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 本图书由(慕寒雪影)为您整理制作 ================== 重生步步为营 作者:花鸟儿 晋江金牌推荐VIP2015-05-18完结 总书评数:4871 当前被收藏数:7119 ==================   ☆、第 1 章   这天的天气很好,正是春末夏初的时候,坐在疗养院的房间里朝着窗外看去,花团锦簇,翠柳摇摆,有穿着白衣服的工作人员推着轮椅上神情萎顿的病人在花园里散步。广播里放着舒缓的音乐,整个疗养院都被这不断循环着的催眠音乐包围着,一派岁月静好。   姜衫忽然就想起了自己练古典舞时的日子,古典舞讲究形神兼备,讲究刚健挺拔、含蓄柔韧,她一向是老师所有学生里面跳的最好的一个。站在最前排做示范的时候,一扭身一扬手, 便是一幅仕女画。   姜衫朝着窗外投过来的阳光闭了微眼,缓慢的随着优美的节奏扬起手,阳光透过指缝撒过来,粗笨的,肥胖到肿胀的手瞬间占据了整个视线,手背上是密密麻麻的针眼,因为她的皮肤嫩,新老针眼汇在一处青紫淤肿,看上去分外可怖。   “吃饭了。”   白岐温和的声音传来,姜衫没有回头,却明显听到白岐开门的声音停顿了一瞬,透过反光的玻璃,可以看到白岐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愣怔,姜衫收回手,嘴角挑了挑。   是嫌她丑人多作怪了吧。   白岐沉默的在桌子上摆好饭菜,推着轮椅把姜衫推到餐桌前。   “吃吧。”   白岐正准备坐下,手机就突然响了,因为室内太过安静,手机听筒里柔情蜜意的声音隐隐约约的传了出来。   “小白你怎么还不回来啊,我和孩子都饿了,委屈死了,你儿子可一直在踢我呢!”   白岐转过身避了避,“在忙。”   听筒里的女人又娇嗔的说了半天,白岐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姜衫也不动筷子,就这么看着他,白岐的脸上逐渐就出了些狼狈的样子。   女人像是感觉到了什么,高兴的语气一下子就顿了下来,小心翼翼的问,“小白,你现在…在哪里呢?”   白岐在姜衫的注视下握住手机的手指紧了紧,丝毫没有隐瞒的意思,“看姜衫。”   电话里的女人先是没说话,接着小声的啜泣声就隐隐约约的传了过来,白岐看了看姜衫,眉头皱着走远了些低声安慰了些什么,好半晌才挂了电话,回来的时候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   姜衫挑了挑嘴角,“姜薇?”   白岐“嗯”了一声,“吃饭吧,今天你生日,做的都是你最爱吃的菜。”   停了几秒,白岐低声道:“姜薇怀孕了。”   “唔。”姜衫不置可否,凉凉道:“我知道。”   白岐顿了顿,接着道:“无论如何,我心里只有你的。”   说这话的时候,白岐的脸上有温柔一闪即逝,这样的表情在他脸上极少出现。   尤其是对着她这么一张可怖的脸。   姜衫扯扯嘴角,对这句曾经梦寐以求的话不置可否,她好心的提了一句,“既然那么喜欢我,把我接回去?”   白岐的神色暗了下来,薄唇紧抿。   姜衫对着沉默的白岐,讽刺的笑了,不再作声,昨晚十二点的时候,姜薇专程趁着她生日的时候告诉的她这个好消息。   “你看,我和白岐连孩子都有了,你再缠着他还有什么用呢?姜衫我告诉你,你们已经离婚了,我既然能把你从姜家弄进疗养院,下一次自然也能把你送到别的地方去,你要是再不知悔改,下次我出手可就没这么客气了,每天输液吃药的日子还舒服吗?呵呵,你看你,何必要跟我抢人呢,明知道从小到大你什么都争不过我的,不是白白让自己受罪吗?”   姜衫好心的提醒她,“白岐是我前夫,是你跟我抢人。”   姜薇气急败坏,“姜衫你还要不要脸?白岐碰过你一根手指头吗?残花败柳,我们不过是可怜你罢了!我告诉你,白岐从始至终都是我的!跟你没半毛钱关系!什么前夫不前夫的,我承认过吗?”   姜衫见她生气似乎是心情极好,“谁管你承认不承认,你确定白岐心里是真的喜欢你的?要不咱们打个赌,看看明天他会不会按时来疗养院看我?”   姜薇尖声怒骂,“姜衫你真够恶心的,丑人多作怪!无耻至极,白岐才不会看你这个荡,妇。”   姜衫低低的笑了起来,姜薇喋喋不休的骂声还在不断传来,她这么生气也不过是知道自己始终没办法完全掌控住白岐罢了。   也是,便是自己认识他那么多年,后来又从相识相恋再到离婚,又什么时候掌控过他呢?   真能掌控的住,自己爱了这么多年的男人会跟自己的妹妹搞到一起?   姜衫挂了电话,懒得再听姜薇的怒骂。   白岐没待多久,很快就走了,留下了一份包装精美的生日礼物,姜衫把礼物打开拍了照给姜薇发过去,按了发送键,礼物就被姜衫看也不看的扔进了垃圾桶里。   傍晚的时候,姜薇果然忍不住气势汹汹的赶了过来,一来就是毫不留情的一巴掌。   “贱货!你怎么还不去死!活在这个世界上恶心谁呢?你他妈到底还要不要脸了,别人的老公也这么不知廉耻的胡乱勾搭,白岐他对你的怜悯,是可怜你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到底在沾沾自喜些什么!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样子,那是人的脸吗?猪都比你好看,我这会儿就算是想找人轮了你人家都不乐意上你!你都这样了,怎么还不去死,你怎么那么能活啊!你活在这个世界上到底有什么意义?还有谁还记得你还念着你吗?你个废物!”   姜衫的脸被打的偏到一边去,姜薇是老手了,离的距离恰到好处,姜衫即使想反击也够不着她,姜薇骂骂咧咧个没完,哪里还有在白岐面前时小鸟依人的柔弱样子,敛目狰狞着,张牙舞抓的说着世界上最恶毒的话。她说的倒是真的,她一步步的将姜衫整的人像人鬼不像鬼的,没有哪一天不在盼着姜衫能够受不了了直接死掉算了。   可她就是不死!   “我告诉你,白岐最爱孩子了,我怀了他的孩子他已经答应我过一阵就带着我移民去意大利,他的生意这几年也转移到了那边,你很快就再也见不到他了,还真以为他多在乎你呢?你就是个恶心的,甩都甩不掉的累赘你知不知道?”   姜衫本来平静的脸色听到这里有些愣了起来,喃喃道:“不可能的,他不会这么对我的,不可能的。”   姜薇难得能在姜衫脸上看到这样失魂落魄的样子,都这副德行了她还一直总是这么骄傲的样子,看得她气闷不已,见状顿时心情愉悦,微微凑近了些,甜蜜的抚住自己的肚子。   “你不知道,白岐他在床上的时候要的有多厉害,每次结束后都要抱着我谈好久对未来孩子的畅想,现在他的愿望终于实现了,你说他能不对我百依百顺吗?”   “不可能!”姜衫捂着脸,声音颤抖,“白岐不是这样的人,你在骗我!”   姜薇又凑近了些,要不是今天实在是得意,又实在是被姜衫气的不轻非要折辱她一番,姜薇鲜少会让自己离姜衫这么近,为了显示自己说的话的真实性,她的脸上还带了满足追忆的神色,意味深长道:“要不然你以为我肚子里的孩子怎么来的?他最喜欢在…啊!”   姜薇话没说完猛地尖叫了一声,肚子突然传来一阵剧痛!猛地向后退了一步,双手迅速的护住肚子!   可是已经晚了,姜衫手中的注射器已经被推到底,空空的针管上尖锐的针头还带着些血痕,别样的恐怖。   “你个贱人!你做了什么!医生!医生!”   姜薇尖叫朝着门口跑去,可不知道姜衫在注射器里放的什么,肚子实在是太疼了,姜薇没走上两步就踉跄着倒在了地上,与此同时身上的力气急剧的减少,地上已经开始现了血迹。而她为了折磨姜衫,每次来都反锁的紧紧的,隔音效果极好的门更是成了她最后的催命符。   “不要…不要,我的孩子,姜衫你个贱人,如果,如果…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白岐会杀了你的,他一定会杀了你的!”   姜薇撕心裂肺的喊着,声音却渐渐弱了下来,抽着冷气,头上豆大的汗珠落下来,又是乏力又是剧痛,折磨的她痛苦不已。   姜衫面无表情的看着匍匐在自己的脚下痛苦悲鸣的姜薇,以后?不,她忍受了这么久,又怎么还会让她有以后呢?   “你幸福吗姜薇?费尽心机的夺走了我所有的东西,把我弄到今天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可在你知道自己的怀孕的第一时刻还不忘通知我,你幸福吗?”   姜薇已经说不出话来,眼睛还恶毒的瞪着姜衫,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她只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早杀了这个贱人,还让她有机会活到今天!   “你夺走了我的一切,不让你在最幸福的时候死掉,我又怎么对得起你为我做的一切呢?”   姜衫挑着嘴角,目光平静,姜薇最厌恶她脸上的这种表情,仿佛不管她再怎么拿走她的一切,都对她造不成丝毫影响一般,她恨,这么多年她恨姜衫恨的发狂!   姜薇这一会儿已经痛的说不出话来,随着腹部的抽搐,大片的血迹已经浸湿了她的衣服,预感到什么的姜薇眼都红了,这是她好容易怀上的孩子,这是她挽回白岐最后的期望!抖着手拿出包里藏着的匕首,完全被激的丧失了理智的姜薇闷声尖叫一声,用自己最后的力气疯狂的跃起身,面目狰狞的朝着姜衫倒了过去!   “噗嗤!”   一声轻响,匕首整根没入了姜衫体内,姜薇哑着声音气若游丝,目光癫狂,“贱人,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姜衫脸一白,胸腔中极致的疼痛让她的身子禁不住猛地一抖,下一刻,对着姜薇快意的面孔,姜衫肿胀的脸上竟然又挂上了一抹笑来,她仿若看着一只最为卑微的蝼蚁,使力一推!姜薇面目陡然扭曲,被狠狠的扔到了地上!   姜衫完全不顾及狠狠插在身上的刀子,血迹飞快的弥漫,她却像是完全感觉不到疼痛,连声音都是稳的,轻轻的,缓缓的,用最让人发狂的温和的声音一字一句敲打在姜薇的心上。   “你又得到了什么呢?我的东西,你最终又拿到了几分呢?”   姜薇的表情变得万分悲愤,她眼睛散乱的看着高高在上的姜衫,她已经成了这个样子了,为什么?为什么还能永远都是这样一幅镇定的样子!她不甘心!不甘心!她想把她千刀万剐,她想再狠狠的往她身上戳几个窟窿,可她却已经完全动不了了。   血流的越来越多,姜薇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恐惧,她被注射的东西里面含有大剂量的镇定剂,本该早就昏过去的,可身上实在是太疼,生生把她的神智逼得极其清醒,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生命流逝,痛苦而绝望的。   看着姜薇痛苦至极的表情,姜衫麻木的扯扯嘴角。   她突然就想起了为了能够得到这一支小小的注射器自己付出的代价,眼中肆虐的疯狂一闪即逝。   姜衫手很稳,她毫不犹豫的拔出了身上的匕首,身子剧烈的一抖,血迹疯狂的喷涌而出,她嫌恶的把匕首扔到了姜薇的身上,闭了闭眼,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般。   姜薇像是一条濒死的鱼一般,脸上的表情既不甘又绝望,姜衫脸上带着饶有兴致的笑容欣赏着姜薇恐惧绝望的形态,看着她苦苦挣扎却一点也动不了的崩溃表情,看着她在自己面前就这么痛苦的,血一点点的流尽。   姜薇出血很大很快,不一会儿就奄奄一息起来,唇色越来越紫,脸色也青白的可怕,终于,看到姜薇痛苦的抽搐着咽了最后一口气,姜衫也满足的闭上早已沉重不堪的眼眸,闭眼的瞬间,蜂拥而至的泪水终于顺着眼角倾盆而下。   她的一生啊,她的一生…她恨的,几欲发狂的一生。   终于可以结束了。   她那么累,那么累撑了那么久,终于可以结束了。   坠入黑暗的一瞬间,姜衫仿佛又听到了爸爸爽朗着大笑说的那句话。   “我的小江山呦,翩若惊鸿,你真是爸爸见过最美的女孩子。”   爸爸…   对不起,你的江山,终于还是没能如您期望的一直美下去,她撑不住了,实在是撑不住了,原谅她的懦弱无能,她实在是太累了呵…   如果一切重来,她必将血债血偿,再不讲什么所谓的大家风范,再不讲什么书香门第固有的骄傲,她必将不择手段的夺回所有属于自己的,也属于敌人的殊荣。   哪怕血流成河,她要让他们生不如死!   “站起来!装昏迷也没有用,给我站好了!”   胳膊间陡然一阵剧痛,接着身子被一股大力猛地拽了起来,刺眼的阳光蜂拥着汇聚在姜衫半闭着的眼中,她眼中一花,下一刻已经踉跄着被人扯了出来!   “军姿才站了两分钟你就给我来这一套!这是军营不是你耍花腔的后花园,教了那么多届就没见过你这么娇生惯养的女孩子,今天非要治治你这毛病不可!”   再回过神眼前就是一整片一整片的绿色,正前方一个凶神恶煞的男人怒气冲冲的看着她,男人的脸年轻又熟悉,那刀子般的眼神像是恨不得能当场宰了她一般!   姜衫悚然一惊,撑住昏昏沉沉的脑袋,愣怔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她的双腿有些发抖,却明明是坚定的踏在柔软的土地上,她的身子里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男人瞳仁中穿着迷彩有些狼狈的自己纤细瘦削亭亭玉立。   不远处整齐的军号声呼啸着传来,铿锵有力的声音恰如此刻的烈日,炙烤的姜衫整个人血液升腾。   这是…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  蠢萌鸟儿新文开张,羞答答跺脚,勤快的鸟儿偶尔也会有懒惰的时候,需要点留言啊,收藏啊,评论啊什么的投喂、   翘首以盼的张着鸟喙,伦家的鸟食儿里?      ☆、第 2 章   所有人都解散后姜衫又被罚着绕着操场跑了十圈才给放回去,晚饭时间是有四十分钟,姜衫跑完步连冲澡的时间都没有,就开始了晚间的集合。   然后就是点名,集体带队看新闻,上晚自习,开会宣讲文化政治学习,一直到九点半才结束所有的活动带回点名。   “你们有半小时的时间洗漱和整理内务,十点准时熄灯,解散!”   随着教官的一声解散,疲惫的女生们低声欢呼一声迅速散开,朝着各自的寝室跑去。   T大是一所军校,后来响应国家的号召实行了扩招,另开辟了一个校区安置些可有可无的专业供学生们使用,算是附属学校了,姜衫的通讯工程就是本校的其中一个鸡肋的非重点专业。   说的直白些,这样的学校设置出来,为的也不过是圈钱而已。   当年姜衫的高考志愿被姜蜜动了手脚,一下子从国际知名的顶尖学府,变成了这么个和舞蹈完全不沾边儿的二流大学的二流专业时,她是反抗了许久的。可惜作为她监护人的姜蜜把当时的她拿捏的死死的,不顾她的挣扎反对,直接把她打包送进了这所挂着显赫的T大名字,实则却名不副实的所谓半军事化学校。   如果姜衫记得没错,现在正是大学新生军训的第三天,她心情不好再次装昏结果正被督查逮到,教官实在对她忍无可忍下了狠手罚了她。   身体极度的疲惫,精神却是极度的亢奋,黑暗中姜衫朝着漆黑的床板伸出了自己的双手,透着宿舍门上的玻璃投过来的走廊的微光,可以清晰的看到这是一双年轻紧致又修长漂亮的手掌,十指白皙纤瘦,粉色的指甲圆润可爱,指甲修建的整整齐齐。   这是一双属于年轻女人的手,没有因为过度的激素造成的让人看着有些恶心的肿胀肥胖,也没有密密麻麻惨不忍睹的针眼淤青,姜衫骨血里突然传来一阵不由自主的战栗,那是一种复杂的愉悦中又掺杂着痛苦的酥麻。   她回来了,她竟然又回来了,回到了那一年她梦想的萌芽刚刚被掐灭,回到了一切天翻地覆物是人非的时候,回到了年轻的她以为自己从天堂掉入了地狱,再也无法翻身的痛苦的那一年。   这一年她父亲刚因意外身死,她还没从悲伤从抽离出来,就接到了英国皇家芭蕾舞学院的面试通知。   英国皇家芭蕾舞学院已经是所有学舞蹈的女孩的终极梦想了,姜衫收起了悲伤加紧时间训练备考,结果在赶赴英国的前夕被自己的亲姑姑姜蜜釜底抽薪。   这个始终依附于在她家里,靠着爸爸的余荫混的如鱼得水的女人,在父亲刚刚过世后,就毫不犹豫的下手毁了自己亲哥哥留下来的独女。   等姜衫结束了一整个月的军训回到家里的时候,姜薇已经从英国面试回来了,姜薇带着她梦寐以求的英国皇家芭蕾舞学院的入学通知书,又歉又疚的在她面前懊恼以后不能再陪着她练舞了。   “堂姐你选的那样的学校和专业,以后一定是没有时间再跳舞的吧,真是可惜,我很喜欢跟你一起学舞蹈的日子呢。我也没想到竟然真的被录取的,本来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的,没想到竟然被评委老师一眼看中,姐姐那么优秀,没想到最后却是我得了这样的机会。”   那时的姜薇是这么在恭贺的人面前说的。   曾经的姜衫,对舞蹈的热爱到了一种痴迷的程度。   她生平第一次,彻底管不了什么风度什么谦让,对着姜薇得意又虚伪的脸,狠狠的甩了一巴掌!   然后就落了个嫉妒妹妹,自己不行也见不得别人好的恶毒名声。   而等她刚从部队挤破了头拼了命的靠着自己的努力重新站到舞台上后,姜薇已经成了媒体界的宠儿,成了一位公认的芭蕾女王。   可她终究是比姜薇强的,在姜薇趾高气扬春风得意的时候,姜衫还是再次接到了姜薇梦寐以求的顶级舞蹈机构抛来的橄榄枝,得到消息的姜薇嫉妒的几欲发狂。   然后姜衫就在去机场的路上出了车祸,从此以后再也没能站起来。   骤然涌上心头的强烈仇恨让姜衫面无表情的脸上一双形状漂亮的双眸染上了血色。   父亲说,不争不抢,否极泰来。   可她真的很想,很想很想,亲手毁了他们。   她想让他们生不如死,她想让他们日日活在炼狱中永世难以挣脱。   姜衫双拳紧握努力抑制住让她几乎要丧失理智的恨意,忍住,她告诉自己,她须得毁了他们,可这不代表,她会因为他们再次毁了自己的生活。   其实姜衫开学的时候逃军训,一是在对这种无可反抗的命运做最后无声的抵抗,二来也的确是身子不好,初逢巨变,在入学前姜衫曾经大病一场,身子一直都有些虚。   上一世她也是被张教官整的不轻,后来狠了狠心,围着操场跑到筋疲力尽,然后趁着浑身大汗的时候冲了半小时的凉水澡,最后成功的发了高烧,得了张请假条。之后军训倒是免了,只不过她也病情反复虚弱的渡过了一个月的军训生涯。   当然,她也被白岐整整训了一个月,逼着喝了一个月的母鸡汤。   白岐亲手炖的。   姜衫记得母鸡汤是女人坐月子的时候进补用的,注意保持身材的她是极讨厌这种油腻的东西的。   可誰让那是白岐亲手做的?他一向对她冷淡,他那时能那样体贴的对她,毒药她也甘之如饴了。   北方的九月,太阳依旧毒辣,尤其是两点钟左右的时候,在毫无遮挡的操场上帽檐根本挡不住多少光线,阳光落在脸上有种火辣辣的疼。   “蹲下!”   张教官一声令下,一班的八位女生令行禁止的整齐下蹲,唯有站在边上的姜衫动作略慢上一步,在站成一排的女生中显得毫无遮掩。   张教官警告的瞪了她一眼。   姜衫也没办法,她身体有些虚,饭又不怎么吃得下,有点低血糖。   “右脚后退半步,臀部坐在右脚跟上,膝盖不着地,两手自然放在两膝上,上体保持正直。”   张教官一个个看过去,汗水在几个女生学员稚嫩的脸庞上不停的往下冲刷,女生们在教官的注释下不敢偷懒,咬着牙忍着腿部的困顿。   可维持了没两分钟,就有女生的身体开始不由自主的晃了起来,姜衫晃得尤其严重,前后左右的动,腿颤着,活像是打摆子一般。   张教官实在是忍不了,怒喝,“姜衫!你怎么回事!”   姜衫:“报告,腿麻!”   张教官气乐了,等着姜衫,“姜衫出列!”   “是。”   于是毫无意外的,姜衫又被罚了。   两块红砖并排放着,姜衫只能前半个脚掌在砖块上放着,后半个脚掌悬空,练军姿。   “不是腿麻吗?那就给你找个放松的姿势,站好了!半小时,掉下来了就重新计时,再掉下来时间翻倍,依次叠加。”   张教官笑的格外体贴,说出的话却格外的不近人情。   姜衫腿颤着,嘴抿的紧紧的,冷冷的看着张教官的背影。   旁边一个拿着病假条的男生被张教官派来看着她,男生坐在树荫下同情的看着姜衫,他的腿在入校的时候摔折了,每天不用参加训练,但也不能呆在宿舍里,每天跟着同队的人同进同出,别人训练了他就在旁边坐着看。   “撑住了,可别真掉下来,也就半小时的时间,你这要是上上下下的掉个几回,时间加倍起来,你估计得在石头站一辈子。”   姜衫不理他的幸灾乐祸,她的全副注意力都放在紧绷的双腿上了,屏息敛气,极力的让自己忽视高强度训练下肌肉的酸痛。长期练舞,她的平衡感很好,再加上上一世本就有过这方面的训练,别说半小时,在她身体最好的时候,便是站一天都不带打晃的,只是一来她现在身体不好,二来,刚重生的身体也还没有经历过这么大的运动量,一时转换不过来。   坐在树荫下的男生就这么看着姜衫,挺稀罕,娇娇弱弱的小女生,明明是摇摇欲坠的样子,像是下一刻就要倒下来似的,偏偏在人心里最悬着的时候就能再次把身子给摆正了,看得男生直揪心,倒像是站在石头上的人已经是自己了似的。   被新派过来当另一个区队的代班教官的白岐,就是在这个时候看到的姜衫。   穿着一身07式耐磨斜纹布的迷彩作训服,略宽的编织外腰带将她的腰身勒的不盈一握,明明是一身神气的迷彩,在她身上愣是穿出了一种窈窕纤柔。   姜衫一向都是光鲜亮丽的,每时每刻都打扮像是下一刻就要走红毯似的,她骄傲的浑然天成,又爱撒娇,除了练舞外不肯吃一点苦,皮肤四季白皙水润,从来视紫外线为毕生仇敌。   因此直到白岐走到离她只有一步远的地方时,都不敢相信面前这个身子已经开始颤颤巍巍了还在咬着牙坚持的站在两块简陋的红砖块上练军姿,一张俏脸晒得略黑,娇嫩的脸颊通红,短发一缕一缕狼狈的贴在脸颊上的女人,是他认识的那个姜衫。 作者有话要说:  先出来的不是男主,先出来的不是男主,先出来的不是男主,重要的话要说三遍   腹黑渣男回头被虐的狗血剧,捶地   ☆、第 3 章   “姜衫?”   熟悉至极的声音从侧面传来的时候,姜衫的身子猛晃了一下。   坐在树荫下的男生心吊到了嗓子眼儿,不自觉得抽了口凉气,屁股一抬,揪心的随着姜衫的动作上半身往前方倾了倾。下一秒,已经要从砖块上掉下来的姜衫神奇的再度稳住了身形,男生的心又落了下来,谴责的目光看向了不远处的罪魁祸首白岐。   白岐冷冷的望了男生一眼,男生就又老实的把视线给收了回去。   “怎么一个人在这里?”看了眼不远处的一班训练队,白岐皱眉,“偷懒被罚了?”   部队呆了五年,腿废了后嫁给白岐两年,离婚后颓废一年,又在疗养院里呆了两年后,姜衫就这么再次见到了年轻了十岁的白岐。   岁月对白岐仿佛格外的优待,无论是十年后的他,还是十年前的他,除了气质的沉淀外,时光竞好像在他身上停滞了一般。   二十五岁的白岐,这世界上最冷静,最理智,也是最残忍的男人。   姜衫嘴角突然扯出了一抹很奇怪的笑容,像是怨恨又像是包含着悲哀的讽刺,可便是连这样的笑容都极其的短暂,白岐还没来得及看清,姜衫就转过脸,恢复了面无表情。   认识姜衫那么久,白岐第一次见到姜衫用那样冷淡的视线看他,凉薄的仿若对待一个微不足道的陌生人一般,脸上的客气能把人当场冻死在原地。   训练学员的时候白岐不知怎的心情就有些不好,他不喜欢,也不习惯那样子的姜衫。   一定是她入学到现在他一次都没有来看她,她在生气了,白岐边巡视着学员,边在心里思索。她把自己成箱的化妆品放在他的宿舍后就去了一次,之后再也没有来过,他早该察觉到她是在不高兴的。   不过不舒服归不舒服,白岐倒没对她的异状太放在心上,姜衫一向喜欢缠着他,偶尔也会闹上一两次小脾气,不管她自己就会调整过来了。   而且他最近也是在忙着晋升的事情,她一向通情达理,人又比较单纯乖觉,知道了自己是在忙,也不会再使什么没必要的小性子来麻烦他。   这一点也是一向不喜欢被约束的白岐会一直纵容着姜衫能那么接近他的原因。   训练完后白岐破天荒的主动去找姜衫,想带她去吃饭,可等他到了姜衫训练的地方的时候,除了三三两两还没来得及走的学员外,姜衫早就不见了踪影。   白岐的眉心终于一点一点的皱了起来。   正巧这时候手机震动起来,白岐看了眼,面上一丝波动也没有。   赵青青的声音柔柔的,带着几分委屈,“白岐,你这两天怎么都不接我的电话,还有我都有阵子没见你了。”   白岐声音冷淡,“忙,而且我说了最近不要跟我联系。”   赵青青有些不高兴,可又不敢发火,娇声道:“人家想你了嘛,我们这周休息,我去学校找你好不好?”   “不行!”   白岐的态度冷血而又凉薄,没有丝毫试图做掩饰的样子,“我跟你说过的,姜衫来学校上学了,以后没事你别再过来。”   姜衫,姜衫,又是那个该死的姜衫!赵青青娇媚的脸上变得十分难看,忍着气稳住声音,用自己最具诱惑力的,柔柔的声音道:“我买了一身漂亮的衣服,想穿给你看呢…”   白岐:“好了,我抽空会去看你的。”   说完不待赵青青回答就挂了电话。   赵青青对着传来忙音的电话气的差点没直接把手机给摔了!   姜衫要吃桂花酥了所以他不能陪她过生日,姜衫心情不好了所以他没时间来看她的演出,姜衫要入学了她今后不准再去t大。   每次都是姜衫!赵青青心中又是酸疼又是难过,从她第一天跟白岐在一起的时候就知道白岐心里有个女人叫姜衫,无论她做再多的努力,哪怕把心给白岐掏出来,哪怕她费尽所有的心机,也永远都越不过那个叫姜衫的女人。   白岐明明没有结婚,她却要憋屈的像个情妇一样跟偷偷摸摸的才能跟他在一起,白岐无数次警告过她,不准接近姜衫,也不准让姜衫知道两人的关系。   赵青青突然就感到悲哀,世界上怎么就会有这么狠心的男人,她把自己的一切都给他了,她抛却所有的骄傲去取悦他,可还是不能得到他哪怕一丝真心的垂怜,她姜衫就真有那么好?   心中的嫉恨和愤怒让赵青青几欲发狂,她是军艺的校花,可在这个叫姜衫的女人面前,她简直就像是个笑话。   凭什么她姜衫就是遥不可及圣洁的高岭之花,她就是地上被人践踏的烂脏淤泥?   赵青青狠了狠心,再也不愿意忍下去,骄傲如她又怎么让这么个黄毛丫头整天压在自己头上!   姜衫常年练舞,对于学舞蹈的女生来说,外在的体型和漂亮的脸蛋简直就是她们的命。   姜衫曾经也是个娇宝贝,从小到大又一直都是舞蹈队里的佼佼者,对外在的重视更是到了一种登峰造极的程度,对皮肤包养更是执着苛刻到近乎变态。   不伤肤的卸妆乳涂抹上三次是最少的,然后是两次的洁面乳,洗干净了再细细的涂抹上一层按摩霜,然后再是面膜、柔肤水、精华液、乳液、面霜、眼霜,所有的工序完成了以后才能进行下一步的日常妆,那就是另一番兵荒马乱了。   为了保持充足的精神和展现出皮肤最好的状态,早起早睡是必须的,饮食的控制更是达到了一种严苛的程度,米饭都是按粒吃的,除了平常练舞外更是坚持每周雷打不动的两次游泳训练。   即使在双腿残废,在她被打了激素变成自己见了都忍不住想要尖叫的丑陋女人之后,姜衫也从来没有想过放弃自己,再难堪的时候,她也依旧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保持着最后的体面。   这样对自己要求严苛的姜衫从来都是美丽的,骄傲的,她高傲的仿佛是昂首挺胸的小天鹅里面头抬得最高的那一只,因此跌跤的时候,自然也是摔的最狠最疼的。   姜薇永远都知道她最在乎的是什么,她抢走了她所有曾经拥有的美好以后,还毁了她最后的自尊和所有的骄傲,让她活成了一种最卑微的姿态。   这简直比要了她的命还要可怕,如果不是因为刻骨的仇恨,姜衫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怎样才能撑那么久。   收回思绪,姜衫对着宿舍里的镜子,手指缓缓的抚上脸颊,一揪。   又一小条被烈日晒出的干燥爆皮被姜衫从脸上揪了下来,桌子上放着队里统一发放的香皂毛巾和大宝。这鬼学校,办的画虎不成反类犬,什么都是粗粗慥慥的仿着本校来,偏偏又不正规,也就军训的时候严格的不成样子,规章制度全照着军队来的。   姜衫看着这些简陋的护肤品和堆成一个小尖的脸皮,突然就丧失了所有吃饭的欲望。   她一踏进大学校门,除了第一年的学费和两千块钱的生活费外,姜蜜打着锻炼她的旗号断了她今后所有的生活费。姜蜜说的好听,姜衫却是知道她真是没了钱的,不久后姜蜜就会变卖了父亲所有的遗产,把钱全部用来投给姜薇。   潜规则处处都在,说的光鲜,可没人比她更知道,以姜薇的资质,便是再过十年,她也别想真正凭着自己的实力在面试时候被选中上了那所学校。   姜衫的生活本就拮据没有了闲钱再买什么护肤品,再加上这里也不让往宿舍里放多余的东西,上一世她是拜托了白岐把自己的护肤品全部拿了过来放在了他的宿舍里。   白岐是t大本校的进修研究生,他在学校的宿舍是三室两厅,有着自己独立的房间,姜衫都是在训练的间隙偷偷溜过去,不管再累再苦也都拼着最后的气力持之以恒在白岐的住处完成自己的最后一道护肤步骤。   即使是冬天,大早上的再早再困再冷姜衫都没有放弃过往白岐宿舍跑的行为,她本就爱美如命,更何况那里还有白岐。   姜衫看着镜子里撕完了蜕下的白皮后脸皮红红的年轻的自己,忍着难受挤出了些大宝在脸颊上涂抹均匀,才几天,没有了防晒霜,没有了修复乳的她就已经在连番的暴晒下晒黑了。解开了两颗扣子,胸前的皮肤依旧细腻白皙,紧致娇嫩的仿佛一碰就会破掉一般。   于是更显得镜子里的自己活像是带了个延伸到脖子上的头套。   可姜衫知道,这一世便是被晒出了头盔,她也不会再往白岐的宿舍跑了。   “都吹了半天集合哨了,你在磨蹭些什么!”   严苛的怒斥随着大力的推门声响起,姜衫解开的扣子扣到一半,胸前大片白皙娇嫩的皮肤还暴露在干燥的空气中,脸儿红红的,就这么没反应过来的正对上了她们吃了枪药似的张教官。   张教官脸上的凶神恶煞就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一下子定格在了原地,下一刻门被狠狠的摔上,关门的一瞬间,明显可以看到张排长的脸上爆红一片。   姜衫望了会儿紧闭的寝室门,转过脸继续不紧不慢的扣好了扣子。   接着一直拿姜衫当典型杀鸡儆猴的张教官,一整个下午都没敢看她。   下午训练到一半姜衫被教导员派人叫着去办公室,说有家里人来看她,正在纠正其他学员正步分解动作的张教官不经意的看了眼姜衫,正瞧见这个在他眼里身体素质差到极致的学员眼神蓦地阴翳了起来,一种不属于她这个年纪应该有的冷厉让他一怔。   “怎么了?”   姜衫懒洋洋的抬起头,不解的看着他,“报告,教官是在问我吗?”   张教官扯扯嘴角,他果然是看错了。   周老太太一见到自己的宝贝孙女就开始哭,瘦小的身子哭的一抽一抽的,沟壑纵横的脸上一双眼睛红肿不堪,难过的样子像是下一秒就会哭的厥过去一般。   “我可怜的衫衫,呜呜,怎么晒成了这个样子,这脸都脱皮了,疼不疼?”   奶奶的手也和她的人一样的瘦小,青色的血管几乎要透过干巴巴的褐色皮肤爆出来,星星点点的老年斑遍布整个手背,她一手拉着姜衫,一手颤颤巍巍的试图抚上姜衫的脸。   姜衫略避了避,“没事,不疼。”   奶奶的手就这么顿在了半空中,伤心的看着姜衫,“衫衫这是在怪奶奶吗?奶奶也是舍不得衫衫啊,英国那么远,你一个小姑娘跑去了我怎么能放得下心呢,你爸刚去,我舍不得你离我那么远。”   说着又小声的啜泣起来,仿佛自己就是世界上那个最可怜巴巴的,却也最为孙女儿着想的人。   太阳的余温还在孜孜不倦的散发着最后的热量,远处操场上喊军号的声音此起彼伏的传来,一片朝气蓬勃。   可姜衫只觉得从骨子里透出的冷和轻嘲。   “因为舍不得,所以就跟皇家舞蹈学院的人说我拒绝面试吗?” 作者有话要说:     胖嘟嘟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1-09 09:02:34   胖嘟嘟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1-09 09:06:02   红茶扔了一个火箭炮投掷时间:2015-01-09 09:22:47   一七得柒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1-09 16:18:22   么么哒妹子们的雷和火箭炮,热泪盈眶,好感动,抽抽搭搭,按个儿蹭胸   文文前期走的是虐渣剧情流,因为性格的原因,在刚重生的现在,女主身处的境况岌岌可危,暂时是不会有恋爱的心情的   重生的女主爱利用人…感情方面的利用也会有,比如…和渣男周旋什么的, 这一点提前说明出来,因为知道有些妹子会雷这些,以头抢地   ☆、  第 4 章   奶奶丝毫不觉得自己做错了,还在不停的抽泣,拉着姜衫的手说的话却是理直气壮的:“你是奶奶一手拉扯大的,奶奶是真的舍不得你啊,奶奶难道会害你吗?我为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的啊,你这么娇滴滴的,怎么能离得开奶奶呢?没奶奶看护着,吃不好穿不暖的,衫衫你要怎么过下去啊!”   打着为谁好的名义,以一副保护者的姿态掐断了别人的翅膀,真的因为自我感觉出发点是好的就可以这么心安理得的毁了别人的一切吗?以爱为名而毁掉她的前途,她是不是还要善良的道上一声谢,感恩戴德的表达一下自己的荣幸和感激?   姜衫永远都无法理解奶奶的行为,因为妈妈的缘故,奶奶一辈子都在向她灌输着谦让和姿态、品德的重要性,一言一行都盯得严苛,不准她越雷池一步。可偏偏又能对姜薇容忍的厉害,姜薇做什么都是对的,姜薇要什么都要给她。   就因为姜薇从小没了爸爸,就因为她可怜的女儿姜蜜年纪轻轻就守了寡,所以在老太太慈悲软弱的心里,姜衫怎么能够心安理得的比姜薇过的幸福?   衫衫,你是有爸爸的人,你看小薇多可怜啊,你就把舞蹈鞋让给她吧。   衫衫你是做姐姐的,要懂礼貌,漂亮的衣服要让给妹妹先挑的。   小薇成绩不好又躲在屋子里哭了,衫衫你看你下次考的差一点,不然别人都会说三道四的,你妹妹会受不了的。   衫衫你不要去参加比赛了,你们老师说只剩下一个名额了,小薇是你的妹妹,你就让给她吧。   …   让让让,永远都是让一步,退一步,再退一步,凭什么!   姜衫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忍不住把手从哭哭啼啼的老太太手里抽了出来,扯着一抹笑硬声道:“所以说舞蹈学院的人再次打来电话的时候,你们联合着导师推荐了姜薇,也是为了我好吗?”   周老太太的哭声猛地一顿,有些惊慌的抬起头看着姜衫,她怎么会知道的?可周老太太见孙女儿面上还带着笑,又放下了几分心,“傻孩子,小薇性子独立,是个敢闯能闯的,她舞蹈跳的也好,你以后还会有更好的前途的,我看来当个兵就挺好,舞蹈学院让她上了就上了吧,当姐姐的,总要谦让些。”   竟是毫不心虚直接承认了的。   姜衫脸上表情不变,语气甚至还更温和了些,“这么说,您也是知道皇家舞蹈学院的面试邀约是个好机会的?”   周老太太心里一乐,她当然知道,她又不傻,这会儿老太太已经收了哭声,擦擦苍老的眼眶,无奈道:“你看你又开始斤斤计较了,衫衫那又不是别人,那可是你的妹妹啊,谁上舞蹈学院还不是上?要是能力强无论在哪里都能闯出一片天的,你是个当姐姐的,让让她又能怎么样呢?再说了…”   “够了。”   姜衫缓声打断了老太太的话,轻笑道:“我是她姐姐,不是她的奴隶。从来都没有义务永远毫无怨言的奉上自己的一切,想让她想无条件的宠她,哪怕你们想把自己的心肝肺统统掏出来顶礼膜拜的给她拱手奉上都跟我没关,我的东西就是我的,不是她的,便是她拿走了也不是她的,想要,就自己靠着能力去拿,这么下三滥的手段使下来,那些子小人也不怕折了寿。”   姜衫面上的神色很是温顺,用着的明明是最为寻常的谈天般的语气,说出的话却直往人心窝子里戳。   那样子,就像是变了个人一般。   周老太太目瞪口呆的姜衫,她明明是在笑着,浓黑的双眼中却像是被最为深重的雾霭遮住了般,说着那话的时候,竟让人有种不寒而栗不敢对视的感觉。   在老太太的印象里,姜衫可从没有用这样让人摸不清心思的语气跟她说过话,她从来都是轻言慢语的,温和的,听她爸爸的话秉持着个叫什么风度的东西。   周老太太没念过书,要不是当年姜家人逃难到他们村,她也没机会嫁给个读书人,尤其听说姜家祖上还是做过大官的,是个正经的书香世家。   老太太虽然几十年里听着老头子说,半懂不懂的也知道了些道理,但正统的东西却理解不了多少,只知道按着儿子的教导孙女儿挺听话,连带着让自己的外孙和女儿都过的很好,倒也乐见其成。老太太心里头觉得外孙女儿可怜些,连带着偏爱不少,平时也不准儿子插手管教,只一味的宠溺,姜薇从小就是个贴心的,嘴甜人又漂亮,更是让老太太疼到了骨子里去。   她虽然也疼姜衫,可姜衫一来十几年里头在家里忍让惯了,二来又不是个喜欢争抢的人,脾气软和的不得了,久而久之老太太也已经习惯了她这样的性子、因此这会儿姜衫这样子戳心窝中的说话,周老太太极其的不适应,她怎么能用这样的态度对她呢?   更何况她怎么能这么说话?什么叫使手段的人折寿?这办法可是姜蜜想出来的,老太太是个迷信的人,自己的女儿一辈子已经够凄惨了,她天天盼着她能一天天的过的好起来,姜衫怎么能皱她折寿?   “还不快收回你那混话!什么折寿不折寿的,以后不准再说!你爸爸没教过你吗,‘孔融让梨’的故事我从小就在你耳边念叨,要谦让,要…”   姜衫藏得极好的,氤氲着极怒的眸子闪了闪,心底里最后一点亲情也随着奶奶偏到了天边上的心完全消耗殆尽,她比老太太要高的多,穿着一身07式迷彩,更衬得窈窕的身量高挑,她的一句话,让本还理直气壮的周老太太彻底慌乱起来。   “我爸爸留下来的遗产呢?说起来他走的急,很多相关的法律文件我还没有签署,你们准备的怎么样了?”   周老太太以为她知道了些什么,可是想想又觉得不应该,这事儿是姜蜜在把姜衫送走后才跟她商量的,现在姜蜜刚着手要办,姜衫整天呆在学校里,能知道个什么?   “你这孩子,说的是什么话,你爸爸还尸骨未寒呢,怎么就惦记上这茬了。”   老太太指责的话说的却有些心虚,眼神乱瞟着,紧张的连干瘪的手指都搅在了一起,那样子像是恨不得能够拔腿就跑。   姜衫看着她,心里越发冷了起来,心肠终于彻底硬了下来,垂眸掩住神色,既然两世以来她们这些人都从来这样自私的没有变过,那今后,就别怪她做的绝了。   她说过的,属于她们的,她也终会抢过来的。   “爸爸留下来的东西还在,她却断了我所有的生活费,我是怕哪个不长眼的打了遗产的主意,奶奶难道你真的不知道吗?追究起来,如果动什么手脚,那可是要坐牢的。”   老太太听到坐牢二字有些着慌,老一辈的人哪有不怕打官司的?她不懂这些,全听着女儿的话,女儿说了,凭着儿子的遗产她可以重新再嫁个好人家,将来好生给她养老,姜薇也能得偿所愿的去外国念书。   唯一的障碍就是孙女儿姜衫了,女儿说姜衫知道了会捣乱,可是让瞒着她的!   这样皆大欢喜的好事,虽然有一瞬间老太太的确因为想到姜衫而有些犹豫,可她没了儿子,总不能再没了女儿的庇佑给她养老,在姜蜜的忽悠下,没什么文化的老太太想了没一会儿就高兴的同意了。姜蜜可没跟她说过这样做要坐牢啊,怎么会呢?可姜衫从小到大又从来都不会撒谎,她既然会这么说肯定是有着依据的。   不行!她得回去找人打听打听,可不能让姜蜜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犯了什么大错误!她的宝贝女儿一辈子颠沛流离已经够可怜了,绝对不能再被逮到牢里去啊!   “你这孩子,说的是什么胡话,怎么一阵子不见,像是被魇着了似的!不孝!简直不孝!”   老太太怕再呆下去会被孙女儿给看出什么,跟这样的孙女儿在一起,竟像是完全被看破了心里头的所有想法似的,无端的让人有些不自在起来。周老太太心慌意乱的装作气冲冲的样子丢下一个布包,也不待姜衫再说什么,头也不回飞快的走了!   那样子全没有刚见面时候姜衫看到的满蹒跚佝偻,小脚迈的飞快,像是后面被什么可怕的东西追着一般。   姜衫的心沉了下来,她不过是试探了一下,可看奶奶的反应,姜蜜这是已经开始着手动起父亲的遗产了。不过她也早就做好了最坏的心理准备,本就心凉,试探出来这样的结果倒也没太意外。   只是希望她的话能让老太太忌惮上一些,姜衫知道奶奶被自己提点着,知道姜蜜卖爸爸的遗产的话可能会坐牢,以奶奶的性子一定会对她的宝贝女儿拦上一拦。可也就只能拦一拦了,以姜蜜的能耐和那张哄死人不偿命的三寸不烂之舌,最终肯定还是会想办法说服耳根子软的奶奶。   姜家的产业还是会按照原定的轨迹被姜蜜想方设法的给卖掉,可姜衫所需要的就是这拦一拦的时机,只要能让姜蜜的行为受阻,她就一定能想到办法把东西原封不动的都给拿回来!   放在身侧的双拳紧了紧,姜衫努力的压抑住怒意,伸手拿起了老太太放在花坛上的布包。   一整沓子的钱。   作者有话要说:   身软体娇易推倒的高冷鸟儿正在朝着妹子们殷勤的挥着手绢,收藏君,留言君,泥萌在哪里,看到伦家殷切的眼神了么?   ☆、第 5 章   姜衫面无表情的翻了翻,竟有小两万的样子,说起来,上一世这个时候奶奶也是过来了,不过那时候姜衫有白岐给的特权,一直在他的宿舍里休息,那一次奶奶也的确是给钱了。   不多,给了三百块。   不过奶奶自来过的拮据而节省,父亲给她的钱她全部都转手给了姜蜜。三百块对姜衫来说不是什么,对周老太太来说却已经是一大笔的花销了,那时候姜衫还难过的抱着奶奶哭了一场,想起来那时候奶奶的表情就是有些奇怪的。   再看看手里厚厚的一沓钱,姜衫彻底被气笑了。   一是为自己上辈子的愚蠢和识人不清,二是为了奶奶这比‘巨款’的可能出处。   父亲活着的时候给她的钱,她补贴给了自己可怜的女儿,父亲去世了,她便拿着从姜蜜处得来的父亲遗产,补贴起自己的孙女儿了么?   重活一世,她要是真的再任凭这些个小人算计欺辱到头上,她便可以去死了。   “怎么站在这里?”   神色不定的姜衫猛然被一记低沉的男声惊醒,抬眼一看,白岐正站在不远处,穿着一身军用迷彩,肩膀上一杠两星,身姿挺拔。   往日一见到他必定要开心的扑过来的姜衫这次脸色却瞬间一沉,猛然暗了下来,她和上次见面时相似的反应让白岐禁不住一愣,正要问,姜衫去已经恢复如常。   “刚才奶奶来看我,说了一会儿话,你呢?怎么有空在这里闲逛?”   少女清冽柔软的声音让白岐狐疑的心立时安顿了回去,他收回刚才心中的异样,上前几步离她近了些。   像是完全忘记上一次姜衫对他是多么冷淡的,白岐对她上一次为什么会是那样的态度连问都没问一声,如有实质的视线在她脸颊上红红的印记上停了几秒。   “你入学以来我还没抽出时间见过你,最近怎么样,累不累?”   姜衫垂眸不跟他对视,微低了头,看上去倒像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还行啊,比起练舞时候的苦头,这些也算不得什么的。”   白岐倒不妨一向爱在自己面前撒娇的姜衫会这么说,有些讶异,她可是拧瓶盖累到手都要跟他嘟囔个好半晌的,这次军训明显遭罪不轻,她竟从见他起就一句不曾抱怨。   而且态度也不甚热络,有些冷淡的样子,这让白岐有些不舒服,视线探寻的落在了姜衫的脸上,试图从她的神色中看出点什么。   “晚上带你去吃饭,想吃什么?”   白岐低声问,声音里有几分听不太真切的怜惜,手顿了顿,朝着姜衫的脸上抚去。   姜衫身子不自觉得一僵硬,一种仿佛被无数只虫子在身上爬的恶心让她差点忍不住扭身走人。姜衫轻抽了一口凉气,竭力稳住欲转的身形,脸仿佛不经意的错了错,正好错开了白岐抚过来的指尖。   白岐被她一躲触了个空,指尖只扫过了姜衫柔软的发尖,姜衫的脸色有些不好看,白岐这下更加确定姜衫情绪不对劲。他只道她家中骤然生变,来了学校以后没个熟悉的人,他又一直忙着没来看她,她怕是又闹起了小脾气,虽然略有些不耐,可还是叹了口气放软了声音。   “这样,带你吃过饭,然后去我那里一趟吧,晚上我给你请好假,你歇一歇。”   这就是在暗示姜衫可以去他那里光明正大的偷懒的意思了,她甚至可以用一下自己许久未碰的高档化妆品,给皮肤做个深层的护理。   这样的好事,照以前的姜衫,怕是早已经乐的抱着白岐跳起来了,可这时候的她显然笑不出来,顾左右而言其他道:“张教官可不是个好说话的,他怎么会轻易批假?”   顿了顿,姜衫仿若不经意道:“而且,新生军训期间不是严禁外出的吗,违反规定严重的可是要开除学籍的。”   白岐道:“这些你就不用管了,我自然有办法的。”   果然。   垂眸的姜衫眸中暗光一闪,凉意深浓,再抬首,潋滟的眸子却温软轻漾,化出了几分能溺死人的柔情来。   横贯着十年不可逾越的漫长光阴,姜衫远比白岐更了解他自己的喜好,她微抬了头,脸上带了恰到好处的三分黯然五分可怜并着两分企盼,“那,那我以后偶尔想出去的话,也可以随意进出的吗?”   姜衫本就是舞蹈队里出了名的美人,烟笼眉,水润明晰的大眼,笔直挺巧的鼻子和看起来时常都像是在微微嘟起撒娇般的樱唇,总是让人看到她还不及说话,心便先软上了三分。这时候再用那样可怜巴巴的神色微仰着头看着他,即使是习惯了她的美貌的白岐,心里也禁不住漏跳了一拍。   “这…”   不及白岐思忖着说出婉拒的话,姜衫将声音又放低了几分,缠缠绕绕的,白嫩的手主动上前扯住了白岐的衣袖,带出了几分几不可见的讨好和黯然。   “我被送到这里来…我从未到过这样不近人情的地方,倒不是怕什么,总是有些不适应,你知道的,我最爱吃些精致的小东西,却连个校门都没办法出,好久没好好吃顿饭了。”   说的话颠三倒四,像是没什么逻辑的样子,白岐却瞬间听懂了她的惶恐。自姜父去了以后姜衫在人前一直强撑着,以她的骄傲从不肯让人看出她的一分脆弱,就算是在他面前也总是一副乐呵呵没事儿人似的样子,还从未流露出过这样脆弱的一面。   鬼使神差的,白岐还没来得及在心里将事情的利弊权衡上一圈,温热的手掌一翻,顺势将姜衫的手握在了手心里,嘴里却已经先于内心,答应的话就这么直接就脱口而出了。   “我给你想想办法。”   话一出口白岐就有些后悔。   先不说单只姜衫一人在这么扎眼的时候出去,如果被其他人发现了在新生里面会引起多么恶劣的影响,便是特许的出入证也不是真就那么好办的,可刚欲图再挽回一二,姜衫却已经露出了自见他起的第一个微笑。   姜衫天生有种能够感染人心的力量,尤其是她笑起来的时候,嘴角微微翘着,眉梢眼角全是满足,纯真明媚的像是得到了自己最心爱的玩具的孩子一般。   “白岐,你真好,现在也只有你会对我这么好了。”   姜衫的语气中带着讨好和依赖,没了往日里在他面前常见的撒娇,倒是能听出几分酸楚来。她的手在他手心里动了动,像是有些紧张的样子,白岐紧了紧手,不肯放开。这样不同于往日的姜衫顿时就把白岐心里头所有的疑虑全部都堵了回去,对着这样可怜巴巴的她,他再开不了口说出任何拒绝的话。   白岐黝黑的深眸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眸色变换不定。   姜衫从来都是这样的,无论在外人面前怎样的落落大方礼貌得体,她的撒娇,她的依赖和痴迷,从来都只在他一个人面前绽放。她就像是无人知晓的幽谷里面偶尔才会在他一人面前开放的昙花,让心硬如铁的他不自觉得就会心生柔软。   姜衫可怜兮兮的重新垂了眸子,纤长的睫毛在眼睑处投出一小片阴影,无端的惹人心疼。   白岐也不说话,就这么不眨眼的看着她,周围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不一会儿,姜衫的手心里就出了一层细密的汗来,她挣了挣,低声道:“被人看到了不好。”   白岐这才有些怅然若失的松开了手,若不是多年养成的自制力让他心志坚定,他真想当场把她揽在怀里好好的安慰上一番。   “别怕,你在这边,我会护着些的。”   姜衫心中微讽,护着些,呵呵,他的看护,她着实担待不起,姜衫心中恨潮跌起,面上却不显,见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姜衫也不想再多做停留。   “不过我今晚已经跟同寝新认识的朋友约好了一起吃饭呢,突然放人家鸽子不好的,改天吧,等你办好了出入证,我们一起光明正大的出去。”   姜衫冲着明显没从她的拒绝里面反应过来的白岐挥了挥手,强忍着转身就走的冲动,挤出几分恋恋不舍道:“其他人还在训练呢,我不好耽搁太久,我先回去了。”   白岐没吭声,姜衫冲他可怜巴巴的指了指自己晒得红红的脸,示意自己好容易坚持下来了可不愿意再这个时候再功亏一篑,白岐这才摇摇头,“好了,去吧。”   姜衫这才转身离去,转头的一瞬间,面上所有俏丽的笑意和撒娇像是昙花一现的假象一般,瞬间全部收了回去,姜衫冷着脸,眼中满是难忍的嫌恶和沉凝。   不择手段,总是要比把所有的身家性命全部交付人手要好得多的,她现在身单力薄,没人帮衬,想要在军训时候出去一趟都难如登天,更何况是拿回父亲的家产了。   姜衫知道,接下来怕是要有很长一段时间,自己要与白岐虚与委蛇了,白家势大,利用白岐远比自己单枪匹马上阵胜算要大的多。   趁现在白岐尚对她还有着几分迷恋和真心,趁着白岐心机还尚未深沉到后世居于高位时那样可怕的程度。   欠了我的,拿了我的,我会让你们一样一样,一点一点给我原封不动的还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重生一世的女主喜欢利用人,重生一世的女主喜欢利用人,重生一世的女主喜欢利用人,重要的事情要重复三遍!   再次挥挥爪子,妹纸们,记得把文文收藏了呦,大么!群么!使劲儿么!      ☆、第 6 章   姜家   姜家很大,三层的大别墅,装潢奢华中透着股子带着书香气的贵重。   姜洛生是个文人,却也是个对女儿极近宠爱的文人,姜衫的母亲在他微时选择了离婚,那时候的姜衫刚过了两周岁生日,还是个不懂什么叫做分别的小孩子,每天哭着喊着找妈妈,她一哭姜洛生心里就是钻心的疼。   没能给女儿一个完整的家庭,爱女如命的姜洛生在妻子背叛的打击下狠下了决心,一定要给女儿一个好的生活环境。   姜洛生倒也是好命,他人缘好,又是个会处理人际关系的,再加上正赶上国家政策支持,辞去了按部就班的工作下海经商后,不几年就打拼出了一大份的家产。姜家也从一间小小的蜗居搬了一次又一次,最终为了给女儿一个能够尽情练舞的空间,姜洛生更是直接买了这个大别墅安了家。   姜家整个二层都是姜衫巨大的练舞房,四季擦的锃亮的木质地板,临墙焊上的大排扶手,还有四面墙壁上镶嵌的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巨大玻璃镜,和花了大手笔购置的顶级立体音响。   此时的姜薇穿了舞蹈服,身体舒展的抬腿撑在扶杠上,上身缓慢优雅的往下压,悠扬的音乐在空旷的练舞房里缓缓流淌,音质极好,竟像是有人在现场演奏一般。   为了两周后的面试,她已经没日没夜的苦练很久了,这时候倒也不觉得苦,满心都是兴奋和期待。   姜蜜坐在一旁喝着茶,看着女儿的眼光满是欣慰。   “你从小就是个知道用功的孩子,这回的机会来之不易,你要好好把握。”   姜薇放下腿,有些不舍的环顾了一圈,“可是妈,一定要把这里卖了吗?公司其他的产业卖了以后,钱应该已经凑得差不多了,这地方我喜欢的很,再说了,以我的实力,说不定根本不会贿赂,直接就被选上了呢?咱们住了这么长时间了,我实在是舍不得啊。”   姜蜜放下茶盏,嗔怪的看着女儿,“傻孩子,这不是以防万一吗,多留几手后路总是多几分把握。而且等你考上了那里,学成归来想要什么没有?你舅舅走的急,连个遗嘱都没立,咱们不赶快趁着姜衫被关在学校出不来,把这些东西都处理了变成钱放在手里,等她结束了军训回来,说不定可就要归了她了。”   姜薇恍然,“怪不得,我说妈妈你怎么给她挑了那么个学校呢!”   想了想,姜薇自然不依,撒娇的扯着姜蜜的手臂,娇声道:“才不要给她,这里是姜家,东西也是我们共同的东西,她那么有骨气,整天里又目中无人傲的不得了,那就让她自己找地方去住啊。”   姜蜜道:“这不是你舅舅不在了吗,谁知道她会是什么反应,要是翻脸不认人,不但不给你房子,再把咱们撵出去了,可哭都没处哭去。”   一想到自己会被姜衫赶出去的情景,姜薇显然有些受不了,撇撇嘴,无可奈何道:“说的也是,要是她蛮不讲理了怎么办,卖吧卖吧,唉,其实我是真的挺舍不得的。”   姜蜜骄傲的看着自己亭亭玉立的女儿,“呵呵,逗你呢,你就放心吧,我安排好了,这一个月里啊她绝对别想有机会踏出校门,等她出来了,这边一切都尘埃落定了。我的薇薇自然值得拥有所有最好的东西,姜衫那样的人永远都只配做个绿叶,她又怎么能比得上你呢。”   只是姜蜜一想起来最近自家亲妈对自己喋喋不休的阻拦,就有点头大,如果不是她,房子本来早就可以尽快的出手的。   “你外婆最疼你了,你说的话她也总是会愿意听上几分,老太太年纪大了什么都不懂,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说我卖了这些东西会坐牢,简直贻笑大方,上一次一位看上别墅的主顾就是被她给骂走了的。你这两天也对她劝着点儿,多说说不卖了房子就不能去英国上学的话,磨得她心软了,房子就能早一天脱手。”   姜薇乖巧的点点头,“妈你就放心我,要我出马,包你满意!嘿嘿。”   “我的乖闺女。”姜蜜疼爱的把姜薇抱在了怀里,“妈妈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你可一定得努力争气。”   *****   接下来的两天白岐一直没有再出现,从撞见姜衫衣衫不整的羞赧里头回过神来的张教官也很快恢复了严厉本色,该怎么训斥怎么训斥,罚起姜衫来毫不手软。   姜衫长得漂亮,身材又高挑,穿上迷彩飒爽精神,在队里头很能撑场面,张教官虎着脸把她揪出来做了领队,每天站在一众学员的最前面。   “做领队就要有个领队的样子,阅兵式的时候所有的目光都是最先投到你这里来的,每个动作都得做到最标准!你现在还差的远呢,不想在军训结束阅兵的时候在所有人面前丢人,就给我加班加点的好好练,听到没有?”   姜衫在舞蹈队里面当领舞的当了十多年,自然知道打头的重要性,可她现在的心思根本就不在什么阅兵式上,也不想再这时候出这种风头。   “报告,我动作不规范,实在是难堪大任,教官您看要不要换个其他人?”   张教官虎着脸瞪着她,“我有问过你的意见吗?服从上级安排是最基本的规矩,你这是在刻意违反规定?”   姜衫:“…”   “哼。”张教官冷哼一声,“知道自己的动作不规范就好,晚饭时间后你来找我,每天加练半小时。”   这下子连原本队里几个不服气的人也消了心里头的不忿儿之心,张教官训练人的手段她们都是有目共睹的,白天被折腾就够难受人了,当领队虽然威风些,可如果还要张教官再私下里再开小灶训练,她们却是谁都不愿意再遭这罪了,看着姜衫的表情也都纷纷同情起来。   骤闻这样的噩耗,姜衫也是头疼,恨不得一巴掌把教官拍死在当场算了,怪不得一大把年纪了连个女朋友都找不到,真是活该。   张教官在部队里带惯了兵,在他眼里即便是军训也和正式带兵没有区别的,这些学员们在这段时间,首先是一名军人,其次才是学生,而军人是没有男女之分的。   姜衫上一世没残废之前,后期虽然在部队也呆过一段时间,但是那时候已经是作为文工团的一员了,并没有经历过像张教官这么丧心病狂的军队训练,这一次在他这里着实吃了不少苦头。   幸好姜衫发起狠来学一样事物的时候那股子拧劲儿也是不容小觑,被张教官在动作上羞辱的次数多了,逐渐的,心里头有着本能的骄傲的姜衫还真就在短短几天的训练里头进步神速,动作一板一眼的标准了起来,再加上她出众的外形,在最前面一站,当真是十分好看。   这下连队里头等着看笑话的人,也不禁对姜衫佩服了起来,姜衫长得个弱不禁风的样子,外表又看上去冷冷的不好接近,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那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滴滴大小姐,本身在队里的人缘不是很好。   可朝夕相处了一段时间下来,不少人发现姜衫这人虽然表面上看去来傲了些,实际上却是个平易近人的性子,也挺能吃苦的。不论男女,人总有种趋于向看上去赏心悦目的事物靠近的天性,一段时间后,明显没事儿的时候喜欢跟姜衫打招呼说话的人多了起来。   邱宝是姜衫的室友,性格最是大大咧咧没心没肺,平时姜衫训练,她就在乐呵呵的看着,在所有人都对张教官一片吐槽的时候,也就她一个人还是张教官最忠实的拥护者。   这天训练完,邱宝忙不迭的给姜衫和张教官各递上一瓶水。   “教官辛苦了。”   邱宝看着教官笑眯眯的。   张教官对邱宝的印象不错,她训练也刻苦,也不像别的女生一样动不动的请假喊累。   “谢谢,以后不要再拿水过来了,备的都有水杯,喝白开水就好,环抱也节省。”   “也好。”邱宝眼睛亮晶晶的,“那我以后给你们两个提水喝。”   张教官临走前又嘱咐了一遍,“你好好练,阅兵式当天对面军艺的学生也会过来,她们排的是舞蹈,学校不想在那些人面前太丢份儿,会跳舞又怎么了?咱们走正步的照样能比她们跳的好看!尤其是你们这些领头的都给我打起精神来,我就不信比不过她们去!破舞蹈!什么看头!”   姜衫说了句公道话,“舞蹈确实比阅兵的观赏价值高上一些。”   “狗屁!”张教官暴跳如雷,“国庆阅兵谁没见过?哪个舞蹈能比那样的阅兵更壮观更好看!”   姜衫不吭声了。   就练这一个月,一群女生走起路来软绵绵的,也就是走个过场,说是‘阅兵’,可拿什么跟人家正规军比?   只不过张教官是部队里出来的,集体荣誉感一向极强,他也训过几届新生了,知道军艺的领导总喜欢拉着他们的学生来这边炫耀,人家一个个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跟这边灰突突的学生一比,确实不怎么能比得过。   尤其是他们还喜欢打着两校友好的旗号,每次都要把t大里会跳舞的学生拉出来切磋切磋,切磋个屁啊!还不是为了显摆自己的学生素质好?你一个专业跳舞的找人家练了一个多月晒的漆黑的学生切磋舞蹈,这不是扯淡吗?   张教官走后,邱宝心情甚好的哼着歌,跟在姜衫旁边走路都是一蹦一跳的,被折磨了半个小时的姜衫浑身酸痛,实在没有她的好心情。   “你到底看上他什么了?”姜衫无奈的问着神采飞扬的邱宝。   邱宝双手合十聚到下巴处,满脸的少女怀春,“你不觉得他训人的样子很帅吗?一本正经的满脸严肃,满身的男人味。”   姜衫:“…”   她怎么只闻到了汗臭味?   还有,张教官凶巴巴的训人的时候,姜衫烦的只想一脚踹死他,又哪里帅了?   邱宝看着姜衫满脸嫌弃的样子,叹了口气,“就是这人嘴巴死严,问电话不说,问qq号说没有,连个联系方式都要不来,等他军训完走了,就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联系上他了,姜衫,你说我们以后还会有机会见面吗?”   姜衫:“没有。”   邱宝一巴掌就朝着姜衫的后背拍了过去。   “啪”的一声脆响!   “胡说什么呢!”   邱宝娇嗔的抱怨,姜衫被拍的一个趔趄,本就极累的她差点被邱宝一巴掌拍到地上去。   好容易站稳了身子,姜衫的脸都黑了。   邱宝忙抱住她的腰,撒娇的腻在她身上,“好了宝贝儿,我不是故意的,唉,你看你,你怎么一碰就倒。”   说着话身子蹭来蹭去的,无赖磨缠劲儿使了个十足,姜衫直被她磨的没脾气。   “好了,快起来。”   邱宝见她不生气了,这才又开心的松了抱着姜衫的腰的手,临了还羡慕的在她腰间捏了一把,姜衫身子一僵。   “你的腰可真细啊,胸也大,要不是迷彩服挡着,这身材可能羡慕死一批人。”   姜衫躲过她跃跃欲试着向往自己胸前摸过来的爪子,转过眼不搭理她。   “好了,你也累了,我给你拿着。”邱宝接过姜衫手中的水杯和帽子,神秘兮兮的凑过去,“对了,你听说了吗,咱们宿舍的张馥郁是花钱进来的,好像家里特别有钱呢。她昨天说准备今天跟咱们隔壁队的白教官告白,不过白教官一直冷着个脸,她过去了愣是没敢搭话,哈哈,笑死我了,亏她整天还骄傲的像个孔雀似的,非说白教官对她有意思,噗。”   姜衫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一抬眼,正看到远处有个熟悉的身影,正在朝着这边看着,一副欲图走过来的样子。   正是邱宝口中正在说着的吓人的白教官。 作者有话要说:     ☆、第 7 章   等看到姜衫身边有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白岐的脚步又停在了原地,没有走过来,目光定定的看着她,示意她自己过来。   姜衫抿抿唇,自然的转过眼看向邱宝,装作没有看到白岐暗示的样子。   邱宝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满脸的憧憬:“你早上起来的晚没有看见,张馥郁在宿舍了藏了很多的化妆品呢,为了不被搜出来,就裹在柜子里的内衣包里,我看牌子都是高档货。”   姜衫:“你不是带的也有?”   邱宝撇撇嘴,“那不一样嘛,我每个月生活费就那么点儿,除了吃饭剩下的也就能买点大众牌子的柔肤水和乳液,张馥郁用的好些东西我都只在电视里见过呢。唉,人比人气死人,等我毕业挣了钱,一定要买好多好多的化妆品,好好保养自己,然后再去勾搭我心爱的张教官!”   “会有的,她有的,你以后一定也都会有的。”   邱宝听到姜衫这样的回答,更是眉飞色舞,“那是自然!”   说着又凑近了姜衫一些,抱住她的胳膊,“不过说起来,你看我就算挣了钱,也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了,可是联系不上张教官了可怎么办呢?”   姜衫立刻看穿了她绕了大半天的意图,“不行,我跟他也不熟,不会帮你要的。”   邱宝急了,“哎,你看你,举手之劳嘛!你跟他单独相处的时间最长,磨几次肯定能磨出来的,帮帮我嘛,我将来的终生幸福可就全靠你了,好姜衫!”   这一磨就磨了一路,直到宿舍邱宝还在喋喋不休的软声求着姜衫,最后直缠的姜衫头都大了,“好了,我尽量吧,既然你要不来,我估计也是没办法的。”   邱宝欢呼一声,差点高兴的蹦起来,殷勤的给姜衫重新倒了一杯水,坐在姜衫的床上又是捶背又是捏肩的讨好。   “切,装什么金贵,做作!”   另一边的张馥郁梳着头发低声嘲讽,声音不大不小,宿舍里的人正好都能听见,另一个叫卢珍的跟张馥郁关系好,轻拍了张馥郁一下示意她压压脾气别说话那么过,张馥郁撇撇嘴翻了个白眼。   “本来就是,又是捶背又是捏肩呢,邱宝你是她的小丫鬟啊?”   张馥郁的手机前两天被收了,她的手机一向只在宿舍里偷偷用,突然被查出来肯定跟宿舍里头的三个人脱不了关系,邱宝不像是个会告状的人,卢珍又跟自己交好,张馥郁立刻就认定是平时闷不做声的姜衫搞得鬼。   军训期间虽然按照军队里的规矩来,但都是年轻的小姑娘,谁每个爱美的时候,偷偷藏化妆品已经是大家的风气了,唯独姜衫寒酸的每天只用着个大宝,脸都晒脱皮了还舍不得买点儿化妆品使使,一脸的寒酸样。除了她会因为嫉妒自己家里有钱去告状外,还有谁那么闲的跑到教官哪里嚼舌头?   邱宝倒是不以为意,“姜衫训练累啊,都是为咱们队里做贡献呢,我帮她松松筋骨怎么了。”   提起这个张馥郁更来气,说话起话来也就更加阴阳怪气了,假笑道:“是啊,那么多人不选,就选了她当领队,邱宝你还让她帮你要教官的联系方式,我说你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啊,别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呢!”   “馥郁!”   卢珍看了看姜衫的脸色,低声叫着给张馥郁使眼色。   “怎么了,敢做还怕人说啊,切。”   姜衫慢条斯理的抬眼看了一眼,“我做什么了。”   张馥郁又撇撇嘴,指桑骂槐,“某些人啊,啧啧,从小门小户里出来的人,深谙那些不入流的勾当,也就那些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还能被哄着相信某些人是单纯的。”   “嗯。”姜衫轻抿了口水,动作里带着长期养出来的优雅,那是一种从小被言传身教着,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从容闲适,举头投足间俱是说不出的好看。即使她穿着的是一身看不出腰身的宽大迷彩,即使她脸上脂粉未施,还带着晒脱皮的狼狈,可那股子长久间习惯了的,沉淀积累出来的独有气质,却是张馥郁这样大富骤临的人家再仿上三代也养不成的。   姜衫认真的对着张馥郁道:“你能有这份自知之明就好。”   “你!”   张馥郁被姜衫的话噎的气结,恼怒的看着她,“我说的是你!”   姜衫笑了,移过眼,仿佛她在无理取闹一般,淡淡道:“开什么玩笑。”   张馥郁挥出去的拳头就像是碰上了一团棉花一般,姜衫三两句话间就让她碰了个大大的软钉子,她气的猛摔了手中的梳子。   “啪!”   “不梳了!”   “好了好了,这是干嘛呢。”卢珍忙出来和稀泥,把气呼呼的张馥郁重新按回了座位上,小声打趣道:“晚上的拉歌隔壁队的白教官可也在呢,你确定不打扮打扮?”   张馥郁这才安静下来,气呼呼的坐在原地,拿眼刀剜姜衫,姜衫不看她,坐在原处闭目养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邱宝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她知道张馥郁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但她更相信姜衫的人品。而且姜衫安静下来的时候就像是个从古文里走出来的大家小姐一般,跟她在一起让邱宝有种很舒服的感觉,邱宝赖在姜衫的床上,老老实实的抱着姜衫的胳膊窝在她的身边,大眼睛轱辘轱辘的转着。   姜衫对张馥郁这样的跳脚挑衅根本就没放在眼里,有女人的地方就有战争,她练舞多年,常年泡在女人堆里,这些事情早已经司空见惯,不过以往同队的人都对她颇有些忌惮,并不敢这样明目张胆的挑衅。可姜家可是有着姜薇这么个活体白莲花的,姜薇的段数不知道比这个叫张馥郁的高上多少阶,张馥郁这种类型的跟姜薇比根本算不了什么。   她想的是其他的事情。   距离上一次见白岐已经又过了三天了,白岐没有再来主动找她。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姜衫心里不是不急,可也知道有些事情急不来。上一世她多次缠着白岐要出入证,都被他用各种各样的理由拒绝了,白岐本性严谨,很少情况下会让感情左右自己的决定,这一世他虽然答应了下来,姜衫却知道他心里定然还是不很愿意的。   姜衫知道自己只能等,今晚拉歌是最适合的时机,不出所料的话,以白岐的性子应该会挑到今天来见她。当然,如果白岐突然反悔不肯帮她,她就必要要马上想其他的办法了,便是真的违反学校规定硬闯出去,她也不能再拖下去了。   白岐是t大高材生,没人知道他家里是做什么的,但是能看出来应该是家境很好的样子,再加上人又长的是最招年轻女孩子喜欢的类型,因此虽然时常是副生人勿进的样子,在t大的人气却很高。   这次他破天荒的答应了来这边代一段时间的教官,在女生间立刻就掀起了一阵强烈的雌性荷尔蒙骚动。尤其是白岐所带的本队的女生,每天面对着这么一张帅气的脸庞,连训练起来也比别的队伍起劲儿许多,督查检查的时候名次一直遥遥领先。   张馥郁就是其中骚动的最厉害的人之一,她每天回到寝室一张嘴聊天必定三句不离白岐,白岐今天休息间隙喝水的时候向着这边看了,她今天跟白岐打招呼,白岐对着她点头回应了,她发现了白岐手腕上带的手表是什么牌子的了,听得宿舍里的几人耳朵上几乎要起了茧子。   因此想到今晚拉歌的时候他们一班的队伍和白岐带的队伍是挨着的,张馥郁就兴奋的几乎要坐不住了。   她照着镜子,眉飞色舞的摆弄着头发,对着身边的卢珍道:“你知道吗,今天解散的时候,我朝着白岐挥了挥手,白岐竟然往我这边看了呢。”   卢珍十分配合的瞪大了眼,“是吗?”   “当然!”张馥郁想起当时的情景心中就喜滋滋的,“我亲眼瞧见他看着这边,他还对我笑了笑。”   听到张馥郁的话的邱宝忍不住埋在姜衫的肩头老鼠似的偷着乐了起来,两边的队伍离得那么远,人脸都看不真切,张馥郁是长了天眼了吧。   卢珍显然也想到了这里,不过她面上仍旧是乐呵呵的,恭维道:“你说,白岐会不会是对你有好感了?”   张馥郁眼一亮,脸上竟然有了几分羞赧,笑的得意的放下梳子,“我也不知道啊,我们其实也没说过几次话,谁知道呢。”   不过卢珍这不动声色的恭维显然取悦了张馥郁,她把自己身前瓶瓶罐罐的化妆品往卢珍的方向推了推,“我看你护肤的东西实在是太少了,女孩子最应该好好保养自己,不然很容易会显老的。”   卢珍脸上的笑更加真诚了,客气的推拒了几下,最后还是半推半就的接了过来。   张馥郁瞧了眼没什么反应的姜衫和邱宝,微扬了扬声音,“你啊,可不要像某些人一样,什么粗制滥造的东西都往脸上抹,带着一脸见不得别人好的穷酸相,要知道,也不是每个人都有着天生丽质难自弃的本钱的。”   卢珍的脸上的笑一僵,又很快的低头掩饰住。张馥郁这一嘲讽就嘲讽了两个人,要放在些脾气急的女孩身上,当场就忍不住把化妆品甩回她脸上了,卢珍却只低着头做没听懂的样子。   邱宝也是真傻,乐滋滋的摸了把姜衫的脸蛋儿,眼馋的小声道:“你是不是就属于那种天生丽质的?”   姜衫这下真的被逗笑了。   到了快集合的时间,平时总是喜欢磨磨蹭蹭不到最后一刻坚决不出门的张馥郁打扮的清清爽爽的,早早的就走了,卢珍一向跟她形影不离,也跟着去了操场。邱宝则是急着见她心爱的张教官,缠了姜衫半天,见她实在是累的不想动,只好兴高采烈的也出了门。   等快到时间的时候,宿管来了宿舍。   “姜衫,有人给你送了东西。”   姜衫接过盒子道了谢,宿管又看了她两眼才走。   姜衫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一身粉红色的连衣裙,还有一个信封,信封里是一份出入证和一张白纸。   “已经帮你请了假,换好衣服,我在外面等你。”   白岐清隽的字迹带着股子不紧不慢的从容,像极了他这个人,运筹帷幄,仿佛无论发生再大的事情都永远惊扰不了他。   姜衫挑了挑眉,她上一世被感情迷了双眼,竟然从来都没有意识到过,从现在白岐就已经开始对两人的关系避讳到了这种程度。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七得柒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1-12 12:53:31   八卦台长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1-12 22:32:32   Thanatus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1-12 23:31:15   mua!(づ ̄3 ̄)づ╭?~   为什么没有留言我会这么忐忑……汗,捂脸露眼睛,妹纸们多多提意见呦,有留言才会知道文章的走向大家喜不喜欢,有留言才会有动力,有留言才会有多多的更新,有留言才会有长长的长长的长长的文。   欢迎多多提意见,蹭胸   ☆、第 8 章   裙子的面料轻柔,是她平时惯穿的牌子,他很少有这样细心的时候,怕是也知道了她被断了生活费的事情,怕她没衣服穿,   上一世白岐倒也是会经常给她买衣服,他对她时常这样,忽近忽远,有时候会让你感觉到一种被宠爱的感觉,但更多的时候却是一种极冷淡的样子,让人对他又爱又恨。   他这人在感情上分寸拿捏的一向很好,暧昧到恰到好处,仿佛永远不会越雷池一步,却又在你对他心灰意冷的时候,冷不丁的再给你一颗甜枣吃,当真让人想放弃却有舍不得离不了。   上一世,直到结婚前夕他都一直保持着这样的态度,外人总会把她当做他疼爱的妹妹,倒很少觉得两人是情人关系的,因此骤然宣布结婚时,惊诧的人不在少数。再加上那时候的姜衫正处于最狼狈最低谷的时候,白岐还赢得了个重情义的好名声。   姜衫最近瘦了许多,白岐送来的衣服穿在身上却正好,她照了照镜子,镜中人脸上还带着属于年轻女孩未脱的青春稚气,唇红齿白,双颊轻红粉嫩,美好的像是清晨草尖上最晶莹剔透的那一滴露珠。   要笑,姜衫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缓缓扯出一抹笑来,重生一世,面对这些人,她要学的还很多很多,想要拿回自己的东西,想要绝地反击,她首先要学会的,就是怎样放下仇恨,真心的笑出来。   晚夏时节,一入夜,气温要比白天降上好几度,这样的天气既不会让人感到过分干燥炎热,也不会有天凉的感觉,刚下过雨,空气又干净,最适合出去逛街散步。   姜衫一出校门,第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树下的白岐,他开了车来,黑色的路虎恰如他的性格,沉稳厚重,静悄悄的蹲守在黑暗中。他穿了一身驼色的衬衫,没有了平时穿着军用迷彩时候的冷淡严肃,手中夹着烟,路灯下袅袅的白烟遮住了他的神色,让人看不真切他脸上的表情。   白岐有轻微的烟瘾,不过他为人克制,通常只在心情烦躁的时候会抽上一根。   看到姜衫走近,白岐才熄了烟。   “来了。”他说,体贴的帮她开了副驾驶,“走,带你去吃点东西。”   姜衫坐上车,白岐探身欲图帮她系好安全带,姜衫不经意的一侧身,恰好躲了过去,三两下系好,自然的抬起头,“这么晚了,要去哪里吃?”   白岐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姜衫不躲不避,眼中带着好奇和欣悦,白岐帮她关了车门,像是从未有过试图弯身的动作一般,直接坐上了驾驶座。   “知道你吃不惯学校的饭,晚上估计也是没好好吃的,再不补补,来一阵风都能把现在的你给吹走了。”   姜衫像是有些不好意思,“我这是要保持身材。”   白岐开车的时候表情很专注,目视前方语气清淡,“以后去我那里吃吧,有厨房,可以自己做着吃,吃不惯了也可以叫外卖。”   白岐会做饭,厨艺还不错,姜衫以前最爱磨着他给自己做好吃的。   姜衫却半晌没有回答,片刻,才好像是发呆回过神一般,挠了挠头,“啊,你说什么,我刚在想事情,没听太清。”   白岐看了她一眼,很快又转过头去,“没什么。”   接着就是一路无话。   白岐本就话不多,平时也沉默惯了,可姜衫突然改了平时见到他就嘴巴不停的作风,也安静了下来,他突然就有些不适应了,过了好一会儿,白岐才没话找话的问道:“刚在想什么呢,那么出神?”   “唉。”姜衫叹了一口气,表情低落,“家里的事啊,奶奶上次来说姑姑要卖了公司的股份和家里的几处产业,我这两天往家里打电话也没人接,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顿了顿,姜衫声音有些发沉,“那些都是爸爸留下来的东西,说不在乎是假的,即使是亲姑姑,我也不能看着她就这么毁了爸爸一辈子的心血。”   白岐闻言眉心慢慢皱了起来,果然什么情况都没说,只问了一句,“你准备怎么做?”   姜衫:“如果是真的,那就只能打官司了。”   “需要帮忙吗?”白岐问。   姜衫笑的单纯乐天,仿佛这对她来说不过是小事一桩一般,“不用,你帮我弄到出入证已经很好了,剩下的我自己来就行。”   白岐“嗯”了一声,“有困难了跟我说。”   “当然。”姜衫玩着自己的手指,垂眸笑着应下。   以他的性格,若是真的想要帮忙,就不会再多问一句她需不需要了,他不想搅合进这趟浑水里面,白家是军人世家,对下面的子弟管教的也比较严格,白岐等闲是不会插手别人的闲事的。他独善其身惯了,目标又不在现在的一隅,自然不想被牵连到这样无关紧要的小事里面。   说起来,上一世她被关在学校里出不去,白岐却是一直出入自由的,s市就这么大点儿,姜蜜想要在短时间被把姜家的产业给处理了,弄出的动静毕竟不会太小,白岐不可能一直都毫不知情。可他却能做到从始至终在她面前不露声色,让她直到军训结束回家后才骤然得知噩耗,这样一边关心她又对她好,一边又凉薄的可怕的性格,实在是让人心寒。   可惜,她上一世也是吃尽了苦头,被毁了一切以后才终于悲哀的意识到的这一切,不过那时候却已经是说什么都晚了。   等红绿灯的间隙,白岐出其不意的空出了一只手握住了姜衫的,他的视线还盯着前方,粗粝的指腹却暧昧的在她的掌心处扫了扫,姜衫的手原本是放在腿上的,裙子短,白岐的手指无可避免的就落在了她的腿上。   姜衫的牙关紧了紧,身上又是一阵鸡皮疙瘩乱窜,装作不经意的挣了挣,白岐这次却没让她那么容易就抽回去,抓的很紧,明显是被姜衫拒绝的次数多了,已经带了情绪。   正僵持着,白岐放在座位边的手机突然响了,显示屏上清晰的“青”字一跳一跳的闪着,姜衫瞥了一眼,还是使了大力把手抽了出来。   正巧绿灯亮了,姜衫讨好的举了举手中的电话。   “你开着车不方便,用不用我帮你举着你接?”   白岐握住方向盘的手,突然就紧了紧。   姜衫对上他闪烁的眼神,依旧笑的单纯明朗,那样子一点都看不出是不是已经察觉了什么。   *****   军训期间其实是有休息日的,单休,不过想要出校却是限额,一个班里只有一个名额,潜规则哪里都有,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这唯一能出校的名额都轮不到姜衫身上。   一班的名额是张馥郁的,其他人只有呆在学校眼馋的份儿。   张馥郁在前一天晚上就被家里人接走了,卢珍和邱宝都有家人来看望外加送些生活用品,唯独姜衫孤零零的,一个来看她的人都没有。   姜衫出门前被卢珍拦了拦,递给她一个苹果,同情的看着她,“张馥郁娇气些,看着就是被宠着长大的,你别跟她一般见识,我知道这出去的名额本来应该是你的,你家人…唉,有什么难处记得跟我们说说,都是一个寝室的,该帮的都会帮衬些,难得有一天休息的时间,高兴点。”   卢珍说着话,眼神中的试探藏的很好,姜衫停了脚步,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也不吭声,对着她这样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卢珍突然就有些不自在起来,心虚的咽了咽口水。   就在卢珍准备再说点什么时,姜衫终于不紧不慢的接过了苹果,像是完全没有感觉到卢珍的刻意挑拨一般,礼貌的说了声“谢谢”,才头也不回的大步出了门。   姜衫事先联系了一个很不起眼的律师事务所,直接点名找了个叫李北方的实习律师接自己的案子。   这时候的李北方还处于不得志的落魄期,在律师事务所里干些跑腿打杂的工作,律师行里又是逢高踩低,没些关系根本不会有人挖心掏肺的真心带你。李北方在后世出名后接受采访,曾经开玩笑似的说过,他刚入行的时候,连跟着老律师出庭的机会都几乎没有,做的最多的事就是帮着上面起草离婚协议书。   几年后的李北方重金难求,现在的他却还是个连案子都很少有机会接的小律师。律师所有那么多看上去比他强得多的律师,李北方也很意外姜衫竟然会直接找上自己,他这时候生活拮据异常,接案子的时候非常高兴,办事也十分认真。   姜衫的态度一直都非常虚心,直到最后才说出了自己最为难的事情,“是这样的,我还在上学,学校管的严,平时根本就出不来,按理说父亲名下的各类产业应该是由我取证整理好提供出来的,可…可我现在的情况。”   心里头正激动着的李北方毫不犹豫道:“没关系,你先上学,取证的事情我来想办法,学业为重,不要耽误到你上学。你这案子说大也不算大,就是麻烦了些,毕竟在法律上还是你占的优势更多的,那些人即使想要图谋,也得看看法官手下的那柄木槌同不同意了。”   姜衫终于彻底放下心来,别人不知道,她却是比谁都知道李北平的本事的,能得了他的一句话比她跑断十条腿都要有用的多。   见过李北方后,姜衫看看时间还早,正是快该吃午饭的时候。   如果她记得没错的话,今天正是姜薇去英国前大肆炫耀着举行宴会的时候,那么,她也是时候该回去一趟,见见旧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精灵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1-13 18:45:47   (づ ̄3 ̄)づ╭?~mua!   ☆、第 9 章   姜家   姜家最好的房间就是姜衫的,大而明亮,装潢的素雅中透着贵气逼人,姜衫走后自然就归了姜薇。姜衫的衣服很多,穿过的没穿过的,都是上好的牌子货,再一碗水端平,毕竟是自己的亲女儿,姜洛生对姜衫难免还是偏爱些,每次出差回来都是大包小包的礼物,其中国外的高档成衣就不计其数,姜薇一直眼馋这些。   只是姜洛生每次回家给她带的也有礼物,这些专程送给姜衫的,姜薇却终究是不太敢痴缠着要,只能干看着眼红。   现在可好,统统归了自己,想怎么穿怎么穿。姜衫穿衣服挑,通常一件穿上一两次就不会再重复穿了,拿出来还是跟新的没两样,姜薇自认为不嫌弃衣服是被人穿过的,每天变着花样的拿着姜衫的衣服往自己身上套。   房子很快就要被卖掉了,再加上姜薇估计马上也要去英国学舞蹈,临走前两母女都想着趁着周末再召集了亲朋好友一起聚聚,以往主角都是姜洛生和姜衫,难得姜家现在归了她们,不趁着机会当着主人炫耀一把两个人又怎么会甘心。   聚会是一周前就开始着手准备的,这一天整个姜家都被装饰一新,姜洛生生前的至交好友,姜家几门在s市能叫上名字的亲戚,还有姜蜜平时的牌友太太们,以及姜薇的同学好友都被请了过来。   周老太太是在场人里头辈分最大的,只是她不习惯这些热闹的场合,呆了没一会儿就借口身子不舒服回了房间,姜蜜就成了当之无愧的女主人,花蝴蝶似的穿梭在大厅中左右逢源,笑容娇艳又春风得意。   姜薇更是高调,穿着一身纯黑的长裙礼服,裙子极其亮眼,黑浓到极致,用的是介于轻软和板正之间的面料,穿在身上既能充分的展现出曼妙的身姿,举手投足间的褶皱又看上去恰到好处。裙面上面绣着大片的暗纹罂粟,无袖立领,腰线开的略高,长及脚踝,第一眼看上去会感到惊艳,再去看第二眼,便让人再也移不开视线。   一件美丽到几乎会让人忽略穿着她的人的长相的裙子。   只是姜薇明显十分喜欢自己今天的这身装扮,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兴致十分浓郁。这时候她却还不忘保持住自己身为名媛的派头,微扬着下巴,明明心里已经是乐的要死了,脸上的笑容却带着三分的矜持,两分的傲然,还有剩下五分恰到好处的优雅,笑的娇娇俏俏的,听到高兴的事情了也是掩着嘴,笑不露齿。   连姜薇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不管对嘴上对姜衫再不屑,自己在举手投足间却都在无意识的模仿着她。   见家里没有姜衫的影子,自然会有人好奇来问,姜衫心里不高兴在这种时候还有人会提起那人,脸上却丝毫不露,声音还是温温柔柔的。   “姐姐?她去上学了啊,她高考的时候没有考好,舅舅突然没了她受的打击又大,我瞧着她似乎是对舞蹈都没了什么兴趣,竟然报了t大的附属学校,学的什么专业我给忘了,好像是通讯啊什么的,反正跟舞蹈没关系。”   曾经跟姜衫同一个舞蹈队的女孩有些不敢相信,面面相觑,姜衫的学习一向很好,怎么会报了那样的学校?T大附属学校有谁不知道,那是个掏钱就能进去的地方,打出的名头好听,可稍微了解的人谁都知道只能算是个野鸡大学。   “总不会吧…姜衫她怎么会,好可惜啊,我听说她不是被英国的一所学校邀请面试了吗,怎么没去那里,反而…”   姜薇脸上的表情也很失落遗憾,“姐姐文化课的分数太低,那边又反悔了。”   闻言顿时又是一片唏嘘,有知道姜衫情况的几个长辈也满是遗憾,姜衫那孩子一向是姜家的骄傲,人漂亮学习又好,典型的属于别人家的孩子,一直被拿来当成榜样教导自家的小孩的,没想到最后却会是这样的结果。   不过显然也是有人听说了姜薇的事情的,好奇的问道:“我听说你过两天要去英国?”   姜薇嘴角不引人注意的愉悦一勾,语气又是骄傲又是不好意思,“是啊,英国那边的学校给我发了面试邀请函,不出意外的话我估计要到那边上几年学了,今后可能会有很长的时间见不到面,这才跟妈妈商量着办个聚会让大家再一起聚聚,热闹热闹。”   终于把自己最为骄傲的事情不动声色的公布了出去,姜薇的每个毛孔都透露着舒爽和惬意,果然,接着一大波艳羡和震惊的赞叹就响了起来。   以往这从来都是属于姜衫的殊荣,她只有在一边暗恨着嫉妒的份儿,今儿个主角变成了自己,姜薇乐的整个人都要飞起来了。还没有去面试呢,她仿佛已经看到自己在英国学成归来后飞黄腾达,在舞台上睥睨众生的景象了。   可样子还是要做做的,姜薇依旧是表情惆怅,“…我和姐姐从小一起练舞,我一向是仰慕着她的,我自己也没想到她这回会被取消资格,反倒是我被选上了,姐姐她那阵子实在是…我也劝过她要好好学习,好好准备的,她可能是心里头太难过了,唉。”   “都是机缘问题,也怪不了谁,姜衫这孩子就是心理承受能力太差了,伤心归伤心,接下来的日子还是要过的,怎么能就选择这么消沉了下来呢?”   姜薇轻抿了一口香槟,表情更忧郁了,“我本来想着,再差姐姐也总是能…t大附属学校我也是知道的,里面男多女少,又都是些有钱的富二代,在哪里能学到什么?我劝姐姐改志愿,她却一意孤行,我伤心了好久呢,天天担心着姐姐在学校会被那些坏孩子给带坏了,舅舅在如果在地下知道了姐姐上了这样的学校,还不知得多伤心呢。”   站的离姜薇最近的一个远方的叔辈闻言一怔,姜薇状似无心的话,却不由得人想歪了。   “你说什么?不可能啊,姜家资产并不少,姜衫可不是那样的姑娘,是不会因为这样的原因去上t大的。”   姜薇脸上有些不解,像是听不懂这位叔叔在说什么,表情单纯道:“姐姐是因为什么原因?我怎么不知道?不过妈妈说舅舅的公司出了问题,没留下什么东西来,还欠了很多钱,就是眼下这所别墅过两天都要变卖了,妈妈说她再想想办法找些钱,把舅舅欠下的债务尽量都给补上。”   这话一出口,听到的人表情就是一变,姜衫在众人的心目中可一向是个有分寸的好女孩,可听着姜薇这话头,骤逢大变后姜衫这心态可不太对啊!她选了那样的学校,竟然是因为姜家破产,所以为了维持自己优渥的生活而想要去傍个公子哥儿吗?   本来对姜薇和姜蜜不是很热情熟络的人,这会儿听了姜薇的话,对她们母女俩也有些改观了,如果如姜薇所说的姜洛生去世了还欠了一堆钱,那这些债务可都应该是由姜衫还的,本来是不关她们的事的。如果说姜洛生落下来的债务,即使是变卖了姜家所有东西都补不全,那欠的一定不是个小数目。   可姜蜜和姜薇母女竟然愿意帮已故的姜洛生还债,这样的情义在现在这种急功近利的社会里的确是少见的,可以说这两个人绝对算的上是姜衫的大恩人的!再反观姜衫的作为,自甘堕落,不但自暴自弃的丢了那么好的去国外深造的机会,现在更是为了能让自己能过的更好,直接选了个二流的学校去傍大款,实在是太让人失望也太让人不耻了!   以前跟姜衫一个队练舞的女孩子好多也是抱着幸灾乐祸的态度,姜衫这样的人本来就容易引得同性的嫉妒,这么多年那么多人明争暗夺的跟姜衫比,可姜衫就像是个被上帝选中的宠儿,无论哪个方面都甩了众人一大截子。   尤其在考大学的时候,当众人知道姜衫竟然直接接到了英国大学的面试邀请时,不知有多少姑娘气的半夜躲在被窝里直揪头发。   都是一样的人,凭什么这世界上所有的好运全都被姜衫一个人给占了去!   因此虽然心里没什么恶意,但是知道姜衫不但家中巨变,现在甚至连最后的傲骨都丢了,选择去傍大款时,还是有不少女孩心中暗爽的。   就仿佛姜衫倒霉了,她的好运就会降临到她们身上似的,便是不降临到她们身上,看着一直被她们仰望着的女生被拉下神坛,变成了和她们一样,甚至还不如她们的普通人,她们心里头也是有着些见不得人的,隐秘的畅快。   姜薇就是其中最突出的一位,因此她深谙该如何引导着众人的注意力,将话题逐渐烧到姜衫的身上,再巧妙的用姜衫的不堪来衬托自己的好。   一直着重在一群人中间不动声色的往姜衫身上泼脏水的姜薇,并没有意识到靠近门口的一部分人群正在一点点的逐渐安静下来,本来的大声喧哗也变为了窃窃私语,不停地有人在朝着她这边看着。   面上悲戚的说着姜衫的坏话,心中却兴高采烈的姜薇更没有意识到不远处的母亲骤然脸色大变,正在拼命的朝着自己这边使着眼色。   “你说姐姐为什么不回来?唉,今天虽然是周末,我和妈妈也提前很久就和姐姐打了招呼让她回来一起聚会,可姐姐就是不肯,说是在学校有什么重要的朋友要呆在一起,回来也是见些熟人罢了,她又心情不好,觉得没什么必要…”   正说着姜薇突然惊慌的掩住了嘴,一副自己最快说漏了话的样子,周围的人的表情也的确因为姜薇转述的姜衫的话有些不好看,“啊,姐姐不是那个意思,不是不想和大家见面的意思,她主要是心情…”   “我心情怎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  楠竹绝对忠犬没商量,再次重申,小白不是楠竹︿( ̄︶ ̄)︿   留言的妹子都好甜,舔~蹭~   呦呼~请叫我身娇体软易推倒傻白甜蠢萌玛丽鸟~   ☆、第 10 章   熟悉到极点的女声带着好奇突然在姜衫侧面响起,姜薇被吓了一跳,猛地住了嘴转过头去,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两步远的地方看着自己的姜衫,姜薇脸上顿时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妈妈不是说她被关在学校里绝对出不来的吗?她怎么会在这会儿回来了!   姜蜜的脸色在看到姜衫的第一瞬间就有些僵硬,不过她掩饰的很好,很快就恢复如常,只是郁闷女儿的大意,自己怎么跟她使眼色她都看不到!不过也无妨,姜蜜自认为了解姜衫的性格,她总是能把她拿捏的死死的,就算真的听到了姜薇的话,以姜衫好面子又爱维护家族名声的性格,也只会在背后翻脸,这么多人的情况下是绝对不会轻举妄动的。   姜薇显然也跟妈妈想到了一块,心虚也只心虚了一瞬间,立刻就恢复了自如,笑容怯怯的跟姜衫打招呼,“姐姐,你,你回来了。”   姜薇的声音恭恭敬敬的,像是唯恐自己大声说话就会被姜衫呵斥一般,上一世的姜衫的确因为被姜薇时不时的暗地里使绊子,在外人面前斥责过姜薇几回,落在外面的名声有些不是太好听。   姜衫手帅气的放在裤兜里,看似云淡风轻极其潇洒,可没人知道,她放在兜里的十指已经深深的陷入了手心里,指关节因为竭力而大片的泛白。即使事先已经做足了心理建设和准备,骤然和姜薇对上的时候,姜薇的喉间还是因为太过强烈的冲击而泛起了腥甜。   一世的恩怨纠葛,如果不是恨到极致,姜衫根本不会在上一世隐忍致斯,一直咬牙坚持到看着姜薇怀孕,才在她最有希望最洋洋得意的时候选择玉石俱焚。   不是什么样的仇恨都能让人愿意做出同归于尽的决定的。   姜衫恨姜薇,恨的刻骨。   可太过浓烈的恨意,只会毁了自己,却丝毫于仇人无碍的。姜衫控制好脸上的表情,她是不会再让心底的情绪影响到自己的行为。自己如果真的想毁掉这两人,第一步要做的就是比谁更会演戏,谁的戏又演的更动人更逼真。   也更可怜。   姜衫看着姜薇没有说话,表情复杂的打量她身上的衣服。姜薇小心翼翼的可怜相维持了半天,却不见姜衫回应,忍不住胆怯的抬头看了一眼,又飞快的惊慌的垂了眸子,这一眼却已经发觉了姜衫在打量她身上的衣服,心中一凌了,姜薇的脑子飞快的转动着,立即决定先发制人。   “姐姐,你,你怎么这么看着我,我知道我不应该穿…”   “姜薇。”   姜薇话没说完,就被姜衫打断了,姜薇只道姜衫要拿衣服当挡箭牌当众玩她难堪,眼睛一转,就要摆出一副可怜巴巴的委屈相来,可还没等她酝酿好情绪准备接着给姜衫使绊子,目光怔忪的姜衫的眼泪就先她一步下来了。   谁曾经见过姜衫哭?   便是姜洛生去世出殡的那天,姜衫也是背脊挺的笔直,眼圈红红的,却是硬撑着始终一滴泪不曾落过,不管在背地里再怎么伤心欲绝,在外人面前姜衫从来都是强撑着,绝不会流露出一丝软弱的先一步的下来了。   这是姜家教导出来的,属于姜氏子女的傲骨。   所以不只姜薇愣了,在场心思各异的所有人,这会儿都有些傻了。姜衫要是一如既往的高傲,别人还不觉得怎么样,可一旦这样傲气坚强的人骤然软弱起来,给人心里的震动也是出乎想象的大的。   姜衫哭起来是没有声音的,她人长得好,平时笑起来明媚娇憨,性子又是大度而平易近人,这样突然面无表情的落起泪,却是给人一种清冷中带着几分凄然的感觉,让那些本来准备看热闹的人心里也不自觉的跟着有些难受起来。   “这是父亲给我准备的那件衣服吧。”姜衫看都没看姜薇的脸色,眼泪无声的往下掉着,她显然也不想在这么多人在的情况下掉眼泪,垂眸忍了忍,努力想要止住却无法控制。   姜衫的嘴角突然就勾了勾,泪痕犹在,她却故作轻松的笑着,唇瓣几不可见的颤了颤,那笑容怎么看怎么牵强,“说是作为我成人礼的礼服,没想到我还来得及穿给他看,他就这么去了。”   姜蜜顿时就知道事情要坏了!   姜薇身上穿的衣服的确是姜洛生特意为自己的宝贝女儿准备的,找了专门的设计师,花了半年多的时间才彻底做好。这身裙子是纯手工的,裙面上的每一丝纹路都是手脚最灵活的裁缝一针一线的绣好的,单只这一件衣服就有价无市。   姜衫要是一见到姜薇穿这身衣服,就恼的当场冲上去闹,姜蜜和姜薇自然求之不得,眼下就有办法从容应对。就算她姜衫能忍得住不当场撕破脸,而是当着众人面说出真相斥责姜薇,她们母女也还是能有说辞糊弄过去,就说当妹妹的实在是喜欢这件衣服,不过是借来穿穿,姜衫再闹就只能显得她不大度和无理取闹了。   可偏偏姜衫一句苛责的话没有说,也一点的愤怒都没有露出来,就这么当着众人的面哭了起来。那话说的也巧妙,说裙子是她过世的父亲专门给她做的,自己还没来得及穿。裙子的主人都没穿,却被姜薇给穿了,这裙子里带的又是已经过世的人曾经的心血和美好期盼。   这让姜薇怎么说?一开口,说什么都是错的,姜薇在外人面前给姜衫使绊子使惯了,还从来没碰到过这样直接被堵的哑口无言的时候,嘴张了张,脸色瞬间爆红!   而果然不出姜蜜所料,逝者为大,听到姜衫的话的人,看向姜薇的表情立刻就变得意味深长起来,带着谴责的目光像刀子一样朝着姜薇就飞了过来。   可还没完,姜蜜正脑子转的飞快的想着对策,姜衫又开口了,像是发现了自己的话给姜薇带来了难堪,姜衫快速的抹了抹眼睛,众人都看出来了她是在竭力的抑制住自己的泪意。   姜衫扯了扯嘴角,眼眶还红着,笑得比哭好看不了多少,带着给姜薇解围的意思,姜衫轻咳了一声,明显是故意的转移了话题。   “今天怎么那么热闹?李叔,陈阿姨,刘伯伯,你们都在啊,真是好久不见了。说起来似乎是从爸爸葬礼过后就没机会再见到你们,我还想着找机会去拜访一番呢,爸爸去世后多亏了大家那么多的关照。”   这转移话题的苗头指向可不太对,姜衫刚开了个头,预感到什么的姜薇脸色就僵了,本就正在被放在火上烤的她,这会儿更是像被泼了一层火油。   姜蜜忙上去拉住了姜衫的手,试图把她的话岔过去,她脸上的表情心疼极了,语气中懊恼的不像样子,“我的乖衫衫,看看你,脸都脱皮了,在学校一定很苦吧,唉,先别说那么都了,我先带你回房间梳洗梳洗,瞧这看上去狼狈的,瞅着就让姑姑心疼。”   姜薇脸上还火辣辣的疼着,可看到妈妈给自己使的眼色也知道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低着头抹了抹眼泪,带着哭腔,“我,我错了姐姐,我也是想着你不回来,穿着这件衣服也算代替了你出面了,我,我真的没想那么多。”   如果是上一世的姜衫,无论心里再恼,这会儿见姜蜜先给了台阶,姜薇又难得的示弱了,一定也就顺着下来了。家事放在内部解决,等人走完了想怎么闹就怎么闹,给外人看到那就是丢丑,这是姜衫一向的处事方针。   可姜衫又怎么会轻易放过她们?   姜蜜拉着她的手在隐隐威胁着的使力,姜衫顺着姜蜜的动作身子一倾,突然咬着下唇低呼了一声,胳膊抖了抖,身子一颤,带着几分痛楚,“啊,姑姑,我,我走就是了,你轻点,你拽疼我了。”   姜蜜自然知道自己用的力气有多大,这可是绝对谈不上能拉疼人的,更何况姜衫的表情还那么夸张,姜蜜不可思议的看着姜衫,“你这孩子说什么…”   姜衫脸上带着强忍的痛意把胳膊从姜蜜手中抽了回来,并不等姜蜜把反驳的话说完,她用着比姜薇更巧妙也更容易让人同情的姿态,挺直了脊梁,红着眼眶低声道:“可是我回房间前总要先给长辈们和朋友们打声招呼的,不知道家里举行聚会便算了,今天既然见到了,又有那么多人在,我怎么能就这么直接上去?”   正在装可怜的姜薇傻了,恨不得当场堵住姜衫的嘴!她再傻也知道姜衫这么说话绝对是对她十分不利的!   “什么?你不知道?”   下一刻,已经有人奇怪的问出声来,姜薇刚才不是跟他们说姜衫是想要在学校陪什么朋友,觉得跟他们在一起是在浪费时间吗?怎么这会儿听姜衫的意思却又是对聚会的事情不知情的样子?再反观刚才姜蜜的举动,一个做姑姑的在这么多人面前直接那么大力的拉姜衫,明显是心虚想掩藏什么的样子,明眼人心中顿时犹疑起来。   姜衫张了张嘴,话还没出口,再淡定不了的装小可怜的姜薇已经哽咽着突然扑了过来。   “对不起姐姐,是我的错,我知道我不该因为喜欢这件裙子就偷偷穿在身上惹你生气,我知道你不想回家看到这些让你伤心的事物,我实在是不该在明知道你不愿意回来的情况下还让外婆去学校叫你回来的,你生我的气我知道,可姐姐,我是真的好想你好想你,你就原谅我好不好,呜呜,求你了。”   人要脸树要皮,没脸没皮到一定境界,就只能尊称其为一声“贱人”了,姜薇显然深谙贱人处事的精髓,颠倒黑白混淆视听栽赃陷害,无不是使的炉火纯青毫不犹豫。 作者有话要说:  羞答答的拽着妹纸们的衣角,可怜巴巴的抬头,咬爪子…把鸟儿给收藏了好不好,看我真诚的绿豆眼   ☆、第 11 章   这会儿但凡是个人都能看出来这家子的貌合神离和不对劲儿来了,本来想上前劝的人也都不再吭声,站在一旁装作聊天的样子,实际上却都是在看起热闹来。他们开始被姜薇引导着认为姜衫的为人处世和近期的行为简直罪大恶极,可是姜衫出现后的表现却和她父亲出事前的行径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仍旧是知书达理的样子。   这会儿倒不好贸然的判断谁对谁错了,这本来就是人家自己的家务事,旁人不好插手。   姜薇抱着姜衫心里有得意又嫌弃,被姜薇紧紧的抱住的姜衫心里更是恶心的厉害,可这一对姐妹却都心照不宣的保持着表面上的平静,一个比一个表情真诚。   姜衫表情克制的看着近在咫尺的姜薇,轻轻动了动,姜薇顺势松开手,立刻就表现的伤心起来,“我只是想抱抱你…姐姐你这是不肯原谅我吗。”   姜衫视线落在姜薇的身上,并不如姜薇和姜蜜的愿继续纠缠在她们有没有叫自己回来这件事上,而是出人意料的自然的再次转移了话题,牵强的笑着,红着眼叹了口气,真诚道:“怎么会呢,只是有些料子你并没有机会接触过,所以可能不懂。你身上穿的这件衣服的材料特殊,版型又正,只是有一点,是绝对不能被长压的,平时除了穿在身上就要一直挂起来,折都不能折,你拿衣服的时候应该知道,我把这件衣服是单独挂在一个衣橱里的,并不敢让其他衣服放在一起挤压它。”   姜衫像是完全看不到姜薇因为自己的讽刺而变僵的脸,缓声温和道:“你抱着我,我怕压坏了衣服。”   这下连姜蜜的都有些咬牙切齿起来,她这是什么意思?明摆着说姜薇什么都不懂就胡乱穿在身上,还胡乱抱人,这是在嘲讽姜薇土包子没见过世面?   “姐姐你这么说话,还是在怪我穿了你的衣服吧,我知道我不该,我这就回房间脱掉。”   姜薇撑不住笑了,以退为进,含笑的脸上一双大眼却像是藏了两把尖锐的小刀子,直愣愣的朝着姜衫脸上剜着。   姜蜜也上前打圆场,“是啊,姜薇你是做的太过分了,快去脱了吧,别穿着惹你姐姐生气,虽然只是一件裙子,可那毕竟是你姐姐最喜欢的,我先前也没怎么注意,薇薇你也太不知道规矩了。”   姜薇配合的低了头,做出一副认错的样子,委屈的抬脚欲走。虽然她有错,但是姜衫但凡敢就这么让她走了,可就是直接在所有人面前表现出了自己的锱铢必较和得理不饶人,除非她姜衫以后准备在亲朋好友面前彻底不要面子了,否则今儿个这衣服她姜薇还真就穿定了!   就像姜蜜和姜薇预料的那样,姜衫果然没敢让姜薇就这么回房间换衣服,表情无奈的伸手拦了拦,忍耐道:“不必了,你就这么穿着吧。”   姜薇垂着的眸子划过一分得意的笑意,脸上带着怯怯,“不,我不能穿着姐姐的…”   “我有些轻微的洁癖,别人穿过的东西我是绝对不会再上身的,这些你们都知道。既然你穿了便穿着吧,毕竟是父亲专程给我做的,他人都不在了,我再穿上也是徒增伤心。”   姜衫的表情极其的无奈,“从来都只有你拿我衣服的份儿,我什么时候还真的问你要回来过?傻姑娘。”   姜薇的头立刻蒙了一下,脸颊上的咬肌不受控制的猛烈颤动了一瞬,姜衫竟然在这么多人面前就这么自自然然堂而皇之的说出了自己爱拿她衣服穿的事情!   可还没完,姜衫表现的就像是个最纵容妹妹的好姐姐一样,宠溺的继续道:“只是我虽然去上学了不在家里,知道你这个傻姑娘会去我房间里翻,所以特意把这个裙子锁起来的,就怕你哪天给穿错了,这怎么还是被你给找出来了,唉。”   姜薇这下眼眶里真的含了眼泪了,却不再是假装,而是被姜衫这番直接的话给羞臊的!这里还有那么多平时一起学舞的女孩子,还有对自己表现过爱慕的男孩子,姜薇也一向是好面子的,什么时候被人这个样子毫无反驳之力的下过脸面?姜衫特意锁起来的裙子都被她翻出来了,那就更不要提其他没有锁起来的东西了。   先前夸过姜薇打扮漂亮的女孩子顿时将揶揄的视线放在了姜薇的身上,那嘲笑的视线仿佛会说话一般,姜薇几乎已经可以想象得到这群八婆在心里怎么议论她!   看啊,她的耳环那么漂亮,我看着挺耳熟的,你说会不会是姜衫的东西?   还有她的手镯和项链,和裙子看上去是配套的,可能也是偷拿的她姐姐的东西。   还有,最重要的…   “说起来爸爸过世了,奶奶身体又不好,作为这个家现在唯一的主人,该是由我正式的来招待大家的,可一来我事先没得到消息,二来我也的确是在上学,精力不太够,只能麻烦了姑姑和妹妹了。虽然一家人不该说两家话,可我还是真的特别感激你们的,谢谢。”   姜衫说着,郑重的深深鞠了一躬,她的腰身柔软而笔直,身体却有些瘦弱而单薄。本就是学舞蹈出身的气质姣好,从小到大刻在骨子里的教养更是让她的一举一动都有种属于世家大族的赏心悦目,再加上上一世多出来的十年磨练隐忍和,她这么说着一鞠躬间,姿态总有种恰到好处的强势的睥睨感,周围的人就不自觉的静了静。   姜衫很轻易的,几乎是毫不费力的,就再次成为了聚会中的焦点,即使只是一身简单的短袖长裤,即使脂粉未施,脸上甚至还有明显的被晒伤的痕迹,这样的她却仍旧比一身华服妆容完美精致的姜薇要耀眼的多。   所有人这一刻瞬间才反应过来,姜衫才是这个家真真正正的主人,什么堕落,什么不堪,这样的骄傲人,这样即使身处低谷却仍旧固执的保持着属于姜家特有的风骨的人,又哪里可能会有一丝可能会有攀附任何人的想法呢?   姜蜜的手攥的死紧,气的彻底说不出话来。   姜衫回房间之前,最后好心的提醒了同样脸色铁青难堪姜薇一句。   “傻姑娘,我们两个虽然身量差不多,可是衣着上的差别还是很大的,以后再挑衣服穿,记得找些适合自己的。衣服穿在人身上本身是应该用来衬托人的,可这件衣服太锋芒毕露了,一般人是不太能衬得起来的,以后还是不要穿出来了,等我下次放假陪你逛街,给你选两件更衬你气质的。”   说完还看了看姜蜜,眼神微衅,一字一句道:“姑姑,您说呢?”   姜蜜胸口气的闷疼,可大局为重,对着身边明显深有所感的众人,为了勉强扭转劣势,她不得不忍着气强笑道:“是啊,衫衫说的对,薇薇以后记得多听你姐姐的话。”   毕竟是年轻的小女孩,姜薇不敢置信的看着妈妈,她怎么能帮着姜衫下自己的脸面?姜薇再也忍不住委屈,带着哭腔猛的扔了手中的小餐碟,“随便你们怎么说!我不吃了!”   说完哽咽着负气的转身就走,竟是连场面都不愿意再维持下去,直接哭着跑回了房间。   “唉,姜薇还是这样,小孩子脾性。”   姜衫无奈的笑着摇摇头,“大家多包涵,她年纪小不懂事,我回头会去说她的。”   姜蜜顿时被姜衫的无耻给气了个仰倒!   同样感觉姜薇有些不识大体的众人神色各异的开口打着圆场,寒暄了两句把略有些尴尬的场面圆了过去。   姜衫勾了勾唇角,一派和善的走到笑的僵硬的姜蜜身边,“那我先回去收拾一下东西,下午还要回学校呢,姑姑您先代我招呼一下客人。”   姜蜜嘴唇抖了抖,硬声道:“你这孩子,我毕竟是你姑姑,这也是我的家,什么代不代的,说出去惹人笑话…”   姜衫轻笑了一声,“姑姑玩笑了。”   不待姜蜜再有什么回应,姜衫态度谦和,便转身朝着楼上走,边淡淡道:“爸爸不在了,我自然有承担起这个家的义务,您和爸爸虽然是亲兄妹,姑姑却早已经是嫁过人的,算是外姓人了,能来帮忙我已经很感激不尽了,额外的客气话就不要再说了。”   “啪!”   姜蜜几乎听到了隔空一声甩在自己脸上的巴掌,姜衫毫不客气的最后一击生生把她挂在脸上的面具彻底撕烂,狠狠的扔在了地上!   姜衫一回房间,果然看到姜薇正在自己的床上坐着,眼神怨毒,恶狠狠的瞪着她。   呵呵,爸爸去世了,她这是连伪装都不屑于了么?   以前的姜衫视自己的房间为最大的禁地,旁人不经她的允许一旦进来了,一向脾气好的她是一定会大发雷霆的,这次姜薇这样明显的穿着她的衣服坐在她的床上挑衅,她却是一副没看见的样子一般,自顾自的背对着姜薇从衣橱里挑衣服。   姜薇本来等着姜衫忍不住先发火,可等来等去,姜衫就是一点反应也没有,像是看不到她这个人一样,径直的找着衣服,眼见着她拿了一件又一件,姜薇开始肉疼了,那可都是自己喜欢的,怎么能被她拿走!   “你不是傲气吗?那么了不起,上学前还大放厥词一定会让我们后悔的,现在还不是灰溜溜的回来了!”   姜衫的衣橱设置的很别致,放内衣的地方是个镂空的原木小抽屉,姜衫一直装作在拿衣服的样子,被挡住视线的姜薇一点都没有看到,姜衫借着衣服的掩饰,已经开过抽屉放了一样东西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2 章      “这是我家,我为什么不能回来?”   姜衫拿好选中的衣服,正是姜薇最喜欢的几件,姜衫走后姜薇一直住在这个屋子里,衣服也在原处挂着,姜薇完全没有想到姜衫在房子被卖掉前还有回来的一天,见她要把衣服拿走,顿时气得咬牙切齿,直接站了起来。   “你把衣服给我放下!”   姜衫笑了,“这是我的衣服吧?我凭什么放下?”   姜薇才不跟她讲这些道理,黑着脸就上来抢,“就凭这个家现在是我的!”   姜薇一凑上来姜衫脸色就是一冷,在姜薇夺衣服的瞬间,先是一扯再是猛地一松!姜薇惊呼一声向后退去,趁着这个机会,姜衫毫不留情的猛地曲膝狠狠的一顶!姜薇惨叫一声捂着肚子倒退好几步,可姜衫又怎么会是这么容易就放过她的,直接拽着她的头发,一拳就朝着她的胸口锤了过去!   胸部骨头少,打起来是最疼的地方,这一记窝心拳下来,姜薇顿时就疼的说不出话了。   “你以为你穿过的这些东西,我还愿意再碰?”   姜衫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手下不停,接连几拳头朝着她身上最疼的地方招呼,姜薇咋咋呼呼的叫着,因为衣服的原因她施展不开,竟然连一点招架之力都没有,捂着胸口疼的泪都掉下来了。   “这个家是你的?说出来这种话也不怕闪了舌头!”   姜衫最后朝着她腰侧又狠狠的打了一记,忍了又忍,才终于收了拳头,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没当场扑过去掐上她的脖子!   姜薇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受过这种委屈,姜衫使得巧劲儿,打的地方疼的厉害,姜薇气的眼都红了,这会儿见姜衫收了手,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趁着姜衫还没回过神的空档,瞅准机会直接朝着姜衫的脸上扇了过去!   “贱人!”   姜薇尖叫着,动作又猛又快,姜衫不躲不避,姜薇的一巴掌顿时把她的脸扇到了一边去!   姜薇这一下子打的狠,她的手上又带的有首饰,直接在姜衫的下巴到脖子的地方划出了一道长长的血痕,姜衫像是被打蒙了,反应迟钝了一瞬,姜薇瞅准机会又是几巴掌下去!她已经气疯了,才没有姜衫的顾忌,每一巴掌都是照着脸打的,没两下姜衫的脸就肿了起来。   “我让你嚣张!你爸都死了,你有什么资格在我这里跟我傲!贱人!我告诉你你就是活该被撤了面试的名额,现在被我妈扔到那个破学校里去爽不爽!”   姜衫被打的退后了好几步,恶狠狠的瞪着姜薇,胳膊一动!姜薇以为她又要反击,忙做出了防备的姿势,可姜衫只是捂住了脸,怒气冲天的瞪着她,明显是被打怕了的样子。   “我知道,我就知道,改志愿,跟英国说我不去面试的事情都是你们搞的鬼!果然!”   姜薇这会儿打着也出了气,可刚才姜衫的举动也实在是把她惹毛了,见姜衫脸上悲愤,姜薇痛快的有意让她更加生气,“是啊,我们就是故意的,你能怎么着?我还就告诉你了,不但你面试的资格被抹掉了,现在接到面试通知的人还变成了我!可你能怎么样呢?姜衫,你也有这么一天,天天傲的不像样子,没了舅舅的庇护还不是只能任人鱼肉!”   姜衫身子都是抖的,“不可能,你说的不是真的!英国的面试邀请也是要看资质的,你根本就没资格。”   姜薇不屑的勾了勾唇角,看着姜衫的表情就像是在看个傻子,笑的得意道:“有没有资格可不是你说了算的,我还真就接到邀请了,你就在你那个破大学里安生的过你的学生生涯吧,以后跳舞的事情就由我来做了,等以后我成名了,说不定心情好了还能给你安排个小角色,伴伴舞什么的。”   “你会遭报应的,姜薇。”姜衫的声音低沉,“你这么暗箱操作,找关系得了推荐名额,就不怕被揭发出来吗?”   姜薇撇撇嘴,“那你倒是揭发啊,看有没有会信你。”   英国那么远,就算姜衫知道了什么也没办法真跑那么远去揭发,再说了,她一个落选的,就算把事情说出去了,人家也只会以为她是嫉妒,谁会信她?   “滚!”姜衫低着头,身子颤着,“你给我滚出去!”   姜薇往床上一坐,身子呈现出防备的姿态,明显是怕姜衫再动手,嘴上却还挑衅的说着,“我就在这了,你怎么着吧!”   姜衫眼中戾色一现,出人意料的从兜里掏出来了把刀子,眼神嗜血的等着姜薇,“我在说一遍,你给我滚出去,别逼我!”   姜薇被吓了一跳,看姜衫那眼神竟然真的是准备跟她拼命似的,顿时有些害怕。   “神,神经病!”   姜薇低骂着,姜衫直接朝着她威胁的把刀子挥了过去!对着姜衫红的吓人的眼睛,姜薇吓得尖叫一声,飞快的跑了出去,走前还不忘抱起床上堆成一团的衣服。   姜薇一走,姜衫脸上的表情顿时淡了下来,面无表情的合起刀子重新放回兜里,原本的悲愤痛苦和不可置信像是被按了开关,一瞬间从她身上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讥诮的对着门口扯了扯嘴角,姜衫深吸了一口气,直接朝着先前自己放手机的衣橱走了过去。   她选的角度正好,把刚才发生的所有情况都录了下来,快速的存好,姜衫直接把手机装进了包里最里面的口袋。   还需要后期剪辑,脖子上的伤口也还在不停的流着血,脸上被打的生疼,可为了手中的视频,再多的疼痛再大的代价也无所谓了,姜衫相信,这视频的效果绝对能够让姜蜜和姜薇母女两人痛不欲生。   唇角一勾,姜衫对着穿衣镜照了一番镜子,当然,她也可以现在就让她们痛不欲生。   两人今后会怎样对她,她还是知道的,早晚会撕破脸,她们要是愚蠢的以为自己还会像以前一样傻乎乎的固守着所谓的姜家的名声和大局,就未免太小瞧她了。   收拾了些自己要拿的东西,姜衫又把衣服扯的更凌乱了些,拿着包包就直接下了楼。   楼下依旧歌舞升平,众人谈笑风生,姜蜜也依旧做着她的花蝴蝶,像是之前自己给她们的警告,难堪和宣誓主权都没有存在过一般,姜衫收了脸上的讥诮,表情一变,捂着脸快速的下了楼。   临近楼梯,正在笑着聊天的人一看到脚步匆匆像是急着出去的姜衫,顿时一愣,忙上前拦了拦,“不是说换衣服去了吗?这是…”   话没说完,姜衫急慌慌的抬了头惊慌的看了众人一眼,又忙埋下头,像是要掩盖住还在血流不止的脖子,眼中含着泪还是想往门外走,“我该上学了,不能再耽误了。”   可这一回头间却已经有人发现了异状,低呼一声扯住了姜衫,“这是怎么了,姜衫你脖子在流血呢!”   这一声话音一起,所有人都朝着姜衫的方向看了过来,姜蜜脸色一变,忙过来,“哎呦,这是怎么了?”   预料到什么的她也不敢让姜衫说话,拉着她就要重新上楼,“快快,我带你回去包扎一下,这是碰到哪里了,怎么划了这么大个口子!”   这就是在睁着眼说瞎话了,姜衫的脸还肿着,衣服又是一派凌乱的样子,老太太早去休息了,姜衫上了一趟楼突然变成这样子冲出来,原因连说都不用说大家都已经心知肚明了。只是心中都十分惊骇,有点不敢相信,毕竟姜薇在人前表现的可是一直都彬彬有礼十分温柔的。   可接下来姜衫猛地甩开了姜蜜的手,她冷冷的看着姜蜜,眼中的泪要掉不掉,“我说过的,别人碰过的衣服我绝对不会再穿,可也没道理我爸爸一去世,连属于我自己的东西我拿的权利都没有了!她住我的房间那我的东西,现在竟然连我回家的权利都要剥夺了吗?好好好,我走就是了!”   姜衫也不给姜蜜说任何话的机会,抹了把脸,不理任何人的劝阻,哭着直接跑了出去,那瘦弱的背影有种说不出的仓惶单薄,看着可怜极了。   要是姜衫留在原处真的把事情原原本本的交代上一遍,凭借着姜蜜的能耐,还真能把这事儿再给混过去,可她话也不说清楚,就这么丢下一段让人耐人寻味的尾巴就哭着跑了,这可就让姜蜜长了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姜蜜气了个仰倒,捂着胸口上不来气。   正巧这时候听到下面动静的姜薇也出来了,她刚才被姜衫揍得不轻,身上还疼着,并不知道下面发生了什么事,脸上还有着明显的不高兴,故作关心的扫了一圈,还想装装可怜,有些忐忑的问了一句,“姐姐呢?”   心思灵巧的人立刻就把视线放在了姜薇的手上,果然看到她右手上带着几个首饰,那尖锐的棱角和姜衫脖子上的伤口极像,反观姜薇却还是一副没事儿人似的样子,脸上可怜巴巴的,身上却看不到一丝伤痕。   这样子做妹妹的可真是少见,心思竟然恶毒成这样,到这时候了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众人的心里暗暗想到,都有些心惊。   一看到姜蜜铁青的脸色和众人谴责的目光,姜蜜马上就意识到自己刚才没有听错,姜衫个贱人竟然真的下来了!   只以为姜衫直接跑了出去,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的姜薇反应迅速的立刻捂住了肚子,眼泪汪汪道:“妈,姐姐呢?我刚才跟她道歉,可她生气的打了我以后突然就跑出去了,我知道她还在生气,呜呜,我躲避的时候失手轻轻碰了她一下,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不行,一定要跟她道完歉才行,姐姐呢?” 作者有话要说:  茶爷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1-17 12:18:24   么么哒,爱你呦小茶!   ☆、第 13 章(捉虫)   联想到之前姜衫哭着走之前说的一番意味不明的话,姜薇一出现也显得破绽百出,这会儿要是还有人会信她那才叫真见了鬼了。   “你真是够了姜薇!现在还在做戏!真后悔今天过来,真恶心!”   “姜衫脖子流了那么多的血,脸都肿成那个样子了,你这轻轻一碰可真是厉害。”   有脾气极的女孩实在是看不下去,直接撇撇嘴朝着姜薇顶了回去,拿起包也不打招呼,直接就要走。   姜薇着急道:“不是的,姐姐的脸不是我弄的,我怎么可能会对她动手,呜呜,姐姐再怎么打我我也都不会还手的,我…”   “我公司还有事,不能久待,这会儿就先告辞了。”   姜洛生以前的好友也不愿意再听下去,他今天来本来就是看的老姜的面子,这会儿闹成这个样子,再待下去就有点恶心了,直接打断了姜薇的话,疏离的对着姜蜜颔了颔首,面色难看的摇摇头走了。   这事儿办的的确不漂亮,有人还是忍不住道:“这里毕竟是姜家,老姜打出来的产业,你们这样对人家的女儿也实在是……唉!”   “我,不,不是,你们听我说,一定是有着什么误会的!”   姜蜜着急的留着人,可这会儿被姜衫上楼前后的一番强烈对比激的心头愤慨的众人却已经不想再听了,最先告辞的人像是开了个口子,其他人陆陆续续的就开始走了。   姜薇急的快疯了!她身上快疼死了,一点都没想到姜衫打了她以后,还敢这么不要脸的直接跑下来,要不是姜衫先动手,她怎么会怒极了打她?这会儿她真是百口莫辩,总不能当众脱下来让人看她身上的青紫?姜薇含着泪拉着一个以前舞蹈队里一起练舞的。   “真的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你们听我说,我没有对姐姐动手,呜呜,我不知道姐姐跟你们说了什么,我,我怎么可能会打她呢?”   女孩眼神闪烁着不跟她对视,也不回话,尴尬的笑了笑抽了胳膊也走了。   即使她们之前看着姜衫倒霉心里再高兴,可是毕竟本性不坏,见姜衫被整的那么惨,心里头倒是有些不忍心起来。她们是想看着高高在上的姜衫跌下神坛的样子,可那也不代表就真愿意瞅着自己曾经的目标被这么糟践。   更何况,还是以这种鸠占鹊巢的方式,实在是令人不耻。   从来都只有姜薇对姜衫这样耍手段的时候,姜蜜和姜薇二人还从来没有被姜衫这么一连数次的,连丝毫的反应时间都没有给她们的陷害到百口莫辩,可这时候越说越错,任凭姜薇把泪流干也没有人会再去信她的话了。   人走完后,面对着一片狼藉的大厅,姜蜜捂着额头气的直晕,姜薇更是尖叫着不停的摔着盘子。   “她个不要脸的东西,怎么敢这么对我!凭什么!她个贱人怎么敢!”   姜蜜脸色难看的挥挥手,“好了好了,你先安生会儿,这会儿再生气又有什么用,别累着手了,一会儿还要接着练舞呢。”   姜薇气冲冲的又扔了一个高脚杯,“连你都站在她那边,今天我的脸都被丢尽了!不练了!”   “好了!”   姜蜜也恼了,厉呵出声,“那会儿那样的情况,我再不出声她只会抖出来更多来!你应该庆幸她没听到你说的接到面试通知和要卖房子的事,要是让她知道了还有的闹呢!我再不打圆场把场面给糊弄过去,她搅合着要是听到些什么你还准不准备去英国面试了?”   姜薇想起来自己在房间里跟姜衫说的话,有点心虚,可仍旧还在嘴硬,试探道:“她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她的监护权还在你手里呢,能翻出天去?”   姜蜜脸色阴沉,“这就是我最顾忌的地方,再过两天就是她十八岁的生日了,要是被她察觉出什么在这时候闹起来,还有的乱呢,你马上就要走了,不能被她坏了事,有什么都先给我忍着点!”   “我就是生气。”姜薇也逐渐冷静了下来,终于不再摔东西,可一想起来聚会时姜衫成了众人瞩目的对象的情形还是委屈的不得了。   “我什么时候受过这种闷气?还有你不是说她绝对回不来的吗,今天又是怎么回事?”   姜蜜也纳闷,“那学校在军训的时候管的很严,我又没给她钱打点,这出校门的机会可是轮不到她的,的确奇怪。”   想了想,姜蜜脸色凝重起来,“不会是白岐给她露了什么风声吧?”   当时姜衫最终会同意去上学,除了她的强力压制外,就是她哄着她说白岐也在那所学校里,她可以近水楼台,总不能是…   “不可能!”姜薇这次反驳的斩钉截铁,“白岐才不会管她的破事儿呢,他就算知道了些什么也不会告诉她,一直都是姜衫在不要脸的纠缠白岐,白岐根本就不喜欢她,要是在这时候帮了她,她更会不要命的缠上去了,白岐才不会愿意接手这么个烂摊子呢。”   “也是。”姜蜜点点头,当初也是知道白岐的性格不会多管闲事,她才会把姜衫给送过去。   “好了,先不想这些了,你也别气了,气也没有用,她这时候表现的再张扬,嘴巴再刁钻,等你上了英国的学校,等姜家的家产全部归了我们,她也就只能剩一张厉害的嘴了,有个屁用?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她,现在你先给我忍着,再过一阵,有你看她笑话的时候。”   姜薇这才笑了起来,为自己的任性后知后觉的后悔起来,“对啊,她也就能得意这么一会儿了,我还是去好好的练舞吧!到时候气死她!”   一想起来姜衫知道自己代替她去了英国皇家舞蹈学院后会有的表情,姜薇的心里就痛快的不得了,能打压到自己这辈子最大的劲敌姜衫,姜薇是什么苦都肯吃,斗志昂扬的收拾了心情,重新回了房间换练功服。   回了学校以后,姜衫一有闲暇的时刻就想办法联系李北方,不出她所料,上一次回家后姜蜜果然就乱了阵脚,出于忌惮动作越大的频繁起来。   “她认识了立方集团的老总刘天择,转卖产业的事情都是那老总负责帮她找的人处理的,这两天她见了好多个想要收购你父亲名下的产业的人,具体的人我都列了下来,证据都搜集的差不多了了,后天是第一个交易的日子,处理的是你父亲生前负责的一个出版社,你看是不是这两天就开始着手…”   话筒里李北方的声音清晰而郑重,一涉及到正事,李北方就像变了个人一样,整个人的气势都不同了。   姜衫想了想,明天恰好是她十八岁的生日,姜蜜这是狗急跳墙了,怕她知道些什么吧,动作可真快。刘天择她知道,姜蜜今后名副其实的大金主,姜蜜为了勾搭上他不少用手段,刘天择不是什么好东西,跟姜蜜沆瀣一气,上一世便是因为他让自己栽了不少跟头,可以说没有刘天择撑腰,上一世的姜蜜和姜薇也没那么大的能耐把自己整的那么惨。   这人也是姜衫之所以会行事这么忌讳的根本原因,姜衫握住话筒的手指尖泛白。   “那就在后天起诉吧。”姜衫勾了勾唇角,淡淡道。   李北方也赞同,“抓个现成总是对咱们有利些,不过你明天就成年了,在明天办也是一样的,先发制人也能打她个措手不及,你想稳妥些咱们就后天。”   姜衫眸光黯了黯,她考虑的倒不是这些,明天后天的确都一样,不过她就是想让姜蜜尝尝在即将得到自己汲汲营营渴望的东西的瞬间,再骤然失去的感觉。   不过这些她自然不会跟李北方说就是了。   说完正事,李北方有些好奇,“他们那边先前的动作也挺谨慎的,想要取证并不简单,你是怎么做到的,她怎么突然就变得这么着急,倒有些不顾后果起来了?”   姜衫笑了,想到自己特意回家一趟的目的,“当然是因为她傻啊。”   ***   姜家每年最热闹的时候,就是姜衫过生日的这天,无论有再重要的事情,姜洛生在这天都会特意空出来一整天的时间来陪她。   每到这一天,晚上的大宴宾客还在其次,精彩的活动都是在白天,从姜衫清晨一睁眼的第一时间,姜洛生就会给她准备数不尽的惊喜。   记得去年的这个时候,姜洛生一大早拿出的就是先前姜薇穿在身上的那身礼服。   “衫衫,喜欢吗?”   姜衫走出房门的同时,早就等在门边的姜洛生就亲手拖着这件华美到极致的黑色礼服站在门口,笑容宠溺的看着她。   姜薇一如既往的讨好着舅舅,紧紧跟在他身后,手里推着个小推车,上面摆满了姜衫爱吃的各色精致的早餐。   “生日快乐啊姐姐。”   她那时候余光不自觉的一直往礼服上瞟,脸上的笑容却灿烂极了,姜衫惊喜的上前挽住爸爸的胳膊,心情愉悦的快要飞起来!   “好美的裙子,爸我爱死你了!”   姜洛生爽朗的笑了起来,“这是给你准备的成人礼时穿的衣服,明年我家乖衫衫就成年了,爸爸一定要让我们衫衫做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儿,你要知道,你永远都值得这世界上最好的东西。”   那时候的姜衫腻在爸爸的怀里,幸福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明年穿给爸爸看!”   她那时候是这样说的,没有看到站在一旁的姜薇虽然脸上笑的开心,抓住推车的手,早已经骨节泛白。   “姐,饭都凉了!”姜薇娇嗔着打断两人。   “想什么呢,饭都要凉了。”   白岐低沉的声音把姜衫猛地惊醒,姜衫晃了晃神,正看到白岐正敲着桌子征询的看着她。   桌子上四菜一汤,中间放着一个造型精致的蛋糕。   “该吹蜡烛了,许了什么愿望,用那么长的时间。”   烛光掩映下,白岐的神色有那么一瞬间显得十分柔和。   姜衫吹了蜡烛,微垂了脸掩住眼中片刻的悲怆和仓惶,低声道,“你管我。”   白岐并没有发现异状,或者说以他的性格,即使发现异状也会聪明的保持缄默,尤其在这种时候,白岐勾了勾唇角,并不去接姜衫的话。   因为自从认识白岐后,姜衫每年的愿望都是一样的,“希望姜衫同学快快长大,明年就可以嫁给白岐。”   “礼物。”   白岐把一个手掌大的红丝绒盒子推了过去,“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姜衫从善如流的接过来打开,是一只银色的碎钻手链,手链的正中缀着水滴状的粉红色玛瑙,看上去时尚又精巧,十分漂亮。   “好漂亮,谢谢。”   白岐边给她切蛋糕边说,“带上看看大小怎么样。”   姜衫只能又从盒子里把手链拿出来,银质的锁扣比较繁琐,姜衫试了好几次都没能带上。   “算了,还是我回寝室以后…”   “我帮你。”   白岐放下刀子,用餐巾纸擦了擦手,兴致不错的走过来,直接就拖住了姜衫的手。姜衫的手长得很好看,白嫩修长,白岐握在手间,瞬间就感觉轻软柔滑的不可思议,脸上的表情情不自禁的就又放软了几分。   “手腕怎么变得这么细。”   白岐半蹲着,因为离得近,说话的呼吸声几乎要喷在姜衫的脸上。   白岐没有喷香水的习惯,身上常年都是干爽清冽的味道,他人又长得比姜衫高大许多,这样的动作看上去就像再倾斜一点,就能把她搂在怀里一样。   手链大小整合适,衬得姜衫的手更加显得肤如凝脂,肤色和碎钻的反光相辅相成很是好看。   姜衫轻抿着唇,垂着眸子,纤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看不真切神色,一室静谧缱绻,气氛恰好。   “今天你就成年了。”   白岐离的又近了一些,磁性的声音在几乎快凑到了姜衫的耳边,她的身子几不可见的僵了僵。   白岐眸色渐深,这一刻的姜衫简直秀色可餐到了极点,脖颈轻弯,秀致的锁骨从他的角度看上去若隐若现,极为诱人,他的眼神一瞬间有些迟疑,几乎把持不住。   “你…   白岐肘弯一动,正要动作,外面突然就传来了钥匙开门的声音,白岐身子一顿,皱眉站正了身子。   姜衫呼吸一松,紧紧攥住的十指这才缓缓松开。   “白岐?你在吗?”   带着迟疑的女声在门口响了起来,接着一个穿着白色及膝连衣裙的女孩子就坦然自若的走了进来,看到来人的同时,姜衫明显感到背对着她的白岐肌肉瞬间紧绷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Thanatus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1-18 03:57:46   (づ ̄3 ̄)づ╭?~   看节操满值的鸟儿,今天的更新多多啊!捧大脸,业界良心!   ☆、第 14 章   赵青青一看到房间里竟然有两个人,也是一愣,接着表情就有些尴尬,“啊,你有客人啊,对不起,我不知道…”   白岐的声音冷淡而生硬,身后的姜衫并没有看到,此刻白岐看着赵青青的脸色已经差到了极点,眼神威胁而饱含怒气,“你怎么来了?”   赵青青咬了咬下唇,在白岐阴翳的目光下,终究没敢做的太过分,眼睛在姜衫身上过了一下,“我,我给你送东西啊,你忘了,上次那个文件你拉在秦政委那里了,政委早让我给你送过来,我今天才得了空过来,也没事先给你打个电话,我不知道你有客人的,对不起…”   赵青青的表情可怜巴巴的,带着讨好和忐忑,拿着文件的手搅成了一团。   “知道了。”   白岐冷冷的看着她,接过文件,“你走吧。”   赵青青没想到白岐竟然会这么对她,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有些难过和难堪,正要说话,在旁边坐了半天的姜衫突然开口了。   “既然是白岐的朋友,就一起坐着吃点东西吧,今天我生日,人多热闹一些。”   闻言赵青青眼睛一亮,白岐警告的看了她一眼,她只当没看到,顺势就留了下来,“好啊,正巧我还没吃晚饭呢。”   大晚上的,孤男寡女,赵青青要是放心他们两个单独在一起那才叫见鬼了。   坐下后赵青青看着桌子上的蛋糕,故作惊讶道:“原来你就是姜衫啊,我听白岐说过你,知道你最近过生日,但却不知道是今天,生日快乐啊小妹妹。”   姜衫笑眯眯道:“谢谢你。”   白岐冷着脸也落了座,赵青青坐的位置在姜衫对面,跟白岐一排,她看了看白岐,讨饶道:“好了好了,知道打扰到你们庆祝生日了,看在我帮忙挑了礼物和蛋糕的份儿上,你就别生气了好不好?”   姜衫挑了挑嘴角,揶揄的看着白岐,“我还以为是你…”   白岐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淡淡道:“我不知道你们女孩子喜欢什么,就找了她帮忙看看。”   “哦。”姜衫点点头,“这样啊。”   赵青青拨了拨长发手托在腮间,风情万种的看着姜衫,“白岐对你可很是关心呢,为了给你准备生日礼物,我们两个逛了很久,最后才选定了这个手链,你带上真好看。”   说着赵青青的胸脯刻意的挺了挺,从姜衫的角度正巧能看到她脖子上带着一个和她的手链同款的碎钻项链,不同的是上面的玛瑙坠子是正红色,在灯光下若隐若现的显得尤其亮眼。   姜衫转过视线,看向白岐,像是好奇,“你们是什么关系?男女朋友吗?”   赵青青闻言眼光动了动,掩嘴笑了起来,耳朵明显的竖了起来。   “小孩子家的,胡说什么。”   白岐不说是也不说不是,语气里却明显带着和赵青青之间的界限分明。   赵青青心立刻就沉了沉,姜衫“嗯”了一声,也看不出来在想着什么,沉默的吃起饭来。   姜衫直到走前都像是对两人之间的不对劲毫无察觉的样子,不管赵青青说什么她都没有再多质疑一句白岐跟赵青青的关系,张青青被她这装傻的功夫气到心塞,她就不信她一点都没怀疑!   不知怎的,姜衫这样白岐竟然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赵青青是先走的,走后不久姜衫也到了回去的时间,白岐把她送到有路灯的地方,“姜叔叔不在了,以后我会陪你过生日,你不用伤心。”   白岐的神色很温柔也很郑重,他很少对人许诺什么,这次说的话倒是真心的,对着姜衫他的心里有着本能的怜惜。   “在学校有什么难处了,及时跟我说。”   白岐上前一步,终于还是轻轻的把姜衫拉在了怀里,姜衫跟他比起来显得瘦弱的多,尤其是腰身,抱着有种不盈一握的柔弱,像是稍微使点力气就会折断一样。   姜衫在他怀里低着头,轻轻的“嗯”了一声,声音低的几不可闻。   “傻丫头。”   白岐低笑着,怀里已经彻底长成的少女让他身子忽然热了热,白岐骨骼分明的手指将她的下巴抬了抬,眸色暗沉的看着她,头一低,一个吻就欲图朝着那张丰润亮泽的薄唇印上去。   姜衫没想到白岐竟然会有这样的动作,终于再忍不住,头一歪错了过去,白岐的吻擦着她的嘴角落在了她的脸颊上。   夜已经深了,路上一个人也没有,姜衫看着一路绵延下去的两拍路灯,脸上笑容不减,微垂的眸光极冷。   “对了,我突然想起来。”在白岐说话之前,姜衫笑容不改的抬起脸,眸光却极其冷淡,嘴角微勾缓声道:“青青姐怎么会有你房间的钥匙?”   白岐棱角分明的下巴猛然收紧!   白岐回去的时候,一眼就看到房间里的灯在亮着,黑着脸打开门,果然听到浴室的地方传来的有水声。   赵青青显然也听到了有人回来,很快就收拾干净披着白色的浴袍走了出来。   “回来啦?”   擦着头发,赵青青柔媚的朝着白岐依了过来,白岐不耐烦的避了过去,冷声道:“我跟你说过什么?”   赵青青委屈的扁了扁嘴,“我这不是想你了么,再说了,我也不知道她今天会在这里啊,知道的话我才不会来触这个霉头呢!”   “你回去吧。”白岐点了根烟,双目微阖的半依在床边,眉心蹙着,明显有些烦躁。   赵青青脸色一僵,没想到她都这样了白岐竟然还会赶她走,咬了咬牙,赵青青忍住气,缓缓的脱掉了浴袍,露出里面自己特意换上的性感内衣,柔媚的凑了上去。   “人家都特意过来了,你就这么把我赶走了,你也真是狠心呢。”   赵青青手顺着白岐的腰带就摸了进去,在灯光下白的发亮的酮体妖娆的厮磨着,低低的,娇声的笑着,“好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不解气的话,你来罚我怎么样?”   白岐闭了闭眼,姜衫巧笑倩兮,却明显透着疏离的眼神在他脑海里一闪即逝,白岐心中发沉,烦躁的扔了烟蒂,一翻身,把赵青青压在了床上。   赵青青轻声笑着,藕臂缠在他的脖子上,眉梢眼角春意盎然,眼中得意一闪即逝。   可脸上的笑还没来得及彻底绽放,赵青青的脖子就骤然传来一阵剧痛,白岐骨骼分明的大手攥住她的喉咙处,眼中的阴霾更迭。   “我说了…”   赵青青惊骇欲绝,白岐的手劲儿很大,她被掐的脸色发紫,目眦欲裂。   “滚!”   白岐毫不怜惜的把赵青青整个人甩到了一边,脸色黑的吓人,赵青青抖着手快速的把衣服套上,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吓得满脸是泪。   “别在我这里耍你的小聪明。”白岐面无表情又点了一支烟,“你知道我最厌恶什么的。”   踉跄着被赶了出去,赵青青捂着嘴缓缓坐倒在了白岐门前。   姜!衫!   她不过是坏了两人独处的空间而已,白岐就怒成这个样子,那个未□□的雏到底哪里比她强!贱人!   凉风刮在脸上,赵青青边哭边神色阴狠的拿出手机,“t大的舞蹈交流,我同意参加,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作者有话要说:  摸下巴…可怜巴巴的盼着收藏君的临幸   ☆、第 15 章   姜蜜满面桃花的从刘家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了,刘天择五十多岁了身子骨却依旧健壮,又有从国外进口的特效药撑着,再加上姜蜜在男人堆里练出来的好功夫,两人昨天晚上过的非常愉快。早上起来的时候姜蜜温柔小意的又伺候了好一会儿,刘天择直接就把平时最喜欢开的一辆宝石红越野车的车钥匙给了她。   姜蜜活了这小半辈子,最近可真算得上是最春风得意的一阵,尤其是一会儿就要去签合同了,到时候出版社一转手,又是一笔横财,一想起这个姜蜜激动的连手都是颤的。   出版社里的人显然也都听到过了风声,从姜蜜一进门开始连前台的小姑娘们看着她的眼神都满是愤愤不平的敌意,姜蜜才不管他们怎么想,大摇大摆的直接去了总经理的办公室。   以前姜洛生管她管的严,钱是定时定量给的,想掺和进公司的事情却是绝对不可能,连个职务都不肯给她安排,姜蜜早已经憋屈的要死。这下子姜洛生一过世,眼瞅着这出版社可就归了自己,姜蜜颐指气使的就使唤开了。   对方还有半小时才到,姜蜜在这半小时里将身边儿的人指挥个了遍,也不管什么秩序不秩序的了,打内线叫了主编出去给自己买咖啡,又使唤着以前对自己最冷淡和不待见的负责人干着些秘书干的活,连办公室的地都让人拖了十来遍。   她就喝着咖啡得意的坐在办公椅上看着,脸上的表情满是讥诮。   姜洛生过世后,姜蜜每次来出版社都得把这些往日高高在上的负责人给好好折辱上几次,看着他们那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她就心里舒坦,不是傲慢吗,不是自诩是文化人吗,她就让他们知道一下谁才是正经管事儿的!   因为姜蜜这些行为,出版社最近一段时间已经有不少人辞职了,连平时正常的运营都几乎难以维持,可她原本就打着把出版社给买了的心思,哪里会管下面人是不是人心浮动,又会不会不愿意再呆下去?总得让自己耍够了威风,让这些人见识到了厉害她才能高兴的把公司给卖了!   陈如风是当年和姜洛生一起打江山的元老了,出版社里人走的走散的散,作为出版社里持有股份仅次于姜洛生的第二大股东,陈如风也被姜蜜这一连番的举动弄的不胜其烦。他今天正找发行部经理问事情,结果被告知堂堂一个部门经理竟然被叫出去买盒饭!   纵然陈如风一直涵养很好,这一下也恼了,满脸怒火的直接冲到了总经理办公室,正看见姜蜜正坐在沙发上嗑瓜子,瓜子皮扔了一地,主编脸色铁青的站在一边不停的扫地。   “姜蜜,你这是在干什么!”   姜蜜老神自在的坐正身子,笑眯眯的,“这不是办公室脏了吗,其他人手都在忙的,我瞧着就这个主编在那坐着没事儿干,所以就叫来帮帮忙,同样是员工,别人能干的,为什么总编就不能干?”   “你!”陈如风气的双拳紧握,看了看自己花了大力气请来的主编忍着气扫地的样子,陈如风简直痛心疾首,“我知道你想把老姜持有的股份给卖了,可你也不能这么糟践员工啊!你开个价钱,我把股份收了还不成吗?”   “切。”姜蜜笑了,“你收得起吗?”   “你!”   “别你啊我的了,我还等人来签合同呢,屋里赶紧拖干净了,别等人来了以后看着…”   正说着,姜蜜的手机突然响了,瞧了一眼,姜蜜得意的止了话头,意有所指的冲着陈如风晃了晃手中的手机。陈如风顿时脸色数变,主编也是面如死灰,他们早听说了,姜蜜不但要把公司卖掉,选的还是自家公司的死对头,恐怕今后难过的日子还在后头。   姜蜜笑眯眯的欣赏了两眼他们精彩的表情,故意当着他们的面儿把手机的扩音器打开,用了十万分甜蜜的声音道:“喂?这边都已经安排好了,你们可以过来了。”   对方是个男声,听到姜蜜的话明显顿了两秒,片刻,才有一个暴怒的声音从话筒中清晰的响起。   “我就说怎么会有那么好的事情,这么轻易的就准备把股份给卖了!要不是我们的律师听到了风声,我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呢!好啊,你们这是准备等我们正式签了合同再使着坏心去告我们?用这么卑劣的手段搞我们,你当我们是傻的!好好好,既然你打着这样耍弄我们的心思,以后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姜蜜还没反应过来,对方已经暴跳如雷的把电话给挂了,姜蜜还保持着托举手机的姿势,脸上得意的笑就这么僵在了脸上。   心情沉重的陈如风和主编也愣了,对视了一眼摸不清楚状况,可明显也知道签合同的事情出问题了。   姜蜜也顾不上屋里的另两个人怎么想,心慌意乱的把电话重拨了回去,可连打了数个都被对方给迅速的挂了,姜蜜傻了。   “是不是你搞的鬼!”   姜蜜猛地站了起来,怒气冲冲的瞪着陈如风,这前后的反差把她气的不轻,连贵妇人的形象都维持不住了,“你怎么那么不要脸啊,我们姜家的东西我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干你什么事?有病吧你!你要是敢就这么坏了我的好事你信不信我告的你倾家荡产!”   从没有被人这么无礼的指着鼻子骂过的陈如风气的手都颤了,“泼妇!泼妇!”   姜蜜正要接着再骂,手机却又响了,姜蜜认定了肯定是陈如风搞的鬼,咬牙切齿的瞪着他,“你给我等着!你以为你坏了我的事我就没办法了?我告诉你,我既然能卖它第一次就能再卖它第二次!”   正说着,以前姜洛生的秘书面色怪异的快速走了过来,凑在陈如风耳边小声的说了几句话,又把手中的手机递了过去,陈如风气的铁青的脸突然闪过惊诧,迅速的接过了手机。   姜衫礼貌的声音清晰的传了过来,“陈叔叔,抱歉到现在才跟您联系…”   大致说了这段时间内自己的遭遇,姜衫快速的切入正题,把姜蜜假借着她和奶奶的名义要卖股份的事情简单的说了说,陈如风听得一愣一愣的,实在没想到姜蜜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这些事情姜衫之前竟然是不知情的?她可是老姜遗产的第一顺位继承人!   那边同时接到李北方的电话的姜蜜也正在破口大骂,“说的什么鬼话!我是姜衫的监护人,姜洛生是我的亲哥哥,什么我无权处置他的遗产,我不能难道你能?…告我?你去告去啊!我倒是要看看你怎么…切,我怕你不成,打官司就打官司,你尽管去起诉去,我看法官会站在谁那边!”   说到后面姜蜜的声音已经有些气急败坏了,“我不跟你在这胡搅蛮缠,你让姜衫按那个死丫头给我接电话!…别给我说她不在什么的鬼话,哪里来的野男人就敢这么骗人家小姑娘,你个不要脸的…诽谤?你当我怕你!干了不敢承认是吧,我就知道姜衫跟她那个水性杨花的妈妈一个德行,不是什么好东西,现在露出马脚了吧…”   姜蜜说着说着已经开始口不择言了,李北方尴尬的看着姜衫,手机开的是扩音,姜蜜说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清晰的传了出来,姜衫垂眸,握着手机的手越来越紧。   “陈叔叔。”姜衫面无表情的一字一句道:“我知道这样做可能不符合您的行事作风,可还是想请您叫了警卫,直接把她扔出去吧。”   陈如风也被姜蜜这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给激怒了,低声应了下来,直接打了电话叫警卫。   正骂骂咧咧的姜蜜说的正痛快,总经理办公室突然就冲进来了三个穿着警卫服的壮汉,拉着她就往外面扯。   “哎哎哎,你们这是干什么呢?知不知道我是谁,给我拿开你们的狗爪子!”   早就看她不顺眼的几个警卫哪里还会听她在这聒噪,见她奋力挣扎的不肯出去,请示的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陈副总,陈如风黑着脸点点头,三个男人直接把姜蜜像是抓小鸡一样架了起来!   “啊!混蛋!放我下来!我要把你们辞了!都辞了!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竟然敢这么对我!这可是我的公司,你们竟然敢这么以下犯上,都给我松开…”   几个保安的手劲儿很重,姜蜜一路气急败坏的怒斥引起了无数的围观,姜蜜一向表现的都像是个得体的贵妇人,还从来没有这样失态过,看得前台的小姑娘眼睛都要瞪出来!   三个大男人架着姜蜜直接给扔到了公司的大门外外边儿,姜蜜“哎呦”一声惨呼,被摔的眼前发黑,半天站不起来。   活了四十多年,姜蜜从来都没有这么狼狈过,来来往往的人指指点点的朝着这边议论着,她羞臊的脸都抬不起来,骂了半天也没力气了,几个保安如临大敌的挡在门口看着她,摆明了是绝对不会让她再进去了。姜蜜涨红了脸从地上爬起来,身边到处都是人,再接着闹只会让她更丢人,她气的差点连气都喘不匀。   “你们给我等着!”   气疯了的姜蜜还没来得及再说更多威胁的话,一个保安直接把她之前放在办公室里的包扔到了她的身上,“陈副总说了,以后这里不欢迎你再过来。”   姜蜜被包正砸在胸口,她再维持不住风度,眼圈一阵一阵的发黑,咬牙切齿道:“好,好,好,这可是我姜家的公司,你们这么嚣张,我姜蜜不辞了你们,告的你们身败名裂,就跟你们的姓!”   说着快速的挤过看热闹的人群,灰溜溜的钻进了刘天择先前给她的红色跑车里。   姜衫!   姜蜜恨的眼睛都充血了,她做梦都想不到,竟然是一直不声不响的姜衫做的好事!她明明已经把她关在学校里了,怎么会!   想起来上一次聚会的时候姜衫奇怪的表现,姜蜜仔细思索了片刻,顿时怒的眼前直黑,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彻底被姜衫给算计了!她为什么之前会没有察觉!这个贱丫头!   方向盘一打,姜蜜气势汹汹的就朝着t大开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挥挥爪子,乌拉拉~妹子们记得把鸟儿给收了呦   ☆、第 16 章   而早料到经此变故姜蜜必定会第一时间去找她算账的姜衫,这时候正坐在一处茶社的包厢里,李北方坐在她的对面,正担心的看着她。   “我倒是没想到,你的姑姑竟然会是这样的…”   姜衫给李北方满上了一杯茶,“连我爸爸的遗产都打起主意了,这样的人你还指望她人品会好到哪里去?对了,之前的电话都录音了吗?”   李北方点点头,“都录下来了,也能算是个证据了,如果你真的有着那个打算…这些还是有用的。”   说实话,先前李北方还觉得姜衫的一些手段对自家亲戚使起来是有些过分了,帮她起草文件的时候心里也不是很舒服,可今天就这一通电话打下来,姜蜜暴怒时展现出来的令他叹为观止的作态,又让李北方觉得,姜衫这么对她们,还真是轻的了。   要知道,这些遗产虽然只有一半属于姜衫的,可跟姜蜜却是半毛钱关系都没有的,人家一个刚上大学的小姑娘,做长辈的却用那样侮辱性的话来…实在是太不堪了。   “嗯,让你见笑了。”姜衫苦笑道:“不用非常手段,对付她们这样的人,单单以我是不能拿她们怎么样的,趁现在她不设防打她个措手不及,后期才能对我更有利些。等她回过神来,以她做戏的能力,我就是想扳倒她也是难上加难。”   李北方理解的点点头,“你说的没错。”   说到一半,姜衫的手机突然响了,深吸了一口气,“奶奶到了,我出去接她。”   周老太太到包厢的时候,看着长得贼眉鼠眼的李北方,尤其这个看上去就不像好人的男人穿的还是一副寒酸的样子,老太太很是警惕的打量了许久,“衫衫这是谁?你什么时候认识了这样的人?”   姜衫抱歉的对着李北方笑了笑,“奶奶别乱说话,这是我请来的律师,帮着起草文件的。”   周老太太的脸色顿时变得谴责起来,警告的看着姜衫,“你可别学你妈妈,在外面认识些不三不四的男人,你年纪小又好骗,女孩子家家的规矩点,可别被人给骗了。”   李北方嘴角一扯,这老太太跟她女儿可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问缘由先往这种不堪的方向怀疑姜衫,为了避免姜衫更加尴尬,李北方忙拿出了自己的律师证,“老太太,您误会了,我真的是律师。”   老太太也不客气,接过来盯着律师证看了半天,她识字不多也看不出来个所以然来,嘴里嘟嘟囔囔的,“现在做假证的可多了去了,谁知道你这…”   “奶奶!”姜衫皱眉打断了老太太的腹谤,老太太这才不甘不愿的消停下来,横了姜衫一眼,心里不是不心虚的,终于不再多说,“我这不是担心你被人给骗了吗?”   周老太太是瞒着女儿出来的,姜衫之前跟她联系的时候已经把话说的很清楚了,说是已经知道了女儿要卖遗产和送姜薇出国念书的事情了,今天来就是想让她签署些东西,老太太虽然不情愿,可她也不傻,知道要是真的一点东西都不给孙女儿留,真闹起来说不定一切都得打水漂了。   “你想要哪些东西?”老太太坐好,嘴里劝着姜衫,“你也别怪你姑姑,她这都是为了薇薇着想,薇薇毕竟是你妹妹呢,她好了大家都高兴不是?再说了,你爸爸跟你说过多少次了,钱都是身外之物,小女孩子家别老惦记着这些东西,你都已经去上了军校了,又不能再跳舞,机会让给你妹妹也是一样的。”   “我知道。”这话连李北平都听不下去,姜衫表情却还是很顺从,那毫不在意的样子和以前在家里的时候别无二样,以前的姜衫还真的是不追求物质的东西,对钱也没什么概念,老太太才会这么说,“我就只要爸爸留下来的别墅,其他的都不要,以后我们一家人好好的住在那里不好吗?姜薇想去英国就去吧。”   姜衫的表情晦涩,脸上是强忍的落寞,老太太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一直是个大度又懂事的孩子,别墅…我原本也是不同意卖的,不都是为了薇薇吗?”   姜衫苦笑着,“奶奶你先把这些签了吧,我不会再跟姑姑闹的,但是我也怕她不同意…”   “好了好了,放心吧,有我呢。”周老太太挺高兴的,生怕姜衫反悔,自觉的拿起笔,她识字不多,但是被老头子教导着,自己的名字还是能写的,只是不怎么拿过笔,姿势有点别扭。   李北平绷着脸把事先准备好的文件拿出来,一页页翻给老太太看,老太太看不懂,她倒是相信以姜衫的性子也弄不出什么幺蛾子出来,痛快的按照李北平的指示,该签字的签字该按手印的按手印,不一会儿一沓子文件就签完了。   细心的把文件一页一页的收好,姜衫体贴道:“我一会儿还要回学校军训呢,奶奶咱们这会儿就先吃饭吧,吃完我好回去。”   周老太太摆摆手,“不了,你吃吧,我还要回去给薇薇做饭呢,今天阿姨请假,薇薇不会做饭,练舞又辛苦,我得赶忙回去。”   李北平简直对这种偏心偏到天边儿的奶奶彻底无语了。   周老太太走后,李北平同情的看了姜衫一眼,不忍心道:“你…也的确是辛苦了。”   姜衫扯扯嘴角,眼中的恭顺隐忍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冷声道:“放心吧,以后不会了。”   姜衫没有再给姜蜜准备和反应的机会,没能找到姜衫,正在暴跳如雷的姜蜜一回家就收到了法院的传票。   姜衫把她给告了!   “这个死丫头!找死!”   姜蜜的脸色凶狠,攥住传票的手因为使力而爆出青筋,“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被关在学校,到底是谁给她走漏了消息!中午刚坏了我的好事,现在竟然还敢告我,她凭什么告我!”   姜薇也生气,“你不是说今天给你打电话的是个男人嘛,说不定是在学校认识了什么野男人,我就知道她学不好的。”   周老太太坐在餐桌前,味同嚼蜡的吃着饭,“都是一家人,怎么闹成这个样子,丢人呦!一家人打官司,这不是让人看笑话吗?她明明跟我说只是想要家里的这套房子的,要房子给她就是了嘛…”   “什么房子?”姜蜜警惕的问道:“姜衫之前跟你联系了?”   周老太太点点头,把中午的事情说了说,姜薇一听就跳脚了!   “凭什么啊!凭什么要把房子给她,外婆你怎么这么糊涂啊,这里的房子是要卖了供我在英国那边买一套常住的,不能给她!”   周老太太叹气,“你在英国就呆上几年而已,买房子干什么?你舅舅留下来那么多遗产呢,她就要套房子而已,给就给了,我看她打官司也就是怕咱们不给她房子,明天我去学校看看她,让她不准打官司,房子给她得了。”   “不给!不行!我不同意!”姜薇气的摔了筷子,赌气的不肯吃饭,姜蜜也说周老太太糊涂。   “妈你不知道,房子买在英国可是会升值的,再说了,让薇薇一个人在外面租房子住,您就真的放心?你别被姜衫那丫头糊弄了,今儿个你同意把房子给她,明儿个她就能把咱们都赶出去啊!”   周老太太不信,“衫衫不是那样的人。”   “不是那样的人会为了个房子直接给我送传票?她心思阴狠着呢!我的傻妈妈!”   姜蜜做出一副头疼的样子,姜薇也劝,边不依的磨缠边委屈的掉眼泪,“你们在国内过好日子呢,我一个人出去打拼,没钱到哪里都是不好过,外婆你偏心!”   周老太太本来就是个耳根子软的人,被两人说了半天,这会儿也觉得姜衫做的不地道了,“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明天去学校把签的东西给她要回来,你们别急,衫衫一向是最听话的,我会把东西再拿回来的。”   姜薇这才消停下来,撒了好一会儿的娇,把周老太太哄得心里头更软了。   姜蜜这会儿气的还心窝子疼,竟然是想要房子?痴心妄想!这么大个别墅她姜衫张张嘴就想拿走?痴人说梦!别说房子了,一毛钱她也别想带走!   周老太太第二天一大早就火急火燎的赶去了t大,结果一到地方,却听辅导员说新生全部被带出去拉练了,时间未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带回来。周老太太在学校等了一天,天黑透了也没见着姜衫,只能心烦意乱的回了家。   周老太太无功而返,姜薇又是一通委屈的哭诉,姜蜜生气,但是又不能在这时候再把自己的亲妈给说恼了。说到底如果真打官司,她绝对是吃亏的一方,唯一的依仗就是周老太太了,姜衫要真发起狠来,她还得靠着老太太把东西给抢回来呢。   “好了,先别哭了。”把老太太哄回了房间,姜蜜冷着脸呵斥住姜薇,“这时候哭有什么用,不用急,你刘叔叔都安排好了,给咱们找的是s市最厉害的金牌律师,姜衫请的人他也调查过了,一个不得志的实习律师而已,就算打官司她也讨不了好。”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某鸟生日…提前收到了男票的礼物   一把瑞士军刀Σ( ° △ °|||)︴   瞬间就惊呆了   遥想起某次三八妇女节,收到的一块手表,心累的表示这货真是蠢出新高度   好想neng死他!!!!   求祝福安慰受伤的心灵,嘤嘤   ☆、第 17 章(捉虫)      姜薇红着眼,“那房子呢?房子能不能要回来?”   姜蜜脸色更难看了,“先别想着房子的事情了,就算房子真的判给了她,怎么拿走的,我总有办法让她再怎么给我送回来!日子长着呢,她个上大学的小丫头,还能翻出我的手掌心?笑话!”   姜薇终于破涕为笑,“那就行,妈你说过的,舅舅留下来的东西可都是我的。”   可姜蜜嘴上说的气势十足,脸上却是怎么也笑不出来,刘天择请来的律师已经跟她说的很清楚了,这官司不好打,基本上没有胜诉的希望,真闹起来了,她能争取的也就是老太太这边了。一想到这个姜蜜就气的一肚子火,只能嘱咐律师先把老太太这边继承的挣过来就好,剩下的以后再想办法。   开庭是在上午,周老太太出门的时候唉声叹气的,几乎想用衣服把自己的头给蒙上,一家人打官司这么丢脸的事,她实在是不想出面的,传出去老脸都丢尽了。可女儿说了,自己不出面是制不了姜衫的,硬是把她拉了过来。   于是姜蜜这边的场面就变得异常的壮观,一个金牌律师,身边还跟了两个助手,姜薇,周老太太,再加上姜蜜,壮壮观观的六个人,庭审的时候姜蜜的身后就坐了一排。反观姜衫那边,就只有她和李北平两人,一个单薄的女孩子,一个看上去分外落魄的律师,看上去就寒掺。   这样的诉讼本来就没什么审的,姜衫是法定继承人,姜洛生一半的的财产明明白白的就该属于人家,连法官都不明白,姜蜜这个当姑姑的有什么好说的。   前半场姜衫的胜诉几乎是毫无悬念的,她清清楚楚的提供出了爸爸生前所拥有的所有产业和资金情况。姜蜜原本以为姜衫要的只是房子,一听她开始挣一半的遗产,气的脸色紫涨,律师在下面死死的拽住她的手,警告的看着她,提醒她稍安勿躁,在这种时候绝对不能气的做出什么蠢事来!   可姜衫想要要回来的不止这些,李北方一到了庭上口才变得极其犀利,让原本不把他放在眼里的金牌律师连栽了好几个跟头,他这会儿看了眼如临大敌的金牌律师,严肃道:“还有,就之前被告在原告不知情的情况下,擅自贩卖原告父亲部分遗产的问题,原告提起公诉…”   律师神色一凌,他记得先前的调查表明这些事情姜衫是不知情的,这是在试探?   “原告提出的诉讼没有丝毫的法律依据…”   “这是原告在这些日子搜集来的证据,还有一段录音,希望能在庭上放一下。”   李北平直接把先前自己苦苦搜集出来的材料递了上去。   录音?什么录音?   姜蜜被姜衫这令人措手不及的一手给打了当头一棒,心慌意乱的狡辩道:“姜衫你不要血口喷人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私下里卖你的东西了?”   “肃静!禁止当庭喧哗!”   法官警告的敲了敲木槌,姜蜜忍着气又把话憋了回去,恶狠狠的瞪着一直面无表情的姜衫,好啊!原来那么早她就开始算计了!好歹毒的丫头!   录音也很快被法官允许播放了出来,正是前一天姜蜜接到李北方电话时候的录音,姜蜜气急败坏的声音清晰的传了出来。   “…是姜衫的监护人,姜洛生是我的亲哥哥,什么我无权处置他的遗产,我不能难道你能?”   录音很长,在李北方的刻意引导下,姜蜜的话也交代的很清楚,自己的确是要卖了姜洛生的遗产的,后面的话更是不堪入目,“…你个姜衫,上学不学好竟然出去认识了这么个野男人来算计我…我就知道姜衫跟她那个水性杨花的妈妈一个德行,不是什么好东西,现在露出马脚了吧…”   她什么时候录的!姜蜜顿时脸色大变,她怎么也想不到姜衫竟然心机深沉到这种地步,一环又一环准备的这样缜密,是谁给她出的这么歹毒的主意!   这样恶毒的话听得法官连连紧皱眉头,姜蜜惊慌的看向了律师,律师脸色也不好看,这个蠢女人,到底被人算计了多少!先前明明说的是姜衫只要房子,可这会儿在没做准备的情况下被人家紧逼着连遗产都已经搭进去一半了!   明明还说姜衫对所有的事情毫不知情,可这明显是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不知道的人家也做了准备!又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个这么厉害的律师,碰见个这么白痴的委托人,这官司简直没法打了!   录音一放完,法庭里竟然有片刻的寂静,姜衫依旧是面无表情,眼泪却像是不要钱一样,一颗颗的滑了下来。   “爸爸去世了,你是我唯一的姑姑,你们几个,已经是我在这世界上仅剩的亲人了。你们夺父亲的遗产,如果是想要好好的生活下去,即使于理不合我也就忍了,可为什么要卖掉父亲一生的心血?父亲在世时,姑姑长久住在我们家里,一向对待我也很疼爱,为什么父亲一走,突然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难道以前的那些疼宠都是我做梦的吗?你强制性改了我的志愿把我扔到一所二流大学,您这是违法的啊,可顾忌到是亲人,我不告你,但父亲的心血,我誓死都不会放弃的!”   说到后面,姜衫已经哽咽的泣不成声,身子轻颤着,别样的可怜,看得姜蜜几人目瞪口呆。要不是顾忌到现在是在法庭上,对着这样一步步把自己拉进沟里的姜衫,姜蜜早气的一巴掌就甩过去了!   就是因为你父亲不在了,她才会变成这个样子啊,在场的执法人员心中暗道,姜衫寥寥几句话透出的信息量太大,再看看姜蜜身后的数人和孤零零的姜衫,处于天生同情弱者的心态,就连法官也几不可见的摇了摇头,看着姜衫的眼神中透出了些怜悯。再是法不容情,毕竟是活生生的有感情的人,谁还能真能完全让行为不受情感的控制?   法官的心不由自主的就往姜衫这边偏了偏。   沉默了许久的姜衫这突然冒出来的话,让金牌律师心里打了个突,立刻就意识到了不妙,咽了咽口水瞄了一眼法官,果然见法官神色凝重,金牌律师的心立刻就凉了半截儿!   可不管怎么样,到这个份上了,就算是硬着头皮也得撑下去,金牌律师厚着脸皮道:“是这样的,姜蜜女士所卖的产业和录音里欲图转卖的股份,都是率属姜蜜女生的母亲,周小英周女士所继承的一半遗产中。”   李北方毫不退缩的顶了回去,“遗产分割还没有进行,谁能证明被告损害的是不是姜衫小姐的利益?这话说的可有些没道理了。”   半天下来,金牌律师早已被李北平厮缠磨得没脾气,冷着脸道:“那谁又能证明这一部分财产不属于周小英女士呢?”   李北方掷地有声,“既然这样,那就只能由被告将贩卖产业所得立刻归还,等遗产分割彻底处理完毕后再做出彻底的决断,否则的话这种行为就是违法!”   金牌律师还要再说,法官却已经敲了木槌,肯定了李北方的说法,再没给姜蜜继续辩驳的机会。   金牌律师得脸色就又黑了一分,脸上客套的笑都撑不住了。   姜蜜一听说自己如果不归还卖掉东西得来的钱就要坐牢的话,也被吓的不轻,但一想就算现在还回去了,等到判决下来东西归了周老太太早晚还是会回到她的手里,看了看沉着脸的法官,姜蜜还是忍住难堪从了判决。只是心里头已经又狠狠给姜衫记上一笔,那眼神已经是恨不得能生吞了姜衫了。   周老太太原本就对孙女儿直接把事情闹到法庭上有极大的意见,这会儿一见她竟然不懂事的划拉去了一半的遗产,又逼着自己的亲姑姑把卖掉的东西重新还回来,这会儿已经是快被气疯了。庭审一结束,法官还没离席,周老太太就直接气的当众呵斥起来。   “你这孩子怎么那么不懂事!你先前怎么答应我的?不是说只要一套房子吗!你竟然骗我!你把钱都拿走了,薇薇要怎么出国?你还有没有点儿当姐姐的良心啊,你…”   “妈!”   法官惊诧的侧目让姜蜜心中一凌,忙止住周老太太的话头,“好了您先别说了!”   “这让我怎么不说啊!衫衫你真是气死我了,把事儿闹的这么大,尽干些丢人现眼的事情!冤孽呀!我怎么会有你这么个不孝的孙女儿!”   周老太太痛心疾首的指责着姜衫,不提之前在庭上的录音放出来的姜蜜的污言秽语,也不提自己这边一大群人针对这姜衫一个小姑娘,更不提姜衫也是她的亲孙女儿,一句句的谴责就像是利剑,毫不犹豫的朝着姜衫刺去。   姜衫就低着头,嘴抿的紧紧的,一句话都不说,脸色木然,神色里尽是强忍的伤心和不堪重负。   这样的姜衫却比说了千言万语回击起来更加的有力,金牌律师看了一眼往这边侧目的法官的脸色,冷汗都下来了!这个愚蠢的老太婆! 作者有话要说:  26扔了一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5-01-23 01:32:31   ccccccc存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1-24 00:17:13   ヽ(??▽?)ノ么么哒!蹭胸   ☆、第 18 章   周老太太的拧劲儿上来是谁都劝不住的,姜蜜姜薇轮番上阵,仍旧是拦不住老太太气的跳脚的话头,金牌律师半掩着脸退到一边,真恨不得装作不认识她们!这都叫什么事儿啊,有这么看不清状况的人吗?就算是再恼火,可这里毕竟不是姜家,想算账等回去了不行?非要在这要命的节骨眼上!   金牌律师自然不知道,以前的周老太太训斥姜衫那可是训斥习惯了的,姜衫孝顺,一向也听话,所以她行事才会这么无所顾忌。至于法官,脑子里都是旧式的大道理的周老太太还真是故意说着让法官听见的,在她的逻辑里自己的做法才是合乎常理的,姜衫这么算计她可谓是不孝,法官听了自然会站在她这边。   金牌律师的助手突然扯了扯姜蜜的衣服,示意她过来一趟,姜蜜焦头烂额的走到律师面前,“怎么了?”   律师的表情不怎么好看,暗自叹了口气,强撑着精神作出了一副心有成竹的样子,“没事的,你不用劝,这正是好机会,先前我还想着这样做估计不好办,既然老太太这会儿正生气,你不如这样…”   律师小声的把话交代完,他做这一行做的久了,金牌律师的名声也不是白得的,也多亏了他经验丰富,每一种情况都事先预料过材料也准备的齐全,不然今儿个还指不定得被动成什么样。   姜蜜听完就愣了,瞥了姜衫一眼,“你是说在这当口提赡养的问题?那这不等于是跟姜衫那死丫头分开了吗,这么着以后哪还有机会把她拿走的那一份遗产给弄回来?”   律师对姜蜜这种贪心不足蛇吞象的心思很是无语,可考虑到自己是拿钱办事,只能忍着不屑耐心道:“你现在不下手,等老太太再缓过来劲儿了,或者是那边先出手,万一再有了什么变动,把本来能拿到手里的一份遗产给丢了不是得不偿失?先下手为强,这种事情不敢耽搁。”   姜蜜听着有理,虽然不甘心,还是点点头应了下来,“那暂时先这样。”   可还是不甘心,加了一句,“另一半之后再好好想办法。”   律师没应她的话,要是再打姜衫已经挣到手里的那一份财产可没那么容易了,真要夺起来,剩下的那已经是涉及到私下里肮脏手段的事情了,那些已经不归他管了。   一转过头,姜蜜就拿着律师早已经提前准备好的赡养协议书朝着周老太太走了过去,老太太还在指着姜衫的鼻子怒斥,姜衫就这么一声不吭的听着,姜蜜最见不得她这副故作可怜的样子,都已经把她们算计成这样了,装副可怜样子给谁看?   “妈,您来一下,我有正事给您说。”   姜蜜剜了姜衫一眼,把愤愤不平的周老太太拽到一边,周老太太气的头晕,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怒火,可一对上姜蜜,老太太神色又不由自主的软和了下来,再加上身边还有委屈的不得了的外孙女儿姜薇,周老太太心疼的拉着两个人长吁短叹。   “唉,作孽呀,衫衫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作孽!不孝的东西!判了又怎么样,今儿个就是判了,我一个当奶奶的要把我儿子的东西要回来她还能不给?薇薇你别伤心了,外婆会帮你的。”   姜薇哽咽的点点头,依恋的抱着老太太的胳膊,抽搭个不停。   李北平叹着气拍了拍姜衫的肩膀,“好了,别看了,这种人……真是难为了,早点脱离也是好的,你放心,我会全力帮你的。”   “嗯。”姜衫神色难辨的点了点头。   姜蜜低声把律师之前跟她说的话详细的给周老太太说了说,老太太正在气头上,自然对在孙女儿这儿受了委屈的女儿百依百顺,“好,都听你的,我本来也没指望着这个她会给我养老,今儿见识了她的不孝,以后就更不指望了。”   三下五除二的照着姜蜜的指示在赡养协议上签了字,周老太太在姜薇的讨好安抚下终于慢慢平静了下来。   重新开庭后,姜蜜立刻先发制人的把赡养协议递了上去。   法官看了后皱眉扫了下面一眼,“原告,被告要全权履行对原告的赡养义务,周小英女士也已经同意,你真的要放弃所有赡养义务吗?”   周老太太直接了当的突然开口,赌气道:“我不需要她给我尽什么义务,我有我的女儿就够了!”   姜蜜得意的一笑,姜衫如果对老太太以后再也不管的话,老太太的遗产按照法律可是可以不分或者少分给姜衫的,当然,至于是不分还是少分,这就由不得她姜衫了。   姜衫脸上的表情很奇怪,她缓慢的,一个一个的看了姜蜜一群人一眼,黝黑的眸子像是要把人吸进去一般,看的很仔细。   “爸爸走了,你们是我仅剩的亲人了,我只不过是要拿回属于我的东西,真的就这么罪大恶极吗?那如果我要是不告上来呢?我如果不追究,一直在学校上学,是不是等我回来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你们真的不知道吗,我是人呐,不是傀儡玩偶,我也会有自己的感情,我也是会难过的,往心窝子里戳刀子的事情,为什么身为至亲的你们可以做的这样的理所应当呢。”   姜衫的黑眸中像是蒙上了一层浅霾,云烟雾绕,低声的质问声带着些软弱,那悲哀的表情像是下一刻将要泣出血泪一般,看得人难受的要喘不过气来。   周老太太显然也被这样的姜衫惊到了,神色有些软化,浑浊的眼神晃晃悠悠,像是有些心疼的样子。姜蜜一见老太太这表情,顿时就知道不好,脑子里猛地拉起了警铃!   姜衫牵强苦涩的扯扯嘴角,颤着声音道:“奶奶,我从没有说过会不赡养你的话…”   “别说了!我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养了你奶奶,然后再打她遗产的主意?好狠毒的心思!说的那么好听,还不是有所图谋?装模作样!真有那么可怜会这么抢夺遗产?”   周老太太的神色刚有些松动,就被姜蜜毫不留情的话又给呵斥了回去,老太太明显更相信女儿的,她还生着姜衫的气,姜薇又在一边抹着泪,老太太动了动嘴,还是气呼呼道:“谁要你养了,不用再说了!”   姜衫:“我们以后毕竟还要在一个屋檐下住着…”   “回去我们立刻搬出去!”周老太太的回答斩钉截铁,毫不犹豫,姜蜜连拦一下的时间都没有。   周老太太正在气头上,横了女儿一眼,姜蜜自然不想在这种时候失去了老太太的支持,只能装作同仇敌忾的样子,“对!回去我们就搬出去,从此咱们就桥归桥路归路了。”   “嗯。”   姜衫也的确是有些说不下去的样子,对着法官点了点头,垂着眸子藏好轻嘲和漠然,豆大的泪珠不停的往下掉着,肩膀微颤,心灰意冷道:“那就这样吧。”   李北平后槽牙紧紧的咬着,看都不再去看对方一眼,怕被这种无耻的人直接给气死。也好,这以后就没人能再说任何的闲话,说是姜衫对老人家不管不问了,这群人咎由自取,希望她们以后不要后悔。   余光将李北平的咬牙切齿和法官紧皱的眉头尽收眼底的姜衫,这时候心里的大石头才算彻底的落了下来。脸上伤心欲绝,此刻姜衫的心底却是冷静漠然到了极点,为着这些正在试图并且终将把自己推向绝路的所谓亲人,哪怕再难过上一分,都是对自己的侮辱,重生一世的她,又怎么可能真的再为这种人的亲情而争取。   不过是再一次见识一遍这些人的肮脏可怕罢了,可总不能只她一人见到,总该扒开她们的皮肉,让世人都见识一番,这披着人类皮肉的躯体下腐朽脓烂到极致的内里,有多恶心。   接下来的剩下的就是财产分割了,姜蜜自然把自己先前卖过的产业全部争了回来。   这点李北平没搭理她,剩下的却没有那么简单了,李北平的嘴很厉害,虽然知道没必要,还是使了十二万分的心思对着金牌律师据理力争,硬是从姜蜜那里把几个升值空间大的产业和股份夺了回来,即使只有很短的时间,能恶心恶心她们也是好的。要知道,姜蜜原本打的主意可是只给姜衫一些钱和正在亏损的股票。   李北平的一番相争,自然再次把周老太太和姜蜜惹的红头杠脸,有些话法官听不下去,直接就制止了,周老太太只能坐在下面生闷气,间或不住的安慰着身边委屈的十指都搅成一团的外孙女儿。   姜蜜知道周老太太之前签署过把房子给姜衫的协议,先前划分遗产的时候直接就把房子给姜衫分了过去,虽然肉疼的厉害,可姜蜜也不傻。要是房子也算作自己这边的一半里面,等打完官司了姜衫再拿出文件给要回去,她们不是吃了大亏了?她才不傻!   双方签字的时候,姜蜜脸色难看又不甘不愿的上前,正要拿笔,就直接被姜衫把手按了下去。   “爸爸的遗产是属于我和奶奶的,签字也是奶奶签,你是没有资格的。”姜衫抽走了桌子上的纸张,重新放上去一张判决的要偿还卖掉的产业的判决书。   “你要签的东西,在这里。”   姜蜜顿时就炸毛了! 作者有话要说:  晋江这两天总是会抽的上不去,这两天妹纸们看文的时候有遇到这样的情况吗?   机油的古言新坑:蔓蔓美人心      ☆、第 19 章   “她是我妈,我代她签自然可以,关你个小辈的什么事?你记住了姜衫,这些东西都是跟你没有关系的,你再打主意都是没用的!”   “谁在打主意,自己心里清楚。”姜衫看着按捺住愤怒做出一副正义模样的姜蜜,不恼怒也不辩驳,纤长的睫毛像是脆弱的羽翼微颤,轻声道:“我不放心你。”   姜衫略有些无助和凄惶的眼神往法官身上小心翼翼的看着,法官冷硬的心肠就忍不住先软上了半分,觉得这小姑娘实在是太过可怜。再加上先前两边截然不同的一番作态,心中的天平早就忍不住往姜衫这边偏了不少的法官眉心再度皱了起来,如果不是多年的涵养和见多了糟心的案子,他几乎都要控制不住脸上对姜蜜这边不耐和厌恶的表情了。   “姜洛生先生的遗产跟被告是没有一点关系的,即使签署也是无效,你还是立刻把同意偿还的判决签了吧。”   姜蜜还想再讽刺姜衫两句,没想到还没开口就听到法官这么说,气的手直抖,可她敢针对姜衫,却绝对不敢对着法官乱来的,憋屈的三两下签好名字,不情不愿的拉着周老太太走上前,压抑道:“妈,那你写。”   可还是不甘心,姜蜜往姜衫身边凑了凑,咬牙切齿的低声道:“我告诉你,谁签了都是一样的,你说的再多做的再多,也都是白费功夫,你爸的遗产最后还是会被我卖掉!”   姜衫垂眸,“自然是没有你们说的多做的多的,但是有时候我也是会好奇的,这些恬不知耻的话,您到底是怎么能这么自然的说出口的呢。”   一句‘恬不知耻’顿时让姜蜜深觉得自己逮到了姜衫的破绽,嘲讽道:“怎么,这会儿打完官司了不装可怜了?这么多年竟然看走了眼,死丫头!”   眼见着那边程序已经走完,公章也已经盖上了,姜衫氤氲着深霾的眸子沉凝,面上依旧凉薄悲戚,嘴唇微动的垂目神伤道:“对待贱人自然只能用对付贱人的手段,尤其还是您这种,手段下作到已经没有底线的。”   姜蜜的描画精致的眼睛顿时瞪得极大,她以为自己听错了,不可置信的转过头,这贱丫头竟敢骂她!   她!竟!敢!骂!她!   反了天了她!   可还不等姜蜜有所反击,姜衫已经快速的走到了正监督签署的法官身边,一脸怯怯的看着她,“怎,怎么了姑姑,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姜蜜脸上一时间迸发出来的阴狠表情还没来得及藏起来,正恼怒的定格在脸上,被闻言转过头来的众人正巧看在眼里,姜蜜忙收拾好表情,僵硬的摆出一副慈爱相来,可已经晚了,她这么快的变脸速度更是让有心人不耻起来。   姜蜜真快被这样的姜衫搞疯了,十指的指甲都要掐进了手心里。   今天姜衫拖了白岐请了一天的病假,有充足的时间跟她们耗,姜蜜本来想赖在别墅里,想法子等周老太太气消了再劝着不搬出去,实在没想到姜衫竟然直接跟了回去。   周老太太埋怨了一路,见姜衫也回来了,更是表现的一点都不想看见她,回家就开始收拾东西,没办法,姜蜜和姜薇只好跟着收拾,反正她们有家里的钥匙,等姜衫回学校了再搬回来也是一样的。   姜蜜从来都善于利用身边一切可以利用的机会,收拾着东西突然想起了刘天择,立刻就打电话过去一通哭诉。刘天择也听说了这边的事,这阵子两人正蜜里调油,刘天择直接让司机把姜蜜三人一块接去了自己在s市的一处房产里先住着。   等人都走完了,姜衫坐在空无一人的大厅里,看着身边熟悉的一切,突然感到了一种久违的平静。   “爸,我把你的东西抢回来了。”   姜衫自言自语道,唇角微勾,沉凉一片的黑眸却无波无澜。   这么多年了,姜衫早就习惯了孤独一人寂寞的生活,一个人呆着让她无比的自在。姜衫去了二楼,熟悉的练舞房,每一处都是父亲为了自己而精心设计的,抚摸着巨大的音响,姜衫的手几乎是无意识的打开了开关,悠扬的音乐顿时如水般流淌了出来。   是《水边的阿迪丽娜》。   好久了,真的好久了,好久没有跳舞了,姜衫脚尖一点,某些东西是她刻在骨子里的,无数个日日夜夜,当她的双腿已经无法直立,当她已经再没有机会翩翩起舞,在无数个日日夜夜里,她在心里疯狂的临摹着每一个动作,每一个最细微处的辗转变化。   开始是略有些艰涩,可跳着跳着,越来越流畅越来越流畅,这世上她已经没有人可以依靠,她最爱的和最爱她的人已经不在。   她剩下的也就只有舞蹈了。   一曲毕,姜衫大汗淋漓,音乐还在继续,可现在还不是沉沦的时候,平稳着呼吸,姜衫拿出了手机。   和她悠扬的舞姿不同,和她白天里的隐忍克制不同,姜衫此刻的声音冷冽到毫无情绪,“李哥,明天一大早,就把我先前给你的材料递上去吧。”   “我要她们,一无所有。”   军训已经接近了尾声,现在正是集训的时候,姜衫请了一天的假惹的张教官老大不愿意,除了吃饭的时候其他空余时间只要有机会就单独拽了她出来单独训练。   白岐有好几次想要找姜衫,都正好碰见张教官单独跟姜衫在一起训练,一次两次就算了,看得多了,白岐的心中陡然就生出了一种不悦。   姜衫刚刚吃过午饭,正要回寝室休息一会儿,刚走到林荫道上就看到了站在幽静处站着,明显是正在等着自己的白岐,忍下心中的不耐,想到马上就有用得着他的地方,姜衫硬是忍着疲惫撑出了一副笑脸来。   “怎么在这里?”   白岐打量了姜衫一番,见她一副很累的样子,不知怎的,心突然就软了,本来想要冷着她几分,敲打一下让她不要跟张教官走那么近的白岐话头陡然一转,“累了?”   姜衫点点头,“嗯,最近训练的强度有点大。”   “去我那里休息一会儿吧,洗洗澡,睡一会儿。”白岐率先走在前面,“你们宿舍太简陋了。”   走了两步,见姜衫没有跟上的意思,最近已经被姜衫明里暗里拒绝过不少次的白岐,一见她要张口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你最近到底怎么了,我还能吃了你吗?”   “不是。”姜衫垂眸,“我回宿舍拿一样东西,一会儿还要找张教官…”   “不用了。”白岐大步走了回来,直接拉住了姜衫的手,心中生气,可最近的挫败感又让他明白他要是因为生气走了,姜衫也只会装傻的当做不知道,依旧我行我素,白岐深深的看着她,“我已经跟张教官传过话,这两天让你休息,不用加训。”   姜衫不肯走,“不行,马上就是阅兵式了。”   “我负责。”白岐的声音更沉了,一字一句道:“以后你的课间集训,我来负责,你不用再去找他了。”   姜衫眸色一动,转瞬间又镇定自如,在白岐紧盯着的注视中,瓷白的脸上突然浮现了一抹有些娇羞的浅笑来,垂眸轻轻的“嗯”了一声,姜衫终于顺着白岐的力道往前走了两步。   看到姜衫脸上这样熟悉的表情,白岐心里才松快了一些,拉住姜衫的手更紧了几分。   上一世,白岐可从来没有过这么多管闲事的时候,她贴的越紧,跟的越近,白岐对她的态度越是冷淡,姜衫低着头看着两人并肩而行的影子,白岐抓着她的手很紧,连路上学生的侧目都不顾了。   白岐的心思她猜不透,也不想去猜,她只知道现在还不是跟白岐翻脸的时候,他既然愿意表现出来自己的体贴和暧昧,那她也不介意利用他帮着自己挡上一些麻烦。   况且,打击那一家子,还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吗?   不出姜衫所料,这时候的姜蜜和姜薇已经要气疯了!周老太太不敢相信的坐在沙发上,脸色呆滞的反应不过来。   “你不是说签署协议是别墅的事情吗?为什么这会儿又成了财产转赠?妈!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周老太太喃喃道:“不是啊,她不是这么说的,她说的只要房子,我才…”   “外婆你被她给骗了!完了,呜呜,这下全完了!姜衫她竟然把所有的东西都拿走了,什么都没给咱们剩,她好阴险!怪不得那时候非让外婆签字,不肯让妈妈动手,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   姜薇气的直哭,今天律师传来消息,说是姜衫出示了一份周老太太的财产转赠证明,白纸黑字写的很清楚,自愿把所得的属于姜洛生的所有遗产全部赠与自己的孙女儿姜衫,姜薇知道的时候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晕过去。   “这下好了。”   想起法庭上姜衫一步步的给她们设的套,她们竟然还洋洋得意的迫不及待的钻了进去,头昏脑涨的姜蜜把一切一联系,顿时腿软的萎顿在地,心中发凉,“我卖的那些产业法庭上已经判的必须全数归还,现在,现在不但一分钱没有分到,我竟然还欠了她一屁股债!这个狠毒的丫头,这,这可怎么办!”   ☆、第20章 周老太太傻在原地,这番打击太大,她原本还等着姜衫来求她回家呢,骤然知道这样的噩耗,就是周老太太再自我感觉良好,也能从里面悟出姜衫的冷血和狠辣来。姜衫既然会不顾情面的把所有的财产都设计走,又怎么可能还会来管她。 “我去找她说…” 周老太太挣扎着想站起来,姜蜜脸色狰狞,“现在找她还会有用吗?上一次打官司前你去找,不是照样见不到她面?” 周老太太心哇凉哇凉的,“那怎么办?薇薇怎么办,你怎么办,不找她以后你们吃什么用什么…” “妈,你可是她亲奶奶。”姜蜜咬牙切齿道:“我就不信,她真能顶着被人戳脊梁骨的心思,把人往死里逼!” 姜薇抹抹眼泪,上前抓住外婆的手,“这时候您就别倔了,咱们还是赶紧搬回家吧,难道真的要在外面住一辈子?回了家,一切不都好说了。” 周老太太这会儿已经被姜衫的行为吓破了胆,又气又惧,气的是姜衫竟然这么阴险的算计自家亲戚,惧的是姜衫这从来没有过的雷霆手段背后的涵义,她是真怕姜衫真的一点儿东西都不给她们娘儿仨留。心慌意乱的周老太太这会儿自然是女儿和外孙女儿说什么就是什么了,一点子骨气都不敢再留着。 成功的劝成了周老太太,姜蜜却不会真的如她嘴上说的那么容易放过姜衫,让姜薇和老太太先收拾东西,姜蜜气势汹汹的就杀去了t大! **** 姜衫中午去了白岐那里,却没有真在他那里洗澡睡觉,简单洗漱了一番就公事公办的开始训练。 不知道为什么,原本看上去心情平和的白岐突然就生气起来,也没拒绝,冷着脸就开始指导着训练。 白岐也是在部队里呆过的,又是军人世家,训练的手法比张教官更胜一筹,训练的时候毫不手软。姜衫流了满背的汗,身子都摇摇欲坠了却硬是挺着,对着白岐至始至终都不叫一声累,也不喊停,白岐的脸色更阴沉了。 结果在白岐这边的集训结束后,下午一去集合,姜衫就被辅导员叫了过去。 “休学?” 听到辅导员的话姜衫十分诧异,“我没有要休学啊,您是不是记错人了?” 辅导员奇怪,“是个叫姜蜜的亲自来的,说是你的亲姑姑,是你现在的法定监护人,休学的手续这会儿估计都办得差不多了。不过姜衫,虽然说你奶奶重病想见你,但老师觉得老人照顾是该照顾,可耽误了学业却是得不偿失啊,听老师的一声劝,休学这事你还是慎重些吧。” 姜蜜!又一次!她竟然想又一次要同同样的手段来毁了她!很好,这次是想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直接‘帮’她办理休学? 好,好,好,好极了! 姜衫气急反倒笑了,面色平静的看着辅导员问道:“她现在在哪里,您被骗了,我没有说过要休学的话。” 辅导员惊讶,却聪明的没问出来,“这…这事儿到时不归我管,她这会儿应该在校长办公室,我带你去。” 刘天择的交际圈很广,t大附属学校的校长又向来是个爱圈钱的,对待这样的大肥羊自然是敬着,因此姜蜜带着刘天择的秘书一起来的时候校长的态度还是很和善的。只是今天碰巧秦政委也在,说话终究还是有点不方便,刘天择的秘书是个有眼色的人,趁着秦政委打电话的间隙,极快的塞给了校长一个信封,校长的笑容顿时舒然起来。 “孩子孝敬是好事,照顾好了老人,什么时候再想回来也是随时欢迎的。” 姜蜜忧愁的抹了抹眼眶,“我这个侄女儿啊,性格叛逆,她那性子估计也不会再回来了,要我想着为了不那么麻烦,直接办退学也是一样的…” 秦政委往这边看了一眼,那一眼却让校长心里一突,这样走后门似的草率的办休学本来已经够出格了,至于退学… “这个…如果是退学的话,是一定要学生本人来的。” 姜蜜心中遗憾,可她也看到了屋里有个穿军装的坐着,知道这会儿不是纠缠的时候,“唉,那就先这样吧,姜衫这孩子给您添麻烦了,我们这边也比较急,那就先把休学手续给办了吧。” 校长点点头,把手中的纸张递过去,“盖过章就…” “砰!” 一声巨响,校长室虚掩的门被人从外面猛地踹开,接着一声冷到极点的声音道:“慢着!” 屋内的人齐齐惊讶的看去,身穿迷彩的姜衫双唇紧抿的站在门口,因为走得急她的呼吸有些不稳,脸上透着轻粉,她的头发剪短了,稍显凌乱的发尖随着呼吸微扫在眼睑上,一双黑沉的眸子泛着戾气。 姜衫的腿很长,恶狠狠的一击之后右腿很自然的收回,姿势依旧是惯有的优雅,属于少女的身体还有些单薄,可她整个人看上去却丝毫不显得温婉,倒像是一把出了鞘的利剑。那是一种介于娇憨和睥睨之间的奇异气质,姜衫脸上某种和她年纪极不相符的强自按捺的戾气一闪即逝,被沉默的坐在角落里的秦政委看了个正着。 “谁同意了,我要休学了。” 姜衫的声音略低,听上去有种风雨欲来的平静,正心中痛快的姜蜜不妨姜衫竟然会这会儿出现,眼神闪了闪,但一想到姜衫对自己的算计,心中立马又恨了起来。 “你不知道,你奶奶她被你气病了,现在躺在床上起不来,不停的念叨着你的名字呢…” 姜衫紧紧的盯着她,一步步走近,被这样的姜衫看着,不知道为什么,姜蜜突然就有种被某种凶狠的野兽死死的挟住的感觉,这种奇怪的肃杀感让姜蜜脖颈后面不自觉的就起了一层细密的白毛汗。 姜衫眼中的戾气又一次翻涌了起来,姜蜜警惕的看着她,“你这孩子,这样看着我做什么,你骗走了你奶奶的钱,她气病了想你了,我这正准备去找你呢,你做出这样一幅样子又是给谁看的?” 走到姜蜜面前,姜衫缓缓的转过头,校长立刻道:“你就是姜衫?怎么这么没规矩,进门前连门都不敲,还踹门,你这是想做什么?做小辈的要听长辈的话,怎么能这么跟你姑姑说话呢?我早跟各个辅导员说过要紧抓学生的素质教育!是谁带的你?” 姜衫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一样,看着他拿在手里的纸张,“这是我的休学证书?我可以看一下吗?” 校长威严的看着她,一边递过去一边接着教育,姜衫充耳不闻,直接接过来三两眼扫完。 “那么我就是没有记错了。”姜衫把纸张转过来,一字一句道:“学生要求休学,必须由本人书面申请,提供相应的证明材料等,所在学院提出意见,报教务处审批。” 姜衫压抑住怒气,努力的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休学的条件我每一个都不符合,而且我从来没有提交过任何书面申请,为什么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我竟然就有这么大的权利,可以越级直接休学了?” 校长一愣,什么叫做不知情?他看了看脸色不自在的姜蜜,还有不停给他使眼色的秘书,立刻意识到里面有隐情,可一般情况也就算了,这会儿秦政委可在一边看着呢,他还真不敢当着秦政委的面直接就公然耍弄职权,眼珠子一转。 “好了好了,你先回去,这件事我调查调查,等晚些时候再叫你过来询问情况。” “撕拉。” 随着纸张瞬间的破碎声,校长的声音戛然而止,姜蜜怒视着姜衫,急急去拦,“你做什么!” 可哪里还拦得住,薄薄的纸张直接在姜衫手里被撕得粉碎,姜蜜气结,“我是让你孝顺你奶奶去,又不是害你,你至于这样没规矩!” 姜衫认真的撕完,劈头盖脸的朝着姜蜜扔了过去,姜蜜以为她要动手,下意识的一拦,正好碰到姜衫的胳膊,碎纸片朝着她的眼睛就扫了过去! “我已经没有长辈了,道理是跟人讲的,对待一些丧尽天良的畜生,有时候是连道理都不用再讲了的。你不经我同意取消了我的舞蹈面试资格,我忍了,你改了我的高考志愿,让我以超一本的高分上了这所学校,我忍了,你图谋我父亲的遗产,我也忍了。” 姜衫双手抄兜,站的笔直,对着挥洒碎纸片而显得狼狈的姜蜜,“现在,你又要用老招数,连我最后上大学的机会也要抹杀掉,到底是怎样的深仇大恨能让你做到这样的地步,就不怕遭天谴吗?我已经成年了,你不再是我的监护人,姜蜜,我已经有了自保的能力。” 被拆了台的姜蜜数次想要反驳回去,都被姜衫丝毫不做停顿的话打断,姜衫嘴角扯了扯,眸中秾意翻沉,“至于您,姑姑,您是真的不知道吗,您这样的行为,我是可以告您的。你们抢爸爸的遗产,咱们已经上过一次法庭了,您这是想再上一次?” 不等脸色僵硬的姜蜜回话,姜衫死死的掐住气的发抖的手心,收敛起脸上的怒气,努力的挤出温和礼貌的笑容来转向校长,态度倒是很尊敬,像是完全没有意识到校长是同流合污的一般。 “您是一校之长,会这样破格的处理事情,肯定是有什么隐情的,我相信能做校长的人一定是人品贵重,绝对不会刻意去针对哪一位学生,毕竟如果闹出来捅到教育局,对您的声誉也不好,姑姑一时间想岔了,把家里的龌龊事闹到学校里来,竟然差点害了您也受到牵连,真是抱歉。” 校长本想先糊弄过去和稀泥的话就这么又咽了回去,姜衫这话说的可耐人寻味,听着是替他开脱把他捧得高高的,那话里的威胁却是个人都能听出来。校长又不由自主的瞥了一眼置身事外的秦政委,眼睛闪烁的含糊的“嗯”了两声,终于彻底放弃了想要上去帮忙的心思,学校也是要名誉的,他再贪财,也不能冒着这么大的危险。 校长瞪了一眼姜蜜,心中暗怒,她竟然骗他!姜蜜事先可从没说过姜衫不知情的,他本来是以为这是家里人走后门想办个休学呢,校长心里有些后怕,这事儿要是办成了,照眼前这学生刚烈的样子,真闹起来第一个受牵连的就是他!他怎么可能因为眼下这一点的好处连脸面都不要了? 秦政委打量着姜衫,眼前这女孩从进门伊始就气势惊人,处理起事情来快刀斩乱麻,直接把所有的事情厉害摊到桌面上讲,没有一丝的拖泥带水,根本就不给对方反应的时间,以她这年纪来说,的确是颇为厉害。 秘书忙拉了拉姜蜜示意她不要再说了,如果是在姜衫不知情的情况下把这事儿办成也就算了,既然被当场抓个正着,姜衫又明确的威胁了会告她,再纠缠下去对自己这边是一点好处都没有的。 毕竟有外人在,姜蜜再怎么不甘心也不敢当着别人的面就闹起来,尤其坐在一旁那个男人,一声不吭,浑身的气势却让人忍不住就心里发怯,被他瞅着,姜蜜心里有点发毛,这会儿也只能暂时不甘愿的先放下心思。 可只要一想起来哥哥的遗产全都被这死丫头给骗了过去,姜蜜就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当场撕了她,这时候不是出气的时候,姜蜜又只能先把满腹的怒火憋回去,实在是气的头脑发懵。况且办不了休学,那她又要怎么能让姜衫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一段时间? 忍了又忍,姜蜜硬是把所有的火气都憋了回去,挤出了些略有些僵硬的笑来,慈爱的看着姜衫,“你看你,这么大反应做什么,我还不是为了你好为了这个家好,不想办休学咱们就先不办,只是你什么时候回去看看你奶奶?她正病着,我看不如你这会儿就跟我一起回家一趟吧,你妹妹也想你了。” 姜衫见她装模作样,也跟着收敛了怒气,笑的比姜蜜更和煦,“今天还有训练,我会找时间回去的,奶奶昨天还在法庭上中气十足的对我破口大骂,说这辈子不要再看见我,我也是怕回去了她老人家看见我更生气。” “怎么会呢…” 姜衫又一次打断了姜蜜的话,“更何况,您把替我休学的事儿都干出来了,我还真是怕一回去就再也出不来了,但是您放心,我就是死,也会守好父亲的遗产的。” 姜蜜不妨被姜衫猜中了心思,神色慌乱了一瞬,余光又瞥见校长和秦政委的眼神都有点奇怪,侧颊咬肌紧了紧,“这孩子,胡说什么呢!” 姜衫笑道:“我出什么事,遗产也会全数捐给慈善组织,放心,绝对不会便宜了不想干的人。” 秘书着急的在后面又拽了拽姜蜜,再次示意她不能再多说了,多说多错,这会儿可不是跟姜衫谈事的时候! 姜蜜被抢了遗产,过来找场子又处处受制,心里憋气的厉害,凑近了姜衫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我还真就不信,你这辈子都不回家了!” 姜衫笑的堪称森然,“我自然会回家的,但是我家就是我家,我倒是不知道,你说的家又是哪里了。” 姜蜜被姜衫这句话激的脑子最后一根弦儿也彻底断了,眼一红,一巴掌就朝着姜衫的脸上狠狠的甩了过去。 “够了!” 姜蜜的手还没来得及落下,就被一道蛮横的力道在半空中猛地拦了下来,小臂上顿时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 “啊!” 姜蜜痛呼一声,秦政委毫不留情的把她的胳膊甩到了一边。 “先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再撒野,要打要闹回家去,这里是学校,不是你们放肆的地方!” 秦政委身上的军装熨烫的没有一丝褶皱,凌厉的眉眼瞥向姜衫,“不是上课时间吗,还不赶快回去!” 姜衫知道这是在帮自己解围,抿唇颔了颔首,低声道谢后,看都没再看姜蜜一眼,转身就出去了。 姜蜜抱着小臂,立时就想发火,但是对着秦政委那张含怒的脸她又不敢,况且这人看上去实在是强壮,对着那样一双威严含怒的双眼,姜蜜毫不怀疑自己要是再敢撒野,眼前的男人绝对会毫不留情把自己扔出去。 “走吧。” 秘书忌惮的看了眼秦政委的肩章,小声的对着姜蜜说道,抹了抹汗,率先开始往外走,姜蜜从来都是个欺软怕硬的,这会儿满肚子的怒气早被秦政委突然的发火给吓到了九霄云外。校长都对这人敬着,自己自然更是惹不起,姜蜜没敢再多说话,灰溜溜的跟在秘书后面也出去了。 等人都走了以后,面对着刚才的闹剧校长显然有些尴尬,搓着手看着一直坐在远处的秦政委,“政委,您看…今儿个真是让您笑话了,学生不懂规矩…” “唔。”秦政委眉眼间的不悦依旧没有褪去,一语双关道:“不懂规矩的可不是这位学生吧。” 校长额头上顿时渗了些冷汗,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再盯着刚才的学生了,万分后悔自己轻忽着在秦政委在的情况下处理这些事情,可秦政委一向是不多管外事的,这次怎么… 秦政委站起身来,穿着军装的他身子笔挺,强壮而高大的身形看上去很魁梧,即使已经年近四十,除了更加沉稳,岁月在他俊朗的脸上却几乎没有留下丝毫的痕迹,走出办公室前,秦政委出其不意道:“刚才那个学生,叫什么名字?” 校长擦擦汗,忙道:“姜衫,她叫姜衫。” 姜衫… 秦政委没再说话,头也不回大步流星的走了。 秘书回去后把事情原原本本的给刘天择汇报了一边,刘天择沉思良久,“这个叫姜衫的,可没有姜蜜说的那么单纯无脑啊,这女孩年纪轻轻,手段倒是老练狠辣,像是能料准咱们咱们下一步想要做什么一样,每次的时间都卡的恰到好处。” 秘书点点头,“的确,这一步步棋走的,看上去毫无章法,怎么每次都绝处逢生,明明已经是胜券在握的事情了,她不但设计着拿走了一半的遗产,竟然哄骗的老太太把另一半也给吐了出来!这心机实在是有些重。” 刘天择眉头紧锁,“你今天见她,什么感觉?” 秘书道:“该怒的时候怒,该从容的时候从容,表现的看上去似乎是身处弱势,可想对她出手却没处下手,棘手的很。” “嗯,上次派去的律师也是这么说,开庭的时候话不多,却轻易的取得了法官的同情。”刘天择叹了口气,“姜蜜也是,心急了些,做的事情太露痕迹了,她低估了这个小丫头,咱们也明显是轻敌了。” 秘书摇摇头,“并不全是姜蜜小姐的原因,这一系列事情可都是在几天之内发生的,那个姜衫明显是早就准备充足,为的就是要打这边一个措手不及,一点反应和应对的时间都没留给咱们。我瞧着,像是知道咱们会插手,才这么雷霆万钧的出手,要是再拖上两天,情况可就由不得她了。” 刘天择倒不急,意味深长道:“没事,拿走就拿走吧,她一个小丫头…” 秘书也跟着笑了起来。 只是姜蜜这回显然委屈的不得了,刘天择最近对姜蜜疼爱的很,想到姜蜜对自己的小意婉转就心疼起来,暗道得好好哄哄她,可别被个小丫头气坏了,他总是会替她出气的。 姜蜜从学校无功而返,回到家里恼的砸了一堆的东西,砸完捂着额头直喘,周老太太劝又不知道该怎么劝,遇到这么大的变故,她也心慌慌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妈,你们东西收拾的怎么样了。” 姜蜜自己气了一会儿,也知道这样光干等着生气没用,“收拾好了咱们这会儿就回去吧。” 周老太太忙点点头,“早就收拾好了,就等你了。” 姜薇绷着个脸,脸都木了,“我当初就说不能搬出来的,在这边连个好好练舞的地方都没有,我马上就该去面试了,这不是浪费时间吗?” 姜蜜撑起笑脸,“好好好,咱们这会儿就回去,这些外事你都先不用操心,先专心练舞,面试要紧。” 周老太太操心的问,“那往英国打点的钱怎么办?” 姜蜜心猛地一沉,为了不让女儿压力大,只好先哄着,“钱的事情你刘叔叔这边会先想办法添上,等产业要回来以后再补上也是一样的。” 周老太太和女儿是暂时放下心来了,姜蜜心里却是没底的厉害,姜衫这一翻动作把她所有的计划都打乱了,英国那边打点起来不是小数目,她没料到所有的遗产都会搭进去,先前还没敢对着刘天择张过这个口。 结果心思各异的三人回了姜家,却发现门锁给换了,又是一番闷气。 “衫衫真是,真是气死我了!” 周老太太手哆嗦,音调一扬就要嚎,姜蜜心烦,“好了!经历这么多事你还不知道她什么德行?我就说房子给了她她绝对会把咱们撵出来!死丫头!” 姜薇噘着嘴,委屈的不得了,带着哭腔道:“换锁又怎么样,撬了!” 姜蜜和周老太太也是这个意思,一边谴责姜衫的不懂事和恶毒,一边毫无心理负担的找人把锁给撬了换上了新锁。 “她要是不认错,我就不准她再进这个家门。” 周老太太一回到熟悉的环境里,原本还凄惶的心情突然就逐渐恢复了回来,她还是不相信姜衫会做的那么绝,法庭上不还哭着想让她心软的吗?自己什么时候竟然还需要担心个小辈了,尤其还是一直被自己攥在手心儿里的孙女儿,没道理儿子一走孙女儿整个人就大变,一定是迷了心窍,等姜衫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身边儿连个亲人都没了,指不定还要哭着求自己的原谅呢。 老太太收拾着屋子,嘴上喋喋不休,“反了天了她,一出一出的把我往沟里带,这回我非得治她个狠的!” 姜蜜也知道自己的话姜衫是绝对不会听了,在一边不停的煽风点火,“是啊,现在也就妈你的话她还有可能听上两句了,你不知道今天在学校姜衫有多放肆,根本就没把我当个长辈看。” 下面一对母女义愤填膺,商量着怎么收拾不听话的姜衫,姜薇则是早被姜蜜赶去了二楼练舞,姜薇把音乐开到最大,心里憋着一股劲儿。 不管她姜衫夺走再多的东西,失败者就是失败者,她这辈子也别想有机会去英国皇家舞蹈学院了!她一定要拼尽全力取得入校资格,狠狠的还上一击! **** 白岐第一天晚上拉着姜衫训练了两个小时,结果第二天中午姜衫吃过饭还是直接去找了张教官,白岐面无表情的站在操场边,对着操场上手把手教姜衫动作的张教官注视了良久。 张馥郁紧张的在白岐身后踯躅了片刻,对着手机小心的整理了半天仪容,确定自己的状态已经是最佳,才红着脸走上前去。 “白,白教官,你也在这里啊。” 张馥郁的声音娇柔的能滴出水来,白岐视线盯在姜衫和张教官两人身上,看他们偶尔说笑上两句,眼神冷的吓人,对着脸红心跳的张馥郁看都没有看上一眼。 张馥郁顺着白岐的视线看向操场中央,咬了咬嘴唇,暗道白岐应该是在看张教官,估计这是找张教官有事呢,鼓了鼓气,张馥郁又往前凑了凑。 “白教官在等张教官吧?你不知道,训练的是我的室友,他们最近每天都是这样,一直会单独训练到下午额训练开始呢,在这里等多晒啊。”张馥郁声音更柔和了,“不如我请白教官去喝点东西吧。” 白岐的视线一点点的收了回来,神色难辨的眸子落在张馥郁脸上,“你是说他们这样已经很久了?” 这还是白岐第一次跟她说话,张馥郁激动的心扑通扑通乱跳,忙点点头,“嗯!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张教官很负责的,晚上也会一起训练到很晚,其实我也有些训练的东西不懂,只是教官忙一直没有时间请教,不知道白教官你能不能…” “晚上也经常会在一起到很晚?”白岐沉声问道。 张馥郁又点点头,娇声道:“是啊,姜衫的动作因为训练规范了很多,我也很羡慕,张教官对她真好,要是有个人也能给我开小灶就好了。” 边说边期待的看着白岐,白岐揉了揉眉心,“我知道了,谢谢你。” 说完又往操场上看了一眼,也没再理张馥郁的挽留,面色难看的走了。 姜衫在学校的时候随身是不带手机的,白岐没办法知会到她,就只能在傍晚训练完后吃饭间隙去找她,结果左等右等,就是没能见到姜衫回宿舍。白岐极讨厌这种事情脱离掌控的感觉,尤其是对姜衫,姜衫从来都对他百依百顺,偶尔闹些小脾气也是增加些情趣,不久她自己就能调整过来。 可最近却处处都透着不对劲,姜衫明明在他面前表现的一切如旧,可白岐就是感受到了一种说不上来的距离感,姜衫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变得捉摸不透起来。 只是无意识的经过操场,白岐却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阶梯处正有说有笑的吃饭的三个人,张教官坐在中间,姜衫和一个圆脸的女生一左一右的挨着。白岐看到的时候姜衫正在低声说着什么,张教官专注的看着她侧耳倾听,姜衫促狭的笑了笑,张教官笑着轻敲了一下她的头,姜衫顿时气愤的撇了撇嘴,另一个女生大声的笑着。 那样亲密的样子,看得白岐脸色立刻就黑了! 晚上训练结束前,姜衫想起这两天邱宝不停地嘱咐,暗衬着最近训练的时候关系拉的也差不多了,踯躅了片刻,有些犹豫的看着张教官。 张教官正要走,看到姜衫站在原地欲言又止的样子,又停住了脚步。 “怎么了,还有事?” 姜衫硬着头皮,装作不经意的问道:“教官,你手机号多少,方便说一下吗?” 张教官一愣,他也是带过好几届的新生了,每一届都不乏有学生喜欢打听教官的联系方式,只是部队是有明文规定的,不能随意透露自己的私人信息,张教官的性格刻板严肃,也从来没有给过。 他奇怪的问,“要手机号干什么?” 姜衫就有些词穷,邱宝的心思瞎子都能看出来了,这么说张教官绝对不会给,不禁有些头疼。 张教官见她不吭声了,打量了她一番,他对姜衫还是比较欣赏的,也知道她不会有什么歪心思,认真道:“部队里有规定,不能给的。” “哦。” 她就知道会是这样,只是想到邱宝可怜巴巴的期待目光,姜衫有些为难,黑黝黝的眸子不由自主的就闪现出了些遗憾和失望来。 看着姜衫这样的表情,张教官乐了,“再说了,就算我给你说了,你记得住吗?” 姜衫瞬间意识到张教官这是松口的意思,愣了一下,才立刻去翻衣服,找起邱宝走前塞给自己的纸和笔,边找边说,“那你写下来就好。” 结果翻了半天,邱宝这个马虎蛋竟然只往她兜里放了笔,姜衫拿着黑色的水笔有些无语,张教官看了她一眼。 “算了,不早了你快回去吧。” 难得今天教官心情好竟然松了口,姜衫也不肯放弃这么好的机会,直接把手伸了过去,“不如写我手上吧。” 张教官对着姜衫伸到眼前的白皙手掌呆了一呆,想拒绝,可看着姜衫亮晶晶的眼睛,不知道怎的,竟然就这么鬼使神差的接过了笔。 快速的在她的手背上写好手机号后,张教官迅速的把笔递了回去,粗声粗气道:“好了好了,快走吧。” 姜衫这才舒了口气,脸上带了几分笑的点点头,张教官黑色的脸皮就几不可见的带了几分尴尬,要不是天色暗,怕是还能看出来脸上红了几分。 张教官走的很快,急急忙忙的,像是后面有恶狼在追着似的,姜衫吹了吹手背,等自己全干了,才往回走。 结果刚出了操场,就被一个颀长的身影给拦住了。 白岐压抑的视线从她的脸上缓缓的移到手背上,声音有些哑,“为什么不听话。” 姜衫后退了一步,讶异的反问,“什么?” 白岐说:“之前不是说了,你以后的训练直接找我就好,为什么没有去。” 姜衫掩住心中的不耐,苦恼的笑了笑,“啊,是这样的,我每次训练的时候宿舍的一个朋友就喜欢跟着,她看到了会误会的,而且昨天咱们在路上一起去你那里已经被些人看到了,我再去…总是影响不好的。” 怕人误会?这简直不像是从姜衫嘴里说出来的话,她怕人误会什么?白岐几乎要脱口而出的问出来,可他终究还是忍住了,“你不用顾忌这么多…” “在操场训练离寝室近一些。”姜衫笑眯眯道:“我知道你不想让外人胡乱猜测咱们的关系的,不然也不会从开学到现在一直都那么避讳,好啦,就不麻烦你了。” 白岐眉心紧皱,“你最近到底怎么了,我怎么感觉你在故意躲我,是我哪里做的让你不高兴了?” “怎么会呢。”姜衫调侃道:“只是我也想通了,不该那么不懂事,你又不愿意做我的男朋友,咱们俩虽然是一起长大的,但你毕竟也有着自己的事情,我总霸占着你怎么成。” 白岐视线落到了她的手上,一排清晰的手机号码就这么跃入了视线,白岐冲动之下脱口而出,“衫衫,你要是因为这个原因的话…” “对了。”预感到什么的姜衫飞快的打断了白岐的话,她可怜巴巴的看着他,“我明天中午想要回家一趟,但是休息时间太短了,你开车带我回去好不好。” 姜衫这一打岔就把白岐到嘴边的话给堵了回去,叹了口气,白岐点点头,“好。” 姜衫立刻开心的笑了起来,摇了摇自己的手背,“你看,我朋友让我帮她要教官的电话,我拿到手了!这会儿赶快回去把号码给她,免得她等急了。” 白岐一怔,看着姜衫脸上没心没肺的笑容,原本不舒服的心顿时松了下来,“我送你回去。” 送她?真难得,这是不再避讳了?她还以为他准备一直在外人面前跟她保持距离呢。 已经不早了,校园里空旷了许多,但还是有三三两两穿着作训服的学生在外面游荡,不少人看到了一前一后走在一起的两人,这里毕竟不是t大本校,看到的学生也大多是新生,惊讶打量的眼神不停的向两人飘去。 姜衫知道,不出一晚,白岐送自己回寝室的消息就能传的满天飞,她是无所谓,知道白岐必定还是会做出一副待她像妹妹一样的姿态的,她怕是连澄清两人之间的关系的功夫都省了。 回了宿舍,宿舍里已经洗漱完毕的三人都躺在了床上,张馥郁脸上贴着面膜,第n遍甜蜜的分享她今天和白岐近距离接触的二三事。 姜衫把号码给了邱宝,顿时惹得邱宝一阵兴奋的欢呼,张馥郁被打断了炫耀的话头,不高兴的对着姜衫又是好一阵的冷嘲热讽,姜衫只当犬吠,搭理都没搭理她,自然又把张馥郁惹的好一阵气闷。 第二天上午训练的时候同队的果然不少人开始若有若无的打量起姜衫,不过相信的人还是少数,毕竟白岐在众人的印象中一向不怎么容易接近,怎么可能突然就跟从来没接触过的姜衫熟识起来,还送她回宿舍,一定都是谣传。 尤其是张馥郁,即使听了身边人绘声绘色的描绘,心底里依旧是一点都没信,训练休息的间隙还不忘指桑骂槐的挖苦一番,“有些人啊,就是不自量力,什么话都敢往外说,你说现在的人都怎么了,真就不能有点自知之明?有空了就拿个镜子照照,别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切,就那副模样,也配?” 姜衫站在树荫下喝着水,全当听不见,姜衫不搭理她,张馥郁的攻击就全像是拳头打在了棉花上,气呼呼的嘲讽声忍不住又加大了些。 卢珍走过来站到姜衫身边,“姜衫你别生气啊,馥郁就是这个脾气,你也知道的,她喜欢着白教官呢,说这话也都是气话。我是知道那些传言肯定都是假的的,你怎么会跟白教官认识呢,一定是谁在后面胡乱搞鬼呢,你说是吗?” 对着卢珍看似关切,实则是旁敲侧击的试探的脸,姜衫合上水杯直接露出了一脸茫然,“嗯?你在说什么?谁喜欢白教官,你?” 姜衫说话的时候没有刻意的压低声音,顿时把对白岐的一切动态异常警觉的张馥郁吸引了过来,狐疑的视线立刻落在了窘迫的卢珍身上,质问道:“什么!卢珍你喜欢白教官?” 卢珍连连摆手,“没有,没有的事,姜衫说笑呢。” 碰了个软钉子的卢珍不敢再多问,眼见着张馥郁还是不高兴的看着自己,忙去了那边解释,终于不再试图缠着姜衫。 结果到了中午解散的时候,一班眼尖的人远远的就瞧见白岐直接往他们这边队伍走了过来。 早就向全世界宣告过昨天自己和白岐单独的‘亲密攀谈’的张馥郁,立刻精神大振的给众人科普。 “白教官这这是来找张教官呢,昨天他就在操场上等了好久,我还陪了他半天呢,等会儿我跟他打声招呼再走,你们先散了吧。” 嘴上这么说着,张馥郁的脸上却是一副恨不得所有人都围观她能跟白岐搭上话的得意表情,看得邱宝不禁撇了撇嘴,凑近姜衫道:“又不是皇上临幸妃子,就说了几句话,至于炫耀了两天吗?” 姜衫笑笑没吭声,不动声色的瞧了眼白岐朝着这边打量的视线,再看看周围人的跃跃欲试和兴奋,姜衫心中蓦地有些不详的预感,心思一动,开始不引人注意的开始往后退。   ☆、第21章 姜衫对着邱宝小声道:“我还有事要先走,今天不能陪你吃饭了。” 白岐的视线在人群里找了找,很快就看到了正准备离开的姜衫,步伐不自觉的加快了些,邱宝傻乎乎的拉住姜衫,笑嘻嘻的,“咦?什么事啊,你今天不训练了吗?” 姜衫被邱宝扯住,正巧白岐也走到了,张馥郁忙笑容羞怯的迎了上去,“白教官你来了,张教官还没走,我带你…” 白岐漫不经心的对着她点了点头,也没听她在说什么,直接对着准备转身的姜衫喊道:“姜衫,你等一下。” 一班所在的队伍顿时就静了静,张馥郁脸色更是精彩,笑还半挂在脸上,看着看都没看她一眼直接越过她往前走的白岐,张馥郁就这么反应不及的愣在了原地。 叹了口气,本准备装傻的姜衫只能在神色各异的打量中停住了脚步,装作刚看到白岐的样子,反应不可谓不迅速,笑眯眯道:“白岐哥你叫我?” 白岐却不知道怎么了,听到姜衫这明显避嫌的称呼,竟宠溺的向前弹了弹她的额头,“什么时候起你又开始叫我哥了?” 这下不止张馥郁,连姜衫也愣了,他今天这是吃错药了吗? 邱宝眼睛瞪得溜圆,瞧瞧这个又瞧瞧那个,满脸的震惊。 本来已经要走的张教官见自己的学生这边一直聚集着没有散,而且眼见着人还有越来越多的倾向,诧异的拐了回来,“怎么不解散,都围在这里干什么呢?” 听到张教官的声音,白岐顺势就拉过了姜衫的手,被白岐莫名其妙的举动弄的脸色有些不好看的姜衫明显有些抗拒的躲了躲,白岐像是手背上长了眼睛,精准的抓住了她的手。 “张教官。”白岐疏离的对着诧异的张教官颔首道:“最近麻烦你照顾衫衫了,我都听她说了,你对她的训练很负责,我一直忙着那边的训练,也没多问,有空请你吃饭。” 张教官瞧了眼两人握在一起的手,眼神有片刻的凝滞,可毕竟有那么多人看着,没摸清两人之间关系前,同为教官的他也不好对这种事情多做询问,只是点了点头,“再说吧。” 如果视线能有实质的话,姜衫相信自己这会儿已经能被一群女人炙热的视线给烤化了,尤其是张馥郁,那眼神像是恨不得能当场把姜衫给生吞活剥了。 直到坐上车,姜衫都沉着脸没有再吭声,白岐也不说话,车里面十分安静。 姜衫知道这时候自己最该做的就是继续打好和白岐之间的关系,毕竟如果想办成接下来的事情的话,没有白岐的助力,单靠什么人都不认识的自己,姜衫是没办法一劳永逸的解决那三个人的,更何况姜蜜还有刘天择在帮衬着。 可她这一刻突然就有些撑不住,上一世的种种过往虽然极力往心底压了,可那种刻骨铭心的痛恨和仇怨又怎么是单单压就能压下去的? 白岐总是表现的忽近忽远,让人捉摸不透把握不住,对着这样的白岐,上一世的自己只顾着患得患失,可她毕竟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单纯无知的小女孩了,凭空多了十年记忆的姜衫心凉的知道,现在白岐的做法和后期对自己的态度何其相似! 他从来都是一个占有欲极强的男人,上一世导致两人分开的导火索也是因为姜薇设计的所谓“捉奸在床”,白岐对她并不热情,但在男女的相处方面对她的管束又很严格。她不傻,自然能看出来白岐刚才之所以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不再避讳的表现亲密,是因为最近自己和张教官走的近了。 姜衫万分想让白岐尝尝自己上一世在两人之间的感情中尝过的种种滋味,可白岐最近对她的反应很奇怪,尤其是最近,已经有很多次了,白岐明显竟是想跟她亲近,包括那一次白岐几乎情难自禁的去亲她…姜衫知道这跟感情无关,白岐对她绝对是称不上是喜欢的,他到底想干什么? 姜衫从不否认自己对白岐的忌惮,那么,自己是不是也该调整一下策略了,重活一世,自己难道真的要以自己的感情为代价报复回去吗? 姜衫的唇抿了抿,眼中神色变换不定,正在这时,白岐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你在不高兴?不喜欢我在那么多人面前跟你表现的亲近吗?” 姜衫正沉浸在自己思绪中,一时间并没有说说话,白岐顿了顿,突然将车停到了路边,接着姜衫还没来得及表现出自己的诧异,一股大力就朝着自己的胳膊拉来! 天旋地转间,姜衫几乎是被白岐半抱着拖向了驾驶座,白岐的脸色很危险,带着一种风雨欲来的沉重,一双明清月朗的俊眸紧紧的盯着她,“我再问你一遍,你最近到底怎么了?别告诉我你真的看上了那个张教官,衫衫,说实话。” 问话的时候白岐的声音沉郁中带着几分调侃的试探,姜衫被他突然的动作惊了一下,没来得及收敛表情,皱眉不悦的瞪着他,眼中不耐一闪即逝,“你胡说什么呢,这是在干什么,快放开我。” 即使只有一瞬,姜衫眼中的神色还是没能逃过白岐的视线,白岐的心里顿时就是一沉,声音有些哑,“不是最好。” 可却并没有如姜衫所说的放开她。 白岐修长的手指触着姜衫的下巴,姜衫纤瘦的身子被他整个抱在怀里,这是前所未有的亲密姿势。按照以前的姜衫被白岐这么对待,早就羞臊的满脸通红了,可此刻别说是害羞和不好意思,姜衫想要压抑着心底涌上来的厌恶都用去了所有的自制力,脸色难免流露出了几分僵硬和不自然。 “怎么不敢看我,害羞?” 白岐的声音略低,明明是最缱绻的动作和最暧昧的话语,脸上却没有一丝表情,一动不动的看着姜衫神色,手指缓缓抚上姜衫的唇角。千万只蚂蚁在身上爬的感觉让姜衫瞬间就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姜衫没忍住这股子难受劲儿,头一偏就想避开,白岐脸上现了怒气,似乎是预料到了姜衫的动作一般,迅速的辖制住了姜衫的下巴。 “姜衫,别做让我不开心的事情。”白岐凑近姜衫的耳边,声音温柔的近乎呢喃,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姜衫的耳廓上,又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你想要什么就跟我说,不要拿不想干的人气我,你我都知道,你是不可能会喜欢上张教官那样的人的。” 随着白岐的话语,姜衫的气息逐渐加重,胸脯激烈的上下起伏着,在这样的季节,迷彩里面通常是不会再穿背心的,透过零星的扣眼,以这样的姿势离得极近的白岐几乎能瞧见她内衣的颜色,眸光不由得就加深了少许。 自己是不是等的太久了,也太纵容她了呢,白岐沉着脸想,从来都在自己的掌控中的小丫头竟也有了想要反叛的一天,只是现在她能依靠的也只有自己了,她是时候该知道她这些小招数除了能惹自己不悦外是起不了别的作用的。 姜衫挣了挣,白岐人单薄,力气却很大,几乎是毫不费力的就禁锢住了她所有的动作,轻轻的在姜衫的唇角亲了亲,像是完全感觉不到姜衫瞬间的僵硬一般,白岐的声音依旧温柔至极。 “乖,不要再胡闹,听话点。” “你先放开我。” 姜衫终于放弃了所有的挣扎,气呼呼的叹了口气,压抑住怒火,装作无奈柔顺的主动窝在了白岐的怀里,白岐这才满意的重新露出了笑容,摸摸她的头发,“这才对,别总是跟我怄气,别忘了,我是看着你长大的。” 白岐虽笑着,却眼神冷漠,他未说完的话是,他是看着姜衫长大的,两人认识了这么久的时间,姜衫的一切小计谋都逃不过他的眼神。这是在警告姜衫不要再玩什么欲擒故纵的危险游戏,他的耐心已经告罄了。 姜衫显然也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纤长的睫毛颤了颤,在白岐怀里只露出一半的脸颊看上去有些堪怜的羸弱,几不可见的点点头,姜衫的声音似是有些委屈,“我知道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见姜衫终于听话的承认,白岐这才松开了对她的桎梏,牵着她坐正,姜衫正坐在他的腿上,这样的姿势自从姜衫长大以后就没再有过了。小时候年长几岁的白岐的确经常会这样抱着姜衫让她坐在腿上,可跟这时候的意味明显是不同的。 姜衫发育的很好,即使穿着宽大的作训服也依旧能看出鼓囊囊的胸脯轮廓,半垂着的脖颈修长白净,别有一番诱人的意味,白岐眸色又深了一份。 “我回家还有事呢,不能,不能再耽搁了。” 姜衫垂着头,脸有些红,身子不自在的动了动,两人都感觉到了此刻白岐身下不正常的反应,白岐扶住她的腰,看着她羞红了的脸低笑了两声。 “去吧。” 姜衫忙手忙脚乱的回了副驾驶,羞窘的满脸通红,慌乱间还差点被手柄绊到,又引得白岐的一阵轻笑。 重新启动车子的白岐并没有看到,像是害羞的将头转向窗外的姜衫,眼中沉浓的墨色像是要滴出来一般,戾气几不可忍的在双眸中缓缓汇聚,极致的怒气让她收拢在身侧的双手不自觉的轻颤着。 姜衫发现,自己好像是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力,如果不是顾忌到一会儿还需要用到白岐,姜衫刚才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直接挥拳上去了。 真的,好恶心… 上一世的一幕幕屈辱涌上心头,姜衫的双眸像是染上了血色,恨意丛生。 要加快进展了,她受不了自己再和白岐以这样的方式虚与委蛇下去,这个危险的男人,单是想用感情攻势来反击,自己绝对不是他的对手。而且他的行为一回比一回的出格,和前世清傲疏离的他简直判若两人,姜衫暂时还想不明白白岐的态度为什么会和上一世这时候的他相差的这么大,但是不管怎样,她都知道这时候的自己必须要调整策略了。 姜蜜和奶奶会在她不在的时候搬回家是姜衫意料之中的事情,因此开门的时候发现门锁被换了的时候,姜衫一点都不意外。白岐本准备在车上等着,见姜衫站在门口手足无措的样子,奇怪的走上前。 “怎么了?” 姜衫咬住下唇,轻声道:“锁被换了。” 白岐已经听说了姜家发生的事情,一家人甚至都闹上了法庭,他也知道姜衫保住了自家的别墅,只是什么叫做锁被换了? 姜衫叹了口气,有些隐忍道:“应该是…她们回来了吧。” 如姜衫所料,白岐果然就不再问了,毕竟是姜家自家的家事,他不好插手,只是说“敲敲门,看看屋子里有人没。” 姜蜜,姜薇和周老太太三人正在吃饭,姜衫一敲门她们就听到了,阿姨忙准备上前去开门,姜蜜筷子一放,“等等,先看看是谁。” 阿姨仔细的看了看,白岐站在侧面她看不见,只能看到姜衫正有节奏的在敲门,“是姜衫小姐。” 一听是姜衫,饭桌上的三人都停了筷子,姜薇扬声道:“回来,让她就在外面站着吧,不准给她开门。” 周老太太一张满是褶皱的脸因为绷着显得越发沟壑纵横,“她还有脸回来!正好,让她在外面反省反省,不好好的赔礼道歉就别再准备回这个家了。” 姜蜜倒是比她们想的都多一些,“这学校管的那么严,这会儿正是午休时间,她是怎么出来的,前两次我就有些怀疑,今儿个这又来了,姜衫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不然凭她一个小丫头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从学校里跑出来?” 周老太太听了一愣,立刻被触碰了脑子里最敏感的那根弦儿,“你是说…” 姜蜜叹气,“哥哥去世了,她已经野成了这个样子,这家里竟没人再能管教得了她,肯定是学坏了啊,毕竟有她妈妈那些事在前…女孩子的性子啊,老的什么样,小的也都是有样学样的。” 周老太太立刻摔了筷子,“我早觉得这丫头最近不对劲儿了,就是没往这边想,不行!我得问清楚,真是有什么事了看我不打死她!” 说着气哄哄的就冲向了门边儿,姜薇和姜蜜相视一笑,她们还真不怕她回来,就怕她不敢回来呢! 门外姜衫已经敲了半天的门了,屋子里明显听着也是有动静的,就是没人来开门,过了一会儿,屋里几人没掩饰声音说出的难听话又隐隐约约传了出来,姜衫有些尴尬的对着白岐小声道:“要不你还是先回车里吧。” 