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 ●━━━━━━━━━━━━━━━━━━━━━━━━━━━● 本图书由（色色lin）为您整理制作 作品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24小时内删除，不得用作商业用途； ●━━━━━━━━━━━━━━━━━━━━━━━━━━━● 重生之楚楚 作者：红配绿 【文案】 楚楚重生了。 这对她其实并没有什么意义。 生母早逝，父亲冷血。 幸福生活还没有开始，就因为父亲的背叛而彻底结束。 她当过妓、女，进过监狱，最后穷困潦倒死于街头。 这样的人生又何必再重复一次？ 只是，一切重来，她才发觉，有些事情是会改变的！ 从她再次睁开眼，世事就越发离奇！ ================== 　　☆、第1章 圈圈1 楚楚上一次闭上眼睛是三十八岁。 可现在，她正在过十八岁生日。 一个人的生日，没有蛋糕，没有蜡烛，没有家人，只有一粒小小的荷包蛋，藏在清汤面的底下，由管家张婶偷偷端进她的房间。 “大小姐，今天起你就是大人了。”那张脸上满是皱纹，却因为眼底的温暖而让人只觉亲切：“要学会照顾自己，知道么？” 楚楚看着眼前早就在记忆中模糊成剪影的脸，胸口那个本以为空无一物的地方居然开始闷闷作痛。 原来…… 在这么早的时候，其实也是有人在关心着自己么？ 不是因为她的身体，不是因为她的美貌，只是因为她是楚楚，而关心着她么。 可是好好照顾自己，她有做啊。她一直都很努力地活着，受再重的伤，遭再多的罪，无数次觉得自己的人生已经完了，却挣扎着又爬起来，历经艰难地在这个世界上苟延残喘，但是都是没有用的。 再用力，也争不过命。 她那样辛苦，最后还不是被呼啸而过的车给断了一切么？ 为什么还要再来一次呢。 她想把那碗面摔到地上，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然后狠狠地骂这个玩弄她于股掌之间的老天，可是她不敢。她怕这个早就不记得名字，不记得样貌的女人会收走那一点温情……她的目光多温柔，就好像楚楚是要她小心关爱的孩子，是要珍藏要守护的宝贝，稍微用一点力就碎了。 多久，多久没有人这样看着她呢？ 还是从来没有过吧……楚楚恍惚地想…… 在她彻底倒下之前的最后几年，她已经潦倒落魄到头发全白、佝偻龙钟，每日只能去捡酒楼门后的馊水裹腹。她没有记忆，不会说话，孤零零地游荡在深冬的街头，活脱脱地丧家之犬。 她活着，只是因为不能死，却不知道为什么不能死。 所以再次睁眼，成为十八岁高烧不退时的自己，她并不觉得惊喜。混沌的日子过久了，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如果只是活着，卑微地活、高贵地活有什么区别？年迈狼狈地活，与年轻张扬的活，又有什么区别？ 因为这份茫然迷惑，在她醒过来之后，面对父亲与继母母女三人丢下病重的她出国旅行，她一样没有反应。 浑浑噩噩，不与人说话，不与人接触。有食物到面前就吃，不管多少都吃，有人叫睡觉就睡，不管多精神都睡。 直到这一刻，冰凉的额头被人体的温度暖着，楚楚呆呆地抬起头，就看到这些日子给她东西吃的张婶担忧地用粗糙的手掌搭在她的额头，小心问道：“大小姐，你怎么了？是不是还头疼……要不，我再叫李医生过来给你看看？” 眼前这个女人，这是在关心她？楚楚水润黑眸中的迷蒙散开了一些。 张婶没发现自家大小姐的变化，这些天楚楚的不对劲已经让这个一心在自家小姐身上的中年女人六神无主。 现在她话说完后，见楚楚还是一言不发地看着自己，就急切转身想要去打电话叫医生。那王医生也是个庸医，明明说大小姐只是发烧烧得人有些迷糊无力，可这些天大小姐整个人都有些不对劲了！该不是他开错药了吧……还是去找之前和乔夫人相熟的李医生来看看比较好。 就在转身之际，张婶突然感觉到一个柔软馨香的身躯猛地扑进了自己的怀里，那两只看起来绵软柔弱的手臂死死地扣住自己的腰，就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的溺水之人，带着不顾一切的狠厉，几乎让张婶以为自己会被对方这么活活勒死。 张婶的动作僵住了。 大小姐性格软弱木讷，平日里从来不敢跟别人过多地接触，就连自己，也是因为是乔夫人的亲信，又从小照料着大小姐，才能得到大小姐的几分亲近。 但那亲近也不过是多笑一笑，多说几句话。从乔夫人死后，大小姐再没和人这样撒过娇。 今天，这是怎么了？ 张婶顾不上腰上的疼痛，手忙脚乱地摸着楚楚那头乌黑柔顺的发，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担忧与温暖：“大小姐，怎么了啊？是不是身上痛？都怪张婶不好，张妈笨，明明小姐还难受，偏偏什么都不知道，小姐不难过……” 她边说，边轻柔地拍抚着楚楚的肩背，一下，又一下，带着安抚人灵魂的轻柔，将楚楚混沌茫然的心带到平地。 楚楚听着耳朵下血液鼓动的声音，感觉着这个女人的关切，许久才慢半拍地抬起眼，嘴唇张张合合，合合张张，试了许久，才吐出一句：“不要走，不要让我一个人。” 再也不要一个人，像狗一样活着。 只要有人肯爱她，怎么样都可以。眼前这个女人，绝对绝对不可以离开她。 张婶看到楚楚眼中那强烈到要吞噬一切的光，到了嘴边的安慰也忘了。为什么大小姐病了一场，看起来变得有些不一样？ 这个念头刚刚升起，又被张婶自己给压到了心底。大小姐前两天病得人都迷糊了，偏偏老爷为了二小姐想要吃巧克力的事情就连看都没看大小姐一眼，带着夫人和二小姐就飞到瑞士去了。大小姐好不容易缓过来，听了这件事，整个人都呆了。 这么多天，大小姐都没缓过来。刚刚这样，只怕也是被老爷伤得狠了。哎，这没娘的孩子啊。 张婶想到这里，心都要化作了一滩水：“好，张婶不走，张婶陪着大小姐，陪着咱们的楚楚哈。楚楚乖，告诉张婶，身上是不是难受好不好？” 楚楚听到面前这个女人的承诺，更往对方怀抱中靠了靠。人体的温度，让人浑身都暖和起来，她那深入骨髓中冷得她只能咬牙硬忍的寒意也慢慢退了下去。 然后耳朵里飘进的字才一个个拆开，在她脑中回响。 哦，楚楚。 是啊，她是楚楚啊。 那个被父亲当做礼物一样送出去的楚楚，不断逃跑却一次又一次地掉入陷阱，最后毁了容，瘸了腿，杀了人，坐了七年牢，最后成了街头疯妇的楚楚。 现如今J城二流世家楚家的隐形人，大小姐楚楚。 不堪回首的记忆随着这个名字，像是炸开的烟花一样一一闪过楚楚眼前，逼得她不得不闭上眼。 许久，张婶才听到楚楚的声音，沙哑而僵硬，如同许久不曾开口说话的人一般，说不出的古怪：“张婶，我十八岁了么？” “是啊，大小姐终于长大了，夫人知道应该也会很开心的。”张婶只当楚楚是生病时太久没说话才这样，又听到楚楚这样问，想起夫人的托付心中也是安慰，就温和地回道。 楚楚不出声，乖乖点头，将脑袋埋进张婶带着油烟味道的怀抱里。 十八岁，前世正是这个成年生日过后没多久，她就被自己父亲打包送给了那个人。 那个她一生噩梦的开端。 楚楚用力闭上眼，似乎这样就可以避开接下来的命运。 　　☆、第2章 圈圈2 十八岁生日过完，楚楚就该离家上大学了。 事实上，在楚楚感冒高烧之前，她就已经收到了B大的录取通知书，学是声乐。这是楚楚从小到大唯一一个可以找到自信的地方。 B大离家不远，就在J城两个小时车程的H城。 也正是因此，楚文易才准许了楚楚报考。这是从小到大楚文易唯一一次干涉楚楚学业，可当年的楚楚非但不觉得愤怒，反而很是开心。 那时候的楚楚是那么渴望得到父亲的注意，哪怕是黑着脸，只要能看一看自己她就会开心好几天。而这一次强硬干预，就让渴望父爱的楚楚觉得自己父亲到底还是在乎自己的，不让自己离家太远也只是为了更好的关照自己。 谁知道还有那样龌龊的理由呢？ 楚楚摸着录取通知书的边缘，知道细嫩的指尖被纸边划过带起丝丝疼痛才从那让人痛苦的回忆中醒过来，不一样了，现在的自己不会再那么傻乎乎地按照父亲的吩咐奉献一切了。 或许可以逃走？ 楚楚抿着唇，略有些生疏地翻找着自己干净如雪洞一般的房间。她离十八岁已经太久太久了，记忆里填充着各式各样的黑暗，这间干净整洁的房间在她的回忆里已经太模糊了。 所幸，这屋子比起平常的妙龄少女，简单了不知多少倍。不过一个小时，她就把屋子从里到外给翻了个遍。一张书桌，一个衣柜，十几平米的小屋只是简单地用白漆粉刷，屋中唯一可以算作贵重的东西只有那架木床。 这木床是她母亲乔园园的陪嫁。一架楠木垂花柱式拔步床，四角及床沿以十根立柱坐落在方形须弥式台座上。上部四圈各镶三块楣板，浮雕折枝花卉纹，楣板下安夔纹倒挂牙子。床围及床牙浮雕卷云纹，床前门围子浮雕折枝花卉纹。看起来既精致又大气。 这木床也是她母亲唯一留在她手上的陪嫁。因为体积庞大，不好挪动，又有乔园园当着众人的面哭着求了楚文易，才让这木床没有和其他的珠宝首饰一样被继母接手。 楚楚心中微微有些感伤，手指也无意识地顺着床围一点一点地挪动着。就在此时，她突然感觉到指尖触感有些不同，这张睡了多年的木床中间似乎有古怪。 她心中一动，又顺着床楣摸索了一遍，才确认这床板边缘有一层空层。 藏在陪嫁大床里头的空层！她几乎立刻就想到金银财宝，有了这些，她要脱身自然就容易多了。 楚楚顾不得其他，找了根勾针就沿着床缝去勾，想要把那空层揭开。只是这空层做得严丝合缝，又牢牢嵌在床围，不论她用了多少巧劲，半点不动。 楚楚犹豫了许久，到底舍不得毁了自己母亲留给自己的唯一遗物，只能怔怔地坐在原处看着那古怪床板发呆。难道自己就只能按照前世的路继续往下走，按照父亲的安排过上她悲剧的一生么？她按照妈妈的话活下来，就是为了像狗一样地任人驱使么？ 她该怎么办？ 楚楚越想，心里越难过，前世的种种像是巨大的手，牢牢捏住了她的心脏，让她觉得憋闷，憋闷到难以呼吸。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滚落，砸在了那空板上。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方才她怎么使劲都没法子弄开的床板居然就这么自己咔哒一声，跳了起来，露出了藏在里面的精致铜盒。 铜盒只有她两个手掌那么大，手工却极为精美。斑驳的鸳鸯交颈铜雕花将这个手工制作的铜箱映得多了几分旧日大家的沉厚古朴。 楚楚捣弄了半天，没把铜箱打开。 楚楚抿着嘴，日益生动的眉眼中带着淡淡的不服输。 她最后跟着的那个人也算是有些本事，在心情好、不打她的时候是教过她如何开这种手工锁的。这门吃饭的手艺楚楚虽因为心底的那点不知所谓的坚持从没用过，却也有几分自信。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任是她怎么小心，用了多少技巧办法，那铜锁就是不动如初。 楚楚咬着唇，皱着眉……前世的记忆已经模糊，她实在记不得自己十八岁的时候是不是见过这么一个铜箱。母亲死得太早，就算留了什么东西自己也见不到，父亲和继母更不会给自己什么私房，可这个铜箱看起来又实在不凡。楚楚凝眉想着，手下仍旧凭着本能将铜丝顺着锁眼的凹凸左转右绕。 也是因为这份不专心，铜丝稍微一滑，就划破了她如今尚且白嫩如同水豆腐一般的手心，鲜血就这顺着铜丝流进了锁眼。楚楚还来不及收手，就感觉那怎么样打不开的锁喀嚓一声，开了。 她没理会自己仍旧冒着血的手心，三两下把锁取下，揭开箱子往里一看，却只见到箱子里有一卷绢帛，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楚楚垂了垂眼，纤长浓密的睫毛如毛茸茸的小扇子，盖住了她眼底的失望。没有钱，她怎么逃出去呢？如今她没有学历，没有钱，又长得这幅祸水模样，出去只怕也一样要落到前世那样的下场。楚楚越想，心就越往下沉，没有处理的伤口自顾自地往外滴着血，顺着她搭在铜箱边沿的手指流进铜箱里，渗入绢帛中。 在楚楚不曾发现的时候，绢帛发出一阵柔和的白色光芒，将楚楚整个人笼在其中。楚楚还没回过神来，就觉得头重脚轻，迷迷糊糊地晕了。 而那间雪洞一般的屋子里，又哪里还有方才那个身姿曼妙、眉目如画的少女。 楚楚这一晕，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才悠悠地醒转过来。 这一醒来，楚楚就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她记得，她之前是在自己的房间里找钱，想着逃跑，却找了半天什么也没找到，正在想以后应该怎么办不是么？怎么一下子就睡过去了，还睡在了河边？ 难道她又犯了迷糊，一个人跑掉了？ 楚楚猛地从地上站起来。 她想到那个温暖地开着自己，不带*地摸着自己头发对自己笑的张婶，不行，她要回去。她就算要走，也要先将张婶给安置好。 这是唯一一个真心对自己，关心自己的人，不能因为她的逃跑给对方惹祸。而且…… 楚楚握了握拳，而且，她还想以后和张婶在一起。等她躲过了那些坏人，就把张婶接到身边，然后一起生活。那样，那样她就不再是一个人了。 那样，她也能有个家不是么。 楚楚这么一想，扭身就要往外走，却在此时才发现，这不是她想的J城郊外的护城河，而是一条从来都没有看见过的小溪。 还是弥漫着白雾的小溪。 她能看见的只有方圆五十米，小溪上游与小溪下游都被如同实质一般的白雾给笼罩着，看不到半点风光。 J城虽然气候不算顶好，也时常有些雾霾酸雨，却从没见过这样子骇人的浓雾。简直，简直就像是人走到了云堆里头。 楚楚压下心里的恐惧，更仔细地打量起了身旁五十米之内的情况。 可这一看，又看出了几分不对劲。 溪水很清澈，这在现代工业日渐发达的如今除了深山已经很少能见到了。偏偏那如同透明玻璃一般的溪水底下密密铺着五彩的鹅卵石——这可不像是天然形成的模样。她醒过来的地方正好在溪水旁两步远的草地上，脚边此刻开着的是一丛丛楚楚从没见过的五彩小花，花有四瓣，和四叶草的形态有些相像，却是各种颜色聚成一束，零零落落开满了溪边，看起来既美丽又诡异,可细细一嗅，就会发现没有半点香气。 楚楚怔怔地站在原地，不知该往哪里走。除了以她为中心的这五十米的空间，其他地方都被那充满了诡秘气息的白雾给严严遮住。人类生来，就对未知有着说不出的恐惧。 她又怎么敢贸贸然走到那白雾里。 万一里面有怪物，万一里面有陷阱，万一里面有毒……那么多的万一，让楚楚不敢硬来。 她要活，不能死。 楚楚等了又等，直到站得腿脚发麻发僵，才重新坐回了她晕倒的那一处。她双臂抱住自己的膝头，像小时候被妹妹欺负了之后那样，想象着母亲抱住自己低低唱歌安慰自己。少女柔婉清亮的嗓音微微带着糯意：“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虫儿飞，虫儿飞，你在思念谁……” 歌声柔而情，纯而美，在这个古怪而孤寂的空间里慢慢地飘荡。那些凝聚在一起，如同死物一般的白雾在这少女歌声中仿佛苏醒似地蠕动着，悄无声息地向着楚楚靠近。 楚楚低低地唱着歌，对周遭变化一无所觉：“天上的星星流泪，地上的玫瑰枯萎，冷风吹，冷风吹，只要有你陪……” 这首《虫儿飞》还是楚楚小时候偷听继母唱给妹妹楚纤听的。那时候继母辛华芳同面对着她时一点都不一样，声音柔柔的，暖暖的。小小的楚楚蜷缩在门边，小心地屏着呼吸，听着继母哄只比自己小一个月的妹妹入睡，心里既羡慕，又难过。 那时候她就想，如果她的妈妈还在，一定会唱得比辛妈妈更好听的。 想到那从来没有见过的妈妈，楚楚觉得自己又有了力气。张婶说过，当时妈妈难产，生了一天一夜才把自己生下来，可是妈妈一点都没怪她。就算大出血离世之前，还托了张婶告诉长大以后的自己，要坚强，要幸福，要活下去。 对，要活下去。 她才不会死在这里。 楚楚又一次站了起来，这才发现方才明明离自己有五十米远的白雾现在居然只有十来米远了。 这白雾是活的！？它会越来越近！ 楚楚的脸瞬间变得煞白。任谁见到这样朝着自己步步逼近的怪物，都不会比楚楚的脸色更好看。楚楚想起方才自己下的决心，狠狠咬着牙根……她不能这样坐以待毙，如果坐在这里任由白雾把自己裹住还不如自己冲进去闯上一闯，说不定，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呢？ 其实楚楚也知道这是个傻办法。冲进去被白雾裹住与坐在这里被白雾包围说到底并没有什么不一样，可她就是不甘心，不甘心坐以待毙。 她那么辛苦地整张，那么辛苦地活着，好不容易老天垂怜，让她回到了一切还没有开始的时候。还见到了那个会关心自己的张婶，她不甘心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死在这个怪地方。 楚楚握着拳，闭着眼，一头朝着右侧的白雾冲了过去。 不管了，拼了！ 　　☆、第3章 圈圈3 白雾在外看着如同凝固了的棉花糖，等到走近才会发现这实际上是白色的流沙。只是砂砾太细、太小，又紧紧聚在一处，才会令人有先前的错觉。 更让楚楚感到怪异的，在这流沙不仅是活的，似乎还有智慧思维。 只见楚楚的身躯刚刚沾到那白雾，那细小得肉眼难以分辨的白色颗粒就被吓了一跳，互相碰撞地扭作一团，跌跌撞撞地往后缩了一步。虽然没有身体五官，可楚楚就是本能地觉出了那白雾的好奇与淡淡畏惧。 畏惧？楚楚暗暗有些纳罕，连带着先前逼到绝境而出的魄力也被这异变给震散了。她转了转眼珠，伸出玉笋尖尖一样的食指轻轻戳了戳那滚作一团的白沙。 白棉花似的雾团软软糯糯，带着淡淡的凉意，摸起来十分舒服。楚楚的指尖触及白团团之后，她尚来不及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拇指、食指就自发地相合揉了揉。然后方才看起来阴森可怖的白团团就像是被挠了痒痒的小动物一样，发出了一阵细细嫩嫩的哼唧声。 楚楚睁大了双眼，看着那白团团自以为不着痕迹地偷偷翻身将圆滚滚的身子蹭到楚楚的指头下。这反应…… 她犹豫了片刻，心里有了个模模糊糊的想法。先回身四处看看——这溪边依旧和方才一样，除了古怪的白雾没有其他生机，没有风声，也没有人声——确认无论她犯了什么傻，也不会有人目睹，楚楚才小心地抿了抿唇，轻而又轻地开了口：“可不可以，让一下路？” 寂静。 那白团团还是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原先只有小小一团在楚楚的手上慢吞吞地蹭，渐渐地，周围那些躲得远了一些的小白云也纷纷飘到了楚楚的手边。 就算听不到它们说话，看不到它们的表情，楚楚也可以确认这是要让她一个个揉过去的意思。她突然觉得自己方才那一番纠结与决心，真是，浪费啊。 白团团越围越多，虽然楚楚能感觉到它们并无恶意，可这白乎乎一片往她身上压住，就算不被压死也很吓人啊。 楚楚烦恼地皱着眉，正在想要如何和这些看起来颇有些憨憨的小东西沟通。 谁知她还没想出办法，手下正在撒欢地沿着手指三百六十五度扭动的小云团突然停了动作。只见那白乎乎圆滚滚的小团子依恋地在手指上跳了跳，楚楚就感觉到一股模糊的含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她讶异地左右四顾，却看不出有别的生灵存在。 手上的小团团不满地跳了跳，蹦到楚楚手心里，那含混的声音又更剧烈地在耳边回荡。楚楚迟疑了下，目光才慢慢地放在了那兴奋地跳着的小云团。 那含混的声音还在断断续续地响着，用一种古怪的、楚楚从没有听过的节奏，可奇妙的是楚楚静下心来细细去听，居然能大约明白那声音的意思。自从再次睁开眼以来，她遇到的事情越来越奇怪，以至于她对这样明显的异常居然很自然地就接受了。 这声音果然是面前小云团的。 对于小云团嘀嘀咕咕手指好舒服的话，楚楚有选择性地忽略，直接在脑海中凝神与那道含混的声音接触，让它帮忙开一下路。 这一次的沟通显然比起刚才有效许多，白白的云团们在手中那朵云团跳回去之后重新融成了一片，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分别向左右两边分开。 楚楚还没反应过来，眼前就出现了一条被软绵绵白墙夹在中间的笔直小道，正巧可以容纳一个人走过。 之前的那个活泼憨实的小云团已经融进了这白墙里，任楚楚怎么看也没法子将它从它的兄弟姐妹们中寻出来，楚楚只得用笨办法，一路走，一路指尖轻轻碰着两边的白云墙，同时脑中不断地、轻轻地说着谢谢。 这条小路很长，长得看不见尽头。 但楚楚却一路做着这个简单动作，一路不停地冲着这些亲近她的小东西们道着谢。按照她两辈子目前为止唯一一个闺蜜武月的说法，楚楚这人脑子笨，性子倔，胆子小，从头到脚除了一身皮囊外，唯一的优点就是她知恩图报，很能让人感觉世界美好。 现在楚楚就用行动表达了对朋友一切言论的支持。 她这么一路想，一路走，一路触。 直到脸色发白，手臂酸胀麻痛得几乎像是要从身体脱落，楚楚还是固执地往前，再往前，希望能找到先前那个小云团，说上一声谢。 因为意外出现在这个古怪的地方，楚楚脚上穿着的是绵绵软软的家居鞋，在这泥土铺成的小道上走起来本就不方便，更何况这条路她走得这样久。 鞋底已经磨损，粗糙的沙石蹭在楚楚白嫩的脚上，很快就让白变成了红，细腻小巧的脚趾也被小石子给磕得肿了起来，令主人每走一步，都要倒抽一口凉气，顿上一顿。年轻娇弱少女一个人在白墙黑地中间一瘸一拐地向前走，汗水浸透了她的刘海，使得本来乌黑润泽的发紧紧贴在额角，露出了如同水彩描画一般温婉而昳丽的眉眼。 花瓣一般的嘴唇因为体力透支而显出了病态的苍白，如同白玉的脸颊因为咬牙坚持而翻滚着诡异的潮红，这样的容色本是美则美矣，却过于虚弱憔悴，没了生气。但配上那一双黑而亮、融化无数星光的眼睛却让这个十八岁的少女迸发出了一种撼动人心的美丽。 那种美丽不是五官的精致，也不是服饰的华美，而是从骨子里渗透出来的百折不挠，是倔强与柔弱夹杂，高贵与颓靡交织的矛盾，令人忍不住探索，不由得沉沦。 楚楚看不清自己的模样，自然也不知道她这样眼底深处藏着忐忑，脚步却半步不肯停的模样有多美。实际上，她此时已是有些意识模糊了。 娇养出来的少女，还没有习惯这样连续的、无休止的疲惫与疼痛。柔弱的身体里就算住着的是她饱经磨难的灵魂，一样会对突如其来的挫折反应出极端的不适应。 她能撑到现在，能在双脚鲜血淋漓，双臂全无知觉的此刻坚持向前，凭着的，是她的那股倔性罢了。 就在楚楚的脚步每走一步都要停上五六分钟的时候，楚楚终于感觉到了那团小白云。它掩藏在层层叠叠的白雾中，对楚楚的道谢表现出了欢喜与得意，还有比之先前更多的亲昵。楚楚将抖动的右手握在左手中间，悄悄舒了一口气。 她欠别人的道谢抑或是道歉，她都会还回去。这样，才不会让以后的自己后悔。随着精神的放松，楚楚隐约觉得前方出现了一些不一样的风景。 或者也不能叫做风景，只是一个石碑，和石碑前的一个蒲团罢了。 但就是这么简单的两样东西，重新唤起了楚楚的力气，让几乎就要倒下的她又重新提了口气，继续往前走。直直走到石碑前的蒲团上坐下，这一放松就觉得已经痛到麻木的手脚彻底和自己分离，整个人沉重地不可思议。 可却也不是瘫成一团，在她坐到那蒲团上的一刻起，整个人就像是被无形的手被扶住，四肢沉重，腰背酸疼，坐姿却依旧端庄笔直，说不出的好看精神。 那双无形的手一点点地将楚楚的头抬高，平和的，温柔的。 楚楚没有感觉到恶意，此时的身体也容不得她与那股力量抗争，便顺着那力道将头微微抬起，视线往前，正看到石碑上以刀锋化出的草书大字：真。 真心的真，真情的真，无人想要的真。 前世楚楚为了保留这一个字，失去了所有。金钱、地位、爱情、记忆，最后还有生命。 她不愿意假装，不愿意妥协，不愿意和那些与她处境相同的女人一样学会不折手段，说到底也是不愿失去了自己。如果要骗人，自然要先骗过自己，可骗得久了，那些违心的话说了百遍、说了千遍，说到变成了连自己都相信的真相。 那最开始的一次又一次坚持，一次又一次逃跑，也不过就是笑话一场。 她可以输掉一切，唯一不能放弃的就是真实的自己。 想到此处，眼前的刻字似乎也察觉到了楚楚的坚定，线条沿着刀锋划过的锐利在她的视线中慢慢地转化成了圆润，慢慢变作平淡天成，肃穆淳厚，让看的人只是这么凝视着，就觉得心魂渐渐被安抚下来，陷入祥和宁静之中。 然后恍恍惚惚间，四周就涌动着零零落落的声音，先是一道，然后是无数道，说不清是人声、风声、是远处、近处，只觉八方都有隐隐的气流波动，飞速向她汇聚而来。 那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空灵，最后凝成一股巨大的力量自楚楚的百会穴及七窍涌入，然后在她灵魂深处轰然炸开，带来无数信息。 却原来，这个地方是隐藏在乾坤之间的虚弥境，本不存在于碧落黄泉之间。她能到此处，一来是凭着不知从何而得的重生奇遇，两世一生的灵魂超越常人的坚韧，又有与虚弥境相似的破碎乾坤之气息，二来则是她以血泪开启了那被乔家传承百年作镇魂之用的万象帕，三来在她讨得了外间那守护此境的混沌精气的认可，自发为楚楚开了一条路。 须知这虚弥境虽然没有凶兽，亦无机关，但入目所及俱是白茫，哪怕是世间大能到此，也绝不能辨清方向。更何况石碑所在，是需要按照一定的步法左旋右转前三后四才能到达。 楚楚之前这一路笔直顺畅也不过是迷雾带来的错觉，她若不是一路触摸着混沌精气，毫不停歇地行走，怕是不能安稳到此。 　　☆、第4章 圈圈4 只要到了这里，就是虚弥境认可了她的机缘际遇，认可了她新一任使用者的身份。 是的，使用者，而不是主人。 这本是无主之地，不属于九天之上，不属于黄泉幽冥，自然也不属于尘世间任何一人。在楚楚之前，这块地方已经经过了无数任传人，给他们带来了旁人终身不能企及的地位、财富，也给与了他们旁人终身不必经历的痛苦、考验。这个地方既是无上至宝，也可能是祸患根源，端看这使用者是如何对待它。 伴随着这一句飘渺而浑厚的告诫，楚楚脑海中凭空出现了一道人影，没有五官，没有性别，只有白蒙蒙的四肢五体，以一种缓慢到几乎一动一顿的节奏慢慢地舞动着肢体。 她愣了愣，感应着方才那道模糊声音的召唤，不自觉地就按照脑海中那道身影的动作闭上双眼，五心朝上、吃气后吞气，意想将气直吞入小腹丹田内。 空气中细细碎碎的光在楚楚闭上眼的瞬间都像是活了起来微小的、零散的光点或远或近地向着楚楚聚涌过来，围绕在她身边，最终化成大小不一的各色光团。 也不过是眨眼之间，那些略小一些的光团就消散在空中，仿若从不曾出现过，只剩下一抹最大的、蓝得带了紫意的光，迅速扩散，顺着楚楚朝天五心而入，在她莹白如玉的肌肤上慢慢游走，最终凝聚在她眉间，化作一枚拇指大小的蓝色莲花，印在眉心。 本就是如画的眉眼，衬着幽蓝的莲花，眉目之间水墨流淌的线条令此时闭着的楚楚多了出尘之气，美得惊人。那蓝色花印灵动地闪了闪，倏地隐入白皙肌肤。 许久之后，楚楚才从那种灵魂被温水安抚的神妙之境醒过来。那模糊的梵音在脑海中交织，跳跃，似乎冥冥中有一位智慧通达的长者在教诲告诫，向她讲述自己得到的传承能力。 虚弥境经历千万年，传承过无数人，既给予了那些使用者非凡的能力，也从他们身上得到过无数宝物和延续。 楚楚所得，名为幻情之能。 这个能力乃是引他人之情为己用，幻他人之心做己能。 世人皆有七情：喜、怒、哀、惧、爱、恶、欲。 这七种情感是人生而即得的能力，也是构建天地灵气，完成生死之道的源泉。虚弥境之所以能超脱尘世，与真实同存，靠的就是让一任又一任的传承者以己身为媒介，尽可能多地收集人的七情之力。每当旁人因为使用者生出这七情，不论喜悲，那情绪激荡而产生的能量都会幻化做这虚弥境维续存在的能量，当这份能量足够并有富余之时，前人留下的宝物和传承就会一一出现，回馈使用之人。 据那传承所说，待她所聚七情到了极致，可通鬼神、连天地，获世间无上大宝。 这实在是骇人听闻的能力。没有人愿意自己的情感变成他人练功的能源，也没有人愿意见到自己身边出现这样无法预测、不能控制的不稳定因素，难怪之前那声音说这虚弥境一个不慎就会成为灭身祸根。 楚楚满怀感慨地再次睁开眼，石碑已变了一副模样。 以大大的真字为界，石碑上三下四，分布了七枚宝石。在白茫茫的空间里，那些宝石看起来色泽暗淡，似乎经过了无数岁月侵袭，斑驳无光。只有当先那枚艳红宝石隐隐有些微亮。 楚楚已经从那脑海中的声音知道了这七色宝石象征的是人的七情——喜怒哀乐爱恶憎。也知晓她每每多获得旁人一分情动，这宝石就会更亮一分。可眼下，这红宝石为何与旁的不同呢？ 楚楚困惑地眨了眨眼，正要再试一次方才那五心朝天的姿势，看看是不是漏了些信息没从那神灵沟通中得全，就感觉到指尖有些发痒。莫非是那虚弥境的传承感应到了她的困惑，前来解惑。楚楚心中惊喜，连忙向指尖望去。 可这一低头，顿时有些失望。 原来是先前那开了灵智的混沌精气正在楚楚的手指尖处撒着娇。 经过了方才与虚弥境似有若无的交流，楚楚虽没有获得什么特别的能力，却觉得自己对白团团情绪的感应要比之方才灵敏许多。至少此刻，那沁凉柔软的小身体在她手掌中翻滚的时候，她没来由地就可以听见那稚嫩嫩的声音在嘀咕着：“终于有人来陪我了，好开心，好开心。” 感觉到楚楚自那玄妙入定之中清醒，白团子亲昵地贴到她细润白皙的指尖蹭了又蹭，其中依恋欢喜之意显而易见。它们在这空无一人、空无一物的虚弥境呆了千万年，自从千百万年前，它们开启灵智之后，这境内就没有出现过新的使用者。楚楚的出现正当其时，将这些小家伙们从无边的寂寞空寂中解救出来，大大满足了它们的好奇心，难怪它们对她这样亲近。 楚楚能得到这幻情的传承，未尝没有这些混沌精气的偏心帮助在其中。 她看着这些小东西恨不能在指尖上跳舞的劲头，脑中灵光一闪。这红宝石既然代表了旁人对她的喜爱，那开了灵智的混沌精气喜欢她，自然能点亮这代表喜的红石。 想起进了这虚弥境之后发生的种种，楚楚也不由感叹，这些小东西当真是她的贵人。若是没有他们，只怕此时她已经困死在那白色迷阵之中。 初得无上宝物与逆天能力的激荡在最初的乍惊乍喜之后，就淡了，取而代之的是被旁人发自真心喜爱的幸福和满足。 她的前世，经历过富贵，见识过权势，品尝过最甜蜜的爱，咀嚼过最艰涩的苦，追寻半生，不过是求一分真心。 如今她再次回到最初，不但遇到了真心关怀自己的张婶，还遇上了这些全无他心喜欢着自己的小东西。那么不论这虚弥境于她是福是祸，是赏赐，还是考验，她都可以笑着接下来。 再坏，还能比她前世成为街头疯妇更坏不成？ 楚楚想到这，放松一笑，探手揉了揉这些小白团那冰凉柔滑的小身子，轻声道了一句谢。自得了这个幻情的传承，她对这些混沌精气情绪的波动也越发灵敏，也许是因为它们灵智的开启借助了那位一心堂的前人灵气，也许是因为幻情这能力本身特性。 “你们先在这里自己玩耍，我明天再进来看你们。”楚楚陪着混沌精气玩了半天，又哼了几首曲子安抚玩得兴奋的小东西们，才恋恋不舍地同他们告别。 只是心念一闪，楚楚又出现在了自己那个朴素到近乎简陋的房间里。这出入虚弥境的法子如此简单，却有着一条极难满足的条件，这人必须获得混沌精气的认可并且得到虚弥境传承，成为虚弥境认可的真正使用者。 只有如此，才能自由出入，随心使用这个本不该存在于人世中的世外境。否则，只能困死境中，成为它维持的养料。 “楚楚小姐，先生、夫人和二小姐回来了。”楚楚正对着恢复如初再看不见那缺口异样的床榻发愣之时，张婶敲门进了屋，眼底有无法遮掩的担忧与关爱：“这俗话说得好，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小姐您就和先生撒撒娇，多说说话，说不定……” “张婶，我知道的。”楚楚笑着抬头，却在看到对方的那一刻微微一愣。 一抹淡淡的青光顺着张婶的心口逸出，在空中纷纷扬扬地散着，最后汇聚到自己右手小指指尖。那青色的光点像是被吸收的水分一样，一点点地没入自己的的尾指处，虽然稀少，却绵绵不绝。 这是她第一次亲眼见到幻情诀吸收能量的情景，诡异而美丽。 她一方面被这异象所摄，另一方面，也是再一次清晰地、直观地认识到眼前这个其貌不扬、身材臃肿的妇人，真的是以一个长辈的心态在疼爱着自己。 这份感动，直到对上数十年不见的父亲的脸也没淡去。 以致于她听到父亲那一句决定她一生悲剧的话的时候，远没有想象中的愤恨和激动：“你喜欢音乐，我做父亲的也并不是不通情理。我在H城替你买了一套房子，这是钥匙。你报道之后你王叔会带你过去，这四年你就住在这里。” 楚楚垂着眼，看着那装饰功能不逊摆件、镶钻纯金电镀的手工锁，脑中居然想到将这上面的钻石一颗一颗敲下来拿去卖应该能凑够她四年的生活费了。 也是上辈子她涉世不深，还真以为自己父亲愧疚多年对自己的亏欠，所以才这样费心替自己安置，连钥匙都如此精致。此时想想，他们楚家不过是个新近上升的二流世家，在J城还能说上两句话，拿出去旁人都未必知道他们的楚是哪个字。这样的实力，这样的父亲，又怎么会为了她这样不受宠的女儿，一出手就在H城里拿下繁华地段的顶级别墅。 这话也就蒙一蒙她这样的傻子了。 她这边自顾自地神游，楚文易等了片刻，没得到回应，脸已是黑了：“你若是不愿意，就不必去上这个大学了。” “楚楚，你父亲也是担心你寄宿容易和人家学坏，这房子妈妈去看过了，背山朝海，风景极好，你若是去看了一定会喜欢的。”辛华芳适时地坐到了楚楚身边，先是用眼神嗔了丈夫一眼，旋即便柔声劝起了继女：“楚楚平日里最听话，别辜负了你父亲的一片慈心。” 楚楚压下想要将那钥匙狠狠甩在对方脸上，质问为什么要这样对她的冲动，僵硬地伸出手，将钥匙攥在了手心里。她此时身无长物，实在无法对抗自己的父亲，同时，她也是真的很想见一见那个人。 那房子真正的主人，她两世第一次付出真心的男人，第一个男人。 　　☆、第5章 圈圈5 楚楚醒来的时间不早不晚，正巧是通知书刚到，假期只过小半的时候。对经历了黑色高三的人，这段日子算是真正得了自由，三不五时就呼朋引伴出外一聚。 这个时候的楚楚虽然性子内向腼腆，可人长得漂亮，性子温柔，在学校里倒还是颇有人缘。这其中，与她最要好，也是她唯一记得的就是高中与她同桌两年的方然。 与楚楚不同，方然是传统意义上绝不算乖孩子的那种女生。 耳环、鼻环、脐环，但凡能穿洞的地方她对自己从不手软，真正是那种顶着旁人的白眼也能把鼻孔亮出来给人看的姑娘。照理说这样的学生，本该三不五时就被老师拎去训斥一番，偏偏方然家中颇有能量，据说还在黑道上有些背景，以致连学生带老师统统对她避而远之，无人敢管。 除了同桌的楚楚，整个班级里敢招惹她的再没有第二人。 至今楚楚也想不起来为什么这个女孩独独对自己另眼相看，所以对十几年没见的好友她发愣许久冒出来的第一句话就是：“你当初干嘛偏偏挑我旁边坐呀？” 方然拎起啤酒瓶十分豪爽地上下牙一磕，玻璃瓶咔嚓一声，碎玻璃就掉到了地上。 楚楚、方然还有刚刚转身回来要递开瓶器的小店老板俱是一愣，最后还是方然反应过来：“沈其义，你他妈夹什么腿！老子这也是头一回遇上这种事好不好，你这啤酒瓶子假冒伪劣的吧？” 小店老板名叫沈其义，和方然据说是从小认识的朋友。乍看起来是个斯文温和到有些老好人的青年，若不是方然介绍时提起，楚楚怎么也不会想到这样一个人居然也是混黑道的。 特别是看到对方此时眉眼抽动半晌，默默低着头拿了扫把清理地上玻璃碎渣，最后还换了一瓶开过瓶盖的啤酒递上桌来的模样，就更不可能相信这居然是J城新近崛起的黑道新秀。 方然目带杀气地看着自己的发小拿着清扫用具坐回柜台，才狠狠灌了一口啤酒。只有坐在身旁的楚楚凭着多了几十年的阅历，才发现了她眼底的一抹懊恼。 想起刚刚方然比之平日更加男子气十足的举动，楚楚若有所思地抬头望了一眼安静坐在收银台看电影的沈其义。似乎上辈子大学上到一半，这沈其义就出了一场大事，随后方然便辍学离家没了踪影。 她当时正深陷H城的那滩烂泥，无暇他顾，等她回过神来，已经再找不到方然。 如今想想，或许这其中不仅仅是自小一同长大的情谊，更有方然不为人知的女子情思。 方然把啤酒往桌上一敲，才想起楚楚刚刚那没头没脑的问题：“还能因为什么，当时整间教室只有你抬头了啊。好歹要同桌两年，我总要找个看得到脸的吧！” 楚楚被方然一提，也想起了当初方然转班来的时候，听过了传闻的同学统统低垂着头，只有她个慢半拍的还在打量对方鼻子上闪着光的鼻环，没想到却是因此收获了一个值得结交的朋友。她抬眼看了看零散没入小指尖的青光，终究还是开了口：“阿然，我暑期想要找挣些钱，你知道门路么？” “怎么了？”方然一听，放下手中的酒瓶，坐直了身子。楚楚是什么人她这两年算是看得清楚了。 这就是个打碎了牙混着血拌饭吃还能夸两句美味的倔性子。 就算J市圈子里大家都在暗地里嘀咕着楚家对待这大女儿的态度简直连抱养的都不如，果然是暴发户出身，没有底蕴之时，这傻丫头还是对人表现得一副父慈母爱，姐妹相得的模样。平日里听人说两句她那个刻薄妹妹的坏话，眼圈都能红起来的楚楚，如今居然不顾楚家的体面，要出门去打工挣钱，要说没出什么大事，她方然就把那畚斗里的玻璃渣嚼巴嚼巴给吞了。 楚楚抿了抿杯子里冰凉微苦得液体，这种饮料也只有方然爱喝，不论是十八岁的她还是三十八岁的她，都觉得这味道难喝极了：“我需要钱，足够我独立的钱。” 方然拿酒的手顿了顿，到底还是没有问原因。很早的时候，她就知道有些苦衷是说不出口的。做姐妹的，在对方低头的时候，只要把肩膀借出去就好：“那四眼最近新开了间叫离的酒吧，最近正在找主唱。我和他说一声，你就去那里混一个月吧？” “我……”楚楚刚想说自己从来没在公开场合唱过歌，想起那把如今躺在她房中抽屉的天价钥匙，这话就在喉间一哽：“我试一试。” “白痴，我叫你去你就去，也不问问多少钱？”方然挥手叫了声四眼，趁着沈其义走过来的间隙白了楚楚一眼，然后就对自己专门放下手头的事来给这女流氓开门上酒的黑道新锐斩钉截铁地报了待遇：“我姐妹，你新开的离的主唱。一个月两万，小费归她。” 楚楚到底多了半辈子的起伏，听到这话忍不住就有些坐立不安。可方然这也是替她在争取，就算觉得不合适，她也不能拆了真心对待自己之人的台。 没成想那沈其义眼睛也不眨地就答应了下来：“方大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我那酒吧也就是个玩意，能被咱然然玩，是它的荣幸。” 方然用力一拍沈其义的肩膀，把个一米八的青年生生给拍退一步：“算你小子有良心，我还以为你的良心都被那白媛媛给吃了，想不到还剩下两分留给我！” 沈其义揉着肩膀，苦笑不已：“天地良心，然然你这话可就冤枉我和媛媛了。今天听说你要聚会，她可是一肩扛下了公司的事情，让我一定要让你尽兴才准回去。也不知道你为什么就对她这样，你要是肯和她相处一段，必定会喜欢上她的。” “我喜欢她干什么，你喜欢不就好了。”方然不想再谈这个话题，像打发小狗似得冲发小挥了挥手：“滚滚滚，把钥匙留下，你回去陪你的白女神好了。” 沈其义一脸深受侮辱的模样，像极了受委屈的小媳妇：“然然，你这话可就戳我心了。我是重色轻友的人么？您今天就是我女神，方大小姐说要我干啥，我就干啥。” 方然狠狠一拍桌，腾地就站到了沈其义面前，虽然两人身高相差颇多，可凭着她那满身悍然之气，居然生生和沈其义拼了个气势相当。沈其义笑得温和，自觉退后一步，却被方然正正抓住了领口。 他年纪轻轻闯出一片天地，也不是没有本事的人，脚下一拧，条件反射就想反击。可他手刚刚抬起来，就意识到面前的人是方然，那举到半空中的手很快又回落到了腿边。 这动作不单单是旁观者清的楚楚看到了，就连他身前的方然也是一清二楚。 方然眼底的光微微一黯，面上更是凶悍。她一脚迈后，弓步发力，生生将沈其义这么一个百八十斤的壮年男子给拎着丢到了门外：“老子说让你走，就是让你走的意思。你们男神女神那套欲拒还迎、半推半就和老子屁关系没有，赶紧滚。” 沈其义腾空而起，在半空中侧身一展，平平落地，毫发无伤，对方然说翻脸就翻脸、反客为主的态度全无半点不满：“那然然你先在这里玩，若是还想要些什么，直管让小黑给你送来。这位楚小姐的事情，我今天会和阿猛打好招呼，让她今天晚上去离报到就是。” 直到沈其义的车走远，方然还怔怔站在门边。 楚楚见此，还有什么不明白：“阿然，你喜欢他。” 方然从小到大，只有楚楚这样一个朋友，对她也是真不设防。况且她的性子本来也不习惯藏着掖着，听楚楚道破自己心事，索性坦然：“是啊，可他不喜欢我。” “他不是你发小么？”楚楚不明白想方然这样的人，喜欢上一个人又怎么会这样轻易就放手。她一直以为方然是那种爱你就算杀死你也不让你和别人走的性子：“你怎么会让他身边再出现别的女人？” 方然摇头：“他不可能喜欢我，我从认识他的第一天就清楚了。他从来就没当我是女人。我挡了这么多年，再挡下去，连我自己都看不起我自己了。” “算了，今天你要去唱歌，我陪你去好好置办身行头吧。”方然说变脸就变脸，拉着楚楚长及腰间的柔顺黑发吹了声口哨：“这纯情少女的样子，可不适合到酒吧里驻唱哦。咱要唱，就唱它个火辣辣！” 她边说，还边抖了抖自己的胸，没奈何胸太平，没能抖起来，顿时恼羞成怒，用力戳了戳楚楚胸前波涛，顿时引来毫无防备的楚楚一声尖叫。 两人边笑边闹，就到了方然常去的一间小小私人定制的制衣铺。 那店主也是方然的熟人，是个三十来岁的妖娆大叔。 “老头，送个美女给你，好好打扮，她今晚上要去离驻唱的。”方然将楚楚往人面前一推，很不负责任地丢了句话就跑到旁边去玩游戏了。 留着楚楚一人对着双眼发亮更显非主流的中年妖娆男，头皮微微发麻。 　　☆、第6章 圈圈6 沈其义的酒吧生意并不算好。 其中固然有酒吧新开，名声不显的缘故，也是因为沈其义开这酒吧本身就没太多诚意。像许多黑道混久了的人都会有些舒缓压力的怪癖一样，这位沈先生也有一套缓解心情的法子。那就是时不时砸些钱开两家餐馆酒吧，然后随着心情胡乱经营，把这当成真人版的经营游戏来缓解压力。 这种情况下，就产生了之前楚楚和方然小聚的餐馆，还有这家离。 两家风格、经营范围全然不同的店，唯一共同之处只有同一个老板和同样的亏损。 此时是酒吧生意最为冷清的周一，九点已过，正是夜场人士开始振奋的时间，楚楚放眼望去，却见偌大的酒吧里，只有三两个客人。 这对于酒吧来，实在是太过寒碜。但对初次登台的楚楚，却算得上好事。 人不多，又都不认识自己，唱也就唱了。她心中为自己鼓着劲，有些神经质地抹着刚刚到大腿半中央的短裙，仿佛这样裙子就能再往下拉长两分。 “就这么两个人，怕啥，谁敢笑你，我打得他满地找牙！”方然叼着根烟，以一种经典小太妹的姿势语气一把将还在做深呼吸的楚楚给推到了台上。酒吧里昏暗迷离的灯光零零散散地洒下，下面的人自顾自地喝着酒，居然都没有发现台上多了一个人。 这让楚楚又更放松了几分。 而剩下的那微微的忐忑，当她的手握上那冰凉得有些刺手、却厚重有质感的话筒之时，终于也彻底消散。 少女清亮而跳跃的声音如暗夜中猛然闪起的星子，突然就划破了这略带冷清的空间。本是无聊喝着酒的客人们不约而同地停住了手中的酒杯，转头向那本来并不起眼的一小方舞台。 自由不羁的旋律中是洒脱欢乐的情绪，一曲《Tik ToK》动感十足，令人忍不住就跟着这个看起来率性十足、甩头摆手的少女一起舞动起来。 方然站在台下，本来还有些紧张地看着楚楚，在发现这丫头摸到麦克风整个人就像是艳鬼上身一般，瞬间变得自由而魅惑之时，就专心听起歌来。 平日里楚楚文文静静、怯怯弱弱的，也就是她们朝夕相处两年，才听到这姑娘安安静静哼过几首曲子，像此时这样眉眼飞扬、如同扬手就要散走的风一般的楚楚，就连方然也没有见过。 本来只是担心楚楚着急用钱，随意拿了个借口做由头，却不曾想自己这位好友真的是位舞台而生，初次登台就给了她这样的惊艳。 “Don’t stop, make it pop. DJ, blow my speakers up. Tonight, I’m fight. Tiil we see the sunlight Tick tock, on the clock……” 一曲激烈电子舞曲到了*处，楚楚已完全化身为歌中那个口袋空空就敢全世界狂欢，拥有自己就能拥抱世界的派对女孩，挑高的眼线让她本来清澈如泉水的双眼多了野性，眼风扫过，听众只觉血液里那种对自由的追寻不断叫嚣，迅速沸腾，按耐不住地就要直起身来追随这个如风一般的精灵，去看一看，狂欢的世界是什么模样。 随着楚楚伸起举高，不断摇摆的手臂，零星的客人甚至是本来正在聊天的服务生都放下了手头的事情，围拢到了舞台的边缘，跟着这个少女一同享受音符的跳跃涌动。 直到一曲结束许久，本来只是闲坐的客人纷纷呼朋唤友，颇有整夜耗在“离”，听完这个不知名的女歌手唱完夜场之时，方然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好友已经完成了她在酒吧里的第一次演出。 “小厨子，平时没看出来，你居然还有这种气场啊。”方然重重抱住还有些愣神的楚楚，比对方表现得还要激动高兴：“我刚刚都要紧张死了，没想到你到了台上这么镇定！小厨子，我觉得你唱得比何音要好多了，你要是出专辑，我让我老爸整个公司都去买！” 楚楚的心怦怦直跳，直到此时她都记不清刚刚自己是怎么从舞台上走下来回到闺蜜身边，巨大的喜悦欢欣充斥心间，让神经空前地兴奋，全身都像是充满了力量。这种被人聆听，被人认可的感觉，出乎意料地好。 楚楚嘴角越来越高，越来越高，双眼完成了小月亮。 两名风格不一的少女此时相识而笑，几乎无法用言语表明心中的激动。此时酒吧的领班王珊面带激动地快步向楚楚走来：“楚小姐，您今天的表现非常好。外面的客人都在询问您的消息和演出时间，您看是不是准备一下，继续表演？” 楚楚微微讶然，想不到此时酒吧里居然还有人在期待自己的演唱，顿时忙不迭地点头：“我马上去！” 这种被人肯定的满足感，几乎要让从来被人潦草对待的楚楚受宠若惊，惊喜若狂。 “慢着……”楚楚连水都来不及喝一口，转身就想再次上台，却被稍微冷静了一些的方然给拦住了：“楚楚还没休息，等她喝口水缓一缓再继续表演。而且我们是不是应该商量一下，这演唱的时间和曲目？” “当然，当然。”王珊可是知道眼前这小祖宗是连他们老板都敢大呼小叫骂回去的，也正是因此，最开始就算对这个只有十八岁、看起来腼腆稚嫩的小姑娘没啥信心，她还是硬着头皮让她上了场。却没想到今天老板还真的是给了她一个意外之喜，此时被突如其来的好消息给砸中，王珊都有些晕了。 方然的出言，才让王珊从惊喜中缓过来：“我们酒吧有专门的合同，楚小姐一晚上只需要表演四场。场内会有专门售卖鲜花，玫瑰一百，百合三百，郁金香九百……若有顾客买来送给楚小姐，花的收入由酒吧和楚小姐四六分成。” 楚楚从来没进过夜场，也不清楚这中间抽成的规矩是不是都如离一般。听到这分成法子，只是茫然地点了点头，从善如流：“沈先生是方然的朋友，我信得过你们的。” “笨丫头，被人卖了都要帮人数钱。”方然阻拦不及，只得小小声地嘀咕一句，将心不在焉喝着水，一心想要再回到台上的楚楚拉到身后，冲王珊极为大牌地点点头：“把你们的合同打出来给我们看一看，今天晚上既然是试演，这花的费用我们也就算了，明天开始我会陪着楚楚一起来，到时候我们再根据流水对账，可以么？” 今天晚上…… 王珊探头看了因为之前那场出乎意料的表演而猛地多了许多客人，坐得将近全满的大厅，觉得这个小祖宗虽然脾气急躁，倒也没想着占他们的便宜，对方然和楚楚的印象也就好了一些。要知道她这个领班的收入多多少少和业绩有些挂钩，老板啥事不管，她却还是会心疼自己的劳动所得。 方然拉过双眼晶亮，嘴角上翘的楚楚，拽到了争取来的单独化妆室里头，先用蜜粉给她补了补妆。酒吧里灯光虽然昏暗，但楚楚是要上台表演的人，这聚光自然比场中其他地方要强上不少，妆容一淡，视觉上的效果就差了。 她口中叼着的烟换成了梳子，边替楚楚补妆边唠叨：“你个傻妞，让你一个人出来挣钱真是把羊丢到狼群里啊。你这样啥事问都不问就点头的性子，是要让姐姐我操了老心啊。” 楚楚初次表演的激动到了此刻才算是稍微有些过了，听到好友这样替自己担心，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自己之前的经历好像非但没有让自己变得更加聪慧稳重，反而因为多少年的求而不得，令她变得极容易被一些认可就弄晕了头。 比起真正十八岁的方然，她一个芯子年长二十年的人居然成了需要别人担心照顾的那个。想到此处，楚楚的脸不由得就红了起来：“阿然，谢谢你。都是我太笨了，我下次不会再这样了。” 方然最受不了的就是楚楚一脸诚恳地用那双晶亮亮的眼睛巴巴地望着自己，就像是最单纯的小奶狗做了错事向你讨饶一样，搞得人心里痒痒的，软软的。 她长叹一口气，不好脏了刚刚补好的妆容，只能食指微曲，在好友乌压压的头顶敲了一下：“我又没有在怪你。算了，你专心唱歌吧，反正最近我也没事，跟着你当一段日子的保姆也不算啥，还能有免费的表演可以看，咱也算是赚了。” 楚楚心中暖烘烘的，不知是被好友给感动的，还是那突然间深了一些的青光真的有暖身的功效，她咧开嘴笑着抱住好友的细腰，使劲蹭：“阿然，你真好。我真是太喜欢你了！” “诶诶诶，我刚化好的妆啊，死丫头。”方然两手拿着东西，一时没防备被坐着的楚楚给拦腰抱了个正着，顿时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两人这么一闹，等楚楚换好衣服重新出场，离已经满满地全是人。 这在夜场里晃荡的人，总有些好结伴。先前听到了楚楚演唱的人，打了电话给朋友，朋友又正好和别人在一处。 J市有名的驻唱来来去去不过几个，现在听说了名不见经传的离里头凭空跳出来个唱得比何音还要好的漂亮女歌手，大家伙免不了就起了好奇心，要来探探究竟。这么你一招呼，我一解释，顿时人就将这酒吧给挤满了。 　　☆、第7章 圈圈7？ .这是“离”自从开张以来，第一次坐满宾客。 王珊本以为这是她身为离的领班这一事业的巅峰，却没想到接下来几天，因为这个爆发力惊人的小丫头，宾客盈门居然成了这间酒吧的常态。 此时她都不用照镜子，就可以知道自己的表情已经凝固成了笑。笑太久了，根本停不下来好不好。她边招呼着陀螺转似的小弟小妹，边习惯性地望向酒吧右侧角落的舞台。 身为领班，这样分心去关注表演其实并不专业，可这小角落都反常地取代了吧台成为众人关注目标，她这点不敬业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楚楚今日一反当日初次登台的洒脱牛仔装扮，身着简单的红色连身短裙，额发利落地梳到脑后一把马尾捆住，星眸流转灵动逼人。如同游鱼一般灵活的身子以麦架为中心左右旋转，带动着听众的脚步不停地敲打着地面。 “转啊转啊转啊，转回来，爱情跳不出这三拍。男人要自由，女人要依赖，想离开，又回来。 转啊转啊转啊，三分拍，和你一起跳到……未来……”对爱情的向往与甜蜜的妥协顺着俏皮的音乐钻进在场之人的耳中，入到众人的心里，让人忍不住会心而笑。 这首《三分拍》本就是蕴含着华尔兹节奏的舞曲，那轻快典雅的三分拍旋律配上楚楚在舞台上轻迈挪动的舞步，听者眼前仿佛看到了一个看不清面目、身姿伟岸的男子正与这精灵般的少女含情对视，翩然起舞。 越来越多的客人放下手中的酒杯饮料，男男女女不论是否相识都携手下舞池跟着这音乐旋转，在音乐的国度里，人们之间的距离不自觉地就被缩短到几可忽略不计。 楚楚带着掌声和欢呼自台上下来，猛然间感觉到手指尖一热。 顺利演出的满足感稍稍淡了一些，楚楚眉头微皱，转身进了回休息室的路上的储物室，随手将门给反锁住，凝神察看起自己已经感觉到有些发烫的手指。 这些天一直被她用来当做旁人对自己真实想法探测器的红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她的小指上围裹了一圈，然后在她的注视下迅速分解，颜色越变越淡，可包裹的范围却越来越大，自指尖，到手腕，再到手肘，然后还有继续向上蔓延的态势。 楚楚从来没见过这种情景，慌乱之下连连甩手，想将手上仿佛突然间有了生命力与自己意志，不断向她攀爬的这红色光芒给甩脱。 结果自然是不能成功。楚楚咬牙使出浑身力气甩了半天，等到她气喘吁吁地停下动作之时，那红光已经爬到了她的肩颈。她垂眼看了半晌，直到要将自己看成对眼才猛地想起了自己先前在那虚弥境中得到的传承。 这传承内容繁复，所涉颇广，一年半载都未必能将它草草看完。当初楚楚得了之后，大致了解了一下这虚弥境和传承的方法来历就放置一边，此时再次沉神思索，竟然一时无从下手。 她在脑海中胡乱地想着办法，最后不由就对着手上越发淡，已经淡成了白光却将她整个人笼罩在其中的光发起了怔，走起了神。 也不知是否因此触动了什么机关，脑海中的那浩浩无极的杂乱信息突然就跳了出来，告诉楚楚知道，眼前的异状是因为这大半个月她获得的喜之力已经到达了一定的程度，虚弥境四象之一，即东方青龙的第一星宿，角木蛟已被点亮。 虚弥境生机初显，作为回馈，对于使用者，也就是楚楚的回报馈赠也随之而来。 此时就是在赋予她第一项神通。这信息解释得不可谓不完备，可偏偏楚楚是看得一头雾水。什么青龙，角宿的，她是一点也不知道。 这困惑一起，又看储物间房门紧闭，她索性转身到杂物堆中盘腿而坐。这个位置不开灯，旁人根本看不清是否有人，防备了到时她来不及从虚弥境出来。然后心念一闪，楚楚就再次出现在了那淙淙溪流旁边。 她还来不及抬头细看，就被一团白雾给扑倒在地。 正是这些日子已经和她混熟的混沌精气。她虽然每天夜深人静之时都会进来陪这些小东西玩耍，可毕竟时间短暂。这样导致的后果就是，每一次楚楚进虚弥境，受到的迎接都隆重到让人无奈。 又一次被白团子们包裹住的楚楚稍稍放下了心中的困惑着急，露出两分笑意放松了四肢，自然地倒在了地上。背后是白团子们在第一回把楚楚扑出了背后一片青紫后痛定思痛研究出的白雾软垫。 她就像是被包裹在蚕茧里的蛹，蜷缩在混沌精气织就的云团里，享受着这些小东西左蹭蹭右滚滚的亲昵，几乎就要忘记自己为何进虚弥境。突然眼角微微发热，一股烧灼般的刺痛感顺着眼睛蔓延，她才从这种互动中醒过神来。 只是她还来不及用手去碰自己的双眼，烧灼的眼部就感觉到了一片清凉，原来是小白团们发现了楚楚的异样，抢先一步用柔软细腻的小身子轻轻伏在了她眼上。 混沌精气为天地初生之灵，清者上升为天，重者下落为地，其中蕴含的能量温和而强大，它们只是轻轻贴上来，楚楚的那股疼痛一闪，就如同遇见烈日的初雪一般迅速消融了。 直到双眼再无一丝异样感觉，楚楚才轻轻拍了拍那群小东西，用那种玄而又玄的感应告知对方自己已经无恙，然后慢腾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本来白茫茫一片的天空，此时东方若隐若现可见两颗星子，一左一右，恰如东方苍龙的两只龙角一般。 楚楚想到此处，不由一顿，不过是左右两颗星星，为何自己一想就想到了龙角。难道那传承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开始影响自己的判断了么？ 楚楚不及细想，又一串信息自脑海中腾然而出。这西方浩天、北方玄天、南方炎天，加上东方苍天分别有四象神兽。东方主青龙，象征春生。 现在闪的这两颗星子正是东方七星宿之首，角宿。也正是东方青龙的龙角所在。 难怪先前的信息说自己积攒的喜之力开启了角木蛟，将获虚弥境馈赠。原来是点亮了这两颗星……楚楚有些恍然，却还是不明白不过是多了两颗星，怎么就引起了这样大的动静。 想起方才那种仿佛要烧透她眼骨的刺痛感，就算是被白团子们飞速安抚了下来，也让她心有余悸。如果这就是获取神通的方式，那她以后岂不是要受数之不尽的烈火灼身之苦？ 白团子们从楚楚身上爬起来，自顾自地跑到溪流旁边去挑拣它们认为有意思的东西来送给楚楚。这已经成了它们固定下来的玩耍项目，就是看谁送的东西最让楚楚喜欢，到时候楚楚就可以为那一抹混沌精气唱一曲歌。 既可以寻宝，又可以讨好楚楚，小白团们对此都是乐此不疲。 这一次是和楚楚感应最为强烈的，被楚楚叫做白一的精气最快回来。软乎乎的小身子在楚楚身上一弹一展，就掉了个细细小小、黑不溜秋的东西在她掌间。 楚楚好奇地将那小黑点用两根手指捻起，原来是一粒种子。虚弥境历经千万年，换过无数任的使用者，进进出出之间带出些种子也不足为奇。只是这虚弥境到底和现世不同，得不到生气滋养，这些种子也始终都发不了芽，无法生长。 楚楚想到这里，倒是觉得这个虚弥境也没有什么意思了。一个无法滋养生命的地方，注定是无法让人留恋的。它虽然说得这个地方多么玄妙，又说能给使用者带来多么大的神通，可她痛了这么半天，也没发觉自己和原先有什么不一样啊？什么点石成金、撒豆成兵不说，从前那些幻想小说中的元素异能，空间异能也都没见着，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在骗人。 楚楚就这么盯着手中细细小小的种子发着呆，等她再回过神来时候，却惊讶地发现那黑色的种子这么一小会的功夫，居然吐出了嫩绿色的芽。虽然只是一丁点，但那鲜绿在黑色的表皮上却醒目到让人难以错认。 这是怎么回事？ 楚楚苦死半晌，最后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起身向着那代表了虚弥境中心的石碑跑去。到了石碑前，果然见到青色的宝石微微发亮，原先椭圆形状的宝石此时变得长而弯曲，隐隐有些苍龙的形态。 她又想起了方才自己眼部的异样，心底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迅速升起。 可这个地方却再也找不到其他东西能验证她的猜测，楚楚想了想，将那小种子递还给了还贴在她身旁蹦蹦跳跳的小白团，又承诺过后回来补唱那首欠它的歌，然后就身子一闪，消失在了原地。 回到那黑暗狭窄的储物室，果然还是先前的样子，并没有人进来过。 楚楚拍了拍脚上的灰，拉开门就往休息室走，迎面正好遇上久等她不来，出来寻找她的方然：“死丫头，唱歌唱得人都不见了。我还以为你被你老爹发现，给捆回家去了呢。” “放心，他才不会关心我在哪里呢。”楚楚心中有事情，笑容也有些飘忽：“就是刚刚唱歌的时候转得有些晕，就找个地方靠了靠。” 方然一听，连忙把楚楚带回了休息室，自己去找药：“肯定是中暑了，这种天气唱唱跳跳能不中暑么？我去找药！” 直到方然的脚步声消失，楚楚才伸手把放在桌面上的玫瑰花束拿到手里，又从中间挑了一朵含苞半开的，集中注意力注视着它。 也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秒，也许是一分钟，那花终于颤颤巍巍地开始伸展花瓣，似乎是打了个哈欠的模样，向着楚楚露出了花心。 她还来不及惊讶，就看到那花心刚刚露出来，花瓣的动作就顿住了。整朵花只开了一半，楚楚的眼睛就开始微微发酸，逼得她不得不停了试验，闭目靠在椅背上养神。 方然拿了正气水回来，见到的就是微微困顿、合着眼睛靠坐的楚楚，哪里知道好友心中滔天的惊骇与疑惑。 　　☆、第8章 圈圈8？ 直到躺在床上，楚楚都有些恍惚。 本来以为死而复生、重得青春已经够奇怪的了，没想到又见到了虚弥境。好不容易她把虚弥境当做随身携带练歌和陪白团子玩的私人静室，把那五彩光芒当作日常情绪鉴别器使用了，又冒出个什么角宿、异能的，这实在是超出了她的承受极限。 那看久了就能开花什么的，她又不养花，给了她又能有什么用？ 哦，下次陪白团子们玩的时候或许可以带几颗种子，说起来，它们自从开了灵智之后好像就从来没见过带有生命的东西，除了楚楚这个虚弥境使用者外，半点生气都没见过。她如今既然有了这样的能力，说不定就能让那些小家伙见识见识之前她和它们描述过的姹紫嫣红呢？ 这么一想，楚楚被震得恍惚的神智终于有些回复了……看久了能开花……这能力，说不定日后她离开J城，还可以以此变个魔术，赚点钱养家？ 她越想越开心，终于从自己变成怪物的惶惶不安中略微解脱了出来。毕竟她先前鼓足勇气到酒吧驻唱就是为了能有脱离楚家独自生活的能力，如今虽然这个能力来的有些超出常识，但她这一世本来就很不正常。 凡事一而再，再而三，三而自然，多震惊两次也就见怪不怪，习以为常了。 这个能力在这样的时候出现，说不准就是虚弥境看她一个月的驻唱快要结束，担心她后继无力，特地给她送来的能力，为的就是让她之后还能靠表演吸收观众的喜乐吧？楚楚越想越觉得自己想的对，一晚上的惊慌终于在这种疑似阿Q精神的幻想中渐渐抚平，她抱着自己的双肩在这样的自我催眠中陷入沉睡。 直到房门被重重敲响，楚楚才从纷乱的梦中醒过来。 “开门！死在里面了啊！”门外骄纵的女声伴随着不耐烦地踢门声，若不是声音柔和娇媚，只怕没人相信这会是一个女孩子。 楚楚腾地从床上跳起来，有些慌乱地想找地方躲。转了两圈，她才想起来此时自己是十八岁的楚楚，而不是那个三十来岁、一无所有被门外的女子任意欺辱打压，逼到流落街头的女人。 她恐惧着急的眼神茫然了一瞬，然后才慢慢地恢复了平时的清亮。 她不怕，没什么好怕的。 一切都还没有发生，一切都还来得及。只要她能离开，躲得远远的，什么都会好的。 而且现在她还有了谋生的能力，有了虚弥境，有了白团子们，有张婶……对了，还有张婶。她想起前两天已经劝服张婶帮她去W城照看母亲的墓地。 她只要好好过完这最后几天，把“离”的驻唱工作做完，拿到连工资带分红的五万块钱，就可以…… 想到这里，楚楚眼神慢慢有了焦点。 再听门外那少女已经开始砸门，她连忙整了整衣服，把睡得有些散乱的头发用手指梳好，随便一拢扎了个马尾，就开了门。 门口站着的正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楚纤。 和楚楚肖似生母的秀美温婉不同，楚纤长得同楚文易颇为相像。尤其是她的那双凤眼，眼波流转之间让人一看就能看出这是楚家人。 也或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对待两个女儿，楚文易从来偏心偏得明目张胆。哪怕此时他就在楼下，听到小女儿如此态度，也并没有想要上来阻止的念头：“楚木头，我妈说你明天就要去J城了！今晚上把那张床搬到我房间去！” 颐指气使、嚣张霸道，和外人面前的活泼天真判若两人，楚楚忍不住想知道如果当初那个人见到了这样的妹妹，是不是还会说出楚家女儿一个呆一个灵，偏偏他没福气的话来。 思绪只是一飘，楚楚就被楚纤话中的信息给拉回了神：“明天？不是说好了月底让王叔和我一起去报到的么？而且这床是妈妈留给我的，父亲答应给我的。” 楚纤对楚楚的话从来都是挑自己想听的听，此时这些明显就不在此列，所以她连看都没有看楚楚一眼，很自然地就推开了在她眼中极没有存在感的楚楚，自顾自地走到了那张一看就价值不菲的拔步床旁。 素白简单的床单被褥显然不能被楚纤看进眼中，她一把将楚楚叠放好的枕头被子丢到了地上，然后嫌弃地摸了一把床榻，发现不但没有灰尘，而且出手光滑舒服，顿时心情大好，一屁股坐到了床边上。 她眼馋这张床好久了，据说是楚楚那死鬼老妈家里头传下来的，睡得久了不但对身体好，女子还会得仙人入梦，越发地冰肌玉骨。 楚纤看了一眼楚楚水润光滑得几乎要滴出水来的皮肤，对这张拔步床更加地势在必得。 楚楚被楚纤的做派气得眼圈发红，想到当年被送走之后再没回来，这张母亲唯一留下的床必定也是被对方给占走，生平第一次对父亲生起了怨恨。 这股怨恨让一只小兔子也变成了虎狼，冲过去一把将那不脱鞋子就在床上左右摆姿势的楚纤给拖到了地上：“我说了，这床父亲答应过我，我不会给你！” “啊！”楚纤没防备一直以来唯唯诺诺、总是软绵绵的楚楚会突然这样暴力，居然被气极的楚楚从床上给拖了下来，脚还在拔步床的柱子上磕了一下，顿时惊声尖叫起来。 辛华芳听到女儿的惨叫立刻从楼下冲进了楚楚的房间，入目便是楚楚欺负自己女儿的画面，当即眼眶就红了。她扭头看向紧随其后的楚文易，也不说话，就这么含着泪，一副我们母女只能靠你的模样。 “都说后母难当，我往日只当自己尽心尽力，必定能以真心换取真心，谁知道……”说着就上前扶起被楚楚推倒在地上的楚纤，将女儿的头抱紧在怀中：“楚楚，纤纤这孩子年纪小、脾气急，但对你这个姐姐是真心亲近，她要是说错了话，做错了事，都是妈妈没教好她，你别和她计较！” 她只字不提楚楚骄横，却字字都在说楚楚无礼，这样的亏楚楚前世并没有少吃，也是到了最后几年她无所事事，只能将往事拿出来日日咀嚼之时，才模模糊糊地察觉了些异样。此时她听到辛华芳的话，下意识地就觉得不对，却说不出哪里古怪。 她想了想，觉得不能就这么默不作声地承认，便辩解了一句：“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她想要抢我妈妈的床，我才……父亲，你不是说过妈妈的东西谁也不能动么？” 楚文易知道是小女儿找的事，只是他本来就偏心小女儿，对这事情自然就睁只眼闭只眼。刚刚听到小女儿尖叫，他惊讶楚楚居然敢反抗的同时也是抱了好好教训楚楚替纤纤出气的念头，可此刻，听到楚楚的话，他面上本来就要勃发喷涌的怒气顿了一顿。 小小的房间里，气氛一时有些僵硬。 辛华芳看到楚文易的表情，心中咯噔一声，暗叫不好。都怪自己没有嘱咐好女儿，这楚楚一走，那床到时候随便找个楚文易不在的时候搬到女儿屋子里就算完事，文易就算回来看见了，心里不舒服，也不会大张旗鼓地要把这东西再搬回去。 现在当着丈夫的面，把这事情闹出来可就没那么容易善了了。 再没有人比她更知道，乔园园在楚文易心中的地位。那就是个碰都不能碰的禁区，十个她再加上十个女儿捆在一起都未必有那个女人重……说起来，楚楚身为乔园园的女儿却这么不得充，这一点也是辛华芳到现在都想不明白的事情。 果然，楚文易暗沉的目光从楚楚身上挪到了她怀中楚纤光嚎不掉泪的脸上：“你想要抢这张床？” 楚纤从来没见过楚文易这样恐怖的模样，顿时连脚上的疼都忘了：“呃……我……” 她结结巴巴地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楚文易却没了耐心，声色俱厉地冲着那对抱在一处的母女喝道：“我十八年前说过一次，这是第二次。谁也不许动园园的嫁妆。” 他的语气很平静，表情也并不狠厉，却无端端地让在场的人都感觉背心发冷，似乎只要一违背他的话，就会有自己无法承受的可怖之事发生。 楚纤吓得双脚有些发软，只能靠在母亲的怀里死命点头：“我，我和姐姐开玩笑的……我再也不敢了。” 楚楚心中一喜，觉得父亲对生母的确是有情的，前世种种必定是有误会在其中。却在此时看到转身离开的父亲瞥向自己的冰冷一眼。 生硬的、如同看厌恶的垃圾一般的一眼。 顿时楚楚的心就沉了下去，然后她才注意到，顺着父亲心口飘向自己指尖的淡淡蓝光。 这是连楚纤身上都不曾出现的，厌恶至极的光。 为什么？ 　　☆、第9章 圈圈9？ 这世界上，并不是所有问题都能找到答案。 父亲为何厌恶她，厌恶到能随意将她卖给别人，就像是货物一样轻易转手这件事，前生她想了一辈子，都没有想明白。这辈子估计也只能把这个疑问带到棺材里了。 所幸，她还有自己的路可以走。 楚楚将手压在胸口，那是昨日她找王珊预支的薪水和分红。虽然因为楚文易提前变卦的原因，一个月之期还差两天，可因为楚楚这些天的表现算是真的让“离”在J城站了起来。 王珊能被沈其义看重，将偌大一家酒吧交给她，凭的自然不只是那张脸。借着楚楚的东风，这些天她也网罗了不少驻唱和表演的艺人，在楚楚四首歌的间隙上场博眼球，算是小有成绩。如今楚楚就算走了，“离”的名声也已经打了出去，未来成就如何，靠的就是她自己的能耐了。 也正是因此，对于帮助她打开局面的楚楚，王珊极为大方地多封了一份大红包。左右这是老板之前吩咐过的，楚小姐的工钱结算从他的账上走。 慷他人之慨，还是这么值得慷慨的对象，王珊都很不能给红包再加上个零了。 楚楚想起昨天一反平日威严御姐模样，很有些挥金如土气势的王珊和难得多愁善感起来的方然，顿时心头微暖。她用指尖在胸口碰了碰，又很快放下，只是轻轻薄薄的一张卡，却是她逃离前世命运的钥匙。 说是送楚楚来报道，却因为提前的时间太多，只有一个登记学籍的值班老师在。 故而老王陪着楚楚将通知书和相关证件交给那个自称姓胡的年轻老师，换了一张报到证，领了一张学费缴纳证明就催促着楚楚火速从B大离开，到了楚文易口中为了自己这个女儿精心挑选的独栋别墅。 楚楚深呼吸一口气，用那把昂贵得几乎可以拿出去做珍藏品拍卖的钥匙打开了别墅大门。 空无一人的房子让她心底一松，随即就有些自嘲。那人本来也不是什么急色的性子，又怎么会在这种时候就出现。前世她也是在这别墅中住了将近一个月，对方才以世交的身份出现在她身边。 当时她还想着这是父亲好友的儿子，若能与对方相处融洽，必定会让父亲欢喜。没想到，最后却是赔了心、赔了人，还不得半点好。 楚楚一想起这些前事，就要被自己给蠢哭，索性把这糟心事一股脑地压下，行李随手丢到沙发上，熟门熟路地走到了窗前。 她小心地半撩起窗帘向别墅外的梧桐道望去，果然见到老王的车依旧停在那里。一闪一闪的烟头在暗色的夜里发着红光，让人无端端地就觉出了几分危险。 就算她表现得这样无害，楚文易对这个女儿还是不放心。 早就料到会是这样，楚楚的心里还是不免有些酸涩。一个女子，不论她经过了多少风霜苦痛，被唯一的亲人这样算计利用、处处防备，都是世上最大的悲哀。 她抱着自己的行李，也不想再如前世一样怀着被重视、被肯定的欢喜，仔细打扫规划这栋别墅，只按照前世住在这里时候的习惯，挑了二楼向阳的屋子，一把关上门，闪身躲进虚弥境。 果然，白团子们软绵绵的小身子迅速地将她的失落与伤心给安抚了下来。 如果人的心能像混沌精气一样容易满足就好了，楚楚看着那些分散成圆滚滚小球，一个接着一个排着队在自己面前搞怪转圈的小白团，心都要软成水。 它们现在玩的是上次楚楚心血来潮教给它们的木头人游戏，小团子本就是精气聚成，形状飘散，要保证躯体凝结还要固定不动对它们是要费些劲的事情。所以木头人成了木头团子的版本后，就是一个个团成小球不断转圈，转到最后还能保持身形不散的，就是胜者。 胜者的奖励自然由它们最喜欢的楚楚来给。 那就是…… 给它开一朵花，再唱一首歌。 花的品种自然名贵不到哪里去，凭着楚楚开半朵玫瑰就头痛眼晕的本事，现在能用来逗小东西们的选择更是少之又少，她常用的，也是用得最拿手的就是狗尾巴花。 这种子甚至不用花钱，就是她在酒吧后门的路边随手扒拉出来的。 这种时候，就可以看出小团子们是多么地没有见识以及容易打发，只是开朵狗尾巴花，就能让它们这样拼尽全力，最后居然还心满意足。 楚楚被小东西们扭七扭八的小身子逗得发笑，入虚弥境之前微微有些郁闷的心绪顿时就开朗了，唱了一首《七月十四》，即是哄这些兴奋得过了头的小东西，也是安抚自己因为故地重临而起的心境波澜。 “若已轮回今世在何地，一切亦已重头应不再伤悲。”这句歌词唱完，楚楚心中的茫然终于又再次消散。 既然经历了轮回，一切重头，那她的患得患失又有什么意义。 活在当下，珍惜眼前才是她要做的。 心情一好，肚子就跟着咕咕得叫了起来。楚楚摸了一把听得心满意足，不断蹦跶着向同伴炫耀自己拔得头筹的白团子一零一号，和大家告了别，心念一闪，人已经回到了房间内。 这别墅的冰箱自然是有人放满，楚楚也没那闲工夫去和这些人讲究什么不食嗟来之食，十分自在地就拿了围裙，热了锅，做了香喷喷的油焖大虾和橄榄菜肉末四季豆，配上刚刚出锅粒粒晶莹分明的米饭，顿时将略有些冷清的别墅熏出了股家常的味道。 也让此刻开门进来的人愣在了原地。 楚楚听到房门响动的声音，险些没有将手里盛饭的碗给砸了。这种时候，不应该有人来啊。 前一世她在这里住到开学许久，那个人才出现，怎么今天刚刚住进来半天就有人开门？该不会……该不会是有贼吧？ 楚楚脑海中迅速闪过那些入室抢劫顺手强、奸，撞上主人索性灭口的极端案例，仿佛看到自己刚刚开始不足两个月的第二世就此完结。 她好不容易才活下来，要是就这么死了，那不是冤死了么？而且死前还要被折磨……楚楚想到此处，顿时慌乱起来，条件反射就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可厨房就这么大，除了冰箱根本就没有地方躲人。可就算她想躲到冰箱里头，也没时间让她把那些蔬菜鱼肉清理出来啊！ 要是自己可以凭空消失就好了……楚楚急的原地转圈，胡乱地两手都抓着菜刀在胸前交叉成十字，就这么一瞬，她突然顿了顿……诶，她好像真的有个空间啊？ 想到此处，楚楚简直要喜极而泣，连忙就要进虚弥境。却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听到了那个多少年没听到，却早已经刻入了骨中埋进了心底的声音：“楚楚，你来了。” 这个声音……楚楚睁大了双眼，走出厨房，果然看到大厅门口的地方正站着一个拿着钥匙的斯文青年。 青年长得并非传统意义上的英俊，眉不够浓，鼻不够挺，唇不够直，可这各种不足在他的那张脸上融合起来，偏偏就只剩下顺眼斯文四个字。让人一眼看去，说不出的熨帖亲切，书卷气十足。 让人根本不会想到，这是一个那样冷心冷肠，把别人真心当做工具的人渣。 楚楚完全忘记了眼前这个人与自己只是初见，这张脸，这个声音，这样的目光，同前一世那不顾她涕泪交加的哭喊毅然离开的背影瞬间重合在一块，让她眼眶发热，声音发哽：“简远堂，你当初为什么要丢下我！” 这话在前世的很多年里，她不止一次地想过，想要站在简远堂的面前亲口问一问，却再也没有机会。 她多么想问一问他，问一问他：你知不知道你走了以后，我发生了什么？你知不知道当时我是多么相信你，多么依赖你，多么地……爱你。 直到喊完这句话，却久久没有得到回应的时候，楚楚才从那两世重叠的幻觉中回过神来。一股重生之后虽然时时都有，却从未如此强烈的空虚和绝望在这个瞬间几乎要把她击倒。 一切都不一样了，人和事情都不一样了。从前欠她的此时尚没有发生，从前她欠的，也未必能再重逢。重生一次，对于她，根本就不是弥补人生的重新读盘，而是对她所有情感和记忆的清洗。她要遇到新的人，经历新的爱恨。 想到此处，楚楚突然觉得很累，一种从灵魂深处蔓延出来的疲惫。可是生活不就是这样，只要没有彻底结束，就算是精疲力竭，你也要走下去：“不，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她艰涩地说着这话，向这个前世辜负了自己真情和信任的男人道着歉。 简远堂的性子她自认还算了解。 他如果要一个女人，就一定要这个女人的全部。简家的大少爷从来就不屑于强来，照她前世不小心听到的简远堂自己的说法，就是那样得来的女人就像是尸体一样硬邦邦毫无情趣可言。 所以她只要熬过今天晚上，等门外监视的老王走了…… 简远堂的声音却在她一个一个字往外蹦的时候响了起来，依旧是她从前迷恋的醇厚如陈酒一般的声音，说的话却让楚楚觉得自己一定是又做了梦：“楚楚，我知道是你回来了。你前世十八岁的时候，并不会做这两样菜……是我对不住你，我不知道后来会发生那些事情。” 　　☆、第10章 圈圈10 楚楚狠狠地咬了一口舌尖，顿时疼得眼泪都要滚出来。 这是真的。 面前这个人就是当初那个丧尽了良心的王八蛋。 楚楚想要笑。她的前世并没有被抹杀，那些短暂的甜蜜和长久的痛苦也不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有一个人可以证明，那个哭干了泪、熬碎了心的楚楚是真的存在过，而非一场幻梦。 她又想要哭。这个男人是她一生噩梦的开始，也是她真心爱过的第一个人，却在得到她全身心的依恋之后把她像是用过的废纸一样丢了，还丢在了污泥之中，任人践踏。她本以为自己是恨这个人，恨到极致连梦中都想要狠狠质问他，把他的血肉一块块嚼烂吞下去。可当她真的见到了活生生的简远堂，向着她道歉的简远堂，她就像是狗血聚集的八点档炮灰一样只想痛哭出声，不争气地问一句为什么。 这样没用的自己，这样没出息的自己，连楚楚自己都瞧不起。 “我当时以为你既然遵从了你父亲的嘱咐，住进了这里。”面对楚楚情绪崩溃的质问，简远堂艰难地解释着：“就应该懂得圈子里的游戏规则，后来……后来我也只当是情趣……王浩和你，我一直以为你当时是愿意的，所以我才离开，毕竟这些都是你情我愿的事情。” 楚楚的脑子哄地一声，炸成了灰。 她曾经想过许许多多的理由，也许是简远堂和她之间有什么误会，才会这样头也不回地离开，也许是因为简远堂家中不喜欢沉闷木讷的自己，给了这个男人压力，才让这个男人不得已地撇下自己，又或许……又或许是简远堂得了绝症，然后不想拖累自己。 在刚刚和这个男人分开的那两年，她真是想尽了理由去为对方开脱，甚至刻意忽略了简远堂撇下她的时候，她的处境有多么不堪，只希望能让自己在逆境中能有一些指望，能有一些支撑她走下去的动力。 她万万没想到，真相竟然是如此地不堪。 这个男人从来没有对她付出过半点真心，他的离开在他看来就是银货两讫，买卖结束，而她则自动转手到了下家。或许这男人当时还觉得她楚楚没有职业道德，居然在金主没有发话的时候就勾搭上了别人。 而蠢蠢地献出一颗心，以为这就是真爱的自己，是多么地蠢，蠢到让人想要发笑。 楚楚也真的笑出了声，笑得喘不过气来，笑得流出了泪。 不怨他，当真不怨他，怨自己，自以为是，蠢顿不堪：“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和我说对不起？我父亲想必是收了你的好处，我用身体替他还了报酬，你还有什么对不住我的？” “我后来遇上了王浩……”简远堂的表情就像是看到有人在逼他吃屎，楚楚若没有听过方才那番话，此时见到他的样子说不定会觉得解气，可此刻不管他做出什么样的表情，楚楚只觉都是将他的可憎再增了两分。 听到王浩的名字，楚楚突然就淡然了。 如果所有的念念不忘都是一场笑话，还有什么事情值得她痛苦。应该痛苦的，早就经历过了，现在又何必再拿来为难自己：“那又怎么样？我的两位金主讨论我服务水准是不是提高？” 楚楚从来都是温柔的，软弱的，单纯的，何时像此刻一样浑身布满了尖刺，简远堂垂下眉眼。 他真的是愧疚的，至少前世对于眼前这个女人，在知道了她曾经历的那些不幸之后，他是真的想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去弥补，去挽回：“楚楚，是我对不住你。我没想到王浩居然是那样的人，也不知道你被他困住了两年……我当时遇上他的时候，你已经逃走了，我找过你，可是没有找到。” 这双眼是这么的真诚，以至于它望着你的时候，让你没办法不去相信对方心中的情感。楚楚嗤笑一声，自己当初就是这么一头栽下去的吧？被这双眼睛望一望，就忘记了自己是谁的蠢货，活该被人当做高级妓、女，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简远堂，我不想再听了。”楚楚拿着装好的饭碗，直直走到饭桌前，机械地一口饭、一口菜地往口中填充着食物。她再也不会为了这些败类去死，更不会为了他们和自己的身子过不去，她要好好地活着，开开心心地活着，然后看着这些人得报应。 炒得再香的饭菜在凉了之后，入口也不会好吃。楚楚觉得米饭入口甚至都有些发苦，苦得人眼睛酸胀。 她仰着头，用力嚼着口中的食物，狠狠地咽下去。 等到将整整一桌的饭菜都扫得干干净净，楚楚才停了筷子。她也不收碗筷，也不看坐在一旁默默看着她许久的简远堂，头也不回地就上楼进房、关门落锁，一气呵成。 楚楚将自己团成一个球，蜷缩在床铺的小角落里，强迫自己入睡。 睡一觉起来，这些让人憋闷的事情就可以都过去了，然后她就离开这地方，离开这男人，重新开始人生。 “楚楚，我知道你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简远堂到底还是跟到了房门外，却也有些道德，没有一路跟进屋中：“我是真的想要弥补你。若不是这样，我也不会默认了你父亲的提议，再次将你接过来。” 真的是忍无可忍！ 楚楚腾地一下从座位上跳起来，冲到门边一把将门打开，正对上简远堂有些惊喜讶异的脸：“我是不是还要说一句谢主隆恩啊？简远堂，你王子病吧你？我莫名其妙被楚文易卖了两次，怎么还成了我的荣幸了？” 简远堂没想到楚楚突然爆发，被她一席话给噎在了当场：“不是，楚楚，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在找你的时候也知道了，楚文易当初对你的利用……他既然想要卖了你，就算对象不是我，也是别人，我也是担心出现其他不可控的因素，这才在再醒来之后没有……” 碰地一声，楚楚将门重重甩上，险些把简远堂的鼻子给砸平。 简远堂倒是好脾气，自顾自地将话说完：“拒绝楚文易的提议……楚楚，你今天忙了这么久也累了，好好休息一晚上，有什么话，我们明天再说也行。至于外头的那只苍蝇，你别担心，我会帮你赶走的。” 楚楚一把将被子蒙住头脸，直到气息不畅才重新将脸露出来，然后在寂静无声的卧室中静静地看着天顶的悬灯发呆。 直到窗外隐约有了些光亮，楚楚才模模糊糊地睡着，却也睡不安稳。 睡梦中，她一直都在向前跑，慌不择路。跑得心都要爆炸，肺也不断抽紧，却不能停，似乎身后有未知的、极为可怖的东西在追赶着她，只要停下来，自己就会堕入地狱。可是跑着跑着，她却觉得脚步越来越重，越来越沉，以至于一个不慎就跌倒在了地上。 这一跌，就把楚楚给跌醒了。 醒来的一瞬间，她几乎以为自己这是又死了一次。不过就是睡了一觉，身体就像是被人套在麻袋里打了一顿似的，骨头缝里都泛着一股酸疼，脑袋重得几乎要从脖子上掉下来。楚楚像是一部老旧多年没有润滑的机器，一下一顿地从床上挣扎坐起，然后自嘲一笑。 她的脑子和心还没做决定，身体已经告诉了她怎么样才是对的。 这或许就是像楚楚这样的单纯动物特有的生存之道，直觉的作用无限放大，告诉她怎么做才是对的，告诉她，对她来说，应该要离这个男人连带着这间鬼屋子越远越好。 瞧，她从昨天到现在，满打满算只见了简远堂一面，呆在这别墅里头不过一夜，就觉得自己怕是要短命三五年。楚楚昏沉沉地想着，挣扎着从床上下来，刷牙、洗脸、梳头，拎起行李就打算要离开。 说起来，她也应该感到庆幸。简远堂虽然是个玩弄感情的王八蛋，可作为一个商人来说，他倒可以称得上出色。至少在H城这样全国数一数二的商业大城市里，也是跺一跺脚，旁人就要思索三分的人物。 他既然说了会把门口监视的老王打发走，今天她就可以安安心心地拎着行李走出这道门。 楚文易的眼线一旦被撤离，她离开的阻碍也就不复存在，自然不用再在这里自找罪受。 楚楚的行李很简单，只有几样换洗衣物和一些随身携带的证件——她心中对楚文易有怨，不愿意多拿他的东西是一方面，楚文易本身也没想着要为她准备则是另一方面。这种种因素，导致了楚楚此刻一身孑然。 可就是这样简单的行李，却因为楚楚的身体状况，让她光是下楼梯就用了十来分钟。站在大厅的时候，她甚至都有些头晕……也不知道是因为痛哭一场，又一夜没睡好的缘故，还是因为那个坐在沙发上冲着自己善意微笑的男人。 “楚楚，你醒了。”简远堂对楚楚的抵触视而不见，笑容丝毫不改：“我知道你想逃离楚家，也知道你恨我。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利用你恨的人，来达成你想要的目的呢？” 楚楚的脚步一顿，旋即挺直了腰背，将那华贵异常的钥匙轻轻放在茶几上，目不斜视地推开了大门：“因为我不想把自己再卖给任何人。从今天起，我只为自己而活，我想要的，也只靠自己去争取。” 她或许蠢笨，或许软弱，但却不会再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与虎谋皮的事情，她自认以她的智商玩不转，那她就不玩。 　　☆、第11章 圈圈11 在C国这片土地上，有光明，自然有黑暗。 有衣香鬓影、纸醉金迷的上流宴会，自然也有如同眼前这般残破狼藉、鱼龙混杂的城中村。 楚楚一身棉布白裙，拉着虽不名贵却也不算低档的行李箱站在一张被人悬挂在电线杆子上的、缝补了几次的床单旁，实在是有些格格不入。 也亏得此时是正午时分，住在这里的民工大多都在外工作，才避免了她站到村口被人围观的命运。可饶是如此，前方巷子口蹲坐着抽烟的三个男子看向楚楚的眼神，也已经开始有些不怀好意了。 楚楚却仿佛回到了自己家一样，松了一口大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里也的确是她的家。上辈子她曾在这个地方住了两年又三个月。这个地方有她的恩人，也有她的仇人，还有她自以为的情人，虽然现在他们都不认识她，可对这个地方的每个人，她都心中有数。 巷子口的那三个人一身流气，楚楚却知道只是三个只会口花花、见到人发脾气就抖腿的胆小鬼。他们三个人是一同进城打工的兄弟，可和粗粗莽莽外表相反的是，这三个家伙的胆子都小得让人惊讶。 尤其是这时候看着楚楚都要开始流哈喇子的老三李三牛，当年楚楚和他也算是老交情了。想到此处，楚楚不由自失一笑，她还觉得别人是胆小鬼，上辈子可不就是因为她的软弱，才让她同胆子小的三牛同病相怜，成为朋友的吗？ 她越想越觉得有意思，索性就冲三牛点了点头，抬步进了村子。 “老大，刚那美女冲我笑了诶？”三牛激动地一把揪住了大哥的手，连对方手上的烟灰洒了都没感觉：“是不是我今天特别帅，特别英俊？那美女爱上我啦？” “我呸，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那张脸，都多少天没洗了。”老大大牛可舍不得自己自己手上这半截烟，这烟屁股还是一个大老板不小心掉到路上给他拣着的，人家说是一百块钱的好烟呢！他边说，边用另一只手护住自己被晃得烧快了两分的烟屁股，边一脚把这黏人的弟弟给踢开：“那美女明摆着是在冲我笑！” 三牛被踢了两脚，这冲上头的热血也就回落了，听到大哥骂他也不敢回嘴，小媳妇似的蹲回自己的位置，将铁塔似的身子硬是揉成了个铁球，自己蜷成一团嘀咕：“明明就是看着我笑的，老大真不讲道理。难怪在村子里娶不着媳妇，哼。” 楚楚自然不知道自己这一笑，就笑出了一出兄弟倪墙。她此时正锲而不舍地敲着面前那扇似乎马上就要倒却还在坚守自己功能的破木门：“方……有人在吗？我来找强子的！” 足足敲了十来分钟，楚楚的手都敲红了，那门才像是重病患者似地以一种极为迟缓的姿态自里向外推开，露出颗胡子拉碴、发似鸟窝的脑袋。来人眼角的眼屎都还没揩净，毫不忌讳地对着楚楚打了个极没有形象的哈欠：“你谁啊你？” 楚楚看着这张熟悉的脸，心底流过一股久违的暖流，对方极不礼貌的态度看在她眼中反倒带上了亲切：“我是乔楚，是花姐让我来找你的，说是你这里有门路。” “阿花，她还活着呐？”鸟窝头闻言将门开得大了些，本来只是探出半个脑袋，此时整个人都如同没骨头一般半靠在门框上：“她只和你说过这个？” 楚楚忍笑摇头：“哦，还让我带给你一句话，说是你几年前和她说的那个字谜她猜出来了？” “什么字谜？” “就是那句天王盖地虎。”楚楚一脸严肃、十分认真地解释：“她猜出下句来了！说是……小鸡炖蘑菇！” 强子那双半睁半闭、带着眼屎的眼这才算是真正睁开了：“看来你们两的关系还不错啊，阿花那死性子，连老朋友都三四年不见她联络，没想到还能跟你这么掏心掏肺……行了，进来吧。” 楚楚拎着自己的行李箱，压低身子，跟着对方进了那扇窄而矮、老而破的木门，只见屋中只有十五六平米大小，大半空间都被地上的衣物、被褥、泡面盆子还有一些花花绿绿的不明物体给占满，只有屋子右侧角落那张小沙发相对整洁。沙发上放着一台粗笨老旧的电脑，电脑旁是一个一人高的人偶娃娃。 这样的搭配，让本就破旧老败如同鬼屋一般的房间更多了诡异森然，楚楚面不改色地将行李横放，直接就坐到了自己的行李箱上。 强子蜷到那大娃娃旁边，舒服地叹了口气：“阿花和你说价钱了吧？真的三万，假的六千，工本费一千，不二价。” 楚楚点头：“我知道规矩。” 她边说边从身下的行李箱中取出一个鼓鼓囊囊的牛皮纸信封，递了过去。 “嗯，给我媳妇吧。”楚楚左右看了看，屋中除了他和自己再无旁人，转念一想，恍然大悟，当即将信封塞到了那大娃娃的衣服里。 强子见状，十分欣慰欢喜：“算你有眼力，工本费给你半价！” 这家伙显然是已经忘记了一分钟前自己说的不二价的铁规，楚楚面上点头，心中纠结。 她想起当年认识强子的时候，此人时不时哀悼两声自己意外离世的媳妇，顿时有些无语——亏她当初还真心同情这家伙许久，但凡两人吵架只要对方一句自己媳妇还在的话绝不会让他受这样苦的哀怨一出来，必定让着对方，没想到他早逝的媳妇就是眼前这货。光是看那娃娃脏兮兮的衣服和掉了大半的假发，她都可以知道强子媳妇离世的日子也就这一两年了。 强子心情一好，敲打的动作也显得轻灵优雅起来，手指与键盘碰撞的声音在狭小的屋子里回荡，几乎就像是他的伴奏：“你说你叫什么来着？” “乔楚。”楚楚低眉小声而坚定地说道。乔是母亲的姓，楚楚是母亲给的名，就算她再不想同楚文易有关联，也不能将这个字给抛开。 强子唔唔点头，手指翻飞，过了五分钟才猛然抬头：“你姓乔啊？我也姓乔！” 这慢半拍的性子真是历史悠久，根本不是他当初说的老年痴呆！楚楚暗暗磨牙，含笑点头：“那可真巧！” “好了，一个星期后到这里来拿证件就好。”强子一脸看我对你多好，快来叩头谢恩的得意表情，口气里是毫不遮掩的贱：“既然咱都姓乔，我把我老家借你了！你以后就是C城M镇人，至于岁数嘛，看你也就十七八，就今天成年，也可以纪念下你见到了我！” …… 楚楚从强子屋中出来的时候，前后还不足半个小时。她拎着行李离开的时候，正好看到三牛被自家大哥追打得围着巷子口乱转。 这个地方在她的记忆里曾经肮脏丑陋，也曾经温情欢乐，但不管怎么样，新的人生展开她并不打算将此处当做起点。只是这些前世给过她生存希望和动力的人，只要有机会，她还是想要亲近，想要找到机会，和他们说上一声多谢的。 楚楚站在那里，看着三牛因为瞧见自己猛地停下，最后被他大哥一把摁下狂揍，忍不住笑了起来。只觉此刻看来，重来一次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样恐怖。 那些还没发生的恩怨或许永不会重现，可这些可爱的人却一直在这里。她或许再等不到他们，却可以主动去找他们，这一辈子，上天到底是眷顾她，替她省去了许多辨认人心真假的功夫，能够将时间用来弥补缺憾。 　　☆、第12章 圈圈12 要想让人不再怀疑你的旧身份，就让你的新身份人尽皆知。 曾经的楚楚，如今的乔楚站在人潮涌动的宏业大厦前，心底响起的是这句不知何时听到的话。此时的她将直发烫卷，光洁的额头被齐额的刘海覆盖，再加上眼底因为多出的几十年而沉淀的复杂，整个人看起来清新中又交杂着魅惑，柔软中又有着坚强，说不出的矛盾复杂，引人探寻。 想来就算是方然站在她面前，也未必能认得出这就是她朝夕相处数年的好友。 她握紧手中填好的表格，随着排到街边的长队缓缓向前移动着，过了许久，才站到了大厦厅堂的登记台前。登记台上摆着的，赫然是“闪亮新星海选报名处”几个大字。 楚楚深吸一口气，攥着表格就要往前递，突然听到后面传来一阵喧哗：“老娘都在排队，你居然敢插！找死是不是？” 楚楚讶然回头。方才虽然等得心焦却勉强还在忍耐的人群此刻轰然炸开，如同被溅入水滴的油锅。而那滴水就是距离楚楚*个人位置的一男、一女。 说是男子，不如说是少年，还是正处于叛逆期、浑身上下都透着不服管教的少年。那少年看起来不过十来岁的年纪，头发的颜色比他的年纪还要多，现在被众人围在中间指指点点，憋得脸都红了，硬是梗着脖子吼了一句：“三八，你知道我爸是谁么？” 刚刚一声嚷嚷将楚楚目光引过来的是个二十来岁的短发姑娘，长得又高又瘦，面目虽然普通，气质却很潇洒，当然嗓门也很大：“你爸就是李刚也没用！这大家伙可都是看着呢，你要有本事你直接去参加决赛啊，来这报名点逞什么能啊。你要是官二代富二代，我都替你爹寒碜。” 少年平日里哪里见过这样的泼妇，当即鼻孔喷气：“我爸是LL区文化局的局长！