部尚书油盐不进,对张家极为不屑,自然不会给张家脸面。 随着调查展开,越来越多的证据都指向了张贵妃。在周太后生病期间,除了贴身伺候的宫女嬷嬷外,待在周太后身边时间最久的人就数张贵妃。这使得张贵妃有许多机会对周太后下毒。至于为何太医没能检查出周太后中毒,那是因为周太后所中之毒十分奇特,生前几乎无人能够察觉,就连毒药专家也未必有本事发现。只有等中毒之人死后,毒药才会在体表显现。这也是为何,直到周太后过世,众人才得知她中毒的事实。 如果这些都只能算是间接证据的话,那么张贵妃宫中伺候的小宫女的证词,以及从张贵妃宫中所搜出的证据,就直接证实了张贵妃下毒的事实。 得知这一真相,延平帝的心情可想而知。失望,愤怒,仇恨。他对张贵妃那般宠爱,给她撑腰,让她同罗皇后打擂台,给张家体面,让张家短短数年权倾朝野,结果张贵妃就是这样回报她的。难怪周太后一直说张贵妃是个蠢货,敢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还不知道擦干净屁股的女人,果然是蠢到无药可救。难怪罗皇后都不屑同张贵妃争斗,因为面对这样的蠢货,无需动手,自会等到她自取灭亡的一天。 延平帝冲到关押张贵妃的宫室内。张贵妃喜极而泣,以为延平帝是来看望她,甚至会将她放出去,于是张贵妃激动的冲了上来。等发现延平帝表情不对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延平帝一脚踢在张贵妃的腹部,“贱人,朕是如何待你的,你又是如何回报朕的。贱人,朕就不该信任你。” “陛下,臣妾是冤枉的啊。” “够了。你为了一己私欲,竟然敢对太后下毒,致使太后中毒身亡。如今事情已经查明,你还敢在朕面前狡辩。你是不是吃定了朕不会对你动手。贱人。”延平帝抬起手,一巴掌扇在张贵妃的脸上。 张贵妃跌倒在地,嚎啕大哭,已然无法顾忌形象,死亡的阴影笼罩着她。她抓着最后的机会,“陛下,臣妾真的是冤枉的。一定是皇后娘娘栽赃陷害,皇后娘娘早就看臣妾不顺眼,加之前段时间宫中议论纷纷,都说臣妾要取皇后而代之。可以说,臣妾机会快将皇后娘娘逼到了绝路。皇后娘娘为了保住地位,使出这等毒辣的手段暗害臣妾。若是陛下真的相信了那些证据,那就是上了皇后的当,让皇后得意啊。” “够了!”延平帝怒极反笑,“自始至终,皇后都没说过一句关于你的坏话,倒是你,时时刻刻都不忘在朕耳边中伤皇后的名誉。你这个贱人,朕之前真的是看错了你。”话音一落,又是一巴掌甩在张贵妃的脸上。 张贵妃两边脸颊肿胀起来,早已经没有了昔日的风采。张贵妃大哭出声,“陛下,要如何你才能相信臣妾是清白的。陛下,你若是处置了臣妾,那就是上了皇后的当啊。” 延平帝冷冷一笑,看向张贵妃的眼神如同是在看一个死人。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延平帝干脆利落的转身离去。可以说,此时此刻,延平帝已经对张贵妃彻底失去了信任,并且对自己以往的判断产生了怀疑。 当夜,一杯毒酒结果了张贵妃的性命。次日,延平帝下旨,彻查张家不法之事。这几年,张家仗着张贵妃的势,为非作歹,嚣张一时。买官卖官也只是张家所做恶事中的一类而已。如今延平帝下定决心要收拾张家,朝中一半的人惶恐不安,另外一半的人拍手称快。张家算是京城暴发户,所做之事,自然不是那么隐秘。想要查找张家的罪证,简直容易之至。 数十天后,刑部同大理寺将罪证交到延平帝手中。很快延平帝就在早朝下旨,查抄张家,张家上下人等下刑部大狱。至于最后如何处置张家人,等搜集了更多罪证后再做决定不迟。与此同时,关于张贵妃的具体处置,也终于下达。虽然这个时候张贵妃已经死去数十天,但是她身上还背着贵妃的封号,这是延平帝绝对不能容忍的。延平帝下旨废去张贵妃所有封号,将其贬为庶人。紧接着又下了第二份旨意,赐庶人张氏毒酒一杯。至于张氏所生之子,则放在别的妃嫔名下教养,等到成年后就搬出宫去。 至于张家人的下场,延平帝下旨满门抄斩,不容任何人求情。凡是替张家求情的,都等同张家同伙。 张家上下两百口人,上到七十老妪,下到襁褓中的婴儿,无一幸免。菜市口血流成河,恐怖血腥一直笼罩在京城的上空,迟迟不肯散去。等到张家的事情尘埃落定,延平帝才让礼部择日安葬周太后。 在这期间,罗皇后一直很安静,不曾落井下石,也没有完全袖手旁观。她挑起身为皇后该承担的重担,至于多余的事情则是一件不做,一句不说。反倒是太子轩辕齐年轻气盛,好几次都忍不住想要同罗皇后讨论张家倾覆之事,不过每一次都被罗皇后眼一瞪,这才咽了下去。 等到周太后出殡后,太子轩辕齐总算找到了同罗皇后独处的机会,这一次无论如何都要一吐心中所想。太子轩辕齐郑重请求,“请母后教我。” 罗皇后面无表情的说道:“这些年,本宫教给你的可少?可是你又学到了几成?” 太子轩辕齐顿感羞愧,“儿子无能。这一次母后不动声色,就让整个局面彻底翻盘,儿子佩服不已。儿子就想在母后跟前取点经,能够学到一点皮毛也是好的。” 罗皇后轻声一笑,说道:“想要立于不败之地的办法其实很简单,一是要沉得住气,就算天塌下来,眉眼也别皱一下。二是要善于把握人心,把握机会。就算没有机会,也要制造机会。三是,必要的时候,要狠得下心来。为了那个位置,至亲亦可弃。你若是能够做到这三点,这宫里无人能够撼动你的位置,就算是你父皇也不能。” 太子轩辕齐双眼发亮,像是开启了崭新的世界。“还请母后教我,平日里该如何做。” 罗皇后轻描淡写,“想要做到这一步,没有捷径可走。平日里多注意修身养性,气度养出来了,遇事的时候自然就能沉得住气。只要你能沉得住气,你就能看到更多的机会。届时,只需善加利用这些机会,还愁事情不成吗?” “儿子谨遵母后教诲。听母后的一席话,儿子如同醐醍灌顶,胜读十年书。”太子轩辕齐笑着说道。 罗皇后冷哼一声,“这些道理,从你懂事起,本宫就在陆陆续续的灌输给你。可是这些年你的表现,并不合格。” 太子轩辕齐涨红了脸,却无可辩驳。 罗皇后继续说道:“当然,这也跟你的年纪有关。毕竟你才十七八岁,历练有限,所经历的事情更是有限。又身处这富贵窝中,想让你一下子就领会母后多年来的心得,的确是对你要求太高。想当年母后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也没比你强上多少。母后也是一步一个脚印,慢慢摸索着走过来。能够走到今天,有势力更有运气,当然也离不开定国公府的支持。总之,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罗皇后将这些年的一些经验和心得,一一传授给太子轩辕齐。不求他能学到多少,只求他能牢记在心里面,将来遇事的时候能够多想想她所说的这番话,罗皇后就已经很满意。罗皇后看着窗外面,心里头是悲凉的,眼神也是哀伤的。正所谓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太子轩辕齐这些年过的太平顺,缺少了磨难,所以他才迟迟不能成熟起来。罗皇后轻声一笑,或许她该适当的放手,让太子自己去闯。只要性命还在,就算摔得头破血流,也有翻盘重来的机会。 京城所发生的种种事情,很快传遍全国上下。消息传到金州的时候,时间已经进入腊月。 得知张家倾覆,沈静秋轻声一叹,同罗隐说道:“我就知道张贵妃斗不过皇后娘娘,张家迟早要灭亡在他们自己手里。果不其然,只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罗隐轻蔑一笑,“张家都已经将皇后娘娘逼上了绝路,若是这个时候还不反击,难道要等到张贵妃做上皇后才反击吗?” “所以说,张家今日这一切,都是张家人自找的。”沈静秋感慨叹息,一个家族就此覆灭,过几年世人不会再记得曾经有个得意的张家,还有一个得意的张贵妃。沈静秋说道:“但凡张贵妃聪明一点,低调一点,对皇后娘娘多尊重一些,也不至于落到今日的地步。至少不会这么快灭亡。” “何必替死人担忧。”罗隐心情畅快。张家倾覆,简直没有比这更好的事情。 沈静秋摇摇头,“我只是感慨世事无常。”在皇权面前,个人的力量显得那样的渺小。沈静秋常常都会生出逃离皇权的想法。可是就算躲到了金州,皇权的影响也依旧无处不在。 朝哥儿下了学堂,冲进来要看湘儿,瞬间就冲淡了沈静秋那一点点不合时宜的感慨。湘儿坐在床榻上,咬着手指头,看着朝哥儿,咯咯咯的笑着。朝哥儿爱死了湘儿这个模样,伸出手就将湘儿抱在怀里,同湘儿说着童言童语,还拿出书本来,给湘儿念书听。 沈静秋也不阻拦,还同罗隐开玩笑说道:“有了朝哥儿这位小先生在,湘儿的启蒙我是不用担心了。以后的日子可以轻松一大半。” 罗隐笑问沈静秋,“你放心朝哥儿给湘儿做启蒙。不怕朝哥儿会教湘儿一些奇怪的东西。” “不怕。朝哥儿还是孩子,能有什么奇怪的想法。而且看到朝哥儿这样全心的投入,你难道不高兴吗?我之前就是担心朝哥儿太沉默,话太少。如今有湘儿在,根本不需要再担心这个问题。” 沈静秋说的是对的。自从有了湘儿以后,朝哥儿就彻底走出了那件事的阴影。虽然不曾像过去那样活泼闹腾,不过已经同普通的小孩子并无区别,而且也能同轩辕斋,李愚他们玩到一块。三个臭小子凑在一起玩闹,都督府整日里都是鸡飞狗跳,一刻不得安宁。再过两年,等望哥儿也加入闹腾的行列,这个都督府更是承受不住,怕是三天两头都要修补一次房顶。 刚想到望哥儿,望哥儿就钻了进来,站在朝哥儿身边,抬起头好奇的看着湘儿。竖起耳朵,听朝哥儿念书,一脸认真的模样。 沈静秋摸摸望哥儿的头,望哥儿都没有一点反应,依旧认真又好奇的看着朝哥儿,完全被吸引住了。 沈静秋示意下人们都不准打扰三个孩子,就让朝哥儿这个当哥哥的,做一回称职的小先生。 只不过这一切都只是沈静秋的一厢情愿。等到轩辕斋和李愚冲进来后,看上去那么美好安静的一幕,瞬间崩塌。屋里瞬间热闹了十倍不止。 “湘儿,湘儿,我是斋哥哥!”轩辕斋拉着湘儿的小手,腆着脸,一副谄媚的样子。 朝哥儿一巴掌推开他的脸,不乐意的说道:“小心吓着湘儿。” 轩辕斋也不在意,“我肯定不会吓着湘儿。湘儿最喜欢我。” “湘儿最喜欢我。”望哥儿不甘落后,大声叫起来,表达自己的主权。 轩辕斋推着望哥儿的脑门,将他推开,“去,到一边去。你个小屁孩,连话都说不清,凭什么说湘儿最喜欢你。” 望哥儿不服气,找朝哥儿出头。朝哥儿一个都不理会,专心的带着湘儿。 沈静秋看到这一幕,忍俊不禁。轩辕斋自己都是小屁孩,还好意思嫌弃望哥儿是个小屁孩。这算什么,小屁孩嫌弃小屁孩吗?孩子的世界果然是看不懂,不过绝不会妨碍沈静秋从其中得到欢乐。 孩子们之间的小小纷争,无需打人干涉,孩子们自己就会解决。 湘儿俨然是都督府上下的宝贝,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四个臭小子整日里巴着不肯放手,害的罗隐这个正经老爹想要抱抱自家闺女,还得趁着孩子们去学堂的时候。罗隐深刻认识到,自己的地位在家中是一降再降,估计是排在了最后面。对此,罗隐有很多话要说。可是一对上沈静秋那似笑非笑的表情,罗隐就犹豫了。再对上湘儿的小脸蛋,罗隐一颗心都化掉了,眼里脑子里全是湘儿可爱的模样,哪里还记得自己地位一降再降这样的小问题。 沈静秋暗自偷笑,湘儿果然是大杀器,凡有问题,只要祭出湘儿,绝对是马到成功,无往不利。 湘儿的五官脸型都遗传了沈静秋,才几个月大的小宝贝,已经长得玉雪可爱,加上脾气和善,不爱哭闹,也就难怪无论是大人还是小孩都对湘儿爱不完。湘儿骑在罗隐的肚子上,吐着泡泡,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沈静秋得时常给她擦口水,以免口水伤害到下巴上的娇嫩肌肤。 罗隐干脆将湘儿高高举起,湘儿咯咯咯的笑了起来,笑得格外开怀。 沈静秋不由得担心,对罗隐说道:“小心点,小心摔着孩子。” “不会。”罗隐极有自信的说道。湘儿这么轻,他怎么可能会将湘儿摔倒。就算是朝哥儿,他也照样能甩起来。 沈静秋表示很无奈,为什么男人逗弄孩子的方式总是离不开这一招。真是一点新意都没有。罗隐丝毫不在意沈静秋的态度,趁着臭小子们不在的时候,抓紧时间同湘儿玩的不亦乐乎。对比罗隐的闹腾,沈静秋更喜欢朝哥儿带着湘儿时的那种沉静安宁,也更容易培养出湘儿的诗书气质。 叹气,这就是嫁了一个武夫的后果。事到如今,沈静秋也只好认了。 年底,事多又杂。先是派人给京城那边送年礼,接着京城那边也来了人,给他们一家子送上年礼。余氏还给沈静秋来了一封信,老生常谈,关心沈静秋的身体,孩子们的身体,罗隐的身体。果然,如今在丈母娘眼里,罗隐也排到了最后面。 又同沈静秋唠叨了一下京城的事情,比如沈静恒出孝起复,刘家在其中帮了极大的忙。又说谢明笑给沈静坤又生了一个儿子。而沈静鹏同欧阳文成亲这么多年,除了早年得了一个闺女外,最近几年一点动静都没有。余氏偷偷怀疑,欧阳文是不是因为上次生孩子的时候伤了身体一直没养好。还同沈静秋抱怨,沈静卓这个不孝子,自从轩辕蔚生下孩子后,她做祖母的就没看到小孙孙几眼。沈静卓也不体谅她想念孙子的心情,完全没有要将孩子带回京城给她看一眼的想法。 最后又叮嘱沈静秋,赶紧养好身体,再生个儿子。多子多福,儿子多了才不愁。沈静秋顿感吃不消。家中已经有四个臭小子,再来一个臭小子,她会疯掉的。再说了,她和罗隐都商量好了,从今以后再也不生。为此,平日里两人都很注重避孕这件事情。沈静秋也是生怕自己再有孕。怀孕的日子实在是太辛苦,经历过三次,就不想再经历第四次。 这番话,沈静秋自然不会同余氏讲。老人家盼着多子多福,这些都是可以理解的。至于要怎么做,则是取决于她本人。 沈静秋给余氏回了一封信。叮嘱余氏保重身体。年龄大了,就别操心那么多事情。至于沈静卓那里,也是没办法。将在外,除非有军令,否则不得擅离职守。而且以轩辕蔚的性子,巴不得一辈子不回京城。所以余氏想要见孙子的愿望,估计最近几年都难以实现。还不如将希望寄托在沈静浩的身上。等过几年,沈静浩成了亲有了孩子后,保证能够填满余氏那颗不甘寂寞的心。 沈静秋更关心沈青康的情况,实在不行,大不了致仕回家养老。可是沈静秋也知道,自己的想法太过一厢情愿。身在朝堂,为国为民,这是沈青康的志向。就算是有天大的困难,只要延平帝没有将他罢官,他就不会主动离开朝堂。 对此沈静秋除了支持外,只剩下一声叹息。但愿沈青康的朝堂之路能够走的更顺利一些。 ......交流,吐槽,傍上书院大神, 人生赢家都在潇湘书院微信号xxsynovel (微信添加朋友-公众号-输入xxsynovel) 第236章 十年 时间如同沙漏,不知不觉间就从人们的指缝间溜走。都督府的老黄历用了一本又一本,转眼间已经用完了十本。仿佛昨日还在京城步步为营,今儿却已经在金州过完了十个春秋。 孩子们都大了,朝哥儿都快赶上罗隐的身高。罗隐这才发觉,原来不知不觉中他已经老了。很快就要娶儿媳妇,再过几年都可以做祖父了。再看沈静秋,还是如同当年那样惊艳明亮,岁月似乎格外偏爱沈静秋,不忍心在她脸上留下那怕一点点的风霜痕迹。 树荫下,一张躺椅,一个美人,一把团扇,任何一个角度都是一副完美的画卷。罗隐走上前,忍不住附身亲吻美人的脸颊。美人睁开眼睛,轻声一笑,“今儿倒是挺早的。” 罗隐笑道:“今儿想你了,所以就早点回来。” 沈静秋拿着团扇挡住半边脸,笑问罗隐,“难道平日里都不想我,所以才会日日那么晚回来吗?” “当然不是。咱们都是老夫老妻了,难道我的心意你还不明白?” 沈静秋拿起团扇在罗隐手上敲了下,“甜言蜜语,拿去哄湘儿吧。” “娘亲,娘亲……”清脆的童音在门外响起,转眼一个肤白胜雪,容貌极为惊艳的小姑娘出现在众人视线中,“啊,父亲也回来了。”只可惜小姑娘一点都不端庄,闹腾得厉害。 沈静秋当即扶额,当年如愿以偿的要了个闺女,本以为闺女是娘亲的贴心小棉袄。只可惜,这闺女外表的确够贴心,只是那性子比男孩子还要调皮。沈静秋有时候都要怀疑,莫非这死丫头生错了性别。偏生又长得那么好看,小男孩们都爱围着她转。死丫头脑子聪明,知道利用自身的优势,如今俨然一副小团体老大的模样。 沈静秋摆摆手,让罗隐去应付这小魔星。真是没看到湘儿这样子,沈静秋都要感慨一回,莫非是金州的风水有问题,怎么生出来的孩子一个比一个调皮捣蛋。 果不其然,湘儿一见罗隐就激动起来,三步并作两步来到罗隐跟前,巴着罗隐不撒手,“爹爹今儿不会出门了吧,爹爹要陪着湘儿。” 罗隐满脸的得意和慈爱,一把抱起湘儿,刮了刮她的鼻子,“今天有没有听先生的话。” “当然有。我很乖的。” 罗隐哈哈大笑,有女如此,夫复何求。沈静秋却冷哼一声,“湘儿,我怎么听说今儿你在课堂上将人给打了。” 湘儿赶紧缩起脖子,一脸怕怕的模样。罗隐见了心疼得很,赶忙说道:“湘儿这么乖,怎么会打人。静秋,你莫要胡说。” 沈静秋扶额,简直是无语凝噎。只要罗隐一面对湘儿,那智商刷刷刷的往下降,连基本的判断力都没有。 很快,轩辕斋,李愚,望哥儿这三个臭小子都追了过来。轩辕斋叫得最大声,“湘儿,湘儿,你在哪里?”一见到湘儿,轩辕斋就咧嘴大笑起来。湘儿有些不好意思,急忙从罗隐的身上缩下来,冲上去,大声质问,“你们怎么来了。” “我们担心你。你今儿在学堂上……我担心舅母会责罚你,所以就……” “不准说。”湘儿大怒,一副大姐头的模样。 罗隐张嘴哦了一声,平日里所见到的湘儿,都是温温柔柔,说话都是轻言细语,完全是一副大家闺秀的派头。没想到私下里还有这样霸道的一面。沈静秋同罗隐眨了眨眼,湘儿的真面目可不止这一点点。这死丫头,臭毛病多的很,多到她都不乐意说。 轩辕斋被湘儿镇住,有些不好意思,也有些担心,悄声问湘儿,“舅母难道还不知道吗?” 湘儿双手抱胸,哼了一声,“我的事情不要你们管。” 轩辕斋的面子有些挂不住,可是面对湘儿,就算有再大的脾气,他也发布出来。 沈静秋笑道:“三个臭小子都来了,还不赶紧过来让我看看。” 三个臭小子一一上前给沈静秋还有罗隐请安。望哥儿眼珠子乱转,轩辕斋也有些不自在。其中就数李愚最镇定,不露丝毫。 “湘儿,你也给我站好。”沈静秋朝湘儿看了眼,不容任何质疑。 湘儿可怜兮兮的同三个臭小子站在一起,偷偷的朝罗隐看去,指望着罗隐能够救她于水火中。那可怜的小眼神,罗隐瞬间就被融化了。他的闺女怎么可以被人这样对待,身为父亲自然要站出来替闺女扛下一切。 沈静秋冷哼一声,眼一瞪,罗隐就不敢动了。算了,比起可爱的闺女,娘子的分量显然更重。 沈静秋坐在椅子上,也没动一下,只是轻描淡写的问道:“都跟我说说,今儿在学堂上做了什么。”就这么一句再正常不过的话,就将四个孩子吓得大气不敢喘。罗隐这才算真正见识了沈静秋在孩子们面前的威力,那简直是所向披靡。再调皮的小子站在沈静秋面前,也得变成乖顺的绵羊。 湘儿低着头,不吭声。轩辕斋瞪了眼望哥儿,又瞪了眼李愚,最后自个先站出来,“启禀舅母,今儿我在学堂上打了知府家的小子。” 罗隐龇牙,这小子一看就是在撒谎。沈静秋挑眉一笑,“你打的?你用哪只手打的?” 轩辕斋犹豫了一下,说道:“左手。肯定是左手。” 沈静秋笑了笑,说道:“据我所知,知府家的小子是被一根簪子扎了腿,你什么时候身上竟然会揣着女孩子的东西。” 轩辕斋涨红了脸,望哥儿偷偷笑了起来,被轩辕斋狠狠的踩了一脚。差点让望哥儿痛得跳起来。 沈静秋没再理会轩辕斋,而是直接问湘儿,“湘儿,你有什么话想同娘亲说吗?” 湘儿犹犹豫豫的,对上沈静秋的目光后,猛地变得坚定起来,“娘亲,人是我打的,也是我扎了他。谁那小子整日里在我面前显摆,我看着他就想打他。” 罗隐再次张嘴哦了一声,原来他家湘儿的真面目竟然这么彪悍。都怪他平日里太忙,竟然想当然的认为湘儿是一个乖巧懂事的小淑女,长大后就是人人称赞的名门闺秀。这名门是不成问题的,至于这闺秀的梦想,怕是该破灭了。 沈静秋眼一瞪,怒道:“你打了人还有理吗?” “女儿错了。不过知府家的小子该打。”湘儿毫不示弱。 轩辕斋连连点头,“湘儿说的对,那小子该打。明儿我带人堵他,再打他一顿。” “放肆!”沈静秋怒到拍桌子,顿时将四个小家伙给吓住了。沈静秋怒斥,“平日里我都是怎么教导你们的,就算心里面再怎么讨厌,人前也要做足面子功夫,让人说不出一句不是来。至于私下里要怎么做,只要没闹出人命,没缺胳膊断腿,没留下把柄证据,我都不管。可是看看你们都做了什么?当着同窗打人,还用簪子扎人,这也罢了,竟然让人跑到我跟前告状,你们真是有出息了。” 罗隐叹气,他总算明白湘儿为什么会长成这个性子,根本就是沈静秋言传身教的结果。他要的是淑女,结果沈静秋将湘儿养成了男子一般的性格,真是让人郁卒。 沈静秋偷偷的瞪了眼罗隐,没有参与孩子教养的男人,没资格在她面前叽叽歪歪。罗隐摸摸鼻子,他知道自己在家中的地位低下,只是没想到已经低下到如此地步。真是让人伤心。 轩辕斋率先说道:“舅母的话,我都记住了。改明儿我让人套他麻袋,将他狠狠打一顿。他绝对没证据说是我们动的手。” 沈静秋冷笑,问湘儿,“湘儿,你有什么想法。” “下次我离他远一点,他要是再欺负我,我就大声哭,告诉所有人他欺负弱小。到时候先生肯定会打他板子。”湘儿说完,还冲轩辕斋得意的笑起来。 罗隐再次龇牙,果然是他的闺女,同他一脉相承。嗯,其实沈静秋的教育方式也不算错。 沈静秋又问望哥儿还有李愚有什么想法。望哥儿大声的认错,说自己作为哥哥,没能及时保护湘儿,该罚。还说下次遇上了,他会亲自动手,教训教训那些敢觊觎湘儿的登徒子。 罗隐吸了一口气,臭小子才几岁,就知道登徒子。罗隐有理由怀疑,他这儿子将来会是个拈花惹草的公子哥。 李愚则很郑重的同沈静秋说道:“义母,我会保护好湘儿妹妹,再也不让那些人有机会接近湘儿妹妹。” 沈静秋叹气一声,“愚儿,我曾同你说过很多次,这个世界变化太多,说话不要太绝对,更不要说永远。因为我们谁也不知道将来会遇见哪些人那些事。若是有个万一,想起今日的承诺,你岂不是要自责一辈子。” 李愚低下头,沉默。 沈静秋叹气,李愚这孩子小时候挺闹腾的,如今长大了反而越来越沉默,同朝哥儿有得一拼。沈静秋挥挥手,说道:“都下去吧。将今日所学内容抄写十遍。你们的笔迹我对一清二楚,谁敢找人代笔,一经发现,那就罚抄一百遍。” “是。”四个孩子春头丧气的离去。沈静秋却有几分得意,对孩子们的处罚,什么打板子跪祠堂都比不上抄书来的效果好。不仅对孩子们做出了处罚,还增强了孩子们对书本的记忆力,还顺带练了字。 收拾完四个小子,沈静秋问罗隐,“你貌似有话对我说?” 罗隐尴尬一笑,很愧疚的说道:“我平日里对孩子们忽略的太多了。都没想湘儿竟然会打人。” 打人又算得了什么。同湘儿过往所做的那些事情相比,不过是小事情。沈静秋笑道:“湘儿就是那性子,你也别太吃惊。” 罗隐笑道:“一开始的确很吃惊。不过后面,我也想开了。生在咱们这样的人家,就算是姑娘,也不必像书香门第那样,事事都要讲究规矩。会打人不算坏事。至少我不用担心将来湘儿到了婆家会被人欺负。” 沈静秋冷哼一声,“光会逞凶斗横有什么用,不过是让人更容易看穿。想要不受欺负,既要会逞凶斗横,也需要动用脑子。这四个孩子,如今就是用脑子的时候太少,所以需要我们做长辈的慢慢引导。你以后有时间的话,不妨同孩子们多亲近亲近,相信他们也能从你身上学到不少东西。” 罗隐笑道:“遵命。” 沈静秋又同罗隐说起别的事情,“愚儿这孩子最近越发沉默,问他出了什么事,他也不肯说。我总觉着这孩子心里头藏着心事。” 罗隐微蹙眉头,“最近金州城多了一些陌生面孔。” 沈静秋挑眉,城里面多了几个陌生面孔同李愚又有什么关系。 罗隐又继续说道:“这些人一看就是从西北边来的。咱们这里可不是西北商人会来的地方,突然多了些西北人,你不觉着奇怪吗?” 沈静秋想了想,问道:“你是说这些人突然出现在金州城同愚儿有关。” 罗应轻声一笑,说道:“当年西凉宫变,结果却出乎意料。最后竟然是西凉二皇子登上了皇位。据我所知,这位西凉王早年在逃命过程中伤了身体,登基后一直无所出。名下除了两个不怎么成器的儿子外,就只剩下流落在外的李愚。你说要是有人知道李愚的存在,并且查到李愚的下落,会不会找过来?西凉那边可没什么嫡庶之分,更不讲究私生不私生。李愚身为西凉王的小儿子,这个身份足够引起关注。” 沈静秋大皱眉头,“那愚儿岂不是有危险。” 罗隐摇头,“那些人一出现在金州城内,我就命人盯着他们。观察了好些日子,看样子那些人不是来要愚儿的性命,而是想同愚儿相认。” “你的意思是那些人想要带走愚儿?此事我不同意。我们辛辛苦苦将愚儿养大,那些人还说将人带走就带走,这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而且西凉那边天气苦寒,愚儿若是回去,肯定不适应那边的生活。再有,西凉王还有两个儿子,那两个皇子一定会视愚儿为眼中钉肉中刺。愚儿一旦回去,随时都有生命危险。我身为他的义母,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陷入危险中。”沈静秋的态度很坚决。她好不容易养大的孩子,岂能随意让人带走。至于那什么西凉王,就让他去死吧。 罗隐握住沈静秋的手,“愚儿到底会不会跟他们离开,最终还是要看愚儿自己的意思。” 沈静秋一脸颓败,“你的意思是愚儿最终会离开,对吗?” “好男儿志在四方,无论他会不会跟着那些人走,最终他都会离开我们,成立自己的家庭,拥有自己的事业。”罗隐说的冷酷,却也现实。 沈静秋心头很伤心,罗隐所说的她全都明白。可是她一直认为,那是十年后的事情,等到孩子们都长大成人后,才需要考虑的问题。如今这个问题整整提早了十年摆在她面前,沈静秋一时间难以接受。她拉住罗隐的手,要求道:“五郎,替我确定那些人的来意。究竟所为何来,又是谁派来的。” “好,此事交给我,我会办好。” “另外,将朝哥儿叫回来吧。他这次出门快有三个月了吧,我怪想他的。”沈静秋有些伤感的说道。 罗隐应下,“放心,朝哥儿很快就会回来。” 湘儿偷偷溜到李愚的房舍门口,“愚哥哥,你在做什么?” 本来沉着一张脸的李愚,在见到湘儿的那一瞬间,立即化作和暖春风。“湘儿进来吧。” 湘儿进到房里,好奇的看了眼摆在书桌上的书本,皱眉问道:“那上面写的是什么,我怎么都不认识。” 李愚笑道:“这是西凉文字,你不认识很正常。” “愚哥哥为什么要学西凉字,难道愚哥哥是想去西凉做生意吗?我听娘亲说,西凉苦寒,长年吃沙子,愚哥哥你不会想不开去那样苦的地方吧。” 李愚失笑,望着窗外,神色有些哀伤的说道:“西凉也有瓜果飘香的地方,也有精美华贵的建筑,总之西凉并非是常人口中所说的荒凉之地。那里有很多值得一看的地方。” “愚哥哥,我知道了,你是真心想去西凉。可是你能不能等一等,等我长大后,我陪着你一起去。”湘儿恳求道。 李愚心头微动,表情微微一变,最后笑道:“湘儿,那地方不适合向你这样的女孩子去。” “我是什么样的女孩子,为什么不适合我去。” “你,本该一辈子荣华富贵,无忧无虑,我又怎么舍得让你跟着我去西凉吃苦。”李愚有些动情,伸出手想要轻抚湘儿的脸颊,最后还是忍住了。 湘儿皱起鼻子,“愚哥哥,你看不起我。我可不是娇滴滴的大小姐,等我学好了骑射功夫,我就能跟你一起去西凉吃沙子。” 李愚笑了起来,“湘儿,你舍得大家吗?舍得父母亲,舍得兄长吗?” “我只是陪着你去吃沙子,又不是去了就不回来。来回最多一年时间,我想一年时间应该是没关系的吧。”湘儿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李愚郑重的问湘儿,“那如果我说,此去便是一辈子,要永永远远留在西凉,湘儿你还愿意跟着愚哥哥去吗?” 湘儿一脸的为难,“愚哥哥,你为什么要问这样蠢的问题。难不成你去了就不回来了吗?这里是你的家啊,我们都是你的家人,你怎么可以丢下我们大家不管,一辈子留在西凉吃沙子。” 李愚如释重负的笑了笑,他的心中已经有了很明确的答案。他摇摇头,笑道:“湘儿误会了,我当然不会一辈子留在那里吃沙子。” 湘儿开心的笑了起来,她相信父母亲一定会同意她陪着愚哥哥出门一年半载。不过前提要等她长大了,能够骑着大门驰骋在道路上。湘儿满足的离去。房门却再次被打开,轩辕斋就站在门口,目光森冷的盯着李愚。 轩辕斋冷漠的说道:“你不该问湘儿那些问题,她还只是一个单纯的小姑娘,什么都不懂。” 李愚明显不想理会轩辕斋,冷静的说道:“这是我的私事,不用你管。没别的事情,请你关上房门,我要继续看书。” “看书?”轩辕斋连连冷笑,满脸的嘲讽之意,“看什么书?西凉王室如何斗得你死我活,西凉王又为什么生不出儿子来?” 李愚深吸一口气,方能压下心头那丝怒火。“轩辕斋,打开天窗说亮话,你到底想做什么?我记得我并没有得罪你。” “你蛊惑湘儿,甚至想将湘儿带到西凉去,这就是错,大错特错。李愚,你是要留下还是要回西凉,亦或是要做别的事情,我不干涉,我也不会在舅舅和舅母面前告密。但是你若是敢带走湘儿,我定要你的命。”这番话说的杀气腾腾,可见轩辕斋是动了真怒。 李愚先是奇怪的看着轩辕斋,接着又哈哈大笑起来,“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轩辕斋,你平日里装作一副少不更事的样子,天天在湘儿还有夫人面前演戏,你不觉着累吗?我就很好奇,这世上有谁知道你的真面目?” 轩辕斋冷冷一笑,“这不关你的事情,所以无需你操心。” 李愚嘲讽一笑,“轩辕斋,你心里头是恨着那两个人吧。身为天子和皇后,十多年来竟然对自己的孩子不闻不问,就好像从来就没生过你一样。任由你在这山野之地长大。轩辕斋,你和我有什么区别?” 轩辕斋似笑非笑的看着李愚,“李愚,我和你最大的区别就在于我是大周的皇子,而你不过是西凉王的私生子。大周容不下你,所以赶紧滚吧。滚得越远越好,别妄想带走湘儿。我不会同意,定国公和夫人更不会同意。你若是胆敢对湘儿做什么,不用我出手,定国公就派人追杀你到天涯海角。” 李愚冷哼一声,“轩辕斋,湘儿不是我的,但也不是你的。就凭你这尴尬的身份,你以为你就配拥有湘儿吗?” “我配不配不劳你来操心,至少我不用跑到西凉吃沙子,不用在这里纠结到底要不要回去同生父相认。”轩辕斋嘲讽一笑,“李愚,以前小的时候,其实我挺喜欢你的。那时候的你,就是我的一个小跟班,我说什么你就听什么,从来不知道反驳。可是后来,你这人真是越来越讨厌,整日里装出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无非就是想获得更多的关注。只可惜你骗的了别人,却骗不了我。所谓的少年老成,其实就是想掩饰你内心的恨意。我恨,但我恨得光明正大。而你呢,恨得小心翼翼,又憋屈又猥琐,让人厌恶透顶。也只有湘儿那样心思简单的小姑娘,才会相信你的谎言。” 李愚面露恼怒之色,心中极为愤懑。“轩辕斋,我不像你,生来就是天之骄子。我直到六岁的时候才得知自己的真实身份,得知自己是竟然是……轩辕斋,你根本就不理解我的心情,你没资格来鄙视我。而你,虽然你的父母抛弃了你,可是他们却对你做出了最好的安排,替你寻找到最好的庇护之所,还让国公爷和夫人替你培养心腹人脉。除了没有生活在皇宫中外,你同别的皇子相比,丝毫不差,甚至过得比他们更好更自在。轩辕斋,你所拥有的一切,是别人梦想一辈子也得不到的。你有什么资格恨?你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 轩辕斋表情复杂的看着李愚,目光也有些迟疑闪烁。最后他笑道:“李愚,我希望像以前一样,将你当做好兄弟,好朋友。前提是你别打湘儿的主意。还有,要走就赶紧走,别婆婆妈妈的就跟娘们似得。” 李愚冷漠一笑,“我迟早会离开,但是什么时候离开,却无需你来操心。轩辕斋,你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就行。” 轩辕斋连连点头,“行,我不管你。不过你最好别让我抓住把柄,否则我不会再认你这个兄弟。”撂下这番话,轩辕斋转身离去。出了院子,去了花园,果不其然见到了湘儿。瞬间,轩辕斋又从深沉少年变身为少不更事的单纯少年,咧嘴大笑着,同湘儿讲着最简单最直白的笑话。 罗隐带着沈静秋从房顶上跃下,两人来到书房,关起门来说话。罗隐笑问沈静秋,“听到两个臭小子的话,作何感想。” 感想太多了。沈静秋苦笑一声,说道:“孩子们都大了,都有了自己的小心思,小算盘。只是没想到他们会成长得这么快,年纪还这么小,就已经如此老练。同他们相比,当年的我们显得多么的幼稚单纯。” “他们身份都不一般,这就决定了他们不可能单纯的一直生活下去。静秋,这就是现实。”罗隐面无表情的说道。 沈静秋连连苦笑,“我知道,这些我全都知道。”沈静秋心中有些苦涩,她亲手养大的孩子,转眼间,她都快认不出来。那些单纯快乐的日子,那些单纯的孩子,难道都只是一厢情愿的美梦吗?沈静秋更愿意相信,孩子们都是多面的。孩子们在她面前,露出了最纯真的一面,没有欺骗,没有做戏。至于孩子们背后又是什么模样,沈静秋自嘲一笑,她也是从那个年龄过来的,实在是不应该对孩子们太过苛求。因为人都会长大,都会有自己的想法和做法,身为长辈处处干涉,并不是合适的做法。 罗隐安慰沈静秋,“不用难过。不过就是提前了几年而已。” 沈静秋笑道,“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只是没想到,斋儿和愚儿竟然都对湘儿……这对湘儿来说,不知是福还是祸。” 罗隐郑重的说道:“我相信他们都不会伤害湘儿。但是如果湘儿因为他们而伤心难过,我身为父亲,也不会坐视不管。只是我就怕我家闺女外向,留不住,到时候万一湘儿要死要活的要嫁给其中一个,你说我们要怎么办?把那两个臭小子都干掉吗?” 沈静秋哭笑不得的看着罗隐,“你担心的也太远了,湘儿才多大,还不到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而且将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准,说不定湘儿两个都不要,而是看中了别的臭小子。到时候你再担心湘儿的终身大事吧。” 罗隐摸摸鼻子,有些不自在的说道:“湘儿那性子,不是个安分的。十有八九到了最后,那女婿都是她自己在挑选,咱们做父母的只有点头的份。” 沈静秋失笑,“这样也好。要是嫁错了人,她也怪不到咱们头上。自己选的路,自己就别后悔。” “你可真狠心。湘儿要是听到,肯定要大哭一场。”罗隐替湘儿心疼。 沈静秋笑着摇头,“那死丫头才不会大哭,她只会同我宣战,让我拭目以待,她定会挑选一个十全十美的夫婿回来让我刮目相看。” 