白岐点点头,“需要帮忙了叫我。” 姜衫点点头,白岐这才转身回了车上。 白岐刚上车,周老太太就猛地开了门,正巧看到门外停着的车的车门被关上,即使只是一闪即逝,周老太太还是眼尖的看到上车的人像是个男的。 “奶奶…” 姜衫刚开了个头就被周老太太怒声呵斥了回去。 “谁是你奶奶!我没你这么能耐的孙女儿!你滚!这个家不欢迎你,从今以后不许你再踏进家门一步!” 姜衫伤心的看着周老太太,“我只是不想让爸爸的遗产被这样糟蹋罢了,都是您的孙女儿外孙女儿,为什么姜薇就可以为了跳舞把爸爸的遗产全部侵占,我拿回本就属于我的东西您却这么生气?我在您眼里就这么一文不值吗?这么多年来我不争不抢,也把你们当成一家人,你们这样做却把我放在了什么样的位置上?” 周老太太立刻就把什么野男人的事情先暂时抛到了脑后,痛心疾首道:“你以为你说这些我就会原谅你让你进门吗?做梦!再说也掩盖不了你不孝的骗了我,把你爸的遗产给骗走的事实。” 姜衫抿唇,“那如果我不这么做,您就会听我的,罢手不再卖遗产吗?” 周老太太被噎了一下,毕竟最先的确是她们理亏,这会儿被姜衫当面问出来,顿时就有些恼羞成怒。 “你不用在我这里狡辩,薇薇那是正事,关系到她一辈子的大事情,先把产业卖了总还会有再挣回来的一天,你这样直接把东西全拿走了,又想过你妹妹和你姑姑,还有我这个奶奶以后该怎么过没有?做了这么不孝的事情,还有什么脸再进这个家门?” 姜薇也是义愤填膺,敲着桌子大声道:“就是!整天就只会想着自己,考虑过别人的感受没有?还说什么是一家人,真要把我们当成一家人了会赶出这样不讲理的事情?大伯的遗产是你一个人的吗?你怎么有脸拿走的?” 姜蜜道:“妈,你别再跟她多说了,要是不把遗产再重新拿出来,咱们今后就没她这个亲戚了,看外人怎么戳她的脊梁骨,太不像话了!” 姜衫沉默了片刻,轻声道:“她们原来都在屋子里啊…奶奶,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周老太太被火上浇油一番,再瞧着外面停着的车,越发气不打一处来,看向姜衫的表情更是像在看仇人一般,“想进家门,先把遗产继承的事情谈好了,最起码也得先把薇薇去英国的钱先给凑出来再说其他的,不然你就走吧,就当我们姜家没你这个人。”   ☆、第22章 姜衫视线幽幽的转向屋子里,隐隐绰绰间能看到姜蜜和姜薇老神自在的身影。 “奶奶。”姜衫侧身站着,神色间是说不出的疲惫和孱弱,“我被取消去英国资格的时候,您不阻止,被篡改志愿的时候,我去求您,您说要听话,说要顾全大局,您对我的哀求也是充耳不闻的。我被抢走了一切,您帮着她们瞒着我,现在到了这地步,您把真正作恶的,害人的放进家里,站在她们这一边好言安慰,却不准我进门。” “就算是您怪我,谴责我,最起码是不是应该公正些,她们就没错吗?”姜衫扬了扬头,憋回即将涌出的眼泪,一双水洗般的眸子闪着星星点点的光,她轻声的,一字一句道:“偏心,也不是这么偏的啊。” 从没被姜衫这么口齿伶俐的顶回去过的周老太太眼神慌乱了一瞬,再次被戳中了同脚,理亏的周老太太老脸上闪过羞怒,在这个问题上她的确是没话说,目光再次移向停着的车。 “你别跟我说这么多!我看你这丫头就是被外人给带坏了,我就知道梁瑞骨子里不正经,教出的女儿也学不好,你老实跟我说,是不是那个野男人在背地里挑唆你了?” 说着像是终于找回了场子,再次理直气壮的周老太太气愤的指着姜衫的鼻子,“你有脸跟我说说今天你是怎么出了学校的,又是谁把你带回来的吗?别以为我没看见,车里藏着个男人呢,你才多大?啊?年纪轻轻的小姑娘还要不要脸了?你爸才死了多久你就干出来这么丢人的事情,你让我死了以后下去怎么面对你爸!” 姜衫震惊受伤的看着周老太太,嘴唇颤抖着,失声道:“奶奶您说什么呢!” 而眼见着周老太太开始不敌,坐不住的姜蜜和姜薇也出来了,站在老太太后面同仇敌忾的看着她,“怎么,还想否认?你们学校是什么情况大家都知道,要是你不使着手段让些乌七八糟的人帮着你,你是怎么出来?” 姜薇鄙夷的看着姜衫,“你敢让车上的人下来吗,你敢说车上坐着的不是男人吗?” 姜衫惨淡的笑着,“你们为什么会这样,我们是仇人?你们竟开始不讲理的往我身上泼脏水了吗?” 姜薇见姜衫不正面回答她的话,立刻精神一震,和妈妈对视一眼,上前一步越过老太太更加大声道:“你别转移话题,真想证明自己心里没鬼了,就让车上的人下来看看!” “我又没做错事,凭什么要任凭你们这样侮辱我!”姜衫气的身子都是抖得,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三个气势汹汹的女人对面,显得既可怜又可悲。 可周老太太自然不会认为她有什么可悲的,见姜衫迟迟不肯说‘实话’,更加认定了姜衫不正经的做了坏事,脑子一热,立刻就想起了当年儿媳妇抛家弃子时的屈辱,“到这时候了还敢狡辩,孽障!” 怒斥一声,周老太太手一扬,恼怒的一巴掌就朝着姜衫脸上甩了过去,姜衫像是害怕的样子慌张的一躲,踉跄间猛然拽了姜薇一下,突然被拽住的姜薇身子一歪,老太太结结实实的一巴掌顿时就扇在了姜薇的脸上! “啪!” 姜薇痛呼一声,周老太太是做惯了活儿的,又是生气中,拼力甩出的巴掌落在脸上,姜薇的右脸迅速的就红肿了起来。 姜衫则像是被绊了一下一样,脚步一歪,身子倒向了台阶下,同样也是痛呼一声侧身摔倒在地。 周老太太见自己竟然失手打到了心爱的外孙女儿,顿时大惊失色的上前看,“哎呦我的乖薇薇,快让外婆看看。” 姜蜜也着急的扶着姜薇,心疼的想抚向她的脸又怕碰疼她,而跌倒在地的姜衫却是一个人孤零零的甩在地上,可怜巴巴的没有一个人管。 姜衫有些怔忪的看着姜薇被周老太太和姜蜜当成宝贝疙瘩似的围在中间,脸色一点点惨白起来,眼中的光芒像是被浇了最凉的雪水,一点点黯淡下来。她撑着地面缓缓的,缓缓的站了起来,最后看了一眼三人,终于心灰意冷的转过了头,一步一步蹒跚的朝着黑色路虎走了过去。 姜衫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被伤的狠了,漆黑的眸子中竟透出了些悲哀的荒凉和茫然,瞳孔毫无焦距的四散着,看起来别样的凄楚可怜。 一直不动声色的看着的白岐心脏像是被什么狠抓了一下,竟然蓦地生出一种愤怒和疼痛来。 可还没完,眼见着始作俑者竟然想就这么偷偷溜走,姜蜜怒声道:“你给我站住!” 周老太太又是生气又是心疼,手抖着指着姜衫,“好啊,你竟然这么狠的心,直接拿着你妹妹挡,看她的脸肿的,你个没脸没皮的,这是准备当着我的面儿就直接上了人家的车啊!我今天干脆就打死你算了,免得你活着以后丢尽我姜家的人!” 姜薇受了这样的委屈,又怎么肯善罢甘休,捂着脸哭道:“我也要打回去,凭什么拿我挡,我一定要打回去!” 姜衫却像是再听不到几人的话一样,悲哀的扯了扯嘴角,眼中最后一丝对家人的眷恋就像是骤然绽放后又坠毁的烟花,全然熄灭了下来。她近乎求救依恋的看向车内,仿佛车里的人已经成了能拯救她的最后的救命稻草,白岐心头又是一紧! 见姜衫不肯停住脚步,好容易她回家了,事情还没说清楚呢,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的再把她放回去,更何况还白挨了一巴掌,姜蜜和姜薇气势汹汹的就大步冲了过去,“让你站住呢你没听到吗!” 三两步冲上前去,姜薇手一伸就要去扯姜衫,姜蜜则是大声的骂道:“这时候了还不下车,准备当一辈子的缩头乌龟呢,不要脸的骗小姑娘的野男人,真是该遭天谴的…” “砰!” 姜蜜正难听的骂着,车门猛地被从里面摔开了,正要触到姜衫胳膊的姜薇手心猛地一空,姜衫被车上下来的人一股大力直接拽了过去。 “够了!” 白岐的声音带着些风雨欲来的森冷,还穿着教官的迷彩服的他脸色黑如锅底,手背因为愤怒而青筋毕露,“都给我闭嘴!” “白,白岐哥?你怎么在这!” 原本正吵吵闹闹的姜家门口瞬间就安静了,姜蜜骂道一般的话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立刻戛然而止,正一脸凶光的姜薇更是大惊失色,说出的话几乎变了调,惊慌的猛地退后了一步。 而痛心疾首的周老太太张着嘴,傻了! “带我走,求你了,带我走。” 姜衫颤抖着依在白岐的身上,她的声音很轻,轻到没办法让人不产生心疼的情绪,即使心地冷漠如白岐,对着这样的姜衫心底也像是被什么给撞了一下似的。 本就是一出令人看着气愤不已的事件,这时候姜衫又可怜巴巴带着哭腔的半依在他的怀里,更何况白岐最近才刚说过姜洛生不在了自己要照顾姜衫的话,作为一个男人,这时候要真的如姜衫说的也不表态的直接带着她走了,那他今后的脸面也不用要了。 更何况还是骄傲如白岐这样的男人? “为什么要走。”白岐声音低沉,冷眸含怒,“就算要走,也绝不是该你走。” 姜衫抓住白岐衣角的手紧了紧,身子不由自主的更加贴近了些,白岐明显听到了脸颊贴着自己身子的姜衫轻声的啜泣了一声,接着就是近乎崩溃的呢喃,“我,呜呜,我想回家,我想爸爸。” 姜衫的声音就仿佛一个无助的孩子一般,白岐心里又是一阵抽痛,这样的姜衫再度让他脑子瞬间短路,他安慰的握紧了姜衫的手,话不经大脑思索的就这么脱口而出,“我会让你回去的。” 白岐的承诺出口的一瞬间,姜衫又贴的近了一些,脸颊深深的埋进了白岐的怀里。低声啜泣间,谁都没有看到,哀婉绝望的姜衫,一双黝黑的眸子冷光乍现,本该哀痛的眸子里,沉静到没有一丝情绪。 姜衫几乎是被白岐半抱着进了车里的,姜蜜和周老太太的脸色都有些难看,姜洛生和白老爷子的关系不错,两家一直也有着来往。只是老太太还好,对待姜蜜和姜薇两人,白家人的态度却始终疏远的很,唯独姜衫算是来往的最亲密的一个了。 白家和姜家根本就不是一个阶层上的人,先前三人在外面吵嚷的有多厉害,这会儿心里就有多后悔,姜薇一脸可怜相的跟在白岐身边不停的解释,可前因后果白岐一直是看在眼里的,冷冷的觑了姜薇一眼,当着她的面脸色难看的直接把车门给摔上了。 姜薇的身子被猛地关上的车门带的一歪,差点直接摔到在地上,姜蜜忙去扶住女儿。 姜薇被白岐的粗鲁吓到了,又是着急又是心慌,眼睛直愣愣的盯住车窗,也不理妈妈的搀扶,甩开手就又扒了上去,直接拽住了后视镜。 “白岐哥,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是姐姐…姐姐她先做了错事我们才…” 车窗缓缓打开,露出白岐不耐冷峻的眉眼,见姜薇到了这种时候竟然还在巧言令色的试图把所有的错处推到姜衫身上,而姜衫却在副驾驶蜷缩成一团抱着膝盖难过低泣,白岐冷冷的直视着姜薇委屈急切的脸。 “放开。”他说。 被白岐不耐烦的视线看得心中一慌乱,姜薇忙改口。 “白岐哥,你别生气,呜呜,我向姐姐道歉还不成吗,我错了,我不该不懂事的跟姐姐吵架,白岐哥你先听我说…” 白岐最后的耐心告罄,直接伸手抓住姜薇的手腕硬生生的把她的手从后视镜上扯了下来,大力一甩!姜薇这次没那么幸运,直接踉跄着倒在了地上,白岐像是没有看到一般直接关了车窗。 连最后的话也没耐心再跟姜薇说,白岐方向盘一打,猛地踩了油门,黑色的车上像是一只迅捷的豹子一般,以和它的体型极不相符的速度飞快的窜了出去。 看着转眼间消失在视线中的车尾,姜薇脸色灰败,六神无主的看着姜蜜。 “怎么办,妈,这可怎么办,车里的竟然是白岐哥,我们之前骂他的话和骂姜衫的话他都听见了,白岐哥生气了,怎么办,呜呜,怎么会是白岐哥插手帮的姜衫,不会的,不会是这样的,白岐哥明明是避她如蛇蝎的。” 周老太太也不能接受的萎顿在地,在她眼里白家可是大门大户,家里都是重权在握的大人物,以前她见了白家人就怵得慌,本来只以为姜衫被哪个坏男人给骗了,可看这样子,冲动之下,今天她竟然得罪了白岐吗? 直到从后视镜里再看不到姜家别墅的影子,白岐才把车速渐渐降了下来,他仍旧是目视前方,眉心却皱了起来,明显是有些心烦,手无意识的在车里摸索了片刻,熟练的抽出了一支烟,正要单手点着,看了眼姜衫,又叹了口气把烟放了回去。 “我不知道你现在在家里竟然…” 顿了顿,白岐才接着道:“你不要伤心,我既然答应了你,就一定会帮你的。” 姜衫心灰意冷的声音隐隐约约间从膝盖间传出来。 “没用的,已经没用了,她们已经彻底没有把我当成一家人来看了,门锁被换了,我以后再也没有机会回家了。就算我再把锁给换回来,她们还是会再次向今天一样,重新给撬了换成我打不开的锁。” 姜衫的软弱并不常见,白岐终于忍不住还是点了根烟,面色冷湛。 “你什么时候竟然这么好说话了,房子是你的,她们撬锁,你去报警就是了。” 姜衫苦笑的抬起头,“姑姑认识了大人物,我一个学生,手里除了有父亲的遗产外,什么人脉都没有,我又怎么斗得过她们,报警?我报警又哪里会有用,昨天姑姑还想去学校直接给我办休学手续,校长竟然同意了,要不是我突然赶到…” 哽了哽,姜衫接着道:“我不傻,我只是不敢相信,你说她突然不顾脸面的准备直接让我休学回家,是想做什么?还想把我最后上学的机会也给毁掉吗?” 白岐握住方向盘的手紧了紧,他不同于姜衫的不谙世事,几乎是立刻就知道了姜蜜的打算,休学带回家又哪里只会是姜衫想的不让她上学那么简单,怕是怀了把她关起来,图谋遗产的心思。 而这,是白岐绝对无法忍受,也不会置身事外的一种情况,白岐心头的最后一丝犹豫也随着姜衫的话而消失了。 “你只管报警,剩下的事情交给我就好,放心,她们没有机会再回来的。” 白岐掐熄了烟,伸出手抚了抚姜衫的头发,想起周老太太她们毫无依据就直接猜测着往姜衫身上泼脏水的行为,忍不住担忧爱怜的看了她一眼,“以后再有类似的事情,记得及时跟我说,别自己硬撑着,要不是我今天正巧陪你回来了,你就准备真的把这些事一直瞒着我吗?” 姜衫乖巧的把头往他手的方向凑了凑,茫然难过道:“我不想给你添麻烦…这么难堪的事情,我也不想让你看见。” “傻丫头。” 白岐收回了手,车速放更加慢了。 先前不管姜蜜她们怎么折辱她怎么蛮不讲理,又不管姜衫一个人对着她们三人是怎么受着委屈,从始至终白岐都能一直沉住气坐在车里不出头,姜衫要真会以为他是对自己怜惜了,那才叫傻的无可救药。 这世上怕是再没有比姜衫更了解白岐的人了,他恼怒的是奶奶她们往她身上泼脏水,说她认识了野男人,她的男女关系上白岐一向忌讳到变态的程度,再加上这个奶奶口中的野男人说的还正是白岐自己,以他的性子自然是忍不了的。 白岐并不能说是个好人,现在年轻的他还只是初见端倪,到了后期白岐的手段会狠辣到让对手闻风丧胆的地步,这也是他明明开始是在从军,到了后来却能极快的在商场上博得一席之地的根本性原因。 对待自己的敌人,白岐从来都不曾手软,对待触犯到他的人,白岐的报复也只会更加狠戾而不留余地。 而这也是为什么姜衫会挑了今天,忍住强烈的恶心和不适也要哄着让白岐送自己回家的最根本原因。做戏,从来都不只是他们这些人的特有的权利。 面对比自己强大的敌人,那么就找比他们更加强大的人去遏制,又何必自己去拼死拼活还毫无胜算的贸然出手呢。 失魂落魄的姜薇还没从打击中调整过来,周老太太长吁短叹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兀自懊恼,姜蜜则是站在落地窗前给刘天择打电话倾诉委屈。 就在这时候,刚沉寂了没一会儿的门再次被敲响了,三人都没什么反应,阿姨忙去看,看到外面站着的几个人后,阿姨顿时吓得大惊失色。 “老太太,外,外面来了一群警察!”   ☆、第23章 姜蜜反应快,先前刘天泽跟她说过这种情况,她脸上一点都不着急,立刻开始对着电话里刘天择求助,温柔缠绵道:“你果然说中了,姜衫那丫头估计是报警了,你说过认识的有人可以帮我的…” 刘天择不慌不忙道:“放心吧,警察来了也动不了你们一根汗毛的,我跟负责你们片区的局长有交情,他们说什么你们不用搭理,我这就打电话过去,马上就没事了。” 姜蜜得意的笑了,挂了电话,立刻就收了可怜相,懒洋洋的对着阿姨道:“怕什么,有我在呢,开门!” 阿姨哆嗦着打开门,一群警察立刻毫不客气的直接冲了进来。 姜蜜迎上去。 “这是干什么呢,二话不说就往人家家里冲,还有没有王法了?” 警察皱眉,“有人举报你们擅闯民居,请你们跟我们走一趟。” 姜蜜笑的嘲讽,安抚的冲着惊慌的老太太和女儿使了个眼色,成竹在胸道:“你们先稍等一会儿,马上就会知道我们到底用不用跟你们走了。” 来的民警对视一眼,公事公办道:“抱歉,我们是在办理公务,没时间跟你们在这儿耗。” 说着打头的民警一挥手,后面的几个立刻上前就开始押人,阿姨吓破了胆,失声道:“跟我没关系的,我只是个来打工的,你们不要抓我。” 姜蜜不妨这些人竟然会这么蛮横,气愤道:“你们知道我是什么人吗,竟然敢这么没礼貌,信不信我直接给你们的上司打电话处分你们!” 民警对她的话充耳不闻,见她态度无礼,手上的力气更是加大了几分,姜蜜被拽的疼了,边挣扎着往民警身上招呼边大声道:“你们这些臭男人敢动我和我的女儿一下试试!我可是认识你们的局长的,告上去小心你们丢了饭碗!快放开我!反了天了你们!” 见姜蜜越说越不像话,打头的民警厉声道:“我们就是直接接到的局长的通知来办案的!你们要是再乱动反抗就是不配合执法和袭警了!可是要刑拘的!” 姜蜜这才感觉事情不对劲起来,脸上有些着慌,想再给刘天择打电话,警察却不给她这个机会了,直接收了手机,周老太太哭天抢地的抹眼泪,“丢死人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又是姜衫搞出来的鬼啊这是,竟然要把我们逮到局子里去,警察你先松开我,说不定是有什么误会,我这就给我那不孝的孙女儿打电话让她不准再告。” 可民警都是办案办多了的,这几个人刚才还嚣张的不得了,一听说是局长亲自下达的命令才开始示弱,又不是木头人,谁还没几分脾气?三下五除二的就把几人全部押了出去。 与此同时,已经被送回学校的姜衫又被白岐好生的安慰了好一会儿,拒绝了白岐说的帮她请假的好意,姜衫洗了把脸继续训练去了。 她知道,回来的路上,白岐下车打的那通电话,已经足以让姜蜜她们再也不敢放肆的踏足姜家一步。 撬锁么?从她决定把别墅拿回来的那一刻,从她看着几人收拾着东西不满的搬出别墅的那一刻,姜衫就知道以她们的性子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既然你们决定了不要脸,那么就干脆在所有人面前,把脸丢尽了吧。 而且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明天就是姜薇出发去英国的日子了。姜衫愉快的勾了勾唇角,想必这会儿姜蜜她们已经慌得快要狗急跳墙了吧。 刘天择是必定会出手的,那就且看着,她们使尽心机把姜薇放出来以后,她还有没有那个得到面试机会的命吧。有些东西,不属于你的,就算你使尽了手段抢去了,也注定不会属于你的。 “姜衫?” 快到操场的时候,姜衫的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急匆匆的声音,姜衫转过头去,正看到辅导员满头大汗的朝着她走过来。 姜衫停住脚步,“怎么了?” 辅导员抹了把汗,“我找了你一中午,你去哪里了!校长找你,说是因为阅兵式的事情秦政委要见你,你先别训练了,这会儿赶快去校长室吧。” 秦政委? 姜衫有些摸不着头脑,辅导员嘴里的秦政委难道是秦战? 上一世她在部队里演出的时候见过秦战几次,他的位置一向被安排在第一排,从来都是一群人簇拥着,只是这人是出了名的难伺候加不好接近,姜衫一直都没有机会跟这人有过什么交集。 而也正是对这个秦政委的大致性格有过不少耳闻,上次姜蜜来给她办休学的时候,姜衫看到了秦战在校长室里坐着,知道这人在场校长绝对不敢乱来,她才敢行事那么张扬而毫无顾忌。 只是秦政委要见她做什么? 姜衫有些摸不着头脑,旁敲侧击的问了辅导员几句,辅导员比她还茫然,她先前还猜测是姜衫有着什么军中的后台,秦政委这是来特意关照来了呢。 到了办公室,辅导员并没有多呆,跟秦政委和校长打过招呼后就走了,就留了姜衫一个人在校长办公室。 姜衫刚从家里回来,虽然已经洗过了脸,可还是能看出来脸上有哭过的痕迹,但是表情又是冷静的过分,秦政委不动声色的多打量了她两眼。 “今天叫你过来主要是想过问一下阅兵式的事情,你是选出来的一方队的领队,一方队是第一个出场的,说你是挑了总领队的大梁也不为过,这阵子下来,训练的怎么样?” 校长当然记得姜衫,只是再面对时,早就油成精的他脸上没有一丝尴尬和别扭,依旧和善的不得了,像是差点让她上不了学的人不是他一样。 姜衫也是泰然自若,恭恭敬敬的,“张教官一直有给我开小灶,训练的事情一直都没有拉下来过。” “那就好,好好干,我是很看好你的。” 校长又夸赞了两句,眼见着东扯西扯就是说不到重点上,秦政委皱眉朝着校长看了一眼,校长这才止住了嘘寒问暖的话头,有些尴尬的轻咳了一声,说到了正题上。 “这个…姜衫啊,我听说你以前是学舞蹈的?” 姜衫一愣,点了点头,“嗯,是的,学过一些。” 校长接着问,“学过一些是什么意思,学了多少年头了,成绩怎么样啊?” 姜衫道:“算是兴趣爱好,从小就开始学了,只是已经很久没有再练了。” 校长勉为其难的点点头,“那就行,从小学的那说明基本功不差。” 又清了清嗓子,校长看了一眼秦政委,“是这样的,每年阅兵式的时候对面的军艺就要派学生来做交流,今年也是一样,有舞蹈队的人来咱们学校切磋交流舞蹈,学校的意思是想让你作为代表之一上场。” 姜衫听了就抬眼看向笑容和煦,眼神却闪烁不停的校长,即使在学校呆的时间还不长,所谓的舞蹈交流的事情她还是听说过的。 这是个丢脸的烫手山芋。 阅兵式当天来的全部都是军艺的精锐,别说是t大附属学校里没什么专业学舞蹈的人了,就算是有,那功底跟人家这种能考上军艺的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阅兵式上所谓的舞蹈交流不过是军艺的人来耍威风炫耀的场所。 年年切磋年年被羞辱,可偏偏人家军艺是个重点院校,t大附属学校是个鸡肋大学,根本斗不过人家,也不敢反抗。为了挽回面子,每年的这个时候,一旦比试不敌人家了,所有的嘲讽全部都是由出场的学生来承担着的,学校撇的个干干净净。 这样的情况,别说这么久没有跳舞姜衫没把握能发挥好,就是有把握,面对这种明显是在坑人的事情,她也不会愿意出这个风头,也根本就不会同意上。 “我不去,很久没跳舞,我已经忘记怎么跳了。”姜衫的声音依旧恭敬,拒绝的话却是说的斩钉截铁毫不犹豫,“而且作为领队,我每天的课余时间全部都耗在了训练上,也没时间再空出时间来练舞蹈,我去了也只会丢学校的脸,校长您还是找别人吧。” 被拒绝了,校长的表情就有些不好看,看了一眼秦政委,校长苦口婆心的劝道:“你看你,只是交流切磋而已,你的档案上写着有过舞蹈经验学校才会把这么大的重担交给你的,又不是让你去跟人家比赛,没什么丢脸不丢脸的,上去随便跳一下就好,也不会耽误到你平时就的训练,不过是展示一下咱们学校学生的风采。” 姜衫低着头,背脊挺得笔直,还是那句话,“我不去,很久没跳了,我已经忘记怎么跳了。” 校长顿时气结,正想训斥,秦政委开口了,“好了,先不要说了。” 校长立刻就把话咽了回去,姜衫也不抬头,站在离门口一步远的地方低着头,像是个再听话不过的普通学生。 秦政委把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介意给我跳一段看一下吗,我看了你的档案,获得的奖项不少,说什么一段时间没练习就不会跳了,是绝不可能的。” 秦政委在军中呆了多年,他刚才即使只坐着不说话,通身的气势就压抑到让你无法忽视他的存在。更不要论这会儿是在直视着姜衫皱眉搭话了,那样强势的,带着股子杀伐之气的气场,让人靠近他就有忍不住战栗的感觉,校长对上他还尚且有些心虚的抬不起头,更何况姜衫这么个刚成年的小姑娘了。 秦政委逼视着的一张嘴,姜衫原本镇定的脸上立刻就浮现出了些害怕的样子,全没了对上校长时强撑出来的镇定自若和不卑不亢。她抬眼看了秦政委一眼,对上他有些逼迫的双眸,眼睛一闪又飞快的移开,身子瑟缩了一下,张了张嘴,可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小声的说了一句,“我真的跳不好了。” 秦政委蹙眉,他最不喜欢别人在自己面前耍滑头,眼神越发严厉,“跳不好就找了最熟悉的跳上一段,我看了再说!好不好自然不用你再告诉我。” 话音一落,姜衫就不再说话,直接眼圈一红,吓哭了。 秦政委:“…” 姜衫哭起来声音很小,那样单薄而手足无措的面对着他站着,肩膀一抽一抽的,也不敢伸手去擦泪,莹润的脸上一双眼睛委屈的垂着,丰润挺巧的双唇害怕的轻撇,小巧的下巴几乎要勾到胸前去了,眼泪不要钱似的大滴大滴的往下落,哭得可怜至极,像是受到了天底下最大的委屈一般。 哭也是一种艺术,长得漂亮的又能委屈的我见犹怜的女人哭起来更是一种艺术,秦战也算见过不少女人了,可像姜衫这样,自己不过是说了一句话就吓得像个受惊了的兔子似的流起眼泪来的女人,他还真没见过。 他们两个大男人坐着,一个小女孩就站在不远处吓得直哭,秦政委看了两眼,冷峻的脸上就有些不自在起来,坚毅的下巴微紧,虽然依旧严厉,可冷冽的声音不自觉的就降了两度。 “你这是在干什么,让你跳个舞而已,跟你商量呢又没有强迫你,你哭什么?” 姜衫立刻憋住了不再哭,一点声音都不再发出来,可明显那泪珠还在不停的往下滴呢,双手握成拳放在身侧,那样子像是秦战再逼她一下,别说跳舞了,她能难过的直接晕过去一样。 秦政委:“…” 秦战终于住嘴了,看了眼同样尴尬的校长,校长也看着他,面露茫然。 秦战揉揉眉心,见姜衫抽抽搭搭的眼泪流个没完,突然直接站起来朝她走了过去,姜衫吓了一跳,想退又不敢退,惊慌的抬起眼看了看气势凌厉的秦战。 那样像是受到惊吓的小动物一样的眼神当真是可怜至极,看得秦战嘴角一抽,在离姜衫半步远的地方停住了脚步,皱眉掏出了纸巾递过去。 “行了!不愿意跳就不跳,不要再哭了,你训练去吧。” 边给抽泣的姜衫递纸巾,秦战边忍不住补充了一句,“真没有为难你的意思,只是想看看你的舞蹈功底,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可姜衫像是已经完全听不进去,得了他口中自己可以离开的话以后,就飞快的接过秦战手中的纸巾,小声的哽咽的,感激涕零的说了一句,“谢谢秦政委。” 然后飞快的打开校长室的门就抹着眼泪,像是一只受惊了的兔子似的飞速的冲了出去。 转眼间就不见了人影。 顿时,一室静谧。 “咳咳。” 校长有些不自在的清了清喉咙,姜衫这突然一哭把他也哭懵了,上一次见面的时候姜衫强势冷静的形象还深深的印在他脑海里呢,本以为今天要劝服她必定会是一场硬仗的,他也已经做好了强压着姜衫参加的准备,可姜衫这当着秦政委的面儿一哭,却瞬间就让两人无从下手了。 “算了,就这样吧,换人吧,学生不愿意总不能真的去强压着上。” 秦政委揉了揉眉心,“至于军艺那边传来的话,回绝了就好,交流就交流,哪里有交流还指定了对方学校必须要派哪一个学生来参加的道理。” 秦政委这话一出,校长才放下心来,既然是秦政委发话了,军艺那边就没有再给他施压的道理了,而且他也正奇怪呢,姜衫这个学生入校后名不见经传的,怎么就被不搭边儿的军艺那边的人给盯上了呢? 秦战在路上走着的时候出了会儿神,满脑子都是刚才姜衫弱弱的看了他一眼,可怜巴巴的流眼泪的样子,那样子让人觉得自己像是对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样,莫名的就有一种强烈的自我谴责和愧疚感。 鬼使神差的,他抬脚就朝着操场的方向走了过去。 只是操场上到处都是穿着迷彩服的学生,秦战站着看了一会儿,严峻的视线漫步目的的在操场上扫着,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在找着什么,直到远处一声哨声猛地响起才把他惊醒。 秦战愣了一下,苦笑着摇了摇头,自己这是干什么呢?收回视线,重新恢复了清醒的秦战大步流星的走了。 与此同时,在秦政委眼里被吓得可怜至极的姜衫,正神色自然的站在一班队伍的最前面,认认真真的训练,就像是片刻前还被吓得要死,哭得头都抬不起来的人不是她一样。 能用示弱就解决的问题,在姜衫眼里连个事儿都算不上,她才不会去参加什么鬼切磋交流,她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没时间浪费在这种奇怪的事情上。 而且,虽然不想承认,面对着自己心爱的舞蹈,经历过上一世的种种变故,她也没做好再在外人的眼前跳舞的心里准备。 **** 刘天择从给局长打电话,结果局长只是一味的推诿却并不接话开始,就知道事情不对。可无论他怎么套话和打关系牌,局长就是不停的把话岔开,怎么都不正面回答他是不是被什么人给提前打过招呼了。 直到挂了电话,刘天择都是一头雾水,不知道是什么人竟然有这么大的能耐,能让局长都这么忌惮,连透露对方一丝的底细都不肯。 对着秘书,刘天择一脸沉重,“我总觉得,姜蜜这个侄女儿有问题,你去调查一下她最近是不是认识了什么大人物,竟连我亲自出面都没办法把姜蜜她们保出来,去查查,到底是谁在跟咱们对着干。” 刘天择吩咐秘书去调查后,就火速开车去了一趟警局,人没保出来,可是托关系见上一面还是可以的,姜蜜一看到刘天择,那眼泪唰的就下来了,她六神无主的直接扑了过去。 “天择,你是不是来接我们的?他们怎么说是接了局长的命令去抓我们的呢,还说要被关上一段时间,你告诉我,他们是不是在骗我呢?”   ☆、第24章 刘天择脸上又是心疼又是不自在,把满怀期待的看着他的姜蜜揽在怀里安慰道:“现在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呢…你,你再等等,这两天怕是暂时出不来,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快把你们弄出来的。” 刘天择的话顿时像个晴天霹雳,劈的姜蜜半晌回不过神来,失声了片刻,姜蜜的眼泪流的更凶了,慌张道:“怎么办,这可怎么办,薇薇是明天的飞机,她要去英国参加面试的啊,现在就这么被关了起来,这,这该怎么办啊!” 刘天择一哑,“什么?是明天?” 姜蜜身子都是软的,她没想到事情竟然会这么严重,更没想到连刘天择出马都没能让她们如愿的立刻出去,这一切都在意料之外,自己原本以为是圆满的算盘这下被打的七零八落,一想到女儿竟然可能因为自己的一时失策而错过最重要的面试,姜蜜就眼前发黑。 她,她一会儿回去可要怎么跟女儿开口啊! 刘天择看姜蜜吓得脸都青了,一副出不来气的模样,先是着急,接着就是心头一动,一个念头猛地袭上心头。 “也许有个办法可以把姜薇一个人先保出来,只是可能需要老太太你妈配合一下了。” 姜蜜忙问,“你说,什么办法?” 刘天择道:“把撬锁的事情让你妈承认下来,责任统统揽过去,然后让姜薇装病,我会联络好医生把她接出来,只要人能先出去了,剩下的就简单了,毕竟这事虽麻烦却也不是什么大案子。” 姜蜜失声,“把事情承认下来?不!绝对不可以!” 刘天择的表情严肃,“其他时候就算了,我耗时间打点一下说不定这件事也就这么糊弄过去了,可在这当口捅出来,如果不想姜薇错过面试,这是最快也是唯一的办法了。” 姜蜜挣扎了一会儿,脸色变换不定,她还想接着求求刘天择再想想其他办法,可刘天择凝重的表情告诉她他真的已经尽力了,事情没她想的那么简单,她们现在是真的出不去了。 最后姜蜜不甘心的咬牙切齿道:“好吧,那…那就这么办吧,我去跟妈说说。” 老太太本来就认为进警局是一件毕生的奇耻大辱了,让她再承认自己犯案简直比要了她的命还要难受,姜蜜说服她花了好大一通功夫,最后还是姜薇哭得厉害,周老太太实在是心疼又着急,才终于为了不耽误外孙女儿的前程同意把事情给认了下来。 本来刘天择还想试试看能不能借着老太太认案的机会把姜蜜也接出来,可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给警局打的招呼,警局的人硬是以还要调查取证为借口,死活不放人。 刘天择毕竟是有能耐的,使了大力气上下打点了一番,最后还是想着办法暂时把姜薇一个人给先保了出来。 姜薇出去前姜蜜握住她的手,眼睛红肿的嘱咐,“现阶段咱们是被姜衫那死丫头算计的什么都不剩了,唯独你的这个面试名额她是怎么也抢不走拿不掉的,我看这回她算计着把咱们关起来也是怕你面试成功了以后,将来会把她狠狠的甩在后面,咱们偏不如她的意!” 姜蜜满脸狂热,“那边你刘叔叔已经打点的差不多了,薇薇,你一定要争气!一定要考上舞蹈学院,只要你去了那边,以后姜衫她再怎么算计都只能做你的手下败将了,她这辈子就注定是个失败者,是个上不得台面只能在私下里蹦跶的贱人!” 姜薇听得连连点头,眼睛也红通通的,脸色也憔悴,姜衫最近的一连番计谋和打压算是彻底激起了姜薇的好胜心,一想到全家的指望都在自己身上了,姜薇压抑住恼恨,脑子里只剩下了孤注一掷和熊熊的斗志。 “你放心吧妈,我这些日子没日没夜的练习也不是白练的,我一定会考上的,你们只用等我的好消息就行了。” 姜蜜和周老太太仓惶的脸上这才露出了点笑模样出来。 刘天择吩咐着助理带着姜薇去收拾修整了一番,姜蜜和老太太还都关着,刘天择就直接把姜薇带回了家里休息。 “晚上好好休息,别想那么多,养足了精神,面试的时候好好发挥。” 刘天择睡前还安慰了姜薇一番,姜薇自然又是感动又是感激,这还是她第一次来刘叔叔的本家,看着刘家比姜家别墅更加金碧辉煌也更体面的装潢,姜薇心里不禁想着,刘叔叔要真是自己的亲爸爸就好了。 英国那边已经打点好了,自己只要不发挥失误,进校几乎是没有什么悬念的事情。想到自己即将有一个让众人羡慕的学校履历,妈妈将来如果嫁给刘叔叔的话,自己又会有一个十分强硬的后台和地位显赫的新爸爸,而姜衫就只能卑微的龟缩在个二流学校的小角落里对自己羡慕仰望,自己这边未来的形势可以说依旧是一片大好。 这段日子以来的憋屈和愤怒随着姜薇的美好畅想而逐渐消散,虽然她们失算了几回,可等她过了面试,等妈妈和外婆被放出来以后,以后有的是大把的时间再把被拿走的东西一件件抢回来,未来的形势依旧是一片大好。 刘家的客房奢华又舒适,姜薇是笑着睡着的。 正做着美梦的姜薇并不知道,此刻英国皇家舞蹈学院的面试官约克逊正沉浸在巨大的惊恐和焦灼当中。 约克逊就是姜蜜事先找尽关系买通的其中一个面试官,他今天早些时候收到了一封邮件,是一段长长的录音,约克逊并不懂中文,所以开始的时候只能听出来录音里是两个女孩子在激烈的争执,听不懂中文的约克逊只以为这是一封垃圾邮件,并没有在意。 可接着又发来的一封邮件却让他开始坐卧不安了。 新邮件是一封英文信件,上面将录音的内容完整的翻译了一遍,刚看了开头约克逊脸色就骤然变得极其难看。 而最后附录的一段私人信件,更是让约克逊惊的把手边的水杯都打翻了。 “我相信您只是受到了蒙蔽,并不是真的准备在这样隆重的面试上做一些违背道德的决定,将学校原定的面试学员私下里换掉,并且因为收到好处而让本来并不能够通过的学员通过面试,这样的事情如果暴露出去将会彻底毁掉您的职业生涯…” “当然,我相信约克逊先生您是一位正直而公正的绅士,我也一直敬佩着您在舞蹈上的成就,所以如果您能够及时的修正错误的话,那么我保证并不会将这份录音的内容泄露出去…当然,您在爱丁堡的一所署名在您名下的别墅也不会被曝光出去,您也知道,英国的报社对这样的新闻一向是非常感兴趣的…” 不长的一段书信,却看得约克逊从头凉到了底,马上是学校面试的时间了,作为新晋不久的面试官,如果这样的丑闻被曝光出去,他将会面临怎样的舆论攻击和职业上的制裁几乎不用思考就能预见的。 约克逊原本还怀有一丝侥幸,找了熟悉中文的朋友帮自己把录音翻译了一遍,等朋友翻译完,约克逊的心就彻底的凉透了。 不但你面试的资格被抹掉了,现在接到面试通知的人还变成了我! “…不可能,你说的不是真的!英国的面试邀请也是要看资质的,你根本就没资格…” “有没有资格可不是你说了算的,我还真就接到邀请了…” “你这么暗箱操作,找关系得了推荐名额,就不怕被揭发出来吗?” “…那你倒是揭发啊,看有没有会信你。” 对话里叫姜薇的女孩清晰又得意的承认了自己确实是找了关系得到了面试的资格的,另一个女孩悲愤的控诉声一句句把姜薇的话越引越多,直听的约克逊面色铁青。 这个愚蠢的女人!这种事情别人想捂着都来不及,她竟然蠢笨到当着被取消资格的女孩面前把事情全说了出来,还被录了音! 约克逊心慌意乱的回了一封邮件,“我会找理由取消她的面试资格,可要怎么保证你不会举报我,不会把录音内容放出去?” 过了好几个小时,约克逊着急的抽了一整包的烟,对方才回了邮件过来。 “您不需要取消她的面试资格,您只要证明事情跟您无关就可以了,这样您就再也不用担心录音的事情,当然,前提是您能够狠得下心来,放弃已经到手了的好处。” 约克逊对着这封暗示意味十足的邮件看了很久,眼中逐渐浮现出了阴狠的神色,他知道对方说的对,也明白现在保全自己才是最要紧的,他绝不会因为收到一些好处就冒险毁掉自己所有的信誉! 况且那个中国女人竟然愚蠢到让人抓住这样的把柄,还把他也陷入到了危险当中,他一定会狠狠的报复回去! 姜衫在姜家那次和姜薇在房间里争执时被抓伤的脖子已经差不多全好了,只留下来一道几乎看不真切的细小划痕,要不是为了激怒洋洋自得的姜薇从而套出她的话,姜衫绝不会给这女人一点机会碰到自己。 既然有种出手,就要有承担后果的勇气,上一世的姜衫被姜薇挖坑害过无数次,这一世,也该是她还击,让她也感受一番一次次梦想破碎,不断的升起希望又不断的绝望的感受的时候了。   ☆、第25章 舞蹈面试的人很多,等候的大厅里站满了各种肤色的年轻女孩,她们一个个或自信或期待或忐忑的看着面试入口处紧闭的大门。 姜薇被排在了第四十五号,接到面试的东方面孔并不多,长得颇具有美丽的东方韵味的姜薇站在人群中显得有些鹤立鸡群,其他女孩时不时传来的打量的目光让姜薇颇感到优越的抬高了下巴。 这种别人都在忐忑担心,只有她心里知道自己是一定会被录取的感觉真是好极了,这样雀跃的心情一直持续到了姜薇跳完整支舞蹈。 姜薇的基本功很好,这么多年又一直明里暗里的紧追慢赶想要超越姜衫,下的功夫也的确是不少,她的表演几乎可称之为是一种范本,标准的近乎完美。 可也就是因为看上去太纯熟完美了,也就缺乏了些舞蹈的灵性,四位面试官毕竟都是高水准的人,面试了这么久也已经见了不少像是姜薇这种类型的学生。虽然姜薇的动作比之前面试的人都要纯熟优美,可看完整支舞蹈的面试官反应仍旧十分平淡,并没有姜薇预料中的惊艳和大加赞扬。 姜薇有些失望,比起平时,鼓着劲儿的她今天可以说是超常发挥了。 只是一想到面试官是被打点过的,知道自己一定会通过的姜薇心里又重新高兴了起来,自信的微笑着等待面试官的点评,为了她能漂亮的通过,她知道被打点过的面试官最终还是会对她大加赞美的。 正在坐在最左侧的女性面试官正准备点评的时候,约克逊先开口了,他的声音很诧异。 “薇妮,你的中文名字叫做姜薇?” 姜蜜给姜薇看过面试官的照片,知道问话的人就是打点过的那一位,当下十分高兴的用流利的英语回答道:“是的,面试官阁下,我是来自中国的姜薇,我…” “把这个人赶出去!这种没有舞蹈精神的人不配站在这种地方,哦,上帝,我明明记得已经通知取消了她的资格了,为什么这种人还是被放了进来!” 约克逊听到姜薇的回答后脸上突然浮现出了一种遭受到羞辱般的恼怒,大声的开始叫着工作人员。 姜薇被这和她预想的不一样的反应惊的懵在了原地,她原先的笃定和雀跃全数消失,脸上的表情茫然又慌乱。 “面试官先生,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并没有做什么错事,您为什么…” “住嘴!” 约克逊的声音更加恼怒了,他的语速很快,情绪激动的向另三位面试官说道:“这个人在面试前联系过我,竟然想让我给她行使特权直接通过面试,我拒绝了,他们竟然不知道羞耻的又给我送了一大笔钱和一套别墅,这样肮脏的事情身为一名舞者怎么能做得出来,这对我是一种直接的羞辱,我不能忍受这样的行为发生在我的眼前,你这样的人根本就没有资格来这里跳舞!” 其他三位面试官的表情立刻变得诧异和愤怒起来,震惊的看向姜薇。 “竟然有这样的事,上帝!怎么有这么败坏道德的学生,我竟然还看完了她的一整只舞蹈,实在是太恶心了!” “快把她请出去吧,我们的舞蹈学院永远不会欢迎这种心里没有最基本的道德的人。” “不,不是这样的。” 姜薇没想到事情怎么会突然变成了这样,她惊慌而不敢置信的看着约克逊,不停的摇着头,“不对,您说的不对约克逊先生,事情根本不是这样的,明明是…” 约克逊脸色涨的通红,“我已经把你们送来的东西全部上缴给了学校,你们不要想用这一点好处就收买了我的整个人格!你的舞蹈空洞的没有一点灵性,只是熟练的一套动作罢了,我怎么可能让你通过这样严格的面试选拔,不要再做梦了!” 四个面试官愤怒的指责和厌恶的表情让姜薇的心底差点崩溃,她无法理解眼前突然发生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姜薇苍白无力的辩驳着,可她又不能直接说约克逊是收了好处同意过的,因为这样就等于直接承认她却是试图贿赂面试官去通过面试了。 “快来人把她赶出去,如果她再出现在我的眼前的话,那我只能说我要抱歉的离开这个面试官的席位了,我无法容忍自己的面前出现这样的人,我拒绝和她身处在同一个地方。” 约克逊的反应依旧激烈,边说边站起身准备离场,那样决绝的姿态让人毫不怀疑如果姜薇还不出去的话,他就要立刻退出了。其他三位面试官显然跟他的想法是一样的,纷纷站了起来。 正在进行着面试,没有了面试官怎么能行,校方的人忙来拦,姜薇还在哭泣着辩解,可为了能留住面试官,她还是被客气的‘请’了出去。 门外面还站着长长的队伍,离得近的隐隐约约能听到面试大厅里传过来的对话,看着姜薇的表情充满了鄙夷,离得远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见姜薇几乎是直接被赶出来的,也知道这个东方女孩应该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惹怒了面试官了。 一脸泪痕的姜薇惹来了无数的注目,在外面等候着的好奇的女孩们在不停的打听,很快姜薇为什么会被赶出来的原因所有人都知道了。 姜薇被这突发的变故吓坏了,能来参加面试的都是新一代中舞者中的佼佼者,年轻的女孩们用母语在彼此快速的交谈议论着,她们肤色不同,语言不用,但脸上的表情却是一样的,都是对间姜薇满满的鄙夷和不屑,看着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上不得台面的臭虫。 姜薇穿的很凉快,将她的身材衬得很好的舞蹈服露出了大片洁白的胸脯和修长的双腿,可这会儿她真恨不得能找个东西把自己整个人都给包起来,极致的丢脸和羞耻感让姜薇忍不住哭了出来。 “不是这样的,真的不是的,我没有做他说的那些事情,一定是哪里错了,事情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她先是词不达意的用英语在向所有人解释,可是她说的话漏洞百出,贿赂面试官的证据听说也早已经被递了上去,这会儿根本就没有人愿意听她说。 看着所有人不相信的蔑视眼光,姜薇后来已经错乱到开始用中文在不停的求情了,可面试官本身也正在气愤中,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和让别人相信自己没有被收买,约克逊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了姜薇一个人身上,并且表现的像是一只收到侮辱后被激怒的狮子一般,面试的环节一度因为约克逊谴责的控诉而陷入僵局。 在这样的情况下,姜薇更是被所有焦急等待的女孩子给怨上了,到了后来本来只是低声议论的人,已经开始对着姜薇讽刺和迁怒起来。 “你真是一个让人感到羞耻的舞者,面试大家都是公正的,你竟然想要买通面试官,我们看不起你。” “幸好约克逊先生是一个明事理的绅士,不会受到你这样的女人的蒙蔽。” “你快点出去,不要在这里影响秩序,你已经被取消了资格了,不能够再呆在这个大厅里,我们强烈要求把这个人赶出去。” “对,赶出去,我们不愿意和这样的人处在同一个地方。” … 之后女孩子们不满的声音越来越大,也越来越统一,再加上几个面试官的情绪也比较激烈,校方的人吩咐了下去,姜薇不能够再在等候的大厅里呆了,必须马上离开这个地方。 这里是姜薇做梦都想来的地方,这里是姜薇无数个日日夜夜想起来都会在兴奋的笑起来的地方,她要是因为这样的理由走了,那就真的再也没有机会再踏足这个地方了,这比要了她的命还要让她难受。 “不行,你们做出的决定是错误的,我不能走,请让我再和约克逊先生谈谈,求你们了。” 姜薇仍旧是苦苦哀求,赖着就是不肯走,眼见着引起的众怒越来越大,校方终于不得不做出强行把姜薇赶出去的决定。 黑人保安粗鲁而轻易的就把不肯放弃的在不停挣扎的姜薇给拽了出去,看着在自己面前“砰”的一声关上的大门,这一声关门的响声就像是同时把她的梦想她的希望,她美好前程全部都一起给关上了。 受不了这番刺激的姜薇头一歪,气急攻心直接晕了过去。 可事情并没有因为姜薇的晕倒就划上了句号,英国皇家舞蹈学院每年的面试可是个大事件,英国地方上的报社不知道从哪里得了消息,知道面试的学生里面竟然出了这样的丑闻,又因为涉及到的是外国的学生,很快就进行了追踪报道。 报道的言辞非常的犀利,从华夏国人古往今来的行事作风开始分析,又出于本国内对这种作弊现象本能性的排斥,报道上直接把姜薇这样的行为批判了个狗血淋头。 面试官约克逊反倒因为自己的正直和不接受诱惑而被大肆赞扬了一番,他是真的把刘天择打点的好处全部上缴给了学校,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能经受住这样的诱惑在面试的时候直接痛斥学生,约克逊也上了报,只是和姜薇就不是在同一个版面了,评论的风向也全部都是赞扬。 等姜薇醒过来后,事情已经发展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她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病床上,门口是一群等着做采访的记者,姜薇又怕又羞,躲在被窝里哭成了泪人。 “呜呜,刘叔叔,您,您快来帮帮我,出事了,呜呜,这边出事了!” 可已经晚了,姜薇崩溃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给刘天择打电话求救时,事情早已经发展迅速到无可挽回了,而姜薇也已经被英国皇家舞蹈学员设为了不受欢迎的人群。 经过这样的事情,姜薇现在,包括以后,在英国这边再发展的可能性已经完全没有了,刘天择焦头烂额的收拾着烂摊子,英国那边他鞭长莫及,能做的也只能是尽量封锁住国内这边的消息了。国人在外面出丑,一向容易挑起网民们敏感的神经,要是这时候透露出去,姜薇很长一段时间估计连门儿都出不了了。 刘天择手眼通天,在媒体方面又有着自己的门路,知道消息传不回国内,姜衫心里倒有些遗憾。不过也已经够了,她隐忍了这么久,专门在姜薇奔赴英国前夕才把录音发过去,为的就是怕约克逊有了准备后有机会跟刘天择联系,从而达不到自己想要的效果。 这样已经很好了,姜衫带着队伍在操场上练队列的时候淡淡的想,以后还有的是机会,一点点夺走她们所有在乎的同样也是视若生命的东西,才能给她们带来最大的痛苦,不是吗? 就像她们上一世曾经做过的,这一世又准备做的一样。 因为白家人事先打过招呼,姜蜜和周老太太被警察缠磨的分身乏术,姜薇也因为受的刺激太大在英国病倒。一方面知道现在家里的情况比较严峻,怕家里人知道消息了受不了,另一方面最近被吹捧的厉害的姜薇实在是丢不起这个脸,也不敢回去面对所有人对她的期盼,于是求了刘天择帮着先瞒住家里人,干脆就找了个不会被报社发现的小医院里住了下来养病。 重生以来,姜衫身边终于第一次彻底的安生了下来。 上一次白岐带着姜衫出去过一趟以后,回来就接到了部队的新任务,一直都没有时间再回校,因为白岐没再出现,之前因为白岐和姜衫之间关系的议论也随着姜衫的巧妙的解释最终不了了之。 而不管现在外面已经兵荒马乱成了什么样子,t大一年一度的阅兵式还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终于要开始了。 这次的阅兵式比以往的每一届都要隆重的多,t大最大的赞助商景天国际的秦总到时候也会亲临现场,因此校长对待这次的阅兵式格外的看重。 景天国际一向出手阔绰豪爽,出了名的钱多好拿,只是它的赞助也是最不好拉的,在s市所有的高校里,往年也就只有军艺有这个幸运能得到景天的资助。这两年校长活动着,跟军艺的领导说了许久的好话,又腆着脸缠磨了秦政委好久,才终于如愿以偿的得了景天的赞助。 这也是校长会愿意对军艺一忍再忍的一个最重要的原因。 只是一想到今天要同时招呼秦政委和秦亦灏两个恐怖的秦家人,校长就紧张的嘴角都起了泡。如果可以,这次校长真心的希望在今天的阅兵式上,军艺的人即使想要打压他们出出风头,也不要让他们t大太过丢脸。 这时候坐在车上的秦战也在问侄子,“你昨天才从国外回来,怎么不休息一段时间,反倒突然要参加个无足轻重的阅兵式了?” 秦亦灏一身价值不菲的纯手工西装,手指快速的翻阅着文件,清俊坚毅的眉头紧蹙,头都没抬道:“即使您插手过,我也不会无缘无故的就随便进行投资。” 秦战:“…” 赞助了两年多才想到要去看一看,就不要再用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了好吗?   ☆、第26章 数千身穿统一斜纹迷彩的年轻学员站成一片的场景是非常壮观的,一个月的军训下来也早就把他们刚入校时候的肆意和棱角磨平了许多,各班的学员在各个教官的管束下安安生生的站着,虽然没有正统的军队里站队列看上去那么规整,但看上去也十分赏心悦目。 宽阔的主席台上桌椅早就已经事先摆好了,和以往不同的是,这次的主席台上靠近边缘的侧面多了一长排的桌椅,桌椅上方有一连串刚搭起来的凉棚,听说是特意预留给这次来的军艺的学生的。 校方这次很讲究,给领队发的衣服和普通的学员不一样,是平时教官穿的那种深色军服迷彩,手上带了一双纯白色的手套,往人前一站很飒爽漂亮。 秦战和秦亦灏来的比其他人要晚一些,校领导发表过长长的讲话后两人才一前一后的落座,两人一出现下面的数千名学生中就隐隐有些骚动,尤其是女学员们,眼睛简直要粘在了秦亦灏身上。 秦战和秦亦灏是叔侄,两个人的长相有些相似,都属于那种硬朗的英俊。但秦战总是一身万年不变的军装,又不常笑,身上又总是带着一股子杀伐果断的煞气,沉着脸的他看上去就很吓人,通常会让人在第一眼忘记他的长相,连打量都有些怯怯的,恨不得能躲他躲的远远的。 秦亦灏就不一样了,二十五六的年纪,坚毅俊朗的轮廓虽然和秦战有几分相似,也是一副看上去就不好接近的样子,但毕竟是在商场上混的,为了淡化脸上太过凌冽阴沉的气势,秦亦灏神色间总会带着几分温和,整体看上去比秦战柔和的多,也让人不会那么害怕他了。 但真正引人眼球的还是秦亦灏的长相,他是那种让人看过一眼就忍不住有些心悸的男人。长着一双利刃裁过一样板正而浓黑的眉毛,鼻梁高挺,矜贵略薄的双唇唇色有些淡,不说话时俊朗到有些霸道。 而最吸引人的还是他那一双狭长沉黑的眼睛,看人时带着股漫不经心的睥睨,又像是蕴含着几分温和的笑意,像是会勾人,让人忍不住就想在他的视线中安静的臣服下来。 这样危险又挟人眼球的男人最让人没办法抵挡,连主席台上坐着的几位女性校领导都忍不住总是往秦亦灏的方向侧目。像是这些刚入校门的小女孩们,自然更加抵挡不了这样的男人,站在前排的不少小姑娘直接看的脸都红了,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坐在侧面的一群军艺的女孩子因为离得近,心里头更是一阵小鹿乱撞,但是也没人敢多说什么,眼神都艳羡的不停往坐在首位的楚凡身上瞟。 别人不知道,军艺的人却没几个不知道的,楚家和秦家的关系很好,楚凡和秦亦灏更是早就熟识了,不少人都猜测着等楚凡毕业会直接跟秦亦灏定下来,要知道军艺能拿下景天的赞助,和楚凡在军艺上学是脱不了干系的。 更有人心里猜着今天秦亦灏之所以会来军艺,可能也是知道今天楚凡是领队,虽然心里好奇又羡慕,但是楚凡的性格有些冷,倒是没人敢直接当着楚凡的面儿问出来。 姜衫是一方队的领队,站在最北边第一排的位置,自然也是第一时间就看到了秦战和秦亦灏,但视线在他们两个人身上一转就移开了。秦家势力深不可测,这两个人更是两代里面最厉害的人物,他们跟她不会有任何的交集,姜衫现在包括今后也不会让自己跟这种人有什么交集。 多了十年经历的姜衫比任何人都知道秦亦灏的厉害,这个人简直就是个天生的煞星,秦战是个让人见了就忍不住胆战心惊的人物,但是可能因为长期在军队里面,性格虽然捉摸不定但是为人还是非常正派的,上一世直到姜衫死之前,都没听说过秦战有什么不好的传闻。 秦亦灏却不同,他的大名在后来可以说是连姜衫都如雷贯耳的,秦亦灏也是后来白岐在生意场上最大的竞争对手。这人看上去一副无害的样子,心思却深的令人胆寒,因为经常跟在白岐身边,姜衫短暂的跟他接触过几回,秦亦灏私下里待人的时候可没有公众时候看上去这么的和煦,总让姜衫有种心里发毛的感觉。 不过姜衫的注意力完全不在吸引了众多注意力的秦亦灏身上,她看的是军艺席上坐在首位的楚凡。上一世她没有参加阅兵式,记不清楚秦亦灏来了没有,但她是十分确定楚凡绝对没有出现在这里的,不知道这一世又是哪里出了偏差。 如果说姜衫之于姜薇是一个艳羡又不可超越的存在的话,那么楚凡之于姜衫,就是另一个姜衫之于姜薇了。 姜衫心高气傲,虽然被设计,但是最后还是凭借着自己的努力在文工团挣得了一席之地。姜衫从小到大都是作为众人的瞩目对象存在着的,自从以一匹黑马的姿态闯入文工团后,属于外来者的姜衫就再也没能脱离被拿着和楚凡比较的命运。 楚凡舞蹈上的造诣像是得到了上天的垂青一般,技艺超群,更是灵性十足,从没跟任何人较过劲儿的姜衫不是没有拿她当过目标的,只是后来波折太多,在她还没能成长到足够和那时的楚凡比高的程度的时候,就又再次被姜薇给折了翅膀。 礼号一响,阅兵式开始了。 没时间再想这些有的没的,姜衫深吸了一口气,将注意力重新转了回来。 “打起精神。” 张教官低声嘱咐,眼中满是郑重,姜衫点点头,随着主席台上的号令声率先走了出去。 军艺的几个姑娘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的笑着低谈,眼中满是促狭。这样的阅兵式她们看过不少了,一群穿着粗俗迷彩,被晒得几乎要脱了一层皮的学员一本正经的走着正步,看在她们这群娇俏的女孩子眼里实在是可笑滑稽极了。 主席台上的几位虽然仍旧是在正襟危坐着,但也明显是看够了这样的阅兵式,虽然没有表现出不耐烦,可视线里也都是漫不经心。 直到一方队的人率先走出来,齐声喊的号子一响,才把众人的注意力给拉回来。 一方队竟然全部都是由女学员组成的,整齐又娇昂的女生在炎炎夏日里听起来格外的让人精神一震,让人忍不住就把视线投了过去。 一方队这一回是抽了所有学员里动作最规范的女生组成,一个个精神抖擞面容姣好,动作也十分规范,走起来齐刷刷的一片,很是飒爽肃穆。观看的人先是被这一群靓丽又精神的女孩子们吸引过来,可接着视线就落在了走在第一位的女孩子身上。 没有其他原因,打头走出来的女孩子长得实在是太好了,一双湿漉漉的柔和眼眸大而清澈,明明长得一副惹人怜惜的娇柔样子,脸上的表情却一本正经的严肃,这样的反差看起来让人有种不自觉的心痒。 一身有别于其他学员的深色迷彩,宽腰带,黑短靴,身子笔挺,一身神气的衣服将她整个人衬得格外的好看。正是女孩子发育成熟的时候,即使是一身迷彩,可因为腰间的军用皮带束的紧,可以清晰的看出来女孩不盈一握的纤腰,那腰身走起军姿来也仿佛有种说不出的韵味,柔韧挺拔却不显得俗魅,胸前发育的鼓囊囊的,双腿纤长笔直,绷直了腿精准的踏着鼓点,竟像是能直接踏在人心上一样。 今天的领队选的可实在是好,几乎要让人把眼睛给看直了,到了齐齐向着主席台行敬礼并行注目礼的时候,主席台上有几人下意识的就微笑着点了点头。 阅兵式一开始就赢得了个漂亮的满堂喝彩,校长顿时高兴的笑的合不拢嘴。 谁都没有注意到,坐在楚凡身边的赵青青放在桌下的手早已经拧巴成了一团,脸上笑盈盈的,一双形状漂亮的眼睛里却没有一丝笑意。 看着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被姜衫给吸引了过去,赵青青深吸了一口气,低声对着楚凡道:“楚凡姐,你看走在最前面的那个女孩,有没有看出来什么不同?” 都是行家,从动作间都能瞧出来不一样,楚凡自然能看出来姜衫是练过舞蹈的,“看上去底子似乎是不差,天生练舞的料子。” 赵青青笑道:“果然你也看出来了,只是不知道时候的舞蹈交流有没有她,你看连主席台上的秦亦灏都在看她,不知道她要是跳起舞来会不会比走军姿更好看呢。” 楚凡看向主席台,果然看到秦亦灏支着下巴一眼不错的在打量着姜衫,楚凡面上不动声色,却没有再去接赵青青的话。 赵青青虽然私下里和楚凡的关系还可以,但是也不敢多招惹她,见楚凡没有再接话的心思,也就不再多说了。 她先前说要来参加阅兵式的时候,条件就是要把姜衫列为t大的舞蹈交流人选,赵青青在白岐这里受了气自然怨上了始作俑者姜衫,想要好好的在舞蹈交流这里狠狠的下她一回面子解解气。不过赵青青也没料这回连楚凡都会参加,她本以为军艺的领队一定会是自己的,不过要是能挑起楚凡对姜衫的不满,以楚凡的本事,姜衫那脸可是能丢得一干二净的。 踌躇满志的赵青青心情不错的看完了整个阅兵式,结果等到t大校长把几个舞蹈交流的女学生叫出来的时候,赵青青傻眼了。 为什么姜衫不在里面!主任明明答应了她一定会给t大校长提出这件事的!   ☆、第27章 军艺每年派来做表演的女孩子都是学校的精锐,出了名的舞蹈好,容貌好,身材好,所以每次到这个环节,即使知道自己的学校会丢脸,还是有不少本校的学生忍不住会来凑热闹。 于是阅兵式一结束,体育场上的人就越来越多,除了高高的看台上早就被抢占的位置外,连操场上也里三层外三层的站了不少人。 军艺来了八个人,为了不显得过分欺负人,t大的人穿的是军用迷彩,军艺的女孩子们穿的也都是军装,只是这军装和军装还是有不同的。和t大学生宽大的迷彩不一样,人家这是跳舞专用的表演性质的军装,剪裁的分外贴身,一溜八个人齐齐站开,各个都是美女,唇红齿白皮肤白皙,衬得t大出来的几个晒了一个月的女孩子更加显得灰突突的。 军艺的女孩一出现,看台上的人明显立刻就兴奋了起来,不少男孩子都在吹口哨起哄,这次军艺来跳舞的和往年的明显不是一个档次啊。 尤其是站在最前头的两个女孩子,对军艺了解的学生顿时就议论开了。 “我没看错吧,那站在第一个的是楚凡?她怎么会来这里!前两天我还听说xx电视台请她去演出她都拒绝了呢。” “不只是楚凡,你没看军艺的校花赵青青也在,今天真是饱了眼福了,军艺最有名的两个都来了。” 有不服气的女孩子嘲讽道:“人家来了你高兴什么,又不是真的演出,这是来咱们这儿踢馆呢,你们也不觉得丢人。” “嘿嘿,丢的又不是咱们的人,再说了能跟她们交流舞蹈也是上场的几个人的运气。” … 校长就坐在秦战旁边,看着军艺刚出场就引得一片惊艳的几个学生,不禁苦笑着低声对着秦战道:“不是我背地里说人坏话啊政委,你说他们军艺这也太欺负人了,说是舞蹈交流,谁不知道那边打的什么主意?年年来找优越感打压我们就算了,可以前还控制着点力道,这今年是怎么回事?我没看错的话,这几个可都是军艺舞蹈班里顶级的几个吧?连楚凡都派出来了,我们这也没招惹他们啊,怎么就杠上了呢?” 秦战敲了敲桌子,“这是你们私下协商的事情,平常心对待,不用想那么多。” 校长只能无奈的闭上了嘴,秦战看了眼身边不动声色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侄子,对满腹辛酸的t大校长倒是有几分同情。军艺那边的人一向是争强好胜,去年军艺年末联会的时候军艺那边私下里请他这个侄子过去参加,连楚凡都派出来了秦亦灏硬是给推了,当时军艺觉得丢脸,并没有声张出来给外人知道。 结果t大这个还是靠着他们军艺才能拉到景天赞助的附庸品,不过是举办一个小小的阅兵式秦亦灏就直接跑过来了,军艺那边得到消息自然暴跳如雷,那感觉估计就跟被人当面儿扇了一耳光似的。 其实是无妄之灾,在路上的时候秦战其实也差不多摸了个□□不离十。 秦家和楚家都是军人世家,直系亲属里往上再数三代,那都是曾经卖命的跟着中央打过江山的,关系自然要好过硬。秦亦灏虽然选择了经商,但耐不住人家能力实在是强,在经商上的天分高的让人心惊,楚家又有楚凡这么个天之骄女,自然就惦记上了老朋友家的儿子。 楚家老爷子跟秦老爷子明里暗里暗示过好多回了,想这两年就把两个孩子先定下来,秦亦灏一直没应声。秦老爷子见秦亦灏对楚凡出手也挺大方,平时关系也不错,就以为自己这个孙子对人家小姑娘也有意思只是不好意思说,就高兴的准备答应下来。 结果不知道怎么就传到秦亦灏耳朵里了,秦亦灏这个人主意极正,最厌恶别人对他的事情指手画脚,就是家里的长辈也不成。不过秦老爷子年纪大了,身子骨也不太好,直接顶撞肯定是不行,秦亦灏就开始对楚凡疏远起来,这楚凡拜托过来去军艺参加联会他都不去,却来参加这么个阅兵式,就有和楚凡划清界限的意思。 秦亦灏自然对由自己引起的波澜毫无自觉,楚凡站在场中对着他看了几眼,秦亦灏视线瞥都没往她哪里瞥,慵懒的支着下巴,一双仿佛藏着无数明光的眼睛漫不经心的瞧着操场上某处。楚凡有些失望,装作不经意的顺着秦亦灏的视线看去,正瞧见刚才在阅兵式上第一个上场的领队女孩正站在那里和身边的人说话。 楚凡顿时就是一愣。 军艺准备的是一曲改编过的安代舞,安代舞是蒙古舞的一种,最早是时候是蒙古的萨满在祭祀的时候跳的,流传到现在已经出了很多的新版本。楚凡站在最前面,赵青青和另外一个褐色长发的女孩站在楚凡的后面,其他五人一次排开成半圆站在侧面。 古老的呼麦声一响起来,整个体育场就是一静,和阅兵式的学生不一样,军艺的演出军装是短袖的,随着悠远的音乐声,楚凡最先动了。 她的动作很缓慢,白皙的藕臂像是玉雕的一般,在太阳光下白嫩的发亮,随着双臂的缓缓抬起,葱白的指尖也在不停的变换着动作,起了一个传统的祈福的手势。楚凡的双腿微微岔开,腿部不再动,柔韧的腰身缓缓后仰,深厚的呼麦生越来越远,楚凡的腰身也越下越低。 看台上已经有女孩子忍不住瞪眼捂住了嘴,她们看不懂舞蹈的难度,可看着楚凡的动作,却能感受到那种几乎和古老的音乐合为一体的庄重,关键那动作还十分漂亮,看得人眼睛都移不开。 懂舞蹈的人都知道,下腰是基本功,但以这种迎合着音乐的韵律几乎以慢动作的方式稳稳滑下的功力,没了十几年的苦练可是出不来的,但更难得的是对舞蹈的体会,几乎从音乐声一想起来,楚凡整个人都变了,像是要化在舞蹈中一样。看着她你几乎能想象得出在浩瀚的草原上,清纯肃穆的萨满是如何对着苍天虔诚的祈福。 楚凡腰身下了半分的时候,赵青青和另一个女孩子也动了,她们的姿势和楚凡是一样的,只是手势略有不同,放在靠近胸口的地方,一副正在挣扎而不得解脱的痛苦状。楚凡的腰再往后下了半分,围成半圆的其他五位才开始动,也是缓慢的,一点点的向后仰,修长的双臂呈托举状对着楚凡。 看台上顿时爆发出一震雷鸣般的掌声。 接着曲风一变,明显轻快了几分,八人整齐的以同样的弧度从侧面起身,左腿不动,右腿优美的在空中划过半圆落下,随着脚尖落地的一瞬,一声大鼓的鼓点猛然响起,那齐刷刷的脚尖就宛如踏在了人的心尖上一样。 鼓声越来越急促,庆祝祈福成功后丰收喜悦的姑娘们把楚凡围在正中央,模仿起了角鹿的形态,轻快的踏起了鼓点,每个收势就是一个大鼓点,粗犷中透着柔媚细致的舞姿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看台上已经有人激动的站了起来,深长了脖子去看。 在鼓点达到最急促的时候,其他七位女孩子摘下帽子,时而模仿着甩巾踏步,时而拍手掐腰,时而整齐的凌空踢腿,既英气又欢快。站在正中的楚凡左右翻身,脚尖却始终保持着定在同一点,她的旋转越来越快,几乎只能看到一道绿色的漂亮残影,跳到最后看台上的人一多半都站了起来,欢呼声,鼓掌声几乎要把看台的棚子给掀翻。 鼓点在最急促的时候骤然停止,八位女生的舞步也瞬间停止,正巧定格在托天下腰的姿势时戛然而止。 “好!” 不知道是谁最先叫出声的,接着就是雷鸣般的掌声,连主席台上的校长几人都忍不住站起身来带头鼓掌,几位军艺的女孩子礼貌的谢幕后,在所有人的注目礼中不卑不亢的走出了场。 坐回座位上以后,楚凡又装作不经意的看了眼秦亦灏,秦亦灏依旧依旧保持着最先的姿态,垂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脸上没有意思波澜,暗自叹了口气,楚凡的心里划过一丝失望。 接着就是t大的学生上场了,先有了这么一场精彩至极的舞蹈,t大的学生的齐舞就显得不那么够看了,她们挑的凳子舞,爵士舞的音乐激昂洋溢,很容易就嫩掀起□□,要是没有军艺的舞蹈,也能赢来不少掌声,只是这会儿再出来就显得太黯然失色了,看得有些乏味可陈。 不出所料,t大的学生跳完,两校领导互相总结的时候,军艺的领导又把t大给明褒暗贬了一遍,不停的跟校长说要记得多增加学生的课外活动和素质培养,不能这么大一所学校连跳个舞选出来的人都跳成这样,t大校长笑着,脸色却憋的紫青,直接被气了个半死。 年年这样就算了,现在两校最大的赞助商还在这里坐着呢,这就一点面子都不给,真是欺人太甚! 看着校长气呼呼的样子,军艺来的几位对视了一眼,心中暗笑,带队的领导正准备说结束语,却被身侧的主任给扯了一把,领队就把话收了回去,转头征询的看着主任刘宏。 刘宏上前一步打趣的看着t大校长,“不过我看t大也是藏龙卧虎,李校长你这可不实诚,我们都把最好的表演给你们看了,你怎么能这么敷衍我们呢?” 校长一愣,顿时心里头就有些警惕,这是又准备出什么损主意呢? 刘宏想起刚才场下宝贝学生赵青青对自己的埋怨嘱咐,试探道:“我看你们阅兵式上那个总领队的女孩子就不错,看那姿势就知道应该是练过的,舞蹈功底更是不会差了,我们这边的学生想跟她切磋切磋,这之前也提过,李校长直接给回绝了,可不就是看不起咱们,有心把最好的给藏起来吗?” 校长惊讶的瞪圆了眼睛,姜衫? 这下连一只默不作声的秦战都看向了这边。   ☆、第28章 白岐是被派到了隔壁省去协助处理军队任务。 这一去就是十多天,按照以前,白岐连着执行几个月任务的时候都有,他早就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可这次不知道怎么了,离开了几天总觉得身边缺了点儿什么, 直到结束的这天,一块执行任务的几个交好的军官想要趁空拉他去山区转转,那里是他们以前一起集训过的地方,老领导这两天就在里面巡视。 “不了,我回s市还有事,不能在这里耽搁。” 白岐下意识的一口就给回绝了。 “回去?咱们就只在这里呆两天,什么事情这么急要你马上就赶回去?” 听了白岐的话同行的人明显有些诧异,这可不符合白岐一向的处事风格。 白岐被问的愣了愣,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了什么以后脸色猛然就是一沉!他一点都不敢相信自己最近一直坐卧不安的根源是什么,脑子里一个被自己藏着一直不肯承认的身影突兀的浮现了出来,他下意识里竟然是一直在急着想回去见她吗? 这种不受掌控的感觉很不好,白岐脸色有些难看。他要做的事情还有那么多,怎么能被一个女人左右了行为,被儿女情长束缚的男人一向是被他不耻的,白岐自制力惊人,一意识到姜衫竟然开始能够影响自己的行为就开始迅速的调整。 “不了,也没什么大事,一起去看首长吧。” 结果本该早两天就回来的白岐一直硬是拖到阅兵式的前一天才回了s市,他一回来赵青青就联系了他,白岐破天荒的抽时间陪了她一天,也答应了她去看她第二天在阅兵式上的舞蹈。 于是赵青青发现白岐并没有来看姜衫先前的阅兵式,而是等到她跳舞的时候才出现的时候,心里头的甜蜜简直快要溢出来了。下了场后也一直时不时含情脉脉的看着站在场地边缘的白岐,白岐也难得安抚的回视了她两眼。 因为白岐站的地方恰巧是姜衫的旁边,赵青青心里又是雀跃又是感动,她知道自己终于开始在白岐心里占得一席之地了,按照以前姜衫在的情况下,白岐绝对不会给自己分毫的回应的。 姜衫又不是瞎子,军艺在台上的位置就在她的斜侧面,赵青青坐在高高的台子上往下看着站成一排的这边,她要装作看不到都不成。 站在后排的张馥郁那眼神儿都快把台上的赵青青给灼穿了。 姜衫微微侧头看了眼白岐,白岐身姿笔挺清隽,要比她高出整整一个头,几天没见似乎晒得黑了一点,眉眼间的冷淡软化了许多,视线却明显也在看着主席台的方向,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赵青青脸上的表情是那么一副怀春的样子了。 姜衫真是觉得可笑之极,他们两个奸夫□□想要眉目传情,tm干嘛非要站在她身边? “军训结束了,宿舍管的就没有那么严了。”白岐冷不丁的开口,声音低沉,“这两天你抽空去我那里一趟,把你放在我那里的化妆品拿走吧。” 白岐的声音虽然低,但毕竟那么多人都在注意着这边,他又没有刻意的压低声音,站在姜衫旁边的几人就听到了他的话,眼睛顿时瞪得溜圆惊讶的看了看两人,视线尤其在姜衫身上停了好几秒,满是狐疑。 姜衫看了他两眼,她不相信白岐会不知道他这样的话会给她带来多少麻烦,想要撇清关系也不是不可以,可是用什么样的方法不好,一定要在这种时候说这种话? 是了,上一世的白岐就是这样,在外人面前和她界限画得泾渭分明,姜衫冷嘲暗道,她怎么能因为他最近行事和以前稍微有些不同就认为他变了,这才是白岐最该有的姿态不是吗? “知道了,阅兵式结束我会去拿。”姜衫冷淡道,明显被白岐激出了火气。 白岐却没有解释或者安慰的意思,见她应下来,就面色如常的继续站着不再说话了。 就在两人之间气氛有些怪异,姜衫又巴不得阅兵式赶快结束自己好尽快离白岐远远的时候,校长突然从侧面下台朝着她这边走了过来。 “姜衫同学,你来一下,和你商量一件事。” 校长站在几步远的地方对着姜衫招手,姜衫看看校长脸上殷切的神色,下意识的瞧了一眼主席台,正看到那边军艺的几个领导也在若有若无的打量着这边,心里顿时有些不好的预感。 她只肯上前两步,站在离队伍并不远的地方看着校长,“您说。” 校长无奈,只能走上前,眼神有些闪烁的看着姜衫,苦笑道:“是这样的,军艺那边的意思,还是想让你上场一趟,他们的主任很欣赏你,也看出来你练过舞,想让学生跟你交流交流。” 一班的队伍顿时就炸开了窝,低声议论着朝这边看过来,白岐的眉头也是一皱。 姜衫歪了歪头看着校长,“您的意思是,让我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就这么直接上场跟军艺的学生切磋舞蹈?” 笑了笑,姜衫的表情有些冷,她怎么都没想到,上一次她都那么明确的拒绝过了,校长竟然在这种时候还会骤然发难,这已经和上次的强人所难不一样了,简直就是欺负人。 校长显然也知道自己做的不地道,军艺那边不知道为什么一句句的把姜衫抬得高高的,就像她已经是天纵奇才了一样。他也知道顺着军艺这明显是在使坏的话头这会儿让姜衫出来,那丢丑的程度可和先前不是一个级别的,可秦总就坐在一旁面无表情的看着热闹,人家打的又是友好交流的旗号,他实在是没脸在这么多人面前拒绝。 “好了好了,就是交流交流,又不是逼你干什么坏事,你本学年的课外学分还可以给你多加点呢,不然你能不能修满都不一定,别犟了。” 校长低声道,声音和煦,说出这样明显是在威胁的话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姜衫给气笑了,感情她要是死活不参加,校长还准备在她学分上动手脚呢? 姜衫转头看了一眼白岐,白岐的眼神很冷漠,回视了一眼就淡淡的转开了视线,这意思就是没有想要在这么多人面前帮她出头或者是帮忙的意思了。 姜衫的手指紧了紧,附近已经有不少人在往这边看了,侧台上军艺的女孩子嘀嘀咕咕的也笑着往这边看,眼中满是捉弄促狭。赵青青拖着侧脸笑眯眯的瞅着姜衫,脸上充满了无辜和善意的期待,像是真的非常想要跟她交流一番一样。 姜衫告诉自己不要因为这样的小人行径生气,可面对着周围这么多明里暗里的恶意,还是在这么骑虎难下,赶鸭子上架的情况下,心头的小火苗向像是被浇了热油,蹭蹭蹭的几乎要从她的眼睛了冒出来。 “好的。”硬碰硬是绝对不行的,姜衫冷笑着看着校长,缓声道:“但是我有个小小的条件。” 校长闻言脸上立刻露出了满意的笑来,“这才对嘛,走,先跟我去跟军艺的领导打个招呼,有什么想法在那里说也是一样的。” 姜衫扯了扯嘴角不置可否,想让马儿跑又不想让马儿吃草,校长明显是怕她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来,知道女孩子脸皮薄,想着她当着众多领导的面儿就不敢乱提要求了。 这脸皮厚的,估计钢针都扎不破。 主席台上教导主任还在发表训诫新生的长篇大论,校长领着姜衫上来丝毫没有影响她的兴致,校长给军艺的人做了介绍以后,军艺的几位就坐着打量姜衫,矜持的点点头。 “条件不错,平时都跳什么舞?” 姜衫回道:“都涉猎了一点,都不精,会一点点,不过长时间没有练了,肯定是不如军艺的几位学姐们跳的好的。” 姜衫面上恭敬不卑不亢,说的话里面却是在暗讽,校长就装作听不懂的样子,是个泥人也有三分土性子呢,这么着对人家,确实不地道。 军艺的领导也装作听不懂的样子,“都有涉猎的话,会每一样都不精的,这样可不行,以后专攻一项比较好。” 姜衫提醒,“我上的不是舞蹈学院。” 军艺的领导摇摇头,虽然没说出来,脸上却满是不赞同,谴责的眼神明晃晃的显示着认为这人没有舞蹈精神,怎么能因为上的不是舞蹈学院就不听劝告了呢。再说了,他们都是有经验的人,能纡尊降贵的给她一个非专业的人指导她不知道感恩就算了,还这么不客气,果然是t大教出来的学生,实在是没教养。 姜衫看了眼几人不认同的神色,心下微讽,转而望向校长,“是这样的,我毕竟很久没有碰舞蹈了,一时间只能想到自己最熟悉的,其他的是真的不会跳,但是这舞蹈需要个男舞伴做搭档,我想请个人搭档一下。” 军艺的几位男领导就往后靠了靠,明显不愿意。 姜衫虽然长得好,跟她配合也让人赏心悦目,但是他们做领导的指导评论可以,却都是嘴上功夫,很久都没有下场了,啤酒肚都出来了,配合起来也不过是出丑。 校长就有些尴尬。 姜衫笑的温和,视线直接朝着校长身边看去,“是这样的,只需要配合就行,也不需要做太多的动作,我想请咱们秦政委配合一下。” 所有人都愣了,连秦亦灏都皱眉看向了姜衫。 校长那头上的冷汗唰的就下来了!他就说姜衫怎么会那么好说话,跟着他就上来了,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呢!秦政委!校长连看都不敢看秦政委的脸色,更不要提跟秦政委商量了,这可才真叫做反咬一口和强人所难呐! 秦战脸上倒没多少怒气,而是诧异又啼笑皆非的看着姜衫,他当然知道这小姑娘心里头憋屈不满,但这事儿做的可有些损,直接让一群人下不来台,明显是恼了。 “不配合就不配合,不想跳就不想跳,找那么多借口,你这学生真是!” 军艺的领导不悦的开口斥责,校长尴尬的笑了笑,头疼的看着姜衫,他不敢触秦政委的逆鳞,心里却万分恼怒不悦,“好了好了,你这学生真是冥顽不灵!你下去吧!” 姜衫那性格又哪里是愿意吃这个闷亏的,她下去校长会不给她使绊子? 凭什么让她上就上,让她下就下,姜衫笑的越发秾丽,眼中的光却极冷,当她是挥之即来喝止即去的狗吗?太高看了自己吧,当年她最鼎盛的时候,被邀请做军艺授课的首席,也是被她毫不犹豫的拒绝了的,没想到重生一世,上一世跟在自己后面不停巴结讨好的人,这会儿倒能这样折辱自己了,这怎么行? 不反击,可不代表她是个软柿子,这一次再不让校长对她产生忌惮,以后还不知道得再怎么折腾使坏。 正巧这时候教导主任刚讲完话,姜衫上前一步直接拿起了桌子上的话筒,迎着众多惊诧的视线低声开口了。 “军艺是我们的友校,能被邀请上来做舞蹈交流是我的荣幸,咱们这就请秦政委配合一番和我一起跳一曲,大家说好不好?” 话音一落,下面一片哗然,校长顿时急了,“姜衫!你胡闹什么!” 可姜衫哪里管他,紧抓着话筒,下面的学生一反应过来,立刻沸反盈天,兴奋的起哄欢呼,看台上没走的t大学生热烈的鼓起掌来。他们讲过秦政委的人有谁不怕他?对上的时候战战兢兢的都不敢抬头,能让秦政委跳舞?这简直是个前所未有的大新闻,越来越密集的掌声和起哄声,直接把校长放在了火架上烤。 对着声音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整齐的“秦政委”的欢呼声,主席台上所有人的脸色都彻底青了。 姜衫笑盈盈的走到秦政委的身边,做了个邀请的姿势,“秦政委,赏个脸吧?” 秦战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孩,她正处于最年轻的时候,身上有种介于女孩和女人之间的特殊韵味。一双湿漉漉的仿佛最可怜巴巴的麋鹿般的双眸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己,氤氤氲氲的眼神中透着些愤怒和冷意,可又交织着几分藏的很好的无措和势单力薄。 被她这样盯着的时候,会让人有一种这世界上仿佛她就只能依靠你,你就是她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错觉,像是你拒绝了她就是做了这个世界上最十恶不赦罪大恶极的错事,将她推向了孤苦无依的境地一样。明明是赌气报复的举动,可她就是能让你会不自觉的想,这女孩真可怜,她怎么就能那么可怜,可怜的让人心都忍不住先软了下来。 秦战瞬间就想起了那天,姜衫就这么站在自己面前,粉嫩的仿佛一碰就会破掉的双唇委屈的微嘟,柔软的眸子怯怯的看着自己,她那样的手足无措和惊恐,就像是你声音稍微大上一点就能把她吓走一样。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包括姜衫自己都没有想到,秦战就这么顺着她的力道站了起来,他垂眸看着她,眼中带着几分安抚。 “走吧。”他说,秦战肃杀威严的脸上看不出真正的情绪,但姜衫却明显从他身上读出了几分包容和理解。 从姜衫开始邀请秦政委的瞬间,白岐的脸色就沉了下来,她脸上那样的神情没有人比他更熟悉了,也没有人会比他更知道,面对那样的她几乎是没有人可以拒绝的,而随着秦政委的起身,白岐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他此刻突然无比的后悔,刚才自己为什么没有站出来帮她一把,她心里此刻肯定是对自己怨极了吧。 一直含情脉脉的观察着白岐的赵青青从没见过白岐的表情这么难看过,他一直都是喜怒不形于色,赵青青十指顿时不安的紧了紧。 控制音响的工作人员过来问,“你要用什么音乐,我这会儿马上去准备。” 姜衫无视军艺里面其中几位对自己的打量和鄙薄,径直做着拉伸动作,她随意道:“就用之前军艺的那首安代舞就好。” 军艺席上就是一炸,连一直对着这边没什么反应的楚凡都忍不住看了姜衫一眼,她可真胆大!那可是她们练了很久的曲子,鼓点有多难把握没有人会比她们更清楚了,她就这么随意的说要用她们的曲子?身边还站着一个明显从来没有跳过舞的军人,她疯了吗? 可秦政委就站在她身边,几个女生就是想讽刺也不敢当着冷面孔的秦政委的面开口。 赵青青靓丽的脸上带着同情和不解,看着姜衫就像是在看着一个不自量力的可怜人。 数千视线就这么灼灼的盯在姜衫和秦政委身上,秦政委连在数万军人面前都从来没有过怯意,就这么点儿毛都没长齐的学生他自然不放在眼里。他瞥了一眼姜衫,本以为她会紧张,但没想到她倒是比他还要镇定几分,那样子就像是早已经上过无数次大舞台,早习惯了万众瞩目一样。 秦政委仔细思考了一下,并不记得姜衫的档案上写过她参加太多大型演出,不禁暗叹这女孩的心理素质极好,不过再想到她是被逼到这份儿上的,秦战冷硬的心上难得出现了些类似怜悯的情绪,最后那点因为姜衫的行为产生的不悦也烟消云散了。 “谢谢你秦政委。”姜衫低声道:“一会儿你并不需要太多的动作,就是直接站着不动也成,这回抱歉…我越矩了。” 秦战点点头,“没事。” 姜衫对这个自己先前有些惧怕的秦政委倒是突然生出了几分感激来,脸上的表情真诚了许多。 秦政委站正,多年的军旅生涯让他即使是简单的站着,身上逼人的气势和严整到极点的姿势也让人忍不住就肃然起敬,姜衫面对面的站在他前面,目光平视,深吸了一口气。 她已经好久好久,真的好久好久,久远到她几乎要忘了,自己也是曾在多么大的舞台上,那样肆意的跳过舞的。 呼麦声响起的一瞬间,姜衫的眼神突然变了,她的白手套早就已经去掉了,袖子挽到了手肘,露出白嫩嫩的一截小臂。姜衫脸色晒的微微发红,可衣服下的皮肤却呈现出一种奶白色,仿佛是上好的丝绸,滑嫩的让人忍不住想要上前触摸一番,看看那软嫩是不是会如自己所想的那样,轻滑到让人爱不释手的地步。 她的目光虔诚到了一种接近仰望和圣洁的地步,柔软的双眸专注到了极致,像是要滴出水来,就那样直直的对上了秦战的眼睛,秦战心头立刻一缩。 看到姜衫的起势,众人的眼睛蓦地睁大,同时看向了侧面的军艺学生。 不,准确的说来,应该是同时看向了坐在首位的楚凡,姜衫的动作竟然跟刚才的楚凡的动作一模一样! 定力不够的有几个军艺的女孩子直接惊呼着站了起来!楚凡蹙眉,也有些不可置信,要知道这支舞蹈她们练习了很久,可还从来没有在外人面前表演过一次,场上的女孩子只是看了一遍,怎么可能完整的跳出来? 可接下来的场景,却又实实在在的让人震惊到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姜衫的动作,和楚凡先前跳的所有动作,都一模一样! 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姜衫没有了那么多配舞的人,一个人围绕着秦政委,像是把她当做了自己祈福的神祗,无论动作如何,视线从来都没有从他的脸上移开过,那样的虔诚而专注,直让人恨不得那正被盯着的人是自己,那样被憧憬仰望着的人也是自己一般。 秦战的身量较高,肩膀宽厚,可以说是身材很好的一个男人,姜衫双手呈祈福托举状衬着秦战,可那带着几分依恋的柔软眼神却像是在透着他看其他人一样。 先是祈祷哀求,她的腰下到最低处,脸上呈现出一种介于虔诚和痛苦挣扎的表情,那样焦灼而不可置信,她盯着秦战的脸,像是在哀求他怜悯一下她,再怜悯一下她吧,不要这样伤害她庇护的子民。 姜衫的眼前闪过了父亲的影子,这一刻逆光站着的秦战像极了姜洛生,她的眼睛痛苦的避了避,柔韧的腰有些不堪重负的又下了几分,托举的双臂无望而悲哀的举着,秦战被她那样悲恸绝望的眼神震了震,忍不住想要伸手扶她一把。 在即将触摸到姜衫的瞬间,姜衫却笑了,既然不堪重负,那边不要再回想那些让人痛不欲生的片段了。音乐斗转,换成了沉重的鼓点,姜衫脑中回应着无数个美好的片段,他们父女去旅游的场景,她站在千尺高的悬崖边,爸爸站在她一侧战战兢兢的劝着她,“往后点,往后点衫衫,你可别脚滑了。” 下面就是喷薄的大海和万丈深渊,姜衫肆意的笑着,双手张开撑在嘴边,“姜洛生要一辈子永远的陪在姜衫的身边,姜衫下辈子,下下辈子,生生世世都要做姜洛生的女儿。” 双腿画了个半圆,像是即将要跌落,却又在最危险的时候猛然稳重的收回。 清晨从睡梦中醒来,一开门父亲就带着几分窃喜的站在门口,献宝般上前,“衫衫,生日快乐,看爸爸给你准备了什么。” 姜衫嘟着嘴,眼神中却满是快活,“大清早的,怎么能让人睡不好觉呢。” 说着却兴奋的直接扑了上去,抱着父亲不住的撒娇,“今天爸爸要陪我一天,我要出去玩!我们去爬山!” 姜洛生宠溺的笑着,“好的好的,都依我的宝贝公主。” 换成了愉悦的交叉步,步步踩在鼓点上,像是恨不得能让全世界都知道自己的幸福和愉悦一样,帽子早已经被取下来,快乐的在身侧随着手臂翻飞转动。 鼓点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无数美好的片段在脑海中回应,姜衫的表情也越来越丰富,秦战深邃的眼眸中却出现了些愣怔和迷惑来。 快到极致的时候,一声巨响,一个大鼓点把一切回忆彻底掐断,更多让人不堪忍受的灾难和痛苦蜂拥而至!别人都在欢呼着庆祝幸福和丰收,可只有她一个人,这世界上只有她一个人,终于还是失去了自己这一世唯一的依靠,最爱自己的也是自己最爱的人。 不,她不相信,她不接受。 姜衫步伐交叠,脚步坚韧而挣扎的开始左右旋转,她的脸上带着笑容,可眼神是那样的哀伤,鼓点又急促了起来,像是在提醒她,你看啊,看那撞的支离破碎的车里面,你的父亲就躺在里面,他半阖着眼在叫你的名字呢。 你听,一句句的。 衫衫… 衫衫… 她恨不得能凑过去救他出来,她又悲哀恐惧的不敢上前,不,不会的,那不是她的爸爸,那不是疼她爱她护她的爸爸,那不是的。 她不愿意相信,脚步定在一点,像是在固守着最后的坚强,旋转的越来越快越来越快,身子终于化作了一道残影,转动时眼神却还在不停依恋而又殷切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像是在祈求他宽恕一下自己,可怜一下自己,不要离开。 鼓点戛然而止,姜衫的动作陡然定格,重新恢复了最开始的姿势。 呼麦声再次远远的传来,姜衫浅浅笑了,双眸晃动着,柔软到极致,她想坚强的撑下去,她也必须要坚强的撑下去,这世上终于还是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她不撑下去… 又能怎么办呢… 她的姿态虔诚,腰身柔韧而不盈一握,她明明是在笑着,脸上却又仿佛是在泫然欲泣,那样几乎要溢出来泪珠般的眼神就这么直愣愣的看着秦战,秦战心头竟然也不自觉的就涌上了一丝莫名的悲伤。鬼使神差的,这一刻的秦战觉得自己若是一直不动的话,眼前悲伤到几乎要淹没整个世界的女孩就会这么直接在他眼前消失了一般,愣怔的秦战就这么直接伸手托住了姜衫半后仰着的腰身。 姜衫垂眸,终于还是把几乎要留下来的眼泪给逼了回去,顺着秦战的力道站起身来,秦战揽着她的腰,就像是个再合格不过的舞伴,姜衫双手自然的摆在身前掩住因为情绪的波动为微颤的指尖,弯身谢幕。 容纳了数千人的体育馆先开始是安静到了极致,一个坐在看台上的女孩子奇怪的抹了抹眼角。 “不是一个庆祝丰收的舞蹈吗,为什么看得让人心里那么难受呢?” 明明军艺的人跳的时候,是无比欢快的啊。 又过了片刻,直到姜衫和秦战开始退场的时候,雷鸣般的掌声才开始在场内响彻耳膜般的响了起来,不同于军艺的谢幕,这时候没有尖叫也没有欢呼,更没有吹口哨的兴奋声,全程只剩下经久不断的掌声,看台上的学生自发的,几乎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如果说楚凡的舞蹈是纯熟中带着灵动的话,那么姜衫的舞蹈已经脱离了技艺比拼的范畴了,她的舞蹈已经可以撼动人心。 除了不动声色的楚凡,包括赵青青在内,军艺的一群女孩子全都愣了,连鼓掌都忘记了,不可置信的僵在了原地。 从入场到现在,秦亦灏终于第一次坐正了身子,从入场到现在,秦亦灏也是第一次伸手鼓起了掌。 不知道情况的校长长出了一口气,军艺的几位领导却脸色难看又惊骇的对视了一眼,这个学生之前明明说的是自己学艺不精,要找一个自己练的最熟的舞蹈,可是如果他们没记错的话,楚凡跳的可是新舞,从来没有在外面跳过的!这人难道是看了一遍就完整了学了下来吗?这还是人吗! 他们当然不知道,之后的几年里随着楚凡的声名大噪,她跳过的舞几乎都被用作了教学,这舞蹈可是上一世的姜衫练过无数遍的,算是作弊,可也的确是为了打他们的脸。 直到彻底退场,不知道是出于礼节还是因为忘了,秦战的手臂一直都没有从姜衫的腰间拿开。他揽着她的动作像是感觉到了姜衫的疲惫和不敢重负怕她站不稳一样,姜衫则是睫毛微颤,一副神游天外的表情,明显是在走神。 一直紧握着拳头的白岐,脸色瞬间铁青!   ☆、第29章 军艺的人本来是到t大来寻求优越感的,s市就t大和军艺这两所军校,t大又是国内重点的重点,一直压在军艺的头上。两校争了很多年,军艺一直也没机会比过人家,打不过本校,就惦记上了附属学校,于是才有了每年非要来加个什么舞蹈交流的环节。 可这下好了,明明是来找场子来了,姜衫一出场,连t大不擅长的舞蹈都又压了他们一头,军艺领导的表情就很不好看。 其实倒也不是说姜衫的舞蹈跳的真就比楚凡好了,一个灵动欢快,一个沉重肃穆,一样的舞两种风格。姜衫因为很久没有练习,动作上有些地方还是稍有些凝涩,没有楚凡那样长期练下来的流畅。 可关键压就压在了楚凡是练了很久,可姜衫只是第一回跳上。 即使军艺的领导想要在言语上再占些便宜,也没好意思真说出来什么,这么难的舞蹈看一遍就原封不动的给跳下来了,搁谁身上都会觉得惊骇。无论因为什么原因,姜衫这一次都是赢了,军艺的人也觉得没意思,没再纠缠评论,很快阅兵式也就散了。 而校长对姜衫的态度也明显忌讳了很多,次次在姜衫手里吃亏,这次她敢大胆的直接朝着秦政委发难来压制他,下一回谁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事?校长讪讪的想,这种为校争光的学生,还是待人家好点,敬着些也爱护着些比较好。 散场的时候,不少人都看到军艺的赵青青来找白岐。白岐虽然沉着脸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可赵青青轻声跟他说了两句话,看上去倒像是在委屈撒娇的样子,白岐最后还是带着赵青青一起走了,这一幕不知道看碎了多少少女心。 跟姜衫擦肩而过的时候,白岐停了停脚步,“你半小时后再去我那里拿东西吧。” 身侧的赵青青打量姜衫的表情既惊疑又倨傲,本来想让姜衫出丑,结果却成了让她大出风头的地方,可她委屈的对白岐表示自己来表演却被姜衫抢了风头是受委屈了,白岐虽然不置可否,可至少还是同意来陪着自己了不是吗? 姜衫点了点头,“嗯”了一声,也没看两人,自己抬步走了。 赵青青看看姜衫毫不在意的冷漠的侧脸,再看看白岐越发沉的脸色,眼睛咕噜咕噜的转了转,聪明的没再多说话。 姜衫快走到宿舍的时候,远远的就看到前面有个眼熟的身影朝着跟她相反的方向走过来,秦政委气场一如既往的强大,虽然在阅兵式上配合着跳了一舞蹈,显示了点平易近人的苗头,可在看台上还敢一起兴奋的大声起哄的学生,到了下面一见他还是跟猫见了老鼠似的。 路上离场的学生不少,正低声和身边的秦亦灏说话的秦政委两人周围却出现了一个非常明显的真空带,愣是没人敢靠近他们走。 有自己刚得罪过的秦战,还有个不久的将来逐渐展露出让人威风丧胆手段的煞星秦亦灏,躲是躲不及了,姜衫脚步一转,转头就走向了身侧的大树。 姜衫瘦削,百年的梧桐树干又粗壮,很轻易的就遮掩住了姜衫的身子。 停了片刻,觉得两人差不多应该过去了,姜衫才长舒了一口气,先警惕的露出头向外面看了看,结果刚探出头,就正对上两双同出一辙的探寻的眸子,姜衫吓了一跳! 褐色粗粝的树皮间,年轻女孩粉白姣好的俏脸悄悄的露出来,脸上晒的微有些黑,可那凝脂般的肤质却依旧显得别样的滑嫩,让人不禁暗想要是恢复了本来的肤色,又会是多么的惹人怜爱。一双哈巴狗似的大眼睛湿漉漉的,氤氲间像是洒进去了一整湖的星子,自以为藏着警惕,可却不知道她这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再配上那样的眼神,落在别人眼里只会显得像只受惊的土拨鼠一样。 “站在这里干什么?”秦战脸上没什么表情,一双凌厉威严的鹰眸觑着姜衫,淡淡道:“这是在躲着我们?” 姜衫对着这两个自己绝对不敢招惹的人怎么敢这么接话,咽了咽口水故作镇定的走出来,蹙着眉一本正经的真诚道:“不,怎么会呢,感激您还来不及呢,我怎么会躲呢。” 离得近了才发觉远远看上去显得有些清隽的秦亦灏,竟然和久在军中的秦政委身量体型都差不多,宽腰窄臀,脸上的表情温和,可看在姜衫眼里却总觉得套着一层面具。如果说面对着秦政委时,是忌惮于他身上的那股杀伐果断,那对着这样近距离的秦亦灏,就有总让人不寒而栗的冷厉感,他即使对你笑着,却也总让人感到危险。 这是个存在感强烈到可怕的男人。 对算是从白岐那里侧面了解过秦亦灏本人的姜衫来说,更是一个绝对要敬而远之的人,他绝对会是那种把你卖了,你还会不自知的帮他数钱的男人。 秦战如有实质的视线在满脸无害和无辜的姜衫脸上定格了片刻,直到看的姜衫忍不住有些心虚的时候,才缓缓开口道:“不是就好,晚上有庆功宴,你也去。” 姜衫一愣,下意识的就要拒绝,“我晚上…” 秦战道:“你晚上没事。” 姜衫不想去,还要再说,秦亦灏温和的视线第一次移过来,那样沉厚如墨的眸子对上姜衫的一瞬间,姜衫心里突然‘咯噔’一声,还敢跟秦战讨价还价两声的姜衫不知怎么心头就涌起了一股强烈的忌惮-,立刻识相的改口。 “好的,我会准时到。” 秦亦灏没做声,不动声色的又看了姜衫两眼,秦亦灏是什么人,谨慎又精明,一向喜怒不形于色,心思藏得又深,姜衫自以为藏得好,却不知道她两世的修行加在一起也敌不过秦亦灏半分,他明显发觉了她竟然在怕他。 和他打交道的人会怕他秦亦灏不意外,可姜衫这么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会怕他,那就有些耐人寻味了,谨慎惯了的秦亦灏一瞬间心思百转,想的就有些多。 秦战的五官很深刻,眼窝略深,是一种很粗犷很男人的英俊,看到他第一眼,你能想到的就是诸如巍峨高山,硬朗的岩石和深厚刻板的暗礁一类的东西,他让你畏惧,可又有一种下意识的可靠的安全感,姜衫有些怕秦亦灏,脚步不自觉地就往秦战的方向靠了靠。 秦战深邃的眸子落在她俏生生娇柔可爱的脸上,嘴角扯了扯,“带电话了吗?” 姜衫乖巧道:“学校不让拿手机,我还没有买呢。” “唔。”秦战点点头。 然后姜衫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 如果此刻树上有洞,姜衫是真的想一头钻进去!她宁愿在树洞里一起做会儿光合作用也不想抬头去看头顶处两个男人此刻的脸色。 秦战看姜衫滑嫩的仿佛刚剥了皮的荔枝般的脸颊‘唰’的变得通红,连粉白小巧的耳垂都染上了赧色,虽然强自做出一副镇定的恨不得装作没听到手机响的样子,可尴尬的头都快要埋到领口去了。 奇怪的,秦战心头那种被耍弄的怒气还没来得及升起来,就像是被一个看不见的小手轻轻地抚了一下,悄无声息的就淡了下去,他刚暗叹一声,还没来得及说话,姜衫已经红着脸从兜里把手机拿出来了。 “我记得我出门的时候没有带的。”姜衫脸红红的,双眸中因为紧张和羞耻感翻出了一层水光来,也不敢看秦战,余光更是瞥都不敢往秦亦灏的方向瞥,视线定格在秦战胸前第一个纽扣的地方,她咽了咽口水强调道:“奇怪啊,怎么会在兜里呢。” 秦亦灏又看了她一眼,嘴角不引人注意的翘了翘。 直到两人离开了很久以后,手中攥着手机的姜衫,那颗小心脏还在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没其他的原因,从始至终,先是打量再是狐疑再是哂笑,可不管什么时候,秦亦灏的目光对她还说也实在是太吓人了。 要敬而远之,姜衫再一次在心里有对自己暗暗提醒。 姜衫掐着点儿,半个小时后准时到的白岐的宿舍门口,她恶意的想,不知道白岐和赵青青两个人是在哪里风流快活呢,这么点儿时间也不知道够不够。 和白岐虚与委蛇,一方面是她势单力薄,的确很多时候都需要用到他,另一方面就是这时候的白岐在姜衫的生命中充当的还算是一个大哥哥的身份,至少白岐给外人是这么传达着的。 可最近姜衫却越来越发现了白岐的不对劲,他开始若有若无的表现出对她的亲近,这在上一世是没有的。这便罢了,姜衫心里不曾否认过,她对白岐也是有过报复的心思的,重生后也想过有机会一定要让白岐也尝尝感情被人玩弄于鼓掌之间的感受,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姜衫看出白岐似乎是有着动摇的苗头的时候,姜衫一方面觉得危险,另一方面却又有着报复般的快感。 可她终究还是棋差一招,白岐又一次明显的表现出对她的疏远的时候,姜衫心里没有意外也没有什么类似于不甘的情绪,只是那种厌倦和厌恶突然之间就全部迸发了出来。 她斗不过他,她估计也永远等不到自己玩弄白岐感情的一天了,指不定再这样下去,自己会再被他给玩进去,那就得不偿失了。 这世上有那么多有意义的事情,把所有的精力都浪费在这些人身上是多么的不值得,姜衫心里突然就懒了懒。他想划清界限就如了他的意吧,让她再向以前无数次做过的那样厚脸皮的巴上去,她再也不可能做得到的。 白岐倒是没有迟到,姜衫刚到没两分钟白岐也就回了宿舍,炎炎夏日,白岐倒是一直都是一身清爽,离得近了能闻到他身上有股甘冽的香皂气,没有一点汗意。 两人都没有先开口,姜衫跟在他后面进了房间,白岐回了房间换衣服,姜衫就自己收拾化妆品。 等姜衫收拾完直起身的时候,才发现白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换好了衣服靠在门口,正目不转睛的在身后看着她。 “那我走了。”姜衫还是很有礼貌的,对着白岐笑了笑,也不提之前在操场上面对校长的刁难他对她不管不顾的事情,像是毫无怨言,白岐的眸色就又深了几分。 侧身越过面无表情的白岐,姜衫刚走了没两步,手肘处就传来一阵大力,猝不及防间姜衫惊呼一声,手中装着化妆品的袋子直接脱手而出滚了一地。 接着姜衫就贴上了一副饱含着怒气的身躯,白岐紧紧的把她揽在怀里,钢铁般的胳膊桎梏着她的纤腰,另一只手撑着墙壁,姜衫背部直接贴上了墙。 “你是故意的吗?” 白岐的低沉的声音极冷,神色冷峻,面无表情的脸上几乎要往外喷凉气,这样的姿势很危险,这样盛怒的白岐更危险,姜衫心头先是因为他的动作有些火,可忍了又忍,还是识相的决定不要和这样的白岐硬碰硬比较好,忍着气先放软了声音。 “我故意什么了,你怎么了,看着这么生气。” 娇娇俏俏的一张脸怯怯的仰着,又长又翘的睫毛轻轻颤着,像是恨不得那颤动的微小弧度能扫进你的心里去,衬得一双雾蒙蒙的眼睛更显得慌张无措,姜衫明显被吓坏了,嘴唇微微抿着,脸上有几分害怕的神情。 白岐的心先是软了几分,可接着一想到阅兵式上发生的事情,一想起来姜衫也用同样的神情面对着除了他之外的男人,白岐的心里就涌现出了更大的说不清楚的怒气和烦躁来。 “为什么要去招惹秦政委,他是什么样的人你了解吗?在那么多人面前跟他那样厮磨,别人不会说秦政委一句,可你知道别人会怎么议论你吗?” 白岐的声音冷,可听上去像是在关心,实际上却明显是在指责的话一出口,姜衫的心却更冷,她告诉自己忍住忍住,硬是把嘴边的脏话给咽了回去,语气却实在是保持不了多好了。 “你先放开我。” 白岐咬肌动了动,动作却分毫未动。 姜衫垂了眸子,脸上的神色也淡了下来。 按照白岐的性格,很少会这样真的和姜衫针锋相对的时候,他虽然强势,却很少为难她,这回也是被气的厉害了才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白岐见姜衫已经开始表现出明显的不高兴,他知道这时候最好的办法是理智的冷静下来好好谈,可一想到姜衫那样子围着秦战跳舞的样子,白岐心里就怒的厉害,怎么也没办法劝服自己松开她。 他甚至想把她藏起来,永远的锁在一个只有他能见到的地方,这样就永远不会有其他的男人有机会见识到她的好了。他等了这么多年,一步步一点点死死的拢住了她的心,没有人比他更知道她的甜美和诱人,他知道姜衫对自己的依赖和死心塌地,于是也就更加不能容忍别人对她有哪怕一丝一毫的觊觎。 他知道自己当着姜衫的面和赵青青表现出亲近的话她会伤心,可他容许她存在于自己的世界里,也只会容许她能出现在自己的世界里,其他人都是不成的,可却不能容许除了他以外的人能够左右自己的内心。这是他对她的惩罚,她难过的时候他心里也会不舒服,于是也是对他自己的惩罚。 可当姜衫真的表现出麻木和并不在意的时候,白岐发现自己比看到她难受的时候的心疼,更加的难以忍受。 “衫衫,你爸爸还在世的时候,曾经嘱咐过我很多次要好好照顾你,我比你大了那么多岁,也理所应当该去好好照顾着你护着你。你做人做事都比较乖巧,从小到大你也从来都没有让我失望过,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你心里一直都是有着分寸的。这一回你做错了,念在你是初犯我不怪你,但你要记住了,下不为例,像今天这样的事情,以后绝对不允许再发生,有问题你可以找我帮你解决,不要做这种有*份的事情。” 白岐的声音很远又很近,隐隐绰绰的传入耳中,像是个魔咒,像是个套在头上时时刻刻警告也提醒着姜衫的魔咒,按照他的准则,什么事情可以做,什么事情又是不可以做的,上一世是这样,这一世又是这样。 姜衫一直在心中默念着再忍忍,再忍忍,可是随着白岐淡淡的专断的话逐渐出口,姜衫好像听到了“崩”的一声轻响,脑子里某根名为克制和理智的弦儿,触不及防的,断了!   ☆、第30章 “白岐。”姜衫的声音温柔而甜蜜,一双雾蒙蒙的眼睛却亮的惊人,柔软的红唇微翘,“你是说我错了吗?” 白岐皱眉。 姜衫好声好气的接着问,“你是想让我道歉,对么?” 她这问话古怪,白岐没回答,眼睛在她脸上逡巡着。 “你先放开我,你这么着个动作咱们没办法好好说话的,倒让我误会你是在吃醋,所以才这么发火呢,你说,你是不是真的喜欢上我了?” 白岐的手像是被烫到了一般,迅速的收了回去,“你胡说什么呢!” 姜衫捂嘴轻笑了一声,直起身来,反倒上前凑近了一步,糯糯的,撒娇般的噘着嘴道:“你看,我和别的男人离得近了你会生气,我们两个私下里相处的时候你偶尔会对我表示亲近,上一次你不但抱了我还想亲我呢,我心里很开心,你终于被我打动了不是吗?白岐,我们在一起吧,好么?” 姜衫轻轻的拉着白岐的衣摆,微微抬起头,从白岐的角度看过去,她一双本就朦胧的大眼睛显得更大也更可怜可爱,挺巧的小鼻子皱着,精致白皙的下巴柔弱堪怜,再用那样祈求而撒娇的语气轻声哀求,简直就是最让人难以拒绝的温柔乡柔情帐。 姜衫正处于一种从少女走向女人的分界年纪,如果想,这种时候的女人可以轻易的俘获任何一个自己想要得到的男人。 白岐冷峻的双眼有片刻的晃神和摇摆,他几乎就要克制不住答应下来,他放在身侧的手不受控制的动了动,可嘴张了张,眼神中的光芒却还是暗了下来,抿抿唇,白岐声音冷淡。 “你还小,不要提这种事情,我一直把你当妹妹看待。” 姜衫轻笑一声,慢条斯理的收回了手,只是瞬息之间,她的表情蓦地变了,眼神冷凝,俏脸仿若结了一层冰霜,嘴角倒依旧还在笑着,眼睛亮的惊人。 “妹妹?”姜衫眼睛中闪过些疑问,眼睛直视着白岐,“唔…这样啊,我的好哥哥,那我有几个问题想要问问你呢。” 白岐看着这样的姜衫,愣了愣,一时间竟然没有吭声。 “你说你照顾我,姜蜜她们卖爸爸产业的时候,你在哪里?我被篡改志愿,求助无门的时候,你在哪里?” 白岐眉头略松,有些无奈,“别无理取闹,那是你的家事,你又想让我怎么插手?况且,遇到这些事情的时候,你也并没有向我求助。” 姜衫眼睛惊讶的睁大了些,躲过白岐试图安抚的手,“我无理取闹?也是,我的事又关你什么事,你的确是没义务来帮我处理这些的,我不怪你,也没有立场怪你,那么,也就请你不要再说什么照顾我的鬼话了成吗?” “校长为难我的时候,你站在一旁次袖手旁观,我上台扳回一局了,就是不知道分寸了,那么我到底该怎么做才是对的呢?顺着校长的意思,硬生生咽下这口气,不做反抗的接受一切本不该我承受的命运,就是我的本分了吗?” “姜衫!”白岐的脸色难看了下来,“你明知道我不是这样的意思!” 他只是想她能够先开口向他求救而已,她要是真开口了,他又怎么可能真的不管她? 姜衫却不管他脸色怎么样,继续道:“至于你说的什么妹妹,更是滑天下之大稽,有哪个当哥哥的,会阻止自己的妹妹去跟任何除他以外的男人接近?你管我管的严,对我又总是忽远忽近,上一刻还表现的暧昧,下一刻就能立刻划清界限,我以为你对我有感情,可是立刻你就能对其他女人表现的无比亲昵。” 有些事情其实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只是都默契的不去捅破最后一张纸,一旦选择摊开来看,就会看到里面□□裸的肮脏和残酷。 “你当我真的毫无察觉吗,赵青青为什么会有你房间的钥匙,还那样一副熟门熟路的样子。我生日那天你送我回去的时候,我其实看到了赵青青就在不远处等着,你敢说我走后她没有回去吗?如果真的像你说的把我当做妹妹,那么你就不该总是来招惹我,否则就是无耻。如果你爱我敬我,就不会跟别的女人牵扯不清,甚至当着我的面就表现出亲近和暧昧,不然就是下作。” 白岐的脸色已经被姜衫说的铁青,上一刻还柔情蜜意的女人,突然说出诛心的话的时候才更让人难以接受,他眼中的怒火已经几乎要涌出来了。 “别说了。”白岐警告的怒视着姜衫,明显已经被激怒了。 姜衫嘴角最后一丝笑容也收了起来,她又凑近了几分,几乎要贴上白岐的身子,吐气如兰的轻声道:“白岐,永远不要把我当做傻子来糊弄,因为有时候我不禁会好奇,十万分的想问一句…” “像你们这种人,到底还要脸吗?” 白岐从来没有被姜衫这样冒犯过,或者说从没有任何人敢这样冒犯过白岐,他胳膊上的肌肉猛然喷张,大喝道:“姜衫!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怒斥着,白岐的身子陡然贴近,大掌一伸就要挟住姜衫的下巴! “啪!” 一声脆响,姜衫不受控制迅速挥出的巴掌让周围陡然静了一静,白岐和姜衫都愣住了。 接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强烈的戾气迅速在周遭弥漫! 白岐的脸色变得无比吓人,他缓缓的收回手,用一种令人害怕又陌生表情就这么冷冷的看着姜衫,他沉默了一瞬,脸上的表情却黑的似乎要吃人。 “姜衫,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白岐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满眼的凌厉和风雨欲来。 姜衫的理智迅速回笼,先是不信自己竟然真的扇了白岐,可那种夹杂着懊恼和瑟缩的情绪只在心中闪了一瞬,接着就是一种强烈的快意。 两世了,身前的这个男人傲气了两世,也给自己带来了两世的痛苦,她终于第一次忍不住出手了。她的手还因为使尽了力气而在微微颤抖着,可心里头的某个念头却越来越清晰,无数次在心头叫嚣过却被她不甘的压下去的念头第一次这样无比清晰的涌现了出来。 划清界限… 他时时刻刻不忘跟她划清界限,那么这一次,就直接撕破脸吧,她实在是不想再继续忍耐下去了,这种恶心的感觉,她实在是没办法说服自己再继续忍耐下去了。 她姜衫的生活,上辈子,这辈子,下辈子,都不想再跟这个叫白岐的人再有一丝一毫的,任何的交集! “我当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倒是你,真的知道自己是在做什么吗?让开。”顿了顿,姜衫道:“当然如果你想要打回来的话我也没什么意见,只是有一点我希望你记住了…” 姜衫像是看不到白岐暴怒又沉到极点的脸色,把自己的脸凑了上去,直直的盯着他的眼睛,“白岐,以后永远都不要再来招惹我。” 姜衫,不是能任你白岐随意摆布玩弄的傀儡。 姜衫的脸上明明白白的写着这几个字,白岐退后了一步,因为怒气胸膛在剧烈的上下起伏,从没有人能将他气的这么厉害过,白岐从牙缝间挤出一声怒吼,“滚!” 姜衫扯扯嘴角,对地上滚落的许多化妆品连看都没有看上一眼,头也不回的摔门走了。 白岐在原地站了很久很久,片刻,“砰!”的一声巨响,白岐一拳砸在了门上,鲜血顿时从指缝间迅速的涌了出来。 *** 姜薇知道自己不可能去做一辈子的缩头乌龟的,她可以因为丢脸而在英国躲一时,却不可能真在这里龟缩一辈子,再难堪也要回国面对。 姜薇在英国呆了一周就在刘天择的说服下灰溜溜的回了国。 姜蜜和周老太太折腾了很久,也被刘天择从警局弄了出来,不过没有被判拘役,罚款却少不了,这阵子两人都有些灰头土脸的,唯一的念想就是远在英国的姜薇了。 两人都殷切的盼望着姜薇能争气的一举拿下入校资格,知道姜薇第二天要回来的消息,两人高兴的一夜都没睡着。 结果等见着姜薇,见她哭丧着脸空手而归,又听了她吞吞吐吐的讲了自己在英国的经历后,姜蜜眼前一黑,哆嗦着气的半天没说出话来,周老太太则是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接着就又是一番兵荒马乱。 等周老太太晕晕乎乎的醒过来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床边儿哭得眼睛都肿了的外孙女儿,周老太太总觉得可能是自己做梦,自己给予了那么大的期望的外孙女儿怎么可能会没考上呢?她那么争气,舞跳的那么好,又花了那么多的钱给她打点,差点连儿子的遗产都全给她搭上了,她怎么可能没考上呢? 周老太太死死的拉住姜薇的手,喘着气试探着问,“薇薇…我做梦梦见你跟我说,你没考上?” 姜薇委屈的眼泪又掉了下来,脸上又是难堪又是挣扎,抽泣着喃喃道:“呜呜,不怪我的,我跳的很好的,是姜衫动了手脚…” “她离得那么远能动什么手脚!”周老太太气的直拍床,红着眼目眦欲裂道:“我就问你,你到底考上没考上?” 姜薇抽了抽鼻子,她都这么可怜了,外婆竟然没安慰自己还吼自己,姜薇有些不愿意,撇着嘴满脸羞辱道:“没!没考上!满意了吧!” “啪!” 周老太太一巴掌就扇了过去! “孽障!” “妈!你这是干什么!” 姜蜜忙上前护着女儿,拦住还欲动手的老太太,“你怎么动手打孩子呢,她心里也难受着呢!” 周老太太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对姜薇动过一根手指头,姜薇不敢置信的捂着脸,连哭都忘记了,整个人都被打蒙了。 周老太太躺在床上哭天抢地,“不争气的东西,你说的自己一定能上的我才同意把衫衫的名额给了你,作孽啊,你没那本事考上你顶她的名额干什么!这么为家争光的事情你竟然没考上!哎呦气死我了,以前人家说衫衫比你跳的好我还不信,这下可好了!你丢不丢人呀!” “妈!” 姜蜜知道老太太一直对子女的要求比较高,可她实在没想到她会当着姜薇的面儿也这么说,以前老太太可是只会这么羞辱姜衫的! 姜薇也是一副受了刺激的模样,尖叫道:“我比她强多了,你知道什么,我都说了这次是她使绊子!连面试官都说我跳的好…要是她她更考不上!” 老太太就趴在枕头上哭得一副肝肠寸断的样子,已经听不到姜薇的话了,她最近受的打击太多了,姜薇只是她一个出气口,她实在是憋屈的厉害。 刘天择站在门外一脸尴尬,也没进去,见里面三个女人哭的哭闹的闹,叹了口气给姜蜜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出来。 刘天择已经算是步入中老年了,他对比自己年轻十多岁又保养得宜的姜蜜也的确是喜爱,对她也是真好,他从知道姜薇没能考上就知道回来后一家人肯定会闹的不成样子,也就事先在国内又跑跑关系安排了一番。 “好了好了,别哭了,考不上就算了,孩子小也别给她压力太大,去国外那么远你不是也不放心嘛,我在这边给她安排好了,现在还不晚,还能在这边的学校再加进去。” 姜蜜眼睛亮光一闪,声音立刻软了八度,也不顾母亲和孩子都还在身后的病房里呢,上前就抱住了刘天择的胳膊,胸脯有意无意的蹭了蹭他的胳膊,哽咽道:“天泽,你,你真好,可是姜薇这孩子一直都心高气傲的,要是学校不好了她估计也是不甘心去上的。” 刘天择被姜蜜蹭的下腹一热,顺势揽住了她的腰,手掌在丰腴处摩挲了片刻。 “我当然知道,你的女儿我也当做是自己的女儿的,自然会给她最好的,她不是爱跳舞吗?我认识军艺的校长…” “军艺?” 姜蜜惊讶的低呼一声,眼中的感激几乎要溢出来。 刘天择点点头,“我费了不少力气,已经安排的差不多了,今晚军艺那边有个庆功宴,到时候就带着姜薇在隔壁等一会儿,那边结束了就去跟军艺的人见见面。” 姜蜜因为姜薇面试失利刀绞般的心总算好受了一点,虽然军艺跟英国皇家舞蹈学院差点不是一星半点,可以说是天壤之别的,但毕竟也算是国内舞蹈上的顶尖学院了,刘天择能把她弄到里面去一定是费了不少功夫的,心里的甜蜜也把难受劲儿往下压了压。 *** 晚上的庆功宴上,t大和军艺白天参加过舞蹈交流的学生都到了,因为人多,就分成了两桌。 因为是应酬消遣,这一回是允许带男伴女伴的,军艺的女学生不少都带了男朋友过来,人数增加了不少,t大这边就只有两个长得漂亮的女孩子真的带了男伴过来,其他几位还是孤零零的。 赵青青是白岐陪着来的,两人到的时候t大几位听到过姜衫和白岐两人谣言的女孩子不约而同的看了姜衫几眼,姜衫笑容不改,对着笑的甜甜蜜蜜来打招呼的赵青青态度十分和气,却是看都不看沉着脸的白岐一眼。 两人不像之前在学校表现的那么熟稔,倒像是两个陌生人一样,t大的学生看着姜衫的表情就有些耐人寻味,心里不停的猜测琢磨开了。 军艺的学生和领导是在一桌坐的,给t大几位学生分的是个小桌子,谁主谁次一目了然。姜衫跟其他几个同校的女孩都不熟,再加上又是在角落了不受重视的一桌,她们这一桌九个学生比起那边热闹的一大桌就显得安静了很多。 秦战和秦亦灏两人都比较忙,庆功宴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才到,两人一到,几位领导都站起来去迎接,军艺那边的大桌子上早就给两人预留了位置,校长忙去迎着两人上主位。 “秦总,秦政委,来来来,给你们留着位置呢!” 秦战站在房间里看了两眼,军艺的那一桌人数众多,男男女女插花坐了一大桌子,菜色酒品也名贵华丽的多,反观t大这边,冷冷清清的,安安静静的缩在角落里,一看就是被忽视的一群人。 秦战不耐烦应付这一群赶着迎风拍马的领导,凉凉的直接给拒绝了,“不了,你们接着吃吧,我去另一桌坐。” 两校表情殷切的领导都愣了,秦战不管他们如何反应,脚步直接朝着t大角落的桌子走了过来。 秦亦灏又换上一身深色的西装,西装明明熨的一丝不苟,却总能被他穿出一副闲适而又扩拔的感觉,像是苍朗的劲竹,可又因为肩膀宽厚坚实而让人生出几分巍峨嶙峋的高山般的感觉,更显得肩宽腿长,清俊的眉眼微凌,对着站在门口的服务生吩咐,“在那桌加两把椅子。” 这下包括t大学生在内,所有人的下巴都要惊得掉下来了! 秦政委的位置自然是在主位的,秦亦灏随手一指,对着拘谨的搬着椅子的服务生道:“放这里吧,方便。” 姜衫一愣,侧了侧身让出为位置,秦亦灏去了西服外套递给服务生,弯身坐在了她的身边。   ☆、第31章 秦亦灏仿佛感觉不到所有人的视线都定格在他身上一般,泰然自若的坐正。 他的另一侧是一个t大女生带来的男伴,那男伴是个长相帅气的小伙子,坐在秦亦灏身边却显得身板瘦条条的,气势不自觉的就低了几分,虽然已经极力的坐直保持镇定,但那表情怎么看都有些僵硬和局促。 秦亦灏坐正后才想起什么似的,转头征询的看着姜衫,沉黑狭长的深眸微眯,“介意我坐在这里吗?” 同桌的人不自觉的就齐齐抽了一口凉气,姜衫脸上自然又镇定的不得了,桌下的手指头都纠结紧张的搅成了一团,她比他更礼貌的颔了颔首,“秦总实在是太客气了,当然不介意。” 秦亦灏这才收回专注的视线,转而又看向了另一边的男生,他不说话,就只看着,眼神冷漠,可那里头的嫌弃和忍耐却几乎要从一片浓黑的眼睛里溢出来。 秦亦灏有些轻微的洁癖,出来应酬的时候很少会允许别人坐在自己的身边,在军艺那一席也是一边是秦战坐的主位,一边放了一个小巧精致的插屏。男伴被秦亦灏看的心里头哆嗦了一下,几乎是下意识的,屁股离开了椅子往旁边挪了挪。 秦亦灏这才勉强收了脸上的不悦之色。 同桌的几个女孩子还是害怕秦战,坐在一桌不敢朝着秦战的方向多看,也不敢上前说话。可毕竟都是不涉世事的小姑娘,看人也只会看表面,害怕秦战,可对着看上去平易近人多的秦亦灏却没有那么多顾忌了,虽然也都扭捏着不好意思多搭话,一个个小眼神儿却直往秦亦灏的脸上瞟。 秦亦灏并不动筷,也不喝酒水,就这么一直沉默的坐着。秦战看了一眼侄子,又看了眼坐在他身边的姜衫,眉心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秦亦灏很少出来应酬,请他一次比登天还难,今天破天荒的同意出来,他知道一定还是因为楚家的事。 楚家人对和秦家联姻不死心,也深知道唯一能够掐住秦亦灏命脉的地方是在哪里,等秦老爷子撒手西寰了,要想再惦记秦亦灏,那可真叫做一点可能性都没有了。今天他们只是短暂的回了秦家一趟,秦亦灏就又被秦老爷子叫去了书房,秦老爷子身子骨眼看就熬不了多少时间了,不知道又在书房里跟秦亦灏说了什么,秦亦灏出来的时候脸色极其难看。 今天楚凡也到了,秦亦灏难得松口参加庆功宴,结果又跟着他过来坐在了这一桌,就是在清楚的跟楚凡表明自己的意思。楚凡也是个骄傲的人,有了秦亦灏今天白天阅兵式上在t大的意外出席,再加上晚上疏远的去了另一桌,如果长点脑子就应该能看出来这已经是秦亦灏碍于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做出的最后的忍耐。 秦战知道秦亦灏的性子,看似耐心又隐忍,可在某些事情上的容忍度却极低。只盼着楚凡能明白了他的意思跟家里人说清楚,不然再由着楚家长辈这么明里暗里的使着小手段,别人不敢招惹,他却知道惹怒了秦亦灏,他这侄子可是丝毫不会顾及什么情面和世交情谊,可是会直接不给人面子的下他们的脸的。 白岐并没有往另一桌看,几位领导殷勤试探的敬过来酒,他沉着脸来者不拒的接了过来,赵青青咬唇看着他,心里头有些不是滋味儿。别人看不出来,可她毕竟也跟白岐认识那么长时间了,当然能看出来他心情奇差,她也不敢惹他,劝了两句少喝酒以后,见白岐并不搭理她,就乖乖的闭了嘴。 一顿饭吃的一群人心思各异。 白岐在庆功宴结束前就走了,白家人毫无预兆的出现本就出乎军艺一群人的预料,连t大的校长和军艺的领导都有些小心翼翼的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再加上秦政委和秦亦灏还在房间里坐着,今晚这局面并不好办,在场的几位还是有人听说过同是军人世家的白家和秦家上一代的关系似乎是不怎么友好的。 等见了白岐和秦家两位互相谁都没有理会对方的时候,几位心里头更是打鼓,白岐看都不愿意往t大席上看一眼,秦家两位又直接不肯坐到军艺的席面上,反而去了角落里的t大那边,有心人心里头转了好几圈,生出来了无数种猜测。 这会儿白岐先离席,不少人心里实际上有种隐隐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白岐能走,赵青青却不能走,她心里有其实有几分猜测,约莫着知道白岐为什么一晚上心情都那么差。那些猜测让她有些心神不宁,心里头跟刀绞似的,嫉妒和不甘心在心底里交织缠绕的赵青青几乎要把手里的筷子给掰断了。 庆功宴结束,姜衫正准备走却感到胳膊一紧,被一个人挽住了肘弯。 “姜衫,你来一下,我跟你说件事。” 赵青青凑到姜衫耳朵边,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轻轻的拉着姜衫示意她先别走,抱着她胳膊的手熟稔又亲密。 姜衫看了她一眼,顺着她的力道去了隔壁桌,赵青青拉着她坐在凳子上,对着几个t大的学生挥了挥手。 “你们先走吧,姜衫等一会儿再回去。” t大的几个女学生本来就跟姜衫不是很熟,闻言也没有多推辞,打了声招呼就结伴走了。 刚走到门口的秦战不动声色的往这边看了一眼,秦战是什么人,见过的人比普通人吃过的饭都多,看人极准。 他军队还有事,不能耽搁,秦战在走廊上叫住了秦亦灏。 “你今晚去哪里?” 没了外人在场,秦亦灏脸上的表情才现出几分逼人的冷峻,眉眼间的凌厉几乎要破瞳而出,刀削斧劈般棱角分明的脸上一双深眸中的神色淡,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加掩饰的烦躁和厌倦。 “老爷子让直接回家。” 秦亦灏天生就仿佛和秦家人不对盘,特立独行,从没人能管束的住他,跟秦战的关系其实也是一般,只是出于某种尊敬,对上的时候态度还算客气,要不是秦老爷子身子骨快不行了,更没人能对他做丝毫的约束的。 其实也不怪秦老爷子急,秦家两代先是出了个至今不提结婚的秦战,秦战住在军队里,要么就忙公事,一直不怎么回家,秦老爷子掰扯了这么多年已经彻底放弃了希望。结果现在又出了个从小到大都性格乖戾,像是对女人丝毫不感兴趣的秦亦灏,秦老爷子已经时日无多了,这时候要是不急才叫奇怪了。 秦战显然对这个侄子也挺了解,直接开出了价码。 “老爷子那边我帮你处理,他情绪起伏大,最近做事的确偏激,你先避一避也好。” 秦亦灏诧异,挑眉看着面前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叔叔,清俊的脸上现出几分深思来,等着秦战说出下文。 秦战对自己这个精明的侄子也很有些头疼,见他不问,只能自己接着道:“之前坐在你身边的那个女孩,叫姜衫的那个,你一会儿送她一趟,大晚上一个小姑娘不安全。” 秦亦灏脸色淡了下来,蹙眉看着秦战,“你是不是看上她了?” 秦战一向刻板的脸上依旧维持着威严,沉声道:“别胡说,她还那么小,我是看着房间里事情不太对,估计她会吃亏,这孩子不错,你看顾着点。” 秦亦灏沉思了两秒,点点头,难得开口叫了声尊称,好心的提醒道:“叔叔,那女孩不适合你,看上去不但年龄小,也实在是太单纯了点,这种女孩子最需要人常常看顾着,时时刻刻的护着宠着,按你的性格应该找一个贤内助,实在是不适合找个这样的娇滴滴的女孩子当伴侣。” 秦战听秦亦灏叫自己叔叔,脸上板正而面无表情,胳膊上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他就这么看着秦亦灏不说话,秦亦灏话说到,却并没要求秦战给自己什么回应。 “那今晚我就不回去了,楚家那边再这么放肆,我就要出手了,我会顾忌到秦家而忍一次两次,却不可能一直忍下去。” 秦战“嗯”了一声,表情也有些严肃,“我会劝老爷子。” 在房间里坐了有一会儿,房间里人走的差不多了,赵青青才笑容嫣嫣的开了口,眼神中带着三分善意,五分打量,还有两份自以为藏得很好的算计。 “是这样的,我之前也听白岐说了你喜欢跳舞,今天又见你在阅兵式上的表现那么精彩,我还真挺喜欢你的。你们学校没舞蹈专业,我看你呆在那里真的是可惜了,想给你介绍个人认识。” 姜衫心里早就有预感,一听赵青青的话就笑了,重生一世,很多事情都脱离了上一世的既有轨道,一个月之后才会上演的一幕竟然就这么提前在她眼前敲锣打鼓的出现了。 赵青青见姜衫笑的奇怪,却没有一点想要主动好奇的开口问的倾向,只能接着道:“是这样的,你可能不太清楚,军艺里有很多课外的舞蹈社团,这些社团是允许外专业的人和外校的人参加的,只是因为里面有很多代课的都是名师,所以选拔比较严格,我觉得你的水平不错,应该是能进去。” 姜衫自然了解赵青青口中说的所谓的社团,可以说只要是在s市学舞蹈的,没有人没听过军艺的舞蹈社团的,里面名师汇聚,许多不愿意在军艺授课的艺术家倒是愿意偶尔去带一带社团,连军艺本校的学生想要进去都极不容易。 更让人心往神之的不仅仅是在里面学习能得到很大的提升,能进到军艺的社团最大的附加价值是今后将会面临的无数的机会,楚凡就是里面的佼佼者,也是社团创办至今名声最响的学员之一。 上一世姜衫在这里头可是受到了无数的折辱,不但从第一轮就被毫不客气的唰了下来,还丢了很大的脸,这社团不仅仅是不好进,简直就是难如登天。 姜衫装作懵懂和不相信的样子,“军艺的舞蹈社团我知道,可我听说非舞蹈专业的学生里面是不接收的,我并没有进去的最基本的资格。” 赵青青暗自笑了笑,你要是能轻易的就有入门的资格,我还找你干嘛。 赵青青脸上的表情带着怜惜和同情,“所以我想给你介绍位老师,你的水平我是了解的,破格直接被录取进去也是没有一点问题,我跟这个老师说了你的事情,他对你也挺感兴趣的,他是我们学校的教授刘宏,也兼任的有教导主任,不知道你听过他的名字没有。” 赵青青虽然这么问着,心中却极其的笃定姜衫绝对会答应下来,她对人心的把握不可谓不纯熟,不然也不可能笼络得住白岐那样的人了。姜衫现在处于落魄期,喜欢舞蹈又没有重新踏入的门路,如果有机会能够进入到军艺里面学习,这样大的诱惑就算是个正常人都拒绝不了,更何况对于现在正处于彷徨期的姜衫呢。 果然,姜衫立刻点了点头,“刘宏先生我知道,他跳的桑巴舞在国际上是拿过奖项的。” 赵青青笑了,“刘宏先生现在就在隔壁处理些事情,你要是想进社团的话,一会儿跟我去见他一面吧?” 姜衫踯躅,“这…不好吧,都这么晚了。” 赵青青嗔怪的看了她一眼,亲亲密密的凑近笑道:“你放心啦,刘教授是个再和善不过的老好人,能有什么事?” 姜衫垂眸低下了头,像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 的确,再和善不过的老男人,却是上一世害的自己身败名裂的罪魁祸首,认识刘宏不但是她跟白岐产生分歧和隔阂的开始,也是她被千夫所指被骂的狗血淋头的开端。 她怎么可能会放过这个男人呢? 更何况因为刘宏的介入,那样一段让她引以为耻的岁月,却也给她带来了自己一生中最大的机遇,也是足以彻底改变她今后生命轨迹的最大转折点。   ☆、第32章 另一个包厢里刘天择已经带着姜薇跟刘宏谈的差不多了,刘宏知道姜薇曾经得到过英国皇家舞蹈学院的面试邀请,也不知道刘天择是怎么跟他说姜薇的落选的,刘宏对姜薇倒是既同情又满意。 当然,也许是对刘天择开出的优渥条件更满意。 赵青青和姜衫一起去隔壁的时候,正看到刘天择带着欣喜的姜薇离开的背影。 赵青青指了指他们,一副推心置腹的样子,“瞧,这就是拖了刘教授的关系中途安排进军艺的女孩,刘教授的能耐大着呢,跟他搞好关系绝对对以后大有裨益。” 姜衫的眼睛睁了睁,脸上露出几分惊讶,这倒不是假装,而是真的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姜薇,刘天择为了姜蜜还真是尽心尽力,姜薇捅出这么大的篓子都能还能被他用关系塞进军艺。 刘宏年近五十,因为保养得当,看上去也就四十五六的样子,头发油光发亮梳得一丝不苟,长相儒雅,能看出来年轻的时候也是帅哥一枚。 可姜衫却知道他这一副极具欺骗性的皮囊下包藏的多少的龌龊和下流,刘宏看见姜衫的时候明显眼晴一亮,脸上的笑容更加和煦。 姜衫一直没怎么说话,都是赵青青和刘宏在一唱一和,她就安静的坐在一旁听着。 她今天穿的是一身草绿色的裙子,姜衫嘴巴刁,学校里的饭菜不和她的口味,这一阵又瘦了一些,以前的衣服穿在身上也有些松了。可却是该减的地方减,不该减的地方一点也没有因为瘦就减少半分,看得刘宏心里热腾腾的。 本来刘宏还端着架子做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到了后来话也多了起来,明明并没有真的见过姜衫跳舞到底怎么样,可话里话外都是对姜衫的惜才和吹捧。 “社团选拔还有两个月才能开始,这段日子你也好好练,到时候我多照顾你一点,争取让你进去。” 刘宏话不说死,他在外人面前形象一直很好,骨子里虽然风流,却很好面子,见了姜衫就知道这小姑娘估计不好上手,并没有立刻就表现出什么急切的心思,就想着一步步引着她上钩,他做这些事情已经轻驾就熟了,也不怕她最后不乖乖的上钩。 上一世单纯无知的姜衫也的确上了钩,从最开始就对能给她机会的刘宏感恩戴德,再加上刘宏跟姜洛生的年纪差不多,两人的气质都是那种温文尔雅的,刘宏当初这么轻声慢语又和蔼的对待自己,姜衫还曾经在心里隐隐把对父亲的哀思寄托了几分在刘宏身上,对他十分亲近。 正因为这些孺慕和敬仰,当刘宏显现出自己龌龊的一面的时候对姜衫的伤害才格外的大,简直就是戳心窝子般致命的打击,姜衫又一向是个追求完美而骄傲的女人,也不怪她会一直记恨他到现在。 赵青青表现的对姜衫很关心,体贴道:“姜衫毕竟是在t大里呆着,想好好准备在这么短的时间也找不出良师来指导,刘教授你闲暇的时候不知道能不能对姜衫指导指导?” 刘宏的脸上的表情有些为难,并没有直接答应下来,眼睛看着姜衫等着她主动开口来求他。 其实按照姜衫本身的性格,这会儿看着刘宏装模作样的德行,最想做的就是泼他一脸水再狠狠的揍上一顿。可经历过那么多事的姜衫忍耐惊人,现在撕破脸羞辱刘宏只能打草惊蛇,这会儿自己出气了,却对刘宏的筋骨伤不到半分,她当然不会做这种赔本买卖。 再加上对骄傲两世的姜衫来说,军艺社团上的凄惨落选一直都是横在心里头的刺,她十万分的不甘心也永远都没办法接受自己曾经以那样狼狈的姿态落荒而逃。可以说姜衫后来之所以会咬紧牙关提着气儿硬是凭着自己的努力再次站在了高峰处,也和那次社团选拔落选的刺激脱不了关系。 即使父亲离世,即使家产被至亲给谋划着抢走,姜衫也一直没有彻底被压垮过,她一直安慰自己生离死别是总有一天要面对的事情,家产是身外之物没了就没了。唯独舞蹈是她最后的精神支柱了,它永远不会离开自己,是自己最痛苦绝望的时候唯一的寄托,也是自己骨子里最后引以为傲的东西。 结果却在舞蹈上也被人踩在脚下羞辱到那样的程度,到了后来在她进了文工团后,无数次被拿来跟楚凡做对比的时候,当初在军艺舞蹈社团上云泥之别的经历也折磨她很久。从小到大受到的教养再好,再被教导着好女孩要大度,要眼界放宽,毕竟是人,又不是圣人,姜衫真能做到毫不在意那才叫见鬼了。 更何况还是姜衫这种做一件事就一定要苛求自己做到最好的人。 可以说到了现在,进不进军艺的舞蹈社团对姜衫来说已经不是必须的事情,可却成了一个最大的执念。有时候姜衫也会羞耻又阴暗的想着,她就不信这个邪,凭着自己的努力还真就能一辈子追不上楚凡了。 可不论心里想过再多,姜衫面上一点都不显,犹豫了一下才道:“刘教授是以桑巴著称的,我练过桑巴,却因为不是主修所以不是特别的精通,倒是不好麻烦您呢。” 赵青青和刘宏都没有想到姜衫竟然会拒绝,不由得对视了一眼,赵青青想的是姜衫的不识好歹,刘宏面对着美人心里却没有一点火气,姜衫这样的态度却更勾的他想跟她再亲近点,也不顾自己刚才还在为难着等人主动来求他呢,开始自卖自夸起来。 “这个你不用担心,能在军艺当上教授,我当然不可能只精通桑巴一样,再加上经过了这么多届的社团选拔,对几位审核老师的心思也摸到了一些,指导谈不上但是一些好的建议还是有一点的。” 刘宏其实也是有几分真本事的,不然上一世也唬不住姜衫,就是儒雅的面孔下为人太风流无耻。 姜衫又犹犹豫豫的推托了一会儿,刘宏果然更殷切了,赵青青倒是脸色有点不好看起来,她是想耍弄姜衫,可刘宏惦记着想玩弄姜衫可以,她却无法忍受一向对自己最看重的老师当面就撇下自己对姜衫这么体贴讨好。 见在两人之间埋下了隔阂的种子,姜衫才半推半就的答应了下来,刘宏长出了一口气,眼睛都亮了起来。 “这么晚了,我开了车来的,我送你们两个回去吧。” 刘宏看看时间体贴道。 赵青青这会儿的表情已经非常不好看了,绷着脸也不吭声,她高高在上的被人供着供惯了,最看不惯有谁抢了自己的风头,即使是自己故意设计的也不行。 姜衫余光瞥了赵青青一眼,眼中划过些笑意,“不用了,我不回学校,要回家一趟呢,跟青青姐不顺路,我自己打车就行了。” 刘宏明显不愿意放过这么个体贴美女的机会,还要再劝就被赵青青扯住了衣角。 “老师,我还有些事情想请教您呢,姜衫既然说了要打车肯定是还有别的事情不方便咱们跟着,你就别为难她了。” 赵青青的语气体贴的很,可了解自己这位宝贝学生的刘宏却明显听出来她已经不高兴了,刘宏是真心喜爱自己这个天分高的学生,这时候也不好再接着劝了,顺着赵青青的话应了下来。 “那就这样吧,你课余时间想要练舞了直接给我打电话,或者联系你赵学姐也成。” 姜衫答应了下来,刚出去就见包厢门被从里面关上了,挑了挑唇角,姜衫一点都不意外,这个赵青青的性格果然还是老样子。 到了这会儿酒店里的各个包厢里依旧十分热闹,不停有服务生在各个包厢里进进出出,这个点儿才是这个城市最纸醉金迷的时候,透过零星的缝隙,姜衫瞥到不少糜烂又不堪的场景,她的脚步就又加快了几分。 期间姜衫碰到过几个醉汉,脸色涨的通红,醉醺醺的要过来拉她的手,姜衫又恶心又后悔自己因为一时的意气选择在这种地方停留了这么久,不过她防范意识比较重,左右穿梭着跑的飞快,左冲右撞很快就冲到了走廊的尽头,看离包厢远了些姜衫这才松了一口气。 回过头的姜衫一口气还没松完,身前就被笼罩上了一个巨大的阴影,一个强壮的身躯毫无预兆的挡在了自己的正前方。 “呀!” 姜衫被吓了一跳,吓得差点跳起来,身体猛的后退了一步。 秦亦灏看着身前吓得像只受惊了的兔子似的的姜衫,略怔了怔,心里头因为等了那么久而升起的不耐和怒气消了几分。 毕竟是个女孩子,虽然极力挺直了脊梁保持镇定,可毕竟大晚上的孤身一人身处这种有些乱的场合,姜衫脸上还是有几分掩饰不住的忐忑。因为跑得飞快,脸颊上浮现出几分轻红,气息还没有喘匀,属于少女的鼓胀胀的胸脯上下起伏着,纤细青葱的指尖因为骤然受惊抚在胸前,更加显得有些因为瘦了一些略松垮的腰身不盈一握。 姜衫的腿修长白皙,小腿骨骼匀称形状非常漂亮,那皮肤吹弹可破,白瑕中泛着一层玉色,穿着一双前排露出一浅层脚趾的小高跟,十个脚趾珠圆玉润小巧玲珑,这会儿蜷缩着,看上去别样的惹人怜爱。 秦亦灏身量颀长,姜衫即使穿着高跟鞋也比他低出一头,秦亦灏只需要轻轻颔首,从他的角度就可以轻易的看到跑的急了的姜衫衣领下一片嫩白到恰到好处的小沟。再对女人不感兴趣,再有洁癖,毕竟是个正值壮年的男人,又不是真的就是清心寡欲的和尚,对着这样一副诱人的盛景,秦亦灏喉咙不自觉的就紧了紧。 “秦总?” 等反应过来身前站的是秦亦灏,姜衫才又重新镇定下来,毕竟也算是自己认识的人,虽然是自己心里有写上的头号危险人物,在这样的情况下姜衫的不安还是奇异的褪去了不少。 轻轻的吐了一口气,草绿色的裙子下隆起的胸脯也跟着起伏了一瞬,秦亦灏有那么一瞬间眼睛竟莫名的有些愣怔起来。 姜衫看了眼被秦亦灏挡的严实的出口,小心的开口问道:“这么晚了,您怎么还在这里呢?” 僵硬的顿了顿,秦亦灏不动声色的移开了盯在不该看的地方的视线,缓声道:“你去哪里?” 姜衫一愣,不知道他怎么会这么问,斟酌道:“我要回家呢。” 秦亦灏又问了地址,姜衫虽然不解,还是报出了地址。 秦亦灏点点头,“顺路,坐我的车顺便送你回去。” 姜衫哑然,她怎么都料不到秦亦灏会送她,一时间又是惶恐又是受宠若惊,可人家都说了顺路了还让她怎么拒绝,这时候再说‘不’就是不识好歹了,姜衫并不想平白跟他结怨,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跟在秦亦灏的身后上了车。 司机已经等了很久了,见两人一前一后出现忙下车去开门,姜衫本来以为秦亦灏会坐在前面,没想到他竟然就站在车门处看着自己,示意她上车。 结果等姜衫坐上了后坐,秦亦灏直接从另一边也上了车。 本来宽阔的后坐顿时就显得有些逼仄。 真到了离得这么近的时候,才更加显现出了秦亦灏身材的高大,一种绝对力量对比下的凌厉气势,即使收敛过也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单独的呆在同一个空间,那种极致的压迫感让姜衫的动作变得十分规矩,眼观鼻鼻观眼的老老实实坐着,别说搭话,头都不抬一下。 因为坐着,姜衫长到膝盖的裙子收到了大腿上,露出了圆润可爱的膝盖和一小截骨肉白皙的大腿,光洁的双腿紧紧的并着,被一身草绿色的裙子衬得像是泛了一层诱人的白光。她的手规规矩矩的交叉着放在膝盖上,正好盖住裙子的下摆,十个指甲盖莹润剔透,无处不精致也无处不漂亮,小巧的下巴乖巧的垂着,从侧面看上去,又长又密的睫毛掩着雾蒙蒙的眼,每一处五官都像是造物主用最灵巧的手捏出来的。 少女的身子即使不喷洒香水,也自有一股自然又好闻的馨香,某一瞬间秦亦灏的眼神竟然有些凝滞,沉默的保持着规矩和镇定的姜衫并不知道,在这样幽暗处看过去的她越发可怜可爱的让人移不开眼。 男人总是天生有一种喜欢看上去弱小又精致的事物的本能,让人忍不住想怜惜爱抚,又忍不住想要放在手心里好好的蹂躏,那种被激起了保护欲又忍不住想要破坏的本能冲动,几乎可以轻易的逼疯任何一个满腔血气的男人。 秦亦灏突然就打开了车窗,疾驶的车速下风蜂拥着灌入车窗,秦亦灏揉着额角转过头看向了窗外。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姜衫过的十分的忙碌,姜蜜那边为了拿回父亲的遗产,小动作频繁,姜衫不动声色的化解了几次。期间刘天择插手过几次,姜衫都凭着上一世的了解险险的规避了过去,可刘天择毕竟是老狐狸,又是商场大鳄,姜衫的段数在他面前能撑得一时,她却不能保证自己能一直这么幸运的躲过去他层出不穷的低劣手段。 姜衫也知道这样下去不是长久之计,心里也有了些别的打算。 这段时间她一方面抓紧时间拾起来落下了不少时日的舞蹈,另一方面也联系了一直都有联络的李北方,暗地里迅速的把姜家容易出手的产业估值折了现,就只留下了出版社,它是父亲的心血不能就这么转手卖了,姜衫不管事,只留下了股份,年末吃分红就成。 姜衫把折现的钱在放到海外做风投和买房之间犹豫了一段时间,还是决定买房。 再不问世事,姜衫也知道将来的十年间房价会飙升到怎样恐怖的程度,一些被改造的老城区更是因为拆迁问题进行了些天价的赔偿。这时候即使是s市最繁华的市区房价也还很低,属于你只要努力,即使是一般的工薪阶层想在这里买一套房子也是能够负担的那种。 姜衫对商业上的事情毕竟涉及的少,也不认为自己能够天才到对那些商场上的事情无师自通,还是买房稳妥,升值空间也高。 姜衫选定了几处在城市边缘几年后确定会拆迁大改造的地皮买了下来,又在将来城市大改造后将会成为最繁华商圈的市中心的地方买了几套房子,等大笔一挥在购房合同上全部签上自己的大名,姜衫的心里才彻底安定下来。 能被捣乱的产业全脱了手,刘天择就是再想使绊子也使不到她身上了,只是买房子买的入了迷,姜衫又看着哪一个地方都觉得几年后会成百倍的升值,处于女人爱购物的天性,等姜衫把看中的房子地皮勉强都买下来以后,才发现了一个十分严峻的事情。 她手里好像没什么钱了… 姜衫算了一下,手里的钱再撑一个星期还是没问题的,等到假期了想办法接私活儿挣点,再稍微撑一段时间就是公司分红的时候了,日子也不会太难过,一向视钱财如粪土的姜大小姐很快就把这么点儿事暂时抛到了脑后。 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姜衫一直也没跟刘宏联系,赵青青顾忌着白岐,她可以给两人牵线搭桥,之后却不能再由她出面再做什么手脚了。虽然白岐现在表现的对姜衫毫不在意的样子,谁知道要是被他知道了自己对姜衫使坏他心里会不会恼了自己,就算只有一分可能,赵青青也不敢冒着惹怒白岐的风险做事。 眼见着离军艺的社团选拔就剩下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见过一面后一直对姜衫念念不忘的刘宏先坐不住了,信心满满的给出了饵,可鱼儿一直不上钩可怎么成?等到了选拔的时候出了岔子他可就没机会再哄住这个小姑娘了,心痒难耐的刘宏主动给姜衫打了个电话。 姜衫挑眉,直接开了录音功能。   ☆、第33章 “姜衫啊,虽然说我有七分把握能把你安排进舞蹈社团,可面子上也得说得过去不是?你不练习的话可是不行的啊,到时候审核的老师看到了,见你跳的实在是不行把你涮下来了,我也是没办法的。” 姜衫说,“我在课余的时间一直都在练习着呢,一天都没拉下,刘教授您那么忙,我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叨扰您了。至于舞蹈社团,能有一次参加的机会我已经很高兴了的,进不进去我都想凭借着自己的能力,您不用这么为我操心的。” 刘宏忙道:“谈不上操心不操心,我也是惜才,当然你要是能凭着自己的本事进去更好,正巧我这两天没什么事,一直也都在闲着,你需要练舞了直接来找我就行。” 姜衫扯了扯嘴角,脸上出现了些接近冷笑的表情,“我直接去军艺找您吗?” 刘宏眼睛一亮,“那毕竟是在学校里,直接占用学校的场地练习影响不好,到时候去我家里吧,有专门的练舞房。” 电话里的姜衫像是迟疑了一下,没有吭声。 刘宏安抚道:“你伯母最擅长调理饮食,到时候让她给你介绍几样好吃又不会发胖的食物做法,我也是看你投缘,想引你见见你伯母。你伯母她身体不好,常年都呆在家里不出去,她看到年轻人来做客也会很开心的。” 这就是暗示姜衫家里有女主人,不用多想的意思了,这样体贴又平易近人的解围,是个人都不会好意思拒绝了,可姜衫嘴里说着感谢,分寸却拿捏的很好,一直都没有正面的回应什么时候会去。 挂了电话,姜衫保存好电话录音,在外人面前显得娇俏稚嫩的脸上变得沉默异常,伸手揉了揉略有些困倦的眉心,再抬首后,一双清澈的双眸沉凉如水。 刘宏的老婆曾经也是有名的舞蹈演员,后来得了乳腺癌后就退了下来,五年前癌细胞又蔓延到了子宫,现在两人应该早没了正常的夫妻生活。刘宏学的是*的桑巴,人又长得不错,即使在这样的年纪也很容易就能吸引些小姑娘的崇拜爱慕,他老婆对他死心塌地,为了留住心早就不在自己身上的丈夫,刘宏的老婆也是无所不用其极了。 上一世她跟白岐说过刘宏的事情,白岐不许她去,可在那时候的姜衫眼里这是难得的机会,她第一次没听白岐的话,偷偷的去了刘宏的住所。开始两次还好,刘宏规规矩矩的,姜衫对他十分信任,可越临近考核的日子,刘宏指导动作时就越放肆,姜衫不愿意把人想的太坏,可她也不傻,去刘家的次数就少了起来。 考核的前一天是刘宏老婆亲自给她打的电话,她推不掉就去了,那次要不是白岐赶到的及时,她恐怕就真就在刘宏和他老婆这里栽了个大跟头。 事后白岐勃然大怒,说话十分难听,姜衫那时候正是觉得难堪和受伤的时候,被自己最爱的男人说行为不检点当然觉得无法忍受,因为她顶了几句,震怒的白岐说话就更重了些。 “姜家的家教就是这样的吗?我怎么从来都没察觉过你是这么不自爱的女孩?我警告过你不要接近他的,你那么聪明我也不信你真的没看出来那个男人对你有企图,明知道不对,为了所谓的机会还硬往上迎合,你这样的做法和那些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的女孩有什么区别?让你用身体去换取机会你是不是也就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姜衫你的骄傲呢!别让我看不起你!” 白岐一句都不肯听她的解释,说完就摔门走了,她放在他那里的化妆品也全被他铁青着脸扔了出去。 姜衫当时就被白岐说哭了,那时候的她的确太单纯了,也根本没有过白岐嘴里说的那些动机,一方面被自己信任孺慕的人设计着差点出事,一方面又被自己喜欢的人厌恶苛责,那时候的姜衫精神差点崩溃。不过也正因为这样,至此以后她在白岐身前的姿态也就摆的更低了,几乎把白岐的话奉为了圣旨,白岐说过不同意的事情,即使她再想做也不会违背他的意思。 其实现在再想起来,以白岐那样缜密的性格,如果真盯她盯的严,怎么会正巧到她出事的那次才察觉出不对,还及时赶去救了她? 他怕是早就知道自己去过了刘家,就那么冷眼看着自己一点一点入套,到了最后关头见她要出事了才肯出手,为的也不过是能给她一个彻底的教训。让她知道违背他的意思后可能会有的惨烈的后果,也让她以后能乖乖的听他的话,再也不敢质疑他的决定,又明白她为了怕在他心中留下水性杨花的印象,一定会对其他所有的男人划清界限敬而远之。 这样只是一个小小的手段,一个简单的驭人之术就能让他进一步的掌控着她,为自己的占有欲解决了太多的后顾之忧。 至于姜衫内心会不会受到极致的折磨和伤害,这样的事情抖露出去会不会让姜衫身败名裂受人耻笑,舆论的指责又会不会让她彻底的颜面扫地,本来就处于心情的低估的骄傲的姜衫的傲骨会不会因此被折断,这些所有的所有都不在白岐的考虑范畴之内。他要的只是她这个人,他把她当做猫狗,当做精心饲养的娇贵宠物,不听话了就教训一顿,只要人还在,其他的都是无所谓的。 凉薄,冷漠,毫无人性。 姜衫嘴里答应着,却一直也没有给刘宏主动打过电话,这天正要出门电话就响了。 刘宏亲切的声音带着几分喜悦,“社团我已经托关系给你报上名了,这下你可一定要抓紧时间练了,时间真的不多了,上回说让你找我怎么一直也没信儿?” 姜衫捏着电话去了卫生间,避开了宿舍里正竖着耳朵的张馥郁和卢珍,边走边说,“真是谢谢您了…” 卢珍瞧着姜衫身上漂亮的衣服,语气中带出几分羡慕,“馥郁,你看姜衫身上的衣服多漂亮啊,我在专卖店的橱柜里见过同款式的衣服,价格高的要命,还有她的手机,也是最新款的呢。” 张馥郁讽刺的勾了勾嘴角,“你觉得她自己能买得起那么贵的东西吗?现在冒牌的衣服满大街都是,随便找个小摊位都能扒拉出一堆杂志上的今年新款,也就你单纯,会觉得她舍得买那么贵的衣服。” 张馥郁语气笃定又高高在上,卢珍脸上才表现出了恍然大悟的样子,她家里的家庭条件不好,宿舍里也就姜衫看着比她的条件还要差,这让卢珍心里得到了些平衡感。可最近姜衫每出去一趟就能带回来好些个又新又漂亮的衣服,卢珍看着心里又是羡慕又是难受,这会儿听张馥郁这么说心里才好受些。 卢珍虽然也买不起太贵的衣服,可不妨碍她表现出对姜衫的怜悯,叹了口气,“是怪可怜的,我听说她爸妈都不在了,现在就她一个人呢,也只能买点廉价的衣服穿穿了,她那手机估计也是假牌子的吧,我听说仿造的手机辐射很大的,虽然看着好看,但是功能可不全。” 张馥郁道:“那手机我看了,是真的。” 卢珍一惊,心里又难受起来,“你不是说那款手机要好几千的吗,已经顶的上她一学期的生活费了,她…” 张馥郁笑了,“你傻啊,没看她平时打电话都鬼鬼祟祟的避开咱们,谁知道她是跟谁打的?先前不是还说白岐对她像亲妹妹一样,这阵子看上去也闹翻了,你说会是因为什么原因让白岐不愿意再跟她接触?” 卢珍听懂了张馥郁的暗示,其实她心里也这么想过,只是不能确定,这会儿听张馥郁直接这么说了出来,心里才顺了起来,心里头对姜衫十分鄙夷,脸上还要装出可惜的样子。 “不会吧,我看着姜衫也不像那样子的人啊,怎么可能会自甘堕落做…做那种事情呢。” 邱宝坐在窗边做笔记,把两人的话听了个清清楚楚,她知道姜衫的人品,相信姜衫绝对不是她们嘴里的那种拜金女,“你们胡说什么呢!在人家背后这么议论人也太没素质了,有本事当着人的面儿把话说出来啊!” 张馥郁径直涂着指甲,“我们爱说不说,管你什么事,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整天狗腿子似的跟在人家后头,也不见人家多乐意搭理你啊!跟那么不检点的人呆在一起,我看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邱宝气结,她从来没被人这么说过,张馥郁嘴巴又毒,争执了一会儿邱宝就被气的眼眶里含了一泡眼泪,卢珍在一边做着好老人劝着看热闹,张馥郁看邱宝说不过他,语气间就越来越得意。 “怎么着,你以为你发火我就怕了你了啊,你倒是解释一下她突然多出来这么些衣服,又总是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动不动就神出鬼没的找不到人影是去了哪里?当了婊,子还立什么贞节牌坊?跟这种天天混在一起,你又真当自己是什么好东西?” “你胡说什么!”邱宝嘴笨,又没跟人吵过架,站在那里气的直抹眼泪,“你的思想也太肮脏了!” 张馥郁嗤笑,“也不知道是谁思想肮脏呢,再说了,思想肮脏也总比身子脏了要好得多。” 正说得热闹,“砰”的一声门响却让室内静了静,姜衫已经打完电话出来了。 邱宝也不知道姜衫她们的谈话没有,怕姜衫看见忙背过身子抹了抹眼泪,张馥郁是在姜衫手里吃过几次亏不敢正面得罪她,撇着嘴坐了回去。 姜衫却是面色如常,一副没有发现房间里的异状的样子。卢珍有些心虚的垂着头不看她,不管心里怎么猜测鄙夷,也不管在暗地里怎么把姜衫批判的一无是处,对着姜衫本人的时候却让人忍不住就本能的生出一种忌惮。 姜衫没出门,双手抄兜走向了邱宝,邱宝脸上还带着泪痕,姜衫看了神色委屈又闪烁的邱宝两眼,没做什么询问,径直走过去。 “喝水吗?” 邱宝摇摇头,抽了抽鼻子扯出一抹故作无事的笑脸,“你喝吧,我不渴。” 姜衫给自己沏了一杯咖啡,她拿的是从家中带过来的研磨咖啡,装在大肚圆盖的白瓷罐子里。为此张馥郁不知道在背后腹谤过她多少回,只道她没钱还要来装模作样的装高雅,找那么个粉不粉白不白的罐子装着,谁知道罐子里装的是不是一块钱一包的雀巢? 沏好了咖啡姜衫端着同样质地的白瓷圆杯往床铺走,路过张馥郁和卢珍的时候才仿佛想起来什么似的停住了脚步,“你们要喝吗?” 张馥郁不理她,掩住鼻子翻了个白眼,脸上写着明晃晃的不屑和嫌弃,卢珍笑了笑指着自己书桌上一盒蓝色的麦斯威尔,“我有啊,你喝吧。” 张馥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卢珍脸上立刻就做出了几分尴尬来,抱歉的看着姜衫,一副想解释又不知道该怎么圆场的样子。 姜衫笑了,她走的一边正巧被张馥郁的凳子挡住了,举了举杯子,姜衫道:“劳烦让一让,我过不去。” 张馥郁大马金刀的坐着,不但没让反而更往后靠了靠,“过不去不会从另一边绕啊。” 姜衫就没再问她的意见,老神自在的继续从她的椅背后往里走,张馥郁最爱捉弄姜衫,又怎么会让她如意,挑衅的又把凳子挪了挪,非要把姜衫给逼到另一边去。 “呀。”姜衫脚步一绊,伸手撑住墙面的同时手腕巧妙的一歪,同时忍不住轻叫了一声。 “啊!!!” 接着一声尖叫猛然响了起来! 被热咖啡浇了满头满脸的张馥郁惊叫着弹了起来,咖啡迷住了眼睛,她疼的想揉又不敢上手。 “对不起对不起,你,你没事吧!” 姜衫慌忙去扶,脸上满是慌张,一双云笼雾绕的双眸里却一片冷漠,张馥郁一边尖叫一边怒骂着推搡。 “滚开!你给我滚开!姜衫你敢泼我!贱人!我跟你没完!” 卢珍已经被吓呆了,张馥郁不停地蹦着想要厮打姜衫,姜衫嘴里倒着歉不停的解释,身子轻松的闪过张馥郁的抓挠,张馥郁眼前模模糊糊的什么都看不清,差点掀了桌子。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姜衫一边道歉,一边装作不经意的把挡在身前的凳子一推,张馥郁顿时被绊住了腿脚,再次尖叫一声向后倒去,卢珍吓得忙下意识的就伸手去扶。张馥郁的手却正好撑在了桌子的边缘处,姜衫轻巧的在她钉在地上的脚腕一踩! 吃痛的抬脚的张馥郁按着桌子就朝着卢珍压了过去! “砰!” 一阵凌乱的巨响,张馥郁和卢珍双双摔倒在地上,头晕目眩的两人还没来得及惊叫,慌乱中被张馥郁按住的桌子就同时压了上来,桌子上摆着的一大堆东西统统砸在了两人身上。 先前卢珍在做笔记,张馥郁在画指甲,这会儿开了盖子的指甲油,墨水瓶,还有没盖的粉饼盒,连着一堆书本全倒在了两人身上,卢珍被压在下面疼的叫出声来!两个人越是挣扎越乱,不但站不起来,连凳子都被扯的也倒了下来,正好撞在了张馥郁的胸口处,疼的她话都说不出来了。 邱宝又是惊吓又觉得眼前的一幕实在是搞笑,脸上的表情一时间变得分外滑稽,姜衫对着她勾了勾唇角,着急道:“怎么这么不小心,邱宝快别愣着了,咱们快来扶她们起来。” 嘴上这么说,姜衫却轻飘飘的松了手,先前趁乱拿在手里的一本厚厚的思修课本呈自由落体直接朝着张馥郁脸上砸去,一声闷哼,张馥郁书本的正面砸中,这么一下子跟被人扇了一巴掌似的,估计嘴唇都得砸肿了。 邱宝立刻瞪大了眼睛,姜衫随着她眨了眨眼,邱宝这才无声的傻乎乎笑了出来。 姜衫其人极度能忍,也轻易不愿意跟谁结怨,一直都秉持着人前人后留三分的原则。 可姜大小姐有一个毛病,她护短,非常的护短,欺负她她自然能有一千一万种办法还击回去,可只一点,千万别动她身边的人。 *** 接下来是两天的假期,姜衫把所有的事情都放下,把自己关在别墅里专心的练舞,从早到晚像是感觉不到疲倦一样。姜衫随着激扬的音乐练的满身是汗,眼睛却越来越亮,一张巴掌大的脸上那种秾丽巧致几乎要逼人心魄。 独舞着的姜衫就像是古书里形容的翩跹而至的洛神,轻匀慢绕,身姿妖娆,她就像是个在暗处悄无声息骤然绽放的昙花,不声不响间就成了夺人心魄的发光体,看了一眼就再也移不开眼睛。 专心的沉浸在舞蹈的世界里的姜衫一点都不知道,经过了一世的锤炼,这时候的她心境和以前早就已经有了很大的不同,舞蹈的层次也更上了一层。要是把现在她练舞的景象录下来,再和早些时候还没重生前的她的表演作比较,有点经验的人都能看出来这简直就是凤凰涅槃,完全判若两人的变化。 到了周一的中午,姜衫才为了表示感谢,第一次主动给刘宏打了个电话要请他吃饭。 刘宏这时候正处于耐心的临界点,他从来就没见过这么滑不留手的学生,不管他使什么手段,她就一味的打马虎眼推诿。可刘宏是打着指导舞蹈的旗号的,又没办法去逼人家过来,真那么急切就露出马脚了。 他本来以为自己抛出帮姜衫成功报名的橄榄枝,这犹犹豫豫的小姑娘一定会对自己感恩戴德,也彻底的信任自己。可他的猜测又落了空,即使知道自己有了参选的资格,姜衫竟然还是一副不动声色的样子,要不是今天打的这邀请吃饭的电话,刘宏差点就准备把她的报名再给撤了,彻底放弃对姜衫的诱哄了。 赵青青知道姜衫终于开始上钩主动联系刘宏,心里顿时窃喜,见了白岐的面的时候就开始有意无意的在他面前提自己的导师刘宏,再装作不经意的把两人之间的互动和刘宏对姜衫的帮助添油加醋的露出来了点儿。 不管她怎么说,白岐都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可赵青青却明显发觉白岐抽烟的次数频繁了起来,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心里更加得意起来。 刘宏虽然心痒难耐的不得了,可知道对付姜衫这样的人,你要是表现出着急了,或者一开始就有僭越的地方,那一切努力就功亏一篑了,所以吃饭见面的时候刘宏都很规矩。 姜衫从来没有如了刘宏的意跟他去家里练舞,她虚心的请教他相关方面的知识,却不提让他直接指导自己动作的事情,就是总请他出来吃饭,选的地方还都是在军艺和t大附近的餐厅。随着选拔的日子一天天的临近,眼见着没两天就要开始第一波的选拔了,刘宏又是急切又是猎奇,越是得不到越是劝自己耐心,每天绞尽脑汁的想的都是怎么尽快把姜衫给办了。 这天中午姜衫刚和刘宏吃过饭,一出门走到路边,一辆挂着军牌的吉普就停在了她的面前。 后排座上的车窗缓缓摇下来,露出了秦战坚毅又威严的脸,依旧是一身板正的军装,军帽被拿在手边,没了帽子的遮掩更显得秦战一双狭长的眼睛凌厉十足,凉薄的唇微抿,本就让人看了忍不住想抽凉气的脸上更多出了几分出鞘了的刀刃般的锐利。 “上车。”秦战道,“我有话问你。”   ☆、第34章 秦战给人的压迫感来自于他的那种严肃和不苟言笑,他看人的目光常常带着一种不动声色的审判性,让人不自觉的就开始在心底里打嘀咕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错事,然后在他那样严整的视线中,就觉得自己的错处更加的不可饶恕了。 姜衫在车里坐了好一会儿,就在她以为秦战准备一直这么沉默下去的时候,秦战毫无预兆的问出声了。 “你和刘宏是怎么回事?” 姜衫一顿,猜测着秦政委可能看到自己和刘宏一起吃饭了,秦政委在她眼里是一个铁面无私的人,她摸不准他是不是知道些什么。而且对着秦政委这样的人,每天心里想的都是算计和反算计的姜衫不自觉的就有些心虚,斟词酌句道:“他是军艺舞蹈社团的推荐老师,我向他请教过两天社团选拔的事情。” “别跟他走的那么近,不好。”秦战淡淡道。 秦战面无表情的说话的时候,即使是好意也会让人听出几分苛责和警告,姜衫显然也是这么感觉着的,原本还觉得心虚,秦战一开口却让她眉心不自觉的蹙了蹙,显然秦战的话让她想起了某个自己心里极度不待见的男人。 “您是什么意思呢,我听不太懂。” 姜衫将自己的不高兴掩饰的很好,但秦战是什么人?目光缓缓的在姜衫脸上划了一遍就看出了她心里的不悦,被秦战这么着不吭声的打量着,姜衫眼神闪了闪,垂下了眸子。 出乎意料的,秦战不但没有生气,反倒将声音放缓了一些。 “你先前没有跟刘宏接触过,可能不知道,他这个人私生活有些不检点,你跟他接触的多了对你的影响不好。”顿了顿,秦战补充道:“对你这样的女孩子来说,也比较危险。” 这样的暗示已经很明显了,姜衫垂着头,低低的“嗯”了一声,没有吭声。 秦战是个在战场上子弹临面都能面不改色的人,这会儿看着埋着头鹌鹑似的姜衫却感到分外棘手,也看不出来她到底是个什么心思,他又不可能强压着她不许跟刘宏接触,那就成什么了? “那先这样吧,感觉到不对了可以给我打电话。” “谢谢秦政委的关心。” 姜衫眼神闪了闪,秦政委的话倒是让她心头升起了一个大胆的念头。 回学校后张馥郁果然把姜衫给告了,哭着直接捅到了校长那里,她看上去也的确是凄惨,嘴唇肿着,眼睛也是肿的,捂着胸口,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卢珍倒是没告状,只是站在张馥郁身后不停的抹眼泪,这样却比说出来千言万语更管用。 张馥郁本来以为十拿九稳的事情,姜衫肯定会被严惩一顿的,就连卢珍,虽然嘴里不说,心里也想着姜衫这回一定善了不了的,她们都没想到自己会被校长给轰出去。 “这件事情姜衫同学在刚发生就跟我来说过了,我让宿管老师去查过,明明是你们两个不小心绊到了自己,姜衫泼了咖啡也是不小心,又道过谦了,姜衫看上去瘦瘦小小的,你们两个这么大的个子,这会儿来说她一个人欺负了你们两个?当我们所有的人眼睛都是瞎的吗?” 校长痛心疾首的指责,“这样不知道友爱同学,还学着栽赃陷害的简直就是在败坏校风,去去去,一人给我写一份检讨交上来!” 卢珍脸上的泪珠还在似挂非挂着,张馥郁肿呼呼的脸上满是不敢置信,两人就这么傻在了校长室的门口。 宿舍里乱糟糟的,告状失败的张馥郁暴跳如雷,她们找不到前天的事情是姜衫搞鬼的直接证据,心里却对连校长都在护着的姜衫忌惮的不得了,生怕在姜衫手里再吃一次类似的亏。不能明着来,张馥郁就不停的在宿舍里指桑骂槐,直让姜衫觉得上回那样收拾她都是轻的。 姜衫呆宿舍呆烦了,索性换了衣服去教学楼练舞,教学楼的顶层平时都没什么人,又恰巧有一排栏杆,虽然比正常训练的栏杆高上一点,但对长腿的姜衫来说,用那样高度的栏杆做热身,练伸展和基础动作都可以。 练到一半手机突然来了短信。 是白岐。 两周前她收到过一条白岐的信息,让她不要参加军艺的舞蹈社团选拔,她没有回复。今天这一条依旧在警告她离刘宏远一些,说是为她好,具体原因却没有提,姜衫放下手机冷笑了一声,只当没看见。 又过了两天,姜衫再次以请教问题请刘宏出来吃饭的时候,就看到刘宏身边多了一个女人。 刘宏带着他老婆一起来了,刘宏的老婆看上去就比刘宏要苍老的多了,头发明显是染过的,黑的发沉,脸上一笑有着隐隐约约皱纹的痕迹,却没有明显的褶皱,像是做了拉皮又失败了的样子。 刘宏表现的没有一点嫌弃老婆的样子,两人在姜衫面前表现的很恩爱,刘宏老婆对姜衫也热情的很,看着她就像是在看自己的孩子一般,温柔又慈祥。 “有空来家里玩,我听你刘老师提过你很多次了,一直也没机会见,今天要不是恰好路过这边,说不定还见不到呢。” 姜衫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也听刘教授提过您很多次呢。” 却不接说让去家里玩的话,刘宏给老婆使了个眼色,刘宏老婆咬了咬牙,厚着脸皮直接把话给挑明了,脸上一副欢欣雀跃的表情,语气热情。 “我一见你就觉得投缘,喜欢你喜欢的很,不如这样,明天中午我准备一桌好菜,你去我家里一趟吧!就当陪陪我这个老阿姨了。” 姜衫摆摆手笑道:“什么老阿姨,应该叫姐姐才对呢。” 刘宏老婆笑的顿时合不拢嘴,刘宏也邀请了两句,两人缠了好一会儿,姜衫只能推拒不掉的答应了下来。 “那好吧,明天可真是要打扰刘教授和伯母您们了。” 刘宏的眼睛顿时一亮,刘宏老婆脸色倒是黯了黯,下一刻却又重新扬起了大大的笑脸。 “哪里的话,怎么会是打扰呢。” 送走姜衫,一上车刘宏的表情就冷淡下来,一点都没有在人前时候对老婆的体贴。他老婆早就习惯了丈夫人前人后截然不同的样子,但出于对自己身体的自卑和对这段岌岌可危的婚姻的患得患失,她只能黯然伤神的装作没有看到。 “这女孩…确定没问题吗?别闹起来了…” 刘宏不耐烦的打断,“我查过了,她没有任何的背景,而且咱们什么时候失手过?” 刘宏的老婆就不再吭声了。 后天就是舞蹈社团的第一轮选拔了,这时候再不趁着姜衫对自己感激的时候出手,等选拔完了不但自己没了机会,赵青青那边也没办法交代。 第二天刘宏要来接姜衫,姜衫给拒绝了,“上午有专业课,还不确定要上到几点,您给我地址我自己去吧。” 刘宏想姜衫主动去了也好,他来接被人看到了到时候也不好解释,就高兴的给姜衫把地址发了过去。 姜衫到的时候正好十二点,刘宏的老婆饭也准备的差不多了,姜衫去帮忙被婉拒了。 坐在客厅里,刘宏先给两人各沏了一杯茶,然后笑眯眯的看着姜衫,“先喝点水。” 姜衫面色如常的端起杯子轻抿了一口,“蒙顶茶?” 刘宏眼睛盯在姜衫水润的唇瓣上,眼神一瞬间有些火辣,回答的有些心不在焉,“对,就是蒙顶茶,你嘴巴挺叼,这么快就能分辨出来。” 怕姜衫看出来什么,刘宏艰难的把视线移开,姜衫丝毫不察的喝着茶水,没有一点防备,还跟刘宏谈了一会儿茶经,明显对茶水的研究也不少。 听着姜衫的侃侃而谈,刘宏心里倒一阵庆幸,幸亏自己谨慎没有选择把药放在茶里面,他没想到姜衫小小年纪懂得会这么多,照姜衫对茶叶的这钻研劲儿,估计茶里面有一点异味都能立刻给尝出来。 刘宏老婆的手艺不错,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 饭后刘宏给老婆使了了眼色,刘宏老婆咬咬牙,笑容和善的对着姜衫道:“保持身材吃水果是最好的,但水果饭后吃了又常常会占肚子,最好还是和鲜榨的水果汁,营养成分保留了,也不会腹胀。” 姜衫感激的点点头,“有道理,以后我试试。” 刘宏对着老婆道:“去榨点吧,喝点水果汁聊会儿天,再歇一会儿姜衫也该回学校了。” 刘宏老婆不等姜衫说出拒绝的话,快速的回了厨房,不一会儿就用托盘端出了三杯果汁来。 姜衫没动杯子,刘宏和老婆对视了一眼,老婆咽了口水把杯子往姜衫手边儿递,笑的殷勤道:“来尝尝,里面加了好几样水果呢。” “谢谢伯母。”姜衫接过杯子笑了笑送到嘴边,刘宏的眼睛有些发直的看着姜衫的嘴巴,刘宏老婆脸上的笑容有点僵,眼睛也死死的盯着姜衫的嘴,姜衫手一扬,果汁就要送到嘴里。 刘宏的嘴巴都快忍不住张开了。 “唔,对了。” 果汁都快碰到嘴唇了,姜衫又把手收了回来,刘宏和老婆两人心里顿时咯噔一声,手双双动了动,立刻就想要伸手再把杯子按回去! 姜衫迅速把杯子重新放回了桌子上,刘宏以为她看出了什么,表情有些僵硬,谁知道姜衫只是在自己的包里摸了摸。 “差点忘了,我有一样东西想让刘教授和伯母您们两位看看呢。” 两人这才出了一口气,刘宏凑近了些问道:“什么东西?” 刘宏的老婆本来就在姜衫的旁边坐着,刘宏这会儿再装模作样的凑过来,三人之间的距离立刻就离得很近,夫妇两人恰巧把姜衫给堵在了中间,刘宏老婆手动了动,就准备去拿桌子上的果汁。 姜衫像是毫无所觉,这会儿也在包里找到自己要找的东西了,温温柔柔笑笑眯眯的抬头,“啊!在这里呢!” 心思各异的两人都专注在姜璃脸上,这会儿见姜衫突然笑了起来,反应慢了半拍才迟钝的低头看姜衫拿的什么。 接着一前一后两声凄厉的惨叫骤然响起! “啊!!!!我的眼睛!” “唔!好疼!” 两人突然间被喷了满脸的辛辣气体,疼的捂着眼睛飞快的往后仰! 可刘宏和老婆两人的惨叫还没彻底升起来,一声比他们两个更加惨烈更加尖锐也更加凄厉的叫声猛地在耳边炸响! “救命啊!你们要干嘛!滚开!” 捂着剧痛的什么都看不到的眼睛的夫妇两人被这声叫声吓得从头发根儿到尾椎骨都凉了! 见鬼了吗! 还没等他们意识到到底是怎么回事,门口处猛然出现了踹门的声音,再接着就是一声短促“噗”的一声闷响,门锁瞬间被消音手枪给打掉了。 “砰!” 大门被一脚踹开,与此同时一个高大凌厉的身影迅速的闯了进来! “呜呜!” 脸色沉凝难看的秦战还没来得及进屋,一个满含青草香的柔软身子就如同炮仗一般迅速的撞进了自己的怀里,秦战的脚步顿时就被冲的钉在了原地! “秦,秦政委。” 姜衫吓得整个人都在颤抖,纤细的手指紧紧的抓住秦战的胸前的衣服,头埋在他怀里,泣不成声的叫着他的名字,语无伦次的话都说不清楚了。 秦战蹙眉低头,姜衫的衣服被扯的乱七八糟的,刚才姜衫扑过来的时候惊鸿一瞥间,他明显看到她裙子领口处的第一排口子已经被扯开了,胸前一小片白皙滑嫩的肌肤在空气里轻轻颤着,是个人都能看出来是被欺负了的样子。 房间里什么都看不到的刘宏和他老婆两个人捂着眼睛惊疑不定的四处乱窜,他们已经发觉到姜衫知道了他们的企图,这会儿摸不清进来的人是谁,嘴里一边惨呼着一边在哄骗着试图抓住姜衫。 两人每说一句话姜衫的身子就抖的更厉害了一些,秦战的脸色已经黑如锅底,犹豫了一下,安抚的拍了拍姜衫对比他而言实在是瘦削孱弱的多的肩膀。 “好了,没事了。” 姜衫呜咽的抬起头,从秦战的怀里抬起头,,雾蒙蒙的大眼睛里面全都是泪水,“他们,呜呜,他们还想灌我喝东西。” 怀里的女孩的眼睛柔软的像是初冬瓦蓝的天空上飘落下来的第一滴雪,在微风中打着旋颤了颤,轻悠悠的落在最青翠的那一片竹叶上,荡荡漾漾轻轻一抚,就朝着人心底里最柔软的那一亩三分地扫了过去。对上这样的眸子,秦战阴沉的瞳孔就是一缩,眼神一晃,飞快的看向客厅,果然看到桌子上摆着三杯果汁。 “把这两个人给我绑了!桌子上的果汁收起来!” 秦战冷着脸对着身后的副官吩咐。 “是!” 随行的人迅速的窜进屋,眼睛也不敢朝着秦战和姜衫乱看,目不斜视的朝着刘宏和他老婆两人走去。 姜衫像是这会儿才冷静下来,刚才力求逼真才慌慌张张的直接扑过去,这会儿再赖在秦政委身上要是把他惹怒了就得不偿失了,姜衫擦擦眼泪忙要往后退。 “不,不好意思,刚才我太害怕了,所以…” “没事。” 为了倒打一耙表现的逼真一些,姜衫刚才匆忙间大力的扯弄一番自己的衣服,结果因为着急扯的动作太大了,衣领被扯开了不少,只是幸好这裙子的衣领高,看上去倒不是很过分。她又哪里知道,站在秦战的角度从上往下看去,与同龄人相比要丰满的太多的姜衫连内衣的边角都几乎要一览无遗了。 再加上眼泪正委委屈屈惶惶恐恐的要掉不掉挂在眼眶里,期期艾艾的绞着手指的姜衫看上去简直要折磨死个人。 “先穿上。”秦战铁青的脸上突兀的闪过一分不自在,移开视线解下了身上的军装给姜衫披上。 这一刻不知道为什么,秦战心里竟然无比的庆幸自己曾经给姜衫提过醒,感觉到有哪里不对了及时给他打电话,他也无比的庆幸姜衫能够聪明的在恰当的时候真的联系了他,不然今天恐怕就真的铸成大错了。 刚披好衣服,刘宏正巧被副官押着从身边走过,姜衫不自觉的抓住军装的衣领退了退,秦战黑着脸一脚就踹了过去! “畜生!” 秦战低斥,挣扎嚎叫了半天,直到这会儿被抓起来又离得近了,刘宏才听出来站在房间里的竟然像是秦政委! 刘宏顿时头就是一懵,吓的差点眼泪都要流出来,腿一软就要萎顿在地。 而与此同时,谁都没有注意到,在刘家的门口除了两辆挂牌的军车外,不远处还停着一辆黑色的路虎。 白岐坐在驾驶座上,手中的烟已经燃烧了一半,长长的灰白烟灰还在烟头上挂着,白岐沉默着一动不动的坐着,仿佛一座亘久未变的雕像。先是眼中浮现出点点冷光,接着冷下来的是脸,等看到秦战揽着披着军装外套的姜衫出来的时候,白岐整个人突然富浮现出了一种极致的戾气,眼神疏忽间变的无比凶狠!   ☆、第35章 她是在故意气自己,白岐在心中这么对自己说,手背却因为恼怒而乍起了鼓囊囊的青筋。 从上一次两人吵架后姜衫已经有将近两个月没有主动联系过他了,开始的时候白岐的心里是因为姜衫的态度和对他动手的震怒。那样放肆的姜衫已经触及了他的底线,他不忍心打回去,也不忍心真的出言骂她,可他也不能容忍姜衫这么无法无天,他必须要教训她让她认清自己的分寸在哪里。 他冷着她不理她,甚至故意亲近赵青青来气她,都是在使着手段让她知道他并不是只会宠她一个人,他知道以姜衫以前的性格,自己这么做她绝对是会伤心痛苦,可他怎么都没想到,姜衫竟然会至始至终都表现的那么无所谓和泰然自若。 他曾想过让姜衫懂事一点,可真当她表现的如他曾经所想的懂事了不需要他了,白岐心里又难受的厉害。在白岐的心底里从来都没有想过姜衫会喜欢上任何别的男人,他不怕两人有隔阂,再大的隔阂,他也总会想到办法把它消除掉。 就像以前无数次做过的一样。 姜衫难道不是一个聪慧的女孩子吗?不,她比谁都要聪明,因此白岐花在她身上的心思也格外的多,可最近无论他怎么做,使什么手段,到了姜衫这里都像是碰上了一面无形的大墙,永远都无处着力。 就像现在,明明是最好的重新和好也是收服姜衫的心的机会,可为什么秦政委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白家和秦家在上一辈有些嫌隙,可都是在军中的,面子上的关系还是在维持着的,再加上秦政委是白岐的上级,这会儿白岐隐忍的眼眶都翻了厉色,却仍旧咬着牙硬是坐在原处。 他出去了没办法解释,他慢了一步就已经永远不能再出去了,这会儿出去不但在姜衫面前没办法解释,只会让她认为自己在算计她,况且还有秦政委在中间夹着,他更不能出去了。 可看着姜衫就这么披着别的男人的衣服,肩膀上放着别的男人的臂膀,白岐却像是一只被侵犯了领地的雄狮,全身的毛都炸了起来。那种不甘心和恼意让他恨不得这会儿手里就拿了把刀把秦政委的手给砍了,再把姜衫藏在只有自己能看到的地方好好护起来,再不被任何人发现! 半拥着姜衫的秦战脚步突然顿了顿,敏锐的向侧面看了眼,正瞧见一辆黑色的路虎在发动,转眼间就风驰电掣的消失在了原地。 因为秦战的出面,刘宏被吓的彻底收回了色心,毕竟是一校的教授,虽然被收拾了一顿吓得要死,可等晚上回过来味儿了却又恼怒异常。刘宏在姜衫身上花费的心思不可谓不大,整整两个月都耗在她这儿了,结果临了却被个丫头片子给耍了,赔了夫人又折兵,不但白白给了人家一个进入社团的名额,还挨了这么大的一个教训。 刘宏越想越气,半夜了实在气的坐不住,直接给舞蹈社团负责报名的老师打了个电话。 “之前我跟你交代的那个叫姜衫的女孩子,她明天如果去了,直接把她的名字给我划了,就当没这个人,不许她参加选拔!” 那边赵青青也得了消息,虽然知道刘宏没办成事有些遗憾,但她原本的目的就不是让姜衫出事,知道姜衫在选拔的前一天去过刘宏的家里就成了。 赵青青这一阵一直住在白岐的宿舍里,她在家里也是被娇惯着长大的,为了讨好白岐却愿意放下所有的身段,这一段也学会了好几样的拿手好菜。 炒了三荤一素,又煮了白岐最爱喝的山药粥,看着摆放的温馨的餐桌,赵青青满意的笑了笑。 白岐却不怎么动筷子,动了两下筷子都没再吃了,不过倒是陪着赵青青吃完了才站起身,赵青青心里又是好一阵甜蜜。 白岐这两天显得有些心事重重的,即使说话的时候也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赵青青猜测着原因,却始终不愿意往姜衫身上想。自从白岐和姜衫闹翻了以后,白岐对她的是前所未有的好,倒不是说多体贴,而是两人相处时候的白岐的容忍度明显比以前要大的多。 白岐在学着迁就她,这样的认知让赵青青得意极了,只要把姜衫从白岐的心底彻底赶走,她相信自己霸占住白岐的心也只是迟早的事情。 赵青青身材凹凸有致,对男人的心思把握的也好,白岐从浴室里洗完澡出来,正看到她披着件他的衬衫,里面不着寸缕,弯着腰对着镜子敷面膜。那样又是清纯又是妩媚的风情让人看血脉喷张,白岐却移开视线,擦着头发径直向前走去。 赵青青见状牙一咬,像是没站稳,“哎呀”一声向后倒去,衣服大开着露出一片毫无遮拦的春光,手则是为了支撑顺势就拽住了白岐的浴巾处,只是轻轻一扯就按住了一处灼热所在。 “看我,实在是太不小心了。” 赵青青娇俏的道着歉,眼睛却眨了眨,身子像是要后退的样子,手却暧昧的抚摸着没有拿开。 下一秒赵青青就被白岐压在了洗手台上,赵青青欲拒还迎的推着,一双长腿却早已经暧昧的缠了上去。 娇喘最浓烈的时候,白岐突然从手边拿了毛巾掩住了赵青青大半张脸,他脸上的表情似悲似喜,大力冲刺了几下,赵青青快乐的叫了一声,与此同时却隐约间听到一声“衫衫…” 赵青青的身子瞬间就僵了僵,心瞬间像是浸入了冷水里,凉的她整个人都忍不住想要发颤。可她听到的次数也多了,心里难堪却告诉自己这时候只能忍,惹怒了白岐更加得不偿失。 白岐知道自己喊出了谁的名字后,双唇就紧紧的抿在了一起,脸色难看,又草草的动了两下就离开了赵青青的身子。 再次洗漱完回到房间后,赵青青红着眼眶乖巧的依偎在白岐的怀里,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尴尬,赵青青却一句话都没说。白岐是个爱面子的男人,赵青青前两次跟他闹过,最后的结果却无非的惹的白岐黑脸震怒,最后还是她乖乖的回来说好话讨好。 “早点睡吧。”白岐关了灯,难得体贴的揽住了赵青青,明显也知道自己刚才的行为不好,知道赵青青心里面委屈。 赵青青扁扁嘴,“我不困啊,想跟你说说话。” 白岐“嗯”了一声示意自己听着。 赵青青绕了会儿圈子,才装作不经意的提到了刘宏。 “我听说今天刘教授邀请姜衫去他的家里做客了,明儿个可就是舞蹈社团的选拔了,姜衫这时候去也不知道是做什么呢。不过后来两人好像不欢而散,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刘教授像是很生气的样子呢,听说师母也难过的不得了。” 赵青青噘着嘴说着,她知道白岐心里了解刘宏的为人,故意往让人误会的方向引导,可等了半天都不见白岐吭声,倒是他揽着自己的胳膊收了回去,赵青青敏感的发觉白岐的态度突然变得冷淡。 意识到不对的赵青青忙补救,换了种说法担忧道:“当然,姜衫那么好的女孩子,就算有什么不愉快也一定不怪她的,说不定是刘教授做了什么呢,唉,姜衫就是太单纯了,真觉得刘教授不可以结交,当初就不要跟他走的太近,选拔的节骨眼闹成这个样子,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 话没说完,白岐却坐起了身,赵青青以为他有什么事,忙把床头的灯打开,“怎么了?” 白岐披上衣服,拿起床头放的烟,背对着赵青青冷淡道:“你睡吧,我去看会儿书。” 赵青青心里头有些慌,拉着白岐的衣摆不肯松手,“是不是我刚才提姜衫你生气了,白岐,我知道错了,我不说了就是了…” “赵青青。”白岐沉着脸连名带姓的叫她,“我再跟你说一遍,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不该你惦记的人不要惦记,不该你算计的人你也不要算计,你做了什么我都知道,再敢动她,就别怪我不念旧情了。” 说完硬是把衣服从惊慌的赵青青手里拽出来,头也不回的摔门出去了。 瘫倒在床上的赵青青一时间有些六神无主,刚才的温情就像是虚幻的海市蜃楼一般,让她又是难堪又是心凉,可最让她心凉的是白岐刚才警告她的话。 她做了什么他都知道是什么意思?他是在看着她算计姜衫吗?为什么?怎么可能! 白岐在客厅坐了一夜,也抽了一宿的烟,赵青青这样挑拨这样对着他使手段,按照白岐以前的性格应该早就彻底跟她断了,也早就收拾的她不敢再这么张狂。可他没有,他想证明即使不是姜衫,他也可以对别的女人好,也可以把心思放在别的女人身上,没了冷心冷肺的姜衫,还是会有更多的女人上赶着来讨好他不是吗? 又狠狠的抽了一口烟,熬了一夜的白岐眼睛泛着一种恶狠狠的红色。 刘宏被秦政委吓怕了,不敢再按照之前和赵青青商量的那样把姜衫主动勾引他的事情散布出去,而嫉妒的眼睛都红了的赵青青却没有这方面的顾忌了。 开始的时候想的是让刘宏引诱着姜衫跟他好上,有了这个把柄姜衫也就再也不敢接近白岐了,就算这边不成功,知道姜衫为了个名额就跟刘宏勾搭在一起,白岐也会对姜衫有不好的看法,赵青青再添油加醋的说说,不怕两个人不谈崩。 所以即使刘宏那边失败了,赵青青心里还是有法子治姜衫的。 可谁能预料到白岐最后竟然会是那样一个态度? 这一次她只知道刘宏那边的事情没有办成,具体是被谁搅局,刘宏因为丢脸不肯说,赵青青也就被瞒在了鼓里。而白岐对姜衫暧昧不清的态度和毫无原则的维护更是让她对姜衫恨到了骨子里,如果说先前她的打算还只是让姜衫吃个闷亏,或者丢个大脸的话,现在的赵青青已经恼的恨不得立刻就把姜衫整的身败名裂了。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t大的一个女学生为了能够进入到军艺的舞蹈社团,不惜主动勾引军艺的教授的事情就在军艺的校园里传了个遍儿。 话传的有鼻子有眼的,那女生是怎么装可怜骗到社团的考核名额的,又是怎么一步步的勾搭着刘教授,刘教授又是怎么大义凌然的拒绝的,以及在考核的前一天女孩又是怎么不要脸的直接跑到人家家里面自荐枕席的,一字一句的传的绘声绘色。 “我听说啊,那个叫姜衫的之前不知道刘教授的老婆在家,结果正好被逮着了,人家夫妻两个看她年纪小就想着留点面子只赶出去算了,没想到她竟然怀恨在心,直接往人家脸上泼了辣椒水呢。” “我说今天刘教授的眼睛怎么是肿着的!好狠毒的女人,可真不要脸!” 走到哪里都能听到人或幸灾乐祸或同仇敌忾的议论声,因为军艺和t大就只隔着了一条街,中午出来吃饭的时候听得议论声多了,姜衫的事儿直接就给传到了t大这边来了。 “不是每个被灌上军校头衔的学校校风都那么正的,就跟这t大附属学校似的,一群纨绔子弟在里面儿混着,也不怪能出来这种学生。” “是啊,我听说那个叫姜衫的还在阅兵式上跟咱们学校的人交流了舞蹈呢,哈哈,也不知道丢了多大的人了,竟然想在舞蹈社团这里找找存在感,她也配啊。” 议论的女生嘀嘀咕咕的笑着,也不掩饰音量,语气里面满满的都是优越感和高高在上。 即使舞蹈社团是她们本校的,入门的难度却太大,她们本校的人自己都进不去,怎么会愿意看到她们看不上眼的t大学生进去?于是语气里面把t大附属学校贬的越来越一文不值,像是把他们踩到脚底下了自己才能痛快了似的。 t大的学生出来吃饭,就能听到军艺的学生对着他们这边指指点点的,说的还都是不好听的话,那种蔑视的眼神和态度看得年轻气盛的学生们心头火气。 一个脾气不好的男生最先拍桌子站了起来。 “嘴里放什么狗臭屁呢!有什么证据吗就在这里胡说八道!像个三八似的在背后议论,有本事你也去勾引人啊,人家不也得看得上你们这种货色!” 凡事都讲个度,有个词叫过犹不及说的就是眼下的这种情况,要知道军艺和t大附属学校一向都是不对盘的,彼此看对方都不顺眼。军艺的人眼高于顶,打压t大打压的厉害,要是别的学校传出来的这样的消息就算了,偏偏是军艺那边传出来的,先不管自己学校的学生有没有做她们嘴里的事情,处于本能性的护短,t大的学生也是极度不乐意在外面听到军艺的人这么侮辱诋毁本校的学生的。 更何况姜衫在学校还是很出名的,性格好又漂亮,在阅兵式上的舞蹈他们也都看在眼里了,心里也都知道这女孩厉害,根本就不信她会去勾引什么老教授的话。 那边被讽刺的女生忍不住了,也站了起来,双臂抱胸冷笑,“什么叫无风不起浪知道吗?你个学通信的去跳舞,别笑掉人的大牙了,社团的规矩可在那里摆着呢,非舞蹈专业的不让进去,没使用些下三滥的手段你倒是说说她怎么得到名额的?” 这边同桌的t大女孩子也笑了,“怎么着,规矩是人定的,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啊,就不能是人家跳的好被破格提了上去吗?某些人啊,自己没本事进去,就以为全世界都跟自己一样的了,多大脸啊?” 旁边坐着的圆脸女生忙接话,两臂长长的展开,夸张的拉长了声音,“得有,这…么…大!” 这边t大的学生顿时哄堂大笑,军艺的女生被气的满脸通红。 饭店里坐的一边是军艺的学生一边是t大的学生,因为这争执,大堂里面一时间气氛十分的剑拔弩张。 其实军艺的人说的没错,t大的学生的确有很多纨绔子弟,家里有钱的,不正经学习每天只想着玩的男男女女真不少,这些人嘴巴也就格外的毒,你不惹他们还好,真惹毛了一起张嘴能喷死你。 t大有男有女,军艺那边却是男多女少,吵着吵着,就变成了大嗓门儿的压制,男生的声音毕竟要大一些,军艺那边今天中午来吃饭的人又没t大的多,不一会儿就明显处于劣势,被嘲讽的恼羞成怒了。 也不知道军艺这边谁先动的手,随着一大碗面朝着t大这边的一个女孩子身上泼过来,t大的一群人顿时被彻底惹毛了! “我他妈给你脸了是吧!一群贱人!” 被泼的t大女生怒骂着就冲了上去! 开始的时候还是几个女生在骂骂咧咧的厮打,后来军艺的人打红了眼,又仗着自己是女孩子认为一直在旁边站着劝架的男生不会还手,一个大耳光就甩了过去。 t大的男生脸上挨了一记,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反手就一巴掌甩了回去! 军艺这边的男生见那边动手了,大吼一声红着眼就冲了上来,大堂里顿时乱成一团。 两边堆积的宿怨已经很久了,这时候打起来为的倒不单单是姜衫这么一件小事了,越打越恼,后来更是引来了不少两校在外面闲逛的学生,把餐厅附近堵了个严严实实! 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部分学生去拉架,一边拉一边被打红了眼的学生给扯进战团。还有一部分学生不想招惹这些是非,本来是想站在门口看会儿热闹的,可不知道谁先低声讽刺了两声对方没素质,顿时外面也吵了起来。 “一个巴掌拍不响,我们没素质你们就有了?说的像是你们没还手似的,一张嘴什么理都是你们的!要不要脸啊。” 不说还好,一开口又是一阵嘴巴官司,军艺的人吵不过毒舌的t大学生,就只能翻来覆去的拿着姜衫的不检点说事,本来是想嘲讽着把t大嚣张的气焰打压下去,可他们却不知道自己越是打压t大这边的人心里越恼,就连听了谣言本身觉得姜衫有错的人也站到了姜衫这边,护犊子似的脸红脖子粗的维护起了姜衫。 不得不说,这样的场景实在是太热闹了,数百人汇聚在一起,吵架的声音能掀翻楼顶,饭店的老板欲哭无泪的站在柜台里面,想死的心都有了。 最后还是两边的学校领导得到了消息,直接出动了t大本校的一整个年级的军校生才把两边打红了脸的学生给彻底分开。 军艺的领导暴跳如雷,看着被t大附属学校的学生打的凄凄惨惨的宝贝学生,怒从心起,立刻就逼着t大的校长领着所有学生会军艺接受盘问和处分。 t大校长苦着一张脸,他还被闷在鼓里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但是因为被军艺打压惯了,也知道今天这事必须得拿出来个章程来,在哪里解决都是一样的,也就没反驳,叹了口气就准备带着学生去军艺。 t大的学生自认为也是被欺负了的,打架的时候威风凛凛的不肯落了下风,可等到这会儿见自家校长心里头也感到极度的委屈,想着能为自己出口气训斥对方一顿呢,结果校长这么没骨气,人家说了两句就连维护自己的学生都不维护跟着就去军艺,学生们顿时又气又急,同样凄凄惨惨的t大学生中,有些女生直接被气的哭了起来。 那边军艺的见领导出面知道自己找回场子的机会来了,凶狠的看向这边,虽然身上都挂了彩,眼神却是畅快。 看着跟在自己身后委屈的抹眼泪的学生,走在最前面的t大校长脸上依旧挂着息事宁人的笑,温和的商讨着解决办法,老好人的他脸颊上的肥肉却痉挛似的颤了颤,眼睛夹杂着心疼和恼怒的情绪一闪即逝,放在身侧的双手也不自觉的握了握。 而这时候的姜衫正在教学楼的顶楼专心的练舞蹈,舒缓的音乐悠扬的响起,从这个方向隐约可以看到街道上围城一团又骂又打的数百人。压着腿的姜衫倒是心无波澜,即使好奇下面发生了什么,也只是在心里过了一下就翻过去了,丝毫没有意识到那么多人打起来的原因会是因为自己。 直到她接到辅导员的电话。 “姜衫你在哪里呢?这会儿来一趟军艺吧,几位领导有点事情需要问一问你。”   ☆、第36章 辅导员的声音急切中带着几分尖锐,把姜衫给吓了一跳,问是什么事情辅导员又说不清楚,颠三倒四的就说校长急着见她。 校长给姜衫使绊子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姜衫不用想就知道这回估计也不会是什么好事,把最近发生的所有事情在心里快速的过了一遍,发现能让校长把自己叫去军艺的也就只有昨天在刘宏家出的事了。 刘宏那边自己还没出手,而因为秦政委插手的原因,刘宏估计更是瞒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会自己抖露出来?不过虽然心下疑惑,姜衫本性还是警惕,也不急着赶去军艺了,回房间换了身衣服,又简单洗漱了一下才拿着手机出了门。 可不管姜衫先前做了多少的心理准备,见了那么大的阵仗的时候还是吓了一大跳! 数百名学生分为两边坐在自习室的大教室里,大部□□上都挂了彩,脸上又是青又是紫的,头发乱糟糟的,一副刚刚厮打过的样子。而且这群人瞅着有些眼熟,姜衫想起来自己在顶楼看到的餐馆门前打起来的学生,不动声色的移开视线,眉头却缓缓的皱了起来。 军艺的学生没几个认识姜衫的,t大的却知道她,见她进来都沉默的看了过去,原本就安静的自习室气氛更加沉重了几分。 脸色难看的t大校长和教导主任两个人被军艺的一群领导模样的人围在中间,姜衫的辅导员站在一边唉声叹气,脸上的表情也是难堪的不得了,注意到姜衫进来了,忙挥挥手。 “姜衫你过来。” 辅导员的话一出口,正讨伐着的几个军艺领导也安静了下来,谴责的眼神刀子似的飞向了姜衫。 看着姜衫走过来,辅导员脸上的表情极其复杂,校长更是涨红了脸转过头,看都不敢看姜衫一眼。 姜衫立刻就知道这是出事了! “你就是姜衫?” 姜衫还没来得及站住脚步,军艺的教导主任王志就不客气的黑着脸问道。 问话明显是压着火,眼神鄙夷又不客气,姜衫的性格又不是真包子,瞥了他一眼没吭声。 辅导员在王志更加恼怒的开口之前,忙把姜衫拉到了自己的身边,“这孩子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呢,主任您别吓着人家。” 军艺这边一个穿着军装,吐着玫红色口红的短发女人冷着脸开口了,“不知道什么事儿就这会儿跟她说清楚了!别说是舞跳的好,就是跳出来个世界冠军来,那样子不尊师重道的处事方法也让人看不起。” 自习室是有着一排稍微高一些的台阶的,领导们就站在讲台上,姜衫被辅导员紧紧的护在身边站在下面,一群人面色不善的逼视着她,一副三堂会审的样子。这样的情形换做一般学生,胆子说不定直接就吓破了,没看见连先前厮打对骂厉害的学生们这会儿都服服帖帖的坐着不敢吭声。 姜衫双手抄兜,脸上倒是没有什么慌张的神色,只是眉心微微蹙着,明显被这样的阵势弄得心情十分不好。不了解情况的时候姜衫是不会轻易开口的,也不管台上几位说什么,就垂着眼听辅导员大致的讲着来龙去脉。 辅导员讲得飞快,姜衫听着眼神就越来越冷,听到后来,姜衫眼皮子一抬,就朝着被几位领导围在中间的校长看去。 校长脸还红着,见姜衫看向他,咬着牙强笑道:“这件事的影响太恶劣了,姜衫同学你得跟大家解释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要是都是些谣言那就算了,要是真的…” 校长话越说越艰难,明显也带着怒气,却并不是冲着姜衫一人,忍着气说到后面却怎么都说不下去了。 姜衫体贴的问出声,“要是真的怎么了?” 王志严厉道:“要是真的,对这种因为自身道德问题而造成了恶劣影响,并且对在职教授进行人身攻击的学生是一定要进行处分的!” 这一幕倒是似曾相识,姜衫神色有些淡,也看不出来是个什么情绪,就像是没听懂,轻声接着问道:“不知道会是什么处分?” 辅导员扯了扯姜衫的胳膊,给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姜衫却目不转睛的看着身前的一群人,只想等个答案的样子。 王志没见过这么不知好歹的学生,想要给她留点面子自己却还不自爱的非要问出来,他懒得跟她周旋,接着逼校长,“这是你们t大的学生,当然应该由你们来处置,因为牵扯到了我们学校教师的形象和师德,如果是真的有那样的事情发生绝对不能姑息养奸,这样的学生必须要勒令退学并且全校通告!” 先前这样的话军艺这边已经提过很多次了,硬是要逼着校长表态,明显是准备把今天的斗殴事件全部怪罪在t大这边,让他们承担了全部责任。 “这样啊。”姜衫像是恍然大悟,脸上的表情温顺极了,像是王志口中那个被讨伐的对象不是自己似的,理解的点点头,说出的话却不客气到噎死个人。“也就是说,今天两个学校的学生打架了,不论我又没有做错事,反正是都要赖在我的身上了是吧。” 军装的短发女人听了可就不高兴了,这话说的就像是大家一起在欺负她一个人似的,即使他们的行为的确是这么做的,可那也是在她不检点在先,不由她承担后果由谁承担? “你这学生怎么偷换概念啊,谁说过要赖在你身上了?这不是给你一个辩白的机会吗?” 姜衫上一世是没经历过这个场面的,那时候她也不过是在选拔的时候被羞辱,留言又被传的满天飞后私下里被领导叫去谈了话。那样子就已经把姜衫弄得格外的难堪,更是有很长一段时间差点就这么抑郁了下去一蹶不振了,姜衫那么骄傲的一个人被那样子陷害折辱着就已经受不了了。 更何况还要像今天这样,众目睽睽之下,这么多人可都看着呢就开始审问起来了呢? 她是犯人吗?不,他们连她犯错的证据恐怕都没有,只不过是道听途说就敢这样咄咄逼人的拷问。 姜衫能忍吗?能,极其能忍的一个人,对着敌人也能泰然自若的笑出来。 可能忍就代表着她脾气好吗?不,姜衫从来都不是一个能称得上脾气好的人,况且能忍是相对而言,是有个度的,这个度有个名字,它叫做为人的“底线”。 姜衫,被激怒了。 “辩白的机会?”姜衫轻笑了一声,新月般的大眼眯了眯,像是有些困惑,“请问我犯了什么错呢?竟然还需要在这么多人面前辩白了?你们是拿到什么证据了吗?是亲眼看着我做那些不检点的事情了,是亲眼看见我用不入流的手段哄骗到社团的名额了,还是亲眼看到我挑拨两校的学生让他们打起来了?校长,您就这么看着自己的学生被人家糟践,不分青红皂白的,事情都没调查清楚的就把我叫来质问了?” 他们当然都没亲眼看到,当先的王志被问的一句都打不上来,就有些恼怒,“你这不是胡搅蛮缠吗?亲眼看见了谁还会来问你,又不是直接定了你的罪了,让你来解释呢又不是害你!给你个公平解释的机会,你顾左右而言其他的,还有没有点学生的样子了?” 姜衫本来还算温和的脸‘唰’的冷了下来! “学生的样子!什么叫做学生的样子?你们是不是该看看自己有没有为人师长的样子!学生出事第一时间不是关心,不是辟谣,不是降低对学生名誉的损害,而是为了把事情压下去,为了所谓的降低恶劣的影响力直接当着几百人的面把我叫过来,给我一个所谓的辩白的机会!” 王志被顶的脸色一青,还想说话,被姜衫不客气的直接压了下去。 “因为闹事的起因是我,所以即使不是我什么都没做,即使不是我从中间挑唆的,责任却也是要我来担,这是哪门子的道理?公平?我要是做了你们嘴里说的事,就是退学加全校通告,要是没做就是在所有人面前自己证明了清白,一切不了了之,这又是哪门子的公平!” 短发的老师眼睛瞪的极大,本来是兴师问罪来了,怎么这犯错的人倒是一副被欺负了的样子? “你这个学生…” “学校助涨对学生的诽谤,我是可以提起公诉控告的,再想说什么之前,麻烦掂量掂量能不能承担上后果!”姜衫脸色难看极了,一双平时云笼雾绕的眸子因为怒火而变得格外的亮,看得人心里直打突突。 军艺这边正准备说些什么的领导顿时把嘴巴给闭上了,那么多人在场,说话的确得掂量着些,被姜衫这么一提醒这会儿已经有人开始后悔不该选在大庭广众之下训斥姜衫,要是在私底下,还不是想怎么拿捏怎么拿捏,也不用顾忌了。 军艺的几个领导一时间又是觉得丢面子,又是恼羞成怒,还是王志先反应过来,言语上被压了过去,在那么多人面前气势却不能真的落了下去,怒斥着反驳道:“你说那么多,倒是解释解释自己社团的名额怎么得来的?又为什么选拔前一天跑到人家刘教授家里去?巧言令色,到底是谁在逃避问题?” 姜衫冷笑,又看了眼脸色越来越铁青的校长。 “我是没所谓,你们拿不出说我做法不堪的证据,我却能拿出来证明自己清白的证据,只是你们真的确定要在这里说?我证明了自己,又对我有什么好处?” 短发女老师冷笑,要是能证明自己,这女孩子还不早就拿出来了,用得着周旋着跟他们说那么多吗?他们是一点儿都不信她,再加上本身对t大的学生就有着偏见,不然也不会这么着逼问校长了,这会儿当然只当姜衫是心虚了,在故弄玄虚。 “这么多人看着呢,你要是能表明自己清清白白的当然好,你自己证明自己,还想要什么好处?” 别说是校长了,连身后坐着的t大学生这会儿都看得火冒三丈,义愤填膺了,姜衫还没说话,后面却因为这明显是仗势欺人的一问眨地炸窝了! “道歉!要是能证明了你们就要给姜衫道歉!” “全体都要道歉!凭什么让人家白白跟你们解释啊,作践完人了你们拍拍屁股走了,有这么仗势欺人的吗!” 罕见的,校长虽然没发表言论,却也并没有制止本校的写生说话,自习室里声音越吵越大,一看犯了众怒,军艺的领导只能黑着脸答应了下来。 “你要是真没错了,今天把你叫过来我们当然要道歉,可你要是犯错了,退学是必须的。” 校长还是绷紧了嘴不答应,t大的学生也吵,认为这实在是太不公平,即使是真的也怪不到人家姜衫一个人身上,认为给了名额的刘宏也有错,反正怎么说他们这次都是护短护定了。 最后还是姜衫自己答应了下来,自习室里沸反盈天的争执才重新恢复了平静。 拿出手机前,姜衫又问了一遍,“你们真的确定这种影响不好的事情不在下面解决?” 短发领导已经极度不耐烦了,“确定,就在这里!我看你准备怎么证明!” 姜衫脸上的怒意奇异的平静了下来,气到一定的程度反倒让她的表情越发自如,她慢悠悠的拿出手机调到录音的界面。 “是这样的,我有一个很不好的习惯,为了避免自己忘记重要的事情,我打电话的时候,习惯录音。其实原本我想着,还是要留点面子的,毕竟是友校,可你们非要这会儿抖露出来,那我也没办法了。” 看着姜衫的表情,王志心里咯噔一声,心里立刻就知道怕是要坏! 一段段通话录音清晰的从手机里传了出来。 刘宏最开始是怎么装作慈师的样子来主动打电话的,开始的时候姜衫又是怎么委婉的拒绝的。之后刘宏又是怎么主动给姜衫报了名,并且提了把姜衫直接开后门安排进去,姜衫又是怎么次次说是要靠自己的努力,不肯接受帮助的。 刘宏打电话的次数不少,可不管他的语气如何,又是怎么着体贴暗示,姜衫始终都不为所动。刘宏在电话里不止一次的邀请姜衫去家里做客,姜衫从来都没有答应过,直到最后几次,打电话的变成了刘宏的老婆,刘宏老婆殷切的表示着对后辈的欣赏,直到最后一通电话姜衫才被刘宏老婆勉强着同意了去家里做客。 播放录音的时候整个自习室安静的掉针可闻,姜衫的眼睛就一动不动的盯着军艺领导们变换不定的神色,看着他们的脸色先是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再转黑,到了最后羞臊了满脸通红,头都抬不起来。尤其是说话最多的王志和咄咄逼人的短发领导,脸色紫涨,恨不得找个地缝给钻进去! 期间因为牵扯到的话题比较敏感,王志曾经数次想要打断录音的播放,示意姜衫私下解决,可早被激怒的姜衫看都不看他一眼,将声音调的更大了些。 录音放完,半晌也没人先开口说话,谁都没想到,就是一直凭着一时意气站在姜衫这边的学生们都没有想到姜衫手机竟然真的有能证明自己清白的证据。这个反击实在是太漂亮,先前被戳着脊梁骨指责了半天的t大学生终于真真正正扬眉吐气的挺直了腰板,恶狠狠的瞪着军艺那边羞臊的几乎没脸见人的学生。 “你们自己学校的教授来给我们的学生设圈套,现在又反咬一口想要赖在我们这边,还能要点脸吗?” “道歉吧!其他的也别多说了!道歉吧!” “把那个所谓的刘教授给辞退了,必须全校通告!这样败坏师德的老师实在是太不要脸了!留着放在家里过年呢?” 军艺的领导们被说的脸红一阵白一阵,他们打压t大打压惯了,从来没有这样丢过脸,况且不但是别人打脸,自己也扇了自己一个大大的耳光!要知道姜衫是他们坚持着一定要叫过来,先前姜衫也提醒了好几次私下解决,他们却仗着那边势弱以为是在虚张声势,硬逼着当场让姜衫自己证明清白的。 尤其是王志和短发领导,说了那么多,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居高临下的谴责了姜衫那么多,到头来却是自己打自己的脸,还要反过来跟个学生道歉,这比要了他们的命还让他们觉得难受。 短发女领导忍着气开口,“那就当我们误会你了吧,不过你这学生,要是真觉得刘教授不对劲,干嘛还跟他继续接触?” 这就是在反咬一口说姜衫自己本性也不干净了。 姜衫脸上的表情已经堪称悲愤了,抿着唇,因为被侮辱的愤怒让她的胸脯不停的上下起伏,“我是真拿着他当老师尊重的!在昨天前也从来都没有发觉过什么不对劲,我仰慕他作为教授的惜才,又不愿意违背的了规矩,所以才一直拒绝刘教授的帮助,一直不肯去他家里做客,就连见面也是请刘老师子在学校周围吃的!就怕到时候我参加选拔会有谁说我走后门,谁知道他会…” 说着姜衫狠抹了一下眼睛,把即将流出来的眼泪被憋了回去,声音却是止不住的哽咽。 先前被那么多人虎视眈眈的逼问的时候她没哭,被众人质疑品行大加谴责的时候她没哭,被逼着自己证明清白的时候她也没哭。 可提到刘宏对她的企图的时候,姜衫却忍不住留下了委屈的眼泪,这时候的眼泪才最具有杀伤力也更加能引起人的共鸣,一直没吭声的校长突然间就炸毛了! “她还是个孩子!谁能知道刘宏的心思那么龌龊?他那年纪都能当姜衫的父亲了,学生景仰他敬佩他,他却反过来做这种事情,你们有想过对学生的心理伤害有多大吗,竟然在这种时候还问这样的问题!会不会欺人太甚了!” 校长大吼着,脸红脖子粗的,肥肥的脖子上隐约能看出来青筋的痕迹,一看就是隐忍到极限,实在没办法在忍住愤怒了的样子。 校长这样发火是很罕见的,姜衫低着头抹眼睛,辅导员在一边揽着她低声安慰。因为校长的怒吼,身后的t大学生也忍不住义愤填膺的站了起来,一个个拳头气的紧握,气愤的瞪著说话的短发老师。 短发女老师立刻被看的讪讪的低下了头,心虚起来。 可她也不甘心,女人的直觉告诉她事情绝对不会是那么简单的,看着姜衫受害者似的抹着眼泪,被视为众矢之的短发女老师心里更加不甘,忍不住又嘟囔了一声。 “我不就说了一句猜测吗,又没有…再说了,电话里听着的东西也算不了什么,刘教…刘宏也没明确的说什么啊,怎么就证明人家在家里对她想怎么样了呢!” “证明?” 一个低沉着听不出具体情绪的男声突然在门口响了起来。 秦战的军帽被副官拿在手里,明显是刚从尘土飞扬的训练场上赶回来,训练的时候秦战一向严厉的骇人,纯黑色的宽腰皮带还缠绕着拿在手里,07式军用迷彩的外排扣子解开,露出里面同色迷彩背心和古铜色坚硬的肌肉线条,眉眼冷厉的大步从门口走了进来。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凌厉的锐气,像是刚冬日里刚解了厚厚的一层冰霜被破开后露出的最尖锐的棱角,听得人心肝脾肺肾忍不住都渗的发凉的颤了好几颤。 “那我来证明怎么样?”   ☆、第37章 秦战的出现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连姜衫也没有料到秦战会来,按在手机上的手迅速的收了回去,她从辅导员怀里露出半个眼睛飞快的瞥了秦战一眼,又忙收了回去。 那一眼却正好落在了秦战的眼里。 姜衫今天穿了件白色圆领露肩短上衣,下面是高腰的深蓝色百褶裙裤,腰掐的很紧,细细的腰远远看上去像是一握就会断掉了一般,更加显得胸前鼓囊囊的高挺和肩膀的瘦削。她被辅导员半揽着,柔嫩的手半掩在脸上,肩膀轻颤,刚才惊慌的一眼匆匆瞥过来,那眼眶明显泛着红色,原本粉嫩的双唇苍白的不见血色,也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委屈的。 秦战的眉心就是一皱,姜衫那副想求助又不敢吭声的样子让他脸色更沉了几分,凌厉的视线缓缓的扫在了一群站在高处的领导身上,尤其是刚才出言刁难的短发女领导,被秦战那极具压迫性的视线着重盯了两眼,盯的她脸都僵了。 看上去委屈的不成样子的姜衫则是借着擦泪的动作飞快的把手机重新收了回去,她是真的有些吓到,飞快的看了秦战一眼也不是想求助,而是意外他会在这会儿出现。只差了一点点,她本来正准备把自己的底牌,也就是和秦战的通话录音也放出来,一想到刚才自己要是手快上一点会被秦战给当场听个正着,姜衫的额头上就冒出来一层冷汗。 辅导员时刻都在关注着姜衫,见她脸色发白额头上出了汗,怜悯的拿出纸巾给她擦了擦,小声的安慰。 “好了,不要害怕,大家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的。” 姜衫头又垂低了几分。 “秦政委,您怎么来了。” 领导们心里又是忐忑又是不知所以,尴尬的打着招呼。 秦战站在离姜衫三步远的地方,他的身量较高,即使是站在讲台下面也比上面的一群领导要高上几分,可即使这样领导也不敢这么站在上面跟秦政委交流,一个个忙走了下来。 “我不来,准备就这么看着你们把一个好好的学生给逼得走投无路吗。” 秦战的声音不带情绪,也没谴责也没讽刺,却听的众人心头直冒冷汗。 王志被推了一把出面解释,“是这样的,今天两校的学生起了些争执…” 秦战抬眼看他,“哦?学生起争执你们不处理学生,怎么让闹事的这些人安安生生坐着,把她一个人揪出来在这边一群人训斥?” 王志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道:“学生起争执的原因是这个叫姜衫的女学生,因为她一些不好的传言…” 秦战缓缓的一步一步的走近,王志剩下的话就被吓得憋了回去,“传言?你们也知道是传言,传言就是没证据,没证据你们在这耍什么威风,谁给你们的权利?哪条校规是这么制定的,你给我念一念,还有,我记得她是t大的学生,即使有什么传言,为什么不在t大教务处处理,却被叫来了军艺?” 军艺的一群领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敢开口答话,秦政委的虽然负责监管着附近的军校,可出于性格的原因通常是懒得管理这些事物,他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军队里。 可秦政委在军队的时候对待违规行事的下属是什么手段他们还是听到过不少传闻的。 处理姜衫的事情的确是在以势压人,也是在故意把她揪出来当替罪羊,这在领导们中间是约定俗成的‘老规矩’,可这种龌龊的规矩要是细细追究起来却是相当上不了台面的。要是知道姜衫跟秦政委熟悉,谁会敢触她的霉头?怪不得他们叫吃了暗亏的刘宏过来的时候他死活都不肯出面,一副准备不了了之的样子,看来是事先知情的。 最后军艺的几个领导视线就都落在了先前说话引起众怒的短发女领导身上,女领导心中叫苦不迭,却也知道要没个好的交代,今天这事儿恐怕不能善了,只能硬着头皮开口。 “是这样的,我们学校的刘教授昨天在家里受了伤,是这位学生做的,听说刘夫人也受伤了,这种事情说不清道不明的,来军艺解决会显得更加公道,毕竟真相也不能只听她一个人说不是吗?” 说着说着短发女领导觉得越发的有底气,即使是秦政委也得讲道理,他们虽然做的有错但也是出于公平公正的原则,谁也不能挑出来大错。 秦战的视线从女领导身上移开,看向了姜衫。 军艺的几位总算松了一口气,知道这一关算是勉强过去了,正准备说几句话缓和气氛,秦战就对着姜衫低声开口了。 “你没告诉他们昨天是我把你从刘家带出来的?” 话音一落,短发女领导刚提起来的一股气儿瞬间给一泻千里,脸色‘唰’的就惊的白了!一群人的下巴齐齐落地,仔细听去也许还能听到‘咔吧’的脆响声。 姜衫背对着众人揉了揉眼,确定眼眶周围一定已经红肿了才转过头。 她心里尴尬的厉害,想要借秦政委的威慑力解决问题是一回事,没解决前被人正面撞上是另一回事,偏偏不苟言笑的秦政委这会儿还是冷着脸站在她这边的,姜衫再能算计这会儿心底里也忍不住羞愤起来。 可姜衫修炼了那么久练得的最有用的,就莫过于那一套泰山压顶而面不改色的功夫了,心中的赧意丝毫不影响她脸上的踯躅和羞愧。 “我不想把秦政委牵扯进来,而且我说了也没人会信的,已经是这么不堪的看待我了,再提起您的名字,要是把您也说成…” 咬了咬嘴唇,姜衫难堪的说不下去,水润的眼睛一眨,那泪珠就要惭愧的落下来。 这么轻轻的一句暗示却让军艺的几个领导脸色瞬间就青了! 放屁!她要是早说出来他们早就闭紧了嘴了!又不是嫌日子过得太痛快,谁tm敢把脏水泼到秦政委身上! “不用顾忌那么多,你受委屈了。” 秦政委安抚的看了姜衫一眼,犹豫了一下,拍了拍姜衫的肩膀。 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这么一个平常的一个动作,姜衫自认为冷静的只有愤怒的心里突然就酸了一下,她认为自己对待这些讨伐的情景是非常冷漠而镇定的,可原本只是作势的眼泪差点真的忍不住落下来。 那种喷涌而出的委屈和不甘的情绪突然就露出了个小口,在姜衫还来不及控制之前飞快的决了堤。 姜衫飞快的转过身,极力的试图压制住这莫名其妙的软弱情绪,无论身处怎样的逆境,这样超出预估的软弱情绪都是姜衫所绝不能容忍的。 秦战的指尖还残留着独属于少女身上的那种柔滑微凉的触感,看着狼狈的背过身的姜衫,秦战眸色深了深,明知道在这样的场合这样的情绪绝对不应该有的,可秦战冷硬的心底还是产生了一种类似于怜惜的情绪。 怎么会有这么爱哭的女孩子,似乎他每次见她她都是那么可怜巴巴的,可又有种一种奇怪的韧劲儿在死死的撑着她。她就像是一株刚刚破土而出的稚嫩绿芽,明明看上去孱弱不堪,却又有着一种能顶天立地般的力量。 可越是这样越让人忍不住想,这样的女孩正应该是被人好好的呵护在怀里的,她这么可怜,你又怎么忍心让她接受这么残酷的风霜严打? “还不道歉吗?” 秦战的声音又低了几分,视线在一个个高高在上惯了军艺领导身上扫过,领导们脸色不停的变换,一看就知道觉得当着这么多学生的面跟一个女孩子道歉实在是丢人丢面子。 可他们却没有想过,开始理所当然的把姜衫叫过来,准备在这么多人面前来审判她的时候,又什么时候考虑过姜衫作为一个刚成年的女学生的感受? “对不起,是我们的错。” 还是王志先开了口,声音干巴巴的,说完立刻转开了脸。 接着就像打开了一道的道德防线的口子,军艺的领导一个个都在秦政委的逼视下道了歉。轮到最后的短发女领导的时候,她的脸上像是能滴出血来,眼神闪烁,不甘心又飞快的张嘴说了一句,“抱歉。”,瞥向姜衫的一眼却恼怒异常,即使是她自己做错了,可却明显已经记恨上姜衫了。 道完歉这事情就算是落幕了,军艺的领导都没脸再待下去,转身就准备走,短发女领导脚步最快,走在最前面的身子像是带了风。 把一切都尽收眼底的秦战顿了顿,“慢着。” 众人的脚步一停。 “事情这么解决可不行。”秦战指了指先前出头最多的王志和女领导,“你们两个,跟我来一趟。” 原本以为道了歉就尘埃落定的两人,身子一僵,秦政委这公事公办要深究的态度让他们有些着慌,终于没了刚才强装镇定,连着对姜衫那点嫉恨也迅速的飞去了九霄云外,吓得脸都白了。 其他人离开的脚步更快了。 领导都走了,学生们却都还眼巴巴的在原处坐着。 军艺的一群学生早就被吓得一声不敢吭了,他们是看不起t大的学生,可又不是真傻,冷静下来也发现自己是被当枪使了,针对姜衫对他们有什么好处?而且就算真对姜衫有所怀疑,一群领导咄咄逼人的对着姜衫一个人,这样杀鸡儆猴的做法也让人本能性的反感,心中的天平已经不由自主的往弱势的姜衫这边偏了一些了。 再加上姜衫的悲愤无助却又直击要害的反驳,在坐的大部分军艺学生大部分早就已经更相信了姜衫多一点,领导们都道了歉,作为谣言的传播者他们当然也不能免责。 “对不起,我不该那样说你。” “抱歉,没有辨别真伪就传播谣言。” …… 军艺的学生一个个站了出来,履行之前的承诺,在姜衫身边三五成群羞愧的道了歉后才纷纷走出了自习室。 姜衫刚才的眼泪早就已经止住了,这会儿垂着脸听着一声声真诚的歉意,脑子里不停回放的却是上一世因为自己的软弱所遭受的一句句羞辱和诽谤。恍惚间记起,应该也是这样的一群人,她一个个的走过他们的身边,他们鄙夷的言语却像是锋利的钢刀,她的脚上早已鲜血淋漓,为了维持住最后的尊严,脸上还要带着高傲的笑容。 她又怎么还能软弱。 这一声声道歉并不是赞歌,也洗刷不掉姜衫刻在心底里的耻辱架上的斑驳污迹,因为她曾经失去的,比这些要多的太多太多。 不过姜衫也从不否认,这样的反击让她心中有种十分恶意的畅快。 临走前秦战脚步顿了顿,意味难明的看了眼姜衫,像是想说什么,可见姜衫一直低着头,还是紧抿着唇走了。 人都走光了,辅导员才摸摸姜衫的头,“好了咱们也走吧,不呆在这里了,回学校好好休息休息。” 姜衫抿抿唇,“您们先回去吧,舞蹈社团的考核马上就开始了,我这会儿该赶过去了。” 辅导员一愣,小心翼翼道:“这个…姜衫啊,不要做意气之争,那考试的难度太大了,你又何必去自己找刁难呢?刚才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你又不是专业跳舞的,怎么可能通过这种…当然,老师不是说你跳的不好,只,只是再去不是找不自在吗,听老师一句劝告,算了吧。” 看着辅导员一副怕伤害到姜衫自尊心的忐忑表情,姜衫忽闪忽闪的睫毛蓦地颤了颤,眼波一转,脸上的表情像是在笑又像是有些嘲讽。   ☆、第38章 涅槃舞团是以军艺为号召又独立于军艺的一个社团,虽然名义上率属军艺,军艺的领导却根本就插手不进这里。 和其他学校常规的社团不同,涅槃舞团一般的授课和活动时间都是在各个假期,因为活动时间的特殊性,这里不仅汇聚着军艺的舞蹈精英,也汇聚着整个s市甚至一些临近市区的高校的拔尖舞者。 涅槃舞团有四个鼎鼎有名的等级划分,分别是初级班,中级班,高级班和特级班,最后能被分进特级班的基本上也能够称得上是同一代里的顶尖舞者了。像是军艺的目前在校生中,也就只有楚凡是在特级班里面,赵青青一类的算是军艺里比较厉害的了,也只是勉强进了高级班而已。 楚凡是个特例,属于少见的舞蹈天才,能被选进涅槃舞团本来就不容易,而能挤进高级班已经是十分值得骄傲和炫耀的战绩了,赵青青也的确是有着傲气的本钱。 涅槃舞团的选拔地点是在军艺有名的舞蹈大楼,从这里面不知道出来过多少精彩绝艳的舞者,作为被保存的最久远的校园建筑之一,舞蹈大楼已经成了军艺的标志性建筑。 景天国际是如今涅槃舞团最重要的资助商,又因为景天国际旗下的景天娱乐经常需要大批的优秀舞者,而从涅槃请来的顶级舞者又给景天娱乐创造了难以估量的市场价值和良好的社会影响力,所以近几届的选拔都会郑重的请了秦亦灏过来。 秦亦灏到的时候,正看到抽签处的老师正在刁难姜衫。 “你被取消了入场资格,抱歉不能让你进行抽签。” 姜衫客客气气的示意了一下自己的入场卡,“每年的入场卡都是有定数的,只要得了,除非是主动退出,否则是不能再被取消资格的,不知道我为什么不能抽签。” 报名处的老师面无表情,也不解释,他当然不能说是刘宏提前交代的,“没有原因,你被取消资格了,快让让,身后的人还要抽签呢。” 姜衫站着不动,蹙眉看着他,语气里带了火气,“我能见一下哪位评委老师吗?我想知道原因。” 报名处的老师被问急了,他还不知道刚才在自习室发生的事情,认定了姜衫名声要臭了也即将会倒霉,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压低了声音仗势欺人道:“告诉过你了,没有任何原因,之前你是怎么得到的这个入场牌,现在就是怎么再收回去,别闹得太难看,不让你抽就是不让你抽,赶紧走!” 秦亦灏都已经走到侧门的入口处了,秘书把门都打开了,他却脚步一转就走向了抽签处。 报名处的老师还在那低声威胁着,连秦亦灏的接近都没有发觉,直到秦亦灏漫不经心的声音低沉的在耳后响起,报名处的老师才被吓了一跳站直了身子。 “让开。”秦亦灏说,老师忙挪了挪地方。 “秦,秦总,您到了?我这里处理一点小事故,不知道您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秦亦灏没看他,对着桌前的姜衫点点下巴,“抽签吧。” 姜衫也有些惊诧,其实没有秦亦灏她也有办法收解决掉这个小插曲的,不过会麻烦上一些。当然,姜衫也不会傻到拒绝送到眼前的解围,她知道秦亦灏也是评委之一,只认为他是出于公正的原则来帮忙了,礼貌的道了谢就把手放进了抽签桶。 “哎哎,不可以的。”报名老师急了,“秦总,她是没有参加选拔的资格的,不能抽签啊!” 秦亦灏终于把视线定格在了报名老师的脸上,“能不能参与,是由你来定的吗?” 报名老师一噎,“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闭嘴。”秦亦灏的声音依旧低沉,重新收回了视线,语气却不容置喙,对着跟在身后的秘书秦烈道:“通知校方换人。” “是,秦少。” 秦烈立即回道,报名老师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被秦烈客气的请到了一边。 走之前秦亦灏想了想,眼皮子冷淡的瞥了眼满头冷汗手足无措的报名老师,像是在说今天的天气真好一样平淡道:“通知校长把他领走。” 这就等于宣布了这人已经丢了自己的饭碗了。 姜衫瞬间就意识到他才不是因为什么比赛的公正性才出面的,他只是单纯的藐视规则,看不惯便不允许再出现在眼前,姜衫看着秦亦灏不紧不慢走远的背影,眼神突然变得十分复杂。 无论是十年后的秦亦灏还是十年前的秦亦灏,这个男人因为自身强悍的实力,永远都可以这样藐视规则的活着。 垂下眸子,姜衫紧了紧手中抽到的号码牌,终有一天,她姜衫也会成为那一个具有绝对话语权的人的。 选拔的地方并不是常规的舞蹈厅,而是在二楼的一处演出厅,秉着公正透明的原则,再加上本来就是打着交流学习的旗号的,所以选拔的时候其他的选手都是坐在观众席上观看。 这时候拼的就是心理素质和发挥的稳定与否了。 社团的评委有四个人,除了秦亦灏以外还有两男一女,姜衫抽中的正好是最后一号。其他人都在紧张的看着舞台上对手的表演,坐在后排的观众席上的姜衫看的却是评委席最左边的女人。 黑而柔顺的长发被整齐的盘在脑后,保养得宜,并看不出真实的年龄,柳叶眉,容长脸,本来应该是温婉的长相,却坏在了那双细长的眼睛上,眼角微挑,即使笑的时候看上去也有些盛气凌人,再加上没有多加掩饰自己眸光中的霸道,第一眼看上去,女人的长相显得很是刻薄。 更何况还有那么一张更加刻薄的嘴。 前面上场的学生已经被穆云的毒舌喷的有些招架不住了,有脸皮薄又有点小骄傲的女生在舞台上直接就哭了出来,一般人在这时候都会选择尴尬的闭上嘴或者打圆场说些缓和的话,可穆云偏不。 “哭什么哭?说你两句就受不了直接在这给我掉泪珠子,你这是来参加选拔呢还是来博取同情呢,你们这些自视甚高的学生,有这功夫胡思乱想别人嘴里说的什么,还不如多花点时间来仔细琢磨怎么才能把舞蹈演绎的更好。哭可以,可永远记住,要找准哭的地方,如果掉眼泪能够帮助你解决当下的问题,比如能让你通过现在的选拔,那你随便掉眼泪,可有用吗?这叫愚蠢!” “还哭?那好,要么现在你就给我退下去给别的学生腾地儿,要么今天就给我真的哭死在这舞台上,看到底能不能把这舞蹈厅给我淹了。” 舞台上的女孩子再也忍不住,捂着脸大哭着跑了下去,场面一瞬间有些冷,穆云却一副丝毫没有注意到有任何不对的样子,还在碎碎念。 “我说的不对吗?敢过来报名难道就没有遭受否定和苛责的心理准备?只想着得到赞美,永远都不可能有真正的进步。” 座位上的学生看上去情绪都有些波动,紧张和慌乱在众人面前不住的蔓延,有几个胆子小的手都在颤,谁都有可能被当众这么刁难,这哪里只是考研心理素质了,简直就是一种内心的折磨。 姜衫却笑了,她眼神眷恋的看着舞台上盛气凌人的穆云,这人还是这么一如既往的不近人情和不招人待见。 上一世她第一次来参加选拔的时候说话最难听的是她,后来她落魄到无以复加,几乎以为自己的世界已经是一片黑暗,却咬紧牙关非拧着那股劲儿怎么也不肯放弃非要去拼一把的时候,所有人都在贬损打压,伸手把她从黑暗中拉出来的也是她。 “你哭什么?哭能让你解决当下的问题吗?每个人的眼泪都是珍贵的,确定流下来能把眼前的事情给解决了再掉,不能了就给我憋回去!” 那时候的穆云也是这么教她的,她蔑视的看着她,不近人情道:“只会哭,你是废物还是懦夫?” 可她还是把她从抨击的人群中给拉了出来,边破口大骂着教训边气势汹汹的给她递纸巾。 穆云是她永远的也是最尊敬的导师,她把她从低谷里骂了出来,又把她从平地骂成了台柱,她像是永远都看不上她,可到了紧要关头,却又永远护着她,她曾暴怒的在众人面前霸道的宣布,“怎么着,姜衫这姑娘是我穆云徒弟,这身份够堵住你们的嘴了吗?还不够了她姜衫还是我穆云唯一的干女儿成不成?你们谁tm再敢给我故意刁难一下试试!” 所有的挣扎苦痛,之所以在最后仍会被人记在心间称道,必定是经历了太多苦涩后,你还是能记住曾经走过的路里面有太多不甘愿放下的感动和温暖。 选拔接近了尾声,前面表演过的学生已经都是一脸土色,稍微好些的也是心中忐忑,有穆云在你永远都别想从她嘴里听到一句能称得上是赞扬或满意的话,因此不到最后一刻,谁也别想知道自己能不能被选上。 选拔进行了接近三小时,评委也已经审美疲劳了,越到后面选拔的速度越快,越靠后其实是越吃亏的,因为名额就那么多,前面的看多了,后面的机会就相应的少了。 轮到姜衫上场的时候,穆云头都没有抬,绷着个脸在纸上写写画画,明显已经在找自己勉强看得上的学生了。以国标著称的顾千鹤脸色依旧温和,可脸上也已经有些疲倦,秦亦灏倒是不见丝毫倦色,整场中他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清俊的脸上神色凉薄,却也没人敢主动招惹他。 唯一一个姜衫一上场立马精神起来的就只有坐在最中间的郭玉坤了,原本还一副不耐烦精神萎顿的样子,一看到姜衫上来眼中立刻划过一道意味不明的光来,缓缓的坐直了身子。 “这是最后一个了吧?” 郭玉坤的声音有些娘,姜衫做过自我介绍后他就指着姜衫问负责人,负责人点点头,“最后一个了。” “你先别忙着跳。”郭玉坤摸了摸头发笑了起来,“这都看了一下午了,也没见着几个真正亮眼的,你也看出来了,咱们几个也累了,看得有些疲倦,你要是想被选上也是悬。” 姜衫手指紧了紧,心里立刻拉起了警铃,郭玉坤其人她知道,上一世她就坏在他手里,这长得人妖似的男人是个同性恋,而不幸的是他苦恋的人正好是刘宏。 如果不是因为郭玉坤,刘宏也根本就没有那么大的权利把手伸的那么长,直接能把一个不想干的人安排进来参加选拔。 其他几个评委都看向郭玉坤,秦亦灏没看他,眉头却不引人注意的皱了皱。 郭玉坤掩嘴笑了笑,“这样,你也别跳你事先准备的舞蹈了,我们人员都差不多招齐了,让我们看看你的综合素质吧,我来给你命个题你直接跳。” 