你，你，我让我爸封杀你！” “封杀？哈。”短发女子嗤笑一声，用身子把这想要插队的小家伙给撞出队伍外：“我好怕哦……小弟弟，快回家好好读书知道么？虽然有义务教育这回事，但老旷课的话也会变文盲的哟。” 这话引得围观众人哄然大笑，少年顿时一恼，就要冲上前去用武力解决，眼瞅着一场骂战就要升级，宏业大厦里头的工作人员终于及时出面，将那还在嚷嚷着封杀的小家伙给领到一旁去做思想教育了。 主角缺了场，大家激昂的情绪也慢慢平复下来，只三三两两各自嘀咕着如今这些官二代的是非，楚楚怔怔地看着那短发女子，怎么也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碰到日后的天后巨星。 直到此时，她才恍惚忆起这位影、视、歌三栖的天后孟瑶君，大概、似乎还算得上是自己的学姐。而她出道就是凭着这一次的“闪亮新星”夺冠签约宏业，方才正式起航。 此时的孟瑶君还没学会娱乐圈中的明哲保身，也不像她前世在电视上看的那样永远是一副冷艳沉默的模样。楚楚心里惊奇，只觉能看到这样青涩的巨星，不知要让多少瑶粉哭着喊着嫉妒恨了。 “诶，小美女，别看了。看美人你自己照镜子去就好，快报名呀，我这等着呢。”孟瑶君感觉到楚楚盯着自己眼中连连泛着异彩，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脸，最后还是没明白自己哪一点特质吸引了人家小美女。 楚楚猛地惊觉自己的反应在众人之间显得突兀，连忙拧身交表格、接号牌，转身离开队伍，一气呵成。 不过一分钟，孟瑶君就看见方才那个气质特别的小美人像是被鬼追一样跐溜一声钻到人群里头不见了。 …… “我有这么吓人么？”孟瑶君愣了好一会，才转头对后面的男生问道，表情诚恳无辜，同方才那能生扒人家骨髓的母夜叉完全不像一个人。 排在孟瑶君后面的是个身材欣长，气质不错，长相却略有些普通的高个男生，此时见到方才一场武戏的主角突然转头看向自己，不着痕迹地退了一步。再听孟瑶君问话，略略犹豫了片刻，立马看到对方双目圆睁，赶紧摇头：“当然不会！啊，快到你了……” 这场意外而短暂的混乱，就这么前后几分钟不到的时间，重新被挪动的队伍给掩盖了。楚楚做贼似的躲到会议厅的角落——报完名还有一场简单的初试，用来对个人才艺做一个大致了解——所以现在她还没法子想她想象的那样捂着脸一路狂奔回自己新租的房子。 这种众人皆醉我独醒，明明预见了无数还要假装自己不觉的感觉真是太糟糕了，稍有不慎，她就会表现出和旁人完全不一样、极为可疑的反应。经过了方才的那一出走神，楚楚心中警钟长响，恨不能立刻就缩回自己壳子里，抱住混沌精气们一顿长嚎。 “1105号，乔楚。”穿着职业套裙，从头发丝到脚趾尖都显示出精致二字的女文员从会议室内厅推门而出，一边翻检着手上的文件夹，一边有条不紊地唤道。 到她了！楚楚顾不上再纠结自己会露出什么样的马脚，迅速将心神沉下，深深吸了一口气，再长长吐出，直到将心底的恐惧和脑海的混乱一起倒出去，才抬脚跟在对方的身后，进了这临时安置的考场。 考官只有三位，却不是楚楚前世在电视上偶尔瞥见的选秀考官。说起来，这个节目之所以能让经历了十数年人生起伏的楚楚至今依旧记忆犹新，在决定重生的时候第一时间想到它，它的考官居功至伟。 那几位，可都是叱咤娱乐圈、每次出现都要谋杀不少镜头的重量级人物。任何一个愿意抬抬手，都能为这些新人铺平一条直通天顶的星光之路。孟瑶君的成功，与她本人的天分努力自然密不可分，可一个举足轻重的领路人也是她无上荣光中点起的第一把火。 但现在毕竟只是海选，远不到让那些大腕出场。 坐在中间的是个五十来岁，头顶半秃，肚腩滚圆的男子。他眉头紧锁，嘴角平直，和身旁一头长发的文艺男青年比起来，更像是个研究学术走火入魔的学者。而抱着杯可可，托着厚重眼镜坐在最右边的那个看不出年纪的女人，则像是饱受这学者压迫的学生。 楚楚的脚步微顿。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影响C国十来年，开启了选秀狂潮的节目，由宏业集团倾力打造的“闪亮新星”，在最开始的时候，居然随便成这样。 万幸，经过了孟瑶君的刺激，楚楚再没有像刚才一样放任自己走神。她的停顿几乎无人察觉，看在评委和工作人员眼中，这个长得十分漂亮、气质又令人眼前一亮、想要继续探寻的小姑娘面上笑容始终未变，她挺直了脊背，下颌微扬，以一种自信却不狂妄、谦虚而不谦卑的姿态，轻快地走到临时整理出来的小会议厅中央：“各位评委老师好，我是1105号，乔楚。” 比起面无表情的地中海和眼镜都被热气熏出了一片白雾的可可女，文艺青年大概更像是一个称职的评委，除了说话有点轻佻外，他简直堪称楷模：“小美人，你表格上面说你的专长是唱歌？给你三分钟，自由发挥就好……不过，你表演前我可要提醒你哦，不是会说话就会唱歌，唱得不好，就算你长得再漂亮，我也是不会怜香惜玉的！我是一个有原则的人呢。” 楚楚顾不上对男子话中的情绪做分析和反应，只重重一点头。 “好，唱吧。”男子收敛了些面上的轻浮，抬手冲着楚楚做了个请的姿势。 没有伴奏，在临时布置、虽不简陋却极敷衍的考场里，面对着三个素未谋面的考官。如果没有之前那一个月的酒吧演出，楚楚相信自己一定会紧张到连嘴都张不开。不过幸好，她重来一次之后，运气不错。 楚楚想了想，也没有做太多的准备，双唇微启，少女柔软微哑的声音就像是沁人心脾的花香，在这不大的会议室中弥漫开来：“信箱出现一张美丽的明信片，翠绿的山脚木屋袅袅的烟……但我惊讶的却是背面，你熟悉的字迹竟已相隔多年……” 歌曲并不长，也没有太过高超复杂的技巧，可是当楚楚的第一个音飘出，女评委手中的杯子就在唇边顿住了。而地中海紧蹙着的眉头，似乎也松了那么一点点。 他们都听出来了，这是一个有故事的声音，这是一个有过去的女孩。 “好吧，下辈子如果我还记得你，我们死也要在一起……”随着情感在歌声中轮回，楚楚如同回到了那明明灭灭、哭多笑少的上辈子。 那时候的每一场爱恋，她都倾尽了全部，放弃了自己，恨不能爱过今生今世，爱过生生世世，下辈子，再下辈子，全部交付给对方，但直到后来的后来，她才知道，如果今生不能在一起，就算真的到了下辈子，再回头，也无法说服自己。 现在是她的下辈子，她记得他们，却不想要再去面对他们。 因为每一次回顾，都让她觉出自己的可笑。时过境迁，再次回头，才发现这场执着是娱乐对方的一出戏。世上最悲哀的爱，莫过于此。 本来凄婉曲折的情歌，在楚楚又酸又涩的记忆中，更多了摄人心魄的绝望与悲痛。 三分钟过去，评委们却久久都不曾动。最后还是那套装文员敲门提醒，才由地中海说了一句：“我们会有专人和你联系，到时候通知你过来复试。” 楚楚知道自己这是通过了海选，当即郑重一鞠躬，才离开考场。 文艺男直到门关起来，才似自语似喃喃地嘀咕了一句：“咱这是捡到宝了？” 　　☆、第13章 圈圈13 “闪亮新星”是宏业集团旗下完美娱乐和苹果电视台联合举办的大型选秀活动。凭着主办方的财大气粗，铺天盖地的宣传与殿堂级的评委阵容，吸引了大批立志投身娱乐圈的年轻男女。 光是楚楚参加海选的H市，就是将近万人参加初赛。 要在万人之中挑出二十名进入复赛的好苗子，难度堪比在一脸盆的绿豆里挑出二十粒红豆。 楚楚足足等了半个月，才收到了组委会的通知，让她带上随身物品到宏业报到。 再次站在宏业大厦的办公楼里，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心底松了一口长气——总算是迈出了第一步。 大浪淘沙留下的二十名选手，俱是数一数二的俊男美女，此时或坐或站，看起来十分悦目。楚楚没有去和他们套近乎，而是找了最靠近角落的座位安静坐下，等着节目组的进一步通知。 重活一世最大的优势，就是她比其他十九名选手都更加了解这个比赛的赛制，还有节目总导演的恶趣味——说是选秀节目，其实自从进入复赛之后，这个节目就带上了真人秀的性质。 所有参赛选手的一举一动，都有隐藏的摄像机忠实记录，在淘汰赛开始之后，将之作为苹果电视*家播出的“闪亮星光”节目的姐妹节目播出——这批选手大多是涉世未深的年轻人，参赛之后签的合同打了怎么样的擦边球，他们都是一知半解。就算其中有些有背景的，也不会把这种明显有利于提升自己名气的内幕说出去。 楚楚抬眼看了看那几个坐在窗边，不时调整坐姿，充分展现自己外貌身材优势的男女，下意识地挺直了背。 这几位在前世都是进了八强，后来在娱乐圈混得十分不错的。 在C国的娱乐圈，要想混出名头来，除非天赋卓绝到远超众人，剩下的多多少少都要有些人脉背景。这几位显然就是后者……也是，哪怕真的是天才，也要有人保驾护航，才能顺利登顶，就连那位享誉海外的孟天后，家里的背景也是…… “啊，小美人！”肩膀被重重一拍，楚楚咬牙倒吸一口冷气，肩膀都要肿了。 抬眼一看，日后名震C国，走向世界的天后此时还是个莽撞的女孩，亮晶晶的眼睛让人很容易就心生好感：“孟瑶君？” “诶？”孟瑶君瞪圆眼睛，歪了歪头，又笑了起来：“上次都没来得及和你自我介绍，你就跑了呀，怎么知道我名字啦？” 楚楚有些心虚地把视线往旁边挪：“就，就……看到你的报名表，初赛面试，嗯，初赛面试的时候，工作人员那里看到的……上面有照片。” 这结结巴巴的样子，若是方然在场，肯定不忍直视地捂住自己的眼睛。 我的楚大小姐，你就算撒谎，也撒点有质量的，这种话，连小学生都骗不过去吧。 幸亏，她遇上的是大大咧咧、有些时候连小学生都不如的孟瑶君：“哦，那咱们可真有缘分！自我介绍下吧，我叫孟瑶君，H市人，B大声乐毕业生，目前在家混吃混喝的无业游民一枚哈哈哈，小美人你咧？” 顺利过关的楚楚巴不得把先前的话题给引开，难得一次这么热情介绍自己：“我叫乔楚，C城M镇，今年十八岁……到H城来找工作的。” 孟瑶君这下是真诧异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楚楚好半晌，才再次开口：“你可一点都不像小镇出来的女孩呀。” 不是她看不起乡镇户口，实在是眼前的少女面容清丽，气质出众，这举手投足之间的良好教养，实打实就是个出身不凡的。她虽然从小被家里人宠大，也没什么识人之明，但对于人的气场还算敏感……她会凑过来和小美人搭讪，就是因为觉得她们是同一类人，好沟通啊。 难道真像自家老哥说的，她年纪太大，越变越傻了么？ 楚楚经过刚刚那一吓，好歹镇定了点。更何况这个身份是她拿到强子给的证件之后，反反复复琢磨了好多天，连说辞都自己对着镜子演练了几十次的，一听人家问，条件反射就进入平时练习状态，低眉，顺眼，略低落：“我妈妈原本家境很好，是跟着我爸爸嫁到小镇的……前不久他们都意外去世，我不得已，才来H市找工作的。” 孟瑶君见状，颇有些手足无措：“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楚楚微微一笑，雪白小脸像是一朵绽开的小花，看得孟瑶君一愣，目光也更柔和了点。 楚楚低头看着指尖淡淡的青色，眼睛弯成了月牙。 “大家好，我是这次栏目组的生活助理刘凤，大家可以叫我小刘。”推门而入的女子约莫二十三四岁，大约是刚刚毕业的大学生，面上还带着青涩：“今天大家先抽签，根据号码安排宿舍，五人一间。” 楚楚看着手上标着4号的号牌，就听到身边孟瑶君惊喜的声音：“呀，小乔，我们一个房间！” 一个房间的，除了楚楚、孟瑶君，还有三个名额。楚楚和孟瑶君领着节目组分发的枕头被子来到休息房间的时候，另外三人已经聚在一起有说有笑了。 楚楚一进门，那正对着大门的娇俏女生就站了起来：“新舍友来啦。” 她这一出声，就把背对的两人引了过来。 果然又是两个美女，一冷艳一清纯，让楚楚打分，都是九十分以上的佳人。 所以说闪亮新星这个节目组的眼光刁钻，挑出来的苗子不论外形气质都算是一等一，日后二十强里除了一两个或嫁人或转行的，其他都是闯出了一片天地，常能在电视网络上看见名字。 就说那娇俏女生华果果，今年不过十六岁，未成年小姑娘一个，战力却十分惊人。凭着可爱乖巧的形象一度成为新一代偶像领军人物，代言接到手软。 还有冷艳女郎左文，最后是登上了国际T台的超级名模。 清纯玉女单玉秋，身为第一代玉女掌门人，更是众人追捧，片约不断。 虽然现在她们连同自己身边的超级天后孟瑶君，现在都还是懵懵懂懂的小新人——她这是什么运气，舍友全是大BOSS，压力好大。 　　☆、第14章 圈圈14 不管在楚楚的眼里，舍友们是怎样的头顶光环，背生双翼，此时大家都只是心怀梦想，一脚都还没踏入娱乐圈的年轻姑娘。 五个年纪相仿的女孩子凑在一起，又都不是不知轻重的人，相互介绍之后，很快就熟悉起来。 华果果年纪最小，性子也是天真浪漫，此时两眼放光、双手合握，面上十足梦幻：“我周末回去一定要和我哥炫耀，我的舍友全是超级大美女，哈哈哈。不行，先合照，就算这次比赛没名次，我也要把本给赚回来……姐姐们，你们好好干，等你们红了，我就靠卖照片挣零花钱了！” 楚楚和其他两人还没回神，孟瑶君就噗呲一声喷笑出声：“行，算我一份。要不然咱两合作开个淘金店，专门卖照片签名怎么样？想一想都是一本万利！” 单玉秋看起来温婉柔和，声音也是泠泠如玉音，十分动人，就是吐出来的话与形象十分不符：“行，不过我照片要抽成啊。一张抽三成……话说我听说咱们这一次不论是评委还是嘉宾都是一线大腕诶，要不然我们趁机捞一把？” 楚楚只觉印象中的女神一个接一个像是下饺子一样地从神坛上跳下来，不由把目光投向了最后一个没有开口的左文。 左文前世就是以冷艳高贵示人，在时尚圈乃至娱乐圈都是高岭之花。 此时那让无数粉丝跪舔的冷傲已是初见端倪，哪怕另外三人凑在一起畅想未来，顺便头抵着头像母鸡一样咯咯直笑的样子十分让人发窘，也没见她的表情有丝毫改变。 还好，还有一个是正常的。 楚楚总算找回了些前世的印象，正想开口，就听左文淡淡吐出了一句：“我现在就开了一个淘金店……主要是卖何音的海报还有一些艺人签名，现在都一颗钻了。” 楚楚：“……” 在这种槽点太满无处可吐的情况下，面对眼前亮晶晶的八只眼睛，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才能那么自然地说出话来：“好吧，我以后帮你们拍照。” 就这样，在入宿第一天，因为淘金店而起的缘分迅速让五个女孩建立起了初步的友谊。 五人兴致勃勃地谈论了一下午的营销策略，哪怕熄灯都还趁着窗外的微光分配了一下每个人负责向哪位评委讨签名照，直到凌晨一点，才在华果果的哈欠声中，各自洗洗，上床睡觉。 楚楚前世一直在遇渣男和准备遇渣男的路上苦苦挣扎，还真没有像眼前这样和一群年纪相似的年轻姑娘共宿的经历，更不清楚眼前这种情形到底算正常还是诡异。 她带着如魔似幻的心情闭上眼睛之前，最后一个印象就是黑暗中四道淡淡青光，正缓缓渗入自己指尖。 看起来，大家对自己的印象还不坏。 楚楚忍不住翘起嘴角，蹭了蹭带着新被褥特有香气的枕头，沉沉睡去。 虽然是在陌生的地方，身边也都是刚刚认识的陌生人，这一晚她却睡得出乎意料的好。 直到被孟瑶君的喊声吵醒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屋外走廊传来女孩子手忙脚乱的惊呼，映衬着屋子里孟瑶君的咋呼声，比她们其他四人各自设置的闹铃还要醒神：“麻蛋，到底哪个混蛋把死老鼠丢到我们屋里的，不要命啦！” 不会吧，宏业集团家大业大，提供的宿舍里面怎么可能会有死老鼠？ 楚楚眉头一皱，使劲回想，却想不起当初闪亮新星这个节目的具体内容。 这实在不是她的问题……她死的时候都三十八岁了，又历经坎坷，处境难堪，怎么可能会记得二十年前的一档子选秀节目到底有什么细节。 她能想起闪亮新星这个节目，认得这些日后的巨星，都要归功于节目影响巨大，捧红的这些俊男美女称霸影坛、歌坛乃至时尚圈十数年，哪怕二十年后的媒体都时不时拿出来夸两句凑新闻。 现在才刚进宿舍第二天，就遇上这种事。谁知道到底是节目组独出心裁，想要拍下她们面对突发状况的反应，还是真的有人居心叵测，第二天就对这些竞争对手出手，想要逼走几个威胁，又或者，是这屋子里真的太久没人住，有死老鼠她们没发现？ 楚楚还没在脑中理出个章程，就看到华果果顶着睡成了爆炸卷的自然卷，小心翼翼地手握拖鞋，站在死老鼠三步远的地方，眼里含着一泡泪：“呜呜，瑶瑶你不要怕！我，我来！” 单玉秋和左文也一左一右，一个拿着扫把，一个攥着拖把，保持着或温婉或冷艳的表情，一人一下地借着手臂和木柄的长度，远远地捅着老鼠尸体。 “我，我才不怕呢！你们退后点，我……”孟瑶君看起来大大咧咧，到底是个女孩子。对死老鼠这种生物，很难保持淡然。不过同宿舍的五个人昨天已经叙了年龄了，左文和单玉秋同岁，今年二十，楚楚十八，果果才十六，她今年二十三，可是当之无愧的大姐大。 总不能让一群小妹妹动手，去对付这种恶心巴拉的东西。 孟瑶君狠狠咬牙，就打算闭着眼冲过去的时候，突然看到斜刺里伸过来一只白皙柔嫩的手。 肌肤细嫩，手指纤长，五片粉嫩的指甲就像是弧度优美的花瓣一样，简直可以去做手模了。此时这只完美的手，十分自然地捏着一张纸巾，然后用优雅的姿态，把那只死老鼠倒着拎起来，拉开门，丢到过道里的垃圾桶里，再合上宿舍门。 孟瑶君僵硬地将视线一寸、又一寸地往上挪，终于落到了楚楚纯真无辜的脸上。 华果果最先反应过来：“英雄，受我一拜！” 早晨的闹剧不过是小插曲，在小刘带着今日日程安排出现在宿舍区的时候，大家已经恢复了形象。 她们到宏业来，归根到底，还是抱着能一举成名天下知的念头。想要成功，最重要的就是做好准备，迎接挑战，真正在闪亮新星中脱颖而出。 而这第一步，就是在助理的带领下，到工作室把宣传海报以及各位选手的硬照给拍完。 楚楚长得好，上辈子过的那样惨，虽然性格原因占了大半，但这招祸的容貌身段也不是没起作用。但说起镜头前如何才能发挥自身最大优势，她是真的半点经验都没有。 幸亏，完美娱乐对闪亮新星下了大力，知道这一次选手中有好几个都是一张白纸，半点经验都没有。开拍之前，填鸭式地对选手们进行了一番培训。 他们也不要求选手有什么时尚触觉或者镜头张力，只由老师示范了几个一可套百的标准姿势，强调了下如何看镜头：“眼神要聚，不要散了。一会小刘会在摄影师旁边，你们就照着她手的方向看……每人两套衣服，再录一段VCR，主要是自我介绍，到时候复赛的时候会先播放。” 孟瑶君、单玉秋等人虽然也是初出茅庐，但有些人，天生就是吃这一碗饭的。 不过被纠正了几次，同宿舍的几人就能够有模有样地按照教导把该表现出的青春活泼给表现出来，拍出的效果也算不错。到了最后，反倒只剩下楚楚一个人，对着梳着小辫子的摄影师手脚略有些僵硬地站在原地。 楚楚不是不会做那些动作，也不是不会笑，甚至因为上辈子曾经欢场卖笑的那段经历，她很明白如何表现自己的魅力。如何能让客人第一眼看到自己，如何能让人喜欢上自己……她也没有什么羞怯放不开的念头，虽然她又呆又蠢，总是看不懂人心，但比旁人多了那么多年的阅历在，她还没那么矫情。 问题就出在眼前对准了自己的黑乎乎的摄像镜头上了。 她从来没想到，原来自己对镜头的恐惧居然从上辈子带过来了——这要怎么进娱乐圈！她只想着有个光明正大的身份，绝了那些后患，却没想到人还没上路，就遇上了这种麻烦。 上辈子离开简远堂之后，她很是过了一段连狗都不如的日子。每一天都被那个想起来就恶心的男人像畜生一样地羞辱折磨，偏偏那王八蛋还喜欢一边折磨她一边拍照……那一闪而过的白光，不断重复的快门声，还有男人让人作呕的笑声直到现在，她都能清清楚楚地回想起来。 也就是因为这段极力想要尘封却总是不断在记忆的污泥滩里翻卷的经历，让她从那人手底下逃出来以后，很长一段时间，一看到摄像机就会手脚冰冷，像被蛇盯上的动物一样，连动都艰难。 可她以为，重活一世，上辈子的不堪记忆已经只是记忆而已，没想到居然带到了这具身体上。 难道她一辈子，两辈子都要毁在那些黑暗的日子里，永世不得超生了么？ 楚楚心里一片冰凉。 　　☆、第15章 圈圈15 如果说楚楚是心底发凉，那摄影师熊北就是嘴里发苦，苦得胆汁子都要从鼻孔里翻出来了。 他老哥千辛万苦搭上了完美娱乐的关系，接下了这次新人宣传照的业务，正是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老哥说了，这单子做好了，他们南北工作室的名头也就闯出来了。 艰辛打拼了这么多年，这可是难得一见的机遇，他是卯了劲想要好好展一次身手。 就算是毫无经验的模特，他也有把握将对方拍出杂志硬照的效果！他熊北就是这么爽，这么牛璧！ 可没想到出师未捷，就遇上了硬茬子！ 他在这行混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想过居然还有这种面对镜头连手都抬不起来的模特……瞅瞅那铁青的小脸，瞅瞅那抖得不行的腿，老子又不是要拍裸、照，你犯得着抖成这样么？ 你说，怕镜头可以理解，但怕镜头还跑去参加选秀？ 这不有病么？ 今天拍照还只是个摄像机对着你，进了比赛那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处处都有镜头啊。这小姑娘到时候还不得口吐白沫厥过去？要是平时工作室的小模特这德行，熊北一定咆哮着把对方丢出去，可这回，人家是完美娱乐千挑万选出来的苗子，轰也轮不到他出手。 万般无奈之下，只能把楚楚调到了最后，让他老哥出马去和完美娱乐派来的助理协商了。咱技术是好，是能化腐朽为神奇，但前提是你特么给我个腐朽啊。 楚楚双手抱着矿泉水瓶，一个人低头坐在摄影棚供休息的小角落里，许久才感觉到僵硬发冷的背脊慢慢地软下来。 她不是没看到摄影师和其他工作人员的不快，就算她刚才整个人都懵了，什么也没注意到。这会看到那一道道淡橙色从人家身上发出，毫不犹豫地往自己指尖砸，也明白这代表大家对自己都有了怒意。 可是，她是真的没办法。 身体就像是有了自主意识一样，完全没有办法控制。 楚楚死死咬着嘴唇，恨极了自己的不争气。重活一世，重获青春，神奇的空间，奇异的能力，不论哪一样都是别人求而不得的，换做能干厉害的女孩子，只凭其中之一，就可以混得风生水起。可她呢，连第一步都迈不出去。 也许当初那个男人说的是对的，她就是一滩烂泥，扶也扶不上墙。 对镜头的恐惧让她重新想起了上辈子的惨烈，也意识到了那些还没发生的过去不能磨灭，那些污浊留在了她的灵魂里，也留在了她的身体上——哪怕换了一具年轻的、干净的、有活力的身体，也擦不掉。 巨大的挫败感让她整个人都有些颓靡下来，恨不能把自己缩成一小团，藏到阳光照不见的地方。 孟瑶君和单玉秋早早拍完了自己的宣传照片，本来是打算等楚楚拍好就整个宿舍的姑娘一起，到旁边的小店去逛一逛，进一步培养下感情。谁知道楚楚平时看起来还好，站在镜头前生生就成了根木头，还是被蛀得千穿百孔的那种，顿时都有些不知所措。 虽然昨天相处得不错，可她们才刚认识了一天。就算她们想要出言安慰，也不知道该如何劝楚楚。 更何况，说到底，楚楚与她们还有一层竞争者的身份在——她们知道自家事，凭着自身实力和身家背景都没把这比赛胜负放在心上，但谁知道别人是怎么想的？ 现在她们一个个都顺利拍完了，过来安慰楚楚，别到时候反给人心里添了刺，以为她们是在嘲讽她？ 不过，楚楚的性子倒是挺对她们胃口的。就说早上人家挺身而出帮她们抓老鼠的样子还犹在眼前，这时候冷眼旁观也太说不过去。 孟瑶君想了想，拉着单玉秋就去找节目组派给她们培训老师——对方经验丰富，说不定有针对楚楚这种状况的解决方法。恩，楚楚既然怕镜头，就让老师和摄影师协商一下，看能不能用抓拍的方式，别让她注意到镜头就好。 不过楚楚这毛病若是不解决，就算这一次过了关，以后也是要出问题的。 左文没跟她们两一起去。她是个冷性子，平时话就少，更不会安慰人。 这会看到楚楚那种整个背景一下子灰掉的样子，她也只能皱着眉头丢了个芒果冻芝士过去——她老娘是名模出身，过了气之后把人生梦想都投注到了女儿身上。从小到大，就没喂过她几块糖。 用左大小姐的话来说，芝士这种东西拥有奇妙的力量，且用且珍惜。 楚楚只觉手里被人塞了个软绵绵的东西，就是一愣。 抬头看去，就看到左文高贵冷艳的脸，一时间有些呆。还是左文先开的口：“吃芝士，就什么都不怕了。” “哦。”楚楚愣了好一会，才发现对方是在安慰自己。刚刚仿佛浸在冰水里一样的心顿时就暖了过来，虽然她这么没用，但却遇上了很多很多的好人：“谢谢你。” 华果果年纪最小，本来是被安排在后面几个拍照。这会她终于把自己的宣传照拍完，连衣服都没换就蹿到了楚楚身边：“小乔姐，你没事吧？” 刚刚楚楚拍照的时候，她还在化妆，不知道楚楚出了这事。还是拍完要离开的时候，才听到她们带队的那个老师在和摄影师沟通，让楚楚抓拍个侧面就算了。 “小乔姐，你别想着那是个摄像头，你就当那是镜子。怎么漂亮怎么对着它就好啦！”华果果长得漂亮，小时候还客串过广告，对怎么在镜头前行动自如颇有心得：“你是不是怕熊哥啊？他人挺好的，刚刚我做错动作，他也没骂我，你只要按着王姐说的动作摆出来，看着小刘的手就行了！” 小丫头没见过像楚楚这样对着镜头就惊恐欲绝的人，将心比心，觉得她是因为那摄影师的长相有些凶，才吓成了那样，立马拍着小胸部，开始分享经验，那认真的小模样，十分感染人。 楚楚虽然并非她说的问题，却感念她的善意与贴心，勉强笑着点头：“嗯，我记下了。果果谢谢你。” 被华果果和左文这么一打岔，楚楚即使依旧心有余悸，情绪也缓和了过来。 好不容易重来一次，总不能就这么被吓退了。她就算再没出息，不挣扎一下就认输，连她都看不起自己。 当年她能在那些混蛋的手上一次又一次地站起来，骨头里也是有着倔性。虽然到最后也没落得好下场，不过她能为了那些王八蛋锲而不舍，没道理这辈子就不能为自己再拼一回。 楚楚心里给自己打着劲，正打算咬牙再试一次，就感觉到眼前白光一闪，咔嚓一声。她刚攒起的勇气瞬间就像退了的潮水一样，被慌乱取代。 是快门声。 楚楚猛地转头向发声处看去，就看到熊北对着她正在快速按着快门，白光接连不断地闪动，几乎要刺瞎人的眼睛。 熟悉的冰凉再一次顺着四肢百骸游走，一寸一寸冻住她的肌肤。 先前只是对着镜头，她就像是被蛇盯上的动物，现在真的进入拍摄状态，她只觉口鼻被冰凉掩住，几乎不能呼吸。就在她想要晕过去的时候，手掌处突然传来了一阵暖意，先是一点点，然后越来越热，慢慢地沿着手臂向上攀爬，爬到了心口。 那感觉和她平时催生花种的时候有些相似，却又不完全相同。 那是一种生命力在慢慢伸展的感觉，好像有一双无形的手，把活力重新注入她的身体。往日能够催发花草绽放的生机，在她将要晕厥的时候，终于迸发出来，拯救这个蠢钝到完全不知道如何使用自身力量的主人。 楚楚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虚弥境，周围是活泼乖巧的小白团。所有让她如坠冰窟的记忆都在那种软绵绵的温暖中被驱散，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轻松。 楚楚睁开眼睛，长呼了一口气。抬头看向方才几乎令自己崩溃的镜头，居然没了方才那种无法自控的恐慌。她的身体里充盈着那种神奇的力量，只要不去刻意回忆，身体便不会受到影响——这是一种玄而又玄的体验。 她被暖意包围，犹如回到了母亲身边，再可怖的东西也失了发挥的余地。 这样，可真好。 熊北诧异地看着镜头，终于停下了快门，打量起了刚刚让他郁闷了半天的少女。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她就从马上就要昏倒变成了坚定抬头，隔着摄像机，他完整见证了这个少女一秒钟之内的转变。 周围人不像他一样，在镜头里死死盯着楚楚，自然也没有他那样的震撼。 大家只以为楚楚是初次面对摄像机产生的恐慌，调试了一下状态也就好了，顿时都有些激动，终于要收工了。 只有熊北心里犯嘀咕，这小姑娘该不是精神分裂吧？据说娱乐圈里，有这问题的不少，十个里头有五个是抑郁症，不知道真的假的。 　　☆、第16章 圈圈16 自从那次拍照危机后，楚楚偷偷进了几次虚弥境，虽然还是没弄清楚为什么身上会出现那样诡异的变化，但是顺着当初身体的感觉数次尝试以后，就惊喜地发现上次吃的那次苦头，并不单单只是为了让她学会一个魔术。 虚弥境给她的能力似乎能够激发所有生物身体里潜藏的生机，植物如此，人也如此。 她当天被刺激太过，身体机能一瞬间近乎崩溃，引发了体内潜藏着的古怪能力……白团团也说不清楚她继承到底是什么能力，更不明白要怎么激发，不过小家伙们对灵力精气的敏感给了楚楚一个好消息。 那就是她因祸得福，当初那倒霉催的镜头恐惧症，刺激了她身体里的能力，让那些能量随着上次的激发渗透了她身体的每一个角落……至少以后那些惊恐到极点导致的肢体僵硬，再也不会出现在她身上了。 楚楚听完白团团们挤成一团讨论出的这个结论，头一反应，就是虚弥境居然还能治疗心理疾病，第二个念头才是庆幸。 要不是身上有虚弥境这个惊天大秘密在，她的成名之路注定就是幻梦一场。 拍宣传照的时候，被闪光灯给吓得晕了过去。这事情一旦出来，别说是参加选秀，只怕娱乐圈的门她都别想要摸一下。 又能用来玩魔术，又能用来治疗心理问题，她头一回觉得虚弥境真的是上天给她的宝贝。若是没有它，哪怕自己再重生一百回、一千回，还是那个处处碰壁的傻瓜。 “小乔姐，你没有听我说话！”华果果在她耳边小声抱怨，接到孟瑶君一个瞪视之后，连忙挺直腰背，昂首坐好，十分乖巧地继续听讲。 楚楚被她的小动作惊动，从短暂的怔神中醒来，也不敢再开小差。 今天是复赛前的全员大会。人人手中一张活动流程表，大讲台上是小刘在强调比赛纪律以及比赛前期的各项安排。 各个选手要表演的节目单已经交给了栏目组，由于各人擅长不同，并没有特别开设培训课程。但共通的形体训练老师，已经声乐、舞蹈、戏剧老师各设了一名，在比赛开始前的这一个月，选手们可以自己到公司专门提供的练功房练习，遇到问题也可以自己找老师咨询。 闪亮新星的主旨，就是在千万普通人中间，挖掘出具有潜质的新人。选手的本事越大，吸引的目光越多，对他们来说就越有价值——宏业享誉业界的一大原因，就在他们高层的目光长远。 楚楚宿舍五个姑娘都不是什么好出风头的人，这会全坐在最后一排，看不到前面其他人的表情，但弥漫在会议厅里那种跃跃欲试，努力压低的嗡嗡声里头潜藏着的热烈期盼却十分轻易就能勾动她们的神经。 谁年轻的时候没有点野心，没幻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站在巅峰，享受别人的目光与赞美？谁年轻的时候，没有做过一夜成名，功成名就的美梦？ 如果有机会，谁会愿意碌碌而为，在生活中磨去满身棱角，湮没在众人中？ 至少她们五个人，都是希望凭借自己的能力，活出与众不同来。 楚楚右手牢牢地抓着那张日程安排表，心里有种抑制不住的激动。 如果说最开始来报名是因为她什么都不会只会唱歌，同时她又需要有一个楚文易怎么都不会想到、能帮助她避开上辈子那些人的身份，成名与否，成功与否，对她来说，其实并没有那样地非要不可的话，那么此时此刻，她的周围全部都是怀抱着梦想，渴望证明自己的年轻人。 这种纯粹的、因为血液里的坚定而拼搏的热情就像是一把火，具有无以伦比的感染力，迅速点燃了她以为自己早就干涸的心。 在很久很久以前，她也曾希望自己能够成为父母的骄傲，希望那些认识自己的人，说起楚楚都会自豪微笑，希望自己的歌声，能够带给听者共鸣，希望能把她的喜怒哀乐，分享给遇到的每一个人……虽然后来的一切，把她打落到了生活的谷底，连梦想两个字，提起来都像是个笑话。 但现在不一样了。 青春的确是世上最美好的东西，天真未凿、懵懂混沌，充满了无限可能。 于她而言，一切都还没有开始，她还有机会。 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要觉得比起成功，这种创造未知的激情过程更为重要，只要她问心无愧地将这条路走下去，即便没有结果，也必定是一段值得她终身收藏的体验。 两辈子，楚楚第一次觉得自己有了一种叫做野心的东西。 说起来不知道算不算是幸事，宿舍五个人，每个人的定位都不一样。 楚楚天生一把好嗓子，音域辽阔，是个歌手的好苗子。孟瑶君是唱作俱佳，难得的音乐才女。 单玉秋自小学昆曲，古典美人一枚，能唱能舞，表演功底十分扎实。 左文嘛，能站稳就在T台上走，气场很是能唬人。 还有一个华果果。小姑娘虽说跳舞比不上单玉秋，唱歌不如楚楚，走秀被左文压，才华更赶不上孟瑶君，但却有一个他们四个人都没有的优势……那就是，年轻，能！卖！萌！ 上辈子一路杀进四强，不知有多少亲妈亲爹亲哥亲姐粉在丧心病狂地叫着要把她抱回家养！单论杀伤力，粉丝年龄跨度从八十到八的华果果小姑娘，才是真绝色啊！ 也正是因为大家各有擅场，没到最后决赛，五个妹子之间真没啥利益冲突——当然，楚楚心里十分明白，到了决赛，她们几个也没什么利益冲突。当年完美娱乐大网一撒，能进决赛的全被它夹到了自家碗里。八个新人，八张B级约，造就了完美娱乐之后二十年的风雨不倒，独占鳌头。 也正是因此，五个小姑娘紧锣密鼓各自排练的同时，闲下来了也会帮对方看一看表演中的问题。 孟瑶君是声乐毕业，单玉秋昆曲出身，说起对气息的控制和声音的运用，楚楚这个野路子还真是比不上人家。 “乔乔，你嗓音条件好，爆发力也不错。”单玉秋的眼睛明亮水润，欲语还休，很容易就让人沉醉其中，亏得楚楚身有金手指，刚有些神魂飘忽就脑中一清，回过神来。 顿时楚楚的脸就有些脸发热。看美人看到走神什么的，还是在人家给自己讲解练声技巧的时候，真是太丢人了。还好就那么一下，看样子玉秋还没发现：“就是气息在高音的地方有时候会不稳。主要是因为你没有经过专业的训练，在难度比较大的地方就容易暴露这种缺陷……” 楚楚的头点得像小鸡啄米，看向单玉秋的眼睛也开始闪闪发亮。 她两辈子都考上了B大的声乐专业，但一天正经大学都没读过。声乐知识也只懂个皮毛，就从此绝缘了。中间二十年，那点皮毛早不知道丢到哪个旮旯角去了……什么发声练气，她真的不懂。 楚楚眼巴巴地等着单玉秋喝了口水，润了润喉，才继续往下讲：“你要先学会蓄气。像这样，先压一口气，慢慢地把废气排出，然后用鼻和舌尖间隙，自然松畅地轻轻吸。对，就是这样，像是在闻一朵刚刚开的花，慢慢地吸气……没错，就这样……吸的要饱，然后气沉丹田，再慢慢地放松胸肋……把气像细水长流般，吐出来……这种气息控制延长练习对你蓄气有好处。” 楚楚跟着玉秋的话，一步一个动作，来来回回做了六七遍，只觉这些日子在身上贴着的那种温温热热的力量在胸肺之间，随着她的深呼吸慢慢游走……到了最后，好像都不用她费力，气息就开始自主地顺着玉秋教授的方法一呼一吸，派出肺部的浊气。 “好……好厉害。”楚楚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脑子里不自觉地就开始想小龙女……貌似那位冰美人也是在寒玉床上睡得久了，身体自然而然就开始运功，莫非她身上那古怪能力也有这种功效！ 这么逆天的能力…… 简直太好了！ 单玉秋看楚楚一脸震惊、小脸绯红地在那里发呆，不由失笑：“乔乔，难怪果果说你老是走神……怎么练个呼吸你都能一脸震惊地发呆啊？” 楚楚不好意思地抓脸，把脑子里莫名其妙的联想给拍下去：“咳咳，玉秋，你好厉害……我觉得刚刚那样呼两下，肺活量都上去了诶。” 单玉秋眼睛弯成了一道桥：“哪有那么夸张，又不是绝世神功，一练就内力满级。蓄气之后，你还要练习……注意要做到吸提推送……” 楚楚专心致志地听舍友给她补课，恨不能赶紧拿个本子把玉秋和她说的方法一一记下，都没注意到孟瑶君和华果果是什么时候到了声乐练习室。 直到孟瑶君出声，才打断了她如饥似渴的学习：“玉秋，你是想一天给她把声乐基础课都上完啊。心急吃不成大胖子，先让小乔学会蓄气和基本的吐气方法，然后再慢慢练习。” “心急吃成大胖子是什么鬼啊！”华果果嘴里正往嘴巴里塞芒果芝士——又是左文倾情提供。她到现在都不明白，明明左大姐控制饮食，每天三餐的水煮蔬菜，芝士只看不吃，还天天要随身带一个——但不明白归不明白，有得吃她是绝对不会拒绝的，人家还是花季少女，正在长身体嘛。 但这种心急吃成胖子什么的，听到耳朵里，华果果心再大，也有些吃不下去了。 她也是爱美的美少女啊。 孟瑶君看着华果果，一脸惋惜，连连摇头：“果果啊，你有没有觉得进了宏业才几天，你就胖了啊。都快从花果果变成胖果果了，哎，听说人在镜头前会显胖的诶。你……” 华果果含着芝士，不知道该不该吞下去。 左文慢悠悠地跟着进来，面无表情地接话：“我昨天看到了一个说法。” 满意地看到另外四个舍友都把注意力放在了自己身上，才继续开口：“一个爱美的女人，如果从刚刚发胖开始，就一直买宽松、遮肉、包臀、包大腿的衣服，那么半年后，她还会是个胖子！但是，如果从一开始买的是超短裙、紧身衣、超小码的衣服，那么半年后，她定会变成人群中那个最显眼的胖子！” 四个舍友一时都僵住了。 没错，这是楚楚今生发现的另一个秘密。 左文是个冷美人。 她是个喜欢说冷笑话的冷美人。 她是个能把什么笑话都说成冷笑话的冷美人。 还好她上辈子不追星。 　　☆、第17章 圈圈17 在唱歌这方面，楚楚的天分很高。 远远比她自己以为的要高。 也或许是她在其他方面的技能点统统都加到了唱歌这一项上面，即使她从小到大，几乎没有得到过专业的指点，但只要她一开嗓，总是会让人不由自主地停下手边的事情，去聆听她的歌声。 就像是方然说的，别看楚楚这丫头，平日里像是空气一样，但只要她张开嘴，开始歌唱，她整个人都像是会发光，夺目异常。 而孟瑶君，在听过楚楚唱歌之后，第一反应则是：“还好咱们走的不是一个风格，不然姐姐就妥妥只能转幕后了。唱得真好！” 楚楚十分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红了脸。 她不习惯别人对她好，也不习惯被人夸。从小到大，她几乎就没听到过几句好话。 亲生父亲连眼神都不愿意多给自己一个，继母搭理自己的时候通常是要坑自己的时候，还有那个张口就没好话的妹妹——从小在这样的家庭里长大，她是真的对旁人的好言好语没有抵抗力。 前世的楚楚疯狂地想要找一个相依相伴的人。只要别人对自己好一点点，就掏心掏肺地贴上去，然后再被人像是垃圾一样狠狠踩踏，碾过，一脚踢开。这样的悲剧，有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她这种糟糕透顶的个性。 事实上，这个毛病，到现在自然也没改变。 这时候孟瑶君夸得直接，她的窘迫也十分明显。 孟瑶君看她这副窘迫模样，自己先被逗得笑了起来：“小乔，我就没见过你这么害羞的人。你脸皮薄成这样子，以后当了歌手可怎么办啊？” 到时候会不会粉丝一边哭着表白，小乔一边哭着鞠躬，然后一群人抱头痛哭啊？就冲着这几天楚楚的表现，这种事情也不是不可能。 虽然这丫头控制情绪的能力一天比一天强，但本性在那里，她们看得十分清楚。 要真是那样……孟瑶君因为自己想象的画面浑身一抖。实在是这画面太美，她不敢再想下去了。 额，反正她们连复赛都还没过，真成名还早着呢。 到时候，小乔自然有经纪人和助理去操心，才轮不上她呢。 “孟姐，我刚才唱的怎么样？”楚楚靠着身上的金手指压下了窘迫的情绪，双眼晶亮地看向孟瑶君求指点。 孟瑶君被楚楚小狗一样的模样给逗乐，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感觉到手下发丝的柔滑，又多揉了两下：“你天分很高，我就没见过像你这样的人，简直就是祖师爷赏饭吃。阿秋才帮你入门，气息就能控制得很好了……感情上力度也够……” 她说到这里，都快有些羡慕嫉妒恨了：“你说，你一个十八岁的小姑娘，怎么连这种大起大伏的歌都能唱出来？我当初上课的时候，老师还说这首《故国》表现的是一个经历了战争的老者，国破家亡，四顾茫然的心境，没有一些阅历是唱不出其中的感情呢。” 楚楚腼腆一笑，任她把自己一头柔顺秀发给揉成了鸡窝头。 孟瑶君自然不会知道她曾经有过一世，更不会知道上一世她把一个女人能够吃的苦头全部给吃尽了。 即使没有经历过国破那样的悲怆，但被家人背叛的痛楚，被爱人抛弃的心伤，一次又一次跌进污泥之中的绝望，人们在背后的指指点点，吐在脸上的唾沫，落在身上的石子……这一桩桩一件件，让她很轻易地就能融入到歌曲创作人所要表达的意境里，或许祖师爷真的赏了饭，却不单单是给了她比旁人更好的嗓子，还有前世二十年的经历。 这二十年于她，是一份财富。 她没那个本事，记住彩票、股票或者是什么巨大商机，然后借机敛财，也不会昧着良心，把日后会出现的经典作品抢先发表，来赢个名利双收，更没心思去找那些日后会功成名就的人才，企图充当伯乐挟恩图报。 不单单是她对自己的斤两十分清楚，知道凭着自己的脑子，做这些必定会留下马脚，一旦被人看出来，就是滔天大祸，不但会害了自己，还会害了与自己交好的方然，帮助自己的王珊、强子，还因为她不屑。 她在楚家那十八年，并没有真正享受到一个豪门小姐该有的富贵荣华，也没有过过一天千金大小姐的日子。但是生在那样的家庭，就注定她不会为了一些眼前之利汲汲营营，也不会做个沽名钓誉的贼，放弃自己最后一点尊严，来换取虚假的名声。 她是楚家的女儿，是乔园园的女儿。虽然她的父亲抛弃了她，背叛了她，将她当成一件可以交易的货物一样，送了出去。 但这个姓氏曾经刻进她骨子里的骄傲变不了，母亲的名誉也容不得她忘记这份骄傲。 所以这二十年的经历，对她而言，最大的意义在于让她开了窍，经历了七情六欲，明白了什么才是最重要的，看清了什么是虚伪，什么是真实。 “你节目单上的那首歌，比这首故国难度要低很多。”孟瑶君心性豁达，并没有真的因为楚楚的天分而生了芥蒂，反而替楚楚谋划起来：“要不然你去找小刘，把歌给换了吧？你这首故国很见功力，也很出彩，评委应该能够给高分的！” 单玉秋本来在旁边练身段，结果被楚楚的歌声给吸引过来。 这会听到孟瑶君的建议，连连摇头：“不合适。乔乔的故国唱的虽然好，但是不符合定位啊……这次闪亮新星主要是为了选拔娱乐圈的新鲜血液，乔乔一上来就一句山河破碎风飘絮，万一以后公司觉得楚楚形象沉重怎么办？” 孟瑶君一听，细细一想，觉得也有道理：“这倒是……这闪亮新星的口号就在新上，故国确实不合适，我没想清楚。小乔，你选的歌很好哈。” 华果果本来抓着今天的芒果芝士，正在犹豫到底该不该吃，幸亏有楚楚的歌声及时想起，帮助她成功做了决定。她鼓着脸，果断把甜点还给了左文：“对，乔乔选的歌可好了。” “对了。”华果果扭着身子就贴到了楚楚身边，努力搭话。 在宿舍里最亲近楚楚。一是因为两人年纪相近，二是因为楚楚性子最软，最好欺负……不说大姐大孟瑶君，单玉秋和左文一个笑面虎一个毒舌女，她对上了妥妥被虐，只有在楚楚身上才能找到安慰，你说都这样了，她不喜欢楚楚喜欢谁啊。 这会华果果红扑扑的小脸蛋在楚楚的肩膀上蹭了又蹭——楚楚身上总有种草木的香气，幽幽淡淡的，十分好闻。她还问了好几次，才确认对方的确没有用香水，纯天然体香啊！ 这种自带香气的设定，她最喜欢了。 楚楚有些不好意思，可对那些对自己好的人，她从来都不习惯拒绝，只能直挺挺地站着，任果果蹭。她心里暗暗庆幸，还好虚弥境给了自己那个金手指，让她身体的状态随时都可以调整到自然，不然这时候果果肯定会感觉自己僵得像颗石头。 她并不希望这个带着甜甜笑容围着自己打转的小姑娘失望：“对了什么？” 华果果不好意思地挠头发：“小刘姐说让我们几个今天过去看比赛场地，我刚刚忘了……” 她说完就往楚楚身后缩，十分有先见地躲开了孟瑶君的一记重锤：“你个吃货！什么时候得到的消息，让我们几点去的？” 华果果心虚，恨不能把自己整个身子都藏进楚楚的背后。 偏偏楚楚跟她只差了两岁，又是和她妈妈一样南方女子的娇小身材，与喜欢运动的花果果相比，还矮了小半个头。 这个计算上的误差，让孟瑶君的口水成功地喷了华果果半张脸。 华果果一边谄媚笑，一边把沾到眼皮上的口水给擦了：“姐姐，你是我亲姐姐……形象，注意点形象……就，就昨天晚上我到楼下去买宵夜的时候，刚好碰到小刘姐要上来，就接了通知……然后，昨天烧烤摊出了新品种……就多吃了两串……” “两串？”左文冷冷重复数字。 华果果立马心虚改口：“也许是五串……” “你昨天吃到12点钟才回来。”单玉秋含笑指出小姑娘深夜归宿的恶行，眉眼弯弯的模样完全看不出是在火上浇油。 孟瑶君狠狠瞪了华果果一眼，把小丫头瞪得矮了半截：“好吧，我承认，我吃了三十串。我吃太饱了，忘记这事了，刚刚回宿舍，看到其他宿舍都空了，我才想起来的，别打脸！” “你这笨蛋！”孟瑶君恨不能把小丫头的脑袋拆看，看一看除了吃还装了什么：“彩排时间是几点？” 华果果偷偷瞄了一眼正指着三点整的时钟，哭丧着脸：“两点半。” 单玉秋跑到寄存柜去拿手机，打算先给小刘打个电话。 果然，手机上足足十五个未接电话。一连串的红话筒，看得五人触目惊心，相顾无言。 　　☆、第18章 圈圈18 H市的交通常常被人戏称为世界第十大奇迹。 至少在H市这块地界，闲来无事，大家都会讨论一下从高空俯视H市的时候，那密麻麻的车辆还能不能让飞机上的人看到路面。很多人都觉得自己家门口的路，就像是被阻梗的肠道，滞涩不畅令人撕心裂肺。 土生土长的H市人孟瑶君就是这种闲人之一。 然后今天，她就感觉到了H市交通对她的森森恶意。 “刘姐，我们在路上了。”下午三、四点正是头顶烈日放肆、地面热气蒸腾的时候，坐在出租车里，汽油的味道被热浪一蒸，简直能把人熏得闭过气去，孟姑娘还得硬着头皮对电话那头的小刘解释：“很快就到，我都能看到宏业的牌子了！” “我明明还在宿舍楼下。”坐在后座的华果果凑到楚楚耳边小声嘀咕。 好不容易搭上一辆出租车，四个人挤在后座，一人前一人交叉而坐，十分规整，这还多亏了楚楚的娇小身板还有左文像是纸片一样薄的身材。 至于华果果小朋友。 这会她是小半个屁股贴着坐垫，脸都快贴到司机的背椅，偏偏还不肯安分，仗着自己身子骨软，拧着背贴到后头来和楚楚说话。这种作死的熊孩子行径，立马遭到了舍友一致白眼。 “你还作死，小心孟姐喷你。”楚楚被她逗得好笑，双手捧着小丫头的大脸，把她扭回前方，正对上孟瑶君转过来的、如同后妈一样的凶恶面孔，把华果果吓得一秒内低眉敛目，不敢再嘀咕。 孟女王重重一哼，暂不打算理会这个误事的吃货，心里却是决定今天晚上回来非好好让这小丫头长个教训不可：“师傅，能不能快点。我们赶时间啊。” 司机师傅是个四十来岁的大叔，看起来笑呵呵的，脾气很好，对小姑娘也比较宽容。 刚刚被一群小丫头以飞身扑车的方式拦车也没见他发火，就可见其素养。 当然，这其中也许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这几个小姑娘都长得太水灵了，那黑润润的五双眼睛朝人巴巴一望，也很少有男人会对她们发得出火。 只是他对小姑娘们再有好感，也没法用意志撬动地球啊：“妹子啊，我也想快。你看这路堵得……你们要去宏业，至少要提前一个小时出门咧。我说，小姑娘们这是急着去表演啊？” 宏业集团的威名，C国里谁没听过啊。更别说是在宏业集团大本营的H市了，在街上随便找个老太太都能告诉你宏业的门往哪边开。 大家伙都知道，这宏业大厦最出名的一点啊，就是大明星云集。蹲在那门口，每天都能见到几个天天在电视屏幕上晃悠的人。大叔觉得这几个小姑娘长得也像明星似的，说不定就是在里头表演的演员呢。 孟瑶君等人平时或许还会与大叔叨磕一下宏业八卦一二三，但这会都在忧心迟到的事情，就都没有接口，只是勉强笑了笑。 大叔每天迎来送往这么多客人，也不是没有眼力劲，就识趣地闭了口，专心在拥堵的车流里缓慢蠕动。 楚楚她们随着那车走一下、停一下，再继续走的节奏，心也是越来越沉。 彩排总共有五次，今天是第一次。 第一次彩排会大概定下她们上场的顺序还有走位，后头几次再做调整，最后两次则是带上乐队、灯光进行磨合。 复赛的时候出场顺序对选手来说，十分重要。 排的太前，评委由于对后面水准把握不准，评分会相对保守，而排的太后，评委前面已经看多了表演，很容易就陷入审美疲劳，给打分造成影响。 现在彩排估计都已经大概走完，她们到场也就只剩下别人抢剩的位置，可哪怕晚到，也要比不到好。现在只希望这车流动得快点，再快点，出租车能早点到宏业了。 华果果本来还没有什么紧张感。 彩排不是正式比赛，她真以为只是去看一看场地，大概了解一下怎么上场。这会听楚楚和她小声说明了因果，顿时把苹果脸都闷红了。 亮晶晶的眼睛头一次蒙上了雾气：“……都怪我。我以后再也不吃烧烤了。我，我去给小刘姐道歉……去找哥哥帮忙！” 华果果年纪小，遇到事情头一反应就是去找自己最信赖、最能干的大哥，她自己是抱着假期娱乐、挑战新鲜的心思报的名，可同屋的姐姐们对这次比赛有多重视，她也是看在眼里的。 这一次因为自己贪吃误事，害得大家要吃这么大的闷亏，她都快哭出来了。 单玉秋和左文本来心中也气她不懂事，现在看小丫头慌乱地从随身的小白兔背包里翻手机，手忙脚乱就想给家里打电话，这气也就散了些。 “好了，”楚楚拍了拍小姑娘的背，软软劝道：“你也不是有心的。事已至此，与其抱怨，不如抬头面对。咱们宿舍可都是高手，就算上场的号数不好，咱们凭实力，也能赢得。” 单玉秋也点头：“就是，再说节目组排位的事情定了也就定了，你哥又不是宏业的向世安。你就算打电话过去，他也帮不上忙。” “下次你吃的时候，留点空间给脑子，别老用食物把脑袋塞满。”左文眼角一睨，冷艳范十足：“就行了。” 华果果眼泪花花，低头认错：“嗯，我下次再也不用脑袋装食物了。” 孟瑶君手撑额头，无奈地认了其他几人的决定。 “噗。”司机大叔旁听了这么久，终于喷笑出声。只觉得小姑娘们的感情真好。虽然话听不太明白，但彼此关心的样子看着就让人心里快活。 五人小团体的内部危机算是解决了，可这车该堵还是堵着。 华果果不好意思地将脸朝着车窗抹眼泪——动不动就哭什么的，真是太小孩子了。她都十六岁了。 这抹着抹着，动作就慢了下来。她扭过脸，指着外面在车流缝隙之间左拐右绕的机车，激动地跳了起来：“乔乔，你快看，是熊哥哥！我们有救了！” “啊！” “华果果，你别挤我！” 坐在另一边车门旁的左文：“我都快从这边门撞出去了，胖果子！” 且不提华果果如何在狭小的出租车里腾身而起，与另外三个舍友在后座滚做一团，拧成麻花。十分钟之后，五个妹子仗着自己身手灵活，再一次在大马路上来了次飞身扑车。 其实，在堵得密密麻麻的汽车中间，要扑车，真的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情。 只是这一次被扑的车主，是个熟人。 “是你们？”小辫子青年一脸惊魂未定，看着扑在自己车头上的少女：“我要去送宣传样片……没，没带钱啊！” 这姑娘不就是当初拍照片的选秀少女么？疑似精神分裂的那个……这该不是找齐人马，当街灭口了吧？ 他连他哥都没说过啊，这要真被灭了口，得有多冤啊！ 熊北这么一想，脸都垮了。 抱住车尾的华果果探脑袋：“熊哥哥，是我呀。我是那天在你们摄影棚拍照的、闪亮新星的选手。你记得我不？还有瑶瑶姐，玉秋姐，左文和乔乔，我们都在你们工作室拍了照片的！” “额……”熊北狐疑地看了看围在身边的五个美少女，十分缓慢地点着头：“然后呢？” 华果果双手合十，作拜拜状：“我们要去宏业彩排，可是堵车堵得厉害，你能不能帮一下我们？” 熊北瞪圆了眼，硬是把内双撑成了外双：“啊？怎么帮？” “是啊是啊。”孟瑶君一把揪住熊北的机车车把手：“你也是要去宏业送样片的对吧？顺路带上我们几个吧。” 熊北觉得头顶的太阳太大，晒得人有点晕：“可你们有五个人……” “怕什么！Y国不是还有11个人坐一辆摩托的么？”孟瑶君大力拍着对方的胸口，极力向对方证明可行性：“我们才五个，还不到人家一半呢！你这种重型车，我们又都很轻，绝对压不爆的！” 这根本不是重点好不好！谁因为这个事情担心了！ 熊北还想开口，就感觉到背后贴上来一个柔软的身体，然后后座一重，五个姑娘像是串好的葫芦一样一个接一个地就上了他的车。 他虽然因为工作的原因，和娱乐圈有些交集，可接到完美娱乐这单生意之前，实实在在是摄影圈的梵高，抱着怀才不遇的心，过着吃糠咽菜的日子，根本没机会和那些美女们发展羞羞的关系。 头一回被漂亮的姑娘这么贴着，想说的话全被卡在了喉咙里。 楚楚小声的道谢，如同炸雷一样响在耳边，淡淡的草木香气带着呼吸的热气硬是把熊北魔法师的耳朵给吹得热烘烘的，简直像是刚出锅的红烧猪耳：“不好意思，我们真的很着急。谢谢你了！” 熊北吭吭哧哧，还想说话，就听到另一道冰冷的声音把他升腾的情绪给瞬间冰冻，似乎是那个叫做左文的女孩：“你再不走，交警就来了。这可是超载” 熊北顿时有种被逼良为娼的悲愤，就算是超载，也是被你们逼得。 　　☆、第19章 圈圈19 彩排地点在宏业大厦内，是完美娱乐自有的室内演播厅。 楚楚跟着几个舍友气喘吁吁赶到现场的时候，正好遇上了所有参赛选手按顺序依次登台。 尽管没有灯光，没有音乐，也没有精致的妆容，但一溜青春年少的俊男美女带着笑意，走上宽敞的舞台。这画面还是让楚楚有一种被狠狠撞了下灵魂的震动感。 那是一种梦想突然走近的激动。 让人心跳都不由得快起来。 小刘是生活助理，这一次彩排的具体安排自然有其他人负责，所以站在门边的她第一眼就看到了满头大汗的五人，再一看时间——三点半，不多一分，不少一分。 “你们倒是把时间掐得准。”小刘刚刚被策划给劈头盖脸骂了一顿，这会见到她们几个，心气很不顺：“刚刚好迟到一个小时，一分钟都不带浪费的。这么热的天，几位大小姐怎么不再休息休息呢？” 孟瑶君几个自知理亏，乖乖听训，连连点头：“小刘姐，我们错了。下次绝对不会，我保证。” 做错了事，就要拿出做错事的态度来。砌词狡辩不但不会让人消火，说不定还要多戴上一顶狡辩的帽子——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这个道理。 小刘说了几句，也没紧追不放。她作为这些小祖宗们的临时保姆，自然也得了人家指点，知道这几个小姑娘，除了那个乔楚之外，每个都有些来历，背后都是站着人，没必要的话，她可不想得罪她们。 刚才的话是不得不训，不然这些姑奶奶们真以为纪律就是一纸空言，日后倒霉的还是她。况且这次她们在这么重要的时候迟到，她如果一句话不说，不但讨不到好，人家背后还要说她不择手段讨好选手，何必呢。 “好了，没有下回了。”小刘拍了拍手上的文件，指着上面的出场排序：“你们几个不在，上场的顺序刚刚已经排过了。你们记好自己上场的号数，第二遍走步的时候跟上队伍。” 楚楚凑过去对着文件一看，果然五个人的号数都不太好。 孟瑶君、单玉秋还有华果果占了一到三号，她和左文一个是二十，一个是十九，刚好包圆了复赛的首尾，顿时心中都有些沉甸甸的。 都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大型比赛，就算对自己实力再自信，也没狂妄到以为其他参赛选手是任她们升级的小怪兽，这一开场就在排序上吃了亏，没有一点负担是不可能的。 可事已至此，路上的心理准备终于发挥了作用，连年纪最小、城府最差的华果果都没在脸上带出来，五个人都十分配合地点了点头，按着号牌加入了选手队列中。 楚楚和左文走到队伍最后，排在前面的是另一个歌手组的女选手——康薇薇。 确切地说，楚楚没有和她说过几句话，可对这个康薇薇，楚楚印象却是非常地深。 一来，因为对方是孟瑶君的大学同学，两人同出一门，但似乎因为个性原因，一见面就斗嘴，互相揭底的时候，简直拦都拦不住。身为宿舍灭火器的楚楚，没少跟在后面拦着。二来嘛，则是因为这个康薇薇在楚楚的上辈子，曾经是红极一时的歌坛新秀，与孟瑶君在出道的时候并称为歌坛两位准天后。 甚至因为外貌上的加分，康薇薇刚出道的时候，人气比之孟瑶君，还更胜一分。 只是后来这姑娘在上升期突然销声匿迹，嫁了个煤老板，彻底离了娱乐圈。 这时候与对方对上视线，楚楚条件反射地向对方友好笑了笑。 谁知道康薇薇却狠狠白了她们一眼，将脑袋转了回去。 楚楚顿时有些茫然，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得罪了她……难道是因为之前几次拉架，康薇薇记恨上了自己？那她瞪左文干嘛？ 左文的反应比楚楚快，且比楚楚自然，康薇薇冷艳，她比康薇薇还冷艳。楚楚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左文冷哼一声，拉着楚楚往后退了一步。 “干嘛？”楚楚慢半拍地跟着对方了一步才发问。 左文淡淡道：“蠢会传染。” 正和前面几名选手聊天的康薇薇猛地转过头来：“你说什么？” 左文下巴微抬，似乎没有听到康薇薇说话，素净的脸满满写着高傲，要多拽有多拽。 “文文……”楚楚踮起脚尖，凑到舍友耳边小声嘀咕：“这样子鼻孔好显眼。” 左文保持嚣张姿态，嘴唇微动：“鼻孔也是动作要点之一，你不懂。” 康薇薇都快被她们两这种旁若无人的态度给气炸了肺，抬手就推了娇小的楚楚一把：“你们两个马屁精！跟在姓孟的母老虎身边的，果然素质就是低！” 楚楚本来垫着脚尖在和左文说话，猛地被她一推就是一个趔趄。还好她身上的奇异力量能够帮助她充分发掘身体潜力，保持身体各个部分的最佳状态，连带着还让她的平衡能力、运动神经都远胜过常人，不过晃了晃，她就重新站稳了。 只是看向康薇薇的目光终于带上了怒气：“你干什么推我？” 康薇薇精致的五官因为恼怒而有些微微的扭曲，甜美的声线也尖利得有些变声：“推你怎么了，你不是没事么？” 楚楚总算知道为什么孟瑶君那样爽利的性子都会和康薇薇不睦了。这人的逻辑简直莫名其妙，难道因为她没事，康薇薇推人这件事就不存在了么？ 这明显就是个公主病啊。 楚楚气红了脸，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回去，只能生气地看着对方：“你怎么这么不讲道理！” 康薇薇俏脸一扬，又推了楚楚一下：“我就不讲理了，我就推你了，你怎么样，咬我啊？大学都没上过的村姑，也跑来参加什么闪亮新星，不要笑死了人。跟你分在一个组比赛，我都觉得丢脸！” 楚楚躲开她推过来的手，只觉得自己脸都有些胀得发热，周围的人看过来的目光让她又气又囧，偏偏她的性格决定她没办法像康薇薇一样豁出去撒泼。 她不是没想过推回去。可是她身上有那种古怪力量在，力气大得惊人，却没有学会怎么控制力道，她就算被这康薇薇怄得心口疼，可是该有的理智还有。她怕自己推过去之后，直接把康薇薇的骨头给推折了。 楚楚有顾虑，左文却没有。 一看楚楚要吃亏，左文抬脚就往康薇薇脚底下绊了一下。 康薇薇因为一些缘故，对孟瑶君是恨得不行。可孟瑶君家里能量大，人缘也好，脾气还硬，她对上孟瑶君除了口头上争点便宜之外，真是一点优势都没有。 好不容易撞上楚楚这个性子又软，又没背景，还和孟瑶君沾着关系的人，还不可着劲欺负。反正现在等排练也等得无聊，找点事打发时间也好。 左文刚刚挑衅了一下，人就神隐了，她就把注意力全放在了好欺负的楚楚身上，一时没防备，倒真被左文给绊了个正着，当下就身子不稳，跌倒在地。 还好后台这里都铺了地毯，一摔下去虽然痛，却没见什么伤。 只是康薇薇没料到这个变故，当下就炸了：“你敢伤我，我要告诉节目组，我要告你！” 左文抬手指着头上的监控，另一手把楚楚拉到身后：“你去告啊，顺便申请调一下监控。看一看到底是谁推谁。” 她刚刚没说话，就是在找角度。那一脚监控绝对拍不到，正要闹起来，也只能看到康薇薇主动挑衅，不断推人结果自己没站稳摔倒而已，她理直气壮得很。 康薇薇愣了好一会，转头看向刚才和自己说话的那几个同伴，却见对方纷纷扭开脸，不肯与自己对上视线。 笑话，在场的都是竞争对手，也没什么情谊，人家不下黑手已经是品德高尚，谁会那么脑残来给她擦屁股，惹麻烦上身？大家都是成年人，就不要开这种玩笑了。 康薇薇见此，眼眶立刻就红了，连声音都带出了哭腔：“你们，你们欺负人！” 她边哼哼，边把目光投向前方一个面容秀美、眉眼温和的女孩：“小莲，你快帮我说说话！” 那姑娘似乎直到此时才注意到队伍最后发生的闹剧，连忙三步两步走到康薇薇身边，把康薇薇从地上扶起来：“薇薇，彩排很重要的，你不要胡闹了。你老是这样闹脾气，万一待会让栏目组知道了，说不定会取消参赛资格的。” 这小莲也很眼熟。 楚楚认了一下，才猛然想起来对方是后来很出名的一个演而优则商的女星，洪莲。这位倒是听说没什么背景，不过凭着自己的本事，在娱乐圈硬生生闯出了一片天，形象健康不说，名利双收，最后开了个工作室赚的盆满钵满。 康薇薇一听，心里也有些怕，本来因为痛楚委屈而抬高的声音也低了下去：“她们和孟瑶君是一伙的。” “薇薇，听话。”洪莲温柔而不失坚定地看了她一眼，康薇薇就像是被驯养的小绵羊一样乖乖住了口。只是看向楚楚她们的目光却是更加不善。 她最后瞪了楚楚和左文一样，揉着跌痛的腰，撅着嘴站回了队伍最后。 倒是洪莲无奈一笑，冲楚楚和左文道了声抱歉：“不好意思，薇薇脾气比较急，可是她心是好的，给你们添麻烦了。” 楚楚性子软，虽然很生康薇薇的气，可对着好声好气的洪莲，也做不出迁怒的事情，只能沉着脸，冷着声：“她这样子，以后就算进了歌坛，也走不远。你既然是她的朋友，就好好劝一劝她，收敛一下，别撞破了头才知道墙硬。” “你！”康薇薇虽然心不甘情不愿地转回了身，可耳朵还支棱着听后头的动静呢。一听这话，就要变脸，却撞上了无奈看着自己的洪莲的目光，顿时就像是被打湿了毛发的小狗一样蔫了下去。 洪莲含笑应下了楚楚的话。一场风波就此化解，在场大多数人对一直安静温柔的洪莲也留下了大方善良的好印象。 至少左文就看到一旁跟着的几个小助理对洪莲笑得更善意了。 左文冷哼一声，低下头点楚楚的脑袋：“你笨啊，就乖乖让她推，身子挡着，往底下踹一脚不会啊。” “我没想到。”楚楚耷拉着脑袋，也觉得自己之前白活了那么久，重来一次还是犯了以前那毛病，斗嘴跟不上人家思路，动手比不过人家力气，好不容易这辈子得了奇遇，成了怪力女，又担心出手太重打出个好歹来，惹得别人怀疑。 像左文那样做多简单，可她就是没想到。 楚楚的脑袋都快垂到胸前了，左文戳着她脑袋的手也不知不觉少了些力气：“以后离那个康薇薇还有洪莲都远一点。” “哦，好。”楚楚连连点头，点完头才想起来发问：“诶，康薇薇我肯定远着……不过那洪莲看起来人不错，干什么连她也要躲啊？” 左文嘴角撇出一道冷笑，再给她一个爆栗：“叫你远着，你就远着。这些小手段，我小时候我老娘给我拿来当睡前故事的，听我的没错。” 楚楚还是有些迷糊，但她知道自己脑子钝，宿舍这几个可都是未来呼风唤雨的大BOSS，人家的底子比自己好了不知道多少倍，听她们的总没错：“嗯，好。” 　　☆、第20章 圈圈20 经过了第一次彩排的乌龙，楚楚等人都打点起了所有精神。 日子在忙碌的练习与彩排中倏忽而过，眼看着就是明天就是复赛，而今天下午就是最后一次彩排。 华果果吸取了第一回彩排的教训，每次到了彩排那天都会化身人体闹钟，提前两个小时开始反复催促：“快快快，已经12点了，我们这个时候出门，绝对不会堵的！” 另外四人被这么反复折磨了几次，现在已经能用淡然的态度对待上蹿下跳、催促出门的小妹妹。 她们采用的方法，简单粗暴，又十分有效。 那就是无视她。 只有楚楚是个心软的，哪怕每次彩排都要来一次情景回放，还是打起耐心来哄她：“果果，明天是决赛，今天这次彩排最正式，节目组会派车来接选手的。你要是困的话，就睡一会，待会他们来的时候，我再叫你好不好？” 华果果一愣：“诶，是这样么？我怎么不知道？” “你那张行程表上不是有标么？”左文背靠墙、头顶书，手指还在上下翻飞地玩着切西瓜：“这都一个月了，你该不是根本没看过那张行程表吧？” “怎么可能！”华果果非常不服气：“自从第一次彩排以后，我就把它夹我柜子上了！你看，每一彩排的时间我都用彩笔加粗了，还标注了出发的时间、路线，路上可能遇到的包括车祸、拦路抢劫、还有汽车爆炸的应对方法！我很认真地看过了！” 四人诡异地沉默了片刻，真的伸手拿过了她那用固定夹夹着的行程表，果然五彩缤纷，密密麻麻。 楚楚盯着看了好一会，才用手指着标着爆炸逃命路线的那个方框：“好像，最后一次彩排的备注原来就在这里，果果你……” 你是怎么用彩色水笔把黑色字盖成这样，乍一看居然毫无违和感的？这技能简直拽。 “太蠢了。”左文扫了一眼，顶着书毫无压力地重新贴回墙。 孟瑶君、单玉秋对视一眼，也都扭头各自去做自己的事情。徒留下楚楚对着眼睛泪汪汪望向自己的小姑娘，无奈叹气，打点起精神做奶妈。 节目组派车来接，自然没有赶不上彩排时间一说。 二十个选手整整齐齐地站到已经布置好灯光、舞美的舞台的时候，还有许多工作人员正在周围忙碌。 执行导演拿着电容喇叭，忙得满头是汗：“剧务，剧务在哪里，快把乐队的座椅摆整齐，这样七零八落的样子像话吗？灯光呢，灯光，这里别用聚光，给个幻灯，待会一号上场的时候注意脚光和面光的比例！诶，选手来了，快，按照之前彩排的先到后台排队去！” 楚楚等人就在一片忙碌而不显慌乱的紧张气氛中，像被驱赶的鸭子一样挤进了后台。 各位选手明天要穿的服装已经由美术组送到了服装间，她们进去的时候正看到一个马尾辫的小姑娘抱着十来件衣服气喘吁吁地从眼前跑过，顿时目光都有些发亮。 楚楚虽然一直没机会穿名牌，但楚家的十几年到底让她长了点见识——刚刚一晃而过的、包装袋上的标志，她可是在辛华芳还有楚纤那里见过好几次。 不过是个复赛，完美娱乐就下了这样大的手笔。 也难怪这档选手节目，能在二十年后，依旧引人津津乐道。 “一号在哪里？”片场助理手上抓着名单和台本冲进后台，扯着嗓子叫着孟瑶君：“你先上场！明天听到主持人说，‘让我们拭目以待’的‘让’字的时候就往外走知道么？” 孟瑶君点头，迈步走了出去。 因为是最后一次彩排，为保万无一失，完美娱乐特地大手笔地让所有人按着台本走了一次，包括灯光和乐队，统统上场。 再加上中间几个小细节的反复纠正，楚楚作为压轴的选手，整整等了四个多小时，才等到她上场。 这个时候，整个制作团队已经被长时间的精神高度集中给折磨得十分疲惫，就连乐队奏起乐来也显得无精打采。 有生之力加成，精神奕奕的楚楚在一片萎靡中，简直就像是八百瓦的灯泡一样醒目。 就连刚才扯嗓子吼到喉咙嘶哑的导演，眼前都是一亮。 好体力对任何一个岗位来说，都是加分项，尤其在想成功就要当劳模、当劳模未必能成功的娱乐圈，这更是娱乐人必不可少的一项素质。 而这份看好，在楚楚开嗓之后，更是多了惊艳。 “失去他埋头苦恼，因为发泄有疗效。 生了病感冒吃药，因为上班要起早。 可以哭却选择笑，不想让他太骄傲。” 少女轻柔的声音在音响的放大下，奇异带了些自言自语的意味，随着那低柔却极具穿透力的嗓音响起的，是人们面前缓缓展开画面。 在爱情中受了委屈却勉强独立的女子，消失不见的情人，辗转反侧的夜晚…… “不想大吵大闹，只想有人抱。 爱得不够的情人，只喜欢我笑。” 强忍的眼泪，在一次又一次的绝望中奔涌而去，然后挺直腰背，认清现实，明白只有值得的人，才会看到自己的眼泪，而那些会让你哭的人，只会一次又一次让自己伤悲。 短短三分钟，在场众人仿佛经历了一段情伤之后重新站起的心路，心酸不已与如释重负两种矛盾的情绪同时升起，让他们都感觉到胸腔鼓胀，有一种亟欲宣泄却不知如何表达的激动在身体里翻滚，让他们只能用力拍掌。 只有这样，才能让这种眼镜发胀的感觉缓解下来。 无疑，楚楚不是选手中最有歌唱技巧的人，甚至她不是所有选手中声音条件最好的人，但她的歌就是有这种魔力，能够让人沉醉其中，感同身受。 楚楚从全心投入的状态中清醒过来，看到的就是一大片淡黄色的光晕把自己整个手掌笼罩其中，再一抬眼，整个演播厅都被这种淡淡的光晕给填满了，顿时一惊一愣。 然后她就笑了……果然选择这条路是对的。 唱歌不但能够完成虚弥境给她的任务，得到那些神奇的能力，还能这样和所有人分享自己的心情，让那些无人可说、无法出口的情绪通过音乐与人共鸣。 这种感觉，就好像……就好像这个世界有许多许多的人关心着她，陪伴着她，她也再不是那个无足轻重、从不被人放在心上的傻瓜，而是阳光下的宠儿。 楚楚笑得甜蜜，整个人陷入巨大的满足感中，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跟着几个舍友回的宿舍。 “乔乔这是被自己的歌声给美得傻了么？”华果果也是被楚楚歌声给惊艳的一个。虽然听过很多次，但每一次听到，那种直击人心的震撼感却只增不减，只是她年纪小，对这种情伤没有切身体会过，惊艳过后，很快就回过神来。 这会她叼着个鸡腿子，咬一口看一眼兀自陷在自己情绪里的楚楚，含糊不清地念叨：“不过乔乔唱歌好厉害，我觉得比瑶瑶姐还厉害……瑶瑶姐，有没有觉得心里酸酸的。” 孟瑶君像是对待杀父仇人一样地啃着手里的烧鹅。 就算定位不同，就算她性格爽利，可一个比自己小这么多的、之前从没受过专业训练的小姑娘把自己比下去，她这样的天之骄女要是一点小别扭都没有，那肯定是在说谎。 她在音乐这个圈子里，不是没见过像楚楚这样凭着歌声感染力动人的，也不是没见过一首歌唱哭听众的优秀歌手，但是每个人都有自己专长的一块，像楚楚这样从《故国》到《失恋事小》，各种风格游刃有余，还都能唱得人潸然泪下的……她是真的很难不嫉妒啊！ 这会被华果果一说，她也坦然承认：“快酸死了好么！我愿意用我二十斤肉换她这天分啊，好鸡肚好鸡肚，嗷嗷嗷嗷。” 未来的天后嗷起来，声域辽阔，音质清亮，极有穿透力。当下就把楚楚的目光给引了过来，她刚刚是在心里回味先前的充实感，但舍友们的话，也没漏下——所以说虚弥境对她好，有生之力护持的身体，连无意识的记忆都能一翻就有，过耳不忘。 她先看了一眼手上的片片青光，确认其中一抹源头正是出自凶狠啃肉，嗷嗷叫个不停的孟瑶君，顿时放下了心，白皙小脸讨好地凑过去笑：“瑶瑶姐。” “哼。”孟瑶君把最后一口肉咬掉，随手将骨头丢到桌上，油爪子就抓上了楚楚白嫩嫩、香喷喷的小脸蛋，使劲揉：“小丫头，居然敢把我比下去！明天我要和你决斗！” 油手在脸上拧了又拧，把楚楚一张漂亮脸蛋揉成了嘟嘴，声音也被挤得变了调：“伦家米天和你不素一个组捏。” “她说啥？”华果果求知若渴，一个劲地捅旁边的单玉秋。 单玉秋人秀气，啃猪蹄也啃得十分优雅，如果忽略面前一大堆的白骨头，堪称一副美景：“她们歌手组人最多，共有十二个，分三组选三人进决赛，她们两不在一个组。” 华果果点头：“还好。” 孟瑶君也就是喊喊，她虽然心里有些发酸，但素来是个光明磊落的性格，还没有哪种见谁不好就想把谁踩下去的红眼病。 她从小到大受到的教育就是，真正的强者不在打压对手，而在提升自己。对手倒下了一个，还会再有另一个，但如果是自己站在顶峰，那么就只有别人追赶自己的份。 这次分组把两人分开，她心里也很开心。如果可以，大家一块晋级，以后守望互助，那才好嘛。 但这会实话可不能说，孟瑶君继续捏：“那我们私斗！明天我要和你拼，拼……拼酒！” 华果果唯恐天下不乱，连连拍手：“好啊好啊，要是我们都进了决赛，那就是庆功酒！” “未成年人，喝酒关你什么事。”左文对着桌子正中的猪蹄吃蔬菜，心里真是酸。 华果果瞪眼。 　　☆、第21章 圈圈21 闪亮新星复赛在众人紧锣密鼓的准备中，于晚上六点正式开录。 后台剧务左转右绕，化妆师见缝插针替选手补粉，楚楚几人手握着手，在后台等上场。 上场在即，孟瑶君心里也有点紧张：“小乔，我的发型乱没乱？” “就你短毛，再乱也不能开出朵花来。”楚楚还没开口，康薇薇极具辨识度的声音就在几人身边响起来。 孟瑶君立刻把些许紧张抛到一边，双眼一睨，气势全开：“康同学，我都不知道你爱我如此深，比赛都快开始了你还有功夫来和扯皮，你家白莲花怎么又忘记把你栓好了？” 康薇薇精致的脸发青，纤细的食指点着孟瑶君半晌，才狠狠咬牙：“你少得意。上一次比赛你给我下泻药，害的我赶不上决赛，这一回我不会让你得逞的！一会我就在赛场上打败你，让你知道谁才是B大歌后！” “嗤。”喷笑出声不是孟瑶君，而是左文。 上次后台的争执，康薇薇和左文也算是结了怨，这会自己发出挑战宣言，对方这种反应让康薇薇看向左文的目光更加不善：“还有你！别以为你是模特组的，我就不能压你，你最好能进决赛，到时候我就让你知道谁是真正的闪亮新星！” 左文看都不看她，拉着楚楚帮她补妆。 完美娱乐对复赛虽然重视，到底不能把所有力气都放在这里，化妆师只有两个人，却要应对二十个选手，这种面上脱粉，唇上掉色的时候也就只能靠选手自食其力了。 左文有个专业的老娘，论起化妆技巧，在整个宿舍里，只有戏曲出身的单玉秋能够与她媲美。这会楚楚就乖乖闭着眼睛，任由对方给自己扑粉。 康薇薇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了楚楚脸上，顿时心火更旺。 昨天她也听到了这村姑唱的歌，就算她自视再高，也不得不承认，这个村姑能够进入复赛，的确是有些实力。再看那张脸，也能入目，可村姑就是村姑，还整天狗腿巴巴地跟在孟瑶君那个卑鄙无耻的凶女人身后，简直是自甘堕落！ 想到这里，她就手痒，想要再推对方一把。但看到对方并排站着的五个人，再想想孤身一人的自己，还有小莲昨天晚上和自己说的话，终于还是咽下了这口气，只朝睁开眼睛的楚楚冷笑一声：“你这种野路子，我懒得和你计较，反正你也走不远。” 她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走，只留下孟瑶君与左文对视一眼，若有所思。 “乔乔，你一会比赛的时候小心些。”孟瑶君是第一个上场的选手，就算她心里有猜测，也来不及和楚楚多说，只把她拉到角落小声嘱咐了一句：“康薇薇就是个棒槌，白瞎了她天分。但洪莲那人……你一会不论是喝水还是吃东西都注意一些，别人递给你的就不要碰了，知道么？” 楚楚虽然蠢，但好歹也是多了二十年阅历的人，一听这话，再联系刚才康薇薇看向自己的恶意，顿时一惊：“我们就是绊了下嘴，她们就恨成这样了？” 孟瑶君一撇嘴，来不及说话，就被一脸汗的小助理给拖走了。一同被揪走的还有单玉秋和华果果。 左文走过来，把她脸上的浮粉给拍掉：“行了，我在呢。我们两最后上场，到时候就好了。” 楚楚开心点头。 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她们两就真的安静坐在后台，一个刷手机，一个砍西瓜。眼看复赛就快到了尾声，气氛沉凝的房间里突然响起一阵阵惊呼。 “啊，老鼠！”演员组一个长得十分清秀的女生猛地从座位上跳起来，整个人就像是被安了弹簧一样，不断原地蹦跶：“怎么又有老鼠！” 楚楚皱眉，脑中想起当初刚刚住进宿舍的时候闹得那出，顿时就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就算节目组再想增加爆点，也不会同一招数用两次，更何况这次复赛完美娱乐投入巨大，把选手们的状态给吓没了，损失的可不单单是选手自己，这种自毁长城的事情，不像是一个成熟的公司会做的。 所以，是她当初的另一个猜测。 真的有人在借机捣乱，想要恶性竞争？楚楚一想到这个可能，心中就大喊不妙。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挺身挡在了左文身前……要真有人想要趁机对别人做些什么，她的力气大，还有生之力护身，可比左文要强多了。 这些日子，这些姑娘帮了自己那么多，遇到这种时候，她也不能只顾自己。 楚楚努力让自己忽视自己哆嗦的腿，眼睛偷偷地看着手指，想要看看是否有代表厌憎的蓝光出现。那人要捣乱也不知道是不是针对自己，如果是针对别人，那估计蓝光不会出现，而且如果对方只求利己，对她们不带其他感情，那她的金手指也用不上。 楚楚有些着急，正想着是不是先和左文躲出去，要比赛的时候直接上场，就感觉到身后的左文低呼一声，然后就重重地压在了自己的身上。 楚楚被撞得身体失衡，眼看就要面朝下扑倒在地，这时候护持身体的力量又一次发挥了功效，竟然在电光火石一瞬间，聚在了楚楚的掌心，发出一层淡淡的、只有楚楚自己能够见到的白光。 楚楚闭眼伸出手掌抵住地面，好一会才回过神来，揉了揉手腕，只是有些发酸，并没有受伤。 她来不及庆幸，扭过头看向左文：“阿文，你怎么了？” 左文不是一惊一乍的性格，论起稳重，说不定连孟瑶君都比不上她。突然跌过来，一定是除了意外了。 左文面容发白，额头上涔涔冒着冷汗，捂着右脚脚踝半天说不出话来。 楚楚一急，连忙上前拉开左文的手，果然见到脚踝一片红肿，看起来就像是刚从缸里起出来的水萝卜，说不尽的凄惨。 好端端的，左文还站在她身后，怎么会扭了脚。她是模特组的选手，一会才能展示的环节肯定是要表演走步，现在这个样子，只怕连站都站不起来，还怎么走秀！ 左文心里也清楚。想到刚才一片慌乱之中，自己的高跟鞋好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眼中就是一抹冷光，她猛地抬头看向距离两人几步远的康薇薇，因为疼痛有些发红的眼睛带出滔天怒气……刚刚这个女人就从她们两的身边跑过去，一定是她！ 决赛的名额只有八个，其中三个歌手，两个模特，两个演员，还有一个是主持。 她与康薇薇虽然闹得不愉快，但实际上并没有利益冲突。这女人无端端地怎么会跑来冲她下黑手？ 左文咬牙忍痛，脑子里迅速过着刚刚那一刹那发生的事情，然后目光猛地投向了正在小心揉着自己脚踝的乔楚。那疯女人的目标是小乔？ 刚刚小乔护在自己前面，如果把自己绊倒肯定会带累乔楚，运气好一点，让她正面朝地，压在底下说不定还能磕破她的脸……对比之前这女人说的话，其用心简直险恶！ 左文心里暗暗发狠，这场比赛结束，迟早有一天，要把康薇薇这个女人整得没法在娱乐圈立足！ 左文心里发狠，楚楚心里则是发急。 左文的脚踝肿得实在厉害，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复原，除非她也有自己的体质，能够得到生之力无时无刻的护持滋养，可这明显不可能。如果她的生之力可以作用在别人身上就好了，凭那股力量的强大，不用二十分钟，就可以让左文恢复的！ 对了，生之力既然可以作用在花种上，又可以覆在她身体各个部分，未必就不能用在其他人身上啊？ 她眼前一亮，连忙快步走到桌子边，从自己包里翻出一瓶药膏当做遮掩，再走回左文身边：“阿文，这是我家里的土方子，跌打用它有奇效的，我帮你试一试，好不好？” 左文对自己的伤最清楚，已经是认了栽：“不用管我了，你好好准备，别被那个坏女人比下去。” 楚楚难得执拗一次，摇头不理左文的拒绝，挤了药膏，双手合拢，在左文受伤的脚踝上揉了起来，暗地里却是调动身上各处的生之力，投注在掌心，用她和那股力量之间微薄的联系指挥着那些光点不停地、顺着左文肿起的肌肤渗透进去，慢慢冲开对方肌肤下的淤血，温和而有生机的力量慢慢透入肌骨。 左文刚开始因为疼痛和失落没来得及阻止楚楚，可随着楚楚手掌的揉动，一股温热感顺着伤处漫开，居然将先前的痛感给压下去了。 楚楚把身体里的生之力耗了一小半，总算感觉到阻止力量渗入的那些淤血都散开，不由展颜，可这一抬头，就看到左文又惊又疑的眼神，顿时脑子一清，暗叫不好。 糟糕，生之力的效果太好，才只是揉了揉就把肿的和萝卜一样的伤处给治好了，这怎么看都不对劲啊！ 怎么办，要怎么解释。楚楚脑子轰地乱成一团，还好身体里还有一半生之力，替她维持着面部表情的镇定，并安抚她的情绪，让她迅速定下神来。只是不善说谎的缺点在这个时候，却又一次暴露了出来：“阿文，我……这个药，就是……” “小乔，你这药真是太好了！”还没等楚楚把话说全，左文就先一步站起来，拍着楚楚的肩，声音柔和：“刚刚还崴了一下，微微有些疼，还担心一会走台的时候会影响发挥呢，没想到你这药冰凉凉的，涂了一会就不疼了。” 刚才跌倒的时候只有两人看见了伤口，这会大家听左文说只是一点小伤，涂了药就好也没继续关注，都将注意力放在了被剧务和助理冲进来抓走的老鼠上：“奇了怪了，怎么这宏业集团的屋子里老是有老鼠，这个问题，节目组是不是该给我们一个解释？” 小助理也有些摸不着头脑：“我们大厦之前从来没出过这种问题，事后我会和综合部反映，让他们去查一查。对了，最后五位选手准备一下，该你们上场了。” 楚楚有些心虚地看了左文一眼，见对方和原先一样没什么表情，手上的青光也没什么变化，才偷偷松了一口气。只是……她扭头看向另一道光线的源头，有些不解。 明明先前特地察看的时候还没有的，为什么这时候突然多了一道象征厌恶的蓝光？ 源头还是……那个看起来很温柔，长相清秀的洪莲？ 　　☆、第22章 圈圈22 如何揣测人心，从来不是楚楚的擅长。 直到上台，她都没有想明白其中缘由。但很快，她就顾不上去琢磨洪莲的想法。 舞台宽敞，灯光柔和，评委虽然略显疲惫，但并没有露出不耐的神色。一切都很好，除了评委当中坐在最左边的那个男人。 楚楚瞳孔微缩，只觉记忆深处那段被极力压制在底部的黑暗在叫嚣着挣脱束缚——这个男人为什么会坐在这里？ 经过改造的视力，即使在光线昏暗之中，也可以看清那人身前的名牌：音艺娱乐总监王浩。 她整个人愣在原地，有那么一瞬间，几乎想要夺路而逃。她上辈子用了整整两年时间，才从这个人渣身边逃走，这辈子又在不自知的时候，自动站在了对方的面前——这世上还有比这更讽刺的事情么？ 如果可以，她宁愿一辈子都不要听到这个男人的名字。 就在她要被自己混乱的心绪与源自灵魂的惊惧给逼疯的时候，那股熟悉的暖意重新覆上了她隐隐发疼的头，安抚了她躁动的情绪。 情绪变化微妙而短暂，在场众人也只觉得这是个有些紧张的年轻选手。 评委之一的苏梅早年独身闯天涯，很能理解年轻人怀抱梦想登上大舞台的心情。年届不惑的她，尽管此时已经是天后级别的人物，对待新鲜音乐人的态度依旧很温和：“乔楚是吧，你父母对你的期望一定很高，希望你能成为人中翘楚。好好唱，不要紧张。” 来自苏梅的善意让楚楚的情绪放松了一些，她闭了闭眼，感觉到身体里残留的生之力在发挥作用，重新令身体陷入放松自然的状态，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向身后的乐队点了点头。 音乐响起，第一个音符吐出，她就渐渐从刚刚的惊慌无措中脱离……音乐的力量不止在感动听众，同样也能安抚自己。 本来已经有些躁动的演播厅一瞬间沉静下来，之前还偶有响起的窃窃私语在这一刻全部消失，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被台上那个娇小的身影所吸引。 至少在这一刻，她的歌声，无人可及。 一曲唱毕，评委们难得都沉默了片刻，似是震撼，似是回味。最后反倒是王浩先开了口：“你的歌声果然很好，难怪刚才康薇薇大力盛赞，说你是音乐圈的天才。刚刚康小姐说，你声域辽阔，男生的歌完成度比很多男歌手都高，乔小姐如果不介意，不如表演一下？” 这话说的其实很不合适。 谁都知道，男女生的音域、音色差别极大，很多天赋异禀的女歌手在翻唱男声歌曲的时候，都会或多或少地做一些降调处理以及改编。 王浩突然在赛场上提出这种要求，分明就是在为难乔楚。 苏梅不赞同地看了王浩一眼，欲言又止。 她是很欣赏乔楚这个小姑娘的，不为其他，就为了她那份才华和即使心中害怕还是勇敢站上舞台的勇气，让她不由想起了多年前的自己。但这份惜才之心，还不足以让她去得罪王浩。 这人虽然只是个挂名总监，除了一张皮囊，没听说有什么大本事，但挡不住人家背景深厚。H市三大巨头，除了宏业背后的向家、与H市各方势力盘根错节的简家，剩下的就是王浩背后的王氏财团。 这三家的能量，即便是苏梅这般功成名就的巨星，也是不愿意招惹的。 只是可惜了这么有天分的小姑娘，不知道是怎么得罪了这个煞星。 她暗叹一声和另外两位评委对视一眼，心里琢磨着等以后有机会，可以想办法提携一下这个小姑娘——她年纪确实到了，这些年人气有些下滑，急需让自己工作室吸收新鲜血液，找一个继承人。 楚楚不知道这位看起来很温和的女评委心里的想法，王浩开口的一瞬间，她就控制不住地抖了一下手。 要不是有生之力在支撑着身体，她在这个男人说话的时候就尖叫着把话筒扔到他脸上了。 就是这个声音，像恶魔一样，在黑暗中回荡，轻描淡写地剥夺了她像个人一样活着的权利，践踏她，摧残她，看她在长久的暴力和精神折磨下崩溃，像狗一样跟他摇尾乞怜，然后以此为乐。 如果说是简远堂揭开了她一生不幸的序幕，那么这个男人，就是彻底把她推入地狱的侩子手。 可她现在什么都不能做。 不，她不能再让这个人渣影响自己。她已经被这个人毁了一次，不能再被他毁第二次。 她参加闪亮新星，不正是为了逃脱上辈子不堪的命运么？唱歌而已，就算是因为眼前这个男人，她也不能低头。 上一次，她低了头，然后就堕入了一辈子的万劫不复。 这一次，她绝不会再退。 她会一步一步走到众人仰望的地方，然后把这些人从她的生命里完完整整地抹去。 “好。”楚楚心中打定了注意，不愿再看那张让人作呕的脸，转头跟身后的乐队商量了一下，定了歌曲，重新站回舞台中央。 苏梅眉头微皱：“你真的决定了？” 复赛是要在苹果电视□□家播放的，小姑娘先前的表现虽然很好，但如果男声歌曲的发挥影响到了她的综合评分和观众影响，那么她肯定是无缘决赛——就算刚才王浩提议的时候，她已经预料到这个可能，可见到歌声有如此感染力的好苗子就要被人一句话给斩断青云路，她还是有些可惜：“其实，表演者与乐队之间的磨合也是很重要的，你这样临时决定曲目，可能会影响你和乐队的发挥。” 这是她唯一能为眼前少女做的事情了。 至于这番话，能为小姑娘挽回多少，也只能看她的运气。 楚楚听出了苏梅对她的回护，眉眼一弯，向着苏梅粲然一笑，重重点头：“谢谢苏老师，我一定全力以赴！” 虽然那抹青光很淡，但还是可以感受到女评委对自己的善意，楚楚心中一定。 她上辈子是很倒霉、很凄惨，遇上的王八蛋一个接着一个，就没有停过。但还好，霉运在上辈子都用完了，这一次从再次睁开眼以来，见到的都是对自己心存善意的好人。 就是冲着这些人看向自己的温暖目光，她也不能放弃。 楚楚小脸严肃，竟有一种奇妙的圣洁感：“苏老师是当之无愧的天后，这首歌就当做我对苏老师的谢礼。” 王浩看这两个女人一来一往，一唱一和，面沉如水。 这个表演明明是自己提议，倒像是成全了苏梅惜才的好名声，呵……不过那个小丫头刚刚看到自己的时候，眼中流露出的惊惧倒是别有味道。 王浩咬了咬自己的下唇，只觉困在心里的那只猛兽阵阵低吼。 他最喜欢的事情，就是看这样子干净的女孩被染上污浊，然后掏空灵魂变成人偶。只有他才能让对方流露出惧怕情绪的样子……唔，说起来，这小丫头倒是比他手边那女人气质更好、长得也更柔美。 完美娱乐这一次请来的乐队在音乐圈小有名气，许多大牌歌手开演唱会都会特地请了他们去助阵。 这一次加歌虽然事出突然，倒也没有难倒他们。几人短暂商量了几句，就冲楚楚打手势，表示没问题。 楚楚点头之后，灯光暗下，前奏再次响起。 电子琴柔滑的按键声在演播厅里缓缓起伏，随之响起的是楚楚有些喑哑的低声吟唱。 苏梅与另外两位评委顿时眼睛一亮。 康薇薇说的话虽然不怀好意，但确实是实话。楚楚的音域之广，的确出人意料，这首歌由她唱出来，竟出人意料的合适。 　　☆、第23章 圈圈23 “我陷入盲目狂恋的宽容， 成全了你万众宠爱的天后。” 一曲《天后》落地，换来满堂喝彩。 与之前《失恋事小》的破而后立的挣扎释然不同，这首歌带给听众的更多的，是爱中挣扎的执着坚定，两首情歌，两种心情。虽然表达的都是情伤，却在楚楚细腻的演绎下，让人可以分明看到两个全然不同的、面对爱情的态度。 然后感同身受。 掌声久久不息，在场所有人都清楚，即使现在还没有到评委亮分环节，楚楚晋级决赛也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苏梅等几位欣赏楚楚的评委在接下来的环节中也带上了轻松，多是闲话家常，不曾刁难：“看简介，说你今年只有18岁，为什么会想要来唱歌呢？” 楚楚双眼晶亮：“因为我觉得这是最适合我的路。” “的确。”苏梅含笑点头，对楚楚更加欣赏：“你很清楚自己的天分。” 甚至连先前对楚楚隐隐带着针对意味的王浩，此后都只是浅笑，不再开口。 楚楚在复赛中的表演，终于正式结束。 她作为最后一位登场的选手，随着她的表演结束，这次闪亮新星的复赛所有比赛环节都落下了帷幕。 先前上场的孟瑶君、康薇薇等人一一走到台前，与楚楚并肩而立，等着宣布比赛结果。 这一次晋级八强的选手中，楚楚的宿舍可谓是无冕之王。 进决赛总共有八个名额，她们宿舍就占了五个，剩下三个分别是歌手康薇薇，演员洪莲，还有一个男模特谭亮。 这一点，除了楚楚，复赛之前谁也没有料到。对上别人灼灼的视线，哪怕孟瑶君几个都是习惯了聚光灯的人，也觉得心理压力激增。 节目录制一结束，五人抓紧时间跟评委以及工作人员一一道别，随后便脚下抹油，从侧门溜了出去。 “看吧看吧，我就说我们要开庆功会的！”等到宏业集团几个大字彻底淡出视线，华果果就开始激动邀功：“乔乔你刚刚唱的歌超级好听的，比排练的时候还好听，我要当你的老缠粉！” 舞台效果，乐队伴奏还有灯光的加成，不论如何都比平时清唱要更具魅力。楚楚心里清楚，自然不好意思接下这样的赞美：“今天的乐队老师很厉害，舞台的音响也……” “好了，我和你可是一个乐队，一个舞台。”孟瑶君一把打开华果果的手，将楚楚揽到自己怀里：“你这是刺激姐姐呢！来来，决斗决斗！” 楚楚无奈浅笑，顺着她的力道往前走。 比赛结束已经是十点多，等她们打点好走出宏业，时针早过了十一。几个小姑娘可没胆子泡到酒吧去——她们中间可是有华果果这个未成年在拖着后腿呢。 最后五人手上满满当当，带着便利店打包的零食和啤酒饮料，回宿舍一人一口喝了个天昏地暗。就连华果果都偷偷趁其他四人不注意的时候，把自己的果汁换成了果啤，等楚楚她们发现的时候，小妹妹已经满脸通红开始在原地打转了。 “乔乔，我跟你说，我哥哥可厉害了，你要是见到他一定会喜欢他的！”楚楚见过醉酒打人，也见过醉酒撒泼，却从来没见过像华果果这样喝醉之后，逮着人就推销自己哥哥的，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华果果没得到回应，苹果脸都嘟起来了：“真的，我哥最好了，嗝，又帅，嗝，又聪明……喜欢他的女人，唔还有男人，手牵手可以绕H市三圈……嗝……” 楚楚身上有生之力的能量在，喝再多的酒也被自动转化成补给身体的养分，到现在一点头晕的感觉都没有。可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三具，加上眼前这个一边往外喷酒气一边强调自家老哥天下无双的家伙，让她额角有些隐隐跳动。 和醉鬼讲道理是世界上最蠢的一件事，她对这一点从来很清楚。 而第二件蠢的事情，就是以为美女的酒品也会很好，这一点，她知道今天晚上才知道。 “呕……”一手扶着眼巴巴望着自己，等着自己夸奖一个素未谋面的男人的华果果，另一手架着不断作呕，抱着马桶不撒手的孟瑶君，楚楚已经预料到自己今天晚上的悲惨经历。 还不等她再一次把孟瑶君的脑袋从马桶里头拉出来，就听到外头左文平淡冷静如寻常的声音响起：“看我七十二变。” …… 她脑子里莫名其妙地浮现出诸如“那些年我们追过的女神”，“女神背后的故事”，“当女神喝了酒”之类的句子，终于还是认命地一手一个，把这两只提回房间。 所以说，怪力在有些时候的用处，出乎意料的大。 屋子里刚刚还趴在地上的左文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爬了起来，正裹着被单站在椅子上COS自由女神。 楚楚认真一看，顿觉心累——她拿在手上充当火炬的是她们今晚当做下酒菜的鸡腿，身上披着的是单玉秋的淡色床单。 单玉秋平时看起来温柔，却有洁癖的小毛病。