罗隐哈哈大笑,笑得分外得意。丝毫不以为湘儿这样的做法有什么不对,反而为湘儿感到骄傲。这才是他罗隐的闺女,就是要有这样的气势。罗隐开玩笑道:“湘儿这样的性子,就算是母仪天下,也绰绰有余。” “胡说八道。”沈静秋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五郎,你答应我,以后再也不要提起这样的话题。无论是在我面前,还是在孩子面前。” 罗隐急忙解释,“静秋,我只是在开玩笑,你不必当真。” 沈静秋大喝一声,“答应我。” 罗隐惊了一下,点头应道:“好,我答应你,再也不说类似的话。” 沈静秋如释重负,“五郎,我情愿湘儿嫁给一个平头百姓,也不愿意让湘儿进宫,你可明白?” “我明白,我当然明白。我们如珠似宝的闺女,就该一辈子被人宠着爱着,岂能送进宫里被轩辕家的男人践踏。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答应。” 沈静秋笑了起来,“五郎,记得你今日说过的话。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湘儿被轩辕家的男人得去。” ------题外话------ 月底了,美妞们,手里面要是有月票的话,就投到元宝的碗里来吧。元宝爱你们 ......交流,吐槽,傍上书院大神, 人生赢家都在潇湘书院微信号xxsynovel (微信添加朋友-公众号-输入xxsynovel) 第237章 李愚离开皇后懿旨 李愚来见沈静秋,站在门口犹豫了许久,才下定决心敲响房门。 “进来!”沈静秋的声音在屋里响起。 李愚深吸一口气,正了正衣冠,这才推门进去。见到沈静秋后,很直接的说道:“义母,儿子有些话想说。” 沈静秋放下手中的书本,有些担心的看着李愚。指了指身边的椅子,示意李愚坐下说话。让丫头奉上香茗后,就将伺候的人都打发了出去。沈静秋平静的问李愚,“现在就只有我们两人,有什么想说的就尽管说吧。” 李愚再次深吸一口气,低着头,不敢看沈静秋,更不敢同沈静秋的目光对上。他有些忐忑不安的说道:“义母,儿子准备离开。” 沈静秋微微蹙眉,神情还算平静,问道:“你们逐渐长大,迟早是会离开的,我同你义父早就有了这个心理准备。不过我还是要问一句,离开后准备去哪里?以后还会回来吗?具体有什么打算?” 李愚张了张嘴,犹犹豫豫的说道:“儿子打算离开回西凉。” 沈静秋心头一沉,果然来了,只是来的太快了一点,让人措不及防。沈静秋问道:“可有同你养娘说过此事。” “还不曾同养娘说起此事。我想先征求义母的意见,之后再同养娘说。”李愚小心翼翼的说道。 沈静秋轻声一笑,“愚儿,我们都知道你今日来不是为了征求意见,而是告知你的决定。不过我还是想啰嗦问一句,你真的决定好了吗?真的打算回西凉?你可有想过回去后会面对什么事情?” 李愚勇敢的抬起头,直视沈静秋,内心不再彷徨,不再犹豫。他坚定的说道:“我已经决定好了,我要回西凉。我知道此去危险重重,随时都会有性命之忧,但是我不后悔。我想,从我出生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一切,这是我必走的道路。” 沈静秋深深叹气,“你回西凉,是想同你的异母兄弟争抢皇位,还是仅仅想回去寻根?” “这有区别吗?”李愚直视沈静秋,“义母,儿子说句放肆的话,这两个目的其实就是一个目的。寻根,挣位,这是我的宿命。” “不要同我说什么宿命。”沈静秋怒斥,“愚儿,你渴望那个位置,你心中怀揣仇恨,你想要夺去本属于你的那一份荣耀,所以你才会决定回去。行,你要回去,我同你义父都不会阻拦你。但是你要清楚,我们也不可能给予你任何支持。毕竟我们都是大周人。最后,我还想说一卷,你母亲临死之前最大的心愿就是让你做一个普通人,忘记西凉,忘记你的身世。可是世事无常,最终你还是走上一条完全不同的道路。愚儿,我无法评判你这样做究竟是对是错,也无法预料你的将来,更不知道前方等待你的究竟是什么。我只希望你,无论何时都要保重自己,不要以身犯险。记住,大家都会想你,国公府的大门随时都会为你敞开。所以,要是想要离开西凉,那就果断的回来,我们还会是一家人。” 李愚又是感动又是伤心。“谢谢义母。可是一旦我踏出那一步后,就再也回不来了。” 沈静秋苦笑一声,“只要你想回来,就一定能回来。” 真的吗?李愚不解的看着沈静秋,届时他是西凉皇子,罗家是大周的顶梁柱。他们又如何能够再做一家人。不可能的,沈静秋不过是再安慰他罢了。 沈静秋伸出手,轻抚李愚的头,“那些来找你的人,可是西凉王派来的。” 李愚点头,“是。他们同我接触了很久,我,也是前些日子才下定了决心要跟着他们回去。” “是吗?”沈静秋轻声问道:“那你恨西凉王吗?” 李愚摇头,显得很迷茫,“我不知道。”顿了顿,李愚又说道:“母亲的死只是意外,他并没有对不起母亲。我想,我不应该恨他。” 沈静秋轻声一笑,“或许你是对的,仇恨会蒙蔽人的双眼,会让人失去理智和冷静。你心中无恨,方能坦然迎接未来。” 李愚望着沈静秋,忐忑的问道:“你不生气吗?难道不认为我是个白眼狼?” 沈静秋笑道,“我为什么要生气?孩子大了,要离开父母,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莫非我还能将你一辈子拴在身边吗?你要回西凉,本就无可厚非,毕竟那是你的血脉之地,是你的家乡。我唯独感到伤心的是,这件事会来的这么快。我都没办法再好好的看着你继续长大。” 李愚的双眼已经湿润,“对不起。” 沈静秋说道:“不必说对不起。无论你身处何地,只要能一直记得我同你说过的话,讲过的道理,记得我们这些亲人,我就很满足。以后有机会,就多写信。若是遇到难处,也别一个人扛着,写信回来求助不丢脸。” 李愚点头,声音有些哽咽,“好。我一定会常常写信回来。” 沈静秋笑了起来,“好孩子。去同你养娘还有小伙伴们告别吧。趁着如今天气还算好,就赶紧出发。” “义母,我,我……湘儿那里,我有些担心。” “不用担心。湘儿这死丫头,我制得住她。”沈静秋笑了起来。 李愚咬牙,点点头,“我这就去安排余下的事情,多谢义母体谅。” 李愚离去,沈静秋满心伤感,晚饭都没吃。湘儿得知李愚很快就要离开,当场大哭起来,说李愚说话不算话,明明答应要等她长大一起去西凉的,结果自己先偷偷的走了。李愚好几次想要对湘儿做出某种郑重的承诺,可是一想到沈静秋,想到未知的未来,李愚就没有勇气开口。 沈静秋得知消息,赶了过来,怒斥湘儿,“湘儿,你退下。” 湘儿伤心的望着沈静秋,“娘亲,愚哥哥要走了。” “你愚哥哥姓李,回家尽孝本是理所当然的事情。难不成你要拦着你愚哥哥吗?”沈静秋严肃着一张脸,问道。 湘儿一抽一抽的,“可是我舍不得愚哥哥。” 沈静秋深深的看了眼李愚,然后说道:“以后你们总有机会再见面的。” “真的吗?”湘儿左右看看,“愚哥哥,你很快就会回来,对不对?你会回来看望我们,是吗?” 李愚犹豫着,终于点下头,“是,我迟早会回来看望你们。” 湘儿破涕一笑,“愚哥哥要说话算话,否则我就会很生气,一辈子都不会理会你。” “你放心,我肯定会说话算话。”李愚郑重承诺。 站在角落里的轩辕斋冷哼一声,心中十分不屑。李愚所作所为根本就是在欺骗湘儿的感情,偏生夫人也不拦着,任由李愚这厮嚣张。 沈静秋若有所觉,回头狠狠的瞪了眼轩辕斋,无声的警告这个臭小子,不要在这个时候闹出是非来。轩辕斋撇嘴,心中有些不满。唯独往哥儿傻乎乎的,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单纯的伤心李愚的离去,以后再也见不到了,身边又少了个替他出头打架的兄长。 李愚的行程已经定下,三天后出发去西凉。朝哥儿正在赶回来的路上,让人带了口信,无论如何李愚都要等他回来后才能离开。李愚答应下来,如果三天后朝哥儿没有回来,他就会继续等下去,等到朝哥儿回来为止。 沈静秋安排人给李愚收拾行李,吃的穿的用的,全都想让李愚带上,生怕李愚在路上吃苦。可是李愚要赶路,无法携带那么多行李,沈静秋无奈只下又只能一减再减,最后就只剩下两个包袱的衣物,一小包的干粮,还有银票和散碎银子若干。 沈静秋有些伤感,人离去了,东西却都留了下来,这岂不是要他们睹物思人。罗隐无法安慰沈静秋,因为他理解不了沈静秋的伤感。毕竟罗隐对李愚的感情有限。 沈静秋轻声一笑,罗隐无法理解,好在身边还有一个湘儿陪着她。平日里她嫌弃湘儿太闹腾,这会她却庆幸湘儿这么能闹腾。湘儿一直在沈静秋身边说着关于李愚的事情,也因此沈静秋知道了许多以前不曾知道的事情,有关于李愚的小爱好,小毛病,小心思,还有很多很多的糗事笑话。 朝哥儿赶在李愚离开前的一天晚上回来,一路风尘,满脸疲惫沧桑,着急着赶路,硬生生的将大好少年磋磨成了沧桑大叔。朝哥儿也不嫌弃身上有多脏有多臭,下了马,见了李愚,一把抱住,“兄弟要走了,当哥哥的肯定要回来相送。” 李愚心中感动,却拙于口舌,不知该如何表达。两兄弟真情流露,倒是感动了一旁的人。沈静秋连忙招呼,“你们还有一晚上的时间说话,大郎先去洗漱,大家都等着你开饭。” 朝哥儿放开李愚,呵呵一笑,“儿子这就去洗漱,你们等着我。” 今日的晚餐,是数月来人员最齐全的一次。沈静秋命人置办了一大桌酒席,全家人不分男女老幼,坐在一张桌子上,其乐融融的用着晚餐。沈静秋心疼朝哥儿在外忙碌奔波,一直招呼朝哥儿多吃一点。同时沈静秋也更心疼即将远行的的李愚,也招呼李愚多吃一点,吃饱。明儿一早出发后,想要再吃到这些好吃的饭菜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李愚沉默,眼中已泛泪光。他舍不得离开大家,可是他又不得不离开。收起眼泪,坚定心意,继续沉默的用餐。 轩辕斋左右看看,好几次想要说话,都被沈静秋瞪眼制止。轩辕斋心中有些不满,认为沈静秋这是偏见。就算他不待见李愚,也不见的就会在这样的场合上胡乱说话,一点分寸都没有。哼,他好歹也是堂堂皇子,沈静秋未免也太小看了他的自制力。 朝哥儿洗漱一番,又变成了帅气少年。儿子长大,有才有貌,做父母的自然感到骄傲。罗隐为此喝了不少酒,他就是心中高兴。反倒是沈静秋,多愁善感。朝哥儿长成这模样,不知道要沾惹多少花花草草。别高出一些烂桃花,她就谢天谢地谢祖宗保佑。 吃过晚饭,沈静秋和罗隐到花园里散步消食。朝哥儿拉上李愚还有轩辕斋以及望哥儿一起去说话。湘儿眼巴巴的,也要跟上去。沈静秋拦住了湘儿,男孩子们凑在一起说话,很多话题并不适合姑娘家听。湘儿凑上去,就显得有些尴尬。 沈静秋带着湘儿一起散步,湘儿表情伤感,“娘亲,女儿舍不得愚哥哥。” “我们都舍不得。”沈静秋平静的说道。 湘儿问道:“娘亲,愚哥哥可以不走吗?” 沈静秋摇头,“你的愚哥哥已经失去母亲,不能再失去父亲。知道吗?” 湘儿点点头,道理她都是明白的,只是心里头接受起来还是有些难过。湘儿小声的嘀咕,“愚哥哥答应我,要同我一起去西凉。结果他不守信用,一个人去。” “人这一辈子,有许多时候都身不由己,有更多的时候,我们都不得不撒谎。”沈静秋苦口婆心的说道,“湘儿,不要怪李愚。他想同你一起去西凉,这肯定是他的真心话。只是他无法做到而已。” “娘亲是让湘儿原谅他吗?” 沈静秋笑着点头,“是啊,你要原谅他吗?” “愚哥哥明儿一早就要走了,我自然要原谅他。”湘儿很大度的说道,“我可不能留下遗憾。” “真是个好孩子。”沈静秋笑着摸摸孩子的头。 次日一大早,天尚未大亮,都督府内就已经闹腾起来。 沈静秋同湘儿坐上马车,要亲自将李愚送到城外十里坡。男孩子们则是骑马相送。一家人一起出发,一路沉默。到了城外十里坡,沈静秋同湘儿下了马车,众人下马。沈静秋朝远处看去,那些来接李愚的西凉人就停在几十仗开外。 沈静秋来到李愚身边,拍拍他的肩膀,“保重。一路平安,不要逞强,该示弱就要示弱。” 李愚重重点头,“我知道,我会记得你所说的话。” 沈静秋轻声一笑,“希望数年后大家还有想见的机会。” 无人敢做这个保证,因为没人知道数年后又是一番什么样的景象。 众人依依不舍,李愚同大家道别,最后面对湘儿,仿佛有无数的话想说。可是面对湘儿纯真的眼神,李愚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一咬牙,转身离去,不曾再回头看一眼。 湘儿嚎啕大哭起来,李愚脚步一顿,可是紧接着他依旧坚定的朝前走,没有回头。上马,跟上那些西凉人,打马离去,迅速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湘儿拉着沈静秋的手,不解的问道:“娘亲,愚哥哥是生我的气吗?” 沈静秋轻抚湘儿的头,“没有,他没有生你的气。” 轩辕斋跳出来,“湘儿,我带你骑马,好不好?” 湘儿瞬间睁大了眼睛,一脸兴奋向往的样子,立马就忘了自己还在伤心的哭。不等望哥儿有所动作,朝哥儿就率先站出来,将轩辕斋挤到一边,说道:“就算湘儿想要骑马,也是我来带她。那轮得到你。” 湘儿欢呼起来,眼泪都还挂在脸颊上。沈静秋摇头,真是个没心没肺的小丫头。真是难为李愚轩辕斋,以及那些为湘儿折腰的臭小子。 朝哥儿将湘儿带上马,飞奔离去。轩辕斋明显不服气,骑上马急忙追了上去。望哥儿后知后觉,跟在最后面。沈静秋摇头失笑,让护卫们随侍左右,万万不能让几个孩子出现意外。这才坐上马车,慢悠悠的回金州城。 少了个李愚,生活似乎都不同了。每次看到望哥儿跟在轩辕斋身后,两个臭小子闹腾的样子,沈静秋都怅然若失。原本牢固的铁三角,一下子少了个人,沈静秋感觉整个人都快不好了。无奈之下,只能多忙碌一点,让自己没那么多空闲的时间去想念,去担心。 湘儿很快就从李愚离去的阴影中走了出来,每天都过的很愉快。沈静秋对此只能摇头,遇上这么一个健忘的丫头,也只能替那些小子可惜。不过沈静秋内心还是有几分得意的。 原本平静的生活,因为从京城来的一道旨意而被彻底打破。 罗皇后下了一道旨意,召罗隐以最快的速度回京。 沈静秋脸色沉重的说道:“京城那边肯定出事了。只是很奇怪,为什么我们没有得到消息。” 罗隐沉默良久,这才说道:“我这就去准备回京的事情。” 沈静秋叫住罗隐,“有没有想过,可能出现的最坏情况。” 罗隐面色阴沉的说道:“死了张贵妃,并不能让宫中的那些女人安分下来。加上陛下的心思就差昭告天下,可想而知这些年皇后娘娘同太子的日子并不好过。至于最坏的结果,那就是等我们回到京城的时候,只来得及赶上皇后的丧礼。” 沈静秋皱眉,心中已经翻起了滔天巨浪。“五郎,我们该怎么办?” “回京,我要亲自护送轩辕斋回京。只要操作得当,就算碰上最坏的结果,有轩辕斋在,依旧可以翻盘重来。总之,这一次我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沈静秋深吸一口气,对罗隐说道:“五郎,我要跟你一起回京城。” 罗隐深深的看了眼沈静秋,“会怕吗?” 沈静秋摇头笑道:“不怕。” 罗隐抱住沈静秋,说道:“好,我们全家一起回京城。” 回京一事宜早不宜迟,沈静秋当天就命人打包行李,做好出发的准备。罗隐给罗朝下达了数个命令,锻炼了这么多年,如今是见真招的时候。之后,罗隐将轩辕斋叫到书房说话,将罗皇后的懿旨拿给轩辕斋看。 轩辕斋疑惑不解。罗隐开口说道:“当年我们一家离开京城之前,我曾进宫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要我发誓,除非她亲自下旨让我回京,否则这辈子我们都不能回京。” “那她现在下旨让舅父回京,是什么意思?”轩辕斋不解的问道。 罗隐叹息一声,“这份懿旨意味着京城出事了,出了大事,皇后娘娘一个人已经无法硬抗,所以必须召我回京给予帮助。” 轩辕斋猛地捡起桌面的旨意,又仔细看了看,问道:“到底能出什么大事?她是皇后啊,她身为堂堂皇后,还有什么事情是她解决不了的,还有什么人是她对付不了的。你说啊?” “陛下!”罗隐冷静的说道,“这天下要说还有什么人是皇后娘娘对付不了的,那只有大权在握的陛下。陛下早有废皇后之意,皇后能够支撑这么多年,已经出乎了许多人的预料。而这一次,可能真的已经到了最后关键时刻。” 轩辕斋颓然坐在椅子上,表情发愣的问道:“我该怎么做?我能做什么?” 罗隐沉默了片刻,说道:“做你自己就可以。” 轩辕斋摇头,他不明白罗隐的话,什么叫做做自己。 罗隐深吸一口气,说道:“你是大周的皇子,是皇后所出嫡子,你的身份尊贵无比。你只需要恢复你的皇子身份,做回本来的你就可以了。” 轩辕斋低头苦笑起来,“舅父让我做回自己,做一个真正的皇子,可是我连怎么做皇子都不知道,我又如何能够做回自己?舅父多我的要求,不觉着苛刻吗?你们从来不以皇子要求我,如今京城出事了,需要我的时候,又要求我做一个合格的皇子。抱歉,我做不到。” “你做得到。”罗隐掷地有声的说道,“现在不需要你伪装,不需要你再做小孩子。你只需要露出你的本性,就足以做一个合格的皇子。” 轩辕斋表情僵硬,嘴角抽了抽两下,“舅父的话,我听不懂。” 罗隐似笑非笑的看着轩辕斋,“你懂。你比任何人都懂。你该清楚,从你得知自己的出身那一天开始,你就已经成为一个真正的皇子。你虽然没有成长在皇宫,可是你的表现比任何生于皇宫的皇子都要强。我相信皇后娘娘这个时候召我们回京,不仅仅是需要我的帮助,更需要你来出力。轩辕斋,此事不仅仅关系到皇后和太子,更关系到成千上万人的性命,关系到你的命运。你想做一个被囚禁在高墙内的皇子还是要做一个手握权柄的皇子,就看着一次你如何表现。” 轩辕斋深吸一口气,问罗隐,“你相信我能做好?” 罗隐轻声一笑,“莫非你对自己没有有信心?如果真的如此,那我可以安排人来假冒你。反正京城那边没人认识你,就算有人假冒,估计也不会有人怀疑。” 轩辕斋苦笑一声,又猛地抬起头,愤怒的说道:“我恨你们,恨你们所有人。不需要我的时候,将我弃如敝履,对我不闻不问。如今需要我的时候,就想让我召之即来。凭什么我要听你的安排,凭什么我要被你们左右?” 罗隐挑眉冷笑,“你可以恨我们所有人,但是别忘了,恨意不能改变你的身份。一旦皇后和太子倒下,你身为皇后的儿子,其他皇子的眼中钉肉中刺,你以为你就能独善其身吗?真是愚蠢可笑。” 轩辕斋怒道:“是,我是挺可笑的。我不像你们那样冷血。当年我还只是一个襁褓中的婴儿,为了权势你们就可以那样残忍的对待我。” “够了!”罗隐怒斥,“想要发脾气,等回到京城后,找你母后发脾气去。至于现在,你给我做好回京的准备。如果你要防抗,那我只能让别人替代你的身份。” “舅父这是在威胁我?”轩辕斋冷漠的看着罗隐。 罗隐强行压住内心的怒火,“你若是要这么想,也行。总之,何去何从你自己做主。我不会派人盯着你,更不会让人拦着你。去留自便。” 罗隐打开书房的房门,让轩辕斋出去,好好想清楚。没想清楚之前,别出现在他面前。 轩辕斋愤怒不已,狠狠的看着罗隐。罗隐不为所动,轩辕斋一怒之下就跑了出去。罗朝随即追了上去。 轩辕斋跑到马房,打马就飞奔了出去。罗朝急忙骑上自己的马,在后面狂追。一直追到城外十里坡,轩辕斋因为马匹体力不支,这才停了下来。罗朝追上去,下马,狠狠的将轩辕斋从马上拉下来,然后一拳头就打了过去。 轩辕斋一腔怒火正没地方发泄,碰上罗朝主动挑衅,岂有不还手的道理。于是两个臭小子就在山坡上你一拳我一拳的打了起来。拳拳都朝脸上招呼,丝毫没有要手下留情的意思。 两个人脸上都挂了彩。罗朝胜在年龄大,最后狠狠的将轩辕斋压在身下,恶狠狠的问道:“还打不打,还打不打?” “你打死我吧,打死我就一了百了。” 罗朝恼怒不已,一巴掌甩在轩辕斋的脸上,怒道:“这一巴掌是打你不知好歹,身在福中不知福。”接着又是一巴掌打下去,“这一巴掌是打你这个白眼狼。” “你凭什么打我,你有什么资格打我?”轩辕斋恼怒大吼。 罗朝冷冷一笑,“这会同我讲资格,没用。需要的时候你就摆皇子派头,不需要的时候你就嫌弃自己的出身,你的所作所为你陛下同皇后有什么区别。轩辕斋,你不配生气,更不配恨人。因为没有任何人欠你。你自己想一想,你若是生活在皇宫,你还能像现在这样肆意生活吗?只怕连命都丢了。” 轩辕斋冷笑,“我的性命丢不丢,不劳你来操心。” “我爹娘辛辛苦苦将你养大,培养你成材,替你做各种打算,为你筹划将来,物色人手,结果你就是这样糟蹋自己的性命,糟蹋我爹娘的心血。轩辕斋,与其让你死在别人的手里,不如我今日就直接结果了你,如此,你还能留下一个全尸。”罗朝说完,举起拳头就朝轩辕斋打去。可是当拳头离着轩辕斋的太阳穴一寸距离的时候,罗朝又收回了自己的拳头。 他狠狠的骂道,“懦夫,孬种。轩辕斋,你就不是个男人,你不配做皇后儿子,不配做皇子。” 轩辕斋一把推开骑在他身上的罗朝,一屁股坐起来,摸摸嘴角,都被打出血了。罗朝出手的时候果然没有手下留情,一点都不讲兄弟情义。轩辕斋冷哼一声,“我是什么样的人,不需要你来评价,我自己心里有谱。” 罗朝嘲讽一笑,“就你?让你回京同其他皇子相斗,你就要死要活的。我看你就是孬种,你根本就没胆子面对其他皇子,因为你怕输,怕死。” 轩辕斋恶狠狠的盯着罗朝,“世人谁不怕死,谁不怕输?我怕死怕输难道有错吗?舅父之前什么都不肯同我说,如今要动身回京城了,才将一切真相告诉我。罗朝,换做是你,你作何感想?我就不信,你能平静接受这一切。” 罗朝冷冷一笑,“就算我不能平静接受这一切,我也不会逃避做个懦夫。与其跪着生,不如站着死。轩辕斋,你身为皇后的儿子,不要让人看轻了你。” 轩辕斋哈哈大笑起来,“平日里你们都生怕提起我的身份,如今却一口一个皇后的儿子。罗朝,你可真虚伪,又真够现实。” 罗朝居高临下的看着轩辕斋,冷漠的问道,“那你是想要继续逃避下去吗?轩辕斋,你该清楚,你这辈子都别想避开你的出身,你从生下来那天就注定了你的命运的不凡之处。你想做个普通人,那根本就是妄想。” “我从来就没想要做一个普通人。”轩辕斋跳起来怒吼,“从始至终我都很清楚自己的身份,我也为此做好了准备。可是我讨厌他们的态度,仿佛我就是个小丑,召之即来,挥之则去。” “想要让人重视你的意见,重视你这个人,那就证明你的能力,你的势力。如此,再也不会有人轻视你。”罗朝郑重说道。 轩辕斋大叹一声,“我为什么要向他们证明自己的能力?凭什么?” “就凭你一辈子都逃不掉的身份。” ......交流,吐槽,傍上书院大神, 人生赢家都在潇湘书院微信号xxsynovel (微信添加朋友-公众号-输入xxsynovel) 第238章 回京 轩辕斋从地上跳起来,仰头大笑三声。“你说的对,这个身份是我一辈子的包袱,也是我的幸运。总之我是以辈子都逃不掉的。按照你的意思,因为逃不掉,所以只能勇于面对,是吗?” 罗朝点头,“当然。我的兄弟不应该是一个懦夫。” 轩辕斋哈哈大笑,“其实有时候我还真羡慕懦夫,至少可以光明正大的退缩,就算被人骂缩头乌龟也无所谓。只是我注定是做不了懦夫的。” 罗朝笑了起来,“好兄弟,我就知道你不会做逃兵。”罗朝狠狠的拍了拍轩辕斋的肩膀,轩辕斋却趁机朝罗朝的脸上打去。于是理所当然的,两个臭小子又战在了一起。 待到天黑的时候,两人带着一脸的伤,哈哈大笑着回到都督府。沈静秋站在二房门口,冷眼看着两个臭小子。 原本还十分得意的两个臭小子,瞬间收了笑声,一脸严肃的站在沈静秋面前,昂首挺胸,坦然的接受接下来的事情。 沈静秋挑眉冷笑,“你们二人挺得意的。是不是该先解释一下你们脸上的伤势。” 罗朝同轩辕斋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罗朝率先说道:“不小心从马上摔了下来。” 沈静秋冷冷一笑,“还两个人一起摔跤,是吗?” 罗朝和轩辕斋都不吭声。 “摔得这么齐整,也真是少见。怎么没见到你们的骨头被摔断?来,让我看看。”沈静秋伸出手,掐起罗朝脸上的一块红肿的肌肉,罗朝顿时倒吸一口凉气。沈静秋冷笑一声,“这是摔得啊,这摔跤的本事可真了不得,今儿我也算是长了见识。” 轩辕斋偷偷瞥了眼罗朝,然后赶紧低下头,真是没脸见人了。 沈静秋冷哼一声,“找理由都不知道找个像样的,被我一眼就看穿,你们觉着很好玩,还是在考验我的眼力?当我是蠢的吗?” “儿子不敢。”罗朝老实认错。 沈静秋严肃的说道:“虽说眼看着就要出发去京城,不过对于你们二人的行为不能坐视不管。这样吧,老规矩,抄书,抄写十遍。” 轩辕斋龇牙,罗朝倒是坦然的很。抄书对他来说太简单不过。瞥了眼龇牙的轩辕斋,至于如此吗?轩辕斋扯了下嘴角,痛得要命。顶着一张猪头脸抄书,可不是一件值得称道得事情。更何况马上就要出发去京城。 沈静秋的目光扫过两个臭小子,“你们最好别耍花样,否则有你们好看。”收拾完两个臭小子,沈静秋施施然离去。 罗朝和轩辕斋齐齐一笑,均是如释重负。这幸好是遇上要启程回京城,换做平常,处罚肯定要比这重十倍不止。 回京城的事情刻不容缓,不得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一家人便急匆匆的启程回京。湘儿连声叹气,她都还没有和小伙伴们告别,就要离开金州回到京城去,真是好舍不得。至于京城那地方,在湘儿的心里面,自然是半点分量都没有。虽说听说过很多次关于京城的种种,可是她却一点都不期待。 反倒是望哥儿挺兴奋的,长这么大还没到过京城,自然是想去看一看。罗朝心情有些复杂,当年离开京城的时候,他已经开始记事。对京城还保留着一点点记忆。只是那点记忆,已经变得极为模糊,使得他也无法对京城对国公府做出一个准确的判断。不过既然回京的事情避免不了,他自然也就带着期待的心情去面对这件事情。 轩辕斋的心情最复杂,他的父亲母亲就住在巍峨的宫殿里,他本也是其中的一份子。他本该对京城充满期待的,可是他又无时无刻的想要离京城远一点,更远一点。一方面期待着同父亲母亲见面的情形,一方面又畏惧着这一切。 沈静秋招手让轩辕斋到马车里坐一会,她有些话想同轩辕斋说一说。 轩辕斋很顺从的上了马车,沈静秋亲自斟茶给他,轩辕斋急忙谢过。 沈静秋轻声问道:“你对陛下和皇后都抱着恨意,对吗?” 轩辕斋端起茶杯的双手立时顿住,紧张的问道:“舅母想说什么?” 沈静秋轻声一笑,摇头说道:“你恨他们,本是无可厚非的事情,对此我半点都不担心。我更担心的是别的事情。” 轩辕斋不太明白。 沈静秋轻声问道:“斋哥儿,你对陛下还有你母后抱有期待吗?” 轩辕斋沉默了下来,很久之后他才点了点头,说道:“是有一点点期待。他们毕竟是我的父母。” 沈静秋当即严肃的说道:“为了你的性命着想,我希望你不要对陛下这个人抱有任何期待,哪怕是一点点的期待都不要有。” “为什么?”轩辕斋急切的问道,他不明白,也不理解,他要弄明白这个问题。 “因为期待越大,失望越大,甚至可能赔上你的性命。”沈静秋见轩辕斋还是满脸的疑惑,她又继续说道:“对于你母后来说,你是他三个孩子其中一个,是她最为亏欠的那一个。在她心目中,她是爱你的,也是想补偿你的,这一点无需争议。可是对于你父皇来说,你只是在他心目中没有任何分量的孩子,而且还是他一心想要废掉的女人所生的孩子,只是他众多孩子中最不起眼,最不受关注的那一个。当你对他满怀期待的时候,结果可想而知。失望会让你愤怒,会让你失去理智。我不希望你会因此命丧皇宫。懂了吗?” 轩辕斋凄苦一笑,“舅母是想说,在父皇眼里,我就是可有可无,随时可以丢弃的孩子,对吗?” 沈静秋沉默,可是沉默足以说明了一切。 轩辕斋抹了把脸,心中的痛无人能够体会。他深吸一口气,说道:“多谢舅母告诉我真相,我不会犯蠢,对一个随时会要我性命的男人抱有期待。” 沈静秋极其郑重的说道:“切忌莫要在你父皇面前露出你的真实想法,任何仇恨,愤怒,等等负面情绪都不要流露出来。在你父皇面前,做一个听话孝顺没有志向没有野心的孩子就足矣。” “如此一来,父皇就不会认为我会威胁到他的其他儿子,对吗?”轩辕斋嘲讽一笑。 沈静秋点头,“这样说很残酷,但是这却是事实。皇室永远都不可能充满脉脉温情,皇室内的战斗永远都不会停歇。因为那个位置太过诱人,会促使无数的人前仆后继,做出各种让人难以想象的残酷事情。我不希望因为你的幼稚和单纯,成为皇室挣权的牺牲品。无论你将来的命运如何,前提都是要好好的活着。” 轩辕斋低头沉思,良久,他才张口问道:“那母后呢?母后又是什么样的人?” 沈静秋轻声一笑,“皇后娘娘雍容大度,是个极为聪慧的女子。她对你的人生充满了愧疚,只是处于她的位置上,她所能给予你的爱十分有限。就算心里面的爱快要溢出来,她也只能强忍着,不能流露出分毫。因为她的爱,很可能会给你带来杀身之祸。所以等回到京城,见到皇后娘娘,她要是对你显得比较冷漠的话,不要伤心,她只是想要保护你而已。” “真是只是想要保护我吗?”轩辕斋充满了愤怒,“为什么身为一个母亲,可以对数年未见的孩子这样冷漠和残忍。” “那是皇室,不是平常百姓家。所以你不能以平常百姓家的要求来要求你的母后。”沈静秋严肃的说道,“轩辕斋,你若是想要活命的话,就按照我说的去做。若是不想活命,那你尽管任性胡为,没有任何人会阻拦你。” 轩辕斋抿着唇,一脸阴郁的模样,“舅母所说的话,我都记在了心上。多谢舅母的一番教诲,舅母若是没有别的话要说,我就先下去了。” “去吧。我所说的那些话虽然残酷,可是对你却有十足的好处。希望你能真的挺进心里面。” 轩辕斋不吭一声,转身下了马车。 沈静秋透过车窗,朝外看去。轩辕斋没有冲动,只是显得很阴沉,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罗隐骑马来到马车前,“静秋,你对那臭小子说了什么?” “只是告诉他,回到宫里后该怎么生存。”沈静秋平静的说道,“显然他有些不能接受,这会心里头正难受着。你让朝哥儿多安慰他,可别让他做出偏激冲动的事情来。” “你放心,他不敢。我会让人死死的盯着他。” 傍晚扎营的时候,轩辕斋找罗朝要大喝一场,不醉不休。罗朝一开始还答应陪着轩辕斋喝酒,后来见轩辕斋没完没了,干脆一个手刀将人给劈晕,整个世界顿时就清静了下来。晕过去的轩辕斋被扶到马车上呼呼大睡,忘却了所有的烦恼。 沈静秋一声叹息,只盼望这个孩子能够早日想明白一切。 次日天还没亮,大家又继续赶路。离着京城越来越近,大家的心情也越来越沉重。轩辕斋也越发的沉默。直到在离着京城还有两百里的客栈里,遭遇到一群黑衣蒙面人的伏击,大家才没了心思去沉重,只剩下紧张和担忧。 罗隐一剑挑开黑衣蒙面人的面巾,陌生的面孔。又连续挑开了数人的面巾,全是陌生的。罗隐冷哼一声,不用想也知道定是宫里面某个不甘寂寞的贵人私下里派人来刺杀他们。以为这样就可以阻挡他们进京的步伐。 罗隐阴沉着一张脸,对罗朝吩咐道:“将这些尸首全都烧了。” 罗朝领命而去。 轩辕斋悄声来到沈静秋身边,悄声问道:“他们是来杀我的,是吗?” 沈静秋拍拍轩辕斋的肩膀,“他们的确是想杀你,同样也想杀了我们全家。如此,皇后娘娘便失去了最大的依仗。” 轩辕斋急切的问道:“京城现在是什么情况,难道到现在还没打听出来吗?” 沈静秋的表情有些沉重,说道:“情况不太好,你心里头要有准备。”据探子探听回来的消息,皇后娘娘已经病重多日,如今正缠绵病榻,随时都有可能离世。至于太子,沈静秋暗自摇头,她都不忍心说出来。 沈静秋让轩辕斋去找罗隐,罗隐会告诉他所有的真相。 半夜罗隐溜进沈静秋的房舍里,沈静秋一直醒着。见罗隐进来,就问道:“可是忙完了?” 罗隐点头,“事情我都告诉了斋哥儿。” 沈静秋一声叹息,说道:“我不相信太子会自杀。” “太子自然不会自杀。”罗隐抱住沈静秋,在深夜中给她温暖。 沈静秋沉重的说道:“我更不相信二皇子会疯癫。究竟出了什么事情,以至于太子自杀,二皇子疯癫,皇后娘娘病重在床。这么多年过去,为何一直要到局面不能收拾的时候,皇后娘娘才肯召我们回京。如果我们早两年回京,说不定这一切的事情都有可能避免。” “事已至此,多想无益。”罗隐拍拍沈静秋的背。“宫里面还在封锁这些消息,可见延平帝那人还是有所顾忌的。” “他是在顾忌你,怕你听到这个消息后,会带兵杀回京城。”沈静秋怒道。 罗隐笑问沈静秋,“如果真的需要我带兵杀进京城,你会支持我吗?” 沈静秋闭上双目,许久之后才开口说道:“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我唯有支持你。”顿了顿,沈静秋又问道:“今晚的刺客,会不会是延平帝派来的。” “有可能。不过更大的可能是某个野心勃勃的后宫嫔妃。” 沈静秋握住罗隐的手,问道:“轩辕斋要怎么办,我们就这样送他入宫吗?” 罗隐面无表情的说道:“皇后病重,他身为皇后的儿子,自然该伺候在皇后的身边。只要他安分留在皇后宫里,相信性命无虞。至于以后的事情,得等同皇后见了面才能做决定。” 沈静秋一字一句的问道:“五郎,你说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皇后娘娘是怎么撑过来的?” 罗隐摇头,“很显然她没有撑过来。她在这个时候召我们回京,也就是意味着她很清楚,她快撑不下去了。她现在只能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我们身上还轩辕斋的身上。静秋,接下来的日子肯定会很艰难,你要早做准备。” 沈静秋苦笑一声,“从离开金州那天开始,我就已经做好了所有准备。” 夫妻两人相依相偎,一夜未眠。天未凉,便又动身前往京城。离着京城只有两三天的路程,也就意味着后面的危险会越来越多。果不其然,在路上他们一行人又遇上三四次刺杀,虽然每次都有惊无险,但是也大大拖延了他们的行程。 不得已,罗隐和沈静秋决定兵分两路。罗隐先带轩辕斋,轻装简行,悄然进宫。沈静秋则带领大部队,在后面吸引那些刺客的注意力。 临走之前,罗隐叮嘱罗朝一定要保护好母亲和妹妹,不能让她们有丝毫的危险。罗朝连连点头,让罗隐放心。 罗隐和轩辕斋一走,沈静秋就吩咐车队放慢了速度。将两三天的路程,硬生生的又拖了两天才到京城城门下。 湘儿望着巍峨高大的城墙,发出一声惊叹。沈静秋让人出示国公府的令牌,令牌一出,城门守将不敢阻拦,当即放行让车队进城。当车队进入京城后,变故也就在那一瞬间发生。周围屋顶上冒出无数的黑衣人,人人手持弓箭,朝居中几辆马车射来。 沈静秋同湘儿所乘坐的马车有精钢加护,根本不用担心会被弓箭射穿。但是沈静秋依旧无法容忍有人胆敢行如此大胆之事。沈静秋摸摸湘儿的头,说道:“坐在这里等娘亲,娘亲很快就回来。” 沈静秋跳出马车,抢过士兵手中的弓箭,循声射箭,一箭一个,绝不走空。既然对反都无所顾忌,敢在京城动手,那就别怪她大开杀戒,杀鸡儆猴,震慑所有宵小。 