这样看似是好心,却是在是天大的可以刁难让观众席上的学生忍不住为姜衫捏了一把冷汗,精心准备的舞蹈尚且被喷成那个样子,让她即兴跳? 和上一世相同的一幕再次上演,姜衫却没有了上一世的愤怒和无措,明知道已经无力改变,再做无谓反驳也只是给人白添笑柄,姜衫不会再像上一世一样做愚蠢的无用功,她平静的看着郭玉坤,礼貌的回道:“郭老师您请说。” 评委席上的穆云这才把头抬了起来,第一次正眼看向了姜衫。 郭玉坤没想到姜衫竟然会这么平静的就接受了他的刁难,要是她反驳起来他自然有无数的话拿来堵她,姜衫会直接同意实在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秦玉坤脸上的笑容称不上恶意,却也绝对没有轻易放过姜衫的意思,他好声好气道:“这样吧,你也知道舞团的名字是涅槃,你就以‘涅槃’为题表演一曲吧。” 坐在前排的学生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这是什么鬼题目!涅槃?这让人怎么即兴的跳!   ☆、第39章 姜衫听了郭玉坤的要求后表情有片刻的凝滞,上一世郭玉坤虽然也刁难她,却没有这次这么过分,他让她即兴表演一曲的时候给的选题是‘自尊自爱’,带着十足的羞辱意味,当时姜衫刚被各种流言缠身心气不平,郭玉坤给的暗示性十足的命题让她愤怒的几乎不能自已。 记得那一次自己跳完一曲后郭玉坤冷笑着点评一番,说她舞蹈中愤怒有余自尊不足,又直接点出了她的走后门和道德的不堪,那时候的姜衫傲气十足,身上的棱角也没有被生活磨平,被激的当场就跟他吵了起来。 这一吵就坏事了,也正中了郭玉坤的心思,再加上她的确名声不好,下面学生的起哄都让她气的浑身发抖。 穆云嘴巴更毒,知道她走后门先就给了个差印象,说话也不顾及情面,“先不论别的,你的动作就有些凝滞,明显是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好好练舞了,动作的确很生硬,充满了胜负欲和意气之争,这不是练健美操也不是比武,你那么硬胳膊硬腿的横冲直撞是给谁看呢?把心态给我放平了再来说话!” 正在愤怒和崩溃的边缘的姜衫这时候眼睛都红了,她就像是个受了伤的刺猬,穆云说一句她顶一句,最后把穆云也给吵恼了,厌恶的看了她一眼直接摔本子走人。 秦亦灏则是在她和郭玉坤最开始争执开始就皱眉离开了,穆云一走就只剩下了两个评委,姜衫顿时成了众矢之的。 那一次就是一场灾难,只懂得进攻不懂得婉转姜衫狼狈的只会用浑身的尖刺去自卫,却最终只是徒劳的把自己软弱而毫无防备的后背毫无遮拦的亮给了敌人。 因此为了以不变应万变,这一次姜衫提前准备的是一支柔中带刚的舞蹈,可郭玉坤这随口的一个‘涅槃’却把姜衫之前的准备全部都推翻了。无论如何,涅槃这样的词都绝对和柔软沾不上边的,姜衫深吸了一口气。 “可以给我十分钟的时间准备吗?” 郭玉坤夸张的笑了笑,像是在嘲讽姜衫的不自量力,“既然是即兴,给你那么长的准备时间还怎么叫即兴?” 姜衫说,“可没有适合的曲子,我总要选个曲子出来,给我五分钟好吗?” 郭玉坤撇撇嘴,“用舞团里的曲子就成,我们没那么多时间等,给你两分钟。” 两分钟也好,姜衫开始说十分钟就知道郭玉坤不会同意,不过是想从他嘴里诈出些时间,否则的话按照上一世的发展,郭玉坤随机给个曲子就让她立刻开始了。 “五分钟。” 秦亦灏点了点桌子,突然漫不经心道。 站在舞台上的姜衫一愣,郭玉坤反应过来明显就不愿意了,“五分钟太长了,我们给每个学生的表演时间也就这么长,不能这么厚此薄彼…”。 郭玉坤话没说完,秦亦灏凉薄的眸子已经看了过去,阴翳而又不悦的视线在他身上一扫。 “我说给她五分钟时间准备。”略薄的唇瓣轻启,秦亦灏狭长的眸子沉黑的仿若深渊,“郭老师是有什么意见吗?” 这就是在直接宣布自己的决定没有商量的意思了,郭玉坤这人欺软怕硬,声音立马软了下去,翘着兰花指捂住嘴讪讪笑道:“既然秦总都这么说了,我当然没什么意见,就给她五分钟时间准备吧。” 秦亦灏眼中极快的飞过一抹嫌恶,也不愿意再搭理这种娘娘腔,重新看向了舞台,冲着姜衫扬了扬下巴。 姜衫感激的笑了笑,快速的跑去了音响师那里协商着选曲。 五分钟过的很快,郭玉坤是掐着秒表看的,时间刚到整整五分钟他就不耐烦的开始敲桌子,“到底还跳不跳啊,你要是觉得自己不行了我们可就这么结束了啊。” 姜衫到底没那么好的涵养,对这个故意针对自己的人也不再摆什么好脸色,朝着评委席鞠了一躬示意自己的舞蹈开始,就在舞台中央双膝跪地,整个上身柔韧的向后躺倒在了地板上。 “嗤”郭玉坤低声冷笑,这起势十分大众,一看就知道临时想不出怎么发挥,从最基础的直接就拿来了。 显然其他两位也是这么想的,表情就有些意兴阑珊,穆云又开始在本子上勾选涂画。 接下来就是铿锵的音乐,声嘶力竭的表情和狰狞挣扎的动作了吧,一提到涅槃人们第一印象就是这个,穆云几乎能预料到下一刻姜衫的动作轨迹会是什么,郭玉坤也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白生生的手指点着下巴,笑的极近妩媚自得。 轻快的三弦声一响,穆云的笔尖就是一顿,顾千鹤眉毛一挑,诧异的朝着姜衫看去,很明显这是混合的组曲,可她怎么会选了这样风格的曲子? 姜衫半闭着眼,身子像是一支风中柔韧的柳,也不见哪一处使力,像是完全没了地心引力一般,身子在空中柔韧的画了一道神似半月状的半圆。 三弦依旧兀自谈的欢快。 姜衫嘴一嘟,手臂做出揉眼的动作,与此同时已经以一支脚为支点膝盖半曲,另一只腿扬在半空,脚趾任性的翘着。 又一个清晨,明明那儿困倦却还是不得不从睡梦中爬起来,哪里的舞曲已经这么快的就响起来了?没见天还没全亮呢,月亮还藏着半明半暗的云间。 一只腿优雅又爱娇的缓缓抬起过肩,双臂环抱起娇气的腿腕,一歪,就还要倒下去接着睡。 可欢快的音乐越发响亮了起来,所有人都已经醒来了,你怎么能偷懒?快起来,不然你领舞的位置要被抢走啦! 悚然一惊,几乎要倒下的腰身一拧,眼睛瞬间睁开,双腿行云流水般的在地上一挺,几乎是毫无凝滞和阻碍的靠着腿部的支撑起支起了身子!双臂抱胸,动作瞬间变的刚劲有力! 欢快的三弦慢了下来,依旧是舒缓的音乐,却郑重了许多。 差点迟到,舞蹈队的女孩子们早已经排好了队,她忙站到第一个。 姑娘们在抱怨,都练了十几年了,为什么还总是要从基本功再次练起来?老师好整以暇,等你们什么时候练的和姜衫一样好了,就不用再联系基本功啦,姑娘们不忿儿,怎么又是她! 老师笑了,对着高傲的像一只领头的白天鹅的姜衫点点头,来啊,到了你的时刻了,带上你的王冠,这一刻是独属于你的殊荣。 美丽的女王,舞蹈时间到! 三弦里加了笛子,音调再次明快换了起来。 高昂起头颅,她努力的保持着镇定,眼中的明快和骄傲快要溢出来,一拧一倾一圆一曲,不服气的人们啊,即使我睡迟了,可我的位置就是我的位置,任谁也无法取代。踏步,背手,旁提,不是要超越我吗,不是总不服气我凌驾于你们之上吗,看啊,同样的动作,同样的基本功,便来超越吧,我总是在这里等着你们的。 她们总是跟不上她的动作,姜衫偷笑着更加肆意的翻转舞动起来,舞蹈队的女孩子们终于打消了所有的质疑,她们嫉妒她,模仿她,也无时无刻不想要超越她,可终究再也不敢挑衅挑战她。 演出厅里的窃窃私语和嘈杂渐渐消失,学生们瞪大了眼睛,谁都没想到这人怎么会这么大胆,竟然敢在同一支舞蹈里这么任性而直接的展示着各种基本功。 自信张扬的旋转侧踢随着欢快的三弦和笛声而变得频繁起来,她就像是一个舞蹈的精灵,快活的沉醉在自己的世界里。 “嗡!” 一声断弦的声音骤然响起,毫无预兆的,三弦和笛音都彻底消失了。 连绵流畅的踢腿戛然而止,姜衫所有的动作都在同一刻定格。 车祸碾压过双腿的速度很快,可放在她的眼里却像是最极致的慢动作,鲜血溢了一地,她茫然的看着自己修长的腿被挤压变形。 “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可她恐怕下半辈子都只能在轮椅上度过了。” 她被关在房间里,她被污蔑为了上爬身心早已经污浊肮脏,她被打了激素无力的绑在床上。 她是一位舞者,可她失去了自己的双腿。 她是最爱美的女人了,可她的全身早已经肿胀丑恶。 她骄傲又自信,可她只能卑微的在自己的排泄物里无力的辗转呻,吟。 姜衫,你怎么不跳舞了呢?朋友们对她招手。 姜衫,快来看这身漂亮的衣服,穿在你的身上一定好看,那些姑娘笑的明媚而肆意。 她躲在角落里,瑟缩成一团。 依旧是一片宁静,音乐已经戛然而止了有一会儿,演出厅所有的声音也早已经消失。 姜衫的腿已经不能动了,以一种诡异的形状外折着,可她脸上没有疼痛也没有挣扎,只是茫然的空洞。双肩放松的向下垂,肩部毫无力量的的张开双臂,肘弯像是提线木偶般向后端起,两条大臂像是放着慢动作,用一种优美连绵的姿态横向扩张。 拉扯又拉扯,她的双臂伸展广阔到极致,秀美的脖颈骤然上扬,一双云笼雾绕的双眸中突然第一次迸出了水光。 她的姿势像是上身背负了一座极沉重的十字架,沉重到几乎要把她压垮,可那又是她的信仰啊,再痛,她却又永远不能把它放下! “呜…” 一声接近于呜咽的声音骤然响起,马头琴的声音被拖的极长,像是空旷荒凉的寂夜被骤然撕开了口子。 注射器毫不犹豫的刺向了姜薇的肚子,姜薇尖叫一声,刀柄入胸,血液像是浸润了红墨水的纸巾,在她胸前蔓延扩大,可她已经不觉得疼了。 我爱的人已经死了。 我热爱的东西彻底逝去。 我的敌人,等你死去,我便终可以卸下我浑身的枷锁。 姜衫的动作突然激烈了起来,她身上软的像是没了骨头,无力的挣脱着,旋转,躬身,下滑,她眼中明明是刻骨的明光,嘴角却扯起了一抹浅笑,一点点的,即使疼痛难忍,即使如千刀万剐,她终于还是卸下了她信仰的枷锁。 倒地的瞬间,身上已彻底无力,明明已经告诉了自己放下放下,双臂却执着的上扬,十指呈痛苦的勾状狰狞挺立。 终究还是… 不甘心啊…… 如果一切重来,我必定让所有害我的,想要害我的,血债血偿! 如果一切重来,你若要抢我的东西,我会以成百上千倍的力量去夺回来,夺回属于我的,也彻底夺回属于你的! 即使扔掉我的信仰,即使生生撕裂心底最后一抹净土的遮羞布,即使如坠地狱,我也要死死的抓住你们的脚腕,将你们拽下属于我的神坛。 马头琴的声音也逐渐淡去,战鼓擂响。 原本紧闭的眼睛颤了颤,身子猛地一震! 烈火的余烬中,浑身赤红的人浴血归来,睁眼,重生。 双臂像是翅膀般优雅而略显生涩的扬起,绕腕,围手,舞蹈骤然变得浓烈起来! 动作最浓烈的时候,战鼓骤收! 姜衫提起的腿刚劲有力的放下,单膝跪地,上身向前方下伏,双手交叠虔诚的放在身前的地面上。 轻轻一吻,半抬起头,微敛的眸子带着极致的秾意。 涅槃重生。 我亲爱的敌人… 我终究还是回来了… 秦亦灏清俊的脸上一双狭长的眸子有些愣怔看着姜衫,她的眼睛亮极了,有着逼人心魄的水光潋滟,又有着一种奇特的浓黑,那样秾丽的眼神像是要把你的灵魂吸进去和她一起沉沦。一个人怎么会有那样的眼神,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可待你忍不住仔细的去探寻,却又发觉那眸子明明是一片云笼雾绕极致平静。 秦亦灏的心里奇异的生出来一种不解的情绪来。 姜衫在他的印象中就像是一个总被欺负的小可怜,浑身都透着一种快来欺负我和快来保护我的诡异矛盾感。他还记得上一次被秦战要求着送她回家,她那么小小的一团,小心翼翼的锁在座椅的角落里,生怕触碰到自己一丝一毫,努力的降低的着自己的存在感,却意识不到那样堪怜的她真是诱人极了。 她是一个需要人保护的女孩子,姜衫的身上似乎天生就贴着这样的一个标签。 她无害又纯真,稚嫩的像个孩子。 可孩子为什么会有那样壮烈的表情,竟像曾绝望的坠入过深渊,让人的心神都忍不住震颤。 全场寂静,直到姜衫起身谢幕后,又说了句,“谢谢,我的表演完了。”,场上那种凝滞浓烈到几乎要让人窒息的气氛才像按了开关一样,瞬间活泛了起来。 穆云的手紧紧的攥住笔,眼睛瞬也不瞬的看着姜衫,第一时间里竟然忘记了要说什么话。 顾千鹤显然也同样没从这样情绪浓烈的舞蹈里回过神来,等了两秒才清了清嗓子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你可真够大胆的,即兴舞蹈竟然敢加这么多纯基础动作。” 该说第二句话的时候,却又哑了,张了张嘴竟然有些词穷起来,干巴巴的来了一句,“跳的不错。” 郭玉坤是场中唯一一个在姜衫跳舞的时候半途脸色难看的走神的人,他着重的关注着周围人的反应,发现事情并没有如自己的预期中发展,顿时心凉。 这女孩是走了后门进来的,报名的资格还是自己施恩的给了她,刘宏跟自己说明白了是为了耍她戏弄她他才肯自己吃着干醋还是把资格给了她。况且自己刚才又明显是在刁难她准备看她出丑,她通过了选拔不就等于当众让他下不来台吗?郭玉坤只能这么看姜衫不顺眼了,又怎么甘心让她真的通过。 清了清嗓子,郭玉坤硬是扯出了一抹遗憾的笑容来。 “你这舞蹈跳的可真让我失望。” 面色平静的姜衫毫不意外的朝着郭玉坤看去。 “这舞蹈实在是跳的一般,里面夹杂着太多粗暴简单的基础动作,根本就不符合我让你即兴舞蹈的命题,基础动作你问问这场上哪个不会跳?比你跳的更好的都不胜枚举,你这么做不但不讨巧还是在班门弄斧。” 秦玉坤摇了摇头,表情极其的不满和冷漠,“刻意的炫技过多,但是一个出色的好舞蹈只有娴熟的技术是不够的,更加重要的是舞蹈中的灵性,没有灵性的舞蹈就只是一根朽木在动罢了,你的舞蹈实在是让我看不出来一点的灵性来,枯燥乏味,我不能违心让你通过选拔。” 灵性? 姜衫笑了。 这个真是个好理由,谈技艺,谈天分,谈纯熟或者是谈感情饱满程度都能让人有话给自己加分,可灵性这东西实在是太过虚无缥缈,什么是有灵性的什么是没灵性的,嘴皮子一碰还不是凭他一张嘴来做评判。 这样无耻,天下无敌。   ☆、第40章 穆云和顾千鹤都没作声,顾千鹤明显是对郭玉坤的话很不认同的,但他不是一个喜欢争执的人,并没有立刻出言反驳。穆云则是在沉眸观察着姜衫,眼神数变,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因为大量的时间都花费在苦练舞技上,舞者一般都是不善言谈的,这一点在很多时候都会显得非常吃亏。而被一位知名导师当着这么多人毫不给面子的尖锐批判,通常内心世界比较丰富的舞者很容易就会被刺伤,更何况还是这么刁钻的评论。 先前有不少学生就是被这么直接讽刺的下不来台狼狈退场的,不少人看向姜衫的视线就有些怜悯。 没有手足无措,也没有怒火冲天,出乎意料的,姜衫的脸上甚至看不出太多情绪的波动,她就这么突然笑了,那样平和的样子就像郭玉坤嘴里不屑的批判着的人不是她一样。 刚跳过舞的脸上还泛着粉嫩的浅红色,那样的轻粉像是刚展开的花瓣处最接近花蕊的那一片浸润,柔滑适意的让人忍不住想要去捏一把抚一下,看是不是真会像自己想象一样的手感极好。晶亮莹润的眸子像是一对纯色的玛瑙,她本身长的清纯娇俏,一笑起来却像是万千春花绽放,明明是柔柔和和的样子,那样猝不及防的惊艳却能让人心跳不自觉的就紊乱起来。 观众席上有些男学生,眼珠子几乎要长在姜衫脸上了一样。 秀致的脖颈修长白皙,白色的无袖上衣很好的突出了精致的锁骨,她站的姿势总有股说不出来的味道,优雅别致,就像是从仕女画里蹁跹走出的古典美人,无一处不精致又无一处不让人看着偎贴,她看上去是那样的无辜而无害,柔软的眸子带着笑意微敛。 可那同样柔柔软软的话语可就没那么绵软了,“一段舞蹈,重要的是舞者想要传递的呢内容,可能是我理解的有误,您说我不能够用动作来表达自己对‘涅槃’的理解,可所有的再专业高深的动作难道不都是服务于舞蹈的内容物的吗?在座的当然有太多比我基础表演的好的,我就是知道自己还有太多的短板,才会想要来参加社团选拔从而进一步的学习,难道又是我理解错了,贵社团不是在招学生,而是在选拔舞蹈已经进步到毫无瑕疵的民间高人吗?” 顿了顿,姜衫补充了一句,“当然,我的阅历毕竟还少,理解的可能还有很多不到位的地方,如果有说的不对的,还希望郭老师能够不吝惜指教。” 姜衫的态度温和礼貌,说出来的话却字字诛心,明明是字字都是在谴责郭云坤的无理取闹,偏偏还强调了自己阅历不够无法理解,那不就是说郭玉坤这样的作态连比他笑了几十岁的姜衫还不如了吗?观众席上的学生有的没忍住差点直接笑出来,忙捂住嘴怕发出声音。 郭玉坤也笑了,“你这个学生可真是牙尖嘴利,说的比你的舞蹈精彩多了,可我们这是个选拔社团成员的正规选拔赛,不是辩论赛,我想你第一课需要学的可能是尊师重道和为人的谦虚,至于舞蹈你的道行还差了点儿。” 郭玉坤聪明的避重就轻,根本就不回答姜衫的问题,就只认准一条,他看不上她,就是不让她过。 姜衫则是要把大度表现到底,丝毫没被郭玉坤的强势激怒,笑的越来越柔和谦逊,礼貌又不卑不亢的解释着。 “我知道这是个学习交流的舞台,郭老师您德高望重,我入不了您的眼心里虽然遗憾,却也不敢自傲自大的觉得自己天资惊人,您没选我就是您瞎了眼不会看人,这样的想法可就不合适了,我也没一句话表明了不尊重和自负的意思,您实在是太敏感了。” 下面的学生又忍不住偷笑起来,穆云也被姜衫这暗讽给逗乐了,嘴角勾了勾,盛气凌人的眼睛里又加了几分兴味,不得不说,郭玉坤的性格实在不是个会让人待见的,他和穆云是多年的死对头了。 郭云坤脸色这才有些僵,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姜衫像是怕他直接把她撵下去一样,脸上有些怯怯,忙补充道:“郭老师您别生气,我这人不会说话,您别误会,我真的是十分诚恳的在请教您的,我知道您急着结束,可最后有个问题想请郭老师正面回答一下,这样即使把我刷下去我也没有遗憾了,至少有进步的机会和空间,不知道您说的灵性,是以什么样的标准作为评判的呢?” 郭云坤翘着兰花指气愤的指着她,以他的性格被这么着堵其实最想的就是破口大骂,可姜衫那态度表情实在是让人挑不出错,让你想骂她都下不了嘴。 “灵性自然是一种感觉,你能问出这种问题就充分说明了你身上根本就没有这种特质!这种东西是需要顿悟的,指出来你就认为自己能有了?” “这样啊。”姜衫颔首,松了一口气,“原来是您的感觉啊,那我就放心了,感觉这东西太虚无缥缈,知道不是舞蹈出了问题我就放心了,至少说明我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这就是在直接讽刺郭玉坤在毫无依据的刁难学生了。 被激怒的郭玉坤气的摔了笔,口不择言道:“谁说你的舞蹈没问题了!跳得一塌糊涂!还可取之处?哪里来的可取之处!阴不阴阳不阳的一塌糊涂!下去下去!选拔结束了,别在这胡搅蛮缠。” 这一发火可就坏事了,连性格平和的顾千鹤都听不下去,认真道:“这个女孩子在即兴的情况下能反应的这么迅速,编排出这样完整饱满的舞蹈已经足以见得实力雄厚了,怎么会没有可取之处?我看她跳的就非常好。” 其实姜衫刚才的舞蹈何止是跳的好,简直可以被称得上一种模板了,那样让人忍不住跟着她把所有的身心情绪都沉浸进去的演绎,看得顾千鹤心里都生出了一种悲壮的感觉。中间的几次挣扎背负让顾千鹤看得都眼眶微热,能达到这种水准是十分不容易的,顾千鹤惜才心起,当然不能真让郭玉坤因为意气之争把这么个好苗子毁了。 更何况姜衫的性格也讨人喜欢,自辩却不咄咄逼人,不会因为导师的否定就诚惶诚恐,这种冷静和自信的坚定心态正是一位出色的舞者所要必须要修炼具备的。 郭玉坤气结,“你!” 郭玉坤正要对着顾千鹤发难,一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穆云挑剔的把姜衫从头到尾打量了一边,嘴里却难得的附和起来,“的确,今天下去的选拔里面,她刚才的舞蹈已经能排的上前几名了,感情充沛,分段合理难得的是花费的心思很精巧,又是即兴选出的曲子,很棒!” 学生堆“嗡”的炸了窝! 他们听到了什么?穆云竟然破天荒的当面直接表扬了学生!这不是罕见,这简直就是天上下红雨了!要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就算了,穆云亲自夸赞这样的殊荣实在是太大! 郭玉坤的脸色阴沉了下来,愤怒得几乎要撑不住自己的兰花指,姜衫刚才明里暗里的话听着大大方方,却句句都在不客气的指责他,本身已经让他怒火攻心了,他已经这么明确的表明了不让姜衫通过,可这两人竟然这么不给面子的这么直接下他的脸! “我不同意!这样的人是绝对没有资格加入涅槃舞团的,我不知道你们突然被灌了什么*汤非要收这种学生,我不管了!真要选她你们就选,我走!!” 郭玉坤声音尖锐,摔了本子直接走人,以此来表达自己态度的坚决,也想要断了姜衫的所有可能性和退路。 “我同意她直接通过。” 穆云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跟没听到郭玉琨的威胁似的,他话音一落她就毫不在意的直接抛出了句巨型炸弹,郭玉坤脚步一顿,气的仰倒。 可接着顾千鹤也像变了个人似的,打破了平时的中庸和不与人结怨的性子,缓声道:“我也同意这位同学通过,我很欣赏你,继续努力。” 郭玉坤撑不住脸上的表情,转过头阴沉的冷笑,“那真是恭喜你们的好眼光了,选了个走后门进来的学生,呵呵,她可是…” “姜衫。”郭玉坤恶意的话才开了个头,就被一道低沉的声音打断了,秦亦灏换了个姿势,双手交叠撑住下巴,“有兴趣来加入景云吗?” 又是一枚更加重量级的炮弹掉了下来! 观众席一大片的下巴掉了下来,瞪大了眼睛看着眉眼冷峻的秦亦灏,直恨不得从他嘴里喊出来的名字是自己。 穆云是她曾经的老师,她了解她也知道怎样会打动她,顾千鹤她接触过,也知道这人的惜才和傲骨,心里有八成把握能够触动他让自己通过。可她却是没有一点心理准备秦亦灏会开口说这样的话的,上一世他可是不耐烦的直接走了,这回肯坐着看她跳完没让她当众丢人她已经很庆幸了,姜衫的表情没控制好,忍不住就呆了呆,眼睛也和下面的人一样瞪的溜圆。 刚才还秀秀气气的下人面子的她,突然露出了那样一副受到惊吓的猫科动物一样的表情,那样无措可爱的样子让人忍不住想直接伸手在她嫩生生的脸上捏一把。像是被猫爪子在身上某处挠了一下,秦亦灏棱角分明的下巴微收,又换了个姿势,手指却不引人注目的动了动。 姜衫试探的看着秦亦灏,暗道他的意思应该是能在假期的时候给她提供一些表演机会吧,这是不是就意味着她暂时不用愁假期的时候要去哪里赚外快了? 听说景云的待遇很好,也会有很多锻炼的机会,这个想法在心里过了一下,姜衫衡量利弊迅速决定要抓好这个机会。 “这…当然是我的荣幸。” 郭玉坤被气的脸色青黑,也不理负责人的劝导,非要离场,可评委席上的三个人却看都没看他一眼,一点想要来劝的意思都没有,郭玉坤又是难堪又是愤怒,下不来台的他只能摔门走了! 不走又能怎么办,连秦亦灏都开口了,他再反对下去而已只是在做无用功! 姜衫下台的时候还是十分镇定,跟着参加选拔的学生们一起走出演出厅的时候也依旧镇定如常,等离开大部队一个人走到楼梯间,姜衫冷静的左右看了看,确定周围的确是没人了,才长舒一口气,放松身体靠在了墙壁上。 她成功了! 即使事先给自己打过再多的气,再告诉自己要笃定要努力要自信,可真当洗刷了上一世的耻辱,重新用一个胜利者的身份大获全胜的站在舞台上得到认可的时候,那种感觉还是像做梦一样。 四个评委,除了故意针对自己的郭玉坤,其三个人竟然都对自己表示了赞许。 一直冷静自持,从始自终都表现的镇定自若的姜衫傻乎乎的靠在墙壁上,终于再也忍不住,嘴角控制不住的咧了开,一种兴奋的战栗像是过了电一般在她身上每个毛孔处流窜,闭了闭眼,姜衫乐呵呵的笑出声来。 无意识的拨弄着手指,姜衫嘴角愉快的笑容根本就停不下来。 直到确定自己彻底冷静下来了,姜衫才轻咳一声,揉了揉脸颊,站直了身子。 再出来依旧是面色冷静,永远泰山压顶而不动声色的姜衫了。 所有的镇定和泰然自若,都终结在姜衫看到站在拐角处不知道已经站了多久的秦亦灏,他的面色坚毅清肃,俊眸狭长,眸色深的像一汪望不到尽头的古井,此刻那双深井就正在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略思索了一番自己刚才捂着嘴躲在角落里傻乐的做派,姜衫突然就感受到了一种难以笔描的恶意,那种极致的尴尬和羞耻感让她的脸色‘唰’的红成一片! “秦,秦总!” 秦亦灏看着,她连锁骨处都现出了粉色,晶莹剔透的耳朵更是红的快要滴血了一般,耷拉着头,刚才还傻乎乎的自得其乐的像只偷了腥的土拨鼠一样的女孩子,此刻却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局促的头都不好意思抬了。 还没到开灯的时间,楼梯间这里的光线有些阴暗,这样几乎从里到外都在散发着浓郁的香气的甜果子般的女人就这么羞赧的站在眼前,诱人的让你恨不得立刻能爱怜的□□一番。 顿了顿,秦亦灏先开口打破了沉默,声音里听不出一点异样,“我找你说一下关于让你去景天的事。” 姜衫也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谢谢秦总给我这个机会,您说。” 秦亦灏低低的笑了,手指动了动,声音有些哑,“你先抬起头来。”   ☆、第41章 姜衫有些懊恼于自己的失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抬起头,红着脸正色的看着秦亦灏。 她的表情严肃极了,也正经极了,可不知道是秦亦灏的视线压迫性太强,还是那探寻的表情让姜衫有些不安,她的眼神和秦亦灏对视了一瞬后就迅速的垂下,停在了他的下巴处。 姜衫在女孩子中间已经算是比较高的了,可即使穿着高跟鞋,秦亦灏接近一米九的身高对她来说还是显得太过高大伟岸了一些,要看着他说话就不得不把头仰高,这样接近于示弱的姿势让姜衫有些不舒服。 姜衫装作不经意的动了动脚往后退了一步。 秦亦灏也不在意,唇角一勾,不紧不慢的上前一步,他的腿长,一步间就把两人之间的距离缩的比之前更短了。 “秦总,您…” 离得这样近,又是在这种昏暗又接近于密闭的场所,肩宽腿长的秦亦灏明显让姜衫感到有些不自在,姜衫隐忍的又往后退了一步,整个人已经靠在了墙上。 “您想要说什么?” 秦亦灏看着脸上红潮逐渐褪去的姜衫,她的声音柔柔的,温和的像是最细软的微风,一双含着一汪清泉般的眸子里明显有了些局促和警惕,为了不触怒自己还在忍耐着,瘦瘦的身子贴在墙上,为了直视自己修长白皙的脖颈不得不高扬着,露出了大片精致的锁骨,越发衬得巴掌大的小脸肤如凝脂。 再往下看就是那高耸着的鼓囊囊的胸脯了,随着清浅的呼吸微微起伏,不由得不引人遐思,想着那样温软的所在要是能握在手里,不知道一只手能不能覆得起来。 这样瘦的身子,发育的却实在是好,胸大腰细,肤白腿长,臀部挺翘,明明有着这样傲人的身材,偏偏又长了一副再清纯娇憨不过的脸,不知道能羡慕死多少人。尤其是跳舞的时候,她整个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一切的柔弱堪怜都瞬间化为了利剑,认真起来的她实在是过分的光芒四射,摄人心魂,身上再没有一丝柔软的姿态。 按理说以秦亦灏的身份,见过的女人不知凡几,和姜衫长相差不多的美女也不是没有见过,但却没有一个是有着她这样让人有些移不开眼的风情的。 秦亦灏没再靠近,突然轻咳了一声,眼神闪了闪把手□□了兜里。 “刚才选拔时候说的想邀请你进景天,不只是像其他人一样业余时候走些外场,我希望能提前签下你接下来几年的约,当然,如果你能同意毕业后直接来景天工作,更是欢迎之至。” 其实这样的事情直接交给助理来处理就行,秦亦灏也没想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遣了秦烈一路就跟了过来,他严肃的看着姜衫,眼神定格在她柔美的脸上,表情再清冷正经不过,思绪却早已经不知道飞去了哪里。 姜衫愣了,她实在是太惊讶了,不自觉的咬了咬下唇,秦亦灏要和她签约? 说不高兴是假的,秦亦灏在接下来几年是唯一一个能把白岐那样的人给压的死死的,活像是开了外挂一样的男人,能被这样的人真心赏识并且主动邀请签约,这对她实在是一种莫大的承认和赞美。 顿了顿,姜衫道:“不知道秦总说的签约是?” 秦亦灏视线定格在她刚被咬过显得红艳艳的下唇上,心不在焉道:“当然是正式约,景天稀缺像姜小姐这样的人才,自然不会用那些临时的合同来埋没你这样的舞者。” 恭维的话谁都不会嫌多的,更何况还秦亦灏嘴里说出来的,更增加了许多这恭维的分量,姜衫心里雀跃了一下,嘴角不自觉的上翘,雾蒙蒙的双眸难得的显出了些真心的愉悦,可谦虚的话还是要说的。 “我听说舞团里只有楚凡师姐被景天以正式约签走了,今天选拔的时候比我跳的好的人有那么多,您都…我又哪里能企及得上楚凡师姐那样的高度,秦总您真是太高看我了。” 虽然是自谦的话,可楚凡在两世都是姜衫眼里最大的竞争对手和想要超越的对象,姜衫的脸上却几乎写满了“快夸我啊,快夸我啊”这样的话,秦亦灏对上那双水汪汪亮晶晶的眸子时忍不住一怔,反应过来后心中不禁有些啼笑皆非。 “不要妄自菲薄,我见你跳了两次,跳的很好。” 连秦亦灏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此刻的声音和他平时对外人相比实在是相差的十万八千里,虽然称不上温柔,但也实在是和气的过分了。 姜衫得到了这样高的评价和承认,心里头虽然高兴,却也没乐的失了分寸,想了想还是没有直接答应下来。 “是这样的,因为一些个人的原因,我现在并不能确定将来会走上一条怎样的路,如果有机会的话,在未来我还想要去国外深造,这时候贸然答应下来您的邀请对您对我自己都是不负责任的,实在是抱歉,虽然我也十分向往能够在毕业后留在景天,可现在的我也的确是没办法立刻跟您签约的。” 秦亦灏倒是没想到姜衫会拒绝,姜衫话音一落他的眉头就不自觉的一皱,态度陡然显得疏离起来。 秦亦灏周身的气势一变,姜衫就迅速的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实在是不合适,既然知道不会留在景天,刚才却还对人家不停的追问,秦亦灏态度再温和,能杀伐果断的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建立起景天这样一个庞大的上也帝国的男人,心思却绝度不会浅了,她这么做落在秦亦灏眼里一定有故意卖弄耍玩的意思。 宁得罪白岐,不得罪秦亦灏,原本心里面白岐已经是第一号需要防备的危险人物的姜衫脑子里迅速拉起警铃,意识到自己绝不能把眼前这个男人给惹毛了!虽然知道他不会那么小肚鸡肠,但他也的确是个发起狠来能彻底把自己的舞蹈之路给堵个死死的人物。 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姜衫一向能屈能伸,眼睛一眨,姜衫脸上的表情瞬间就软了下来。 “当然,我这样的想法实在是有些太不自量力了,要是错了了这么一个大好的机会,先不说能不能完成自己的理想出国深造,就算是有幸梦想成真,回来后也不一定能再找到比进景天更好的机会了,我也实在是忐忑不甘心呢。” 姜衫眼巴巴的看着秦亦灏,粉嫩的双唇纠结的抿着,那双显得别样的可怜巴巴的眼睛潮潮的润润的,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讨好。 “不知道能不能跟秦总您商量一下具体的合约内容,可不可以暂时签上临时的,我努力的提升自己,等我稳定下来的时候您要是还愿意考虑签我的事,我们再正式签约…”姜衫弱弱的低下了头,不敢再接着看秦亦灏的脸色,不抱希望的绕着手指轻声道:“好不好啊秦总。” 那声音真是软的能缠进人的骨子里,这样的示弱和隐晦的恭维已经实在已经是姜衫能放的最低的姿态了,只盼着能先把这会儿给混过去,别惹到秦亦灏在他心里留下不识好歹的印象,以后的事情变数那么多,自然可以以后再做打算。秦亦灏日理万机的,今天见了她想要签约,过阵子她多躲着一些,不,说不定也不用躲,哄好了糊弄过去,指不定他转头就能把自己给忘了。 秦亦灏半晌没作声,姜衫等了又等,心里都不住的打起鼓了还是没等到秦亦灏说话,不禁奇怪的抬起了头。 结果一抬头就被吓了一跳! 秦亦灏低着头,冷峻的脸上一双沉黑锐利的眸子紧紧的挟住她,活像是下一刻就要将人拆皮断骨一寸寸撕碎了吃进肚子里一般,这样气势凌人的秦亦灏太吓人,看得姜衫背上迅速的就窜起了一层白毛汗! 糟了!还是把他惹毛了! 姜衫急的直想撞墙,实在是想不通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脾气这么阴晴不定的人,只不过是拒绝了签约而已就这么快变了脸,姜衫心思迅速的转起来,硬着头皮就要接着为自己辩白。 “你想去哪里进修?” 姜衫还没来得及开口,秦亦灏却说话了,浑厚的嗓音低沉暗哑的厉害,他的手从兜里拿了出来,不紧不慢的支在了姜衫脑后的墙壁上,上身微微前倾,一股独属于男人身上的温热气息瞬间就把姜衫整个人笼罩了起来。 姜衫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看着近在咫尺表情整肃正经的秦亦灏,脑子有片刻的空白,头往后靠了靠干巴巴道:“这个…要看哪里能有更好的机会。” 秦亦灏盯着她,嘴角微翘,“既然你说的这么向往在景天工作,那么我自然不好辜负你的这一片心意,这样,你跟我签约,以后想去哪里深造了,景天这边帮你联系怎么样。” 姜衫张了张嘴,傻了。 见她不吭声,秦亦灏眼神落在她丰润饱满的唇瓣上,慢悠悠道:“如果表现的好了,你要的确是可造之材,深造的费用我也帮你出了,想去哪里深造都可以,这样可以吗?” 姜衫被秦亦灏这样的动作和表情打量的心里发毛,那种渗人的,极度危险的感觉让她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上,她心里冒出来了个匪夷所思的想法,可又极快的否定掉了。 上一世直到她死秦亦灏都没有结婚,他连楚凡那样的人都看不上,又是出了名的洁癖到极点讨厌女人近身。姜衫亲眼看见过宴会上有女人主动依偎过去献殷勤被秦亦灏冷着脸暴怒的泼了一身红酒,那次的宴会也因为秦亦灏的怒气离席而半途终止,姜衫一度还怀疑过像他这样的男人很有可能是有什么隐疾的。 总而言之,姜衫认为秦亦灏应该不是有了她想的那种心思,她努力的挥走脑中连她自己都不相信的猜测,尽力的保持着淡定,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眨了又眨,嘴刚一张,秦亦灏却又说话了。 “当然,如果你刚才的那番话是违心的,只是为了奉承糊弄,就当我的要求没说,你也不用再找别的理由来推脱,直接拒绝就好,我不是会强人所难的人。” 嘴上这么说着,秦亦灏的那双侵略性极强的藏着锐光的眼睛可不是这么表达的,威胁性十足的写着她若是真的在糊弄他的话会有的严重的后果,姜衫十万分的相信,自己要是真敢如他所说的不识好歹的说出个‘不’字,今儿个也就是彻彻底底的把这人给得罪死了。 姜衫这会儿已经后悔死了自己为了圆滑处事在最开始说的那么多违心的话,这下好了,自己把自己的后路给堵了个死死的,真是不作死就不会死! 秦亦灏说不上暇眦必报,但伸手碾死她这么个小喽啰也实在是太轻而易举,骨气不能当饭吃,更何况她的仇还没报呢,得罪了秦亦灏这样的人物对她一点好处都没有。姜衫几乎是毫不犹豫的抛弃了自己要对秦亦灏这样的人敬而远之的初衷,狗腿的露出了一个大大的讨好的笑容。 “秦总您真的是太抬举我了,这么优渥的条件我要是再拒绝那就真的是不识好歹了,您真是个好人,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当然会愿意和景天签约。”顿了顿,姜衫强调的补充道:“迫不及待的!” 秦亦灏的眉头一展,严峻的脸色软化了几分,显然姜衫的话充分的取悦了他,常年像罩着一层面具的深眸中甚至划过了一丝能称之为愉悦的情绪。 “明天去景天找我。”秦亦灏思索了片刻,“下午三点有董事会,在那之前到都可以。” 姜衫忙点点头,“好的,我会早点到的。” 边说边不住的看着秦亦灏支在自己耳畔的手臂,咽了咽口水,斟词酌句道:“秦总您看,时间也不早了…” 秦亦灏颔首,这才不紧不慢的站直了身子,高大挺阔的身子稍微远离了姜衫几分,秦亦灏充满男性荷尔蒙气息的身子一移开,姜衫就忍不住松了一口气,谁知秦亦灏的手臂收到一半,即将收回的骨骼分明的大掌却突然一侧,修长的手指便蹭向了姜衫的脸颊。 专属于男人的手指实在是太过粗粝,刚划在脸上姜衫就吓得立刻偏了头,秦亦灏的手在半空中停了一瞬,若无其事的收回了还残留着柔滑稚嫩的手。 “你脸上沾了东西。” 姜衫迅速的伸手抹了抹,生怕秦亦灏再起了动手帮忙的心思,直把脸颊都擦红了,“好了,谢谢您秦总。” 柔滑到不可思议的触感还在手上残留,即使只有一瞬,可他心心念念的惦记了半天,也算是勉强得偿所愿,秦亦灏心里头想着女人果然是水做的,摸起来滑不留手,像是轻轻一掐就能透出水来一样。 心里头想得再多,秦亦灏脸上依旧是半分不显,见事情谈完了终于没什么其他的借口可以再拖延,便侧了侧身,“时间不早了,走吧。” 姜衫小步的跟在秦亦灏后面,把两人之间的距离拉的不远不近,既不会落后太多显得刻意疏远,也不会因为并排而让人再产生什么谈话的*,就这么一直沉默到了门口,姜衫看着和停车场相反方向的去处,忙停住了脚步。 “秦总,那我先回去了,明天见。” “等一下。”看着转身欲走的姜衫,秦亦灏礼貌的邀请,“到了晚饭的时候了,不如一起吧。” 姜衫为难的摇摇头,“晚上同学聚会,已经答应过了,这会儿去还怕晚了呢,实在是不好意思。” 秦亦灏就没再留,颔了颔首,大步的离开了。 知道姜衫要参加涅槃舞团的选拔的人不少,姜衫一回学校就被围了起来,邱宝跟姜衫最要好,抱着她的腰整个人腻在她身上,开始的时候也没提舞团的时,先给姜衫报告了消息。 “今天下午有个叫姜薇的来找你,说是你的表妹,我记得你说过和姑姑家关系不好,就没跟她说你去了哪里,要紧吗?” 姜衫垂眸轻笑,最近一直忙,只听说她上了军艺,还没腾出手来收拾她呢,这就自己找过来了,十有□□是炫耀加找事。 “姜薇找我?唔,没事,以后要是再来也不用搭理她,找我了就直接说我不在就成。” 邱宝忙连忙认真的点点头,咕噜噜的大眼睛一转,终于扯到了正题上,眼巴巴的看着姜衫笑眯眯的问。 “怎么样怎么样?” 姜衫看着她期待的表情,没吭声。 邱宝心里有些打鼓,她也是听说过那舞团的严苛性的,不过姜衫在她眼里一向是无所不能的,所以即使知道通过选拔的可能性微小,邱宝还是抱了两份希望的,这会儿见姜衫不吭声,只以为她没通过,心里有些替姜衫遗憾。 “哎呀,没关系啦,一个小社团而已,按你的实力,就是在咱们学校自己组建一个社团当社长,来参加的学生肯定也数不胜数了,才不去那里蹚浑水呢!” 姜衫还是不吭声,故作深沉的叹了口气,其实也不是她不肯说,只是结果没下来,她也不好乱说,况且逗邱宝也实在是个缓解压力的好办法,看着她着急姜衫心里就止不住的乐。 邱宝已经和其他人一样认定了姜衫八成是没通过了,嘴中安慰个不停,又是捏肩又是捶背的,生怕她心里难受想不开,其他人则是见没热闹看,不一会儿就都散了。 卢珍心里倒是舒坦了些,难受了好些日子的心终于平顺了,要是姜衫真被选上了,她不知道得恨的纠结成什么样呢。心里高兴,卢珍脸上却依旧忧心忡忡的,叹着气不停的安慰着姜衫,一副关心她又冰释前嫌的样子。 等人都散的差不多了张馥郁拿眼睛在那儿觑姜衫,“我听说你今儿个跟军艺的人杠上了?” 姜衫可有可无的点点头。 张馥郁撇撇嘴,“得罪了那边的人你还去参加个屁的选拔啊,脑子有洞吗?人家又不傻,怎么会给你通过,白白去那边丢人现眼了。” 卢珍忙给她使眼色示意别说了。 张馥郁翻了个白眼,反而把声音更放大了几分,“当初算计我们的能耐去哪里了?泼的我一脸咖啡身上走紫了,还能让我被罚着些检讨书,怎么遇到外人就怂了?蠢蛋!下回再碰到这种事情记得叫上自己人!一个人傻乎乎的被围攻,让你去军艺问话你就去,那不是摆明了收拾你的吗?你傻啊?做事能不能用点脑子!” 姜衫勾勾唇角,累了一天,懒洋洋的靠在了床铺上闭目养神,“是啊,这回是我傻了,要有下次一定把你们叫上。” 张馥郁声音又提高了些,骄傲的冷哼了一声,“我才不去!谁要替你出头啊,你那么笨,说不定帮你都帮不赢呢!” 姜衫没再吭声,张馥郁等了半天,见姜衫竟然不搭理自己,心里头又不高兴起来,气冲冲的走过去准备找她算账,结果往窗前一站,却发现姜衫已经半靠在床铺上睡着了,眼皮子底下一层浅浅的青色,脸上满是疲惫和倦意。 张馥郁想要推搡的手就停了停,不甘心的踢了踢床脚,“喂,你倒是洗洗再睡啊,脏不脏啊。” 姜衫一翻身,彻底睡熟了,张馥郁撇撇嘴,决定还是不再管她了。 真是邋遢的女人! 第二天上过课,姜衫看看时间,准备趁早去景天国际找秦亦灏,早办完早没事,正要走就被辅导员叫住了。 “你等等,姜衫。”辅导员拎着一篮子水果,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先问了一句,“昨天舞蹈跳的怎么样。” 姜衫模棱两可道:“还行吧。” 见她没正面回答,辅导员也和其他人一样认为是没过,心里早就有了预料,为了不伤到姜衫的自尊心,辅导员就没有问下去,安抚的冲着姜衫笑了笑。 “是这样的,昨天秦政委去给你解了围,又把军艺的两个领导给处理了。我们刚刚才知道,之前秦政委一直在忙军演的事,昨天演戏刚结束就赶了过来,幸好是没耽误了正事,帮着咱们解了这么大的围,校长的意思是让你去感谢感谢人家。” 辅导员举了举手中的水果篮,“这不,校长把东西都给你准备好了。” 姜衫看着辅导员,没问出来为什么校长不一起去,校长对这种上赶着巴结的事情一向最热衷,这次会选择不出面,八成是心虚。军艺为难这边的学生,身为校长不但不护着,还在争议最大的时候把她推到风口浪尖上,虽然后来的确站在姜衫这边了,但校长这事做的可以说是十分失职和不地道的。 不过姜衫想了一下,自己确实需要感谢秦政委的及时出现,也就接过了篮子,时间还早,准备去道过谢再赶去景天。 辅导员松了口气,说道:“秦政委这会儿可能在…” 姜衫笑了笑举举手机,“我有秦政委电话,问问这会儿要是方便了再过去。” 辅导员一愣,傻乎乎的点点头,深深为自己听到的事情震惊,直暗叹校长这是看走了眼,三番五次得罪人家,却不知道压根儿就不是个好惹的,姜衫跟秦政委原来都这么熟悉了,“也好。” 姜衫刚要拨号,手机就响了起来,拿起来一看,真巧,正好是秦政委的电话。 “在哪里呢?”秦战的声音带着股子威严厚重,听起来十分浑厚,周围不停夹杂着些打靶和报数的声音,听上去像是在射击场,“我听你们校长说你要见我?” 姜衫:“…” 真心要为校长的厚颜无耻点了赞,这到底是怎样的厚脸皮和恬不知耻,昨天才那么算计了她,不但不自我检讨一下,今儿个就怕她不去,竟然连这种事情都敢不经她同意就胡说!   ☆、第43章 秦战一怔,没想到白岐竟然会主动提出这样的要求,白岐可不是个会多管闲事的人,他仔细的看了白岐一眼,虽然不解,但也没有多想,点了点头就要答应下来。 “秦政委。”秦战还没说话,身后站着的姜衫就扯了扯他的衣袖,姜衫的脸色不是很好看,原本还粉粉嫩嫩的脸颊上没有多少血色,瞥了瞥白岐像是有些害怕的样子,叫了秦战一声却没有了下文,扯着他衣袖的手却不肯放开。 秦战不傻,立刻就意识到这里面有问题,姜衫这是不愿意让别人送的意思,想了想,秦战开口对着白岐道:“司令员那里我去说,毕竟是我的客人,我送过以后再过去。” 白岐清冽的视线就落在了姜衫身上,那双摄人心魄的深眸极黑,里面暗色翻滚,看到姜衫扯住秦政委衣袖不放的手,白岐身侧的手指动了动,又立刻握成了拳。 “也好。” 白岐的声音冷凝,对着秦政委颔了颔首,一双腿却像是长在了原地一样,没有一点挪动的意思。 对他了解至深的姜衫知道他这是让自己主动过去的意思,可她刚没忍住故意挑衅了一番,这会儿要真自己送上门去那才真叫傻,撇过头装作看不到白岐警告的眼神。 秦战安抚的握住了姜衫的手,一触就分了开,“走吧,我先送你回去。” 姜衫立刻就感觉到手背一热,那灼人的视线几乎要将她手背的皮肤给烫出个洞来。 姜衫低低的“嗯”了一声,亦步亦趋的跟在秦政委的后面,直到走到拐角处姜衫都能感觉出那种锋芒在背的感觉。 彻底走出白岐视线后,走在秦政委身后的姜衫脸上胆怯的神色蓦地一收,嘴角勾了勾,一双蒙云罩雾的双眼闪过几分凉薄的讥讽,哪还有一点刚才单纯娇俏的模样。 她刚才只是顺势试探了一下,却总觉得自己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呢。 白岐这人如果是真的想和哪个人撇清关系,一定会做的滴水不漏,这装作跟她不认识,却仍旧上前来试图把秦政委支走的行为,实在是值得玩味。尤其是她表示了不肯让他送的时候,他明明可以直接甩手走人的,竟然还能忍耐着站在原地等她,这可不像白岐的性格能做出来的事。 他那个人啊,虽然心思深,却实在是个再骄傲不过的人,他今天这么自相矛盾的做事为的是什么,姜衫又不是真的不识情滋味的小女孩,心里也有了几分猜测。 想到这里姜衫竟然生出来了一些啼笑皆非的荒唐感来,心里说不上来是悲愤怨恨还是麻木冰冷,上一世自己挖空心思费尽心机还不能在白岐的心里留下一星半点的位置,这一世她撕破了脸也要和白岐划清界限,他倒像是… 姜衫让秦政委把她送到了离军营最近的市区,这会儿已经是中午饭的时间了,姜衫吃过饭又在景天国际附近转悠了一会儿,看着快两点了才进了公司。 姜衫算盘打的很响亮,半个小时谈完走人,也正好留出了给人家开会的时间。 两个前台小姑娘长得很漂亮,见姜衫报了名字要见秦总,两双小眼神儿在她身上瞧了半天,像是准备在她脸上能看出朵花来。 到了顶层秦亦灏却不在。 秦烈拿出事先答应好的合约放在姜衫面前,“您来的不巧,秦总刚刚才出去,这是给您的合约,姜小姐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姜衫倒是松了一口气,秦亦灏那人侵略性太强,她也不是很喜欢单独面对他,匆匆看了两眼合约,姜衫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坐在一边的秦烈。 秦烈礼貌的笑着问,“姜小姐是不是觉得有哪里不妥当的?” 姜衫略思索了一下,摇摇头,又认真的从头看了一遍。 趁着姜衫低头看合约的间隙,秦烈暗中打量了她一番,挺漂亮的一个小姑娘,倒是不知道哪里惹到秦总了,本来制定好的正式合约被秦总虎着脸扔进了碎纸机里,倒让他重新找了一份最大众和普通不过的临时合约过来。 想想那列举详尽的正式约,秦烈有些替眼前的女孩子遗憾,那合约里给出的条件实在是太优渥了一些,比楚凡小姐的规格还要高上不少,不但演出费是其他人的好几倍,甚至还有免费进行出国进修培训这样的字眼。 虽然打的是为公司培养人才的旗号,但明眼人都知道照合约的内容,要是真把人送出去几年进修一场,基本上也就等于公司做白工了,真去了那样的高等学府进修,回来后又怎么会甘愿被约束着到处演出?这哪里是雇人,简直就是拿着大把的钱白白往人身上不要命的砸,虽然知道秦总一向出手阔绰,看过合约的秦烈也是为了上面一笔笔数目暗自咋舌了好一会。 可就这么被废弃了。 秦烈想了一下,早上刚到公司的时候秦总还是挺和颜悦色的,看着心情不错的样子,还专程让人在西餐厅订了中午的位置,秦总更是破天荒的在办公室呆了整整一上午,中间好像一直都没出什么问题,一直到中午饭点儿的时候秦总却突然发了火,直接把合约绞碎扔了。 也不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惹到了秦总,秦烈暗想,倒是让给眼前的女孩子当了替罪羊,白白和这么好的机会失之交臂。 姜衫却是毫不知情,问了秦烈几个不想干的问题,就直接在合约上签了字。 她当然发现了这是一份最普通不过的临时约,可跟秦烈的惋惜不一样,姜衫倒是宁愿签这个,要不是当时被赶鸭子上架,她也不会松口去签什么正式约。 至于秦亦灏当时许诺的什么全额支付进修费用和合约期间会助力她出外进修,这样的事情姜衫压根儿就当个笑话听听,根本就没相信。 又不是人傻钱多,秦亦灏那样手段狠辣的人,怎么会做这样的赔本买卖。 姜衫走后秦烈转身回了办公室,敲了敲里间的门低声道:“秦总,人已经走了。” 半晌里面才传出来低低的回应。 秦烈见没了下文,试探着接着道:“姜小姐已经签了合约,像是很满意的样子,也没有对开出的条件有什么意义。” 这下里面彻底没有了声响。 转眼间就是一周过去了,期间姜薇又来找了姜衫好几次,都被姜衫给避开了,白跑了几次,姜薇窝了一肚子的火,回家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姜家三口现在已经彻底住进了刘家,刘天择没孩子,对姜薇倒是像是对自己的亲姑娘一般。这么些日子过去,随着刘天择的宠爱,姜薇开始还小心乖巧的讨好不敢越雷池一步,到了后来见刘天择对她十分纵容,倒是放开了性子,几个长辈都宠着她,没有姜衫这个*对照在跟前比着,也没了大伯的训诫,姜薇的日子过的比当初在姜家还惬意。 “这是怎么了,谁惹咱们家宝贝公主生气了?” 姜蜜因为遗产外流的事情一直耿耿于怀不开心,刘天择为了补偿她,最近正在抓紧筹办两个人的婚礼,想借此转移一下她的注意力,虽然忙,刘天择倒不忘对姜薇表示关心。 姜薇踢着桌角,嘴快撅到了天上。 “还不是那个姜衫,我去她学校找她一次她不见,两次还不见,天天躲着不敢露头,她什么意思啊她!做了亏心事不敢面对我了?” 刘天择道:“你找她干什么?你这个姐姐我看人很精明,你在她手里可落不到好儿,最好还是避着一些,这些事情交给刘叔叔和你妈妈来处理就行了。” 姜薇顿时不依了,“她哪里精明了?不过是走了狗屎运,不知道被谁提点了才能一步步的把东西给夺走了,我还能怕了她?” 刘天择笑道:“好好好,薇薇才不会怕她呢。” 姜蜜亲自给刘天择削着苹果,看着女儿委屈,她自然心里不舒坦。 “你这孩子,也就是傻,她躲着你还能因为什么原因?估计是得到了消息知道你上了军艺,她却在那么个旮旯犄角里窝着,见了怕丢脸,所以才躲着呢,丧家犬一样的人,你也至于为了她生气?” 提到这个姜薇更委屈了,“还说呢,要不是她我去英国皇家舞蹈学院的事情能黄了?她害了我,我还不能找她算算账了?她倒是有脸做又没胆子见我了。” 想起这茬姜蜜也是恨的压根儿痒,把苹果递到刘天择手里,叹着气埋怨,“我说英国的事情你到底是查出来原因没有?真是姜衫搞的鬼?我怎么不知道她有那么大能耐?” 刘天择被缠磨的头疼,三天两头就要问一遍,他又不是真的脾气好,再加上难得有空回家歇歇,为的也不过是放松片刻,闹两句就算了,问的多的刘天择也开始不耐烦了。 “说了这种事情堵还来不及呢,哪里能再去查?只是除了姜衫再没有人有第二个动机来做这样的事了,你们眼里总把人家当成蠢材,都被算计成这样了还不肯相信,到底还准备吃多少亏?” 姜蜜和姜薇心里虽然把这事儿也堆到了姜衫头上,但按照她们对姜衫的了解,依旧对这事儿将信将疑,实在不觉得姜衫有那么大本事做出这么大的事情,可见刘天择已经开始不耐烦了,也都识相的不再多问,忙转移了话题。 哄了好一会儿,才算是把气氛重新给维持的和乐了。 趁着刘天择重新高兴,姜蜜又是捏肩又是倒茶的,殷勤备至,边大力讨好边找机会问,“天择你能耐那么大,那边弄的怎么样了?这可都两个月了呢,我真怕遗产彻底拿不回来,一想起来都难过的很。” 姜薇也配合的做出依恋期待的表情。 刘天择原本还高兴着的脸又淡了下来,原本认为手到擒来的事情,他在生意上想要整治姜衫真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了,可谁能料到姜衫那小丫头竟然那么滑不留手,眼睛都不眨的就把流动资产全给处理了,让他想使手段都没处使。 到了现在他都没查出来姜衫把钱又投资到哪里去了,这事儿说出来当然丢脸,也不由得刘天择被问出来了心情烦乱。 “正着手处理着呢,你们急什么?这种事情哪那么简单。” 刘天择边敷衍边站起身来。 “好了,我公司还有事呢,就不在家里吃饭了,你们不用等我。” 说完也不顾傻眼的两人的殷切挽留,虎着脸大步流星的走了。 刘天择公司忙,除了刚搬进来那阵子两人蜜里调油天天赖在一起,最近淡下来以后刘天择虽然对她也好,到底是没再像连体婴似的跟姜蜜腻歪了。再加上刘天择毕竟年纪大了,那档子事上有时候也有些力不从心,姜蜜又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偶尔也会有些不愉快,这阵子姜蜜甚至会好几天见不到刘天择的影子。 今天刘天择难得早回来,旷了好几天的姜蜜本以为两人能甜蜜的乐呵一遭,没想到他就这么走了。 姜蜜又是生气又是委屈,坐在沙发上也抹起了眼泪。 而这时候的姜衫正坐在咖啡厅里,对面坐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那男人浑身散发着成功人士的气息,又加上长了一副好皮相,咖啡厅的女侍应生好几次故意路过这边。 男人正用一双迷死人不偿命的电眼不住的向姜衫施展着自己的魅力,姜衫却像看不见似的,开门见山的拿出了手机。 “听说徐家太太最近常常喜欢去郊区泡温泉,我那天路过,正巧看到了稀罕的场面,顺手给照了下来。”看到手机上抱在一起的一男一女,男人的脸色顿时一变,猛地站起身来! 姜衫见他一副惊疑不定的样子,勾了勾唇角,露出抹善意的笑来,压了压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你别慌,我没有恶意,今天约了您出来纯粹是想跟您做比交易。”说着伸出手换了张照片,不紧不慢道:“不知道屏幕上这个女人,你有没有印象?” 男人一看就愣了。   ☆、第42章 秦政委果然在打靶场。 姜衫是一个很有礼貌也很会圆滑处事的孩子,听秦政委说了自己在指导战士打靶,就知道今天怕是见不着面当面感谢了。为了表示自己的感激和敬仰,姜衫一边道谢一边不动声色的拍了一番马屁。 姜衫哄起人来一向入耳偎贴又不会显得过分刻意,几句话间就明显听到秦政委的声音和蔼了好几分,间或还笑了两声。 姜衫也想明白了,与其躲着不敢跟人家接触,还不如想办法打好了关系,秦政委可是统管附近校区的,要是能有他这么个大靠山,以后横着走都没问题,自然不用再遇到那些刻意打压的糟心事。退一万步,即使没办法真的打动秦政委这样的人,跟他亲近起来,至少明面上落个眼熟,对自己也只有好没有坏的。 于是姜衫的恭维就更增加了十二分的真心,把秦政委从头到脚夸了个遍。从带兵的神勇到百步穿杨的神枪法,再到传说中神乎其神的格斗技巧,两片嘴皮子一碰,明明是见都没见过只是道听途说的事情,硬是被姜衫说出了十二万分的真切和孺慕起来。 “听上去你对枪支还比较了解呢?”秦战听得饶有兴致。 姜衫谦虚道:“懂一点点,还都是从听说您的事迹以后有了感触,所以特意查的。” 这恭维人的慌撒的顺嘴就来毫不犹豫,当然,两人也都知道这话的水分到底有多大。 为了能和在部队的白岐有共同语言,姜衫当初做的功课不可谓不多。 如果姜衫下功夫想要讨一个人开心的话,那人是绝对逃不掉的,不然上一世穆云那么个硬骨头也不会最终被姜衫给啃了下来。 但通常事有意外,比如白岐,姜衫在他身上常年失手,比如秦家人,姜衫就接连两次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坐在秦政委副官的车上被接去打靶场的时候,姜衫笑的脸都僵了,果篮被放在了手边的座椅上,姜衫看着那鲜艳艳的水果,无论如何都理解不了秦政委怎么会直接派人接她去打靶场练枪。 姜衫到的时候打靶场上的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看来是训练告一段落,剩下的都是几个想要私下里加练的,一群穿着军装的男人正围在秦政委身边做报告,看到姜衫过来,秦政委朝她点点头示意她稍等一会儿。 训练场上一向少见女人,拎着果篮的姜衫一到就引起了一阵隐隐的骚动,练习打靶的几个也没看向这边,打靶的姿势却下意识的就标准了几分,准头也有提高。 姜衫好奇的看了看去,见到左边的一个战士接连数枪正中五十米外的一排瓶盖,顿时赞叹的轻呼了一声,“真厉害。” 这功夫她只在电视上看到过,白岐不肯带她到这种地方来,这第一次亲眼看到的冲击力就比较大,姜衫眼巴巴的看着战士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英雄一般,眼睛瞪得滚圆,那战士的脸‘唰’的就红了! 打靶上的枪声突然就激烈了起来,姜衫应接不暇的看着,先前不得不过来的牵强腹谤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嘴巴惊叹的跟本就停不下来。 秦政委的副官在一边陪着,见姜衫看的眼馋,秦政委那边又一直忙着,想着姜衫是秦政委的客人,自己不好怠慢,体贴道:“姜小姐想要试一试吗?我可以让场上枪法最准的来带你练两枪。” 姜衫眼睛一亮,脸上顿时有些跃跃欲试,可又不好意思麻烦人,“我,我可以吗?” 副官笑笑,好心道:“只要姜小姐不怕到时候胳膊疼手疼。” 姜衫期待的看着副官,副官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徐厚峰,你来一下。” 正好是姜衫最先看到的那位神枪手,一身军装的少年皮肤略黑,剃着板寸,长得很是阳光帅气,听到副官说让给他教姜衫打枪,一张本就微黑的脸顿时红了个透顶。 “报告!我,我,我没教过女人打枪!” “男人女人不还都一样,这是秦政委的客人,快去!” 副官笑骂的给了他一脚,徐厚峰爆红着一张脸,几乎是同手同脚的带着姜衫去了靶位。 真教起来了,这个看上去有些腼腆的小战士倒是没了表面上那样的局促,虽然脸红着,态度却一直严肃又认真,见姜衫以前没拿过枪,就找了后座力最轻的先让她试着。 徐厚峰先做了一遍示范动作,姜衫在一边有样学样,但这毕竟不单单是看着就行的,总有些地方做的不标准,徐厚峰着急,却不敢上手去教她,直急的满头大汗。 “你腿再分开些,手臂别垂那么低。” 犹豫了一下,徐厚峰手放在了姜衫的手上,“就是这样…” “徐厚峰。” 刚摸到姜衫的手,徐厚峰脸色爆红着话都没说完,就被一个威严的声音叫住了。 秦政委的眉头皱着,略深的眼窝中一双眸子微凌,徐厚峰吓的一哆嗦,“嗖”的把手收了回去。 “政委!” 利落的敬了个军礼,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身边的秦政委,徐厚峰几乎快要结巴了。 “你去接着练习吧。” 刚才自作主张的副官早从秦政委黑着脸看向这边的时候就发觉自己可能办了蠢事,这会儿正拼了命的给徐厚峰使眼色,示意他快点走,徐厚峰哪还敢继续留着练枪,敬过军礼后被副官拉着就走了。 姜衫眨巴着眼,这才想起来今天自己来的主要目的,忙放下枪去找自己的水果篮,正看到副官一闪即逝的衣角和手里头拎着的篮子,顿时傻了。 你tm跑就跑,拿我的篮子干什么? “不是要练枪吗?站好。” 幸好秦政委没计较这种事,抬了抬下巴示意姜衫专心看着前方。 秦政委亲自教导和徐厚峰教的时候那感觉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徐厚峰温温和和的,说起话来也平易近人,秦政委那通身的气势却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往姜衫身边一站,姜衫背上就起了一层的白毛汗,立刻就紧张了起来。 “秦政委,其实我今天主要是来道谢的…’ 姜衫轻声道,准备先拉拉家常降低一下紧张感。 秦政委却没说闲话的意思,见她不专心眉头不经意的一皱,警醒的姜衫就把后面的话吞了回去,老老实实的按照刚才徐厚峰教的姿势站好。 “肩太高了。” 秦战双手压了压姜衫的肩膀,“注意自然放平。” 姜衫忙放松胳膊。 “是肩,不是胳膊,胳膊绷直!” 姜衫举得胳膊都酸了,咬咬牙绷直了胳膊,暗恨自己多什么嘴说对射击感兴趣,“这样吗?” 秦战低头看她,白皙的脸上染了粉色,额头上一层细细的汗珠,明显是累了的样子,这让他有些不能理解,这才端了有一分钟没有,怎么就累成这个样子? “再平些。”秦战看她累的手都有些抖的样子,干脆上前直接揽住了她的肩膀,从后面直接握住了她的手腕,姜衫的身子顿时一僵! “扣扳机!” “砰!” 秦战话音刚落,姜衫下意识的一枪就打了出去,子弹偏的不知道飞到了哪里去,那后座力却冲的姜衫虎口一麻,她硬是凭着多年的忍耐力才把痛呼给忍了回去。 秦战显然对即使由自己指导着方向姜衫却依旧射的这么偏有些不满意,压根儿没注意到打过枪后姜衫脸色曾变了一瞬,见她动了动脚想要转身,握住她手腕的大掌又紧了几分。 “专心。”秦战低沉醇厚的声音在头顶上传来,高大的他几乎快把姜衫整个人抱在了怀里,同时毫不留情的踢了踢她的脚,“腿分开些。” 姜衫头上的汗更多了,被秦战握住的手烫的像是不是自己的了一般,她心里也有点火气了,却被自己生生忍了下来。这人实在是奇怪,她说感兴趣明明是托词,他把自己叫过来就算了,又不是真的准备上战场呢,用得着这么较真儿吗! 可心里再恼,毕竟自己是来道歉的,也不好跟人家闹的不愉快,忍着酸痛和不自在,姜衫垂着眸子动了动自己的脚,闷声闷气的问,“这样行不行?” 秦战皱眉,不得不用腿把她的腿又撑开了一些,姜衫被绊的腿一软差点摔倒,忙收拢了双腿撑好,秦战不妨她竟然会是这动作,有些无奈道:“让你腿分开一点,你夹的那么紧干什么?” “轰”的一声,姜衫的脸整个烧了起来! 与此同时显然秦战也意识到自己的话歧义太大,再看看姜衫火烧云似的脸和抖的越发厉害的手,心里也尴尬起来,挡在她腿间的长腿更是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他平时对着战士凶狠严厉惯了,军营里不讲究这些,哪样的训练是效益最高的就用哪样,这会儿看着头都快垂到胸前,咬着下唇想挣脱又不敢动作的姜衫,秦战才反应过来自己这个姿势实在是太过暧昧。 姜衫的身子实在是太软了,白白嫩嫩的已经长熟的女孩子就这么微微颤抖着依在他怀里,触手可及的都是不可思议的温软和细腻柔滑,偏偏那柔滑里面还带着几乎要将指尖给滑开的弹性,粗粝的手指印在上面仿佛再使点力气就能伤了她一样,闻在鼻尖的都是淡淡属于女儿家身上的馨香,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的秦战头一蒙,额头上瞬间就见了汗! 正在两人的气氛诡异到极点的时候,一个清朗又略带些压抑的声音骤然在不远处响起来。 “秦政委。” 脸色阴晴不定的秦战身子一顿,意识到不妥的他立刻就要松开手转过身去。 原本正一边紧张一边想着要怎么化解眼前的尴尬的姜衫准备收回的手却突然一停,在秦政委把手收回去之前故作不经意的转过头,潋滟的一张小脸带着几分羞赧,像是完全没听到身边有人在叫秦政委一般,小声的问道:“秦政委我是不是太笨了,不适合学这个啊。” 两个挨得很近,姜衫这么忽闪着一双大眼睛又怜又娇的看着他,心中百味杂陈的秦战心头忍不住一软,安抚道:“没有,是我鲁莽了,兴头一起把你叫了过来,忘了女孩子第一次承受不住这些,今天先到这里吧。” 姜衫有些失望的垂下眸子,闷闷不乐的“嗯”了一声,显然有些遗憾,秦战顿了顿,“有兴趣了以后还是可以过来的。” 姜衫这才长舒了一口气,浅浅的笑了起来。 等了片刻,一旁的白岐依旧是面色不改,清清冷冷的站着,穿着军装的他看上去越发显得身材颀长,薄唇微微抿着,一如既往的清隽俊逸,任谁都看不出这人骨子里会有丝毫的凉薄暴虐。 姜衫像是看到一个陌生人一样,面上没有一丝波动,微微藏在秦政委的身后,露出半张还透着些未褪去的红霞的脸。 “什么事?” 秦战还是很看重这个后生可畏的白岐的,平时也很愿意多指导他,前两天的军演白岐分在了红方,当然他带的队伍战略极其诡诈,好几次都打了他们蓝方一个措手不及,要不是秦战经验丰富说不定还真就输在了这上头了,秦战对这样有真材实料的军人最是推崇。 “军演的任务报告出来了,司令让我叫您过去。” 白岐的声音不卑不亢,也没有当着秦政委的面和姜衫打招呼的意思,眼睛没有朝着姜衫看一眼,手掌镇定平展的放在身侧。 可姜衫却比谁都明白,白岐越是这样就证明他已经怒到极致了,他手背上的青筋已经暴起,姜衫瞥了一眼忍不住有些害怕起来,太多不好的回忆让她骨子里几乎无意识的就会白岐产生惧意,要不是重生一世的恨意撑着她,上一次她也不敢那么决绝的跟白岐决裂。 不是明天才会出来吗?怎么这么快,秦战有些诧异,“嗯,我马上过去。” 有正事自然就不能再在这里教姜衫练枪了,秦战侧过身子看着她,“你送来的水果我看到了,今天只能先到这了,练多了你受不了,我叫人先送你回去。” “秦政委。”白岐突然开口,恭敬的看着秦战,“司令员催的急,我来送她吧。” 姜衫的脸色这才陡然一白,指尖颤了颤。   ☆、第44章 已经一只脚迈进老年人行列的刘天择对长相漂亮的姜蜜倒是有几分真心,不然也不会松口答应了娶她。当然,到了刘天择这个年纪,做什么事情都不会草率的只看‘感情’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他之所以会从那么多靠上来的女人中选了姜蜜,还有另外几层原因。 刘天择从家里烦躁的出来,刚回了公司秘书就忙不迭的凑了过来。 “刘总,姜衫的事情查到些眉目了。” 刘天择满面阴云这才散去了不少,可听完秘书的话,刘天择又气了起来,再问了地皮报价,刘天择脸色已经十分阴沉。 “买成了地皮?蠢货!为什么不早点查出来!早做准备把价格给提上两倍,再稍微运作一番现在就已经能整的她倾家荡产了,你这是什么办事效率,这么久才查出来,这时候说还有什么用?” 秘书被训斥的灰头土脸的,心中也是叫苦不迭。 当初他们全心只专注于怎么在明面的资产上捣鬼,谁都没有料到姜衫会动作那么快的把产业全给卖了,他们还是出了好几次手以后一直不见姜衫有什么反应,仔细一查才知道自己做了白工的。后来就一直紧盯着看姜衫准备再在哪里投资,好提前下套子,谁知道她会趁所有人不备全买了地皮? “刘总,您先别气,这女人也是小孩子脾气,想一出是一出,全买成了地皮有什么用?这东西又不会升值,还不如存在银行里呢,以后肯定还会有动作,指不定准备趁咱们不注意就再给卖了呢。” 刘天择听了觉得也有道理,但心里还是窝火,嘱咐道:“继续盯着,要是她准备卖地皮或者准备在买的地皮上做什么投资,一定第一时间报告上来。” 秘书忙答应下来,刘天择这才稍微平顺了一些,可一想到回去要怎么跟姜蜜交代,心里又好一阵烦闷,她们几乎把他当英雄看待,他却一次次被姜衫绕的当猴子刷,实在丢脸。 既然心烦,索性也就不再想回家的事,刘天择在公司呆了一会儿就又出了公司。 “啊呀!” 刚走到公司门口,刘天择迎面就被一个人给撞上了,接着一声娇呼,撞来的人踉跄着倒在了地上,同时刘天择的下面就是一凉! “啊,对不起对不起。” 倒在地上的女孩子吓得手忙脚乱,见自己吃到一半的冰激凌撒了刘天择一裤子,慌得立刻去伸手去擦。 刘天择还没反应过来,下面就被一个柔软灵活的小手给包着了,女孩半跪着,表情泫然欲泣,边喋喋不休的道歉边给刘天择擦着裤子。 这女孩看着很年轻,二十来岁的样子,长得不是很让人惊艳的那种,身上有股子秀秀气气的书卷气,上身是规规矩矩的短袖,可上围的尺寸实在是惊人,愣是从保守的短袖中挤出了波澜的鸿沟。此刻那鸿沟周围也沾染了不少冰激凌,划掉的冰激凌顺着沟壑缓缓的往下流,居高临下的刘天择看的眼睛都直了! 身边还有进进出出的员工,身下蹲着一个再青春秀气不过的小姑娘,此刻那慌慌张张的小姑娘的胸还因为擦拭的动作若有若无的蹭着他的小腿,刘天择脸颊的肉动了动,这样的光天化日的刺激让他浑身的血脉一下子就全部冲到了下面。 “没事没事。” 刘天择下身已经有些疼了,他假惺惺的握住女孩的手很按了一下才把她从地上拉起来,背着众人装作关心的样子在女孩胸前一抹,温软的弹性顿时让他神魂颠倒,“你看你,身上也沾了不少呢。” 女孩这才看到自己的狼藉,忙惊呼着用手去擦拭,那深深挤出来的鸿沟给揉的油光发亮,刘天择腿都软了,咽咽口水,刘天择双眼放光的盯着那处白肉,“你,你是公司的员工?” 女孩脸上更慌了,带着哭腔,“我今天来应聘的,弄成这个样子还怎么…呜呜。” 刘天择面上一喜,安抚的摸了摸女孩的背,“你别急,我去带你换衣服,我是这公司的老总,可以帮你拖延面试时间。” 女孩秀气的面上微怔,接着就十分感激的冲着刘天择鞠了鞠躬,看的他又是一阵眼晕,再拉起人的时候就有些迫不及待了。 “你先跟我来,我交代你一样事。” 刘天择这会儿身下的丑陋已经明显至极了,这种又是刺激又是羞耻的感觉让他浑身颤抖,拉住女孩就去了自己车上。 不远处的广告牌下,姜衫一手拿着冰激凌一手撑着帽檐儿,小巧的舌头在冰激凌上一转,脸上就显出几分笑意来。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姜蜜和姜薇明显发现刘天择回家的时间更少了,从最开始的一两天,到现在的一周也不一定会回来一次。婚礼还在筹备着,姜蜜也不敢在这种时候跟刘天择闹起来,只能忍着气,背地里不知道难过的抹过多少次眼泪。 姜蜜对自己自信,什么时候男人不是在她手心儿里任凭她拿捏?不过这回刘天择对她的好也打动了她,难得的是刘天择对姜蜜和周老太太也像自家人一样,再加上刘家家财万贯,姜蜜的心思也定了下来,准备结了婚就好好过日子,哪里料到刘天择突然就冷淡了下来,成天的不回家。 周老太太最近深居简出,被一连串打击下来身体不怎么好,很少出屋,但她也不是个傻子,当然也察觉出了家里的气氛不对,就说了姜蜜几句。 “你这时候耍什么脾气,还嫌这个家倒的不够厉害?咱们还指望着人家把产业夺回来呢!眼看着就办事儿呢,你放下身板怎么了?还指望着人家回来哄你?” 姜蜜也气,“我没哄吗?可你看他每回回来是个什么样子!屁反应没有,我怎么哄?” 被念叨的多了姜蜜也不耐烦,摔了门就走了,在路上漫无目的的开了半天车,等姜蜜反应过来就发现车子已经停在了自己往常最常去的一处夜总会。当初姜蜜跟刘天择就是在这里认识的,两人好了以后为了避嫌姜蜜就很少再到这里来了,郁闷的姜蜜停好车子,气呼呼的就冲了进去。 刘家此刻却冷清的不得了,保姆早已经下班了,男主人女主人都不在家,周老太太嚷嚷着气的头晕回了房间,空荡荡凄冷的大厅里就只剩下了姜薇一个人。 姜薇在军艺也不好过,她是中途插班进去的,最开始受了不少的排挤,她每天忙着和周围人搞好关系,四处打点着也是心烦,回家又是这个样子,这样凄惶的场景全都拜一个人所赐,姜蜜咬着牙,眼睛里全是火光。 感觉自己的生活被搅合的一团糟的姜薇第二天忍不住又去了t大,这回她是下了狠心,从早上就开始站在姜衫的宿舍门口等,非要见她一面。 姜薇也没换衣服,里面穿着自己的舞蹈服,外面披着一件薄外衣,直黑的长发全部披散下来。姜家姑娘的头发天生就好,浓密丝滑,像是最好的缎子一样,当初知道姜衫入校要被剪掉头发的时候,姜薇幸灾乐祸的笑了很久。 从早上等到中午,就是不见姜衫出来,姜薇今天还就赖定了,不等到她死活不走,她也精明,就站在门口,也不进去。 宿舍来来往往也有不少女学生,姜薇又打扮的这么显眼,站了这么久终于有人忍不住上前问了起来。 姜薇满腹的委屈这才有机会说出来。 “我在等我姐姐姜衫呢,奶奶病了,我来叫她回家,可一直都见不到她,可以请你们帮我叫她出来吗?” t大现在不认识姜衫的还真没几个,来人奇怪道:“你怎么不自己进去,是不知道她在哪个宿舍吗,在…” “不,不是的。”姜薇忙解释,委屈的转着手指,“姐姐脾气不好,她进了这所学校,所以不喜欢我继续学跳舞,我要是不经她同意穿着这一身过去,她又该……” 说着咬了咬下唇,难堪的说不下去。 来人看了她两眼,眼神同情。 “这样啊…” 这一问一答间,周围就聚了些看热闹的人,姜薇见这会儿才终于引来了些人,更是把可怜相扮了个十足,不一会儿人就越聚越多。姜薇的遗传了姜蜜的口才,能把死的说成活的,活的说成死的,再加上她刻意选的这么个地方,大家又都看到她诚心诚意的在宿舍门口等了那么久,姜薇委委屈屈说的一些话很快就引起了不少女孩子们的同情心。 有几个看上去正义感很强的女孩很快就被姜薇给煽动了。 “你别怕,哪有做姐姐的这么霸道的,她的舞跳的已经够好了,为什么不能让自己的妹妹也学呢?我们陪你进去,她不敢发火的。” “是啊,她不是还被选中参加了军艺的舞蹈社团吗?舞蹈跳的再好,这么不孝顺,实在是让人不耻,你才是有理的一方,怕她干什么?” 姜薇听了却是头一懵,心底的火蹭的就上去了! 姜衫参加了涅槃社团的选拔?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她没有得到一点消息?她最近心情不好也正是因为这个,刚入校被排挤着,想参加个社团选拔都被挤得没地方站,连个报名的名额都没抢到,她忙着打点关系,就鼓着气儿准备明年再试呢,姜衫个贱人明明在这样的学校,她凭什么得到军艺的机会! 心里嫉火翻腾,姜薇气的差点没维持住脸上的委屈,眼睛带着凶光,后槽牙都要咬碎了,正气着,周围的气氛突然有些怪,姜薇一台头才看到刚才还安慰自己的几个女生看着自己的神色有些不对,气的直想撕烂姜衫的脸的姜薇这才猛然意识到自己现在是在干吗。 想到自己的目的姜薇忙把脸上的怒气给压了下去,现在还是眼下的事情比较重要,可不能因为一时生气就给毁了。姜薇安慰自己道,反正姜衫也不可能通过选拔,不然早嘚瑟着跟她炫耀了,姜衫有几把刷子姜薇自认为还是知道的,气咻咻的把嫉恨压了下去。 这边议论的沸反盈天,那边也有跟姜衫接触过的人总觉得事情不太对,可更多的人却是只道听途说过姜衫事迹的,几个好心的女孩劝了劝不住,姜薇又一副不知所措的小模样,几个要讨伐姜衫的人让她一起去找姜衫,她半推半就的也就做出高兴的样子一起去了。 没办法,还保留几分理智的人怕出什么事,也都忙跟了过去。 “你们人真好,陪着我一起去,姐姐看人多了肯定就不会再生气了,如果不是我一直等着她她不肯出来见我,我也不会冒着惹姐姐生气的危险进来见她,奶奶终于能见姐姐一面了,谢谢你们。” 正絮叨着,姜薇像是猛然想到了什么,忙停住了脚步,祈求的看着身边的女孩子。 “不行,我还是怕姐姐生气,你们见了她能不能告诉她不是我故意往里面闯的,实在是她不肯出来…” 姜薇左边的圆脸女孩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就算是故意闯又怎么了,她不出来还不许你进去了?” 姜薇嗫嚅道:“我穿的…” 圆脸女孩更义愤填膺,“就穿着这个,她能怎么着你?凭什么因为这个门都不让你进啊!” 姜薇低着头,依赖的跟在强势的圆脸女孩旁边,垂着的脸上眼中算计的笑意却是藏都藏不住。 妈妈说的对,这世界上永远都不缺打抱不平的傻子。 一行人在姜衫宿舍门口敲了敲门,没人来开,姜薇怯怯的叫了两声“姐姐”,还是没人搭理她。 姜薇那泪珠子立刻就下来了,抽抽噎噎道:“姐姐,奶奶病的厉害,妈妈叫了你很多次你都不肯回去,我知道你对我有怨气,我不该学舞蹈的,你要打要骂冲我来吧,你就回去看看从小把咱们养大的奶奶吧,她老人家好可怜。” 走廊上很安静,越发显得姜薇的声音凄婉,这一招可以说是极其恶毒的,姜衫这会儿不管出来不出来,一个跋扈冷血的名声都跑不掉了。姜薇把她的后路堵得死死的,又领了一帮子帮着打气出头的小女生,姜衫即使出来解释,也总得被劈头盖脸的一通质问和谴责弄得个脸面尽失。 可姜衫就是能坐得住,不管外面姜薇怎么哭诉,里面就是没一点动静儿。 “噗嗤。” 姜薇正说着,宿舍里突然传来了笑声,姜薇一哑,里面的笑声又多了一道。 “这人不是煞笔吗?” 一个女生轻讽道,另一个人就抑制不住的笑了起来。 姜薇的脸一白,受伤的看着身边的学生,“算了,我,我还是改天再来吧。” 说着就要退回去。 过来的几个人本来就是对风头正劲的姜衫有些嫉恨,圆脸女生更是对姜衫相当不满,原因也很简单,她暗恋着的男生曾经在男生宿舍里说过喜欢姜衫,这话不知怎么就被传了出来,让她吃了好久的干醋。不然她们也不会这么轻易的就被煽动了,不过是打着帮人的旗号过来找茬罢了。 这会儿见姜衫竟然这么嚣张,不但对自己的妹妹视而不见,这都找到门前哭着叫她了,她在里面还能看笑话似的嘲笑呢,几人顿时更是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上,立刻堵住了姜薇要走的路。 “你别走!这个女人实在是太过分了,你当面跟她说清楚,哪有这么欺负人的!竟然还骂人!” 姜薇瑟缩着向后退,“不要,还是不了,别惹姐姐生气,她更不愿意回家看奶奶了,还是改天再说吧。” 一句话间把姜衫的形象毁了个十成十,也成功的激起了众人更深一层的不满,短发女生拉住姜薇不让走,强势的挥挥手,示意身边的女孩子上前。 “你,去把门敲开。” 短发女孩是高年级的学姐,家里有钱人又霸道,身边一直有着狐朋狗友的小跟班,跟班女生闻言麻利儿的就上去了,她们可就没姜薇这么温柔了,“框框”的敲门声伴随着叫门声很快响起。 “开门开门!有这么欺负人的吗?” “找你们说话呢,你们这些小学妹可真够嚣张的啊,让学姐在外面等着,把门给我开开!” 敲了两下也没人开,几个女孩就开始踹起了门,动静猛然大了起来,宿管被叫来了一次,见是这几个学校横行霸道的女学生,就又苦笑着退了回去,该装聋作哑的时候,专职负责的人总是能找到理由撤身的。 踹门的动静不比敲门,里面的人很快就有了反应,原本零星的低声说话和笑声也停了,短发女生知道里面的人怕了,嘴角勾起了讽刺的笑来。 对有些不识好歹的人,温柔的手段永远都是没有用的。 宿舍里带着耳机一起看电影的张馥郁和卢珍隐约听到外面有动静,本来以为是姜衫回来了,卢珍要去开门被张馥郁拉住手拦了下来,翻着白眼儿做了个“接着看。”的手势,示意卢珍现在正演到关键处呢。 张馥郁还特意把声音调大了一些,邱宝和姜衫都有宿舍钥匙,她才不要去给她们两个开门呢。 卢珍一向巴结着张馥郁,心里又乐的看好戏,也就没动,可后来动静猛的大了起来,这才显得有些不对劲。 这下倒是张馥郁先皱眉摘下了耳机,吵闹的爆破音一消失,外面接连不断的警告和叫嚷以及踹门声就清晰的传进了耳朵里。 “当什么缩头乌龟呢,欺负自家妹妹,你倒是好也好意思!” “快点把门开开,道歉!” “砰!” 暴脾气的张馥郁听了两句就气的把耳机给摔了,猛地扯了卢珍耳朵上的耳机,阴沉着一张脸道:“这是他妈哪个不长眼的东西在外面骂人呢!” 与此同时,刚从外见了某人的姜衫边思索着下一步怎么引姜蜜上钩边走回宿舍,一走进大门就听到了一阵吵闹的叫嚷声,正诧异这是怎么了,就看到自己宿舍门前围了一大群人。 没看到被围在中间的姜薇的姜衫顿时乐了,暗道张馥郁这个炮仗是惹到什么仇家来找事了?   ☆、第45章 门口的动静太大,卢珍有些害怕,张馥郁本身就不是个善茬,不然也不会次次吃瘪次次还要去姜衫那里挑衅找存在感,摔了耳机就大步走去了门口。 门口两个正在踹门的女孩子没想到门会突然被开开,一个没收住,齐齐惊呼一声摔了进来! 站在门口正要开腔的张馥郁顿时被砸了个正着! “哎呦!” 几声痛呼过后,三人摔作一团,踹门的两个女生更是直接把张馥郁给压在了身下。 站在后面的姜薇顿时没忍住就笑了,姜衫少有这么狼狈的时候,真是活该! 可还没高兴完,一声尖叫就响了起来。 “滚开!” 张馥郁气的推搡着两个女生,原本还只有三分的愤怒也被这一摔升到了十分,不管来人是干什么的,被惹毛了的张馥郁今儿个算是跟她们杠上了! 姜薇这才发觉自己乐早了,原来认错了人,心里顿时有些遗憾。 “这位姐姐,你,你好。”姜薇小声道:“能不能让我姐姐…” “乱叫什么呢,谁是你姐姐!”张馥郁对准最先说话的姜薇就开炮了,“看你那一脸几乎要往下掉渣的粉底,大白天出来被吓死个人,我可没你年纪这么大的妹妹!” 姜薇没见过这么彪悍的女人,当下被气的脸都要拉下来了,可硬是忍着没发火,摆出了衣服泫然欲泣的表情,咬着下唇道:“是姐姐不愿意见我吗?我只是想叫她回家,没有其他的意思,你,你别这么凶。” 张馥郁看着眼前这么朵小白花,揉了揉摔疼的胳膊肘,两条细细的眉毛都要皱成一团了。 “你发什么神经?带着一大帮子人一副找事的架势来了,还说我凶?找人?有tm你们这么找人的吗?我在宿舍里看会儿电影,你们都快把门给踹翻了,这会儿在这装什么柔弱。” 姜薇只当张馥郁在为难她,抽噎道:“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突然来找我姐姐了,姐姐我错了,让我见你一面好不好。” 张馥郁看着听不懂人话的姜薇气的都快跳起来了,“你聋啊!说了这里没你姐姐。” 短发女生讽刺道:“刚才好声好气的敲了半天门你们不开,这会儿逼着开了又这么嚣张。看电影?看什么电影呢能都听不见叫门声?你听不到姜衫碰巧也听不到她妹妹找她?骗谁呢?” 张馥郁简直要抽她了,她这才听明白这群人是来找姜衫呢,只是张馥郁这人你越激她她越反抗,还偏就不让人进去了。 “你们莫名其妙的跑来砸门还有理了?这是我宿舍,我就不愿意给你开门怎么了?还有,姜衫根本就不在,煞笔啊你们?” 可谁会信她,见她堵在门口不让进,只当姜衫找了帮手过来掩饰呢。 姜薇怯怯的抹着泪,她可是一大早就盯在这里了,根本就没见姜衫出宿舍,之前堵到邱宝的时候,邱宝也说了姜衫身体不舒服在宿舍里睡觉。这会儿姜薇也是认定了姜衫是被她突然的出手逼的在故意躲她,闹到这会儿不敢出来了,当下又是得意又是幸灾乐祸,继续说着话刺激姜衫顺便往她身上泼脏水。 “姐姐,我都到门口了,你出来一下好不好,不然让我进去也行,我就跟你说点小事,我上了军艺了,就在你们学校对面,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跳舞,可也不能因为这就一辈子再也不见我啊。” 卢珍也出来了,“宿舍里真没人啊,你们这是在干什么,我们一直在看电影…” 短发女生才不听她胡扯,冲着里面讽刺的喊,“这都到门口了,这么多人看着你,我说姜衫你就这么对你妹妹?还找个人当挡箭牌,亏你想的出来,亏不亏良心啊,今天你要是不出来…” “要是不出来怎么了?” 一个好奇的,清清冷冷的声音突然在包围圈外响了起来,姜衫拎着个塑料袋,清清爽爽的站在原地好整以暇的看着正叫嚣着的几个人。 姜薇还在反应不及的擦着泪,正在跟以一己之力力战群雄的彪悍女张馥郁吵个没完的几个女生,直接保持着原先嘲讽又脸红脖子粗的姿势,脸上的声讨和愤怒还没有褪去,就这么卡壳似的定格在了原地。 正站在舆论导向的胜利方的姜薇嘴唇还在委屈的抖着,眼睛保持着哀伤的弧度,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对这样的情景该作何反应,人群顿时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中。 姜衫慢慢往宿舍的方向走,同样摸不着头脑的人群自动的分开了一条小道,在姜薇面前站定,姜衫视线划过神情定格的短发女生几人,又缓缓的落回了姜薇身上,温柔道:“你也真是的,找我怎么也不提前打个电话,我昨晚回家住了,都不知道你来了,你张姐姐都已经说了我不在了,你怎么还在这里闹起来了?多让人看笑话,往常你爱耍小性子就算了,我都让着你,可现在毕竟大了,这是大学不是其他的地方,怎么能到这里胡闹呢。” 姜衫这话可毒的很,三两句间毫不给面子的既点出了自己事先不知道姜薇来找自己,又隐隐解释了姜薇怎么会突然这样闹起来,姜薇刚才还在哭着要见自己的姐姐呢,这样子明显是不知道姜衫并不在宿舍里,这说明了什么? 张馥郁直接就乐了,做了个夸张的表情,“呦,你连你姐不在宿舍都不知道就嚷着要见人,感情来之前压根儿没跟姜衫说啊?那你在这口口声声说什么人家不肯见你是做什么戏呢?要不是姜衫今儿个正好不在宿舍躲了过去,今儿个是不是就要百口莫辩的被你给泼了一身的脏水啊,我说你怎么这么狠毒,还要不要脸啊?” 姜衫心里满意张馥郁难得的配合,对着她笑了笑,张馥郁忙收回对着姜薇讽刺的表情,冷哼一声扭过头,姜衫就笑了。 短发女孩被这突然的一出打了个措手不及,又是尴尬又是难堪,恶狠狠的看着姜薇,她这是耍了她们? 姜薇也有些懵,立刻就想到自己被姜衫给算计了,她脑子快,立刻反咬一口,“姐姐,你,你怎么能这样呢,邱宝姐明明说了你在宿舍休息的,你,你怎么能让她骗我,我等了你整整一上午。” 姜衫举了举手中的塑料袋,“我买了东西想要看奶奶去呢,这会儿回来换件衣服,你确定是邱宝说了?姜薇,都这么大人了,撒谎不好。” 姜薇气急,她这可真没撒谎,当下就要接着揭穿姜衫的谎言,“你才不是…” 可姜衫难得碰到这么个送上门来的好机会,怎么可能放过,又怎么可能让姜薇善了? 要知道,这可不是当初让她身陷囹圄的军艺。 这里可是t大。 陷害人可不只是她姜薇会,她不是爱装纯善吗?她便让她瞧瞧,什么才是真正的纯善。 姜衫打断了姜薇的话,脸上的微笑开始挂不住了,“你不要再说了,前一阵军艺那边就传来过关于我的一些不好谣言,我念在你是我的妹妹,虽然知道…也没找你追究,在军艺不成就再来这里想要毁了我吗?姜薇,我是你的姐姐啊,到底为什么要一直这样苦苦相逼,好好的做一家人不可以吗?” “嗡!”的一声,周围炸了! “什么!上次的事情是她搞的鬼?” “天哪,我就说今天这事怪怪的,不过是想来找个人而已怎么能闹得这么大,难道…” 姜薇憋得脸色通红,她这是真冤枉!上次在军艺发生的事她的确听说过,可军艺那边闹得领导都离职了,所以消息封锁的厉害,虽然知道有这么回事,姜薇可是从来都没把那个女生往姜衫身上想,这怎么就成了她散布的耀谣言了?她刚到军艺,也得有那么大的本事啊! 姜薇不敢置信的看着姜衫,愤怒的反驳,“你骗人!不是我做的!你在说谎!我什么时候散布过你的谣言?” 连身边的短发女生都开始怀疑的看着她,想找姜衫事是一回事,可被死对头军艺当刀子使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姜衫叹了口气,包容的看着她,说出的话却气死个人,“好了好了,就当你没散布过谣言吧。” 姜薇直想扑过去撕烂她那张伪善的脸,“什么叫就当我没散布过,我就没做过!你不要含血喷人,我知道你见不得我好,不想我学跳舞,我…” 张馥郁冷笑,“呦,没散布?那你这会儿是在干吗呢,还真是不死心,刚泼完脏水就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说你没做过,我们又不是傻子。” 人心是这世界上最善变也最好煽动的,人都有从众心理,一旦道德的天平开始倾斜到某一方,一旦质疑的种子开出一个小口,之后便如大厦倾塌。 这一点,上一世深受其害的姜衫比谁都懂得,这一世的姜衫也早已经比所有人都善于运用。 不过片刻,姜衫已经逐渐引导着众人朝着另一个可能性的方向思考了过去,阴谋论一向是大家最爱的东西,姜衫只需要提供一个方向,接下来各种猜疑和思考已经足以把姜薇变成了一个十恶不赦到想要把姐姐逼死的坏女人。 “感情你耍我们呢!我就说你个军艺的臭婊,子跑到我们这里干嘛,上回收拾你们没收拾够,这回还敢腆着脸直接跑到这里来给我们做戏?” 短发女生发现苗头不对,生怕没找成麻烦反倒被姜薇给连累了,忙开始把姜薇当成个活靶子收拾,她不比其他只会口头上计较的女生,直接就上了手,姜薇不防备间尖叫一声被推倒在了地上! 姜衫忙想要去搀扶,假惺惺道:“你们被这样,她还小,以后会慢慢懂事的。” 张馥郁不高兴的拉住她,“你还替她说话呢?你知道她刚才怎么乱说你呢吗?你傻啊!” 姜衫挣了两下没挣开,满脸焦急的看着被倒在地上被众人围在中间怒斥的姜薇,她真是可怜急了,不停的张口不停的被打断,她爱装可怜,可是越装可怜越容易被人找空子,难听话不要钱似的往她身上甩。 姜衫居高临下的看着,眼神中充满了悲悯,看啊,又是一场多熟悉的场景,上一世她经历过多少次呢?竟已经忘了。 她说过的,披着伪善的面具做戏,陷害,不择手段的害人,从来都不只是他们这些人特有的权利,被害了一世她别的没学到,这些害人的手段却早已经记了个十成十。 “姜衫你个骗子!” 姜薇不知道被谁在暗地里踹了几脚,不堪入耳的讽刺辱骂让她终于撑不住柔弱的面具,尖叫出声,“你就是嫉妒我!你陷害我,你说谎,那些事明明不是我做的!还有,一定是你跟你朋友说的让她骗我说你在宿舍里,你是在设计我,现在又骗着这么多人一起整我!你会遭报应的!你再嫉妒也就只能带着这么所学校里碌碌无为!你这样黑心肝的人根本就不配学舞蹈,你不配!” 姜薇的声音尖锐到几乎破音,几欲穿破人的耳膜,中间还带着几分哭腔,脸上的表情更是狰狞,充满血丝的眼睛大睁着恶狠狠的瞪着姜衫,那样子吓人极了,明显是被反逼到了极处精神崩溃了。 有几个女生被她这样子吓得忍不住退后了一步,也有看不下这闹剧的人扯了扯前面的人,“好了好了,都是人家的家事,你们就被跟着闹了,别真把学校的人给引过来了。” 一直站在一边看热闹的卢珍冷不丁的出了声,她像是要替姜衫反驳一样,对着姜薇道:“你这么说就不对了,姜衫舞蹈跳的很好呢,干嘛要嫉妒你,她还参加了军艺舞蹈社团的选拔呢,你参加了吗?这足以证明她比你强了,凭什么要嫉妒你?” 姜衫闻言缓缓的看了卢珍一眼,正装作关怀的样子的卢珍被那笑中带讽的眼神看得脖子一凉,忙掩饰的避开了眼。 张馥郁就用看白痴的目光看着卢珍,在场的不少都听说了姜衫去参加选拔好像是落选了的事,她这回说出来不是把话头往人家嘴里送吗?真是脑子缺根弦儿! 果然,姜薇立刻就揪住了这句话,如果之前流言传的对象是姜衫的话,那她能入得了社团才叫见鬼了,姜薇尖锐的声音越发嘲讽,被一群人骂的急了,她这会儿知道自己在这里讨不了好,索性破罐子破摔。 “参加社团?她也配?真以为自己有几斤几两呢,还想进涅槃!滑天下之大稽!用你们的指头数一数,涅槃这么多年来招了这么多人,t大的进去过几个?你们连资格都没有!她能进?能进当初会上了这么个学校反而不去学舞蹈?别不自量力了,她姜衫那水平也就只够在你们这些外行人面前现一现,姜衫,你给我记住了,你以前不如我,现在不如我,将来也永远都不如我!” 姜薇的歇斯底里显然吓住了不少人,人家毕竟穿着军艺舞蹈服,可是名副其实的专业的,她们局外人的确不知道姜衫的深浅,这会儿连嘲讽回去都不能,顿时都哑了,挤满了人的走廊上就只剩下了姜薇一个人的冷嘲热讽。 “我们从小到大一起学舞蹈,之前英国舞蹈学院的面试资格是我的,最后进了军艺的也是我,认真学舞蹈的永远都只有我一个人,你呢?你有什么脸敢说自己能进连我这个本校生都没进去的涅槃舞团?大一的学生进涅槃的才几个?真当自己是人才了,名声烂成这个样子,还有脸去参加选拔呢!” 这就是已经完全不要脸的泼妇骂街式的颠倒是非了,连一直不动声色的姜衫听的都忍不住皱了眉毛,心中也起了火气。 “姜衫就算进不去也比你跳的好,你不是也没进去吗?” 卢珍生气的反驳着姜薇,这反驳实在是太苍白无力,听着就像示弱的样子,张馥郁干脆把卢珍扯到了后面低声道:“好了,你就别出声了,净添乱!” 卢珍诚惶诚恐的闭了嘴,眼底却尽是得意。 姜薇还在喋喋不休,今天她不找回场子,不把姜衫羞辱的站不住她还就不走了! 姜衫听了两句,突然扯了扯嘴角,她的声音不高,可那语气中的森冷,却轻易的把姜薇的声音给盖了过去,“谁跟你说的,你进不去的地方,我姜衫就进不去?我已经得了消息基本算是被录取,只是没告诉别人罢了。” “姜薇,你从小样样比不过我,我的东西你样样都要抢走,你嘴里说的那些东西是怎么落到你身上的,你自己心里清楚的很,我给你留最后一点情面,你走吧。” 这一番话又引起了一个新的猜测□□,姜薇才不管别人怎么猜测怎么想,她就是故意气姜衫呢,就坐在地上只管冷笑,“录取你?切!你就别狡辩了,诬陷人的骗子!你也配?你被录取了母猪都会上树!” 口袋里的手机已经震了半天了,姜衫这才像刚刚感觉到一样,不紧不慢的把手机拿了起来,表情顿时有些意外,顿了顿,姜衫突然意味深长对着洋洋得意着的姜薇笑了。 “涅槃的评委打来电话了,真巧,说了这两天会亲自给我打电话给我个准信儿的。”姜衫看着表情陡然僵住的姜薇好心道:“你要听吗?” 姜薇心里不信,刚要开口说公放,姜衫就又开了口,“还是我先跟评委老师说一说,他们学校的学生这会儿在我们学校做什么?” 姜薇嘴巴立刻就绷住了,即使努力掩饰,那脸上还是闪过了几分慌张来,即使心中告诉自己不要相信这狡猾的女人的话,她姜衫才不可能会被录取,可姜薇又怕真是评委打来的电话,姜衫要是告她一状她就完了,吓得脸都白了! 所有人的视线都放在了姜衫的身上,惊奇的看着她,姜衫被录取了?怎么可能!t大可从来都没有人能进军艺的社团!除了零星几个类似卢珍这样有着小心思的人以外,剩下的大多数人却极其希望这个电话是通知姜衫被录取的,姜薇这人实在是太气人了,气的人人都想甩她一个大耳刮子! 姜衫听了两句,脸上真的显出了高兴的表情了,瞥了姜薇一眼缓声道:“真的吗?我被录取了?” 话筒的另一边就是一静。 不管那头什么反应,姜衫脸上依旧欢喜一片,眯着眼睛开心的点头,“恩恩,好的老师,我今后一定会好好努力,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能进涅槃是我的荣幸,真的谢谢您,我实在是没想到…” 电话那头已经彻底安静了下来,可姜衫不管,她这会儿急需一个羞辱姜薇的机会,硬着头皮愣是撑出了一脸的欢天喜地。 姜薇的脸色就变得惨白起来,那针扎般的视线看得她浑身像是被热油浇了一遍,又像是被人直接露天扒了衣服剥了皮,火辣辣的生疼,周围都是恶意,她竟然连故意惹怒姜衫都做不到,姜衫竟然真的被录取了? 姜薇的身子几不可见的发起抖来,她想站起来,也不知道谁一伸脚,猛地绊了一下,又重新摔倒在地,膝盖的刺痛让她忍不住闷哼一声,可身上的疼却怎么也比不上心里头极致的难堪! 那边姜衫还在笑容嫣嫣的讲着电话,脸上满是掩饰不住的喜悦,姜薇突然就想到了当时在英国时的那一幕,和现在的卑微难堪何其相似,这一切羞辱明明都该是姜衫承受的,都该是属于姜衫的啊! 不会的!事情不会这么发展的,姜衫一定是在骗她!想到姜衫刚才说的一句“评委打来电话”,姜薇脑子一道白光闪过,眼睛顿时一亮,怀疑的视线就看向了姜衫。 “我不信!”姜薇低叫一声,“你开公放,姜衫,你在骗人,我知道你在骗人!少糊弄我们了!我们不是傻子!” 姜衫手一顿,没搭理她,姜薇还是有些了解姜衫的,见状就知道肯定有哪里不对,她就像是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又像是坠入地狱前一定要拉住一个垫背的,痛快的笑了起来,“骗子!你就是个骗子!姜衫!你敢开公放吗!你敢吗!通知录取从来都不会是评委亲自打电话!你说漏嘴了,蠢货!” 说着姜薇动作极快的突然窜起身,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之前猛地朝着姜衫扑了过去!姜衫一怔,迅速的就要把电话给挂了,可姜薇见了她的动作更认定她是心虚,反应前所未有的迅猛起来,在姜衫挂断电话之前迎着拼着一股蛮劲儿把手机给拽了过来! 拿到手机的姜薇脸上顿时闪出了胜利的笑来,她低头看了眼手机,上面显示的是根本就不是什么评委,顿时痛快的笑了,“骗人骗的还愉快吗?” 姜衫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手机拿来。” 姜薇才没那么傻,对着早已呆住的众人直接把公放给打开了,眼睛一动不动的直视着姜衫,那声音快活得意的几乎要把愉悦溢出来,“喂?您好,请问您是姜衫的什么人?” 那边一片寂静,连清浅的呼吸声都几不可闻。 如果眼前有一把斧头,姜衫真想一斧头劈死姜薇,再自我了断了算了,是她莽撞了,今天这人,看来是要丢大发了。 姜薇又问了两句,见还是没人说话,那脸上的得意已经接近于容光焕发了,眼神挑衅的扫视着姜衫,骄傲的仿佛是一只胜利的孔雀。 “我知道是姜衫说谎了,你也不用再替她打掩护,为难你了,那就这样吧。”姜薇愉快的笑道。 “你是谁。” 姜薇准备挂的前一秒,电话里才传来一个低沉醇厚的男声。 姜薇笑了,不敢相信到现在那边的人还敢开口,挑衅的问道:“你又是谁?” 电话另一头的男人明显已经极其不悦了,声音压的略低,满含着凌厉,一字一句饱含不耐,“景天集团的秦亦灏。” 姜薇手一哆嗦,脸上的笑还没来得及收回去,下意识的就选择不相信,“不…” “谁这么大能耐,竟然直接截了我的电话,还以这样的语气来质问我。”秦亦灏的声音满是风雨欲来的隐怒,“我再问一遍,你是谁。” 姜薇惊的手一抖,电话就从手里落了下去。   ☆、第46章 姜衫离的最近,在手机掉落的一瞬间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去接住,可指尖刚要碰到手机,她却猛然反应过来,一错就让了过去,再没有比这更好的结局了,姜衫想,再继续问下去她铁定露馅。 可就在手机刚从姜衫指尖滑落,姜衫还来不及做出懊恼的表情呢,斜侧方就猛地伸过来一只手,一个一直在围观着的女生献宝的把手机塞给了姜衫,挑衅的看着失魂落魄的姜薇。 “差点掉了,可不能让小人得志,就得当着她的面说清楚,让她知道什么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对着妹子笑的灿烂的脸,一直表现的镇定自若的姜衫脸上难得的有了一瞬的龟裂。 “谢谢。” 姜衫的回答都有些牵强了,抢回手机的女生忙回了个更加灿烂的笑脸。 “姜衫你真厉害,能让评委亲自给你打电话来宣布成绩,比那些只有嘴上功夫的人不知道强了多少呢。” 姜衫:“…” 电话另一头特地‘亲自打电话宣布成绩’的秦亦灏脸上的表情就有些玩味,秦烈诧异的发现刚才还一脸阴沉的秦少嘴角突然就勾起了一抹颇为愉悦的笑来。 “姜衫?” 慵懒低沉的声音带了三分征询。 身前是脸色灰白中透着几分侥幸的姜薇,周围是十几双灼灼盯过来的视线,捏着电话的姜衫脑子里有片刻的空白,还有比此刻更让人尴尬和为难的场面吗? 姜衫是个再识时务不过的好孩子,声音疏忽间就低了八度不止,比之之前做戏时候的兴奋雀跃要乖巧温顺的太多,心里就只盼着秦亦灏能大发慈悲不要拆她的台。 “秦总,刚才实在是抱歉…” 话却不说完,透着些难以启齿的欲言又止,听在在场的人耳朵里就是姜衫在替刚才姜薇的无礼道歉,正站在二十层高楼上的落地窗前往下看的秦亦灏却明白的很,这女人是在求他帮忙呢。 你看她,需要你帮忙的时候姿态就放的这么低,他几乎能想到她眼神中带着祈求着急的小模样来,不需要他的时候就敷衍的很,嘴上话说的再漂亮,身上却恨不得能直接写上‘生人勿进’四个大字,实在是狡猾又可恨。 秦亦灏嘴角的弧度显得更加愉悦了一些,先前留在这里等着汇报工作的秦烈却不敢再听下去,轻手轻脚的退了下去,出去前仔细的把门关好,对着等在外面的几位比了个手势。 外面正诚惶诚恐等着的几人忙往后退开,见离得稍微远些了,打头的一个抹了抹头上吓出来的汗,小声问,“秦少这会儿?” 秦烈好心道:“应该没那么生气了,待会儿你们回话的时候小心着些,青海那边的工程虽然不是你们直接负责的,但毕竟经过你们的手,出了那么大的篓子谁也逃不过去的,就看你们的回话合不合秦少的心意了。” 外面这几位都是最早开始跟着秦少干的,多少也熟悉一些秦少的性子,虽然知道秦少还是会找他们算账,但是有秦烈的一句‘没那么生气’,几人的心里就好受了不少,对视了一眼长舒了一口气。 这边一群人心中正在侥幸,另一边姜衫的心却还提在嗓子眼里不上不下的难受,就怕秦亦灏下一刻就把她说谎的事给全盘抖露出来。 秦亦灏可有可无的“嗯”了一声,也听不出来是个什么意思,姜薇闪烁的眼神又亮了一分,姜衫的心却都快凉透了,外人瞧着她还是一副老神自在的样子,却不知道姜衫握着手机的手心早已经出了一层的汗。 姜薇那近在咫尺的表情看得姜衫心烦不止,就算丢人也不能在姜薇面前给丢了过去,那对姜衫来说可就绝对是奇耻大辱了,狠了狠心,姜衫硬着头皮又把姿态放软了不知道几分。 “今天还让您亲自打来电话,上一次在选拔的时候您帮我解的围我还没机会正式道谢呢,您要是方便的话,看能不能抽出时间让我请您吃顿饭?” “请客吃饭?” 秦亦灏的声音听不出来个高兴不高兴,倒是隐隐有些嘲弄的意思,姜衫的心跟着他的语气忽悠悠的就沉了下去。 姜薇心里的猜测就更确定了几分,脸色重新鲜活起来,她也不说话,轻笑了两声,好整以暇的紧盯着姜衫,可那笑声里的意味深长却让姜衫的火气蹭的一下就起来了,周围人也感觉到了哪里不对,低声议论起来,卢珍原本恨的几欲暴走的心里陡然畅快了几分。 姜衫刚才该不会是在撒谎吧?卢珍心里和大多数人有种而同样的猜测,只是比起其他人的惊疑不定,卢珍的心里幸灾乐祸和期待的成分要高上许多。 “既然是你通过了选拔,当然是应该由我来请你吃饭才对。”就在所有人都在猜测的时候,秦亦灏却突然改了口风,一本正经的对着姜衫道:“这回的选拔里你的分数是所有参赛者里面最高的,两位导师都很欣赏你,继续努力。” 秦亦灏话音一落周围就又炸开了窝! “天哪!最高分?” “姜衫你好厉害啊,先前不是说没通过吗,怎么竟然是最高分通过的!” “嘘,小点声,你知道电话里的是谁吗?那可是景天国际的老总,竟然要请她吃饭呢…” 情况都转下,姜薇的脸色重新恢复了惨白,原本还充满着希冀的眼神慌张又不敢置信,她看了看周围,强笑道:“我还有课…” 可刚迈开步子,看热闹的人群就直接把她的路给堵了个严实。 姜衫本来只盼着秦亦灏能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别拆穿她,怎么都没想到他会出口帮她,心里蓦地涌上了一阵感激,“秦总…” 可还没完,秦亦灏刚还平静的声音突然就凌厉了起来,“对了,刚才拿电话的人是谁?” 那不悦的语气听得姜薇慌得心脏要跳出来,姜衫看着她那一副恨极了却还要做出祈求的表情,眼眸垂了下来,“不相干的人,您别生气。” 心里又怨又恨又羞又怕的姜薇还没来得及松气,唯恐天下不乱的张馥郁就在那边大声的嚷嚷开了,“她叫姜薇,刚才接电话的人是军艺的姜薇!” “轰”的一下,姜薇的脸整个涨红!腿都软了! “军艺的。”秦亦灏不紧不慢的重复了一遍,那语气里的森冷直听得人汗毛竖起,姜薇那身子就想往后倒。 “唔,我记住了。”秦亦灏淡淡道,说完再不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直接切断了电话。 姜薇是吓得身子直抖,惹怒了景天国际的老总对身在军艺的她意味着什么没人比她更清楚了,她望着刚才开口说话的张馥郁的眼神已经接近于怨毒了,姜衫则是对秦亦灏就这样挂了电话既感激又松了口气。 这真是一份天大的人情了,倒是不知道秦亦灏为什么会愿意这么帮她。 “你们真是欺人太甚!”姜薇抖着身子,红着眼眶含着泪,脸色惨白惨白的,这时候的她像极了被人欺凌的小白花,“t大的人原来就是这么欺负人的,好好好,我今天算是长见识了!一群泼妇!” 那样子就像是一群人故意欺负她的一样,抹了抹眼泪,又是委屈又是惊怒的姜薇就准备哭着跑出去。 “等着!”短发女生挡在她前面,脸上表情阴翳,“你刚才说谁泼妇呢?这会儿耍完人了想跑呢?跟人家道歉!” “我凭什么要道歉!” 姜薇悲愤的尖叫,“是你们合伙设计陷害我,我凭什么给这种贱人道歉!” 一句脱口而出的‘贱人’让姜衫刚冷静下来的神经“崩”的一声又断了!这句让她深恶痛绝的话火速的点燃了她通身的怒火,和善的脸色疏忽间变做了暗沉! “啪!” 姜薇话音刚落,姜衫冷着脸一巴掌就甩了过去,“这一巴掌打你败坏我姜家的家风和不尊重长姐。” 姜薇被打的身子一歪,还没站正,姜衫另一记又急又快的巴掌就朝着同一边重重再次甩了过去,“这一巴掌打你诬陷不成反咬一口的无耻。” “啪!” 又一巴掌甩过去。 “这一巴掌告诉你,我姜衫从今以后再没有一个像你这样的妹妹!” “姜衫!” 姜薇声音尖锐愤怒到几乎要穿透人的耳膜,张牙舞爪的朝着姜衫一巴掌就挥了回去! 反应迅速的猛然攥住姜薇的手腕,姜衫毫不留情的大力一甩,姜薇直接被甩了个趔趄。 姜衫在姜薇再次准备挥手之前蓦地狠力推了一把,按着姜薇的肩膀就把她推到了墙上,手掌死死的扣住姜薇的肩关节处,居高临下的看着疼的尖叫的姜薇,姜衫的表情森冷到吓人,“今后你要是再敢让我知道你对我蓄意使坏,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被掐着穴位姜薇疼的死去活来,她这会儿也被表情骇人的姜衫给吓住了,脸上身上都疼的厉害,周围又那么多姜衫虎视眈眈的同伙,姜薇怨恨的瞪着她,呜咽着闭紧了嘴,终于再不敢放肆一句。 姜衫冷嗤一声松开了手,凉薄到没有一丝感情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姜薇,一字一句道:“至于现在,道歉。” 被这么多人看着,被连甩了三巴掌的姜薇难堪的眼泪流了一脸,她绷紧了嘴就是不肯吭声,短发女生见她现在还在不要脸的不肯道歉,威胁的挥了挥拳头,脾气不好的张馥郁也面色不善的往前走了两步。 “对,对不起。”吓坏了的姜薇还是识相的道了歉,被泪水冲刷着的脸颊又痒又疼,她再扮不出楚楚可怜的模样,肿胀的脸上又怕又怒。 “滚。” 姜衫嫌恶的松开了手,转过脸懒得再看她。 姜薇此刻多想跟她当场拼命,多想直接杀了她算了,可她不敢,她也不能,再气再怒再怨恨也只能悲愤的捂着脸哭着踉跄离开。 这会儿就没人再拦她了,纷纷冷眼瞧着她大哭着跑走。 “倒像是谁欺负了她似的。”张馥郁不得不叹服,嘴巴撇的老长,“姜衫你怎么有这么个不靠谱的亲戚,干了这么没脸没皮的事情,还有脸哭呢。” 不甘心的卢珍眼睛一转,一副担忧的神情看着变了个人似的姜衫,“唉,闹成这个样子,虽然…毕竟是你的妹妹呢,姜衫你也不能上手…” “卢珍。” 姜衫叫了声卢珍的名字,寒霜未褪的眼神凉凉的看着她,那眼眸中的隐约划过的戾气和不耐把卢珍吓了一跳,终于没敢再搬弄什么是非,不甘心的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其他人倒没觉得姜衫这么对姜薇有哪里出格的地方,一边教育卢珍不能那么软心肠,一边安慰着姜衫别为那种人动怒,先前领头的短发女生几人则是聪明的为自己开始的莽撞倒了歉。 好半晌人才完全散去。 等人散完了,姜衫捏捏疲惫的眉角,清亮含怒的双眸早已又蒙上了层看不清情绪的薄雾,垂眸藏好变换的思绪,坐在床铺上的姜衫重新拿出了手机。 “明晚我去接你。” 骤然跃入眼帘的一条简短的信息却让她刚放松下来的眉心又重新紧皱了回去。 秦亦灏… 姜衫突然就有些头疼。   ☆、第47章 第一学期基本上已经接近了尾声,姜衫刚接过秦亦灏的电话,涅槃舞团那边就下了通知,姜衫的确是高分被录取了。 不过这个高分得的有些争议,评委老师的成绩贴出来的时候顾千鹤和穆云给的分数都接近满分,郭玉坤却毫不顾及脸面的直接打了个零,至于请过来的秦亦灏是没人敢要求他打分的,能来就已经够给面子了。 于是选拔的时候表现最为出众的姜衫就这么因为一个零分被分到了初级班里。 姜衫得到消息的时候正在翻看老师画的重点,黑色的签字笔在手中转了好几圈,才被她“啪”的拍到了桌面上。 没关系,以后还是可以通过每阶段的考核往上升的,这比上一世的惨败已经好了不知道多少倍了,姜衫灌了一大杯的加冰橙汁,心平气和的想。 虽然楚凡当初进团的时候直接被破格分进了高级班里。 姜衫合上书本离开了自习室,坚决不肯承认自己是在生闷气。 这几天都没有课,姜衫索性回了家,晚饭也没吃,换了衣服练了一晚上的舞蹈。 第二天早上一睁眼,姜衫看着明亮的天花板出了一会儿神,近些日子里发生过的事情一样一样的在脑海里过。刘天择和姜蜜那边的事情正在着手办着,时间还短,进展还不太明显,这一点她倒是不急,这两个人的性格她还是比较了解的,迟早会入套。 更何况她费尽心机选到的本就是上一世她意外听说过的两人在外面的姘头。 姜薇那边最近应该闹腾不起来了,况且英国那边封锁的再厉害,她就不信自己想不到办法把消息给引进来,刘天择势利再大,她现在没人脉没门路,不代表她今后永远都没门路。 想了一会儿,思绪还是不自觉的就飘到了涅槃舞团那里,姜衫焦躁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郭玉坤那张娘兮兮伪善的脸立刻就浮现在了姜衫的脑海里,顿时引得她好一阵的咬牙切齿!她当时在场上已经把话明白的说到那种地步了,就算考虑到面上要过得去郭玉坤也不该那么无耻的给她打零分啊!混蛋! 亏她还在心里暗下决心一定要努力追上楚凡的步伐,这一个在特级班一个在初级班,阶层天差地别,别说比拼的资格了,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 姜衫拿起手机就拨通了秦政委的电话,电话响了两声,猛然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的姜衫一惊,忙把电话给挂了! 她这是在干什么呢,姜衫有些懊恼,又不是真的跟秦政委有多熟,怎么这种时候会想到要跟他打电话询问。 可姜衫挂了没两分钟,手中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姜衫顿时像是被烫到一般。 一看,果然是秦政委。 “刚才打了电话?”秦政委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不疾不徐,威严中透着些果断。 姜衫低低“嗯”了一声。 被秦老爷子念叨的脸色铁青的秦亦灏直接推了门进来,秦战早习惯了他的神出鬼没,眼皮都没抬。秦亦灏兀自去酒柜处倒了一杯威士忌,靠在窗台处摇晃着四方杯脸色阴沉。 秦战刚冲过澡,头发还在滴着水没来得及拭干,一边伸手拿毛巾一边问,“有什么事情吗?” 姜衫想了想,反正电话都通了,倒不如干脆把事情给问了,但是太直接了也不好,所以就放低了声音,先恭维了两句。 “上一次秦政委您教我射击,我长了不少见识,刚起床正好看到了个军事节目,就想起了您来,给您打个电话问候问候。” 秦战擦拭头发的手一顿,表情怔了怔,冷峻的面上陡然柔和了些,“哦?什么节目?” 心里正盘算着怎么开口的姜衫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秦政委问的什么,回答的就慢了半拍,呆呆的“啊?”了一声。 话筒另一边顿时传来了低沉的笑声,姜衫囧的恨不得趴到床上滚上两圈,只是随口编的一个理由,她还真说不出来最近有什么军事节目来。 现在才七点多,秦战知道根本就没什么军事节目在上演,姜衫这是随口找了个理由呢,毫无预兆的,想到这里秦战心情陡然就变得很好,随手把毛巾搭在了椅背上。 秦战也没为难她,单手拆卸组装着桌上的配枪,他腰间就只围了白色的浴巾,露出的精干的上半身没有一丝赘肉,结实的腰身遒劲有力,腹肌处的弧度更是十分完美。 “你的问好我收到了,有机会了可以抽空再教你。” 秦亦灏蹙眉看了秦战一眼,他这个年岁差不多的小叔叔整日阴沉着一张脸,鲜少有看上去这么温和的时候,不过秦亦灏的心思也不在这个上面,看了一眼就重新收回了视线。 老爷子眼见着没剩下多少时候了,对楚家的事逼的也越来越紧,秦亦灏抿了一口烈酒,清俊的面上突然闪过几分烦躁,他厌恶女人近身,就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楚凡也是绝对不行的。 沉思中的秦亦灏脑海里不经意的就闪过一个女人的身影,握住四方杯的手指一动,秦亦灏怔了怔,怎么会想到她。 不过若是她的话,倒也不会让人感到讨厌… 那边姜衫则是对秦政委的好脾气表现出了几分受宠若惊来,“您这么忙呢,我怎么好意思总麻烦您呢。” “没事。” 见东拉西扯的气氛不错,秦政委的语气没什么变化,但也不像是心情不好的样子,姜衫装作不经意的问出了口。 “秦政委,我问您件事好吗?” 秦战道:“你说。” 姜衫道:“不知道上一回军艺的那个刘宏是怎么处理的?” 刘宏?秦政委想了一下才记起来刘宏是谁,眉心皱了皱。 “怎么想到要问他?” 姜衫踯躅的声音犹犹豫豫的传来,“还是参加涅槃社团的事…” 简要的把事情说了一遍,姜衫努力的做到平铺直叙的叙述,不夹杂任何的私人感情,可说着说着,还是忍不住带了几分郁闷和不甘心。 “…我是怕您在刘宏的事情上处置的太狠了,今后会被使绊子使的更厉害,您看要不干脆放过他好不好,我怕以后…” 秦战听着那边轻轻柔柔的女生软软的一本正经的叙述着事情的经过,说到被打了零分的时候听着她的语气的秦战几乎能想象的出来她哭丧着脸扁着嘴的可怜样子,当真是委屈极了,秦战脸色就慢慢冷了下来。再听到她说要从轻发落的请求,眉心正蹙着的秦战又感觉到有些好笑。 这告状,告的可真够婉转的,心里明明是恨不得求他赶紧把人给发落了,偏偏语气里还要装作大度的样子。这在别的女人做来看上去尖酸又虚伪的行为,由姜衫这么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缠缠绕绕的做起来,虽然也是算计,却算计的可爱了很多。 配枪这时候恰巧又被重新拆卸散开,一大早被姜衫给取悦了的秦战看着整齐的散落着的零件,沉声道:“刘宏是不会轻饶的,造成的影响太过恶劣,现在结果还没有出来,不过你刚才说的如果是真的话,那他波及的范围就更广了,这样的害群之马必须铲除。” 姜衫还得装腔作势两下,“这样不好吧…” “是公事,跟个人无关。”秦战不紧不慢道:“至于你说的郭玉坤,评委里只有他率属军艺,过分夹带私怨处事,我会着人联系他。” 姜衫听了高兴极了,这可真是意外之喜,她本来也就是不抱希望的想给刘宏上上眼药,提醒秦政委别把这号人给忘了。郭玉坤这么不顾脸面的做事,要是看不出来中间有刘宏捣鬼使坏,她也就白重活这么一世了,收拾到了刘宏,自然也就给郭玉坤了警告,总算能小小报个仇。 姜衫承认自己不大度,也承认自己暇眦必报。 这边脸色刚有些好转的秦亦灏猛然抬起了头,锐利的视线蓦地看向了秦战! 秦政委人其实挺好的,挂了电话后姜衫心中暗暗想到,一点都没有她原想中的不近人情,姜衫觉得自己当初可能以貌取人误会了秦政委,虽然跟他正面接触的时候还是会忍不住紧张,可他本人真的是善心的好人呢。 秦亦灏握着四方杯的手指紧了紧,声音有些发紧,他看着秦战故作不经意的问,“谁的电话,你看上去心情不错。” 秦战动作迅捷的把配枪快速的组装好,先前的愉悦已经收了回去,边换衣服边道:“一个学生。” 秦亦灏薄唇紧抿,意识到什么的他狭长的眼眸中凉意逐渐深浓了起来。 这女人在对着他的时候,可从来都是能躲就躲,那张漂亮的脸上再温柔也都是慢慢的虚与委蛇。 他人前自认态度还是比较和煦,更是鲜少有女人在他面前是这样一幅唯恐避之不及的模样,他原本以为她的性子本来就是这样,竟不知道什么时候她跟秦战的关系已经这么好,大早上的就开始打起电话。 再想起刚才自己心中过了一瞬的念头,秦亦灏心情陡然就变得极差,脸色黑沉,比刚才进来的时候还要更加难看。 “我去公司了。” 秦战衣服穿到一半,若有所思的看着暴怒而走的秦亦灏的背影。 老爷子似乎是逼得太紧了,亦灏这人越是压制反抗的越是厉害,别是适得其反了。 那边姜衫又练了一天的舞蹈,本以为即使吃饭也要到晚上了,谁知道下午四点多的时候就接到了秦烈打来的电话。 “订的地方比较远,秦少吩咐我来接您。” 这时候忙着赶紧冲澡换衣服的姜衫还没有意识到,秦烈口中的远,到底是什么概念。   ☆、第48章 上车前秦烈大致说了一句去郊区的酒庄,秦亦灏在后排闭眼假寐,姜衫看了他一眼,在另一边远远的老老实实坐好。 车里放着舒缓的音乐,姜衫原本以为秦亦灏至少会就昨天的事情问她几句,结果等了半天都不见他有什么反应,他就一直面无表情的闭着眼睛。摸不准秦亦灏到底在想什么,姜衫也没蠢到自找没趣的搭话,再加上昨晚没睡好,见秦亦灏一直保持着闭眼的动作一直没有变,姜衫不自觉的也有点犯困。 本来也就只想闭眼休息一会儿,结果车里暖暖的,座位又实在是舒服,姜衫不自觉的就睡了过去。 还是车子猛地颠了一下才把姜衫给颠醒了的。 还没彻底清醒的睁开眼睛,姜衫的鼻子就是一痛。 “唔!” 姜衫低呼一声,捂住鼻子皱眉睁开了眼,正对上一片纯黑的西装面料,一抬眼,秦亦灏正面无表情的低头看着自己,狭长深邃的眸子黝黑,那冷冷的视线看的人凉到骨子里。 “抱歉。” 姜衫瞬间就清醒了,忙尴尬的坐直了身子,坐正了才发现不但自己的左半侧身子还在紧紧贴着秦亦灏,左手竟然还无意识的放在了他的大腿上。 姜衫像是触电一般迅速的把手缩了回去,身子迅速的往右边移了移,整个人尴尬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该死!她记得自己的睡姿一向非常标准,怎么会… 秦亦灏却没作声,连放在膝盖上交叉的双手都没动一下,重新闭上了眼睛假寐。 姜衫悄悄瞧了他一眼,从侧面看上去的秦亦灏冷漠异常,面部的棱角偏向凌厉,其实要是仔细观察的话就能发现这样的人其实骨子里最凉薄也最不好接近,也不知道在其他人是怎么瞎了眼觉得他平易近人的。 又往角落里缩了缩,姜衫一边懊恼一边不解,虽然秦亦灏身形高大,可这辆车的后座十分宽敞,她自认为自制力强,多年练舞生活也比较自律,怎么可能会自己跑到另一边直接靠在了秦亦灏的身上? 越想越不对劲,姜衫又悄悄的往秦亦灏的方向看了一眼,秦亦灏像是有了预料一般,姜衫刚转过去他就闪电般的睁开了眼睛,浓黑微皱,姜衫心虚的又移开了视线。 算了,可能是车子转弯的过程中自己不自觉的滑到那边的。 转头一看窗外昏暗的天色,姜衫又是一怔,忙拿出手机。 “怎么都六点了。”姜衫诧异的往前探了探身子,问着驾驶座的秦烈,“怎么走了这么久?” 再往前一看,竟然走的盘山路,姜衫头都大了,天,她到底睡了多久,这都跑到哪里去了! 姜衫并看不到,坐在驾驶座上的秦烈眼观鼻鼻观眼的开着车,脸上的表情一本正经,额头上却早已起了一层细密的汗,那视线一星一点也不敢往后视镜秦亦灏所在的方向看。 “去的是蠡园,要上莫山,马上就到了。” “蠡园?” 姜衫怔然,“怎么吃顿饭要跑这么远。” 这秦烈就不好回答了。 蠡园是一个十分有名的私人度假山庄,建在莫山的半山腰,离s市十分远,几乎已经快要到隔壁市了,又哪里是秦烈之前说的简单的郊区? 姜衫看看已经逐渐黑下来的天色,又想了想自己并不充裕的钱包,小心的对着秦亦灏道:“这跑的这么远,吃过饭天都要黑透了,山路又不好走…” 秦亦灏转过头看她,“拐回去来不及了,刚才在路上你要是提前说就就近选了。” 姜衫哑然,这就是在怪她自己在路上不该睡着了,再想想自己刚才撞在人家身上的囧态,姜衫不禁叹了口气,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秦烈说的没错,车子又开了不到十分钟就到了蠡园的入口处。 现在已经是接近十二月中旬的季节了,天气逐渐转冷,可蠡园却从入口处就是一排的花团锦簇,各色花种开的肆意。入口处是一大片的腊梅,躯干遒劲曲折,阵阵幽香隐隐传来,让人立刻心神一震,单只这一项就不知道要花费多少人力财力。 蠡园的人亲自出来接的他们一行人,来人显然已经对秦亦灏十分熟悉了,不过一般秦亦灏都是一个人过来,偶尔带着几个朋友,却从来没有带过女人到这里,来人不动声色的看了姜衫好几眼,对着姜衫的态度十分恭敬。 秦烈照例等在包厢的门口,秦亦灏进门前脚步顿了顿,“你回去吧。” 秦烈诧异的抬头,对上秦少的眼神却没把到了舌尖的疑问给咽了回去,只问了一句,“明天早上我过来接您和姜衫小姐?” 秦亦灏淡淡道:“午饭后来。” 秦烈不敢再有疑问,忙应下来,眼巴巴的看着秦少走进包厢,服务生轻手轻脚的把包厢的门给仔细的掩上。 秦少这是要干什么呢?想起路上发生的一幕,秦烈咽了咽口水,他倒是有些摸不清秦少到底是对姜衫小姐有意见还是… 先行进了包厢的姜衫只顾着听负责接待的人在介绍蠡园的特色,一点都没注意到门口发生的小插曲,还在忙着跟人交代呢。 “简单上几样就行了,因为晚上还要赶回去,所以希菜能够上的稍微快一点。” 来人点点头,“这是自然,包厢都有专门的师傅负责,速度方面是没问题的。” 姜衫听了微微咋舌,一路走来她已经发现了这山庄极大,早就听说过了这里头奢华,却没想到连厨师都是专人配备,倒不知道这一顿饭要花多少钱了。本来还准备请客的姜衫突然就有些踯躅,别说她现在手头正紧着,就是以前爸爸在的时候等闲也是消费不起这样的地方的,自己这到底是还说不说请客的话呢? 秦亦灏就像是能读懂人心一般,姜衫不过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问了几句话,他就头也每抬的就回了句话。 “今天我请客,算是庆祝你顺利通过,如果真的想感谢的话,改天你再选地方请过来。” 姜衫有些犹豫,却也知道这会儿不是打肿脸充胖子的时候,只能应了下来,却没看到垂眸看餐单的秦亦灏嘴角不经意的勾起了一瞬,又很快的恢复了原状。 即使是时常控制饮食注意保持身材的姜衫都不得不承认,这里的饭菜实在是美味。 先是卖相就好看的让人舍不得下手,吃进嘴里更是好吃的几乎恨不得吞了舌头,包厢里本来还有专门负责布菜的人,呆了没一会儿就被秦亦灏赶了出去。 两人都是吃相优雅的人,细嚼慢咽,除了偶尔餐碟的碰撞外几乎听不到其他的声响,可那饭菜消失的速度却不慢。主要是每一份菜的量都极少,夹不了两筷子就没了,因此虽然上菜的速度不慢,姜衫却总觉得自己还没吃上两口桌子上就又快没菜了。 “好吃吗?” 吃饭的间隙秦亦灏冷不丁的问了一句,姜衫正在拿着汤匙喝甜汤,萦绕在唇舌之间的香甜让她的心情极好,下意识的回道:“好吃,真想家里能有个这样的大厨天天做给自己吃。” 秦亦灏扫了一圈差不多被清盘的碟子,知道姜衫这话倒不是恭维,也没了先前面对时候的那些虚伪,一直森冷的脸色终于好转了几分。 “你喜欢吃,我以后经常带你来。” 姜衫正在搅汤的手一停,诧异的抬头,秦亦灏眸中飞快的闪过几分不自在,不紧不慢的补充,“景天对员工的福利一向很好,你要是做的好了,自然经常会有几乎来这边吃饭。” 秦亦灏是出了名的出手阔绰,只是姜衫却不知道他对手下的人竟然能大方到这种程度,听他的话像是经常会带着下面的人来这里吃饭一样,再想到刚才蠡园的人对秦亦灏的恭敬和熟稔,怕正是因为他经常往这里带人光顾的原因?姜衫对他倒是生出了几分敬意来。 秦亦灏可真是一个称职的好上司。 秦亦灏并不知道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姜衫就想歪了那么远,见她看向自己的眼神突然变得亮晶晶的,秦亦灏原本沉郁的心情突然就阴转多云,脸上冷硬的线条又放缓了几分。 “餐后点心做的也不错,一会儿你可以试试看。” 一顿饭吃的还算气氛融洽,尤其是秦亦灏一句都没有提昨天姜衫的糗事,这让她感到很自在,再加上偶尔还和颜悦色的给她讲几句各种菜色的起源和寓意,这样平易近人的秦亦灏让姜衫身上本能的防备和疏离都卸去了几分。 吃饭接近尾声的时候,包厢外突然响起了两声敲门声,一个听起来恬淡又让人感到很舒服的女声突然响起。 “亦灏,你在里面吗?” 还不待里面回应,一个白净修长的手就已经从外面探了进来,包厢的门被直接从外面推开,接着一个穿着碧青色旗袍,外面罩着浅褐色皮草的女人缓缓走了进来。 女人乍一眼看上去并不是让人十分惊艳的长相,比之平常女人五官的柔媚,女人的五官略显得刚毅一些,可第二眼再看上去就有些让人移不开眼了,她身上有一种很奇特的魅力,吸引着人总想要去探寻一番。即使是这样不问自来的进门,也不会让人感觉到突兀和不悦,仿佛她天生就该这样,又仿佛她这样进来才是天经地义一般。 这女人让人看着就觉得舒服平顺,如沐春风而毫无攻击力。 秦亦灏放下筷子,“万姐。” 万玉妍自然的在席间坐定,眸光转到了姜衫的身上,笑眯眯道:“带了朋友来?这可真是罕见,还不介绍介绍?” 这样温和的谴责带着经久的熟悉感和亲近,秦亦灏对她的态度也跟其他人不一样,隐隐瞧上去似乎还有几分尊敬,他对姜衫的介绍比较言简意赅,“这是姜衫。” 万玉妍对他的性子了解,对着姜衫笑了笑算作打招呼,倒不介意他的敷衍。 对着姜衫的时候解释就要详细许多了。 “这是万老板,蠡园的主人,你跟着叫万姐就行。” 姜衫惊讶的看着万玉妍,她看上去并不比她大多少,竟然是这么大的山庄的主人?想起这一路来的风景布置,姜衫不得不惊叹这人的能力超群。 万玉妍收了脸上的笑,皱眉摇了摇头,“你怎么还这样说,我不过是帮助打理,怎么就成了主人了…” 秦亦灏勾唇,“小叔叔亲口说过给你的,自然就是你的,这是他的产业,我做不得主。”   ☆、第49章 穿着大红色旗袍的服务生动作轻盈的摆着茶具,万玉妍边选茶叶边抬眸看秦亦灏,“他给是他的意思,我没有答应下来就不算数,你再这么胡说,我可就立刻下山不管了。” 秦亦灏面色不改,“这我也做不了主,不过万姐要是愿意下山,小叔叔想必会更加高兴。” 万玉妍和煦的脸上终于显出了几分无奈,似乎想到了某些让她难办的事情,脸上又是挣扎又是晦涩,索性叹了口气不再说话,专心的调起茶来。 隔着氤氤氲氲的水汽,秦亦灏狭长的眼睛不经意的错眼看向姜衫,姜衫正专心的看着万玉妍泡茶,精致的脸庞在蒸腾的水汽中显得有些模糊,倒有种美人如花隔云端的美感。 万玉妍的动作优雅娴熟,一举一动间既柔美又利落,看着就让人不自觉的静了下来。 服务生无声无息的推开门,小心的避过万玉妍的座位,站到另一边上餐后甜点,造型奇巧,纷纷做成拇指大的点心看上去十分可爱,瞧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先尝尝点心,万姐泡茶还要一会儿,今天你有口福了,蠡园的点心和万姐泡的茶都是一绝。” 秦亦灏抬抬下巴,示意服务生把碟子往姜衫那边移。 姜衫却没有动,还是在专心的看着万玉妍沏茶,秦亦灏敲了敲桌面,她仍旧没什么反应。 “姜衫?” 秦亦灏略提高了些音量,这下连万玉妍都放缓了动作朝着姜衫看去。 “唔。”姜衫这才回过神来,坐正了身子,“什么?” 秦亦灏定定的看着她,声音突然有些压抑,“点心上来了,你尝尝。” 姜衫这才看到自己面前的桌子摆了一排各色香气扑鼻的点心,再看看桌前空荡荡的秦亦灏,“怎么都在我这里?你们不吃些吗,我都吃不下了。” 说着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秦亦灏放在桌下的手缓缓握紧,眸中渐渐发沉。 万玉妍看着两人也发觉了气氛的不对劲,不过毕竟和姜衫不熟,也没多问,正巧茶沏好了,给两人分好茶,巧妙地转移了话题活跃气氛。 “温泉已经清了场,你们看是喝过茶就过去还是再出去散会儿步?” 姜衫抱歉道:“真不好意思,这会儿时间已经不早了,马上还要赶回市区,今天没时间泡温泉了。” 万玉妍微怔,“秦烈不是已经走了吗?我以为你们今天要留宿,房间都已经准备好了。” 秦亦灏颔首,“明天再走。” 姜衫脸色就难看起来,蓦地看向秦亦灏,“秦总说笑呢吧。” 秦亦灏勾起唇角,眼中却没有一丝笑意,“秦烈回公司有急事,没了车子,又不可能徒步走回去。” 姜衫轻轻的放下杯子盯着秦亦灏看了一会儿,见他没有开玩笑的意思,火儿蹭的就上来了! “我没说过要留宿的话。” 秦亦灏毫无置喙的冷漠道:“回去的事明天再说,现在没车子,坐下!” 先是被这么莫名其妙的拉到山上吃饭,这会儿又不经她同意就直接决定留宿,脾气再好的人也得被激出了火气。 “谢谢秦总今晚的款待,也谢谢万老板的茶,您的手艺很好,希望以后还有机会能够再仔细品鉴,只是我明天还有课,今晚是必须要回去的,抱歉不能久留了。” 说着姜衫礼貌的颔了颔首,推开椅子就要往外面走。 秦亦灏冷眼看着她凉凉道:“在山上你打不到车,从这里到市区走高速都要开两小时。” 姜衫就当听不到,径直推开了门。 “姜衫!” 秦亦灏声音发沉,姜衫脚步却不停,秦亦灏的声音刚落她就消失在了门口,秦亦灏的脸色顿时就黑了。 万玉妍有些尴尬,“你没提前告诉她行程吗?” 秦亦灏脸色难看的扯扯领带,阴翳的眼神盯着门口不作声,很少会有人这么直接的忤逆他的意思,姜衫的行为显然把他气得不轻。 万玉妍叹气,她也知道秦亦灏从小到大独断惯了,这样的人天生习惯安排好周围的一切,却不知道在某些情况下越是霸道越是适得其反,不赞同的谴责道:“你这样人家不生气才怪,毕竟是女孩子,这样已经是怠慢了。” 秦亦灏黑着脸,“晚上没有车,她不认识路,赌气出去又能怎么样。” 嘴上这么说着,那眼睛却没从门口移开过。 万玉妍也是这么想,这样欲擒故纵的女孩子她见过不少,最后还是会自己乖乖的回来的,只是她从来没见过秦亦灏这样子,看来这女孩在秦亦灏心中倒也有些分量,“你这个人,也怪不得秦老爷子总想让你尽快成家,也是该找个女人好好管管你了。” 对上发怒的秦亦灏,从来都只有对方乖乖屈服的份儿,就是当时不服软,之后也总会被他的雷霆手段整治服帖,虽然还不了解,万玉妍对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女孩子还是生出了几分同情。那女孩子长得挺好,对上秦亦灏也真是她倒霉了。 秦亦灏狭长的深眸中神色变换不定,万玉妍看着他,“罢了,你也先消消气,我让人先带你去休息,刚才那女孩儿我这会儿派人去找回来…” 话没说完秦亦灏猛地站了起来,脸色铁青道:“你不用管。” 万玉妍对他这霸道的脾气伤透了脑筋,即使对着他们这些熟悉的人秦亦灏该翻脸时也是毫不留情,她倒真有些担心秦亦灏会下了狠手收拾人家,站起身拦在秦亦灏身前。 “亦灏,你如果还认我这个姐,今天就答应我不准再胡闹。” 秦亦灏垂眸看向比他低上太多的万玉妍,冷峻的脸上薄唇抿的发白,“你本来就算不上让我称上一声姐,我倒是愿意未来的某一天有机会叫你一声小婶。” 万玉妍脸色有些发白。 秦亦灏冷淡的看着她,“让开。” 万玉妍不动,秦亦灏看看外面的天色,再想想姜衫的性格,心里头的担忧还是压过了不甘,看着万玉妍的眼神开始不耐烦起来,要不是顾忌到秦战,他这会儿真就忍不住直接把碍事的万玉妍直接推开了。 什么多年交往的情谊,在秦亦灏眼里本来就是虚伪客套的场面话,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 “我再说一遍,让开!”秦亦灏的声音已经发沉了,“这么晚了,她一个人在外面不安全。” 万玉妍一愣,她倒没想到秦亦灏是准备亲自出去找姜衫,以他的性子怎么可能? “你先呆着,我派人去找。” “万玉妍。”秦亦灏脸色平静下来,深眸中一片风雨欲来,“你不要忘了,你根本就没有插手我的事情的资格,别弄的太难看。” 万玉妍脸色猛地一片通红,被秦亦灏毫不客气的话说的又是受伤又是羞恼,她的确是被秦家人敬着敬惯了,却忘了秦亦灏从来都不是循规蹈矩的那一个,见他真发了火,咬咬下唇,挡住的身子就松懈了一些。 耽误了这么一会儿秦亦灏早已经是心急如焚,直接闯过去大踏步的就出了房门。 万玉妍却怎么都不放心,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润润喉,才叫来了等在外面的服务生。 “去找些人跟着秦少,再派些人去找找刚才跟秦少一起来的女孩子,别让人出了什么事。” 万玉妍坐在远处垂眸想了一会儿,还是拿出了手机,也就秦战的话秦亦灏还愿意听上几句,她是因为担心那个女孩子才会打的电话,万玉妍这么安慰的自己,终于忍不住按下了那个自己在心里心心念念了不知道多久的号码。 电话响了有一会儿才被接起来,秦战醇厚的声音远远传过来,“小万?怎么这么晚打电话过来?” 已经好久没有跟他联系过了,万玉妍听着他的声音又是想念又是心酸。她那时候说了那么多的狠话还不都是为了他好,他倒好,自己说什么他都信,让他不准来找她也不准再联系,除了每个星期定期送过来的礼物,他就真的再也没有主动联系过她。 这样狠心的男人啊。 不过想到秦战每周送来的精心准备的小礼物,万玉妍又好受了点,不管怎样,至少他没忘了自己。 “是亦灏,他今晚过来了,还带来了一个女孩子,这会儿两人有些争执,亦灏的脾气冲,我怕他伤着人家,你打电话劝劝他吧。” 秦战应了下来,他那边有点吵,都这个点儿了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隐约听到他跟身边的人说了句话,才换了个清净的地方接电话。 “说说吧,怎么回事,他打扰到你了?” 万玉妍笑了,“怎么会,我只是担心那女孩子吃亏。” 万玉妍简单把事情说了一遍,那边秦战认真的听着,话筒里悠远平稳的呼吸声让万玉妍的心情也平静了下来。 沉默着听完,秦战沉声安抚道:“你不用担心,秦亦灏做事有分寸,既然说了出去找就不会再有什么事,我一会儿打电话再问问。” 顿了顿,秦战放缓了声音接着道:“你身体不好,不要操心太多。” 万玉妍听着心里甜滋滋的,眼泪却还是忍不住落了下来,哽咽道:“你也是,照顾好自己,年纪也不小了,遇到合适的女人了就成个家吧,别让老爷子再担心了。” 秦战沉默了下来,万玉妍也不吭声,隐隐约约的啜泣声传来。 半晌秦战才叹了口气沉声道:“我说了会照顾你的,这样的话就不要再说了。” “我不需要你照顾!” 万玉妍表情哀伤,“我不需要你这样对我补偿,我万玉妍不需要别人的可怜和施舍!” 话说的决绝,万玉妍却还是隐隐有着些期盼,握住电话的手不住的收紧,可等了半天也不过等来了秦战远远的一声“对不起。” 万玉妍拿着电话失魂落魄的坐在了椅子上,这男人为什么就那么狠心,他到底是不懂来哄哄她骗骗她,还是不肯哄她骗她? 万玉妍心灰意冷的喃喃道:“我不需要你对我说什么对不起,我万玉妍值得更好的男人来爱我,我也一定会找到一个真正爱我的男人,我不稀罕你的怜悯,当初的事是我自愿的,你不需要…你遇到喜欢的就娶了吧,别再让我心里头存着那些不该有的念头了。” 似乎每回都是这样,绕来绕去总会是这么个结果,他们两个就像陷入了一个怪圈,一个求而不得,一个看似负责实则实在冷漠。 可这回秦战却长久的沉默了起来,那沉默的时间太长,直等的原本自暴自弃的万玉妍心里头都开始凉了起来,她突然就有些慌,强笑着试探到:“怎么,真遇到喜欢的女人了?什么时候带来我们见见面吧。” “没有,先不说这些了,你好好养身子,我这会儿给秦亦灏打电话。”想了想,秦战道:“过两天我去看你。” 万玉妍的心又安定了下来,秦战从来都不会骗她的,没有就是没有,但不知道为什么,从来表现的决绝不肯相见的她这回鬼使神差的就应了下来,“来了提前打电话。” “嗯。” 秦战低声应下,这才收了线。 看着并没有因为自己答应见他就表现出额外情绪的秦战,万玉妍心中有些失落,又安慰自己秦战就是这么个性格,再想着过两天就要见到他了,万玉妍挣扎痛苦的心里又生气了几分愉快来。 嘴上说的再狠,她也实在是想他了啊。 万玉妍用手小心的抚平旗袍上的褶皱,姿态优雅恬淡,这旗袍和皮草都是前阵子秦战特意派人送来的,她一直非常爱护。 那边秦亦灏越找脸色越沉,蠡园占地巨大,里面的客人不少,入住的人什么身份的都有,姜衫一个女孩子实在是危险,他打了她电话却提示的关机,这会儿秦亦灏心里头的怒火早不知道跑了哪里,心里剩下的全是着急。 他没想到她脾气那么倔,接触几次明明看上去挺温软的性子,怎么恼起来这么犟,秦亦灏罕见的后悔起来,她不愿意留下就不留下,早点答应她带她回去就是了,干嘛非逼着她陪自己留下。 正阴沉着脸四处照着,秦亦灏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迅速的拿起来,却失望的发现并不是姜衫打过来的。 看着屏幕上闪烁的秦战的名字,秦亦灏心里突然打了个突,停了片刻还是接了起来。 想到之前姜衫奇怪的反应秦亦灏心中就略有些堵,“我这会儿忙,没什么急事的话我晚会儿再打给你。” 秦战道:“别给小万添麻烦。” 秦亦灏揉揉疲惫的眉心,不咸不淡道:“放心,知道她是你的人,我不会主动招惹她。” 那边秦战正往回走的脚步一停,“以后不要再让我听到类似的话,她不是你能这么随便调侃的人。” 秦亦灏眼睛仍旧在四处逡巡,闻言嘴角勾起了一抹似讽似嘲的弧度。 其实姜衫从包厢里出来没多久就后悔了,她站在高处向四面看,除了远远的盘山公路上蜿蜒的路灯和她身处的灯火通明的蠡园外,其他的地方全部都是黑漆漆的一片,像是随时都会从黑暗中扑出来一个猛兽一般,瞅着就吓人。 姜衫并不是一个胆子特别大的人,夜晚的蠡园静悄悄的,她走来走去还真有点害怕,可她更不愿意在这种时候拐回去。 她知道自己应该跟秦亦灏打好关系,刚才最应该做的就是先压下脾气继续周旋下去,呆一晚上也掉不了一块肉,可被秦亦灏那样略带着些嘲讽和冷漠的眼神一看,姜衫就恼的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 她实在厌烦透顶了这种被人强势着安排来安排去的情况,秦亦灏的行为实在是像极了强势*的白岐,从来不愿意询问一下她的意见,把所有的事情按照自己的意愿安排好,有了忤逆就开始恼怒。 她是人!不是他们的傀儡玩偶! 大不了不在景天干,她就不信自己找不到别的号兼职,大不了就涅槃给取消了资格,她就不信她凭着自己的能力找不到其他的平台,上一世那么难都走过来了,这一世要是还要一直收受到这样的辖制,她重生一世真就没什么意义了。 凭着心中的一股气,姜衫硬是把恐惧也给击退了几分。 “别,别在这儿,咱们回房间好不好…嗯~” 一个娇柔祈求的声音突然从旁边的草丛后面传了过来,姜衫脚一顿,意识到什么的她忙尴尬的把脚步放轻了些。 “回什么房间,就是在这露天干着才舒服。” “回来,你跑什么,这会儿还装什么贞洁烈女呢,再乱动信不信老子揍你!” “求你们了,不要在这里,万一有人了…” “少tm那么多废话,找你来是让你伺候我们的,哪那么多事儿啊!” … 传来的声音听上去有四五个,其中只有一个女人的声音,另几个年轻男人调笑的声音并没有压低,听着就是一副纨绔子弟的德行。 姜衫站的地方比较暗,要继续往前走就是路灯,势必要被那群人给撞见,姜衫透过零星的缝隙看着他们粗鲁又不堪的样子,先不说尴尬不尴尬,这情况看上去就危险,姜衫毫不犹豫的就选择了往回走。 “你们怎么那么慢,到底在干什么呢?” 刚往回走了没两步,就听到迎面传来了一个年轻又不耐的声音,正轻手轻脚走着的姜衫被吓了一跳,忙停住了脚步想躲到树后面,可已经晚了,迎面走来的年轻男人已经看到了她。 “谁在哪里?” 姜衫摸不清对方底细,当下拔腿就跑! “站住!” 年轻男人一见她开始跑,立刻就狐疑的窜了过去,姜衫还没走出两步就被来人猛的拽住了胳膊。 “放开我!” 姜衫惊怒的往后退,恶狠狠的瞪着男人,那脸色却难免带了几分慌张。 那边正胡闹的几人也听到了这边的动静,扬声道:“霍烨,你撞见谁了?我怎么听着像是个女人的声音?” 昏暗中霍烨并看不清自己抓住的人的长相,他伸长了胳膊抱紧她的腰,烦躁道:“不知道是什么人,别是狗仔队追到了这里。” 这边突然被霍烨抱住的姜衫却猛地停止了挣扎,蓦地转过头往霍烨脸上看去,可惜天色太黑,只能看到男人身量较高,长相却看不清楚。 察觉到姜衫的动作,霍烨粗鲁的拉着她往路灯下拽,“看什么看!先过来交代清楚你是干什么的!一见面就跑,铁定干了什么坏事。” 姜衫忙道:“不是,你,你的那几个朋友拉着一个女人在草堆里…我没偷看,你放开我!我是这里的客人!” 霍烨动作一顿,立刻反应过来姜衫是什么意思,心里立刻恼怒非常,粗鲁的在姜衫手上摸了摸,没见到类似相机的东西,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误会了人,猛地松开了手! “抱歉,我以为…” “霍烨?怎么还不带人过来?” 那边笑闹着喧哗起来,姜衫往后退了一步,霍烨也知道自己那群朋友是个什么德行,低声道:“好了你快走吧,刚才抱歉。” 黑暗中姜衫又看了他一眼,霍烨虽然看不清她的长相,却也感觉到了她奇怪的注视,正要再赶,姜衫已经头也不回的跑远了。 姜衫刚走那边霍烨的朋友就钻出来了两个,衣服还没扣整齐,吊儿郎当的站在路灯下,“我们在那边玩的开心呢,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要不要一起?” 说着往霍烨身边看,“刚才我好像听到了女人的声音,你带来一起玩的?人呢?” 霍烨冷眼看着他们,眼中划过嫌恶,又很快的掩饰好,“你们玩吧,我先回去休息了。” 两个衣衫不整的男人顿时笑了起来,站到路灯下才看出来霍烨长的十分年轻,虽然个子大,那俊秀的模样看上去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只是表情沉稳成熟,看上去倒和十*的男人也错不了多少。 “那样一个父亲,也不知道怎么就养出来这么个老实的儿子。” 见霍烨走远了,两个男人才小声的嬉笑了起来。 “得了,别再让他听到,别看他年级小,现在都已经开始接手霍家的生意了,一个不好咱们的合作就得垮。” 另一个人这才讪讪的闭了嘴,又重新回了草丛寻乐子。 姜衫跑的离那处草丛远远的才停住了脚步,心脏还在急促的跳着,骤然见到霍烨,让她惊吓的慌张褪去了不少,一双眸子倒有些发沉,霍烨怎么会在这里,这么说她这个时候就已经回国了吗? 想到上一世两人相见时候不愉快的经历,姜衫的心情十分的复杂,其实那时候的她因为遇到的一连串事情性格变得太极端,霍烨倒是最无辜的那一个。 正在想着事情,刚快要走到安全路灯下的姜衫眼前猛地一黑,突然被身后黑暗中伸出的一只手猛地拽进了草丛中,接着就是一阵天旋地战,下一刻姜衫就被一个男人给压在了地上!   ☆、第50章 倒地的一瞬间,姜衫的头皮都炸了,男人沉重的身躯压上自己的时候,姜衫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姜…” 压在身上的男人粗重的呼吸近在咫尺,那唇齿间的温度贴在了她的颈窝处,潮湿黏腻,扑面传来的酒味更是把姜衫吓的眼睛都红了! “救命!” 姜衫的声音高亢焦灼,男人的话还没来得及出口,姜衫就猛地屈膝奋力的朝着男人的下面顶了过去!男人忙往旁边侧了侧,长腿敏捷的压住姜衫的大腿,可姜衫拼尽全力的力道还是让男人忍不住闷哼一声。 “放开我!救…” 姜衫还欲再喊,男人忙伸手捂住她的嘴,姜衫挣扎的越发厉害,男人的手被她一张一合试图咬他的嘴唇沾染的湿润起来,喉结动了动,紧紧压着姜衫的男人往她耳边凑近了些。 “别叫了,是我。” 那熟悉的声音不是白岐又是谁,姜衫的身子一僵,非但没有停止挣扎,动作反而更加激烈起来! 白岐轻松地压制住她,身下扭动的身躯让他的身子奇异的热了起来,他低低的吸了一口气,哑着嗓子道:“衫衫听话,别再乱动,也别再叫,不然我可要亲你了。” 姜衫所有的动作立刻戛然而止,如果不是夜色掩盖,白岐很轻易就能从那眼中看到刻骨的恨意与嫌恶,以至于姜衫脸上连劫后余生的庆幸都没有,先前的惊恐反而全部转为了痛恨。 “往开我!” 姜衫愤怒的声音闷闷的从白岐的掌下响起,白岐闷笑一声,爱恋的在姜衫的脸颊上亲了亲。挨着她的瞬间,什么恼怒什么策略都被抛到了脑后,他突然发现自己有些想她了,也实在是不想再折腾下去,这么久了,也够了。 “怎么这么不乖,闹了这么久还没消气呢?” 身下娇软的身体微微发起抖来,白岐又亲了亲她的眼睛,知道自己怕是吓到她了,醉酒后的他脾气比平时和悦很多,松开手温声道:“你怎么会在这里,刚才看到你的时候我还以为看错人了,这么晚还在乱逛,刚才吓坏了吧?” 姜衫头立刻就懵了,她的声音抖着,不敢置信道:“你刚才也在?” 白岐的声音懒洋洋的,“傻姑娘,总要遇到些危险才能乖巧一些,我告诉过你其他的男人很危险,刚才你遇到的要不是霍烨,可就真的出事了。” 说着又安抚的亲了亲姜衫的脸颊,虽然存了让姜衫长长记性的心思,可白岐对刚才霍烨那样抱着姜衫的行为还是很不悦,“下回不许一个人在大晚上的随便乱跑了,容易吃亏,我虽然总会护着你,你也要知道总有鞭长莫及的时候,你要是出事,我会心疼的。” 黑暗中姜衫黑黝黝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看着白岐模糊的轮廓,她的身子抖动的更加厉害了,心中被自己藏得很好的一处角落突然就破了一个小口子,那样疼痛又酸胀的情绪像是最剧烈的毒液,顺着寸寸经络缓缓的灼烧着每一寸最为敏感的神经。 爱上一个人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被一次次伤害后,那份浓烈的爱逐渐转变为麻木和怨恨是一个更漫长的过程。被一次次看似关心实则冷漠的行为伤害后,对方虽然不是直接的施与者,但正因为他是你在乎的爱的人,所以给出的伤害远比自己的敌人直接的施与的更加来的疼痛和剧烈。 白岐摸着沉默的睁着眼睛的姜衫的眉角,“衫衫,你是跟谁一起来的,嗯?” 白岐是那个从小和她一起长大的人,他冷静的算计着每一步该怎么走,却也无数次的在她成长的岁月中一次次护着她陪着她,即使经过上一世的种种,在已经撕破了脸以后,在他彻底的背叛了她以后,他却也仍旧是唯一一个留在自己身边的人。 她恨姜薇恨到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千刀万剐,她更恨白岐竟然会和自己最恨的人在一起,她的心死了烂了,可她辛苦的活着,等待着复仇的机会的时候,心里还是会有仓惶,恐惧,绝望和悲愤。 你可以想象那种感觉吗,你曾经是所有人艳羡的天之骄子,你无比的骄傲又美丽,是所有人视线追逐的源头。可忽然有一天,骄傲的你成了一个别人看一眼都会厌恶,都会觉得是这个世界上最恶心最丑陋的存在。 偌大的世界里,那么多的人,你却永远的孤身无依。 唯有那个你心里还恨着的,不解着的,怨着的人仍旧在不放弃的陪着你,让你连恨里面都不得不夹杂了难堪的依赖。 姜衫怨恨白岐的冷血和凉薄,可被那样子伤害过后,心底最深处她自己不愿意承认的角落,却还是有着一分让她无比痛恨的善念和企盼的。 可偏偏这世道无情的很,它让你一次次的重温那经历过无数次的算计,重温那些那打着爱和保护的名义的伤害,到了最后,连疼痛都变得麻木了,你竟分不清到底是恨还是不甘。 但总有彻底平寂的时候吧,她想,以为自己是可以做到从容应对,心如止水的。 可此刻极致的难堪和尖锐的疼痛又是怎么回事? 带着醉意的白岐情绪流露的要比往常时候要明显的多,他似乎极其的眷恋姜衫身上的味道,在她脸颊上亲了又亲,诱哄似的嗓音一遍遍的在她耳边响起,“乖,快告诉我,你是和谁一起来的,同学,还是别的男人?” 白岐久久等不到回答,有些不满意,脸颊贴近了她,“怎么不说话,是…” 话没说完,白岐的声音却戛然而止,他突兀的直起了头,诧异的摸向了姜衫的脸颊,指尖的湿润让白岐所有的动作都僵在了原处。 “放开我。”姜衫的声音冷淡到不带一丝哽咽,她的身子还在颤抖,声音却稳,“你压疼我了。” 白岐的视线在姜衫面上逡巡了片刻,可天黑,他什么都看不真切,只是这时候的姜衫实在是让他陌生,想了想,白岐还是缓缓松开了对她的辖制。 “不管你跟谁来的,不要再回去了,今晚去我那里,明天我送你回学校。” 黑暗中姜衫踉跄着站起身,白岐扶住她,“走吧,我先带你回去洗洗。” 姜衫挣了挣,白岐攥的很紧,根本没有松开的意思,姜衫闭了闭眼,轻声问道:“白岐…哥,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 白岐不悦,“不准叫我哥。” 姜衫咧咧嘴,笑的越发难看,“白岐,我爸爸已经不在了,要是将来我结婚请你当证婚人,你愿意吗?” 话音一落,周围的气氛陡然就冷肃起来,一股压抑的暴怒源源不断的从白岐身上传来,白岐脸上的笑意隐去,面无表情的脸上满是骇人的凌厉。 “衫衫。”白岐的手越收越紧,危险的看着姜衫,那声音凉的让人心里直发抖,“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 重生以来姜衫一直不肯去想也不肯正视的一个问题终于□□裸的摊在了面前,白岐的态度更是让她心里最后一丝侥幸也彻底消失。 上一世自己已经成了那样一副模样白岐都要把她绑在身边,她又怎么会可笑的认为这一世的他会转了性子。她再一万次的跟他决裂,再无数次的触怒他挑战他算计他,他也总会耐心的用尽一切办法重新把她哄回去骗回去,甚至也可以像上一世做过的那样,因为她想要远离他,就直接断了她的所有后路,让她只能反过来求着他放过自己。因为她被姜薇设计诬陷着和别人乱混,就暴怒的将她绑到身边,再不给任何人看到。 那时候的她已经是声名斐然了,身为只手遮天的白家长子的他尚且能够轻易的将她玩弄于鼓掌之间,这样可怕的人,她又凭什么以为重生一世的她就可以用自己的办法报复到他,又彻底断了他那近乎变态的对自己的占有欲呢? 姜衫的牙齿都在打颤,一想到自己今后无数的日子里自己还是要活在白岐的阴影里,一想到自己即使肃清了所有曾经害过自己又试图害自己的仇人和敌人,到了最后还是要那样不堪的活在白岐的身边,她就恐惧的发抖。 不!她绝对不会让这样的情况发生! 姜衫心里凉的像是从几万米的高空中迅速的往下坠,那种急速的失重感让她的心跳快的不可思议,此刻即使再在白岐身边多呆上一秒都让她感到煎熬,她恨不得当下就能跟这个可怕的男人同归于尽! 她绝不能让这样一个人再次毁了自己好不容易开始回到正轨上的生活,她姜衫永远都不会再让除了自己的任何一个人,再有机会去主导她的生活轨迹。 “我说笑呢。”姜衫稳住声音,声音中的哽咽终于露出了一些,“你刚才真的吓到我了,是喝酒了吗?好可怕。” 白岐的视线还打量在她身上,“嗯”了一声,手却松了一些。 “知道害怕,以后就不要离我那么远,没有我护着,你将来遇到可怕的事情还会更多,学的乖一些,听话一些,这世上只有我是永远不会害你的。” “我跟你回去,你先松开,喝了那么多酒,还是我扶着你吧。” 带着委屈和惊疑不定的颤抖的温软女声终于让白岐把暴怒压回去了一些,恢复的和往常无二的姜衫让白岐的脸色软和了下来。回去后再教导她也是可以的,他还有很多事情要解决,比如她到底是跟谁一起来的,而这些问题在这里问显然并不合适。 “走吧。” 白岐终于松开了手,“我没事,不用扶着,先回去洗漱吧,你身上脏的厉害。” 姜衫低下了头,像是羞愧极了的样子。 看着听话的姜衫,白岐勾了勾唇角,率先走在了前面。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到路灯下,看着走在前面的白岐,姜衫的脚步缓缓慢了下来,白岐突然停住脚步,转身欲看向姜衫,“你…” 可脚步还没彻底的停住,身后的姜衫就突然向着相反的方向窜了出去! 她的动作快急了,白岐还没有反应过来姜衫就已经跑出了一段距离,意识到什么的白岐登时脸色铁青! “姜衫!” 白岐威胁的叫着,他长期在军队里训练,身体素质不知道比姜衫要好多少,已经拼尽全力往后逃走的姜衫刚感觉自己拉远了一些距离,还没来得及呼救就听到了身后原来越近的脚步声! “站住!姜衫!” 被姜衫的行为彻底激怒了的白岐声音满是压抑的怒火,他就像是一只迅捷的豹子,几乎是毫不费力的就要捕捉到自己的猎物。 姜衫吓得头皮发麻,张了张嘴就是一声呜咽,根本就发不出求救声,此刻她唯一的也是最大的心愿就是不要跟白岐走,在这样的地方,被自己惹怒了的酒醉的白岐会做出什么她根本就无法预料,她实在是没力气再跟这个可怕的男人周旋,一想到要和他单独呆在一个房间里姜衫就怕的浑身直起白毛汗。 眼泪疯狂的从眼眶里涌出来,姜衫拼力的奔跑着,心脏跳得飞快,快到让她整个胸腔都有些疼痛起来!她已经尽力了,可两人之间的距离还是越来越近,就像上一世自己一次次的试图挣脱那样绝望的境地,最终还是会无力的被命运打倒一样。 此刻的姜衫已经接近崩溃了! 白岐离自己只有几步的距离了,剧烈的奔跑让姜衫的腿有些抖,可偏偏这时候斜地里横出来一块坚硬的树茎猛地绊了姜衫一下,姜衫顿时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脚腕剧痛,姜衫绝望的闭了闭眼,咬牙朝着最后光亮的拐角处跑去! “唔!” 刚拐过弯,姜衫就结结实实的撞在了一个人的怀里!那人的身子像是铁块一般,被她那样奋力的冲击力迎面撞去也依旧纹丝不动,甚至不曾往后退上一步,姜衫头昏脑涨的闷哼一声! 这一停顿已经足够让白岐追上来了,姜衫心里的不甘和痛苦让她的眼神都空茫起来。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即使是想要远离他一次自己都做不到,为什么总是会这样,她也是个人,也是会痛苦会绝望会忍受不了这种煎熬的。复仇、算计,她殚尽竭虑的用自己一切的专注力去试图改变自己的现状。 可为什么就是不能让她软弱的逃避一次,如愿一次呢? 姜衫的腿一软,苦笑着向后倒去。 就这样吧,不过是又一场虚与委蛇,不过是再一次忍受那种恶心痛恨还要强颜欢笑的感觉,她早该习惯了,也早该做好准备了不是吗?就随他去吧,跑什么呢,她永远,也注定是跑不掉的啊… 姜衫半闭着眼,还没摔倒腰间却蓦地横上了一个强硬又结实的胳膊,属于男人的骨骼分明的大掌小心的握住她的腰,轻松的一揽就把她扶了起来。 将这一片空地照耀的如白昼一般的明亮花灯下,秦亦灏冷峻脸上浓眉紧紧的皱在一起,狭长深邃的双眸中又是翻腾着怒火又是涌出惊魂未定的释然,待看到背着光的姜衫脸上隐约的泪痕时,那几分怒火又全部转为了焦灼和担忧,到了嘴边的怒气质问也全被压了下去。 “你怎么了?”秦亦灏紧紧的揽着她,支撑着她有些虚软的身子,“你去了哪里,我找了你一个多小时。” 姜衫背光看不清神色,秦亦灏克制的拍了拍她的后背,摸了一手的草渣,顿时一怔,她摔倒了吗?身上真脏。 “你想回市区我带你回去就是了,好好说我还能强留着你?那样直接做了决定逼你留下来是我不对,可我不过是想你能在这里多玩一阵,要是直接告诉了你你会愿意在这里呆一晚吗?要不是你在路上睡着了,怕是让你来这么远的地方吃饭你都不肯吧。” 秦亦灏有些无奈的解释着,语气中满是从未有过的挫败,看到姜衫眼泪的一瞬间,他不知怎的就怎么也恼不起来了,满心突然就想着只要她别哭就成。 “又不是在故意气你,这里的饭菜你不是也吃着很中意吗?你不知道,这里的温泉泡着也很舒服,你试试一定会喜欢上的。”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秦亦灏坚毅的面上划过几分不自然,不甘道:“不过你不想去,我就带你回去吧,只是这么晚了,即使要临时找车也要一会儿。” 姜衫眼眶中的泪珠要掉不掉,秦亦灏的身子那样的高大,高大到已经把她整个人都彻底笼罩了起来。无论什么时候看上去都接近一种虚伪的完美的他外套已经不见了,衬衫的扣子解开了两颗,气温低下的十二月份,他的衬衫却已经被汗全部浸湿,不知道这是已经跑了多久,连黑色的短发都有些润湿,坚毅的额角更满是汗水。 见姜衫还是不吭声,身子又抖着,秦亦灏这才觉得不对劲,半抱着姜衫走到光亮处仔细的打量,眼神瞬间凌冽了起来! 她的衣服凌乱,连头上都沾了草屑,身上满是尘土草渣,泪痕未干,眼睛还红肿着,那样子实在是像极了被欺负过的样子,秦亦灏心里突然就升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压抑着嗓音,秦亦灏艰难的问道:“你…出了什么事吗?” 深吸了一口气,秦亦灏的黑眸中闪过狂怒,整个人像是一头骤然被激怒的凶兽,僵着脸硬声道:“告诉我,是谁。” 问到后面,那声音冷的像是寒冬腊月吹来的冷风,秦亦灏不想吓到姜衫,压抑着情绪,侧颊的咬肌却僵硬起来。 “扑哧。” 看着这样的他,姜衫却笑了起来,周围早已经没了白岐的影子,姜衫笑的厉害,眼泪不停的落着。 看啊,即使暴怒,那人却也永远会选择一个对自己最有利的方向来处事,是啊,他又怎么敢又怎么肯让人看到狼狈的她和同样狼狈的他在夜里追逐,他那样顾全大局的人啊,这样的时候也不忘克制住最后一分理智,看,多么可笑,又是多么可怕。 他在周围,姜衫知道,他一定是在某种冷冷的看着她,他永远乐意当一个在暗处的猎人,选取对自己最有利的情况给猎物致命的一击。 可她已经不愿意在这样下去了,她厌倦到恨不得从来没有重生过,没有遇见过他。 “我迷路了。”姜衫笑着说,泪珠子不要钱的往下掉,抖着声音道:“我找不到路,到处都是树,那么多的石头,我遇到了一群人,不过我跑掉了,我…” “好了。”姜衫的叙述颠三倒四,秦亦灏却奇异的听明白了,心里顿时一松,见她惊魂未定的样子,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脏兮兮的她抱在了怀里,安慰的抚着不停颤抖的她,“别说了,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想哭就哭吧,胆子那么小,偏偏还敢这么直接跑出去,那么倔也不怕出事,你说的人我会查出来,你别怕。” 姜衫心里挣扎了片刻,这一瞬间她心里想了很多很多,现在的,将来的,一切的一切,终于在最后的最后,她决绝的闭上了眼睛,流着眼泪,心凉如水的抖着手抱住了秦亦灏的腰身。 姜衫的动作让秦亦灏的身子一震,陡然僵硬了片刻,以一种保护者的姿态抱着姜衫的胳膊收紧了几分,他犹豫了一瞬,硬着声音安慰的对着姜衫道:“我会护着你,别怕了,没事的。” 姜衫的眼泪彻底决堤,压抑的呜咽声在秦亦灏怀里响起来,温润很快将他的怀里浸湿。 很奇怪的,秦亦灏的心里突然就升起了一种叫做心疼的情绪,叹了口气,挫败的暗道他以后绝对不会再逼她了,一向惟我独尊强势惯了的秦亦灏,第一次在心里向一个人心甘情愿的产生了妥协。这是一种很奇怪又陌生的情绪,却并不让秦亦灏感到讨厌。 就由着她吧,只要她能够高兴,怎么都好。 而此刻以一种软弱的寻求庇护的姿态依在秦亦灏怀里的姜衫,那本来挣扎着的眸子却冷冽到毫无情绪,她紧紧的攥住秦亦灏的衣角,斜侧方黑暗的树下,一个僵硬如雕塑般的身影宛若一头暴怒的猛兽,在暗处直直的看向这边。 如果注定无法挣脱,那就选一个比他更强大,也让他永远都无法超越的存在来做抵抗吧。 这一生一世生生世世,她姜衫绝不会再让那样一个男人对自己的生活造成难以磨灭的桎梏,宁死,也绝不会再做屈服! “留一晚吧。”姜衫在秦亦灏怀里轻轻的抬起头,那双雾蒙蒙的眼眸红红的,明光下带着如水的温和,“我也想试试你说的温泉。” 秦亦灏对着近在咫尺的姜衫竟然傻傻的愣住了,她从来没有用这样温柔的眼神看过自己,那样依恋又柔软的眸光让人感觉仿佛她的整个世界就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一样,秦亦灏的心脏突然不可抑制的强烈的跳了起来。   ☆、第51章 “好。”秦亦灏声音略哑,突然兴致大起,一把将姜衫打横抱了起来,怀里的女人如他预料般的轻盈柔软,秦亦灏冷峻的棱角软化的不可思议,“我带你回去。” 姜衫低呼一声,不自在的动了动,环抱着自己的肌肉结实而紧绷,姜衫咬唇低着头依在他的怀里,还是伸手抓住了他胸前的衣服,秦亦灏见她竟配合的没有做任何挣扎,唇角勾了勾,心情突然变得极好。 直到两人走了很久,站在树下的白岐都保持着僵硬的站姿没有改变,疯狂的怒火在他四肢百骸里打转,紧握的拳头上青筋毕露。 白岐的酒已经彻底醒了。 他突然就想到了刚才姜衫问他的那句话,“……要是将来我结婚请你当证婚人,你愿意吗?” 白岐的心底蓦的涌上一种巨大的恐慌,那种混杂着酸疼和愤怒的情绪倏然击中心尖,胸腔中剧烈的疼痛让他的身子都晃了一晃。 失去姜衫吗? 白岐茫然的想,他从来没有想过这样一个问题,仿佛从自己有意识开始姜衫就是这么一直陪在他的身边的,他也用尽了手段笼络着她。她是自己的所有物,是那个一辈子都属于自己的人,她怎么可能会有一天喜欢上别的人,又做了别人的新娘呢。 这在白岐看来是一件非常可笑又绝对不会成立的事情。 不,白歧想,他这辈子,无论用怎么样的手段,都绝对不会允许姜衫离开自己的身边,她是属于自己的女人,也只会是属于自己的女人。 赵青青是跟着白岐一起来的,她本身是满心欢喜的,白岐很少会主动带她出来玩,这回作为他的女伴陪他出来应酬,赵青青心里高兴极了。他们最近相处的很好,只要不涉及到那个人,白岐对她就像是自己真正的女人一般,赵青青坚信只要自己坚持,就连那个人也终有一天会彻底从白岐心里根除的。 可之前突然接到的白岐的电话却让赵青青失望极了,她本来已经准备好了要过一个旖旎快活的夜晚,白岐竟然突然让自己重新在另一个区开一个房间,问他他却不肯解释。赵青青听他声音冷淡严肃,也不敢忤逆他的决定,虽然失望却还是乖觉的跟着白岐派来的人去换了房间。 没了白岐陪着,失落的赵青青也睡不着,索性去泡了会儿温泉,意兴阑珊的出来的时候正瞧见一行人朝着另一边封闭着的贵宾区走去。 打先的男人赵青青非常熟悉,正是景天国际的秦亦灏,秦亦灏身边跟了个女人,后面则是四五个毕恭毕敬的服务生,服务生手里统统拿满了东西,最后面的两个推着推车,上面是一应俱全的茶具和水果。赵青青远远的看着,心里不禁眼馋又羡慕,当秦亦灏的女人可真好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有这样的排场。 估计要到当上白家媳妇才有可能吧,赵青青咬着手指暗暗想。 赵青青躲在暗处仔细看了两眼,心里约莫着跟在秦亦灏身边的女人应该是楚凡,秦亦灏不喜欢跟女人接近,除了楚凡她还没听说过有别的女人近过秦亦灏的身呢。 正想着,那边的一行人已经转弯朝着温泉的入口处走去,秦亦灏的身子侧了一下,似乎在低声跟身边的人介绍着什么,女人微垂的侧脸露出的惊鸿一瞥间赵青青眼睛蓦地睁大!几乎要忍不住惊呼出声! 姜衫! 跟在秦亦灏身边的人竟然是姜衫! 赵青青的大脑有片刻的空白,先是不敢置信,等确定自己的眼睛没有出错后,她几乎是抖着手把手机掏出来的,快速的照了几张照片,赵青青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 姜衫竟然搭上了秦亦灏!她一定要立刻告诉白歧! 这绝对是自己最好的机会了,赵青青恨不得仰天大笑三声,谁不知道秦亦灏是注定要跟楚凡在一起的,姜衫竟然这么不自量力的去勾引他!不但白歧知道了会厌恶姜衫,这件事要是传到楚凡耳朵里,绝对少不了她的好果子吃! 于是刚走回房间的白歧就收到了赵青青发来的信息。 “白歧,我好像看到了姜衫,她也来这边玩了吗?” 配着的是一张秦亦灏和姜衫并排走向温泉入口的照片,那情形实在是暧昧到了极点,白歧本就黑着的脸立刻变得铁青。 “啪!” 手机瞬间撞在墙上,四分五裂的残骸迸溅在墙角处,在寂静的黑夜里发出了一声巨大的响声。 抱着手机等白歧回话的赵青青还不知道自己已经闯了祸,正得意又兴奋的在大床上不停的滚来滚去。 温泉是露天的,弥漫着的蒸汽在自然形成的泉水上方形成了一大片的水雾,姜衫泡进去的时候本还发冷的身子顿时被一片偎贴的温暖包裹。 秦亦灏是两分钟后进来的,他披着一件纯棉的浴袍,腰间松垮的系着腰带,行走间露出遒劲结实的长腿和坚硬挺阔的胸膛。 这里的水雾极大,姜衫闭着眼靠在水池中央的假山旁,洁白到亮眼的脖颈露出水面,隐隐约约还可以看见一小片同样白皙柔嫩的锁骨,一张巴掌大的脸被热气熏蒸出轻粉,纤长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像极了春日里骤然被微风拂过的嫩叶。 听到入水的声音,那睫毛又颤了颤,眼睛却执着的不肯睁开,脸上的轻粉缓缓的褪了下去,那滑嫩的仿佛刚剥了壳的荔枝般的脸颊一点点的白了起来。 秦亦灏靠近的速度很快,几乎是片刻间巨大的波纹就蔓延到了姜衫的身前。 “怎么闭着眼?” 秦亦灏的低沉的声音在耳边传来,呼吸的热气喷洒在耳廓上,激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凡是总是要付出一定的代价的,从姜衫选择主动伸手抱住秦亦灏的腰的时候她就明白自己可能要面对的是什么,想与强大的敌人对抗,就注定了要失去一些自己最为重要的东西。不耗费任何代价就能得得到永远都只存在于传说中,姜衫是个再现实不过的人,也从不敢对这残酷无比的生活报以哪怕一丝的侥幸。 “热气大,眼睛痛。” 姜衫缓缓睁开眼睛,那一双仿佛糅合了一池春水般的眸子向另一边躲了躲,脸色白白的,连那娇软的声音都有些发紧。 秦亦灏笑了笑,扩散的水纹就这么蔓延开来,“不敢看我?” 姜衫咬了咬唇,身子不自觉地向下沉了沉,此刻的她心慌到几乎呼吸不过来,不管秦亦灏怎么说,根本不敢往他的方向看,两世间她经历过的不少事情,可唯有这一样是她从没有接触过的。她努力的告诉自己这种事情对自己来说是无关紧要的,不过是一层膜罢了,没了就没了,总比一辈子被桎梏着要好上太多,可真到要面对的时候,她却慌得根本无法坦然面对。 况且她真的就不在乎吗? 某个稳重严谨的身影在脑海中飞快的闪过,姜衫的心中蓦地大恸,一旦真的选择走上这样一条路,就意味着自己彻底放弃了跟那人之间的一切可能性,那个连自己都还没来得及分辨出到底是什么感情的男人,自己终究还是要错过了啊。 秦亦灏的眸色逐渐加深,近在迟尺的女人实在是太过秀色可餐,柔软的黑发贴在颊上,脸上的神色极力的镇定,可那仓惶和紧张却怎么也藏不住。 可越是这样越让人忍不住有种想要□□的冲动,让人忍不住就想,这么娇这么软的她若是抱在怀里压在身下又会是怎样一番美景,看着这样稚嫩的她在身下盛放又该是多让人想要屏息敛气。 “穿衣服了吗?” 秦亦灏哑着嗓子又凑近了几分,唇瓣几乎要贴到了姜衫小巧精致的耳朵上,姜衫一抖,忍不住侧了侧身子,那本来刷白的脸色却蓦地红了。 她的声音颤抖中带着恼怒,咬了咬下唇道:“穿了。” 秦亦灏突然伸出手握住了她的下巴,轻轻一挑将她转向了自己,手下的肌肤烫的灼人,秦亦灏含了几分情/欲的眸子在她脸上逡巡,“为什么不问我为什么直接进来了这里?” 姜衫垂着眸子,睫毛颤的厉害,她想要把脸转开,秦亦灏却执着的很,粗粝的大掌没有一点放松的意思。 “告诉我我有没有意会错。” 秦亦灏再不肯跟她绕弯,他的声音沙哑的厉害,鹰隼般的眸子紧紧的盯着她,不肯放过她面上一丝一毫的变化。 都是聪明人,从姜衫松口要泡温泉到刚才她故作镇定的默许他进入温泉,很多事情似乎就已经昭然若揭了,只是秦亦灏实在是不敢相信姜衫的态度会转变的这么快,快到让他几乎以为眼前的一切统统只是自己的错觉。 秦亦灏另一只手缓缓的朝着姜衫的锁骨处移了过去,那动作极慢,带着从容不迫的试探和暧昧,嘴上却不紧不慢的又追问了一遍,“之前你主动抱住我是…” 心里本来就挣扎紧张,秦亦灏要是直接心照不宣的开始也就算了,这么不停地追问却让本就心中难堪的姜衫眼眶蓦地红了。她飞快的抬眼,那雾蒙蒙的眸子了带着恼怒和羞愤,水光隐隐在黑眸中打转。 她明明是在害怕,紧张的身子都在轻抖,可推搡的力道却很大。 “我拦得住你吗?你都直接走进来了,我拦得住你吗?” 她就像是一只被激怒了的小兽,心中的骄傲让她再撑不住岌岌可危的孤勇,事到临头她突然发现自己做不到,即使凭着一时悲愤和意气做了再大的心理建设,她仍旧做不到就这么放任了自己,姜衫心里迅速的后悔起来,温软的声音甚至透着几分尖锐。 “你放开我!我不要泡了!我要回去,你放开我!” 秦亦灏一把将欲图滑走的姜衫抱在了怀里,软腻滑嫩的年轻身躯愤怒的在手中挣扎,被这么一研磨狠蹭着,秦亦灏脸上的镇定迅速的荡然无存,忍不住痛苦的闷哼了一声,“姜衫!你别动!” 姜衫哪肯听他的,恐惧一旦被开了一个口子,决堤的速度就快到让人根本无从反应,秦亦灏身上灼热的温度和某处紧贴着自己连忽视都无法做到的巨大坚硬让姜衫挣扎动作更大了。 “我要回去睡觉,你松开,松开!” 姜衫的声音里带了哭腔,她此刻无比的痛恨自己冲动之下草率的决定,她怕的厉害,她实在是怕极了!挨着自己的东西越变越大,姜衫心里的恐惧也越来越大,这一刻她真恨不得立刻死了的好,她到底是为什么把自己沦入了这样的境地里? “别再动了!” 秦亦灏的眼都红了,身下情绪激动的女人太不听话,只顾着挣扎,却不知道她越是挣扎他越是控制不住自己,那种既痛苦又愉悦的感觉让他整个人都快要炸掉了!明明是她最开始默许了的事情,事到临头却又是她突然就这么反悔,秦亦灏又是气又是无奈。 恼怒间秦亦灏雷厉风行的单手将姜衫的双手反剪在身后,另一只手掌毫不客气的握上了一处最为柔软的所在,略施了两分力道用力一掐! 姜衫顿时疼的尖叫出声! 本来只是准备教训一下她,可那掌心一沾上那处,就自己不受控制的揉弄了两下,她那样瘦,那处却一个掌心都包裹不过来,她疼的颤抖着缩在他的怀里,他也疼得恨不得当下就把她生吞活剥的全部塞进嘴里去。 “我说了…你别动。” 秦亦灏的声音沙哑艰难,他喘着粗气对着呜咽出声的姜衫道:“你再动我就真的忍不住了,你乖一点,不愿意的话我不会动你的。” 说着身子却仍是忍不住动了动,姜衫穿着泳衣的臀部被顶的发疼,胸前还那样过分的横着一只手,又羞又窘的姜衫下唇都咬出了血,零星的呜咽被吓得断断续续的飘出,听了秦亦灏的话,她瑟瑟发抖的停住了挣扎的动作,连呼吸都放轻了许多。 “这会儿知道怕了?我进来的时候你倒是不拦着一些。” 秦亦灏苦笑着调侃,低喘着抱住姜衫靠在假山上,因为被反剪着双手,那处高耸越发显得挺拔,白腻处显出深深的沟壑,实在是极其的波澜壮阔。秦亦灏几乎有些爱不释手,随着揉弄他甚至感到掌心处触摸到了某处凸起,顿时倒吸一口凉气,他几乎快被这样的姜衫给逼疯了! “你可真是…” “你快放开我!” 姜衫抖着声音,隔着薄透的泳衣秦亦灏的手几乎是直接抚在她的身子上,她受不了这样的刺激,只盼着秦亦灏能快点冷静下来照他先前所说的放过她。 她后悔了,她真的后悔了! 秦亦灏的手终于从那处移开,却又顺着往下摸了过去,划过白嫩的肚脐,直接挤向了修长的双腿间! “秦亦灏!” 姜衫尖叫,像是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迅速的挣扎起来! 秦亦灏声音发紧,一遍又一遍喃喃安抚着恐惧的姜衫,“乖一点,你要是不乱动,我真的不动你,你听话一些。” 那说话的嘴唇就粘在姜衫的颈窝,秦亦灏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姜衫又惊又不知所措的身子立刻就僵成了一团,再不敢有一丝动作,可她刚停下,刚承诺了绝不会动她的秦亦灏粗粝的手指就顺着边缘滑了进去! “轰”的一声,姜衫脑子都炸了! “不,不要!” 她惊慌的尖叫,他怎么敢!他怎么能这样做!他竟然骗她! 可秦亦灏若想要做起某样事情来,又是谁能阻止得了的,他是个男人,又不是块木头,即使本来存着克制的想法,被这样一番折腾下来能保持理智就不错了,又哪里控制得了自己的行为,骨骼分明的指节在姜衫腰间某处一按,姜衫腰间一阵酸软,再控制不了腿上的动作,秦亦灏手顺势就伸了进去。 “我只是摸摸,你放松些,我不干别的。” 秦亦灏嘴唇在姜衫的耳廓上轻吻着,为了躲避他的动作姜衫的身子蓦地弓成了虾米!秦亦灏修长的指尖触摸到湿润的某处的同时,极力弓身的姜衫臀部紧紧的挤压着他,脑中似有烟花绽放,秦亦灏被刺激的低吼一声,彻底控制不住泄了出来! 一切彻底归为寂静后,喘息着的秦亦灏心里是极度的挫败,可仍旧在紧紧的抱着姜衫,姜衫保持着僵硬的姿势一动不动,脸垂着,一滴,两滴…豆大的泪珠不停的溅在水面上,激起了朵朵小到几乎可以忽略的水花。 好半晌,身后才传来了一声暗哑的“对不起。” 秦亦灏轻又小心的帮她把被自己拉乱的衣服整理好,表情克制的把她从水中抱了起来,凝结着血丝的下唇已经被她咬的狼藉一片,秦亦灏抽了一口凉气,忙伸手去拦,“别咬了,出血了。” 姜衫恶狠狠的咬住骤然伸进嘴里的手指,没两下嘴里就渗进了血腥味,秦亦灏却像是感觉不到痛一样,手指连动都没动一下。 把姜衫用浴袍严严实实的包起来后,秦亦灏抹了抹她不停滑落的泪水,“好了,也不嫌牙疼?” 姜衫这才松了口,秦亦灏苦笑着看着被咬的血肉模糊的手指,“真是个狠心的女人。” 可他也知道自己做的过了,本来只是准备逗逗她,他事先安排着来这里泡温泉也只是简单的为了想要跟她独处一地,他不否认也有过一些旖旎的想法的,只是他坚信自己自制力惊人,也一定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 谁知道他还是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她,秦亦灏根本就不敢回想刚才的一幕幕,一想起来整个身子就止不住的发热,他真怕自己会忍不住伤了她。 “跟了我吧。”秦亦灏狭长深邃的黑眸直视着姜衫,他一遍又一遍的擦拭着姜衫眼角的泪水,“我会对你好的,宠着你,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我会对你负责的,姜衫,跟了我好吗?” 姜衫怔怔的抬起眸子,那双永远看不清神色的雾蒙蒙的大眼睛满是水光,眼前的男人冷峻而强壮,他曾是那么遥远而又让她避讳的存在,他强大到足以让白岐彻底对她无可奈何,他的地位,手段,能力,无论哪一样都是她究其一生都无法企及的。 可这样的男人真的是她能够招惹的起的吗? 对上秦亦灏那双及时说着最温馨的承诺和情话,也依旧深沉的看不出一分情绪的双眸,姜衫突然就从心底里打了个寒战。 白岐在姜衫门外的小径上站了一夜。 在他的周围早已经散满了烟蒂,他看着秦亦灏把姜衫送回来安顿好,看着秦亦灏安排了人守在她的门外后进了她隔壁的房间,看着秦亦灏一大早带着她吃了早饭后驾车离开。 姜衫没有反抗,她就这么顺从的跟着他,就像以前无数次顺从的跟在自己身边一样,如果昨晚白岐还认为姜衫的行为是为了故意赌气气他,那从昨晚到现在的一系列事情已经让白岐的心彻底沉到了谷底。 像是被一万只蚂蚁一口一口的在血管中啃噬撕咬,白岐的每一寸骨骼都凉了起来。 于是当兴奋雀跃的赵青青找到白岐的时候,他看向她的眼底已经阴翳一片,直把赵青青看的猛地打了个激灵,心里登时不安了起来。 重生以来姜衫的心情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沉寂过,姜衫不接任何人的电话,她把自己关在家里关了很久,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不停地练舞,一直到涅槃社团分组的那一天才从家里走了出来。 走出家门的一瞬间,迎着刺目的光线,姜衫面无表情的轻吐了一口气。 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的,逃避永远解决不了问题,无论发生了什么又发生过什么,生活还是要过下去。她永远不可能因为任何事情停止自己前进的步伐,更何况恶人还没有得到应有的报应,安静的思考可以,既然已经做过了决定,她就再没有任何一直龟缩躲避的资格。 而在涅槃社团的集合处看到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姜蜜的一瞬间,姜衫脑子里最后一丝颓废也彻底消失的一干二净,迎着姜蜜对着自己陡然绽放的巨大笑容,姜衫嘴角勾起了一抹奇异的笑意来。 姜蜜的身边站着姜薇,赵青青正笑容亲和的在和姜薇说话,见姜杉来了,赵青青和姜薇两人的表情都有一瞬间变得很奇怪。 摆出一副慈爱姿态,将长辈的架子端得十足的姜蜜笑盈盈的迎上去,“你这孩子怎么现在才到?社团里其他人都来得差不多了,看你,真是不懂事,让老师们见了多不喜欢啊。” 这时候的姜蜜丝毫没有意识到,在这种时候上赶着正撞在某人的枪口上,到底会产生怎样可怕的后果。   ☆、第52章 姜薇前两天去过t大以后是哭着跑回家的,她身上脏兮兮的,脸也肿着,姜蜜第一眼看到的时候吓得差点晕过去,就连周老太太乍一眼瞧见都以为姜薇是出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等姜薇泣不成声的添油加醋把姜衫对自己做了什么说完以后,周老太太摔了杯子就要去t大找姜衫算账,翻了天了她!姜薇可是她的亲妹妹,她怎么敢这么不顾脸面的又打又骂的?姜薇只管哭,还是脸色铁青的姜蜜把周老太太拦了下来。 “先别忙着去。”姜蜜眼神怨毒,脑子里面早已经想了无数种用来报复折磨姜衫替女儿出气的办法,可姜薇嘴里说的另一件事却让她硬是把一切念头给压了下去。 “薇薇,你先别哭,慢着点儿说,你刚才是不是说姜衫进了你之前说的那个涅槃舞团?” 姜薇又急又妒的点点头,气的不停地扣着沙发,恨得牙根都要咬碎了! 姜蜜点点头,同样恨得咬牙切齿,姜衫这死丫头是被什么附身了吗?这怎么不管怎么整她到最后她还是能重新翻身!这些机会本来应该是薇薇的,凭什么一次次全被姜衫给得了去? “我记得你说过,每年涅槃招收的人数都是有定额的,不多不少只要一百人是吗?” 姜薇不解,“妈你问这个干吗,还不去帮我出气!” 姜蜜阴冷的笑了,“既然今年的人数已经招够了,那能进去的办法就只能是中途有人退出了。” 周老太太正在心疼的给外孙女儿擦着脸,意识到女儿想干嘛的她脸上的急怒收了些,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对对,薇薇今年不是去的晚没能得到进去的资格吗?她竟然敢动手打薇薇,让她赶紧把名额给让出来,不然咱们可不依她!一个在军校的,没事跳什么舞?” 姜薇也收了眼泪,她一想起姜衫打她的那副盛怒的样子就是满心满肺的火,“她哪会有那么好心!” 姜蜜眼睛闪了闪,意味深长道:“这就要看咱们怎么做了。” 于是这边一看到姜衫就恨得要炸毛的姜薇,被姜蜜的眼睛一横,就想起了之前她们的谈话来,想着大局为重,姜薇还是把怨气憋了回去,对着姜衫挤出了一抹怯怯的笑来。 这边负责安排新学员进社团总事宜的赵青青已经先上去打了圆场,“没事的阿姨,还不算太晚,老师们不会介意这么多的。” 说着和善的上前拉住姜衫的手,“好久不见啊姜衫,没想到你也进了涅槃,我真替你高兴,来,快进去吧。” 姜薇道:“进去了先给老师们道个歉,你应该比老师早到才对,怎么能让老师等你?太不像话了。” 姜衫跟没看见她们似的,顺着赵青青的力道就往里面走,赵青青叹了口气,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那眼神却带着对姜衫不礼貌的几分责怪。 姜衫没反应,姜蜜可是一点都不生气,边做出体贴的模样在姜衫身边絮叨边跟着往里面走,“你也别怪姑姑对你要求严格,你看你平时也没个人管着,你爸不在了也就只有我们这些亲人来看顾着你了。你先前闹就闹了,我和你奶奶也想清楚了,你是被你爸的死给刺激的,一家人还是和和乐乐的过着最好,可别…” 姜衫脚步一停,突然站在了原地,姜蜜忙跟着停住了脚步,跟在后面的姜薇眼睛就是一亮,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等着看姜衫被激的发火。 姜衫却只是停了一下,就继续往前走,边走边对着赵青青道:“社团也可以让外人进的吗?” 赵青青道:“今天是第一天,因为要让老师挑着分组,并不是正式的训练,所以是允许外人来看的,算是个个人展示环节。” 顿了顿,赵青青还是劝道:“况且那毕竟是你的长辈,跟你说话你怎么能这样的态度呢,社团里面是很重规矩的,老师们对学生要求的也严,你这样的表现落在有些老师眼里面可是会拉分的,今天正是挑学生呢,可不能在老师眼里落下不懂规矩的形象。” 说这话的时候几人正走在站在入口不显眼处的几个老师身边,赵青青背对着她们,为了表示出自己的急切和关心,声音不自觉地提了提,正被几个老师听了个一清二楚。。 姜衫转过头,正阻了赵青青说完就准备继续往前走的步伐。 “我和学姐认识的也有一段时间了,知道学姐是个心底善良的女孩子,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况且又只是一面之缘的人…”姜衫叹了口气,留了个话头给人无尽的遐思,垂眸苦笑着把话推了回去,“况且我是什么样的人,学姐你还不了解吗?” 这话就说的实在是巧妙了,姜衫既然是赵青青亲自牵着进来的,还是那样亲亲密密的模样,那就该是关系不错并被赵青青看重的人,另两个却是刚见了面的,还不了解人家的底细的情况下怎么就能认定这样的情况是姜衫做的不对? 赵青青要是接着挑拨下去,那就是明知道姜衫人品不好还要主动结交,要是顺着姜衫的话说了她的好,那就是识人不清,为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就把朋友想的不堪。 都是聪明人,赵青青那脸顿时就被姜衫这看似绵软实际却是在谴责的话给说的红了,尴尬道:“你看你,我也是想着…” 姜蜜受伤的插话,“衫衫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我们今天可是转成来给你打气助威的,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们呢,实在是太让姑姑伤心了。” 姜薇也依恋的叫了声“姐姐”,就眼巴巴的看着姜衫没了下文。 姜衫转眸看着两人,做惯了戏的她们脸上毫无破绽,那逼真的关心和忍让任是谁也挑不出来任何错处。都是心知肚明彼此之间发生过什么事情的,那怨结的那样大,怕是这辈子都别想解开了,她们就这么当着她的面刻意的做出这样一番姿态等着她发怒,等着她露出破绽,然后再施展出她们最大的能耐来通过那小小的破绽给她致命的一击。 这样明目张胆的算计,由不得不让人恼怒! 姜衫从赵青青手中把手抽了出来,眼神含怒,倏然间手快速朝着姜薇扬了过去! 姜薇顿时尖叫一声,吓得猛然后退了一大步,凄厉道:“姐姐!” 这突然发出的声音明显把周围的人给吓了一跳,纷纷奇怪的朝着这边看了过来。 姜薇瑟瑟的看着姜衫,做足了姿态,心中却滑过得意,只道姜衫终于被憋出了火气,准备跟上次一样对她动手呢。 只要姜衫那巴掌冲动的落在她的脸上,她今儿个可就彻底完了。 同一时间姜蜜也焦灼的欲拦,焦急道:“别…” 那故意慢上两拍夸张的拦截动作才做到一半,话还没说完呢,就见姜衫白嫩嫩的手掌就缓了势头停在了姜薇的身前,姜衫的脸上怒意像是昙花一现,瞬间变作了不解和怔忪,她奇怪的打量着两人,“怎,怎么了?” 姜薇见事情不对,反应迅速的一提腔就要开始赖,姜衫嘴却比她的反应还要再快上一些,已经无奈的率先笑道:“姜薇不是军艺的吗,都跟到这里来了,倒不如陪我一起上场。” 说着有些尴尬的看着姜薇,做着邀请手势的手掌往回收,“你这是在干嘛呢,突然大叫一声把我吓了一跳,毕竟还是在正规的社团,即使可以旁观,还是要注意些分寸的。” “噗” 有人忍不住闷笑出声,姜衫那温温和和中透着诧异的表情把突然间就情绪激动的姜蜜母女衬的万分突兀,看上去简直就有些莫名其妙的神经质。离得近的几个老师已经摇摇头走了,社团里都是名师,也都傲气的很,姜蜜和姜薇这样的行为看着有些让人莫名的不舒服。 周围人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小丑一样,姜薇心里明镜似的自己这是被姜衫给设计了,她敢发誓最开始姜衫那动作和表情绝对是奔着甩她耳光来的!当下气的脸都白了!姜衫要是会那么好心肯让她上去表演才叫见了鬼了!她绝对是在当着她们的面在耍她们! 姜衫的确存着拆了她们的面具的心思来的,喜欢做戏就索性让你做给大家看,整日里孤芳自赏的容易憋坏身子。 “我真能…” 姜蜜和姜薇还准备圆场,姜衫却根本不在给她们机会,低呼一声,“算了,既然你不愿意一起我也不强求,我要走了,时间到了!” 话音未落就急急的朝着集合处跑了过去,徒留下答应的话才开了个头还没来得及说完的姜薇,和因为最开始做出了慈爱模样结果连发火都不能的姜蜜。 赵青青冷眼瞧着,若要论到气人,姜衫敢称第一就没人能再称第二了,直把人憋的连一点稍微解气的机会都不肯给,姜蜜和姜薇从进门起故意说的那些让人听着生气憋屈的话在姜衫这里连小儿科都算不上。姜衫哪里是不跟她们置气反驳,约莫是压根就不屑跟她们做口舌之争,只等着让她们自取其辱呢。 姜蜜和姜薇两人为了达到目的一向是不择手段的,硬是把气和那火辣辣的尴尬给忍了回去,不但没走,反而挑了观众席上最前排的位置坐了下来。 姜衫在侧台等的时候,姜蜜就在下面故作不经意的和旁边的社团老师讲着姜薇的履历。 “…被英国皇家舞蹈学院递了面试申请的,那时候全家都高兴,谁知道这孩子身子不争气,去了英国就病了…在xx舞蹈队里一直都是领队,当时和她姐姐一个队,没人不夸她有灵性跳的好的…姜衫去了t大,这孩子却不肯放弃自己最热爱的舞蹈,一直都在不停地努力呢…” 姜蜜和姜薇长相相似,都是精神漂亮的人物,再加上衣着华贵,一看就是出身富裕的人,存了心思去接近人的时候,其实是很容易取得陌生人的好感的。她们避开了先前遇到过的几个老师,姜蜜专心的在没打过照面的老师那里努力的推销着姜薇,姜薇就礼貌的谦虚着,对那些履历却是都骄傲的承认了下来。 当然,所谓的风光履历和参加过各种比赛获得的赞美殊荣,都是从姜衫那里信手拈来的。姜衫当年的种种过往实在是风光又漂亮,无论在哪个场合说出来都是让人惊叹又艳羡的,姜蜜可这劲儿的把这些模棱两可的名头往自家女儿头上套,反正都是的确发生过的真事,虽然姜薇一向都是在做着姜衫身边的配角和近乎跑龙套般的存在,可谁真会去查证这些呢? 自信又有能力的人一向是受人喜爱的,没一会儿就真有几个老师边看学生表演边跟姜蜜攀谈起来,其中就有早对姜衫厌恶透顶的郭玉坤。 他先前给姜衫打了零分,让她被分在了初级班后其实心里是相当解气的,社团老师门的名头大,权利更大,他即使这么公然的表示对姜衫的厌恶也绝对不敢有人多说什么的。 可凡事就是出了个特例,他就泄愤的打了个零分而已,他先是被从来不多管闲事的秦政委给叫去了政治部一趟,刚灰头土脸的出来,就又接到了消息说是自己签了景天的学生没任何原因的被辞了! 接着刘宏那边也出了事,不知道被谁煽动的,先前被刘宏带过的好几个女学生一起把刘宏给告了上去,猥,亵学生可是大丑闻,刘宏立刻就成了众矢之的。但也亏刘宏这么多年在学校经营的好,又有自己的大靠山,摆出一副被人陷害冤枉的姿态,说有人要害他,纠缠不清间这闹得极大事儿就要被强压下去。 可这节骨眼儿秦政委又插手了,他拿出了在刘宏家里当时搜走的混着迷药的橙汁,这下不止刘宏,连他那疑似从犯的老婆也被送了进去。 刘宏官司缠身,到现在还没敲定到底要被判多少年,正在焦头烂额的四处请律师找关系,不过随着站出来指证的人不断增多,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不管刘宏找再多再硬的关系,重判是绝对跑不了了。 因此摸不清姜衫到底有着怎样后台的郭玉坤短期内虽然忌惮着再不敢明目张胆的动她,可那梁子却是结大发了。 “这么优秀的学生怎么没有来参加社团的选拔?听你这样说她这个做妹妹的可比姐姐优秀的太多了,就是我们手下的学生,能接到英国那边的面试申请的可也是凤毛麟角。” 姜蜜苦笑,“还不是英国那边的面试给耽搁了,耽误了报名,等安顿下来以后那报名的名额已经满了,只能等明年了。” 郭玉坤道:“那真是可惜,这样的学生要是能进来,我倒是可以直接收来到我的组里,算是稀缺的人才了。” 姜蜜和姜薇顿时对郭玉坤产生了惺惺相惜的心态来,姜薇那眼睛已经亮的要放光了。 郭玉坤也是能人,见她们两人万分遗憾的样子,话里话间又十分想进社团,就试探着道:“只是可惜了,今年的名额满了,要是有人中途退出了倒是能试着把你招进来。” 姜薇整个人都飘了,她们本也就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来的,没想到竟真的有这样的意外之喜!按照她们原本的打算是想跟姜衫闹起来,等级分明的涅槃舞团重规矩的传统可是很有名的,一旦姜衫在老师们眼里的形象坏起来,她们再一唱一和的把姜薇的形象塑造起来,只要姜薇能在这些老师们的眼里留下个好印象,等把姜衫弄下来以后她的机会就大了很多。 这会儿得了郭玉坤的准话又怎么能不让她们欣喜若狂? 姜薇道:“姐姐倒是说过怕力不从心的话呢,不过这机会难得,还是希望她能好好把握。” 郭玉坤顿时就笑了,翘着兰花指抚了抚头发,他也是人精,一听这话就知道这两人和姜衫之间有问题,姜衫啊姜衫,我可等着看你栽在自家人手里后的表情呢。 不过是运气比较好,阴差阳错的得了选拔的资格,你妹妹比你强那么多,你又有什么资格跟她抢位置? 别的不说,单只是能得到英国皇家舞蹈学院面试邀请这一项就足以证明姜薇的不凡了,倒不知道能甩姜衫这个在二流大学读书的非专业的几条街去。 这边聊得投机,那边学生的个人展示也在热火朝天的进行着,随着时间的拉近,除了来捧场的学生家长以外,更多得了信儿的人正在不停地往这边赶来。 为了能够得到自己仰慕的老师的青睐,这些万里挑一的学生们可是卯足了劲儿表演,已经算得上是一场精彩至极的完整演出了。 会场在秦亦灏出现的时候掀起了一个小□□,谁都没料到景天国际的老总竟然会不打招呼的直接来了这里。社团的总负责人接了消息立刻就赶了过来,会场观众已经来了很多,社团这边有都是知道秦亦灏有着洁癖的,总负责人忙让人开了二楼的门锁,一群人拥簇着秦亦灏上了二楼的看台坐着。 几乎所有人都猜着秦少这是一时兴起来选人来了,表演的学生们里有听到风头的又是紧张又是兴奋,会场上原本舒展的气氛立刻就变得紧张起来。 这时候正躲在后台热身的姜衫手机突然响了起来,看到秦政委的名字姜衫有片刻的愣怔,深吸了一口气后才放下腿接了过来。 “在哪里呢?前两天给你打过电话,没人接。” 秦战的声音依旧威严如昔,熟悉起来后收敛了些那份生人勿近的凌厉的他就显得没有那么的可怕了,沉厚稳重中让人一听就觉得可靠。 姜衫道:“今天社团分组呢,我前阵子一直在练舞呢,手机没开。” 秦战“恩”了一声,跟姜衫简短的提了些刘宏那边的处理,末了道:“怕对你的影响不好,所以之前一直没有把混了迷药的橙汁拿出来,我擅自做了主处理了人,要是有什么不好的流言传出来了你及时告诉我,我会处理。” 姜衫心里顿时涌起了一股暖流,想起来自己被刁难着分进了初级班后第一时间找秦政委去告状,那时候的心思是怎样的连她自己都分不清了,倒没想到他竟然真的会放在心里。姜衫此刻的心里某处不为人知的角落说不上来是甜蜜还是难过,只是眼中还是忍不住带了些愉悦,抱着手机,唇角却勾了起来。 “谢谢您,秦政委,帮了我这么多次,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才好呢。” 秦战笑了两声,“再有机会练枪的时候手脚麻利些就算的上是对我的感谢了。” 姜衫也想起了上次的窘态,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 “我去看看你吧。”秦战突然道:“我记得你舞蹈跳的很好,轮到你上场了吗?” 姜衫下意识的就看向了展板,离自己还有一段距离,雾蒙蒙的眸子暗色快速的变换了数次,不知怎的姜衫突然就有些紧张起来,再想起来现在自己的处境和当时在蠡园发生的种种,姜衫刚雀跃了一瞬的心陡然就有些恹恹。 “马上就是我了。”姜衫轻声道。 秦战那边顿了顿,在姜衫几乎以为他要挂电话的时候,秦战才道:“我就在附近,赶快点应该能赶上,你尽量等一下。” 说着就断了线。 姜衫愣愣的拿着手机,她知道最明智的选择就是不再跟秦政委多做牵扯,那时候在蠡园的时候秦亦灏已经暗示的很明显了,秦政委是有着自己的女人的,况且自己既然已经决定了要用对付白岐,就没了再胡思乱想的资格。 可万一不是呢? 姜衫记得上一世并没有听说秦政委有过婚姻,也许蠡园的那个女人是个误会呢?秦政委身上某种奇怪的特质对重生一世的姜衫有种奇特的吸引力,让她不自觉地就想要亲近他,每次跟秦政委在一起都会有一种强烈的安全感,他让她觉得很安心很踏实。 姜衫没有过准备解决完所有的麻烦,报完所有的仇后就这么孑然一身孤独终老的打算,她的目标不是一生复仇,而是最终的圆满。可她经历过白岐的事情又很难会再喜欢上别人,她已经不知道心动是什么感觉了,似乎心里头剩下的除了算计还是算计。 因此和秦政委在一起时那种让她摸不透的情感让她极其的眷恋,即使知道不该,可姜衫却仍旧不甘心就这么轻易的放开。 说不定有别的办法呢,姜衫侥幸的想,不一定非要用到秦亦灏啊,她和秦亦灏之间还没有发生什么,一切还能挽回,秦政委也没有喜欢的人,说不定她真的可以试一试呢? 她防备着所有人,可总是一个人却也让她有种刻骨的疲惫,她想找个人陪陪,如果是秦政委的话似乎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姜衫的眉眼柔和起来,就这样吧,总是要试一试的,她也是有着幸福的权利的。 结果到了姜衫该上场的时候秦政委也没有赶过来,上场前环视一周确定没有他的影子,姜衫说不上来是失望还是松了一口气。 视线幽幽的滑到第一排,姜蜜还在跟郭玉坤那边的几人相谈甚欢,那满面的雍容笑意下,姜衫几乎能猜出来她在对着那些人说着什么,无非是往姜薇脸上不停地贴金。倒是姜薇有些藏不住,知道姜衫快上场了,眼神不住的往舞台上瞟。 姜衫的头发已经长长了很多,她松了发夹把黑亮的头发放出来,靠在隔板上伸手随意的梳笼了一下头发,嘴角微挑。 不就是想把她从社团里拉下去吗?意图摆的这样明显,她要是不成全了她们都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不该肖想的东西,哪怕你动了念头都是原罪,既然这么迫不及待的表现,她就给她个机会好好表现。 她姜薇爱抢自己的东西,爱夺了别人努力的成果自居,她这个做姐姐的,总该让她清醒的看着,什么是现实,什么是梦想了。 于是在姜衫上场音响师在准备背景音乐的时候,正在咬牙切齿的偷眼打量的姜薇突然不安的发现,走向舞台的姜衫蓦地看向了自己。 接下来那不安就成了现实,姜衫笑的再恬淡无害不过了,那黑幽幽深潭般的双眸中却藏着只有姜薇能看懂的讥讽和怜悯。 “老师,我和妹妹从小一起练舞,她也是军艺的学生,我想邀请她一起共同完成这支舞蹈可以吗?” 其他的学生也有带着舞伴来的,对此倒没人有异议,坐卧不安的姜薇就眼睁睁的看着姜衫再次向着自己伸出了手,“姜薇,来啊,上来吧。” 姜蜜本谈笑风生的脸就沉了下来,姜薇怯怯的笑道:“姐,你之前也没跟我说,我都不知道要跳什么舞,快别捉弄我了。” 姜衫笑了,“是我们一起练过的舞蹈《清泉》,还一起参加了比赛,记得吗,就是去年那个…” “我,我记得!” 姜薇生怕姜衫把话给说完了,快速的接话打断了她,那次姜衫可是冠军,她要是当场说出来那她之前说的大话可就全都漏了馅儿了! “可我已经很久没有练了,我怕跳不好,还是…” 郭玉坤倒是急了,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姜薇,这么好的机会她怎么能这么轻易的让出去!《清泉》她们刚才才说过,拿了冠军的比赛,去年才参加过现在怎么可能会说忘就忘?一定是在顾忌姜衫的脸面,可这哪里是顾忌脸面的时候? 郭玉坤几乎是迫不及待的站起身拉姜薇。 “好了,快点上去吧,不是说那个比赛得过冠军的吗?肯定能记得清楚的,陪着你姐姐跳一曲,只是配合,别紧张。” 迎着姜衫那早有预料的眼光,姜薇的脸猛然涨了个通红!心里又急又怕,这一出可是她从没想过的,生怕姜衫当场说出些什么,那她也不要再活了。 姜衫倒是什么都没说,就站在舞台上安静的等着她,姜薇直感觉自己像是走在针尖上一般!   ☆、第53章 我每天都有练舞,她已经有几个月没机会接触舞蹈了。 军艺的导师也说过我舞蹈天分很高,她社团选拔的时候可是被判了一个零分的。 她从小到大一直是领队不过是因为舞蹈队的老师知道她爸爸是姜洛生,只是为了谄媚讨好才会一直让她当领队,舞蹈队里有女生说过她跳的比姜衫好看多了。 她们是从小一起学的跳舞,她练习的比她要刻苦的多,她从来都没有比姜衫差什么,她缺的只是机会,姜衫不过是长了张容易讨人欢心的脸才会比她多出了那么多的机会。 姜薇一遍又一遍的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只要自己好好跳,一定能获得老师们的青睐的,大家一定会知道她比姜衫要强的多的多,她也是可以凭借着自己的实力进去涅槃舞团的。 每走一步姜薇就在心里给自己打一次气,我比她强,我一定会赢过她的,我一定能夺走她所有的机会,让她明白她所有的殊荣都一文不名。 有些人需要包装,有些人善于包装,而有些人却是已经把包装当做了自己生活的一部分,她们骗着别人,骗的久了就把自己也骗了进去。那本来只是用来抬高自己的包装就这么在她们心里成了真实的存在,到了后来连她们自己都彻底的坚信起她们嘴中说的那个光鲜的存在就是自己无疑了。 于是等姜薇走到台中央,当她站在灯光下的时候,先前的慌张已经全部化作了满满的斗志和自信。 再没有人比姜衫更清楚姜薇和姜蜜的这种本性和特质了,她看着姜薇像是一个高傲的女王一样恢复了最得体的微笑站在舞台上,站在她的身边,她穿的那样光鲜亮丽,姿态那样的优雅自信,姜衫心里就涌上了一阵强烈的想要撕毁姜薇这种皇帝的新装般的自信的冲动。 “想进涅槃吗?” 姜衫嘴唇微动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问道,她笑的像是个知心大姐姐,满眼的纵容。 一站在舞台上姜薇就已经彻底的武装完毕,她表现的像姜衫一样的得体,举止间甚至下意识的模仿着姜衫身上那种沉淀过的从容,她笑的娇怯而无辜,虚伪的撒娇般道:“姐姐,我可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姜衫挥手示意音乐准备,垂目轻声道:“我知道你想让我退出,自己加入进来,不过姜薇…” 姜衫声音放的更轻了,凑近了姜薇,那脸上的笑容不改,在外人看过来别提多和善可亲了,就仿佛是一个再称职不过的姐姐在体贴的安慰着妹妹不要紧张,她摸了摸姜薇的头发,直视着她那双骄傲又充满了算计的眼睛。 “你真的觉得在我面前,你配吗?” 姜薇脸上的面具像是被一只利剑猛然割裂个一道口子,一阵浊气瞬间从她的心头直冲上脑海! “你傲什么!配不配…” “开始了呢。” 姜衫什么时候会给她说完话反击的机会,姜薇的恼羞成怒才刚露了端倪,姜衫就轻身转到了另一边,身子舒展而优雅的侧倾,朝着姜薇比出了邀请的姿势。 姜薇顿时被堵的气息翻涌! 可这时候上百双眼睛都在看着这边,先乱了心神出错的那个就注定是先输了的那一个,姜薇忙压下了所有的情绪努力的让自己迅速的投入进去。 《清泉》是一个纯葫芦丝伴奏的舞曲,编舞采用的是传统舞中夹杂着现代舞,对舞者的各项基本素质要求都很高,即使是在准备充分的情况下想要完美的把整段舞蹈呈现出来都不容易,要是稍一分神更是极其的容易出错。 当初姜衫和姜薇所在的舞蹈队上了这个舞的时候,姜衫和姜薇是一起作为领舞出现的,明明是群舞,可那次得了冠军后,所有的评委都只对姜衫赞赏有加,赞美的话不要钱似的往她身上堆,同样身为领舞之一的姜薇就像个隐形人似的站在姜衫旁边,她比她打扮的更美更耀眼,可所有人却都只能看到姜衫一个人。 如果论风光,姜衫要是称第二,同队的人再没人能出其左右说自己是那个第一。 在这样的情况下,姜薇要是能不对姜衫生出恨意,那才叫见鬼了! 姜薇自认为跳的不比姜衫差,那次被姜衫夺了所有的风头后,姜薇气的回去苦练了很久,这只舞已经算是被她印在了骨子里,印在了脑海里,算是她最熟悉的舞蹈之一了。 葫芦丝的声音响起的一瞬间,姜薇就迅速的把自己的情绪投入了进去,即使被姜衫堵着气了一遭,那舞蹈的起势也丝毫没有紊乱,姜薇冷笑着挑衅的看了姜衫一眼。 想靠着这种低级的手段让她自乱分寸,姜衫也实在是太小瞧她了! 可姜衫对她那充满着敌意的眼神却只是意味不明的一笑,接着姜衫在一个重拍下身子蓦地缓缓下沉,正抱胸后仰的姜薇顿时惊了一跳! 姜衫像是没看到姜薇震惊的眼神一般,向下的走势依旧均匀,脊椎垂直,对着脚后跟同时下沉,动作陡然变得矫健而充满了阳刚之气。 她竟然在跳伴舞的动作! 姜薇几乎是在姜衫变换舞姿的同时就反应过来了姜衫的意图,心里顿时惊疑不定! 《清泉》是一首以唯美爱情为主题的舞蹈,讲述的是一段爱情悲剧,舞蹈分为三段,姜衫突然的变招在这种分段似的舞蹈里面是很常见的一种邀请和暗示——她让姜薇来跳第一段,下一段的时候两人再转换过来,最后一段却必定会是原本的齐舞了。 可令人惊诧和始料不及的并不是姜衫的突然变式,而是她这种行为代表的一种含义。 她这分明是在斗舞! 姜薇第一时间涌上心头的先是被戏弄的愤怒,可接着眼神里的斗志一下子就被激出来了!先不说第一段本来就是《清泉》里的精髓也是最出彩的一部分,便是姜衫为了乱她的阵脚突然选择让她先跳,就已经输了半成,谁都知道在势均力敌的情况下,同一段舞越先跳的人越是占尽优势的那个,本就先抢了眼球,后跳的那个人再努力大部分情况下也只是在重复前一个人的动作,姜薇自视甚高,当然不认为姜衫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比得过她。 更何况姜衫可能只记着她自己当年的荣耀,并不知道她在私下里苦练了多久这支舞蹈。 姜衫这回,输定了! 第一段是少男少女初相识的情景,潺潺清泉旁,出身高贵的少女在溪涧畅快的翩翩起舞。这舞蹈本来应该穿了水袖的,时间仓促,姜薇取了两条轻粉色的丝巾缠在手间,可对于姜薇来说这却丝毫影响不了那动作间的轻扬和优美,丝巾在她手中像是活了过来,一提腰一探身,少女就像是骤然降入凡间的洛神,那身子软的像水,又柔的似沙。 清泉流畅,少女的动作越发的庄严神圣,她那样的纯洁美好,身子以特有的屈伸动律在酣畅淋漓的舞动,玉雕般的手,嫩白□□的脚,刚柔并济的身体形成了三道流水般的弯,她就像是没了骨头一般,那样美丽又高傲的在天地之间施展着自己身体中极致的美。 右腿残疾的少男就躲在山涧的岩石后,他恋慕的看着美丽的少女,他的动作那样的含蓄,为了让少女能够尽情的舞蹈,他不敢做出一分亵渎的举动,所有的重心都支在左腿上,勾腿,出右胯,动作矫健敏捷而干净利落。 姜衫卑微的伏着身子,她环绕在姜薇身边,像是循着花香而来的工蜂,所有讯涌而澎湃的动作都是为了烘托出舞动着的少女的美。 少女发现了少年,惊慌间一个趔趄,顺势是流水般自然的劈叉下腰,少女娇怯的俯下了身子,她的身体像是盛放的花朵般,在最美的年纪绽放出了最美的弧度,丝巾轻扬,柔软的布料抚在少年脸上,两人一俯身一半跪。 惊鸿一瞥交付真心,此为相识。 观众席上顿时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 姜薇那连贯婀娜的动作将贵族少女的美妙演绎的淋漓尽致,更难得的是这舞蹈的用的内劲儿和巧劲儿很大,她的所有动作间却不见丝毫的吃力和凝滞,一气呵成,堪称完美! “这学生不错。”坐在郭玉坤旁边的一位老师低声赞扬,“在军艺里应该也算是比较拔尖儿的了,要是进了社团,我倒是真的想把这学生给要过来。” 郭玉坤掩嘴笑着瞥了眼神情激动又骄傲的姜蜜,意味深长道:“机会总是给有准备的人的。” 保持着俯身动作的姜薇缓缓抬头,她的动作悠然适宜,为了保持动作的连贯性,那额头上却早已经带了一层细密的汗,姜薇冲着半跪的姜衫粲然一笑,那眼神中是说不出的讥诮和自矜,她终于找到了机会当着这人的面说出自己不知道憋了多少日日夜夜的话。 少女矜持羞赧的伸出双手,少男顺势膜拜女王般谦卑的扶起她。 “真是抱歉呢姐姐,我们一起跳过的每一支舞蹈我都曾在下面无数次的苦练。” 少男扶着少女的腰,两人相依的搀扶着越过山涧,展臂相协,身子缠绕着做出各种缠绵的动作。 “我一直以来比你刻苦,比你努力,我比你优秀的太多太多了,可所有人都看不到,不过是因为我缺的是和你一样的机会。” 少男少女同时扬腿高扬,仿佛两只交颈的天鹅,那动作如此的缠绵刻骨,可相拥着的两人却比这世上最仇视的敌人还要更加互相怨恨,不死不休。 “谢谢你给了我这个机会。”姜薇的甜蜜的凑近姜衫耳边,得意道:“因为我终究还是会把你的一切全部都给抢回来,你早该习惯了不是么,我亲爱的姐姐。” 双臂分开的瞬间,葫芦丝的音阶蓦地低了下来,两人互换方向,姜薇笑的舒畅的急退,姜衫垂眸躬身。 角色互换,第二段战乱,有情人终还是分离,为了保卫自己的部落和族人,少年远征。 姜衫脸上那卑微隐忍的神色瞬间隐去,气势斗转,水袖如电般自手中放出,眼神蓦地睥睨凌然,那粉白色的长袖像是一道劈裂天地的闪电,瞬间在两人中间横绝上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 “姜薇。” 姜衫表情冷淡,嘴角勾起的弧度带着残忍和悲悯,她那仿若在俯视众生的眼神像是刀割般落在姜薇身上,她的声音那般凉又那般清透,恰似冬日里最冷的那股寒风,带着毁天灭地的凄寒直直的射向姜薇的每一寸骨骼经络。 “那么多年了,你竟然还是不肯明白。” 手臂曲折,纤腰旋转,水袖像是有了自己的生命,在空中舞动出了规则的昆仑。 “那你便看清楚了,什么东西注定是你付出了一切努力,穷其一生却也终究永远无法抢走。” 少年远征,他身上残疾,所有人都知道他这一去就注定永远再无归期。 你有过那种刻骨铭心的爱恋吗?你本身是快活的,肆意的,你的心灵像是一片再纯净不过的净土,它洁白,广阔又四海无垠。可有一天那个人就那样猝不及防的闯入了你的心里,你连拒绝和反抗的机会都没有,他的英俊,他的英武,他的爱护,他的好他的坏就像是饮鸩止渴的毒,一丝丝以一种强势又细水涓流的姿态闯进你的生命,你的灵魂,你的每一寸念想。 少女的旋转似乎将掀起了狂风,可每一周的旋转最终都会在同一时间同一个方向以同样的姿态蓦然一顿,每一次停顿,那凌厉中透着柔软的水袖都始终之向少年远征的方向。 你的世界突然就变得小了起来,你的高傲你的矜贵在他面前心甘情愿的沉寂下来,他成了你的整个世界,你是那么的爱他啊,爱到情愿弃了那四海无垠,固守在那浅薄的方寸间小心又窃喜的守护着那让你生让你死让你欲罢不能的爱情。 少女提腿后滑的动作像是一只即将渴死的白鹤,她傲骨尽碎,惊慌又哀婉的沉身展翅,水袖乍飞,却又在下一秒自最高点陡然坠落。 可他再不会回来了,你心心念念爱着的,藏在心里的,恨不得至死不渝同生共死的那个人,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少女挽袖抱额,侧身间细腰像是几欲堪折,狂风乍起,如水似的舞姿凝滞而又仓惶,那腿那臂那腰身舞动的速度越发快了起来。 不如寸寸都断了吧? 她期盼过,难过过,惊慌过,绝望过,可远征的战士一个个传来噩耗,最终那所有的情绪都化为了麻木。 你以为有一天没了心心念念的那个人,你会难以独自苟活,你甚至不能想象今后生命中才没有那人的足迹踏寻后世界将会是怎样的荒凉而难以继续。 少女的弯身下转,可那柔弱的脊梁却像是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给死死辖制住,她在即将迎面倒地的前一刻身子突兀的停住了,舞动着的身子双臂后折,堪堪停住。 这样高难度的动作看的所有人几乎不敢呼吸,不少人捂住嘴倒吸了一口凉气,生怕重了一点那人就会被惊的摔倒在地一般。 你以为自己会难以承受,这世间却总有别的事情能绊住你的脚步,你以为自己会无法想象,可你终究还是没有你想象的那样脆弱。 把一个你爱上的,爱着的,最终却变为了爱过的人从心里生生剜除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呢? 姜猛地直起腰身,水袖挥向天空,后折的腰身恰似一朵绽放的烟花,明知道美丽过后是毁灭,却仍旧决绝的不减攻势。 伴舞的姜薇下意识的继续着自己的动作,她烘托着她,就像是天生便该这样一般,她明明也在,可又像不该存在一般,活在那阴影当众,徒劳而干巴巴的继续着自己本职的工作。 下一刻姜衫该是绝望又不舍的收势反身,扮作守护少女的少年的姜薇承托着姜衫的动作,少女该是悲哀的告别了,柔弱又悲伤的告别自己还没盛开就已凋谢的爱情。 可对上回身的姜衫的刹那,姜薇却被她决绝的动作和憎恨的眼神骇的差点没忍住后退一步! 你有过那样的感觉吗,用一段美好的岁月爱上一个人,然后在用更长的岁月生生逼着自己忘掉那个人,你爱他爱的恨不得能为了他去死,可他却用了最高尚不过的理由绑架了你所有的情感,最后再将你弃之敝屣。 那么,我又凭什么会在一寸寸将自己的心掰碎了揉烂了,放在油锅里煎炸后还要对始作俑者报以悲春感秋的眷恋呢? 姜衫在姜薇即将按照预定动作拉住自己的同时,长腿突然以一个刁钻的角度侧扬,流线般破釜沉舟的错身下转,那水袖蓦然炸开,在两人之间横绝出天堑。 你我相决绝,我恨你,此生,不死不休。 姜薇突然就忍不住发起抖来,姜衫看向自己的眼神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可她像是在看自己,又像是在透过自己还在看着别的人,神色间带着几欲将她碎尸万段挫骨扬灰的戾气。 姜薇终于还是忍不住倒退了一步,狼狈又无措的僵硬在了舞台中央。 葫芦丝呜咽的声音斗转,阴阳两隔,少女斩断情丝,少年身死。 怎么会有人是那样跳舞的?像是在透支着自己的生命,恨不得能燃烧了灵魂来释放那样激烈的情感,姜衫收势和姜薇僵硬的同时,观看的人心脏还是激烈的快速跳动着。观众席上有人咽了咽口水,这才发觉自己手心里早已经满是黏腻的汗水,身体里的血液像是要沸腾一般,在血管里激烈的流动,直让人整个身子都热了起来。 众人陷入情绪中难以平息,鼓掌的时候就显得有些稀稀拉拉的,他们怔怔的看着舞台上的姜衫,一身轻粉的她却浓烈的像一团火,那四射的火焰和光芒直让人除了她再也看不进周遭一切的人一切的景。 姜蜜之前一直低着头玩手机,才不肯纡尊降贵的去看姜衫的表演,这会儿见姜衫跳完了才抬起眼打量,身边的老师们都只看着舞台上,却没一个人说话,观众的掌声也不知道比姜薇跳过后稀拉了多少倍,姜蜜心里头顿时放下心来,那股子得意劲儿就别提了。 女儿这次是赢定了! 第三段的齐舞是少年入梦和少女在哀思惆怅中垂垂老矣。 明明是万分熟悉的动作,可跟着姜衫一起跳的时候姜薇却明显吃力很多,平和的音乐中姜衫那旁若无人的姿态完全没有哀思的成分。姜衫起转整合间根本就不像在和梦里的少男寄托情义,脸上的悲痛早已经收了起来。 随着音乐的反复,姜薇还在惆怅而沉寂的入梦,同样的动作姜衫做起来却成了拨开阴霾的豁然开朗,姜衫的眼角在某一刻有几分软化,不知道是想起了谁,动作间竟真带了隐约真诚和期待。 姜薇摆手迎接入梦,姜衫脚步略柔上几分,就变成了接纳新人。 姜薇凌空推拒挣扎着不愿意再沉沦下去,姜衫同时凌空,轻松的摆动间却像是在犹豫踌躇到底要不要重新敞开心扉。 一个是悲情困顿,一个是努力走出来接纳光明,一样的动作硬是从两个人身上跳出了不同的情绪和感觉。跳着跳着姜薇的动作就开始仓促了起来,她几乎要被姜衫那样强势而带着主导性的动作压制的没办法继续跳下去! 不是这样的!姜薇完全被打乱的节奏,她心里慌张的不得了,几乎只是在凭借着身体的本能继续往下跳,姜衫扰的她根本集中不了注意力,她几乎没办法强迫自己把关注的视线从姜衫那里移开! 不对,哪里都不对,明明不该是这样的跳法的!姜薇心中尖叫,可无法集中注意力的后果就是姜薇开始忙中出错,一出错姜薇心中就更慌了,忙调整了想要跟上姜衫的动作,可她的节奏已经被打乱了,错了一步,再想赶上却只是更加深了下一步的错处。 等音乐彻底停下来,垂垂老矣的姜衫带着憧憬的动作环抱下蹲,一切彻底归于寂静,姜薇同样下蹲入眠,可气息紊乱间却差点没稳住重心,身子猛地晃了好几下! 比拼的时候,有种东西叫做主场掌控力,这样东西一旦落入其中一方手中,就意味着另一方已经彻底落入了下成。 舞蹈是人类最古老的艺术形式之一,可以说,中国有多少年的文明,就有多少年的舞蹈史。而这样最能直接表现出人最直接、最实质、最强烈、也是人最尖锐的情感的舞蹈,它的动作想要传达的含义全部都在你选择的表现形式上。 以最传统的悲剧式美感沉沦和从黑暗中走出来重新迎接新生活,显然后者更能够打动人心,更何况姜薇还在最后一段最能比出两人高下的齐舞中间出了那么大的差错,连气势都被完全压制。 舞蹈停止的瞬间,姜薇已经一败涂地。 姜薇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看着从容直起身的姜衫,姜薇脸色瞬间灰败,腿一软,没撑住直接坐在了台上! 姜薇的脸上满是汗意,姜衫的呼吸却依旧平稳如昔,不动声色的又在会场环视了一周,见还是没有自己一直期待着的那个人,姜衫心里突然就一阵失落,他还是没能来看她跳舞,亏她在跳最后一段舞蹈的时候心里有一瞬还想起了他。 不过那失望的情绪也就只持续了一瞬,以后还有的是机会跳给他看,姜衫勾了勾唇角,收回了视线去看委顿在地的姜薇。 那神色顿时就透出了些饶有兴致的讥诮。 她走到姜薇身前,弯腰对着她友好的伸出了手。 明亮的灯光打在两人身上,台下先是寂静,接着才是反应过来的零星掌声,等沉入心神的众人被掌声惊醒后,那雷鸣般逐渐整齐起来的掌声和喝彩声已经能掀翻屋顶! 背对着众人的姜衫脸上却没有一丝表情,她的身子还友好善意的弯着,雾蒙蒙的黑眸中却残忍至极。 “你想把我取而代之。” 姜衫轻声对着姜薇重新问了开舞前自己问过的那个问题。 “姜薇,你配吗?” 你的骄傲,你所有付出过的努力,你的自视甚高,那种你所有引以为傲的东西都被人一层层的给剥下来,然后残忍的逼迫着你面对那些自己死都不肯承认的事实。 你胸有成竹,你跃跃欲试,然后在你占尽了一切优势后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却还是落得个被践踏,被踩在脚下,被当做垃圾一样随意丢弃的下场,这种对精神近乎毁灭性的的打击,已经足以彻底摧毁任何一个人的心理防线。 姜薇怨恨而空洞的看着近在咫尺睥睨着自己的姜衫,极致的羞辱和不甘下,她的呼吸陡然变得粗重起来。她想起身撕烂她的脸,她想拽着她的头发狠狠往墙上撞,她想杀了她毁了她将她一寸寸生吞活剥,好不叫自己那样的崩溃和难堪,她更想抱着头对着全世界尖叫出声。 可脸色紫涨的姜薇却比谁都清楚,不管此刻她内心是怎样的崩溃和难堪,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她依旧还是只能顶着众人的视线,顺着姜衫的好意拉上她的手起身。 脸色麻木的姜薇僵着身子被姜衫拉起来,她像是个傀儡一样跟着姜衫谢幕,她眼睁睁的看着所有人的视线再次全部落在了姜衫的身上,姜衫笑盈盈的看着她对她表示感谢。 “谢谢我这个表妹的配合,以后继续努力,希望老师们高抬贵手,让我这个表妹明年也能得到个入团的名额呢。” 那样善意又俏皮的话顿时活跃了下面的气氛,台下的人登时就笑了起来,赞赏的看着姜衫表演的姐妹情深,她可真是个大度的姐姐,在这样的时候还不忘给自己的妹妹一个表现的机会。 姜薇几乎能从下面的人眼中读到她们在想着什么。 姜衫这是在当着所有人的面在告诉她,她不如她,她在施舍她,她甚至愿意施恩的替她争取着机会,她姜薇在她眼里根本就不是什么威胁,也不是竞争对手,她蔑视她,更能轻松的就能把她彻底踩入尘埃。 可她却还是只能受着。 因为本就扮演着体贴姐姐的好妹妹。 姜薇迎着数百双刺骨的视线,因为忍耐着暴怒和屈辱,头上的眩晕感不停地加重。 “还不快谢谢你的姐姐。” 有军艺的授课老师提醒着呆愣在原地的姜薇,“看你姐姐给你创造了个多么好的机会啊,快谢谢人家。” 姜薇张了张嘴,胸口被郁冲的陡然一痛!情绪激烈又憋闷堵塞的姜薇五脏六腑都闷疼闷疼的,绞痛间胃部突然就传来了一阵强烈的恶心,她脸一青,满头冷汗的疼的弯下了腰,接着就是一阵止不住的干呕! 伴随着姜蜜急促惊慌的叫声,姜衫忙做出体贴的模样去扶,她凑近了姜薇,万分温柔又关心的看着她。 “生气吗?可你今天就是吐出血来,也再掩盖不住你的无能和卑下了。” 像是被谁猛地往头上砸了一记,姜薇浑身所有的血液都瞬间冲到了大脑! “贱人!你给我滚开!” 被刺激的在忍不住的姜薇尖叫一声猛地伸手甩向了姜衫! “啪”的一声脆响,姜薇的手腕半空中被姜衫轻易的拦了下来。 “你这是干什么?不喜欢走后门?放心,这和你在英国那边贿赂面试官作弊是不一样的,老师们都有目共睹,你的舞蹈,跳的非常的好。” ‘跳的非常的好’五个字姜衫咬的很重,带着骨子嘲讽和蔑视。 说着姜衫猛地松了手,姜薇被那大力一甩,趔趄的倒在了台上! “不是你的东西,你非要来抢又有什么用呢?就算你今天真的处心积虑的跳的把我压了下去,没了机会就是没了机会,总想着把我拉下来取而代之,我姜衫可没你对我这么好的妹妹。” 姜衫冷冷道:“况且如果我真的被你们设计着被迫退出涅槃,最后却让你顶了我的位置进来,那这样的社团也就根本就不值得我用尽努力争取着进来了,你太低看涅槃,也太高看你自己了。” 意味深长的说完话,姜衫再不看台上陡然惊恐起来的姜薇,冷笑了一声转身回了后台。 这突然的变故把所有人都惊呆了,信息量实在是太大,就连郭玉坤都愣愣的反应不过来是这是怎么回事。 姜薇为什么会突然翻脸要打人?姜衫明明是去拉她的不是吗?姜薇今天来竟然是想把她姐姐拉下来自己进入涅槃吗?还有最重要的,什么叫做贿赂英国的面试官? 前台“嗡”的一声纷纷议论起来,夹杂着吵吵嚷嚷的讨论和姜蜜惊慌又焦灼的解释的噪杂全被姜衫抛在了身后,你再怎样粉饰太平,一旦疑惑的种子在人的心间种下了,真相最总比以比你预料的更快的速度抖露出来。 越是模棱两可的话越容易激起人的好奇心,英国的事情,她们真以为能永远的瞒下去吗? 既然挑了这么个时机来算计挑衅,她不给她们当众回上一份大礼又怎么能对得起她们的良苦用心呢。 想进涅槃舞团?只要她还在涅槃一天,姜薇就永远别想有这个机会! 沉着脸的姜衫刚走到侧台,还没来得及往后台进,就看到了站在侧台阴影处的两个人。 万玉研脸色苍白中透着些不自然的红晕,她半靠在墙上,身上披着一件军装外套,秦战正皱眉低头听她在感慨又惊叹的谈论着什么。万玉研咳嗽了两声,秦战表情更加严肃了,拉了拉她的胳膊,那样子像是在示意她先离开。 万玉研笑着突然伸手抱住了秦战的脖子,秦战的脸色先是一僵,接着就变得无奈起来。 “小万你别在这里胡闹,快放开!” “…难得那么热闹,我想看完,怕我累你撑着我不就好了。” 万玉研边说边又咳嗽了两声,脸上流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秦战威严冷峻的面上流露出了担心,语气间不容置喙,“就不该松口答应带你来散心,再看一曲跟我回去,我让管家给你熬了药粥。” 万玉研清冷的脸上红晕更重了一些,余光却瞥见有人经过,忙把手给收了回来,秦战见她突然收了胳膊下意识的就伸出手扶住了她的腰。 下一秒抬起眼的秦战就看到本该还在台上等待老师分组的姜衫就这么走到了他们的身边。 她穿着一身轻粉色的舞衣,乌幽幽的黑发散了下来,脸上画着淡妆,美丽淡雅的像是刚从画卷中走出来的古代仕女。 姜衫那双雾蒙蒙的眼神在他脸上转了一瞬,落在万玉研身上停了停,又缓缓的垂了下去,她涂着透明色口红的嘴角突然就勾了勾,那笑极淡,转瞬即逝。 意识到什么的秦战,那揽住万玉研的手就像是被烫到一般迅速的收了回去,双眸紧紧的盯住了姜衫,心里突然就涌上了一股奇怪的惊慌。   ☆、第54章 “秦政委,万老板。” 总不好装作看不见,姜衫礼貌的跟两人打了声招呼。 场面一时间有些尴尬,万玉研也没想到会突然碰到人,想起刚才自己的动作,脸上的红晕更重了几分。 她对姜衫的印象还是挺深的,在蠡园的时候秦亦灏对姜衫很特别,万玉研也不由得不重视起了这个漂亮的过分的小姑娘。 “你跳的很好,我刚才看的都入神了,之前还在跟秦战说你这小姑娘前途无量呢。” 万玉研知道秦战的性格不易接近,连带的兵都怕他,更别说姜衫这样的小女孩了,她习惯性的打了个圆场,“你不是接了几个军校的管理吗,文工团那里也缺这样的人才,也多提携着些你下面的学生。” 那语气中是再自然不过的熟稔,一看就知道两人私下的关系一定很好。 秦战抿唇,神色复杂的打量着姜衫,“我知道。” 秦战正准备对着姜衫说些什么,万玉研突然又剧烈的咳嗽了两声,她旧伤复发,最近一直在静养,本来就不适合在这时候出来,要不是他出门的时候她非要出来散心他也不会带了她出来。 秦战的注意力立刻就从姜衫身上转了回来,稳稳的伸手扶了她一把。 “又不舒服了?” 万玉研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那咳嗽声却一直都止不住,甚至还有更加剧烈的倾向,一阵清幽的香气萦绕着传来,秦战一想就明白了其中的关窍。 