谁要是犯了她这个忌讳，绝对会遭到惨无人道的报复，她几乎可以预见明天早晨大家酒醒之后，阿玉那让人不寒而栗的温柔浅笑。 更别说现在这伪女神还单脚抬起，企图在椅子上来个三百六十度自由旋转。 楚楚咬牙飞扑，一把抱住左文的腰，硬是把她给拖了下来，然后抢了她的鸡腿，扒了她的床单，抓着纸巾把哀怨看向自己的左文压到床上。 “嘤嘤，你居然触怒女神！”左文挣扎了下，没能从怪力女的手中挣脱，只能抬起冷艳高贵的脸，眼中发出控诉的小箭，咻咻射向对方：“我要代表月亮，消灭你！” 所以说，那些高冷女神，骨子里都是闷骚的逗比。楚楚从来不知道，原来左文这样高大上路线的超模，居然喜欢看美少女战士。 “呕……”孟瑶君的声音再次响起，夹杂着华果果绵绵不断的求证：“你说，我哥到底是不是世界上第一名的男神？是不是！” 楚楚连忙转身，迅速抢救孟瑶君就要埋到自己呕吐物里头的脸。 她应该庆幸，至少四个舍友里头，有一个酒品是好的。 楚楚忙里偷闲看了一眼单玉秋，欣慰地看到最后一个安静躺在地上的舍友，没有吐，没有话唠，也没有穿越古今的变身，只是唇角含着温柔的笑容，拿着手机静静地讲着电话。 还好，还好……她就算天赋神力，也没法子一人对上四个醉鬼，讲电话就好，不闹就好。 楚楚欣慰的笑容拉到一半，突然一僵。 讲电话？醉鬼在讲电话？ 定睛一看，那居然是她的手机……单玉秋这家伙到底在给谁打电话！楚楚手一松，孟瑶君的脸就在自己的呕吐物上面滚了滚，华果果兴致勃勃地扯着想要从床上起身，却因为四肢不协调，只能像是乌龟一样不断伸脖子的左文，继续唠叨：“我和你说哦，我哥的三围是……” 楚楚跑到单玉秋的身边的时候，正好听到她温柔似水地说道：“小乔的三围是36、25、36……她今天穿的胖次是……” 劈手把单玉秋攥在手里的电话夺过来，抬眼看去，只见屏幕上显示着“摄影师熊先生”三个大字，通话时间是惨绝人寰的50分钟……她最后一个酒品糟糕的舍友，在喝醉之后整整和一个男人爆了她50分钟的料？ 还是在她的眼皮子底下！！ 如果不是生之力控制着她身体各个部分，让她始终处于最完美的身体状态里，她一定会被血压冲爆脑血管！或者把单玉秋人道毁灭，然后抱着她一起跑到宏业大厦的顶楼，纵身跳下去啊啊啊啊！ “喂？喂？”电话那端还有人在不断地出声呼唤。 楚楚压抑着把手机丢到厕所里的冲动，不断在心里劝服自己：逃避是不能解决问题的，这种时候如果贸然挂断电话，万一对方把今天晚上的事情说出去，她和单玉秋都要倒霉。 说不定对方在电话里还听到另外那三个醉鬼的窘态，不能乱，镇定下来。 她死死地盯着显示“通话中”三个大字的电话，就像是在看一只会张口咬人的猛兽，欲哭无泪。实在是太丢人了…… “喂喂？”男子在另一端敲打手机，声音里还带着隐隐的焦急：“乔小姐？你们在哪里？你还清醒的么？” 楚楚咬牙，终于对着电话开了口，脸上虽然发热，声音倒还算平稳：“熊先生，不好意思，刚刚我舍友她喝醉了，拿了我电话乱打。这么晚打扰到你，真是对不起。” 熊北听到记忆里那个声音，响起这一个月来自己趁着几次送样片到宏业看到的那道倩影，还有刚才那个声音有点耳熟的女孩子前言不搭后语说的那些话，顿时有些结巴起来：“没，没关系……就是女孩子，咳咳，喝酒不好。那个，你们在哪里？要不要我去接你们？那个，我不是……就是担心你……你们的安全。” 对方好像没打算拿这次乌龙威胁她们的意思？楚楚舒了一口气。 不是她心理阴暗，实在是上辈子遇上的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她被威胁了大半辈子，遇到这种事，第一反应就是这个。哪怕熊北在前两次的交集里，表现得很温和，很友善，可到底是个陌生人，利益相关的时候，连生死相依的情人和亲人都会背叛，何况只是个陌生男人。 楚楚一边在心里庆幸，一边向对方道谢：“不用了，我们都在宿舍。一会就准备休息了，您也早点休息，晚安。” “啊……等等。”魔法师熊先生小声叫了一下，还想再说两句，可话到嘴边却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就见过两次面，还都不是什么太愉快的回忆，这个时候要扯着人家聊天，既没话题，又显得突兀——他总不能和人家说：“你好，上一次你在镜头里表现很奇怪，我就关注了一下你，觉得你唱歌很好听”或者是“对了，你还记得昨天，哦不，过了十二点了，是前天你坐我的车，我第一次和女孩子亲密接触，心里怪怪的，你呢？” 随便那一句都很像变态好不好。 熊北挫败地放弃搭讪，有些低落地回应：“那个，晚安。” 直到电话挂断，嘟嘟声响了五分钟，熊北猛然间想到了一个话题。昨天晚上他和老哥抢了半天的电视，终于抢到遥控器，看了一晚上的闪亮新星啊！昨天楚楚唱歌的时候，他把遥控器都甩了，觉得这个姑娘唱歌和他拍照一样，牛逼透了！ 这个话题可以讲啊！！ 可现在，他总不能再把电话打回去和人家说这些吧。 一米八的熊先生挫败地捶胸低吼，换来了他老哥熊南先生破门而入的一顿胖揍：“再三更半夜看动作片，老子打断你的腿！” 　　☆、第24章 圈圈24 闪亮新星红了。 苹果电视台周五晚上的收视率突破了前年《转身变美女》保持的1.7，开播到一半就冲到了2.5，这还不算，接下来几天的重播居然也硬是保持了1.5以上的收视率，生生把这次节目的策划给笑成了傻逼。 完美娱乐历时三年打造的重磅节目，势如破竹，横空而出，在整个C国都掀起了对选秀的狂热。 孟瑶君、楚楚等人一夜之间，凭空成为了最为人所关注的娱乐圈新人。 这个时候，完美娱乐的老大方元头一次这样庆幸自己的先见之明——复赛结束的第二天，入了八强的选手就已经与他们签下了经纪约。抱着那八份文件，他都有冲动跑到楼下电视台的广播站对着镜头好好显摆一次。 现在照这八人身上的话题度，哪怕他们没有走到最后，凭着之前积累的人气，也给他们带来了远高旁人无数倍的事业起点。 楚楚等人睡了一觉起来，接到的就是小刘带着激动和些许讨好的电话：“你们都火啦！别出门，小区门口堵了好多想要采访的记者，我现在就和公司派给你们的经纪人过去处理。” 挂了电话，楚楚若有所思。 难怪今天起来，她就隐隐感觉到虚弥境似乎发生了些不同，就连身上的生之力也变得浑厚且活泼，估计就是因为决赛的那两首歌，为她引了不少人的共鸣，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哀之力、喜之心。 她心中一动，就想要进虚弥境，却在付诸行动前，想起屋中还有其他人。 转头看去，正看到排排坐，睁圆了眼睛盯着自己的四张脸，顿时一惊。 “你们什么时候醒的？”楚楚把虚弥境的事情先放在一边，盯着表情如出一辙的舍友，额头冒汗：“怎么都不出声？” 醒得一致也就算了，好歹把眼屎擦一下啊。你们未来都是女神级的人物，现在这副样子让她如何直视当初因为她们倍感压力的自己。楚楚揉着额头，试探开口：“小刘的电话你们刚刚听到没？” 单玉秋恢复得最快，刚刚那副醉鬼刚醒的状态转脸就像是楚楚在发梦，温婉一笑：“听到了，我去准备一下，等他们过来。你们要吃早点么？我去熬点小米粥。” 他们的宿舍里有个简单的小厨房，大餐做不了，但简单的熬粥煎蛋什么的，倒不是问题。 楚楚在心里为单玉秋的专业素养点了个赞，还是起了身：“你们都去梳洗吧，我去做早餐。” 淘米、下锅，点火。拿昨天买的卤味做了个拼盘，再加五个煎蛋，配上酱瓜，清爽的早餐就出锅了。 楚楚端着碗回房间的时候，就看到四个舍友头抵着头，肩并着肩凑在华果果的床上，正在看她的平板电脑，顿时叹了口气：“你们不是说去洗脸刷牙？” “乔乔，快来看。”华果果一脸得意，像极了偷了香油的小老鼠：“这里有人说你是女神！！” 楚楚眨了眨眼，探头一看。 她们在刷的是海角论坛的娱乐版，有个叫“老了的电视剧儿童”的网友开了个闪亮新星的图解点评贴，短短半天，就被顶成了热帖，挂着个大大的“HOT”飘在首页，帖子下面的回复已经破千。 楚楚拉到主贴一看。 卤煮：苹果电视台《闪亮新星》二十进八的复赛将于20日晚6：00上演。昨日，节目组举行了赛前发布会，四组导师并节目宣传总监王翰出席，公布了赛制和表演节目单。据王翰介绍，《闪亮新星》复赛环节共设三轮。首轮中，选手将自由表演，随后由导师随机出题，第三轮则进行导师问答。晋级选手包括歌手组三名、演员组、模特组各两名，还有一名主持选手。 卤煮是苹果电视台的死忠粉，昨天无意间看到了这条报道，抱着小板凳蹲守，果然看到了闪亮新星复赛。昨晚卤煮看得那个激动，简直处处高能，萌物四窜，为了卤煮扑扑跳的小心肝，卤煮决定一个个贴上来，造福大众！！ 1L：赶上直播了？老儿童的贴，追了！卤煮快更！！ 2L：一环MARK。我是板凳，仰天笑。 3L：闪亮新星？我昨晚也看了，我喜欢最后那个小美女，唱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 637L：嗷嗷嗷，果果好可爱。萌妹子是我的，谁也别跟我抢。我要抱回家！抱回家！ 649L：乔姑娘我女神，唱得我眼泪哗哗的。请收下我双手捧上的小心脏！！ 650L：小乔我要和你告白。我会做饭会洗碗，会修电脑会暖床，内外兼修只求你给我唱首歌啊啊啊啊！ …… 656L：楼上的都滚，乔乔是我的。有本事来单挑！ 660L：八强怎么有种满级大号回新手村虐菜的赶脚？尤其那个乔楚，这水准说没经过专业训练谁信啊！有没有人八一八？ 661L：我信！说人家撒谎，你拿出证据来啊。上下嘴皮子一碰，诬赖人不要钱是吧。顺便插一句，乔乔我爱你！ 670L：乔乔给你们了，瑶瑶、小文我带走了，不谢。 …… 千层高楼的帖子，楚楚靠着被强化的反应力和记忆力，硬是用了将近一个小时才看完。帖子里对她们有赞美有质疑，但毋庸置疑的是，她们真的借着闪亮新星这个节目，一跃到了大众的视线中。 楚楚摸着自己的心口，感觉悬在半空的心终于是慢慢落了地。 她前一世过得太失败，事业感情，一事无成。虽然这一次一切都不同，她也有了自保的本事，但结果没有出来的时候，她总会无法控制地怀疑自己。 夜深人静的时候，躺在床上，她时不时就会问自己，这些时不时都是一场梦？是她在街头游荡、寒风露宿的时候，精神彻底崩溃做的一场美梦？又或者会想，也许她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劳……她做的所有事都会落空，就像上辈子一样，每一次以为有点希望的时候，就会被更大的绝望给狠狠击落在地？ 二十年的痛苦生活已经磨平了她的自信，这不是靠短短几个月的重生就能重新修复的。 这样的惴惴不安她虽然不敢说出口，但却一直若有若无地缠着她。 直到现在，顺利过了复赛，顺利签了合约，成为完美娱乐旗下歌手。再看到眼前这个帖子，她真的，真的实现了自己的目标。 “乔乔……”华果果有些不安的声音传过来，楚楚感觉自己的袖子被人轻轻拉了拉：“你怎么哭了？就算那些人怀疑你虐小号，你也不用难过啊……” 孟瑶君难得赞同华果果的话，拿走楚楚手上的平板电脑，抽了纸巾就往楚楚脸上抹：“是啊，那是因为你真的很厉害，要不是我亲眼看着你进步，我也会怀疑的……不遭人妒是庸才么！” 她之前对上楚楚的天分，心里也是有些小小的不痛快，不过昨晚上她们一场大醉，就算是把这一节给翻过去了……她酒品不好，可昨晚上的事情还是能记得个大概。就冲着楚楚昨晚上任劳任怨地照顾了她们一夜，自己那些小心思也该收了。 现在的孟瑶君又是一开始那个爽利直率的宿舍老大了。 楚楚脸上被擦得发红，连忙接过纸巾自己抹泪：“不是，我就是感动的。我终于成功了，感觉……好奇怪。” “笨小乔，你该不会这样就满足了吧？”单玉秋身为演员，在闪亮新星这个比赛里其实是有些吃亏的。歌手的歌，模特的秀，甚至是主持的才艺展示都是直接展示在观众面前，内行看门道，外行也能看个热闹，怎么样人气都不会差。 但演员的演技却是很难被评判的东西，观众欣赏起来，很大程度上都受到了电视电影的情节、背景甚至是音乐渲染的影响，光光看着一个演员在舞台上表演，这种感动就打了个大折扣……哪怕演员的表演再见功力也一样。 所以刚才那个帖子提起单玉秋的时候，也多是将重点放在了她的气质、外貌和身段，却没有像她们三个一样井喷一样、冒出新鲜出炉的老缠粉。 这点单玉秋倒是不太介意。她为的是凭借这个比赛出道，签下娱乐公司，这时候的人气不足，日后有了好剧本、好机会一样能够补回来——演员这个行业后期的机会，绝对比另外三个要多。至少这个职业比起模特和主持来说，要接地气得多，也影响更广。 也正是因为对自身职业规划做过细致的调查与详尽的规划，这个时候，单玉秋的心态丝毫没有被眼前的人气落后所影响，依旧是那个宿舍中最冷静分析的人：“人气这种东西，就是个消耗品。一时爆红的人，过往不知道有多少，就说之前《南城归来》的那个主演孟南归，凭着一部百万成本的小制作，红得卖菜大妈都知道。后来呢，和王浩闹了一场，被雪藏，不用一年就从娱乐圈里消失了。咱们这比赛就是个敲门砖，真要能成功，就要有拿得出手的作品！” 楚楚连连点头，哭了一场，她自卑自怨的情绪也散了大半，脸上的笑容也更加轻快：“嗯，没错，阿玉说得对。我以后一定要更努力！” 左文刚才一直沉默，这时候突然开口：“光努力还不够，还要长点心。你和瑶瑶决赛的时候，注意一下康薇薇还有洪莲，昨天在后台，推我的人就是那个姓康的。” 孟瑶君、单玉秋三人还不知道有这出，顿时脸色一凛：“怎么回事？” 楚楚本来还有些奇怪左文昨天怎么会摔倒，没想到居然真是被人陷害的。再想起那时候洪莲突然出现的恶意，脸也沉了。 她是性子软，胆子小，任何一个像她这样被人踩在脚底下一辈子，每一次挣扎都换来更惨烈结果的人来说，真的很难做到霸气侧漏、百折不回。但就算她是任人戳的软团子，也有自己的逆鳞在。 对楚楚来说，所有对她好的人，她都不能看着对方受到伤害。 这一点，和她前世坚守到最后的一定要活下去的信念几乎可以算是她唯二的两个坚持。 可康薇薇和洪莲却在处心积虑地想要伤害她的朋友，楚楚紧紧握着拳，只觉怒火直冲头顶。下一次见到，她……她至少要用自己的方法，给左文出一口气！ 左文看舍友们都一副摩拳擦掌，要找人算账的样子，心里再大的气也一下子散了：“行了，就给你们提个醒。她们敢坑我，我早晚让她们知道知道，什么叫娱乐圈的残酷……赶紧吃饭吧。不是说公司分给咱们的经纪人要来了么？” 左文不想多说，几人对视一眼，也都把事情放在心里，不再提起。 只有华果果那个吃货还在哼哼唧唧：“乔乔，我们今天红了诶，是不是要加个菜呀？” “嗯，你想加什么菜？”楚楚还在琢磨着下次见到康薇薇，要怎么让对方和左文认错道歉，听到华果果这话，随口回道：“昨天比赛，我没买什么新鲜的菜哦。” 华果果吸了吸哈喇子：“我要吃番茄炒鸡蛋。” “看你那出息。”孟瑶君冷嗤，勾住楚楚的肩膀：“反正都要炒鸡蛋，干脆做个西红柿炒鸡蛋吧！” “番茄炒鸡蛋！” “西红柿炒鸡蛋！” “我小，要让我！我要吃番茄炒鸡蛋！” “你个吃货，你忘记你上次贪吃惹的祸了？那么低端的菜你也好意思点，就西红柿炒鸡蛋，你懂不懂尊老！” “我……” 楚楚扶额：“行了，都做。果果吃番茄炒鸡蛋，瑶瑶姐吃西红柿炒鸡蛋，行了吧？” “哼。”华果果与孟瑶君一左一右抱着楚楚的手臂，各自扭脸。 左文面无表情地刷着牙，吐了口沫子：“两个白痴。” 　　☆、第25章 圈圈25 完美娱乐给他们派来的经纪人，准确的说，是她们的暂代经纪人姓阮，叫绵绵。 阮绵绵女士有着与名字截然相反的能力和手段，只用了半个小时，就将围堵在小区门口的一干记者给打发了个干净。 此时对上新鲜出炉的八棵准·摇钱树，她也保持着严肃到近乎冷淡的表情：“这是接下来你们闪亮新星的行程安排，你们四组还有各自的通告，我给你们每一组安排了暂时的助理，名字和联系方式都在行程表上，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找他们！你们已经是完美的成员，一言一行都代表了公司在外的形象，过两天我会让形体培训与公关部的小邱给你们上课，学习如何应对媒体还有在外的形象维护。” 阮绵绵在完美娱乐、乃至整个娱乐圈的地位都很高，哪怕是天后苏梅，见到她都会笑着打声招呼，归根究底，还在她的身份上。 阮女士是完美娱乐的小半个老板，身兼一线金牌经纪人、凭人脉手腕技术入股的小半个老板。 多少投身经纪人圈的小助理把阮绵绵三个字奉为偶像，多少小艺人伸长了脖子，眼巴巴地希望能和阮女士说一句话。到了这两年，阮绵绵三个字已经被很多人默认成为了造就一线的钥匙。 完美娱乐能派了阮绵绵来暂时代理这八个选手比赛期间的一切事宜，哪怕只是全程掌控，都充分表现了他们对这些选手的重视。 对娱乐圈有些了解的孟瑶君、单玉秋还有左文，此时看向阮绵绵的目光就含了十万伏特的电量。 楚楚对□□不如她们了解，但她长着眼睛，哪里看不出在场所有人对这个暂代的经纪人是怎样地毕恭毕敬，别说她本来就是软性子，真有不满意，也不会这时候上去作死。 大家在阮经纪人强大的女王气场下，就这么愉快地定下了接下来四十五天的行程。 没错，到决赛开始还有一个半月。 为什么一个选秀节目，复赛和决赛中间能拉这么长的战线呢？ 这就要考虑到闪亮新星这个比赛本身的性质问题——作为一个兼具了真人秀节目与选秀比赛节目两类内容的节目组，策划在最初提出构想的时候，就定向了这次闪亮新星，要的不仅仅是选出新星，更要做到造出新星。 复赛选出八名选手只是第一步。 接下来的一个半月还有两部分内容，一是小组成员与同行业人气明星的各项PK，二是所有选手的魅力争夺赛。 当然，所谓的同行业人气明星，自然是完美娱乐旗下这几年大力捧出来的各位演员、歌手乃至主持人，偶尔再加上几个真正的一线大神保证噱头。 肥水还不能流到外人田呢，更何况是他们重金打造的大型真人秀节目，所有资源当然先可着旗下艺人来不是。 伴随着这两个环节的推进，每个星期都会开放各种渠道的粉丝投票，投票数由官方网站实时更新，作为决赛环节选手评分的重要组成部分。 也可以这么说，在复赛里头，评委的专业意见是决定选手是否成功晋级的决定性因素，到了决赛，人气与素质在他们争夺名词的比赛中，则各占了一半。 楚楚看着手上的行程表，注意力全放在了第一栏的歌手组第一站上面。 她僵硬地扭过头，和孟瑶君对视一眼，用口型确认：“我眼花了？” “可能是。”孟瑶君抬头望了一眼阮绵绵，同样用口型回复：“我好像也眼花了。” 也是，怎么可能。 楚楚正要安慰一下自己，就听到阮绵绵一点都不软绵绵的声音：“孟瑶君、康薇薇还有乔楚你们三个的PK赛放在最前面，对手分别是宝贝少女的阿诗、小画还有何音，趁着这次人气出来，第一炮一定要打响。时间你们也看到了，就在24号，PK曲目小刘会把单子给你们，让你们选一下。” 小刘十分眼明手快地从手中的文件夹里抽出S三张A4纸分摆在三人面前。 都是些节奏轻快，朗朗上口的小众情歌，对唱功的要求其实并不高。 既然是为了双赢的PK赛，自然不能选宝贝少女她们不擅长的曲风。她们三个本来就是凭实力从千军万马中脱颖而出，这种类别的歌曲真的只是小菜。但她们几个新人，遇上后援强大的当红偶像团体，吃亏也是肯定的。 很多时候，听众都会有种先入为主的偏见，总觉得新人表现得再好，与那些老歌手比起来，也处处LOW了一档。更别说在那些以老歌手为本命的粉丝眼中，你就是唱得堪比天籁，也要因为是偶像的对手，平白倒扣分数。 她们几人虽然是未来的摇钱树，但和现在的摇钱树宝贝少女比起来，还真没有重要到让公司为了她们出头，打压其他爱将的程度。要如何出彩，如何在宝贝少女实力强大的脑残粉中间杀出血路，也算是完美娱乐对这些新人的第一次考验——他们是娱乐公司，又不是慈善公司。 这些选手不证明自己的实力，凭什么让他们把大把大把的钱砸在他们身上去捧呢？ 楚楚虽然不是太聪明，但经过了生之力改造的观察力、反应力也不是白放着好看的。察觉到了其他选手的沉默，再注意到阮绵绵语气中的微妙，仔细研究一下手上歌单的类型，反复思考一下，她也就明白了这其中的玄机。 24号……20号的决赛，也就是说大后天就要开始她们第一场试炼？刚刚尝到了走红的滋味，就要迎接新一次的挑战，或许，这里头还有完美娱乐对他们心性的考验？ 楚楚心中一动，抬眼看向交代完事情，点了点头就要离开的阮绵绵，正巧对上了她看过来的眼神。 阮绵绵也没料到这个时候居然还有选手会这么直白地看向自己，目光清澈，不带谄媚……似乎，还带着一点点的忐忑、疑问和……跃跃欲试？这个选手，好像是八个晋级决赛的人里头唯一一个没有一点背景的，看起来倒是有些意思。 楚楚还在发愣，就看到阮绵绵冲自己微微笑了一笑，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诶？楚楚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孟瑶君扑倒：“小乔乔！！我刚偷瞄到阮大对你笑了，笑了！你怎么认识阮大的！！” 单玉秋也幽幽地靠近：“坦白从宽。” “抗拒从严。”左文点头，拉住楚楚脸上那一点点婴儿肥往外扯，硬是用冷如冰霜的脸表现了隐隐的醋意。 楚楚被压得气闷，不敢大力挣扎，怕伤了这几个家伙，只能苦着脸解释：“窝不银丝她，窝不足道她为虾米要对窝小！” “她说啥？”单玉秋说话温柔，下手却黑，趁此时机往楚楚腰上的软肉掐。 平时楚楚实在是软软老好人一枚，就算天分再让人嫉妒，都不好意思欺负她，这次可算是逮到机会，必须把那种憋屈又不好意思下手的心情宣泄干净！ “乔乔说她不知道，你们快松手！”关键时刻，楚楚平时的投喂效果就显示出来了。华果果同学一招排山倒海，救出被压在座位底下的楚楚，挺身做英雄救美状：“乔乔我保护你！我是你坚贞的老缠粉！” 几个人打打闹闹，好不快活。 旁边的康薇薇看得心塞，故意和旁边的洪莲大声说话：“会唱两句口水歌罢了，一身的土气，真正遇上了高手还不知道什么样呢。到时候和宝贝少女PK，闪亮新星别被某些人给拖累了。” 洪莲不赞同地摇了摇头，小声劝道：“薇薇，你小声点。别得罪了人，到时候又被人家欺负了。” 玩闹的楚楚等人听到这话，心情一下就落了下来。楚楚目光如刀，投向旁边说话说得旁若无人的两人，想起对方对左文下的暗手，还有先前后台的那一出，顿时觉得心中一把火烧得旺起来。 “道歉！” 康薇薇脸上的嘲笑一顿，有些错愕地看着眼前表情严肃、牢牢盯着自己的少女。 她对孟瑶君的那帮狗腿子也是有些了解的。本来以为出来和自己叫嚣的，不是孟瑶君那个母老虎，就该是那个黑心黑手的左文，再怎么也轮不上这个三棍子打不出个屁的乡巴佬。 她见的人不少，早看出这个叫做乔楚身上一股泥腿子味，自卑又胆小，天生就是个被欺负的命。 可今天是怎么了，臭虫被逼急了想要跳出来咬人了？简直可笑 “你就是一身泥土味！”康薇薇冷哼一声，看向楚楚的目光说不出的鄙夷：“网上还说你是女神，都不知道眼睛长到什么地方去了！真该让他们看一看你平时的这幅蠢样！” 楚楚手握成拳，不让自己后退。她没有错，哪怕那鄙夷的目光再刺人，也不该低头：“你说我的这些话，我会证明给你看，你是错的。现在向左文道歉！” “凭……凭什么？”康薇薇听到对方要她向左文道歉，先是一愣，然后有些心虚地看了一眼冷冷盯着自己的左文，有些结巴地转开头：“我又没有对不起她，干嘛向她道歉！” 楚楚脸颊微红，一双如同星子的眼睛亮得吓人：“你决赛的时候在后台推她了。如果你尊重你自己，就明明白白承认，然后道歉！不然的话……” 康薇薇听到她这么说，心中惴惴，没敢开口。倒是洪莲在旁边拍了拍康薇薇的肩膀，带着笑意居中调解：“不然的话，乔乔你要怎么办？昨天后台那么乱，左文跌倒大家都看到了，当时不说，现在再提，很难不让人怀疑你们是想要找薇薇迁怒……我知道薇薇的性子比较急，但她不是那种人，也不会做这种卑劣的事情。她一个歌手组的，又是这样直爽的性子，怎么会在决赛前跑去推左文呢？你们真的误会她了。” “小莲……”康薇薇眼泪汪汪看向洪莲。 要不是现在洪莲投向自己的光晕依旧是蓝色，楚楚怎么也不会想到眼前这个满脸温和的女孩子心中居然这样憎恶自己。难怪可以在演员组晋级，成为唯二的晋级选手。 眼见她们两人都不准备悔改，甚至根本不肯承认自己先前犯的错，楚楚眉头一皱，握紧的拳头猛地一松，积攒到了极点的生之力就如同一道无形的风刃，狠狠劈在洪莲的脚腕上。 洪莲一声惊呼，只觉脚踝一痛，重心不稳向后倒去，连忙拉住手边的康薇薇，身子一转，让康薇薇做肉垫挡在身下。 两人一上一下，重重地砸在地上，发出两声惨呼。 楚楚被她们的惨叫吓了一跳，连连后退两步，又稳住了身体。虽然心中还是有些不安，手也有些发软，但……但她没做错。 这两个人想要毁了左文，又不知悔改，如果不教训她们一下，她们以后还不知道要用这种卑鄙的手段去害多少人！ 　　☆、第26章 圈圈26 洪莲和康薇薇意外受伤，一个扭伤了脚踝，一个伤了额角，只能暂时退出半个月内所有的PK赛，等到状态恢复重返赛场。 这个消息由闪亮新星节目组在官网上公布后，就像是溅入油锅的小水花，短暂炸起了些波澜，很快又重归于寂静。 毕竟，虽然这两人有实力，也吸引了一些观众的注意，但是珠玉在前，歌手组有孟瑶君和乔楚，演员组还有单玉秋，人气都稳稳压着他们。她们因为意外暂别赛场虽然也让人遗憾，但还没到大受打击的地步。 至于选手们……少了两个对手，她们分配到的资源就更多，抢占先机赢得观众的喜爱，他们简直恨不能放两串鞭炮了。 至于那天楚楚和那两人之间的冲突……没看到那时候乔楚和洪莲她们中间至少隔了半米嘛，何况事后洪莲要求调监控，监控上的画面也证明了人乔楚连手指头都没有碰到她，还有什么好追究的。 洪莲人是不错，可利益当前，他们还真没心思去同情她。谁让她要穿那么高的高跟鞋，站不稳又能怪谁？至于康薇薇那个炮仗，就更没人同情她了。 孟瑶君、单玉秋和华果果偷偷在宿舍里小小庆祝了一下。 倒是左文，趁着另外三个人出门买食材回来加菜庆祝的时候，找了个借口留在宿舍，找楚楚谈了一次。 “小乔，谢谢。”左文惯常冷淡的脸上，难得露出一抹笑意。就像是寒冬里开出一朵花，因为难得，格外美丽：“你这个朋友我认下了，以后如果有人欺负你，只管告诉我！” 楚楚有些心虚，呐呐地还想推脱：“我，我没做什么……那个，康薇薇她们是自己跌倒的。” “行了，我知道你不想提，这件事我记在心里，以后也不会再说了。”左文了然一笑，也没继续探讨这个话题。 楚楚心跳加速，总觉得左文似乎猜到了她身上的异常。会不会是上一次帮左文治疗脚踝的时候留的马脚？ 她会不会觉得自己是个怪物？如果被别人知道了……楚楚只觉恐惧像是池塘底部的污泥，一点点地让她陷进去，那种无处可藏的粘腻感一寸寸地在肌肤上爬过，让她背脊发凉，连生之力的力量都来不及调动，就迅速蔓延到了她胸口。 她张了张嘴，声音艰涩：“我……” 左文何等精乖的人，看出她的欲言又止，先替她接了口：“我知道气功这种东西有师门传承，不能随便让别人知道的。放心，我会帮你保守这个秘密！” 恩？ 气功？ 楚楚脸上的苦涩迅速僵化，就像是风化的石屑，慢慢脱落到了地上。 她的脖子就像是生了锈的链条，每一下动作都会发出咔咔的摩擦声：“嗯，气功……阿文，谢谢你帮我保密。” 左文将事情说开，拍了拍楚楚的肩膀：“你以后要练功什么的，我掩护你。” 楚楚笑着点头，起身到了洗手间，半天才把僵在脸上的笑容给揉掉。气功……其实也算啦。 她只是……楚楚心情复杂，在洗手间里怔了一会，突然想起先前感觉到的虚弥境的变化，连忙闪身进了虚弥境。 这一进去，她就感觉到了虚弥境的变化。 与上一次那个角木蛟出现的时候，有些类似。空气中白团团更加活跃，本来只是让她觉得身心舒畅的虚弥境，这时候灵气仿佛带上了力量，她刚刚进来就向她迎面扑来，令人心神顿时一清。 有了上次的经验，楚楚条件反射一般，抬头向东方天际看去。乍一看，并无什么变化，楚楚正想低头，突然视线一凝。 在原先两颗亮星的旁边，还有淡淡两抹星光——这在之前是没有的。 这是因为先前七情之力的积攒，再一次点亮了虚弥境的……楚楚正回想着当初得到传承之时的信息，突然觉得双耳刺痛。 她被那突如其来的刺痛弄得弯下了腰，感觉到白一它们着急地围着她打转，心中明白，这是虚弥境第二次升级，要得到赋予的能力，总是要忍受一些苦楚……这一次比起上一回，至少多了生之力，能够缓解。 楚楚一边抵抗着双耳那种像是有人拿着凿子大锤不断敲打的痛苦，一边咬牙调动身上所有的生之力，让那力量敷在双耳痛楚最厉害的地方，果然将这种要把人逼疯的痛苦缓解了一些。 但缓解只是一时，很快比刚才更剧烈的疼痛又一次袭来，逼得楚楚不得不更快地运转起生之力来缓解……再加剧……再运转…… 就这么一次又一次地循环往复，也不知过了多久，在楚楚的神智已经恍惚，全凭身体本能动作的时候，耳边突然响起一声“啵”的轻响，就像是水球被轻轻戳破，无形屏障消失一样，疼痛也随着轻响迅速退去。 楚楚擦着额头上的冷汗从白团团拱着身体组成的软床上爬起来，颇有些劫后余生的感觉。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她已经很清楚这一回虚弥境只怕是又给了自己一项神通。只是，到底是什么呢？ 楚楚细细感觉着自己身体的变化，四肢矫健，身体轻盈，挥一挥手臂，力量也和经过生之力改造的时候没有什么不同。她不解地皱了皱眉 ，然后就听到几个细细小小的声音在说话。 “花花怎么了？”声音有些惴惴，似乎在担忧。 另一道声音带着忧虑：“好像是被天上那个星星射中了……上一次花花不就是因为被那只蛟给射中，所以才能变出花花么？我刚刚看到那只龙打了青光到花花的耳朵里……” “那怎么办呀？”第一道声音小小声低呼了一下，赶紧追问。 “谁？”楚楚在虚弥境里从没有看到过第二个人，这时候居然有人在她旁边对话，当即把她吓了一大跳，连忙起身挡在了白团团们的身前，警惕地看着四周：“是谁在说话？” “呀？”细细的声音压低了些，似乎也有些害怕：“花花站在前面在挡谁？是不是有怪物？就像是石头说的会把我们都吃掉的大怪物？” 这话一出，无数细细小小的声音交杂在一起，惊叫声混成了一片。几乎要把楚楚的脑子给轰成一锅粥。 “什么！怪物，救命啊啊啊啊！” “呜呜呜，我不要被吃掉。我还要听花花唱歌！” “石头快来救救我们！大蛟，大龙，快救白十！” “都闭嘴，拿出点混沌精气的骨气来，我们要保护花花！” “嘤嘤，我想保护花花，可我不想被吃掉，嘤嘤嘤……” “快往后躲，躲回石头边上……快，搭把手，把花花也带走！” 楚楚正被这些前言不搭后语的话给刺激的头疼，就感觉到腰上一紧，脚下一轻，天旋地转。然后，她整个人像是被一双无形大手给架了起来，腾空而起，快速移动。 转头一看，却是那群白团团一个接着一个，融合在一起，揉成了一个巨大的白人，将她扛在肩膀上飞速奔跑，向着虚弥境中心的石碑而去。 联想到刚刚听到的那些古怪话语，楚楚突然有了个荒谬至极的想法。 所以，她刚才听到的声音，是那些平时爱听她唱歌，总喜欢撒娇的混沌精气——白团子们发出的？它们口中的花花，就是自己？ 饶是经历了无数常理无法解释的奇幻之事，楚楚还是觉得有些发蒙。 白人的速度很快，眨眼之间，就到了石碑处。 那个自称白一的细小声音因为惊恐，都有些破音了：“大石头！！怪物来啦！快叫龙龙和蛟蛟下来帮忙啊啊啊！” 她以为是死物的石碑发出一道低沉而有磁性的男低音：“胡说，虚弥境从来只有一个使用者。结界不曾崩溃，哪里会有怪物进的来！角木蛟和亢金龙守卫东方，你们别有事没事就去吵他们！” 亢金龙……似乎是她先前注意到的那两抹黯淡的星子。据说角木蛟为东方青龙的龙角，亢金龙为东方青龙的脖颈，所以她的空间里这些东西都是活的么……包括一块石碑？ 楚楚麻木地任由那个大白人把自己放在石碑前的蒲团上，然后再自动分解成一个又一个小白团，十分活泼可爱地围着自己绕圈圈。 “是花花说的！”白一对会给自己变花花看的花花十分信任，这个时候还一本正经地和石碑强调：“花花才不会骗人！” “不对，花花没说。花花只是想要帮我们挡怪物！”最开始听到的另一道声音反驳：“那怪物还说话了，花花还问它们是谁！但它们都不肯说！” 石碑低沉的声音满含无奈：“我跟你们说过多少次了，虚弥境的现任使用者有些蠢钝。没事不要和她凑太近，就算听到她说什么话，也别太当真。你们灵智初开，如果和笨宿主呆久了，很容易就会傻了……” 楚楚听得嘴角微抽。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这个石碑和她的舍友左大小姐会成为知己，不过现在…… “不好意思，我都听到了。”楚楚表面平静，内心纠结地开口。 　　☆、第27章 圈圈27 楚楚头脑发胀地从虚弥境出来的时候，屋子外头的四个人已经准备暴力破锁，强行入厕了。 楚楚把门一打开，就被弯腰往里头撞的孟瑶君给扑了个正着。还好她下盘稳，两人才没一起冲到浴缸里去。 “乔乔，你晕倒在马桶了啊。”华果果紧随其后，五个人挤在卫生间里，几乎都转不开身子：“我们敲了好久的门，还以为你出事了呢。” “就是。”单玉秋刚刚也急的不行，这会舒了一口气的同时，对楚楚一个人关在洗手间里半天的事情有些好奇。尤其看她的样子，浑身上下都像是被雨水淋过一样，湿漉漉的，看楚楚的眼神也更加古怪了。 楚楚一哽，实在想不出解释的话，正着急，突然灵光一闪：“我本来想洗澡，太困跌进浴缸了，撞晕过去了。刚刚才醒过来！” “啊！”*4 几个人对望一眼，想到昨晚上楚楚一个人应付她们四个醉鬼，眼神都不由游移起来。 “乔乔，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人在心虚的时候，总是没底气去质疑对方，哪怕这个理由再瞎，孟瑶君等人略过为何不开门这个问题，关心起了楚楚的身体：“头还晕不晕？” 楚楚一挥手：“没事，撞一下精神多了，比睡觉效果都好！” 除了华果果和左文，其他两人的吧表情都有一瞬间空白。 “那，乔乔你如果觉得难受，就告诉我们。”孟瑶君与单玉秋对视一眼，有些不放心地嘱咐她。 楚楚的身体自然不会有问题，但她还是谢过了两个姐妹的关心，然后招呼着她说什么信什么的小妹妹和一心认为她是气功高人的冷艳超模出了洗手间。几人放下心思，热热闹闹庆祝了一顿。 第二天开始，五个姑娘再次投身自己的梦想之路，比之前一个月更加努力地接受系统训练。 两天时间转眼即过，楚楚除了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试验一下自己的第二项异能，其他时候都全心全意在PK第一赛上作准备。 她和孟瑶君对着给她们的歌单反复探讨研究许久，终于定下了参赛歌曲——因为康薇薇的因病暂离，让本来一对一PK的模式受到了影响。康薇薇受伤的事情一出，阮绵绵就拍板决定了这次PK赛转换形式，由楚楚和孟瑶君合作一曲，应对宝贝少女。 也因此，她们选的演唱曲目便是一首女子组合原唱的流行歌。这两天，她们几乎将所有练习的重心都放在了节奏的磨合与声音的配合上，一练就练到了24日下午。 直到到了节目后台，两人还在给各自打着拍子，力求今晚的表现能够尽善尽美。 PK赛在苹果电视台配合此次闪亮新星专门推出的《新星面对面》栏目开场进行，节目后半程不论胜者是谁，都会让本次参赛选手与主持人田甜进行直面访谈，同时播出部分《新星日常》真人秀的部分内容——不得不说，完美娱乐和苹果电视台真的是把这些新人的剩余价值压得一点不剩。 趁着这八个人现在的人气，这三档节目的收视率绝对能让完美娱乐成为三年内的业界之王。 楚楚对宝贝少女并不熟悉。她本来就不是一个有时间、有心情追星的人，更何况宝贝少女这个组合听名字就不像是能红二十年的。也因此，她对于今天对手的所有信息都来自孟瑶君等人，知道对方是现在完美力捧的新人组合。 里面的何音早年也是选秀出道，一把清亮嗓音唱响了大半个C国，被完美娱乐快手签下。 只是当初包装问题，最开始发的专辑销量频频遭遇滑铁卢，最终加入宝贝少女才算是真正成为了国民偶像。她听到这里恍然大悟，难怪觉得何音这个名字耳熟。重生以来，方然和左文都曾经和她提过这个人。 何音能红，不光是她的天分和努力，还在她的为人处世。 至少楚楚对她的第一印象就非常不错。 “这是我们组合代言的饮料，你们练歌辛苦了，喝一口水休息一下。”何音的外貌并不算绝美，充其量只能算是小家碧玉，但声音清甜，笑容柔软，很容易就让人放下戒备，生出好感：“比赛前开嗓虽然重要，但也不能过度用嗓，容易造成嗓子的负担的哦。” 这个道理孟瑶君科班出身，自然清楚，所以她们刚才才一直都只是打着拍子，小声对旋律。现在听到何音这么说，一下子就知道对方真的是出自好意，劝解她们，便一笑点头：“谢谢，我们知道了。今天晚上请多多指教！” “我看过你们的表演，可不敢提指教。最多算是切磋吧。”何音眉眼弯弯：“我很期待晚上的PK。” 楚楚拿着有些冰凉的饮料，软软点头，贴在自己右耳处。 第二次的神通开发带来的后遗症比第一次角木蛟点亮要强得多。从那天出虚弥境开始，她的耳朵就时不时会隐隐发热，虽然没有开发能力时候的剧痛，但也并不好过。 这会拿到了微凉的饮料，她第一反应不是解渴，而是冰镇一下，让耳朵不要再发热下去——虽然有生之力调节，这种小小的不适不会影响到她的发挥。 “那什么……”宝贝少女的另一个成员，阿诗走了过来。她的年纪和何音差不多，出道却晚，去年宝贝少女组合成立的时候，凭空冒出来的，人气比不上何音和阿画，但酷酷美少女的形象还是圈了很多好这口的脑残饭：“你别把我的脸贴在你腮帮子上，看起来好奇怪。” 欸？ 楚楚先是一愣，没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然后慢半拍地转头看向手中的饮料瓶子，立马觉得耳朵上的热度迅速向四周蔓延，爬满了她整张脸。这个饮料是宝贝少女代言的，饮料的瓶子上自然印着她们三人的画像，她刚才一个没留神，对着阿诗的脸来来回回蹭了那么久。 虽然都是女生，但当着人家真人面这么做，回想起来，真觉得有点微囧。 阿诗见楚楚十分受教，乖乖把饮料瓶拿下来放回桌上，满意点头：“一会比赛的时候见。” 这一出尴尬很快就被上场的郑重气氛给打散了。剧务和她们确认了身上的麦与信号器都没问题之后，外头就传来了主持人田甜的声音：“现在有请我们的闪亮新星与宝贝少女上场！” 先开嗓演唱的是宝贝少女。 作为时下年轻人追捧的美女组合，宝贝少女的三个成员颜值都在平均线以上，以上很多。此时穿着风格一致，颜色略有不同的服装在舞台中央呈品字排开，第一眼就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 跳动的节奏响起，伴随着何音清亮甜美的声音，让人一听就能体会到歌中的少女情怀与青春活力：“一直到昨天为止，我根本不认识你。 那么大的世界，说相遇就相遇。” 紧接其后，阿诗阿画的声音顺着节奏加入其中，随着情绪的推进渐渐抬高。 在场的几十名观众都随着三人的歌声打起了拍子，有些宝贝迷还跟着一起哼唱起来：“爱就爱吧，谁怕谁。有正中红心的感觉。” 等到宝贝少女的这首《谁怕谁》落地，演播厅里的气氛已经颇为热烈，让人一眼就可以看出这三个小姑娘的能量与人气。 “看来大家都很喜欢宝贝少女的歌。”田甜作为主持人，第一个从这种氛围中脱离，带着笑意站到了三人身边，顺便替宝贝少女打广告：“三位也就不用担心下个月的新专辑销量了。反正我现在是对你们充满了信心……不知道我们闪亮新星的乔乔还有瑶瑶怎么看？” 镜头打向嘉宾席上的楚楚和孟瑶君，很明显看出这两人表情如初，倒是让暗暗担心的田甜松了一口气。 大家都是一个老板，同属一家公司，能双赢最好。她在节目开始前还隐隐担心，要是两个新人心态不够好，表现出了差错会连累到自己……她当然知道这是公司给新人的试炼，但她可不希望自己节目真出炮灰。到时候甭管是不是公司的计划问题，她的节目效果都会受到影响。 楚楚与孟瑶君紧紧握了一下对方的手，便在灯光变换的时候，站在了舞台中央。 心中默数一二三，前奏响起，正是她们反复商量之后选定的歌曲《独立》。 不同于宝贝少女歌声中传递出的少女特有的可爱任性，这首歌展现的更多的是成熟的女人面对爱情的豁达和坚定。 楚楚选择这首歌之后，曾经反复研究过这首歌的歌词。每一次地思索，都能让她获得新的感悟，如果说先前的伤感情歌是因为她的经历让感情充沛丰富到无比动人，那么这首歌则是引领她重新审视自己，在每一次排练中，都发掘出更多的可能。 “准备随时能独立，不贪心不委屈。勇闯每一个遭遇，都跟自己有关系。”唱到歌曲的高、潮处，楚楚仿佛看见从前那个匍匐在地、怯弱伸手，只为求人一点关爱的自己，渐渐远去，取而代之的是今时今日与孟瑶君并肩而立，为自己拼搏，新生的自己。 她抬头看向舞台下挥舞着荧光棒，跟随着她们的歌声站起身来，边唱边鼓掌的听众，心头火热，全副心神都投入到了歌曲之中，连耳朵那时不时出现的热度何时消失都顾不上理会。 “可能没有最好，至少强烈要求自己去要。可能就快做到，而下一步是跟自己比较。”最后一句歌词结束，楚楚与孟瑶君十指相握，高举至头顶，面上的笑意怎么也掩不住。 不但是为了这一次的演唱比她们任何一次排练都好，也不单单是为了这一次PK可能的结果，而是她真正感觉到了自己的不同，不止是身体的年轻与能力的突破，而是灵魂深处的强烈渴望。 让她明白了一些东西。 比如自爱。 比如自尊。 比如独立。 　　☆、第28章 圈圈28 PK赛最后的结果是平手。 虽然楚楚和孟瑶君对这首《独立》的演绎十分完美，但用评委的话来说，作为组合的默契与配合，远远不如宝贝少女来的自然。 这个结果其实在两人的预料中。毕竟她们的对手是宝贝少女，且不论当红偶像团体的实力，就算只是宝贝少女这四个字在，就不可能让她们在这场PK里输了。 完美娱乐旗下排名第一的当红团体全员合力，却在第一次交锋就输给了两个新人。 这并不是什么好听的名声。 平手对她们两人来说，已经是十分出色的战果了。主持人田甜也是如此认为，因此在接下来的访谈中，对两人的欣赏几乎从字里行间处处可见：“我们都知道瑶瑶是B大声乐的高材生，听说你当时还有B大歌后的花名？” 孟瑶君没接下这称赞。就算当初报名的时候，她的确自负甚高，但经过了这两个月的事情，尤其是在看到楚楚的天分和努力之后，她早不是当初会为了一点成绩沾沾自喜的小女生了——不得不说，楚楚的出现让这个音乐才女早早完成了心态上的调适，在日后的封后之路上，少走了不少弯路。 当然，这一点，两位当事人都没有意识到。 孟瑶君的笑容很爽朗，带着阳光的味道：“都是同学们闲来玩闹乱喊罢了。音乐圈这么多的优秀歌手，不说那些先入行的前辈，就是这次闪亮新星的同期就有无数高手，我的天分不是最好，也不是最努力的，实在当不起这样的称号。” “你说的天分最好的，会不会就是身边的乔乔呢？”田甜很懂得找爆点，也顺带着把乔楚带入话题中：“我们都知道，复赛评委苏梅对乔乔很欣赏。她在不少场合都说过，乔乔是她这么多年见过的最有天分的女歌手。” 孟瑶君大方点头：“对啊，她也是我这么多年见过的最有天分的女歌手。你都不知道我和她一起练歌的时候，心理压力有多大！” 虽然这些问题都是一开始就定好的，也早就发给了闪亮新星要出场的选手，但孟瑶君这么坦然的自嘲还真是让田甜有些意外。本来就是竞争对手，就算台面上再友好，私底下多多少少还是有些龃龉的。可孟瑶君却是这样处处替乔楚搭梯子的态度，真的很让人刮目相看。 田甜看向孟瑶君的目光也多了好感，嘴角的笑容更大了些。 不管如何，每个人都希望亲近光明的一面，也都愿意和那些心胸开阔、性格正直的人来往。不论她私底下自己是不是个勾心斗角、不折手段争上位的人，对美好的追求都是本性，田甜自然也不例外。 同时她对被维护的乔楚也是有了好奇。 能被人真心相待的，通常都不会是卑劣的人。娱乐圈里头，没几个傻子，就算是新人，也一样。 能让苏梅、孟瑶君还有之前被狗仔逮住采访了一次的华果果都一致出言维护，乔楚如果不是真的真善美，就是真的手腕过人，不管怎么样，都不能小觑。 这一看过去，就看到乔楚有些不好意思地拉了拉孟瑶君。 田甜顿时一乐，这会摄像机虽然没对着你们，但他们不是只有一台摄像机啊。小姑娘不会以为小动作拍不到吧：“乔乔好像有些不好意思了啊。” 乔楚是真以为摄像机移开了，这会被逮住连忙飞快收手：“没有，是瑶瑶太谦虚了。我唱歌的好多好多技巧都是和瑶瑶还有阿玉学的，她们非常厉害的！” “能让这么厉害的瑶瑶夸奖，乔乔也很厉害啊。”田甜自然看得出，楚楚这说的都是真心话，心情大好，十分给面子地替两人圆场子：“行了，咱们的节目可只有四十分钟，要真让你们两个互夸下去，我估计要被编导追杀啦。能说说你们为什么会选择参加闪亮新星么？” …… 节目录完，田甜大方地给了两个小姑娘一人一个熊抱。 她现在是衷心希望这两个眼神干净，灵魂透明的姑娘能一直保持着这份赤子之心，相互扶持着在乐坛越走越远。人总是愿意看到善良纯洁的事物得到好结果，尤其是在那样东西与自己没有利益相关的时候。 “这是姐姐的电话，私人的哦。”田甜一手一个，揉着两人的头发，让身边的小助理把两人送出了演播厅。 分给歌手组的助理正好就是小刘，这时候正抱着各种杂物蹲守。一看两人出来，连忙迎了上来：“感觉怎么样？累不累？” “还好，应该没什么问题……”孟瑶君接话，楚楚也笑着点头。 楚楚正想说些什么，突然视线边际一抹灰色闪过，脚步便是一顿：“瑶瑶，小刘姐，你们先去开车吧。我把电话落在演播厅了，我回去拿一下。” 演播厅在宏业大厦，没什么危险，而且楚楚虽然刚刚成年，但平时做事温柔小心，也没什么好担忧的。所以孟瑶君和小刘也只是叮咛了几句，就决定先一步到停车场去取车了。 楚楚直到两人进了电梯，才转身向后走。只是她走的方向却不是刚刚走出来的演播厅，而是演播厅右侧拐角的小阳台。 刚刚推开玻璃门，就可以看见白色月光下长得葱郁茂盛的盆栽错落有致，齐胸高的护栏上落着几个灰色的娇小身影，定睛一看，就会发现那是几只毛色顺滑的飞鸽。 楚楚看了看旁边，注意到没有人经过——也是，录播结束已经很晚了，大多数工作人员不是忙着收尾就是早早回家，不会有人在这个时候有闲情逸致到这个中午休憩的小阳台来。 她小心合上玻璃门，走到那几只鸽子旁边，伸手摸了摸它们的背。 鸽子本来是戒心很重的动物，尤其是这种没有饲主的野鸽子，但奇怪的是，面对楚楚的爱、抚，几只鸽子都享受地闭上了眼睛，甚至还享受地在楚楚的手心里蹭了又蹭。 “方然她们还好么？”楚楚被蹭得有些痒，笑着转了转手，才低声向手下那只小鸽子嘀咕道。 小鸽子咕咕叫了几声，旁人听来不过是毫无意义的叫声，在楚楚的耳中却成了可以沟通的语言：“挺好的，你留给她的信她看到了，也没因为你的失踪伤心。你让我去找J城的鸽子打听的事情我也问过啦。那个戴眼镜的男人挺正常的，没生病，也没饿肚子，还有个长得白乎乎一点都不好看的女人天天陪着他，可开心了。” 楚楚得到的第二个能力就是这个。 可以跟一切有灵智的生物进行沟通的能力。或者照石碑的说法，是可以感应到一切有灵气的生物的内心，如果她的幻情之能积攒到了足够的七情，说不定连人类的心都可以读出来——当然，这种说法，楚楚也就是听一听，能和白团子们沟通，能听懂小动物的话，对她来说已经很足够了。她从来都很懂得知足常乐。 在了解了自己能力的第二天，楚楚就找上了平时常常落在宏业集团附近的这几只灰鸽子，用半年的玉米粒换来了它们的鼎力相助。 她实在是很想知道方然还有张婶的消息。 为了逃开楚文易的控制，避免陷入上辈子那样悲剧的泥潭里，她改头换面，身份名字全部换掉，也不敢再和方然、张婶她们打电话。只在留给她们的信上承诺，等到她能够有了足够自保的力量，不会拖累她们的时候，会重新和她们联系。 但现在虚弥境给了她这个能力，这个绝不会泄露她的秘密的能力，她就再也忍不下去了。她是真的很担心这两个在最开始给了自己温暖，让自己有了改变信念的人呢。 尤其是她还记得上辈子方然似乎因为沈其义出了什么事情，才辍学远走。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情，也不知道发生的时间，但事情发生前总该有些蛛丝马迹，她让小灰它们帮忙，说不定就可以帮上方然一把。 楚楚心中反复琢磨，顿时有些激动，摸着灰鸽的手就重了些，被小灰不满地轻啄了一下：“嘿，对待淑女温柔点！” “啊，不好意思。小灰，对不起。”楚楚反应过来，连忙道歉。她现在力气实在是大，又因为开发新能力而导致控制力稍微有点不足，一反应过来，往往是自己先愧疚起来。 一人数鸽正有来有往讨论补偿的玉米数，就听到一阵悠扬的轻音乐响起，把人和鸽子都吓了一跳。 “你身上那个大块头在响！”小灰不愧是领头鸽，反应速度极快，啄了啄楚楚。 楚楚反应过来就暗叫不好，肯定是孟瑶君她们等得不耐烦了。她一拿手机拿了半天，肯定让她们着急了。 “小灰，你有空多帮我打听一下方然的消息。”楚楚边拿电话，边往回走：“如果你J市的朋友带来了方然的消息，我也请它们吃玉米。” 几只灰鸽子一阵咕咕，欢快应下，拍拍翅膀飞走。 而楚楚也终于翻出了口袋里的手机，上面的来电显示却让她一愣。 打电话的不是孟瑶君，而是上次无端躺枪，大半夜被女醉鬼电话骚扰的好心摄影师，熊北。 楚楚看着那个名字，脸上就忍不住发热。实在是那天的乌龙太尴尬，本来以为双方不会再有交集，怎么这个熊先生会给她打电话？ 楚楚犹豫了一会，还是按下了接听键：“熊先生？” “乔，乔小姐。”熊北结结巴巴的声音从电话另一端传来，带着小心翼翼：“我是熊北。” 因为对方的紧张，楚楚的尴尬反而少了一些：“嗯，我知道，有来电显示。” “那个……”熊北吭吭哧哧，半天才憋出一句：“孟小姐和小刘姐被打劫了。手机也摔坏了，她们现在去警察局做笔录了。” 楚楚猛地站住，失声惊呼：“你说什么！？” 　　☆、第29章 圈圈29 楚楚抖着手按了半天电梯，偏偏那三架电梯统统停在了负一层，动也不动。 她着急去找熊北，问清楚孟瑶君她们的情况，索性弃了电梯，直接从楼梯跑到了一楼。生之力加持的速度，让门口的保安都来不及看清人影，倩影已从大门闪过。 熊北那已经有些熟悉的高大身影此刻站在宏业门前不远处的路灯下，身上衣衫略有些乱，脸上还有些青肿，看起来又可怜又狼狈。 楚楚发现他，就快步过去：“熊先生，你刚刚说瑶瑶她们被打劫了？到底怎么回事？” 熊北看到楚楚，花猫一样的脸下意识地就想挤出一抹笑，却因为牵动了伤口而痛呼出声：“我听说……我在大门口发现孟瑶君和小刘姐的时候，她们正被几个大汉拉着，想要把她们驾到一辆面包车上，我一着急就冲上去了……那几个人好像怕人发现，抢了她们的包，上车就跑了。刚才警察来了，了解了一下情况，就让孟瑶君和小刘姐跟着他们到警察局去了。我本来也应该要去，但我……孟小姐她们担心你一个人在这里，就让我先留下来。等明天有空，我再去警局补录口供。” 楚楚听得心惊肉跳。 这哪里是抢劫？听这描述，分明是那几个人要劫持孟瑶君她们呀。 楚楚眉头微皱。她虽然不知道孟瑶君的具体背景，但她家世很好这一点哪怕没有上辈子的众人默认，通过这些天的相处，她也是看出了一二。按理说，不会有人这样毫不顾忌地对她出手才对。 更何况这件事是发生在宏业大厦门口，对方此举，无异于在挑衅完美娱乐，挑衅向家。 到底是谁，这样无所顾忌，狂妄行事？ 不期然，楚楚眼前闪过了王浩那张乍看斯文俊美，实际上腐烂透顶的脸。会是他么？ 可如果是那人，他虽然是个疯子，却是个心思缜密、行事难测的疯子，又怎么会一出手就失败，平白拉下这么大的窟窿。 楚楚想到此处，突然抬眼看向熊北，正对上他暗暗觑着自己的眼睛。只见一米八几的大男儿被她一瞥，就像是炸了毛的猫一样，慌乱向后一跳，眼神四处乱飘，看起来简直不能更可疑：“这么晚了，熊先生还来宏业送样片？” 现在都快11点了，他一个独立工作室的摄影师跑到宏业大厦门口，这怎么看都很奇怪吧？虽然对方救了孟瑶君，让楚楚对他十分感激，但如果对方真的和那些凶徒是一伙的……楚楚捏了捏手，咬着嘴唇牢牢盯着熊北。 她是笨，是软弱，但既然虚弥境选中了她，给了她那些常人难以想象的能力，她就会尽力用来守护自己和身边的人。不论是谁，都别想再把她们当成任人踩的烂泥！ 熊北自然不会想到眼前的少女已经对他生了警惕，此刻他正心慌意乱地揉着嘴角的淤青，借此来保持镇定：“我……我听说你们今天晚上会录第一场PK赛，要录到很晚……你们几个女孩子，我就想来看看……” 顺便见见你。 这最后一句被熊北硬生生吞了回去。 楚楚捏紧的手稍稍松了些，还是有些不放心：“那……你干嘛这么关心我们？” \"额……\"熊北一张脸憋得通红，眼睛盯着地面：“那个，我是你的歌迷！你唱歌真好听，我，我想来找你签名的！” 熊北在心里狠狠扇了自己一个嘴巴子！怂！他老哥跟她说女孩子最受不了男人死缠烂打，让他趁着心上人还没大红大紫，没太多竞争对手的时候先在人身边占个位置，然后天长日久，温水煮青蛙，肯定能把弟媳妇带回去。 今天他就是征求了老哥的意见，准备来个沉默守护第一步，顺带见见小姑娘——上次醉酒乌龙不算，他都一个月没见着她了。光对着自己洗出来的宣传照心痒痒，这滋味可难受了。 可真对上人家清凌凌的眼睛，他写了半晚上背了好几天的发言稿就一股脑全给忘干净了。 魔法师熊北先生心中大雨滂沱，恨不能抱住身边经过的那根电线杆子哭上一场。 “啊……”楚楚没想到自己刚出道，身边就有这样忠实的粉丝，脸上一红。再想到刚刚自己居然还怀疑了人家的好意，顿时就有些愧疚：“对不起。” 熊北完全不了解心上人心中的百转千回，闻言还是一脸茫然：“对不起啥？啊，你说这些伤啊，没事，我皮粗肉厚，不痛的……你别看我现在这样，我初中的时候可是打遍我们学校无敌手，人称西街小霸王！” 大脑短路的熊先生习惯性地拿出了平时对着兄弟吹皮时候的状态，说到一半才察觉到不对劲：“不是，你别误会，我不是小混混……我只打那些小混混的混混头，不对……” 楚楚看着他，眨了眨眼，因为孟瑶君出事而紧绷的心因为熊北的表现而稍微放松了一些，眼底也带上了些许笑意：“嗯，我知道的，你是好人，肯定不会欺负人的。” 楚楚温柔的劝解一下子就击中了熊先生慌乱的心。 熊北前言不搭后语的解释停了，他顿下脚步，转头看着向自己安慰浅笑的楚楚，脸上不由染上一抹笑意。 如果说先前对楚楚，他只是因为荷尔蒙分泌而产生的追求冲动，那么现在他是真的觉得能喜欢上这样一个姑娘，是他这二十多年来做的最正确的决定。 至少这样善良温暖的姑娘，这样即使自己在担心还是会顾虑到别人的心情，还是不忘感恩的姑娘，值得他认真对待。 熊北用摩托车把楚楚送到宿舍之后，又收到对方进宿舍的短信，才掉头回家。 而楚楚，却没有办法安心休息。 孟瑶君还没回来。 左文、单玉秋和华果果今天没有比赛，但是训练任务一样很重。 楚楚进屋的时候，她们都已经在沉沉的疲惫感中睡着了。楚楚没打算吵醒她们，而是一个人抱着膝盖坐在黑暗的小客厅里，安静地等着孟瑶君。 孟瑶君和小刘姐的手机丢了，也联系不上对方，不知道她们现在在哪个派出所…… 要是她们回来的路上，再遇上那几个坏人，可怎么办？如果出手的真的是王浩那个混球，他绝对不会一次不成就收手的。 她上辈子为了从那个人手上逃出来，不知道和他斗了多少回。这个世上，不会有人比她更了解王浩。那就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疯子，在他眼里只有游戏，没有道德，没有伦理，没有同情，没有人性。 这辈子若不是有了虚弥境给她的优势，她只怕会在第一眼见到对方的时候，就立刻逃得远远的，逃到再也听不到王浩两个字的地方。 对了，虚弥境给她的能力。 楚楚猛然从沙发上起来，飞快地开门下楼，绕着小区找到了常常在垃圾筒边觅食的流浪猫狗。 她还是不放心，孟瑶君她们就算有再深再厚的背景，但如果受到了伤害，什么样的报复都无法挽回。还是要把那些危险都隔绝才行。 不得不说，虚弥境给她的这第二种神通，真的是这世上最好的寻人神器。 在这个人口基数庞大的城市里，飞鸟走兽，猫狗虫鱼不知道有多少，只要得到了它们的帮助，哪怕是她想要找的人躲在再偏僻、再难找的地方，也逃不过楚楚的眼睛。 也正因为如此，半个小时之后，她就站在了孟瑶君和小刘的面前。 “楚楚？”孟瑶君一脸疲倦，揉着额头从警察局出来，就见到了还穿着表演服装的楚楚，顿时一愣：“熊北告诉你我们在这个派出所了？这男人就是不靠谱！我不是让他把你送回宿舍了么？” 楚楚不好解释自己为什么会知道她们的位置，只好心虚地让熊先生背了这个黑锅。但黑锅能轻一点也是好的：“不是，他……他送我回宿舍了。不过我想起他说漏嘴的地址，在他走了以后又出门来找你们了。” 孟瑶君不赞同地拍了拍她的脑袋：“三更半夜，你一个小姑娘来找我们干什么？到时候我们安全到家，你倒被人拐走怎么办？” 楚楚柔柔一笑，小胳膊绷紧，展示了下自己的完全看不出来的肱二头肌：“我很厉害的。要是谁要来欺负我们，我就……就揍他！” 她的怪力可是连钢板都可以拗弯的。 平时怕伤人，不敢和人动手。但如果对方来找茬，正当防卫，伤了对方应该也就没问题了吧？ 自从上次对洪莲出手之后，逐渐体会到暴力好处的楚楚脸上微红，有些不习惯地点了点脚尖，郑重地下了这个决定。 孟瑶君不知道身边软绵绵的舍友因为自己的这次意外，由内而外地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此时她只是好笑地摇头，揉了一把楚楚和她性格一样柔软顺滑的秀发：“你呀……都跟胖果果学坏了！算了，今天已经到警察局备了案，那些匪徒应该没这么大的胆子再上门，我们两先回去吧……忙了这么一天，骨头都快累散了。” 楚楚点头，两人坐上公司配车，由小刘当司机，驶向了宿舍。 孟瑶君的分析其实没错，正常人都不会这么往枪口上撞了又撞。 但她没想到，这一次出手的，他真不是正常人。 　　☆、第30章 圈圈30 除了楚楚，没人怀疑过回宿舍的路上还会出事。 毕竟她们是刚刚从警局出来,胆子再大,背景再深，也没道理明目张胆成这样。何况之前在警察局的时候，孟瑶君已经借了电话给家里打了招呼。 所以面对眼前这伙手拿铁棒,拦在车前的人,孟瑶君是真的愣住了。 小刘也只是刚毕业没几年的女孩子,对着外头疯狂地用铁棒砸他们窗户的凶徒已经吓得连话都说不清楚了：“怎么办！怎么办！啊,乔乔,电话，报警，快打电话啊！我不想死呜呜呜呜。” 孟瑶君也僵着身子不停向后缩——她旁边的窗户已经被砸出了蛛网状的裂纹，最多再几下，那窗户就会被砸碎。 就算她家里有点钱，但这么丧心病狂地追着她也太莫名其妙了吧。 孟瑶君咬紧牙关，强迫自己不要尖叫。她脑子急速转动，思索着要怎么拖延时间，等到动静惊动周围的人，或许会有人过来，或许会有人报警——该死，这里是一处公园入口，另一面则是商铺。大晚上的，根本就没有半个人经过，就连她们，也是因为这里是回宿舍的必经之路，才会出现在这里。 这些人果然是特地冲着她来的。 会出现在这里，只为守株待兔！ 孟瑶君心里发狠，这一回要是逃出去，她一定不会放过那幕后的人。 孟瑶君还没想出逃生的方法，就感觉到后座喀嚓一声，车门被打开了。 乔楚还在后面！孟瑶君惊恐地转过头向后看去，却讶异地看到开门的不是终于砸破车窗的男人，而是乔楚自己！ 这傻丫头，该不是以为自己跑出去引开坏人，她们两就可以跑掉了吧？ 照平时乔乔的性格推断，她是真的能干出这种事！ 孟瑶君大急，顾不上闪躲，抬手就想去拉楚楚：“乔乔，快进来。我们等警察来！” 可楚楚的动作实在是太快，孟瑶君探出去的手只抓了个空。 然后她就看到了这二十三年来最奇幻的一幕。 平时任她揉揉搓搓的乖巧舍友，突然间就像是吃了菠菜的大力水手一样，一拳把砸窗的男人给轰上了天，足足弹起半米多高，才重重落地。 楚楚来不及想之后要怎么和小刘姐还有孟瑶君解释，绷着小脸左边一拳，右边一脚，把围在车边的四个男人一一放倒，正准备转身，就听到脑后传来一阵破空之声。 她连忙身子一弯，就地一滚，向前两个翻滚之后转眼望去，顿时心底微凉——对方居然还有帮手！ 大约是因为觉得不过是两个女孩子，四个有武器在手的男人出马绰绰有余，剩下的几个人都坐在面包车上，现在一看出了楚楚这个变数，就纷纷下了车。 楚楚脾气再好，也动了真火。 孟瑶君和小刘就只有两个女孩子，派了这么多人拿着铁棍来绑……最好不是王浩那混账！不然她以后……就让老鼠天天晚上去啃他的脸！ 楚楚把围上来的几个壮汉想象成王浩那张恶心巴拉的脸，屏气凝神，重重一拳砸了上去。还好她身上的生之力经过第二次神通开发之后，已经可以在身体内自主循环，再不会出现耗尽之后，只能重新积攒的情况。 只要她身上这怪力还在，应该可以暂时保住自己和孟瑶君她们的安全。 但很快，楚楚就发现自己的想法还是太天真了。后头几人加入战局之后，场面就以无可挽回的趋势向着不利于她的方向逆转。 就算生之力在体内依旧源源不绝地生出，也挡不住对方的铁棒砸在楚楚身上。 楚楚的怪力的确厉害，但她还有一个致命的缺陷。那就是她真的不会功夫，一点都不会。 而后头这几人显然是学过两手的。他们发现楚楚是天生力气大之后，就换了战略，只远远游走在楚楚身边，缠住楚楚的同时，分出几个人去残破的车窗口拖另外两个女孩。 楚楚连连挥了两拳都被对方躲过，却因为收手不及，被对方的铁棒重重地在手臂上砸了一记又一记——虽然有生之力护持，没有骨折，但依旧疼得她动作一滞。对方因为这一滞，借机又向后退了一步，全部退到了楚楚够不着他们，他们却可以凭着手中铁棒肆意伤害楚楚的位置。 楚楚在身上狠狠挨了几下之后，也注意到了那两个去拉扯孟瑶君她们的人，顿时心里又急又气——她推车门之前已经打电话报了警，为什么还没有救兵来。 她有虚弥境在，真的躲不过，还可以找机会逃到虚弥境里头，但孟瑶君她们不行——虚弥境只允许有一个使用者，她根本带不进人！ 不然当初也不会那么费力把张婶送走，而是选择带着她一起逃走了。 楚楚心里发狠，护着头脸，顶着对方如同暴雨一般砸在身上的棍棒，埋头就向着孟瑶君她们的方向冲过去——再撑一会，至少把那两个男人给打倒。撑到警察来了，她们就有救了。 孟瑶君看着楚楚被打得身子发抖，却还是跌跌撞撞地、一步一步回到车旁，眼泪刷地一声就砸了下来。 “够了，别打了。”孟瑶君的身体还在抖，说话的时候牙齿还会不受控制地互相碰撞——任何一个年轻姑娘遇上这样穷凶极恶的匪徒，都会和她一样，被巨大的恐惧笼罩。但是她实在没有办法，再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朋友为了保护自己，在自己眼前被人用铁棒围殴。而且这个朋友，还是个比自己还要瘦弱娇小，笑起来柔软温暖的乔楚。 她如果真的就这么躲在楚楚的身后，让楚楚用自己的身体帮她们挡了那些铁棒，她自己都会看不起自己！ 孟瑶君硬着头皮推开车门，牵住楚楚的手就把她往身后拉：“你们的目标是我，我的朋友和这件事情无关，你让她们先离开！” “呵……”平头男用铁棒轻敲着手心，冷笑连连：“臭丫头有什么资格和老子谈条件？” 一个穿黑背心的壮汉打量着面色微微有些发白的楚楚，突然凑到平头男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 “哦，这也是目标。”平头男听了背心男的话，突然大笑起来：“正好，省的还要分两票干。把这两个臭丫头给我带回去……车里的那个，敲晕了丢到公园里。今天这一票干完，咱们兄弟后半辈子吃香喝辣就不用愁了。” 孟瑶君瞪圆了眼睛，拉着楚楚转身就跑：“小乔，快跑。” 刚开始几步还是孟瑶君拽着楚楚往街尾跑，等楚楚反应过来，就变成了楚楚半抱着孟瑶君在前头一路飞奔。 她刚才脸色发白是因为身上伤口实在太疼，可不是因为力竭。生之力不尽，她的力气就没有用完的时候——这事孟瑶君不知道，平头男他们自然也不知道。 这会看到那两个小丫头跟身体里安了马达一样，眨眼就没了踪影，追出了半条街的一伙壮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不知所措。 背心男小心地凑到老大旁边：“郭哥，车里还有一个。要不然，咱们先把她领回去交个差！” 郭哥转身就把背心男踹了个趔趄：“交你妈个巴子的差！老板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办不成事，还让人给跑了，你还敢回去。要找死，别拉上老子。扯呼，兄弟几个准备路子出去躲一躲去。” “那车里那个女人……”小刘虽然比不上楚楚容貌过人，但也是眉清目秀的小佳人一枚，背心男还真不甘心就这么把到口边的肥肉给丢了。 郭哥再踹他一脚：“要女人不要命是不是？老板没发话，你敢偷吃，别废了你第三条腿。滚滚滚，赶紧走……老三他们拦警车也就只能拦半个小时，再不走，你就到牢里头去快活去。” 小刘早在楚楚被那些人用铁棍围着打的时候，就被伸进车里的手给吓得晕了过去，自然不知道后来自己还经历了这虎口逃生的一幕。 至于郭哥他们离开之后，警车呼啸而至，只找到晕迷的小刘和被毁得不成模样的配车，这便是后话了。 孟瑶君和楚楚一路狂奔，直到冲进宿舍，将门锁上，还推了两个沙发挡住门口，才算是缓过了一口气。 孟瑶君到后来几乎就是被楚楚一路抱着跑回来的，体力消耗倒不是很大，但架不住她受到的惊吓大。 今天录播节目结束之后这些事情简直是在颠覆她的三观。 那些拦路打劫抢人的王八蛋就算了，早晚让她老爹废了那群混蛋。可乔乔…… “乔乔啊。”孟瑶君艰难地吞了吞口水，有些敬畏又有些好奇，只觉日日相见的舍友突然就变得形象高大起来：“你是不是……有超能力啊？” 不然还有什么理由能解释一个女孩子力气比七八个男人还大，还能抱着比自己高比自己重的人一路飞奔，跑得比汽车还快？ 而且还没冒汗！ 这绝对是超能力！ 作者有话要说：攻略瑶瑶美少女一枚！ 楚楚正在收集脑残粉的道路上越走越远……我真是亲妈啊。醉了。 皮埃斯：谢谢芮樱的地雷，幸福地蹭一下o(*￣▽￣*)o 　　☆、第31章 圈圈31 “什么？有人要绑架你们！？” 客厅里又是关门，又是搬沙发,就算左文她们睡得再死,也该醒了。匆忙过来一看，正巧听到了孟瑶君和楚楚的对话。 这下子，楚楚的独门气功算是在宿舍五个姑娘之间过了明路。但这会大家都来不及感慨中华武术的博大精深,而是一脸震惊地分析着今天晚上孟瑶君和楚楚的九死一生。 她们两都是刚刚经过复赛的新人,一首代表作都没有,照理说不该有人这样穷追不舍。可事情偏偏就发生了,还发生在她们录播节目回宿舍的路上,就容不得几个姑娘不去深想。 “难道是康薇薇和洪莲？”左文对康薇薇二人深恶痛绝，一想到获益者就想到她们：“这一次她们不能参加前半个月的PK赛，便宜都落到我们宿舍身上。尤其是你们俩，等于直接分占了康薇薇的粉丝，八成就是因为这个，她们才想找人来绑架你们！” 孟瑶君听了，点了点头，可细细一想，又摇了摇头：“我和康薇薇认识也有好几年了，那家伙嘴巴坏、心眼小，但人是真蠢，家里也就是有两个钱的暴发户，她能有这样的胆子和脑子？” “她没有，洪莲有啊。”华果果一听说她们两差点出了事，把困意全吓跑了，抱住楚楚的手臂就不撒手：“那个洪莲看起来温温柔柔的，我上次问过我大哥了，说她手段可厉害了！跟完美娱乐签约不算，私下里还和音艺的人接触……说不定就是她们和音艺合伙，想要拆完美的招牌，顺便自己上位！！” 楚楚拍着小姑娘的背后，小声安慰了几句，才把华果果激动的情绪安抚下来。 左文白她一眼：“你是不是又熬夜看宫斗小说了？音艺怎么说也是大公司，会这么蠢？这事情出来了，他们还要不要在圈子里混了？” “可如果不是音艺帮忙，凭着洪莲的能耐，她做不出这样的事。”孟瑶君和康薇薇二人是一个学校出来的，对彼此的底子都有些了解：“她家里就是个工薪阶层，上大学的时候还拿着助学贷款，现在刚毕业，哪来的钱去请这种档次的绑匪？” 几个人讨论到最后，又陷入了死局。 楚楚倒是有些猜测，但她却没有办法说明自己的消息从何而来，只能把话吞回肚子里。 正在一筹莫展之际，单玉秋突然一拍掌：“对了，我们查不出来，不代表完美娱乐和宏业集团查不出来啊！咱们现在已经是完美旗下的艺人，出了这种事，肯定要公司出面……瑶瑶，乔乔，你们两给阮姐打过电话没有？” “不知道小刘有没有……”孟瑶君猛地停住，终于想起刚才慌乱的时候忘记了什么：“糟糕，我忘记小刘了。” 楚楚还算镇定：“没事，刚刚我逃跑的时候注意了，那些坏人是开着面包车追我们的，没有人去对付小刘姐。我们把那些匪徒引开的时候，小刘姐一定已经逃出去了。” “希望如此。”孟瑶君的手机早在一开始就摔坏了，这时候只能拿了左文的电话联系阮绵绵。 电话刚响了两声就被接起来，显然阮绵绵并没有休息。 “瑶君，你和乔楚已经回到宿舍了？”阮绵绵一开口，就表示她已经得到了消息，正等着孟瑶君她们联系她。 …… 放下电话，孟瑶君向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其他姑娘点了点头：“小刘姐被警察带回去了，一醒来就联系了阮姐。阮姐说这件事她会想办法解决，让我们不用担心。”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出了这样大的事情，怎么能不担心。 五个人这天晚上都没怎么睡着，天刚亮起来，华果果的惊呼声就跟着一道响起来：“瑶瑶，乔乔，你们快来看这新闻！” “闪亮新星遭遇袭击，疑为得罪黑道”、“天才新人实被包养，正室不忿出手”、“人未红，先染黑——乔楚背后的故事”…… 不过一晚上，关于乔楚的负面新闻就铺天盖地，以一种病毒扩散一般的速度在网上传开。昨晚上的绑架未遂，在这些报道里硬生生成了楚楚素行不端的证明。 楚楚越看，眉头越紧，握着鼠标的手越点越快，最后停留在“新星丑闻”四个关键字上，只觉浑身发抖。 “简直莫名其妙！”楚楚还没发脾气，孟瑶君先把手上的抱枕给摔了：“他们凭什么这么乱说！我要去告这些媒体！” 没有人比她们这些舍友更清楚楚楚的努力，她的天分惊人，努力也是远胜旁人。今天的些微成绩，是她日日努力练习换来的，根本不是什么被人包养、重金砸出来的上位。 可媒体的一根笔，就将楚楚的受害者转变成了自作自受的罪人，一个不注意，她积攒起来的、尚不稳固的人气就会随着这些抹黑，一夜之间化为乌有。 对一个刚刚出道的新星来说，再没有比这更阴险的招数。 而且昨天明明遭遇袭击的还有孟瑶君和小刘，可在这些报道里，却好像约定好了一样，统统避开了这点——就好像有人特意要毁了楚楚一样。 虽然这件事与孟瑶君无关，但她心里还是有些不安和愧疚。 昨天晚上楚楚是为了接她，才会遇上这倒霉事。可今天负面新闻却是只针对楚楚一个人，让她有一种朋友为了自己踏入陷阱的微妙负疚感：“乔乔，都是因为我……要不然，要不然，我替你出面解释……” 事情关乎自己，楚楚心中的惊怒气恼绝不会比孟瑶君少。 但还没到丧失理智的地步。 她再多的气恨，都只会针对那个躲在屏幕背后操纵一切的黑手。今天对方只针对自己抹黑，兴许是因为她没有背景，比较容易下手，也许是因为孟瑶君背后的势力，让他们觉得在舆论上下手没有胜算……不管如何，都不是孟瑶君的错。 昨天她会出门去找她，会为了孟瑶君咬牙苦战，是为了那个会揉自己脑袋护着自己的朋友，是为了她自己的心，怎么能因此怪到孟瑶君身上？ 她还没那么蛮不讲理：“别傻了。为了那些藏头露尾的卑鄙家伙，我们还要再搭上一个人不成……现在正是比赛积攒人气的时候，新星被袭击、绑架未遂什么的，怎么都不是好听的话。对方把这件事情瞒下，是放了你一马，你还要自己跳出来啊？” 孟瑶君刚刚也是一时冲动，话出口心里就有点后悔。不是后悔要帮楚楚，而是因为她就算跳出去说她也被绑架未遂对挽救楚楚的名声，除了表现自己和楚楚的同甘共苦，对楚楚一点帮助也没有。 可现在楚楚反过来劝她，她心里就更难受了：“那乔乔，你要怎么办啊？” 是啊，要怎么办啊？ 楚楚苦笑，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虚弥境给了她再多的本事，也只在她个人能力上。她一个小女子，一没人脉，二没背景，面对权势引导的舆论压力，除了睁着眼睛看人家往自己身上泼污水，她还能怎么样？ 要是完美娱乐肯出面保她自然是好的。可完美娱乐会出面么？ 楚楚不敢肯定。 如果是决赛马上就要到了，她攒下了一大批的死忠粉丝，失去她就失去了未来可期的巨大利益，那么完美娱乐出面的可能就很大。 但现在只是拉票刚刚开始，PK赛第一场都还没播出，她的人气只靠着复赛播出的那两首歌，看起来花团锦簇，只不过是虚空里的高阁，不堪一击。 现在她丑闻缠身，负面影响不断，完美娱乐丢了她这个人气还不稳固的选择，在复赛落选中再来一场复活赛也并非不可能。若真是这样…… 刚刚在阳台打完电话的华果果一进屋，就看到了楚楚的苦笑。她鼻子一酸，也替楚楚委屈。 “乔乔，你别怕。我刚刚给阮姐姐打电话了，她说现在马上过来。”华果果拉着楚楚的手臂摇了摇，吸着鼻子说话。她这些日子，是真的把楚楚当自己姐姐看的。她从小就只有哥哥，还是个虽然很疼自己却一点都不爱笑的哥哥，早就希望能有一个温柔的、笑得特别好看的姐姐了。 楚楚对自己的好，她一点一滴都看在眼里。这会看到楚楚这么低落，她心情也不好：“她说完美会替你召开新闻发布会，把事情说清楚的。” 楚楚眼睛一亮，满含期望地看向华果果，颇有些绝处逢生的惊喜：“完美肯为我出面？” “方元什么时候这么有人情味了？”左文和单玉秋也是又惊又喜，但又有些怀疑是华果果为了安慰她们，随口编的谎话：“完美对新人的要求素来很严苛，考核期也很长……难道是他们舍不得乔乔的天分？” 华果果鼓起小脸，对她们的质疑十分不满：“乔乔唱歌那么好听，以后一定会是天后！而且完美签了乔乔，当然不能让乔乔被别人欺负！” 楚楚被华果果掷地有声的一句话说得眼眶微酸，泪珠子猛地就落了下来。 她不想让其他人担心，索性就低了头，将额头抵在了华果果的肩膀上：“果果，不管怎么样，都谢谢你。谢谢你们。” 谢谢你们在这样慌乱无助的时候，还站在我身边。 不管结果怎么样，至少比起上一世独自挣扎、无人可诉的晦暗，现在的她，是真的很幸运。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大家会不会更喜欢看比赛情节？ 如果酱紫，那我就把这些勾心斗角【如果这玩意能称得上的话】给浓缩下，尽量带过？ 默默下了榜，攒的存稿也吐了个七七八八，阿绿又要重新爬回攒稿大路了……隔日更新，会尽可能在早上11点把更新捧上来的~大家多多提意见吧~！ 　　☆、第32章 圈圈32 完美娱乐的回击十分地简单粗暴。 阮绵绵用她和名声相当的行动力，在当天下午就召开了一场新闻发布会,将先前发布各种楚楚“背景论”的媒体在内的三十几家娱乐媒体请到现场,先声夺人，发布了公司声明：“昨天晚上，网上出现一系列直指乔楚的虚假消息。很明显这是一起有蓄谋的、有组织的诽谤事件。这种极具破坏性的舆论导向已经构成了犯罪,它不但极大的损坏了当事人的名誉、形象,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的她的情绪和工作,造成了各方面的损失,更严重伤害了其歌迷的感情。对于此次恶劣事件,完美娱乐已经展开了一系列的调查和资料搜集的工作，并掌握了一定证据。如果对方不能提出证明报道真实性的有力证据，我公司与乔楚女士将会保留诉诸法律的权利。” 阮小姐的话，简单翻译一下就是：你有胆子说，你有胆子上证据啊。没图你说个杰宝。没证据乱说话，老娘告死你！ 娱乐圈里头，真真假假的丑闻并不是新鲜事，完美娱乐旗下中标的艺人也不算少。 但这种事，从来就不是好管的。且不说那些艺人或多或少底子都不太干净，翻出来只怕是拔出萝卜带出泥，不好深究。就算那艺人真是被冤枉被坑了，打一场得罪媒体的官司，对靠着曝光度和刷公众好感吃饭的艺人和娱乐公司来说，都是不智之举。 也就是依仗着完美娱乐的这种心态，诸如NN娱乐之流的狗仔小报才敢一次又一次地把脏水往艺人身上泼。 谁也没想到，当年捏着鼻子认下了那些巨星绯闻的完美娱乐，今天会为了这么一个刚刚出道还没满几天的小新人如此强硬。 这份猝不及防，让这场发布会从头到尾都在阮女王的控场下，异常顺利地宣告结束。 一出会议室，楚楚就长出了一口气，感激地看向阮绵绵：“阮姐，谢谢你！我以后一定会努力唱歌，回报你和公司的。” 阮绵绵难得缓了脸色，冲楚楚点了点头：“也是你自己做得好，有了好人缘。在这个圈子，有的时候，人脉也是一种实力。” 楚楚听得有些懵，这是说她是自己朋友的意思么？楚楚心里软软的，亮晶晶的眼睛落到阮绵绵的脸上，更多了亲近：“嗯，我知道了。我不会辜负你们的期望的。” 阮绵绵脚步一顿，看了看楚楚，发觉对方似乎是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刚准备解释，想了想又放弃了，当初把她安排进那个宿舍，也是看这小丫头性子单纯，没什么心眼，如今她能得了囡囡的好感，愿意为她出头也是好事。 囡囡不提，她也没必要多嘴。 还是年轻的时候好啊。什么感情都单纯干净……想到小刘昨天打电话的时候，所说的昨晚的详情。她看向楚楚的目光更温和了一些……能为了朋友连命都不要的，或许不是聪明人，但绝对是个值得信任的好人。 囡囡跟她亲近，也让人放心一些。 “行了，既然要报答我们，就好好去准备接下来的行程。”阮绵绵心中对楚楚有了些好感，面上还是冷硬如昔：“我记得你们的魅力比拼就在后天吧？还不去准备。” 楚楚认定了阮绵绵是个口硬心软的好人，对上人家的冷脸也没了最初的敬畏，当下笑得眉眼弯弯，重重点头：“嗯！谢谢阮姐关心。” 她心里也急着把好消息告诉宿舍另外四人……从看到新闻起，几个姑娘的眉头就没有松过。要是知道事情已经解决，她们一定也会很开心。 阮绵绵看着楚楚轻快了许多的步子，脸上划过一抹笑意，随后又归于冷然。这一次的事情虽然有那些无良媒体在其中兴风作浪，但从头到尾都透着股特意设计的诡异。从昨晚上在宏业大厦门前的试图绑架，到今天的丑闻爆料，一环扣这一环，明显就是冲着她们完美旗下艺人而来……莫非是竞争对手眼红他们这次的大获成功，想要一次把他们手上最好的两张牌给废了？ 还是真的就是私怨，有人看不顺眼乔楚？ 阮绵绵挺直腰背，迈步走向电梯——不管是什么原因，惹出这么个大摊子。那人最好真有几分本事，能承担得起完美娱乐和宏业集团的报复。 楚楚把自己成功脱困，决心报答完美的消息传达给了四位舍友，果然换来了四张如花笑脸。这次完美的反应很快，楚楚的不良形象根本没来得及二次传播就被阮女王一记重锤给砸了下去——刚刚楚楚在开发布会，几个人没被允许出席，都暗搓搓地抱着小电在看直播贴，然后欣慰地看到楚楚新涨的粉丝立场不曾动摇，还有不少路人替楚楚喊冤。 发布会结束的时候，网上声援楚楚的声音已经成了主流——其中自然有不少从前被黑明星的死忠粉，但这对楚楚来说，却是再好不过的事。 能又一次顺利度过危机，五人都大大舒了一口气。不过也就是那么一口气，还没等她们放软身体靠在沙发上休息一会，各组的助理就带着保姆包杀上门来，把五个逃工半天的小丫头拖到练习室去排练了。 就连刚刚经历了惊险一夜的小刘，都在毫无人性的资本家压迫下，拖着发软的脚来上工。楚楚和孟瑶君两人马上就要参加魅力比拼第一轮了，根本来不及换助理——阮姐承诺的年终红包最好包得大一点。这份工，简直是用绳命在历险，坑爹。 所谓魅力比拼，既是闪亮新星的拉分环节，同时又是真人秀节目的主要内容。 每周二、四各一期，讲述的就是新星们随机分组之后，到特地场合完成节目组给的任务的同时，现场表演并向路人拉票中间的种种趣事。 第一次魅力比拼，随机抽中的是楚楚、孟瑶君还有八名选手中唯一的男性，模特谭亮。 而任务地点，则是H市最大的沙滩。 这次的外景主持人由先前楚楚有过一面之缘的田甜客串。优雅精致的女主播换上了体恤热裤，脚上踩着沙滩鞋，展现出了平常观众绝见不到的活力热情，也是这次节目的卖点之一。 “乔乔，瑶瑶又见面了。”田甜夸张地给了两人一人一个*拥抱，然后扑向了一旁腼腆站着的谭亮：“帅哥，我觊觎你很久了。第一次见面，来个拥抱吧。” 谭亮身高一米九，一米六八的田甜挂在她身上就像是抱着大熊的洋娃娃，场面十分美丽，让孟瑶君立刻喷笑出声。 田甜还没反应，谭亮先脸上一红。 可他又不好把女主持人从身上推下去，只能张着手，十分无辜地僵在原地。 田甜抱够了才自觉从人家身上跳下来：“想不到我们的谭帅哥这么害羞，观众们也别羡慕我啦。今天咱们的新星要和观众们来一个亲密接触哦。” 孟瑶君她们手上虽然有本次节目的台本，但还是配合地露出一脸求知的模样。 田甜一脸高深莫测地向着沙滩一指，等三人脸上困惑加深才出言说明这次魅力比拼的第一个环节。 那就是，让她们三人自己在沙滩的游客里头找到足够的队员，组织一场沙滩排球赛。 然后根据比赛结果，决定下一轮环节三人表演的顺序。 表演过后，再由在场的路人对他们进行投票，本轮获胜的人能在最后决赛环节在原有分数的基础上，额外多得一分。 魅力比拼共有12次，将各位选手随机组合，没人至少有3次的机会，也算是公平。 他们这次参加比拼的有三个人，孟瑶君和楚楚自然一队，谭亮只能摸着鼻子迈开腿去找自己的小伙伴。 孟瑶君身材很好，楚楚肌肤似雪，两人穿上泳装之后站在一起，就算是在处处清凉的阳光沙滩，也绝对是吸引人目光的一道亮丽风景。 美女的杀伤力，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巨大的。尤其是两个大美人软软地向你请求，要一起打一场排球赛的时候，这种杀伤力简直堪比核弹。 就算有几个碍于摄像机，有些尴尬，可看到楚楚水汪汪的大眼睛，这点不好意思也迅速抛到了脑后！上电视更好啊，回去跟朋友炫耀的时候，就有证据了。 平时这样档次的漂亮姑娘，哪里是随便见到的啊！ 为了节目效果，这次排球并没有严格按照沙滩排球的规则来。首先，人数上就突破了限制。 楚楚和孟瑶君的队伍除了她们两，其他四个人，只有一个是自称排球健将的女将，其他三个则是身高腿长的年轻男子。 至于谭亮那边，就壮观多了——除了他，剩下的全是清一色的姑娘。 田甜把话筒递到谭亮面前的时候，他是一脸无奈：“男同胞们坚决不肯跟美女作对。在这里，我要表明一下立场，我其实也不愿意，主要是节目组他们逼我的。” 田甜冷艳高贵一笑：“哼哼，你要为你这句话付出代价的。” 摄像机忠实地记录下了田甜的神预言。 接下来的沙滩排球赛里，谭亮谭帅哥就像是被摧残的排球一样，随着那颗白色小球一路满场纷飞。在楚楚队伍里那个名副其实的女将的一次次扣杀下，被虐的体无完肤。 更别说那几个为了在美女面前表现一二而显得格外勇猛的男将，逮着球就不要命地往上冲，那劲头看得摄影师都手哆嗦。 结果自然是楚楚和孟瑶君以大比分领先。 然后并肩作战的小姐妹以石头剪刀布这样和平的方式，决定了上场先后。 这一次，先上场的是楚楚。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说好了要隔日更新，但火把节这种关键的日子，我肿么能不给你们送礼物！！ 七夕快乐，亲耐的大家~ 我真是一个负责任、有良心的作者，求点赞！！ 　　☆、第33章 圈圈33 因为今天表演的地点就在沙滩旁临时设置的舞台，楚楚没有再选择之前拿手的伤感情歌,而是选了一首外文歌曲《HAPPY》。 这首歌不论是节奏感,还是传唱度，都十分适合用来炒热气氛。另一个原因，则是因为楚楚对这首歌是真的喜欢。 在楚楚看来,这首歌有一种让人不由自主就会有跟着曲子一起跳动,一起欢笑的幸福感。歌词也简单,朗朗上口,很容易就让人一边听,一边笑着跟唱起来。她现在每天都过得充实而有希望，也自然想把这种积极向上的快乐传达给听她唱歌的人。 “It might seem crazy what I’m about to say 以下的说话将会带点神经质。 Sunshine， she’s here，you can take a break 阳光，或许也不再需要，因已有你。 I’m a hot air balloon that could go to space 我是一个热气氢气球，穿越太空每一处。 With the air, like I don’t care baby by the way 随风飘荡，甚至连你也不在乎。 Because I’m happy 因为开心充斥著我头脑。 Clap along if you feel like a room without a roof 独自的拍掌，感觉更自由，就像屋子再没有屋顶的存在。 Because I’m happy 因为开心充斥著我头脑。 Clap along if you feel like happiness is the truth 独自的拍掌，就像快乐是你看到唯一真相。” 随着楚楚的歌声，本来分散在沙滩四处的路人都起身围在了舞台边，欢快地跟着一起摇动起了身体。到了歌曲B段部分，更是有人开始跟着哼唱起来。 “Because I’m happy 因为开心充斥著我头脑。 Clap along if you know what happiness is to you 独自的拍掌，就像知道快乐的定义。 Because I’m happy 因为开心充斥著我头脑。 Clap along if you feel like that’s what you want to do 独自的拍掌，做著每天想做的事。 Happy, come on, bring me down 快乐，来吧，打倒我所有。” 阳光，沙滩，带着咸味的海风，挥舞着手臂尽情歌唱的听众，无处不在的快乐被摄影机忠实记录了下来。在节目播出后，让每一个看到这一幕的人，都想起了被自己遗忘在记忆深处的、单纯的快乐。 而现场听众受到的感染更加强烈。楚楚最后一个尾音即使有麦克风加持，也险些被在场无数人的连声歌唱给压下去，就可见这曲《HAPPY》所引爆的气氛热烈到了何种程度。 楚楚一曲热歌热舞，身上依旧清凉无汗，快乐的心情让她在阳光下看起来耀眼之极：“这首《HAPPY》送给在场的所有人，希望你们在工作不顺利，生活不顺利的时候能够想起这首歌，然后记起现在的心情。即使无人赏，独自拍掌，依旧能够唱彻千山响。” 这次魅力比拼，楚楚得了近百票。事后有人分析这次节目，关于她的胜出原因，有人说是选歌选得精准，也有人说是她现场感染力过人，还有人说是小姑娘长得实在漂亮，唱这样活力十足的歌，在场的男士肯定被迷了心窍，还有人认为是乔楚的情商实在高，最后一番话加分不少。 但不论如何，对楚楚这次的表现。再没有人会去听信所谓的包养背景论，苏梅因为天分说一时间被人奉为慧眼识英的伯乐。 不论中外、男女，各种风格小姑娘都能转换自如，游刃有余，这样的本事，就算是刚刚被她坑了一把的NN娱乐都没法子昧心说人家没实力。 很多时候，人的嫉妒是因为彼此实力的差距不够悬殊。但一方远远超越到了无法辩驳的时候，嫉妒反而变成了最可笑的情绪。 这一届新人里面，乔楚可算是凭空杀出的一匹黑马。 所有人，都已经做好了准备等着乔姑娘成为完美娱乐王牌的那天。决赛的悬念，也因为楚楚的表现，而变得不那么扑朔迷离。 楚楚表演结束，神圣一鞠躬就从舞台上退了下来。然后就看到了头顶大檐帽的熊北，顿时表情一滞。 怎么每次比赛都能见到这位熊先生？ 这位真是她歌迷？楚楚一瞬间几乎有些受宠若惊了……她头一次遇上这样的脑残粉，都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才好。 熊北第一时间就知道楚楚发现了自己——像他这样眼睛一直牢牢盯在对方身上，楚楚有什么小动作，他都能第一时间知道。 熊先生的脸又一次红了。 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默念着他哥熊南传授的追妻经验，熊北同手同脚地走到了楚楚旁边：“嗨，乔小姐……额，嗨。” 楚楚也有不好意思，想了一会，跟熊北说了声：“你等我一下。” 然后就扭身向她们的保姆车跑了过去，留下熊北有些迷糊地看着她的背影：其实乔乔的背影也很好看啊。娇娇小小的，他伸手就能拢到怀里头……唔，她去干嘛了？ 还没等熊北的思绪散开，楚楚就捧着个小本子回来了——所以说，有了生之力，楚楚如果不混娱乐圈，也许可以去体育圈混。短跑长跑，都完全没有压力。 “给你。”楚楚小脸微红，不是因为跑得急，而是因为第一次给人签名，心里实在是激动。 上一次熊北说是特地来跟她要签名，楚楚可是记在了心上。 虽然当时因为担心孟瑶君和小刘姐，没有多说，但等事情解决之后，她立刻去掏了漂漂亮亮的手绘纸，练了好久，才签出了几张满意的——这事事后想想，实在耻度太高，楚楚都没好意思让宿舍其他几个人看到，都是趁着休息的时候偷偷签的。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遇上熊北，就用小袋子把签名随身带着，今天参加节目也一道带了出来。 熊北看着眼前的白嫩嫩的小手，心中嗷嗷喊着想要扑过去抓一把……不过有这个心，没这个胆。最后只能怂怂地、小心翼翼地接过了楚楚的签名，面红如血：“谢谢。” “你今天也是特意来要签名的么？”楚楚把东西给了出去，心事也放下了一小半，说起话来也就没那么不好意思了：“也是小刘姐告诉你的行程么？” 小刘姐好像和南北工作室的关系很好啊……楚楚心里模模糊糊地想着，当初她拍照出问题，好像也有小刘姐去和工作室的负责人沟通…… 只是这一回熊北却摇头否认了：“不是，我是来工作的。” “诶？”楚楚杏眼圆睁，好奇偏头，上下打量了下熊北上身体恤、□七分裤的打扮——没看到带了相机啊。难道熊北是来…… “你来做模特的么？” 虽然他脸型干净，眼神清正，但这种眉目间略带悍气的长相不是如今模特圈的首选吧？ 因为第一次见到熊北的时候，那凶残的闪光灯，让楚楚完全想象不出熊北的工作和摄影棚分开会是什么样子——这种不幸，目前熊先生还没意识到。等他意识到的时候，他大概就会知道，为什么他的爱情副本会这么难打。第一印象什么的，凶残度就是这么爆表。 熊北被楚楚的猜测逗得好笑，然后就是一股喜意冲上心头。 妹子把我错认成模特，是不是代表着我很符合她的审美！！？这句话加粗加大挂在熊北心头，顿时，他笑得更傻了。 “不是，我还兼职做声音后期的。”熊北一开心，开口居然容易了很多。为了让楚楚易于理解，还特地用浅显的语言，把自己的兼职好好解释了一遍：“你们节目再现场录得时候有很多干扰声音，需要后期再加工制作，我之前就有在完美兼职接一些活。今天跟场，是为了后面方便工作……” 听起来好像很复杂，楚楚立刻有些不安：“啊，那我会不会影响到你工作了，你快去吧，不用理我了。” 这话熊北怎么可能答应，连忙摆手解释：“没事，我做后期的，现场到不到影响都不大。这是你的节目，我肯定帮你们把后期做到最好，你放心吧。” 他和他哥之前刚开南北工作室的时候，是真苦。 工作室开了半年，就亏本亏了六个月，最难的时候两人一天就吃一包泡面，还把里头的调料包省出来一半第二天配馒头。那段日子，他真是什么活都做过……他这份剧组声音的本事，还是当时有个他哥认识的导演听说他是编导专业出身，特地拉拔他一把，才有机会入的行。 也许真是应了那句话，上帝关了一扇门，肯定会给你留个通气孔。熊北的外貌、智商包括桃花运都远远比不上他哥，但在某些方面的天分，他老哥拍马也赶不上。 这点从他每一次接触新工作，没多久就要多上几个脑残粉，然后被他老哥找机会揍上一顿，就可以间接证明。 其实自从接了完美娱乐的单子，南北工作室现在在圈子里也算是打出了名声。 熊北要是不愿意，完全可以把那些兼职都给推了，专心做他最爱的摄影……可谁让这次节目里头有楚楚呢！ 直到这时候，熊北才深刻认识到什么叫做多门手艺多条路。要不是他在业内有这个名声，现在也混不进《闪亮新星》这个节目组! 要追媳妇，关键看平时啊。 熊北看着楚楚，两眼发亮。决定之前都不算，今天开始才是他沉默守护·追妻之路的第一天！ 作者有话要说：熊先生被我越写越蠢怎么破…… 　　☆、第34章 圈圈34 熊北的主意打得很好，却终究没能付诸实践。 节目刚一结束,楚楚三人就被沙滩上的游客给围了个严严实实。楚楚和孟瑶君经过了复赛,人气已经不低，虽然疯狂粉丝数还比不上那些真正的明星，但见到名人要签名,本来就是C国人的闲暇爱好——谁知道这两个以后会不会成天后啊。 