沈静秋的身姿如同一道道虚影,让人无法捕捉,却又毫不留情的收割着所有人的性命。很快,沈静秋发现了领头的人,那人没有做伪装,而是穿着四品武将服,沈静秋冷冷一笑,一箭射去,正中那人肩胛骨。沈静秋怒吼一声,“回去告诉你家主子,再敢动手,我定要杀她全家一个片甲不留。” 黑衣蒙面人如同潮水一般退去,沈静秋将弓箭丢给士兵,回到马车上,吩咐启程回国公府。 湘儿张大了嘴巴,又是惊奇又是崇拜的看着沈静秋,“娘亲,你好厉害。女儿也要像娘亲一样厉害。” 沈静秋笑着轻抚湘儿的头,笑问:“你能吃苦吗?” 湘儿连连点头,她当然能吃苦。只要能变得同娘亲一样厉害,她什么样的苦都能吃。 沈静秋笑道:“那好,等安定下来后,你就可以跟着紫竹姑姑她们学武功。” “多谢娘亲。” 一场杀戮来的快去的也快,当曲终人散,唯独留在地面上的血迹能够证明此前所发生过的一切。罗朝将刺客的弓箭收集起来,交给沈静秋过目。沈静秋看过后,冷冷一笑,说道:“等你父亲回来后,交给你父亲。这些都是证据,或许将来有用。” 罗朝领命而去,不过从他发亮的双眼中,依旧可以看出他对沈静秋的崇拜。 之后行程一路顺利,终于回到国公府。马车直接从侧门驶入,在二门停下。沈静秋带着湘儿在二门下了马车,湘儿好奇的四处打量,看着排成两排,恭敬迎接的下人,觉着有些好笑。沈静秋瞪了眼湘儿,提醒湘儿如今是在京城,不是金州。所以在人前的时候,最好摆出大家闺秀的派头来。 湘儿当即收起了笑容,果然端庄得挑不出一点错来。 沈静秋对下人吩咐道:“准备热水洗漱,让厨房准备酒菜,今晚全家一起用餐。现在,大家都散了吧。” 一行人回到东院,洗去一身的尘埃,换上干净稍显素净的衣衫。接下来,沈静秋就带着湘儿和罗望还有罗朝去见诸位长辈。罗老爷子老当益壮,这么多年过去,还活的硬朗得很。沈静秋带着三个孩子个罗老爷子请安,罗老爷子笑呵呵的,心情分外激动,“孩子们都这么大了,不容易啊不容易。老夫老了,不过能看到你们一家能够平安归来,老夫就放心了。”自始至终,不曾过问罗隐和轩辕斋的去向,同沈静秋极有默契的避开了这个话题。 三个孩子都从罗老爷子手里拿到了见面礼,恭敬的磕头行礼,又各自送上对长辈的一点心意。罗老爷子很是高兴,看着三个孩子真是越看越喜欢。 二房除了罗修外,其余人早在两三年前就已经搬出了国公府。至于三房,更是在数年前搬了出去。所以沈静秋只需再带着孩子们给罗修见礼。罗修显出几分激动来,“没想到,一转眼就过去这么多年。当初你们出京,我还以为两三年就能回来。却没想到,这一去竟然过了十多年。不容易啊!” “多谢二叔父关心,二叔父身子骨可好?”沈静秋关心的问道。 罗修笑道:“挺好的,再活个十年不成问题。” 沈静秋笑了笑,让孩子们送上事先准备好的礼物。之后罗修又给三个孩子送上见面礼。 罗老爷子这个时候才说道:“你们总算是回来了,我让人去通知二房还有三房,改明儿家里摆个酒席,将全家人聚在一起吃一餐,大家亲近亲近。” 沈静秋笑道:“孙媳妇全听老爷子的。这么多年没同婶娘嫂嫂们见面,我也是怪想她们的。想来侄儿侄女们也都大了,我身为长辈,也该有所表示。” “你有这份心意就很好。对了,今儿晚上五郎会不会回来用饭。”罗老爷子试探着问道。 沈静秋笑着摇头,“咱们不用等他。这几天相公都会很忙,回来的时间没办法定下来。” 罗老爷子点点头,“那好吧,那就让厨房开饭。” 一家人聚在一起,沉默的吃完了晚饭。吃过饭后,罗老爷子叫住罗朝和罗望,打算考察两人的功课。沈静秋含笑示意两个儿子,让他们放心大胆的表现自己,无需有任何顾虑。接着,沈静秋就带着湘儿离开了饭厅,回到东院。 湘儿好奇的问沈静秋,“娘亲,为什么我们不住正院。不是说一个家中的当家人都住在正院吗?” 沈静秋含笑说道:“正院以前是老夫人住的。如今老夫人虽然不在了,可是老爷子还在。为以示尊重,所以我们还是继续住在东院更合适。” “娘亲的意思是,等到老爷子百年后,才能搬到正院去住吗?” 沈静秋轻抚孩子的头,含笑点头。同时也叮嘱湘儿,不可在人前提起此事。湘儿吐吐舌头,“女儿明白。女儿虽说调皮了一点,可是该懂的规矩都懂的。” “如此就好。” 沈静秋望着皇宫的方向,不知如今那里是什么情况。更不知罗隐是不是安排好了所有的事情,轩辕斋有没有顺利见到皇后娘娘。 当天晚上,沈静秋正熟睡时,丫头敲响了房门,说是罗隐回来了。沈静秋当即起身穿衣,去书房见罗隐。 罗隐担心的看着沈静秋,“怎么起来了。我都说了,不准吵醒你,那些丫头真是越来越大胆,连我的话也不听。” “别怪她们,是我吩咐她们,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你回来,都要第一时间禀报我知晓。五郎,情况怎么样?你见到皇后娘娘了吗?皇后的娘娘的身体如何?”沈静秋急切的问道。 罗隐叹息一声,“皇后的情况很不好,随时都有可能……” 沈静秋惊呼一声,“怎么会这样。那皇后可有提起太子和二皇子,有没有说太子为什么会自杀,二皇子又怎么会疯癫。” 罗隐沉默良久,最后一拳头狠狠的砸在桌面上,“皇后没有说,我却看出一点苗头,很显然是有人在针对太子和二皇子。而陛下他,却纵容了这种行为,以至于……” “那斋哥儿岂不是很危险?”沈静秋惊呼一声,心中担忧不已。 “轩辕斋暂时还没有危险,这是皇后最后一个儿子,皇后拼死也会保护他的安全。不过很显然,很多人都忘记了皇后一共生了三个儿子。你是没见到,当那些人看到我带着轩辕斋进宫时候的表情,就跟吞了苍蝇一样难受。就连陛下都差不多忘记了他还有一个嫡子。等到轩辕斋跪在他面前请安的时候,他才猛然想起来。”罗隐嘲讽一笑,说不出的轻蔑和不屑。 沈静秋说道:“如此说来,轩辕斋突然回宫,让许多人措手不及。” “正是如此。”罗隐笑了笑, 沈静秋长叹一声,对未来充满了担忧。 次日一早,宫里来了懿旨,皇后召见沈静秋,命沈静秋即刻进宫觐见。 沈静秋当即换上品级大服,坐上马车进宫觐见。到了宫门口下了马车,验明身份,由内侍带着进宫。沈静秋暗道,数十年没有进宫,宫中如同过往一样,没有丝毫的改变。就好像宫中的时间,从皇宫修建之日起,就已经定格在那一刻。 来到皇后宫中,宫人先进去通报,很快就将沈静秋请了进去。 沈静秋屏住了呼吸,站在门口朝里面张望了一眼。轩辕斋跪坐在床头,紧紧的握住罗皇后的手,不时哽咽两声。沈静秋不想贸然进去,打破母子二人相处的时光。只不过罗皇后已经看到了沈静秋,她朝沈静秋招手,“静秋来了,快过来。” 沈静秋不得已走进房内,轩辕斋当即站起来,偷偷的擦拭眼泪,“见过舅母,我这就命人奉茶。”说完后,急匆匆的出去了。 沈静秋望着轩辕斋的背影,同罗皇后说道:“他是个好孩子。” 罗皇后呵呵一笑,“都是你们的功劳,是你们将他教得这么好,本宫要谢谢你还有定邦。若非你们夫妻二人替本宫承担了教养的责任,本宫真不知道要如何是好。只怕孩子的性命都无法保住。” “皇后言重了。”沈静秋在床头坐下,握住罗皇后的手,说道:“臣妇斗胆,还请皇后见谅。”说完后,就将灵力灌入罗皇后的身体里。 罗皇后轻声一笑,“有你在,本宫还能多活几天,又岂能怪罪于你。” 看着罗皇后蜡黄的脸色,枯黄的头发,如同枯枝一样的手腕,沈静秋心里头是说不出的心酸和难过。这个女人为她的丈夫还有孩子付出了所能付出的一切,可是到最后却落到缠绵病榻,孩子不报的境地。沈静秋无法想象,罗皇后是如何度过太子自杀,二皇子疯癫的那些日夜,又是如何支撑到他们一家人回京。 沈静秋撇过头,偷偷擦拭眼泪。 罗皇后轻声笑道:“哭什么。等到本宫过世后,你再哭也不迟。” 沈静秋郑重的问罗皇后,“皇后娘娘,值得吗?太子自杀,二皇子疯癫,真的值得吗?” 罗皇后幽幽一叹,“你让本宫怎么回答你?说值得,那是违心之言。可是要本宫说不值得,岂不是否定了本宫几十年的付出。那本宫这几十年算什么,是一个笑话吗?” “当然不是笑话。”沈静秋急切的说道,“我只是替皇后娘娘感到不值。我替皇后娘娘感到心疼。我无法想象,皇后是如何熬过那些日日夜夜。” 罗皇后凄苦一笑,“因为本宫还有信念,因为本宫知道自己还不能死,为了斋哥儿本宫也要撑到最后。本宫不会让那些贱人得逞,本宫会让她们付出血的代价。就算本宫要死,死之前也会先弄死她们,让她们给本宫陪葬。”罗皇后眼中全是仇恨和愤怒,她已经对一切失望,唯有仇恨支撑着她活到现在。 沈静秋小心翼翼的问道:“太子河二皇子,他们是遭到了算计,是吗?” ......交流,吐槽,傍上书院大神, 人生赢家都在潇湘书院微信号xxsynovel (微信添加朋友-公众号-输入xxsynovel) 第239章 皇后的疯狂计划 罗皇后眼中有掩饰不住的伤痛,她说道:“好好的人说没就没了,静秋,你觉着这正常吗?” 沈静秋无言以对,她心中只觉着痛,替罗皇后感到痛,替太子感到遗憾,替二皇子感到伤心。沈静秋深吸了一口气,“我相信娘娘在太子身边做了最为周全的安排。结果还是被人钻了空子,不是娘娘的错,而是对手太强大。” 罗皇后呵呵冷笑,“是啊,真的太强大。举国上下,唯有他一人可以如此冷酷残忍的算计自己的儿子,可以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亲子去死。死一个还不够,还要弄死另外一个。若非本宫及时醒悟,如今你们见到的就是两具尸体,而不是太子一人。” 沈静秋胆战心惊,“他怎么可以那么狠毒,就算不满太子,大可以采取别的手段。他为什么要将太子逼死。” “因为他不想背上骂名。他想做个明君,可是却没有身为明君的气度和心胸,于是只好使出这等下三滥的手段。静秋,你可知道本宫心中究竟有多恨,本宫死不瞑目啊。”罗皇后怒吼一声,发泄出内心的不满。 房门外,轩辕斋躲在墙壁后面偷听。不知不觉,他已经泪流满面。他没见过太子,可是他却真心实意的替太子的过世感到伤心。更何况太子的过世,其中竟然隐藏着这样不堪的真相。这完全颠覆了轩辕斋一贯的认知。他也想起当初沈静秋对他说的那些话,并不是虚言恐吓,沈静秋说的全是真的。他绝对不能对父皇抱有任何希望,因为结果很可能是将性命都赔进去。轩辕斋深吸一口气,偷偷的离去。下面的话他不想再听,因为接下来的话只会更残酷,更让人伤心欲绝。 沈静秋不动声色的朝门口看了眼,肯定的对罗皇后说道:“皇后娘娘放心,有我在,就算阎王爷亲来,也别想收走皇后娘娘的性命。” 罗皇后笑了起来,“多谢你。若非有你,本宫只怕会抱憾终身。静秋,本宫不需要太多的时间,本宫只需要三个月的时间,本宫要让那些贱人和她们的儿子替太子偿命,本宫要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真正的腥风血雨。” 沈静秋心中大惊,“娘娘千万不要冲动。陛下在宫中经营这么多年,肯定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娘娘乱来。一个不好,娘娘的目的没达到,还将自己搭进去。如此一来,岂不是得不偿失。” “静秋,事到如今,本宫已经无所顾忌。”罗皇后坚定的说道,“那些人不死,本宫是咽不下最后一口气。静秋,你难道就能眼睁睁的看着本宫活受罪吗?” 沈静秋张了张嘴,问道:“那斋哥儿呢?皇后娘娘不管他了吗?皇后娘娘可有想过,这会陷斋哥儿于危险境地,说不定连性命都会丢掉。” 罗皇后呵呵一笑,眼神极为疯狂。她拉着沈静秋的衣领,迫使沈静秋的头贴近她的耳朵。她在沈静秋的耳朵边小声说道:“如果陛下的儿子全都死了,最后只剩下斋哥儿一人,你说会是什么结果。” 沈静秋大惊失色,简直不敢相信,罗皇后竟然会有如此疯狂的想法,如此狠毒的手段。她张着嘴,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因为有灵力灌入,罗皇后的精神好了点。她得意一笑,“静秋,你被吓住了吗?” 沈静秋吞咽了一口唾沫,很老实的说道:“这太疯狂了,这根本不可能。” “世上没有不可能的事情,端看有没有人敢去做。”罗皇后望着头顶,眼神又是疯狂又是伤心。“静秋,本宫的太子没了,二皇子疯癫了,如今只剩下自小养在你身边的斋哥儿,而且本宫也命不久矣,你说此时此刻本宫该怎么做?难道要本宫什么都不做,乖乖的等死吗?罗家人没有孬种,本宫更不会是孬种。任何算计本宫,算计孩子的人,都要付出血的代价,本宫说到做到。” 沈静秋连连摇头,压低声音说道:“娘娘的想法太疯狂,太异想天开。就算娘娘弄死了所有人,以陛下的性子也不会就范。这只会促使陛下下定决心废了娘娘,废了斋哥儿,然后再立别的女人为后,再继续生孩子。过个十几二十年,皇子成年后,他又有的新的继承人。” 罗皇后哈哈大笑,笑得又疯狂又得意,“静秋,你认为本宫会打无准备的仗吗?” 沈静秋心头一惊。 罗皇后朝沈静秋招手,让沈静秋附耳过来,“静秋,这宫里有多少年没添孩子呢?” 沈静秋心惊胆战,“皇后的意思是?” 罗皇后得意的笑了起来,“宫里差不多有六七年没有动静了吧。别人都只当陛下的年龄大了,不易让女人受孕。却不知,这一切都是本宫的手笔。本宫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天,既然将斋哥儿安排了出去,又岂能没在陛下身边做足安排。” 沈静秋压低声音问道:“陛下是不能生了吗?” 罗皇后得意的点头,“意外吗?” 沈静秋沉默片刻,摇头说道:“换做别人,我自然深感意外。既然是娘娘做的,便成了理所当然。娘娘不这么做,才叫奇怪。” 罗皇后哈哈大笑起来,“还是静秋你懂我。像这样的事情本宫也只能同你说,却不能同定邦说。定邦是男子,只怕从心里头就不能理解咱们女人用这样残忍的手段对待一个男人。” “五郎没有那么狭隘。”沈静秋替罗隐辩解。 罗皇后呵呵一笑,“这些本宫都知道。只不过定邦心里头肯定会有疙瘩,会对本宫的某些作为不认同。唯独静秋你,咱们同为女人,本宫相信你一定能够理解本宫的做法,所以本宫将实情告诉你。很好,你没有让本宫失望。” 沈静秋苦笑一声,“陛下肯定不知道。等到最后,娘娘肯定会将此事和盘托出,可有想过陛下的反应。万一陛下走上极端,情愿让侄儿继位也不肯让亲儿子继位,那该如何是好?” 罗皇后皱眉,“他会是那样的人吗?” 沈静秋缓慢又肯定的说道:“当娘娘杀光所有的皇子,当娘娘告诉陛下已经绝了他的子嗣,就算原本正常的陛下,也有可能被逼上绝路,走上极端。或许,他就是要用这种办法来回报娘娘,让娘娘死不瞑目。” 罗皇后听罢,却笑了起来,“你说的对,他的确有可能走上极端。但是本宫依旧会这么做。” “没有更好的办法吗?”沈静秋紧紧的握住罗皇后的手,“不到最后,我实在是不愿意看到娘娘走上绝路。” 罗皇后呵呵一笑,“如今对本宫来说,已无生路。既然处处都是绝路,那何不破釜沉舟,大家同归于尽。就算最后结果差强人意,至少本宫已经报了仇,已经可以瞑目。至于斋哥儿那个孩子,到时候只能再继续麻烦你们保住他的性命,让他远离皇宫,远离京城。永远都不要回到这个吃人的地方。静秋,你要答应本宫。” 沈静秋心中很痛,她重重的点头,“我可以答应娘娘。可是娘娘可曾想过,斋哥儿他愿意吗?孩子已经打了,有了自己的想法,或许他是想继续留下来的。” “那也由不得他。本宫相信你同定邦一定有办法带走那个孩子,对不对?你们不会让本宫失望的,对不对?”罗皇后死死的抓着沈静秋的手,眼巴巴的望着沈静秋。 沈静秋没有办法拒绝,连否定的话都说不出口。她点头应下,“对,我和五郎自然有办法带走斋哥儿。只是,我替娘娘感到不值。” 罗皇后一脸平静的说道:“没什么不值得的。只要能报仇雪恨,本宫这辈子就不算白过。静秋,你回去告诉定邦,让他早做准备。无论结果如何,最终都难免刀兵相见。本宫要定邦无所顾忌,能杀一个是一个,能杀一双是一双。若是能将那个狼心狗肺的男人杀了,才真正对得起本宫。” 沈静秋无言以对,罗家人都是狂人,全都是狠辣之人。对比罗皇后的疯狂,沈静秋觉着自己曾经所做的一切,简直是温柔得过分。沈静秋点点头,说道:“娘娘放心,这番话我会转告给五郎知晓。娘娘也要保重身体,只有活着,一切才有可能。若是娘娘不幸过世,那斋哥儿真的就无依无靠了。” 罗皇后笑道:“本宫知道,本宫当然会好好的活着。本宫要活着亲眼见到那些贱人命丧黄泉,本宫还要亲眼见到他的脸上露出绝望和仇恨的表情。唯有如此,本宫才能瞑目。静秋,就算本宫死后要背负千百年的骂名,本宫也不会改变决定。所以,你也就别再白费心思。” 沈静秋苦笑一声,“我从来就没想过,能凭一己之力改变娘娘的决定。我只是心疼娘娘。” “你有这份心就很好。本宫乏了,你先退下吧。” “臣妇遵命。” 沈静秋退出寝宫,轩辕斋就在大殿门外候着。轻声叫了句:“舅母。” 沈静秋担心的问道,“在宫里习惯吗?你以前从来没照顾过人,照顾你母后,会觉着累吗?” 轩辕斋摇头,“不觉着累。不过宫里的生活,倒是真的有些不习惯。”轩辕斋茫然四顾,“这地方规矩太多太大,人人都是一板一眼的,连个笑声都难得听到。人与人之间说话,也难得听到一句真心话,似乎需要随时随刻去揣摩旁人的心思还有言下之意。难怪罗朝说我能在民间生活十多年,已经比很多人幸运。只是不知这份幸运会不会持续下去。” 沈静秋说道:“当然会持续下去,你要对自己有信心。”顿了顿,沈静秋又问道:“见过你父皇了吗?” 轩辕斋嗯了一声,嘲讽一笑,“也就那样,同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多谢舅母当初苦口婆心的提醒我,使得我在关键时刻没有犯下大错。” 沈静秋笑道:“这本就是我该做的,当不得一声谢。你好好照顾你母后,她很关心你,也一直在替你打算。只是很多话,你母后不便同你说,所以需要你慢慢去揣摩。” 轩辕斋点点头,应道:“我都知道,母后她过得很不容易,我不会给母后添麻烦的。”轩辕斋抬头望着沈静秋,问道:“舅母,你想见我二哥吗?我可以带你去见他。就在不远处。” 沈静秋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一个面目模糊的少年,少年显得有几分安静腼腆,却是个好孩子。只是老天不开眼,当年的少年如今已经疯癫。沈静秋对轩辕斋点点头,说道:“前面带路。” “舅母请这边走。” 轩辕斋在前面带路,出了皇后寝宫后,拐了几个回廊就来到一处僻静的宫殿。轩辕斋对沈静秋说道:“二哥就在里面。”说完,又是一声叹息。沈静秋在那一声叹息中,闻到了同病相怜的味道。如此说来,轩辕斋其实是同情二皇子轩辕虔的。 推开宫殿大门,里面静悄悄的,只有两个小内侍在打盹。小内侍被惊醒,急匆匆的跪下来请罪。轩辕斋和沈静秋都没理会他们,径直朝寝宫走去。 寝宫的窗户打开着,二皇子轩辕虔就坐在离窗户不远的位置上。沈静秋透过窗户看进去,轩辕虔表情木讷,眼神呆滞,嘴里念念有词,一看就像是陷入了魔怔的样子。沈静秋心中一痛,当年印象中的那个聪慧乖顺的少年已经长大成人,还长得一表人才,只可惜却再也不能从他眼中见到灵动活泼。一个好好的人就这么毁了。 轩辕斋小声的同沈静秋说道:“没人知道二哥每天都在念叨什么。我曾经试图靠近二哥,可是最终还是徒劳无功。我对他来说,不过是个陌生人,一旦靠近,他就会发狂,会惊恐不安的大叫。舅母,二哥的样子让我想起当年朝表哥的事情。虽然那时候我还很小,可是多少还是有点记忆。舅母,朝表哥都能恢复正常,我二哥他是不是也可以?” 沈静秋叹息一声,“你确定现在让他恢复正常,是对他好?” 轩辕斋语塞,是啊,疯癫的二皇子可比正常的二皇子安全多了。至少性命是保住了。就算他想医治好二皇子,也不是这个时候。轩辕斋又是叹气,又是无奈,“没有办法,对吗?” 沈静秋皱着眉头看着屋里面的轩辕虔,说道:“我不知道。斋哥儿,我不是大夫,我真不知道他能不能好转。”罗朝当年能够好转,一方面是她身为母亲一直陪在罗朝的身边,使得罗朝在精神上有了依靠。其次就是珠子的作用。沈静秋甚至相信,要是没有珠子的话,罗朝肯定好不了。至于轩辕虔的情况,究竟是被人下毒,还是受了惊吓,亦或是别的原因,她连前因后果都没弄清楚,又如何敢轻易下结论,更不敢给任何人承诺。就如她同轩辕斋说的,她不是大夫,承担不起治病救人的重任。 “是我太为难舅母,是我的不对,还请舅母见谅。”轩辕斋恭敬道歉。 沈静秋拍拍轩辕斋的肩膀,“你有心了。照顾好你母后,等将来有机会后,再请人用心医治你二哥。相信他总有一天会好转。” 轩辕斋点点头,如今也只能如此。他问沈静秋,“舅母不想进去看看吗?或许他对舅母有所反应。” 沈静秋摇头,“十多年没见面,就算当年再熟悉,如今也成了陌生人。更何况,当年我和二皇子并不熟悉。” 轩辕斋没有勉强,而是在前面带路,带着沈静秋离开此地。 沈静秋顺利出宫,回到国公府。二房和三房的人已经来到国公府,大家彼此见礼,岁月明显在大家的脸上留下了深刻的痕迹。小张氏拉着沈静秋说话,“我们都老了,还以为五弟妹会同咱们一样。却没想到老天爷这么偏爱五弟妹,同十几年前一模一样,一点都不见老。这样子走出去,谁敢相信已经是三个孩子的娘,大的那个孩子眼看着就要娶媳妇了。” 众人纷纷点头附和,直言沈静秋保养得当,羡煞旁人。小张氏直接给沈静秋取经,问沈静秋怎么保养得这么好,脸上连条皱眉都没有。不像她,眼角的细纹遮掩都遮不住,一说话,那抬头纹也出来了。还有脸颊上的法令纹,也深刻的让人心生烦恼。总之在沈静秋的对比衬托下,小张氏觉着自己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老气。明明两人年龄差距不大,可是站在一起,却像是两辈人。想想,也真是气煞人也。 小张氏缠着沈静秋,一定要让沈静秋说出一二个秘方来。沈静秋含笑说道:“哪有什么秘方,无非就是保持心情舒畅,饮食清淡,平日里多走动走动,别整日里坐着,然后早晚就做点基本的保养。” “我可不信。”小张氏悠悠的说道,“咱们都是这么过的,怎么没有五弟妹这么好的效果。” 沈静秋低头一笑,“可能是因人而异吧。” 小张氏还要说,罗王氏却抢先说道:“老二媳妇,你别不依不饶的。别看五郎媳妇说的简单,光是头一条,保持心情舒畅,在座的你们有几人能够真正做到?依着我看啊,只怕一个人都做不到吧。” 在座的果然都沉默了下来。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以前吃着国公府的大锅饭,不用自己操心生计,都时不时的要闹出点是非矛盾出来。如今自家顾着自家的生计,日子好不好过,就看各自的本事,夫妻之间那更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时不时的还要被人刺激一下,独自生个闷气。一句心情舒畅,说起来简单,对她们来说何其的难。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也不见的有一百天能够保持心情舒畅。 罗王氏见大家都闭了嘴,于是又笑了起来,“五郎媳妇,你别搭理她们。这么多年才回京,大家都怪想你们的。同三婶娘说说,金州那地方怎么样,你们在那里习惯吗?望哥儿和湘儿都是在金州出生长大,如今回了京城,是不是有什么不适应。若是需要的话,婶娘就让家中的几个小子姑娘常来国公府,陪着湘儿望哥儿散心,熟悉京城风物。” 沈静秋含笑道谢,“三婶娘有心了,这才刚回来,事情又多又杂,还没来得及关心孩子们的情况。不过那两个孩子都是适应力极强的人,相信很快就能适应京城的生活。” “那就好,那就好。”罗王氏就问起金州风物,饮食习惯等等。 沈静秋一边同大家介绍金州的风俗习惯,一边细细打量罗王氏。罗王氏明显见老,如今做了三房的老封君,说话做事完全就是老夫人那一套的。同一个辈分的罗修相比,表面看上去,罗王氏比罗修老了十岁不止。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过操心,还是因为女人本来就比男人容易显老。 再看其他妯娌,都能从脸上看到皱纹和疲惫之色,显然这么多年大家的日子并不如想象中的那么好过。当然,同大部分的人比起来,大家的日子还是过的极好的,只怕是比不上当年在国公府时候的那样潇洒惬意。 大家闲聊家常,原来好几个妯娌都已经做了祖母。儿子成亲早的,孙子都比湘儿还要大一些。沈静秋不得不感慨,果然是岁月催人老,不知不觉,她的辈分又高了一辈。 沈静秋让人置办了酒席,招呼大家落座一起吃酒闲聊。 沈静秋也是有心探听一下大家的境况,好全面的了解罗氏宗族这些年的情况。罗王氏似乎从一开始就知晓沈静秋的目的,于是找了机会同沈静秋私下里说话,表面看来极为随意实则是带着目的的同沈静秋说起各家的情况。 罗王氏笑问沈静秋,“五郎媳妇可知道二郎一家现在如何?” 沈静秋摇头,罗二郎同小张氏的大致情况她是知道一点,详细的就不太清楚。 罗王氏凑在沈静秋耳边,悄声说道:“当年二郎孝期过后,没能起复,他自己也断了继续做官的念头。先是同城中的那些纨绔子弟混在一起,整日里斗鸡走狗,不务正业,据说败了不少家业,将二郎媳妇气的哭了好几场,还找了张家人来收拾二郎。不知道是不是被张家人收拾得狠了,罗二郎自那以后倒是老实下来。结识了几个南方来的商人,就开始同那些商人混在一起,学着人家做生意。” 沈静秋点点头,罗二郎做生意这件事情她是听说过的,不过赔了钱。后来罗二郎干脆做起了替南来北往的客商和官员家属牵线搭桥的掮客。 就听罗王氏说道:“罗二郎做掮客,倒也做出了一点名堂来,也算是找了门正经事情做。虽说名声不好听,你二叔父也为此闹了好几次,可是在我看来啊,这总比整日里斗鸡走狗不务正业要强多了。至于名声那玩意,咱们罗家本就不是书香门第,又何必学读书人那套,显得迂腐还不合时宜。五郎,你说婶娘这话对吗?” 沈静秋含笑点头,“三婶娘说的自然是对的。就是不知二嫂是怎么想的。” “罗二郎能够找门正经事情做,她就该烧高香了,哪里还有意见。不过她家小子倒是有些出息,如今已经考取秀才功名,明年就要下场参加秋实。若是顺利的话,她家倒是出了个举人老爷。届时请五郎帮个忙,前程也是不用愁的。”罗王氏有些羡慕嫉妒,她家的孙儿可没这么能干,年纪轻轻的就能考取秀才功名。不过罗王氏也不强求,读书不成还能习武。罗家本就以武功发家,罗隐同样是靠着军功才有了今天。她的孙儿说不定从了军,还能有大造化。 罗王氏又同沈静秋说起罗四郎一家。罗四郎同罗文氏已经死了多年,不过还留下数个孩子和姨娘。当年孩子们还小,都是由二房来养着。后来罗文氏所生的嫡子成年后,罗修做主,将一部分家产分给了他们,那一家也都搬出去了国公府。不过沈静秋今日并没有在席面上见到那一家人。 罗王氏感慨一句,“那几个孩子也是可怜。你二叔父因四郎和四郎媳妇的缘故,对那几个孩子也厌恶的很。至于罗二郎一家,也是狼心狗肺,糟蹋了人家的娘,却不肯管人家的孩子。罗八郎一家,向来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不肯过问一句。当年分家的时候,要不是老爷子盯着,只怕罗八郎一家还要贪墨更多,让那几个孩子吃糠去。” “那几个孩子现在怎么样?”沈静秋淡漠的问道。 罗王氏叹气,“还能怎么样。没爹没娘的孩子,手里捏着一笔银钱,那日子也过不好。五郎媳妇可别忘了,罗四郎名下可有好几个庶子和姨娘,那些人可不是吃素的。不从育哥儿手上撬下一笔,岂肯罢休。育哥儿那孩子偶尔求到我的名下,我身为长辈,总不能坐视不理。只是我毕竟是隔了一房,不好直接插手,只能派人敲打敲打那几个姨娘庶子,闹得过分的话,小心被老爷子知道,大家都吃不了兜着走。不过现在好了,五郎媳妇和五郎回来了,你们是罗家的当家人,这种事情就该管起来。找人好好教训那几个姨娘庶子,将他们都赶出去,如此谁还敢嚣张。” 沈静秋含笑不语,按理她和罗隐是该管管这样的事情。但是沈静秋不会贸然行动,更不能听信罗王氏的片面之词。等派人出去打听清楚消息后,再做决定也不迟。 罗王氏又同沈静秋说起罗八郎一家,说罗八郎两口子都是抠门小气的人。也正是因为抠门小气,罗八郎在官场上的路走得并不顺畅,到如今还只是一个五品京官。在京城,区区五品京官,就跟地方上的小吏一样,豪门大族可看不上这样的官职。不过也因为这两口子抠门,所以罗八郎一家的经济状况最好,小日子过得还是极为红火的。 罗王氏就笑道:“这两口子啊,也只配过点小日子。谁让两口子也就那点眼力见,格局不行,前程自然也就有限。” 沈静秋的目光在人群中搜寻着八郎媳妇罗耿氏的身影。相比别人都明显老了一截,罗耿氏除了老以外,面容上还多了刻薄寡恩。总是抿着唇,不苟言笑,看人也是冷飕飕的,仿佛生怕有人同她套近乎,从她手里借钱花一样的。 沈静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没想到罗耿氏会变成这样,看来当年她对罗耿氏的评价还有许多不足之处。 罗王氏也盯着罗耿氏看,“五郎媳妇,你瞧瞧八郎媳妇那模样,就好像大家欠了她几百两银子没还一样。老身就是看不惯她这样子。当年她想同咱们合伙做生意,我一瞧她那模样就当场给拒绝了。这人啊,太过斤斤计较不好。一文一毫都要计算清楚,有意思吗?” 沈静秋笑道:“三婶娘倒是有先见之明。” “这是自然。”罗王氏得意一笑,“不是老身自吹自擂,这看人的眼光婶娘还是有的。老身今儿看湘儿那孩子,那就是一个有大福气的姑娘。将来前程不可限量。” 沈静秋微蹙眉头,她可不乐意听到这样的话。她只希望湘儿平安快乐,什么前程不可限量,她可没有指望过。 罗王氏却自顾自的说道:“如今你们总算回来了,趁着湘儿还小,赶紧给她请两个教养嬷嬷回来,好生调教一番。五郎媳妇也别整日里闷在府中,多出门走动走动,这京城上下不知有多少人预备着给你下帖子。人家下了帖子,你别拒绝,趁机带上湘儿出门走动,让湘儿见识见识京城的风貌,多结交几个闺中好友,于湘儿的将来是极有好处的。” ......交流,吐槽,傍上书院大神, 人生赢家都在潇湘书院微信号xxsynovel (微信添加朋友-公众号-输入xxsynovel) 第240章 宫中要赐婚 “多谢三婶娘替我考虑得这么周到。如今才刚回来,事情都还没有理顺,这些事情等过些日子再说。”沈静秋含笑拒绝。 罗王氏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还在自说自话。“五郎媳妇,这事关湘儿的前程,你可要上心。虽说咱们湘儿出身富贵,那是一等一的豪门闺女。可是酒香也怕巷子深,家中有好女,就该让世人都知道。如此将来才能替湘儿挑选一个如意郎君。” 沈静秋含笑说道:“湘儿还小,婚姻大事晚两年再说也不迟。而且现在宫里面不太平,这个时候过于高调,万一将来……岂不是让人看了笑话。” 罗王氏心头一惊,面容严肃的问道:“五郎媳妇,你今日进宫可有见到皇后娘娘。娘娘身体还好吗?” 沈静秋叹了一声,面容有些哀戚,“娘娘的身子骨不太好。三婶娘也知道,太子过世,二殿下疯癫,这两件事情对娘娘的打击太大。若非还有斋哥儿,我都担心娘娘能不能撑过去。” “这么严重。”罗王氏完全没想到。宫里发生的那些事情,延平帝下了封口令。就算消息传了出来,也很难传到罗王氏的耳朵里。罗王氏同大部分一样,只以为皇后娘娘事伤心过度而已,休息一段时间就能养好。却没想到,事情远远比表面看到的严重得多。 罗王氏紧张的问道:“那现在咱们该怎么办?要是皇后娘娘有个三长两短,如今太子又没了,咱们罗家会是个什么下场。” 沈静秋轻描淡写的说道:“下场不会太好。所以我和五郎才从金州赶回来。” 罗王氏悚然一惊,“你们是为了皇后的事情赶回来,此事可有挽回的余地?那斋哥儿也是皇后嫡子,总有机会吧。” 沈静秋轻笑一声,“三婶娘,侄儿媳妇说句不客气的话,这些事情你最好莫要操心,更不要对诸位兄弟嫂嫂弟妹们提起,这样对大家都好。总之,就算罗家要倒霉,最先倒下的也是我和国公爷。” 罗王氏心中惊慌莫名,“五郎媳妇,你同婶娘说实话,此事有多大把握?万一皇后娘娘……我们是不是该事先做点准备。” “三婶娘莫慌。你只需记住我的话,安心留在家中,如同往常一样,不露任何声色,等我的通知就行。”沈静秋郑重的对罗王氏说道。 罗王氏连连点头,嘴里一直说道:“你放心,我肯定听的,我谁也不说,就等你的通知。五郎媳妇,要是有个万一,你可得及时通知婶娘啊。那些年婶娘是怎么对你的,你心里有数。婶娘可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 沈静秋含笑说道:“婶娘放心,我心里头是一直记着婶娘的好处,自然不会忘了婶娘。有了消息后,我会第一时间派人通知婶娘。” “那就好,那就好。”罗王氏暂且放下心来。此刻罗王氏也没有心思八卦罗家其他人,更没有心思去关注沈静秋如何安排湘儿的将来。她更关心罗皇后的下场,罗家的将来,以及罗家三房会受到什么样的牵连。 罗王氏没了说话的兴趣,对儿媳妇的伺候也是横挑鼻子竖挑眼,各种不顺眼。 沈静秋耳朵边清净了,自然不再理会罗王氏的心情。沈静秋继续招呼其他人,表面看去,大家彼此之间也是其乐融融。 招呼完了罗家人,沈静秋又计划着要去一趟沈家。先给沈家下了贴子,约定了时间。 沈静秋先叮嘱三个孩子,到了外祖家一定要有礼貌,要知道进退。尤其是湘儿和望哥儿,都是第一次去沈家,也是回京后第一次出门做客,沈静秋更是叮嘱了又叮嘱。望哥儿在沈静秋面前老实的很,沈静秋说什么就听什么。至于湘儿,却表现得有些不耐烦,叫道:“娘亲,女儿都知道啦。娘亲比在金州的时候啰嗦多了。” 沈静秋狠狠的敲了下湘儿的头,“胡闹。娘亲这也是担心你们。你倒好,不领情就算了,竟然还敢嫌弃娘亲啰嗦,该打。” 湘儿吐吐舌头,“女儿知错了。可是娘亲也说外祖父和外祖母都是极好的人,就算女儿犯了些小错误,相信外祖父和外祖母也不会计较吧。至于小舅舅,他更不会同咱们计较。” “你又知道了。你倒是成了先知。”沈静秋对湘儿很是无奈,这丫头的性子太过跳脱。罗王氏说对了一句话,是该请两个教养嬷嬷回来好好教导湘儿,不能再放纵她,得将她的性子收一收。沈静秋暗暗下了决心,但是湘儿还乐呵呵的,不知道自己的苦日子快要到了。 转眼到了去沈家的日子,沈静秋和湘儿坐上马车,男孩子们和罗隐则是骑马,全家启程去沈家。 十多年没同父母见面,沈静秋心中有些忐忑,有些近乡情怯。不过听到湘儿叽叽喳喳的吵闹声,沈静秋的心情又很快平复下来。那是她的父母,她的家人,无论她发生什么样的变化,无论大家多少年没有见,她的亲人都会一如既往的接纳她。 到了沈家,在二门下了马车。就见到一个清俊斯文的年轻男子含笑站在门口迎接。沈静秋张了张嘴,接着露出惊喜之色,“浩哥儿?” 年轻男子面上露出一丝尴尬之色,“姐姐,弟弟早已成年。” 沈静秋哈哈一笑,说道:“好吧,不能再叫你浩哥儿,得叫你七弟。” 沈静浩笑了起来,“多谢三姐。