自从那事发生后,万玉研就对某些香料生理性过敏,平时还好,到犯病的时候却是闻都不能闻,秦战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视线就落在了姜衫的身上,眉头锁了锁。 “你喷香水了?” 为了舞蹈效果,姜衫穿的很单薄,刚才跳了一场下来身上也流了汗,这会儿被凉气一冲就有点冷,那画着淡妆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嘴唇却是冻得泛白。秦战的问话让她愣了一瞬,再看万玉研咳嗽的越来越厉害,她才意会了秦战的意思。 轻笑了一声,姜衫潋滟的眸子闪了闪,“抱歉,那我先过去了。” 万玉研的呼吸都开始急促了起来,秦战脸色就凝重了起来,也顾不上再多做解释,看了姜衫一眼示意她先走,“稍后给你电话。” 说着就强势的扶起了万玉研,沉声道:“回去吧,改天再出来。” 万玉研咳嗽的满脸通红,终于不再犟,顺从的顺着秦战的力道往外走,她抱歉的看了一眼姜衫,“咳,过两天让亦灏带你来家里玩。” 秦战一怔,姜衫却已经识相的退后了几步,“万老板注意身体。” 姜衫走后万玉研还在懊恼,“咳咳,过两天,咳,请她出来坐坐,今天实在是…你别怪她。” 秦战扶住万玉研的手紧了几分,他心里浮现了些疑惑,却知道这会儿不是问话的时候,见姜衫走后她呼吸顺畅了些才道:“走吧,之后再说。” 后台没开暖气,比会场里还要冷上几分,姜衫匆匆找出外套披上,身上仍旧冷的厉害。握紧衣领苦笑了两声,姜衫的心底突然就有些发凉。 心中曾出现过的那几份不该有的念想缓缓的沉了下去,姜衫紧了紧眸子,自己竟会软弱到曾生出那样的心思,连她自己都有些看不起自己了。摇摇头彻底将混乱的思绪甩出去,姜衫眸子又快速的沉静了下来,罢了,现在又哪里是纠缠在这些问题的时候。 姜衫一向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偶尔的软弱曾产生的某些不切实际的想法本就让她心中挣扎,这场面也不过是让她更看清了自己的现状,明白自己到底是谁又该做什么罢了。 把自己的心交付出去本就是极其危险的行为,她应该比谁都清楚这件事情才对,姜衫叹了口气,被现实残忍的打醒的她倒突然生出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释然来。 这样更好,心无牵挂才能更加冷静的思考自己的处境,这一阵是她僭越了。 姜衫给自己倒了杯热水,还没等直起身子,就听到了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转过身,一身纯手工订制西装的秦亦灏已经走得极近了。 秦亦灏鹰隼般的眸子在姜衫泛白的嘴唇上停了一瞬,又落在了她□□的脚上,本来冷着眼准备说的话就奇怪的转了弯,“怎么不穿鞋?” 姜衫没料到会在这里见到秦亦灏,被冻的蜷缩的一起的十个脚趾下意识的缩了缩,“秦总,您怎么来了?” 秦亦灏漆黑的眼珠子里带着寒光,他沉沉的看着她,气极反笑,“我不来,你是准备躲到什么时候?” 姜衫借着放下水杯的动作避开他压迫性的视线,低声道:“您误会了,我最近一直在忙着练舞。” 秦亦灏看着再冷静不过的姜衫,心里又气又怒,明明先招惹的人是她,之后不肯认账突然躲避的人也是她,他今天来社团的确是带着怒气来的,他就没见过这么不识好歹的女人,当他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宠物吗?他不是傻子,当时在蠡园她明明是对他有了明确的暗示的,现在这又算什么? 最开始没了姜衫的消息的时候秦亦灏以为她是因为当时两人在温泉的事情害羞,等在过了两天发觉出姜衫明显在躲他的时候,秦亦灏心情就陡然差了起来。 姜衫并不知道,因为她的原因,景天国际的高层最近生活在了怎样的水深火热当中。 秦亦灏为人谨慎而心思深沉,一样事情如果不在自己的掌控范围之内,他是必定要深究出其中的原因的。只是这种事情总不好多问其他人,秦亦灏又没碰到过这种情况,竟是想要处理也无从下手,脸色着实阴沉了几天。 直到有一天他路过无意间路过宣传部办公室门口的时候听到里面隐约传来了几声促狭的讨论声。 “…什么,你说他才动了十几下就射了?天呐,他到底是不是个男人!” “唉,别提了,我也没想到会这样,第二天就把他蹬了,这可是关系到一辈子的性福的事情,我可不愿意跟这种人将就。” “噗,踢了就对了,我跟你说,男人啊在床上看的就是持久性,要是…” 然后宣传部全体成员整整加了一个月的班。 上面说因为工作不力,加大工作量,再不提升业务能力,全体换血。 最重要的是,没有加班费。 活了这么多年,秦亦灏从来没有哪一刻会觉得尊严遭到了这样强大的羞辱! “姜衫。”秦亦灏眼神阴翳,事实那样的难堪,可他却也不是个肯逃避问题的男人,更何况还是在这种关乎到尊严的问题上,他的声音森冷而严肃,“你是在质疑我的能力吗?” 姜衫一惊,强掩住情绪的眸子陡然慌乱了几分,他知道了? “我…” 看着姜衫瞬间僵硬的脸色,明白了什么的秦亦灏脸都黑了! “我是顾忌到你的身子,况且那时候你也不情愿,我知道你没有准备好,不想为难你。”秦亦灏的声音发紧,眼神危险,“如果知道你会是这样的反应,我当初就不该心软放过你。” 姜衫愣住了,她反应不及的看着秦亦灏,一时间竟然没从他的话中听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秦亦灏欺近了些,姜衫被逼的退后了一步,正站在了带着化妆镜的桌子前,秦亦灏紧紧的盯着她,“你要亲自试试吗?” 姜衫的心就沉了下来,她从没料到秦亦灏竟会这样敏锐,她不过刚动了心思他就已经察觉得这样彻底,她眼神复杂的看着他,“你既然知道了……唔!” 下一秒话还没说完的姜衫就猛地被堵上了嘴巴! 秦亦灏冷峻的脸上的表情堪称暴怒,他咬住姜衫嘴唇的动作那样的用力,像是恨不得能当场把她给吞进肚子里! 秦亦灏的动作太快也太凌厉,姜衫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反应时间,一双雾蒙蒙的大严谨蓦地瞪的极大,片刻后才猛然挣扎了起来! “唔!你…” 刚一张嘴,还来不及说话,秦亦灏的舌头就以雷霆之势钻了进去! 秦亦灏猛地把化妆桌上的东西扫在地上,肌肉紧绷的长臂一揽,直接把姜衫抱在了桌子上,灼热的大手顺着姜衫的外套就朝着里面伸了进去,姜衫被激的头皮都炸了! 她气的猛地咬紧了牙关,下一秒早已料到她的动作的秦亦灏低笑一声舌头灵巧的退了出来,那嘴唇却不肯移开,执着的吮吸着姜衫的唇瓣,同时掌心直接推向了温软的高耸,姜衫的脸像是被点了火,“轰”的一声变得巨红! 姜衫膝盖猛曲大力的顶向秦亦灏的小腹,她的嘴唇被吮吸的生疼,爆红着脸奋力的一撇终于躲开了秦亦灏掠夺! “秦亦灏!” 姜衫低声怒吼,话音未落,清脆的“撕拉”一声陡然响起,姜衫的长裙从腰间彻底断裂! 秦亦灏辖制她的长腿的同时力道控制不均,直接扯坏了本就不算结实的裙子。姜衫穿的水袖长裙是社团里的,本就不是什么质量良好的材料,腰间的衣料一断,几乎是在姜衫惊慌的收起腿的同一时间,那裙摆因为她闪躲的动作直接顺着纹路撕开了一个长及脚踝的大口子,一双纤长的白腿若隐若现的露了出来,连着那纯白小巧的内裤也在腿间若隐若现。 秦亦灏也没料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只是看着一直镇定的姜衫突然变了脸色,又羞又窘的使劲儿试图缩成一团,那心里的热火腾的就窜了满身! “你,你放开我!” 怕外面的人听到,看到现在的情景她也不用活了,姜衫压低了声音,那语气里的羞窘恼怒却已经是喷薄欲发了。 “说,你愿意做我的女人。” 秦亦灏的声音沙哑,他逼近了她,视线带了温度般灼热的扫在她的脸上,大掌却不老实,直接探向了姜衫□□的大腿上。 那粗粝摩挲的触感让姜衫的头一蒙,心里却是又急又怒又惊又疑,这人既然已经知道了她本身是打着利用他的心思的,怎么还会有这样的想法? “你这是在干什么!” 秦亦灏见她不肯松口,只拿一双娇软的眸子恨恨的瞪着他,那雾蒙蒙的眸子里情绪实在深沉,不悦间掌心就在姜衫的侧臀上打了一击。 “啪”的一声脆响,直听得姜衫羞愤欲死! “你说我在干什么?” 秦亦灏沉哑的声线在‘干’上面着重咬了一下,那歧义顿时把姜衫气了个仰倒! “你当初既然敢主动抱了我,现在竟还想再反悔吗?”秦亦灏逼视着她,那阴翳的笑真像是能从嘴角生出骇人的獠牙来,声音却终究还是带了些郁闷的不满,威胁着不甘心的补充道:“真不放心,我带你去车上验证就是,现在给我应话,否则我可真在这里就要了你了!” 姜衫被秦亦灏彻底的辖制住,她一动不敢动,每动一下裙子就更裂了三分,这会儿裂隙已经快要蔓延到胸前了,她腰间的大片肌肤已经暴露在了阴冷的空气中。 姜衫猛地打了个寒噤,急怒道:“我知道是我先做的不对,可你既然知道我是在利用你,这样做不也是羞辱了我?各取所需罢了,何必要再这么苦苦相逼!” 秦亦灏所有的动作就是一停,他缓缓的抬起眸子,逼人的视线一寸寸的从姜衫的脸上移到了她的眸中。 顿了顿,秦亦灏重复了一遍姜衫的话,“利用?” 秦亦灏脸上那表情实在是奇怪,姜衫心里‘咯噔’一声,顿时就感到哪里不对! 秦亦灏看着姜衫唰白的脸色,神色间满是深究和变幻莫测,他又问了一遍,“你说的‘利用’是什么意思?” 姜衫见他深眸严肃而认真,就知道坏了,她怕是误会了什么了! 咬了咬下唇,姜衫第一次生出了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的窘境,眼眸闪烁着不肯看他,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的身子瑟瑟发抖,那白的发凉的肌肤在镜子的掩映下越发显得滑腻。 秦亦灏的声音甚至是温和的。 “你的意思是,你躲着我,是因为最开始接近我是存了利用我的心思的吗?” 从秦亦灏的话头里确定了自己的确是说错了话的姜衫的表情瞬间惨淡到了极点。 “那为什么又反悔了?” 秦亦灏的声音冷静了下来,不但没有恼怒,脸上的表情甚至软化了几分,他突然松开了对姜衫的辖制,站直了身子沙哑的问道。 姜衫一怔,反应不过来蓦地睁开了眼睛。 秦亦灏瞧着她,凉薄的唇角一勾,“既然要利用,那便利用到底,反悔做什么?” 姜衫狐疑的看着他,完全摸不透他此刻到底在打着什么算盘。 可姜衫却实在是误会了秦亦灏了,此刻的他心里甚至是轻松而愉悦的,秦亦灏是一个再骄傲自负不过的人了,又因为从小天赋异禀能力强悍,想过要利用他的人不知凡几,他从不将这是为冒犯,更何况现在想要利用他的人还是姜衫? 在秦亦灏这种奇怪的生物心里,能被利用还是件值得骄傲的事情。 这远比质疑他的能力让他释然的太多。 秦亦灏凌厉的视线温和了几分,他甚至伸手帮姜衫整了整衣服,不紧不慢道:“你遇到了什么麻烦?竟会想到要利用我,说来听听。” 姜衫完完全全彻彻底底的傻眼了,心里所有的算计所有的筹划所有的虚与委蛇和周旋,全部被秦亦灏这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态度击的粉碎。 正在姜衫茫然无措间,外面突然就产来了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有人来了! 秦亦灏神色一整,迅速的看向衣衫不整的姜衫,她的外套根本遮不住身子,白生生的大腿赤/裸的在外面露着,姜衫慌张的立刻从桌子上跳了下来! “快走!” 再管不了那么多,姜衫飞快的扯着秦亦灏就往里面躲,秦亦灏自然更不愿意让人看到姜衫现在的样子,护着她矫健的进了里间。 分组表演已经全部结束了,学生们开始统一回后台换衣服。 里间却只有一排排狭窄的换衣间,外面的说笑声和脚步声越来越近,姜衫心一横,拉着秦亦灏就躲进了自己放衣服的隔间里。 因为表演的学生有数百号,后台单独换衣间用的就是简易的军绿色帆布拉出的一排小隔间,本来站进一个人都勉强,硬推着把秦亦灏塞进去,里面就没了站人的地方,说话的声音已经到了里间的门口了,姜衫还在惊慌犹豫间,秦亦灏猛然伸出了手,一把把姜衫拉了进来。 在第一个女生进来的前一秒,隔间的帆布帘子才被迅猛的拉上。 姜衫被迫紧紧的贴在了秦亦灏的身上。 “你…” “嘘。” 秦亦灏抱着姜衫,声音低哑的示意姜衫别说话,果然,接着隔壁就进了一个人,姜衫顿时紧张的动都不敢动了。 “你说秦少今天过来是不是为了挑人?” 隔壁传来悉悉索索的换衣声,接着更多的女孩子走了进来。 “不知道,唉,真希望是的,要是能把我挑进景天就好了。” 外面就传来一阵热闹的嬉笑声。 “我帮你。” 秦亦灏突然开口了,他的声音极轻,沙哑性感的声音耳语般在姜衫的耳边呢喃,姜衫被冻得瑟瑟发抖,他就把姜衫整个人抱在了怀里,双腿缠住她的双腿给她取暖。 “你就利用吧,姜衫。”秦亦灏炙热的掌心在紧紧的贴在姜衫的小腹上,只再往下一分就要碰到那处隐秘的地方,“答应我,跟了我,我来护着你。” 隔着衣服姜衫都能感觉到某处正在热烈的顶着自己,她又是震惊秦亦灏的话又是羞愤不解,这人怎么能这么胆大,正在这种场合都还有心思有这种反应。 隔着薄薄的一层帘子,只要动作稍微大上一分都有被人察觉的危险,要是谁在这时候再突然掀错了帘子,那更是天大的难堪和耻辱了,他不但不紧张竟还能硬的起来,姜衫恨不得伸手一把把他那不老实的东西给掰断了! 姜衫又哪里知道,在这样接近于暴露的场景下,怀里又抱着自己喜欢的几近赤/裸的女人,这样的情景远比任何一种情况下都要刺激男人敏感的神经,秦亦灏的呼吸都粗重的几乎要传了出去。 姜衫咬牙切齿的挨近他,又羞又急的警告,“你能不能小点声!” 秦亦灏闷声笑了起来,沉重的呼吸声果然压制了些。 “乖,快说,答应不答应?” 姜衫不肯吭声,秦亦灏的手就往下滑了过去,他那声音再严肃正经不过了,“上一次你湿了没?我没摸清楚,让我再摸摸。” 这样无耻的话从道貌岸然又速来正经的秦亦灏嘴里说出来,姜衫的整个身子都像是熟透的虾米瞬间红了个透顶! 她夹紧了双腿不肯放松,秦亦灏就好整以暇的在周围摩挲着,另一只手慢悠悠的往上话,指尖若有若无的挑动着内衣的边缘。 “腿分开点,你这里好热,你可真软,别闷坏了。” 说着粗粝的手掌在腿间捏了一把,那滑嫩的确让他爱不释手,再加上因为紧张,姜衫身上的热气不断的聚拢,紧紧的夹着的双腿间就被黏腻腻的汗意润湿了不少。 秦亦灏暧昧的摩挲了一下,“你看,真的湿透了。” 极致的羞耻感让姜衫身子颤个不停,她哪里被人这样对待过?更何况还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躲又没处躲,动又不敢动,偏偏秦亦灏的力气又极大,攻城略地的速度让姜衫防不胜防。 “别,你别动了。”姜衫抖着声音,怕人听到她还必须要贴着秦亦灏的耳朵,那急切的声音小小的,热热的,秦亦灏喉结动了动,舌尖一转,无耻的在她脸上舔了舔。 “唔?你说什么,我听不清,想要吗?” 姜衫真恨不得能立刻晕过去! “求你了,你能不能别说了。” 秦亦灏这会儿也难受的狠的,呼吸有些紊乱,嘴中的话却不肯停,“到底是不说,还是不动?乖,你答应了我我都听你的。” 姜衫咬紧了下唇,秦亦灏的手指就挤进去了两根,作势就要一挑! “我答应你!” 姜衫忙道,紧张的极力夹紧双腿试图把秦亦灏的手挤出去,“我答应,你别动了!” 那腿夹得越紧,偏偏越让人觉得刺激,指腹被挤压的紧贴在那处最滑嫩的地方,秦亦灏黑漆漆的眼珠子就有些泛红。 “你放心。”秦亦灏的声音哑的都有些不像自己的了,偏偏还不忘来表表决心,“我一定会让你用的满意的。” 姜衫已经颤巍巍的闭了眼,直恨不得能咬舌自尽了。 秦亦灏终于按照承诺收回了手,可终究还是不甘心,他试探着,那声音里甚至带了微微的祈求,唇角在姜衫耳畔磨了磨,那样子活像是个某种求欢的大型成犬。 “好难受,我能试着放进去吗?” 姜衫开始没听明白,等察觉到秦亦灏那动作竟像是在准备解开裤链的时候,她惊的几乎要厥过去了! “你要是敢。”姜衫抖着声音咬牙切齿道:“我发誓我绝对会亲手扯断了它!” 那语气中的杀气听得秦亦灏身子僵了僵,下身似乎已经能感觉到了那种极致的痛楚,伸到一半的手终于还是不甘不愿的收了回来。 “真是个恶毒的女人。” 秦亦灏闷笑道,在姜衫发怒前又幽幽的张嘴道:“可是我喜欢,你就接着这么恶毒下去吧。” 那样带着情/欲的极致宠溺,像是恨不得能将人给彻底的溺毙进去,便是姜衫也忍不住被他这不讲理似的情话说的心肝颤了颤。 秦亦灏不敢太逼着她,见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也就彻底的老实了下来,微敛的漆黑的双眸转移注意力,“一会儿出去了带你吃饭,喜欢吃什么?” 姜衫:“…” 秦亦灏不疾不徐的接着建议,“还是先带你去买几身衣服?” 他的语气那样的认真,就像是在说着今天天气怎么样一样,又像是在午后再正经不过的建议着下午茶的内容。 多么完美又道貌岸然的绅士,他转变的如此自然,真仿佛刚才那样无耻的人不是他一样。 姜衫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咬牙切齿道:“你能不能先把你下面那东西收回去。” 它戳到她的屁股了! 秦亦灏顿时又愉悦的闷笑起来,为了证明某种让他愤怒羞辱过的事情纯属谣言,他的小腹还骄傲的挺了挺,巨大的尺寸几乎要隔着衣料挤到她的腿间。 姜衫手一动,就作势要去扯断那坏事的根源! 这时候姜衫的手机却不合时宜的突然响了起来,那响亮的铃声顿时把两人齐齐吓了一跳,外面人走得差不多了,倒没想到里面留的还有人,有好奇的女孩子就开口问道:“里面还有人吗?” 姜衫心脏都提到嗓子眼儿了,努力的稳住声音,做出平静的语气,“有人。” 走近的脚步声这才停了下来,“哦,好吧,我以为谁手机忘在里面了。” 姜衫刚松了一口气,外面另一个人却又问了起来,“里面的人是姜衫吗?” 姜衫紧张道:“是的,怎么了?” 女孩笑道:“你的舞蹈跳的真好,以后有空一起切磋。” 姜衫忙应了下来,外面的人这才不再跟她搭话。 秦亦灏伸手从姜衫的外套里把手机拿了出来,体贴的递过去,“接吗?” 姜衫一转眸,还没来得及看清屏幕上来电的是谁,秦亦灏带了两分诧异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你认识白岐?”   ☆、第55章 姜衫脸上的红潮缓缓褪去,巴掌大的脸上那原本还轻松羞赧的表情就是一凉。 她点点头,“认识。” 说着从秦亦灏手里接过手机挂了。 秦亦灏眉一挑,心中一动,却没有多问。 今天的白岐却很有耐心,姜衫挂了电话,他紧接着就又打来了一个,铃声不停地响着,姜衫再次挂断,秦亦灏的眸色就有点加深。 身为一名秦家人,秦亦灏虽然选择了经商,对白家却不可能是不了解的。秦亦灏是一个天生的野心家,对同类有着本能的敏锐直觉,他见过白岐几面,即使他伪装的再好,他也知道他绝对没有他表面上表现的那样温润纯善。 秦亦灏不像秦战,一心扑在军队里面,明知道那人总有一天会反扑,又和秦家政见不合还会不计前嫌的去提携。换做他,只会在知道白岐伺机图谋的开始就毫不犹豫的将一切苗头给扼杀在摇篮里。 白岐就像是个在暗处伺机而动的猛兽,他在静默在等待,却总有一天会亮出自己的锋利的爪牙。 简单的来说,白岐可不是什么好人。 再简单的来说,秦战为人正派,算是个正人君子,秦亦灏可不是。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姜衫怎么会跟白岐有所牵扯? 接着白岐又打了两个电话,姜衫始终不接,手机这才安静下来,到了这会儿不管是姜衫还是秦亦灏都已经没再说话了。 接着就是一个短信。 姜衫低头看了眼,雾蒙蒙的眸色突然就变得极亮,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莹润的双唇却抿的发白,整个人瞬间沉了下来。 秦亦灏刀削般的浓眉一锁,“怎么了?” 探寻的视线不经意的瞥向姜衫的手机屏幕,在姜衫把手机收起来之前,眼尖的秦亦灏一眼就看到了简短的信息。 “听话,来见我,别再试图继续惹怒我。” 秦亦灏原本还算温和的脸色就像泼了墨,瞬间黑了下来。 心思电转间一双狭长漆黑的眸子微敛,他再次凑近在姜衫的耳边,伸手抚了抚她的鬓角,冷着脸诱哄般问道:“姜衫,你要对付的人,是白岐?” 明明是问句,话语间却带着金石相撞的冷然。 姜衫换衣服的间隙秦亦灏就在外面等着,柔滑细嫩的触感还在手间萦绕,先前旖旎的气氛却因为白岐而彻底消耗殆尽。 秦烈悄无声息的到了后台入口,“秦少。” 秦亦灏皱眉看他。 “舞团出了些变故,似乎是要取消姜衫小姐的资格。” 秦亦灏声音略冷,“理由。” 秦烈头垂的低了些,“还没查出来,不知道您的意思,我先让人拦了通知姜衫小姐的人。” 秦烈跟了秦少这么多年,却从来没有摸透过他的心思,刚得了消息的时候他本以为是秦少的意思,但想了想最近秦少的举动又有些不敢肯定,这会儿看了秦少的脸色,秦烈就知道不是秦少这边的问题了。 秦烈不禁松了口气,若是真让人把消息放给了姜衫小姐,那就是他办事不利了,一顿罚是绝对少不了的。 那么就是有人在暗处插手了。 秦烈正在庆幸,秦亦灏的话却让他止不住的一愣。 “不用拦了,让人通知过来吧。” 秦亦灏凉薄的唇角勾了勾,那浅笑直看的秦烈心里发毛。 “让人等着,姜衫一会儿就过去。” 秦烈忙应了“是。” 秦亦灏神思难辨的看了眼后台紧闭的门,脸色又冷了下来,那双锐利阴翳的眸子就像是刚从寒水里拎出来开了刃的钢刀,兹兹的冒着似凉寒又似灼热的烟气。 “去调查一下姜家和白家的关系。”秦亦灏道,顿了顿,又缓缓加了一句,“还有,查一下去蠡园那天晚上,白岐在哪里。” 怪不得姜衫那样骄傲的人竟突然会想到要接近他,竟是被那人给盯上了,秦亦灏恼怒之外倒又生出了几分冷嘲来,他倒还真要感谢白岐,如果不是他,他想要得到姜衫,还不知道要再多费多大的功夫。 他可不是傻子,怎么会瞧不出姜衫和秦战之间的不对,不急,秦亦灏森冷的想,日子还那么长,他总会能把她的心给暖回来,重要的是姜衫得先能情愿接近他。 那边刚换好衣服的姜衫已经接到了赵青青打来的电话。 “…找了你半天了,就是不见人影,你进社团的事出了点变故,快过来一趟吧。” 赵青青的声音满是着急和忧虑,要不是姜衫经过上一世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还真会忽视了她话语间那一份藏得很好的幸灾乐祸来。 姜衫边穿鞋子边不紧不慢的问,“什么变故?” 赵青青笑的嘲讽又愉悦,语气却假惺惺的带了伤神的为难,“唉,好像是因为你不是舞蹈专业的原因,要取消资格,老师在会场隔壁的会议室等着你呢,你快来说说情,求求老师,要是老师一心软说不定就松了口呢。” 姜衫直起身,瞬间就想到了白岐刚才的电话。 白岐,出手了。 打蛇打七寸,就像她了解白岐一样,白岐也无比的了解她,他知道她最重视什么,也知道她为了能重新获得继续跳舞的机会付出了多大的努力。他的手段她见过太多次,社团的事情恐怕还只是个开头,她要是被涅槃取消了资格,后面的为难只会接踵而至。 直到她被逼得在舞蹈界再没有容身之处,直到她走投无路的主动服软去见他,去求他。 真是一如既往的无耻又冷血呢,姜衫冷冷的想,一个这么强大的敌人运筹帷幄的伺机而动,她要是不扳倒他,生活将会永无宁日。 她现在处境被动,是要暂时靠着秦亦灏抵挡白岐一段时间,不过在不久的将来,她绝对是会要亲手,毁了这个威胁自己两世的男人! 会场外的台阶下,郭玉坤笑的矜傲,白白的面皮像是擦了粉一般,却掩不住那眼角滋生出的细纹,瞧着就有股子阴柔和女相。 “她要是被取消了资格,你可就有进社团的一搏的机会了,无数人望着这个位置,一空出来可就又是一场厮杀,我不管你以前出过什么事,只是如果不把屁股给擦干净了,你可就永远连沾边儿的机会都没有。” 姜蜜高兴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无比的庆幸自己刚才拦住了女儿,没让她当场因为难堪而冲动离开。当时的场景虽然尴尬至极,可姜薇要是脸皮子薄当时没忍住直接走了,可就等于直接坐实了姜衫的指责,从她话里生出的那些猜测也只会被人议论的越来越多,姜蜜怎么都没想到忍耐的结果会是这么一份大惊喜! “都是姜衫那丫头胡说呢,薇薇从小优秀,那丫头心里一直嫉恨,我在中间缓和了那么多年也没能打消了她心里的隔阂,只是她也太不懂事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就这样诋毁自己的亲妹妹,我也是失望的很呢。” 姜蜜从来都没觉得姜衫比姜薇有天分跳的好,踩着姜衫维护起自己的女儿来眼睛都不眨,不管事实如何,别人又怎么想,一个当妈的是永远都不会承认自己的孩子不好的,这已经是下意识的粉饰太平了。 郭玉坤也不拆穿她,翘着兰花指捂住嘴角笑了笑,他其实是看不上姜薇的,刚才在舞台上被姜衫压的那么狠,两个人舞蹈孰好孰坏几乎是一眼就能定了的。不过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朋友,能有姜薇来打击到姜衫他可是比谁都乐意,冲着这一点他也得想办法把姜薇给加进社团里来。 至于在郭玉坤心里有着秦家人做后台的姜衫怎么会突然被取消了资格,他可是全不管的。郭玉坤心里也明镜儿似得,姜衫这指不定是得罪了什么人,不过她既然能被这么整,那也说明了秦家人根本就没拿她当盘菜,上一次秦家出手,说不定是什么巧合呢。 “在这等着吧,那边处理完了我就带你上去,还是那句话,屁股擦干净,不然绝对没份儿。” 姜薇再委屈不过的扁着嘴,“我堂堂正正的跳舞,真的从没有做过什么不正派的事情,她想诋毁我,也得能拿出证据啊。” 姜蜜也道:“我先生是立方集团的刘天择,郭先生这么帮我家薇薇,改天一定要跟我先生一起请您吃顿饭好好感谢您。” 这两人一唱一和间,就是在暗示郭玉坤即使姜衫知道些什么,以她的地位也绝对没机会抖露出来的,至于郭玉坤,一听立方集团的名号,也知道这两位后台强大,心放下了一多半,终于不再多说什么了。 另一边姜衫已经收拾整齐,破了的裙子被她团成一团拿在手里准备出去了扔掉。 等在外面的秦亦灏见她出来,收了脸上的沉思转过头来,那眼睛却是一眼就看向了姜衫的手里,嘴角戏谑的一勾,不知道在想到了什么,秦亦灏看着姜衫的表情突然变得极怪,“我帮你拿吧。” 那视/奸似的眼神看的姜衫眉角一抽,让开了手,“我拿去扔掉!” 秦亦灏堵在她面前,一本正经道:“扔了多可惜,你穿着可漂亮的很。” 姜衫原本还沉重的心情一下子就被击了个粉碎,她怎么都没想到人前冷漠狠辣的秦亦灏私下里会是这样无耻的样子,想起之前的换衣间的事情,脸色止不住的又开始泛红。 “别闹了,我还有事。” 秦亦灏狭长的眸子觑着她红红的脸蛋,她看上去那样的可口又诱人,他又怎么能见得了别人为难她?一想到自己对她的心思有别的男人也曾有过,自己心心念念想对她做的事,别的男人也打着同样的主意,一股震怒的邪火就不住的往上冒,心底里残暴的念头不断上涌,秦亦灏那脸上却还是在诱哄逗弄。 “什么事?不是说了要带你去买衣服吃饭。” 姜衫抿抿唇,“社团有些事,我要去处理一下。” 秦亦灏那脸色终于淡了一些,“哦?用我帮忙吗?” 姜衫抬眼一笑,那笑容当真是乖巧温柔极了,“不,我自己能解决,一会儿我来请你吃饭,你在外面等我一会儿好吗?” 秦亦灏有些意外,顿了顿,眼中的笑意一闪即逝,“我在哪里等你?” 姜衫想了想,装作自然的样子道:“在会场门口就好,我处理完出来找你。” 瞬间明白姜衫在打着什么主意的秦亦灏终于忍不住笑了,他倒没看出来,看上去无害又柔弱的姜衫,骨子里的坏水却真不少。想用他又不肯明目张胆的用,算计起人来真是一波三折毫不留情。 借势打势,又不肯正面的撕破脸,利用起人来这样炉火纯青,要不是秦烈提前打过了招呼,他还真就被蒙在骨子里被算计了进去。 “好。”秦亦灏握住她的手,一脸正经的硬是无赖又厚着脸皮的把撕破的长裙给拿了过来,“我在会场外面等你。”   ☆、第56章 给姜衫开门的是赵青青,一看到姜衫她就是一阵焦急的挤眉弄眼,对着她做出了“快去求情”的口型。 姜衫站在原地,对着给自己使眼色的赵青青愣愣道:“求情?学姐你说的什么?声音太小我听不清。” 赵青青那脸就像她的名字一样,瞬间就青了,忙让开地方让姜衫进来,她就没见过这么没眼色的人,哪有这么问人的,再转身,副团长张冰看着自己的眼神果然怪怪的。 “青青有什么想说的吗?” 赵青青强笑道:“没,没有,姜衫看错了,我打个哈欠而已。” 张冰不太信,没有领导会喜欢下面的人背着自己搞小动作的,更何况还是当着他的面?张冰脸上就有些不高兴,“你先出去吧。” 赵青青张张嘴欲解释,张冰语气加重了一分,“我说出去。” 赵青青咬着下唇,心里不甘愿却不敢表现出来,哀怨的看了姜衫一眼,迟疑的关门退了出去。 一出门赵青青的脸色顿时变的十分难看,她本来还想着在里面好好看热闹呢,结果姜衫这个不识相的,一句话就让她在副团长面前留了坏印象! 姜衫勾了勾唇角,她对赵青青的性子还是能摸到几分脉络的,即使社团的事情有白岐插手在前,既然能轮到赵青青来联系自己,她在里面上的眼药就不会少。可笑赵青青竟然还想在她面前装模作样的卖好,最后也不过是两边得罪罢了,她要是之前没在负责人面前说她的是非,她姜字倒过来写。 涅槃舞团里有两个主要的领头人,一个是负责日常运营的张冰,一个是社团的创始人也是社团的团长袁正兰。袁正兰最开始的时候是一心扑在舞蹈上面,本就不怎么管事,当初建过涅槃后就把社团的全权事宜交给了张冰来管,后来袁正兰又因为舞蹈时发生的意外至今在家静养,因此张冰就成了明面上权利最大的那一个。 能将一个率属于学校的社团生生运作成国内顶尖的舞团,光靠舞团里成员高超的舞技是不够的,里面需要太多的上下打点和策划。其中和各处高层打好关系更是必要的一环,不然那么多的演出机会和学员的输送渠道又能从哪里获得? 张冰是一个惜才的人,但更是一个现实的人,懂得什么时候该取舍决断,如果放弃一个人能为舞团获得更大的利益,他的处理一向雷厉风行。 张冰开门见山,“舞团的规定摆在这里,非舞蹈专业的学生不能入招,原因你知道,下面的人出现了疏漏,我会处理,抱歉你不能留在这里了。” 姜衫也很直接,“如果是因为练舞时间的关系,我能保证在不影响学业的情况下跟上进度。” 张冰喝了一口水,慢条斯理道:“你的保证不是能说服我的理由。” 姜衫上一世还真和张冰打过交道,他虽然总是讲究利益最大化,却并不是一个不讲理的人,更何况他的全副心思都放在了舞团的壮大上,他专断却并不是不讲理。 只要理由足以打动他,事情未必没有转圜的余地,涅槃既然能这样壮大,领导人绝对不是个昏聩的人。 姜衫站了起来,她在会议室转了一圈,视线定格在了墙上挂满的各种荣誉证书和奖项上,笑眯眯的开始了自己的“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涅槃能成为国内的顶尖舞团,一是因为自身的硬实力强悍,二也出名于它的公正和规矩的严谨性,纳有顶尖舞者的舞团并不少,一个舞团不可能永远都处于顶尖的位置,被拉下神坛其实也是一件很轻易的事情。” 姜衫歪了歪头,“说起来,规矩这么严谨的舞团里,先是录取了学员,又以完全不能说服人的理由把人给撵了,传出去会是什么样的后果?尤其撵的还是一个刚在军艺里面受过不公对待的,你说那人是不是很可怜,被强权压迫着,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那么热爱舞蹈,心心念念着排除万难,好不容易在某些导师报复刁难的情况下进去了,结果最后还是在暗地里被人挤了出去。” 张冰原本漫不经心的眼神开始凌厉起来。 姜衫叹了口气,苦恼的摸了摸国家舞蹈大赛的合影照片。 “毕竟是全国知名的舞团,这样的舞团被无数人盯着,爆出丑闻了,那关注度一定高极了,哦,对了。”姜衫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神陡然担忧起来,“舞团里不顾身份公然打了零分使绊子的老师,私生活还那么混乱,你说这么‘规矩严明’的舞团里,有那么个私下里作风败坏的老师,会不会带坏了学生,会不会给舞团招黑?” 张冰瞪着她,眼神不善。 “注意你的措辞,姜衫,被给自己找麻烦。” 姜衫诚恳的点点头,“我知道,我绝对不会出去乱说的,郭老师为了替猥,亵女学生的刘宏教授出气,用了手段要整治可怜又无依无靠的女学生的这种事情,怎么能轻易的说出去呢?那影响太恶劣,对舞团简直是毁灭性的的打击。” 张冰的脸黑了,姜衫这个台阶找的真好,既给他找了撵她的理由又以退为进的威胁了自己,真是胆大又机敏。张冰心里恼怒之外,倒有几分欣赏,鲜少有人敢这么对他说话,毕竟她的目的是想要留在舞团,这样得罪人的威胁都敢说出口,也不知道是孤勇还是傻气。 “你凭什么以为自己说出去的话有人会信?” 姜衫摇了摇手机,“先前在军艺的事情我想您应该听说过,我可是有录音的,当初不小心把刘宏教授说的一些不该让外人听到的话也录了下来,藏着没放,您要听吗?” 张冰没吭声,姜衫好心的提示了一下,面不改色的骗人,“是关于郭老师的,您不是说下面人办事疏漏吗?其实真不是下面的人,就是他,我连证据都帮您找好了,您看什么时候给了处理结果?” “你的胆子,真的挺大的”张冰揉揉眉心道:“坐吧。” 姜衫这才真心的笑了出来,他们都知道刚才张冰说的处理不过是一个借口,郭玉坤名气太大,张冰根本不可能在这时候动他的,若是能动郭玉坤,张冰也不可能明知道他私下的问题还愿意用他。可现在毕竟不像十年后对同性恋的容忍度那么大,外人不知道便罢了,姜衫不但知情,手里偏偏又有了证据,那爆出去可就是个巨型炸弹了,张冰绝不敢冒这个险。 看着张冰郁闷又忍气的表情,姜衫态度又软和了下来,“至于您说的不能相信我的保证,就更不是问题了,涅槃是有着阶段考核的,严谨的淘汰机制足矣挑出不合格的学生来,要是我的进度拉了下来,您怎么处理怎么撵我我都是毫无怨言的。” 张冰瞧着她,“你就不怕我在考核的时候为难你?” 姜衫心里终于松了下来,张冰肯这么摊牌,就是被自己说动了一些的意思。 她正色的看着他,眼神慢慢的变了,那双雾蒙蒙的眸子云雾皆散,明明是稚嫩的面容,脸上偏偏散发出了一种只有历尽千帆后才会有的强大自信和坚定的沉淀。 “各种舞蹈大赛我拿过的奖项也不少,如果是我是庸才,今天就不会敢直接跑到您面前说这些大话,您信我,终有一天我会凭着自己的实力爬到特级班,我的目标是成为涅槃的首席舞者。因为一些原因舍弃一个初级班的小小学员,也许并不是一件可惜的事情,可只要您能给我机会,相信我,终有一天我会为涅槃创造出比那些给您过许诺的人更大的价值。” 她又扫了眼满墙壁的奖项,那眼睛像是能迸发出一种折人心脾的亮光。 “这墙壁上,终有一天会因为我而挂上更高的头衔,您信我,不久的将来,在舞蹈圈响彻的将会是‘姜衫所在的舞团是一个叫涅槃的地方’,会有更多的人源源不断的涌进来,我们不再需要靠着别人来打响自己的名号,不需要再让别人来给我们提供机会,会有无尽的机会趋之若鹜的摆在涅槃的桌上,涅槃会成为一个全国顶尖的舞团,没有之一。” 张冰怔怔的看着她,一时间竟然失了言语,她的自信,她的张狂,她接近自负而狂妄的言语明明是该让人嗤笑并不屑的,可他偏偏喉咙突然就发紧起来,浑身的血液像是被什么东西一下子点燃,心里头某一处突然就塌陷了一块。 他突然就想起了当初那人建立涅槃的时候的样子,那时还是那样年轻稚嫩的她笑的那样肆意而狂妄。 “张冰,你瞧着吧,那些人瞧不起咱们,看不上咱们,打压着咱们,但我总有一天会凭着自己的努力甩他们一脸!我要让所有人有一天一提到涅舞蹈就会想起我袁正兰,我要让他们一想起袁正兰脑子里都会浮现涅槃这两个字!我要让所有顶尖的舞者对涅槃这个地方趋之若鹜,我有这个自信,你又为什么会气馁呢?帮着我好不哈?我需要你。” 那么多年,他的心血,他的盘算,他的呕心沥血和兢兢业业,不过也就是为了那人当初的一句话,为了最初的最初,在最低谷的时候那人狂妄的自信给自己的那份感动和激励。 张冰侧颊的咬肌快速的抖动了片刻,他的眼神突然有些散乱,眼中的恸意一闪即逝,瞬间又恢复了阴沉和严肃。 “你怎么敢…”张冰的声音僵硬而又不自然,他的声音像是有些恼怒,却语不成句,“你凭什么,凭什么敢有这样的自信,你以为自己是谁?” 姜衫撑着桌子站起来,弯身直视着张冰,“凭我是姜衫,凭我自信于自己的天分和努力,凭我年轻,而未来还有无限的可能性,凭我肯定,今天放弃了我,终有一天您会后悔,会遗憾,会为今天的决定追悔莫及。” “我想进涅槃,从来都不是因为它的机会多,而是折服于它的风骨,折服于这里有我仰慕的和值得我尊敬一辈子的良师。而我也知道,您的目标也绝不是简单的想要跻身舞团前沿,您也许会为了某些事情而做出冷酷取舍,但我希望您能够相信,取我比舍我能让您得到的更多。” 张冰沉默了下来,他眼中浮现出了明显的挣扎。 姜衫身子又弯下了一些,“我知道有人给您施压,这样,已经到饭点儿了,不如我请您一起吃顿饭吧?刚拿了景天的合同,秦少还在会场门口等着,我们已经谈了这么久了,也不知道他等急了没有。” 张冰脸一僵,猛地抬起头来! 姜衫笑盈盈的摇了摇手机,“看,已经打电话催了,要一起吗?” 张冰发誓,活了四十多年,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腹黑又可恶的女人!明明有着最能说服人的理由,偏偏要等到最后才当做无关紧要的事情一般抛出来,一步步逼着他心防瓦解,然后再在最后明目张胆的告诉他:您看啊,您根本就没什么可以担心的,有人逼着您撵了我,可涅槃最大的靠山和金主是我这边的人,你根本就没什么可以考量和取舍的。 先礼后兵,可恶至极! 可他心里也清楚,如果姜衫在最开始的时候就搬出来秦亦灏,他只能算是把这件事当做了一项交易,他也许的确会妥协,可她若是靠着自己说服了他,再搬出秦亦灏就是在安他的心,和以势压人无关,他却会真心的服她赞她,既然有人想找她麻烦,有一就会有二,说服了他,就等于解决了今后太多无止境的麻烦,当然,也等于会有比其他人更多的机会。 干净利落,一劳永逸。 张冰苦笑了起来,“你这个学生啊,真是…如果四年内,不,三年内你不能升到特级班,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了。” 姜衫舒了一口气,重新坐了下来,想了想,姜衫问道:“楚凡师姐用了多久?” 张冰一怔,“楚凡?不到两年,她进来的时候就被破格录取进了高级班。” 姜衫“哦”了一声,脸上闪过盘算。 张冰摇摇头,“你的野心可真够大的,自信虽然是好事,可也要稳扎稳打。” 顿了顿,张冰却道:“下月的省赛你跟着,得了名次给你升级的机会。” 姜衫脸上一喜,这可真是意外之喜,应了下来后继续热情的邀请张冰,“一起吃饭吗张团长?” 张冰黑了脸,牙根有点痒,“好了,你快走吧,我还有事。” 姜衫笑了,这才心满意足的准备出去,离开前脚步突然顿了顿,姜衫站在门口对着张冰道:“请您给那人说一句,我姜衫不是一个可以任人为所欲为的女人,这世道也不全是强权当道,他敢出手,我却也不会坐以待毙。” 她已经不是上一世那个孤苦无依只能靠着他的姜衫了,如果连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以后更大的困难她更没有还击的余力了。 姜衫一步步朝着正站在会场门口的秦亦灏走去,秦亦灏像是有所察觉,转眼看向这边,说了一句话就收了电话,抬脚朝着她走了过来。 站在不远处正准备凑热闹的赵青青脚步立刻就定在了原处,飞快的又退了回去,惊疑不定的看着姜衫不敢上前。 “怎么这么慢?”秦亦灏蹙眉,冷峻的脸上有着显而易见的不满,心情大好的姜衫难得主动上去抱了他的胳膊,浅浅一笑,“等急了?” 秦亦灏胳膊一僵,倒没想到还有这种福利,脸上的不悦就如潮水般迅速的褪了下去,表情还在端着,那嘴角却不可自抑的勾起了一个小小的几不可见的愉悦弧度。 “想吃什么?” 台阶下的郭玉坤呆滞的看着相携着走下来的两人,脸色突然有些慌张,本来接了赵青青的电话准备上前的脚步也停在了原地。 最没眼色的就要属没见过秦亦灏真人的姜薇和姜蜜母女了,她们几乎是笑容满面的迫不及待的迎了过去,瞧见姜衫揽住一个陌生的男人,自认为知道了些什么,得了某种不好的把柄的姜蜜嘴角的笑容更是大的夸张。 郭玉坤还没来得及拦,这两个女人就已经走了过去。 “衫衫,我听郭老师说你进团的资格被取消了?” 如果郭玉坤手上有一把锤子,他想当场锤死她们!   ☆、第57章 姜薇更直白,可怜巴巴的看着姜衫,语气却明显带着幸灾乐祸,“姐姐…对不起,你,你被取消资格不会是因为我先前跟你一起上台了的缘故吧?” 又看了眼高大俊朗的秦亦灏,这男人长的实在是好,只是那视线太凌厉,姜薇看了一眼就不再敢往他脸上瞧,心思一转,又欲言又止道:“这位是?姐姐你不是喜欢的白岐哥吗,这怎么又…白岐哥知道吗?” 早在之前在会场的时候秦亦灏就听出了这人就是上次夺了他电话的女人,这会儿眼神就有些不善,等听完她后面的话,那刚缓和的脸色又阴沉了下来。 “她是你妹妹?” 秦亦灏问姜衫。 姜衫瞧着那两人殷切的神色和郭玉坤不自在的眼神,“算是吧。” 姜薇听着秦亦灏的声音有点耳熟,却一时间想不起在哪里听到过,正要再细想,姜衫已经好声好气的开口了。 “郭老师一定是误会了,张团长找我是谈下个月省赛的事情,说是想让我跟团参加比赛,今天才刚分了组,怎么会有被取消资格这样可笑的谣言传出来?姜薇你这是想入团想疯了吧,大白天的就做起梦来了。” 姜蜜和姜薇对视了一眼,忙去看郭玉坤,这消息可是他告诉她们的,姜衫一定是在色厉内荏。 郭玉坤本就偏白的面皮这下更白了,看到姜衫和秦亦灏在一起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顶着秦亦灏若有若无飘过来的视线,郭玉坤愤怒的斥责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我告诉你们的明明是看在姜衫的面子上,以后如果有机会了会多提携你这个做妹妹的!” 姜薇瞬间就震惊了,“郭老师你刚刚明明…” 姜蜜也傻眼了,这人怎么变脸这么快? “闭嘴!连话都听不清楚,我怎么可能会说出那种话!” 两人震惊不解间,姜衫慢条斯理的补刀,“郭老师您实在是费心了,我当初可是被您给打了零分的,您眼光高,我这个妹妹我还是知道的,更是暂时没进涅槃的实力,您说呢?” 郭玉坤被姜衫那话里隐隐的讽刺刺的有些恼,可看看姜衫还放在秦亦灏肘间的手,再想想自己那一群被景天解约了的学生,他还是识相的咽下了这口气。 “这是自然,之前在舞台上孰高孰低一眼就能分出来,她自然是没有资格进涅槃的。” 姜薇和姜蜜已经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了,姜蜜再傻也能看出来这是哪里出问题了,郭玉坤口风突然变得这么快,能引起他这么大改变的就只有新出现的这个男人,姜蜜心里头原本讽刺姜衫的那些话就没敢说出来。 看着两人又青又白的脸色,姜衫勾了勾唇角抛下一枚重型炸弹,“对了姜薇,你之前不是跟赵青青在一起吗?难道不知道,白岐现在的女朋友就是她。” 姜薇的身子就晃了晃,失声道:“不可能!” 姜衫似嘲似讽的看了她一眼,“真是傻姑娘。” 说完就拉着表情很不好的秦亦灏扬长而去。 姜衫走后,郭玉坤恶狠狠的瞪着两人,“你们没长脑子吗?当着秦少的面也敢乱说话!自己没眼色也别拉了我啊!” 说完也甩甩手不顾姜蜜的连声挽留,怒气冲冲的走了。 只留下惊慌又摸不着头脑的姜蜜和脸色惨白的姜薇。 怪不得她刚才听声音觉得耳熟,秦少…该不会指的是秦亦灏吧? 再对上看到姜衫走远了,往这边探头探脑试图走过来打探消息的赵青青,姜薇刚还慌张的眼神就凶狠了起来,像是终于找到了发泄怒气的地方,恶狠狠的冲了上去! 这边把在姜衫这边受的气全部撒在了赵青青身上的姜薇,正战斗力惊人的和爆出跟白岐之间关系的赵青青撕,军艺那边却突然出事了! 军艺的校园里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刮起了一股流言,说对面t大的姜衫之所以会被诬陷跟刘宏教授有苟且,是她的亲表妹,也就是今年军艺的新生姜薇动的手脚。军艺放假晚,又正值期末考试快考完的时候,这样一个兼具了狗血和八卦的爆炸性新闻顿时拨动了所有在校生的心弦! 上次姜衫的事情闹得可不小,直接发展成了骂战和斗殴,这时候被爆了出来的姜薇一下子就成了众矢之的! 赵青青原本正因姜薇的死缠怒火中烧,她也不是什么善茬,这两天姜薇耍弄各种手段开始败坏她的名声和给她使绊子,她也是明里暗里的飞快反击,可军艺的流言一起,赵青青却突然就奇怪的消停了下来。 姜薇平日里就是个喜欢扮柔弱扮被害者的,干过的坏事尚且能被她含糊掩盖过去,更何况是这种让她根本摸不着头脑的谣言?姜薇简直是从消息传出来开始就一直委屈的哭诉解释,那昏天暗地的样子像是全世界都在迫害她一样,还真说动了不少人相信她。 “我可是得了皇家舞蹈学院面试的资格的,用得着因为所谓的嫉妒去那样害人吗?更何况我现在的境况不知道比姐姐好了多少,我又有什么好嫉妒她的?更重要的是我才刚来军艺,怎么可能能认识了刘教授,又哪里有那么大的能耐去传出那样的谣言?我自己还没排上涅槃的报名呢,怎么会为了报复人就把名额让出去!” 姜薇哭的眼睛红肿,楚楚可怜的四处解释,她话说的也有道理,没两天流言就有被掰回来的倾向。 可她话还没说完多久,一个消息就生生的打了她的脸。 姜薇上报了,《s日经》的八卦版上有小半个篇幅都是个名叫《某j姓女学生国外丢丑,贿赂英国某知名舞蹈学院面试官后被当场赶出!》的劲爆新闻! 新闻里大量的篇幅都用来描述了该j姓女生当时在英国造成的恶劣影响,包括当时英国的一些报纸上对此事的报道也被隐去了姓名截了出来,姜薇被黑人保安赶出大厅的照片也打了马赛克刊登了出来,那狼狈的拽住黑人衣袖不肯放开的姿态真是丢尽了国人的脸。 华夏国人民普遍民族自尊心比较重,又兼之强烈的爱国情怀,这种挑动人道德标准和敏感神经的事件一经报道就激起了千层浪! 这个时代还是互联网刚刚正盛起的年代,群众的力量一向是强大的,更何况还是网上那些穷极无聊每日等待着被挑动神经的网民们,人肉的速度是飞快的,再加上姜薇也曾到处宣扬过自己参加了面试却被唰下来的事情,那把火一下子就烧到了她的身上! 网民的怒火是很可怕的,姜薇被人肉出来以后,铺天盖地的谴责飞一般的落到了她的身上,有激进分子直接找去了学校指着她的鼻子骂,要不是保安到的及时,姜薇险些被打破了相!学校最不缺的就是热血的青年,别说人身安全受到了威胁,就是没外面的人打她,姜薇在学校也呆不下去了。 躲在家里不敢出门的姜薇还没从恐惧中回过神来,网络上一个id叫‘弗缕’的知名爆料人就又爆出了一连串新的事件。 《谴责!j姓女生成惯犯,因嫉妒亲姐竟设局陷害!》、《八卦谜团全解!j姓女生入英资格竟是从亲姐手中抢走!》、 ‘弗缕’是个扒皮能手,当初娱乐圈不知道有多少丑闻和隐秘就是从他这里传出去的,姜薇被他这种资深的爆料人给盯上,刚因为姜薇龟缩而平息些的网友间顿时又掀起了一股新的血雨腥风。 反应最强烈的时候,‘弗缕’大手一挥,一个名为《无耻败类!j姓女生做过的极品事件合集!》的文章就炸向了互联网。 所到之处,血肉横飞,如果口水是针,姜薇早成个看不见肉丝儿的筛子了。 最开始的新闻就像是一个□□,姜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几乎是一夜之间就成了网络红人,她先前对人的所有解释现在都成了苍白的狡辩。这世上从来都不缺落井下石的人,姜薇越来越多的黑料被抖露了出来,刘天择焦头烂额的做着公关试图挽回越发恶劣的态势,可他能买通杂志社报社,又哪里有那么大能耐堵得上网络上的悠悠众口,事情终于还是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了过去。 火烧到了姜蜜的身上,一个名叫《极品亲戚夺人财产,j姓女生背后的巨大黑幕!》的帖子飞速的在各大论坛和贴吧流传,一查,发帖的还是那个叫‘弗缕’的,任性到连名字都懒得换,这下不止姜薇,连姜蜜和周老太太都出不了门了! 刘天择被惹毛了,直接在网上联系上了‘弗缕’,先礼后兵,一大通的各种威逼利诱,开出了天价买他来挽回事态,‘弗缕’看完就给他回了一句。 “再说我挂你。” 刘天择气个半死,却投鼠忌器的不敢再动了。 谁都没有料到本来只是一个国人在外丢丑的小新闻,最后竟然会演变成了这样的国民大扒皮,越是深扒那事件越是挑动人的神经。随着姜蜜和姜衫做出的那些极品事在网络上一件件被暴露出来,姜蜜母女成了活靶子陷入了口水战的辱骂的同时,姜衫却也火了起来。 原因无他,天生的怜弱心态,姜薇和姜蜜的形象越恶毒,本身就被整成了那副德行的小孤女姜衫就越显得可怜。 等到了姜衫随团参加省赛的时候,她的身上已经贴满了‘励志少女’和‘国民小白花’之类的标签,第一场初赛的时候慕名而来的观众出奇的多,姜衫真真切切的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做从头到尾的深深怜爱。 前排观众那看小可怜似的眼神让姜衫差点没能撑住表情完整的跳完舞,尤其是一些不知道突然脑补出什么的观众边看姜衫跳舞边激动到热泪盈眶,不住的冲她比着加油的手势和一个个翘得高高的大拇指。 可编舞老师明明给姜衫选的是一曲激昂欢快的傣族舞曲… 姜衫在台上随鼓点愉悦的摆臀甩腿做出欢乐的动作,第一排的几个打扮时尚的中年女人就一边慈爱的看着她,一边拿着纸巾叹着气抹眼泪,无意间看到坐在正中央的还是个中年男人的时候,姜衫惊的一口气没喘匀,差点被自己的交叉步给当场绊倒。 等毫无悬念又众望所归的通过了初赛以后,那掀翻屋顶的热烈掌声让主办方都吓了一大跳,不住的往姜衫身上看,姜衫脸都僵了。 接到秦亦灏的电话的时候,姜衫的语气就忍不住有些咬牙切齿,“你也差不多该收手了吧。” 秦亦灏无意间听下属说xx论坛有人给姜衫盖了高楼,闲来无事这会儿正在翻着看,帖子很火,姜衫从小到大的光辉事迹被一件件搬了上去,下面是一水儿的‘姜衫加油!’,‘姜衫挺住!’,‘姜衫别怕,我们与你同在!’,秦亦灏看着看着,再想起姜衫此刻郁闷的表情,那嘴角的笑就怎么也止不住了。 “怎么能怪我,我不过是顺着你的心思把英国的事引了过来而已,之后的我可没插手。”秦亦灏语气慵懒。 姜衫信他才有鬼,姜薇三番两次的惹到了他,以他那瑕疵必报的性子,要是没推波助澜才叫奇怪。 姜衫叹气,能收拾到姜薇和姜蜜当然好,可要是波及到她的正常生活了却不是什么好事了,“我知道你是好意,这事情我也的确该感谢你,可已经有人开始跟到比赛现场了,再蔓延下去,怕是连我也没办法出门了。” 滚动条正翻到中间,留言的风向突然就变了,越来越多的网友跟帖的内容都成了表白,秦亦灏的眉心慢慢蹙了起来,“都是些什么人?” 姜衫道:“我没太注意看。” 秦亦灏直接把页面拉到了最下面,一个男网友爆了一张姜衫跳舞的照片,配上了个眼冒红心的表情,“女神在跳舞,好想冲上去表白,求鼓励!” 下面是一长串的跟风示爱和求爆图的回复。 秦亦灏那脸色就变得黑如锅底了,“我知道了,交给我处理。” 姜衫这才松了一口气,正要挂了电话,秦亦灏又道:“后天我飞去找你。” 姜衫一愣,“我这边忙…” “姜衫。”秦亦灏的声音带着警告,“这一个月以来你一共和我吃了一顿午饭,两顿晚饭,之后就一直练舞泡在社团里,别忘了你答应我的是什么,该不是准备用过就丢吧?” 姜衫眉角一抽,“我的确是忙,哪里躲你了。” “恩,那我后天过去。”秦亦灏通知了自己的决定后,接着不紧不慢道:“这一阵风头紧,白岐没有再联系你吧。” 姜衫的头就垂了下来,“没有。” 上次社团的事情过后白岐就没再联系了,接着就是姜薇那边出事,一向不喜欢掺和进这种混乱里的白岐当然不会选择在这种时候再有什么举动。 不过眼下所有的平静都是暂时的,网络风波总有平息下去的一天,就连姜薇和姜蜜,眼下缩头乌龟似的躲着不出来,也是知道这是最明智的做法。她们现在被骂的再厉害,风头过去了,等这些黑料逐渐被遗忘,有刘天择在,她们还是会有能够翻身的一天,姜衫要做的就是趁着最混乱的时候获得些喘息的机会,顺便再想办法把水搅的再混一些,把能处理的人一并给处理了。 挂了秦亦灏的电话,姜衫就申请了一个新的邮箱号给姜薇写了封邮件。 “军艺传谣言的人是赵青青,你斗不过她的,趁还有挽回的机会,及早收手吧。” 又附上了之前自己手上的若干证据,姜衫手一松,按了发送键。 对被逼到绝路上的姜薇来说,现在最恨的怕就是最开始传流言的人,赵青青一旦被这时候疯狂的姜薇给咬上,不死也得脱层皮。更何况人的想象力是强大的,姜薇正是从跟赵青青撕破脸以后才开始倒霉的,即使姜薇心底里觉得这事极可能跟姜衫有关系,这种惊疑不定的时候,怀疑的念头也会不住的偏移。 姜衫忍到现在才动手,为的可就是能一石二鸟,赵青青为人太滑,她可没那么多功夫对付这么个近处的狡诈又阴险的敌人,狗咬狗最省力。 姜薇还有刘天择撑腰,至于赵青青,她可不信白岐会出手帮她,更何况现在姜薇的黑料被扒的也差不多了,即使这件事情澄清了,除了毁了赵青青,对她也起不了多大的挽回作用。 姜衫说过,她一向是一个非常有耐心的人。 下午的时候姜衫突然就接到了一个电话,是个不认识的号码。 秦战的嗓音浑厚低沉,“姜衫,你在哪里?” 姜衫没想到竟是许久没有联系的秦战,最后一次见他还是社团分组那天,猝不及防间脸上的表情就有些复杂,“秦政委?我在t市参加比赛呢。” 秦战“恩”了一声,“我知道,你在哪个房间,我在你们酒店大厅。” 姜衫张了张嘴,有些惊讶,“您,您来t市了?” 姜衫那有些结巴的声音,听的秦战脸色一缓,待想到什么,微陷的眼窝中威严的眸子却又是一沉,“最近一直在这边办事,才听说你们来了t市。” 姜衫就有些犹豫,穿着军装的秦战身后还尽忠职守的站了两个军官,三个身姿挺拔的军人引得大厅中人不住的侧目,秦战挥手示意两人现在下面等,自己却走向了电梯处。 “我能待的时间不长,你在哪里。”秦战薄如刀削的唇抿了抿,“我有些事情要问你。”   ☆、第58章 姜衫想了想,还是说了房间号。 姜衫其实一直都是个贪图享受的人,私下里只有一个人的时候一向穿的比较舒适,又是刚洗过澡,除了真丝的睡袍外里面是真空的。她挂了电话后匆匆穿好内衣,还没来得及换衣服,外面就已经传来了敲门声。 姜衫吓了一跳,现在正是酒店人潮高峰期,这才半分钟不到,秦政委怎么可能那么快? 她又哪里知道,从秦战刚到酒店开始,眼尖的大堂经理就认出了他后面跟着的两个军官是当地军区的权贵子弟,自然不敢怠慢走在前面的秦战,秦战要上楼,大堂经理就忙殷勤的亲自领着开了闲置的贵宾电梯。 来不及换衣服了,姜衫犹豫了一下,想到秦政委刚才说的呆不了多久,又说了有事情要问,也不好让他在外面久等,匆匆披上了宽大的风衣,掩好衣领就去开了门。 秦战看了姜衫一眼,凌厉的视线立刻就转向了站在一旁还在忙着献殷勤的酒店大堂经理,大堂经理吓得忙收回了在姜衫上探寻又好奇的视线,迅速的转开了头。 “那您先忙,有需要了叫我。” 说完识相的退了下去。 大堂经理先感叹了一下这个军官的艳福不浅,开门的女人长得可真叫一个漂亮,艳羡了片刻,又不禁开始感叹这女人的幸运。这个楼层的房间他是知道的,住的基本都是来参加舞蹈比赛的学生,往年每到这时候这些女学生们总会出现几个傍着高枝儿的,其中不乏会有入幕之宾住过来,可刚才那个军官的名字他旁敲侧击的也打听出来了。 竟然是秦战,先不说秦战现在的位高权重,就光是秦家如今如日中天的地位,能交到这样的人家都是这女人修了八辈子的福分了。 秦战进了房间。 房间里的暖气把姜衫的脸熏的红扑扑的,细白的肌肤上像是染上了清晨起最先升起来的那层清浅的朝霞,黑而柔软的头发半湿着垂在脑后,英伦风的呢子大衣把身子裹得严实,下面却露出了一大截光洁的小腿和圆润挺直的膝盖。 真丝睡衣刚刚盖过大腿,没照镜子的姜衫并不知道,只披着大衣的她即使裹的再严实,那样子看上去也像是里面没穿衣服。 秦战瞧着她,那素来威严的脸上就升起了几分不自然来,眼神闪了一瞬就迅速的移到了她的脸上,不再敢往下看。 “刚洗过澡?” 姜衫点头,黑幽幽的眸子瞅着他,“明天还有比赛,准备看会儿比赛视频就睡呢。” 秦战对上那双莹润的眼睛,深眸又晃了晃,视线连放在她脸上都做不到了,不动声色的转到了一侧。 “这样啊。” 可不偏不倚,秦战看到的地方正是姜衫挂衣服的地方,贴身的内搭整整齐齐的挂成一排,一件件分的格外清楚。 角落里挨近暖气口正下方的地方,还挂着晾洗过的内衣裤,纯黑色的小巧的三角上带着一圈可爱的蕾丝,绣纹的半罩被平直而严整的展开,弧度自然,都已经是半干的样子了,只有中间部分看上去还有些潮湿。 只在军营里打转,从没有进过女人房间的秦战那脸色就有点发僵,当真是看哪里都不是了。 姜衫见他脸色不对,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一看到自己先前刚洗过的内衣竟然还挂在那里忘记取下来,顿时想死的心都有了!姜衫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让秦政委上来的决定是多么大的错误,他到的太快,她只顾着思索他找自己有什么事,竟没考虑过这些,这下当真是尴尬极了! “您,您先坐一会儿,我换了衣服咱们出去说吧?” 秦战“恩”了一声,也意识到自己在房间里谈话不妥。 姜衫红着脸把挂在墙上的衣服快速的全部撤下来,拿着飞快的进了洗手间。 房间里就安静了下来,秦战耳尖,能清楚的听到洗手间里悉悉索索换衣服的声音,再清心寡欲也毕竟是个正常的男人,秦战的脑子里几乎是不自觉的就开始浮现出一些引人遐想的片段,他骨节宽大的双手紧了紧,双眸扫向其他地方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雪白的大床上被子被掀起了一角,平展的床单上有一处是被人躺过后留下的明显褶皱,柔软的枕头上一根黑而亮的长发在边角上挂着。 这是姜衫躺过的地方,鬼使神差的,秦战站起身走到了床头处,弯腰把那跟长发捡了起来。 细细的,柔柔的,就像她这个人,秦战脸色沉重复杂,垂眸把发丝攥的更紧了一些。其实他心里也清楚,她才不是什么脾气温软乖巧的女孩,如果他听到的事情是真的… 秦战骨子里有着天生的杀伐果断,他从来都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决定了的事情鲜少会因为任何理由和困难来让他动摇。长久的军队生涯让秦战养成了理智又务实的性子,如果确定了某种目标是自己想要达到的,就绝不会半途而废或者轻易放弃,更何况还是在这样的事情上。 时间不多,两人去的是酒店三楼的咖啡厅。 这时候人多,位子本不好等,他们却直接被领进的一处安静的包厢。 秦战也不绕弯子,问的第一句话就是,“你是不是碰到了什么麻烦,找到了秦亦灏帮忙?” 心里正猜测着秦政委找自己有什么事的姜衫心就是一突,“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秦战接着道:“军艺是在我的管辖范围之内的,你的事情有人报告给了我,你是不是跟白家有什么过节。” 姜衫心中暗惊秦政委的消息灵通,却不知道他知道了多少,回答的时候就有些谨慎,“倒也称不上是过节。” “恩,我知道了。” 看出来姜衫不是很想说,秦战就没接着问下去,指关节不紧不慢的敲打着桌面,看着姜衫的眼神中充满了复杂和深思。 秦战并不知道秦亦灏对姜衫的心思,只是凭着他的了解,秦亦灏从不做没目的的事情,虽然还不知道他出手的原因是什么,但有一点秦战比谁都清楚,秦亦灏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帮姜衫。只是毕竟是一家人,虽然因为性格不合两人之间的关系并不算亲近,可以秦战的性格却不会当着姜衫的面议论秦亦灏的是非。 秦战抿唇,提点道:“遇到什么困难,可以跟我说,秦亦灏为人不好相与,你尽量别招惹他。” 姜衫僵硬的垂眸,明白过来秦政委还不知道她和秦亦灏现在的关系,缓声道:“我做事有分寸的。” 秦战瞧着细嫩的手指紧握着杯身的姜衫,眸色逐渐加重,突然道:“对将来有什么打算吗?” 姜衫一怔,不明白他问的什么意思。 秦战就郑重了神色,认真的看着她,“如果真的是因为白家,我可以帮你。” 这样的暗示就再明显不过了,姜衫看着秦政委的神色和那双黑沉沉的深眸,心里突然涌出了一股强烈的啼笑皆非和不可思议的感觉。 “秦政委,您这是什么意思?” 秦战也不绕弯子,说的直接,“我在追求你。” 包厢里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穿着一身笔挺的军装的秦战坐的笔直,即使是说着这样引人遐想的话,稳重威严的脸上神色依旧是出乎寻常的肃穆。 不知道过了多久,咖啡的热气都开始渐渐消散,姜衫才重新开了口。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秦政委您和万老板,应该是在一起的。” 没有料到姜衫竟然突然说出这样的话,秦战眉头几不可见的蹙了蹙,小万? 秦战道:“我跟她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顿了顿,虽然不知道姜衫怎么会提到万玉研,但秦战也知道这个问题是避不开的,早晚要说清楚。 “小万是我的战友,当年出任务的时候出了些变故,为了掩护我带的分队顺利完成任务,她受了很重的伤…身子出了些问题,我答应过会照顾她。” 姜衫没吭声,他们都清楚,事情绝不简单只是这样,秦战的脸色这才真正的开始复杂晦涩起来,终于说出了其中最大的问题,他虽然并不认为这是太重要的事情,却到底因为顾忌着姜衫略有些犹豫。 可秦战也不是个会逃避问题的人,沉声道:“当年的伤影响了小万的生育,毕竟是因我而起,我当初许诺过,如果怕人非议,我可以娶她。” 姜衫笑了,“那您刚才跟我说的那些,又是什么意思?” 秦战表情认真的看着姜衫,“婚姻只是简单的一张纸,她是生死与共过的战友,是军人,是老部下,需要用我给她便是了,其余的却是绝对不可能的,。你放心,我可以保证只会有你一个女人,除了那一样你要什么我都可以无条件的给你。” 说到后面,秦战的脸色又带了些僵硬的不自然,看着姜衫的眼神却几不可见的温和起来。 秦战生存在制度之下,可又天生的藐视制度,在他眼里那些条条框框当真就只是条条框框而已,如果是共度一辈子的人,他并不认为就需要那样薄薄的一纸婚姻来证明什么。同样,当初他既然会为了补偿而对万玉研做出那样的承诺,也曾冷静的说明过这件事情,照拂部下就是照拂部下,他们彼此心里都清楚。 在秦战眼里,这就和给了万玉研一套房子,一辆车,或者说是给了她一座蠡园是一个概念,冷静的处理问题,不掺杂任何的私人感情。 他理智,理智的可怕,他负责,也负责的冷漠。 残忍而直接点来说,有权而又太过强大的人的世界永远有着他们自己的规则,可以任性,可以为所欲为,可以藐视规则,也可以唾弃一切束缚。 再说的残酷一些,他们生活的圈子,并不是同一个世界。 姜衫终于想明白上一世从未熟悉过秦政委的她为什么会在短暂的接触中,会对他本能的产生类似于避讳和恐惧的心态。 这样的人你与其用理智和冷静来形容,倒不如说是天生的无情,这样的人的逻辑永远都冷血的可怕,这一刻的姜衫竟然不知道自己是该庆幸自己不是秦战的敌人,还是该悲哀自己曾经对这样的人动过一丝好感。 姜衫依旧在笑,“那如果我说我不同意呢?” 秦战身子紧绷了一瞬,他有着属于军人长期磨练出的敏锐感,姜衫有没有对他动过心他自然是可以看出来的,这就是为着小万的事情在拒绝他了。 “如果是因为小万…” “不,秦政委。”姜衫突然打断了他,缓缓站起身来,她笑的温和,那双眸子却凉的可怕,两簇小火苗凉薄而热烈的闪烁着,一股难以抑制的怒火和悲哀在心中交织,让姜衫有一股极其强烈的想要撕破对面男人脸上平静而严肃的表情的冲动。 “不如,我们来换个角度来谈这个问题。”   ☆、第59章 秦战一看姜衫的表情就开始头痛,她那笑容里像是是恨不得生出一朵名为愤怒的小花来,嘴角勾着,却又像要伸出两颗尖牙。 还是把她给惹恼了。 秦战撑了撑手,示意姜衫先别说话。 “你不要生气,听我说完。”秦战揉了揉额角,在这一段高强度的任务下他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合眼了,他一空出来时间就找机会来见她,绝对不是为了跟她之间闹出什么不愉快的。 “我知道你愤怒的地方在哪里,我没有冒犯的你的意思,不然也不会郑重的叫你出来谈这件事了,我承认我对你有好感,这是以前对任何人都从来没有出现过的。姜衫,你认为两个人如果选择了在一起,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能够相濡以沫的陪伴着对方走完剩下的一生,其实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两个人的性格要能够互补和彼此欣赏,而且总有一个人是要负责包多一些的包容和忍让,这一点我确信自己可以做到,我比你年长那么多,可以给你充分的自由空间去完成你想要完成的一切梦想,也可以包容着你满足着你做你一切想做的事情,我相信自己有能力也有足够的责任感能够给你幸福。” 秦战的语气平淡,用一种再自然不过的姿态做着最郑重的承诺,他是一个足够稳重和有责任心的人,许下的承诺必定是经过一系列的深思熟虑,也是绝对不会做任何更改和妥协的,这是他身为一名军人本身最重要的特质。 就像是万玉研的问题上,明明只要他跟她谈一谈,以他的地位和万玉研现在的态度以及本身的性格,当初说过的话完全可以不作数的。甚至他完全可以当做自己没有做过那样的许诺,谁又能敢说他什么?又能拿他怎么样?只是一个简单的抉择,就能解决眼下最棘手的问题。 可他不会那么做,因为他既然做出过那样的许诺,就早已经考虑过自己将来因为这个许诺将要面临的各种问题或者说是困境,除非万玉研当真已经彻底解决了自己的一切后顾之忧找到自己的另一半,否则他既然那样说过,就永远不会改变自己的决定。 即使再来一次,他也依然会做出同样的决定。 “人一生的时间很长,只靠着一张纸,一句正式的在众人面前宣布过的誓言如果就能够支撑完一整个婚姻的话,这世界上也就不会有离婚这样的规定存在了。那只是一张纸而已,姜衫,只是一个冲动之时许诺下的再感情用事不过的单薄诺言,接下来的一生你要遇上境况远比能不能得到这一张纸要严峻的多。人心是这世界上再容易改变不过的东西,重要的是遇到对的那个人,遇到那个不是需要靠着一纸婚约,而是依着自己的本性能够真的给你幸福对你负责的那个人,你懂吗?” 秦战走到姜衫身后,安抚的扶住她的肩膀,缓缓的压着她坐了下来。 “你认为小万的存在是个问题,那么如果在那样的情况下我对她做出的许诺都能出尔反尔,这样的男人你真的敢选择和他度过漫长的一生吗?我如果可以对别的曾经做过承诺的人叛言,即使能给了你那一张纸,你就真的敢信,敢接受吗?更何况对你现在的处境,只有这样的办法我才能最理所当然的护着你,你接受了这个位置,就等于成为了一名秦家人,任何人再不敢对有一分僭越,你认为呢?” 他强壮,高大,睿智,冷静,他比她要多出十二年的阅历和岁月的鸿沟,看任何事情都要理智也客观的多,他的话虽然残酷,却也足够打动和说服任何一个对爱情充满期待和幻想的女人。 如果是上一世的姜衫,如果是还对爱情抱有相信和幻想的姜衫,如果是心理年龄真的只有十八岁的姜衫。 他说的有理有据,毫不虚伪,也毫不掩饰自己的心底最真实的想法,他算是把自己整个人剖开了坦白了的放在姜衫面前,这样的诚意已经足矣消除了姜衫心底最开始的那七分怒火。 秦战坐回去,他叫人帮姜衫重新换了一杯热咖啡,他也从姜衫的眼中看到了那消逝的怒火和重新恢复的冷静。 半晌,姜衫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平稳安静到不可思议。 “这样,我问您一个问题。”她说,“我相信您,也感动于您的坦诚和承诺,我不否认您说的话和描绘的未来蓝图很吸引人。” 秦战的眼神温和,坚毅的目光瞬也不瞬的看着她,不放过她脸上的每一丝表情。 姜衫道:“我也是需要给自己的人生一份交代的,就像您说的,为了怕外人的非议打扰到万小姐,您会为自己的许诺负责,给她一份明面上体面的婚姻来保留她的尊严。其实我也是一样的,我可以保证这一辈子只有您一个男人,对您忠诚,相濡以沫,承诺出携手一生白头偕老,可既然决定了在一起,想必您也是会想要后代的,即使您不想要,作为一个女人,如果有了自己心爱的男人,我也会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的吧?” 秦战沉思了一瞬,理解了姜衫的顾忌,见姜衫这么自然的提到孩子的问题,脸上连丝毫的羞赧都没有,秦战眼角闪过愉悦,“你放心,在孩子的问题上绝不会有人非议什么,婚姻属于她,孩子却会是我秦家正统的出身,这件事情我能够解决。” 姜衫摇摇头,“我不是在说这个,只是打个比方。” 秦战看着她表示继续。 姜衫接着道:“不管您怎么保证,孩子都会被打声一个私生子的标签,我相信真爱无敌,不在意外界的眼光,可孩子却不行,即使当面没人敢说什么,背地里的议论依旧能直指人心,这是这个社会的常态。” 秦战淡淡道:“这样的常态不会出现在秦家人身上。” 那是一种天然的自信和霸气,无关自负,也无关安抚姜衫,只是单纯的阐述出一种事实。 “您总不可能算无遗漏的。”姜衫摇摇头,“我的意思是,我也需要在明面上有一个完全的身份,因为毕竟不是独居,总要和外人相处,您既然选择了给万小姐秦夫人的名号来保全她的体面,就不可能会让我光明正大的以你的人的身份出现。” 姜衫看着他,歪了歪头,“好吧,我说的直接一点,我会和另外一个绝对不会产生任何情感纠纷的男人拥有一份明面上的体面的婚姻。” 她一字一句问的诛心,“秦政委,您同意吗?” 秦战眼神凌厉了起来,沉默的看着姜衫,半晌才道:“我们说的不是一个问题。” “不,这是同一个问题。”姜衫笑了,“您想说自己是做出过承诺,是为了负责对吗?可您给了她体面的身份,给了我除了这一个身份以外的所有东西,那么我的体面又要到哪里去找?不管您再保护,再给我自由的空间和包容,我却还是永远被人打上情妇,小三,破坏人婚姻的标签。” “是,那婚姻只是一张纸而已,它也许只是一个单薄的承诺,一个一戳就破冲动之下的许诺,人心的确易变,可我想您却忘了,那也是一个男人能给一个女人最大的尊重。” 姜衫抿了一口咖啡,杯底在磁碟上发出一声轻响,她缓缓的抬眼,直视着表情凝重的秦战。 “您也许没有意识到,您这是在羞辱我,秦政委,还有,您凭什么以为我对您的那一份动心,足以打消承载我接下来几十年的岁月里可能会面临和坎坷和折辱?” 秦战道:“姜衫…” “秦政委。”姜衫冷声打断了他,“您说的对,我也许可以为了感情,如您所说的去不在乎那一张纸,那一份苍白的正式誓言,可就像您即使知道我只是为了保持体面,也绝对不会同意我和别的男人有一份明面上的婚姻一样,从一开始,您的出发点就没有把我放在一个和您平等的位置上。” “不需要否认,您做出的这一切假设和许诺,也都是在我知道我没有需要维系关系和血脉的亲人上的吧,也许您并没有看轻我的意思,但我只问您一句,如果我父母健在,家庭齐全,如果我是一个和您比肩的家庭出来的女人,您会对我说出这样的一番话吗?” 秦战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他突然有些焦躁起来,看着姜衫的眼神有些着急,“姜衫,你明知道我并没有那样的意思…” “对不起,在我看来,您就是这个意思。”姜衫再次站起身来,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来,“或者我换个问法,如果您作为一个父亲,您会愿意自己深爱的女儿同意这样一份看上去完美的天衣无缝的‘相濡以沫’吗?” 姜衫因为愤怒而胳膊僵硬,“您可能从根本上就没有意识到您提出的是怎样的一个要求,或者说,您其实是知道自己是基于怎么的前提下对我提出来的,只是事实太过残酷而血淋淋,您不愿意真的摊开来说伤害到我。是,我没有可以替我撑腰替我筹划疼我爱我的至亲,我没您的地位,我可能也真的在这样的时候需要有所依仗,但我的依仗,不会是您,也永远不会是您。” 看着面无表情的姜衫以前所未有的决绝姿态摔门离去,从来都运筹帷幄,算无遗漏的秦战突然就有种自己彻底搞砸了某种事的感觉。 他好像伤害了她,不是因为那些无谓的自尊自傲,而是从根本上,深深的触及了她的底线,秦战这一刻前所未有清醒的意识到自己似乎是做错了什么。他并没有像他自己以为的那么了解姜衫,她不只是不软弱和不柔顺而已,她骨子里的某种刚强和冷厉让他有些迷惑,他实在是不应该在这样的时候选择这样的方式来跟她摊牌。 希望一切还有挽回的机会,秦战僵着脸握紧了拳头,他又怎么会是让她受委屈或者让她将来活在别人的非议中的人,他有足够的自信和权利让任何人都不敢有一句不赞同,他所要给万玉研的就简单只是一个婚姻而已,姜衫还没有足够的了解到秦家这个名号意味着什么。 只是这时候面对着暴怒的姜衫,秦战也知道说什么她都是听不进去了。 也罢,秦战暗道,以后还有充裕的时间来说服她,或者找个更加妥当而万无一失的方法打消她的一切迟疑。 从来冷静而理智的计算着一切的秦战却并不知道,感情不同于刻板的计算公式,也不同于棘手的军事难题,会因为找到最适合的方法就能够干脆利落的解决化解。 他最大的算有遗漏就在于,他从根本上就错看了姜衫,不知道她的生命中到底经历过什么,又遭受过什么,不知道上一世的白岐曾用怎样动机不同却目的相似的理由来不止一次的灌输给她各种理念,让她一次次被洗脑,又在最后的最后用最残忍的现实给了她当头棒喝,瞬间清醒。 他不知道,他试图说服着的,心心念念尝试着偕同度过接下里的岁月的姜衫,她的那颗心,早已经黑了。 *** s市,秦宅 每天都看上去像是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却每每在所有人都觉得他下一秒就会撑不住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的振作起来的秦老爷子,又一次在呼吸和心跳突然间变得极其衰弱的情况下成功的把秦亦灏从公司召唤了回来。 秦老爷子的大半生都在战争中度过,他参加过无数场战斗,拿下过大大小小各种显赫而足以光宗耀祖的功勋章,他的一生可以写成一本书,他是一个名副其实的英雄楷模。 但不管曾经的他怎样英勇,又手刃过多少敌人,奋而拼力的守护过多少次国土,此刻的他还是衰老的只剩下了一把骨头,躺在床上,被子甚至看不出什么起伏。 他颤颤巍巍的,像是下一秒就要断气一样,用虚弱至极的语气对着自己疼爱的孙子道:“我刚才浑浑噩噩的时候,看到你奶奶了。” 秦亦灏拿着老爷子的病例数据在看,眉头紧皱,冷肃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恩。” 老爷子眼神飘忽而混沌,嘴角却划出一抹怀念的笑来,“她在抱着箱子数自己攒的饼干盖子呢,一个个旧的几乎看不出本色的盖子,被她宝贝的擦的锃亮,也不知道怎么就那么耐心,一直擦也擦不够。” 秦亦灏的手一顿。 老爷字抖抖索索的叹了口气,视线幽幽的看向床头,那里放着一排箱子,箱子上着锁,有些看上去已经有些年头了。 “我想你奶奶啦,当初我们吵嘴,我一气之下把她攒了很多年的盖子一股脑给卖了,她气的哭了很久,即使后来我又重新给她送过无数个饼干盖,可没了的那些就是没了。” 秦老爷子浑浊的视线微晃,秦老太太喜欢攒饼干盖还是从年轻时候开始的。那时候他常年在外面带兵打仗,她带着孩子在家,为了安她的心,他每打到一处就会尽量找机会给她写信寄回去报平安。知道她爱哭又嘴馋,他就千方百计去买到各处的零嘴给随信捎回去,那时候战乱纷飞,饼干是最容易保存的,他就每次给她捎去饼干。 延安、湖北、北平、东北… 那其实是他们的回忆,他知道的,以后买回来再多更漂亮更精致的,也换不回那份情谊了,他一直愧疚,秦老太太死了以后,他就更愧疚了。 这些事情秦家人不少人都知道,秦亦灏的眼神就有些复杂。 老爷子扯了扯嘴角,“孩子,你奶奶一个人在下面,该难过啦,我护着你们,看着你们一个个长大,也是时候下去见她了。” 秦亦灏沉默的看向老爷子。 又叹了口气,秦老爷子慈爱的看着秦亦灏,“你奶奶在梦里对我说了,她最放心不下的还是你们,她想让我在死之前,看到你成家立业,你业已经立了,就差个成家,我就是死也瞑目了。” 秦亦灏:“…” 秦老爷子接着絮叨,眼神中泛出写水光来,“我今晚叫了楚丫头来家里陪我老头子吃饭,她这会儿也该到了,可你看,我这幅样子,也实在是起不了身,你就代我招待招待人家吧。” 秦亦灏:“…” 秦老爷子殷切的眼神若有若无的往秦亦灏身上瞟,秦亦灏缓缓的放下了手中的病例书,视线往周围忙碌的医护人员身上看去,见他看过来,医护人员一个个头低的恨不得能缩进脖子里,佝偻着身子,像是要把自己团成一团塞进阴影里一般。 “楚凡到了?”秦亦灏淡淡的问道。 秦老爷子气若游丝的点点头。 “这样啊。”秦亦灏站起身,“您是不是有意跟楚家联姻,让我娶了她?” 秦老爷子的眼睛亮了起来,又点点头。 “恩。”秦亦灏低头看了眼手表,低声叫道:“秦烈。” 等在门口的秦烈忙进来。 “半小时内,把楚家和景天一切的合作单子全部终止,正在进行中的发出赔偿书,楚凡的正式合约给废了,现在就通知下去。” 那原本还病怏怏的躺在床上的秦老爷子“腾”的坐了起来! “你,你这是做什么!” 秦亦灏挥手示意秦烈下去,秦老爷子气急败坏的大吼,“秦烈!你给我回来,你要是敢去我打断你的腿!” 秦烈身子一僵,就这么尴尬的顿在了房间中央。 “我说,半小时内。”秦亦灏的声音冷的几乎能掉出冰渣来,眼神阴翳狠辣,秦烈吓得身子一凌。 “是!秦少。” 说完再不敢听秦老爷子恼怒的大吼,飞快的走出了房间。 秦老爷子气的快要厥过去,刚才的期期艾艾悲悲惨惨全数消失,抖着手指着秦亦灏,脸色铁青的说不出话来。 秦亦灏双臂抱胸,“病好了?” 不同的手段,相同的目的,这次连已故的秦老太太都搬了出来,打的一手好亲情牌,可别说秦老爷子是在设了圈套给他挖坑,就是老爷子真的快不行了,秦亦灏也不会在这样的事情上让任何人有机会左右自己的决定。 秦老爷子痛心疾首的看着他,“你个不孝的,这是要让我和你奶奶都死不瞑目啊!一个秦烈,一个你,秦烈便罢了,那是答应了小万的,你这是又准备怎么回事?啊?准备生生气死我啊!孽障!孽障!你到底去不去见楚丫头!” 秦亦灏冷着脸,指挥着下人,“去,把这些箱子搬下去。” 秦老爷子一怔,慌忙去护,“你,你要干嘛?” 秦亦灏笑的渗人,“老太太不是爱数盖子吗?您不是怕她老人家一个人在下面无聊吗,我让人给烧了,也好让老太太知道您对她的惦念。” 秦老爷子气的几乎要仰倒过去,“滚!你给我滚出去!谁敢碰箱子一下,老子剁了他的爪子!” 秦亦灏视线在屏气敛声的众人身上扫过,“最后一次。” 他说,“这样的事,再有下次,别怪我心狠,秦家请得起更好的医生,还有…” 秦亦灏最后看了护犊子似的精神矍铄的抱着箱子的老爷子,“楚凡,我说过不可能,就是不可能,如果您想见她,可以,如果真的再用手段撮合,别怪我不顾情面直接让人把她扔出去。” “最后再说一次,楚家的关系您老人家在乎,我却没心思维护。” 秦老爷子怒气冲冲,“让您找个女人成家就真那么难?楚丫头到底哪里不好了!我亲自给你挑的媳妇儿,难道还会是害你的?你…” 秦亦灏那凉薄的视线就又落在了老旧的箱子上,老爷子立马就老实了,愤愤的瞪着他。 “我的事情我有分寸。”顿了顿,秦亦灏接着道:“想要孙媳妇,时间到了我自然会给你领回来,只是绝对不可能会是楚凡,或者是楚家的任何一个人。” 秦老爷子先时还没反应过来,等听出来秦亦灏的意思的时候立马精神一震,忙殷切的呼唤着秦亦灏,“你什么意思?哎,哎你别走!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做合适的时候,你认识了钟意的小姑娘了?站住!秦亦灏你个兔崽子,老子让你站住!” 秦老爷子气急败坏又着急的声音被抛在了脑后,秦亦灏脸上的不耐烦几乎要从表情中透出来,刚大步的走过一个拐弯,就又正巧碰上了身后跟着推着餐车的仆人的楚凡。 楚凡最近比赛很多,昨天刚又从意大利回来,她手里拿着的就是给秦亦灏带的礼物,突然见他出现在自己面前,脚步顿时有些踯躅。 “亦灏哥。”楚凡轻声叫道。 心情不好的秦亦灏却不给她继续说话的机会,敷衍的点点头,脚步不停。 “老爷子在房间里等着你,你去吧。” 话音未落,人却已经走远了,楚凡咬了咬下唇,脸上顿时划过一层失落,可她早已经习惯了秦亦灏冷淡的脾性,很快又收拾好了脸上的表情。 “走吧。”她说,步态稳重谦和的继续朝着老爷子的房间走去,那拿着礼物的手却出了一层的汗。 脸色冷冽的坐上车的秦亦灏,心情却依旧没有丝毫的好转,心里头总是有股子焦躁,敛目靠在后座上,秦亦灏沉声问司机。 “传出老爷子病重的消息,秦烈怎么没有回来。” 司机恭谨道:“听秦政委的副官说最近一直在出任务,在外市,赶不回来。” 秦亦灏皱眉,这是托辞,明显是老爷子在估计算计他呢,烦躁的随口问道:“他去了哪里出任务?” 司机忙道:“说是t市。” “恩。”秦亦灏淡淡道,不再作声。 片刻,那双凌厉的眸子却陡然睁开,秦亦灏坐起身子,一字一句道:“你刚才说,秦烈在哪里?” 秦亦灏是做什么的?产业链遍布全国的商业大亨,国内最负盛名的也是最年轻的商业奇才,他最不缺的就是关系网和信息渠道。 五分钟后,挂了电话的秦亦灏那脸色已经变得浓黑,再打姜衫的电话,已经是关机状态。 “…姜衫?哦哦,我知道,傍晚的时候的确有人来找过她…恩恩,对,是以为姓秦的军官没错…去了姜衫的房间,之后我就不知道了,跟来的两个军官提前走了,酒店太忙我也没注意,好想是留宿了的样子,用我帮您打听一下吗?…是是,秦少,我这就查监控。” 秦亦灏对着坐在驾驶座上噤若寒蝉的司机,那声音像是从冰川缝隙里刮出来的那抹最彻骨的寒风。 “掉头,去t市!” 司机小心而又尽忠职守的提醒道:“秦少,公司明天还有…” “视频会议。”秦亦灏冷声道:“现在,闭嘴,开快点。” 司机就闭紧了嘴,他从来没有见到秦少的表情这么难看过,那副样子就像是要吃人一样,司机咽了咽口水,听话的提高了车速。 姜衫回房间后又洗了个澡,现在已经很少有事情可以让她这样的出离愤怒了,她算计,报复,步步为营,对那些试图伤害自己的人,她冷着心肠处理了就是,就是对上白岐,她也只是恨和防备,因为不在乎,所以不会受伤,可今天秦政委的行为却彻底激怒了她。 她恼怒的点并不是秦政委做出的这件事本身,因为在他的处世之道里面,的确是没有冒犯的意思的。她恼怒的是自己曾经竟然软弱的动过心,恼怒的是自己动过心的男人竟然是会这样做的,恼怒的是她后怕的发觉如果当初她稍一松懈没能止住心头的犹豫,现在面临的就将是更加难堪而痛苦的境地。 她恼怒的是,他妈的她都快气疯了,可又清楚的知道,秦战这样的做法实际上是没有错的! 他妈的!他!妈!的! 姜衫气的头皮都炸了,对着淋雨使劲儿的冲,他竟然想让她当个上不得台面的小三!情妇!二奶!混蛋!畜生!王八蛋! 气呼呼的冲了近一个小时的澡,姜衫才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垂头丧气的卷着被子躺在了床上,她即使内心再强大,面对秦战这样气势逼人的男人,又跟他当面锣当面鼓的对峙一番,也是耗尽了力气,心情无比低落。 睡一觉就好了,姜衫强迫自己闭上眼睛,明天还有比赛,别让无谓的人影响了自己,不知道思绪翻飞了多久,姜衫才终于勉强让自己进入了梦乡。 结果几乎是刚睡着,就又传来了敲门声,姜衫开始装作没听到,不管是谁她现在都没心情去应对。 果然,不一会儿敲门声就停了下来,应该是外面的人意识到她已经睡了。 姜衫再次陷入浅眠,结果眼还没闭踏实,外面就传来了钥匙开门的声音。 姜衫眼皮一动,等确定自己没听错,门锁的确在被打开的时候,眼睛蓦地睁开,猛地坐了起来! 下一秒,满身风霜,一身凉寒的秦亦灏,就这么衬着走廊上的幽光,满脸煞气的走了进来,姜衫的呼喊声顿时就哑在了嗓子眼里,见鬼了似的瞪圆了眼睛! “砰!” 门被紧紧的关着。 “你,你怎么来了!” 姜衫惊呼出声的同时,黑暗中的秦亦灏已经打开了房间里所有的灯,那黑沉沉的眼神直接朝着房间内扫去,待看到房间里除了裹成蚕蛹似的姜衫外再没有一个*生物之后,那副捉奸似的眼神才迅速的收了回去。 秦亦灏大步走向姜衫,僵硬的脸上扯出一抹勉强称之为笑的表情,“路过这边,我来看你。” 姜衫:“…” 她看了眼墙上挂着的钟表。 凌晨三点三十五分。 这来看人的时间,挑的…可真tm任性… 防备的紧了紧裹住的被子,姜衫语气尽可能的放温和,努力的忍住嘴角的抽搐,干笑道:“那看过了就走吧,我该睡了。” 秦亦灏大掌一伸,拽住了被子,那被子被卷的很有技巧,棱角全被掩在身下,他微微一使力,被裹在里面的姜衫就连反抗都不能的,像是肉团球一样就被推倒了。 “房间没了,我在你这里凑合一晚上。” 秦亦灏冷峻的脸上表情依旧不好,但他是个聪明人,一看房间里没有自己担忧的人在,就知道事情和自己想象的有所出入。秦亦灏是个极度骄傲的男人,根本不会让姜衫察觉到自己到底是为什么大半夜的突然跑过来,太掉价也太伤脸面。 可那份危机感和警惕仍在,还不知道秦战的目的,还不知道两人见面到底发生了什么,秦亦灏像是守护自己崽子似的母兽一般下意识的就要占领着自己的领地。 听了秦亦灏的话,姜衫脸瞬间就僵了,斩钉截铁的拒绝。 “不行!” 秦亦灏脱了自己的外套,动作迅速的解着衬衫的纽扣,笑的格外渗人,却努力的做出真诚的样子,“只是睡觉,你不用多想,我不会干别的。” 姜衫:“…” 那精壮的胸肌已经露出大半,肌肉虬结的六块腹肌若隐若现。 而此刻她包着被子躺在床上,他站在她床头,边脱衣服边告诉她他只是想睡觉而已。 上一次他这么说的时候,撕了她的裙子。 “秦亦灏,我说了,不可以,我帮你订房间…” 秦亦灏安慰道:“不用麻烦,我说了,酒店已经没房间了,你打电话也是没有的。” 姜衫:“…” 一个人把强势和威胁说的这样自然,也是一种太过不要脸的技能,是,他都能直接要到房间的钥匙了,会有谁听她的肯再开房间。 衬衫被脱下来,秦亦灏坐在床边开始去鞋子。 姜衫想起身,又犹豫,她实在是恨极了自己为什么习惯里面不着片缕的只穿着睡衣睡觉,忍着气,姜衫道:“那你在这里,我去别的房间。” 秦亦灏□□着肌理分明健壮的上身,坐到床上,凌厉的视线分毫不动的盯着姜衫,警惕道:“你去哪里?” 姜衫假笑道:“隔壁就是同队的女孩子,我和她挤一挤。” 秦亦灏抿抿唇,凌厉的眼神极快的一收,立刻像是患了间歇性耳聋,“睡吧,不早了。” “秦亦灏!你讲不讲理!” 秦亦灏见姜衫气的脸色涨红却一直裹的严丝密缝,除了开口赶他,却始终没有对他有一丝的反抗,这可不像她的性格,眼神略晃,秦亦灏已经想明白了些什么,那狭长浓黑的双眸陡然变得暗沉万分。 他骨节分明的大掌一伸,就开始扯被子,语气一本正经又体贴至极。 “早点休息,我记得你明天还有比赛。” 姜衫:“…” 秦!亦!灏!你!妈!炸!了!   ☆、第60章 姜衫紧紧的缠住自己的被子,脸上不知道是被热气捂的还是被秦亦灏气的,双颊红艳艳的,衬着一双圆而清澈的眸子像是含了一汪幽泉,那天生微嘟的嘴唇垂着,长发披散,看上去就让人忍不住有种想要欺负的冲动。 可她再怎么缠,也终究抵不过秦亦灏一个大男人的力气,他轻松的抓紧被子一拖,被束缚着的姜衫就被他整个人拎在了手里! “包的这么严,不热吗?” “我警告你秦亦灏…” 姜衫的眼神危险,可那警告的话还没说完,秦亦灏就直接堵住了她喋喋不休的嘴巴! 秦亦灏腕如钢铁的挟着被子,空出来的一只手则在快速的解着腰带,姜衫大惊失色,迅速的一张嘴,狠狠的对着秦亦灏的嘴唇咬了过去! “唔!” 秦亦灏闷哼一声,姜衫那牙齿尖利的很,一嘴下去就立刻见了血! 姜衫换了个方向,用侧边的牙咬好,那滚动的时候就让秦亦灏的嘴唇上传来了一阵酸麻又是疼痛的奇异感,她凶狠的瞪着他,闷声闷气又气急败坏的警告,“你再动一下我就咬烂你的嘴!” 秦亦灏那放在解开了一半的腰带上的手就不得不停了下来,这场景是在奇怪的厉害,秦亦灏就像是被一只炸毛的仓鼠咬住了的巨兽,可那实在太不相配的体型和武力值无端的就让场面显得可笑起来。 “松嘴,姜衫。” 秦亦灏的声音也闷闷的,狭长的眸子微眯,“我说了只是想睡觉而已,你怕什么?” 姜衫气结,他这话说的就像是刚扑过来就开始亲人的是她似的,到底还要不要脸? 秦亦灏瞥了她一眼,皱眉,“我们的关系,连亲吻都不可以吗?” 姜衫还是瞪他,咬住嘴唇的牙齿却稍微松了松,秦亦灏就衬着她这想要说话而不自觉松动的一瞬间,身子迅捷的后仰,在姜衫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之前眉都不皱的把嘴唇硬是从她牙间拽了出来! “是不是我一直太纵容着你了!” 一串血迹顺着秦亦灏被咬的印出了压印的嘴角流了下来,再配上他那冷冽的神色和严峻的双眸,那样子竟像是要吃人一样。秦亦灏握住被子的手不断的收紧,这一刻的他实在是看上去有些吓人,胳膊上的肌肉虬结着,那暴怒的样子像是下一刻就会伸出手来揍人似的,姜衫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不自觉的就有些发怯。 秦亦灏本来真有些恼了,可一看姜衫那防备又无助的表情,那股子邪火就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小手抚了一瞬似的,疏忽间就消除了大半。 “现在知道怕了?刚才咬的那么狠的时候就没想过后果吗?” 秦亦灏的语气不甚温和,高大的身子横在姜衫面前,宛若一座巨塔,又像是一座巍峨险峰,稍一倾斜就能轻易的压垮了她。 先是秦战,再是秦亦灏,又是伤心又是伤神,秦战还好,秦亦灏这人却是让人怎么着都不是,说你说不过他,挣你又挣不开,明明不讲理的是他,偏偏那脸上还是一副她做错了事的样子。接二连三的一堆事情让姜衫心里头那股子本就在抑制着的情绪突然就破了个口气,她的脸色也冷淡,那眼眶却还是不由自主的红了红。 秦亦灏一怔,姜衫不肯再吭声,垂着头侧过了脸,那丰润的唇抿着,眼眶带了些湿意,竟然是看都不想再看他了。 秦亦灏的嘴角还在抽疼,血珠子往下掉着,他还没开始生气呢,她这怎么就先恼了? 按照他的性子,他本该当场斥责她不懂规矩,斥责她不掌握分寸,或者是直接冷着脸扔下她转身就走才对,可一切的行为和话语一对上她那双冷冷的却泛着微红的眸子,就像是被冰水浇熄了的烈火般,顷刻间化为黑灰。 那到了嘴边的讽刺和震怒,突然就转了个弯儿,“你哭什么?” 姜衫还是不理他,垂着眸,那泪珠子明显是一副要掉不掉的样子,秦亦灏清楚极了这是她耍的小伎俩,可你让他对着这样的她要怎么继续厉害下去?他还是满脸郁气的松开了抓住被子的手,拿了桌上的纸巾擦拭着嘴角的血迹。 “早点睡吧。”他说,声音低沉,“好了!不说你就是了。” 姜衫一声不吭的躺好,背过身子对着他,秦亦灏冷眼瞧着她悄悄地做了个抹眼泪的动作,那心里头就像是被揉碎了的辣椒撒过了一层似的,又是酸涩又是轻软。 等秦亦灏自顾自的冲完澡过来,姜衫已经紧紧的裹着被子睡了过去,擦着湿发,秦亦灏站在床头看了好半晌。 姜衫的身子连动都不动一下,被子上甚至没有呼吸的起伏。 下一秒一股大力骤然传来,正在装睡的姜衫心里头一惊,瞬间惊呼着睁开了眼! “睡吧,不早了。” 秦亦灏拉过被子盖住自己,仅仅穿了贴身衣服的他身上带着浓重的热气,一瞬间就蔓延了整个被窝,姜衫身子直挺挺的僵了! 可半晌,那边的秦亦灏也没什么动作,不一会儿,身侧甚至传来了平稳而又清浅的呼吸声,秦亦灏自觉的离了她一段距离,昏黄的灯光下,他清俊的面上一片平静。 姜衫看了一会儿,身子就开始一点一点的往外移,才动了一下,看上去已经熟睡的秦亦灏闭着眼睛冷声开口了。 “你明天有比赛,好好睡觉,如果真的是精力旺盛…” “我知道了!” 姜衫咬住下唇迅速的低声道,立刻闭紧了眼睛。 本身是在防备着,又有些本能的胆战心惊,姜衫以为自己必定是一夜难眠的,可秦亦灏一直也没再有什么出格的举动,身子僵硬的等了许久,他清浅的呼吸声终于还是让疲惫的姜衫眼皮子开始打架。 等发觉姜衫终于没能撑住,真的睡了过去的时候,稳稳的躺了许久的秦亦灏突然睁开了眼睛,他侧过头,悄无声息的朝着她看了过去。 即使是睡着,那秀致的眉心也还是在微微蹙着,她还是在紧紧的抓住被子把自己盖的严实,两边的被子掖的严丝合缝,那种下意识的不安和防备看的秦亦灏勾了勾唇角。 受惊了的兔子一般,却偏偏真还敢睡了过去… 嘴角还在一阵阵的抽痛,秦亦灏对她真是又气又恨又怜又觉得可笑。 又等了许久,姜衫终于睡熟了,秦亦灏悄无声息的掀开被子下了床。 姜衫把被子盖的很严实,可之前掀被子进被窝的秦亦灏看的很清楚,她那里面可像是只穿了一件贴身的睡衣的。他无声的站在姜衫床边看了一会儿,脑子里一遍又一遍的回放着那惊鸿一瞥,欲/望终于战胜了理智,秦亦灏就像是暗夜里矫捷的豹子,连丝毫的犹豫都没有,就悄无声息的走到了床尾处。 他不会去碰其他的女人,活了这二十多年来他也从来没有过会去碰身边的女人的想法,偏偏对她感觉奇怪的很,他是自制力惊人,可他也是一个血气方刚正常的男人。 他只是想看一下她到底是不是真的如他所想的穿了那么一件看上去分外诱人的睡衣,秦亦灏冷着脸如是想,长臂一展,轻手轻脚的从另一边掀开了被子。 第一眼落入眼帘的就是那一双白皙精致的小脚,还不足他的手掌大,秦亦灏用指尖抚了抚,那可爱的脚趾就不自觉得蜷了蜷。 狭长的眸子里眸色逐渐加深,他耐心的,一点一点的从姜衫的身子下面往外扯着被子,姜衫睡梦中有些不安稳的动了动身子,秦亦灏手稳稳的一停,在姜衫再次躺平之前,指尖一动,就抽出了些被子来。 秦亦灏就像是个再有耐心不过的猎人,一点点一寸寸,用着妥协而又绝不会惊醒姜衫的方式,沉稳的把被子从脚踝扯到了腰间,再往上就是被姜衫压的比较紧的上身了,秦亦灏沉着眼睛一扯,姜衫不安的动了动眉眼,他就暂时停住了手。 那淡紫色的贴身睡裙刚刚盖过大腿,姜衫睡觉的姿势很安稳,修长又骨骼纤细的双腿并的紧紧的,她的皮肤实在是好,白嫩柔滑,那抹碍眼的轻紫将她那份白嫩趁的像是要发出白皙的亮光来。 秦亦灏肌肉紧绷,那双鹰隼般的眸子凌厉深刻,因为极度的控制,横平竖直的眼皮垂成了一道直线。 姜衫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她梦见自己被人不停地追不停地追,她跑的大汗淋漓,腰膝酸软,正在最恐惧疲惫的时候,那追在身后的人突然就不见了。 她眼前出现了一方看上去极其清凉的湖面,又热又躁的她欣喜若狂的跳了进去。 湖水中有游鱼,有蔓延的水草,可那温度却依旧热的很,她想上岸,却被水草缠住了双脚,游鱼不停地在她的四肢划过,留下一种软腻的触感。她身上热极了,她想挣脱,又怎么都挣脱不了,蔓延的水草一大片一大片的传来,带着热度的软草将她整个人包裹了起来。 突然一股强烈到几点的燥热感瞬间点燃了她的全身,这陌生的感觉让她怕极了,她到处找着根源,她难受的几乎要喘息不过来… 姜衫是被一阵急促的闹铃声给吵醒的,她脑子先是混沌了片刻,接下来想起什么的她顿时惊慌的朝着身边看去,那一侧早没了秦亦灏的影子。紧张的动了动,等发觉被子还好端端的盖在自己的身上,甚至连被角掖着的方向都没有什么变化,姜衫才长舒了一口气。 洗手间里传来了水声,姜衫看了眼秦亦灏放在架子上的衣服,已经是另外一套了,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拿过来的,可这些也只是在姜衫脑海里过了一下,就迅速的被压了下去。眼前还有更棘手的,知道秦亦灏应该是在冲澡,姜衫忙快速的坐起身来! 这一掀被子,姜衫才感觉到浑身的黏腻来,她身上的汗已经把整个睡裙都浸透了,热烘烘的贴在身上。姜衫尴尬的发现连胸前那处都从睡裙下凸显出了明显的形状来,警惕的听了一下洗手间的水声,确定那人还没出来,姜衫才快手快脚的拿了衣服,再次迅速的钻进了被窝。 身上的汗出乎寻常的多,可姜衫又实在不会在秦亦灏还没走的情况下去冲澡,只能草草的往身上套衣服,穿到内裤的时候,那处碰到衣料突然传来一阵隐隐的干疼。姜衫不自在的动了动身子,缓缓皱紧了眉,胸口处也是一阵隐隐的胀痛,算了算时间,自己的确是快来例假了,姜衫又把心缓缓的放了下去。 正是还在发育的最后阶段,生理周期的时候的确会胸部胀痛,只是以后睡觉是不能裸/睡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这酒店的床单不干净,拉伤了她。 等秦亦灏出来的时候,姜衫已经完全的穿戴整齐,在暖气充足的房间里,她甚至连呢子大衣的扣子都扣的一丝不苟。 秦亦灏下身围着白色的浴巾,露出精壮的上身,宽肩窄臀,刚劲有力的腰下是性感的马甲线,姜衫瞧了一眼就快速的移开了视线。 “你倒是穿好衣服再出来啊。” 姜衫不悦道。 秦亦灏不紧不慢的刷着牙,一寸寸一丝丝刷的很仔细,姜衫语气不好他也不见一点不高兴的样子,那意味不明又带着些奇怪的视线在姜衫身上扫了片刻,才重新反身回了洗手间。 姜衫其实是想赶秦亦灏走的,她这会儿最大的愿望就是能立即去冲一个澡,即使他不走她也绝对不能允许他再跟她呆在同一个房间内,昨晚已经够糟心了,她总不能还要再那样折腾一晚。 可直接说是绝对不行的,等秦亦灏一换好衣服,姜衫进了洗手间简单的洗漱一番,就就破天荒的主动提出了请他去吃早饭。 秦亦灏慵懒的整理着领结,身量颀长,气质矜贵。 “想吃什么。” 姜衫只想着怎么把他弄走,“看你了,我怎样都可以。” 秦亦灏转过身子,那莫名奇怪的视线又落在了姜衫的身上,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眸色突然加深,半晌才道:“吃些清淡些的。” 那声音却沙哑了几分,带着沉沉的按捺和克制。 姜衫被他看的不安,直接站起身来,“好了,我们先出去吧。” 秦亦灏勾了勾唇角,“你不用去冲一冲澡吗?” 他可记得他舌尖探过去的时候她身上流了很多的汗,潮湿的像是要将身体里所有的水分连着那处一起流干。他拿着纸巾给了她擦了许久,要不是自制力惊人,面对那样的境况他早不顾一切的要了她,既然彼此的身体都做出了最诚恳的反应,本身就应该是水到渠成。 可姜衫一直以来的态度还是制止了她,如果惊醒了她,她必定是会羞恼不堪,不过又是另一场争执。他绝不是个会强迫她顺从了自己的人,倒不如先忍着,说不定哪天等她自己心甘情愿,相比那样才是最让人偎贴舒适的方式。 只是这女人心冷又心狠的厉害,倒也不知道会不会有那么一天了,他不自己想办法挨着她些,早晚有一天要被她折腾的憋死。 姜衫摇了摇头,“不用了,等吃完早饭我自己回来再洗漱也是一样的。” 秦亦灏刀削般的浓黑舒展,“可以。” 吃饭的时候,秦亦灏突然道:“这两天带你一起出去吃个饭吧,陪我见个人。” 姜衫心不在焉的喝着粥,“见谁?” 秦亦灏的视线滑在她的脸上,慢条斯理道:“你应该也认识,管辖你们军校的秦政委,秦战,他最近在这边执行公务。” 姜衫那手指就是一僵。 秦亦灏视线缓了一瞬,只装作看不到姜衫瞬间难看的脸色,他接着道:“只是见了就不能再生疏的叫他秦政委了,白岐受他管辖,拉近关系对你有好处。” 姜衫抬眼看他,“哦?” 秦亦灏双手交叉放平,“你跟着我叫叔叔就好。” 气氛有片刻的凝重和紧张,半晌,姜衫才移开了视线,她不看秦亦灏,嘴角却翘起了抹公式化的浅笑来。 “你又在帮我了,谢谢,你约好了时间,到时候告诉我就可以了。” 这次的省赛涅槃里派出参加的都是学员里有潜力的好苗子,领队的是赵青青。赵青青为人圆滑稳重,舞蹈又跳的非常好,连不怎么与人结交的楚凡都和她关系不错,赵青青在涅槃社团里也算的上是一个比较有威信的学生。 但像是这样为了历练的比赛是不用高级班的学生来参与的,中级班的老队员带队就行,赵青青会主动请缨也出乎了很多人的预料,只道她是乐于主动帮忙。 姜衫却清楚的很,她刚把消息给姜薇发过去,赵青青怕是哪里得了信儿,这是害怕了,在躲身在s市被流言缠身的姜薇呢。 秦亦灏还有视频会议要开,姜衫趁着把他打发走,快快的冲了个澡就去了队里集合。 她住的地方和其他的队员并不在一个楼层,其实昨天姜衫骗了秦亦灏,她根本没有什么隔壁的同队女生,除了她以外,其他所有的队员都住在楼上。 两两结合,住的双人间。 赵青青分配房间的时候很替姜衫着想,直接给了她单人间的钥匙。 一起来的其他几个女生那表情就不是很好看,“青青姐,那可是团里专门为你准备的,怎么能…” 涅槃给领队订的房间和其他队员的规格不同,赵青青肯主动把房间让出来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赵青青忙来打圆场,“这次来的都是咱们军艺本校的学生,就只有姜衫一个外校的,她又是副团长重点钦点的队员,咱们无论是出于哪一方面来讲,都应该照顾她,让她来住这一间房。” 其他人要么是第二年入团的,要么是中途补进来的,无论是哪一个都是在涅槃里面训练过好一阵的老队员们,姜衫这么个刚进来就得了参赛指标的本来就让她们心里头不满,只不过因为是说一不二的副团长直接传来来的指令,即使心中不忿,到底也没人敢说什么。 姜衫安安生生的也就罢了,彼此井水不犯河水的,可赵青青住高一规格的房间那是因为她是领队,又是高级班的学姐,她们心服口服,她们都按照惯例住了双人间了,姜衫有什么资格越过她们住不一样的房间? 赵青青这就是直接把姜衫给架在了火上烤。 她其实也就是在让一让,怎么都没料到姜衫竟然会真的接过来。 “好的。”她甚至没有推辞一声,表情认真而循规蹈矩,“学姐是领队,我服从领队的安排。” 直接把烂摊子给推了回来,你看啊,这是领队安排的,我是很听话的一个人,我什么都不知道,学姐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了。 简单点说姜衫的言外之意就是,心里面不服气的,都去找赵青青去,她安排的,我只是服从。 既没能挑拨成关系,又真的被姜衫占了房间,只能和队员们挤在一个屋子里睡的赵青青,又恼怒的给姜衫在心里狠狠的记上了一笔。 姜衫到的时候身在同一个楼层的舞团成员们早已经齐了,赵青青正站在最前面脸色严肃的讲话,见姜衫进来,那表情就带了几分忍耐的不满。 “平时也就算了,这节骨眼上眼见着就是复赛了,以后可不能因为你一个人耽误。” 姜衫看看手机,无辜道:“我还按集合的时间提前了两分钟,学姐没有告诉我改了时间啊。” 赵青青的确是临时把人给叫齐的,只是突然遇到了些棘手的问题她心里正烦着,倒没想到又被姜衫给直言反驳了过来,当下心情更不好了,脸色严肃冷淡,一副身为领队的严整派头。 “先坐吧,正讨论着正事呢,省赛不是玩过家家,这是正式的比赛,以后记得早点上来。” 姜衫不置可否,垂眸思索了一瞬,恍惚间记得上一世有一届的省赛,还的确是请过她当总评委的。她也没像其他人一样围成一圈坐在床上,靠墙站着,听赵青青讲话。 赵青青脸色凝重,“我接到消息,今年省赛的规则变了……” 看着房间里陡然沉凝起来的气氛,脑子里突然蹦出来某些片段的姜衫,嘴角却缓缓的勾了起来。 时间过的太久了,她竟然把这件事情给忘了,也怨不得赵青青着急,这一年的省赛,的确是出了不少新奇的事情。 而省赛突然改变的规则,也绝对不是现在的赵青青能够协调的了的,自告奋勇当了领队,要是带着团员灰溜溜的回了s市,那她可就真叫丢脸了呢! 如果她现在在的地方不是涅槃,如果不是副团长许诺了拿了名次会给她升班的机会,她还真想按兵不动的看着赵青青吃上一次瘪。   ☆、第61章 赵青青一脸严肃的看着众人,“这次省赛的主办当局突然要引入大众评审,除了评委的点评之外,所有的选手的去留要由大众评审的喜好来决定。” 这样的话一说完,房间里面立刻就炸了窝!女生们面面相觑,脸上都是毫不掩饰的惊讶。 “怎么会有这样奇怪的规定,我们来参加正规的舞蹈比赛的,又不是去上娱乐大众的综艺节目,怎么能由不懂舞蹈的人来判决我们的去留?” “是啊,突然改变成这样的规则也太突然,太不尊重人了!” 赵青青的脸上也露出了不满,但毕竟是主办当局直接通知下来的,她心里不愿意又能有什么办法?只能无奈道,“我们毕竟是来参加比赛的,规则再变化,我们再生气,难道还能就这么打道回府?现在不是闹脾气的时候,最重要的是要尽快想出解决的办法来。” 其他人一怔,“怎么还需要想办法,解决什么?” 赵青青脸色一整,这才端出了自己身为领队真正该有的架子,沉重道:“你们还没有意识到这是什么情况吗?我们既然出来,代表的就是涅槃舞团,大家都知道这次来参加省赛也有不少其她社团的人,我们之中要是个人被淘汰了就算了,万一到了最后因为这规则的改变所有人都没能拿到名次,这对我们对社团都会是一个深重的打击。我们现在应该做的就是尽可能的把自己最优秀的选手保持到最后,至于其他人可能要做一些别的安排,毕竟是要以大局为重。” 这样的话已经说的很明显了,姜衫这才看出了赵青青绕了半天弯子是在打什么算盘,心里顿时有些啼笑皆非。 果然,随着赵青青一番话说完,心里面都有了危机感的团员们视线顿时都落在了姜衫身上。 姜衫最近人气高是众所周知的,上一场初选的时候就有观众是专程为了她慕名而来的,经赵青青一番隐晦的提醒,所有人都意识到规则的变化,受益最大的那个人就是姜衫。 可姜衫是什么人?临时被副团长安排进来的新团员,连训练都没训练过几天呢,能进来本就不让人服气。而一旦有大众评审的参与,就意味着不管你舞蹈跳的有多好,都有可能因为没能合了人家的眼缘就被淘汰掉。舞团成员的号码是被连在一起的,能入围的名额就那么多,姜衫进去了就意味着其他人加大了被淘汰的可能性。 房间里慢慢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等着姜衫先表态,她们彼此之间也许有竞争,也许能力都不相伯仲,谁都不服气谁,可无论赵青青嘴里那个需要被配合着突围的女生会是谁,或者说是谁们,都绝对不可能会是此时站在她们面前的姜衫。 骤然发难的赵青青这做法突然至极,也险恶至极,逼着姜衫必须要表态做出让步,也只能表态做出让步。 姜衫垂着头,半晌没有做声。 赵青青心中早已经畅快至极,初赛上姜衫出尽了风头,她早已经看不惯,规则的改变是带来了不少麻烦,可也给了她最好的机会来把姜衫给撤下去。 只是面子上的功夫还是要做足的,赵青青抱歉的看着姜衫,脸上满是壮士断腕的痛心。 “我知道这样的决定做出来会让许多人心里面不甘愿,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却一定是有人要站出来做出些牺牲的。大众评审只是临时搞出的花样,到了决赛的阶段绝对不可能再这么草率,终究还是要让资深的评委来平评判,如果因为一些人的离开换得舞团更大的利益,我想大家一定也都是可以理解的,你们难道真的愿意看到其他的舞团,或者连舞团都进不来的个人因为这突然规则的改变,就这么压在了咱们头上吗?” 姜衫依旧是默不作声,长长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下一片阴影。 赵青青见自己说到这种份上,姜衫依旧不肯开口,语气就加重了几分,直接点名了。 “姜衫,我知道你好强,这次来参加省赛也是抱着一定要拿到名次的心态,但是你要知道,这毕竟和你参加的社团选拔不一样,正式的比赛根本就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你即使这一次入围了,下面的比赛也不一定能够继续通过下去,而如果这一次涅槃全军覆没,那对我们是她的名声将是毁灭性的打击。我知道你心里面肯定不甘愿,毕竟上一场比赛里面大家也看到了,有那么多的支持你喜欢你的人都来到了现场,大众评审里面肯定也有对你有好感的人,如果你参加比赛十有□□会通过,可然后呢?如果接下来的比赛你没能通过,涅槃还要怎么办? 赵青青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眼神中满是站在大局考虑的决绝,可那话里的意思却句句诛心。 如果姜衫拒绝听从她的安排,结果她通过了而其她人被刷下来,那也不过是因为她的人气高,侥幸通过罢了。更进一步,万一到最后姜衫没能拿到名次,那她更是将毫无疑问的成为众矢之的,一个新人这样桀骜又不听劝告,一个自私自利的难听名声是怎么也跑不了了。 赵青青自然是从来不认为姜衫能在省赛上拿到名次的,一个新人,又是训练不久的,竞争对手那么多,她要是能脱颖而出才叫见了鬼了。 姜衫抬眼,平静的看向了赵青青,这才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我懂学姐的意思了,只是有一件事我不明白,学姐你口中的实力强弱是由什么来划分的呢?” 有女生插话,“自然是按照班级的名次了,涅槃是有着自己的晋升规则的。” 姜衫看过去,“那么也就是说,因为我是刚入社团的,所以就必定要成为那个那妥协的一个人了,还是说我若是通过了复赛,就是在置涅槃于不顾,如果我通过了其他人没有通过,那么最后的损失和结果就都是我造成的,也都要由我来承担了?” 这就没人敢接话了,心里这么想是一回事,真说出来却是谁都不肯说的,连赵青青都是在不住的暗示,她们身为同队的人,自然更不会厚着脸皮把这话直接给说出来。 赵青青看着大部分人都开始是对着不松口的姜衫表现出不满,眼中几不可见的划过几分笑意来。 “我知道这样的决定比较残酷,很多人心里面都会不愿意自己是…” 姜衫摇了摇头,缓缓站直了身子,“不,学姐,你错了,这根本就不是愿意不愿意的问题,也不是谁妥协不妥协的问题。” 姜衫的黝黑的眸子逐渐沉了下来。 “你说的对,我们是一个整体,涅槃的名声是要靠我们来打出去的,省赛失利对涅槃来说绝对不是一件什么好事。可我却不知道您为什么会认为现在处境危急呢?你又为什么认为大众的眼光一定就会让实力强的选手淘汰下去?也许是这消息传的太突然让你乱了阵脚,才会做出这样不明智的选择,否则的话,这样的做法,就已经完全是在自毁长城,也是在明显的偷换概念了。” 姜衫抿抿唇,语气凝重而冷淡,“舞蹈是人类最古老的艺术形式之一,可以说,中国有多少年的文明,就有多少年的舞蹈史,而在上下五千年宏伟的历史沧桑中,那么多优秀的舞蹈形式能够被传承被完整的保留下来,靠的可绝不是少数对舞蹈精通的人。舞蹈实力强就是实力强,跳的好就是跳得好,只是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实力强跳的好,和能不能被大众审美所接受,竟然已经成了两码事了?” 赵青青的脸色僵硬了下来,这哪里是她在偷换概念,故意扭曲意思的明明是姜衫!“我说的可不是这个意思,你明明知道,我是为了…。” 姜衫的脸色这下彻底冷了下来,全不给赵青青任何辩驳的机会。 “学姐作为我们这次的领队,应该想的是如何能够让更多的人通过正当的途径通过比赛,而不是用这些自甘堕落的手段来侮辱身为一名舞者最基本的道德准格。既然以往有过不少同一舞团的人全部闯进决赛的例子,那么为什么换了比赛规则学姐就认为一定不可能了?你想的竟然不是如何能让我们继续走下去,而是率先示弱,这样的行为抱歉我真的不能认同。” 说着姜衫又将视线在房间内扫视了一遍,对着一张张神色各异的脸,缓声道:“既然我们能够进入涅槃舞团,就都是骄傲的人,也都是对自身实力非常自信的人,靠谦让得来的名次,学姐又怎么会认为有人会同意这样的做法。至少对于我而言,虽然我只是一个涅槃的新人,可我有自己的傲骨更有自身的自信,我坚信不管舞技的高超与否,人气的高涨与否,如果跳得好,就必定能够被人所欣赏,如果跳得不好,那就是不好。” 这一番话说完房间里面就鸦雀无声了,姜衫把事情掰开了揉碎了摊在桌面上明刀明枪的说了个清楚,即使赵青青再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以舞团的利益自居,可这样的手段毕竟还是没办法真正的拿到台面上来说的。 其中几个从赵青青提出想法后心中就有些犹豫的女孩子那脸上的表情就坚定了几分,并不是所有人都想时时刻刻算计,她们也许会因为暂时的惊慌而下意识的去听从领队的意见,可心底里认不认同,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是心中不愿意也不服气姜衫的话,可她都已经说得明白到这种程度了,采纳赵青青的方法就是丢了身为舞者的傲骨,就是厚脸皮用下作的手段,就算心里愿意的人这时候也不好再反驳姜衫什么。枪打出头鸟,谁都不愿意做背恶名,承认自己急功近利的那一个人,更何况万一开口了,被堵着挑出来做配合的那个人变成了自己怎么办? 还是先前迎合过赵青青的女生率先开了口,满脸不服气的看着姜衫,“那你说该怎么办?像这种时候光说这些空话有什么用?重要的是要拿出解决办法来呀!眼见着复赛马上就要开始了,说再多的豪言壮语就能解决问题了吗?如果都被淘汰下去了,光说的好听有什么用?我们有什么脸回涅槃呀?” 被姜衫堵得脸色铁青的赵青青心中又是恼怒又是羞愤,她才是领队才是需要做决断的那一个人,在她心里一点都不觉得自己的主意有什么问题,姜衫说的再光明正大也不过是怕她的决定让她不能通过复赛罢了。 赵青青当下就顺着女生的话头把主动权又接了回来,她一脸忧虑地看着姜衫,叹了一口气道:“是啊,虽然我是领队,可办法总是要大家一起来想出来的,你倒是说说有什么更好的办法来应对这件事情?我是束手无策了,毕竟复赛上大家准备的都是高难度舞蹈,好听话和壮志凌云的话谁都会说,谁都不能料定原先的舞蹈到底能不能够打动那些外行人,按照原定的计划肯定是不行,如果你说的有道理那么大家就按照你说的去做就是了,只是…” 最后一句赵青青没有说出来,但是所有人心里都清清楚楚。 …只是如果做了决定,那最后的责任,你又能担待的起吗? 姜衫当时跟张冰说的那一番话绝不是单薄的不知天高地厚和苍白的少年意气,她既然存着以涅槃为平台的方式将自己壮大起来,就必定要想办法一步步的把人心收拢。 眼前一张张面孔之于十年后的她显得那样的稚嫩而简单,她们强作镇定,她们脸上的表情是那样的惊疑不定,她们那样急需一个人来都告诉她们此刻到底该怎么做。 姜衫脸上却没有一点被为难的紧张和紧迫感,出乎本只是为了为难姜衫和堵她的话的赵青青的意料,姜衫竟真的做出了沉思的表情,她从容的,运筹帷幄的勾了勾唇角,清清淡淡的开了口。 “办法倒是有的,只是如果想有集体通过的可能性,接下来,怕是要拜托学姐们暂时听从我的安排了。”   ☆、第62章 姜衫的办法太过大胆,多半的人犹豫不决,还有少数几个不同意的,姜衫就只跟那几个有些心动的女孩子认真的讲解着具体要怎么做。 听了一会儿,见姜衫的思路非常的清晰,一条条新颖的想法虽然大胆,却也的确极易吸人眼球,慢慢的,那些犹豫不决的也就都默许了下来。 这样的情形顿时让站在一边等着看笑话的赵青青气了个半死,冷着脸上前打断。 “好了,先不说这些,咱们现在当务之急的是赶去比赛的场地看一看,光在这里干说有什么用?” 这时候就只字不提是她自己先把人召集过来说了大半晌的事情了。 除了跟赵青青关系好的两个人以外,其他人就先拿眼看了姜衫,见姜衫点了头,才开始着手收拾东西。 赵青青那脸色已经发青了,再也维持不住表面的平和,率先走了出去,“你们动作快点,时间不等人!” 走到门口又不甘心,停了停脚步,“姜衫你跟上,先跟我去场地里看看。” 她是绝对不肯给姜衫机会继续来挑战她的地位和权威的,姜衫自然明白她的心思,可她也没反驳,只是面露遗憾的摇了摇头跟了上去。 其他急着想要继续听姜衫安排的团员就有些急,但赵青青毕竟是学姐,又是领队,她们不好直接要求她把姜衫留下来,可那心里面却已经开始对不分场合和时机难为人的赵青青有了意见。 结果等赵青青和姜衫先到了会场,才发现事情远没有她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舞台周围摆满了机位,来来往往的带着工作牌的男人女人正在调试摄像机,连投票用的按钮器都已经事先在座位上摆好了,那样子又哪里像是主办方临时起意的样子!赵青青心中有些不好的猜测,忙撇下姜衫去找人打听。 等赵青青回来,那脸色已经变的很难看了,对着晚一步赶到的九个人,赵青青硬着头皮道:“我刚才去问了,说是要在地方台上现场直播。” 其他几人面面相觑,一股紧张感顿时在所有人周围开始蔓延。 她们都是有着舞台经验的人,面对这样的情况本来不应该紧张,尤其是赵青青,她和楚凡一样都是上过电视的,可坏就坏在事出突然。先是临时通知改了赛制,再骤然得到要直播的消息,下面还不知道会有怎样的变故,所有人心里免不得就慌张了起来。 众人都在六神无主的低声议论,赵青青则是打电话到团里征求建议,打了好半晌电话团里的领导也都只是让她随机应变,赵青青总不能告诉领导自己没办法可想,只能郁闷的挂了电话,这一抬头间,她却发现不见了姜衫,那脸色就更难看了。 “姜衫人呢?你们谁见她了?” 有女生忙道:“刚才我看到她好像是往后台的方向去了。” 赵青青压着火,“刚才不需要她说话的时候她说个不停,现在问题杵在眼前了她却又开始乱跑!没规没距的!” 说着冷着脸大步朝着后台走去,她这会儿急需要一个途径来发泄自己心中的烦闷和焦躁,而之前就触了逆鳞的姜衫此刻的行为无疑更是给她找了一个相当好的借口。 她们到的算早的,后台还没有什么人,一眼就看到角落里的姜衫弯着腰跟一个带着帽子的男人在有说有笑的谈着话。 赵青青那脸上的恼怒就更明显了。 “姜衫你到底怎么回事!剩下的训练时间本来就没有多少了,你怎么还有功夫在这里跟别人打情骂俏,别忘了你是来比赛的,不是出来玩的!立刻归队!” 赵青青并没有刻意的降低声调,斥责的声音带着愠怒,顿时吸引过来了好几道陌生的视线。 姜衫那脸色唰的就红了,“学姐!” 年轻男人看看赵青青又看看姜衫,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皱,“你们是同队的?” 赵青青看着姜衫又羞又气的表情就觉得畅快,不客气的抢过了话头,“你又是哪个社团的?想联系想搭讪私下里有的是时间,能不能自重一点,注意一下时间和场合!” 那年轻男人的脸色也不好看起来,姜衫被赵青青这不分青红皂白的一通斥责当场惹恼了,凌厉的视线像是刀割般射向赵青青。 “学姐你到底在做什么!这是调音老师,不是什么其他社团的学生,我来跟调音来时沟通更改音乐的事情,什么搭讪不搭讪,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赵青青心中一惊,可接着就是不信,她之所以会冲上来斥责,一方面是因为有意找机会玩姜衫难堪,二来就是因为看到了她面前坐着的男人十分年轻帅气,也就二十刚刚出头的样子,看着就像学生,怎么可能会是老师? 可再没给赵青青打圆场或者是求证的机会,年轻男人压了压帽檐,拿出了手中的电子记事本,“没事,时间太紧,咱们再来最后确定一遍编曲吧。” 说着拿出了压在手下的工作牌扣在了胸前。 赵青青那脸色立刻就紫涨起来,尴尬的站在了原地。 调音老师不再追究,姜衫自然也不会说什么,低声倒了两句歉,就接着紧锣密鼓和调音老师两人商议了起来。 这边讨论的气氛紧张而快速,没有一个人再去看还站在旁边的赵青青,当下让她又是尴尬又是羞恼,只当姜衫是故意在玩她难堪,忍着气上前一步。 “你这是在讨论什么呢,什么换音乐,我是领队我怎么不知道?” 姜衫头也不抬,“先前已经在房间里商议过来,与其像刚才在会场那样纠结不定的思考该怎么做,倒不如就按着我的法子来。” 赵青青冷笑,“我从来没有…” 不胜其烦的姜衫对不合时宜的闹起来的赵青青耐心彻底告罄,“啪”的拍了一下桌子,猛地站起身来! “不管是更换音乐,沟通老师,重新排练舞蹈,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领队该做的事情,先前学姐只顾着一直抱怨,后来又不停的跟社团老师打电话,把这一切事情丢开手本身就是你的不对。时间就是金钱,既然你想不出来办法,既然你选择了不作为,现在,就请先安静一会儿可以吗?先是不分青红皂白的泼脏水,再是在正应该认真讨论的时候不停的计较谁该干什么,你要是真的尽到本分了,这些事情还用得着我来做吗?” 赵青青被人当着面这么直接讽刺,脸上的笑再也挂不住了。 “你懂什么?只会在这里做些夸夸其谈,行!你执意不听劝告非要按照你说的做,那么…” 赵青青话没说完,姜衫已经冷着脸打断了她,那脸上的表情似怒似讽,看着赵青青的眼神透着股子看不上的浅薄。 “我知道,如果听我的,一切责任我来承担就是,学姐不会担到一丁点的责任!回去涅槃后我会直接跟副团长交代,现在,如果没有别的事情的话,请学姐先安静一会儿,我再说一遍,时间真的不多了。” 赵青青气的差点一口血呕出来!虽然她的本意是想让姜衫把一切责任给担了,可同样的话从不同的人嘴里说出来的效果是不一样的,姜衫这么着说就好像她因为能力不够在故意设计她似的,她怎么会愿意但这么个名声? “姜衫你不要太过分了,我明明…” 姜衫今儿个还真就打定了主意要呕死她,赵青青话没说完,她再一次毫不客气的把她的话给截了下来! “学姐现在在这里纠缠,是有什么其他的更好的主意吗?”姜衫声音宛若金石相撞,“如果没有的话,就闭嘴!” 姜衫从来都不是个脾气温婉的女人,从小到大的经历注定了她是一个天生的领导者,她一向是队伍里的领头羊,是拿主意的哪一个。重生以来虽然时刻不忘着要藏拙,可骨子里根深蒂固的那些东西却不会因此就全被压制了下去。 她的脸上满是克制和忍耐,那带有些许压迫性的视线却看的赵青青脸上闪过狼狈来,一时间竟然噎到说不出话。 “青青姐,要不就这样吧,时间真的不够用了,就听姜衫的吧。” 连先前站在赵青青这边的人心底里也开始打鼓,上前劝着赵青青。 “对啊,我觉得她说的法子也不是说完全没有可行性,就照她说的来吧,至少先把曲子定好啊。” “就是…总不能就这么干耗着,光干等有什么用啊。” 如果说姜衫之前的行为在赵青青眼里是挑衅,是挑战她身为领队的地位和权威,那么同队里的女生就这么被说服,甚至开始替姜衫说话,就等于是有人当面朝她脸上狠狠的摔了个大嘴巴子! 而年轻的编曲老师更是往狼狈不堪的赵青青心窝子里追加了狠狠的一刀。 “这编曲的方式新颖有趣,不错,我倒是也有些期待你们的表演了,这样,你们可以去我的休息间做些练习,还有将近四个小时的时间,抓紧时间的话应该还来得及。” 涅槃的女生们顿时低声欢呼起来,满脸掩饰不住的兴奋。 姜衫脸上表情缓和,也露出了笑脸来,“那真是谢谢您了老师。” “不用。”编曲老师收拾好东西,“我很看好你,你带着人跟我来吧。” 编曲老师俨然已经把姜衫看做了管事的人,如果说这一会儿现场还有什么人是最可有可无的话,就只剩下连比赛都不用参加的所谓领队赵青青了。 她脸色铁青的站在原地,却像是一个隐形人一样,姜衫直接越过她,其他人也躲躲闪闪的不看她,跟在姜衫的后面去了编舞老师的休息室。 所有人都走后,赵青青依旧僵硬的站在原地,她从来没有受到过这样的奇耻大辱,她的整个身子都在微微颤抖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赵青青才重新找回了自己的思绪,她抖着手拿出手机,拨通了白岐的电话。 半晌,白岐才接通电话,听到白岐的声音的瞬间,赵青青像是回了巢的鸟一般,那委屈愤怒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 “白岐,你在哪里?” 白岐的声音透过话筒远远的传来,“出任务,怎么了?” 赵青青抖着嘴唇,语无伦次道:“姜,姜衫她…” 白岐的声音瞬间清晰了起来,“你们现在不是在t市参加比赛吗?” 赵青青只道他还是关心着自己的,心里总算好受了些,倾诉的*和希望从白岐这里得到安抚和保护的心情更加强烈了些,她是知道白岐前一阵子被姜衫惹怒了,正着手要对付她的,捏紧了话筒,赵青青心中带着报复的快意开口了。 “对,我和姜衫都在t市,白岐,你知道吗,她…” “赵青青。”白岐的声音淡淡的,“不要搞什么小动作,也不要让我从任何途径知道你在为难她,军艺的事情我想办法帮你压下去。” 赵青青像是被谁从后面闷声锤了一击,心脏某处骤然紧缩,她身上突然就有些泛冷,冷到声音也发起抖来。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白岐却不再解释,“说吧,出什么事了。” 赵青青的手抖的更厉害了,她突然就有些竭嘶底里起来,可那所有的竭嘶底里在出口前,又全部像被什么堵住了一般,只化成了浓重的羞辱与不甘。 “你到底有心吗?白岐?”赵青青声音都在哽咽的发抖,“我为难她?你为什么没想到过会是她为难我!” 白岐的声音顿了顿,良久都没有发出声音。 半晌,略带了写冷漠的声音才远远的传了过来。 “姜衫从来不会主动攻击任何人,青青,我说过的,无论在任何一种情况下,不要试图去找她的麻烦,现在,告诉我,你那边到底怎么了。”顿了顿,白岐缓声道:“是姜衫出了什么事吗?” 赵青青喉咙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疯狂的怨恨,嫉妒,痛苦几乎要将她整个人摧毁,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抹比哭还要难看的笑来。 “没有。”赵青青一边流着眼泪一边面如死灰道:“我只是突然想你了,想要给你打个电话,姜衫…姜衫她没有一点事情,她好得很…” “恩。”白岐猝不及防的打断了她的语无伦次,“我知道了,回来再联系吧。” 话音一落,那边就传来了冷漠的‘嘟嘟’声,白岐已经把电话给挂断了。 后台陆陆续续开始有别的参赛选手进来了,人越来越多,经过赵青青身边的人无不用异样的视线在打量着她,又一个人好奇的看过来的时候,赵青青突然狠狠的一眼剜了过去,顿时把看过来的人吓了一跳。 狠狠的抹了一把眼泪,赵青青咬着牙硬是逼着自己把所有的泪水都吞了回去,自取其辱,说的就是她现在的情况吧。 脸色木然的赵青青面无表情的走出了后台,握着手机的手紧了又紧,最后,心中充满了疯狂的怨恨的赵青青还是打开了手机,调出自己当初在温泉拍的那些照片。 “如果这件事情从你的嘴里被第三个人知道,我会毁了你。”白岐那时候紧紧的掐住她的脖子这样威胁道:“不要再次试图挑战我的底线,赵青青。” 当时的她以为他是恼羞成怒,因为她的行为伤到了他的自尊,所以他才会那样愤怒的口不择言。 可再没有哪一刻赵青青会这样确信过,白岐那样的话根本就不是什么她以为的愤怒之时的口不择言。他是说真的,他是那样的自信,自信姜衫终究有一天还是会回到他的身边,所以连让别人知道她可能跟别人有了苟且他都不能容忍。 白岐对姜衫何其残忍,可白岐对姜衫又是护的多么的结实,她只能被他设计,只能被他禁锢,也只能被他使手段对付。 那她赵青青,又是什么呢? 狗吗?还是一直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宠物? 一张又一张,调出了备份的照片的赵青青,几乎是木着身子,把所有的照片都发给了楚凡。 她要毁了她!她不是想要勾搭上秦亦灏吗?她就让她姜衫也尝一尝什么叫做求而不得,让她也知道自己爱上的男人爱的却是别的女人的悲哀感觉,让她也感受一下,自己深爱的男人认定的伴侣绝不是她的那种痛苦的感受! 即使姜衫跟了秦亦灏,白岐依然不会放手,依然没有厌弃,那么她还固守着的那丁点幸灾乐祸的小小期待,也不过是最后的笑话罢了。 毁了她!赵青青如是想,心中也只剩下了这最后一个念头。 直到涅槃的人把所有的舞蹈全部过了几遍后,赵青青也没有再出现过,这时候却也没人主动提起她,包括之前和赵青青一个鼻孔出气的两个女生也都像是忘了有她这个人一样,在比赛的紧迫感越来越深重的时候,本能的把自己的事情放在了最前面。 等到她们从调音老师的休息室里练完舞蹈出来的时候,后场已经是一片嘈杂了,所有人都陷入了不安的混乱中。 所有人都已经得到了比赛将会现场直播的消息,心理素质差点的已经紧张的脸色发白了,大冬天里汗珠子不停的晕花了脸上的妆。几个相熟的社团里,成员们聚集在一起听着领队的布置和安排,还真是唯有姜衫她们这一行人显得镇定许多,倒是也引来了一阵注目。 同省的几个大的参赛舞团被安排在了后面上场,先出场的是初选后通过的个人选手。 以前比赛就是循规蹈矩的由三位评委老师打分,然后根绝老师的意见决定选手的去留,即使是复赛,参加的人也有很多,这对评委来说是一个浩大的工程。改了赛制后评委就清闲了很多,每个观众面前都有一个按钮器,根据自己的喜好给选手打分,最后按照票数的多少进行淘汰,这样赛制的进程就快了很多。 等到最后阶段通过后的选手才能得了评委的点评,或者是有票数相近的学员到了最后名额超额了,再由评委做出选择,判定让哪一位入围。 复赛正式开始后,前面的选手也的确是有跳的好的人,或者是编排的方式新颖的,在后台不时能听到前台传来一阵又一阵热烈的掌声,前面的掌声越热烈,后台的人心里头越是紧张,压力也越大。 而到了各个舞团开始上的时候,真正的竞争才算是拉开了帷幕! 舞团都是十人一组的,先上场的第一个舞团显然和赵青青想到了一处去,采用的方法也是保守的尽量凸显实力强劲的选手。正常人对表演的记忆时间是有限的,而由观众来判断一个舞蹈到底是不是最惊艳的,凭借的自然是看了相近的几个舞蹈表演后的第一感官感受。 第一个上场舞团的表演在倒数第三个人表演的时候达到了一个小□□,热烈的掌声几乎要掀翻屋顶,听着这样的动静,表演的人得到的票数就绝对不会低。 后台就又陷入了一阵焦灼。 “别急。”站在团员中间的姜衫视线扫过特意安置在后台的大屏幕上,脸上没有一点慌张的样子,抬了抬下巴示意同队的人去看,“咱们注意观察评委的表情,等到最后决赛的时候做出判决的并不是观众,而是一直在旁边观察着的评委,评委心里都是有着一把秤的,他们这样的做法是在自毁长城。” 涅槃的众人忙顺着姜衫的指示去看,果然见到评委表情严肃的在交头接耳,脸上满是不赞同,众人这才心里后怕了起来,要是当初按照赵青青的办法,在评委这里留了坏印象的可就是她们了。 间或有其他社团和第一个上去的社团的做法相同,都存着保存实力的想法,把最出彩的选手的前后人员舞蹈编排的中规中矩,十分普通。 终于排到了涅槃的时候,心里再不停的告诫自己不要紧张,可团员们的心情还是不可避免的忐忑起来,眼神不住的往姜衫脸上瞟。 姜衫给她们做了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这才深吸了一口气,率先走了上去。 还不到姜衫的顺序,主持人一看她的号码牌就忙来阻止,“这位选手,还没有到你的序号。” 姜衫对着着急的给自己使着眼色的主持人礼貌的笑了笑,不顾他的阻拦,神色平静的走到了舞台中央。 摄像头第一时间就对准了突然跑出来的姜衫,毕竟是现场直播,突然出了这样的状况立刻就调动起了所有人的好奇心。 “评委老师你们好,我是姜衫,涅槃舞团的负责人,我上来是想要提一个小小的要求,希望能够得到评委老师的允许。” 评委们面面相觑,坐在中间的是一位红发女人,见姜衫这么胆大,在这样的场合都敢硬闯,也提了几分好奇心。 “你说,合理的要求我们当然能够同意。” 姜衫微微抬了抬下巴,露出一抹俏丽浅笑来,“是这样的,我们的团员接到消息说赛场规则改变的时候,不少人都有些跃跃越试,平时都是团队在一起训练,还不知道自己的舞蹈在外人看上去是怎么样的,大家都心痒的很,想要趁此机会来一场斗舞。我们想请求评委能不能让舞团的人全部跳完以后再分别打分,这样能够客观的评价出谁的舞蹈更合大家的心意些。” 观众席上热闹了起来,显然对姜衫这样的提议很感兴趣。 红发评委笑了,“有这样的想法固然是好的,只是这样做对你们的晋级可不利,你们想好了吗?” 看过后打分和全部看完后凭着印象打分那可是两个概念,一个不小心前面的舞蹈被忘了,那分数可就是少的多了。 姜衫点点头,年轻靓丽的脸上满是属于这个年纪的意气和自信,“参加比赛是其次,我们更想得到的是提升,名次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来参与过了,被淘汰的人只能怪自己技不如人,自己的舞蹈要是不能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那就是一种失败,既然决定是斗舞,那就是做着彼此一决高下的准备的,能不能晋级就看自己的实力了。” “我们同意!” “好啊,这样也不错啊,就让她们试试吧。” “规则本来就是突然改变的,再增添些元素也可以啊。” 观众席上也热闹了起来,众人看着舞台上姜衫的表情变得饶有兴致,一声声的起哄声就这么在观众席上响了起来,三位评委交涉了一会儿,这次的比赛本来就跟以往意义上的正式比赛有所不同,是打着创新的旗号的,他们讨论了一会儿,就冲着姜衫点点头应了下来。 姜衫的眸子陡然变得极亮,感谢的冲着评委席的地方鞠了一躬才匆匆的下了台。 红发评委对着身边的人说道:“现在的年轻人啊,是越来越胆大了,这舞蹈要是跳的出彩就算了,否则的话哪怕只是平淡或者中规中矩,都会让期待值较高的观众失望。” 身边的评委感叹的点头,“是啊,这可是太冒险了,搞不好就是全军覆没,这可是涅槃的队伍,老张要是知道自己下面的学生这样子办事,倒不知道会是个什么表情呢。” 红发评委就摇摇头笑了出来。 两人交谈的间隙,涅槃的学生却已经准备好了,音乐一响起来,所有人的视线就看向了舞台。 第一个女生一上来,下面就有人发出了笑声,那女孩子穿了一身厨师装,高高的帽子架在头上,看上去分外可爱。她跳的是一曲欢快的踢踏舞,脚步纷叠,不时配合的做出各种厨师工作时候的表演化动作,舞蹈的难度不小,伴随着激烈的鼓点,看上去又好看又激昂,观众席上就爆发出了一阵热烈的掌声。 第一个女生踢踏舞的鼓点刚结束,紧接着连空隙都没有,音乐风格斗转,爆裂的吉他音瞬间接了上去。 第二个女生跳的是爵士,和先前的女生相似,她也穿了一身制服,不过是一身学生装,性感与俏皮共存的爵士舞在观众席上不时的引起一阵又一阵的小□□。 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 *的森巴、激情的hip-hop、动情的民族舞… 每到一个舞蹈的结尾,下一段舞蹈的音乐就会无缝衔接上去。 穿着白大褂,警官服,家常装…各行各业代表性服饰的女生依次走上去,尽情的跳着自己拿手的舞蹈。 到了最后一曲的时候,衔接的却是一阵坚实的鼓点,一下,两下,三下…沉重的鼓点像是要敲进人的心里去一样。 穿着纯白色衬衫,黑色西裤,头发尽数收在宽沿帽子里的姜衫随着低沉的鼓点从侧台走了出来。 在姜衫站定的瞬间,如同号角一般突如其来节奏感极强的重击声骤然响彻会场! “嗡”的一声,几乎是前奏响起来的瞬间,观众席上骤然炸了! 《beatit》! 姜衫竟然选了michael的摇滚曲目《beatit》! 何其胆大,何其冒险! 平时也就罢了,在正式的传统的一个舞蹈大赛上,她竟然这么草率的敢挑这样大众化的摇滚曲目做伴奏,连评委席上的三位评委都惊讶的坐直了身子! 但更胆大的还在后面,姜衫并没有循规蹈矩的跳出michael的标志性舞步,她把整个舞蹈的风格完全推翻,混合了现代舞和自由舞的*舞步顿时把全场的气氛彻底点燃! 凌厉的抬手,迅捷的转步,气势如虹! 她矫健如豹,你从她身上根本看不出一分属于女性的柔媚,她飒爽如电,每一个收势每一次转身都简洁到毫不拖泥带水! 这样的音乐下很多编排出的舞蹈都是具有观赏性质而技巧欠缺的,可偏偏她精明的很,硬式摇滚风格的4/4拍舞曲里面硬是被她融进去了许多看似简单实际做出来却绝对属于高难度的舞蹈动作。 当那段标志性的吉他solo接近尾声的时候,全场的气氛已经被彻底点燃,激烈的欢呼声和口哨声此起彼伏的响起来,掌声一阵又一阵接连不断的传来,贯穿始终的吉他音结束的瞬间,姜衫迅速的收敛姿势,手腕轻转,宽沿帽摘离的同时,一头乌黑亮洁的长发倾泻而出! 这样帅气的动作顿时又点燃了一阵高/潮!经久不息的掌声响彻会场,可正当所有人以为表演已经结束的时候,节奏感极强的重击一转,吉他solo再次流畅的响起,与此同时姜衫躬身将帽子一甩,膝盖半弯做出了邀请的动作。 飞至观众席上的帽子惹得众人一阵哄抢,整个会场的气氛又一次热了起来! 随着姜衫比出邀请的动作,先是穿着厨师装的女生闲庭信步般走到了姜衫的身后,在下一个最强烈的鼓点来临的瞬间,姿势一转,迅速的跟上了姜衫的舞蹈动作。 然后是穿着警服的短发少女,一身白大褂的帅气女生,可爱校服的娃娃脸女孩…一个又一个涅槃的团员走了上去,开始的时候无不是再自然不过的上台,却每到间奏的鼓点响起的瞬间极快的跟上前面几人的动作。 一个,两个,三个… 加入的人越来越多,动作越来越整齐,到十人全部上齐的同时,站成两排的全体涅槃成员终于不负众望的跳起了《beatit》的标志性舞蹈动作! 台下热烈的尖叫声和掌声骤然间再次掀起了一个更大的高超,所有人都忍不住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可偏偏舞台上的十人并不为所动,全部都面色严整的跳着最点燃气氛的*舞蹈。 音乐戛然而止的前一秒,除了姜衫以外所有人迅速的散去,舞台上只留下穿着一身帅气男装的姜衫保持着最后的定格动作,掌声雷动! 姜衫谢幕后,热烈的掌声依旧久久不曾散去,口哨声,欢呼声,叫着姜衫名字的声音,此起彼伏的在观众席上传来,摄像机飞快的变换着机位取景,这样热烈的景象听的看的人头上都几乎要见了汗。 涅槃舞团,大获成功。 被兴奋的团员们簇拥在正中央的姜衫盯着几人一个接一个不断攀升的分数,心中的欢快已经快要溢出来了。 出乎所有人的预料,涅槃舞团里的十人非但没有因为先后表演舞蹈而有人被打了低分,相反,十个人的分数咬的很近,却都是接近于满分的分数,比之之前上场的所有选手的分数都要高。 全员通过已经是毋庸置疑的了,因为场内的气氛太过热烈,甚至没有人去追究最后的合舞是不是符合赛场的规则。 几年后将风靡全国的快闪,就这么被姜衫改编后提前搬到了舞台上。 既然是选择了让观众来决定选手的去留,那就找一个最容易触动观众点燃全场的方式,既然主办方会临时改编了规则,那就顺着他们的任性和不羁找出最适合己方发挥的途径。 姜衫从来都是一个再胆大不过的人,更何况她比谁都要了解这一次赛制改革的原因,更何况这样的编排方式曾让她带领着自己的队伍取得过比之辉煌数倍的成功。 如果注定崛起,何不一鸣惊人。 复赛结束后,涅槃舞团成为唯一一支全员通过的舞团,姜衫初试牛刀,首战告捷,大获全胜。 到了最后点评的时候,评委们着重赞许了姜衫表演的舞蹈,和热烈的气氛无关,和最后激动人心的齐舞也无关,单只是她这样的编舞和扣人心弦的舞蹈表演就足以当做一次成功的范本。 而直到复赛彻底结束,赵青青都再也没有出现过,但这时候已经真真正正的没有人再在意她会不会出现了,兴奋的团员们拥簇着姜衫,兴高采烈的拉着她去吃了一顿的庆功饭。初入涅槃的姜衫,终于被这些从来自视甚高的团员们真心的接纳,并开始逐步的产生类似于信服和依仗的心思来。 等被热情的女生们灌的略有些醉意的姜衫晕晕乎乎的回了自己的房间的时候,一开门就被一个灼热而坚实的双臂给拉到了怀里。 “我等了你很久了。”秦亦灏一把将姜衫横空抱了起来,顺脚把门给严严实实的踢上,因为醉酒而反应慢半拍的姜衫惊呼一声下意识的抓住了秦亦灏的衣服。 “你怎么还在这里?” 刚还心情愉悦的姜衫失声惊呼道,声音里面满是掩饰不及的气急败坏。 秦亦灏闷笑着轻松的止住了她所有的动作,大步走向床边,醉意朦胧的姜衫使劲儿的推搡着他,“你,你又要干什么呢!” “给我跳支舞吧。”秦亦灏声音低沉微哑,一把将姜衫压在了床上,那巨大的身体差点把姜衫压的一口气喘不上来,冷不丁的闷哼了一声。 秦亦灏这才微微收了些身上的力道,鹰隼般的眸子瞬也不瞬的挟住姜衫,“我给你准备了衣服,给我跳支舞吧姜衫。” 头脑不甚清晰的姜衫极快的摇了摇头,晕红的脸颊像是染上了朝霞,那声音可坚定的很,“我累了一天了,你让我休息休息,不跳舞!” 那娇憨又慢半拍的小模样看的秦亦灏坚硬如铁的心冷不丁的软了半分,直恨不得能一口把她给吞到肚子里去。 “累了?”秦亦灏亲了亲她纷纷嫩嫩的脸颊,“那咱们不跳,换上衣服给我看吧。” 姜衫头摇的更勤了,雾蒙蒙的眼神露出几分警惕来,“不要!” 连是什么衣服都不肯问,可那心里明镜似的,秦亦灏嘴里的衣服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秦亦灏还待要继续诱哄她,姜衫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隔着衣服那震动的手机正横在秦亦灏的腰侧,姜衫不适的动了动身子,脸上有些无奈。 “你先起来好不好,今天好累。” 秦亦灏在她脸上打量了片刻,见除了醉以外她的确是有些疲惫的样子,这才不紧不慢的移开了身子。 晕晕乎乎的姜衫把手机拿出来,看都没看直接接了电话。 “喂?” “是我。”电话另一头男人的声音沉稳又宽厚,“今天的比赛怎么样?” 一听那边传来的声音,姜衫那脸上的醉意顿时就醒了几分。 “还可以,已经通过了。” 姜衫的声音冷冷淡淡客客气气的,那边的呼吸就沉重了下来。 而原本要松开姜衫腰身的秦亦灏,那坚硬的长臂一转,立刻就缠了上去,他抿着唇,狭长的眸子危险的眯了起来。 “还在为昨天的事情生气吗?”秦战的声音清晰的从话筒里穿了出来,“如果让你感到被冒犯了,我向你道歉。”   ☆、第63章 听了秦战的话,姜衫眉心几不可见的蹙了蹙,醉醺醺的她此刻最想做的其实就是把秦政委给大骂上一通,可最后那点子残存在理智还是阻止了她,姜衫虚伪的假笑道:“昨天的事我就当没有发生过就是了,没什么生气不生气的,秦政委早点休息吧,时间也不早了。” 秦战那头传来了清晰的踱步声,片刻“嗒”的一声轻响,姜衫对这样的声音还是比较熟悉的。 点烟的声音。 她的思绪有些飘忽,实在想象不出来秦政委这样严于自律的人抽烟会是什么样子。 “我还要在t市再呆一段时间。”秦战道:“你什么时候有空?” 姜衫的嘴角就不自觉的开始往下耷拉,又顾忌到身边还有另一个□□,并不好太明说,姜衫只冷淡道:“比赛的时间越来越紧凑了。” 秦战就知道她这是不肯见自己的意思了,灰色的烟灰续成了小小的一节,他手指轻动,烟灰纷纷垂下。 “你休息吧,回去再谈。” 说完率先收了线。 站在营房外又抽了会儿烟,秦战暗沉的眉眼间划过深思,他鲜少会对一件事情产生一种感到棘手的感觉,就像他实在无法理解姜衫这样通透的女人为什么会曲解了他的意思一样。 他怎么会像她想的那样对她怀着有意折辱的心思?只要不触及底线,他可以给她自己权限以内她所有想要的东西,一张纸又到底哪里会有那样大的魔力了。总是要说清楚的,秦战高大的身子在黑夜中静默的宛若石雕,只是从刚才的电话听起来她并不像消气了的样子,现在再谈只不过是再一次的不欢而散,况且军队最近也的确是忙的不可开交。 秦战不会哄人,更不会哄女人开心,只能等她平静了以后再说这些事了。 正巧这时候副官急匆匆的朝着这边走了过来,秦战见状掐熄了烟蒂,冷静的把姜衫的事情先压制角落。 这边因为接了秦政委的电话后想起某些不愉快的回忆的姜衫,心情一下子又陷入某种低谷,郁闷的揉了揉眼眶,姜衫烦躁的转过头,正对上秦亦灏那双锐利明亮的双眸。 秦亦灏的神色有些淡,平静的问道:“昨天见了秦战?” 那揽住腰身的长臂收的略紧,姜衫立刻就感觉到了某种不对劲,想了想,还是选择避重就轻的主动坦白,她装作云淡风轻道:“恩,是社团分组的事,秦政委得了消息,约莫也是知道白岐插手了,恰巧路过就来问了问。” 问了问,秦亦灏狭长的眸子微敛,秦战又哪里是会多管闲事的人,至于姜衫口中的‘恰巧路过’,真实性就更加值得考量了。 “没说别的吗?” 脑子晕晕乎乎的姜衫心里划过两分警惕,瞧了瞧秦亦灏再温和不过的脸,语焉不详道:“没细谈,只说是有麻烦了可以去找他。” 秦亦灏那狐疑的视线在姜衫脸上扫了一圈,秦战会做出这样的许诺?有麻烦了去找他?找他做什么? 秦亦灏看的姜衫心里不禁打突,两人之间现在是这样的关系,再傻再迟钝她也知道绝对不能在秦亦灏面前表现出和秦政委之间的任何不对的。 更何况秦政委和秦亦灏还是这样的关系。 对危险有着几乎本能性的直觉的姜衫下意识的在秦亦灏准备张口再问的时候,迅速的选择了转移话题。 “你先前说的换衣服跳舞是怎么回事,什么衣服?” 秦亦灏那双狭长的眸子陡然就急速的浓黑了起来,漆黑的瞳孔紧缩了片刻就迅速的恢复原状,半晌,几乎在姜衫以为他不会再做出任何回应的时候,秦亦灏才勾了勾唇角坐直了身子,顺势把姜衫抱在了自己的腿上。 他凑到姜衫耳边,“要看吗?” 姜衫心里这才松了一口气,昏沉下还不忘装出感兴趣的样子,“在哪里呢?” 秦亦灏长臂一伸拉出一个小包裹,三两下拆开,拿出了里面那件纯白色的衣服。 一抖开,是间男士的衬衣。 “今天看了你的舞蹈,很美,想看你单独给我跳一次。” 姜衫脸一僵,就知道自己话题转移错了,可她更担心秦亦灏会就这秦战的事情再问下去,只能硬着头皮道:“今天上场的衣服还…” 秦亦灏打断了她的话,甚至开始主动帮姜衫解扣子,“知道你累,我帮你换好不好?” 姜衫忙挡开秦亦灏那双移到领口的大手,面色羞恼,“你这人怎么每天都净想着…想着…” 秦亦灏顺势反握住姜衫的手,“那你自己换?” 姜衫挣了挣,“你拉着我的手让我怎么换?” 秦亦灏身子一顿,有些意外的看着她,实在是没想到她这么轻易的就妥协了,顿时把秦战的事情给抛到了九霄云外,愉悦的松开了姜衫。 “那你自己来。” 姜衫故作镇定的脱了外套,里面是一层黑色的v领薄毛衣,毛衣贴身,把她的身材勾勒的凹凸有致。 见秦亦灏的视线盯着自己不放,姜衫咬牙切齿道:“你背过身去!” 秦亦灏低笑着转过脸,好心道:“你身上哪一处我没有碰过,害羞什么。” 姜衫没搭理他,换衣服的速度更快了,斜对面墙上的换衣镜,秦亦灏清楚的看到姜衫掀起了贴身毛衣的衣角,露出了一小片雪白的肚皮,那喉咙顿时开始发紧。 可那贴身的毛衣一除,露出的却不是秦亦灏以为的内衣,细肩带的背心紧紧箍在身上,高挺的胸,纤细的腰,那弧度美好到让人几欲发狂! 秦亦灏垂了垂眸子,克制着忍耐着扑过去的冲动,忍住,他对自己说,免得又和昨天晚上一样,因为心急最后落得个功亏一篑。 可等他再抬眼,姜衫却已经正在扣衬衣的扣子了,秦亦灏幽深的眸子顿时一怔。 这是…怎么回事? 等姜衫换好衣服无辜的站在秦亦灏面前道:“你有音乐吗?”的时候,秦亦灏才真真切切的意识到自己被狡猾的姜衫给耍了。 “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秦亦灏耐心的看着她,“为什么里面要留着背心?” 姜衫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的问出来,立刻闹了个大红脸,“要不然呢!” 秦亦灏皱眉道:“衣服够长,你把里面的衣服脱了。” 姜衫:“…” 秦亦灏接着道:“还有裤子,也脱了吧。” 姜衫认真的看着他,“脱衣服还是跳舞,你只能选一样。” 秦亦灏不假思索,“你今天也累了,不跳也是可以的。” 姜衫身子一退,迅速的朝着门口走去,秦亦灏忙站起身,“你去哪里?” 姜衫停住脚步,假笑着转身看他,“要么我去隔壁挤挤,要么你去再开个房。” 秦亦灏站在原地看了她一会儿,见她那张脸又累又倦,还透着些醉意朦胧的红,眼神却极其的坚持而警惕,秦亦灏深眸晃了晃,终于还是妥协了。 “我出去,你休息吧。” 姜衫直接上前帮他把门给打开了,秦亦灏最后看了她一眼,才大步的走出了房门。 看着身后被毫不犹豫的甩上的房门,秦亦灏意味深长的勾了勾唇角,片刻后,重新想起了什么的他不紧不慢的拿出了手机拨通号码。 “…秦烈,联系万玉研。” 等秦亦灏再回到房间里的时候,姜衫果然已经睡死了,呼吸间满是带着清爽味道的淡淡酒气,秦亦灏俯身看了她半晌,注意到衬衫就被揉成一团扔在床头,很轻易的就能看出来衬衫的主人对它的愤恨。 “真是个脾气大的。”秦亦灏低声道:“喝了这么多,你这是在考验我的意志力吗?” 回答他的依旧是悠长清浅的呼吸声。 醉酒和其他不同,最开始喝的时候只会感到头晕,醉意是一点一点慢慢渗透进去的,尤其是吹了凉风后又骤然进了这样温暖的房间里。秦亦灏明显感觉到姜衫刚才是在硬撑着,连换衣服的时候都有些拿不稳衣服的样子,眼瞅着是在用意志力勉力维持表面上的正常。 “既然答应了要换衣服,怎么能出尔反尔。” 秦亦灏掀开被子把彻底陷入醉意和梦乡里的姜衫抱了出来,动作轻柔,可姜衫还是几不可见的睁了睁眼,只是片刻间又重新闭上了眼睛。 姜衫其实经历过很多年很多次这样的场景,因为下肢彻底瘫痪,所以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她的衣食住行都是要依托于他人之手来完成的。就是白岐,也有那么一段时间亲力亲为的帮她亲手换过衣服。 最开始的时候她是羞赧难堪的很,到了后来她又成了厌恶恶心。 于是朦朦胧胧中感觉到有人在帮自己换衣服的时候,姜衫立刻就动了动身子,胳膊无意识的挥着,“过,过去。” 换衣服的动作先是一停,接着姜衫胸前就是一暖,醉酒的身子远比平时要敏感上十数倍,姜衫身子一软,胳膊下意识的就去推搡,“唔…” 那掺杂着娇媚、不满、惊慌的声音婉转动人,带着股子怯怯,又仿佛是在召唤你别停,秦亦灏喉结微动,一伸手就把碍事的东西彻底推了上去。 轮番衔了一会儿,两处娇软上粉粉嫩嫩的豆豆很快变得挺立亮洁起来,秦亦灏控制不住的拿着掌心揉了过去,粗粝的触感划上去,躺着的人那声音里面就带上了些惊慌的低泣来。那幽幽怨怨又娇娇柔柔的声音听得秦亦灏差点控制不好力道,手背上的青筋根根暴起,呼吸声陡然加重了些。 “原来你喝醉了是这个样子的…” 秦亦灏说着爱抚的吻了吻姜衫的眼睛,她的双眸半睁半合,朦朦胧胧的,想睁又睁不开的样子。 “如果在你身边的不是我…” 手下的动作控制不住的加重了几分,秦亦灏惩罚似的咬了咬她的唇瓣,顿时引来姜衫有一阵模模糊糊的轻叫。 秦亦灏闭了闭眼,被她那猫儿似的叫声挠的几乎要撑不住自己直接要了她,狠狠的吮吸了片刻她的嫩唇,才直起身来把床头的衬衫拽了过来。 纯白的衬衫被□□的破布一般,一看就知道她当时是有多恨多气多郁闷,秦亦灏眼中就划过两分笑意,只是再一想到姜衫是因为什么才突然同意要穿这件给他看,那刚愉悦了片刻的心又猛地沉了下去。 把只穿了小巧的三角和长及臀部的衬衣的姜衫抱在怀里,秦亦灏眼眸变幻不定的看了她许久,被抱着睡觉的姿势明显不是很舒服,姜衫难受的动了动,下意识的在秦亦灏的怀里蹭了蹭,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再次含着泪珠子昏睡了过去。 秦亦灏刚冷了不到半分钟的心顷刻间就像是被猫爪子挠了一下似的,瞬间破冰,软的不可思议。 “别让我逮到你真的背着我干了什么。”秦亦灏的声音有些咬牙切齿,那扶着姜衫睡好的动作却和那恶狠狠的声音极不相符,柔和到了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程度。 把姜衫揽好放在怀里,秦亦灏克制住身子里的叫嚣,深吸了一口气,还是决定暂且忍住难受,总不好因为心底里的猜测就伤到了她,那不是人,已经是畜生了。 秦大少是个再高傲不过的人了,他也是有着自己的底线的。 边紧皱着眉头闭上眼,秦亦灏的另一只手边下意识的帮着姜衫调整姿势。 他如果是那种因为克制不住,看到女人就会忍不住扑上去的男人,他就不配叫做秦亦灏这个名字,即使姜衫当真是□□着躺在他的怀里,他也自信自己绝对能把持得住,不经她的同意绝不会突破最后一道防线。 秦亦灏在心里这样冷静的告诉自己。 直到他的手无意识的划过某处,那片小小的,温温的,略带着些潮湿的触感猝不及防的划过指尖。 秦亦灏那身子猛地一僵,手指像不受控制一样朝着侧面又触了触,见那润泽的触觉不是自己的错觉后,秦亦灏的眸子陡然间就红了! 坚硬的红豆因着之前的残留的潮湿几乎要破开轻薄的衬衣钻出来,秦亦灏衔在嘴里,那手指试探着摸过去,果然间潮湿更重了些。 那人的低泣又响了起来,挣扎着想要睁开眼睛,可那毫无焦距的眸子只是在无力的转着,脸颊红艳艳的,婉转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出来。这样娇媚至极又撩人至极的风情对此时的秦亦灏来说实在是一种再深重不过的折磨,秦亦灏的心脏一声一声跳的极快,他的呼吸不可抑制的逐渐加重,漆黑的眸子里顿时露出几分忍耐的痛楚来。 作为一个男人,答应过自己女人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他是有着自己的底线的,秦亦灏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 可她为什么会突然变得这么敏感? 他如果真的乱来,明早酒醒的姜衫却对会恨他至极,那样的行为和为难着她的白岐又有什么区别?要是趁着她神志不清…按她的性格怕是会和对付白岐一样想方设法的报复回来,秦亦灏冷静的分析。 可手还是僵着扯去了那小巧到不该存在的物事。 那就不要让她知道!秦亦灏的脑海中突然蹦出来了强烈的念头。 秦亦灏沉着脸克制的在那处又衔了衔,她不会知道的…秦亦灏冷峻的脸上泛出几乎看不出的潮红,舌尖轻转,那人哭的身子都在抖。 他僵着身子,伸出胳膊抬了抬她的腰身,她的身子又软又滑,他几乎要握不住她,抬起她的腿,秦亦灏轻巧的微微进去了些,被那陌生又紧致到极点的地方包裹住的瞬间,秦亦灏的整个身子宛若被定格,猛地闷哼了一声迅速的退了出来! 他撑着胳膊低喘的死死瞪着她,差一点,刚才差一点他就要控制不住沉下去! 他不想让她恨他,怨他,他宁愿她是在算计着他,狡诈的利用着他,循序渐进才是良策,绝对不动乱了分寸,秦亦灏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 一整个晚上,秦亦灏几乎已经可以精准的说出那拦截的具体位置是在哪处。 天亮之前,秦亦灏才终于放过了她,拿出为了以防不时之需备好的药膏,秦亦灏耐心的里里外外涂好,略有些红肿的地方不一会儿就消了些。 等姜衫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了,她是被不停喧闹着的手机铃声吵醒了,看了眼时间,姜衫顿时惊了一跳,郁闷的重新躺了回去! 宿醉的后果就是身上又酸又疼,姜衫皱着眉头不自然的拿过桌上的手机,下身又开始一阵轻微的疼痛,这感觉比昨天还要强烈的多,姜衫不适的痛呼一声,却没有想太多,只道省赛还没结束,要是在这时候来了例假可是个麻烦事。 “还没起床?” 秦亦灏低沉干净的声音透过话筒传了过来,姜衫下意识的朝着床头看去,白色的衬衫依旧卷在一起扔在枕边。 “没呢,有事吗?” 秦亦灏坐在车上透过车窗好整以暇的望着窗外,刚到t市的万玉研正被秦战的副官护着上了挂牌军车。 看着这样的场景,秦亦灏的心情显然比较愉悦,深邃的眼眸交织着阴翳和冷厉,那勾起的唇角像是要伸出獠牙,看的从s市赶来正坐在前座的秦烈吓得心脏不住的紧缩。 “还记得我先前跟你提过的要请叔叔吃饭的事情吗?”秦亦灏的声音却温和和脸色毫不相符,“我这会儿去接你,收拾一下,餐厅已经订好了。”   ☆、第64章 s市霍宅 霍家的饭桌上一向比较安静。 尤其是男主人在家的时候。 梁瑞是一个有着浪漫主义情怀的女人,她喜欢享受,最大的爱好就是四处旅游,自从风流成性的霍白开始毫无顾忌的往家里带女人以后,梁瑞在家里呆的时间就更短了。 上次从意大利回来之后,她只在s市呆了不到两周的时间就又不见了踪影。 如果不是儿子出事,她的行程还要排到下周去。 “多结交朋友是好事,但是也要学会分辨哪类人该交哪类人不该交,这次的事情就当长个记性,下次注意。” 饭后霍白对着胳膊上打着石膏的儿子嘱咐,霍烨靠在沙发上,俊朗的脸上没什么表情,视线只盯着电视屏幕。 梁瑞给父子两人端上水果,“你也少说他两句,再怎么说也是为了救人,又不是做了什么坏事。” 霍白不赞同的看着老婆,“霍家的独苗什么时候用得着拥有那些妇人之仁了?不过是平时见过几面的人,连朋友都称不上,那么大的广告牌掉下来他就敢直接冲上去救人?愚昧!” 梁瑞的声音依旧是温柔的,“小烨不用听你爸爸的,他这是在担心你,心里后怕呢,不过你爸爸说的也有道理,那样的情况首先要考虑的是自身的安危,你要是出了事,让爸爸妈妈可怎么办呢?” 霍烨笑着看向两人,一个整日忙着工作和泡女人,一个常年不着家的四处旅游,他一个人也过惯了,倒没觉得自己出了什么事两人就过不下去了。 只是那尖利的话在舌尖转了转,还是被霍烨给咽了下去,他从不做没用的事情,说出来不过是增添些争吵,何必呢?两人依然会是我行我素。 “我知道了,以后会注意的。” 见儿子表现的是一如既往的听话,霍白又严肃的训斥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在接了一个电话后起身出门了。 “今晚我不回来了,不用等我。” 走之前霍白跟梁瑞叮嘱道,梁瑞脸上温柔的笑容连变都没有变,她甚至体贴的说了句,“注意安全。” 霍烨又是一阵冷笑。 霍白走后,霍烨看着表现的再贤淑不过的母亲,突然道:“你明明知道他出去是见谁的,这样子装傻有意思吗?” 梁瑞嗔怪的看着霍烨,“你这孩子,你爸说了是去忙公司的事,你想到哪里去了。” 这么说着,那脸色还是难免染上了些苍白,霍烨看着就没有再讽刺下去的心思。 两人沉默的维持着完美家庭的假象,梁瑞那改台的手却是一停,霍烨漫不经心的朝着电视上看去,电视上正在直播着一个舞蹈比赛。 一个长得十分精致的女生正在台上跟评委提建议,“…知道临时改变的规则的时候,涅槃里的…” 霍烨听着那身子就是一整,这女孩子的声音听着有种莫名的熟悉,略微思索了一番,霍烨终于想起来是在哪里听到过了。 那次在蠡园的时候,黑暗中被他误会是跟拍的狗仔队的女人,这可真是缘分。 霍白勾了勾唇角看向坐在身边的梁瑞,“你不是最爱看舞蹈了,这个…” 说到一半,那话却戛然而止,脸上常年挂着温柔贤淑的面具的梁瑞那脸色陡然变得十分苍白,嘴唇几不可见的抖着,那握住遥控板保养得宜的手因为使力而泛着青色。 霍烨顿时有些诧异,从小到大他见到母亲失态的次数可是屈指可数… “你怎么了?” 霍烨还是关心的问了一句。 梁瑞却是魔怔了似的,视线直直的盯着电视,完全没有听到霍烨的问话,霍烨看了看电视又看了看身边的母亲,意识到问题可能出在上面的女生身上。 舞蹈很精彩,编排的也很新颖,可随着那电视上的人翩翩起舞,梁瑞的眼眶却慢慢的红了起来。 霍烨毕竟不是铁石心肠,虽然对这一双不着调的父母感情不算太深,可他也知道母亲之所以会变成这样和父亲那风流成性的性格也是有关的,等电视上评委点评完,听着‘姜衫’两个字觉得分外耳熟的霍烨,还是从记忆力把这个最近比较火的名字给扒拉了出来。 他装作不经意的对母亲道:“电视上这个叫姜衫的最近在网上还是比较有名的,身世挺可怜,无父无母,又被自家亲戚图谋着…” “什,什么?” 梁瑞突然打断了霍烨的话,猛地转过头来看向他,“什么叫做无父无母?” 霍烨一怔,不明白她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听说是从小没了母亲,父亲半年前也去世了…” 霍烨不紧不慢的讲着自己闲暇时在网上看到的一些爆料,视线却狐疑的看着母亲,随着他说出的事情越来越多,眼见着梁瑞的脸色越来越白越来越白,她背脊挺得笔直,那肩膀却在几不可见的微微颤抖着。 而梁瑞从听到姜洛生半年前车祸去世时开始,大脑就已经一片空白了。 他死了?姜洛生…死了? 她躲了那么多年,每次午夜梦回里最愧疚最不愿意想起来的那个男人,死了? “…出国的名额被夺走了,进了一所二流的军校…坏她的名声,说她为了得到名额勾引导师…亲生父亲的遗产差点没守住,闹到了法庭上…” 霍烨说着说着,却突然停了下来,他满脸讶异的看着梁瑞,“妈,你到底怎么了?” 梁瑞怔怔的看着电视,早已经到了插播广告的间隙,是个不知道播放了多少次的宣传片,一个长相可爱的小女孩跌跌撞撞的端着一个洗脚盆往卧室走。 她那时候才两岁,正是牙牙学语的时候,因为长得可爱所以身边所有的人都喜欢她,那时候姜蜜偶尔带着姜薇来串门,她最看不惯所有人为围着小姜衫转,夸她可爱聪明。 “孩子早慧可不是什么好事,小小年纪那么多心思,哪里有孩子该有的天真可爱?我们薇薇啊才是个乖宝贝呢…” 梁瑞性子软和,就笑着敷衍过去。 小姜衫还听不太懂大人的话,肉嘟嘟的小手扯着妈妈的衣角,话还是几个字几个字的往外蹦,那张精致可爱的脸上满是新奇。 “妈妈好,鸟,鸟,你好。” 梁瑞听不懂,就摸着女儿的头,“衫衫慢慢说,什么鸟?” 小姜衫抱着她的腿,“你好,妈妈好,走。” 年轻俊朗的姜洛生站在一边笑眯眯的看着,他是那样的温柔儒雅,“衫衫这是让你出去看呢。” 梁瑞正巧不想再跟满腹小心思的姜蜜周旋,就跟着父女两人去了外面。 他们那时候住的还是民房,门外一块大石板,板子上放着个鸟笼,一只五彩斑斓的鹦鹉抬着头站在笼子里。 “你好,你好。” 鹦鹉呆呆的叫着。 小姜衫兴奋的拍着手,拉住她的手,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鸟,你好,妈妈好。” 姜洛生温柔的看着她,“你的生日礼物,喜欢吗?” 一个是她爱的男人,一个是她更爱的女儿,梁瑞那一刻幸福极了,可心中又苦涩极了。 家里早已穷困潦倒。 她的浪漫,她的梦想,她的一切情怀,都注定要在这样的生活里不停地蹉跎,围着丈夫围着孩子,围着一个挑三拣四的婆婆和尖酸刻薄的小姑子。 小姜衫拍拍手,嫩生生的冲梁瑞伸出小小的怀抱,“妈妈抱。” 梁瑞没动,小姜衫就更要撒娇了,“妈妈好,妈妈抱。” 她无奈的收回满腹的愁绪,撑着笑脸把那小小的人儿抱进了怀里。 “衫衫乖。” “妈?” 霍烨推了推梁瑞,猛地把梁瑞从思绪中惊醒。 霍烨脸上的表情很奇怪,“你怎么了?怎么哭了?” 梁瑞一怔,伸手摸了摸脸,这才发现自己早已是满脸泪水。 她怎么了? 是啊,她到底是怎么了? 梁瑞缓缓的扫视了一圈装修的富丽堂皇的家,缓缓的扫视了坐在身边教养良好出身优渥的儿子,缓缓扫视了自己一身得体的装扮和价值□□的首饰。 她全世界各处的跑,她游览了自己做梦都会梦到的大地美景,她尝遍了各地的美食,见了她梦想中的奇妙瑰丽,她终于成了自己儿时梦里的那个自由自在随处飞扬的肆意女子。 可是她到底怎么了? 在她四处跑着,纠结着自己惆怅又不知所措的一生的时候,姜洛生死了… 她的女儿受尽凄苦磨难… 她那个满脸泪痕,不停的哭着求自己抱抱,不停的扯着衣服不让自己的走的女儿… “妈妈睡,抱抱。” 姜洛生把她抱了回去,紧紧的把小姜衫抱在怀里,一向刚强的他哽咽道:“乖衫衫不哭,妈妈出去给你买玩具呢,不哭不哭,妈妈一会儿就回来陪衫衫睡了。” 小姜衫眼巴巴的看着她,呜咽着“妈妈抱,衫衫走,一起,抱抱。” 她伸着短手,张开怀抱,像一只等待归巢的小雀,她总是那么粘人,不肯让梁瑞轻易离开了她的视线,她最黏她了,睡觉一定要缩成一团依偎在她的怀里,柔软的脸颊贴着她的。 “妈妈,觉觉。” 姜洛生红着眼眶冷冷的看着她,对着苦恼的小姜衫侧脸亲了又亲,“乖衫衫,妈妈是出去给你买玩具呢,别哭,傻孩子,别哭。” 梁瑞一点点抽回给女儿抓住的衣角,惊慌的哽咽,“妈妈,妈妈给衫衫,给衫衫买玩具。” 然后她头也不回的就跑远了。 她跑的很快,跑啊跑,就希望再也听不到后面那殷切的,难过的,恋恋不舍的哭声。 梁瑞打听过他们的消息的,她无数次想要回去,开始的时候是在犹豫挣扎,后来犹豫间又遇见了霍白,后来又有了霍烨,再后来姜洛生发达了起来,他们过得很幸福,她也过得称得上美满,她四处的跑四处的游荡,为的又哪里只是圆自己的梦。 她不敢听他们任何的消息,即使跑到地球的另一头,离得远远的,心里依旧疼得厉害,她不敢在同一个地方停留,内心深处无时无刻不是挣扎痛苦,她急需各种方法来让她忘掉那刻骨的疼。 现在你告诉她,她的一切远离都成了笑话,你告诉她,那个男人已经死了,死在她不知道的时候。 你告诉她,自己连见都不敢见上一面的女儿过的潦倒艰难,无依无靠被人算计。 你这样以猝不及防的姿态告诉她,为什么不让她顷刻间就死了,也好过在这突然而至的炼狱里心如刀绞,永世沉寂。 t市 秦亦灏虽然提前给姜衫打过招呼近期要见秦政委,可她从来都没想过会这么快,本还在床上恹恹的窝着的姜衫立刻就精神了。 秦政委那张冷静的提建议的脸不住的在眼前萦绕,姜衫又烦躁了起来,她不是圣人,在秦政委对着她提出那样的建议的时候,她不是没有那么一刻想过有一天拉着自己爱的人的手,满脸幸福的站在他面前回击的情形的。 可那个人绝对不应该是秦亦灏。 她和秦亦灏是什么样的关系彼此都心知肚明,秦政委又是知道了白岐的事情的,姜衫几乎能想象出来秦政委见到她和秦亦灏在一起的时候第一刻心里会想些什么。 可她能拒绝秦亦灏的提议吗?秦亦灏什么都不知道,提议见面也是为了将来能够更有利的去帮她,更何况秦政委又是秦亦灏的亲叔叔,秦亦灏主动提出带她见自己的亲人,她要怎么说出自己不愿意见面的话? 难道说,对不起,我还没有准备好,因为之前对你叔叔有过好感,前天又差点成了你的小婶婶,所以现在不适合见面? 姜衫设想了一下,以秦亦灏的性格,他虽然目前为止对自己还是很好的,但她要是敢这么直接跟他摊牌,她一点都不怀疑他会当场撕了自己。 更何况早见晚见都是见,秦政委早晚有一天也是会知道两人之间的关系的,现在时机不对,但更不能做的就是逃避。 离秦亦灏说的晚餐的时间还有四个多小时,秦亦灏直接来酒店接的她。 “时间还早,难得有时间休息,先陪你逛逛街。” 秦亦灏一点都不像是那种会耐心的陪女人逛街的男人,姜衫听了这话颇有些不自在,可毕竟是好意,让她直接拒绝她也做不到。 秦亦灏直接吩咐秦烈把车开去了商场,在他的印象中女人一般最喜欢的就是购物,果然,一看到琳琅满目的各式女装,最开始态度还不算积极的姜衫,没一会儿脸上的表情就专注起来。 女人挑衣服试衣服是一个漫长而枯燥的过程,对男人来说尤甚,姜衫逛了一会儿明显看出来秦亦灏有些心不在焉了,本以为他会找借口先离开,却没想到他对陪她买衣服这件事情明明很不感兴趣,却还是全程陪了下来。 看到一件大红色半袖v领裙子的时候,姜衫的眼神亮了亮,这裙子的剪裁正是她最喜欢的那种风格,下摆设计的错落有致,腰间缀着零星的几颗珍珠,简约却又惊艳。 秦亦灏瞧了一眼,眉心皱了皱,“现在是冬天,穿裙子会冷。” 姜衫摸着衣身不满的瞥了他一眼,“谁会在冬天单穿出去?外面罩上一件格子大衣,再配上长靴,会很好看的。” 秦亦灏不关注这一块,可有可无道:“喜欢了就买下来吧。” 姜衫却又像之前看过的几件衣服一样,拿着衣服在身上比了比,又放了回去。 “算了,我不适合这个颜色。” 说完就把衣服递了回去,装作不在意的走了出去,可那眼神却又不经意的在衣服上看了两眼,眼中明显有几分遗憾,秦亦灏看着,就知道她是极其喜欢这样衣服的。 只是她这人好强,虽然说了陪她逛街,看样子她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真的让他给她买东西的。 真是固执的女人。 等逛了一圈下来,姜衫也就只松口让秦亦灏帮她买了一条浅碧色的丝巾,找了各种理由,那试过的衣服却一件都没拿。 从商场出来,秦亦灏就因为有其他的事先走了,把秦烈留了下来。 “想去哪里让他送你去,到时间了记得准时到餐厅。” 姜衫巴不得秦亦灏赶紧走,有他陪着,逛街怎么逛怎么别扭。 姜衫让秦烈带着她就近去了一家大型美容院,她的头发长的已经很长了,早想着要换个发型了。 发型师摸着她这一头长发爱不释手,那眼神十分垂涎,“小姐您的头发发质很好,想换什么样的发型?” 姜衫拨了拨头发,她的头发长得很快,不用拉直就又直又亮的垂下来,两世以来因为舍不得自己的头发受损,她都是保养居多,除了修剪长度,其他时候很少会动自己的头发。 “你看我适合什么样的发型?” 发型师顿时精神一振,“小姐的脸型很好,什么样的发型都能架得住,这要看您喜欢什么风格了…” 姜衫头疼的止住发型师的侃侃而谈,他胸前的牌子挂着‘首席’两个字,应该是手艺不错。 “我时间不多,你看着设计吧。” 发型师整张脸都亮了起来,征询道:“不知道您有没有烫染的想法?” 姜衫想了想,“也可以。” 等姜衫做完头发已经是三个多小时以后了,期间蒸汽熏蒸的她昏昏欲睡,等发型师轻轻把她推醒说了句“好了”的时候,对着镜子的姜衫自己都忍不住惊讶了一下。 她从来都没有见过自己这个样子的时候。 发梢稍微烫了烫,弯度适中,自自然然的垂下来,头发剪了些,看上去没了原来的柔顺笔直,带了几分凌乱的质感。发型师选了个很衬她皮肤的颜色,一种接近纯黑的暗红色,一眼看上去像是没有染色一般,走在灯光下又隐隐泛出漂亮的红光来。 一个人的发型足以改变整个人的气质,姜衫站起身怔怔的看着镜子,迟疑的摸了摸发梢,镜子里看上去显得略有些妩媚的女人也做了同样的动作。 刚拿着一堆袋子进门的秦烈眼神中明显也迸出了一种称之为‘惊艳’的亮光来。 姜衫小姐在他印象中一直是个长得很漂亮的小女生,看上去年纪不大,清清纯纯的,总是一副无辜的样子。可他明明知道她绝对不会是个简单无辜的女人的,只是那外表太具有欺骗性,常常让人一不小心就会卸下了心防。 发型一变却把她本身的气质凸显出了几分,清纯却又艳丽,那种矛盾的气质让人移不开眼去,人瞧着比之前成熟了些,暗红色的发色让她的脸色看上去更白了,卷翘的弧度勾着那小巧的下巴,像是要勾进人心里似的。 秦烈看了两眼就垂下头去不敢再看。 “姜小姐,秦少让我给您送了衣服过来。” 秦烈垂眸不敢看姜衫,把衣服袋子放在了她的身边,“您看有没有要换上的衣服,没有的话我先拿回车上。” 姜衫微讶,把视线从镜子里抽回来,好奇的翻了翻袋子,见里面装的都是自己先前试过的衣服,那脸上就有些复杂。 “我没有说过…” 话还没说完,秦烈就接着道:“秦少吩咐过,提前把所有衣服的标签都剪掉了,姜小姐如果不喜欢的话,就直接丢掉。” 姜衫眉角抽了抽,她见过小气不肯给人付账单的男人,还真没见过这种上赶着送东西,人家不想收还硬往人家怀里塞的男人。 她叹了口气,“那先拿回车上吧…” 正说着,手边的一个袋子突然倒了,里面红色的裙子顺着袋口就掉了下来。 眼尖的发型师一看就兴奋了起来,“是monika今年的新作!我在时装周上见过这件衣服,天呐,穿在模特身上漂亮极了。” 看了眼姜衫,发型师殷切的劝道:“这衣服多衬你的新发型啊,不换上简直就是暴殄天物,正巧咱们店里的化妆师还没有下班,小姐不如做个全套。” 姜衫之前倒是没看到这件衣服,摸着那让人爱不释手的衣料,姜衫也有些心动,再加上发型师在旁边喋喋不休的一直劝,姜衫看看时间还有一小时左右,犹豫了片刻就把衣服拿了起来。 “时间还来得及吗?” 秦烈忙道:“还早,餐厅离得不远。” 爱美是每个女人的天性,姜衫终于还是没能抵挡住诱惑,纠结的拿着衣服去了换衣间。 *** 万玉研是上飞机前才告诉秦战自己要来t市的,她的身子刚好,说是在家里闷了很久,想出来散散心。 这边有很多之前两人的老战友,副官接了万玉研直接到的军区,都是熟人,秦战腾出时间陪着万玉研见了老战友,万玉研明显心情好了很多,脸上的笑容也真心了不少。 自从当年出事以后,万玉研已经有很久没有再和以前的战友联系过了,她是一个热爱军营生活的人,这回见了也是感概颇多。 “以前总觉得再接触这些人这些事只会徒增遗憾,怕触景伤情,也就一直避着,只是心里还是很怀念的,谢谢你今天肯抽出时间陪我。” 万玉研脸上笑着,那眼睛里却是刻骨铭心的怀念,“当年咱们一起并肩作战的场景我可从来没忘过,我是你一手带上来的兵,原本还想着能一直做你的兵呢。” 万玉研的话显然触动了秦战,这种军人情结没有人比他们这些在军营里待惯了的人更理解的了,“你的身体不适合再在军队里任职,想来了还可以再过来。” 其他人眼中也满是感慨,“是啊,这都几年没见了,小万你可真是个够狠心的,我们都以为你把咱们这帮人给忘了。” “留在s市的那帮小子我也问过,都说好久没见过你出来了,你倒是好,一个人过的潇洒,音讯全无的,我们问过政委好多次,你都不肯出来见我们一面,这是要跟老人把所有联系都断了呢?” 万玉研笑了,“我的错,以后不会了。” 众人就都笑了起来。 军队里结下来的情谊是最坚固也是最难忘的,一下午的时间秦战就陪着万玉研呆在军队里见旧人,到了秦亦灏约见的时候,秦战见万玉研难得兴致这么高,想了想对万玉研道:“我还有事,你看要不要先留在这里,处理完事情我就回来。” 其他人打趣,“哪有你这样的,小万转成跑过来,政委你不好好陪着竟然还想着出去。” “难得小万过来,咱们可都准备着好好的设一场接风宴呢,你不在就不怕我们把她给灌醉了?” 秦战皱眉不疾不徐道:“她身体还没好透,不能喝酒,你们也不许胡闹。” 其他人就不敢再打趣了,万玉研心情不错,摇了摇头道:“秦战这人你们还不了解?他做的决定什么时候能被更改过,他今晚确实是有事,明天中午咱们再一起聚吧。” 说着转头看秦战,“是亦灏找你吃饭的吧?我也听老爷子说了,他像是认识了哪位姑娘,要带来给你看呢,我也好奇的很,要不一起?” 秦战看了眼万玉研期待又愉悦的眼神,终于还是点了点头,“嗯。” 众人面面相觑着露出了心照不宣的微笑来,有人多嘴,“瞧着这还真是夫唱妇随啊,你们两个准备什么时候办事,好让咱们也沾沾喜气?” 话音一落,秦战那凌厉的视线就看了过去,说话的人被吓了一跳,忙绷紧了嘴。 “开玩笑有个度。”秦战的声音有些冷,他本就不是什么平易近人的性格,这些人因为万玉研今天难得露面说话肆无忌惮了些,秦战却不是个会跟人开玩笑的人,那威严的脸上神情一冷,其他人就讪讪的不敢再提了。 万玉研本还愉悦的眼神顿时就有些黯然,脸上的笑容还撑着,心中却有些失落。 姜衫到餐厅的时候秦亦灏已经在了,本在垂眸思索着什么的秦亦灏一抬眼,那眼神就是一凝,接着眸子就晃了晃。 姜衫拢了拢衣服,被秦亦灏看的有些不自在,“怎么了?” 秦亦灏眼神如有实质般落在她身上,眸色不断的变黑,他突然有些后悔让秦烈把衣服给姜衫送过去了。 她本身就白,大红色的衣服穿在身上更是将那白衬的几乎要发起光来,v领的裙子恰到好处的勾勒出那片漂亮的锁骨,领口开的略低,却又低的恰到好处,正是那处沟壑欲露非露的界限处,再俯下些身子来就能看出些端倪,直直的站着就偎贴的掩的结实。 她果真像之前所说的配了件格子大衣,卷翘的长发落在大衣领中,在修长雪白的脖颈处若隐若现,眉眼秾丽,艳色逼人。 “怎么想到要做头发了。”秦亦灏的声音有些发沉。 房间里热,姜衫放下包脱了大衣,眼神瞅了瞅秦亦灏,有些不好意思的问,“我还没有烫过头发,好看吗?” 好看是好看,可那也要看是为了让谁看。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秦亦灏的脸色就有些不好看,姜衫见他的时候可从来没有这么精心打扮过,还专程换了这么一件衣服,再联想到今天饭局的目的,也不由得秦亦灏不想多。 “好看。”秦亦灏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挑眉凉凉道:“倒是少见你兴致这么高的时候。” 姜衫这才感觉出来秦亦灏的不对,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水汪汪的眸子瞅着他,突然笑了,“你送来的衣服,自然要穿给你看看,总不能真像你说的扔了,你不喜欢吗?” 脸上虽然笑着,那语气中却透着几分危险来,眼睛眯着,像是秦亦灏敢说上一句不好看或者不喜欢,她就要马上扭头就走似的。 这可是关乎到一个女人的尊严的事情,精心做的头发,精心换上的衣服,她甚至还心情不错的化了淡妆,再被说不好看她会不生气才怪。 秦亦灏看着她这样一副神情,那冷淡的凌厉的眼神收了收,漆黑的瞳仁中压抑的暗色如潮水般褪去,她真像是个捍卫主权的刺猬,□□短剑都已经拿在手里了,就等着他触怒了她就狠狠的扎他个遍体鳞伤。 这是一种亲近后才会自然出现的态度,意识到这一点的秦亦灏心情突然大好,长臂一伸把大衣拿了起来。 “喜欢,你穿什么我都喜欢,不过天气还是凉,你把外套穿上吧。” 姜衫埋怨,“房间里这么热,哪里凉了?” 秦亦灏摸了摸她的发梢,专注的看着她,“我后悔了,姜衫,我不想让别人看到你穿这件裙子的样子,回去了单独穿给我看好吗?” 那声音低沉微哑,其中的暗示顿时让姜衫的脸色不自觉的发红,可那其中代表着的再明确真实不过的赞美显然取悦了她,姜衫听话的把大衣穿了回去,嘴上却不饶人。 “衣服是你让人送过来的,穿了也是你不愿意,反复无常,真是个小人。” 秦亦灏慵懒的勾了勾唇角,帮她整了整衣服,眉眼微垂,“好,都是我的错。” 这样的秦亦灏顿时就把姜衫其他的话都噎了回去,气氛实在是暧昧,姜衫终于老老实实的坐到了位置上,努力的掩饰着自己的不自在,脸上却还是染上了几分不好意思的红晕。 秦亦灏瞧着安静乖巧的姜衫,鹰隼般的眸子渐渐软了下来。 垂眸故作不好意思的姜衫心中却有些发虚,秦亦灏前后的反应可不太对,他看到她的第一瞬间眼中的情绪可不是高兴,那样子甚至有些隐隐愠怒的样子,这可不由得姜衫不泛出某种猜测来。 她刚私下里见过秦政委,当天晚上秦亦灏就赶到了她的住所,她昨晚刚接了秦政委的电话,今天秦亦灏就约了他出来见面,一次巧合还好说,处处巧合就有点不对了。 再想想秦亦灏那冷淡打量的神色,姜衫不禁开始头疼起来,希望事情不是她想象的那样,她对秦政委有点小小的心思也自认为从来没在任何人面前表现过,秦亦灏更是绝对不可能知道的……吧? 想了一会儿,姜衫又把所有思绪都收了回去,想再多也没什么用,这都要见面了,秦亦灏有没有察觉又有什么意义?反正她也不会再跟秦政委有什么别的发展了不是吗? 正在沉默间,包厢外突然传来脚步声,姜衫心中一凌,握了握拳,坐正了身子。 果然,下一刻包厢的门就被打开了,姜衫跟着秦亦灏站起身来,打先进来的秦战本来是眉眼威严整肃,那眸子一落到和秦亦灏一同站起身姜衫身上顿时一缩,脚步猛地一停! 再看看神色闲适的秦亦灏,意识到什么的秦战坚毅的下巴蓦地收紧,微陷的眼窝里那双深邃的双眸如有实质般的划在了姜衫的脸上。 姜衫本来是泰然自若的看着他,可被他那太过强势的视线扫到,不自觉的就颤了颤,飞快的垂下了眸子。 还没等姜衫想好接下来自己应该用怎么样的开场白才不显得突兀和尴尬,秦战的身后就传来了一个温温和和又熟悉的女声。 “怎么不进去?” 万玉研碰了碰秦战的背,在他让步的同时从他的侧面缓步走了进来。 姜衫睫毛轻颤,所有的尴尬不自在,所有的踌躇措辞突然就成了一场再大不过的笑话,不,也许她自己本身就是个再大不过的笑话。 她还是把自己看的太重了,简直是送上门来给人羞辱,她到底是愚蠢到什么程度才会以为会对她说出那样建议的秦政委会因为她和别人在一起了就会受到伤害,她到底凭什么以为自己拒绝了他就是对他产生那样的想法的一种最大的反击? 万玉研看到姜衫也有些意外,她本来以为秦亦灏对这女孩只是逢场作戏,没想到现在两人还在一起,还带来了见秦战,这就是认真了的意思了? “我记得你是叫姜衫?我们又见面了。”还是万玉研先打破了沉默,“你今天打扮的真漂亮。” 姜衫雾蒙蒙的眸子轻抬,“是啊,又见面了,万老板。” 秦亦灏那双太过浓黑的双眸看不出多少情绪,视线在秦战身上停了停,“今天本来是想让你见见衫衫,没想到万姐也过来了,真巧,正好一起正式认识认识。” 说着长臂自然的揽住了姜衫的肩膀,“这是姜衫,你们之前都有见过。” 秦战薄唇紧抿,脸色缓缓的沉了下来,他看看姜衫,又看了看秦亦灏,沉默的坐了下来。 秦亦灏也揽着姜衫坐了下来,亲昵的抚了抚她的长发,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缠着她的发尖。在座的没有人不知道秦亦灏是有着洁癖的,又加上平时厌恶女人的亲近,肯这样对待姜衫就是真心接纳了她,两人关系也定然是不错的意思了。 秦亦灏狭长深邃的眸子看向姜衫,“以后不用再叫万老板那么生疏,跟着我一起叫万姐就好。” 姜衫乖巧的冲着万玉研道:“万姐。” 秦亦灏又对着秦战颔了颔首,“你们的秦政委,今后说不定就是一家人了,叫声小叔也不为过。” 气氛骤然冷了下来,秦战面色不变,那周身的气压却压抑冷凝的厉害,黑眸沉静的看着秦亦灏和姜衫,一股令人几乎要喘不过来气的低压一点一点的逐渐加重。 顶着秦政委沉冷的视线,姜衫沉默了片刻,秦亦灏揽着她肩膀的胳膊就紧了紧,姜衫抬眼看了秦亦灏一眼,唇角勾了勾,还是轻声对着秦政委叫了一声“小叔。” 秦战的脸色就是一黑,没有一点像是要应声的样子。 万玉研瞧瞧这个又瞧瞧那个,总觉得气氛不对,可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只能下意识的打着圆场,“亦灏你今天突然想着带姜衫出来见面,怎么,这是确定了关系了?” 秦亦灏道:“老爷子没多少日子熬了,不是总惦记着让我成家吗,就如了他的意吧。” 万玉研一惊,这话里面代表的意思可就多了,交往是一回事,秦亦灏嘴里的成家可是另一回事,她可记得老爷子的想法是想要秦亦灏和楚凡在一起的。 秦战自始至终都没吭一声,听到秦亦灏的话后又看了姜衫一眼,姜衫垂眸不去看他。 “你之前倒是没跟我说过。”秦战看着姜衫突然开口道:“怎么突然在一起了。” 姜衫疏离的浅笑,“小叔…” “我没说过让你叫我小叔!” 秦战猛地打断了姜衫的话,震怒的声音把万玉研都吓了一跳,忙尴尬的看向姜衫怕她生气。 “秦战你这是怎么说话呢,怎么能对个小姑娘这样的态度?”万玉研又安抚姜衫,“他就是这么个态度,对谁都这样,你别介意。” 姜衫就笑了,瞧了瞧万玉研,又拿眼去看秦战,笑容中满是促狭,那眼神却冷淡至极。 “的确是我僭越了,不该这样不知道分寸的乱叫。” 边说边不满的瞪了神色难辨的秦亦灏一眼,“谁让你乱介绍的。” 秦亦灏笑的有点冷,“总有一天要叫的。” 秦战的脸色不可抑制的难看起来,“姜衫。” 他警告的叫着她的名字,他才跟她谈过话,今天这场见面很难不让他想到是姜衫对他的反击。秦战是怎么都不能相信姜衫会跟秦亦灏在一起的,他记得自己跟她说过很多次秦亦灏这人太过危险,她那么聪明,不可能会去主动招惹秦亦灏这样的人。 可眼前两人熟稔的场景又让秦战心止不住的下沉,一种即将失去某种重要东西的失措一点点的袭上心头。 姜衫却笑得温和极了,她那柔软的视线就看着秦亦灏,语气嗔怪。 “不过你也是的,怎么能介绍着叫万老板万姐呢?我可是听说秦政委和万老板好事将近,你这么叫可是乱了辈分,说出去会让人笑话的。” 秦亦灏心里有些意外,脸上却掩饰的很好,示意姜衫接着说,“哦?” 姜衫对着脸色陡然有些发红和不自在的万玉研道:“万老板还这么年轻,要是有一天被亦灏当面叫了一声小婶婶,肯定有很多人觉得意外。” 一声‘亦灏’让秦亦灏又是一怔,打量的目光落在姜衫的脸上,她之前可从来没这么叫过自己。 万玉研闹了个大红脸,忙否认,“你看你这是说什么呢,听谁胡说,说这些的?” 姜衫轻抿了一口茶水,笑盈盈道:“我以为很多人都知道了呢,秦政委许诺过会跟万老板共结连理,今后万老板可就是秦政委名正言顺的太太,秦家新一任的掌权夫人,以后学校再有大型的演出之类的,邀请了秦政委来,您的位置就是摆在秦政委身边的那一个。” 秦战的脸色随着姜衫的话渐渐的僵了起来。 万玉研脸越来越红了,姜衫脸上的笑容秾丽如花,“早晚都会是昭告天下的事情,早晚有一天我要和我的那些同学们朋友们尊称万老板一句秦太太,或者再亲切些,叫一声师母,万老板您又害羞什么呢,这是好事,天大的好事,是吧亦灏?” 秦亦灏笑了。 “的确,叫万姐是不合适了。”   ☆、第65章 万玉研是一个接手了蠡园,并且能够把蠡园打理的井然有序的女人,这注定她不是一个愚昧的女人,也绝对不会是个简单的女人。 她显然已经察觉到了什么,但她更是个善于粉饰太平的人,秦亦灏和秦战都不是多话的人,气氛却不会显得僵硬,万玉研不动声色的缓和着气氛,也在不动声色的打量着看上去十分无害的姜衫。 万玉研正笑呵呵的谈着下午去军营里的事情,姜衫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 是柳眉的信息,一看信息的内容姜衫的脸色就是一变。 ‘姜蜜意外怀孕,刘天择要和她举办婚礼。’ “我去一趟洗手间。” 姜衫快速的拿着手机站了起来,也不待几人反应,匆匆的走了出去。 姜衫一离开,秦亦灏的双眸就眯了眯,正在讲军营的事情的万玉研也停了停,想到某处的她眼中划过深思,余光故作不经意的看了眼秦战。 藏好情绪,万玉研反手给秦亦灏倒了杯酒。 “你是认真的?” 秦亦灏晃着酒杯不置可否。 万玉研收了脸上的笑,略有些担忧的问,“那楚凡呢?” 秦亦灏道:“为什么会提到她?” 万玉研无奈,“你明知道老爷子是把楚凡看做了孙媳妇的,姜衫是个好姑娘,又是和楚凡在同一个舞团的,你这样做不是害了人家姑娘吗?” 秦亦灏就放下了酒杯,冷淡的语气里带了警告。 “万姐,我敬重你,但别坏了这么多年的情分,我的事情,还轮不到一个外人插手。” 万玉研的脸色就有些僵,秦亦灏却像是没看到一样。 “你毕竟还不是秦夫人,况且即使做了秦夫人,我的事也只能是我的事,你僭越了。” “秦亦灏!”秦战的声音压抑,“不许这么对你万姐说话。” 秦亦灏慵懒的勾了勾唇角,“小叔叔,我的性格你明白的,与其来警告我,不如你自己管好自己的女人。” 席间的气氛就有些剑拔弩张,万玉研被说的尴尬无比,嘴唇动了动,对上秦亦灏冷湛湛的视线,还是咬着咬下唇难堪的低下了头。 “够了。”秦战重重的放了筷子,脸色难看的看了眼秦亦灏,顾忌到万玉研还在身边坐着,他倒是没有把话继续说下去,“你们先吃。” 说着推了椅子站起身来,大步的出了包厢。 半晌,万玉研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亦灏…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 万玉研和秦家人早就熟识,秦亦灏以前跟她的关系虽然称不上多亲近,但也没有像现在这么僵硬过。 秦亦灏指节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面无表情的脸上看不出情绪,万玉研咬了咬牙,又问了一遍。 “既然你还愿意叫我一声万姐,就实话告诉我这是怎么了,有什么话还是不能当着我的面说的吗?” 秦亦灏敲击的声音截然而至,略有些冷然不耐的视线缓缓落在了万玉研的脸上。 “万姐,你知道为什么饕餮没有身子吗?” 万玉研一愣。 “曾经我敬重你,希望以后你也能一直是我心目中敬重那位万上校,贪欲固然可怕,但没有比身为凶兽还要竭力掩藏自己的贪欲更让人厌恶的了。” 秦亦灏的声音没有一丝感情,平铺直叙的像是在说今天的天气真好这样的套话,那话里的意思却让万玉研的脸色渐渐白了起来。 万玉研的嗓音发干,努力的保持着平静,“亦灏,我想你也许误会什么…” 秦亦灏垂眸勾了勾唇角。 “你犯病的时机很合适,来t市的时机也很合适,别把所有人都当傻子,他给的时候你不肯要,等哪天连给你的最后那点情分也被那些自以为隐秘的小聪明给消耗殆尽了,希望你不会追悔莫及。” 万玉研那双漂亮的眼睛猛地晃了晃,慌张的不敢去跟秦亦灏那洞察一切的眸子对视,她突然产生了一种由衷的恐惧来! 他知道!他竟然一直都知道! 姜衫从洗手间里一出来就看到了站在外面的秦战,身子一转,姜衫就准备越过他走过去。 “姜衫。” 秦战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他不是个会轻易动怒的人,此刻那脸上的神情却隐含压抑的愠怒。 “我告诉过你,他并不是个容易相与的人,你这样做会害了你自己。” 姜衫看他,“秦政委这是什么意思?” 秦战一针见血,“是因为白家吗?” 这样的问话姜衫有过预料和心理准备,可当秦战真的这么开门见山的问了出来,她心里还是不可避免的有些难堪和狼狈。 “我不知道您从别人那里听到了些什么,我和白岐从小一起长大,也许是闹过一些不愉快,但绝不会像您想象的那样为了对付他我就去攀附别人,又不是什么深仇大恨…” “够了!” 秦战猛地打断了姜衫的话,眼神中满是凌厉,“别把我当傻子糊弄,姜衫,白岐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更加清楚,他不会轻易的出手去对付一个人。” 那人野心太大,为了自己的目的是可以不择手段的,处处精心算计,他在他手下干,目的是什么两人都心照不宣,只不过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表面的平静是要维持。但白岐为了维持完美的假象会隐忍到让秦战都心惊的程度,又怎么可能会为了姜衫嘴里一个小小的不愉快就骤然出手? “放开我秦政委。”姜衫轻声道:“万老板和亦灏还在等着。” “我说了你有麻烦可以找我。”秦战声音低沉含怒,穿着军装的他没了那时常保持着的冷静和威严,看着姜衫的眼神是说不出的痛心和焦躁,“还是你还在为前天的我说的话生气?这是你的报复吗?就因为你觉得我不尊重你,伤害了你的自尊心?姜衫,我们都清楚你并不是这样的人!” 不是这样的人…一种隐隐的被压制着的恼怒渐渐的一星一点的往上涌,可又很快的被姜衫给压了下去,什么都不懂的人,只凭着自己的臆测来揣度别人的经历和心思的人,你可以恼怒,可以厌倦,可你必须忍下去,翻脸是最坏也最不可挽回的手段,姜衫这样不停的说服着自己。 “您抓疼我了。”姜衫抽了抽手臂,明显不想跟他谈这种事情。 秦战顿时就有些无可奈何,他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满满的无力,他看着姜衫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不肯听话的孩子,声音无奈的放缓和了些。 “不要做这样的事,姜衫,你不了解秦亦灏,你和他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你们不合适。” 姜衫挣脱的动作倏忽见停止了,她缓缓的抬起了头,一双水盈盈的眸子看着剑眉紧皱,俊脸严冷的秦政委。 “哦?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她笑了笑,眼眸深处某种情绪一闪即逝,某种单薄而脆弱的东西像骤然划过的流星一般,还未曾彻底绚烂就倏忽间熄灭了下来。 “也许吧,那么我和您也更是两个世界的人,现在您这样做又是为了什么?” 秦战严肃道:“姜衫,你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亦灏不一样…以后你就会懂了,至于我之前的对你说的事也绝对没有冒犯的意思,我知道你听了会生气,可我想你能够明白,我的确是愿意一直护着你,你到底为什么宁愿去和…也不肯听了我的话。” “不,是您没理解我的意思。”姜衫伸出空出的一只手缓缓的握住他的,她紧紧的握着他略僵的手缓缓下移,秦战一怔。 “姜衫?” “放轻松,秦政委。”姜衫吐气如兰,她微微抬着下巴,卷翘的长发将她衬得十分妩媚,她握紧了他的手硬是放在了自己的腰间,姜衫身子猛地后沉,秦战猝不及防间被她拉着同时向前倒去。 姜衫背脊紧紧贴在墙上,秦战高大的身子就覆了上去,怕压到姜衫,秦战只能握住了她的侧腰来稳住身子,可那穿着军装的强壮身躯还是不可避免的半压在了姜衫的身上。 两人从来没有贴的这么近过,秦战太高,姜衫只能仰高了头去看他,卷发尽数划开,大红色v领长裙因为这样的动作而将那胸衬的极挺,锁骨精致光洁,纤细的脖颈柔弱堪怜。 她就像是个妖精,雾蒙蒙的眸子柔情似水的看着他,涂了透明色口红的唇瓣微微上扬。 他握着她柔软纤细的腰肢,他贴着她的身子,他抱着她紧紧的把她压在了身下,她那样瘦弱,像是会彻底埋进了他的身子里一般。 这一幕太过突然也太猝不及防,秦战的呼吸陡然不可抑制的加重了几分,冷峻威严的脸上第一次划过不该属于他的赧色,立时就要起身,“你…” 姜衫伸手环抱住了他的腰身,秦战的身子就彻底的僵在了原地。 姜衫笑了,轻轻柔柔的,宛若秋日里午后拂过的那一缕沁人心脾的轻风。 姜衫的声音是那样的温柔,脸上的笑容是那样的甜蜜,抱住他腰身的双臂是那样柔情,吐出的话语却又是那样的,毫不留情。 “我如果答应了您,以后我可以无数次的这样依偎在您的怀里,像个最称职的情人,卯足了力气讨着您的欢心,我们可以做尽了这世界上所有亲密的事情,我们可以成为最相爱最亲密的那一对人。” 姜衫吐气如兰,那双眸子秾丽湛然,竟让人一时间不能直视。 “可等回了包厢里,我还是要坐在亦灏的身边,因为我现在名义上还是他的女朋友,而他是您的亲侄子。” “您还是会在座位上体贴的照顾着万老板,因为有太多的许诺和情义,就如同下午您陪着她耐心的和老部下叙旧一样。” “姜衫…”秦战的脸色一点点的难看了起来,声音发紧,那贴在姜衫腰间的手掌像是着了火,灼热间透着某种不详的又让人不安的预兆。 “嘘。”姜衫止住了他的声音,柔软的双眸像是结了冰含了霜揉进了残忍的毒汁,“所以说,到底是您真傻,还是在故意粉饰太平的给我勾勒一个美妙的梦境呢?报复您?不,我又哪里有那么大的能耐敢周旋在秦家人身边用这样的方法伺机报复,秦政委,我跟了亦灏就是跟了亦灏,远在您跟我谈话之前,我们已经在一起很久了。” 秦战的脸上一白,眼中浮现除了不可置信。 一种隐秘的报复般的快感夹杂着气愤和苦涩在姜衫心中逐渐弥漫。 “在我的心里对秦政委是很尊敬仰慕的,所以,在您再一次提出那样不堪的提议来羞辱我,从而让我彻底仇恨您之前,维持着最后一点彼此的体面吧。” 她永远都忘不了白岐是怎样打着为她好爱她的名义数年如一日的不肯在外人面前承认她的身份的,离婚后他依然善待她,他温柔的安慰她,“我爱的人只有你一个,和姜薇结婚也不过是为了安抚家里的人,也有个能更好照顾你的理由。” 然后在所有的场合里,真爱无敌的她就眼睁睁的看着白岐和姜薇出双入对,他是她的妹夫,他是她的前夫,他是她愚蠢一生中最大的屈辱。 名分也许的确不值一钱,可那代表着一种对等的关系。 说的再直白再残忍再赤/裸裸难堪一些,秦战既然想她能够跟着他,为什么刚才刚进包厢的时候没有发作,当着自己的亲侄子的面的时候没有直接提出来,当着温柔愉快的万玉研的面没有提出来,偏偏要在私下里,在那两位在他生命力同样举足轻重的人不知道的地方,对着她冷静而理智的进行所谓的劝导? 男人啊,你的心肠永远都被一个名叫残忍和无情的藤蔓紧紧缠绕。 还是自己不够强大啊…可他们当真就以为自己没有那么一天,强大到足够与他们比肩,足够把自己受到的挑衅和侮辱全部回击还回去的一天吗? 这些一次又一次看似为了她好,却实在是将她的自尊不住的在脚下践踏的人们,她从不怨恨,只是感恩,感谢他们,一次又一次的坚定她的信念,感谢他们,一次又一次让她重新燃起再高涨不过的斗志。 姜衫脸上极其的镇定,可整个身子都在几不可见的轻微颤抖着,泛着滔天怒火的两只眸子似乎要将周围的一切燃烧殆尽,“我是您侄子的女朋友,秦政委,请永远都不要再跟我提出那样羞辱人的建议,我姜衫永远都不可能去做别人见不得光的情人!” 说着姜衫再没有一分留恋,脸上所有的温情像是昙花一现般急速收回,冷着脸就要从秦战彻底僵住的怀里挣脱出来。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极度气愤的姜衫还没来得及从秦战的怀里钻出来,秦亦灏冷淡到听不出情绪的声音就在侧面传了过来。 久久等不到姜衫回来,再想到同样一直没回来的秦战,意识到什么的秦亦灏几乎是第一时间就起身出来找,结果没想到一出来就看到了这样一副场景。 还有,他最后听到的是什么… 情人? “姜衫。”秦亦灏全身的血液都涌进了脑子里,阴翳的视线落在秦战脸上,“过来。” 姜衫身子只是停顿了一瞬,就沉着脸推开了秦战朝着秦亦灏走了过去,神色愣怔的秦战手不自觉的动了动,在即将拉上姜衫的前一刻又紧握成拳收了回去。 此刻的他是没有任何资格的… 向她伸出手的不只是他的侄子,也是她现在名义上的伴侣… 秦战好像突然明白了些什么,真正的异地处之,这一刻隐隐意识到自己之前的行为对姜衫到底意味着什么的他,下巴越收越紧,瞳孔猛然紧缩! “差点摔倒,秦政委扶了我一把。” 姜衫的声音很稳,脸上没有一点心虚的神色。 秦亦灏紧盯着秦战,眼中是被激怒后的暗流,姜衫没有迟疑的走过来显然消了几分他的怒火,可那脸色依旧冷的吓人。 如果姜衫不是这样的反应,如果眼前站着的人不是秦战… “饭吃的也差不多了,走吧。” 秦亦灏看了姜衫一眼,那黑沉沉的眸子瞅着吓人,姜衫就识相的没吭声,垂眸挽住了他的肘弯。 只是她心里也清楚的知道,今天这误会是结大了,只愿待会儿秦亦灏能够听得进她的解释了。 “亦灏。”秦战却突然开口了,“晚些时候我们过来一趟,我有话对你说。” 秦亦灏脚步一顿,微微侧脸,凉薄的眼皮敛起,“改天吧,今晚还要陪衫衫。” 秦战猛地抬起头来!65   ☆、第66章 一个吃醋的女人是很可怕的,她可以从温婉多情变得竭嘶底里,她可以从柔情似水变得尖酸刻薄。 一个吃醋的男人会是怎么样的其实姜衫并没有见过,她唯一一个有着明确的概念的吃醋的男人似乎也就只有白岐一个,而那人太过偏执,根本不能拿正常人来跟他类比。 那么一个多疑的,心思深沉的男人一旦对伴侣的忠贞产生质疑,结果绝对不会是像秦亦灏现在这样,冷静,沉默,不置一词。 是,她和他只是临时的伴侣关系,情感尚且不密切,彼此还是在不断的试探阶段,可她不是傻子啊,秦亦灏毕竟是个男人,这关乎尊严,关乎脸面,这反应tm明显不对好吗? 信任危机足以轻易的摧毁任何世界上的任何一对情人。 况且走之前秦亦灏跟秦战说的什么? 今晚还要陪姜衫… 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姜衫想的脑子都成了浆糊了都不敢往某处想去,其实两人都是成年人,又是这样的关系,秦亦灏能容忍她到现在连她自己也觉得是个奇迹。 可姜衫毕竟不是白岐,为了达到目的当真是将人利用到分毫不差,即使那人对自己并没有做过什么伤害的事,即使那人一直以来都是以一个帮助者的身份存在着的。姜衫自问自己还是一个保留着些最基本的道德感的人的,比如说,既然决定了和秦亦灏以情人的身份来相处,来互助… 好吧,这么说有点不要脸,其实是秦亦灏单方面的在帮她,现阶段她的确没有给他任何的助力。但也是正因为这样,既然当初应了下来愿意跟了秦亦灏,愿意做他的人,该履行的责任和义务,姜衫可是从来都不愿意让自己去逃避的。 心思斗转,思索了半天的姜衫拿眼看了看秦亦灏,他侧脸看上去要比正脸更凌厉些,棱角分明,俊朗却透着些平日里不常见的刻薄。 她想了想,主动的坐近了些,拿手碰了碰秦亦灏的胳膊。 “我们谈谈?” 秦亦灏面无表情的看着窗外,眼神微冷,不搭理她。 姜衫又坐近了些,她其实摸不准秦亦灏这会儿心里头到底在想些什么,但之前她跟秦战抱在一起的场面落在不知情的人眼里确实显得十分过分,又被秦亦灏当场撞见,作为一个男人,这跟当场打了他一记重重的耳光实在是没什么区别。 她组织了一下语言,试图解释,“刚才的事…” “行了。”秦亦灏却冷淡的打断了她,没有一点想听的意思,“别说了。” 姜衫手指纠结的缠在一起,不自觉的咬着下唇,这可真难办,他这样子到底是在生气还是根本不在意? 可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的,该表的忠心和立场也要表清楚,这种事情不同于其他,如果当真搁在心里头,心结隔阂只会越来越深,简单的来说,就是既然决定做一件事,姜衫就一定尽量把当下的事情做到尽善尽美,做到趋近去完美。 她又碰了碰秦亦灏的胳膊,秦亦灏眉心微皱,动了动身子,恰巧避开了姜衫那只不安分的爪子。 姜衫又看了看他的脸色,屁股一抬,悄悄的坐近了一些,手碰了碰他的腰,触手可及皆是硬邦邦的一片。 “说句话吧,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秦亦灏垂眸,正瞧见那只白生生的小手半握着,伸出两只漂亮的手指,指尖在他腰间不自觉的轻点着。 秦亦灏的声音带了几分轻嘲,“问什么?问秦战扶你怎么扶到了墙上,问你去洗手间为什么会去到了他的怀里?” 姜衫见他肯搭话,忙道:“意外,真的都是意外,你千万不要误会,秦政委是你的叔叔,就也是我的长辈,我和他之间能有什么?” 边说那只小手边在他腰间无意识的点着,像是在组织语言考虑如何接着说下去。 秦亦灏本来准备规避的身子就不经意的停住了,姜衫的话显然取悦了他,他终于把视线从窗外转了回来。 姜衫知道这是最好的表忠心的时候,立刻坐直了身子,冷静的给秦亦灏分析,“如果我真的有别的想法,平时有那么多的机会,怎么可能偏偏挑了今天,在你和万姐都在的时候跟秦政委有什么?我又不傻,要真的是有…” 说着说着,姜衫就看到秦亦灏那张刚有几分缓和的迹象的脸瞬间就黑了下去,警惕的感觉到哪里不对的姜衫忙停住了话头,瞬间换了个方式跟他解释。 “况且你平时帮了我那么多,我既然答应现在跟你在一起,就算是遵从最起码的道德也不会在这种时候和别的男人有什么牵扯不清的地方,这点人品我还是能保证的。” 秦亦灏那张脸更黑了,他气极反笑,那勾起的唇角怎么看怎么渗人。 “这么说,我还要感谢你维持了自己的道德底线,没有给我戴绿帽子了?” 姜衫张了张嘴,傻了,这话让人怎么接? “我不是这个意思…” 秦亦灏转过身,极具压迫性的身躯缓缓的往姜衫这边侧过来,他一点一点的接近着她,那双狭长的眸子里漆黑一片。 他的语气冷静而温和,“你不用解释那么多,姜衫,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如果你碰到觉得更合适的男人,随时都可以选择跟了别人,我不会拦你。” 姜衫一怔,秦亦灏逼视着她的眸子已经近在咫尺,他离得很近,温热的呼吸都扑在了她的脸上,他漆黑的瞳仁里清楚的倒映着小小的她,他语气温柔的如同情人亲密的呢喃。 姜衫咽了咽口水,没想到秦亦灏会说出这样的话,“我…” 秦亦灏那勾起的唇角像是要伸出两颗尖锐的獠牙,危险到让人有些呼吸不畅。 “只是第二天s市大街小巷的报亭里都会有这么一则消息。”秦亦灏缓声道,如同唠家常般,又像是在轻松的讲着一个再平淡不过的故事,“年轻女大学生无辜凄惨横死街头。” 姜衫呆呆的看着秦亦灏,他说着威胁的话,他明明看上去那么的平静,却又实在让人感受到了一种喷薄愈发的巨怒,他怎么会是那样软心肠的人,他狠辣,无情,虽然从未在姜衫身上表现出过分好,可骨子里的高傲和凉薄又怎么会允许有人以这样的方式直接挑衅他的尊严? 秦亦灏冷漠的眸子微敛,勾起的唇角抿起,脸上的表情有些倦怠,面色凉薄的不再去看像是被吓到了的姜衫,身子一动就要坐起身来。 可还没等他坐好,脖子骤然就被一双柔软的小手给勾住了。 姜衫紧紧的抱住他的脖子,在他根本就没反应过来之前,软嫩嫩的嘴唇轻柔的印在了他的侧脸上,秦亦灏的脸色顿时就陷入了一种奇怪的空茫中,身子结结实实的僵在了原地。 姜衫欺身过去,有些发凉的小脸埋在了他的颈窝,闷声闷气道:“秦亦灏,你吓到我了。” 那声音有些不高兴,可又的的确确像是在撒娇,又轻又软的嘴唇轻轻擦在他的皮肤上,凉凉的小手抱着他的脖子。 “以后不准开这样的玩笑。” 她闷声闷气的说,她的动作明明是那样的轻,轻到他只要稍微使上一丁点的力气就可以毫不费力的挣开,轻到可以让恼怒的他轻而易举的用最刻薄的语言,最羞辱的动作来鄙夷控诉她的小小心机。 她多气人啊,做了那样激怒人的事情,又说出了那样像是解释又实在气的人发疯的话,可她就像是毫无所觉一样,就这么毫无防备,娇娇气气的把手一伸,用那么没有诚意的话来让他收回自己的震怒和威胁。 她过分的让人恨不得当下打开车门干脆把她扔下去,这样就不用再费尽心思的去考量她到底在想什么,她跟秦战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她身上那么多的秘密又到底是从何而来。 也再不用哄着,骗着,一步步精心的筹划着怎样把这个狠心的女人的心给完完整整的收拢回来,又怎样让她心甘情愿的永远呆在他的身边。 他只需要做出一个动作,他只需要挣开她,再说上一句冷漠的话,多么简单。 可秦亦灏偏偏就像是被某种坚固的锁链给结实的铐住了一半,他心里百转千回,却连分毫的动作都做不出来,那些怒火,猜疑,谋算,冷漠像是陡然间被一种奇怪的力量彻底抽离,只留下了漫无边际的空茫。 我没有在开玩笑,他应该这么冷冷的讽刺回去,讽刺她的不自量力和对他的试图操纵。 “秦亦灏,相信我好吗,我真的没有像你想的那样做,我不是那种不知廉耻的人,真的。”她竟然还敢在声音里带了那么几分假惺惺的,小心翼翼的伤感来。 可去他妈的,真是去他妈的,那冷酷的,伤人的,威胁的,运筹帷幄稳操胜券的话语,就是被卡在了喉咙里,她的手轻轻的一动,就毫不费力的把那些话给压了下去。 “我信你。” 不知道低了多少度的话,完全不像是该从此刻的秦亦灏嘴里说出来的话,就这么不受控制的蹦了出来。 他僵着脸,僵着身子,僵着每一寸血脉,他甚至不敢动上一动,生怕此刻这主动的女人,是在他想象中自己臆测出来的,一眨眼就再次没心没肺的坐回了原处,再不肯承认她曾经做过这样主动的示好的,亲密的动作来,再不肯承认她曾经这样轻柔的,用那样亲昵撒娇的语气对他说出祈求的话语来。 姜衫那雾蒙蒙的眸子里都染上了羞赧,她悄悄的又侧了侧脸,嘴唇娇娇怯怯的印在了他的脸上。 “别生气了,我错了好吗。” 秦亦灏那双不听话的手,就这么不受控制的反抱住了她,他把她抱在了腿上,僵着脖子,硬邦邦道:“闭嘴,不许再说话!” 他妈的,这个混蛋的,冷血的,却又让他怎么都做不到狠下心来的女人。 明明那么恼怒,可连秦亦灏自己都没有察觉,那原本冷漠狠戾的眸子里悄无声息的就染上了几不可见的愉悦来。 *** 没有人想到姜衫会那么顺利的就直接闯入了半决赛,进入决赛以前所有的投票结果都是由观众来决定的,姜衫的人气高到了一种不可思议的程度,几乎每次的票数都遥遥领先高居榜首。 就连一直等着看笑话的赵青青,随着比赛进程的不断推进,那平时的话和时不时的指导也少了起来。这倒不全因为姜衫根本不听她苦口婆心的指导,兀自按照自己的想法选曲选舞,更多的还是因为赵青青在来参赛的团员里面的威信力和影响力都在不断的下降。 一直眼高于顶的中级班团员怎么会开始愿意听姜衫的话,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一直排挤不认同姜衫的队员开始下意识的围着姜衫转,反而疏远了她这个领队的,赵青青根本就毫无头绪。 她做了那么多的工作,除了复赛那天因为愤怒而撒手不管比赛外,第二天的赵青青又恢复了以往的亲善和处处为人着想。她暗地里又若有若无的说了那么多挑拨的话,她对姜衫很好,在团员里面对姜衫做尽了捧杀的事情,可偏偏这招在女生里百试百灵的手段这回突然就没了用。 赵青青不合规矩的捧着姜衫想要引起团员的不满,可其他人比她将姜衫捧的更高,事情完全乱了套。赵青青每天看着姜衫那张不动声色的脸,每次看到姜衫对着她笑,每次看到事情朝着不受她控制的方向逐渐偏离,心里就像是被数不尽的针尖在狠狠的扎着一般。 被嫉妒蒙了眼睛的赵青青又怎么看得出来,或者即使是看得出来又怎么肯承认,那些小手段小计谋在面对真正的强者的时候,是起不了一分一毫的作用的。 就像是一场考试里,你考了五十九分,而身边的人考了六十分,你会难以抑制的对她产生痛恨的心思,不满的想她明明和自己差不多甚至不如自己的水平,凭什么会看上去比自己优秀?可如果你不及格,身边的人却能考到接近于满分,遥遥的把你甩在了根本摸不着边儿的后面,你就根本对她生不出一点的嫉恨和不满的心思了。 姜衫就是这样的人。 中级班的几个参赛团员是和她朝夕相处的几个,她随机应变的能力,她舞蹈的水平,她每一次技巧与灵气并存的稳定发挥无不让她们产生一种心惊甚至折服的心理。 姜衫的水平根本不是一个像她这么大的年纪的女孩该有的,她们又哪里知道,姜衫本就有强大的天生的舞蹈天赋,又多出了上一世的经历,上一世就已经连做在涅槃里面做老师都是绰绰有余了,重生后的现在即使有意的隐藏了水准,那也已经不是现在的她们可以企及的水准了。 可赵青青不相信,她认定了姜衫是因为网络上人气高,所以影响了观众投票时候的判断,她心心念念的等待着决赛的到来,卯足了心思准备看她在决赛上狠狠的摔上一个大大的跟头。 处在什么样的地位就该做什么样的事情,一个初级班的学员就拿出初级班该有的样子来,怎么可能真的让她得了名次? 随着半决赛姜衫的高调胜出,赵青青每时每刻都在盼着决赛的到来。 一起吃午饭的时候,赵青青巧笑倩兮的看着姜衫,轻飘飘的投出了一个重磅炸弹来。 “对了,有件事忘了告诉你们几个进入决赛的团员。”赵青青抿了一口茶水,“决赛的时候主办方邀请了楚学姐来友情演出,到时候你们比赛,楚学姐会坐在评委席上随同打分,你们可一定要好好表现,这可是咱们涅槃扬眉吐气的时候呢。” 尤其是你,姜衫,赵青青笑的意味深长,收到了照片的楚学姐,可应该正是在生气的时候呢。 姜衫依旧在不紧不慢的吃着饭,对赵青青的话毫无反应,可心里的某根弦儿,还是不可抑制的渐渐开始绷紧。 楚凡,这个自己视为最大的目标和竞争对手的女人。   ☆、第67章 s市 楚明光弃政从商多年,靠着楚家的人脉也算是在商界杀出了一道血路,可他最近却有些焦头烂额。 楚家和秦家的关系从老一代的时候就是比较好的,尤其是楚老爷子和秦老爷子,两人可是半个世纪生死之交的交情。因此当楚明光向景天国际率先抛出橄榄枝时,秦亦灏的反应虽然称不上热络,但明面上的合作还是都默许了,楚氏和景天之间的合作也一直比较融洽。 可前一阵景天这边突然毫无预兆的开始终止和楚氏之间的所有合作,楚明光想要联系上秦亦灏问一问,却始终都见不到他人。他问了自家女儿楚凡,楚凡也是毫不知情,再问得多了,她就一径沉默着练舞,一声不吭,楚明光也知道秦亦灏那性格不是女儿能够掌控得了啊,就没再问下去。 联系的次数多了,楚明光也明白过来秦亦灏这是不愿意见自己,楚明光毕竟算是秦亦灏的长辈,又打着将来把女儿嫁进秦家的算盘,姿态摆的太低实在是不好看,楚明光只能干着急的把疑虑按捺了下来。 可怪事却不止这一遭,几乎是景天刚解除了跟楚氏的合作的同时,楚明光这边就接了好几笔对口的海外的大单,基本上都是公司没怎么经营过的意大利那边的单子,大部分都来自同一个公司。楚明光从来不相信世界上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第一时间想的不是签这几笔正好解了楚氏燃眉之急的大单,而是派遣了人手去意大利先做调查。 可查来查去也没能查出来什么问题,只说是意大利那边的公司近阶段好像准备在国内开展分公司,地点就定在了s市,这突然给楚氏递来的橄榄枝是在给公司未来铺路。一边是因为景天终止合作而造成的客户流失,一边是能迅速的挽回颓势的国外大单,楚明光没纠结多久,心下觉得奇怪,但最终还是选择了合作。 意大利,lipo公司会议室。 灰眼睛栗色头发的恩佐在会议室心事重重的踱着步,他手里拿着一沓签好的合同书,眼神时不时的瞥向自己黑头发黑眼睛的合作伙伴。 三年前lipo面临破产危机,这个看上去十分年轻的中国男人却在这个所有人都恨不得离得远远的节骨眼上突然出现提出了要合作。他带来了一大笔让恩佐根本就拒绝不了的资金,短短几个月里这个中国男人就神奇的扭转了劣势,成功的让lipo起死回生,恩佐一边心惊于他的能力,一边又不得不倚仗于他。 黑眸黑发的男人一抬首,正是本应该值守在s市的白岐。 恩佐见白岐看向自己,咬咬牙,还是说出来了自己的顾虑。 “白,我知道你迟早有一天是要把生意往中国移的,只是我相信你也看过报告了,你选的这个楚氏公司以前的合作伙伴是景天国际,景天和我们的很多个即将转移到s市的项目都有很大的竞争性。如果我们决定要在s市开始起步,选一个跟景天关系那么好的公司,以后如果出了什么问题…” 白岐沉声道:“不用担心,景天不会再和楚氏有合作,这是最好的切入点,再过一阵子等楚氏从景天终止合约的打击中缓过神来,再想找这么有利的机会和楚氏建交就没有这么简单了。” 恩佐道:“可我查出来景天和楚氏将来像是要联姻,这样亲近的关系怎么会没有合作的可能?” 白岐沉默了一会儿,又点了根烟,半晌才道:“秦亦灏不会娶楚凡,不会有联姻的可能。” 认识白岐也有三年了,恩佐却从来都没有看明白过自己的这个合作伙伴,他的手段和心机很多时候都会让他心惊,白岐这人像是从来都不会有属于正常人的优柔寡断和感情,一步一步走的既稳又险,却每次都能恰好峰回路转力挽狂澜。不过白岐既然能给公司提供这么大的效益,即使心里忌惮,恩佐想的最多的还是怎样跟他打好关系。 恩佐停了脚步,换个话题缓和一下刚才严肃的气氛。 “这次怎么在米兰呆了这么久,以前你每次多呆上几天都会有电话不停的打过来,这次已经来了这么久了,为什么没有再看到那个让你魂不守舍的电话?” 白岐垂眸,从恩佐的方向看过去看不真切他的神色,只能瞧见忽明忽暗的火星在白岐的手间隐隐闪烁,白岐抽了一口烟,“是该回去了。” 白岐掐熄了烟头,姜衫会真的打动了秦亦灏,以至于让他连原本有几分动摇的联姻都彻底断了心思,其实也出乎了白岐的意料。 只是当做诱饵放出笼的兔子,如果在外面呆的久了,也会野了心思,她玩的也够久了,也是时候该回来了。 白岐拨通了电话。 “给霍烨放出消息,透露出梁瑞和姜衫的消息,至于霍白那边,搜集到的证据先留着,不要打草惊蛇,走正规渠道开始谈合作。” 挂了电话,白岐又点了一根烟。 恩佐看了他一眼,白岐只有在心情极度烦躁或者想要稳定思绪做出理智的选择和判断的时候才会不停的抽烟,他是个自律的人,这一次来米兰却几乎是烟不离手。 恩佐不禁有些好奇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能让白岐需要借助烟草才能稳定的发号施令。 ** t市 省赛决赛涅槃就只有两个选手闯了进去,除了这次比赛本就寄予厚望的刘佳以外,就是凌空杀出的黑马姜衫了。 因为省赛的突然改制,再加上毫无预兆的选择了直播,这次的省赛引来了空前的瞩目。楚凡临时被主办方邀请来当嘉宾的消息一传出,更是引起了一个新的小□□,楚凡的名气在新一代的舞蹈演员里还是很有名的,经常被邀请出国演出,再加上上过不少字主流的电视媒体,楚凡在国内也已经是小有名气。 决赛里最引人注目的就是其中的即兴舞蹈环节,即兴命题是所有舞蹈比赛里面最吸人眼球,却也是最难选手们最怕碰到的一个环节。以往的省赛里很少会有即兴命题的环节,这次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改革个彻底,比赛整体的难度系数直线上升,打所有人了个措手不及。 姜衫的上场排在了第三个。 第一个选手是一个长相帅气的小伙子,叫吴铭,留着一头标志性的烫的蓬松的半长发,他是京都舞蹈学院的学生,少数的几个没有参加舞团以个人身份参加省赛的选手。一路闯进决赛的他在之前观众投票的环节票数仅此于姜衫,是本届赛事改革里面除了姜衫以外的另一批黑马,人气相当高。 他选的舞曲是《火祭》里中胡独奏的部分,《火祭》是当年纪念南京沦陷的一个曲目,这种个体苍凉悲壮的舞曲更像是一场宗教挽歌,很容易就把人代入一种悲壮凝重的气氛里。 这一场吴铭罕见的把所有头发都绑了起来,配了一个深灰色的头巾,身穿短打,赤脚上阵。 很难想象一个这么年轻的舞蹈演员可以这么完整的把历史惨剧的悲壮感演绎的这么到位,腾空,悲号,挣扎,抗争,直至最后的骤然陨落。 随着他的舞蹈,一幕幕惨剧像是真切的在众人面前重演了一遍,万人坑内成堆摆放的尸体、被鲜血染成红黑色的扬子江、弥漫在城头的滚滚硝烟、肆无忌惮的裸/体与血腥的场面… 战争带来的苦痛、恐怖、暴力、死亡、强/暴以直击人心的方式渐进的演绎了出来。 舞蹈结束,连坐在评委席中间的女性评委眼眶中都忍不住含了泪,楚凡的脸上也有着明显的动容。真正动人的舞蹈是可以准确的把舞蹈中的情绪传达给观众的,真正优秀的舞者靠的也绝不是炫技,吴铭的得分很高,在历届的参赛选手里面都属于前所未有的高了,这在没有舞团作为基础的选手里面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情况。 第二个上场的就是姜衫同队的学姐,她上去的时候明显有些紧张,发挥的虽然稳定,却并不是十分出彩。 姜衫其实倒是理解她,吴铭是一个很聪明的人,在前面的比赛里面选的舞蹈和姜衫走的路线相似,都是讨巧又具有观赏性的舞蹈,很容易赢得观众的喜爱,但论到技术含量,却并不见得真的比其他的选手要高。 再加上他没有加入任何舞团,心里不服气的人也觉得他是凭着运气一路杀上来的。他毫无预兆的得了这么高的分数,发挥的水平和之前的比赛更是不可同日而语,换做谁遇见这么个对手都得紧张。 吴铭,若干年后将会名声响彻中外的天才舞者,上一世省赛的冠军。 这个人姜衫是打定了主意想要收拢到涅槃里来的,即使没办法劝他加入进来,她也一定要想办法同他交好。而如果想要打动一个真正的强者,最好的办法就莫过于到达到和他能够比肩的高度。 既然吴铭选择了倾尽全力,那么下面的比赛,姜衫也是要打起十二分的用心了。 姜衫跳的是当初在t大阅兵式上楚凡领舞的那首安代舞,里面加了些特别的改编,如果认真对比去看,会发现整个舞曲精进了很多,比之之前更加惊艳。赵青青在下面看的冷笑连连,实在觉得姜衫有些太不自量力,在楚凡面前跳她跳过的舞蹈,这不是自取其辱吗? 赵青青脸上忧虑又无奈,看着姜衫不住的摇头,“她竟然还敢胡乱改动舞蹈,这可是顾老师亲自编的舞,在决赛上怎么能这么不自量力,姜衫实在是太莽撞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同队的女孩子犹豫道:“没那么严重吧,我看她跳的挺好的啊。” 赵青青心中闷气,假笑道:“你们啊,还是眼力不够,以后就懂了,她先前也是运气好,可惜了,这次肯定是得不了高分了。” 可显然赵青青还是没能如愿,楚凡不但没有趁机使绊子,给出的分数还近乎要接近于满分,姜衫的分数极高,仅次于吴铭。 被自己说的话打脸,赵青青整张脸都紫了,硬撑着滚烫的脸皮道:“楚凡姐也真是的,在正规比赛里面这么明显的偏袒自己的团员,万一引得了别人的不满怎么办?” 这么说却没人肯附和她了,说黑的也是她,说白的也是她,再蠢也能听出来赵青青这是心里看不惯姜衫了。 以最高分进入下半场比赛的是吴铭,然后就是分数次之的姜衫,另两位黯然离场。 点评的间隙,评委趁机语重心长道:“先前总有人议论说这一届的比赛规则不合理,说大众评审的打分会让选手的发挥显得有很大的水分,可真正优秀的舞者绝对不会因为规则的改变就会被埋没掉。舞蹈是要有自己的灵魂的,能够打动人心,能够被大众欣赏的舞蹈才是好的舞蹈,能够有这样的结果我们都很欣慰,以后的省赛会有更多的创新,舞蹈需要多元化,一成不变永远都不能有进步。” 评委说完后观众席上顿时掌声雷动,明显认可的人不少,最近网络上关于比赛规则改变的争吵和议论已经甚嚣尘土,这样的结果无疑给主办方正了名,也扳回一城。 评委很会掌控气氛,官方的话适可而止,话头一转道:“下面就是最后的冠军之争了,最后一个环节先前已经给选手们说过,是即兴命题的环节,根据比赛规则,分数高的选手可以有先抽取命题的机会,吴铭,你先来选吧。” 吴铭也不推辞,比赛到了这样的关头,再做什么谦让的举动就显得太假了,优胜者有属于优胜者的优待,即兴舞蹈难度太大,能有选择题目的机会自然再好不过了。工作人员推着题板走到舞台上,吴铭看了看,就毫不犹豫的站到了题板的左边。 左边写着的是《迷路的孩子》,虽然不好发挥,但是留给人想象的余地还是比较大的。 评委们其实心里也早有预料,冲着吴铭点点头,“好了,十分钟选曲和准备时间,你可以先下去准备了。” 又转过眼去看姜衫,“那么另一位选手就只能选其他两个命题了,有决定了吗?” 姜衫站在题板面前思索了几秒,坐在中间的女评委看着姜衫好心道:“我记得之前这位选手跳了曲安代舞,跳的非常精彩,要考虑一下选同样的主题吗?毕竟是即兴舞蹈,编排也是大问题。” 姜衫看着的正好是评委说的中间的题板,上面写的正是《祭祀与丰收》,再选同样题材的,虽然编舞上会熟悉一点,但是跟吴铭这样级别的舞者童泰,也绝对没办法出彩了。 