面对不逊于旁边真正浪潮的人潮,节目组从上到下,全体出动,还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险险地把三个选手送上了保姆车——这里头楚楚她们跟车的保镖还有身材高大的熊先生居功至伟。 当熊北用身体再次挡退了一个大胸汉子，满脸厌恶地边拍衣服边回头的时候，正好看到了保姆车绝尘而去喷出的尾气。 熊北：╥﹏╥... 他的沉默守护之路…… 不说熊北先生低落地跟着节目组，到了宏业大厦里勤勤恳恳做兼职。坐上保姆车的楚楚其实也有些放心不下，她频频转头向后头望去，直到彻底看不见节目组的人影。 还是孟瑶君看不过去：“有什么好担心的，我们一走，那些人也就散了，还会和节目组打一架不成。你什么时候和熊北那家伙关系这么好了？” 旁边坐着的小刘伸长了耳朵。 楚楚被孟瑶君说得好笑：“人家帮了我们好几次了，于情于理，我们都应该多谢谢人家啊。” 孟瑶君一想，就想到了两人第一次见面的尴尬，也觉得这两个人之间生不出什么暧昧来，便随口说道：“他人是挺好的，等比赛结束，咱两请他吃一顿，好好谢谢他。不过你可别犯糊涂，咱们刚出道，可不好传出什么绯闻？尤其是你……刚成年的小丫头，别被人给骗了。” “你想到哪里去了！”楚楚连连摆手，熊北和她，怎么可能？ 楚楚一脸坚定：“我这辈子都没想谈恋爱……更别说熊北了，我就当他是朋友！” 她上辈子在男人身上吃的苦头够多了，可想要得到的温暖却半点都没得到过……或许是有过短暂的幸福，但那些都是为了带来更大痛苦的陷阱！她现在只要想到当初那几个男人，就觉得骨子里一阵接着一阵冷…… 直到现在，她都想不明白，到底是她的运气天生不好，遇到的都是王八蛋，还是她就是有这样的本事，能让本来好好的男人，与她在一块之后迅速渣化？这个问题，她之前想了一辈子，也没想明白。 但重生之后，她就不再想了。 因为她发现，没有男人，没有爱情，重来一次，她获得的远比她想象得多得多……张婶、方然、孟瑶君……甚至是只接触过几次的熊北和阮绵绵。这些人，给她的，是上辈子可望不可及的东西。 人生不一定只有爱情，亲情、友情比这种光靠肾上腺素维系的东西要可靠得多。而人要成长，除了自己，没有人可以依靠。 所以她这个时候说的，真的是她发自内心的想法。 只是孟瑶君不知道，她一把揽过楚楚的脖子，把少女的头发揉成一团：“平时还以为就胖果子孩子气，没想到你也不差啊……小孩子家家，做什么一副看破世事的样子，丑死了。” 楚楚被她抓着腰上软肉，笑得喘不上气，两人滚来滚去，在小小保姆车的后座滚成了一团，十分幼稚。 小刘没阻止她们……她现在还记得楚楚困境中突然爆发出来的怪力，对乔楚虽然感激，但这心底还真是有些发憷。要不是小北那家伙，她都不会去偷听她们聊天…… “乔楚给你发了张好人卡。”小刘两手抱着手机，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你真喜欢乔楚啊？” 对方的短信回得飞速：“喜欢！！！” 用了三个感叹号，看来是真喜欢。小刘往后头再瞄一眼，乔楚这姑娘，除了力气大得惊人，平时倒真是个好姑娘。性格好，长得漂亮，也没什么急功近利的花心思，跟感情上蠢得惊人的熊北放在一块，倒也很相配……就这力气，她再瞅一眼，现在看起来也不是不能控制的。 就是将来夫妻打架的时候…… 小刘努力把越飘越远的思绪拖了回来，手指翻飞：“小北啊，我记得你好像练过泰拳……耐摔不？” 这一回短信停顿了一会才回过来，带着满满的茫然：“啊？还……行吧。” “那就好。”小刘点了点头，下次再去给熊南那家伙收拾屋子的时候，再把工作日程表拉在他们家一次好了…… 楚楚完全不知道自家小助理心里暗搓搓地想把自己卖掉，和孟瑶君一路你戳我一下，我捅你一下地闹了一路，顺滑如丝的头发都乱成了麻团。 最后下车的时候，只好用手指勉强把形象整了整，两个人像做贼一样蹿进了公寓里头——还好进了复赛之后，只留八个人，待遇提升了不少。 现在她们虽然还是五人一个宿舍，但却是三室一厅的小套间，周围也清净。要是像刚刚开始那样的一排单间，这形象被人撞见，估计她们两的颜粉都要哭出来。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指着对方哈哈大笑。 “哈哈，还好我没留长发。”孟瑶君指着楚楚歪歪扭扭的马尾，笑得喘不过气来：“就像是被揪了小辫子的小女生。” 楚楚脸上一红，嗔了她一眼：“短发也没好到哪里去……你的头发都飞到天上了。” 两人边说边往房间走，一进来就发现气氛似乎有些不对。 华果果不在，应该是在训练。可本来应该参加今天的PK赛的单玉秋和左文居然都坐在客厅里，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就有些不对劲了。 “怎么了？”孟瑶君想起之前她们两的经历，顿时一惊：“你们也被人袭击了？” 楚楚也吓得连忙拉起了左文的手：“怎么会？阮姐不是给派了跟车的保镖么？” “不是我们，”单玉秋见到她们两，脸色放缓了一些，只是口气还是有些不快：“是康薇薇和洪莲。” 楚楚这次是真的惊讶了：“她们？她们不是还在养伤么？怎么，你们碰见她们了？” 单玉秋点头，看了看楚楚和孟瑶君，欲言又止。 还是左文眉头一皱，替她把事情说了出来：“现在瞒着她们有什么用……早晚都会知道！我们刚刚回来的时候，看到那两个女人在转角的小咖啡厅里接受访问……我们就偷偷跟上去听了一下。” 楚楚心中有了些谱，结合刚刚她们两的怒气还有单玉秋的欲言又止，康薇薇她们一定没说什么好话，十有*还是针对她们两的：“她们说是我推的洪莲？” 左文的脸色更难看，摇了摇头：“不是，她们没这么说。可比这么说还让人恶心。” 单玉秋也是一脸沾上了不干净东西的表情，眉头紧皱：“我都不知道洪莲是一个这么入戏的人。她哭得那个泪如雨下，不去演木桃戏都委屈了她的哭功。她跟那几个小记者说康薇薇和同组的演员闹了矛盾，让你们对她有了误解。这一次都是她们两自己不小心，只希望你们能够原谅她们，然后让她们跟你们并肩作战，不要抛下她们……” “神经病啊！”孟瑶君听得目瞪口呆，她不喜欢洪莲，是因为隐隐感觉到她的心机，而且当初导致她和康薇薇交恶的那场比赛，中间做手脚的人她一直怀疑是洪莲，但她绝没想到洪莲居然是一个这样睁着眼睛说瞎话的人。 可真要反驳，她居然一时找不出话来驳斥对方。 她们是和自己闹了矛盾，这一次也的确是她们自己不小心……这话字面上听来一个字都没错，可听起来就是这么不对劲。 难怪左文和单玉秋的表情都这样古怪，任谁被逼着吞下一口翔，表情都不会好到哪里去。孟瑶君相信，这会如果给她一柄镜子，里头的脸色一定很吓人。 康薇薇同组的就两个人，不就是她和乔楚么？ 相较于她，楚楚的接受度就高了不少。上辈子被人往身上泼了多少脏水不说，前两天她才经历了一场还没掀起就被扑灭的流言浪潮，此刻再听到这种话，居然还能保持镇定。 连楚楚自己都有些惊讶。不过能这么淡然，也算是她经历风浪的附带好处了。 她甚至还能苦中作乐地想，这样的事情多来几次，说不定她可以去夺个波澜不惊的奖项：“康薇薇和洪莲她们两不是家里都没什么娱乐圈的关系么？这种报道，对闪亮新星剧组影响也不好，那些媒体会发么？” 左文和单玉秋也是怒气一顿，面上带了狐疑：“如果那些媒体不想报道，根本不会那么积极地对那两人做采访……上一次乔乔的事情，阮姐已经表明了强硬态度。这一次他们还敢来捋虎须……” 孟瑶君也反应过来：“姓康的那两个后头肯定有人……说不定就是对我和乔乔下手的那家伙！” “我去给阮姐打电话！”楚楚一看大家都这么想，更加确认自己的猜测，当即起身去联系阮绵绵。 　　☆、第35章 圈圈35 康薇薇和洪莲的事情，阮绵绵是怎么解决的,楚楚并不清楚。 但从结果推断,她也能猜出阮绵绵应该是做了一些妥协——如果背后的人是她猜测的那样，那么阮绵绵的做法就很容易理解。 单玉秋她们偷听到的采访并没有真正流出来，而康薇薇、洪莲二人也重新回到了PK赛和魅力比拼的赛程中。 这时候,楚楚和孟瑶君对阵宝贝少女的第一场PK已经帮着《新星面对面》打了一个漂亮的开门红——收视率1.3。这在素来有收视不过1的访谈类节目里,简直突兀。 至少田甜现在对楚楚她们的好感如同做了火箭一样地往上蹿,恨不能每次节目都把她们两当吉祥物摆着……要不是尚存理智的主策划一口驳回,她说不定真就楚楚拉过来当每期的特约嘉宾。 实在是官网留言板,乔楚的呼声高得惊人，让她很难不动心。 阮绵绵看向楚楚的目光，也是一天比一天更满意。哪怕在这样紧张的赛程中，楚楚还要求请假，她也难得和颜悦色地问明了理由。 楚楚脸上发红：“我有个发小，出了一些事情，我……就请两个小时的假。今天拉下的训练，我会另外找时间补上的。” 其实楚楚的各项训练一直都非常自觉，即使是回了宿舍也没有放松，早起吊嗓子，晚上连形体。再加上她各项素质确实是好，进步大得简直像是每天都在升级刷新。两个小时的假，阮绵绵还真没担心过她会偷懒，只是有一点。 “这几期节目，你的呼声很高。”阮绵绵指了指桌上的笔记本电脑，嘱咐道：“你自己应该也看了论坛和官网，嘟嘟的团队现在稳步壮大，你如果要到人多的地方，该做哪些装扮，你的老师应该有教你。我不希望明天看到网上有‘惊现闪亮新星乔楚，密会神秘男子’之类的新闻。” 因为楚楚在粉丝中的昵称是小乔，最早也不知道哪个粉丝自称要做周都督，把小乔美人领回家……后来越来越多粉楚楚的人索性自称嘟嘟，算是定下了楚楚后援团的名字。 楚楚想到那些嗷嗷叫着要呵护小乔的嘟嘟们，心中就是一松，眉眼弯弯，笑着点头：“阮姐你放心。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请了假，和孟瑶君她们打了招呼。楚楚就戴着鸭舌帽，穿了休闲装，低调出门了。 至于伪装，有生之力可以隐藏气息，再加上左文能把丑女变美，美女变更美的化妆技术，就算是孟瑶君她们在外面遇上楚楚，都未必能把楚楚给认出来。 反正楚楚大白天的，光明正大地走进网吧，也没见到有人露出异样。 要了张临时卡，申请了新的扣扣号，楚楚把牢记在心里的号码点上了添加，方然那熟悉的小奶狗头像就跳了出来。 “臭楚楚，你怎么现在才联系我！你在哪里！”自从楚楚失了踪，方然这心就没放下过。楚文易报了警之后，还找了她几次，甚至有几回她出门的时候，都觉得身后有人在偷偷摸摸地跟着……最后还是沈其义出面，把那些收钱办事的家伙教训了一顿，情况才好一点。 楚文易的状态不对劲，方然自然就更担心没了踪影的楚楚。 可楚楚这臭丫头倒好，留了一封信，说什么安顿下来会联系她，又留了个暗号，然后人就再也没出现过。 一晃两个月，搞得她每天手机都不敢关机，时刻挂着扣扣，保持电量充足，就怕错过了这丫头的求助。 方然那里的情况，楚楚有灰鸽通风报信，比她自己还更清楚几分，心里当然是又感动又歉疚，当下就连连讨饶，低头认错。 “你放心，我现在很好。遇上了好多好人，很快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和你见面了。”楚楚好言安慰了许久，才算是把方然的怒气给压了下去：“我今天找你，是因为我听说了一个关于沈其义的消息……他不是你发小么？” 沈其义不但是方然的发小，还是她从小暗恋的人。只是这件事，方然一定不愿意多提，她也就识趣地没有多说。 提起沈其义，方然果然迟疑了一会：“你听说了什么……” “他那个女朋友，白媛媛和剃刀帮的白老大好像有些关系，最近两人暗地里好像接触很多，你让沈其义防着一点。” 这下方然是真的震惊了，她的惊疑不定透过网络都可以传到楚楚眼前：“什么！！！你怎么知道的？这消息真的假的……楚楚，你现在到底和什么人在一起？” 方然现在真的是心里一团乱麻！ 剃头帮和沈家是对头，如果白媛媛真的瞒着沈其义跟白老大有联系，对沈其义绝对不是好事，也不会是小事……这个消息要是真的，沈其义现在就是身处悬崖！ 而楚楚，她一个娇小姐，独自一个人流落在外头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还能打听到这种消息。别管这消息是真是假，都证明她这个闺蜜现在的环境不干净！ 沈其义那是身不由己，只能走这条不归路，就她所知，那家伙就无时无刻不想着洗白，早日脱身——混黑这条路就是条注定断头的荆棘道，害人伤己，没几个有好下场。 楚楚怎么也晕了头，往这种事情里凑了！ “楚楚，你要是怕楚老头对你不利，不能回家，我把我叔叔的电话给你！”方然心中发慌，打字的手都有些抖，可思路还是顺的：“他在H市有些能量，你跟在他身边，别人都会给些面子。你现在接触的那些人，赶紧断了！” 楚楚心里一琢磨，就猜出方然误会了什么。可她也不好解释，总不能告诉方然这些消息都是几只灰鸽偷偷探出来的，跟黑道什么的一点关系都没有——这还不如方然误会的呢。不能当面解释，到时候方然以为自己疯了不是更惨！ “你放心，就是一个萍水相逢的朋友。”楚楚想了半天，只能编谎了。还好不用面对面，隔着电脑，方然就看不到自己撒谎时候习惯性发红的耳朵了：“我救了他，他为了报答我，就把J市的消息告诉我了……我担心你嘛，就问了你们的事情。” 方然还是有些不放心：“真的？你后面没和那人联系了？” 楚楚只差指天发誓，连连发了好几个水汪汪的可怜表情：“肯定没有！你知道我最胆小，最怕和陌生人来往的……他这种背景，我哪敢跟他深交对不对？” “你自己知道就好。”方然想了想楚楚的性格，也觉得她不会骗自己。 这丫头要是懂得阳奉阴违，哪里能在自己家混成那熊样。到最后，还被楚老头给卖了……要是她，就算是弑父也要先把那三个贱人给做了，再逃跑啊！这包子！ 方然一想起楚楚的不靠谱就是一肚子气，可现在还是沈其义的事情更要紧，也就只能抓紧时间嘱咐了一下：“我把我叔的联系方式发给你了。你记得和他联系……我先去找沈小子，你现在的联系方式给我，我过后再给你电话！” 楚楚犹豫了一下，还是把电话给了——照灰鸽它们的观察，楚家找了自己一个月，实在找不到，就用了手段，把本该满两年的失踪期给跳了，直接向法院申请宣告了自己的死亡。 乔园园留下的那些财产和首饰，也又利益相关人楚文易直接接收了。 楚楚刚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很奇怪地竟然没有想象中的伤心。大概上辈子对这个父亲的期待早就耗尽了，现在看待他，竟然如看一个陌生人一般……谁会因为一个陌生人而难过呢？ 楚文易这么迫不及待，甚至连两年时间都懒得等，动用楚家关系提前把自己的存在抹掉，其实也算是趁了她的心意……这样日后，她的身份就更有保障了。 至于妈妈留给她的东西。楚楚揉了揉指尖，微微一笑，真正珍贵的，从来就不是别人可以夺走的。 她妈妈留给她的，是虚弥境，是坚定活下去的信念，是永远不要放弃自己的信念……这些东西比那些首饰，比那些房产，比那些账户上枯燥无味的数字要重要的多。 如果她妈妈仍然在世，想来也更愿意用那些外物，来换取她内心的强大。 楚楚笑了笑，把楚文易三个字赶出脑海，下了扣扣，换了台躲开摄像头的电脑，重新注册了个邮箱，找到宏业集团的官方网站，向上面的意见建议邮箱投了几封邮件，才下机结账……走之前让网吧老板养的那只小花猫办了件小事。 的确是小事，花猫不小心踩翻了汤盆，把那天的顾客登记给弄花的事情，对一家小网吧来讲，真不算什么大事。 楚楚心情很好地哼着歌回到宿舍，孟瑶君她们还没回来。 给新养的盆栽浇了水，注了些生之力，治好了虫害，然后给上次找人的时候熟悉起来的猫猫狗狗们加了食物和水，便到厨房去做饭了。 今天孟瑶君她们训练一定很累，给她们加个红豆薏米汤，补一补气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周榜单有2W。 总觉得我不停地攒稿，又在不停地吐稿……攒稿的路好难走，我也不挣扎了，以后就日更吧。 求*大神保佑我灵感如尿崩，叩首。 　　☆、第36章 圈圈36 前两期的PK赛已经将孟瑶君和楚楚的人气初步稳定了下来，日后在粉丝圈里以战力闻名的嘟嘟团也初见雏形。 即使康薇薇的回归吸走了一部分的人气,这一点也没有改变。 说到康薇薇,孟瑶君尽管很看不上这个女人的心性和智商，但也不得不承认，她的嚣张确实有她的资本在。 不同于孟瑶君的创作型音乐才女形象,也不同于楚楚的现场感染力惊人,康薇薇的优势在她的技巧和特别的声线。 在楚楚的印象里,前世的闪亮新星复赛过后,康薇薇就已经积累了不少人气,还得了个“天籁之声”的称号。 若是说最开始出道的时候得到的追捧，康薇薇其实比孟瑶君更多、更高。她歌坛之路的开端，伴随着璀璨光芒，一如今天的楚楚。 之前她一直没有没有听到过康薇薇的现场演唱，对这一点也没有直观的体会。那样一个又蠢又狠的人，坚定认为曲由心生的楚楚完全不相信这个女人能唱出感动人心的歌曲。直到这一次，三人一同参加歌手组的PK赛，才让楚楚推翻了之前所有的看法。 《离不开你》是一首老歌，还是一首并不容易演唱的老歌。 对声音和情绪没有一定掌控的人，很容易就把这首歌给唱淡，唱得平庸。但康薇薇表现得却很好，简直堪称完美，尤其是最后那个激烈的长音，如沉寂许久猛然迸发的火山，平静中蕴含的激越，让人心绪激荡，许久难以平静。 单从音乐上来说，她是一个合格的对手。 楚楚看着脱离了歌曲情绪，得意望向自己的康薇薇，心情复杂……不是因为嫉妒，也不是因为压力。楚楚垂着眼，难以否认心底有一些可惜。 当你以为你的对手是一个人品不堪、能力低下的恶人的时候，并对这个印象根深蒂固的时候，突然发现其实对方的实力真的足以让她自傲，这种感觉…… 楚楚喜欢唱歌，并一度把这个当做支撑自己活下去的动力。 对于音乐上有天分、肯努力，有成就的人，她有着一种天然的亲近和尊重。康薇薇是一个天生的歌者……要是没有先前的一出又一出闹剧，她会祝福她，期待她的成功，就像对待孟瑶君一样。但想到对方一度想要陷害自己和自己的朋友，还或许和王浩那个混蛋有牵扯。 楚楚垂下了眼睛。再没有人比她更清楚那个男人，那是一个吸食别人生命力和信念的魔鬼，所有靠近的人，都会被那王八蛋当做养分……康薇薇和洪莲如果真的想从那样的男人身上得到什么，那么需要付出的绝对比她们以为的要多，多得多。 康薇薇上辈子那么突兀地从歌坛上消失，兴许就是因为这个。 她迟疑了片刻，到底没有圣母地去提醒这个女人。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决定负责，哪怕代价你承担不起……楚楚握着话筒，站到台中。 在前进的路上，她不会害怕挑战，也不会让那些无谓的软弱再次拖累自己。 先前康薇薇和孟瑶君，一个唱老歌，一个唱新作。康薇薇以一分之差获胜，孟瑶君则以0.5分的差距败给了老牌情歌天后白烟。她是最后一个上场，决定闪亮新星的队伍是否能在此次PK中得胜。 “I\'m in love with the part of you 我爱上了你 That will keep us safe from the outside 令我们由外而内的安全 I\'m in love with the part of you 我爱上了你 That will fix my broken heart 拯救我破碎的心” 她选择的是慢摇风格的歌曲，光线略暗的演播厅里，乐队和伴唱的声音轻如缓缓流淌的溪流，带着听众聆听这个女子的浅吟低语。 “I\'m in love with the part of you我陷入了对你的爱 That compliments this evil stepmother 赞美这份邪恶 I\'m hungry for the part of you 我渴望你 Mmm......that satisfies every time we get closer.......Mmm,每一次接近都让我满足” 没有康薇薇那样激烈挣扎的歌声，也不像孟瑶君有灵感迸发的加分，楚楚一身简单的连衣裙，双手合拢着话筒，随着音乐轻轻晃动身体，就让所有人眼前浮现出了那个陷入了爱情，闭目感激的少女，看她面上含笑，为了爱情变得愈加勇敢，然后会心一笑。 楚楚唱完一曲《Rules Of Legal Love》，演播厅里因为先前两餐PK而略显有些浮躁的气氛瞬时沉静了下来……现场沉寂了片刻，仿佛在回味，在向往，知道半分钟后，才有掌声零零落落地响起，然后越来越多人加入。 楚楚的优势，是让听众能全心投入，感同身受。 这一点，对于歌手来说，是上天的恩赐。 楚楚看向孟瑶君，清楚看到了她的欣赏，微微地笑了。 这是闪亮新星第一次在PK赛中胜过成名艺人，三人的表现在播出后迅速被网友截成个人视频，以让人瞠目结舌的速度迅速转发。 关于三人谁能夺冠的讨论也一度成为了微博上的热门话题。 楚楚和孟瑶君还没去刷屏，华果果小朋友已经拖着刚刚参加完魅力PK、体力透支的身体，撅着小屁股趴在沙发上，边刷边念：“瑶瑶的创作功底深厚，音准也非常好。在歌坛上，她这样各项能力俱佳，综合素质第一的一定能走得更远，我看好瑶瑶。三个感叹号。” “唔，薇薇长得漂……这条跳过……” 华果果啊呜一口咬掉楚楚用叉子递到她嘴边的苹果，继续念：“啊，乔乔，这里有个嘟嘟。这个嘟嘟说，咳咳……歌曲就是为了唤起人心中的情感，这是一种联系人类的艺术。单从这个层面上来说，小乔是天生的歌者，也是最符合歌者定义的歌者。每一个人都是有故事的人。有的拿来与人分享，有的在心里沉淀。有的我们不愿提起，有的已慢慢遗忘。好在，有了小乔在，她的存在，能轻易就把尘封追忆，把青葱唤醒。” 华果果看到追捧楚楚的留言，比楚楚本人还要开心，从沙发上弹起来就要去点关注！ 结果过度运动导致肌肉酸疼的腰很不给面子地把她抽了下去：“嗷嗷嗷，好痛！乔乔，要气功按摩！” “笨蛋。”现在的楚楚已经很能适应这些性格各异的舍友，脱离了当初自卑怯弱的心态，她的表现也不像是最初和几人住在一块的时候那样，处处谦让，一味温柔，像个没有脾气心情的完美淑女，而是多了嬉笑怒骂。 这样的转变，并没有影响五人之间的和睦，反倒让其他人更感到了真实。;L “嘤嘤嘤，乔乔，你没有以前爱我了。”主持人组进阶的名额只有一个，在宣传的时候不是跟模特组结伴，就是被塞到演员组的行程表里，这让本来学的东西杂而不精的华果果也有了锻炼演技的机会——单玉秋不说，洪莲那眼泪可是低头就掉，抬头就收，跟水龙头似的。 楚楚好笑地戳了一下她的腰，换来一声惨呼：“不许学洪莲，再哭不给你苹果吃了。” 华果果连忙举起四根手指头：“我发四，绝不学小莲花。” 楚楚逗华果果归逗，还是不忍心让这丫头顶着这半残模样——她们的行程都安排得很紧，PK赛和魅力比拼之余，还有各式各样的培训，根本容不得小丫头好好休息。这种时候，充沛的体力也成了她们竞赛的一部分内容。 生之力聚集在掌心，发出一抹淡淡的只有楚楚自己能够看到的白光，覆盖在华果果白嫩嫩的腰背上。微微的暖意让华果果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 旁边啃着苹果练身段的单玉秋和边切水果边练下腰的左文小眼神一个接着一个地往这里丢，到底没开口。 这种神奇的气功，据说要从小就开始练，而且还一脉单传，绝不外流。她们都是有分寸的人，不会为难乔乔的。 “乔乔的师门真的那么凶残啊？”单玉秋倒不是觊觎人家的神奇气功，就是觉得左文说的话太夸张：“只要让外人知道了他们师门所在，就要废掉全身武功，逐出师门？我怎么觉得这么像玄幻小说？” 左文保持着头朝下的姿势，表情淡定：“当然，这么神奇的气功，肯定要有保护措施的！” 当然，这门规是她看玄幻小说总结出来的也没错，但她问乔乔的时候，乔乔也没否认啊。这还不足以说明问题么？ 单玉秋将信将疑：“也是……乔乔，下周就是决赛了。你们歌手组有没有通知你们去试服装？” “试服装？”楚楚掌心运劲，揉开华果果紧绷着的肌肉，妙目眨了又眨：“我们不是直接由KULUHI赞助么？还能让选手试穿的么？” 左文直起身来，白了土妞乔楚一眼：“废话，赞助的衣服不用试啊，尺寸不合，唱到一半掉下来怎么办？” “说起来，我有没有和你们说过……”华果果突然从哼哼唧唧的小奶猫状态中跳出来，满脸八卦：“我上次和演员组一起参加PK赛，后台换衣服的时候我看到洪莲身上有……有那个诶！” “哪个？”把自己关在房间创作新歌的孟瑶君推门出来倒水，正好碰上了八卦，顿时眼睛一亮。 另外三人也是满脸求知。 大大满足了小姑娘的虚荣心，不过说起洪莲身上的东西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就，就……就是MUAMUA的痕迹啦……还有被烟头烫过的样子……” 华果果脸上满是嫌弃：“我虽然很讨厌她，但当时也吓了一跳，就问她要不要帮她报警，结果她说是自己弄得……感觉好恶心。” 楚楚眉一皱……这场景，怎么这么熟悉…… 作者有话要说：安利时间： Rules of Legal Love—Ariane Moffatt 挺好听的撒，又是边听边写……越听越有味道的歌~ 　　☆、第37章 圈圈37 “不会吧？”单玉秋跟洪莲同组，一个月来明争暗斗不少,对这个人也算是有些了解：“洪莲可不是康薇薇那个傻子,看她把自己形象经营得都快成了娱乐圈最后一朵白莲花了，能在这种要紧关头犯这种错？” 华果果瞪圆眼睛：“我真的看见了！” “反正要试礼服，洪莲身上到底有没有,一看就知道。”左文拍掌定论：“到时候看一看就知道。” 孟瑶君和楚楚一时沉默……对于之前的遇袭,她们心中都有些怀疑洪莲和康薇薇,对这两人的事情也多了顾虑。 尤其是楚楚,因为多出来的经历还有先前的猜测,很是不想与洪莲二人多接触：“她身上的事情，和我们没什么关系……只要她不来惹我们，我们也不用多去打探。要是她再敢把手伸到你们身上……” 那么她也不会再留手……洪莲若是真和王浩那样的人同流合污，那么她就根本配不上任何人的同情。 楚楚眼底深深……她知道对抗那样的恶魔并不容易——当年她因为坚持不肯屈从，凄惨程度她连想都不愿意去想。 她也没指望沾上了王浩之后，洪莲她们还能洁身自好、对抗邪恶，但从眼前种种迹象来看，这洪莲分明是与对方沆瀣一气，借着外力来打压她们这些对手…… 狗咬狗的事情，她没兴趣多管，也没那闲心参与。 单玉秋、左文等人看向楚楚的目光都有些奇异……日日相处的时候，人总是很容易就忽略了身边人的变化。 但此刻，她们突然觉得，那个初见的时候红着脸垂着眼，从来不敢大声表达自己想法，举止间总是带着些惶然惊惧的少女，好像变了。 “乔乔……”华果果心思浅，有了疑问就发问：“我还以为你会说一定要想办法帮洪莲呢？你平时连小区里那些流浪的猫猫狗狗都要帮一把呢！” 因为有的时候，和人性的丑陋恶心比起来，动物的直白赤诚更值得信任。 这话，楚楚当然不会说，她抬手拍了一下华果果的腰，把小丫头拍得一声惨叫：“趴好，小心待会再扭了腰……不是你们说洪莲这人不简单么？她设计了我们那么多次，一看就不是肯吃亏的人，哪里轮得到我们这些竞争对手去帮忙？我是没见识，又不是蠢。” 孟瑶君看了楚楚两眼，确认了对方的确说的是真心话，才放心笑出声来：“没错，咱们的重点还是要放在比赛上。什么白莲红莲的，都是浮云。” 单玉秋和左文本来不是什么好奇心重的人，舍友既然都这么说了，也纷纷点头。 一时间，其他四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华果果的身上。 小姑娘把脖子一缩，埋头接着刷留言：“人家就是和你们爆一下尿嘛……咦，乔乔，这人说是你同学诶？” “同学？”楚楚心里一个咯噔，不会吧，现在的她精神气质和之前完全不一样，就算是和她最亲近的方然也不一定能认出她来，更何况是那些平时没太多交集的泛泛之交。 她心里惊疑不定，连忙接过华果果手上的鼠标，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我是乔楚的同学。实在看不下去，大家被乔楚给骗了。她看着温柔，其实性子十分傲慢，对我们这些同学平时很不屑……就喜欢跟在有钱的同学身边……” 看到这里，楚楚的心放了一些。 还好，不是以前的那些同学看破了她的伪装，她的身份也没有暴露。 但紧接着，就是更大的困惑。 如果不是以前那些人，这平白无故冒出来的同学又是怎么回事？ 楚楚想了想，再看留言，就发现下面有人已经对那个发言的马甲进行了质问：“你说你是乔楚的同学？那你能说出她的学校和班级么？她平时怎么傲慢，又是巴结哪个有钱人了？没有证据的指责，就是污蔑，同学小姐，你的，明白？” 一看马甲，是第一次决赛的时候就挺身替她和那些质疑的人斗嘴的661L，马甲“从天而降的小可爱”的嘟嘟团主干。 有了小可爱的加入，帖子里的嘟嘟团迅速反扑，针对那个所谓同学的留言反复探讨，疑点列了二十条，逼得对方几次反驳，无力对抗迅速匿了，才算是作罢。 楚楚目瞪口呆地围观了一场无声的硝烟之战，顿时就给嘟嘟们跪了。 她一直觉得自己智商不高，遇到问题凭得是毅力而不是脑子，所以上辈子常常莫名其妙就吃了亏。可这辈子居然能吸到了这么多看起来就很厉害的粉丝……她们分析一二三的时候，逻辑严密得她光看第一条就绕晕了！ 难道偶像和粉丝之间互补共进的说法是真的么？这种淡淡的自豪感是怎么回事…… 楚楚心潮澎湃之下，几乎没有过多考虑就在自己的主页上发了条新状态：嘟嘟们都好厉害，好崇拜你们！ 状态发出短短一分钟，转发已经破了万，楚楚眉眼弯弯地看着下面飞快刷出来的“小乔求嫁！”“小乔好萌！”“跪舔女神！”的留言，正打算留言，就听到手机一阵哗啦啦地响。 “乔楚，你发新状态了？”阮绵绵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可无端端地就让楚楚有些心虚。 她们这些天培训课没少上，其中一条就是对外形象的维护和塑造，都需要经过团队的一致意见，然后由专门的宣传助理，统一管理她们的对外账号，避免因为选手们的经验不足或者一时脑抽，导致的负面影响。 她今天一激动，好像……犯了个错。 楚楚不是死不认错的人，一想起来自己干的事情违反规定，当下就低头认错：“阮姐，对不起。我当时头脑一发热，我，我错了。” 阮绵绵看了看手机上新刷出来的一片赞，又感觉到电话彼端努力压低的呼吸声，脸上的表情稍微缓和了一些，但说起话来依旧严厉：“公司有公司的规定，不管你心里是不是觉得自己的公关能力更好，和完美签了合同，你就要按照完美的制度做事！把你的账号和密码交给雨涵，我会让她把密码改掉……” 楚楚有点失落，但知道自己先前的确是因为心情的起落而过于冲动——完美旗下影视歌三界明星数不胜数，光是这次闪亮新星就有八个新人，他们的资源和人脉再丰富，也不可能照顾到每一个艺人。能够采取这样统一经营，专人公关的态度，完美已经是尽了力。 她应该要积极配合：“嗯，我待会就把账号和密码发给雨涵姐。” 雨涵是完美娱乐公关部的老员工，同时也是这八个新人的外宣。 就是心里，免不了有些失落……楚楚是个很怕孤单的人，因为上辈子始终只有一个人，在有人陪伴的时候，她会比旁人更珍惜这份幸福。 哪怕知道网上那些人的喜欢都很脆弱——他们今天因为一首歌而爱上她，明天也许会因为另一首歌而爱上别人。又或许有一天，他们会因为旁人的几句话，几个未经证实的猜测就会质疑她的人品，然后粉转路人——这些她都知道。 但她还是想要去和她们亲近，和她们互动，让她们知道这个叫楚楚的女孩子，真的为她们的喜欢而感动，希望能变得更好，站得更高，成为她们可以骄傲谈起的朋友。 阮绵绵不是没听出楚楚的低落，但她并没有习惯安慰人：“你要在娱乐圈发展，最好还是要认清楚自己的定位。” 演员、歌手、模特……不管是什么身份，进了娱乐圈，你代表的就不仅仅是自己这个人，而是观众眼中的那个角色。 乔楚是个很出众、很有潜力的歌手，她的歌声可以感动每一个人，其中也未尝没有她这份至真至纯的心性的影响……但这对一个娱乐人来说，却是不需要的。 太多个人情绪的掺杂，会影响到工作的正常进行。不论那种情绪，是正面的，又或者是负面的。——这个道理，现在的楚楚不明白，或者她那几个同样有潜力，又或多或少对娱乐圈有些了解的舍友都不太明白，但等她们像她一样，在这个圈子里呆久了，就会明白。 不让她们和自己的粉丝有太过亲近的接触，这是无数被这种脆弱崇拜毁掉的明星用前程得出的教训。 阮绵绵说完这话，就把电话挂了。 楚楚的感觉很灵敏，她能听出阮绵绵说这话时候的郑重和伤感，但是却不明白。 这份烦恼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决赛时候要用的服装已经全都准备好了，这一次，所有参赛选手都需要一起试装，由KULUHI指派的设计师对她们的造型进行指导。 　　☆、第38章 圈圈38 楚楚分到的是一件鹅黄抹胸长裙。线条简单，裁剪利落,极简单的款式,偏偏很好地衬托出了楚楚白皙的肌肤与矛盾的气质。 这次H品牌派来的设计师，去年刚刚在F国的时装展中得到了新锐设计师的名头，是他们公司正在重金打造的高端路线的负责人。这一次同意为闪亮新星提供赞助,为的就是更好地在C国推广他们公司的理念。 因此,他帮助这些选手设计形象的时候,一反平日的工作方法,不仅不要求选手表现衣服,反而尽量根据选手本身的气质形象，选择不同风格的服装配合。楚楚身上穿的，恰好就是她这一季新设计出的“优雅”主打产品。 这是他在某次外地采风的过程中，因为一个一闪而过的少女而产生的灵感，至今尚未公布于世，带到闪亮新星的时候，本只是一时的心血来潮，却没想到居然真的有一个可以完美诠释他灵感的模特。 Levi两眼放光，恨不能立刻把楚楚带回自己的工作室：“很好，很完美！乔小姐，你试一试这个发带。” 灵感迸发的Levi把剩下的选手交给了自己带来的几个助理，专心为楚楚打理起来，一边还在试图和她交流：“乔小姐，你和我认识的一个女孩感觉很像。不过Muses现在在J市，等我找到她了，一定会让你见见她的。天哪，你们简直就像是光和影一样，截然不同却又同出一源，都是这么完美！” 这话实在太像是在搭讪，旁边任由小助理整理裙摆的孟瑶君翻了个白眼。 这男人该不是以为乔乔是小姑娘，用两句话就可以骗走吧……别说乔乔现在看事看人明白了不少，就算她还和原先一样呆呼呼的，还有她们几个姐妹在呢。当她是死人啊：“李先生，你的Muses就是这条裙子的灵感来源？是您的女朋友么？” “哦，不。我不认识她，也不知道她的名字。”Levi一脸遗憾，旋即转作坚定：“我当时只远远看了她一眼，但她的美丽却是深深刻在了我的心里！当时我忙着F国大赛的事情，匆忙离开了C国……和Muses错过了，但我相信我很快就会找到她的。” 楚楚好奇打量了设计师几眼，不太能理解他怎么能爱上一个不知道名字也不知道身份，甚至听起来连样子都没记清楚的人，这样的感情，难道不觉得很不可靠么：“你都不认识她，怎么知道她叫Muses？” “哦，这是我给她起的名字。”Levi后退两步，陶醉地看着自己的作品：“太美了。乔小姐，你一定是除了Muses以外，最适合这件裙子的人。” 楚楚微微有些不好意思，但对他的赞美还是礼貌致谢：“谢谢。也希望你能早日找到你的Muses。” 出了工作室，上了保姆车，楚楚、左文、康薇薇三人一辆车。 车子刚刚启动没多久，坐在前面的康薇薇就面色不善扭过头，漂亮的大眼睛满满都是嫉恨，死死地盯着楚楚，口气恶劣：“你和李文是什么关系？你是不是又用那些下三滥的手段勾引他了？” 楚楚先是被她问得一愣，紧接着就是一股无名邪火涌上心头。她闭了闭眼，让生之力帮自己把那种躁动的情绪压下，扭开视线不再看对方：“你何必以己度人，真要说下三滥的手段，也该是你和洪莲吧。” 康薇薇大怒，抬手就向楚楚的脸扇了过来，被早就盯着两人的左文给拦住：“康薇薇，你该不是以为你们背后那个人真可以一手遮天，每一回都保下你们吧？过两天就是决赛，还是你觉得这次比赛也只是游戏，可有可无？” 决赛很快就到，就算有问题，也不急在这一时……左文的话让车里的人全都精神一凛。康薇薇和楚楚对视一眼，难得在想法上达成了一致。 “李文是我先看上的。”康薇薇用力抽回手，瞪了楚楚一眼：“别以为凭你这种泥土味都没褪干净的乡下丫头，可以攀上他！下次再让我看到你缠着李文，我就让你好看！就算小莲求情，都没有用！” 楚楚没有理他，而是拉着左文，跟她悄声说话……但心里却是一动。 康薇薇看上了设计师……这件事刚刚她没在意，但想起她与洪莲跟王浩之间的可疑，顿时就觉出了微妙来。 王浩那个人，虽然从来不爱这些女人，却难以忍受他看上的女人心里还有别人……偏偏这个男人，跟他内心的病态成正比的，是他让人防不胜防的手段和能力……她从前世到今生，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像王浩那样，把人心当做玩具一样肆意揉搓的恶棍。 当初她一心爱着简远堂，就亲眼看过这个混蛋在面对自己的所有物有他心的时候，是什么样子！或许，她可以把康薇薇今天的话，透一点到音艺…… 楚楚想到此处，突然一怔。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居然会这样自然而然地就想着要去报复别人，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把借刀杀人当成了一件轻描淡写的事情？楚楚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清楚地发觉自己身上的变化——自从第一次对洪莲出手以来，一开始她会惶恐，会愧疚，会自责，会心虚，可她一次又一次地说服自己是为了自保，是正当防卫，这种自我折磨也就慢慢地淡了。 然后，康薇薇她们越来越过分，她下手也就越来越习惯……到现在，竟然在对方还没有真正出手的时候，就想着先下手为强，让对方受罪。 这不是原来的那个楚楚。 而这种改变，到底是好还是坏，楚楚说不清楚。她只是有些恐惧，她觉得自己的灵魂在迅速堕落，但她居然觉得这种堕落不坏——可让自己变得面目全非。这种事，怎么可能不坏？ “乔乔，你听到了么？”左文无奈地捏了一把楚楚的脸。这丫头什么都变了，但这发呆的毛病倒是没改。 楚楚猛然醒过神，冲左文笑了笑，整理了一下先前听到的话，点头：“听到了啊，你不是说明晚是最后一场PK赛么？怎么了？” 对自己变化的恐惧，让楚楚条件反射选择了将心思转移……她不想真的让自己变成曾经她惧怕的哪种人。如果康薇薇她们没有再来挑衅，她不会提前对她们出手的…… 如果一只疯犬想要咬你，你可以用棍棒攻击它，但不应该弯下腰，趴在地上，用狗一样的方式咬回去。她就算想要保护自己和亲近的人，也不能变成她们那样把灵魂交易给魔鬼的恶犬。 这样为了对付邪恶而产生的邪恶，不值得。 想明白了这一点，楚楚高高吊起来的心，总算是落回了胸腔里。 “我刚刚听雨涵姐跟我们那组的助理玲玲说，这次PK赛的比赛内容要变换。”左文贴到楚楚耳朵旁，小小声说着内幕消息。 楚楚是真的没注意这件事，虽然她从虚弥境得到的能力，让她只要想，就可以知道很多内幕信息，但她却不想毫无节制地利用那些可爱的小动物。 可以凭着自己的实力得到的东西，为什么还要耍那些小手段？ 更何况，她很清楚，一切与正常行为不同的举动，都有迹可循。她如果仗着虚弥境给的神通尝到了异能的甜头，就会在这种依赖里越走越远，得到的越多，*越大，终有一天，会露出马脚，被人发现。 所以，除非是万不得已，除非是无能为力，除非是不得不为，不然她不会采用这些能力。 现在左文爆了这个内幕，她的惊讶是实打实：“为什么？不是说最后一场PK赛是全员参加的，为了最后给所有选手一个表现的机会么？如果内容有更改，阮姐怎么不跟我们这些选手说？” 左文瞄了一下前头的康薇薇，捏了捏楚楚的手：“等回了宿舍我们再说。” 楚楚知道她是忌讳康薇薇，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如果真的更改了PK内容，这对她们这些选手来说，绝对不是一件好事。大家都为了最后一场比赛准备了很久。 孟瑶君和单玉秋对左文带回来的消息都是一脸震惊，倒是平时最没心没肺的华果果很是平静。 顿时大家就猜到了内情。 “胖果子！你知道？”左文从来不和华果果客气，平时逗弄小丫头，十次有九次都是她先开的头。这会一看华果果的表情，就知道这丫头肚子里装着事呢。 华果果心虚地闪躲着她的视线：“听……听了一耳朵。” “那你不和我们说！还是不是朋友了！”孟瑶君也有点生气。 这件事对她们这些参赛选手来说，可大可小。虽然完美娱乐绝不会自砸招牌，让她们因为这次PK赛出丑，可是对方既然想出了这么个临时更改PK内容的策划来，绝对不会单纯是为了给她们惊喜。 娱乐公司，归根到底，是为了挣钱。 最大的可能，是为了节目效果。所以这次内容的变动，很有可能是公司摆她们这些选手一道。之前的PK赛已经帮助她们积攒了稳定的粉丝群，并且营造出了专业的形象。这最后一次PK比赛，则可以借由她们现在的人气，推出旗下新人和品牌，营造利益最大化。 孟瑶君和楚楚不提，左文和单玉秋的家人都在这个圈子里混，说句星二代不为过，哪里看不出完美的打算。而楚楚和孟瑶君，也不是傻瓜，转了转心思，也懂了完美的计划。 这个举动，不算恶劣，却让人觉得有些恶心。 楚楚想明白以后，只觉得不可思议。 不是为了果果的隐瞒不报，而是为了完美的态度。果果在她心里就是一个不解世事的孩子，孩子做什么都可以理解，她也许只是被吓住了，也许只是不明白公司这种举动背后的意图。 但完美却不一样。 在今天之前，她是真的觉得完美娱乐是一个很好的公司，也真的把它当成了自己的第二个家，死心塌地。之前网上水军往她身上泼脏水，她束手无策、茫然无措的时候，是完美出面，把她从危难中解救出来。 从那以后，她就决定一定要好好报答完美为她所做的一切。她都已经打算违背自己绝不借用重生先知的原则，偷偷想法子提醒向家避开日后几次商场上的危机…… 而且阮绵绵是那么好的人……但现在完美却突然来了这一手，感觉，感觉就好像她们这些选手都只是挣钱的工具，只是为了公司牟利而存在。 楚楚心里的失望和惊讶，可想而知。 尤其是联想到大家这些天为了PK赛做的准备——她不断练歌，孟瑶君夜以继日地创作修改新歌，单玉秋为了练习，不断对着同一部电影揣摩演技，还有左文，她每天至少有十个小时在练习台步！ 也许是楚楚脸上的神情太难看，生气的孟瑶君反倒顾不上发火，只拧了华果果的脸一下，先掉头拉着楚楚安慰：“乔乔，你别难过。公司本来就是为了盈利的……我们之前也早想跟你说了。你还小，很多时候太感情用事……公司这次举动是很让人生气，但签了合同办事情，我们对它们的安排都是要遵从的。” 单玉秋也加入劝说：“是啊，乔乔。完美这么做虽然不厚道，但这也是公司和艺人之间的常态。我们双方本来就是合作互利嘛。” 她们很早就看出来了。从某种意义上说，乔乔就是个没有长大的孩子，比华果果更幼稚的、永远不会记仇的孩子。 只要有人对她好，她就会把心一股脑地投在对方身上，一厢情愿地倾其所有去报答——这种性格很好，很难得。 作为朋友，能碰上乔乔这样的人，是最幸运的事情。 但这种天真到近乎盲目的性格，在工作当中，甚至是生活当中，都是一种致命的缺陷。 先前她一门心思信任阮绵绵，一门心思信任完美的时候，她们就想要劝她了。可是却不知怎么开口。 阮绵绵很好，但她首先是一个经纪人，是完美娱乐的股东，她在工作中的一切决定都要保证这个身份的责任义务能够履行。完美娱乐也很好，相比较其他黑幕横行、潜规则遍地的娱乐公司，它正直得就像是污泥里的莲花，但它首先是一间以盈利为目的的公司，而不是讲人情的慈善机构。 楚楚如果不能认清楚这些，那么她不管是不是在娱乐圈，等待她的都只能是一次又一次的挫败和伤心。 她如果想要走得远，首先就要学会区分什么是利益，什么是情意。 华果果也被楚楚灰败的脸色吓到了，哭腔都出来了：“乔乔，阮姐说这个安排不影响我们这些选手的！因为你们都没有接受过专业训练，担心到时候PK赛知道结果的时候，演不出那种吃惊效果，所以才瞒着大家……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你要是生气，你掐我吧！” 楚楚被突如其来的意外给搅得心中发乱，但看到舍友们放下自己的心情来安慰她，还是不愿意让她们失望。 她沉默了许久，才开口：“让我静一静，我好好想一想。” 作者有话要说：成长就是坚持该坚持的，抛弃该抛弃的。 　　☆、第39章 圈圈39 39 一个晚上的时间，楚楚想了许多。 多于过去,对于现在,对于别人，对于自己……很多事情她还是没有想明白，但却大致了解了孟瑶君她们的苦心。 尤其推开门,看到平时一个比一个会躲懒的家伙勤勤恳恳地或者擦桌子,或者扫地板,统统盘踞在她房门前……就连华果果那个小迷糊都围着围裙,拿着个盘子在她门口干洗。 楚楚忍俊不禁。 身边有这几个活宝在,就算有再多的失望、伤心，也能在这里得到慰藉。 “好了，别擦了……”楚楚拿过华果果手上那个可怜的盘子：“再擦下去，这盘子都可以当做镜子用了。” 楚楚脸上云开月明，四个女孩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今天晚上的决赛到底是怎么回事？”单玉秋她们说得没错，公司不是慈善机构，它们的所作所为只为了一个利字。为了商人逐利而伤心，自己真是傻了：“说要变换内容，是怎么个变换法？” 孟瑶君她们这一晚上，早把华果果审了个底朝天，这会都没轮到小姑娘讲话。孟瑶君就竹筒倒豆子，把内部消息一股脑都倒了出来：“据说是四组才艺交替，都和完美今年刚推出的那批新人PK。” 才艺交替？这是什么说法？ 楚楚模模糊糊有了猜测，终于忍不住惊讶：“那我们的对手岂不是……” “我们歌手组，一人分到了一个新晋小花旦。”孟瑶君无奈点头，认可了楚楚的猜测：“玉秋她们要和歌手比唱歌，模特组比主持，胖果子和人家模特比台步。” 完美这手笔……简直狂拽！ 楚楚直到看见对面一溜三个水灵灵的美人的时候，还沉浸在自家娱乐公司的大手笔里头。 要拿一场比赛，同时捧红这么多的人，心里没点成算，还真是办不到。 主持人还是田甜。 她暗含同情地看了一眼乔楚和孟瑶君，说着台本上规定好的台词：“歌手组三位的歌技，大家都心知肚明，咱们也就不再刁难你们了。今天，要挑战的是另一个领域的高手。” 楚楚对上的偶像剧女主出道，容貌娇俏，古灵精怪的杨菲菲。 科班出身，一炮而红。虽然只演过一次电视剧，虽然杨菲菲三个字未必人人都知道，但对她那张辨识度极高的脸，却十个人有五个能有印象。她缺的，正是这么一个高收视率里头的曝光机会，一个让所有人都记住这张脸不叫莫柔，不叫女主角，而是叫做杨菲菲的机会。 因为是歌手对阵演员，先天性的不公平让楚楚得到了一个挑选场景的机会。 楚楚在节目组给的三个选择中犹豫。 “嚣张城管遇上煎饼摊小贩”、“正室大战小三”、“年轻男女月下私会”……这三个哪一个看起来都很难演啊。楚楚皱着眉，看了一眼田甜，得了对方一记爱莫能助的眼神，只得在心里琢磨开来。 月下私会先划掉，跟一个第一次见面的女人情话绵绵，她怕生之力都控制不住她表情的抽搐。正室大战小三这倒是个表现机会很大的选择，但是她上辈子的经历实在是提供不了什么有力的借鉴啊。她上辈子光顾着和那些渣男纠缠了，真没法子分心思和别的女人折腾。何况她上辈子那包子样，和“大战”这两个字真是半根毛关系都没有——这是单玉秋半天速成的成果。遇上演戏，又实在没有演技的情况，最好的就是让自己代入平日接触得比较多的角色，努力模仿，这样的演技就算经不起深究，至少大致看上去不会太渣。 这么排除下来，也就只剩下“城管和小贩”这个选择了。 “哦，乔乔选了城管和小贩。”田甜意外地看了楚楚一眼。这次PK对这些闪亮新星的选手来说，更多的是为了表现她们亲切可爱的一面，让粉丝多多发现萌点。所以她本来以为乔楚会选择爆点更多的反串、或者是狗血大戏，没想到乔楚选来选去，选了一个最平淡的：“那么角色分配的话……” 杨菲菲笑着开口：“城管这么霸气的角色，就让给乔乔了。她可是都督的人，官家的事啊，她比我熟！” 这话说的俏皮，却是先下手为强，把弱势地位的小贩角色给抢了。 人都是怜悯弱者的心理。 对待弱势的一方，下意识地就会选择宽容的态度，还未开演就能多得两分同情。而扮演弱者的杨菲菲，只要在表扬过程中不要出现太大的差错，很容易就能博得观众的好感……这也就是为什么演员往往十分重视角色设定，好的角色能让一个演员一飞冲天，而设定不讨喜的角色，在演员还未成名的时候，很可能就绝了她其他的路。 田甜担心地看了楚楚一眼，发现小姑娘表现得十分沉稳，完全没有慌张无措，顿时对楚楚又高看了几分。 这次比赛本来也不是为了体现她的演艺天赋，只要乔楚不要表现得太差，今晚上她的任务也就能顺利完成，倒是不用很担心。 灯光暗下，束灯打在舞台中央，外罩一件花衬衫，手里拿了个大锅铲的杨菲菲侧立在舞台上，娇声吆喝：“煎饼果子咧，瞧一瞧看一看咧，香喷喷的煎饼果子。” 不得不说，杨菲菲很漂亮，演技也不错。 只是这么一站，一抬头，一吆喝，活脱脱就是一个年轻漂亮、自力更生的小摊贩，她一边吆喝，一边低头看几眼放在旁边布袋里头的书，很容易就让观众联想到，这是一个勤工俭学的女学生。 也许是因为家里贫困，也许是为了帮助家计，所以才在课余时间当起了小贩。 看到这一幕的人，下意识地就对她多了几分敬佩和喜欢。 另一束灯光打起，由远而近，是戴着大檐帽，呼呼喝喝走过来的城管——乔楚。 小贩看见城管过来，脸色刷地一下就白了，手上的锅铲慌乱间都掉到了热锅里，手忙脚乱就想要收拾，而城管却是昂着头，叉着腰，蹭蹭就冲到了摊子前头，语气凶狠：“你干什么呢！” 看到这一幕的观众都皱起了眉头，对弱者的怜悯，让他们第一时间就厌恶起了那个城管。 小贩结结巴巴，讷讷欲言，城管却是气势如虹，眼睛瞪得滚圆，口气十分地凶：“快点收拾了，罚一次两百块！你至少要煎一个星期！” 杨菲菲专业素养再高，也被这神展开给惊的一愣。 她顿了顿，才继续唯唯诺诺地嘀咕：“还有，还有一个没煎完……” 楚楚挽起了袖子，不耐烦地点着脚，重重哼了一声：“那快点煎！” 杨菲菲姿势僵硬地抬起手，一下一下地翻着空气中的饼，十来下之后，才僵着身子，做出一番收摊子的动作，转身退场。 “哼。”楚楚口气不改，对着她的背影跺了下脚：“慢吞吞的。” 直到灯光再次暗下，舞台顶端的聚光灯重新点亮，田甜和表演结束的杨菲菲、乔楚两人重新站回舞台，赛场内才爆出几乎可以掀翻演播厅屋顶的笑声。 几个嘟嘟举着乔楚的应援牌，扯着嗓子大声喊：“乔城管，我爱你嗷嗷嗷嗷嗷！我要给你生猴子嗷嗷嗷嗷！” 乔乔被大家激动的情绪给惊了一下，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她是真不会演戏……听了单玉秋的话，她就小小的做了个弊。有生之力的帮助，她可以很容易就让身体处于放松的状态，还可以让表情、肢体语言轻而易举达到她想要的效果——刚刚那个口嫌体正直的城管，是她上辈子还住在城中区的时候常常见到的一个熟人。 那一举一动，根本就不是演戏，表情到动作，全都是模仿得他。 这会如果那些熟人在电视上看到，一定会认出来这个形象的。 这种借助了异能模仿别人被称赞的感觉，让吃醋胡心虚极了……脸上红得连生之力都有些压不住。 更别说田甜还对她这个创意大加赞赏：“小乔，你这个城管表现得真是太好了。我从来没想到我们C国的城管也能萌成这样……能说说你是怎么想出这个创意的么？” 楚楚连忙摆手：“这不是我原创的……我是真的见过这样一个城管。其实城管就是一个职业，他们需要挣钱养家，就必须做好自己的工作。他们也是和我们一样的人，也没有那种拳打南山幼儿园，脚踢北海养老院的嗜好。我认识的那个城管，他就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乔乔……”刚刚镜头没扫到的时候，杨菲菲的脸色有些黑。但一旦面对镜头，她脸上的笑容真挚到连楚楚都以为对方和自己很要好：“你这么一解释，人家刚才对乔城管的萌感都没掉了啦。” 楚楚想了想，认真点头：“可我说的都是真的啊。” 田甜觉出了两人之间的暗流，笑着打圆场：“不知道我们的嘟嘟们有没有因为乔乔的这段解释，粉转路人呀？” 一时之间，演播厅内笑声不断。 “没有！” 　　☆、第40章 圈圈40 楚楚的城管到底没有成功逆袭，完美也不会乐意看到她逆袭——杨菲菲一个力捧的小花旦,如果演技连歌手出身、从来没受到过专业培训的歌手都比不过,这可不就是个笑话了么？ 不过评委给的分虽然不如杨菲菲高，楚楚还是多得了一个“有潜力、有表现力”的称赞，也算是超额完成了任务。 接下来孟瑶君和康薇薇,一个接了“月下私会”、另一个接了“正室战小三”。表现也都算是可圈可点,尤其是孟瑶君的反串。 她本来就有些中性的美。男装扮相一出来,立刻就引起了在场无数女生的尖叫——活脱脱就是一个清秀至极的气质美男！ 人类都是视觉动物。就冲着孟瑶君这形象,接下来哪怕她笑场了,大家也会觉得可爱，而不是厌烦。 而康薇薇，同样是占了外形的便宜。她扮演的角色是小三——长得精致艳丽的女孩，在对手郑蕊蕊的气场压制下有些慌乱的动作，懊恼之下表现出的些许跋扈——不论是不是本色表演，至少观众眼中看到的，真是个标准的小三形象。 一组PK结束，歌手组如同最开始预料的那样，全面败退，每人得了一分钟五十个仰卧起坐的惩罚，到场边受罚去了。 场中比赛依旧有条不紊往下进行。 虽然选择的都是自己并不擅长的领域，但对单玉秋几人来说，这次完美的策划对她们倒是利多于弊，是难得的展现自己多才多艺的机会。 单玉秋自小学戏，说起对声音的控制，除了学声乐的孟瑶君，楚楚都是她的徒弟。她当初之所以选择演员这条路，不是因为她唱的不好，而是因为她唱得太好——好到标准规范，全无瑕疵，也就没了自己的特色。 她与新晋歌手的PK可以算是这一晚上最反转的比赛。 就连节目组都没想到这样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单玉秋还能表现得那么完美，硬生生把那个刚刚出道的小歌手给比到了尘埃里……他们是可以在不影响大比分的情况下，偏向老艺人那组，但这是建立在有理可依、有据可依的情况下，现在只要有眼睛的都可以看出，单玉秋唱得远比那小歌手要好，他们也没办法顶着黑幕的压力让评委说出小歌手获胜。 然后是左文的冷艳高贵范主持，出人意料地戳了不少观众的萌点，脸上带了婴儿肥的华果果在T台上更像一个洋娃娃，洪莲一身清丽，加了不少印象分……就连存在感一直很低的模特谭亮，都在这一次的节目当中吼了一曲摇滚，得了不少人的刮目相看。 总之，这次闪亮新星的选手们，表现得远远超出了完美娱乐的期待。 除了楚楚，其他七人在前世都是或者红极一时，或者长青不衰的娱乐圈大手。能在未来走到这样的高度，一方面是因为完美娱乐在确认几人潜力之后、倾力的培养，另一方面也和七人的自身素养分不开。 她们七人，都是天生适合站在镁光灯下的明星。 就连人品堪疑的康薇薇和洪莲，光看职业能力，也是首屈一指。 “闪亮新星”PK阶段终于落幕，最后一场才艺交替PK给她们每人都镀上了一层多才多艺的光，为八人日后在其他领域的发展埋下了伏笔。 楚楚几人拖着一身疲惫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过了十二点。 精疲力尽的姑娘们来不及说话，打了招呼就各自扑向了自己的床。 倒是楚楚身负生之力，此刻只是有些疲惫。 她等同房间的华果果打起了倦极而眠的小呼噜之后，才悄悄起身，到了阳台。 灰鸽子们早记住了她们宿舍的位置，再不需要她每一次都溜到宏业集团的小阳台去会面。 J市的情况并没有因为她的提前示警而有太多好转——方然没有告诉楚楚。但有了虚弥境金手指的楚楚还是清楚地知道了她的困境。 沈其义不信她。 方然一心一意喜欢了那么多年的发小，选择了相信自己的爱人，并且第一次当面戳开了他们之间的那层薄纱，表明了从来都把方然当做自己的妹妹和好哥们。他爱的人，从始至终都是白媛媛——他以为方然是因为嫉妒，选择了污蔑自己的爱人。 楚楚听到灰鸽子传来的消息，一颗心就悬到了嗓子眼。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方然的性格。 这世上有两种人，一种是真的坚强，一种是伪装坚强——方然是女汉子，她可以咬碎啤酒瓶，可以放倒两个成年壮汉，可以大大咧咧、没心没肺，但她的心比什么人都软。 所以她才会用保护者的姿态站在楚楚面前，只要她开口，二话不说就为她去找了离的工作；所以她才会在知道楚楚逃家的时候，不问对错，先问要怎么帮忙；所以她才会在上辈子，因为沈其义的意外，彻底没了踪影……这样心软的方然，在面对沈其义的怀疑和拒绝的时候，她的心该有多疼？ 楚楚懊恼地咬着指甲，头一次自责自己逃离计划开始得太早——她应该再等一等，等到方然和沈其义的事情都解决了，再离开J市。这下倒好，连陪着方然都是种奢望。 楚楚心里慌乱，生怕方然想不开，连忙掏出电话按下牢记在心的号码。 铃声响了一次又一次，却迟迟没有人接听，楚楚心慌意乱地在小阳台里打着转，满脑子都是些可怖的胡思乱想。 不会吧……方然虽然心肠很软，但不像是那么脆弱的人……可是上辈子没有她的插手，沈其义应该没有这样子伤过她的心……如果因为自己提醒的缘故，让方然出了什么意外…… 楚楚不安地走动猛地停住，巨大的惊恐袭来，连生之力都无法遏制，泪意一瞬间就涌上了眼眶。就在她控制不住想要直接重回J市的时候，电话终于通了。 方然喑哑的嗓音在此刻的楚楚听来，堪比天籁：“楚楚？” “呜呜呜，你没事吧。”楚楚听到好友的声音，一个没控制住，连哭腔都带出来了：“你不要想不开！” 方然被楚楚的哭腔给震得一个激灵。楚楚这丫头，软归软，可性子倔强也是真倔强，认识了那么久，她老爹再偏心，继母和妹妹再挤兑她，也没见她哭过一次，这突然来了个电话，哭成这样，简直要吓死人：“你怎么了？被人欺负了？” 楚楚配合着生之力，控制了下情绪，才摇头否认，摇到一半，想起电话那头的方然看不到，连忙解释：“不是，我就是担心你。” “我好端端地在家里，有什么好担心的。”方然听她说不是因为被欺负，松了一口气。 楚楚犹豫了下，还是觉得不能让好友一个人痛苦。那些难过的心情，如果只能自己化解，很容易就成了烂在心里的伤口。然后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一阵又一阵地翻滚地疼。 她有过那种经历，就更不愿意让方然经历。 “方然。”楚楚张了张嘴，话到口边又换了：“你记得我们有一次谈过以后要做什么吗？” 方然没有告诉过她J市发生了什么事，而沈其义与她交谈的时候，也没有第三个人在场，她没有办法直接安慰对方……但她知道，有时候伤心的时候，陪伴比安慰来得更有用。 方然沉默片刻，才低低开口：“记得。” 楚楚背靠着阳台的墙，抬头看向被城市灯光映得发红的天幕：“你那时候说你要当个女船长，开着自己的船游遍世界，还说会给我寄明信片。” 方然被楚楚充满梦幻的口气逗笑：“都多久以前的事情了……你还记着呢。” 说到这里，方然的笑声又慢慢地沉了下去：“我们家的生意总是要有人接手，我老爹废了那么大的力气才把方家挤到J市上层，我总不能撒手不管……到时候他真去找其他女人生小儿子了，我妈还不从祖坟里跳出来掐死我啊。我记得当初你还说以后要成为最厉害的歌手，名垂千古，让几百年以后的人都听到你的歌声呢……” 以前她还真说过这种话。 楚楚为了自己少年时候的大言不惭尴尬了下，转念一想，谁没个年轻的时候不是。领会一下精神就好，她现在也算是为了少时的梦想拼搏了啊。这么一琢磨，心情果然轻松了不少：“说起来，我和你认识了那么久，好像一直都没怎么见过方伯伯。我记得你们父女感情很好呀。” 所以，你有梦想还没实现，有我这个朋友，还有感情很好的父亲，千万不要因为沈其义的刺激而做傻事啊！楚楚一边说话，一边绞尽脑汁地想勾起方然对生活的热爱。 方然当然不知道楚楚那边是怎么费心地设计话题，只以为闺蜜真是在和自己闲聊：“是啊。我老妈死得早，他一个大男人又当爹又当妈地把我带大。我和你说过没，小时候我总和沈其义他们混一块，丢鞭炮扎轮胎，什么事大人不让干，就非要干什么。有一次我趁着郭叔睡着，把他的头发给剃了一半……当时我老爹气得追了我大半个小时，后来逮着了，那手举了半天都没拍下来。最后还是我先开口了。” 楚楚从来没从父亲那里得到过温情，这时听方然说着她和自己父亲的相处，心里羡慕极了：“嗯……你说什么了？” “我说啊。”方然原本低落的嗓音，因为对往事的回忆而带上了温暖笑意：“打不打，不打我还要出去玩呢。” 方然小时候真是个熊孩子。楚楚也笑了起来：“方伯伯一定气得揍你一顿！” 能被父亲打也是一种幸运……她的父亲从小连对她多说一句话都觉得费力。 楚楚心里一黯，就听方然带着些许得意的声音扬起：“才没有。我老爹听完就笑了，说了句‘这孩子真像我’，就让我出门去玩了！” 方然有一个很好很好的父亲，楚楚脑中关于楚文易的回忆很快就被她丢到了脑后，只全心为自己好友的幸运而开心：“你爸爸真好。” “是啊。”往日的回忆，让方然心里暖意融融：“老头子真的是个好爸爸。” 楚楚听出了她心情的转变，便顺口接着道：“你再和我说说你小时候的事情呗……” 一方面是为了转移方然的注意力，让她不要沉浸在沈其义造成的伤害里，另一方面，她是真的很想听一听别人的父亲是怎么样的。 虽然她没有得到过父爱，但如果她的朋友能够拥有，这也是一件值得愉悦的好事情，不是么？ 　　☆、第41章 圈圈41 楚楚和方然聊到天际发白，始终没有谈到沈其义的事情。 即使重生了一次,楚楚也没有自大到以为自己可以替别人做决定。她上辈子过得失败,难得学会的一点就是自知。 每个人都应该学会自己做决定，每个人都应该学会尊重别人的决定。 方然的事情，只能由方然自己做主。而她能做的,就是陪在闺蜜身边。当她需要的时候,提供一双永远不会闭上的耳朵还有一个温暖的拥抱。 楚楚听着电话里方然渐渐均匀的呼吸声,看着一点点染白天空的光亮,缓缓舒了一口气。 比赛还没结束,生活还要继续。 PK赛告一段落，魅力比拼也已经结束，剩下的几天是完美特地给他们这些选手留出来调整状态和学习冲刺的时间。 声乐课、乐理课、形体课、礼仪课、公共关系课……各式各样的培训，让楚楚就像是被投进了池水里的海绵，竭尽全力地吸收每一滴知识的水。 在这样充实而忙碌的训练中，同居一屋的五个姑娘也只有在用餐和晚上睡觉的时候，才有空搭上几句话。 “你听说了没有？李文昨天出车祸了。”单玉秋抱着楚楚准备的盒饭，到歌手组和楚楚她们会和，顺便带来了个爆炸性的消息：“就在咱们比赛的时候。” 楚楚舀蛋羹的手一顿，突然想起了之前康薇薇对她放的狠话。 难道是王浩知道了这件事，对李文出了手？她有些担心地追问：“李文现在怎么样？伤得严重么？” 单玉秋挑了块土豆，细嚼慢咽吞了下去，才摇头道：“没事，就擦破了点皮。不过那家伙刚出医院，就跑到J市去了。” “咦？”华果果始终坚持自己还在长身体的原则，对她们几个忌口保持体重的行为嗤之以鼻，一勺接着一勺地往自己碗里倒牛肉：“咱们决赛不是还要他负责形象设计么？” 左文啃着楚楚特地为她准备的白水蔬菜，眼睛盯着华果果的勺子：“人家讲真爱，讲感觉的。说经历了一场车祸，深深感到了人生无常，永远不知道先来的是意外还是明天，所以打算去找他的缪斯了……咱们的造型，李大设计师说都已经定好了，到时候就让他的助理全权负责了。” 孟瑶君刚刚突然来了灵感，坐在土豆牛肉旁边就在奋笔疾书，总算是把那段突然闪现的旋律给记了下来。这会听说李文为爱出走，顿时就有了不屑。 她是一个十分敬业的人，最看不起那些拿着享受人生的理由随意撂挑子的人。 在她眼里，要享受人生，你就别接活，好好放你的大假。干着活想要享受，享受的时候放心不下工作，这两种行为在她眼里，既自私又愚蠢，到最后还往往不如人意：“我上次见他就觉得这人不靠谱……同样是艺术家，熊北可比他强得多了。” 楚楚想起那个捏着签名好像捏炸弹，对着她手足无措的大个子，忍不住笑着点了点头：“熊北确实是个很实在的人。听说我们这次节目的声音也是他负责的？” 华果果几人满脸雾水，倒是一边整理东西的小刘点了点头：“是啊，这次节目的行程紧，工作量又大，公司不得不找外援……熊北他们工作室也很忙，本来是不准备接外活的，但是因为某人，所以就接下了录音指导兼后期的工作哦……” “某人啊……”孟瑶君立刻想起了先前发现的蛛丝马迹，眼神就落到了楚楚的脸上，满是意味深长地拖长了尾音。 她表现得这么明显，左文她们又不傻，立刻明白了小刘口中那个某人到底是什么意思。顿时五双眼睛就像是聚光灯一样闪闪照在了楚楚身上，让她背脊一凉。 楚楚脸上一红，连忙照着熊北给她的理由解释：“他是我的歌迷！上次是给他签名，瑶瑶你看到了的。” “歌迷？”这是一脸僵硬的小刘。 “他这么跟着你，就为了要签名？”这是把勺子停在嘴边的孟瑶君。 左文和单玉秋对望一眼，难得有些迟疑：“你怎么知道他是你的歌迷？他说的？” 楚楚连连点头。作为自己的第一个歌迷，又是帮了她和她的朋友好几次的恩人，熊北在她心中的形象那是相当好，她可不想让好友们误会他是那种觊觎女色，玩弄感情的臭男人。 此刻楚楚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前世受到的那些伤害，给她的影响不仅仅是生理上的后遗症，还有对人对事的态度——特别是对待男人和爱情。下意识地，她已经将爱情和渣男放在了一处……对于她认定的好人，尤其是好男人，她头一反应就是把对方和恋爱对象四个字隔离开来…… 这种微妙的心理，连楚楚自己都没有发现，其他五人自然无从得知。 她们这一刻只觉得熊北真是情路艰辛到了她们不忍出言阻挠的地步。楚楚这明显就是情窦未开，脑子里根本就少了爱情那根筋啊。 熊北追着她一路从摄影棚追到了宏业大厦，又是沉默守护，又是英雄救美。到了现在，楚楚感动是感动了，可这明显拿人家当闺蜜的势头……就连非常不赞同楚楚这个时候谈恋爱的孟瑶君都不由叹了一声。 楚楚还在替熊北解释：“他上次特地到宏业大厦等我们结束录影，也是为了要签名……这才遇上了你和小刘姐被打劫这件事。熊北是我第一个歌迷，你们别乱说话，到时候让他听到了就不好了。” 小刘从熊北做的蠢事里醒过神来，就想替他补救一下，没想到被孟瑶君抢了话头：“好了，我们下次不说了。难得你有了这么死忠的粉丝，乔乔，你未来的路一定会走得更远的！” 得了孟瑶君眼色的单玉秋也连连点头：“没错，以后像熊北一样喜欢你的粉丝一定会越来越多。你要好好努力！” 左文张了张嘴，埋头继续吃水煮蔬菜……她是觉得熊北人还不错，但乔乔才十八岁，又是即将投身娱乐圈……照着她那个心软的性格，或许不知道熊北对她的感情，对她来说更好。 华果果平时虽然贪吃又单纯，但情商绝对不低。 至少远比此时自欺欺人、钻进了牛角尖里头的楚楚要高上不少，因此她乖巧地跟着几个姐姐们的步伐，重重点头，戳起最后一块牛肉，啊呜一口吃掉。然后抹着嘴，提出了一个极重要的问题：“只有助理在场，康薇薇她们会不会想要抢乔乔的衣服首饰啊……那天李文给乔乔做造型的时候，我看到康薇薇和洪莲的眼睛都红了！” 楚楚迟疑：“不会吧……” 决赛的时候，不但赛程紧张，现场还有那么多的观众和评委，连完美高层都会到场。这种时候做小动作，无疑是要冒很大风险……李文给她的那套衣服虽然很漂亮，但康薇薇她们的造型一样十分精致……甚至她们的造型与饰物因为贴合她们的气质，更加能凸显个人优点特色。 只要康薇薇和洪莲对这个比赛还有进取心，脑子没糊涂到底，就不该那种场合做手脚。 楚楚将想法说出来之后，孟瑶君几人也觉得康薇薇就算犯蠢，洪莲也会拦住她，华果果提出的小疑问也就这么无声无息地被浪潮一样涌过来的训练和课程淹没。 直到楚楚看到眼前被人用口红画了大大一个叉的鹅黄色连衣裙，她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些蠢人，做起坏事来，根本就不需要对自己有利…… 楚楚顺着掌心处那道比之当初浓郁了不少的蓝光，看向对着化妆台任由化妆师做造型的洪莲。 比旁人更加敏锐的观察力，让她轻而易举地发现洪莲正在借着镜子的反光观察着自己——这次毁坏裙子的小动作，和这个女人脱不了干系。 负责楚楚这套造型的助理跟了李文很久，在这次被委任的四个助理里，资历最深、经验也最丰富，可她也没想到不过是出去取了一趟卷发棒，回来衣服就成了这样。 这条裙子是李文的精心之作，不论材质、图案还是剪裁都讲究尽善尽美，多一分少一分都会破坏他想要表达的那种优雅感，更何况此时被人在身前醒目处重重画上了一个大叉——这裙子已经是毁了。 不是不能挽救，但如果在裙子上更改了其他，加上花边或者是把红叉改成其他图案，只能把这条裙子所表现的气质毁掉，让它变得不伦不类。对于穿着它的选手来说，无疑是个悲剧。 助理皱了皱眉，征求楚楚的意见：“我们还有备用的服装，但是效果肯定没有Levin给你专门设计的好……你看？” 楚楚收回了放在洪莲身上的目光，点了点头：“您先拿给我吧……总不能穿着这身衣服上台。” 助理看了看楚楚身上，点头去拿衣服。其实楚楚身上的及膝长裙也很好看，很衬她的气质——完美这些天对于她们的培训并没有白费，楚楚现在对服装搭配已经算是有些心得。 但今天决赛现场，所有参赛选手都是统一礼服西装，她这样休闲的打扮明显就是画风不对。 哪怕是备用的服装，好歹还是条礼服。 楚楚接过助理拿来的备用礼服，展开对着镜子在自己身上比划——这一看，就知道为什么所有选手都不愿意选这条裙子了。 这裙子简直就是芭比娃娃服装的放大版，前短后长的设计，贴满水钻的花边，袖口处还有五彩的绳结……最夸张的是，这裙子背后居然还有一堆翅膀……楚楚做了再好的心理准备，也被这礼服给震得一呆。 “只有这一件了么？”楚楚深深一呼吸，带了些希望，看向助理。 小助理也是欲哭无泪：“每个选手的造型都是事先设计好的。裙子倒是有备用，但是针对每个选手，相同款式各备两件……你的两件都被弄坏了。其他人的也不能拿来给你用，所以……这件还是Levin上次让我丢掉，我忘记在车后箱的。” 这种衣服穿到决赛赛场，估计她还没开口唱歌，就已经被人砸下台了。 楚楚揉着额头，来回看着那条被画花的鹅黄色“优雅”，还有这条搞笑效果远远大于本身意义的芭比礼服，只觉头疼。 这个时候，虚弥境给的能力再强大，也没办法把衣服给她变回原样，只能自己想办法……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其他选手的服装发型都已经弄好，只等着决赛开场，唯有楚楚和负责她造型的小助理四目相对，面色难看。 楚楚咬唇看着那对翅膀许久。突然拉着小助理到了一旁：“你会不会改衣服？” 小助理也是学服装设计出身，但时尚圈里摸爬打滚的远远要比出头得多。她跟在李文身边久了，都忘记了自己动手是什么感觉，这会听到楚楚发问，先是一愣，好一会才迟疑点了点头。 楚楚见状，心中大喜：“帮我。” 她举着那条鹅黄色抹胸裙，扯起另一件礼服上的翅膀：“就算要装鸟人，我也想装得漂亮点。” 　　☆、第42章 圈圈42 为了决赛的可看性，在闪亮新星这个策划定案的时候,完美娱乐就已经对比赛赛程做了决定。在最后一场决赛的时候,作为现场号召力最强的歌手组，楚楚她们三人的表演会穿插在其他三组的表演中进行。 楚楚出场的时候，比赛已经是将近尾声。而她的出场次序,十分凑巧地就在洪莲后面。 洪莲退场的时候,恰巧就是楚楚准备登台的时候。看到楚楚身上的着装,她微微一愣,然后迅速转换表情,露出善意而欣赏的笑容。 两人一上一下，错身而过的时候，楚楚终于忍不住握了一下洪莲的手：“你表演得很出色。果然是一个很有天分的演员。” 洪莲场上的表演，她没有办法看清楚。但明明蓝光浓郁得近乎接近实质，还能对自己笑得这样亲切，这份表演功力，难怪她以后能成为影后！ 楚楚心中小恶魔不断地挥着三戟叉，对洪莲的不满在这一瞬间简直要突破天际。 她是做过决定，只要洪莲和康薇薇不再来惹自己，什么矛盾都留到比赛过后再来解决。但现在，对方显然没有感受到她的忍让，一而再、再而三地来找事。又或者，洪莲她们是觉得她真的太好欺负，才会这样幺蛾子一波接着一波，就没有断过…… 她手中空握着虚弥境这样的大杀器，要是再这么忍下去。她估计不用等到那些渣男来虐，这辈子就先疯了！ 楚楚接着握住的手，将身体里的生之力疯狂地向对方身体里冲过去，牢牢盘踞在她的头部和四肢，直到感应到对方体内已经充满了灵气，有几丝白光甚至透过毛孔向空气中飘散，慢慢飘回了她的身边，才收回手。 洪莲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握住自己的手，第一反应就是后台有记者，乔楚在借自己做戏，当即扬起笑容，一脸真诚：“小乔，你要加油哦！我最……四……” 话说到一半，洪莲突然感觉到自己心跳飞快，喉头像是有无形的压力在往上冲，舌头不由自主就不受控制起来。 她的眼睛一瞬间睁得滚圆，想要大声求救，就看到乔楚冲她微微一笑，转身上了台。 洪莲想起之前发生的一件又一件事情，脑子里可怖的想象一个接着一个，还来不及得出结论，就被后台来来往往的工作人员给挤得朝后退去……而刚才那种一闪而逝的憋闷感也消失无踪。 一切就好像是一场幻觉。洪莲愣愣地站在原地，抚着自己的脖子，心有余悸——这乔楚难道会什么妖法不成？总不会是她表演时候心理压力过大，突然呼吸不畅吧？ 楚楚站在台上，深吸一口气，静静地等待着头顶灯光的亮起。 不过三两秒之后，灯光师将天顶的灯打起，在场观众一时陷入沉寂。 莹莹的白光洒在楚楚的身上，沿着鹅黄色的抹胸长裙无声地流淌，勾勒出少女玲珑的曲线。白皙如玉的肌肤被光线映着，有着近乎透明的幻觉——而真正让众人震撼的，是在少女背后的那对翅膀。 纯洁的羽毛，遮掩住少女的背部，却托起了圣洁之感。 只这么一眼，就将众人给震住。 片刻后，观众席上传来了窃窃私语：“为什么乔楚的服装和其他选手差这么多？完美这是明目张胆地要捧人？” “那又怎么样，我们小乔值得人捧！” “不对吧……这次形象设计不是Levin么？我怎么不记得他有这种风格？” 中间还夹杂着一些嘟嘟的纯粹花痴：“我家小乔果然是大美人！看到没有，看到没有！我要截图，我要刷屏嗷嗷嗷。为什么不让人拍照！！” “乔乔是天使！我明天也要去卖这对翅膀！” “嗤……天使什么的，还不就是个鸟人！” “你再说一遍！” “我说那乔楚的造型就是个鸟人！” “你再说一遍！” “鸟人！！” “你……你……反弹！！” 眼见楚楚的亮相就要让观众席闹起来，节目组的导演助理连忙跑到观众席中进行疏解引导，避免影响拍摄——决赛可是直播，没控制住观众情绪，影响到了拍摄，他的饭碗分分钟被砸破啊。 导演助理正糟心呢，突然观众席准备上演全武行的听众就停下了动作——楚楚开口了。 “每一次站到舞台上唱歌，我都觉得是对我的一种恩赐。”楚楚将目光投在高举着荧光板，挥舞着写满了“小乔”的应援旗的那一块观众席上，第一次在舞台上控制住了生之力，放人了自己情感的宣泄 楚楚语声微哽，但笑容璀璨：“闪亮新星给了我一个机会，让我知道原来我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糟糕。让我知道只要我自己不看轻自己，就没有人能践踏……让我知道，挺直了腰背去做我最喜欢的事情，就能够让这么多可爱的人喜欢我！我真的很开心……不论这次比赛的结果是怎么样，谢谢你们，让我找到了自己，也看清了自己该走的路！就算为了你们，再难攀登的高山，我也会一步一步坚持走上去的！” “天梯。”楚楚缓缓吐出一口气，看着因为她的话捂着嘴失声痛哭的女歌迷，调整着自己的气息，重新运起生之力，一字一顿地说完：“这是送给你们的歌，也是送给我自己的歌。” “生命多么简单，再辛苦也不过是攀上一座山。”经过改编的歌曲少了男子的高亢，多了少女特有的清婉，在演播厅内徐徐响起，曼声叙述着面对困境的坚定：“我也曾无助，却不痛苦。每个脚步都值得用一生记住。踏平今天的土，能够开垦你明天的路。” 随着楚楚感染力极强的歌声在演播厅里回荡开来，听过这首歌的、会唱这首歌的观众都不由自主跟着一起哼唱起来。 “不停留，天高地厚连在我的双手。 不回头，毫无保留有爱我就足够。 有多累，我都永远不气馁。” 《天梯》这首歌，本来是讲述一个感人至深的爱情故事。但由楚楚演绎出来，却带上了对歌迷的爱和勇往无前的追梦之心，比之原先版本的深情，多了一种执着的向往。 这一首歌，唱响了在场无数人的心，点燃了他们早就遗忘在记忆角落里曾经坚守的渴望。 这种渴望或者是对爱情，或许是对亲情，或者和楚楚一样，是对年少时候的梦想……每个人都有一个即便放弃一切，也想要完成的心愿。 只是缺少了这种不管多累，都永远不气馁的坚韧，这种渴望也就没有防卫的外壳，在岁月的侵蚀下，慢慢剥落，最后消失在生活的琐碎里…… 楚楚的这曲《天梯》让他们不自觉地拨开了那些尘埃，重新看到了从前的自己。 这是本次决赛进行到中段，最响亮的掌声。即使先前那些看不惯楚楚造型，对小姑娘横空出世的吸粉能力反感的观众，也不得不承认，能够唱出这样打动人心的歌，乔楚确实是一个值得别人尊重的歌手。 不管她是否如同某些八卦小报说的那样人品不堪，她的实力当得起现在嘟嘟们给她的赞誉。 天生的歌者，她当之无愧。 楚楚牢牢握住掌心，将那些闪烁的光点合拢在双拳之间，就像是合拢住了勇气。她拒绝了阮绵绵和小刘的提议，执意放弃了那些高难度的歌曲，也没有唱她粉丝们疯狂喜欢的情歌，而是以《天梯》作为决赛曲目，冒得险很大。 也许这一次固执己见，会让她错失夺冠的机会。 也许这一次非唱不可，会让她的非议再次增加，甚至会让那些陪伴着她的歌迷流失。 但就如她先前和听众们说的，她想要送一首这样的歌给自己。 这是为了让她和过去那个放弃了自己来迎合别人的楚楚做一个告别，让她坚定地按照自己定好的目标走下去——做一个不辜负那些爱自己的人、不辜负自己、不辜负这次重生的、崭新的楚楚。 而眼前来看，她的决定没有错。 楚楚最后向着评委和四面的观众各鞠了一个躬，才在嘟嘟们的尖叫声中退到了后台。 一开场就表演结束的华果果早就巴在门口等她。此时一看到楚楚的身影，就飞身扑到她身上，成了怎么扯也扯不下来的考拉：“乔乔，你帅疯了！我太爱你啦啦啦啦！” “人来疯。”左文冷冷评价，在楚楚看过来的目光里，举了举大拇指。 孟瑶君和单玉秋也在对她微笑。 楚楚正要开口，就听到康薇薇一声尖叫：“小莲！你怎么了？” 后台另一个角落，响起阵阵惊呼，工作人员纷纷向着那里聚拢而去，简直一片兵荒马乱。 楚楚的笑容顿时深了一些……她重生了，那些来找茬的自然也应该要重生。这也算是她对这些坚持不懈来找自己麻烦的敌人的一点回礼。 而她上台表演到结束，总共有十几分钟，送到洪莲身体里的生之力也应该要开始作用了才对。 　　☆、第43章 圈圈43 洪莲满脸红肿，鼻血长流的样子吓坏了后台的工作人员。让随行的医生匆忙替她诊断了一下,结果得出了一个让人哭笑不得的结果——她补过头了。虚不受补也就算了,这症状还明显服用了兴奋药物，导致状态失常。 这个消息一出来，顿时完美娱乐的人脸全黑了。 后台还有这次来赞助的H品牌工作室的人和因为人手不足在各个领域外借的人才,洪莲这事瞒是瞒不住了……选手服用禁药,对一个选秀节目来说,真特么地揪心。 方元在心里给这个洪莲狠狠添了一笔,加上上一次这个小演员拿着王浩的名字来压他换得出镜机会的前仇,下定了决心让公司策划好好研究一下这个选秀第八名的星途规划——是的，洪莲已经没机会进入由观众好感决胜的最后六强了。 谁让完美娱乐是他开的！ 方元朝身边的特助打了个手势，扭脸对上镜头的时候已经恢复了平时笑脸迎人的老好人形象。 在评委和现场观众评分统计结果出来之后，无缘六强的，除了突然出现状况，被评委们默契压分的洪莲，还有八人中唯一的男性，模特谭亮。 小伙子心态不错，上了台一鞠躬，极为绅士地对其他六位姑娘表达了祝福，就坐下头充观众去了——这样的态度，让不满洪莲消失的群众对他顿时好感大增。 台上楚楚五人和康薇薇并肩而立，身后是实时计算观众票数的光柱。 一个多月的PK和魅力比拼的效果已经显现在光柱上：楚楚暂时以20W的票数领先众人，排名第二的是孟瑶君，只比她少了三万。 田甜宣布六强排名的方式：“今天晚上大家还有机会再看三场比赛……六进四、四进三，还有我们决定最后冠亚季军的终极赛，每一次比赛都有十分钟的时间，可以开放各个平台供观众投票……需要提醒大家的是，每个ID号只能投一次票，三心二意在我们这里可是行不通的哦。大家请珍惜手中的那一票，把它投给自己最看好的选手吧。” 为了增加比赛公平性，这次六强的表演顺序是按照票数由高到低排列，暂时排名最后的单玉秋最后上场。 楚楚看了看左右微笑着的姐妹们，发现大家的心情都挺轻松，顿时身上压力一轻。 第二首歌她选择了一首节奏较为舒缓的《半夏》。 悠扬温缓的女声让听众们因为上半场的比赛而有些紧张的神经得到了舒缓，积累的疲惫也一扫而空，也算是正式拉开了六强角逐的比赛。 也许是因为六强有五人都是出自同一个宿舍，让接下来的比赛更多了几分竞技的坦然和酣畅，反而比之前八进六来得轻松顺畅。 孟瑶君的原创歌曲与丰富的技巧在这种自如的氛围中，为她加分不少，进到三强的时候，票数已经是反超了楚楚50W票。 而真正让众人跌破眼镜的，是康薇薇。 因为PK赛最初的缺席，康薇薇的人气在八强之中一直是处于队伍末端。即使她的天赋和外貌给她加分不少，心直口快的个性也成为了很多粉丝追捧的萌点，但不论是网上应援的粉丝还是现场吸引的路人数，都绝对比不上楚楚，甚至连模特组的左文都要比她强上一些。 可今天观众投票的过程中，康薇薇的支持票数在最后两轮中，突然出现了井喷式的增长。 如果说楚楚和孟瑶君的票数增长曲线是上扬的弧线，那么康薇薇的则是直指天顶的支线。 进入三强时，她以500W的支持票，仅仅落后了楚楚10W，简直惊呆了所有人。 田甜看到台上的统计结果也是微微一愣。 “看来这次三强是谁，已经不用我说了。”毕竟是专业主持人，她只是呆了一秒，就迅速转换了状态，顺着台本继续串词：“那么这一次闪亮新星的冠军究竟是我们的音乐才女瑶瑶，天籁之声小乔，还是后来居上色艺俱佳的薇薇呢？让我们拭目以待！” 孟瑶君第一个上场，带来的是她大学毕业的时候自创的歌曲《前路漫漫》。歌曲轻快活泼，略带了些未知愁的少年意气，又饱含了离开象牙塔的迷茫。 虽然不是传唱度极高的经典歌曲，但好歌曲的存在，就是能在第一次听到的时候打动人心。 现场和电视机前的许多同龄人不由地就被她的歌曲与歌词勾起了共鸣：“南风轻轻吹，泛黄的时光里，我们挥手走向明天。” 作为原作者的孟瑶君，将这首歌演绎得非常好。 而她一晚上四首新歌，且每一首都能打动人心的成绩，也充分证明了她音乐才女的称号，为她狠狠添了一批药粉的中坚力量。 楚楚作为孟瑶君的舍友，听过这首歌不下三十遍，此时看着在舞台上因为沉浸歌曲而微闭双眼的孟瑶君，忍不住也跟着一起打起了拍子，慢慢地哼着：“我看着烟火，不在乎身后有什么……朝前走，不回头……” 康薇薇冷哼，牢牢盯着唱歌的孟瑶君，眼底全是厌恨和嫉妒。 《前路漫漫》的最后一个尾音落下，孟瑶君的眼睛睁开，嘴角扬起，向着观众一鞠躬。然后回身狠狠地抱住楚楚——闪亮新星对楚楚的意义是自己的新生，对于孟瑶君的意义就是让自己精心创作的这些歌曲正大光明地出现在众人视线中。 对于一个原创者来说，每一件精心雕琢的作品都是对自己曾经那段时光的注释，是心血的凝结，是不能放弃的、宛如子女一般的存在……孟瑶君希望能让自己的作品冠着自己的名字，被大众接受，被人赞美，就好像看到自己的努力被人证明有价值…… 创作需要灵感，灵感需要旁人的认同作为滋养的土壤。孟瑶君始终坚信这一点。 这也是她选择走到台前，加入娱乐圈的初衷。 现在的歌坛大多都只能记住歌手的名字，作曲、作词除了少数几个用半生雕琢的顶级大神，少有为圈外人所知。而她，却不愿意看着自己的心血只被当做别人的点缀。 今天这场比赛，让她好好享受了一次创作被认同的兴奋。每一首新歌唱到最后，都能有人跟着一起打拍子，这种满足感，远远胜过成名和赚钱带来的欢喜。 最后这首歌唱完，她只觉得心里的快乐都快要溢出来了，实在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和人分享！ 所以唯一还站在台上的楚楚同学，就果断中标，被熊抱了！ 楚楚被孟瑶君的失态弄得四肢微僵，正要提醒对方注意场合，就看到了她那见牙不见眼的脸，推对方的手就是一顿。 这种浑身上下冒着幸福泡泡的孟瑶君，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相比于她，孟瑶君对音乐的追求更加纯粹。楚楚自己在最开始的时候选择歌手这条路的初衷并不纯粹，即使后来她越来越看重音乐，越来越庆幸自己能选择这条道路，里头还是掺杂了一些虚弥境和自己的需要。 这让楚楚一直觉得自己对唱歌这件事不够虔诚，也一度近乎补偿地更加努力。 现在看到孟瑶君因为唱了歌就开心成这样，那种对单纯追求音乐的向往顿时就涌上来了，伸出的手反而抱住了孟瑶君的腰，两个人就这么你抱着我、我抱着你在终极赛的舞台上抱成了一个球。 “乔乔！”孟瑶君当然不知道就这么一个笑容，让楚楚想了那么多，大掌拍着楚楚的背后，喜形于色：“我唱出来了。我写得那些歌，这么多人跟着一起打拍子！最后还有人给我和声，嗷嗷嗷，我好开心！” 楚楚是真被她的快乐感染了。反正都抱在一起了，也不差这一时半刻。她索性把刚开始的顾虑全丢掉，大力点着头：“瑶瑶，你是最棒的。你以后一定会成为歌坛的传奇！大街小巷都是你的歌！” 眼看摄像头牢牢锁着这两个为了音乐在赛场上失态的女孩，连评委席上的方元和评委们都一脸欣慰，康薇薇的脸顿时黑了下来。 洪莲之前的提醒果然没有错！这两个小贱人！抢镜头抢成这样也算是够拼的了！ 康薇薇握着拳头就想冲过去，突然想起洪莲晕过去之前的嘱咐，脚步一顿。然后咬了咬牙，压下心底的不乐意，举起双手就埋头挤到了楚楚和孟瑶君的中间，手臂一展，成了三人抱头激动的画面。 孟瑶君和楚楚同时表情一僵，对视一眼，忍着背后冒出来的鸡皮疙瘩，不动声色地松开手，各退一步。 三强在场上的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专业救火的主持人田甜如天使一般地降临：“我们的瑶瑶太激动了！药粉们快点来安抚一下咱们的瑶瑶……她唱的这么好，小乔你知道么？你有没有觉得压力很大？” 楚楚笑着摇头：“瑶瑶一直都很厉害，她还有好多好多好听的歌，我早就是她的脑残粉了。偶像唱歌，我只有激动，没有压力啊。” “这样啊。”田甜故作苦恼地挠着脸，吐了吐舌头：“看来歌坛也有生物链啊。我可是小乔你的脑残粉，你又是瑶瑶的脑残粉……我这不成了生物链底层啦？心好痛……小乔，你必须再唱一首歌，安抚一下我受伤的心灵！” 楚楚失笑，一口应允。 她从孟瑶君手中接过了话筒，几步上前走到场中，调整了下情绪，对乐队老师们点了点头。 灯光暗下，《钟无艳》的前奏响起。 楚楚并不擅长粤语，但从前世开始就非常喜欢《钟无艳》这首歌。 “原来是我的心境高到变为偶像，谁情愿照耀着别人就如月亮。 没有得你的允许，我都会爱下去， 互相祝福心软之际或者准我吻下去。” 曾经的她是感动于这首歌里头为爱甘愿卑微的无怨无悔，而如今，她是喜欢上了这首歌字里行间的通透一切还有除了爱坚持自我的勇敢。 原来人的心境不同，哪怕是同样的歌，也能有不同意味。 “我痛恨成熟到，不要你望著我流泪， 但漂亮笑下去，彷佛冬天饮雪水。” 爱有错过，但这并不是自己的过错。楚楚的歌声透过音响在众人心头响起，目光却落到了观众席上方那缤纷交织的色环上，嘴角带笑，眼中带泪。 重生，的确是上苍对她的恩赐。 　　☆、第44章 圈圈44 《钟无艳》让楚楚的票数在最后一回合，以势不可挡的姿态问鼎。 即使票数一直诡异地直冲天顶的康薇薇也没能将楚楚手中的桂冠给夺走,只能屈居第二。 在最后的领奖合照上,康薇薇不论怎么掩饰都无法掩藏她的不快——透过照片，都可以看出她眼底的愤怒。 华果果一边点着网页，一边指着照片上被放大了的照片喷气：“她绝对是刷票了！绝对刷了！太恶心了！” 华果果和楚楚所知的前生一样,进了四强之后却被残忍地PK出了擂台。 她倒不是看重名次,而是对PK自己下台的人耿耿于怀。 冠亚季军全都出自她们寝室,这讲出去多有面子！可就因为康薇薇的存在,害的她之前和大哥他们夸下的海口变成了大话……要是姓康的凭得是真材实料,那她也就认了，可这女人最后票数的涨势明显有鬼！ 在所有人都遵守规定，公平竞争的时候，规则破坏者的存在无疑是犯了众怒。 说起来，她们宿舍除了乔乔，哪个人身后没有点资本？就连乔乔，还是气功大派的传人呢！若是想要玩弄这种手段，闪亮新星的决赛擂台保准会变成数字天堂——大家都没有动用关系，全凭实力，不过是因为这种手段太自欺欺人，太没意思。真正有实力的人，不会想要在自己的荣耀上沾上这种虚伪的光环。 康薇薇之前手段耍得再多，那一个半月的拉票阶段也没在票数上动手，大家也就以为这是默认的事情了。 没想到…… 左文顶着水杯点头，里头的水居然纹丝不动：“我给莫叔叔打过电话了。” “哦。”孟瑶君作为康薇薇刷票的直接受害人，心里的憋屈可想而知。她顿了一会，突然抬头：“哪个莫叔叔？” 左文淡定回望：“就是你想的那个。” 孟瑶君顾不上缩在沙发上装蘑菇，一把就要扑过去，被左文灵敏闪过：“你小心点，洒你一身水！” “你居然认识莫亚？”孟瑶君双眼发亮，摩拳擦掌的样子就像是遇上了金鸡的老财主，硬生生把清秀干净的外貌摆出了猥琐的味道：“那个歌坛神话的莫亚么？” 楚楚、华果果和单玉秋同时聚了过来：“他不是退出歌坛，跑去教书了么？” 左文哼了一声，不是很乐意谈莫亚。可看其他四个人闪闪发亮的眼睛还有肩并肩，双手放膝头的小学生坐姿，到底还是吐了口：“我老妈和他有过一段。” 有过一段啊…… 楚楚理解地点了点头，和孟瑶君对视一眼，默契地不再追问。 莫亚在歌坛的人脉就算楚楚这个刚入圈的新人都心知肚明。但凡是他放了一句话，那些词曲作者，音乐制作人，还有歌坛大大小小的腕们都会给他点面子。 不论莫亚想要捧一个人，还是想要毁一个人，都是翻手之间的事情。 她们两个歌坛新人，要说没有想和这样的巅峰人物接触，那是不可能的。 但她们两人都是有底线、有骄傲的女孩，没有为了这种走捷径的事情去为难左文的道理。她们想要的，凭自己也能得到。 左文面上淡定，说话间却一直在小心地观察着两人。现在见到自己的姐妹果然没有因为自己的避而不谈而生自己的气，不由暗暗舒了一口气。 莫亚那老头年纪大了，脾气越发古怪。她要是寻仇，那老头二话不说就出头，可她如果想要那老头提携自己的姐妹，他那性子能拧得比得上拉磨的驴。 照他的说法，个性人品有问题的新人，早点离了娱乐圈的这一亩三分地，对人对己都有好处。可如果是自己立不起来的人，就算今天被他推上了台面，明天也能被圈子里的浪给拍下来，到时候，他这拼搏了一辈子得来的伯乐名声还要毁在这上头。 左文想起上一次跑去找那老头时，老头坚贞不屈、誓死不从的模样就觉得心塞。 这种烂脾气，难怪她老娘最后没选他！ 华果果心里发痒，可楚楚她们三人都一副心领神会起身回去各做各的事情，就连正主左文都拿起刚刚放下的水杯重新顶在头上练走步，顿觉撕心裂肺。 这种话说一半，不肯说完的感觉……实在太难过了…… 可大家都不关心，只有自己追问的话，又会显得很没面子。还有左文那个毒舌女，一定不会告诉自己的。华果果苦恼得脸都皱成了包子。 “我要告诉你们一件事！”她憋了半天，突然灵光一闪，丢开手里被蹂躏得发皱的抱枕，踩着沙发站起来。 四人当中，只有楚楚配合地点头：“嗯，你说吧。” 孟瑶君被左文一打岔，恢复了些精神，正接替离开座位的华果果继续刷网页：“只要别再讲你是如何力战那些追求你哥的狐狸精的伟大事迹，其他都可以。” 华果果鼓着脸，瞪圆了眼睛企图用视线让孟瑶君感到自己的愤怒，结果发现对方连头都没有抬，只能恨恨地揉着发酸的眼睛，委屈而愤怒地大声应道：“不讲就不讲！哼！” 