这就是湘儿吧,长得真好,和三姐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将来长大后,怕是一家女百家求。” 湘儿好奇的望着沈静浩,“舅舅,什么是一家女百家求。” 望哥儿当即说道:“笨蛋,就是说你长得很好看。” 湘儿吐吐舌头,脸颊有些发红,显得几分羞涩。 沈静浩又认出望哥儿,随意几句话,就将望哥儿夸得眼睛发亮,脸颊发红。接着又是罗朝,沈静浩感慨了一句,“当年离开京城的时候,还只是一个小不点,一转眼都成了大人了。要是在外面贸然见到,只怕一时间都不敢相认。” 罗朝也有些激动,叫了声舅舅。沈静浩很大声的应了下来。接下来,沈静浩又同罗隐彼此见礼,两人见面,貌似有些火花四溅。沈静秋只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沈静浩将沈静秋一家人迎进二门,“父亲母亲早就在花厅里等着。得知三姐要带着外甥们来,母亲激动得昨儿都没睡好。父亲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我还是能看出来,父亲也是极为激动的。” 沈静秋有些担心的问道:“父亲这两年还好吧?身体如何?”沈青康在两年前因为朝中斗争,以及延平帝的打压,不得已只好辞官致仕,在家深居简出。沈静秋当初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还特意写了一封信回来询问情况。结果收到的回信只是几句轻描淡写的话。 沈静浩苦笑一声,“要说父亲过的不好,那也不尽然。说父亲过的好,似乎也不是实话。总之,三姐自己看吧。” 沈静秋越发担心起来。 到了花厅,见到明显苍老的余氏和沈青康,沈静秋的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 余氏更是嚎啕大哭,“我的乖女儿,快点过来,让娘亲好好看看。” 沈静秋扑进余氏的怀里,哭着说道:“女儿不孝,一走这么多年,让父亲母亲操碎了心。” 两母女抱头大哭,沈青康哎呀了几句,劝道:“人都回来了,大家都是好好的,有什么值得哭的。赶紧别哭了,让孩子们看笑话。” 沈静秋这才擦干了眼泪,余氏嗔怪,对沈青康说道:“就你话多。” 沈青康呵呵一笑,也不在意。 沈静秋起身,领着三个孩子上前给沈青康还有余氏见礼。见到几个外孙,沈青康连说了好几个好字,激动心情溢于言表。余氏则急忙拿出见面礼来,送给三个孩子。三个孩子都恭敬的接受了。 沈静浩又带着一个小妇人出来同沈静秋他们见面。 沈静秋睁大了眼睛,好奇的打量那小妇人,“这就是弟妹吧。” 沈宋氏恭敬的给沈静秋见礼,“见过三姑太太,见过国公爷。” 沈宋氏容长脸,肤色白皙,未语先笑,给人印象很好。出身书香门第,同沈静浩站在一起,还真是一对璧人。沈静秋好奇的问道:“弟妹娘家同越州宋氏可有关系?” 沈宋氏掩嘴轻笑,说道:“高祖年轻时,就已经从越州宋氏分了出来。我们这一支是越州宋氏先祖嫡次子一脉,是正经的嫡出后裔。” 沈静秋连连点头,“金州知府夫人,也姓宋,出身越州宋家。说起来你们还是本家。” 沈宋氏笑道:“按照辈分,我得叫那位知府夫人一声堂姐。” 沈静秋不得不感慨,这个世界真的很小。走了几千里,也能见到共同认识的人。同沈宋氏见过后,大家分别落座。沈静秋很是关心沈青康的情况。只是单从表面看,沈静秋并不能看出什么问题来。 等到大家散去,沈静秋同余氏关起门来说话的时候,沈静秋才直言不讳的问起沈青康的境况。 余氏叹了一声,“说好不好说坏也不坏。你父亲在朝中这么多年,也是做了些实事。虽说时局艰难,好歹身在朝中,也能发挥余力。可是如今你父亲不得不致仕养老,心中自然有些意难平。他常说他不在乎,可是我都知道,他还是时刻关注着朝中的动静。好在,你父亲性子淡薄,这致仕后的日子也不算太难过。毕竟当年在床上躺了那么多年,都撑了过来。如今这点难处,还难不倒你父亲。” 沈静秋松了一口气,“其实父亲致仕了也好。以当今陛下的性子,能够容忍父亲在朝中那么多年,已经是出乎许多人的预料。父亲如今离开了朝堂,虽说日子烦闷了一点,但是至少没有性命之忧。” “是啊!这也算是致仕的好处之一。”余氏叹了一声,“也不知你父亲怎么想的,一直压着静浩,不让静浩去参加会试。当年静浩得了乡试解元,先生都说下一场会试静浩定能夺状元之位,只可惜你父亲压着他,不准他去参加那一年的会试。偏生静浩也不反对,一味听从你父亲的话。到如今,静浩还只是举人功名,不曾出仕。” 沈静秋缓慢的说道:“女儿要是没记错的话,静浩考中解元那一年,也不过十七八吧。” 余氏一脸得意的说道:“虚岁十八,也事在那一年,你父亲做主同宋家订了亲。次年就将宋氏娶了回来。” 沈静秋笑道:“高中解元,才不过十七八,这让多少学子羡慕嫉妒恨。正所谓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十七八的解元,称为天才都不为过。父亲当年压着他,不让他参加会试,女儿认为这个决定是对的。正所谓少年得意易张狂,偏生官场上容不下张狂之人。为免祸端,父亲才压着静浩,希望他多加历练,将性子打磨一番,届时再走上仕途,也不算晚。” 见余氏依旧不太赞同,沈静秋笑道:“娘亲也别太操心了,静浩自己都不介意,娘亲何必一直计较。而且我看静浩如今沉稳了许多,说不定后年,父亲就会让静浩下场。届时静浩高中状元,那可是一门两父子双状元的美誉,全天下的人都要羡慕母亲的福气。” 余氏哈哈大笑起来,“你啊,就是嘴甜。我想起当年你父亲高中解元后,也没着急着参加会试,而是出门游历数年。偏生也是因为这个落下病根。可就算如此,你父亲拖着病体,竟然也能高中状元,可见你父亲的才华绝对是实至名归。静浩,是你父亲亲自启蒙,想来也是继承了你父亲的衣钵。为娘不担心静浩能不能考上,为娘只担心如此蹉跎下去,会耽误了静浩的大好年华。” 沈静秋笑了起来,直说余氏操心太多。都是做祖母的人了,这些事情交给儿子媳妇们操心就行了,安心享受儿孙们的孝敬,岂不是更好。 余氏笑道:“我啊就是操心命。” 沈青康同沈静浩一起考察了罗朝和罗望的功课。沈青康连说罗隐是个蠢材,糊涂虫,以罗朝的才华,本该从文,可是罗隐却让罗朝弃文从武,简直是暴殄天物。当着两个外孙的面,沈青康就将罗隐骂了个狗血喷头。 罗隐也不辩解,笑哈哈的,半点没将沈青康的话放在心上。 沈青康气了七窍生烟,指着罗隐问:“你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这么好的苗子,就被你这样糟蹋,你于心何忍。” 罗隐这才收起笑脸,严肃的回答道:“启禀岳父大人,朝哥儿身为国公府的嫡长子,他的首要任务就是继承国公府,维持国公府的荣光。至于读书考学不过是其次。而国公府是靠军功起家,想要维持国公府,朝哥儿身为嫡长子,从军是他必须必须选择的道路。” “胡说八道。谁说身为国公府的嫡长子就不能读书进学?你简直是糊涂透顶。历朝历代,多少勋贵人家的子弟都弃武从文,做出了一番成就。为何换到罗朝这里就不行。难道就你们定国公府特殊。”沈青康义愤填膺,指着罗隐大骂。 罗隐面无表情的说道:“岳父大人所说的那些例子,小婿全都知道。但是小婿要斗胆问岳父一句,那些弃武从文的勋贵世家,最后都是什么下场?” 沈青康顿时语塞。 罗隐继续说道:“身为勋贵世家中的一员,同为勋贵世家出身的那些人才可能成为我们的臂膀,才有可能在关键时刻助我们一臂之力。身为勋贵世家,最重要的不是祖上多能干,更不是读书多厉害,而是手中一定要手握兵权,家中子弟一定要从军,如此才能代代流传,不至于断了传承。至于说到文臣,文臣向来视勋贵世家为仇寇,如果勋贵世家的子弟弃武从文能够得到什么结果?只会得到文臣的排挤,武将的打压,最终落到两头不是人,两头得罪人的地步。当然,小婿也不否认天纵奇才的存在,可以在文臣和武将之间游刃有余。但是小婿不能让朝哥儿去冒这个险,更不能将国公府陷入险境。” 沈青康大皱眉头,直言问道:“你是这么想的?” 罗隐点头,“是,小婿就是这么想的。这个道理小婿也同朝哥儿说的清清楚楚,朝哥儿自己也愿意从军,并无勉强之意。” 沈青康长叹一声,“你们啊,真是暴殄天物,浪费人才。可惜可叹,一个状元之才就被你们给糟蹋了。” 罗隐朝罗朝那里看了眼,然后说道:“即便从军,也能建功立业,名传千古。至于从文,恕小婿冒犯,文臣中多半都是沽名钓誉之辈,小婿还真不屑同这样的人打交道。” 沈青康哈哈大笑起来,“虽说老夫对你很是不满,不过老夫就是喜欢你说实话。这样的实话,老夫可是好多年都没听到过了。” 罗隐这才笑了起来,“多谢岳父大人的体谅。” 沈青康转眼又板着脸,“你别太得意。望哥儿,你到外祖父身边来。外祖父问你,你是愿意从军还是愿意从文?” 望哥儿左右看看,先偷瞄了罗隐一眼,又朝罗朝那边看去,最后犹豫着说道:“外祖父,孙儿还没想好到底是要从文还是从武。孙儿两个都喜欢,都觉着挺有意思的。” “是吗?”沈青康摸摸望哥儿的头,心里头有些遗憾。望哥儿读书的天分比不上罗朝,性子也没有罗朝那么稳。不过孩子还小,还有足够的时间去决定这一生要走什么路。沈青康笑了笑,对望哥儿说道:“望哥儿,外祖父对你唯一的要求就是,无论是习文还是从军,都需要百分百的投入,不可三心二意。还有无论身处何种环境,都不要忘记自己的本心本性,更不能忘记自己的志向。” 望哥儿望着沈青康,问道:“外祖父的意思就是让孙儿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是吗?” 沈青康笑着点头,“正是。” 望哥儿咧嘴笑道:“外祖父放心吧,孙儿不是土包子,什么都见识过。想要收买孙儿,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至于所谓的困境,孙儿现在还没遇到过,所以孙儿也不知道那时候自己会如何抉择。不过外祖父放心,我肯定不会丢了国公府的脸面。” 罗隐哈哈大笑起来,显得十分得意,“不错,不错,不愧是我的儿子,就该有这份志气。” 沈青康也笑了起来,望哥儿虽说没有罗朝有读书天分,貌似也没有罗朝聪明,但是小小年纪,心中如同明镜一般,对自己有着清醒的认识,这一点当真是难能可贵。就算望哥儿将来做了纨绔子弟,也一定是一个清醒的纨绔子弟。沈青康连连点头,罗隐和沈将秋将两个孩子教得很好,这一点着实难得。至于湘儿那个孩子,一个姑娘家,大可放松一点,不需要那么多的要求。 望哥儿跑着去找沈静秋,禀报外祖父考察的结果。在半路上遇上湘儿,结果就被湘儿拉走,去沈家后院探秘。 沈青康则抽空过来同沈静秋说话,直言不讳的问道:“静秋,如今宫中局势不稳,皇后娘娘随时都有可能仙逝,你同罗隐到底有何打算?” 沈静秋好奇的问道:“父亲没问五郎吗?” 沈青康皱眉摇头,“这些话问你更合适,罗定邦那小子,在老夫面前未必肯说实话。” 沈静秋失笑,然后说道:“父亲既然已经知道宫中情况不妙,国公府自然不能坐以待毙。必要的时候,只怕要做一次乱臣贼子。” 沈青康大皱眉头,“你们想好了?上一次先帝过世,罗定邦就差点背上乱臣贼子的名声。虽说后来化解了这个危机,但是老夫坚信,当初罗定邦拿出来的旨意,肯定有问题。虽然老夫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这一次,总不能同样的手段再来一次。总之,你们切莫将世人当做傻子玩耍。” 沈静秋躬身说道:“父亲误会了,女儿同五郎从来不敢轻视朝中诸位大臣的智慧,更不敢欺骗世人。只是如今的局面同当年又有所不同。若是国公府束手待毙,父亲可有想过那个后果?届时国公府将被夷为平地,沈家也会受到牵连,所有人都没可能独善其身。父亲对陛下的性子应该很清楚,陛下绝对不是一个大度的人。” 沈青康叹气,“老夫自然知道陛下的性子。这么多年下来,朝中从来就没断过废后的声音。而罗皇后能够坚守这么多年,也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以此可见,罗皇后也是一个奇女子。只可惜命不太好。静秋,老夫不管你和罗定邦究竟要做什么,老夫对你只有一个要求,务必保全自己。有时候低头认输也是一种策略。” 沈静秋郑重说道:“父亲的教诲,女儿牢记在心。父亲放心,五郎做事有分寸,女儿也不是糊涂之人。而且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最终会是什么结果。” 沈青康再次叹气,他本想说,如果定国公府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可是这句话最终也没能说出来。他不仅是一个父亲,更是一家之主。他的所言所行,关系着上百人的性命,所以他不能任性,更不能感情用事。他所能做的就只是叮嘱沈静秋注意安全,随时留意宫中的情况。 离开了沈家,坐在马车上湘儿还叽叽喳喳的说着话,嚷着沈静秋,说是以后要多出门,多见识见识。沈静秋轻抚湘儿的头,“喜欢到别人家做客吗?” 湘儿点头,“喜欢。可以认识好多人,见识好多不同的事情。娘亲,我们以后经常出门好不好?” 沈静秋笑了笑,应下来,“好!” 沈静秋同罗隐早在回京之前,就已经意识到日子不会太好过。只是没想到延平帝的手段会这么快。回京第五天,宫里来了两个内侍,说是延平帝召见罗隐进宫觐见,有要紧的事情相商。 罗隐跟随内侍进宫,沈静秋在家处理内务。只是罗隐这一去,直到傍晚才回来。见罗隐一脸阴沉的模样,沈静秋心里头顿时咯噔了一下,“五郎,可是出了什么事?” 罗隐望着沈静秋,叹了一口气,然后挥挥手,让所有下人都退下去。等到书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人的时候,罗隐才说道:“今日陛下问起了朝哥儿的婚事。” 沈静秋心头一惊,当即就有了很不好的预感,“陛下怎么说?” 罗隐咬牙说道:“陛下得知朝哥儿还没有定亲,有心做媒。想让朝哥儿尚公主。” “尚公主,那怎么可以。朝哥儿可是国公府的嫡长子,怎可尚公主。朝哥儿还是男子,陛下怎么会对他如此防备。”沈静秋激动的叫了起来。 “陛下哪里是在防备朝哥儿,他根本是在防备咱们,让咱们恶心。”罗隐狠狠的锤了桌面一拳头,心中怒气横生。 沈静秋颓然,“那该怎么办?宫里还没有下旨赐婚吧。” 罗隐摇头,“还没有下旨,不过看陛下的意思,下旨赐婚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沈静秋当即激动的说道:“不行,绝对不能让朝哥儿娶公主,我绝对不会让轩辕氏的女人做我的儿媳妇。五郎,此事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拦下,就算是抗旨不尊也在所不惜。” 罗隐蹙眉。 沈静秋又急切的问道:“五郎,今日你可有见到皇后娘娘?” 罗隐摇头。 沈静秋当即决定,明儿一早就往宫里递牌子,求见皇后娘娘。若说这世上还有谁能够帮朝哥儿免除尚公主的祸事,那非皇后娘娘莫属。罗隐点点头,嘱咐沈静秋,见了皇后娘娘后,一定要小心说话。皇后娘娘的身体如今经不起刺激。 沈静秋说道:“五郎放心,我心里头有数。”夫妻二人一致决定,此事暂且不告诉罗朝,免得那孩子东想西想。 次日一早,沈静秋递牌子进宫,事情很顺利,只等了一个时辰,皇后宫中就来了人迎沈静秋进宫。沈静秋跟着内侍前往皇后宫中,一路上沉默不语,心里头又是担心朝哥儿,又是担心皇后娘娘的身体。 到了皇后寝宫,经过通报,沈静秋独自前往。不出意外,轩辕斋依旧伺候在皇后娘娘身边,寸步不离。沈静秋上前,心疼的说道:“斋哥儿快去休息吧,这才几天,人就瘦了一圈。” “舅母来了,我没事,睡一觉就好了。”轩辕斋笑着说道。 罗皇后又是担心又是欣慰,她说道:“这孩子就是太固执,本宫早就叫他下去休息,就是不肯听劝。瞧瞧,那小脸瘦的,本宫心疼的很。只怪本宫无能,竟不能让孩子安心一天。” “母后千万不要这样说。”轩辕斋急切的说道,“儿子照顾母后,本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母后再说下去,儿子该无地自容了。” 沈静秋拍拍轩辕斋的肩膀,“好孩子,我们都知道你孝顺,不过你也要保重身体。我和你母后有些话要说,要不你先下去眯一会。等我们说完话后,我再让人叫醒你。” 轩辕斋很顺从的答应下来,“我听舅母的,这就下去休息。” 沈静秋看着轩辕斋的背影离去,对罗皇后说道:“斋哥儿长大了,可比以前懂事多了。” 罗皇后幽幽一叹,“他更听你的话。本宫是个不称职的母亲,他不听我的也是情有可原。” “娘娘千万别这么说。他只是还不习惯而已,等时日长了后,就不会这样。” 罗皇后轻声一笑,“静秋无需紧张,本宫不是小气之人,更没有怪罪谁的意思。本宫只是实话实说,反省自己这些年对斋哥儿究竟忽略到了何种程度。我虽生了他,却没有教养过他一天,他同本宫之间有隔阂,本是平常的事情。你虽是他的舅母,却胜似生母,他听你的也是他的孝心。” ......交流,吐槽,傍上书院大神, 人生赢家都在潇湘书院微信号xxsynovel (微信添加朋友-公众号-输入xxsynovel) 第241章 帝后相争 沈静秋顿时松了一口气。她之前还真的担心皇后会对她心生不满,以为她抢走了轩辕斋。好在罗皇后是一位大度的人,沈静秋担心的情况并没有发生。 罗皇后笑了起来,“静秋,本宫并不后悔当日的决定。将斋哥儿送出去,本宫认为这是本宫做得最正确的事情。” 沈静秋说道:“既然如此,那娘娘就无需介怀。斋哥儿非寻常孩子可比,他一定能够理解娘娘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他。现在他同娘娘之间还有隔阂,主要原因是他和娘娘还不熟悉。等熟悉后,他自然会亲近娘娘。” “但愿如此吧。就怕本宫等不到那一天。”罗皇后有些心酸的说道。 沈静秋握住罗皇后的手腕,将灵力灌入罗皇后的身体里,滋润罗皇后干枯的筋脉血肉,只盼着罗皇后能够多活一些日子。 罗皇后感觉浑身都轻松了下来,笑了笑说道:“若是你能天天进宫,本宫肯定还能多活半年。” “娘娘切莫这么说。只要娘娘不放弃,阎王爷就不敢来收了娘娘。”沈静秋心中大痛,不敢去想罗皇后过世后的情况。 罗皇后拍拍沈静秋的手背,“无需惊慌。就算本宫要死,死之前也会做好安排,不能让你们跟着本宫陪葬。” “娘娘……” 罗皇后睁开眼睛,看着沈静秋,“你今儿递牌子进宫,定是有要事。既然人已经来了,何不同本宫说实话。” 沈静秋深吸一口气,然后同罗皇后说道:“昨儿陛下召见五郎,提到了朝哥儿的婚事。陛下有意将德宁公主许配给朝哥儿。” 罗皇后一听,顿时大皱眉头。心头是翻江倒海的难受,“他真的是这么说的?” 沈静秋嗯了一声,“五郎顶不了多久,若是不采取措施,说不定很快陛下就会下旨赐婚。无可奈何之下,我只能求到皇后娘娘这里,希望皇后娘娘能够助我们一臂之力。” 罗皇后冷哼一声,“他好狠毒的心思,竟然想让朝哥儿尚公主。他这是要从根本上绝了国公府的吗?”本朝规定,凡是尚了公主的驸马,都不可在朝中担任要职,无论是文职还是武职,多半都只能挂一个虚衔。如果朝哥儿尚了公主,以后想要领兵作战,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这才是让沈静秋和罗隐担心的关键点。 沈静秋小心翼翼的说道:“娘娘,五郎不能明着抗旨,可是朝哥儿也不能尚公主。一时间,我们是左右为难。想到娘娘了解陛下的脾性,故此斗胆请娘娘出面,以解困局。” 罗皇后点了点头,“你的担心本宫全都明白,本宫也不能容许那人将德宁许配给朝哥儿。朝哥儿一表人才,就德宁那丫头,除了出身外,任何一点都配不上朝哥儿。” 沈静秋不曾见过德宁公主,也极少听人提起这位公主,所以对德宁公主知之甚少,根本不知道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于是沈静秋就小声的问了问,想要了解一下。 罗皇后冷哼一声,显得极为轻蔑,对沈静秋说道:“那就是一个无知愚蠢,自以为是,容貌丑陋之人。本宫都不屑见到那人。可以说,在诸多公主当中,德宁就属于最差劲的那一类。朝哥儿若是真的尚了这位公主,那才是真正的灾难。” 一听罗皇后这么说,沈静秋的心都凉了。这更加坚定了她要反对这门婚事的决心。沈静秋郑重恳求,“还请娘娘教我,究竟该如何做才能免除这门婚事。” 罗皇后皱眉想了想,说道:“首先绝对不能让德宁公主见到朝哥儿。其次,若是你在宫中见到了德宁,不必给她好脸色。你是超品国公夫人,在品级上不输她分毫,大可直接甩她的脸面,让她知道一点好歹。其次,关键还是在陛下那里。不过本宫很确信,想要改变陛下的决定,如今已经没有可能。所以本宫只能从德宁下手。” 沈静秋心头一惊,“如何下手?娘娘不可为了朝哥儿的事情涉险。” 罗皇后轻蔑一笑,“区区一个德宁公主,本宫要收拾她,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你且放心,此事本宫有分寸,任谁也别想牵连到本宫头上。” 沈静秋更是心惊,因为她从罗皇后的眼中看到了杀意。难道罗皇后是打算杀了德宁吗?如此一来,延平帝定会怀疑罗皇后,怀疑罗家。后续的麻烦又该如何解决。沈静秋心烦意乱,一边是自己儿子的终身幸福,一边是一个陌生女子的性命。如何抉择,沈静秋的天平渐渐的偏向了罗朝这一边。 “无需有任何负担。”罗皇后握住沈静秋的手,“皇宫本就是藏污纳垢的地方,身在皇宫的人,就该有随时去死的心理准备。任何人都不能幸免,即便贵为公主也是如此。” 沈静秋手心出汗,“没有别的办法吗?”德宁对沈静秋来说是一个陌生人,同样也是一个无辜的人,沈静秋很难对此视而不见。沈静秋暗自叹气一声,自从有了孩子后,她的心肠就越来越软。这就是所谓的妇人之仁吧。 罗皇后轻蔑一笑,“静秋,你要知道,在宫中没有感情可言。一切利益为先。” 沈静秋叹了一声,“是我将事情想的太简单了。只是如此一来,会不会坏了皇后娘娘的安排?” 罗皇后轻声一笑,“放心。别看本宫随时都有可能咽气,可是这不代表本宫就是那任人揉捏的软柿子。那些小看了本宫的人,都将因为他们的轻视,而付出血的代价。” 沈静秋低下头,掩饰住眼中的那一点不忍。皇宫在她眼里,同地狱相差无几。上一辈子,她成长于皇宫,也死于皇宫,皇宫留给她的全是噩梦。而今,她又不得不面对这一切,因为皇宫关系到罗家,沈家的生死。此时此刻,她必须收起妇人之仁,必须拿出大决心来。 沈静秋想明白了一切,心中也下了决定,对罗皇后说道:“此事全凭娘娘做主。有什么需要我去办的,娘娘尽管吩咐。” 罗皇后拉着沈静秋的手,笑道:“以后有时间就多进宫陪本宫说说话。本宫身边那些人全都是蠢货,本宫想找个能说心里话的人都找不到。” 沈静秋轻声一笑,点头应下,“好,我答应娘娘。以后会尽可能的多进宫,只要娘娘不嫌弃我聒噪。” 罗皇后笑了起来,“相比那些锯嘴葫芦一样宫女,你的确显得有些聒噪。不过这正是本宫现在所需要的。不然这偌大的寝宫,就如同坟墓一样,让本宫喘不过气来。” 沈静秋完全能够理解罗皇后的心态,因为曾经的她也曾有过同样的想法。见时辰不早了,沈静秋边提出告辞。罗皇后有些不舍,不过并没有挽留沈静秋。沈静秋告辞离去,心中情绪起伏。在寝宫门外,沈静秋见到了轩辕斋,很显然轩辕斋并没有去休息,而是一直等在门外。 沈静秋担心的看着轩辕斋,“为何不去休息。” “睡不着。”轩辕斋疲惫的笑了笑。 沈静秋疑惑的看着轩辕斋,“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轩辕斋遥遥头,“没什么大事。最近见了不少人,我那些兄弟姐妹,我和他们果然是大不相同。母后,在那些人面前挺有威严的,瞧着都像是变了一个人。虽然母后现在虚弱不堪,不过却没人敢在母后面前放肆。当然,私下里又是什么面目,我并没有见到。” 沈静秋深吸一口气,问道:“斋哥儿,有什么想说的,尽管同我说。我会替你保密。” 轩辕斋盯着沈静秋,很郑重的问道:“舅母,那些人不是我的亲人,也不可能成为的家人,对吧。我和他们除了血脉关系外,再没有其他的关系,对吗?我该讲他们当做陌生人看待,我想这应该是对的。” 沈静秋微微眯了眼,然后说道:“你说的没错,他们同你之间只有血脉关系。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的联系。” 轩辕斋如释重负的笑了起来,“多谢舅母给了我肯定的答案。我没别的问题了。” 沈静秋赶紧拉住轩辕斋,“斋哥儿,你不会做糊涂事情吧?” 轩辕斋很坦然的面对沈静秋,“舅母莫要多心。在这皇宫里,我就是一个十足的新人。就算真的想要做什么事情,也是有心无力。” 沈静秋怀疑的看着轩辕斋,她才不相信轩辕斋说的是真的。当年在金州,沈静秋亲眼见过轩辕斋如何在三天时间内收买了知府后院的下人,替他打探消息。如今来到大染缸皇宫大内,这里只怕束缚不了轩辕斋,反而会成为轩辕斋纵横驰骋的战场。 只是轩辕斋明显不想同她多说,沈静秋只能无奈叹息。孩子们一个个大了,都有了自己的心思,也都有了属于自己的秘密。沈静秋无奈之下,只好嘱咐轩辕斋,“保重自己,不要以身犯险。还有,不要做糊涂事情。” 轩辕斋轻松一笑,“舅母放心,我肯定会很小心的保住自己的小命。至于舅母说的糊涂事情,说实话,这宫中发生的一切,在常人看来都不能理解吧。” 沈静秋大皱眉头,“我不管这宫里是怎么样的,总之你是我养大的孩子,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以身犯险,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命丧黄泉。” 轩辕斋轻笑一声,“舅母对我也太没信心,就算这宫里的人都死绝了,我也不会死的。” 沈静秋无奈叹息,“好吧。答应我,好好活着,活到七老八十,寿终正寝。” “能不能寿终正寝我不知道,但是我肯定不会英年早逝。”轩辕斋极其自负的说道。 沈静秋目送轩辕斋离去,暗叹一声,转身出宫。 沈静秋在国公府耐心的等着宫里的消息。只是宫里还没消息传来,朝中就有流言传出,说是延平帝有意给国公府的嫡长子罗朝赐婚,赐婚的对象正是延平帝的长女德宁公主。 这个消息就跟长了翅膀一样,很快就在京城传开。罗朝一脸心急火燎的来找沈静秋,“娘亲,外面说的是不是真的?陛下不会真的让儿子尚公主吧。” 沈静秋放下手中的书本,看着罗朝,她的第一个孩子,已经长成了大人。外貌英俊,家世不凡,无不良喜好,又肯努力上进,这样的男子简直是京城所有人家的乘龙快婿,女婿的第一人选。只可惜,延平帝眼睛够毒,想要先下手为强。 沈静反问罗朝,“如果是真的,你会怎么办?” 罗朝就算再沉稳,也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郎。一听沈静秋这么说,那脸色刷的一下就变白了。他紧张兮兮的看着沈静秋,“娘亲是骗我的,对吗?” 沈静秋平静的说道:“陛下的确是想给你赐婚,想让你尚公主。不过你父亲还没答应。” 罗朝一脸颓丧的坐下来,“皇命难违,儿子该怎么办?难道儿子真的要去尚公主吗?” “如果你不得不去尚公主,你会怎么办?”沈静秋小心翼翼的问道。 罗朝顿时苦笑起来,“那儿子现在的努力算什么?算是笑话吗?早知道要尚公主,儿子不如就学着做一个纨绔子弟,这样一来也不会感到如此痛苦。”他神情纠结又痛苦,抓着自己的头,很是烦躁,“娘亲,如果儿子真的不可避免的要尚公主,那就请立二弟做世子,让二弟继承国公府的一切。” “你确定?”沈静秋打量着罗朝。 罗朝郑重的点头,“如果儿子尚了公主,这一生也没有什么前程可言。国公府不能败在儿子手里,所以儿子愿意将世子之位让给二弟。” 沈静秋又是欣慰又是伤心,有这么一个懂事的儿子,不知会羡煞多少人。可是这个儿子也太过懂事,让沈静秋赶到心疼。她站起来,拍拍罗朝的肩膀,郑重说道:“此事现在下结论还为时过早。所以你只需要耐心等待就行。” 罗朝不明所以的望着沈静秋,“娘亲的意思是这门婚事不一定会成,对吗?” 沈静秋嗯了一声,“我同你父亲正在努力,相信很快会有结果。” 罗朝如释重负,擦了擦额头上冷汗,“儿子都快被吓死了。” 沈静秋哈哈大笑起来,“之前同你父亲商量,暂时不告诉你这件事情,也是怕你会多想。只是没想到,这个消息这么快就被传扬开来,很显然是有人着急了,在逼着咱们国公府表态。” “娘亲的意思是陛下在逼着父亲表态吗?”罗朝担心的问道。 沈静秋淡漠一笑,说道:“是也不是。不过是有人领会了陛下的意思,然后投其所好,美名其曰为君上分忧。” 罗朝微蹙眉头,“母亲,若是这门婚事不可避免,就牺牲儿子一人保全全家吧。不就是一个公主,儿子不怕。” “你不怕,我可怕的很。我可不想让我的好儿子被轩辕家的女人糟蹋,更不想让一个姓轩辕的女人做我的儿媳妇。”沈静秋冷哼一声,显得很是不满。 罗朝呵呵一笑,“娘亲似乎对宗室很不满。” 何止是不满,简直是充满了仇恨和各种负能量。沈静秋哼了一声,“此事你不必操心,我和你父亲必定会想办法解决。还有,以后不要再说牺牲一人保全全家的话,这样会显得我和你父亲很无能,知道吗?” 罗朝点头应是,“儿子明白。儿子现行告辞。” 沈静秋送走罗朝,再没有继续看书的心思。这么多天,宫里都没有消息传来,沈静秋担心罗皇后的计划是不是出了问题。不过罗皇后并没有让沈静秋担心太久。次日一早,宫里就有消息传来,德宁公主不慎落水身亡。 听到这个消息的那一刻,罗朝如释重负的笑了起来,笑的极为轻松。沈静秋却格外的纠结和沉重。 罗隐担心的问沈静秋,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沈静秋当即摇头,表示身体很好。她担心的问罗隐,“德宁怎么会落水身亡?此事疑点颇多,陛下难道不派人彻查吗?万一……陛下又给朝哥儿赐婚别的公主,那该如何是好?” 一听到后半句,罗朝的脸色全都变了,看上去格外可怜。 罗隐示意罗朝先出去,他有些话要私下里同沈静秋说。罗朝有些不情愿,不过还是顺从的退了下去。 罗隐拉着沈静秋坐下,说道:“陛下肯定会心生怀疑,派人调查此事也是应有之理。不过你放心,陛下那里调查不出任何有用的东西。至于你所担心的,陛下会不会给朝哥儿赐婚别的公主,此事极有可能。不过德宁刚刚过世,就算陛下真有这个打算,也不可能这么急切的表示出来。有了这个时间,足够我们做很多事情。” 沈静秋顿时松了一口气。 罗隐盯着沈静秋,问道:“你上次进宫,娘娘同你说了什么?” 沈静秋淡漠一笑,抬头说道:“娘娘说,在宫中不讲感情只讲利益。当某个人挡在前路,即便这个人是无辜的,也要果断的将此人除掉。” 罗隐顿时松了一口气,“这的确是娘娘会说的话。” 沈静秋问道:“五郎,你认同娘娘的观点,对吗?” “没错。皇宫大内不同于任何地方,想要在皇宫大内活命,光是聪明低调还不够,必要的时候还要心狠手辣,有足够的承受力。静秋,莫非你接受不了?” 沈静秋摇头,不是她接受不了,而是在金州十几年的生活,几乎快要将她变成另外一个人。曾经的她,杀伐决断,面对杀戮不会皱一下眉头。而今的她,却变得越来越柔软。莫非是年龄大了,心也跟着软了。沈静秋叹息一声,不再纠结这个问题。既然她处于这个位置,就该承担这个身份所带来的一切,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 皇宫大内,延平帝怒气冲冲的来到皇后寝宫,将所有人都赶了出去。轩辕斋落在最后面,偷偷的躲在窗户外面偷听,还要小心的避开延平帝那些盯人的手下。 罗皇后气定神闲,似乎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延平帝满脸的怒火。她轻描淡写的问道:“陛下今儿怎么有时间过来?” 延平帝死死的盯着罗皇后,“德宁不慎落水身亡,此事你已经知道了吗?” “哎,那可怜的孩子。”罗皇后伤心一叹,“年纪轻轻的就没了,真是可惜。臣妾已经吩咐下去,好厚葬德宁。” 延平帝冷哼一声,“猫哭耗子假慈悲。皇后,朕问你,德宁意外身亡,同你有没有关系?” 罗皇后似笑非笑的看着延平帝,“陛下心中既然已经有了答案,又何必来问臣妾?臣妾说没有,陛下会相信吗?” “你放肆!” 罗皇后捂嘴,轻咳一声,“臣妾都成这个模样了,陛下认为臣妾还有心思去算计一个小姑娘吗?德宁虽说不是臣妾生的,臣妾却一直视她为自己的女儿。虎毒不食子,更何况是臣妾。臣妾就算坏到心都成了黑色的,也绝不可能对德宁这个丫头下此毒手。陛下应该相信,德宁的过世只是一个意外,让所有人都感到心疼的意外。” 延平帝冷哼一声,“你以为朕会相信你的说辞?”延平帝逼近罗皇后,伸出手夹着罗皇后的下颌,迫使她抬起头来。两人目光对上,罗皇后坦坦荡荡,延平帝则是满眼怒火。 延平帝冷笑出声,说道:“朕正要打算将德宁赐婚给定国公的嫡长子,偏偏在这个时候,德宁就不慎落水身亡。皇后,你让朕如何不多想?朕很有必要怀疑,这是定国公同皇后一起商量出来的计策,目的就是为了推脱这门婚事。不过你们也太低估了朕,没了德宁,朕还有别得女儿,一样可以赐婚给定国公的嫡长子。总之,这门婚事朕已经定了,就算再死三个德宁,也改变不了朕的心意?” 罗皇后仰着头,面无表情的说道:“陛下确定吗?” 延平帝笑了起来,笑的极为得意,似乎是从这句话中抓住了罗皇后的软肋。他轻蔑一笑,问道:“怎么,皇后也有怕的时候?朕说出的话,从来就没有收回的时候。” 罗皇后挑眉一笑,轻轻推开延平帝的手,“陛下弄痛臣妾了。臣妾命不久矣,陛下如此逼迫,是何道理?就算陛下对臣妾有诸多不满,臣妾也陪伴了陛下几十年,为陛下出谋划策,筹谋天下,还为陛下生儿育女,难道这一切还不值得陛下怜惜臣妾一二吗?” “怜惜你?”延平帝嘲讽一笑,“就凭你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朕没有在你活着的时候废了你,已经算是给了你极大的面子。你还要如何怜惜?罗敏,你虽是朕的结发妻子,虽为朕生儿育女,为朕出谋划策,可是这一切并不能抵消你所犯下的罪行。还有,你过去所做的一切,真的是一心一意的为朕打算吗?不尽然吧,在你心目中,罗家才是你的命根。你为朕出谋划策,其根本目的就是为了保全罗家,让罗家世世代代富贵。不过你现在可以猜一猜,等你死了后,朕还会继续让罗家富贵下去吗?” 罗皇后面色坦荡的望着延平帝,“要不要让罗家继续富贵下去,不过是在陛下的一念之间。臣妾不会对此做任何猜测,更不会哀求陛下。