姜衫想了想,脚步还是一抬,走向了题板的右边,“同一风格的舞蹈容易出现重复,我更想能够挑战自己,和这一届的赛场一样,做出些创新。” 中间的女性评委一怔,脸上露出意外的神情来,包括身边的另两个评委在内,谁都没有想到姜衫会突然选另一个不着边际的命题。可毕竟是直播,该说的话还是要说下去,评委并没有劝她什么,只是态度凝重道:“尽情发挥自己的想象力吧,期待两位选手的表演,你同样有十分钟时间准备,下去吧。” 楚凡眼中复杂的神色一闪即逝,面对吴铭这种程度的舞者,她其实并不赞同姜衫贸然的选这样难以让观众产生共鸣和理解的命题。楚凡看了一眼姜衫,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可顾忌到两人同舞团的身份,楚凡叹了口气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题板的右边写着四个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大字——《时空行者》   ☆、第68章 十分钟的时间并不算多,选曲再加上编舞,几乎没有给人太多思考的时间。 优胜者也是有选择先上场和后上场的权利的,吴铭还算是个正派人,留给了姜衫一个烂命题,总算没有再让她先上场。 吴铭选的是一首钢琴曲,《d》。 他换了一身衣服,纯白宽松的裤子,依旧是赤脚,上半身不着寸缕。 舒缓轻柔的音乐干净澄澈,蔓延在安静的会场里宛若天籁。但更干净的还是舞台上那个半蹲着抬头看天的少年,他表情着迷的看着天空,时而展臂,像是欲图和天空中的鸟雀比高,时而优美矫健的斜跨凌空,像极了无知稚童在尽情的戏耍。 “叮…” 一个节拍的转尾,琴键轻轻一停,舒缓的音乐陡然安静了下来,少年表情懵懂的收住半空中舒展的腿,身子像是脱离了重力一般奇异的定格在了一个倾斜的角度。 周围的灯光骤然暗淡下来,除了聚光灯下的少年,四周陷入一片黑暗。 少年失措寻找,一次次旋转,一次次跌倒。热闹的城市,躲闪着可怕叫嚣着的车水马龙,小桥流水的农户,期盼而又羡慕的依在门口,一望无际的原野,苍穹巨大却无处为家… 他不停的挣扎,一次次燃起希望,一此次失落而归,他越来越慌了,原本从容的步伐开始凌乱起来,他逐渐虚弱起来。少年舞动的姿态越来越缓慢,越来越缓慢,到了后来,随着不疾不徐的钢琴乐,少年的动作已经变成了逐帧放映的慢动作了一般。 换过衣服回来的姜衫正看到吴铭结尾处的表演,她的表情陡然严肃了起来,这是几年后令吴铭声名大噪的舞蹈方式。缓慢里面无一处不完美,无一处不精致,你看着他连呼吸都会都忍不住跟着缓了下来,这样始终缓慢着却又稳到了极点的动作会让人忍不住产生一种时间停滞了一般的感觉。 很难,真的很难,凭心而问,就连姜衫也不能保证能完美的把吴铭的这一整套动作给做下来,不光是那份寻常舞者难以企及的稳,就是一整段下来所需要耗费的体力正常人都受不了。 音乐停,少年蹒跚到底,双臂上展,一朝迷失,一世追寻,至死不休。 “啪啪” 先是前排观众零星的掌声,接着评委席上的楚凡先站了起来,然后是三位评委,最后全场掌声雷动。几个摄像先是抓拍吴铭的结束动作和观众的反应,接着有人到其中一个摄像面前耳语了一句,那台摄像机快速的将镜头对准了姜衫,正将姜衫皱眉的表情拍了下来。 赵青青一直盯着姜衫,看她脸色突然变得那么凝重,又正巧被摄像给抓拍到,就知道姜衫这回是踢到铁板了,脸上露出了些意味深长的笑容来。 到了给吴铭打分的时候,楚凡主动放弃了打分权,“这位选手的水平很高,我并不认为自己的舞蹈水平有资格能够对这样有才华的人进行评判,我还有很多要像他学习的地方,在这样的场合打分实在是不合适了。” 观众席上顿时哗然,这样的评价和姿态是对吴铭再大不过的肯定,这样高的赞誉是比给吴铭打个满分还要来的大的殊荣。现场不管是对吴铭服气的还是看不顺眼的心里都清楚的知道,这次的省赛过后,吴铭一定会成为杀入舞蹈界的一枚亮眼的新星。 到姜衫上台的时候,场下的观众还在津津有味的议论着刚才吴铭的表现,包括两位坐在一起的评委都在低头小声的说着什么,两人对视了一眼,目光若有若无的往站在台下等待的吴铭身上瞟。 楚凡倒是坐姿端正,仍旧是认真的看着台上的姜衫。 姜衫换了一件白衬衫,衬衫下摆系住,露出了一小截雪白的肚皮,下面是长及脚踝的大红色裙子,暗红色的长发高高的挽起,这样强力的色彩对比一上场就博得了不少眼球。 正在办公室里看直播的秦亦灏下巴就是一收,眼睛紧紧的盯着那截白生生的腰肢,直恨不得当下就冲过去用衣服把她整个人蒙住! 他不在她就敢穿的这么凉快?简直伤风败俗!秦亦灏绷着脸不悦的想。 秦烈瞧瞧的瞥了眼秦少,咽了咽口水道:“秦总…您,您看咱们到底要不要插手楚氏的事情?” 秦亦灏眼皮子都没抬,漫不经心道:“不用管,看看白岐到底想做什么,下去吧。” 秦烈忙无声无息的退了下去,心中暗自佩服自家boss的淡定和运筹帷幄,知道白岐有意针对景天下手,竟然还能这么不慌不忙的看电脑,秦少一定是在忙着研究lipo的股票和市场走向。 这边被秦烈疯狂的崇拜着的秦亦灏还在沉着脸纠结于姜衫为什么在他面前就捂的严实,他一走她就穿的这么性感?秦战明明已经回军区了,不可能在现场的,那她到底是在穿给谁看?秦亦灏陡然警惕起来,难道又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人… 生性多疑的秦大少边专心的盯着自家衫衫跳舞边咬牙切齿的凌迟着自己臆测出来的情敌,至于放在手边的lipo资料,根本连翻都懒得翻。 姜衫选的曲子是《mars》 前奏响起来的时候,不少对这个曲子比较熟悉的观众,注意力自然而然就就被吸引了回来。 少女盘膝而坐,面色厌倦。 正在舒懒的舞动着双臂,前方突然又什么吸引了少女的注意力,少女迤逦而起,脚背伸直,姿态轻盈的欲图跳过去,动到一半身子却是一停,身子如同半飘的云,倏然间倾斜定格在了半空中。 观众席上陡然哗然,楚凡平静的眼眸中陡然划过惊讶,身边的评委已经忍不住出声了,“和刚才吴铭一样的动作…” 对!姜衫现在的动作竟然和之前吴铭那惊鸿一瞥间惊艳的动作同出一辙!这样高难度的动作楚凡才刚在之前的点评上说过自己都不一定能完美的做出来,只看过一遍的姜衫就像那次在阅兵式上一眼,竟然又一次毫无预兆的轻松复制了别人的招牌动作。 吊钗猛然响起,于此同时是重重的鼓点声,音乐陡然魔幻起来。 少女的舞姿矫健人英气,夹杂着踢踏舞的步伐,腰身宛若游蛇。 看啊,那些怪异的演出,水手们在酒馆里斗殴。 少女扬身凌空侧翻,那红裙骤然绽放,热烈的像是一朵燃烧过境的红晕,白色衬衫在红裙掩映下像是染了血色。 看啊,那些怪异的演出,看着那些数以百万计的耗子,从伊比沙岛到诺福克河,不列颠尼亚军规已经超出国界。 低音贝斯忧郁的响了起来,钢琴伴奏流畅的加进来。 少女转身,面上表情秾然,舞姿华丽到如同中世纪盛世盛宴。 一点点的火苗猝不及防间就钻进了人们的心里,她的舞蹈那样的热烈,她的表情里充满了邀请,观众席间有人忍不住动了动身子,先前还在窃窃私语的众人早已经安静了下来,你看着她的舞蹈,就忍不住想要跟她一起翩翩起舞,这人的感染力太强,只看着就让人觉得心里仿佛着了一把火。 贝斯猛然一停,歌声戛然而止。 舞台上的少女身子宛若断了线的风筝,虚软的向后仰去,观众席上顿时一片抽气声,前排有人惊呼着站了起来。 下一秒,少女的身子却是一动,她的身子在舞台上宛若游沙,放置在台边的黑纱扬起,少女一掩,再起身,暗红色的头发尽散,黑纱披身。 欢快的曲子继续响起来,少女的身子却佝偻了起来,她茫然的扬手,追寻,那竟然都是一场梦吗? 她挣脱,却挣不开那浅浅的沙,她蹒跚的问询,却没有一个人是似曾相识。 这周围的一切那样的陌生。 她来到了一个陌生的世界,周围是陌生的人,到底是她真的回到了从前,还是一切只是她昏迷时候做的一场梦?亦或是她其实还是十年后一个疗养院里已经被关的疯魔的病人,早已在岁月冗长中丧失了一切理智。 苍凉的举臂,双手不住的颤抖,少女缓缓地倾倒在地,那些热烈到让热血沸腾的舞蹈画面像是一场幻梦,她迷蒙的看着上空。 特写的摄像头里,少女面色平静而麻木,那双雾蒙蒙的双眸里水光乍现,摄像忙推进,那双哭泣似的眸子却又恢复了平静,只那表情却看的人心里不自觉的就跟着难受了起来。 音乐毕。 时空行者,百年无家。 台下站着的一排涅槃的小姑娘已经开始抹起了眼泪,姜衫的舞蹈像是会说话,让你随着她的乐而乐,随着她的悲而悲。可这首舞曲又实在是太过分,前面的太过欢快,因此也就把后面显得太过孤寂和悲怆。 看的人心里闷闷的疼。 吴铭放在身侧的手已经握成了拳,英俊的脸上一双清澈的眸子紧紧的看着台上的姜衫,那视线有种说不出的热切,像是一种找到同类后的欣喜,他甚至忍不住上前了一步,却又在下一秒停住了脚步。 “姜衫。” “姜衫,姜衫。” 先是第一声,接着“姜衫”的名字汇成了江河,接着观众席上就爆发出了整齐的掌声,口哨声此起彼伏的响了起来,掌声雷动,沸反盈天。 姜衫浅笑着站起身谢幕,黑纱及身,脸上的表情却纯善至极。 姜衫胜,毫无悬念。 历届省赛里,出现了第一个满分冠军,震惊全场。 楚凡依旧是没有打分,到了她压轴舞蹈的环节,楚凡苦笑着站起身来。 “比赛进行到现在戛然而止是最好的结果了,两位选手的表现都很精彩,与其这时候让我再上场表演舞蹈,倒不如我们静静的再回味一番两人精彩绝伦的舞蹈,就别我丢丑啦。” 楚凡的话亲切又诙谐,观众席上就是一番善意的笑声。 几个评委也知道这时候再让楚凡上去有些不合适了,也就心照不宣的把原定的计划按了下来。 至此涅槃拿到了省赛的两枚奖牌,一个冠军一个季军,吴铭得了亚军,省赛完美收官。 姜衫被涅槃的成员簇拥着一起换过衣服后,正准备离场,就被其中一个工作人员拦住了。 “姜小姐?侧台有人要见您,已经等了一会儿了。” 姜衫视线朝着工作人员指的方向看去,一身便装的白岐正敛目看向这边,姜衫脚步一动,拦住她的工作人员就满脸温和的一挡。 “姜小姐?” 姜衫的心一点一点的沉了下来。   ☆、第69章 工作人员礼貌的“请”走了涅槃的其他团员,姜衫想跟着走,周围几个在搬运器材的人高马大的男人就朝着这个方向若有若无的看过来,身边的女孩子还在叽叽喳喳笑的开心,姜衫的脚步就是一停。 “是个大帅哥哦。” “姜衫,好好把握,有空叫来一起吃饭。” 团员走的时候促狭的打趣姜衫,姜衫脸色变了又变,不忍心连累她们,料想有这么多人还在会场,白岐也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最终还是扯出了一抹自然的笑容来。 “你们先走,等我回去一起吃晚饭。” 等涅槃的人都走光了,跟在姜衫身边的工作人员才站在了将姜衫的身后,半堵着将姜衫的路,胳膊恭敬的做出邀请的姿态,“姜衫小姐,请吧。” 侧台阴影处的白岐半靠在墙上,没什么表情的脸半掩在昏暗中,一双平静淡漠的眸子看着姜衫这边。 就像姜衫前世近三十年看到的一样,永远都那么淡然,把所有的心思全部掩盖在清俊的面容之下,让人为他欲生欲死,他却始终故我。 可他表现的再无害,姜衫背后的汗毛还是一根根的竖了起来,自那次撕破脸以后,她和白岐再也没有见过面。她仍旧记得那次在蠡园被白岐追赶时候的惊恐,他的怒不可遏,他那阴冷的恨不得将她一寸寸撕碎的表情。 可她还是站到了白岐的跟前。 白岐就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朝她勾了勾唇角,眼神温和平静,随之递上来了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上面系着粉红色的蝴蝶结。 “舞蹈跳的很好,给你,冠军礼物。” 这场景太过熟悉,每次她取得什么成绩,再见面的时候白岐都会这样看着她,手中拿着漂亮的礼物盒子。她把白岐送来的礼物都珍重的放在了一个箱子里,她的房间里有一个书架,上面专门用来摆放白岐装礼物用的盒子,每个精致的盒子上纹路都不同,姜衫心烦的时候、想念白岐的时候,对白岐患得患失的时候,就把盒子用干纱布一个个仔细的擦拭干净,擦着擦着,心情慢慢就好了起来。 那些早被她付之一炬的盒子。 姜衫没伸手,站在两步远的地方看着白岐,眼神冷淡。 白岐看着她,也不恼,慢条斯理的把手收了回来。关于姜衫的态度他其实有想过很久,可还没个章法,似乎从某一天起她就突然像是变了个人一样,笑起来像是戴了面具,那双总是热切而快乐的眼神也冷了下来。 白岐上前了一步,藏在阴影里的另一半脸缓缓的露了出来,他真是一个长得好看的男人。不同于秦亦灏和秦战的那种硬朗的英俊,白岐的长相偏向于一种很干净的清俊,那清俊里又因为多年的军旅生涯而染上了些冷肃,矛盾的结合体,却让人欲罢不能,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你很难会不被这样似乎天生身上就带了磁力的男人吸引。 姜衫不动声色的退后了一步,再想退,身后就被一个工作人员挡住了。 “你在怕我吗,衫衫?” 白岐又上前了一步,姜衫控制住拔腿就跑的冲动,脸色有些难看起来。 “什么怕不怕的,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衫衫。” 白岐的指尖轻抬,伸手摸向姜衫的眼睛,姜衫脸一侧躲了过去,那眼中的厌恶一闪即逝,白岐脸上的笑容就收了起来。 “你真的是姜衫吗?”白岐看着她,语气平淡,“如果不是长着同一张脸,我几乎要以为你是换了一个人。” 姜衫的心跳倏忽间慢了一拍,可脸上是绝对不能露出什么不对的,她不看白岐,转身欲图绕过工作人员,“要是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白岐一把就抓住了她的胳膊,他使的力气比较大,一看就知道绝对没有表面上表现的那么平静,姜衫的胳膊都被抓的隐隐作痛,眉头不自觉的就皱了起来。 “我在想要不要检查亲自检查一下,你到底是不是我那个听话懂事的姜衫了。”白岐声音发冷,“你变的不像你了,姜衫,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 姜衫心里有些发慌,她使劲儿的挣了挣胳膊,她要怎么告诉他?说她已经知道他这么多年是怎么冷血的算计着她?说他对她的变态的控制欲和占有欲让她恐惧让她恶心?说她不想将来继续被人掌控操纵着自己的人生?说她知道他在对她亲近的时候背地里早不知道上过了多少女人? 说她嫌他脏,嫌他恶心,说她…害怕他? 不,姜衫怎么肯又怎么会怎么能对他说这些。 白岐却丝毫不顾及外人的视线,大掌牢牢的抓住她,姜衫飞快的抬眼想要找人求助,这才发现会场里不知道何时已经空无一人,按理说这样的场合光收拾后续都要收拾好久,怎么会突然没了人?姜衫这才感觉哪里不对,心里陡然慌了起来。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白岐,我还有事,你放开我!” “哦?什么事?” 白岐长臂一伸,紧紧的揽住了姜衫的肩膀,毫无表情的眸子看着她,“有什么事也稍后再说,我有话问你,先跟我来吧。” 肩膀上的手坚实而紧固,姜衫拔腿就想跑,白岐手劲陡然加大,一股剧痛瞬间从肩膀处传了过来,姜衫惨叫一声疼得不敢再动。 “乖一点。”白岐的声音不变,淡淡道:“你知道的,我不忍心对你动粗,听话,我不过想问你些事情,你怕什么?” 肩膀上的手劲毫不留情的加重着,彰显着主人暗藏的怒火,姜衫疼的脸色发白,抽着冷气被迫窝在白岐怀里。 这种感觉太过熟悉,姜衫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看样子白岐早已经在周围布置过了,她今天不管是情愿还是不情愿,总会遭这一劫,面对危险姜衫本能的扯出了一抹乖巧的笑来,“好,我跟你走,可你总得告诉我你想问我什么吧,还有,我们去哪里?” 边说姜衫的手边不引人注意的往兜里放,害怕白岐察觉到什么,姜衫指尖抖着,一点一点悄无声息的拨动手机键盘。 白岐见她听话起来,手才缓缓放松了些,“你累了,我带你去休息,不是爱吃辣吗,我给你订了餐厅,一会儿带你去吃饭。” 姜衫的指尖还在悄无声息的动着,嘴上还在道:“那好,你先送我回我住的酒店吧,我的衣服都在那里放着,我回去洗漱一下我们再去吃饭。” 白岐笑了,“我已经让人把你的东西取过来了。” 姜衫指尖一颤,白岐想要干什么她心里已经有了些预感,那些不堪回首的记忆再次涌上心头,她的头开始逐渐发蒙。她怎么都没有想到白岐会在这时候突然发难,毫无预兆,前阵子他明明已经表现的忌惮收敛了,现在明知道她和秦亦灏的关系,为什么还会… 顺着白岐的力道,姜衫被带着往后台的出口处走去,要是真的被带了出去,姜衫知道等着自己的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她装作乖顺的跟着白岐走,手指却已经拨通了按键。 “嘟…” 一声平常人根本不可能听得见的通话音下,让白岐正走的的步伐突然一顿,姜衫的身子骤然紧绷,她掩饰的抬头,“怎么了?” 白岐冷冷的看着她,几乎没给姜衫侥幸的机会,手一伸就朝着将将姜衫的口袋拽了过去,姜衫飞快的侧身,这时候男女力量间的差异就暴露了出来,白岐轻松的一扳就把她整个按在了怀里,手飞快的搜向了她的侧兜,电话在还没有被接起来之前瞬间就挂断了! 拿起手机一看,‘秦猪’两个字赫然在目,这样像是亲昵的称呼连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谁,白岐握住电话的手松了又紧,脸色终于变的危险起来。 “秦亦灏?”白岐的声音压的有些低,“衫衫,你给他打电话,是想做什么。” 姜衫整个人贴在白岐身上,双臂被紧紧的束缚着,胳膊疼的像是不是自己的了一般,心中疯狂的想着对策,接着触怒白岐对她是极为不利的,姜衫忍住厌恶又扯出了一名无辜的笑来,“我…” “你想用秦亦灏压我。” 白岐在姜衫说话之前冷笑道:“这样的招式已经用过一次了,衫衫,别犯傻,当着我的面这么做,一次可以,次数多了,我会生气的。” “碰!” 白岐手一扬,姜衫的手机已经磕在了舞台边缘,摔了个七零八落。 怎么做都毫无用处,白岐这是已经彻底被惹恼了,真的找她来清算了,姜衫浑身的血液“嗡”的全部冲到了头上,脸色陡然由惨白转红。 “你放开我!” 姜衫尖叫着挣扎,“你这么做事违法的!白岐!你的前途不要了吗!我是可以告你的!” 白岐表情阴沉的制住姜衫,大力的把姜衫抱了起来,钢铁般的大掌紧紧的掐住将姜衫的腰间,又是一股剧痛,姜衫疼得立时说不出话来。 “别试图威胁我,姜衫,不要再试图继续惹怒我,你绝对不想知道我是怎么对付那些不听话的人的。” 姜衫身子抖着,怨恨的瞪着白岐,白岐嘴角缓缓的勾起一抹凉薄的笑意来,“还有,你别害怕,我只是想要检查一下,看看你还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乖衫衫,等你听话了,我还是会像以前对你一样好。” 说着白岐已经走到了后台的出口处,后面是一条阴暗的长廊,黑暗中姜衫咬着下唇,身子控制不住的抖起来。 怎么会这样,到底为什么会突然变成了这样,她明明已经开始摆脱了白岐了不是吗?事情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秦亦灏…你为什么没有接电话… 被找上门的楚明光堵个正着的秦亦灏耐着性子打发了他,失职的秦烈一脸尴尬的站在旁边,怎么也想不通楚明光是怎么避开所有人直接上了顶层的。 秦亦灏狭长沉凝的眸子不悦的看了秦烈一眼,“问一下怎么回事,不要再有下次。” 秦烈忙应了下来,抹了一把冷汗,庆幸今天秦少心情好没有发落自己。 秦亦灏再回办公室,舞蹈直播果然已经完了,查了一下,冠军是姜衫,秦亦灏本透着几分烦躁阴翳的眸子就愉悦了几分,不愧是他的人,还是挺厉害的。 既然省赛结束,那她这两天也就该回来了,秦亦灏思索着怎么奖励一下姜衫,他把上次做菜的蠡园的厨子叫到了秦家,可以带她去家里吃顿饭,老爷子不是整天嚷嚷着想要孙媳妇吗,姜衫绝对能让这挑剔的老头子满意。 当然,老爷子就算不愿意也无妨,他的事情别人是没什么资格来指手画脚的,他的女人他喜欢就成。 秦亦灏一边盘算一边顺手的拿起了手机准备打给姜衫,结果一开手机,就看到上面有一通未接来电,秦亦灏眉毛一挑。 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还知道主动给他打电话?这可真稀罕。 可再打过去却一直都是无法接通了,秦亦灏拨了两遍,心里就有种不对劲的感觉。   ☆、第70章 姜衫跟白岐接触了这许多年,要问她心里白岐最大的特点是什么,那就是毫无破绽,软硬不吃。 不,认真说起来,白岐也许会接受你的示弱,但是如果你态度一旦强硬起来,只会更加激起他的怒火,那便是毫无转圜的余地了。 白岐既然敢在这样的当口把她带走,就一定是想到了万全之策的,姜衫想了一路,才终于把胸腔里那抹冲动和急怒给忍了下去。 在你无计可施的时候,硬碰硬无疑是最愚蠢的一种方法,坐在车里的姜衫努力的平复了一下心情,僵硬的身子一点点软化了下来,可白岐却像是毫无所觉,抱着她的力道没有一点减轻的意思。 姜衫咬紧牙关,硬是憋出了几分委屈来。 “你这么大的力气,弄疼我了。” 白岐逡巡的视线在她脸上停驻了片刻,姜衫睫毛微颤,脸色白着,眉眼间透着忍耐的痛楚和惊慌,一副可怜相,白岐面上丝毫不为所动,手上的力道却松了松。 姜衫知道现在最紧要的就是在白岐还未表露出他的那些真正目的的之前,赶紧想办法把他的那些念头给打消,可他现在正震怒着,方法用的不对只会让他更加不择手段。 垂眸之间,姜衫心思斗转,再抬眸,那眼里面就忍不住含了委屈的泪水,“白岐…” 白岐淡淡道:“你这招用过了,想干什么直说。” 稳住…姜衫对着自己暗道,直恨不得一头碰过去跟白岐同归于尽,白岐手一抬,不动声色的抚着她的一头暗红色卷发,“怎么突然换了发型,以前不是说会为了我一直留直发吗。” 姜衫赶忙把涌上心头的想法压下去,后背起了一层的冷汗,白岐这人…直觉敏锐到可怕。 “自然有别的人愿意为你留长发,你也不缺我一个吧。” 姜衫的声音有些低沉,脸上露出抹苍白的笑来。 白岐手一顿,看向姜衫的眼睛,“哦?” 姜衫忍了忍,眼中闪过屈辱,咬住下唇,嗓音有些沙哑,“青青姐都跟我说了。” 白岐的身子一僵,眸子阴沉起来。 白岐不应声,姜衫只能抽着鼻子自顾自的说下去,“你知道我喜欢你,从小就喜欢你,可我也不是没脸没皮的人,死皮赖脸的一直缠着,我也会累的,青青姐我也很喜欢她,你既然跟她在一起了,我自然不愿意再自讨没趣的去破坏你们的感情。” 话是这么说,姜衫的眼神还是不自觉的带出了怨来,黑幽幽的眸子难过的看着白岐,里面的情绪太过浓郁,看的白岐喉咙不自觉地发紧,抱住姜衫的手又松了松。 竟然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我和她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白岐沉声道。 姜衫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把眼中的冷嘲和恶心压下去,她又想起了上一世,白岐温和的看着她,“我和姜薇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有她在照顾起你也更方便。” 那时候姜薇在国内已经是声名大噪的舞者,又有刘天择做后盾,在社交圈里是如鱼得水的名媛,而她姜衫只不过是一个断了腿的瘸子,名声尽毁,身无长物,除了一颗爱着他的心以外,再没有拿得出手的资本。 她怎能不恨?怎能不怨?他骗了她,从头到尾,他一直都骗了她。 姜衫眼中的悲色倒不做假,只是那恨意被藏了起来,尽数化作毒液回流进四肢百骸,她看着他,仔仔细细的,“那你告诉我,你们有上过床吗,白岐。” 白岐眸色逐渐加深,刀削般的浓眉微挑,半晌才道:“说什么胡话呢。” “我知道了。”姜衫颓然的闭了闭眼,笑容惨淡,“你以为我为什么会找上秦亦灏?跟一个不爱的人在一起,那感觉并不好受,我本来以为自己可以忘了你的…可你为什么总在我快要放弃的时候…我好恨你,白岐,恨到恨不得能杀了你,你说的对,我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我怎么能不变,你真是个残忍的男人。” 白岐沉默了下来,他紧紧的盯着姜衫,如有实质的视线落在姜衫的脸上,不放过她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那痛苦没有作假,她的眼神中甚至难以抑制的带了几分仇恨。 那么这一段时间她的剧变也就有了理由,白岐抿了抿唇,赵青青吗… “你不喜欢,我不会再见她。”白岐的声音有些妥协,指尖缓缓的抚上了姜衫流着眼泪的眼睛,姜衫睫毛颤了颤,难堪的撇过了脸,“如果是因为她,我让她再不会出现在你的眼前,可以吗?” 她的声音有些冷,带着哽咽的恼怒,“你把我当成什么了?玩物吗?我爸爸不在了,你就可以这么欺负我了是吗?说着要照顾我,可你现在为什么变的这么可怕,你的那些做法,你对付我,还说什么会帮我…” 姜衫带着哭腔推搡着白岐,白岐这下倒没有强制性的挟住她,眉心皱着任她在怀里捶打,可她见他放松了桎梏,却是连捶打都舍不得使力,兀自哭的厉害,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的孩子一样。 “我不喜欢你了,以后再也不会喜欢你了,我会找比你好一千倍一万倍的男人,我姜衫也是有别人喜欢的,你会后悔的,会后悔的白岐。” 白岐的脸色又阴了下来,姜衫余光看见,捶打的动作顿时变得瑟缩起来,原本虽然难过却忍不住亲近了几分的态度又疏远了起来,白岐见状只能把难看的脸色忍回去了几分,声音却还是带了沉凝。 “你跟…他是怎么回事。” 却是连秦亦灏的名字都不想提了,“我在蠡园,见到你跟他去了同一个房间,还有,你们进的是同一个温泉,衫衫,告诉我,你到底跟他发生了什么。” 姜衫抹了把眼泪,半真半假的赌气道:“发生什么又跟你有什么关系,反正你…” “姜衫!”白岐的声音发沉,一字一句道:“告诉我,他有没有…” 姜衫泪还在掉着,却忍不住冷笑起来,“你以为我是你吗?” 其他的却是不肯多说了,白岐脸色缓和了几分,姜衫的态度倒真不像跟秦亦灏发生过什么不妥的事情。只是他还是有着疑虑,虽然他对姜衫的性格了解,到了后来也的确存了试着利用她来解决秦亦灏和楚氏的事情的心思,可秦亦灏看上去真的是为了姜衫才跟楚家彻底断了联姻的念头的时候,白岐的心还是忍不住沉了下来,若只是一般的关系,说秦亦灏会这么做,他还是不信的。 “他帮了你,衫衫,你在骗我,你是怕我怎么着你吗?”白岐慢条斯理的抚着姜衫的眼角,“我看着你长大的,你瞒不过我,不管你怎么说,最近一段时间我都不会放你走的,直到你说了实话。” 姜衫气极反笑,“实话?好!实话就是秦亦灏他不愿意娶楚凡,实话就是秦老爷子快不行了他要找个靠得住的女人来应付他!实话就是我需要签了景天的合同来养活自己,所以死乞白赖的求着他给我一份合同,实话就是他知道我是喜欢你的所以我们达成了协议,满意了吗!你满意了吗!” 姜衫气的整个身子都在抖,嘴唇因为怒气而泛出青色来,她从来没有在白岐面前表现的这么失控过,圆而魅的双眸大睁着,眼眶红的泛出血丝,“然后呢!你知道了这些以后然后呢!接着吊着我,然后和别的女人卿卿我我,接着和无数的女人上/床!然后再看着我像个傻子一样跟在你的后面,傻乎乎的盼着你能看到我的真心,傻乎乎的…” 姜衫话没说完,双唇就被一个清凉的柔软堵上了,白岐炙热的大掌拖着姜衫的后脑勺。她看上去那样的伤心,前所未有的伤心,纵然白岐铁石心肠,对着姜衫却还是有一种本能性的执念的,他冷漠,但骨子里也的确见不得她这样,更何况知道了最近一直引得他烦躁不堪的理由,白岐心里也有了些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安定。 这是他第一次吻姜衫,双唇接触的瞬间,白岐四肢百骸就被一种奇异的灼热给占满了,他已经很久没见她了,他有些想她,她没再像以前一样对自己撒娇,没再对他依恋,没再对他那么温柔缱绻的笑了,他突然就极其的不适应了起来。 白岐的手不受控制的就开始在姜衫身上游移,姜衫那强忍着的恶心一下子就全部涌了上来,脑子一蒙,再多的隐忍和周旋都抵不住那种让她几欲发疯的作呕感,姜衫嘴一张,尖利的牙齿立刻就咬向了白岐! 白岐吃痛的闷哼一声,嘴唇传来一阵剧痛,下意识的松开了对姜衫的辖制! 姜衫大力的擦拭着嘴唇,一种极致憋闷的郁气在胸腔里反复翻腾,她这次终于不再作假,身子是真的因为愤怒抖了起来。 “你真让我恶心,白岐,你真让我恶心!” 白岐额角青筋直跳,眼神危险的看着姜衫,刚缓和上片刻的气氛再一次紧绷了起来,车子已经开到了他在t市的住宅,白岐冷冷的看着姜衫。 “下车!” 姜衫看着他那嗜人般的眸子,就知道自己先前隐忍了一番的做派要因着最后关头的冲动功亏一篑了,可你让她做戏可以,真跟白岐有什么亲密的接触,还不如要她的命来的直接! 可接着呢,几乎是肯定的,只要进了这里,震怒的白岐是一定会按照上一世一样的套路把她关起来,他会用那样屈辱的方式来检查她,看看她是否依然干净,他会逼着她彻底的乖顺下来,在她没有彻底臣服之前绝对再走不出这间房子。 他就是一个变态,彻头彻尾的暴君! 姜衫并不懊悔刚才的冲动,再重来一次明知道结果是这样她还是会无法忍受的挣脱开来,不,再有一次机会的话,她会把白岐的嘴唇给咬下来!可姜衫还是又一次把所有的情绪压制了下去,憋到几乎内伤的下车看着白岐,“你碰过别的女人,还在这种时候对我这样,白岐,我嫌你脏。” 姜衫的余光不动声色的大量着四周,却颓然的发现这是一所在郊区的宅子,四周能看到的都旷野,只有远处能隐隐约约看到几所和眼前的住所差不多的别墅,应该是开发商专程预留出来的高级住宅区。 这可真是求助无门了。 白岐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脸色铁青,“我脏?好好好,姜衫,你抱着他的时候就不恶心了吗。” 姜衫还在试图周旋,“总比你一边跟别人好,一边还要强迫着我必须喜欢你要好!” 白岐嘴唇被咬的比较厉害,几乎有些血肉模糊的样子了,他几乎是瞬间就识破了姜衫的意图,白岐警告的看了眼姜衫,“你跑一下,后果自负,进去!我说最后一遍。” 姜衫动了动嘴唇,白岐接着道:“我知道你怕什么,你现在进去,我不动你,再胡闹,我就不保证了。” 姜衫还是不动,眸色变换不定,司机就站在她身后,屏声敛气的垂着头一副恭敬的样子,可姜衫却知道,只要她动一下,这看似无害的司机就能像拎小鸡一样把她给拎回来。 白岐之所以敢这么无所顾忌,倚仗的不过是秦亦灏和她还没有在公开场合承认过关系,到时候就算秦亦灏真的能找过来,白岐也有办法全身而退。可落到白岐手里过的姜衫,能不能再跟秦亦灏合作就是另一回事了,秦亦灏可不是什么软性子的人,他到底会什么会愿意帮她其实姜衫也没彻底的摸透。 但秦亦灏tm还能讲道理,他至少不是个独占欲强烈的变态!姜衫从来没有像哪一刻如同现在一样渴望能够见到那个平时让她咬牙切齿的秦混蛋来,不愿意见他的时候他能莫名其妙的出现在她的房间里,现在真到了她遇到麻烦最需要的他的时候了,tm关键时候电话没打通! 姜衫这会儿急的恨不得撕了他! 正僵持着,白岐的手机突然就响了起来,他看了眼手机上的号码,脸色瞬间凝重了起来,意味不明的视线落在了姜衫的身上,眼中缓缓的透出些莫名戾气来。 示意司机先看好姜衫,白岐冷着脸走远了两步接通了电话。 姜衫警惕的眼神就专注了起来。 果然,下一刻白岐的声音就响了起来,“秦政委?” 姜衫眼睛一亮,嘴一张就要叫出声,“秦…” 还没彻底的叫出口,身边严阵以待的司机就迅速的捂住了她的嘴巴! 白岐眼神更冷了,双眸中怒气越聚越深。 另一头隐约间仿佛听到了什么的秦战的动作一顿,转瞬间又恢复了正常,他威严而平静的对着白岐道:“军区紧急任务,要求半小时内迅速集合完毕,现在立刻回部队报道!” 与此同时,白家在t市所有明面的,暗处的产业分布正以飞快的速度一条条传到秦亦灏的手中。 几乎是在联系不上姜衫的第一时间,直觉极准的秦亦灏就迅速的让人查白岐的行踪,等知道白岐在中午的时候刚从意大利飞回t市,又从姜衫在涅槃的团员嘴里听说姜衫出会场前去见了一个男人,之后就再也没有见到人影后的秦亦灏,那张脸就没从黑沉沉里转回来。 到警觉的秦亦灏不放心的不得不先找了离得最近的秦战插手后,整个车厢里的低气压已经压的驾驶座上的秦烈直不起头了。   ☆、第71章 秦亦灏是一个骄傲的男人,骄傲的接近于自负,让他开口主动托人办事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秦战接到秦亦灏的电话说让他联系白岐先拖住他的时候,心里是十分诧异的,问原因他只敷衍着不肯说,秦战就没有多问。 可秦亦灏跟白岐之间是从来没有过什么交集的,于是当秦战电话里隐约听到一个熟悉的女声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怀疑过是自己听错了。 直到他见到白岐。 白岐的嘴唇上有明显的伤痕,即使做过处理,也仍旧显得有些触目惊心,看着自己这个稳重又心机深重的部下,秦战罕见的沉默了起来。 白岐到的匆忙,身上的军装穿的一丝不苟,面对秦战的凝视打量,面上的神色没有一分波动。 “这个月去中蒙边境的带队人员里,我向司令员举荐了你,你去报道,然后整合人员名单交过来…” 秦战盯住白岐的视线不紧不慢的移开,语气平静的交待着白岐,白岐仔细的听着,不时的询问两句关键点,两人之间看不出任何异样。 白岐离开前,秦战突然叫住了他。 “你是不是认识一个叫姜衫的女学生?” 白岐的脚步顿了顿,回答的不卑不亢,“父亲和过世的姜伯父相熟,我和姜衫从小一起长大,政委怎么想到问这个?” 秦战威严的视线落在了白岐的嘴唇上,“对这个学生的印象很好,她最近也在t市,你见到她没有。” 白岐眉眼舒展了几分,“还没来得及看去看她,等见了,会转告政委对她的关心。” 他的表情很自然,自然到毫无破绽,秦战颔了颔首,“去吧。” 白岐这才推门离开。 白岐的背影一消失,秦战就对着身边的副官沉声道:“派人跟着他,我要知道他离开军营后的行踪。” 姜衫脖子上还挂着省赛得来的金牌,那些还来得及升起的愉悦已经完全被白岐的散了个彻彻底底。姜衫先是被关在了一个采光很好的房间里,还没来得及研究有没有哪处漏洞能让她利用着跑出去,姜衫就又被人客气的‘请’到了走廊尽头的一个小屋子里。 白岐料定她耍不了什么花样,只派了一个人看着她,这人姜衫没有在白岐身边见过,看着斯斯文文的,那眼神里却闪着精光,一看就不是个好糊弄的。 这个看上去像是书房的房间里只有一个通向树丛的小窗户,焊着银白色的护栏,姜衫伸手试了试,那护栏的宽度堪堪能伸出去两只手腕,想钻出去一个人是绝对不可能的了。 树林里连个路都没有,正常人根本不会从这里经过。 姜衫在房间里不停地走来走去,整个书房已经被她翻了个底儿朝天,一个看上去能用来脱身的工具都没有。 她倒是在书桌的抽屉里翻出来了个烟匣子和一个火机,可再看看窗外绵延不断的树林,她不想死,也不想引起森林大火。 眼见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天色也逐渐开始转黑,姜衫不知道白岐什么时候能从军营里赶回来,一时间心急如焚。 正着急间,斯文男人突然进来了,手里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满当当的放着各色点心,还有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 “白先生还有半小时到家,吩咐了姜小姐您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等白先生回来了会和您一起用饭。” 姜衫的脸色顿时有些发白,看都不肯看跟前的男人和那托盘一眼。 斯文男人的脾气很好,把托盘放在了桌子上,好声好气的对着姜衫道:“白先生说了,姜小姐您忙比赛忙了那么久,一定又累又饿,吃点东西休息一会儿,安生的等着他回来就好。” 边说边拿起了热牛奶,礼貌的递向了姜衫,“况且您总要喝点东西,体力透支那么大,会引起脱水。” 姜衫厌恶的躲开,“你放下吧,我暂时不想喝。” 斯文男人却没有退后的意思,反而又往前走了一步,“您别为难我,白先生交待下来的事情,我也是没有办法。” 姜衫这才感觉到哪里不对,警惕的看了看斯文男人,视线又放在了那杯牛奶上,姜衫稳住声音,“我知道了,我会喝的。” 斯文男人坚持的端着杯子,摆出了一副不看着姜衫喝下去决不罢休的阵势,姜衫这会儿已经可以确定牛奶里一定有问题了,愤怒的猛然间手一扬,牛奶杯应声摔落,溅出来的牛奶撒了她一袖子,也浇了斯文男人一身。 斯文男人却不生气,依旧是恭恭敬敬的样子,对着姜衫客气的笑了笑,没两分钟就又端进来了一杯牛奶。 “您还是喝了吧,热的牛奶还有很多,您总不能全部洒了的。”斯文男人看着冷冷的看向他的姜衫,露出了温和的笑容来,“况且您也知道,我总有办法让您喝下去,只是不想唐突了姜小姐,还请您配合些。” 姜衫握成拳头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半晌才道:“水里有什么。” 斯文男人就只是笑了,把杯子往前送了送,已经是要强制性的喂她喝下去了。 姜衫厌恶的撇过脸,视线正巧落在了那半开着的窗户上,身子一顿,闭了闭眼强自按捺住愤怒,冷着脸从斯文男人手里把牛奶杯拽了过来,杯子里的牛奶又有小半杯撒了出来,不待斯文男人再说什么,姜衫已经眼都不眨的把牛奶喝了个干干净净。 把空了的杯子往斯文男人身上一甩,姜衫哑着声音道:“够了吗?” 斯文男人手忙脚乱的接好杯子,抱歉的对着姜衫弯了弯身子,虚伪道:“您别生气,我也是奉命行事。” 姜衫嘲讽的看着他,“现在我不想再看见你,喝也喝了,不知道我有没有权利去梳洗一下?” 斯文男人也瞧见了姜衫身上的狼藉,她沾满了牛奶的袖子半贴在胳膊上,看上去黏哒哒的,可让她出去梳洗却是绝对不可能的,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白先生快回来了,您可以…” “嗤。”姜衫冷笑着打断他的话,“我知道了,不能就不能吧,那给我打盆温水拿条毛巾过来总可以吧?” 斯文男人还想再说推脱的话,姜衫凌厉的视线就直直的看向了他,被那参杂着愤怒和冷然的眼神一看,斯文男人心里就是一突,可再看看姜衫的小身板,也不觉得她能搞出什么鬼来,那坚决的话头就转了转。 “好的,我这就去给您端水来。” 斯文男人走后,姜衫快速的走到窗边,狠狠的扣着喉咙,胃部一阵恶心的痉挛,姜衫难受的反呕着,可她就像是感觉不到难受一样,探向喉咙的动作狠厉至极,身子痛苦的弯成了虾米状,硬是把自己刚才喝下去的东西全部给吐了出来。 直到听到脚步声逐渐接近,姜衫才脸色苍白的停了动作。 温水端过来后,斯文男人就站在身边看着,姜衫厉声道:“怎么,你还准备看着我脱衣服擦身子呢?要不要我一会儿顺便跟白岐说一声,吃饭的时候也带着你一起吃?” 斯文男人的脸一僵,狼狈的向后退了两步,“姜小姐言重了,您洗,我这就出去。” 姜衫黑幽幽的眸子盯着斯文男人,直到听到他的脚步声从门口处远去才缓缓收回了视线,白岐的控制欲很强,能被视作心腹跟在他身边的人里面也鲜少有人会不怕他,这人自然也不例外。 时间不等人,离刚才斯文男人说的半小时也没多久了,也来不及再想他给自己到底喝的什么东西姜衫迅速的跑到了窗户边,她极力的把胳膊整个伸了出去,快速的扒住树枝往自己的方向拉。已经是冬天了,枝干和树叶都干巴巴的,很容易就能扯进来一堆,只是那树枝剌人,姜衫使劲儿的拽了一会儿,手心里就已经见了血痕,她不敢停,血迹不一会儿就沾满了枝条上。 房间里就只有两本英文书,姜衫迅速的把书本整个的浸在水里,又把大把的树枝和树叶浸湿,手心火辣辣的疼,姜衫喘了口气,头就开始发晕。 房间的温度像是在直线上升,激烈的动了这么半天,热的满脸是汗的姜衫快速的把身上的外套也脱了下来。 可还是热,那热和运动过后的燥热不同,从身体伸出泛上来,让人热的心里发慌,头也晕,姜衫咬着下唇把该浸泡的都浸泡完,晕乎乎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喘着气掐了一把大腿,姜衫最坏的那个猜测逐渐涌上心头…喝进去的东西还是没有全部被吐出来。 小腹一阵一阵上涌的热潮让姜衫脸上的汗越来越多,连指尖都开始泛出了轻粉色,这时候才不明白白岐让人给自己喝了什么的姜衫,就真的可以去死了!上一世也是这样,为了罚她,他一遍又一遍的给她灌这种药。 直到她哭着求他,直到她不堪的死死的缠在他的身上,直到她所有的自尊和坚持都被自己一寸寸碾碎主动的奉到了他的脚下。 姜衫的动作更快了,她抖着手把所有浸湿过的树枝和书本堆好,身体的反应让她几欲作呕。姜衫深吸了一口气,用颤抖的手从烟匣子里抽出了一只烟,她并不会抽烟,第一口猛地被呛了一下,一股子辛辣在喉管里泛滥,姜衫难受的咳嗽起来,神智却清晰了不少。 等把干燥的树枝全部点燃,姜衫才开始往上面堆浸湿的树枝,窜的高高的火焰一下子就灭了下去,一股浓烟瞬间弥漫进整个房间。 站在窗口用浸湿的外衣蒙住口鼻的姜衫身子有些虚软的扶着墙壁,等房间里已经彻底被浓烟占据,才面无表情的猛然尖叫了起来。 “救命!着火了!” 一边大声的呼救,姜衫一边快速的凭着记忆力走到了门口处的墙边,果然,几乎姜衫的尖叫声刚落下,急促的脚步声就快速的朝着这边跑了过来。 “*!” 门外的男人气急败坏的低骂了一声,接着就是开门锁的声音,“姜小姐,您怎么样?” 斯文男人边着急的叫着姜衫边大力的推开房门,巨大的浓烟瞬间涌了过来!斯文男人被呛的眼睛一阵强烈的酸涩,忍不住剧烈的咳嗽起来,他边咳嗽边慌张的往房间里跑,可到处都是黑灰色的烟气,姜衫早已经没了动静,斯文男人以为出了什么事,直惊的三魂掉了七魄! 等斯文男人训练有素的在房间里快速的找了个遍儿,却在墙角处踢到了冒着浓烟的一群湿木材时,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怕是被人耍了,当下更是脸色剧变,脸一白就朝着门口冲了出去! 原本紧闭着的大门大大的敞开着,斯文男人眼中还在不停的淌着泪,他往外四处眺望,可哪里还有姜衫的影子,到处都是一片空旷。 斯文男人一直客客气气温温和和的脸当下就紫了,还没等斯文男人决定好从哪个方向开始追,不远处就开来了一辆熟悉的吉普,看到此刻并不该站在门口的斯文男人,吉普的车速陡然加快,斯文男人直恨不得能当场厥过去,也好过面对白岐接下来的雷霆巨怒! 天空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起了雪,雪花落在脸上,却丝毫不能减缓姜衫身子上的灼热,身上染满了烟气灰尘的她显得十分狼狈。身体入了药性,又一直激烈的运动,药效反应的越来越强烈,姜衫腿已经不由自主的开始发软,眼前的场景还是变得浑浑噩噩起来,脸色潮红的姜衫面无表情的抬起手掌朝着树干上狠狠一划!先前留下来的血痕和伤口处顿时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 靠着疼痛勉强清醒了一些的姜衫继续咬牙往树林深处跑去。 身后不远处突然传来了说话声和急促的脚步声,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姜衫使劲的咬了咬舌尖,在后面的人即将发现自己之前,身子迅速的一歪,倒在了一处半人高茂密的草丛里!她捂住自己的嘴努力的把自己缩成一团,身子一动不敢动。 索性天色渐晚,追来的人又着急往前找,从草丛边大致扫了眼就继续往前面追了过去,人走远后姜衫才敢悄悄的呼吸出声。 气息还没来得及喘匀,后面又传来了脚步声,接着就是白岐那冷漠的声音。 “看痕迹是朝着这个方向走的。” 接着是斯文男人的声音,“应该是快追上了,姜小姐一个人是跑不远的,更何况还喝了那样的药…” “闭嘴!”白岐突然恼怒了起来,压抑的声音带着满满的凌厉,斯文男人吓的身子一缩,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一个女孩子,喝了药跑出来,要是能被找到也就罢了,万一遇到了其他人,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白岐在姜衫藏身不远处停住了脚步,斯文男人跟在身边不敢吭声,一股令人窒息的气氛逐渐弥漫,姜衫闭紧了眼睛,连呼吸都忘记了,背上的汗毛一根根竖了起来。 这时候白岐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白岐拿在手里看了看,又是秦政委打开的电话,秦战握住电话的手逐渐收紧,却到最后都没有去没接,电话再次响了起来,半晌,白岐才道:“先回去吧。” 白岐转身大步的朝着来时的方向返了回去,斯文男人也不敢问原因,忙跟紧了白岐。 即使两人的声音远到听不到了,姜衫也没敢动,又等了两分钟,见他们真的没有再回来,姜衫才扶住树干站了起来。 看了看四周,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姜衫凭着记忆换了个方向,撑着越发虚软的腿,往另一个方向悄无声息的跑了过去。 不知道跑了有多久,姜衫的鞋子已经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去,头发一片凌乱,手上早已经是血迹斑斑,她才终于再次看到了公路的影子。 这时候天色已经完全的黑了下来,姜衫不知道自己跑到了哪一处去,除了昏暗的路灯,周围再没有一点有光亮的地方,姜衫撑着疲惫到极点的腿努力的走到公路边缘,走在亮光照不到的阴影处咬牙往前走。 这就只能盼着在白岐他们找到自己前能遇到一个过路车了。 姜衫黑幽幽的眼神中闪过狠辣,她从没想过重生一世,自己竟然还会有一天能被逼到这种境地!只要她能逃过这一劫,她姜衫绝不会再给白岐一次再这样对她的机会! 还有那所谓的检查…姜衫闭了闭眼,白岐,我就入了你的愿,让你再不用来检查我到底是不是能再完整而彻底的属于你。 白岐,包括整个他敢这么对她所倚仗为后盾白家,她姜衫就算不择手段,也要一点点把他们给毁了,彻底的毁了。 姜衫的手掌心已经被她划的血肉模糊,远处才终于若隐若现的闪出车灯的痕迹来,姜衫面上的表情先是一松,接着又是一凝,快速的躲在了树干后面。 待离得近了一些,清楚的看到开来的车是辆陌生的军车后,姜衫才终于放下心来,踉跄着冲到了马路中间!猝不及防间车子差点撞到她,在堪堪离她身子只有一寸的距离才骤然停了下来! 另一边的马路上突然传来了一阵鸣笛声,闪烁的灯光在转弯处刺眼的照着,仓促间第一辆开过来的那眼熟的车牌猛然间就跃入眼间,眼见着那车灯就要朝着姜衫这边照过来,不等驾驶座的人发火,姜衫快速的走到了后门处,一拉车门钻了进去! “有人追我,开,开车。”姜衫声音嘶哑。 姜衫半昏沉的身子在摔倒的前一刻,猛地被一个坚实温暖的胳膊给托了起来,接着姜衫整个人被来人拉近了怀里,来人迅速的伸出手摸向了姜衫的下巴,轻轻一抬。 那熟悉的轮廓骤然间撞进了眼里! 秦战声音里带了些不敢置信,嗓音发干,一字一句艰涩道:“姜衫?你怎么在这里!”   ☆、第72章 神智已经接近崩溃边缘的姜衫,一听到秦战那熟悉的声音,紧绷的神经就是一松。 安全了… 姜衫神色倦怠,声音嘶哑,“我…” 刚开了个头,骤然放松后身体里那一直压制着的热潮突然疯狂的涌了上来,姜衫一张嘴就差点没绷住难堪的叫出声来,下一刻她就立即收住了话头,大冬天里被冻得泛紫的双唇紧紧的闭了起来。 秦战感觉哪里不对,大冬天里那么冷的温度下,只穿了一件薄内衫的姜衫嘴唇都冻紫了,脸上却潮红一片,满脸的脏污和汗水交织,秦战用手摸了摸姜衫的额头。 “到底怎么回事,你不舒服?” 那宽厚温热的大掌往她头上一放,姜衫下意识的就朝着秦战的掌心蹭去,暖香滑腻的肌肤骤然紧贴,秦战当下就是一怔,胳膊僵了起来。 意识到自己的做了什么的姜衫眼睛猛地一闭,再睁开眼嘴唇已经开始泛出血丝,竟是为了保持清醒生生咬破了下唇! “姜衫!” 秦战眉头一皱,立刻就用手指去掰她的嘴唇,“快放开!” “啪!” 姜衫眼神焦急又凶狠的打开了秦战的手,从喉腔中挤出来的声音嘶哑到不像她自己的,“不,不要碰我。” 秦战威严的脸上眉头已经快皱成了川字,可还没给他机会再问下去,先前离的不远的几辆车已经开了过来,姜衫放在座位上的手指紧紧掐着掌心,指尖被撕裂的伤口流出的血浸的一片黏腻。 还不是松懈的时候,姜衫凭着剧痛生生逼出了几分清醒,这种时候绝对不能丢了身体的控制权,她绝对,绝对绝对不能不可以跟秦政委之间发生任何不可控制的事情。 白岐不可以,秦政委更不可以! 迎面驶过来的车缓缓的停在了军车旁边,接着驾驶座上下来了一个人敲了敲车窗。 “请问你们有看到一个红色长发,穿着白色上衣的年轻女孩子吗?” 那人边说边试图从驾驶座缓缓降下来的窗户中往里面查看,副官厉声呵斥他,“你们是什么人,竟然敢擅自拦军车!” 来人眉毛一挑,就要对这么不客气的副官顶回去,可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身后的一个声音呵斥住了。 “回来!” 白岐已经看到了坐在驾驶座上的是秦政委的副官,那后座上会是谁已经是一目了然的事情了,怎么也没料到会在这里碰上秦政委的白岐眉心蹙了蹙,转瞬间又恢复了平静,明面上绝不能和秦政委撕破了脸,白岐打开车门亲自走了下来。 “景副官。”白岐态度和善,“抱歉,下面的人不懂规矩,景副官怎么这时候来了这里,秦政委也?” 景泽颔了颔首,“和秦政委一起出来办事。” 耽搁了片刻,坐在后座的秦政委却一直都没有露面,白岐的眸色就加深了许多,只是心里到底还是怀着一分侥幸,维持着表面上的涵养问道:“不知道景副官您有没有见到刚才我朋友问的年轻女孩子?” 白岐问着,却没有一点想要身后的车让开的意思,这就是一定要问出个所以然了。 景泽不知道秦政委是个什么意思,只是刚才姜衫跑过来的狼狈又慌张,应该是在躲白岐,他不好擅自回答,就拿眼睛去请示秦政委。 秦战这才缓缓的摇下了车窗,不咸不淡的看着白岐,“真巧,白副营长在找人?” 车窗一摇下来,白岐的视线就放在了车的后排里面,姜衫就坐在秦政委的旁边,身上披着他的军装外套,裹得十分严实,一双寒光乍现的双眸冷冷的看着她。 脸色虽然潮红,那神智却十分清楚。 白岐已经听负责看守姜衫的斯文男人说了,牛奶她并没有喝多少,能跑这么久,这会儿还清醒着,约摸着是把喝下去的东西吐出来了。 可那药力白岐清楚,即使吐出来姜衫也绝对撑不了多久了 白岐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看到车里坐着的姜衫的瞬间,脸色只是稍变了一瞬就恢复了原状。 “原来姜衫在您这里,她闹脾气大晚上的跑出来,我正在找她,她安全我就放心了。” 说着慢条斯理的冲着车里的姜衫伸了伸手,“别在政委面前胡闹,跟我回去吧。” 姜衫没想到这种时候他还能镇定自若的装下去,紧握的双拳已经泛了白,那极致的疼痛下才终于维持住了最后几分清醒,“你明知道不可能的。” 秦战不怒自威的视线落在白岐的脸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还不清楚,不会当面跟白岐撕破脸,但这种时候他也是绝对不会把姜衫交出去,秦战淡淡道:“先散了吧,姜衫我带回去,有什么矛盾以后再解决。” 白岐嘴角缓缓的勾了起来,活了二十多年以来,他还从来没有被任何人这么胁迫过。姜衫一而再再而三的把他的计划打乱,先是利用秦亦灏当挡箭牌来躲他,现在竟然连一向不管闲事的秦战也突然护着,白岐面上笑的温和,那双眸子里的怒气却已经逐渐凝聚了起来。 白岐礼貌的冲着秦政委欠了欠身,“姜伯父去世前把姜衫这丫头托付给了我,我是答应过他老人家会照顾她一辈子的,秦政委您插手我们之间的事情怕是有些不妥,还请您把她放下来,她现在的情况不适合跟您一起走,您别为难我。” 这托孤的大帽子一压下来,秦战皱了皱眉,姜衫则是直接气的笑了出来。想必白岐也能看出来,她身上的药性越来越强烈了,眼见着她就快要控制不住自己,再耽搁下去在众人面前出丑的就是她了,一句‘她现在的情况不适合跟您一起走’,白岐这不仅是在逼秦政委,更是在逼着她自己识相的下车。 白岐这么一直逼着不肯走,不管是她选择下车挽回她最后的一点尊严,还是僵持着在众人面前露出丑态,作为跟姜衫没有任何直接关系的秦政委到了最后都是没有任何立场可以坚持着把她给带走的。 车厢里已经开始弥漫出明显的血腥味了,秦战那深思的目光落在了姜衫的脸上,他并不知道姜衫身体的状况,只是下意识的觉得不能让白岐把她带走。都是聪明人,心思斗转间秦战身子一顿,再看向姜衫的时候眼神里就带上了某种暗示。 姜衫看了秦政委的眼神,就知道做决定的时候到了。 没有谁天生有义务为了谁而付出一切,寻求庇护,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只是这决定一旦做出来,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熬了这么久,她的身体已经濒临了崩溃的边界点,一旦在这种情况下跟秦政委…她的所有计划,她和秦亦灏之间的结盟,都将彻底粉碎。 而秦战显然不会是那个能狠辣到愿意被她利用着对付自己仇人的男人,伤敌八百自损三千。 冷着脸的姜衫眼角泛出了血色,一次次被白岐逼到绝境,她反倒在最痛恨的时候冷静了下来,其实白岐是知道结果会是怎么样的吧,能带走她最好,带不走也不能让她跟了秦亦灏… 这个在最后关头都在算计,在最愤怒的时候也不忘谋得最大利益的男人。 姜衫手指一点一点的松了开来,她讽刺的看着白岐,意识到什么的白岐那冷静的眼神中就带上了警告,姜衫眼神晃了晃,嘴角轻轻的勾了起来,手指稳稳的上扬,就准备揽向秦政委的胳膊,“我自然是能和秦政委一起走的…” 话没说完,尖锐的车轮摩擦声骤然在不远处响了起来,刺眼的远光灯突如其来的照向这边,所有人都是一愣,下意识的看向不远处的拐角。拐角处飞快的驶过来了两辆车,前面打先的一辆开的飞快,那样子看上去速度已经飙到了接近于二百,后面的一辆车苦苦的跟着,几乎是一转眼间两辆车就一前一后的到了众人面前。 那当先的一辆车的车头几乎要直直的撞上白岐的车尾,车子刚停稳,驾驶座的门就猛地被摔开,一个高大的身影蓦地钻了出来。 刺眼的远光灯还开着,秦亦灏的西装外套已经不知道跑到了哪里,条纹状的衬衫扣子解开了数颗,袖子挽起来,露出了两截结实逛街的小臂。 你见过被激怒的雄狮勃然变色吗,浑身的毛发乍起,狰狞而尖锐的獠牙一颗颗露出来,下一刻就会毫不犹豫的扑上来将猎物彻底撕碎! 你见过彻底被激怒了的秦亦灏吗,他一向是冷静的,把所有的暴虐和狠辣都隐藏在平静的表面下,在温风细雨中用最迅捷有效也最无情的方式将一切威胁铲除,所以你应当是没有见过他彻底发怒的起情形的。 他高傲,他矜贵,他自负,从来都不会把自己的心思暴露在众人的眼皮下,就像他从来都不曾愤怒成这个样子,一双狭长的眸子冲了血,满脸的风雨欲来。 姜衫伸到一半的手就这么顿在了半空中。 白岐看着绝不该在这种时候出现在这里的秦亦灏,脸色猛然难看了起来,深吸了一口气,白岐向前拦了一步,冷着脸让自己的怒气和狠色不要外露,“秦…” “砰!” 秦亦灏没等他把话说完,不问任何的缘由,不讲任何的情面,什么心照不宣的表面平静,什么秦家和白家不适合在这种政/治立场剑拔弩张的时候撕破脸,他连话都不肯听白岐讲完,重重的一拳带着雷霆万钧的怒气打向了白岐的侧脸! 白岐是在军队里泡大的,反应迅速的躲了过去,秦亦灏的拳头就砸在了他的肩膀上,身边的人忙上前欲拦,可在所有人根本没来得及做出下一步反应之前,秦亦灏下一拳已经紧接着闪电般朝着白岐的小腹挥了过去! 白岐仓促间躲闪不及,闷哼一声,清俊的脸上浓眉紧紧的皱了起来,身子踉跄着倒退两步。 就是秦战,面对这样的情形也忍不住愣住了,“秦亦灏!” 秦战边怒斥着率先动手的秦亦灏,边迅速的打开了车门走下来欲图拦住他,“你这是在干什么!” 秦亦灏黑着脸转过头,视线飞快的找寻了,下一刻就定格在了坐在车上同样反应不及的姜衫身上。 待看到姜衫一身的狼狈,侧颊的咬肌飞快的抖动了片刻,仔细去听,甚至能听出来“咯吱咯吱”的咬牙声。 “下来。” 姜衫眸子动了动,之前秦政委和白岐僵持了半天都不为所动,没有一点想要出面解决的她,终于第一次动了动身子,顺从的下了车。 白岐已经忍痛站直了身子,眼中也染上了怒气,薄唇抿的发白,事情已经彻底失控,他的某种气急败坏的神色一闪即逝,这已经是糟到不能再糟的情况了。 姜衫看了眼白岐,他从来没有被人这样毫不客气的当着所有人的面揍过,笔挺整洁的衣服也褶皱起来,她从来没有见白岐这么狼狈过,从来没有。 秦亦灏紧紧的盯着姜衫,嘴唇动了动,却没有问出来一句话,他粗鲁的一伸手臂,就把她身上碍眼的军装扯了下来,秦亦灏黑着脸压抑道:“先到我车上去,等我两分钟。” 说着就要抽回拽住姜衫胳膊的大掌,可那手掌还没来得及抽出来,就被姜衫一个反手握住了,正欲转身找白岐的秦亦灏的身子被迫定在了原地。 他胳膊上肌肉纠结暴起,转身道:“听…” 话没说完,脖子就被一双颤抖着的冰冷的手给抱住了,姜衫冷的发抖的身子紧紧的贴着他,那双像是结了冰含了霜的嘴唇却准确的,毫不犹豫的印上了他的。 她的嘴唇沾有浮灰,因为不停的被咬破保持清醒,结了血丝的唇上还有着明显的血腥味,可她的动作那样的坚定那样的执拗,又那样的孤注一掷。 秦亦灏身子僵硬极了,整个人像是被按了暂停键的机器,一动不会动。 “亲亲我,亦灏。”姜衫吻了吻他灼热的嘴唇,又缓缓离了些距离,她脸上带了几分飘忽的笑,冷漠的,没有一丝感情的,云笼雾罩的眸子透过秦亦灏看向他身后脸色骤然苍白的白岐,几不可闻的声音又哑又低,缱绻至极,“我想你了。” “带我走吧,亦灏。”   ☆、第73章 白岐的神色很奇怪,脸色苍白,神色却出离淡漠,幽深的眸子像是罩上了一层纱,他就这么定定的看着姜衫。 看着她亲密的,暧昧的,用真实而依赖的姿势依在秦亦灏的身上,他的女孩,他的女人,他从不认为会从自己身边离开的姜衫。 “白岐,等我成年了,你会不会吻我啊。” 她过十七岁生日那年抱着他送的礼物盒笑盈盈的看着他,缎子似的长发倾泻而下,白生生的脸上染上了轻粉,嘴巴嘟着,像是在开玩笑,可那眼神里却是满满的期待。 “就算不吻我,你也不许和其他人好,不然我会伤心的,你不忍心的对不对。”他那时候正在忙lipo的事情,姜衫见他不肯理她,手指头缠缠绕绕的揪着他的衣摆,眼睛还是亮晶晶的,厚着脸皮道:“虽然你整天冷着个脸,可我知道你肯定是记住我给你交待的话了。” “别胡闹。”他那时候无奈的对着她道:“明年你成年,带你去意大利玩。” 她欢呼的蹦了起来,一把抱住了他的脖子,她明明是从来都不怕他的,无法无天,肆意而骄纵,可那揽上来的双臂却还是小心翼翼的带了怕被拒绝的颤抖,“你真好,白岐我爱死你了,你可要记住,你将来是要娶我的男人,只能带我一个人出去玩!” 那时候他有过片刻的心软,他不肯应了她的话,却在心里思量着这辈子会护好她,那些女人的事情就永远不要让她再知道了吧。 黑暗的人总是会不自觉的向往那些最单纯美好的事物,姜衫之于白岐就是心底最后一片净土,他习惯了算计所有人,终究还是对她有那么些不同。 姜洛生去世那天,得到了消息的她第一个给他打了电话,她不哭,声音甚至是极度的冷静的。 “白岐,你在哪里呢。”她的声音轻轻的,“过来陪陪我好不好。” 彼时他刚出任务回来,赵青青是个很体贴又让男人感到舒服的女人,她在床上蛇一般的缠过来,他的声音就有些漫不经心,“忙,等我回去了去见你。” “哦,我就是想跟你说一声,我爸爸死了,白岐,我心里有点难受。”她的声音发飘,像是在哭,可那细细碎碎的声音却怎么都发出了些类似于浅笑的声音,“你先忙,我去一趟警局。” 他那时候皱了皱眉,心底有片刻的波动,却还是道:“等我回去。” 因为他总是有时间的,姜衫对他的感情太过浓烈,以至于很多时候他下意识的就把她的事情往后排了排。 他不能让任何人有机会左右到自己的判断力和情感,谁都不行,所以越是在乎的时候,他越强迫自己忽视那感觉,冷淡应对。 她被篡改了志愿,她被姜蜜逼着去上t大附属学校,被迫离开自己最珍视的舞蹈的时候,也是第一个给他打的电话。 “帮帮我好吗,我该怎么办,白岐,我可怎么办啊,我不能学舞蹈了。” 她那样的张皇失措,语气里满是恐惧和不安,她向他求助,她已经没有人可以依靠可以帮忙的人了。 可姜蜜是她的监护人,这样牵扯到家庭纠纷的事情一沾上就难以脱手,他正处于关键时期,便是白家长辈也不止一次的强调过不能再碰姜家的事。 “喜欢舞蹈的人在哪里都可以很好的坚持下去的,不要让这么点儿事就打败了你。”他平静的说,“你姑姑是你的监护人,也是你的长辈,好好谈谈,一定是有着为你好的原因的。” 他挂了她的电话。 他就再也没有接到她向他求助的电话了。 她双手合十,对着每一年的生日蜡烛许愿。 “我的愿望是,能够早点嫁给我心爱的白岐。” 秦亦灏的手已经扶上了她的腰身,紧紧的,坚固的,他周身暴虐的气势缓缓收敛,肌肉贲发的肩膀微垂,头一低吻上了她的嘴唇。 她的目光盈盈的看着他,星星点点的恨意和嘲讽像是闪烁的碎钻,那曾经娇俏的眉眼如今写满了风刀霜剑,那曾经只会对着他露出羞赧的脸颊潮红,却是对着另一个男人,那曾经爱恋的,鼓足勇气颤抖的环住他的脖子的双手紧紧的抱住另一个男人的脖颈。 “看什么呢。” 秦亦灏的声音还带着沉凝压抑,一把捂住了她瞧个不停的眼睛,“走吧。” 他强势的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怕她冻着,用整个臂膀将她牢牢的圈在怀里,她顺从的依偎在他的怀里,“恩。” 离开前秦亦灏目光沉沉最后看了他一眼,“这次的事,我记下了。” 秦亦灏说,沉沉黑夜下,宛如一只蓄势待发的野兽,锋利的爪牙尽数张开,危险到令人不寒而栗。 姜衫整个人埋在他的怀里,再没有对他分上一毫余光。 秦亦灏冷着脸冲着看不清神色的秦战颔了颔首,“姜衫我带走了,今天麻烦小叔了,早点回去吧。” 白岐想说放开她,他想命令姜衫回来,他想一把将她从他身上扯下来。 她是他的,一直都是他的,永远都是他的! 他纵容她接近秦亦灏,他给了两人那么多相处的机会和时光,为的不过是有向楚氏出手的机会。 他了解姜衫的,他知道她无论再怎么耍性子,骨子里绝不会喜欢上别的男人,她终究还是会心甘情愿的回来的。 可他还是没有上前,他白着脸,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双全紧握,可她终究还是依偎在他怀里,没有一点想要反悔回来的意图。 秦烈上前打开车门,秦亦灏抱着姜衫弯身进了车内,车身一转,扬长而去。 这一片区域安静的可怕,没有人敢去看此刻白岐的脸色,就如同没有人敢往至始至终沉默的宛若雕塑的秦战的方向瞧上一眼。 秦战的眸子定定的看着车身离开的方向,面沉入水,她从始至终对他的求助就只要刚上车的那一句“有人追我,开车” 之后哪怕白岐逼迫,哪怕她看上去快要支撑不住昏过去,她宁愿咬紧牙关把嘴唇咬的一片狼藉,都不肯再求他一句。他模棱两可的不表态,心里何尝不是怀着等她做出表态的意思,可她就是不说,只是开口向他求助,说出那么一句话,让他有足够强势的方式来护着她。 可她就是不说。 名分,多么简单的两个字,她是在报复他吧,她不肯给他一个可以替她出头,可以让白岐无从反驳的名分,他便没办法出手。 就像他曾经认为的,他除了名分什么都可以给她,只要她同意跟了他,他定然能够一生一世护她周全。 秦战的心底某处突然凉的厉害,丝丝的冒着寒气,像是寒冬腊月里刚淋过水的伤口骤然曝光在了极致的寒冷中,瞬间结了冰,连疼都无法感知。某种东西,你不曾得到过,便只是会在心里有过那分念想,然后便可以用自己最引以为傲的自制力把所有不该有的念头全部再压下去。 可偏偏那样你心心念念,甚至为此心生愉悦和试图坚守的东西你曾经得到过,它触手可及,它曾经就那么近距离的躺在了你的手心里,你只要握紧拳头它就在那里了,再不会离开。 然后你用自以为是的,用最愚蠢最曲折的方式偏了偏手掌,就连挽回的机会都没有了,从今以后,此生此世,那机会就再也没有了。 那种感觉,才是真的让人想要痛彻心扉,想要撕心裂肺,可仔细想来,连疼的资格都没有。 多么可悲。 又多么愚蠢。 气氛正凝固间,秦战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接起来,却是刚刚才离开的秦亦灏。 “妈的。”秦亦灏的声音中那股子愤怒的暗沉喷薄愈发,“她被下了药,问问他有解药没有!” “唔…” 那头是痛楚又沙哑的闷哼,“别,没有用的,秦亦灏,你过来。” 姜衫的声音越来越低,接着那头的秦亦灏就是一声闷哼,片刻,“算了,先不用问!” 说完电话瞬间就被挂上了,听筒里传来了‘嘟嘟’的忙音,至始至终秦战连一声回应的空隙都没有,他举着手臂,意识到什么的瞬间,整个人就这么僵在了雪夜中。 “你…”秦战第一次有些找不回自己的声音的感觉,威严的脸上一双凌厉的眸子一寸寸的移到了白岐的身上。 秦战的声音艰涩,“姜衫,吃了什么药?” 白岐脸色略白,深眸垂着,脸上难得的显出几分讽刺来,勾了勾唇角,“就当我这回失策了,只是秦政委您当时都暗示姜衫做出选择了,这时候又何必再装傻呢。” 闭了闭眼,白岐又把剩下失态的话压了下去,“我不会害姜衫,更不会对她做出什么,一直以来她更应该防备的其实是你们才对,如果真的是正人君子,还希望政委您能告诉秦少一声,不要趁人之危。” 说完白岐面色难辨钻进了身旁的车里,跟着来的人训练有素的快速上了车,几辆车像来时一样,快速的消失在了已经积了一层雪的马路上。 “找到秦亦灏的车子。”白岐道:“给我跟上去。” 学越下越大,不一会儿,秦战肩膀上就积了一层薄薄的雪,景泽担忧的看了他一眼,“政委,上车吧。” 秦战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威严的脸上神色突然间变得极其的难看,他只是想略迫着她松口肯跟了自己… 电话里姜衫旖旎低喘的声音不住的在耳畔萦绕,先前姜衫不对劲的反应一幕幕的在脑海里回放,秦战的脸色越来越沉越来越沉,他到底做了什么。 他不只是亲手斩断了曾经的可能性,更是用太过卑劣的心思,在她最需要帮助最无助的时候,亲手把她推给了秦亦灏。 另一边飞快的行驶着的车子速度缓缓的降了下来,秦烈先是听令下去收集了一大捧的雪,接着车子继续向前行去。 没一会儿,车速又慢了下来,秦烈再次下车到积雪最深的地方找松软的雪,飞快的搜集了一大捧正要上车,后面的车窗却突然摇了下来,秦亦灏的脸色透着凝重,顿了顿道:“你去坐后面的车,不用上来了。” 秦烈一怔,“可是…” 秦亦灏淡淡道:“你们先走,立刻。” 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什么的秦烈忙松了手把好容易搜集到的雪散了,头也不敢抬的向后面走去。 片刻,后面跟的车子飞也似的离开了。   ☆、第74章 秦亦灏摇上车窗,四周空寂一片,点点雪花倾洒而下,从车窗处往外看,昏黄的灯光将这夜色映衬的残破而暧昧,外面冷寂森凉,车里面却充满了让人忍不住唇舌发干的躁动。 秦亦灏凝重的视线收回来,那凌厉的视线中带了些苦恼。 姜衫缩成一团,细碎的呻/吟声断断续续的传出来,身上穿着的贴身衣服已经被扯的七零八落,露出了一大片白的发亮的香肩和若隐若现的胸脯,看的人血脉喷张。 关好车门,秦亦灏道:“真的很难受吗?再坚持一会儿不行吗?” 秦亦灏本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更何况这次还是姜衫自己都默许过的,只是在这样的鬼天气下,还是在这样逼仄的车厢里,他实在觉得委屈了她,也怕有些…施展不开? 姜衫神智不是特别的清楚,闻言浑浑噩噩的看过来,眉梢眼角媚色与难耐交织,水汪汪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他,看了没两眼,又没精打采的垂下了头,那手却是不自觉的又开始往掉的差不多的衣服上扯。。 秦亦灏皱眉探身,把手伸向前座去调高空调的温度,嘴上还故作镇定的说着,“如果穿着难受,脱了也成,等你好一些了我再带你走,咱们去…” 话没说完,刚劲的腰身就被一双柔弱无骨的手臂给缠上了,姜衫整个人贴在他身上的瞬间,嘴中不可自抑的发出一声猫叫似的偎贴低吟。 “唔~” 秦亦灏保持着身子向前的动作,定住了。 “秦亦灏,你抱抱我。”姜衫的声音带了哽咽和委屈,“我好难受,你抱抱我好不好。” 边说着,那身子边难受的在他腰侧扭着,直恨不得将整个人嵌进他体内一般。 这样的情形要还能忍得住,那就不是男人,而是圣人了,而绝对不是圣人的秦亦灏高大的身子迅猛的一转,饿狼扑食般压住姜衫的身子就倒向了后座。 “你可别后悔。”他的声音暗哑起来,那警告听的他自己都心虚,“我给过你机会的。” 姜衫不住的伸手往他身上抱,可越是挨得近越是难受,但离的远了又痛苦难受的浑身如同烈火焚烧。秦亦灏先是吩咐了拿雪来给她擦脖子擦四肢降温,擦的她浑身湿哒哒,冷热交替,愈加难受,现在赶了人走竟然还想接着对她说教,本就处于崩溃边缘的姜衫忍不住焦躁起来! “那你放开我。” 她说着带着痛楚的眉间已经染上了昏沉的不耐和焦躁,白生生的胳膊软软的挥着,她的上衣已经扔到了一遍,淡紫色的内衣将浑圆衬托的愈加高耸,腰肢柔软,他握在手中连使大点力气都不敢,生怕折断了它。 那身子一沾上就像是上了瘾,再松不开去,秦亦灏诱哄着,“好好好,是我说错了话。” “你要是…”姜衫半敛着眸子自下而上的看着她,脸色绯红,“要是不行…” 秦亦灏半截身子都凉了,抱着她的手臂紧了紧,咬牙切齿道:“你说什么!” 他不过是见不得她今天受了这么多委屈折腾,难得心中生出来了些不忍心,不想在这种时候趁人之危,她怎么敢! 姜衫半昏沉间极度不痛快,也不想让别人痛快,这时候已经是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在说什么,又是在做什么了,一边难受的扯着肩带,一边低吟着断断续续道:“我,我知道,我见了,你在温泉那次…唔,好热。” 她的思绪本就凌乱,上句说完就忘了上一秒自己在说什么,脸色又委屈起来,难受的拧巴个不停。 秦亦灏眼就红了,暴躁又愤怒的僵着脸,受到这样的质疑和奇耻大辱,自尊心奇强的秦亦灏直恨不得能当场掐死她!他就知道!他就知道她惦记着这件事! 当下大掌一伸迅速的扯住了她动作不停的手腕,腾出的另一只手迅速的将她细细的肩带整个扯了下来,淡紫色的两小片被粗鲁的拽了拽,不得其所的秦亦灏不得不伸出手笨拙的探到后面解着,边解边黑着脸一低头,恶狠狠的含住了那颤抖中的高耸! “你别后悔,姜衫,你可别后悔!” 边吮着那极致的温软,秦亦灏边含糊的放着狠话,本想着等她来求饶,却不料姜衫吸了一口气,身子不自觉的向上送了过去! “嗡”的一声,被轻滑香软堵住的秦亦灏整个身子都炸了!闷哼一声,秦亦灏再控制不住力道,低吼着扯去了她身上最后一寸遮羞布! 粗粝灼热的大掌一探,本想看她准备好没有,却被那处的景象给激的脸色更加红了起来,早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姜衫下意识的弓起了腰,嘴角细细碎碎的叫着,睫毛轻颤,无措的顺从着本能不住的迎合。 这种本能性的邀请最是磨人,什么时间不对地点不对场地逼仄全部成了空话,本就在口是心非的秦亦灏低吼一声,动作间裤链处已经被快速的解开。 “等,等等…” 最后关头姜衫却突然推拒了起来,使劲儿的推搡着秦亦灏埋下去的头,“你,你放开。” 秦亦灏红着眼,已经气的说不出话,他就知道!她要是敢在这种时候喊停,他绝对会忍不住失控杀了她! 可姜衫却只是拿着手在他身上摸索来摸索去,平日里骄傲又虚情假意的眼神透出了些委屈和愤慨开,“唔,衣,衣服…” 秦亦灏一怔,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声音发紧低哑,“衣服怎么了?” 姜衫竟掉出了眼泪,雾蒙蒙的眼眸中恨恨的看着他,恼怒极了,“我的都,你,你…” 明明是在控诉,秦亦灏却偏偏从她那恼怒又娇气的声音里听出来了几分撒娇,在这种关头,他的心尖某处却登时软的一塌糊涂。 “好,听你的,都听你的。” 他声音放缓,诱哄的态度低三下四到像是见了女王的囚徒,换做第三个人见到这时候的秦亦灏都会等不住把眼眶给瞪出来,他太温和,温和到像是换了一个人。满脸痛楚的情/欲,那眼神却柔和又专注,生生为身下那人忍住了所有的难受和难以自控。 他翻身下来,肌肉贲发,却还是听话的脱起了自己的衣服。 便是神志不清的姜衫在这一刻也奇异的陡然清醒了一瞬,零星的恍惚下,看到皱眉快速的解着扣子的秦亦灏,某一瞬间被体内的热潮冲击的几欲当下死去的姜衫竟险些落下泪来。 她又怎么会是完全的毫无所觉,再昏沉却还是有那么几分刻意和设计的,她知道秦亦灏想要什么,她也知道白岐害怕什么,所以她必定要做出这个决定,也必定要走出这一步。 她不停的试探,不停的向着秦亦灏的底线挑衅,可他一寸寸退让,退让到几步不像她听说过的,看到过的,认识过的那个手段残忍的秦亦灏了。 两世加起来,除了姜洛生再没有任何一个人会这样毫无条件毫无原则的对她,生生把所有的傲气和尊严拱手奉上,即使知道她打着利用的心思,即使知道她心底深处极可能是对他弃之敝屣。 秦亦灏精壮的身子上结着汗珠,冷峻的脸上也满是忍耐的汗意,一转眼间突然看到姜衫含着泪怔怔的看着她,秦亦灏愣了一瞬,皱眉抹了抹她的眼角,语气懊恼又无奈。 “又怎么了?我脱好了,可以了吗?” 姜衫的泪就彻底的落了下来。 罢了,重生一世,除了那已经黑了大半的心肠和满腔满腹的仇恨算计,自己也就只有那保留的少许可怜的真心可以交付于人了。 他肯这样抽丝剥茧露出这般赤诚的心思来帮她来护她来…疼她,她就试着,试着最后一次信人,尝试着让自己回报以真心又能怎样呢。 最差的结果也不过是又一次所托非人罢了,守好自己的底线,终究不能因为一次的失败就再不敢从那惊疑和痛苦中走出来。 秦亦灏的声音暗哑中透着挫败和着急,“你,你别哭了。” 咬了咬牙,秦亦灏眼中闪过了凶狠,“你答应过了的,怎么能在这种时候反悔?我是给过你机会的,你明明…” 说着却说不下去了,你让他现在下手,可她看上去那么伤心,眼神恍惚,泪珠子不要钱的往外淌,他擦都擦不及,可你让他真说出不动她的话,在这样的关头倒不如直接杀了他来的利落。 这世界上到底为什么会有这样磨人又气人,却偏偏让你恨不得怒不得,连怨她都舍不得的女人? “蠢死了。” 姜衫闭了闭眼,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蠢死了,这幅无可奈何,气的跳脚又不能发作的样子,实在是像极了自己的父亲,姜衫的神智彻底恍惚了起来,她放任着自己陷入沉沦,再不肯升起一分防备。 便…这样吧。 秦亦灏见她表情又恍惚着松动起来,试探着把诱人至极的她抱紧了怀里,“姜衫…” 他身上热的厉害,却正巧能缓解了她体内的热,她又乖巧的缩进了他的怀里,秦亦灏的眼神中登时闪过愉悦来。 “你…” “我好想你。”姜衫迷迷糊糊的抬起头,泪眼朦胧的,哀哀凄凄,难过至极的叫了一声,“爸爸。” 秦亦灏:“…” 可以给他一条绳子吗? 他准备勒死这个气死人不偿命的女人,妈的!他妈的! 低喘一声,秦亦灏吻住她的嘴唇,再不肯从她嘴里听到一句话一个词,恶狠狠的扶住她的腰,一个挺身缓缓探了进去。 “唔!” 本来还温顺的缠在他的身上乖巧无比,甚至行动力还透了几不可见的配合的姜衫唇腔中突然迸发出一声尖锐的惨叫,接着秦亦灏舌尖一疼,姜衫激烈的摇着头避开了他的掠夺。 “别,别动!”姜衫的声音带着哭腔,额头上的汗‘唰’的就落了下来,原本潮红的脸颊惨白惨白的,“疼…” 秦亦灏胳膊上的肌肉一寸寸的鼓了起来,额角的青筋一分一毫的缓缓暴起,脸色涨红,保持着进入的姿势,就这么生生的停在了原处。 “乖,姜衫,你…松一点。” 妈的,他也疼,被夹的快断了! 车子里正缠在一起的两人丝毫没有注意到,离车不远处的黑暗中,一个静默的人影宛若定格在原地亘古未变的石块一般,就这么安静的站在了沉静的夜色中。 他的脸色平静至极,平静到一种可怕的地步,遣散了所有人,他就这么安静的站在黑暗中,视线放在那夜色中同样定格着的黑车上。 他那样冷静,清俊的脸上一双冷漠的眸子里却一点点,缓缓的,逐渐泛出了星星点点的血色。 到底是自我放逐,还是自我折磨。 他明知道自己已经无可奈何,他明知道自己绝不会做出任何的举动,以任何的立场来做出阻碍,可他还是来了,站到了这里。 风大了起来,雪花飘洒的让人看不清前路,明明那么近,却横了天堑,变得那么的那么的那么的远。 那么的远。   ☆、第75章 斯文男人悄无声息的靠近。 “白少,用不用咱们的人?” 说着暗示性的做了个手势,意思是趁着这里只有秦亦灏一个人,他们方便做些手脚。 白岐敛目,身子动都没有动,“滚。”他说,声音淡漠,却听的斯文男人硬生生的打了个寒战。 没敢再劝,斯文男人像来时一样,又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那边车里的秦亦灏突然侧了侧脸,向着后车窗处望了一眼,眸色一深,却又转瞬间恢复了常态。 白岐知道他的手段,不管他之后有没有跟过来,暗处里也绝不敢动一点手脚,秦家人不是那么好惹的,他秦亦灏更不是现在的白岐能够动的起的,跟来不跟来又如何,最多不过是暗处里窥伺的小丑罢了。 只是一想到有这么个男人虎视眈眈的随时盯着身下的女人,秦亦灏心里还是泛出恼怒来,压着嗓子吻了吻姜衫的耳朵。 “你放松,我轻一点就是了。” 姜衫又是燥热又是疼痛,她从没有经历过这些,不知道在她看来简单无比的事情竟然像是能生生把她整个人从中间撕裂一样,疼得直抽冷气,这时候生生被疼的清醒了几分,又哪里肯听秦亦灏的话。 她挤着他,可稍微一用力就是撕心裂肺的疼,只能用手不住的推,“走,走开,我不做了,不做了!” 秦亦灏额头上的汗大把大把的往下掉,现在何止是姜衫不敢乱动,连他也一分一毫都不敢动,进是挤压的疼,退是前功尽弃,他疯了才会相信自己这会儿退出来之后她会再同意他进去。 姜衫抖着嘴唇看着她,巴掌大的脸上眼睛里满是惊恐和混沌,忍了又忍,秦亦灏最后硬生生把所有的冲动和能逼疯人的欲/念咽了下去。 他的声音哑的有些不像他自己的了,“我…很快…” 他咬牙切齿的说着,眼神几近狰狞,粗粝的大掌不住的点火,看着她在自己手下身子一点点软下来,眼神迷迷蒙蒙的,却又被那疼痛给折腾的又惊又怕。 “不会疼很久的。”身下的女人身子仿若没有骨头的棉花一般,又香又滑,秦亦灏憋的快炸掉了,嘴里还是不得不说着违心的话来安抚她,“听话,姜衫,你放松些,不然你还是会难受,总是要经历这些的,况且…你不是知道的吗,我坚持不了多久的。” 说到后面秦亦灏声音都僵了,那股子憋屈郁闷在胸腔里转啊转,可他能有什么办法,这女人气人的很,你不放下自己的身段,她能生生把你给折磨死! 姜衫带着哭腔的声音虚虚软软的响起来,“好,好,你,你快点。” 这样说着,身子还是没能放松下来,都没有经验,不得其法的两个人稍微一动,又是一阵的疼痛难忍,满脸都是汗。 姜衫面如死灰,哭的厉害,“怎么放松,怎么放松啊,我不会。” 秦亦灏进不得退不得,一半身子在火里一半身子在冰里,“你腿张开,就只疼一下就好了。” 姜衫闻言颤巍巍的分开了些,可连做着那分开的动作都疼的满头是汗,没两下就不敢再动,只是咬着下唇呜咽着摇头,秦亦灏只能哄着她,“你不是学舞蹈的吗,想想…想想你练习劈叉的时候…只当我没顶着你,想着那里不疼,只当我不在就好。” 姜衫白嫩嫩的身子一寸寸染上粉色,被秦亦灏那没羞没臊的话说的羞窘成了一只煮熟的虾米,眼一闭,心一横,长痛不如短痛,姜衫屏息强撑住把腿分开,那动作刚做出来,秦亦灏烙铁般的大掌就捉住了她的脚腕,再不敢稍作停留,压住她乱动的身子,一寸寸的挤了进去! 姜衫疼的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半张着嘴,脸色煞白的看着他。 秦亦灏知道她疼的厉害,一边缓缓的动作,一边不住的安抚着她,那药力还是有几分好处的,越是动作越是发散的快,秦亦灏尽力的控制了力道,使尽了浑身解数,半晌后姜衫才缓缓的抽起了冷气,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又过了半晌,秦亦灏才终于将整个身子完全沉下去。 姜衫的声音发飘,“好,好了吗?” 还没来得及动作的秦亦灏脸一青,登时有些气急败坏,他闭了闭眼压住胸口的郁气,片刻才僵着声音道:“快了。” 刚刚又动了一下,姜衫就又抽了一口凉气,泪眼朦胧的看着他,颤巍巍的问,“好了吗?” 秦亦灏:“…” 动一下问一声,动一下问一声,到了后来姜衫恼极了,一嘴咬住了他的胳膊,下一刻却被他那紧绷的肌肉硌的不得不松开了嘴,“骗子,你到底还要多久!” 秦亦灏嗓音沙哑中带着安抚,“快了,再忍忍。” “你一直说快了…唔。” 一边是昏沉,一边是疼痛,姜衫控诉着他,身子却软到无计可施,只能不住的骂着他。 再到了后来骂声也没有了,她低低的哽咽着催着他快些,再后来就是细碎的轻叫,一会儿哭一会儿求,秦亦灏只坚持着一句话。 “快了,再忍忍。” 男人都是骗子,昏昏沉沉间姜衫含着泪咬牙切齿的想,都是骗子! 白岐看着那边的黑车先是几不可见的动了两下,渐渐的渐渐的,车子摇摆的动作大了起来,心底里最后那丝侥幸也彻底没了,再到后来,那边又传来了些声音略高的隐隐哭骂声,白岐身子一僵,猛地闭上了眼睛! 再受不住这番折磨,白岐早已站的僵硬的身子动了动,漫天的雪地里那肩膀上的积雪扑朔着往下纷纷扬扬的洒落。 一步一步,白岐转身朝着背离黑车的方向走去。 “白岐,等我长大了,你娶我做你的新娘好不好?” 女孩娇嫩羞赧的声音宛若血地里最后一抹极致的纯净,美好单纯到像是一场让人再不愿醒来的梦境。 “姜衫最爱的就是白岐了,这辈子都不要离开你,你也不许离开我。” 她害羞的仰着头,一双漂亮的眼睛亮晶晶的。 一种猛然冲击过来的剧烈疼痛骤然间朝着四肢百骸每一寸最脆弱的地方毫不留情的侵袭过来,白岐面无表情的走着,突然疼的眉心紧紧的皱了皱。 眼神却还是一点一点的阴翳了起来。 姜衫最后是怎么回到酒店的自己一点印象都没有,等她清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天光大亮着,落地窗的窗帘大开,露出外面冰雪飞扬的世界。 轻轻动了动身子,就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姜衫捂住头低声的呻/吟了一声,脑子乱糟糟的,一时间不知今夕是何夕。 “醒了?” 从洗手间里走出来的秦亦灏第一时间发现了皱着眉头抱住头不住呻/吟的姜衫,他刚冲过凉水澡,棱角分明的脸上还沾着水珠,黑发一根根竖起来,衬得冷峻的五官越发明晰。 姜衫闻言呆呆的看了过去,震惊的视线定在秦亦灏半/裸的上身和只裹了白浴巾的下半身,傻了,“你,你怎么在这里!” 下一秒,无数的记忆纷杂回笼,昨天发生的一幕幕一寸寸迫不及待的从脑袋里面挤了出来,姜衫看了看自己包裹着纱布的手掌,想起了某些事情的她脸色骤然涨的通红! 秦亦灏勾了勾唇角,视线若有若无的放在了她满布红痕的锁骨处的大片肌肤上,好心的问了一句,“还难受吗?用不用我帮帮你。” 姜衫羞愤欲死的撇过了头,难得的结巴起来,“不,不,不用了。” 秦亦灏眸色又加深了许多,只是昨晚到了最后放纵的狠了,一不小心伤到了她,短时间内自己是绝对不能再动她了,不然也不会冲了那么多次的凉水澡来降火。 “饿了吗,我让人送点吃的上来?” 姜衫的声音小的蚊子哼哼似的,脸埋在杯子里,气若游丝,颤巍巍的像是下一秒就会断气,“不饿,你,你能不能出去,我想休息一会儿。” 秦亦灏好心道:“既然不吃饭,那我先给你上了药你再休息。” 桌子上摆着两个瓶子,秦亦灏拿起其中一个,慢条斯理的走到了床边,姜衫还是乌龟似的在被窝里装死,下一刻床尾的被子就被掀了起来! “唔!” 姜衫低叫一声,迅速的一伸腿坐了起来,动作间撕裂般的疼痛让她的身子一缩,差点又软回去,与此同时秦亦灏的手飞已经快的抓住了她的脚踝。 “小心点,别乱动。” “你干什么!” 姜衫瞪圆了眼睛,拼命的压着被子防止自己走光,满脸通红。 秦亦灏严肃的看着她,一本正经的脸上带着没多少诚意的抱歉,“昨晚做的太久,不上药你下不了床。” 可那眼中的神色却分明是骄傲又愉悦的,带着几分松了口气的欣喜,精神抖擞,毫无倦意。 姜衫:“…” 秦亦灏见她不配合,也不急,把期待和蓄势待发藏的很好,好心道:“当然,你要是觉得自己不用上药也可以。” 那表情的暗示性实在是太强烈,强烈到姜衫连装傻和忽视都做不到。 姜衫咬了咬嘴唇,干巴巴道:“你放下吧,我自己来。” 秦亦灏笑了,作势就去解腰间围着的浴巾,身姿慵懒极了,“可以…” 姜衫:“…” 妈的,这个禽兽! 整个过程姜衫都一声不吭,沉默的侧着脸埋在枕头上,房间里的气氛旖旎暧昧,秦亦灏沾了药膏的手指凉凉的,涂抹的不疾不徐十分仔细,姜衫羞耻的十个脚趾都蜷缩到了一起,秦亦灏的呼吸声就一点一点逐渐加重了起来。 姜衫忍了又忍,终于还是羞愤欲死的闷声问了一句,“好了吗?” 秦亦灏手一顿,哑声道:“快了。” 这耳熟的对话顿时让两人的身子齐齐一僵,姜衫彻底放弃了跟他做任何交谈,秦亦灏却闷闷的笑了起来。 事毕姜衫缩成了一团紧紧的裹在被子里,连个空隙都不肯露出来,像是恨不得把自己生生给憋死在被子里,好不用去面对这让人羞愤欲死的局面。 秦亦灏比她好不了多少,刚冲过凉水澡的身子又压抑的快要爆炸一样。骤然得了甜头的男人欲/望最是强烈,可偏偏这女人身子太娇气,他冲动下已经极力避免到伤到她了,最后却还是弄到一片狼藉。只是这恶果还是要自己来食,涂抹过药膏的秦亦灏红着眼,又去了一趟浴室。 进去前秦亦灏递给姜衫一个手机。 “给你买了新手机,从早上起就一直响个不停。” 姜衫不肯从被子里钻出来,秦亦灏就把手机放到了床头,“小心把自己闷坏了。” 她还是不理,他就只能遗憾的进了浴室。 半晌,确定秦亦灏已经不在身边,姜衫才小心翼翼的把被子拉开了一个角,慢腾腾的把手机拿了进来。 二十多个未接来电,上百条的信息,姜衫原本还恹恹的脸上立刻凝重了起来。 “刘天择把婚礼定在了后天,下一步怎么做?” 这是最早的一条信息,翻了翻时间,已经是昨天下午的了,姜衫‘腾’的就坐了起来!   ☆、第76章 再往上翻,姜衫那凝重的神色倒被惊奇冲淡了许多。 姜蜜也是个人物,上百条信息里有一多半都是她发来的,也有几条是姜薇的信息,主题不外乎是追忆往昔,外加就之前的冲突不住的道歉加各种解释。 姜衫大致扫了一眼,那姿态摆的是前所未有的低,除了苦口婆心的解释那样做是怎么怎么为了她好,就是煽情的追忆往年一起生活时候的点滴小事。两人十分聪明,不说她们之间的纠葛恩怨,姜蜜讲的多的是和姜父当年的兄妹情谊,姜蜜就说尽了当初姜父当年怎么把她当亲女儿疼。 姜衫哂笑,这是准备打亲情牌,用爸爸来感化她呢。 再往后见她一直没回应,姜蜜下了狠心,开出了条件来,除了归还当时法庭上判决出的她变卖掉的那部分姜父遗产,还新增了不少额外的好处来,应该都是刘天择名下的资产,条件优渥,很难不让人心动。 目的就只有一个,希望姜衫能够来参加明天的婚礼。 她们这是被舆论给整怕了,左右不得其法,想让姜衫不计前嫌的表现出重归于好的假象,让那些难听的流言不攻自破呢。 姜蜜为了能够顺利的入主刘家,也是拼了,开出了那么多好处,怕是得好一阵犹豫加肉疼。 刘天择年近五十了,女人换了一个又一个,却一直没能有个自己的孩子,姜蜜的怀孕对他来说可是个天大的惊喜,也无外乎急着举办婚礼给她一个名分,免得孩子出生了名声不好听。 不愧是姜蜜,闹成了这个样子还能说服了刘天择娶她,姜衫倒是真心有些叹服了。 只是,怀孕么… 姜衫脸上的神色玩味起来。 这时候的刘家为了明天的婚礼已经布置好了大半,为了防止有人捣乱,从突然发出请帖放出要举办婚礼的话后,刘天择就请来了为数不少的保安在刘家周围值守。 刘家到处都喜气洋洋,总算是把最近一些日子的倒霉给冲散了很多,除了迟迟没有收到姜衫的回信让姜蜜她们心情焦躁外,其他一切都在井然有序的进行着。 姜蜜的小腹还看不出隆起,却端足了孕妇的架势,家里请了两个佣人跟在身边,连多走动两步都要人小心翼翼的搀着,那样子不像是肚子里坏了孩子,倒像是抱了个唯恐被人给抢走的金疙瘩。 刘天择人逢喜事精神倍爽,整个人看上去年轻了好几岁,体贴的跟在姜蜜的身边安慰。 “网上的事情已经差不多过去了,就算这次没她出面给消了流言,再等一阵子也总是会被人给忘了的,之后再找个机会让她出面也可以。” 姜蜜扶着腰身,“哪有那么容易,她现在是有景天老总撑腰的人,咱们还能拿她怎么样?” 刘天择笑着说,“这你就不懂了,秦亦灏在暗处帮她一两次是可以,但不可能一直帮着,楚氏的千金楚凡可是秦老爷子内定的孙媳妇儿,就算秦亦灏一时被姜衫给迷住了,一旦楚家听了什么风言风语,为了秦老爷子的身子秦亦灏那边也只能淡下来。我明天请的有楚家人,要是她还有点脑子,得了消息后她明天自己就知道主动来参加婚礼。。” 姜蜜想想也是,“一个没爹没娘的孤女,确实不可能入秦家的门,没个娘家撑腰她的确走不远。” 刘天择点头,“要是能和秦家结盟最好,倒是可以谋划一下…” “不行!”意识到刘天择竟然有着相帮姜衫的意思的姜蜜陡然一惊,“你疯了!你以为你帮了那丫头,等她真跟秦亦灏成了会来帮你?不报复就谢天谢地了,那丫头心思毒着呢!我不同意!” 刘天择皱眉,“补救的及时了,你们又哪里有那么大的深仇大恨。” 姜蜜见他还真有这打算了,立刻就急了,让姜衫飞黄腾达?那怎么行!她把她们娘俩害的还不够惨吗!姜蜜的眼眶迅速转红,推开了刘天择扶住她的手,“你要是敢帮她,我这孩子就不生了!与其等到以后被人踩在脚下折腾,还不如干脆就别出来受那样的委屈!” 刘天择见她反应这么大,忙好言好语的哄了起来,原本的心思自然按下不敢再提。 毕竟还处在风口浪尖上,婚礼不敢太大操大办,刘天择请的都是相熟的亲朋好友,还有些生意上的合作伙伴。为了气氛活跃一些,他还专程叫上了些正当红的小明星来助阵,善于暖场的交际花也叫来了些,婚礼的仪式正式开场前现场的气氛已经活跃的很好了。 客人都到的差不多了,左等右等下姜衫到底还是没来,翘首以盼的周老太太顿时恼的不成样子。 自己家里最近出了这么大的事都不见姜衫出来帮着澄清两句,更何况这两天这边已经把姿态摆的这么低,给足了她台阶和面子,姜衫竟然还是这么给脸不要脸,周老太太起的坐在那里虎着脸不吭声,一点都没有女儿要举办婚礼的开心。 就算前一段姜家这几位的名声再差,可一看这刘天择要娶姜蜜,还是少不了想要攀附刘家的人来争着讨好。几个有眼力见儿的自然从辈分最大的周老太太入手,一边说着讨巧话逗老人家开心,一边旁敲侧击的问老太太这大喜的日子怎么会是满脸的不高兴。 “还不是我那大孙女儿。”周老太太也没个发泄的途径,只能跟身边的人诉苦。 “那些流言传的那么难听,又是说害的她学不成舞蹈的,又是说图谋遗产的,明明都是假的,她却连出来说句真话都不肯,我们哪里做过那些事情?处处都是为着她好,她倒是跟着外人一道把我们这些最亲的人给怨上了,我们可是她最后的亲人啊!亲姑姑的婚礼请了她过来,却说什么都不肯到,这不是故意害的我们身败名裂吗?她这个样子怎么能让我们不心凉!” 姜家的事情传的沸沸扬扬的,在场的没几个不知道的,听老太太这么说,倒有些奇怪了。 “这话是怎么说?” 毕竟是女儿婚礼的大好日子,这时候不好流眼泪,周老太太眼眶红着,硬是不让气急了的泪给掉下来。 “都是一家人,又是亲姐妹,两个孩子之间能有什么深仇大恨?薇薇要是有过害她的心思,我那儿子会待薇薇跟亲闺女似的?她爸爸忙,这些年下来都是我跟她姑姑照顾着她长大的,怎么会忍心像传言说的那样害她?诛心呦!也不知道是谁传出来的那戳心窝子的话!说就说了,她不肯澄清说实话我们也不怪她,就是伤心她不肯来参加婚礼,我这半截身子都进土里了,本想着能趁着机会见一见她…” 周老太太打扮的很精神,脸上还擦了些粉,可也掩不住那垂垂老态,她明显看上去身子不好,整个人透着股子衰朽的死气,说着伤心欲绝的话,让人听着的确跟着就心酸了起来。 “您老也别太伤心了,小孩子一时想不开也是有的,以后解释清楚就好。” 周老太太锤了捶大腿,“我是没什么,就是我那外孙女儿,被闹得门都出不了,学都没法子上了…” 当下又把姜薇给形容的像是个十足的可怜人,姜蜜和姜薇一向比较会做人,出事前这些人对这对母女的印象还是不错的。毕竟不熟悉姜衫的为人,聊了这么一会儿,有些人的心思就晃动了起来,心里头那杆天平不自觉的就往看上去可怜无比的周老太太身上偏。 等姜薇一出来,那天平偏的就更厉害了。 原本娇俏可人的小姑娘瘦的只剩了一把骨头,脸色白白的,衬得一双大的吓人的眼睛显得极其可怜,表情木木的,看谁都不自觉的带着几分惶恐,那样弱不胜衣的样子一瞧就受过不小的惊吓和打击。 周老太太拉着姜薇的手,不住的唉声叹气,这么一对可怜相十足的祖孙往那一矗,脸上都是想掉泪又不敢的神情,直看的心心里酸酸的。 连带着对那传言也有了质疑起来,各家里的糟心龌龊事都不少,对人心的黑暗揣测可以凭空想象的无限放大,听的见的人心里就打起了嘀咕。 姜薇拉住老太太的手,“别提这些伤心事了,姐姐总有一天会想通的,今天是妈妈的好日子,咱们也高兴些。” 说着硬是挤出了几分笑容来,周老太太也是,红着眼眶硬撑着笑了笑,两人看上去更可怜了。 只是大部分人同情归同情,猜测归猜测,又不是傻子,说相信她们嘴里的话倒是谈不上,只不过刘家跟他们有合作关系,姜衫又是个无依无靠好拿捏的无关人等,在场的人明面上的态度还是要表现出来的。 姜薇却不这么想,她这一阵子被人针对的多了,看大家开始安慰她,心里就认为自己算是把局面小范围的扳回来了些。姜薇一直深信,只要同样的话说的多了,假的也就成了真的,更何况还有外婆帮着自己,看她整不死姜衫这个死女人! 姜薇做惯了这种事,发挥起来轻驾就熟,另一边在化妆间等着典礼开始的姜蜜也在做着同样的事情,举办婚礼是个挽回形象的好时机,更何况还是刘天择的婚礼。 颠倒黑白,混淆视听,避重就轻,用尽了一切的手段,姜衫不肯来,她们自然要用自己的法子亲自化解麻烦,到典礼正式开始的前,几人还说的意犹未尽。 正当台上的司仪敲了敲杯子示意典礼正式开始,要请出今天的两位主角时,门口处突然传来了一阵隐隐的骚乱,下面立刻有人来给刘天择汇报。 “刘总,楚家的人来了!” 刘天择上台的脚步一停,“来的是谁?” 汇报的人也与有荣焉,“楚家父女两人一起过来的。” 刘天择微讶,本以为会是楚家千金代楚家到场,没想到楚家竟会这么给面子,连楚明光都亲自来了婚礼现场,应当是和最近两家越发频繁的合作有关的,他们都最近都接了lipo公司的大单,正在谈具体合作的事宜。 正要吩咐下面的人好好招呼,话还没出口,又一个人紧赶慢赶的跑了过来,“刘总,白家来了人!” 刘天择脸上蓦地惊讶起来,“什么?” 他是给白家递了请帖,可那家人傲气的很,不怎么和他们这边的人结交,他到没对白家能应约抱有多大的期望,还没来得及回过神来平时没打怎么打过交道的白家怎么会过来,来人喘匀了气息后紧接着又道:“还,还有,秦家也来了人!” 刘天择这才傻了。 又不是大街上买大白菜,这怎么还赶趟似的一股脑全到了!?白家,秦家,楚家,都是s市赫赫有名的人家,又都是和商业沾边不深的军人世家,能来一家就给足了他刘天择的面子了,怎么会在今天一起出现在这里? 刘天择正又惊又喜着,那边又急匆匆的跑来了一个人,刘天择顿时就有些惊疑不定起来,“又怎么了?” 来人有些结结巴巴的,“刘,刘总,霍家人到了。”   ☆、第77章 刘天择大惊,忙往入口处看去,果然看到一群人正鱼贯而入,走在最后面的正是霍家一家三口。 楚凡揽着楚明光的胳膊走在最前面,楚凡穿着一袭黑色露肩长裙,脖子上是一串冰绿色的老坑翡翠玉珠,长发挽起,画着淡妆,明艳不可方物。 慢了两步的应该就是白家人了,刘天择没怎么跟白家人打过交道,但是从姜蜜嘴里还是听到过一些白家的事迹的,姜薇也拿过白岐的照片给他看,因此辨认了两眼刘天择就认出了穿着一身便装的俊朗男人正是白岐无疑。 但最显眼的还是后面的秦亦灏,身材要比众人整整搞出一个头,蜂腰窄臀,一进门就是一股扑面而来的凌厉气势,眉眼明晰冷峻,面上神色平淡,却让人生生有种深不可测的距离感。 秦亦灏的肘弯处搭着一件皮毛披肩,纯色的上等紫貂毛的披肩看上去如同会流动的水一般,紫中泛着隐隐的黑,透露出一种低调的华贵。 可关键问题就在于,这是一件女士的披肩,刘天择的视线下意识的就往走在前面的楚凡看了过去,暗道秦亦灏难得这么高调,这两人应该是好事将近,心中暗道姜衫看来是彻底没戏了,约莫着不久他就能不再束手束脚的处理那丫头了。 这群人一进来,原本热热闹闹的大厅里就安静了一瞬,谁都没想到刘天择竟然有这么大的面子,能请来这么多的人来助阵庆贺,刘家的产业看来是要更上一层楼了。 当下不知道有多少人更加坚定了和刘天择合作的心思。 所有人里面最高兴应该就属姜蜜了,她可怜巴巴的脸上喜色一现,差点没能维持住自己做戏的心思,脚步立刻朝着白岐的方向迎了过去。 满腹心思全被鱼贯而入的重量级人物吸引住的众人都没有注意到,原本坐在位置上长吁短叹的周老太太骤然勃然变色,布满了褶皱的脸皮上先是一红,接着就泛出了隐隐的青色,一双老迈而昏黄的眸子死死的盯在了最后进来的女人身上。 梁瑞! “白岐哥,你来了。” 其他人姜薇都不认识,楚凡她还没资格近距离接触过,那步伐就直接到了白岐身边,一双大的可怜的眸子眼巴巴又倾慕的看着白岐。 白岐冲着她颔了颔首,“恩”了一声递上来手中的礼物,别的话却没有多说,姜蜜知道他的性格,这场合也的确不适合痴缠,乖觉的接过礼物识相的不再搭话,那双脚却像是长在了白岐身边一样,跟的紧紧的。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司仪已经在台上站了有一会儿了,这时候没时间再去打招呼,刘天择只能把一切心思都掩下去,满面笑容的上了台。 简短的发表了对今天来客的感谢,就到了邀请今天的另一位主人公姜蜜上台的时候了,刘天择站在台阶处等着迎接姜蜜下来,可心思却已经全不在了今天的婚礼上,余光不住的往虽然一同进场却分散的站着没做交流的几家人身上瞅着。 姜蜜本就是个美人,人逢喜事精神倍爽,今天的姜蜜打扮的宛如天仙下凡一般,穿着婚纱的她看上去哪里像是有个上大学的女儿的样子,肤白貌美,生生打扮的像是个不到三十的娇羞少妇。 姜蜜下楼的动作很优雅,半扶着腰一步步走的小心,生怕有人不知道她怀了孕似的,下巴抬着,嘴角含笑,高傲娇矜的像个女王。 台下顿时就发出了一阵善意的掌声。 光顾着高兴的姜蜜自然没有看到,台下有一抹厌弃中带着痛恨的视线从她现身开始就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被众人艳羡又赞叹的视线盯着,姜蜜心里是前所未有的满足和欣悦,从今以后她就是刘家的女主人了,名副其实的女主人,她将正式的进入到以前看来遥不可及的上流圈子,她肚子里的孩子将是整个刘家的资产帝国的继承人,她姜蜜再也不是那个无论做出多少的努力,用多么华贵的装饰来包装,却依旧被人看不上的,没了丈夫依附在亲弟弟家的可怜女人。 “刘天择先生,您愿意…” 台上一片浓情蜜意,宣誓的话刚开了个头,台下却又有片刻的骚乱,姜蜜一双潋滟的眸子只看着对面的刘天择,只当众人是为她今天的精心装扮和风姿所倾倒,她是众人的焦点和关注中心,自然不能有什么闪失,姜蜜矜持的垂眸笑着。 事先知道今天来了什么人物的刘天择就没那么愉快的心思了,眼神儿不住的就往台下飘。 秦亦灏走到了门口,一个眼熟至极的身影缓缓走了进来,秦亦灏递过手中的紫貂皮披肩,那人就浅笑着搀住了他的肘弯。 刘天择心里一突,眼神跟众人一样,迅速的看向了另一边站着的楚家人,楚明光的表情难看震惊了几秒,又很快的恢复了平静,楚凡却依旧是温和的笑吟吟的,面色没有一分改变,但是这份定力就让人钦佩了。 “刘先生…刘先生?” 司仪着急的扯了扯明显在走神的刘天择的衣袖,刘天择这才回过神来,姜蜜脸上的笑就有些僵了,在宣誓的环节新郎走神,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让人觉得难堪的吗? 可又何止是刘天择在走神! 姜蜜的视线跟着往刚才刘天择看的方向瞥了一眼,透过围成一团的众人,只能隐隐看到当初有过一面之缘的秦亦灏的身影,台下的人心思早已经乱了,没几个有心思往台上看,身为主角的两个人反倒成了陪衬似的,姜蜜这一眼看过去,被这出乎意料的场景一激,登时就气了个仰倒! 司仪接着念台词的声音依旧是喜气洋洋的,但在这样没人往台上投注注意力的情况下,却越发显得像是个欲图引人注意的小丑一般。 “…您愿意一生一世不离不弃,无论生老病死…” 明明是最动人最煽情的宣誓,可完全被忽视了的姜蜜说出‘我愿意’的时候那声音都有些发僵了,都结束了,还是姜薇先捧场的鼓了鼓掌,下面的人才反应过来宣誓环节已经完了,稀稀拉拉的鼓起掌来。 这可是一个女人一生中最耀眼的时刻!她精心准备筹划了这么久的婚礼! 司仪是见过各种突发状况的,又说了一阵的讨巧话,可见下面的人虽然有所回应却也都是注意力不集中的样子,最后也只能草草的把话给结了,否则这场面再持续下去就该变的尴尬了,没看到女主人的脸都快青了吗! 姜衫的身影被围着的人挡住了姜蜜看不见,可周老太太和姜薇都是看见了的。周老太太满腹心思都放在了梁瑞身上,看到姜衫心里也只是划过了几分算这丫头识相的心思,姜薇则是看到姜衫身边陪着有别的男人就瞧向白岐。 白岐沉默的站着,自第一眼看到姜衫搀住了秦亦灏后就没有再朝那边看,台上的仪式一结束,白岐的脚一抬就朝着楚明光的反向走了过去,姜薇忙跟上。 “你招呼别的人。”白岐脚步顿了顿,漆黑的眼眸冷淡,“不用跟着我。” 姜薇哪里肯,哀哀凄凄道:“姐姐不喜欢我,别人也不肯理我,白岐哥你就让我跟在你身边好不好…” 白岐沉眸扫向她,“不好。” 说完大步流星的朝着楚明光的方向走了过去。 姜薇被他直接的拒绝臊的脸都红了,看见这一幕的人就有些忍俊不禁,白岐是出了名的不好接近,只是没想到到了人家的婚礼现场对主人家也还是这么不给面子。 姜蜜正涨红了脸尴尬间,身边突然传来了一个好听的女声。 “你就是姜薇吗?” 姜薇忙转过头,正看到一个穿着得体的女人表情正温善的看着自己,她长的好看极了,整个人透着股子仙气儿,衣着华贵,一举一动间都是说不出的优雅闲适。女人身边站着一个长相同样耀眼的男人,男人眼角已经有了皱纹,透着股子成熟的帅气,风流倜傥,那深邃的眼神往你身上一放就让人忍不住脸红。 正是之前最后进来的霍白和梁瑞。 姜薇不认识他们,但看两人的打扮都不像是普通人,当下也连忙收拢好了脸上的表情,把难堪压下去,礼貌的看着两人,“是的,我是姜薇。” 梁瑞笑的温和,“这样啊。” 那边周老太太从梁瑞刚开始准备走向姜薇起就坐不住了,见这恬不知耻的女人竟然直接找上了姜薇,站起身就快步的走了过去! 她竟然还敢出现在她的面前,这个贱女人!她们姜家这辈子最大的耻辱和黑点!梁瑞当年消失后周老太太打听了很久她的消息,梁瑞走的时候周老太太不在,否则的话看她不打断这贱女人的腿!她竟然还敢找薇薇说话! 她当年那样子打她们姜家的脸,她今天要不在众人面前给她个教训她就不叫周小英! 梁瑞早就已经成了周老太太的一个执念,当年的梁瑞在她面洽一向表现的温顺听话任她拿捏,梁瑞的出走让她记恨了十多年都久久不能忘怀。周老太太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有一天能够在死之前再见这不知羞耻的女人一面,好生生的收拾她一顿! 更何况她今天竟然还带了野男人一起来的,简直不要脸到了极点!这可是她女儿的结婚现场,她这么着出现不是在所有人面前生生的打她这个老太婆的脸吗! 这边梁瑞才问了两句话,好奇的姜薇还没来得及打听出来面前的一对男女是谁,小脚的周老太太就炮仗似的冲到了三人的面前。 周老太太护崽子似的一把把姜薇拉到了身后,仇视的眼神紧紧的盯着眼前的梁瑞。 “梁瑞!” 周老太太一出现,梁瑞脸上的笑就是一收,老太太见她脸上不但没有像当年一样对她露出害怕和恭敬的神色,竟然还敢这么坦荡的看着自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竟然还敢出现。” 周老太太昏黄的眼珠子露出厌恶的神色,梁瑞握住霍白肘弯的手缓缓松开,她一看周老太太这反应就知道今天不能善了了,只是她既然选择了今天出现,又哪里存过跟她们善了的心思? 新仇旧怨一起涌上心头,梁瑞的眼神也冰冷至极,她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无知又无力反抗命运的小女人了。 “周老太太,好久不见。” 梁瑞淡淡道,周老太太看着梁瑞当着她的面把拉住野男人的手给放下了,只当她心虚了。老太太知道梁瑞死要面子,最怕的就是她当着别人的面下她的脸,当即冷哼一声,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之前,火速的扬起了巴掌! “啪!” “孽障!这一巴掌为你当年抛家弃子的不知羞耻!你给我滚!这里不欢迎你这种寡廉鲜耻的女人来!带着你的野男人给我滚出刘家!” 梁瑞白皙的脸被打的一偏,惊呆了的众人迅速的看向了这边。 看着老婆突然被打,‘野男人’霍白原本和煦的脸上倏忽间就变了!   ☆、第78章 霍烨在秦亦灏和姜衫身边站了很久,复杂的眼神一直毫不掩饰的放在姜衫身上,带了些挑剔的视线把她从头打量到尾又从尾打量到头,秦亦灏已经不悦的警告了他好几眼。 尤其是姜衫沉默的站在他身边的间隙,竟然还对着朝她打量的霍烨笑了笑,秦亦灏就更生气了。 他对着霍烨打量了又打量,少年模样的霍烨看上去和姜衫年岁相仿,正是年轻帅气的时候,身上充满了少年人应该有的朝气。秦亦灏比姜衫大了将近八岁,虽然正是年轻力壮的好时候,但偶尔看着姜衫那张太过年轻的脸庞,他也有过些小担忧。 八岁可不小,姜衫总不会觉得他太老吧?在车上那次她意识模糊间可是对着他叫了声“爸爸”的,这件事在秦亦灏心里头耿耿于怀了好久,心中颇有些郁气。 秦亦灏甚至几不可见的侧了侧身子,略挡了些霍烨的视线,可霍烨就跟没长眼看不到他的警告似的,没一会儿就又动了动身子,一双眼睛还是放在姜衫身上不动。 然后姜衫又对着霍烨笑了笑。 他妈的!秦亦灏的脸都黑了! 直到梁瑞那边突然闹了起来,周老太太气冲冲的声音一响,霍烨的身子才突然朝着那边转了过去,可偏偏姜衫跟霍烨心有灵犀似的,霍烨往那边转,她也往那边转,霍烨脸色一变抬脚往那边走,姜衫眉头也皱了皱眉,脚步一动,瞧着就要跟着过去。 秦亦灏当下就爆发了,他故作不经意的拽住了姜衫的胳膊,笑的森冷森冷的,“干嘛去?” 姜衫一怔,这才发现秦亦灏脸色不对,嘴唇动了动,片刻才道:“没事。” 脚步却停了下来,没有再跟过去。 多疑的秦亦灏就更加心焦了,他宁愿姜衫坦荡荡的跟他说是去看热闹,也好过这样欲言又止的留在他身边。 先不说这边姜衫沉眸在想什么,秦亦灏又是怎样的一番猜测犹疑,那边周老太太一巴掌下去,身边围观的知道梁瑞身份的众人倒抽了一口凉气,霍白则是勃然大怒! “你做什么!” 周老太太打一巴掌还不解气,边骂着让梁瑞滚边还欲上手,霍白沉着脸挡在梁瑞身前,凌厉的视线不客气的盯着周老太太怒斥,要不是顾忌到她年纪大,按照霍白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早一巴掌给甩回去了! 周老太太见印象中好拿捏的梁瑞带来的野男人竟然还敢这么冲的跟她说话,顿时一张老脸气的通红,连带着对霍白那吓人的脸色的恐惧都给冲没了。 “干什么?我今天就要当着所有人的面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要脸的女人!你知道她是谁吗?她是我儿子的老婆!出去偷了人,这姘头还准备在光天化日之下来打我老太婆了?没天理了,真是没天理了!滚!这里不欢迎你们这种奸夫淫/妇!” 人群中又是一片哗然! 周老太太虽然在姜家这么长时间,在书香门第出身的姜老爷子管教下那些粗俗的毛病被潜移默化的纠正过来不少,但是年轻时候在乡下呆着骨子里养出来的习惯却是根深蒂固的,更何况她占着理,又是本来就存着玩梁瑞难堪的心思,那话自然是怎么难听怎么说。 众人惊异的反应更是助长了她的气势,瞪着霍白和梁瑞两人的视线痛恨至极,却也解气至极。 刚赶到的刘天择差点没被周老太太吓的心脏病给犯了!眼一翻,一口气没上来,几乎被这突发的场面刺激的抽过去! 霍白眼睛一点一点的敛起来,声音低沉而又包含威胁。 “你再说一遍。” 周老太太可不怕他,这么多人看着,这抢了人家老婆的人还敢干什么不成?老太太嘴一张就要接着骂,“怎么着,我说的就是…” “啪!” 霍白冷着脸反手一巴掌直接甩了过去!他是个身强体壮的大男人,那一巴掌和周老太太的一巴掌力道可不一样,霍白本身又是个百无禁忌的人,耐性本就有限,被人当着面辱骂心里已经是震怒无比,一巴掌打的又准有狠! 周老太太惨叫一声,身子一歪就要倒下去,吓坏了的姜薇忙去扶,“外,外婆!” “你个遭天谴的,竟然敢打我!” 周老太太扶着姜薇的身子,大庭广众下被个男人给扇了脸,脸上疼的都木了,可更没那面上火辣辣的羞耻难受,这样的奇耻大辱激的老太太浑身抖擞的不像样子。 霍白却并没有就此罢休,沉着脸上前一步,站在他身后的梁瑞垂着头,半捂着脸,眸光冷冷的,没有一点想要上前拦住丈夫的意思。 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霍白是什么样的性子梁瑞是清楚的,她早先已经给他们父子俩摊了牌,既然霍白不肯分开又不顾她的阻拦非要跟过来看看,她也就早就做好了周老太太会跟霍白对上的心理准备。 “你,你想干嘛!” 周老太太看霍白那架势竟然是还准备继续动手的样子,身边的人竟然也没有一个上前试图阻拦的,这才开始害怕起来。 霍白在她身前站定,老太太瘦小的如同弱鸡一般,原本的气势十足在这巨大的体格和身高差异下也显得可笑起来。 “你嘴里再敢喷出来一个难听的词。”霍白盯着老太太的眼睛,当着所有人的面,缓声道:“信不信老子弄死你。” “你…你…” 周老太太脸色涨得通红,有心想要回击回去,可又怕身前的男人真的再对她动手,愤恨的眼神就看向了霍白身后的梁瑞,“你个…” 霍白手臂举了起来,“你敢骂她一声试试!” 霍烨这时候也已经走了过来,同样是人高马大的少年,他没有父亲那么冲动,可也是个有血性的,护在梁瑞身边,恶狠狠的瞪着老太太。 这么一对形容相似的父子吃人的目光齐齐看着周老太太,老太太吓得立刻把骂到一半的话生生给吞了回去。 “你们,你们真是无法无天了!” 周老太太实在想不通怎么会没人来帮手,眼睛四下的找着,一眼就看到了离自己不远处正满头大汗急匆匆的走过来的刘天择,登时就像见到了自己的大靠山,嘴一撇,“天择!你可算是来了!” 刘天择脸色不比周老太太好看上多少,平时这老太太闷不吭的瞧上去也是个讲道理有分寸的人,谁知道会在这样的场合里给他闯下这么大的祸,刘天择气急,憋红了脸怒斥,“好了!别说了!” 霍白冷笑的看着刘天择,“请帖是刘总你给发过来的,没想到竟然是打着这样的好主意,霍某人也算是阅人无数了,可今天也算是长了见识!既然如此,咱们就谈判桌上见吧!” 说着抬脚就要走,刘天择哪里敢就这么把人给放走了,他一直想攀上霍家,可霍白是个软硬不吃的混不吝式人物,忙活了这么多年刘天择都没能把这条线给打通了,结果今儿个第一次有机会跟这位眼高于顶的见上,就被周老太太唱上了这么一出,偏偏还是在他结婚典礼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闹起来的,刘天择已经快气疯了! 什么谈判桌上见!这不是撂下了话盯上立方集团的意思了吗! “别,霍总您别跟老太太一般见识,她这是脑子不清楚突然发了病,我在这替他给您和贵夫人道歉了,咱们有话好好说。” 刘天择满头大汗的拦着,嘴里不住的说着道歉的话,霍白是个瑕疵必报的狠性子,今儿个不把霍白给留下了,明天不知道就得有多少合作商得听了信儿出篓子。更何况这事儿明显是他们这边做的不地道,刘天择只能憋屈的把姿态摆的十足的低。 周老太太眼见着本该站在这边给自己撑腰的刘天择,不但第一次呵斥了自己,竟然还这么低三下四的跟那奸夫道歉,气的身子如同风中落叶一般。 “天择!你这是在干什么呢!这男人刚才动手打了我!你竟然还跟他道歉?” 说到后面声音气的都变了调。 “外婆!” 姜薇拉了拉外婆的袖子,她不像被愤怒冲昏了眼的老太太一样没眼力见儿,自然早看出了霍白出身不凡,这会儿刘天择又是这么个态度,那他们肯定就是自家惹不起的人物了,差不多肯定老太太是闯了祸的姜薇急的恨不得能替刘天择把老太太的嘴给堵上! “你动手打了我母亲。” 霍烨拳头紧握,和父母之间再感情淡薄,可这毕竟是他亲妈,霍烨半揽住梁瑞的肩膀,俊秀的脸上和霍白同出一辙的森冷一片,“就是打你了,又怎样?” “姜薇!”刘天择脸色涨红道:“把老太太扶进去!” “慢着。”霍白冷笑,看着刘天择慢条斯理道:“看来还是有个明白人。” 刘天择头痛欲裂,看霍白总算没再往外走,心中略舒了一口气,“霍总…” 霍白却不肯听刘天择再说什么,慢条斯理道:“即使要走,也道了歉再走吧。” 他可是上手扇了老太太一巴掌的,即使老太太动了手在先,这也绝度没立场再说出让人家道歉的话,这明显是在仗势欺人了。 这下不止是刘天择,连一向对外事不关心的秦亦灏都感觉到了哪里不对,挑眉看向了霍白。 在场的众人当中,除了一直半垂着眼的姜衫,也就白岐心中略微猜测出了些霍白会这么咄咄逼人的原因,沉着眸子缓缓的看向了姜衫。 姜衫视线不经意对上看向她的白岐,冷漠的转开了,像是瞧见的是个陌生人一般,连怨恨和厌弃都不肯再有。 白岐下颔一紧,又盯着她看了两眼,才转开了阴翳的眸子。 霍白应当是知道了姜衫的存在了,只是白岐没料到霍白竟然会是这么个反应,没有和梁瑞撕破脸,这样子倒像是还帮着姜衫撑腰来了。 这时候刚换过衣服准备招呼客人的姜蜜才从二楼下来,一身大红色的贴身旗袍,脖子上是大拇指加盖那么大的珍珠项链,她在楼上已经隐隐听到楼下在闹,这会儿见大厅中央为了一群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她就忙摆出了女主人的姿态准备去处理。 可她刚下了台阶还没往那边走呢,就被一个男人给拦住了。 骆云航激动又深情的看着她,兴奋又欣喜的眼睛直直的扫着姜蜜还未见凸起的小腹,“蜜蜜,你,你怀孕了?” 在骆云航两步远的地方站着的是年轻又书卷味十足的柳眉,她瞧瞧欲言又止的骆云航,又瞧瞧看到骆云航出现后脸色剧变的姜蜜,怯生生的开口了。 “姜,姜夫人,我可以给您说句话吗” 那双会说话似的眼睛哀伤的看着姜蜜,纤细年轻的手指紧张的捏住了腰间的衣服,姿势却是在有意无意的护着小腹。 一直注意着这边的姜衫雾蒙蒙的双眸这才算是抬了起来,嘴角一勾,笑了。 今儿个这婚宴,可真是够热闹的了。 白岐当年之所以会娶了姜薇,为的哪里会是他说的为了方便照顾她,刘天择和姜家母女把她害成那般模样,暗地里白岐却是背着她跟刘天择选择了合作。 这一世,就让我一寸寸,斩断你的羽翼和手脚,如何?   ☆、第79章 秦亦灏对外人的事情不感兴趣,今天之所以会来刘家也是因为姜衫突然说要过来,秦亦灏看了霍白两眼就意兴阑珊的没再探寻,这闹腾的一面显然让秦大少有些不耐烦,可垂眸瞧了一眼,见姜衫倒是一副饶有兴致的样子,看着看着,那圆而魅的眼睛里面还带了笑意。 原来她竟是喜欢这些场面的… 略思索了一番,深以为两人之间除了*关系外应该培养更加深刻的感情的秦亦灏,想了一瞬,准备找些话题。 当然培养感情的目的自然是为了能有机会摸到身边女人的脉门,否则的话,照之前那次的经验,短期内说服她再给自己一次的可能性,无限趋近于零。 虽然第一次是疼了点,但又是期待又是饥渴的秦大少有自信再来一次话一定可以更持久,也让她更舒服一些。 毕竟他并不是个不虚心的人,事后也是取了些经的, “你讨厌那老太太?” 秦亦灏低声问道。 姜衫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秦亦灏仔细回想了一番,身边搀着那老太婆的是姜衫的表妹,那这老太太的身份就昭然若揭了,“她就是你奶奶吧。” 姜衫又点点头。 她这漫不经心的样子让秦亦灏略有些苦恼,从没有过需要找话题机会的秦大少一时间有些词穷,见姜衫不是很想谈论这家人的样子,眸色一深,索性换了个方向。 “霍家家风比较乱,刚才动手的是霍白,霍白为人风流成性,霍家传统一向如此,以后你也少和这些人打交道,尤其是霍白的儿子,年纪不大,却是个心机深沉又善于伪装的,听说祸害了不少人,离他远一些。” 姜衫细致的眉心一皱,总算正眼看向了秦亦灏,“儿子不一定肖父。” 秦亦灏那心里就开始发堵,总算找了个机会问了出来,“你认识他?”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姜衫的脸色放缓了些,“倒算不上是认识。” 秦亦灏心里更堵了,脸色暗沉,这场闹剧他没去看,但隐约还是听到了零星几句的,耐着性子道:“霍家的女主人似乎也有着些不堪的过往,父母都是这样,儿子又能好到哪里去?” 姜衫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一见她是这反应,秦亦灏那多疑的性子登时向前延展到了极远,心思深沉的人有着同样的优点,就是习惯性的把自己关注的事情和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往后推算至最坏的境地,然后再用最迅捷的手段来把所有可能性扼杀在摇篮里。 而不幸的,全副注意力都放在了姜衫身上的秦亦灏,已经从姜衫和霍烨的相识,推算到了姜衫有一天可能会到他面前来告诉他自己要跟霍烨在一起的境地了。 他脸色难看,语气却掩饰的很好,故作不经意道:“你若是不信,我可以给你搜集些证据过来,相信我,我比你要了解这些人。” 那样子无比的自然,就像是在跟身边人进行一场平淡至极的争辩一般。 姜衫:“…” 秦亦灏以为她不信,补充道:“毕竟是商场上合作过的,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你信我就好。” 姜衫:“…” 秦亦灏:“?” 姜衫一时间竟有些词穷,半晌才道:“老太太骂霍夫人的什么你有听吗?” 秦亦灏皱眉,“这种泼妇骂街,听它做什么。” “这样啊。”姜衫点点头,“听上去像是在说霍夫人以前做过老太太的儿媳妇。” 秦亦灏微讶,“你除了亲姑姑还有别的叔伯?” 姜衫:“…” 秦亦灏:“?” 姜衫道:“没有。” 秦亦灏:“…” 这时候某些被他忽视了的事情才一点点的浮现了出来,意识到什么的秦亦灏漆黑的眸子瞬也不瞬的看着姜衫,颇有些后知后觉的问出了关键点。 “那…被霍夫人抛弃了的男人是?” 姜衫直截了当:“对,没错,说的就是我爸爸,被丢下的那个可怜的孩子就是我,梁瑞是我的亲生妈妈。” 秦亦灏:“…” 姜衫好心的补充,“你刚才嘴里说的心机深品德败坏的霍烨,应该就是我同母异父的弟弟没错。” 秦亦灏干巴巴道:“这样啊。” “恩。”姜衫点点头,沉静的看着秦亦灏,讽刺他,“所以我不需要你来给我看什么证据,真的。” 半晌,秦亦灏竟然突然勾了勾唇角,眼神十分愉悦,松了一口气道:“其实霍家家风还算不错,不管霍白如何,霍烨其人还是能力比较强的,既然是你弟弟,改天可以坐一起吃吃饭。” 姜衫:“…” 她就想问他一句,到底还要不要脸? 姜衫和秦亦灏不过交谈了片刻,那边已经闹的不可收拾了,周老太太毕竟年纪大,她那些手段在霍白这样的人眼中连看都不够看的,刘天择又偏帮着霍白,竟然真的说话出了让周老太太来给梁瑞道歉的话。争执下,看着以前任凭自己拿捏的儿媳妇现在竟然这么死死的把自己给压着,周老太太气不过,一口气没喘匀,竟然生生气的厥了过去! 按照正常人的思维,这么大年纪的老太太被自己自己这边给生生气晕了,不管最开始是因为什么原因,就是有理也就变成了没理的了,连刘天择都松了一口气,想着老太太晕的是时候,总比清醒着闹腾添乱要强太多。 可偏偏霍白不是个正常人,见人晕了不但没有一点慌乱愧疚的神色,脾气反倒又大了几分。 “给我来这一套?既然不肯道歉,那就等着接法院的传票吧,当众侮辱打骂我妻子,这件事不会就这儿善了了的!欺负我霍家没人不成?” 围观的众人脸色都有些复杂,尤其是刘天择,心里苦的厉害,欺负他们?霍家没人?他们又不瞎! 这可真是蛮不讲理的倒打一耙。 刘天择只能把满腔的老血给咽下去,不住道:“改日亲自登门道歉。” 这边还没安抚好呢,另一头却又传来了骚乱声,刘天择焦头烂额间往传出声响的地方一看,那脸色就青了! 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正满脸深情的说着什么,怀里紧紧的抱着个不停挣扎的女人,女人羞愤欲死的脸往这边一偏,不是今天的准新娘姜蜜又是谁? 这场面立刻就把围观众人的视线瞬间给吸引了过去,就连霍白也停住了咄咄逼人的话头,视线瞅向了那边。 刘天择也没工夫管周老太太的事了,姜蜜是他老婆,这可是关乎脸面的事情,更何况她肚子里还有着自己的孩子呢!这看上去疯疯癫癫的男人要是伤了姜蜜,那可是一尸两命的事情。 “保安!人呢!都死到哪里去了!” 刘天择边大步往那边冲,边震怒的大吼,“还不快把人拉开!” 可还没走到跟前呢,正心急的刘天择突然被一个哭哭啼啼的女人给拦住了去路,柳眉脸色惨白,面上泪痕密布,“天择,你怎么能娶了别的女人,你明明说过会给我名分的,你怎么能骗我!” 一阵抽气声,这场面实在是混乱到了极点,一波一波的看的人脑子都不够用了。 刘天择哪里料到会在这里见到柳眉,恩爱时候逢场作戏说过的话早就被他抛到了脑后,本就是乱糟糟的一场,姜蜜还被个疯男人给抱着,柳眉这时候冲出来在刘天择眼里无疑是十恶不赦的添乱,当下毫不给面子的怒斥。 “哪里跑出来的疯女人,谁认识你是谁,滚开!” 柳眉被推的一个趔趄,差点当场摔倒在地!刘天择的狠心顿时让她面如死灰,眼泪流的更凶了,柳眉猛地扑过去紧紧的从后面抱住了刘天择的腰,声音悲愤到尖锐的程度。 “天择,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怀了你的孩子!你明明说过只要我有身孕就会娶我的,你为什么会背着我和别的女人结婚!我爱你,我爱你啊!你也说过爱我的,我不信你会这么狠心!” 那哀哀凄凄的告白刺耳而决绝,人群中又是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 这边刘天择被绊住了脚步,那一边紧紧的抱着姜蜜纠缠的骆云航几乎在柳眉的话音刚落,就悲痛的开了口。 “蜜蜜,你选择嫁的就是这样的人吗?和别的女人鬼混,还有了别的野种,你不惜怀了我的孩子也不肯离开的男人就是这种人渣吗?我求你了,醒醒吧,跟我走吧好吗?我一定会对你好的,你忘了当初同意跟我在一起的时候说的话了吗?你明明不爱他的,他甚至不能满足你…” “闭嘴!” 姜蜜之前被骆云航勒着胸口说不出话来,直到听到他开始越说越过分,才尖叫着打断了他的话,“你胡说什么!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你个疯子!快放开我,到底是谁派你来毁坏我的名声的,再胡言乱语信不信我报警把你抓起来!” 骆云航英俊的脸上痛苦至极,深情的眸子里含了悲哀的眼泪,他失落至极的喃喃道:“明明是我的孩子…只要检查就能知道…明明是我的孩子…” “疯子!快来人把这个疯子给我拉走!” 姜蜜尖叫。 骆云航惨笑,“我知道你打着什么主意,嫁进来后再找机会把孩子打了,你怎么能那么残忍,那是我们爱情的结晶啊!” “这可真是…” 站在一边看了半晌的霍白嗤笑了一声,不屑的看着闹成一团的几人,“原本流言传的那么难听我还不信,今天见了这一家子,也难怪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这轻飘飘的话一落,姜蜜她们这一段时间做出的努力全部都打水漂了,结结实实坚坚定定毫无转圜余地的,不管之前的传言是真是假,水分多少,她们算是都得全盘接受,完全笑纳进去了。 不,还多了两条,一个水性杨花,一个私生活淫/乱,结婚当场新郎有了私生子,新娘肚子里的种亲爹另有其人,还得罪了s市赫赫有名的霍家,上手扇了霍太太的脸。 刘天择要是不跟姜蜜撕破脸,这个婚要是还能接下去,那就真的叫见了鬼了。 姜衫就站在那里看着,像是个彻头彻尾的局外人,面色平静,不喜不悲。 楚凡和楚明光父女从姜蜜那边刚闹起来就无声无息的离开了,只是这两人走的时候身边多了一个人,楚明光低声跟白岐说着话,有意无意的缓着步伐让出身边看不清神色的楚凡,等走到门口的时候,老狐狸楚明光已经成功的让白岐走到了中间,楚凡垂眸走在白岐的身侧,他就在另一侧表情慈爱的跟白岐搭话。 白岐出门前最后看了姜衫一眼,她没有看他,眼神专注的瞧着闹成一团的众人方向。 白岐就缓缓收回了眸子,眼神彻底空寂下来。 明明是那么大快人心的一场戏,明明是痛痛快快酣畅淋漓的报了前仇,可最该开怀,最该欣悦的姜衫却毫无波动的迹象。 秦亦灏看着身边的女人,心里突然就费解了起来,她到底要的是什么,她今天来的目的难道不就是亲眼看着这一家子倒霉吗,为什么却不见她高兴? 姜衫垂眸,因为这只是开始,因为还不够,不够,远远不够,她总是得让她们生不如死才成的。 比起她遭受过的,现在这样的局面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秦亦灏摸不透姜衫的心思,索性也就不再多做他想,安抚的揽住了她的肩膀,“看够了咱们就回去,你身子还没好,不能久站。” 姜衫:“…” 秦亦灏慢声慢气道:“况且也到了该上药的时候了。” 姜衫刚才翻涌不定的心思顿时被这话冲击了个烟消云散,脸色当下就僵了。 秦亦灏还不罢休,冷峻的脸上满是认真,“不过我把药膏带在了身上,一会儿在车上上药也是可以的,你还能再看一会儿。” 姜衫:“…” “你想把车开到哪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秦亦灏喉结轻动,“停车场的话,倒也是可以,只是你要小点声。” md!小点声…是!什!么!鬼! 畜生! “闭嘴!”姜衫脖子都红了起来。   ☆、第80章 张冰果然履行了承诺,姜衫一回到涅槃就被破格提到了中级班。 从张冰的办公室出来前姜衫突然问了句话,“涅槃在一年里收够了人,就绝对不会再破格放人进来了吗?” 张冰严肃道:“当然,这么多年的规矩就是这样,真有诚心想进涅槃的在开始就会报名,既然当时没选择进来,之后按规矩自然不能再放进来。” “哦,这样啊。”姜衫的表情有些遗憾,没再多问。 张冰却好奇起来,“怎么,有你看重的人想进来?” 姜衫想起那通电话,还是诚实的摇了摇头,“倒没明说。” 张冰更好奇了,“谁啊?” 姜衫语气平淡道:“省赛的亚军,就是叫吴铭的,您有印象吗?” 张冰:“…” 姜衫:“算了,我先回去了。” 张冰后槽牙忍不住痒了起来,听声音颇有些咬牙切齿,“下下周就是第一次的社团内部考核了,会有不合格的团员被唰下来!” 姜衫有些讶异,张冰这反应怎么不太对? 张冰已经快气笑了,吴铭是团长袁正兰看上的学生,从去年就时不时的跟他提着想把这人招进来,他放下架子亲自联系过吴铭很多次,这人却傲气的很,一直没松口说过自己有进哪个社团的意思。 正团长和副团长同时抛出过橄榄枝都不肯伸手来接的人,涅槃人都招满了,突然给姜衫联系是个什么意思? 现在的学生怎么一个比一个气人! 最开始作为初级班成员的姜衫被张冰特许参加省赛的时候其实明里暗里受了不少诟病,姜衫进涅槃的过程波折四起,在涅槃内部已经是个名人了,这次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准备看笑话,谁都没想到她竟然能杀出重围,越过同团的团员们直接拿了个冠军回来。 因为是现场直播,所以姜衫的冠军拿的让众人心服口服,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又是没有经过社团内部选拔的情况下直接被升到中级班,竟然也没有人站出来提出反对意见。 过了没几天,突然就传出了穆云把姜衫收做了徒弟的消息,涅槃里面这才哗然起来。 穆云眼光奇高,能入了她的眼不容易,穆云带的又都是高级班和特级班的团员,团里不知道有多少人对穆云又敬又怕,又有多少人卯足了劲儿盼着能被穆云给看重收下,连高级班科班出身的团员都常被她骂了个狗血淋头,谁能想到姜衫冷不丁的就被她给收了。 一时间不知道又有多少人又羡又妒的半夜直揪头发,心里不平衡起来。 这世界往往是不公平的,就是会有这么一种人存在着天生就是来让你嫉妒的,你追又追不上,不管暗地里做过多少努力,那人就是能不费吹灰之力的跑到你的前面轻而易举的拿下那你期盼许久的东西。 于是刚破格提前进了中级班的姜衫不可避免的,又被孤立了,其实也不算是孤立,至少一起参加省赛的姑娘们对她还是很亲近,只是那亲近里难免会带些暗搓搓的羡慕。毕竟姜衫原来是她们下面的小学妹,又是个二流大学的外专业学生,起跑线不知道比她们低了多少,这又是越过她们得了省赛冠军,又是不用跟她们一起训练,直接被穆云叫去加训,心态能完全平和的那是圣人。 而穆云的存在简直就是为了给姜衫树敌的,和一众高级班团员一起训练的时候能把她从头骂到尾,刺儿挑的简直让人恨不得能堵住她的嘴,好不让那四处喷射的毒汁把人给灼穿了。 可关键就在于穆云挑刺儿专捡着姜衫挑,爱之深责之切,那心偏得到了天边儿上了。 然后一起训练时候被忽视了个彻底的高级班团员,也把姜衫给记上了。 这天姜衫刚结束了一天高强度的训练,一出来就见到了等在外面的梁瑞。 刘家的闹剧过后,其实两人心里都清楚,这场认亲只是早晚的事情,于是姜衫见到梁瑞的时候,表情十分平静。 她甚至率先打了招呼。 “霍夫人。” 梁瑞带了几分忐忑的脸上,那眼泪‘唰’就下来了。 “对不起衫衫,对不起。” 那么大个人,衣着华贵,妆容精细,长久的养尊处优下早养成了通神优雅的气派,社团门口来来往往那么多人,嘴里不住的说着‘对不起’,她就这么哭的像个孩子。 上一世也是这样,找过来的梁瑞拉住她的手不住的说着道歉的话,她那时候正是被排挤抹黑到最低潮的时候,恶毒的流言几乎要把她给彻底毁了,白岐又正恼她,全世界熙熙攘攘那样热闹,可她就只剩下了仓惶无助的自己,不明白好好的生活怎么突然间就会变了模样,天翻地覆。 那时候在姜衫眼里一直是个抛夫弃子的坏女人的梁瑞突然找过来,她生活美满幸福,外表光鲜靓丽,有个孝顺的儿子,还有个声名显赫的丈夫。濒临崩溃的她对着满脸是泪来姗姗来迟祈求宽恕的梁瑞,要是能有好脸色来应对简直是天方夜谭。 后来梁瑞又找过她很多次,霍烨也来了,可那时候脾气正是极端的姜衫一看到这两个人就想起刚去世的父亲那么多年的未娶和孤独。脾气温和的姜衫从来没有对任何人用过那样尖锐而毫不留情的话语,她难以忍受他们出现在自己的面前,闹的次数多了,最后也不过是个两败俱伤的局面,再到后来就没怎么联系了。 其实仔细想想,即使姜父再好,又有几个女人真的能忍受有姜蜜和周老太太在的这么一大家子呢? 梁瑞离家的时候姜衫才两岁,那样小的记忆她早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印象里梁瑞的形象也都是从姜蜜和周老太太嘴里听说来的,但从刘家那时候周老太太肆无忌惮的行为上来看,即使有姜父护着,梁瑞当年过的会是什么日子姜衫基本上也能猜到了个七七八八了。 姜衫不怪她了,即使心里没多少所谓的亲情存在,姜衫却是真的不怪梁瑞了。 “别哭了。”姜衫叹了口气,给梁瑞递了纸巾过去。 梁瑞那原本忐忑不安的脸上顿时有些受宠若惊,忙不迭的接过纸巾,也不擦泪,珍之又珍的把纸巾收到了包里,看着姜衫的时候那眼泪却流的更欢快了。 “你吃饭了吗?练了一天舞蹈累了吧,我看你中午就只吃了个苹果,别饿坏了,我,我带你去吃饭好不好?你喜欢吃什么?对了,我会做饭,你想吃家常菜的话我给你做也成。” 梁瑞话说的颠三倒四,说着说着盈满泪水的眼眶里又有几分懊恼,“我应该提前把饭菜准备好的,这会儿做你肯定该等急了。” 那话急切中带着期盼的温柔,梁瑞希冀的看着姜衫。 姜衫没多少感情的心里就有些触动,她这是在外面等了她一天吗? 见姜衫不答话,梁瑞心里心里失望极了,姜衫不肯原谅她早在她预料之中了,肯见她,肯这么好好的跟她说话其实她已经很满足了。 “不愿意…” “好。”姜衫突然道:“我喜欢吃辣的。” 梁瑞愣愣的看着她。 姜衫耐心的补充道:“你会做辣菜吗?不会的话周围也有几家味道不错的川菜馆。” 梁瑞眼睛突然亮的惊人,整个人瞬间活过来了一般,声音抖着,“会,我会,我什么菜都会做!” 那样子就像是个在表决心的想要得到认可的学生,急切的希望自己能够交上一份让姜衫满意的答卷。 姜衫被她这反应逗笑了。 梁瑞看到那么大一栋别墅,却空荡荡的只住了姜衫一个人的时候,心里又是一阵绞痛,在厨房的时候自责愧疚的又流了半天眼泪。 两人聊了很久,大部分时候是梁瑞在说,姜衫在听,后来又变成了梁瑞小心翼翼的问,姜衫缓声作答。 家里多了个人,桌子上是热气腾腾的饭菜,空气中是温馨的热菜香味,其实对姜衫来说这感觉有点陌生,又有点久违。 十年了,整整十年了,自从姜父去世后,似乎再也没有过这样的时光。 再冷漠,再心如坚石,姜衫那心里某处突然就破了个小口,那感觉很奇怪,似酸似疼。 眼前这个絮絮叨叨的女人,是生她的那个人,是与她血脉相通的那个人呢,是她应该叫做‘妈妈’的那个人。 妈妈… 好陌生的称谓,梁瑞说着话,姜衫突然就产生了一种好奇感,嘴唇不自觉的动了动,却发现这两个字像是世界上最艰难的词语,因为从未说过,竟然连试探着开口都做不到了。 梁瑞试探着提出想要留下来陪她的话,姜衫几乎是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满心失落的梁瑞一走,偌大的房子里又安静下来,空空荡荡的,沉寂的能听到脚步的回声。可姜衫却松了口气,她习惯了孤单,太陌生的情感很容易就让她不自觉的不安和惶惑起来。 已经是半夜时分了,姜衫正要回房间睡觉,门外突然传来了门铃声,一声一声,不疾不徐,很有耐心。 一开门,面带疲惫的秦亦灏正站在门外。 姜衫一怔,“你怎么来了?” 他不是出国办事去了吗?说着要去半个月,这还不到十天呢。 秦亦灏冷峻的脸上带着几分显而易见的倦意,一副累坏了的样子,。 “事情提前办完了,坐了一天的飞机。” 姜衫难得体贴道:“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家休息,找我有什么事吗?” “车子抛锚了,想起来你家正巧在附近,就直接过来了。” 脸上就差写了“我很累”三个大字的秦亦灏扶住门框揉了揉眉心,深邃的眸子平静的看着姜衫。 姜衫:“…” 秦亦灏深吸了口气直起身子,“不请我进去吗?” 姜衫堵住门口平静道:“机场在城南,秦家也在城南,秦亦灏,我家在城北。” 他这锚抛的实在是有点远。 姜衫自认为自己左脸没有写傻,右脸也没有写叉,实在不明白秦亦灏是怎么一本正经说出这样太过敷衍的谎话的。 秦亦灏讶异,眼神略带愉悦,“你竟然知道秦家在城南,这两天带你去家里坐坐。” 说着就想往屋里进。 姜衫心焦的看着他,事情的关键点好像不在这里。 姜衫身子一错,恰巧挡住秦亦灏伸出来的一条腿。 “你回去吧,我练了一天舞有些累了,该睡了。” 秦亦灏皱眉,耐心道:“这么晚了,已经打不到车,我总不能徒步走回去,你留我住一晚不可以吗?” 姜衫好声好气的回答,“不可以。” 秦亦灏:“…” 再不肯废话,想了一路才找到理由过来的身强体壮的秦亦灏胳膊一伸,迅捷的把姜衫像抱孩子似的一把抱了起来,姜衫吓得低呼一声。 秦亦灏不顾她的挣扎,直接把她扛到了肩膀上往屋子里走,边走边语气温和的跟她搭话,“房子装修的不错,请的哪里的设计师?” md!你tm转移话题现在转移话题有个鬼用啊!把她放下来!   ☆、第81章 姜衫是真的害怕,被秦亦灏扛着进了房间后脸色变得煞白煞白的,看秦亦灏的眼神里面带着不自觉的警惕和防备。 秦亦灏知道第一次的经验可能会给姜衫留下阴影,但没想到她的反应会这么大,准备动作的手就这么停住了。 姜衫也不是不讲理,见状知道还有转圜的余地,一咬唇,低声道:“梁瑞下午的时候来找我了,你来之前她刚离开。” 秦亦灏注意力果然被吸引了过去。 姜衫接着道:“都是上一辈的事情,我倒是不怨她也不恨她,只是心里的感觉很复杂,我说服过自己不如就这样顺着认了吧。” 秦亦灏眼皮微敛,对此不发表任何看法 姜衫勾了勾唇角,心情低落的苦笑道:“可我试了试,发现自己还是做不到,三…十八年了,她在我的生命里从来都没有出现过,我已经不需要她了。” 秦亦灏抱着她的手臂紧了紧,这是姜衫第一次对他敞开心扉说出心里话,他不是个擅长安慰人的,组织了片刻的语言,才道:“你有我就可以了,不能接受她就不用勉强着自己接受。” 姜衫的眼神露出了些脆弱和感动,“恩。” 气氛陡转之下,秦亦灏的指尖动了数下,原本的念头再强烈,对着姜衫这样的一番剖白心迹后,一时间却怎么也下不了手。 过了一会儿,姜衫才不好意思的从他怀里钻了出来,“看我,这种时候跟你说这些干嘛,你不是累了吗,我带你去客房休息。” 秦亦灏动了动嘴角,漆黑的眸子在姜衫脸上探寻了片刻,总觉得哪里不对,可从她柔和失落的脸上却看不出端倪。 姜衫接着道:“我知道你…你想,给我点时间好吗,太快了,我还没准备好。” 秦亦灏:“…” 他能说不行吗? 成功的把一时心软的秦亦灏哄走的姜衫,刚关了房间的门,那脸上的低落悲伤就一扫而空,抚住胸口出了一口气。 姜衫的生活作息很规律,一大早就换了练功服去舞蹈房练舞,秦亦灏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跳了一个多小时了。 暖气开的很足,赤脚的姜衫头发高高的挽起,脸上微现了汗意,双颊红润,秦亦灏开门的时候姜衫正在做腾空下腰,轻盈纤悉的身子宛如白鹤,那柔软到极致的腰身从侧面看上去像是再稍一使力就能折断一般。 空旷的舞蹈房墙壁上都是延伸到屋顶的大镜子,秦亦灏瞧了瞧穿着黑色练功服的姜衫,贴身的衣服勾勒出长而笔直的腿,胸脯挺拔高耸,修长的脖颈下是一处掩不住的雪白深沟。 黑白对比太过分明,秦亦灏的眸色就慢慢的加深了。 姜衫一发现秦亦灏,就停住了舞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意,轻喘道:“怎么起的这么早。” 已经走到她身边的秦亦灏没说话,猿臂一伸抱住她的腰身,姜衫低呼一声,直接被堵住了唇。 下一秒姜衫的身体突然腾空,吻住了姜衫的秦亦灏毫不费力抱着她,大步的走过去把她放在了练功用的横栏上。 “唔!” 姜衫身子悬在半空中,忙用手去撑住栏杆,身子却不得不后仰着贴在玻璃上免得掉下来。 “嘶” 一声轻响,腾出来一只手的秦亦灏大掌一翻,姜衫单薄的练功服就被扯了下来,因为力气控制不均,领口直接被扯的裂开了。 胸口一凉,姜衫眼睛蓦地睁大! 卧!槽!这!t!m!什!么!情!况! 脸都僵了的姜衫忙惊慌的去推搡秦亦灏,脸一偏,硬是把头别开了。 “你疯了吗!你在干嘛!” 可这样的姿势又哪里是能够推搡的住的,姜衫身子一歪差点摔下去,推搡的动作做到一半,为了稳住身子低呼一声手又抓住了秦亦灏的衣领。那白的亮眼的大片胸脯就这么近距离的直接暴露在了秦亦灏的眼前,秦亦灏快速的把碍事的物事一推,在姜衫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头已经朝着尽在咫尺的嫩白处埋了进去! “秦亦灏!你干什么!” 姜衫气急败坏的大吼,毫无预兆,毫无准备,莫名其妙,这人简直丧心病狂! 秦亦灏意有所指道:“你说我在干什么。” 那语气在‘干’处着重加重了一声,话里话外的意思登时把姜衫气了个仰倒。 往哪处看都是将人照的纤尘毕露的大镜子,冲击力太大的景象让人连躲都躲不开,这样的场景看上去就像是姜衫勾住秦亦灏的脖子后挺着身子让他吮吸一般,姜衫那脸色腾的就红了个彻彻底底。 胸口处是温热的唇舌,姜衫吓了个半死,慌慌张张道:“你昨晚明明答应过我的!” 秦亦灏闻言才终于抬起了头,一只手还扶住她的腰身,略薄的唇瓣叼着一处红润,抬眸哑着嗓子含糊道:“哦?什么。” 他不抬头还好,这么一抬头间姜衫被迫直视着他的动作,那样子显得越发的不堪入目。 姜衫忙错开眸子,空出一只手不住的推着他的头,秦亦灏闷笑一声,齿间轻动,一咬一吮,姜衫疼的抽了口凉气,那推拒的手不得不停在了半空中。 “你说过给我时间的。” 姜衫的声音颤颤巍巍的。 秦亦灏另一只手已经把腰带解开了,强壮精瘦的腰身顶着她,又换了一边轻吮,粗粝的舌尖微动,姜衫身子一擞,差点没难堪的叫出来!忙慌张的咬住了嘴唇。 秦亦灏闷声道:“是啊,我不是给了你时间了吗?” 姜衫气的嗓子一噎! 这畜生!一晚上的时间也叫时间吗! 那手又开始扯姜衫的紧身的裤子了。 姜衫不敢跟他正面对上,忙压下了满腔的郁气,因为害怕,声音里带了哭腔,“我还没准备好,你,哪有你这样偷换概念的。” 秦亦灏昨晚想了一宿,也意识到了姜衫这人实在是诡计多端,为了逃避这些是能做到无所不用其极的,昨晚多半怕也是苦肉计,依照她的性子又哪里是能被梁瑞左右了心情,以至于伤心成那个样子的? 再心软的被糊弄过去,秦亦灏已经可以想见到自己一辈子也就只能做个清心寡欲的和尚了。 灼热灵巧的手指强势的朝着温软处探去,秦亦灏终于松开了唇舌,钢铁般的大掌紧紧的掐住她的腰身,着了火般的唇瓣不住的向下。 “你也想的。”秦亦灏的声音暗哑的不成样子,边说边动了动手指,顺着那处一动,姜衫忙夹紧了腿,可被他腰身挡着,又哪里能并的住,只能徒劳的挣扎,秦亦灏倒抽了一口凉气,“你看,竟这么湿了。” 那么不要脸的话一出口,姜衫脸都紫了,还待开口,秦亦灏的手已经拿了出来,指尖暧昧的碾着,姜衫顿时羞的不成样子,颤着唇羞耻的说不出话来。 “别怕,我轻一些,会让你舒服的。” 秦亦灏话音一落,身子急速的后退,手掌大力的一扯,在姜衫动作之前,他已经半跪着低下了身子埋下了头。 接着姜衫闷哼一声,腿顿时就软了。 “舒服吗姜衫,告诉我,舒服吗?” 秦亦灏进去的时候姜衫是哭着的,简直伤心欲绝,身体的反应让她太羞耻,秦亦灏那一本正经的话又太不堪入耳,偏偏她又抵抗不住他,他把她的身子打开到最大,吻着她的侧颊,红着眼哑声道:“看看镜子里,你可真美。” 他怕伤到她,卯足了力气,动作很是缓慢,本来是体贴至极的行为,可在这样的地方只能让人把那每一寸的细微处看的越发真切。 姜衫还是青涩的少女模样,身高接近一米九的秦亦灏抱着她的像极了子在摆弄一具娇弱堪怜的玩偶。 姜衫咬紧了唇,细细碎碎的叫声还是难以避免的倾泻出来,秦亦灏更振奋了,冷峻的脸上暗沉,不容置喙的撬开她的唇舌。 他严肃的好心对着姜衫道:“别憋着,叫出来吧。” 姜衫那眼泪掉的更加伤心欲绝了。 到!底!为!什!么!要!这!么!不!要!脸! 秦亦灏像是不知道什么叫做疲倦一般,整整折腾了一上午,中午的时候抱着浑浑噩噩的姜衫回了房间清洗,她哭的嗓子都哑了,秦亦灏就哄着喂她吃饭。 姜衫体力透支,的确饿了,但她怕极了自己吃完饭秦亦灏还是不会善罢甘休,死也不肯在床上吃饭。 秦亦灏不置可否,抱着她下了楼,最后还是如愿以偿的喂着无力的姜衫吃了饭。 不久姜衫就后悔了自己这个草率的决定,她实在低估了秦亦灏的厚脸皮和不知羞耻,被放在餐桌上的时候,姜衫已经恨不得当场咬死他了。 等云骤雨歇,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秦亦灏知道自己还是没能把持住,颇有些愧疚的把姜衫放到沙发上上药,等清凉的药膏抹好,姜衫已经疲惫不堪的睡了过去。 秦亦灏叫了她两声,见她没有丝毫的反应,亲了亲她的脸颊,抱着她回了房间。 又一次伺候着给姜衫清洗完毕,秦亦灏才终于把她放在了被窝里。 睡梦中也颇有些不安稳的女人蜷缩成一团,秦亦灏给她盖好被子,坐在床头看了半晌,那脸色才一点点的阴沉了下来。 桌子上姜衫的手机已经震的没了电。 秦亦灏拿起同样响了一天的手机,最后一条信息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 “没用的,你瞒不了她多长时间。” 秦亦灏眼神阴翳,泛出了狠色。 苍茫的夜色中,狂风肆虐,楼下的花园里精心饲养的娇花被这突如其来的狂风凌虐的棵棵趴伏在地上,品种的原因,□□的花瓣尚未全部掉落,那杆径却已经堪堪欲断了。 白岐像是不知道什么叫做寒冷,穿着单薄的衬衫,领口大开着,眉眼沉凝清俊,脚边却已经躺了一地的烟蒂。 骨骼分明的指尖火星忽隐忽现,电话里楚明光的声音透着些犹疑。 “这样做真的成吗?会不会…” 白岐淡淡道:“你有更好的办法吗。” 楚明光只能叹了口气,“立方集团那边也已经谈妥了,没有提你的名字,只是我不理解你为什么要帮着那样声名狼藉的一家子人这样谋划?下面的人说他们已经开始准备办离婚手续了。” 白岐弹了弹烟灰,顺势掐熄了烟头,眼中是比夜色更深浓的漆黑冷漠。 “她们在比不在起的作用更大。” 楚明光就没再问下去,只要不牵涉到己方的利益,白岐到底打着什么主意他也是不会深究的。况且白岐肯冒着风险直接跟他摊牌表明身份,给出的诚意已经足够大了,这些日子以来,他对这个心机深沉的年轻人的手段颇为信服,又说了几句下一步的打算,楚明光才挂了电话。 楚夫人叹息着上前,忧愁的看着丈夫,脸上满是心疼和着急。 “楚凡还是在房间里不肯出来。” 楚明光脸色复杂,“她不想见咱们就不见了吧,以后她会理解我的苦心的,她是我的女儿,我总不会害她的。”   ☆、第82章 姜衫是被生生闷醒的,窗帘严严实实的拉着,房间里一片昏暗,胸前横着一个坚实的手臂,压的她喘不过气来。姜衫全身上下感官渐渐苏醒,无处不酸无处不疼。 姜衫挣了挣,身边的男人睡得很熟,那紧紧抱着自己的手臂纹丝不动。 记忆逐渐复苏,姜衫缓缓转过头看着那尽在咫尺的英俊侧脸,膝盖突然猛地一屈! “真是个狠心的女人。” 果然,还没等踹到秦亦灏,姜衫的腿就被瞬间捉住了,秦亦灏低笑着睁开眼,那眸子里一片清明,哪里有一分睡意。 “踢坏了,你就不怕以后守活寡么。” 秦亦灏笑的慵懒,那浓黑深邃的眸子觑着她,平和温柔起来的秦亦灏身上有股让人心悸的气质,本来硬朗的轮廓舒展了些,多了几分烟火气,少了些生人勿近的凉薄。随着大幅度的动作,两人身上的被子滑落了下来,秦亦灏肌理分明的胸膛上满是纵横交错的抓痕,锁骨处还有个极深的牙印,伤口还没结痂,看上去颇有些暧昧的触目惊心,正是姜衫被弄到气急的时候下了狠嘴咬上去的。 只是效果实在不能让人满意,想到自己死死的咬住他的时候他越发激动的反应,姜衫连带着替他都感到羞耻起来。 姜衫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应付这样的场面,只能气呼呼的撇过脸,“几点了,你快让开,我该起床了。” 一边冷淡的说着,那小巧的耳垂却一点点红了起来。 秦亦灏哪里会听她的,手顺着腿不住的上滑,“过了一晚上了,应该已经不疼了吧。” 意识到秦亦灏意图的姜衫脸色一变,身子就想往后缩,可已经晚了,秦亦灏闷笑着一翻身,直接压了上去。 “乖,喂饱了我,我再带你去吃东西。” 又是一番折腾,秦亦灏身上自然又增添了许多纵横交错的伤痕。 再次上过药后,秦亦灏甚至心情不错的替手脚发软的姜衫把衣服一件件穿了回去,姜衫冷着个脸,再好的涵养也被这无耻之极的男人给耗的一干二净,已经是彻底不愿意再搭理他了。 姜衫醒来的时候就是中午了,被秦亦灏硬拉着胡闹了一通,再吃过了饭,天色眼见着又要暗下去了。 明天还要回社团练舞,马上就是内部考核了,姜衫忍着身上的酸疼直起腰身,这样子没个两三天不适的感觉可是消不掉的,必定会影响到平时的练舞了,姜衫对秦亦灏怨愤至极。 所以当秦亦灏那脚步像是钉在了她的房间里,眼瞅着就准备再在她房间里过一夜的时候,姜衫终于暴走了! “我明天还要练舞呢,你要么回家,要么去客房睡!” 秦亦灏道:“我不动你就是了。” 姜衫现在已经不能直视‘我不动你’这四个字了,这个不讲信用的混蛋! 姜衫这会儿是真的生起气来,忍无可忍道:“不行!” 秦亦灏看她这幅表情,知道她这是已经恼极了,倒不再逼着她。 “你的这两天身体不适合练舞,社团先不要去了。” 姜衫道:“后天就是内部考核,过不了是要被唰下来的,我必须得去。” 顿了顿,秦亦灏才道:“你休息两天吧,没人会把你唰下来的。” 姜衫皱眉,秦亦灏并不是会干涉她私事的人,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你什么意思?” 秦亦灏垂眸,狭长漆黑的眸子看不真切情绪,脸上的神色却是体贴的,“你休息上两天,你舞蹈的实力是有目共睹的,不参加考核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姜衫看着他沉默了下来。 他明知道涅槃最重要的一个宗旨就是纪律严明和规矩森严,这是想压着团长给她走后门的意思吗? 姜衫狐疑的打量着秦亦灏的神色,这两天秦亦灏一直跟她黏在一起,他并不是这样的人,就是省赛那次去t市找她,也不过呆了两天就匆匆走了。这次刚从国外赶回来,景天应该正是最忙的时候,他绝对没有理由能抽出来这么长的时间,就为了跟她温存。 姜衫视线就落在了放在床头的手机上,顺手拿起来一看,满电的手机现在已经自动关机了,应该是有人不停的在试图联系她,姜衫边换电池边垂眸问道:“是出了什么事吗?” 秦亦灏欣赏姜衫的聪明机敏,但很多时候他又恨不得她能傻一点,笨一点,就这么被他护着不好吗? 姜衫见秦亦灏不说话,耐心的又问了一遍,“你提前近一周从国外赶了回来,一来就直接到了我这里,是出国的时候出什么问题了吗?生意谈失败了?也不对,如果是景天的事情的话,你没道理瞒着我。” 换好电池,姜衫按了开机键。 “那么就是跟我有关了。”姜衫抬眸,“什么事情?” “姜衫。”秦亦灏声音有些发沉,“你信我吗?” 姜衫笑了,这话实在是问的无趣了些,不问缘由,不知因果,毫无理由的盲目信任在她看来纯属扯淡,可嘴上该说的还是要说的,姜衫满面的真诚,“信啊,怎么不信?” 话音刚落,手机就接到了一连串的信息,一个个蹦豆子似的往外跑,姜衫随手点开了一个,上面正是一长串的照片。 照片上的两个人姜衫都很熟悉,一个是站在她身前不久前还在翻云覆雨的秦亦灏,一个是自己两世以来追逐的目标,涅槃的顶级舞者楚凡。 照片是两人在国外出席宴会的场景,两人站在一处看着十分般配,场景不同,同样的是每张照片上都有看上去颇为赏心悦目的两个人。 姜衫挑了挑眉,“你这几天一直都和楚学姐在一起?” 秦亦灏看着她的神色,缓缓道:“是同一个竞标,楚家人也去了。”姜衫就没再多问,更加专心的翻起了手机,也不知道是谁那么耐心,发了那么多条信息,内容却都大同小异,生怕她看不见似的。 到了最近的几条,终于出现了些变化,是照下来的各大媒体头条。 《景天总裁秦亦灏携美数日畅游》、《秦楚两家态度暧昧,知情人士透露两家近期欲筹办婚事》、《秦楚两家疑似婚期已定,惊现请柬初稿》… 连梁瑞都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看信息像是还来家里找过,只是那时候她估计正睡着死死的,秦亦灏更不可能去给人开门了。 大致扫了一遍,她闷在家里的这两天,外面的确热闹非凡。 “你要跟楚凡订婚?” 姜衫放下手机,耐心的问秦亦灏。 秦亦灏脸上看不出情绪,眼睛盯着姜衫,薄唇轻启,“你认为呢?” 是了,姜衫回想起上一世,后来被关在了疗养院里,外界的事情她大多没机会知道,但在她被关起来前隐约也听说了楚凡和秦亦灏订了婚,那时候她还唏嘘了片刻,楚凡那么恬淡大气的女人,配上心狠手辣的秦亦灏实在是可惜了。 看来不管她出现没出现,事情还是按照原先的轨迹在往前走了。 但以前不了解秦亦灏就算了,这一世和秦亦灏深交过的姜衫,虽然不能说了解他,但他大致的为人她还是清楚的,他没道理会和她在一起的时候还会想着跟别的女人订婚,他有洁癖,不只是身体上的,精神上也有着洁癖,不然不会除了她之外难以忍受任何其他的女人跟他有肢体接触,就是在照片上,跟秦亦灏站在一起的楚凡都没能摸到他的衣角,两人之间隔着一小段安全距离。 姜衫思忖了片刻,才道:“是因为白岐吗?我记得他前阵子似乎是跟楚家搭上线了,还有刘天择,应该也牵涉了进去。” 她把柳眉放在刘天择身边可不只是为了使美人计离间刘天择和姜蜜两个人,柳眉是个很聪明的女人,再加上跟刘天择有不为人知的旧仇,算计起刘天择的时候可是不择手段,况且上一世虽然没有直接参与,但毕竟经历过这一段时间,姜衫思索了一会儿也就推算出了个七七八八。 白岐后来能够火速的崛起靠的自然不单单是他一个人,白家不好在商业上多插手,他自然是自己使了些见不得光的手段。 姜衫冷静的过分,也理智的过分,完全不像是个正常女人遇到这种事情该有的反应。 秦亦灏表情变得有些难看,“你就没有别的想问的吗?” 姜衫看他,眸中有些疑惑,安抚道:“我相信你,秦亦灏。” 秦亦灏下巴猛的一收,眼神阴翳起来。 “你到底是相信我,还是只要能对付上白家,什么样的手段你其实都是不在乎的?” 姜衫被窝里的手指紧了紧,不可否认,秦亦灏的话有几分说中了她的心思,她的心早就冷了黑了,比起男欢女爱,自然怎样能够最迅速的击倒那些害自己至深的人更为重要。 更何况上一世白岐带着她另娶姜薇,姜薇连她和白岐上/床的视频都专程拿给她看过,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姜衫并不认为还有什么感情上变故能够引起她的波动。 把心头某处不舒服的感觉硬生生的压下去,姜衫甚至对着白岐露出了抹平静的浅笑来。 “我之前说过,我相信你啊,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我知道你肯定是有着自己的考量的。” 房间里的气氛早已经从最开始的温馨暧昧变作了剑拔弩张的凝涩。 秦亦灏面沉如水,看着姜衫的眸子渐渐凉了下来。 这个女人,原来竟真的是没有心的,秦亦灏为自己最开始的担忧她生气受伤感到可笑,他甚至措辞了许久,思索着如果她不相信自己,他应该怎样安抚她,他费劲了心机哄着缠着把她留在家里,为的又何尝不是在她没发现之前想办法把眼前棘手的事情给解决了。 什么相信他,什么他有着自己的考量。 秦亦灏再傻,也知道如果真的在乎一个人,对方的反应绝对不该是像姜衫这样的。 他还以为她肯和他做这样亲密的事情是因为… 原来依旧不过是利用。 她将他弃之敝屣,不管他为她做再多,对她再好,再怎么努力,他竟都暖不热她。 “现在最好最快打击白岐的办法就是和楚家联姻,姜衫,我只问你一句。”秦亦灏淡淡道:“如果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我真的要和楚凡订婚,你愿意吗?” 姜衫嘴唇动了动,睫毛轻颤,却半晌没能答出话来。 秦亦灏冷笑了一声,再不肯看姜衫一眼,摔门走了。 不一会儿,楼下也传来了摔门声,屋子里终于重新沉寂了下来。 姜衫叹了口气,心里突然难以抑制的难受起来,可到底为了什么难受,她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第二天,楚明光就直接找上了姜衫。 见到姜衫时,老狐狸楚明光把她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遍,态度说不上倨傲,但姿态摆的还是很高的,脸色温和,可那眼神里却透露出几不可见的敷衍,明显看不上这个完全跟自己不在同一个阶层的年轻女孩。 楚明光身上有着久居上位者特有的气势,被他那有着厚重感的视线盯着,不自觉的就让人心里打起退堂鼓来,他用叙述的口吻问着姜衫,“秦亦灏和楚凡的事情,你应该已经听说了吧。” 姜衫勾唇,何止是听说过,今天在社团里几乎遇到的每个人都要对她投来一抹同情的视线来,絮絮叨叨的安慰听得耳朵都要起了茧子。 甚至连穆云都专程把她叫去了一趟,严厉的警告了她一番不能因为外事乱了练舞的心,那话说的难听,姜衫却知道她是刀子嘴豆腐心,是怕她难过吧。 楚明光没想到她竟然还能笑出来,眼神有些不悦,“你是个好孩子,不要做不自爱的事情,记住,孩子,第三者永远不会有好下场,更是被所有人所不齿的,亦灏和楚凡最近就会正式宣布订婚的消息,你缠着亦灏对你只有无尽的坏处,听我一句劝,以后离他远点。” 姜衫瞧着楚明光的神色,这样高高在上的高倨像是专属于他们这个阶层的人的面具一般,不带上似乎就不能正常的跟人交流,非要用气势把人全然压倒,否则就显示不出他们的矜贵来。 可偏偏姜衫能忍,却最恶心有人用这样的姿态来压她,恶心透顶。 更何况她心里正窝着一把不知道为什么而憋闷的邪火。 姜衫笑眯眯的看着楚明光,眼神危险。 “您似乎搞错了一件事吧,楚先生。”   ☆、第83章 “您这么德高望重的人,说出来这种话不会觉得不合适吗?” 姜衫拢了拢外套,楚明光拦住她的地方正是风口,还真有些冷。 楚明光不悦,“小姑娘,你年纪小不懂事,听说家里又没了长辈,说话做事没有分寸我能理解,但这个社会还是有自己的准则的,奉劝你一句,有些事情做出来…” “是啊。”姜衫慢悠悠的打断了楚明光的话,脸上的笑有些淡,楚明光这话是在威胁她呢,“我家里没了长辈,没什么倚仗,您想以势压人我知道。” 楚明光一噎,他们这样的人说话习惯藏着掖着,凡事习惯留三分,哪里见过姜衫这么直接的。 姜衫接着道:“可我做事有没有分寸您还是没有资格来置喙的,一个连自己说的话都圆不过去的人,何必来教导我怎么做是正确的?” 被姜衫这么毫不客气的顶撞,楚明光涵养再好也忍不住有些动怒,脸色一沉,“你!” 姜衫哪里会怕他,嗤笑一声,“我自然敬重并且喜爱着楚学姐,但凡事毕竟还要有着黑白,比如说楚学姐之前跟秦亦灏并没有什么超出友谊以外的关系,当然,如果两人相交的程度能称得上是友谊的话。” 楚明光还想说话,姜衫根本就没给他机会,来来往往还有着不少人,姜衫也不避讳,凉凉道:“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记忆出现了偏差,跟秦亦灏确定过关系的人,仿佛是我?这第三者的话您竟也能说到我的身上,所谓订婚的事情尚且没有盖棺定论,所以我原本不想这么说的。” 直视着楚明光僵住的脸,姜衫不紧不慢道:“如果秦亦灏真的跟楚学姐订了婚,那在他没有跟我正式提出分手以前,这里面的第三者,可是楚学姐才对。” “我还没出声说什么呢,您倒是先找上门来警告我了,不是说您的行为过分还是不过分,单论这立场,这么着把我给定在第三者的位置上,也实在是有点不要脸了,您说呢?” “放肆!” 楚明光大怒!她竟然敢骂他! “你这小姑娘也有些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姜衫抱胸,眉眼冷湛,心里那把火又烧了起来,“那么在您看来,什么是不放肆呢?您羞辱过我,混淆视听的把我说成个插足者,我还要恭恭敬敬的应下来,礼貌的接受您的警告么。” 自己这样的立场本来就已经得罪了楚家人,只要她曾经跟秦亦灏在一起过,她和楚家根本不可能再有转圜的余地了,被人这么骂到眼前了,姜衫要是还傻乎乎的决定隐忍,以她的性子那可就真的能称得上是个奇迹了。 楚明光暴怒,眼前这小姑娘实在是太不知道天高地厚,她的确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商场上的纠纷又哪里是她这样层面的人能够理解得透的,真以为秦亦灏玩玩她就是看重她了,可笑之极! 来来往往的人已经有不少见了这边的动静,悄悄的在周围议论着,楚明光哪里有过这样被人看笑话的经历,秦家到现在都没有对外界的舆论进行过反驳,自然是也打着联姻的心思的,大家族里最看重脸面,有意和楚家重归于好,那姜衫就必定成了个弃子。 有心让眼前的女孩子认清现实,也挽回自己的颜面的楚明光冷冷的笑了。 “那好,你这是以亦灏的女朋友的身份自居了?谎话说出来眼睛都不眨,有心给你留几分脸面呢,是你自己不要的。” 说着已经拨通了秦亦灏的电话,楚明光矜贵怜悯的视线放在姜衫脸上,他见过太多这样的女人,年轻气盛,仗着长得漂亮就以为掌控了全世界,全然不懂圈子里的规则,他们的世界又哪里跟她们一样呢。 电话响了好久才接通,秦亦灏的声音冷淡疏离,“什么事。” 楚明光早已经习惯了秦亦灏这幅样子,语气温和道:“楚凡这两天心情不好,一直闷在家里,我今晚想带她去秦家散散心。” 秦亦灏不置可否,沉默的等待下文。 楚明光道:“还有,楚凡这丫头不好意思问,只能是我代她问一句了,亦灏你跟姜衫现在是什么关系?” 秦亦灏正签字的手一顿,漫不经心的视线就凝住了,楚明光这老狐狸哪里是会直接问他这种话的人,之前他跟姜衫的绯闻沸沸扬扬的传的那样厉害他都能沉得住气一直没吭声,现在舆论风向眼见着正把他跟楚家凑在一起,这当口他避讳着不谈还来不及呢,怎么会突然找他问起话来? 脸色阴沉的秦亦灏直起身子,淡淡道:“哦?” 楚明光看着姜衫,浅笑着问道:“我听了个很可笑的言论,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也是担心世侄你的名声被传坏了,所以想来问问。” 正因为那个可恶的女人震怒的秦亦灏难得的没有对楚明光绕弯子的行为产生不耐,“恩”了一声示意他在听着。 楚明光道:“我听有人传,她是你的女朋友?” 这句话一说出来,姜衫的眸子紧了紧,面上却毫无波动,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楚明光见她这样只当她是心虚了,周围若有若无的视线不断的落在两人身上,老狐狸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浅笑来。 半晌,那边才传来了回话声,“谁告诉你的。” 楚明光听到这里,基本上就知道秦亦灏准备怎么做了,这是他们圈子里固有的规则,那些无关紧要的人从来都是可以被随手丢弃的弃子,更何况还是秦亦灏这种冷血的男人,哪里真的会把个女人放心上? 可还没等楚明光说话,那边秦亦灏又开口了,“楚总,你现在在哪里。” 楚明光一愣,秦亦灏的直觉当真敏锐,他也不瞒他,“我来军艺见楚凡的导师,正巧碰到了姜衫,就聊了两句。” 另一头秦亦灏的声音就沉了些,接着就是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只是那语调还稳着,但总是透了些风雨欲来,“让她接一下电话。” 楚明光一愣,“这…” “嘟嘟…” 没等楚明光说完,不耐的秦亦灏早已经把电话挂了,接着姜衫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楚明光总觉得哪里不对,面色有些发僵。 姜衫拿出电话,果然是秦亦灏。 姜衫不像楚明光,为了羞辱她还转成把电话调成了公放,她只是沉默的听着那头说话,半晌才“恩”一声。 说了没两句,电话就再次被挂了。 楚明光皱眉,他本以为秦亦灏打电话可能会是去警告姜衫,可看姜衫那表情又实在不像,楚明光准备重新拨号过去。 姜衫开口止住了他。 “楚先生您不用打了。”姜衫道:“秦亦灏正在过来的路上。” 身边立刻就传来了几声抽气声,这场面有些让人看不懂了,秦亦灏竟然要亲自赶过来?为什么? 楚明光沉着脸看着姜衫不做声,眼神里却满是狐疑,显然并不相信姜衫的话,他自然也不会听她的劝告,还是把电话拨了出去,可那边却没有人再接电话了,楚明光的老脸顿时有些挂不住。 姜衫半靠在门口的立柱上,凭着宽厚的立柱挡住了些风,脸色冻的有些发白。 昨天一连串的事情发生的太快了,况且又是在刚被秦亦灏那样欺负过后发生的,她本就有些气急败坏,脑子里就忽略了一些事情。 一些非常至关重要的事情。 秦亦灏到的很快,车子直接畅通无阻的停在了大楼前,一下车那鹰隼般的眸子就朝着站在门口的两人扫了过来。 秦亦灏并没有多看姜衫,沉凝的眸子大多定在楚明光身上。 在两人跟前一战定,楚明光还不待开口,秦亦灏就冷着脸直接问道:“你找她说了什么?” 楚明光已经看出了秦亦灏的反应不对,“只是闲聊了一些,怎么了?” 闲聊? 闲聊的话一直反应暧昧的姜衫会当着他的面直接承认她是他的女朋友?连在他面前她都没有亲口承认过这种事情,两人之间的关系始终都是在一个危险的界限内,类似于利用与被利用者,他们都绝口不提这件事情,为的又什么彼此都心知肚明。 不过是怕摊开了来说彼此都难堪罢了。 男女朋友是什么?那是建立在有感情基础上的关系,楚明光要是什么都没做,姜衫会说出这样的话才叫见了鬼了! 秦亦灏这才去看姜衫,他心里还在气着,打定了主意绝对不能轻易的原谅了这没良心至极的女人,他也是有着自己的骄傲的人,她愿意把他推给其他的女人,他又何必再腆着脸费尽心机的接近她? 可那冷淡疏离的视线一落到姜衫身上,秦亦灏就再也移不开了。 她抓住领口的手已经冻得泛了紫,脸色煞白,嘴唇也是轻紫,一双雾蒙蒙的眼睛微敛,可那眸子却又的的确确是在静悄悄的看着他。 秦亦灏脸色沉的发黑,她一向怕冷,这两天又是好一阵的折腾,现在又在这里不知道挨了多久的冻,好好照顾自己会死吗! 秦亦灏脱了外套粗鲁的拽过姜衫给她披上,冷峻的脸上还带着不耐烦,语气更是奇差,带着几分冷漠的嘲讽。 “怎么,现在又学会使苦肉计了?告诉人家你是我女朋友?姜衫,你可真行!这话真是从你的嘴里说出来的?” 姜衫眸子颤了颤,秦亦灏本来以为她会恼怒,她会难堪的否认,他甚至已经做好了她把他的手甩开,扔了身上的衣服的准备,她那样骄傲,又哪里是受得了人这样的欺负的? 可她就这么不声不响的对着他点了点头,白白的一张小脸上一双又圆又魅的眼睛潋滟,声音低低的,“是我说的。” 秦亦灏心里头那团烧的愈演愈烈的怒火终于找到了疏散的源头,秦亦灏黑沉沉的脸色就僵住了。 她竟还有脸笑出来,带了几分抱歉,“那你是吗?” 她这么问,轻声轻气的,秦亦灏知道自己现在最该做的就是离这个对自己影响太大的女人远远的,她肯定又是在使什么阴谋诡计了,肯定又在打着什么主意要设计他。 可那心头里的火气,根本就不受控制,倏忽间“扑”的一声轻响,云消雾散。   ☆、第84章 秦亦灏的骄傲已经深植骨血,他狭长的眸子微眯,就那样暗沉沉的看着姜衫,面无表情。 巨大的身高和体格差异下,即使姜衫挺直了背脊,面色沉静,可看上去依然像是个被欺负的小可怜。 楚明光勾了勾唇角,对这女人的天真和不知趣无语到了极点,秦亦灏的话都说到这种份儿上了,她竟然还敢就这么直接问下去,这不是自己打脸吗?秦亦灏那样一副疏离的神态,连给她披衣服时候都是不耐烦的样子,怎么可能会接了她的话承认下来? 秦亦灏脑子又没病。 然后一身傲骨满腔凌厉的秦亦灏就冷着脸应了下来,“我是。” 楚明光:“…” 围观群众:“…” 姜衫顺势抱住了秦亦灏的胳膊,不满的偎了过去挡风,哈着冷气,姜衫的脸上闪过了些倦意。 “有你这样做男朋友的吗,二话不说摔门就走,给你打电话也不接,总该要听我解释的吧?下次再这样我就不理你了。” 楚明光一骇!这女孩太大胆!竟然不经秦亦灏的同意直接往他身上挨,为了在他面前显示两人关系亲密专程这样做,难道她就不知道秦亦灏有洁癖,厌恶女人靠近吗?楚明光心里头一面复杂的纠结着秦亦灏刚才承认了的话,一边又气急败坏的等着秦亦灏把姜衫给扔开,至少这样姜衫难堪了,他也不会显得太丢脸了! 秦亦灏果然动了,却是蹙紧了眉头侧了侧身子,恰巧把吹来的风当了个彻底。 楚明光:“…” 众人:“…” 她打电话了?他怎么不知道。 秦亦灏狐疑道:“你又在骗我。” 姜衫低笑,拿出手机给他看,“我新办了一张卡,你看…” 刚翻到通话记录,突然想起来了什么的姜衫手猛地一缩,话音立刻就转了! “可能是不小心拨错了,用的新号码打给你的,所以你没接吧。” 一边说一边把手机往兜里放,秦亦灏见她这样哪有不疑惑的,她手还没伸到口袋里呢半截里就被一张温热的大掌截了下来,手机瞬间转移到了秦亦灏的手里。 “想让我看什么。” 那狭长的眸子却是已经看向了还没来得及翻过去的手机屏幕,一长串的通话记录,秦亦灏扫了一眼,第一个遁入眼帘的最近通话记录上是两个醒目的大字。 秦亦灏顿时有些咬牙切齿! 秦兽… 姜衫脸色依旧平静,那眼神儿却不再看他,飘飘忽忽的转来转去。 楚明光已经出离沉默了,再傻他也明白自己怕是错意了,除了心凉就是心惊,秦亦灏这样子他从没见过,眼前哪里还是他熟悉的那个冷静理智又果断的景天总裁。 周围人惊异的瞧着姜衫和秦亦灏两人,但更让人如芒在背的还是放在楚明光身上略带了同情和嘲笑的目光,楚明光脸上的矜傲就有些挂不住,当下就准备离开。 “哦,对了。”还没等楚明光的步子迈出去,为了把秦亦灏的视线从手机上转走的姜衫冷不丁的转移了话题。 “楚先生说我是第三者,劝我离你远点。”姜衫淡淡道:“你如果真的决定跟楚凡订婚的话,咱们之间还是把话说清楚吧,小三这个名头我当不起。” 这样的话说出来楚明光脸色是一僵,周围人则是又抽了一口冷气! 众人的视线转瞬间就放在了脸色黑沉的秦亦灏身上,这女人!当真是愚蠢到了极点!这么明显的挑拨离间,是个男人都受不了,她怎么就不用脑子想想,秦家和楚家可是世交,秦亦灏跟她关系再亲密,又怎么可能被她这么两句话挑唆着就和楚明光翻脸,不见好就收沉默下去就算了,她竟然…简直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秦亦灏果然明显的愣怔了一下,视线陡然变得凌厉起来,满脸的风雨欲来。 众人对着姜衫的目光就同情起来,看吧… “我以为你昨天是默许了的。”秦亦灏冷笑着说。 “不说话就是默许么。”姜衫叹了口气。 秦亦灏紧紧的盯着她的脸,“怎么…” “只是没想好怎么说…”姜衫声音很轻,却奇异的就把秦亦灏讽刺的话堵了回去,“非要让我说出来在乎的话,再等着被你唾弃我的不自量力吗。” 她在撒谎,她在做戏,她心里明明不是那样想的,那时候她明明动了心思,现在说这样的话不过是为了哄他罢了。 她在当着他的面挑拨他和楚明光的关系。 姜衫轻声问道:“那么,你真的是要娶别的女人了吗?” 看,这女人竟然还过分的敢直接问出来。 秦亦灏铁青着脸,恶狠狠的瞪着她,那眼神像是要吃人一般。 他知道怎么能伤到她,怎么能让她像他昨晚一样下不来台,也清楚的知道他说出怎样的话能彻彻底底的给这个狠心的女人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 打着利用他的心思,又不肯付出十二分的真心来好好维持,她把他当成了什么? 可那气势十足的话到了嘴边,再出口却还是变成了不忍心。 于是秦亦灏更生气了。 “我只会有你一个女人,姜衫,这辈子,我只会有你一个女人,你给我听好了,挺清楚了,也记明白了,你既然在最初选择跟了我,我就不会再给你退出的机会,同样的,既然我秦亦灏敢当初应了你,今后也永远不会做出那样愚蠢的决定。” 说到这里,秦亦灏肃杀的脸上已经浮现了星星点点的危险,他用最平淡的语气说着最最威胁的话。 “还有,以后但凡你再敢说出一次让我跟其他女人在一起的话,相信我,我总有无数种办法可以让你后悔的,我不对你下手,但你也绝对不想尝试我的手段。” 秦亦灏的样子吓人极了,像是个宣誓领土主权的巨兽,那眼睛里没有一丝的感情,他就是在威胁她,明目张胆的,毫不掩饰的,他就是在威胁,可同时也是在警告着周围的人,用最鄙薄的姿态态度表明了对楚明光的算计的不屑。 可在这种时候姜衫却笑了,抬眸看着他,“你舍得?” 那样挑逗的话语真是气人至极,可更让人想不到的是,秦亦灏脸上的危险竟有些撑不住。 他瞪着她,突然就有些色厉内荏,“你大可以试试。” 姜衫不跟他争,安抚一只炸毛的大型犬科动物般笑眯眯的抱住了他的腰,“我怎么敢呢。” 那话当真是敷衍至极。 可秦亦灏竟然拿她没办法起来,是啊,昨晚她不是刚试过吗,他那样愤怒,她的心思何止是凉薄透顶,更是对他的一种侮辱,她竟以为自己要靠着和楚氏联姻才能解决掉白岐这个麻烦吗? 他拦着不肯让她出去不过是因为舆论没有处理利落,怕她被外人的流言蜚语中伤到,又担心她看到照片不肯听他的解释。 这女人对秦战的心思秦亦灏何尝不知道,最后又为何不了了之他更是比谁都清楚,怎么敢冒这样大的险。 但他都要被她的反应气疯了,也不过能撑住一个晚上而已,一知道她当真被人为难了,就立刻坐不住的亲自过来解围。 但她怎么能在这种时候主动伸手的抱住他? 秦亦灏脸上最后一点阴沉也因为姜衫的动作转眼间就消失不见了,嘴上冷漠的说着,“哪里还有你不敢做的事情。” 那手臂却不听话的顺势环住了她的腰,忍了忍,这样凝重的气氛下,他竟然还硬邦邦的加了一句,“手怎么这么凉?冷了?” 楚明光的脸色涨红,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身边蓦地就传来了几声压抑不住的偷笑声。 这两人的样子哪里像是闹崩了,尤其是秦亦灏,说的话再狠戾,却分明是在主动跟姜衫示好。 如果说秦亦灏第一次开口承认了自己是姜衫的男朋友是往楚明光脸上扇了一巴掌的话,那之后听完秦亦灏警告姜衫的话后的楚明光就等于主动把另一边脸凑过去,腆着脸让人又狠狠的甩了一记。 姜衫觑了眼楚明光的神色,又想起了他关心自己的家教时候的语气,眸子凉了凉,她并不算是个大度的人,眼睛瞬也不瞬的看着楚明光,语气却温和极了。 “不冷,只是以为你不要我了,有点伤心。” 秦亦灏眼里瞬间盛满了愉悦,嘴角控制不住的翘了起来,姜衫可从来没有这样对他撒过娇,心里登时软的一塌糊涂,什么震怒什么给她个教训,这些冷静自持的心思早已经跑到了看不见的天边儿去了。 他当然不肯再让她伤心,想了想,沉声道“昨晚屋子里太热,我只是出去转了一圈散散心。” 姜衫:“…” 楚明光:“…” 昨晚s市暴雪,气温零下十度。 就不能…找个靠谱的理由吗? 楚明光终于站不住了,即使秦亦灏直接跟他摊牌他都不会像现在这么难堪,偏偏他满腹心思都放在了姜衫的身上,除了最开始跟他说了两句话后,就再也没有往他这边看过一眼,仿佛他就是个无关紧要的隐形人一般,这样漠视的态度才是最羞辱人的。 对着姜衫那双看着自己的眸子,楚明光冷的渗人的眸子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涨红了脸愤怒的转身就走。 之前围观的众人见状也识相的慢慢散开来去。 是了,昨晚被她忽略到的最大的一个问题就是秦亦灏的本性了。 她昨晚只想着上一世秦亦灏和楚凡订了婚,所以就顺着这个思路考虑了秦亦灏将会有的举动,再加上秦亦灏对她时一向体贴又没什么脾气,以至于她竟然忘了秦亦灏在商场上诡秘不定的性格。 姜衫总想着为了对付伺机反扑的白岐,秦亦灏会毫不犹豫的用联姻来解决掉白岐的痴心妄想。 她却忘了,正因为白岐和楚家联手了,所以秦亦灏才更不会和楚凡有什么牵扯。 姜衫正在沉眸思索,安静了许久的秦亦灏突然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姜衫。”秦亦灏摸着姜衫柔滑的长发,缓声道:“这两天你都没出门,哪里来的新手机卡?” 姜衫的脸突然就僵了。 秦亦灏的眸子危险的眯了起来,仔细回想了一下,他的确是收到了两通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只是他记得,那号码的开头似乎是有些眼熟。 部队里的,和秦战用的那一批一模一样。   ☆、第85章 部队里新进的一批手机卡是刚研发出来的半成品,还正处于试验阶段,自带定位功能,即使手机关机也能查询到大致的位置,早上秦战的副官景泽专程来了一趟给姜衫送过来。 姜衫本来没准备要的,但景泽的一句话却让她让她打消了拒绝的念头。 因为是半成品,所以处于试用阶段的手机卡,不用缴纳任何费用。 姜衫遇到了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她身上没钱了。 她查了查,通身上下加起来都不足二百,连基本的温饱都快不能保持了,一文钱逼死英雄好汉,姜衫不是什么英雄好汉,可她也确实没空余的钱来交话费了。 姜洛生去世前出版社就是在勉力支持,现在更是在每况愈下,姜衫当初一时没忍住把钱全部投到了房产上,离房价激涨还要两三年的时间,知道了几年后的巨大利益,她怎么会甘心现在把到手的房产再给处理了?姜衫现在名下有一家出版社的大额股份,数十处房产,住的还是s市数一数二的豪华别墅,说起来无限风光,可兜里却比脸都干净。 这么丢人的事情姜衫自然不会跟秦亦灏说,避重就轻的只说了手机卡的功能,秦亦灏听了虽然不高兴,却也知道军队里的东西的确精密,倒没再就这件事多说什么。 坐上车后秦亦灏才终于肯跟姜衫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 “我到了意大利不久,楚家人也到了,照片上没有拍清楚,楚明光也在,楚凡是和他一起到的。” 姜衫想了想那单看没什么,连起来却因为场景不同而显得暧昧十足的照片,“那照片是有心人故意拍出来混淆视听的?” 秦亦灏沉眸颔首,可事情肯定没有秦亦灏说的那么简单,不然他最初不会想着去瞒着她,姜衫瞧着他,“就这些吗?” 秦亦灏直接道:“我被下了药。” 姜衫:“…” 秦亦灏:“楚凡被楚明光找到的时候是从我房间里出去的。” 姜衫:“…” 秦亦灏最后道:“碰她的不是我,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应该是白岐。” 姜衫就轻抽了一口凉气。 秦亦灏看着她,“如果我就这么直接跟你说,你信吗?” 那么心惊肉跳的经过被他三言两语间叙述出来,却听得姜衫心里头咯噔一声。 姜衫的声音发紧,“倒没…听说这些。” 秦亦灏冷笑,“楚明光这老狐狸应该也掺了一脚,楚凡的确出事了,只是中间的变故楚明光自己怕是都摸不清楚,如果不是白岐那边的问题,现在的报道不会这么和风细雨。” 姜衫犹豫的问,“那楚凡…” 秦亦灏声音平淡,“她应该是知道的。” 姜衫就有些头疼,也怪不得秦亦灏要瞒着她了,如果不是她了解白岐的为人,即使是现在秦亦灏当面告诉她,她也不会相信。 如果真是白岐动了楚凡,也无怪乎她昨晚那样的反映下秦亦灏会那么生气了,换做是她碰到这种事心里也得憋屈至极,白岐这招的确阴损。 如果能逼着秦亦灏迫于舆论娶了楚凡自然最好,他这就等于手里握了楚家的把柄,事后不想秦亦灏翻脸的话,楚明光自然不能不跟他合作。 退一万步,即使秦亦灏不顾情面的拒绝和楚家联姻,白岐娶了楚凡也是百利而无一害。 但最重要的一环自然还是在秦亦灏这里。 姜衫不解的问道:“你既然知道自己中了药,楚凡又在…你怎么确定和楚凡…不是你?” 秦亦灏慢条斯理道:“这类事情早些年我经历过,那点子药性还不至于让我意识全无,况且不是你,其他女人我根本就不会硬,射没射我还是知道的,我在你身上的时候并不会…” “好了!”秦亦灏直白的话实在是无耻之极,也太过不堪入耳,姜衫的脸骤然红了起来。 秦亦灏以为她不信,皱眉道:“如果不是只对你有过反应,我又何至于每次把持不止,事后连药都要给你上好几次。” “秦亦灏!”姜衫咬牙切齿的瞪着他,“我知道了!你不用再说了!” 秦亦灏抿唇,还是不甘心的加了一句,“当然,也不是全怪我,你那里太紧了些,的确容易受伤。” 姜衫:“…” 畜生! 事后秦亦灏还是磨着姜衫要了一回,因为两人刚刚和好,秦亦灏动作里就难免急切了一些,这一回弄了很久,再要时姜衫就死活不肯了,秦亦灏也知道她第二天就是社团考核,缠磨了一会儿见她抵制的厉害,只能作罢。 但秦亦灏也不是个肯吃亏的,抓着姜衫心里头有些抱歉的心思,使着手段让她用别的途径帮了他几回,到了吃晚饭的时候,姜衫的手已经抖的拿不住筷子了,自然是另一番气急败坏了。 剩下的就是真正的男人之间的战场了,秦亦灏被这么一番算计,怎么会肯善罢甘休,白岐既然连给秦亦灏下药这样冒险又阴损的事情都能做出来,偏偏事后还敢把自己做的破事嫁祸给秦亦灏,自然也是做过一番完全的准备。 看来商场上这是要变天了。 大致算了算,上一世白岐是一年后才正式的弃军从商,那时候他异军突起,以强势的姿态和实力闯入了s市商界,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这一世提前了这么久,杀伤力就没有上一世那么大了,但能被秦亦灏这么正式的对待,白岐积攒起来的事态约莫着仍旧是不容小觑,这样的交锋姜衫暂时插手不了。她上一世熟悉的是舞蹈,重生一时她熟悉的仍旧是舞蹈,没可能重活一世就无师自通的连商场的事情都能运筹帷幄了,她的确斗不过白岐,索性就不再过问。 第二天的社团考核姜衫通过的很顺利,姜衫直接升进了高级班,不到三个月的时间从初级班一路升到高级班,这样前所未有的晋升速度不知道惊坏了多少人,这个新人的名头眼见着就有朝着涅槃里最负盛名的天才楚凡逼近的倾向。 先前社团里传的那些风言风语也因为秦亦灏昨天亲自来的一趟彻底烟消云散,只是打量姜衫的视线变得多了许多,看着她的目光就像是在瞧一个祸水一般。 尤其是社团里那些楚凡的崇拜者们,再见姜衫的时候都是用鼻孔对着她,唯恐姜衫体会不到她们的愤怒和不齿一般。 姜衫跟景天订的有合约,这原本是件好事,毕竟景天的报酬一样优渥大方,当初姜衫和景天签合约就是打着赚点生活费的心思,只是没想到后来和秦亦灏的关系变成了现在这样,连带着景天的人也不敢跟她联系安排工作了。 姜衫只能去联系别家公司,穆云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姜衫在找兼职,难得的对她露出了好脸色。 “愿意靠着自己的手赚钱吃饭是好事,靠男人养着的女人那叫废物,做咱们这一行的女孩子身材长相都出众,我见多了中途放弃梦想直接跟了富豪的女孩子,你这样很好,只是即使你是兼职,如果荒废了舞蹈的训练,也得给我滚蛋,涅槃不留吃白饭的。” 姜衫笑眯眯的应了下来,“绝对不会耽误训练的,这点分寸我会把握好。” 穆云对姜衫的感觉很奇怪,以前明明没有见过,她说话做事却能奇异的对了自己的脾气,穆云性格孤僻怪异,很少有人能摸准她的心思,也鲜少有练舞的小姑娘不怕她,姜衫却从来没有过怯意。 穆云哪里知道,这全是姜衫上一世在她手下学舞的时候,长期折腾下积累的经验,再赏识一个人,如果不是姜衫对穆云了解至极,又会投其所好,按照穆云的苛刻作风也不会对姜衫偏心到这样的程度。 穆云把姜衫介绍给了一个节目组的总导演,是国内比较火的一个唱歌节目,节目的档期安排在过年这段时间,正需要招大量的伴舞。 导演对穆云介绍来的人二话不说的就收了下来,给出的价格也合适,姜衫没多做考虑就接受了。 吴铭从京都赶到s市的时候,还是姜衫亲自给他安排的酒店,刚到手的薪酬就被花了大半,姜衫自然又是一番肉疼。只是一想到如果能真的把这人拉过来将来能给自己创造的价值和效益,姜衫硬是把那点子郁闷给压了回去。 吴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也不急着进涅槃,大部分时间就跟在姜衫后面看她练舞,她去涅槃训练的时候他跟着,她去电视台伴舞的时候他也跟着。 吴铭并不是个很好接近的人,看着脾气不错,想要深交却极难,上一世的他就是出了名的笑面虎,温温和和,脾气却是圈里有名的固执。 能吸引的他的也就只有跟舞蹈相关的东西,姜衫也不急,有真本事的人值得下功夫来对待。 节目总决赛直播安排在了跨年的前一天,姜衫负责伴舞的是对叫做‘白帆’的男女组合,这一对是多年的老搭档,在参加节目前就小有名气,和其他真正的草根选手不一样,他们这次来比赛是节目组为了更好的节目效果专程请过来的,他们的实力很强,一路人气超高的直接杀进了总决赛,因此难免脾气就大了些。 岳沫儿是个身材高挑漂亮女人,一头酒红色的短发,笑起来脸上有两个迷人的酒窝,她的搭档闫森是时下最流行的花美男式长相,白白净净的,同样一头烈火色的短发,这两人形象都很亮眼,又是怎么打扮帅气怎么来,每次上台都能引起一阵歌迷的尖叫。 说他们是上帝的宠儿也不为过了,有一把好歌喉,又长相漂亮,关键还多才多艺,岳沫儿擅长吉他,闫森是各样都会一些,上一场直接搬了架子鼓上去,两人一场下来毫无悬念的得了全场最高分。 他们之前自己就能嗨翻全场,从来都不需要伴舞,可随着两人表演的次数增多,网络上就有一些黑粉说他们只会耍帅炫技,玩乐器唱快歌可以,真正考验演唱实力的慢歌他们是唱不来的。 这两人都是傲气的人物,在总决赛上就准备换上一首抒情的英文歌,节目组专程给他们找了舞蹈水平最高的姜衫和另一个男舞伴来伴舞。 可这两人一见到找的是姜衫就皱了眉,满脸的不乐意。 那些没有舞台经验的人不懂这些,自然是按照节目组的安排来,可这两人却明白的很,姜衫这样长相的女孩子,真上场伴舞了,很容易就会夺了表演者的风头。 只是这种事情不好明说,导演既然安排了姜衫上,肯定也有捧她的心思,他们倒不好明着拒绝,于是彩排的间隙,姜衫的男舞伴突然就罢工了。   ☆、第86章 长期从事伴舞的舞者都有着自己固定的舞伴,被安排过来和姜衫搭档的男舞伴也是,他的舞伴是他的女朋友,两人率属同一个商业舞团。 被选上能在总决赛伴舞的都是这批专业伴舞里的拔尖人物,报酬也高,众人都是挤破了头在争位置,名额就那么几个,被半路横空出现的姜衫抢走了‘白帆’的其中一个伴舞资格,男舞伴的女朋友就正巧被挤了下来。 其实也怪不上姜衫能得了这位置,那女朋友不是科班出身,水平不够,平时得到的演出机会也都是技艺精湛的男舞伴给她争取来的,到了这样关键性的场合,她被撤下来也属于正常。 可坏就坏在姜衫是半路里杀出来的,太年轻,不是说资历不够,而是在她们这个圈子里压根儿就没资历,舞者之间都是互相不服气的,姜衫的出现自然惹得不少人的不满。 但这种舞者之间的明争暗斗又哪里能拿到台面上去说,男舞伴给出的理由是跟姜衫的默契不够,为了能够顺利的让女朋友上位,那话还是当着姜衫的面跟导演说的。 “双人舞里面有不少托举的动作,我和她之前从来没有合作过,而且我也问过了,姜衫以前并没有正经的练过双人舞蹈,马上就要比赛了,根本没有那么多的时间磨合。也许她是正规训练团队里呆过的,但她接触这种商业化的伴舞机会太少,说句不好听的,以她的水平怕是暂时还不能那么快的就练好这支舞,还是让雯雯和我搭档吧,姜衫的话我需要教她的东西太多也太麻烦,我没那么多的精力一边练舞还要一边指导舞伴,如果是她上,那这次的伴舞我不能参加。” 导演还是很看重姜衫的,但这个男舞伴也是搭档过很多次的了,实力不容小觑,本就忙的焦头烂额的导演有些为难,劝着男舞伴。 “编舞老师才刚把视频拿过来,你们还没有正经的合过一次呢,先试试再说吧,真不行了再提接下来的事情。” 叫做雯雯的女孩子就坐在一边,男舞伴被女朋友虎视眈眈的盯着,那态度自然放的坚决。 “不行,我们舞团也是和导演您合作过很多次的了,信誉和水平您也都信得过,舞蹈和唱歌不一样,随便什么人都能一起合唱一曲,她不行,如果非要她上,那您还是找其他人和她搭档吧。” 这是连试都不肯试一下,为了替女朋友争取机会在生生把姜衫的脸面当着所有人的面往地上踩。 导演有些头疼,正是排练的关键时候,这当口让他到哪里临时找个靠得住的伴舞过来?他本来还想让闫森和岳沫儿说和两句,可这两人就当没看到似的,兀自在舞台上练着歌,全然不管场下的事。 姜衫最近生活是真的拮据,因为导演和穆云相熟,她难得厚着脸皮预先向节目组支了一半的演出费出来,钱都花了,哪里想过还会中途出了这种变故? 她可没钱还回去。 姜衫耐着性子对着男舞伴道:“那舞蹈我看了,难度虽然大,我也的确没有跳过,但是合上两遍之后应该也是可以的,我知道您是圈里的前辈,不信任我也是常态,但我还是想请您抽出时间跟我合一遍试试,我尽力做到不会让你们失望。” 男舞伴摇头哂笑,并不看姜衫,对着导演道:“您也听到了,她亲口说的自己之前根本没跳过,连基本的常识都不知道就敢夸下海口了,我和雯雯有多年一起跳双人舞的经验,合一支舞下来想要熟练也最少要一下午的时间,她张嘴就是合两遍就可以,这样的门外汉我还真不敢伺候,您还是再斟酌斟酌吧。” 雯雯轻锤了男朋友一记,“人家毕竟是咱们的晚辈,哪有你说话这么直接的,就算不知道合舞的困难度,你也不能说人家是门外汉啊,还不快跟人家道歉。” 男舞伴苦笑着摇摇头,“话不说的直白只是让一些人分不清轻重缓急,眼见着就是决赛了,时间不多,没时间在这里做表面功夫了,技艺不行就是不行,总不能我委婉点就真能把她带起来了,和不熟悉的女舞者磨合有多难你又不是不知道,更何况还是个没有跳过双人舞的。” 姜衫看看男舞伴,再看看那个叫雯雯的女人,雯雯不说话就算了,一开口,标准的‘姜薇’式说话风格立刻就让姜衫反应过来问题出在哪里了,她这个临时的舞伴哪里是在担心她的舞蹈水平,分明是和女朋友合起伙来想把她挤下去呢。 可不想她上就罢了,为了把她的后路堵得死死的,偏偏要挑在这个马上要彩排的当口,那么多人看着呢,竟还用了这样羞辱人的借口,虽然各行各业里打压新人都是惯例,可他们这么着一唱一和的,做的可就过分了些,毕竟姜衫近期内要是还想赚外快,是要一直跟这个导演合作下去的,他这样断的可不只是她这一次的机会,连带着之后能不能被导演信任都是个大问题。 这事儿丢的可不只是姜衫的脸,真被刷下去了,连推荐她的穆云都脸上没光。 双人舞的确需要舞伴间的配合和相互磨合,可那也是在舞蹈水平不对等的情况下才需要大量的时间来调整,她之前说的合两次不是她自己跳不来,而是在给他时间跟上她的节奏,这人倒是在这种事情上还能反咬一口,也真是… 知道对方在打什么主意,姜衫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只问他,“真的就没有商量的余地,连试一试都不肯吗?” 导演也皱眉看着男舞伴。 男舞伴一脸严肃的摇摇头,“对不起,我没办法勉强自己做出违心的事情,舞蹈演员也是有着自己的傲骨的,不行就是不行,你真想上,就找别的人做搭档吧,我不会跟你一起跳的。” 雯雯为难的看着姜衫,“你别生气,他这人说话直接,经常容易得罪人。” 这看似解围的话却也在暗示着众人男舞伴说的是实话,以姜衫的水平的确是没资格跟男舞伴一起搭档着排舞蹈的。 那边岳沫儿和闫森已经排练了一场下来了,见这边还在僵持着,岳沫儿有些不高兴。 “怎么回事啊,就个伴舞而已,又不是什么至关重要的角色,赶紧定了吧,我们还有其他档期呢,没那么多时间在这里呆了。” 说着瞥了眼姜衫,又看了看站在一起的男舞伴和雯雯两人,就准备直接指人。 岳沫儿开口前,姜衫突然道:“既然让你这么为难,那我也不勉强了,你不愿意参加伴舞,我找别人一起也是一样的,这舞蹈的确不好跳,照你的意思还要练上一下午,耗时这么久,也耽误我的事情。” 男舞伴脸色一变,他的意思明明是让姜衫主动退出,他说的是不愿意和姜衫一起跳,什么时候说过自己愿意主动退出的话了?姜衫这明明是在偷换概念,更何况什么叫做他太浪费时间?一下午能熟练的练好一只双人舞已经够快了,她以为自己是谁?竟然敢在他们面前这么大放厥词! “大话说出来不怕闪了舌头,怎么,你还真以为自己随便找个人合上两三遍就能把舞蹈练会了?天呐,我从没见过这么自大的女孩子,年轻可真好。” 男舞伴被姜衫的话气的不可抑制的笑了起来,其他几个在现场的伴舞也忍不住笑出声来,姜衫的不自量力简直让他们感到啼笑皆非,就像男舞伴说的,年轻可真好,有着张狂的资本,什么话都敢随随便便往外说。 姜衫就跟看不到人家在嘲笑她似的,视线四下找寻了片刻,在某处一定,对着那里招了招手。 站在不远处看了半天的吴铭不紧不慢的走了过来,“叫我?” 姜衫点点头,“我缺个舞伴,介意帮我合一次舞吗?这边报酬不错。” 吴铭今天打扮的依旧随性,双手插在裤兜里,栗色的风衣,蓬松的半长发,容长脸,他的长相偏中性,有种洒脱的帅气,他比姜衫大不了两岁,看上去十分年轻。 吴铭道:“我没有跟别人一起跳过双人舞。” 这个姜衫还是知道的,吴铭性格温和,却习惯独来独往,上一世也没听说过他有合舞的经历。 “我也没有,试试吧,怎么样?” 吴铭不置可否,跳舞对他来说就像家常便饭一样简单,这次来s市本来就是冲着姜衫来的,她的要求他自然不会拒绝,更何况这要求还是一起跳舞。 男舞伴一行人不吭声,冷笑着看着年轻气盛的两个晚辈在这里大放厥词,竟然临时叫过来个朋友就准备一起搭档,还又是个没经验的年轻人,简直不知道要说他们什么好了,只等着看他们丢人现眼的吃瘪。 别人不知道,导演还是知道姜衫的底子的,可他相信姜衫,却不代表就能相信姜衫随便叫来的朋友,表情有些犹疑。 “他…” 姜衫介绍说,“这是吴铭,这次省赛的亚军,过一阵应该也会加入到我们的舞团。” 这名头一爆出来不只是导演,连一群伴舞的都对吴铭侧目起来,省赛他们还是知道的,虽然因为身份的不同他们没能参与也没有去刻意关注,但那含金量还是很足的,姜衫随便叫出来的朋友都是这样身份的舞者,也是出乎了大多数人的意料。 男舞伴忍不住道:“就算在省赛上拿了这么好的名次,双人舞和单人舞毕竟还是不同的,光靠一个人跳得好也没办法带动舞伴…” 吴铭脾气再温和,也被这啰嗦的男人扰乱的心烦了,淡淡道:“你们都不看电视的吗?我是亚军,可姜衫是冠军。” 现场寂静了几秒,接着才是几声小声的抽气声。 姜衫看上去这么小,怎么可能! 磨蹭了这么久都没能敲定伴舞人选,导演也对不配合的男舞伴升起了几分不耐来, “你其实根本不用担心姜衫的水平问题,她是涅槃的人,水平应该是你们一群人里最高的了。” 涅槃!?姜衫是涅槃舞团的?! 伴舞人群里鱼龙混杂,不少人并不是科班出生,还有些是中途才开始学舞蹈的,涅槃的名头他们当然听说过,国内数一数二的大舞团,十分的难进,里面的人个个卧虎藏龙,姜衫竟然是涅槃的? 男舞伴那脸色登时就有些不好,他是正规院校里出来的,可雯雯不是,他先前以前辈的身份自居非要自己的女朋友上场,眼下就有些自己打脸了,被导演这么当着面挤兑,男舞伴十分的没面子。 可姜衫和吴铭即使真的实力超群,眼下的情况毕竟和正规的舞蹈比赛不一样,比的又不是单个人的舞蹈技术怎么样,男舞伴咬了咬牙,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 “涅槃出来的人实力自然不容小觑,可双人舞不单单是个人跳得好就行的,想试就试试吧,只希望真的如你们所说的,合两三遍就能把舞蹈给记住了。” 学会一支陌生的舞蹈都要一两个小时,接着才是舞伴间的合舞,男舞伴这是为了挽回自己的颜面给两人下套,偷换概念让两人直接边合舞边记动作。 可他显然又打错了算盘。 别人就算了,姜衫和吴铭这两人偏偏都是天生对舞蹈有着本能性的敏感性,吴铭是真正的天才,姜衫是有上一世丰富的经验加同样出色的舞蹈天分做辅助,两人别的不说,却有一个共同点,对舞蹈动作的记忆力超群。 省赛上十分钟的即时编舞尚且难不住这两个人,更何况这还有现成的舞蹈视频。 姜衫对着导演道:“放编舞的视频吧。” 导演一愣,这两人要像男舞伴说的真准备现场直接练? “别意气用事,你们还是去后台练一下吧,毕竟有托举的动作,容易受伤。” 吴铭摇摇头,“不用,我能托得动她。” 姜衫笑了,是啊,吴铭的惯常跳的舞蹈以她的体力都驾驭都不了,都是看似流畅简单实则却最费力气的动作,平时要做的相关训练绝对不少,简单的托举动作应该不在话下。 导演虽然相信两人的舞蹈水平,心里却也知道靠着看几遍舞蹈视频就直接跳出来是不可能的事情,只是姜衫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再偏袒着让两人去后台练就会引起众怒了,只能苦笑着示意开视频。 “别勉强自己,跳不下去了就停停,双人舞不好跳,还是安全为上。” 雯雯就在一边笑眯眯的看着,接触过的层面不一样,见到过的人自然也不同,她没有像男舞伴一样在舞蹈院校呆过,自然也完全没有男舞伴的那种下不来台和窘迫担心,在伴舞圈子里混了这么久,她哪里见过能靠看视频把舞蹈原番跳下来的人,当下幸灾乐祸的等着两人出糗。 姜衫先前已经看过一遍视频了,吴铭是第一次看,一遍放完后导演正准备示意慢动作重放,吴铭却先移开了视线,对着姜衫征询的看了一眼,姜衫会意,对着吴铭点了点头。 “不用了,一遍就好。” 姜衫如是说,众人顿时哗然。   ☆、第87章 岳沫儿和闫森怎么着也是场上的一个婉儿了,他们自持身份,当然不会亲自上去陪两人排练,这两人站在一处准备看姜衫和吴铭怎么收场。 舞台上的排练恰巧是告一段落,有伴舞演员之间杠上了,这么热闹的事情不少人都没心思练歌,站在台下凑热闹。 岳沫儿和闫森两人选的是一首九十年代末期的经典英文对唱《wmuch》,久远的旋律一响起来,立刻就将人拉回了那个年代。 绿草初生的后花园里,洁白的床单晾晾晒在空地处,微风吹来,你就看不真切掩映处的爱人躲在哪一处在跟你戏耍。 一上场,那两人整个就变了。 有种人自带发光体质,初见面时候可能不显,但总会有那么些时刻,只要他想,你就再也移不开视线。 女人从身后抱住男人的腰,脸半埋在男人清瘦的肩胛骨间,露出的侧脸双眼微阖,深情缱绻,身前的那人就是全世界。 男人腰部一沉,腿部不动,旋转身子试图低声私语,女人却不肯,像是整个人长在了他的身上,他侧身,她便像没了骨头的浮萍,一只脚尖点地,身子跟着男人矫健有力的旋转依附而动。 旋转、抬腿、下腰、躬身,两人的舞姿精准到像是同一个人,柔软中带着恰到好处的延展性,明明从来没有合作过,也从来没有排练过,那样高难度的姿同步姿态,却被两人如行云流水般轻易而自然的做了出来。 视频在同步的放着,所有人都惊骇的发现,不只是动作,这两人和视频上连每一丝每一寸倾斜的角度,每次扬手俯身的时机和弧度竟然都一模一样,活像是视频上的人被直接搬上了舞台一般! 导演哑然,这怎么可能?出邪了不成! 这些人又怎么知道,这样昔日对手间的初次合作,天才与天才之间的较量,可能他们穷其一生都不一定有机会能够亲眼见到。 男人终于将女人抱进了怀里,两人紧紧贴着,视线瞬间相交。 钢琴声弱了下来,只剩下同一个音符在琴键上重复敲击,悠扬的大提琴倏然响起。 看这张脸庞,已经爬满了岁月的痕迹,而这一生,我仍旧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宽广而空旷的老旧客厅里,管家束手而站,男人女人脸上已经染上了岁月的痕迹。 视线相交的瞬间,吴铭原本应该按照编舞走的托举的动作就是一顿,那环在女人肩际的手移到腰间,动作陡然间慢了下来! 吴铭换舞姿了! 那标志性的慢动作倏然间出现,姜衫眸色一变,转瞬间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她就知道他不会那么容易的就帮自己,骄傲如他哪里会是中规中矩按照别人的编舞走的人,这舞蹈改编的虽然精彩,但在吴铭眼里怕是还不够看,他竟是在临场重新编舞! 他这已经不是在单纯的跳舞了,她这些日子在考量他,他又何尝不是,只是他的考量更直接些,不问不谈,峰回路转间急速出手,打人个措手不及。 如果姜衫动作乱上一瞬没能接上,她知道以后想要让吴铭这样的天才舞者服她信她,就再也没有机会,也绝对不再可能了。 姜衫竟和吴铭做出了同样的动作来! 在吴铭的手间姜衫像是没有了重量的布偶,那托举的动作极其的缓慢,身子还在不停的下压,与此同时姜衫的动作倏然间也是一变,音乐依旧悠扬,姜衫手臂半展,在吴铭的手间腰身缓慢的,用同样的舞蹈方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帧后仰。 懂舞蹈的人那脸色就陡然大变,满脸都是震惊! 那动作看上去竟然像是完全忽视了重力,这样的角度和仰身的动作太过刁钻,哪里是正常人类该能稳住的身形? 男人和女人均已经不是风华正茂的好时候,鬓染霜白,垂垂老矣,那些美好的岁月却已经刻在了骨血里。 看啊,那形容沧桑,连动作间都已经现了腐朽和颓败之色,岁月冗长,已经快到了不良于行的时候了。 可你看啊,看看这个男人,领受着神灵的庇佑,看看他的灵魂,仍旧渴求着有所皈依。 女人被男人托举至制高点的时候,女人那展开的双臂终于不堪重负,腰身不动,上身缓慢的下行,一双缱绻的深眸一瞬不瞬的盯着男人。 这样的姿势宛若横空出现的神祗突破天际骤然降临,用最温柔包容的姿态临幸渴盼的男人。 看啊,那茫然寻踪的眼睛,看啊,那支离破碎的梦境。 那么多的问题,我还没能找到答案,尽头已至,岁月中还有那么多的我尚且没有解决的问题。 女人的脚尖自身后缓缓上行,身子以一种最信任而包容的姿态在男人手中绽放。 男人怔怔的看着女人,虔诚的仰望着她,本就负担了极大重力的脚尖稳稳的立了起来,整个人呈现了一种经典的敦煌壁画里托举飞天的姿态。 我知道,我都知道,这时光太长,岁月迤逦而至,可我最亲爱的人呐… 竟又无需知道的太多,但只知道我爱你,那样多我茫然寻踪穷其一生都无力解惑的问题,但也唯有这一条了。 也许这就是我所需要知道的一切。 我知道我爱你。 我们竟已经相伴了一生,从无法回返的时光尽头处中回望,那少年少女曾经在草地间羞赧的互相追逐。 然后时光突然就如水静好,内心宁静,黄泉将至,我也终不会再有任何惶惑。 曲终,男女用最亲密的姿态相拥覆地,双目相交,那唇齿似挨非挨,已经看得人呼吸都慢了下来。 唯恐惊碎了眼前美好至极的画面,半晌两人相携着重新站直了身体后,导演才敢轻轻的出了一口气。 站直后分开一段安全距离站立的姜衫和吴铭对视了一眼,片刻又不动声色的移开,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震动,这种同类相惜的殊死较量最容易摸清对方的底细。 他(她)很强,那种真正的强大。 还是编舞老师率先回过神鼓起了掌,接着场下才传来了阵阵热烈的掌声。厉害,舞台上站着的这两人太过厉害,实在没想到导演竟然能招到这样的人来当伴舞。 岳沫儿和闫森眼神复杂的对视了一眼,已经不知道此刻该作何感想,姜衫和吴铭两个人将这首歌的情感演绎的太过充沛,以至于他们连挑刺的话都找不出来。 这样的程度的舞者看的已经不是长相,用灵魂跳舞的人自有一番能够撼动人心的力量,他们这样的人无所谓抢不抢演唱的人的风头,如果姜衫和吴铭以这样的状态上去伴舞,那加分的程度已经足以让他们稳操胜券了。 本就只是一些私下里的小心思,思量下一意识到姜衫和吴铭两人的伴舞对己方的利大于弊,两人原本想把姜衫替下来的念头也就消了。 经纪人走过来提醒,“时间不早了,咱们该去景天娱乐了,合同的事情还没有谈妥,怎么好让那边的人等了咱们?可不能再耽误了。” 这是大事,的确比眼前的挑选伴舞重要的多,岳沫儿想起一件事来,“我听说景天老总今天会去景天娱乐视察,是真的吗?” 经纪人点了点头,岳沫儿悄无声息的笑了起来,明艳的面容娇媚。 熟悉她的闫森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打算,娱乐圈里潜规则黑暗繁多,他们两个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在更迭迅速的娱乐圈闯出一番名堂,自然也有着一些不足与外人道的本事。 经纪人一向对两人这样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这一次还是忍不住提醒了一句,“秦总不喜欢女人近身,沫儿你别冒险,万一触怒了秦总,你们的前途可就没了。” 岳沫儿一怔,这世界上还有不喜欢女人接近的男人,真是稀罕,不过转瞬间她又恢复了淡定,觑了一眼身边脸色白净的闫森。 红唇勾起来,岳沫儿暧昧的勾了勾闫森的胳膊,笑眯眯道:“这世界上就这么两种性别,不是喜欢女人,那自然就是喜欢男人了。” 两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默契的没再提换伴舞的事情,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姜衫和吴铭身上,悄无声息的带着经纪人离开了。 雯雯和其他几个同舞团的好友也被姜衫和吴铭的舞蹈闪到了眼睛,那深不可测的舞蹈功底自然不是他们这种程度能够及得上的,男舞伴已经意识到自己这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绷紧了嘴站在原处不吭声,回过神意识到不但自己没了上场的机会,约莫着男朋友也要被唰下来的雯雯,心里这才开始急了起来。 雯雯指着还在循环播放着的视频,对着导演天真道:“导演您看,他们的舞蹈动作怎么跟视频上的不一样啊,也就开头的时候像了些,后面的全改了,这不是编舞老师辛辛苦苦为了决赛编排的舞蹈吗?怎么能把原定的舞蹈给改了呢!” 这挑拨并不算特别高明,却最容易让人心生嫌隙,编排一场舞蹈并不是件简单的事情,自己的东西不经同意被擅自改动在任何领域都是一个大忌讳,‘白帆’组合上场后的编舞打的可是编舞老师的名字,他们这样改动下,真上场了算是谁的? 编舞老师想吭声,话还没出口就被男舞伴给抢了。 男舞伴沉着脸搭腔,主动在给自己找台阶下,“改不改倒在其次,关键是态度的问题,舞蹈不是那么好记的,又何必做出一副只看一遍视频就能完整的跳出来的假象?还说什么之前都没有跳过双人舞,我看这是想把我挤下来,想让你朋友上位故意设的圈套吧。真想跳了让给你们就是,又何必吃相这么难看,做出来这样一幅嘴脸呢?” 姜衫勾唇,好声好气的问,“是照你的要求当场把舞蹈合了一遍,我怎么听不明白,这会儿怎么就又成了我在给你设圈套了?” 姜衫提醒他,“不愿意合舞的是你,不是我。” 男舞伴有些下不来台,转瞬间却又找了了别的理由,冷笑道:“怎么,你是要说你们刚才后半段跳的舞蹈以前没有一起练过,两人都是第一次合舞,临场发挥编排的这么一出吗?都不是门外汉,别当我们都是傻子糊弄行吗?摸着良心说,这舞蹈你们真的是第一次跳吗?要不是你最开始说自己没有跳过双人舞,我会因为怕耽误了进程想要换舞伴吗?还说不是在设圈套!” 从姜衫和吴铭开始跳舞后才被叫来的编舞老师想说话,却又被雯雯给抢去了话头。 “实话实说也没什么的,我看着你们两个跳的还行,我们不会怪你们的,就想得一句实话,都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这样子的欺瞒大家以后相处起来难免会尴尬不是吗?” 抬头不见低头见?吴铭奇怪的蹙眉,姜衫说眼前的伴舞只是临时的兼职,大部分的活动时间还是在涅槃,他们准备怎么见到姜衫? 心下疑惑,吴铭不自觉的就把话问了出来,“你也要加入到涅槃里吗?姜衫马上就要回去了,你怎么见她?” 说着又摇了摇头,“不对,你走路时候的姿态我观察过,不是个有天分的舞者,虽然没见你跳过舞,但大致瞧上去骨骼间略僵硬,涅槃不会收你。” 雯雯那张漂亮的脸蛋瞬间就被吴铭说的涨红起来! “你!” 女朋友被下了面子,男舞伴的脸色也没光,怒气冲冲的看着姜衫和吴铭两人,“不愿意承认就算了!何必要做出这样的姿态来羞辱人?” 姜衫缓声道:“你让我承认什么?这的确是我和吴铭第一次合作,怎么,临时编舞对你来说竟然是那么难以接受的事情吗?我还以为这是一个专业舞者的基本素养。” 这样明问暗损的话听得男舞伴气结,“真可笑,谁会信你…” “我信。”半晌没机会插上话的编舞老师终于凑着这么个间隙开了口。 这些伴舞这几个月一直在走场,平时也不关注这些专业性的比赛,可他不同。 他是看过省赛上姜衫和吴铭两人的视频和记录的啊!   ☆、第88章 编舞老师的表情有点尴尬,他和这个男舞伴合作的次数已经不少了,但他也是个正直的人,实在是不好意思昧着良心说话。 “我先前看过省赛的全程直播,这次知道姜衫来了,双人舞原本就是为着她专门编排的,你们…别争了,有质疑了可以去看一下省赛的最后一场即兴编舞,姜衫和吴铭两个人的临场发挥能力很好,跳这么一段双人舞也不是问题。” 导演诧异,“我说你怎么一直给我推荐姜衫来给‘白帆’做这一场的伴舞,你先前总在我耳边赞赏有加的女孩子就是她?” 编舞老师笑笑,“对啊,就是她,舞蹈改变的很精彩,比我原先的更贴合情景,就这么上吧。”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男舞伴和雯雯已经彻底闭紧了嘴巴,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了,尤其是编舞老师嘴里说的原本舞蹈就是为姜衫编的话,让他们先前的一番一唱一和全成了作态的小丑,脸上青白交加,丢脸到脸面上尴尬的笑都撑不住了。 其他人是什么反应已经不在姜衫的关心范围之内了,虽然舞伴出岔子不在她的预估范围内,但现在的场面也对她的计划更为有利,下台后她找了一趟导演。 “…我有个请求,直播时字幕组能不打我和吴铭的名字吗?我想把涅槃舞团的标注上去。” 刚看了这么一场精彩的舞蹈,导演心情正好,对这么个要求虽然诧异了些,倒也很快就欣然应允了。 吴铭看了姜衫好几眼,并没有当场反驳自己并不率属涅槃,直到两人从排练厅中出来,吴铭才问道:“你很喜欢涅槃?” 在吴铭的眼里,一个好的舞者并不需要靠加入某个舞团来体现自己的价值,他是个独行者,所以从来都理解不了以姜衫的资质为什么会甘愿窝在一个舞团里慢慢往上爬。 姜衫点了点头,知道能不能说通吴铭就在此一举了。 思索了两秒,姜衫问道:“吴铭,你有想过自己的梦想是什么吗?” 梦想? 吴铭有些出神,梦想吗…这么虚无缥缈的东西从来都没在他的考虑范畴之内,他从有记忆起就在学舞,他喜欢舞蹈,享受于那种不停的超越和挑战自己的感觉,至于梦想,就是一辈子不停的跳下去吧。 姜衫笑眯眯道:“我的梦想是能够成为一名世界级的顶尖舞者,能够自由的跳自己喜欢的舞蹈,能够让人见到我就会说‘啊,她是那个可以用舞蹈来感染人的舞者,她叫姜衫!’,是不是很庸俗?” 吴铭没说话,认真的听着。 姜衫双手背在身后,脚步轻盈。 “可是有时候我又会禁不住在想,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了,我站在高高的山顶上,环顾四周却只有自己一个人,那种感觉得多寂寞啊。吴铭,我不想一个人就这么漫无目的的跳下去,在我的想象里,在最后的最后,身边应该是被不同的却同样热爱舞蹈的伙伴围绕着的,别人看到他们时就会想起我,想起带领那么一群出色的顶尖舞者的那个人,她的名字叫做姜衫。” “然后等我老了,死了,在这世界上再没有留下一丝痕迹的时候,这世上还有着这么一群人,这么一个舞团,或者说是这么一个组织,它生生不息的繁衍着,无数优秀的舞者蜂拥而至,然后每当舞团的名号响起来的时候,就有人想起来,在最初的最初,有那么一个热爱舞蹈的女人,她的名字叫姜衫,她那漫长而精彩的一生,表演过无数让人称道而难忘的舞蹈。” 吴铭的脚步不自觉的慢了下来,心头某处像是被某种东西迅猛的撞了一下,血液里陡然绽发出某种细小却逐渐上涌的灼热。 走在前面的女人背影纤瘦单薄,双肩甚至比起同龄人显得瘦削的过分,暗红色的长发被风吹的高高扬起来,明明是刚刚展露锋芒的模样,可却自有一番开天辟地的气魄和凌厉。 姜衫停住了脚步,“这样的想法是不是有点太不自量力,也自私了?” 吴铭怔怔的看着她,喉头有些发紧,一时间竟然没能开口说话。 迎着风,姜衫侧了侧身子转过脸看他,那云笼雾罩,总让人摸不清心思的双眸亮的惊人,某种喷薄愈发的野心第一次毫不掩饰的呈现在了里面。 “你愿意和这样的我一起吗?用自己的力量,把一个本不能掌控的事物一寸寸的握在手里,再用自己的力量让它能够彻底的绽放。” 她的声音带着些蛊惑,“现在的涅槃,并没有发挥出它真正该有的力量,它值得用更强大的手来把它朝着更高更远的地方送上去,我想要你,吴铭。” 一个人的力量太过浅薄,孤勇的个人爬的再高,也总有人能轻而易举的将你拉下来,那如果是一个可以让人心生忌惮的团体呢? 你倒下,身后还有千千万万的孤勇蜂拥着顶上来,那么你就永远都倒不下去了。 吴铭的声音有些艰涩,他认真的看着姜衫,“好。” 他说。 迎风而立的女人突然笑的格外开怀,半掩半露的眼睛里宛若洒满了一整个世界的星光,“那么我们首先要做的就是让所有人看到我们,看到涅槃。” 姜衫缓声道:“吃过饭去我那里练舞吧,明天舞台上的主角,应该另有其人。” 伴舞?掩藏锋芒?不,那又怎么会是她甘愿做的事情。 单单赚外快,又怎么会是穆云介绍她来伴舞的初衷。 第二天的节目总决赛开场前,岳沫儿和闫森又提出了个要求,为了节目的效果能够更加惊艳,希望伴舞的两个人能够带上面具。 姜衫和吴铭两个人不置可否,反正还没正式开始化妆,欣然的戴上了半镂空的金属面具。 上台前见到换了服装的姜衫和吴铭,岳沫儿和闫森两人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眉头,只是上一名选手已经唱完了,这时候再提要求已经来不及了,两人只能调整了心态笑容满面的走上了舞台。 除了照在‘白帆’组合身上的射灯外,舞台上一片漆黑,小提琴的独奏后,闫森磁性沙哑的声音一响,一束昏黄的光晕太缓慢的投射到了两人身后的台阶处。 身后是从数米高的屋顶上铺洒下来的白色幕布,两名舞者的身形被拉成极长的剪影投射到上面。 姜衫和吴铭这次选的衣服极其大胆,吴铭穿着纯黑的紧身背心,下身是宽大的同色长裤,他看上去偏瘦,身上的肌肉分布却均匀好看,镂空的面具遮住了大半个脸,只能看到尖瘦的下巴和略微泛白的薄唇,这样的他雌雄莫辨,泛着几分妖异来。 姜衫选的衣服更是大胆,大红色的无袖半裙,裙子并没有领子,繁复轻薄的绸面堆叠,从雪白的双肩覆住双峰后一直延伸到腰间,露出大片雪白细嫩的肌肤,到了腰际才用一扎宽的黑绸收腰,下面蓬松的裙摆四散开来,宛若盛开的牡丹。 那原本看向‘白帆’的视线瞬间就被带着面具的两人给吸引了过来! 而如果最开始是被两人的身姿和打扮吸引到的话,那从两人开始舞蹈伊始,就再没有人能移开视线。 翩若惊鸿,动若蛟龙,黑和红极致的交融,惊若天人。 深情的女声结束最后一声颤音的同时,黑衣墨发的男人倾身至红裙白肤的女人耳畔,下一瞬,在男人肘弯间骤然下腰后仰的女人一头暗红色的卷发瀑布般四散飞扬,大红色的蔷薇花被男人衔在嘴角。 一曲毕,观众席上掌声雷鸣,全场欢呼起立,连几位明星导师都忍不住激赏的起身鼓掌。 可本应该是主角的岳沫儿和闫森那笑容却一点点的牵强起来。 有一种人,哪怕你堵住他的嘴,遮住他的脸,将他放在昏暗处,即使你站在了最耀眼的镁光灯下,只要他出现,就可以那样轻而易举的夺取了你所有的风头,毫无悬念的抢走所有人的视线。 ‘白帆’得冠,最后引起轰动的却是身后两名带着面具的无名舞者,所有人都只知道这两个人是涅槃里的,到底是谁却无论如何都打听不出来。 短短两天内,因为惊艳眼球的神秘伴舞,涅槃舞团火速的成为了网络的搜索热词,更多的人对这个在舞蹈界里举足轻重的舞团投去了好奇的目光。 而这时候的吴铭也已经在姜衫的说服下正式的加入了涅槃舞团。 和姜衫不同,参加了社团选拔的吴铭直接进了舞团的高级班,他被分在了顾千鹤带的班里,成了一匹横空出现的黑马。 吴铭到的那天已经很久没有露面的涅槃团长袁正兰破天荒的坐着轮椅到了现场,她面容沉静的看着吴铭跳舞,看着看着眼中有一线水光一闪即使。 知道吴铭是姜衫说服进来的袁正兰,专程把姜衫叫来了一趟,张冰已经跟她说过姜衫的事了,袁正兰简单的问了姜衫几个问题,姜衫不卑不亢的做答。 问到最后一个问题时,听到姜衫的回答的袁正兰嘴角终于露出了自来涅槃后的第一抹浅笑。 “为什么在电视台伴舞的时候,打了涅槃的名字?” 姜衫看着袁正兰的眼睛,“因为我知道这个舞团到了最后,终究会是我的。” 这样狂妄自大的话当着舞团的创始人的面直接说出来,正副团长两人却都笑了起来。 姜衫走后,袁正兰看着摆满墙壁的殊荣和陈列在书架上的奖杯,看了许久才背对着张冰道:“帮她。” “帮着她,让我在有生之年,能看到当初夭折的梦想,其实是真的有着可行性的。” *** 吴铭总是住在酒店也不是事儿,一来花费大,二来也不方便,姜衫打着让人家拼尽全力帮自己的心思,她毕竟是s市的原住民,为了表现出自己的诚意,现阶段这种生活上的小事总得想办法给人家解决了。 可当初姜衫除了在郊区买了地皮以外,其他的房产基本都分散在市区,她在买房伊始就把能出租的房子都租了出去,那一阵子正是花销大的时候,姜衫找的租户都是年付,现在早已经没了空缺的能给吴铭住的房子。 那就只能在舞团附近给吴铭找房子了,吴铭还有一年才毕业,这一年里能在s市呆的时间也就只有假期的时间,姜衫带着吴铭看的就都是月租房。 舞团在市区,姜衫带着吴铭转了很久都没有找到合适的,吴铭全程跟在姜衫身后,对找房子这件事一直没有发表任何的看法,直到吃晚饭的时候,吴铭开口说了自己的想法。 “你最近是不是缺钱用?”吴铭问姜衫。 两人吃的火锅,姜衫爱吃辣,手里正捧着小半碗麻辣鲜香的大虾,最近伴舞挣得不少,只要有条件,从不担心会长肉的姜衫在吃的上面鲜少会亏待自己。 “前阵子缺钱缺的厉害,最近好多了,怎么了?” 姜衫轻抿一口茶水,嘴上被辣的红艳艳的。 吴铭视线在她嘴唇上停了一瞬,万分无法理解姜衫这种明明被辣的快要流眼泪却依旧能吃的欢快的人。 “你现在住的地方就只有你一个人吗?如果你不会觉得冒昧的话,我想在你那里租一间房。” 说着吴铭报出了一个数字当做房租,姜衫一听,吓了一跳,忍不住剧烈的咳嗽起来。 “五,咳咳,五千?你是说一个月吗?” 她忙活了这么久的兼职也只是差不多赚了这个数而已!这可不是十年后那个钱不值钱的年代,五千块在这时候绝对是个大数目了! 吴铭点点头,征询的望着她,商量道:“如果你觉得不合适,还可以再商量,我只占用一间房间就可以,不会打扰到你的日常生活,不该去的地方我也不会涉足,当然,如果你要是觉得不方便…” 姜衫止住了咳嗽,眼泪汪汪的看着吴铭,“吴铭,你家里是不是很有钱?” 一个还没有毕业的学生,没有任何的收入来源的情况下张口就是一月五千的开销,姜衫想到今天逛了一天找的那些房子,也怪不得吴铭一直都看不中了,她为了给他减小开销,挑选的可都是八百以内的公寓。 吴铭对姜衫的好奇只是报以简单的一笑,并不愿意深谈的样子,姜衫也知道自己问的冒昧,抱歉的笑了笑。 住在她的家里?她以前从来没有往这边想过,一来她从来没有跟外人合住过,不习惯,二来自然就是秦亦灏了,家里如果住了别的男人,秦亦灏那么霸道的男人,会松口同意? 但万一她把他说通了呢?吴铭是个性格十分温和的男人,两人又是互相欣赏的知己,如果平时能在一处经常切磋舞蹈,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想到这里姜衫就没有直接开口拒绝,只说让她先考虑考虑。 秦亦灏这阵子很忙,许多日子都没见人影了,生意上的事情秦亦灏不会跟姜衫提,还是一天霍烨替梁瑞来给姜衫送新一季的时装,姜衫从霍烨的嘴里才知道景天的生意出了些问题。不知道白岐是怎么做到的,撕破脸后反扑的势头来势汹汹,拼着杀敌八百自损三千的劲头死死的咬住了景天国际。 霍烨想不通白岐是怎么了,突然就明着跟秦家撕破了脸,白家和秦家的恩怨现在整个军界传的沸沸扬扬的,都在猜测着两家把恩怨从暗处摆到台面上的原因。 其中最靠谱的一个理由就是因为楚凡了,在这种剑拔弩张的时候,楚家最近却背道而驰的跟白家走的近了很多,两家的长辈频繁接触,有传言说是楚家和白家似乎是好事将近了。楚凡在众人眼中一直心照不宣的是秦家的媳妇儿,现在眼见着要嫁到对手家里去了,这种关乎男人尊严的事情,也无怪乎两个骄傲又出色的男人反目对上。 接触的次数多了,梁瑞也发现姜衫不待见自己,虽然姜衫面上表现的客客气气的,可一举一动都透着疏离,而且梁瑞明显感觉到女儿每次见到自己整个人都处于一种高度戒备和紧张的状态,神经崩的很紧,极度的无所适从,不知道该怎么相处的样子。 梁瑞伤心之余,还是不忍心为了自己想要弥补的私心来为难女儿,见姜衫和霍烨相处起来还算平和,没事的时候就叮嘱了霍烨常去看看她。 这天姜衫都要睡了,突然传来了一阵门铃声,一开门,拉着小皮箱的霍烨正站在门口。 “我和家里闹崩了,可以让我在你这里住一阵吗?”霍烨表情严肃,头发被吹的乱糟糟的,孤零零的站在门口,右半边脸却高高的肿着,眼角还有擦伤,看上去被打的不轻。 外面下着大雪,天昏地暗的,也不知道霍烨在外面游荡了多久,一身衣服已经湿漉漉的,衣角处还结着冰霜。这段时间姜衫跟霍烨之间的关系处的还不错,霍烨刀子嘴豆腐心,和上一世一样对她有种奇怪的本能性的依恋,姜衫对他倒是讨厌不起来。 姜衫想要关门的手就这么顿在了原处。 半晌,姜衫才叹了口气,眼神复杂道:“先进来吧。” 洗漱过,脸上的红肿被热气熏蒸的更加明显了,姜衫坐在沙发上给他上药,霍烨疼的眼角一抽一抽的,却硬是忍着一声不吭。 擦过药,看着霍烨半张脸凄凄惨惨红红黄黄的可笑模样,姜衫才问道:“说吧,怎么回事?” 霍烨有些烦躁,语焉不详道:“还是家里的老事,我这次没忍住多说了两句,就吵起来了。” 姜衫问,“你父亲打的?” “恩。”霍烨肃着个脸点点头,忍不住道:“他脾气差,以前我总跟他杠上,算起来他也很多年没动过手了,这次要不是因为他…” 话说到嘴边,霍烨脸上有些尴尬,还是把剩下的话头给咽了下去。 姜衫没多问,霍家的事情她多少知道些,看霍烨这个样子,无非是霍白又把谁领回家里了,她记得梁瑞这段时间一直都呆在s市没有离开,约莫着是被正面撞上了,当儿子的没忍住。 霍烨又磨着姜衫给他做了碗面吃,姜衫的手艺不行,做出来的饭一点都不好吃,霍烨却抱着碗把汤都喝了个一干二净。 霍烨一看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接触过几回后,也不知道是从哪次开始,他在姜衫这里突然就变得十分的勤快,擦桌子刷碗,抢着帮姜衫做家务。 是了,好像那次姜衫也是为了打发他给他做了碗面吃,之后霍烨就总喜欢粘着她。 姜衫又哪里知道,有个风流成性的父亲,又有个浪漫主义太过严重常年不归家的母亲,霍烨比她还缺爱。 霍烨像是唯恐姜衫赶他走,第二天早上姜衫一下楼,正看到他在往桌子上摆早餐。整整齐齐的吐司片,热腾腾的牛奶,削的快只剩下核的苹果,甚至还有两个煎的糊了一大半的鸡蛋。 脸上黑一块白一块看上去比昨天晚上刚到时还要狼狈的霍烨对着姜衫笑了笑,绅士的拉开了椅子,表情带着几分讨好,“早餐好了,快下来吃吧。” 姜衫看着狼藉一片的桌子,一时间竟然有些无言以对。 “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叹了口气,姜衫抽出了纸巾递给一脸莫名其妙的霍烨。 意识到什么的霍烨尴尬的擦着脸,可关键的那几处地方却怎么都抹不到。 姜衫更头疼了,点了脚尖凑过去,“低头。”她沉声道。 比姜衫还要整整高出一个头的霍烨忙不迭的弯下了身子。 于是手上拎了食盒,脸色冷峻的秦亦灏一进门,就看到了这么劲爆的景象。 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背对着门口,身子微弯,被挡住了一般身形的姜衫正亲密的踮着脚尖给他擦脸。 是的,好一阵没有见面的,他亲爱的女朋友,大早上的在客厅给一个男人擦脸。 “姜衫,你有客人?” 秦亦灏的声音猝不及防间在客厅里响起,把站着的两人都吓了一大跳,姜衫偏过头一看,见竟然是秦亦灏来了,脸上露出了些吃惊的神色来。 秦亦灏一看姜衫竟然是这样的反应,那暗沉沉的眸子就朝着‘奸夫’看了过去,他不过几天没来看她,她竟然都把人带到家里来了! 秦亦灏咬牙切齿道:“你是准备…” 正巧这时候霍烨闻声转头,白净的脸上焦黑的污痕还没有擦完,看上去仍有些脏兮兮的,和姜衫有几分肖似的大眼同样惊讶的看着秦亦灏。 秦亦灏一顿,声音一转,那咬牙切齿的劲儿突然间就散了,平声道:“…准备陪弟弟吃早饭呢?” 与此同时霍烨的问话也响了起来,“他怎么也有你房子的钥匙?” 闻言秦亦灏反应飞快,耳尖的抓住了一个关键词,“也?” 除了他还有谁有姜衫家里的钥匙吗? 姜衫边上前接过秦亦灏手里的食盒边解释,“霍烨和家里闹矛盾,来我这里住两天。” 秦亦灏狐疑的视线在面色霍烨脸上扫视了片刻,霍烨会跟家里闹矛盾?和谁?据他所知霍白已经在欧洲呆了小半个月了,他会跟梁瑞闹起来? 霍烨冷不丁的问,“你们两个住在一起了吗?” 秦亦灏眉头一挑,姜衫迅速的反驳,“没有!” 秦亦灏:“…” 霍烨脸上的表情好奇极了,十五六岁的大男生很自然的就能露出来一副单纯的神色,顺势揽住了姜衫的肩膀,“那为什么你要给他家里的钥匙呢?” 秦亦灏又挑眉,眼睛落在霍烨揽住姜衫的胳膊上。 姜衫尴尬的解释,“一个人住会有不方便的时候…” 霍烨理解的点点头,“这样啊,那以后我会照顾你,钥匙不要随便交给外人。” 这样的话语,针对的意味就比较明显了,那掩藏在故作无辜的眸子里的占有欲被秦亦灏瞧了个一清二楚,再看看并没有拒绝霍烨环抱的姜衫,看来他不在的这一段时间,发生了不少事情呢。 秦亦灏凌厉的视线从姜衫肩膀上移开,手指轻动,又缓缓的按捺住,暗沉的目光落在了霍烨的脸上。 霍烨笑着,不甘示弱的回视着。 电光火石间,气氛有些剑拔弩张起来。 姜衫看了看两人,秀致的眉心皱了皱,她并不是个没有主见的人,与霍烨之间复杂的感情先另当别论,单论亲疏,她明显跟秦亦灏比较亲近,当下就疏离的侧了侧身子。 “秦亦灏不是外人,我和他在交往,这是我的家,以后类似的话不要再说了。” 看着霍烨瞬间有些受伤的眸子,忍了忍,姜衫把剩下的话吞了回去,可霍烨已经从她脸上看明白了。 如果惹事,就搬出去。 她根本就不会留着他常住,他僭越了。 一见自己惹姜衫不高兴了,霍烨聪明的立马把眼中的敌意给收了回去,扬起笑脸对着秦亦灏道:“秦总…” 秦亦灏找个位置坐了下来,慢条斯理的松开了领口的两颗纽扣。 “不用这么见外,叫哥,或者姐夫都可以。” 霍烨脸上的笑隐了些,姜衫已经在摆饭了,秦亦灏带来的是精致的西点,一样样摆开看的人食指大动,再反观霍烨先前精心准备的早餐,黑乎乎一片,怎么看怎么寒掺。 姜衫把他做的煎蛋收拢到一个盘子里放在了一边,霍烨握了握拳头,脸上闪过些受伤的神色。 “吃饭吧,你把煎蛋弄糊了,吃了会拉肚子。” 霍烨的表情这才好卡了一些,乖巧的坐到了姜衫的身边。 姜衫说着抿了口牛奶,“亦灏,你要吗?” 秦亦灏道:“我跟你喝一杯就可以了。” 霍烨心头暗恨,秦亦灏这人腹黑至极,又是个心狠手辣的人物,绝对不是姜衫的良配,更何况还有个不清不楚的楚凡在那里杵着。放在平时,这样明目张胆的挑衅他哪里会忍过去,当着姜衫的面故作大度,真是无耻。 秦亦灏则根本就没把霍烨放在眼里,撒痴卖蠢,竟在他面前争起了姜衫来,他还是不够了解姜衫,这女人心硬的很,心里明镜儿似的,事情看的通透,怎么可能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就被人用所谓的亲情攻势给打动了。 可秦亦灏也没能得意多久,正吃着饭,姜衫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低声讲了几句话,挂了电话后姜衫吃饭的速度就加快了不少。 “你们慢慢吃,我要去排练了。” 霍烨喝牛奶的动作一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嘴角突然露出了玩味的笑来。 “还是在排部队汇演的跨年舞蹈吗?” 姜衫点点头,“恩,这个合舞参与的人比较多,节目还没有被选上,舞团还在进行最后的编排。” 这又是一桩秦亦灏不知道的事情,秦亦灏看着霍烨那得意的眼神,心里头升腾起了几分恼火,压着性子问道:“怎么会参加了部队的汇演?” 姜衫解释,“军艺安排的,从涅槃抽了些人,今天是军艺那边加的人过来合舞蹈。” 霍烨好声好气的问,“我听说吴铭又被安排成了你的舞伴,他的房子找的怎么样了?确定了要搬来住吗?” 秦亦灏猛的抬起了眼,鹰隼的般的眸子直直的看向了姜衫。 什么叫做‘又’?姜衫什么时候开始跳双人舞了? 还有,什!么!叫!做!搬!来!住! 没料到在这当口被霍烨给当着秦亦灏的面儿问了出来,姜衫心里猛地咯噔了一声! 霍烨见两人是这样的反应,就知道姜衫还没跟秦亦灏说过这件事呢,当下好心的提醒秦亦灏。 “姐姐现在开始专攻起双人舞了,你还没有看过吧?这两天在网络上很火的一段伴舞视频,就是姐姐跟吴铭的合舞,两人的搭配很默契,一会儿我找来让你看看。” 最近秦家和白家争斗的战况十分激烈,一直没时间往姜衫这边投注经历的秦亦灏,这下脸色整个黑了起来。 这tm到底都是怎么回事! 正要再问,秦亦灏放在桌子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站起身的姜衫离的最近,本来只是无意识的随意扫了一眼,等看清那在屏幕上蹦出的信息内容是什么的时候,姜衫眼睛蓦地瞪的滚圆,低低的抽了口凉气! 蹦出来的照片上,一个只穿着子弹内裤的男人目光迷离的看着镜头,臀部高高的弓起,白皙的手指暧昧的含在嘴里。   ☆、第89章 眼尖的霍烨也看到了那妖娆至极的照片,也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 秦亦灏俊脸一沉,“这是什么东西!” 姜衫:“你…问我吗?” 霍烨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只知道秦亦灏不喜欢女人近身,本来听说是因为洁癖,还从来没有往这种地方想过。 霍烨生气的看着秦亦灏,满脸愤怒,“你跟姐姐在一起就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吗?是不是太欺负人了!” 意识到霍烨在说什么,秦亦灏脸色登时就青了,“你胡说什么!” 可接着又是几个信息,尺度越来越大的照片不断的蹦出来,到了后面照片上的男人身上连子弹内裤都没了,手指似掩非掩的放在□□,另一只手捏着胸前某处,水汪汪的大眼睛含着春情看向镜头。 那样子真是比女人还要娇媚妖娆。 姜衫眼睛都看直了! 秦亦灏看了姜衫的模样也顾不得霍烨这边了,气急败坏的把手机收了回来,“不许乱看!” 霍烨鄙夷的看着秦亦灏,满脸的蔑视和唾弃。 “竟然还专门发送到手机上来,真是…你还是把这里的钥匙交出来吧…” “闭嘴!”秦亦灏冷冷道 铁青着脸看了一眼趁机挑拨离间的霍烨,秦亦灏那凌冽的视线看的霍烨喉头一紧,秦亦灏明显已经动了真怒了,毕竟差着十年的阅历和鸿沟,正面对上发怒的秦亦灏,霍烨竟生出了些胆寒,嘴唇动了动,下面的话就这么咽了回去。 姜衫也没吭声,她已经看出了那几张照片上的主人公是谁了,‘白帆’的其中一个主唱,闫森。 秦亦灏打了个电话,秦烈很快就到了。 一看照片上的男人,秦烈也是大惊,吓得腿都软了,忙去看秦亦灏的脸色,秦亦灏这个号是私人号码,不是亲近的人根本就不知道,这人从哪里拿到的号码? “秦少还记得前一阵去景天娱乐的时候遇到的女歌手吗?叫岳沫儿那个…” 说到一半秦烈瞥了眼姜衫,收住了后面的话头,接着道:“她和照片上的男人是同一个组合,叫‘白帆’,正在跟景天谈合约的事情。” 岳沫儿是个很有些胆量和心机的女人,秦亦灏去景天国际视察的那天,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溜进办公室的,如果不是秦烈正巧折返,衣服脱到一半的岳沫儿怕是已经因为自己的行为上了各大版面的头条。 现在又出来了个闫森,这对男女真是好手段,女的不成换男的,真人不成上艳/照,可如果单只是岳沫儿这一遭就算了,连着两次被人钻了身边的空子,已经不由秦烈不感到蹊跷了。 秦亦灏也跟他想到了一处,“去查查着两人的底细。” 秦烈忙应了下来,离开前补充道:“姜衫小姐之前和这两人有过合作,有什么线索的话也可以告诉我。” 姜衫沉默着点点头。 白帆里的两人在上一世的娱乐圈里名头很响亮,十年后的他们已经跃居一线了,不过姜衫能记住他们却是因为姜薇。 姜薇对岳沫儿的恨意不亚于姜衫,她有一段时间甚至尝试着说服姜衫跟她联手,可见姜薇对岳沫儿的忌惮有多深。 岳沫儿后来成了白岐的女人,这对惯会爬床的组合不知道帮着白家促成过多少见不得人的交易。 如果不是这样,姜衫倒也不会刻意的在比赛上和吴铭一起抢尽了两人的风头,毕竟对于伴舞演员来说,这也算是个大忌讳了,只要是对白岐有用的人,她都要一点点铲除掉。 这下换做霍烨摸不着头脑了,听上去像是白帆里的两人轮流上阵试图勾引秦亦灏,这在娱乐圈里不是潜规则上位最常见的手段吗,怎么连姜衫都一脸严肃的样子? 可显然没有人有给他解惑的意思,他只能把疑惑按了下来。 姜衫去了舞团后秦亦灏却没离开,霍烨转了一圈又一圈,有心想把他撵走,却又无计可施。 等又一次从楼上转了一圈下来,霍烨手里多了一个电脑。 “要看看姐姐跳的双人舞吗?最近在网上传的很火。” 秦亦灏不搭理他。 霍烨也不觉得尴尬,端端正正的把电脑摆在了秦亦灏的正前方,按了播放键后,好整以暇的站在了旁边。 面无表情的秦亦灏眸子一落到屏幕上穿的格外清凉的女舞者身上就定住了。 等看完整只缠绵悱恻的双人舞,见到男舞者潇洒深情的衔着蔷薇花瓣,薄唇似挨非挨的停在姜衫唇畔时,一直对霍烨表现的爱搭不理的秦亦灏,冷峻的脸上脸色这才变得微妙起来。 霍烨嘴角的笑容很恶劣,“姐姐这阵子正忙着给他找房子住,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吴铭可能来住进这里,我觉得他们两人在一起挺般配的,脾气性格都很相配,爱好也相同,你说呢?” 深眸危险的抬起,秦亦灏第一次正眼看向了霍烨。 “你是想让我告诉姜衫实情吗,我有霍白的行踪记录,你信不信,我有办法让她这辈子都不愿意再看到你。” “我暂时还没心思对你出手,说吧,费尽心机的接近她,又特意搬了进来,目的是什么。” *** 楚家 楚明光跟楚凡苦口婆心的谈了很久,楚凡这些日子瘦了很多,原本丰润的脸颊深深的凹了进去,双眸依旧沉静,但里面难以避免的掺杂了些茫然来。 “秦亦灏在那么多人面前直接下了我的面子,宁愿跟楚家撕破脸也要护着那个女人,乖女儿,咱们跟秦家联姻的可能性已经不大了,除非走秦老爷子这条路,但不管怎么样公道还是要讨回来的。” “我不会嫁给秦亦灏。”楚凡眸子一颤,声音沙哑,“那件事…不是他做的,我不会嫁给他。” 楚明光看着女儿的脸色有些心疼的叹了口气,“不管是不是他做的,秦亦灏总算是还有把柄在咱们手上,景天对楚氏逼的紧,咱们也是该做选择的时候了,只要你愿意出面…” 楚凡苦笑,轻声道:“爸,我不管你们商场上是怎样的尔虞我诈,如果真把我当做你的女儿,就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无论他做过什么,我永远都不会选择去陷害他,除非你真的准备连带着把我也毁了,我也永远不会选择去陷害任何人,这是我做人的准则,你别逼我了。” 楚明光拿她没办法,只能把这念头先按下,咽了咽口水,带了几分讨好,小心翼翼道:“那白家那边…这是迫在眉睫的事情了,白慎来过一趟,咱们,咱们怕是避不开的。” 楚凡沉默了下来。 过了好久好久,才幽幽道:“随你们吧。” 她只要她的舞蹈,其他的,爱怎样怎样吧。 *** 白家 白慎双手背在身后站在廊柱下。 “这么说你已经下定决心了?” 白岐站在两步开外,“恩,部队不适合我,交接手续已经办好了。” 白慎道:“秦战得了新委任,你叔叔被挤了下来,我得了消息,说是上面开始对你叔叔进行调查了,这次可能要不好。” 这次白家和秦家的争斗波折范围很广,白家在部队里扎根良久,白慎不好撼动,白家其他人却没有白慎处理事情那么干净,白岐的叔叔白岳峰是野心最外露的一个,只是忌惮于白家的势力,往常并没有人敢触这个逆鳞。秦战又不是个好斗的人,也鲜少会主动出手对付谁,没想到这回一对上,就用雷霆的手段搜集了一系列对白岳峰极其不利的证据,这回怕是不能善了,总要折损些人进去了。 白岐本性凉薄,并不顾忌别人的死活,冷漠的问道:“最坏的结果会是什么?” 白慎沉默了片刻,转身看着身前这个自己从来都摸不透心思的儿子。 “无期。” 白慎说,“军内贪腐,被查出那么大的金额,如果证据确凿定了性,这辈子他已经算是毁了。” “恩。”白岐垂眸,面上没有一丝波动,“办事留有尾巴,会被人捉住只是早晚的事情,咎由自取的人不值得同情。” “啪!” 白慎反手一巴掌直接甩了过去,白岐的脸被打的一偏,瘦削的脸颊上迅速的印上五个大大的掌印。 “啪!” 又是一记狠狠的毫不留情的巴掌,白慎的眼神怒的吓人。 “那是你的亲叔叔!”白慎气的胸脯上下起伏,以前跟秦家再斗,也不过是小范围的权利相争,彼此之间还留有余地,毕竟不是什么深仇大恨,政见不合罢了,从来没有闹成这种程度过,都是部队里举足轻重的人物,牵一发而动全身,扳倒白岳峰秦家的损耗也不小,但秦战还是雷霆万钧的出了手。 “你到底做了什么?” 白慎气的脸色铁青,“这么多日子来我问过你无数次,你始终不肯正面回答,你疯了似的咬住景天国际,秦亦灏是什么样的性格你不知道?秦家是什么样的家风你不知道?又有个秦战那样的人物,你是准备把整个白家都拖死?” 白岐擦了擦嘴角的血迹,震怒下的白慎力道很大,白岐却像是毫无所觉,嘴角甚至露出了个讽刺的笑来。 “正是知道他们是什么样的人,所以才要正面的迎上去,否则再晚些时候,连反击的机会都没有了,这是个死局。” 就算他不出手,之前做过那样的事情,秦亦灏也不会放过白家,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殊死一搏。 白慎闻言脸色一变,“我再问你一遍,到底怎么回事!我不可能再毫无缘由的任由你这么胡闹下去,你叔叔已经折进去了,正面对上对我们没有任何的好处,除非你想下一个被送进去的就是你父亲我!” 白岐沉着脸还是不肯说,只道:“已经对上了,是没有后路的。” 白慎气的又甩过去了一巴掌,白岐躲都不躲,硬生生的挨了下来。 白慎的的巴掌扫到了白岐的眼角,白岐眼角一红,血珠顺着眼角就流了下来,白慎眼皮狠狠地一挑,那扬起的巴掌就再也落不下去。 “畜生!你给我滚!” 白慎大吼着,一脚踹了过去,白岐闷哼一声倒退数步,握了握拳,稳住身子后竟真的一声不吭的直接转身就走。 背影彻底离开前,白慎疲惫的声音远远的传了过来。 “你说的对,现在的确没有机会再往后退了,楚明光那里我已经谈过了,既然你做了那样的蠢事,就去给我老老实实的订婚吧,否则我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儿子,我白家也没有你这个人,你去自身自灭吧。” 白岐身子一僵,片刻,还是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过了很久,才有一个人影从暗处走了过来,白慎声音阴森。 “问出来了吗?” 来人佝偻着身子,“白少手下的人嘴巴都很严,怕被白少察觉,找的都是被派到了外面执行任务的几个,多的还是问不出来,用了刑才有一个人松了口,说是前阵子白少去了趟t市,安排了人手抓了个女人,之后像是跟秦家人对上了,因为盘问的人并没有直接参与进去,所以其他的就问不出来了。” 白慎紧了紧拳头,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可思议,声音气的都变了调,“女人?” 来人身子更佝偻了些,不敢再随便答话。 白慎被气笑了,“怎么,我竟然还生了个多情的儿子吗?为了个女人?怪不得不肯跟我说实话,是怕我动那女人吧,好好好,好的很,长大的了,出息了,为了个女人把整个白家陷到了这样的境地当中。” 白岐的长相和白慎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温雅俊逸,此刻白慎那和白岐同出一辙清俊的眸子里闪现了星星点点的血色来。 “给我查。”白慎说,“查出来那个女人是谁。” 如果真是因为一个女人秦家就会跟自家反目,那这个女人绝对留不得,两家的关系也绝对维持不了和平了。 而如果白岳峰真的被判了进去,他绝对会让这个罪魁祸首付出自己应有的代价。 “白家会跟楚家联姻,如果查出来白岐真的是因为个女人做出这一系列的事情。”白慎的声音阴冷的吓人,“秦家再动作,就把那人直接给我带过来。” 来人低低的应了下来。 “那过两天的军队跨年汇演您还去吗?您已经称病有一阵了,军里面咱们这边的人心有些不稳,你看…” 白慎道:“去,你去安排吧。” 来人这才无声无息的退了下去。 白岐车速开的很快,眸子沉沉的。 他的预估出现了错误,秦亦灏的势力远比他查出来的更加强大,现在的他…不是他的对手。 握住方向盘的手紧了紧,白岐眼中厉色一闪即逝,第一次的正面交锋,己方算是惨败收场,自己这些年暗下的布置几乎被秦亦灏全方位的击溃,如果不暂时收手,怕是又要从头来过了。 这也是他会选择在这种时候从军队退出来的原因,除非全副精力都放在商场上,否则的话他根本奈何不了秦亦灏。 他没想到秦亦灏为了姜衫会做到这个地步,或者说,他没料到姜衫会对秦亦灏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姜衫…你到底做了什么。 白岐漫无目的的开着车,等回过神来车子已经停在了姜家的门外,白岐看着熟悉的别墅,眉心紧紧的皱了起来。 别墅的门口停着一辆十分熟悉的车。 t市那天突然出现的车辆,是秦亦灏的。 白岐静坐了半晌,沉默的点了根烟,他的控制欲极强,如果说最开始跟秦亦灏对上还是因为姜衫背叛的行为激怒了他,那么到了现在,已经是两个男人关于尊严的交锋了。 不知道坐了多久,白岐夹着烟的手突然顿了顿,缓缓抬眸,后视镜里,一个窈窕纤瘦的人影正双手插兜缓步走来。 军艺那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姜薇竟然也在被派来合舞的人里面,姜薇变了不少,一副沉默寡言的样子,但总算是乖巧了许多,没有再故意凑过来做什么手脚,估计也是知道现在的形势对她那边十分不利,不敢再出手挑衅。 但姜衫也从侧面了解到一个让她意外的消息。 刘天择竟然没有跟姜蜜离婚,只是分居而已,不过听说姜蜜肚子里的孩子是没保住,具体原因却无从得知。柳眉也暂时被刘天择疏远了,肚子里的孩子不确定是不是他的种之前,想必刘天择是不会轻易的再信任在婚礼上大闹的柳眉了。 正在思索着下一步的布置,姜衫身边突然悄无声息的驶过来了一辆银灰色的车子。 车窗摇开,白岐带着伤痕的侧脸露了出来。 “上车。”白岐淡淡道:“你找了你也有不少次了,你不可能这辈子都选择不见我。” 姜衫迅速的环顾四周,眼前不远处就是自己的家门,白岐怎么敢在这种时候出现在这里? 白岐嘴角扯了扯,露出一抹似嘲似冷的笑来。 “发生过那样的事情,你认为我还能怎么样你?上车吧,我只是想跟你一起坐坐。” 姜衫退后了一半,“不…” 白岐淡淡道:“老头子已经开始怀疑了,约莫着不久就要查到你身上了,对付秦亦灏是一回事,我却是没想过让白家人出手来对付你,上车,我有话对你说。”   ☆、第93章 夜晚的s市是一个充满魔幻的城市,即使是冬日,即使是最严寒的当下,即使是大年夜前夕,也丝毫减缓不了那种喧闹迷乱的魅力。 更何况还有很久没有见面的旧人相陪,于是吃过饭后有人依依不舍的不肯走,提议说去唱歌几乎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从饭店出来前,姜衫最后提醒了一句,“明晚还有表演,今晚再出去就不合适了,要不干脆就这么散了吧。” 姜薇笑呵呵的打着哈哈说没关系,其他人一同起哄后,姜衫就不再说什么了,双手抄兜被几人簇拥着往ktv的方向走过去。 唱歌的间隙姜薇亲密的拉着姜衫,“好久没一起玩的这么痛快了,陪我去趟洗手间吧?” 边说着,却没有给姜衫拒绝的机会,一双看似纤细的手蓦地爆发出极大的力道,姜衫就着她的力气轻易的就拉了起来,姜薇认定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心想要缓和关系的姜衫绝不会拒绝她,装作欢快的样子,拽着她转身就走。 姜衫果然没有做什么抵抗,出门前看了眼漆黑的反光的墙壁,姜衫不禁挑了挑眉,其中一个女孩子正紧张的瞧着走到门口处的姜薇和姜衫两人。 她啊,姜衫想了想,仿佛是自己以前的副领舞,跟自己的关系不错,也是这次的聚会发起者。 两人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走廊上有个带着鸭舌帽的瘦高男人,低着头,帽檐遮住了半张脸,只能隐约的看到个鹰钩鼻和厚厚的双唇。 姜薇突然抬高了声音,“姜衫,回去了我要敬你两杯,刚才你一直都没喝酒呢。” 姜衫没做声。 姜薇又着重的叫了一边她的名字,“姜衫,你怎么不理我啊。” 姜衫抬眸笑了笑,“在想事。” 那带着鸭舌帽的男人已经转身走了。 再回ktv包厢的时候,里面玩的更野了,几个女孩子叽叽喳喳兴奋的挤作一团,副领舞心不在焉的坐在一边,听到两人回来飞快的抬起头看过来,姜薇看了她这明显的反应,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横了她一眼,副领舞一咬下唇,忙尽量自然的做出了个类似于笑的表情来。 “怎么去了那么久?” 姜薇道:“洗手间的人多,今天怎么好像整个s市的人都全部出来了似的,哪里都是爆满的,幸好我提前定下了房间。” 副领舞指尖颤了颤,端了两倍啤酒过来,“你们两个从来到现在都没怎么喝东西,尤其是姜衫,也太不给我们这些老朋友面子了。” 姜薇率先接过酒杯,笑吟吟的看着姜衫,“我敬你一杯?” 姜衫也接过杯子,只是那表情上有些为难,“这两天生理期到了,肚子不舒服,刚才吃的饭就太辣了…” 姜薇不满,“一杯酒而已嘛。” 姜衫抿抿唇,无奈的叹了口气,端着酒杯往嘴边送去。 姜薇视线紧紧的盯着她的嘴巴。 将挨未挨的时候,姜衫突然面色一变,猛地停住了手。 副领舞吓的脸都白了,飞快的去看姜薇,姜薇也有些紧张,面上倒还淡定,咽了咽口水问,“怎么了?” 姜衫放下酒杯,“胃突然有点痛,稍等会儿吧,先叫杯热饮暖暖胃,啤酒我缓缓再喝。” 副领舞和姜薇双双长出了一口气,姜薇道:“我去帮你叫?” 姜衫感动的看着她,“姜薇,我真是谢谢你了。” 姜薇一走,副领舞在姜衫身边简直如坐针毡,尤其是姜衫此刻的表情,似看非看,那神情跟当初领导舞队的时候何其相似,副领舞受不了这折磨,一转身跑去了还在忙着唱歌的几人身边。 “我去点首歌唱唱。” 副领舞一走,姜衫勾了勾唇角,不紧不慢的调换了酒杯的位置,一个处心积虑,一个做贼心虚,自己上一世就是毁在了这样的人手里,想起来也是活该,轻听轻信,识人不清。 姜薇是亲自端着热饮回来的,体贴的放在姜衫的手边,“快趁热喝了吧,我亲自盯着他们热好的。” 姜衫笑呵呵的,“你去了这一会儿,我胃又不疼了。” 姜薇以为姜衫在耍她,脸色猛地一边,可接着姜衫就道:“一起喝两杯吧。” 姜薇听了以后这才把难看的脸色压了下去,脸色重新恢复了笑盈盈的模样,她率先端起了自己的酒杯。 “这一杯敬我们多年的姐妹之情。” 姜衫同样端起了酒杯,嘴角浅笑,“恩,敬这么多年的姐妹之情。” 喝完酒姜薇掩饰性的又给姜衫加了一杯,姜衫也没拒绝,两人连喝了三杯才停下来。 刚喝完酒,那边的副领舞就开口说自己头疼想先走,还拉了一个女孩子陪自己,其他人还没有玩够,颇有些遗憾的样子,还是姜薇先开了口。 “以后还有机会再聚,姜衫好像也有点不舒服,我陪她歇一会儿再送她回去。” 毕竟组织聚会的和请客的都开了口要走,其他人也不好再多做停留,没一会儿就散了,姜衫半闭着眼靠在沙发上,姜薇看了她两眼。 “酒量这么差?我去给你买点醒酒药吧?” 姜衫不看她,可有可无的“恩”了一声。 姜薇脸上的表情有些嘲讽,没想到这药效起的还挺快,幸好提前把人都给散了,可还没等姜薇得意完,一站起身就是一阵强烈的晕眩袭来,姜薇忙扶住沙发,那晕眩来的快去的也快,片刻后就好转了许多,姜薇心里泛着低估,不理解就三杯啤酒而已自己怎么会那么大的反应。 看着姜衫双目已经彻底合上了,姜薇怕耽误到正事,忍着晕乎乎的感觉往门口走去。 片刻,门口突然传来了一声女声的惊呼声,接着就是摔倒在地的声音,搀扶的声音,挣扎的声音和被捂住嘴后惊呼的声音。 等外面短暂的混乱归于平静后,半靠在沙发上的姜衫才缓缓的睁开了眼。 在包厢里坐了一会儿,先前那个站在走廊上的鸭舌帽男人走了进来。“已经办好了。” 彩色的灯光还在不停地闪着,明明灭灭间,姜衫道:“接近她的时候有留下什么把柄吗,需要处理的告诉我。” 鸭舌帽男人笑着摇摇头,“您别小看我们,霍少交待下来的事情没有人敢怠慢的,当初姜薇一放出话要找人,我们就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去装作偶遇接上了她的头,她不会有什么怀疑的。” “恩。”姜衫的表情冷漠,像是在问今天的菜是甜是辣一般,“她找了几个人来对付我?” 鸭舌帽男人听了这问话表情有些尴尬,苦笑道:“六个,说是务必让您错过明天的演出,也交待了准备拍摄器材。” 姜衫这才笑了,上一世姜薇做过同样的事情,可那时候也不过下药后找了一个人来陷害自己而已,这一世是因为自己逼得急了?给她们造成的损失太大?竟然狗急跳墙,真的做出这种事来了。 “三天后再放出来吧。” 姜衫笑吟吟的,眼角泛着血色,“照片视频都备上,给姜蜜发一份过去。” 她要让她们也尝一尝,至亲至爱之人,遭受刻骨的磨难的痛苦,那种痛到极致,生不生生,死不能死的感觉。 另一个房间里的姜薇已经快吓疯了,十几个彪形大汉阴森森的站在房间里,有两人在调试摄像头,几人拉扯着在脱自己身上的衣服,她再傻也能看出来现在是个什么情况,眼泪疯狂的奔涌,姜薇吓破了胆的想尖叫出声,她想求饶,想逃走,想破口大骂,可身上软软的,喉咙里像是被堵上了东西,动不了分毫,也叫不出来一丝声音。 可偏偏神智却是前所未有的清醒,这样的情形让神经更加紧绷,巨大的恐惧一*的袭来! “这女人长的不错,拍照的时候给个特写,真是哭的我见犹怜。” “哈哈,瞧这脸蛋,表情做出来一定荡极了,到时候传到网上不知道又要引起多少人的垂涎。” 那些人像是唯恐她不够惊恐,一边粗鲁的在她身上乱摸,一边说这个中低俗侮辱的话语,可姜薇甚至来闪躲都做不到,眼神惊恐怨恨,眼泪早已经糊了一脸。 等下身骤然传来撕裂般的疼痛时,伴随着房间里的哄堂大笑,姜薇宛若一跳渴死的鱼一般蓦地无声的长大了嘴,眼睛瞪的像是要脱眶而出! “啪!” 蒲扇似的巴掌狠狠的甩了过来!发出一声巨响! “做出这么一副恶心的表情给谁看呢!给我笑出来!装什么贞洁烈女!” 姜薇真恨不得自己昏过去,或者干脆死了算了,也不用眼睁睁的看着这种痛苦至极的折磨却无力反抗。 第二天的涅槃果然没有见到姜薇的影子,等了一上午,涅槃的编舞老师不得不叫了替补的团员上来,姜薇这算是彻底丢了争取已久的机会了。 到了晚上汇演开始前,还是没姜薇的消息,涅槃的人不知道姜薇昨晚去了哪里,急的快疯了打听了一圈的姜蜜却从别人的嘴里问了出来,找不着女儿的姜蜜当下气势汹汹的朝着姜衫就杀了过去!   ☆、第90章 风把姜衫的头发吹的四散飞起,天色昏黄下,镶在长眉下那双黑黝黝的眸子闪着陌生的光。 “有时候我真看不懂你。” 姜衫道。 打开的窗户里,忽明忽暗的红光隐隐闪烁,白岐定定的看着姜衫,她勾了勾唇角,缓缓走近。 到了近在咫尺的范围内,姜衫吹的泛白的唇轻启,“人渣。” 白岐没动。 姜衫已经一步步走远了,步伐稳健,瘦削的背脊挺得笔直,宛若在腰间别了一把戒尺。 “你早就知道白慎会查到我身上,这样的把戏就不要再玩了。” 惺惺作态,次次把她推到一个危险的境地,再以施恩者的姿态出现在她面前,她却早已经厌倦了这样的捕猎游戏。 姜衫刚打开门,少年模样的霍烨已经迅速的出现在了门口,高大的少年身上可笑的围着一个围裙,俊秀的脸上笑眯眯的,低声说着话,接过了姜衫手中的东西。 像是有所察觉,少年的视线突然往白岐的方向瞥了一眼,待看到车里坐的人的时候,脸上的笑容蓦地一收,还不待说什么,姜衫已经拉着他进了屋,门紧紧了关了起来。 二楼姜衫的房间处亮着灯,没一会儿姜衫的身影出现在了窗口处,窗帘被拉起来前,一个高大的身影蓦地出现在姜衫身后,翘着唇角一把把姜衫拦腰抱起。 接着一切都归于沉寂。 烟灰已经烧到了白岐的指尖,一颤,烟蒂整个落在了方向盘上。 亲眼看到总比心里猜测着的景象要疼痛上千万分,宛若百万只蚂蚁狠狠的在四肢百骸里撕扯嗜咬,白岐脸色苍白的不像真人。 人渣… 她为什么就不懂自己对她的苦心呢,他都是为了她好,安生的呆在自己身边,自己又怎么会亏待她,偏偏要跟他对着干。 姜衫,我本不想伤你的,你为什么就是死不悔改。 夜幕缓缓降临,停在姜家门口的车子无声无息的开远了。 霍烨气哼哼的在厨房里忙活,秦亦灏就坐在客厅里,姜衫被他硬关在了房间里洗澡。 霍烨嘲讽道:“外面这么冷,姜衫才不会愿意出去吃饭,我都快做好了,你死心吧。” 秦亦灏面色不改的看着电脑上姜衫跳舞的视频。 “姜衫也是你能叫的,叫姐姐。” 霍烨不搭理他,“我新学的菜,她同意过会试菜的,早上是个失误,火候没控制好才把鸡蛋给烧焦了。” 秦亦灏又看到了最后那一幕,吴铭嘴里衔着鲜花凑近姜衫嘴角,秦亦灏的目光沉沉的,跳舞难免会遇到这样的情况,他应该以平常心对待。 那么到底要怎么弄死屏幕上这个混蛋呢? 霍烨又道:“刚才我给姜衫开门,看到外面坐在车里的像是白岐,你们不是死对头吗?” 霍烨身子一顿,眸子一沉,“你说什么!” 霍烨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差点切到自己的手。 “你至于吗?” 秦亦灏回想了一下刚才姜衫回房间的第一个举动,怪不得要去拉窗帘,龙行虎步的走到门口,外面已经没了车辆,秦亦灏的眉头紧紧的蹙了起来。 霍烨从厨房探出头看了秦亦灏一眼,满脸的莫名其妙。 秦亦灏皱眉打了几个电话。 白岐行为诡秘,单单是对付白家就算了,牵扯到姜衫身上他却不能掉以轻心。秦战正在对付白岳峰,秦家这边已经折损了些人手进去,白岳峰要是真的被判了进去,白家必定会元气大伤,以白慎的性格难免会拿了姜衫出气,有些事还是要早点做准备才是。 这边秦亦灏打着电话,霍烨又开口了。 “我只做了两人份的饭菜,你如果要吃晚饭自己出去吃,一会儿我直接给姜衫端到楼上去,你还是趁早离开吧。” 秦亦灏挂了电话,霍烨的死缠烂打和无所不用其极终于惹毛了他,秦亦灏冷眼瞧他,“你就不能闭会儿嘴吗?” 霍烨又探出了头,支着墙壁阴森森的笑道:“除非你离开姜衫,你也少拿那些话来威胁我,我是跟家里闹了矛盾,可没跟姜衫说过脸上的伤是父亲打的,你拿不到我的把柄。” 说完冷哼一声,转身回厨房开始盛饭。 气氛一时间有些剑拔弩张起来。 如果霍烨不是姜衫的弟弟,秦亦灏这会儿绝对已经拎着他的衣领把他扔出去了。 等卯足了劲儿的霍烨把饭菜一样样盛好端着托盘出来时,客厅里已经没了秦亦灏的影子,眉毛一挑,难得扳回一城,自认为把秦亦灏给气走了的霍烨愉悦的笑了。 霍烨上楼的时候姜衫刚吹完了头发,穿着睡袍的姜衫见到端着托盘的霍烨明显一怔,霍烨献宝似的举了举手中的托盘。 “我做了双人份的,看你挺累的,你就在房间里吃吧。” 说着霍烨就往房间里进,“你不是爱吃辣吗,我做的有麻辣鸡煲,你尝尝我的手艺怎么样。” 姜衫无奈的转身,正要说话却又是一怔。 秦亦灏呢? 刚才还在床边坐着,怎么突然没了人影,姜衫的目光下意识的就往紧闭的洗手间看去,想了想,霍烨和秦亦灏两人像是彼此看不顺眼,还是不叫他了。 姜衫的房间里有一个大大的电办公桌,是从姜洛生的书房里搬过来的,上面摆满了姜衫要查阅的资料和手里已经掌握的一些证据,霍烨快手快脚的把桌子上的东西移到一边,空出地方把饭菜摆了上去。 姜衫在座位上坐好,心里难得的有些柔软,“以前在家里有做过饭吗?” 霍烨摇了摇头,“只做给你吃。” 姜衫笑了,对着霍烨这样的人,你很难不产生好感,更何况他又是真的没歪心思的一门心思对你好,再不领情就有些不知好歹了。 可姜衫怎么也没想到,摆完饭后霍烨竟然没走,反倒从托盘上又拿出了一个筷子,摆出了要一起吃饭的架势来。 她这才明白霍烨刚才说的做的两人份的饭是什么意思,“你…” 霍烨怕姜衫要赶他走,忙不迭的找了个话题,“你不要不信我,秦亦灏那人绝对不是良配,单只是这回跟白家闹翻这件事,所有人都盛传是因为楚凡,他那个圈子又乱,早上你也见了,甚至有人直接往他的手机上发艳/照,其他没看到的地方不知道还有多少苟且的事情,你最好还是早点跟他分开。” 姜衫往浴室的方向看了一眼,突然有些头疼起来。 “我有分寸,不用再说这些了。” 霍烨满脸的失落,她怎么就是不相信他呢,霍烨跟着霍白这么久,听说过秦亦灏不计其数的传闻,对这人忌讳莫深,怎么都不愿意姜衫跟他有牵扯。 他给姜衫夹了一筷子菜,表情认真的看着她,“你知道这回秦亦灏是怎么对付白家的吗?” “霍烨…” 姜衫想打断他,可霍烨拿定了心思要让姜衫认清秦亦灏的真面目,语速又快又急。 “部队里的老字号高官,能做到白慎那样位置的没有几个是全部干净的,白慎在部队里的根基深厚,秦家暂时动不了他,就找上了白岳峰,白岳峰你应该认识,常出现在电视上的那位,他先被抖出来的可不是现在正在严查的贪污受贿,而是作风问题,只是当时被白家硬生生的压了下去。” 这些事情姜衫的确不知道,沉默的看向霍烨。 霍烨见她肯听,更是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 “按理说这属于军中的势力倾轧,也说不得谁对谁错,但关键是白岳峰被曝光出来的七个情人里面,光有六个就直接反水咬上了白岳峰,他那些家底勾当被那么快的查出来,跟这些情人可脱不了多少干系,外人只说白岳峰倒台是秦战动的手脚,又有几个人知道那些情人的来历?” 姜衫皱眉道:“你什么意思?” 霍烨面色沉重,“你以为景天旗下出了个娱乐公司是做什么用的?景天其他产业遍布各行各业,唯有这个是最不赚钱,也没有其他几个那样暴利,但景天往里面投注的资金精力都不必其他朝阳产业要小。” 霍烨见姜衫脸上闪过意外,知道他听懂了自己的暗示,就接着道:“秦家也不会比白家干净到哪里去,只是那些女人跟着白岳峰可有些年头了,白岳峰老奸巨猾,之前从来都没有出过什么事,这一次栽在了女人身上,秦家往他那里下的功夫不可谓不深,暗中窥伺了这么多年,才在这种关头抖露出来,心机这么重的人,你觉得跟他在一起安全吗?” 姜衫余光看到某种,眼中一惊,嘴唇动了动,“他…” 霍烨摇了摇头,“再说的直白点,他们压了那么多年都没有动白岳峰,怎么会不知道牵一发而动全身,这次为了个楚凡就按捺不住了,秦亦灏对楚凡也真是用情至深了,你觉得他跟你在一起是为了什么?” “霍烨!”姜衫无奈的想止住他的话头。 霍烨却不停,兀自道:“他是在拿你打掩护呢,不想把火烧到楚凡身上,让她成为众矢之的,干脆摆出一副另有所爱的姿态,引着人把争端的原因往其他方面想,他在利用你,你可不能相信这种人,简直阴沉可怕,禽兽不如!” 姜衫看着霍烨身后,已经彻底放弃了对他的阻拦,脸色尴尬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怎么了?” 霍烨不解姜衫怎么会是这样一副表情,嘴里絮叨个不停,脸却顺着姜衫看的方向转了过去。 “还有那对组合,他表现的那么生气,指不定暗地里已经跟人家睡了多少次了,尤其是那个男人,摆出的姿势那么熟练,估计正是秦亦灏喜欢…的…” 待看到近在咫尺的站在身后的人,霍烨像是被谁点了穴一般,半张着嘴,呆怔的僵在了原处。 秦亦灏穿着宽大的浴袍,腰间的带子松松的系着,狭长的眸子眯成了一条线,就这么沉沉的看着他,不知道已经在身后站了多久。 他脸色十分危险,淡淡道:“我喜欢什么?”   ☆、第91章 嘴上还在说着添油加醋的说着人家的坏话,结果就这么被人抓了个正着,霍烨心里的尴尬简直难以言表。 但转眼间霍烨就又反应过来,被秦亦灏身上的装束吸引了过去。 霍烨震惊的看向姜衫,“他怎么在你的房间里?” 况且身上还这么暧昧的穿着跟姜衫同款的浴袍! 霍烨脸上的难以置信太过明显,姜衫被他看的直接脸从脖子红了个彻底! 秦亦灏嘲讽的看着霍烨,“你才出现了几天?对事情又了解的有多少,就敢在这里大放厥词,未免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我喜欢的是什么样的姿势,是男是女,又是对谁,你还没有资格来问询。” 霍烨握紧了拳头,被秦亦灏暗示性极强的话气的脸色涨红,接触过的肮脏事情再多,在霍烨眼里姜衫也一直都是冰清玉洁的好姑娘,他又怎么会相信姜衫会自愿的跟秦亦灏发生什么不该有的关系?她还是个刚上大一的学生,况且姜父才去世多久?秦亦灏甚至没有明确的说够会不会给姜衫一个名分! 霍烨紧紧的盯着姜衫,“你告诉我,是不是他强迫的你?” 姜衫一时间没吭声,还是秦亦灏替她说出了口。 “在你没出现前,住在这里的只有我跟她两个人,你说我们是什么样的关系?强迫?真是个天真的孩子,这种事情哪里用的了强迫,你可以出去了,我们两个很久没见,也需要空间温存。” 说着秦亦灏已经走到了姜衫的身后,不容置喙的把她整个人揽在了怀里,目光沉沉的瞧着涨红了一张脸的霍烨。 “还是说你们两个的关系已经好到可以现场观摩,恩?” 那问话已经是在问姜衫了,被人这么着当面的挑衅到眼前,秦亦灏早已经对霍烨的忍耐达到了极限,哪里胡乱蹦出来一个男人就敢对着他的事情指手画脚! 姜衫被秦亦灏的话说的有些难堪,霍烨又是一副时刻准备冲上来找秦亦灏拼命地架势,只要姜衫稍作抵抗,怕是两人就得针锋相对的对上,姜衫深吸了一口气,轻声道:“你先出去吧霍烨。” 霍烨不可思议的看着姜衫,姜衫又加重了语气,“出去!” 霍烨走后,姜衫才猛地推开了抱着自己的秦亦灏,脚步迅速的后退! “你到底怎么回事!” 秦亦灏见姜衫生气了,欲图往前的步伐稍停了停,“你…” “你出去吧。”姜衫闭了闭眼,不想跟秦亦灏闹起来,“我想静一静。” 秦亦灏低笑,“你生气了?为什么。” 姜衫又退后了一步,“我知道你不喜欢霍烨,可你非要用这样的方式吗?他还是个孩子!” 秦亦灏见姜衫这时候还在护着霍烨,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她什么时候对自己真心的表现过这种在乎?恼怒间不禁冷笑道:“孩子?你对他的事情知道多少,就敢断言他是个孩子?你信不信,刚才他那样的反应也不过是在惺惺作态,秦家和白家的隐秘他都知道这么多,你真信他不知道我们两人之间是什么关系?” 以前秦亦灏就在姜衫面前说过霍烨的坏话,这种情形下姜衫自然不会选择轻易相信秦亦灏的话,她抿唇不作声,脸上的怒色却收拢了一些。 秦亦灏见状脸色就冷了冷。 停顿了片刻,秦亦灏突然问道:“之前霍烨说有人要住进这里,是真的吗?” 姜衫道:“还没有定…” 秦亦灏本来以为这是霍烨为了激怒他而骗他的话,看了姜衫的反应,再想起那段缠绵至极的双人舞,心里当真是又急又怒,那股子令人不甘的酸涩又一次涌了上来,直冲的他心里头生疼。 不等姜衫说完,秦亦灏打断她道:“之前白岐来找你了,也是真的吗?” 姜衫抬眼,“是。” 秦亦灏气笑了,他等了一晚上,连霍烨这么个外人都知道了,却只有他像个傻子似的被瞒在鼓里,秦亦灏又问,“这些你为什么都一句没有跟我提过?” 姜衫紧了紧衣襟,看着秦亦灏,“你什么意思?” “先是白岐,再是秦战,我们不过一段时间没有联系,现在不但冒出来个住进了家里的弟弟,还出现了个吴铭,你甚至准备让他也直接住进你家里来,你说我是什么意思,姜衫。” 姜衫嘴唇动了动,还没等说出话来,秦亦灏又开口了。 “你就不能管好你自己吗?” 秦亦灏走到姜衫的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暗眸沉沉,胸腔里一股极致的难耐交织缠绕,这种太过陌生,而又从认识姜衫后总是出现的挫败感让秦亦灏愤怒不已。 “你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人?” 姜衫解释的话就这么卡在喉里,她怔怔的看着秦亦灏,她想告诉他她本来是准备跟他商量后再决定让不让吴铭住进来的,她想说白岐来找她她已经把他赶走了,所以根本就没必要再拿这些事来烦他的,她想说霍烨本性不坏,即使有误会她也一定会想办法让两人日后相处好的。 可一切的话都在对上秦亦灏那凉薄的眸子的时候冻结住了,那里面的质疑和轻鄙那样的明显,明显到姜衫想装作看不到都做不到。 如果单只是把秦亦灏当做利用的对象,姜衫可以自如的做戏把场面圆过去,如果对秦亦灏深陷情网,姜衫会摇尾乞怜的迅速转换情绪上前去解释。 可偏偏姜衫现在对秦亦灏的情感太过复杂,他眼中的轻鄙像是一把利剑,瞬间将她整个人贯穿彻底,心凉的狠了,竟然连该从哪里开口都不知道了。 而看着一时语噎的姜衫,秦亦灏的心彻底的冷了下来。 “姜衫,你知道这次为了对付白家,景天还有整个白家的损失有多大吗。” 姜衫的脸色有些发白,漆黑的瞳孔照着秦亦灏,她又张了张嘴试图解释,可秦亦灏仍旧不肯给她开口的机会。 一个又一个对姜衫心怀异心的男人不断出现,秦亦灏已经出离愤怒了,怒到极致,秦亦灏反倒冷静了下来。 秦亦灏淡淡道:“姜衫,你是不是把自己看的太高了,如果我真的想要,可以有无数个像你这样的女人前仆后继的主动送上门来,你以为你是谁?” 姜衫的脸色又白了一分。 “不要总是摆出一副高傲的模样,看久了,也是会厌烦的,我不是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需要的时候安抚上两下,用过了就可以随便的丢弃,也许是我一直以来对你太好了,所以你可能连试图去了解真正的我是什么样的都没有过。” 说着面色沉凝的秦亦灏已经开始慢条斯理的解起了腰带。 这样暗示性极强的动作顿时让姜衫的脸色更加白了起来,她又退后了一步。 “秦亦灏,你…” 姜衫一步步退到了墙边,脸色白的瘆人,除了一双黑黝黝的大眼睛外,整个脸上已经毫无血色。 秦亦灏勾了勾唇角,露出一抹讽刺的笑来。 “当初是你自己先主动暗示过我的,现在这样的做派又是做给谁看呢?蠡园那次,可不是我主动找的你。” 姜衫的眸子狠狠的一缩,心脏像是被什么利器瞬间贯穿! 有些事情做过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彼此之间一直装作不知道并不代表就真的没有发生过,秦亦灏说的对,当初在蠡园为了躲避白岐,的确是她先诱惑的他,这是她一辈子的污点,或者说从选择为了对付白岐而和秦亦灏以这样的关系结盟以后,她这辈子的身上寡廉鲜耻的污点就再也洗不掉了。 她早知道有一天会自食恶果,她总会为自己做过的事情付出应有的代价的,只是当真的从秦亦灏嘴里听到这样的话的时候,姜衫的头还是整个炸开了。 是啊,秦亦灏有这样的反应才是再正常不过的不是吗,他的轻鄙又哪里是毫无来由,两人的开始就那样的肮脏不堪。 姜衫的脸色从来没有这么惨淡过,一双总是镇定的黑黢黢的眸子像是被魇着了,屋子里的光那么亮,却一丝一毫都照不到她的眼睛里面去。 她越是这样秦亦灏越是生气,哪怕她肯说上一句软话,他都不会像现在这样震怒,她露出片刻的真心难不成会死吗?只当姜衫是背着他做了什么此刻才会无话可说,秦亦灏的声音变的极冷,机器般泛着金属音色。 “白家现在满目疮痍,白家家主自顾不暇,短时间内白岐找不了你的麻烦了,那么现在履行你的义务的时间是不是也到了?” 站在紧贴墙壁站着的姜衫的身前,秦亦灏的脸色变得十分危险,一双狭长的眸子里闪着阴翳的火苗。 秦亦灏缓缓的挑起她的下巴,手顺着她的衣摆探了进去,那原本灼热的大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凉的如同冰块一般,就如同此刻秦亦灏冰冷的脸色。 他凑近了她的耳边,鹰隼般的眸子紧紧的盯住她的,指尖桎梏住她的下巴让她无处躲闪,那刻薄的嘴唇像是下一秒就会伸出淬了毒汁的獠牙。 “你这么不停的挑战着我的底线,你想让我这样对你,是吗姜衫?” 秦亦灏对上姜衫那样一副神色,即使再狠心再暴怒再存了教训她的心思,那折辱性的事情到底还是没能做下去,末了被姜衫也被他自己的狠不下心气的摔门而去! 姜衫抓着衣角垂头靠在墙上,久久的没有换动作。 听到动静的霍烨迅速的从楼下摸了上来,看到这样的姜衫吓了一跳。 “怎么回事?” 姜衫没做声,樱色的唇瓣抿成了一条线,瘦削的肩膀依然挺立,却单薄的宛若一捏就碎的纸片一般,她的面色实在是太白了,皮肤下的血管都清晰可见,这样的姜衫看上去像是已经没有了人气,整个人透着一股子暗沉沉的衰朽。 “姜…衫?” 霍烨小心翼翼的靠近她,这样的她实在是吓人,脸色白的近乎透明,像是下一刻就会变成泡沫从他眼前消失一般。 霍烨试探的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到底怎么回事,秦亦灏欺负你了吗?” 额间的温热让姜衫的身子颤了颤,抬起头来看着满脸担忧之色的霍烨,姜衫竟然笑了。 “没有,没有人欺负我。”姜衫喃喃道,声音蚊声般低不可闻。 “可能是我太不争气了,从上一世到这一世,一直都是,总是这样…” 姜衫突然有点累,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疲惫猝不及防间袭上心头,倏然间几乎要压垮了她。 这么久的汲汲营营,很多时候午夜梦回,她连想都不敢想上一刻,她存在的意义,她重生的意义,她在这世上费尽心机的苟活的意义,这生活其实早就已经把她摧毁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了,很多很多事情,她连思索的空间都不肯自己。 想的多了,她会死的。 姜衫后来的声音太低了,霍烨只能隐隐约约间听到一句‘不争气’,见姜衫的情绪实在是不对劲,不知道该怎么办的霍烨小心翼翼的把她拉到了自己的怀里。 少年的身体还透着股子稚嫩,但那份热烈和青涩的气息却汩汩的透过笨拙的掌心穿了过来。 “他要是欺负你了你告诉我,我替你出气,我早说过了他不是良配,离那种人远点,你值得更好的人来对你,不要像母亲一样…” 说着说着霍烨突然说不下去了,胸前的衣衫前突然传来了一阵阵的湿意。 姜衫好像…哭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姜衫放在床头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霍烨也不敢乱动,唯恐姜衫更加伤心,只能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空出一只手去帮她拿手机。 “是个叫柳眉的,要接吗?”霍烨小心翼翼的问。 姜衫垂眸从霍烨手中接过手机,脸侧了侧接过手机。 那边柳眉的声音又急又惊,“姜衫,我好像查到了你爸爸的死因了!他根本不是什么车祸身亡的!”   ☆、第92章 刘天择和姜蜜这阵子一直在吵架,两人成了一对典型的怨偶,分又分不开,合又因为婚礼上的一出绝对再合不来,刘天择上次喝醉后把柳眉当做了姜蜜,掐着她的脖子吼了很久,把柳眉吓了个半死,那一次刘天择话里话外间已经透出了些口风。 那时候柳眉听了只觉得心惊,没确定前不敢告诉姜衫,这阵子暗地里查探了一番,才发现刘天择说的事并不是空穴来风。 姜洛生的死好像真的跟他脱不了干系。 “姜蜜早在一年前就跟刘天择搭上了线,刘天择早些年发家的时候就不干净,当初为了开发新区把我们家害的家破人亡,这次为了得到姜家的家产,也是下了狠手,你当初的监护权也早在他们的计划当中,不然本来应该是分给周老太太的…钻了法律的空子,姜蜜能暗地里把你名下的遗产转移了也是刘天择上下打点着促成的,如果不是你发现的及时捅了出来,又闹到了法庭上,现在恐怕已经是净身出户了…” “还有这次姜蜜和刘天择的事情,刘天择本来已经准备跟姜蜜离婚了,我那天偷听了刘天择的电话,插手的好像是白家,具体为了什么刘天择嘴巴严实,我暂时还没打探出来…姜衫?” 柳眉说了一大通,姜衫一直没有吭声,柳眉怕她一时间承受不住,担心的交道:“你有在听吗?你…没事吧?” “没事。”姜衫道:“你接着说。” 柳眉听她的声音还算正常,这才松了口气,“别的暂时没什么了,我肚子里的孩子还要一阵子才到预产期,刘天择看我看的比较紧,到时候万一…” 姜衫道:“别担心,到时候我有办法让你脱身。” 挂了电话,姜衫坐在床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原本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泛了些青色,霍烨给姜衫热了一杯牛奶端了上来,看姜衫这幅样子,更加担心了。 “又出什么事了?” 姜衫沉思的片刻,和她惨然的脸色不同,她的眼眸冷静至极,声音也极稳,仿佛刚才软弱的窝在霍烨怀里无声的掉眼泪的人不是她一般。 “霍烨,我想让你帮我个忙。” 霍烨本在认真的听姜衫说,听着听着脸色逐渐凝重起来。 等姜衫再回到涅槃,竟然主动的跟姜薇交起好来,姜薇的名声不好听,不知道搭上了什么后台才能被安排进了这次重要的合舞里面去,可无论她怎么努力,同龄的女孩子里面都没有人肯跟她走的近。 姜衫的主动接近让所有人都惊碎了眼镜,姜衫只做不知,不但练舞的时候特意把姜薇叫在身边一起,吃饭的时候也时不时的拉上她。 姜薇对姜衫防备的厉害,但禁不住姜衫的性子软和,全像是回到了当初在姜家的情况一般,姜薇不理她她也不介意,到了下次却还像是全无所觉般继续主动示好。 姜薇被排挤了这么久,也总不能表现的太给脸不要脸,姜衫叫的次数多了,她总会跟过去一两次。 姜衫甚至主动跟她道歉,“爸爸刚去世那阵子我对你们有偏见,以前闹得那么不愉快我心里也难受,现在我也想通了,我就剩下你们这几个亲人了,总不能这辈子真就老死不相往来,以后咱们好好过,姑姑和奶奶短时间内怕是不会原谅我了,我想让你在中间帮着说说好话。” 姜薇傻了才会信她,两边结怨这么深,姜衫会这么突然就尽释前嫌?回去跟姜蜜说了姜衫的反常,两边一查,才知道问题出现在哪里。 秦亦灏好像是把姜衫给蹬了! 刘天择安排进景天的人说的很清楚,姜衫当初跟景天娱乐签的合同约被上头毫无理由的直接给废了,怪不得最近秦家那边最近安静了下来,之前秦白两家咬的那么死,秦家在这种关头突然收了手,之前针对刘家的一系列动作也都撤了下去,这两个姜衫眼前最大的对头都被秦亦灏给放了手,不是姜衫遭了他的厌弃还能是什么原因? 姜蜜和姜薇两人直恨不得能开瓶香槟庆祝一下。 姜蜜这阵子的郁气一扫而空,长出了一口气痛快道:“怪不得她主动来找你,是怕咱们报复她吧?做了那么多的好事,把咱们害成现在这个样子,以为说两句好话,做点示好的举动咱们就会放过她了?做梦!她讨好接近你你就先随着她的意思,等再过两天,确定秦亦灏真不管她了,咱们再下手收拾她。” 姜薇对姜衫也恨的厉害,她终于等到这一天了,这小半年来她被姜衫害的从天堂跌进了地狱,一次次反击,一次次被打回来,她早受够了这种束手无策的感觉!现在不管怎么样,刘天择还是站在她们这边的,同样被惹毛了的刘天择也绝对不会放过姜衫的。 于是结束了一天的练舞,等姜衫再邀请姜薇一起吃晚饭的时候,姜薇终于第一次欣然应允。 正巧吴铭从身边走过,姜衫顺势叫了他一起吃饭。 吴铭倒也没拒绝。 姜薇见着两人关系不错的样子,对姜衫和秦亦灏关系的猜测也更多了两分。 饭桌上姜衫和姜薇没什么共同话题,大多数时候是吴铭和姜衫在聊天,可姜薇只要一开口跟吴铭搭话,姜衫就识趣的闭紧了嘴不打扰两人,姜薇见她前所未有的这么识相,嘴角的弧度越发的大了。 吴铭却显然对姜薇不是很感兴趣,见这女人总是没话找话,姜衫也不制止,没一会儿吴铭心里面就对姜薇反感起来,姜薇说话他只做敷衍的应上两句,开始拿眼去看姜衫。 “之前我跟你说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还有一个月吴铭就要回去了,姜衫避了避姜薇打量的视线,语焉不详道:“可以,晚些时候咱们再谈这个问题吧。” 吴铭也看了眼姜薇,知道当着外人的面不好多谈这些,也就沉默下来专心的吃饭。 又是这种感觉,这种糟透了的感觉,姜薇脸色有些难看,以前的她从来都是众人的焦点,即使不是她也总有办法把人的注意力给抢过来,可自从姜衫开始跟家里撕破脸后,但凡有姜衫在的地方,她的周围就像是出现了一个真空地带,自己无论怎么挤都挤不进去。 这些日子尤甚,因为是在涅槃练舞,包括从军艺过来的几个,一起练舞的所有人对姜衫的态度都很好,一到自己就成了空气般可有可无的存在,这样太过鲜明的对比让姜薇怎么能不生气! 吴铭是整个涅槃都很看重的舞者,将来的前程必定不可限量,姜薇早就生了要结交的心思,可这人就是油盐不进,一整个舞团里也就姜衫能跟他说上两句话,姜薇看着两人的互动,心里的狐疑不停地上涌。 难不成秦亦灏跟姜衫闹翻是因为吴铭的关系?如果是因为姜衫做了对不起秦亦灏的事情,那么这两人之间是绝对不会再有转圜的余地了。 吃过饭姜薇装作先走,事后却悄悄的跟在了姜衫和吴铭身后,两人果然没有分开,打了车七转八转,没一会儿就到了姜家。 姜薇在门外等了一个多小时都不见吴铭从姜家出来,她被风吹的红彤彤的脸上顿时冒出了畅快的笑来。 好啊,你个不要脸的姜衫,果然是因为有了野男人惹怒了秦亦灏,怪不得人家不肯再帮你呢! 姜薇彻底的放下心来,给姜蜜打了电话回去简单说了情况,姜蜜听了笑的厉害,那边低声的转述给周老太太,顿时又是一阵呼天抢地的破口大骂。 “我跟你刘叔叔联系一下,知道秦家不会再来对付咱们,想必你刘叔叔的火气能消上一些,他去那个不要脸的狐狸精那里已经住了小半个月了,咱们可得想办法把他的心思给拉回来!” 这边姜薇挂了电话,又不甘心让姜衫这么好过,忙给白岐打了个电话过去,结果开始是占线,再打过去又是半天也没人接,姜薇没办法,只能乖乖的编辑短信。 短信里把姜衫的行为添油加醋讲述的万分恶劣,又着重渲染了姜衫和吴铭之间的关系有多么的肮脏不堪,没影儿的事情说的宛若在眼前发生过一般。 白家被姜衫害的不清,想必现在白岐对姜衫也是恨之入骨,按了发送键,姜薇畅快的出了一口气。 姜衫才刚挂了电话姜薇紧接着就打了过来,姜衫才刚说过姜薇和姜蜜这边的问题,正沉思间的白岐自然不会去接姜薇的电话,结果没一会儿手机里就进了一条信息,垂眸翻完,白岐的面色没有丝毫的改变,对着对面的人颔了颔首。 “我出去接个电话。” 等一出来,白岐的眸子就沉了下来。 姜薇正准备离开,手机突然响了以来,一看是白岐的号码,姜薇兴奋的立刻按了接听键。 “白岐哥,你收到我的信息了吗?我告诉你,姜衫她…” “姜薇。”白岐声音寡淡的打断了她的话,“我压住刘天择没让他把你们一家逐出家门,是有着我自己的考量。” 姜薇忙道:“白岐哥,我…” “姜衫的事情你们不要再插手,坏了我的事,你们怎么进刘家的门,我可以让你们再怎么被赶出去。” “还有,关于你说的吴铭的消息,如果让我知道你泄露出去一句,你也不用再在军艺呆了。” 白岐用最平淡不过的语气说着威胁的话,却吓的姜薇背上的汗毛全都竖了起来。 “白岐哥,我不是,你听我说,我是想替你出气…” “白岐,伯父叫你进去。”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了一个略低的女声,那声音略有些耳熟,可还不等姜薇听真切,声音就突兀的断了。 “嘟嘟…” 姜薇一句完整的话都没有说完,电话里已经传来了忙音声,姜薇捏着手机的手顿时僵硬了起来,胸脯剧烈的上下起伏着,本来高兴地心情再次一落千丈,又是委屈又是生气,眼眶里含满了泪。 等想起来那头刚才响起来的女声是谁是,姜薇眼眶中的泪更是难过的止都止不住了。 楚凡… 是楚凡,白岐竟然跟楚凡在一起,那么先前传出来的白家跟楚家准备联姻的事情竟然是真的吗? 要不是姜衫,要不是姜衫害的白家损失惨重,白岐怎么会同意跟楚家栓到一起!姜薇恨的眼睛都红了,满脸是泪的恶狠狠等着姜家的方向,白岐到现在竟然还在警告她不准动姜衫,她个贱人!凭什么所有人都要站在她那边! 她不会放过她的! 站在二楼的姜衫透过窗帘的缝隙望着楼下,等看到姜薇满脸是泪的离开,才缓缓的转过了身子下楼。 楼下吴铭正和霍烨聊的投机,霍烨对吴铭很感兴趣,对他的态度和对秦亦灏简直判若两人,两人见姜衫下楼,双双抬眼去看她。 霍烨双眼亮晶晶的看着姜衫,“怎么去了那么久,你再不下来,吴铭都要走了。” 姜衫对着吴铭抱歉的笑了笑,“处理了点私事。” 吴铭并不介意,包容的笑了笑。 送走了吴铭,霍烨亦步亦趋的跟在姜衫身后,“刚才聊了那么久,我总觉得吴铭并不像他表面上表现的那么简单,他家里是做什么的?” 姜衫道:“没过问过,问这些干吗?” 霍烨眼中闪过精光,吴铭可是从京都出来的,京都那地方权贵云集,深藏不露的人不知凡几,他接触了吴铭几次,这人性格温和,那一举一动的做派却瞧着不简单,在霍烨他们这样的圈子里泡的久了,一个人的出身差不多一眼都能看出个大概,吴铭瞧上去和他们这帮人不太一样,这样的人他倒是在那些政要子弟身上见过几分端倪。 只是霍烨也不敢太妄下断言,先不提他自己这个圈子,官场上的那些子弟跟秦家白家这种军要世家又有所不同,那些人傲气的很,自有自己的另一番生存法则,算是让人最为忌惮也最不敢得罪的,鲜少有吴铭这样平易近人的,通常爱端着个架子,一句话恨不得绕成无数个弯弯绕绕来说,吴铭接触起来也太随和了些,仔细试探起来又觉得不像。 霍烨见姜衫不欲在霍烨的出身上多谈,从她面上也看不出来她对吴铭到底了解多少,姜衫的心思藏的深,但霍烨总觉着姜衫不会单就因为舞蹈就在吴铭身上下这么大的功夫,她从来不做无用功,思量下霍烨暗暗把这疑惑先压了下来,心里却想着晚些时候一定要想办法把吴铭的底细调查出来。 “吴铭会不会搬进来,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姜衫收拾桌面的手一顿,看向霍烨。 “今晚吃饭的时候我已经应了下来,应该就是这两天了,他没告诉你吗?” 霍烨喉咙一噎,刚才自己跟吴铭聊了那么久,他可没有跟他漏了意思口风,这样的小事都藏得这么结实,这人也是… 又仔细想想,这几次接触下来,吴铭话没少说,但他还真就从他的话里没听到过一点有用的信息,霍烨不禁有些心惊,一个人能让你感觉到和他相谈甚欢的同时又能把自己的信息全部藏匿的极深,这样的人又怎么会是他最初以为的心思简单,性格随和? “姜衫。”霍烨的脸上第一次带了由衷的疑惑来,“你到底都认识了些什么人?” 秦亦灏,秦战,白岐,刘天择…现在又出现了个身份不明的吴铭,先不提吴铭,但是其他几个单拎出来任何一个都不是好接近好相与的人物,姜衫和他们认识的过程看似自然至极,可全部或恩怨或亲近的一连串都相交,认真想起来却不得不让人心惊了。 更何况姜衫前两天还对他提出了那么个请求… 霍烨终于把一直埋在心里纠结良久的疑问小心翼翼的问了出来。 “你加入涅槃到底是为了什么?” 姜衫浓而密的睫毛将黑黝黝的眸子半掩,那暗沉的眸色让人看不真切她的心思。 “跳舞啊,我不是跟你说过吗。” 霍烨顿了顿,又问道:“那…涅槃的创始人,袁正兰的身份,你知道吗?” 姜衫笑了,“你今天是怎么了,怎么问了这么多怪问题?” 霍烨紧紧的盯着她。 为什么总是不肯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姜衫,这些真的是怪问题吗?吴铭是袁正兰亲自看重的人,你费尽心思的结交了他,真的只是为了你所说的顺利接手涅槃吗… 吴铭第二天就搬进了姜家,他在s市就只有姜衫一个熟人,姜衫对他的事情自然是亲力亲为,亲自抽出了时间陪着他去买了一应生活用具。 吴铭搬进姜家的当天晚上姜衫就接到了好几通电话,有白岐的,也有秦战的,梁瑞不知打从哪里得了消息,也打了电话过来,姜衫都没接,他们就没有再打过来。 景天这两天的动静很大,吞并了好几家有名的老字号公司,走势越发让人心惊起来,但更有名的还是一直神出鬼没的景天老总秦亦灏,这个军要世家出来的传奇式的人物一连数周横据在各大版面的头条。 一个不靠八卦,不靠绯闻就能全权吸引到众人视线的男人,有他在的杂志顷刻间就能卖到脱销。以往秦亦灏管制的严格,经营着一家娱乐公司的他却最厌恶有人拿他做舆论话题,他的报道出现在报纸杂志的机会很少,最近一段时间却像转了性子,虽然依旧是不肯接受任何专访,但刊登他的消息却并不再被制止。 姜薇拿着一本杂志笑吟吟的走到姜衫的身边。 “姜衫你跟秦亦灏到底是怎么回事,最近几期的杂志你有看吗?” 姜衫正跟吴铭说话,见状听了话头转过来,视线往杂志上一看,姜薇满意的瞧见她的脸色有片刻的苍白,心中更是愉悦。 “秦亦灏身边出现了个神秘的女人,我看了近几期,但凡有秦亦灏在地方都带着她,你认识她吗?” 姜衫手指紧了紧,声音有些发干,这些日子以来第一次对姜薇的态度有些冷淡,“不认识。” 吴铭看了两人一眼,没做声。 姜薇甜甜蜜蜜的挽住了姜衫的胳膊,“你看,我这不是在关心你吗,这么冷淡干什么?他找了别的女人,你不是也有吴铭了吗?” 姜衫恼怒的抽出了手臂,急促道:“你胡说什么呢!” 姜薇高深莫测的笑着,凑近了姜衫的耳边,带着笑意的眼睛意味深长的看着吴铭的脸色。 “得了,你就别瞒我了,我知道吴铭住进了姜家,你们两人怎么回事我一清二楚。” 姜衫的脸色难看起来,咬了咬牙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姜薇最爱看她这么一副狼狈而不知所措的模样,当下更加确定姜衫跟吴铭之间有某种见不得人的关系,眼中恶意一闪即逝,转眼间又用关心掩住。 “你说没就没吧,我找你是为了别的事。”姜薇把姜衫拉到了一边,“你这阵子对我的关心我都看在眼里呢,你说的对,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外婆和妈妈也听说了你想要重归于好的事情,都劝着我先跟你缓和关系呢。” 姜衫猛的抬起头,脸上闪过欣喜与感动,姜薇心下又是一哂,按捺住不耐和厌恶接着道:“明天就是不对的汇演了,我听说副团长准备让你和吴铭做领舞?” 姜衫老实的摇摇头,“还不确定呢,副团长有这个想法,穆老师还没有答应下来,说是要从群舞的人里面再选选,这回的部队汇演有很多重量级的军队高官在,不敢轻忽。” 姜薇听到姜衫说张冰果然有这么个意思,心里已经是恼极了,后面姜衫解释的话她根本就再听不进去,将不断上涌的不甘按下去,姜薇假笑道:“既然是副团长的建议,那你被选上也只是早晚的事情了,我和几个以前舞蹈队的朋友想着跟你提前庆祝一下,晚上叫你一起出来吃个饭,赏光吗?” 姜衫看了她一眼,“明晚就是演出了,今晚再出去不好吧。” 姜薇劝道:“吃个饭而已,能有什么不好,还是说你这阵子对我的态度都只是惺惺作态?” 姜衫垂眸,“怎么会呢,要叫其他人吗?” 姜薇瞟了眼站在不远处的吴铭,“都是以前的朋友,你叫了谁来都不合适,到时候我去接你,晚上六点,别忘了啊。” 说完再不给姜衫拒绝的机会,又强调了一遍,“你一个人来哦,我们给你准备了惊喜呢,可不能不赏光。” 话音一落,人已经朝着练舞的地方走了过去。 姜衫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姜薇愉悦的背影,一动不动。 这一阵子她吃饭不好,原本就瘦削的身子瞧上去更单薄了几分,那双云笼雾罩的眸子深深的浓浓的,如果原来的她偶尔还能露出一两分或愉悦或恼怒的情绪的话,现在的她即使是笑着眼中也看不出一分笑意来。 “需要帮忙吗?” 吴铭在一边看了半晌,虽然听不到两人的谈话,但也能看出来姜薇的不怀好意来。 姜衫有些意外于吴铭的主动插手,摇了摇头,“谢谢你,不用了。” 我知道该怎么处理,已经入了套的猎物,我知道该怎么处理。 景天 秦少最近的脾气又回复到了以前的阴晴不定,不,在秦烈眼里秦少虽然压制着,但那骨子里的戾气像是更深了些,对此秦烈除却胆战心惊外又有些忧虑。 秦烈拿着手中查出的资料,有点不敢进去,在门口踌躇了半天,办公室里突然传来了一声低沉的男声。 “准备站到什么时候?” 秦烈惊了一跳,不敢再耽搁,这才屏息敛声的推门。 办公室里的气氛有种说不出的压抑。 秦亦灏没抬眼,声音听不出太多的情绪,“什么事。” 秦烈握住文件夹的手不断的收紧,可横也是一刀竖也是一刀,最后还是咬紧牙关道:“这边…查不出来那人的身份。” 笔尖一顿,秦亦灏缓缓抬眸,语气听上去还算平静,但那迫人的视线看的秦烈身子又低了几分,“什么叫查不出来。” “派去京都的人已经用尽了方法,查不出吴铭的来历。”   ☆、第94章 今天是大年三十的晚上,也是舞蹈演员们一年中最繁忙的时候,别人都忙着吃团圆饭,围坐在一起看电视,他们却是在这时候提交一年中的答卷。 在过年这几天不停地赶场演出已经是涅槃里舞者生活的常态了。 按照往年,到部队演出一直都是由楚凡领舞带队,这次楚凡因为私事很久没有出现在涅槃里,带队的换成了新手姜衫,其他人还感觉有点别别扭。 姜衫才到了涅槃多久?不过三个多月的时间,一路从初级班升到高级班,也不知道怎么得了副团长的青眼,最近更是时不时的被张冰委以重任,不说别人,就连已经在涅槃呆了两年的赵青青这次都沦为了伴舞。 只是赵青青和姜薇不同,她会夹起尾巴做人,看着姜衫一路上升,硬是一句风凉话都没有再露出来过,乖巧的厉害。 赵青青省赛时先是判断失误差点铸成大祸,再是失责脱手不再管事…哦,当然,也不是她不管,而是省赛到了后来根本没有人再肯听她的指挥,后一条本来是个告状的好理由,但败就败在涅槃的团员在这次竞争激烈的省赛里拿到的名次前所未有的好,姜衫更是直接夺冠,赵青青连告状反咬都没借口。 如果说姜衫回到涅槃后一路上升让人眼红,受到了些排挤的话,赵青青则是为自己的行为受到了更惨痛的代价。 省赛后副团长见了姜衫,破格把她提到了初级班,却当众给了赵青青警告处理,到了社团内部考核的时候,姜衫进了高级班,赵青青则是大跌眼镜的被降到了中级班。 这阵子赵青青算是很不好过,降到中级班后先不论丢脸与否,单是之后白岐对她的冷淡都让她痛不欲生,再之后沉寂已久的刘宏突然出声,说清楚了当初牵线搭桥让他认识将姜衫的人并不是姜薇,而是军艺的赵青青,其他的细节没有多说,但这一条已经够所有人遐想连篇了!刘天择运作下,姜薇的这一项罪名给清了,赵青青却陷入进退不得的泥沼中,心机婊的名号是怎么逃都逃不掉了。 姜蜜到的时候涅槃的成员刚画好舞台妆,还没来得及出发,姜蜜转了一圈没找到姜衫,却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角落里对着镜子认真描画的赵青青。 对这个害的女儿深陷舆论漩涡的罪魁祸首,姜蜜恨得不比对姜衫少多少,女儿已经失踪了一天一夜了,谁都可能是害的女儿不见的罪魁祸首,急火攻心下姜蜜朝着赵青青就冲了过去,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扯住了她的头发! “薇薇呢!你个遭天谴的,是不是又你害了薇薇!” 赵青青眼线加到一半,被姜蜜突然的一扯差点戳到眼睛,吓得猛地尖叫一声!紧接着一股扯着头皮的大力疼的她连惨叫的声音都没有了,倒抽着凉气顺着姜蜜的力道不敢乱动。 “说!薇薇到底去了哪里!” 近期跟姜薇结有深怨就那么几个人,除了姜衫就是赵青青了,姜蜜尖锐的吼声几欲把人的耳膜给震破。 “没,没,你松开,我没见姜薇!她一天都没来了!” “放屁!上次陷害薇薇的也是你,那时候你不但不解释,还跟着泼脏水反咬一口,鬼才信你的话!你一定知道点什么!告诉我!” 姜蜜扯着赵青青原本盘好的头发一把将她甩在了地上,掐着她的脖子就开始打,一天一夜的焦灼已经让她几乎丧失了理智,急需一个发泄的出口,姜蜜边哭边骂。 “贱人!你个贱人!把薇薇害的那么惨,现在还不肯罢手,今天不交代出薇薇的下落我杀了你!” 身边惊呆了的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忙去拉架,可姜蜜就跟粘在赵青青身上了似的,扯住她的衣领头发死活不松,没一会儿赵青青的舞裙就被扯的七零八落,胸脯都露出了大半,赵青青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又是害怕又是疼痛,狼狈的捂住胸口蓬头垢面的哀哀哭了起来。 好容易拉开了两人,赵青青那形象也早已经不能看了,被两个男舞者架住的姜蜜倒是哭的比赵青青还厉害,活像是被狠狠的收拾了一通的人是她一样。 “我们薇薇已经一天一夜不见人影了,她到底哪儿去了,你们谁知道了告诉我好不好,是不是被谁绑架了,我给钱,给钱还不成吗。” 场面一时混乱的让人瞠目结舌。 吃了这么大的亏的赵青青此刻算是颜面尽失,见姜蜜被架着脱不开身,赵青青又气又委屈下恨不得当场回扇她几巴掌! “你女儿不见了来这里撒什么野!我连她的面都没见,你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开始打,讲不讲理了!” 姜蜜收了哭腔,见这把女儿害的龟缩在家里长久不能出门的女人还敢叫嚣,顿时大怒。 “你给我闭嘴!都是你害的!你既然敢陷害薇薇,谁知道这次是不是你又出手害了她!我跟你拼了!” 周围的人苦笑起来,跟着劝了起来。 “不过是一天一夜,也可能是跟谁一起出去玩了啊,怎么就闹成这个样子。” “是啊,眼见着就该出发了,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姜蜜哪里听得进去,自从姜薇被网上炒作以后,时刻警惕着的姜薇手机从来没有打不通过,姜蜜心里又急又苦,恨不得全世界都跟着自己一起着急一起讨伐,哪里能忍受还有人在这时候说‘风凉话’? 周围的人越劝她越是激动,后来连带着无关的人都开始骂了起来,活像是全世界都是想要害她女儿的人。 骂到后来,引起众怒的姜蜜连劝她的人都没了,一个个站在一边冷眼旁观,已经有人去报了警,就等着警察来把这个闹事的人给带走。 姜蜜折腾了半天也挣脱不开,这会儿也累了,见没人再出声,赵青青更是一朵柔弱的小百花似的捂着脸光哭,姜蜜又想起了姜衫来,这么久了都没见姜衫的影子,姜蜜的心里又冒出了一番新的猜测。 “姜衫呢!她人呢!是不是见我来了躲起来了?给我滚出来,对了,一定是她,一定是她!我听人说了,昨天薇薇是要跟她一起出去吃饭的,她跑到哪里去了!” 舞团的老师皱眉。 “姜衫和吴铭提前跟车去了部队,她怎么会知道你会过来还专程躲起来,能不能不要再闹了!” 姜蜜正骂着呢,警察也到了,正是被姜蜜烦了一天,不停的跟在屁股后面追进程的几个,失踪二十四小时才能报案,谁知道她女儿不见了是不是出去鬼混了忘记开机?这女人从天一亮就守到警局,他们不接案子了就搬出来顶头上司来压,因此虽然也查了一天,几个警察对这个以权压人的女人实在生不出什么好感。 没再多听姜蜜说什么,几个警察直接把姜蜜给押上了警车。 赵青青被打的鼻青脸肿的,自然也不能登台演出了,她委屈的求了舞团老师好一会儿,最后还是被另一个候补的团员给替了,这一下赵青青是真的哭的伤心欲绝了。 自然有跟姜衫交好的人从事情刚开始就给姜衫打电话说了这件事,姜衫听着电话里姜蜜崩溃的尖叫声,心里一点同情都没有。 她害人的时候,又有没有想过被害的人会面对的又是怎样的一副伤心欲绝呢,事情落到自己身上了害怕到精神崩溃,可谁不是父母生父母养的,如果今天找不着人影的是姜衫,相信姜蜜只会额手称庆,恨不得燃花点炮的来庆祝一下她的倒霉。 一个会联合外人不惜谋害亲生哥哥,图谋家产陷害侄女的人,你又能期望她的心底能善良到哪里去。 可姜蜜今天的劫难显然只是刚刚开始,被焦头烂额的刘天择从警局保了出来后,气急败坏的刘天择直接把她关在了家里不让她再出门。 “你还嫌丢我的人丢的不够吗?你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是我的老婆!你被关进警局里是要把我的脸撕下来往地上踩吗!我说了姜薇的事情我正在查,你要是再敢闯祸,信不信我立马让你和你妈两个人卷铺盖滚蛋!” 姜蜜不理解以前那么疼爱姜薇的刘天择这次怎么会是这样的反应,听了他的话又是心凉又是心惊,脸色惨淡的宛若死人一般。 “可那是我的宝贝薇薇啊…” “闭嘴!” 刘天择对这个一直给自己带来霉运的女人现在是没有了一点的眷恋,要不是白家硬压着,他早把这一家子给远远的撵出去了!刘天择又警告了一番,命令人看住姜蜜和瘫在床上抹眼泪的周老太太不准她们乱跑后,连看都没看她们一眼,摔门走了。 别人家都是阖家团圆,一片温馨的日子,姜蜜和周老太太这里却是一片凄风苦雨,除了边哭边骂,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在心里暗暗祈祷姜薇只是出去玩了没有开机,不停的盼着她赶紧回来。 可最后连这点期望都破灭了,晚饭时分看管姜蜜和周老太太的人突然在门口发现了一个盒子,上面打印着‘姜蜜亲启’四个大字。 等咒骂的正凶的姜蜜把盒子打开一看,那骂骂咧咧的话语蓦地戛然而止,大声的尖叫了一声,抖着手就开始翻白眼。 周老太太也在骂着姜衫的不近人情,妹妹都不见了还不赶紧找,还有脸去参加什么演出,姜薇都不能参加了,她还跳个什么劲儿,果然是天生的凉薄狠心,正骂的气冲冲的就听到女儿尖叫了一声,吓得周老太太忙弯腰去看。 “这是怎么了?” 一边问,周老太太已经看到了盒子里的照片,赤身裸/体的姜衫满脸带笑的躺在床上,身上狼藉不堪,一张张不堪入目的照片四散放着,周老太太看了一眼,受不住这种突然的刺激,身子一抽。 “孽障哟!” 话没说完,周老太太的身子已经软了下去! 此刻按照姜薇的策划,正应该被人绑在床上拍照的姜衫,则是完完整整的在灯光下站着。 满场的灯光都着重打在她和吴铭的身上,观众席上不时的爆发出一阵又一阵热烈的掌声。 姜衫一身飞天造型的舞衣热烈如火,熊熊间像是涅槃中灼烧中的凤凰,激烈的鼓点下抱住姜衫的腰的吴铭旋转的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最后被众人簇拥在中间的两人当真淬上了火星,燃烧出了烈焰般的形状。 旋转到最快的时候,姜衫的脑海中有过片刻的晕眩,看着眼前华丽至极的舞台布置,看着不断闪过的舞台灯光,姜衫脑海里却突然间就蹦出来了那个雪夜来。 极尽耀眼的远光灯,踏雪而来的他满身满脸的汗,冷峻的脸上一双凶狠的眸子死死的盯住她。 他的声音甚至有些咬牙切齿,“过来!姜衫。” 他总是让她过去,一次次的,咬牙切齿的,气急败坏的,他一次次为了自己赶过来,不计后果的帮着她,他那样的人,心肠早就坏透了,可为她做出的承诺却就这么固执又老老实实的守了下来。 她可以这么汲汲营营的去算计姜薇和姜蜜,可以这么残忍而不择手段的去报复自己的仇人,手段都用尽了,可到头来连带着也伤害到了他,她却发现自己一点都没有为自己的扳回一局感到高兴。 看着台下那么多快活又热烈的笑脸,姜衫发觉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自私的她啊,从跟秦亦灏在一起开始,除了利用他,又什么时候真心的想过怎么做才是让他高兴的呢。 表演完了就去道个歉吧,姜衫的嘴角突然勾起了一抹释怀的笑来,表情蓦地变得极其的温柔。 有些事情解释清楚,其实也没有那么的难,是自己做错了。 看到姜衫脸上那恍惚的笑容的吴铭不禁面上一怔。 坐在观众席首排的两方泾渭分明,中间隔着一条宽宽的过道,一边是气势威严的秦战,另一方是温文儒雅的白慎,两边的人整场表演中都没有对视上一眼,明明心里都是恨不得呔其肉的仇怨,面上却一个比一个平和。 舞蹈表演到最后,整齐而热烈的掌声响彻天际,部队里鼓掌又和平常看演出的常人鼓掌不一样,纪律严明,连拍手的次数和力道都恨不得有着系统的规定,那整体的掌声响起来就有些震撼。 正在所有人的视线都被舞台上的人吸引过去的时候,白慎的身后突然悄无声息的走过来了一个人,那人凑到他的耳边,迎着喧闹的掌声严肃道:“查出来了,白少护着的女人,是个叫姜衫的。” 白慎脸色笑容的弧度连变都没有变,风轻明朗的双眸往舞台上认真的看了过去,看着看着那瞳仁里就闪过了一层层的暗色。 姜衫吗? 姜洛生的女儿。 他以为自己警告了白岐那么多次,他早已经如他承诺的那样放下了这个女孩子。 白岐从小就对姜衫有种近乎诡异的关注和执念,当初跟姜洛生正交好的白慎敏感的发现了儿子的不对,这样的情感对一个白家人来说足以摧毁他今后所有的斗志和血性。 一个成功的男人心里绝对不能这样执着的住上一个无足轻重的女人。白慎不动声色的隔开了两人,可那女孩子竟也对白岐有着本能的依赖和好感,白慎动过不少手脚,两人的关系仍旧是越走越近。 后来他出手过一次,之后白岐跟姜衫就越走越远了,再到后来白岐变成了自己满意的冷血狠辣又隐忍的男人,白慎就再也没有想起过这个女孩子。 那么,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表演过的演员并没有让立即离场,而是被安排在台下和军官们坐在一起继续观看演出,姜衫从表演完毕后就有些心不在焉,身子做的端正,却时不时的从外套里拿出手机来看时间。 吴铭看了她几回,“有什么急事吗?” 姜衫掩饰的笑了笑,把手机放了回去,“没有。” 又过了一会儿,姜衫还是把手机拿了出来,犹豫了片刻,略有些紧张的给翻出了秦亦灏的号码来。 刚编辑完短信,侧面入口处突然传来了一阵小小的骚乱,离的近听到动静的涅槃成员忍不住朝着那边看去。 “哎,那不是景天的…唔,你捶我干嘛!” “闭嘴。” 姜衫手一顿,顺势也朝着侧面看去。 那处一身驼色大衣的秦亦灏正满脸含霜的走进来,漆黑的瞳孔中寡淡凉薄,薄唇紧抿,一张宛若雕塑的脸上带着几分凌厉,接近一米九的身高让他看上去十分健硕挺拔。 姜衫一怔,还未带反应,就又看到了秦亦灏身边跟着的一个穿着同色风衣的漂亮女人,她长得好看极了,瀑布似的长发披散,面容精致,身姿优雅妩媚。 但更重要的,这个女人正是杂志上无数次刊登过的,一直跟在秦亦灏身边的神秘女人。 姜衫握住手机的手紧了紧,那条信息早已经发了出去。 “秦亦灏,你在哪里呢,可以见一面吗。”   ☆、第95章 已经有工作人员忙着安排位置,因为秦亦灏一行人是从侧台进来的,除了离得最近的涅槃外,其他看演出的人并没在意这边的小插曲。 秦亦灏的步伐迈得很大,身边的女人有点跟不上,艰难的小跑着,尽量跟他保持在一步的范围之内,秦亦灏兀自跟着前方引导的工作人员走,眼神连偏移一寸都没有。 姜衫往那边看了两眼,眼神有些怔怔的,脸色白了白,吴铭看了看她,眼眸中有些担心。 “姜衫?你没事吧。” 姜衫摇摇头,“没。” 重新转回了身子,姜衫看似专注的目光看回了舞台上,那双交叠握住手机的手却因为使力而骨节泛白。 就在吴铭问话,姜衫刚刚转过身看向舞台的同时,秦亦灏寡淡的视线蓦地朝着侧前方看去,眸光在姜衫和吴铭的身上停顿了几秒,身后的女人这时候已经快步的赶了上来,声音有些喘的女声转瞬间唤回了秦亦灏的神智,秦亦灏的眼中划过几分恼怒,脸色更冷了几分,再不斜视,大步的径直朝着座位走去。 那位置安排的也蹊跷,就跟涅槃舞团的位置隔了一条过道,姜衫正巧坐在靠近过道的位置,略一转头就能看到一前一后坐着的秦亦灏和他带来的女人。 那女人坐在秦亦灏前面的一排,像是有些紧张局促,上身坐的端正笔直。 涅槃低声的议论声更多了,怕被姜衫听到心里不舒服,众人的声音压的很低,好奇的视线却不住的往秦亦灏那边瞥。 表演的间隙,穿着风衣的女人不经意的侧了侧脸,好奇的眸子想往姜衫的方向看,头转到一半,身后就传来一阵冷哼,女人那身子就定住了,扭头抱歉的冲着秦亦灏笑笑,秦亦灏目光沉沉的警告着她,她只能乖巧的转过身继续正襟危坐的看向舞台。 这一幕小插曲落在众人眼里,再看向姜衫时那眼神就更加复杂了。 吴铭也听说过姜衫和秦亦灏之间的事情,沉静的视线往秦亦灏那边看了一眼,又瞧了瞧姜衫,最后缓缓的垂下眸子,知道这种事情自己不方便插手,并没有开口试图说些什么。 看表演的间隙,秦烈来来往往的很频繁,不住的往女人身前的桌上放着东西,各类小吃,热腾腾的饮品,送东西的时候,秦战不可避免的要经过姜衫身边的过道,走到姜衫的身边,秦烈的身子僵硬的像是不是自己的了一般,局促的连余光都不敢往姜衫那里瞟,更何况去看她的脸色了。 送过东西,秦烈在秦亦灏身边停顿了片刻,担忧的低声道:“秦少,这…” 秦亦灏狭长的眸子往姜衫的方向看了一眼,见她表情平淡的看着舞台上的表演,像是对这边的动静毫无所觉,脸色又阴沉下来。可转而又觉得有些无趣起来,罢了,她本来就不在乎自己,她怕是巴不得自己赶紧找了别的女人好摆脱他,他又何必要再这样来试探着自取其辱,活像是个试图引起主人注意的小丑一般,秦亦灏抬了抬下巴。 “下去吧。” 秦烈如蒙大赦,忙快步退了出去。 这两位斗法,遭殃的可都是他们这些身边的喽啰 演出看到一半的时候,姜衫突然悄无声息的站起身来,吴铭微讶的看过来,姜衫睫毛轻颤,悄声道:“有人问起了,就说我身体不舒服先走了。” 吴铭蹙眉看向她的脸色,果然白到毫无人色的样子,姜衫今天来涅槃的时候脸色看着就不对,惨白惨白的,透着些不健康的青色,眼圈下也是暗沉沉的黑色,那时候负责化妆的老师就担心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她那会儿只是说睡的不好,因为是领舞,这时候缺了其他人好说,姜衫却是绝对不能出什么岔子的,因此即使担心,到底还是没办法只能先给她把妆画了。 这会儿风吹的久了,明明是该感到冷的时候,姜衫的额头上却有一层细密的汗珠,脸上的妆容都再掩饰不住她脸色的惨白来,怎么看都透着股子不对。 吴铭不放心,“我先送你出去。” “不用。”姜衫摇摇头。 吴铭却不管她的拒绝,本来想揽住她的肩膀,想了想,在这种情况下毕竟有些不合适,手一顿,换做了扶起她一边的胳膊。 “走吧,身体要紧。”吴铭安抚道:“这边我会和老师交待好的,你不用担心。” 秦亦灏并没有刻意往姜衫的方向看,但放在膝盖上的双手青筋却一寸寸鼓起,身前的女人又转过身来试图跟他说话,秦亦灏面上带笑,脸色却沉的吓人,女人说了两句就不敢再说,讪讪的转过身去不敢多嘴。 “坐到后排来。”秦亦灏突然出声道:“这边看的仔细。” 正垂眸走到秦亦灏身边的姜衫眸子又颤了颤,坐在前排的女人受宠若惊的站起身来,忙听话的向后排走,走着也不敢去看身侧的姜衫,眸子小心翼翼的看着秦亦灏的脸色,一对上他那暗沉沉的眸子,就有些害怕的咽了咽口水,动作越发轻了起来。 姜衫没多做停留,像是看不到近在咫尺的两人互动一般,和吴铭一道向后台走去。 秦亦灏的脸色更难看了,越发觉得自己就像是个跳梁小丑,明知道对方毫不在乎,还不自量力的去做那些试探的举动,姜衫的背影刚消失,他就厌恶的侧了侧身子,对着还没来得及坐下身子的女人硬声道:“坐回去!” 女人吓了一跳,有些尴尬的看着秦亦灏,“我…” 秦亦灏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女人脸色蓦地就红了,心里也不敢有恼怒的情绪,讪讪的又重新站起身来,走到了前面的座位上去。 姜衫和吴铭一离开,秦亦灏越坐脸上的表情越黑,半晌也不见两人回来,心底又生了无数猜测的秦亦灏气的头都快炸了! 这女人就真的这么不识好歹?当初是她先暗示了让他帮她的话的,现在这是准备单方面的撕毁合约,连表面上的伪装都不肯再做了吗? 满腹怒火的秦亦灏再坐不住,猛地站起身来,一语未发的转身朝着来时的入口处走去。 刚走到出口,秦烈已经快步的走了过来,秦烈一看秦亦灏的脸色哪里还不明白他的心思,和姜衫小姐闹别扭这一阵子,秦少的脾气前所未有的暴躁,他们这群老人已经吃了不少苦头了,满心希望这回秦少肯主动出来能让两人之间的关系缓和一些,谁知道反倒是火上浇油,眼见着更加的剑拔弩张起来。 秦烈就怕秦少接着恼下去,忙凑了过去。 “秦少,那个叫吴铭的去了侧台接电话,姜衫小姐先离开了,你看要不要…” 那话头没说完,一副静待秦少指示的样子,果然,秦亦灏一听两人并没有在一起,脸色总算没有再那么难看,但却也没有接秦烈的话。 “不必了,以后她的消息也不用再向我报告。” 秦亦灏的声音寡淡,姜衫对两人关系的满不在乎已经让他心里冷到了极点,他也不是没脸没皮的人,再不想去干涉她的事情。 “以后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说着脚步不停就要走出去。 秦烈的脸色顿时就像吞了黄莲一般,苦涩的拧巴成一团。 说着不管,秦少又怎么可能真的如他所说的放下,这样的话一说出来,先不论他们这些跟着的人又得遭多大的殃,单是秦少好容易动心一次,要这么着无疾而终,连秦烈都会于心不忍。 秦烈咬了咬牙,狠狠心第一次拦住了秦少的步伐。 “秦少,您能不能听我说两句话?” 秦亦灏没什么表情的视线往秦烈脸上一看,秦烈的脸色就是一青,可那脚步就像钉在了地上一般,动都没动一下。 秦亦灏不做声的看着秦烈。 秦烈轻吸了一口气,握握拳头给自己壮胆,这才开口说道:“其实我一直觉着,秦少您可能误会了姜衫小姐了,有件事…因为姜衫小姐交待过,所以我,我一直没跟您报告。” 跟着秦亦灏一起来的女人已经小步的走了过来,看到秦烈正在跟秦亦灏说话,脚步停了停,犹豫了片刻又往后退了退,没敢上前。 秦烈真是恨极了自己当初的一时心软,不然之后发生了那么多事,他也不至于怕被秦少责罚,所以一句都不敢跟秦少提。 “您还记得姜衫小姐前一阵子跟吴铭一起参加的双人舞伴舞吗?电视台有直播的那回。” 秦亦灏的眼神冷湛湛的,他当然记得,记得一清二楚,秦亦灏威胁的看着秦烈,“你想说什么?” 秦烈就知道秦少想偏了,吓的忙去解释,“我没别的意思,是想跟您说一下,这里面…可能有着些您不知道的隐情…” 秦烈老老实实的把姜衫那阵子缺钱的事情给秦亦灏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那时候姜衫本来是要来景天接工作的,只是一知道来人是姜衫,秦亦灏不在国内,来人就把消息报给了他。 秦烈知道秦少对姜衫的用心,又怎么敢让自己将来的女主人去接下面人的工作,秦少知道了还不活剥了他!他那时候以为两人之间是闹了什么别扭,所以秦少才会没有管姜衫,所以在通知秦少这件事情之前他先去联系了姜衫。 这一联系就出了岔子,知道景天不肯给她安排工作,姜衫对着秦烈警告再三不准将她的事情随便告诉秦亦灏,那说的话秦烈还记得清清楚楚呢。 “我不是被包养的情妇,秦亦灏在一些事情上帮我我感谢他,但是我永远都不会选择去做一个依附者,工作的事情我自己想办法,这件事就不要告诉他了,他最近正忙,这些小事我自己能处理。” 秦烈一时心软,虽然不理解姜衫的行为,却也佩服她的傲骨,就真的鬼迷心窍的把这事瞒了下来。 因此后来姜衫和吴铭表演的视频刚曝光,第一时间看到的秦烈根本就没敢跟秦亦灏报告过去,不然秦亦灏也不会是从霍烨嘴里才听说了这件事情了。 被秦亦灏压迫性的视线看的头都抬不起来了,秦烈颤着声音道:“所以…您可能真的误会了姜衫小姐了,她是手头拮据,为了赚外快才…至于吴铭搬进姜家,我查了查,他是给姜衫小姐开出了一个高价,只是在姜家租了一间房子来住,两人并没有除了舞伴外的其他关系。” 秦亦灏的下巴紧了紧,脸侧的咬肌飞快的颤动了片刻,蓦地想起了自己恼极了后在姜家对着姜衫说出的那番话来。 狠了狠心,秦烈破罐子破摔接着道:“还有霍家的那位,秦少您有没有想过,姜衫小姐幼年没了母亲的庇护,半年前父亲又去世,身边的亲人各个如狼似虎,表现的再刚强,她也毕竟只是个孤身一人的女孩子而已,和我们这些人不一样,姜衫小姐以前的生活环境是安逸单纯的,您可能并不觉着突然冒出来个亲人有什么,但对她来说…这可能是这辈子最后一点能眷恋的亲情了…更何况,在您忙着的那段时间,霍烨为姜衫小姐做的事情也委实不少,我瞧着也都是真心对待的,再铁石心肠也总会被感动上一些。” 话不说完,但那语气里还是不自觉的带了些谴责出来,秦烈多少还是知道秦少的心结的,这两人兜兜转转,为的也不过就是些孰轻孰重的小事,秦少是钻进了死胡同,两人当初的相识又是因为那样的原因,以至于一争吵起来,两人都被些东西桎梏了,反而看不清楚对方的真心。 见秦亦灏兀自沉默着没有说话,那脸色却越来越难看,盯着自己的眼神恨不得撕碎了他,秦烈吓的腿肚子发颤,知道自己这顿责罚肯定是跑不了,秦烈硬是暗自给自己壮了壮胆,颇有些大逆不道道:“其实真的论起来,姜衫小姐能做到这个份儿上已经不错了,您又不是打着跟人家玩玩,利用人家的心思,也是用上了真心的,仔细看过姜衫小姐资料,她是个再骄傲不过的人了,说句不好听的,您被人追捧惯了,姜衫小姐又何尝不是呢,一味的压制…就算是站了上风,那心也都凉了,都低个头,并不是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何必要…” “好了。”秦亦灏淡淡出声,“不要再说了。” 秦烈飞快的看了秦亦灏一眼,就闭紧了嘴一句话不敢再多说。 其实秦亦灏心里对姜衫的怒气早就消的差不多了,他何尝不知道当时是自己冲动了,只是一时拉不下面子来去见她,再加上之后又听说吴铭搬进了姜家,更是气的恨不得当场掐死了姜衫算了。 要是打着老死不相往来的心思,他又怎么会专程带了个人来看军队里的汇演?这里本就不是外人能进的来的地方,不过是想看看姜衫的反应,今天见她依旧是云淡风轻不为所动的样子,秦亦灏才会更加生气,又加上看到姜衫和吴铭一起去了后台,本就暴怒的他想的多了,自然恼的不成样子。 可再听了秦烈的话,仔细想起来,当时自己问姜衫吴铭的事情的时候,她似乎是准备着解释的,那时候她说的是,“还没有定…” 既然缺钱到不得在这当口去兼职赚钱的地步,为什么当时姜衫会没有直接定下让吴铭租姜家的房子… 秦亦灏拳头越握越紧,心里猫抓似的又酸又疼,他并不是个听不进去道理,一味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的人,一旦冷静下来,很多事情几乎是眨眼间就能想通。秦亦灏忽然意识到,姜衫之所以当时没有立刻答应下吴铭,怕是在等他回来,想跟他商量后再定的。 可他那时候说了什么,之后又做了什么? 这个嘴硬的女人! 秦亦灏心里突然疼了起来,他一向运筹帷幄,鲜少会承认自己做错过什么,但这次对姜衫的事情,他怕是真的错到了底了。 “把她带走。” 秦亦灏烦躁的揉了揉眉心道,声音冷的含着冰渣子一般,带了几分咬牙切齿,“回去再找你算账!” 秦烈一愣,先是害怕,接着才反应过来秦亦灏说的是谁,忙应了下来,快步的朝着朝这边张望的女人走去。 秦亦灏则是脚步不停,大步的朝着后台的方向快步走去。 他得见她一面,他说了那样伤人的话,几乎不敢想象当时姜衫听过后心里是怎样的滋味,那时候她的脸色那样的苍白,看着自己的眼神陌生极了,一想起来秦亦灏心里竟是刀绞一般,更何况自己今天还专程带了别的女人来气她。 等到了后台,那里却空无一人,别说姜衫了,连个工作人员都没有,写着‘涅槃’字样的房间里倒是挂了一条舞裙,正是姜衫领舞时候穿的那条。 秦亦灏修长粗粝的大掌抚了抚舞裙的布料,凉津津的,又轻又薄,她最怕冷了,也不知道是怎么穿着这么薄的衣服在寒风中完成一整支舞的。 她那么热爱跳舞,他心里又何尝不知道她和吴铭之间的舞蹈再缠绵悱恻也是舞蹈演绎的需要。 她并不是一个没有灵魂的菟丝草,自己却总是想把她紧紧的藏在一处不给人看见。 秦亦灏冷峻的脸上深色怔忪,心里某处又是一阵陌生的酸涩。 他得见着她,他本来就答应过她的,又怎么能因为想要的多了就这么咄咄逼人的去伤她? 秦亦灏叹了口气认命的拿出手机,还未拨号,就看到屏幕上有一条未读短信。 “秦亦灏,你在哪里呢,可以见一面吗。” 发送的时间正是他刚进场的时候。 他带着专程叫来气她的女人进场的时候。 与此同时,身体极度不适的姜衫头越来越晕,身上冷的很,脸上却一直不停的出着汗。 姜衫苦笑了两声,这一段一直吃不好饭,睡又睡不安稳,昨晚她辗转反侧睡不着,半夜索性起来练了一宿的舞,现在这反应怕是自食恶果--发烧了,自己用手摸也摸不出个大概,又是疲惫又是茫然的姜衫游魂似的站在路边等出租,准备开点药回家休息一会儿。 大年夜里,出租师傅也都回家吃团圆饭了,又是深夜,哪里那么容易等来车子,姜衫站了半天,除了空旷的街面上的路灯外,别说出租车了,连个活的生物都没见一个。 “你是姜衫吗?” 正发呆间,一个陌生带笑的男声突然从后面响了起来。 姜衫转身,正看到一个穿着厚厚的军装大衣的男人站在背后,男人声音笑呵呵的带着善意,那帽檐却压的很低,宽大的领子遮住了半张脸,正悄无声息的朝着姜衫走近。 遇到危险的次数多了,姜衫本能性的就带了些警惕,边快速的后退边道:“你是谁?” “我来给你提个醒儿。”男人声音依旧笑呵呵的,那善意却转为了威胁,放在口袋里的手缓缓的掏了出来,“以后安分着点儿,不然小心自己的小命不保。” 映着路灯,男人手中的反光一闪即逝,姜衫拔腿就跑! 男人冷笑着追上来,姜衫正是身体虚弱的时候,又刚跳完一场耗力极大的舞蹈,这会儿身上没什么力气,没两步就被男人从后面拽住了衣领。 “你是谁的人!” 姜衫低喘着,声音干哑的瞪着她,余光却不住的外四周看,除了空旷还是空旷,谁能想到会有人在军营外就敢这么猖狂。 男人笑道:“自然是想要收拾你的人,给你带句话而已,你跑什么。” 说着慢条斯理的用刀尖抵住了姜衫的腰侧,恶狠狠的把姜衫一扯,欲图把她扯过身来。 “我说的话你老老实实的记住,否则的话…” “唔!” 结果话没说完,身子虚软的姜衫被男人的动作扯的动作一倾! 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响,刀尖整个从姜衫的腰间插了进去!本来只是想吓唬吓唬姜衫的男人惊的手一抖!温热的鲜血转瞬间就从姜衫腰间蜂拥着流了出来! 男人吓坏了,这里是军营的外围,谁疯了才会敢在这里闹事!本就只是打着给姜衫一个小警告让她安分点的心思,谁会想到竟然能出这样的差错!吓破了胆的男人低呼一声,飞快的把刀扒了出来,姜衫又是一声闷哼,鲜血转瞬间散满了雪地,男人看都不敢再看软倒在地的姜衫,拿着凶器飞快的跑远了! 身体剧烈的疼痛反倒让姜衫的神智清醒了片刻,力气飞快的从身体里流失,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却连伸手拿出手里的动作都做不到了。 路灯还在亘久未变的在头顶闪烁,一股强烈的疲惫骤然从心底最深处猝不及防的涌了出来。 周围空无一人,大股的鲜血不停的从腰侧涌出来,强烈的失重感一*袭来,姜衫恍惚的看着渐渐恍惚的路灯。 她突然感到一阵刻骨的累来,她真的好累啊,从重生到现在,累的几乎要找不到原本的自己了。 爸爸…你的小姜衫,似乎又软弱了一次,她真的真的,有些撑不住了。 突然间,真的好想你啊。 她也是个人,坚强的再久,她也是个人,她也会累的…   ☆、第96章 秦亦灏一看到手机上的短信就愣住了。 姜衫跳完舞后联系了自己? 她的口气竟然还带了几分小心翼翼,她问自己能不能见她一面,秦亦灏的心里又是一股酥酥麻麻的酸涩,凝滞了许多天的眉眼一点点融化起来。 秦亦灏难得的生出几分懊恼来,他为什么没能早点看一眼手机,如果早看到她联系过自己,他又何至于会专程找了女人来气她? 他不过是想践行他当初的话,告诉姜衫他并不是个可以任人弃之敝屣的男人,他想要的话自然会有女人送上门来,他想让她吃点小醋,哪怕她看到他时稍微露出来点难过的神色,他都会毫不犹豫的把那女人赶走,可她一直以来都表情平淡,后来甚至不往他身上看一眼,秦亦灏那时候只觉得她冷血至极,才会越发变本加厉的让秦烈献着殷勤。 可她竟然是在最开始的时候就发了信息的,那么她是不是以为他是看过信息后,刻意的做出那些举动来羞辱她的? 想到这里,秦亦灏只觉得一阵的天昏地暗,长眉快拧成了个麻花状来。本来那女人的心就极难打动,这下自己做出了这么一番愚蠢的事情,她不知道又在心里记恨了多少,又得气上多长时间。 得赶紧找她说清楚,秦亦灏暗道,这阵子没见…这几天他从来没有主动跟她联系过,也从不肯在任何人面前流露出一分一毫,但他心里想她想的厉害。 思索间秦亦灏大步的朝着后台处唯一一处出口龙行虎跃的迅速窜去,她才离开了没多久时间,这里不好打车,应该还能赶得上! 这么久了,秦亦灏漆黑深浓的长眸里第一次流露出了几分掩饰不住的急切和愉悦来,壮硕高大的身姿宛若迅捷的猎豹,薄唇轻翘,冷峻的脸上在灯光掩映下俊美的不似真人。 出了军营的秦亦灏在周围巡视了一周,大雪纷纷扬扬的飘洒而下,周围却没有一个人,不确定姜衫会从哪个方向走,秦亦灏快速的启动了车辆,准备先沿着马路两边找找。 雪这么大,她出来了这么一会儿,指不定又冻成什么样子。 秦亦灏心思斗转,他先脱了大衣放在副驾驶上,一会儿姜衫上车了给她披上,她个子那么小,自己的衣服足以像个被子一样把她包裹严实了,又顺势把车里的暖气开到最大,一股温暖燥热的气流迅速的涌了进来,头上见了薄汗的秦亦灏却欣悦的勾了勾唇角。 希望她能感受到自己的诚意才好,这次他做的过了,即使她不肯原谅自己,他也必定要缠定了她,总要再把他的姜衫给暖回来。 秦亦灏还在思索着怎么跟姜衫解释,又该怎么恰到好处的谴责两句她对自己的隐瞒才会造成的这样的后果,他嘴角期许的笑甚至还没来得及彻底展开。 然后他就看到了不远处躺着的那个人。 他的车子刚驶出了不足五十米而已。 只是一个转弯的距离。 仅仅是一个不足五十米的转弯。 那里的小角落,灯光明亮,雪已经积了薄薄的一层了,白色的反光将本就明亮的角落照耀的更加宛若白昼。 于是那处躺在血泊里,长长的暗红色卷发四散分开,宛若暗夜里盛开的罂粟的姜衫被映衬的越发栩栩如生,纤毫毕现。 她的脸色白的近乎透明,和满天满地的雪色同色,她的双眸紧闭,长长的睫毛也全染成了白色。 就那么被薄雪覆盖住的她,就像是在举行一场凄美至极的葬礼仪式的死者。 像是再过上一些时候,她就要融化进大地里,就这么亘久的消失在这个太过残忍的世界里。 那剧烈的冲击就这么猝不及防毫无预兆的撞进了秦亦灏的深眸里。 秦亦灏脑子瞬间一空,心脏突然间就麻了。 秦亦灏动了动嘴唇,有那么一秒钟,他甚至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又有一秒钟,他以为是姜衫在跟他恶作剧。 再一秒钟,秦亦灏已经闷吼一声,眼睛赤红的迅速从车上窜了下去。 宛若巨兽失孤般的闷吼声猝不及防间在空旷的雪夜中响起。 “姜衫!” *** 白家 白岐不久前才向部队里递了申请,这次的军队汇演他自然不会去参加。 白家有一处建在楼顶的玻璃房,这里原本是个阁楼,后来还是少年模样的白岐亲自命人推倒重建,折腾了很久才落成了这个全景暖房。 姜衫会那样痴迷的喜欢白岐不是没有理由的,当年的白岐并不是现在这个样子,很多时候他对她还是很好的,她要什么,只要他有,他都会毫不犹豫的给她。 那年她生日,说在自己看的偶像剧里,那里面的玻璃房看上去那么漂亮,等她长大了,要在自己的家里也建个一样的玻璃房出来,然后就可以每天躺在里面看星空了。 她羞答答的加了一句,“和白岐躺在一起看。” 他那时候不置可否,不久白家就多了这么个美轮美奂的玻璃房来,他有足够的能力完成她所有的幻想。 可他从来都没有带她来过。 “想要成事的话,掌控人心是一门大学问,任何有可能会动摇你心智和决断的事物都要尽快的斩草除根,你是个优秀的孩子,相信你明白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把一切未知的不可控的事情尽快的掌握在手中,只有这样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白慎无数次的这样告诉白岐。 “或者,由你的亲人们,我们这些最爱你的人,来亲自帮着你成长,你选吧。” 然后慢慢地,白岐就把姜衫抛到了脑后,开始的时候是为了护着她,再到后来是成了习惯,等经历的事情多了,白岐又发现这样的处事哲学才是最适合自己的,一样可以掌控着姜衫,一样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只要她最后总归是自己的,什么样的方式不都还是一样的? 殊途同归罢了。 这么一段时间以来姜衫判若两人的反应和对付他的举动更让白岐坚定了这些想法。 你看,连使了手段来掌控人心的方法都能出现这么大的偏差,单只靠着世人嘴里说的真心,又怎么可能确保一个人的心能永远被掌控而不产生变化?滑天下之大稽的言论。 白岐在暖房里呆了一天了,lipo那边的事情处理起来很麻烦,但和楚家联手后还是有办法把局面给扭转够来的,只是经过跟秦亦灏的这一番斗法,自己想把产业往国内引进还是要历经一番波折,这两年里怕是不好施行。 非常难得的,一向冷静理智处事果断的白岐对着天窗发了会儿呆,脑子乱成一团,也说不山来是在想着什么。 还没来得及理清思路,就有人打来了电话。 “白少,白先生那边的人像是已经查出来了姜衫小姐的事情,您看…” 白岐就想起了那天姜衫冷着脸满脸鄙夷的看着自己的样子,眉心紧紧的皱成一团,声音冷淡。 “不用管,查就查吧,让这边的人不用再拦了。” 她自恃有秦亦灏护着,对他的警告不屑一顾,就让她自己领教一番白慎的手段吧,总是跟自己作对,他又哪里真的伤害过她?越来越不知所谓的女人! 来人有些犹豫的接着道:“今天的军队汇演,秦亦灏也来了。” 白岐“恩”了一声,意兴阑珊,他已经对这两人的消息感到麻木了。 那人声音又有些犹豫,语气中有点不解和苦恼。 “可咱们的人汇报来说,秦亦灏并不是跟姜衫小姐一起到的,姜衫小姐表演完他才来,而且…而且他还带了个陌生的女人,两人之间的关系像是…” 那人话说到一半,白岐却已经听懂了,嘴角扯了扯,依旧是不置可否。 姜衫才往家里带了个来历不明的男人,按秦亦灏的脾气要是能忍才叫奇怪,她这么着自食恶果又能怪得了谁,白岐思量了片刻,并不准备再在这种时候插手姜衫的事情。 这下连秦亦灏都不管她了,白慎一旦真是思量下决定出手,就看她自己怎么着翻身吧,白岐冷漠的想,眼中冷漠的没有一丝波动。 “不用管他们。” 挂了电话没多久,白岐还没来得及跟意大利那边开完视频会议,这边的电话又响了起来。 白岐不动声色的按了电话。 结果没过两分钟,电话又响了起来,白岐顺势按了关机,为下面人的不识好歹略有些恼怒。 一小时后,等视频会议彻底结束,白岐不悦的重新打开了手机。 “最好有什么急事,不然就自己去领罚。” 白岐声音寡淡,威胁的话也依旧让人听不出震怒的情绪。 那边的人声音有些发颤,嗓音抖索着,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反倒不敢开口了。 白岐放在桌面上的指尖一顿,下面的人这样的反应已经让他意识到可能哪里出了问题,冷声道:“说,什么事。” “白少,出,出事了!”电话另一头的人声音有些小心翼翼的模样,长期跟在白岐身边的人没几个不知道白岐对姜衫有多重视。 “姜衫小姐在离开的路上被人捅了。” 那人说话断断续续的。 “还不知道是哪一方的人做的,人被秦亦灏护着带走了,咱们的人到的晚,只是…只是…” 白岐的声音有些发紧,“说!” 那人忙道:“只是听说远远的看着那伤势,还有地上的血迹,怕是,怕是人要不行了。” “啪!” 白岐手一颤,手机直直的从手里落了下来! *** 霍家 霍烨缠磨了姜衫好久,才让她同意了表演完毕后直接来霍家一起过个大年夜。 霍白是个十分奇怪的人,当初梁瑞满世界飞的时候他不停的带女人回家,丝毫没有试图顾忌过梁瑞这个当家女主人的感受,有时候甚至做的有几分刻意。可等梁瑞真的定在了s市,还横空冒出来个成年的女儿和死了的前夫,他反倒规矩了很多,工作闲暇时候一有空也都是呆在家里,对梁瑞的态度是除了刚结婚外后前所未有的热络。 霍烨搞不明白他这对不靠谱的父母当年有什么纠葛,两人之间的暗潮涌动他见了也只当没看到。 可左等右等都等不来姜衫的人影,看看时间,汇演早该结束了,霍烨不禁开始担心姜衫是不是临到跟头又反悔了,毕竟坐在姜家的吴铭并没有选择回京都过年,留人家一个人在家里好像是有点不地道。 梁瑞今天晚上一直表现的有点心神不宁,不停的走来走去,一会儿就问一遍,“还没来吗,有没有打电话过来?” 霍烨以为她和自己担心的一样,摇了摇头安抚着看上去焦躁的母亲。 “电话打不通,应该还在现场。” 梁瑞的心扑通扑通的跳的飞快,脸色有点泛白,霍白忙问,“怎么了,身子不舒服?” 梁瑞揉揉胸口,怔怔道:“不知道…心里突然有点难受,出不来气…” 霍烨见状忙给母亲倒了杯水。 “你别急,她应该会来的,都答应过我的,姜衫不是那种会出尔反尔的人。” 梁瑞端着冒着热气的茶杯轻抿了一口水,心尖上某种突然猛地一疼,脸色骤然大变。 接着两行泪不受控制的顺着眼眶流了下来。 霍家两个男人顿时大惊失色! “这是怎么了!到底哪里不舒服你倒是说说啊。” 那股子强烈的不安和难过不停的上涌着,像是有人要生生从她身体里把某种灵魂里的东西撕扯走一般,梁瑞摇摇头,眼泪不停的掉。 “我不知道,我心里难受的很,霍烨,你快再给姜衫打个电话,我怎么觉着好像出了什么事。” 霍烨再打,姜衫还是不接。 没办法,霍烨只能翻出来吴铭的号码,试探的打了过去。 响了很久吴铭才接起电话,那边的声音有些噪杂,听上去像是走在闹市区的路上一般。 “吴…” “你现在在哪里。”吴铭的声音有些凝重,“我听说姜衫出事了,现在的情况怎么样?脱离危险了吗?有没有伤到要害?” 霍烨的眼睛瞪的极大,蓦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 秦亦灏把车速开的像要飞起来一般,零星在路上经过的人只能惊呼一声看到身边飞快的划过一道残影,连车牌号都来不及看清。 车子满是粘稠的血腥味,秦亦灏眼神有些狂乱,却还强自按捺着不能乱了分寸,他甚至不敢往后视镜处看,生怕瞧上一眼就把那人瞧没了,秦亦灏哑着声音一边开车一边快速的打着电话,一道道指令飞快的下达下去,下面的人火速的动了起来。 等秦亦灏赶到就近的医院的时候,全市最精锐的医生已经全被秦家人从家里拎了出来集结在了医院的门口处。 又是一场混乱过后,等秦亦灏再回过神来,自己已经站在了手术室的门外,走廊已经被两排秦家人全部占据,穿着整齐的黑蓝色中山装的秦家人屏息敛声的垂眸而立,静悄悄的走廊上甚至听不真切一声呼吸声。 秦烈还在身前低声的说着,“…已经让人去查了,结果还没有出来,医院的周围都是咱们的人,这一层也已经彻底封锁,除了赶过来的医生外,谁都进不来,已经让人去请了老爷子身边的金老先生来配合…” 秦亦灏道:“好了,不用再说了。” 秦烈忙闭紧了嘴巴,却担心的看了一眼秦亦灏的脸色。 秦亦灏看了他一眼,秦烈忙垂下头,吓得后退了一步。 可秦亦灏却没有责罚他不懂规矩的意思,他眸光直直的看着手术室,声音降至了冰点,那语气中却有几分秦烈从来没有在他那里听到过的仓惶。 “你看到她身上的伤了吗?” 秦烈眼神一黯,没有做声。 秦亦灏又问,“有没有…” 问到一半,秦亦灏的声音戛然而止,蓦地将脸扭到了一侧,秦烈狼狈的又垂了垂头,走廊上更安静了,没有一个人敢抬头看此刻秦亦灏的脸色。 也没有一个人敢出口回答秦亦灏的问话。 正在这时,手术室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医生模样的人快步走了出来,见到走廊上这样的阵势,脚步顿了顿,有点不敢上前。 秦亦灏大步的走过去,“怎么样?” 医生被他的脸色吓的声音有些哆嗦,“病,病人的血暂时止住了,幸亏是刀子捅进去的角度刁钻,恰巧避开了要害处,并没有伤及到内脏。” 秦亦灏脸色稍稍松了一口气,可那股气还没来得及完全吐出来,医生噩梦般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只是病人失血过多,虽然在雪地里减缓了血液的流速,但也短暂的造成了呼吸停滞和心脏麻痹,血止住了…可人…” 对着秦亦灏蓦然可怕的眼神,医生哆哆嗦嗦的抬起了拿着纸和笔的手来。 “谁,谁是病人的直系亲属?签个病危通知书吧,病人心脏数次停跳,怕是,怕是要不行了。” “砰!” 医生手中带着夹板的病危通知书被狠狠的扫在了墙上发出一声巨响! “闭嘴!”秦亦灏的脸色近乎狰狞,咬牙切齿道:“滚!谁再敢说一句救不回来,谁再敢跟我说一句姜衫病危,我要了他的命!” 医生吓的连地上的纸笔也不敢捡,低呼着飞快的低头跑远了。 走廊上死一般的寂静,秦亦灏的双眼充血往手术室里冲,秦烈忙去拦! “秦少,别,这是无菌室,您贸然进去姜衫小姐有可能会被感染的!” 秦亦灏的身子死死的定在了原地,声音宛若从地狱伸出发出的一般,“找衣服,还有,叫金老,立刻叫金老!我就不信…” 可他又有什么不信的呢,从他在雪地里发现姜衫的时候他就已经发现了她身上的伤势严重到了怎样的程度,秦亦灏说到后来声音里面竟然带了哽咽。 从小到大跟了秦亦灏这么多年,秦烈见过秦亦灏哭?当下心里酸涩不已,看着秦亦灏狰狞中带着仓惶的神色,秦烈心里刀搅般,眼眶立刻就红了,他低声安抚道:“没事的,一定没事的,吉人自有天相,姜衫小姐命硬的很,这样的小伤口能拿她怎样样。” 边说着去拿无菌服的人已经飞快的跑了过来,与此同时走廊的尽头又有一个秦家人跑的飞快的来到了秦亦灏的面前。 来人气喘吁吁道:“秦,秦少,白家人到了,要进来看姜衫小姐的伤势。” “让他们滚。” 来人脸色凝重至极,平稳了下气息,严肃道:“怕是晚了,那人已经带着人开始往里面冲了。” 秦亦灏进手术室前仍旧是那一句话,“让他们滚。” 秦亦灏已经消失在了手术室的门口,那听的人骨头发凉的声音远远的传来。 “所有秦家人听好,没有我的命令永远都不准放进来一个白家人。” “谁都成,就只有白家人,一个都不成。” 手术室里几个医生还在忙碌着,听到推门的声响还以为是出去签病危通知书的医生回来了。 “不成了,刚才心跳又一次骤停,病人没有生机意识。” “让病人家属做好准备…” “没有准备。”秦亦灏的声音很平静,却顿时把忙碌的医生吓了一跳。 秦亦灏接近一米九的身子巨塔般站在不远处,“她脱离危险前,谁都别想走出去,现在,给我继续抢救。” 病床上的姜衫头上戴着无菌帽,小小的一张脸在错综复杂的管子间几乎看不真切,她的身子那么单薄,了无生气的在哪里躺着,胸脯处连起伏都看不到。 秦亦灏紧紧的盯着她,医生们围成一团,那方寸的病床前并没有他的立足之地,他不能凑过去,他只能这么远远的站着,看着那冰凉的仪器在她身上不停的运作,看着那带着医用手套的手毫无感情的在她身上动来动去。 她甚至还没来得及听见他对她的道歉呢。 我不气你了姜衫,我错了,以后我再也不吼你,不气你,不让你伤心,你想见我的时候我随时都出现在你的面前。 醒来…求你了,醒来,哪怕只是睁眼看看我,求你了。 秦亦灏垂着眸子沉默的站在原处,衣领处先是一滴、两滴,再是逐渐的润湿。 “抱歉,我,我们尽力了,病人没有生存意识…” 准备后事吧,这句话在医生嘴边绕了绕,却在看到秦亦灏脸色的瞬间硬生生的给吞了回去。 “再敢这么说,信不信我让你们再也出不了这个手术室。”秦亦灏的声音阴森,“救回来。” 他说,“我不听你们的一切理由和借口,给我把人救回来。”   ☆、第97章 姜衫恍恍惚惚间到了一个很奇怪的地方,那里黑漆漆的,赤黄色的老旧灯泡不是很明亮,一个又一个花帘子垂下来,中间相隔着的板子上贴着褪了色的各种广告。 一个扎着两支歪歪的发辫的小女孩正哭着一个个掀着帘子。 “妈妈…” 她边哭边怯怯的喊。 有的帘子里有人,里面的人正对着小空间里的镜子换衣服,见有人掀帘子就是一阵大骂,小女孩被吼的一阵瑟缩。 有的帘子没人,小女孩看着空荡荡的小空间哭的比被骂时还要伤心。 姜衫揉了揉眼,她想拦住那不停的找来找去的小女孩。 你别找了,她想对她说,妈妈没有来买衣服,她走了。 她不要你了… 可姜衫还没来得及触摸到小女孩的身子,眼前的画面一阵天旋地转,接着眼前突然出现了一所熟悉的大房子。 还没反应过来,突然一阵爽朗的笑声从身前传来过来,爸爸爽朗的笑着,大掌温柔的抚了抚自己的头发。 “放心吧,我的小姜衫一定能得到面试通知的,只是你到时候要是去了英国,爸爸可是会想你的,真舍得离开爸爸那么远?” 爸爸的声音带了些打趣的埋怨来,意气风发的脸上有些伤感。 这是爸爸出车祸前的那天! 姜衫疯了似的想扑上去,她想告诉他,她不去了,她哪里都不去了!不要出门,求你了!不要出门! 可她无论扑了多少次,无论用多大的声音嘶吼,都丝毫不能触摸到爸爸的衣角。 她发现自己不受控制的抱着爸爸的胳膊撒娇道:“谁舍得离开我们家老姜啊,可我不赶快努力,以后可怎么给你这老头子养老!” “傻姑娘。” 爸爸笑的骄傲极了,又摸了摸她的头,“等我出差回来给你带好吃的,看你这阵子瘦的。” 姜衫哭了。 我不要吃的,爸爸,我什么都不吃,求你了,别走好不好。 可像是设定好的一般,她站在原地笑嘻嘻的挥着手。 “老姜再见,早点回家哦。” 她说。 姜衫跟在开的并不快的车后面跑啊跑啊,可她只有两条腿,她追不上。 她叫着爸爸,可无论怎样撕心裂肺,她嗓子都哑了,却没有一个人能听到她的声音。 正奔跑着,画面陡然扭曲了一瞬,接着一辆车疾驶而来,姜衫身子一轻被撞的整个人飞了出去! 双腿以扭曲的弧度反折着,那车还不罢休,又回程碾了一遍。 别,我好疼,放过我吧,我什么都没做,我从来没有伤害过任何人,放过我吧。 她看着姜薇藏在暗处笑眯眯的看着她倒在血泊里,“你死了才好,反正这辈子休想再跳舞了。” 姜薇嘲讽着说。 最后的画面定格在了一个房间里。 一个形销骨立的男人抱着一个黑色的盒子坐在窗前,屋子里没开灯,窗帘拉着,房间里昏暗一片。 “我错了。”他说,那熟悉至极的声音让姜衫陡然一惊! 下一刻男人已经转过脸来,深陷的眼窝里一双眸子一片死寂。 “很恨我吗?” 他低笑着问,问着问着浑浊的眼泪从原本俊逸的脸上缓缓的落了下来,他爱恋的摸着盒子,脸色惨然。 “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不会让你离开我的,我不会放开你的,我会永远都陪着你,入梦吧,求你了,哪怕让我梦到你一次,为什么这么狠心,为什么!我刚给你过了生日,为什么…” 男人哭的伤心极了,姜衫从来都没有见过白岐哭,她浑身颤抖的看着白岐手中的骨灰盒。 不!她不要他拿着自己的骨灰!放开她! 剧烈的情绪波动下男人手中的骨灰盒突然一歪,男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盒子猛地掉在了地上! 接着不知哪里吹来的狂风,窗帘四散着纷飞而开,那散落在地的粉末骤然间被狂风吹的四散不见。 “不!” 男人蓦地大吼一声! 姜衫快意一笑,心里却又是一阵悲伤。 … 一幕幕宛若炼狱般的场景一次次的反复显现。 最后姜衫终于累了,她怔怔的坐在一片除了空白还是空白的混沌中。 真的…好累啊。 你看,她明明什么都没了,却还在可笑的不停追逐着。 人的承受能力总该是有个极限的,一次次的,总该是有个极限的不是吗? 可这老天啊,我并不想怨天尤人,我只是好奇,我只是想问问,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一次次千刀万剐般的折磨我。 我爱的,你全部都要夺走。 爱我的,你全部都要夺走。 我从一片炼狱中逃脱,你却又将我重新投放到这样残忍不堪的轮回中,反反复复,无休无止。 姜衫闭了闭眼,缓缓的向着无尽的虚空出倒去。 她总是顾忌太多,谋算着这个,谋算着那个,可她原本又哪里是这样的人,顾忌的多了,累的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就任性一次又如何? 值得眷恋的早已经烟消云散,这世界上她本就是孑然一身的回来,就这么孑然一身的走吧。 什么复仇,什么问鼎巅峰,她不要了,都不要了。 围在病床前的医生骤然脸色大变! “病人的生命指征在快速下降!” 接着心电图仪上突然‘嘀’的一声长响。 “心跳骤停!电除颤准备!” “砰!” 姜衫瘦弱的身子猛地弹起,又毫无生气的摔落在床上。 “二次准备!” “砰!” 那单薄的身子折翼的蝶一般,伤口处的血又一次流了出来。 秦亦灏那么大个人,速来果决又骄傲的他,速来高高在上又心如铁石的他,双拳死死的握着放在身侧,就这么站在原地,无声的哭了。 她那么…怕疼的一个人啊。 他的姜衫。 可他甚至不能上前一步告诉那些人,你们轻点,她会疼的,她说不出话,可她一定疼的厉害了。 他心里宛若被谁拿了把小刀子,一寸寸把骨血经络绞断碾碎,可他一句话都不能说。 因为他比谁都知道,不受这样的罪,他的姜衫就没了,彻底的没了,以后再也不能在他面前对他笑,再也不能那么试探着算计他。 “嘀…嘀…” 心电监护上重新传来了缓慢却稳定的波动声,医生们的手一停,齐齐出了一口气,忙进行下一步的抢救护理。 就这么周而复始,一次次心脏停跳,又一次次的硬生生被现代的科学仪器给从死亡线上生生拉下来,这是一场生命的赛跑,也是一场和死神的拉锯战。 末了,当生命指征终于稳定在一个相对安全的范围内的时候,换了数波的医生们也早已经累的满脸苍白头顶冒汗了。 姜衫那身子也早已被折腾的狼藉不堪,破布般孤零零的躺在各种仪器管道之间。 白发苍苍的金老略有些不忍的走到已经僵立许久的秦亦灏身边。 “小秦啊,这女孩子不好救,她自己都不想活了,咱们用再多的办法也是没用啊,等缓上一缓,她还是会过去的。” 秦亦灏也早已经发现了这件事,可姜衫一向表现的那样乐观积极,她一边和自己的敌人斗法,一边又那样生机勃勃的忙着自己的舞蹈事业,除了半年前父亲去世,她的生活中并没有什么以她的性格跨不过去的挫折啊。 秦亦灏绞尽脑汁疯了般的思索,可也不能找出来一条值得姜衫生无可恋的理由。 可她的生活履历就这么多,又哪里有过他没有查出来的波折… “你让你的人也别拦了,把外面的那些人都放进来吧,总得一个个试试,多说说话,说不定能拉回来一点,不然就真的什么都晚了。” 沉默了片刻,秦亦灏嘶哑着嗓子道:“好。” “除了白家人,其他的都放进来吧,白岐再闯,就打出去。” 秦烈领命后快速的吩咐了下去。 秦亦灏走到姜衫的床头,伸出手想摸摸她的脸,又不敢去碰她,脸颊的咬肌鼓了鼓,秦亦灏轻轻的抚了抚她凌乱的露在外面的头发。 “别赌气了,谁让你伤心了你亲自起来告诉我好不好,我替你出气,你别睡了。”秦亦灏力道越发的轻了,“看你,连头发都乱了。” 在房间里呆着的几个医护人员有些不忍心的侧过头不敢去看。 没一会儿梁瑞、霍烨,姜衫在涅槃的朋友们和带队老师、甚至还有闻讯赶来的吴铭,紧接着连秦战都脸色铁青的赶到了。 被自家人拦在外面那么久,秦战气的直恨不得当场揍他一顿,可看着秦亦灏那略有些仓惶的脸色和病床上了无生气的姜衫,秦战还是按捺住了自己的冲动,沉着脸听秦烈低声的报告。 听到后面,梁瑞捂着嘴呜咽出声,几个女孩子也低低的啜泣起来,霍烨脸色惨白。 秦亦灏冷冷的看着众人,秦战的反应跟他同出一辙。 “谁再哭就滚出去!” “哭什么!” 两人的声音一前一后的响起,那威势十足的声音顿时把房间里的哭声止住了。 “说说话吧,医生说这样有用。” 秦亦灏退后了两步站定,刀削斧劈般的眼皮瞬也不瞬的看着姜衫。 可人一个又一个的上前,众人说的嘴巴都干了,姜衫依旧是动也不动的躺在原地,连心跳都没有丝毫的波动。 秦战威严的脸上登时一恸。 气氛陡转之下,姜衫现在的模样实在是太过吓人,梁瑞哭的快要厥过去,说着话都泣不成声,霍烨的眼眶急速的转红,却硬咬着牙不肯掉下泪来。 他还等着姜衫大年夜里再给他煮碗面,她怎么敢没做前就这么离开! 金老看着这一片绝望的愁云惨雾,无奈的叹了口气,不得不又一次上前。 “小秦,得用点非常手段,你看有没有对这小丫头影响力极大的人,只要能引起她的情绪波动就成,总得让她从那魔怔里面分出来几分心思出来…” 金老正说着,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剧烈的撞击和喧哗声,‘砰砰砰’的皮肉撞击声不绝于耳,秦烈飞快的走了进来。 “秦少!拦不住了,白岐带人闯进来了!” 秦亦灏松了又紧紧了又松,这一瞬间却宛若过了一世纪那么久。 “放他进来。” 秦亦灏最终道。 外面已经闹的不可开交,白岐却依旧长身而立,甚至连身上的衣服都没有乱出一分褶皱来。 他的脸色一如既往的平静至极,甚至还带着几分惯有的温和。 “姜衫还没醒呢?” 一进来,白岐的第一句话甚至还带着几分淡然的调侃来,风清月朗,仿佛眼前的愁云惨雾不过是再自然不过的一出闹剧。 “我倒是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的。” 他甚至还加了一句。 “砰!” 话音未落,一个重重的拳头雷霆万钧的撞在了他的脸上,白岐闷哼一声飞快的退后数步撞在了放着医用器皿的工作车上,金属的碰撞声把守在车边的小护士吓了尖叫一声。 白岐闷哼一声,脸上立刻就见了血。 秦战拎着他从地上拽起来,淡淡道:“你硬是要闯进来绝不是为了说这些,白岐,我不信你不知道,姜衫快死了。” 白岐不怒反笑,眼中一线不引人注意的水光迅速的划过,“我倒是宁愿她死了…” “砰!” 又一拳头骤然打在了白岐的脸侧,白岐的身子猛的被打的偏到了一遍。 “够了。”秦亦灏道:“让他过来吧。” 秦战怒气蓬勃的拳头在离白岐眼角一指的距离一顿,冷着脸松开了手。 白岐闷咳了两声,才稳住身形走向了病床上的姜衫。 尽管早已经有心理准备,可在看到姜衫的瞬间,白岐的脸色还是抑制不住的白了白。 早在秦亦灏决定让白岐进来,除了秦战以外的其他无关人等就全被秦亦灏赶了出去,等秦战开始揍白岐,连仅剩的医护人员也被秦亦灏遣走了。 白岐黑漆漆的瞳孔紧缩,一整个晚上的奔波疲惫暴怒和调兵遣将都在看到她的这一刻突然空寂了下来。 他恨这对秦家叔侄恨得厉害,恨的他都忘记最初自己是为了什么而怨恨他们了。 白岐眸中的神色任谁都看不懂,他俯下身子凑到姜衫的耳边。 “你不是热爱舞蹈吗?不想让姜薇上位?我偏偏帮着她,我不但会让她重新进入到国际顶尖的舞蹈学院,还会倾尽全力的帮着她站到舞台的顶峰,让人一听到姜家,就想起来有这么个声名斐然的姜薇。” “我还听说你恨极了你的亲生母亲,那我就做件好事,帮你把她也解决了如何?那样的女人的确可恨,你说她最在乎的是什么?霍烨?霍白?我先弄死谁比较好呢?不,弄死太便宜她了,我得相处法子好好的把那两个男人折磨上一遍。” “哦,对了,还有那个叫吴铭的,他不是抱着你跳舞吗?不如我把她的双臂割下来送给你,你一定喜欢极了…” 白岐的声音低低的,十分的温和,连在安静的房间里的秦亦灏和秦战都听不见一个字。 正在混沌中越陷越深的姜衫被这喋喋不休恶魔般的声音吵的眉心紧皱! 你敢!她想怒吼回去。 “我什么不敢,你要是不信,我还可以把你父亲的骨灰挖出来,洒在你身边陪着你。” 畜生!我要杀了你!姜衫被那话气的心脏紧缩。 心电监护上心跳的弧度波动了起来。 “恨我就醒过来,你是懦夫吗?想反击的话,就醒过来吧,还是说你已经窝囊到连面对我都害怕了?” 谁怕你!谁会怕你!你不过是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的可怜虫,我只是太累了,懒得再理会你! “或者说,你恨秦亦灏的出轨?那我让他给你陪葬好不好?” 不,不关他的事,姜衫突然有点茫然和悲伤起来,谁都没有错,这辈子本就是她把无辜的他拉进了她的生活。 血压指数也在不断的升高。 “你不是恨我吗,想摆脱我吗,你要是死了,我就连你的尸体也不会放过的,我会把你冻起来,就放在我的房间里,我天天瞧着你,让你再也没法子离开我…” 滚!姜衫愤怒的大吼,勃然大怒的睁开眼睛,你给我滚远点! 那聒噪的声音蓦地戛然而止! 病床上的姜衫眼皮不停的颤动着,指尖也动了动,连胸口的起伏都几不可见的大了许多。 她嘴唇轻动,几不可闻的声音干哑的传来,看那口型像是在说着‘滚’。 白岐的脸色更白了,脸色温和的神色不变,却又透着隐隐的青灰来。 看啊,她到底有多恨自己。 “医生!” 秦战快速的冲了出去。 秦亦灏迅猛的上前一步,紧紧的贴在姜衫唇边。 “你说什么,姜衫,你大点声,我听不到。” 姜衫的嘴唇又动了动,秦亦灏触着她的唇形,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哽咽,“乖,你大点声,我听不清,你再大点声。” 姜衫急了,奋力的睁着眼睛,眼皮抖动的弧度更大了。 “滚…” 一滴温热骤然掉落在眼皮上,那水珠像是灼烧的姜衫眼皮一抖。 “我听不清…” 那人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 姜衫气急了,这人怎么会这么笨! 她拼尽全力猛的挣开了眼睛,耀眼的白光蓦地涌入眼帘,激的她眼泪迅速的从眼眶涌了出来。 “我说…”她使尽了力气的声音依旧显得那么轻,被泪水刺激的无法聚焦的眼睛胡乱的落在秦亦灏的脸上。 “让他滚…” 另一边的白岐脸色惨淡的勾了勾唇角,脸上的笑比哭还难看。 再不能忍受这种折磨,白岐狼狈的踉跄退后了数步,身子僵硬的走了。 姜衫身上疲惫的厉害,根本撑不住眼皮的重量,可那眼皮在合住之前眼前却猛然一亮。 秦亦灏硬是用手指撑住了她的眼皮,“不准睡,姜衫,坚持一会儿好不好。” 姜衫没有焦距的眼神转了转,最后被迫定格在了秦亦灏的脸上。 这一看她就笑了, “你怎…怎么哭了?” 还有,他撑的她眼睛好痛。   ☆、第98章 姜衫除了刚睁眼后赶走了白岐,又对着秦亦灏笑了笑后,接下来的三天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 身边的人换了一波又一波,只有秦亦灏始终坐在姜衫的床头一动不动,秦战本也准备守着,但白岳峰那边的事情还没有解决掉,外面不能断了人。虽然和白家正式对上是由秦亦灏先开的头,但怎么看他也不像是会在这关头接手去管的样子,见姜衫已经稳定了下来,秦战呆了半晌就被不停催促的电话给叫走了。 这两天一直纠缠着秦亦灏的就是医生们之前下判决的时候说的一句‘没有生机意识’,他把姜衫从小到大的履历都仔细的看了一遍,根本没有任何一个事件能够严重到直接摧毁姜衫的心智。 然后他就得到了一个让他备受折磨的结论。 害的姜衫变成现在这样的罪魁祸首,好像就是他无疑。 姜衫昏迷了多久,他就调查了姜衫多久,原来曾经的她竟然是那样骄傲的一个女人,即使嘴上不说,当初姜衫的主动示好和接近,还是让秦亦灏在心里本能性的看轻了她。 他从来没有费心去调查过姜衫的过去,他要忙的事情还有很多,他会去在乎追逐一个吸引到自己的女孩子,可却不会连带着把她的过去也纵览一边,如果不是那天秦烈在他面前说了那样一番话,就是现在秦亦灏都不会去选择仔细的调查姜衫的过往。 查了姜衫,难以避免的就会触及到姜衫和白岐的那些过往,他原本以为白岐对姜衫只是男人中本能性的占有欲,可在某些方面秦亦灏和白岐这种人其实是同类,白岐的行为也许旁人看来不懂,但只要是心智如白岐秦亦灏一类的人,仔细看来就能发现白岐在姜衫身上投注的精力和策略有多么的多。 白岐对姜衫用的是御下之策。 但更让秦亦灏心惊肉跳的却是姜衫这么多年以来对白岐的态度和痴恋,她是在用整个生命在爱那个冷血又刻薄的男人,恨不得把自己整个人给燃烧殆尽,那样的姜衫是秦亦灏从来没有接触过也完全想象不到的。 再想到姜衫是在怎样的情况才才苏醒过来的,秦亦灏心底深处蓦地拉起了一阵警铃。 此刻的他无比的明白,他最大的敌人不是别人,正是他一直以来正在对付,并且时常嗤之以鼻的白岐,白岐对姜衫是一种近乎变态的执念,而姜衫对白岐又何尝… 这样的感情姜衫尚且能够做到顷刻反目,她为了对付白岐而接近的自己又做了跟白岐的行为那样类似的事情,秦亦灏闭了闭眼,心里已经有了一种强烈的不秒的预感。 这种预感在姜衫苏醒的那天中午达到了顶峰。 姜衫适应过略有些刺目的光线后,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床边满目惊喜的秦亦灏。 “你醒了。” 秦亦灏的声音干哑,嘴唇泛着干裂的白皮,速来俊朗整洁的脸上生了一层青色的胡茬。 然后姜衫竟然对着他笑了笑。 她的声音很小很弱,猫似的,透着股子上气不接下气的孱弱,“还是…你…啊。” 她乐呵呵的说,那双云笼雾罩的眸子更深浓了,极致的黑沉凝到让人完全看不出来一分的情绪。 秦亦灏看着她那没事儿人似的笑,心蓦地就沉入了谷底。 果然,接下来的几天姜衫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多,话却越来越少,她总像是在想着什么事情,对着人的时候却又温和的笑着,像是那个拼命的往死亡线上拉锯的人不是她一般。 整整一个月的时间,姜衫愣是没对那样刻薄的对待了她的秦亦灏甩过一分脸色。 可同样的,每当秦亦灏在她精神好的时候准备跟她谈一谈两人之间的事情,都会被她不动声色的岔过去,姜衫的身子一日好过一日,秦亦灏某种不妙的预感也一天强过一天。 不会的,秦亦灏在心里安慰自己,姜衫并不是个会轻言放弃的人,姜家刘家还没彻底倒台,白家依旧猖獗,至少在这样的情况下她还是需要自己的,不管她心里怎么怪他,人心都是肉长的,姜衫又不是个不通情达理的人,他总是还有时间挽回。 直到出院前的那天上午。 姜衫受伤的地方选的很巧妙,那处正巧在军队巡视的盲点,所以到现在除了知道是个穿军装的人做的,各方人马查探了很久也都没人能明确的拿出证据说明到底是谁做的手脚。 但能不能拿出来证据是一回事,彼此之间知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白岳峰真的被关了进去,无期,剥夺政治权利终生,赃款全部查抄充公,又过了一阵,连带着被白家护的死死的白岳峰的亲儿子也被牵连了进去。 白岐也从白家搬了出来,最近一直活动在意大利,鲜少回国。 至于白慎,则是一直称病闭门不出,白家在军中的势力动荡,白家人全像是看不到似的,竟全权放手不管,呈现了一种明显的防守姿态。 秦亦灏从开始调查姜衫伊始,就知道白岐绝对不会善罢甘休,意大利那边的确是他的一个盲点,他最近没有离开医院,电话却不断,他抽空开了个简短的视频会议,一回头,就看到姜衫在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秦亦灏一挑眉,勾了勾唇角,“怎么了,干嘛这么看着我?” 姜衫还是笑,笑的云淡风轻,还带着几分惬意的慵懒,“那天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生死界限间,会让一个人想通很多很多的事情。” 姜衫支着下巴,像是在说自己想去哪里喝一杯下午茶一般。 “秦亦灏,我想了想,要不咱们分开吧。” 秦亦灏嘴角的笑蓦地僵在了脸上! 一股让人慌乱的窒息感缓缓的在病房里弥漫,不知道过了多久,秦亦灏才艰难道:“你累了,再睡会儿吧,一会儿我送你回家。” 姜衫叹气,“我说真的。” 秦亦灏沉眸认真的看着姜衫,“你听我说,我和那天带来的人真的没有一点关系,我只是为了气你。” 姜衫道:“你知道我真正在意的不是这个,你扪心自问,我们两个这样的相遇方式还有性格…合适吗?” “合适!” 秦亦灏的回答斩钉截铁! 姜衫:“…” 秦亦灏长腿一迈,颀长的身形在姜衫身前站定,大丈夫能屈能伸,高傲的头就这么低了下来。 “我错了,对不起。” 姜衫嘴里剩下的话就这么被噎了回去,这段时间她想了很多,没有秦亦灏她总还能想到别的办法来解决眼下的问题,依靠秦亦灏绝对不是唯一的办法,只能说是一个可以保全自己的捷径。当时刚刚重生回来的她四顾茫然,下意识的选择一个对自己最有利的方向选择,但是不择手段是一回事,最终变为完全失去了自我,令自己都感到唾弃的人却是另一回事,既然没死成,终究还是要在这条路上继续走下去,她却不愿意在一条正逐渐偏离预期的路上继续行走。 姜衫理智道:“你没有错…” 秦亦灏毫不犹豫的打断她,“不,我有错!” 姜衫的话头完全被打乱,初时的沉静变得有些纠结起来,“你…” 秦亦灏道:“我不同意分开。” 姜衫吸了一口气,“我…” 秦亦灏道:“姜衫,我不分。” 姜衫:“…” 秦亦灏的表情再严肃不过,透着股子如临大敌的凝重,仿佛他眼前面对的不是姜衫这么个他伸伸手掌就能捏死的女人,而是个此生最大的劲敌一般。 “你现在身子还没有好透,医生交待了不能吃辛辣,中午想喝粥还是吃米饭?” 你tm…这是在说什么呢! 姜衫有些匪夷所思的看着秦亦灏,“我不饿。” 秦亦灏直起身,眉心拧成了一团,“想吃什么水果吗?香蕉?” 姜衫:“…” 秦亦灏接着道:“草莓?” 姜衫:“…” 秦亦灏认真的看着她,像是在报水果单,那么高大的个子,硬是纠结出了一种小心翼翼来,“那西瓜呢?水分比较多。” 姜衫揉了揉眉心:“我不吃水果。” 秦亦灏道:“那你休息一会儿。” 姜衫道:“你说的对,没有我也会有前仆后继的女孩子来蜂拥着找你,你适合更好的人,我给你带来的只有麻烦,咱们…算了吧。” 秦亦灏摸了摸姜衫的头发,弯腰凑近了她,深眸宛若古井,一字一句道:“我只要你,以后你想怎样都行,当时我说错了,是我缠上了你,主动示好来暗示的人也是我,我早就在设着圈套等你进来了,你来了,就别走了。” 姜衫张了张嘴,秦亦灏一倾身堵上,甘冽香甜转瞬间在唇齿间萦绕,这熟悉的气息瞬间几乎要折磨疯了秦亦灏! 秦亦灏原本只是不想听到这喋喋不休的嘴里再说出来任何让他不肯听到的话,可仅仅只是这么一接触,身体里顿时燃起了一抹滔天烈焰,小腹烈火燎原般毫无预兆的灼热起来! 秦亦灏一手扶住她的头,一手青筋毕露的撑在床头,唯恐自己没控制住伤到了她。 “唔” 姜衫闷声痛呼一声,秦亦灏以为伤到了她,身子迅速退后,“怎么了?” 姜衫被吻的满脸通红,雾蒙蒙的眸子里潋滟,恶狠狠的瞪着秦亦灏。 “你弄疼我了!” 那样子又哪里像是被伤到了的样子,秦亦灏眨眼间就发现姜衫骗了她。 可同时他也敏感的发现了姜衫的情绪软化,耳朵一竖,秦亦灏眼睛死死的盯着她,心里面有了些隐隐的期待。 “不生气了好吗?你提什么条件都可以,只要不再生气。” 姜衫被秦亦灏这一番行为作弄到只剩下深深的挫败感,他果然不同意分开。 这样的男人一旦沾上,又哪里是她说结束就能结束的。 姜衫紧了紧眸子,“好,只是希望你答应我一件事。” 秦亦灏眼中的愉悦几乎要喷薄出来!几乎是姜衫话音刚落他就迅捷道:“我答应。” 姜衫道:“以后,不要再吻我。” 秦亦灏震惊的看着姜衫,迅速道:“不行!” 姜衫抿唇,“不经我的同意不能跟我发生关系。” 秦亦灏匪夷所思的看着姜衫,她以前什么时候同意过?他从今以后就要当和尚了吗?这是原则问题! “不行!” 姜衫咬牙,“不能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半夜跑到我家里来…和我睡到一张床上。” 秦亦灏眉心又搅成了麻花,“不行!” 他说。 姜衫气乐了,“好好好,那还是分开吧。” 秦亦灏更坚决了,“不行!” 姜衫:“滚。” md   ☆、第99章 转眼间就到了三月中旬,t大开学了。 姜衫出院后,梁瑞哭哭啼啼的缠磨了好久要住姜家照顾她,姜衫没同意,后来霍白拿着一份合约来了一趟跟姜衫谈,之后姜衫突然就松口了。但是任谁问,霍白都三缄其口,并不肯说他跟姜衫谈了什么,又开出了什么条件,还是秦亦灏明里暗里查探了好一阵才发觉姜衫名下唯一的一个出版社突然间开始了大整改。 再调查,就知道霍白给出的条件应该是和出版社有关无疑了。 在此期间还有一个稍微引起大众视线的就是京都突然出现了一个称为‘火’的舞蹈团体,像是一夜之间兴起的一般,最开始被人注意到是京都舞蹈学院最声名斐然的两个顶尖舞者在舞团招募时,突然拒绝了前景无限的舞团职位,同时表示自己现在率属一个从来没有听过的机构,它的名字就是‘火’。 等有人好奇的问‘火’是哪个舞团时,两人的反应却同出一辙,都是一笑而过。 “它不是舞团。” 接着就像是雨后春笋一般,京都的各大舞蹈交流赛上,包括一些只有年轻的顶尖舞者才能涉足的洽谈会,不停的有新兴的天才舞者拒绝了各方的招募,再问,都是进了‘火’。 ‘火’的发起人很有眼光,看上的全部都是业界的后起之秀和精英中的精英,问是谁联络了他们,所有人却都是三缄其口,无论如何都不肯多说。这个称为‘火’的团体很随意,他们平时依旧是各自为营,在各自率属的圈子里活动,可一旦有大型的演出或者比赛了,全部人却齐齐出马,要知道这些人因为有着真本事,本性都十分傲气,一个人来参加就算了,同时十多人一起出现在往日里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情况,演出方根本不可能拒绝这样的*招牌,因此但凡有‘火’参加的活动,次次都能引起舞蹈圈的小范围震动。 开始的时候还是有神秘人在招募,没过多久,进了十数个风格各异的精英的‘火’已经彻底的在舞蹈圈里引起了好奇,因为招募的都是风头正劲的年轻人,一些年轻气盛的舞者们开始闻风而来,‘火’的挑选规则很简单,跳一段舞发到一个固定的邮箱,如果被看上了就会有邮件反馈,再有什么集体活动了就有专人来通知了。 开始的时候是好奇,等发现‘火’并是不是众人以为的什么人都能加入到进去,而是有着极其刁钻苛刻的选拔要求的时候,再录视频就成了年轻舞者证明自己的一种方式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能不能被‘火’认可已经成为年轻舞者间的一种隐形的荣誉。 姜衫和吴铭视频的时候,吴铭依旧是那样一副随性的打扮,半长蓬松的卷发,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身后是一整排的书架,书籍错乱的放着,很多书皮看上去已经有些年头了,破损的不成样子,拿到外面连收废品的都不想要它。 可姜衫却在初时瞥到那些书的时候眼皮就跳了跳,她没当面问吴铭,事后却上网查了查。 果然都是些已经在市面上找不出全集的舞蹈通史和各类珍贵的宫廷画册,那些东西都是至宝中的至宝,很多姜衫只听过名字,任何一个放到市面上都是有价无市的古董。先不说这种孤本本身对于舞者的价值,单论厚重的历史附加给它的价格都令人咋舌。 吴铭竟然就这么漫不经心的把它胡乱扔在书架上,他就不担心有的年头太久,放在那里会风化了吗? 那书架不幸姜衫也从博物馆里见过一次,沉香木,比金子还贵。虽然上一世姜衫就对吴铭神秘的家室有过耳闻,但也不及突然间撞进眼里来的冲击大。 上一次姜衫没忍住,随口调侃了一句,“你身后那本不会是唐代的《霓裳》吧?” 吴铭点点头,“你要看吗?可以给你邮过去,有很多现在没有的知识。” 姜衫试探着问,“年头那么久,拿起来别碎了。” 吴铭不在意,“有家传的手艺处理过,没关系的。” 然后第二天姜衫真的就见到了那个孤本呢,上面的字她都不认识,拆开快递盒的时候,直恨不得能把它给烧了高香供起来。 这一段吴铭饶有兴致的给姜衫寄来了不少书籍,任何一本都能保证姜衫这辈子吃穿不愁了,姜衫接的多了任是再淡定也禁不住有些受不了这刺激。 姜衫看着吴铭身后依然不见少的书籍,终于忍不住了,“你哪里搜集来的这么多孤本?” 根本不可能啊! 吴铭年轻俊秀的脸上神色不变,语气温温和和的,“你是怎么知道的那些人的软肋,让我能够说动他们的?” 两人就都默契的不再问下去了,她总不能告诉他,她比他多活了十年,知道的后世情况远比他多得多,也知道这些人在十年后大多能成为在中国舞坛上举足轻重的人物。 彼此之间合作归合作,却都有着不能言说的秘密。 姜衫只道:“还是归功于你,要不是最开始那两位被你给拉了进来,后面的人用再多的理由也叫不进来的。” 吴铭不置可否,“你的办法很管用,因为‘火’的神秘性已经有不少人在试探着想加入进来,下一步怎么做?” 姜衫毫不犹豫道:“参照涅槃的运作方式,这边招满三十人就叫停,至于怎么维持这三十人的热忱,不至于让人才流失,就看你的手段了。” 吴铭挑眉,不禁想起当初姜衫说服他进涅槃的那番话来,那样的豪言壮语很容易激起任何一个舞者的热血,只是… “形成一个不受约束的小团体容易,之后你确定他们会按照你的计划,愿意一起加入到涅槃里面?” 姜衫笑道:“你错了吴铭,不是我确定不确定,而是必须,想要接收涅槃,就必须拿出能与之匹配的实力来,涅槃内部需要大换血,不够格的要踢走的,他们必须得进来,不过现在说这些还早,等有机会了,我们汇合一次,首先到做的是让他们认可我们。” 说完,姜衫皱了皱眉,有些懊恼,“好吧,是让他们认可我。” 不管有没有动用背后的势力,吴铭既然能把他们纠结到一起,就说明已经获得了这些人的认可了。 关了电脑,没一会儿房间里的门就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秦亦灏边走边接电话,关了门后直接走到了窗台边,至始至终没有往姜衫的方向看过一眼。 “恩,先去准备吧。” 目光沉凝的秦亦灏挂了电话后站在原处沉思了两秒,接着才像是刚反应过来一般,装作不经意的转过了身。 姜衫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秦亦灏勾了勾唇角,脸色软化了几分,愉悦道:“你竟然在家。” 姜衫提醒他,“秦亦灏,这好像是我的房间。” 秦亦灏不自觉的敲了敲窗台,转瞬间又把手指收了回来,皱眉朝着窗台看去,“有佣人定时清理吗?摸上去像是有浮灰。” “别转移话题。”姜衫后槽牙有点痒,“你当初答应的我什么?你怎么进来的!” 秦亦灏刀削斧劈的眼皮一垂,正色道:“开了门就进来了啊。” 姜衫道:“我刚换了门锁。” 秦亦灏笑的包容而宠溺,像是在看一个顽皮的孩子,“我知道。” 说着举了举手中的钥匙,那冷峻的脸上带了几分邀功般的笑来,“我找人配了新钥匙。” 姜衫:“…” 畜生… 从她说要跟他分开开始他就一直这个样子,她怎么对他他都不生气,百般方法用尽,却都像是个拳头扔进了棉花里一样,连个响儿都没有。 秦亦灏言归正传,说起了正题,“不说这些,我来找你是有正事。” 姜衫气的胸口一窒,这话说的,感情还是她在胡搅蛮缠了? 同样都是人,他到底怎么做到的,怎么就能这么不要脸? 秦亦灏仿佛不知道姜衫在因为他的又一次擅自闯入生着气,也像是看不到姜衫那恨不得撕吃了他一般的目光,慢条斯理的坐到了她的床上,“明天中午陪我一起去参加个宴会可以吗?” 姜衫拒绝,“明天有课。” 秦亦灏顿了顿,看了眼姜衫,还是说道:“是白岐和楚凡的订婚宴。” 姜衫一怔。 过了好久好久,姜衫才摇了摇头,“我…” 秦亦灏突然出声道:“你觉得他会放过你吗?” 姜衫心头猛然一惊,惊疑不定的看向秦亦灏,秦亦灏狭长的眸子微敛,“别这么看着我,我又不会害你,这么久了要是再看不出来…和我一起出席吧,他大张旗鼓的选择这样的联姻方式来度过难关,你又在怕什么?明天到场的人会很多,作为秦家人的身份出现,以后不会再有人敢随意出手。” 秦亦灏的声音带着几分循循善诱,“重新利用我,没有那么难的,我心甘情愿。” 秦亦灏看着她的眸子带着笑意。 她知道他没说完的话。 这么好的机会,你真的确定要放弃吗? 姜衫抓住扶手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白岐突然决定要和楚家联姻就像一个当头棒喝瞬间将她从筹谋中惊醒,又要重新披挂上阵了。 如果他打算放过秦家和她,就不会在这种时候选择娶楚凡,白岐,你真是个…太过可怕的男人。   ☆、第100章 秦亦灏坐在床边耐心的等着姜衫的答复,姜衫这阵子实在是冷淡,也不是不搭理,就是那种疏离中的客套,她明明在跟你说这话,对你笑着,可就是让人满心满肺的别扭。 她知道他不会同意两人在这时候分开,所以在试图一步步的拉远两人的距离,可最让人秦亦灏感到焦躁的就是,他对此根本就无可奈何。 以前姜衫满心思利用他跟他合作的时候,他满可以做到运筹帷幄,因为只要白家一天没倒,姜衫只要还保持理智,就一天不会选择离开他的庇佑。 秦亦灏原本以为自己才是占据主动位那一个,因为他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天姜衫会选择中止两人之间的关系。 可真等到姜衫决定放弃两人这一层关系,他发觉她竟然真的能做到让他在她生命中可有可无,再说的直白点,秦亦灏大致摸索出姜衫的性格后焦躁的发现,如果姜衫只是想要护着自己,或者说是报复白岐的话,除了自己,她也本可以再去选择其他能遏制白家的人。 当然,前提是除了秦家以外,现阶段还有更好的人选能够对付白家。 所以现在白岐突然决定要和楚凡订婚,秦亦灏除了警戒以外,竟还多出了一层隐秘的庆幸。 他起身朝着姜衫走近了两步,手臂撑在桌前,把姜衫整个人圈在怀里,心中悄无声息的闪过几分笃定和愉悦来。 这么久了,他实在无法再忍受下去姜衫的捉摸不定,暂且恢复以前的关系也比现在要好得多。 “考虑好了吗?”秦亦灏亲了亲她的脸颊,姜衫没有躲,秦亦灏嘴角不自觉的勾了勾,眼中愉悦愈重。 “订婚宴我会去。”姜衫半垂着脸,从秦亦灏的角度只能看到那蒲扇似的长睫毛稳稳的压在眼睑上方,白瓷般的肌肤泛着一层轻薄的粉色。 秦亦灏控制不住的伸出手扶起她小巧的下巴,唇瓣下压,在她唇上吻了吻。 “好的,我让人给你准备…” 姜衫打断了他的话,嘴角还在他的唇瓣厮磨,那语气也温和,却让秦亦灏握住她下巴的手指蓦地一僵! “我们还是不要一起去了,总不能靠着秦家一辈子,我自己的事情不能总依赖别人来解决。” 秦亦灏后仰了些,深眸定定的瞧着她,声音有些发紧,“我不介意你靠秦家…” 姜衫侧了侧脸,躲开了秦亦灏桎梏的手。 她的声音很冷静,一针见血道:“前一阵你的帮忙我很感谢,只是你觉得我要怎么靠秦家一辈子?” 秦亦灏道:“我说过我只会有你一个女人,自然会一直护着你。” 姜衫笑了,她突然伸手摸了摸秦亦灏的眼角,秦亦灏的眼眸一缩! “秦亦灏,你这是准备要娶我吗?” 房间里突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秦亦灏沉默的看着姜衫,姜衫的手还在他眉骨处轻划,“你看,白家和楚家联姻了,以后两家势力合二为一,只会更加势大,白岐有了楚凡,必定会忌惮着不再轻易来招惹我,这一点你比我清楚,退一万步,即使他真的还准备找我的麻烦,你觉得白家会因为一个连名分都没有女人就顾忌着不敢出手吗?” 姜衫的声音更轻了,“更何况白家和秦家已经撕破了脸,他们报复你还来不及,对我只会更加变本加厉,所以,你这是在哄我呢。” 秦亦灏呼吸陡然间加重了许多,薄唇一寸寸的泛白,却半晌没有做声。 秦亦灏沉默的越久,姜衫脸色越淡。 有些问题是两人不能触摸的命门,比如秦战说喜欢自己,却可以娶万玉研而绝不能给自己一个名分,比如秦亦灏上一世的确是和楚凡订婚了,可在十年后,秦亦灏快四十,楚凡也已经三十多了,两人还是没有结婚。 她之前不是没有过一丁点可笑的幻想,但秦亦灏是什么样的人?他有属于商人天生的多疑,敏感,独断专行,每走出一步都要思索出往后数十步的可行性。他是一个在事情完全没有弄清楚,甚至不愿意听她的解释就下了结论,在承诺过只有她一个人之后,还是会为了气她就公然带出别的女人亮相,丝毫不顾及她的处境和是否会难堪的人。 “这样的订婚宴,我们才真正不适合一起出席,你还是走吧。” 姜衫收回手,下了逐客令。 秦亦灏直起身,眉心慢慢的蹙到了一起,“你想让我娶你?” 姜衫问他“不是我想不想,是你有想过和我结婚吗?” 秦亦灏知道此刻最该做的就是哄好她,安抚她,让她不至于生气以达到缓和两人关系的目的,可到最后,他还是垂眸说了实话。 “你年纪还那么小,我没想到你会想到这些,这个问题我的确是没有考虑过,不过如果是你想,我…” 姜衫把椅子转过去背对着秦亦灏,语气依旧轻快,“看你,说的像是我在逼你娶我似的,我也就是问问而已,你说的对,我年纪还小,我只是告诉你,现在的我们不适合再以这种不明不白的身份一起出席在这种场合里…” 姜衫说了一长串,虽然原本早有预料,眼眸却还是有些茫然的看向了对面的墙壁,那一处处纹路缠绕来缠绕去,瞧着还挺好看,错综复杂,迷宫一样。 秦亦灏见她兀自说个不停,眼眸又紧了紧,冷静的思索了半天,秦亦灏缓缓道:“为什么突然想到要问这个问题?” 姜衫依旧没回头,懒洋洋的问,“你为什么总是想跟我上/床?” 秦亦灏无奈的笑了,“姜衫,你并不是一个古板的人,怎么会问出来这样幼稚的问题?没有任何一个喜欢自己的女人的男人,可以真的把持的住,那不是男人,是圣人,况且你最近一直不同意,我也没有强迫你。” 那墙壁上的纹路缠绕的越发繁密了,本来是正经谈话的时候,可姜衫眼眶里竟然慢慢的就出现了些水光出来,这就是她大梦一场,重新见证了无数次那些不堪回首的事件后陡然清醒了的原因。 一个人传统与否,取决的是她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她做过无数次挣扎,日夜都在痛苦辗转的事情,其实在别人眼里也就只是古板不古板的区别罢了,没有恶意,却能诛心。 不择手段和自轻自贱是两码事,她怕自己死了也没有脸再去面对父亲,不是因为她曾经为了复仇而做过什么不堪的事情,而是她在抗争的路上,丝毫没有试图抵抗过命运的安排,甘心的最终成了一株菟丝草。 而是她最后终于还是忘了,她曾经是怎样的一个人,而是曾经惊才绝艳的姜衫,最终没了自己立身于世最根本的底线。 如果守好了自己的心,如果没有动过心就好了,就不会在这个男人追名逐利的世界里处处碰壁,千疮百孔后还要自己疗伤,姜衫有些无奈的感慨。 “谢谢你这阵子肯尊重我。” 姜衫笑语晏晏,语气轻松随意,秦亦灏见她态度软化,心下松了一口气,他最担心的就是她不肯听他的解释,他就没有见过比姜衫还要难安抚的人,对别人他还能用手段镇压,用利益诱哄,唯独对她,似乎百般方法用尽了,却还是会不得其法。 秦亦灏怕她心里还是有着疙瘩,沉眸认真的思索了片刻,犹豫的给了她个承诺。 “你如果担心的是这些的话,你毕业后我可以先和你订婚,放心,我会对你负责的,别闹脾气了。” 姜衫没做声,秦亦灏耐心道:“我让你给你准备明天穿的衣服和首饰,你不去我就没有女伴了,你确定要这么狠心?” 姜衫摇摇头,还是那句话,“不,你去吧。” 秦亦灏见她还是这样的反应,心里又是一股挫败感,这段日子在姜衫身上已经让他费尽了所有的心思,她就是一直不为所动,秦亦灏知道再哄她也不会轻易松口,又怕姜衫见白岐和楚凡订婚后真的缠着要同样订婚,这件事他还没想好,的确立刻给不了她承诺,只能从背后揽了揽她的肩膀。 “你要的我都会给你,等我,好吗?” 姜衫轻笑出声,低低的“恩”了一声。 秦亦灏见终于逗得她开心了,也勾了勾唇角,“明天的事情改变主意了跟我联系。” 转身离开的秦亦灏却没有看到,姜衫在背后沉默的看着他的背影,眸光一点点的凉了下来。 秦亦灏走后,姜衫在原处做了很久,最后突然自嘲的笑了笑,闭了闭眼不让自己再去想这些。 总是还要靠自己的。 姜衫去洗了个澡清醒一下,给李北方打了个电话。 李北方这小半年里也已经快速的闯出了一些成绩,姜衫先前手头拮据就是把一部分钱分在了他的身上,再加上她又凭着上一世的记忆给李北方拿到了不少后来因为反转而轰动一时的案件,现在李北平对姜衫从原来的同情已经变为了知遇之恩。 一切的蛰伏都是为了之后的反扑,这一点姜衫一直贯彻的非常彻底。 她前一阵子拿到霍白给的合同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找了李北方来拟文件。 霍白给的是几个新型的文学网站的出版合同,现在网络文学的竞争还没有十年后那么大,几个大些的网站也不是很能引起人们的注意,综合来说以纸书阅读为主。因此现在所有人都想不到仅仅在一两年后,这些看似不起眼的文学网站会爆发出多么强大的生命力,霍白认为这些是可有可无的东西,一连把几个跟主流网站的压榨式出版合同全权给了自己,恍惚间回忆起上一世网络文学的轰动的姜衫却立刻想出了把出版社从泥沼中解救出来的办法。 姜洛生去世后,越发严峻的竞争已经快把姜衫持股的冰心出版社挤压的无处生存了,不然她也不会到现在还手头拮据成这样样子。 李北方有些不能理解姜衫的做法。 “你说的几个网络写手现在根本不能创造出一点价值,为什么想要联系上这些人签出版的合约?走出版并不是一个容易的事情,你不找那些有名气的著作人,找这些人做什么? 姜衫浅笑,“不用担心,有人签合同了吗?” 李北方还在喋喋不休,“你手里有了霍白的合同几乎已经等于拿到了他们的卖身契了,为什么还多此一举的重新拟了新的寄回去,这样的好事他们哪里会拒绝,本来就不是专业的…” 李北方絮絮叨叨的很久,姜衫一直沉默的听着,也不打断他,她知道他没办法理解自己的作为,她也知道他说这么多也是为了她好。 只是未来几年中,这些写手声名大噪,霍白的合约根本就不能束缚他们,连媒体都曝光了多次,从网站单飞出来,用稿酬付足了违约费也不是一起两起了,不在他们式微的时候笼络住,以后更没机会了。 她需要更严谨的合约来笼住这些人,李北平抱怨的再多,笔下工夫却无比厉害。 李北方见姜衫不听他的劝,只能不甘不愿道:“按你说的已经有人签约寄了回来了,落点的一世长安和水域无边,还有个叫晋江的猫小妖和琥珀小南,其他人还没消息。” 姜衫松了口气,李北方说的这几个在一两年内都是红遍全国的知名写手,在网络文学的影响力大的惊人,创造的额外价值更是令人咋舌,后来都自己出去开了工作室,标准的摇钱树,成名后再想出他们的书,就需要出版社挣破了头了,显然现在的冰心出版社并没有这样的实力。 李北方又唠叨了一句,“我看了他们连载的书,一个个的…倒不如多看些茅盾文学奖的书籍,那些有哲思的…” “好了。”姜衫有些无奈,“你接着再联络上一些,我给你的那些名单,能签的越多越好,以后你会看到效果的。” 李北方只能停了话头不再去劝,他毕竟不是做这一行的,连出版社的第二大股东陈如风都被姜衫说服了,他再多说也的确没什么用处。 姜衫又给陈如风打了电话,商量了先出哪一批人的书,陈如风怕有风险,出版社的年底分红姜衫就没动,全放在了出版社做流动资金。 “陈叔,现在也没别的法子,你就信我一次,这一批效果会很好,不小小看快餐文化,你接触的出版经验比我多,应该也看到了其中的潜力。” 姜衫跟陈如风谈过很多次,陈如风虽然觉得这番折腾实在是冒险,但毕竟姜衫是第一大股东,提出的建议他也不好总是反驳,因此虽然心里不报太大的希望,也还是只能任她动作。 忙完了所有的事情,天色已经擦黑了。 吴铭又发来了视频,他本来是准备跟姜衫说些招募到的舞者的问题,结果一看到姜衫的神色就顿住了话头。 “心情不好?” 姜衫一怔,笑呵呵道:“没有,怎么这么问。” 吴铭对着面上笑呵呵的姜衫瞧了好几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眼中突然划过了某种担忧的神色,却并没有再问下去,不动声色的转移了话题。 秦亦灏到底也没有等到姜衫的电话,姜衫不肯跟他一起去参加订婚宴,她说要去也只是空话了,发送的请柬是有数的,白岐不会傻到给姜衫发,楚明光更不会,秦亦灏知道姜衫是不会参加的。 景天正在逐渐的扩张,秦亦灏忙的□□乏术,上飞机前秦亦灏还在跟姜衫打电话。 “你不要一个人总是胡思乱想,如果觉得四年的时间太长,想要提前订婚也可以,等我回来了商量,我忙完这一阵带你出去散散心,别总是闷着自己,我会心疼的。” 秦亦灏即使说着情话的时候也是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他边沉声安抚着姜衫边过安检,秦烈拎着行李在他身后站的笔直。 那边姜衫不置可否的“恩”了一声。 秦亦灏勾了勾唇角,冷峻的脸上一双狭长的眸子终于露出了三分温柔,低声道:“我要出去一周,别太想我。” 挂了电话,秦亦灏大步流星的朝前走去,秦烈恭敬的接过手机放好,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 而此刻本应该在京都的吴铭正面色温和的看着刚从房间里走出来的姜衫。 “怎么样,衣服还合身吗?” 姜衫看着吴铭的表情充满了谢意,“你的眼光很好,只是…你从哪里弄来的白家请柬?” 吴铭俊秀的脸上挂着浅笑,并没有回答姜衫的话,“希望一件漂亮的礼服足以说服你陪我参加这场订婚宴,毕竟我在s市没有别的朋友,你拒绝了我,我就要一个人去了。” 姜衫心中有些感动,神色复杂的看了眼吴铭,半晌才轻声道:“谢谢你。” 一向衣着休闲的吴铭今天却穿了一身笔挺的西服,他的存在感极强,蓦然改变的装扮让他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很多,五官明晰,气质懒散却雅致,整一个名门出身的翩翩贵公子,看上去倒让姜衫有些陌生了。 吴铭递过去披肩,“是我该谢你才对,当然,前提是你同意我的邀请。” 却是连帮忙都不肯让人感到突兀,这样的人又怎么能让人心里生出来恶感,姜衫朋友不多,也许开始的确是在刻意的接近吴铭,这一阵子吴铭默不作声的鼎力相助却让她逐渐的接受了他这个人。 这样的吴铭倒让姜衫有些犹豫了。 “你…我知道你想帮我,但是很多事情你并不知情,我怕会牵连了你,订婚宴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了,你还是…” 吴铭摇摇头,“没事,这样的事还不至于能牵连到我,你不要顾忌太多。 姜衫还想再说,吴铭突然温和道:“听说过水西家族吗?” 姜衫蓦地睁大了眼睛!100  ☆、第101章 水西土司在古史上是一个世袭了一千五百多年的小国,彝族统治区最大的奴隶主和统治者,因为统治的是好勇善斗又桀骜的彝族,再加上地势险峻和封土瘴气太过厉害,所以一直被历代帝王忌惮,鲜少有人会主动去动他们,直到清末这个神秘的国度才逐渐消失。 唐宋时期著名的罗施鬼国说的就是水西土司,延续到现代,土司后裔偏安一隅,在当地从政的居多,虽然知道他们的人不多,但却是国内仅剩为数不多的几个隐形贵族,也是在这个现代化国家里凤毛麟角的真正手中还握有实权的家族。 而姜衫之所以会知道这些,不是她历史读的有多好,而是她当年学的舞蹈有一部分就是水西的祭祀舞,因为很多动作都失传了,为此还查了不少资料。 当然,她能从吴铭口中一说出这四个字就立刻想起这些,是因为吴铭这一段时间不间断的给她寄来的某些舞蹈书籍中,有些是失传很久被译成繁体的彝族孤本,其中就有吴铭那种诡异莫测的舞蹈方式。 如果是这样,那吴铭从哪里能得到那么多古书,还用那样奢靡的木头做书架就能解释了,吴铭约莫是他的汉名,姜衫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往下接着问,他的做派和无意中展现出的家底,在水西的地位应当不低,即使问下去,按照吴铭往日的行事作风也无非不动声色的把话题转过去,反倒可能会伤了和气。 最终姜衫也不过摸了摸鼻子,“你长的可不像彝族人。” 吴铭浅笑着没接话,礼貌的伸手,姜衫却没有再拒绝了。 吴铭温声道:“我之前跟你提的建议你也可以考虑一下,能直接去京都进修的机会难得,过一阵打点的妥当了,以你的实力应该也能通过测试,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起去莫斯科,那边的氛围更好一些,国内这边的事情在那边联络着也能继续进行,呆上两年回来对你只会有好处,当然,你要是想留在那里也可以,单看你的选择了,机会难得,你如果错过了我会觉得可惜。” 出国进修的事情吴铭之前跟姜衫提过两句,她之前一直都不置可否的岔了过去,这次吴铭再提姜衫却没吭声,沉默着听完,眼中的雾色深重了些。 “先忙完手头的事情吧,我再考虑考虑。” 永远的离开s市么… 以前真的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飞机上 秦亦灏昨晚一夜没睡,到了飞机上依旧没有一分睡意,在原处闭目养神了许久,脑子里一直在回想姜衫的话的秦亦灏越思索越觉得哪里不对。 “…董事会上的几位元老也觉得贸然开发意大利的市场不太合适,按我的调查结果来看,lipo在短短几年里蚕食了不少本地的土著行业大头,咱们的确…” 秦烈分秒必争的在秦亦灏耳边汇报着工作,正说到最紧要的地方,突然看到一直闭目养神的秦少眉心一皱。 秦烈惊的忙止住了话头,硬是把话给扭了一圈,“…的确是也可以试一试,如果您想要看…” “秦烈。” 秦亦灏声音发沉,秦烈迅速的闭紧了嘴,不知道自己是哪一句话说的不对惹了秦少的不满,秦烈脑子飞快的转着,诚惶诚恐的准备回答秦少的质疑。 秦亦灏睁开眼睛,眉心越皱越紧,“你觉得,一个女人在怎样的情况下会想让一个男人娶她?” 秦家联姻居多,秦亦灏的一双父母更是标准的军队机器,两人常年住在军队,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当初结婚也是两大家族的结合,秦亦灏并不觉得婚姻是多么可靠的一件事,这一点倒是和秦战有着惊人的统一。 秦烈的表情有些龟裂,“啊?” 秦亦灏飞过去一记眼刀,秦烈迅速的反应了过来,咽了咽口水冷静的给秦少分析。 “这要分情况,1。传统的联姻手段,2。需要男方负责,例如怀有身孕,家庭逼婚,第三种也是最常见的一种情况,爱上对方,想要共度一生,不过不管是哪种情况,在国内这种事情由女方开口的情况比较少见。” 秦亦灏冷冷的看着秦烈,直把秦烈看的满脸的汗,犹犹豫豫补充道:“因为没有具体的案例,所以,大体上应,应该就是这三种没错…吧?” 秦亦灏略有些费解,不甘心道:“不是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吗。” 秦烈的汗流的更欢快了,眉角因为这突然诡异的话题不住的想要抽搐,又因为秦少一直紧盯着自己愣是不敢露出半分异样来,秦烈略有些心力交瘁的给秦少科普着名为‘婚姻与爱情’的话题。 “我想…这可能是婚姻失败的人的自怨自艾?毕竟古往今来,能证明男女两情相悦最终的办法都是能不能共结连理。” 这一次秦亦灏沉默了良久,他不说话,眼睛却死死的盯着秦烈,秦烈开始的时候还保持着礼貌的态度和他对视,看着看着眼皮子先是承受不住的一耷拉,再看一会儿,下巴都快勾到胸前去了。 秦烈不知道自己说错什么了,但是秦少这反应绝对没有善了的意思,紧张的声音干巴巴道:“对,对不起秦少。” 秦亦灏敛目,“对不起什么?” 秦烈:“…” 秦烈真想抱着秦少的大腿哭上一会儿,这让他怎么回答!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啊! 秦亦灏没为难他,淡淡道:“那如果女人提出有结婚的想法,男人拒绝的话,又有几种可能?” 秦烈不敢说话,偌大的个子,却直恨不得能佝偻到尘埃里去。 秦亦灏不耐的侧了侧身子,秦烈头皮一紧,话倒豆子似的就吐出来了! “应该是男人只是想玩玩,不想负责?” 秦亦灏声音温和,“就这一种可能吗?” 秦烈感到了一股强烈的不妙,忙道:“当,当然还是有别的…” 秦亦灏又换了个姿势,表示自己在听。 秦烈却词穷了,汗顺着耳廓直接流到了脖子里,实在不明白自己明明是在汇报工作,怎么就突然扯到了结婚!其他的可能?哪里还有其他的可能! “可能,可能是…” 见秦烈是这样的反应,秦亦灏那心忽悠悠就凉了。 白岐娶楚凡是为了两家联姻,秦战娶万玉研是为了信守承诺,秦家父母结婚也是世家联姻,秦老爷子当年是盲婚哑嫁,姜衫冷不丁的提出来了结婚这个话题还能是因为什么?秦亦灏脑子里第一个浮现的就是她在打着什么离开自己的主意,他从来都没有考虑过结婚这件事情,一来在秦亦灏心中结婚对女人是种桎梏,姜衫这样特立独行的女人怎么肯被婚姻拴住?二来他根本就没想过姜衫哪一天会同意嫁给自己,连同床她都百般推拒,他敢真跟她提这些,他几乎立刻就能想到姜衫当场宣布结束两人关系的情景! 秦亦灏是个再骄傲不过的人了,他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当时根本就不敢接姜衫的话! 可接连思索了一天一夜都没能想透姜衫的心思的秦大少,被秦烈这么一说,当下就有些傻眼。 婚姻对一个女人那么重要的话,姜衫会说出那样的话还能是因为什么?某种秦亦灏连肖想都不敢的猜测倏忽间就窜进了他的脑子里,想到自己当时的回应,秦亦灏的心先是唰的凉了个透顶,接着又一点点的热了起来。 他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姜衫可能真的只是单纯的想嫁给自己? 不…不可能吧? “唔…这样吗?” 秦烈正白百爪挠心的思索着怎么把自己的话给圆回来,突然就听到了两声轻笑,再抬眼,他心目中顶天立地泰山压顶而不形于色的秦少突然间就傻笑了起来。 秦烈脑子忽然就一片空茫,脸都要裂了。 什,什么情况?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亦灏五官蓦地柔和了许多,沉涩的声音略有些上扬,“秦烈,在你看来姜衫对我是什么样的感情?” 被当做妇女之友的秦烈听了秦少的问话都快哭了,他可不是姜衫小姐肚子里的蛔虫,这事儿不去问当事人,怎么能来问他?秦烈恨不得立刻从飞机上跳下去,也好过受这样的一番折腾! 见秦烈迟迟不肯回答,脸上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秦亦灏罕见的没有恼火,略带了几分嫌弃的挥了挥手,“好了,你坐回去吧。” 秦烈如蒙大赦,也不提什么要不要往意大利扩张的事情了,迅速的把自己老老实实的缩回了位置上,眼一闭,几秒钟后就传来了均匀的打呼声。 秦烈僵着身子,装睡的样子摆了个十足,就怕秦少再一时兴起叫了他来回答这种匪夷所思的问题。 秦亦灏沉眸看着窗外飞速拨开的云层,本就没有睡意,眼下更是精神了个十成十。 “呵…” 秦亦灏的方向突然传来了一声轻笑声,秦烈惊的身子一缩,过了一会儿,又是一声,秦烈对这样诡异的秦少惊恐的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眼皮子不住的抖着,几小时的飞行时间里,听着身边时不时传来的轻笑,秦烈装睡的脸上干的几乎要枯萎了。 下飞机的时候,秦亦灏精神奕奕的大步走在前面,秦烈脱水了般木着脸跟在后面,脑海里魔怔似的不住的回放着那可怕的冷笑声,整个人都是晕乎乎的。 秦亦灏一出机场就给姜衫打了个电话,电话没人接,秦亦灏就心情愉悦的发了个信息过去。 信息的语气极力想要透着股子矜持,“你说的有道理,我同意!” 秦亦灏等了好久都没有回信,忍了忍,又怕姜衫是没有看懂,又发了一条更为矜持的过去。 吴铭站在门口帮姜衫拿着外套,听到兜里的手机在不停的震,怕万一是有什么急事,拿出手机一看,就见到了一个名为秦兽的人发来的信息。 “回国后我想先拜见过岳母,买什么样的礼物合适?领证的话挑一个你吉利的日子,你看我回去的当天下午怎么样?预报说那天天气不错。” 这么露/骨的信息一看就是骚扰的垃圾短信,更何况备注还是这么个名字,吴铭把手机开了静音,想了想,又帮姜衫下载了一个拦截软件,仔细的帮着她把秦兽放了进去,才把手机重新放回了口袋里。 在车里整理衣服的姜衫这会儿正走到门口,一看吴铭的动作,奇怪的问,“有电话进来?” 吴铭不想影响她的心情,摇了摇头,“没,进去吧。” 于是秦亦灏心情大好连发了一堆的信息,最后终于忍不住又打了个电话过去时。 姜衫关机了。 秦烈正亦步亦趋的跟在秦少的身后,秦少脚步突然猛地一停,秦烈忙刹住了脚步。 “怎么了?” 秦亦灏脸色极其的复杂,眸子阴翳狠戾,“秦烈。” 秦烈被他那眼神吓的又是一哆嗦,身子站的笔直,“秦少,派来的车就在不远处,这个地方不让停车所以才走了这好半晌,您…” 秦亦灏语气中满是风雨欲来,“如果你想让一个男人立刻娶你,他却没有当场答应而是拒绝了你,你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秦烈:“…” 秦烈摸了摸胸口,一口老血憋在那里不上不下的哽的心口直疼,可无论怎样… “秦少,应该…不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 秦亦灏脸色更黑了,“我是说如果!你是会生气?” 秦烈欲哭无泪的承认了自己向男人求婚被拒这个堪称人生耻辱的事实,僵着脸点点头,“对,我会非常生气。” 秦亦灏道:“看一下行程,现在能买返程的机票吗?” 秦烈斩钉截铁,“不能!” 秦亦灏有些焦躁,“那…” 秦烈心力交瘁的看着秦少,苦口婆心道:“接下来一周的时间已经排到最紧了,一天都少不了,您走不了,真的。” 秦亦灏狠戾的眼神像是要撕吃了秦烈一般,可牵扯到正经问题,秦烈却是分毫不让的,低着头硬是不肯松口,别说撕吃,活剥了他他也给秦少挤不出来时间赶回国内,这边的事情已经拖的够久了,他已经是硬生生把一月的行程压缩成了一周,再提前?就是把他喂鱼也做不到! 秦亦灏见状也知道秦烈说的是实情,不然他也不会在这种紧要关头突然出国,深吸了一口气,只能先把心头那股子灼热按捺下来。 秦亦灏又给姜衫发了个信息,谆谆叮嘱了一番让她等他回来,顺便开机后给他回个电话,才面色沉重的示意秦烈带路。 s市 白家和楚家的联姻轰动了整个军界,都是举足轻重的人物,往上数三代任凭哪个都是跟着打过江山的,军政两界到场的人物不知凡几,门口处对请柬的检查也格外严格。 白岐因为上次白慎的举动和白慎闹的极僵,这次肯从意大利回来订婚显然极大的取悦了白慎,连带着白慎给姜衫发了请柬被白岐的人拦下来他都没有愠怒,默许了白岐顶撞的举动。 在这样的家族里长大的孩子从小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做戏,无论私底下交情如何,面上都是一片其乐融融,更何况白岐原本在跟楚家的接触中表现的态度也一直不错,一对璧人站在一处看着十分养眼。 但凡事都有例外,例如姜蜜,例如姜薇。 参加这样的宴会,刘天择再带了旁人来不合适,即使心里不甘愿,也只能让姜蜜随行,姜薇刚出过那样的丑事,刘天择本来没有想带她的意思,但耐不住姜蜜在他面前哭的实在是厉害,姜薇也是不住的哀求,指天道地的发誓自己绝对不会惹事,只是想看着白岐有自己的幸福。 姜薇最近也的确是凄惨,哀哀凄凄的哭的不成样子,刘天择一时心软,再加上这两人本来就是白家强压着自己收下的,顾忌到白岐对两人可能还有些情谊,刘天择最后倒是同意了带姜薇出门。只是一到宴会厅刘天择就没了人影,这里的人没有几个是他们认识的,刘天择又严厉警告过她们没有他的允许不许乱攀交,可他自己又没有过一点想要帮两人介绍的意思,根本不是处于一个圈子里的姜蜜母女只能送过礼物后就孤零零的在一边站着当花瓶。 姜薇看着站在人群中的白岐和楚凡几乎要掉出泪来,她从小到大最大的梦想就是能够嫁给白岐,她嫉恨姜衫的原因除了姜衫处处表现的比自己抢眼外,最大的因素就是姜衫和白岐走的近了。她可以使着手段抢走姜衫所有的东西,她可以在任何场合给姜衫使绊子让她出丑,却唯独在白岐面前,她方法用尽,心机耗完,他都不肯多看自己一眼,他没有明确的表现过要护着姜衫,可他也不搭理自己。 姜薇被逼急了,甚至有一阵讨好着姜衫让她给自己和白岐创造机会,姜衫那个蠢货当时被她哄骗着答应了,可最后也不过落得白岐对姜衫好一阵斥责,她半点好处没捞着,从始至终都像是一个隐形人一般。 可事情刚出现了转机,白岐刚那么替她着想的帮了她,她却又出了那样的事…如果不是因为那件事,她又怎么会眼睁睁的看着白岐和楚凡订婚而不敢出面阻拦,只要有一分希望,她都恨不得能尽十二万分的心思上去争取。 姜蜜比谁都心疼女儿,更何况她才刚受了那么大的刺激,见女儿这样一番欲哭不哭的情态,虽然知道在这样高兴的场合不合适,姜蜜还是没忍住开始抹起泪来。 “薇薇,你别难受,你这么好,以后还能遇到更好的男人来配你的。” 姜薇痴情的目光牢牢的看着白岐,“可这世界上只有一个白岐,要是姜衫还算了,白岐娶了楚凡,我又怎么能争得过她。妈,你说白岐要是知道我受了这么多的苦,会不会心疼,会不会替我出头,他都帮着我们留在刘家了,他嘴上不说,心里也一定有我的是不是?” 姜蜜苦笑着点点头,白岐的行为也只有这么一个解释了,姜蜜对姜衫现在是恨的满腔的郁气,“如果不是姜衫害了你,现在站在白岐身边的本该是你才对。” 正在和旧友寒暄的白慎被身边的人一提点,转眼间就看到了站在亭柱前哭哭啼啼的一对母女,白慎立刻就有些不悦,想了想,让人去提点着些。 “看看是哪一家的家眷,注意一点仪态,好好的订婚宴她们在这里这个样子是准备干什么?如果是无关紧要的就劝走。” 楚凡笑容得体的搀着白岐的胳膊,那笑意却传不到眼睛里去,白岐亦然,脸上像是带了个面具, “你去招待会儿自己的朋友吧。”白岐放下胳膊,对着楚凡的态度很温柔,“有什么需要了叫我。” 旁边立刻就有人笑着打趣,“看这一对亲热的,连分开一会儿都要叮嘱上半天。” “能娶到楚家丫头做媳妇,白岐你是该好好对人家。” 白岐从善如流,“楚凡同意我的求婚的确是我的福气,对她好是应该的,我倒愿意天天把她供起来,只是不知道她肯不肯领我这份心意了。” 身边的人又是一阵善意的笑声。 白岐要是想要笼络住哪个人的心,没有几个人是能逃脱他钩织的网络,就算楚凡是个铁石心肠的,也被白岐这一阵子的柔情攻势磨开了些棱角,见他当着众人的面也这么说,脸上不由自主的浮现了些轻粉,咬唇横了他一眼。 周围顿时一阵哄堂大笑。 “楚丫头这是不好意思了?” 白岐温柔的对着楚凡浅笑,笑到一半,薄唇却猛地紧抿!眸光瞬间晃了晃,惊愕的朝着一侧看去! 那处一身雪白长裙正在进场的女人正瞬也不瞬的看着自己,眼中带着嘲讽的轻笑。 白岐的身子蓦地僵了! 离白岐最近的楚凡发现了白岐的异状,边顺着他的方向看去边疑惑道:“怎么了?” 等看到和吴铭相携的走进来的姜衫,楚凡也愣住了,顿了顿,楚凡低声道:“你请了她过来么。” 即使楚明光有意在瞒着楚凡,可秦亦灏和姜衫之间的事情又怎么可能真的瞒得过楚凡,楚凡是一个心地坦荡的女人,但如果这世界上有什么人她最不愿意面对,其中有一个就是姜衫了,再说服自己感情勉强不来,任何一个女人也终究做不到淡然的去面对一个自己心心念念爱了那么多年的男人喜欢的女人。 白岐垂眸掩住情绪,脸色有些薄怒,“没有。” 白岐和秦亦灏的关系有多差楚凡是知道的,她和秦亦灏之间的事情白岐也必然知情,毕竟是两人的订婚宴,楚凡要是表现的太过,对白家的脸面就是一个赤/裸/裸的打击,因此无论此时楚凡的心里再波涛汹涌,也只能全部压下去,脸色有些黯然的对着白岐道:“我去招呼我的朋友了,这边…” 白岐安抚的揽了揽楚凡的肩膀,声音转瞬间又恢复了温柔,只是那眸子却冷湛湛的看了眼同样有些讶异的白慎。 “去吧,这边交给我来处理就好。” 楚凡一走,白岐的脸色就彻底的冷了下来,姜衫走的越近,他的身子越僵,等姜衫真的走到他的面前了,白岐面上的表情已经变得有些难看了。 “恭喜。” 姜衫面容平静的递上礼物,白岐双眸危险的看着姜衫,他心里止不住的发慌,虽然姜衫早晚会知道他和楚凡订婚的事情,但着并不代表白岐就真的愿意被姜衫亲眼看着他娶别的女人,两人都心知肚明,他选择联姻本就是因为被秦亦灏逼迫的厉害后的下下策,姜衫的到场是对他失败最直接的证明和羞辱。 “我没有邀请你来。” 姜衫一点都没有因为白岐的话生气,以他的性格会这样直接下宾客的面子本身代表了内里的气急败坏,她笑盈盈的看着他。 “不看看礼物吗?我精心准备了很久。” 白岐不肯伸手去接,眸色极冷的看着姜衫,声音略低,“需要我让人检查一下你的请柬吗,这样的场合不是你胡闹的地方,别再继续挑衅我,姜衫。” 吴铭看了眼白岐,“请柬没有问题。” 另一边白慎也已经让人拿来了吴铭的请柬检查,一看到上面的署名登时脸色就变了,惊讶的看向吴铭的方向,再看到姜衫时就从最开始的不屑和冷嘲变作了忌惮,迅速的低声吩咐了人给白岐传话。 姜衫见白岐不肯接礼物,浅笑着自己打开了礼物盒,“我哪里是来胡闹的,说了是恭贺。” 白岐一看到盒子里放的东西,下巴蓦地收紧,迅速的抬眸逼视着姜衫! 姜衫的声音放的很轻,“说了不是来胡闹的了,我就是来看你的笑话的,看你怎样像是丧家之犬一样,卑微的靠着女人的垂青才能够稳固自己的地位,我想来亲自看看,让你知道我有多么的看不起你,看不起一直威胁着我,却实际上不过是色厉内荏的你,你要赶我走?那怎么成,还是说我要把礼物亲自给你的准新娘送过去,然后才能得了你的许可留下来,好接着看你一番惺惺作态的演戏?” 这已经是明晃晃的威胁了,他从来不知道她也有这么牙尖嘴利的时候,诛心的话可以那么轻描淡写的就说出来,冷血的可怕。 白岐的声音发紧,冷冷道:“我以为你至少会感到伤心,毕竟是那么多年一直追着要嫁给我的人。” 姜衫笑了,“那是我瞎了眼,现在想想我都替自己恶心。” 白岐的怒火噌的就被整个撩拨了起来! 盒子里放的正是他和赵青青在一起的床/照,一张张暧昧至极,如果姜衫真的在这里把照片散播出去,这场订婚宴也就彻底毁了,先不说楚家的脸面会被当场踩成什么样子,直说之后,白家和楚家统统都会沦为整个军界的笑柄!可她到底哪里弄到的这些致命的照片! 姜衫像是读到了他的心思,怜悯道:“你永远都不要低估一个女人的嫉妒心,也永远不要小看了一个女人发起狠来可以做到的极致,你是做事严谨,可你的女人却不是,为了刺激我,她给我发的东西可不少,你知道的,她巴不得让所有人看到这些,也巴不得你的订婚宴被毁了,我真可怜你。” 姜衫爱极了白岐怒不可遏却又拿她无可奈何的样子,她慢条斯理的把手收了回去,冷声道:“我今天来就是想告诉你,想再做什么就放马过来,我再不是那个可以任你摆布的姜衫,今后你宣战,我就接着,你无耻,我企及不上,却总可以让你痛上一痛。” “姜衫!” 白岐迅速的上前一步想抢过姜衫手中的盒子,可还没来得及动作,姜衫就快速的一收手,一转身躲到了吴铭的身后。 “你不想要我就只能收回了,还是那句话,恭喜你和楚学姐订婚,以后我的婚礼也希望有幸邀请到你到场呢。” 白岐被姜衫的话刺的脸色一白,脸色蓦地沉了下来! “你不会有机会嫁给别人。”周围已经有人在看了,白岐一步步走近姜衫,与她交身一错的同时,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声道:“你知道的,我宁愿毁了你,或者说,毁了你想要嫁的那个人。” 吴铭身子动了动,略一侧身,惊讶的看向了白岐。 白岐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眼中深入骨髓的冷意直看的人心里发寒,吴铭皱了皱眉头,又瞧了眼身子有些僵硬的姜衫。 略一思忖,在白岐离开前,吴铭突然就开口了。 “不,我会娶她。”吴铭把姜衫往怀里一揽,俊秀的脸上满是认真,他的身高和白岐相仿,可以轻易的挡住白岐威胁着看向姜衫的视线。 “我不觉得这是一件多么难以达成的事情,你准备怎么毁了我们?” 白岐根本就对吴铭不屑一顾,看都不看他一眼,对着姜衫冷嘲道:“你又从哪里找来的这么个傻子?什么话都敢从嘴里往外说,也不怕闪了舌头,太过不自量力了些。” 即使是为了报复他,姜衫也永远不可能会选择随便的嫁给这么个听都没听过的人,白岐漠然的转身就准备走。 吴铭不以为忤,一向性格孤僻又怪异的他无害的笑了笑,认真的瞧着姜衫,“你要是嫁给我的话,我能保证再没人可以欺负你,我们还能一起练舞,我的书你也可以随便看,你同意吗?” 白岐脸颊的咬肌动了动,即使是有别的男人当着他的面说出这样的话都让他震怒无比,如果不是顾忌到还有这么多的宾客在场,他绝对会直接派人把这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臭小子给扔出去!   ☆、第102章 “好啊。” 白岐怎么都没想到,姜衫会平心静气的回答了这么一句,她看着白岐,歪了歪头笑道:“当然可以。” 涂着透明色的口红的樱唇轻启,那形状漂亮的眼中明明白白的写着,只要不是你,我嫁谁都是可以的,只有你,这辈子绝无可能。 白岐已经出离愤怒了,他甚至想要立刻上前扯住姜衫的胳膊问问她是不是疯了,问问她到底种了什么魔障,为什么百般心机使尽都要这样跟他对抗,当个乖乖的听话的女人真的就有那么难吗? 可还没来得及动作,白慎派来的人已经急匆匆的来到了他的身边,那人又急又快的在白岐耳边说了一串话,白岐的脚步就那么生生的定在了地上! 正巧白慎也已经慢一步的到了,他脸上挂着儒雅的笑,手自然的搭在了白岐的背上,白岐的肩膀处顿时传来了一股大力,那辖制的力量又狠又怒,白岐脸色未变,眸子却登时快速的闪了闪。 “白岐,这是你的朋友?说什么呢这么热闹,倒让其他的客人等急了,快去陪楚凡吧,这边我来帮你招呼。” 白慎笑着对白岐道,转过头看向姜衫时态度慈爱极了,“这是…姜衫?第一眼看见我还险些以为认错人了,这么多年没见,都长这么大了。” 姜衫勾勾唇,“白先生。” 姜衫这样不给面子的疏离态度却丝毫没有触怒到白慎,白慎那老谋深算的双眼一转就看向了吴铭,“你朋友?” 姜衫笑了笑,却没有介绍的意思,白慎脸上慈爱的笑容不变,兀自道:“这么多年没见,小姑娘倒是腼腆了不少,和朋友好好玩,有什么需要了跟白叔叔说,今天客人多,别怠慢了咱们的小客人。” 那样子就像是派人来说了威胁的话的人不是他,手下人差点害的姜衫没了命的人也不是他一样,慈爱长辈的姿态摆了个十成十,如果不是那不经意间瞥见吴铭后忌惮的眼神,怕是连姜衫都要质疑一下自己是不是怀疑错了人。 白岐被白慎强制性支走,白慎也寒暄了没两句就快速离开,宴会厅转眼间就恢复了正常。 姜衫从侍应生那里端了两杯香槟,面带抱歉的敬了吴铭一杯,“你耳朵倒灵。” 吴铭眉心还在蹙着,“他怎么敢那样对你说话?” 姜衫这下倒笑的开心了许多“说来话长,左右不过是被气的急了,眼下又没法子动我,只要我手中还有他的把柄,他也就只能逞逞口舌之快。” 姜衫很少有这么高兴的时候,白岐的话说的再威胁,也不过是气急败坏后的怒火攻心,这可是他的订婚宴,他那样善于伪装的人,却连自己的风度都差点没能维持住,两世来她可少有把他逼急成这样子的时候。 姜衫在宴会厅里巡视了一圈,一点也没有不速之客的自觉性,看了眼不远处白慎突然变得难看的脸色,姜衫眸色一转,把手中的礼物盒放在了吴铭手里。 “帮我拿一会儿,免得被无干的人给抢了。” 吴铭摸不准她想干什么,乖乖的把盒子接到手里,口中却道:“我刚才说的话倒是真的,你可以嫁给我,这边暂时还没有敢招惹我们的人。” 姜衫听他讲的认真,无奈的笑了,“我知道你想替我解围,但是婚姻不是儿戏,以后你遇到喜欢的女孩子了,这时候帮忙的举动倒成了阻碍。” 吴铭不解,“为什么会成为阻碍?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一起娶了就可以了,你们也可以一起做朋友。” 姜衫的眼睛蓦地瞪的极大,“什,什么?” 吴铭看到姜衫的反应蓦地一怔,片刻才恍然大悟,俊秀的脸上有些赧色,“忘记告诉你了,我们族里施行的还是一夫多妻制,情投意合又不介意的男女可以自由结合,不过我还没有开始娶妻,你可以做第一个。” 姜衫震惊的看着身材颀长气质隽永的吴铭,很难联想出他旧社会老地主似的身后跟了一群大小老婆的情景,连刚才满心思的计量都暂且忘了,略有些结巴的问,“你,你开玩笑的吧?” 一夫多妻制早八百年就废除了好吗?这可是犯法的! 吴铭摸了摸鼻子,隐晦道:“全看个人选择了,为了繁衍后代,族里这样的规定已经传承上千年。” 这意思就是没人敢插手管了,姜衫白皙精致的脸上樱唇半张,这突然至极的消息愣是让她半天没能缓过神来,那半抬着脸的样子可爱极了,一反刚才剑拔弩张时咄咄逼人的样子,不远处一直注视着这边的白岐双拳握的越来越近,心中某处像是被锐器扎住一般,疼得喘不过气来,已经多久了,姜衫见了他从来都是针锋相对的样子,他有多久没见她这么对他笑过了?曾经专属他的姜衫离他越来越远,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和别的女人订婚,而姜衫则是巧笑倩兮的和另一个男人一同赴宴。 而他没有一点的办法,狼狈又仓惶,他甚至不能动怒,不能牵连,白岐从来没有像此刻一样觉得在人前做戏是那样的艰难,手臂环着气质优雅的楚凡,白岐突然感到一种由衷的惫懒。 心像是缺了一块,他止不住的想,如果此刻怀里站着的是姜衫的话,又该是什么样的感觉呢?如果他没有过那么多的谋划,没有过那么多的算计,没有过那样子将两人强势的举动将两人推的越来越远,他是不是也会有那么丁点的可能,早已经拥有了姜衫?人总是在失去后才知道珍惜,也总是在彻底失去后才知道自己丢失的是什么,白岐亦然。 “你怎么了?” 楚凡见白岐的神色越来越不对劲,肩膀也被他掐的有点疼,锁眉低声问道。 白岐垂眸掩住情绪,声音略哑,“没事。” 再抬眸,又恢复了风光霁月,脸上的面具越发坚忍。 可早已经不能再回头了。 吴铭被姜衫这样盯着更显得不好意思,眼神躲闪数下,尴尬的提醒。 “先不说这些,有人过来了。” 果然,另一边白慎派来的人已经走近了,来人看了看吴铭手中的盒子,略有些犹豫道:“白先生知道您们二位送了礼物来,特地派我来接礼物,也让代为转告一声,以往的恩怨是非大多是误会,以后咱们还是合作的机会居多,他老人家也会管束些下面的人,还请姜衫小姐您不计前嫌…” 那话说一半留一半,眼神不住的往盒子上瞟,满脸的紧张,姜衫一挑眉,白慎倒是比白岐识相多了,知道她手里有这么个定时炸弹,连暗示自己以后会管着白岐的话都说出来了,这么能屈能伸,的确是一把好汉。 可他差点直接送她见了姜父,他不承认就真以为这事没有发生过吗? 姜衫比来人的态度更加客气,“这礼物太单薄了些,送出去咱们自己也觉得拿不出手,你转告白先生,事后会再备了厚礼亲自送来,这份我就先收回去了,我会收的好好的,不用担心。” 来人脸色有些为难,但见姜衫一副不想再谈的模样,吴铭也端着香槟活像是看不到眼前还站着个人,只能讪讪道:“那,那还请姜衫小姐能妥善保管,别给不相干的人给…” 姜衫表情真诚,“放心,不会给不相干的人看到。” 来人这才长出了一口气,犹犹豫豫的退了回去给白慎传话。 吴铭好奇,“你是准备拿这个做把柄?” 姜衫将手中剩余的香槟缓缓喝下,唇色越发的鲜艳欲滴,她慢条斯理道:“那我又何必亲自过来呢,把柄?不,我只是想耍耍他们罢了。” 那边白慎得了消息果然脸色好了许多,见姜衫看过来,脸上的表情更加慈爱了,白岐倒是垂眸而立,看不出在想着什么。 吴铭担心道:“在场的不少是白家党羽,你在这里闹起来?况且还有楚家人在,太危险,你还是考虑考虑吧。” 姜衫点点头,“我知道,我没那么傻。” 角落处先被刘天择警告过,又被白慎叫人来提点了一遍的姜蜜和姜薇从姜衫进场以后就死死的定住她,如果视线能杀人的话,姜衫此刻怕是已经被她们千刀万剐,碎屑都不剩了。 两人被整治过这么多次,总算聪明了许多,心里还记着大年夜那天寄到家里的那些照片呢,怕姜衫手里剩的还有,心里恨的再厉害,也没敢上前找姜衫麻烦。 反倒是看到姜衫笑吟吟的朝着她们走过来时,两母女脸上的恨色立刻变为了如临大敌的警惕,那眼神避姜衫如蛇蝎一般。 “你们也在啊。”姜衫语气温和,看了看那姜薇,体贴道:“那天我等了你很久,一直等不到,以为你提前走了,我就也离开了,你看你,叫了我出去吃饭,最后也不等等我。” 姜薇脸色登时铁青,被姜衫颠倒黑白的话气的气血翻涌,呼吸蓦地加重,“你!” 出事后姜薇想了很久,问题应该出在那杯啤酒里面,迷药明明是下在了姜衫的杯子里,最后中招的却是自己,除了姜衫动了手脚还能是什么原因?更何况她明明只叫了六个男人,为什么后来却…一想到被挟持的那三天屈辱的经历,姜薇眼圈忍不住泛红起来,恨意再藏不住,气的浑身发抖,她竟然还有脸跑到自己面前说这样的话!这个不要脸的贱人! 姜衫怜悯的看着她,“怎么还哭了,真是可怜,说起来我后来收到些照片,你在那上头笑的可真够愉悦的,可堪入戏了,可别哭,哭了就不好看了。” 姜蜜咬牙切齿的瞪着姜衫,被关起来凌/辱的人本该是姜衫才对,她个贱丫头,姜蜜代她受了这番罪,她不但不知道羞耻愧疚,竟然还敢当面说这样的风凉话,姜蜜一阵肝火上涌,理智的弦儿霎时间就要断开! 姜蜜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道:“姜衫,你就不怕我们去告你吗!” 眼见着两人被自己的话撩拨的要冲上来拼命的德行,姜衫脸上的笑缓缓的收了回去。 “唔?告我什么?我做了什么?倒是你的乖女儿…”姜衫凉凉的视线放在了姜薇怨毒至极的脸上,平静至极的威胁,“我可是有证据,能把她给送进去,要不要试试?” 姜薇的全部设计都是有迹可循的,她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反咬一口告她?她们怕是连能拿得出手的证据都找不到。 “你们那些照片我会帮着好好保管,只要你们两个听话一些,那照片就能永远乖乖的留在某个隐秘的地方。”姜衫缓声道:“我来不是跟你们吵架的,是来给姜薇送个礼物。” 姜衫从避开在两步外的吴铭手中把盒子重新拿了回来,“我记得你喜欢白岐喜欢的很,看到他娶了别人你肯定伤心的厉害吧?你们总诬陷我,说我这个当姐姐的做的不合格,你看我今天这不就来帮你了吗。” 看着姜薇打开盒子后骤然惊变的脸色,姜衫慢条斯理道:“去,把这照片发一发,你的白岐约莫就能回到你的身边了。” 姜薇的手都是抖的,看到照片的一瞬间她先是伤心到不敢置信,接着就是一阵狂喜,楚凡看到这样的照片一定不会再嫁给白岐了!可再一转眼,立刻就想到了这是什么样的场合,又想起了刘天择和白慎对她们的警告和威胁,心里顿时又惊又凉。 “不…”姜薇抓住盒子的手紧紧的,脸色却一会儿青一会儿涨成紫色。 姜蜜也紧张至极,“你想毁了他们的订婚,我事后再传也是可以的,你不要逼人太甚,我们…” 姜衫紧了紧披肩,淡淡道:“当然,我是在跟你们商量,单看你们想传到众人手里的是这些照片,还是某些更加精彩的内容了。” 姜蜜和姜薇又惊又怒的看着姜衫。 姜衫撩了撩长发,白皙小巧的脸上一双雾蒙蒙的眸子良善至极,她看上去那样的温婉娇俏,一身雪白的长裙将身材勾勒的纤瘦适宜,看上去当真像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天使一般,可那话却宛若恶魔呢喃。 “傻丫头,我没有在问你,我是在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们,现在,去发照片,而且不许提我的名字。”姜衫摸了摸姜薇僵住的脸颊,“听到了吗?” 如果真想置她于死地,就早点动手,偏偏为了折磨她,这些人一次次的用卑劣的手段给了她成长的时间,那么就对不起了,她从来都没有说过自己是良善之辈。 我姜衫,要开始反击了。 因为姜衫‘承诺’过不会在订婚宴上闹起来,白慎的脸上还挂着释然的微笑,白岐沉眸思索着怎样在订婚宴后将事情给完美的圆过去,姜衫还是这样,嘴上威胁,却不会真的做出损害到他的事情,可姜衫如果事后真的把照片给抖露出来了,他又要怎样压制于舆论的风波?白岐心思数转,再退一万步,如果楚家真的感到受辱震怒不肯再继续婚约,白家又要给出怎样的好处和承诺让楚家能够安心。 刘天择则还在忙着在宾客之间构建自己的关系网,这样的地方是再好不过的结交权贵的好场合,家里那两位惯爱惹麻烦的被他警告过数次,也得过了太多的教训,在这样的场合绝对不至于再出任何的差错了,因为姜蜜和姜薇,声名狼藉的他已经丢了许多大客户,刘天择不住的畅想着和白家搞好关系后能给自己带来的莫大好处。 一切都井然有序,姜衫退后两步,态度温善姿态优雅的再次将自己的胳膊放在了吴铭的肘弯处。 “走吧。”她说,“在这里吃不好,我去请你吃火锅。” 身后脸色灰败的姜蜜和姜薇母女身子轻轻颤抖着,咬了咬牙,还是从角落里走了出来。 她们没有选择,姜衫根本就没有给她们任何的选择,她一步步都在计算着的,怪不得她们担惊受怕了那么久,姜衫明知道这局是设给她的,以她的性格那些可怕的照片竟然至始至终都没有流传出来,原来是等着这么一天。 多么可怕的女人,她们到底招惹了一个多么可怕的女人。   ☆、第103章 刘天择隔的老远就看到姜衫在找姜蜜和姜薇说话,只是他知道姜衫手里有姜薇的把柄,这对母女再傻也不会当场闹起来,但等看到直到姜衫离场两人都老老实实的站在原处没有动作时,刘天择还是长出了一口气,按下了所有的担心。 可刘天择和身边的人没说上两句话,余光一直注意着那边的他突然发现两人开始对着人群发起东西来,他不喜欢两人乱惹事,但是如果姜蜜能想着法子结交他倒是没什么意见,刘天择嘴角甚至挂上了些释然的微笑来。 然后那边突然就骚动了起来。 白慎离的远,隔着觥筹交错的众人看不真切角落边缘发生了什么事,楚明光却离的极近,眼见着一个长相俏丽的小姑娘白着脸,颤巍巍的递给自己一张照片,他甚至还对着小姑娘谦和的笑了笑,下意识的接了过来。 楚明光一低头看到手中的照片拍的是什么,眼中先是不可置信,瞪大了眼再看了一遍,发现上面一丝不挂的女人身边躺着的赤/裸上身的男人的确是自己的准女婿白岐的时候,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脸色猛地紫涨! “别愣着,还不快拦住她!” 楚明光低吼着对身边的下人怒斥。 姜薇一听到身后人的低吼,身子一颤,步伐加快朝着人群中走去,姜衫刚才警告的很清楚,照片不发完,再到这些人手里的就是她的照片。她甚至没办法判断姜衫会不会信守承诺,但她也绝对不敢冒一丁点的险,那可是足以毁了她一辈子的污点,白岐的照片散落出去了,也不过是可能跟楚凡订不成婚而已,她也是别无选择。 姜薇的动作很灵活,可楚明光手下的人也不是吃干饭的,迅速的兵分两路去堵姜薇和姜蜜,眼见着就要抓住两人了,已经发完照片的姜蜜被先一步赶来的刘天择一把扯住。 “又怎么了?” 刘天择一边气急败坏的问一边努力的想要看清身边人手里拿着的照片,另一边的姜薇抖着手,还有一沓子的照片在手里,后面的人已经追上来了,姜薇一狠心,闭了闭眼,手大力的一扬! 人群中惊呼一声,照片四散着飞的到处都是! 接下来就是一场极致的混乱,看清了照片是什么后的刘天择眼前猛地一黑,红着眼反手一巴掌朝着姜蜜的脸上甩了过去! “贱人!你干了什么!” “啪”的一声脆响,姜蜜哀哀的捂住脸哭了起来,赶到的下人从后面扑过来,在姜薇扔出照片的同时一把扭住了她的胳膊,被反剪着双臂压在地上的姜薇疼得尖叫一身,周围的人退避三舍,却还不忘捡起飞的到处都是照片来看个究竟。 楚明光没想到仓促的吩咐下下面的人会那么蠢的直接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有照片飘飘荡荡的飞到了他的脚下,楚明光的脑子登时就是一晕,扶着桌子有些站不稳! 再想收场已经来不及了,终于赶到的白慎和白岐看着乱成一团的众人,先是同出一辙的错愕,等反应过来众人指指点点点的缘由时,头也是齐齐一蒙!照片怎么会在这对母女手里!姜衫不是答应了不会抖露出来?她竟然耍了他们! 白岐立刻转眼去看楚凡,手中同样拿着一张照片的楚凡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处,她像是感觉不到众人尴尬又同情的目光,手中的订婚戒指还在灯光下熠熠生光,察觉到白岐的视线,楚凡抬眼看了他一眼。 白岐闭了闭眼,一看到楚凡的眼神他就知道这场订婚宴彻底的毁了,身边到处都是不可置信的喧嚣和噪杂,无论如何,但凡要些脸面,仅仅是为了表面上过得去,楚家也必须做出个选择。 他和楚凡的订婚,不成了。 姜衫和姜蜜母女两人被人架着直接从门口扔了出去!如果不是还有那么多人看着,咬牙切齿的楚白两家下人恨不得狠狠的揍两人一顿出气,那推搡的力道就格外的大,狼狈的被从台阶上推下去跌倒在地的姜蜜和姜薇尖叫一声顿时摔了个鼻青脸肿! 刘天择也没能幸免,再好的合作关系,家眷在人家订婚宴上闹出这样的丑事,主人家也绝对不会留他,虽然对他没有对姜蜜和姜薇那样粗鲁,不客气的被人请出去的刘天择脸也是丢了个干干净净,这会儿见这两个罪魁祸首还有脸哭,气急败坏的刘天择捂住气的直疼的胸口,一脚踹在了姜蜜的心口! “给我滚!你们还有脸在这里哭!你们疯了吗!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是准备把我给拖死才甘心吗!” 姜蜜被踢的正中心口,登时疼的脸色发白,惨叫一声翻了个白眼,姜薇吓得一个瑟缩,不顾身上的疼痛,涕泗横流的忙去搀扶。 “还有你!你,你个…” 刘天择指着姜薇,气的愣是半晌没能骂出声音,喘着粗气,直恨不得将两人立刻掐死算了! 已经有位高权重的一些宾客开始往外出着离场,见到外面也是一番闹剧,顿时不悦的皱起了眉头,刘天择脸色涨的通红,咬紧牙关扯着身子瘫软的姜蜜就往远处拽。 “别在这里丢人现眼!离婚!回去就离婚!” 姜薇被他暴怒的动作一挡,又是一个踉跄,尖叫着摔倒在地,刘天择看都不看她一眼,扯着姜蜜就走。姜薇害怕,又不敢跟上去,边哭边从地上爬起来,捂着脸避开外人打量的视线跑远了。 等宴会厅里的客人彻底走光以后,脸色已经冷的能掉渣的白慎阴冷的看着白岐。 “你就是为了这样一个女人跟家里闹翻的吗?”白慎气的已经没力气说任何话了,“好,我的好儿子,孽障!畜生!” 白岐从始至终一直沉默着未置一词,从看到照片开始散落起他就一直垂眸站在原处,任凭众人打量的视线落在他身上,任凭白慎不断的圆场解释,任凭楚明光恼羞成怒的带着女儿愤而离场,等到白慎也气急败坏的甩袖而走后,白岐才僵硬的动了动身子。 他到这一刻,才愿意真正的相信,姜衫真的是为了报复他不惜彻底的毁掉他,她今天来不是为了示威,不是为了羞辱他,也不是为了她嘴里说的接下战帖。 她就是为了在最后时刻,在他放松警惕的时候,雷霆一击,毫不留情的报复他,毁了他辛苦经营二十多年的名誉和形象。 在外面等了一个多小时,也哭了一个多小时的姜薇一看到白岐面无表情的从白家出来,就抹抹眼泪快步的走了过去,白岐刚走到车前,就正好被冲出来的姜薇拦住了脚步。 姜薇眼泪汪汪的看着他,努力的做出一副弱不胜衣的样子,一直在外面着急的想着解释的话的姜薇却不知道她此刻的形象怎一个难看了得,原本盘的整整齐齐的头发蓬乱不堪,上面还沾着浮灰,双眼哭的肿成了核桃状,脸上的妆也花了,再怎么努力的表现出可怜相也显得惨不忍睹。 “白岐哥,你听我说,今天的事情我也不想的,都是姜衫,她,她逼我的,她还不让我跟任何人说,可我不能瞒着你,我不想你怪我,我…” 白岐静静的站立在原处,清隽俊朗的面上看不出愠怒,姜薇见状心喜,见他肯听自己说,拭了拭泪接着解释。 “我从小就喜欢你,我知道你心里一定也有着我的,不然你也不会那样偏帮着我,今天如果不是姜衫,我怎么也不会做出伤害你的事情,即使是看着你迫不得已的娶了你不喜欢的人,我也…” “你是个什么东西。” 白岐淡淡道,那凉薄的语气却轻易的让姜薇的话戛然而止,她不可置信的看着白岐,以为自己听错了话! “白,白岐哥?” 白岐抬眸看她,语气刻薄又冷漠,“出门前先照照镜子。” 姜薇眼中的白岐一向都是和颜悦色,虽然不好接近,但是对谁都是不温不火的和善模样,哪里听过他这样伤人又毒舌的话,难过的眼泪控制不住的就往下淌。 “白…”姜薇边找着措辞想要继续解释,边试图去拉白岐的胳膊。 “啪!” 一个狠狠的巴掌,姜薇的脸顿时被打的偏向了一遍,白岐的眼中终于散发出戾气来。 “滚。” 白岐厌恶的看着她,一向对形象在意到极点的他丝毫不顾及自己刚刚出手打了个女人,再不看姜薇一眼,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白岐的一巴掌打的又重又狠,一下子把姜薇给打傻了,心上人的怒言怒语和挥拳相向比什么都更能摧毁一个人的心理防线,姜薇看着飞驰而去的汽车尾灯,眩晕的委顿在地,再撑不住这连番的打击和幻想的破灭,崩溃的大哭起来! 吃完饭送姜衫回去的路上,吴铭一直在试图说服姜衫。 “嫁给我没什么不好的,以后你有喜欢的人了还可以再离开,我们只需要进行家族里的仪式就等于认同了身份,写到族谱上,外人不会触犯水西家族的人…” 姜衫披着外套,一张小巧的脸几乎全掩在了衣领处。 吴铭揉了揉她的头发,“你不要多想,我只是想帮你,这样的身份对你会很有利,没有折辱你的意思,我看你过的辛苦,一个女孩子,明明可以选择过的简单开心点的。” 头顶吴铭的掌心带着热度,姜衫的眸子猛地颤了颤。 *** 秦亦灏的工作排的很满,先收到国内的消息的是秦烈,彼时秦亦灏正在会议室里开会,听到汇报说白楚两家的婚事被当场搅黄的时候秦烈先是觉得痛快,等再听到当时到场的人有姜衫,而且姜衫还是被个叫吴铭的人给带进场的时候,秦烈那没咧完的嘴巴就给合上了。 这个一直调查不出来身份的吴铭一直让秦烈忧虑重重,怕影响到秦亦灏高强度工作下的情绪,秦烈忍了忍,硬是没把这件看似无关紧要的小事给报告上去,只让下面的人先从白家的请帖处开始调查吴铭到底什么来头。 秦亦灏结束了一天的工作,终于抽出时间和姜衫联系,姜衫的手机却还是关机,秦亦灏又打了姜衫家里的座机,也没人接,想了想,秦亦灏硬是凭借着过人的记忆力把霍烨的号码给记了起来。 国内正是早晨,霍烨听到电话那头是秦亦灏时,先是不情愿,等再听到秦亦灏在打听姜衫的去向时,登时乐了。 “怎么,姐姐没跟你说?她收拾了行李,请假去了外地玩,昨天晚上就走了。” 再问却不肯多说了。 霍烨一向对他有意见,那话里十分能信三分就不错了,秦亦灏思忖着可能是姜衫还没有消气,按捺住急切的心情,硬是又等了一天才给姜衫联系,可姜衫的手机仍然是打不通,秦亦灏这才感觉到不对劲儿起来。 再让秦烈查出来冰心出版社的陈如风电话,陈如风的话竟然跟霍烨同出一辙。 “姜衫?前天打了电话来说是要出远门,具体做什么没有交代,走前说是想散心,就没带手机…和谁?这个不清楚…没说什么时候回来,应该呆不久,毕竟这边还有那么多事呢…” 挂了电话,秦亦灏总有些不妙的预感,散什么心能让姜衫连电话都不带? 这边国内查探了两天的秦家人也打探出了请柬的内容,秦烈得了消息忙不迭的就想给秦少汇报,可见秦少打过电话后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再隐约听到了一个‘出远门’,预感到哪里不对的秦烈当下就没敢把早两天就知道的消息说出来。 正巧这时候预约了见面的时间到了,秦烈这时间一错,就没来得及把得到的消息说出来,会面的间隙秦少不停的拿出手机看,左思右想越发觉得自己闯了祸的秦烈越来越坐卧难安。 又是整整一天的谈判,秦亦灏会面一结束,没等到吩咐后面的进程,先把秦烈叫到了身前。 “让人去查查怎么回事,看姜衫去了哪里,跟谁一起。” 秦烈白着脸,知道再瞒下去事情会更加的不受控制,咬咬牙,终于低声把早先得到的消息,连带着今早搜集到的吴铭可能的身份跟秦少如实的讲了一遍。 秦亦灏抿唇听完,一字一句道:“水西家族?” 顶着秦少逼视的目光,秦烈的心跳的飞快,迎着头皮点点头,“对,身份应该不低,应,应该是贵州那边的人。” 秦亦灏气极反笑,“秦烈,是不是我纵容你太久了,大前天的消息了,你到现在才告诉我?” 秦烈汗如雨下,紧张的有些结巴,“我,我是怕您…” “闭嘴。”因为怒气,秦亦灏额角的青筋不住的暴起又平复,声音却平静的吓人,“秦烈,秦家养不起你这自作主张到可以代替上面做决定的下属。” 一听这样的话,秦烈立刻吓的面无人色,慌忙的垂手而立,“是我僭越了,可这边的工作实在是紧张,我怕您因为…” “我做什么样的事情什么时候竟然还需要你替我决定了!” 秦亦灏冷冷的看着秦烈,已经是气的急了,秦烈知道这时候多说多错,只能噤若寒蝉的站在原处,秦亦灏边拨着号码边低声道:“你回国吧。” 那音调终于平和了,秦烈的脸色却因为这一句话脸彻底涨红,双拳握了又松,整个人如雷劈一般! 秦少这样的话就是以后再不会用他的意思了,他如果不能让秦少消了怒气,今后秦少的身边将再也没有他的容身之地,秦烈知道自己这回的自作主张闯了大祸,狠了狠心,腿一软就要跪下! “砰!” 号码拨到一半的秦亦灏见状脸一黑,一脚朝着秦烈踹了过去,声音暴怒,“你tm敢给我跪一下试试!” 秦烈那么大个汉子,眼圈登时就红了,迅速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秦少,这回是我做错了,我得了消息本准备立刻通知您的,可您没看到您那两天的状态,两天两夜硬是连眼都没合!这样的消息我怎么敢拿来烦你,今儿早上想说,您又忙着跟约克逊先生谈合约,稍有差池就是数千万合同的损失,我,我又怎么敢!我知道您重视姜衫小姐,可您不能为了个女人什么都不顾啊!这是您多年打下来的基业,要真是为了让姜衫小姐消气就贸贸然的赶回国内…再有四天,再有四天咱们就能赶回去了,我是怕您冲动之下…” “我再说最后一遍。”秦亦灏的声音听不清情绪来,“闭嘴。” 秦烈赤红着眼睛,侧颊鼓胀着,脸上神情万分着急,就怕秦少不肯消气,真的把他撵走了。 秦亦灏懒得看他,却也不再说让他滚回国内的话,转身去了窗台处,顶层的风很大,极高极远处的风出过来,带着呼啸而过的寒凉,把几日以来没有合眼的倦意转瞬间吹散。 “再有下次,秦家再也不会有一个叫秦烈的人,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秦亦灏就像是一个永远不会疲惫的铁人一般,硬是把一周的工作又压缩到了五天,几天里几乎没怎么合过眼的他一旦结束了手头的工作就沉着脸听手下人的汇报。 国内的消息源源不断的传来,白家高调致歉,白岐亲赴楚家备厚礼表达悔悟,楚家受了礼,两家的婚事却还是像众人预料的那样不了了之,到底还是成了个笑柄。 刘天择和姜蜜两人闹翻,离婚官司打到了法庭上,姜蜜拿出了刘天择婚内出轨的证据,差点咬下刘天择大半身家,两人胶着着谁都不肯让步,眼下正在闹着。 … 可姜衫却像是人间蒸发了一半,一直都是杳无音讯。 但凡秦烈能早一点把消息汇报上去,按照秦亦灏的警觉性都能迅速的布置下去,他是为了照顾姜衫的安全给她配备了保镖的,虽然为了不让姜衫察觉到,几个保镖并没有二十四小时贴身跟着,但是也都离的很近,秦亦灏若是知道消息的早还能吩咐人盯上,但坏就坏在秦烈自作主张把消息全瞒了下来,姜衫又是半夜悄无声息离开的,让秦亦灏连布置的时间都没有,也无怪乎他会恼成那个样子。 已经好几天没有姜衫的消息了,秦亦灏回国后连休息的间隙都没给自己,脑子里某根弦儿一直紧绷的他终于拨通了那个厌恶透顶的号码。 白岐接到秦亦灏的电话显然也万分诧异,看了好久才按了接听键。 秦亦灏的问话很直接,“知不知道姜衫在哪里,告诉我,是不是你又动了什么手脚。” 接下来一句就是一句更为冷静的话,“你如果再敢动她,秦家势必跟你不死不休。” 白岐眼中先是显出薄怒,接着才是一声冷嘲,“动她?我怎么敢,现在的姜衫哪里是我动的起的。” 说着白岐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一时间竟然生出了些荒唐不羁来,“怎么,我以为你们两人已经分开了,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你竟能打听她的行踪打听到我这里。” 秦亦灏是什么人?立时就从白岐的话里听出了些不对来,下巴紧了紧,淡淡道:“她跟我分开?难不成你以为她还会跟你在一起?痴人说梦,不知道便算了。” 说着就要挂电话,白岐竟然在电话那头笑了起来,“天呐,你也有这么一天,秦亦灏,你竟然是真的不知道?” 秦亦灏挂电话的手就这么停在了原处。 白岐的笑声止住了,声音带着恶意和悲悯,倒说不清是在刺伤秦亦灏还是在嘲讽自己。 “姜衫亲口跟我说了,她同意嫁给那个叫吴铭的小子,你竟然不知道吗?到底是谁在痴人说梦…” 白岐的话没说完,电话那头就传来了‘嘟嘟’的忙音。 身边扔了一堆烟蒂的白岐揉了揉疲惫的眉心,朝着身后抬了抬手,隐在暗处的人忙上前一步。 “去查查姜衫那边出了什么事。” 竟然劳驾秦亦灏打电话到他这里来,多日以来同样奔劳不堪的白岐又点燃了一支烟,面色寡淡的垂了眸子。 白家的下人办事效率极高,再加上姜衫的行踪并没有刻意瞒了人,很快就有人来回话。 “说是半夜收拾了行李去了外地。” 白岐抽烟的动作一停,皱眉坐起身来,“外地?和谁?去了多久了?” 来人低声答到,“快一周了,听说是要散心,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连手机都没有带,现在还没有回来,和谁倒是没调查出来,不过…吴铭也不见了。” 一周! 白岐那脸色瞬间就变了,额间青筋猛地一跳,肌肉紧绷的站起身来! 几乎是立刻就跟秦亦灏想到一处的白岐厉声道:“查!立刻给我查姜衫现在在哪里!” “不。”白岐咬牙切齿道:“给我备车!” 贵州!水西家族的大本营! 姜衫,你要是敢真的嫁给吴铭!   ☆、第104章 姜衫同意吴铭的邀请来他所在的家族做客前,已经做好了些思想准备,但是即使呆了快一周,每次去看这掩映在都市丛林中的广阔亭台楼阁,她依旧会一次次的被震撼到。 水西家族里大部分是当年世袭的土司后裔,水西土司覆灭后,携有皇族传下来的为数甚多的隐秘瑰宝的他们长久以来都是聚族而居,他们居住的建筑类似于汉式的明、清风格,装饰却繁复很多,大门的门楣处刻着日、月、鸟兽,封檐板刻有粗糙的锯齿形和简单的图案,尤其是怪兽神鸟、卷草花木等一些彝族传统图案,在各类建筑上更是随处可见。 在这里呆了一周的时间,姜衫发现部族甚多的水西家族民风非常的开放,倒不只是吴铭说的允许一夫多妻,发展到现代,男人女人的关系比以往更加随意了许多,姜衫被一个彝族姑娘叫去住处做客,就发现她的房子里住了两个男人,那姑娘介绍两人是她的丈夫们,姜衫听了久久没能回过神来。 不过姜衫呆在这里的时间并不算多,大多数的时候吴铭都带着她到处游山玩水,或者去拜访隐藏在民间的那些技艺精湛的舞蹈老艺人,或历经一处处早已经凝固成历史的古迹,这里的天气在这季节偏向潮湿,这天两人回程走到一半下了大雨,彼时正巧路过一个正在举行喜事的小村落,那村落的族长认识吴铭,见后态度恭敬的用彝族话说了一大堆的话。 吴铭的衣服半湿,五官显得越发明晰英俊,他笑着问姜衫,“族长说大雨封路是天意,请我们留下来参加喜宴,你同意吗?” 姜衫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轻松畅快过了,自然没意见的点点头。 村落坐落在半山腰,婚宴的举行地点是一处悬崖边上的空地,棚子里的人载歌载舞,后来风来了,棚子的顶被霎时间吹翻,演奏乐器的人却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迎着狂风骤雨长啸着继续演奏。 族长已经一把年纪了,捋着长长的胡子乐呵呵的比划着问吴铭和姜衫会不会跳祈福的舞蹈。 姜衫从来没有在下那么大的雨的情况下跳过舞,骤雨倾盆,一阵阵从山谷吹上来的狂风吹的人几乎要站不住脚,身边的人手拉手围成了一圈,乐器的声音悠扬肃穆起来,她不停的旋转再旋转,脖颈高高的扬起,看着苍穹处的雨天风尘凝聚成了一团。 她突然感受到了一种许久许久没有感受过的自由和快乐。 快活的时候酣畅淋漓,却终归要为自己的放纵付出代价,姜衫一回去就病倒了,她的身子刚刚好了没多久,从半夜起就开始发热,到了第二天都烧的有点晕晕乎乎的了。 先前请姜衫去做客的女人把吴铭支了出去,然后给姜衫端来了药,女人帮姜衫掖着被角,又问了一遍从姜衫到的第一天就被追问过无数次的问题。 “你真的不是来嫁给小妥阿泽的吗?” 妥阿泽是吴铭在彝族的名字,姜衫笑着摇摇头,“我们是朋友。” 女人歪头不解,“可是小妥阿泽从来没有带过朋友回族里,他已经到了年龄,却一个妻子都没有娶,家族的长辈们都在担心呢。” 姜衫迷迷糊糊睡着前还在听到女人的絮叨,“我们都很喜欢你,你跳舞可真好看,和小妥阿泽在一块,最是般配的两个人…” 姜衫是被一阵喧哗声给吵醒的,她的头沉沉的,眼皮像是被最强力的胶水粘住了一般,连睁开一条缝都显得那么的艰难,姜衫使劲儿的掐了掐掌心,努力的试图恢复几分神智。 外面的吵闹声音越发的大了,隐隐约约的争执透着几分耳熟来,姜衫摇了摇头试图清醒些,结果头刚转到一边,就看到了一个男人漆黑的后脑勺,再往下看,光洁的脖颈,露出在被子外的结实有力的肩膀… 满屋子喜庆的大红色,连身上的被子都不是原来的那一条,绣着花鸟鱼虫的被子红的发亮! 她不过是发个烧,谁tm能来告诉她一声,这!是!怎!么!回!事! 姜衫一脚就踹了过去! “唔!” 男人闷哼一声,身子一缩,痛呼着转过身来。然后姜衫就看到了让她惊的心跳都差点停跳的一幕——衣衫不整的和她躺在一个被窝里的不是别人,正是吴铭! “怎么是你!” “怎么回事?” 惊醒后的吴铭反应的很快,一看到身边躺了个怒气冲冲的姜衫,立刻惊讶的坐起了身! 姜衫已经快速的检查完毕,她的衣服还是整齐的,两人除了躺在一起外,并没有发生其他不该有的事情,头痛欲裂的姜衫定睛想了想,立刻想起了睡前彝族女人给自己端的药来… 姜衫头疼的揉揉眉心,“你的族人到底对你娶妻有多大的执念,连这种事都…我是吃了药,可你是怎么回事?” 吴铭转瞬间也明白了现在这荒唐的情况大致是怎么回事,从他把姜衫带回水西家族,一闲下来他就被族里的长辈叫去谈话,关注点无非就是在娶妻和姜衫的身份上面。性格孤僻的吴铭和水西家族的其他人不一样,他所有的关注力都在自己的舞蹈上面,对娶妻生子传宗接代一丁点兴趣没有,姜衫是迄今而至他正式交到的第一个女性朋友,民风开放的彝族长辈们对姜衫可是寄予了厚望。 奈何吴铭一直无动于衷,姜衫并没有想要让他帮忙的意思,他这次来本就是为了带姜衫一起研究彝族已经接近失传的几样舞蹈,更是没把长辈的谆谆叮嘱和期望放在心上。 结果就出了现在这么个岔子,他被叫出去后也就被彝族女人的两个丈夫缠着喝了两杯清酒而已,倒不知道下了什么药,效力竟然这么强,到现在身上还是没什么力气。 两人眼巴巴的对视了半天,心中都是又尴尬又无语,两人和天性奔放的彝族男女还不一样,不可能就因为这么一番布置,醒来后就真的顺水推舟应承下来,这群人还真是… 可两人还没来得及谈论上几句,吴铭刚红着脸把衬衣穿好,外面的喧哗声就已经快到了门口。 “让开!” 一声熟悉的爆呵声蓦地传来,姜衫登时一惊! 秦亦灏! 接着是秦烈听上去礼貌却满是威胁的声音、 “我们是来接人的,没有想要冲突的意思,没来得及没能送上拜帖的确不对,只是房间里的人可能是我们秦少的未婚妻,你们这样做是在与整个秦家为敌。” 姜衫看看床上的吴铭,再看看身子虚软的自己,猛地倒抽了一口凉气! “他们怎么来了!” 她跟秦亦灏的关系现在还是一团乱麻,被他撞见这么一幅情景,以秦亦灏那样阴晴不定的性子,绝对是会出事的!姜衫低呼一声就开始把吴铭往床下拉。 “你,你先藏起来。” 吴铭这些天也断断续续听姜衫讲了些她跟秦亦灏之间的纠葛,虽然具体的不清楚,但还是知道姜衫现在名义上是秦亦灏的女朋友,这样被撞见的确是不合适,吴铭快速的下床,蓬松的头发微乱,俊秀的脸上红色缓缓蔓延。 “解释清楚也是可以的,还有,你不是想要跟他分开吗?这样也…” 姜衫头痛欲裂,“你不了解他的性子,他…算了,事后再说,你先躲起来吧。” 听上去秦亦灏带来的人不少,眼见着脚步已经冲到了门口,尴尬欲死的姜衫一急,涨红着连压着吴铭就往床底塞! “对不起,你先委屈一会儿。” 吴铭无奈的一笑,没有为难她,顺从的钻了进去。 姜衫迅速的坐回床上,仓促的叮嘱,“无论发生什么事,你千万不要出来。” “砰!” 话音刚刚一落,门就被人从外面撞开了! 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黑压压的一片人,有西装革履的秦家人,也有衣着鲜明的彝族人,两方对峙着,面色均是不好看,中间站了几个同样穿着西装的中年人,来人姜衫没见过,应该是吴铭说过的在当地从政的几位,怪不得到现在也只是不停的喧哗没有打起来,如果没有人维持秩序,按照军队出身的秦家人和脾气暴烈的彝族儿女的性子,早不至于是现在这么个相对和平的景象了。 秦亦灏脸色已经沉的能滴水了,踹开了门,身边护卫着的秦家人迅速的站作两排护着不让人接近,秦亦灏先是看到房间里大片大片的红色和囍字,瞳孔猛地一缩! 再见到喜被里裹着的姜衫,暴怒中的秦亦灏握紧了双拳,死死的盯住她,一把把门从里面摔上了! 设计着让两人同房的几人也已经从争执中明白自己闯了祸,姜衫哪里是妥阿泽的心上人,分明是有着自己的男人的,再等从开门的间隙中看到房间里只剩下了姜衫一个人的时候,几人面面相觑着,讶异的瞪圆了眼睛。 妥阿泽人呢!? 重生后的姜衫惯常喜欢做戏,死过一次的人很少再会有害怕的时候,可是眼前一步步走过来的秦亦灏显然有些太过吓人。 秦亦灏不知道已经多久没有合眼,那冷峻的脸上有明显的黑眼圈,神色间却没有明显的倦色,满是风雨欲来的压抑,形状性感的嘴唇抿的泛了白色。 秦亦灏的声音暗哑的厉害,“姜衫,我听说你要嫁人?”   ☆、第105章 姜衫头上有点见汗,她还病着,虽然烧差不多退了,但一醒来就受到这么一连番的惊吓,任谁在这么初愈的当口都有些受不住。 