眼看小丫头炸了毛，宿舍的消防队楚楚立刻挺身而出，递上水果降火：“果果，你要说什么事啊。我想听的，你快说吧。” 总算有一个捧场的。华果果满意地指了指嘴，示意楚楚投食。 “下次不要蛋黄酱，要千岛酱。”华果果盘腿坐到沙发上，开始说她从家里得来的小道消息：“华安集团的简远堂最近魔怔了！好多人说他是中邪了。” “咦？”华果果的八卦效果立竿见影，刚刚对她无视的舍友们全都看了过来。 楚楚心里一跳，就有些心虚。 不是为了简远堂担心，那王八蛋能倒霉 ，她恨不得放上两串鞭炮。只是大家同为重生的人，她也时常担心自己的言行露了马脚，被别人看出端倪。 现在简远堂被人传说中邪，楚楚顿时就有种兔死狐悲的胆战心惊。 还好有生之力可以帮她维持表面的若无其事：“华安集团不是很大么？简远堂怎么会中邪？” 华果果得意地张了嘴，得到投喂之后，才继续往下说：“他们家赚的钱也不干净，谁知道是不是亏心钱挣得多了，遭报应了呗！说是半年前开始，先是悔了和王家大小姐的婚约，然后跟他亲叔叔杠上不说，还几次三番把他们华安集团快要到手的项目给推了出去……前几天，还和人在街头打了一架，闹得可大了。简家现在都急疯了，想着法子要把他送去治疗呢。” 单玉秋走过来，满脸不解：“我怎么听说简家这一代，简远堂性子最冷清，做事情也都谨慎。虽然在女人上面有些……但其他方面倒都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人物了。怎么听起来这么不靠谱？” “所以说他中邪啊！”孟瑶君边说边把电脑屏幕转向她们。华果果一开口，坐在电脑边的她就顺手搜了关键词，跳出来的新闻不要太多：“我看不但是简家有问题，背后只怕还有人在落井下石呢。你看，连NN娱乐这种三流八卦小报都能曝光简家的料……放王家和咱们老板，只怕报纸还没刊印，报社就已经被人给端了。” “我看看。”楚楚一边庆幸自己平时言行够小心，一边又担心自己言行还不够小心，闻言赶紧凑过去看报道。 孟瑶君让出位置，对NN娱乐十分不屑——上一次他们接受洪莲她们的爆料，企图抹黑楚楚的事情，她可还记着呢。 这种为求销量、肆意扭曲事实的小报，说的话能有几句是真的。简远堂她是不认识，但NN娱乐，她就是看不顺眼：“都是些捕风捉影的小道消息……说什么简远堂是因为被J市一位姓楚的暴发户送了个妖女给采阴补阳了，然后身子虚，被不干净的东西给迷了神智。我呸，它怎么不说简远堂穿越重生啊？还符合点时代潮流呢！” “诶，简远堂自己还真是这么说的！”华果果舔掉了嘴唇上的一抹酱，继续爆料：“听说是他叔叔实在不堪忍受侄子的无理针对，找上了他大哥、简远堂他爸要说法，被他爸爆出来的。所以大家才说他魔怔了……现在华安的决策权已经被简大爷给收回去了。而最重要的导火索嘛，是因为简远堂做了一件事！” 这可算是八卦中的八卦了。 楚楚她们和简家这样的H市顶尖世家毕竟没有交集，哪里能知道这样详细的内幕，连忙催促华果果：“什么事？” “他啊，半个月前……”华果果拉长了声音，充分享受了一下大家屏息紧张的状态，才把盘里的水果一扫而空：“你们猜啊！” 孟瑶君几人脸上的好奇顿时僵住！ 这臭丫头，分明是因为刚才自己被掉了胃口，找个话题来报复社会！ “胖果子！你找掐！”左文一声爆喝，就把吃饱喝足走不动道的果果妹子给压在了沙发上，进行了惨无人道的血腥镇压。 “乔乔~~~~啊~~~~！”华果果的脸被挤成了猪脸，加上没有舔干净的蛋黄酱，说不出的凄惨可怜：“久唔啊~~~~！” 等楚楚不忍心之下终于出手，掀开左文，把果果同学救出魔爪的时候，华果果的眼泪花子都要出来了：“呜呜呜，左文欺负人。她刚刚停住不说的时候，我都没有动手。呜呜呜。” “好了，快把简远堂的八卦给说完！”孟瑶君站起身来揉手脚，一副活动筋骨，随时加入占据的模样：“挖坑不填，哼哼。” 华果果就是个欺软怕硬的性子。在暴力的威胁下，她轻而易举地就屈服了：“他为了和王家抢东区的那块地，把华安账面上的流动资金全部都砸了进去，导致他们旗下另一桩谈到紧要关头的收购案泡了汤……你们也知道，东区那里就是城中村，又乱又旧，开发成本大不说，问题还多。王家是为了建影视基地，才挑了那地，谁想到半路上杀出来个简远堂。加上之前悔婚的事情，王、简两家就彻底交恶了。” 　　☆、第45章 圈圈45 简远堂的八卦在寝室内只小范围地传播了十分钟，很快就被姑娘们抛在了脑后。 除了楚楚,没有人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她们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关注——其中头一件,就是她们要分开发展了。 五个人都进了闪亮新星的六强，但是每个人的发展方向都是不同的。 就连同样是歌手组的楚楚和孟瑶君，也是一重现场,一重创作,未来发展路线并不重合。为了她们未来的星途,也是为了完美娱乐投资的收益最大化,如何给她们分配最具备专业素质和丰富经验的经纪人与包装团队,成了阮绵绵需要考虑的第一件大事。 经过反复考虑，就有了眼前这场针对她们这些闪亮新星的内部会议。 楚楚和华果果仍然在阮绵绵手下发展，孟瑶君和康薇薇的经纪人改为作曲出身的金牌经纪人风夕，单玉秋跟了与影视圈关系亲密的王玖，左文和谭亮交给时尚圈背景深厚的孟子皓。 一番分配下来，闪亮新星决赛八强只剩下一个洪莲因为嗑了药的缘故，到现在还没能从医院出来，被阮绵绵一语带过。 而换了经纪人，定了发展计划，意味着五个姑娘也要分开了。 通告行程完全不同，作息时间自然也就不一样，妹子们再住在一起，有害无利。华果果虽然伤心，但好歹身边还留了一个最亲近的楚楚，新宿舍也都在一栋楼。所以小姑娘大哭一场之后，跟其他三人约好以后一有空就聚会之后，也就乖乖收拾东西跟着楚楚搬到了她们的新宿舍里。 新宿舍是三房一厅的公寓，一人一间卧室还给她们准备了一个练功房，条件比之五人宿舍又更好了几分。最重要的是，这个小区有保安全天巡逻，指纹门禁，环境清幽，完美旗下的天王巨星有将近一半就住在她们这栋楼后面的别墅区，私密性和安全性都有保障。 宿舍有专人整理，两人拎着包，直接入住，连打扫都省了。 这样优厚的条件，体现了方元和阮绵绵的诚意，自然需要小姑娘们拿出成绩来回报。 楚楚成为歌手的第一份工作，在入住新宿舍的第二天，就到了她手上。 “拍MV？”楚楚本以为第一份工作会是让她出单曲，毕竟她是作为闪亮新星歌手组的选手走入大众的视线，而嘟嘟们也大多是因为她的歌声而入的圈。 阮绵绵敲着手上的文件，难得多解释几句：“你现在人气正盛，公司对你的期望也很深。你正式出道的作品一定要让人耳目一新，现在我手上有几首歌，也向一些有名气的作曲作词邀了歌，这中间需要一点时间来抉择。雷明是歌坛天王，也是音艺的顶梁柱。他的新专辑里预计有一首男女合唱，公司在和他经纪人争取，出演他的MV对你的曝光度也有好处。” 楚楚之前对娱乐圈的了解全来自当年八卦杂志上看到的一星半点，真让她自己拿主意，她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唯一选择，就是对阮绵绵的专业素质完全信任，所以她听了阮绵绵的解释就没再多问，当即点头应下。 而回到宿舍之后，给最了解圈中内幕的单玉秋还有左文打了电话，才知道这次完美娱乐给了她一个怎样金光闪闪的星途开端。 雷明十五岁的时候凭着一首原创的摇滚歌曲《RUAN》在网络上迅速成名，然后被王氏的音艺娱乐以六位数重金签下。二十岁的时候，就得了人生中的第一张白金唱片，自此封神。从出道至今十三年，雷明的名字就是销量的保证。在被网上下载和盗版给冲击得日益低迷的唱片市场里，所有人都希望能沾一沾他的光。 完美娱乐能让楚楚出演他的MV，甚至还有了与对方合唱的可能，其中耗费的心思可想而知。 本来心态平淡的楚楚，在得知雷明的地位之后，也不由有了一丝紧张。 这种紧张，和第一次站在宿舍里，面对一屋子大神舍友的时候，略有些相似。尽管后来，她的舍友们都身体力行地用自己的表现向她证明了，什么叫做女神是用来幻灭的。 楚楚跟着小刘在片场足足等了两个小时，直到把心底的那丝紧张还有对歌神的淡淡期待全部磨光，才看到了雷明的保姆车。 先下车的是一男一女两个助理，然后是经纪人，最后才是戴着墨镜、顶着鸭舌帽的雷明。 对方一下车，就在前后两辆车上下来的黑衣保镖的簇拥下，浩浩荡荡地到化妆室去化妆了。这排场和气势，看得没见过世面的楚楚一脑袋黑线。 所以她宿舍的那四个真该好好来看一看什么叫做大牌，什么叫做大神的气场。还好，不是所有大神都像她的舍友们那样表里不一……雷明果然和她听说过的那样狂霸酷帅拽。 这么一想，心里头居然还有些小安慰呢。楚楚自得其乐地想着自家那群闺蜜跪倒在人家真·大神的气场下，力求装逼技巧，不由噗呲一声笑出来。 小刘一脸古怪地看着自顾自笑起来的楚楚，很担心少女年纪太小，心态不够稳，被气疯了：“我来之前和其他前辈打听过，雷明成名很多年了，在圈子里的名声地位已经不需要他礼贤下士。虽然人很傲，脾气也不太好，但没有什么古怪的嗜好，做事情也磊落，和他相处好了，对你帮助很大的。” “嗯。”楚楚乖乖点头。不就是被人无视一两次么，她上辈子被人无视不算，被人鄙视都是家常便饭了，这种小憋屈她还真没放在心上。 两人一个谆谆教诲，一个乖乖受教，时间过得倒也快。 大约一个小时之后，一身铠甲战袍的雷明才重新出现在片场。 这时候穿着广袖长裙的楚楚已经从凌晨五点半开始，前前后后在片场等了三个多小时。要不是她身上有生之力护体，回去说不准就得大病一场。 不过楚楚以前吃亏吃得多了，很懂得身份地位的优势，也没那么意气用事想要讨说法，见到雷明依旧温和一笑，算是打了招呼。 “你就是完美那个闪亮新星的冠军？”大约是楚楚的态度实在温和，人又是一个水灵灵的小美女，雷明刚从化妆间出来时候的满身冷然淡了一些，看向楚楚的目光也算温和：“我听过你的那首《钟无艳》，唱功一般，但感情很到位，感染力很强。” 大神近距离接触的时候，比第一印象要和气不少。 楚楚简直有些受宠若惊，连忙摇头：“没有没有，我还差得很远呢！我要和你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 照理来说，这种时候，楚楚很应该恭维一下雷明的歌，这对于职业歌手来说，绝对是一拍一个准的马屁。但楚楚之前对他的了解真是少的可怜，连他这个人都是在前天阮绵绵给她剧本之后，跟人临时打听来的。真要拍马屁，她是半点料都没有。 而且她也没学会怎么和人拍马屁——连说谎她都还是战力五的渣，这种新业务她实在不熟练。 话说，上辈子到她被车撞的时候，雷明应该也才四十八岁，在娱乐圈还是风华正茂挥斥方遒的年纪，怎么她对这人一点印象都没有——难道是钱赚够了，就退隐了？ 楚楚心里犯嘀咕，雷明的脸却是黑了：“我夸你就接着，在我面前装什么谦虚，也不嫌虚伪。剧本看了没？” 难怪小刘刚才要说这人的脾气差。 雷明的脾气何止是差，简直是喜怒无常。刚刚还是温和亲切的前辈，下一秒就化身黑脸大魔王，楚楚一愣，乖乖顺着他的话点头：“看过了。” “哼。”雷明白了她一眼，抢先向导演走去。 MV导演是音艺的老人，和雷明合作也不是第一次。他对雷明的性格习惯十分熟悉。 这不，导演刚刚盖着报纸补完眠，正好雷明就到了。睡眠充足的导演，这会正笑容满面地看着两人，看起来是个脾气很好的中年男人。 MV的内容不算复杂。简而言之，就是一个关于将军和美人的故事。 少年将军，意气风发，美人膝头，花前月下。 两人定情之后，镜前画眉，树下交心，过着如神仙眷侣一般逍遥的日子。可幸福总是短暂，边境狼烟四起，将军职责在身，不得不留下新婚妻子一人，提枪上马，为国死战。 美人怀着对爱人的深情与担心，独自一人守在桃花树下。 日子一天又一天地过去，美人一年又一年地等着，三年之后，没等到情郎回来，倒是等到了以势压人的恶人。 求助无门的女子为了和情郎的约定，在被逼成婚的前夕，坐在两人定情的桃树下，服下了毒。 而另一边，却是战场上奋力拼杀的将军不幸被俘。 被敌人百般折磨，却死死咬着一口气不肯松，硬是撑到机会逃出的将军，在MV的结尾，念着那个等着自己的爱人，一路拖着几可见骨的残腿向他们的桃花树快马而来。 很恶俗的悲情故事。 楚楚却看哭了。 现在真正到了拍摄现场，想到自己要扮演那个虽然没得到最终幸福，却也算爱得其所的女子，楚楚有了些期待。 　　☆、第46章 圈圈46 因为这一次拍摄的是MV，并不要求楚楚的演技如何精湛,也不需要她将剧情完全演绎出来,甚至不需要她说台词。 她要表现的，总共只有几个关键的场景。 男女主在桃花树下定情，两人婚后琴剑相和的场景,美人送别丈夫的情景,她独自一人等待的场景还有最后一幕树下饮毒。 这对于演员来说,可以说是最没有难度,也可以说难度极大。 因为它的要求可高可低,可以完全只为烘托歌曲而走走过场，也可以在这有限的剧情里加入自己的演绎，端看表演的人自己的选择。 在前后加起来一只手就可以数完的场景中，除了后面两幕，其他都需要楚楚和雷明配合。 而因为场景布置的需要，两人的第一场戏就是桃花树下琴剑相和。 为了把这第一场戏拍好，导演专门找了武指和古琴老师来指点两人的动作。而雷明尚且在武术指导的引导下，练习着需要表现的剑舞之时，清透的琴声已经如同流水一般，在楚楚手下缓缓泄出。 一时之间，片场有短暂的安静，连与楚楚同来的小刘都有些惊异。 她可从来不知道楚楚还有这一手……这年头小镇出来的姑娘都会学古琴么？ 至少就小刘所知，古琴因为易学难精和专业老师的缺乏，普通的二线城市都没有开班吧？ 楚楚本来只是试琴，等泛音试过才发觉身边人投来的异样目光，顿时觉出了自己的唐突。楚家对她有千般百般的冷待，但至少该学的、该教的，楚文易都没少了她。 或许正如辛华芳所说，楚文易心里头对她的母亲乔园园的确是有爱的，只是不喜欢她而已。 学了琴的人，在遇上自己擅长的乐器的时候，很难不去摸上一摸。雷阳是天王，MV剧组的道具用的都是赞助来的真货——包括这架古琴。楚楚自己都还没反应过来，已经条件反射地开指试音。 这会看到大家或惊喜或疑虑的目光，楚楚脑中一蒙，连忙补救：“之前阮姐让我们自己选乐器，我选了古琴和钢琴。” 小刘听了这话，猛地想起复赛刚过的时候确实有在几个歌手组选手的培训课程里加入乐器课程。虽然只有短短几个月，但简单的开指小曲倒也不是问题，便接受了她的解释，转而替楚楚开心起来：“正好，你会古琴的基本指法，一会拍摄的时候倒是省了导演的事情，拍起来也容易些。” 楚楚笑着点头，心里大大松了一口气。 有了简远堂的前车之鉴，她以后说话做事还要再小心一些才行。 雷阳向楚楚这边望了几眼，便扭头回去继续按照武指的要求摆姿势。 要在两天内把这个MV拍完，对于专业的演员来说并不难，但关键是今天的男女主都是歌手出身。 尤其是楚楚，根本就是个连圈子都只踩进来半只脚的菜鸟，要是再不抓紧，他身为男主，估计都要在这个片场里过夜了。 雷阳心思往这上头一转，顿时对楚楚刚刚升起的些许好感就重新归了零，再次白了她一眼。照他本来的意思，是要找最近新冒出来的小花旦杨菲菲做MV女主的。 在雷阳看来，杨菲菲专业素质过硬，早有了一批电视剧粉。而且那粉丝圈子还和他的阳光团不重合。 让新晋花旦来拍他的MV是双方都有好处的事情。 须知就算是天王，也不能一味只吃老本。抓紧一切机会吸收新的粉丝群，是他出道这么多年始终立于不败之地的要诀。可他老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接受了阮绵绵的提议，让一个刚刚选秀出道的小姑娘来拍这个MV。 虽然小姑娘的天分不错，人长的嘛……雷阳撇了撇嘴，承认对方长得也顺眼。对于新人他也是有爱才之心的，新专辑里的合唱曲目如果是让乔楚来唱，他也觉着不错。 但一码归一码，这种明显就是要拖累自己MV拍摄，还阻挠自己吸收新粉的节奏，雷阳不憋气才奇怪了。 雷阳长剑一甩，硬是迸出了个剑花。待会拍摄的时候，这丫头最好不要拖后腿，不然的话，哼。 雷大神出道多年，舞蹈甚至武术都多少有些功底，武术指导教的动作他很快就领会并完美地表现了出来。导演满意点头，让工作人员纷纷就位，正式开拍。 打板声刚刚落地，镜头中的两人就已经迅速地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 只见楚楚一身鹅黄广袖，跪坐在琴案前。随着镜头的拉近，可以清楚地看见她星眸微垂，羽睫如翼，左手按揉，右手抹挑，纤白的手指在暗色的琴面上有种对比过后的触目惊心的美。 美人不远处，正是桃花纷纷，白衣长剑。 雷阳身随剑动，如同一抹青光，在飞红之间左右腾挪，恰如蛟龙游走，蹁跹若惊鸿。 楚楚手指在琴弦上轻轻勾挑，每一个音符的发出都伴随着雷阳剑势的起伏。 一个起音，长剑刺出，一个落音，长剑扫过，让相聚甚远的两人之间，无端端就有了缠绵的氛围。 雷阳旋剑而回，转头望来，正对上楚楚投去的眼波。 两人相视一笑。 “CUT！”导演用力拍了一下大腿：“很好。准备下一个场景！” 楚楚放任生之力掌控身体状态，脑子里只管想着她对那个至情至性的刚烈仕女的理解，效果竟然出乎意料地好。 她听到导演的叫好，猛然从那种身心分离，又仿佛融为一体的奇妙幻境中醒过神来，开心地从位置上站起。正想和小刘问一问自己刚才的表现，就感觉到面前一暗。 方才还在数步之外舞剑的雷阳此时已经走到了面前。 虽然面色依旧很难看，倒也不算太黑。 “还行吧。”雷阳用比先前仔细了数倍的目光，上上下下地打量了楚楚一遍。然后扔下了一句话，扭身回位置补妆——刚刚舞剑虽然不难。但此时已经是将近九点，还要穿着层层叠叠的古装，举着一把真剑舞出一套看起来华丽的剑招，不出汗就不是正常人了。 能在成名多年之后，即使拍一个小MV也绝不用替身的雷阳，对工作的认真态度绝对算得上娱乐圈一线劳模。楚楚虽然不知道对方没头没脑地冒出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不妨碍她对于雷阳敬业精神的赞赏。 她刚刚只是跪坐弹琴，又有生之力在身，额头上连汗星子都没见着。这会也就没去休息，按照副导演的要求改变了一下头饰和身上的微妙装饰——发髻放下，披帛由橘红换做浅紫，外披一件浅粉簪花的大袖绫纱衣，眨眼间，柔婉秀丽的少妇就变成了娇俏的豆蔻少女。 同样是桃花林里的场景，却讲述的是男女主的初遇。 少女为了取落在桃树顶上的风筝，不得不搬来了许多石块，小心翼翼地踩着石堆伸手去够风筝。就在握住风筝，准备从垫脚的石堆上退下来的时候，突然最底下的石块一晃，少女顿时立足不稳，失重向后倒去。 路过的少将军腾身而起，握住姑娘的纤腰，旋转落地。 脑子里回想着这段剧情，楚楚不由想起昨天晚上华果果看到剧本时候的吐槽。 “这里这个旋转落地是什么意思？”华果果当时一边啃着她新做的芒果冰芝士，一边拿白嫩嫩的胖指头戳她的剧本。 “就是你在偶像剧里经常见到的那种，啊，掉下来啦。啊，飞起来啦。啊，转啊转啊转。”楚楚从华果果手上解救剧本：“然后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你再看着我，我再看着你，背景一直转圈圈，然后终于落了地。” 被抽走剧本，华果果也不在意，索性双手都向着冻芝士而去，一手一个，左右开弓：“干什么每一次英雄救美都要用转的？” 楚楚被这个问题难住，想了许久：“大约是因为不转不是C国人？” “小乔，注意2号机位。”导演和外表完全不符的大嗓门把楚楚从回忆里拉了回来，预示着她又要切入调动生之力的状态：“这个镜头分两次拍，你只要把捡风筝，然后站不稳向后倒的过程拍好就行，放心，防护措施已经做好，你闭上眼睛倒下去就可以。” 虽然上个场景乔楚的表现非常好，好得甚至超过了一些演戏多年的女演员。但她毕竟是第一次参演，导演还是很担心她会因为顾虑到安全和怯场，导致待会的拍摄出错。 因此，这个时候，他对楚楚表现出了无比的耐心。 楚楚领了他的好意，冲他感激一笑，然后配合着这身衣服，右手在上，左手在下，平举至胸前，右腿后屈膝，低头行了个大礼：“多谢导演指点。我会努力做好的。” 导演一乐，看不出来这个新人的悟性倒好，便大手一挥：“准了，拍吧！” 　　☆、第47章 圈圈47 有了第一次尝试，初遇的情节拍得十分顺利。 按照导演的安排,将一个情节分成了半空中和地面两个场景拍摄,再交由后期进行剪辑就好。 而导演一确认这个镜头没有问题，楚楚就在小刘的帮助下，提着裙角,绕过地上各种各样的摄影器材,到后头的化妆间去换装了。古装仕女的服饰发型本来就复杂,楚楚这次扮演的又是一位难得的佳人,妆容精细更是需要不少的时间和精力去雕琢。 接下来的场景,她还有三套妆。 这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任务——音艺为了雷阳这首主打歌的MV真的是下了大力气。 换衣服，拆发髻，重新盘发，上妆……这一套流程下来，时间已经是将近中午一点。 剧组其他工作人员都已经轮班吃过午饭，只有楚楚和雷阳这两个男女主最悲剧，因为上妆而饿着肚子在镜子前面当雕像。 而楚楚比雷阳还更惨。男子脸部的妆通常偏清淡，要补也容易，所以化好妆的雷阳只要小心一些，就可以舒舒服服地享受助理带来的营养便当，可楚楚却不行。 她顶着高髻，挺直腰背，保持身上丝质大袖衣的平整，尽可能地减少弄乱妆容服饰的可能——丝绸做的衣服虽然精致美丽，但一个不慎，很容易就会留下褶皱，还非常不容易挽救。 剧组为了体现女主角的美好，特地花费功夫让工作室做了一件绣花丝衣，价值不菲，华美非常，现在就穿在楚楚的身上。 小刘刚才趁着楚楚化妆的时候，已经抓紧时间去填了肚子，这会看楚楚一个人孤零零地保持着笔直的坐姿坐在位置上，顿时有些不忍：“小乔，你饿不饿？我给你拿杯牛奶，你用吸管喝一点……补充点能量也好啊。” 楚楚抿了抿唇，感觉到了上面的唇彩，有些迟疑：“会不会碰掉妆？” “没事，我们小心一些。”小刘虽然当助理的时间不长，但毕业之前就在完美实习，跟的就是阮绵绵，又特地和前辈们请教过，对这些小技巧心里门儿清：“就算碰掉点唇彩，补起来也方便。你等我一下。” 牛奶放在保姆车上，小刘要拿就得先找她们的司机。楚楚知道片场有专门的地方供司机和保镖休息，便微微点了点头：“这会估计片场有些乱，你小心些，快点回来。” “小丫头，我还用你担心。”小刘被楚楚逗笑，摆了摆手起身。 小刘离开之后，化妆间里只剩下楚楚和化妆助理两人。 对方似乎是个沉默的性子，也没打算来和楚楚搭话，自顾自地整理着桌上的工具，连眼神都不曾飘过来一下。 楚楚也不是自来熟的性子，便微微闭着眼，感受起生之力在身体各个部分的游走。 随着闪亮新星PK赛的一次次晋级，楚楚身体里的生之力已经从最初的只能察觉到如今与血肉融为一体。 她甚至不需要特意去调动，就可以知道那股力量就在那里，在她每一寸肌肤下，安静地滋养着她的每一块骨肉，然后在需要的时候，激发出全身的潜力。 尤其是在决赛落幕，楚楚以冠军头衔脱颖而出，人气爆棚之后，她更是发觉那种力量与她精神上的联系越发紧密。似乎只要她愿意，就能调动任何一点灵气力量，发挥它最大的作用。 像现在这样，集中注意力，缓缓投向窗边角落里的藤蔓。 淡白色的光芒笼罩下，本来有些萎靡的藤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翠绿，藤蔓尾部慢慢伸展，绕成了她刚刚脑中一闪而过的形状。 楚楚瞪圆了眼睛，看着刚刚自己想象的蝴蝶结，心情有些复杂…… “咦？这里的藤蔓居然长成麻花了啊？”小刘拿了牛奶回来，就看到楚楚两眼瞪圆盯着窗外。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就看到了那左缠右绕扭成一团的藤蔓：“还是横向的。我拍下来，回去给雨涵姐，让她帮你发围脖。” 楚楚默默移开眼，再次确认自己的天分早就在音乐上用光了：“嗯，你回来得蛮快的。刘叔他吃了么？” 这次跟车的司机是小刘的亲戚，是个性格爽朗的憨厚大叔。刘叔车技好，人也实在，公司上下都很喜欢他。 “我叔那性格，到哪里都能混得好。你就放心吧。”小刘边说话，边手脚轻快地从包里拿牛奶和特地带着的小块巧克力：“我去的时候，他已经和新认识的小兄弟打上八十分了。他这性子，要是年轻个三十岁，完全可以去做公关！” 楚楚想象了下脸上写满憨厚二字的年轻版刘叔穿着西装在酒吧和贵妇们周旋的场面，差点把牛奶喷出来。亏了她控制力惊人，硬是梗着那口气把嘴里的牛奶给咽了下去，才咳起来。 小刘一看，赶紧过来要替她拍背，被楚楚慌忙摆手阻止：“我没事，就呛了一下。” 小刘正想说话，就听到副导演经过扩音器变得有些失真的声音在外头响起来：“灯光、声音就位，演员就位，第三场开拍了！” 替楚楚化好妆就出去吃午饭的化妆师和服装也匆匆忙忙跑进来，一边替楚楚提起裙角，一边催促：“开拍了，小乔准备上场。” 因为这套衣服的价值，美术组对楚楚都多了几分小心。 尤其绕过那一地的摄影器材，重新走回布置好的场景中心的时候，她们两人恨不能直接把楚楚抬起来，端过去。 也幸亏楚楚身手灵敏轻便，没有让美术组的姑娘们提太久的心。 离别的戏对楚楚来说，并不算难。甚至比起先前的甜蜜相处，这种场景她更加得心应手。 前世，亲人、好友和爱人一次又一次的离开，让楚楚敢说，在她现在的年龄里，少有人能比她更明白什么叫生离和等待。 因为感同身受和生之力的帮助，接下来楚楚的场景拍得无比顺利。 本来预计三天的拍摄行程，因为这个意外惊喜，硬生生缩减到了一天半。 雷明对楚楚的出现导致的后果依旧有些芥蒂，但对楚楚本人的恶感却是彻底消失。甚至在楚楚离开剧组的时候，极为难得地给了个笑脸：“期待我们的下次合作。” 虽然生之力的帮助让楚楚走了大大的捷径，让许多演员多年苦功、十分努力才能完成的微表情与身体语言的训练，对她来说就像是吃饭喝水一样地简单，但能够在这种自己从来没想过的领域得到认可，还是让楚楚心中激动。 即使上了车，嘴角的笑意也保持着不变。连刘叔和小刘的对话都没有太过留心。 直到回到宿舍，没见着华果果，她也没太在意，只锁了房门，闪身进了虚弥境，去安抚那群自从能够和她交流之后，愈发变得粘人的白团子们。 “花花！你来啦！”同其他的白团子相比，白二的个性格外欢脱，曾让楚楚一度怀疑是因为自己取名的缘故，让它朝着这种性格趋势一路狂奔：“你都好久好久没来了！龙龙和蛟蛟都发了好几回脾气，你还不来！白一说你在外面忙着攒甜甜，不能来给我们唱歌了！我才不相信咧！” 楚楚都没来得及开口，已经被白二一个白球投林，扑到了怀中。 以她身体的强韧程度，居然还硬生生地后退了一步，可见白二的速度和爆发力：“我就去和大石头说，结果大石头也不理我了！花花，我和你说哦。大石头最近心情变得可奇怪了……就像你上次说的，你们人老掉的时候会变得那样，一会开心，一会生气的。可是大石头还是一个大石头，都没有变成两个大石头！你说大石头是不是受伤了啊？可吓死精气了！” 因为小家伙们对虚弥境以外的世界实在是有着太多的好奇。 自从发现楚楚能够与它们沟通之后，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问题就从来没有断过。甚至在唱歌之余，还一致要求楚楚每回都要给它们讲一个关于外头的小故事。 白二口中的人老掉会得的病，就是楚楚上一次无意间提过的女人的更年期。 对于独自生活在虚弥境千百万年的混沌精气来说，男人和女人的界限还真是模糊。楚楚解释了许久，也没办法让它们明白什么叫做女性的荷尔蒙分泌，也就只好任由小家伙们自己猜想着人类老了以后会一个人变成两个人，就像他们最开始都是由原精生成一样，越来越多，然后每个都变得不一样！ 白二的嘀咕还没吐完，比它反应慢了半拍的其他白团团们已经尖叫着冲到了楚楚身上。 完全不逊于白二的力道，让身体经过灵气强化的楚楚感觉像是被接连不断的冰雹一个劲地砸在身上——虽然这冰雹是软的。但那种突突突的震动感，还真算不上优美。 她也知道这是因为自己忙于比赛，忽略了小东西们，只能运起身体里的生之力，尽力帮着身上不断蹭的小东西们找到舒服的位置：“好啦好啦，一个个来。我又不会跑！今天想听什么故事呀？我给你们带了礼物哦。” “礼物！！” “我先来的，我先拿礼物！” “不要挤我，我要掉出去了啦。臭小二，你讨厌。我要找大哥！” “我要听白团子公主和黑皇后的故事！那个跟我长得一样白白的、软软的公主的故事~！” “笨蛋，人家叫白雪公主。”抢礼物的间隙，还有几个白团子有空吐槽：“而且你明明和我们长得都一样！凭什么公主像你！” 很多时候，楚楚觉得和这些白团子们相处，就像是对着一群天真浪漫的小孩，童言稚语让人控制不住就心情愉悦起来：“好了哦，不许吵架。吵架的白团团没有礼物，也不能听故事！” 刚刚还叽叽喳喳吵成了一团的白团团们顿时安静了下来，乖巧可爱得让人恨不能每一个都揣进怀里。 看看，刚刚还莽莽撞撞的白二，现在都会团成一小团，滚到楚楚的脖颈处讨好地蠕动起来。 楚楚正想发话，就看到明显比其他白团团颜色要深上一些的白一从石碑的方向飘过来。 白一带来了行动不便的石碑的话，让楚楚过去找它一趟。 这在之前那么多次进出虚弥境的过程中，从来没有出现过。楚楚心中一个咯噔，安抚了一下急着看礼物的白团子们，把带来的花籽激发，留下一地花草让它们先玩着，自己则快步向石碑处而去。 　　☆、第48章 圈圈48 距离石碑还有十几步，楚楚就感觉到一股令人心头窒闷的压力。 她心中不安越深,不由加快脚步。 还没走到蒲团前,石灵低沉的声音已经响起：“你最近是不是用生之力伤过外界之人？” 楚楚猛地停住，惊疑不定。可石灵并不是人，哪怕她眼里再好,也完全无法从一块石碑的外表看出他心中所想。 所幸石灵也没打算卖关子,见楚楚闭口不言,便沉沉说道：“虚弥境给你的能力,是你收集各方愿力,完善这一方世界的谢礼……这些能力，每一样都可以让常人得到时间至高的权利富贵。可虚弥境却一次又一次给你新的能力，你可曾想过为什么？” 楚楚沉吟片刻。 这个问题她还真的想过。虽然最初她对生之力的作用并没有太看重，只当是个糊口的手段。但随着收集的愿力越发多，她身体感受到的能量越发大，她就改变了看法，开始思索这份能力因何而来。 她是死过一次的人，还是在死之前尝遍了人情冷暖、世事艰险的女人，她很清楚这天底下就没有白吃的午餐。 你只付出一分的力气，就不要想着天底下会掉下来十分的回报。 正是因为明白这个道理，她当初思考出路的时候，才会毅然选择踏入娱乐圈。成名，既是为了摆脱楚文易的控制，争取到能对抗那些混蛋的筹码，也是为了虚弥境。 楚楚把自己翻来覆去想过许多遍的猜测说出口：“为了让我更好地发挥幻情之能的功用，早日让虚弥境吸取足够的能量，真正成为一个独立的世界。” 石灵顿了一顿，似乎没想到楚楚竟然明白这个道理。 它的口气缓了下来：“没错。你选择了最适合幻情的那条路，短短数月，就让角木蛟和亢金龙都醒了过来！生之力和感灵力，这两样神通，也是它们两给你的礼物。” “感灵力？”楚楚听出石灵的软化，微微松了一口气。若是问题真的严重到了影响虚弥境的地步，对方不会是这个态度。她心一松，就有心情咀嚼石灵吐出的词，再想着自己和动物沟通的能力，倒也觉得契合。 石灵不满被她打断，咳了一声：“虚弥境虽然生机未足，可大道仍在。给你的能力，不能为外人所知，也不能用在外人身上……一旦犯了，不但会影响到你自己，还会让分享能力给你的角木蛟和亢金龙连坐。这一次，角木蛟因为你的鲁莽已经受到了影响……你要是想要保持生之力的运用，最后加紧愿力收集，帮它补回元气。这种事情，我不希望还有下一次！” 在没有获得感灵力之前，楚楚甚至不知道石灵的存在，当然也不会知道虚弥境的使用中，还有这样的忌讳。此时听闻，顿时有些懊恼：“角木蛟伤了元气么？因为我把生之力注到了洪莲身体里？” “你只要记住你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就好。”石灵没有正面回应她的问题，吐出最后一句话就不肯再和楚楚交谈：“你可以离开了。” 楚楚有些自责，也有些懊悔。 不是因为伤了洪莲——重生以来的经历让她早就认清了，对于那些心性已经坏了的人，你如果不回击自保，对方永远不会收手。到时候，等待她的，必定是上一世悲剧的重复。 她只是懊悔自己使用能力之前从来没有考虑过该先进虚弥境问清楚禁忌——感灵力不能使用之前，她对使用生之力已经有了些心得。这种思维定势，让她即使得到了新能力，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再和石灵交流下。 其中固然有工作繁忙，每一回进虚弥境都被白团团们缠住，她少与石灵沟通的缘故，但更多的，是她的思维定势已经定下，少了时时反省的意识和危机感。 这不是一个渴望成功、渴望走上巅峰该有的状态。楚楚再次发现了自己性格上的一大缺陷，顿时有些心灰。 更何况，楚楚虽然没有见过角木蛟和亢金龙的真身，但一想到自己的肆意妄为连累到了对方，导致对方元气大伤，这种辜负了别人的负疚感几乎要让她难以呼吸。 她心情低落地从虚弥境里闪身出来，却在离开虚弥境的一瞬间，脚下一软，跌坐在床上。 身体里的生之力已经在她没有注意的时候，少了一半。 原本充满力量的身体就像是被猛地放掉了一半水的水袋，不是空，但半满未满的状态让已经习惯生之力时刻护持的楚楚分外不适应。她想起石灵先前所说的话。 既然她的能力来自角木蛟和亢金龙的分享，那么角木蛟元气大伤的情况下，自然也要收回分享给她的一部分能力用以维持自身。 楚楚有些僵硬地活动手脚。 短暂的失落和自怨自艾过后，她开始思索要如何弥补自己这个错误。早日帮助角木蛟恢复元气——最后得出的结论，唯一的办法就是石灵说的，早日得到更多愿力，将功补过。 她正思索着是不是应该去找阮绵绵，要求加大工作量，增加曝光度，让她找机会多唱几首歌，就听到客厅一阵阵的门铃声。 打开门，是刚刚离开不久的小刘。 “小乔。”小刘额角微湿，脸上还有奔跑过后的红晕：“你把手机拉车上了。我叔都到公司了，才发现。我就给你送回来了。” 楚楚一摸口袋，果然没见到手机，连忙谢了小刘，又给她倒了杯饮料：“谢谢，你辛苦了。先休息一会吧。” 楚楚和华果果搬来新宿舍之后，小刘还是第一个拜访的客人。 饮料还是楚楚为了哄华果果自己榨的。 小刘一边喝着新鲜健康的苹果汁，一边打量着客厅的摆设。正抱着沙发上的抱枕想要和楚楚问是哪里买的，就在抬头的一瞬间顿住了：“乔乔，你脸色怎么这么白？嘴唇也有些发青，生病了么？” 楚楚冰箱拿蛋糕的动作一顿。 少了一半生之力，对她的状态影响已经这么大了么？ 她心头闪过一丝阴影，若是这个时候失去虚弥境。她的身体是不是会出现问题？这个猜测，让她有一瞬间想要立刻冲进空间，找石灵问个清楚……但冲动只是一瞬，她很快就控制住了情绪。 “没事，就是有点累。”楚楚把冻芝士递给小刘，才在沙发上坐下。 小刘别的能力姑且不说，察言观色的本事可是在一人千面的娱乐圈历练出来的。先前没留意，这一留神，就看出了楚楚有心事。 她沉吟片刻，自认为明白了她因何低落：“乔乔，片场那小保安就是和我叔瞎哈拉呢。你是完美的艺人，就算音艺那里真的对你有意见，不肯让你参加雷阳的唱片，也有其他的机会……阮姐是要力捧你的，你别有压力啊。” “恩？”楚楚被她安慰得一头雾水。连忙回想先前车上她们叔侄两的对话。 这么一想，就想起自己先前自顾自得为了演技得到别人认可傻乐的时候，错过的话题：“音艺如果不愿意给我机会，干什么让我参演雷阳的MV？” 她这问题一出，小刘就知道自己这是猜错了，顿时脸上闪过一丝郁闷：“你不是因为这个事情在伤心啊？” “嗯。我没伤心。”楚楚真是不明白，继续追问：“虽然合唱对我更有好处，但能参演天王MV也是很多新人求而不得的机会啊。音艺为什么会把机会给我？” “那小保安不是说了么。是音艺的莫总和王总在拿你的事情斗气呢。”小刘一脸愤愤：“也不知道你哪里让姓王的看不顺眼。明明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人嘛。” 音艺姓王的？ 楚楚猛地抬头：“是王浩？” 小刘吓了一跳，连连拍胸：“我知道他这样做是很不厚道啦，但乔乔你的反应也延迟太久了吧？” 楚楚察觉自己的失态，连忙遮掩：“不是，我就是奇怪。这么说，是莫总想要用我？为什么？” 音艺旗下的女歌手也不少，成名的、有潜力的更是如同过江之鲫。雷阳的牌子这么好用，有机会拉拔自己人，谁会要把好处让给竞争对手。 王浩那人虽然不堪，但是莫子强这么坚持要用竞争对手旗下的新人，看起来才更不正常吧？ “莫总和我们方总是好朋友啊。”小刘一脸“你连这都不知道，村通网么”的表情，惊奇地打量着楚楚。 没了一半生之力加持的楚楚，耳朵久违地红了起来：“再是好朋友，那也是竞争对手啊。商场无友情不是……” 小刘深呼吸了两口气，还是没忍下八卦的冲动。 反正，楚楚也不是外人不是。要是熊北那小子能成事，以后也算是半个家人了嘛。提前聊下八卦，是亲人该做的！ 她左右看了看，确认这三室一厅一卫除了她们两，连老鼠都没有多一只，才凑到楚楚耳朵边开始嘀咕：“我听说，莫总以前和咱们方总是一对，后来莫总那啥，被方总给踹了。然后方总为了报复莫总，才接了咱大老板的橄榄枝，到完美娱乐来的。” “那啥？”楚楚被小刘吐出来的热气吹得耳朵痒痒，一个劲地往后头仰。仰到一半，腰突然直起来：“不是……莫总不是男的么？” 小刘本来追着楚楚的耳朵一直往上凑，想要营造小声说八卦的氛围，没料到楚楚突然反弹，两人顿时撞在一块，一上一下，双双倒在了沙发上。 楚楚身体素质好一些还没什么，小刘被撞到了鼻子，顿时发出了两声惨号。 不对，为什么是两声？ 楚楚循着声音看向沙发后面的空隙，就见到了面贴着墙，徒劳地挣扎着手脚的华果果。 这丫头又是什么时候躲在这里的！！？ 　　☆、第49章 圈圈49 虽然少了一半的生之力，但掀起沙发这种事,还是难不住楚楚被改造过的身体。 成功解救了因为小刘撞沙发,而惨烈地被卡在墙角的十六岁花季少女，华果果同学之后，楚楚和小刘一左一右,很严肃地开始了对青少年的思想教育。 “华果果同学。”一改平日里的温软可亲,脸色发白的楚楚皱起眉头来,也十分有威严。 至少看在心虚的华果果眼里,顿觉压力倍增：“……在。” 楚楚一手拎起桌上的书包,用抛溜溜球一样的动作掂着：“我记得你今天是去学校报到？” 华果果今年只有十六岁，甭管小丫头脑袋上那明星光圈有多耀眼，也盖不住她还有个本职：苦逼的高中生。 今天正好就是她高二开学的日子。 万恶的资本家阮女士都对她法外开恩，调整了她的通告安排，这小丫头居然逃课！ 这个问题，她要是不交代清楚……楚楚垂着眼，露出了威胁的笑容。 她以后就别想在家里吃到甜点零食，什么芒果芝士，香酥鸡翅、萝卜糕、虾饺皇就让这小丫头到梦里吃去吧！ 小动物的直觉让果果小姑娘把头垂得更低，整个人就像只温顺的鹌鹑：“我和老师请假了。” “为什么请假？”小刘和楚楚一左一右坐着。她之前做了五人组的助理挺长时间，对小姑娘也是当妹妹一样看。 华果果抓住沙发上的小猪抱枕，指头戳着人家的猪鼻子，就是不说话。 楚楚眼尖，看到小丫头眼眶半红不红，想了想：“被同学欺负了？被老师骂了？” 楚楚说完，自己先摇了摇头。华果果的性子很好，虽然有些孩子气和吃货属性，但这个年纪的姑娘里，已经是难得的懂事。至少在她看来，绝对比她当年十六岁的时候要讨喜的多了，不应该被人欺负才对啊。 华果果捅玩偶鼻子的手顿了顿，重重摇头。 “上课的时候肚子饿了？”小刘也加入了脑洞大开的行列。她琢磨了下华果果平时的习惯，觉得这种胃挤开脑，馋虫上来请假回家的事情，华果果未必做不出来：“请假回来吃芝士？” 楚楚和华果果一起转头，看向小刘。 小刘被四只眼睛看得缩了缩脖子：“不然呢……” 楚楚叹气，对小刘的猜测十分无语：“怎么可能。我给果果带了一整盒的芝士去学校的好伐。” “……”小刘停了好久，终于找到了槽点：“不对，阮姐不是给你们都安排了营养师么。食谱上有说她一天可以吃那么多零食么？” 楚楚顿时语塞。 没办法，宿舍只有她们两个人。她上辈子的年纪都可以当华果果的妈了。这么一个萌萝莉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就为了一口吃的。这得多狠的心才能拒绝她！ 眼见两人的重点已经从华果果逃课转到了零食和原则到底孰轻孰重的问题上，捅猪鼻子的小姑娘终于闷闷出声：“我今天去学校，门口蹲了好多好多记者。” “诶？”楚楚和小刘同时住口，转头看向华果果。 不应该啊。 这年头明星的年龄越来越往低了走，正正印了从前那句成名要趁早的话。 就说如今荧屏前活跃的面孔，不少是学校里求学的年纪……对于这些有着无限未来的摇钱树，经纪公司都会提前和媒体还有就读院校打好招呼，努力营造一个相对平和的就学环境。 华果果作为这次闪亮新星出来的超人气选手，完美早在开学前就把一切关节都打点好。就连接送华果果上下学的司机都选了有身手的，为的就是万无一失。 这开学第一天，被记者围堵的事情。就小刘所知，从来没在完美旗下的艺人身上发生过啊。 楚楚和华果果同住，对她的事也很上心，为了华果果去学校的事情，还特地和小刘打听过。当然也知道这条规律。 可这样一来，眼前这情况就更莫名其妙了。 “记者来围你？为什么？”楚楚把书包放回桌上，也不保持严肃了，两步走到小姑娘身边，一手揽着小丫头的肩，一手拍着她的背：“他们欺负你了？” 感觉到楚楚身上的温暖和担忧，华果果哇地一声就哭了。 她才十六岁，家里娇着宠着，这次参加闪亮新星都是为了给自己大哥证明自己长大了，让他少管自己。她是真没吃过苦，遇过事，现在平白受了委屈，别人不说还好，越说她越想哭。 楚楚有些慌乱地扶着一个劲把头往自己怀里埋的小姑娘，腾出一只手去摸旁边的纸巾盒：“哭出来就好，哭吧哭吧。哭完了，姐姐陪你去算账。” 华果果听了这话，哭得更大声。 等到楚楚一身衣服都毁干净了，华果果才顶着两只肿的跟灯泡一样的眼睛抽抽噎噎，一句一顿地开始说今天发生的倒霉事。 华果果的学校算是H市数一数二的私人高中，学生的来历也是非富即贵。这样的地方本身安保和*方面就无可挑剔，还因为学生们都是家里头耳濡目染，对明星的态度也比较淡然，所以阮绵绵和华果果都没想过上学会受影响。 今天早晨华果果起床吃过早餐，就带着楚楚留下的大型零食盒和书包坐车去学校。 本来还打算去和学校的几个同学显摆一下舍友好姐妹的手艺，谁知道车子到了校门口就进不去了。 当时她也没在意，背后背着书包，怀里抱着零食就往里冲。 然后就被门口一群的记者给堵了。 她可没有楚楚的神奇气功，等到保镖和学校保安围上来解围的时候，小姑娘最看重的零食已经全部贡献给了大地。 说到这里，果果狠狠擤了一下鼻涕。本来白皙挺翘的鼻子顿时跟手边的猪抱枕有些像：“然后我们好不容易往里头挤，眼看就要甩开那些苍蝇了，就看到那个人了！” 楚楚拍拍华果果的背，给她喂了口水：“谁啊？” “就是那个神经病！”华果果眼泪又要掉下来了：“他哥是神经病，他也是神经病。呜哇哇哇……” 眼瞅着小姑娘情绪又要崩溃，楚楚的头都大了。赶紧调动身体里剩下不多的生之力加到掌心，开始替小姑娘顺气：“好好好，我们不理那个神经病。他们一家都是深井冰，冻死他们！不哭了，眼睛都看不到了，再哭就和猪宝宝一样了。” 猪宝宝是华果果给宿舍里那只猪抱枕起的名字。 小姑娘总是有这样的兴致，给屋子里的各种东西起名字。左文第一次发现的时候，斩钉截铁地认为这是华果果有恋物癖的征兆。 也不知道是楚楚的话效果明显，还是减半之后的生之力仍有奇效，反正华果果的情绪平静了些：“简远平带了十辆MIUO把我们学校的门给堵了……然后还用玫瑰摆了一地，说让我做他女朋友！那些媒体是他请来的。说什么是爱的表白要让全C国都知道！呜呜呜呜，我都不敢和我哥说，他肯定会气死的。老头子和太后也会气死……呜呜呜，我保证过不早恋的！” 楚楚还没反应过来，小刘先站起来了“什么！简远平？” 楚楚理解了一下华果果的意思，也觉得震惊：“简远堂他弟弟？那小子还没成年吧？他怎么认识你的？” 华果果更委屈了：“我哥和他哥认识，以前家里的宴会见过几次。可我和他不熟啊……以前他也不怎么和我说话。结果今天那神经病跑来说什么我和他注定是一对，不能让中间的十年浪费……呜呜呜呜……后来学校出面，才让我跑了……” 小刘拍案而起：“我了个大擦！这一家蛇精病还能传染不成？姓简的都得妄想症了？不行，我要去给阮姐打电话……” 她握着手机刚站起来，还没走到阳台，手机就响起来了。 小刘一看，扭头和楚楚说了一声就接了起来：“是阮姐……阮姐。嗯，我和小乔都在宿舍。嗯，果果也在……她没事……行，我和乔乔陪着她。没问题。好的。” 挂了电话，小刘转头安慰华果果：“阮姐说简家那里她和老板会处理，让你好好休息……她说你家里已经知道了，你哥等会就过来看你。乔乔，阮姐说你今天的行程已经排完，这半天就好好照顾一下果果，你们要吃什么，我出去给你们带。” 就算阮绵绵不说，楚楚也不会丢着华果果不管，当下点了点头：“没事，果果交给我。家里食材什么的都有，我一会去收拾下就好。你去阮姐那，看看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吧。我们这里没问题的。” 华果果后知后觉地想起楚楚她们为了拍摄MV已经累了很久，刚刚才从片场回来，顿时有些内疚：“乔乔，我没事。你去休息一会吧。我吃点零食就好了！” 楚楚哪里放心，捏了捏她的脸：“你乔乔姐神功在身，天下无双。才没那么容易累呢。今天给你做烤鸡肉丸好不好，香香的、脆脆的，咬一口，吱吱冒油哦。” 华果果被她的形容勾得咽了咽口水，顿时被深井冰缠上的委屈都减了两分：“还要烤脆骨，咬下去嘎吱嘎吱的那种。” 所以说，对付吃货，一手好厨艺真是方便快捷。 小刘佩服地给了楚楚一个仰慕的眼神，从善如流地拿起包：“行，我去公司看看要不要帮忙。你们两今天就在宿舍呆着，别出门了哈。” “放心。”楚楚把小刘送走，又关好门，倒了杯果汁给华果果，就去厨房给吃货补充能量。 把昨天物管送来的新鲜鸡肉拿出来，切块、浸汁、分串……手上动作有条不紊，赏心悦目，心里却是不由自主地琢磨起了那简远平的话。 什么叫做华果果和他注定要在一起？那未成年突然跑来骚扰华果果和他哥简远堂有没有关系？ 楚楚努力回忆着上辈子支离破碎的记忆……不记得华果果和简远平有什么交集啊？华果果虽然作为C国代言女王，一直红到了二十年以后，但是却从来没见她传过什么绯闻。 至于简远平……那家伙好像是娶了她们大老板的妹妹，向家的大小姐？ 华果果眯着哭肿的眼睛，拿着小板凳等在门口：“乔乔，我能不能先吃一串！我还是好难过……好想吃肉。” 楚楚转头，看她可怜兮兮的样子，只得抛开那些胡思乱想，加快了手下的动作。 　　☆、第50章 圈圈50 用一盘烤鸡肉丸和两小碟的茯苓软糕、翡翠甜饼安抚了少女受伤的心，楚楚就开了电脑,到各大门户网和海角论坛扫新闻。 一圈扫下来,除了一些果汁们念叨自家偶像要回去上学，见面机会又少了之类的话，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新闻出来。 比起先前她那场火药味十足的舆论危机,这一次华果果的倒霉事在所有传媒渠道的表现,堪称风平浪静。 楚楚也不知道这是因为对方目的不同,所以留了手没对果果围追堵截,还是因为完美和阮绵绵出手及时,把影响遏制到了最低。 她眉头微皱，点着鼠标，犹豫着是不是应该给小刘打个电话，探一探公司那边处理的情况。 “乔乔，我还是，嗝，心里难受……”华果果虽然是个吃货，但绝对是个教养良好的吃货。她努力把嘴里的甜饼给咽了下去，又眯着肿眼满足地喝了口果汁，才意犹未尽地看了看被自己扫空的两个白瓷骨碟：“甜饼能不能再要一份。我觉得我只要再吃五个，不，三个，我的心情就会完全恢复啦！” 楚楚捏着手机，看了看华果果微微凸出的小肚子，果断摇头：“你吃太快了。” 华果果拽着最后一串肉，一点点地啃：“人家心里空落落的，要从胃开始往上填嘛。” ……这是吃货的心声么？ 楚楚揉了揉额头，正想说话。就在这时，门铃又一次响了起来。 华果果还在啃着最后一个鸡肉串，腾不出手。 开门的是楚楚。 而门外站着的，却是个不认识的年轻男人。 说年轻，是因为这男人皮肤紧滑、发乌眼清，一眼望去就让人觉得精力充沛、生机勃勃。哪怕他看不出具体的年龄，但就是让人觉得对方正值青春。 可是只要多看几眼，就会把注意力从对方的外表上挪开。 这是一个养尊处优，习惯了发号施令的男人。虽然他还没有开口，但每一个见到他的人都会清楚地认识到这一点。 与他身上价值不菲的衣服，手腕上做工精致的腕表无关，就是因为那份无法形容的气场。 这样的人，楚楚或许没有亲近过，但却或多或少见过。 在她上辈子最初的十八年里，她的父亲一直在致力成为这样的人，致力于带着楚家再上一阶，真正成为底气十足的世家。 “您找哪位？”楚楚礼貌一笑，开口发问。 这男人的来历一定不简单。不管对方来意如何，最好不要得罪他。 男人冲楚楚点了点头，说起话来并不如他外表一样凌厉：“你好。我是华果果的哥哥。我来看看她。” 这人是果果的哥哥……楚楚有一瞬间的恍然大悟。 难怪……她早知道华果果出身不凡，又听她总把自己的完美哥哥挂在嘴边，还以为是个温雅知礼的富家少爷，没想到竟是个气质锐利的人……但见到真人，再回想起果果的形容，又觉得这样子的华哥哥才能配得上果果天天挂在嘴边的念叨。 这想法也只是一闪而过，楚楚连忙扭头，想去叫果果。 这一转头，就看到一张白嫩的小脸蛋带着红肿的一对眼，正贴在自己身后一步远的地方。 亏了她经过了重生和虚弥境的磨练，心性远胜过旁人。又有生之力对她情绪的长时间安抚，才让她没有在第一时间惊叫出声。 这臭丫头，蹿过来的速度也太快了。居然都不出声！ 楚楚瞪了小丫头一眼，换来了个讨好的猪脸笑。 华果果这可怜兮兮的样子，楚楚的火还没彻底点燃，就兹兹两声灭了：“果果，你哥哥来了。” 小丫头一看楚楚没生气，还让开了门边的位置去厨房倒水，顿时欢呼一声，挥舞着油乎乎的爪子就扑到门口那锐利青年的身上！ “大哥！”华果果受了委屈。虽然心里的憋闷被楚楚的美食给安抚了大半，但见到亲人，还是条件反射一样地扑上去撒娇，顺便告状：“简家那个神经病欺负我。你要帮我欺负回去！” 华哥哥拎着整个人挂在自己身上的妹妹，就像是拎着一个公文包，脚步不疾不徐，动作不紧不慢：“那叫报仇，不叫欺负。” 关门，迈步，落座，接过楚楚递过来的水杯，和气地道谢……如果忽略还挂在男人身上的少女，这就是个极有礼貌教养的客人。 “果果年纪小，平时麻烦你的地方一定不少。”华哥哥对自家小妹的吃货属性了解深刻，眼神淡淡地从旁边餐桌上三个珵亮的瓷碟上扫过：“我和我父母都很感谢你。” 楚楚简直有些受宠若惊。 她对华果果好的时候，还真没想过她的身份背景，也没想过会让果果的家人知道会对自己有感恩之心……楚文易和辛华芳是什么德行，没人比她更清楚。 她认知里的如今的世家，真正有底蕴的不过三两，大多数还是抓住了时机，趁势而起，一夜暴富的家庭，比如楚家，比如王家。 这些人家真正追到三代以上，也只是寻常人。剥去了那层由金钱、权势所织就的华丽大衣，他们背后的自私和刻薄绝不会比城中区的无业游民要少上多少，甚至还多了表面上的虚伪和自命不凡。 在这样复杂的交际圈，这样复杂的娱乐圈，能够遇上四个真性情的女孩无异于奇迹……她对此都总有些怀疑，总怕这份幸运会被收回，哪里还能想要更多。 却没想到，果果家还能再给她这个惊喜。 没有人会不喜欢别人的善意，特别是楚楚这样一度渴望旁人善意渴望到近乎走火入魔的人。她一时之间都有些手足无措：“不用，不用。果果很可爱，帮了我很多忙。我很喜欢她……我其实也没，没做什么……” “乔乔可厉害了。就比大哥你差一点点哦。”华果果的注意力被两人对话吸引，立刻帮楚楚正名。说到楚楚只比她大哥差一点的时候，还特地转头向楚楚解释了一下，用指头点出了一咪咪的大小：“乔乔，就只有这么一点点。” 然后看楚楚苍白的脸色略有些发红了，才转头去向他大哥继续炫耀：“乔乔唱歌可好听，演戏可厉害了，还会做好多好多好吃的……脆皮乳鸽、翡翠烧麦、炸乳扇、龙井虾仁、蜜汁火方……” 本来还在夸着楚楚，说到后头，华果果的眼神越来越梦幻，一路朝着背菜名的大路狂奔而去，让楚楚和华哥哥都有些哭笑不得。 “被你夸得我都不好意思了。”楚楚无奈摇头，打断了华果果嘴里源源不断往外吐的菜名：“要是不拿出点东西来回馈，估计我今天晚上要睡不着……你们先聊，我去做午饭。” 毕竟人家哥哥特地来看华果果，楚楚也没有戳在旁边的必要，趁着快吃午饭，给人家兄妹腾出空间来也挺好。 这一次小姑娘是真的遇上了天降横祸，有家人安慰一下总是好的。 挑着冰箱里的食材，照着刚刚华果果报的菜名做了几样拿手又简单的菜，午餐是和华果果兄妹一起用的。 也不知道华哥哥是怎么安慰的，小丫头先前还有些残留的憋屈在送哥哥出门的时候已经是一扫而空，连丁点痕迹都没留下——也不能这么说，还有先前哭肿的脸，证明这不是楚楚过度疲劳导致的幻觉。 “乔乔，我没事啦。你快去休息吧。”送完人回到宿舍，华果果就推着楚楚往房间床上倒：“刚刚我哥都说我了……你一看就好累了，我还拖着你……你快去睡吧，我没事啦。” 楚楚认真地看了下华果果的眼睛，发现肿得完全看不出眼神，只能不放心地再次发问：“真的没事了？要不要我陪你再说说话……阮姐今天放了我们两的假呢。你不是说想要玩新出的那个《十方》游戏么？我陪你上去逛一逛？” 华果果除了是个吃货，还是个小小的小说迷、游戏迷。基本上，在她的身上具备了成为一个伟大宅女的大部分潜质，这一点也是同居之后，楚楚才发现的。 《十方》是华果果追了许久的一本小说。作为一本粉丝百万、衍生品层出不穷的古代奇幻小说，影视化和游戏化是它必走的路……忠实粉丝华果果同学在事业和学业的双重压迫之下，还矢志不渝地想要勾搭楚楚一起投身游戏，就可以看出它的号召力。 之前楚楚一直忙于工作，本身又过了容易鸡血上头的年纪，对华果果的卖萌撒娇顽强抵抗住了。 今天她为了安慰小姑娘，却是决定舍命陪君子一回。 这个诱惑就有点大了…… 华果果想要眨眼，发现哭肿的眼皮太重，眨起来比较艰辛，只能改做咬拳头。 她犹豫了好久，终究还是让内心世界的小天使占了上风：“不行，你要去休息了……” 壮士断腕一般地说完，华果果犹豫片刻，还是期期艾艾地加了一句：“你现在算答应了……等你睡醒了，还有效的吧？” 能为了游戏这么纠结，看来小姑娘是真没事了。楚楚松了一口气，又好笑地揉了揉她的头发：“有效。来，我帮你敷一下眼睛，然后我们都去补眠。” 　　☆、第51章 圈圈51 简远平搅出的那场闹剧终究是无疾而终。 除了华果果肿了两天的眼泡之外，连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联想到那天见到的气势惊人的华哥哥,楚楚竟有种本该如此的感觉。她有些微好奇,果果家到底是怎么样的背景，让H市三大巨头之一的简家都能避让至此。 但好奇也只是短暂一瞬间，更多的还是替华果果开心。 她的朋友有人可以守护,前路无风无浪,这是一件好事。 而她也有自己的路要走。 隐患重重的身份,还有急需能量的虚弥境,都容不得她放松懈怠。 这一点,完美娱乐和阮绵绵与她可算是心有灵犀。 “这些是我给你挑出来的曲子。”阮绵绵把厚厚一打文件放在楚楚面前，顺手摁下办公桌上的音响播放键：“这些小样你可以听一下。毕竟是你出道的第一炮，你的意见也很重要。” 因为是选秀出身，也因为闪亮新星远远超越大家预期的成功，哪怕楚楚现在没有一首自己的原创歌曲，也没有能让人一听就想到她名字的代表作，但她的人气已经到达了一个让所有新人仰望嫉恨的高度。 这种时候，她迫切需要的，是找准自己的风格，趁势登上自己的歌坛征途。 完美对这次闪亮新星十分重视，专门针对每一名选手进行了完整的特点分析与职业规划。 不同于孟瑶君的创作型歌手，楚楚的特点在于她的可塑性。之前的比赛，让阮绵绵看到了楚楚身上的优势——她是一个很全面的歌手。不论什么曲风，她都可以尝试，也都可以演绎出自己的味道。 这一点很难得。 也是她准备给楚楚定下的发展重点。好天分不该被埋没，虽然全面发展的失败例子比比皆是，但一旦成功，楚楚将会是华语乐坛新一代的传奇。 有实力，有时机，何不搏上一搏？ 楚楚并不明白阮绵绵和完美下这个决定用了怎么样的眼光和勇气，但眼前的曲子她还是能看出一二：“这风格会不会太多变了？一共只有六首歌，就用了四种曲风？” 两首是她在比赛环节中展现出了巨大战力的慢板情歌，剩下三首则包括了摇滚、爵士、拉丁还有民谣。 这样的组合在一般的专辑中十分少见。至少楚楚这么多年，就没见过几个歌手在一出道的时候就玩这种路线。在当今乐坛，一个歌手有没有自己的特色，是他成功的关键。 而一张专辑，有没有自己特有的风格，专辑统一性是否符合标准，同样也是它成功的关键。 她头一次发专辑，就用这样的思路，实在是太过大胆。 不过对阮绵绵的信任还是让她没有深究，在用了一个星期的时间看歌词、听小样，反复对比之后，终于按照阮绵绵定出的歌曲类型，选定了这次出道专辑的曲目。 主打歌《大雨过后》的作曲正是楚楚的好姐妹孟瑶君。 为了能在楚楚人气登顶的时候发售专辑，接下来两个月楚楚几乎除了睡觉吃饭全都泡在了录音室内，迅速完成了录音菜鸟到录音师宠儿的蜕变。 直到六首歌全部完成，还没等楚楚缓过一口气，就被黄世仁上身的阮绵绵派到了白云山拍广告。 不得不说，闪亮新星冠军这个名头，给楚楚带来了太多的机会。 光是她闭关录歌的这段时间，阮绵绵接到手上的广告和剧本就已经堆了足有半人高，更别说那些如同雪片一样飞来的词曲作品。 就算阮绵绵这样见多识广的经纪人，也不由对楚楚的未来更多了几分炙热期待。 接工作的时候，阮绵绵也多了斟酌。 就说这次的广告，就是她反复挑选之后，在众多广告邀约中淘出来的。今年刚刚入驻C国的底比斯公司为它们主打钻石系列“上帝的眼泪”而拍的系列广告。 这是一个在国际上声誉良好，但在C国内却少有人耳闻的珠宝品牌。 它之所以选中楚楚一方面是因为现在她的曝光度和知名度如日中天，连许多准一线的女星都远不能及，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楚楚的气质形象与他们的产品定位出奇的契合。 纯洁而神秘，悲伤而坚强，“上帝的眼泪”所要表现的就是这一种矛盾的美感。 广告讲述的，便是一个少女由天真到成熟，由花季到暮年，在生活和人世的变迁中经历了爱情和生活的种种变幻，依旧坦然豁达的故事。上帝的眼泪陪伴在她的身边，代表的是温情，而非怜悯。 不同于上一次到雷阳的MV里客串，这一次是底比斯邀约请了楚楚，待遇自然比上一次音艺给的要好上许多。 不仅有专人的休息室，还特别安排了一个助理为楚楚和片场工作人员做沟通，实在不能更加细致。 广告的男主角是同为闪亮新星八强的谭亮。 因为先前接触过，两人的默契也比当初头一次见面又心有芥蒂的雷阳要好上一些，广告的拍摄顺利得不可思议。 十来岁的少女偷了家里的“上帝的眼泪”在开满了蔷薇花的花园里，对着点点洒落的阳光变换着钻石的角度，透过那华光，见到了花园门口经过的、英俊挺拔的青年，两人隔着一园春色、满目光华定定望着对方。 被关在阁楼里的少女，换下了最开始的飘逸白裙，身上之简单地披了一件长袍，隔着密封的窗痴痴望着远方的点点星火，晶莹的泪顺着惨白到几乎要碎裂的肌肤，落在了脖颈上那宝光依旧的钻石项链上，折射出暗室中仅有的几丝光芒。 男子扶着大腹便便的妻子在街上小心地行走，剪去了一头长发的女子已不复初见的烂漫纯真，没有表情的脸遮不住眼底的复杂。她站在原地，看着对面的男子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手边的孕妇身上，甚至没有认出擦身而过的女人……交错而过的风带起了女子垂下的纱巾，露出了纱巾下那不曾改变的璀璨。 时光飞逝，女子的脸上已不再光滑细嫩，象征岁月的斑点零星分布在她的眼角，却丝毫无损她的美丽。经历了无数日夜的洗涤，她身上所有的哀伤和飞扬都已落地，化作了永恒的沉静与安谧，就像是她手中摩挲的那条项链……蔷薇花依旧怒放，金色的阳光落满了她的身体，女人抬起手中的项链，对着点点光芒调整钻石的角度，透过那光，看向了花园门口…… 广告的导演是这几年新兴的导演周伟文。他最受人赞赏的一点，就是对人物内心的刻画，长镜头的频繁使用，让他的作品当中总是带了些细腻的人文色彩。 当然，这也给了镜头里的演员比较大的表演压力。 幸好，楚楚的表现都很好。尤其是楚楚这个担了重任的女主角，将他要求的每一个情绪都表达得堪称精致，让周伟文也不由露出了笑意。 底比斯重金请了他这样的电影导演来拍这样一支广告，可见对C国的重视程度。他这次来，既是那价钱十分让人满意，也是因为欠了介绍人几分人情，自然想要把事情做好，两面干净。对于广告商指定的男女主，他虽然有过耳闻，知道两人都算是综合素质比较好的秀星，但也仅此而已。 男女主一个是歌手，一个是模特，专业素质再强，在影视圈里也是新人。 他都已经做好准备，一个动作一个眼神慢慢磨。左右就是一支5分钟长短的广告，时间和资金又都充裕，磨它半个月，就是个棒槌，也能把这只广告给磨出来。 但没想到他的准备居然没有派上用场。楚楚的表现，实在是给了他一个大惊喜。 周伟文一面点头，一边指挥场景布置，心里却是琢磨起了最近刚刚和老搭档方辉筹备的新本子。 闪亮新星有多火，现在C国就没有人不知道。 如果有这样一个人气爆棚、外形姣好，演技又不错的偶像能加入，对他们的新电影来说，也是个好事。这年头，娱乐圈混的人，少有完全清高的，如何吸引粉丝到影院消费对他们这些新锐导演来说，可算是个重大课题。 周伟文看着镜头里眼睑微垂，没有一句台词却将哀伤展露无遗的楚楚，动起了心思：“小乔，你加一句台词。” “台词？”楚楚和其他工作人员都有些发愣。 这支广告从头到尾都不需要楚楚出声，旁白也是后期添加的。 这时候导演的神来一笔，让大家都有些呆住。 周伟文看到众人疑惑的眼神，一时也觉得是自己冲动了。可话已出口，也不是什么大事。他托了托眼镜架，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嗯，可以更好地帮你融合感情。” “哦。”楚楚闻言，乖乖点头。像乖乖聆训的小学生一样，走到周伟文身边听完要求，又乖乖回到原位。 重新打板，楚楚垂下眼睑，双唇微动：“我不甘心。说什么，也不甘心。” 镜头里的少女比之先前的哀愁失落又多了一分倔强和傲然，表情的变化几不可见，但她微微抿起的嘴角却让人不自觉就将她和先前一刻区别开来。 周伟文眼镜后的双眼微微发亮，觉得自己似乎是捡到了宝。 这小姑娘演戏的天分，似乎高得吓人，尤其是对微表情的控制，简直牛逼得不像话。这真是新人么？ 　　☆、第52章 圈圈52 周伟文灵光一闪间的主意，楚楚并不清楚。 此时她眼中的周导,就是一个性格温和但工作严谨的新锐导演……唔,摄像机里的画面倒是很美，说明这导演挺厉害的。 根本没有时间再细细和导演沟通，楚楚就像是被赶着的鸭子一样被小刘拉着坐上保姆车,一路飞奔到了机场。 B市白云山还有个旅游广告要拍——虽然没有底比斯听起来高端大气,但白云山作为C国5A级的旅游景区,每年闻名而来的游客何止千万,往常被它选中的形象大使,十个有九个都是家喻户晓的巨星，剩下一个也是过关斩将层层选拔才能得到这块蛋糕。 楚楚这次能接下这个旅游广告，不得不说是她的运气。 B市这个广告的负责人，全家都是闪亮新星的忠实观众。尤其负责人本人，是实打实的嘟嘟一枚——楚楚如今红透大半个C国的人气加上了嘟嘟粉为偶像挥洒的激情，让楚楚接到了这个广告的邀约。 可惜这样一个诗情画意的工作环境，楚楚完全没有时间享受。 高效率地拍完了广告，当晚坐飞机回到H市，一下飞机就接了两家媒体的采访通告，第二天参加一档苹果电视台的综艺节目录制，紧接着就是专辑的MV拍摄。 要不是身体里还有一半生之力在支撑，楚楚都怀疑自己会和被熔岩浇注的铁人一样，软成一团水……难怪说娱乐圈里头但凡有些成绩的人，大多都是劳模。这种高强度的工作，真正应了人家那句忙到飞起，才能登顶。 六首歌，六支MV，楚楚光是换衣服换妆，就能用掉五六个小时。 也亏得这些日子各种广告和MV的磨练，让楚楚对身体的控制得心应手，才能在这种紧张到一触即发的时刻，保质保量地把MV通通拍完。 这个时候，《大雨过后》已经在完美娱乐和阮绵绵的运作下，开始在各大门户网站及音乐网站一圈又一圈地轮，开始她生平第一次的打榜。 “音乐才女孟瑶君精心之作，天籁之声乔楚倾情演绎。” 一首歌，就将如今歌坛人气最盛的两个新人以崭新的姿态带入观众视线。 楚楚的这首单曲，第一周入榜，就在当周的么么哒音乐风云榜等权威榜单上成功空降，站稳了第五名。 而从荧屏到电台，各种音乐节目也都对楚楚这首处女作给予了极高的评价。甚至有一个乐评人，在楚楚新歌宣传的第二天，就发表了一篇专门博文，表达了自己对这首歌的喜爱。 “每一次听到小乔的歌，都会觉得有些惊叹。她不是声音条件最好的歌手，也不是演唱技巧最好的音乐人，但只要你愿意静下来听她唱歌，就会被她所吸引、所打动。她的音乐真正引人入胜的，不在技巧，而在感情。 很难让人相信，能有这样丰富细腻情感的歌者居然只有18岁。这一点，相信嘟嘟们应该与我感同身受。 轻快嬉皮、慢板情歌，温柔慈悲或者绝望残忍，在小乔的歌声里总是能得到最打动人心的演绎。听了她的歌声，就像是进了现实的门，令人震撼。 …… 对于这个女生的未来，我拭目以待。” 这个名为隔壁老王的自由乐评人一贯以感性和毒舌形象出现，在网络上积攒了大批的追随者。他对楚楚的这番盛赞一出，顿时把本来就在楚楚的人气上再添了一把火。 各种音乐网站上《大雨过后》的播放次数一路直破百万，还在以势不可挡的趋势向上跳动。 当然，这种铺天盖地的赞美追捧中，少不了反对的声音。 或许是因为受众过多，以致街边小店都时时循环。一首歌听得太多，总会让人产生了过犹不及的厌烦感。也或许是因为一面倒的声音，让那些想要博人目光的人蠢蠢欲动。 总之，对楚楚唱功和声音，甚至是本身文化底蕴的质疑随着《大雨过后》的骤然大红，伴着众多美誉一起从天而降。 “一个十八岁的小镇姑娘，说她感情丰富我相信，说她人生体验丰富？这是搞笑呢吧？也不知道这首歌到底修了几次音……这种唱功，完美花了不少钱吧？” “唱功比不上单玉秋和孟瑶君，声音条件比不上康薇薇，这种素质还能夺冠……现在还弄出什么一周百万的点击。这种人要是没有后台，我就呵呵了。” “十八岁的年纪，应该是在读高中吧。也没听过乔楚在什么地方上学，就这么凭空冒出来……这是鼓励广大青少年只要有钱，不上学也无所谓是吧？完美难道不应该出来给个说法！” 各种各样的声音在网络上交杂。 一些质疑楚楚的话引起了嘟嘟们的反弹，随后又有更多的喷子加入，言辞间的对比甚至牵涉了其他歌手。当然，此时都只是各家论坛影音频道里的小范围交战，尚没有引起楚楚和完美的注意。 楚楚最后检查了一下腰间接收器和耳麦，确认没有问题后和主持人打了个OK的手势，在舞台灯光暗下的一瞬，快步登上舞台。 么么哒音乐风云榜是C国流行音乐第一线。每一期节目都会邀请一位人气歌手来做宣传。 阮绵绵动用了手中的人脉，让楚楚成功当上了这一期的嘉宾。 “大雨过后，我独自一人。”楚楚有些空灵的声音在演播厅内悠悠响起。 前奏过后，演播厅里邀请来的听众已经有一部分随着节拍在给楚楚轻轻和声——这首歌的传唱度可见一斑。 “你说了，风雨后会有彩虹。”楚楚微微闭着眼，唱着练习过千百遍的歌词，在熟悉的旋律中轻轻摇摆着身体：“阳光轻抚，带着泥土的清香。” 演播厅四周的观众纷纷从位置上站了起来，为她打着拍子。 “我们会再见，在大雨过后。 和彩虹一起。 永远不分离。” 最后一个词落地，楚楚才含着笑意睁开双眼，看向那些为了她的歌声而感动的听众。青色的光芒在光线朦胧的演播室内，柔和地照亮了每一处角落，带着让人不自禁就要沉溺的温柔，纷纷扬扬地落在楚楚的身上。 楚楚感觉到身体里渐渐积攒的力量，那是一种涓涓细流汇入沧海的感觉。并不是翻天覆地的变化，但就是让人感觉到生机，感觉到充盈。 “谢谢！”楚楚发自内心地向着四周的观众鞠了四个躬，诚恳地道谢。 他们的喜爱给了她力量，不论是内心还是身体，不论是现实还是虚弥境。这份发自真心的喜爱，值得她最真挚的道谢。 音乐榜的主持人丢丢是个爽利的性子。乍一眼看起来，和孟瑶君在有些方面十分相似。 至少自来熟这一点，身为一个主持人，她做得很好。 “小乔乔，你一来观众就都不爱我了。”丢丢一脸哀怨地揽着楚楚的肩膀，搞怪似地做着鬼脸。 不得不说，美女哪怕是做鬼脸，也只会让人觉得活泼娇俏，不觉难看。 在场观众被丢丢似真似假的抱怨给逗得发笑，纷纷喊着：“丢丢，我爱你。” 这下子丢丢才仿佛受到安慰一样，站直了身体：“嗯，这还差不多。小乔这应该是第一次有歌曲参与打榜吧？” 楚楚点头：“确切地来说，这首歌汇聚了我太多的第一次。第一次录歌，第一次宣传，第一次打榜……不得不说，这真的是种很奇妙的体验。” “小乔的第一次已经远远超越了很多人的很多次啦。”丢丢边说边笑，不经意间就把话题铺展开来：“我看这周的榜单数据，截止到节目前，你已经跃升了三个排名，登上亚军宝座。榜首是阳阳……我记得他这首《错过》已经霸占榜单至少有三周了，小乔有没有信心再创造一次奇迹？” 这个问题问得微妙。 楚楚这次是来宣传的，自然不能把自己的新专辑说得一文不值。可是另一方面，她虽然此时人气无人可挡，但是毕竟没有坚实的基础，如果此时狂妄发话说要挑战雷阳的神格，未免就给人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错觉。 楚楚面上腼腆微笑，心里急速过着阮绵绵给她们这些新人开的那些加强班的内容。 停顿片刻，才略有些惊讶地睁着眼：“已经第二名了吗？我都不知道。” 那些高端的进阶问题，楚楚自认还没掌握，也就不班门弄斧，惹人发笑了。她牢牢谨记着那句，“遇到不好回答的问题，记得装傻就好”的入门语，决定装傻到底。 丢丢也没打算为难楚楚，见她避开了问题，也不追击：“那你待会可要好好看一下了。我这里给你开个后门，第一手的新鲜资料，一般人我可不给他的！” 完美娱乐财大气粗，乔楚又是对方力捧的新人。她可没打算得罪对方。 在这个圈子里，好人脉才是真正的点金石，是可以创造奇迹的咧。 楚楚领了对方的情，转身背过摄像头的时候冲丢丢感激一笑，换来了对方微微的点头。 两人一起入座，开始分析这一周的榜上歌曲，从曲风到MV的特点，侃侃谈来。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正经脸登场。 亲耐的大家，本文明天也就是周二，就要开V鸟~ 从30章起开始倒V~ 看过的大家记得不要买~ 好了，抹一把脸…… 虽然女主和作者都比较蠢，但还是希望大家能接着陪我把这本书写完啦…… 羞涩扭衣角…… 　　☆、第53章 圈圈53 “宝贝少女的这首《Order》延续了她们一贯的风格，青春活力,十分正能量。入榜两周,成功爬到了第三位。可喜可贺。”丢丢手里顺着榜单点评，还不忘给楚楚递梯子：“说起来,小乔也算是宝贝少女的小师妹。平时你们同门有没有私底下切磋一下歌技？” 楚楚想起那天态度友好的何音等人，笑容微软：“何音她们都是很出色的歌手,PK赛的时候我们也有同台表演过……” 丢丢点头，指着屏幕上的榜单发笑：“说起来,咱们这周的风云榜前三名好像都跟小乔有些关系。果然这一期的嘉宾请对了人。” 楚楚和在场观众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就看到排行榜的前三名分别是雷明的《错过》、乔楚《大雨过后》还有宝贝少女的新歌《Order》。 宝贝少女是乔楚的师姐,亚军是乔楚的囊中物……可雷明和乔楚有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在场观众却是没有头绪。一个是成名十几年的歌神,一个是这一次闪亮新星横空杀出的新人,两人分属不同的娱乐公司，之前也没听说过有什么交情。为什么丢丢会说雷明和乔楚有关系？ 不论是现场的观众，还是之后在电视电脑上看到这期节目的人，一时都有些茫然。 演播厅里，大约只有当事人楚楚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丢丢的意思。 她当然知道丢丢是在说当初拍的MV。想到此处，楚楚不由脸上微热，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虽然阮绵绵替她接下这个MV就是打的这个主意，但真的在大庭广众下借着雷明的名气上位，她心里还是有些尴尬。 但再尴尬，也得接话——工作当中，本来就不该有私人情绪。 “这样我就放心了。”楚楚顺着丢丢的话，拍了拍胸口，做出了个舒了口气的表情：“我真怕节目结束后，大家说这期嘉宾请错了人，那我可就惨了。” 丢丢一拍她肩膀，十分义气地安慰道：“没事，用我的智慧光芒掩护你，他们就不会发现你是来凑数的了。” 现场又是一阵哄笑。 丢丢趁机向众人神秘地眨了眨眼：“乔乔和Lemon有什么关系？有没有观众发现呢？” 四周的观众发出一阵小声的议论，大多数人纷纷摇头。只有几个眼明心亮的，看着屏幕上正在播放的《错过》MV片段若有所思。 雷明的新专辑已经发售了大半个月，网络上的资源日渐丰富，这些MV片段也就不再做保护，可以让这些音乐节目任意播放——像宝贝少女和楚楚这种刚刚开始宣传的歌曲，MV的播放多只是截取几个精美的画面一带而过。 终于有人大声叫破了其中的关窍：“小乔是MV女主角啊！” 一旦有人说出来，大家纷纷把关注点移到了屏幕中那个广袖长裙、身姿秀丽的古装少女身上。反复认真打量之后，发现那MV女主角还真和长发披肩、侧身而坐的乔楚有些相似。 “不像吧？”丢丢看到终于有人发现，才点着屏幕中回首而望的楚楚对摄像机笑道：“我刚开始听说这MV女主是乔楚的时候，我也不敢相信……足足看了这MV看了十几遍，我才确认这就是小乔没错！” 丢丢这话有些夸张，但却获得了在场观众的一致赞同。 实在是楚楚古装扮相和平时差别太大。 并不是说平时不漂亮，但她本身的气质本就有些神秘矛盾，平时看不出来，一旦换上了饱含韵味和遐思的古典装束，这种平常被她清丽外表掩盖的气场就无可避免地耀眼起来。 有的人的气场，就是这么奇怪。而楚楚，明显就是这种人。 而气质的改变，很容易就会让人忽略了外貌。再加上楚楚代入角色之后微表情和小动作的变化，乍一看上去，真的就像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这一期风云榜的节目一经播出，不少观众重新翻出雷阳的MV观看，发现果然如同丢丢所言。 这种意外的冲击，让雷阳的专辑销量在销售满了一个月、逐步走入平静期的时候，又重新爆出了一波小□。而楚楚，也借此走入了更多阳光的眼中，得了个“古装美人”的美名。 从这天开始，海角论坛上但凡有《气质美人八一八》、《娱乐圈十大古典美女》之类的帖子，《错过》MV的这位广袖美人总会占上一席之地。 当然，这已是后话。 此时，楚楚在现场观众的惊呼声中，对着镜头摆了一个和MV中一模一样的回收转身的动作——即使此时装扮未变，但抬手间的柔美韵味依旧让人一眼认出她就是那个女主。 丢丢发自真心地拍手赞叹，准备结束这一期的节目：“我从来不知道乔乔除了是个出色的歌手，还有这么高的演艺天赋……唔，等等，刚刚我们导播给了我一个最新的消息。” 楚楚挺直腰背，准备起身。却被丢丢最后一句话给定住了动作，眨了眨眼，配合地坐回了位置。 尽管按照节目台本，这个时候她们本来应该最后说几句结束语，这期节目就算是大功告成。但这时候，显然出了意外，她也就只能随机应变了。 丢丢用手扶了一下耳麦，面上表情微微有些变了。 她由舒服的靠坐姿态，变成了上身前倾的姿势，看向楚楚的目光也多了几分热烈：“乔乔，你上今天的《朝代》杂志封面了。” 《朝代》杂志？楚楚反应了几秒，双眼顿时睁大了几分。 就是那个创办迄今已半个世纪，始终保持着新闻界先驱地位，影响了全球众多国家的那本《朝代》杂志？ 楚楚牢牢盯着丢丢，等着对方给她一个答案。 丢丢毕竟是在圈子里摸爬滚打了多年的人物，最开始震惊已经过去，重新回复到了先前的轻松。此时看楚楚满脸不可置信，还能调侃两句：“我保证，我说的都是真的。导播有没有骗我，这就不知道了……不如让我们来看一看证据？” 原先播放歌曲MV的大屏幕已经切换成了《朝代》杂志的封面，上面赫然就是楚楚在闪亮新星决赛上手举奖杯，恬然而笑的照片。 在场观众再次一阵哗然。 C国登上《朝代》杂志封面的人物，每一位都是在各自领域里登峰至极的人物：C国首富、世界冠军、科学界领军人物左平左老先生。 而乔楚，不过是个十八岁的普通少女。就算唱歌好听，演技不错，人也长得好看，就算如今风头正盛，可要说她登上了《朝代》，任谁都会喷那个说这话的人一脸。 可现在人家还真上了。 难道完美的能量已经大到了如此地步？那些网络角落里暗搓搓地叫嚣着楚楚一定是被潜规则上位的人被这突如其来冒出来的报道给狠狠甩了个嘴巴子。 在楚楚看不见的虚拟网络角落里，无数为了偶像卷袖子准备上阵和那些喷子来一场轰轰烈烈撕逼大战的嘟嘟们也都懵了。 随后就是铺天盖地的狂喜。 再没有什么比偶像的光芒万丈，更能安抚粉丝们的心了。 《朝代》杂志这一期在C国几度卖脱销，一日之内加印了四次，最终以260万的日销量问鼎日均销量榜。其中已经初具规模的嘟嘟们，展现了他们惊人的凝聚力和购买力。 当天晚上，楚楚回到家中，就从自己的官网上看到了嘟嘟们扫描翻译的、关于她的《朝代》报道。 “C国影响工业造星能力不足，有目共睹。通过电视屏幕成功走入一线的人物，屈指可数。可今日C国完美娱乐却创造了一个奇迹。 18岁的乔楚在这个奇迹中，宛如一个标志般存在。这个节目，吸引到了C国最为广大的电视群体，真正经由一档节目创造出了一批明星。当比赛进展到白热化的时候，约有5亿同时在收看。 《闪亮新星》这个节目，代表着的是一种崭新的、独属于C国的民主运作。这是C国影视娱乐行业焕发出新生机的种子。 由观众自己选出心中的偶像，挑战了C国传统的规范。” 同时，这一期的《朝代》杂志还对楚楚的表演给予了极高的赞扬。笔者认为，楚楚的成功不仅仅在于她的歌唱，她所带来的震撼已经超过了她本身，她对演唱的态度、她对待比赛的坚持及多才多艺的演出，必定使得她成为C国的新一代偶像的代表人物。 这样的盛赞，对于一个娱乐圈的新人来说，已是太大的惊喜。 哪怕是在昨天，楚楚也从没想过自己能得到这样的荣耀。 她怔怔地看了那篇报道，反反复复，很多遍。心底的喜悦才像是发酵许久的气泡，一个接着一个地冒了出来，慢慢地升至半空中，然后炸开来，带出香甜美妙的滋味。 这是……成功的滋味。 让人尝了一次，就再也舍不得放弃。 　　☆、第54章 圈圈54 楚楚能登上《朝代》封面这件事，不论是圈内圈外,内行外行,大家都有些难以置信。 即使是对她期待甚高的阮绵绵和完美娱乐，对此也是没有想到。 且不论这意外之喜到底是楚楚成就了闪亮新星,还是闪亮新星成就了楚楚，这一次《朝代》的报道对楚楚的第一张专辑签售无疑是及时雨。 及时更改宣传文稿,联系交好的媒体与工作室……阮绵绵的行动力在这样的时刻又一次震住了如楚楚一样初入娱乐圈的小新人。 一时间，关于楚楚的消息迅猛如潮水,在网络上以横扫之势屠了各种版面，乐得嘟嘟们嗷嗷欢呼。 官网的人数也以让人瞠目的速度蹿升到了一个可怖的数字。 眼瞅着楚楚的粉丝数虽然赶不上老牌天王莫亚,却与雷阳这样的一线大神相差无几，阮绵绵却突然放慢了楚楚曝光的速度和力度。 这个举动让许多关注完美这次大动作的业内人士都有些好奇。 当事人楚楚自然也有些疑惑。 但很快,她就用一系列的举动说明了她的规划。 楚楚的官网在闭站一天之后,以全新的方式出现在了嘟嘟们的面前。 一改先前的游客可浏览的方式，官网改为了会员积分制，并且出台了一系列的管理制度。 每一位新注册的会员，都必须回答百题关于楚楚的问题，包括喜好、演唱过的歌曲、报道中有过的信息，甚至还有《朝代》杂志中关于楚楚的评价之类……唯有全部答对，才能成功成为会员。 论坛里除了原先就有的粉丝交流、官方发布以及乔楚周边等常规版块，更加了原创区域，鼓励粉丝写文作图，并开办了一个粉丝内部的邀歌大赛，承诺大赛优胜者的作品将成为楚楚的新歌。 每个论坛除了原有版主之外，还对之前活跃度最高的一批老会员发出了邀请，让她们担任各个板块的副版主，协助管理粉丝。 这种种改革，让圈子里有些阅历的人心领神会——阮绵绵对乔楚的确上心。 艺人要发展，除了追求粉丝的数量，对粉丝的质量要求也是颇高。之前楚楚势头太盛，吸引了许多的关注，粉丝数量激增，的确让人欣羡。 但凡事过犹不及，这样蜂拥而来的粉丝数量里头也必然包含了水分和泡沫。如果不在楚楚事业的一开始，就对粉丝群进行健康瘦身，毫无纪律和情感粘性的粉丝群随着日益臃肿，也许反而会成为楚楚发展甩之不去的累赘。 所谓，一粉顶十黑。胡搅蛮缠的脑残粉，对被粉的艺人来说，是祸非福。 阮绵绵的苦心，在楚楚日后的发展之路上也被证明了的确是一个经验丰富、专业过硬的经纪人的远见卓识。 而在这个改变刚刚出现的现在，一切还是未知。 新版官网一经发布，就在网民之中掀起了一股小风浪。不少网友认为这是对他们舆论自由的践踏，也有人认为追星追得像上班一样毫无意义……在反抗无果之后，接连不断地又接受不了这种变革的粉丝离开…… 楚楚一度迫近歌神的粉丝数，在短暂的爆发之后，又零零落落地回到了25W，比之上《朝代》杂志前，增加了10W。 阮绵绵没有对楚楚多做解释，楚楚也没有多问。 虽然粉丝人数经过了精简，但是虚弥境获得的能量较之先前反倒更加充足。只凭这一点，就算楚楚不明白阮绵绵所作所为的意义，也会坚定地按照她给的规划走下去。 哪怕签售这种活，强度大到连她这种经过生之力改造的身体都有些支撑不住。 楚楚小幅度地转了转发酸的手腕，深吸一口气，对眼前紧张得一个劲抓衣角的少女微笑点头：“你叫什么名字？” “为啥？”少女看起来只有十四五岁，齐耳的娃娃头，把发红的脸蛋烘托得格外醒目。 楚楚签了五个小时的名，反应也有些慢：“我想要帮你签名……” 小姑娘脸更红了，说起话来也有些结巴：“就，就是……为啥……” 楚楚想了想，捏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子，仔细解释：“因为这张专辑是要你的，所以想要把你的名字放在抬头，这样就可以证明这是我对你的感谢。” 偶像这么温柔，小姑娘的眼睛更亮了。 她脑中因为紧张断掉的那根弦终于在楚楚温柔的安抚下接了回去：“我就叫魏莎……魏征的魏，莎士比亚的莎啊。” 排在小姑娘后面，围观了两人全程对话的粉丝一时都喷笑出声，把楚楚也闹得红起脸来。 所以签名签久了，人果然会变傻么…… 火速签好名字，把专辑递给了魏莎小姑娘，目送小姑娘开心地抱着专辑离开。楚楚转回头，看向下一个歌迷，正对上了笑意未退的一双眼睛。 “熊北？”楚楚有些诧异。 手上拿着她那张《大雨过后》的歌迷可不就是一身休闲装，背后还背着个分量颇醒目的双肩包的熊北么。 这人怎么也跑到签售会来了……楚楚对自己这个生平第一个歌迷那是片刻都没有忘记。专辑制作好之后，她就先留下了一张，就是为了下次见到熊北的时候能专门送给他。 这件事她记得当时还给熊北发了个短信。 现在他特地跑来签售现场，难道是没有接收到信息？ 熊北对着楚楚就脸红的老毛病显然还没有痊愈。但至少说话比起之前要顺溜了不少，而且，还有些顺溜得过了头：“你的大雨过后很好听我听了很多遍我我等不到你那张专辑打算自己先来买一张顺便支持一下你！” 一个标点符号都没有的一段话，他居然一口气就对着楚楚念完了。 显然这话在他心里已经打了不知道多少遍的草稿了。 楚楚被他超快的语速给说得一愣，随后就有些好笑。 虽然知道对方不是特意来搞笑，但是自己刚刚闹完乌龙的时候，能有一个人跳出来表现得比自己还糗……不得不说，这还蛮抚慰心灵的。 楚楚心情好了，接过对方手中的专辑的时候，还能调侃一句：“既然你已经买了，那我之前留给你的那张就送给别人好了。” “别！！”熊北一惊，顿时有种捡了芝麻丢西瓜的苦逼感：“我特地给你那张专辑买了个水晶盒子啊！” 这下楚楚是真震惊了！ 她从来没想到，熊北喜欢她的歌居然喜欢到了这种地步。专门为一张专辑买水晶盒什么的，难道不觉得太土豪了么？这下子她也不好意思逗人家了。 她想了想，在专辑封面上又多写了一段祝福。写的时候，还小心调动起身体里的生之力，慢慢灌注到专辑封面的表面，把那些白色的细小颗粒凝聚成薄薄的一层光膜，锁在了表层部分，然后递给了熊北。 这不是直接作用于人体，不能像当初对左文她们那样保持肌体强健，但是生之力毕竟是有灵气在，熊北拿在手上对他的身体也是有好处的。 这是她能想到的，最简单方便的报答方式了。 熊北不知道自己拿回来的这张专辑还有养生的功效，此时他正摩挲着封面上那排“送给熊北”的抬头呵呵傻笑。 总觉得拿到了心上人的签名，整个人都变得萌萌哒。不但精神好，连呼吸都变得轻快起来了！熊北这愚蠢的心声，除了他自己，没有人能听到。 对着杵在签售桌前，吭吭哧哧不说话、一味傻笑的熊北，乔楚和旁边等着的小刘还没有反应，排在后面的歌迷已经有些上火了。 大家都是排了五个小时的队，前面那十来岁的小丫头羞涩腼腆浪费时间也就算了，这大个子在这里卖蠢是什么意思！想要独占乔乔么！ 排在第二位的姑娘不乐意感受到了身后群众的目光，顿时有种重任在肩的使命感：“嘿，大个子。签好了就让路啊！” 因为熊北这个骨灰级忠实粉丝的出现，让楚楚有些疲惫的精神又重新振作了起来。 整整十个小时的签售，最终以所有专辑销售一空告终。 这还是阮绵绵参考了这一次楚楚宣传过程中的反响和官网与贴吧各种粉丝回馈，留够了网上定制的基础上，加紧制作了两批的成果。 这样的成果无疑十分喜人。 楚楚即使身体疲惫，坐在车上的心情也是好到了极点。 小刘的心情却比她这个当事人还要好，一路上都要咬着嘴唇才不会笑出声来。 楚楚看着好笑，终于在快要到宿舍的时候发问了：“看到你，我都觉得我的反应太平淡了……你到底在乐什么呀？” 小刘咳了两声，一脸真诚：“你的成绩好，我的工资就高，这还不够我乐的么？” 这真是简单粗暴的回答，楚楚也笑了。 小刘回过头，想起熊北那熊孩子特地背了个登山包，足足买了三十张专辑的蠢样，就继续乐了起来。 　　☆、第55章 圈圈55 楚楚的专辑首日发售，便销量过十万。这在网络下载资源日益丰富,正版音乐举步维艰的如今,可以算得上是难得一见的好成绩。 即使是出道几年，坐拥无数资源和粉丝的宝贝少女,首日发售量也只是偶有达到五位数。 作为完美娱乐如今想要重金力捧的歌坛新人，楚楚的开门一炮,可谓又准又狠，正中靶心,给公司挣足了脸面。 方元作为完美老总，对此结果那是必定喜不自抑。首日销量的统计数据一拿到手,年过四十的方总经理就十分少女风地双脚起跳了一次，随后大手一挥,给阮绵绵和楚楚批了个大手笔的庆功会,配了乐队和自助餐、在建业大厦30层举办的庆功会。 阮绵绵得了消息，心领神会，当下着手准备。 对于歌手艺人来说，各种各样的庆功会同样是公司给他们的资源。尤其是歌手，庆功会也可以算是一个小型的歌友会，是他们与歌迷进行零距离互动、促进感情黏度的大好机会。 楚楚这一次歌友会，官网各版块的版主已经活跃度到达了元老级别的歌迷都被邀请参加。 邀请来的歌迷一共有三十几人，再加上友情客串的嘉宾孟瑶君和刚从国外秀场回来的左文，刚好将一个中型会场给填满。 庆功会一开场，就由楚楚和孟瑶君合唱了一首《大雨过后》。两位原创首次在人前演绎这首红透了半个C国的情歌，掀起了歌迷们的第一波尖叫。 随后，楚楚将选择的权利交给了到场歌迷，每人写一首歌名交给左文，统计出票数最多的三首献唱，也算是让歌迷变相点歌。 等到所有歌迷都投完了票，在左文清冷的声音里，一个接着一个的歌名被报出。最后的结果令人微微有些诧异。 楚楚新专辑里的歌曲只占了一首，剩下的两个名额分别是一首日文歌曲一首英文歌曲。 乍看起来，颇有些难为楚楚的意思。 但细细一想，又可以理解。楚楚在闪亮新星比赛中脱颖而出，就是因为她对各种风格的歌曲都有很强的掌控力，感情丰沛，引人共鸣。 作为楚楚第一张专辑里的歌曲，楚楚在日后一段时间内一定会有不少机会演奏，但是让楚楚唱日文歌的机会说不定就只有一次。嘟嘟们其实有不少也想知道一下，楚楚可以表现的极限到底在哪里。 反正……在场都是自己人，又没有记者在，就算小乔出了糗，她们也一样会爱她的！ 楚楚对上眼前一双双在昏暗的舞台光效里头发亮的眼睛，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还好，她上辈子什么消遣都没有，只能听一听歌。这点到的歌，她还真练过。 就是时间久了，不知道歌词还记得多少……楚楚囧着脸，提前报备：“好吧，既然是群众的呼声，我也只能上了……不过歌词我可不保证对啊……” 嘟嘟们纷纷点头，捧脸准备听歌。 楚楚吸了一口气，对在场的小型乐队点头，然后就看到孟瑶君同学非常帅气地站在电子琴前，准备替自己助阵。顿时有些提起的心，就落回了原地。 孟瑶君这个五人组的大姐大，很多时候，都有着安抚人心的能量。这一点，让她们其他四个人真是又困惑、又放心。 “I\'m a prisoner of love 我是个爱的囚徒 prisoner of love 是个爱的囚徒 just a prisoner of love 只是个爱的囚徒 I\'m just a prisoner of love 我只是个爱的囚徒 a prisoner of love 爱的囚徒 平気(へいき)な颜(かお)で嘘(うそ)をついて若无其事地撒谎 笑(わら)って嫌気(いやけ)がさして和微笑，让我感到厌恶 楽(らく)ばかりしようとしていた那时我想只要快乐就行了 ないものねだりブルース强求虚无的事物 皆(みな)安(やす)らぎを求(もと)めている大家都在寻找安乐 満(み)ち足(た)りてるのに夺(うば)い合(あ)う明明就已经满足了，却还要互相掠夺 爱(あい)の影(かげ)を追(お)っている追寻爱的影子 退屈(たいくつ)な毎日(まいにち)が急(きゅう)に辉(かがや)きだした无聊的每一天突然变得光明起来 あなたが现(あらわ)れたあの日(ひ)から自从你出现的那一天起 孤独(こどく)でも辛(つら)くても平気(へいき)だと思(おも)えた即使再孤独再辛苦也不要紧 DALALALALADALA……” 少女清丽的嗓音在会场回荡，又因为空间的狭窄而回弹到人们的耳边，带着雨后森林里让人忍不住深深呼吸的清新，将本来有些浮躁的心情一扫而空。 这首《prison of love》原本是R国一部电视剧的主题曲，却因为本身的作曲作词以及演唱都水准出众，而引发了广大歌迷的热议。原唱即词曲作者，她对歌曲的演绎本身就已经达到了超一流的水准，难以超越。 但楚楚的歌唱却多了一种与原唱截然不同的味道。 如果说原唱是春日生机勃发、青涩自然的清新，那么楚楚的歌曲里则多了一种历经沧海，热烈将逝，最后绽放一次的精彩。那种宛如末日狂欢，今日之后不管其他的微妙情绪，让听众在放松之余，一种热情涌动的感觉也在不知不觉地慢慢积攒，等待最后的迸发。 就在会场渐渐沉默，除了音乐和楚楚的歌声之外，再无其他的时刻，突然一连串的“DALALA”就这么被音响放了出来……顿时连手指灵活弹动的孟瑶君都险些滑音…… 楚楚刚刚说的话，居然是真的。 她是真的不记得歌词啊！ 再没有什么事，比你满腔情思沉浸在对方的歌曲中，却突然发现对方忘词，对方还忘得这么理直气壮更让人窘迫了。 直到楚楚用一个“LA”字结束了这首歌的演唱，在场的歌迷都还没有考虑好到底是应该沉默，还是热烈拍掌。 最后，还是楚楚二号脑残粉老儿童首先鼓掌！ 身为脑残粉，就是要不顾一切、不择手段地赞美偶像！就算是一个音符唱完一首歌，我们小乔的这个音符也比别人更清、更亮、更富有感情！ 楚楚就算现在脸皮练得比最开始厚了十倍，对着这么盲目的爱也有些感动到失语。 