臣妾活了这些年,做了自己改做的一切,也尽了身为皇后的本分,臣妾自问对得起所有人。所以就算臣妾死后,罗家随之倾覆,臣妾也不在乎。” “说的真够洒脱的。既然如此洒脱,你又何必对德宁动手?你不就是怕德宁嫁给了罗朝,会拖累了罗家,对吗?”延平帝连连冷笑,他相信他已经看穿了罗皇后的本质。罗皇后的一言一行都逃不过他的法眼。 罗皇后面无表情的说道:“陛下不体谅臣妾命不久矣,不顾忌你我之间的夫妻情分,就因为德宁的意外过世,便来指责臣妾。正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就算臣妾说一万遍臣妾同德宁的过世没有任何关系,陛下也不会相信。既然如此,臣妾又何必再浪费口舌替自己辩解。陛下若是要为德宁讨回一个公道,大可以对臣妾下手。反正臣妾也是将死之人,不怕在背上一个莫须有的罪名。” “你以为你这样说,就能洗脱你的嫌疑吗?朕是不会上你的当。德宁早不死晚不死,偏生在朕准备赐婚给罗朝的时候,就发生了意外。但凡有脑子的人,都知道这其中定有阴谋。而有作案动机的只有皇后和罗家。朕说的可对?”延平帝面露嘲讽之色,盯着罗皇后,眼睛都没眨一下。 罗皇后冷冷一笑,“陛下认定了这是阴谋,如此说来,就算调查结果证明这是一个单纯的意外,陛下也不会相信。臣妾说的可对?” 延平帝冷哼一声,足以表明他的态度。 罗皇后低头自嘲一笑,“陛下心中既然已经有了答案,何不直接下旨治臣妾的罪?反正陛下也不需要臣妾心服口服,更不需要臣妾认罪。在这宫里,凡事都是陛下说了算。” 延平帝心中大怒,“你是对朕不满?” 罗皇后面色平静的摇头,“臣妾不敢。臣妾只是实话实说罢了。如果陛下不乐意听,那就请陛下离去吧。臣妾有病在身,整日里吃药,弄得这屋里都污秽不堪。陛下在这里久了,若是沾染上污秽之气,岂不是臣妾的罪过。” “皇后,朕告诉你,你不要太嚣张。还有,德宁的事情不算完。你告诉罗定邦,他的儿子是做定了朕的女婿。他有本事,就将朕的女儿全杀了。如此,朕倒是真要佩服他是个枭雄之才。”延平帝大怒说道。 罗皇后面无表情,语气坚定的说道:“定邦是忠臣,是良将,是帅才。他从来都不是枭雄,过去不是,现在不是,将来更不会是。还有,德宁的过世,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是她自己命不好,没有那个福气。” 延平帝大笑出声,充满了嘲讽之意,“皇后闲话少说。朕以后会来看你,希望下次见到皇后的时候,皇后能同朕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如此,才不枉费我们夫妻一场。”延平帝甩袖离去,心中怒火燃烧,恨不得掐死罗敏。只是罗敏命不久矣,他身为帝王,几个月的时间还是等得起。几个月后等罗敏过世,他会让罗家,让所有同他作对的那些人,都死无葬身之地。 延平帝一走,罗敏就疲惫的躺了下来,心情起伏不定。 轩辕斋偷偷的溜了进来,伺候在床头,轻声喊道:“母后?” 罗皇后疲惫的睁开眼睛,看到轩辕斋,露出一个笑容来,“斋哥儿来了,没吓着你吧。” 轩辕斋摇摇头,犹豫了片刻,才鼓足了勇气问道:“父皇那样对待母后,母后不生气吗?” 罗皇后伸出手来,摸摸轩辕斋的头,“你都听到了?” 轩辕斋沉默以对,足以表明了一切。 罗皇后轻声一笑,“本不想让你知道这一切的,可是既然你已经知道,也不算坏事。早点了解真相,也就能早点抛弃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今日不如就趁着这个机会,母后对你说几句真心话,你愿意听吗?” 轩辕斋点头,他自然愿意听取罗皇后的金玉良言。 罗皇后露出微微的迷茫之色,“本宫该从何处说起?” 轩辕斋没有出声,他在等待。他相信等罗皇后准备好了后,肯定会告诉他许多许多他过去不曾知道的事情。 罗皇后幽幽一叹,神色黯然,有些伤心有些绝望又带着极端的疯狂。她轻声一笑,笑声中透着掩饰不住的凄凉和嘲讽之意。她在回忆自己的一生,简直如同一个失败者的最佳写照。可是就算她是失败者,在最后时刻她也要反抗,也要替孩子们做好足够的准备。 ......交流,吐槽,傍上书院大神, 人生赢家都在潇湘书院微信号xxsynovel (微信添加朋友-公众号-输入xxsynovel) 第242章 母子相斗 罗皇后望着轩辕斋,眼中闪烁着令人心酸的绝望。她笑了笑,问道:“有一天,母后过世,你可有想过你父皇会如何对待你?” 轩辕斋摇头,“儿子还不曾想过。” 罗皇后伸出手,摸摸轩辕斋的头,“小滑头,在本宫面前说谎,可不是一个好习惯。因为本宫一眼就能看穿你的心思。” 轩辕斋低头,面露尴尬之色,“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母后。儿子的确有想过这个问题,不过答案依旧是不知道。儿子也是真的不知道父皇会怎么对待我,毕竟儿子对他还很陌生。” 罗皇后感叹一声,“是啊,他对你来说,比陌生人好不了多少,对吧。本宫对你来说,同样如同陌生人一般。” “母后这是在怪罪儿子吗?儿子惶恐。”轩辕斋果然露出了惶恐之色。 罗皇后轻声笑了笑,“我听定国公夫人提起,你胆子向来很大。怎么到了本宫面前,就变得胆小如鼠。莫非你是在掩饰什么?” “母后是在怀疑儿子的诚意吗?就算儿子对母后有些不满,尤其是母后在那十多年里对儿子不闻不问,可是你依旧是儿子的母后,是儿子在这世上最后的依靠。儿子不是蠢人,儿子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在这宫里,步步杀机,儿子想要保命,唯有依靠母后。如此情况下,儿子岂敢对母后有所隐瞒?”轩辕斋显得有些义愤填膺,心中愤懑无比。那是被人误会,被人伤害后的最直接的反应。 罗皇后感到愧疚,是她太多心,还是她真的误会了轩辕斋这个孩子。她握住轩辕斋的手,说道:“好孩子,母后以后不会再说这样的话。” 轩辕斋叹了一口气,“是儿子冲动了。母后有病在身,无论母后说了什么,儿子都不该冲母后大吼大叫。母后,你责罚儿子吧。” 罗皇后笑了起来,“你别多想,本宫又怎么会罚你。” 轩辕斋如释重负的笑了笑,“多谢母后原谅儿子。” 罗皇后斟酌着:“斋哥儿,本宫可以同你说实话。一旦本宫过世,你父皇定不会对你客气。他有可能会夺了你的身份,将你贬为庶民。甚至还有可能,为了替其他皇子扫除障碍,让你无声无息的死在高墙之内。” 轩辕斋脸色苍白如雪,“虎毒不食子,为何父皇会如此心狠手辣。难道儿子不是他的血脉吗?” “你是他的血脉,可是也仅仅如此而已。”罗皇后轻蔑一笑,“太子那样出色,他都能眼睁睁的看着太子走上绝路,你说他的心究竟有多狠毒。斋哥儿,那人先是陛下,然后才是你的父亲。而今,他连甚至连父亲都不是。” “那儿子该怎么做,请母后教我。”轩辕斋紧张的问道。 罗皇后望着头顶,心思飘远,眼神也有些迷茫。过了好一会,她才说道:“斋哥儿,如果一直到本宫过世,一切都还没改变的话,那你就赶紧离开皇宫,有多远走多远。什么守孝,什么规矩,统统都是虚的,唯有性命才是最关键的。你听到了吗?” 罗皇后死死的抓着轩辕斋的手,已经抓出了血。轩辕斋吞咽了一口唾沫,极度紧张的问道:“母后没有信心吗?” “凡事都没有绝对。本宫说绝对能成功,你会相信吗?”罗皇后自嘲一笑,死死的盯着轩辕斋,不容错过他脸上任何一点细微的表情。她总觉着她有些看不透这个儿子,总觉着轩辕斋在对她隐瞒着什么。 轩辕斋轻微的摇摇头,“儿子有不相信世上有绝对的事情。不过儿子想说,母后该保重身体,不要整日里为了这些事情操心。” 罗皇后笑了起来,“是吗?你真是个孝顺的儿子。你紧张吗?进宫这么长时间,你也见识了不少,有何感想?能否同本宫说说?” 轩辕斋点点头,“儿子很紧张,儿子也是真心实意的关心母后的身体。以母后的眼光,肯定能看出儿子是一片真心。至于说到生活在宫里的感受,儿子要庆幸过去的十多年,我是生活在民间,生活在远离京城的金州城。那里山清水秀,民风淳朴,有很多有趣的事情,风俗习惯同京城大不相同,也不像京城有这么多规矩,更没有宫里面这样压抑的气氛。” 罗皇后轻声问道:“斋哥儿,你很想念在金州的生活,是吗?” 轩辕斋肯定的嗯了一声,轻微的点了点头。 罗皇后叹了一口气,“等到本宫离世后,你就离开吧。朝南边走。你已经熟悉了南边,相信就算一个人,你也能生活的很好。如此,本宫就放心了。” “那二哥呢?母后不担心他吗?”轩辕斋急切的问道。 罗皇后轻声一笑,“你二哥已经成了那个样子,没有人会费心思去关注他,所以他并没有性命之忧。反倒是你,身为本宫的儿子,一个健康的儿子,你将是所有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斋哥儿,你答应本宫好不好?不要逞能,更不要做糊涂冲动的事情。” 轩辕斋抿唇,貌似有些不甘心。罗皇后则死死的抓着他的手,半点不让步。母子两人无声的对峙,最终还是轩辕斋败下阵来,低下头,避开了罗皇后的目光,说道:“儿子答应母后的要求,必要的时候一定会逃得远远的,谁也找不到的地方。” 罗皇后并没有就此放过轩辕斋,“你看着本宫的眼睛,将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这一次轩辕斋没有反抗,他很顺从的抬起头,直视罗皇后的目光,语气坚定的又将刚才的那番话说了一遍。 等轩辕找说完后,罗皇后轻声一笑吗,笑得很轻松,如释重负。“很好,这才是本宫的好儿子。”她轻抚着轩辕斋的头,轩辕斋顺势低下头,掩饰了眼中闪过的那一抹不屑和轻蔑之色。 罗皇后有些感慨的说道,“本宫希望能给你创造一个最理想的条件,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本宫也不确定事情能够发展到什么程度。所以本宫不得不替你考虑到后路。斋哥儿,你会不会恨本宫?” “母后已经尽力了,儿子岂敢恨。若是真那样做,儿子岂不是成了白眼狼,狼心狗肺的东西。”轩辕斋说完,笑了起来,“母后应该相信儿子,因为儿子在世上的最后依靠只有母后。离开母后,在这宫里儿子是寸步难行。” 是啊,这孩子说的是对的。对于皇宫,轩辕斋只是一个新人。就算他是皇子,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轩辕斋很聪明的意识到了这一点,他当然也会很清楚的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罗皇后自嘲一笑,真是疑心病过重,她竟然会怀疑自己的儿子正在背着自己盘算着什么计划。 罗皇后松开轩辕斋的手,“好孩子,本宫会为你拼到最后一刻,就算失败本宫也无怨无悔。” “多谢母后。母后大可不必如此。”轩辕斋轻声一笑,“儿子对那个位置从来就没有肖想过,儿子只想陪在母后身边,陪着母后走完最后一程。然后就离开皇宫,离开京城,永远离开这个伤心地,再也不会回来。” “你真的是这么想的?” “当然。这是儿子的真实想法。以前不敢说出来,是担心母后指责儿子胸无大志。如今,儿子也没有什么好担心,让母后知道儿子的真实想法,这才是最重要的。”轩辕斋真情流露,双眼湿润,让罗皇后大为感动。 罗皇后有些激动的说道:“之前是母后误会了你,斋哥儿,你不会记恨本宫吧?” 轩辕斋连连点头,“母后多心了,儿子从来都不是小气之人,更不是斤斤计较之人。” 罗皇后笑了起来,这是她的儿子,她的好儿子。心中感动莫名,纵然失去了一切,最终却得到了一个好儿子,值了。 轩辕斋伺候在床头,等到罗皇后沉沉睡去后,他才起身离去。 出了寝宫,站在小花园里,一个人发愣。远远看去,就像是在独自欣赏园中的美景。 皇后宫中的内侍总管安公公悄无声息的来到轩辕斋身边,站在离着轩辕斋两步远的距离,悄声的说道:“殿下想要打听的消息,奴才都打听清楚了。全在上面,请殿下过目。”说罢,拿出一份资料来,塞在轩辕斋的手里。 轩辕斋不动声色的接过资料,塞在自己怀里。面无表情的问道:“此事还有谁知道?” “就奴才的干儿子知晓此事。不过殿下放心,那孩子自小就由奴才教养,最是忠心能干,绝对不会透露出任何消息。” 轩辕斋微微点头一笑,“辛苦安公公。” “不辛苦,这是奴才该做的。” 轩辕斋回过身来,看着安公公,“安公公这么做,究竟是为了本殿下还是为了母后?若是母后知晓你背着她同本殿下来往,你说母后会怎么收拾你?” 安公公面无表情的说道:“奴才这么做,既是为了殿下也是为了皇后娘娘。就算皇后娘娘知晓了,相信也会体谅奴才的一番苦心。” “依本殿下看来,你这番苦心还是为了你自己吧。这宫中上下都知道母后她老人家命不久矣,你们这些伺候的下人,届时会是什么下场,不用本殿下说,安公公也是心知肚明。幸亏本殿下及时赶了回来,犹如黑暗中的一盏明灯,让你们瞬间看到了活命的希望,所以你们这些人才会义无反顾的投靠本殿下。本殿下说的对吗?”轩辕斋似笑非笑的看着安公公。 安公公神色镇定的说道:“殿下初来乍到,身边没个熟环境和人事的人,殿下岂不是寸步难行。” 轩辕斋轻声一笑,“你说的对。若非你们这些人帮忙,本殿下对宫中的情况还是两眼一抹黑。你去告诉其他人,只要本殿下在一日,就会保你们一日。前提是你们都要忠心办事,凡是本殿下吩咐的差事,不问原因,都要给本殿下做到十全十美。如此,我们大家才能真正的各取所需,长命百岁。” 安公公终于露出一丝笑容,“殿下放心,大家都是明白人。从投靠殿下的那一天开始,奴才等人就清楚的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很好,非常好。过些时候就是母后的寿辰。以母后如今的身体状况,不宜大操大办,但是却也不能没半点动静。本殿下打算,在母后寿辰那一日,邀请宫中各位娘娘皇子皇女们一起来给母后贺寿,安公公你说合适吗?”轩辕斋笑眯眯的看着对方。 安公公心中有些不安,总觉着事情没有轩辕斋说的那么简单。安公公小心翼翼的问轩辕斋,“不知殿下想让奴才做什么?” 轩辕斋似笑非笑的看着安公公,“本殿下需要公公做非常重要的事情。只不过,此事暂且保密。” 安公公心头一跳,不详的预感越发猛烈。“不知殿下可有请示过皇后娘娘?” 轩辕斋摇头,“这只是本殿下的初步想法,等想法成熟后,本殿下自然会请示母后。相信母后是不会拒绝的。” 安公公出了一头的冷汗,“无论殿下想要做什么,奴才肯定是支持的。不过此事事关皇后娘娘,事先请示皇后娘娘也是极有必要的。不让闹到最后,母子失和可就不美了。” “安公公提醒的对。你放心,此事本殿下有分寸。”说完这话,轩辕斋转身离去。安公公目送轩辕斋的背影消失在月亮门后面,这才抬起手偷偷的擦拭额头上冷汗。安公公冷哼一声,他敢保证,全皇宫的人都小看了轩辕斋。多半的人都以为轩辕斋是一个生长在民间,狗屁都不懂的草包皇子,殊不知这个草包皇子,总有一天会让人大吃一惊,做出惊天动地的大事情来。安公公笑了起来,他就是喜欢这样的主子,跟着这样有野心有手段又能隐忍的主子,才会有大好前途。 轩辕斋回到自己的寝宫,并没有着急着看安公公提供的资料。关于那些消息,他早就从别的渠道了解了八九成,之所以又让安公公去搜集资料,其目的不过是为了考察安公公的忠诚度,以此确定这个人能不能用。 轩辕斋在屋里焦躁的走来走去,心中有些不安。此时门被敲响,三声轻三声重,瞬间轩辕斋就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整个人都变得轻松起来。 他亲自打开门,将一个内侍打扮的男人迎了进来。然后一句废话没说,直接问道:“叶天佑那里可有消息传来?” 内侍躬身回答:“启禀殿下,叶将军让小的给殿下带话,说一切准备妥当,人员已经化整为零,分批进入京城。并且小心的避开了定国公府,确保在大事完成前,不会让定国公府和官府察觉到一丝一毫的动静。” 轩辕斋当即长出一口气,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本殿下没有看错叶将军。你转告他,只要完成了本殿下吩咐的任务,将来本殿下一定替叶家平反,让他重回朝堂。” “小的遵命。若是殿下没有别的吩咐,小的就先告退。” “你退下吧。以后没事就不要在本殿下周围出现,以免引起旁人的猜疑。毕竟本殿下还需要扮演好无知单纯的皇子。”轩辕斋露出嘲讽之意,不知是在嘲笑自己的虚伪,还是在嘲笑世人的愚蠢。 那内侍笑道:“殿下放下,小的做事有分寸,万万不敢坏了殿下的大事。” “嗯,废话少说,赶紧退下。” 等那内侍退下后,轩辕斋重重的坐下,心里头多了几分轻松惬意。回想起三年前,同叶天佑第一次见面的情形,他本该借机杀了叶天佑,或者将叶天佑的消息禀报给罗隐知晓。可是鬼使神差的,他并没有立即这么做,而是坐下来听了叶天佑一番蛊惑人心的话。从那以后,他又同叶天佑见了几次面。而叶天佑则成了他手中那把见不得人的刀,指那杀那,从无出错。而这一次,叶天佑同样不能出错,否则第一个死的肯定会是叶天佑以及他手下的那些马仔。 轩辕斋干脆躺在床上,又将自己的计划从头到尾的想了一遍,将各种可能出现的意外都考虑进去,计划看起来很完美,但是轩辕斋却半点不敢放松。因为惊艳告诉他,再完美的计划,也会存在缺陷,更会出现致命的意外。所以他不能轻忽大意,更要将最坏的情况考虑进去。想着想着,轩辕斋就睡了过去。 之后的日子过的还算平静,轩辕斋按部就班,每天准时到皇后寝宫伺候,端茶倒水,伺候饮食,尽到了一个做儿子的本分。罗皇后时不时的用着狐疑的目光打量轩辕斋,一旦轩辕斋转过头来,罗皇后又会若无其事得收回之前的目光,表现得自然又关切。而轩辕斋则表现得极为坦荡,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罗皇后对他心生怀疑,也不知道罗皇后心中的担忧。 轩辕斋伺候罗皇后喝完药,将药碗放在桌子上,然后拿起团扇给罗皇后打扇。等忙完了一切,轩辕斋才装作很随意的样子,说道:“母后,再过些日子,就是您的寿辰。这是儿子第一次陪在母后身边,替母后过寿。儿子就想着,以母后的身体肯定没办法大操大办,不过小小的操办一番却是可以的。到时候将宫中的诸位娘娘们都请来,还有皇子皇女们,大家凑在一起吃顿饭,热闹热闹。不知母后意下如何。” 罗皇后目光深邃的盯着轩辕斋,其中意味说不清道不明,娶我让人倍感压力。 轩辕斋一脸坦荡,“是儿子考虑不周。如果母后不希望在寿辰那一天,有人来打扰,尤其是宫中的那些娘娘们,那就当儿子之前的话没有说过。届时,就儿子同二哥陪在母后身边,陪着母后一起过寿,可好?” 罗皇后轻声一笑,说道:“你有心了,真是个孝顺的孩子。” 轩辕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儿子光是想着热闹,却没考虑到母后的心情,都是儿子的不是,请母后责罚。” “你的想法很好,本宫为何要责罚你。”罗皇后笑着说道,她正在找机会,要将那些女人孩子一网打尽,以举办寿宴的名义倒是名正言顺。到时候,就算是最为嚣张跋扈的后宫嫔妃,也不敢不来,毕竟她才是皇后,才是这个后宫正经的女主子。 轩辕斋不敢置信的望着罗皇后,“母后的意思是同意儿子的提议吗?” 罗皇后笑了笑,说道:“你一番孝心,本宫当然要领情。不过此事最好先同你父皇报备一声,免得他多心。” 轩辕斋当即心疼的看着罗皇后,“母后过的真苦,父皇对母后太过分了。” 罗皇后丝毫不在意的说道:“他又不是第一天才这样。多年以前,本宫就已经清楚的知道他的性子。总之,这一次你一定要听本宫的话,先同你父皇报备一声,免得他又心生怀疑,以为本宫是要做什么恶毒的事情。” 轩辕斋小心翼翼的问道:“母后,是不是这些年母后都是这么过来的?父皇是不是一直防备着母后,是不是一直将母后当做敌人来对待?母后难道不伤心,不辛苦吗?” 罗皇后轻声一笑,“本宫已经习惯了,很早很早以前就已经习惯了。不过就算你父皇一直防备着本宫,不让本宫近身,也不代表本宫就半点机会都没有。” 轩辕斋狐疑的盯着罗皇后。罗皇后得意一笑,却不肯给轩辕斋解释。轩辕斋心中好奇无比,问道:“母后可是背着父皇做了什么?” 罗皇后嘘了一声,“不可说,不可说。你安心的留在本宫身边就行了,只要本宫还活着一天,就没人敢动你分毫。” 轩辕斋重重点头,“儿子自然是信母后的,除了母后身边,儿子哪里也不去。” “好孩子。”罗皇后难得温情一回,伸出手来摸摸轩辕斋的头。这是她的儿子,她本该引以为傲,此时此刻却充满了心酸和无奈。只因为相聚的时间太短,两人还来不及熟悉,很快就要被迫分开。罗皇后重重一叹,此乃命也,无需争论。 轩辕斋羞涩一笑,“儿子只恨自己没能早点回京,早点陪在母后身边。” “你若是提早回来,只怕结果就如同你二哥一般。真要那样,本宫又岂能支撑到现在。”罗皇后凄凉一笑。当一个男人变了心以后,就不要再指望他看在过去的情分上,对自己对孩子能多善待几分。更何况延平帝不仅仅是变心,而是对她充满了敌意和怀疑,凡是她说的她做的,延平帝都会下意识的去猜测是不是别有目的。面对这样的男人,很多时候,罗皇后也只能无奈叹息。多少人都说她能够支撑到现在没被废掉,也算是个奇迹。却不知这也是延平帝有意为之。延平帝不过是想拿她做挡箭牌,顺便博得一个重情重义的名声。真相总是让人感到极度的恶心。 轩辕斋轻声说道:“母后不要多想,儿子现在好好的,将来也会好好的。还请母后保重身体,不要再为过去的事情伤怀。” 罗皇后笑了笑,点头说道:“好,本宫听你的。少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反正如今也改变不了什么。”罗皇后拉起轩辕斋的手,郑重说道:“斋哥儿,有时间的话就多去看望你二哥。你二哥落到今日地步,既有他个人的原因,也有本宫的责任。本宫对你,对你二哥,还有太子都亏欠太多。太子已经没了,本宫就算想要补偿,也无从下手。至于你二哥,如今疯疯癫癫的,也认不了人,本宫只能保他性命无恙。还有你,本宫也盼着你能平安顺遂一生。不过在离宫之前,替本宫多看着你二哥,多关心关心他,就当是替本宫赎罪。” “母后没有错,母后为两位兄长还有儿子付出了一切,何错之有?难道付出也是错吗?”轩辕斋不赞同的说道,“不过母后请放心,儿子会时常去看望二哥,同二哥说说话。只是二哥不认得儿子,只怕儿子的安慰起不了多少作用。” “只要你有这份心,就行了。”罗皇后笑道:“你二哥如今这副样子,倒是安全的很,本宫倒不希望他能够痊愈。所以你也不必有心理负担。” “儿子明白,母后放心吧,儿子会办好母后吩咐的每一件事情。”轩辕斋笑了起来。 果然是个好孩子,罗皇后也笑了起来。心道沈静秋和罗隐将轩辕斋教得很好。只可惜她命不久矣,不仅不能回报国公府,反而还要将国公府拖下水。 轩辕斋果然遵从罗皇后的吩咐,每天都会抽出一个时辰的时间去看望二皇子轩辕虔,陪着轩辕虔说说话,或是读书给他听。这件事情传到了延平帝耳朵里,延平帝私下里也感慨了一番,轩辕斋果然有孝心。这自小在民间长大的孩子,心思就是相对更单纯更直白,没有皇宫长大的那些孩子那么多花花心思。只可惜轩辕斋是从罗皇后肚子里爬出来的,光是这一点,就足够让延平帝否定轩辕斋的一切。 与此同时,在定国公府内也有事情发生。最近数天,国公府外明显多了一些陌生的面孔。那些人并不担心被国公府发现,一个个大摇大摆的监视着国公府的动静。不用猜,都知道是延平帝派出来的人,目的就是要警告国公府,警告罗隐,最好别让他抓到把柄。因为一旦延平帝手中有了罗隐的把柄,结果可想而知,等待国公府的定是腥风血雨。 罗朝低头站在罗隐和沈静秋面前,表示为了家族的安危,他愿意娶公主。无论哪个公主都行,只要是延平帝塞给他的。 罗隐连连冷笑,大声怒斥,“愚蠢透顶。你以为你娶了公主,就真的能让家族免祸吗?你未免将事情想的太简单,将陛下想的太仁慈。让你娶公主,这不过是瓦解国公府的第一步,等到合适的时机,陛下照样会举起手中的屠刀,朝国公府砍下来。就算你做了驸马,也是难逃一死。” 罗朝涨红了脸,说道:“儿子总该做点什么,替父亲母亲分忧。” 罗隐冷笑一声,“做好你的本分,别给我添麻烦就行。还有,我以后不想再听到你说想要娶公主,替家族免祸这样的蠢话。我罗定邦的儿子,要真是这么蠢,不如我先一刀结果了你,免得你蠢得被人利用,给家族惹祸。” 罗朝望着罗隐,“儿子在父亲眼里,当真是一无是处吗?” “你以前还有可取之处,可是这一次,面对宫里的赐婚,你的表现真是让我失望透顶。咱们家同陛下的关系,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怎么还能如此天真幼稚的以为娶了公主,就能万事大吉。罗朝,你脑子里装的都是草包吗?”罗隐狠狠的拍着桌子,大声怒斥。 沈静秋叹息一声,说道:“五郎,你也别太激动了。你虽然将过往的恩怨都同朝哥儿说了,可是那些事情,朝哥儿毕竟没有亲身经历过,又怎么能够要求他同你一样感同身受。他对陛下对皇权抱有幻想,也是情有可原。” “情有可原,难道就能纵容他继续犯蠢吗?”罗隐大怒,“蠢货,简直是蠢货。陛下手中的刀都举了起来,现在赐婚给你,不过是想麻痹世人而已,你却以为陛下是在同咱们握手言和,真是愚蠢得无可救药。” 罗朝羞愧低头,无言以对。他对延平帝的确不了解,对皇权也抱有必要的敬畏之心。他还没有学会罗隐那样,藐视皇权,藐视延平帝,可是并不代表他就真的是个蠢货。于是罗朝不甘心的问道:“那儿子该怎么做?” “你什么都不要做,老子就谢天谢地谢祖宗。”罗隐大怒说道。 罗朝面露尴尬之色,“儿子明白父亲的意思。之前是儿子不自量力,以为单凭一己之力就能保全家族。以后儿子再也不会犯同样的错误。” 罗隐冷哼一声,“嘴上说的好听有屁用,赶紧滚下去操练。以后有你证明自己能力的时候,到时候你别再老子失望就行了。” ------题外话------ 这文快要完结了,元宝正在准备写大结局,敬请期待 ......交流,吐槽,傍上书院大神, 人生赢家都在潇湘书院微信号xxsynovel (微信添加朋友-公众号-输入xxsynovel) 第243章 大结局 罗朝被禁足,身边伺候的人也都被下了封口令,不准对罗朝提起任何关于外面尤其是宫里面的消息。罗朝无奈之下只能求助罗望。 别看罗望平日里老实的很,从不主动犯错,其实骨子里比罗朝更为大胆,只是他自小就懂得收敛,从不在人前刻意表现自己。当罗朝求助到他的时候,罗望就偷偷的告诉罗朝,说罗皇后昨儿同延平帝吵了一架,当场吐血。今儿一早,沈静秋就急匆匆的赶到宫里去了。 罗朝大吃一惊,小心翼翼的问道:“太医怎么说?” 罗望四下看了看,确定周围没人偷听,才又继续说道:“我也是听人说的,说是皇后娘娘的时间不多了。如今陛下还没有立太子的打算,只怕轩辕斋的处境很不妙。等皇后娘娘一走,轩辕斋的性命能不能保住,都是未知数。就是咱们国公府,也威风不了多久了。” 罗朝从窗户内伸出手,狠狠的捶打了罗望的头,“你到底是站在哪边的,有你这么诅咒自家的吗?” 罗望不以为意,“大哥,咱们就别掩耳盗铃了。难道现在的局势你还看不透吗?除非咱们老爹有大决心,决心做一个乱臣贼子,扶持轩辕斋上位。否则国公府的下场必然是倾覆。数年之后,京城还有几人会记得曾经有个权势通天的罗家。” 罗朝冷冷一笑,说道:“不是我看不透局势,而是我对父亲母亲对皇后娘娘还抱着希望。不像你,小小年纪,就一副贼心烂肠。” 罗望哈哈一笑,“大哥真是被关傻了。弟弟这叫做识时务,既然结局不可改变,那就早做打算。大哥,弟弟不瞒你,我已经在城外准备了银钱和粮食,只要咱们逃出京城,取出那些银钱和粮食,届时天大地大,任我飞翔。” “那父亲和母亲,还有湘儿你不管了吗?” “当然要管。我就担心自己人小力微,劝不动父亲母亲。所以必要的时候,还需要大哥帮忙,将父亲母亲绑了,一起带出京城。至于湘儿,那更简单。一手敲晕,直接带走就行了。”罗望很是随意的说道。 罗朝狐疑的盯着罗望,似乎到今天才真正认识这个弟弟。小小年纪就有了这番胆量和谋划,将来长大了,真不敢想他还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要是有一天传出罗望在外扯旗造反,罗朝觉着自己都不会觉着丝毫吃惊和意外。就算罗望将来搞一个地盘,自己封王,也不见的多稀奇。 不过此时此刻,罗朝最想做的事情就是狠狠的敲打罗望。而且他也这么做了,在罗望的头上狠狠的敲了两下。 罗望摸着被打痛的头,怒道:“你打我做什么?我可是将你当做了心腹,才会将这番打算告诉你。要不然,你屁都不知道。” “你就知道胡来,就知道逃跑。那你可有想过真的到了那个时候,要如何逃出京城?”罗朝不客气的问道。 罗望笑嘻嘻的说道,“自然是乔装打扮。” “哼!”罗朝轻蔑冷哼一声,“如何乔装打扮。你当那些当兵的全是蠢货吗?就算当兵的是蠢货,禁卫军也不可能是蠢货。就你这副模样,就算再怎么乔装打扮,也能被人认出来,你信吗?” 罗望连连摇头,“回到京城后,我极少在人前露面,有几个人能认出我来?大哥不要将禁卫军想的太厉害。” 罗朝冷冷一笑,“外面的人认不出你,难道国公府的下人,还有咱们罗家的亲眷也认不出你吗?你可别忘了,真到了那一天,禁卫军想要抓人,自然是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就那些下人,你觉着有几人能够承受禁卫军的酷刑?还有咱们家的那些亲戚,里面可有不少软骨头。哼,你以为逃出京城真的如同你想的那么简单吗?你也太天真了。” 罗望摸摸自己的头,“那我就提前几天出京城。” “你是可以提前数天出京城,但是我,还有父亲母亲又怎么能够提前出京城?如今陛下派了人明目张胆的盯着咱们国公府,别说出京城,就是单纯的出国公府,都有一堆探子跟在后面。二弟,你就不要天真了。”罗朝苦口婆心的说道。 罗望不甘心,“那还能怎么办?难道全家人乖乖等死吗?我可不愿意等死。大不了我先将湘儿带出去,好歹保存一点咱们罗家的香火。” 罗朝真的被罗望这臭小子给气笑了,“你这个混账。你真的忍心丢下父亲母亲不管,带着湘儿独自逃亡吗?” 罗望皱了皱鼻子,“到了必要的时候,这也是不得已的选择。大哥可别着急着指责我冷心冷情,是个白眼狼。弟弟这么做,可是从大局出发。就算再伤心,前提总要先保住了性命。还有想要报仇,也得保住了性命才能说报仇的事情。我觉着大哥你就是太过感情用事,遇到大事的时候不够理智。这样子会错失许多重要的机会。弟弟就不会学你,弟弟我是要做大事情的人,自然不能被感情所左右。” 罗朝又狠狠的敲了罗望的头,“你想做什么大事?你先同我说说,我替你掌掌眼,看看你到底有没有做大事的能力。” 罗望呵呵一笑,“弟弟早就想好了,等我满了十六岁,我就找船出海去。我听说海上有许多海盗,这些海盗占据着很多海岛,还有数不尽的财宝,大个你不觉着是一个发财的绝好机会吗。只要干掉那些海岛,老子就成了海上霸主。到时候要人有人,要银子有银子。要是朝廷敢对我动手,我就直接架着船攻击沿海一带,让皇帝老二焦头烂额,俯首称臣。” 罗朝嘴角抽了抽,“志向挺远大的,你可真有出息,竟然想去做海盗。你可有想过,要是父亲母亲知道了,会有什么后果?说不定他们会先打断你的腿,免得你去找死。” 罗望哈哈大笑,“只要大哥不说,父亲母亲就不会知道。等到他们真的知道的时候,我早就跑到海上去了。到时候天高皇帝远,就算想要打断我的腿,也没机会。不过要是父亲母亲提早知道了我的想法,那一定就是大哥你在告密。到时候你可别怪弟弟不客气,那时候你再想得到我一句真心话,那是妄想。”罗望说到最后,冷哼一声,显出几分凶狠。 罗朝扶额一叹,这个弟弟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没想到心思藏得这么深。罗朝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打消罗望的荒唐念头。一直等到若干年以后,罗朝才意识到,罗望今日对他所说的话,并不是什么黄檀念头。这小子绝对有说得出做得到的本事和信心,终归有一天,他会让世人刮目相看,让史书记上一笔。 只是如今,罗朝还预料不到那么长远的事情,他只是单纯的认为罗望的想法很单纯也很疯狂,先不说能不能实现,单是以罗望这个年龄,就能想到那么长远,还提早做了安排,虽然安排得不太完美,但是也不得不承认,这小子很有一套。 罗朝苦口婆心的说道:“二弟,你一定要答应我,不准胡来。” 罗望冷哼一声,“反正我不能学大哥这样,乖乖的等死。我还想活到七老八十寿终正寝。” “没人让你等死。如果情况真到了危机边缘,你认为父亲和母亲有可能什么都不会做,让全家等死吗?你未免将父亲和母亲想的太简单,也想的太过忠心。”罗朝有些不屑的说道,以罗隐和沈静秋的性子,就算是死也会拉上垫背的。更何亮他也坚信,罗隐和沈静秋都死不了,他们全家都能好好的活下去。 罗望想了想,点点头,“大哥说的也有些道理。这么说父亲和母亲早就开始做准备,只是我眼拙,没能看出来。” 罗朝只觉好笑,“臭小子,什么年龄就该做什么事,不准胡思乱想,更不准乱来。还有,你不准带着湘儿胡来。” “大哥也忒不信任弟弟,弟弟岂能胡来。” 这番话要是放在过去,罗朝肯定会相信。如今就算打死罗朝,罗朝也不相信罗望这小子是个老实本分的。老实本分的孩子想不出那么疯狂的计划,也做不出那样的事情来。总之,现在罗朝对罗望充满了担心。 罗望却呵呵一笑,“大哥是不相信弟弟,对吧。其实大哥相不相信我,都不要紧。反正大哥现在被禁足,哪里都去不了。你想要得到外面的消息,还得求着我。”罗望笑的十分欠扁,让罗朝很想揍他一顿。 罗朝问道:“二弟,你想做什么?” “弟弟什么都不想做,只希望大哥能够守口如瓶。如果大哥在父亲母亲跟前说漏了嘴,到时候可别怪做弟弟的不念兄弟情,将大哥供认出来,就说这一切都是大哥指使我做的。我倒是要看看,父亲和母亲是相信你还是相信我。”罗望笑嘻嘻的说道。 罗朝冲天翻了个白眼,“行了,收起你那点小心思,我可没兴趣到父亲母亲跟前告状。” 罗望笑呵呵的,“如此甚好。明儿我会再来看望大哥,给大哥禀报外面最新的消息,保证不会让大哥失望。适当的时候,我也会在父亲母亲面前替你求情,让父亲早点将你放出来。” “不需要你替我求情。”罗朝直接拒绝了罗望卖乖讨好的提议,“除了不能出门意外,其他的都挺好。总之,你就别多事。” 罗望笑道:“行,我听大哥的。大哥说什么就是什么。” 罗望道了声再见,笑嘻嘻的转身离去,一脸轻松惬意的样子,半点负担都没有。罗朝暗自摇摇头,罗望这小子怎么就能活得这么轻松惬意,一点都不担心将来的事情。或许这就是长子同次子的区别。他总是想的太多,而罗望则是将事情想的过分简单。 