可这样脸色苍白,头上见汗的姜衫一落到精神紧绷着的秦亦灏的眼里,却和心虚没什么两样了。 两人虽然是在冷战没错,可毕竟还没有正式分手,姜衫这个绿帽子带的有点大的惊人,又急又怒的秦亦灏瞬息间就走近了姜衫,他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中的血丝浓重。 一眼扫过去,房间里除了姜衫已经没有其他人了,秦亦灏双拳紧握,努力的克制住自己的脾气,即使是在这样盛怒的情况下他也没忘了当初跟姜衫正面闹翻后的后果有多严重。 “人呢。”秦亦灏哑声问,这一周来他基本没怎么睡,即使是铁人身体也有些受不住,额角的青筋暴起,那眼神阴翳的像是要吃人一般,“人呢,姜衫。” 姜衫素着一张脸看他,下巴瘦的只剩下一个尖,显得一双雾蒙蒙的眼睛越发的大,捏紧被角的姜衫愣是没敢把眼皮子往下垂上那么一点儿,就怕秦亦灏哪一刻想不开了突然先开床单往床下看。 “什么人?我身体不舒服,吃了药在这里躺一会儿,你问我要什么人?什么嫁人?”姜衫不解的看着秦亦灏,瞧了眼他的脸色,识相的放软了些语气,“还有,你怎么来了,不是在国外吗?怎么脸色这么差,你也病了?” 姜衫的表情看不出一分破绽,秦亦灏的脸色却没有丝毫的缓和,双拳握了又松,松了又握,刚才在外面起冲突的时候,那些彝人的话说的分外清楚,两人是已经举办了仪式,现在正在洞房,房间里又是这样的布置,他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就被她两句话给说服了过去。 秦亦灏阴翳的眸子落在姜衫脸上,直直的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明知道我说的是谁,我得了消息你要嫁人,赶了所有的工作来找你,我没有生病,还有,告诉我吴铭人在哪里。” 却是质问也不忘了先把她的问题给回答完了。 姜衫看他那一副恼怒不堪,却一副克制着在忍气吞声的模样,心里不知道为何突然生出了一些波动来,撑着身子坐正了一些,敏感的觉察出了哪里不对。 “你说得了消息我要嫁人?从哪里?” 秦亦灏没吭声,半晌才咬牙切齿的蹦出了几个字,“我有渠道。” 这样剑拔弩张的气氛下,姜衫却突然生出了几分不该有的啼笑皆非来,他有渠道?她只有在白岐的订婚宴上对着白岐说过这样的话,这世界上知道的人除了她和吴铭外,就只有白岐一个人了,以白岐那样骄傲的性子,会把这种专门挑衅他的话往外传? 除非是秦亦灏亲自问他,为了挑衅秦亦灏,白岐倒是真有可能对着他说出这种话。 姜衫扶了扶出了些虚汗的额头,“你竟然…那人的话哪里能真的相信,我只是出来散散心而已。吴铭不在这里,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布置我也不清楚,但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 秦亦灏黑着脸狐疑的打量姜衫的神色,原本他以为她是怕秦家和水西当场冲突起来所以拿话哄他,但她这么笃定的模样,倒让他有些不确定起来,况且房间里的确是没有吴铭的影子,秦亦灏皱眉又扫了眼房间,简单的一间,连多余缀饰的空间都没有。 姜衫眼见着秦亦灏面色有些动摇,余光却在打量整个房间,她的面色不变,心却跳的飞快,吴铭毕竟是个练舞的,秦亦灏比他高大上许多,她见识过秦亦灏衣服下面虬结的肌肉,用起力来…想到某处的姜衫猛地刹住车,总而言之,真被暴脾气的秦亦灏正面迎上,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况且外面也只是短暂的平和下来,彝族骁勇,秦家人又何尝不是军队出身的粗人,姜衫绝对不会允许因为自己的缘故让两方起出这种冲突。 于是眼见着秦亦灏的视线开始往床下转,那犹豫的眸子马上就要往下看,姜衫低咳一声,身子一软就想往下倒! 秦亦灏的注意力果然迅速的被吸引了过来,硬的石头般的长臂一揽,下一刻姜衫就落到了他的怀里。 姜衫猫似的缩在秦亦灏的怀里,也不挣扎,叹了口气,这么久来,第一次用那样温柔的语气对着他。 “别闹了,我出来的也够久了,回去吧,好么?” 秦亦灏面无表情的盯着她,眼睑的黑色因为离的近,那样硬撑着的疲惫看上去越发明显,一向注意形象的他似乎经常会因为自己而变得格外狼狈,本来只是准备暂时性缓和两人气氛好把秦亦灏哄骗走的姜衫,一眼看到这样的秦亦灏,心里某处却猛地疼了一下,他眼中的血丝染的一双眼睛都像是要滴血一般,浓眉紧锁,下巴上是一层薄薄的青色胡茬,他瘦了很多,脸上的棱角看上去更加分明。 那样高大强壮的一个人,浑身的肌肉绷着,却让姜衫有了一种下一刻他就会撑不住倒下的错觉。 姜衫突然就心疼了,是的,虽然她不想承认,她前阵子甚至做了无数的决定想要离开这个让自己无法掌控的男人,可她突然就心疼了起来。 连姜衫自己都不知道此刻她的表情突然变的有多温柔,雾蒙蒙的眼睛一点点水润起来,终于露出了些真心实意的情绪,眸光微晃的看着他。 “你怎么累成了这个样子,很久没休息了么?” 秦亦灏可没被姜衫用这样的眼神看过,柔和的,温顺的,甚至还带了几分让他几乎以为自己眼花的心疼来,喉结动了动,秦亦灏脸上面无表情的暴怒竟然有些撑不住。 “不累。”他说,“找不到你我不会休息。” 姜衫的眸子又是一颤。 秦亦灏的声音更加硬邦邦了,“我给你打了很多电话,发了很多信息,我把时间压了又压,只为了能够快点赶回来,我想娶你,想立刻把你娶回家,可我回来了却听说你要嫁人。” 那样寡淡而疏离的语气中,姜衫却分明听出了几分绝对不该属于秦亦灏的控诉般委屈来,她怔了怔,片刻,眼睛突然一眯。 “傻瓜。” 姜衫伸出双臂,缓缓的抱住了秦亦灏的腰身,秦亦灏蓦地抖了抖,连自己最开始怒气冲冲的跑来的目的都给忘了,满脑子都是腰间柔软的双臂,一颗心脏强劲的跳个不停,激动的脚步猛地上前了一步。 “姜衫…” 姜衫余光突然看到床单的一角不经意的一动,脸上的笑就僵了一瞬。 秦亦灏的一只脚,踩住了吴铭就挨在床单边缘的衣服一角,因为这不经意的动作,吴铭灰色的衬衫角甚至被扯的露出来了一些!感觉到姜衫的身子突然有些僵,陡然间就从暴怒被姜衫给驯成了家兽的秦亦灏垂眸。 “怎么了?” 姜衫的手臂突然上扬,猝不及防间抱住了秦亦灏的脖子,秦亦灏傻眼了,脸上的凌厉卡在了原处,愣愣的看着她,还没等反应过来,姜衫又亲了亲他的脸颊,脸上红通通的,额头上还有着虚汗,盈盈的眸子垂下不看他。 “我们走吧。”姜衫难得的当着秦亦灏的面表现出赧色来,故作平静道:“外面还有那么多人,别在这里耽搁了。” 秦大少的心都快要飞出来了,脚底突然一阵轻飘飘的,两个人明明连最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可每次但凡姜衫主动对他表现的亲近一点,他都会莫名的生出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来。更何况还是在这么久的冷战的情况下,煎熬了这么久,这样已经有些陌生了的感觉实在是恍如隔世,什么千里奔波,什么绿帽子奸/夫,这一瞬间从秦亦灏脑海里飞了个没影儿,脚步一转,秦亦灏抱着姜衫就往门口走去。 “好,回去。” 那脸色还在黑着,手下却快速的把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包在姜衫身上,秦亦灏眼睛亮的惊人,脑子里空空的,这一刻的他几乎要忘记自己现在身在何处。 直到他转身的瞬间余光无意间看到床脚出的床单动了动,一抹灰色一角一闪即逝。 “怎么了?”姜衫松了松抱住他的手,对秦亦灏停下步子略有些不安。 “没事。” 秦亦灏敛目,从姜衫的角度看不见他的表情,接着秦亦灏沉默着抱着她走出了房门。 回去吧。 只要她肯回来,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秦亦灏随队带的有医生,这样一番折腾下姜衫又烧了起来,吃过药后就在后座沉沉的睡了过去,秦亦灏轻手轻脚的把她抱进了怀里。 车队离开前,秦亦灏垂眸对着驾驶座上的秦烈道:“之前的那件屋子,派人烧了吧。” 怀里正熟睡的姜衫睫毛不引人注意的颤了颤,却终归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没有人看到,就在秦家车队不远处的另一个岔口,一队人沉默的站在一个长身而立的男人身后,一群人隐在暗处,宛若藏在黑暗中的野兽,蓄势待发却又沉默异常。 “白少,咱们还…” 白岐几乎是和秦亦灏同时赶到的,他刚挥停了自己的人,就看到秦家人一刻不停的冲了进去,白家现在在风口浪尖上,水西的底子他们摸不清,谁都不敢妄动,可不过就是这么一犹豫沉思间,彝家人已经里里外外的围了起来,他们再没机会闯进去了,除非发生激烈的械斗。 秦家人进去了多久,白岐就在原处站了多久,秦亦灏是亲自抱着姜衫走出来的,于是愈发显得白岐就像是个笑话。 “你们先走。”白岐背对着众人站在阴影处,身子模模糊糊的成了一道剪影,他淡淡道:“留一辆车就好。” “白少!” 白岐挥了挥手,语气强硬,“走吧。” 他从来都不需要任何人在身边,除了姜衫,他的身边从来都只有他一个人在运筹帷幄的孤身奋战,如果姜衫也没了,他更不需要有任何人在自己的生命里见证自己的失败。 这是最后一次,白岐漆黑如墨的眸子瞬也不瞬的看着渐行渐远的秦家车队,从今以后,就再不要被她左右心绪,你的宣战我接了,你们的宣战,我都一个个接了。 一回了s市铁人般的秦亦灏就病倒了,从秦烈有记忆起就没有过秦少倒下的印象,因此看到身前大山般的秦少直挺挺的朝前面摔去,亦步亦趋的跟着秦烈差点没撑住当下叫出声来! 倒是原本病着的姜衫,因为被秦亦灏好生生的照顾了一路,身子快速的康复起来,秦亦灏的晕倒也把她吓了一跳,人心都是肉长的,又听了秦烈说秦亦灏这阵子的奔波和硬撑着,姜衫再狠得心也被这样的秦亦灏揉的化了许多。 可等秦亦灏半夜从昏睡中醒过来,一看到床边坐着正在给自己擦汗的人是姜衫时,却暴怒至极! “你们不知道她病着吗?谁让她来了!秦烈!” 一直守在门外的秦烈差点被这样的秦少吓破了胆,白着脸在床边站着,解释的话却一句都不敢说。 姜衫也吓一跳,看着怒极了的秦亦灏,转瞬间又生出了几分感动来,“你这人怎么一醒就大吼大叫的,我自己要来的不可以吗?你生病了我来照顾你还有错了?” 秦亦灏眉心一皱,声音蓦地降低了八度,“我又没说你。” 姜衫给秦烈使了个眼色,秦烈咽了咽口水,几乎是同手同脚的走出去的,经历过上一次姜衫小姐差点没命的事,秦少对她身体的关注度到了一个有些极端的程度。 可秦亦灏再顺着姜衫,这件事情到底还是不肯妥协,心里再期待着姜衫亲自照顾自己,秦亦灏也没敢拿她的身体开玩笑,他照顾她已经照顾习惯了,硬撑着疲惫的精神让人往病房里又加了一个床铺,看着姜衫在身边躺好才肯作罢。 “不用你管我,我照顾你就可以了。”秦亦灏声音哑的不成样子,嘴唇也泛着苍白,那蹙眉说话的神色却无比的严肃而认真。 姜衫看了他半晌,眼角突然闪了一瞬,下一刻突然就闭了眼睛。 秦亦灏好的很快,没两天功夫就恢复了往日的精神,姜衫被他盯的紧,明明病人是他,可她连多出病房一趟都要被他上上下下的检视良久,这天姜衫趁着秦亦灏在准备出院的事情,悄悄去了趟出版社,结果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一个绝对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笑眯眯的扬长而去,而副总陈如风正一脸铁青的站在出版社门口,身边的工作人员也都是一脸的同仇敌忾。 冰心出版社的死对头公司老总车宏海一眼就看到了刚从车上下来的姜衫,那脸上的笑容就更大了。 “啧啧,这不是姜衫吗?听说那签网文作者的决定是你下的?你车叔叔我可真该多谢谢你,那样的鸡肋东西你也敢要,哈哈哈,看来是穷途末路咯!” 说完也不给姜衫反应的时间,带着一行人扬长而去。 负责接送姜衫的秦烈,那眉心已经皱的能拧出水来了,“姜衫小姐,用不用…” 姜衫沉眸想了想,摇了摇头,大步朝着陈如风走了过去,“你别管,我先看看怎么回事。”   ☆、第106章 陈如风也看到姜衫来了,表情没见多好,脸上的愁容倒更重了些,他和姜洛生相遇在微时,两人都是标准的文人,不同的是姜洛生的确有着经商头脑,陈如风却不行,这么多年来主要的决策一直都是姜洛生在做,于是姜洛生一过世,冰心出版社就一点点没落了下来,现在更是举步维艰。 姜衫看了陈如风和身后一群人的表情,当场倒没多问,一直到去了办公室,只剩下她和陈如风两个人时姜衫才开口道:“陈叔,这是怎么回事?我听车宏海的意思,是先前的网文作者出事了?” 先前陈如风看到姜衫的时候,的确是有着想埋怨的心思,但姜衫一直没吭声,走了这一路,陈如风的火气也消了大半,想着这件事情毕竟自己也有责任,是他首肯了的,倒不能全怪人家小姑娘一个人身上,毕竟她原本的出发点也是好的。 “是咱们出版社长期合作的几个畅销书的作者,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咱们和几个网站的网文作者签了约,结果心生不满,后来又听说了合约内容,给有几个特定网文作者的权益和他们相差无几,原先的几位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大约是有文人相轻的意思,所以…” 陈如风说着说着又叹起气来,看来是这阵子被闹的不轻,姜衫皱了皱眉,陈如风说到这里她也差不多理解是怎么回事了,再联系上之前车宏海志得意满的样子,约莫着可能是冰心出版社原先合作的几个作者跑去了他们那边去了。 只是… “都是签有合同的,违约金怎么说?” 这才是让陈如风最生气的,“先前车宏海就是来代付违约金的,联系律师就能办好的事情,他偏偏带了一大帮子人耀武扬威的亲自过来,你来的晚,没有看到刚才的混乱情景,有几个作者也来了,话说的难听,几个正在合作的书商也在场,不少都是跟那几个作者也有过合作的,知道他们去了宏海出版社,单子都给撤了,总之…最近怕是有些麻烦。” 陈如风的脸上带着倦意,他最想不通的就是为什么几个作者挑的偏偏是宏海出版社,两家是多年的老对头了,宏海名声不好,业内的阴损事做的不少,几个合作多年的老作者即使是真被他们签约网文作者的决定惹恼了,也不至于会找上宏海啊!更何况结束合作关系的几个去的还都是宏海,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因为宏海的势头一旦起来,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冰心出版社,这个几乎是业内都知道的事情,不然当初姜蜜要把出版社卖给车宏海的时候,包括陈如风在内的出版社员工也不至于恼怒成那种样子。 陈如风看了姜衫好几眼,他心里其实是有着某种猜测的,但是姜衫毕竟姜洛生这世界上唯一的骨肉,他忍了又忍,还是没把话明说出来,只是隐晦的劝道:“要不就算了吧,否则的话看这势头,走的作者会越来越多。” 姜衫抿唇,怎么会不知道陈如风在埋怨她,出版社圈子小,宏海出版社有没有实力这么抢人彼此还是心知肚明的,车宏海的背后肯定是有人在帮着,至于动机,那就更不用找了,懂点风向的人都知道姜衫最近惹上的仇家有多少,前阵子差点连命都没了,暗里拆台的事情,除了因为她还能是谁这么煞费苦心的折腾个小小的出版社? 姜衫温声道:“这事情既然已经开始有了苗头,现在再毁约,不但凉了那些网文作者的心,能不能留住原有的作者还是另一回事,最后的结果只会更差,陈叔叔您先别急,再等等看吧,这回是我连累了出版社,我会担全责,您也相信我,事情一定会慢慢变好的,宏海抢了咱们的人,咱们这边拉拢多些网文作者,也不一定谁优谁劣。” 现在已经是娱乐时代了,现在还不显端倪,接下来的几年连电视媒体都能从网文中尝到甜头,正统文学虽然还是主流,但是捞金的却也有网文的一壁江山,受众不同而已。拉拢了他们这些网文作者,姜衫几乎等于坐拥一栋别人还不知道的金山了。 她虽然有心想要笼络住这些网文界的人,但也不是没有提防过等他们声名鹊起后会被别家出版社挖走,所以除了能够吸引他们的,以他们现阶段绝对无法企及的高酬劳外,姜衫拜托精通法律的李北方设置的还有一些极尽苛刻的违约条件,只是酬劳太高,这些人倒也会自觉的忽略违约条款。 陈如风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最后也不过是长叹一声,没把那些伤人的话说出口,只道:“但愿最后不要弄到不可收拾,现在生意不好做,咱们出版社也经不起大的折腾了。” 姜衫不过是个刚成年不久的小姑娘,十九岁的生日还没有过,从来都是姜父的掌上明珠,以前一直被保护的很好,陈如风又没有姜衫多出的那十年的记忆,他心里其实不相信姜衫的,生意场上无父子,更何况还是这种会损伤到自己利益的事情。如果不是姜衫现在和如日中天的景天国际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陈如风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她这么胡闹的,就像是如果今天送姜衫来的不是鼎鼎有名的景天秦烈,陈如风绝对不会这么轻易的就再次妥协。 姜衫明白陈如风的心情,看着陈如风勉强又难看的脸色,姜衫笑了笑,“这样吧,项目还照常推进,如果陈叔叔你还有疑虑的话,把这一段出版社的损失让财务上列出一个表来,我想法子先填上,不会影响到日常运营的,您给我三个月…不,两个月的时间,我会让您看到效果的。” 陈如风闻言一愣,压根儿就没在意姜衫说的两个月的承诺,只是意外与姜衫的说法,她这么说就等于应了她之前的话,真的把所有的责任都担了起来,决策的风险应该是共有的,姜衫真这么做了就等于赔了她担着,万一有那么点可能真的盈利作为第二大股东的陈如风却能得了优惠,等于是在给陈如风一个稳赚不赔的承诺。 陈如风心里突然就开始惭愧起来,这不等于是欺负姜衫的吗?他心里是有埋怨有疑虑,可他也不是个小人,这种事情他做不出来。 “这怎么行,这不合规矩,想做你就放手去做吧,也不一定完全没有可行性。” 姜衫笑笑,从始至终都没有因为陈如风的态度而表现出失望的情绪,又问了会儿出版社的事,就匆匆走了。 最后财务上给陈如风做了汇报,姜衫到底还是让人做出来报表传了过去,陈如风听到消息心情十分复杂,手上数次拿起电话,最后却还是沉默了下来,没有再做出阻拦,那颗犹疑的心却第一次定了下来。姜衫既然肯做出这样的牺牲,他这个做长辈的已经占了便宜,再不全力以赴的帮着就说不过去了。 姜衫一边看财务报表,一边在思索着突然盯上出版社的会是谁,她最近得罪的无非就是刘家和白家,唔,当然,如果楚家非要把婚事黄了的源头怪到自己身上,那她等于把楚家也给得罪了,姜衫叹气,自己这一世汲汲营营,仇家反倒比上一世还要多了许多。只是楚家顾忌到秦家还有最近因为婚事引起的舆论问题,应该会爱惜羽毛,不会轻举妄动,白家同样,动手的话不会挑这么不疼不痒的地方,那么应该就是刘家了。 姜衫勾了勾唇角,这事情倒真的像是气急败坏的刘天择能做出来的,因为姜薇和姜蜜的举动,最直接的得罪了白楚两家的可不是她姜衫,而是刘天择才对,刘天择现在最恨的人应该就是她了。 姜衫思索了一阵,已经有了大概的应对法子,她不怕刘天择不出手,就怕他不敢动,大着肚子的柳眉放在他身边那么久不是摆着好看的,立方集团的□□她从刘天择那里还真搜集了不少,虽然都是小把柄,但只要时机合适,不愁咬不掉刘天择一块肉来。 那么现在最紧要的问题,就是安陈如风的心,想出把出版社的资金链先填补上的法子了。 姜衫从报表上抬眼看了正在垂眸听秦烈汇报的秦亦灏。 她身边似乎有一个…s市现在最大的土豪,如果借点钱的话,他应该是会同意的吧? 虽然这个借的数目可能稍微大了那么一点。 从来没有过借钱经验的姜衫感到有些棘手,思索间云笼雾罩的眸子不自觉的死死盯着秦亦灏的侧脸,秦亦灏垂眸听着秦烈的话的间隙余光征询的朝着姜衫瞥了一眼,姜衫吓一跳,忙讪讪的把视线给移走了。 于是等秦亦灏处理完紧要的几件事情,正要让秦烈通知下去开个简单的视频会议的时候,消失了半天的姜衫突然轻咳了两声打断了两人之间的对话,秦烈忙停了话头,退后一步站在了秦亦灏的身侧。 尚且没有从工作状态中回复过来的秦亦灏面容冷峻的朝着姜衫看去,工作时候的秦亦灏和平时在姜衫面前的他完全是两个人,因为长期御下的原因,认真起来的秦亦灏就如同姜衫刚认识时候的他一样,通身疏离的气势让人忍不住的就有些发怯,不近人情到让人根本不敢贸然接近。 见姜衫正瞪大了眼瞧着自己,秦亦灏也知道平时下面的人都为什么怕他,唯恐吓到了她,收了脸上的整肃的神色,放缓了些声音道:“怎么了?” 姜衫这才上前了一步,举了举手里的食盒,“该吃午饭了,吃过再忙吧?” 秦亦灏面色有些为难,安抚的看着姜衫,“你略等上一会儿,我带你出去吃,我开个会,很快就好。” 怕秦老爷子知道秦亦灏的身体出现了问题担心,所以秦亦灏这两天都在医院里,身子虽然还有些虚,回家调养上两天也就没问题了。 姜衫“哦”了一声,抱着食盒又坐了回去,补充道:“也不用出去吃,饭都已经准备好了。” 秦烈已经开始准备通讯设备,秦亦灏趁着这间隙走了过来,从姜衫手里把食盒拿了过去放到一边的桌子上。 “这些给下面的人吃吧,我带你出去吃些别的,你不是爱吃蠡园的师傅做的菜吗?可以让他亲自给你下厨。” 姜衫看了看秦亦灏,装作不经意道:“今天的饭菜不错啊,你大病初愈,不适合吃太油腻的,还是别去外面吃了。” 秦亦灏无奈,“大厨一样可以做清淡些的饮食。” 见姜衫一直纠结在饭菜上,秦亦灏说着好奇的掀开了桌子上食盒的盖子,往里面一看就愣住了,接着秦亦灏那眉心一点点的锁了起来。 “这是谁送来的饭?再清淡也不至于拿这样的东西来糊弄。”看着食盒里清汤寡水的鸡蛋青菜汤面,秦亦灏冷声对着秦烈吩咐道:“一会儿拿去倒掉,还有,把送饭的人辞了。” 对生活品质要求极高的秦少丝毫不能容忍下面人以这样的方式来怠慢,因此挑剔厌恶的看着食盒的他也就没有看到,身前坐着的姜衫脸色陡然间涨的通红!   ☆、第107章 秦亦灏看不到姜衫的脸色,正站在对面的秦烈却是能够看得到的,看着因为秦少的态度而表情尴尬的姜衫小姐,再加上姜衫刚才突然离开了那么久的时间,秦烈的视线也落在了桌子上大开着的食盒上。 几乎是瞬息间秦烈心里就已经有了某种猜测,那脸色就也开始尴尬了起来,当着姜衫的面不好明说,秦烈只能隐晦的提醒。 “秦少,毕竟是姜衫小姐亲自拿来的。” 秦亦灏知道姜衫嗜辣,这样清淡的东西哪里会是和她的胃口的,顺手把食盒的盖子一丢,示意秦烈不用再说。 就算这样的汤面口味极叼的秦亦灏能吃得下去,等忙完也黏成一坨了,这样的小事秦亦灏鲜少会放在心上。 “先去倒掉吧,会议人员安排齐了没有?” 秦烈已经不敢看姜衫的脸色了,并不接秦少前面的话,只低声回道:“已经准备就绪了。” 忍了忍,秦烈又隐晦的提醒了一遍,“秦少,这边倒是不急,您看要不您和姜衫小姐都先吃点东西垫垫再?” 秦亦灏凉凉的看了眼秦烈,语气已经很不悦了,“你怎么那么多话。” 可秦亦灏的脚步还是顿了顿,侧身看向姜衫,“你饿吗?用不用…” 话说到一半,秦亦灏也看到了姜衫红彤彤的脸色,双手不自觉的搅在一起,满是不自在的样子。 秦亦灏一怔,“你怎么了?” 姜衫拿手扇了扇风,她是要求秦亦灏帮忙的,自然不会表现出恼怒的样子,“太热了,你先忙吧,我不饿。” 秦亦灏又多看她两眼,想说什么,姜衫就装作看不到他的样子,飞快的转了身去看窗外的风景。 等秦亦灏刚开始忙,姜衫就轻手轻脚的拎着食盒出了门,秦亦灏皱眉不解的看了她一眼,但下面的人正谈到关键处,秦亦灏的注意力转瞬间又被吸引了回来。 秦亦灏开完会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的事情了,秦亦灏正要问姜衫的行踪,就看到秦烈手里拎着个比先前要大上一圈的木质食盒,跟在姜衫的后面走了进来。 “忙完了吗?”姜衫笑盈盈道:“给你带了别的饭菜,看看合不合口。” 秦亦灏不理解姜衫今天怎么那么执着于要在病房里吃饭,“不是说好了带你出去吃吗?” 姜衫瞧了他一眼,“还是别了,太麻烦,你来尝尝味道怎么样。” 姜衫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的打开了盖子,这回里面的菜色丰富了许多,两菜一汤,一荤一素,只是那卖相实在是不好看。 秦亦灏看到的时候有些啼笑皆非,“你不会是去了医院的餐厅买饭吧?” 秦烈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精彩。 医院永远都是人满为患,秦亦灏虽然住在vip病房,可也见过病人家属在医院买的饭菜的卖相,因为是大锅饭,所以通常混沌成一团,很难让人有食欲。 姜衫手指又搅在了一起,她的确不怎么会做饭,唯一被称赞过的也就是霍烨异常爱吃的清汤面了,这三菜一汤费了她不少劲,结果被秦亦灏这么一说,连她自己都觉得拿不出手。 可她还是有些不甘心,犹犹豫豫道:“说不定味道不错,你要不要尝尝?” 秦亦灏按住她的手,把食盒的盖子重新盖上,他比姜衫高大的太多,说话间不自觉的弯了弯身,姜衫三番两次的主动送饭让他眼中染上了愉悦,秦亦灏心情不错道:“你的心意我心领了,只是别委屈自己,小心吃坏肚子。” 说着已经弯身把姜衫放在椅子上的外套给拿了起来,长臂一伸给她披上,“走吧,不早了。” 秦烈恨不得能捂住自己的脸躲起来,姜衫心不在焉的扣着扣子没吭声,秦亦灏不喜欢这样的饭菜,她当然也不会再说是自己做的强压着他吃。姜衫面上不显,秦烈却知道她心里这会儿必定已经是尴尬到极点了,他僵着脸上前了一步给姜衫解围。 “这饭菜我看着不错,那,那要不我吃了吧,闻着还挺香的。” 姜衫那眼神儿里立刻冒出了几分感动的神色,抬眸看他,“真的吗?” 秦烈忙点点头,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还拿起筷子夹了一口,顶着秦少的视线味同嚼蜡的快速咽了下去,“味道不错。” 姜衫的脸色总算好了一些,“那你多吃点。” 秦烈立刻加快了吃饭的速度,饭做得咸了些,味道实在称不上好,秦烈跟着秦少久了,嘴巴也是属于比较叼的那一种,偏偏一边在嚼都不嚼的苦不堪言快速吞着,一边脸上还要做出津津有味的表情。 秦亦灏看看姜衫,又看看秦烈,这两人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狐疑间秦亦灏的视线就落在了那卖相一塌糊涂的饭菜上,饭菜的量不大,三两口间已经被秦烈夹了一小半。 下一秒,秦烈夹菜的手就被挡住了。 看着有些夹生的米饭,和那做的泔水似的紫菜鸡蛋汤,秦亦灏迟疑了一秒,“这饭…” 说着表情还有些不确定,秦亦灏仔细的看了看姜衫的神色,试探道:“总不会是你做的吧?” 姜衫眸光闪了闪,斩钉截铁的否认,“不是!” 然后秦亦灏就确定了自己的猜想,这被他抨击的一无是处的三菜一汤,应该就是出自姜衫的手没错,再看看举着筷子要吃不吃的秦烈,秦亦灏整个人就这么僵住了。 “唔…”秦亦灏故作轻松道:“秦烈,之前送来的面呢?” 秦烈咽了咽唾沫,整个口腔都是咸味,“听您的,倒,倒了。” 姜衫那脸色跟烧了火似的,一点点的红了起来,双手绞的恨不得能粘到一起一般,脸色又是尴尬又是羞窘,到这里秦亦灏再察觉不出来是怎么回事,就白活了这近三十年的时间了。 秦亦灏的视线就落到了秦烈的嘴上,这一刻他无比的清楚一件事实,秦烈是知情的,然后姜衫亲手给他做的第一顿饭被秦烈倒了,第二顿饭被秦烈吃了。 秦烈被秦少看的手一松,吓得差点没握好筷子! 姜衫拉了拉秦亦灏的衣摆,尴尬道:“走吧,不是要吃饭吗?” “在这里吃就好。”秦亦灏的声音有些咬牙切齿,死死的看着秦烈,假笑道:“秦烈说了,饭菜的味道很好,引的我也好奇了。” “啪!” 秦烈手里的筷子还是没能撑住,一声脆响掉在了地上,欲哭无泪的他已经看出来秦少这是把他给怨上了! “还站着干嘛,想一起吃?” 秦亦灏和善的看着秦烈,秦烈一哆嗦,迅速的捡起地上的筷子,“没,没有,我去给您换上干净的碗筷。” 边说边一溜烟的跑了。 秦亦灏自然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蠢事,表情难看的看着已经被秦烈吃掉了不少的饭菜,“我不知道是你做的。” 姜衫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没事…我很少做饭,这回也是试试,可能真的会吃坏了肚子。” 秦亦灏的脸色更加精彩了。 姜衫立刻意识到秦亦灏先前的确说过这样的饭会吃坏肚子的话,忙解释,“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秦亦灏本以为按照姜衫骄傲的性子会生气才对,没料到她竟然会是这样的反应,一时间在懊恼的空挡倒生出了些疑惑来,顿了顿,秦亦灏缓声道:“怎么会想到亲自下厨?” 姜衫张了张嘴,正要说话,秦烈已经把碗筷送了进来,姜衫嘴里的话就没能开口,“你先尝尝吧,看看合不合胃口。” 如果秦亦灏吃的高兴了,她再开口就不会显得太尴尬了吧? 秦烈没敢久留,放下碗筷就快步的离开了,秦亦灏为人洁癖,被人动过的饭菜他是从来不碰的,可这次吃的倒是津津有味,一口一口咀嚼的十分仔细。 姜衫瞧了两眼,就松了口气,拿起另一双筷子,“我生怕做坏了…” 那菜还没夹起来,就被秦亦灏给挡住了,秦亦灏慢条斯理的吞下咸的惊人的饭菜,点了点所剩不多的饭菜道:“本来就不多,不是特意做给我吃的吗,你再动我就不够吃了。” 姜衫脸上瞬间就闪过了高兴的神色,没有那个厨子不希望别人喜欢自己的厨艺。 “真那么好吃吗?我怕不和你胃口,所以都没敢多做。” 秦亦灏眉头都不皱的又咽了勺汤水,不知道里面加了什么,味道十分辛辣,之前秦烈没有碰这个,秦亦灏喝了一口后脸颊就红了红,半晌没吭声。 姜衫一直看着秦亦灏,见状问道:“怎么了?” 说着又要去尝,秦亦灏挡了挡,“没事,很好喝。” 姜衫就放下心来,把米饭往秦亦灏手边推了推,“别光吃菜。” 秦亦灏“恩”了一声,米饭有些夹生,吃着口感很独特,被硌了几次牙齿后秦亦灏就学乖了,嚼都不嚼的吞着,总算理解了为什么秦烈那么短的时间里吃光了一小半的饭菜。 姜衫见秦亦灏吃的那么快,心里暗暗雀跃了一下,她是第一次炒菜,本来以为自己会搞砸呢,结果两个人都说自己做的好吃,姜衫道:“真的不够吃吗?那下次我做多点。” “恩。”秦亦灏言简意赅,听了姜衫的话那动作却几不可见的顿了顿,转瞬间又恢复了自如。 秦亦灏吃饭的频率丝毫不影响他动作的优雅,怕姜衫再生出想要试菜的念头,秦亦灏很快就把食盒里的饭菜扫的精光。 姜衫直到这时候才松了口气,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打算来,“其实是这样的…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秦亦灏不动声色的喝了口水,胃里烧的火辣辣的疼,这会儿他实在是被不断翻涌着的肠胃顶的说不出话来,抬了抬下巴示意姜衫接着说。 姜衫鼓足了勇气,直视着秦亦灏,认真道:“你能借我点钱吗?” 秦亦灏以为自己耳背听错了,脸上的表情瞬间有些错愕,“什么?”他被辛辣的紫菜汤刺激的喉咙都哑了,可无论怎么想他都想不出姜衫竟然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 姜衫忙简要的把出版社的事情讲了一遍,然后正色道:“…这次的事情我还是比较有把握的,六百多万这数目虽然大了些,但最多一年,应该是能抽出钱来连本带息的还给你,如果你怕有风险我们可以签上合约…” “姜衫。” 秦亦灏蓦地打断了姜衫的话,忍了又忍,还是道:“我以为我们两个已经算是解开心结了。” 姜衫愣了愣,不妨他会突然说这些,这两天两人一直呆在一起,该有的误会的确解释的差不多了,不然姜衫第一时间也不会想到找他来解围。见姜衫面色懵懂,秦亦灏叹了口气,“好,那换个说法。” 秦亦灏无奈的看着姜衫,“你知道我的身家吗?” 姜衫哑然,她还真不知道,她只知道秦亦灏很有钱,以前听的最多的也就是景天出手大方,某处某处又拉到了景天的赞助,她以前不怎么涉足商圈,自然没有关注过秦亦灏的身家。 秦亦灏苦笑起来,上一次秦烈告诉他姜衫缺钱花去做兼职他都惊愕了许久,她没钱甚至没有跟他说过一个字,这次终于开口了,却是要借钱,秦亦灏摇了摇头,“不,你根本不需要问我借钱,你看看自己的户头,我给你打的有钱,不够用了我让人再打给你。” 自从知道过姜衫手头紧张,秦亦灏就吩咐了下面定期往姜衫最常用的银行户头上汇了款,姜衫没理由会不知道。 姜衫一惊,她手头紧,身上的还不够用,哪里会再去存钱,自己的手机号又换过,自然不知道自己的户头上多了钱,她不解的问道:“你为什么要给我打钱?打了多少?” 秦亦灏揉了揉眉心,“两千多万,你之前一直在忙出版社的事情,那边经营困难我知道,我以为你已经把钱用掉了。” 虽然是姜洛生的掌上明珠,一直生活也优渥,但两世以来从来都对商场的事情一知半解的姜衫傻眼了,听了秦亦灏随□□出的数字猛地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还是十年前的秦亦灏,一个军队出身的商人,怎么可能会这么有钱! 姜衫的话突然有些干巴巴的,“我会还你。” 秦亦灏就跟得了短暂性耳聋似的,压根就没回姜衫这句话,秦亦灏什么都缺,但这辈子最不缺的就是钱,景天国际的出手大方也从来都不只是传言或者说说而已,况且他怕姜衫不肯接,给的并不多,如果连这些姜衫都要说还给他的话,他也就不配说出什么会护着姜衫的话了。 秦亦灏见姜衫还在试图开口跟自己商量,秦亦灏立刻提了另一件事来转移姜衫的注意力,“你把出版社的事情交给秦烈,你没接触过这个领域,很容易会着了套,你的设想我大致明白了,我让下面的人出一个完善的策划,再给你拨点人手过去,大体上还是全权由你负责,这样可以吗?帮你尽量把可能的损失降低到最小。” 景天的人都是业内的顶尖人才,秦亦灏愿意拨人手给她她自然求之不得,只是秦亦灏这话里话外间显然也不看好姜衫的行为,嘴里说尽量帮她降低损失已经是极尽委婉了。 姜衫对此不置可否,她的做法在这样的时候的确大胆,没看到效益前说出会相信她的话的人才是真的伪善。 秦亦灏摆明了不肯再跟她谈借不借钱的事情,姜衫也确实缺钱,没必要因为这时候的口角再徒生出不愉快,等赚回来了再给他也是一样,倒不在于嘴上说着给不给了。 接下来的日子,姜衫就彻底的忙了起来,她花了大量的时间和几个网文作者接触,这些人在网络上的人气才刚刚起来,他们大多是怀揣梦想的大学生,除了满腔的热血就是各种天马行空的想象力,现在的他们还没有对未来自己将要走的路有一个系统的认知,可以说现在的他们除了在网络上受着追捧以外,额外的收入是少之又少的。 这还是一个网文刚起步的时代,也是一个网文最为纯粹的时代,网文既没有十年后商业化的那么严重,也还没有发展到无数的学生即使在走路也不忘拿着手机无时无刻的看着小说。 姜衫真正想要接近某个人的时候,是没有人能够抗拒得住她的,书香世家出身的姜洛生本身就是个文人,姜衫的文学底蕴也不低,再加上有了后世十年的记忆,姜衫不动声色的和他们聊文学聊梦想,很快就收拢了一群人的心,姜衫顺带着依照上一世的记忆给他们织了一个现在的他们连想都不敢想的美梦,一群人最后那么点儿犹豫也变成了完全的服服帖帖了。 姜衫重点的关注对象还是在落点的一世长安身上,二十出头的男生,比姜衫还要大上两岁,并不常说话,一开口言语却十分犀利,甚至有好几次把姜衫说的下不来台,可她却丝毫不见恼怒,看着他就像在看一个*摇钱树。 一群人里面,十年后最值钱的就是他了,网文出版,影视剧改编,游戏改编等等,从他一个人身上赚的钱几乎是眼下这一批被李北方哄过来的作者中的总和。言辞锐利的一世长安和姜衫针锋相对了几次,见她不但没有生气的样子,看着自己的眼神反而更加和善,次数多了他凶狠警惕的态度也被抹掉了许多。 于是在宏海出版社在高调的打出数本畅销书的宣传牌的同时,姜衫也已经火速的和几位网文作者沟通好,第一批正版图书的宣传语在各大高校论坛贴吧打了出去,又买了广告位雇了几个大v在微博置顶,s市的各大书城也被专程沟通着租了专门的专柜来摆放图书,宣传牌就摆宏海出版社的旁边。 几乎从开始文印网文作者图书跟宏海撕破脸对着干开始,就被人当做笑话来看的冰心出版社,这次却跌破所有人眼镜!   ☆、第108章 车宏海在竞争伊始就请了业界的友人开了一场大大的庆功宴,摆明了这次就是要把冰心出版社踩在脚下,陈如风也在邀请之列,当场车宏海明嘲暗讽的玩了他不少难堪,庆功宴结束前,带了几分醉意的车宏海还转成跑到了陈如风的面前,当着众人的面直接给他抛出了橄榄枝。 “老陈,你倒不如现在直接来了宏海,这边还是可以给你安排副总的职位,冰心出版社眼看着已经不行了,不想赔个地儿朝天,你还是趁早收手得了,被个狗屁不通的小女孩指挥着鞍前马后,你也不嫌丢脸?要么等不久的将来我把你们出版社收购了也成,只是倒时候你再来,可就不是副总了。” 那态度看上去是在邀请,在这样的情况下却是实打实的打脸和羞辱了。 在场的众人有的幸灾乐祸,有的却看不下去,但是同出一辙的是,和车宏海一样,所有人都认为冰心出版社这次的决定实在是太大不过的败笔,不但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之后的损失也将是不可计量的。 陈如风已经被姜衫打过招呼了,来之前也有过预感,所以连脸色都没变,礼貌的颔了颔首,“不用了,冰心出版社是我和老姜的心血,我会守护好他,不需要其他人来操心,我和冰心出版社共存亡,这是一个文人最基本的傲骨,车先生您说话注意措辞。” 说完扬长而去,车宏海顿时就是一阵冷笑,只当陈如风是在色厉内荏,被打到门前了说着虚张声势的话罢了。一向唯我独尊惯了的车宏海却不知道,因为两人对比太过鲜明的态度和形象问题,使得更多人心里的天平偏了些,对宏海出版社越发的不齿了。 然后连带着整个宏海出版社在内,其余或冷艳旁观,或幸灾乐祸,或等着看笑话的众人,就这么被狠狠的打了脸! 冰心出版社,一炮成名! 仅仅只是一世长安的一本《魔警》在短短的两个月里就狂销了八万多册,仅次的就是水域无边的两万销量,女性频道的购买力要差上一些,但网上已经有了名气的猫小妖和琥珀小南的两个月销量加在一起也有了两万多册。 这样的销量在外人眼里也许看的人云亦云,但只要稍微了解图书销量的业内人士如何才能不感到震惊! 在国内年销量十万册就已经算是畅销书,畅销书销量全国上百万册的一年也就能出个一两个,一个不显山露水,只是在网络上有几分名气的网络作家销量在两个月内达到八万以往在任何人眼里看来都绝对是天方夜谭! 可这还没完,随着宣传的力度加大,《魔警》的销量还有在逐渐递增的趋势,最开始的时候受众还是在校学生和喜欢上网的年轻人,等名气打出去了,更多好奇的来看文的人很快就被吸引住了,这时候h国的校园言情小说还刚刚在国内崛起,男性受众主要的关注点上还在电视上循环播放着的古典武侠文徘徊,这样新兴的玄幻小说体系很快就将无数人的视线吸引了过来。 而声势浩大从冰心出版社挖走了一大批作家的宏海出版社,总销量还不足冰心出版社这两个月的零头。 等辛苦了几个月的成果出来的时候,别说姜衫这边心里一直不抱希望的操作团队吓了一跳,连姜衫自己都没有想到市场的反向会大到这样的程度,看着公司账目上不断跳动的金额数,姜衫第一次知道了为什么有那么多人在孜孜不倦的从各行各业选择下海经商。 骤然的大名气把显然也把几个网文作者吓的不轻,在网络上被追捧和在现实生活中引起轰动的感受完全是两种概念,更何况伴随着名气而来的还有那样数额巨大的金钱入账,不知所措间没有经验的他们第一时间选择的就是联系姜衫。 姜衫只能先按捺住自己心底的惊异,硬是撑出了几分成竹在胸来。 “还记得我当初给你们许下的承诺吗?那并不是遥不可及的梦想,世界一直都是在不停的洗牌中前进着,大时代里什么都是有可能的,你们沉下心来写作就好,其他的交给我。” 接着姜衫又一次给几人造了一个再大不过的梦,在姜衫勾织的梦里,他们终将会站在网文界的金字塔上,连正统文学都有了网文的一席之地,他们会在整个华夏都赫赫有名,今后将有无数怀揣梦想的年轻人前仆后继的以他们为榜样被吸引到网文界来,他们会是开创者,也是奠基石,谁不是从热血青年走过来的,即使稳重如一世长安都被姜衫勾勒出的景象吸引住了全部的注意力,于是被这天大的馅饼砸的还没回过神的几位作者,就这么晕晕乎乎的被姜衫忽悠着又签了个合同。 只是这次却不是和出版社了,姜衫知道将来他们最大的潜力是在哪里,只是游戏以及影视改编很久不是自己能够涉足的范畴了,认真的坐下来跟景天的运作团队商量了一番,几个懵懵懂懂的作者直接把卖身契签给了景天国际。 当然,姜衫不会做赔本的买卖,合约上是有她一杯羹的。 怕庞大的商业帝国已经成型的秦亦灏不肯相信自己的话,姜衫还专门对他叮嘱了一番,“你让你下面的人不要小看也不要怠慢这些人,我知道以你眼下的财力还不把他们现在制造的价值看在眼里,但是将来他们的潜力绝对会超乎你的想象。” 说着姜衫就大致把将来这些人的走向化作自己的话整理了一番跟秦亦灏讲了一遍,秦亦灏开始的时候还只当姜衫是在玩票,虽然面上认真听着,心里却不以为意,但听着听着就入了神。 最后秦亦灏沉默的沉思了许久,“你是说将来有一天,电子时代会取代传统的纸书?” 姜衫点点头,“会有这么一天,网络的发展你现在也看到了,潜力值很大。” 姜衫记得当年她看过一个数据,如果说现在年销量十万的已经能晋升为畅销书的范畴的话,十年后的国内,有些大型出版社年销量一万的都成了畅销书,纸书被网络市场挤占的几乎没有容身之地,国内的销量排行榜上,过半都是网络文学。 谈到这里了,姜衫倒是又想起来一件事来,语焉不详的接着道:“倒不只是纸书会被替代,购物模式说不定也会更替,你了解这些比我多,我就不再多说了,只是听说这两年新型了一个网络购物的模式。” 即使被关在了疗养院里,姜衫也知道十年后的跌破众人眼球的国内首富是电商出身。 秦亦灏一怔,“你说说。” 姜衫就把自己所知道的将来几年会有的趋势化繁为简的换做自己的话大致讲了一遍,商场之间瞬息万变,最需要的就是先机性和前瞻性,而这些东西也许没有浸泡过商业圈的姜衫并不懂,但不幸的是她多了一场十年的大梦,也许她记不住彩票顺序,股票走势,但是她知道将来的世界会是怎么样的,五年后,十年后,天翻地覆,和今天不可一日之谈。 她当初选择和秦亦灏合作,想的也绝对不只是靠着自己的姿色,*,或者是短暂的男/欢/女/爱来求得庇护,只是后来的发展超出了姜衫的控制力,她掌控不住秦亦灏,最后的最后才终于演变成了今天的模样。 这样的论调倒是少见,姜衫几乎是在给他勾勒一个新的框架体系,秦亦灏毕竟是个商人,姜衫的寥寥数语和这次可以称之为实验性的做法已经让秦亦灏看到了一些往日里被忽视的东西。 秦亦灏甚至忘了去思考一直专注在舞蹈上的姜衫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以她的阅历绝对不该知道的事情,面上严肃,脑子却在飞快的运作着,连姜衫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 电商吗… 姜衫看似是一时兴起的把自己知道的事情简要的跟秦亦灏提了一下,却不知道有着商人本能性的敏感性的秦亦灏因为这一番一时兴起的谈话,会在不久的将来创造出怎样的辉煌。 眼看着冰心出版社在日进斗金,被狠狠的甩了个大耳光的宏海出版社先是丢脸的龟缩了两天,连宣传的力度都因为出版界的舆论和嘲笑低调了许多,可没两天后,宏海出版者突然又猛地加大了宣传,不但学着姜衫在网络上制造攻势,连花销天价的电视媒体都被植入软广告。 陈如风拿着报表皱眉对着姜衫道:“不过半个月的时间,宏海的销售额已经快要追平咱们了,有部分书商被买通,下架了咱们的书。” 姜衫也注意到了宏海的动静,柳眉也一直有在跟她汇报刘天择的近况,见状一哂,笑眯眯的安慰陈如风,“宏海哪有那么大的资金实力,应该是刘天择在背后撑着打擂呢,书是不是真的被卖出去了还在两说,不用急,咱们这边的销售额一直在递增,他们愿意自己倒贴着来压制,咱们在一边看笑话就是了,他们撑不了多长时间。” 至于下架了的书… 姜衫重生一世,树敌虽然比上一世多了些,但更多的还是盟友,把几个网站的股份给了自己的人可是霍白,刘天择的立方公司主要设计的是百货,哪有媒体大王霍白对这一块熟悉。 结果冰心出版社的这一批图书不过被下架了一上午,当天下午又重新摆了回去,接着s市里但凡是宏海出版社的书籍,连带着以前在各大商家上架的,全部被齐齐雪藏。 刘天择得到消息的同时,气的一把把桌子上所有的东西都扫了在了地上! “这个死女人!” 刘天择气急败坏的大吼,本来是稳赢的局面,结果不相干的人一个个插手,在他倒贴了那么多钱进去以后却弄成了现在这么个场面! 柳眉按照姜衫的交待,问声细语的上前安慰,边安慰边煽风点火,“天择,你看他们那边那么过分,咱们要不算了吧,拼不过的,还白白往里面砸钱,他们的销量都那么大了,你又能有多少钱往里面砸呢,低个头,就这么结束吧。我最近出去和几个太太们一起玩,她们也是这么个意思呢。” 如果本来刘天择还真有罢手的心思,一听柳眉的话,那头皮立马就炸了! “谁!谁跟你说的!” 柳眉尴尬的笑了笑,“不就是邱太太还有钱太太她们几个吗?” 刘天择的脸蓦地涨的通红! 柳眉嘴里的邱太太和钱太太正是几个上市公司私下里宠爱的小蜜,她们既然能知道,肯定是从几个老总嘴里听到的,他要是真的示弱了,里子面子可就全丢光了! “你们这些女人懂什么。”刘天择红着眼咬牙切齿道:“事情才刚刚开始呢。” 柳眉温顺的依在刘天择怀里小意讨好,那眼神里的笑意却怎么藏都藏不住。 如果刚开始宏海的销量激增还被人认为是宣传的攻势加上车宏海气急败坏的反扑,那随着景天的人员策划下,冰心出版社的销量在次月猛然翻倍,被下架了大半图书的宏海出版社却依旧能够追平,大部分人就开始觉得不对劲了。一世长安他们的文能大卖虽然超乎了众人的意料,但也是有迹可循有着比较突出的受众的,大部分狂热的追捧着的是些年轻人,可宏海是怎么回事?没缘没故的,不显山漏水的一些心灵鸡汤卖出了爆红的销量,这根本就不可能! 正在出版界了解内情的人正在狐疑间,网上的知名大v弗缕突然在凌晨发了一篇微博。 《反扑大起底——大集团老总沉寂后的倾轧》,这个当初把姜薇和姜蜜扒的干干净净的知名博主,一条条详细的把刘天择和宏海集团的联系深扒了出来,来源只说是立方集团的某高管,接着再把当初姜家母女和姜衫的恩怨顺带着一提,之前闹得轰轰烈烈的事情立刻就重新想了起来。 再一看姜衫和冰心出版社的关系,刘天择和姜家母女的关系,两厢一联系,舆论顿时哗然!最不吝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测‘□□’,也最擅长在闲暇之余阴谋论的网友们,顿时开始了新一轮的深扒!人多口杂的优势在这时候就体现出来了,继弗缕博文中的立方集团某高层外,接二连三的出来了不少号称知情人的工作人员跳出来作证,其中最为让众人惊讶的就是宏海出版社的一位编辑,他声称自己看不惯车宏海的为人,忍了这么久,实在是看不惯这种人来污染整个出版界,因此干脆跳出来实名作证了刘天择和车宏海之间的合作。 网上铺天盖地的骂声和一条条几乎是摊在桌面上的证据终于让刘天择放弃了掩饰,干干脆脆的停了手,果然,刘天择一撤资,宏海出版社明面上的图书销量立刻跌了个地儿朝天。 可这时候再收手已经晚了,正处在风口浪尖上被骂的厉害的立方集团,不知道又得罪了哪一方的人,一夜之间一个名为《xx集团内部肮脏二三事》的帖子突然在各大论坛,微博,包括一些知名博主的的主页上热了起来,上面一条条纰漏了立方集团的一些私下肮脏交易和商业黑幕,更让人震惊的是连证据都罗列的很清楚,一看就是从立方集团内部传出来的。 刘天择看到帖子内容的时候惊的差点厥过去!眼前黑一阵白一阵,吓得手都抖了,帖子是在半夜流传起来的,当时刘天择正被甜甜蜜蜜的柳眉缠的正酣,就这么错过了最好的压制消息和处理的机会,一晚上的时间传的铺天盖地,现在刘天择是想压也没办法压了。 柳眉哭的眼睛肿成了核桃,“这是怎么回事,一定是谁在刻意的盯着陷害你,天择,我们该怎么办,你是不是惹上什么仇家了?” 刘天择有些六神无主,仇家?商场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仇人,这种牵一动百的事情谁会去干?况且这样隐秘的内部消息明显是从亲近的人哪里传出来的,刘天择一点都没有怀疑柳眉,她肚子里还有自己的孩子,他倒台了对她一点好处都没有。 柳眉见时机差不多了,哭的我见犹怜的抱着刘天择的腰,“天择,你好好想想,最近到底有没有谁特别的恨你,又有渠道得到这些消息的,会不会是你公司的人,还是亲近的下属?你有和什么亲戚说过吗,还是…” “啪!” 刘天择气的眼前一晕,手中的茶杯没握住,猛地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柳眉的话几乎是在瞬间就提醒到了刘天择,知道这些事情,而且会不顾一切的去报复他的人,现阶段只会有一个! 正在跟他闹离婚分割财产的姜蜜! “我要弄死这个女人!”刘天择怒吼道。   ☆、第109章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姜蜜的一切行为在刘天择眼里就变成了别有用心,接到姜蜜好声好气的哀求他回家吃饭的电话,刘天择那心里就像是吞了死苍蝇似的直犯恶心,听了没两句,连答话都没有,直接把姜蜜的电话给挂了。 柳眉还在旁边煽风点火,“倒不一定是姜蜜做的,你们那么久的感情了,就算是再想分得财产,也不至于会恶毒成这样样子,天择你别这么对她。” 柳眉的善良和温柔已经完全的虏获了刘天择的心,更何况肚子里还有着他的种,刘天择气哼哼道:“不是她还会是谁,放出去的那些消息知道的没几个人,其他人都是心腹,也只有她…罢了,你专心养胎,这些事情你不用管,看我怎么收拾她!你要是给我生下来了个宝贝儿子,这刘夫人的位置只会是你的。” 柳眉顿时眉开眼笑,嘴巴更甜的哄着刘天择。 可还没等刘天择出手收拾姜蜜呢,因为网络上的消息流传太广,影响也太过恶劣,更何况还有部分牵扯到了官商勾结,正焦头烂额的刘天择直接被请去喝茶了。 这下刘天择更是对姜蜜恨之入骨了! 一看到刘天择的事情越闹越大,眼见着就有没办法收场的趋势,姜蜜心急如焚,姜薇却觉得这是个绝佳的好机会,瞅准了时机给姜衫打了个电话。 姜衫听到姜薇在电话那头崩溃的哭着哀求她放过刘天择,眉心紧紧的皱了起来,冷淡道:“这件事情跟我无关,我做不了主。” 可接着姜薇的一句话又停住了姜衫挂电话的手。 周老太太破风箱似的声音嘶哑难听,“见奶奶最后一面吧,衫衫。” 那边姜薇的哭声更大了,悲恸的声音让姜衫的手指猛地颤了颤。 “姜衫,医生说奶奶就要死了,她没多少日子可以活了,你再狠心她也毕竟是你的亲奶奶…” 姜薇苦苦哀求的声音还没说完,姜衫就闭了闭眼,猛地挂了电话! 死了也好,姜衫心凉如水的想,心情却百味杂陈起来,两世以来,她最不知道该如何处置的就是周老太太了。 这一次的出版交锋冰心出版社得了个大获全胜,不但自己赚了个盆满钵盈,连带着把几位网文作者的名气也打了出去,网文作者的名气大盛,能给出版社带来的利益自然是不可估量的,近些日子以来冰心出版社的颓势被一扫而空。 陈如风对着之前一看就觉得糟心无比的一堆网文合约,现在却像是看着会下金蛋的母鸡,他毕竟还是比姜衫在出版上的经验丰富许多,和网文作者打交道的事情被陈如风全权接了下来。 这两个多月以来,姜衫忙的称得上是昏天暗地,连带着练舞的时间都少了很多,这才只是扳倒刘天择的一小步,她面对着的还有以她目前的势力完全无法撼动的白家,还有一直保持着沉默,实际上早不知道把姜衫记恨成什么样的楚家。 要知道,她先是抢了楚家心心念念二十多年,处心积虑想要结亲的秦亦灏,又在楚家将要跟白家联姻的时候坏了他们的好事,楚家发声也就算了,一直沉默应对才是最可怕的,说的难听点,如果没有秦亦灏在,姜衫估计早被啃的连渣渣都不剩了。 姜衫叹息,还是不够强大,她悉心安排了许久的那些布置因为时间还早,没能真正发挥出该有的效用,还是没到时候。 景天的团队连带着出版社合作了两个多月的工作人员一起开了个庆功宴,几位年轻的网文作者也在,猫小妖是个性格十分豪爽的女孩子,又因为和姜衫的关系比较亲近,席间不停的怂恿着周围人来灌酒,没两圈姜衫就喝的晕晕乎乎的了。 最后还是得到消息的秦亦灏赶了过来,一看到趴在桌子上脸色酡红的姜衫,秦亦灏的脸色立即就黑了,有心发火,又顾忌到这是姜衫悉心笼络的人,对着那灌酒的小女孩吓的惨白的脸,愣是把骂声憋了回去,抱起姜衫就走。 喝醉了的姜衫很安生,窝在秦亦灏的怀里一动不动。 车开到一半的时候,半阖着眼的姜衫迷迷糊糊的在秦亦灏怀里蹭了蹭,晕乎乎的瞧了他一眼,秦亦灏皱眉瞪她。 “你才多大?就敢学人喝酒了?” 那和秦战有着八分相似的威严和凌厉压迫性十足,训斥的语气也极度不悦,明显姜衫醉醺醺的样子把他气的不行。 然后姜衫就哭了。 秦亦灏:“…” 姜衫闷声闷气的抹了抹眼泪,在手足无措的秦亦灏怀里动了动,想坐起来,又支撑不住的倒了下去。 “对不起。”姜衫喃喃道:“对不起,我不该那样做的…” 姜衫就嘟嘟囔囔的反复重复着这几句话,秦亦灏叹了口气,没料到醉倒的姜衫竟然会是这个样子的,冷峻的眉眼不禁软化了几分。秦亦灏一边笨拙的给姜衫擦着眼泪,一边低声安抚叮嘱她在他不在的场合不能这样肆无忌惮的喝酒。 早已经醉的不知今夕是何夕的姜衫却是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她甚至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哪里说了什么,又和谁在一起,心里针扎一般的煎熬,而这种煎熬已经在她心里根深蒂固了许久了。 她打着利用秦亦灏的心思来接近,那时候她不就早已经放下了自己所有的尊严,自己做了选择吗?可后来她又打着所谓尊严和骄傲的旗号,一边心安理得的享受着他的帮助一边非要跟他划清界限,可在最能跟他划清界限的情况下,她却是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吴铭伸出的援手和光明磊落的帮助。 说到底,她不过是仗着秦亦灏喜欢她。 说到底,她还是对秦亦灏这样危险的男人动了心 这次的事情让她比任何时候都看清楚了秦亦灏带来的助力,也比任何时候都清楚的看到自己到底成为了一个怎样的女人,成为了一个她曾经最痛恨也最不齿的女人,姜薇之流,赵青青之流,她成了她最怨恨也最厌恶的人。 “别这样说自己,我不喜欢。”秦亦灏突然出声道:“我比你手段肮脏卑劣的多,觉得自己难堪的时候你来看看我就好,况且我喜欢这样的你,我都不介意,你又胡思乱想些什么。” 骤然听到低沉的男声,昏昏沉沉的姜衫猛然一惊!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间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可那清醒也只是持续了数秒钟,还没等姜衫意识到这样的情况意味着什么,意识就再度跌入混沌。 秦亦灏粗粝的大掌抚了抚姜衫柔滑的脸颊,“你这些又哪里能称得上是…” 话没说完,秦亦灏鹰隼般的眸子沉了沉,揽住姜衫的手臂紧了紧,“如果你知道了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就再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了。” 秦亦灏微凉的声音刚出口,脖子上突然多了一根手指,接着是第二根,然后是手掌,接着凉凉的胳膊也搭了上来。 姜衫眼睛蓦地亮的惊人,又软又黑的眸子瞧着他,那湿漉漉的模样像极了等待爱抚的小雀,她亲了亲他的喉结,哽咽道:“亦灏…” 秦亦灏陡然一惊,姜衫前阵子对这种事情的排斥大的惊人,经历了这么多,他再想要也不敢表现出一分一毫,可姜衫此刻的态度是什么意思? “怎么了?” 秦亦灏的声音突然就哑了。 “亦灏。”姜衫还是叫,润湿的眸子充满了歉意的看着他,“你说我是不是很坏?我惹恼了你,你会不会有一天跟着其他人一样,也报复我…” 话音未落,那微翘的薄唇已经印上了他了,舌尖一挑,就蔓延了一路了灼热。 “砰!” 一声轻响,前后座之间的隔断转瞬间合上。 喝醉了的姜衫有些蛮横,她昔日的一部分性格就是这样,被姜父再悉心教养,毕竟也是个被娇宠着长大的,如果真是个软和性子,也不会数年如一日的高踞明争暗斗着的舞团的领舞位置。她总是面上不显,骨子里却总爱不动声色的领先一步。 在床上也不例外。 这一晚上的秦亦灏被大胆又厮磨的姜衫激的泄了好几次,经历过那么几次,秦亦灏对自己还是很有信心的,每次看到姜衫又羞又哭的样子更是愈加的精神,可他却从来没有见过姜衫这个模样,她甚至轻笑着爬到了上面,那轻盈的指尖像是点了火,灼烧的他整个脑子都蒙了。 看着低吼的秦亦灏,姜衫明明腰都快断了,还一遍一遍的低笑着,“你行不行,秦亦灏,你到底行不行。” 一整个晚上,无论他用了再多的法子,许多次高峰处她都已经哭的满脸是泪了,只要他一旦出了,她就抹抹眼泪,哀哀凄凄的问,“你到底行不行,还不如我,你还不如我呢。” 秦亦灏简直快被这么个磨人的女人撩拨的发了疯。 于是等姜衫浑身酸疼的睁开眼睛的时候,身体骤然被异物侵略的感觉让她眉心不自觉的皱了皱,昏昏沉沉的动了动,那处就探的更深了些。 “别动。”正拿着药膏一点点涂着的秦亦灏声音嘶哑低沉,“我不知道你会伤的那么厉害。” 记忆猛然间回笼!姜衫没有比什么时候更加痛恨自己的好记性,自己说过什么做过什么一寸寸挤进脑海里,一时间姜衫仿佛感觉有人拿着锤子猛然间朝着她的脑子狠狠的撞了一下,想死的心都有了! 可还没能姜衫羞愤欲死的用枕头把自己闷死,秦亦灏愉悦又性感的声音又想起来了。 “你的身体柔韧性那么好,不专职练舞的确可惜。”秦亦灏停顿了片刻,像是挣扎了一下,可一想到姜衫昨晚上可怜至极的哭声,还是开口问道:“你想转学吗?觉得现在的学业太累赘的话,可以去军艺。” 姜衫讶然,连秦亦灏现在在做什么都忘了,顿时被吸引住了全幅的注意力。 “你说什么?” 秦亦灏没料到她反应这么大,眸色变了变,半晌才道:“如果你想进军艺,仔细打点是可以的,只是可能要废些周折。” 这也是他之前一直都没有跟姜衫提过这件事情的原因,因为这件事目前为止只有一个人能办到。 秦战。   ☆、第110章 姜衫一从秦亦灏嘴里听到秦战的名字就愣了愣,天上没有平白掉馅饼的好事,大学转序的程序很繁琐,秦战虽然身居高位,但是盯着他的人也不少,以权压人走关系把姜衫从管辖处的一所学校调到另一所学校,这几乎是在自己把把柄往人家手里头送的事情。 更何况她跟秦战的关系还比较尴尬。 “这样不好吧。”姜衫拿被子盖住自己的身子,挡住秦亦灏灼灼的视线,只是那手指却怎么也拦不住,左右还是自欺欺人欲盖弥彰,“以后再说吧,一个学校而已,哪里都成的。” 秦亦灏多看了她两眼,手指被双腿绞着往外挤,药膏蹭的哪里都是,秦亦灏某种顿时闪过了某种促狭,索性将转学的事情按下不提,另一只手却从被下摸向了姜衫的小腿。 “你昨晚实在是热情,眼下下面伤的狠了,还没有上完药,小心拉伤。” 心情刚稍稍平复的姜衫脸色再次爆红! 姜衫原本以为这样就算是没事了,可没想到过了两天她还是接到了秦战的电话,秦战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静浑厚,“听秦烈说,你想转学到军艺?” 正和叽叽喳喳的邱宝一起吃饭的姜衫一怔,“这…” 秦战听出了她的犹豫,电话那头顿时传来了两声低沉的笑声,“这样,t大校长我来谈,想办法让他们那边松口放人,军艺的话没那么简单,可能需要你做些配合。” 那话音磊落至极,宛若两人之间没有过那些不堪的对话,也从来没有因为感情的问题闹翻过,这样的秦战倒是让姜衫心里惭愧起来。 电话里有片刻的安静,半晌,才传来姜衫轻声的询问,“什么配合?” 秦战唇角不自觉的勾了勾,“会有人来联系你。” 知道姜衫的不自在,秦战简单交待了一番就挂了电话,挂完电话后秦战却拿着手机在原处站了许久,高大魁梧的身子挺的越发笔直,宛若一座永远压不跨的高山,只是那威严的眸子里还是有了片刻的沉重晦涩。 打靶场上五十米步枪卧射的枪声此起彼伏的传来,震的人耳朵生疼,那种震颤直往人心里头钻,可钻到一半,就被秦战硬生生的止住了势头。 转学除了要走中间繁琐的程序外,还有两个很关键的问题要解决,一个是要所在的学校同意放人,还有就是入学的学校松口接收,姜衫很快就知道了秦战嘴里的做些配合是什么意思。 “去新疆?”姜衫面色惊讶的看着眼前的穆云。 穆云挑剔的眼神上上下下把姜衫打量了个遍,“虽然辛苦了些,但这么一场军队的慰问演出下来,军艺的嘴就先松了三分,接着还有一场比赛,你要是拿了名次,进军艺的事情基本也就板上钉钉了,现在的后台不是那么好走的,你如果不是涅槃的高级班团员,连这样的机会都没呢,你这是心里还有着什么不乐意?怎么,你还准备走了秦政委路子,就直接被通知着直接进了军艺呢?” 穆云是出了名的嘴巴毒了,姜衫对此倒是不以为意,但有一点她还是好奇的,“军艺的人怎么会要您来告诉我这些?” 穆云用一种看白痴的木目光看着姜衫,“当然是因为我随队一起过去,不然你以为谁来负责考核你合不合格?” 姜衫动了动嘴巴,穆云就接着讽刺,“我知道你们打的是什么算盘,不要以为你是我的学生我就会手下留情,越是自己人我要求越严格,如果你不行,就别再想从我这里通过了。” 姜衫索性不再解释,无奈的凑上前抱住了穆云的胳膊,脸颊还无赖的靠在穆云的肩膀上蹭了蹭,宛若依恋着母亲的小女孩一般,一向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穆云那刻薄的脸上顿时僵了一下。 “我知道穆老师再铁面无私不过了,我会参加汇演,再辛苦也不怕,争取不让您失望。” 穆云这才笑了起来,只是那身子板僵的像是腰后面别了把戒尺,怎么看怎么别扭,眼中的神色软化了许多,那盛气凌人的难听话对着这样撒娇卖痴的姜衫却是怎么也说不出了。 “这样的小关卡都过不了话,以后在外面也就不要再说你是我穆云亲手教出来的徒弟。” 姜衫自然是郑重其事的点了头。 出发的日子安排在一周后,因为姜衫是临时决定加进去的成员,所以这一周舞蹈排练的很紧,所有的参与人员几乎是不分昼夜的在练,期间姜薇又给姜衫打了许多个电话,姜衫全当没看见,那些煽情哀求的信息也全部都石沉大海,姜薇说的再悲惨,也没能在姜衫这里激起一丝涟漪。 姜薇小算盘打的飞快,可姜衫硬是不上钩,她就一点法子都没有了,而姜薇的怨气在知道姜衫可能要转进军艺的时候达到了顶峰!姜薇接连出事,名声臭的根本就在军艺呆不下去了,更何况楚凡还是军艺的学生,她要是敢厚着脸皮去上学,囫囵着回来的可能性无限趋近于零。 姜薇这一学期根本就没有去上课,一直在联系着出国留学的事情,只是因为刘天择卡着资金的关系,连这条都还没能成型,在这样的情况下,姜薇怎么能忍受唯一能让她心里慰藉些的姜衫顺利的进入到军艺? 又嫉又恨的姜薇最后给姜衫打了个电话,随后又发了数条周老太太奄奄一息的照片过去,等了许久见姜衫还是没有反应,姜薇才彻底死了用这样的法子把姜衫骗来的心,只是心里头那疯狂的念头却是越来越清晰了起来。 没有姜蜜的帮助,时刻被姜蜜给警惕着的姜薇并没有能用的人手,打了几个调查出来的比较可靠的私家侦探的电话,一听说要查的是姜衫的行踪,开始还热络无比的私家侦探无一例外都立刻挂了电话,还有甚者在试图套出姜薇的话,话里话外间欲图查出来她是谁,姜薇慌慌张张的挂了电话,又是气又是恨,只能自己冒着被发现的风险亲自出马去查。 刘天择已经把她们能动用的资金全部扣住,姜薇如同困兽一般,在涅槃外面等了姜衫两天,可一结束练舞,秦烈的车子就立刻把姜衫接上,姜薇根本就没办法追上秦烈的车子,失败了几次,姜薇终于不得不放弃了这个愚蠢的办法。 眼见着舞蹈团马上就要出发了,想在出发前动手脚的可能性基本是没有了,只能在她回来后再想办法。总而言之,绝对不能让姜衫有机会进军艺,无论如何都不可以,这已经成了姜薇的执念。 姜薇郁闷的回了家,还没到家门口,就被一个瘦高的黄头发男人给拦住了。 “薇薇,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为什么一直不肯接我的电话?” 黄征紧紧的拉着姜薇的手,生怕她又像以前数次一样避瘟疫般的避开自己,他追了姜薇好几年了,前阵子姜薇喝醉了以后突然哭着同意了他的追求,可连一周的时间都不到,她就突然反悔,不但不肯再见他,连电话都不愿意再接。 姜薇脸色难看的甩着胳膊,“你放开我,我说过了我们不合适!当初答应你是因为我喝醉了酒一时冲动,你这人怎么听不明白话!” 黄征家里虽然小有资产,但是人长的一般,那点子产业也实在是入不了姜薇的眼睛,要不是当时因为出了那样的事姜薇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出去买醉,也不会在一时冲动之下答应这种人的追求,后来意识到白岐对她还有着眷恋,姜薇更是不可能再容忍自己跟这样的人呆在一起,牛皮糖一样,怎么甩都甩不掉的窝囊废! 黄征那眼泪立刻就出来了,死死的抱住姜薇的腰不撒手,“可是我爱你啊,我爱了你那么多年,你会答应我明明是被我感动了的,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不能就这么离开我!没了你我活不下去的,求你了薇薇,跟我和好吧,你让我干什么都成,只要你不离开我,你要我怎样都行。” 姜薇心里又是一阵强烈的恶心,这样的男人在她眼里实在是太过窝囊,被抱着她都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让她跟这种人在一起,杀了她比较容易,也不知道她当初是怎么脑子一时秀逗,竟然还跟他交往了一段时间。 “你滚吧!再这样我就报警了,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你越是这样我越是恶心,再不松手咱们以后连朋友都没得做!” 姜薇满脸厌恶的推搡着黄征,黄征被姜薇的话说的脸色极度受伤,再看到她脸上的神色,生怕她真的再也不理自己,忙慌慌张张的松了手。 “对不起,对不起。”黄征连声道歉,已经有不少的人看笑话似的对着这边指指点点,本来就心情憋屈的姜薇更是火冒三丈,看都不能再看他一眼,扭头就走! 黄振立刻就又来拉她的手,“薇薇,你别走!你先听我说。” “啪!” 姜薇反手一个巴掌狠狠的对着他的脸甩了过去,“你恶心不恶心!” 黄征被打的愣了愣,脸上闪过受伤,终于松开了手,喃喃道:“我,我是买了新车,想带你去试驾。” 姜薇觉得跟这样的人呆在一起都是侮辱,打都打不走,骂也是死皮赖脸,毫无尊严,这种窝囊废让她看一眼都觉得脏了眼睛,根本就不耐烦听他的解释和讨好,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了。 黄征看着姜薇的背影,失魂落魄的在原地站了许久才神色低落的转身,可正当他准备发动车子离开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拿起一看,竟然是刚甩手离开的姜薇!黄征忙兴奋的接了起来, 姜薇的声音冷静了许多,若有所思的对着黄征道:“你刚才是不是说自己刚买了一辆新车?” *** 舞蹈团出发前夕,楚凡毫无预兆的到来引起了一番极大的轰动! 自从当初白家和楚家决定联姻开始,楚凡基本上就没有再在公众面前出现过,等订婚宴上闹出那样的丑事,楚凡就更是销声匿迹,连涅槃的副团长张冰都没有一点她的消息。按道理说这样的情况在涅槃是要被开除出去的,但楚凡在涅槃里的地位超群,影响力也极大,张冰犹豫了又犹豫,因为楚凡拥簇者众多,下面的团员在不停的帮着说情,就拖到了现在都没有做任何的处理。 这在规矩森严的涅槃里绝对是个例外,专属于实力强横者的意外。 张冰对着众人介绍,“应那边部队高层的要求,这次的部队汇演楚凡也会参加,因为时间的关系不能够跟你们合舞,楚凡的是单独的节目,如果有需要配合的地方,成员间切记要互帮互助,一应调度首先咨询带队老师,其次就可以找楚凡。” 楚凡是涅槃的宠儿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张冰尤其是个惜才的人,一直都对楚凡十分看重,不然也不会容忍了她这么久毫无缘由的缺勤,从这次会给楚凡这么大的权利就可见一斑。但知道某些内情的人也不少,不少人从楚凡到来伊始,那或同情,或幸灾乐祸,或等着看好戏的视线就若有若无的往姜衫身上扫着,反倒是姜衫面上一分异样都没有,活像是眼前发生的一切都跟自己无关一般。 张冰话说完顿了顿,沉思了片刻,又加了句,“还有姜衫,带队老师不在的情况下,有问题可以找姜衫。” 下面的人这才哗然了起来! 楚凡已经在涅槃呆了快四年了,可把权利同样给资历不足一年的姜衫是怎么回事! 可还没完,张冰接着又抛出了另一个重型炸弹! “楚凡,你编排的舞蹈如果一个人上场太单,可以安排姜衫和你一起配合,她学习能力强。” 这下连最后一点等着看姜衫笑话的视线也全被惊疑取代! 楚凡至始至终都保持着原有的从容优雅,点头应了“好”之后,她甚至还对着姜衫和善的笑了笑,活像是两人之间没有隔着这么多的恩恩怨怨,也活像是自己两次以失败收场的姻缘也都跟姜衫无关。 等到最后带队老师开始分配座位时,一直言语不多的楚凡突然抱歉的笑了笑,精致白皙的脸上有些无奈。 “这次恐怕不能够跟大家一起出发,我会慢一步赶过去。” 这话说的隐晦,和楚凡接触的时间久的带队老师却明白了她的意思,涅槃的经费有限,集体活动不可能安排的太舒服,楚家财大势大,楚明光又怎么会让自己的独女受一点委屈,通常情况下楚凡都是单独出发。 但楚凡单独出发也就算了,任谁都没有想到,连这次参加汇演的所有涅槃成员也没能按照原定的计划出发,刚集结完毕带队老师就接到了张冰的电话。 然后等一辆又一辆军绿色的军用卡车停到涅槃门口的时候,所有人都傻眼了。 一身野战服的秦战副官景泽从打先的一辆车上跃步跳了下来,严肃的视线在站成一排的舞团成员身上扫视了一遍。 “这次涅槃全体成员跟队赴新,集合完毕后上车,火车在半小时后开动。” 等颤颤巍巍完全莫不清楚状况的众人小跑着跟在步伐跨的极大的几位军官后面到了火车车厢后,顿时受到了另一番惊吓! 目不斜视的军绿色正襟危坐的齐刷刷坐满了数个车厢,一群白嫩嫩娇滴滴的小姑娘站在车厢口,好些个都被这凌厉整肃的气氛惊的腿都软了。 穆云和带队老师都属于跟军队打交道的次数比较多的,面对这样的情况也就在开始的时候惊讶了一瞬,接着就恢复了如常,低声跟景泽交涉着座次的安排情况。 小姑娘们紧张的走过静悄悄的没有半分不该有的声响的车厢,一个个面容刻板的年轻军人眼神都不带晃一下的,可越是这样安静严肃的境况她们越是紧张。 直到穆云和景泽说话的当口突然叫了一声走在最末的姜衫。 姜衫的名字一响,车厢里的坐的密密麻麻的军人身子不动,那一双双视线却唰的毫无预兆的齐齐朝着姜衫看了过去!   ☆、第111章 原本长身而立的景泽见状眉心一皱,视线蓦地从带队老师身上移到了车厢里,那警告的视线顿时把那齐刷刷放在姜衫身上的目光瞪了回去,可一行人从坐的严整的军绿色中间经过的时候,不敢明着看,那些如有实质的目光还是一道道偷偷的落在了姜衫身上。 这些意味不明的注视让姜衫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解的看了像是知情的景泽一眼,景泽嘴唇动了动,却不知道该从何解释,只能装作专心听带队老师讲话的样子,略有些尴尬的避开了姜衫疑问的视线。 结果到了下一个车厢,还是同样的情况,本来正襟危坐着的众人,一看到景泽身边跟着一个年轻的女孩子,整齐一致的视线就齐刷刷的放在了她身上,数个车厢走过去,姜衫越来越莫名其妙,直怀疑自己身上是不是带了什么不该带的东西。 姜衫又哪里知道,当初不苟言笑的秦政委突然带了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到了打靶场,还是现场亲自指导练习射击,那时候就引起了不少人的好奇,之后不知道有多少人明里暗里向景泽打探过姜衫的身份,只是景泽嘴巴严,自然没有走漏一分消息。 万玉研当年在秦战的队伍里很有名,当年万玉研出事的事情也闹得很大,军里不乏了解了解秦战性格的人,见面时打趣归打趣,传出来秦战会娶万玉研的消息的原因大多数人心里还是清楚的。军里的娱乐活动不多,除了铁血的比拼,不可捉摸的长官的八卦自然也让人津津乐道,更何况还是秦战这种下面军官们崇拜的战神似的人物。 姜衫出事那天晚上,在场百分之八十的都是秦战的兵,一向泰山压顶而不变色的秦政委大发雷霆失态的样子几个人见过?再之后一向不管外事的秦政委突然雷霆万钧的对着白岳峰出了手,两厢一联想,再猜不出来原因的那都是榆木疙瘩了。不过因为传言说姜衫现在和秦家的另一位在一起,所以即使心里有着猜测,也没多少人敢真的说出来,只是那一个个的心里都憋着股劲儿呢,再没有比军队更团结也最护短的地方了,私下里不知道多少人急的抓耳挠腮的想帮着秦政委把女人给抢回来。 结果今儿个他们听到了什么?有舞蹈队的小姑娘被特批随军护送着一起走,里边儿就有他们秦政委心心念念的那位呢,即使被景泽警告着,可那看向姜衫的视线又怎么能真的禁的住? 一直走到尽头的车厢,隔开了那满车厢的军绿色,才总算没了那些看的人心里发毛的视线,给小姑娘们准备的车厢比军人们的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因为行程有两天一夜,除了软卧外,还有码的整整齐齐的水果和饮料,哪里像是随军,享受的意味还更多一点。 女孩子们脸色红扑扑的,叽叽喳喳的议论着之前一路走来的盛况,有心思缜密的女孩在她们的车厢里瞧来瞧去半天,奇怪道:“刚才那位军官不是说上面临时的决定吗,我怎么瞧着这像是早就准备好了样子?” “你想那么多干什么?去新疆参加军队汇演的消息不也是突然传过来的?总不能一个个都探听出原因来。” “安静会儿,哪里来的那么多乱七八糟的猜测!” 女孩子们正讨论到一半,穆云不悦的声音突然打断了她们,几人顿时乖乖的闭了嘴,相互交换了个讪讪的眼神,迅速的换了个话题。 呵斥住议论声的穆云看了眼站在窗边正接电话的姜衫,平时看上去显得有些刻薄的眼睛里闪过了些复杂。 电话是秦亦灏打过来的,姜衫和吴铭之间的合作绝对不能断,为了消除误会,吴铭前阵子亲自来了一趟s市,当时姜衫不在,两人在景天的办公室里谈了很久,也不知道两人都说了什么,反正等姜衫到的时候两人已经相谈甚欢了。秦亦灏对以吴铭为首的‘火’很感兴趣,给姜衫打电话来就是商量在京都投资的事情,结果正巧知道了姜衫现在正在运送士兵的火车上。 秦亦灏的声音顿时严肃了许多,秦战先前并没有说过自己会带兵去新疆的事情,秦亦灏听到姜衫在他们的车上,再联系起刚刚得到的消息,心就沉了沉。 “这样也好,到了那边尽量跟着队伍,有秦战看着也不会出什么岔子。”秦亦灏沉声道:“注意安全,楚凡这次去新疆,安排护送的是白慎的人。” 秦战既然会把姜衫安排在军车上,约莫着是跟去的白家人有问题,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姜衫是秦亦灏的软肋,姜衫这次离的太远,秦亦灏又恰巧抽不出身,白慎要不是打着什么主意就算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秦亦灏即使派了人护着,也很容易鞭长莫及。 姜衫倒没想到这一层,而是脚步移了移,避开众人问道:“他们还打着联姻的主意?” 秦亦灏“恩”了一声,又道:“这次应该不会有结果,这点你不用担心。” 姜衫听了却有些不解,“为什么?” 秦亦灏倒没瞒着姜衫,慢条斯理道:“楚凡前两天联系我,拜托我帮她解决和白家的婚事。” *** 因为家里生意的原因,黄征认识的人很杂,三教九流什么样的朋友都有,姜薇以前一直不屑于他在自己面前的懦弱和窝囊,倒没想到一让急于表现的他帮忙,竟然能找出来这么些个人来。 听了姜薇的计划,再看了姜薇拿出来的照片,嘴里口口声声说着为了姜薇愿意付出一切的黄征还是犹豫了起来,“薇薇,这不是你姐姐吗?这种事情怎么能…这样不好吧,我记得她人不错的。” “姜衫好?你竟然说她好?” 姜薇气笑了,恼的登时就想大骂!可想起来这时候正是用黄征的时候,硬是把顶到胸口的火气给压了下去,面色惨淡的笑了笑,眼圈却迅速的红了起来,水分一掺,那谎话顿儿都不打的就出来了。 “你不是一直问我为什么要跟你分开吗?好,我就告诉你为什么!你说她好,你不肯帮着我对付她,那你知道她对我做过什么吗?知道她是怎么害我的吗?” 她不喜欢黄征,自然也不避讳着他,时间线一错,姜薇添油加醋的把姜衫害着她被强的事情说了一遍,黄征听了一半都听不下去了,脖子上青筋一寸寸暴起,目眦欲裂的抱着边说边哭的姜薇。 “你竟然一直都没告诉我,怪不得…你放心,就算你不求着我我也一定不会放过她,我会帮着你,一定会帮着你!这个狠毒的女人!” 姜薇抽抽噎噎的哭着,“可她去了新疆,再恨也得等她回来才能…”黄征年轻的脸上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变得有些狰狞,“就是在那里才更容易下手些,你不用管了,我会安排好的。” 姜薇闻言一喜,她倒是没想到黄征竟然会为了她做到这个份儿上,姜薇本来是打着让他死心塌地的配合着自己定下计划,好等姜衫回来了整治她的主意,他要是愿意跑去新疆自己安排自然更好,她没沾手,即使出了什么事情也赖不到她身上,更何况在那边姜衫身边看着的人也少,也更容易得手。 想要马儿跑,自然得喂马儿吃草,姜衫一咬牙,胸脯一挺,蹭上了黄征的胳膊,黄征正愤怒着的脸色猛地一呆滞,姜薇腿顺势缠了过去。 “你不是爱我吗,就让我忘了那些肮脏的事情吧。” 黄征的脸色陡然涨的通红,接着眼中就闪过一阵狂喜。 *** 下了火车,涅槃的成员跟着一部分士兵又坐在车上颠簸了两天才到了他们的目的地,濒临着塔什库尔干县的红其拉甫的驻军。 期间负责众人饮食起居的一直都是景泽,秦政委只在整合队伍的时候来过一次,虽然景泽露出口风说秦政委坐镇去的地方正是离驻扎不远的红其拉甫口岸,但下车后秦政委跟涅槃的带队老师和穆云短暂的寒暄了两句后,众人就再也没见过他的人影。 本来试图跟姜衫攀近乎探口风的几个军人刺儿头,被景泽狠狠的收拾了一顿也变得老实了很多,总算没人再敢当着姜衫的面胡乱撮合她和秦政委。 秦战最近正要平调,如果这时候被有心人利用着抓出什么作风问题,对他的影响是很大的,只是这样的内部消息不能外传,景泽总不能昭告天下好让下面的兵能别添乱,无奈下的只能下了死手的收拾。 红其拉甫是华夏刚对中亚地区开放了没多久的对外口岸,这里除了鬼斧神工的美景让涅槃的姑娘们叹为观止的欣赏了一阵外,紧接着那恶劣的环境和低温就让她们吃尽了苦头。常年不断的大风吹得人在平地里都几乎要站不住脚,远处连绵的山脉上覆盖着的是大片常年不化的积雪,这里昼夜温差很大,现在在内陆已经是春夏交接的季节了,这里晚上最冷的时候却还能到零下十几度。 军队里的人见一群小姑娘穿着那么厚的羽绒服还冻得瑟瑟发抖,有士兵自发的把自己驻守时防寒的大衣给她们送了过去,姜衫接到的最多,来送的一水儿的全是秦政委的兵,十多件厚实的大衣整整堆了一床,接到姜衫求援电话的景泽一赶过来,顿时又气的好大一通跳脚。 “这边的人常年不见外客,汇演一年也就这么一次机会能看到,热情的过度了,姜衫小姐你别见怪。” 姜衫只是尴尬于那硬塞过来的衣服,对这样热情朴实的人又怎么会有恶感,忙道:“我很谢谢他们,只是这天气那么冷,还是快把衣服还回去吧,我带的有厚衣服,用不着这些。” 景泽也看到了姜衫挂在屋子里的那件紫的泛黑的貂皮大衣,这东西贵的离谱,防寒效果更是极佳,自然是这些军装大衣无法比拟的。景泽见过同批的貂皮,秦少派了秦烈从俄罗斯大手笔买回来的顶级紫貂皮,也就没好再劝姜衫,吩咐着人迅速的把衣服通通拿走,把姜衫床铺腾了出来。 楚凡比她们还要提前一天到,姜衫她们到部队专门辟出来的练舞房的时候楚凡正在练舞,舞伴是当地的一位高鼻深目的塔吉克族小伙子,塔吉克族是华夏三个印欧人种之一,有着出名的雅利安血统,小伙子长相十分帅气迷人。 见状舞团里的人却都遗憾的叹了口气,出发前张冰交待过楚凡可以让姜衫负责伴舞,姜衫的舞技这几个月来众人都看在眼里,比之当初的楚凡有过之而不及。姜衫是个新人,却又是短短时间内就在涅槃里影响力极大的新人,舞团有不少人都期待能看到这两个在涅槃举足轻重的人物同台竞舞,没想到楚凡竟然提前找了别人来伴舞。 楚凡像是知道众人在想什么,练舞的间隙专门找了一趟姜衫。 “部队的领导说希望出一个能表现出汉塔之间友谊的节目,所以特意安排了一个舞伴过来,没能跟你一起合作,我也很遗憾。” 楚凡的心情看上去很好,面上笑吟吟的,跳过舞的她显得精神奕奕,对姜衫的态度也和善,楚凡身上带有一种让人很舒服的气场,从上一世就把楚凡视为自己的目标的姜衫打从一开始就对楚凡产生不了丝毫的恶感,她根本就没把这些小插曲放在心上,见楚凡还特意过来解释,当下心里更是生出了不少好感。 “以后的机会还有很多,这本来就是楚学姐你的节目,不过楚学姐一直都是我敬佩的舞者,我也希望有一天能够真正的一起跳舞。” 按理说楚家白家现在都对姜衫恨之入骨,姜衫对楚凡应该是防备才对,楚凡倒没料到姜衫的态度竟然出乎意料的真诚友好,见状不禁愉快的笑了,眼睛亮晶晶的。 这几日尽情的舞蹈让楚凡前阵子的郁气一扫而空,虽然之前因为秦亦灏的事情心里也难免怪过姜衫,后来她却也自己想通了,感情这种事情勉强不来,姜衫并没有做错过什么,更何况之后要不是姜衫的插手,她就真的嫁给白岐了。 楚凡想了想,邀请道:“我来过这边几次,这里的景色很美,你这两天练舞的空隙想要出去玩了,可以叫我一起给你做个向导。” 姜衫点头,倒没当场应下来,只是略有些尴尬道:“有时间了一定叫上楚学姐。” 楚凡一怔,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思虑不周,送自己来的人可是…摇了摇头,两人心照不宣的露出了一抹苦笑,原本还疏离的气氛倒是因为共同的敌人而拉近了些。 *** 红其拉甫别名又叫‘死亡之谷’,它有名的地方就在于近乎魔幻的瑰丽景观和极度恶劣的生存环境,这里口岸开通后,对边境的贸易往来和旅游业有很大的促进,但也滋生了更多的危险性。 秦战这次接了命令过来就是因为上面接到报告说这里最近有些不太平,以往这样的情况也有过,增派军队驻扎一阵子,那些心怀不轨的自然自己就安生了,这次秦战却是只呆了两天就察觉出了情况不对。 秦战震怒的拍着桌子,“红其拉甫周边的居民本来就不多,都失踪了二十多口人,为什么之前一句都没有见报告上来?” 景泽看着战战兢兢的几个军官被秦政委吓的脸都白了,无奈的上前帮着解释,“这里居民都是半游牧半定居,人一消失数天的情况并不少见,下面人接到失踪报告原本也以为是正常的放牧滞留,就把消息压了下来,没想到这一阵失踪的越来越多,还多是当地的年轻人,这才引起了重视赶紧报上来。” 秦战看着几个失踪人口的村落分布,面上还是压抑不住的怒火,那眼神越来越凝重,“紧急增派驻扎人手,通报上去,可能是边境那边的动静,让咱们分派到其他驻扎军队的人手抽调出人手过来,分批给我找!” *** 黄征带着一群朋友扮成游客,拎着大包小包打听了大半晌才总算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摸着了个旅馆,本来以为这季节来这里的都是些打着探秘旗号的穷苦冤大头,结果黄振一行人车子一停,就看到了旅馆旁边停了一水儿的高配越野车。 黄征家里是有钱,但还不到壕的程度,看着一排名车眼睛也有些发直,一群人围着车惊讶的评头论足了好一会儿,几人正要兴致勃勃的上手去摸,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客气的声音。 “请问我们的车辆对你们造成了什么不便吗?” 这样的行为的确很失礼,来人这么说就是在委婉的暗示众人主人家不喜欢他们这样围在自己的车辆旁边了。 黄征有些尴尬,可他带来的几个朋友都是他特意找的刺儿头混子,各个身强体壮脾气火爆,听人这么说那脾气立马就上来了,转过身就要发火,几人那骂声都到嘴边儿了,一看到眼前的场景,却又忌惮的生生把话吞了回去。 打先站着的男人穿着一身黑色的风衣,他的长相十分英俊,没什么表情的眸子冷冷的看着众人,男人看上去很年轻,那周身的气势却让人不寒而栗。他下首的位置站在一个带着无框眼镜的斯文男人,说话的应该就是这个表情友好的斯文男人,只是那表情再友好,也拦不住两人身后十多个看上去训练有素的黑衣大汉对着黄征他们怒目而视。 黄征的几个混混朋友一看就知道这行人不是自己惹得起的,心里难免有些发怯,一个个老老实实的把自己的爪子收了回来,讪讪的让开路站到了一边,原本心中尴尬的黄征双拳却猛地握的死紧,眸子闪着的躲到了几人的身后,不动声色的避开了鱼贯上车的斯文男人一行人的注视。 白岐!打先的年轻男人正是姜薇心心念念了这么多年的人,黄征怎么会认不出他! 本来就心虚的黄征心跳的飞快,不禁心中打鼓,只是怎么碰巧他也来了这里? 车子开了一段路,一直沉默的坐在后排闭目养神的白岐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派人跟着,查查刚才那群人的底细。”   ☆、第112章 白岐是被白慎指派过来的,和楚家的联盟不能丢,最好的合作方式就莫过于两家能够成功联姻了,再退一万步,即使楚家到最后都抹不开面子继续先前的联姻,白岐这样礼遇的姿态做出来,也总能博取些好感,总不至于让名声继续坏下去。 楚凡的住宿也没有跟涅槃的众人安排在一起,晚上排练完就被等在军营外的白家车队接了过去。 这里的军营内外大多是秦战的人,见到白家人出没俱是严阵以待的防备,白家人倒是出乎意料的老实,每天除了接送楚凡,其他什么多余的举动都没有做。 白岐手下的斯文男人在白岐送了楚凡回房间后,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汇报。 “那一行人的底细已经查出来了,领头的家里有个实业小公司,以前也没有过什么案底,下面的人查了些他的底细,我瞧着也没什么异样的地方,应该只是单纯来旅游的。” 白岐脚步不停,淡淡“哪里的人?” 斯文男人挠了挠头,犹豫了一瞬,到底不敢瞒着,还是老实道:“也是…s市的。” 白岐看了斯文男人一眼,平静道:“需要我把你调到父亲身边任职吗?” 斯文男人头上的冷汗立刻就下来了! 白慎在出发前的确有警告过他此行最大的目的就在楚凡,其他一切可能干扰到白岐决定的因素都要扼杀在摇篮里,绝对不能再出任何岔子,白家已经在姜衫和秦家身上栽了不少跟头,白慎也绝对不允许白岐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再在姜衫这个扫把星身上花费一分的精力。 斯文男人是白岐一手提拔起来的心腹,他的忠心白岐从来都没有怀疑过,只是控制欲极强的白岐也不会允许身边有会听命于其他人的存在,“你要认清楚了自己的处境,我的性子你明白,如果觉得呆在我身边不适应,就回白家吧,我身边不需要吃里扒外的东西。” 斯文男人听了哪里还敢隐瞒,吓的忙倒豆子似的把自己查出来的东西说了出来! “那个男人叫黄征,咱们的人传来的消息说他之前是跟姜薇是认识的,两人在一起过一段时间,很快就分开了,来之前有没有跟姜薇接触过还没有查出来,来这边的原因,表面上看起来的确是旅游,这一点我绝对没有说谎,白少,我要是有异心您让我出门当即被雷劈死都成,我只是,只是…” 斯文男人着急的想要解释,只是在白岐那逼人的视线下,到底还是没能把后面的话给说出来,脸色煞白的垂目而立,就怕察觉出他受了白慎影响的白少真的开口把他给撵了。 白岐收回视线,清俊的眸子微敛,颔了颔首,“我知道了。” 斯文男人还是站在原地不敢动。 白岐头也没有回,大步的朝前走去,“跟父亲传话,让他不用再担心这些,我不会冲动,姜衫的事情我也不会再管,要死要活都随她去吧,你下去吧。” 斯文男人咽了咽口水,这才长出了一口气,白少这样说就是不再怪罪的意思了,但最令斯文男人高兴的还是白少说的不会再管姜衫的话,这么多年来白少做事鲜有失手,唯独对上这个心思诡秘的女人,次次一败涂地,白少的执念太过可怕,能够放下对彼此都好。 *** 涅槃的人在出发前就已经被副团长张冰打了招呼说这次的汇演会比较辛苦,但是直到真正面对这种‘辛苦’的时候,饶是之前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一群女孩子还是止不住被折腾的呼天抢地。 戍边的战士们因为条件艰苦,并没有什么完善的娱乐设施,唯一一座可以称之为礼堂的地方还是战士们平时训练的场地,在每年汇演的时候就临时搭好一个台子,老旧不堪的音箱设施因为长期放置不用,音效差的几乎让人听不清准确的鼓点。 当然,就更不要奢望这样的地方会有类似于空调这样的奢侈品了,仅有的几台空调已经放在了从各地赶来的表演人员的居住的房间里,即使搬出来在偌大的场地中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偏偏涅槃提前编排的齐舞,舞者还需要穿着清凉飘逸的舞蹈服,唯美的效果是做出来了,等一曲舞蹈坚持着跳下来,却又不少小姑娘被零下的温度生生冻的哭了起来,坚持披好衣服跑回房间里,一群娇滴滴的小姑娘立马冻的缩在被窝里不停的打寒战。 可即使冻的病了,涅槃来的女孩子们却没有一个打过退堂鼓,台下密密匝匝坐着的战士们一个个目光专注,每一段舞蹈结束,都是一阵哄堂的热烈掌声,数千掌声齐齐响起来的场景是很壮观的,也足够让人热血沸腾。 在这边呆了两天,每一个姑娘都有看到常年受寒的战士们脸色俱是红扑扑一片,手脚冻的龟裂还在为了守卫边疆不肯退缩,她们不过是给他们表演几场舞蹈,他们一年也就只有这么一次机会来看现场表演,连这么点简单的愿望都要剥夺的话,任是再娇惯的团员都不忍心。 连着三天表演下来,涅槃的姑娘们病倒了大半,连穆云都心生不忍了,难得松口劝着让发烧的团员不要上场,能坚持的继续坚持,汇演总共也就五天的时间,只要再撑两天就结束了。 姜衫就属于病倒的那一拨,之前的刀伤万幸没有伤到要害筋骨,可那时候她在雪地里躺的时间太久,身子一直没有彻底调养过来,还是虚了点儿,到这里一受寒,撑了没两场立马就开始发起烧来。只是她和其他人还不一样,她来参加汇演是带着考核性质的,别人能停下来修养,她却不能,穆云严厉的训斥了她好几回都没能拦住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带病上场。 “既然是考核的一项,我就想堂堂正正的通过,本来就已经是找了关系了,连这么点儿小困难我都坚持不过去,以后更不会有人服我了。”姜衫笑眯眯道:“穆老师,您可别忘了,我是打着将来要领导涅槃的主意的,首先要学的第一课难道不是忍常人之不能忍吗?” 穆云听了姜衫话,那斥责和劝告被堵的怎么都说不出来了,只是嘴上怪着姜衫,穆云对姜衫的态度却明显渐渐的和其他人不一样了。 到第四天的时候,来看表演的战士人数比前几天多了很多,下面坐的更加拥挤了,姜衫她们跳完谢幕的时候才发现原来是秦政委到了,就坐在第一排,秦政委威严的脸上黑沉沉的,表演结束的时候其他人都在鼓掌,他却沉着脸坐着,脸色很不好的看着舞台上脸色白惨惨的姜衫。 姜衫一看这脸色就知道算账的来了,果然,刚下了台景泽就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跟我来吧,秦政委让我来接您。” 姜衫紧了紧衣服,“晚会儿还要再排练新舞呢,秦政委找我有什么事吗?” 景泽道:“是穆老师通知的政委,你晚上的训练和明天的表演都不用参加了,随军的有医生,你需要看病。” 姜衫还要再说,景泽已经做出了请的手势,姜衫没办法,只能跟上。 姜衫到了车上的时候秦政委已经在了,看到姜衫的样子下巴蓦地收紧,声音发沉,说的话也很不好听,“我同意给你进军艺的机会,不是让你用糟蹋自己的身体来换的,早知道你是这样的作为,倒不如当初不答应,连自己都不爱惜的人有什么资格获取别人梦寐以求的机会?平白糟蹋了我对你的期望!姜衫,你真让我失望!” 姜衫咬了咬唇,虽然知道秦政委是好意,还是被他的重话说的有些难堪,“我也是想着…” “你想着什么?”秦政委冷嗤,姜衫把自己折腾成这幅样子明显已经把他气的狠了,“想着穆云是负责审核的老师,你在她眼皮子底下偷懒了即使通过也会显得很没面子?想着是我给你安排的,所以得证明自己没别人的帮助其实也有资格通过?姜衫,你到底有把谁放在眼里过!你是不是觉得自己什么都能扛住,人家把你看低了一点都要了你的命了!” 秦政委这样的严厉的口吻只有在平时训练士兵的时候会有,景泽还没有见过秦政委对着姜衫说话这么难听过,从后视镜同情的看着姜衫被骂的青一阵红一阵的脸色,见秦政委正在气头上,到底没敢开口缓和气氛。 秦战这回的确是气的厉害,这阵子往红其拉甫周边增派了不少人手,可调查失踪人口的事情还没能查出来个头绪,当地的塔吉克族居民已经有些人心惶惶,秦战一直忙着这边的事情,也没有去过问姜衫的情况,骤然得知她明知道自己身体不好还可这劲儿的糟践,怎么能不怒火交织?上一次他可是亲眼见着姜衫差点死在病床上,她竟然还不知悔改! 姜衫低声道:“我知道自己这么做不妥当,下次不会了。” 秦战厉声道:“怎么,你还想有下次?算了!去看过医生景泽你就把她送回去吧!我见不得这么不自爱的人!停车!” 姜衫被这样的秦战吓得不轻,咬住下唇不敢吭声,眼睁睁的看着秦政委叫停了车子,换了后面跟着的一辆军车,竟是连和姜衫坐在同一个车上都不肯了。 秦政委走后车上的气氛有点尴尬,姜衫知道以自己的身体情况这么硬撑着是不对,但秦政委骂的这么狠却还是让她止不住的难堪加委屈,她也不过是想要完整的把汇演给做下来,难道那些战士们病了就可以不再上战场了吗?哪里至于用这么难听的话来羞辱人,可偏偏姜衫连个反驳的立场都没有,没一会儿景泽就尴尬的听到车后传来了两声几不可闻的抽噎。 姜衫生生被秦政委给气哭了。 但秦战真正狠下心来是谁都没办法的,医生给姜衫打了一针,又抓了些药后,秦战竟然真的让人把她又给原路送了回去! 可秦战怎么都没想到,他这只不过是气急了想要给姜衫一个教训的行为,却足以让他后悔终生。 两个小时候,秦战所在的指挥部突然接到了一通电话,电话正是被秦战派去护送姜衫回营地的景泽打来的。 景泽负伤,被恰巧放牧路过的塔吉克族给带回了镇上。 军车被截,姜衫不见了。   ☆、第113章 红其拉甫的白天再美,到了夜晚也依旧狰狞的可怕,接近八级的狂风四处肆虐,零下十几度的温度让人连呼吸都凉到了心肺里。 这样的天气走出室外本就是一种绝佳的勇气,长期在内陆生活的人能保持活动的自如已经很不错了,开车的人一路开一路骂,景泽的身手在军里出了名的,黄征他们虽然仗着人手多又偷袭的出其不意到底是把景泽撂倒了,这边的损失却也极大。 原因无他,黄征他们本来就不专业,一群酒肉朋友之前在s市多是小打小闹,这回敢来也都是仗着一腔匪气,景泽送姜衫的时候,为了避人耳目开的又不是军车,因此他们怎么都没有料到,他们截的车的司机,身上会配的有枪。 黄征这边六个人搁了四个进去,三个四肢中枪已经爬不起来了,车厢里满是令人心慌的血腥味,如果再耽搁下去得不到及时的救治,怕是这辈子都站不起来了,还有一个被景泽揍得去了半条命,躺在后座气息奄奄的直哼哼。黄征为人警惕,开始的时候没有冲过去,因此伤的倒不重,还有一个男人是接近两米的壮汉,景泽就是被他从后面用一块大石头砸晕的。 这会儿车上一片人心惶惶,黄征和壮汉六神无主的沉默着,事情闹得太大,带着受了枪伤的兄弟,原来计划好的地方也不能去了,车后面的痛呼声越来越低,在呜呜咽咽的狂风中断断续续的让人腿脚发软。 唯一一个还算镇定的竟然是被劫的姜衫,她被反绑着放在车后面,身边是四个身子虚软挤作一团的大汉。感谢出门前裹得里三层外三层的厚衣服,身边四个受了重伤的男人那脸色已经冻的发青了,她倒是因为秦亦灏出发前让秦烈特地订做的衣服,身上竟然没感觉出多少冷意来。 姜衫好心的提醒前面冻的手脚僵直的黄征。 “要不要先把车停一停,找东西把窗户先堵上,这么大的风,再吹一会你后面这几个朋友可就得生生冻死了。” 黄征恶狠狠道:“闭,闭嘴!” 他们把一个军官给开瓢了,也不知道人死没死,惹了这么大的事儿,又怎么敢在这种时候停车? 到了这份儿上,姜衫倒不见多少害怕了,有时候不由得她不相信命运这回事,躲来躲去,提前了五年,该遇见的终归还是会遇见。 副驾驶上坐着的被叫做黄征的男人她认识,上一世姜薇给她下药,陷害她跟人苟且,最后又被白岐当场捉/奸的男人就是他。 这男人似乎喜欢姜薇喜欢的很,他也被下了药,愣是从头到尾没动姜衫,上一世她不知道白岐是怎么处理的这个男人,一直也没能知道他是谁,没想到原来五年前他就跟姜薇认识了。 姜衫知道事情的突破口只能是在还有几分理智的黄征身上,心思斗转间故作镇定的试图跟他交涉。 “你们这是准备去哪里?附近的医院是去不成了,我们又没什么深仇大怨,我不知道是谁怂恿了你来害我,也不想追究你们究竟想要做什么,只是听我一句劝,不想后面这四位真的死在这儿,趁还来得及,倒不如现在收手。” 黄征从景泽开第一声枪的时候就后悔了,姜衫说的对,他们现在的确是绝境,怎么都不成了,她的话是最好的办法,可他怎么甘心?捅了这么大篓子,答应姜薇的事情还没有做,怎么能甘心! 一阵刺耳的刹车猛地响起,壮汉突然停住了车子! 他是真见过血的,心思也毒,见事情闹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心一横,转身阴毒的看着姜衫。 “黄征,她说得对,咱们是不能这么跑下去,找不到落脚的地方,今晚上说不定都得栽到这里!” 姜衫一惊,壮汉的神色让她猛然意识到事情要坏,正要接着出口劝明显更容易动摇的黄征,壮汉已经恶狠狠的从前座扑过来,随手拿了破布一把堵住了姜衫的嘴! 车子停的地方是红其拉甫附近有名的石头城,鬼哭狼嚎的狂风中,静静矗立的巨大石块看上去分外可怖。 壮汉拉着被拖的踉踉跄跄的姜衫走到避风的地方,黄征跟在后面铁青着脸拿着相机,神色间还是有几分犹豫。 “这样真的成吗?要不咱们…” “只能这么做了!”壮汉暴躁的打断黄征的话,“你不会真以为咱们把她完好无损的放回去就没事了吧?万一之前那个当兵的真的死了呢?你是没事,可人是我杀的!把几个兄弟丢到医院门口,咱们赶紧跑,避开几年还有全身而退的机会,否则我没好果子吃,你也准备在监狱里坐上一辈子吧!” 黄征嗫嚅着不再开口,慌张的避开了姜衫的眼神,姜衫见状心顿时就凉了个透顶。 壮汉边威胁边威胁,“想活命就配合着点!一会儿我们就去镇上,要是有人查起来,你敢乱说一个字,就等着全世界看到你躺在沙地上的小可怜模样吧。” 黄征闷不吭声的摆着拍摄装备,壮汉坐过牢,添油加醋的把牢里的恐怖场景给描绘了个遍儿,黄征那刚有几分动摇的心思立马被吓的坚定起来。想起来还在s市等着自己的姜薇,黄征的心顿时狠了狠,眼前着女人也是罪有应得,谁让她害谁不好,竟然恶毒的去害自己的亲妹妹! 原本只是想要轮了这女人,拍些东西回去当把柄而已,结果因为她闹成这个样子,壮汉恨的不住的骂骂咧咧,粗鲁的扯着她的衣服。 “黄征你麻利儿着点儿,咱们速战速决!” 壮汉动作十分粗鲁,巨塔似的身子压得姜衫连一分多余的动作都做不出,看着身下女人变得惨白的脸,壮汉发出了一阵快意的笑来。 “能上了这么漂亮的妞,即使被逮到也值了!不就是坐牢吗!老子又不是没做过!看…” “砰!” 壮汉话音没落,斜地里突然传来的一声巨响! 壮汉一惊,忙从姜衫身上爬起来! “怎么回事!” 头刚扭到一半一记重拳已经雷霆万钧的挥到了壮汉的眼前!壮汉惨呼一声,巨大的身子踉跄着仰面朝后倒去!意识到什么的壮汉在倒下的同时反映极快的扯住了近在咫尺的姜衫,铁钳似的手掌当下就握住了她的脖子! “他妈的什么人!” “唔…” 这时候被横穿出来的车撞出数米远的黄征痛苦的呻/吟声才终于传了过来! “咔哒。” 一声脆响,黑洞洞的枪口已经对准了惊骇欲绝下正要起身的壮汉脑门上。 “松手。” 白岐的声音平静至极,凉薄的眸子没有一丝表情的看着壮汉,不远处黄征的身子已经开始抽搐起来,边呻/吟边大口的吐着血,脑门子上的枪和不远处黄征冲击性极强的惨状,让壮汉握住姜衫细嫩的脖子的手控制不住的擞了起来! 白岐冷声道:“我数三声,你松手,或者成为下一个他。” “你,你是什么人!” 零下十几度的天气,壮汉的头上愣是吓出了一头的冷汗,目眦欲裂的看着这个在旅馆门口有过一面之缘的年轻男人。 “一。” 白岐的手已经扣动了扳机,黄征微弱的求救声被风声吹的几乎要听不真切,白岐车速开的快,撞得很厉害,这样的狠辣的手法饶是见过血的壮汉也不禁胆寒。 “你,你连人都敢撞,我怎么知道我松手你会不会开枪!” “二。” 白岐的声音宛若暗夜里的罗刹,带着骨子剐骨剥肉的凌厉。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她!退后!你给我退后!” 壮汉吓得已经接近崩溃了,手一紧猛地开始使力,嘴被堵上的姜衫被他掐的脸色紫涨! 白岐却连表情都不动上一下,端着枪的手极稳,壮汉眼见着他的手指已经开始往回按了。 “三。” 白岐冷冷道,话音刚落,壮汉猛地松开了手!恐惧的朝后退了退,一把把手里的姜衫朝着白岐甩过去! “我放手,我放手行了吧!疯子!你就是个疯子!” 白岐单手揽着被掐的没了半条命的姜衫,面无表情的一把把她嘴里塞的布团扯了出来,姜衫立刻撕心裂肺的咳嗽起来。 “行,行了吧!我可以走了吗!你放心,我绝对嘴巴严实,不会乱说一句话,你放过我吧,我们自己都杀了人,我会远远的躲起来,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今天晚上的事情。” 地上散落着的是撞得七零八落的拍摄设备,壮汉的腰上解到一半的皮带在还在身上耷拉着,一脸恐惧的看着居高临下的白岐,眼前这个男人把黄征撞的生死未卜,他生怕他不肯放过自己,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白岐出现的及时,姜衫又因为惧冷捂得严实,不过才被拽开了外套,表情痛苦的干呕着,白岐瞧了两眼,清俊的眸子微敛。 “滚吧。”他说,“趁我还没反悔,跑快点。” 壮汉闻言猛地松了一口气,眼中骤然狂喜!也不再管结果朋友,更不敢再讨价还价提开车的事情,壮汉吓得屁滚尿流的转身就跑。 “砰!” 一声巨响!刚跑出没两步的壮汉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保持着前倾的姿势猛地扑倒在地,喷涌而出的鲜血极快的染满了四周的沙地。 白岐缓缓收回手中的枪,他在军中多年,练了一手的好枪法,直击心脏,一枪毙命,十分的干净利落。 姜衫的身子立刻就僵了,连咳嗽都忘了,牙关不住的打战,怎么都没想到白岐竟然会直接把人给杀了! 他竟然当着她的面把人给杀了! 一身亚麻色大衣的白岐丝毫都没因为自己刚刚开枪杀了人而有半分波动,他面无表情的扣动扳机,几声巨响,黄征他们开来的车车胎迅速的瘪了下来,车上的四个男人早因为重伤加上寒冷昏了过去,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外面的诸多反应。 现在还不到最冷的时候,等到接近凌晨,温度能降到零下二十几度,这么大的风,等到天亮,这群人也该各个冻成了冰块了。最近红其拉甫周边连连出事,白岐自然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多了这一遭也不会缺人来背黑锅。 “走吧。” 白岐淡淡道,揽着已经不知道该作何反应的姜衫朝着自己开来的车上走去。 白岐兜里的手机不停的响着,他只当没听见,沉眸思索着下一步该怎么做,他总不至于天真的以为自己救了姜衫,她就会因为感激而不在平安后揭发他,姜衫对他的恨意有多深他心知肚明,只要有一分的机会,她都会毫不犹豫的出手毁了他。 刚才盛怒之下出手,似乎的确是不妥当了些。 “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姜衫。” *** 斯文男人已经快急疯了,白少的手机一直联系不上,他们一行本来是和先前几天一样去接楚凡小姐,可白少今天出发前突然发了一通火,把所有人都赶下了车,结果走到一半白少的车子突然就没了踪影。 能让白少有这么大波动的人除了那位就没别人了,斯文男人急的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可白少先前明明亲口说过绝对不会再管她的事情,总不会又是…一想起来出发前白慎耳提面命的警告和吩咐,斯文男人就头痛欲裂,要是真不幸被他料中了再出了什么事,回去去白慎一定会亲手活剥了自己! 显然,白岐先前如何善后的思索实在是属于多虑了,两人不过是刚坐上车,周围突然车灯大盛,暗夜里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出来了十多辆车来,团团把白岐的车子围了个结结实实。 一群面色微黑,高鼻深目的男人迅速的从车上围了下来,白岐一惊,可还不待动,十多把□□就已经齐刷刷的对住了他! “身手不错啊,大晚上的可真是一出好戏,不愧我们特意跟了一路过来。”打先的一个十分强壮的黑脸男人咧着一口黄牙,目光灼灼的看着白岐,操着一口蹩脚的中文对着白岐道:“下车吧,再晚巡防的人就该过来了。”   ☆、第114章 红其拉甫离内乱频繁的巴基斯坦境内只有不到七十公里的距离,再往前走就是战火纷飞的阿富汗,其间虽然有公路通着,这两年却鲜少有人敢从这里经过,流窜的劫匪和艺高人胆大的雇佣兵在这条路上比比皆是,只是华夏国在这边监管的严,派出的军队巡防紧密,任是再胆大的恐怖分子也没敢在红其拉甫周边犯下什么事来。 半路劫了白岐的车辆的就是最近异军突起的一支雇佣兵团体,他们一连洗劫了附近的数个村庄,人员团体逐渐壮大了些,在附近的几个团体里也算是小有了些名气,势力一起,那主意止不住的就打到了边境的这边儿来。只是到底还是不敢在戒备森严的华夏军队眼皮子底下犯什么事儿,偷偷摸摸的时不时越境个一两次,看重的也多是民风强悍的红其拉甫周遭的一些青壮劳力。 最近红其拉甫周边频繁的人员失踪就是这伙人干的,他们行事小心谨慎,抓了人只管先关起来□□,所以直到现在也还没被秦战的人查出来什么端倪。 白岐是个意外收获,他们本来已经准备撤离了,也是无意间撞见这么一幕,这男人反应迅速,身手又好,杀起人来眼都不眨一下,实在再符合不过他们的目标了,当然,最重要的是这男人还是为了个女人才下的狠手,这样的人最好控制,退一万步来说,即使控制不了,像先前做过的那样,一枪崩了也不是个难事。 姜衫醒过来的时候躺在一个破木板床上,漏风的窗户外风还在呼呼的刮着,天色已经大亮了。想起来昏过去前的情景,姜衫猛然坐起身来,身上盖着的大衣顺势落了下来,她原本穿在外面的那件貂皮外套已经不见了,身上的衣服熟悉,正是昨天晚上白岐身上穿着的那件黑色大衣。 “醒了?” 白岐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房间的另一头还有个窗户,他刚才应该是站在那里往外看,手里的烟灰还没有燃尽,清俊的眸子略带了几分疲惫,他竟然也不觉得冷,身上只穿了件圆领的黑色毛衣,下身是同色的裤子,腰身遒劲,长腿笔直,刀削斧劈般的侧脸冷峻逼人,如果不是场合不对,当真算得上是一个能引起万千少女痴迷的美男子。 姜衫环顾四周,房间里破破烂烂的,地上堆满了杂物,更可怕的是角落里还放着几个大柱子,上面黑褐色的痕迹像极了干涸的血迹,墙上焊了镣铐,胳膊粗的锁链垂在地上,直看的人心慌,这房间看上去不像是住处,倒像是关押人的地方。 白岐掐了烟蒂,双手抄兜一步步走了过来,最后在床边站定,居高临下的瞧着姜衫,语气中带着商量的意味。 “他们以为你是我的女人,现在有两条路摆在面前,你看是和我装作夫妻,让他们放心的挟持着你好让我帮他们办事,还是想我被他们视为威胁,现在就死在枪口下,然后让你自己被送进狼窝,你自己选。” 白岐的话言简意赅,三言两语间把处境说的一清二楚,听到这番话的姜衫却怔了怔,再想起昨天那伙人的长相装备,转瞬间就明白了现在的处境。 “这是哪里?” 白岐道:“应该已经过了边境,某处沙漠里的小基地吧。” 姜衫就有些心凉,任是谁一晚上经历这么些惊心动魄的遭遇都没办法立刻平静下来,她强打着精神问道:“可是这些人怎么会找上你?” 白岐挑眉,看着姜衫的面色有些阴沉,“你可以认为是我的一番英雄救美惹了祸。” 姜衫咬唇,心中还存了两分侥幸,“你和他们谈过了吗?知道你的身份他们应该不会乱来,还有秦政委…” 白岐冷笑,“秦战调了一大批的部队在查他们,这当口让他们知道自己劫了部队高官的子弟,你觉得会是什么后果?你昏过去的时候我已经探过他们的口风了,听见外面的枪声了吗?这是正在处决不听话的塔吉克人,把身份说出去,现在跪在外面就是咱们。” 姜衫还要再说什么,白岐已经一把把她懒腰抱了起来,姜衫还没来得及惊呼,白岐的唇就已经夹带着阳刚的热气以雷霆之势压了下来! “现在,就先练习一下吧。” 挟着姜衫的下巴不让她的牙关乱动,白岐的吻狂暴而迫人,带着骨子毁天灭地的决绝,舌头强势的卷着她的,竟然像是恨不得把眼前的女人生吞活剥拆卸入腹一般。 压在床上吻了半晌,见姜衫被自己迫的脸色涨红,几乎要上不来气一般,白岐才低笑一声送来了禁锢住她的手掌,抬首放过了气喘嘘嘘的姜衫,白岐的脸上哪有一分深处险境的窘迫,更多的倒是戏谑调侃。 “连这些都适应不住,露出了破绽,那些粗鲁的男人可就没我这么怜香惜玉了,我死了事小,我可记得这群亡命之徒连奸/尸的事情都做得出来,你这么细皮嫩肉的,难免被他们一垂涎,再剁了熬成肉汤喝,也挺凄惨。” 白岐的话让姜衫涨红的脸色霎然间变得惨白,前阵子新闻上的确有过类似的报道,边境这一边因为这些极端的宗教分子最近乱的可以,白岐说的话倒不全是吓她。 见姜衫的眸中有了几分恐惧的神色,白岐话头倒是停了停,她还生着病,倒没说出更多的来吓她,只是那漆黑如墨的眸子却一点点认真起来。 “所以,我需要你给我一个准话。” 姜衫睫毛飞快的颤了颤,心里再恶心白岐姜衫也知道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压下因为白岐的行为而升起的满腔郁气,偏了偏脸颊道:“好,只是你有什么脱身的办法吗?” 还不等白岐回答他的问题,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有人在大笑着说着姜衫听不懂的语言,白岐迅速的从地方抓了一把灰尘,按着姜衫的脖子往她那张本就脏的看不出本色的脸上抹了抹,姜衫被呛的咳嗽个不停。 “在我跟他们谈妥之前,别让任何人看到你这张惹祸的脸。” 白岐低声的警告刚说完,门就被人从外面一把推开了! 正说笑着的几个黑脸男人一推开门就看到白岐在姜衫身上压着,两人正浓情蜜意的搂在一起,来人顿时又爆发出一阵暧昧的大笑来,冲着两人倨傲的叽里咕噜说了一通,有男人走上前两步要推来白岐去看姜衫,正巧姜衫瞪着黑白分明的眸子瑟缩的看过来,那张脏的看不出本色,脸颊上还有这淤青伤痕的脸就露了出来,想要来拽姜衫的男人顿时失去了兴趣,厌恶的朝着地上吐了口唾沫,表情讪讪的退了回去。 来人是来找白岐的,叫走了白岐,门一关,接着就是一阵落锁的声音。 接下来好几天都没见到白岐的影子,一日三餐有人定时送过来,都是硬邦邦的面包和还带着腥气的牛奶,姜衫强忍恶心吃了几天,幸好来人想着留她还有用,把她的外套和包都拿走了,包里的药却留了下来,姜衫被关了几天,烧却好了大半。 这天半夜,姜衫裹着白岐留下的大衣又盖了刚送来不久的棉被,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睡着,门外突然传来了开锁的声音。 饶是姜衫胆子大,在这种地方关了几天也早已经是惊弓之鸟,大半夜的有人开自己房间的门,那身子立刻就僵成一团,握着拳头警惕的坐起身来。 白岐一推开门就看到昏暗的房间里一双熠熠生光的眸子警惕的瞪着自己,本来阴郁的脸上顿时哂笑。 “还以为不会有什么事情是能让你害怕的呢。”白岐带了伤,身上的衣服还是原来的那套,脏的已经看不出原样,肘弯搭着一件浅色的迷彩上衣,整个人看上去倒还精神,只是即使在笑着,那眼神里的阴沉也不见丝毫的减少。 姜衫有很多话想问,可还没等开口白岐就给她使了个眼色,窗户闪过若隐若现的黑影,姜衫立刻闭紧了嘴。 可接着关上了门的白岐就猛地扑了过来,姜衫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嘴就再次被堵了个结实! “有人。”白岐唇齿间低声呢喃出声,顿时止住了姜衫欲图挣扎的动作。 她原本以为白岐只是想做出亲密的样子来解决外人的忌惮,可接着白岐猛然间探进衣服里的手掌却让她蓦地瞪大了眼睛,身子立刻就要挣扎!白岐紧紧的压在她的身上,嘴巴强势的堵住她的,铁腕压制住她她挣扎的手臂,高大的身子将她笼罩了个彻底,透过窗户外面只能看到两人抱作一团,全然瞧不见姜衫此刻的挣扎。 “要出任务了,你配合些。”白岐低沉的声音微哑,眼神中是毫不掩饰的情/欲,“我已经想办法联系上了外面的人,撑过这几晚…” 白岐用棉被把两人严严实实的盖了起来,他再需要掩人耳目,也不可能真的让外面的人眼睁睁的看着两人赤/身/裸/体。 “做戏就可以了!” 姜衫的声音有些慌张,试图跟白岐讲道理,“你如果碰我,就算冒着被识破的危险我也…” 白岐低笑出声,“傻姑娘,我救了你的命,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吗?你知不知道这几天我过的什么日子,让你付出一点你都不肯,就不怕我自己单独走了,留了你一个人在这里受罪?乖一点。” 白岐倒是没有骗白岐,他的确想着法子联系上了自己的人,可先不说两人的小名还在这人数众多的基地头目手里攥着,稍有差池就能被拿来泄愤,就说这个小型基地的具体位置,还没有彻底赢得信任的白岐尚且没有摸清楚,即使想来救也找不到地方,消息传的仓促,为了不引起注意,短时间内白岐还不能轻举妄动再次联络,得了消息的白家人想过来也是一段时间之后的事情了。 除此之外,这两天基地里的人也有些人心惶惶,他无意间听到了几句,似乎是边境那边本就紧迫的调查最近更加疯狂了些,白岐约莫着丢了姜衫的秦战可能也正在往这边查。 姜衫看着白岐的眼神,瞬间意识到他是认真的,当即脸色煞白,手掌着急又轻柔的推了推白岐挨的太近的胸膛。 “我知道你这两天肯定吃了不少苦,你说的有道理,可是你让我先想一想好吗,你别强迫我…我,我们先做戏,我不想在这样的时候…” 姜衫说着有些说不下去,脸色带了三分窘迫的羞红,白岐看着姜衫雾蒙蒙的眼睛瞧着自己的可怜相,眸子眯了眯,嘴角猝不及防的勾了勾。 “你用着这招骗过我多少回了?不是玩闹的时候,即使我想给你时间思考,也得先让外面的人取得信任才行,过了这一回,以后你想再思考也是可以的。” 白岐却不给她思考的机会,炙热的唇舌再次压了上去,被子下大掌炙热的大掌不容置喙的直接把姜衫的衣服整个推了上去,姜衫唇齿间顿时惊呼一声,却尽数被白岐堵住吞下。 手下娇嫩的皮肤吹弹可破,白岐的粗粝灼热覆在她被薄步罩着的丰盈上,白岐身子一热,阴翳的眸子猛然间闪现了几分不合时宜的温柔来。 狂风愈加浓重了起来,伴随着夜色,基地已经彻底的陷入了宁静中,正在桌前翻看着最近接到的任务的雇佣兵头目咧着一嘴黄牙狰狞的笑着,只顾着抓人敛财的他还不知道,因为自己无意间的一次虏获,已经惹得边境的另一边怎样的勃然大变!   ☆、第115章 外面守着的的确有人,新抓来的这小子这几天快把整个基地里的人打过来个遍儿了,长相白嫩的像个女人似的,打起架来下手却极狠,那长的过分的手指往人身上一招呼,统统都是招招致命的招式,枪法也准的吓人,他们干的都是不要命的营生,只是心肠手段再阴狠也总有些英雄惜英雄的意思,更何况他们这行往往都是活了这天不知道还有没有明天的人,对这样有真本事的人还是很看重的,如果真有这样的人才加入,他们活命的概率也能大上一点。 按照基地里传下来的老法子考验了他这么久,这个华夏来的小子能力是没什么问题,剩下的就是能不能被收买了。 当然,他们这种人所谓的收买指的就不单单是明面上的了,总得有确定的把柄在手上才算数,他们当初抓了那人的时候,他为了房间里面那女人连命都不要的去朝着大石头方向撞人,应该是把里面的人当成了命来看待的,如果再确定两人的确是一对儿,自然能够更打消一些疑虑。 因此里面的动静越大,外边儿的人反倒越兴奋。 眼瞅着一件件衣服隔着被子被扔了出来,女人穿的罩子内衣统统丢了个干净,外面的几个咧着大牙,心照不宣的笑了。 秦亦灏有洁癖,又厌恶女人近身,自然没有白岐身经百战的技术纯熟,那比之常人长的过分的手指像是带了火星子,一路点火朝着身下被剥了壳的女人四处划过去。 下巴被禁锢着,姜衫一张脸涨的通红,怒目等着白岐,白岐舌尖耐心的舔舐着她的唇舌,一点点描画着这无数个午夜梦回梦寐以求的弧度。 没一会儿姜衫瞪的大大的眼眶里就含屈辱的眼泪。 “被压抑着自个儿,想叫就叫出来。”白岐的吻落在了她的耳廓上,密密匝匝的往下走,“有感觉又不是什么羞耻的事情,衫衫,他碰你的时候有过这么舒服的时候吗?” 说着白岐哂笑的声音中还是带了几分咬牙切齿来,他守了那么多年的小女孩,他看着她一点点长大,一点点变成含苞待放的模样,他十四岁第一次有了女人,后来他又有了更多的女人,到了如今已经不知道有过多少,对那事也早已没有了热衷,平时最多的也不过为了排遣属于男人的欲/望。 再到后来又变成了克制的手段,他不能让姜衫影响他太深,他并不是非她不可,他得远着她,于是遇到后来他反倒更加不肯碰她了。 结果机关算尽,等了那么久,终于自认为练就了冷心冷清,把姜衫掌握于鼓掌之间,又能从容的应对那颗总是不听话的心了,半路却被那人无耻的截了去,他怎么甘心,又怎么可能甘心。 身体的反应是再大不过的一记巴掌,直扇的姜衫整个晕头转向,恨不得当下咬住眼前着男人的喉咙,当下来个同归于尽算了,挟住自己下巴的手像是一记铁钳,可她连那疼都忘了,眼泪不停的掉着,眼中的厌恶和恨意却逐渐浓重。 白岐从她锁骨处抬眸,细长的手指轻揉慢捻,再知道不过女人的敏感点在何处的他使尽了浑身的解数终于让身下的女人动情,可那满是恨意的眸光还是看的他面色一僵。 “别这么看着我,衫衫,我不喜欢。” 说话间他身上的累赘也已经全数脱了下去,白岐喜洁,虽然不至于洁癖的程度,可也不能容忍自己一身脏污的样子,身上的衣服已经尽力保持干净了,其他人被他摔在沙堆里,灰头土脸的衣服都破了不知道几层。 回来前白岐特意在零下的狂风中又冲了一通凉水澡,仔仔细细的把身上每一处都洗的干干净净,也是怕这娇气的女人再嫌他脏。 白岐的身子覆上姜衫的一瞬间,姜衫的身子立刻板结成了一块石头,僵硬到了无生气,男人那处再明显不过的昂扬比任何架在脖子间的利刃都来得可怕,姜衫颤颤巍巍的收了满是恨意的眸子,眼中终于示弱的带上了祈求。 白岐满意的看着舌尖让某处挺立了起来,再瞧见姜衫泪盈于眶的神色,想要动作的身子就停了停,他也是个骄傲的人,虽然情势所逼在这种时候要强要了姜衫,可是他毕竟还是不想做奸/尸的勾当,能两厢情愿当然最好。 “我松开手,你不许叫。”白岐强劲的双腿挤进去,赤/裸相对的两人身子在某一瞬间都僵了僵,喷薄的热气吓得姜衫连连点头,那泪珠子顺着白皙小巧的脸颊滑落到精致的耳垂处,又隐大鬓角,无端的看的人新声联系。 白岐这才低喘了一声,松开了手。 白岐安抚的吻了吻姜衫的唇角,“罢了,你就是叫也没用,外面的人听不懂中文,最多也就当成了夫妻间的情趣,相信我衫衫,我有无数种办法可以让你的惨呼变成呻/吟声。” “白岐…哥…” 白岐泛着些赤红的眸子眯了眯,他从来都不是个好相与的人,身子动了动,姜衫立刻轻颤了一下,唯恐他真的一言不合进去,忙改了口。 “白,白岐。” “恩。” 白岐又赞许的吻了吻她,那空出来的大掌反倒更加如鱼得水,在绵软的像是没了骨头的棉花似的软滑间轻揉,一寸寸的点火。 姜衫被他压着,身子早已经软的不成样子,身上像是被谁拿了无数个小锥子不间断的扎着,又是疼又是痒,那种略有些熟悉的热潮让她几乎要控制不住溢到舌尖的细碎叫声,她忙咬了咬舌尖克制住,心中却早已经恨不得把经不起撩拨的自己千刀万剐! “我还没有准备好,你明知道这样做了,我只会更加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没办法好好的跟你配合,你别,别因为一时的意气…” 白岐勾了勾唇角,“你和那人在一起的时候,倒也没因为什么事情而控制不住表面的亲密,你的意思是自己跟他在一起就是真心的了么?” 姜衫抿抿唇,白岐虽然笑着,那神色却十分危险,脸色黑沉沉的,她知道自己这时候说错一句话都是孽障,雾蒙蒙的眼睛直直的对上了他的。 “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他,我接近他为了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不肯管我,我自然要找了愿意帮我的人来依靠,我承认我恨你,可我恨他并不比恨你少,他又何尝不是把我当成了禁/脔?” 白岐仔细的盯着她的表情,也说不上来是怎么个情绪,姜衫祈求的看着他,眼神中是再真切不过的恐惧。 半晌,白岐才低声道:“可是我已经不想放过你了,你说怎么办,姜衫?” 姜衫顿时面如死灰,侧了侧脸,知道自己怕是躲不过去了,索性紧闭了双眼,只当自己被狗咬了! 白岐看到她这样的表情不怒反笑,竟然侧了侧身子,松开了对她的禁锢。 “这样,你今天要是真不想,我给你点考虑的时间也不是不可以,总归是逃不掉的,就按照你先前说的来。”对着姜衫蓦然惊喜的睁开的眼睛,白岐慢条斯理道:“不是要做戏吗?想要取信于人,自然要做出个全套。” 说着已经握住了姜衫的手。 “是你先来,还是我先?” 在外面专心听壁角的几个男人听到里面先是没什么动静,接着床就吱吱呀呀的动了起来,男人的粗喘声不住的传来,再一会儿连女人的声音也细细碎碎的传来出来,颤颤巍巍的带着几分哭腔,直听得人身子都酥软了大半。 听了好一会儿,见里面也没有完事儿的意思,等在外面的男人也早已经涨的受不住,彼此使了个眼色,轻手轻脚的快速朝着关押虏获来其他几个犯人房间走去。 总有那么几个不听话的硬骨头,男人宁死不屈被毙了,女人留着却还是有很大的用处的。 姜衫上气不接下气的哭了很久,白岐在那柔软的不像样的手指间释放了一次,可那处却没有一点想要停歇的样子,硬邦邦的顶着,姜衫唯恐他出尔反尔,身子硬邦邦的不敢动。 怀里自己的女孩被人动过,可那青涩的样子还是让白岐止不住的情动,看着她在自己的指尖绽放,竟然生出了一些在别的女人身上从来没有过的餍足感来,s市的白少什么时候有过这种小心翼翼的伺候别的女人的时候,这次确实卯足了劲儿,在这样危险的情况下只为让她也跟自己一样舒爽那么一刻。 如果只有这样才能得到她的话,就这样一辈子呆在这里也不是不可以,某一刻白岐心里甚至悲哀的生出过这样绝不可能在白大少心里出现的心思来。 “你如果不睡,我们可以接着来。”白岐的声音依旧很精神,一点都不像几天没睡觉的样子,“只是我明天一早还要出去,你如果起不来床,万一有人体贴的想来查看一下,就不好了。” 姜衫立刻闭上了眼睛,泪珠子还不住的落下,却不敢再发出一点不该有的声响。 姜衫本以为受到这样的奇耻大辱自己是肯定睡不着的,可她最近担惊受怕了好一阵,没一天是睡好觉的,再加上身边多了个源源不断的热源,听着紧紧的抱着自己的男人逐渐平稳的呼吸声,姜衫哭着哭着竟然不知不觉真的睡着了。 怀里的女人一睡着,白岐就缓缓睁开了眼睛。 看着空寂一片的黑暗和怀里已经瘦得有些硌人的女人,白岐的眉梢眼角渐渐泛出了狠戾来。 第二天等姜衫醒过来,身边已经没了白岐的影子,自己的衣服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穿戴整齐了,贴身盖着的还是那件整洁厚实的黑色大衣。今天送来的饭菜比前几天不知道丰盛了多少,松软的面包,泛着甜香的热牛奶,还有抹了咖喱酱烤的喷香的土豆片。 到了中午,饭菜比早上还要更加丰盛一些,里面甚至还有两道特色的吉尔特族风味的菜肴,到了下午,连房间都换了个更加明亮宽敞些的,没了那些可怖的刑具摆设,被褥也是更换一新,除了依旧不能出门,被好吃好喝供着的姜衫简直不像个才被绑来不久的犯人。 这次的白岐是两天后才回来的,身上的衣服换成了通身黑色皮革,腰间的软皮枪匣是空的,想必现在这里的人还没有信任到可以让他随意带着枪支乱走的地步,脚上蹬着一双黑色厚底的绑腿靴子,整个人看上去和之前清朗俊逸的他判若两人,透着出鞘的利刃般的肃杀,他的头发也短了一些,眼神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深邃,让人看不真切这人每时每刻到底在想些什么。 白岐看了眼比前两天更加瘦上几分的姜衫,眉心这才几不可见的皱了皱。 “不是让改善伙食了吗?怎么看上去更瘦了?那些饭菜没问题,可以吃。” 姜衫点点头,“有在吃。” 白岐挑眉,“最好是吃饱了,把自己养的结实了,否则等真走的那天,我可不愿意带这个病怏怏的女人走,你也不想被留在这种地方受人糟蹋吧?” 姜衫闻言眼睛一亮,刚想开口问,白岐就泼了她一盆凉水。 “虽然最近他们看管的越发严了,也没有那边的信儿传来,但是也总得以防万一,还有一条你记住了,我好你才能好,这两天你应该就可以出来小范围的走动了,谨言慎行,这里还是有不少能听得懂中文的人的。” 白岐没有久留,陪着姜衫吃了顿午饭,硬逼着她吃了三大块涂满了黄油的面包,又盯着她喝完一大铁碗的牛奶,才保住亲了好一会离开了。 “晚上等我回来。” 白岐临走前留下的这么一句话又让姜衫围着房间焦灼的走了一整个下午。 她从来没有任何一刻像现在这么渴望能够能够见到秦亦灏过,现在的场面已经完全的超出了她的能力范围,哪怕她能够出去也是好的,偏偏这里是狼窝虎穴,就连外面是个什么样的情景她到现在都一无所知。 白岐的身手她是知道的,可那晚两人赤/裸相对的时候,她分明看到了他身上遍布的青紫可怖的伤痕,腰腹处还有胡乱包扎的伤口,隐隐的血迹不停地渗出来,那晚他之所以会放过自己应该也跟他的伤势有关。 到底该怎么办… 姜衫站在窗口咬住指甲。 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天感受到了她的焦灼,中午走之前一脸暧昧的说着自己会回来的白岐,在晚上却并没有出现,姜衫睁眼到天亮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一直到第二天的傍晚时分白岐才再次出现,这次他带来了一身造型怪异的女式衣袍,上面还摆着宽大又长的黑色纱巾,白岐脸上虽然笑着,那神色却明显有些不好看。 “梳洗一下,把这身衣服换上,这里的首领要见你。” 姜衫也知道自己的长相在这种地方不安全,因此这两天即使有了热水洗脸,她依旧是保持着灰突突的形象,愣是没敢把脸上的脏污给洗了,看了看白岐身后鱼贯而入的几人端着的木桶热水,姜衫手指紧了又紧,不知道接下来要面对的又会是怎么个场面。   ☆、第116章 红其拉甫 镇上唯一一家能看上眼的旅馆里,先前白岐一伙人住的房间里已经被收整一新,一整排的墙壁已经全部被打通,所有的家具床铺全部不见了踪影。 一排窗户紧闭,只留了正中央的一扇被取了玻璃的窗户大开着,阵阵冷风凶猛的往里面灌着,外面是一阵阵狂风钻过通风孔的鬼哭狼嚎。 此刻姜薇正瑟缩的跪在地上,身上穿着性感的贴身内衣,她的身材很好,惯常穿的又是能够引得男人血脉喷张的物件儿,此刻这样被缚住双手跪在地上,那任君采撷的情态更是让人看的止不住想要流鼻血。 如果忽略这能冻死人的天气。 如果忽略那满脸的鼻涕泪水和恐惧欲死的神态。 房间内站了两排人,身子笔挺的宛若等待检阅的列兵式,各个穿着一丝不苟的中山装,额角处都是鼓囊囊的,露在外面的手背也都是青筋毕露,一看就是身手不错的练家子。 整个房间里只放了一把还能看得上眼的真皮沙发,沙发宽大,黑色的皮子在日光下放着冷湛湛的寒气,但也不及坐在上面的男人眼中的戾气来的寒凉。 男人下颔略窄,一双狭长的眸子像是淬了光的黑宝石,每一寸打磨的都锋利逼人,一双漆黑如墨的浓眉横飞入鬓,高挺的鼻梁像是被雕琢的完美的石塑,但更令人着迷的还是那每一寸弧度都恰到好处的薄唇,让人直恨不得能付出一切来让它能上挑上一瞬,看着它能如愿的展现出愉悦的弧度,就是当下身死也能含笑九泉了。 男人的脸颊略有些瘦削,本就不算大,放在别的男人身上不期然就会显得阴柔了些,可搁在这人身上,棱角分明的形态却平白增添了英武的俊朗,再加上那接近一米九的身高和高大硬挺的身材,足以引得任何一个女人对上这人痴迷的尖叫出声,用祸水来形容他是再贴切不过了。 此刻这个好看到人神共愤的男人就这么懒散的坐着,长腿微分,手肘支在上头,骨骼分明的手掌撑着下巴,黑的浓烈的眸子微眯,一瞬不瞬的看着反绞着跪在不远处的姜薇。 如果忽略男人身上森冷骇人的气势,和周围规整的站做两排的秦家人脸上的冷汗湛湛,这一副场景真是能看得人鼻血横流,恨不得能代替了那丰乳翘臀的女人跪在他面前。 “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求求你,放了我吧。” 被瞧了这半晌,姜薇终于撑不住,率先哭出声来,恐惧的哀求着坐在沙发上的秦亦灏,她身上被冻的快青了,嘴唇泛紫,豆大的眼泪不停的落着。 秦亦灏修长的指节敲了敲膝盖,秦烈默不作声的上前,一连串的数巴掌甩过去,姜薇连哼都没能哼一声,吐了一口血,跟着几颗牙齿就脱落了出来,秦烈用的是巧劲儿,早就能疼的人死去活来,脸上也只是看上去略红润了些,竟然连肿胀都没有。 “我说了,你敢哭出来一声,我都不会饶过你,绑上去吧。” 姜薇被打的头昏脑涨,吓得眼泪糊了满脸,愣是没敢再呜咽出来一声,她知道不管她出不出声他都不会放过自己的,偏偏还要拿这做借口,不逼得她精神崩溃势必是不会罢休了。 因为只留了一个窗口,裸着身子的姜薇往那窗户口一堵,蜂拥而至的冷气和狂风登时吹的她眼皮子一番,差点没被这削骨剐肉般的酷刑折磨的背过气去。 “本来没把你这么个东西放在眼里,想着衫衫想要亲手收拾就留给她罢了,没想到你还真敢联合了外面的人来买她的命,现在你那同伙个个都死了,肉都被剁碎为了狗,你就以为我查不出来始作俑者是谁了吗?” 秦亦灏就像是寻常聊天一样,语气甚至比平日里还要来的温和上一些。 “那就在这挂着吧,什么时候找着衫衫了,什么时候再放你下来跪下认个错,她要是肯原谅你了,也就算你命大,我从不忤逆衫衫的意思,你就在这儿好好地想,也好能想明白怎么求得她原谅了。” 一股浓重的骚味和恶臭同时传过来,姜薇竟然是被吓得失禁,浑身抖的筛糠一般,看着秦亦灏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可怕至极的恶魔一般。 秦烈对着姜薇也是怒目而视,景天能够在短短数十年内跻身国际前列,凭借的自然不单单是秦家的势力和秦少逆天的经商头脑,暗地里脏污龌龊不知道有多少。 为了不吓着姜衫小姐,秦少这一段不知道收敛了多少,他们这些做手下的自然配合着装作良民的样子,哪曾想会在这当口被些不入流的东西钻了空子,下手了一次又一次,现在索性连人都找不着了,秦烈怎么能不恨这女人,如果不是留着有用,还不如干脆拿着钝刀一寸寸的把这人活剐了解气! 眼见着一群人就要鱼贯而出,要是真被死狗一般的拴在这里一宿,姜薇知道自己怕是挺不过几小时就得变得和生生被冻死在石头城里的黄征一般,哪里又能像秦亦灏所说的熬到姜衫回来,约莫着到时候说的跪地道歉也不过是一具僵硬的尸体被摆了下跪的造型罢了。 “我说!我说!你们别把我留在这里,我什么都说!” 秦亦灏不置可否,姜薇忙僵这舌头,倒豆子似的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怕他们疑心自己说谎,连先前设计着姜衫拍照的事情都不敢隐瞒的说了个清清楚楚,心里唯一的念想就是这群人能看在不是自己虏走了姜衫的份儿上放过自己。 “真,真不是我做的,我就只买通了黄征,现在他们都死了,我真不知道她在哪里,呜呜,求你了,放过我吧,我毕竟是她的亲妹妹,她,她,啊!” 一声凄厉的尖叫,姜薇的身子剧烈的颤抖着,鲜血骤然喷薄而出,溅了满墙满地。 一把尖锐的小刀子正深深的插在姜薇的手腕处,秦亦灏手里转着另一把漆黑如墨的军刀,纷飞的刀刃在空气中翻转不停,姜薇刚要求饶,另一只手腕也是一疼,秦亦灏手里的刀子已经又投掷了过来,这下通身的剧痛让姜薇再受不住,眼白死命的泛着,又是一阵骚臭,整个人已经彻底的昏死过去! 手下的动作很快,见秦少没有结束的意思,忙一盆凉水把人给泼醒了,这极致的寒凉让姜薇眼皮子一翻,冻得呕吐了起来。 “这事儿我竟然没得到信儿,秦烈,你是怎么办事的?” 秦烈咬了咬牙,“那阵子您忙,姜衫小姐是拖了霍家人处理的,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没报上去。” 这当口秦亦灏也懒得再追究这些,只是看着姜薇的表情愈加的阴沉了。 “注射了东西吊着,不准晕过去,不是想拍照吗?去把那指甲一个个都给我掰了。” 房间里一声声凄厉的哀嚎听的人浑身直起鸡皮疙瘩,可即使是这样的惨叫都没能引出来一个人探头观看。 再仔细一看,原来这一整个旅馆的人早已经空了,连还算宽阔的镇上都空旷的没有一个人经过,看上去就像是一个空城一般。 出了旅馆,秦烈有些不解秦少的行为,“您不是已经知道了姜衫小姐的下落,这种货色还没有资格使动那群人,怎么还…” 秦亦灏淡淡道:“她失踪多久了?” 秦烈心中一凌,“八天。” 秦亦灏“恩”了一声,“东西装车吧。” 秦烈就知道秦少这是怒急了在泄愤的意思了,只是再忧心姜衫小姐的下落,秦少才是他的主子。 “您看要不要再考虑考虑,至少只会秦政委一声,这事兹事体大,那边到底是太危险了些,您不用亲自去的,我和景泽任意一个人…” 秦烈劝告的话还没说完,一身杀气的秦少已经摔门回了屋,秦烈只能叹了口气,知道这事是绝对劝不住了。 秦亦灏再出来已经换了一身衣服,这样的行头秦烈也有多年没有见到过了,自从秦老爷子当年知道了秦少做了什么,气的吞了大把的安眠药准备以死告烈先灵后,秦少就再没有碰过那类刀口舔血的营生,当真洗白经营起了正经的生意,这一段就是秦家所有人都不能碰触的最高隐秘,知道的人都被封了口。 按照秦老爷子的话,“我跟着上头打江山这么些年,不是要后代毁了咱们秦家一身正统的傲骨的。” 临走前,秦亦灏靠在装了防弹玻璃的吉普后座上,半明半暗的阴影笼住了他的半边侧脸,因为多年的养尊处优,那指腹间的茧子也淡了许多,只是隐约间能看出当年手起手落的凌厉。 “挑了手筋,灌了烈药把嗓子堵好,一起带上吧。” 思索了片刻,秦亦灏意味不明的补充道:“记得穿的漂亮点儿,免得拿不出手,当场给毙了。” *** 这是姜衫除了换房间以外第一次被放出来走动,一出来她才知道为什么以白岐的能耐都没能尽快的逃出去,这个基地很大,与其说是基地,倒不如说是一个沙漠里的大型村落了,这里的戒备很森严,建着高高的塔楼,上面站着抱着枪支全副武装的壮汉。 出门前白岐有交待姜衫不要四处张望,可即使是眼观鼻鼻观眼,姜衫的余光还是看到了一排又一排豆腐块般整齐的房子,这些房子和自己最先呆的地方十分相似,但让她心惊的是站在窗口处的人影,密密匝匝,这望不到边儿的房间里竟然每个都关押的有人。 一想到这些人的来历和回面临的遭遇,饶是姜衫胆大,还是止不住的打了个寒战。 接着肩膀上就多了一只强健的胳膊,白岐不动声色的把只露出了个眼睛的姜衫揽在怀里。 “别怕。” 他低声说,即使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从一开始都没有露出过一分惧色,离得近了,姜衫从他身上闻到了一股明显的血腥味,下唇不自觉的咬紧了些。 姜衫心里倒不是特别的怕,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更多的反而是一股挫败感,自己重生这一世,过的实在是倒霉了些,比之上一世的遭遇有过之而无不及,每一步都要命。 但最最让她挫败的是,兜兜转转这么久,结果现在竟然还要靠着白岐的庇佑才能安然度日,这种感觉实在是不好。 某一刻姜衫恶意的想,倒不如当下跟这里的说了白岐的身份,自己跟他同归于尽得了,也免得再担惊受怕被他给糟蹋了。 “看到那一排圆顶的房子了吗?”白岐揽住姜衫肩膀的手紧了紧,“里面关押的都是没了男人的女人,死也死不了,这里人的玩法儿很多,你想开点儿。” 姜衫咽了咽唾沫,转瞬间就想开了。 和外面灰突突的造型不一样,举办宴会的地方布置的很奢华。 这种奢华,是真的用真金白银堆砌出的奢华,水晶灯照射着,满目的金黄几乎要把人的眼睛给照瞎了,像是唯恐人不知道自己的财力,连地板都是金砖堆砌,见惯了富贵的姜衫踩在上面脚步止不住的想要打滑,被白岐抱着腰一提,立刻稳稳的站好了。 坐在主位上的是一个长相带着典型的中东特色的男人,皮肤微黑,高鼻深目,身量很高,壮硕的如同铁塔一般,瞧上去接近两米了,如果忽略右侧小半张脸看上去分外可怖的坑坑洼洼,也的确能称得上是个异域风情的美男子。 此刻这首领的左右两边各揽了一个近乎半/裸的少女,少女的衣服颜色十分鲜艳,彩色的衣裙铺陈在地上,在金碧辉煌的背景下显得分外旖旎,其中一个胸前的丰满摇摇欲坠的少女正用硕大的两团夹了水晶做的酒杯往首领嘴里送。 下面两旁的众人形态比之更加不堪,白岐揽住姜衫的手更紧了些,不引人注意的挡了挡她好奇的视线。 两人被领着去了个位置上坐着,首领看到白岐进来,健硕的胳膊指了指,有两个貌美的女孩子听话的朝着姜衫和白岐走了过来! 看看这宴会厅里不堪入目的景象,再瞧着白岐那副冷形冷状的模样,姜衫竟然不合时宜的起了想要发笑的情绪来,白岐的女人是多,但是到底没有到放浪形骸的地步,姜衫好整以暇的瞧着,有了别的女人她正好坐到一边去,被这男人死死的抱着实在是浑身起鸡皮疙瘩。 “她们来了,你怕是要过去。”白岐面上不动,立着眉毛道:“你敢动一下试试?” 姜衫就又老实了。 “我和妻子情投意合,这一生除了她以外绝对不会有任何其他的女人,首领您的好意我心领了,还请不要难为我,这小女人爱吃醋,我如果敢让其他人来接近,怕是以后就不让我再上她的床了。” 首领巴拉迪通晓四国语言,对中文算是熟悉,但也是能听懂,不大会说,见白岐是这样的反应,顿时大笑起来。 “女人,玩具,这样不行。” 难为白岐能听懂他的意思,对着首领不赞同的眼神竟然坚持的摇了摇头,首领脸上的笑容收了收,姜衫本以为他会发火,没想到转眼间他就挥了挥手,把两个衣着华丽的女孩又叫了回去。 “吻我。” 白岐嘴唇几不可见的动了动,手指隔着黑纱爱恋的抚摸着姜衫的脸颊,“他巴不得我们更亲近些,做戏就做全套,你不是擅长演戏?” 姜衫不动,那边几个男人就不错眼的瞧了过来,对着她指指点点在议论着什么的样子,姜衫也听不懂,但从那表情上看去可不像什么好话,咬了咬牙,亲密的揽住白岐的脖子,嘴唇往他侧脸印了印。 白岐的神色一瞬间变得温柔极了,安抚的摸着姜衫的后脑勺,活像在抚摸一只听话的宠物,另一只手臂再一伸,在一群大男人中间看上去分外娇小的姜衫就被抱进了他怀里。 接着也没给姜衫拒绝的机会,面带黑纱的姜衫被对着众人,被白岐拉进怀里深深的吻了下去。 那边的视线这才算移开。 除了一道。 坐在首领下首的一个穿着艳丽,长相更加艳丽的女人满脸不忿的瞧着这边,枚红色的头巾上镶嵌着耀眼的碎钻,眼上的妆画的很浓,碗口大的酒杯被她端在手里,一杯又一杯酒水不住的往嘴里灌,没一会儿那脸色就染上了酡红,荣光更盛,不少抱着怀里的女人寻欢作乐的女人爱慕的视线不住的落在这个女人身上。 白岐算准姜衫在这样的场合只能配合他,那缠缠绵绵的吻落上就不肯再移开,间或亲密的哺上一口烈酒,看着姜衫又气又不敢发怒的模样,白岐原本阴郁的神色也舒展了不少。 “这样才乖,再坚持一会儿我带你回去。” 为了收拢牵制手下,首领对这里的规矩定的很死,有了主儿的女人是谁都不能动的,免得内部发生械斗,今天说的见姜衫,也不过是再一次评估姜衫对白岐的影响力,看这两人能不能被他收买。 这边两人正如胶似漆的腻在一块儿,身前突然立了个人,白岐把嘴从姜衫柔嫩小巧的下巴上移开,抬眸看去。 正是原先坐在首领下手的女人。 女人叽里呱啦的说了一通,白岐挑眉,女人只能换做生疏的汉语。 “头纱…” 说着做了个挥了挥手臂,做出了个掀开的手势,白岐摇摇头。 “抱歉,我妻子病了,不能见风。” 女人是首领的亲妹妹,名叫萨拉玛,从第一次看到白岐进了基地,就对着个比所有人都俊美的男人萌动了春心,听说了他是和一个女人一起被抓来的,这骄纵的母老虎几次要去剁了姜衫。 这也是为什么在最开始白岐被叫走后几天才回来,还是满身伤痕的原因,基地的人要去动姜衫,原本被两个黑脸大汉抓着默不作声的白岐立刻翻脸,谁也没料到看上去不显山露水的白岐身手那么狠辣,五六个人都拦不住他,刀子都扎进去了还拼了命的拦着人不许动姜衫,最后连首领都惊动了,起了惜才的心思,这才拦住萨拉玛叫嚣着欲图砍人的脚步。 可那一次当着面折了大小姐的面子,恼羞成怒的萨拉玛可就没那么容易放过他了,接着几天不肯放人回去,变着花样的整治,偏偏这人也不知道从哪里练来的一身本事,身强力壮的上了一个又一个,愣是没人能比得过他,萨拉玛不忍心真把人给废了,抓住给治了两天伤,见不放心的白岐死活非要回去看姜衫,这才不甘不愿的含着眼泪把人给放了回去。 那天晚上站在外面的人除了首领派来的,还有就是萨拉玛的人,白岐做到了这份儿上她还是不信两人是一对。 这会儿在宴会上亲眼看大两人这么恩爱,任性的萨拉玛真是心如刀绞,怎么肯相信自己被一个看上去一脚就能踹死的女人给比了下去,附近雇佣兵团多少男人舔着她的脚背想把她娶回家,她不信有什么样的女人能比得过自己。 她见这女人穿了一身黑被自己看上的男人揽在怀里,只以为这女人长相丑陋,不好意思见自己。 萨拉玛身上穿着薄透的彩色裙子,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掏出了把枪来,‘喀拉’上膛,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姜衫的脑袋。 “脸,纱巾!” 萨拉玛说出的话杀气腾腾的,白岐的本就细长的眸子顿时眯成了一条缝。 其他人只看着这边笑,他们是听说过见过姜衫的面容的人的汇报的,据说长得很丑,五官肿胀,眼睛也小,比沙地里的吃肉的老鼠长得还要丑陋,这也为什么在白岐还没有引起首领的重视之前,并没有好奇的人过来拽了姜衫先去欢好的缘故。 因为这样的女人拒绝了首领的宝贝珠子,更何况这珠子还是个难得的大美人,其他人不知道当着白岐的面儿明里暗里嘲讽过他多少回了。 姜衫在石头城被折腾的那一通,倒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可关键就是她修养了这几天,脸上的肿胀青紫已经消了,来之前又被人在外面守着梳洗干净,虽然没有动那些看上去艳丽无比的脂粉,脸上也的确白净整齐着。 再看看这一整个宴会厅里酒池肉林的形状,连一向隐忍藏拙,喜怒不形于色的白岐都忍不住动了怒。 “她不会真开枪吧。” 姜衫的声音有些讪讪,小小的声音带着几分清香的酒气。 白岐因为怒气而泛白的嘴唇抿了又抿,“会。” 萨拉玛拎着枪的手挑衅的往姜衫身前送了送,看向白岐的眼神却充满了哀怨。 首领兀自埋在丰乳之间,褐色的眼睛看都不朝着这边看一眼,显然对这里争风吃醋不感兴趣,对白岐怀里抱着的属于白岐的女人更是不感兴趣。 “数,三。” 萨拉玛见两人都不搭理她,身子还腻歪在一起,顿时气的描画的锋利的眉毛立了起来,用了当初白岐处理黄征一伙人的手段,那□□已经顶到姜衫的后脑勺了。 冰冷的金属质感让姜衫情不自禁的咽了咽唾沫,以前自己身边这些男人也是招蜂引蝶,可引来的也多是柔柔弱弱的小蝴蝶,哪有这样霸道的,一言不合就要开枪。 “一。” 萨拉姆的读音很拗口,听着人别别扭扭的,那语调恶劣的很,像是巴不得姜衫不听她的话不肯摘下来才好。 可那‘一’字的语音还没有落下,随着白岐冷着脸起身欲开口,不想死后被奸/尸的姜衫已经识相‘唰’的拽下了头巾! 暗红色的卷发从黑色的头巾里顷数泻下,一双白的如同刚煮好的牛奶的小脸从白岐的怀里吃力的抬了起来,饱含了雾气的眸子大而秾丽,露出的一小半下巴弧度美的惊人。 “取头巾而已,怎么能用得上喊打喊杀呢。”姜衫的语气轻柔温和,蝉翼般的睫毛抖了抖,有些忌惮的看着那离自己咫尺距离的枪口。 萨拉玛瞪圆了眼睛,看到姜衫一瞬间,脸色猛地就白了!拇指一动,姜衫的话音一落,萨拉姆已经狠辣的扣响了扳机! 姜衫头皮一麻,怎么也没想到这人这么不讲道理,自己明明按照她的要求把碍眼的头巾给去掉了,她怎么还是要杀了自己! 白岐一直注意着萨拉玛的动作,见她猛然发难,脸色铁青的抱着姜衫一个打转,惊险异常的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击! “砰!” 一声巨响,后面的酒瓶子已经被打碎了一排! 姜衫耳朵还是被扫过,火辣辣的疼,接着就是一阵血丝横流,白岐眼里的戾气顿时就升起来了! 萨拉玛一看到这女人的脸,心里立马就知道要是留着这个女人在,自己这辈子怕是也得不到白岐了,脑中一阵疯狂,见她躲开,立刻就要接着开枪! “萨拉玛!” 坐在首位上的首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正了身子,爆呵着制止了妹妹的冲动,褐色的眸子盯住了被白岐护在怀里的姜衫。   ☆、第117章 宴会厅里也有亚洲姑娘,但却没有哪位长的像白岐怀里的那位,娇滴滴,水灵灵,整个身子都蒙在暗沉沉的黑纱里,越发衬的肌肤如雪,眉眼如画,让人恨不得能拉进怀里好好疼爱一番,或者干脆锁起来,免得被人给觊觎夺走,在这样太过淫/乱奢靡的宴会厅里,这样一个女孩总给人一种被其他人多看一眼都觉得是亵渎的感觉。 一看到首领巴拉迪喝止住萨拉玛,又挥手赶走了身边依偎着的两位半/裸的美女,白岐的神色就凝重起来。 “换,要几个?” 巴拉迪褐色的眸子像是旷野中的狼一般,宴会厅里正在喧哗着寻欢作乐的男人女人慢慢的就安静了下来。 不甘不愿的坐回了原位的萨拉玛本以为哥哥要给那女人撑腰,没想到能听到这一出,眼睛立刻就亮了起来,艳红的唇瓣勾起来,满脸的兴奋。 白岐抱着姜衫重新坐回了原位,像是没有感觉到巴拉迪紧逼的视线,平静的笑着。 “您说笑了,这是我的妻子,谁来也是不会换的。” 巴拉迪立起了眉毛,有些人虽然听不懂两人在说什么,但是一看首领的表情就知道这是他被顶撞后要发火的前诏,众人顿时更加兴奋了。 巴拉迪又仔细的瞧了一眼被白岐按到怀里的姜衫,声音有些凶狠霸道起来。 “给我,你要什么?” 白岐唇角翘了翘,他是惯常隐忍,可也是白家迄今为止天分最高也最聪慧的子弟,从来都只有他愿意隐忍的时候,过了这二十多年,还没有哪一个阶段是他不得不忍耐的,这一阵例外,这一阵也早已经彻底激起了他埋藏至深的戾气。 众人突然就发现,这个平时看上去沉默的过分的华夏男人周遭的气场突然就变了,眉眼还是那个眉眼,那黑的过分的眸子却一点点席卷起层层的锐气,他明明在那坐着,却总给人一种顶天立地坚不可摧的错觉,那样久居高位才能养出来的气势竟然丝毫不比首位上坐着的首领少上多少,他就这么直视着首领,连声音都不再礼貌恭敬,带了三分冷冽的笑意,像是在说着一件最普通不过的事情。 “除非我死。” “哗啦!” 巴拉迪猛地掀翻了桌子,明显被白岐这当众的忤逆气的不轻,额角的青筋颗颗爆起,右侧脸颊上的伤痕看上去更加的可怕了! “女人,他死,你过来?选!” 巴拉迪仿佛从地狱深处蔓延过来的声音阴森森的响起来,这句话就是对着姜衫说的了,看到情况陡然变成这样,萨拉玛倒是有些坐不住了,唯恐哥哥真的一气之下为了个女人把白岐杀了。 “过来!”萨拉玛有些着急的冲着姜衫吼,白岐那么坚定的护着姜衫,这女人也应该为了她的男人付出自己。 要么姜衫过去,要么白岐死。 白岐低头看着姜衫,姜衫雾蒙蒙的眸子也瞧着他,那横贯了十年仇怨的眸子至始至终冷静如斯,仿佛从来都不在意她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一样。 是了,白岐是混蛋,是狠心的畜生不如,是从来只顾着自己,但他也从来没有罔顾过她的死活,他间接着害的她人不人鬼不鬼,让她生不如死,日日在噩梦和痛苦里煎熬着,可他却从来都不许她离开他的身边,也从来不许她真的自我了断或者被其他人了断。 上一世要不是自己伪装的时间够长,又费尽心思的拿了那注射器,最后激的姜薇动了手,她怕是还死不了呢。 他都舍不得她死,那她舍得了他吗? 姜衫看了形容可怕的巴拉迪一眼,咬了咬下唇,缓缓抽出了手臂。 还没等首位上的两位高兴,那细长的胳膊就往上一伸,搂住了白岐的脖子。 “不,要死一起死,我绝对不会背叛我的爱人。” 姜衫的语气决绝又哀婉,脸上没有一分惧色,她甚至主动的踮起脚尖吻了吻白岐的下巴。 她舍得,为什么不舍得? 为了救他把自己献给一个恐/怖分子?她疯了吗?! 姜衫深情的看着白岐,“亲爱的,你愿意让我陪着你死吗?” 宴会厅里更安静了,掉针可闻。 这么多人当中,也就只有白岐知道怀里这女人打的是怎样恶毒又狠心的算盘,可他不怒反笑,反手把姜衫抱住,从始至终都没有流露出一丝的愤怒或者失望的神色。 “我愿意。”他说,看不出神色的眸子柔和的看着她,声音暗哑的又重复了一遍,带着点子铁骨柔情的亲昵,“宝贝,我愿意。” 说完托着她的下巴不让她往后退,寻着她的唇瓣一吻深深的印了过去! 姜衫眸子闪了闪,避开了他的注视,后背上又恶心的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萨拉玛眼眶里蓄积了愤恨的眼泪,巴拉迪不知道在想什么,见着这情况竟然又大喇喇的坐了回去,先前脸上的恼怒也转瞬间烟消云散,视线虽然还是胶着在姜衫的脸上,却没有再说什么你死我亡的恐吓话。 姜衫余光看到他的动作,这才意识到刚才巴拉迪的一番动作竟然还是试探,再看咬着她的唇瓣细致的吮吸的白岐,他的表情促狭,是很多年没有见过的轻松愉悦。 第一个念头是,他早就知道。 第二个念头就是,她!被!耍!了! 就在这时候,入口处突然传来了一阵东西被打翻的巨响,众人的视线立刻从两人身上被吸引了过去。 门口站着一群身穿整齐的黑色西服的男人,当先站着一个穿着棉布长衣长裤的黑脸老者,老者正看着地上散落的武器匣,面带惊异的跟站在身边的俊美男人低声解释什么,打翻了武器下的黑脸男人紧张的弯腰捡着东西,头都不敢抬。 当然,他也完全不能理解,跟着这肥羊站在门口好半晌,怎么刚要进去见首领,自己膝盖突然就软了一瞬,抱的紧紧的武器匣也撒了一地。 白岐抱住姜衫的手臂蓦地紧了紧,手臂的处的肌肉一寸寸鼓起来,挨着白岐的姜衫也不经意的朝着那边看去。 然后她就看到了面色铁青的秦亦灏。 这一刻,她想到了很多。 比如秦亦灏和平时跟着他的那群秦家人怎么会这么一副打扮出现在这里,比如为什么基地里的人对待他们会是这么礼遇的态度。 比如他在那里站了多久,听到了多少,看到了多少。 再比如,秦亦灏的脸色为什么是黑中泛着青色的。 巴拉迪似乎很喜欢用美女来笼络人,比如此刻,在白岐和姜衫对面特意腾出来的一个空位上,秦亦灏从容利落的坐正,接着两个丰乳肥臀的美人儿就朝着他满目含春的走了过去。 秦亦灏抬眼看了眼秦烈,秦烈忙转身和同样站在身后的白衣老者交待,两个女人连秦亦灏的身子都没能近就铩羽而归,美人一步三回头的拿眼睛瞧着秦亦灏,就盼着他能改变主意再把自己给叫回去。 结果别说叫了,这俊美的过分的男人连个眼角都没施舍给她们,冷若冰霜的一张脸上满是逼人的锐利。 萨拉玛的眼睛都不够看了,满脸通红的看看左边的再看看右边的,一颗心扑通扑通跳的飞快,昨天巴拉迪就有通知过,今天会有一个大的军火商过来做交易,今晚的宴会也是特意为了他准备的。 军火可以说是他们做这一行的命根子,自然没有人敢来冒犯秦亦灏,鱼贯而入的黑衣人抬着一个个大箱子,巴拉迪大笑着就在这宴会厅里一个个箱子检阅,一点都不顾及还有这么多人在看着。 巴拉迪的态度越兴奋,白岐的脸色越难看,他抱着姜衫的手臂收的越来越紧。 姜衫被他勒的胸腔生疼,秦亦灏带的人没多少,虽然被礼遇着,但这伙人都是随时翻脸不认人的主儿,这时候又不能表现出双方是认识的,不敢看秦亦灏的她只能恶狠狠的瞪着白岐。 “疼!” 白岐这才放松了胳膊,半晌,他突然低声问道:“你会跟他走吗?” 姜衫没吭声,白岐就笑了,又亲了亲姜衫的脸颊。 “那就一起死吧。” 姜衫的身子就颤了颤。 果然,等巴拉迪心情大好的检查完了所有的武器样品,挥了挥手示意手下把箱子重新搬下去后,秦亦灏终于缓声开口了。 “既然是宴会,就先不谈生意,不如先玩乐上一会儿。” 巴拉迪点了点头,兴致勃勃的走到了首位上,叽里呱啦的说了一通,立即就有穿着露脐长裙的少女进来表演舞蹈。 “美女,干净。” 巴拉迪笑的右脸的伤疤都在颤抖,示意自己介绍来的女人都是干净的。 “我要对面的女人。”他说,“穿黑衣服的那位,我要她。” 沉着脸的秦亦灏翘了翘唇角,慵懒的支着腿,深邃的眸子里闪着某种令人不寒而栗的暗光,他里面穿着是一件深紫色绣暗纹的衬衫,同色的领结上一枚银质的骷髅领章看上去分外的瘆人,黑色的西装外套上在将他的身材衬托的十分伟岸,袖口处同样有着几颗金属袖章,只是那繁复的图案连对装饰了解至深的姜衫都从来没有在任何地方见过。 这样的秦亦灏和她任何时候见到过的秦亦灏都不同,整个人身上散发着一种嗜人的血腥味。 萨拉玛手里的杯子顿时掉在了地上,气的脸都红了。 “你说,是他的身份敏感,还是我的身份敏感?” 迎着秦亦灏冷漠中蕴含着暴虐的眸子,白岐薄唇厮磨的萦绕在姜衫僵住的侧脸上,恶魔般的声音带着毁天灭地的寒意钻进姜衫的耳朵里。 巴拉迪怔了怔,没想到贵客竟然会提出来这样的要求,他知道下面的那个女人长得十分美丽,可先前为了试探白岐的忠诚度讨要那女人就算了,如果真的当着众多下属的面抢了他们的女人,不但以后基地里领导起来风气会坏,自己的威信力也会降低。 更何况白岐还是他看中了的,近些年都没有遇到过的少有的人才。 巴拉迪敲了敲桌面,还是决定把选择权交出去,“去吗?你?” 秦亦灏凉薄的眸子终于能第一次正大光明的放在了那个消失了近十天的小女人身上,侧颊的咬肌不受控制的抖动了数下,恨不得当场剁了白岐那不规矩的爪子! “不。”姜衫声音依旧是柔和的,尾梢却带了几不可闻的颤音,她也不敢看秦亦灏此刻的脸色,依偎在白岐的怀里轻声道:“我哪也不去。” “啪!” 秦亦灏手边的酒壶骤然落地,一双浓黑如墨的眸子已经现了血色。 怕秦少冲动的秦烈不动声色的上前一步压住了秦少的肩膀,背上已经起了一层的白毛汗。 等在外面的秦家人额角青筋一鼓,手已经悄无声息的放进了怀里。 巴拉迪站起身来,接近两米的身高看上去压迫感十足,一双凶狠的褐色眸子不解的看着秦亦灏,天性多疑的他惊疑不定视线不住的在白岐和秦亦灏之间扫着。 秦亦灏轻笑出声,脸色一收,转瞬间就恢复了自如,仿若之前面色震怒的人不是他一般。 “倒是很少有人会拒绝我,一时失态。”秦亦灏慵懒道,抿了一口酒,倒没有收到骤然剑拔弩张的气氛的影响,双击了一下手掌。 “把准备好的礼物送上来。” 两个黑衣人搀了一个衣着性感至极的女人进来了,女人脖子上系着细细的白金链子,水滴状的坠子深深的陷进深沟当中,随着动作上上下下的浮现着,链子的另一边被人牵着,像是手里的女人是个可以肆意把玩的宠物一般。 小的可怜的半透明黑色丝绸布料只罩住了白皙挺拔的高挺的尖端,剩下的就是细细的仿佛一碰就会断掉的带子。下身更是不堪,覆着一个黑色的物件,也看不真切是什么,连束身的细带子都没有,泛着亮光,似贴非贴的包住宝地,每动上一下,女人的嘴就忍不住淫/荡的轻张着,只是却不能发出一点声音,竟然是个哑巴。 女人光裸晶莹的双脚无力的踏在黄金铸成的地板上,白的像是能发出些亮光来。 女人美的艳丽,但最吸引人的还是她脸上那种怯怯的柔弱姿态,和这一身诱人至极的装扮反差太大,以至于更让人生出了些想要凌虐的冲动来。 这种似露非露的情态看的人鼻血都要飙出来了! 全场的视线一瞬间就定在了被驾进来的女人身上,巴拉迪咽了咽口水,就连见过无数美女的他,看了这令人血脉喷张的一幕,下腹都像是着了一把火,本就不厚的裤子处鼓起了一个颇为壮观的大包来! “噗!咳咳!” 正在全场寂静中,一个压抑的咳嗽声猛然想起,看到姜薇的姜衫没忍住一口喷了嘴里的酒水,弓着身子剧烈的咳嗽起来,白岐不动声色的抚着她的背脊,凉凉的看着对面深眸暴虐的秦亦灏。 秦亦灏轻笑道:“不知道用这人换对面的那位,可不可行?” 萨拉玛急了,快速的对着秦亦灏说了一通,可越急她汉语说的越不清楚,萨拉玛拽了身边精通汉语的手下怒目而视让他翻译。 “萨拉玛小姐说,您对面的女人身体已经不洁净了,您看上的是一块被人享用过的肥肉,不值得您再费这么多心来讨要。” 秦亦灏淬了毒汁般的眸子从白岐脸上一扫而过,压抑着声音笑道:“哦?” 萨拉玛唯恐他不信,白岐已经伤了她的心了,她不能让这一个俊美的男人也被一个废物给抢走,拉住翻译又说了一通。 “萨拉玛小姐说,他们两人的感情很亲密,这女人晚上的叫声满基地的人都能听到…” “咳咳!” 刚平复了些的姜衫又剧烈的咳嗽起来,涨红了脸,暗中使劲儿的推着白岐,白岐收紧了手臂,死不松手,挑衅的靠在姜衫的肩膀上看着脸色十分精彩的秦亦灏。 “好了。”秦亦灏的声音怎么听都有股磨牙的意味,“不用再说了。” 说话间姜薇已经被巴拉迪给扯了过去,娇弱可怜的她被巨熊般的巴拉迪拽进怀里,有桌子挡着众人看不真切,但从姜薇那猛然惨白的脸上已经大致可以预料出巴拉迪准备做什么了! 就连秦亦灏都没料到巴拉迪会当众直接褪了裤子,那和两米身高极其相衬的物件儿随着骤然的起身毫无遮拦的暴露在了众人面前,秦亦灏握住酒杯的手一僵。 白岐已经迅速的把姜衫按进了怀里,不准她看这太过丑陋的一幕。 巴拉迪边粗喘着扶着姜薇快要被折断般的腰激烈的动着,边大声的冲着下属翻译说了一连串的话。 那下属幸灾乐祸的看了一眼白岐,一字一句道:“首领说,把她留给你最后一晚上,明天就交给我们的贵客,可以给你选用任何女人做补偿,不同意的话,现在枪已经上膛,你们两个可以一起去死了。” 白岐手背上的青筋像是要突破了手背爆出来。 姜衫头一晕,差点当场晕死过去。 但再也没有人能比坐在他们对面的秦亦灏脸色能更难看了。 秦烈眼观鼻鼻观眼的咽了口唾沫,直恨不得能以头抢地。 这tm…什么馊主意呦! 白家没有秦亦灏当初积攒起来的门路,白家也不知道秦亦灏当初消失的几年去了哪里,可白慎却清楚秦亦灏一定会用尽一切办法去找那个给白家带了一堆霉运的扫把星女人。 于是找的嘴里起了一圈水泡的斯文男人费力的带人跟了秦亦灏一路,总算在即将跟丢前看到了这个戒备森严到过分的小型基地。 “快!传消息回去,找到了!” 斯文男人灰头土脸的藏在一个斜坡下,眼睛死死的定住高高的塔楼,激动的浑身都在颤抖!   ☆、第118章 姜薇眼神怨毒的看着下面三个人,一个是害她的,一个是她害的,还有一个是她爱了十八年的。 她爱的那个男人护着她姐姐,唯恐这场面玷污了她的眼睛,害她的那个人连看都吝啬看她一眼。 身上的疼痛已经不足以消除心头的恨意,可心里的恨意又消除不了面对着这可怕的一切的恐惧。如果这世界上有地狱的话,姜薇相信自己已经被投掷进了最深的那一层。 而当巴拉迪随手将她一扔,低声说了几句话后,蓦地窜出来好几个怪叫着的男人一把把她朝着后面拖去的时候,姜薇才知道自己真正的炼狱还在后面。 姜薇的行状的确看的人头皮发麻,可是只要一想到如果不是阴错阳差遇到了白岐,现在被这么对待着的人就是会她自己,姜衫心里就生不出一点的同情了 等再想到自己两世以来的悲惨拜谁所赐,姜衫的心底反而平静了下来,可是很奇怪,看到这样的姜薇,姜衫心里只觉得淡淡,一点都没有自己原先畅想的那种愉悦畅快,或者大仇得报的释然。 白岐带着姜衫先回了房间,他们走的时候秦亦灏没有抬头,握住酒杯的手背却僵硬的石头一般。 回到房间后白岐的第一句话是,“衫衫,这两次是我救了你。” 姜衫没吭声。 白岐摸了摸她的鬓角,帮她把散落的头发仔仔细细的收了回去,清俊的眉眼带着笑意。 “秦亦灏还是急了,你让他乱了阵脚,衫衫,他本来绝对不是准备在这样的场合把姜薇给送出来,为了一个一面之缘的女人费了这么大心力来换,你当巴拉迪没有怀疑?真信了我们,他就不会说出让你明天跟秦亦灏走的话,你真走了,才是危险。” 姜衫垂眸,“危险我也认了。” 白岐背对着窗口站着,身后皎洁的月光在他周身勾勒出一层光圈,有些看不真切他的模样。 白岐站了很久才温声道:“那如果代价是我死掉呢?” 姜衫眸子翘了翘唇角,“我要说我求之不得,你又要生气了。” 白岐低低的笑了起来,肩膀直颤,脸色声音都带着难以遏制的笑意来。 “真不该一时冲动救了你,没心没肺的女人。” 白岐走过去,不顾姜衫的反抗硬是把她揽进了怀里,语气阴森森的,明显已经带了怒气出来。 “我怎么舍得留你一个人活着,我如果死了,肯定要拉着你陪葬,不然在九泉之下还要看着你跟那人你侬我侬,别气的我再从坟墓里钻出来。” 姜衫的火气蹭的就从心底冒了出来! 压抑了这么多天,白岐的确是护了她,可这并不能抵消他是个混蛋这个事实,那一晚本可以作假混过去,他偏偏要那样对自己…还有最近的所谓配合,每次白岐对她动手动脚,她心里都恶心的要吐出来。 此刻他又在威胁自己,宛若一个怎么甩都甩不掉跗骨之蛆,姜衫气的脸色煞白。 “你瞧瞧,气的脸都白了。” 白岐勾唇,一把把姜衫压倒在了床上!手一探就从她的领口处伸了进去! 姜衫眼一红,嘴一张就要去咬他的喉咙,白岐差点没闪避开,姜衫的狠狠的咬在了他的肩膀上。 白岐像是感觉不到痛意一样,强壮的身子兀自压在她的身上。 “咬就咬吧,万一你明天真的要跟他走了,我也好讨些便宜。” 姜衫气急,“滚!畜生!” 白岐低笑,浓黑的眸子深深的看着她,“乖衫衫,来,再说一遍,你明天是留在我身边,还是宁愿钻进圈套里去找他?” 白岐的手在娇软处揉了揉,满意的看到姜衫的脸色涨的通红,“说的对了我说不定心情一好会饶过你。” 今天在宴会厅的一幕幕已经让姜衫的忍耐趋近了极限,她压着嗓子一字一句冷冷道:“我宁愿死。” 白岐脸上的笑有一瞬间僵了僵,下一刻就恢复了原状。 “好的。”他说,大手一伸,粗鲁的剥起了姜衫的衣服。 “砰!” 门突然轻响了一瞬,接着几个人影快速的走进了房间里,白岐一惊,猛地转过身去,可来人根本就没有给他看清的机会,重重的一个手刀过去,白岐应声而倒! 姜衫衣衫凌乱的被白岐压在身下,只能隐约看到来人身上穿着基地里雇佣兵们日常的衣服,顿时大惊。 这些人怎么会这种时候到了这里! “救…唔!” 呼救声还没有喊出来,姜衫的嘴就被男人快速的捂住,大惊之下姜衫惊慌的张嘴狠狠咬去! 男人闷哼一声,苦笑道:“是我。” 这熟悉的声音让姜衫蓦地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本应该在宴会厅里坐着的秦亦灏! “快换上,趁那边的宴会还没有结束,我带你走。” 秦亦灏一把把碍事的白岐扔到了地上,快速的递给姜衫一套雇佣兵服装。 他身后以秦烈为首的几人小心的在窗口的隐蔽处站定。 姜衫有很多疑问,可也知道这当口不是问问题的时候,只能把一切疑惑给压了下去,接过衣服快速的套在自己的衣服外面。 “那首领已经开始怀疑了,不能再等下去。” 秦亦灏的话和白岐先前说的同出一辙,姜衫本以为白岐是在诳她,好让她心甘情愿的接着留在他身边,闻言面色有些复杂。 临出门前,姜衫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地上昏迷着的白岐,嘴唇动了动,还是道:“不管他了吗?” 秦亦灏安抚道:“时间紧急,带不了那么多人,白家人也快到了,不用管他。” 侧过脸的姜衫并没有看到秦亦灏眼中的深入骨髓的狠辣。 也不知道秦亦灏是怎么做的,挑选的路线一路上没有碰到巡逻的人,塔楼上的人抱着枪支懒散的站着,他们从没有想过自己的内部能出什么问题,就连外部这几年间也早已经没有人敢再来挑衅进犯了,大晚上的,他们只是时不时地查看一下基地的外部边缘。 一路走过来,姜衫手心里已经满是冷汗,直到现在她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就这么逃出来了。 秦亦灏紧紧的握着她的手,像是在握着失而复得的宝物,“有我在,别怕。” 姜衫点点头,反握住他的手,秦亦灏眸色瞬间软了软。 秦亦灏外面有接应,基地的四周是三米多高的铁栅栏,栅栏的顶端是一圈圈的电网,秦家人也不知道怎么做到的,在靠近角落的栅栏边挖了一个深沟,因为在塔楼的死角,这么大的沟壑竟然自始至终没有被人发现。 秦亦灏要在这时候走是临时起意,那这里的沟应该就是在极短的时间里挖出来的。 几人消无声息的钻了出去。 之后才是最紧要的,之前踩好点一步步躲过去便罢了,只要一出了栅栏范围,众人就彻底毫无遮拦的落在塔楼上的雇佣兵眼里,他们如果发现的话,扫射起来,他们这一群人简直就是案板上待宰的鱼,跑掉是绝无可能的。 贴着墙角站定,姜衫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征询的看了眼秦亦灏。 秦亦灏给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稍安勿躁,狭长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看着原处的黑暗,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姜衫朝着他看的方向瞧了过去,两分钟后,在基地射灯的边缘,那处先是出现了个几不可见的黑点,接着黑点越来越大。 “别怕。”秦亦灏突然低声道:“一会儿我让你跑你就跑,直接上车,别回头。” 姜衫不可思议的看着秦亦灏道:“你…你这是准备直接惊动了这里的人?” 秦亦灏紧了紧握住她的手。 “我忍不了,姜衫,我一分一秒都忍不了你在那样的地方和他呆在一起,你不会有任何危险的,我保证,我必须要带你走,即使冒险,我也不会允许你再在哪里呆上一刻。” 姜衫还没来得及说话,塔楼上已经有人看到了飞快接近的车辆,顿时巨大的警铃声在整个基地上方响起来,激烈的机枪声不住的朝着车辆扫射起来。 原本安静的基地里迅速的骚乱起来,从远处开始,基地里所有的射灯一个个亮起来。 一行人贴紧了墙根站着,只要后面的射灯照过来,他们所有人就会无所遁形,他们里面虽然都穿有防弹衣,可也就只能护住上身的要害处,乱枪扫过来,还是个死。 这时候车辆已经逼近了眼前,几乎在停车的瞬间,车门被大力的拉开! 秦亦灏爆呵出声,一把把姜衫推了过去! “上去!” 与此同时,射灯也已经朝着众人照了过来,塔防上的人终于发现了站在角落里的众人,吼了数声,机枪已经迅速的对准了这边!   ☆、第119章 “砰!” 数声巨响。 刚从车里伸出手的景泽惊险的一躲,子弹擦着他的身子斜射进了车里,另外的散弹已经在姜衫周身爆开! 塔楼上的人摸不清下面穿着他们服装的人什么来头,竟然直接把火力对准了明显是主要人物的姜衫。 景泽大惊,唯恐姜衫被乱弹扫中,冒着中弹的危险的猛地倾身再次欲图去拉她,一朵血花骤然在他的手臂上炸开,景泽的手背打的一偏,就这么错过了拽住姜衫的最好机会。 “别!” 姜衫急促的叫了一声,见景泽仍及不死心想要从车里钻出来,姜衫咬了咬牙抱头朝着一边滚去! “姜衫!” 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秦亦灏眼睁睁看着姜衫狼狈的滚到众人都难以企及的斜侧方,顿时目眦欲裂! 姜衫自己也知道这举动危险,她身体柔韧度好,下一秒已经猫着身子躲到了栅栏边缘的围墙下,整个人缩成小小的一团,正巧是在塔楼上人的视线盲点。 姜衫惊魂未定的出了口气,一转眼看到所有人都煞白了脸看着自己,不禁对着秦亦灏讪讪的笑了笑。 秦亦灏咬了咬后槽牙,快被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给气死! 而塔楼那边见逼停了这边的动作,也停止了扫射,只是冷不丁的在众人和车辆之间开上一枪,防止人上车,几人虎视眈眈的盯着这边,准备等基地里管事的人出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这里因为经常外出抓人的缘故,时不时的也有不死心的试图要逃出去,塔楼上的人怀疑这群偷偷摸摸准备出去也是外逃的人,没有首领的命令,他们暂时还没敢要了他们的命。 “呆着,别乱动。” 秦亦灏对着姜衫说完,朝着秦烈使了个眼色,秦烈点点头。 接着一声急促的口哨声响起来,没一会儿几个塔楼的方向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枪响和惊呼,很快就没了声响。 “快上车。” 秦亦灏沉声对着身边众人道,边说边朝着姜衫的方向走去。 姜衫吓了一跳,正要惊呼,却发现根本没有预料中的枪响,意识到秦亦灏可能提前做了什么手脚,连忙站了起来。 可还不等秦亦灏靠近,斜地里一声枪响又落在了两人之间,姜衫猛地刹住了上前的步子,接着秦亦灏闷哼一声,肩膀上已经中了一枪! 竟然是提前赶来的几个雇佣兵已经发现了这边的异状,急吼着朝他们一行人跑了过来。 姜衫只能重新紧贴了墙根站着,慌忙的对着还想上前的秦亦灏大吼道:“你快上车!” 秦亦灏怎么肯! 姜衫气急,“你再不上去我就冲出去了!快走!” 见秦亦灏不死心,姜衫猛地伸出了脚步,枪声顿时在她的脚边响彻,秦亦灏脸一白,从车上窜出来的秦烈众人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秦亦灏给扯了回去! 幸好这当口从塔楼上偷袭了的秦家人恰巧赶到,几枪过去重新撂倒了赶来的人,车上的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耽误了这一会儿工夫,不远处已经隐隐约约听到了大量脚步的声音,不敢耽搁,姜衫快步的朝着车上冲去! 一声暴怒的巨吼,从宴会厅里赶过来了的巴拉迪震怒的看着死伤一片的属下,眼尖的他再一见到原处熟悉的几张东方面孔,一种被戏耍了的羞怒顿时涌上心头! 巴拉迪呵骂着从属下的手里抢过枪支,恼羞成怒的对着最后落单的女人扫射过去! 巴拉迪是远近闻名的神枪手,被他盯上的人从来没有生还过的,和塔楼上的几个雇佣兵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姜衫背对着栅栏的方向并没有看到身后的异状,秦亦灏却看得清楚,眼睛顿时充了血,疯狂的想要冲下去。 “姜衫!躲开!” “秦少!” 同样看到了姜衫身后异状的秦烈眼眶里含着热泪,死死的抱住秦少的腰,他们之前深入的调查过巴拉迪,这情况几乎是活靶子的姜衫小姐这次怕是要凶多吉少了,可这当口车上的人再下去也无济于事,他不能让秦少再冒着生命危险。 看到车上人惊骇欲绝的表情,姜衫也察觉到了不对劲,身后有一道急促的风声朝着她的后脑勺奔来,姜衫慌张一躲,又是一道更快的破空声,道道冲着头上,可这时候姜衫的身子还没有回转,已经没有机会再避开了! “秦…” 姜衫刚发出一个音,身子突然被一股大力扑倒! 接着那人又将她一带,姜衫整个人被朝着车门处甩去!车上的人见状忙伸手来捞,险险的把姜衫拽进了车里。 “衫衫…” 被从后面拉进车的一瞬间,姜衫怔怔的看着背光站着的白岐,他身上穿的还是那件黑色的v领毛衣,外套他给了姜衫披着保暖,姜衫放在了床头,他一直都没有拿去。 漫天的血花就这么从他身上朵朵绽放,巨大的射灯在他的身上罩上了一层薄薄的光晕,像极了不久前站在窗口沐浴在月光下的他。 “那如果代价是我死掉呢?” 那时候白岐低笑着看着她,温声问道。 姜衫眸子翘了翘唇角,“我要说我求之不得,你又要生气了。” 白岐低低的笑了起来,肩膀直颤,连声音都带着难以遏制的笑意来。 那时候他说了什么来着,是了… “真不该一时冲动救了你,没心没肺的女人。”他说。 白岐被弹药巨大的冲击力掼的踉跄了两步,一双透着些狠戾的眸子带着嘲讽的笑意看着她。 “你看…” 他说,让她看什么却没说出来,他的脸上连痛色都没有,身中数枪的他眉心皱了皱,就这么直挺挺的朝后倒去。 姜衫有一瞬间的耳鸣,接着就再也听不到任何的声音了。 秦烈试图下车,枪声却越发密集起来,接着车门被合上,车子飞速的朝着来时的路上狂奔而去,透过微有些暗色的防弹玻璃,那人安静的躺在那里。 即使狂风大作,即使飞沙漫天,终于安静的没了那些本性使然的他,依旧看上去清隽如初,再没了任何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也没了纠缠两世的费心纠葛。 他怎么会救自己呢? 某一个瞬间,姜衫脑子里不停的回响着这样一句话。 秦亦灏捂住了她的眼睛。 “没有办法的,乖,别看了。” 听觉转瞬间全部回笼,骤然的黑暗让姜衫的身子虚软起来,下一刻秦亦灏的身子蓦地僵了! 他的眸子暗潮翻涌,坚毅的下巴收的极紧,像是被手心里骤然的温热给灼伤了一般,差点把手收回来,差点想把怀里的女人翻转过来,可他终究还是怯于某种情绪,连问都没敢问出来。 外界的枪声大作逐渐从耳际消失,没有那么多生离死别后风花雪月的情绪做佐,车子开的快极了,连给人思考和悼念的机会都没有。 可的确,他连个防弹衣都没有穿,多出要害中枪,死都该死绝了。 白岐死了。 这个认知让姜衫陌生极了。 她是为了什么而重生的呢?因为她恨极了,可究竟在恨些什么,却说不太真切,受的伤太重了,以至于她连最初是为了什么而触发的那恨意都忘了。 你能想象那种刻骨铭心的感情吗? 复杂极了,复杂到根本无法给人研磨细品的机会。 五岁,她第一次见了十二岁的他。 已经初张开的少年宛如青竹,对着好奇的看着他的小姑娘露出一抹善意的笑来。 “跟我来。”他说,“哥哥带你去看花园里的管家新养的兔子。” 后来她长大了些,不解的问他为什么第一次见面要带她看兔子,那时候温柔的小少年说。 “因为你像兔子啊,软绵绵的,无端的让人想把你保护起来,可我总不能抱着你,就只能带着你去抱兔子了。” 她十岁,十七岁的少年已经初长成了大人的模样。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脸上的笑容看在她眼里越发的飘忽了起来,总像带着面具,对着她也疏远了很多。 她得了领舞的机会,姜薇落选,找了学校高年级的男孩子放学后堵她,那天恰巧白岐答应了来接她,看到被围在中间哭哭啼啼的她,脸上总带着的那几分笑突然就没了。 几个男生被收拾的很惨,长成的少年已经有了一身的本领,足以用狠辣的手段护着身后的小女孩。 “别哭了。”他有些无所适从,心疼的摸了摸她的头,“有我呢,不会让人欺负你。” 那次的事情闹大了,之后说着要保护她的少年就不见了踪影。 后来她才知道,他被白慎狠狠的凑了一顿,在雨地里罚跪了三天三夜,之后他被送去了参军,白家和姜家的交往逐渐淡了下来。 十五岁,二十二的他结束了部队的生涯。 再见面他脸上的笑容更淡了,那是她第一次明确的当着他的面许出了多年的愿望。 “我长大了要嫁给白岐哥当新娘,以后给白岐哥生一堆的孩子。” 后一句话她偷偷加上的话让那人脸上的表情有些龟裂,脸上的表情哭笑不得。 可那也是第一次他告诉她,“叫我白岐,不用叫哥哥。” 两世加一起近五十年,姜衫有近乎小半个世纪的生命力横贯着一个叫做白岐的男人。 不能的,不是她,你就永远无法理解这样的感受,不是她,你就永远无法知道那种爱到极致骤然转为恨意的痛苦不堪。 如果没有过那些无微不至,又怎么撑过那么多次的伤害,内心却依旧始终如一。 她爱过他,她也无数个日夜恨过他。 她曾经绞尽脑汁的想要住进他的心里,也曾汲汲营营的想要逃离他的桎梏。 她现在有多恨他,曾经就有多爱他。 结果现在,他竟然死了。 “我会派人把他的尸体带回来。”秦亦灏的声音有些压抑,“你别哭。” 如果不是秦亦灏使劲儿的扳过来她的身子,拿着纸巾细心的擦着她的眼睛,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哭了。 可最可悲的是,她连自己为什么会哭都不知道。 你终于摆脱了他。 你终于再不用日日提心吊胆的担心着终有一天再被那人重新桎梏。 他彻彻底底干干净净完完全全的消失在了你的生命中,你明明应该感叹一声,“真好。” 可偏偏眼泪比谁掉的都欢快。 “死都死了,带尸体干什么?”姜衫声音竟然出乎寻常的平静,“他还威胁过我,真死了会被那群禽□□/尸呢,正好让他自己…” 说着,姜衫蓦地绷紧了嘴,烦躁的闭了闭眼睛,有些疲惫的靠在了秦亦灏的身上,再没有说出一句话。 谁也不知道此刻她的心里到底在想着些什么。 车厢里安静极了。 秦亦灏脸色阴沉,所有人眼观鼻鼻观眼,没有一个人敢抬头看此刻秦少的脸色。 车子飙的很快,后来基地里追出来了几辆,追出了几里地也没了踪影。 等左闪右避的顺利回到红其拉甫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秦家有几位受伤比较严重的立刻被抬去了随队的军医处。 姜衫被安置好后秦政委来了一趟,秦亦灏拦在门口没让他进去。 姜衫是被秦战接走后才出的事,虽然知道这样的事情怪不到秦战身上,秦战这几天也追悔莫及的用尽了所有的力量去找,为着姜衫的事,他的鬓角甚至出现了树根在这个年纪绝对不该出现的白发。 可秦亦灏的怒火却没有因此有丝毫的减轻,秦战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终究还是离开了。 军方已经差不多确认了最近的人口失踪时间跟掳走姜衫的基地有关,只是姜衫刚被救出来,情绪不稳,即使着急,也没人能突破了秦亦灏这道线把姜衫叫出去问话。 可再怎么努力的粉饰太平,都解决不了白慎此刻心头的焦灼。 毕竟是自己的独子,下面的人说过接到了白岐传来的信息,他和姜衫是在一起的,白慎再老成持重也做不大在这当口还稳如泰山的在s市等着消息。 结果回来的就只有姜衫一个人,问了所有参加救援的秦家人,他们却都三缄其口的称没有见到过白岐。 这下白慎更着急了,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大,他对白岐的管教有多严格,在他身上寄予的厚望就有多大,当即领了人去闯病房。 秦亦灏不肯放姜衫出去,他自己却已经被军方的人叫走询问情况,离开前他也有了白慎会找来的预感,如果白慎硬闯,秦家人万一没拦住,姜衫少不了要面临一番逼问。 “万一白慎到了这里,无论他怎么问,你记住了,咬死了今天没有见到过白岐。”秦亦灏说。 直到看到姜衫沉默的点点头,秦亦灏才表情复杂的离开。 他倒不是怕白家知道了实情疯狂的报复秦家,只是两个人一块进去了,却只有一个人平安回来,现在他们不知道白岐的死讯还好,如果真知道了白岐是因为姜衫才丢了性命,以白慎的性格,对姜衫的报复才会是最疯狂的。   ☆、第120章 白慎知道秦亦灏和秦战两个人对姜衫有多重视,他想见到姜衫也就只有趁着秦亦灏刚回来,两人都被支走这一段时间才有可能进到病房里去,因此带的人很多。 秦烈在外面守着,过道上除了秦战派来的战士站作两排守着外,秦亦灏的人也在入口处严阵以待的站着。 秦家和白家是老对头了,两方一见面,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子剑拔弩张的硝烟味。 秦烈一看到白慎带的人,就知道今天不能善了了。 军营里战士里是禁止在任何私下场合械斗的,因此白慎带的都是穿着便装的大汉,这样一来秦战派来的战士就只能被动的拦着,很容易就被他们钻空子闯进去,唯一能与之抗衡的也就只有同样一身便装的秦家人了。 白慎长相儒雅,即使内心着急,依旧保持着白家那固有的虚伪的风度,他拍了拍秦烈的肩膀。 “我只是想进去问一问消息,你们做什么摆出这样一番架势,我还能吃了她不成?” 秦烈不卑不亢道:“姜衫小姐近些日子受到了惊吓,身子骨虚,实在是不适合见客人,上面的人要询问消息也都被挡了回去,白先生不如稍等上两天,等姜衫小姐身体修养的好些了再来探视。” 这样的套话怎么能糊弄过去白慎,他握住秦烈肩膀的手紧了紧,他的力道极大,落在肩膀上宛若一只虎钳,那力道能捏碎骨头一般。 “我要是不愿意等呢?” 秦烈道:“还请您别为难咱们。” 白慎一脚就踹过去了! 秦烈躲都不躲,闷哼一声,身后的秦家人瞪着虎目气愤的站直了身子,白家人也不甘示弱,威胁的瞪了回去。 “我这手下护短护的厉害,得不到阿岐的消息怕是不肯离开,你们要是不让开,就只能横着出去了,手下的人冲动起来也没个分寸。虽然这里正巧是医院,可要是你们齐齐住了进来,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我再说一遍,让开!” 白慎身上自有一股子不怒自威的气势,笑着说出一番威胁的话,也让人止不住的心头发凉。 秦烈却只道:“抱歉,我们也是奉命行事。” 白慎点了点头,叹息一声,“那只能这样了。” 话音一落,白家人呼啦一下子全部冲了上来,秦家人站成一排,都是接受过正规训练身强力壮的年轻人,彼此又早就看不惯眼,只等着什么时候能有机会报复上一把。 又加上一方窝火,认为秦少的人是因为白岐才糟了这么大的殃,另一方焦灼,找不回小主子就像丢了主心骨,这下都是卯足了狠劲儿的想要大干一场。 病房门口处站着的战士不能上前跟着动手,急忙窜过来想要拦着。 正当一片混乱时,病房的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 “让他进来吧。” 姜衫站在门边,黛色的细眉,略显得苍白的脸,下巴尖细,唇上没什么血色,整个人看上去精神还好,却的确是有些虚弱的样子。 她刚才在输液,知道外面斗殴的巨响才转醒,拔了针头走了出来。 “姜衫小姐!”秦烈着急,“你快进去。” 姜衫摇摇头,还是那句话,“让他进来吧。” 秦烈最终还是没能拗过姜衫。 白慎进了病房,姜衫给他倒了杯水,他没喝,眼睛深深的看着姜衫。 姜衫坐回了病床上,针头拔的急,上面还沾着血迹,透明的液体顺着针尖缓慢的淌落在地上,细细的水线在米白色的地板上蔓延。 “我来就想问你一句话,阿岐在哪里。” 白慎慢条斯理道。 姜衫摇摇头,没说话。 白慎又道:“白岐前阵子传回来过消息,说是你们两个在一起,现在只有你一个人回来了,你现在想告诉我你不知道他的下落?” 姜衫兀自沉默,宛若静止了的雕像,白慎的怒气顿时就起来了! 急怒攻心下,白慎反倒笑了。 “我早告诉过那个傻小子不要跟你走的太近的,他不听,表面上装作顺从了,原来私底下仍旧和你来往不断。他是白家这一代最寄予厚望的一个,我从小悉心教导他,管教也严,一切都按照既定的轨迹在发展,可偏偏出来了你这么个变数,我说过他总有一天要毁在你手上,他不信,可你看,为着你他闯了多少祸?” 姜衫像是聋了一般,垂眸看着床单不吭声。 白慎也并不在意她的反应。 “你知道他当初为什么要去当兵?他本来是要去英国念金融的,学校都选好了,从小到大他的志趣一直都不在军政上,是我硬拗着他去的,我跟你父亲交好,可什么叫交好?以白家的手段,稍稍出手就能毁了那时候的姜家,以他那样的性格,那次竟然会为了你出手伤人,还被人告到了家里,我怎么能饶了他?平白毁了我对他这么多年的悉心教导和心血。” “他对你太过上心,我就亲自给他送女人,戒了这些七情六欲,才好更稳固的掌权这吃人的白家,不然连骨头渣都没得剩。他帮你,我就助了那害你的人,你当他斗得过我?无知稚子,他的一切都我给的,怎么能逃得了我的手掌心,可严防死守了这么多年,我以为总算是让他戒了对你的执念,哪想过我这聪明绝顶的儿子一直都是在跟我打机锋,说到底还是为了护着你。” “他在外面建了公司我竟然是不知道的,一直到他跟秦亦灏对着干,我才察觉出端倪,你说这小子藏的可真深,到这时候才摊牌要退出军界,放了经营多年的大好前程,去做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商人。我哪里会不知道他是为了逃过我的桎梏,说到底竟然还是为了得到你,他却不想想,没了白家的帮衬,秦家那样大的势力,哪里是他能扳的动的,惹怒了我,你不是照样差点命丧黄泉,他最后还不是要乖乖的跟楚家联了姻?” 白慎点了根烟,吞云吐雾含含糊糊的讲,“你说那时候你怎么没死了?原本不被我看在眼里的丫头片子,竟然也能搅合出这么一滩浑水,连白楚两家的合作都被你搅黄了,你说你是不是个扫把星?” 白慎越说,姜衫脸色越白,白慎仿佛很乐意欣赏她此刻的仓惶,脸上竟然还带了两分惬意的笑意来,满是恶意的看着她,最后下了总结。 “阿岐本来应该是众星捧月的天之骄子,你一步步毁了他,还来做出受害者的模样,你说你亏不亏良心?他可不欠你什么,那么,你是不是也该说说,我的阿岐现在又被你弄到哪里去了,是生是死,做人总得有点羞耻心,说吧,你欠他的,姜衫。” 说完,白慎不怒自威的视线盯住姜衫,等着她给自己一个答案。 白慎能爬到现在这个位置上,靠的并不只是白家老一辈的支持,攻心为上,他一向知道怎么抓住人心最薄弱的一点,再给予最迫人心魄的一击,总得让人丢盔卸甲,溃不成军才会罢休。 他习惯了尽在掌握的感觉,姜衫不肯开口,他就总有法子能迫着她心甘情愿的说出来。 看,她这么就开始愧疚,开始心虚,开始心疼,开始羞愧于自己长久以来跟阿岐的对垒了吗? 透过白茫茫的烟气,白慎信心十足的等着姜衫说出白岐的下落。 而姜衫也的确如他所料,终于抬首看了过来。 可出乎所料,姜衫勾勾唇,脸色极白,那话却并不是白慎以为的妥协。 “这世界上,最可怕的从来都是人心。”姜衫淡淡道:“权势、金钱、美人、追名逐利,你爱这些,就把人看做机器,也将这些强压着灌输过去,你只有白岐这一个儿子,就把你满腔的野心也全部给了他,人又不是狗,你把自认为好的给了他,他就得感恩戴德的讨过来,然后有了忤逆就是罪过,生出了外心就是业障。你说的对,我不是没有疑惑过白岐为什么在短短数年间变得越发让人看不透,认不出,倒像是换了个人一般,原来根源还是出在了你这里,可人在做天在看,你这样没心肺的人,倒也不怕遭了天谴。” 说到这里姜衫有些出神,白慎的脸色却有点冷,眼神变得狠戾起来。 “你既然知道,就乖乖的说出他的下落,你放心,他真出了事,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姜衫低笑。 “你看,这就是我们分歧最大的地方。” 白慎冷冷的看着她。 “你说是你把他教导成这副模样,他的冷血、凉薄、视他人为草芥、从不洁身自好、行事自私又唯我独尊,你全部推到了自己的身上,然后他就没了所有的罪过,成了这世界上顶顶仓惶又无可奈何的可怜人,然后因着他的行为被伤害过的人,别人因为他的无可奈何而被一夜崩塌了的苦心成果,就成了无罪的了,全部归咎于他所受到的教导,全部都怨了这老天规定了的给予他的种种无奈和逼迫。很多时候人都是趋利避害的,苦心的营造着自己无罪的证明,却不知道这才是这世上最自私也最可笑的作为。” 姜衫一寸寸的抚平了被子的棱角。 “狠毒的人自有狠毒的人的一套生存法则,我如果胁迫了你,用你所珍视的东西来威胁你,然后用刀盯着你的心口告诉你,快去,把那些挡了我的路的孽障给毁了、杀了、碎尸万段,然后你便动手了,且问问法律,问问道德伦理,你动了手,便全是我的罪过,你也就不用承担一切后果,就没了手刃后的恶果要吃吗?” 姜衫摇摇头,脸色还是白的,深如古井般的眸子却沉凝阴翳。 “不,当然不是,再多完美的理由都不能拿来作为犯罪的借口,做了就是做了,错了就是错了,受过伤害的人,那伤害早已经不能够消除,毁掉了的事物,也永远没办法再全然粉饰太平的当做完好无恙。如果因为一句‘迫不得已’就能够消除所有的罪恶,这芸芸众生里,这有着自己的规则的世界也就早已经乱作了一团,再没有道理可讲了,你是认为我该有愧疚感吗?” 姜衫轻声道:“不,你那句话还是错了,他就是欠我的,欠我良多,这亘古未变的规则,不是你说黑就是黑,说白就是白,你不是神佛,没有制定规则的权利,不过因为你自私的本性,也许必定是听不进去的我的这一番‘谬论’的。” 白慎早已经被姜衫的话说的怒火攻心,他气急了,从来没有敢这样来顶撞他,也从来没有人能把脸面撕的这么破,全然不顾及后果的来当面打脸羞辱。 可偏偏姜衫的每一句话他都无力反驳,这才是老谋深算的白慎最无法忍受的。 “歪理!”白慎有些气急败坏,“一派胡言,你说的全部是歪理!无知的女人,少拿这些话来搪塞我!错了又怎么样,没错又怎么样,还等着我来亲自给你认错不成?我就问你阿岐在哪里!他到底在哪里!” 被角又卷了起来,被压了半天,那棱角处再没有原本的平展规整,白色的被面上有着明显的褶皱,就像揉过了的纸张,你再怎么翻转,皱了就是皱了,努力的去压还是不能够让它恢复原有的平展。 姜衫耐心的压了一遍又一遍,就在恼羞成怒的白慎耐心彻底告罄时,她终于再次开口了。 “白岐啊。”姜衫语气轻飘飘的,脸色像身后的粉刷过的墙壁一般,白的惊人,愈发衬的那双黑漆漆的眸子幽深如井。 “他死了。” 她说。 白慎以为自己幻听,脸上的愠色还没有散去,仍旧仇视的看着姜衫,儒雅的脸上还带着恼羞成怒的狰狞。 半晌,白慎才道:“你说什么?” 姜衫垂眸,“我说,白岐死了。” 白慎手一颤,烟蒂猛地从指间垂落,脸色骤然涨的通红,他恶狠狠的站起身来,笑的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那样子是绝不肯信她的。 “你胡说什么!别拿这些乱七八糟的话来敷衍我!他再对不起你也算是曾经护着过你,不咸不淡的你怎么敢这么咒他!” 姜衫就沉默下来。 被角总算是被抚平了,可下一刻又皱了起来,她专注的看着那一处褶皱,这模样终于惹恼了白慎。 “贱人!” 白慎上前一步,大力的挥舞着手臂,一直在门外注意着里头异动的秦烈快速的推门进来,正好揽住了白慎欲图动手的动作! “您僭越了!” “啪!” 房间里还是想起了一声清脆的巴掌声。 秦烈焦急的脸上一双眸子蓦地瞪大,白慎也愣在了当下。 “啪!” 又是一声脆响。 姜衫不紧不慢的收回了因为使力太大而通红的手。 “贱人?这话倒不如还给你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你受挫了,被踩到痛脚了,原来还是知道些疼痛的,别人的命就都是草芥,你们一个个害我,辱我,日日夜夜恨不得能盼着我死了才好,怎么大发雷霆的倒成了你?” 白慎被秦烈死死的抱住,他怒吼着,气的目眦欲裂,却还是只能站在原处受着,生生气的恨的怒的眼睛都充了血! “你当你是什么。”姜衫脸色越发白了,笑却秾丽,“你又当我是什么。” 这时候得了消息的秦亦灏已经赶了过来,恰巧看到秦烈在死死的抱住剧烈挣扎的白慎。 “我要废了你!贱人,你等我,我白慎他妈的今天不废了你我誓不为人!” 秦亦灏原本就不曾偃旗息鼓的怒火迅速的涌了上来! 此时在漫天的风沙中,斯文男人一行人已经赶了一天一夜的路,巴拉迪追的很近,他们已经折了不少人手进去,幸好带来的医生保住了,还在后面紧急的救治着被他们拼死抢回来的白少。 可他们现在也已经被追的迷了路,为了躲避追兵,进大漠深处的他们没有一点通讯信号。 斯文男人急的发疯,再拖下去,白少就真的保不住了!   ☆、第121章 “我倒要看看你准备怎么废了她。”秦亦灏挡在了姜衫的身前,阴冷的视线落在白慎的脸上,“莫非你是当我们秦家没人了?三番两次欺负到秦家人头上,现在更是直接带人闯病房,不知道这一状告上去,你这儒将的名声还保不保的住。” 白慎被秦亦灏颠倒黑白的话气了个仰倒! 怎么就成了白家在欺负秦家?这段日子以来白家出手,秦家雷霆万钧的反击,白家不出手,秦家想着法子的陷害拖后腿,部队里白家已经折了不少人手进去,现在倒成了他们在欺负人了? 可秦亦灏最后一句话还是击中了白慎的软肋,他铁青了脸道:“你尽管去告,我倒是还想和秦老爷子探讨一下,他的宝贝孙子是怎么如入无人之境的出入境外的!又是以什么样的身份被引进了戒备森严的基地里,你以前干过什么勾当,别以为真就没人知道!” 姜衫的话他是一句都不信的,自己儿子的能耐他还是知道的,姜衫都能没事,白岐会出事的可能在白慎眼里无限趋近于零,秦亦灏和姜衫的这一番作态落在他眼里,也不过是为了阻挡他去救白岐罢了。 秦亦灏逼近了一步,脸色可怖的靠近了白慎的耳边,气势毫不逊色于白慎的他,通身不经意间就增添了许多令人不寒而栗的气息。 “尽管去,就看谁的屁股擦的干净了,别赔了夫人又折兵,到时候连自己也给折了进去。” 这就是□□裸的威胁了,白慎只是从下面的人的汇报中猜测出了些端倪,手里现阶段的确没有秦亦灏的把柄,听到心里不期然就有些打鼓。 可白慎怎么肯在这小辈面前落了下风,“那就拭目以待,我倒是要看看你能处理的多干净利落,别说事情捅出来秦家声誉不保,你干的那些勾当一个死刑判决下来都不在话下,当谁真会怕了你这个竖子小儿的威胁!” 秦烈面色有些紧张,忙看向秦少! “哦,对了,有段趣闻忘了告诉你。”秦亦灏仿佛没有听到白慎的威胁,站正了身子,那声音宛若从地狱深渊迸发出来的一般,满是嗜血的意味,轻飘飘的抛出了个重型炸弹,“前阵子在军营外肇事的人已经抓到了,最近正在审讯,敢在那样的地方捅人,大家都很好奇他的幕后主使是谁,您说呢?” 不可能! 白慎瞳孔有一瞬间蓦地紧缩,心跳蓦地乱了一拍,白慎牙关紧咬,阴沉的眸子在几人身上轮流扫过。 秦亦灏满脸的风雨欲来,俊逸的面上一丝一毫看不出那话的真假。 转瞬间,白慎收了脸上的怒色,竟笑了出来,“好好好,江山代有才人出,秦家这一代还真是出了个人才。” 说完大力的挣脱了秦烈的挟持,愤而摔门走了。 “外面守着,不准再放一个人进来!” 秦亦灏冷冷的吩咐,秦烈也知道白慎闯进来是自己的失职,欲言又止的看了看姜衫,还是低声应了下来。 “告诉过你尽量不要跟白慎这老匹夫接触,他伤到你了?” 秦亦灏给姜衫掖好被角,看到姜衫手背上因为拔针留下的青肿痕迹,眸色沉了沉。 “没有。”姜衫摇摇头,脸上有些倦色,“只是说了些话。” 秦亦灏道:“我叫护士进来重新给你扎针。” 姜衫不肯,“我没有生病,输液本来就是多此一举,休息一会儿就好。” 秦亦灏坐在床边,姜衫的肤色白,手背上看上去就狰狞了些,他也不真心再扎针上去,便道:“那你睡一会儿,我陪着你。” “我告诉他了。”姜衫突然道:“白岐的死讯我告诉他了。” 秦亦灏深眸微敛,可看着姜衫苍白的脸色和瘦出了清晰的锁骨形状的身子,眼中还是闪过了些怜惜,他半晌才道:“睡吧,剩下的交给我。” 姜衫叹息,“白岐他…” “睡吧。” 秦亦灏打断了姜衫的话,那两个字像是触及到了他的逆鳞,他的脸色蓦地变得十分可怕,薄唇抿的不见血色,可终究是不肯吓到姜衫,极力的压抑着满腔的戾气。 姜衫看他这反应就知道他怕是误会了什么,也是,消失了这么久的时间,当时在宴会上秦亦灏撞见的又是那样的场景,换做任何一个人也都会想到歪处去。 “亦灏…” 秦亦灏突然站起身来,背对着姜衫握了握拳,“你先休息,我去隔壁处理些事情。” 看着秦亦灏大步流星消失的背影,姜衫神色变得十分复杂。 在红其拉甫休整了半个月,一直也没有白岐的消息,白慎越来越急躁,期间又过来了几次,都被秦家人给挡在了外面,一次都没能成功的进到过病房。 秦亦灏好像很忙,通常都是陪姜衫一起吃饭后就没了踪影,姜衫明显感觉到秦亦灏像是在躲着她,她想找个机会跟他谈一谈,但是每次一开头秦亦灏就总有理由避开,次数多了,姜衫只能先按捺下来。 姜衫在休养期间,大部分时间反倒是还没有跟着涅槃一起离开的穆云在病房里陪着,虽然穆云还是毒舌的时候居多,但总算也带来了些外面的讯息,稍稍缓解了姜衫沉重的心情。 华夏和巴基斯坦是友好邻邦,秦战的动作很快,向上级报告过后就紧密的布置了起来,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国内外施压下,关押过姜衫的那处基地还是被端了。 基地的事情被媒体曝光后引起了举世哗然,从基地里解救出了大量的异国失踪居民,还都是青壮年居多,再加上里面令人发指的训练和控制手段,以基地首领巴拉迪为首,基地里俘获的高层人员全部被军方处以了绞刑。 至于缴获的大量价值□□的金银珠宝,除了作为补偿分发给殉难者家属外,其他的全部充公国库,倒也算是双赢的局面。 一个月后姜衫一行人才总算是回了s市。 下车的时候,看着城市里的繁华和车水马龙,姜衫竟然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跟着姜衫一起回来的还有一位不速之客,秦烈打开后备箱,被绑的结结实实的姜薇正躺在黑暗狭窄的空间里。 姜薇作为被扣押的人质一起被救了出来,也算她命大,她可是秦亦灏亲手送过去的,他们一行人跑了以后巴拉迪竟然没有杀了她,反倒派了医生给她治伤,还好吃好喝的供着,军方的人发现她的时候她正在房间里做康复治疗。 姜衫还记得自己去认领姜薇的时候她脸上那种恐惧的表情,叫又叫不出来,疯狂的摇着头,抓住身边一位战士的衣服死活不肯撒手,可怜巴巴的流着眼泪的样子实在是我见犹怜。 姜衫记得她那时候是怎么说的来着?是了。 “这是我的妹妹,这一段时间受了太大的刺激,精神可能有些不正常,我接她回去好好疗养。” 和上一世姜薇把她定性为精神病时的说法同出一辙,姜衫上一世还算有白岐护着,到底没被姜薇给弄到精神病院去,可孤立无援的姜薇就没那么幸运了,一剂镇定剂下去,身子虚软的就被架走了。 别说被姜薇害了这么多次的姜衫不会放过她,就是秦亦灏也绝对不会允许这么个□□落在军方手里。 骤然打开后备箱,刺目的光线刺激的姜薇不停的流着眼泪,她看向姜衫的表情十分怨毒,也不知道巴拉迪给她用了什么药,她原本发不出声音的嗓子竟然能模糊的吐出些字来。 “贱人!” 如果不是熟悉这两个字的唇形,姜衫单从她的口音中还真听不出来姜薇是在咒骂她。 姜衫裹着大衣,也不恼,想了想才道:“不管怎么说你都是我的妹妹,你对我不仁我却不能对你不义,你如今成了这个样子,我倒是不介意养着你,我已经给你选好了一处疗养院,你在里面好好的养病,放心,等闲不会有人去打扰你。” 姜薇的脸色蓦地狰狞起来,意识到姜衫是什么意思的她疯狂的扭着身子,“不,不!贱人!你不得好死!” 难为她声音嘶哑成这个模样还能把这几句话的口音发的这么准确,应该是日日夜夜念叨了不少次的,至于诅咒的人是谁,大家都心照不宣了。 姜衫给姜薇选的疗养院正是上一世她住的那一所,一进到里面,一股腐朽到令人窒息的气息就扑面而来,精神恍惚的老年人呆滞的坐在轮椅上,广播里永远放着的都是令人昏昏欲睡的轻音乐,医生护士俱是一脸木然。 姜薇不停的嚎叫着,不敢相信姜衫竟然真的敢把她关到这种鬼地方,可嚎叫了没多久,一记镇定剂下去,姜薇立刻就老实了。 眼见着脸上沟壑纵横的护士扒了她的裤子给她带上成人的纸尿裤,姜薇终于怕的低声求饶起来,只是那话却是谁都听不真切,求了没一会儿,见姜衫始终站在原处无动于衷,没力气的姜薇就又开始恶狠狠的咒骂诅咒起来。 这样的一幕如此的熟悉,突然之间就让她生出了一种强烈的倾诉*。 护士走后,姜衫坐在上一世姜薇常坐的位置上,看着动弹不得,却仍旧用怨毒的视线瞪着她的姜薇,唇角一勾,笑了。 “你看你,眼睛里的恨意藏都藏不住,可你哪里知道,真正该恨的人是我才对。我害人,算计人,毁了人,也不过是别人要害我算计我毁我才不得已的出手防患于未然,可你们是为什么呢?没有缘由的,连自己最亲的人都要赶尽杀绝,我有了到最高学府晋升的机会,你就要抢走,抢走就算了,还要毁了我的一切前途。这也就算了,我热爱跳舞,自己又重新回了轨迹,你还要夺走我的双腿,夺走我的健康,夺走我的相貌,夺走我的自尊。我和白岐走的近了,你就要找人强了我,然后再渲染着全世界都知道。” “我不理解,真的不理解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姜薇的表情更加怨毒了,她急切的想说着什么姜衫却不给她机会。 “但最过分的是什么呢?你成了刘天择的掌上明珠,他为了追上景天集团就跟立方集团联姻,他终于离开我娶了你,你还要让我亲眼看到你们的婚礼,这还不够,你还要给我下大剂量的□□,然后我就成了因爱生恨而精神失常的疯子。他出差一个月,你就把我绑了一个月,我的腿断了,吃喝拉撒都只能在床上,我又何尝比你轻松多少?我被送进来的时候神智是清醒的,可所有人都告诉我我疯了,病入膏肓,每天大把的吃药,打针,输液,听着你一次次的报告自己又达到了哪一处顶峰,而我就只能昏沉的坐在轮椅上等着自己哪一天死了。” 姜薇完全听不懂姜衫在说着什么,看着她的样子就像是在看一个疯子。 姜衫无奈的勾了勾唇,知道自己这是对牛弹琴了。 “我只是想告诉你,上一世的你真算是个人生赢家,如果不是最后我杀了你我们同归于尽,你约莫着到死都是个人生赢家,可我又做错过什么呢?我连你对我十分之一的狠毒都还没有做到,你还这么愤恨的看着我,我可真冤枉。” 姜薇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恨的咬牙切齿,连表情都散乱起来,嘴巴张张合合都是在骂她。 姜衫突然就觉得很没意思。 “罢了,你无恶不作,我却不是无情无义的人,晚些时候会有人来看你,你还是养足了精神,看能不能整理好思绪来告我一状吧。” 出了疗养院,外面的空气仿佛也骤然新鲜了起来,姜衫深吸了一口气,正看到秦亦灏的车子缓缓的驶了过来。 后座的车窗摇下来,显出一张足以引起女性尖叫的英俊侧脸,手工西服熨烫的一丝不苟,领口袖口俱是精致的金属扣扭,他肩膀上的枪伤还没有全好,动作间略有些僵硬,侧脸也有一记弹痕划伤,却更给他增添了几分迷人的铁血韵味。 长相完美无瑕到这样程度的男人在任何地方都足以被赞一句尤物,更何况他又足够多金,能力超群,家室显赫,明面上身家清白,最重要的是鲜少有绯闻缠身的情况发生,公众场合对任何女性都保持着敬而远之的态度,简直是为每一个女人量身打造的最佳伴侣。 可惜秦大少显然没有把自己奉献给广大女性同胞的自觉性,偶尔路过的女人朝着他投过来惊艳的目光,都被他凉薄到极点的眸子给不耐的瞪了回去。 秦亦灏明显已经等了很久,黑曜石般的眸子瞧向姜衫。 “上车。” 姜衫不知道他在外面等着,踯躅了片刻,才拉开了车门。 “你约见了姜蜜?”秦亦灏低声问,脸上满是不赞同,“她跟刘天择两个人最近闹的正厉害,你不用出手,她早晚会被刘天择收拾掉,何必多此一举?” 姜衫避重就轻道:“有些陈年旧事,想要问清楚。” 柳眉报告的事情姜衫并没有告诉秦亦灏,刘天择和姜蜜联手害了姜父,这样的血海深仇她绝不对假他人之手。 秦亦灏也知道姜衫的秘密多,就没追问。 他也有好一阵没有跟她好好说过话了,白慎给他惹了不少麻烦,为了不把姜衫给扯进来,他和秦战最近都在忙着善后,一茬接一茬的琐碎事情处理起来十分棘手,今天也是偶然得闲,他想她想的厉害,这女人在他不联系她的时候也从来没有想过主动跟他联系,他只能屁颠屁颠的跑过来。 “带你去吃东西?”秦亦灏把姜衫搂在怀里,姜衫调整了一个舒适的角度坐好,可有可无的应声。 秦亦灏又道:“你一个人去见她我不放心,约见的哪里?到时候我在外面等着你,有情况了你就给我打电话,一个人不要勉强。” 这样温存的秦亦灏是许久没见过的了,姜衫一时间竟然有些不适应,又低低的应了一句。 秦亦灏眸色软了软,直到现在他都不敢确定怀里真的抱着了姜衫,十天的杳无音讯要急疯了他,他恨不得能有把链子把姜衫给拴在身边,或者干脆把她永远的藏在怀里,想看的时候拿出来瞧上一眼,再不给任何人伤害和觊觎她的机会。 可他又舍不得真的禁锢了她,折了她的翅膀怕是比杀了她还要让她难受。 这女人总是那么能撑,说着找他做后盾,主动开口要求他帮忙的次数却屈指可数,一个柔弱的女孩子,越是这样越让人止不住的想要保护她。 秦亦灏高大的身子微倾,情不自禁的寻着她的唇吻了过去,那样不可一世的人,这一刻的姿态却那样的怜惜而虔诚,车前面的挡板没有拉上,姜衫下意识的躲了躲,秦亦灏灼热的唇瓣就落在了她的唇角。 秦亦灏的身子顿时僵了僵,姜衫楞了一瞬才反应过来这样的动作极容易让人误会,忙开口想要解释,秦亦灏却已经坐正了身子。 “明天有时间吗,想带你去见见老爷子,他念叨你也有段时间了。” 姜衫解释的话就这么被堵了回去,她本想应下来,可一想,脸色就有些尴尬。 “明天不行,答应了霍烨去家里吃饭。” 秦亦灏很有耐心,“那后天呢?” 姜衫垂了头,“后天是舞蹈比赛…” 秦亦灏轻笑,脸色略淡,“恩,什么时候能抽出时间了告诉我一声,我提前安排好。” 姜衫心乱如麻,想要解释又完全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怎么说都有一种越描越黑的挫败感。 “对了。”秦亦灏突然装作不经意道:“白慎最近倒消停了起来,你说会不会有了那人的消息?” 姜衫一怔,立刻意识到秦亦灏说的是谁,咬了咬下唇,姜衫的表情复杂极了,连她自己都说不清到底想不想要白岐死,追根究底他都是为了救自己才…再恨他,那样一个人就这么当着她的面不见了,姜衫心里的感觉还是很奇怪的。 “我也有想过这个问题。”姜衫声音有些低沉,抬眸看了看秦亦灏,“你说他会不会没死?毕竟没有人发现过他的…” 尸体两个字姜衫却是怎么都说不出口了,白岐成了压在她心底最拔不掉的一根刺,每次牵扯起来都要疼上一疼,他实在是可恶,连死都要以这样一种决绝的方式,每当想起来那一幕姜衫都压抑的喘不过来气来。 她不肯提,可每当夜深人静时,却常常会突然惊醒,然后就是那人身上迸发出来的漫天血色,紧紧的攥着她的心脏,又是恨又是疼,到底也分辨不出来是什么样的情绪了。 秦亦灏听着姜衫下意识的回话,心里头那个醋坛子翻腔倒海的不住涌动,得到的消息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了,眼神蓦地变得阴沉沉的。 “如果他命大的话。” 他只道。 姜衫还想多问,但看到秦亦灏的脸色也知道不是追问的时候,因为白岐的事情两人之间还有很多误会没有理清,这时候提起来双方都不会好受,她也就把所有的情绪按捺了下来。 姜衫一沉默下来,秦亦灏的脸色更黑了,她到底还是念着那人的,秦亦灏只恨自己为什么没能早点认识姜衫,平白给了两人这十多年的青梅竹马情谊。 时间是最残忍的东西,那样的感情是他无论怎么倾尽全力的去爱她护她都补偿不到的,秦大少是前所未有的憋屈,心底更是下了狠心,以后一定要加倍宠着着女人,总有一天得把那人从她心里剔除的干干净净! 姜衫约见姜蜜的地方是在姜宅。 姜蜜已经有大半年没能踏进这里了,进屋的时候表情很是倨傲。 刘天择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被官司缠身的他硬是说那些商业机密是她泄露出去的,解释无果,姜蜜索性破罐子破摔,刘天择一些没被抖露出来的把柄也被她攥在了手里,两人相互掣肘,姜蜜从立方集团里面咬下来不少肥肉,新买的别墅比姜宅还要奢华些,自然要摆出一番对姜衫看不上眼的态度,好来杀杀长久以来她被压制的憋屈。 “这也有一段时间没见了,怎么想到要打电话约我在这里见面?瞧瞧你,瘦的都脱了形了,不是我说你,长相看上去本来就不是个多福的,一瘦起来更不成样子了,也不知道秦亦灏看上你什么了。也是,现在这男人啊,跟你们这些年轻小姑娘在一起也就是玩玩,你可别当真,你这一个父母双亡的孤女,又把亲近的亲戚都给逼的离你远远的,哪个人家肯收你?可得认清自己的身份。” 姜蜜这话说的阴阳怪气的,姜衫也听秦烈说了姜蜜这一阵的壮举,知道她认为自己手上有了点小权小钱,底气都足了些。 “放心,这些事情还不用你操心,我归宿在哪里还不是你能操心的,你不够格,也没身份。” 姜衫淡淡道,也不给姜蜜让座,姜蜜端着架子站了半天,被姜衫不客气的话臊了臊,眼中有几分怒意,最后还是自顾自的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有话快说,我还约了相熟的几位夫人一起去做spa呢,没时间跟你在这里耗,看看你现在这皮肤糟的,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别到时候嫁都嫁不出去,学着那些不入流的傍了大款,你爸的一世英名可就不保了,九泉之下都不得安宁。” 姜蜜只想着抨击姜衫来抒发意气,满口胡言的一番糟践,姜衫只是古怪的看着她,直到提起姜父,姜衫的脸色就才沉了沉。 “我今天叫你过来也就是想问问你这件事。”姜衫道:“当初我正在复习的关键时候,得的消息也比较晚,你是第一时间感到的,你说爸爸真的是死于意外吗?” 姜蜜没料到姜衫会突然问这些,脸色蓦地僵了僵,反问道:“不是意外是什么?高速上一天出车祸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 姜衫支着下巴,转眼间就转移了话题,姜蜜这态度可不正常,想到什么的姜衫问了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话。 “姜薇呢?” 姜蜜描画精致的脸上勾勒出挑衅的笑来,最近一段时间姜薇一直也没跟她联系,她忙着对付刘天择,这些日子以来也没能分出精力去关心关心自家女儿,但姜蜜对姜薇的行踪倒是不担心,姜薇的独立性还是很强的,能出什么事? “薇薇啊,她出国度假去了,顺便去看看我帮她选好的几所知名高校,军艺那么个小破地儿薇薇还不稀罕,也就那些没成色的绞尽脑汁的钻营着想进去,啧啧,现在指不定在哪处玩的正愉快呢,哪像某些人啊,风里来雨里去的,看看你这小脸折腾的,骷髅似的。” 姜衫就笑了。 “这样啊。”她说,“唔,出国度假么?”   ☆、第122章 姜蜜也不是个傻的,看姜衫的表情古怪,心里头莫名的就开始有些不安,她动了动身子坐正,撩了头发装作不经意道:“怎么,薇薇出国有什么问题吗?” 姜衫似笑非笑道:“世事无常,有些东西真的是会遗传的,比如说你会为了钱不惜联合外人害了待自己如珠如宝的哥哥…” 姜蜜脸色陡然大变,“你胡说什么!” 姜衫抚了抚手背,对着太阳光仔细的看着指甲的纹路,像是没有察觉到姜蜜此刻的慌张与勃然,兀自接着道:“再比如,你的女儿就可以联合些下九流的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试图毁了我。” 姜蜜心里头的不安更强烈了些,嘴上还不忘硬着。 “放屁!你手里可是有着薇薇的把柄的,她疯了才会继续找你的麻烦,想污蔑人也找些靠得住脚的理由,你这一句句的,又是害你爸爸又是害你,感情全世界的人都想着害了你们一家子似的!你如果是纠缠这些,那我们之间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说着姜蜜已经站起身来,把包一拿就准备走。 姜蜜堪堪走到门口,姜衫才慢条斯理道:“慢着。” 姜蜜脚步不停,接着大厅里就回想出了噪杂难听的嘶吼声来,那凄厉怨毒的声音听的人心里头直发麻,却几乎是立即止住了姜薇的脚步。 母子连心,姜薇的声音再变姜蜜也能听出来,姜蜜那脸色就像涂了粉浆的白墙,唰的白了个彻底! “你放的什么!你对薇薇做了什么!” 姜蜜飞快的冲了回来,惊恐至极的看着姜衫! “你坐好回答我几个问题,我自然会告诉你她的下落。” 姜蜜脸色狰狞,拿起包朝着姜衫的脸上就砸了过去! “你个狠毒的女人,你到底说不说!” 姜衫轻松的避开,最近想要对她动手的人太多,还都是朝着脸面招呼,她倒是躲避习惯了,姜蜜没打到人,自己却因为身体的惯性往前踉跄了一步,姜衫状似在躲避,那举起的手背却直直的朝着姜蜜的脸上甩了过去! “啪!” 狠狠的一巴掌,姜衫的手背蓦地通红,姜蜜整个人都被这猝不及防的也一巴掌给打的懵了懵。 “你再多动一下,我发誓,你这辈子都见不到姜薇,当然,以你心思的狠毒程度可能也压根儿就不在乎,所以尽可以试试。” 姜蜜平白挨了一巴掌,心中怎么不恨,可姜薇嘶哑又听不真切的声音还在循环的播放着,姜蜜心急如焚间到底没敢跟姜衫对着干。 姜衫笑了笑,“我再问你一遍,你跟我说实话,我就告诉你姜薇的下落。” 姜蜜气的浑身抖个不停,“又准备玩你的老把戏呢?说吧,又在哪里藏了摄像头还是录音笔?” 姜衫看着姜蜜没吭声,僵持了片刻,见姜衫态度没有一点松动的余地,姜蜜咬牙切齿道:“我说了是意外,你再问一万遍还是意外!” “你就不好奇姜薇的声音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吗?”姜衫道:“因为她被灌了好东西,不出意外的话,这辈子都不能正常的开口说话了。” 姜蜜脸色就白了,“不可能!” 姜衫淡淡道:“我既然会告诉你这些,就不会再偷摸摸的去录音,只是想得到真相,这样,我们交换信息如何?” 说着姜衫拿出一叠照片扔给了姜蜜,正是姜薇被捆绑着扔在后备箱的照片,照片上的姜薇看上去十分凄惨,在后备箱里昼夜不停的颠簸让她露在外面的皮肤都是青肿一片。 姜蜜这才终于肯相信姜薇真的落在了姜衫的手上,她一看那照片泪就下来了。 “那可是你妹妹啊!你怎么这么狠毒的心!” 姜衫笑了,“那可是你哥哥,还养着你那么多年呢,你又怎么下得了手?” 姜蜜终于被姜衫一步步的心理攻势给击的溃不成军,她的脸色腾的涨的通红! “哥哥!?”姜蜜的声音尖锐,“他算什么哥哥!当初为了梁瑞那个贱女人他拼死拼活的干,有好吃的紧着她好喝的紧着她,漂亮衣服也紧着她,什么时候把我这个亲妹妹放在眼里过?那个贱人走了以后他倒是性情大变,竟然开始做起生意来了,可结果呢?老娘不管,亲妹妹不疼,整天只顾着好吃好喝的供着你,我们薇薇要什么了还得看你的脸色,他有个当哥哥的样子吗?一碗水什么时候端平过?” 姜蜜大口的喘着气,一提到这些往事,即使是现在她都恨得咬牙切齿! “我要去出版社工作,让他给我个职务他都不肯,他拿我当亲妹妹看了?我怕将来薇薇嫁人了受委屈,让他把产业过继些给薇薇,他只说你会照拂薇薇,竟然准备把所有的东西都留给你,薇薇这么多年来孝敬他都是白孝敬的?你们姐妹相差没几天,你的十八岁生日他提前一年给你准备好的衣服首饰,薇薇就只能眼巴巴的瞅着,他全然没考虑过薇薇的感受,这样偏心到极点的人,我凭什么叫他一声哥哥!他凭什么做我的哥哥!死了倒清净,死的好!” 说到后来,姜蜜已经有些歇斯底里了。 姜衫却只觉得可笑,“你…就是因为这些原因吗?” 姜蜜冷笑,“怎么,你当我只为了钱?刘天择的钱可不少,嫁给了他我能少了花销?要不是你爸爸对不起我,又何至于走到这一步?” 这样说着姜蜜突然就生出了一种悲壮感,活像自己就是苦情剧里饱受欺凌的主角,做的一切也都是形势所逼的反抗,她因着上天的不公,旁人的迫害才不得不出手,她已经成了世界上最可怜无助的人,然后做什么就都没有错处了。 只是,竟然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吗?丝毫没有道理,不过是因为爸爸太爱她,太宠她就成了罪过,成了被收割生命的理由? 这世界啊,为什么总那么可笑,总让人那么啼笑皆非,竟然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着太过残忍的事实。 姜衫有片刻的出神,透过从落地窗洒进来的眼光,几丝水光在她纤长的睫毛下隐现,转瞬间又消失不见。 “这么说,你是联合了刘天择做的手脚?”姜衫的声音似乎依旧是兴味盎然,立刻就再次激怒了姜蜜本就敏感的神经。 “是又怎么样?你当就准你们害人?”姜蜜的眼中闪过快意,“你不是想知道你爸爸怎么死的吗?你不是想知道为什么当时警察不准未成年的你去事故现场吗?我告诉你,因为现场的场面太惨了,你看过现场的照片吗?你爸的腿…” “够了。”姜衫突然就不想再听下去,意兴阑珊的撑着额头,“别说了。” 可姜蜜怎么肯放过她,她恨不得用最残忍的语言来把事故现场给姜衫描绘一遍,仿佛姜衫痛了,她这长久以来的委屈和不得已就能得到纾解。 可姜蜜刚想开口,就被姜衫打断了,“你多说一个字,怎么形容的,我就怎么在你女儿身上讨回来。” 姜蜜就闭紧了嘴巴,愤恨的看着眼前‘恶毒’的女人。 姜衫道:“你走吧,明天带你姜薇。” 姜蜜气结,“为什么要明天!我现在就要看到她。” “滚。”姜衫道。 姜蜜冷笑。 姜衫就拨通了电话,“卸了她一条胳膊。” 姜蜜大惊,“你敢!” 接着电话里就传来了一声凄厉至极的嚎叫声,姜蜜脸都紫了,这才猛然清醒过来,她根本就没有和姜衫谈判的资本!可她清清楚楚的听到了自己的女儿受到伤害的声音,又怎么愿意走,立时就要扑过来跟姜衫厮打。 姜衫动都没有动,在姜蜜即将接触到她的身体前淡淡道:“再卸!” 嚎叫声戛然而止,接着更为凄厉的响起来,姜蜜崩溃的尖叫,“我走!我走就是了,你不要伤害薇薇!” 姜衫垂眸,“那就滚吧,有需要的了我会再联系你。” 姜蜜踉跄着快速跑了出去,唯恐动作慢上一点姜衫就再拿姜薇出气。 姜蜜自然是不肯相信姜衫真的狠毒到毒哑了姜薇的嗓子的,姜衫虽然性情大变,可人的本性却不会变,她绝对做不出那样令人发指的事情,更何况既然姜衫敢让她见姜薇,她就绝对不敢真正的伤害到姜薇,否则的话这就是她害人的证据,是要吃官司的。 但卸胳膊就不一样了,还可以再接好,除了遭罪外连点痕迹都不留,为了女儿免于受罪,姜蜜只能先离开。 姜蜜又哪里知道,动手的的确不是姜衫,而是比姜衫手段更加残忍可怕的秦亦灏。 姜蜜前脚刚走,秦亦灏就进来了。 姜衫半阖着眼靠在沙发上,手背撑在眼眶上,任谁也看不出她此刻到底在想些什么,她整个人窝在宽大的沙发间显得那样单薄。 秦亦灏最见不得姜衫受委屈,以为她是被姜蜜给气哭了,当下脸色沉得能拧出水来,等心疼的把姜衫揽在怀里,他才发现她眼中哪有一分泪意,嘴角反倒是带了三分浅笑来。 秦亦灏顿时怔了怔。 姜衫道:“秦亦灏,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恨这群人吗?” 秦亦灏理所当然道:“恨一个人是不需要理由的,你恨谁就恨吧,总有我在后面帮着你。” 姜衫声音略哑,“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秦亦灏若有所思的看着不对劲儿的姜衫,知道姜衫嘴里的故事就绝对不只是故事了,可能他长久以来的疑惑就在姜衫的故事当中。 比如她为什么会突然恨白岐恨的那样厉害,比如她为什么会表现的和姜家母女不死不休,比如很多时候她是怎么先人一步知道对方要做什么。 “恩?” 姜衫缓缓开口,“我做了个梦…” 开了个头,姜衫却感到有些棘手,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叙述下去,这故事委实太过凄惨了点儿,梦里的她也太没出息,被人整治成那样的模样。 “算了,改天吧,等这一阵子过去了。”姜衫突然就说不下去了,子不语怪力乱神,更何况秦亦灏还是个标准的无神论者,跟他说了他也未必会信。 秦亦灏有些失望,他还以为这女人终于肯对他敞露心扉了,结果在这当口就戛然而止。 姜衫最终没有跟秦亦灏说出前世今生的遭遇,而汇聚了国际顶尖的医护人员的某个病房里,技艺精湛的医生们却在焦急的商讨着下一步的治疗方案。 “怎么回事?病人的心率突然波动极大!” “肾上腺素迅速提高,像是受了太大的刺激后的应激反应!” 正说着,病床上一直没有动静的清俊男人身体突然剧烈的抖动起来,脸色显出了明显痛苦的神色,手背因为痉挛而青筋毕露,心电监护尖锐的响了起来! 白慎脸色骇人,“阿岐!醒醒阿岐!快给我救人!救人!” 