一阵谜一样的沉默。 只有同样不记得日语歌词的左文反应迅速，能够及时救场：“下一首。” 乐队连忙准备，唯独孟瑶君一个人，只变换了一下动作，转了转手腕，就准备楚楚开唱。 这首歌之前楚楚和她同住一个屋檐下的时候，两人没少配合，倒是不担心出错。 “《counting stars》数星星，先给大家。”比起先前那首日文歌，楚楚对这首歌的自信心更充足一些：“希望大家的生活能始终美好如初。” 就算她身负各种金手指，对疏于练习的外文歌也是有些发憷的。 还好，有两首歌可以挽救一下形象。 “Lately, I’ve been, I’ve been losing sleep　　最近我总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Dreaming about the things that we could be　　对我们曾有过的愿景 浮想联翩 But baby, I’ve been, I’ve been praying hard　但亲爱的我早已在内心深处祈祷着 Said, no more counting dollars　　祈祷自己不再迷失于金钱的追逐中 we’ll be counting stars　　我们可以细数满天繁星 Yeah, we’ll be counting stars　　细数满天繁星品味生活乐趣 I see this life like a swinging vine　　生活就像一株跃动的藤蔓 Swing my heart across the line　　长驱直入激活我的内心 In my face is flashing signs　　在我脸上划过迹象 Seek it out and you shall find　　遍寻之后你能发现 Old, but I\'m not that old　　我虽上年纪但不致老态龙钟 Young, but I\'m not that bold　　虽还年轻却未必鲁莽失礼 And I don\'t think the world is sold　　坚信这个世界美好如初” 一首微带摇滚气息的《数星星》结束，场中的掌声比起刚刚更热烈了几分。这一次，绝不是因为对偶像的爱的加成。 而安排在最后的楚楚专辑中的另一首热歌《放手我不走》同样掀起了一轮气氛高、潮。 而三首歌过去，最开始还有些羞涩的歌迷们彻底地抛开了偶像面前的粉丝包袱，活泼热情了不少——楚楚的老粉大多是在闪亮新星开始最初就为楚楚的歌曲所吸引，日后不断发展，终于在改版后成为了论坛的版主。 她们多是有一定社会阅历、生活状态充实的成熟女性，在追星的时候也就少了热血，多了理智。 楚楚三人同歌迷们在这种热烈的气氛中几番互动，宾主尽欢。 直到晚上十点半，这场名为庆功会实为歌迷会的狂欢才在大家的依依不舍中落了幕。 而楚楚，则被左文和孟瑶君一左一右驾到了她们几人的宿舍。 对歌迷的庆功会圆满结束，对闺蜜的庆功会正好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对日没什么好感，但这首歌其实还是不错的。 　　☆、第56章 圈圈56 二十几平米的客厅平日里看来十分宽敞,但今天却格外狭窄。 楚楚被左文和孟瑶君一左一右簇拥着进门的时候,一眼就看见华果果、单玉秋、小刘和熊北几个比较亲近的人或站或坐，围着一个没拆封的蛋糕闲话。 面向大门的熊北第一个见到楚楚，唰地一下就从位置上站起来，却只喊了一声,就讷讷不知说些什么了。 说起来两人见过的次数也不算少，上一回签售会更是单独说了那么久的话,楚楚还特地给自己留了签名的专辑——这就算不是至交，怎么着也不算是陌生人了吧？熊北一边给自己鼓着劲，一边准备把精心准备了许久的台词一鼓作气念出来。 可惜现实却没给他这个机会。 确切地说，是华果果没给他这个机会：“乔乔！今天的蛋糕是我特地去订的哦，点了好多你喜欢吃的芒果和巧克力！” 楚楚看着她一脸邀功的小得意,不由放松一笑。紧绷了一整天的神经顿时放松了下来：“不是说你今天有晚自习么？” 华果果一脸为了姐们舍生入死的肝胆相照,十分理直气壮地拍了下胸口：“乔乔的庆功会，就算是考试，我也得来呀！你看我像是那么没有义气的人么……再说了，我们班主任是乔乔你的歌迷……嘿嘿……” 最后两声奸笑，顿时把纯情小可爱的形象破坏得丁点不剩，被冷艳看着的左文一掌糊在了脸上，果断打断：“快住脸……丢人。” 这话华果果怎么能忍，当即轻叫一声就往左文身上扑，力求用自己158的娇小体型反压身为模特的左文。 左文身手何等灵活，一见小姑娘像是人肉炮弹一样地砸上来，脚跟一转，腰身一拧，就避了开来。 可这么一来，就连累了站在两人身后的孟瑶君。 顿时两人打战迅速升级，三人扭成了麻花，单玉秋和小刘上去劝架。 单剩下熊北和楚楚两人面面相觑。 “乔……嗯，小……乔楚……”熊北在心里过了无数遍的台词，偏偏一开口就在称呼上卡了壳，叫乔乔太亲密，叫小乔又太客气，或者叫楚楚？好像也不太符合两人现在的关系……熊北纠结了几秒钟，果断选择叫名字：“这个送给你。” 他边说话，边举手。 双手捧着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礼盒，一脸严肃凝重仿佛捧着炸弹，看得楚楚心中好笑。 接过礼物，楚楚礼貌地询问了一下是否拆开，得到熊北认可之后，便拆了包装，拿出里头细腻柔润的白瓷瓶…… 放到鼻子下闻了闻，一股淡淡的药香带着只有楚楚能看得见的微薄灵气从瓶口逸了出来……似乎是药？ 这下楚楚是真的诧异了。 熊北还以为楚楚是不满意自己的礼物，连忙紧张地解释：“你现在太忙了，又总是要唱歌，身体肯定受不了。这是我家里传下来的方子调的健体丸，很管用的……你，你别嫌弃。” 小刘虽然在旁边劝架，可这心和眼可都放在了两人的互动上。一看熊北这熊样，就恨不能把桌子上的蛋糕甩他一块。就这种追女孩的方式，别说楚楚，就是她，和这熊孩子认识二十年都要翻脸！ 谁送庆祝贺礼送药啊，这不是咒人家么！楚楚平日里看起来再温软没脾气，人这也是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她冷眼看着人家那工作的勤奋劲，不说野心，上进心肯定不会少。 现在在人家的庆功会上送人家药，这是找骂还是找打啊？ 小刘只是腹诽，从战局中挣扎出来的左文就直接开口吐槽了：“熊北，庆功会你送什么药啊？” 熊北没想到这个忌讳，顿时一僵。 他光顾着想自己身上有什么东西最珍贵，楚楚又最需要什么样的东西，偏偏忘记了这一点了。熊北耷拉着脑袋，更像是一只憨笨的熊。 他家底不厚，虽然南北工作室渐入佳境，自己银行卡的盈余也一个零接着一个零地往长了跳，但比起娱乐圈、时尚圈里头那些动不动就豪宅名车的富人，他是真称得上一句身无长物。 为了给楚楚庆功，他可是花尽了心思，才想到了家里祖传的这个药方子，又用尽了关系，托了五六个同学，才淘摸到那个听起来古里古怪的药引子。 可没曾想，这礼物居然就送错了！ 现在楚楚心里头肯定气死了他，两人刚刚有些熟络的关系又没戏了。 熊北越想越失落，整个人物背景一瞬间都快灰成了渣渣。 楚楚看出他的失落，连忙表态：“这礼物太好了。这药光是闻一闻，人都觉得精神了，肯定很不容易配吧？” 楚楚这话，就像是点燃了干柴的火星，一下子就激发了熊北身上的生机。 “容易，很容易的！”熊北一脸傻呵呵地挠着后脑勺，给小刘充分展现了什么叫做暗恋中男人的蠢：“你不觉得我拿药做贺礼是咒你就好啦！”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连左文都不忍心地避开视线，不忍心接着看下去了。 没想到楚楚居然很认真地点头，笑颜若花：“我不信那个的。这礼物我很喜欢，一定会好好用的。” 她经历过了太多的冷漠和恶意，以至于最微末的善意都能让她感激涕零，心软如水。如今别说这药丸的灵气让人一见便知不凡，光是熊北特地为了自己的成绩庆祝，来给她送礼，就足够她对这礼物珍而重之了，又哪里会因为礼物的寓意什么的去和对方计较。 楚楚既然这么高兴地收下了，大家也就没再纠缠这一节，纷纷拿出了自己准备的礼物，让楚楚的心暖若秋阳。 她小心地摩挲着一份份显然是精心准备的礼物，生之力操控完美的表情也出现了裂痕，眼角微微有些发红。 单玉秋和孟瑶君在忙碌之余抽时间给她编写的完整的声乐教程，小刘买给她的随身按摩器，还有华果果特地请假去找人定制的厨具……每一样都包含了送礼人对她的心意，让她清楚地认识到了身边的这几个人，是实实在在地把她当做了朋友，放在了心上。 这种被人关心的感觉，对楚楚的意义无异于久旱后的甘霖，难以抗拒。 “谢谢……”楚楚心中情绪翻涌，可话到口边却反而只有反反复复地一句：“我好开心。真的。” 在场几人都与楚楚熟悉，也知道她的性格，对视一眼，不再引她。孟瑶君揉了揉少女的脑袋，故意虎着脸：“既然谢谢咱们，就快点去切蛋糕，为了你这个庆功会，我晚饭可就吃了一个苹果，快饿死了。” 单玉秋也点头：“是啊，快吃蛋糕。连左文这种瘦身狂魔都破例在晚上吃甜食了，乔乔快趁她没反悔前给她塞一块。” “我要吃两块。这蛋糕是我看着做的，我馋了一路了。”华果果倒没其他几人想得多，虽然感觉到刚刚的气氛有些微微的伤感，但这氛围很快就被孟瑶君给打破了。这会一听说要切蛋糕，身为吃货的她哪里还坐得住。 小姑娘用超出平常至少两倍的手速，飞快地把碗碟刀叉摆好，鼓着脸坐等吃蛋糕。 被华果果这么眼巴巴看着，楚楚刚刚涌到眼眶的热意迅速地被笑意给淹没，从善如流地打开了蛋糕的包装。 华果果身为一个各方面都符合标准的吃货，她特意去订的蛋糕口味自然非常好。香醇的巧克力，绵密的口感还有清新可口的新鲜水果，让几个人都吃了个心满意足。 就连用看着甜食配饭这种自我折磨的方式磨练意志的左文，都忍不住取了第二块蛋糕。 几个人因为各自的工作和学习，都有将近一个星期的时间没有碰面，这会借着吃蛋糕的空，你来我去，各自交换着近况还有工作中听到的各种八卦。 熊北捧着蛋糕，有些愣愣地看着和孟瑶君低头小声说着话的楚楚，一见她抬头，就猛地垂下脑袋在蛋糕上重重啃一口，吃相相当豪迈。 楚楚无意中瞥见，暗暗记在心里，又多给他添了一块大的蛋糕——看不出熊北面相那么凶，人又长得高壮，却是这么喜欢吃甜点的人。 他不但救了自己，还对自己那么好，别说他是自己第一个歌迷，意义不同寻常，光是前两点，她再怎么对他好都不为过！ 楚楚暗暗下定决心，下次给华果果做了甜点，一定要记得托小刘也带一份给他。 熊北还不知道自己无意间又多得了一个福利。 孟瑶君看楚楚走神，戳了戳她的脸：“我和你说话呢，又走神！” “啊？”楚楚立刻回忆，连连应声：“没有。我听着呢……你说简远平和简远……堂……嗯？” 楚楚一边照着刚刚耳边过的信息念，一边慢慢睁大了眼睛。 简远平不是最信服自己那个哥哥么？上辈子也没听说简家两兄弟有什么不快，怎么这次却闹起了兄弟阋墙来？是因为上一次说的简远堂中邪的原因么？ 她上辈子心慕简远堂，就觉得他英俊挺拔，温文儒雅，是最最好的人。 但如今回过头来看，却是个偏执到底的性子。他当初认定了自己是父亲送来的一场交易，对他也是你情我愿的逢场作戏就再不看她与他在一起之后的付出，在她最落魄绝望的时候毫不犹豫地转身而去。 如今重头再来，说不定也按着上辈子后来的结果与人为难或与人为善。 从这个角度来看，说不得他那偏执性子又出了什么差错也未可知？ “不是说简家两兄弟的感情好得很么？”楚楚心里念头急转，面上倒不显，只漫不经心地问了句：“怎么还会打起来？” “简家两兄弟都是神经病。”华果果把嘴巴里的蛋糕咽了下去，举手作答：“我哥也这么说！” 她一脸神秘地压低了声音，准备深入地爆料。 　　☆、第57章 圈圈57 大约是因为上一次简远平的突然抽风,华果果说起简家的笑话来,那是满满的幸灾乐祸。 “之前不是还有人传说简远堂中了邪么？”华果果腻在楚楚身边,故意卖关子：“你记得吧？” 楚楚点了点头，静等下文。 倒是孟瑶君催促了一句：“你不说我可说了……又不是什么大秘密。” “哼,你知道的都是表面！”华果果这可不服气了,立刻直起腰来反驳：“我这消息可是在我大哥那里套来的！” 华家大哥的光辉在华果果不遗余力的宣传下，早就弥漫在了在座众人的头顶。他那里来的消息,要是有谁敢质疑，华姑娘绝对会像是一颗点燃的炮弹一样炸起来。 这一点,素来喜欢逗弄小丫头的孟瑶君和左文可是再清楚不过，当即闭嘴,做出心悦诚服聆听八卦的模样来。 “上一次简远堂力排众议要拿的那个单子最后还是落到简家手上了。结果你们猜怎么着？”众人摇头,简远堂宁肯毁掉两笔成功在望的生意，也要拿下TR这个看不出太大前景的项目，这一点大家当然清楚……这可是简远堂中邪的铁证！ 但单子拿下来之后，简家里又发生了什么……这还真没人知道。 “简老爷子不是养老了么？为了这事，重新出席了董事会，提议增设常务总经理一职，交给简远平担任。”华果果年纪不大，说起这些商场上的事情居然头头是道，让其他人不由刮目相看：“而且简远堂以后的工作只要涉及到百万以上的金额，都需要报备董事会，由他叔叔简锋把关呢……” 单玉秋几人纷纷瞪圆了眼：“不会吧？不是说因为这个孙子最和简老爷子的眼缘，连他爹都靠边站么？怎么一出手就这么狠……这不是把简远堂给架空了啊？” 楚楚也有些怔神……这些事情，至少在上辈子，她从来没有听说过。 前世这个时候，她正被王浩那个王八蛋禁锢在小黑屋里，日日夜夜想着怎么从魔掌中逃出去，对外头的人和事，哪怕牵挂再深，也没有半点渠道可知。 一时之间，她也不知道到底是上一世发生过同样的事情，还是因为她和简远堂的重新回来搅乱了时间的秩序，导致了这种混乱：“他……我是说简远堂对此时什么反应？简锋真的掌权了？” 那人虽然是个偏执的性子，但比起她这样被人骗了一次又一次的傻瓜，手段智谋都高出不知多少。想来也不会就这么被人打压下去了吧？ 果然，华果果一脸又遗憾又兴奋的复杂，神神叨叨地继续小声爆料：“我要说的就是这个……就上个星期，简氏集团门口跑来了三四个自称是简锋情妇的女人，还带了两个十来岁的孩子，就在那大门口打起来了！把简老头给气的，当时就血压飙到一百八，飙到医院去了……然后简远平那神经病就在病房门口和简远堂狠狠打了一架。嘿嘿，被跟踪桃色新闻跟踪到医院里的狗仔们给拍了个正着！” 华果果说得唾沫横飞，一口气讲到简远堂一个直拳正中另一个姓简的神经病的鼻子，然后白光一闪，镜头记录下这历史性的一瞬间，才狠狠吐出一口气，喝了口水。 孟瑶君听得津津有味，哪里容得她休息，把小姑娘拽得离自己近一些继续追问：“然后呢，然后呢？报纸上怎么什么都没说？” “简家虽然现在比不上宏业，但怎么样也是H市三大巨头之一，这点控制舆论的能力都没有，也太埋汰了。”单玉秋虽然听得有趣，但冷静的性格让她第一时间就发现了问题的关键：“就算是H市的上层人物，这时候大概也不清楚简家这些内情……除非……” 她说到这里，停了口，只若有所思地看了华果果一眼，便改了口风：“所以简锋后院这把火是简远堂放的？” 除非什么，她没说出口……甚至除非这两个字，都只是在唇齿间轻轻滑过，在场除了耳聪目明到已非常人的楚楚，无人注意到。 楚楚咀嚼了一番单玉秋的话，心中似有明悟。 除非是和简家具有相同能量，甚至是胜过对方的势力，并且时时关注对方消息的有心人，才能把这种内情了解得这么清楚。她想起当日见到的那个气质锋利如出鞘寒光的年轻人，隐隐联系起了另一个上辈子听了无数次，却从不曾见过真人的名字。 只是，对方是华果果的哥哥……姓华……这可对不上号。 她想到此处，微微皱眉。但随即就将这个漫无边际的猜测给抛到了脑后，不论果果家里是什么背景，她都是那个会眼巴巴看着自己等投喂的小妹妹。 她哥哥是谁，父母是谁，和华果果这个人又有什么关系？ 华果果还不知道自己的一番八卦让室友们心中都有了什么琢磨，抓起最后一块蛋糕边吃边点头：“虽然不知道那几个连简锋都忘到脑后去的女人是怎么出来的，但照我哥的说法，得利者就只有这几个月和简锋斗得最凶的简远堂一个人。” “而且啊，我哥还说简远堂做事太绝。”她边啃蛋糕，边显摆自己哥哥，像传教一样宣传着老哥那里偷听来的分析：“简锋就是个不学无术的老纨绔，只要他爸简克还有简远堂自己没有出问题，简锋到死都沾不到简家……偏偏最近简远堂对这个没用的叔叔赶尽杀绝，硬是给H市这个圈子添笑话。” “也许……”楚楚此时对简远堂除了满腔敬而远之，是真没有半点爱意。但同为死而复生之人，她倒是能体会几分简远堂心中的思虑：“那个简锋是个扮猪吃老虎的，简远堂发现了他的真面目，想要先下手为强呢？” “不可能。”孟瑶君和左文先摇头——简家那个老二平时有多无能，多能闯祸，H市就没人不知道。像她们几个这样年年纪的，就是听着简老二闹的笑话长大的。 这种人扮猪吃老虎，不如说天下红雨。 楚楚上辈子过得太惨，和简家的交际几乎为零。此时就算能猜测简远堂行事的理由，可偏偏也说不清楚简锋身上到底有什么不对劲。 而且，以她自己的切身体会。简远堂那样认准了一个人的好坏善恶，怎么都不肯改变看法的偏执性子，说不准真是上辈子发生了什么误会，让他对自己毫无威胁的叔叔下狠手呢？ 楚楚张了张嘴，终究叹了口气，没有替姓简的分辨：“也对。说不定简远堂就是个神经病呢。” 几个女孩子谈得热烈，熊北在旁边如坐针毡。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楚楚这样专心地听着别的男人的八卦，心里总是有点涩涩的……熊北动了动身子，比他身体略小了一号的沙发被他坐的嘎吱响，引来了楚楚和小刘的目光。 楚楚看他了！ 熊北脑中简直像是上足了发条，飞快地转动起来，找着话题：“简锋说不定也不是好人……不然简远堂中邪的消息是哪里传出来的？简家的谣言要是这么容易就传遍H市，他们哪里还能在这地界矗立百年啊！这种大家族里，蝇营狗苟的事情多了去了，乱的很……为了连自己都不知道有什么意义的名分权利，他们能下的狠手多了去了。还是像我们现在这种小老百姓的日子才干净自在。” 好样的！成功搭话！ 熊北一边在心里给自己鼓劲，一边红着耳朵，努力不移开与楚楚对视的目光，希望能看出楚楚对自己话的态度。 楚楚没让他失望。 熊北的话刚一落地，楚楚就毫不犹豫地点了头：“是啊，简单的日子也没什么不好。像我们这样过日子，至少心里舒服。” 孟瑶君等人从熊北的话中听出了些不一样的意味，看向他的目光深了些许。不过熊先生这个时候，那决计是注意不到的。 单玉秋还是摇头：“简远堂又不是傻子，要对付简锋，怎么可能不防着他？” “我知道！”华果果吞下最后一口蛋糕，爆出最后一个惊天猛料：“消息是简克传出去的！” 楚楚习惯性地点了点头。 然后才反应过来……简克？那不是简老爷子的大儿子？简远堂最亲近的父亲？ 华果果看大家瞪圆的眼睛，有些心虚地摸了摸嘴角和小肚子，确认蛋糕吃得很干净才扬脖子：“就是简克。我哥说的！” 楚楚垂了眼睛，心中百味杂陈。 一直藏在心底的耿耿于怀突然间就变得不是那么重要了……可恨之人，亦有可怜之处。若真像是华哥哥说的那样。 简远堂也不过和自己一样，是个自以为是的傻瓜。 生得愚昧，死得悲哀。 只是自己比他要好一些……重来一次，终于不用在那样的泥沼之中沉沦，而是有了新的朋友亲人，新的道路和新的世界。 楚楚长呼一口气，猛地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打断了还想继续深入分析简家老大在儿子和弟弟的争斗中演了怎样一出无间道的姑娘们：“别八卦了……明天要忙的事情还多着呢！简家的事情，说一说当作消遣罢了……你们还真想用这开个课题写本书呀？” 今天庆功会的主角都开口了，蛋糕也吃完了，大家也都相视一笑，停了讨论。 明天该上学的，该上班的，该走秀的，该赶通告的，统统还有自己的人生……八卦，也就是八卦而已。 　　☆、第58章 圈圈58 楚楚闭着眼睛,任化妆师的粉刷在脸上打圈。 新专辑的好成绩,让她的通告多到连阮绵绵都感叹,也给了她和完美更多的选择余地。今天的这个《超级才艺》就是在堆积如山的通告文件中，被特意挑出来的。 主持界颇有声名的名人秉甘和以风格大胆、言语活泼得到无数粉丝追随的女主持笑笑，两人的强强组合让《超级才艺》从一开播,就成为同类节目中的翘楚。 想要上这一档节目的艺人，排起队来能从宏业大厦一路排到高速路口。 也正因为如此,《超级才艺》对参加节目的人选一直把关颇严，头一条标准就是必须有真材实料，必须有拿得出手的才艺,不至于在直播环节中砸了他们栏目的牌子。 而这次，对方会给楚楚发邀请，也不单单是因为楚楚是如今人气最盛的新晋歌手,也是因为完美对外公布的简历当中，楚楚专长那一栏的内容：“唱歌，演戏，魔术。” 唱歌这一点，楚楚已经用实力证明了所言非虚。周导和其他几个与楚楚接触过的导演对她的赞不绝口也让楚楚的演技可信度颇高，但这魔术嘛…… 在调试耳麦的秉甘和笑笑对望一眼，凭着搭档之间的默契，轻易就看出了彼此心底的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魔术技巧，才能让他们身为魔术爱好者的总策划当即拍板，把乔楚的通告硬是挤到了他们的节目排期里……还真是让人好奇啊。 随着秉甘和笑笑的彼此调笑，节目气氛被迅速炒热，楚楚也在一阵节奏明快的轻音乐中含笑登场。 “咱们所有人都知道小乔会唱歌，也唱得好歌。”秉甘冲楚楚眨了眨眼，这俏皮的动作被平时看起来知性稳重的他做起来，更多了几分亲切：“可咱们超级才艺可不会这么简单就过关的……小乔可要拿出别的本事来才行啊。” 楚楚按照台本，及时搭腔：“没问题。” “这么有信心？”笑笑一脸惊奇，配合着递梯子：“该不会是要演戏？那场城管和小贩的段子，我可是也看了，那可不能算！” 楚楚摇头：“不是，我今天表演的是一个小魔术。” 秉甘和笑笑对视一眼，异口同声：“这个可以有。” “魔术的名字叫做枯木逢春。”楚楚接过工作人员递过来的半枯的树枝，慢慢走到了魔术台前。 灯光暗下，音乐响起，一束射光落到了楚楚宛如美玉的白净双手之间。干枯的暗色残枝在楚楚线条优美的手指间有着强烈的视觉对比，黑白之间，哪怕无声，也有种奇妙的美感。 现场众人看着楚楚凝神屏气的沉静，也不由屏息安静下来。 本来毫无生气的枝干，似乎也在这种莫名神圣的氛围中，有了些不同。 笑笑站在台边，睁大了眼线精心描画的凤眼，一眨不眨地盯着楚楚的动作。似乎只是一眨眼，又似乎过了许久，那枯枝突然在顶端冒出了一点青嫩的绿色，然以一种让人惊叹的速度迅速绽放。 娇嫩的花瓣在白色的射灯中微微颤动，黄色的花蕊轻轻吞吐，让在场所有人和电视机前的观众轻易就能分辨出，这是一朵腊梅。 开在盛夏时节的腊梅。 这种魔术，简直如同神迹。 难怪他们节目的总策划会做出那样冲动的排期决定。笑笑怀着满腔的惊叹，和搭档回到场中，接过了乔楚手中开着花的枯枝，啧啧称奇。 “天哪，我们的节目如果不是直播，电视机前的观众一定会以为我们是帮小乔做了假。”笑笑一边嘀咕，一边把花枝凑到了鼻子底下，轻轻一嗅，眼睛瞪得更圆了：“真的有香气。小乔这本事也太厉害了吧。” 秉甘推了推眼镜，掩饰了下自己刚才一瞬间的怔愣：“农业部的人看过这期节目一定会很希望能把小乔从娱乐圈挖走。” 楚楚被他们两人调侃得有些脸颊发热——生之力的作用在这个时候空前发挥，总算没让她在大庭广众之下失态：“只是一个魔术。我练了好久……嗯，才练好的。” 这话的确是发自肺腑的实话……她当初刚刚得到虚弥境的传承，头一次拥有生之力的时候，能力也就是让一个花苞变成花骨朵，不知催生了多少棵狗尾巴草之后，才有了如今这样枯木再春的本事。 她是真的练了很久的。 秉甘和笑笑当然不知道其中内情，只是以为少女是在谦虚，看向楚楚的目光比起最初的客气又有了些不一样。 有才华、懂礼貌的人总是能得到别人的好感。更何况如今楚楚的声势这样大，完美又摆明了要捧她上位，只要这姑娘不自己作死，未来绝对可期！ 就连素来毒舌出名的笑笑问起问题来，口气也温和了不少。 但该问的问题，她还是没打算放弃：“小乔的专辑这次卖的很好。我和很多人一样，也对你本人很好奇……十八岁，应该高中刚毕业吧？小乔没打算继续读书？” 秉甘和笑笑的主持风格就是如此，现场录制的时候常常不按照台本，而是心随意动，随兴所至地发挥——这也是这一档节目力压群雄的原因之一。 没有观众会喜欢千篇一律的节目。有爆点才有亮点，笑笑的剑走偏锋常常让平时完美的男神女神手忙脚乱，吸引了许多热心八卦的观众和期待看到自己偶像各种面目的粉丝。 而此刻她的问题一出口，抱着包站在台下的小刘就黑了脸。 这个问题在网络上讨论的不在少数，也是许多乔黑们喜欢牢牢抓着的攻击点，现在在节目里突然被问出来……就怕楚楚经验不足，说错了话，到时候又是一场风波。 楚楚也是被问得一愣。 但只是呆了一秒，她就笑了起来：“嗯，暂时没打算。” 糟糕！小刘捂着头呻吟出声，这姑娘真说错话了…… 就算大家都知道，以楚楚如今的人气和工作强度，就算她说要读书，可能也就是去混个名头，根本没办法和正常学生一样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但是作为一个曝光度如此高的新星，她公开表示不再继续读书的意义却是绝对不一样的！ 这是一个社会榜样的问题。 今天的节目播完，她家小乔绝对会被那些黑子们黑出翔来！ 笑笑也没想到乔楚居然会这么实在——能被完美力捧，得到如今这样机遇的人，怎么也不该是个直肠子的蠢货啊！ 可话已经说出去了，对方也已经答了，没道理这时候停口。她能在竞争激烈的主持圈里头成为明星一样的收视保障，靠的就是敢想敢说不怕事！ 笑笑眼神一闪，继续发问：“所以小乔是觉得读书无用？还是认为赚钱更重要？” “赚钱当然很重要。”楚楚满脸认真，没有一点回避问题的打算：“但却不是最重要。至于读书何用的问题，千百年来争论的人绝不会少我一个。我也就不乱参合了。但是对我而言，能够上大学绝对是一件想要完成的梦想……如果有机会，我也很希望自己能像所有大学生一样，认认真真地过完那四年。” 小刘捧着急跳骤停的心，吸了口气，继续往下听。 只见楚楚双眸晶亮，眼底的光华即使隔得这么远，也让小刘看的清楚：“我曾经很想上大学，很想通过学习让自己拥有独立的能力，然后找一份简单的工作。也许是音乐老师，也许是其他，每天上班、下班，回家、做饭，拥有最平凡的幸福。但是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打断了我的这个计划……虽然如此，我还是很羡慕那样的生活的。” 她说的自然是上辈子到了H市之后一连串的变故，但听在旁人耳中，却是在说闪亮新星的出现改变了她的人生。 “还好有闪亮新星这个节目，不然咱们C国的一颗新星就要湮没在人海了。”如果说笑笑是一把锋锐逼人的剑，那么秉甘的存在就是让这份锋利不要引来嘉宾和观众的厌恶。两人的默契无人可比，一见气氛改变，他就立刻插话：“看来嘟嘟们真应该感谢完美公司了。” 楚楚刚刚那席话，不经意间带出了不少前生的回忆，此时笑容也难得多了柔软和感慨：“嗯，是应该要谢谢我们公司……公司里每个人都很友善，也帮了我很多。” 现场的气氛瞬间从刚刚的一触即发，重新缓和了下来。 小刘长吐一口气。 还好还好……看来这一段时间高强度的工作，楚楚得益的，不仅仅是日益高涨的人气，还有随机应变的能力。她的应对，比起之前几次的青涩真是熟练得多了……她这是白提心吊胆了一回。 而此时H市的另一处，方元作为完美老板，此时在电视机前看到旗下艺人时刻不忘为自己公司宣传，也是满意地点了点头，看来对新人的宣传计划还可以再加大一些力度！ 　　☆、第59章 圈圈59 这期《超级才艺》播出之后,楚楚的外号又多了个“魔法少女”。 对于她在节目中的一席话，网上也小范围地掀起了一股波澜。嘟嘟们为了楚楚的真诚和多才多艺越发坚定了自己的喜爱，乔黑们则恰恰相反，觉得这是楚楚装的表现——一个十八岁的小姑娘,讲起话来一副历经沧桑的模样，这不是装,那什么叫装？ 常年混迹各大贴吧论坛的外宣雨涵第一时间发现了这苗头,连忙把消息递到了阮绵绵的办公桌上。 阮绵绵手下带出了多少人，经历过多少掐和反掐的风浪,只是扫过一遍帖子,就发现情况非但对楚楚无害，还有些好处。 楚楚出道方式和官网的管理模式让嘟嘟的组成多为具有独立思考能力的成年人，这也导致一旦遇上掐架，乔楚粉丝的表现都显得理智却有攻击性。乔黑的质疑一出，几乎都不需要完美过多插手，就能被粉丝的口水给浇灭了。 这样的形式，无疑是替楚楚进行的免费宣传。 而她们，只需要在争执开始的时候，及时跟进，添一把火、浇一勺油，保证帖子的热度和情况的可控性就可以了。 “这周乔楚的日程表挪出一个时间来。”阮绵绵手指点着桌上的文件，沉吟片刻，拿起电话就拨给了跟着楚楚在外试镜的小刘：“我打算在官网和NN上给她开个小规模的互动会，进一步和嘟嘟们进行交流。” 电话那头的小刘声音忽远忽近，几乎要被背景音里的喧闹声给压到听不见了：“阮姐……小乔这周的行程已经去安排满了啊。光是今天就要赶两个通告，还要试镜……怎么安排啊？” 阮绵绵点着时间表，言语果决：“周五的《梦想之声》和《猜猜看》两个节目中间不是有两个小时么？反正都在苹果电视台，就安排在那时候，你负责和节目组沟通，在休息室给楚楚整出一个位置，我让小陈到时候去给她化妆。” 小刘转头看了一眼正闭着眼默背台词的楚楚，心里替她抹了一把泪……阮姐是完美出了名的拼命三郎，手底下带的全是劳模。小乔被阮姐重点关照，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她的幸运？ “好的。我这边会去和节目组沟通。”小刘同情了两秒，立刻接下了任务。 楚楚虽然在背台词，但该听的还是一句都没漏：“互动会是在网络直播么？” 小刘也习惯了楚楚的一心多用，并没有少见多怪：“应该是。到时候陈姐会到电视台来接应我们，应该没什么问题。你台词记得怎么样了？” “记下了。”楚楚看了一眼手中只有一页的台词，笑着点头：“这个角色，嗯，挺好的。” 她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就是周伟文新片的试镜会。 楚楚虽然如今声势颇盛，但却是因为秀星的身份和选秀过程中积攒出来的人气，就连歌坛，她都只能算是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一个刚刚发过专辑的新人，更何况是从没有触过电的影坛。 周伟文虽然因为上次的广告对她的专业素质有了肯定，但要想把新片的角色给楚楚，却不是单单凭此就可行的。 于是，就有了楚楚这次受邀参加试镜的机会。 小刘抬头扫了一圈候客厅，发现大多都是荧屏上的熟面孔，对楚楚这次试镜难免有些担心。周伟文最新的那部《狼女》刚刚在国际上获得了金球大奖，媒体对他的评价一瞬间都高得离谱，正是东风大吹的时候。 这次想要参加周伟文新片的人不知道有多少。 小乔这样一个小姑娘，就算再有天分，怕是也挡不住人家的强势碾压。 楚楚顺着她的目光看了一圈，却没有小刘的担心。尽人事，听天命，要是真的没有办法比过别人，也只能算是遗憾——她重新看向剧本，眼神复杂。只是到时候就有些可惜这个角色了。 楚楚这次要试镜的角色，是个哑女。还是一个患有哑疾的风尘女子。 这是一个配角，也是一个很悲剧的角色。 作为周导新片《如烟》的第三女配，这个名为小小的哑女和女主如烟就像是阳光下的光和影，截然相反。 如烟聪明、健康，倔强而坚强，在风尘之中左右逢源，最后凭借着自己的心细胆大，成就了一代舞后。 可是同样出身寒微的小小，却是在社会底层苦苦挣扎，为了生存一次又一次地在现实面前妥协，最后为了所谓的爱情，惨死在所有人不知道的阴暗角落里。 这其实并不是一个讨喜的角色。 至少在当下观众早就腻味了所谓的傻白甜的角色的情况下，小小这个角色简直包含了所有最热的黑点。 又蠢又软弱，既不是才华横溢，也不是杀伐决断，小小这个角色简直平凡得就像是路边的野草，似乎就是为了衬托女主的光辉而存在的。就连阮绵绵看到剧本，都一度想要让楚楚放弃参演——但楚楚还是想要来试一下。 无他，只是因为她在这个角色身上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她不知道别人是否如此，但很多如今回首觉得蠢得不忍直视的蠢事，对于当时的自己来说，就像是非如此不可。她对简远堂，对李永浩，对那一个又一个出现在她生命中又迅速转身的人，就有过这样无法解释的、盲目的坚持。 因为从小到大一直期待却始终没有得到过的温情，她总是很轻易地就会陷入一个又一个挂名为爱的陷阱——很愚蠢，但她就是这么做了。 哪怕到了后来，她已经开始怕了那种被人欺骗玩弄的痛苦，可只要有一点点的希望，她还是会在挣扎之后，小心翼翼地伸出手。 当你为了一样东西，放弃了一切，那么哪怕明知那样东西或许是假的，根本不存在的，你也没有办法劝服自己转身离开。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她一度就在那种被骗，短暂温情，犹豫不决，再次被骗的恶性循环中度过了她上辈子的后来许多年。 她就和小小一样。 一样的平凡，一样的没有大志向，一样的期望能得到一个人相依相偎的温情，一样的可以为了一点点的温暖做出完全不符合理智的蠢事。 小刘推了推楚楚，把楚楚从思绪翻飞中拉了回来：“到你了。你真要去试这个角色么？不再考虑考虑？” 虽然周导的名字就已经给这新片镀了一层24K的金光，可是这角色是真不讨喜。楚楚表演得再好，也拼不过有天然优势在的女主。 这种为他人做嫁衣裳的事情，要小刘说，就别做。 真要接，也可以让阮姐再和周导他们商量下，去试女二号啊——恶毒女配就算也是女配，好歹人家智商不错。被喷也比被嘲笑好啊！ 小刘眼底强烈的期待在楚楚微笑点头中迅速黯淡。也是经过这一次，她才发现平时全部按照阮绵绵和她安排行程走，从无异议，看起来性格绵软可欺的楚楚，其实也是个固执的人。 楚楚走进试镜的房间，正对大门的地方坐着四个人。最左边的就是楚楚有过短暂交集的导演周伟文。 周伟文看到楚楚进门，先是对她安抚一笑，然后就转头向身边的其他人说道：“这就是我和你们说过的小乔。” 周伟文旁边坐着的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子是他的老搭档，编剧方辉。 方辉闻言，扶了扶眼睛，点了点头，与身边的中年女子对视一眼，才对楚楚抬了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乔小姐，开始吧。” 楚楚这次试镜的场景，是小小在舞池之间被人调戏，然后被反派一号穆子文救了的场景。 而她要表现的要点，就在被欺侮之时，既不情愿又不敢言的忍气吞声和难堪，还有穆子文挺身而出的时候，那种感激和暗暗的倾慕。 这对楚楚来说，并不算难。 上辈子她也曾沦落到相似的情境，只需回想一下当年她初入风尘的时候，是怎么样的情况，再想一想遇上那些男人的时候，自己的表现就可以了。 而在周伟文和方辉等人眼中，就看到刚刚还气质柔和，唇边含笑的少女眨眼间，就转换了自己的气质，带了一种青涩与妩媚交杂的感觉，与剧本中小小的气质莫名契合。 她并没有什么大动作，只是双拳微微紧握，眼睑微垂，双唇紧抿，身体以一种几不可见的姿态在轻轻颤抖，就让人仿佛看见了一个被压迫欺侮无处求救的女孩。 然后少女猛地抬头，侧过身，以一种惊异的目光望向虚空。 几秒过后，震惊变作感激和欢喜，咬得发白的嘴唇松开，淡淡的血色随着缓缓勾起的腼腆笑容绽放成一朵花。 非常美。 方辉再次推了推眼镜，暗暗点头。老搭档的眼光，的确没辜负了那个金球奖。 　　☆、第60章 圈圈60 虽然几位评委始终保持着淡然,但楚楚依旧从屋子里几道或青或绿的淡淡光晕得到了安慰。至少，她的演绎是得到了认可。 周导语气温和,看向楚楚的目光比进门前又多了些欣慰：“小乔啊，你先回去等通知。如果定了角色，会有人通知你的。” 楚楚点了点头,态度恭谨地向几人道了别,才推门而出。 小刘在外头等得心焦，一看楚楚出来，连忙上前：“感觉……” 她话刚起了个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转了口：“5点要到牛牛百货参加一个宣传活动，现在出发正好。” 楚楚纳闷地看了看她,点了点头。 走出几步，才反应过来小刘应该是顾虑等在门口的其他候选人——不论结果如何，在其他候选人面前谈论面试结果，都是一个愚蠢的行为。 果然，上了车，小刘才接着最初的问题发问：“感觉怎么样？周导和编剧有没有说些什么？” 楚楚感受到了小刘的关心，笑着安慰她：“说是让我回去等通知……你别担心了。要是能选上自然好，要是不能选上，不是正和了你和阮姐的意思么？刚好让我专心唱歌。” 小刘被她这么一说，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你现在新专辑宣传正是忙的时候，我又听雨涵她们说过，阮姐在筹划你明年开个巡唱会，一个人都恨不得掰成十个人用，这次要是没选上，我和阮姐商量下，先把你手上的本子缓一缓，你觉得呢？” 有生之力加持，楚楚的体力其实还是有可以挖掘的地方。 但就算楚楚有外挂，小刘和分派给楚楚的其他几个工作人员也只是血肉之躯，眼下的工作强度已经把小刘本来有些圆润的鹅蛋脸生生摧残成了五边形……楚楚瞄了一眼小刘被厚厚粉底掩盖的黑眼圈，讪讪地点了点头：“嗯，好。” 她是真觉得有些心虚……最近因为各种宣传活动和阮绵绵的高超手腕，楚楚积攒的七情之力那是蹿升得飞快，让她受益不浅，连皮肤都变得更好了些——和小刘站在一块，效果是好得不行不行的。 这种诡异状况，要真被人发现，不知道会不会被人当成妖孽？ 楚楚心里的小顾虑，除了她自己，没有人知道。但是小刘暂缓楚楚接戏的提议，却是被阮绵绵毫不留情地否决了。 为了这件事，她还特地找了一次楚楚，进行了一番颇为意味深长的谈话。 好的天赋，如果没有好的机遇，也许会被埋没一辈子。楚楚能走出这样一个大好局面，天赋、机遇都是难得一遇的，这种情况下，如果有了惰性，不够努力，显然是在自作孽。 完美和阮绵绵自己都很看好楚楚，也一直在想尽办法让她的路走得更顺更好，如果这个时候楚楚反而掉了链子，那么她和方总一定会很失望，也会很受伤。 阮绵绵说话说得婉转，但这意思却是表达得清楚明白。 再加上虽然平静却真诚到让人不由自己就感同身受的叙述语气，让楚楚不由自主就挺直了背，连之前对公司利用自己的小龃龉都忘了，就差举着手保证绝不放松，誓死报效完美了。 这番思想教育激起的鸡血，直到周五的NN直播都还没消退，让她应对起偶尔几个混进直播的乔黑都显得语气欢快激昂、生机勃勃。 放假小学生：乔楚你作为一个刚刚出道的新人，认为你配得上你现在的人气么？你的唱功和舞台表现力，能比得上何音么？我听说你连声乐都没正经学过吧？ 楚楚：嘟嘟们觉得我配得上，那我就配得上啊！我有和瑶瑶、小秋学过，她们说我学得很快哦~！ 薇薇我爱你：你是不是走了后门？我们家薇薇一直都没有新曲出来，是不是你记恨她唱功好，打压了她？ 楚楚：我和康薇薇不是一个经纪人呀。她的新曲到现在还没出来么？ 电视剧老儿童：小乔，你新专辑已经取得了好成绩，接下来有没有什么计划？会拍戏么？我好喜欢看你演戏……要是你去拍戏，我拖家带口去给你涨收视率啊！ 楚楚：有好剧本我一定去演，到时候第一时间告诉你。到时候我会看收视率，没涨的话放学小卖部见…… 短短半个小时的交流互动会，被鸡血上头的楚楚硬生生弄成了八卦座谈的气氛，要不是突然冒出来一个黑子的提问，这场直播会简直可以被放在闺蜜网上做教程。 黑你没商量：今天早上爆出来完美的郑浩吸毒被捕……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三个吸毒被抓的艺人。是不是娱乐圈里的演员歌手都会用这种方式解压？我看过你的行程，你现在的状态看起来一点疲惫感都没有，是不是也有用一些东西提神呢？ 这个问题在NN公屏上刷出来之后，本来跳的飞快的屏幕突然间像是卡机一样停了好几秒。上一个问楚楚保养皮肤秘方的问题和这个问题一前一后占据了公屏正中央，看起来说不出的诡异。 楚楚也是一呆，从保持了两天的握拳奋斗的状态中稍稍脱离出来，仔细回想这两天除了工作以外听到的各种消息。 大约过了十几秒，她才从脑海存储的片段中找到了那些一听而过的新闻。 郑浩是完美几年前通过一个校草评比的节目中发掘出来的演员。外表帅气，气质不羁，与前几年的孟南归并称为最有魅力的两个新人，很是被完美热捧过一阵子。 他的经纪人就是如今单玉秋跟着的王玖。 本身条件不错，又遇上了演艺圈里能量颇大的王玖，郑浩很是接了几部影响颇大的偶像剧。说起这个人，就连楚楚这样的时光空降者，都能回忆起他的几个代表角色。 这样的当红小生，却在事业平稳上升的时候爆出了吸毒被捕的丑闻，实在是让人唏嘘不已。 而更让众人瞠目的，是郑浩的粉丝们的两极分化。 除了部分迅速粉转黑，斩钉截铁和郑浩划清界限的前粉丝，剩下的粉丝几乎清一色都是骨灰级的脑残粉，有的粉丝甚至放话，只要郑浩开心，自己可以挣钱去供他吸毒……这种说法一出，把明星吸毒四个字迅速顶上了所有搜索引擎的热门词条……连带着其他不认识郑浩的艺人都中枪。 比如此时忙了一整天，脚打后脑勺到几乎把这个新闻忘干净的楚楚。 “我的精神好主要是因为想到今天可以跟大家聊天啊！”生之力带来的强大功效，让这个回忆过程几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也给楚楚的反应速度添了加成：“娱乐圈很多人吸毒么？我认识的人都没有啊……瑶瑶，小秋，果果……田姐……” 娱乐圈摸爬打滚数月，楚楚装傻充愣的功夫简直练到了炉火纯青，扯着扯着就讲到出门的时候华果果这个高中生女神是如何一脸苦逼地在赶她的化学作业。 “果果背元素周期表背得整个人都要魔怔了……”楚楚揭起华果果的底来毫不留情，嘴角含笑就把小吃货平时的糗事抖搂出来了：“吃着啃*的汉堡就突然冒出来一句‘里面不知道含着哪一种化学元素’，说完又面不改色地把汉堡给啃了个干净……照华果果小朋友的说法，就是咱们C国人拍在墙上就是一张元素周期表了，吃啥都补……” 一阵插科打诨，NN直播节目终究还是在阵阵笑声中结束。 而一结束，一直站在旁边的化妆师陈姐还有小刘就围上来，一边帮楚楚补妆，一边告诉她最新的消息：“郑浩被抓了……同时被抓的还有康薇薇。不过康薇薇似乎有什么人在保她，没带到警局就被人给接走了。” 楚楚眼睛一下就睁大了，让给她补粉的陈姐险些把粉拍到她眼睛上：“康薇薇？她吸毒么？” 虽然对康薇薇和洪莲的印象都非常地差，但这并不影响她对康薇薇专业素质的欣赏。当初比赛PK的时候，她就很佩服康薇薇的唱功，也知道她是一个颇为有事业野心的人。 一个连喝水都只喝白水，不碰刺激性饮料就为了保护嗓子的歌手，会去碰毒品？这简直就是个笑话。 可小刘却满脸严肃地冲着她点了点头：“当时在场的人不少，好像洪莲和王浩也在。阮姐电话里也没多说，就让你注意一点，别被人在节目当中打了埋伏。” 王浩……楚楚听到这个名字，不由眼神一闪。 要是他和洪莲也在，这事情就没那么简单了。 康薇薇和郑浩都是完美的艺人，突然爆出这个丑闻…… 楚楚想起刚刚NN上的问题，突然转头看向小刘：“听说这个月一共有三个被抓的艺人，都是我们公司的么？” 说起这事，小刘也难掩忧心：“是啊。有一个你还见过呢，就是宝贝少女的阿画。阮姐和方总这个月除了忙你的事情，大半的精神都放在这些人身上了。” 楚楚心里一个咯噔，闻到了些不一样的味道。 上一回她匿名寄出的邮件早就在不经意间改变了许多事，她抛出的上辈子被囚禁的几年里得到的小道消息，给H市三大家族之间加了一把火，打破了他们表面上的平和。 而宏业集团和王家之间的明争暗斗她通过异能，隐隐有所觉。 如今看来，王浩似乎也开始动手了啊…… 　　☆、第61章 圈圈61 接下来的《猜猜看》是个以娱乐性出彩的文娱播报类节目，考的是节目嘉宾的反应力和眼力,楚楚虽然心中有事,但凭着生之力,又是小小地出了一把风头。 结束录播离开摄影棚的时候，阮绵绵的电话掐着点就打了过来。 “我和方总最近要出一趟差，你和果果这段时间注意一点。”电话中素来干练利落的阮绵绵也难得露出了一丝疲惫：“和音艺合作的时候,多留点心,我嘱咐过小刘了，有什么事情就给我打电话。” 楚楚想到自己先前的那些猜测，连忙表态：“阮姐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和果果的。” 到时候就让前几天刚刚被灰鸽带回来的那只麻雀跟在果果身边，省得小丫头被人暗算了。还有孟瑶君她们……虽然这几个人也都不是任人欺负的软角色，但楚楚还是想着让自己私下交好的几个非人小伙伴帮忙照看一下。 王浩这人就是个疯子。再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这一点了。 送走了小刘，楚楚开门进屋，就看到本该挑灯夜战苦读数理化的华果果同学正抱着笔电缩在沙发上一脸的长吁短叹。 华果果还带着婴儿肥的脸颊，偏偏摆出一副悲天悯人的神情，顿时把楚楚的满腔心事都给敲散了：“你这又是在看什么呢？看得这么忧国忧民？” 听到了舍友的声音，华果果才从自己的世界里跳出来，十分粗鲁地将笔电往沙发上一丢，人就挂到了楚楚的身上：“小乔，郑浩被抓了……” 这消息楚楚已经知道，也隐隐猜到了后面王浩的影子。但华果果的反应却是出乎她的意料：“嗯，我听小刘和阮姐说过……你是他粉丝？” 楚楚最后这个问题问得有些小心翼翼。 实在是郑浩粉丝的脑残指数太高，才短短半天的时间，就被微博上所有的段子手都拿出来晒了一圈，就楚楚一路上用手机看到的那些消息。郑浩粉丝四个字无疑已经和妖魔鬼怪画上了等号——她平时没看出来果果有这种趋势啊？ 华果果一脸纠结地抓了抓耳朵，哼哼唧唧：“我本来算是路人粉，刚刚和网上那家伙掐了一晚上，现在应该是路人黑了……可是，他进去了，会影响到你啊。” “哈啊？”楚楚这下是真有些迷茫了：“我都没见过他呀。他吸毒被抓和我有什么关系？” 果果呼呼地眨着眼：“他是周导那部《如烟》里头的穆子文呀。就是你想演的那个小小的恋人，他这下被抓，这个角色肯定黄了！” 楚楚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看向华果果的目光颇有些惊奇。 平时小丫头的消息就已经算是够灵通的，很多时候连阮绵绵都不知道的内幕，往往能从华果果这里曝出来。这还可以算是华果果家里背景特殊，与圈子中许多人脉都有交集，消息灵敏。 可这条规律到了周伟文身上却又有了不同。 他本身是个宁折不弯、工作至上的性子，又没有替宏业或者王氏工作，与H市上层许多关系真是叫一个疏远。虽然早年混得惨了些，但如今凭着作品在国际上闯出了个黑马名声，这腰板也总算是硬起来了。 寻常的人，要想让周导徇私漏口，真没那么容易。 像是选角这样的事情，除非是剧组为了宣传效果特意放风，外人想要知道…… 华果果一个从来没有接触过演艺圈的新人，还是个被高考重担加身，连日常工作都要反复斟酌的小姑娘，这么容易就能知道《如烟》剧组的安排。 楚楚就算反应再慢，也该知道里头的不对劲，更别说经过虚弥境和这几个月改造的楚楚，反应绝不算慢。 她犹豫了下，还是问出了口：“果果，你到底是从哪里来的这些消息？” 华果果脸一垮，觑了她一眼，声音低低：“就……就从罗大哥那里磨来的。你不是好喜欢那个哑女的角色嘛……” 华果果口中的罗大哥指的是她哥哥的助理，似乎也是个能力极强的年轻人。楚楚在小丫头的口中倒是听过几次，这会看她一脸小委屈和小心虚，终究还是不忍心追问，只揉了揉小姑娘的头：“你呀，下次别这么大咧咧地把消息告诉别人。你罗大哥把这些事告诉你，难道没让你保密么？” 一看楚楚没继续追问，华果果又有了精神，白嫩嫩的小手一挥，豪气十足：“我华果果敢作敢当！谁……额……”她话说到一半，就对上了楚楚似笑非笑的眼神，连忙改口：“这不是就和你说嘛。我才不是长舌妇呢！” “就算穆子文那个角色真给了别人，和我的关心也不大。”楚楚拍拍小姑娘，把牛皮糖从身上扯下来，推着她去洗漱：“小小的角色都不一定是我的，这么早去关心合作对象也是想太多。好了，小孩子快去洗漱，把牛奶喝了就刷牙知道么？” 华果果不情不愿地往前走，小声嘀咕：“姓周的只要有眼光，肯定会选你的！我哥也这么说……” 楚楚眨了眨眼，只当没听见，把小丫头给赶到了洗手间。 第二天，两人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昨天的小插曲再也没人提及。 直到楚楚接到阮绵绵在外地打回来的电话，得知周导定下了她出演哑女小小的角色，且十天后就要出席开机宴。 “穆子文由孟南归演？”楚楚瞪圆了眼睛，对着电话那头的阮绵绵反问道：“就是前几年很是红过一段，然后退隐了的孟南归？” 说起来，孟南归和郑浩也算是一时瑜亮。两人前后脚出道，一个在音艺，一个签了完美，凭着出色的外表和特殊的气质，都曾俘获万千少女芳心。 只是东家的问题，让孟南归在崭露头角的同时也惹上了麻烦，最后不得不隐退了事。当时唏嘘郑浩该要得意的人，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今时今日，时移世易。 郑浩官司缠身，孟浩然却重出江湖。 楚楚想到之前对于完美艺人陷入毒品风波的猜测，不由想的多了些：“这是音艺打算再把他捧起来？” “那倒不是……”出差的事情或许比较顺利，阮绵绵口气轻快：“音艺老总和孟南归私交不错，只是碍于王总监的面子，没法子关照这个人。如今孟南归在音艺的五年合约算是约满，他拍板放了孟南归一马……如今孟南归算是自由人了。我和方总有打算把他签到完美，你们这次合作，空闲的时候可以探一探他的口风。” 听到阮绵绵这么说，楚楚刚刚绷紧的神经又放松了些。 也是，听说孟南归就是得罪了王浩，所以才在前途一片大好的时候惨遭封杀。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去做王浩的棋子。王浩那种自负到狂妄的性子，也不屑拿自己看不顺眼的人来用。 至于孟南归这个人…… 仇人的仇人就是朋友。所有和王浩有龃龉的人，那必须是好人。 还没见到自己这个新搭档，楚楚就对他充满了天然的好感。 而真正见到了人，这份好感又上升了至少十个点。 孟南归很英俊。 不是像简远堂那种温润斯文的清秀，也不是谭亮那样时尚感十足的俊美，就是男性气息十足的英俊。一张脸线条分明，轮廓清晰，双眼晶亮，令人一见就再也难忘的英俊。 比起曾经远远看过一眼的、带着雌雄莫辩的中性美的郑浩，孟南归浑身上下充斥着阳刚的美感，一种力量的美。 这样的人，让人心折，也很容易让王浩那样心怀龌龊的神经病想要动手毁灭。 楚楚在周伟文的介绍下，对孟南归微笑着点了点头。随后就看到这个一直沉稳端坐的男子突然绽放出了一抹足以照亮宴会厅的笑容，深深地看向了楚楚：“小乔，我听说过你很多事。久仰大名，终于见面了。” 楚楚有些困惑，但转念一想，兴许这是人家初次见面的客套话，便含蓄点了点头：“我也听过您很多传闻。接下来要请前辈多多关照了。” 孟南归笑容越加灿烂，灿烂到连与他熟识的周伟文都有些奇怪地皱起了眉头：“当然，以后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只管来找我！” 楚楚见自己新搭档性格这么好，高高兴兴地和他互换了联系方式，才转身回了座位。 倒是周伟文落后两步，手肘向着孟南归身上一杵：“臭小子，想要泡妞可别到我剧组里来。小乔是个好姑娘，别把人当成音艺那些群魔乱舞的男男女女了。” 孟南归身手利落，向左一挪就躲开了来自好友的偷袭：“你说谁呢？我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么……” 周伟文说完话也自觉不对。 孟南归的性子他最了解，虽然不是绝世好君子，但该有的坚持原则那是半点不比自己少。要不是这种性格，说不定也不至于被王家那疯子给雪藏了这么多年。 可他对乔楚的态度那是真不对劲，难道……周伟文狐疑地看了好友一眼：“你发春啦？” 回应他的是一记精准犀利的如来掌：“喝你的酒吧大导演！” 　　☆、第62章 圈圈62 作为剧组里资历最浅的演员,楚楚到组的时间很早。 却没想到剧组安排的宾馆里，还有比自己到得更早的人。 “小乔，你今天气色看起来很好啊。”孟南归是一个很有感染力的人，当他笑着和你说话的时候,很容易就让人心情飞扬起来：“看来今天会是个幸运日。” 楚楚虽然觉得对方有些过于自来熟，但是前有自来熟鼻祖孟瑶君在，这个念头也就是一闪而过。虚弥境的存在让她很容易就能判断出别人对自己是否有恶意,她看了眼那淡淡的绿光,笑了起来：“孟前辈说得我有特异功能似得……” 孟南归用极不符合他阳刚气质的姿态俏皮地眨了眨眼，意味深长：“可不就是特异功能。你的心情状态好了，大家的状态也就好了,今天的工作顺顺利利，可不就是个幸运日,这呀，就叫做美少女效应。” 楚楚眨了眨眼，愣了一下。 她耳朵微微有些发热，面上的表情却在生之力的护持下一如之前：“孟前辈真会开玩笑。咱们组里美少女可排不上我。” “哈哈。”孟南归见楚楚表情镇定，既没有因为他的夸奖而沾沾自喜，也没有因为他的贸然亲近而羞恼，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满意。 他一改方才虽然真诚，却颇有些耐人寻味的语气，大笑起来：“我就说老周的眼光好。乔妹子，叫孟大哥就好啦。前辈前辈的，没来的把我叫成了个老头子……对了，你进组的东西都带好了没，小刘那家伙也是第一次跟组，别把行李给收拾错咯。” 这话里的意思，似乎与小刘颇为熟稔。 楚楚听出他前后语气的微妙不同，心里也是转了转心思。但很快，就把那些猜测给抛开了……左右孟南归对自己都没有恶意，甚至还能隐隐感觉到几分亲近。 那么不管他之前为何言语试探，她只当做不知道就是了。 和王浩有仇，对自己有善意，光是这两点，孟南归在楚楚心中的天然好感度就可以爆表了。 楚楚心思一定，从善如流：“谢谢孟大哥。小刘姐特地去和阮姐取过经了……她听说我们这次进组至少要一个半月，连睡袋都给我带来了。” 楚楚说到此处，顿了顿，还是问出了口：“孟大哥和小刘姐很熟悉？我倒是没听小刘姐说起过……” 孟南归也不瞒她，大大咧咧一挥手：“我和她算是从小一处长大的。这两年大家各忙各的，接触得少了……不过那家伙和我弟弟倒是一个鼻孔出气，下次有机会你跟着她到我们家来做做客……” 不过三两句话，孟南归初次见面给楚楚留下的男神印象就迅速被打破，变成了豪爽到略有些话唠的老大哥。 这一点，让边跟副导演说话，边组织开机拜神仪式的周伟文都有些咋舌。 这两人明明是前两天开机宴上刚刚认识的，人还是他介绍的，这会两颗脑袋凑一块嘀嘀咕咕的亲近劲是怎么回事？之前和小乔的接触，这丫头性子明明稳得不像是这个年纪的人，怎么这么容易就被人逗得发笑啦？ 还有孟南归那家伙，平时跟这些女明星，不是躲瘟疫一样恨不能离得三尺远……这会这样……难道真发春啦？ 周大导演心里头犯着嘀咕，表面上还是很能唬得住人。他眼神朝着那两人扫了扫，就不动声色挪开了视线，继续和副导演嘱咐：“我找人算过，今天上午十点半是好时辰，适合开门红。你让几个主要演员准备好，和剧组人员一起揭幕，别拖拖拉拉的。尤其是几个新人，你让小赵盯着点。” 副导演边听边点头，手上还不断翻着文件，等到周导话音落地，突然抬起头来，有些犹豫：“这个……左晓梅的演员昨天打了电话，说是有事情，今天上午没法到组……这个……” “左晓梅？”周导的眉头皱了起来，不过一秒就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谁：“是秦蕾吧？别管她，把其他人安排好就好。” 这个秦蕾，真要说起来，也是影视圈里的一个怪现象。 她是音艺娱乐旗下的老人，出道至今没有十年也有八年，可到现在也是不温不火，没见大红。要说音艺娱乐不捧她吧，每年都会花大价钱给她定下几个好剧本——像是周伟文这次拍的《如烟》，左晓梅就是个十分出彩的女二号。 可要说音艺捧她，每一年的剧本也就是那么几个。弯弯手指头，都用不上第二只手，就可以把她的作品给列完。其他时间，也没见这大小姐出席通告活动。 比起那些勤勤恳恳、奋斗在一线的龙套演员，秦蕾的表现就像是一个爱好演戏的兼职演员。 而且还是个纯兴趣、没技术，十分没职业道德的大牌兼职。 周伟文不耐地拍着手上的剧本，心里头又开始念叨起了剧组统筹罗东。要不是那小子一个劲地劝他该低头就低头，犯不着为了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情和那些人顶着干，他才不耐烦把这种大小姐招到剧组里来。 第一天开机宴，可是连客串出演的莫亚都来了，偏那秦蕾大牌。 楚楚可不知道剧组里暗地里的这些风起云涌，她边听孟南归爆小刘十岁还跟着他们兄弟跑男厕所的猛料，边捂着嘴笑——小刘今天跟着剧组的工作人员在宾馆整理行李，没到片场来。她要是来了，听到了孟南归说的这些，绝对会扑上去和他来个你死我活的决斗——照孟南归的说法，小刘以前都管这叫做男人间的对决。 所以说，八卦真是拉紧人类关系最有效的工具。 两人正说得不亦乐乎，就听到剧务招呼的声音——开机要拜神，大家都过去。 这对楚楚来说，还真是个新鲜事。她上辈子连看电视电影的机会都少，自己更没接触过，如今这辈子这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触电影视圈。虽然听说过拍电影的总是会拜财神，祈求接下来的拍摄顺顺利利、票房飘红，但真见到了，还是觉得有些新鲜。 条案上摆着各色祭品，还有个颜色鲜亮的大猪头，周伟文站在正中，身后依次站着剧组工作人员和大小演员，或执香或双手合十，对着条案三俯身。 先是拜了财神，接着又和四方神告了罪，才将香插进香炉里。然后，周伟文和几个主要演员一起，将改在摄影机上的红幕给揭了开来，算是《如烟》正式开机。 而早早就守候在拍摄片场外的娱乐记者们，也算是等到了自己上场的机会。 金球奖得主周伟文新作，前人气偶像孟南归复出电影，歌坛新秀乔楚首次荧屏触电，天王莫亚友情客串，众望所归人气演员夏天出演如烟——这些爆点，随便哪一条都可以保证他们这个月奖金不会缩水。 对于靠笔杆子吃饭的娱乐记者们来说，不会有比《如烟》这样又有料又大方不怕爆料的剧组更受欢迎的存在了。 为了保证接下来拍摄几个月，大家的互惠互利，扛着摄影机、话筒等长枪短炮的娱记们难得收敛了几分自己职场生涯磨砺出来的唇枪舌剑，对剧组众人的采访有礼而温和，堪比C国外交官辞令教程：“南归，好久都没看到你的新作品了。这次是什么让你决定重新回归荧屏？这个问题，相信很多南风都很好奇。” 孟南归对着荧屏的时候，并没有刚才面对楚楚的爽朗温和，而是有些傲气、有些淡漠，极符合他外表给人的第一印象——简而言之，就是男神的标准范。 他很是内敛地对着摄像镜头笑了笑，不紧不慢地开口：“我之所以出演，多少还是因为《如烟》本身是一部难得的好作品。这些年我也很想念南风们，相信这部片子出来之后，不会让大家失望。” 采访的女记者连连点头，笑容如花。就算是娱乐圈里男明星个顶个的英俊潇洒，孟南归的魅力还是杠杠的，她刚刚挤开了前面好几个人才算是第一个把话筒送到男神嘴边，哪里会一个问题就结束：“南归你这次回归，是不是以后工作的重心也会挪到影视圈这一块了呢？听说你和老东家音艺已经和平分手，现在你有没有什么新计划？” 孟南归握着话筒，线条完美的眼睛向女记者瞟了眼，把对方的小心肝瞟得砰砰跳了两声，才嘴角微勾地回答了问题：“演戏这一块，南风们都清楚，我讲究随缘。如果有好本子，有适合我的角色，我也一定会努力争取……我在音艺的合约确实已经满了。接下来的事嘛……要接下来才能知道啊。” 他边说边眨了眨眼，一副我也不知道要去哪的无辜样，顿时杀得女记者愣了一愣。 男神恶意卖萌肿么破？ 刚刚干了这份活没多久的女记者满脑子回旋着加粗加大的黑体字，艰难地咽了口口水，前言不搭后语地再问了两个问题，就被后头的人给挤出了孟南归身边的人堆。 相较孟南归那里的游刃有余外加反杀的会心一击，楚楚这边的采访就中规中矩得多了。 条理清晰地把阮绵绵通过邮件嘱托她可以告知媒体的行程一件件说清楚了，再回应了一下网络上楚楚完美一姐称号的调侃，楚楚又遇上了那个万年不变的问题。 “小乔对你们公司最近频频爆出的艺人吸毒事件怎么看？”问楚楚的也是个女记者：“有很多人说，这是因为娱乐圈的压力太大，尤其完美，竞争特别大，所以才出现这样的状况，你怎么看？” 在为难美女这方面，女记者总是比较能忍心下手——当然，如果遇到事关吃饭大事的新闻的时候，再怎么样的大美女也挡不住金钱的魅力。 楚楚这次可不像上一次NN直播那样，被打个措手不及。 她沉吟片刻，就按照心里的想法，结合公司给出的忌讳，字斟句酌地回答道：“我相信这毕竟是少数，至少我认识的人里从没有沾这些东西的。说到压力，其实每个人都有，相信娱乐记者这份职业的压力也不会小，完美是一个大家庭，我们这些艺人对它的归属感都很强……与其说是因为完美给的压力过大，不如说是年轻人的尝试……我觉得这此的事件对我们、对郑浩他们来说，也是有一定意义的。毕竟都是年轻人，现在犯了错，发现了，以后走得更远、站得更高的时候，回过头来看，就会觉得这是有价值的。” 楚楚说得很诚恳，女记者虽然没得到爆料，还是点了点头，给后头的人让了位置。 　　☆、第63章 圈圈63 在《如烟》剧组的配合下，娱记们带着心满意足的微笑离开了片场。虽然从采访开始到结束,满打满算也不过才一个多小时,但料多又足,剧组也放开了让他们拍摄。走的时候,他们心里已经有了让总编点头的腹稿,只等回去迅速出稿,就可以送去过审了。 等记者们前脚一离开，工作狂人周伟文周大导演后脚就大手一挥，向副导演丢了个眼神。 与他合作多年,早就心有灵犀的副导演配合地抓起电喇叭，向早就把工具摆好只等吩咐的工作人员和演员们喊道：“各就各位,半小时后第一场开拍。” 剧组都讲究个开门红，希望接下来的拍摄能事事顺利。这说法虽然有些迷信,但大家伙都默契地按着这个行事，也没谁打算特立独行。 也正是因此，电影、电视剧的剧组在第一场开拍的时候，通常选的都是掌控难度不大，出场人物不多的场景。而且，这场景选择里，海有对演员人选的讲究，不光要考虑演员的演技和走位，演员在现场发挥的稳定性，甚至是演员之间的默契都需要充分考虑到。 当然，这些事情都是周导他们去操心，和楚楚这女三号的关系实在不大。 她此刻需要做的，就是乖乖跟在老前辈孟男神的身后，捧着剧组发的矿泉水，好好观摩旁人演技，争取明天轮到她的戏的时候，别掉链子。 周伟文选的开拍第一场戏，是女主角如烟和饰演女主父亲的老戏骨顾一河的对手戏。往细里说，就是如烟为了贴补家里，瞒着父亲偷偷在舞厅应聘，事后被父亲发现的场景。 女主角如烟的扮演者是被C国媒体称为最有望获得金盾奖女主角的年轻女演员，夏天。 夏天出道时的年纪很小，只有十七岁，比楚楚如今的十八岁还要小了一岁多。也正是因为成名得早，哪怕她一路从电视圈打拼到了电影圈，从国内打拼到国际，整整七年，今年也不过才24岁。 虽然年纪不大，但夏天这个名字却是已经成为了一块金招牌。 出道以来，她数度力压老前辈，获得诸如最有灵气演员、最受欢迎演员和国内最具含金量的万华杯最佳女主角之类大奖，算是难得的C国票房和口碑双赢的演员。 自从周伟文的新片计划一公布，如烟的扮演者之谜就始终是人们口中热议的话题。而夏天，就是网上票选得票数最高，高到让人完全忽略还有其他参选者的那个人。 楚楚上辈子也曾听过夏天的名字，看过夏天的戏，依稀仿佛记得这位得到圈内外一致盛赞的天才女演员再过几年就会凭借一部小成本制作，获得C国人期待已久的金盾奖，随后在事业的最巅峰，毅然转行，由幕前转向幕后，出任导演。 到她死的时候，这个C国有史以来最美导演已经跻身一线导演的行列，成为无数独立女性追捧、无数男粉丝爱慕的影坛奇迹。 和楚楚相比，夏天的人生励志得就像是活在另一个世界。 而眼前这个一度让楚楚自惭形秽的女孩，正一脸认真地和导演讨论着剧情。 夏天和周伟文并不是第一次合作。之前让周伟文声名鹊起的《狼女》，夏天就曾经客串过狼女养母的青年时期。 几个人沟通极快，很快就对如何表现场景张力有了一个共识。 机器到位，演员到位，打板的场记精准有力地啪了一下，楚楚就发现镜头里的两个人，微表情变了。 顾一河本来柔和的脸部线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一点地僵化，睿智清明的眼睛此刻写满了岁月刻下的沧桑和无奈。 他抖着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却到底没有开口。只略有些慌乱地从身上掏出了旱烟杆，中间因为心绪不稳甚至险些把烟杆脱手砸到地上。 如烟面上的倔强随着父亲那干枯大手的不停颤抖，终于慢慢瓦解。 她美丽而灵活的眼睛慢慢地涌出了泪水，无声无息地顺着面颊向下流着，有一种让人心酸的美感：“爹……” 如烟父亲停顿了许久没有回应，只是慢慢地、迟缓地点燃了制作粗糙的烟丝，吸了一口，被呛嗓子的烟味给呛得连咳了几声，他抹了把眼睛，似乎只是在擦被老烟呛出的眼油。 如烟猛地跪了下来，抱住坐着的父亲的腿，将头靠在他的膝上，任由泪水沾湿了他的衣摆：“爹……小六的病不能再拖了，东子的学也要接着上……” 她的话没有说完，但不论是剧情中的人物，还是摄像机前的其他人，都能轻而易举地猜出她未竟的话。 在生存面前，尊严和骨气总是很轻易地就被人放弃。 在这样一个大学教授也不得不靠典当度日的年代，活下去已经花费了人们的绝大多数力气，让他们再没心思去思考坚持。 可作为一个父亲，老头的痛苦却并不会因为现实的无奈而有丝毫减少，甚至还要更深更浓，更让人难以面对。 顾一河粗糙的手掌带着些许迟疑，终究还是落在了如烟的头上。 女孩乌黑浓密的头发，在他干枯手掌的映衬下，几乎带着乌亮的光，充满了生机活力，一如它们的主人。 “别逼自己。”顾一河艰涩地吐出这句话，又沉默了许久，才近乎呢喃一般地说道：“都是爹没用……” “很好！”就在楚楚几乎要沉浸在这一幕场景中的时候，周伟文的声音及时响起，把她从那种演技营造的迷障之中拉了出来：“化妆师给女主角整理一下，准备下一场。” 周导话音刚起，化妆师已经带着化妆箱走到了夏天的身边——这种被暗黑大魔王训练出来的超高效率，又一次让楚楚叹为观止。 而趁着片场一片紧张而不显慌乱的忙碌，孟南归突然对楚楚开了口：“刚刚第一场戏，你看出什么了？” 这是……孟南归要指点她演技么？ 虽然先前的闲聊让她感受到了孟南归的善意，但这种随时指点的好处还是让楚楚料之不及。 她呆了一瞬，很快就意识到这是天降的好机会。虽然孟南归不想夏天那样演技人见人夸，但能被封为国民男神的人，演技再怎么样也不会太渣。 光是对方从影以来在片场的经验，只要漏出一两点给楚楚，就能给她带来莫大的益处了。 楚楚反应过来，立刻端正态度乖乖回答，十足十地回答提问的小学生样：“夏姐和顾老师的表演都很有感染力……尤其是几个不在剧本上的小动作，更是大大地丰富了人物个性。顾老师掏烟杆的动作，很容易就让人对他那时候心中复杂和痛苦感同身受。我觉得小小这个哑女角色，少了台词，在肢体语言上可以借鉴的地方很多。” 问一答十，言无不尽。态度真是非常诚恳。 孟南归满意地点了点头，又指出了楚楚没有注意到的一点：“不单单是这样……你看一下顾老师和小天的走位。” 楚楚顺着孟南归下巴扬起的方向看去，正好看到片场助理在帮忙奖挪动的桌椅还原。 她运用生之力，回忆起刚刚没有留心的种种细节。之前顾一河从站着到坐下，有微微改变了坐姿，身子是向着摄影主机位所在的方向偏移了一点，让摄影机可以更好地捕捉到他的微表情和微动作。 而夏天趴在对方膝头流泪的时候，脸也是朝着主机位，甚至身体趴伏的角度都是在摄影机可以捕捉的范围内。 楚楚若有所思：“孟大哥你的意思是，演员应该时刻注意对镜头的把握？就像顾老师和夏姐刚刚……” 孟南归略有些惊喜地看向楚楚，停了一停才点头。 没想到这小姑娘的记性这么好。要知道对于没有留心的事情，哪怕事后有人详细地提示，当事人往往也会茫然不解，想不起之前具体发生过什么。 可他只是提了一句走位，乔楚就能把之前对方所做的调整一丝不苟地复述出来。这种天赋，孟南归认识的人里头，楚楚还真是头一个。 “没错。”孟南归先前或许是因为其他原因，愿意带一带楚楚。可这时候，他是真的起了惜才之心，夏天是个百年难得的影坛天才，如今说不定他和蚊子发现了另一个：“你要知道，出现在荧屏上的除了人物还有场景。你要时刻注意自己的走位，尽可能让主机位拍到自己出彩的一面……虽然现场有4号机位同时拍摄，后期也会根据情况进行剪辑，但是为了保障镜头的连续性，主机位的地位还是很重要的。如果你走出了镜头，或者是只拍了半个身子，这样到后来，很可能为了画面，就直接把你的画面剪掉，或者是给你一个远景……这对于我们演员来说，不是件好事情。” 他有心带一带楚楚，解释起来也就格外详细。 楚楚虽然有生之力加持，对肢体与表情的控制都炉火纯青，但这种需要经验和心思才能做到的事情的的确确需要有个人指点。 两人一个想学，一个愿教，顿时一拍即合。 周伟文忙里偷闲伸个懒腰，不经意间就看到那两人又是头挨着头，说起了悄悄话——这亲热劲。刚认识的人可以凑得这么近么？还有没有1.5米安全距离了啊？ 难道这家伙真想恋爱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圻圻的地雷~ 大家中秋快乐~！ 　　☆、第64章 圈圈64 有了孟南归的临时培训,第二天轮到楚楚戏份的时候,她一上场，就选择了一个最适合摄像机拍摄的位置,让盯着镜头的场记和周伟文都暗暗点了点头。 许多导演忌讳用新人，就是因为新人对许多拍摄小技巧一无所知，偏偏这些技巧还多是一些只能通过时间和经验累积出来的直觉。 演员要在哪个角度拍摄光线最好,哪个角度主镜头最容易带过,哪个方向能在不影响场景表现的情况下,突出自己的存在……这些东西说来简单,但真正站到现场,要在表演的同时时刻注意，就不是教能够教出来的了。 要不是周伟文力保，又有试镜时候楚楚自己的超常表现,她这样从来没有影视经验的新人，想要进《如烟》剧组，无异于天方夜谭。 要知道，另一个和楚楚一同进组的新秀谭亮，人家当模特之前，可是表演专业毕业，很是演了几年的话剧。谭亮接这部戏还算是回归本专业呢。 现在楚楚一上场，就摆明了天赋异禀，身为伯乐的周伟文简直恨不能给自己先点一个赞。 哑女小小是如烟在芬芳歌舞厅认识的第一个朋友，也是唯一一个对她释放善意的同事。 如烟的美丽和独特，让她在这个充满竞争的女人战场一出现，就成为了众矢之的。冷漠、针对，甚至是诬陷栽赃之类的小手段层出不穷。 小小就是在如烟被人栽赃偷了客人的手表，偏偏周围的人没有一个人为她的清白说话的时候出现的。 镜头里那个之前一直躲在角落的少女，眼看着新来的如烟含着眼泪不肯认错，就要被扭着手带到警察局的时候，终于怯怯地指出了先前看到的别人藏手表的地方。 她一边躲避着旁人如刺一样的目光，一边咬着牙上前帮如烟脱身。 这种既怯懦又英勇，既怕事又正义的矛盾感，随着她微微发抖的身体、始终没有抬起过的眼神还有固执地抓住如烟手臂，极力帮助对方脱身的矛盾动作表现得一览无遗。 一场闹剧在哑女意外的插手下，就此落幕。如烟也对这个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帮助自己的少女充满了好感：“你好，我是如烟。谢谢你。” 可是面对如烟的善意，小小却像是被烫着了一样猛地丢开了抓住如烟手臂的手，慌乱地笑了笑，就跑了出去。 这是如烟舞国王后的第一步，也是她辉煌波澜人生的起点。这场看起来粗糙的陷害，只是她成长中遇到的一块小小磨刀石，但对于那个身影单薄的聋哑少女来说，这却是另一种人生的开始。 楚楚今天要拍的，就是这一幕。 这也是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和人对戏——在摄影镜头里，表现一个完整的人格，复原一个完整的场景。 直到和夏天这样C国顶尖的演员面对面的时候，她才知道演技绝不仅仅是对肢体和表情的控制，还包括对情绪表达时机的掌握，台词语气的强弱、停顿。生之力给她的优势再大，但没有经过练习和钻研的她，在面对夏天这样浸淫此道多年的人的时候，还是感觉到一种被气场压制的紧张。 “CUT。”就在楚楚酝酿着最后一个微笑，准备转身逃开的时候，周伟文终于叫了停：“小乔，如烟开口的时候你就要表现出后怕和紧张了，但是还是要试图去表现友善……注意和女主角的互动，你演的太独了。” 他虽然叫了停，但是却没有表现得气愤或者不耐。实在是作为一个纯新人，楚楚的表现已经超出他预料太多。 甚至连刚刚那个问题，结合楚楚第一次触电荧屏的经历来说，都不能算作错。 但楚楚却是自家知道自家事。生之力让她轻而易举就能控制自己的身体状况，也让她轻易就能表现出自己想要表达的情绪，但是这个前提是她能准确地理解人物内心，准确地结合情景找到人物该有的反应。 小小和她的经历很相似，却是在对温情的渴望和对爱执着到放弃一切的卑微上。 其他方面，楚楚和小小毕竟是两个人。 那种在极致的平凡中潜藏着的正义，饱受欺压之下偶然的爆发，怯懦和勇敢的交杂都是楚楚本身不曾经历过的，也是她无处借鉴的。 而且，她之前的表演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也只需要保证能把自己脑海中勾勒出的场景演绎出来就可以了。但现在真正拍起电影来，这个毛病却是致命的。 电影是一个完整的故事。每一个角色都是这个故事里的组成部分，她要是不能早日让自己融入这个故事的场景中，做到与其他演员的默契配合，那么哑女小小很有可能会成为电影《如烟》的败笔。 楚楚狠狠握了一下手心，决定下戏之后再想办法来解决这个问题。现在则按照周导的话，直接把这个场景给过了……周伟文对她实在是照顾颇多，至少从昨天到现在七八个场景拍摄中，楚楚还没看到过他这样详细地指点演员应该要在什么时间做出反应，又要做出什么样的情绪变化。 就冲着导演对她的这份关照，她也要尽快克服自己身上可能出现的问题。 楚楚心里的顾虑担忧，除了她自己，就连离得最近的夏天都没有看出来。看在大家眼中，就是导演指点了几句之后，新人小乔很快就找到了状态，将场景完美地表现了出来——这效率，在片场中夏天、孟南归和其他几个老戏骨，也算是排的上号的了。 就连夏天，也在导演表示满意之后特意鼓励了楚楚几句：“妹子表现得很好，要加油哦~” 夏天虽然如今已经稳稳站在一线女星的巅峰，但却没有半点倨傲之气。不单单是对周伟文和其他合作的演员，就算对化妆师、场记这些工作人员，也是未语先笑，谢字不离口，给楚楚的印象真是非常的好。 楚楚心里暗暗把对方当做自己学习的模板，期望着终有一天自己也能成为像是夏天这样完美的人。 这会心里的偶像来给自己鼓励，楚楚就算再多焦虑也要放到一边。 她先是和对方道了谢，然后十分严肃地保证自己接下来一定会再接再厉，绝不让对方失望。那义正言辞的样子，看得夏天忍俊不禁，正想让她别那么紧张，就听到片场外传来一阵发动机轰鸣的声音。 楚楚和夏天同时皱了皱眉，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L 她们拍摄的这个片场是宏业集团与H市政府合作投建的影视城，每天在城内拍摄的剧组不知道有多少。大家虽然没有明说，但多多少少都有些默契——到了影视城入口，就采用城内的电瓶车代步。 除了避免交通混乱，避免古代场景里一辆跑车远远开过之外，也是因为现场录音有的时候需要一定的声音背景。 声音的后期处理固然强大，但还是有些局限性，能在现场素材里减少的工作，就尽量做在前头。这也是为了电影的质量。 可这时候居然有人开着这种明显改装过的车进片场，这种情况，就不仅仅是嚣张二字可以概括了。 跑车上先下来了两个保镖，然后才是一个明显是正主的长卷发美女。 的确是美女，长腿、细腰，明眸善睐，肌肤白皙，比起夏天和楚楚，也绝不逊色的美女。 而且，还有些眼熟。 就在楚楚使劲回想自己在什么时候见过这个排场颇大的美女的时候，老江湖夏天已经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对方的身份，挂上了疏离而礼貌的微笑。 她正要上前，就看到楚楚正在原地走神，脚步一顿。 这两天的接触还有刚刚那场戏的合作，让她对这个和自己经历颇为相似、同样十分努力的少女挺有好感的，在无伤大雅的情况下，也愿意提点两句：“是秦蕾，她演左晓梅。跟你应该也有两三场对手戏。” 她说的不多，只简单告知了楚楚几句来人的身份。但楚楚却立即心领神会，对手戏不多，以后接触的机会也就少，对方排场这么大，如果没必要还是躲着点比较好。 楚楚向夏天感激一笑，诚恳道谢：“谢谢夏姐。” 夏天摇了摇头，没有多说。 而两人说这几句话的功夫，秦蕾已经走到了片场中央，她们两和导演所站的位置。 周伟文虽然有些艺术家的脾气，对秦蕾的大牌和傲气也颇为不满，但他能在圈子里熬到出头这一天，怎么也不是那种半点面子工程不会做的人，这时候也只是淡淡招呼了对方两句，并没有立刻翻脸。 秦蕾也不知道是没看出周导的冷淡，还是自持身份，不将周伟文这个导演看在眼里。她简单和导演打了个招呼，就把目光落在了场中刚刚下戏，还穿着戏服的夏天和楚楚。 “夏小姐，好久不见。”秦蕾唇边的笑容略有些古怪，又像是羡慕又像是不屑，看得楚楚心里十分别扭：“想不到能在这个剧组见到你这个大忙人，不是说已经到M国发展了么？还有空接周导的戏么？” 她虽然是一副寒暄的口气，但这话一出，就让周伟文和夏天两个人的脸都有些冷了下来。 瞧这话说的，倒像是周伟文的戏上不得台面。夏天是在国外混不下去了，才跑回来接这种不上档次的戏似的。 这人情商简直比自己还低！楚楚心里泛着嘀咕，很干脆地就把秦蕾两个字丢到了敬而远之四个字的后面，只是心里还是有些奇怪——这人如今也不算出名，后来十几年也没见红过，照理说她应该不会对她有印象，为什么就是觉得这人这么眼熟呢？ 秦蕾的讽刺夏天只当没听到，随口敷衍了两句就把对方给打发了。倒是秦蕾讨了个没趣，又把目光落在了她身边的楚楚身上：“咦？你不是……” 楚楚闻言看向对方，却见秦蕾眼中困惑一闪：“你是W市乔家的人么？” 楚楚心一跳。W市乔家，可不就是她母亲乔园园的娘家么？这人难道认识她妈妈家里的人？会不会是母亲的亲戚，所以她才会觉得对方很眼熟？ 这个猜测在心底闪了一闪，很快又被楚楚自己给否定了。 不可能。她妈妈家里早就没人了，也就是因为这个，楚文易才敢在母亲死后那样对她。而且也没听说她妈妈有什么亲朋故友…… 楚楚摇头，一脸困惑：“什么乔家？我是姓乔没错，可我老家是Q镇啊。” 秦蕾闻言，当下就把目光挪了开来：“哦，那就算了。你是最近很红的那个什么闪闪星星的小歌星吧？” 这秦蕾一张嘴，简直是要把整个剧组都给得罪光。 老好人副导演及时发现了这边的低气压，连忙过来救场：“秦蕾来了啊，你的行李有没有安排到宾馆，我让生活助理小张留在宾馆里帮忙，可以先帮你收拾一下。” 秦蕾很是矜持地点了点头：“我让安妮先去收拾了，你们安排的宾馆好多东西都没有，还好我自己带了。尤其是那个洗发水的牌子……什么阿勒斯，听都没听过，我要是用了，就白花了每个月护理头发的钱你知道么？” 副导演功力深厚，听到这话脸色半点没变：“啊？哈哈哈哈，那就好。秦蕾一看就是经验丰富嘛。” 至于是跟组的经验丰富，还是耍大牌的经验丰富，就仁者见仁了。 　　☆、第65章 圈圈65 随着大小演员的纷纷入组,《如烟》剧组的拍摄也以一种紧绷而不紧张的节奏走上了正轨。从早到晚,几个副导演轮流督阵，片场的机器声几乎就没怎么断过。 除了排的满满当当的场次表,还有定期安排的记者探班和片花发放，让几个年轻的演员飞快地熟悉起来。 身为新人的楚楚,在这种类似同一阵线的战友友谊中，获益匪浅。 论起和她关心最亲近的，无疑是孟南归、夏天还有只在剧组呆一个星期的大前辈莫亚。孟南归是主动示好,夏天是因为楚楚身上一些特质让她想起了17岁在圈中艰难拼搏的自己，而莫亚对楚楚颇多照料，则是因为左文这个故人之女的拜托。 楚楚虽然不太清楚这辈子自己为何总能遇到对自己出手提携的贵人,但却不妨碍她心怀感恩地接受旁人的善意。 一方有心，一方有意,相处起来自然是融洽万分，皆大欢喜。 三人在片场对楚楚偶尔的指点，让楚楚刚开始的一段状态调试期总算是有惊无险地度过。 虽然还是偶尔会因为生之力的威力，而忽略了拍戏过程中的互动，但因为她够努力，又有几个合作对象的有心带携，这种演戏太独的问题往往能在几次NG之后，找到一个微妙的平衡点，既有角色本身的亮点又能恰当地融入情景当中，最后效果居然也还不错。 到了后来，这种完全沉浸在生之力玄妙之中的情况也在楚楚有意识的自我控制下，越来越少。楚楚的演技，也终于在一个月的片场生活之后，得到了周伟文一个“自然契合”的评价。 当然，人多事忙，这种状况容易让人在并肩工作的时候产生友谊，也很容易让人在高度压力下产生矛盾。 对于楚楚之前短暂交流过一次的秦蕾来说，就属于后者。 说实话，秦蕾的演技不错，人也不算得上是敬业。至少人家拍入组第一场深夜投水的戏的时候，顶着清晨那透骨的凉意硬是在河里头泡了两个小时，都没甩手不干，这一点就很让楚楚这个门外汉咋舌敬佩。 但大约是她第一次出场的时候表现实在让人不敢恭维，入组之后除了非得进行的关于剧情和人物的讨论，其他演员多少都有些不愿意搭理她。 这年头，除非真是怀里抱着个众人皆知的金蛋，要不然就凭着她那么一点似是而非、无人可证的背景，还真没人愿意去奉承这么一个说话刻薄又有些自视甚高的公主病，哪怕是个职业素养还不错的公主病。 不过一个星期，秦蕾和其他剧组人员就已经活出了两个世界一般，彼此之间渭泾分明。 紧接着，各种各样的摩擦矛盾就不断滋生了出来。 比如现在。 “临时调换场次了为什么没有人通知我们蕾蕾？”秦蕾的助理安妮是一个个子娇小，但嗓门却和个字极不匹配的女孩，很多时候副导演的电喇叭都不一定能压过对方的倾力一击：“让我们大清早地跑到片场来？这事是谁负责的，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负责通知演员临时场次调换的是被临时拉了壮丁的道具组助理，平时就有些拙口笨腮的小伙这会被安妮的手指戳着，整个人就像是风中被拉扯的枯叶，眼瞅着都快倒到地上了。 道具组的道具师单不乐意了。 这欺负人都欺负到家门口来了，她单冬月这么多年跟组，可还没见过有人这么嚣张：“阿涛平时做事最实在，八棍子都打不出个闷屁来的老实人，你个小丫头，可别看人嘴笨就随便欺负人。小心有报应！” 安妮跟着秦蕾，在音艺里头那也是昂首挺胸的人物，哪里会把一个小小的道具师放在眼里，丢下被憋得脸颊通红的小助理，抬下巴对上了单姐：“你们也不看看我们蕾蕾是什么人，就这么逮着机会作践。你这是当人人都是那风一吹就跑，雨一打就残的小虾米是吧？真逼急了我，我就告诉王哥，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王哥？哪个王哥？”单姐在影视圈里混了十几年，也不是被个小姑娘吓唬两句就气虚的人：“我怎么不知道《如烟》剧组里还有个王哥在？你倒是叫他来让我看看怎么让我吃不了兜着走啊？” “你……”往日里只要一搬出大旗就能得胜的手段这会碰上了铁板，安妮也有些傻眼。但和人吵架最重要的就是气势，气势不够，她也没法子站在蕾蕾身边，得到这份既轻松又优渥的工作！ 安妮心一横，冲上去就要扯单姐的头发：“你个老巫婆，敢欺负我们蕾蕾。我和你拼了！” “啊！”“啊~!” 眼看着理论变争吵，争吵变武斗，被这边动静吸引过来的人们和被安妮一巴掌呼在了脸上的助理阿涛同时发出了一阵惊呼。 也被安妮的野蛮吓了一跳的单姐这才反应过来，拉过挡在自己前面的阿涛：“怎么样啦？你个傻小子，那臭丫头冲上来你就一掌给我抡回去，敢打你单姐，你还讲什么怜香惜玉！” “怎么了，怎么了？”负责管理这些剧组人员的副导演之一洪导这时候也从人群中挤了进来。 一进来，就看到了盯着三道指甲印的阿涛，顿时眉头一皱。他脚步微顿，才重新走到了两队人的中间，面向抱着手臂、冷着脸，站在安妮后面一言不发的秦蕾问道：“秦小姐，这个助理做了什么，得罪了您？您大人有大量，别和他一般见识。乡下小子，没见识。” 单姐护短，一听这话就急了眼：“阿洪！你……” 她正要理论，就被身边的阿涛拽了一下手：“单姐，你别替我说话了。是我昨天没确认好……我，我昨天是晚饭的时候去通知的，大家都在，我就把这周的场次表发了一下。我，我不知道……” 这话一出，洪导演和围观的其他人脸色都有些微妙了起来，而风暴正中心的安妮和秦蕾更是唰地一下就黑了脸。 片场建的偏僻，也没什么好吃的。虽然没有硬性规定，但在导演周伟文的以身作则下，剧组不论是工作人员还是演员都会按时到酒店餐厅的包厢里头用餐，顺便还能听一听导演说戏，讲一讲自己对饰演人物和工作内容的看法，也算是个交流互动的好时候。 就算有些人不为了和同事们培养感情，也不想借此敬业奉献，但能在导演面前刷一刷存在感，说不准啥时候自己的机会就来了呢？ 出于以上这些考虑，这晚餐时间，还真是《如烟》剧组所有人最集中的时候。基本上在剧组里头有名号的，都会在那个时候出现——除了秦蕾。 人每天都开着那辆花了天家改装费的跑车回市里用餐，隔天早上再回来。这一点，大家虽然心里犯嘀咕，但圈子里没几个傻子，大家都没说，阿涛天天忙着整理道具，也就没留意。 这会出了事，阿涛又说了这话，顿时就让秦蕾的面子挂不住了。 这乡下小子也不知道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呆，偏偏扯着秦蕾不在剧组，通知不到来讲。秦蕾狠狠地看了阿涛和单姐一眼，猛地转身朝着片场外走去。 安妮一慌，也顾不上和这几个不知道好歹的家伙纠缠，丢了一句你们等着就跑着跟上了秦蕾：“蕾蕾姐，你别生气！等等我。” 阿涛还满脸羞愧地低着头在道歉：“我做事太马虎了，秦小姐别气。让单姐扣我钱，不干其他人的事……都是我……” 单姐被这一突变弄得又气又好笑，反手往阿涛的背上拍了一掌：“行了，人都走远了。其他事交给导演去操心，让你给小小准备的戏服呢？小乔在那边等半天了。” “啊！”阿涛一个激灵，连忙把掉在地上的大袋子捡起来。用手小心地拍了拍，确保外面的防尘袋上只沾了一点浮尘，完全不影响里头的服装的时候，才长吁了一口气。 这次的服装里有几件特别订制的旗袍是特意找H牌的首席设计李文设计，全手工制作的。这衣服要是毁了，卖了他都赔不起。 楚楚作为剧中女主最好的朋友，同时也是剧情的一条暗线，十分幸运地就分到了一件名为“沉沦”的旗袍，作为她在《如烟》中最惊艳登场的战服。 现在她顶着画了一半的妆，正坐在化妆间里等着阿涛给她送衣服。要把衣服穿好了，化妆师才可以给她上睫毛膏眼影这一类彩妆。 刚才阿涛听到化妆助理的口信，拿了衣服，正准备送去的时候，就遇上了来找茬的秦蕾和安妮，这一耽搁，就是二十分钟，也不知道对方是不是要着急上火了。 小伙子经历了上午这一出，可是再不敢认为那些屏幕上温婉娇俏的女演员是什么善茬了。秦蕾平时远远看着，也是个端得住的，今天还不是急赤白脸的。 也就是因为如此，楚楚在听到窗外几只小鸟嘀咕新鲜八卦的时候，一抬头就看到一脸惴惴不安外加视死如归的憨厚小伙推门而入。 顿时，楚楚的脑子一片空白。 入组两周多，因为戏份多是集中在一天的上午和中午，她还是第一次见到道具组的人。这一见，就勾起了一些不太好的回忆。 高涛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在H市的“迷醉”酒吧上班么？怎么成了电影剧组的道具助理了？ 小伙子抬头，果然看到之前电视里看到那个笑容纯净又腼腆的少女眼神复杂地盯着自己，顿时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 他当初第一次在电视上看到《闪亮新星》的时候，就对这个唱歌特别好听，说话特别温柔的女孩子有好感。 那感觉，就像是村子里老人说的，碰到了命里头的姑娘，胸口就会咚咚地响起来，好像上辈子见过似的，特熟悉，特亲切。 为了这个，他还在选择打工地方的时候挑了个能接触娱乐圈的地方，就是为了以后能有机会远远看看。他也没别的意思，就想看看这个莫名觉得亲切、觉得特别的妹子真正的样子。 就算这次剧组碰不到，他以后也在娱乐圈混，说不定就碰到了呢。 这会真见到人了，就算刚刚有个准备，可知道对方也是那种表里不一的人，他心里还是有点灰。 “那啥……乔小姐，衣服送过来了。”高涛垂着头，有些低落：“给您挂在架子上，等拍完了我们再收起来。” 每次他垂头的时候，都是心里难过伤心的时候。楚楚对他这个动作特别熟悉，下意识地就想起身摸摸他的头——上辈子他两相依为命的时候，没少这么干。 可这一起身，就意识到这已经不是上辈子了。 这会他们两还不是那种半依赖半暧昧的关系，她不是上辈子那个失去了一切抓到一个人就死死不肯放的傻姑娘，他也不是那个懵懵懂懂以为自己能保护别人却永远做不到的莽撞男孩。 现在的他们，不过是两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楚楚压下心底那些翻滚着的五味杂陈，努力保持语气的平稳：“嗯，谢谢你。给你添麻烦了。” 唔？没发火，也没耍脾气。 高涛惊喜抬眼，笑容单纯而灿烂：“不麻烦，一点都不麻烦！您要让我做啥，就直接吩咐就行。” 这家伙，连台词都和上辈子一模一样。 楚楚抿着唇微微一笑，眼神却莫名有些苍凉。 很多事情，过去了就是过去了。重来一次，也不再一样了。让人痛苦悲伤的事情是这样，悲伤痛苦之中偶尔的甜蜜，也是如此。 　　☆、第66章 圈圈66 哑女在《如烟》中是与女主截然不同的存在,最平凡的小人物代表。普通人身上的懦弱、矛盾,随波逐流在她的身上都可以看到影子。 可就是这样一个身有缺陷、平凡到有些面目模糊的女孩，在短暂的人生中也有过让人眼前一亮的出场。 那就是在她陷入爱情的时候。 周伟文对小小这个角色是用了心思的。既是为了突出女主的形象,也是为了诠释自己心中关于平凡人身上让人炫目的美。 李文设计的这款旗袍名为沉沦，略有些暗的深紫色灯芯绒上是用手工一点点绣出的荼蘼花。由盛开到衰败，艳丽到让人心折的绽放将本来只是清秀的少女染上了令人心惊的妖冶。 此时的如烟已经是S市排的上名号的舞女,在歌舞厅里也成了客人追捧、经理关照的头牌,小小跟在她的身边，已经很久没有被人欺负了。 再加上那个在危难时刻救了自己的男人，哑女的生活似乎一步一步地走向了光明。 她穿着自己最喜欢的衣服，精心打扮，在好友调侃的目光下，离开了两人一同租住的公寓,向着那个依靠着车门、温和地凝视着自己的男人，露出了幸福的微笑。今天是他们认识的第一百天，穆子言打算带她去见自己生死相托的一群兄弟。 小小心里既忐忑又欣喜，既期待又犹豫，可她迈向男人的脚步却是又轻又快，带着掩饰不住的迫切。 她并不知道这一走，就会走向人生的死路，也不知道这个用英勇光辉形象出现在她生命中的男人，远远没有她以为的那样真诚纯粹。 此刻的幸福，在最后看来，仿佛一个讽刺的笑话。 “停。”周伟文突然喊了停，却不是因为楚楚和谭亮的表现：“灯光师，你在干什么？我要的是远光，你凑那么近做什么？捡钱么？重来！” 关于角色的回想到此戛然而止，楚楚只得重新走回公寓门边，继续补拍这个走向对方的镜头。 就在她转身的一瞬间，被导演骂得手忙脚乱的灯光师似乎也有些慌乱地向外跑，手上的工具在混乱中就向着楚楚那精致华美的旗袍上捣，惊起了无数呼声。 