与此同时,皇宫内,沈静秋正在看望罗皇后。 罗皇后一脸苍白瘦弱,整个人显得极为虚弱,仿佛随时都会离去。沈静秋握住罗皇后的手腕,将灵力灌入罗皇后的身体,修复她的内脏,以期能够继续维持她的生命。 罗皇后虚弱的开口说道:“若非有静秋在,本宫这条命只怕早就交代了。” “还请娘娘不要多想,娘娘现在最需要的是安心养身体,少思少虑,如此才能延长寿数。”沈静秋认真的说道。 罗皇后轻声一笑,笑声中充满了苦涩之意,“本宫哪还有什么寿数可言,本宫如今都是在苛延残喘,活一天是一天。” 沈静秋郑重的说道:“就算是活一天是一天,也请娘娘务必坚持下去。斋哥儿离不开娘娘的支持。没了娘娘,斋哥儿的下场臣妇不敢想象。” “这有什么不敢想的。”罗皇后轻蔑一笑,“要么生不如死,要么就是被折磨而死。总之都是一个死。” 沈静秋叹气,“难道娘娘就舍得?好好的一个人,被人糟蹋弄死,娘娘就真的忍心。” 罗皇后盯着沈静秋,一字一句缓慢的说道:“本宫不忍心有用吗?你看看本宫如今的身体,可还有丝毫的力气?” 罗皇后抬起干枯如同老树皮的的手,“你看看本宫这手,这像是本宫这个年纪的人该有的吗?说本宫现在有六十岁,估计不知情的人听了都会当真。静秋,本宫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如今就是靠着你,才能喘口气。至于斋哥儿,无论他的将来是好是坏,都是他该承受的。谁让他生来就是皇子,谁让他投生在本宫的肚子里。本宫如今对他除了亏欠,就是有心无力。” 沈静秋缓缓的问道:“娘娘是想要放弃吗?” 罗皇后轻轻摇头,“本宫不是要放弃,而是本宫现在对所要做的事情,已经失去了信心。以前本宫还有把握,如今,本宫只觉疲累,毫无把握可言。如此情况下,失败的可能增加,结果不说也罢,说出来不过是徒增大家的烦恼。” 沈静秋没有反驳,也没有开解罗皇后,而是问道:“那娘娘还会坚持之前的计划吗?” 罗皇后轻声一笑,睁大了眼睛看着沈静秋,“当然。本宫从来不会放弃,就算结果注定是失败,也不会放弃。” “是吗?”沈静秋苦笑一声,她无言以对,也无从劝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原则和坚持,她没办法将自己的想法强加于罗皇后,自然也就无法改变罗皇后的想法。沈静秋深吸一口气,轻声一叹,问道:“娘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罗皇后笑了起来,“这是本宫的战斗,静秋最好还是置身事外。必要的时候,你才能安然脱身。” 沈静秋心中大痛,握住罗皇后的手,问道:“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化解吗?” “几十年的恩怨,岂是轻易就能化解的。如今,多少人都在等着本宫过世,本宫偏不如他们的愿。本宫是有一天拖一天,所以还需要静秋多帮帮本宫,不要让那些贱人得意。” 沈静秋重重的点头,“娘娘放心,只要娘娘需要,我会一直坚守在娘娘身边。” 罗皇后一脸疲惫的笑了笑,“如此甚好。” 见罗皇后沉沉睡去,沈静秋便起身离去。在门外不出意外的遇到轩辕斋。轩辕斋先是见礼,接着说道:“好些日子没见望哥儿,什么时候舅母将他带进宫来,我们兄弟也能说说话。” “他是外男,只怕进不了后宫。”沈静秋抱歉的说道:“斋哥儿,照顾娘娘一定很辛苦吧,你不要将自己逼得太紧。” 轩辕斋笑了起来,“多谢舅母关心,我很好,并不觉着辛苦。既然望哥儿不能进宫,那改天我找个机会出宫,去国公府看一眼。” 沈静秋说道:“国公府的大门随时都为你敞开。” “多谢舅母。”送走了沈静秋,轩辕斋就转身回寝宫伺候在罗皇后床头。 轩辕斋一进来,罗皇后就睁开了眼睛。轩辕斋关心的问道:“母后没有睡着吗?还是儿子吵醒了母后?” 罗皇后坐了起来,靠在床头,看着轩辕斋说道:“本宫睡不着。听到你在外面同你舅母说话,你说你想去国公府看一看,是吗?” 轩辕斋大方的点头承认,“是,儿子是想去国公府看一看。回京这么久,还没上过门,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 “既然想去,那就趁早吧。不如就明儿。”罗皇后笑道。 轩辕斋愣了一下,“明儿合适吗?需不需要父皇那里点头同意。” “区区小事,本宫就能做主,无需惊动你父皇。”罗皇后朝轩辕斋招手。轩辕斋走到近前,罗皇后拉起轩辕斋的手,轻声说道:“你父皇可有同意替本宫办寿宴的事情?” 轩辕斋点头,“父皇已经同意了。只要不大操大办,父皇没意见。” 罗皇后嘲讽一笑,“你父皇倒是好心。” “或许是父皇也不忍心让母后在最后时光里留下遗憾吧。”轩辕斋轻声说道。 罗皇后挑眉冷笑,“你相信你父皇吗?” 轩辕斋摇摇头,“儿子并不相信。不过有时候无需去揣测这个人的心,只需看他做了什么就行。” “你倒是活得简单。行了,你退下吧,本宫这里不需要你来伺候。” “母后?”轩辕斋有些着急。 罗皇后摆手,态度很是坚决,冷声说道:“退下。” 轩辕斋无可奈何,只能顺从退下。 次日一早,轩辕斋换了一身常服,带上两个内侍,出宫前往定国公府。定国公府早在头一天就接到消息,故此门房这边一见到轩辕斋,无需通报,直接将人迎了进去。 轩辕斋先是去拜见了罗老爷子和罗修,这才去拜见罗隐还有沈静秋。沈静秋知道轩辕斋惦记着罗朝和罗望还有湘儿,故此没多留他,就让罗朝带着轩辕斋去参观国公府。等轩辕斋走了后,沈静秋同罗隐唠叨了两句,“斋哥儿进宫短短时间,看上去同以前大为不同。宫中那个环境,果然能够锻炼人的心性。” “这是好事。他若是不快点成长起来,迟早会被人连皮带肉的吞下去。” 沈静秋握住罗隐的手,轻声问道:“你都准备好了吗?” 罗隐反手握住沈静秋,力道很大,让沈静秋轻蹙眉头。罗隐压低声音说道:“从启程回京那天开始,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只要有需要,随时都能行动。” “那谢家那边,你打算怎么办?” 罗隐轻蔑一笑,“谢家不足为虑。这些年下来,谢家在陛下手里也没能讨到多少好处。只怕他们也盼着能够早日改天换日。” 沈静秋微微一叹,“我总有种不好的感觉。尤其是那几个孩子,一天天大了起来,想法多了,总是让人操不完的心。” 罗隐轻声一笑,“何必操心那几个臭小子,只要不死不残废就行了。” 沈静秋摇头一笑,话不是这么说的。罗朝看着沉闷,其实心思很好猜,也是想法比较简单的人。反倒是罗望和轩辕斋这两个孩子,看着简单,心思却隐藏得极深,有时候沈静秋也在怀疑,这两个孩子在她面前是不是在演戏,是不是一切都是伪装。 而正让沈静秋担忧的两个臭小子,这会正聚在一起,偷偷说话。轩辕斋伸出手,像是问罗望要东西。罗望左右看看,然后拿出一个小瓷瓶递给轩辕斋,悄声说道:“这是我从父亲药房里偷出来的。已经试过效果,正是你所要的那种。” 轩辕斋抿着唇,一脸严肃的看着手中的小瓷瓶,“你确定药效正是我要的?” 罗望伸出手搭在轩辕斋的肩膀上,“我办事,你难道还不放心?要是你果真不放心的话,不如你自己找人试药。找不到人试药,找只兔子也是一样的。” 轩辕斋当即笑了起来,“你办事,我放心。这次谢你了,事成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罗望却没有半点欣喜之色,他拉住轩辕斋,“你有把握吗?要是没把握的话,趁早撤出来。我在城外准备了银钱粮食还有人手,只要你能逃出京城,届时谁都找不到你。” 轩辕斋冷冷一笑,“不需要。” 罗望狐疑的盯着轩辕斋,啧啧两声,说道:“你这是不成功便成仁啊!行,我明白你的意思。到时候你要是死了的话,我会派人替你收尸。每年清明,还会派人到你的坟前祭拜。” 轩辕斋轻声一笑,面容中带出几分嘲讽之意,“我就知道从你嘴里说不出两句好听的话。” 罗望哈哈笑了起来,拍着轩辕斋的肩膀,“好听的话,你都快听腻了。所以我有责任替你洗洗耳朵。” 轩辕斋这才笑了出来,心中有些安慰。然后立即吩咐道:“你去将湘儿叫来,我想见她。” 罗望连连摇头,“不行。除非你先告诉我,你到底有什么打算?你现在见湘儿有意义吗?” 轩辕斋狠狠的瞪了眼罗望,厉声说道:“我想娶湘儿,不行吗?” 罗望冷笑一声,“要是半途你死了,那怎么办?而且我听我爹娘说,绝对不会将湘儿嫁给轩辕家的男人。说轩辕家的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 轩辕斋坚定的说道,“只要我能活着,好好的活着,我就一定要娶湘儿,任何人都阻拦不了。你爹娘同样阻拦不了。” “可是湘儿对你并无男女之情,她只是将你当做普通的表哥对待。难不成你打算强迫湘儿吗?”罗望冷冷的盯着轩辕斋,一脸的警惕防备。 轩辕斋轻蔑一笑,“湘儿现在还小,她现在对我没有男女之情,不代表将来不会有。我有信心,总有一天湘儿会心甘情愿的嫁给我。” 罗望狠狠的捶了轩辕斋一拳头,不客气的说道:“那就等湘儿心甘情愿的那天再说。” 轩辕斋微微眯起眼睛,“你确定不愿意帮我?” 罗望坚决的摇头,笑话,他凭什么要帮轩辕斋。湘儿可是他的妹妹,他有责任保护好湘儿,不会被别有用心的男人拐了去。 轩辕斋叹了一声,“咱们是兄弟,你就不可信任我。” 罗望不屑说道:“湘儿是我妹妹。你觉着是你重要,还是湘儿重要。湘儿还是个屁都不懂的小姑娘,你至于如此饥渴吗?你想要女人,宫中多的是女人给你挑选,瘦的胖的随你喜欢。总之,现在我不允许你动湘儿。” 轩辕斋笑了起来,“我身为湘儿的表哥,难得来一次国公府,难道不该和湘儿见个面吗?” “见面可以,但是必须是在我爹娘监督下见面。私下见面,绝对不行。”罗望完全是以防狼的姿态在防备着轩辕斋。 轩辕斋无奈苦笑,他不想表态说自己多好,自己对湘儿有多痴情,因为现在说这些都是毫无意义的。等将来,他会用行动表明自己的决心和态度,届时国公府上下自然会知道他的真心和他的决心。所以对于罗望的防备,轩辕斋没有生气。反而认为湘儿很有福气,有这样负责任的哥哥保护,他也就不用担心湘儿的安危,更不用担心有别的男人会捷足先登。 轩辕斋难得来国公府一趟,自然要留下来用一餐饭。也是等到用饭的时候,轩辕斋才得以见到湘儿。 湘儿见到轩辕斋,表现得很兴奋。缠着轩辕斋问了不少问题。轩辕斋一直很有耐心的回答湘儿所有的问题,即便湘儿问出的很多问题都显得幼稚可笑。轩辕斋一边忙着回答湘儿的问题,一边忙着细细打量着湘儿。一段时间没见,湘儿似乎又高了些,还是同以前一样漂亮,单纯,心思也同过去一样简单。他就是喜欢这样的湘儿,和她在一起,所有的包袱都卸了下来,整个人的心情也跟着变得很轻松。这种感觉是任何人都取代不了的,世上唯有湘儿能够做到。 沈静秋微蹙眉头,怎么看都觉着轩辕斋看着湘儿的目光很不同。沈静秋从中嗅到一点点苗头,她不动声色的观察两个孩子。湘儿心思简单,一眼就能看穿,反倒是轩辕斋这个孩子,越来越深沉,让人心中有些不安。 沈静秋当即给罗朝使了个眼色,罗朝会意,当即上前拉着轩辕斋说话,理所当然的分开了轩辕斋还有湘儿两人。 罗望是个鬼精灵,偷偷同湘儿说,他有小秘密要告诉湘儿。湘儿顿时来了兴趣,哪里还会关注轩辕斋,兴高采烈的就跟着罗望跑了。看到这一幕,轩辕斋深感无奈。国公府上下都是将他当做了色狼防备吗?至于吗?他就算再饥渴,也不可能对湘儿下手。这些人也太小看他。哼,一群蠢人。不过劲儿能见到湘儿,还能同湘儿说话,轩辕斋基本上算是满足了。 等用过了饭后,轩辕斋就提出告辞。沈静秋和罗隐都没留他,知道他要赶着回宫中。沈静秋让罗朝和罗望去送轩辕斋。 两个人将轩辕斋送到大门,罗朝搂着轩辕斋的肩膀,说道:“宫中规矩大,以后除非必要尽量少出宫,免得给你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轩辕斋好笑的看着罗朝,“你这是在担心我吗?” 罗朝瞪了他一眼,“你说呢?” 轩辕斋呵呵一笑,“我可是听说,你之前还被禁足。因为我要来国公府,才被放了出来。还不感谢我,冒着这么大的风险,解救你于危难之中。” “别转移话题。”罗朝一脸严肃的看着轩辕斋,“大家都知道京中局势危急,尤其是宫里的情况。娘娘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你觉着娘娘还能支撑多久。当娘娘支撑不下去的时候,你觉着你还能做什么?” 轩辕斋轻声一笑,说道:“我能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你们都别小看了我,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所有人刮目相看。” “是吗?”罗朝狐疑的盯着轩辕斋。 轩辕斋没再多说,只对罗望使了个眼色,就干脆的离开了国公府,启程回宫里。 刚进入皇后宫中,小内侍就上前偷偷禀报,说是皇帝陛下这会正在皇后娘娘的寝宫中。轩辕斋当即皱起眉头,一脸担忧的模样。他将小内侍打发走,来到寝宫外面。延平帝带来的人,正守着寝宫周围,不准任何人靠近,更不会让任何人有偷听的机会。 轩辕斋无奈,只能站在屋檐下等待,希望里面的会面能够尽早结束,也希望延平帝对罗皇后能够客气一些。 皇后寝宫内,正在进行一场争论。延平帝将几本奏折扔在罗皇后面前,“朝中有大臣上本请立太子,此事皇后不打算同朕说说吗?” 罗皇后不动声色的看着延平帝,平静的说道:“此事臣妾事先毫不知情。臣妾实在是不明白,陛下为何会将此事怪在臣妾的头上。难道陛下不知道,如今臣妾既不管宫中的事情,也不曾派人同朝中大臣联络。至于这几本题本,陛下当做没看到就是了,何必大惊小怪。难道陛下不明白,朝中总有那样一群人,坚持嫡出正统,却从来不考虑陛下的心意和朝中的局势。对于这样的腐儒,陛下要是计较,倒是显得小气了。” 延平帝连连冷笑,“你是在指责朕为人小气,为了一点小事就来找你的麻烦,是吗?” “臣妾不敢。”罗皇后面容恭敬,语气却极为清淡,任谁都听得出来,罗皇后并不是那么在意延平帝的意见。 延平帝死死的盯着罗皇后,“礼部左侍郎,大理寺少卿,御史台左都御史,翰林院侍读学士,这些人在皇后眼中都已经沦落为腐儒了吗?堂堂国之栋梁,没想到在皇后眼中,也只配腐儒这样的评价。不知那些人听了后,会不会后悔上这样的题本。” 罗皇后转动眼珠子,望着延平帝,笑了起来,“陛下不说,臣妾倒是不知道,原来是朝中重臣上本请立太子。不知他们请立谁为太子,臣妾着实好奇。” “到了现在,皇后还想在朕面前装傻,嗯?”延平帝伸出手牢牢的夹着罗皇后的下颌,迫使罗皇后仰着头,直视他的目光,“这几个人突然上本请立朕的嫡子,也就是皇后所出的嫡三子轩辕斋为太子,此事皇后会不知情?你当朕是傻子,还看不穿你的手段吗?” 罗皇后直视延平帝,目光坦然,丝毫没有妥协之意。她说道:“陛下,你弄痛臣妾了。” 延平帝冷哼一声,“你最好老实交代,你究竟在打什么主意。否则朕有的是办法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罗皇后哈哈笑了起来,“臣妾如今还活着,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陛下难道不知道,臣妾早就活的生不如死吗?所谓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对臣妾这样一个将死之人来说,有意义吗?陛下若是真想威胁臣妾,不如拿出一个更好的办法来。” 延平帝目光凶狠的盯着罗皇后,“这是你逼朕的。那朕就拿老二的性命来命令你,皇后你要就范吗?” 罗皇后微微眯起眼睛,“老二不光是臣妾的儿子,更是陛下的子嗣。他已经疯癫,陛下不曾怜惜,如今还要取他性命,对此臣妾只想说虎毒不食子。其余的问题,就请陛下自己考虑。” 延平帝冷冷的盯着罗皇后,“这么说你是无论如何也不承认指使朝中大臣上本请立太子?” “这样的罪名,臣妾可担当不起。陛下与其在臣妾这里浪费时间,不如好好问问你的臣子。或许他们会给陛下一个满意的答复。”罗皇后面无表情,无论延平帝怎么威胁她,她都能做到不动如山。 延平帝恼怒异常,突然端起桌面上的药碗就扔在了地上,发出了刺耳的动静。将外面的人都给惊住了、轩辕斋更是担心不已,生怕延平帝对罗皇后动粗。想要冲进来一看究竟,可是还没到门口,就被内侍给拦了下来。 轩辕斋无计可施,只能盼着延平帝早点离开,还罗皇后一个清静的日子。 罗皇后神色平静的看着地面上的碎片,说道:“臣妾本是将死之人,陛下又何必在臣妾面前发这么大的火。看在我们夫妻几十年的份上,还请陛下给臣妾几天安生日子。” 延平帝连连冷笑,“你这是在指责朕没事找你出气吗?还是在指责朕,巴不得你赶紧死。” 罗皇后自嘲一笑,“臣妾不敢。臣妾知道陛下为了朝政日夜操劳,心中烦闷不堪。既然如此,何不找后宫妃子们解闷。她们年轻鲜嫩,又懂事又乖巧,有她们陪在陛下身边,相信陛下的心情很快就能好起来。陛下到臣妾这里来,不仅不能解决问题,反而让心情越发的沉闷,这又是何苦呢?” “皇后这会倒是体贴的很,真是让朕刮目相看。朕是不是应该为此感动呢?” 罗皇后抬起头望着延平帝笑了起来,“陛下对臣妾无情,不代表臣妾就会对陛下无义。无论如何,我们彼此相伴几十年,我总是记得你的好处的。也因此,从心里头,我是希望陛下能够过的开心一点,如此才能福寿安康。” 延平帝冷笑一声,“皇后莫非以为这样说,朕就会相信你?” 罗皇后面色坦然的说道:“臣妾从来就没指望过陛下会相信我,我只做我该做的事情,只求问心无愧。” 当真如此吗?很显然延平帝是不会相信罗皇后这番说辞的。他恶狠狠的说道:“不管这次的事情同你有没有关系,朕警告你,你最好给朕安分守己,不要动什么歪心思。如此,朕也会让你安静的过完最后的日子。但是你若是背着朕玩一些小手段,那么届时就别怪朕对你不客气。你该知道,朕有无数的手段对付你。一个轩辕虔不够,还有一个轩辕斋。” 罗皇后目光森冷的盯着延平帝,延平帝却哈哈大笑起来。能让罗皇后露出这样的表情,延平帝感到很满足。他真是见够了罗皇后那面无表情的样子,似乎这世上就没有一件事情能够让她动容。如今能见到罗皇后这样的表情,延平帝很确定罗皇后这会心里头只怕是想杀了自己。 延平帝不在乎罗皇后内心是怎么想的,因为他会容忍罗皇后继续以皇后之尊活下去,但是这样的日子不会长久。最多还有几个月,罗皇后就该同这个世界说再见。到时候,一切尘归尘土归土,过往的恩怨也就一笔勾销。至于和国公府之间的梁子,那又是另外一码事。 延平帝甩袖离去,围在寝宫周围的侍卫,内侍,宫女也退得一干二净。轩辕斋迫不及待的冲进了寝宫,就见罗皇后捂住嘴咳嗽起来。等咳嗽止住,手一摊开,上面全是血。 轩辕斋的瞳孔瞬间张大,“母后,你吐血了。儿子这就去叫太医。” “不要。”罗皇后赶紧出声制止轩辕斋,“不要惊动任何人,听话。” “可是母后你的身体?”轩辕斋又是担心有是急切。 罗皇后冷哼一声,又是轻蔑一笑,“你放心,本宫还死不了。本宫这条命不到最后时刻,是绝对不能被阎王爷收去的。” 轩辕斋只觉心惊肉跳,“既然母后不肯看太医,那儿子这就替母后收拾。”轩辕斋将罗皇后的心腹宫女嬷嬷叫进来,宫女嬷嬷们见到罗皇后吐血,也都惊住了。轩辕斋当即吩咐她们,赶紧打来热水替罗皇后收拾干净。有了轩辕斋的提醒,宫女嬷嬷们才在最短的时间内醒悟过来。 收拾完一切,罗皇后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床褥有全都换了新的,屋里的血腥味也都散去。罗皇后疲惫的躺在床上,长出了一口气。轩辕斋本想让罗皇后好好休息的,可是罗皇后却死死的拉着轩辕斋的手,说什么也不肯闭上眼睛睡觉。 轩辕斋轻声问道:“母后可是有话要同儿子说。” 罗皇后扫了眼寝宫内外,宫女嬷嬷们知机,当即退了出去。 罗皇后这才同轩辕斋说道:“你可知道你父皇今日来此,所为何事?” 轩辕斋摇头,说道:“儿子不知,还请母后告知。” 罗皇后冷冷一笑,悄声说道:“朝中数位大臣一起上本请立太子,陛下为此大怒。你可知道缘由?” 轩辕斋老实的摇头。 罗皇后轻蔑一笑,“大臣们要求陛下遵从嫡出正统,请立你为太子。只可惜陛下对本宫恨之入骨,为此不惜害死了太子,弄疯了老二,又怎么可能立你为太子。所以当朝中出现所谓的嫡出正统的声音的时候,陛下才会如此生气。” 轩辕斋轻声问道:“母后,其实儿子一直有一个疑问。母后时常告诉儿子,父皇不满母后,也不想立我们兄弟做太子。那为何父皇一直没有废了母后,立他心爱的女人为皇后,立他最喜欢的儿子做太子?朝臣们既然都讲究嫡出正统,那继皇后的儿子也算是嫡出正统吧。” 罗皇后哈哈大笑起来,“斋哥儿,你莫要以为废后立后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首先,陛下得考虑定国公府的反应,还有朝中勋贵们对此事的态度。其次,他想要废后,也得说出一个站得住脚的理由,让朝臣们无从辩驳。只可惜,这些年本宫谨言慎行,连宫门都极少出去,又怎么能让陛下抓住把柄。单是这两点,就足以拦着你父皇废后的计划。最后就是,你瞧瞧后宫里的那些女人,一个个都出身小门小户,这样出身的女人,没见识没眼光没气度没家世依靠,又怎么能做皇后。只怕才上位不到一年半载,就被人给弄死了。斋哥儿,陛下不是蠢人。他能留我到今日,是经过深思熟虑,多方面考虑额结果。而今,本宫离死不远了,他就更没必要在这个时候废了我,免得背上不名誉的名声。” 轩辕斋小心翼翼的问道:“是母后示意朝中大臣们上本请立太子,以此试探父皇的反应,对吗?” 罗皇后似笑非笑的看着轩辕斋,“本宫若说是,你要如何?” 轩辕斋微蹙眉头,“母后既然早就知道了答案,为何还要这么做。明知父皇是绝对不会同意立儿子为太子,这么做岂不是将母后你自己还有儿子推上风口浪尖。儿子以为这样做的坏处明显大于好处,有些得不偿失。” 罗皇后哈哈一笑,“本宫这么做的目的,就是要让你父皇不得安宁,刺激他露出最真实的面目。你懂吗?” 轩辕斋老实的摇头,他不懂。明智是失败,还要去做,在他看来这就是一个愚蠢的计划。 罗皇后轻声笑道,“斋哥儿,很多时候看事情不能光看表面。就比如这一次,你目前只看到了你父皇因此发怒,本宫承受了你父皇的怒火,安知在将来,此事会带来什么样的影响?” “还请母后明示?”轩辕斋恭敬的恳求道。 罗皇后呵呵一笑,笑声中带着几分得意。“本宫之所以这么做,一方面是试探你父皇的心意,不过这只是顺带的而已。真正的目的是,本宫需要在朝中形成一种现象,发出一种声音,那就是请立嫡子正统为太子。当这股声音达到某种规模后,届时整个朝堂上下,都不能忽视这股声音,整个京城整个天下也将听到这股声音所发出的要求。斋哥儿,你可有想过,这股声音最终会形成一股什么样的力量。” 轩辕斋感到了惊心动魄,感受到了一种决胜千里之外的霸气。如果延平帝没有识破罗皇后的计谋,那么只证明了一件事情,延平帝的智慧在罗皇后面前就是个渣。轩辕斋又是激动又是紧张,“母后不担心被人试穿破坏吗?” “怕什么?本宫没有损失任何东西,事情成了,那是本宫赚到了。事情失败了,也不过是一切照旧。”罗皇后轻描淡写的说道。 轩辕斋又问道;“母后是在造势,对吗?” 罗皇后欣慰的笑了起来,“你说的没错,本宫就是在造势。任何时候,都不要忽视朝堂中的声音,因为它所代表的不是一个人的意志,而是一群人的意志。当这一群人的意志扩散开来,将会形成一股什么样的浪潮,谁也不知道。斋哥儿,你身为皇子,你要学会善于利用这股声势,更要善用朝中各种声音,明白吗?” 轩辕斋心潮起伏,低头躬身说道:“儿子明白。多谢母后的教诲,让儿子受益匪浅。” 罗皇后笑道:“这宫中还有朝堂上的道道,足够你学一辈子。用心揣摩吧,揣摩出一个名堂来,也就意味着你从其中吸收了精华,懂得了这其中最为深刻的道理。这些道理会让你受益无穷。” “儿子明白。”轩辕斋极为激动,真想大吼一声。不过目前最为关键的是要盯着延平帝那边的反应。他真的很好奇,延平帝会不会识破罗皇后的用心。或者说延平帝身边的那些谋士们,会不会提出有用的建议。轩辕斋真的很期待,能够早一点知道答案。 延平帝对这件事情最直接的反应就是打压。打压朝臣,打压这股声势。可是延平帝完全预料错了形式,之前那些上本请立太子的人,不过是投石问路,真正的目的是要提醒朝中那批腐儒,还有那批固执的坚持嫡出正统的人,提醒他们是时候战斗了。因为罗皇后很快就要过世,这个时候不战斗,等到罗皇后百年后,一切都晚了。 腐儒们和坚持正统的那批人,果然被惊醒了过来,纷纷采取了行动。于是一边是延平帝在打压朝中各种请立太子的声音,一边是越来越多的人,上本请立太子。这帮人如同疯魔了一般,不逼着延平帝表态,是绝不会罢休的。 延平帝大怒,再次冲到皇后寝宫,指着皇后的鼻子大骂,“这就是你的目的对不对?你都快要死了,都不肯让朕过几天安生日子,你安的是什么心?” 罗皇后呵呵一笑,“陛下真的是误会臣妾了。臣妾说过,陛下不惦记着夫妻情分,臣妾还是惦记着的。臣妾最后的原谅,一是老二能够得到良好的照顾,二是陛下福寿安康,三是等臣妾过世后就让斋哥儿离开皇宫,浪荡民间。反正他也习惯了在民间的生活。” 延平帝冷冷一笑,“你以为朕会蠢到相信你的话?罗敏,你别欺人太甚,否则朕是等不了你过世,就会采取行动。” 罗皇后一脸坦荡,眼神带着关切的望着延平帝,“臣妾知道陛下不相信臣妾所说的话,臣妾也不想替自己辩解。不如这样,就由臣妾亲自出面,说服那些大臣,让他们放弃上本请立太子,还陛下一个安宁,也是还臣妾一个安宁。毕竟以臣妾如今的身体情况,可是经受不起这样的大风浪。” 延平帝先是狐疑的看着罗皇后,接着又是一声冷笑,“朕都压制不住那帮老顽固,凭什么皇后就认为以你之力就能说服那些老顽固。” 罗皇后轻声一笑,“那帮老顽固所追求的就是嫡出正统。如果臣妾这个嫡出原配都放弃了,老顽固们还有坚持的必要吗?” 延平帝轻蔑一笑,“你想蛊惑朕为你所用,皇后,你未免也太小看朕。从以前开始,你就看不起朕,总认为朕是个蠢货。到了如今,你还是这样,还是看不起朕,还是认为朕是个蠢货,对吗?”延平帝抓着罗皇后的手,手上用上了极大的力道。 罗皇后微蹙眉头,“或许是臣妾做错了,竟然让陛下产生了这样的想法,一切都是臣妾的罪过。既然陛下不接受臣妾的提议,那请问陛下打算如何处置臣妾?是要就地处决吗?” 延平帝冷冷一笑,“你已经是将死之人,朕也有容人之量,朕不会同一个将死之人动真格,所以你不必担心朕会取你性命。但是轩辕虔和轩辕斋这两个孩子那就不一定了。” 罗皇后面无表情的说道:“臣妾自然是心疼两个孩子的,可是他们也是陛下的骨肉。如果陛下执意要对两个孩子动手的话,臣妾不会阻拦,也无力阻拦。只希望来年陛下不会后悔。” “朕从来不会为所做之事后悔。你想以此打动朕,那是妄想。还有你最好安分守己,不要让朕查到你同朝堂有一丝一毫的关系。当然,你若是指使罗家替你跑腿,那朕自然会找罗家的麻烦。”延平帝满脸怒意的说道。 罗皇后轻声一笑,“陛下请便,臣妾绝不阻拦陛下,更不会对朝堂上的事情指手画脚。陛下应该知道,这十多年来,臣妾向来都是安分守己,从不做不符合身份的事情。如今也同样如此,还请陛下就信任臣妾这一回。” 延平帝连连冷笑,“皇后是什么样的人,别人不清楚,朕却是一清二楚。若你身为男子,必有经天纬地之才,出将入相不在话下。不过你既然身为女子,所以还是安分守己的做一个女人吧。不要妄图左右朝堂,那样只会让你,让你的孩子,还有罗家死的更难看。”延平帝冷哼一声,甩袖离去。一刻都不愿意多停留,只觉着这皇后寝宫内外都透着让人窒息的氛围,真是恶心透了。他和这样一个心狠手辣,妄图控制他的女人做了几十年的夫妻,这是他这辈子最大的不幸,也是最愚蠢的决定。奈何,他还要继续和这个女人做夫妻,直到这个女人死去。至于死后的事情,延平帝冷冷一笑,罗皇后自然会葬入黄陵,但是绝对不能同他安葬在同一处。他不想连死后都不能摆脱这个女人。 等延平帝一走,轩辕斋就悄无声息的走进了寝宫。他跪坐在床头,轻抚罗皇后的手。手腕上是一道触目惊心的青紫痕迹,很显然是延平帝弄出来的。他轻声问道:“母后,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罗皇后终于睁开了双眼,眼中全是血丝,似乎已经有很长时间没能安然入睡。不过罗皇后还是笑了出来,偏头看着轩辕斋,问道:“吓住了吗?” “儿子是有点被惊住,不过还不足以吓住儿子。”轩辕斋冷静的说道。 罗皇后满意的点点头,“不错,不愧是本宫的儿子。接下来,你就忙着准备本宫的寿宴,记得将后宫诸位娘娘们都请来,还有那些皇子皇女们,一个都别落下。” 轩辕斋嘴角微微翘起,又很快隐没不见,他顺从的点头应道:“母后放心,儿子一定会办好此事。这可能是母后最后一个寿辰,所以他们就算有天大的理由,也不敢拒绝母后的宴请。” 罗皇后笑了起来,“你是不是以此要挟那些不肯出席的。” 轩辕斋腼腆一笑,“什么都瞒不过母后。” 罗皇后笑了笑,“你是本宫的儿子,虽然本宫没有教养过你一天,但是本宫也能清楚的知道你内心的想法。斋哥儿,想要喜行不露于色,你还需要多加历练。至少在本宫面前,你掩藏的并不完美。” 轩辕斋感到很难堪,他低下头,轻声说道:“多谢母后教诲,儿子会谨记在心。” 罗皇后望着头顶,眼神迷茫,喃喃自语,“火候已经差不多了,这个时候不需要添柴,让大火继续烧下去就行。” 轩辕斋狐疑的看着罗皇后,他确定罗皇后所说的话指的的是朝中请立太子一事。其实轩辕斋也极为好奇,罗皇后究竟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他私下里有问过安公公,安公公身为皇后宫中的内侍大总管,竟然也是摸不着头脑,完全不知道罗皇后什么时候安排了这个计划。 如此说来,罗皇后除了身边这些人以外,在宫外还安插了别的人。而且所有的一切早就做好了计划,无需临时联络,等到了计划来临的时候,宫外的人自然会将事情办好。如果这是真的,轩辕斋唯一能够肯定的就是,罗皇后在宫外面安排的人绝对不是罗隐和沈静秋,而是别的让人想都想不到的人。 轩辕斋捏紧了拳头,很显然他想接手罗皇后手中所有的势力。可是以目前的情况来看,罗皇后并没有要将那些势力交给他的打算。轩辕斋心中有些不安,因为他无法确定罗皇后的心意。罗皇后究竟是想单纯的报仇,然后将他赶出宫中。还是一边报仇,一边扶持他上位。他猜不透,心中就难免发慌。 轩辕斋咬了咬牙,果然凡事都应该靠自己,不要指望着别人会帮忙。就算是亲娘,也别抱着太大的指望。有了这个意识后,轩辕斋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罗皇后看似神情恍惚,其实她一直在暗中关注着轩辕斋的一些列反应。她很欣慰,轩辕斋并不是一个草包。只是一句话,就让他猜出了不少内情。至于轩辕斋之前那咬牙切齿的模样,罗皇后轻蔑一笑,这年头想要吃现成的不少,更有不少人还指望着旁人将饭菜端到跟前,直接喂给他吃。罗皇后可是不屑做这样的事情,就算轩辕斋是她的亲儿子,她也不会将一切都端到他的跟前,让他随意品尝。之前同延平帝所说的三个愿望,其中两个是真的,她是真心希望轩辕虔能够得到良好的照顾,轩辕斋能够离开皇宫,前提是轩辕斋没有能力,不足以堪当大任的情况下。不过如今看来,轩辕斋也不是一无是处。 罗皇后突然出声问道:“斋哥儿,你对将来有什么打算?” 轩辕斋顿时紧张起来,他在怀疑罗皇后这是在试探他。他尽量放松面部表情,做出深思的模样,说道:“启禀母后,儿子还没有仔细想过这个问题。以前儿子曾同望哥儿戏言,将来我们兄弟两人一起出海游历,见证不同的风俗民情。” 罗皇后笑道:“这倒是一个不错的志向,就是太过危险。那现在你进了宫,你的愿望可有改变。” “现在儿子很迷茫,不知道将来要做什么才合适。” “是吗?”罗皇后目光直直的盯着轩辕斋,轩辕斋只觉心头发麻,好似要被罗皇后看穿一样。 轩辕斋小心翼翼的问道:“母后是不相信儿子吗?” 罗皇后轻声一笑,“怎么会,本宫自然是相信你的。” 轩辕斋笑了起来,神情明显比之前要轻松了许多。“母后要休息吗,儿子先行退下。” “去吧,去同你的那些兄弟们好好亲近亲近。” 轩辕斋很是犹豫,他不明白罗皇后为什么会提出这个要求。不过他还是很顺从的点头应下,“儿子明白,儿子会同兄弟们亲近的。” 轩辕斋出了皇后寝宫,并没有立即回自己的地盘,而是转道去看望了二皇子轩辕虔。轩辕虔同过去一样,情况没有半点好转,总是在说着旁人听不懂的话。轩辕斋试图接近轩辕虔,结果在离着他三步远的地方就止住了脚步。他小声的问轩辕虔,“二哥一定很想离开皇宫,离开京城吧。皇宫里没人敢说真话,因为说真话的人最后下场都是难逃一死。皇宫更没有感情可言,父子反目,兄弟成仇,夫妻相斗,妻妾你死我活,永远都充满了血腥和见不得人的阴谋。二哥一定已经厌烦了这样的生活,想要早早的逃离这里,对吗?如果二哥认同弟弟的说法,不妨给我一点回应,比如看我一眼。因为我有办法帮你出宫,帮你逃离这里。” 轩辕斋等待着轩辕虔给他回应,可是他等了许久许久,也没等到轩辕虔朝他看哪怕一眼。轩辕斋显得很是失望也很无奈,“既然二哥不肯回应我,那我就当你不想离开皇宫。如此,我也就没必要帮你离开。” 轩辕斋转身离去,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刻,一直静默不动的轩辕虔偷偷的转动了自己的脖颈,朝轩辕斋看去。走到门口的轩辕斋若有所觉的,回头一看,二人的目光正好对上。轩辕虔的目光依旧呆滞无神,轩辕斋却露出了如同狐狸一般的笑容。他朝轩辕虔点点头,“二哥的心意,弟弟已经明白。二哥放心吧,很快你就能离开皇宫,离开京城。届时世人都当你已经死在了宫中。” 轩辕虔的双眼微微眨了一下,似乎不太明白轩辕斋的意思。 轩辕斋四下看了看,没人关注他们。他走到轩辕虔身边两步远的距离,压低声音说道:“二哥想要离开皇宫,前提必须要诈死。只有这样,你才能摆脱那些追踪的人,这辈子也不用担心有人会发现你的真实身份。好了,该说的我都说了。我现在就问二哥一句,你到底愿不愿意。事先声明,我可没多少时间耗费在你这里。” 轩辕虔又眨了眨眼睛,轩辕斋得意的笑了起来,“我就知道二哥不甘心一辈子被困在高墙内。很好,我会帮着二哥。至于我的目的,二哥就无需关心。总之我不会害你。”说完这番话,轩辕斋就急匆匆的离去,怀揣着一颗激烈跳动的心。 不管朝中怎么乱战,也阻挡不了时间的流逝。转眼就到了罗皇后的寿辰。 轩辕斋身为主办人,将宴席安排在朝露殿,并且亲自拟定了菜单,命令御膳房用心备餐。这极有可能是罗皇后最后一个寿辰,他不允许任何人敷衍了事。凡是敢敷衍了事,不给他面子的人,他也照样不给对方面子。就算不动手杀人,也要让对方脱掉一层皮。而且他这种行为,也被延平帝默许。一次两次后,自然没人再敢在此事上挑衅轩辕斋,使得轩辕斋的计划能够顺利进行。 一大早,罗皇后起身下床,由宫女们替她梳妆打扮。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憔悴苍老,面色发黄,头发干枯,整个人如同将死的老妪一般。罗皇后死死的抓着妆台,心中又是怕又是慌又是怒。表情也变得极为狰狞。 宫女们都吓坏了,曹嬷嬷亲自上前劝解,也不能让罗皇后放松半点。 轩辕斋得知消息,急匆匆的赶了过来。他将手盖在罗皇后的手背上,年轻男子特有的暖意通过两人相交的手传递给了罗皇后。轩辕斋蹲下身体,平视罗皇后,抬手轻轻挽起罗皇后垂落在脸颊上的碎发,温柔的说道:“母后是在担心被那些女人嘲笑吗?” 罗皇后冷冷一笑,目光冷漠的盯着轩辕斋。 轩辕斋继续说道:“在儿子心目中,无论母后是什么样子都是最美的。母后的智慧,让儿子钦佩。那些女人全都加起来,在母后面前也是个渣,母后轻易就能碾压了她们,让她们哑口无言,无地自容。那时候,没人会注意到女人的容貌,只会注意到全场真正的焦点,智慧的所在。” 罗皇后轻声一笑,“臭小子,从哪里学来的骗人把戏?是不是靠这一手,骗了许多姑娘的心?” 轩辕斋轻松一笑,“母后真的误会儿子了,儿子只对母后说过这样的话。而且说的全是真心话。母后难道不相信吗?” 罗皇后抿唇,盯着镜子中的自己,“本宫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照过镜子,没想到已经变成这个样子。真是难为你父皇,三天两头的来找本宫的麻烦,竟然没有被本宫这副模样给吓住。” 轩辕斋笑了起来,“因为父皇在面对母后的时候,已经彻底忽略了容貌。父皇的所有心思都用来如何战胜母后的智慧。” 罗皇后哈哈大笑起来,摸摸轩辕斋的头,笑道:“这话本宫爱听。今日就让本宫再一次发光发热,替本宫的好儿子做一出好戏。” 轩辕斋吞了一口唾沫,心中紧张起来,手心已经开始冒汗。他笑了笑,“母后无论做什么,都能给儿子带来全新的智慧。儿子期待母后所说的大戏。” 罗皇后冷哼一声,厉声说道:“来人,给本宫上妆。” 罗皇后盛装打扮,远远看去,气势逼人。近看,就会发现脸上扑了一层厚厚的粉,却依旧无法遮掩住发黄的脸色。因为面部肌肉的抖动,脸上的粉随时都有被抖落的风险。只是对于这个情况,无人敢出言提醒。就连跟随罗皇后几十年的曹嬷嬷,也得紧闭双唇,不敢冒险触犯罗皇后的逆鳞。 轩辕斋亲自扶着罗皇后来到朝露殿。此时所邀请的宾客已经来齐,都是后宫诸位嫔妃,还有诸位皇子皇女们。轩辕斋扶着罗皇后在主位上坐下,然后就退到了下首。接着所有人起身,一起给落皇后行了个大礼。 罗皇后气度雍容,面带笑容,即便脸色极差,也丝毫不损她的威严。她虚虚抬手,“免礼。大家都坐下吧。今日本宫有幸,能得你们来替本宫庆贺生辰,看来老天爷还是有点良心的,知道本宫命不久矣,故此不忍扫了本宫的兴致。” “娘娘说笑了。娘娘福寿安康,长命百岁,就连老天爷都是站在娘娘这边的。”淑妃率先说道,一脸笑意,果然是贺寿该有的样子。 罗皇后面带微笑的扫视在场的众人,四大妃,八大嫔,还有几位美人贵人都来了。再看皇子皇女们,也都齐齐一堂,老实的坐在下方。罗皇后心中冷哼一声,就是这些人妄图登上大宝,从而逼死了太子,疯癫了二皇子,就连轩辕斋也因此不得不在民间长大。 罗皇后面带笑容,举起酒杯,“今儿是本宫的寿辰,凡事都是本宫说了算。来,大家举起酒杯,今儿一定要不尊不休。谁敢推拒,就是不给本宫面子。” 罗皇后都这么说了,自然没人不识趣的敢同罗皇后对着干。就算心中不屑,看在罗皇后将死的份上,也会给几分脸面,让罗皇后顺心的过完最后一个寿辰。不如此,岂不是要被人说度量狭小,不知尊卑上下。 罗皇后连喝了三杯酒,脸颊已经有些泛红。 轩辕斋担心的看着罗皇后,生怕罗皇后支撑不下去。罗皇后瞥了眼轩辕斋,示意他放心。这点酒水,她还承受得住。 轩辕斋只能无奈叹息,沉默下来。因为今儿罗皇后态度还算和蔼,加上又是她最后一个寿辰,嫔妃们也都稍稍放开了些,气氛也就渐渐热闹起来。罗皇后似笑非笑看着众人,就像是在看着一群小丑耍猴戏一样,心情极为愉悦。 轩辕斋突然对罗皇后说道:“母后,外面有些吵闹,儿子先出去看看。可别是宫人们不懂事,闹出是非来。这是儿子第一次承办母后的寿宴,要是出了事,岂不是儿子的罪过。” 罗皇后面带笑容的望着轩辕斋,意味深长的说道:“你去吧,将事情处理干净了再回来。本宫这里不着急。” “多谢母后。儿子去去就回。”轩辕斋没有惊动旁人,悄无声息的出了朝露殿。 到了朝露殿外面,见到安公公,轩辕斋给对方使了个眼色,对方点点头,当即离去。这两人之间没有一句话的交流,但是一切意思都简单明了,彼此心中有数。轩辕斋站在回廊上,算着时间。等到远处有烟雾冲天而起的时候,轩辕斋当即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瞬间,表情又变得极为慌张,急匆匆的朝轩辕虔所住的宫殿跑去,看了一眼火光冲天的大殿,不等任何消息,就转身朝朝露殿跑去。 罗皇后正在同诸位嫔妃们喝酒闲聊,打发着略显无聊的时间。这个时候,就见到轩辕斋一脸惶恐的跑进来,惊恐的叫道:“母后,宫里有刺客。他们,他们放了火,二哥没能逃出来啊。” “什么?”罗皇后手中的酒杯跌落在地上,表情僵硬,不敢置信的看着轩辕斋,“你在胡说八道什么?青天白日,宫中哪里来的刺客。你是不是看错了。” “此事千真万确啊!”轩辕斋惊恐的叫着,一副被吓坏了的样子。 就在此时,大殿外传来宫人着急的吼叫声:“走水了,走水了,快来人啊!” “走水了?快走。” 轩辕斋朝大殿门口看了眼,惶恐的说道:“母后,外面走水了,儿子这就扶着你出去。” 轩辕斋一马当先,搀扶起罗皇后就朝门外走去。嫔妃和皇子皇女们,也惊慌失措的朝外面奔去。可是每个人刚一起身,走动了两步,就只觉头脑发晕,脚步发飘,整个人晕头转向,全都站不稳。 淑妃指着罗皇后,厉声怒骂,“你,你在酒水里下毒。你好狠毒的心思。” 罗皇后停住脚步,回头扫视众人,冷漠的说道:“喝酒喝多了,竟然说起疯言疯语,诋毁本宫的名声。今日是特殊时刻,本宫就不同你计较。改日本宫定要赏你一顿板子。” “母后,我们快走。”轩辕斋扶着罗皇后,急忙朝外走去。对于身后那些人,看也不看一眼,因为那些人在他眼里已经是死人。 轩辕斋扶着罗皇后刚出朝露殿,火光瞬间大了起来,吞噬了朝露殿大门。朝露殿冲传来凄厉的哭喊声,咒骂声,让人心惊胆战。轩辕斋见罗皇后面色阴沉,目光不善,也不吭声,赶紧同内侍一起带走了罗皇后。 这是一场惨烈的人祸,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案。青天白日之下,宫中四五处宫殿同时起火,二皇子轩辕虔葬身火海,宫中嫔妃皇子皇女同样葬身位于朝露殿的火海中。宫女内侍同样死伤无数,无数人因为这一场大火而死于非命。 朝堂震动,朝臣皆聚在宫中,等待最新的消息。延平帝提着一把剑,二话没说,就冲到了皇后寝宫。手中的剑指着罗皇后,只差一寸就能刺入罗皇后的身体里。延平帝眼中冒着冲天的怒火,随时都有可能暴起杀人,他厉声问道:“朕果然是小看了你,罗敏,你果然够狠毒。一把火就烧死了所有人。朕要让你偿命。” 却不料罗皇后什么话都没说,沉默的哭泣,眼泪一滴一滴的落下,跌落在地上。 延平帝大怒,“你还敢在朕面前装可怜。朕就后悔不该留下你的狗命,让你继续兴风作浪。” “虔哥儿没了,虔哥儿被人杀了。”罗皇后突然崩溃大喊起来,“陛下,你告诉我,这把火是不是你放的,你是不是想要烧死我们母子三人?却没想到,斋哥儿及时将臣妾救了出来,反倒是将别的嫔妃和皇子皇女给烧死了。陛下,你好狠毒的心。” “啪!”光启帝一巴掌甩在了罗皇后的脸上,打得罗皇后的嘴唇出血,脸颊明显出现无根手指印。延平帝连连冷笑,“事到如今,你竟然还敢倒打一耙,指责朕杀了他们。罗敏,你到底有没有心。” 罗皇后无声的哭泣,“陛下,虔哥儿他没有威胁啊,你为什么要让人杀了他。为什么啊!臣妾什么都不争,什么都不抢,命都快要没了,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对待臣妾?陛下,你怎么可以这样狠心绝情?”罗皇后凄厉控诉,心中哀痛谁能明白。 “罗敏,朕要杀了你这个毒妇。”延平帝突然出手,狠狠的掐住罗皇后的脖颈,阴狠异常的说道:“你以为你杀了他们,朕就会乖乖就范,立你的儿子为太子吗?朕告诉你,你是做梦。朕要杀了你,杀光你们罗家人,杀光你所生的孩子,朕要你永堕地狱,永世不得超生。朕要让你知道什么是后悔,什么是代价。你敢放火烧后宫,就要有这个准备。” 罗皇后无所畏惧的面对延平帝,“你杀了臣妾吧,反正臣妾活着也是受罪。不过臣妾会永远记得,陛下究竟是如何狠心绝情,竟然对自己的子女下如此毒手。只可惜老天就爱作弄人,没让陛下的心愿得逞,反而烧死了陛下心爱的女人和儿子。陛下后悔让人放那一把火吗?” “死到临头还敢朝朕身上泼脏水,朕这就成全了你,让你下地狱同你的宝贝儿子见面。”延平帝手上用力,势要亲手掐死罗皇后。 却不料,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悄无声息的走了进来,拿起桌面上的花瓶就朝延平帝的后脑勺砸去。延平帝连哼都没有哼一声就昏了过去。罗皇后一得了自由,就先是吐了两口血。轩辕斋来不及观察延平帝的情况,先是给罗皇后喂下一颗丹药,保住罗皇后的性命。 忙完这一切,轩辕斋起身要去处理延平帝,却不料罗皇后死死的抓着他的衣袖,目光阴狠的问道:“告诉本宫,这一切是不是你做的?你亲手杀了你的二哥?你说啊?” 轩辕斋面无表情的看着罗皇后,“母后是想活命,还是想被人当做乱成贼子砍死?想来母后也是想活命的话,如此才有机会知道二哥的消息。那就请母后先放手,接下来陪着儿子一起演一出好戏。儿子对母后的本事向来很佩服,相信这一次,不用儿子说,母后就知道该怎么做。” 罗皇后缓缓的松开了轩辕斋的衣袖,就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儿子一样,她有些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这个年纪尚小的儿子弄出来的。 轩辕斋轻蔑一笑,抽出一把剑,拿出一个小瓷瓶,往剑刃上倒着不知名的液体。然后干脆利落的朝昏倒在地上人事不知的延平帝刺去。手臂上一剑,背上一剑。做完了这一切后,轩辕斋打了一声呼哨,一个黑衣人突然从房梁上翻下来,接过轩辕斋手中的剑,就朝轩辕斋砍去。轩辕斋瞬间倒地,倒地之前,还冲罗皇后眨了眨眼睛。 黑衣人办完了这一切,就朝外面退去。罗皇后突然醒悟过来,“来人啊,有刺客!” 大门被推开,宫人冲进来,就见一个黑影从后窗户翻了出去。 罗皇后还在凄厉的大喊,“抓刺客,抓刺客。叫太医,你们快叫太医啊,陛下和皇儿都被砍伤了。” 寝宫内一片混乱,追刺客的追刺客,救人的救人。总之情况是糟糕到了极点。 太医被请了来,一见延平帝和轩辕斋身上的伤势,就紧紧皱起了眉头。当即就对罗皇后说道:“启禀娘娘,剑上有毒。陛下同殿下均已中毒,微臣没有绝对的把握,还请娘娘……” “无论用什么办法,一定要将陛下和殿下救回来。必要的时候,宁可舍弃殿下,也要保住陛下的性命。”罗皇后强撑着一口气吩咐太医。 数位太医微微动容。传言帝后不和多年,却没想到,到了最关键的时候,皇后还是选择了陛下,而不是自己的儿子。可见皇后对陛下是情深意重,并非外界传言的那样不堪。太医们不敢多想,赶紧挽起袖子,准备保住延平帝和轩辕斋的性命。 罗皇后死死的抓着曹嬷嬷的手腕,“你赶紧命人将定国公夫人请进宫来。另外传本宫懿旨,责令定国公罗隐领兵封锁京城,保卫皇宫,不能再让刺客得手。同时下令三司一起彻查宫中失火案件以及刺客事件。” 曹嬷嬷心疼的看着罗皇后,“奴婢这就去将大臣们请进来,国公府那边,奴婢也会派放心的人去通知。” “快,快去。”罗皇后感觉生命力正在从她身体里流失,但是现在她还不能倒下,她要坚持下去。否则之前她所努力的一切,轩辕斋所有的打算都将成为一场泡影。而且死之前不能得知轩辕虔的确切消息,她会死不瞑目。所以此时此刻,她急需要沈静秋在她身边给她续命。她不需要活多久,只要能活的比延平帝多几天,她就心满意足了。瞧了眼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延平帝,罗皇后低下头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万万没想到,延平帝竟然会是这个下场。当然,更让她没想到的是轩辕斋的胆大心细,可以说轩辕斋真正是够胆包天。就连她,在后宫浸淫这么多年,都没能相出如此疯狂大胆的计谋,罗皇后不由得对轩辕斋生出一丝佩服来。果然不能小看了这帮臭小子。 一得知宫中起火,不等罗皇后派人来吩咐,罗隐就已经动了起来。当即带着罗朝出府布置一切,准备迎接随时可能爆发的各种混战。同时,沈静秋也在安抚府中的人,让下人看好门户,分配侍卫们守好国公府各处大门,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让宵小有机可趁。 沈静秋正忙着,罗望却找了过来,说是京城危险,他要先带湘儿去京郊避难。等到风声平静后再回京城。 沈静秋哭笑不得的看着罗望,“臭小子又在打什么主意?” “儿子是说真的,儿子要带湘儿出京。娘亲,京城太危险了,不适合儿子。儿子觉着还是在城外比较安全。” 沈静秋一脸严肃的说道:“城外比京城更危险。现在局势不明,万一京郊大营反了,届时城外就会发生兵灾。你可有想过这个问题?那些当兵的做起乱来,危害比乱民强上十倍不止。像长成你这样的一看就是肥羊,那些人肯定不会放过你。所以你乖乖的留在国公府,哪里都不准去,更不准你带着湘儿乱跑。要是让我知道你不听话,老娘就打断你的腿。” 连‘老娘’这样的称呼都说了出来,可见沈静秋是真的生气了。罗望极会看人眼色,知道此刻不宜硬来,所以老老实实的退下,并且保证不会乱来,更不会带着湘儿乱来。 这边刚刚将罗望打发了,宫里就来了人,不等沈静秋换衣衫,就拉着沈静秋急匆匆的进宫。一路上不停的说着,“娘娘可等着夫人救命,奴婢哪里敢耽误片刻时间。还请夫人体谅体谅,等见了娘娘后,奴婢再给夫人请罪。” 沈静秋没有多言,知道罗皇后肯定是到了危急关头,否则宫人们也不会如此惶急。 进了皇后寝宫,首先就看到罗皇后脖颈上令人心口发紧的那一圈青紫色痕迹,分明是被人掐着脖子掐出来的。光是看一看,就能想象出当时的情况有多危急,罗皇后分明是在生死边缘走了一趟,走得极为艰辛,极为凶险。 沈静秋没敢花时间继续想下去,赶紧抓住罗皇后的手,将灵力灌入罗皇后的身体里,以此保住罗皇后的性命。 罗皇后终于被沈静秋从死神那里抢了过来,喘了口气,总算又有了活人气息。她挥挥手,让所有人都退下。等人都走了后,她抓着沈静秋的手,郑重的说道:“静秋,你一定要帮本宫一个忙,救救斋哥儿,好不好?” 沈静秋大惊失色,“难道斋哥儿也受了伤?娘娘,究竟是谁在宫中放火,莫非是有人想要取娘娘和斋哥儿的性命?” 罗皇后苦笑一声,“斋哥儿的确是受了伤,不过不是因为大火,而是剑伤。” 沈静秋狐疑不定。 罗皇后郑重点头,“宫中进了刺客,刺伤了陛下。斋哥儿为了陛下,也深受重伤。听太医说,剑上有毒,毒性已经随着血液进入身体。总之陛下同斋哥儿都危在旦夕。静秋,本宫只求你能助本宫一臂之力,救下斋哥儿,至于陛下那里不用理会。” 沈静秋愣愣的看着罗皇后,“娘娘身上的伤,是陛下弄的,对吗?” 罗皇后凄凉一笑,一个表情足以说明一切。 “那宫中的大火,也有蹊跷,对吗?”沈静秋再次问道。 罗皇后答非所问,她说道:“那些人都死了,死在了大火中。就连虔哥儿也没能辛免于难。” 沈静秋惊呼一声,不敢置信的望着罗皇后。为了报仇,竟然连自己的亲生儿子也能放弃。这是有多狠毒的心肠。沈静秋不由得就松开了罗皇后的手腕,心头发麻,不知该以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这一切。 罗皇后却直视沈静秋的目光,没有丝毫躲闪,郑重的对沈静秋说道:“本宫是对那些人下了毒,但是本宫没有命人放火烧人。那把火应该是陛下命人放的,其目的就是要烧死本宫,斋哥儿还有虔哥儿。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那些人已经中毒,根本就无力逃离火海。而本宫在斋哥儿的帮助下,得幸逃了出来。只可惜本宫的虔哥儿,本已经疯癫,没想到陛下竟然还要狠心要了他的性命。”眼泪顺着罗皇后的脸颊,一滴滴的落下。 沈静秋跌坐在椅子上,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这是什么样的家庭关系,又有什么样的成仇大恨,竟然可以如此狠心绝情。沈静秋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无论真相是她猜测的那样,还是罗皇后所说的那样,亦或是别的情况,总之真相都显得极为不堪,极为血腥,极为残酷。 沈静秋一方面不想参合到如此残酷的宫斗中,可是这些残酷的斗争却关系着罗家沈家几百上千口人的性命。就算沈静秋心中不愿,也不得不打起精神来,面对接下来的挑战。她重新握住罗皇后的手腕,将灵力灌入罗皇后的身体里,悄声说道:“娘娘身体虚弱不堪,现在急需要修养。还请娘娘不要再操心,将外面的事情都交给宫人们去办吧。至于斋哥儿那里,他是我一手养大的孩子,我自然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送命。娘娘放心,等我忙完了这里,就去看望斋哥儿,一定会想办法救回斋哥儿的。” 罗皇后欣慰一笑,表情是如释重负,她说道:“谢谢你,静秋。” 沈静秋摇头,“我当不起娘娘的谢。娘娘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大家。我心中对娘娘是充满了感激的。” 罗皇后拍拍沈静秋的手背,有了沈静秋这番话,她总算能够松了一口气。沈静秋等到罗皇后躺下休息后,这才疲惫的起身去见轩辕斋。轩辕斋就安置在皇后宫中,离着皇后寝宫并不远。轩辕斋身边有两个稍显年轻的太医守着。当沈静秋进去的时候,两位太医都急忙起身给身静秋请安行礼。 沈静秋急切的问道:“七殿下的情况如何?” 太医说道:“已经服用了解毒丹,只是不确定能不能解毒。” 沈静秋叹息一声,“你们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守着,不用担心出事。” “那就麻烦夫人了。” 等太医退下后,沈静秋走上前,坐在床头,握住轩辕斋的手,灌入灵力。 轩辕斋昏迷不醒,额头上还冒着冷汗,显然是极为难受的。沈静秋见脉案放在小几上,当即拿过来看。见到症状描述,沈静秋微微愣了一下。她放下脉案,翻开轩辕斋的眼皮,又撬开轩辕斋的嘴唇,再仔细探了探轩辕斋的脉搏,心中惊涛骇浪,简直像是受到了平生最大的刺激。 沈静秋稳住心神,不敢流露出丝毫内心想法,生怕被人看了去,发现一点点端倪。 曹嬷嬷来看望轩辕斋,沈静秋就顺口问起,“嬷嬷,我听说陛下也受伤了?陛下现在在何处,怎么斋哥儿没有同陛下一起救治。” “夫人进宫之前,大臣们就做主,将陛下移到了思政殿,由太医院院正领着一帮太医替陛下诊治。至于殿下这里,因为娘娘说了,先紧着陛下的安危,殿下这里端看天意。所以太医们也就顺水推舟,只盼了两个年轻的太医来看着。”曹嬷嬷说完,就抹起了眼泪,显得极为伤心。 沈静秋心中一叹,很是难受。“嬷嬷能够同我说说,当时发生了什么事吗?” “陛下和殿下遇刺的时候,奴婢并不在现场。当时陛下怒气冲冲的来找皇后娘娘,将所有人都赶了出去。奴婢等人就守在外面,只听到娘娘一直在哭诉,好像是在指责陛下放火还是什么的,反正那气氛不可能好就是了。没想到一转眼就听到娘娘在寝宫里大叫有刺客。等大家冲进去的时候,刺客都已经跑了,只见到一个背影。陛下和殿下都已经躺在地上,娘娘则靠着墙坐着,脖颈上是触目惊心的青紫痕迹。那样子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怜见的,殿下多孝顺的一个孩子,在那样情况下,竟然还有勇气冲上去救下陛下。结果却将自己也搭进去了。” 沈静秋沉思片刻,问道:“嬷嬷之前说了,陛下来找皇后娘娘,将所有人都赶了出去。那殿下又怎么会出现在寝宫内。” “奴婢不知道。娘娘说陛下来的时候,殿下正在内室。等想要出去的时候,陛下已经同娘娘吵了起来。那时候陛下正在气头上,殿下心中害怕,所以就一直藏起来了。亏得如此,才能在关键时候,救下陛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曹嬷嬷哭着说道,看着躺在床上人事不醒的轩辕斋,心疼得不行。 沈静秋低头,冷冷一笑。听完了曹嬷嬷的版本,沈静秋只想大骂两句。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里面有多少不合理的地方。只要有心查下去,总能查到蛛丝马迹。至于那一把大火,究竟是罗皇后让人放的,还是延平帝让人放的,沈静秋已经不想去追究。宫中的事情总是如此龌蹉,让人恶心。她只需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就行,无需多想。 既然知道了轩辕斋中的是什么毒,沈静秋就打算回一趟国公府。奈何罗皇后不肯放人,生怕沈静秋这一走,她和轩辕斋的性命都要交代在这里。 沈静秋无奈苦笑,同罗皇后说了一番其中的厉害关系,让罗皇后放心让她离去。明儿一早她就会重新进宫。 罗皇后也知道长留着沈静秋不合适,所以无奈之下,只能同意沈静秋离开皇宫。 沈静秋急匆匆的回到皇宫,想要寻罗隐说话,这才想起罗隐出门办事去了。沈静秋独自一人前往药房,将罗隐制造的所有的毒药都翻了出来,总算找到了她想要的那一种。同时也找到了放在一起的解药。虽然她现在还没想明白,为何轩辕斋身上的毒会出自国公府,但是目前最要紧的显然是救回轩辕斋的性命。 这一晚,沈静秋心神不宁。到了半夜,京城大街上火光冲天,有人趁机作乱,放火烧屋,抢劫商铺民房,整个京城简直乱成了一团。罗隐在罗皇后的支持下,顺利的从禁卫军手中抢过宿卫皇城的重任,控制了京城各个出口。瞬间,京城就有了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氛,谁都知道这个时候一个判断错误,就有可能葬送全家性命。所以,胆小的变得越发胆小,胆大的人择变得越发疯狂。 次日一早,沈静秋急匆匆的进宫,先是看望了罗皇后,给罗皇后的身体里灌入灵力,陪着罗皇后说了一会话。接下来沈静秋就去看望轩辕斋,如同昨日一样,先是将伺候的太医打发了出去。接下来的事情就很简单了,沈静秋将解药兑了水灌入轩辕斋的嘴里。为了防备太医起疑,所以沈静秋一次灌入的分量不到一半。这点分量,可以减轻轩辕斋的身体毒性,但是却不能彻底根除轩辕斋体内的毒。 半个时辰后,轩辕斋悠悠醒来。见到沈静秋坐在床头盯着他,很明显的愣住了。沈静秋面无表情的问道:“不认识舅母了吗?” 轩辕斋转动眼珠子,四下打量了一番。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后,轩辕斋就问道:“今天是哪天?我睡了多久?” 好宽的心,一句睡了多久,就能将事情敷衍过去吗?沈静秋冷冷的说道:“你睡了一天一夜。” 轩辕斋明显松了一口气,神情都轻松了下来。他内心庆幸,还好,一切都还来得及。他真怕自己一觉睡醒,所有的事情已经尘埃落定。那样一来,他所做的努力岂不是成了一桩笑话。轩辕斋呵呵一笑,内心有几分得意。 沈静秋审视着轩辕斋,问道:“斋哥儿,你没有话同我说吗?” “多谢舅母。”轩辕斋呵呵一笑,神情格外的轻松。 沈静秋冷哼一声,拉开轩辕斋的衣服,露出身上的伤口,“斋哥儿,你不想同我说说,这个伤口是怎么来的吗?” “是被刺客砍伤的。”轩辕斋很平静的说道。 沈静秋嘲讽一笑,“那上面毒又是怎么来的,斋哥儿,你真的不打算同我解释?莫非,你将我们所有人都当做了傻子吗?” 轩辕斋瞬间沉默了下来,过了许久他才开口说道,“舅母可以不要问吗?” 沈静秋连连冷笑,“这就是你对我的回答,是吗?斋哥儿,我这几年修身养性,已经极少动怒。可是不代表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你将我逼急了,我有的是办法让你的打算落空。” 轩辕斋双目喷火,露出凶狠之色。沈静秋却得意的笑了起来,“怎么样,被我戳中了痛处,是吗?那你最好老实交代。不要同我说什么刺客,刺客再厉害也别想从国公府得到独此一家的毒药。而且你事先也肯定了我会拿解药来救你,对吗?” 轩辕斋呵呵一笑,“舅母想要知道什么?知道我弑父杀兄吗?”轩辕斋似笑非笑的看着沈静秋,“听到这个答案,舅母还算满意吗?舅母怎么变了脸色,我还以为舅母就是想从我嘴里听到这样残酷的真相。” 沈静秋连连摇头,“宫里的大火是你放的。” 轩辕斋轻蔑一笑,“没有证据的话,舅母可别乱说。母后都说了那大火是父皇放的,目的就是要弄死我们母子三人。不过我同母后运气好,逃过了一劫。却没想到竟然还能遇上刺客。我身为人子,替父皇抵挡致命的一剑,身负重伤,命在旦夕,朝堂上下都说我极为孝顺。如今该说的我都说了,舅母还想知道什么?” 沈静秋不敢置信的看着轩辕斋,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孩子吗?为什么短短时间,一切都已经改变。沈静秋面无表情的问道:“为了这一天,你计划了多久?是不是在金州的时候你就有了这个打算?你当初闹脾气不想进京,只是在演戏,目的就是想要麻痹我们所有人,让所有人都认为你不想留在皇宫不想留在京城,是吗?” 轩辕斋笑了起来,“舅母真的误会我了,我哪有舅母想的那样老谋深算。舅母你看看,我还是个孩子啊,我比罗望大不了多少,我怎么能想到那么长远了。只有舅父和舅母,才有如此深谋远虑的智慧。” 沈静秋连连苦笑,她亲手养大的孩子,以为是一头羊,结果人家早就化身为狼,还是一头披着羊皮的狼。亏得她痴长这么多年,竟然被一个孩子给骗了。沈静秋冷哼一声,对此,她无话可说。真要说点什么,她只能说,皇宫就是一个吞噬人性的黑洞,任何人进入皇宫,都不可避免的受到皇宫的浸染,变得如同黑洞一样黑暗。所以永远不要对宫里的人抱有幻想,也别高估他们的底线。因为他们根本没有底线,为了权势利益,各种丑陋的事情都能做的出来,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出。 沈静秋冷哼一声,缓缓的站了起来,拿出解药瓶,很是干脆的丢给了轩辕斋。“这是解药,你自己看着办吧。不过我猜测,你已经计划好了后面的事情,所以我就没必要继续在你面前碍眼。但是今日我还是要警告你,你若是败了,今日我所说的话你就当做放屁。若是你如愿以偿,我以十多年的养育情分换你一句话,远离湘儿,你不配接近她。” 轩辕斋目光严肃的盯着沈静秋,“舅母是在命令我?若是我不答应,舅母会如何?” 沈静秋冷冷一笑,“轩辕斋,你的确很聪明,也很有手段,并且足够心狠手辣,这些都是做大事必不可少的条件。但是我要杀你,易如反掌。这一点,相信你也很清楚。所以,不要逼我不得不对你举起手中的剑。” 轩辕斋冷笑一声,“这就是舅母的态度吗?舅母只看到了我恶的一面,为何就看不到我善的一面。我今日就告诉舅母,湘儿我是娶定了,就算舅母要杀我,也改变不了我的决定。” “你妄想。”沈静秋突然出手,轩辕斋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沈静秋掐住了脖子。 沈静秋冷冷一笑,“我说过,我要啥你易如反掌。” 轩辕斋丝毫不惧,呵呵一笑,“舅母要杀尽管杀,只要你能承受住杀了我的后果。” 沈静秋咬牙切齿,这是她第一次对一个孩子生出如此强烈的杀意。这个命叫轩辕斋的小子,如同一个恶魔一样。 轩辕斋再次笑了起来,“舅母不敢杀我,因为舅母承担不起杀了我的后果。如今在这世上,我是仅存的皇室血脉。父皇渐渐苍老,如今又身中剧毒,随时都有可能离世。要是我也跟着死了,会出现什么结果?会有一个陌生的宗室子弟来继承皇位,届时国公府危矣,沈家危矣。相信舅母不会冲动到为了数年后才有可能发生的事情,就杀了我,让上千口人冒着被杀头的风险吧。既然舅母不舍得杀了我,为何不能放开我。或许过几年后,舅母就能够发现我的好处。” 沈静秋嘲讽一笑,“狗改不了吃屎,你们轩辕家的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你若是真心心疼湘儿,就不该执着于她。” 轩辕斋哈哈一笑,“只可惜我同舅母的想法大不相同。舅母的观点是可以为了一个人的幸福而放手。而我的观点则是为了一个人,我一定要不择手段的得到她,若是得不到,那我情愿毁了她,顺便也毁了我自己,让所有人为了我陪葬。” “你疯了。”沈静秋果断的放开轩辕斋,嫌恶的看着他。 轩辕斋却笑了起来,“舅母有句话说的没错,轩辕家的男人都没有一个好东西,全都是疯子。我父皇是疯子,先帝是疯子。再继续往前数,全都是疯子。而我身为他们的后代,若不成为疯子,岂不是对不起他们。不过舅母放心,我就算疯狂到要弑父杀兄,也不会动湘儿一根手指头,更不会动国公府一根手指头。毕竟我是由舅母舅父养大的,牢记你们的养育之恩,这一点我还是能够做到的。” 沈静秋面无表情的看着轩辕斋,她已经放弃了同轩辕斋争论关于湘儿的事情。因为她知道,无论她说什么,都是徒劳,都不可能改变轩辕斋的心意。于是神静秋转移话题,直接问道:“你的所作所为,娘娘知道吗?” 轩辕斋笑了笑,“舅母以为呢?母后是我这些年所见过的最有智慧的人,不输世间任何男子。舅母认为,母后知道我所做的一切吗?” 沈静秋低头嘲讽一笑,“娘娘早就知道这一切是你做的,可是她依旧选择替你遮掩。也是因为你的缘故,当陛下找上门的时候,娘娘才会故意大声的指责是陛下命人放的火,对吗?目的就是让守在外面的人听到所谓的‘真相’,以期能够帮着你脱身。” 轩辕斋没有否认,只是沉默。 沈静秋继续说道:“只是我很担心,娘娘难道就不担心,有一天你会对她举起屠刀。” 轩辕斋笑了起来,“舅母未免将我想的太坏了点。我就算丧心病狂,也不可能对母后动手啊。母后寿数将近,我只盼着她能够轻松的度过最后一段时光,顺便满足一下母后最大的心愿。舅母你看我多孝顺。只可惜,舅母只看得见我做的不好的方面,却看不见我好的那一面。” “轩辕斋,自从你进入皇宫的那一天起,一切都已经注定,你已经不是过去的轩辕斋,就不要再顶着那张脸说着无辜的话。你这样子,只会让人觉着恶心想吐。”沈静秋一脸嫌恶,丝毫不掩饰自己对轩辕斋的真实感受。 轩辕斋有些难堪,却并不生气。那毕竟是湘儿生母,也算他的养母。有时候他也是很大度的一个人,不会像延平帝那样总喜欢斤斤计较,就跟一个娘们似得老是抓着几十年前的鸡毛蒜皮的事情,纠缠个没完没了。要是延平爹的性子干脆一点,果断一点,也就不会给他可趁之机,罗皇后更不会有机会在病重的时候还能兴风作浪。因此,轩辕渣从中得出一个答案,想要立于不败之地,不仅要有大智慧,还需要有大决心,有足够的度量,包容所有可以包容的。 轩辕斋的表情不太在意,笑了笑,说道:“真不好意思,竟然恶心到了舅母。外甥这就给舅母道歉,还请舅母见谅。” 沈静秋抿着唇,严肃的看着轩辕斋。如果轩辕斋因为这番话暴怒发狂,沈静秋反而能放心下来,因为这样的轩辕斋简单好对付。可是面对一个,面不改色,还能对自己道歉的轩辕斋,沈静秋头一次感到了轩辕斋所带来的威胁。这个小子不简单,假以时日,定会干出一番大事。当然,这小子如今已经干出了大事,不过那都是些见不得人的阴谋诡计。等到将来,轩辕斋定会做出让世人惊叹的大事。 沈静秋深吸一口气,她不能再逗留下去,她要赶紧离开这里,离开轩辕斋这个恶魔。她冷冷的对轩辕斋说道:“你好自为之。”然后,转身离去,走得又快又急,像是在逃避什么。 轩辕斋低头一笑,看着手中的解药,神情若有所思。 沈静秋急匆匆的离开,没来得及同罗皇后说一句再见,就离开了皇宫。 宫中内外,朝堂上下,因为延平帝被刺,昏迷不醒。加上宫中那一把大火,死伤惨重,几乎将延平帝的血脉一网打尽,一时间人心惶惶,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其中自然不乏怀疑罗皇后和延平帝的人。 掐在这个关键时候,禁卫军在京城抓获了一批自称是鸿烈太子后人的一帮反贼。这个消息一出,朝中大哗。文臣武将们都是博闻强识之人,虽说皇家一直在有意识的抹杀有关于鸿烈太子的一切,但是并不代表这世间就没人知道此事。很快,有关于鸿烈太子的事情就被翻了出来,离奇的死亡,离奇的后续,处处都显示出这是一桩阴谋。鸿烈太子的后人在宫中安插了人手,准备伺机而动,这个理由太有说服力,具有极强的可信度。加上青衣卫封存的一部分资料也被翻了出来,瞬间就将延平帝和罗皇后派人放火烧人的嫌疑给洗脱了。 朝臣们全都松了一口气,幸好不是延平帝和罗皇后其中一人放火烧人,幸好这个时候有了名正言顺的替罪羔羊,否则真不知道这件事情要怎么收场。后宫嫔妃,皇子皇女,除了一个罗皇后和轩辕斋,其他人被一网打尽,这种事情让人不多想都不可能。 罗皇后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明显松了一口气。她不由得怀疑,这一切都是轩辕斋安排好的。轩辕斋跟随沈静秋和罗隐在金州住了十多年,自然有许多机会接触到关于这方面的事情,或许早在金州的时候,轩辕斋就计划好了要如何利用所谓的鸿烈太子后人。 罗皇后连连冷笑,如今她对这个儿子又是佩服又是厌恶。可是无论是什么样的感情,她都不能表现出来。她唯一能表现出来的,就是担心。担心轩辕斋的安危还有延平帝的安危。 沈静秋面无表情的站在窗前,心中起伏不定。罗隐一身风霜的走了进来,脱掉铠甲,准备以最快的速度换洗,然后继续出门当差。沈静秋幽幽一叹,趁着罗隐没有防备的时候问了一句:“五郎,你相信外面的传言吗?宫中的那把大火,果真是鸿烈太子的后人放的?” “假的!”