这种定制的服装，每一件都是标了号的，要是弄坏了，就算想要找替代也不一定能找到。 可两人靠的那么近，旁人就算想上去帮忙也来不及。 千钧一发之际，楚楚居然以一种常人难以做到的角度飞快地旋了一□子，拧着腰避开了灯光师手中挥舞的长架子，险而又险地救了自己的华服一次。 “卧槽，潘明你怎么回事！”周伟文坐在镜头前，也清楚看见了这一幕，顿时就火了。 要不是看在老洪的面子上，这小子要文凭没文凭，要经验没经验，他周伟文是昏了头才让这人来跟组。没想到之前潘明表现得还好好的，今天就跟中了邪一样，犯的错都可以穿成一串密宗念珠了。 周伟文在片场人称暗黑大魔王，可不是平日里那慈眉善目的样。这会一个台本砸过去，正中灯光师的肩膀，伴随着他因为连日工作而有些沙哑的嘶吼：“不想干了就趁早给老子滚！” 楚楚先低头看了□上那价值不菲的旗袍，发现连半点灰尘都没沾上，自己也是松了一口气。作为当事人之一，她倒是比导演还要淡定一点。 “周导，我没事。”楚楚注意到一直站在片场西边整理道具的高涛时不时地把担心的目光投在自己和那个灯光师上，就知道这家伙估计和这个灯光师关系不错，这时候同时在担心自己和灯光师两个人。 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情，又有高涛的原因在。楚楚就顶着导演要吃人的目光，出来打圆场了：“刚刚也是我转身转得急了，咱们快些拍吧。别耽误了接下来其他场次的戏。” 这些天，楚楚早看明白了，周导生平啥事都不上心，唯有一样不能碰的逆鳞，就是他的作品。尤其是这种他一手挑剧本、拉赞助，凡事费心费力、亲力亲为的作品。说是当成了自己亲生孩子还不算，简直就是老寡妇的小儿子，宝贝得不得了。 谁要是想在这上头挑衅他，无异于在老虎头上拔毛。要想在这种情况下安抚暴躁的周大导演，只能和他讲戏讲进度。 果然，周伟文闻言，瞪圆的眼睛稍微平静了点：“老洪，把潘明的工资扣三百。别让我再发现他犯糊涂！继续。” 接下来的戏份无波无澜。楚楚扮演的哑女含着既羞又喜的笑容牵住男子伸出来的手，小心地护着自己的裙子，坐上了那辆有些气派的车。 镜头里、车窗中，少女清丽的面容一闪而过。 然后楚楚今天的戏份就算是结束了。她正准备换衣服回宾馆，就看到负责杂务和外联的洪导拿着一沓文件走向了她，连忙停了脚步。 “小乔，你还没走啊。太好了。”洪导演是个很容易让人有亲切感的胖子，尤其是他笑起来的时候。照小刘的话说，洪导演一旦笑起来，那胖子就不再是单纯的胖子了，而是一个有着儒雅气质的胖子：“小阮昨天给我电话，说你下周有唱片宣传活动要出席。让我把你的戏排一排……你也知道，咱们组里的工作紧张，每天的场次都排得满，你的戏份要集中也不容易。我和老大商量了下，打算把你下周一的那场夜戏加到周六晚上，挪出周二一天的时间给你去宣传……不过这样你就要连着工作两天一夜了，你看看吃不吃得消？” 对于女演员来说熬夜是美容的大忌，对于歌手来说，熬夜也是毁嗓子的利器。楚楚身兼这两个职业，洪导演还真不确定这个安排会不会让小姑娘抵触。 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洪导演翻着文件，笑着看向楚楚，把问题抛给了她。 楚楚倒是没有那么多顾虑……有虚弥境在手，什么熬夜过度带来的精力不济、身心疲惫，对她来说真不是个事。要不是怕吓着旁人，也传出个什么中邪的谣言，她连着工作一个星期都没问题。 随着她那张《大雨过后》在海内外的强势宣传，哪怕她大部分时间都被困在剧组里拍戏，这来自四面八方的青色能量还是源源不断地在她手心里汇聚。 上一回因为洪莲而少了一半的生之力早就补满，甚至还有了些质量上的提升。这种熬夜的小事，她简直求之不得。 楚楚连考虑都没有，很干脆果断地就点头应允，满脸感激欢喜，像是洪导演真给了她个什么优厚待遇一样：“谢谢洪导，我一定会努力拍戏的！” 老洪跟组这么多年，没见过这么干脆的小姑娘，愣一愣后终于真心笑了起来。与先前习惯性的和气不同，这次的笑容很爽朗：“小姑娘干脆、利落，洪叔喜欢。行，就这么定了。” 要是所有演员都像是乔楚这姑娘这么利落干脆，他的工作量至少能少了一半。洪导演抱着文件夹乐呵呵地往回走，正碰到低着头的潘明，顿时好心情就少了一半。 这小子是他好友的儿子，大本事没有，小聪明倒是不是少。拍照、灯光，啥东西都能鼓弄起来，做的也算；有模有样，就是做人不踏实。老喜欢使些小手段偷懒，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毛病…… 他看着这孩子长大，现在把他带在身边，也是带一带他，给他铺条路子的事情。这小子和他侄女自小在一块，以后说不定就是自家人，多帮一帮也没亏。 可今天这混小子实在不像话。 做事走神不说，还毛手毛脚，差一点就闯了大祸。他洪海这一张老脸，险些就被这家伙给丢了。 “明子，你小子鬼鬼祟祟地在这转悠啥呢。”洪导演这么一想，口气自然也好不起来，手上的文件拍在潘明的身上，瞬间就把人的手背拍出了道红印子。 他没想到平时滑溜的不行的潘明今天居然这么乖，躲都不躲地让他打，自己先吓了一跳。 “哎哟，明子。”洪导演也不是个狠心人。小辈乖巧地让他出气，他自己就先软了下来：“你这是咋啦？” 潘明直到被洪导演砸了一下，才仿佛惊醒一般地抬起头。他有些慌乱地抖了抖，看清说话的人是洪导演之后才惊魂不定地长吁了一口气。 停了一两秒，他突然笑开，恢复了平日里油腔滑调的口气：“叔，是你啊。这不是怕您老生气，给您出出气嘛。我做完没睡好，今天给您丢脸了，这心里呀，不得劲着呢……叔，要不您再抽我两下？” 他边说边把脸往洪导演跟前凑，看起来又贱又搞笑，硬是把已经心软的洪导演给逗笑了：“行了，别耍宝了。下次做事警醒点，知道不？老大嘴巴硬，心软，是个好人。跟着他以后你吃不了亏。” 潘明大声应了一句，跟在洪导演身后就往片场西边走。 他落后了洪导演两步，趁着对方没注意的时候又往自己来时的方向看了一眼。那正是刚刚楚楚走向的地方，也是剧组所有演员暂时歇息的临时休息间。 “明子，你的活还有多少？”洪导演边走边翻手上的材料，随口问道。 潘明被转移了注意力，快步跟上：“阿涛那小子这两天来帮忙。家乐是下午的班，我再跟一场就可以去休息了……” 两人边走边说，声音渐远。 　　☆、第67章 圈圈67 阮绵绵让楚楚请假参加的,是一档由W市雷家出资、选手囊括两岸三地众多歌手的名为C国歌无限的大型歌唱真人秀节目。 雷家作为南方数一数二的娱乐大亨，跟宏业还有音艺之间的合作并不算少，当然，和这两家之间的明争暗斗也不少。虽然不在一个地方，但抢歌手抢资源的事情,每年都有那么几件。 今年完美的闪亮新星很是出了一把风头，并将选秀之火迅速点燃。 紧接着，雷家旗下的明亮娱乐就推出了这档C国歌无限，并第一时间向老伙伴兼老对手完美发出了邀请函——这个举动其中既有合作的友好也有竞争的挑衅。 与闪亮新星不同,这是一个专门针对歌手的比赛，还是一个专门针对职业歌手的比赛。 所有参赛的选手,都已经是经过专业训练,甚至是歌技成熟完美的职业歌星。他们演唱技巧上的差距或许早就已经不再明显，可以比的更多的是他们临场的心态、对歌曲情感的把握以及个人的舞台魅力。 方元在和手下的几个经纪人和经理反复讨论之后，终于在比赛开始前一个星期决定了参赛的人选：选秀出身的孟瑶君、乔楚以及歌坛摸爬滚打二十年、虽有名气却始终不能大红的谢艺馨。 清一色的娘子军，却有一个是一个，都是在各种现场比赛中磨砺出来的狠角色。不论其他，光是这临场心态，就不至于给完美丢面子。 楚楚接到阮绵绵电话的时候，正在《如烟》剧组。当时她正和小刘对台词，努力找感觉，让自己习惯和其他演员的配合，不要太过沉浸在生之力营造的角□绪之中。听到阮姐给她接了个新的工作，一时间真有些没反应过来。 但等她听说此次初定的参赛人员之后，那股因为战意而激起的心潮澎湃就怎么也压不下去了。 不仅是因为能和好友孟瑶君再次同台作战，还是因为这次参赛的众多选手，有许多都是她上辈子耳熟能详的人物。甚至还有她唱歌的启蒙者谢艺馨。 能有几个人有这样的机会，和神往已久的人物同台竞技？ 就冲着这一点，哪怕留给她的准备时间已经不多，哪怕她当时每天都要忙着拍戏练台词，这个任务她接的也是心甘情愿，没有半点怨言。 两天一夜的戏拍完，楚楚从周伟文手中拿到了三天的假。而这三天，其中也包括了她往返H市和W市的时间。 雷家举办的活动，自然是在他们的大本营W市举行。 楚楚到酒店的时候，孟瑶君和谢艺馨都已经休整完毕，开始练歌了。她们的行程比忙于拍戏的楚楚要宽松一些，时间自然也更充裕。 不过听说楚楚到了，孟瑶君还是从专门准备的练习室里特地跑了出来。 自从上次庆功会之后，又有将近两个月没见的两人一见面就给了对方一个大大的拥抱。孟瑶君甚至还难得地抢了华果果的专利，在楚楚粉嫩白皙的脸颊上狠狠啄了一口，才抬手搭住楚楚的肩膀，把人架到自己房间去。 “你个小没良心的。”孟瑶君叙完了旧，就开始问罪了：“我就住在你家不到100米的地方，怎么也没见你来看看我们。要不是这次一起来参加这节目，你是不是打算玩人间蒸发啦？” 她这么一说，回忆起这段时间行程的楚楚顿时也有些愧疚心虚。 楚楚不好意思地挽住气呼呼的孟瑶君，垂着脑袋认错：“孟姐姐，我错了。等这次忙完了，我就请你们吃大餐！我给你做你最喜欢的翡翠虾环赔罪！” 孟瑶君也没真生她的气。 毕竟都是一个公司的，楚楚每天到底有多忙，她就算没有亲眼看到，心里也是清楚。她上次从经纪人手中看到公司其他艺人的通告单的时候，就属这丫头的行程最满，比起华果果那个打酱油的，生生多了好几倍的工作量。 这会看这傻丫头没有解释，立马乖巧认错，不由叹了口气：“你呀……工作永远都做不完，你也别把自己当铁人了。忙完了这段，休息个把星期知道不？” 楚楚知道她是好心，也不好告诉她自己身上有个每天都需要大量七情之力才能喂饱的虚弥境，更不能说自己有生之力在身，工作强度再大一些都没问题，只能眨巴着眼乖巧点头，连连应诺：“嗯。阮姐也说等我参加完这个节目，就让我休息一个星期。” C国歌无限是录播节目。一次录两期，每周播放一期。楚楚要自己请假的时间里把两期节目录完，然后飞回H市继续拍戏，这个行程绝对算不上轻松。 毕竟其他选手可以提前到场熟悉场地的音响、灯光，与现场乐队交流磨合，楚楚却只能闷头去唱，速战速决。这在专业歌手的竞赛之中，显然不是件好事情。 孟瑶君想到这点，也替楚楚担心起来：“我和谢姐都去过演播现场，也和乐队试过曲子。这次的乐队是明亮娱乐公司旗下的专属乐队，专业素质很强。不过他们之前玩的都是重金属，演奏风格中或多或少带了些……今天晚上就要第一场比赛，你这……” 楚楚也知道自己到得晚肯定在比赛中要吃亏，可事不能两全，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到时候我尽力就好。反正阮姐也没要求我一定要拿名次嘛。” 这无赖的话，还真不像平时乖巧勤奋的楚楚会说的。孟瑶君被她逗笑，拧了楚楚一把：“你要真这么豁达，我也不替你担心了！” 两人说了一会话，也就各自到准备的练习室去练习演唱歌曲了。对于选手来说，没有一个人希望当绿叶。楚楚的话，也就是宽一宽孟瑶君的心罢了。 晚上七点，来自四家公司的八名选手都已经坐在了演播厅专门的转椅上。 这也是明亮娱乐特意去定制的椅子。一排八张椅子，以环形排列，每当电子屏上跳出下一名表演的选手，转椅就会自动弹出，带着椅子上的选手转到环形正中央——这种紧张的气氛不仅仅能让歌手表现出更多的情绪，增加节目的可看性，也能带动观众的心情，正是明亮娱乐的外宣想出的噱头。 第一名被椅子弹出的选手，就是楚楚曾经的歌唱启蒙歌手，谢艺馨。 谢艺馨今年已经将近五十岁了。但时光对她的厚爱，却可以轻易在她的脸上看出来。 不像许多同年级的女艺人，她没有做过拉皮，也没有用昂贵的各种美容手段去呵护自己的脸，这个年纪该有的肌肤松弛甚至是眼角的细纹，她都没有少。 但她的双眼依旧清亮、唇边的笑意比起年轻人的灿烂更多了几分宠辱不惊的闲适，面色红润、眉目清朗，五十岁的谢艺馨身上，有着这个年纪特有的雍容。 用谢艺馨面对记者的话来说。她不屑于欺骗自己，也不屑于欺骗别人，优雅而有尊严地老去，也是一种美丽。哪怕她白发苍苍、鹤发鸡皮，只要她的歌声能让一个人感动，她也还是那个谢艺馨。 这是一个很有原则的歌手，也是一个值得尊重的前辈。 楚楚向上场的谢艺馨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对这个刚刚认识、并没有深谈过的长者真心诚意地献上了祝福：“谢姐，加油。” 谢艺馨笑着向她和孟瑶君点了点头，拉着长及地面的裙角，不急不缓地走向了舞台中央——岁月在她身上的印记，不单单是年龄，还有无数风浪淬炼出来的沉稳。这也是完美娱乐避开许多当红的年轻歌手，派出这名老将的重要原因。 谢艺馨表演的是一首老歌，也是一首脍炙人口的歌曲。 “多么熟悉的声音，陪我多少年风和雨。 从来不需要想起，永远也不会忘记。 没有天哪有地，没有地哪有家。 没有家哪有你，没有你哪有我。” 谢艺馨的歌声极具韧性，而且音域也极其宽广，在音响的扩散下，让人一听，就能品出一种强烈的沧桑感。随着乐队前奏的响起，女子略有些沙哑的声音缓缓响起，每个歌词都带着沉淀在心底最深处的情感，徐徐吐露。 这首电影的主题曲，在座的人几乎人人都听过。对背后的故事，也多多少少有些了解。而随着谢艺馨的表演逐渐深入，那故事仿佛在歌声中重现于众人眼前。 在谢艺馨的情绪从压抑渐渐激昂，歌曲中对父亲的孺慕和悔恨也由深埋而迸发，简单质朴却催人泪下的歌声让所有工作人员都有些红了眼眶。 “从来不需要想起，永远也不会忘记，酒干倘卖无。”最后一句歌词，在谢艺馨渐渐落低的歌声中吐出，换来现场雷鸣一般的掌声。 楚楚抚着自己快速跳动的心，生平第一次因为别人而感到了骄傲。 这是她同台竞艺的对手。 能够和这样优秀的选手站在同样的起跑线上竞争，光是想一想，楚楚就觉得身体里的血液在沸腾。 楚楚转头看向身边的孟瑶君，看到一双闪着跃跃欲试的眼睛，不由一笑。如果现在她手中有镜子，应该能看到一样的眼神。 　　☆、第68章 圈圈68 排在谢艺馨之后上场的是明亮娱乐近些年力捧的情歌天后倪子欣。 倪子欣年纪不大,但在舞台上唱歌的时间却使在场众人之中唯一一个可以和谢艺馨媲美的。她的父亲是早些年风靡一时的乐队主唱,母亲是钢琴表演家。就明亮娱乐官网上的介绍来看,可以说从她一出生就开始在学唱歌,如今二十八岁，整整在音乐的世界浸淫了二十八年。 因为一些私人原因,她直到去年年底才签约明亮娱乐。这次的C国歌无限是倪子欣成为歌坛新秀在公众面前第一次正式亮相。 她需要用实力证明明亮娱乐对她的那些宣传并不是言过其实，更不是娱乐圈包装的惯常粉饰。 与谢艺馨经过岁月打磨、返璞归真的演唱风格不同,倪子欣在技巧上的知识丰富得可以专门去出一本声乐理论的专著。一曲《故人叹》本就偏向古风,词句拗口难明，很容易就让人出戏，但在倪子欣的演绎下偏偏充满了古意和金戈铁马的画面感，引人无限遐想。 这一老一新两名歌手的表现，一瞬间就将歌无限的整体水平拉高了数个台阶,体现出了它作为一个专业歌手比赛的水准。同时也给之后上场的其他选手带来了比较大的心理压力。 楚楚排在第五个上场。不算前，但也不是最后。这又是一个不太容易出彩的位置。 随着弹椅的弹出，楚楚再次运起了生之力平衡一下自己的情绪，让身体达到最好状态，才迈步走向场中。 射灯自舞台四方投向场中的楚楚，仿佛世界以她为中心，向外缓缓蔓延开来。这种竞技场中央的感觉，让已经离开赛场数月的楚楚有了一种久别重逢的喜悦。 她的新生是在赛场上开始。这个地方、这种氛围，对她都有着不同寻常的意义。 这一次楚楚并没有选自己的新歌，也没有选之前几次表演的为人称道的曲目，而是挑了一首冷门的男声歌曲。这在专业的比赛中其实是一个比较冒险的选择。 但对于楚楚来说，却也是个不得不做出的选择。 说起来，楚楚唱歌确实有天赋，也确实够努力。在新人当中，她的表现可圈可点。 但比起那些以此为职业，日日夜夜都在钻研练习如何才能把真假声转换得自然，如何将最细微的情绪通过一个尾音的拉长表现出来的职业歌手来说，优势却并不明显。 她所以能获得如今这样的成功，生之力对她的雕琢和在演唱效果上的加成，功不可没。 可如果光是凭着这个金手指，就想要在这种最最会唱歌的歌手之中脱颖而出，还是在准备远不如别人充分的情况下脱颖而出，到底太过勉强。 这首《突然心动》的原唱是个男生。男子的音域天生就比女歌手要低要广，加上歌曲许多细节原唱采用的是浅吟低唱的方式，硬是将女歌手翻唱这首慢情歌的难度给抬高了不少。 楚楚硬顶着压力在这种容不得一丝错误的时候，选择了这种本身难度就比较大的歌曲，仰仗的的确就是生之力对身体每一寸肌骨的控制，让她天然就有掌握声域宽窄的优势。 “一朵夕阳斜斜挂在巷口，我徘徊在你家的门口。 有些话已经蠢蠢欲动，我只想你一人懂，不想别人在我的眼中。 一片落叶落在我的胸口，我才知道已到深秋。 我一直用心在播种，你浅浅的一个笑容，让我魂牵梦绕在其中。” 男声歌曲经由楚楚唱出来，更多了些女子的柔软缠绵，在原先的淡淡幸福之中更加上了女子的婉转羞涩，令每一个听到这首曲子的人，都仿佛亲眼见到了那个陷入爱情，怀着无限期待和喜悦，红着脸在心上人门前徘徊的少女，让每一个在场的人都想起了自己曾经青涩的岁月里，那单纯到仿若透明的感情。 与之前几位选手或深沉、或大气、或缠绵、或洒脱的演绎风格不同，楚楚将歌曲演绎出了如同水晶一般晶莹通透的纯粹。不论是她清亮的女声，还是歌曲中细腻干净的爱恋，都让人心中一动，唇染笑意。 在她的歌声中，爱情只是心的跳动，是天边的夕阳、是深秋的落叶、是雨后的彩虹，是天经地义、值得珍藏的美丽。 一曲唱毕，掌声不绝。 节目时长两个小时，每一季共有八位选手，前后七场积分赛，每一轮去掉一个分数最低的选手，直到总决赛的时候，以选手积分决胜。 而对比赛结果影响最大的主评委团，就是许多人讨论关注的重点。 C国歌无限第一期节目的主评委团是由四家公司的音乐制作人以及圈中另外四名知名乐评人组成。专业与人情兼具，让歌曲点评的环节，增加了可看性。 八名评委之中，就有一位来自H市的自由乐评人，朱宏。 作为八名评委之中唯一一位来自“民间”的评委，他的评价一度被许多网友戏称为“人民的呼声”，人气比场中某些歌者还要更高。 朱宏是个戴着金丝眼镜的斯文男子，说起话来温如春风，慢条斯理，极具说服力。而之前几位选手的点评过程中，他的评价客观公正，态度谦和、言语理性，很是得到了在场众人的好感。 “小乔的优势从来不在技巧上，这一点熟悉她的人都清楚。”朱宏看向楚楚的目光诚恳平静，没有半点私心：“她打动我们大家的从来就是歌曲中丰沛的情感还有细腻的表达。这一点其他评委都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也就提一点小建议……作为一个专业的歌手，你的真假声的运用还是需要一点练习，同时和乐队的配合也是一个真正的歌手必须要把握住的基本功。DT乐队作为广受人喜爱的乐队，他们的表演是十分精彩的，但是你刚才在副歌部分和他们的配合，却有些辜负了这次节目组的大手笔……这里说一句，我对小乔你的表演是很喜欢的。但也就是因为喜欢你，才必须指出你的缺陷，换来你的成长……如果你要在乐坛走得足够远，那么基本功的练习，你就要足够认真。” 这话在之前几位评委清一色的“歌声清透”、“以情动人”的盛赞之中，很是有些突兀。 不管朱宏的话说得多好听、笑容有多么诚恳、态度有多么谦和，评语中表达出来的就是楚楚技巧不够、不懂配合乐队。只要这两点，就足以决定一个歌手的失败。 一个连最基本的职业道德都不够，基本功都无法掌握纯熟的歌手，你又怎么能期待她的成功？ 等候厅的孟瑶君一听到朱宏这样的评语，脸色就有些难看起来。只是她身在后台，不论她心里如何着急，赛场上的事情也只能是无能为力。 还好，这一次完美派出的音乐制作人、同时也是孟瑶君经纪人的风夕在场。 在这种楚楚除了笑着接受以外，没有其他反击手段的时候，风夕开口了：“作为自家人，这种时候我就不得不插一句嘴了。小乔是今天上午才到的W市，她昨天晚上还在剧组里头连夜赶戏……这并不是我私心作祟，替她找借口，也绝没有说DT乐队不好的意思，DT的粉丝下次上街可别堵我啊！“ 他说到此处，做出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换来现场众人善意的哄笑声，等笑声渐低，他才继续说道：“和乐队的配合，相信之前看过小乔表演的观众都能知道，只要给她时间磨合，她的表现绝对能让人惊艳。这一点，相信只要小乔能够晋级，下一轮比赛大家应该就可以看出来了。” 风夕说到此处，才像是反应过来一样啊了一声：“我这可不是在替小乔拉票啊，大家投片的时候请务必忽略我刚才的那席话。” 因为朱宏而略有些紧张气氛因为风夕的调侃眨眼间就被化解，场上场下的工作人员也都纷纷松了一口气。 唯有最开始挑起话题的朱宏眼底闪过一丝不快。可他环顾四周，看到其他评委含笑的脸，也非常知机地没有继续纠缠，反而很是认真地向楚楚道了歉：“我不知道小乔原来这么忙……因为提前两天来的时候已经看到很多歌手在练歌，所以……是我疏忽了，小乔，我和你道歉。” 这种最后还要含沙射影刺一下对方的话语，不但是风夕、孟瑶君，身在局中的楚楚也第一时间感觉到了他微笑之下的恶意。 楚楚握着话筒的手微微一紧，保持笑容不变，慢慢点头，又再摇头：“虽然风夕老师一直在替我找理由，但准备工作没有做到位确实是我的错。这一点我要向其他参赛选手和评委老师，还有电视机前所有观众朋友道歉。” 楚楚说完，干脆利落一个俯身，向场中所有人一鞠躬。 这让许多本来中立的评委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毕竟楚楚之前的表现的确很完美。 朱宏提出的这几个问题都只是无伤大雅的小瑕疵，如果没有反复品味，就连他们都没有觉察出来。至少其他七位评委在乍听到楚楚歌声的时候，都或深或浅地沉浸到了她歌曲营造的气氛之中，这对于专业乐评人来说，就足以证明了她演唱的成功。 可现在人小姑娘还要因为一些几乎察觉不出来的小问题来道歉，这些每个都比人家大了至少一轮的前辈也有些坐不住了。 楚楚道完歉，才继续回答朱宏话中的问题：“我以后一定会按照朱宏老师所说，更加认真的练习基本功，争取不辜负朱老师的期望。” 这番话说得很漂亮，让风夕和孟瑶君都暗暗松了一口气。 一场小小风波就这么在三言两语之间无声无息地过去了。 比赛结果在第三天的第二场拍摄时公布。完美娱乐的三名歌手都成功晋级，甚至积分都排在了前五名之内。 被要求离开的是来自音艺的一个说唱风格的男歌手。或许是因为最开始上场几位选手表现得太过出色，以致于这名男歌手上场的时候一度十分紧张，好几个节拍都踩错了拍子，大大拖低了他的平均分。 这个结果，只要对音乐稍有了解的观众都能推算出来，所以也算是大家意料之中。 而第二场比赛，则是由积分暂列第一的倪子欣开场，按照前一场比赛中评委们给出的分数进行表演。 短短三天时间，就要进行两次高水准的PK，对于这些久历江湖的歌者们来说，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楚楚凭着生之力和选歌的用心，总算在这种高强度的压力下成功晋级五强。随后在孟瑶君的依依不舍之中，再次登上了飞回H市的飞机，重新投入《如烟》剧组的怀抱。 而就在她回到《如烟》剧组的当天，就从孟南归口中得知，秦蕾在剧组中出事了。同时出事的还有那个让她感觉复杂、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的道具组助理，高涛。 且这件事闹得颇大，不但惊动了驻守在电视城附近的娱乐记者，还险些闹上了警察局。 楚楚听后，心中就是一紧：“到底怎么回事？秦蕾怎么了？高涛怎么会和她的事情有关系？道具组不是从来不在拍摄过程中出现的么？” 孟南归本来只是为了提醒一下乔楚归组之后注意一下自己的随身物品，同时也和倒霉的秦蕾保持一下距离，却没想到楚楚的反应出乎意料的大。不过转念一想，小姑娘这个年纪，又初次进入娱乐圈，本来就很容易一惊一乍，也就改了原先轻描淡写的打算，坐下来摆出了一副长谈的姿态。 “这事到底是不是高涛做的，现在导演他们也没个定论。我就和你说说，别把话传出去了，知道么？”虽然楚楚表现得远比她的年纪要成熟很多，但孟南归在开始说话前还是先嘱咐了一句，看到楚楚乖巧点头，才把楚楚离开这三天的事情细细说出来：“秦蕾被烧伤了。” 　　☆、第69章 圈圈69 事情就发生在楚楚离开H市的那天。 秦蕾是被身上的衣服给烧伤的。 当时是中午,秦蕾在拍一场计策没有得逞，自己在洗手间中生闷气的独角戏。 剧情中有一个场景,要求她把洗手台的东西狠狠摔在地上。可就在她用力挥手的一瞬间,身上的长袖旗袍却莫名其妙地就自燃了起来。幸亏当时场景需要，旁边就有一个巨大的浴缸,而秦蕾本身反应又足够快,才只是肩背部分轻微烧伤。 可这件事却在《如烟》剧组掀起了惊天大浪。 音艺娱乐亲自发话，让周伟文务必给出一个说法,否则以后音艺的资源将对其永久封闭。甚至在事情发生的当天晚上,音艺就以强硬的手段将参加《如烟》演出的所有旗下艺人,从女二到参演配角，到十来个龙套角色统统召回公司，以此来逼迫周导。 剧组服装自燃……这件事说来说去都是剧组理亏。周伟文就算再不满音艺的态度,还是硬着头皮咽下了这个黄连，开始整顿自查。 这一查，就查到了跟秦蕾刚刚闹过矛盾的道具助理高涛身上。 秦蕾那套戏服上被人涂了白磷，一旦剧烈动作，布料摩擦生热，很容易就会点燃起来。而能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给戏服涂白磷的除了跟组多年的道具师单姐，就只有另一个有道具室钥匙的高涛。 单姐那两天正忙着把租借的一套贵重首饰送还给赞助商，嫌疑就落到了高涛身上。 说起那个被冤枉之后憋得脸红脖子粗，最后也只吐出一句让警察来评理的憨小子，孟南归也是叹息：“小高当然是不肯承认这件事，可秦蕾和音艺却不会这么简单就罢休……我听说昨天小高回酒店的时候，被一伙人狠狠打了一顿，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不知生死……给周导开出的赔偿也开到了100万……” 秦蕾要求赔偿的事，楚楚没有认真听。她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孟南归之前所说高涛受伤的事给牵住了：“他怎么样了……我是说，那个道具组的助理？” 孟南归奇怪地看了表现异常的楚楚一眼：“小乔，我怎么觉得你对这个助理，有点不一样？” 楚楚转了转眼珠子，因为生之力的遮掩没有露出半点心绪：“他之前给我送过衣服。我还和他聊了一会，觉得是个难得的老实人，我觉得他应该是被冤枉的。” “大家都觉得他不像是会下这种毒手的人。”孟南归想了想，也确实没听说过楚楚和那个高涛有什么交情，便接受了楚楚打抱不平的说法，继续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一一告知楚楚：“尤其是听到消息赶回来的单姐，更是拍着胸口保证了高涛的人品。就为了几句口角，就纵火伤人，这事怎么想都有些古怪……周导也是费了些心思把事情压下，不打算闹到警察局去……唉，谁知道高涛回去就……” 楚楚心中如油炸火煎一般地煎熬，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开了口：“他在哪间病房？” “你要去探病？”孟南归话音顿了顿，瞥了楚楚一眼，没看出她表情有什么其他变化，便将心底的古怪放在了一边：“明天倒是有几个工作人员要到市里去看他……你可以跟着他们的车一块去。” 楚楚特地请假去参赛，好不容易赶回来，不是抓紧时间休息调整状态，也不是积极准备接下来的戏份，反而马不停蹄地就要去探望一个没什么交情的小助理。 这件事不但是孟南归觉得怪异，就连带高涛进组，对小伙子颇为关照的单姐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们道具组直接接触演员的机会并不算太多，很多时候这些重要角色的服装都是由她们的助理进行交接的。 对于这个一夜爆红，前途无限的歌坛新秀，单姐也有些把握不住该用什么态度应对：“乔小姐，你人真好。阿涛要是看到你去探望他，一定很开心……那小子好像还是你的歌迷呢。” 楚楚自从上了车，一直有些心思不属。脑子里时而是上辈子与高涛相处的画面，时而是今生与对方初见时的百感交集。 单姐开口的时候，她脑子里浮现的正是上辈子她从牢里出来，拖着疲惫的身体满怀欣喜地回到两人同居的小窝棚，见到的却是他和别的女人一个洗碗一个做饭的温馨场面。 即使相隔着这样长久的岁月，她都不会忘记高涛那时候见到她开门进去的表情。愧疚、欣喜和惊讶交织在一起，浮现在她曾经无比熟悉的淳朴脸孔上，看起来既可憎，又可怜。 她曾一度爱他这种憨厚的表现，却在那一刻被这种毫不掩饰的简单直接给狠狠刺伤。 早在认识最初，她就知道，高涛是一个憨实淳朴的男人。可直到那一刻，她才知道，他也就是一个普通的憨实淳朴的男人。 在现实面前，所谓的深爱脆弱得不堪一击。 但在她上辈子经历过的所有男人里，高涛却算得上对她最真心的一个了。就冲着他给她的那些温暖，楚楚心里也不能不念他几分好。 单姐一开口，就让表情自然地神游的楚楚从回想中醒过神来：“应该的。高涛上次特意帮我送衣服，我和他聊了几句，也算是有交情。他出了事，我应该去看看的。” 听了这话，单姐对楚楚的印象一瞬间就好了不少。 这个圈子里这样讲人情、好亲近的女明星，那是真的少。和那个霸道难伺候的秦蕾比起来，乔楚这样的脾性简直完美得像天使。 她对楚楚有了好感，车上的氛围也比刚开始轻松了不少。 高涛这一次被打断了两根肋骨，左膝粉碎性骨折，还伴随着脑震荡引起的头晕、作呕等各种问题。再加上他是一个人离家来H市打工，根本没有亲人可以陪护照料，楚楚几人到的时候，他的状态实在称不上好。 “单姐，牛哥……你们怎么来了。”高涛只要起身，就感觉到胸口发闷，胃里一阵接着一阵翻着恶心，再加上麻醉过去之后，断了的左腿忠实地向着神经中枢反映着疼痛，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直到剧组一行人走到病床前，他才意识到来人。这一看，就不由自主地支起了身子：“乔小姐……” 楚楚眼神有一瞬间的放空，很快又恢复了平日的温柔谦和：“听说你受伤了，我来看看你。你……好好养伤，别想太多。” 干巴巴地说完了这句话，楚楚就站到一旁，任由其他人和高涛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昨天刚刚听到孟南归说高涛受伤的时候，她几乎都没过脑子就决定要来探望。可真正到了地方，见到了高涛，她却一下子就清醒了。 这个时候，他们不过是陌生人。 不论是嘘寒问暖，还是冷嘲热讽，对此刻的她来说，都不适合说出口。一句探望，就已经说尽了两人关系，再多都是突兀。 而且，就在刚刚看到高涛那副惨烈模样的一瞬间。她突然发现自己对这个爱过怨过的男人，其实还是怨多于念的。 前世的她只是仓皇逃离，从此没有再与他见过面。时间久了，最初的愤怒慢慢减退，那些伤心的回忆也就渐渐模糊了。偶尔她也会替高涛找一些借口理由，证明他对自己的好。 等到最后，她反而都忘记了那种被背叛、被欺骗，在悬崖边上伸手求救却等不来希望的痛苦。直到此时，真正见到对方受罪，楚楚才发现，在她心底深处，对这个男人，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豁达。 看到他被人狠狠揍了一顿，这股久久潜藏、连自己都没有觉察的怨气才一下子就炸了出来、散了。 她知道眼前这个高涛什么都不清楚，也知道他们之间的一切也还没有并且永远不会发生，但她这时候，心里那种隐秘的解气，就是这么出乎她意料地翻腾了起来。 高涛和单姐他们并没有对楚楚的表现奇怪……本来就不是太熟悉的关系，对方又是现在小有名气的歌手，乔楚肯在赶回剧组的第二天就来探望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小助理，别管人家是不是在做戏博名声，这份心意也是足够了。 他们还真没指望对方抱着高涛的手哭上几声。 本来这场探病也算气氛融洽。可就在单姐和楚楚准备离开的时候，病房门口突然闯进了几名脖子上挂着相机的记者。 高涛住的是四人一间的普通病房，病人加上家属还有探病的剧组数人，本来就把不大的病房给占得满满当当。此时再闯入几人，更显拥挤。 更何况那几个记者一进来，就两眼放光，分作两拨，一拨人围住病床上无法动弹的高涛，一拨人冲向了起身准备离开的楚楚。 “小乔！请问你为什么会出现在疑似纵火伤害秦蕾的嫌疑犯病房里？”拦住楚楚去向的是一个面生的年轻记者，看她脖子上的名牌，可以清楚看见NN娱乐几个黑体字：“难道秦蕾受伤，你是知情人？” 周伟文到底没把消息给压住。 这是楚楚和单姐第一个反应，紧接着两人就是心头一凛。 楚楚到组第二天就跟着其他工作人员来看高涛，中间知道这事的人除了道具组人员、几个导演还有孟南归外，一只手都数的过来。可这时候冲进来的狗仔们显然是早有准备。 她这是踩到别人设的陷阱里了？ 　　☆、第70章 圈圈70 楚楚心里飞速过着可能设下这种陷阱的人,却一时半会找不到头绪。 照理说,和她有明面冲突的,迄今只有洪莲和康薇薇两人。但她们两自己也就是初出茅庐的新人,背后虽然可能站着王浩，却没那么长的手，伸到周伟文的剧组里来……王浩不一定有这样的耐心帮她们不说，计策第一步牺牲的就是王浩羽翼下的秦蕾,就断绝了他出手的可能性。 王浩是个疯子。他的人可以自己杀、可以自己剐,可以自己出手把人虐得生不如死，但用她去陷害别的人,他会觉得太没品。 音艺事后的强烈反弹,也充分证明了楚楚对王浩的判断。 除了洪莲两人，她别说得罪，真正接触的艺人都不多。尽管一夜红透大江南北，但她出道至今满打满算也才大半年，要让能量如此大的人为她设下这种连环计，还顶着一旦发现，就是、得罪音艺、完美两家巨头的危险——光是想想，楚楚就觉得自己被虚弥境惯得有些自恋了，真以为世界万物，我为中心，人人都爱乔楚楚了。 可如果对方不是针对自己设的陷阱，这个时候，这几个记者的出现就有些费人思量了。 是针对秦蕾的计策，连累了她和高涛这个池鱼？若是这样，那要脱身倒不算是太困难。 “天哪，你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想法。”楚楚脑子转得快，表情过渡得也十分自然：“秦姐受伤不是因为片场出现了意外么？和小高有什么关系……我昨天刚刚下飞机，从来没听说过你讲的这些呀？你是哪里来的消息？” 记者激动兴奋的表情被楚楚一脸“你想法好可怕”的愕然无辜给震得一僵。 娱记们的消息来源五花八门，真正拿得出真凭实据的却是寥寥无几。开玩笑，她们靠着抢人眼球来吃饭，为了能多抢点话题度，一个工作聚会都能被他们掰出同居三年来。要他们拿证据……你听说过老虎吃素么？ 但报道的时候，肯定不能这么说。 小记者怎么也是从NN娱乐这种娱乐战场上一刀一眼拼搏出来，微微一顿，立刻反击：“您既然知道秦蕾小姐出了意外，却第一时间来看这位与对方起了矛盾的高先生？我是不是可以解读成您与秦小姐相处不洽，关系还不如和剧组一个普通人员亲近呢？又或者，这是您表示您态度的一种方式，暗暗宣示了您对秦蕾的不满？” 楚楚心里一动，手指微弹，将一粒加了虚弥境灵气的米粒弹到了记者的衣服上。然后才慢条斯理地装无辜。 这些年的经历，还有半年多的历练，让她深深发现装傻卖乖简直就是一本万利的买卖，既轻松，又无解。难怪当年楚纤在人前总喜欢摆出一副单纯可爱的样子，与私下里的心胸狭隘、暴躁刻薄完全不同。 “我先来小高这里，是因为剧组的同事都一起过来了啊。你把镜头转过去一点就可以看到他们了嘛。”楚楚脸颊微鼓，十分不要脸地剽窃了华果果同学的经典表情：“再说，秦姐已经被王总接到M市去做治疗了。你难道没有听说么？那你是怎么听说小高和秦姐不和的呀？” 小记者听出了她在转移话题，当然不满意，眼中厉色一闪，就打算再接再厉。 这时候单姐终于从记者们的突袭中反映了过来。她虽然不是专业的外宣，但跟组跟得多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一旦反应过来，她就迅速让同车来的调音师快去找医院保安，让化妆师等人临时充当人墙，把记者们从病床旁边隔离开来：“不好意思，各位记者朋友。这里是病房，你们打搅到病人的休息了哈……《如烟》剧组很快就会召开说明会，到时候会一一给你们发邀请的。大家不要心急哈……来来来，往后退，往后退。” 在单姐的有力组织下，这波撤退既快又准，干脆利落，以摧枯拉朽之势护着楚楚和轮椅上的高涛在人堆里杀出血路，顺利突围。 等到几人上了车，再在刘叔的车技下把慢半拍的娱记们甩掉，人人头上都出了一层薄汗。 高涛见此，尽管身体还是阵阵发痛，却怎么要开不了口说把自己送回医院。他是个实心眼，这个时候愧悔的心情几乎要把他淹没。 要不是当初他一时没留神，没把场次表送到秦蕾的手中，也不会给自己、给剧组惹来这么大的祸事。可是当时衣服明明每一件都是他详细检查过的，他也真的没想过要去报复秦蕾……这些大明星大人物的，手指头一伸就能摁死他。 他又不是真的傻子，怎么可能会用这种方式去陷害对方？ 高涛不敢看楚楚的眼睛。 他相信楚楚说的都是真话，她在来探望他之前估计是真的不知道这其中的破事，可现在被记者那么一说……她会不会也怀疑自己，觉得自己是一个表里不一、心狠手辣的大坏蛋。 “我没……”高涛在面对音艺的质疑时，还能憋出个报警查清楚的说法，对着自己模模糊糊感觉特别的少女，却是彻底解释不出口，只能反反复复地说：“那不是我干的。我从来没想过报复她。” 楚楚对高涛的品性和胆量还是了解的。这人要是真有那份鱼死网破的偏激和狠厉，当年也不会在母亲和社会的逼迫下，娶了一个买来的山里媳妇，彻底和自己没了可能。 楚楚点了点头：“我知道。你想想最有可能是谁拿了你道具室的钥匙？这件事现在闹出来了，周导那里估计也是一脑门的官司，你要是有线索，千万别瞒着。” 楚楚自从整理清楚了自己对高涛的心情，总算是把上辈子的历史遗留给整清楚。对他说起话来，也没了那种复杂的意味。 听到高涛耳中，虽然觉得楚楚跟自己熟悉了一些，说话也利落，但就是不知为什么，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似的……但他也知道这是关系整个剧组的大事，连忙扶着有些发晕的脑袋努力回想起来。 但脑震荡这东西，很容易就干扰了他本来就不大好的记性。 只是这么一费神，他就觉得太阳穴像是被人用锥子哐当当地砸，疼得不行。 楚楚一看他额头的汗和发白的唇色，就知道他现在正在忍着头疼。气都解了，她也就没动再让这男人一辈子不好受的心思……上辈子的事，留在上辈子就够了。 这辈子，就当个合格的同事，也不错。 “你脑震荡还没好，先躺一下。一会让洪导帮你换个医院，好好治疗。”楚楚很顺手地搭了一把高涛的手，帮他躺下，顺手注了些许生之力在他体内——不多，远没有正骨生肌的功效，却可以让他暂时精神焕然，头疼缓解。 高涛感激地冲着楚楚傻笑，还真觉得躺下之后，头疼就好了不少。 他也没啥能报答人家的，就按着楚楚之前说的话，再努力回忆前两天的事情。 这一回忆，脸色就有些古怪起来。 单姐和楚楚是什么样的眼力，哪里看不出他的变化。对视一眼，同时发问：“你想到谁有嫌疑了？” 高涛一脸难色地点了点头，又快速摇头：“我是借了钥匙，但他不会的……他就是想借套衣服，拾掇拾掇好去见女朋友，也没害人啊。” “白磷是洒在了道具服上。总不可能是自己长了脚飞过去的吧？”单姐对这傻小子都无语了，要不是看他头上缠着绷带，简直想给他一个爆炒栗子醒醒脑子：“钥匙就在你那，前一天衣服还好好的，第二天再穿就烧起来，不是人拿了你钥匙干坏事，就是你怀恨在心要报复。你确定你还要袒护他？” 高涛被单姐说得脸色一白，慌乱之下也顾不得再替对方辩解，忙不迭地就把想起来的全吐了出来：“是潘明。那天下午他说女朋友要来探班，他想穿的好看些，就借了一套行头……我知道不应该，但他保证了不会把道具服弄坏了。我就……” 这人的性子真是万年不变，心软、耳根子也软，还容易优柔寡断、意志不坚。楚楚心中一叹。 “所以你就把钥匙给他了。”楚楚帮他把话说完，反问道：“音艺来的时候，你怎么不说？” 高涛缩了缩脖子：“我……我没想起来。而且当时潘明都还没约会没回来，秦蕾受伤的时候，他根本都不在电影城，我以为……” 以为非要在剧组的人，才能纵火，哪怕是用白磷。单姐气的掐了一把他没受伤的手臂：“你个傻子，当时不是和你说了，衣服上有白磷。小赵认得，当场就指出来了啊。” “白磷到底是啥啊……”高涛在被质问的时候，也提过这个问题。大家都以为他是在推卸责任，可这次再说，才知道这傻小子是真不清楚白磷的作用。 搞到现在大家这么被动，居然是因为高涛的无知。 别说车上的工作人员们有多无语，就连刘叔都有些听不下去地转头看了高涛一眼。 楚楚却突然间有些悲伤。 上辈子的高涛也是这么傻呼呼的，她爱的也就是他这份憨厚。觉得人心眼少一点，品性也就会好一点，她之前遇到的那些不幸就不会再重复。可这辈子回头再看，就会觉得当初的自己和高涛真像是两只布衣上炮地的傻子。 傻得要命，偏偏还茫然不觉地勇往直前，难怪被现实狠狠甩了一脸。 人蠢，受罪吃苦就变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还会再带累了别人。上辈子的她，比眼前这个顶了黑锅还帮人辩解的高涛，只怕是更蠢几分，才能混成了那副德行。 这种突如其来的羞愧感，真是不好受。 　　☆、第71章 圈圈71 单姐从高涛口中问出了可能放白磷的嫌疑人,当下就在车上给周导打了电话。只等着把高涛送到医院以后，就回剧组好好审一审这个给《如烟》剧组招来大祸的坏家伙。 可等到几人送高涛到了医院再回到剧组的时候,才发现高涛这小子吐口到底还是吐得晚了一些。 实际上,潘明早在高涛住院那天，就无声无息地离开了电影城。当时片场因为秦蕾出事,全都是兵荒马乱、人心惶惶的，也就没人注意少了一个新的灯光师。这会大家回过神来要找人,才发现人家连人带行李，早从宾馆退了房。 潘明的性格倒是不沉闷,甚至活泼得有些过头,和每个人都能说上两句。但也就是因为他个性太轻浮,让剧组一些老人有些看不惯,所以真正和他交好的就只有一个初次进组、心眼实在的高涛。这会潘明失了踪,不说那些平时与他只是泛泛之交的同事，就连保举他进剧组的洪导演，也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楚楚跟着单姐回到剧组，就看到往日里白白胖胖、憨态可掬的洪导演仿佛一瞬间干瘪苍老了许多，整个人都没了精气神，看起来被这事打击不小。 “这小子平时虽然爱耍点子小滑头，但从没做过什么坏事。”洪导与周伟文合作了多年，彼此不但是合作默契的工作伙伴，更是推心置腹的老朋友。现在自己带进组里的灯光师涉嫌纵火，他是真觉得心里难受极了，对着周伟文和单姐解释的时候，一度喉头发堵：“我给他爸妈打了电话，他们也不知道这小子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洪导又愧又气，说到最后，狠狠锤了一把自己的腿：“小文，我一定把这小子抓回来。要真是他干的，我先打死这小子，再来给你负荆请罪！” 周导本来是怒火攻心，对介绍人入组的洪导演也有了点意见，就等着找个话头发火了。可这会看到老搭档这样，心里也是一酸，顿时就没了话。 几人相对无语，楚楚也不好再在房中呆着，就找了个借口先去了化妆室准备自己接下来的戏份。 说到底，剧组的本职工作毕竟还是拍戏，制片人、投资商的压力也从来没有间断。不但楚楚的工作要继续，周导演他们也没有办法真在这件事上耗费太多的时间和精力。 在单独和洪导聊了半个多小时之后，周伟文和几个副导演强行下了封口令，让剧组人员不得私下讨论秦蕾受伤一事，所有工作照旧进行，甚至因为之前几天的耽误，行程表还拍得更紧了几分。 这件莫名其妙的祸事，就这么雷声大雨点小地在剧组内部掩了下去。半个月后，音艺除了秦蕾以外的艺人也都回归了剧组。音艺和周伟文工作室之间的矛盾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再没有人提起。 甚至包括孟南归在内的剧组人员，都不清楚周伟文到底与王浩做出了什么样的妥协，才换来这么一个结果。唯有能派出众多小动物做斥候的楚楚通过一些特殊手段，了解到了这份平静背后所掩藏的内情。 据飞鸽送回来的消息，当时经过了好一番谈判扯皮，周伟文与王浩达成了协议。除了秦蕾的医疗费和精神损失费共计20万的赔偿以外，周伟文将自己接下来几部作品的优先上线权以一个极为优惠的价格让给了音艺旗下的影艺电影城。 这对于一贯坚持自己艺术家的风骨，从不向这些娱乐圈的巨头妥协的周伟文来说，无疑是一件难堪而耻辱的事情。 但人在屋檐下，往往要低头。要在短时间内解决和巨头音艺之间的矛盾，顺利拍片完成合约，这些妥协都是非做不可的。至于周伟文心里对王浩和秦蕾是否心存芥蒂，日后寻机报复，这种事就只有周导演自己知道了。 随着这件事的迅速落幕，楚楚在剧组中的戏份也走到了尾声。 哑女小小在友情和爱情的夹缝之中苦苦挣扎，痛苦不已。 一方面，在最初的激情过后，她渐渐发现了爱人隐藏着的另一面，也发现了那个始终躲在暗处对好友如烟与其丈夫屡屡出手的恶人，正是自己倾心爱慕的男人。为了替好友圆场脱困，她一次又一次破坏了自己爱人的计谋。 但另一方面，她又始终鼓不起勇气去检举揭发穆子言就是所有阴谋的幕后黑手，甚至在数次如烟接近真相的时候，说谎将她和男主引向了错误的方向。她到底没有办法看到自己爱的人受到伤害。 爱情不能完满，友情也同样藏着欺骗。对于哑女来说，这种折磨如同啃食她心脏的虫蚁，日日夜夜让她辗转难眠。 而就是在这种左右为难的煎熬之中，穆子言的所作所为终于还是暴露了。 随之而来的，就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自己爱的人和自己最好的朋友生死对决，不死不休。 男主手下的人一路追杀反一号，却在一条阴暗的陋巷之中，误杀了前来给情人报信的哑女。 昏暗肮脏的巷子拐角，少女那边角微微发黄卷起的旧棉袍在地面上铺开，殷红的血从身体里缓缓渗出，就像是一朵绽开的花。哑女沾了血迹和污渍的脸在阴影之中，惨白得有些吓人。 但她的眼睛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更亮，就好像要把身体里剩下的所有生命力在这一刻全部燃烧完一样，紧紧地盯着巷子口那一前一后两拨人群，紧紧盯着跑在最前方的那个背影。 那是她用尽了所有力气去喜欢的男人，是她死心塌地打算一辈子作伴的爱人。 她为了他，死在了这污水遍地的深巷里。 可他却没有回头。 哑女眼中的光慢慢地黯淡了下来，瞳孔微微散开，带着些许迷茫。但唇边的笑容却一如她刚出场时那样，怯怯地、羞涩地勾了起来。她仿佛又看到了那天，光怪陆离的舞厅灯光，一如既往令人厌恶的客人，还有无处不在的欺侮之中，那个如同一束光芒，猛然出现在她生命中的男人。 他对她伸出了手，背后是她梦想中的小而温馨的家。 哑女的手吃力地抬起了一点点，又无力地垂下。她在最后美好的幻觉中，笑着离开了这个对她始终欠缺公平的世界。 周伟文满意地一拍掌：“很好。” 楚楚在《如烟》的戏份，这就算是杀青了。 几个和楚楚交好的演员纷纷笑着和楚楚说了句恭喜杀青，相约晚上一起吃顿饭算是给这个初次触电荧屏的小姑娘庆功，就纷纷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 走在最后的孟南归脚步稍缓，冲楚楚眨了眨眼，笑的古怪：“今天杀青，记得早点回去休息。说不定好好睡一觉，醒来就会有好运哦。” 楚楚也跟他一样眨了眨眼：“孟哥是准备送礼物给我么？我能不能要求折现呀？” 孟南归顿时撑不住那副神秘的神气，半气半笑，反揉了一把楚楚的头：”小财迷，还不快回去休息！” 楚楚头上还带着戏中哑女的盘发假发，被他这么一揉，顿时些不堪入目。等楚楚皱着脸救下快掉下来的发饰，孟南归已经回到场中继续拍戏了。 “神神秘秘的。”楚楚边嘀咕边卸妆，也没再到其他地方逛，直接打道回了宾馆，锁了房门，进虚弥境痛痛快快地去享受灵气的冲刷了。随着身上生之力的快速增长还有通灵能力的越发纯熟，楚楚对灵气的敏感也是一日胜过一日，在虚弥境中所能感受到的那种灵气冲刷身体，全身轻盈通透的畅快感也是一日强过一日。 尤为值得一提的是，随着前几天C国歌无限第一期节目在电视台黄金档的热播，楚楚身上汇聚的青光和绿光也有了有史以来第一个小高峰。尤其是直播播到她唱《突然心动》那一段的时候，青光几乎把她身上的白裙给染成了青色。 这种大量的、集中爆发的七情之力，让虚弥境一度灵力充盈到惊人，竟是硬生生地化灵气为灵液，攒出了个半米深，两米长的小灵潭。 楚楚只需在这灵池边上坐一坐，身上所有不适都可以瞬间消失，十分便捷，非常舒服。 对楚楚和白团团们来说，这可当真是意外之喜。自从他们发现了这个灵气格外充裕的小灵潭，他们就把戏耍玩闹的地方改在了灵潭边上…… 楚楚在虚弥境给白一它们表演了下小家伙们百看不厌的狗尾巴草开花的魔术，再和碑灵交流了下神通的使用方法，楚楚才在精气们依依不舍的挽留中回到房间。 还没等她起身，就听到了房门被敲响的声音。 她想起先前孟南归和他说得话，不由一笑。 本以为是对方和自己开玩笑，倒没想到还真有人来找……楚楚踮起脚尖，打算看一下来人，却意外看到了两张熟悉的脸。 她飞快地打开门，满脸惊诧与喜悦：“你们怎么来了？” “来接你嘛。”穿着及膝小洋裙，脚蹬红色平底鞋的少女一脸娇憨，让人看了就忍不住微笑起来，正是本应该被学业和工作两重大山压得无暇□的华果果：“你不在这些天，我都吃不到好吃的芒果冻芝士了…你看，我都瘦了……” 小吃货指着自己依旧圆润的苹果脸，眨巴着水润润的大眼睛，一个劲地装可怜。 楚楚被她一见面就卖萌这个大招给弄得有些心软。但很快，经验丰富的她就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臭丫头，你又用我做借口逃课了？”楚楚顺手捏住送到面前的嫩脸，狠狠揉了一把。 “才没有！”华果果惊呼出声，急切地向同行的人寻求佐证：“熊北，你也听到的。我和班主任请过假的，她还说让我拿一张小乔在《如烟》里头的剧照回去呢！” 身材魁梧却一度被两个少女无视的熊北终于得到了开口的机会……他是到宏业谈合作的时候被同样来出通告的吃货高中生给逮住的，然后就被强行征为了司机，一路风尘仆仆到了这电影城。 当然，他被强征的时候，心里也是很乐意的。 见到许久没看到的心上人，熊北脸红结巴的老毛病又犯了：“是，是有打了个电话……也说了剧照…嗯，好像是她和班主任谈的条件…还说这次期末考要考进前一百……” 华果果的小眉头皱了起来，白了他一眼，努力往楚楚身上扑以转移她的注意力：“小乔……干嘛老说这些扫兴的事情嘛…我想死你了，你想不想我嘛？” 这丫头，又用撒娇这招。偏偏她一撒娇，能招架的人还真不多。楚楚刚好，不在那些抵抗力强大的人群里。 “好了，进屋说话吧。” “嗯嗯。”华果果带着自己的小布包，跳进了楚楚的房间，第一时间就扑到了窗边的沙发上——上面摆着楚楚自己做的一些零嘴。家里楚楚留给她的存货早被小吃货吃光了，这时候看到这些库存简直是久旱逢甘霖好么！ 熊北红着脸跟在后面，想要进屋，可因为楚楚打算关门，两人一进一出，居然在狭小的玄关处撞了个正着。他连忙把两只手举到头顶，一副我绝对没有想要占便宜的模样，慌乱不已地往后退：“小乔……乔，那个……我，我来关门。” 楚楚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很自然地点了点头，转身先进了屋。 她柔软的长发发尾轻轻自熊北身前扫过，留下淡淡的香气。 熊北的脸顿时红的更厉害了一些。 他猛地转身准备关门，险些撞上了门板，连忙手忙脚乱地把房门给关上，再同手同脚地进了屋子。 　　☆、第72章 圈圈72 进屋之后,对剧组生活相当好奇的华果果缠着楚楚，让她把这两个月拍戏过程中遇到的新鲜事都和她详细说上一说。 平时小姑娘除了好吃之外,成熟得远不像是个花季年龄的少女。难得今天因为久别重逢,表现出了这个年纪该有的好奇，楚楚自然不会去扫她的兴。 她用征求意见的目光看向熊北,投入眼帘的，就是熊北熊先生满脸严肃、一身穆然,也挺直了腰背，摆出了一副认真听讲的状态,不由有些好笑。 楚楚想了想,略过那些让人不快的意外,尽挑着这些天遇到的趣事,当作新鲜的小故事说给两人听……其中就包括孟南归和夏天抢零食抢到形象全无,两人糊了一脸的蛋糕，最后当天全部没有出席晚餐的事情，听得果果满脸惊奇。 “平时看他们两好有范…我哥还让我和夏天学一学，别老想着吃呢。”华果果小姑娘的重点总是很容易就发生偏移：“下次我就把这件事告诉他！” 对于恋兄狂魔三句话不离自家老哥的问题，楚楚已经能够相当淡然地面对了。此时让她比较jieyi的是刚刚听八卦听得津津有味的熊北此时正表情复杂地若有所思……看起来似乎对夏天和孟南归亲密一事颇为介怀…… 难道，夏天也是他的偶像？ 楚楚把心里头那轻微到不认真注意几乎察觉不到的介怀压下，笑着调侃：“熊大哥认识夏姐么？她人很好…也很让人喜欢。” 熊北从自己的情绪中回神，难得反应灵敏地迅速接了话……对于楚楚的情绪，熊北有时候比她自己都更加敏感。 熊先生十分敏锐地觉察出了楚楚笑容下的不开心，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还是打起精神，尽可能详细地揭自己的老底：“不是，我和她没什么交情……我以前都不追星的……我是因为听你说起孟南归……” 华果果双手抓着楚楚带在身边的小零食鼓着脸奋力地啃，听到这话，顿时睁圆了眼睛：“你喜欢孟南归？可…他是男的呀？” 华果果同学被自家哥哥和爸妈保护得太好，对于这种娱乐圈里司空见惯的事情，还真是头一回见到真人，顿时精神一振。 她倒是没什么偏见，只是纯粹的好奇。因此虽然双眼晶亮，满腹好奇，也并不让人厌烦。 但熊北却像是被蜜蜂蛰了一样猛地跳了起来：“当然不是！” 开玩笑，在心上人面前被误会成gay，这种事当然要极力杜绝。他情商再低也知道要是这误会落到了实处，他以后就算是追到吐血，也别想让楚楚和他更进一步！ 华果果可不知道他这么火急火燎的，是因为旁边坐着的舍友。在小姑娘眼里，不过说了他一句，熊北的反应就这么大，看起来实在是可疑极了。 华果果狐疑地打量了一番神情慌乱的熊北：“你干嘛突然这么大声……看起来好心虚……” 熊北苦着脸看了一眼静静听着两人说话的楚楚，沉吟片刻，才仿佛下定决心一般吐露了秘密：“那个……因为孟南归我认识，所以……” 楚楚理解地点了点头……熊北的南北工作室在时尚圈内如今也算是小有名气。孟南归作为娱乐圈中的人，和熊北认识本来就是很正常的事情。 他刚刚那样的表现，大概是因为与孟南归的私交很好，所以才对朋友的八卦格外关注吧。 楚楚对和自己亲近的人，从来不缺少盲目的信任。 可是华果果却不一样。一来她与熊北的交情远远比不上与他共患难过的孟瑶君与楚楚，二来，小丫头从小就是自家老哥身边的跟屁虫，识人方面也是颇得了对方真传。 刚刚熊北的反应，可不像是朋友而已。 “少骗人。”华果果小朋友有了怀疑，可没打算藏着掖着，干脆利落、简单粗暴地就表达了自己的心声：“你当我们傻呀。认识而已，你表现得和见了鬼一样……你真不是暗恋孟南归？” 熊北心里真是恨不得能一巴掌把这熊孩子给扇到屋子外头去。他一脸苦逼地连连摇头，却在华果果充满了怀疑的目光中越发心虚。 两人大眼瞪小眼，就这么对峙了几分钟，熊北终于败下阵来。 “好吧。他是我哥。”熊北一边坦白，一边条件反射一般地摸了摸自己的头顶。这么简单就把老哥的底给一起掀了，等他哥回来，肯定又是一顿好揍：“我刚刚奇怪，是因为我哥平时绝对不会和女演员太亲近。他有轻微的洁癖……所以……” 在影坛里一度成为众人瞩目之星的孟南归居然就是南北工作室的老板熊南？这件事楚楚和华果果之前还真是从没听说过。不得不说，熊北两兄弟保密工作做得是真正地好。 但此时听熊北解释了他们两人的关系，两个姑娘也只是微微惊讶了一下，很快就接受了。 虽然这个消息比较出乎意料，但娱乐圈里头的夫妻档、兄弟档、父子档本就是常态，光是完美娱乐里头，叫得出名号的就有三四对。熊北和孟南归虽然乍看起来关系不大，但此时听他一说，再细想想两人的身形五官，还真是有三四分的相似。 只是熊北人长得粗犷了些，平时又不修边幅，远没有他哥哥那样夺人眼球的英俊。两人又是少有交集的人物，没人把他们联想到一起罢了。 楚楚更是想到了先前没有留心的问题。 孟南归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对她十分亲近，拍摄的这两个月又总是有意无意地帮助她适应片场生活，大约就是冲着小刘和他弟弟熊北的面子。而且今天他还提醒自己早点回宾馆，应该也是从熊北那里提前知道了他们要来探班的消息，才能那么神神叨叨的。 三人聊起天来，时间过得飞快，不知不觉就到了傍晚。剧组的演员也纷纷回到了宾馆。 说起来，周伟文对楚楚的印象的确不错，再加上夏天等人的特别要求，今天晚上周扒皮难得大发慈悲，给了所有演员两个小时的假，让他们去送一送这个《如烟》剧组的小妹妹。 电影城里头有几家特许经营的特色饭庄。他们选择的这家名为九曲流觞的就是走的复古路线，模仿了典故中文人雅士的传酒方式。 九个包厢，都设在老板特地挖出的清澈小溪旁，水上托盘摆放着免费的酒水小食，流到哪个包厢，就免费送给那个包厢里的客人。 这种新奇的经营方式，虽然花费不多但却出人意料的受人欢迎。不论是向往古时雅趣的人还是单纯喜欢占便宜的人，都对比赞不绝口，连带着九曲流觞的名头也响亮不少，甚至凭借这个特色，成了电影城一大景观。 楚楚一行人，坐的就是第三曲的包厢。 “小乔今天成功杀青，是件喜事。是该好好庆祝下。”顾一河作为在场年纪最大的老前辈，看剧组里其他的年轻演员都像是在看自己的子侄辈：“我看人演戏看了一辈子，小姑娘有天分，以后好好加油，会有出息的。” 在他这个年纪，对功名也没了太大的执着。 老先生拍了一辈子戏，之所以还在这个圈子里打转，纯粹是因为对戏剧艺术的爱好。这份简单，让他心态平和，对待一线的夏天和普通龙套都是同样地淡然自若，不卑不亢……也正是因此，老先生获得了剧组上下的一致尊重。 他的话，在大家耳中都有些不一样的分量。 现在连对演技最严谨的老前辈都肯定了楚楚的表现，许多和楚楚没有直接合作的演员，心里也肯定了楚楚的潜力。 刚刚从洗手间回来的孟南归和熊北一进门，就听到了顾一河的话，相当默契地一齐笑了起来。 尤其是熊北。 他连刚刚被自家老哥狠狠收拾一顿都抛在了脑后，坐在位置上就傻乐了起来。 孟南归瞥了自家傻弟弟一眼，在夏天身边的空座上坐下。 几轮C国餐桌上特有的觥筹交错过后，除了身体状况与常人迥异的楚楚之外，大家都或多或少因为酒精放松了神经，就连平时说话最谨慎的夏天都和华果果说笑起来。 两人之前就有过数面之缘，夏天和果果的哥哥也是交情不错的朋友。 这会看到小姑娘出现在片场，夏天最先想到的就是小姑娘逃课了，紧接着才意识到华果果也是个人气不低的小偶像，和楚楚还算是同届出身的好友……这是来片场探班来了。 “果果还不满18岁，可不能跟着我们这些大人偷喝酒哦。不然以后会长不高的。”夏天边戳华果果的肉脸蛋，边摇铃让服务员进来给华果果换牛奶。 华果果有些不乐意，但考虑到夏天和自家老哥的交情，觉得还是可以忍一忍的，也就嘟着嘴接受了自己桌上的果啤被换成了牛奶。 天知道，她刚刚趁着楚楚不注意，倒了这一杯果啤有多不容易。她好奇这种饮料很久了……叫果啤说不定喝起来也是果子的味道呢！ 夏天只当没看到小姑娘的郁闷，继续逗她：“你今天跑剧组来和你阮姐请假没？小心你哥千里追妹……到时候你的零食又要被没收了。” 华果果被吓了一跳，先是护住自己随身带的小包，然后才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我哥会没收我零食？” 她之前和夏天的交集并不多，在她的印象里出现的更多的是听她大哥口中那个处处完美、勤奋上进到令人发指的完美女神夏天。没想到这近距离接触下来，女神的性格还真是恶劣。 而且她大哥貌似还偷偷跟别人爆了她不少的料……简直过分！ 夏天似笑非笑，把越靠越近，明显在偷听的孟南归给推回他自己的位置，才意味深长地回道：“这个嘛……自然是有人和我说的啦。” 华果果被她的话给噎住，一时间竟想不出能反驳的说法，不由愤愤地把椅子往楚楚身边搬了搬，决定离这个疑似要告密的家伙远一点。 楚楚同情地看了自己舍友一眼，把刚刚剥的半壳蟹肉放到了华果果的碗里，果然成功安抚了吃货略带忧伤的心，得到了甜蜜蜜的笑容一枚。 同桌的谭亮本来正和另一位男演员聊天，看到这一幕，也是忍俊不禁，连连摇头失笑。弄得和他说话的另一位男演员吴炜也好奇地把目光投到了楚楚她们这边。 “怎么了？”吴炜性格爽朗，在剧组里的人缘也不错，和楚楚、夏天也都能说上几句，这时候他发问，楚楚倒也没有反感。 但看华果果那副饱受委屈的小媳妇样，她也实在不好再雪上加霜，索性就反问道：“没什么，女孩子的小秘密。你们两说了这么久，在说什么呢？” 大家都是明白人，见女生不愿意多提，吴炜自然也没有追根到底的习惯，很自然地就和谭亮对视一笑，说起了先前两人在聊的话题。 “一些小八卦罢了。”吴炜笑着抿了口酒，才小声说道：“听说这次《如烟》的拍摄，简家那位曾经想要投资，后来被咱们大老板给截了胡。说起来，这都是今年第四次了，啧啧。” 吴炜和楚楚、谭亮都是完美娱乐旗下的签约艺人。他口中的大老板指的不是别人，正是宏业老总，尚总裁尚先生。 楚楚算是在场众人当中，对这些八卦最清楚的人。说起来，简家、尚家之间这场逐渐从水底浮上水面、日益白热化的竞争最开始的起点还是她身边这个吃了满嘴蟹黄的少女。 当初简远平的突然抽风，很是刺激了完美和宏业，导致一贯低调的宏业突然间作风强劲，连连对简氏出手，并屡屡成功。 这其中，楚楚结合自己上辈子的依稀印象还有通过神通获得的情报为宏业立功不少。 对于虚弥境来说，楚楚只要不是用它给的能力直接伤人杀人，也没有破坏平衡，暴露虚弥境存在的举动，那么她想要如何指使那些身带灵气的小动物，想要如何探听其他公司的商业秘密，想要怎么把消息透露给宏业集团，让它得以在商场的尔虞我诈之中轻轻松松压制实力相当的王氏和简氏……这还真不在它的关心范围内。 楚楚经过上一次的教训，也摸准了虚弥境的底线，做起事来那叫一个得心应手，游刃有余。 谭亮不清楚自己身边就有一个熟知内情的幕后推手，还一脸纳闷地点头：“大老板今年好像气势很足，才几个月啊，先是抢了王家在W市的两个A级项目，又屡屡针对简家……这是一挑二的节奏啊。难道老大不怕那两家一气之下，先合作对付咱们宏业么？感觉和老总平时的做事风格不太像。” 孟南归虽然不是完美的艺人，但他和音艺之间的矛盾，圈子里还真没有不知道的。也正是因此。大家讲起话来，并没有避他。 最近一段时间，完美向他频频抛出橄榄枝，他也了解过宏业老总的行事风格……没办法，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自从吃了一次亏，他总是要长一些心。 对于尚家这位年轻总裁，孟南归也是素有耳闻：“你们老板平时性子比些混迹商场几十年的老狐狸都稳，现在既然敢同时向其他两家挑战，一定是做了万全的准备，哪轮到你们在这担心这些？” 夏天闻言也是点头，同时还又瞟了略带心虚埋头吃肉的华果果一眼：“虽然简家今年几个项目也很激进，但毕竟集团内部矛盾不少。简远堂一个人，也是独木难支。更何况之前他因为悔婚，和王家闹得那么不愉快……王浩那个人……” 她说到此处，停了口。有些话，身为淑女的她还真不好说。 倒是孟南归百无禁忌，反正谁都知道他和王浩有仇嘛：“王浩那家伙心眼又小，性子又变态，能同意和简远堂和解才怪。虽然我对这个人非常反感，但不得不承认，在护短和守护家人这方面，这王八蛋还是有那么一点优点的。” 楚楚点头，又递了半蟹壳的蟹黄投喂华小吃货……在对王浩的评价上，她和孟南归堪称知己。 眼见几人越说越多，孟南归更是直接称呼王浩为王八蛋，发起话题的吴炜连忙转移话题：“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老板要收购……孟哥说得对，都轮不到咱们几个小艺人操心……我们呀，就管把歌唱好，把戏演好就得了。” 谭亮也配合搭话：“这话在理……说起来我昨天晚上下戏回宾馆的时候，看到歌无限的重播了啊……小乔的歌真是越唱越好了！” 华果果终于找到计划插口，连忙举手抢答：“我也看了。我首播、重播还有网络版都各看了一遍……我还特地把视频拷到学校去帮乔乔宣传了！” 小吃货邀功的姿态太明显，楚楚都不好装作视而不见，只好摸了摸她的脑袋，立刻给予赞美：“果果对我真好，回去给你做芒果冻芝士吃。” 华果果满意地眯起了眼睛，连连点头。 谭亮又被她这副样子逗笑。这回吴炜总算是知道好友是在笑什么了。他看了看华果果那副吃饱喝足懒洋洋小猫的慵懒样，也是好笑。 可笑了一会，他突然想起当时看节目的一个问题，在场都是知根知底的人，他又喝了点酒，有些微醺，便没有多想，直接问出了口：“小乔，你是不是得罪了那个朱宏啊？我怎么觉得他在点评环节有些针对你？” 楚楚被他问的一愣，发现大家的视线也都投到了自己身上，只得摇了摇头。 她心里自然也有这个疑惑，当天就让几只小鸟跟上了对方，但是一来她第二天就返回了H市，消息送回来需要时间，二来那个朱宏对她到底没造成什么大的影响，她也就没有过多地关注对方。这个时候，吴炜提起，她才想起，那几只小鸟说起来，今天晚上也差不多要飞回她在H市的宿舍。 等她明天回去，应该就能得到消息了。 　　☆、第73章 圈圈73 楚楚派出的那几只小鸟,在W市跟了朱宏好几天，并没有见他和其他什么人碰面。 唯一的一次异常,就是其中一只八哥看到过他对着一个方方正正的小盒子说了几句话。在楚楚反复的询问下，八哥模仿了一番他自言自语的话语,大体是在说这次是有人阻挠,以后还有机会，一定会把事情办好，让小乔从比赛中退出。 根据八哥的描述，楚楚猜测那小盒子应该就是手机。但手机号码和对方的身份是什么这种高难度的活，对于小鸟们不比两只手指粗多少的大脑来说，实在是为难它们。楚楚也没指望小家伙们能打听出来这些。 虽然没有得到幕后之人的具体信息，至少楚楚从小鸟们那里打听出了这个朱宏的确是被人收买来针对自己的。 凡事知己知彼，就算不能百战不殆,至少也不至于被打个措手不及。 楚楚琢磨着自己手中能用的筹码，打算在下次遇上的时候，抢先让对方从歌无限这个节目中退出。当你不知道该怎么防守的时候，进攻往往就是最完美的防守方式。 只是还没她刚刚定下了大致的计划，还没列出个执行计划的具体章程，阮绵绵就带着新工作找上门来了。 这次的工作，大大超乎了楚楚的意料。 阮绵绵刚刚进门，楚楚就看出对方这次出差成果不菲。 往常习惯冷脸的阮绵绵今天的心情是难得的好。她用连专注吃布丁的华果果都能感觉到的轻快飞扬的语气，连水都还没有来得及喝，开门见山就说明了来意：“你的巡唱会我和方总已经帮你定下了行程，第一站就是H市，接下来J市、M市、W市共九个城市，主题是生活在别处。目前公司已经开始帮你筹划，接下来的时间你自己把握一下，包括试服装、练习舞蹈和形体，还有和乐队的配合都需要大量的时间……你之前接的工作就算了，现在开始接工作就尽可能重质不要讲量，知道么？” 楚楚没想到自己一个新人，刚刚出道不满一年就能有机会开巡唱会，心里也是说不出的激动。阮绵绵每说一句话，她就点一下头，难得表现出了一副傻样。 等她回过神来，才发现阮绵绵和华果果都眼带笑意看着自己，尤其是华果果那家伙，连零食都堵不住她的嘴，咯吱咯吱地笑出了声：“乔乔，你刚刚的样子好像小黄鸡在啄小米，吭哧吭哧的。” “熊孩子！”楚楚有些羞恼，捏了把她的脸。 这个温馨的小宿舍，因为阮绵绵一大早带来的这个消息，处处洋溢着欢乐和喜悦。 巡唱会虽然已经定下了要开，但从筹划到场景布置到预售宣传，一系列的工作并不是一天就能做完的。再加上，楚楚之前接下的那些工作也需要时间消化，尽管这个消息让几个一同参加闪亮新星的姑娘们都嗷嗷叫着十分兴奋，但第二天楚楚还是按照本来的日程表先去参加了一场小型的义演会。 这是一个呼吁社会关爱自闭症儿童、关注有自闭儿童的家庭的义演。由C国最大的慈善组织SSS基金慈善会发起，力邀十来位当红明星参加的募捐义演会。在宣传的时候，这个慈善会曾许诺，每一位出演的明星都是零薪酬，每一笔募集的善款都保证用到自闭症儿童的身上。 正是因为SSS基金会始终保持着自己这份赤诚，它在C国的声誉极好。每一次只要是它发起的关注话题，总能一呼百应，被称为C国弱势群体的守护神。 楚楚能接到这次义演活动，也是因为她的形象足够健康励志，而曝光率和关注度也成功弥补了她出道不久的缺陷。 为了这次表演，楚楚特地找了一些关于自闭症儿童的资料来看。看完之后，对于这次义演，也从只当作一次工作，成功变成了真正想要替那些被称为“星星的孩子”的孩子们做一些事情。 这些在孤独的世界里艰难前进的孩子们，有着清澈干净的眼睛，有着美丽纯洁的心灵，却没有办法和别人分享自己感受到的一切，他们生活在封闭的世界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在楚楚查到的资料里，自闭症儿童的数量已经高居C国精神残疾首位，发病率达到了让人触目惊心的千分之六不说，还在以惊人的速度逐年增长。 也许就在她查资料的那个小时里，降生的170名儿童里，就有一个来自遥远星球的星星的孩子。 义演会是在H市中最大的露天大会场举行，没有明星们熟悉的红毯灯光，也没有华服好车，唯有SSS基金会统一定制的印有“拥抱生命”字样的白色T衫。 往日里光鲜亮丽的明星们，纷纷换下了精心准备的礼服和西装，娥眉淡扫，轻装上阵，为了这些可怜、可爱的小天使们奉献自己的汗水和真诚。 楚楚不知道顶着太阳，在舞台上大声歌唱的那些歌手，有多少和自己一样是被那些孩子们懵懂干净的目光所打动，心甘情愿地站在这一片舞台上替他们发出他们无法说出的呼喊，但当她站在舞台中央，感受到那些表面冷漠，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投向他们、自顾自地玩着手指的孩子们身上飘出的灵动的青光的时候，她的心软成了一滩水。 有的善意，是无法用言语、动作甚至是眼神表达，有的呼救，隐藏在长久的沉默之中，只有有心人，才能发现。 如果她不是拥有了虚弥境这样脱离了现实的逆天神器存在，她也许一辈子都不会有机会知道那些掩藏在冷漠背后的脆弱，也不会知道跳出了自己眼前折磨自己的那小小痛苦，外面的世界宽广得让人震撼，不会知道她也是可以成为别人寄托希望的存在。 人在被需要的时候，才能感觉到自己的存在。 楚楚微微合着眼睛，抬头迎向撒到自己脸上的阳光，只觉从里到外都充满了阳光那种干燥清新的气息，暖得让人心安。 “星星的孩子他们没有生病，他们只是和我们不一样。”楚楚看着聚集在观众席特别划出的一小块区域，那里有一团小小的绿光，在各种飘荡而纷繁的颜色中，小心翼翼地向着舞台的方向挪动，像极了惧怕受到伤害的小松鼠，试探着伸出自己的小手：“每一个生命都有他存在的意义，星星的孩子们，更需要我们的宽容和关爱。这首《这世界唯一的你》送给每一个来自遥远星球的小天使。” 钢琴和弦在音响的加成下，回荡在千尺会场的每一个角落，干净温暖的心情随着少女清透柔和的嗓音响在了在场所有人的心上。 “这世界唯一的你，霸占了我所有表情 这是上天给我的奖励 在遥远星球的你，用你最独特的频率 告诉我世界美丽又干净 就算飞到了世界的另一边，另外一边， 我也不会，因为这样长长的距离而感到胆怯 每一颗心都拥有自己的语言 因为了解，各自喜悦 不用常常留在身边，却住在我心里面。” 每一颗心都有自己的语言，我们需要学会的，就是安静下来，努力去倾听那些微弱的声音，然后顺着直觉走向对方。这是上天赐予的，人类独有的天赋。 当天义演结束，SSS基金会共募捐到了5000万。 这在SSS基金会的募捐会上，可以算是难得的好成绩。而这五千万中，足足有一千万是在楚楚演唱的时候，听众通过网银、手机银行等渠道进行的募捐。 楚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难得没有关注自己身上生之力的增长，也没有像小刘她们一样为了乔楚两个字的号召力而欣喜，她第一时间望向了那个始终静默，在沸腾的会场中有些格格不入的小角落。 就在这一刻，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身份，并不单单是个歌手、演员、娱乐人，也不只是虚弥境的使用者和能量媒介。 她是楚楚，是一个偶像，她有别人没有的能力，有万众瞩目的身份，她可以做的事情，远比她自己想象得更多。 这个认识，带给楚楚的震撼，不亚于第一次发现生之力的力量能让她远超凡人。 小刘一路上和楚楚规划了接下来面对媒体采访的时候该用的通稿，却迟迟没有得到楚楚的回应，终于忍不住往她肩膀上拍了一下：“还以为你这发呆的毛病好了呢……怎么现在看起来更严重了！这次义演很成功，刚好你明天有个采访，可以不经意间提一下，宣传效果估计会更好……阮姐都把你明天采访的通稿传过来了，你趁这个时候先看一下啊。” 楚楚接过她手上的稿子，一目十行先扫了一遍，看到其中一段话的时候，视线微微顿了一下。 她沉吟片刻，头一次对公司给的通稿提出了自己的意见：“这里我不想谈自己为了这次义演连夜赶路的事情……而且也不想提我看资料看哭了……” “恩？”对于楚楚难得的意见，小刘还是很重视的。她扭过头顺着楚楚手指的地方看去，认真阅读了一下，就皱起了眉头。但她也没有马上反驳，而是询问道：“为什么？这是雨涵她们经过反复斟酌，经过讨论后给出的公关最佳方案。强调你这次参加义演的真诚和认真，能很好地带动宣传效应……对你正面形象的提升是有帮助的。你不要觉得当明星哭了很丢人……我跟你说，这年头，明星要是能和感性、真诚联系上，绝对是一个最好的公关方式！” 楚楚安静地听小刘把话说完，想了想，认真点头，认同了她的分析。但她也说出了刚刚一度让她亟欲落泪的感动：“我只是觉得这次活动，我是真的想要以这个身份，去为那些孩子们做些事情……不带目的地帮助他们……这样才不算辜负了他们对我的喜欢。” 小刘听得有些发怔…… 她从来不知道乔楚居然是个这么感性的人。那些孩子们一直都低着头在玩手指，她到底是怎么看出对方喜欢她，甚至感动到连通稿都不愿意利用这个宣传的？ 可楚楚这么说起来，也算是好事。她为之工作的艺人是个心软的好人，总比对方是个惟利是图的冷血怪物要来得好。更别说，小乔还是她青梅竹马的好机油的心上人，她还真开不了口，让乔楚别管那些虚的，自己的名利最重要。 小刘心里艰难地挣扎了一下，最后还是把僵硬的脖颈弯了弯：“行吧。我帮你把这个想法和阮姐说一说……你希望把通稿往哪个方向改？” 因为她临时的任性，要让宣传团队重新调整通稿内容，无形中给自己的同事增加了工作负担，楚楚心里也是有愧疚的。但一想到那些安静的小身影和淡淡的绿光，她就觉得过不去自己心里那一关。 “我们说一说那些孩子吧。”楚楚咬了咬嘴唇，还是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既然义演的目的是为了能呼吁更多的人去关注这些孩子和他们的家庭，让以往的悲剧不再重演，那么借着采访的机会，把我们收集到的资料、看到的情况、听到的故事告诉更多人，也是很应该的，对么？” 小刘长叹一口气，无奈点了点头：“行，你去赶通告吧。我和阮姐联系。” 楚楚歉意地扯了扯小刘的衣袖，讨好一笑。 这次短暂的交谈，让两人之间的距离似乎又更近了那么一些。 　　☆、第74章 圈圈74 雨涵的工作成效从楚楚日益纯熟的能力运用可见一斑。 慈善义演会结束后一个星期,楚楚接到了SSS基金会发来的白色红边邀请信，获邀成为当年度SSS基金会C国形象大使之一。 这是网络票选的结果,也是SSS基金会主席潘淑琴女士在看过楚楚的采访后萌生的想法。 在名利面前能记得慈善的人不多，在娱乐圈这样一个充斥着各种诱惑和*的地方,这样的人就更少了。楚楚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能有这种坚持,尤为难能可贵。 就连阮绵绵也没料到楚楚一次难得的任性，居然换来了这样出其不意的效果。这可比他们原先定下的宣传方案要高明得多的多了。 经纪人龙心大悦，手一挥,给了劳模楚楚一天假期,让她只管在家里好好休息，养养精神，接下来好为巡唱会和歌无限做准备。 楚楚有了假期,最开心的不是顺带着被放假的助理小刘，也不是放假的本人楚楚，而是捧着碗碟眼巴巴在桌子前等投喂的两只吃货。L 只有进了娱乐圈，才发现看起来光鲜的职业背后，是无处不在的镁光灯和个人空间的无限压缩。 普通人休假该有的休闲娱乐，到了楚楚和华果果这样粉丝飞速增长的艺人身上，就成了可望不可及的奢求。 以楚楚的能力，这些问题当然都是可以克服的。但是她的秘密却是需要瞒着同住的华果果还有知道她休假的其他同事，这就让她做起事来有些束手束脚。 最后的结果，也就便宜了闻风而来的雨涵，还有以读书费神需要好好补身体为由搬着板凳不肯从厨房里出去的华果果。 “乔乔，你累不累，要不要我帮你捶捶背？”华果果一脸后腿，粉嘟嘟的小拳头殷勤地在楚楚肩背上揉着：“我哥说我揉背最厉害了，谁都比不上的！” 被挤到后面的雨涵不甘示弱，拽了把街上接来的广告扇就替楚楚扇着风:“作为一个高中生，你不觉得你出场的频率高得有些离谱么？” 雨涵的翡翠卷被抢走一半，看向华果果的目光也多了哀怨：“你这个时候不在学校好好学习，跑宿舍里来干什么！” 华果果两颊鼓鼓，一边咀嚼，一边艰难地回应她的质疑：“今天是周日啊。高中生也苏有周日的咩……你看不起高中生咩……” 楚楚拿了自己刚做的一个黄金卷慢慢啃，一边听着两人对喷，倒也有些自得其乐。 这时候一阵熟悉的音乐从客厅里传来，楚楚极具特色的嗓音，伴随着那首《突然心动》的旋律又再次响起。 作为C国歌无限最有人气的新秀选手，明亮电视台在宣传的时候有意将宣传重心向楚楚偏移不少……既是借了嘟嘟们强大的消费能力和凝聚力以加强节目效果，也是以此向近些日子大出风头的宏业尚总示好。 “乔乔，你什么时候去录下一期的歌无限呀？”华果果把嘴里的食物咽下，突然转头向楚楚发问。 楚楚没想到她话题跳跃性这么快，也是一呆，不过这些行程的事情并不是什么机密，也不需要瞒着她们，就照实说了：“下下周六开拍，我打算提前一个星期就去W市先做个准备。你也知道上次赛场……” 华果果眼睛一亮，连忙举手：“我去送机好不好~我还要带个你的歌迷一起去~” 歌迷？楚楚头一个反应就是熊北，但很快又自己否定了这个想法。若是小刘提议，这个歌迷必定是熊北无疑。但如果是华果果，她和熊北的关系可没那么亲近。 楚楚还在猜测华果果要带谁去送机，身为同属性死党的雨涵已经丢白眼过去了：“你个卖友求假期的家伙，不会打算把你班主任带去吧……” 华果果一哽，心虚地往嘴里塞了个泡芙，又迅速扬起脖子：“我才没有卖乔乔呢！她的个人信息我一个字都没有往外说，说了我就……我就再也不能吃布丁！” 这可真是个毒得不能再毒的毒誓。雨涵瞪圆了自己被肉挤得不太明显的眼睛，想着反驳的话。正冥思苦想呢，手机铃声就想起来了。 “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怎么爱你都不嫌多……” 楚楚和华果果的表情在听到这个与时俱进的铃声的时候都有些微妙…… 华果果直接吐槽：“你用这种歌做铃声不会听着听着就唱起来么……它精神污染力那么强，我上次听了三遍就听什么歌都成小苹果了诶……” 雨涵懒得理会这种没有见识的未成年少女，看都没看屏幕就直接把电话接起来：“喂，谁啊？” 电话那头阮绵绵一点也不软的声音，大得坐在旁边的楚楚也听得十分清楚：“临时加班，回来公司开会！” “啊？不是吧，老大。”雨涵挣扎地看了眼桌上还没吃完的点心，试图垂死挣扎：“今天周日诶……明天周一再开不行么？” 阮绵绵冷哼：“我把你上个月申请的加班补贴收回来你觉得行不行？” 雨涵除了是个吃货，还是个财迷，阮绵绵的话刚落地，她就手脚麻利地拿了保鲜膜把剩下的零食卷走了大半，然后脚底生风、眼疾手快地在楚楚和华果果的脸上一人给了一枚火辣辣的湿吻，头也不回地夺门而出了。 华果果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嘴边的食物被人抢走，等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家伙已经跑得连影子都看不见了，顿时本来就有些婴儿肥的脸鼓得更远了，可怜巴巴的小眼神也投到旁边的楚楚身上，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但楚楚这时候却没有留心自家舍友发出的求助光波，她的心神已经完全被刚才雨涵电话里传递出的信息给牵走了。 华果果听不到，但经过了生之力加强的身体，却将阮绵绵刚才压低声音与人解释的话听了个清楚明白。 她说的是，康薇薇和洪莲不知道什么时候说动了一些三四线的小艺人，一起把完美娱乐给告了。 楚楚沉吟片刻，马上打开电脑，点开浏览器，华果果这个小八卦设置的自动登录立刻跳进了海角娱乐八卦的版面，果然看到上午新飘红的帖子“康薇薇、洪莲怒斥完美，为解约不惜对薄公堂”。楚楚眉头一皱，隐约闻到了些阴谋的味道。 华果果看到楚楚异样的举动，跟过来探头一看，也是一惊：“诶？”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脸上的凝重担心。 康薇薇和洪莲都是闪亮新星出身的秀星，虽然后来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完美把资源的重心都倾向了楚楚、孟瑶君等人，但当初选秀时期积累的人气，还是让她们的话题度颇高。此时她们以断臂之姿，表现出被迫害的弱势模样，对于完美这样的娱乐公司，其声誉上和经济上的损失都是难以估计的。 一个不慎，还容易给旁人完美店大欺人，内部不公的印象，进而影响到如楚楚和华果果这样被完美力捧的艺人。 娱乐圈真真假假的消息那么多，有时候一个浪头拍下来，你没有稳住，紧接着就是无数个更猛烈的巨浪。这是个由不得你走错一步的地方，也是一个机会与宽容同样少的行业。对艺人如此，对娱乐公司更是如此。 华果果拉着帖子往下看，果然看到康薇薇和洪莲采访中透露出的，公司为了捧一些有后台、肯牺牲的女艺人，而吝啬给她们丁点资源。又说在之前几个月内，仅有的工作都是她们通过自己的朋友联系而来，极少的一部分则是一些广告厂商主动上门联络她们本人，公司不但没有专人处理，还狮子大开口收了她们佣金等等一系列事情。 这句句血泪配合着洪莲梨花带雨的脸还有康薇薇微红的眼圈，极为煽动人心，让深知内情的楚楚和华果果也不由心中一酸。至于那些不甚了解其中始末的普通人，看到这篇报道之后，心中的天平会偏向哪里也就可以想象了。 洪莲和康薇薇，确实具备了一个职业的娱乐人该有的一切素质。她们在闪亮新星中的表现，也的确没有掺了半点水分。 这样的事情既然出了，也难怪阮绵绵紧急通知，让外宣雨涵赶回公司开会了——最迟两个小时，完美娱乐就必须要拿出一个态度来应对此事，绝不能让康薇薇和洪莲占据了舆论的主场，给大多数不明真相的人一个先入为主的评判标准。 康、洪二人能这么无声无息地就联系了七八位小艺人，又挑在这种周末的时候猛地爆出这种消息，光凭她们两个人的能量，显然是有些勉强。 华果果腾地一下从位置上站起来，对楚楚说道：“我去给我哥打电话，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楚楚点了点头，目送华果果拿着手机回到房间，自己也起身到了阳台，用约好的方式唤来那几只定时定点来这里混早餐的小鸽子们，嘀嘀咕咕地嘱咐了几句，才让它们离开。 这件事，她几乎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最近几次博弈之中，一直因为莫名原因被宏业集团压制的王家。王浩和洪莲之间的联系，或许就是这个女人屡次能够发挥超常能量，这次又能如此大手笔地表现决绝的原因。 　　☆、第75章 圈圈75 楚楚回到客厅的时候,华果果也正好挂断电话走出来。 两人对视一眼，发现彼此的表情都不太好——这个时候,她们这些完美旗下的艺人非但不能随便站出来，还要格外注意自己的言行态度,绝不能轻易代表公司。 难得的假期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蒙上了一层阴影。 昨晚已经和楚楚打过电话说自己要去参加朋友婚宴的小刘也风尘仆仆地赶到了她们的宿舍。据她所说,公司已经在采取紧急的公关措施，让旗下艺人都不要太过紧张,只需要把精力放在正常的工作流程上就可以了。 话虽如此，但身为同船人，艺人与公司本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如今公司身陷丑闻，让楚楚她们完全不挂心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即使楚楚按照本来行程到了W市参加C国歌无限第二期的彩排，她依然还是通过网络和自己的特殊能力,随时随地地在关注完美与康、洪二人，还有康洪背后的高人之间的你来我往。 当然，这种关注并非只有楚楚一人。事实上，整个C国的娱乐圈此时的目光也都集中在了这表面实力悬殊的两方人物身上。 随着完美的迅速反应，针对康薇薇和洪莲二人采访中指出的问题一一做出的反驳和自证，康、洪二人在当天便做出决不向恶势力低头，一定要为自己、还有那些和自己一样饱受压迫的艺人讨回一个公道，必要时刻决不放弃使用法律手段维护自己权益的声明。 两份声明前后仅仅隔了1个小时，完美的声明条理清晰、逻辑严谨，康、洪二人的声明言之凿凿、情真意切，双方的粉丝顿时哗然。 关于完美与康、洪二人所说孰真孰假、孰是孰非一时之间成了网友们激烈争论的热门话题第一名——连带着两名女艺人口中那几个“有后台”、“肯牺牲”的同期女艺人人选也引来无数揣测。 华果果、孟瑶君几人纷纷中枪。 尤其是完美力捧的楚楚，更是被人直指与方元关系不浅。 这些明面上的消息，无不显示了洪莲她们背后之人的计划详尽、步步为营，也印证了楚楚通过自己非人类的朋友们得来的消息——康薇薇她们现在已经搬离了完美提供给旗下艺人的宿舍，住到了H市著名的二奶楼蔷薇大厦里。跟着她们一起进出的司机，则是个眼角有红痣的男人。 楚楚一听就反应过来，那个人就是王浩身边最为忠心耿耿的助理王东。 而王家，就是那栋大厦的开发商。 动用到自己最为看重的心腹，还把人安排到自己眼皮底下，可见王浩对此事的重视。他想借此机会阴一把完美，绝不会是心血来潮。 上辈子洪莲参加闪亮新星，加入完美，事后又自己成立工作室混的风生水起一事，此时楚楚再回想起来，也觉得有些微妙起来。 完美的反应是坦然应诉，并迅速收集这阶段为康、洪以及其他七位艺人进行的培训和工作安排记录，并将经纪人手中收集的各种工作中的影音资料备份留作证据交给了公司特聘的律师事务所。 在危机应对方面，完美有着自己一套完整而成熟的流程和制度，高效而有力。 楚楚所能做的，也就是把自己从朋友们那里得到的信息，尽可能挑出有用的、针对性强的部分，通过那个双方默契的邮箱传递给对方。 在这种紧张的氛围之中，C国歌无限第二期比赛如期开始。 谢艺馨作为完美资历最深的艺人之一，经历过的风风雨雨绝不是楚楚这样的新人可比。所以尽管心里有着对公司的担忧，但真正站在舞台上的时候，她表现出的淡然自若和端雅大方轻而易举地就让听众忽略了她身上贴着的完美的标签。 沉厚浓郁的情感在她饱含磁性的嗓音中静静流淌，缓缓滑过在场所有人的肌肤，沁入心底。 “是谁在敲打我窗 是谁在撩动琴弦 那一段被遗忘的时光 渐渐地回升出我心坎。” 作为一首节奏轻缓的慢情歌，这首《被遗忘的时光》对演唱者的表现力有着极其严苛的要求。尤其是在这首歌曲的原唱已经将本曲演绎得十分完美的情况下，谢艺馨选择了它，足以体现她对于自己能力的自信。 而事实也正是如此。 不同于原唱如同丝绒一般的低回委婉，谢艺馨的嗓音中微微带了些沙哑，在歌曲的低吟浅诉之中比之原曲更多了沧桑和无法言说的辛楚，令人在不动声色的追念之中，隐约品味了些没有说出口的苦涩。 这是有经历的人才能懂的意味，所有的愁苦，藏在岁月背后，像是街巷角落的阴影，除非留心去找，轻易不能看见。 “记忆中那欢乐的情景 慢慢地浮现在我的脑海。” 歌曲的尾音在演播厅内慢慢回响，所有人也仿佛沉浸在谢艺馨营造出的怀旧氛围中，久久不能自拔。 过了足有四、五秒的时间，主持人才仿佛惊醒一般，带头鼓起了掌。 来自各个公司的评委也纷纷点头，尤其是朱宏，甚至站了起来为谢艺馨叫好：“这才是真正的歌手。” 他双眼晶亮，似乎被谢艺馨的表现深深打动，近乎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猛地转头对风夕说：“你们实在是埋没了她的才华……她的实力，应该站得更高。” 风夕嘴角的微笑微微一僵，看向朱宏的目光也有些莫测起来。 上一次的事情还可以说这个来自民间的草根评委对艺术追求过于严谨，甚至可以当做这个人就是个乔黑，看不惯乔楚那个新晋就红透半边天的小姑娘。可这家伙一而再再而三地开口挑完美的刺，就说不过去了。 现在这样的风口浪尖，还在节目中把话题往完美怎么打造艺人这个高危话题上引，居心实在是令人怀疑。 风夕微微眯了眯眼，却不是看向扬眉等待他回应的朱宏，而是把目光投向了老朋友，这次明亮电视台的节目导播左导。 他们两人是大学同学，多年的默契绝不是口头说说而已。一个眼神过去，左斌一个眼神过来，风夕就心领神会，知道这些小插曲在后期的时候会得到妥善处理。 心里有了底，说起话来也就少了顾忌。 风夕目光凌厉地扫了一遍朱宏，看得对方不自在地动了动身子，才慢悠悠地开口：“埋没不埋没，这种事情，谢艺馨自己清楚就好。至少就我所知，这个节目的邀请帖一出来，方总定下的第一个人选就是谢艺馨。” 已经回到了后台的谢艺馨并不知道自己一首歌曲在评委中间引起的风波，此时她正拉着明显有些走神的楚楚在说话。 “别想其他的事情了。我们是歌手，我们的工作就是在舞台上唱好歌。”谢艺馨看向楚楚的目光充满了善意和欣赏，说的也都是掏心窝子的话：“至于公司的事情，你要相信方总和尚总也不是纸糊的。真正有需要我们这些旗下艺人出面的时候，自然会有人来通知我们的。” 楚楚刚才并不是在担忧完美，而是在试验随着能量积聚而有些变异升级的感灵力。 但谢艺馨的好意，却依旧让楚楚忍不住笑了起来。 谢艺馨在乐坛打拼的时间比楚楚这辈子的年纪都长，但始终都没有大红。 这样有实力，却总是缺少了那么一点运气的歌者，在娱乐圈里从来不会少。但能够像谢艺馨这样保持着良好的心态，从来都不会自怨自艾，也从来不会怨天尤人的，却是少之又少。 