罗隐想都没想,就直接回答了沈静秋这个问题,“那什么鸿烈后人,早在先帝过世的那一脸,嗯,你是知道的。现在冒出来的人,不过是别有用心的人冒充的。” 沈静秋轻声一叹,“对于宫中的那把大火,五郎打算视而不见吗?” 罗隐这才发觉沈静秋有些不对劲,狐疑的盯着沈静秋,担心的问道:“你怎么了?你现在不是该进宫吗?” 沈静秋回头看着沈静秋,“我特意留下来,就是为了等你。” “等我?”罗隐停下手中的动作,来到沈静秋身边,关心的问道:“静秋,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同我说说。或许我能想出解决的办法来。” 沈静秋答非所问,“五郎,你觉着斋哥儿这个孩子怎么样?” 罗隐微蹙眉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沈静秋呵呵一笑,“看来你早就心知肚明,是吗?有一件事情我必须告诉你,陛下和斋哥儿中的是同一种毒药。这种毒药,只此一家,别无分号。”沈静秋凑到罗隐耳边,轻声说出了毒药的名字。 罗隐的表情果然变了,余下的话无需沈静秋继续说下去,罗隐已经全然明白其中的关窍。罗隐很不自然的笑了笑,“没想到事情的真相会是这样的。我还以为这一切都是皇后……” “都是皇后娘娘所为,是吗?”沈静秋轻蔑一笑,“只怕皇后娘娘也被轩辕斋给蒙骗了。五郎,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罗隐双手按住沈静秋的肩膀,郑重其事的说道:“静秋,我们能不能一起忘记此事。毕竟事已至此,如今纠缠此事的真相,并无任何实际的意义。反而会让我们多年的努力变成一场泡影。” 沈静秋长叹一声,“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你不高兴,对吗?” 沈静秋轻声一笑,“你知道当我质问他的时候,他还说了什么吗?他说非湘儿不娶,就算我要杀了他,他也不改初衷。五郎,你没看到他的眼神,那绝对是一个危险的人。尤其是当他坐上那个位置后,他的危险会成倍增加。届时,这一切对国公府来说究竟是福是祸,谁也说不清。”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操心,就先让我忙完眼前的事情。等大局定下后,我们再来这慢慢讨论此事,好吗?” 沈静秋无奈点头,罗隐总算笑了起来,在沈静秋脸颊上印上一吻。 沈静秋进宫,替皇后续命。 不知道轩辕斋用了什么办法,造成了一种他才刚刚醒过来的假象。太医们都说这是解毒丹起了作用,接下来就是等待解毒丹对延平帝的身体起到同样的作用。沈静秋低头,轻蔑一笑。解毒丹的确会有一点点作用,但是那个后果,只怕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承受的。轩辕斋故意用这种毒药,想来也是考虑到了一些列后果。不得不说,这小子有一颗很强的脑子,将方方面面都考虑了进去。就连她发现真相后的反应,轩辕斋也都考虑了进去,果然的采取了最正确的态度,逼着她就范。 沈静秋在罗皇后面前,没有流露出丝毫的马脚,她愿意让罗皇后相信轩辕斋能醒来都是解毒丹起了作用。因为罗皇后的身体经不起一而再再而三的刺激,就算有她天天为其灌入灵力,为她续命,其作用也是杯水车薪,不过世子哎同阎王抢夺那一点点时间而已。 在千呼万唤中,延平帝也终于有了反应。只可惜结果令人堪忧,除了眼珠子能动,头能左右转动外,全身上下都动弹不得,分明是成了一个活死人。最为关键的是,延平帝只能发出呜呜的声响,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如此一来,延平帝的意志,无人能够准确传达。就算延平帝此时此刻,想要处死罗皇后和轩辕斋,过继宗室子弟来继承大统,也因为口不能言,手不能书写,从而不能让朝臣们理解他的心意,也就无从达成愿望。 罗皇后得知延平帝醒了过来,强撑着身体来到思政殿面见延平帝。 罗皇后坐在床头,挥挥手,让大家都退后一点,别挤在一起,让人喘不过气来。 延平帝一见罗皇后,顿时双目喷火,一副要吃人的模样。只可惜这副模样,并没有让在场的朝臣们看到。 罗皇后很巧妙的挡住了身后众人的视线,她伸出手,轻抚延平帝的脸颊,充满了温情和爱慕之意。一副喜极而泣的模样,激动的说道:“陛下总算醒了,臣妾都快要担心死了。臣妾之前还在同宫人们说,如果臣妾死之前都不能见到陛下醒来,那臣妾定会死不瞑目。陛下,你不要担心,禁卫军很能干,他们已经抓住了放火杀人的刺客,那些人全都是鸿烈太子的后人派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报仇,想要推翻轩辕氏的正统。朝臣们已经替陛下下了旨意,责令全国上下,务必警惕这帮人再弄出动静来。凡是有可疑的人,都要抓起来。宁可抓错,也不能放过。” 延平帝的喉咙上下滚动,发出呜呜的动静,目光凶狠的盯着罗皇后。对于罗皇后所说的话,他一句也不相信。罗皇后既然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犯下这样的惊天大案,自然是早就做好了准备。就连替死鬼都找好了。延平帝内心连连冷笑,果然是罗皇后,心思如同过往一样缜密,让人抓不到丝毫把柄。只是他不甘心,他绝不甘心被罗皇后摆布,更不甘心让这个女人得意,让这个女人的儿子继承他的位置。否则他一定会死不瞑目。 罗皇后轻抚延平帝的双眼,“陛下一定很难过吧。臣妾也没想到那些人竟然如此丧心病狂,竟然会在剑刃上抹毒,不仅害了陛下还害了斋哥儿。不过斋哥儿还算幸运,先陛下一天醒了过来。只是状况依旧不好,还需要太医们努力。” 延平帝眯起了眼睛,狐疑的盯着罗皇后,对这番话,显然没有丝毫的准备。 罗皇后一脸哀伤的望着延平帝,心情起伏不定。她突然俯下身,凑在延平帝的耳边,用着只有两人能够听见的声音说道:“陛下,你输了。此生此世,你都不是我的对手。” 啊——延平帝愤懑大叫,结果却只发出呜呜的动静。罗皇后面对延平帝,轻蔑一笑,笑容中带着明显的嘲笑和得意之色,语气却是轻柔关怀的,“陛下,你好生歇息吧。臣妾相信太医们的本事,既然能救醒陛下,就一定能让陛下真正好起来。所以还请陛下不要为朝政操心,也不要为那些反贼累心,一切以身体为重。臣妾还指望着能够同陛下一起白头偕老,儿孙满堂。” 她怎么敢,怎敢如此厚脸无耻,怎敢如此嚣张得意。延平帝不甘心,他要杀了这个女人。他努力的抗争,手指头微微颤动了两下。罗皇后却趁机压住他的手指头,不会让太医们看到一丝一毫的希望。 罗皇后一脸担忧的望着延平帝,“陛下,你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哪里不舒服吗?还是陛下累了,想要休息。原来陛下是累了,臣妾明白,臣妾这就将朝臣们都打发出去,不准他们打扰陛下的休息。” 罗皇后当即起身回头,面对一屋子的朝中大臣。面容严肃的说道:“刚才的话你们都听到了,陛下需要休养,所以还请各位大人都到偏殿候着吧。这里留一位太医和内侍就行了。” 朝臣们面面相觑,不过很快就达成了默契。既然延平帝已经醒来,却又口不能言,手不能写,那守在这里也是于事无补。外面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们去忙,故此,朝臣们都顺从的离开了寝宫,去到偏殿忙朝政去了。 太医们也都退了下去,商量接下来的治疗方案,留下其中一人在这里值守,以备延平帝随时使唤。 看着空荡荡的寝宫,罗皇后总算轻松了下来。她命人在屋中置办了一个贵妃榻,今儿她就守在这里,陪伴延平帝。任谁劝说,也不能改变罗皇后的主意。如此一来,不少人都感叹,罗皇后对延平帝果然是情深意重。延平帝虽然冷酷无情,可是罗皇后却有情有义。她顾不得自己唯一的儿子,满心担心的就是延平帝的安危。这才是一代贤后该有的风范。 罗皇后管不了别人怎么想,她只知道,她要盯着延平帝,以防止他突然好转,写下赐死诏书。总之,在大局定下来之前,罗皇后得拼了老命,以保证他们的努力没有白费。罗皇后之所以这么做,其实也很无奈,谁让延平帝将身边经营得如同水桶一样,她连安插一个人到延平帝身边的机会都没有。而今,需要用人的时候却找不到人来用,只好轻身上阵,守在延平帝身边,以防万一。 轩辕斋一听说此事,就知道定是延平帝那里出了问题。为此,他不得不装作一脸虚弱样子,强撑着身体来到思政殿,跪坐在延平帝的床头。 “父皇,你怎么了,你说说话啊!”轩辕斋一脸伤心欲绝的样子,眼泪硬生生的被逼了出来。任谁看了,都要说轩辕斋是个大孝子。 延平帝睁大了眼睛,望着轩辕斋。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来。轩辕斋嚎啕大哭,哭得撕心裂肺,将在偏殿候着的大臣们都给惊动了。还以为延平帝不好了,结果一看原来是轩辕斋太过伤心所致。大臣们纷纷点头,都深感轩辕斋孝顺懂事,将来继承大统,必然是个仁君。 等大臣们退下后,轩辕斋也做完了戏。擦干眼泪,说道:“父皇,你一定要好起来。儿子不能没有父皇。”一番话说的情真意切,延平帝眼角含泪,显然也是被轩辕斋给感动了。 罗皇后看着这一幕,不得不感慨一番,她的好儿子,真是唱的一手好戏,让人刮目相看。 轩辕斋替延平帝擦掉眼角的眼泪,轻声说道:“父皇放心,儿子会一直守在父皇身边,一直等到父皇痊愈为止。儿子相信老天爷一定会保佑父皇,让父皇早日好起来。” 延平帝再次被感动。可见延平帝相比罗皇后,感性了许多。若是换做罗皇后,不仅不会感动,反而会心生怀疑,总之各种阴谋论。 轩辕斋起身来到罗皇后身边,真诚的说道:“母后,还是让儿子来守着父皇吧。母后的身体怎能操劳,要是有个万一,岂不是儿子的罪过。母后,就请你成全儿子的一番孝心。” 罗皇后目光深沉的看着轩辕斋,内心起伏不定。她问道:“你确定?你的身体行吗?” “儿子除了还有点虚弱外,并无大碍。倒是母后的身体,让儿子担心不已。瞧母后的脸色,儿子生怕母后有个万一。”轩辕斋给罗皇后使了个眼色,其含义也只有他们两人明白。 罗皇后摸摸自己的脸颊,或许她的脸色真的很难看,估计比死人好不了多少。罗皇后又看了眼躺在床上的延平帝,于是点点头,“那好,那就你来守着你父皇。若是有个万一,务必第一时间通知本宫。你父皇虽然对本宫不仁,本宫却不能对你父皇不义。” 轩辕斋连连点头,躺在床上的延平帝发出呜呜的动静,心中极为恼怒,眼睛喷火,恨不得一口咬死罗皇后这个毒妇。罗皇后轻蔑一笑,延平帝最大的缺点就是没有自知之明,到了如今还没认识到局势已经发生了反转,竟然还妄图恐吓她,真是不自量力。 罗皇后走上前,轻声对延平帝说道:“陛下,有斋哥儿在这里守着你,臣妾就放心了。相信陛下很快就能好起来,届时臣妾要连喝三杯,替陛下庆贺。” 延平帝死死的盯着罗皇后,若是诅咒有用,罗皇后早已经死了千百回。罗皇后轻轻的拍拍延平帝的手背,又是嘲讽一笑,她就等着看延平帝的笑话。看延平帝一代帝王,如何被一个小子玩弄于鼓掌之间的。希望延平帝死之前都不要知道真相,否则一定是被活生生气死的。到死都不能瞑目。 罗皇后动身离去,轩辕斋则在思政殿的寝宫内扎了根,陪在延平帝的身边,替延平帝擦脸擦身,又替延平帝伺候人生三急,做足了一个孝子该做的一切。到后来,轩辕斋还承担了喂药喂水的重任,简直是将内侍们做的事情全都抢了过来,让内侍们尴尬的站在一旁,无事可干。 以至于到后来,有大臣亲自出面劝解轩辕斋不必事事亲力亲为,该交给宫人做的就不该抢了过来。 轩辕斋则是腼腆一笑,一副在民间长大,不懂规矩的样子。大臣却极为满意轩辕斋这副老实勤恳的模样,心道老天有眼,总算给延平帝留下一个好苗子。有了这个苗子,不愁大周的江山后继无人。 轩辕斋听取了建议,不再抢着擦脸擦身,更不会抢着伺候延平帝的人生三急。转而专心的伺候延平帝吃药喝水。 太医们全力以赴,以求延平帝的病情能够逐渐好转。可是每一次,见到一点转机后,还没来得及高兴,延平帝的情况又回到了老样子。以至于太医们都开始怀疑自己的医术,莫非是用错了药,还是用错了量。明明一开始的时候症状有所减轻,可是隔了几个时辰后,又出现反复。 如此多次,太医们不得不怀疑延平帝还中了另外的毒药,否则很难解释这种情况。反观轩辕斋,情况却越来越好,脱去了最初的虚弱,已经看不出像是中过毒的人。 太医们暗叹,鸿烈太子的后人,准备的果然够充分,没想到还有毒中毒,这让太医们一时间内束手无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罗皇后听到这个消息后,轻蔑一笑,一群蠢货,被一个小子骗的团团转,果然是没长脑子。不过罗皇后也顺便唾弃了自己,因为她也是被轩辕斋蒙骗的其中之一。轩辕斋长了一张无辜的脸,加上惯会演戏,做老实本分有孝心的样子,年龄又不大,任谁也不会怀疑到他的头上。估计没人会相信,延平帝会落到今日,全都是拜轩辕斋个十几岁的小子所赐。 为此,罗皇后都很好奇,沈静秋和罗隐究竟是怎么教导轩辕斋的,竟然将轩辕斋养成了一个如此心思深沉,行为果断的人。 沈静秋大呼冤枉,这哪里是她和罗隐的功劳,分明是轩辕家的血脉太强硬,好好的一个孩子,硬生生被轩辕家的血脉扭曲成了变态的样子。更严重的是,轩辕斋还惦记上了湘儿,这让沈静秋十分不满,如鲠在喉,真想一口唾沫淹死轩辕斋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罗皇后理解不了沈静秋的心情,更理解不了沈静秋稍显扭曲的表情。罗皇后在操心着后续的事情,总不能让事情一直这么拖着。一定要速战速决,尽快解决延平帝的问题。既然国不可一日无君,延平帝目前的状况,明显不宜为君,那么是不是可以让延平帝做太上皇,轩辕斋直接上位。亦或是让朝臣们请立轩辕斋为太子,名正言顺的监察国事。等过上一年半载后,就顺势而为,登基为帝。只是她还能等到那一天吗? 转眼,罗皇后又坚定了自己的心意,无论她能不能等到那一天,她都要抓紧时间将事情定下来。否则迟则生变。 很快,朝堂中就有一股声音,国不可一日无君,七皇子孝顺谦和,堪为一国之君。不少人上本请延平帝退位让贤,让轩辕斋正式继承大统。此事传到了轩辕斋的耳朵里,轩辕斋当着所有大臣的面,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他指责朝臣,“你们怎么可以如此残忍,父皇正在病中,竟然就有人上本让父皇退位让贤。你们究竟是何居心,是要逼死父皇,逼死本殿下吗?是要本殿下背上不忠不孝的名声,你们才肯罢休吗?今日本殿下就将话撂在这里,父皇在世一天,那就是我们大周的天子,是你们的陛下,任何人包括本殿下都不能取而代之。” 轩辕斋义正言辞的指责朝臣们,没有引来骂声,反而得到了朝臣们的一直称赞,都说轩辕斋有孝心,识大体,知道进退。于是朝臣们退而求其次,上本请立轩辕斋为太子。 为此,朝中重臣齐聚在延平帝的床前,同延平帝分说此事的厉害关系。一旦延平帝有个万一,朝堂不会因此生乱,国家也能顺利运行下去。 延平帝死死的盯着轩辕斋,目光中充满了怀疑和仇恨。他怀疑,这一切都是罗皇后计划好的,而轩辕斋则是最终的得益者。如此一来,轩辕斋早前的所作所为,那些所谓的孝心,就十分值得怀疑。 反观轩辕斋,则是一脸茫然无措的样子。很快,他又跳起来,当着延平帝的面,指责朝臣,“你们怎么可以如此逼迫父皇。难道你们都没看到吗,父皇都已经这样了,你们不思为君上分忧,不思为君上的身体考虑,整日里就想着立储,你们还有良心吗,对得起父皇对你们的信任和栽培吗?” 朝臣们纷纷说道,请立太子,正是替君上分忧。如此防止才能防止延平帝过世后,国家没有继承人,从而造成大乱。 轩辕斋大怒,“滚,你们都滚出去。本殿下绝对不允许你们如此逼迫父皇。” 朝臣们都被赶了出来,轩辕斋跪在延平帝个跟前,强忍着泪意说道:“父皇,儿子不要皇位,不要做什么太子。儿子只想守在父皇身边,伺候父皇。等到父皇身体好了后,儿子就请旨出海去。这是儿子自小的梦想,儿子就是想看看外面的世界。” 轩辕斋擦了把眼泪,又说道:“儿子已经习惯了宫外的生活,回到宫中,儿子处处不习惯,处处都觉着束缚。儿子恳请父皇,成全儿子的心愿。” 轩辕斋情真意切,任谁都不忍心怀疑他这番话。 延平帝死死的盯着轩辕斋,他不相信这个世上竟然有人不为权势所动。要么就是轩辕斋在演戏,要么就是轩辕斋还没领略过权势的滋味。延平帝扯着眼睛,想要看透轩辕斋的灵魂,可是他只看到了一张哀伤的面孔。 轩辕斋又说道:“等父皇好了,多纳几个妃子。很快儿子就会多出很多弟弟来。等再过十几年,他们长大后,就能替父皇分担朝廷重任。届时父皇再在其中选一个资质好的来继大统,如此一来,朝臣们也就都放心了。” 延平帝真的不愿意相信这一切,怎么有可能会面对帝王之位而不为所动。可是瞧着轩辕斋情真意切的模样,难道他说的都是真的吗? 轩辕斋说的当然是真的,不过他只是将罗望的心愿复述出来,心中对罗望这个好兄弟感到强烈的不舍,所以才会显得情真意切。而这番唱作俱佳的表演,就算延平帝不相信,也能糊弄不少朝中大臣。 延平帝闭目,此时此刻,他需要冷静的思考。 轩辕斋擦干净眼泪,悄无声息的退下。 轩辕斋去见了罗皇后。罗皇后挥手让所有人退下,似笑非笑的看着轩辕斋,“斋哥儿好演技,连本宫都被你蒙骗了。” 轩辕斋的一双眼睛还红肿着,显得可怜兮兮的。他笑道:“儿子全都是跟母后学的。儿子做的好,那也是因为母后教得好。” 罗皇后笑了起来,“你倒是谦虚的很。” “儿子知道自己有许多不足,不谦虚岂不是连立足之地都没了。”轩辕斋轻声一笑,“不知母后对儿子有何指教。” “你早已青出于蓝,本宫哪里还有资格指教你。尤其是你拒绝朝臣们请立你为太子的事情,还有在你父皇面前的一番表演,真的很好,本宫都要心沈佩服。”罗皇后目光森冷的盯着轩辕斋,明显是一副即将要爆发的样子。 轩辕斋不为所动,“那是因为儿子知道时机未到,等到时机一到,任何人都别想从儿子手中抢走本该属于我的一切。” “属于你的一切?这话你也敢说。”罗皇后冷冷一笑,“斋哥儿,事到如今,你是不是该告诉本宫,你二哥究竟在哪里?” 轩辕斋笑了笑,说道:“母后放心,二哥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而且二哥很喜欢外面的世界,母后为什么非得将二哥困在高墙内,难道不知道这样只是害了二哥吗?” “本宫要做什么事情,轮不到你来干涉。还有,本宫要亲眼见到你二哥平安无事,否则被怪本宫对你不客气。” 轩辕斋无所谓的耸耸肩,“母后要如何见他。二哥已经离开了皇宫,他的心愿,就是此生再也不要回皇宫。要是我强行将他带回来,岂不是逼着二哥犯病,母后于心何忍。至于母后出宫看望二哥,这更不可能。母后可是全城瞩目的焦点,一举一动都被人看着,哪里能离开皇宫。而且母后的身体也无法支撑出宫这件事情。至于母后说,要对我不客气,儿子其实真的很好奇,母后打算怎么对儿子不客气。是将真相告诉朝臣还有父皇,毁掉儿子的一番心血。那母后可有想过这样做的后果,届时儿子自身难保,母后自然也落不到好下场。对了,还有二哥,没了儿子的照顾,母后认为二哥能够好好的过下去吗?可别哪天沦落到在街上乞讨才好。” “你放肆!”罗皇后心中恼怒不已,“斋哥儿,别忘了那是你的二哥,你的亲二哥。他对你没有任何威胁,你为何就不能放过他。” 轩辕斋笑了起来,“母后放心。只要儿子心想事成,二哥自然也会得到最好的照顾,得到他所想要的。至于母后,只要母后能够支撑到父皇过世,自然有机会见到二哥。” 罗皇后心中起伏不定,接着又是嘲讽一笑,“果然是个好学生,将本宫的手段学了个十成十。” “儿子是母后生出来的,自然要学到母后的手段。想想母后当年的风采,儿子心向往之,恨不得能够早十年陪伴在母后身边。如此,儿子定能学到更多的本事。” 罗皇后冷冷一笑,“本宫幸好没有早早的将你接回宫。否则太子就会死在你的手上,你二哥也会落到身首异处的下场。幸好,幸好!” 轩辕斋笑道:“母后将儿子想的太坏了。儿子就算对太子大哥和二哥没有感情,也做不出杀兄的举动。” “你以为本宫是三岁小孩,会相信你的说辞。你连你父皇都敢动手,事先还将本宫瞒的死死的,还敢一把火烧光所有人。轩辕斋,本宫都很好奇,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情是你不敢做的。只怕没有吧。” 轩辕斋轻声一笑,“母后,你要知道,这个世上儿子不敢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比如此时此刻,儿子就不敢冒一点点的风险。儿子一切只求稳妥。如果母后想要亲眼看到你的宝贝二儿子,那就请母后好好保重身体。因为儿子很是担心,母后的身体还能不能支撑到那一天。” 罗皇后死死的抓着扶手,“你放心,本宫一定会坚持到那一天。不过接下来,你的动作就要加快了。还有,本宫以为你都做好了万全的准备,那么接下来就不需要本宫插手你的事情。本宫也能乐得清闲。” 轩辕将手搭在罗皇后的手背上,传递着手心的温暖,“母后,儿子年幼,还离不开母后的教导和帮助。” 罗皇斋后轻蔑一笑,“收起你这一套,本宫不会上你的当。” “母后说错了。母后该这样想,只有当儿子顺利达成了目的,母后才能达成心愿,见到你的宝贝儿子。所以,母后可不能半途退出。” 罗皇后深吸一口气,“你想让本宫怎么做。” 轩辕斋笑道:“母后这么聪慧,难道会不知道该怎么做吗?只需母后再给朝臣们一点压力,相信很快事情就能定下来。” 罗皇后轻蔑一笑,“行,本宫会满足你的心愿。不过你最好也能说到做到。” “放心,儿子是一个守信之人,绝对不会学父皇出尔反尔,言而无信。”轩辕斋起身,轻声一笑,“想来母后这会也不乐意看到儿子,那儿子就先告退。母后一定要保重身体,切莫太过操劳。儿子将来还需要母后的帮衬。” 轩辕斋起身离去,他已经累了数天,需要好好的休息,养精蓄锐,后面还有好几场硬仗要打。、 罗皇后遵守承诺,给朝中大臣施加了压力。于是新的一波请立太子的声势又高涨起来,众臣纷纷到延平帝跟前请命,请延平帝赶紧立下太子。如此轩辕斋才能名正言顺的监国。如此三番两次下来,轩辕斋也三番两次的大骂朝臣们没有良心,在延平帝面前连声哭诉。轩辕斋感到了疲惫,朝臣们却越发兴奋激动。他们这些人最喜欢同皇帝对着干,尤其是在关系到嫡出正统的时候,更是强硬得恨不得将皇帝逼到墙角去。 终于有一天,或许是延平帝想通了。当朝臣们再次提起请立太子的时候,延平帝眨了眨眼,又点了点头。朝臣们屏住呼吸,轻声问道:“陛下是同意了吗?” 延平帝再次点头,如今他能做的也就这一点点。 朝臣们激动大叫,“微臣这就拟旨,请陛下用印。” 册封太子的旨意写好,当着延平帝的面,按下玉玺。如此轩辕斋便成了名正言顺的大周太子,可以名正言顺的监国,在延平帝百年后,也能名正言顺的继承大统。 轩辕斋哭嚎着跪在延平帝的床前,一直哭一直哭,期间没有说一句话,没有做一句表态,只是单纯的哭着。瞧着这个情形,众臣都大为感动,果然是个有情有义的人,这是仁君之相啊。不少老臣都激动的哭了起来,盼了这么多年,总算盼来了仁君。 延平帝心情复杂的盯着轩辕斋,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他将倍感欣慰。如果这一切是假的,那么他不得不佩服轩辕斋的演戏水准,连哭都哭得这么情真意切,岂能让人不动容。延平帝想要伸出手,摸摸轩辕斋的头,同他好好说说话,嘱咐他盯着罗家。可是他却说不出一句话,也动弹不了。延平帝不甘心啊,不甘心就这样凄凉的退出历史舞台,就这样凄凉的告别人世。这不是他想要的人生,更不是一个帝王该有的下场。奈何,老天就是如此残忍,不肯让他过上一天舒心日子。 延平帝伤心绝望的落下了眼泪,轩辕斋拿出手绢轻轻替延平帝擦拭,还说道:“父皇,你放心。儿子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 轩辕斋忙了起来,忙着学会如何同朝臣们打交道,忙着如何批阅奏折,忙着如何监国,忙着学会如何同朝臣们斗智斗勇,如何从朝臣们的话中听到言下之意,背后所深藏的利益关系。每天除了忙着这些外,轩辕斋还坚持一日三餐的伺候在延平帝身边,伺候延平帝喝药吃饭。并没有因为被请立了太子,就疏忽了延平帝。 宫中和朝中无数人称赞轩辕斋的孝心,轩辕斋总是会很谦虚的说自己做的还不够在,因为延平帝还没有丝毫的好转,一定是他做的还不够好的原因。朝臣们暗赞,如此孝心,还是身在皇室,实属难能可贵啊。 罗皇后却有些不耐烦,她将轩辕斋叫到跟前,厉声问道:“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你还想拖延到什么时候?依着本宫的意思,是时候让你父皇寿终正寝。” 轩辕斋似笑非笑的看着罗皇后,“母后就这样迫不及待吗?” “本宫时日无多,还想做两天太后,看看你威风八面的样子。”罗皇后面无表情的说道。 轩辕斋轻声笑道,“儿子猜测,母后这么着急,不是为了看儿子威风八面的样子,而是为了你的宝贝儿子吧。同样都是母后的儿子,母后怎可厚此薄彼。” 罗皇后连连冷笑,“轩辕斋,莫非你想反悔。” “当然不是。儿子当然不敢反悔。儿子只是想提醒母后,多一点耐心,可好?” 罗皇后深吸一口气,说道:“十天,本宫就再给你十天。希望十天后,会有好消息传来。” 轩辕斋微蹙眉头,十天着实有些紧张。不过加快一下动作,十天之内送延平帝去见阎王爷,也不是不可能。于是轩辕斋答应下来,罗皇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轩辕斋出了皇后寝宫,就碰上进宫给罗皇后续命的沈静秋。 两人面对面,目光都有些深沉。沈静秋面无表情的说道:“恭喜殿下,心愿得偿。” “舅母似乎不乐意看到我?”轩辕斋笑问,“请问我是哪里得罪了舅母吗?” “殿下多心了。我只是没想到,你真的凭借一己之力,就达成了心愿。不知皇后娘娘知道了,会作何感想。”沈静秋似笑非笑的说道。 轩辕斋笑道:“母后自然是替我高兴的。牺牲了两个儿子才换来了今天,你说母后会激动到什么程度?舅母,你进去见了母后,好沈安抚她一下,让她别那么激动,对身体不好。要是有个万一,岂不是我的罪过。” “殿下果然有孝心,难怪朝臣们都称赞殿下。”沈静秋嘲讽一笑。 轩辕斋笑道,“这都是因为舅母和舅父教的好,没有你们的用心教养,自然也就没有我的今天。我真的要重重的感谢你们。” 沈静秋面无表情的说道:“免了。只要以后殿下能离国公府远一点,臣妇就感激不尽。” “舅母为何如此见外。国公府就相当于我的另外一个家,身为孩子,岂能远离自己的家。舅母放心,总有一天我会重重的报答国公府。” 沈静秋面色微变,真是恨不得一巴掌甩在轩辕斋这个奸诈小人的脸上。而且更严重的是,沈静秋越发担心轩辕斋对湘儿的执念,总有一天会因为湘儿,做出疯狂的事情来。沈静秋情绪起伏不定,她一时间真的想不出一个完美的解决办法,既可以不动摇国公府,又能帮助湘儿摆脱轩辕斋这个魔鬼。提早给湘儿定亲,沈静秋一开始也想过。不过一转眼又否定了。有轩辕斋盯着,湘儿就定不了亲,也别想嫁出去。 沈静秋深吸一口气,现在不是口舌之争的时候。她冷静的说道:“殿下要忙,我就不耽误殿下的时间。” “舅母客气了。母后那里还需要舅母多费心思。对了,舅母且放心,我一定不会将舅母的秘密传扬出去。身为一个孝子,我一定会替舅母保守秘密。”轩辕端意味深长的一笑,然后扬长而去。 沈静秋捏紧了拳头,轩辕斋这个小子,简直令人发指。沈静秋压住内心的怒火,前往皇后寝宫。 罗皇后的脸色不太好看,沈静秋小心的试探。罗皇后连连叹气,问沈静秋,“孩子大了,是不是都管不了了。” 沈静秋心头一动,说道:“这也要分人。老实本分的孩子,无论什么时候都不需要大人过分操心。调皮闹腾的孩子,从小到大,做大人的就有操不完的心。” 罗皇后连连点头,“你说的没错。像太子还有虔哥儿,都属于那种不太需要打人操心的孩子。至于斋哥儿……”罗皇后苦笑一声,“或许是在宫外生活了太长时间,性子都被养野了。有时候本宫就在反省,当初的决定是不是错了,就不应该将斋哥儿交给你们来教养。” 沈静秋沉默了片刻,说道:“一个孩子最终会长成什么模样,除了后天的教养外,先天的本性也很重要。有的人,就算是花费了无数心血教养,也难以纠正他的天性。”比如轩辕斋,生来就是个心思深沉,阴谋诡计层出不穷的人。更可怕的是,这人还非常固执,带着某种执念,让人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 罗皇后一声叹息,心中思虑万千,却有苦难言。尤其是在沈静秋面前,罗皇后很难将那些话说出口。 沈静秋嘱咐罗皇后安心养身体,事已至此,多想无益。罗皇后点点头,如今也只能靠这些话来安慰自己。毕竟轩辕斋是她的儿子,就算想要拍死轩辕斋,她也不会真的这么做。虎毒不食子,她也不会对自己的儿子下毒手。 十天后,延平帝在睡梦中去世,举朝悲痛。轩辕斋更是哭得昏了过去,将朝臣们都吓坏了。生怕轩辕斋有个万一,到时候去哪里再找一个仁君出来。为了分散轩辕斋的心思,有朝臣当即提议,国不可一日无君,请轩辕斋即刻登基。 轩辕斋连连拒绝,最后双方妥协,将登基时间定在三日后。礼部当即忙了起来,忙着准备轩辕斋的登基大典以及延平帝的丧事。轩辕斋同时下了一道旨意,责令定国公罗隐同内阁大臣们一起操办延平帝的丧事,务必做好每一个细节,不要留下任何瑕疵。否则就别怪他翻脸无情。 延平帝过世三日后,轩辕斋登基称帝,年号广明,取义广开言路,明辨是非。轩辕斋对这个年号极为满意,大大夸赞了想出这个年号的人。心中却有些不以为意。不过轩辕斋向来对这些外物不太在意,不过是个年号而已,何必计较。只要实权在握,叫什么年号都没关系,反正所有人都要俯首称臣。 轩辕斋登基后,紧接着就下了旨意,册封罗皇后为慈圣皇太后,又追封了自尽的先太子,以及‘葬身’火海的二皇子轩辕虔。至于其余葬身火海的皇子皇女们,轩辕斋也都做出了不同程度的追封。不过是个死后哀荣,对于这一点,轩辕斋向来大方。 罗皇后终于在延平帝的丧礼上见到了轩辕虔。轩辕虔不复以往的木讷呆滞,眼神回复了晴明。罗皇后见之,心中激动不已。两母子在偏殿内关起门来说话,“二郎,你告诉母后,究竟发生什么事。轩辕斋是不是囚禁了你。” 轩辕虔笑了笑,说道:“母后切莫激动,身体要紧。斋哥儿他没有囚禁我,他是在帮我逃脱皇宫。若非他的帮忙,儿子也不会有今天。” 罗皇后心中无限感慨,“真的,他真的没有为难你?不是他强行带走了你?” 轩辕虔连连摇头,“是儿子心甘情愿跟着他出宫,此事母后莫要怪罪于他。他没有错。是儿子不喜宫中,儿子想要逃离这个牢笼,而他在儿子快要绝望的时候帮助了儿子。” 罗皇后哭了起来,“你既然不喜宫中,为何不早点同母后说。母后也可以帮你啊。” “母后身体不好,儿子不欲让母后担心。再说,那些年发生了太多事情,太子身边需要儿子的支持,儿子岂可自私的离开。” 罗皇后心中大痛,是她的疏忽,才造就了今日的一切。而轩辕斋则利用这一切,达到了他自己的目的。罗皇后心情复杂难辨,心中不知是该悔恨还是该欣慰。不过能够见到轩辕虔平安无事,恢复正常,罗皇后心中总是安慰的。 轩辕虔见过了罗皇后之后,就出宫离去。除非罗皇后过世,否则他不会再踏进宫门一步。 罗皇后放下了心中最后一件心事,于是理所当然的病倒了。这一次病情来势汹汹,太医都说药石无效,沈静秋也是无可奈何。 罗皇后弥留之际,清醒了过来。身边只有轩辕斋守着。 轩辕斋轻声说道:“母后醒了。朕早就说过,朕是守信之人,答应过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母后可有满意。” 罗皇后轻声一笑,“本宫自然是满意的,你比你父皇强,至少比你父皇的心胸要开阔许多。这是朝堂之福,也是百姓之福。只盼着你能永远如此,不要临到老了,又变成了老糊涂。还有,你尚未成年,就算心中有诸多的抱负,也需要耐心等待。等到你大婚后,再动手不迟。” 轩辕斋笑道:“朕也是这样想的。而且朕心目中已经有了皇后人选。” “哦?是谁家的闺女?”罗皇后好奇的问道。其实内心隐约的已经有了答案。 轩辕斋眉开眼笑的说道:“正是舅舅家的湘儿妹妹。儿子已经立誓,这辈子非她不娶。” 罗皇后笑了起来,“只怕你舅舅同你舅母不乐意。他们对轩辕氏这个姓氏,向来都有很深的成见,而你在争位过程中的所作所为,只怕也让他们心中不喜。如此情况下,想让你舅舅舅母答应将湘儿嫁给你,只怕不容易。” “不管舅舅和舅母答应不答应,我都要娶湘儿为妻。任何人都不能阻拦我。”轩辕斋捏紧了拳头,掷地有声的说道。 罗皇后笑道,“果然有志气,可比你父皇强多了。本宫倒是好奇你怎么娶湘儿,只可惜本宫等不到那一天。可惜啊可惜。” 轩辕斋说道:“有何可惜?等到儿子大婚后,儿子会带着湘儿去母后灵前祭拜。届时母后若是泉下有知,自然就能知道儿子是如何娶到湘儿的。” 罗皇后连连点头,“不错,不错,身为帝王就是要有这样的决心。本宫虽然不耻你之前的行为,但是本宫看好你,你一定会成为一代明君。” 罗皇后在笑声中离世,轩辕斋悲痛欲绝,辍朝三日为母守孝。国公府罗老爷子同样悲痛欲绝,于罗太后过世之后一天相继离世。定国公罗隐当即上本丁忧,辞去所有差事,带着妻儿老小去到郊外守孝。无论轩辕斋派遣多少人前往劝说,就算亲自下旨夺情,也不能撼动定国公的心意。无奈之下,轩辕斋只能放弃,转而启用了沈青康。 广明二年,轩辕斋命沈青康为内阁首辅,这是沈青康第三次入阁,民间称之为三朝阁老。 广明五年,轩辕斋大婚。自此后开始了朝中政改,历时数十年,开创了广明盛世。轩辕斋在位四十五年,期间政治清明,经济繁荣,疆域扩张,吞噬了南越一半的国土,同西凉重新划定了边界,还开拓了海外疆域,扬威寰宇。他当政期间,人才辈出,其中不少人均留名青史,成为贤臣良将。对于轩辕斋在位的四十五年,史称广明之治。轩辕斋身为帝王,开创了一个全新的时代,使得大周朝又在历史长河中多走了两百年,成为寿命最长的一个朝代。 正文完结 ......交流,吐槽,傍上书院大神, 人生赢家都在潇湘书院微信号xxsynovel (微信添加朋友-公众号-输入xxsynovel) -------------------------------- 本图书由(慕寒雪影)为您整理制作 -------------------------------- 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