如果是别的怀才不遇的歌手，遇上楚楚这样凭借着一场选秀节目迅速走红，抢占了一切渠道的宣传资源，出道不到一年又是发专辑又是办巡唱会的新人，不说好言相劝，只怕不暗地里下黑手就已经是好的了。 阮绵绵和方元的眼光确实是好。 至少在楚楚看来，能被他们挑出来费力气准备去捧的艺人，不论是德还是能，都是数一数二，值得敬重的。 “谢姐，你放心。我不会给完美丢人的。”楚楚张开双臂，给了这个善良的大姐姐一个拥抱，转身走向了赛场。 今天的楚楚，一反往日温柔甜美的小女孩形象，一双黑色铆钉短靴，一身紧身皮衣，不仅勾勒出了少女发育良好的玲珑曲线，更是凸显了她极少表现出来的野性气质。 而这副装扮，也正是为了贴合她今天想要演唱的这首歌。 灯光暗下，前奏响起，楚楚抬起手中的话筒，少女特有的清亮而又柔韧的歌声缓缓响起。 “那女孩早熟像一朵玫瑰，她从不依赖谁。 一早就体会，爱的凋匮和尖锐。 她承认后悔，绝口不提伤悲。 她习惯睁著双眼和黑夜，倔强无言相对。 只是想知道内心和夜，哪个黑。” 铿锵代表了坚定倔强，玫瑰象征着感性温柔，每个游走在现实和梦想之间的女子，都或多或少地融合了这矛盾又依存的性格。 而年轻女孩的悲伤苦痛，和先前谢艺馨所表现的那些中年人沉稳背后的沧桑又有许多不同。她们或许被现实伤害，或许对之前的决定后悔，但却绝不会选择后退，反而会因为这些挫折而更加倔强地昂起头，直面去应对生活加诸在她们身上的恶意。 两个歌手，两首歌，两代人。 表现的也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生活态度。 　　☆、第76章 圈圈76 楚楚的表现很好,但却不是最好。 这首铿锵玫瑰表现出了她不一样的风格，也得到了除了朱宏以外大多数评委的盛赞,但和谢艺馨以及明亮娱乐的倪子欣相比，却少了那么一些特别,一些新意。 倪子欣这一次演唱的，是她自己作词作曲的古风歌曲《天凉好个秋》。这首歌前几天一在网上音乐平台上线,就突破了之前千度往年的下载量纪录，荣登了今年新歌榜榜首。 这其中既有歌曲写得好，歌词意境美的原因,倪子欣特别的嗓音和高超的唱功也不可忽视。 今天这期节目,她以这首歌应战,夺得高分也就合情合理了。 而作为与倪子欣同样定位为创作型歌手的孟瑶君却因为迟到和生病,而惨遭淘汰。 楚楚对于好友这次意外，表现得比孟瑶君本人更加介意。 “风总监不是很早就已经把你的行程给排开了么？”楚楚眉头紧蹙，拉着孟瑶君的手坐在宾馆，心里头各种阴谋论一个接着一个地往外冒——该不是那个王浩看整不到她和华果果，终于对孟瑶君几个人下手了吧？ 孟瑶君被楚楚这愁眉苦脸的模样给逗笑，腾出一只手去揉她的脸：“可别皱了……本来漂漂亮亮的小姑娘，硬是被你拧成老太婆啦。” 楚楚被她这不分重点的态度给气笑了，狠狠在孟瑶君的腰上抓了一把，换来一声凄厉惨叫：“说正经事呢，严肃点！快说，到底怎么了……是不是音艺的人给你下绊子了？要真是这样……” 楚楚狠狠咬牙，要真是这样，她也就不等完美那边的行动了。干脆就借着自己身体素质上的优势，和她那群非人类朋友先给那几个混蛋一些厉害尝尝！ 孟瑶君连连摇头，一副惊恐万分地样揉着楚楚的脸：“亲爱的，你快把这恶狠狠的口气给我收了。你走的是温婉淑女路线，不是山大王，快别吓人了……不是音艺，纯粹就是我倒霉。” 孟瑶君说到这里，脸也垮下来了：“我把我们老板给撞了……” “啊？”连生之力都没办法保持楚楚表情的镇定。她双眼圆瞪，不敢置信地看着孟瑶君，再次重复了一遍她的话：“你撞了方总？” 孟瑶君的表情更苦逼了：“不是，是我们大老板……” 方总是老板，大老板不就是…… “你撞了向世安？”楚楚眼睛睁得更圆了：“你不是在闭关写歌么？怎么跑出去把大老板给撞了？” 孟瑶君有些心虚地低头，咳了两声看楚楚还那么直直地盯着自己，只得小声坦白：“那不是大晚上的，写到一半没灵感，我就想着按照孟南归的说法，在速度中寻找下激情，飙车找一下灵感么……谁知道大老板那么奇怪，凌晨还在郊区晃，还喝了酒……我就……” 楚楚顾不上追究孟瑶君这种自己找死的脱线行为，反正这丫头自诩艺术家，古怪行为改都改不掉。她关注的重点是另一个：“大老板怎么样了？你没把人撞出好歹来吧？你把人送医院没？” 孟瑶君一听这话，立刻挺胸：“我是那种人么？我从来都五讲四美三热爱的好不好，当时就把人送医院了……大老板也没啥大事，就是……咳咳，腿断了。” 楚楚沉默片刻，才慢悠悠地开口：“你把大老板的腿撞断了？” “唔……”孟瑶君含含糊糊地点了点头：“这事就你知道，我还没和阮姐说……向世安说只要我这段时间做好菲佣，他就不把这事告诉阮姐和我爸妈……唉。” 楚楚本来还担心这傻大姐因为这事得罪了老板，最后会影响到她的歌坛事业。这会听到这里，也觉出了些不对来。 楚楚看了孟瑶君几眼，突然开口：“你和向世安之前认识？” “唔……小时候，咳……”孟瑶君并不是一个会对朋友说谎的人。虽然这话说起来比较没面子，但她还是吭吭哧哧地解释了下：“打过几架……那小子小时候你不知道有多招人讨厌，现在比小时候更烦了，冷冰冰的，老学动漫里头去练什么以眼杀人，哼。” 孟瑶君嘴上抱怨，可说起向世安的时候，眼睛里晶亮的光，却让熟知这种表情的楚楚第一时间就嗅出了异样。看来，她的这个姐妹，应该是不太介意这次比赛的落选了。 孟瑶君要去给受伤的人当菲佣，楚楚也要赶回公司准备巡唱会的各项事宜。两人和谢艺馨打了个招呼，节目录制一结束就乘当天的飞机飞回了H市。 巧合的是，楚楚在同一趟飞机上，居然遇上了李文。 “小乔！”李文发现楚楚，也是眼前一亮：“你怎么也在这里。哦，还有瑶君，你们是……来参加歌无限的节目录制的吧？” 孟瑶君和楚楚之前在闪亮新星的拍摄过程中，就与李文关系不错，这时候见到他也都心情不错：“是啊。你这HH牌的首席设计师，每天到处乱跑，不怕你们总监发火呀？” “我这是找灵感好不好！”李文一副饱受冤屈的模样怪叫起来：“再说了，我也不是乱跑啊。这次我到W市是和明亮娱乐商量你们决赛的服装设计问题好不好……我是一个敬业的设计师！” 孟瑶君嗤之以鼻，对这个连闪亮新星决赛都能缺席的家伙十分不信任：“吹吧你就……你一个人跑W市来谈业务？” 李文脸微红：“那倒不是。我这次还带了个小妹妹，她放假，就带她到W市逛一逛。” “小妹妹！”孟瑶君看向李文的目光更鄙视了：“你个花心大萝卜，不要你的缪斯了？” 李文怒道：“你不要侮辱我对缪斯的真心……这小妹妹就是我缪斯的亲妹妹。我也把她当成亲妹妹一样！” “你找到她啦？”楚楚和孟瑶君都是知道李文和他的那个灵感女神之间的故事，更清楚当初这家伙缺席闪亮新星决赛就是为了去J市寻找那个连脸都没看清的缪斯。这会听他这么说，就知道这家伙是找到正主了，不由也替他开心。 楚楚嘴角带笑，也开口调侃起对方来：“既然把人家妹妹都带出来了，干嘛不带上正主呢？也正好让咱们瞧一瞧，是哪个美人魅力这么大，把咱们李大设计师给迷得这么五迷三道的……” 孟瑶君插口：“就是，还缺席了咱们的决赛……” 李文的脸色一黯，叹了一口气：“我找到他们家的时候，缪斯已经失踪了。我是看到相片才确认是她……不过，我不会放弃寻找她的……啊，纤纤来了，我介绍你们认识。” 楚楚听到李文的这番话，不知怎么的，心里就有些不好的预感。她顺着李文的目光转头看去，果然看到那张许久未见，却依旧让人看了就心情不好的脸。 来人正是楚纤。 将近一年没见，楚纤本来还有些青涩的脸部线条又柔和了不少。上辈子她熟悉的楚纤式的温柔浅笑现在也已经初具雏形。 尤其是在对上李文的目光的时候，楚纤的表现堪称柔弱堪怜：“李大哥，你在和谁说话？” “纤纤，快过来。”李文看向楚纤的目光也很柔和，先替对方把座位上的毛毯给拿了起来，安顿好对方后，才替她介绍起来：“这两个姐姐也是李大哥的好朋友。你之前不是还说很喜欢听这两个姐姐唱歌么？” “是小乔和瑶瑶么？”楚纤一脸惊喜，似乎这时候才认出两人，手忙脚乱地就想从随身的包裹里拿出本子要签名。 这副粉丝模样摆着这张熟悉的脸上，楚楚顿时觉得有些恶心。 尤其是，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青光，让她的心情实在是复杂难言。 楚楚这一年以来，不论是气质还是外形都有了不小的变化，再加上生之力的影响，即便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楚纤，面对着面，也没有认出她来。这一点，对于楚楚来说也算是好事。 但这种时候，要给楚纤签名，她却是怎么都不愿意的。 “我没有带笔。”楚楚控制着声音，不让自己流露出内心的复杂。 她的控制很成功，在场三个人，没有一个看出了她的不情愿。 孟瑶君那个家伙，居然当场就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了一根笔：“你这歌手也当得太不称职了。阮姐没和你说过，平时要随身带着笔，在各种场合有备无患的么？” 楚楚瞪了孟瑶君一眼，笑了笑：“呵呵，我忘了。” 给楚纤签了一个连鬼都看不懂的名字之后，把笔还给了孟瑶君。楚楚就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闭着眼睛不再开口，只坐在旁边听孟瑶君和李文两人聊天。 “小姑娘一个人跟着李文出来外地玩，你家人不会担心啊？”孟瑶君对楚纤那柔柔弱弱的样子也不太感冒，但冲着李文的面子，也没打算给第一次见的小姑娘难看，还是耐着性子开口搭了几句话：“你还没17岁吧？” “我这个月就满18岁了。”楚纤出声反驳，含羞带怯地看了李文一眼：“李大哥还送了我生日礼物的。” 这模样，顿时看得孟瑶君也是胃部抽疼。她瞟了一眼一脸赞同的李文，连带着对这个印象不错的设计师，都有了些看法。 孟瑶君和楚楚都不愿意搭腔，四人之间，顿时沉默下来。 　　☆、第77章 圈圈77 李文看出了楚楚和孟瑶君的不快,识趣地压低了声音,小声安慰着自觉被冷落的楚纤。 一场难得的、高空中的巧遇，就这么不尴不尬地在沉默中安静下来。 一个小时的航程一到，楚楚和孟瑶君就拎着随身的背包，草草与李文两人点了点头，起身下了机。倒是整个航程中始终将注意力放在李文身上的楚纤看着楚楚的背影微微出了神。 李文对这个小妹妹还算迁就，见此连忙安慰她：“小乔人很好的,今天估计是因为赶通告比较累。下次遇上，我帮你们拍合照。” 楚纤被他这么一说，也不再去细究刚刚看到乔楚背影时的些许熟悉，只笑着看向李文：“李大哥,你对我真好！” 身后两人的话,楚楚依稀听到了一些，却没有心思去细究。 在上一世,李文这个人究竟有没有出现过她并不清楚，也不知道对方和楚纤的关系究竟是宿命还是今生自己的蝴蝶效应，但这种本以为已经远离的阴影重新与如今的生活关联的迹象，让楚楚心里有了些不祥的预感。 一年前楚纤嚣张娇蛮的脸与刚刚那副温婉乖巧的模样融合在一起，渐渐变成了上一世她蜷缩在冰冷黑暗的街角看到雍容侧影——上辈子楚纤的幸福，与她的不幸就像是一道丑陋的伤痕，印在她灵魂最深处的记忆里。 这些刺痛人心的片段，伴随着她曾经的软弱和卑怯，如同暗河底部的淤泥，一旦翻起，就是浑浊粘腻的腌臜，让人难以忍受。 楚楚越走越快，将本来与她并肩而行的孟瑶君远远甩在了身后。 她心底深藏的怨恨随着对方的重新出现又冒出了头，她现在有远超过普通人的能力去对付那些曾经欺骗过她、伤害过她的人，她可以让那些人变得和上辈子的她一样的不幸……就这么一瞬间，楚楚几乎想要转身回去，毁了那个已经学会了装模作样的、年轻的楚纤。 “我说乔乔，咳咳……知道你是武林高手，也不用这么显摆吧。”孟瑶君上气不接下气地搭住楚楚的肩膀，整个人都靠在了她的身上，一副精疲力竭饱受蹂躏的凄惨模样：“这里是绿色通道，又没有狗仔追你，你跑这么快，我这把老骨头跟不上的呀！” 楚楚的身体僵硬了两秒，又在生之力的自动运行下迅速恢复了柔软。心底疯狂叫嚣的负面情绪如拍在海岸上的浪，重重拍下一波之后，又快速地退回了那深海。 她抬起了手，替孟瑶君擦去了额头上沁出的汗，语声微哑：“让你平时不运动，连走一走路都喘成这种样子……到时候开演唱会，你估计要被抬下来！” 孟瑶君把身体的大半重量全压在了楚楚身上，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豪气：“姐姐可是创作型歌手，走的是清新文艺路线……哼哼。” “行了，大才女，走吧。”楚楚手腕微抬，稍稍用力，就像是拎手包一样半拎着耍赖的孟瑶君，抬步向前。 至于身后的那个女人——楚楚深深地吐了一口气，放缓了脚步——她对过去这些人的仇恨还在，如果再次碰到对方，只要有机会，她也一定会报复。但如果为了这些人处心积虑地去设计、去谋划，为了这些人毁了她新的生活，却不是她所求。 楚楚上辈子活得辛苦而卑微，她也曾怨恨得几乎想要撕裂自己的胸膛，让那股愤怒烧毁一切，那个时候遇到的一个人告诉她：“有人恶毒地对待你，你就变得比她更恶毒……对方轻而易举地就把你变成了和他一样的人，这才是对方最得意的地方。” 只有把自己的日子过好，把报复当作消遣，才不辜负了她这一番奇遇。 楚楚心中百转千回，旁人不会知道。 孟瑶君一出机场，就上了一辆颇为低调的商务车——尽管她没详细解释，也尽管楚楚此时有些心不在焉，但经过强化的眼力和记忆很容易就让楚楚看出那辆车的主人应该就是先前孟瑶君提过的、需要让音乐界才女当菲佣的伤残人士。 楚楚也就只能乖乖坐着阮绵绵派来的保姆车，准备先回到她和华果果的两人小窝睡上一觉，明天再回公司和阮绵绵报到。 来接人的是刘叔和小刘。 刘叔的性格憨厚沉稳，开起车来也如同他的人一样。可今天这车开得去像是在跑山路，忽快忽慢、左转右绕，最后在公寓不远的路口还来了个急刹车。这情况不消说，楚楚和小刘就猜到了几分：“有人跟着我们？” 刘叔在完美也呆了有些年头，应对起这些娱记来说不定比楚楚和小刘的经验都要丰富：“恩，从机场出来就跟上咱们啦，看这耐心，不像是新手。我估摸着不是每周八卦就是NN娱乐报的。” 这个时候盯得这么紧，楚楚头一个反应就是之前洪莲和康薇薇闹出的那场风波。想到这件娱乐圈的官司，她就想起了那隐藏在后头的王浩，不自觉地就动了动手指……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双手就被小刘眼疾手快地一把摁住。 楚楚转头看向小刘，用眼神发出疑问。 小刘眉头紧皱，略有些讪讪地收回自己紧紧压住对方的手，小声解释：“乔啊，武力不能解决问题的……打狗仔是要上报……的……” 楚楚被她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给说得有些懵：“我没要打人啊。” 她顿了一顿，突然意识到自己上一次的力抗流氓给自家小助理留下了阴影，顿时有些哭笑不得：“我在你心里难道就是个只有肌肉不长脑子的暴力女么？” “不不不，小乔最温柔最可爱了。”小刘气势一弱，乖乖低头：“我错了。” 她瞟了一眼楚楚的手，扭头看向自家叔叔：“叔，不能甩掉他们么。小乔刚回来，还不太清楚现在的情况，不能接受采访的。” 刘叔揉揉手指，猛一拍胸：“放心。你叔我当年号称平凉一把刀，车子开得就跟飞刀在飞似的，这些小娃娃不是我的对手的！” 小刘和楚楚齐刷刷地抬头看向刘叔那张写满了憨厚实在的脸，一时都有些无言以对。 “叔。”小刘到底是亲侄女，捅起话刀子来也利落：“这时候不好吹牛的。我刚去接机的时候你是不是喝酒了哇？” 刘叔老脸一皱，感觉受到了侮辱：“刘小花，怎么说话呢！回家我让你爸教训你！乔小姐，坐稳了。” 楚楚和小刘还没反应过来，刘叔就猛一踩油门，在红灯转绿的瞬间将车彪了出去，巨大的惯性让后座的两人都有些晃动。 楚楚还好，身体平衡力异于常人，不过微微动了□子就稳住没倒，小刘却是一脑袋磕在了前方的椅背上，顿时眼泪就下来了。 平时至少要一个小时的车程，在刘叔捍卫自己平凉一把刀这份尊严的过程中，前后不过20分钟，就到了公寓楼下。 车还没停稳，小刘已经从车里扑了出来，抱住公寓楼下的垃圾桶就一阵狂呕。楚楚的些微头晕在生之力的缓解下很快就消失了，反倒可以在一旁照料一下小刘。 “叔，我要回去告诉你哥，让他教训你。”小乔抱着楚楚递给她的矿泉水，狠狠漱了好几口，还是有些犯恶心，不由恨恨：“我还要告诉奶奶和婶子，说你欺负我！” 刘叔刚刚甩掉狗仔队的得意还没来得及炫耀，就被自家侄女厚颜无耻的告家长招数给惊到了。 他苦着脸挠了挠头，又恢复到了楚楚熟悉的那个憨厚老实老司机的风格：“小花，叔平时最疼你了，你不好这样的呀……我也是为了工作，为了你和乔小姐的呀。刚……刚不是你让我把那些记者甩掉的嘛。我甩掉了呀……乔小姐，你别笑呀，你帮我说说话啊。” 楚楚笑着摇头：“你们这是家务事，我不好管的呀。你们自己商量吧。果果之前给我打电话说要等我，你们要不要一起上去坐一坐？” 小刘边拍胸口边摇头：“不用了，我还要给阮姐回话。你今天回去好好休息吧，明天去公司估计又是一场硬仗……这几天你不在公司，都不知道那姓洪的多能演，可恶心死我了。” 楚楚一听这话，笑意微敛，口气也沉了下来：“猜到了……看娱记们跟的这么紧，估计我和瑶瑶她们几个身上的污水也少不了了……” 小刘拍胸口的动作一顿，有些懊丧：“你猜到了啊……还想让你今天好好休息，明天再和你说的。你也别多想，阮姐和方总会有办法的，你明天去了就知道了。” 楚楚看出小刘不打算细说，也没追问，只和小刘叔侄打了招呼，就进了公寓。 开门进屋，果然见到了一身熊猫睡衣抱着鸭脖狂啃的华果果。 “乔乔！你肥来啦！”华果果听到门响，连鸭脖都没顾得上放，挥舞着两只油腻腻的小爪子就打算往楚楚身上扑，却被楚楚一把摁住了脑门。 “去洗手去！”楚楚揉了一把小姑娘的脸，推着她转了个身向着洗手间走：“这两天是不是又偷吃零食了……我才走了几天，这脸又肉了一圈！你说你这艺人当得也太不敬业了吧，一眼没看着就胖了……阮姐也不管你。到时候再回家哭哭啼啼说自己的脸在镜头里头像张饼可没人理你了啊！” 华果果嘟着脸，哼哼唧唧地顺着楚楚的推力往前走：“鸭脖又不长肉的……人家还在长身体的嘛……” “行了吧你。”楚楚掰开华果果白嫩嫩的小爪子，冷血地抢下了最后一截鸭脖，以一个完美的抛物线隔着大半个客厅丢到了茶几边的垃圾桶里，然后就着温水帮小丫头把手指头给洗干净，再用干毛巾擦好。 等拾掇干净了吃货美少女，看着华果果一脸委屈的盯着垃圾桶，楚楚才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楚楚大大张开双臂：“好啦。我回来啦。来，C国第一美少女请给我一个热情的拥抱吧！这样我才有动力给美少女去做低热量的美食呀！” “呜呜呜呜，乔乔你最好了！” 　　☆、第78章 圈圈78 与楚楚猜测的一样，完美的大门被各家娱乐杂志的记者们围得水泄不通，人人面上都写满了让人不安的恶意。 她跟着雨涵小心绕过蹲点的娱记，脚步迅捷地进了宏业大楼，心中对完美这次的难关又多了一分担忧。 直到见到淡定干练一如以往的阮绵绵,楚楚提在半空的心才算是稍微安了些。 “这是你巡演会的日程表,你先熟悉一下。等会我会让小陈带你去试一下这次表演的服装。”阮绵绵还不等楚楚坐定，就将手中文件塞在了她的怀里,又挥手招呼跟在楚楚身后进门的小刘：“刘,小乔今天的日程你清楚吧？行，你跟你陈姐今天就帮我盯一盯小乔的巡演会,把首站表演的这六套衣服给捋清楚了……” 小刘赶紧点头：“阮姐,你放心。我和陈姐会做好的。” “行。小乔,你今天就按着行程走。”阮绵绵没多给小刘表决心的机会，一挥手就打算把楚楚给打发了：“最近公司事情也多,你遇着记者就躲着些,要是真遇上了也别慌，就照我以前教过你的那么打一打太极,其他的小刘她们会帮你挡着的知道吧？” 楚楚点头，跟着小刘准备去公司服装部试衣服。她走了几步，又慢了脚步，转身看向阮绵绵。小刘拉着门，迟迟不见楚楚出来，就知道这丫头大概又没眼色了，连忙小声唤她：“小乔，阮姐在忙，你先和我去换衣服啊。” 阮绵绵一手拿着话筒正准备拨电话，被小刘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力，一抬头就发现了楚楚的异样，顿时眉头微皱。 两人沉默相对两秒，还是阮绵绵先绷不住好笑，打破了这略有些微妙的对视。 “行了，给你五分钟。”阮绵绵把话筒放回去，双手合十放在身前，略有些无奈地妥协道：“你有什么问题就直接问，问完就好好地去工作。” 楚楚连忙坐回原位：“这次的事情对公司影响是不是很大？我能做些什么？” “你就对我和方总这么没信心？”阮绵绵白了楚楚一眼：“不过是些小风波，你做好巡唱会的准备工作就算是帮了大忙了。” 楚楚咬了咬唇，还是决定将自己的猜测透露一些：“我……我这次去参加比赛，无意间听说了些消息……康薇薇她们现在搬进去的地方，是音艺的王总，他的助理安排的……我想……” 楚楚说到这里，到底没有说下去。因为她话才说了一半，阮绵绵已经笑了起来。 与平时严肃到近乎严厉的阮总监不同，真心笑起来的阮绵绵有一种英气勃勃的俏丽，让人眼前一亮：“你是觉得这次算计咱们完美的是王氏，担心我和方总掉以轻心，吃了大亏是吧？” 楚楚的确是这么想过，可被阮绵绵当面这么说出来，又觉得自己似乎有些看轻了对方的能力，顿时就有些面颊发热——得亏了生之力的存在，才让她的尴尬无人知晓。 阮绵绵笑过之后，才探过身子恨恨捏了一把楚楚白皙柔嫩的脸颊：“小丫头片子，想的事情还挺多……放心吧，她们背后是王氏，我们背后还是宏业呢。这些勾心斗角的腌臜事，你就甭操心了……跟果果那丫头学学，天塌下来还有大老板顶着呢！” 阮绵绵虽然没有直接告诉她这次的事情应该如何解决，但是她神态语气之中的轻松自若却是骗不了人的。楚楚本就敏感，此刻听她话音，已是猜到完美对待这次事情一定有了自己的对策，最后悬着的那半颗心也算是落回了胸膛里。 “嗯，阮姐的话，我信。”楚楚既然放了心，也没打算继续追问这次完美的解决方案。一来，阮绵绵不说，必定有不愿意说的理由，她不想强人所难，二来，以她如今的能耐，若是有想知道的消息，也不必非当面问出：“那我先去做事情了。” 出了阮绵绵办公室，转过过道，小刘才拍着胸口和楚楚抱怨：“你性子怎么这么拧，非要这时候去找阮姐……阮姐忙起来的时候，整个人都会喷火的……你可吓死我了……” 楚楚笑了笑，没多解释。 小刘见此，也只得作罢。两人到了服装部，正遇上接到通知，特地把衣服领出来的陈姐和服装助理。 楚楚的这次巡演会，阮绵绵和方元都给了十二万分的重视。 从选曲、演唱场地、行程安排到服装，都是精心安排，紧张筹备。其中光是首站演唱会的表演礼服，就给楚楚准备了十一套。她们今天的任务，就是把这些礼服一件一件试过去，拍下效果图，最后挑出六套配合演出。 陈姐挑出来的第一件，是一件不规则红色长礼服，渐变的红色在柔软顺滑的布料上流淌，带来的是浪漫与热情。这件礼服是阮绵绵为了楚楚这次表演的主打歌曲《红衣女郎》特地向F国LIR礼服拉来的赞助。 楚楚穿上之后，本来清雅恬静的气质中，立刻多了几分性感火辣的热情，看得小刘眼冒红心。 “摄影师在摄影棚等了蛮久了，咱们快点过去吧。”因为上次的合作，陈姐对楚楚的印象不错，做起事来也愿意多提点两句：“今天要试这么多套衣服，每一套的妆容还要适当地更改，要是不抓紧点时间，怕是要弄到很晚了。” 楚楚提着长裙的裙摆，和小刘等人一进摄影棚，就看到了正在摆弄器材的熊北。她愣了一愣，很快笑了起来。 “熊大哥。”楚楚冲有些呆怔的熊北一点头，打了个招呼：“好久不见了。” 熊北反应慢了半拍，醒过神来立刻点头，整个人都显得有些笨拙：“好久，嗯，好久不见了……你最近好不好？” 楚楚点了点头，又看了看身旁挤眉弄眼的小刘还有一脸好奇的陈姐，及时止住了还想继续发问的熊北：“熊大哥，今天我们是要拍定妆照的，你看现在方便开始了么？” “当然方便！”熊北连忙让开位置，指着早就布置好的背景板：“我就是为了来给你……不是，我就是为了来给完美拍照片的。” 两人不是第一次合作。 相比初次见面楚楚生涩而诡异的表现，经过了近一年时间的荧光灯洗礼，楚楚在镜头里的魅力早已今非昔比。 长裙顺贴地沿着楚楚玲珑的曲线蔓延，又随着脚步的迈动仿若流动的火焰一般跳跃，楚楚回眸的微笑定格在这炫目的美景之中，伴随着快门不断响起，成为熊北心中的永恒。 十几套衣服，一件件地试。不知不觉，已经是夜幕深沉。 直到凌晨，楚楚才将所有衣服都试完。 几人早已是精疲力竭，唯有体质特殊的楚楚还有不知为何精神异常亢奋的熊北两人不见疲态。 小刘打着哈欠，把楚楚的外套递给她：“走吧。我送你回家，明天上午我和我叔去接你排练，明天下午要见一下郑玉龙导演，阮姐说他有意思让你试一下他的新片。” “《遇蛇》？”楚楚拿衣服的手一顿，猛地抬头：“那个神话剧？我可以接么？阮姐不是说这段时间让我好好准备巡唱会，先不去接其他工作了么？” 小刘又打了一个哈欠，这回连眼油都流出来了。她一边揉眼睛，一边应道：“还没谈好呢……是郑导找到了大老板，说看到你拍的广告，觉得你和这部剧里一个角色形象很接近，想让你去试镜……阮姐本来不太乐意，但是考虑到郑导的号召力和口碑，觉得如果真能成，对你也有好处，就同意了……明天就是见一见郑导，试镜还要过两天呢……” 小刘嘀嘀咕咕说了半天，突然反应过来：“诶？不对啊……你听说过他的新片？不是说这片子全程保密，连名字都还没对外公布么？” “我……听说的。”楚楚眨了眨眼，慢吞吞地解释：“你知道啦……娱乐圈哪有秘密的……” 小刘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也是……不过你听谁说的啊？” “我……”楚楚心念电转，正准备继续推到比赛的时候，就听到熊北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乔……花姐，你们好了没有。陈姐她们说先走了……我，我送你们回去吧。这么晚了，你们两个女孩子的……刘叔也累了嘛……我还可以保护……啊，乔……你，你出来啦。” 熊北隔着门正自顾自地嘀咕，楚楚听到声音一把将门打开，就又看到呆怔怔的熊北。 “不是说要送我们么？”楚楚看着熊北这样，不知怎么，心情就变得特别好。她歪着脑袋戳了一下对方的胸口，把毫无防备的熊北往后戳了一大步，然后率先迈步向电梯走去：“走呀。” 熊北摸了摸自己刚刚被戳的地方，乐呵呵地笑了一下，疾步跟了上去。 小刘打着哈欠、慢悠悠地跟在两人身后：“那我跟我叔的车回家了啊……死熊二，重色轻友……哈欠……” 　　☆、第79章 圈圈79 本该漆黑的夜空被各色灯光隐隐染出色彩,天上的星辰在人间灯火面前，似乎也隐去了光辉。除了马路上偶尔轰鸣而过的马达声，熊北只能听到楚楚的脚步声与自己的心跳。 “最近在忙什么呀？”楚楚走在熊北身边,突然开口,把大个子给吓了一跳。 熊北重重一咳，顺便摸了把自己的脸，发现温度尚且可以接受,暗暗舒了一口气：“没……没忙啥……就拍照做录音呗……每天都是这些事……” 楚楚点头：“哦。” 两人之间重新归入沉默。 熊北有些懊恼地握了握拳,憋了一会，终于找到了一个话题：“你这次比赛的感觉怎么样……那个，累不累呀？” 楚楚摇头：“倒是不累……小刘跟你说的么？” 熊北一慌,连连摆手，又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她没说……不是，是我问她的……我好久没见你了,就想问问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你这么想我呀？”楚楚被熊北憨憨的样子给逗笑,不由放松心情调侃了一句：“那我可要臭美了。” 熊北脸更红了。他心里庆幸此时夜色深沉，灯光渲染,让人即使面对着面，也未必能看清身边人的脸色。 楚楚说完这话，也没指望老实人再说什么，只随意指着不远处的机车：“这是你的车吧。我还记得当初我们几个半路拦车的事呢……那时候你肯定被我们几个女土匪给吓坏了吧？” 熊北不说话，楚楚也不在意，只抿着嘴笑：“说起来还真要好好谢谢你……要是没有你，我们那天肯定赶不上彩排……不过是一年，现在想起来仿佛过了好久似的……” “我今年28岁！”沉默了半天的熊北，突然闭着眼大声吼了一嗓子，把还在回忆往昔的楚楚给吼得一呆。 楚楚睁圆了眼睛，看向一副舍生取义模样的熊北。 只见他紧闭双眼，双手握拳，自顾自地大声说道：“我家就一个哥哥，有房，有机车，我也有些存款，是我攒的老婆本，都给我媳妇！我不抽烟，少喝酒，不赌、不嫖、会做饭！” 楚楚呆呆地看着熊北，半晌才说：“啊？” 熊北也不知有没有听到楚楚的话，依旧顺着那口气往下说：“我……我想……” “你想干嘛呀？”楚楚已是隐隐明白了他的意思，心中一动，不由接口。 可这一问，倒是把熊北那口气被破了。刚刚还一副烈士模样的熊北顿时变回了楚楚往常见到的那个大个子小媳妇，涨红了脸哼哼唧唧，半天憋不出一句话。 楚楚眨了眨眼，正想再说话逗逗他，突然有些迟疑起来。 她想起自己曾经经历过的那些人、那些事。最开始总是甜蜜，以为这就是一生可托的人，可最后换来的却往往是伤心。 新的一世，新的生活，她是不是还要去相信……从前那个不管不顾、撞得头破血流还是以爱为生的楚楚如果活过来，是不是意味着又一场悲剧的开始？她不知道，也不敢知道。 更何况，如今的她身上藏着这样多的秘密与责任…… “走吧。很晚了。”楚楚脸上的笑容就和她刚刚那一瞬间的心动一样，清浅如水光，一闪而逝，快得熊北与她自己都没有察觉。 熊北张了张嘴，到底没有多说，只闷闷地点了点头，发动起了机车。 他正准备启动，突然想起什么，从随身的背包里头拿出了一条大围巾，塞在了楚楚的手里：“风大，会冷的。你披着头脸，别冻着了。” 楚楚此刻心情复杂难言，也没有多推拒，沉默地接过了围巾。 回到宿舍的时候，学生党华果果同学早已经和周公约会了数次，楚楚也没打算吵醒她，轻手轻脚洗漱之后，回虚弥境和白团子和碑灵聊了聊天，又怔怔出了一会神，便也歇下了。 第二天起来，照常练舞排歌，昨天晚上听过的那番话仿佛从不曾发生。 “郑导的个性比较古怪，你一会进去机灵点。”阮绵绵百忙之中依旧抽空带着楚楚来和郑玉龙会面，足见对此次机会的重视：“我之前让小刘给你准备的那些资料看了么？” 楚楚点头，心里有些紧张：“都看了……郑导之前的作品我也做了功课。” 阮绵绵闻言，总算露出了一点笑容：“算你知道上进……你也知道龙女郎在咱们圈子里，那是人人都想要做，却不是人人都能做的。只要能上郑导的戏，哪怕前一天谁也不认识你，第二天也能搏到个报纸版面。你一会可要认认真真地表现，别给我出岔子了啊。” 楚楚深吸一口气，应了下来。 郑玉龙作为一个电视剧导演，能在娱乐圈创出个不低于一线电影名导的号召力和口碑，靠得绝不仅仅是他的资历。 这一点，娱乐圈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包括今天这个包厢里的每一个人。 楚楚乖乖跟在阮绵绵身边，一进门就先向主位的那位头发已经斑白的中年男子点头致礼：“郑导演好，我是乔楚。” 郑玉龙本来依靠着座椅，微阖着眼假寐。此刻听到了阮绵绵和楚楚的声音，也只是眼睛半睁，瞟了楚楚一眼，又很快闭上了眼睛。 楚楚和阮绵绵见此都是一愣。哪怕是阮绵绵之前与郑玉龙有过合作和接触，也没料到今天他会是这个反应。 坐在郑玉龙身边的副导演见状，连忙笑着起身打起了圆场：“昨天郑导和创作组的编剧们谈了一个晚上的剧本，直到刚刚才打了个盹……” 阮绵绵立刻接话：“郑导做事一直是我们这些后辈学习的榜样……楚楚也和我说过……” “小阮，客套话就别说了。”郑玉龙突然出声，打断了阮绵绵的话：“我们之前也不是没合作过，你知道我的性子，不爱折腾这些……你和马垅先出去，我和乔小姐谈一谈。” 阮绵绵有些迟疑：“郑导，楚楚是新人……但她真的很努力，也有天分……” 楚楚本来一直乖乖站在阮绵绵身后，此时看到郑玉龙眉头微皱，心里一紧，上前扯了扯阮绵绵的衣角，小声说道：“阮姐，你让我试试吧……” 阮绵绵回头看了楚楚一眼，又看了眼面无笑容的郑玉龙，到底让了步。 她反手拍了拍楚楚的手背，比了个加油的手势，笑着看向副导演：“马导，咱两也好久没见了……去隔壁泡壶茶？” 马垅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与阮绵绵一前一后地走了出去。 马垅和阮绵绵离开之后，包间里就只剩下楚楚和郑玉龙两个人。 灵敏的听觉让楚楚清楚地听到墙上时钟指针一下接着一下转动的声音，郑导演绵长缓慢的呼吸，还有自己略有些加快的心跳。 沉默在屋子中蔓延，直到分针转动了两个格子，郑玉龙才慢悠悠地开了口：“我给你一百万，让你拿到金华影后，包你一年。” 楚楚怎么也没想到对方居然会说出这种话。 她先是一愣，然后一股怒火沿着心底迅速燃起，猛地蹿到头顶，整个人都像是被烧着一样，似乎只有甩眼前这个男人两巴掌，那股郁气和恼意才会消散——可在生之力的作用下，她的表情依旧自然，除了脸颊微微泛红之外，没有半点变化。 “怎么样？”郑玉龙紧紧盯着楚楚的脸，不放过她表情的一丝变化：“同意还是不同意？” 楚楚做了一个深呼吸，防止自己脱口而出不好听的话。 她在这一瞬间想了很多，包括上辈子的委屈求生、这辈子的努力打拼，还有虚弥境给她的能力和责任……许久，楚楚才一字一顿地开了口：“郑导……您说这话，到底是在侮辱我这个新人，还是在侮辱您自己？” 郑玉龙脸色一沉，语声也变得严厉起来：“你这是不肯？” 楚楚也板起脸来：“不肯。” “你来之前，阮绵绵没有告诉过你，得罪了我，你在娱乐圈里也就混到头了？”郑玉龙没再看楚楚，抬手替自己倒了一杯茶。 楚楚眼睛一酸，又硬生生地把那股冲到鼻头的酸意给压了回去。这个时候，她前所未有地感谢虚弥境的存在，让她可以轻而易举地掩饰自己的软弱，永远表现那个最强大而完美的自己：“说过……但有些东西，我知道丢了就永远找不回来了。” 郑玉龙深深看了楚楚一眼，带着些说不清楚的深意。 他举起手中的茶杯，向楚楚的方向抬了一抬：“既然如此，你可以走了。” 楚楚咬了咬嘴唇，对郑玉龙点了点头，起身离开。 房门在她身后关上，沉闷而厚重的关门声让她心中有些后怕——她不知道这一次，是不是意味着她的前途也被关在了身后。 即使有生之力的作用，楚楚也头一次感觉到了脚步的沉重。一直以来，她的危机都是依靠着完美和阮绵绵她们的能量去化解。而阮绵绵她们之所以愿意替她排忧解难，为的是她的潜力，为的是完美公司将来能得到的收益。 如今她一句话就得罪了在娱乐圈里呼风唤雨的大导演——以她如今的身价人气，完美是否愿意为她去与郑玉龙作对？楚楚心里没有底。 楚楚用极慢的速度，走到了隔壁包间，敲响了门，准备面对阮绵绵的失望和未来可见的困难。 　　☆、第80章 圈圈80 阮绵绵和老马聊得开心，但心思却大半都放在隔壁楚楚的身上。楚楚一出了隔壁的门,她就听到了声响,与老马说了几句客套话也就迎了出来。 楚楚在她手下这么久,尽管是个很沉得住气的性子,但阮绵绵还是从她敲门的迟疑中读出了不妙。只是毕竟还在包房门口，她也不想伤了楚楚的面子，就装作不知,只笑着点了点头：“和郑导谈完了吧……和马哥道个别,我送你回公司,昨天拍的几套衣服我们几个再商量商量。” 马导依旧一副老好人的模样,见人三分笑：“小乔有事就只管去忙……咱们以后得空了，再一块泡茶！” “马哥您客气了。” 直到回到公司,阮绵绵并没有先让楚楚去看服装照，而是领着她会办公室，合上了门。 “怎么了？郑导觉得你不适合那个角色？” 楚楚低着头,许久才说了一句：“阮姐，对不起。我给公司惹麻烦了……” 这可不是单单觉得她不适合角色这么简单了……阮绵绵脸色一凝：“你得罪了郑玉龙？发生什么事情了？” 楚楚张了张嘴，觉得有些难堪。 但她到底知道轻重，还是把包房里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末了猛地抬眼看向阮绵绵……她自然是信得过公司和阮绵绵，但这一次的事情却还是让她有些不安。如果阮绵绵表现出一丝希望她妥协的意思，她对完美的感激之心只怕就要大大地打了个折扣了。 只是抬眼望去，阮绵绵的表情却有些出乎她意料。 阮绵绵脸上既不是对她得罪娱乐圈能人的烦恼，也不是听说她被羞辱的气愤，倒像是说不出的古怪。就像是吃鱼丸的时候突然被狠狠地噎了一口——看得楚楚一头雾水。 楚楚不解：“阮姐？” “啊？啊……”阮绵绵猛地回神，看向楚楚，再一次确认：“小乔，郑导真说要包你一年啦？” 楚楚提起这事，心中还是有些恼火，又有些后怕：“阮姐觉得我会拿这事骗你不成？” “那应该就没事……”阮绵绵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口气瞬间变得有些无奈：“他这人的性子……比较古怪。有些时候，就会给初次见面的人一点惊吓……我们，等等消息吧……” 楚楚没明白阮绵绵的意思，只觉得阮绵绵这是担心她心理压力过大，寻了个借口来安抚她。 但到隔天下午，小刘却兴匆匆地拿了一个简单的台本冲到更衣室来找她：“小乔，《遇蛇》给你发试镜邀请啦！是女二号……” 楚楚闻言，先是一愣。顿了许久才不敢置信地问道：“郑玉龙的那个《遇蛇》？” “就是那个剧组啦。”小刘的脸红扑扑的，简直比她自己本人得到邀请还来的激动。 楚楚有些忐忑地接过她手中的台本，果然是《遇蛇》中女二花蛇花如影的几幕台词剧本……顿时觉得自己如在梦中。 拿着剧本去问阮绵绵，她也只是笑一笑，不多说，让楚楚下次试镜的时候自己去找郑玉龙问个明白：“郑总虽然做事古怪，但人是好的……你多接触一下也就清楚了……” 阮绵绵不肯说。楚楚也就只能收了话头，专心投入工作。除了筹备巡唱会的事情，还要按照阮绵绵给她安排的行程，加紧演技的训练。 按照阮绵绵的说法，楚楚在演戏上的天赋那绝对是一等一，但演起戏来的各方面基本功却只比那些一辈子没有触电荧屏的门外汉好上些许……走位、与其他演员的互动、拍摄过程中彪戏时的气场，这些微妙的东西，都需要日积月累、自己总结。 连着好几天，楚楚就过着练舞、练歌、配合宣传……晚上回家看碟片写笔记的苦逼生活。这生活节奏比华果果这个标准的高中生还要紧张规律。 惹得小吃货连夜宵都不好意思多喊。好几回华果果被作业折磨得烦躁，丢了课本准备向楚楚撒娇，可一出房门看到楚楚一脸严肃、膝盖上摆着厚厚专业书，对着老电影勤勤恳恳地做笔记，她就怂了。 对于吃货兼学渣来说，没有什么比自己的投喂者转身成学霸更苦逼的事情了。心灵和*的双重折磨，让华果果只能恹恹地准备回屋接着奋战试卷。 这种日子过了几天，华果果觉得自己的脸都瘦了一圈。 要不是有人及时来安抚，华果果都要替自己流眼泪了。 正这么想着，公寓的门铃就响了。 “我去开门！！”华果果如同飞奔的小松鼠一样，照着房门就扑了上去。倒是记笔记记到了一半的楚楚眉头微皱，又埋头将刚刚比照课本的要点记录完整，随后才抬头看向门外。 门外的那个身影在这一年，尤其是最近已经是看得十分熟悉。高大的身躯在走廊灯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宽厚，让人无端端有种安心感。 “果果，乔……那个，我路过米记，买了点酒酿圆子……你们读书都幸苦了，要好好补一补。”自从上次险些和楚楚说破了之后，熊北福至心灵一般开始了日日送早餐夜宵的外卖小弟兼职……即使楚楚几番推拒，但有华果果这个吃货在，东西倒都还是留了下来。 只是楚楚对他的态度，比之前那段时间逐渐的熟稔，似乎又恢复到了刚刚相识的客套。熊北也不是傻子，就算对着楚楚的时候有些蠢得不忍直视，但在娱乐圈里头来来回回历练了这么些年，基本的眼力劲还是有的。 他看出了楚楚的疏远，既没有死缠烂打，也没有避而远之……就这么默默地送着早餐和夜宵，东西送到就走，并不多说。 今天也是如此。 熊北把酒酿圆子递给华果果，冲楚楚笑了笑，就打算告辞：“工作室还有些事情没做完，我先回去了。你们也别读书读得太晚了。” 华果果眼疾手快接过食物，先把小鼻子凑到袋子口吸了口气——总算是恢复了点活力。 有了食物，她看熊北也就亲近了，居然还学会了招呼人：“熊二哥，你真是大好人。我们一起吃酒酿圆子吧……好香哒……” 熊北瞟了一眼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楚楚，嘴唇微微一动，又是紧紧一抿：“不了。小本生意，不盯着点不行……” “哦。”华果果虽然觉得楚楚和熊北之间的气氛有些怪，但酒酿圆子的香气一丝丝一缕缕地往她鼻子里钻，严重阻碍了她脑子活动的能力——今天那些物理化学的卷子做得她脑细胞都死了大半，再不好好补一补，她觉得自己都要晕倒了：“那我自己吃了哦……” 熊北没应她，她也不在意，自顾自地抱着食物往饭桌走。 熊北向着楚楚方向点了点头，见楚楚还是垂着眼，顿时目中一黯。 房门关起的声音和华果果的欢呼声一起响起来，把二人的公寓填得热热闹闹的：“哇，是我喜欢的桂花酒酿圆子诶……乔乔乔乔，还有你喜欢的红小豆，我拿那套新买的餐具来装啦~！” 楚楚的心里有些堵，但很快这一丝不快又被她甩在了脑后。 她有很多事情该做，有很多事情要想，这些不必要的心情，暂时都可以不去理会。 楚楚的努力是有成效的。 这一点，从她的形体训练老师王紫看向楚楚越来越满意的目光就可见一斑。 对于一个老师来说，再没有什么比一个天赋异禀的学生更值得人骄傲的了。不过是短短数月，楚楚就从一个舞蹈底子薄弱的业余中的业余，变成了动作标准到连她的叹服的专业歌手……虽然是特别针对楚楚的演唱曲目排演的舞曲，难度并不算非常大，但这样的进步也足以满足一个教导者的虚荣心。 王紫抱着双臂，站在彩排的舞台角落，看着楚楚舞步轻盈、腰肢柔软，如同流动的水、轻抚的风，在灯光中央飞速旋转……就像是看自己最满意的一件作品，眼底满是骄傲。 “她确实是一个好苗子。”她嘴角含笑，仿佛在自言自语一般地低声说道：“难怪你和老方对她这么上心……我还以为你们会花大力气去捧囡囡呢……没想到倒是把这当家花旦的重宝压在了这丫头身上……” 不知何时忙完了公司的事情，站在王紫身旁的阮绵绵眼含笑意：“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家伙的性子，囡囡的年纪小，他是不想让囡囡在娱乐圈里头陷得太深的……而且小乔的能力和品性都不错，和囡囡又是朋友，我最开始也是因为一点心软……谁知道现在看来，倒是做了个好决定。” “演唱会的事情没问题吧？”王紫理解地点了点头，又问起了整个公司都在关心的问题：“这期的小姑娘挺能折腾的……” 阮绵绵脸上的笑意就像是被冰雪冻住的花，开得凛冽：“一些不懂事的小丫头罢了……底子都没洗干净，就想着学人家出头……要做好狗，也要看看主人是不是真的乐意把她们领回家……” 阮绵绵的性子和她的名字可是截然相反。真的惹到她动了怒，这手段王紫想了想，都有些同情起那几个小姑娘来了。 楚楚彩排结束，看到阮绵绵，心情倒是轻快。 这些日子她虽然一门心思都在充实自己、不断练习，闲暇时间还是关心着康薇薇她们的事情。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康薇薇、洪莲两人的名字渐渐在报纸和网络上绝迹。随着音艺一姐艳照门爆出的丑闻，这件完美公司欺压艺人的消息在善忘的媒体和观众的记忆里也成了昨日旧闻。 阮绵绵和方元在背后动的手脚，楚楚虽然不是一清二楚，但也经由些非人的手段了解了个七七八八。 也正是因此，此时看向阮绵绵的目光更多了几分钦佩。 　　☆、第81章 圈圈81 演唱会的准备工作一直紧张而有条不紊地进行，为期两月的多渠道宣传让听众对于楚楚的这次演唱会有了一定的期待，首唱会的票更是早早就在官网一售而空。 本来出于惯例,艺人演唱会的票完美公司总会预留个百分二十的数量作为调节,可没想到到最后,这场演唱会的票买了个干净不说,连带着官网上楚楚的周边小物品也迎来了一波销售高峰。 郑玉龙的试镜会还没到,楚楚投入了大量精力和心力的巡唱会就已经拉开了帷幕。 因为是在H市,完美公司有着主场优势，演唱会的场地选的是有橙色球之称的飞天体育馆——多少一线艺人以在H市橙色球开演唱会为荣，楚楚却是一开始就站在了高人一等的起点上。 晚上八点，舞台灯光准时亮起，楚楚坐在自半空而下的秋千上,面对着成千上万的歌迷,正式开始了自己生平第一场正式的演唱会。 乐队就在她的身后，身前是如浪潮一般涌动的人群……偌大的舞台，只有她一个主角。 这是演播厅中无法感受到的热烈，楚楚心底的勇气和满足随着会场四面八方涌来的绿色光芒一起,慢慢滋长。 楚楚的首唱会共唱了十首曲子，除了专辑中收录的几首主打歌曲还有楚楚曾经在比赛中翻唱过的经典。演唱会是在一曲满含伤怀和追念的《有谁共鸣》中落幕，直到楚楚谢幕，仍旧有许多歌迷久久不肯离去。 这次H市的首唱会取得了极好的成绩，不论是市场反映还是听众口碑，都好得超出了方元和阮绵绵的预期……随着第一场演唱会的成功落幕，许多听众都在网上自觉替楚楚卖起了安利，从楚楚的唱功状态一直到服装和舞台设计，再到整体的演唱会气氛都夸了个遍，连带着让楚楚第二场J市的演唱会的票又卖了个精光。 网上甚至还有不少H市的嘟嘟为表支持，决定一路跟着楚楚跑遍全国，绝不放过任何一场演唱会。 楚楚在连续开了五天四场演唱会后，才带着上涨不少的歌迷后援会回到了H市，正好赶上郑玉龙《遇蛇》的试镜会。 郑玉龙上一次的提议还言犹在耳，楚楚要说心里没有芥蒂，那是不可能。但对阮绵绵的信任还有对前途未来的担忧，让她还是决定接下了这个机会。 别人不知道，可作为重活一世的楚楚，她却是很清楚参演《遇蛇》对于一个艺人的意义。这部定义为神话剧的电视剧，在以后会成为C国历史上重播最多的电视剧，不但让郑玉龙的名气更上一层，还造就了一批演艺界的一线明星。 如果她记得没错，这部电视剧就是单玉秋的成名作——女主角玉娇娇是她正式出道的第一个角色，也成为了她事业上最具有代表性的角色之一。直到十几年后，媒体称呼单玉秋还会亲切地称呼她“小玉龙”。 而她要试镜的这个花蛇，和女主角算得上是亦敌亦友，双方既有斗法，在面对共同的敌人老和尚的时候，又是最可靠的盟友。 当初这个角色，出演的人正是洪莲。 说起来，这也是洪莲的成名角色。 楚楚和阮绵绵到试镜会的时候，会场已经到了大约四、五个人，都是试镜花蛇。而楚楚曾经想起的洪莲，并不在其中。 楚楚见此，心中也不知是喜是叹。这辈子她的改变，带来的变化太多，又何止是这一件呢。 候选人中有小花旦杨菲菲、新星楚楚还有几个都是名不见经传的新人……乍一看，郑玉龙选角的范围是在是广得匪夷所思，从成名女星到新鲜血液，从影坛到歌坛，都在他的参考范围内。 因为之前的闪亮新星比赛，楚楚和杨菲菲算是有过些交情，再加上双方都是完美的艺人，平日里也算是见面能说上几句话——不过现在双方却没这个心情了。 杨菲菲冲楚楚点了个头算作招呼，就垂下脑袋继续看手中的台本，口中念念有词，显然是在背台词，楚楚身为竞争对手，也没不识相到这种时候上去叙旧。 杨菲菲排在楚楚前面。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杨菲菲才眉眼飞扬地从屋子里走出来。 谁都能看出她刚刚的表现应该不错。 楚楚向她笑了笑，两人擦肩而过——她就排在杨菲菲的后面，这个时候已经叫到她的名字了。 郑玉龙和上次见面时并没有什么大变化，除了看向楚楚的目光里微微含了点笑意。楚楚也不知道这个名导演心里又在转什么主意，和几位评委打过招呼之后就站在了原地。 郑玉龙这回倒是没有晾着她，立刻开口：“试镜内容台本已经给你们了……你就先照着你的理解表演吧。” 台本总共只有两个场景。 一个是花蛇听闻小玉龙得到蛇王赞赏时候气恼决定要给对方好看，还有一个场景是花蛇被老和尚困住宁死不肯供出小玉龙下落的情节。 照楚楚对花蛇的理解，这是一个骄傲到骄纵、狠辣而天真的角色。她可以因为一言不合直接出手取人性命，也会因为蛇王的一句话傻乎乎地整晚不睡。她对上小玉龙时候的恶狠狠与对上老和尚时候的挺身而出，构筑了其矛盾的个性魅力。 在这层理解下，楚楚试镜起来也就有了自己的主意。 听闻蛇王喜欢小玉龙，花蛇在人前是一脸冷淡，似乎漠不关心，但背着人时眼底的暗影与眼角的微红却清楚显示出了她心底的介意。那眼中阴影越来越重，最后沉如浓墨，带着对小玉龙的恼恨，楚楚平日里清婉的声音在此刻如同染着鲜血的荆棘之花，从唇间吐露，一字一顿：“小玉龙！” 楚楚并没有做出大的举动，也不像前几位候选人一样选择摔打道具来表现自己内心的愤恨，可就是这么一个转身和眉眼间的变化，就让几位评委看到了一个活生生的因妒而生恨的女子。这份功力，让挑剔的郑玉龙也眯了眯眼。 第二个场景体现的是花蛇性格中的另一面。她为她的情敌断后，即便身受重伤、命在旦夕也决不后退。这是花蛇这个角色在全剧中最具闪光的一个场景。 之前几位候选人，包括小花旦杨菲菲在这个场景上下的功夫都最重。尤其是杨菲菲，充分表现出了花蛇的倔强和忠诚，完美还原了编剧在台本中勾勒出的每一个细节。 他们本以为之后的候选人大概不会有超越杨菲菲表现的人出现了，但楚楚第一题的演绎让郑玉龙和编剧同时亮起了眼睛，挺直了腰。 “第二题。”编剧和旁边的人小声商量了几句，温和地冲楚楚点了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 楚楚最大的优势，在于她比其他候选人有更丰富的经历，同时对《遇蛇》的风格和背景故事的了解也更深入。此时听到编剧的话，楚楚闭了闭眼睛。 等她再次睁开眼，几位评委就发现她的眼神已经变了。 与刚刚那个恨怒到近乎疯狂的眼神相比，此时她的眼睛里燃烧着的是火光和不屈。只需一眼，就可以看出这是一个绝对不会屈服后退的女人。 她的嘴唇发白，额上冷汗也涔涔而下，虚弱得显而易见，但她的背脊却依旧挺直，如同一杆枪，屹立不倒——就坚强倔强这一点来说，杨菲菲和楚楚表现得都不错。 编剧心里暗暗点头，正想转头和郑玉龙说话，就发现自己这个老朋友双眼紧紧盯着还在说台词的楚楚：“怎么了？” “你看她的眼睛……”郑玉龙沉吟了一下，似乎是在思索，很快唇边就浮起了笑意。 编剧闻言，抬眼望去，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同——不，乔楚的眼睛里除了坚定和倔强之外还有其他东西，在愤怒的火焰背后隐隐闪烁。 编剧沉吟片刻……突然领悟……那是不甘心和极复杂的恨意。 花蛇为了自己的妖族，绝不会容许身为妖族之女的小玉龙落到人类和尚的手里，为了这个，她可以一死。但与此同时，她又是一个女人。 为了情敌而死，即使知道这是她该做，也是她必须做的事情，但该有的不甘心和恼恨也绝不会因此减少。她还是恨小玉龙，但不妨碍她做她该做的事情。 花蛇确实是一个极简单又极复杂的人物。 乔楚所展现的这个花蛇，比之他们原先设定的那个人更丰富，也更难以演绎。 想到此处，编剧和郑玉龙对视一眼，心照不宣。这个新晋人气蹿升极快的少女，的确是个可塑之材，如果有她的加入，《遇蛇》或许会有不一样的火花。 两人虽然心中都是一动，但是多年的默契让两人都保持着面上的沉稳淡然，并不动神色。直到楚楚所饰演的花蛇带着不甘闭上眼睛晕过去，编剧材开口：“我们这里还有第三题……在本剧的后期，蛇王曾经因为小玉龙的拒绝而自暴自弃，这个时候花蛇长久的压抑终于爆发，在和蛇王激烈的冲突之中，献身于他……你可以准备十分钟。” 除了郑玉龙之外的几位评委都被编剧这天外一笔给弄得微愣……刚刚已经面试过的几位候选人可都没有什么加试的临时试题。看来编剧对于这个乔楚的印象不错，心里大概是已经偏向她了。 不过小姑娘的演技在这一辈的小花旦当中，的确也称得上一句灵气逼人。 楚楚也没想到编剧会突然加题，但这个问题对于楚楚来说倒也不是难事。 不过五分钟，楚楚就向几位评委点了点头，要求开始。 她将些许生之力附在手足上，好让自己一会的动作更加有力度……她先是愣愣地看着虚空中那个并不存在的蛇王，然后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几秒过后，翻涌的怒气让她无法自抑地冲上前去，拉着这个男人，似乎想把他摇醒。肢体的冲突最后变成纠缠，最后花蛇仰躺在地上，对着最爱的那个男人献上了自己的唇，眼角的泪水缓缓滴落。 编剧边看，边在面前的小本子上写写画画，心中有些惊喜——表现力和爆发力都很好，的确很适合花如影这个角色。 “好。今天的面试先到这里，等结果出来，老马会和你的经纪人联系的。”郑玉龙难得笑了笑，对楚楚说道。 楚楚拍了拍自己在地上翻滚过程中沾上的灰尘，有些诧异郑玉龙的好态度。但此时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她向评委们道谢之后，便推门而出，把面试的空间让给了后面的候选演员。 　　☆、第82章 圈圈82 等待的日子总是难熬的，值得庆幸的是今时今日的楚楚，并不单单只有郑玉龙这一样工作——即使就前世的经历来看，这的确是非常值得人看重的一样工作。 “h市的首唱会效果非常好。”阮绵绵一如既往地严肃威严，但只要是熟悉的人都可以看出她眼角的微微眯起，这充分表现了她此时的好心情：“我和方总特地给你订了个蛋糕，姑且当做是奖励，等你的巡唱会顺利落幕，方总还准备给你开个庆功会……” 楚楚闻弦音知雅意，知道这是公司对她成绩的肯定，也暗示了接下来对自己的投资力度会增大，连忙笑着点头：“谢谢阮姐和方总。我会努力的。” 她口拙，小刘的口却不笨，如今她也算是楚楚的专属助理，一荣俱荣，就算是为了过年的红包，也得多替楚楚琢磨点：“多亏了阮姐和方总，小乔前两天还在说阮姐为了帮她定下这个首唱的会场，不知道废了多少工夫，这次首唱成功真该好好谢谢您和方总……她昨天特地做了杏仁酥，就是想带给您的。” 楚楚默默地看了小刘一样，抬头又对上阮绵绵有些诧异的目光，顿时脸上一热。 “你倒是有心。”阮绵绵什么大场面没见过，还真不稀罕一个小艺人给的好处，但一个知道感恩的人，总是会让人心情愉悦起来，尤其这个人感恩的对象还是自己。 楚楚感觉到小刘在桌子底下踢了自己一脚，只得压下了些许的不自在，点了点头：“阮姐对我的帮助，我不会忘记的……我也没什么好报答您的。自己做的杏仁酥，您尝一尝……喜欢的话，我下次再给您带。” 她边说，边把手边的保鲜盒向阮绵绵的方向推了推——说起来，这还是华果果那小丫头昨天叨咕了半天才磨得她动手的成果，当时小刘特地嘱托她今天带来，她还以为是因为这姑娘嘴馋，没想到居然还有拍上司马屁这种用处。 用几片杏仁酥来拍马屁……楚楚活了大半辈子，脸皮却还是薄得很，只觉得一股燥意顺着耳朵根一路烧了下去。 阮绵绵接过保鲜盒，态度自然，既没有因为这礼物价值低微而不满，也没有被人奉承的得意，只是淡淡点了点头：“心领了，如果你这次个唱能出成绩，就算是对我最好的报答了……对了，雷氏企业出品的《十年江湖》准备挑代言人，他们公司的王总和我打过电话，属意你和果果，选拔会定在下周。” 十年江湖是雷氏集团出品，根据史上最经典同名武侠小说改编的大型角色扮演类网络游戏。作为近十年来网游界长盛不衰的经典，它的百万同时在线人数至今还没有其他游戏可以突破。 免费公平的运营环境，精美的游戏场景，丰富的游戏方式，还有原作庞大的粉丝群体，都让这个游戏成为经典之中的经典——尤其是对年轻一辈来说，代言十年江湖绝对是一个刷脸刷好感度的捷径。 楚楚依稀记得当初华果果小朋友一直念念叨叨让自己陪她去玩的游戏，好像就是这款十年江湖。而上辈子，华果果也确实是成为了游戏的代言人，还一做就是三年，赢得了宅男女神，游戏精灵的美誉。 如果这是华果果的机遇，楚楚并不想抢。 但这话也没必要当着阮绵绵和小刘的面提，所以楚楚只点了点头，权且当做应了下来。左右自己接下来的行程满到几乎要飞起来，就算代言的甄选会没有空去，也不是不可能的。 《如烟》已经杀青了一段时间，后期制作和院线排挡也早就落实谈妥，包括夏天和孟南归在内的主创人员早就天南地北飞了小半个c国开始宣传……楚楚这个女三号在几轮片花之后，居然也引来了观众们的不小期待。 今天晚上在h市的《娱乐大斗阵》就邀请了包括周导、夏天、楚楚和孟南归在内的全部主创，也算是对电影即将上映前的最后一轮宣传冲刺——楚楚之前准备首唱会，已经缺席了太多次宣传，这次再不去，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h市是完美的大本营，节目录制的摄影棚也正好就在宏业大厦内。 楚楚到摄影棚的时候，剧组的其他人都还没到，倒是两个不该出现在此处的人映入了楚楚的眼帘。 “小乔！”眉目清秀的青年看向人的目光总是如同春水一般，让人不自觉地就会觉得心底发软：“好巧。” 楚楚对李文的印象，本来不差，若不是对方身边跟着的纤细倩影，也许她还能和他聊上两句。 但只要看到那道略有些青稚的身影，感受到对方自以为掩藏得很好，但在楚楚经过虚弥境强化、敏感得异于常人的五感下无限放大的妒忌和恶意，楚楚就没有心情再与对方寒暄。 楚楚冲李文点了点头，目光冰凉地在他身旁的少女脸上一扫而过，客套而疏远：“不好意思……我要先对一下台本，先告辞。” 李文面色微黯，感觉到了楚楚对自己的冷淡，识趣地笑了笑，让开了通道。 楚楚走了五十多米，灵敏的听觉让她清楚地听到那道曾经十分熟悉的声音带着些微娇嗔：“她好没礼貌哦……我还以为她是好人呢。哼，李大哥，她对你这么没礼貌，我以后都不喜欢她了。” “纤纤，别说孩子话。”李文的口气比之当初飞机上遇到的时候更多了几分宠溺和柔软，显然这段日子的相处，让这个年轻人对楚纤更加另眼相待了：“小乔平时人还是很好的，估计是今天比较忙……你不是想要看娱乐圈怎么录节目么？待会我带你去剪辑室……” 　　☆、第83章 虽然谭亮的刀工吓人，但最后的成品却只能算是勉强合格。 大男孩面对主持人的调侃，十分坦然豁达：“我们家以前就是开小饭馆的，我从小帮着我妈切菜……刀工还是可以的，但真正上了灶台就不行啦，没法子就只好当模特啦。” 楚楚配合地抹了把额头：“刚刚差点被你吓死了……还以为我们剧组里藏了个食神，就被我给撞上了……” “小乔平时看起来乖，这种时候就体现了她的阴险。”谭亮哼哼两声，冲着镜头小声吐槽：“明明自己厨艺好，非要在这种时候夸我……目的就是为了让我回夸，她以为我听不出来么？” 两人难得的耍宝引得主持人和电视机前的观众们会心一笑。 楚楚离开厨具与孟南归擦身而过的时候，就看到孟南归举在身前的大拇指，不由一笑，等到看到孟南归有条不紊的动作的时候，这笑容就更大了。 能不被节目组折磨，真是太好了！ 等到周导挺着日益壮观的啤酒肚在指压板上跳绳，又喝完了一杯颜色十分诡异的惩罚果汁之后，节目组终于大发慈悲让剧组众人到后台补妆，然后坐回嘉宾席，继续接下来的访谈部分。 夏天逃过惩罚，此时心情愉悦，趁着换衣服的时候，还不忘和楚楚吐槽：“节目组精着呢……这前面一轮把咱的男神女神的皮全给扒光了，接下来再用那些又狠又毒的问题招呼咱的时候，估计我们和粉丝都会觉得他们手下留情、十分温柔了。” 楚楚一边仰着头让小刘替自己补粉，一边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做综艺的都是狠人啊。 对《娱乐大斗阵》的制片人和总导演王玖，楚楚突然升起了由衷的敬畏感——说起来那人好像还兼任着单玉秋的经纪人。楚楚对自己的小姐妹真是又替她欣慰，又替她纠结。经纪人厉害自然对明星的前途有利，可手腕这么厉害的经纪人，艺人的压力也必定是很大啊。 因为化妆间里这短暂的心理准备，真正面对主持人一个接一个、如同连珠炮一般的快速追问的时候，楚楚反而有了种“啊果然如此”、“其实也还可以接受嘛”的诡异欣慰感。 绷紧了神经度过了整整四个小时的节目录制时间，饶是楚楚这样经过了虚弥境改造的非人类，也隐隐觉得背后微湿，额角发胀。 回到家里，指针已经是跳到了九点。 小吃货华果果今天被她那个气场强大的大哥召唤回家，平日里因为她咋呼而显得热闹拥挤的小公寓因为少了一个人而格外空旷起来。楚楚摸了摸自己平平的肚子，认命地放下包准备去做饭——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这些日子以来日日送夜宵的熊北。 但很快，楚楚就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到了装得半满的冰箱了——不管怎么说，既然不准备重新开始一段新感情，就不要左摇右摆、误人误己。熊北若是能放弃，那，自然是最好的。 楚楚咬着唇，挑出了几道食材，打算把今天节目上做的几道家常菜准备一份来填饱自己。 当油锅滋滋作响，一缕热汽蒸腾而起的时候，门铃也响了起来。 楚楚下菜的手一顿，第一反应就是刚刚想起的熊北，一时之间竟有些窘迫。 不过这份不自在只是一时的，很快在灵力的舒缓下，她有些绷紧的肌肉就舒缓了下来。先把煤气关上，拿干布擦了擦手，楚楚这才转身到门后，透过猫眼望向门外。 这一望，又是一愣。 竟然不是熊北。 或者说，不只是熊北。 楚楚眉头微蹙，思索片刻，还是开了门。 孟南归英挺的眉眼在走道白炽灯的照映下愈发分明，给他增添了几分难言的魅力，哪怕此时这个英俊的男人身上的恼意清晰到楚楚根本不需要运用能力就能清楚感知。 孟南归再次抬起、准备敲门的手因为楚楚突然打开的门而顿在了半空，对上楚楚困惑的眼神，他总算还是有风度地回了一笑，并解释道：“这家伙不知道被谁灌醉了，丢在了家门口，我刚刚回到家，才发现……咳咳。” 接下来的话颇有些难以启齿，孟南归用手肘狠狠捅了那不争气地缩在他身后扮小媳妇的雄伟身影一下，语气里带了两分咬牙切齿：“他一个劲地哭着要来给你送夜宵……我看他这样出门……送一下他。” 就算孟南归觉得自己在演艺圈里头磨砺出来的脸皮厚过城墙，也觉得有这样的弟弟实在是面上无光，最后这句解释硬是被他说得又快又低，含混不清到几乎要被吞回去——要不是楚楚的能力实在逆天，怕是真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等楚楚反应过来孟南归所说，看向那明明十分高大，却始终缩着脑袋把自己往孟南归身后埋的熊北的目光也添上了几分哭笑不得。 而熊北的身子似乎也因为这目光，更往下缩了一点。 在旁边两道有些好笑、有些无奈的古怪目光中，耳朵绯红、眼神略有些迟滞的某熊男终于抬起了攥在右手的保温盒，吭吭哧哧地开了口：“我在聚会前打……嗝……包的，干净……热的……” 尽管他现在的状态明显有些懵逼，但该表达的心情还是被楚楚和孟南归很容易就接收到了。 这个男人表现得太好懂，太简单，哪怕是醉到如此地步，他对楚楚的感情还是清晰得一眼可明。这种直白到近乎笨拙的讨好，让早已经对楚楚心中一时之间滋味难辨——她实在是被辜负得太多、太彻底，以至于稍有人对她露出一丝善意就能让她心存感激，可她也实在是被辜负得太多、太彻底，以至于哪怕熊北的感情如此清楚诚恳，她也不想再把自己千疮百孔、疲惫不堪的心轻易交到别人手中…… 她迟疑了片刻，终究没有接熊北手中的保温盒，哪怕这个喝醉的大个子此时眼睛湿漉漉得如同一只被欺负的小奶狗。她狠狠一咬牙，硬下了心肠转头看向盯着自己的孟南归，语气有些艰涩：“很晚了，大家都忙了一天，早些回去休息吧。我就……不请你们进去坐了。” 孟南归方才一直紧盯着楚楚看，看出了她片刻的迟疑，更看出了她此时眼底的愧疚和坚决，不由心底叹了口气。他这个弟弟，要是真认定了楚楚，以后的日子怕是还有的熬。他自然知道自己弟弟是个老实人，也知道这傻小子喜欢楚楚喜欢得不行，但这世上从来就没有付出一定得回报，喜欢就一定能得到的道理……沈楚这姑娘看起来性子温柔绵软好说话，可该有的倔强却是半点都没少，光看她在事业上的那份拼劲，就知道这不是一个可以安心依靠男人，感动了就放下一切的小姑娘。 “臭小子，别杵在人家门口，打搅楚楚休息。”孟南归心中为自己情路多舛的弟弟叹气，下手起来依然毫不留情，抡起巴掌就把缩着肩膀半弓着身子递东西给楚楚的熊北抡了个趔趄：“回家了。” 熊北的性子憨厚，喝醉了酒，这憨厚更是多添了两份傻，被自家哥哥抡了也没恼，反而十分乖巧地把东西放在了门口的鞋架子上，听话得不可思议：“夜宵……嗝，我回家了。” 大约是醉中的熊北依然记着楚楚对自己的态度，记着不能让楚楚为难，所以他最后吭哧了一下，还是没多说什么，耷拉着脑袋就跟在自家哥哥身后进了电梯。 灵敏的五感，让楚楚隔着缓缓合上的电梯门，还能感应到熊北偷偷投来的目光，听到兄弟两小声的嘀咕。 “你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呢？”孟南归的声音透着些许疲惫。今天他同样是忙了一天，回家还要送这因为感情智商为零的弟弟来找虐，真是身累心更累：“给我站直了！” 熊北的声音随着电梯层数的跳动而越发地小，到最后连楚楚也听不清：“我……喜欢……她……” 楚楚站在半开的门前，站了许久，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走廊的感应灯早就因为无人走动而熄灭许久，黑乎乎的走廊只有靠近窗户的一小块被外头的月光和灯光映出了模糊的剪影，而那个被熊北一路攥着的、上面印着与他极不相符的可爱维尼熊的保温盒还静静地放在她手边的鞋柜上。 楚楚慢慢伸出手，把那保温盒拿回了屋里。热了一半的油锅此时早就已经冷了，花生油热开的香气却还有些许残存，她把保温盒的盖子打开，里头整齐摆放着几道清淡美味的菜品。 如熊北所言，还是热的，干净的。 楚楚一口一口地把食物塞到嘴里，觉得有些甜，又有些苦。 如果没有经历过那么多的事，没有经历过那么多的人，在她最开始的时候，就遇到这么一个人，大概会是这辈子最幸福的事情吧。 但现在她只能尽力把自己的心思放在过两天要去参加的网游定妆照上……吃过夜宵，清洗了锅碗和保温盒，楚楚把那保温盒用布袋装好，放在了客厅桌上，准备明天让小刘送还给对方，然后拖着一身说不出的倦意，随意洗漱了下，就倒在床上，陷入了一片迷蒙昏沉的睡意当中。 　　☆、第84章 圈圈84 《江湖》作为近年来风头最盛的角色扮演类网游，其华丽的场景设计、精致而具古韵的人设、流畅的动作、精彩的情节对话深深吸引了一大批骨灰级的玩家投身其中。自游戏推出至今十年，从最受期待网游到如今蝉联数年的人气第一网游、经典网游no.1，它的代言人哪怕开始的时候再籍籍无名，宣传片定下后名字总是会登上当今青少年最喜爱的明星名单。 楚楚如今在歌坛声势颇盛，也很是积攒了一批忠实粉丝，但不论是为了她的星途，还是冲着那给了她超常能力、同时需要她付出相应代价的虚弥境，都要求楚楚不能满足于眼前，她必须不停地往前走、向上爬，爬到高高在上、万众瞩目的位置，汲取最多、最真诚的能量，来满足虚弥境这些日子以来越来越庞大的七情之需。 每一次的机会，她都不能错过，尤其像是《江湖》这样拓宽粉丝受众面，打开新局面的好机会。 《江湖》有七大门派，请来拍摄宣传片也正是以此为据。楚楚和果果此次都进了定妆照的环节，只是果果试的是娇俏可人的五毒教苗女，楚楚定妆的则是柔婉多情的江南巧手门门人。 等楚楚换上了柔软的绯色轻纱，头顶玲珑簪佩进入摄影棚的时候，正好看到先一步定好妆的华果果正拿着那做工精致的竹笛乐颠颠地站在角落里自娱自乐，顿时便是一乐。 说起来，华果果这小丫头真算得上是娱乐圈里难得的干净透彻，从她们一群人比赛出道至今，不论是背景不错的孟瑶君，还是身负异能的楚楚，多多少少都对这个名利场做出了一些妥协，或者是迎合公司、或者是迎合粉丝，为人处世都是有了顾忌变化。唯独这个小丫头，始终不改天真烂漫，让人见到她就忍不住嘴角上扬。 有些时候，楚楚觉得和这个小姑娘同居，与其说是她在照顾对方，不如说是对方的活泼单纯将自己从种种难以言说的负担压力中解脱出来。 《江湖》能找到华果果来扮演游戏里古灵精怪、天真烂漫的五毒教圣女连翘，的确可以算得上独具慧眼。即便是天天对着华果果的楚楚，此时看到头戴银饰、耳坠银环，上穿喜鹊式苗服，下着青色百褶中裙的华果果，也是眼前一亮，心中惊艳。 她心里正在赞叹，就看到华果果眼睛一亮，快步向着门边走来，显然也是发现了自己。 人还没走到，少女独有的软糯甜美的声音就已经传了过来：“小乔，你这衣服好漂亮……” 她这一嗓子，倒是把摄影棚里还在调试机器、没发现楚楚的众人的目光都给吸引了过来。 大家顺着声音抬眼一看，也都是一愣，一喜。尤其是这次挑人的策划和导演，更是心中得意，只觉得光凭这次的选人，就很有可能给今年的宣传大大加上一分。 巧手门坐落在江南烟雨内、连环水坞中，是七大门派中唯一一个只收女子的门派。门下弟子又分巧衣、巧工、巧容、巧肴四支，人人身怀绝技、色艺双绝。 楚楚所扮的正是巧手门巧衣主人楚双双。这本是个大家闺秀，自幼秉承家训、端庄温婉，却在成婚之年因为家族变故，一夕之间家破人亡、沦落江湖。她的身上既有大家女子的淡然沉静，又有江湖侠女的利落飒然，这份矛盾的气质造就了她比绝色容颜更耀眼的魅力，使之成为《江湖》最受喜爱的女性角色前三名。 想要完美地诠释这样一个经典的角色，对于十几、二十岁的年轻女艺人来说，绝对是一个高难度挑战，也正是因此，以往的代言人多是避开了楚双双这个讨喜的角色，选择巧手门门主、高贵威严的楚嫣然作为巧手门代表。 这次总策划的心血来潮，本来还让策划刘晨和导演吴晏心中惴惴，准备若是定妆照实在不成，就再拍一套楚嫣然的定妆，带回去给总策划看看，以求对方改变主意。 但此时看着眉眼恬淡、却让人怎么也挪不开眼睛的少女，刘晨和吴晏只能在心里对自家老谋深算的策划大大深深一拜，这眼力劲，不服都不行！ 这份崇拜，在楚楚站到镜头下，抬眼望向屏幕的时候，一时间简直是飙升到了极点。 十几岁的少女本就不太需要用其他颜色妆点，满满的胶原蛋白是最好的化妆品，而镜头里的这个女孩，肌肤水润得给人一种暗夜里要发光的错觉……青春的气息顺着眉眼，面庞，发丝的每一寸蔓延……偏偏那双眼睛却澄澈而神秘，引人沉溺。 快门响动的声音在摄影棚里连续不断地响起，本来预定的留给两个小姑娘的拍摄时间也在刘晨的破例下，硬生生加了半个小时…… 直到拍摄结束，楚楚和果果两人挽着手与几个主创告别的时候，刘晨、吴晏脸上的笑容还没落下，怀着十二分的满意与热情送走两个小姑娘，刘晨迫不及待地就坐到了摄影师旁边，挑起了样片……他几乎可以想象这次的宣传片送片的时候，老大大力夸奖他，老总挥手给他加工资的情景了，想起来真是心潮澎湃啊！ 只是这越看，刘晨的眉头就皱得越紧，偏偏嘴角的笑容还没落下……整个人的表情充满了一种扭曲的狰狞，让慢了一步没抢到座位只能退而求其次靠到摄影师旁边的吴晏心中不安。 “我说老刘，这两女娃娃拍得挺好的啊。形象不合适吗？不能啊。”两人都是多年的老搭档了，也没那些虚头巴脑，吴晏把自己珵亮的光头压在刘晨的肩上，硬是挤到电脑前，准备看看定妆照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你咋这副便秘样啊？” 刘晨左肩一沉，不耐烦地把这胖头甩了一下，没甩下去，只能保持着那副又痛苦又舒爽的表情回了句：“就是太好了……这光小乔一人就拍了几百张，你让我怎么挑啊！” 吴晏一愣，再一想：对啊，还要挑照片呢！ 顿时表情扭曲的人又多了一个。 楚楚和华果果两人自然不知道自己今天给别人带来了多大的烦恼，这会两个姑娘正顶着满头环翠做着一件极其不符合角色特征的事情。 “茄子~！”华果果举着自己略有些圆润的小短手，挣扎地抬到四十五度角的上方，保持甜美笑容的同时还不忘关心一下自己的小姐妹：“亲，角度找好没？拍了啊！” 楚楚轻轻松松控制住面部肌肉，目光轻移，唇微动的同时还能感应一下今天摄影棚里收集到的七情之力：“行了，拍吧。” 听到楚楚应好，华果果艰难而迅速地连摁数下快门，然后撤回手臂开始删照片……删到剩下最后一张的时候，再次拽着楚楚摆拍下一个姿势…… 饶是楚楚对自己身体的控制力惊人，此时也不由有些无奈：“我说果果，我们拍个四、五张也就得了，阮姐还在等着我们呢！你要想看照片，到时候让雨涵和《江湖》联系一下，问问能不能把底片给我们几张做私人收藏？” 华果果也是头一回遇上这样亦正亦邪、灵动柔媚的角色，才激动得有些忘形……小吃货接到的剧本、通告倒也不比楚楚少，可找上门的从来都是乖巧可爱的小妹妹，这还是她第一次角色突破呢！ 这会听到楚楚劝她，虽然还是有些依依不舍，但也乖乖点头收了手机，坐回化妆室去卸妆。一边卸妆，还一边小声嘱咐跟着的小刘：“小刘姐，你记得要和雨涵姐说哦……” 楚楚注意到小丫头时不时飘过来的小眼神，知道她是在表达自己的小哀怨，索性笑了笑当没发现，低头随手刷新了下微博，顿时一怔。 实在是下方一排红彤彤的数字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这是微博炸了？ 还好自己不是处女座……楚楚暗暗嘀咕一句，抬手戳进去，才发现这些人都是顺着半小时前新发的一条微博摸进来的。 爱吃果果的小花花：360°旋转飞舞我的小裙子，猜猜我和身边的大美人这次要演谁呀呀？猜对请你们吃果果！ 下方po出来的就是刚刚华果果艰难拍下的那张手机合拍照。 不用说，这个带着大大的v号的萌货就是今天激动到有些失常的华果果。 而下方的评论果然炸了。 果果我老婆谁也不许碰：我老婆今天依然美美的！前排表白！ 请叫我加涨：连翘和楚嫣然？江湖这次选的人倒是蛮符合原著的感觉，期待！不过两个小新人好像都没啥作品，不知道拍起来啥样？ 女神请收下我的膝盖：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我咋感觉小乔的扮相有点像我双女神啊？ 作者想不出名字一号：欸？好像真是双女神啊……你看那耳坠……巧手门只有双女神是用水滴状吊坠的啊！我双女神终于要上片了么！我瞑目了！ 作者想不出名字二号：楼上肯定是妹子！求联系方式！求照片！ps：像双女神1，双女神的腰老子每日必撸，和这衣服一毛一样！ 作者想不出名字三号：猥琐男走开！双女神3 …… 作者跪着也想不出名字n号：双女身身份证号，求江湖速出样片！ 楚楚边刷微博，边感应着手上突然浓郁起来的灵气，下了一个十分慎重的决定：今晚回去一定要给身边那小妮子加餐！管饱的那种！ 　　☆、第85章 圈圈85 楚楚出演楚双双的消息如同溅进油锅里的一滴水，迅速炸出了大批的江湖粉。 在网络上沉寂了几天的楚楚也因为江湖粉的踊跃，再次一举登上热门话题no.1。一时之间，#歌坛新秀挑战江湖双女神#的话题高挂微博首页，楚楚自出道以来的各种美照截图如纷飞的雪片一样洒满了虚拟世界的每个角落，惹得几个好友纷纷打来电话慰问。 等到楚楚挂断几个选秀同期好友的电话，再看隐隐有些发热的手机时，才发现刚刚占线的时候，小刘打了好几个电话进来。大约是因为一直打不进电话，对方还发了个连带三个感叹号的短信：好消息！！速回电话！！！ 楚楚眨了眨眼，难得看到小刘这么失态。要知道平时这个助理虽然八卦了点，活泼了点，但干起正经活来，却绝对是勤恳细致，严谨到了极点的一个人，这么激动，看来这消息确实不错。 果然，电话一回拨过去，小刘挑高了八度的声音简直要顺着电波从那一头扎进她的耳膜：”小乔！！你被提名了啊啊啊！！“ 获奖？ 楚楚先是一愣，接着又有些疑惑，她就是靠获奖出的道，对于此类事情倒是适应良好：”什么奖被提名？“ 大概是楚楚冷静镇静的语气十分有降温的效果，小刘高亢激动的声音也慢慢恢复了平稳：”《如烟》获得了布鲁电影节特别推荐奖提名，你和夏姐同时获得了最佳女配角和最佳女主角的提名！你知道布鲁电影节的门票有多难拿么！你知道还没上映的电影就得到提名是多么值得激动的一件事吗！！你知道……“ 大约是这件事真的很值得激动，楚楚赶紧在小刘的情绪再次激昂起来之前打断她：“我知道了……需要我配合做什么宣传么？” 小刘停顿了下，再开口隐约带了些得不到共鸣的委屈：“周导说让我们排一排行程，接受两到三个短访谈。重新安排一下其他工作，腾出一周专门跟着《如烟》剧组。 对于阮绵绵给的工作，楚楚素来极为配合，更何况这还是涨人气和涨信仰力的大好机会，当下便一口答应了。 虽然周导接受电视台邀请的时候就已经经过了筛选，也与对方拟定了台本，但访谈真的展开，还是会遇上许多突发的状况。 接连不断的工作占据了楚楚大半的精力，空闲的时间也都被她放在了虚弥境的成长上，不知不觉就到了《如烟》上映的时候，而与此同时，她也接到了花蛇的角色。 哑女的深情温柔让许多不看好楚楚，认为她一个凭借歌手选秀节目出道的小姑娘，演技堪忧的人都转了口风。尽管没有夺去天才女演员夏天的风头，但每个影评人在盛赞导演、主演的同时，多少都会在提及女配哑女的时候加上一句“孺子可教，颇有潜力”。 这对楚楚的事业拓展，无疑是有着极为正面的帮助。 即使仍然算不上一线巨星，但宏业内部对于楚楚给出的关注也越来越多，给她的待遇也提升了一个档次——要知道，一开始楚楚出道的时候，宏业对其就给出了第一流的资源，最好的经纪人、最先挑选的剧本和歌曲。 而如今，楚楚出行的时候，更是由公司指派了两名安保人员随行…进入剧组的时候，身后跟着的人也从小刘一个变成了如今的接近两位数… 对此，初次见面的时候给楚楚就下了非常糟糕印象的导演本人倒是不置一词，可其他人的情绪就显得不太友好了… 楚楚垂眼看了下手上隐隐的蓝光，对眼前娇俏少女的亲近报以微笑。 该说导演这人虽然性格古怪，人品存疑，但挑选演员的眼光是真正的好！ 哪怕是一个戏份不重的配角，这寓演技于日常的功夫也是炉火纯青……这天真可爱的模样，如果不是楚楚有天然外挂在，怕是真的也会被她糊弄过去… 苗小琴，和楚楚这批新人前后脚出道的新任小花旦，号称华影最美校花，本剧女主角身边忠心耿耿，为主而死的小丫鬟，此时正笑语嫣然地和楚楚找共鸣：“小乔，你都不知道，你没来的时候，我都不知道该和谁说话…都是老前辈，气场可厉害了…你看到许姐没？” 不过第一次见面，人家小姑娘愣是能做到故友重逢一般的熟稔，这种本事别说是上辈子蠢到让人想哭的楚楚，就是这辈子金手指在身的楚楚都只能仰望…怀着这份心思，楚楚笑着点了点头：“之前主创讨论剧本的时候，跟许姐见过一次…” 这话让苗小琴脸上的笑容一顿…但这停顿也只有两秒，很快又恢复如初。只是指尖越发浓郁的蓝光，显示出了对方心底的恶意… 如今的楚楚不用读心的能力，也大约能猜出对方初次见面，如此不友善的原因：无外乎前后脚出道，如今却地位不同，心生嫉妒罢了… 想到此处，她顿时觉得有些索然无味……以前的她，心心念念求个理由，却无论如何都求之不得；如今的她，有了虚弥境相助，几乎没有事情可以瞒过她…可偏偏，这些东西她又宁肯不知晓… 楚楚注意到小刘对自己点头打招呼，知道终于排到自己用化妆间，很自然地把手边的矿泉水递给了还想继续挖坑的苗小琴：“天气热，你歇会喝口水，我先去上妆…” 现在的乔楚俨然是演艺界的一颗璀璨新星，就算是对她一个新人，排场却大得让人眼红心有不满，但看过她现场的表现，也都纷纷禁了口。 花蛇作为剧本中情感色彩最为剧烈的一个角色，在剧情推动和转折的几场重头戏里都有着不轻的戏份。这不仅要求扮演花蛇的演员有成熟稳定的演技，还要求她能够在短时间内完成情绪的积蓄和爆发，对演技的掌控力和爆发力都有着极为苛刻的要求……恰好，这两点正是楚楚远远胜过旁人的地方。 　　 　　“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明艳的妆容让楚楚本来偏向清秀的脸庞点缀出了平日少见到的妩媚，可此刻那张平静的脸庞却看不出一丝波动，嘴角的弧度以缓慢的速度微微勾起，又迅速落下，杏眼之中波涛云集，似冷漠，又似激荡：“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 　　花蛇看着护在女主身前的妖王，声音由轻变重，仿佛片刻之前那隐隐露出的脆弱不过是眼前人的幻觉——她依旧是那个最骄傲、最强大的妖女：“哈，我为了你去为难这蠢女人？” 　　她大笑两声，笑容明媚，可下一秒手中由蜕下的蛇皮结成的长鞭就仿佛长了眼一般向着男人和他身后的女妖劈头盖脸地砸了下去：“你以为你是谁？” 　　“cut!”导演的脸色依旧平静如水，但对于现场的工作人员来说，却是最大的好消息。场务看向楚楚的目光也多了一丝善意……就算是老戏骨，也没有办法像楚楚这样完美到无ng。这样的新人，未来简直是可以预见的光芒无限。 　　你没看到他们以片场翻脸不认人出名的导演，每次遇到花蛇的戏份总是表现得特别地温和少话么！就连小乔要请假参加颁奖礼，导演也没有多话就批了假！ 　　光场务跟着导演这七年，就没见过他批假批得这么爽快过！ 　　而此时楚楚拿到了这份在工作人员眼中闪着金光的假条，倒是没有多想。 　　光是应付那三位造型师，她就已经无暇分心去思考其他了。 　　“这是af新送过来的项链，跟小乔今天的妆容很搭，就用这款，把镯子去掉，换成snio的手表。”负责配饰的maggie看似忙碌，却有条不紊地配合着楚楚的造型为她搭配，同时还不忘和另外两位交换信息：“我刚跟阮姐沟通过，大会那里把这次的注意要点发过来了，小乔的造型只要注意……” 　　每次大会都是男星女星们争奇斗艳的时候，大腕要稳固地位，新人要夺彩争上位，人人都希望能凭借这种出现在公众视线中的机会脱颖而出、占尽版面。而这样的情况下，大家心照不宣的一点，自然就是不能撞造型。 　　这造型不仅仅指服装，还包括发型、配饰、妆容等等，而这些注意事项大会也会在召开之前提前与参会的比较重要的明星的团队进行沟通。 　　忙忙碌碌的三个小时，就只为了镁光灯下的十分钟……楚楚心里感叹归感叹，站在红毯中央对着左右两边的镁光灯的时候，该展现出的仪态依旧完美到无懈可击，让人完全看不出她是个刚刚出道不过一年，初次触电荧屏的新人。 　　也正是她这种从最开始就稳到让人赞叹的态度，让媒体给了她一个大将之风的评价……当然，这是后话了。 　　楚楚一步一步在纷繁的人声之中向着红毯尽头的签名板走去，优秀的视力让她轻而易举就看到了十几米远外两位主持人对她扬起的笑脸。 　　一切看上去都是这样美好……当年在街头的自己，怕是怎么样也不会想到她还有机会这样光鲜亮丽地站在所有人的视线之中，接受无数人的喜爱崇拜。 　　这种感觉，真的会让人上瘾。 　　难怪虚弥境会想要她收集这些七情之力。 　　“小乔想必大家都很熟悉了。”主持是老熟人田甜，没等楚楚签完名走到他们面前，就主动上前两步迎了过来：“但之前都是介绍小乔的歌，今天还头一次要介绍小乔的剧……来来，小乔有什么话想要对观众老爷们说一说？” 　　楚楚接过话筒，温婉一笑，看向镜头，眼底是自己都不曾察觉的亮光，让她与当初第一次站上选秀台的少女有了截然不同的光彩与魅力，引得所有见到的人为之沉迷。 　　☆、第86章 番外一 　　厚厚的遮光窗帘隔绝了屋外的一切，营造出一个封闭的世界。楚就这么直挺挺地倒在床前，仿佛已经死了一般。 　　寂静的房间里明明还有那么多的东西：新婚时候拍的婚纱照、乔圆圆最喜欢的梳妆台、乔圆圆亲手做的软枕、乔圆圆不喜欢却还是满腔雄心壮志打算读完的大部头名著……到处都是她的气息，可是乔圆圆呢？ 　　楚的头昏沉沉一片，太阳穴不断鼓噪的疼痛让他的脑子变得十分迟钝，想了几秒，才想起来…… 　　哦，乔圆圆不在了啊…… 　　那个会和他撒娇，会和他发火，会用失望的眼神看着他流泪的女人不在了……他的手指动了动，想要摁住跳动得几乎要炸开的额头，但很快，他就放弃了这个动作。 　　实在太累了。 　　他连动一动手指的力气都消耗殆尽了。 　　从乔圆圆带着那份怀孕的化验报告回来开始，他就把所有的力气全部聚集在了一起……愤怒、心疼、憎恨、爱慕还有厌恶，这么多的情绪在他的身体里积聚酝酿，他要用尽所有的力气才能让自己不要伤害到她，才能克制着自己一周看一次她，让所有的思念压制住那些负面情绪。 　　只要再给他一些时间，让他把这种让人厌恶的心情消化完，很快，很快他就可以和之前一样，重新抱着乔圆圆，给他最爱的公主最完美的幸福……哪怕是那个孩子，只要圆圆是爱她的，他也可以试着做一个称职的父亲…… 　　但这一切都毁了！ 　　那个孩子，是个恶魔……毁了他的爱人，毁了他爱人的能力…… 　　可这个恶魔，却是乔圆圆闭眼之前亲手交托给他的希望，这是乔圆圆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血脉延续。 　　楚眨了眨眼。 　　睁得太久，眼睛发涩，只是一个眨动的动作就让他眼眶微微湿润，但这只是生理泪水。他从来不会哭，也答应了乔圆圆以后绝不会哭。 　　楚又想到了乔圆圆产后惨白的面庞，那流失了所有生命力之后脆弱得如同一张薄纸的微笑……和他初次见到的那个笑容明媚狡黠的逃家少女截然不同，她让自己和宝宝都要好好的，还让自己和辛华芳好好过日子。 　　他到现在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乔圆圆会那样悲伤地看着自己，会那样如释重负地告诉自己要和辛华芳好好过日子，更不明白为什么当年那个有着世上最灿烂微笑的少女为变成那么虚弱惨白的模样……明明，明明他发过誓要让这个姑娘即使活到八十岁，依旧活力四射地会穿着花裙子在自己面前转圈圈…… 　　他都计划好了…… 　　生理泪水顺着眼角滚入耳际，潮乎乎、黏腻腻的，一如他的心……剧痛之后的麻木，可就是有一块铅铁死死地梗在他的喉间，咽不下、吐不出，憋得他几乎要窒息。 　　“砰！砰！砰！”一下接一下的撞门声，让沉浸在自己世界的楚终于转动了一下眼珠。 　　但也仅仅如此，他并没有起身的打算。 　　不管门外的是什么人，等他们敲烦了自然就会离开。 　　这个世界，谁都一样……都是会走的。 　　但这一次，事情却没有按照他所期望的那样进行。 　　开门进来的是保姆小吴。 　　她手上还抱着一个他此刻并不想见到的婴儿。 　　“楚先生……”小吴是乔圆圆请来的保姆，据说两人还是同乡。此时她清秀的脸上带着些对他的畏惧和不认同，但还是硬着头皮开了口：“宝宝有些低烧，我家里有急事……您看，您能不能……” 　　她说到这里，看着眼前眼神死寂的男人声音不知不觉就小了下去，可看到怀里乖巧地啃着手指头的婴儿，想到自己那个离开了的女主人，她还是把话说了出来：“您能不能照顾一下宝宝……” 　　楚对这个小保姆却没有什么太深刻的印象，或者应该说在之前，他从来没有对乔圆圆以外的女人有过太深刻的印象。 　　她说的话，楚仿佛没有听到一般，依旧维持着放空的眼神扭回了头…… 　　支撑小吴闯进来的那股怒气因为他的反应又一次在她的胸口翻滚起来……怎么会有这么不负责任的父亲！只顾着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妻子走了半年多，每天连孩子都不理……这半年她越看就越心疼年纪轻轻就离开了的太太还有这个乖巧的宝宝…… 　　想到这里，小吴一咬牙，把孩子往楚的怀里一放——横竖是他的孩子，她还就不信了，这当爹的能真的无动于衷！ 　　小婴儿换了个怀抱，倒也不觉得怕，还以为这是大人们和她玩的新游戏，肉滚滚的小身子蠕动着在不同于常常待的那个柔软怀抱的大人身上前进，嫩嫩的小嘴微微张开，露出量力冒尖的小米牙，兴奋地冲着自己父亲“啊、啊”地叫着……但她毕竟太小，又没有大人扶着，在楚的身上稍稍扭了两下小肥腰，整个人就要从对方身上滚下来…… 　　本来麻木的楚似乎也被吓到，条件反射似的伸出手，抱住了那个软绵绵的小团子。 　　见此，心提到了嗓子眼，随时准备伸手接宝宝的小吴总算是长出了一口气，觉得自己总算是可以放心了。 　　当下，她也不给楚反应的时间，匆匆忙忙丢下一句：“楚先生，那我先回去了。午饭我已经做好，晚饭时间就回来！” 　　话音未落，她人已经是到了屋外，等楚抬起头的时候，那个身手敏捷的小保姆已经连人影都瞧不见了。 　　他低头看了一眼怀里自顾自傻乐的婴儿，眼底闪过一丝憎恶。这份恶意，倒是让先前仿佛行尸走肉的人重新有了活气。 　　他抬起手，抚上女婴被肉呼呼的小下巴给挤得有些短的脖子，心中冒出的黑暗情绪压过了所有……只要轻轻一用力，这个象征着耻辱和痛苦的孩子就会彻底消失，他和圆圆还会像以前一样，毫无隔阂、人人称羡。 　　以为对方在和自己玩耍，女婴挥舞着小手想要抓住对方，小手上五个肉窝窝因为努力还微微凹了进去……但很快，脖子上的压力就让小朋友不开心了。 　　小娃娃的哭声对于很多新手父母来说都是一场噩梦。 　　楚却是第一次听到这种魔音。 　　他阴郁的情绪一下子就被吓散了不少，但不耐烦的情绪却是愈来愈浓。 　　把小孩往床上一丢，他就准备离开，却在这时不经意间瞟到了他和乔圆圆的婚纱照。脑海中那个熟悉到刻骨的声音正围着他喋喋不休。 　　“小文文，听说小孩子要喂好多次，晚上都不能睡觉诶。”那段时间他们正在备孕，可那丫头却有些孕前恐惧，总会拿出些奇奇怪怪的问题来找他要安全感：“到时候所有人都在睡觉，就我还在做粮食，感觉好可怜哦……” 　　他当时是怎么说的呢？ 　　楚的眼神飘忽了一下，只觉当时那份好笑又好气的心情还停留在身体里的某个角落，一旦想起就翻起一阵阵的甜。 　　可是太甜的东西，最后总是会变成了苦。 　　“乔圆圆，你怎么那么笨。”当时的自己，虽然绷着脸，可是那股幸福感却让他时时刻刻想要笑出声：“要是没有我，你肯定会被卖掉的……到时候我可以帮你啊！生孩子的活你包了，带孩子不就是我的事情了吗？” 　　乔圆圆那时候笑的像棉花糖一样，又软又甜：“那……有了宝宝以后，你会比较爱宝宝，还是比较爱我呀？” 　　“你觉得呢？” 　　“肯定更爱我，但是也爱宝宝呀。”乔圆圆得意的时候总喜欢皱一皱那挺翘的小鼻子，看起来有股不符合年龄的稚气：“因为宝宝是生的嘛！他妈咪这么可爱，肯定也会让所有人都喜欢他的啦！” 　　这是乔圆圆的孩子…… 　　楚勉强着自己走过去，将仰面躺着、哭得几乎喘不过气来的孩子竖着抱起来，僵硬地拍着她的背……当初为了自己给乔圆圆的承诺，他是真的很用心地在学习如何当一个好父亲。 　　但还没等他们等来期待已久的爱情结晶，乔圆圆就失踪了。 　　等他疯了一样寻找了妻子半年，她才带着满身的狼狈出现在他眼前，带着那份象征着他的无能与此生永远无法洗净的耻辱的怀孕证明。 　　偏偏乔圆圆的身体还无法引产！ 　　楚痛苦地闭上眼，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用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眼前这个孩子……不能爱、不能恨，不能杀、不能宠，乔圆圆她到底知不知道对待自己这个丈夫，她是有多么的残忍？ 　　他曾经爱极了这个女人的天真烂漫、没心没肺，哪怕到了此时，他因为自己最爱的性格而痛苦万分，却依旧无法恨她……甚至因为她的遗言，狠不下心把这个肮脏的生命送走。 　　这样的自己，是多么的愚蠢，又是多么的可悲。 　　门铃声响了起来。 　　楚睁开眼，深深看了一眼哭得累了而趴在他肩头的女婴，半年来头一次走出了自己的房间。 　　他虽然这半年过得浑浑噩噩，但他还是知道这个时候来的人会是谁的。 　　辛华芳很爱他，他知道；乔圆圆想把自己托付给这个女人，他也知道。 　　这半年来，这个女人每一天都会来，她帮他撑着公司，她帮他照料孩子，像一个最贤惠的妻子，最合格的助理……如果他真的娶了她，是不是现在让他痛苦的这个问题就能够解决了呢？ 　　把这个孩子交给乔圆圆认可的女人。 　　也是可以的吧？ ●━━━━━━━━━━━━━━━━━━━━━━━━━━━● 本图书由（色色lin）为您整理制作 作品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24小时内删除，不得用作商业用途； ●━━━━━━━━━━━━━━━━━━━━━━━━━━━● 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