医护人员迅速的动了起来,原本有条不紊的病房里顿时乱作一团。 白慎看着表情痛苦的儿子,白岐一向是能忍的一个人,白慎从来没在他脸上看到过这样的神色,白慎的心一下子就揪了起来,虎毒尚且不食子,更何苦白岐还是白家独苗。 白慎心疼的抚着白岐的被汗水浸透的黑发,“是不是那女人害了你?醒来吧阿岐,否则的话我一定要让那女人给你陪葬!姜衫!” 说到最后两个字,白慎的齿间似乎要恨出血来! 可随着‘姜衫’两个字一出口,白岐的脸色却变得更痛苦了起来。 “衫…衫…” 几不可闻的声音从白岐嘴中虚弱的唤出,白慎一惊,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你说话了对不对?都给我闭嘴!” 白慎暴怒的喝止住了病房里的噪杂。 “衫…衫…” 掉针可闻的病房里,白慎终于清楚的听到了白岐在说着什么,接着,白慎身子一僵,蓦地愣在了原处。 白岐的眼角处,一滴眼泪缓缓的流了下来。 从白岐五岁后,白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流眼泪,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白家的男人流血流汗绝对不能流眼泪,这是家训,白岐一向遵循的很好。 病床上白岐的脸色更加痛苦了,嘴里喃喃有声,那几不可闻的声音却听得人心里无端的揪了起来,明明那样的模糊又轻飘飘,可却又那样的凄厉悲恸,竟让人不自觉得有种想要落泪的冲动。 阿岐,你到底梦到了什么?   ☆、第123章 记忆里一直温顺听话的少女会变成如今的样子,其中的转变再有迹可循,可那样判若两人的变化还是无数次让白岐感到诧异和不解。 白岐在混沌里飘着,飘的久了,如果不是眼前这麻木而无情的一幕幕不断上演着而他却丝毫插手不得,他甚至要分不清什么是现实什么是梦境了。 这样才对,这样才是他记忆里姜衫该有的样子,一步步按照他设置的既定轨道走着,没有那些疏远,没有那些敌对,也没有那些生死不休的报复与仇怨。 可是… 为什么结果却成了那样一副样子? 他眼见着她的傲骨怎么被现实一寸寸碾碎,眼见着她珍视的一起都化为齑粉,又眼见着她最终不良于行受尽世人唾骂。 他眼见着他怎样用着惯有的手段运筹帷幄的控制着一切,他眼见着自己为了能够稳固住地位而一次次将她的痛苦和委屈全盘压下,他眼见着自己冷漠弃了她而娶了她最痛恨的女人。 那坐在轮椅上姿容尽毁,面容麻木的女人怎么会是她? 那站在大厦顶端处手执美酒,意气风发的坐拥富贵的人怎么会是他?不,事情不该是这样发展着的,白岐的整个心神都在剧烈的颤抖,不该的!怎么敢!怎么能!怎么会! 时间像是最残忍的刽子手,它习惯于把最不堪的一面一点点逐步的展现在你的面前,白岐终于还是进了那个让人无比窒息的疗养院里。 “明天我再来看你。” 他走的时候面容温和的摸了摸姜衫的头,今天是她的生日,他亲手做了不少饭菜,她和往常一样不为所动,他却不恼。两个人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去耗,她恨他,但总有一天她还是会和以前无数次一样重新理解他的不得已的,那才是他爱的衫衫不是吗? 现在的她臃肿肥胖,几乎看不出是个人的模样,白岐怔怔的看着自己带着疼惜和自得的浅笑离开,仿佛自己肯对这样的她再施予安抚已经是最为善良的举动了。 更何况百忙之中的他还亲手为她洗手作羹汤,这样的殊荣谁能享有? 是了,那时候的他的公司已经立足于国际,虽然仍旧不敌景天,但是成绩傲人,举世瞩目,无数人想要跪伏于他的脚下求他的施舍与仁慈,无数更为美艳动人的女人为他生为他死,他能保存最后的善念,仍旧对旧人有一分初心,难道不是一个令人感到骄傲的事情吗? 原来*是这样可怕的一件事,它可以在潜移默化下将你变成这样可怕的一个恶魔。 可然后呢?然后呢?白岐仓惶着扑向轻笑着对姜薇说话的姜衫。 不要!不要!姜衫,求你!不要说!不要做!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你又得到了什么呢?我的东西,你最终又拿到了几分呢?” 她胸口插着匕首,眼神飘忽的看着虚空处,姜薇躺在她的脚下,死鱼般挣扎着。 姜衫的血却还是无法阻挡的粘稠的仿佛将要凝固一般,一寸寸将他的世界染为了漫天的赤色! 不!不要… 白岐想要抱住她,可手臂却残忍的从她身上穿透过去,他一次次努力,一次次落空,她那样可怜啊,他的姜衫,他本该视若珍宝的姜衫… 不要…我真的,知道错了啊,求你了,不要… 她还是死了,那样可怜的坐在名贵的轮椅上,面容极尽恬淡,那神色却又那般无措而又悲哀。 他的姜衫竟然死了。 可多残忍,连最先发现她的尸体的也不是他。 他忙着对付控制欲逐日增强的父亲,他忙着发号施令遏制不断吞噬着lipo的秦亦灏,他忙着在觥筹交错中醉生梦死,他忙着他认为值得忙碌的一切。 有空了再去看她,他可有可无的想着。 然后他眼睁睁的看着姜蜜疯狂的拿着匕首刺着她早已僵硬的尸体,看着姜蜜拽住她的头发死死的让地上砸、 他看着姜蜜抱着姜薇的尸体嚎哭不止,尖锐的声音刺破耳膜,那样的痛苦仿佛要流尽这世界上最后一滴眼泪,他的姜衫却只能残破不堪的被扔在角落里。 他看着姜蜜抖着手怨毒的点燃了被褥,他疯狂的扑上去,你怎么敢!怎么敢这样对她!你凭什么这样对她!你该为了她哭才对,你该毁了姜薇才是,为什么是衫衫!为什么是衫衫! 可他一次次扑空,一次次的扑空,他怎么都阻止不了,他抖着手,死死的护在姜衫面前。 可护不住,他什么都护不住,他就是最可耻的旁观者,什么都改变不了的,可耻的始作俑者。 白岐跪在漫天的火光中,看着他的姜衫一动不动的,化为了齑粉。 疼吗? 疼吗衫衫? 整个世界都在火光中狰狞游离,空间被撕扯成了最扭曲的模样,白岐疯狂的试图护住角落里的姜衫,可他还是只能看着火舌逐渐舔舐上她的衣角。 她一动不动。 “衫衫,你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现在的你成了这幅模样?” 看呐,那时候的他竟然还有脸问她。 “没啊,你想太多了。” 她说,巧笑倩兮,他竟然没有发觉她眸子里藏得太深的怨恨与警惕。 是怕悲剧再次重演吧,怨不得她那样的恨他,她的确该恨,她甚至该活剐了他才对。 最后他终于赶过来了,西装革履,看着被红色吞噬了的疗养院,看着所有人惊恐的围在外围指点纷纷。 “幸好发现的及时,没造成太大的损失,人应该都抢救出来了。” 他听到这句话,原本惊慌的面色重新平淡起来。 “姜衫呢?”他拉住身边以为脚步匆匆的工作人员,波澜不惊道:“把她带过来,我今晚带她回家过夜。” “好像死了吧?”那人面带恐惧,“太危险了,就没能把尸体抢出来…” 世界终于归为了寂静。 白岐透过跳跃的红光,看着那人终于卸下了所有的伪装,平静的面色被打破,他看着那人面色狰狞的往里面冲,又看着那人被反复的拉了回去。 那人是谁? 白岐混混沌沌的想着,那人是谁呵,竟然如此的熟悉。 怎么不是叫他死了? 白岐在想,为什么不是叫他死了,你看,偏偏要折磨他的衫衫,他怕疼又从来不肯受委屈的衫衫,他从小到大被家人宝贝似的护着娇气又爱撒娇的衫衫,他最爱美的受了一点疼都要泪眼汪汪的找他来诉苦的衫衫,他傻乎乎的腆着脸凑过来,期待的想要嫁给他的衫衫。 白岐单手支着眼眶,透明的液体顺着指缝不住的往外涌。 天呐… 那人竟是自己呵… 整个治疗室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怔怔的看着病床上躺着的清俊男人,他紧闭着眼,嘴里只念着“衫衫”两个字,男儿有泪不轻弹,他的泪水却像是能灼伤人,带着会毁天灭地的仓惶,看得人心头发悸。 白慎再强势,也不得不妥协下来。 “拨通姜衫的电话。”白慎说,“让她马上来一趟。” ………………………………………… 姜衫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霍家吃饭,因为多了一位不速之客,因此餐桌上的气氛有些奇怪。 秦亦灏仿佛不知道自己的存在给人的压迫感有多强,正表情郑重的挨个给霍家人送礼物,连霍烨都对这样的秦亦灏很不适应,脸上现出了受宠若惊的表情。 白慎的声音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突兀的响起来的。 “白岐病危,你来一趟,条件随你开。” 然后姜衫的表情就凝固了,她以为自己幻听,“什么?” 白慎的声音冷冷的,“我说白岐被救回来了,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他毕竟救了你的命,还在基地里护着你那么长时间,但凡有点良心你就不要再讨价还价。” 姜衫拿着电话,表情淡了下来,“你是说,白岐还活着?” 餐桌上一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看向了姜衫,秦亦灏的动作有些僵硬,棱角分明的脸上有几分凝重显出。 白慎的态度是固有的焦躁和倨傲,“他现在需要你,你到底在哪里?我让人去接你,还是说你准备见死不救?” 姜衫略思索了片刻,这样的消息与其说是始料未及,倒不如说是早在预料之中,祸害遗千年,白岐的确不该那么容易就死在了那样的地方,只是她去了就能救了白岐的命? 这论调倒是稀罕。 “我不会去的。”姜衫道。 白慎暴怒,“你当我想让你来!你把他害的这么惨,他却连昏迷着都在不停的叫着你的名字,你要是不来…” “那就让他去死吧。”姜衫的声音很冷静,“如果非要我去不可,那就让他去死吧。” 白慎暴跳如雷,她竟然敢这么跟他说话?下面的人把阿岐救回来的时候,可是清清楚楚的跟他描绘了阿岐是怎么为了救她而挡了那么多枪的,她现在竟然还有脸是这个态度? 可气的要死的白慎还想再说,那边却已经冷漠的收了线。 挂了电话,一桌人面色各异的看着她,姜衫笑了笑。 “吃饭吧,不要为了不相干的人坏了情绪。” 话虽然这么说,可姜衫自己的情绪却还是不稳定了起来,秦亦灏在桌子下面安抚的握了握她的手,她的手心里满是黏腻的汗渍,秦亦灏粗粝的大掌就紧了几分。 饭后,本来要和霍白谈公事的秦亦灏干净利落的推了商量好的行程,他难得对除了姜衫以外的人用了十二万分的心来处理关系,却还是在最后关头功亏一篑,也不管霍白不太好看的面色,秦亦灏揽着心情不是很好的姜衫从霍家扬长而去。 霍白瞪着眼睛,再好的涵养对着这样不按常理出牌的人也难以维持的住,又不是小猫三两只,他们原本要谈的是几个亿的大单,秦亦灏竟然就这么当面放了他的鸽子! 霍白怎么能不气的火冒三丈! “我还说秦亦灏这样混不吝的人怎么会改了性子,平时谈合作百般看不上的推脱,这次竟然这么好说话的直接应了下来,还备了礼物来,我还真当他改了那副不可一世的性格,结果还不是在虚与委蛇!” 可霍家显然没有想要跟他站在同一阵线的人,保姆阿姨在收拾餐桌,霍烨拿着遥控板不停地换着台,梁瑞在沙发上看书。 霍白更是不悦,“我说话呢,你们怎么没人吭声?难道没觉得他这前恭后倨的态度太不可理喻吗?生意是儿戏吗?他竟然走了!” 梁瑞叹了口气,终于放了手边的书。 “你这是钻进了死胡同,那人会来霍家做客,还态度这么恭敬,你竟然看不出来他是看在谁的面子上吗?我虽然对他了解不多,也是耳闻过商场上人家给他的称号是叫做‘活阎王’的,他本来就是因为姜衫才按下了性子与霍家结交,自然也能为了姜衫放下所谓的大单生意,你们这些男人啊,总是口口声声说着要把眼光放得长远,为了所谓的成功合作汲汲营营,却不知道总有些人的眼里面,身边的人远比事业要重要的多的。” 霍白哂笑,满脸的不以为然。 “你这是妇人之见,秦亦灏明明是借着姜衫的名义来跟霍家交好,到了你这里就成了这么儿女情长的事情,他会走肯定也是想压制住我,好让我着急后多让出几分利润出来,你啊你,整天就是活的太梦想化了。” 说着霍白还不忘转向霍烨,“你可不要学了你妈妈的这些心思,看事情要理性些,免得今后被这残酷的商场给生吞活剥了!” 霍烨眼皮子都不抬一下,根本就不乐意搭理满以为自己窥得了‘真相’的霍白。 霍白的脸色这才有些讪讪起来,又说了两句,自己也觉得没意思,气呼呼的上楼了。 …………………… 秦亦灏并不放心在这种时候让姜衫一个人呆着,把她送回了家以后就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等你睡了我再走。”秦亦灏如是道,守礼的像是个再正经不过的老学究。 果然,姜衫洗漱完后,再下楼秦亦灏还是在下面一动不动的坐着,天气逐渐转热,他的西装外套已经脱了,一丝不苟的整齐的搭在沙发上。 秦亦灏的肩膀上还绑着绷带,他沉着脸,眉目间是在姜衫面前没有表现出的冷峻凝重。 秦亦灏身形强壮有型,薄薄的衬衫穿在身上,还能勾勒出些微绷带的边缘来,袖口处是精致的金属袖章,宽肩窄腰的他坐在褐色的真皮沙发间,活像是一只蛰伏的猛兽。 秦亦灏身上的有一种让人迷惑的气质,他对生活品质的要求到了一种极尽苛刻的程度,像是中世纪矜傲的贵族,身上自然的流露出一种介于优雅和凉薄的气息。可他又有着一种原始的凶悍本能,不像草莽,却比草莽更加浑厚直接,你说他狡诈狠辣不择手段,可他偏偏又总将赤诚不经意的摊开在你面前。 姜衫穿着浴袍,身上的头发半湿着坐在了秦亦灏的对面。 秦亦灏深邃的眸子却只在最初的时候落在她精致的锁骨处,接着就再正经不过的偏过了视线,和以前兴致勃勃的急切求欢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晚上白慎的一通电话把原本尚好的气氛搞砸了,姜衫却不愿意让不相干的人再搅乱了自己的生活,白岐是生是死自有他自己的缘法,死也好,活也罢,她从来都不是谁生命的主宰者,更不会理会白慎所谓的救人一命的无稽之谈。 那么,从往事的阴影中走出来的第一步,就是先重新梳理好跟眼前这个男人的关系。 姜衫又坐到了秦亦灏的身边。 秦亦灏僵着身子,突然站起身来,“要喝点东西吗?” 说着也不等姜衫回答,大步的离开去冰箱里拿让秦烈早早备下的凉饮。 姜衫看着秦亦灏宽厚的背影,雾蒙蒙的眸子有些晦涩,秦亦灏不肯过问她当初在基地的事情,她主动提起来,他就岔开,他这一段对她虽然比以前还要宠溺许多,可平时却也不怎么接近她,这样状似不经意的疏离也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姜衫手指绞在一起,指尖泛起了青白色。 果然,拿过了冷饮的秦亦灏,径直坐在了姜衫的对面。 白岐就是有这样大的本事,他活着死了都能把她的生活搅了个天翻地覆,姜衫心里突然就烦躁起来,也不知道是在跟谁赌气,姜衫再次站起身来,面无表情的坐在了秦亦灏的身边。 “你头发还湿着…” 秦亦灏深眸微敛,作势欲起,姜衫死死的拽住他的袖口,声音怎么听都有些咬牙切齿。 “你再躲一下试试?” 秦亦灏高大英挺的身子就被那轻飘飘的小手给按了下去。   ☆、第124章 客厅里骤然变得安静下来,秦亦灏垂眸深深的看着姜衫,眸色数转,想说什么,又猛地闭紧了嘴巴。 这样的角度让秦亦灏的余光难以避免的落在了姜衫的领口处,姜衫皱着一双秀气的眉毛,雾蒙蒙的眸子里闪着些火光,明显是想要跟他谈谈的意思,可她哪里知道,以秦亦灏的身高,那领口处莹润香软的两团根本不是那薄透的浴衣能够遮挡的住的,时刻警告自己要冷静自持的秦大少突然有片刻的晕眩。 可半晌,秦亦灏还是一寸寸把姜衫的手指掰开了。 “你头发湿了,这样容易感冒,听话。” 说完猛地收回了黏在某处的视线,径直站起身来,大步流星的去拿干净的浴巾。 秦亦灏有洁癖,这件事情姜衫一直都知道,永远不要妄图去揣测一个男人的心思,这一点姜衫也知道。 姜衫秀气的眉心皱了皱,瓷白的脸上闪过深思。 这么说,她是被秦亦灏给嫌弃了? 于是等秦亦灏拿着宽大的浴巾回到了客厅的时候,沙发上早已经没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小女人。 *** 姜蜜整整一晚上都没有合眼。 在姜衫那里听到的录音就像是一把带着倒刺的小刀,时时刻刻的剐在姜蜜心间最疼痛的方寸之地,对姜薇处境的猜测把姜蜜折磨的生不如死,即使心里知道姜薇在姜衫手里不会出太大的问题,可就算糟了点儿罪姜蜜都舍不得。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姜蜜就已经不请自来的等在了姜宅的门口,给姜衫打了好一会儿的电话她都不接,姜蜜虎着脸不耐烦的按着门铃,里面还是没反应,姜蜜就开始大力的敲门,势有姜衫再不开门就要把门给砸了的意味。 可敲的姜蜜手都疼了也不见有人来开门,姜蜜顿时气结,姜衫明知道她有多急着想见到女儿,偏偏还敢这样装聋作哑!姜蜜也不在意自己穿着的是双鱼嘴高跟鞋,黑着脸就开始踹门,巨大的声响把附近几所别墅里的人都引了出来,透过窗口诧异的往这边看,姜蜜也不顾形象了,急疯了的她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把姜衫给逼出来,边踹边嚷,铁了心要让姜衫颜面尽失。 “姜衫!你给我开门,你明明答应的今天带我去看薇薇,你再躲着不出现我就报警了!你再敢碰薇薇一根头发丝儿,我姜蜜这辈子跟你不死不休!我拼了这条命也得护着我那可怜的女儿,你这个狠毒的女人,昨天一言不合你就要卸了你亲妹妹的一条胳膊!你这样是犯法的你知不知道!你…” “哗!” 姜蜜的骂声嚷嚷到一半,迎头一盆冷水就浇她了个透心凉! 水里面还带着零星没有化完的冰块,春末夏初的季节,大早上的天气还是冷的很的,这样一盆水浇下来姜蜜硬是被冻的半天没说上话来。 等姜蜜终于把那股子被冻得哆嗦的气息喘匀实了的时候,尖叫声还没出,就对上了一双比数九寒天还要阴冷的眸子。 秦亦灏单手拎着一个塑胶的白桶,面无表情的斜靠在二楼的阳台上,他约莫是刚从床上起来,脸上还带着未褪的倦意,领口的纽扣解开了两颗,露出结实漂亮的锁骨和一线绷带的边缘。 “靠近些。”秦亦灏敛眸看着姜蜜淡淡道。 被秦亦灏狠戾的视线看着,姜蜜背后起了一层的白毛汗,这人的视线宛若盯上的腐肉的秃鹫,让人不自觉的就生出了微窒的感觉。 但最让姜蜜感到战栗的是,她丝毫不敢忤逆他的意思,战战兢兢的看着绝对不该在这种时候呆在姜宅的秦亦灏,姜蜜咽了咽口水听话的上前一步。 “秦,秦…” 还没想好该称呼秦亦灏什么比较好,姜蜜眼前就突然一黑,接着一声巨响!白色的塑胶桶已经整个砸到了她的头上,姜蜜被砸的一个趔趄,连惊呼都没有直接四脚朝天的摔倒在地! “滚!” 秦亦灏不耐的摔上了窗户。 接着才是一阵抑制不住的哄堂大笑,刚才被烦扰了半天的住户们一个个忍俊不禁的看着狼狈到极点的姜蜜,脸上满是快意的幸灾乐祸。 不管是因为什么样的原因,大早上在这样的情况下扰民都不会让人高兴得起来,更何况这边住的都是高端的客户,更见不得这种泼妇骂街似的手段,别说被姜蜜的话引导着去猜疑姜衫的人品了,没亲自下来收拾她一顿就不错了! 姜蜜一头盘的精致的头发湿哒哒的挂在脸上,身上真丝做的套装尽数湿透,混着泥水贴在身上,头上鼓着个青紫的大包,妆也花了,这一段日子以来借着立方集团总裁夫人的名头养成的派头全都没了踪影,再被人这么猴子似的围观着,任凭她再厚的脸皮也呆不下去。 姜蜜头晕目眩的从地上爬起来,心里憋闷的火气再大,也不敢在秦亦灏还在的时候放肆,捂着脸快速的回了车上。 这么着一直在姜宅门口守到了上午时分,姜蜜才终于见着了姜衫的人影。 “姜衫!” 姜蜜按着喇叭从车窗里露出头,她生怕自己一走就错过了见女儿的机会,守在车里一直没敢离开,这会儿已经在车上已经补好了妆,身上的衣服却还是皱了,任凭妆容精致,还是显得有几分狼狈起来。 可她也就只叫了一嗓子,接着就看到了姜衫身后慢一步出来的男人,秦亦灏原本正低头看着姜衫,一听到姜蜜的声音,凉薄的眸子顿时就扫了过来,一身挺阔的西服的秦亦灏宛若丛林中漫步的雄狮,那逼迫的视线冷不丁的让姜蜜打了个寒战,她立刻就乖乖的收了脸上阴沉的神色,硬是挤出了三分和煦的笑容来。 “姜衫,你怎么才出来?我都等了好久了。” 姜衫今天打扮的很素净,瓦蓝色的收腰长裙,剪裁得体的腰线设计让她的腰身显得越发不盈一握,暗红色的长卷发松松的挽着,脸上脂粉未施,却唇红齿白的像是初春枝头上最青翠欲滴的娇花,整个人打扮的明明素淡,但耐不住底子好,水嫩嫩的十分鲜活,漂亮的让人移不开眼。 姜衫像是才看到坐在车里的姜蜜,冷淡淡的小脸上显示出几分讶异来。 “你怎么在这里?” 姜蜜恨的牙痒痒,她早上敲门的动作那么大,连秦亦灏都惊动了,她就不信姜衫真的不知道她在外面等着! 但头顶上还有虎视眈眈的秦亦灏盯着,姜蜜硬是把胸口的老血给咽了下去,假笑着拆她的台。 “你这孩子,就被跟姑姑开玩笑了,我都给你打了多少电话了?不是说了今天带我见薇薇吗?这都几点了,你…” “哦。”姜衫竟丝毫没有一点愧疚的样子,素白的脸上笑盈盈的,“我竟把这茬给忘了,你看我还有比赛,今天是没时间去了,改天吧。” 姜蜜就是眼前一黑,实在没见过像姜衫这么恬不知耻的人!她也顾不得秦亦灏在不在了,咬牙切齿的看着姜衫威胁,“你就不怕我去报警?你这是非法囚禁!” 姜衫轻笑着缓缓凑近了姜蜜,云笼雾绕的黑眸里满是怜悯和冷意,“去啊。” 姜蜜被这样的姜衫气的整个人都在哆嗦,姜衫是料准了她不知道姜薇在哪里,手里也没有任何证据表明姜薇的失踪和她有关系,姜蜜纵然有十八般本领,在姜衫这里竟是一分都施展不出来! “什么时候学会夹着尾巴做人了,就什么时候再去见你的宝贝女儿吧,本来的确是准备带你去见她的,可惜早上睡的不安稳,起床就难免迟了点儿,下回吧。” 姜衫瞧了眼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的姜蜜,好心的最后加了一句。 “脸上的粉太厚了,你这么着个表情看上去实在是吓人,掉着粉都快露出脸上的老年斑了,女人还是要对自己好一点,不然刘天择也不会整天想着怎么摆脱你了。” 姜蜜胸口一窒,愣是被姜衫的话给气的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脸色猛然涨的紫红! 上了车,姜衫脸上的笑立刻就收了起来,神色恹恹的,哪里还有刚才伶牙俐齿的模样,亲自充当司机的秦大少帮她束好安全带,沉声问道:“心情不好?” 姜衫从早上起来情绪就不好,对自己也是冷冷淡淡的,秦亦灏原本以为是她是因为外面的姜蜜,可这会儿还是这样,问题就显然没有出现在姜蜜的身上了。 姜衫摇摇头,“没有,想事情呢。” 秦亦灏冷峻的脸上越发凝重起来,好吧,看来事情是出现在他的身上? “你中午如果实在是不想跟我去见老爷子…”秦亦灏想了半天,近一段时间以来两人也就只有这一个分歧,他狠了狠心,顿了半晌,才不甘不愿道:“也不是不可以商量。” 接着他又生怕姜衫应下来,硬邦邦的补充了一句,“那改到晚上见?” 姜衫眉角抽了抽,她真的是在想事情,今天的舞蹈比赛她准备的还太仓促,涅槃的团长和副团长都在,她还没想好到底要跳哪一支舞。 “就中午吧,不是说老爷子身体不好吗?都已经答应过的。”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还能是为着什么?某个生命力惊人的男人再次从角落里蹦了出来,于是秦亦灏的心情更加沉重了。 *** 比赛的时候姜衫碰到了个熟人,她身边陪着的男人看上去也略有几分眼熟,仔细回想了一下,姜衫的面色就变得诧异起来。 赵青青正拉着自己新交上的男朋友四处炫耀,她去了京都旅游,在一次老同学的联谊上碰到的袁冲,袁冲可是现在在舞蹈界十分风靡的‘火’的成员之一,能有一个这样的男朋友对赵青青来说实在是一件再有面子不过的事情,于是赵青青这次就趁着袁冲休息,特意求了他好久才把他磨过来陪自己参加比赛。 果然,身边的人一听说了袁冲加入了‘火’,顿时趁着比赛间隙一窝蜂的涌过来好奇的询问,‘火’整体对外表演的时候虽然表现的虽然高调,但是平日了的作风却一向都比较神秘低调,吴铭给姜衫递交的名单选人是很严格的,性格太张扬外露的人连进姜衫的眼的机会都没有。 而袁冲显然和以往‘火’的成员的作风一样,并不是很想谈这些*的话题,赵青青一看男朋友不高兴,忙去拦着好奇的众人,她好容易才勾搭上的男人,可不能因为一时的炫耀再把人给吓走了。 结果一转眼赵青青就看到了被挡住了去路站在人群外缘的姜衫,落魄许久的赵青青难得有可以炫耀的资本,这时候也顾不上袁冲会不会不高兴了,亲密的拉着他的胳膊走到了姜衫的面前。 “这不是姜衫吗?好久不见啊,来,给你介绍认识认识,我男朋友,袁冲,你听说过京都一个团体吗?叫‘火’,袁冲是里面的成员,你有舞蹈的问题了,可以来请教他呢。” 姜衫顿了顿,还是对着袁冲礼节性的点了点头,倒没像往常一样全当赵青青是隐形人,赵青青更认为姜衫是知道了袁冲的身份,心里有了敬意所以才这么客气,脸上都快要笑出朵花来。 正得意着的赵青青一点都没有发觉,原本正漫不经心着的,甚至已经有几分烦躁的袁冲一听到姜衫的名字,眼神顿时就凝注了,面色陡然间就变得郑重起来。 *** 而送了姜衫进了涅槃,秦亦灏就给秦烈打了电话,吩咐他把中午的会面安排的妥善些,第一次见面,一丝一毫的委屈也不能让姜衫受了,总得能让她的心情好一些才行。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让他看到秦家人的诚意,也好让姜衫赶紧把心里头那个不该有的人给忘得一干二净了,秦亦灏阴沉着脸酸溜溜的想,那人无论是能力家室还是长相做派,哪里有一条能跟他秦亦灏相比的?他的姜衫当初到底是怎么喜欢上那样一个人的,竟然到现在都… 可极尽详尽的把一切安排下去了的秦亦灏怎么都没有想到,所有的步骤都打点全面了,最后的问题竟然出现在了最不可能有什么纰漏的秦老爷子身上! “我一见你就知道你是个好姑娘,你放心,秦家是讲规矩的人家,最干不得那些个逼良为娼的事情!有我这个还没咽气儿的老头子给你做主呢,你可不要被亦灏这个混蛋的性格给吓着了,你们之间的事情啊,我都听战友说过了,今天就由我做主,承认了你这个儿媳妇了!” 当秦老爷子精神抖擞的坐在轮椅上,满目慈爱的拉着姜衫的手放在秦战的手心里的时候,秦亦灏的脸色顿时就黑了。 秦老爷子像是嫌不够乱,转过头来对着阴着一张脸的秦亦灏就是一阵义愤填膺的怒吼,“混账小子!早些年你干那些勾当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不是个什么好东西,现在你能耐了!连你叔叔的女人都敢抢!给我滚过来,叫小婶!”   ☆、第125章 秦亦灏知道自己的一双父母太不着调,他们是标准的国家机器,做的又是保密性严的工作,一年里能露上一回面就不错了,因此这次在秦大少眼里十分隆重的会面,他压根儿就没想过要叫那两位,免得最后再平白浪费了自己的一番布置和心血。 至于秦家的其他人,他们早怕了秦亦灏这混不吝的性子,没接到他的邀请,哪个敢直接过来招眼? 秦亦灏把一切都布置的相当妥当,就是没料到在这个节骨眼上,秦战偏偏回来了! 秦老爷子年轻的时候就是个说一不二的人物,秦家人口众多,除了秦亦灏这个老爷子口中‘跋扈的孽障’外,就没有一个不是敬着他老人家的。就连秦战,虽然因为性格的原因,回家住的次数相对少了些,可平时见了老爷子也多是能顺着他的意思就顺着他的意思,除了原则性问题,一般情况下很少会忤逆老爷子。 于是秦老爷子大手一挥,忙碌了好一段时间的秦战纵然是再累,也总得抽出时间过来一趟。 就像秦亦灏不知道秦战回来了一样,秦战更是不知道今天所谓的会面会是这么个场面,他看到秦亦灏带着姜衫进来的时候脑子甚至有片刻的空茫,而等到老爷子义愤填膺的拉着姜衫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里的时候,最该出面来解释清楚的秦战,反倒怔在原处沉默起来。 秦老爷子的确是个英雄式的人物,但英雄也有短板,老爷子的短板就在后代的婚姻上,秦家人的婚姻生活简直就是一场灾难式的血泪史,以至于到了秦战和秦亦灏这里,两人干脆到了这样的年纪连结婚的想法都省了。反正在他们眼里婚姻也就是一男一女传宗接代的搭伙过日子,没人敢要求这两位履行什么传宗接代的义务,因此除了秦老爷子会干着急这两个光棍外,连敢催促两人尽快找个女人完婚的人都没有。 “老爷子…” 姜衫有些尴尬,想把手给抽回来,但秦老爷子枯朽的手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力气,铁钳似的攥住她的手腕,她竟连动都没法子动,但更让人意外的是秦战也没有抽手的意思,灼热的手心反倒不动声色的反握住了她的。 秦老爷子原本正勃然大怒的盯着秦亦灏,转眼间再看姜衫又迅速的恢复了一脸和善,变脸的速度堪称一绝。 “不用这么见外,叫我一声伯父就好,等你和阿战的婚事办好了就搬进家里来吧,一个女孩子在外面生活不容易,我知道你还是个学生…” “祖父!” 秦亦灏被这场景气的噎了半天没能反应过来,见老爷子越说越过分,那双握在一起的手让他的脸色阴沉的像是盛夏里最可怖的暴风雨前夕。 “闭嘴!” 秦老爷子用比秦亦灏更大的声音吼了回去,离的近的姜衫被这中气十足的巨吼吓的一个激灵,接着桌子上的碗筷盘碟就噼里啪啦的朝着欲图上前的秦亦灏甩了过去! “你再上前一步试试,给我站好!” 秦老爷子竟然也不怕伤到秦亦灏,那架势像是气的狠了,砸过去的力道极大,秦亦灏不闪不避,黑着脸大踏步着走过来。 秦老爷子咬牙切齿道:“拦住他!” 斜地里立刻窜出来几个人,满脸尴尬的去拦秦亦灏,秦亦灏连格斗的手法都使出来了,原本还算宽阔的房间里顿时变得紧凑起来,秦亦灏刚才被秦老爷子的一副碗筷直接砸中了肩膀上受伤的地方,血渍正慢慢渗透出来,他却像是感受不到一般,一时间竟然没人能拦住他。 姜衫这下真的傻眼了。 哪里见过这样的一家子,仇人一样,明明三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事情,竟然闹成了这个样子,她一张嘴秦老爷子就总有话把她的话给堵回去,老爷子嗓门儿又大,到后来姜衫连自己的声音都听不见了。 也不知道秦老爷子从哪里听来的传言,说是姜衫和秦战两人情投意合,秦战因为万玉研的事情还没有解决,所以一直以来没能正式的带姜衫回来,结果就被秦亦灏给截了胡,强压着姜衫回来见家长。 姜衫又哪里知道,因为不苟言笑的秦战一直以来对她表现出的出乎寻常的重视,军里关于两人的关系传的沸沸扬扬,再加上前阵子白家的事情,秦战的属下更是同仇敌忾的把一切试图阻碍两人的都视为了头号大敌。尤其是上次去红其拉甫,一大批人已经把姜衫认成了秦政委的媳妇儿,军中关系错综复杂,早有人把这些消息传给了秦老爷子,秦老爷子本来就不认同儿子为了负责就随便娶个女人的决定,在病床上就早盼着秦战把宝贝媳妇儿给带回来了。 结果前两天突然得了消息说秦亦灏要带女朋友回来见家长,一打听,这所谓的女朋友还正是秦战心心念念着的女人,这还了得! 如果搁在别的人家,兴许还要怀疑一下小姑娘人品的问题,但秦家这两位是什么人?了解秦亦灏混不吝的性格的秦老爷子立马就认定这孽障又在做妖了!指不定又跟当年□□一样,一时兴起就做些不着调的事情,人家还是个没了依靠的小女孩,正义感十足的秦老爷子怎么能允许有这么败坏门风的事情存在,当下就按捺了怒气准备当场给秦亦灏一个教训了,这才有今天发生的一幕。 秦亦灏三两下收拾了被老爷子吩咐着上前拦着的人,一出全武行上演完毕,原本布置的看称为范本的餐厅早已经是一片狼藉了。 “祖父,您老糊涂了,放开她!” 秦亦灏居高临下的站着,除了肩膀上被砸到的地方渗出了血迹,他身上的衣服连乱了一分褶皱都没有,脸色是前所未有的难看。 秦老爷子的脸色也难看,“我如果不放呢?” 姜衫总算有机会插话了,她动了动被攥的生疼的手,“您真的误会了…” 可也不给她把话说完的机会,暴怒的秦亦灏已经雷霆万钧的伸手要把她拉出来。 结果秦亦灏刚伸了手,还没等碰到老爷子的手背,原本龙精虎跃“哎呦”一声,眼一翻,气若游丝的晕了过去。 姜衫:“…” 秦亦灏:“…” 秦战:“…” 众人:“…” 把事情搞的一团糟,无计可施了就施施然装晕,这样无赖至极极毫不要脸的行为,再次刷新了姜衫对不按常理出牌的秦老爷子的认知。 秦老爷子一晕,眼神闪烁的姜衫终于有机会把手给抽回来,同样被老爷子给辖制住的秦战至始至终如同一个局外人一样,看着姜衫抽回手脸上的表情也没什么变化,只挥挥手示意医护人员来搀扶‘晕厥’的老爷子。 “今天的事情…” “今天没什么事情。”秦亦灏面无表情的拿湿毛巾擦着姜衫微红的手背,阴沉的眸子变幻莫测,“如果军中有什么不该有的传言,还希望小叔能尽快澄清清楚,我不希望再有不该有的传言在外面流传。” 秦战通身威严沉稳的气息微乱。 秦亦灏加了一句,“或者是要我自己出手。” 秦战深刻的五官像是定在了原处的雕像,他并没有去看乖乖的被秦亦灏握住手擦拭的姜衫,视线寡淡的落在狼藉的餐桌上,放在餐桌下的右手不自觉的紧握,像是准备最后留住那些太过久远的触感,秦战过了数秒才道:“等你祖父醒了,我会和他说清楚。” 秦亦灏这才带着沉默了好半天的姜衫大步的离开了混乱的餐厅。 得了消息的秦老爷子也顾不得装晕了,火急火燎的找到了秦战,劈头盖脸就是一阵斥责,“你怎么就这么让他把那小姑娘给带走了!我拦不住他,你还拦不住?” 秦战是个极度自律的男人,他对自己的要求严格到接近严苛的地步,此刻手里却夹了根烟,听到老爷子的问话他嘴角挂了三分苦笑,疲惫道:“父亲,您可真是老糊涂了,也不知道谁告诉的您这些没边没沿的事情。” 等秦战简要的把事情说清楚后,刚精神了没几分钟的秦老爷子迅速的蔫了下去,这下老爷子是真的有想要厥过去的冲动了! 秦老爷子干巴巴的问道:“你该不是为了宽慰我,怕我生气才编的谎话吧?” 秦战眉间的神色愈加疲惫了,“您这次约莫是被有心人调拨了,亦灏还没有厉害到可以从我手里抢人的地步,更何况但凡姜衫…” 但凡姜衫怎样,秦战却没有说下去,推了老爷子的轮椅转回了病房,“您休息吧,是什么人在搞鬼,我来查就好。” 如果秦亦灏在这里就能从秦战的话头里听出来他的未尽之意,但凡姜衫对他有哪怕一分的偏向,他都会毫不犹豫的把她抢过来。 可他已经错过了,原本该属于他的女孩,原本已经对他动过心的女孩,是他自己亲手把她推远,推到了其他男人的怀里。 偏偏那人还是秦亦灏,是他的侄子,是会为了她连命都不要的男人,于是他最后一丝争抢的机会也便没有了。 秦老爷子的一番闹腾显然让秦亦灏大为光火,但最让他光火的还是这样一番闹剧竟然是当着姜衫的面上演的,主题还是把姜衫往秦战怀里推。秦烈事先也没有得到消息,眼下正噤若寒战坐在驾驶座上,接受着秦少杀人般的视线的洗礼。 “好了,都是误会,解释清楚就好了,别生气了。” 竟然是姜衫先开口缓和的气氛,她笑盈盈的摸了摸秦亦灏皱的紧紧的眉心,像是看不到他黑沉的脸色,脸上的笑容甚至有些忍俊不禁。 “老爷子看来对你的意见很大呢,你到底做过什么?” 秦亦灏眉心像是被熨斗熨了一遍似的,随着姜衫的指尖奇异的平展了许多,姜衫的好心情并没有感染到他,但是显然眼前更重要的是重新树立好自己的形象。 于是秦大少一本正经的回答道:“祖父是个军人,所以看不惯做生意的人,我那时候挣的多了些,他约莫是仇富吧。” 秦烈眉角不受控制的一抽! 秦少,您那时候哪里只是挣得多呦!要不是秦老爷子拦着,以那时候秦少的号召力,现在指不定已经成了国际上头号军火贩子了! 离开秦家后姜衫去了趟疗养院,她站在窗口处看着姜薇颐指气使的对着医护人员大骂,可没人听得懂她在说什么,姜薇越发暴躁了,使劲儿的伸着脖子咆哮。 咆哮到一半,感应到什么的姜薇一转头,就看到了正面无表情的站在窗口处的姜衫,姜薇的情绪立刻激烈的波动起来,这下骂声就利索多了,整个床板都因为她的大动作而不停的晃动着。 零星还能听到姜薇在叫姜蜜的名字,那样子约莫着是在拿姜蜜来威胁她,姜衫当然知道姜薇现在最希望见到的就是姜蜜了,她也是这世界上最后一个会不择手段的想尽一切办法把她从这里弄出去的人了。 姜衫瞧着正骂的痛快的姜薇,对着房间里一名医护人员道:“我妹妹的情绪这么不稳,对病情的控制不好吧?你们看要不要想想什么办法?” “贱…人…” 姜薇嘶哑着声音尖叫,疯狂的摇着头示意自己根本没病,可姜衫只是怜悯的看着她,接着姜薇就被注射了一支镇定剂。 身子瘫软一片的时候,姜薇再一次无比深刻的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地狱,她没病,为什么所有人都认为她疯了! 姜衫你给我等着!如果妈妈知道你竟然是这么对我的,她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对,还有妈妈,如果妈妈在,一定能救她出去的,然后她要用尽一切手段把自己遭受的一切千倍百倍的还在姜衫的身上! 堕入黑暗前,姜薇满怀希望和怨毒的想着。 *** 第二天一大早,在姜薇眼里救世主般的姜蜜照例等在了姜宅门外,不同的是这次她总算乖觉了很多,看到秦亦灏的车还是在外面停着,只敢给姜衫发了个信息就眼巴巴的站到了门口,连多一声都不敢有,就怕姜衫再找出什么别的借口耽搁了她去见姜薇。 姜衫一出门姜蜜就快速的迎了上去,看到身后没有秦亦灏那个煞星,姜蜜几不可见的松了一口气。 “可以带我去见薇薇了吗?”姜蜜着急的问。 姜衫这一阵子布置的也差不多了,柳眉昨晚也已经回了话,的确是时候收网了,看了看强压住愤怒的姜蜜,姜衫道:“可以倒是可以,不过我们得先做一笔交易。” 听完姜衫的话,姜蜜脸色紫涨成一片,不可思议的望着眼前看上去无害又纯良的小女孩,姜蜜怒极道:“不可能!你当我是傻子吗?为什么要把这种机密的事情拿出来给你!等着看你把立方集团给毁了?做梦!” 姜衫蹙眉,像是也觉得自己的条件不合适,妥协道:“那换一个也成。” 姜蜜压着火耐着性子听,快速的加上了一句,“关于立方集团机密性的事情都不可以!” 姜衫慢条斯理道:“哦,那你找出证据证明我爸爸的死因是刘天择动的手脚。” 姜蜜的脸色顿时僵的吓人,还想再说,姜衫已经伸了伸手拦住了她。 “当然,可能是我事先说的不清楚,姜薇现在手筋脚筋都断了,嗓子哑了,正瘫在床上等着人照顾,你也知道我不是很喜欢她,哪里照顾的不周到了也懒得去纠正,你看你什么时候考虑清楚了再给我回话也是可以的。” 姜蜜脸色煞白的看着姜衫,她从她的脸上看不出来一丝开玩笑的痕迹,“你,你敢!” 姜衫打开车门,声音十分冷静,“没什么敢不敢的,她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我可以先带你去看看她,不过你可想清楚了,这次你是带不走她的,看了也不过让她空欢喜一场。” 姜蜜才不会相信姜衫的一派胡言,脸上青紫交加的跟着她去了疗养院。 一看到病床上手脚虚软面色憔悴的姜薇,再等到兴奋的姜薇含混着一嘶吼,早在路上就在一直忐忑着,当下被这场面刺激的受不了的姜蜜尖叫一声就晕了过去! 等姜薇再醒过来,已经是在另一个房间了,她目眦欲裂的朝着姜衫扑了过去,“畜生!你好狠的心!我要跟你拼了!” 秦烈皱眉一个格挡,姜薇连姜衫的衣角都没挨着就飞了出去,重重的撞在了床脚处,疼的半天没直起身来。 姜衫最不能理解的即使她们这种人无穷的想象力,看到姜薇现在是这个样子,所以就认定一定是她干的了?虽然她的确想,但她还没有那么好的手法,况且依照姜薇做的事情,现在能是这样一副情景已经是好的了。 “你别急着冲上来,总得先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不是?不过看你这样子也不知道你的宝贝女儿干了什么好事,如果不是在这里住着,她做的事情一捅出去,牢狱之灾是少不了的,她这么个身子,在监狱里指不定要怎么遭罪呢,至少在疗养院还能好吃好喝的伺候着,算起来我还是她的恩人呢,你怎么二话不说就扑上来厮打,真让人心寒。” 姜衫缓声把姜薇□□的事情简要的讲了一遍,略过姜薇为什么会受这么重的伤,直接讲到了她在基地里好吃好喝的被供着,不但没少一根头发,伤势都被医治好了几分。 “你猜姜薇找得一伙人是怎么都死在了荒郊野外的?还有,那些个穷凶极恶的人,在见她第一面的时候就那样羞辱她,基地里死了的女人不计其数,为什么这些人在之后竟然会单单对她那么好?治伤还专捡着喉咙和右手花大把钱的去医治?” 姜薇不是个傻的,从听到姜薇□□,而且事情还被捅了出来后就开始脸色灰败,再听到姜薇在基地里的遭遇,某种不详的预感几乎要把她给惊的再次晕厥过去! 姜衫话不说完,留一半给姜蜜进行无穷的想象,只是简单的下了个结论。 “前一件还好些,最多让给她坐个几年,后一件可就没那么简单了,枪毙了都是轻的,你还是她的直系亲属,谁知道会不会连累?所以,你想要去报警就去报吧,正巧能为民除害了,也是一桩好事。” 姜蜜脸色如同死人一般,她的薇薇这样不等于是毁了?姜蜜连哭都哭不出来,牙关不住的打着哆嗦。 姜衫离开前轻飘飘道:“想全须全尾的把她从这里接出去,就从我给你的两个选择里选一个吧,什么时候成了,什么时候就是你的宝贝女儿从这里平安出去的时候。” 姜蜜哑声道:“我凭什么相信你事后不会举报?” 姜衫顿住脚步,侧眸瞧她,“无所谓的。” 竟是连给姜蜜一个放心的承诺都不肯了。 秦烈鲜少有看走眼人的时候,但姜衫小姐他却从来都没有看明白过,跟在姜衫后面的秦烈咽了咽口水,不可否认,刚才的姜衫连他见了都觉得有点可怕,那狠辣决绝的气势和秦少比起来也不遑多让。 不过不解的事情还是要问的,秦烈好奇道:“姜薇能从那里全身而退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原因的吗?还有特意治疗喉咙和右手的事情,我怎么没有接到报告?” 姜衫白皙的脸色突然就浮现了两片轻红,有些不好意思道:“那个啊,我胡说的。” 秦烈:“…” 完全看不出来是在骗人的好吗!您就不怕姜蜜直接跑去问姜薇吗?不对!秦烈突然想到,姜薇现在不能说不能写,姜蜜也就只能听姜衫的叙述了,连个求证的地方都没有,实在是…阴险! 而和姜衫先前所说的一样,姜蜜不但没能带走姜薇,她甚至连面对着女儿多说两句话的勇气都没有,姜衫给她的两个选择都极其难以达成,她就算想立刻答应下来也做不到,稍有差池她就可能因为自己的行为被判刑的!可女儿的眼神那样的殷切而兴奋,看的姜蜜心如刀绞,她甚至没办法看着女儿那双眼睛说出来自己不能带她走的话,最后只是狼狈的留了一句“我还会来看你的”,就捂着脸哭着跑了出去。 一瞬间从天堂跌至地狱,姜蜜的救援几乎是支撑着姜薇能坚持到现在的所有动力,姜蜜一走,姜薇的眼前就黑了下来,她连平时最痛快的咒骂姜衫的力气都没了,双手双脚被缚在床上的她绝望的望着天花板,万念俱灰下的她恨不得自己能死了才好。 姜蜜两天都没有给她回话,姜衫也不急,军艺的录取结果已经出来了,下学期直接就能入学,虽然几经波折,但这一世总算和上一世不一样,她终于能名正言顺的继续自己喜爱的舞蹈,这一点无疑让姜衫心情很是愉悦。 这天刚办完转校手续,一出校门姜衫就被一个气质婉约的女人给拦住了。 万玉研从第一次出现在姜衫面前开始就总是一副病怏怏的样子,她的长相属于偏英气的类型,眉毛黑浓,眼睛细长,鼻梁高挺,嘴唇略厚,身材也属于高挑而略微健美的类型,可以想象当年穿着军装的她会是个多么英姿飒爽的女军官。 也许是为了凸显女人味,现在的万玉研特意留了长发,穿的衣服也多是旗袍长裙一类的古典韵味十足分衣服,她的脸色本就有些不健康,扑了层粉不但没有把气色衬的更好些,反而更多了几分病西施的味道,倒是容易激起男人的保护欲,只是到底和她原本的气质不是很相符。 今天的万玉研显然是特意精心装扮过的,一袭荷叶色的贴身旗袍将她的身材衬托的越发高挑,米白色的披肩很好的遮住了显得略有些宽的肩膀,脖子上是一条细细的铂金项链,头发用一根钗子高高的挽起来,像是从民国时期走出来的秀气女学生一般。 姜衫倒是穿的随意,脸上也是脂粉未施,但她只是往万玉研身前一站,身边经过的人就再也看不到精心打扮过的万玉研了。 “我等了你很久了。” 万玉研的声音温温柔柔的,和第一次见面时候一样,和善中透着几分天生的熟稔。 “万姐?你怎么来了。” 姜衫瞧了瞧周围,并没有秦政委的影子,雾蒙蒙的眸子里就开始带了不解。 万玉研最擅察言观色,一看姜衫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找谁,弯了弯嘴角,万玉研幽幽道:“不用看了,是我找你有事,阿战最近忙,我今天没有叫他陪着。” 姜衫一怔,万玉研这话听上去有些怪怪的,可硬要去说又说不上来到底奇怪在哪里。 万玉研带着姜衫去了学校附近的一家咖啡馆,找了个幽静的角落里坐着,万玉研有一搭没一搭的问着姜衫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姜衫待会儿还要练舞,看了看时间,有些抱歉道:“我一会儿还有事,万姐你如果有什么事情就直说。” 万玉研搅拌的动作停在了原地,一双细长的眼睛仔仔细细的落在姜衫的脸上,温声道:“你看你,一声万姐都把我叫的年轻了好几岁,认真说起来,我们之间可还应该差着辈分呢。” 姜衫秀气的眉心缓缓的皱了起来,这是什么话?什么叫差着辈分?平白让对方比自己低出一辈,这样的话说出来是十分没有礼貌的,姜衫本就不是什么好脾气,脸色就冷了下来。 “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的话,我就先走了。” 万玉研压了压姜衫的手背,“其实我今天来是想求你一件事情。” 姜衫挑眉看着她。 “你缠亦灏我就不管了,可阿战是我的,你能不能不要再缠着他?”   ☆、第126章 某一瞬间姜衫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万玉研说完后就认真的看着她,因为太过苍白而看上去透着几分孱弱的脸上显出了几分凝重,一副等不到姜衫的回应誓不罢休的样子。 “不好意思。”姜衫还是忍不住确认了一遍,“你说什么?” 万玉研苦笑起来,她就知道这是一场硬仗。 “你是一个聪明的女孩子,长得漂亮,舞蹈也跳的好,我知道像你们这样的女孩子梦想都是找一个足够确保你们能够衣食无忧的归宿,像你这样的女孩子我见过太多了,你应该早已经打听清楚了亦灏的背景身家,他旗下是有着一个娱乐公司的,你知道里面有多少像你一样,甚至比你更加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吗?” 万玉研叹了口气,语气显得有些悲哀和怜悯,“可你们那样年轻,心里又真的知道什么才是自己该有的归宿吗?豪门不是那么好进的,没有与之相匹配的能力,眼界,见识和资本,最后即使侥幸进去了,最后的结果依旧还是一幕幕的悲剧,你知道我见过多少像你这样的女孩子不停的汲汲营营,满以为自己赢得了一个男人的心,最后却还是悲剧收场吗?” 万玉研的声音不高不低,温温柔柔,态度又是恳切而替姜衫着想的样子,即使话里的意思实在让人高兴不起来,但是因着她的苦口婆心,换了一个心智稍弱些的人,甚至还能被她打动从而生出些自惭形秽的感觉来。 这就是她长久以来在蠡园练出来的本事了,秦战把蠡园叫给她以后,她是把蠡园当做一项任务来完成的,以前也没有接触过这些,为了能够驾驭得住百般人等,万玉研研磨了许久的人心,知道什么样的人是该软,什么样的人该硬。比如姜衫这样年轻气盛的,你如果态度强势,反倒会适得其反,倒不如在气势上先压制住,态度上再和善些,她自然而然就乖乖的听话了,退而言之,先礼后兵也是可以的。 姜衫秀致的眉心展开,雾蒙蒙的眸子深如古潭,万玉研说了这么多,她一直在侧耳倾听着,并没有出言反驳的意思,万玉研细长的眼睛就闪过几分安慰来。 “亦灏毕竟是个男人,虽然执掌了整个景天国际,可他也实在太年轻了些,一时被漂亮的女孩子吸引,这点无可厚非,当然,作为一个比你虚长几岁的过来人,我也希望你是个值得他驻足的女孩子。可阿战不一样,他已经不小了,一来他已经到了成家的年纪,二来他也有属于自己的责任要担,并不似可以承受这些温柔陷阱的时候,你这样的行为会在他军旅生涯的履历上留下一笔污迹,以后任谁提起来不只是议论你,可是连他都要诟病的!况且,女人追求者多固然是好事,欲擒故纵的把戏也的确容易勾住男人,但你想清楚,你要是跟秦家两位都暧昧不清,以后想进秦家的门可不是容易的事,你年纪小,别犯糊涂。” 万玉研说的口干,轻抿了一口咖啡,已经有几分凉了,她的眉心皱了皱,挥了挥手招来侍应。 “这胃口吊的久了,再喝到嘴里总是和原本预期的味道差了太多,换被新鲜的吧。” 说着细长的眼睛温温柔柔的看着姜衫,“你呢?不会想要换一杯其他口味的尝尝鲜吗?” 万玉研看上去优雅柔弱,但气度分寸都拿捏的恰到好处,不动声色的就给人了一种自惭形秽的压迫感。再加上这样暗示意味十足的话一出口,换做任意其他脸皮薄点的女生,都该被她羞臊的抬不起头了。 姜衫的指尖摩挲在咖啡杯的边缘,莹白的指尖在幽静的角落里精致的宛若最水嫩的一小节青葱一般,着实能称得上是一双芊芊玉手了。一个人的出身和生活的精致程度,绝不是只是与她的衣着华丽与否,首饰是不是名贵有关,每个最细枝末节处才是最见真章的地方。 比如万玉研装饰的再完美,保养的再得益,早些年她因为生活的奔波而在手上刻画出来的痕迹也永远都掩盖不住了。 比如万玉研再修养出一番得体的气度,再修炼出优雅矜贵的气质,一旦对上那些从小被培养着,家族的教条早已经流传百年后的真正的优雅的时候,那种一举一动早已经刻画于骨血里的真正矜贵,也就把她的修炼映衬的越发的不够看了。 姜家自上上代落魄了下来,可在败落前可是真真正正的书香门第,豪庭世家,追溯起来,姜家的历史比秦家和白家这些新兴的门庭还要久远上许多代。 如果不是因为这样的渊源,白慎那样的莽夫哪里会在年轻的时候特意去结交了姜洛生?姜家重新显达以后,姜洛生的名声极显,连跟他交好的朋友都能备受推崇。 也因此,姜衫对万玉研嘴里‘像你这样的女孩子’产生了一种几乎荒诞的啼笑皆非来。 姜衫敲了敲桌面,青葱般的指尖在暗色的桌面上看上去越发白的耀眼,万玉研不动声色的收了收自己的手指,姜衫的嘴角就是一勾。 “你的事情我听说了,因为身体受伤的原因,秦政委把蠡园赔给了你,蠡园万老板还是很有名的,在我没有去过之前就有耳闻,说起来我原本对传言中万老板的能力还是很敬仰的,今天见面后真是…” 姜衫连称呼都从万姐变成了万老板,亲疏显而易见,万玉研不以为忤,依旧浅笑着看着姜衫,示意她接着往下说。姜衫无非就是些给她自己找台阶下的套话罢了,先恭维她一番,再表明她误会了她,诸如此类的官方虚伪,女人都是这样,口是心非,明明恨对方恨的要死,还要假惺惺的摆出一副自己十分无害的模样,倒不如军队里的那些男人来的利落爽快。 可接着姜衫的话却让万玉研脸上的笑猛然僵了一下! “…今天见面后,还真是见面不如闻名。”姜衫笑眯眯道:“我原来以为能被秦政委看重的女人,要么是铁骨铮铮的好儿女,办事雷厉风行,果断敢绝不输给部队里的汉子,因此能把蠡园管理的一派繁荣。要么就该是心有百窍,玲珑婉约的红颜知己,善于圆滑处事,不动声色的把各项问题话语须臾,可无论哪种,都不该是你现在这样的样子,自以为是,满口胡言,毫无教养,心地肮脏。” 姜衫敲击桌面的指尖并没有停,万玉研比她大了十多岁,姜衫只在那里疏懒的坐着,气势却比在那里端正笔挺的坐着的万玉研要夺人的多。 “这样,我给你解答你的几个疑问。”姜衫像是看不到万玉研嘴角淡下来的笑,“我有自己的事业,有自己的产业,和亦灏的交往再纯洁不过,而你,借着所谓的救命恩人的势,收了秦家的巨额馈赠,还要求秦政委为你负责,将来迎娶你进秦家,此其一;姜家族人追溯上去数百年间都是世家大儒,教养子女严苛规矩,而你我记得是孤儿院出身,和悉心照顾你的养父母关系都不是很好,‘像你们这样的女人’应该返还给你,因为姜家虽然没落,可我们这个阶层,以你的程度必定见过的不会太多,因为不够格,此其二。” 万玉研没想到姜衫会说出这样一席话,她明明是在和煦的笑着,话语也轻缓,那语气里的重量和淡漠却压的万玉研反驳不出一句来! “最后,豪门的确不是那么好进的,你这样的人,进了秦家也只会被吞的骨头渣都不剩,豪门里的人眼睛最尖,哪怕你伪装的再好,总有人一天也会被人抽丝剥茧的看出你的本来面目来,我想这就是为什么秦政委会为了一个承诺答应娶你,却直到现在都装聋作哑,不肯真的付诸实践吧。” 万玉研脸色猛然煞白,“你胡…” “当然。”姜衫毫不客气的打断她的话,“你也可以安慰自己说他到现在都没有娶你是因为你从来都没有正面答应过,你甚至可以大义凌然的说自己到现在都没有进到秦家的门是因为不愿意拖累了秦政委,一直不肯嫁给他才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别天真了,别忘了,一个男人如果真的想要娶一个女人,任何的借口都将不再是借口,任何的理由都是一句空话,他不想娶你,就这么简单,他就是不爱你,不想娶你,仅此而已。” 姜衫在最后四个字上着重的停了片刻,这样的腔调最是气人,这样*裸的把真相的伪装撕开也让人最是疼痛,没有什么比往自己最在乎也最避讳的伤口上撒盐跟让人来的愤怒了,先前还稳操胜券高高在上的万玉研,此刻已经因为姜衫笑盈盈的一番话脸色煞白起来。 可万玉研在外人眼中的形象从来都是稳如泰山,温柔如水而谦和忍让不具有攻击性的,于是她连愤怒怒斥的机会都被剥夺了,努力维持着表面平静的假面已经耗费了她所有的力气,万玉研的双眸里尖锐和怨恨一闪即逝。 “你这小姑娘,真是牙尖嘴利,这样对你可没什么好处,随你怎么胡言乱语,只记住一跳,离秦家人远点,不然我怕你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万玉研扯了扯嘴角,冷冷的看着姜衫。 姜衫什么都怕,这辈子最不怕的就是别人的威胁,闻言笑的更厉害了。 “竟被你先说出来了,我正想告诉你呢,你跟秦政委之间的破事儿我管不着,但你以后可离亦灏远一点,你这人脑子有些异于常人,要是不小心传染给亦灏了,我可是会不依你的,以后还请你见到秦亦灏同志了尽量绕行,别让我看到你接近他一寸,否则的话我怕你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呢。” 万玉研被姜衫的话气的脸颊红润起来,一双细长的眼睛几乎因为克制几乎眯成了一条线。 “年轻人,你可真敢开口,你知道我跟亦灏认识了多少年了吗!我可是等于看着他长大你,你以为自己是谁?连秦家的门栏都没跨进半步,就敢说出这样不自量力的话!怕是连自己姓什么都给忘了吧!如果…” “你的话可真多。”说了这半晌,姜衫不耐烦起来,这样的女人连让她保持最基本的利益的必要都没有,姜衫听都不愿意再听她说什么,在万玉研正维持着淡笑的表情喋喋不休试图扳回一城的间隙,直接站起身走了! “姜衫,你给我站住!” 面对这么打脸的行为,任是万玉研修炼的再好也忍不住破功,可她是谁?姜衫又哪里会听她的,脚步都没顿,直接走出了咖啡厅。 周围有人指指点点点的朝着这边看来,自从和秦战认识以后,这么多年来都没有人敢这样下她的脸面,更何况还是姜衫这么个小她十多岁的小辈?在万玉研看来,姜衫要是想进秦家,最该的是好声好气的跟她打好关系先学会讨好她才对,这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女人倒好,反其道而行之!先是恬不知耻的在军队散布谣言,再是以让人误会的身份见了秦老爷子,现在更好,直接牙尖嘴利的对着她教训了起来,简直放肆! 以后有她的苦果子吃! 万玉研气的头一阵一阵的晕,喝了口咖啡稳稳情绪,又静坐了半晌才终于缓解了心头的郁气,心口跳的总算没有那么快了。 万玉研拿出手机拨通了号码。 秦战难得有了休息的时间,正在花园里假寐,听到万玉研略有些虚弱的声音,眉心不禁蹙了蹙。 “怎么了?” 万玉研苦笑道:“你能来一趟吗,刚才发生了点事情,我的身体有点不舒服,我听说你回来了…你能,能来看看我吗?” 话筒里有片刻的沉默,万玉研原本笃定的神色逐渐摇晃起来,她是查过的,秦战这两天什么事情都没有,按照他的性子应该是在秦家呆着才对,可为什么这好半天了,还不应声? “我让景泽去接你。”半晌,秦战道:“这边有点事情,走不开。” 万玉研的手指松了又紧,原本姜衫的话就像是一记耳光甩在了她的脸上,这下秦战的反应就像是坐实了姜衫羞辱性的话一样,怎么能不让她憋闷。 万玉研也不知道是跟谁赌气,秦战越是拒绝,她今天越是想要见到他,立刻的看到他对自己的重视才对。 “景泽来的话不太方便,我是有事要跟你说呢,刚才在路上我碰到了姜衫,我们聊了两句,这个小姑娘的思想好像有点小问题,我也是担心亦灏会…所以想找你谈谈,你也知道,我现在的身子不中用,如果不是实在难受,也不会想到要见见你,我们也有阵子没见了,即使你不想现在谈亦灏的事情,看在我的面子上…” “你见了她?”秦战突然道,略深的五官有些凝重,“聊的什么?” 万玉研嘴角划出一抹淡笑来,她就知道,一旦牵扯到秦家人,尤其对象还是最容易出问题的秦亦灏,家族观念极强的秦战就绝对拒绝不了这样的信息。 万玉研的语气依然孱弱,欲言又止道:“也就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如果不是她的态度…唉。” 话没说完,那未尽的意思却都是自己现在这样的形态全是被姜衫的话给气的。 果然,接着秦战就说道:“你在哪里,我现在过去。” 万玉研嘴角的笑这才扩大开来。 一个乳臭味干的臭丫头而已,还想跟她对着干,委实有些太过不自量力了,如果再让自视甚高的秦亦灏知道,那女人竟然敢明目张胆的警告她离他远点,以秦亦灏的骄傲,这个叫姜衫的还有得罪受。 万玉研的心情终于平复了下来,她甚至对姜衫立刻将有的处境感到有些同情,秦家上下都把她当做秦战的救命恩人,连秦亦灏这样的性子都尊称她一句‘万姐’,这丫头敢在这种时候得罪她,她总会让这太过年轻的女孩子清楚的认识到,什么样的人该开罪,而什么样的人又是她绝对没有资格置喙的! 竟然还拿家世压她,万玉研冷冷的想,她也配! 姜衫惧冷怕热,这时节又正是开始酷热的开端,秦亦灏终于有了一个完美的借口可以每天见到姜衫。 涅槃所在的位置不容易打车,最近的地铁站也要走上好一会儿才能到,这么大的日头姜衫整个人都被晒的蔫蔫的,怕极了太阳晒的她终于不再拒绝秦亦灏的车接车送,这段日子化身为绝对忠犬的秦亦灏最大的乐趣就是数着时间等姜衫练完舞。 结果中午秦亦灏心情极好的提前打了电话过去问她想吃什么,他去让秦烈提前订餐,姜衫却有些冷淡的拒绝了他。 “中午和舞团的人约好了,你自己吃吧。” 挂了电话,秦亦灏原本春风和悦的脸色顿时像是遇到了西伯利亚寒流,阴冷低沉的几乎能冻出冰渣子来。 听说秦总心情不错,忙趁着这机会麻利儿的进来汇报工作的几位主管一推开门正对上秦亦灏阴翳的视线,吓得差点再摔门出去!办公室的空调温度开的很低,可这几位头上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等到了晚上,秦亦灏再给姜衫打电话,姜衫还是拒绝。 “准备去妈妈家里一趟,我自己打车就好,你比较忙,不要来了。” 姜衫最擅长的就是伪装,可是认识了她那么长时间,要是现在还从她的态度里看不出来亲疏远近和心情好坏,秦亦灏也就白执掌景天国际这么多年了。 姜衫会做的这么直接就只有一种可能,她的心情极差,而不幸的,她心情差的根源很有可能是跟他有关的。 秦亦灏表情凝重的把手机一合,压根不管姜衫嘴里的什么有空没空,心中猜疑个不停的他连公事也处理不进去了,拿了外套就朝外走去。 而另一边,从见了万玉研开始就一直被痴缠着检查身体的秦战,良好的耐心也已经告罄,看着温温柔柔的装傻的万玉研,秦战直接了当的问了出来。 “你先前不是说找姜衫谈了事情?谈的什么。” 万玉研很少会在秦战的面前打谁的小报告,她一直不说也就是在等着秦战自己问出来,见他不动声色的熬了这么久,在这会儿才忍不住问出来,她也觉得时机差不多了,立刻欲言又止的叹了口气。 “就不能不说这个吗?我不想让你们的关系…毕竟看上去她还是个很好的女孩子的。” 秦战蹙眉,“说吧。” 万玉研轻咳了两声,苦笑道:“这离她跳舞的地方也不远,我们边走边说吧,这种事情还是你能当面跟她说清楚最好,免得以后真成了一家人了,反倒结怨。” 秦战是自己开车出来的,阳光正从他的斜侧方照过来,从万玉研的方向并看不真切他此刻的表情,只是那周身的气势明显认真了许多,绷直了的身子也显示了主人又在认真的听着。 “我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听说了我的身世的…” 万玉研是一个很会讲究说话技巧的女人,直接从姜衫抨击她的出身开始入手,无奈的缓声把姜衫的话增一点减一点的说了出来,话还是原话,也都是由姜衫说出来的,只是换了语境,换了先后顺序和说这样的话的原因,就可以显出主人的咄咄逼人和盛气凌人来。 兀自叙述着的万玉研并没有发现,她越是说,秦战越是沉默,握住方向盘的大掌也在逐渐收紧,等她说到姜衫气势汹汹的警告她离秦亦灏远点的时候,秦战的眸色已经深浓到了极致。   ☆、第127章 涅槃的舞蹈训练一般要到下午五点才会结束,秦亦灏到的时候姜衫正在跳舞。 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认真的时候都是最为吸引人的,训练场上的姜衫和平时时刻带着谨慎的面具的她全然不同,卸下了所有的伪装,她脸上的神色带着一股子柔和的专注和平善。 一身贴身的黑色练功服将她的身材勾勒的凹凸有致,纤腰长腿,丰胸翘臀,作为一个女人来说,她的确当得上一句无一处不精致,无一处不巧夺天工。一头暗红色卷发的高高的挽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一截修长白嫩的脖颈,训练的人那么多,她就是有那种让人第一眼就看到她的本事,一群优雅的黑天鹅里,她永远是最耀眼也最引人注目的那一只,像是天生的发光体,你的视线放在她身上以后就很难再移开,除却长相气质,最为重要的也许还是她那太过雅致优美的舞蹈动作了,同样的动作,她做起来的确比旁人要好看上一些。 秦亦灏的到来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涅槃的人没几个不认识他的,原本正专注训练着的女孩子们视线不自觉的就往长相俊美的过分的秦亦灏脸上瞟。身材颀长的秦亦灏更是个存在感极强的人物,即使站在不显眼的暗处也宛若一头华丽而高傲的野豹一般,通身矜贵疏懒的气势让你根本没办法忽视他的存在,他到了没一会儿,红着脸的姑娘们连平日里做的最简单的舞蹈动作都做错了好几组。 涅槃里的人都知道风头正劲的姜衫傍上了景天的老总,私下里不知道有多少人又羡又妒,先不说秦亦灏的身家几何,就冲他这张脸无数女人都是倒贴也甘愿了,也不知道姜衫用的什么手段,竟然能引得这样和她们完全不在一个世界的人的垂青。 当然,出于本能性的不甘,也不是没有人暗地里腹谤是姜衫死缠着秦亦灏,要知道外界传言里,景天的秦少可是十分厌恶女人的接近的,不是姜衫到贴着缠上去,难道还能是有着洁癖的秦少自己追过来的不成? 然后正心情愉悦的盯着姜衫跳舞的秦亦灏还没呆上一会儿,就被姜衫给皱着眉头撵了出去。 姜衫赶人的时候训练场上有好一会儿的寂静,此起彼伏的抽气声下,这一幕场景不知道跌碎了多少人的眼珠子! 她怎么敢!秦少愿意来看她跳舞她难道不是该心花怒放感恩戴德吗?她竟然把他给撵走了!? 但最最让众人无法接受的是,秦亦灏不但没有丝毫生气的迹象,反倒低声的对着姜衫解释了一会儿,那样子竟是生怕姜衫会因为他不请自来而生气一样! 天呐!整个涅槃的经费都是景天国际赞助的,现在的这处场地也是由景天全权出资,秦亦灏可是涅槃幕后最大的金主,姜衫就这么…把他…撵走…了? 就是当初楚凡和秦亦灏的绯闻传的最盛的时候,秦亦灏也从来没有亲自来看过楚凡,楚凡更是没有对秦亦灏有过这么大的影响力,涅槃里原本那些对姜衫正一步步往上爬,眼看着有成为涅槃第一人的趋势而心生忌惮和不满的人此刻心里突然就打了个突!如果不是他们原本预料的姜衫在死缠着秦亦灏,而是秦亦灏对姜衫也用了十二万分的真心的话,那他们就真的没有跟姜衫斗的资本了。 姜衫并不知道,因为她和秦亦灏之间不经意的互动,竟让涅槃内部一些人生出来的许多不该有的小心思转瞬间就消弭于无形。 其中就包括没有死心的赵青青,她一见了秦亦灏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原本练舞的时候仗着自己的资历比姜衫久,虽然被降到了中级班,赵青青还是对着高级班的姜衫时不时冷嘲热讽的刺上两句,使绊子的动作也做的不少,这会儿却老实了起来,有些坐卧不安的离姜衫远了些。 看台上赵青青新交的男朋友袁冲这几天都在,每次涅槃练舞的时候他都会来旁观,赵青青不敢招惹姜衫,练舞的间隙就殷切的朝着袁冲跑了过去。 “袁冲,我今天跳的怎么样?有没有很惊艳?” 袁冲心不在焉的“恩”了一声,视线却仍旧放在训练场上没有收回,他的指尖在膝盖上无意识的动作,眸色十分专注。 赵青青不解的朝着训练场上看了一眼,等发觉那处正在跳舞的人正是姜衫的时候,赵青青的脸色猛地就僵了起来。 她笑的有点难看道:“你在看谁呢?不是说了来陪我的吗?怎么我来了你吭都不吭一声。” 袁冲是个对舞蹈热爱到接近痴迷的人,当他专注于舞蹈的问题的时候,是不肯分出来一分心神的,因此说了半天却得不到回应的赵青青突然就爆发了! “看看看,你当我不知道你在看谁?人家是有男朋友的人,你再看又有什么用!真看上了别的女人你跟我好干什么?还不如分开!贱人,就知道四处勾引男人,不要脸!” 后面的低声咒骂就是在骂姜衫了,赵青青满以为袁冲是看上了姜衫,这是在吃起飞醋了。 如果换做另一个知道点情趣的男人,这会儿就知道是该哄女朋友的时候了,按照赵青青的经验,袁冲接下来就该跟她解释他并没有看上别人的意思,再小意的哄上一会儿,结果自然皆大欢喜。 可袁冲并不是一个太有耐心的男人,更何况他的身边从来都不缺女人,会跟赵青青在一起也只是一时兴起,这一段和赵青青接触的越多他对她的性格越是反感,只是出于男性的礼节,他并没有主动跟她开口谈分手的事情,这下赵青青不分青红皂白的辱骂行为一下子就让袁冲的不耐达到了顶峰。 “可以,那就分开吧。” 袁冲冷冷道。 这出乎预料的回答彻底让赵青青傻眼了。 “袁冲…”赵青青以为他说笑呢,慌张的去拉他的衣服,袁冲家室不错,在京都又是有名的舞蹈天才,从白岐的阴影里走出来的赵青青能跟袁冲这样的人好上着实让她高兴了好长一段时间,更何况他还是有名的‘火’的成员,光是这一点就让赵青青在圈子里炫耀了好长时间,不知道惹了多少人的羡慕,她怎么想到这不过是一言不合,他就真的要跟自己分开。 袁冲终于把视线从姜衫身上收了回来,“我们之间确实不合适,而且我这几年的重心都会放在舞蹈上面,恋爱太过于分心,我们分开吧,你值得找到更好的男人。” 赵青青拉住他的衣角不放,“是不是我刚才的话惹你生气了?我,我知道错了,我不该那样说你,我只是一时生气你不理我,以后不会了,你是学跳舞的,我也是的啊,我们可以一起,我不会耽误到你的。” 袁冲摇摇头,不再吭声,一点点把自己的衣服从赵青青的手里拽了出来。 “别这样,当初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就说过,先处一段时间,性格合适了就继续,不合适了就分开,抱歉,我发现我没办法说服自己喜欢你。” 训练场上还有那么多人看着,赵青青纠缠起来丢脸的还是她自己,她只能看着袁冲冷淡的从座位上站起来,撇下她一个人大步的走了。 赵青青的心一瞬间如坠冰窟,眼泪要掉不掉的含在眼眶里,袁冲的态度其实也说不上是突然转变,本来就是赵青青倒追的他,这一段他对她都有些冷淡,但赵青青从认识他开始他的性格就是这样,她一直也没放在心上,总觉得以自己的手段早晚有一天能把他的心给笼络住,当初白岐那样的人不照样拜倒在她的裙下了吗? 可他竟然就这么毫无预兆的提出了分手! 赵青青最好面子,更何况她早就在所有人里面炫耀过袁冲对自己有多好,哪里会愿意当着别人的面摆出一副被抛弃的怨妇脸?只是那含怨带恨的目光还是投向了始作俑者姜衫! 一定是她!这个不安分的女人,先是从她手里抢走了白岐,现在又害的袁冲也离开了她!有一瞬间心里极度怨恨的赵青青差点想直接朝着姜衫冲过去撕烂她的脸! 对!她的脸!如果没有那张惹人厌的脸,这个贱人是不是就不会再有那么多的事了… 赵青青闭了闭眼,心中疯狂的肆虐着,连原本的忌惮和顾忌都被她的恨意挤到了九霄云外。 *** 被从训练场上撵出来不久,正满脸郁色的秦亦灏就遇到了一起过来的秦战和万玉研两人。 万玉研也没料到会在这里碰到本来应该在景天忙着的秦亦灏,脸上的表情也有些意外。 “亦灏,你怎么会在这里?” 万玉研的第一反应就是姜衫找秦亦灏告状了,于是她的心里更加觉得姜衫不懂事,秦亦灏这么忙,为了一番谈话就把人从景天叫过来,这样的无理取闹的行为如果传到了秦家,不知道要惹处多大的风波。 至于她自己把秦战叫过来,那是因为她知道秦战是在家里闲着的,况且她也是关心秦亦灏,怕他被女人给引坏了才急着找秦战商量解决问题,她的行为自然是没有一分错处。 于是还不等秦亦灏说话,为了不让姜衫成功的‘颠倒黑白’,万玉研先无奈的开口了。 “是姜衫把你叫过来的吧?如果知道她这么介意我找她谈话,我就…唉,这孩子,也是太过敏感了。” “你们先聊,我去打个电话。”秦战突然道,也不等万玉研反应,直接转身走了。 万玉研被秦战逼人的气势压了一路,心里早忐忑的不成样子,这会儿他走了也好,她跟秦亦灏说话也能更方便些。 秦亦灏听了万玉研的话,原本漫不经心的眸子却猛然一凝,并不提姜衫根本没跟他说任何事的话,只慢条斯理道:“哦?怎么说?” 万玉研温柔的看着秦亦灏“我们都已经认识很多年了,说句不该说的,我差不多算是看着你一步步把景天给建立起来的,先不提我跟你小叔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亦灏你在我的眼里一直就像是自己的亲弟弟的一样,我绝对是希望你以后能过的好的,就像你刚认识姜衫的时候,不也是第一时间带了她到蠡园见我?我知道你也早已经把我当做了一家人不是吗?” 秦亦灏低低的“恩”了一声,一副静待下文的样子。 万玉研苦笑起来,“我听说了前两天你带姜衫回秦家的事,老爷子是误会了她…你也知道,这样的事情传出去是很不好听的,我也是怕她将来会吃亏,所以今天就想着见一面提点提点,可这小姑娘估计太敏感了,先不说她怎么把我的出身贬低了一遍,这我倒不介意,只是她最后却说让我离你远一点,连话都不准万姐我再跟你说,一副我再接近你她就要出手整治的意思,你说我听了怎么能不心寒呢?眼下也是准备再跟她谈谈,别让她误会了我的好意,倒显得我像是个恶人一样。” 万玉研每一句都站在了姜衫的角度,每一句都是在维护姜衫,可全部组合起来,那话里的意思就耐人寻味多了,她了解秦亦灏,知道他最厌恶别人对他身边的事物指手画脚,按照秦亦灏对她的尊重,知道他的女人敢当着她的面说出这种话,一顿震怒是怎么都少不了的了。 万玉研拢了拢披肩,细长的眸子微敛,她只需要等着秦亦灏出手收拾姜衫就可以了,这样段数的女人,又哪里用得着她亲自出手。 果然,秦亦灏接着就问道:“你是说姜衫警告你离我远点?她亲口说的?” 万玉研颔首,“也不知打这小姑娘在想着什么,总不会是怕我把你抢走吧?我们这样的关系…” 秦亦灏打断了她,原本很有些阴沉的神色突然就变得愉悦起来,“既然这样,那以后就不要再联系了。” 这样出乎意料的回答让万玉研愣了愣,她不可置信的看着秦亦灏,不相信这样的话是从他的嘴里说出来! “亦灏?” 秦亦灏一想到那个小女人冷着一张脸毒舌的警告别的女人离他远点的样子,心里某处就像是被什么挠了一下,满心满肺的都是欣悦,再没有什么比姜衫的重视更能取悦秦亦灏了。他本来就不耐烦应付别的女人,万玉研以为自己有多重要,却不知道秦亦灏所谓的对她尊敬也不过是看在秦战的面子上多给了她几分好脸色罢了,当初带姜衫去蠡园也是打着一些不可告人的心思,哪里是为了带姜衫见她?万玉研这次是真的太自作多情了些。 想通了姜衫为什么会突然心情不好的秦亦灏,满心思想的都是马上见到她,再抱着她在怀里好好的哄一会儿,他哪里舍得她受委屈? “我不是你认识的那些男人,能被你三言两语摆弄过去,姜衫会说那样的话一定是你事先做了什么事情惹恼了她,况且就算真的是她不分青红皂白的说了这么一通,她是我的女人,在我眼里她做什么都是对的,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最后警告你一句,离衫衫远点,下次再让我知道你私下里找她谈话,就别怪我不念这么多年的情分了,我想你应该知道,我想整治谁,秦战是护不住的。” 秦亦灏不是多话的人,如果不是为了姜衫,他甚至懒得跟这莫名其妙的女人多说太多。 把他当做自己的亲弟弟?她还不配。 万玉研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脸色青红交接的变个不停,秦亦灏的警告和威胁比姜衫给予的羞辱更加直接,直接将她的自作多情摊到了桌面上,一点情面都没有留,当面赤/裸/裸的打了她的脸! 青天明日的,此刻的万玉研恨不得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万玉研输就输在她一直以秦战的救命恩人自居,时间久了连她自己都看不清自己的身份了,她出入秦家自由,就以为自己也算是大半个秦家人了,她被秦亦灏叫了一声‘万姐’,就以为自己在秦亦灏心里举足轻重,她被秦战托付了蠡园,又在外面以万老板的身份声名显赫,就认为自己是秦家产业链上的一个顶梁柱了。 一直在山上经营着蠡园,对外界的消息并不灵通的万玉研却没有想过,如果秦亦灏真的接纳了她,又怎么会明知道她跟秦战关系的前提下,会以平辈的称谓来称呼她,如果秦家真的接纳了她,心急火燎的想在死之前看到儿孙成家立业的秦老爷子,为什么这些年会不停的去催促秦亦灏成家,却始终都没有找秦战来谈过话,甚至在知道秦战和姜衫的事情后,毫不顾忌她的脸面的直接想让那两人在一起。 另一边挂了电话的秦战,面容深刻的脸上神色一点点的沉了下来。 闭了闭眼,秦战深吸了一口气,朝着万玉研站着的方向看了一眼,他怀疑了那么多人,却从来没有想过在秦老爷子身边动了手脚的竟然会是她。 他的老部下,他曾经说过要负责的女人,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这样一个可怕的人。 *** 穆云对姜衫最满意的地方就在于,放眼整个涅槃,姜衫绝对能称得上是天分和灵性都最高的一个舞者,而放眼整个涅槃,姜衫也绝对是最刻苦也最虚心的一个舞者,别人练舞的时候她在练,别人休息的时候她还在练,姜衫在舞蹈上付出的努力大家是有目共睹的,也无愧于能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直接一路升到了高级班。 如果不是穆云上前硬是拦着,姜衫怕是还不肯休息,准备直接跳到训练结束。 这边穆云正挑着眉嘴硬心软的教训姜衫,那边赵青青已经笑语盈盈的端着两杯茶水过来了。 “穆老师,姜衫,喝点水休息一会儿吧。” 赵青青在涅槃里一向会做人,也惯会讨好老师和上级,穆云对此倒是见怪不怪,只是对她没过什么好脸色,可有可无的“恩”了一声,示意赵青青把杯子放下就好。 姜衫则是对屡次害了自己的赵青青连面上的功夫都懒得做,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兀自做着揉腿的动作。 赵青青笑的更殷切了,握住杯子的手紧了紧,“那好,我放在这里…啊!” 赵青青话说到一半突然惊呼一声,一个趔趄下,没站稳的她整个人朝着姜衫扑了过去! 两杯接的满满的滚烫的茶水齐齐朝着还没能抬起头的姜衫脸上泼了过去! 眼见着那滚烫的开水就要尽数泼在姜衫脸上,刚烧开的水的温度足以把姜衫烫个不成人形!电光火石间离的最近的穆云脸色剧变的要去挡,可又哪里来得及!赵青青脸上惊慌,双眼里却闪过了疯狂和快意! “啊!” 下一秒,一声凄厉的惨叫猛然在整个训练室回荡起来! 刚从外面进来的秦亦灏脸瞬间就白了! “姜衫!” 涅槃的人惊慌间快速的围了上去,一时间原本还算安静的训练场上顿时噪杂起来! 铁青着脸的秦亦灏早从尖叫声起就知道受伤的不是姜衫,可他看了眼地上还在冒着烟的滚烫茶渍,还是心有余悸的把姜衫拽进怀里不停的打量。 “有没有伤到哪里?溅到身上了没有?” 姜衫手里松松的握着一个托盘,那是涅槃事先准备的放水果用的,刚才正巧被她拽在了手里把热水杯给挡了回去。 “我没事。” 姜衫瞧了眼倒在地上捂着脸哀嚎的赵青青,被挡回去的水全部泼在了她的脸上和脖子上,这会儿露在外面的一部分皮肤已经起了大片可怖的水泡,脖子上一下皮因为极高的温度直接被烫的脱落了下来,看上去十分吓人。 “天呐!”听到动静迟了一步过来的万玉研惊恐万分的看着眼前的惨剧,“姜衫,你,你做了什么?怎么把人烫成了这个样子!” 万玉研这话看似在替姜衫着急,却瞬间把所有的错处都推到了姜衫的身上,果然,接着原本正慌着叫救护车的众人就把视线放在了肇事者姜衫的身上。 “姜衫!你好狠!我给你送水而已…好疼,啊!!!你是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 下一秒被烫的生不如死的赵青青也在凄厉尖叫的间隙猛然吼了一嗓子,厉鬼般的声音听的人汗毛都立起来了! 赵青青恨意入脑,满心思只想着把姜衫给毁了,特意接的都是烧开的最滚烫的水,况且她到时候只要解释是一时手滑,谁能证明她是故意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行凶?退而言之,即使要付出惨重的代价赵青青也认了,她的整个人生都因为姜衫的存在而笼罩在无望的阴影下,不让姜衫尝尝绝望痛苦的滋味,她这辈子都不会痛快! 可谁能想到毫无防备的垂着头的姜衫反应会那么快,那样子竟然像是早有预料的样子! 赵青青眼睛被热水灼的什么都看不见,连流眼泪都是一股钻心的疼,如果她手里有把刀,现在已经冲过去跟姜衫拼命了! 姜衫云笼雾罩的眸子落在万玉研的身上,一向看上去温善的她眸子第一次不经意的敛了起来。 万玉研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赵青青的样子太吓人,别人也不敢碰她,任由她倒在地上不停的翻滚,万玉研脸上闪过不忍。 “姜衫,你快把人扶起来,都成这个样子了,你还愣着干嘛,快把人送医院啊!万一出了什么事你可是要受到牵连的!我的天,怎么会这样!” 又是这样,句句都是在替她着想,句句又都是把她拖下水。 可凭什么她会以为,事情永远都要按照她的剧本来走呢?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会被别人颠倒黑白的话就可以轻易被毁掉的小女孩了,她也已经不是那个面对着恶意的诽谤只能无助的辩驳的可悲少女。 “亦灏,刚才她要拿开水泼我,我挡了一下就成这个样子了,我连杯子都没碰,怎么害人?她自己浇到自己身上的,你也看到了不是吗?” 姜衫并不搭理万玉研,轻声对着秦亦灏道。 万玉研皱眉,“姜衫,亦灏刚才可不在这里…” 这场面是现在这个样子,又哪里是一句正当防卫就能说得清的?地上的女孩伤的那么严重,随便攀咬上两句姜衫就讨不了好。 可接着的一幕却让万玉研愣住了! “恩,我看到了。”像是听不到地上赵青青的惨叫,秦亦灏沉着脸淡淡道:“所有人都看到了,是吗?” 穆云突然道:“我在场,我看到了,姜衫只是挡了一下。” 秦亦灏阴冷到没有一丝情绪的眸子缓缓的扫过周围围上来的众人,众人冷不丁的就被那眸子看的打了个寒噤,于是看到的没看到的,一个个纷纷开口作证,到了后来,所有在场的人都表明自己的确是看到了姜衫只是挡了一下开水就泼到了赵青青的身上的。 赵青青又是疼又是怕,她的身上太疼了,她怕极了自己将会面临的处境,绝望下无论如何都想把姜衫给一起拉下来,于是不停翻滚着的她捂着脸尖叫着往姜衫身上泼着脏水。 万玉研见状脸上的表情却十分的不赞同,她挺直了脊梁,丝毫不惧秦亦灏嗜血的视线。 “我知道你想护着她,可我曾经是一名军人,即使退役了,骨子里还是有着军人的傲骨的,我的尊严不允许我昧着良心说谎话,青就是青,白就是白,姜衫,对不起,我没有看到她往你身上泼水…” “我看到了。” 斜地里突然蹦出来的男声让万玉研的脸色倏然间白了! 不知道已经在原处站了多久的秦战,面无表情的越过众人走了过来,他威严而凉薄的视线落在万玉研的脸上,一字一句道:“我看到了,你还有什么意见吗?” “阿战,你…” 秦战突然伸出了手,接着万玉研的手腕上就是一股剧痛的大力传来,她被暴怒的秦战扯的一个踉跄,自从她受伤以来,秦战从没有这么粗鲁的对过她,万玉研被这样的秦战吓的腿都软了。 “道歉!”秦战一把把万玉研甩到了姜衫的面前,用和巨大的力气极不相符的冷静的声音道:“我手里没有过你这样心思诡诈的军人!是非不分,黑白不明,什么都没调查清楚就开始出言诽谤,现在,立刻对她道歉!” 众目睽睽之下,从来没有过这样丢脸的万玉研被秦战厉声的呵斥弄的十分下不来台,她也来了脾气,含着泪嘴硬道:“我没错,我只是说出了我看到的事情,凭什么要道歉?” “万玉研,你的心机用错了地方。”秦战声音低沉至极,万玉研这时候还死不悔改,秦战的眼中一片失望,他松开了辖制住她的大掌,看着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道歉吧,否则你这样的人,我不会让你进秦家的门的。” 秦战此刻突然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悲哀,他到底做了什么,当初竟然是为了这样一个女人去折辱姜衫。 也难怪那时候的她会愤怒成那个样子,他从来都没有看清楚过万玉研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或者说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花心思去想她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如果姜衫当初真的答应了他,现在的她怕是会过的更加不堪。 就当他最后自私一回吧,他得不到她,也绝不会放一个这样危险的人物在她的身边。 万玉研这才慌张起来,身子一软就要晕过去,可这次秦战却没有再去扶她,万玉研从来没有认识到过什么是秦家人的冷血,她狼狈的委顿在地上,“阿战你怎么能…老爷子如果知道了…” “老爷子已经知道了。”秦战低叹着伸出手,手机上正在通话的时长已经有接近二十分钟。 也就是说从万玉研开始说第一句话开始,秦老爷子就已经在听着了。   ☆、第128章 秦战开口的间隙,医生已经抬着担架过来了,无论是姜衫和秦亦灏,还是万玉研和秦战都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像是还在咒骂惨叫的赵青青不存在一般。 而旁边原本正在围观的众人竟也丝毫不觉得他们这样的行为有什么不对,穆云挑着眉挥挥手,连同抬着赵青青的医护人员在内,训练场上的人退潮般走了个干净,自觉的给四人腾出来了空间。 秦战手里正在通话中的电话把万玉研吓的不轻,心神俱乱间她甚至忘了自己之前伪装出的对赵青青的担心,从医生到达到抬着赵青青离开,原本为了赵青青甚至不惜‘大义灭亲’的要指证姜衫的万玉研,别说问上一句,她甚至连多往赵青青的方向看上一眼都没有,只身子微颤的倒在原地不知所措。 这样的万玉研别说秦战和秦亦灏了,连最后离开的穆云这样懒得多管闲事的人都看出来了万玉研的别有用心。 万玉研毕竟也历练了这么多年了,见识心机都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只知道一门心思笨拙上爬的部队小兵,失神了片刻,脑子里仔细的回想了一遍刚才的一番对话,心思急转间万玉研已经发现自己想要扭转局面也只有从秦老爷子这里下手了。 “老爷子听到了难道不是正好吗。”万玉研一点都没有因为电话的关系而表现出丝毫的心虚,她甚至主动的伸手把电话拿了过来,面色虽然苍白却十分的坦荡磊落。 “老爷子。”万玉研心里其实是有点不确定秦战是不是在吓她,先轻声叫了一声确认了一下。 秦老爷子的声音听不出高兴还是生气,沉声应了下来,万玉研心里最后一丝侥幸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深吸了一口气,万玉研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站立的过程中数次摇摇欲坠的要摔倒一般,近在咫尺的秦战却只是冷眼看着,一点都没有要来扶一把的意思,万玉研脸上闪过受伤的神色,秦战却依然不为所动。 至于秦亦灏,早从万玉研说第一句话开始脸色就阴沉的能拧出水来,开了刃般锋利的视线凉凉的落在她的身上,也不知道在打着什么主意。 万玉研并不去看秦家的两个男人,细长的眸子只盯住姜衫一个人,眼神里满是不屈和坚忍。 “如果像是阿战之前说的,您从开始就听到了事情的经过的话,就应该知道我为什么会说出那样的话。阿战说的就像是我故意在耍心机在害姜衫一样,可我哪里有那样的意思?亦灏,包括很多在场的人明明没有看到事情的经过,却一致口径的说出那样的话,这不是在欺负人吗?老爷子您做了一辈子的军人,如果是您面对这样的情形,难道您不会想要站出来吗?我知道我之前的说法太过激动了,可那也是着急啊!如果现在的年轻人都可以因为强权的压迫就说出违心的话做出违心的事情,那这个社会都变成什么样了?这不也是您老人家一直教导我的话吗?” 一向表现的坚强的万玉研声音不经意带了两分哽咽,又立刻顿了顿把泪意压回去,她越是这样却越是显得委屈而无奈。 秦亦灏懒洋洋道:“强权?你是说我吗?” 万玉研视线从姜衫的脸上往秦亦灏的方向转了转,她本想说些什么,但一对上秦亦灏那双比之前在门外警告她的时候还要狠戾的眸子,心头顿时一颤,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秦亦灏从来都没有在万玉研面前露出过这样不近人情又令人胆寒的一面。 万玉研了解秦亦灏是什么样的人,也知道外面的人有多怕他。可秦亦灏以往哪里对她用过一分厉色?他甚至会在见面的时候尊称她一声‘万姐’,这世界上能被秦亦灏心甘情愿的叫一声‘姐’的又有几个? 为着秦亦灏对她的这份不同,她也曾经生出过不少优越感和虚荣来,在蠡园这样商业化的园子里秦亦灏的名号要比秦战要好用的多,因此很多时候她应付不来某种情况的时候,都会不动声色的抬出秦亦灏和她之间的关系来。 然后所有的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因此秦亦灏突然的翻脸对万玉研的打击也格外的大,她完全不能理解秦亦灏为什么突然就变得那么暴虐而冷淡,一点都不像她记忆力那个虽然矜傲了点却态度温和的秦亦灏。 “我知道这么说亦灏会生气,他甚至可能会怨我,毕竟姜衫是他的女朋友,他当然想护着,可护也是要有原则有底线的,以前的亦灏并不是这样一个公私黑白不分的人,说句心里话,我如果不是因为担心亦灏又怎么会在刚才急成那个样子?如果不是亦灏当着面的做出这样的事情,我也不会口不择言的说出指责姜衫的话来,您一定能理解的不是吗?” 万玉研头顶的秦亦灏的视线都快把她烧穿了,她说着说着就有些顶不住压力,后面还有一堆话想说都被她憋了回去。 但仅仅是这些也已经够了,万玉研暗示的很隐晦,先是表明自己刚才的行为是因为担心秦亦灏误入歧途加上天生的正义感使然才做出来的,再焦灼的表示秦亦灏以前并不是这样的人,那么促使他以权压人的是谁? 又是一次不忘把姜衫拉下水的自辩。 秦老爷子的声音倒是温和,“小万啊,你的意思我听明白了,你放心,我人虽然半截身子快入土了,心里还是明镜儿似的,不会误会不该误会的人的。” 万玉研一听到秦老爷子安抚性的话,那忍了半天的委屈终于有了释放的途径,“老爷子,我…” 接着秦老爷子的话依旧和善,可那话里的意思却像是一道晴天霹雳,瞬间把万玉研吓了个魂飞魄散! “秦家不是那些乌七八糟的人家,自家人生活在一起还要耍心机的事情在这里是不被允许的,既然阿战开口了,以后你就不要再上门了,该给你的补偿还是会给你,保证能让你这辈子衣食无忧。” “老爷子!”万玉研失声叫道,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秦老爷子的语气听上去有多温和,那话说的就有多不近人情,只让万玉研从头发尖儿一下子软到了脚底。 “当年出事后阿战承诺要娶你,儿孙自有儿孙福,我虽然不赞同他的做法,但也不想过多的干涉,他愿意娶你就娶你吧,可你既然已经到了能闹的秦家家宅不宁的地步,我却是绝对不能再容你了。” 头都蒙了的万玉研下意识的就想辩解,可秦老爷子接下来的话却让她脸上的血色迅速的褪了下去! “前阵子老战友给我传的消息也是你安排的吧?还有蠡园,我这两天查了查,你打着秦家的名号,接着蠡园的名声跟不少不该牵扯的商人都有交易,这些年下来我们都没有插手蠡园的事情,你应该也已经拿了不少昧良心的钱,足够你富裕的活上几辈子了。只是蠡园毕竟是秦家的老产业了,无论在谁手上,稍有差池坏的还是秦家的名声,本来想着你要做秦家的媳妇,才给了你经营,你做成这个样子可是有些不妥当,我跟阿战说过了,蠡园就收回来吧,你手里挣的那些都归你,以后你不用再去蠡园了。” 万玉研也是生活在温室里太久了,如果她一直保持安分也还好,秦家人自然会护着她一辈子衣食无忧,况且往事到底是怎么样的情况大家都知道,只不过外界传的久了,把她真的塑造的英雄一般,时间久了,她也就真的成了传言里那个英雄女军官了。 秦家的权势和庇佑就像是这世界上最醉人的毒药,你沾上一滴就会忍不住上瘾,更何况还是从小到大生活拮据却有极大野心的万玉研?骤然从落魄中猛然浸泡进了一个自己连幻想都没有过的世界,所有人都尊崇着她,原本她需要巴结的人对她卑躬屈膝,原本她可望而不可及的圈子殷勤的为她敞开大门,原本她以为只能一辈子仰望追逐的男人说要娶她。 你在这样一个也许你倾其一生,再一生,都永远不可能建立的起来的豪门里被当做未来的女主人敬了七年的时间,即使最开始的时候再忐忑谨慎,当你知道这些自己梦寐以求的东西其实都是唾手可得的时候,时间长了,也会生出更多的野心和贪念。 还有,那种可怕的,因着骤然不劳而获的大富大贵后骨子里天生的不确定和不安而衍生出来的,不管是对人还是对权势的,强烈的占有欲。 万玉研的这种占有欲已经不只是对秦战,包括对秦亦灏,对秦老爷子,甚至对整个秦家,她都像是护食般拉到了自己的领地范围内,因此当她察觉到一个无足轻重的外来者竟然威胁到了她的地位,侵袭了她的领地,万玉研下意识的第一反应就是把看上去全无攻击力的外来者给赶出去。 万玉研想过无数种后果,但她做梦也没有想到一败涂地的会是自己。 而且仅仅是在一天的时间之内,只是因为她准备要对姜衫出手了,她甚至还没有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事情,形势就突然这么直转急下,她一瞬间就从众人景仰的万老板被拉下尘埃,一文不名。 万玉研头一阵一阵的发晕,这下倒不是装的,她是真的被这一番变故又惊又气的身子受不住了,更何况秦老爷子的话还被姜衫给听着,这样的羞耻感和悲愤让万玉研的手难以抑制的不停轻颤。 “老爷子,您这么说难道不觉得有些过分吗?”万玉研不敢置信的目光从秦战和秦亦灏脸上轮番划过,眼中的悲哀一览无遗,“秦家就是这么对待自己的救命恩人的?你们的做法传出去是会受到诟病的!我从来不是一个挟恩求报的人,但你们这样做真的让人心寒,我做过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到你们的事情吗?是,我承认我在蠡园的时候做过一些见不得人的生意,可那也是为了让蠡园发展的更好,为了给秦家创造效益,亦灏也是商场上的人,我不信他就没做过上不了台面的事情,换做我就不行了?不过是借口!随便你们吧,我没什么好说的了,清者自清。” 一边说着,万玉研的眼眶里已经滚落出了两行清泪,因为屈辱,整个身子颤抖的如同风中落叶一般,看上去又可怜又无助。 她避重就轻,只提了老爷子点出的最无关紧要的一条,为的也不过是个以退为进,再说的难听点,嘴上说着不挟恩求报,这话却是在实实在在的在威胁秦家人了,他们如果真的做的这么绝,外面的唾沫星子都是可以把秦家给淹了的。 秦战已经沉默了很久很久,他原本还先给曾经的得利下属留下最后的脸面,可她直到现在还是死不悔改,秦战心里残留的最后一分钟情分也彻底消耗殆尽。 “当年的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别人不知情,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秦战道,深沉的眸子挟住万玉研,那太过深浓的眸色看的万玉研一阵心悸。 秦战一开口,万玉研心底就浮现出了一阵慌乱和恐惧,脸上悲愤的神色变了变,竟不敢看秦战的眸子。 万玉研这样可怕的女人让秦老爷子实在喜欢不上来,秦老爷子本来已经准备不再回应直接挂电话了,听到了秦战的声音却停住了手。 “阿战,说清楚。” 万玉研手紧了又松,硬声道:“阿战,不管怎样我救了你这个事实…” 秦战不想听万玉研的巧舌如簧,淡淡的揭开了被含混了七年的真相。“当初你被我指定了一起去出任务,你那时候年轻,各项指标都是军中佼佼者,也的确是我手下的得力干将,可你吃亏就吃亏在野心太大,我给你指派了在后方接应,你为了抢功劳,不听指挥直接去了埋伏点,结果对方使诈,因为后方没人接应,我们的损失惨重,任务差点失败。” 万玉研失声道:“我也是为了任务…” 秦战声音不断,不给她一点狡辩的机会。 “你知道自己闯了祸,害怕面对回去后的重罚,又不听指挥的冒险潜进了对方的阵地,结果被对方发现,差点再次坏了我们的布置。你哥哥和我被困,为了掩护我完成任务,他是被对方给生生折磨致死的,你是因为任务受了重伤,可却不是为了救我,你为了逃避责罚说是为了掩护我而受伤。因为你哥哥临死前还在把你托付给我,你又因为伤势过重退伍,我也就一直默许了你的说辞,你是我的属下,无论如何变成这样我也有责任,我愿意负责,这是我对你哥哥的承诺,也是一个长官为自己失职的买单,可是你不该拿这些来作为自己的倚仗。” 这些事情秦老爷子丝毫不知情,听了当下气急,连呼吸都重了几分,明显是动了真怒了! “你说的是真的?”秦老爷子连语气里的平和都维持不住,怒声吼道:“她没救过你竟然还敢在我面前撒了这么久的慌!骗外人也就算了,你连我也骗了这么久是有什么居心!还有你!阿战你竟然合着外人瞒我这么重要的事情!把这心机叵测的女人给我赶走!赶走!滚得远远的!” 万玉研慌声道:“老爷子您听我说…” “当初一起出任务的几个心腹还在,介于我的面子没有外传过,真相如何他们却还是知道的。” 秦战淡淡道,碾碎了万玉研最后一分想要狡辩的心思, 万玉研打死都没有想过秦战会把这些给说出来,七年前他没说,七年那么长的时间中他从来不说,她以为按他的性子这辈子都不会说的,被秦老爷子这么一问万玉研慌的几乎站不住脚! 她当然是怕秦老爷子不同意她和秦战在一起,救命恩人自然比闯祸精的名头要好听的太多,可现在一切都毁了。 秦战这么一说,万玉研就知道什么挽回的余地都没有了,她努力的维持着镇定。 “是!我是没有救到你,可救你的人是我哥哥!你这样对救命恩人的妹妹就值得称颂了?” 这一点确实是秦战一直以来纵容万玉研的原因,秦战对此无可辩驳,虽然真正害死她哥哥的人归结起来其实还是她,但毕竟那人也的确是掩护着自己也救了自己的命的,这一点他理亏。 可这些年秦家也已经仁至义尽了,能做的都做了,他不能已经变得这样扭曲可怕的她进秦家的门,无论因为什么样的原因。 秦战道:“父亲的话你不用当真,蠡园想要的话可以给你,就当为了你哥哥,或者其他的条件也可以,但是我当初的承诺是不成了,你不能进秦家。” 秦老爷子还在恼怒,秦战却全当没听到老爷子气急败坏的咆哮。 万玉研惨淡的笑了笑,事到如今这已经是她能争取来的最好的结果了,虽然心碎不甘,但也总比净身出户被扫地出门强,她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再过回以前那种生活,没了秦家的身份,她还可以做受人尊崇的万老板。 “我要蠡园,还有景天国际百分之十的股份,否则的话…” 万玉研冷冷的话刚说到一半,秦亦灏的眉心刚觉得不可思议的皱起来,一直站在一边的姜衫突然歪了歪头,这么久以来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却恰巧打断了万玉研硬邦邦的威胁。 “哥哥?她不是孤儿吗?哪里来的哥哥?” 秦亦灏压住因为万玉研狮子大开口的话升起的怒火,先给姜衫解释道:“她养父母的独子,两个人一起长大一起参的军。” 姜衫抿了抿唇,突然就想起了些事情来,一些从某个她极度厌恶的人那里听来的事情。 她之前在咖啡厅里讽刺万玉研和养父母关系不好的话可不是毫无根据的… 只是她不确定自己得到的消息几分真几分假,毕竟如果刚才秦战说的事情是真的的话,那做出了那种事情的万玉研能活蹦乱跳的站在这里还真是个奇迹。 这边秦战正皱眉拒绝她,“景天的股份不可能,那是亦灏的东西,不属于秦家。” 万玉研冷着脸不肯松口,她就算离开也要从姜衫手里夺走点什么! 姜衫突然开口再一次打断了万玉研,她试探着问,“你的养父母在哪里?我倒是没听人提过他们。” 万玉研最恨的就是姜衫了,听了她的问话也全当没听到,她正在伤心欲绝的想着怎么为自己争取最后的利益,哪里有耐心跟打断了她的话的姜衫周旋。 秦战不知道姜衫怎么会突然问这些,他耐心的回答道:“二老失去独子后心情抑郁,现在在国外定居散心。” 姜衫想了想,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还是直截了当道:“还是查一查吧,我怎么听说她和养父母关系不好,早就把两个人送到了一处乡下,现在怕是过的不好,如果是烈士的父母的话,秦政委你还是关心下的好。” 姜衫冷不丁的话像是一记闷锤猛地从万玉研的后脑勺撞了过去!万玉研眼前登时就是一阵天旋地转,她愤怒道:“你胡说什么!” 秦战的脸色瞬间就黑了,眸光似剑蓦地射向万玉研! 万玉研气急败坏,“我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你这人胡说八道些什么?你这是恶意诽谤你知道吗!我是可以告你的!” 如果说刚才姜衫还不确定消息的真假的话,眼下万玉研过激的反应却立刻让她心里有了谱,她也不跟她争执,“是真是假查查就知道了,你应该也有二老的联系方式,打个电话就可以了,我也是听说,误会你了我会道歉。” 在场的两个秦家男人脸色都铁青起来,如果姜衫说的是真的,那这么多年很可能连他们都被她给耍了!秦战是因为万玉研哥哥的原因才善待的她,不管因为什么理由,如果万玉研真的因为自己得势的原因苛待了那两位,秦战就等于反害了自己的救命恩人,也害了烈士的父母,能领养孩子的人家家境会差到哪里去,何至于会住到乡下? 万玉研厉声道:“我为什么要给你这个不想关的外人证明这些莫须有的事情!呵呵,你当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听到我要景天的股份你这是着急了吧,故意扯出别的事情来混淆视听!你还不是图的秦亦灏的钱才跟他在一起的!你们这些男人一个个都是瞎了眼,蒙了心,看看吧,你们看上的女人又是什么好东西!叔侄两人喜欢上同一个女人,哈哈,滑天下之大稽!传出去要笑掉人的大牙,白家人也惦记着她,前一阵她还跟着个跳舞的男人跑了,这样勾三搭四不检点的女人也就你们肯要了!老爷子你瞧着吧,这个女人才是会把秦家搅合的鸡犬不宁的人!你们会后悔的,一定会后悔的!” 万玉研的口不择言不止激怒了秦战,连秦亦灏也是脸色大变! “啪!” 还不待两个男人做什么反应,一声脆响,皱紧了眉心的姜衫已经大力的甩过去了一巴掌,摇摇欲坠的万玉研不提防间顿时被扇的一个趔趄,狼狈的摔倒在了地上! 姜衫凑近了倒在地上的万玉研,脚尖就顶在她的喉咙处,她轻声对着万玉研道:“你在胡说一句,试试看?” 万玉研被她逐渐加重的脚里踩的没办法喘息,脸色紫涨的看着她,她想用手去拨开她,可她一伸手姜衫就用一分力,万玉研头晕目眩的要窒息过去。 秦老爷子不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扬声道:“小姑娘你别担心,我相信你的人品。” 万玉研气的快疯了! 姜衫对着秦老爷子说了谢谢后,利落的从万玉研的身上把她的手机给翻了出来,万玉研着急的挣扎,却哪里反抗得住踩住她的要害的姜衫,身边的两个已经开始怀疑的男人更是满脸厌恶的看着她,没有一点想要上前拦住姜衫的样子。 把手机给了秦战,姜衫才松开了对万玉研的桎梏,万玉研抱着脖子剧烈的咳嗽着,疯狂的扑过去想要把手机抢回来,可秦战已经快速的翻找出了电话,轻松的挡住了她的手拨通了号码。 接下来的通话就让万玉研脸色灰败的委顿在地,抖着身子连话都不敢说了。 二老连她的电话都没接,还是换了个手机拨过去才接的电话,听到是秦战打来的态度也没有丝毫的缓和。 原来万旭真正的死因万玉研瞒住了所有人,却还是被二老知道了真相,因为养女的坏事把自己亲儿子的一条命都交待了进去,任是再长久的养恩也抵挡不了那种刻骨的痛苦和怨恨,悲痛中的他们甚至万分后悔自己当初做出的收养的举动,绝望的二老当时对万玉研自然是无比的迁怒。 但毕竟也是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当时伤心欲绝也恨极,事后还是舍不得真的把她当做杀人凶手看待,万玉研又哭着求着说了自己的苦衷,于是后来心灰意冷的两位连她对外编造的谎言都懒得管了。 只是这两位闭了嘴,骤然被秦家善待的万玉研却还是不放心,刚出事的时候养父母的怨恨言语还在耳边萦绕,之后也因为儿子的死对她再没有过好脸色,这两个人就像是两个定时炸弹,随时都可能拆穿了她的谎言,把她从天堂拉到地狱里去。 生怕这两个心里对自己有了怨恨的人会毁了自己现在的生活,万玉研得势以后结交了不少人,谨慎的她不动声色一点点的安排着,逐渐的把两人的资产熬干,最后一番运作下把破产潦倒的两人送到了偏远的向下控制起来,万玉研这才放心了下来。 至于秦战这里,万玉研自然是打了十二万分的小心,一点破绽都没有露,秦战又从来没有怀疑过万玉研会苛待两人,也从来没有调查过。 万玉研对秦战的说法是二老因为儿子的死讯对她怨恨,所以定居国外再也不肯见到她,于是事情就这么被万玉研给瞒到了现在。 至于这两位,见秦家人对万玉研那么好,只以为是秦家在给她撑腰,心中对秦家也满是防备和仇恨,再加上儿子又是因为秦战才死的,两人从生意失败到最终破产,更是从没有想过会向秦家求助。 也因此,饶是给万玉研一百个脑袋她都无法想得通,完全不可能会被抖露出来的事情怎么会被个局外人姜衫给轻描淡写的说出来了! 万玉研是算计人心的好手,这么一步步拿捏的恰当,竟然完美的伪装到了现在。她这次也是小看了姜衫,又错估了姜衫在秦家两位心里的地位,一时心急下贸然出手才栽的这么惨,但凡再给她些机会准备完善,将来姜衫能不能捱得住她这样的手段心机还在两说。 这边二老冷淡的把遭遇简略的说了一遍,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眼下的情况,一瞬间被这处境给吓得半死的万玉研眼一翻,直挺挺的晕了过去。 挂了电话,秦战看着倒在地上气若游丝的万玉研,心里忽然前所未有的疲惫起来,连电话里的秦老爷子都没有吭声,一时间气氛变得压抑至极。 这样的情况谁也没有预料到,万玉研竟然还敢打着死去的哥哥的旗号狮子大开口的要秦家的产业,简直匪夷所思,秦战现在恨不得能亲手杀了眼前这个丧心病狂的女人! 别说蠡园和景天的股份了,如果秦家早些知道了这样的情况,这世界上有没有个全须全尾的叫万玉研的人都不一定了。 “立刻安排人把两位接过来。”秦老爷子的声音沉涩,“不,阿战你亲自过去接人,礼数要周全,是我们秦家对不起人家。” 秦战应了下来。 秦老爷子接着怒气道:“把小…那个女人,送过去。” 至于送到哪里去,众人都是心照不宣了,她竟然敢借着秦家的势做出这样畜生不如的事情,就让她自己也尝尝自己酿出的恶果。 万玉研的身子因为那次重伤是真的坏了下来,日常里如果没有定期的护理检查和名贵的药品吊着,有的是她罪受。 末了,秦老爷子才苦笑着对着姜衫道:“今天让你看笑话了,也是我们秦家的事情牵连了你,我老头子在这里跟你说一声抱歉。” 姜衫忙回道:“您言重了。” “对了。”秦老爷子撑着精神问出来自己最不解的一环,“你是从哪里得到的万家二老的消息?” 秦家人都不知道的事情,没道理姜衫一个外人会关注到,而且明显不是秦亦灏告诉她的,今天如果不是姜衫开口,万玉研还会继续抱着秦家巨额的财富逍遥法外。 站在姜衫身边的秦亦灏和还没走的秦战也都征询的看了过来。 姜衫张了张嘴,看了眼秦亦灏。 这个问题,的确是棘手了些,她要怎么当着秦亦灏的面说出,这是当初在基地白岐跟她一起过夜的时候,为了哄她说话给她讲的故事呢… 姜衫既然从秦战嘴里听说了当年的真相,那么也就知道白岐之所以会下功夫查这种的事情,为的应该是在关键的时候抖露出来这丑闻打秦家个措手不及,只是从红其拉甫回来后白岐一直生死未卜,也就还没来得出手。 那么如果姜衫这会儿老实的交待出来…这样重要的把柄,白岐会在怎样的情况下告诉了姜衫,这就是个最让人玩味和深思的问题了。 秦亦灏被姜衫的视线看的有些莫名,他以为姜衫是被秦老爷子问的紧张,沉声安抚道:“说吧,没事的。” 与此同时,在城市的另一端某处安静的vip病房里,已经昏迷了一个多月的某个男人在这个午后突然就睁开了眼。 阳光透过白色的窗纱照进房间里,窗外鸟语花香,一派安逸。 这样的场景如此的熟悉。 和梦里那人寂寞的坐在轮椅上,一呆数年那个房间,那样的相像… “白少!” 斯文男人惊喜的大叫,“白少醒了!医生!快来,快来人通知白先生,白少醒了!”   ☆、第129章 秦老爷子和姜衫特别的投缘,他对万玉研有多厌恶,对姜衫就有多喜爱。 姜衫没能立刻回答出来他的问题,换做其他人,免不了又要被这群七窍玲珑心的秦家人多想上很多,可秦老爷子不但没表现出质疑和不悦,甚至还好言好语的安慰了她两句,竟没有追问下去。 秦战和秦亦灏最清楚秦老爷子的性子,要知道秦老爷子虽然看上去和善又好说话,实际上是秦家最难接近的人物。他对谁都乐呵呵的,但对谁也就只有那三分乐呵呵,多了就没有了,想再进一步更是比登天还难,算得上是秦家最难讨好的人物了,也不知道姜衫哪里合了他老人家的眼缘 基于对姜衫的了解,再加上男人天生具有的某种奇特的直觉,秦亦灏对姜衫的消息来源几乎有一种本能性的敏锐猜测,只是姜衫明显没有想说的意思,秦亦灏心思数变还是暂时把疑问按捺了下来。 送姜衫回去的路上,两人半晌无言。 快到姜宅前,秦亦灏冷不丁的开口了。 “以后谁在你面前耀武扬威,直接打回去,自己不想出手了就告诉我,不用受气。”秦亦灏的声音低沉认真,“还有,不管谁在你面前再说什么,有误会了及时说清楚,像今天万玉研去找你这种事情,以后不要闷在心里,我们之间不需要彼此猜测,你想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你不需要对我有任何的防备。” 姜衫一怔,他突然冒出来的话那样的郑重,明明听上去像是在不悦的控诉,可那话里的意思却又怎么听怎么像是在说着某种承诺。 直接打回去?不想出手了就告诉他? 这样的说法让姜衫心里涌现出了一种很怪异的感觉,她已经习惯了所有的事情都自己去解决,解决不了的就使法子利用人,这世界上还没有人对她说过这样看似狂妄实则太过护短的话。 “恩。”姜衫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只是低低的应了一声。 已经是傍晚时分了,橘黄色的光线在城市上方逐渐汇集,男人俊美的过分的侧脸在傍晚的余晖映衬下看上去有些不似真人。 秦亦灏绝对不能说是一个良善之辈,可他却长了一副太具有欺骗性的长相,眉眼狭长,笔挺唇薄,俊脸瘦削淡漠,不说话时看上去有些不食人间烟火意味,如果再加上一头长发广袍,就像极了那些画手笔下飘飘欲仙的谪仙人物。 姜衫从小到大因为学舞蹈的原因,周围的人颜值都非常高,再加上有白岐这么个祸害存在,她一向对男人的长相免疫,可这会儿被这光线刺着,她竟然看着秦亦灏好看的侧脸出了神。 秦亦灏连眼珠子都没有动,嘴角却突然勾了勾,那样瞬间的惊艳又恍了姜衫一下。 “看够了吗?喜欢看,回去给你好好看。” 秦亦灏突然道,语气里是显而易见的愉悦。 姜衫瞬间回过神来,顿时被自己这不不合时宜的反应给闹了个大红脸。 秦亦灏低低的笑出声来,浑厚又带有磁性的声音溢满了车厢。 姜衫练舞十分刻苦,每次回到家里,只要有空还是要继续加班加点的联系,秦亦灏知道她如果回去难免还会继续折腾自己,快到姜宅的时候车速突然放慢了些,转而拐到了另一条路线上。 姜衫不解,“你这是去哪里呢?” 秦亦灏道:“带你去散散心,练了一天的舞,下午又这么一番折腾,你回去怕是又要继续练,怕你受不住。” 秦亦灏今天嘴上像是抹了蜜,每一开口那话都体贴的像是要把人心个暖化似的,姜衫浑身上下更不自在了。 于是为了压住心里不自在的姜衫话就这么不经大脑思考的蹦了出来。 “我现在正是年轻精力旺盛的好时候,又不是你年纪那么大,哪里会累。” 秦亦灏原本尚好的脸色蓦地一僵。 姜衫话一出口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看了看秦亦灏的脸色,姜衫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说你整天坐办公室里,再不运动身体机能就该衰老了。” 秦亦灏的脸色就黑了下来,咬着后槽牙一字一句道:“衰老?” 姜衫心虚的低了头,“我的意思是…” “好了。”秦亦灏黑着脸扯出了一抹咬牙切齿的浅笑来,“我送你回去就是了。” 车子一转,秦亦灏又掉头转回了姜家。 于是从回姜家伊始,为了证明自己的秦大少身体力行的向姜衫展示了什么叫做年轻力壮,龙精虎跃。 从傍晚折腾到后半夜,双腿都软的没了知觉的姜衫眼角含泪,累的连睁眼的力气都没了。 秦亦灏依旧精神抖擞,背上被气恼的女人抓的一道道深痕也不管,拿着湿毛巾耐心的给姜衫擦拭着身体,耐心的伺候着身体太过娇嫩的她,手边是一字摆开的药膏。 他已经尽量放轻了动作了,可还是伤到了她。 秦亦灏略有些心疼的看着姜衫身上的红肿,还是做的太少了,秦大少有些自责,如果平时多适应些,也不会总这么狼狈,是他的错。 以后打死也不会再说一句让他锻炼身体的话,昏昏沉沉间姜衫懊恼的想,体力好成这样,简直不是人… *** 白慎这阵子因为白岐的事情短短几日里像是苍老了十岁,连鬓角的白发都滋生了很多,白岐能醒来已经是万幸中的万幸了,白慎悬了太久的心一下子就放了下来。 大悲大喜后的失而复得让白慎对白岐的态度也改变了许多,以前的严厉和苛刻里多了不少慈爱出来。 可所有的慈爱都在得知白岐在查姜衫的资料的时候转瞬间化为了暴怒! “你竟然还在想着那个女人?”白慎恨铁不成钢的对着白岐吼道:“她都把你害成这个样子了,你为了她连命都不要,你知不知道她是怎么对你的?你病危那阵我让她来看看你,她说让你去死!你救了她,她忘恩负义的甚至不愿意来看你一眼!你要还是个男人,就告诉我你的调查是为了对付她,阿岐,别让我对你太失望。” 白岐昏迷了那么久,骤然醒来后即使身体素质过硬,还是暂时虚弱的下不了床,一个月的时间都是靠着营养液来维持生命,他消瘦的露出了高高的颧骨,原本长相清俊温雅的他现在看上去多了几分冷漠的凌厉来。 半靠在床上,白岐慢条斯理的翻着手中的档案,白慎的话没有在他的脸上引起丝毫的波澜。 “不会对付她。”白岐淡淡道:“救她是我心甘情愿,也是我欠她的。” 白岐的话让白慎脸上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色,他自己的儿子他还是了解的,这种话这辈子都不可能从白岐这样的人嘴里说出来,如果不是脸没换,这一瞬间白慎几乎要怀疑床上坐着的男人是不是自己的儿子。 “你再说一遍?”白慎咬牙切齿的看着白岐。 白岐合上手中薄薄的资料,其实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姜衫的履历了,白岐天生记忆力惊人,她从小到大发生过什么他甚至比姜洛生都要来的清楚的多。 她几岁学会跳的第一支舞,哪一年拿的第一个奖项,她几岁来的第一次初潮,甚至她的生理期是哪一天。 只是到底难以置信梦里经历的事情,白岐总有几分不甘心,不肯相信事情的发展竟会是那样进行,可越是清醒的回忆,姜衫那些毫无预兆的改变和日常里的蛛丝马迹月让白岐心惊。 白岐看向床边气愤不已的父亲,“从小到大我从来没有求过您什么,答应我,以后不要再碰姜衫。” 白慎所有的愤怒、焦灼、恨铁不成钢和不可置信都定格在了脸上。 白岐垂眸,“我和她之间的事情您不要再插手了,其他的事情,您怎样安排都成。” 白慎气的摔门而去! 白慎走后不久,斯文男人就到了。 “白少,查出来了。” 斯文男人毕恭毕敬的站在病房里,细致的把白岐昏迷这段时间以来姜衫做的事情详细的叙述了一遍,白家有自己庞大的消息网,动用了所有的人力去查,即使有秦家若有若无的护着,姜衫的动静还是被打探出来了个大概。 等听到姜薇被姜衫控制关起来以后,白岐平静的俊脸突然一凌,握了握拳,白岐的声音有些暗哑。 “她…把她关在了哪里?” 斯文男人忙道:“在近郊的一处疗养院里。” 说着斯文男人报出了一个在s市很有名的疗养院名字,这里出了名的条件优越安静,十分适合疗养。 “……对外说的是姜薇精神失常,因此每天都被关在屋子里,常规的治疗而已没有用,都是靠着镇定剂来稳定情绪,明显是在报复。”斯文男人试探道:“您看要不要把这消息散出去?这可是个把柄,足够…” 白岐打断他的话,突然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来。 “在哪个房间?” 斯文男人一愣,“啊?” 白岐冷冷道:“我问,她把姜薇关到了哪个房间。” 斯文男人被白岐锐利的视线看的心头一颤,忙低下了头,“这,这个我倒是没…白少您要亲自过去?这不合适,您的身子还…” “去查。” 白岐的声音不耐,斯文男人就没敢再多做猜测和劝告,忙应了下来。 打了几个电话,没一会儿斯文男人就问了出来。 白岐听到房间号,薄唇抿成了一条线,他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斯文男人都有些站不住了,担心的看向白岐还太过孱弱的身子。 “白少?” 白岐的脸上像是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纱,“下去吧。” *** 姜蜜这一阵一直在试图跟姜衫讨价还价,如果把姜衫要的那些立方集团的信息泄露出来,本就正在风口浪尖上的立方集团倒台几乎是毫无悬念的,刘天择的反扑会让姜蜜死无葬身之地,如果按照姜衫的指示把刘天择蓄意谋杀的事情抖露出来,作为同谋的自己也绝对跑不了,无论是哪个选择,对姜蜜来说打击都是毁灭性的,她无论如何都下不了手。 姜衫自然知道姜蜜不会轻易的松口,可她要的就是姜蜜的不答应,姜衫忍耐了许久的反击,又怎么会是简单的让她们受到法律的制裁。 一面是心爱的女儿,一面是自己的荣华富贵和安危,就看这母女两人怎么煎熬挣扎了。 “你怕刘天择会反击,那就想办法把他架空,没了势力他自然就不能对付你了。” 姜衫可有可无的应付着姜蜜的话,逼的太紧会狗急跳墙,转圜的余地没有,却也可以做出有的样子来。 姜蜜气结,“我架空他?你开什么玩笑,我哪里有本事架空他!连我手里的持有的这些都不一定能保得住,我怎么会斗得过他。” 姜衫表示了自己的同情,“那我就没办法了,你自己想办法,要女儿还是要钱,看你了。” 姜蜜急道:“如果只是钱我当然不会犹豫,可…” 姜衫好心的提醒道:“你跟我说这些没用,还有,如果只是因为钱,你会不会犹豫谁也说不好,不如你去问问姜薇,看她信不信你?” 姜蜜尖叫,“姜衫!” 然后姜衫就挂了电话,姜蜜再打过来她就不肯再接了。 姜衫当然知道姜蜜的痛脚在哪里,如果天天盼着出火海的姜薇知道姜蜜明明有办法把她带出去,却一直不肯付诸行动,脸上的表情一定会很精彩。 这两人都是自私到骨子里的人,尤其是姜薇,她可不会去想姜蜜有没有什么苦衷。 以往她们都将这样自私又自我的心态放到别人身上,做出什么样的龌龊事也从来不觉得自己有错,甚至常常能用一种奇异的被害者的心态把错处推到对方身上去。 也是时候让她们知道世界不是围绕着她们转的,姜薇看不懂,姜蜜想必会对女儿肖母,而且还是映射到她自己身上这一点后悔至极。被至亲的人抛弃敌对的感觉,姜衫曾经可是在她们身上体会到了个淋漓尽致,始作俑者怎么能不了解了解那样的滋味儿。 挂了姜蜜不停打来的电话,姜衫正要把手机收起来,屏幕上却显示了个许久没有出现过的号码。 白岐… 姜衫眉心瞬间皱了起来。129   ☆、第130章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白岐做一件事情通常是带着一种目的性的,他已经很久很久不做无用功了,但是这次电话拨出去的一瞬间他就有些茫然。 他给她打电话是为着什么呢,明知道她绝对不会接他的电话,可万一接了呢?他甚至不知道他要对她说什么,他曾经是个军人,几个月之前还是,那样荒诞的事情又让他怎么坦然的接受并且诉之于口。 姜衫果然挂了他的电话。 白岐收了电话,因为消瘦而显得冷肃了许多的侧脸绷了绷,低声道:“吩咐下去,想办法把姜衫带过来。” 斯文男人恭敬的应了下来,反应迅捷的准备布置下去。 可斯文男人正要出门,白岐突然又叫住了他。 白岐的神色十分复杂,“算了,不用了。” 斯文男人这才楞了起来,那女人那么不知好歹,白少病危的时候不肯来见,白少醒了以后联系她她还充耳不闻,即使明知道会惊动秦家,甚至会大动干戈,按照白少以前的性格也必定要震怒的把她叫来整治一番,这次怎么… 白岐当然不会跟他解释,像最近几天一样,沉默的挥挥手把他再次赶了出去。 斯文男人出了门,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有一种隐隐的不安,白少醒来以后好像变了不少,具体哪里变了他也说不清楚,但就是觉得怪怪的。 可白岐突然改了主意没有去找姜衫,白家的另一位却按捺不住找了过去。 姜衫遇到白慎的时候正在去见吴铭的路上,吴铭已经正式毕业了,京都那边的事情也已经布置的差不多,按照他和姜衫之前商量好的计划,这一阵就会把‘火’的成员带到s市来。 只是这一次吴铭是绝对不能再住到姜家了,一来上次秦亦灏直接带队冲到水西家族抢人,最后还烧了‘洞房’的行为已经充分的表明了警告的意思,本就心存芥蒂,他再住进去就不合适了。 二来这次吴铭再来s市,和上一次玩票的性质就不一样了,水西的大本营本来就不在京都,他有意来s市协助姜衫发展涅槃,自然准备在s市常住。吴铭是名副其实的土豪一枚,房子都已经买好了,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思,买的住所离姜宅只有五分钟的路程,还是走路的那种。 姜衫就在吴铭家不远处被白慎给拦住的,再拐个弯儿能看到吴铭家的大门,姜衫对此颇觉得无奈。 白慎知道秦亦灏派的有人暗中保护姜衫,因此倒是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举动,甚至颇为礼貌的请姜衫上车。 “一起吃个便饭?”白慎淡淡道。 姜衫又不傻,先不说白家人害过她多少次,就算白慎真的只是单纯的找她吃饭,她也不会傻到就这么跟着他上车。 “白先生有什么事情还请直说,我这会儿有些急事,怕是不能陪您吃饭了。” 白慎冷哼,他早料到姜衫不会那么轻易的同意跟她走,儒雅的脸上露出了两分冷淡的笑模样,眼角的细纹也掩不住那眼底的翳色。 “我那傻儿子醒了,我倒是好奇你到底哪一点值得他这么念念不忘,竟然到现在还想着要见你,你看你是和我一起去医院一趟,也让我看清楚他到底找你做什么,还是我这会儿就派人去疗养院把你那可怜的妹妹接出来,然后让她跟大众聊上一聊她亲爱的姐姐对她做了什么?” 姜衫听到白慎的话,脸上的表情蓦地变得有些怪异,全然没有白慎预料的因为他的话而大惊失色。 “你要把姜薇接出来?” 白慎以为她又要使诈,心中暗暗警惕,“当然,这取决于你配不配和了,你不会天真的以为你幽禁亲妹,还买通医护人员长期给她注射激素物质和镇定剂的事情曝光出来,秦家人还能轻易帮你压下去吧?” 姜衫摇头,“我不会去的,至于姜薇你想怎么处置自然随便你,不过我建议你动她之前先问问你的好儿子做过什么,别到时候赔了夫人又折兵,倒把自家人折了进去。” 说完姜衫直接绕过白慎就要走。 白家下人一挡,接着四五个男人突然呈包围圈状面无表情的就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与此同时拐角处也传来了匆匆的脚步声,听声音人数不少,白慎神色微凌,一行穿着黑背心黑长裤的男人正大踏步的朝着这边走过来,为首的是一个有着蓬松半长发的年轻男人,他双手抄兜,正凉凉的看着自己。 吴铭… 白慎咬了咬牙,冷着脸一挥手,白家人又退了回去。 “你不用在我面前耍什么心机,我好言好语跟你商量你不肯同意,以后不要后悔才好。” 姜衫充耳不闻,直接越过白慎走了过去,那几个突然出现的男人这才放松了警戒,重新消失在了白慎的视野范围之内。 “没事吧?” 吴铭把姜衫护在了身后,蹙眉问道。 一面是十几个看上去颇为不善的赤膊大汉,一面是衣着整齐却训练有素的白家下属,两方对立着,剑拔弩张的气氛一触即发。 姜衫摇摇头,吴铭这才转头去看脸色难看的白慎,吴铭比长期混迹在军中的白慎显得要单薄些,可对着白慎那旧居高位养出来的逼人的气势却丝毫不怯。 “白先生?好久不见,前阵子家父还在遗憾上次没能抽出空来亲自参加白家和楚家的订婚宴,让我再见了您替他问声好。” 这就是明晃晃的假话了,白家是往水西递了请柬不假,可白慎和那边的交情却说不上多深,只是几次点头之交,那人绝不会想到代为问好之类的话,吴铭这是在给彼此找台阶下。 只是再搭配上那十几位虎视眈眈盯着的大汉,这台阶的诚意就难免打了个大大的折扣出来,应付的意味就多了些。 被姜衫的行为下了脸面的白慎有意刺上几句,但多年的涵养和老谋深算到底止住了白慎的冲动,算姜衫好运,这些背景显赫的人竟然一个个都护着她,水西家族的人倒不是白家得罪不起,而是实在没必要在这种时候再树强敌。 白慎脸色变的也快,转瞬间收了狠戾,儒雅的笑了出来。 “也代我向你父亲问好。”再看向姜衫时就冷淡了许多,“我说的话你考虑考虑,别做出让自己后悔的决定。” 姜衫不置可否,她既然敢做自然就有着能做的倚仗,看来白岐还没有跟他老子说实话,否则的话白慎绝对不敢拿这个来威胁她。 放姜薇出来?别忘了,姜薇派出去的人,可是都被白岐给杀了的。 说起来,如果不是白岐最后救了她,还差点因此没命,姜衫早在第一时间知道白岐平安无事后就把这件事情捅出来了。 虽然白岐会下了狠手杀那些人到底还是因为撞见她被欺负…姜衫叹息,她压根儿就不想再想起那人,两人之间的纠葛太深,早已经不是单纯的恨或者怨能解释的清楚了。这一世的白岐没有做出那么多过分至极的事情,他伤了她数回,也数次害她身陷囹圄,可到底有没有罪过大的让他去死,姜衫心里还真没个定数。 罢了,她这一世过的挺好,该收拾的人正在逐步进网,多费心思在白岐身上反倒浪费了她重活一世的好时光,最好的结果还是彼此不再招惹。白岐经历过这么一番生死劫,又有那么多致命的把柄交到了她的手上,今后应该也不会敢再出手了。 姜衫和吴铭一起商讨过‘火’成员抵达s市的事情,最后敲定了两周后先把人安顿下来,跟姜衫做过初步的接触后再正式筹划进入涅槃的各项事宜。 至于涅槃每年招满一百人就不再招人的规矩姜衫并不准备打破,况且她现在还是个小兵,虽然两位团长现在对她都极为看重,也隐隐有了把她往涅槃接班人培养的迹象,却也还没有到了能公然破了规矩反客为主的地步。 那么就需要从涅槃里剔除掉三十人让‘火’里的人上位了,至于剔除的是谁,姜衫早就有了人选,涅槃里的搅屎棍不少,赵青青式的人物不少,还有郭玉坤带的学员,也大多和这个娘娘腔一个德行,他们在涅槃安逸的日子过得久了,也是时候腾腾位置了。 谈完正事已经到了晚饭时分,两人都不是多话的人,却因为志趣相投每次见面却总有说不完的话,再加上长久没见,索性相约了一起吃晚饭。 等两人回过神来,才发现已经不知不觉的聊到了半夜时分,姜衫这才慌忙的告辞回家。 吴铭是个再绅士不过的人了,笑眯眯的帮她拿了包,“不远,我送你回去吧,一个女孩子不安全。” 姜衫本想拒绝,但吴铭已经率先开门做出了请的姿势,姜衫无奈的笑了笑,只能跟上。 走到姜家门口,姜衫抱歉的指了指天色,“真的不早了,这次就不再留你进来坐了。” 吴铭哂笑,“再坐下去都到明天早上了,你进去吧,我们住的近,明天见。” “明天见。” 除了刚入学的时候认识的朋友邱宝外,姜衫少有聊的来的朋友,吴铭算一个,姜衫心情愉悦的开门,吴铭就在台阶下不远处站着,准备等她进去了自己再走。 “我进去了,你快走吧。” 姜衫被他的固执给逗乐了,挥了挥手,这才轻笑着关了门。 姜衫在换鞋的时候都忍不住那笑意,心神甚好的哼着歌,盘算着明天带吴铭去见两位团长,认真的商议一遍今晚两人谈过的事情。 然后等笑眯眯的姜衫一开了客厅里的大灯,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狭长的黑眸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的秦亦灏! 墙壁上钟表的指针已经指到了一点,秦亦灏不知道已经在这里坐了多久,俊美的脸上满是平静,尤其是看到姜衫脸上定格着的开心的浅笑,那张棱角分明的俊脸上的神色,就更加平静的瘆人了。 姜衫心里蓦地就打了个突。 他坐在这里…看了多久? “回来了?” 秦亦灏冷静的开口,额角的青筋却一颗颗绷了起来,任谁看到自己的女朋友大半夜的被别的男人送回来,脸上还带着在自己面前从来没有愉悦和开心,都不会高兴到哪里去。 不知道为什么,对着这样的秦亦灏,姜衫莫名的就感到一股心虚,“你来了怎么也没跟我提前说一声?” 秦亦灏垂眸,“听说白慎今天来找你了,所以想来看看你有没有事。” 结果就一直等到现在,还看到了这么一副情人般依依不舍的告别场景。 姜衫本来心里没什么,被秦亦灏这么一说,却突然就生出了些愧疚出来,她跟上秦亦灏的步子,难得主动的解释了起来。 “你别误会,我们今天是商量了些正事,结果没留心聊的久了…” “没事,我不介意。”秦亦灏扯出一抹笑来,修长结实的胳膊揽住了她的腰身,“我相信你。” 姜衫狐疑的看着他再正常不过的面色,“真的吗?” 秦亦灏笑的温柔极了,“傻姑娘,当然是真的。” 结果等两人回了房间,姜衫就知道男人口是心非起来的后果有多么严重,明明心里介意的要命,嘴硬的秦亦灏硬是死活不肯承认。 打着探讨舞蹈的旗号,姜衫被醋意大发的秦亦灏诱哄着摆了许多个高难度的姿势出来,到了后来腰都快断了的姜衫含着泪委委屈屈的抱着他连连求饶,那男人却依旧语气温柔的不得了。 “乖,舞蹈的事情我了解的少,为着你喜欢这些,我却实在想多了解些。” 姜衫比起秦亦灏的体格来娇小的像个孩子一般,他单手托着她半举在腰间,姜衫气的一口就咬在了他的肩膀上。 秦亦灏哑着嗓子凑在她耳边一本正经道:“我唯一会跳的舞蹈就是华尔兹,没那人那么多,你陪我好不好?宝贝,告诉我你喜欢什么曲子?” 他那嘴里的跳舞又哪里只是单纯的跳舞了,姜衫这一晚早已经被他没羞没臊的要求羞的脸上霞红一片。 姜衫摇着头,死活不肯把脸从他胸前抬出来,“不,不要。” 秦亦灏却已经低笑着抱着她径直去了练舞室。 他对那里似乎格外的钟爱,四面都是大镜子,还有扶栏可以用,姜衫被他圈在怀里‘跳’了一会儿,双腿就软的再撑不住了。 “秦亦灏,你不是人!”姜衫羞红了脸气急败坏。 于是不是人的秦大少表现的就更加禽兽了。 好在秦亦灏虽然要的凶了些,但是顾忌到每次都会不小心伤到姜衫,因此动作一次比一次细致温柔起来,虽然嘴上玩笑似的说着不肯饶了她,休息的间隙却总会不经意的检查一番,确定她身体并没有大碍才会继续兴致勃勃的下手。 到了最后姜衫再次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秦亦灏轻手轻脚的抱着她进了浴室,仔仔细细的伺候着洗了一遍,到底又上了一次药才安心的把姜衫搂紧了怀里。 纵使心里有再多的怒气和不满,看到这样的姜衫秦亦灏也一分都使不出来了,秦亦灏本性多疑又敏感,可他愿意信她,这辈子也只会信她这么一个人了。 一直到了第二天下午,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的姜衫才强撑着酸软的双腿去赴了吴铭的约,嘴上说着不介意的秦亦灏好心的亲自把姜衫送到了吴铭的家门口。 秦亦灏谈笑风生的跟吴铭打招呼的时候,那针扎般的眸子直瞧的吴铭不自觉的摸了摸脖子,后背的白毛汗都起来了。 如果不是订了半小时后的机票飞去英国,大度的秦大少甚至准备全程体贴的陪着自家女人谈事情。 涅槃的两位团长也早已经意识到了内部的问题,几人深谈过后想法不谋而合,姜衫和吴铭两人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说服了袁正兰和张冰同意了他们的计划。 到了晚上袁正兰本准备留几人一起吃晚饭,姜衫的手机却响了起来,一看,是秦政委的信息。 “老爷子病危,我让景泽去接你,车子在涅槃门外,速来。” 姜衫的脸色唰的就白了!立刻就打了电话过去,秦政委却并没有接,姜衫心里有一丝不解一闪即逝,秦政委怎么会知道自己现在在涅槃?可来不及细想这些怪异的地方,秦政委是绝对不会拿这种事情来开玩笑的,姜衫匆匆的跟几人打过招呼就急忙往外赶去。 她边走边给秦亦灏打电话,电话却显示关机,姜衫这才猛然想起来秦亦灏现在应该还在飞机上,懊恼下她脚步更加快了几分。 到了涅槃门口,果然看到秦政委的车子在路边停着,姜衫先前还侥幸的猜测着会不会是谁拿了秦政委的手机恶作剧,这下看到熟悉的车子和车牌,最后一丝侥幸也没了。 姜衫直接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她焦急的对着驾驶座上穿着军装的男人问道:“老爷子他…” 话问到一半,姜衫的身子猛地向后退去! 那驾驶座上和景泽身形几乎一模一样的那人一抬头,根本就是个不认识的陌生人! 可姜衫的反应再快也耐不住车上的人动作更快,几乎在她动的一瞬间,车门就被从后排伸出的一只手给紧紧的拉住,同时拿着毛巾的大手已经恶狠狠的对着她的口鼻捂了上来! 一直跟在姜衫身边护着的几个秦家人看到姜衫上了秦政委的车子,倒没有对此产生什么怀疑,纷纷上了自己的车准备远远的跟着。 结果几人一启动车子车身就猛地一颤,下车一看才发现不知道是谁往车轮底下扔了几颗长钉,靠近的时候看不见,可一旦发动车子就会瞬间扎破轮胎。 几个人顿时有了不详的预感。 果然,再抬头去找时,哪里还有姜衫上的那辆车的影子? 为首的一人安慰道:“那是秦政委的车子总没错,我认识那车牌,不会有事的,快分头拦车跟过去。” 这么说着,他却已经拨通了秦家的电话。 等知道秦战的车子好好的在家里放着并没有开出来的时候,他们才终于心慌意乱的意识到,姜衫小姐是真的出事了! *** 万玉研木着脸放下电话,“事情已经办成了。” 白慎从没料到这个曾经秦战的得力下属会主动联系上自己去对付姜衫,她的计划听上去简陋至极,他原本可没放在心上,没想到竟然真的成了。 白慎打量着她,“你怎么知道她会老实的上车?” 万玉研冷笑,“因为我了解秦战,也了解那贱人对秦战有多信任,只发信息以她的警惕当然不会轻信,但我加上了景泽她就不会有什么怀疑,更何况连车牌都一样,正常人也根本就不会特意去驾驶座上看看人是谁,又怎么可能骗不住她?” 白慎道:“你倒是大胆,也不怕秦家人知道了你办的好事报复你。” 万玉研惨笑,一段时间的下来,她早已经被那困苦的生活折腾的憔悴不堪,身子也迅速的衰弱下来。 “倒不如说说你是怎么那么快把秦战的手机偷来的。” 白慎却忌讳莫深,并没有想要告诉她的意思。 万玉研剧烈的咳嗽了片刻,喘着粗气道:“你不肯说这些还问我干吗?罢了,你只用告诉我,会不会折磨的那贱人生不如死就行了!我就是死也要拉个垫背的!你如果诳了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白慎冷冷的看了眼恶狠狠的威胁自己的万玉研,“我当然不会放过她,只是到底怎么做就不是你能问的了,不想事情被发现,你就快点回你的小山村里去,等秦家人发现你不见了,立刻就会把事情怀疑到你身上。” 万玉研这才惊讶起来,“你愿意放我回去?就不怕万一查出来,我把你给供出来?” 白慎嗤笑,供出来?哪里用得着她供,他本身就没打算瞒着。 儿子从鬼门关走了一趟回来,那女人竟然还能做到那么狠心,她也是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了,真当他拿她没办法? 他的阿岐喜欢的东西,只有他不要的份儿,绝对没有那东西求而不得的可能! 等姜衫从昏迷中醒过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坐在自己身边,深邃的黑眸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的白岐。 姜衫猛然一惊,忍住头晕目眩的感觉瞬间防备的坐了起来! “别看了,门外有人守着,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白岐的神色复杂,声音淡淡。 “你…”姜衫恨极的看着他,“你竟然还敢做这种事情!” 白岐解释,“这次不是我,是父亲,他直接把你送了过来。” 姜衫怎么可能信他,防备的离他远远的,“你以为…” 姜衫讽刺的话还没开口,却猛地被白岐接下来的话惊得愣在了原地。 “这次的事情我不知情,父亲这样做,我替他向你道歉,对不起。”白岐深深的看着她,“我会让他放你出去的,你不要害怕。” 白岐对她说对不起?姜衫几乎要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她狐疑的打量着白岐,不知道他又在打着什么主意。 白岐看了眼桌子上已经空了的杯子和姜衫印着茶渍的衣领,眸色蓦地晦涩了一瞬,却转瞬间回复了平静。 “你安静的坐着不要乱动,他们给你灌了药,越动药效发散的越快,陪我说会儿话,我已经让人去叫父亲了。” 姜衫皱眉,心里有了些不好的预感,视线也落在了桌子上。 “什么药?” 白岐没有做声。 姜衫心里顿时就咯噔一声,再看到桌子上空了杯子有两个,一向注重整洁的白岐形容也略有些狼狈的样子,姜衫的心就直挺挺的落了下去。 “你又在打什么主意。”姜衫一字一顿道:“你是想告诉我,你也被灌了药?” 白岐脸上的神色蓦地闪出了些狼狈出来,别过头没去看姜衫。 姜衫那火蹭的就上来了!在她面前装什么无辜!当她还会信他不知情?不过是又一次的把戏罢了! 白岐显然也知道姜衫没可能会信她,顿了顿,白岐突然开口道:“我昏迷的那段时间,做了个梦,有些事情想要问问你。”   ☆、第131章 姜衫不肯听白岐的,即使知道自己可能被灌了什么不干净的药,也是远远的坐在房间里另一头的沙发上,丝毫不愿意靠近他。 白岐讲的很慢,像是在斟酌什么,每说上一些就停顿片刻去看姜衫的神色。 姜衫坐的端正,脸上的表情始终都连变都没变上一瞬。 白岐紧了紧拳头,接着道:“…我竟然梦到自己娶了姜薇,你还参加了我们的婚礼,之后…” 姜衫终于听不下去了,皱眉打断了他的话。 “你到底想说什么?还是说病了一场伤了脑子?白岐,亏你曾经还是个军人,你是想告诉我我其实是死了一遍的人,现在坐在这里的我是从十年后回来的?” 白岐没料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眸色变幻不定,他紧紧的盯着姜衫。 “那你要怎么解释对我突如其来的敌意?还有姜薇,你把她关的疗养院和我梦里你住的也一样,甚至连房间号都是一样的,这些也是我臆测出来的吗?” 姜衫嘴角挑出一抹嘲弄的笑,“世界上的巧合多了,就因为姜薇在那所疗养院的那个房间,就说明了我也曾经被关进去过?至于突入而来的敌意…白岐,我们之间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你还要说那些恩怨是突如其来的吗,我恨你,绝不是因为什么死而复活后的复仇,你明知道的。” 白岐的脸色蓦地惨白起来。 “我知道你不肯承认…” 姜衫淡淡道:“不是我不肯承认,是你非要为我们之间走到这个地步找一个理由出来,却不肯反思一下自己一直以来的行为,你当你说了这些,我们之间就相安无事了吗?你还是那个自私至极的白岐,我也永远不会因为你的忏悔或者懊恼就不再恨你。” “你在说谎。”白岐凉薄的视线静静的盯着她,脸色难看,语气却笃定,“我了解你,姜衫,你在说谎。” 被那样尖锐的视线盯着,姜衫的脸色却仍旧没有丝毫的动摇,只怜悯的看着兀自坚持的白岐。 “你说你了解我,可那么多年了,我更了解你,白岐,你说的再多,哪怕我真的是被你害死过所以回来找你报仇了,你也永远不会因为知道了那些事情就转了性子。” “你甚至不肯听我说完,给我最后一次机会,衫衫,我知道你在说谎,你在骗我,我知道错了,我发誓…” 白岐的声音有些艰涩,那里面甚至带了些祈求的意味,可话还没说完,就被姜衫打断了。 姜衫雾蒙蒙的眼睛闭了闭,再睁开就有些疲惫。 “你要我相信白慎可以直接把你关了起来,还强制的灌你喝了药?你不是那样的人,他也做不到这种事情,能把我骗过来,他却永远都骗不过你,你如果真的因为你梦到的事情感到了愧疚,从此洗心革面了,那现在这情形又是怎么回事?” 白岐脸色蓦地僵硬起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姜衫只道:“别说这些毫无根据的事情了,外面守着的人绝对不会是白慎的人,开门吧,如果你真的像你描述的在心怀愧疚,那就不要再做这种让我看不起你的事情,也别让我更恨你。” 房间里就安静了下来,两人对视着,姜衫的眼神没有丝毫的犹豫和怀疑,里面清清楚楚的写着自己的知情,白岐脸色数变,心一点点的沉了下去,最后终于扯了扯嘴角笑了出来。 “你怎么发现的。” 姜衫绷得紧紧的弦儿这才松了松,她赌对了!只是这赌注到底还是太危险,白岐的良知和愧疚,她本来并没有多大把握的。 “你说的药,以前你不是没有逼我喝过,药效不对,而且即使是白慎想做些什么,他会趁我昏迷去灌我,却绝对不可能连他自己的儿子也逼着喝了这种阴损的药。” 白岐静静的看着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晌都没有说话。 姜衫不闪不避的回视,冷静的分析,残忍的把事实摊在了两人的面前。 “你们不可能囚禁我太久,早晚要放了我,我手里有着能致你于死地的把柄,你救过我,所以咱们之间的恩怨也就一笔勾销了,我不会去告发你,可你们再做手脚,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不会放过你们,你真要做到不死不休的份上吗?” 白岐还是安静的看着她,像是要把她印在眼睛里一样,深的看不到底的黑眸蓦地晃了晃,姜衫再去看,却又恢复了平静。 姜衫低低道:“白岐,我们之间不可能了…放手吧。” 放手吧… 这三个字像是最折磨人的魔咒,瞬间把强硬了二十多年的白岐的心底击到溃不成军,如果他的梦境是真的,他还可以欺骗自己说姜衫离开他是因为经历了那些太过不堪的事实,如果姜衫承认了那些梦境是真的,白岐还有些许的希望能够说服姜衫回头,他甚至可以做出绝对不再伤害她,永远爱她护她的保证,如果那些梦境是真的… 可这世界上最让人无奈的两个字就是‘如果’,最难达成的事情也是所谓的回头。 回不去了… 放手吧…白岐深深的看着姜衫,蓦地翘了翘唇角,脸上勾勒出了些慵懒又百无聊赖的浅笑来,只是垂眸的一瞬,一线水光蓦地闪现在那黑眸里头,快的让人以为眼花。 “你变聪明了。”白岐轻笑道:“竟然没能够骗过你,看来跟着秦亦灏,你确实学到了不少,你走吧。” 抬手击了击掌,紧闭的房间门立刻就被从外面打开了,白岐脸上的笑越发清朗闲适。 “我白岐还不到为了个女人要死要活的地步,老头子有些事情不知道,贸然把你给抓了过来,我却还是惜命的,走吧,以后白家不会再找你的麻烦。” 姜衫话不多说,快步的离开了房间。 斯文男人站在门口,怎么都没办法理解白少的用意,先是大费周章的从白先生手里把那女人给抢了过来,知道她被灌了药还暴怒的让人找了缓解的药亲自灌了下去,连他自己身上被那女人吐的污迹一片都置之不理。 斯文男人本来以为白少会直接放了她好让她心存感激,可没想到白少抽了好半晌的烟,最后竟然又让人把他们关了起来! 可现在是怎么回事?斯文男人以为白少改变了主意,准备按照白先生原先的计划,趁着这机会要了那女人,再关着她熬到她怀孕,秦家就算再大度也不可能再要这么个败坏门风的女人当媳妇了,到时候运作一番,她还不是得乖乖的回到白少身边? 结果折腾了半天怎么还是给放了! 斯文男人想问,却被白岐含着冰渣子似的目光给瞪了回去。 “出去!” 一肚子疑问的斯文男人不敢忤逆,狼狈的又退了出去。 白岐单手盖住脸安静了半晌,突然闷笑出声,他越笑越厉害,到最后身子都颤了起来。 透明的水渍不停的从指缝间流出,白岐心脏突然剧烈的疼痛起来,他单手抓住痛到窒息的胸口,那暗哑的笑声却没有停下来。 罢了…就这样吧。 还能怎么样呢,害了她一世,何必要让她这一世依旧得不到幸福。 他不敢了,真的不敢了,不是没有过片刻的奢望和旖念,姜衫说的对,即使有了那些可怕的梦境,他还是想要把她绑到身边。 可最后他还是胆怯了,他不知道这一世又会发生什么事,那梦里他没有竭尽所能的护她吗? 可她还是死了。 他怕,他看着她活生生的坐在自己的面前,就那么冷冷的看着他,他就怕极了,他越是想把她印在脑海里,就越是怕那样活蹦乱跳的衫衫最终再次在怨恨里结束了自己短暂的生命。 她活着就好,他的衫衫值得拥有幸福。 不配的人是他。 他不配拥有那么好的她,永远不配。 直到彻底的离开了白家的视线范围内,姜衫平静了一路的身子才难以自抑的颤抖起来,血色迅速的从脸上褪了个干干净净,连手都在控制不住的抖个不停。 白岐知道了,他竟然知道了! 姜衫在那房间里的时候心跳的快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他越是说她越是恐惧,她打断他也是无法当着已经知情的他的面再次听到自己那样狼狈不堪的一生。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成功的骗过他,可他最后还是忌惮着把她放出来了不是吗? 应该是没事了,姜衫不停地安慰着自己,白岐不是个会相信怪力乱神的人,可不管怎么安慰自己,姜衫的心里还是像塞了一团厚重的棉花一样,堵的难受。 谁会真的能做到毫不怨恨?她又怎么可能没有想过看到自己死后白岐会有的反应,后悔?解脱?抑或会因为怀了孕的妻子的死而怨恨? 刚重生那会儿每当看到白岐的时候姜衫都会控制不住的去想这些,有时候想到他会因为自己的死而痛苦而后悔,她的心底甚至会出现一种恶劣的快意来。 可真到听到白岐知道了那些事情的时候,姜衫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了,他们之间的牵绊应该到此为止了,不能再生波澜,只有她打死不承认,打消了白岐的执念,他们两个才能彻底的了断。 *** 姜衫被掳的消息已经让秦家彻底大乱,秦亦灏刚走就出了这样的事情,来人还是用伪造的秦战的车把姜衫骗走的,焦灼成一团的秦家人竟然没有一个人敢通知秦亦灏这个消息。那个煞神如果知道在自己派了那么多手下暗中保护的情况下还让姜衫出了事,他们将要面对的雷霆怒火将是不可想象的。 然后在秦家人全部出动,快把s市给掀了个地儿朝天的时候,被满世界找着的人就这么自己回来了。 秦战接到姜衫报平安的电话的时候紧绷的神经猛地松了下来,直到挂了电话,一直处变不惊的秦战手还是抖的。 姜衫已经过的够坎坷了,刚安生了一段时间,如果再出问题谁都承受不住了。 受惊过度的秦家人只顾着迷迷糊糊的庆幸姜衫莫名其妙的平安归来,欣喜若狂的众人就忽视了最重要的一件事。 于是正杀伐果断的处理公务的秦亦灏在开会的间隙,就这么冷不丁的接到了自家女人的电话。 “你在那边安心的工作,我已经没事了,这会儿正在回家的路上,不用担心。” 秦亦灏刚因为看到姜衫的电话产生的愉悦就这么转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哦?” 姜衫解释道:“是白慎,不过因为我手里有白岐的把柄,所以他们并没有敢动我,说了些话就把我送回来了。” 说了一会儿见对面没有什么反应,只是那呼吸声不断的加重,姜衫慢慢的停了话头,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你…不知道?” 秦亦灏脸色铁青的攥着手机,因为后怕,他的手心出了一层的冷汗。 “好好好,该死的!他们连这样的事情都敢瞒着我!你在家等我,我坐最近的一趟航班回去。” 姜衫忙道:“不用…” 秦亦灏已经怒气冲冲的收了线,姜衫因为数次被绑的事情,平日里那么坚强的一个女人,直到现在晚上还会被噩梦惊醒,她从来不跟他说这些,可秦亦灏又怎么可能不明白那样的事情对一个女人来说意味着怎样的阴影。秦亦灏把所有的事情推了下来,全权交给了随行的秦烈处理,再大的事情也大不过姜衫去,他得回去陪着她,立刻,马上。 姜衫怔怔的看着手中的手机,半晌无奈的笑了起来。 这个男人…都说了她已经没事了。 看着因为自己而方寸大乱的秦亦灏,姜衫心里的感动和幸福满的几乎要溢出来,因为白岐而生出的那些波澜和惶惑终于全数被压了下去。 伴随着坏事而来的总会有出其不意的好消息,也许姜衫的坏运气终于用光了,刚平安到家,她就接到了柳眉打来的电话。 刚被官司缠身出来不久的刘天择又进去了。 这次和上一次被叫去问话调查不一样,有官员出事把他咬了出来,行贿,数额巨大,检方手里已经有了确切的证据,约莫着刘天择这次如果被定了罪,就可以安心的把牢底坐穿了。 可上一世这时候并没有出这种事,姜衫有些不确定的问柳眉,“我还没有动手,怎么会有人把他咬了出来?知道是谁干的吗?” 柳眉性质昂扬道:“你还记得那次被姜薇和姜蜜给搅黄了的订婚宴吗,就是白家和楚家的那个?刘天择约莫是把白家给得罪的狠了,就是白家人干的!刘天择处心积虑的想跟白家合作,白家手里拿了他不少的把柄,这一翻脸出手十分狠绝,白家也是下本儿,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连自己的人都舍了出去,我可查过了,那个被抓起来的当官的是白家人亲手提拔上来的,要不是他出事,想把刘天择这么轻易的弄进去是绝不可能的。” 姜衫愣了愣,“你怎么知道?” 柳眉终于盼到刘天择倒台的这一天,眉飞色舞道:“因为白家人跟我联系了啊,让我到时候也出庭作证,他这是重婚罪,也够喝上一壶了,我到时候再告他一个强/奸,重型是少不了的,他那时候也的确是强迫了我,这我可没说谎,姜衫你知道吗,是白家那个叫白岐的亲自给我打的电话,他说…” 接着柳眉再说什么姜衫就听不进去了,她怔怔的拿着手机,怎么可能是他… *** 刘天择出事,现在最高兴的人就莫过于姜蜜,困扰了她那么久的问题在刘天择被带走的时候可以说是迎刃而解!姜衫不就是想要刘天择出事好为她爸爸报仇吗?这下他自己倒霉进去了,姜衫总没有再不让自己把女儿带走的理由了吧? 喜悦的姜蜜第一时间就去了疗养院找姜薇报喜,先前因为不敢答应姜衫的条件,心虚的姜蜜一直也没敢再去见姜薇,现在总算能见见自己可怜的女儿了。 结果姜蜜又是高兴又是心疼的不停掉着眼泪,姜薇却只是躺在床上脸色木然的看着她,姜蜜说着说着就讪讪的停了嘴。 木着脸的姜薇见状却突然笑了笑,对着姜蜜伸了伸胳膊,示意她抱抱自己,姜蜜忙擦了泪欣喜若狂的凑过去。 “我的心肝呦,我就知道你理解妈妈,妈妈是有苦衷的,不管姜衫对你说了什么你都不要信…啊!” 姜蜜突然惨叫一声,她刚抱住姜薇,姜薇就恶狼似的一嘴死死的咬在了她的脖子上,剧痛之下姜蜜猛地把姜薇整个人给甩到了地上! “你干什么!” 捂着鲜血直流的脖子,姜蜜恐惧的看着地上的女儿。 姜薇疯了似的吼着,含含糊糊的声音听上去隐约在叫着“滚”,其他的吼声听上去就吃力的多了,看唇形像是在咒骂姜蜜不肯救她,姜蜜被她吓的厉害,又是心痛又是难过。可那毕竟是自己的女儿,姜蜜哭着想上前把她扶起来,可一靠近姜薇就要打她,姜蜜只能伤心欲绝的退了出去。 可等姜蜜真的要走了,姜薇却突然嚎啕大哭起来,那凄厉的声音听的姜蜜心都碎了,崩溃的重新冲了进来。 没好上一会儿,喜怒不定的姜薇又开始挣扎着厮打,几次下来,姜蜜身上又是疼又是累,看着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女儿,姜蜜绝望的发现不管自己最后能不能救了她出去,姜薇这辈子都不会原谅她了。 怪不得她一直没有答应姜衫的要求,那个歹毒的贱人却从来都没有催促过,她早料到,无论她怎么选择,最后都是个死局。 可这一次姜蜜也清楚的意识到,再不把姜薇弄出去,她可能真的就要疯在里面了,她没有时间再等刘天择的判决下来了,她必须马上去找姜衫,哪怕赖在她身边二十四小时的缠着她,她也得让她松口把姜薇放了!刘天择已经出事了,那个不要脸的东西凭什么还不放人! 咬牙切齿的盘算着怎么压着姜衫履行承诺的姜蜜,显然还没有意识到,她面对的到底是怎样可怕的一个对手。   ☆、第132章 姜蜜还没来得及去找姜衫,家里却先传来了噩耗。 刘天择显然不是什么硬骨头,上一次被带走还只是调查罪行,再加上事情是先从网络上爆发出来的,所以刘天择事先也有了些预感,提前做出的准备比较充分,律师团都提前备好了,因此虽然立方集团遭受的损失巨大,可他本人还是很快就被放了出来。 这一次却不一样了,有了确定的证据,审讯的过程可就没上一次那么舒服了,没关上两天,养尊处优惯了的刘天择就被被折腾的把什么都招认了个遍儿。 刘家被抄了。 因为里头是禁止和外面有任何的通讯的,只顾着幸灾乐祸的姜蜜又从来没有生出过想要帮刘天择脱身的想法,她这一段整天只忙着算计姜衫和救女儿,因此连关系都懒得走的姜蜜对刘天择招供的事情连一点消息的都没有得到,法院的人到刘家的时候她正哀哀凄凄的忙着诅咒姜衫和安慰自己的宝贝女儿。 家里除了保姆外,就只留了周老太太一个人。 周老太太的身体本来就不成了,虽然姜蜜想了各种理由来瞒住她,可长时间见不到心爱的外孙女儿,心里生出了无数猜测的周老太太病情更是一天重过一天,她也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不过是熬日子了,最后的时间也就死活不肯再去医院了。 周老太太是在强烈的刺激下犯了急性脑溢血,等得了消息的姜蜜慌慌张张的赶到医院的时候,老太太人已经不行了。 出乎意料的,绝对不可能在这种时候出现在这里的姜衫竟然也在,周老太太紧紧的攥住姜衫的手腕,成钩状的五指像是要陷进姜衫的皮肉里面去。 瘦骨嶙峋的老太太躺在病床上,已经不会认人了,闭着眼睛嘴上念念有词的说着胡话,仔细听过去竟然是在叫姜薇的名字。 “薇薇,给你,都给你。” “…那舞鞋是薇薇的,让着她,不许跟她抢。” “…薇薇跳舞的最棒的,你姐姐差远了,别生气。” 姜蜜的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大哭这扑到老太太身上撕心裂肺的叫着,可周老太太对此连一点多余的反应都没有,只拉着姜衫的手腕迷迷糊糊的胡乱念叨。 姜蜜到了没一会儿,气息奄奄的周老太太人就去了。 姜衫垂着头,看着床上已经没了声息的老太太,一寸寸把她的手指从自己的手腕上扒了下来。 周老太太被送到医院前正在给姜衫打电话,她以为去刘家调查的人是姜衫派去的,电话里破口大骂的让姜衫把人给叫回去,于是姜衫就成了老太太电话里的最后一个联系人。 老太太一辈子偏心,她们之间的仇怨已经到了老死不相往来的程度了,她接老太太的电话也是为了告诉她姜父去世的真相,可老太太一个字都不愿意听她的,姜衫不是圣人,接到周老太太病危入院的消息没有一点想来的意思。 可这人不只是她的亲奶奶,还是爸爸孝敬了一辈子的母亲,电话里的人说她马上就要不行了,又联系不上其他人,总不能让人就这么孤零零的死了,到底还是心软了一瞬,姜衫最后还是来了,结果就见到了眼前这么个场面。 然后连最后仅剩的那么一点残存的心软都彻底在这偏心里头消耗殆尽。 到死老太太都在不停地念叨着她心爱的姜薇,她把姜衫当成了姜薇死死的抓住,弥留之际想的也全是当初如何一次次劝姜衫把所有的东西让给姜薇的场景。 如果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那周老太太的所有善意也绝对和姜衫没有一毛钱的关系,姜衫冷眼瞧着,心里却早已经没了一丝一毫的波澜。 丈夫入狱,女儿被害的人不人鬼不鬼,现在连亲妈也死了,姜蜜心中的恨意一瞬间达到了顶峰,见周老太太一死姜衫就想走,她疯狂的扑了上去! “你还有脸来!现在你满意了吧!连你奶奶都被你给害死了!你现在知道愧疚了,知道心虚了,知道假惺惺的来忏悔了?你以为你陪在她身边了我就会原谅你了?做梦!你这辈子都是姜家的罪人!” 可姜蜜还没挨着姜衫的身,就被一起陪着来的秦亦灏一脚踹到了墙根处! “不准靠近她!” 秦亦灏狠戾道,看着姜蜜的表情就像是在看一个微不足道的臭虫。 姜薇痛苦的抱住肚子,被秦亦灏毫不留情的一脚踹的半天爬不起来。 姜衫勾了勾唇角,“愧疚?心虚?忏悔?你以为你们是谁?你又有什么资格来给我提原谅?姜蜜,她是被你害死的,所有的事情,罪魁祸首都是你和你那位死不悔改的乖女儿,如果不是你们当初贪图财产害了我爸爸,又一次次的想要斩草除根的害了我,这一切都绝对不会发生,包括刘天择的事情,难道不是你们咎由自取吗?” 姜衫的话显然触动了姜蜜心里头最碰不得的那一块隐秘的惶恐,无数个午夜梦回,她又怎么会没有后悔过当初自己鬼迷心窍后对亲哥哥的谋害?可害了姜洛生就算了,那是他对不起她在先!可姜蜜又怎么肯承认亲妈的死也是由于自己的莽撞而一步步促成的?都是姜衫,一切都是姜衫做的,跟她没关系! 被踩了痛脚的姜蜜强压住心头的心虚和崩溃,目眦欲裂的尖叫着,“你放屁!都是你害的,你还想怪到我的身上,做梦!我不会放过你的!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现在立方集团都是我的了,你等着瞧吧!你坏事做尽,一定会有报应的!我发誓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秦亦灏闻言脸色一黑,狭长的眸子眯成了一条线,冷着脸就要上前,姜衫抓住他的衣角摇了摇头,“何必跟这种疯狗计较,别脏了你的手。” 再不愿理会状若疯癫不停咒骂的姜蜜,姜衫看都没再看她最后一眼。 “那就等着吧。” 她说,话音未落,人已经走出了病房。 恨极了的姜蜜哭了一晚上,第二天一大早就顶着红肿一片的双眼去疗养院接姜薇,周老太太都死了,要是姜衫还敢插手拦着不让老太太的亲外孙见老太太最后一面,姜蜜已经做好了破罐子破摔把所有事情都公开出来,让全世界的唾沫星子把姜衫给淹了的准备。 可姜蜜做足了思想准备和心理建设,等全副武装的去了疗养院的时候,却并没有遇到她预想中的重重阻挠,她几乎是毫不费力的就把女儿给带了出来。 这更让姜薇确信了姜衫昨天晚上的一番话是在嘴硬,亲奶奶的死一定让她心里极度的愧疚,周老太太的死跟她是没有关系的,如果不是姜衫,她们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不停地自我催眠的姜蜜把所有的罪责都怪在了姜衫的身上,终于把因为老太太的死而产生的所有的心虚和恐惧全部压了下去。 跟了刘天择那么久,姜蜜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什么都不懂,只会挥霍着亲哥哥的财产颐指气使的女人了,刘天择提出离婚以来,为了争抢立方集团的股份,姜蜜更是在立方集团的事物上做足了各种功课。 因此刘天择一倒,姜蜜凭着这一段积攒出来的人脉临危站了出来,竟然也暂时勉强的撑住了岌岌可危的立方集团。 为了补偿这一段时间以来姜薇受到的委屈,极力想要挽回女儿的心的姜蜜也不顾现在正是需要藏拙和用钱的时候,刘家被抄,她就大把的抽取着资金重新置办了产业,又不要钱的给姜薇添置大量的衣服和珠宝首饰,一跃成为立方集团最大股东的姜蜜恨不得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堆在女儿面前任她挑选。 被满心思补偿的姜蜜供成了公主一般的姜薇怒火果然因此消散了不少,这几个月来她过的实在是苦不堪言,被接回来以后骤然掉进了金窝里,生活的奢华程度比之前还没跟刘天择闹翻前有过之而不及,一时间活像是从地狱猛地升到了天堂,连因为精神几度崩溃后涣散的神智都清醒了不少。 “薇薇,你外婆去世了,以后就咱们两个人相依为命了,你外婆临死前还在念叨你呢,我知道你心里伤心,可现在还不是沉浸在悲伤里的时候,你放心,妈妈再也不会让你受苦受委屈了,我一定会找最好的医生帮你把伤治好,你等着,你外婆的葬礼上我一定要让所有人都知道那个贱人害死了自己亲奶奶的事实!我要让她身败名裂!” 姜蜜一边给姜薇梳着头发一边咬牙切齿的说道。 负责全力修复姜薇声带的医生嘱咐她这一段尽少开口,姜薇说不出话来,头却点的飞快,一想到葬礼上姜衫将会遭遇的羞辱场面,姜薇心里就满是近乎战栗的快意。 现在医学科技那么发达,整个立方集团都是她们的了,有了那么多钱,姜薇相信自己的伤一定而已被治好的,虽然过程艰难,但她坚信最后的赢家依然只会是自己! 姜薇甚至有些冷漠的想,老太太这时候死了也好,只要运作的当,流言蜚语就能把姜衫给彻底的毁了! 两母女还在悉心的筹划着怎么往姜衫身上泼脏水报仇,可这一次老天却没有再给她们害人的机会了。 自认为布置的当,满心期待着第二天的葬礼当天上演一出好戏的姜蜜和姜薇还在睡梦里做着自己复仇的大梦,一阵激烈的敲门声就把她们从美梦中惊醒了! 柳眉当庭指控刘天择和姜蜜故意杀人,刘天择已经招了。 才在新买的别墅大床上睡了没两天,姜薇就再次被净身赶了出来,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最后的靠山姜蜜被押上警车,再听说罪名还是妈妈合伙杀人,而且杀的还是自己的亲舅舅,才做了短短几天公主梦的姜薇吓的直接尿了裤子! “葬礼。”上警车前面如死灰的姜蜜抖着声音叮嘱道:“薇薇你别害怕,妈妈不会有事的,他们没证据,都是在诬告,你一定要办好你外婆的葬礼,绝对不要放过那个贱人!替我和你外婆报仇!” 姜薇瘫软在地徒劳的张着嘴,可因为这一段时间的治疗,以前还能模糊出声的她现在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姜蜜见状最后一点希望也被剥夺了干净,即将面临的事情让她浑身止不住的战栗,逮捕的时候警察说手上有了证据和证人,可怎么会?当初派去做手脚的人不是已经被刘天择给远远的送出了国吗?怎么可能会有证人?而且这可是重罪,刘天择怎么会傻到招认这种事情!他不想活了吗! 姜薇连正常站立和说话都做不到,这样子还怎么主持葬礼?更何况连姜蜜都进去了,先前精心的布置更是付诸东流,没了主使人,即使提前许诺了再多的好处和酬劳,可谁还会傻到配合没有一点利用价值的姜薇跟景天国际老总的女人作对? 残忍的现实让姜蜜眼泪蜂拥的落着,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恐惧和后悔过。 一步错,步步错。 *** 秦亦灏看着站在窗边对着黑夜发呆的姜衫,皱眉上前把她揽进了怀里。 “刚洗过澡,着凉了怎么办?” 姜衫无语,“都夏天了。” 秦亦灏一把把她拦腰抱起来,“那也不行,先把头发擦干。” 秦亦灏把姜衫抱在怀里,拿着宽大的浴巾笨拙又仔细的给她一寸寸擦着头发,秦大少从来没有做过伺候人的活儿,这辈子也就只有姜衫这么一个了。 姜衫抱着他的腰,“你会不会觉得我狠毒?她们是我这世界上剩下的几个亲人了,一个个死的死,坐牢的坐牢,你们男人不都是喜欢温柔善良的女人吗?这样的我一定让你觉得很失望吧?” 还不等秦亦灏回答,姜衫的声音又低了下去,有些意兴阑珊的样子。 “可就算你觉得我残忍也好,狠毒也好,我还是不会放过姜薇。” 秦亦灏手上动作不停,姜衫的头发软软的,摸上去手感很好,他那动作语气说在擦拭头发,倒不如说是在安抚某种不安的小动物。 “她们罪有应得,哪里是你做得过分?伤害我的宝贝的,千百倍的回过去就是了,胡思乱想些什么呢。” “唔…” 姜衫正想说话,脸色却突然痛苦的一拧,捂着嘴猛地弓下了腰!   ☆、第133章 秦亦灏全副注意力都放在了姜衫的身上,看到姜衫满脸痛苦的弓下腰顿时吓了一跳。 “你怎么了?” 姜衫抽着冷气,捂着嘴半晌没有说出话来,脸色瞬变的秦亦灏已经一把把她抱了起来,大步流星的边往外走边拨号码。 “肚子疼吗?你先忍着点儿,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没,没事。” 姜衫满头冷汗的按住他的手,“已经好了,就刚才突然疼了一下,最近总这样,你放我下来,我喝点热水应该就可以了。” 秦亦灏皱眉,凝重的脸色不见丝毫的缓解,“怎么会疼成这个样子,不行,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姜衫生理期一向不准,最长的时候有推迟了两个月才来的,为此姜洛生带她看了不少医生,只是姜衫仗着年轻任性了些,没把这些太当回事,又不爱吃那些调理的药,开的中药大多被她喂了花。 最近好长一阵的兵荒马乱下生理期又是乱的不像样子,连姜衫自己都说不准上一次是什么时候来的了,那天被白慎的人用迷药掳走,回来以后姜衫的小腹偶尔就会时不时的胀痛一下。她以前例假前也的确会这样,只是这次胀痛的时间久了些,痛是痛了,例假却一直没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洗过澡在窗口吹风久了,刚才和秦亦灏聊天间小腹突然就一阵剧烈的绞痛,姜衫被那疼痛冲的直反胃,差点当场吐出来。这会儿已经好多了,要是真因为生理痛就被秦亦灏莽莽撞撞的带去了医院看病,姜衫的脸也就不用要了。 听了姜衫的解释秦亦灏的脸色不但没有好转反而蓦地大变!冷峻的脸上满是如临大敌的紧张。 “你生理期很久没来了?肚子痛?反胃恶心?” 这几个词组合起来看实在是由不得人不想歪,秦亦灏脸都白了,抱着姜衫也不撒手,傻乎乎的站在原地动都不敢动,战战兢兢的样子像是怀里抱着的是个定时炸弹一般,生怕动作稍大上一些就伤到她。 姜衫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秦亦灏,她从来没有见过秦亦灏这么手足无措的样子,偌大个人,平日里惯常在人前呼风唤雨作威作福,这会儿却像是个被踩到尾巴的犬科动物,就差把一双耳朵给直愣愣的竖起来了。 “你想到哪里去了,快放我下来,说了没事的,我们安全措施做的很完善,不可能会有疏漏,你先帮我倒杯热水好不好?我去趟洗手间。” 秦亦灏还是绷着个脸,也不放姜衫下来,稳稳的抱着她往洗手间的方向走,“你肚子疼,我抱你去。” 姜衫想说自己这会儿已经不疼了,可看看秦亦灏紧张的脸色,张了张嘴还是没有开口,所有的话都化作了一抹无奈的笑来。 即使心里知道不可能,可秦亦灏那样高度紧张的状态还是影响到了姜衫,她心里也有些忐忑,等把秦亦灏赶出去后脱了睡袍一看,姜衫才松了口气。 内裤上虽然沾染的少了些,可确实是有了些许血迹,她每次生理期都能痛的死去活来,和秦亦灏…后虽然好了些,但见了凉气还是会疼的厉害,刚才的抽痛怕也是这个原因。 等姜衫收拾妥当从洗手间里出来后,秦亦灏已经僵着个脸想到了自己儿子名字的问题了,当然,生个女孩也好,最好长得像姜衫,不行!女孩将来可是要嫁人的,一想到自己的宝贝女儿将来会被一个不认识的臭小子给抢走,秦亦灏的狭长的眸子都快眯成了一条线了,本就僵硬的俊脸更是硬成了石头。 于是推开门走出来的姜衫一抬头就看到站在门口的秦亦灏满脸的狠戾,那俊美的脸上布满了阴翳暗沉,秦亦灏本就身形高大,再配上那副可怖的表情就显得很是骇人,姜衫冷不丁的被这样的秦亦灏吓了一跳! “你干嘛呢!” 秦亦灏想上前抱住她,手伸到一般又犹犹豫豫的收了回来,竟有些不敢碰她,秦亦灏见姜衫被自己吓到,忙收拢了表情,硬是挤出了一抹更为瘆人的笑来。 “你怎么样?” 秦亦灏声音微哑,电光火石间他又想到了女人生孩子的危险性来,即使现代医学科技发达,可也不是没有产妇产子出意外的情况,况且据说会疼得厉害,姜衫最怕疼,身子又单薄瘦弱,万一出了问题怎么办? “我…” “姜衫,你别怕,我会找最好的护理和医生来照顾你,你绝对不会有任何事。” 面色凝重的秦亦灏额头上现了冷汗,嘴上在不停的安慰着姜衫别怕,他自己的声音却几不可见的微抖起来。 “你…” “罢了,你去床上躺好,我先叫秦家的家庭医生马上赶过来。” 说着秦亦灏就要拿出手机拨号。 姜衫被他这摸不着头脑的行为弄得脸都僵了,忙拉住他的衣角,“你这是做什么?我没事!生理期而已…我已经换洗好了,喝点热水就不疼了,真的不用叫医生。” 秦亦灏所有的动作就这么定格在了原地。 姜衫无奈的把他的手拉了下来,白皙的脸上染上了两分红晕,“我确定过了,真的是生理期,你想多了。” 秦亦灏有些愣怔,“怎么确认?” 姜衫:“…” 只以为姜衫是在哄骗他,秦亦灏脸色凝重的又要拨号。 姜衫咬牙切齿道:“我看到流血了,不信你自己进去确认。” 这么说着,姜衫精致的脸上已经尴尬的霞红一片,一双水润润的眸子瞪得大大的,颇有几分凶狠的瞪着秦亦灏。 然后姜衫怎么都想不到,秦亦灏竟然就这么真的走了进去。 姜衫站在洗水间门口看着秦亦灏皱眉拿着小巧的布片认真的打量,羞窘的直想当场踹死他! 等确认了上面的的确是有血迹没错,秦大少先是松了一口气,接着脸上又清晰的跃上了满满的失落,心中复杂又纠结的情绪让一向意气风发的秦大少像是一只被霜打过了的茄子,身上每一寸都透出了些蔫然来。 半晌,极度无奈的姜衫被裹的蚕蛹一般半靠在床上,秦亦灏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红糖水,一勺一勺的喂她。 姜衫有些头疼。 “我是生理期,又不是得了什么重病,还是能自己喝水的,你总不能准备这几天一直让我躺在床上吧。” 情绪莫名低迷的秦亦灏沉声道:“失血过多容易低血糖,你手上没力气。” “没那么夸张。” 姜衫刚不甘心的动了动身子,就被秦亦灏一把压回了原处。 “听话,别动。”秦亦灏漆黑如墨的眸子专注的盯着她,“张嘴。” 姜衫下意识的张嘴喝了一口温热的红糖水,秦亦灏勾了勾唇,“真乖。” 姜衫的脸又红了。 专心的玩着养成游戏的秦大少看着姜衫小脸微红的样子,眸色愈发深了起来。 秦亦灏在今天以前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如果有孩子的话会是一副什么样的场景,可就在之前他怀疑的一瞬间,心里却猝不及防的就涌上了铺天盖地的喜悦和紧张来,他会拥有一个只属于他和姜衫的血脉,他会长得既像姜衫又像他,那是姜衫属于他的象征。 他的血脉。 不过没有怀孕也好,姜衫的身子在秦亦灏看来还是太过瘦弱,他抱着她都感觉不到太多她的重量,轻的纸人似的,怀孕对她这么单薄的女人来说太不安全,秦亦灏从不承认懦弱,可他却的确极其的怕会失去眼前的女人,比起子嗣,姜衫的安全更为重要。 还是把她养的健壮些比较好,秦亦灏暗暗想,像他一样锻炼出一身的肌肉,身体好了生孩子的风险也就降低了许多。 这么想来秦亦灏的失落又转变为了踌躇满志,喂姜衫喝完水,秦亦灏严肃的对着她道:“明天开始你的饮食和运动都规范起来,我会陪着你,你太瘦了,需要锻炼出些肌肉出来。” 说着秦亦灏把姜衫的手搭在了他腹部结实漂亮的六块腹肌上,沉声道:“练到这种程度就差不多了。” 姜衫:“…” 做一个顶天立地的女超人吗?这个逗比! 见秦亦灏真准备开始给她制定详细的健身计划,姜衫扶额道:“生理期是禁止剧烈运动的,伤身体,而且我长期练舞身体已经很好了,是你太强壮了,男人和女人不一样,我不需要练一身硬邦邦的肌肉出来。” 秦亦灏眉心微皱,坚持道:“那就等你生理期结束。” 姜衫闭了眼,不愿意再跟这个冥顽不灵的蠢男人进行任何一句的沟通。 秦亦灏放缓了些声音,“你什么样子我都会喜欢的,你变得强壮些我只会更爱你,不会介意有没有现在看上去这么漂亮,你在我眼里永远都是最美的。” 姜衫:“…” md…可!我!介!意! 秦亦灏用了一晚上的时间说服姜衫,可姜衫死活就是不松口,怎么都不愿意去练所谓的肌肉身材。 秦亦灏并不是一个会轻言放弃的人,对待姜衫的事情他从来都非常有耐心,姜衫的身体没有养的让他足够放心前是绝对不能受孕的,他永远都不能让姜衫再冒一丝一毫的危险,那还不如要他的命来得痛快。 一晚上不成以后还有更多的时间,心思深沉的秦大少难得有些固执的想。 可老天永远都不会按照你既定的剧本去走,第二天一大早秦亦灏还在满面沉凝的亲自查找适合女性的保健资料,从浴室出来的姜衫就脚步飘忽的走了过来。 “秦亦灏…” 姜衫细弱的声音有些发抖,仔细听去像是还带了几分哭腔。 秦亦灏一惊,抬眼看去。 站在他面前的姜衫煞白着一张脸,雾蒙蒙的眸子里带着惊慌的水光,手足无措的绞着手指看着他。 “昨,昨天的好像不是例假。”姜衫努力的保持着镇定,可秀气精致的脸上却褪去了所有的血色。 秦亦灏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只穿了长裤和衬衫的他腾的站了起来,大步的跨过桌子走到姜衫的身前,他小心翼翼的抱着她,稳声道:“别慌,怎么了你慢慢说。” 姜衫道:“我洗澡的时候看到卫生棉上还是干净的,好像就只有昨天晚上流了血。” 秦亦灏一个大男人,自然不明白女人什么时候该流血什么时候不该流血,听到这里他还是有些犯迷糊,他想安抚惊慌的姜衫却又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口,深邃的黑眸中满是不解。 姜衫见他还是不明白,白着脸扯出一抹故作镇定的笑来,“例假不是这样的,而且我早上又开始犯恶心,我们去一趟医院吧。” *** 养了这么一段时间,白岐身上的枪伤也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是他昏迷的时间长,身体的机能受损严重,还需要定期到医院里复查, 白慎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个什么德行,总是拿自己的身体不当回事儿,最近又二十四小时不要命的工作,谁劝都没用。白岐再不挪出时间休息休息,身子早晚有一天还会垮,于是这天一大早白慎就不容置喙的把正在开视频会议的白岐从办公室里强叫了出来,放了狠话勒令他必须去医院复查身体。 “我答应了你以后不再动那女人,你想怎么帮她我也懒得再出手管,可你要是敢再这么半死不活的,你信不信我立马派人剐了她!你是白家下一任的掌权人,是准备这么着把自己的身体给耗干?你试试,你一倒,就等着看我怎么对付她吧!” 白岐听了父亲露骨的威胁却没有任何的反应,可有可无的勾了勾,也不管他在后面如何暴跳如雷,慢条斯理的重新回去接着开会。 可过了没一会儿,白岐还是吩咐了下去派车去医院。 斯文男人也对现在白少的状态很担心,他赞同白慎的做法,复查倒在其次,关键是白少不能再这么熬着,倒不如借着检查身体的由头出去散散心。 楚明光和白慎还是没对两家联姻的事情死心,今天特意叫了楚凡出来和白岐一起去医院。 楚凡因为冬天接的演出太多,底子受损,宫寒比较严重,也要定期去医院做检查,这次两家是算准了要把两人凑作对,找的理由都那么契合。 再见到白岐楚凡很是意外,以往白岐虽然对联姻的事情没有表现的太过热络,可每次见面也都是彬彬有礼的模样,白岐很知道怎么吸引女人,总是能恰到好处的找到两人的共同话题。 楚凡虽然因为当初两人阴差阳错间发生过不该有的关系而不喜欢白岐,但相处的久了,不可否认跟他在一起还是挺让人心情愉悦的,如果没有那么多的事情,楚凡说不定真的就爱上了他。 可这次隔了这么久再见面白岐却沉默了很多,清俊的脸上也没了楚凡熟悉的温和,整个人显得有些不近人情的锐利。 楚凡礼貌的问了几句白岐的近况,白岐也只是简短的回答后就不再做声,没一会儿车厢里就陷入了一种沉闷的安静。 接着就是一路无言。 斯文男人最担心的就是白少会把楚凡撇下让两人分开检查,幸好白岐虽然冷淡了些,但最基本的风度还是有的,到了医院先陪着楚凡去了妇产科,倒是楚凡有些不好意思,尴尬的推拒了好一会儿。 楚凡做检查的时候白岐就站在外面的走廊上,身边的几个白家人恭敬的站在他的身后,这几个人一看就不好惹,来来往往的人都绕着几人走。楚凡很快就出来了,“我好了,去楼上吧,让你们在外面久等了。” 白岐淡淡道:“没事,检查结果怎么样?” 楚凡笑道:“小问题,好好养着就没事了,都是爸爸大惊小怪,本来也不该今天来的。” 楚凡说完才发现自己说错了话,脸上有些尴尬,白岐垂眸看她,突然出其不意的问道:“你愿意嫁到白家来吗?” 楚凡没想到白岐会突然把话摊开,饶是她机智过人,这当下一时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白岐抬起她的下巴,黑眸紧盯着她的,不让她有闪躲的余地。 “你我心里都清楚,那两位可从来都没有死心过,我知道你喜欢过秦亦灏,那么现在呢,你真的愿意就这么听你父亲的意思嫁进白家?” 楚凡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俊脸,突然就笑了,“你当初对我做过那样的事情我是恨过你的,可不嫁给你也还是要被父亲安排着嫁给别人,总归不是他了,又有什么差别呢。” 这话说的很不客气,明显带了几分怒气,白岐却不恼,轻笑着凑近了楚凡的唇角,温柔道:“如你所愿。” 正在这时身侧的几个白家人突然如临大敌的站直了身体,尤其是斯文男人,又是紧张又是戒备的看着白岐身后的方向,白岐身子一顿,下意识的转过了脸。 秦亦灏正揽着脸色微白的姜衫停在不远处,同样看到了两人的楚凡脸色瞬间涨的通红,立刻下意识的退开了两步。   ☆、第134章 安静。 极度的安静。 医院的走廊并不宽,白岐和楚凡说话的时候,几个白家人按照惯例堵在了走廊的两侧隔绝外人的视线,可外人见状是没敢往这边凑了,空旷的走廊却让暧昧的贴在一处的两人在秦亦灏和姜衫眼前显得越发无遮无拦。 尤其楚凡看到秦亦灏后瞬间急退的身影和爆红的脸,更是标准的此地无银三百两。 白岐看着看上去没精打采的姜衫,脸上闪过片刻的无措,无论两人闹到哪种程度,不知道出于哪种心思,白岐从来没有让姜衫看到过他和别的女人太过亲密的场景。 “姜衫。” 白岐越过白家人上前,想要说些什么,神色危险的秦亦灏已经把姜衫掩到了身后,秦亦灏比白岐要高上一些,即使白岐长期呆在军营里,可两人站在一处他竟然不如秦亦灏来的强壮。 如果说有哪个人能让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秦亦灏一直惦记着,并且每时每刻每分每秒都想弄死他的话,这世界上迄今为止也就只有白岐这么一个了。 上次的事情姜衫拦着没让秦亦灏动作,记仇的秦亦灏却一直都记在心里呢,这下见了白岐真算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连挨着秦亦灏的姜衫都感觉到了他身上一寸寸紧绷起来蓄势待发的肌肉。 白岐对秦亦灏的恨意自然不比秦亦灏对他的少上多少,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梦里头他和秦亦灏虽然至始至终都是死对头,可那时姜衫和秦亦灏可是一直都没有半毛钱关系的。 夺妻之恨,不共戴天。 两个男人站在一处,走廊上的气氛突然就变得让人有些不安,白家人生怕两人在这里动起手来,纷纷惊慌的看向斯文男人,他们是负责保护白少的安全没错,可又不是嫌活得长,再借给他们一百个胆他们也不敢对秦亦灏动手啊! “白少。”斯文男人有些紧张的上前两步,“楚凡小姐还等着呢,咱们该回去了。” 与此同时姜衫也拉了拉秦亦灏的衣角,“不是要做检查吗,我难受的厉害,咱们走吧。” 秦亦灏侧眸看到姜衫微带祈求的神色,紧绷的肌肉蓦地松了松,这才想起来更重要的事情是什么。 “衫衫,你哪里不舒服?” 剑拔弩张的气氛刚因为秦亦灏注意力的转移而减缓了些,白岐关心的话又让气氛变得一触即发起来。 这简直算得上是明晃晃的挑衅了! 姜衫不知道白岐这是准备干什么,刚才还在和楚凡亲密的抱在一起,转眼间就莫名其妙的上前故作关心,别的时候就算了,他明知道三人之间的关系紧张复杂,偏偏还要当着秦亦灏的面暧昧不清。 “我不舒服有亦灏陪着,你该关心的是楚学姐,你僭越了。” 姜衫的话有些不客气。 秦亦灏眸子瞬间数变,出乎意料的,他突然勾了勾唇角,凌厉阴翳的气势瞬间一扫而空。 “衫衫说的对,我陪着就行了,她怀孕了,这会儿是来做检查,的确不方便外人在场。” 秦亦灏的话像是一枚重型炸弹,瞬间让在场的所有人倒抽了一口凉气,楚凡有些愣怔的看着秦亦灏,白岐则是脸色蓦地煞白,身子几不可见的晃了晃。他下意识的看向姜衫,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想从姜衫嘴里得出什么样的答案,姜衫垂眸并没有看他,脸色冷冷的,白岐失神的后退了一步,心里像是被细密的针尖在不停的扎着,疼的连呼吸都困难起来。 秦亦灏全副注意力又放回了姜衫身上,小心翼翼的揽着她,越过众人走了过去。 “衫衫…” 白岐又叫了一声。 可已经再没有人回应了,相携而去的两人的背影瞧上去那么的和谐恩爱,竟让人有种不忍打破的感觉。 “将来如果我结婚了,邀请你参加你会来吗?” 某次姜衫轻笑着挑衅着问,那次白岐发了很大的火,是啊,单只是从她嘴里听到这样的话都能让他暴怒不止,如果那两人真的结婚了呢? 直到身后的白家人已经彻底看不到了,秦亦灏的脸色没什么异样,可和他私下里相处的多了的姜衫还是能瞧出来他强压的戾气。 “和那样的人生气不值得。”姜衫小声道:“以后见面的机会还多着呢,你总不能每次见面都气上一次吧。” 秦亦灏眼中郁色闪现,某些他始终不愿意去想的事此刻突然有些压抑不住,“姜衫,你还喜欢着他是吗。” 如果姜衫恨一个人,她的做法不会这么仁慈,她会对其他所有的敌人赶尽杀绝,唯独白岐…如果不是心里还有他,又有什么样的理由能解释这些问题。 姜衫一怔,她从来不知道秦亦灏心里竟然会有这样的想法,她蓦地停了脚步,认真的看向秦亦灏。 秦亦灏敛眸,刀削斧劈般的眼皮凌厉似剑,脸色温和,面上却像是罩着严丝合缝的面具,姜衫了解极了秦亦灏,他谈生意的时候惯常会是这样的表情,看上去温和无害,实际上心里早已经开始了无数的冷漠算计。 姜衫突然伸手扯了扯秦亦灏的脸颊,他太高了,她想要摸到他的脸还要踮起脚尖,她有些不高兴的嘟囔道:“少用这么一副表情来应付我,我不喜欢,有什么话说开了就好了,你给我笑一笑。” 秦亦灏冷峻的脸被扯的变了形,可姜衫还在吃力的踮着脚尖,正心思沉凝的他连躲都没敢躲,还不得不伸出手揽着她些,从没有人敢这么对他,秦亦灏脸上虚假的面具竟撑不住,露出了一抹苦笑来。 “别胡闹,站稳些,小心摔倒。” 姜衫笑眯眯的靠在他的肘弯间,他力气大的很,单手把她拎起来都没问题,她才不怕出什么意外,兀自泄愤般揉着他僵硬的脸颊。 “刚才你又不是没看到,他那是在跟楚凡求婚呢,转眼间又到咱们跟前来说那些话,我疯了才会喜欢这种人。他有过那么多女人,骗过我那么多次,也害过我那么多次,我不恨他就算了,为什么还会喜欢这样一个男人?如果不是他因为救我一次差点没了命…” 姜衫说到这里脸上的笑收了收,顿了顿才道:“你有洁癖,我又何尝没有,滥/交,心思狠毒,试女人如玩物,年少无知的时候不知道这些就算了,知道后我为什么还会喜欢他呢?亦灏,我有你就够了,你不背叛我,不伤害我,我就不会再喜欢上别的人,你对我那么好,我再看上别人可不怎么容易。” 姜衫从小就是个会哄人的,撒起娇来连白岐都招架不住,更何况还是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殊荣的秦亦灏,五分真实,三分撒娇,再加上两分的真真假假,一番话下来,纵使秦亦灏知道这女人最爱骗人,脸上还是控制不住的多云转晴,狭长的深眸蓦地变得亮晶晶的。 背叛她,伤害她?这种事情绝对不会发生,他才不会给任何人趁虚而入的机会,秦亦灏心情愉悦的想,那是不是说明姜衫这辈子就归他了? 两人都没有发觉,在走廊的拐角处,一行人已经沉默的站了许久,打先的一人安静的像要化在了阴影里,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垂着头,没有一人敢去看此刻白少的脸色。 白岐引起的小插曲耽搁了点时间,也把两人的注意力转移了不少,等这会儿解释清楚了,秦亦灏才想起来姜衫身体还不舒服呢,立刻打起精神边揽住她往前走边继续来时持续了一路的问话。 “你在家里话就只说一半,还没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不是生理期怎么会流血?是我伤到你了吗?” 秦亦灏有些忧心忡忡,他们每次事后他都会仔细的给她上药,竟还是伤到了她吗。他刚才告诉白岐姜衫怀孕也不过是让他死了纠缠的心,不过也不算说谎,两人迟早会有孩子,他不过提前通知他而已, 姜衫闻言顿时有些羞恼,“你胡说什么呢,一会儿检查了就知道了,别问了。” 她在家不过刚开了个头暗示,秦亦灏脸都白了,吓得心里也只是猜测的姜衫没敢把话说下去,只想做过检查后再看,免得像昨晚一样再闹个大乌龙。 姜衫做检查的时候死活不肯让秦亦灏进去,秦亦灏无奈,只能站在外面等。 走廊上站了不少人,不时有大腹便便的女人被丈夫搀扶着走过,身边的人视线不住的往长相格外出众的秦亦灏身上瞟,尤其是小护士们,就差在眼中闪出两颗红心了。 一个长相憨厚老实的男人紧张的不住踱步,无头苍蝇般在秦亦灏面前晃个不停,秦亦灏被他转的心烦意乱,凌厉的视线蓦地落在了男人身上。 憨厚的男人脖子突然一凉,下意识的抬头,正看到秦亦灏气势十足的视线。 男人憨笑着停住脚步挠了挠头,粗神经的他压根儿就没感觉到秦亦灏的不悦,见他看着自己,只以为眼前这个大老板似的男人心里也跟自己一样紧张。 憨厚男人搓着手走近了些,紧张的主动搭着话,“你那口子也来做检查?几个月了?” 秦亦灏眉心一皱。 憨厚男人接着道:“我家的已经六个多月了,一直也好好的,最近却突然开始时不时的流血,我真怕出什么事儿来,老天爷保佑,一定得让我老婆孩子都平平安安的。” 正想转身的秦亦灏脚顿时像粘在了地上一样,黑眸蓦地放在了憨厚男人身上,“你…说什么?” 憨厚男人以为秦亦灏觉得他说话不吉利,尴尬的摸摸鼻子,“你看我这张嘴,你媳妇儿肯定是平平安安的,我刚才也看到了,你媳妇儿那肚子还没起来呢,应该月份不大。” 秦亦灏动了动脚,不动声色道:“她没怀孕,只是身体不舒服来做个检查。” 憨厚男人‘噗嗤’一声笑了,“老弟你看你拿这事儿跟我开什么玩笑,我读书少,可也知道女人家不舒服该去那头的妇科做检查,这边儿可是产科,不怀孕干嘛上这儿来啊。” 秦亦灏就傻了。 秦亦灏本要提前让秦烈安排好直接来做检查,姜衫却不许,非要自己来挂号,到了楼下她又说口渴,把他支走去买水,等他回来她已经挂过号了,他又没来过这里,又哪里知道还有妇科和产科之分。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为什么姜衫要瞒着他来产科做检查?如果不是阴差阳错间憨厚男人主动来搭话,以秦亦灏的性格直到她做完检查出来也只会知道她去做了个b超检查而已。 听到憨厚男人的话以后两厢一联系,那么问题又来了,憨厚男人老婆怀孕后流血来做检查,姜衫也是流血了来做检查,这…是出了什么问题? 憨厚男人听到秦亦灏无意识问出声的话,又恢复了原本的焦灼紧张,“据说像是胎儿不稳,有流产的倾向,老天呦,真出了什么事儿,那可是要了我的命呐!” “啪嗒。” 一声轻响,秦亦灏僵硬的脸裂开了。 秦亦灏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姜衫早上说到一半的话是什么意思,那颗精于算计的脑子就这么‘嗡’的一声炸了! 恰巧憨厚男人的话音刚落,面前的门一推,姜衫出来了。 姜衫脸上的表情很奇怪,柔美的脸上一片粉白,雾蒙蒙的眸子呆呆的,樱唇轻抿,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 秦亦灏脑子还有些懵懵的,无意识的上前一步,“你出来了?” 姜衫低低的“恩”了一声,欲言又止的看着他。 秦亦灏接着道:“姜衫,这里是产科。” 说完就沉沉的看着她,他不知道姜衫这样前后一番动作蕴含着什么意义,他也不知道姜衫到底准备瞒着他什么。 秦亦灏知道的只有姜衫有多么的热爱舞蹈,这一段对她的舞蹈生涯来说又有多么的重要,而如果怀孕,对她计划了很久的事情影响又会是多么的大。 可秦亦灏强自按捺着告诉自己不要多想,不要胡乱猜测姜衫的想法,毕竟如果她真的想…就不会和他一起来医院了不是吗? 谁知道姜衫连个顿儿都没打,直截了当道:“唔,我知道,检查结果出来了,我怀孕了,三个月。” “啪嗒。” 秦亦灏片刻前还在猜测不断的脸又裂了。 “怀了啊。” 秦亦灏勾了勾唇角,声音沉稳,神色间极其镇定,没有丝毫的慌乱,“哦,那我先送你回家。” 姜衫拉了拉兀自揽着自己往前走的秦亦灏,小声道:“喂,走反了。” 秦亦灏脚步一转,镇定自若的揽着姜衫调整方向接着往前走。 姜衫看着走廊上表情惊愕的看着他们的方向的众人,尴尬的又扯了扯揽住自己的秦亦灏。 “秦亦灏!” 身材颀长,气质矜贵的秦大少正面色凉薄的揽住姜衫,以一种极其高难度的姿势,同手同脚的走着。 灵魂出窍的秦亦灏直到送姜衫回了姜家,那脸上瘆人的飘忽的笑都没褪去过。 把姜衫小心翼翼的安顿在沙发上,秦亦灏才想起来一样更重要的事情来。 “那你为什么会流血?是不是…” 说着秦亦灏有点问不下去,刚兴奋上没一会儿的心突然因为这件事重新坠了下去。 姜衫点点头,“医生说有些不稳,让静养一段,不过已经三个月了,只要以后不再流血就问题不大。” “你别乱动,想去哪我抱你去,别担心,我这就打电话安排最顶级的医生给你做检查,绝对不会有事的。” 秦亦灏的大脑再次充血,有些焦灼的说着话,脸上的表情却晕晕乎乎的,姜衫见状有些哭笑不得,这样的秦亦灏实在是又可笑又可爱。 姜衫按住秦亦灏要拿电话的手,“先别忙了,帮我热点牛奶好吗?暖暖胃。” 秦亦灏哪里会拒绝她,忍住立刻安排人把姜衫全方位的检查护理一遍的冲动,听话的快步走去热牛奶。 姜衫抱着膝盖坐在沙发上,拿出b超检查看了看,月份还小,心情复杂的她也看不出来个所以然来,正要把检查放回去,突然想起来个重要的事情来。 她也是第一次面对这种事情,无措下紧张的程度比秦亦灏少不到哪里去,看到秦亦灏端着牛奶杯子走过来,想起来医生告诉她的话的姜衫忧心忡忡道:“对了,医生说好像是双胞胎。” 姜衫话音一落,正稳步走过来的秦亦灏脚步一个踉跄,下一秒整个人身体前倾,姜衫惊呼一声,俊美的秦大少已经摇摇晃晃的整个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啪!” 一个不稳,牛奶杯子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姜衫:“…” 正在这时候,放在沙发上的秦亦灏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一时间受到的冲击太大的秦大少还没有回过神来,满脑子都是‘双胞胎’三个字,一点都没有去接电话的意思。 姜衫看了电话一眼却蓦地一愣。 “母亲”两个大字在赫然显示在屏幕上。 神秘的秦家二老,姜衫认识秦亦灏这么久,从来没有从他嘴里听到过一句的亲生父母。   ☆、第135章 秦亦灏只在接电话的时候叫了一声“母亲”,之后直到挂断电话都没有再说一个字,脸上的表情也像是在面对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一般,母子之情淡薄到这种程度,连姜衫都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 “认识你这么久,好像从来都没有听你提过你的父母,他们是做什么的?” 姜衫好奇的问。 秦亦灏边给她试重新热好的牛奶的温度,边可有可无道:“军人,秦家除了我以外都在部队服役。” 姜衫道:“她是不是找你有什么事?要不你先去忙吧,我自己在家里休息就行了。” 秦亦灏揉了揉她的头发,小心翼翼的避开她的肚子把她抱在怀里,“胡思乱想什么呢,她回来了,告诉我一声而已。” 姜衫就着秦亦灏的手小口的喝着热牛奶,“那你不用回家陪她吗。” 秦亦灏不在意的摇摇头,专注的喂她喝牛奶。 姜衫又道:“那你们多久没见了啊?” 秦亦灏道:“快两年。” “噗,咳咳!” 秦亦灏漫不经心的话把姜衫给惊了一跳,直接喝岔了气,秦亦灏原本带着几分沉凝的眸子一收,忙放了杯子给她顺气。 “喝牛奶也能呛到,傻女人。” 姜衫咳的脸颊泛红,水润的双眸不可思议的瞪着他,“秦政委也在部队,也没见那么久不回家啊,两年…怎么可能!” 秦亦灏耐心的解释道:“父亲和母亲都住在军营里,一年回来一次,上次我去国外出差恰巧错过了,不提他们,以后又不会生活在一起。” 秦亦灏这态度可不像母子关系多好的样子,再想想他待人凉薄的性子,想必也和家庭因素有关,姜衫饶是心里好奇,也没有继续问下去。 秦亦灏平时的生活都有专人打理,他可没有过伺候人的经验,对姜衫却事必躬亲。初时还因为生疏手忙脚乱了一阵,但有些人就是有那种让人自叹弗如的学习天分,没几天,从不下厨的秦大少连简单的做饭都给学会了。 秦烈这天按照秦少的吩咐买了菜送到姜宅来,正诧异两个都不会做饭的人要这些生食做什么,就看到了平日里洁癖到极点的秦大少穿着衬衫,袖子挽到了肘弯,亲自接了菜淘米洗菜。 在秦烈的记忆里,这已经可以列为本年度最惊悚的事情了…没有之一! 如果不是秦少看向呆立在原处的他时脸上那熟悉的不悦的表情,秦烈险些以为眼前的男人被鬼附了身。 于是正在客厅里悠闲的小口吃着水果的姜衫,一抬头莫名其妙的就收到了一枚崇拜到极点的目光。 秦烈是少数知道姜衫怀孕了的人之一,秦少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原本已经安排好了给秦老爷子报信,到了当天晚上却又突然让人封了口,因此直到现在秦家几个主要人物都没得到信儿。 确定姜衫正在专心的打电话后,秦烈才掩了厨房的门低声道:“太太一周前就通知了您回家,现在您一直也没给她回信,太太已经发了火了,秦先生昨天也已经到家,让您今晚务必回老宅一趟。” 秦亦灏不甚熟练的切着菜,头都没抬道:“不去。” 秦烈为难了起来,“太太的脾气您也知道,眼里揉不得沙子,他们难得回来一趟,老爷子也心情不错,您又何必总是和她针锋相对呢。” 秦亦灏淡淡道:“那就传话回去,我的事情不用他们管,他们安排的人我也不会见。” 秦烈着急道:“亲少…” “出去。”秦烈还想再劝,秦亦灏已经停了刀冷冷道:“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秦烈叹了口气,只能先退了出去。 秦少不愁,秦烈却愁的厉害,秦太太和秦先生等闲不会回秦宅,这次会双双回来为的就是秦少的事情。也不知道哪个缺德的嘴那么快,把姜衫小姐的事情传到了那二位的耳朵里,那两位都是性格谨慎严苛的人,想必已经查到了不少内情,只是到底是什么内情那可就不好说了, 秦家两位这次回来就打着处理儿子婚事的念头,太太行事果断利落,已经安排了不少部队高官的适龄女儿让秦少挑。如果不是秦少直到现在都没听她的回了老宅,以太太的性格早已经压着秦少把婚事定下然后回了部队去了。 说句大不敬的话,秦烈作为秦家的下属,对那两位也没什么好感,从小到大对秦少从来都是不闻不问,身为父母却感情淡薄的像是只为完成任务的陌生人一样,秦少小时候为此可吃了不少苦头。 想当年秦少也不是这么个性格,硬是被那两位给逼的脱离了轨道,当初会弃军从商也是厌恶极了父母那种太过极端的军事化性格,如果不是还有秦战和秦老爷子拖着,性子狠辣的秦少当初怕是连和秦家的关系都给断了。 秦烈临走前不忍的看了眼姜宅此刻一派温馨的场景,能遇到姜衫小姐对秦少来说何尝不是一种救赎,像秦家这样的人家早已经不信有真情这种东西了。姜衫小姐出现前,包括秦战在内,秦家这两位同样惊才绝艳的人物可都对婚姻抱着可有可无的态度,现在好容易秦少有了些人情味,希望不要再被毁了才好。 秦宅 那么些人齐聚一堂吃饭的场景在秦家可少见,但餐桌上别说本该有的其乐融融了,甚至比平时还要安静很多。 秦老爷子的身体不好,吃到一半就先回了房间,秦百岳被老爷子叫去问话,餐桌上就只剩下了顾青和秦战两人。 顾青军装穿惯了,回了秦家也依旧保持着军队的作风,要不是秦老爷子当场发了火,她还未必肯换了便装出来。 虽然同在部队,秦战和自己这位嫂子接触的却也不多,两人偶尔在部队里遇见了,也是互称军衔,如果不说出来,没有一个人会怀疑他们会是一家人。 “秦亦灏从小就不懂事,我和他父亲本来想把他放到部队里磨练一番,没想到他竟然叛逆到直接去从商,这些年应该给你添了不少麻烦。” 很少有当母亲的会连名带姓的叫自己的儿子,说话也是公事公办的样子,秦战却对此早已经适应,不置可否的回了两句,就准备放了筷子离开。 “秦战,你先别走,有些事我想问一问。” 顾青却罕见的止住了秦战,摆出了一副想要长谈的架势。 秦战面无表情的看了眼时间,“部队有事,改天吧。” 顾青道:“几句话而已,你认识个叫姜衫的女人吗?能不能帮我安排一下,我想见她一面。” 秦战准备起身的动作就是一顿,“姜衫?你找她做什么。” 即使在自己的家里,顾青的坐姿依然端正到一丝不苟,秦亦灏长相肖父,唯一随了母亲的也就只有那双狭长的黑眸,此刻那双和秦亦灏一般无二的眸子含了清晰的不悦。 “我听说秦亦灏想要把这个叫姜衫的女人娶回家,她的事情我多少知道了一点,我和他父亲都不同意,联系了秦亦灏让他回家他不肯,我准备找那女人谈一谈,希望这两个人能尽快的分开。” 秦战皱眉,并不去接顾青的话。 顾青等了片刻,接着道:“据说你和她关系也不错,你的事情我做嫂子的没有插手的权利,但是也希望你能够顾全大局,秦家不能让这样一个女人进门,有辱门风,我说话直接,你也别生气,你哥哥也是这个意思,无论是秦亦灏还是你,我们都不希望跟这个女人有什么多余的牵扯。” 秦战和姜衫的事情在部队里传过一段时间,自然瞒不过顾青和秦百岳,这就是明白的告诉秦战他们知情的意思了。 秦战并没有问顾青听到的是哪一种版本才会认为姜衫进门有辱门风,顾青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他为姜衫辩驳的越多对姜衫越不利。 “你们先过问过老爷子的意见再做下一步打算吧。” 顾青道:“老爷子年纪大了,一味只想要看到儿孙满堂,有些事情难免会考虑的不周全,却不知道对一个家族来说荣誉更为重要,他身体不好,这样的事情不用劳烦他插手。” 秦战听不下去,直接起身道:“我尊称你一句嫂子,因为你还是秦家的媳妇,亦灏的亲生母亲,希望你行事前多少顾忌一下亦灏的感受,他是你的儿子,不是机器,上一次你们逼他后果是什么想必还记得。姜衫你们动不了,也最好不要胡乱动作,所谓的家族荣誉有我们这么多人传承下来维系已经够了,亦灏有追求幸福的权利,不要再一次毁了他的生活,你绝对不想看到最后的结果会是什么。” 说完秦战面无表情的颔首,也不顾及顾青变得不太好看的脸色,直接转身离开了餐厅,离开前秦战脚步却停了停。 “还有,亦灏已经不是当年那个需要家族支撑才能成长的孩子了,当初你们就奈何不了他,现在你们更加无法掌控和撼动,彼此之间的情分本来就所剩无几,珍惜些吧,无论你们听说了什么,我只想告诉你,姜衫是个好女孩,也是唯一一个能让亦灏幸福的女人了。” 到底不想这对婆媳还没见面就把关系弄得太过紧张,因此对着冷着脸的顾青秦战还有最后一句话没有说出来。 其实你们最不能招惹的人并不是喜怒不定的秦亦灏,而正是没被你们放在眼里的姜衫。 顾青能听了他的劝告适时收手不再插手秦亦灏和姜衫之间的事情就算了,和姜衫的关系融洽对岌岌可危的母子关系将有很大的修复作用,一旦顾青独断之下当真把触及到了姜衫的底线,以姜衫的手段,那后果才会是最难以估量的。 另一头对一切还一无所知的姜衫正在姜宅二楼的练舞房身体舒展的练着瑜伽。 秦亦灏不错眼的盯着她,俊美的脸上满是如临大敌的紧张,唯恐姜衫一个不慎栽倒在地。 姜衫轻松地把脚尖抬过头顶,身子随着舒缓的音乐缓缓下压,腰肢柔软到了一种不可思议的程度。 “练舞你不准,做个瑜伽你也这么紧张,总不能一直看着不让我动吧?我是怀孕又不是得了绝症需要静养,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小题大做。” 秦亦灏面色一紧,“什么绝症不绝症的,不许胡说,你和其他人怎么能一样?前阵子才流了血,不好好养着万一出了什么岔子怎么办。” 姜衫道:“医生不是说了那是因为受惊加上受凉吗?应该也有迷药的原因,昨天的检查结果不是说了已经没问题了,况且我问过了,只要别摔着,跳舞都不会有什么影响。” 每一次听到跳舞两个字秦亦灏额角的青筋都要蹦上一次,姜衫最近可没闲着,虽然没练舞,涅槃的事情她却一直也没放下过,在秦亦灏看来她对舞蹈的重视程度比对他可要强多了。 一套动作坐下来,姜衫的额头上已经见了汗,随着音乐的节奏长舒了一口气完成收势的动作,姜衫从秦亦灏的手里接过水喝,她看了看自己还没什么起伏的小腹。 “说起来这次怀孕来的也的确不是时候,下下月团长安排了我带队出国比赛,这是难得的机会,现在正是关键时候,大着肚子要怎么比赛?先不说未婚先孕的名声有多难听,单只是听说生过孩子后身材会走样这一条,万一影响着以后都跳不成舞蹈了可怎么办,我原本三十岁以前都没想过要孩子的事情,这也太早了。” 姜衫忧心忡忡的说了一堆,身边的男人却没有任何的反应,姜衫奇怪的抬头一看,正见到秦亦灏青着脸直直的看着她,练舞房里很凉快,秦亦灏的额角却挂着豆大的汗珠,那样子倒像是做了运动的是他而不是姜衫一样。 姜衫一怔,“你很热吗?” 秦亦灏没做声,青着脸扭头就走,姜衫越叫他走的越快,徒留一脸莫名其妙的姜衫坐在瑜伽垫上百思不得其解。 正当疑惑的姜衫准备起身去找他时,僵着一张俊脸的秦大少又迅速的折返了回来,他手里拿着一叠彩色的纸张。 单手松了松领结,满头大汗的秦大少也不顾什么洁癖不洁癖了,颀长俊逸的身子一弯,直接坐到了姜衫的身边。 把手里的纸张往姜衫面前一放,脸色僵硬的秦大少脸色蓦地变得极为沉重。 秦大少漆黑如墨的眸子略有些黯淡,“姜衫,如果不是老爷子,也许你就见不到现在的我了。” 姜衫又是一愣,“出过什么事吗?” 秦亦灏当初做过的行当姜衫多少了解了一些,那么危险的行当,以秦老爷子的势力的确有可能出手救过自己的亲孙子。 秦亦灏颔首,又松了松领结,“我一直都没有跟你提过父母的事情,不过你为人聪慧,应该也看出来我们之间的关系并称不上融洽。” 姜衫犹豫的点点头,不明白这和他之前的话有什么关系。 秦亦灏感叹道:“母亲十分看重声誉,当年正值晋升期的时候意外怀了孕,如果不是老爷子插手,为了军衔她当初就毫不犹豫的把孩子给打了。” 姜衫:“…” 所以…呢? 姜衫扶额,明明是这么凄惨的家族秘事,可为什么从他嘴里说出来就是让人生不出一点能够怜悯的情绪呢? 面色沉重的秦大少说完面色又是一转,倏然间变得深恶痛绝起来,他掀开摆在两人面前的彩页,一页一页指给姜衫看,下一秒话题毫无征兆的就换了。 “说起来我以前竟然不知道打胎对女人的身体伤害有那么大,据说有些女人甚至因为一时的冲动做了人流后就再也不能生育了。” 一看到彩页上印着的是什么,姜衫的眉心就抑制不住的一抽。 血淋淋的肉块被放在冰冷的金属盘子里,另一边是一整盆混着血块的血水,看得人头皮都麻了起来。 “…无痛人流的风险极大,躺在手术台上连知觉都没有了,医生一个不慎伤到了你你连疼都不知道,…金属做的镊子探进去…绞碎…药流说是风险小,可万一没干净…” 姜衫数次想要打断秦亦灏的话,秦亦灏都硬生生的把姜衫的声音给压了下去,姜衫愣是眉心抽搐的被迫把彩页给看了全,再加上秦亦灏如同身临其境般绘声绘色的描述,听到后来姜衫的头发都要毛的竖起来了! 姜衫怎么都无法理解秦亦灏一个大男人为什么会突然对这种东西起了兴趣,说是惊悚也不为过了,简直匪夷所思好吗!? 秦亦灏最后总结道:“比起来生孩子就要轻松多了,疼一下就过去了,打胎伤神又伤身,再受罪不过了。” 疼一下就过去了… 姜衫假笑着看着面容沉痛的秦亦灏,“怎么,你生过?” 秦亦灏抿唇,收了沉痛之色,认真的看着姜衫,“如果可以的话,我宁愿自己可以替你,我舍不得你疼,但更舍不得你为了舞蹈伤害自己的身体,也放弃了自己的孩子,衫衫,他们是无辜的。” 两人之间有片刻的安静,半晌姜衫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绕了这么个大弯子,就是担心我会为了跳舞去…”姜衫哑然,不可思议的看着秦亦灏,“你疯了吗,我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情!” 秦亦灏一本正经的看着姜衫,嘴硬道:“怎么会,我只是突然想到这里而已,怎么可能会担心这种事情!” 突然想到? 姜衫垂眸,视线落在了秦亦灏手里分类整理好的彩页上。 秦亦灏心虚的别过眼,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 姜衫被这男人弄得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可再想到秦亦灏之前轻描淡写的说出的关于母亲的事,姜衫心里又生出来了些心疼出来。秦亦灏是个性格坚毅狠戾的男人,大多数时候甚至凉薄到不近人情,他和秦母之间到底都发生过什么,才会让他对为人母的信任低到这样的程度。 姜衫伸出嫩白的手掌抚了抚秦亦灏紧皱的眉心。 “我承认我热爱舞蹈,我也承认我还没有准备好去充当一个母亲的角色,很多时候我心里甚至会有些惶恐。但他们已经来了,就在我的身体里一天天的长大着,除了惊慌外我最多的仍旧是期待啊,他们是我的血脉,是我和我爱的男人的结晶,我又怎么可能会狠心到不要他们呢?” 秦亦灏猛地抓住了姜衫的手,因为激动他的狭长的深眸亮到不可思议。 “我也爱你!” 这是姜衫第一次亲口说出爱他,秦亦灏愉悦的程度丝毫不亚于刚得知姜衫怀孕的消息的时候,他的嘴角抑制不住的高高翘起,英俊的脸上露出了和本人气质极其不符的傻笑来。 姜衫:“…” 总觉得重点…好像不是这里。 难掩愉悦之情的秦大少装作不经意的对着姜衫道:“对了,我找大师算了算,明天是百年难得一遇的黄道吉日,益嫁娶,不如明天我们先把证领了,婚礼等你身体好些再筹办?” 这件事秦亦灏已经旁敲侧击不少次了,姜衫也说不清楚自己在顾忌什么,一直都没松口答应。 姜衫瞥了故作轻松的秦亦灏一眼,啼笑皆非道:“真不巧,我户口本丢了,补办的话还要一段时间。” 秦亦灏一怔,“怎么会丢了?” 姜衫也露出遗憾的神色,“看来是要错过这难得的黄道吉日了。” 秦亦灏迟疑道:“兴许算的不准,补办要多久?我再找人算算日子,这个月的好日子不少。” 姜衫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也不接他的话,直接转移了话题,“我饿了,今晚出去吃吗?” 虽然没能哄着姜衫同样结婚,但也总算解决了最大的一桩心头大患,秦大少当晚兴致颇高的做了一桌子丰盛的饭菜出来,全程都不许姜衫插手,最后更是心情愉悦的独自承担了收拾餐桌的重任。 眼见着已经在秦家耽误了不少时间,顾青再次联系儿子无果后终于按捺不住,叫了丈夫一起进行了一次严肃的长谈。 秦百岳和顾青还不一样,虽然要求同样严苛,但他是一个十分孝顺的男人,对父亲除了尊敬外更多的还有从小养成的崇拜和仰慕,秦老爷子找他谈过话后多少透漏出了对孙子现在交的女朋友的喜爱,秦百岳相信老爷子的眼光和判断,最初的不同意也早已经松懈了不少。 但松懈归松懈,秦百岳在军队里被下属服从惯了,儿子的逆反让他十分不悦,鲜少联系秦亦灏的秦百岳和顾青谈过之后一个电话就打了过去。 秦亦灏倒没有不接秦百岳的电话,只是态度说不上多恭敬罢了,让他即刻赶回秦宅,秦亦灏只道自己现在正忙,没时间。 秦百岳听那边哗啦啦的水声不断,皱眉问道:“忙?你现在在做什么?” 秦亦灏单手拧住水龙头,“刷碗。” 坐在秦百岳身边的顾青以为自己听错了,猛地站了起来,一把从丈夫的手里把手机拿了过来。 “你说你在干什么?” 秦亦灏语气寡淡道:“刷碗,有问题吗?” 顾青眼前一黑,气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第136章 顾青电话里的斥责丝毫没有影响到秦亦灏的好心情。 有洁癖的人通常会有些完美主义,秦亦灏也不挂电话,手机往水台边一放,顾青在电话里说着她那一堆在部队里讲演惯了的训话,秦亦灏则是抽出了纸巾慢条斯理的擦着沾有水渍的碗碟,直到每一寸都光亮的能够反光才满意的放回原处。 姜衫在外面打了会儿电话,半晌也不见秦亦灏从厨房里出来,不禁奇怪的找了过去。 在姜衫眼里男人通常不擅长做家务,于是她好奇的站在厨房门口一探头,顿时吃惊的睁大了眼睛。 秦亦灏的身材很好,宽肩长腿,标准的倒三角,熨烫的一丝不苟的米色衬衫袖子挽到肘弯处,露出一截结实有力的小臂,从侧面看上去十分的赏心悦目。 可…他身上带的那是什么鬼!? 姜衫结结巴巴道:“你从哪里把这东西翻出来的?” 秦亦灏听到动静单手拿着盘子一转身,身上那件粉红色碎花围裙顿时一览无遗的暴露在了姜衫面前。 姜衫感觉自己的眼睛都要瞎了!上面竟然还缀有一圈白色的蕾丝! 秦亦灏下意识的朝着身上看去,手上擦拭的动作不停,满不在乎道:“油渍溅到身上太脏,我找了半晌也只见了这么一件,连包装都没拆,你以前做饭都不带的吗?” 姜衫干笑道:“我不怎么做饭,可能是以前保姆阿姨买的吧。” 秦亦灏放下擦拭干净的碟子,上前两步顺手就想揉姜衫的头发,手举到一般才想起来还没清洗,不甘的把手又收了回去,他双手背到身后,低头亲了亲姜衫,深潭般的眸子里温软一片。 “乖,先回房间,我马上就好,一会儿给你热了牛奶端上去,要加糖吗?” 姜衫摇摇头,不自在的擦了擦秦亦灏亲过的地方,“不用了,要帮忙吗?” 秦亦灏眉心一皱,低头在原处又狠狠的亲了一记,舌尖顺势吮了吮,姜衫的脸颊上立刻就显出了红红的印记。 姜衫被他这略显孩子气的行为弄得哭笑不得,“你干什么呢!” 秦亦灏好整以暇的站正了身子,比姜衫要整整高出一个头的他毫不掩饰自己火热的视线。 “你。”他若有所指道。 慢半拍才反应过来秦亦灏是什么意思的姜衫脸色一红,咬牙道:“禽兽!” 也不提帮忙的事情了,姜衫红着脸飞快的跑回了客厅,身后秦亦灏低沉的笑声传来,“别跑那么快,小心跌倒。” 话音刚落,正要上楼的姜衫摸索了片刻,又快步的走了回来。 “秦亦灏?” 姜衫站在厨房门口喊了一声。 刚回了水池边继续擦拭碗碟的秦亦灏挑眉转了回来。 “咔嚓!” 数声脆响,笑眯眯的姜衫已经飞快的拍了好几张照片,秦亦灏眉心一皱,还不待说话,幸灾乐祸的姜衫已经抱着手机大笑着跑了出去。 清脆的笑声瞬时间洒满了整个姜宅,那样快乐的姜衫成功的阻挡住了秦亦灏欲拦的脚步,心里刚升起的不悦像是被某种偎贴至极的绵软狠压了一下,瞬时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秦亦灏在厨房门口站了好半晌,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他此刻脸上的神色有多么的柔和。 当然,被心爱的女人成功的吸引去了所有注意力的秦亦灏,早已经全然把放在水台上正在通话中的手机给忘了个一干二净。 电话那头顾青的脸色已经由青转白,又由白转黑,着实精彩万分。 如果说在刚才听到秦亦灏连敷衍都不肯的不回家的借口时,顾青还只是因为被轻忽而感到羞恼的话,那么此时把一对小情侣浓情蜜意的话给听了个全的她已经是勃然大怒了! “秦亦灏!” 顾青的声音透过手机清晰的扩散在了安静的厨房里,正要把最后一个盘子放回去的秦亦灏脸上的悦色一顿,这才看到手机竟然还是正在通话中。 “怎么没挂。”秦亦灏的声音冷淡,哪里还有一分刚才跟姜衫说话时的温柔缱绻。 顾青被这对比鲜明的态度气的又是一窒,饱含怒气的声音压抑的响了起来,“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现在,立刻,马上回秦家!否则…” 顾青的否则怎样还没说出来,电话里已经传来了“嘟嘟”的忙音。 秦亦灏竟然直接把电话给挂了! 顾青脸色铁青的拿着电话,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忤逆她,更何况对方还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无法无天!目无尊长!我顾青怎么教养出了这么个儿子!还不如当年把他打了干净!” 气急了的顾青口不择言道。 秦百岳闻言脸色一黑,不满的看向妻子,“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咱们本来就对他关心的少,遇事一味的强压他怎么可能会听你的?还有,你看你说的像个做母亲说出来的话吗,传到老爷子耳朵里免不了又是一顿呵斥。” 顾青是顾家独女,从小都是被当儿子给养大的,因为是顾家这一代的独苗,从小在顾家都是说一不二的她个性要强又骄傲,鲜少有能让她真心服气的人。 进了秦家后对上说一不二的秦老爷子,以顾青的性子着实吃了不少苦头,这种情况下她对老爷子自然爱敬不起来,可自从当年她和老爷子明着针锋相对了一次,结果顾家长辈全员出动登门道歉后,顾青就再也不敢在面上对这位看上去没什么脾气的老头子有什么不恭敬的地方了。 果然,秦百岳一搬出老爷子,顾青就不再吭声了。 秦家的男人没有一个不是强势之辈,偏偏顾青又是个强势到非要压着让身边的人绝对服从自己的女人,他们这几年还好上一些,早些年刚结婚的时候简直到了相看两厌的地步,不然顾青也不会在刚怀孕的时候第一反应会是为了事业打掉孩子。 秦百岳年轻气盛的时候没什么家庭观念,和妻子彼此厌恶到不愿意见面,对当初为了传宗接代而强迫自己和顾青生下来的孩子自然也生不出多少感情出来。 可时间越久,心智日渐成熟起来的秦百岳越觉得自己做错了太多,无论大人之间有什么恩怨,孩子却是无辜的,可等他回过头来想要弥补的时候,却发现儿子早已经变得连他都看不透了。 太晚了,秦亦灏已经不需要他给予的父爱,有时候甚至连秦百岳都觉得秦亦灏有些乖戾的可怕,本就不擅长走温情路线的他索性继续回了部队里呆着。 秦百岳想起老爷子的话,耐着性子对着铁青着脸的顾青道:“我想过了,亦灏已经不是当年咱们眼中不懂事的小孩子了,他有自己的判断力和选择权,我们确实不该再对他多做干预。而且老爷子的眼光我还是相信的,他认可了的人绝对不会有什么问题,咱们还是不要再插手了。” 顾青不可置信的看着丈夫,“他有自己的判断力?你没听到你儿子刚才在干什么吗?他在给一个女人做饭洗碗,一会儿还要哈巴狗似的为人家端茶送水!他是个男人!被一个女人磨得没了一点儿血性你还说他有判断力?” 秦百岳皱眉,“这都什么年代了,男女平等,谁做这些有什么不一样?” 顾青冷笑,“说得轻巧,那这些你做过吗?我手下可没带过这么没骨头的兵!” 秦百岳听不下顾青的针锋相对,脸色也冷了下来,“那你是不是忘了你也是个女人?你看不惯亦灏这么对人家,你又什么时候做过一个女人该做的事情,你还是老样子,永远都那么刻薄倨傲。你如果但凡肯多了解一点你儿子,就该知道以他的性子会做这样的事情是真动了感情,也许在你眼里他幸不幸福从来都不重要吧。” 秦百岳的话恰巧戳中了顾青的痛脚,被堵的下不来台的她不甘示弱的嘲讽道:“说的像是你多了解他似的,你又比我多回家过几回?” 秦百岳懒得再理她,“我今晚去客房睡。” 秦百岳的确也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可他至少试图去弥补过,这些年他没回家,秦战却经常会告诉他秦亦灏的近况。目高于顶的顾青怕是除了自己的事业外,对其他任何事情都是不屑一顾的吧。 *** 姜宅 洗漱干净的秦亦灏穿着和姜衫同款的浴袍,一大一小的两个人一坐一卧,和包裹严实的姜衫不同,秦亦灏腰带松松垮垮的系着,露出大片紧致诱人的胸肌,微微倾身,半躺着的姜衫甚至连他腰间块儿状的腹肌都看得一清二楚。 “你就不能把衣服穿好吗?” 即使在一起不短的时间了,姜衫私下里和秦亦灏相处的时候仍然时常感到不自在,他的存在感太强,再这样似露非露的立在面前,饶是对男色免疫的姜衫都感到鼻腔微热,实在是太引人遐想。 秦亦灏勾唇轻笑,作势欲解腰带,“不穿才更方便。” 姜衫捂住眼连连摆手,“你能不能不这么禽兽!” 秦亦灏闷笑出声,不再逗她,重新把她蜷缩起的长腿拉进了怀里,骨骼分明的大掌力道适中的按压着腿部的穴位。 “再乱动我会更禽兽,这是我新去学的手法,对你现在的身体状况有好处,以后每天晚上给你按摩一小时,怀孕的后期腿就不会酸痛。” 突然化身为江湖郎中的秦亦灏慢条斯理的给面前的女人科普着孕期的注意事项,手下动作异常熟练,一点都不像第一次为人按摩的样子。 姜衫百思不得其解,“新学的?你跟谁学的?” 秦亦灏眸光一闪,言简意赅道:“医生。” 姜衫狐疑的看着他,想不通什么医生会特意教这种东西。 极要面子的秦大少自然不会告诉姜衫,他在公司的时候无意间听到几个女人在叽叽喳喳的讨论孕妇护理班,一时好奇下也让秦烈去报了一个,结果两个大男人到了才知道去的都是由丈夫陪同的临产前孕妇。 享受着秦亦灏力道适中的按摩的姜衫又哪里知道,秦烈的双腿到现在都还是青一块紫一块。 “两位准爸爸别害羞,孕妇没来也没关系,可以彼此先对着练习,这套按摩手法对身体虚的孕妇很有好处哦,很容易学的!” 教导老师热情的一番话,就这么把秦烈推进了这辈子都不愿意再经历第二次的黑色噩梦里。 睡前秦亦灏晃着怀里的女人,颇有些忧虑道:“你说你肚子里的是男孩还是女孩?” 姜衫睡眼朦胧道:“不知道啊。” 秦亦灏更忧虑了,“秦家这些年从来没有过女孩出生,要是长的像你,再是那么小的一团,娇气的让人还哪里敢碰她?还是生男孩好,皮厚。” 姜衫迷迷糊糊道:“好蠢啊你,就算是男孩,刚生下来也是那么小,一样的脆弱,怎么会皮厚,又不是你这么个…” 话说到一半,困极了的姜衫已经忍不住睡了过去,听着怀里女人清浅的呼吸声,秦亦灏敛目思索了片刻,半晌才自说自话道:“男孩可以教些格斗功夫,等我老了,还有他能保护你,我比你大这么多,万一哪天比你先走了,有个男人能替我接着宠你,我也能放心些。” 直到身后的男人绵长的呼吸稳定起来,姜衫才无声无息的睁开了眼,星星点点的水光在黑眸中溢过。 这个霸道的男人,说这样的话,要让她怎么接才是。 我也会护着你的,蠢男人。 第二天一大早,正在吃早餐的姜衫突然听到了一阵敲门声。 以为是刚走不久的秦亦灏拉下了什么东西,姜衫放下吃了一半的煎蛋快步的跑去开门。 秦亦灏的手艺越来越好了,煎蛋做的很香,可惜他一天就只给她做一个,说吃多了不好,姜衫怎么给他说好话都没用。 结果一开门,才看到外面站着的是两个不认识的女人,年长的瞧上去略有些眼熟,那眼神儿刀子般落在姜衫身上,满面的不善,年轻的那位同样挑剔的打量着姜衫,两人的表情活像是姜衫欠了她们巨债似的。   ☆、第137章 姜衫在沏茶。 茶具还是酷爱饮茶的姜洛生生前买来的,姜洛生有搜集茶具的爱好,这一套平时放在客厅里待客用,以前姜衫没事的时候也会自己沏茶来喝,自从怀孕后就没再沾过了。 姜衫在家里懒散惯了,平时也没人会来姜家做客,她穿的就比较随便。长及大腿的宽松女式衬衫,短裤,平底软拖,头发随意的挽起来,姜衫没有带首饰的习惯,整个人看上去一派闲适的模样。 顾青坐在沙发上没什么表情的看着她,一见到姜衫她心里的反感更强烈了些,别说男人了,连她这个女人见了姜衫心里都颤了颤,脂粉未施,却从里到外都透着一种让人心折的秾丽娇柔,是那种让男人很难有抵抗力的长相。 不同于那种艳丽逼人的狐媚女人,这种让人很难生出来防备心的女人才最容易迷惑人,说难听点,长的就是一副狐狸精的模样。 无怪乎从来不近女色的秦亦灏会对她宠成这个样子。 姜衫给两人沏好茶,把紫砂壶温好,才准备去坐,顾青和邹旋一人坐了一侧,姜衫犹豫了片刻,还是选了年龄相仿的邹旋的身边坐了过去。 “我让你坐了吗?没规矩。” 顾青冷不丁道,看着姜衫的眼神针扎一般,她有一双和秦亦灏极其相似的眸子,通身的气势却又和秦战相仿,不悦的声音一起,很容易就让人心里生出怯意来。 只是这话说的却没道理,顾青是客,姜衫是主,哪有客人呵斥主人不许入座的道理,早习惯了周遭人强大气场的姜衫并没有受到顾青强势气场的影响,第一反应是不解的怔了怔。 邹旋笑着打圆场,“伯母您可别这么说,她还没有进秦家,不算是秦家的媳妇,您这样别吓坏了人家娇滴滴的小姑娘。” 这话看似在帮姜衫解围,话里的暗示却把姜衫的退路堵了死死的,坐是不能了,顾青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把姜衫当成了自己的媳妇,这是在摆婆婆的谱呢,态度不算好,可如果要嫁给秦亦灏,姜衫就没有指责未来婆婆的立场。不坐也是不成,邹旋说的明白,姜衫还没嫁进秦家呢,站着就是主动上赶着认了顾青这个婆婆,一个女孩子这样可就太没脸没皮了些。 一上来就这么来者不善,明显是要给姜衫一个下马威,两人一笑一冷的眼睛都没瞧姜衫,余光却都扫在她身上,等着看她能做什么反应。 姜衫虽然不理解为什么素未谋面的顾青会对她有这么大的敌意,可两世以来早已经厌倦了这种女人间的勾心斗角的她没有一点想要跟两人打机锋的意思,她根本就不接她们的话,听不懂似的重新站了起来,邹旋眼中笑意一显,正要说话,姜衫已经带了三分懊恼的先开了口。 “单喝茶太淡了,我竟然忘了上些点心出来,太失礼了。” 接着快步的转身去了厨房,没一会儿就端出了两盘精致的点心出来,随即姜衫自然的重新坐回了邹旋身边,两人用过的手段总不能没档次的再使一遍,之前的小插曲就像被发生过一般,须臾间消失于无形。 “伯母您尝尝,看合不合口味,还有这位…” 姜衫礼貌的让着两人,到了不认识的邹旋这里恰到好处的停了停,征询的看向顾青。 顾青淡淡道:“邹旋,我老首长的千金,军医大学在读博士。” 顾青轻描淡写的两句就把邹旋抬的高高的,首长千金,虽然没有具体说出老首长是哪位,但能跟秦家人结交的都不会是等闲人家,家世好,人漂亮,学历又高,由不得不让人生出自惭形秽的感觉。 姜衫垂眸笑着让了让邹旋,邹旋象征性的沾了沾杯口,还没有把姜衫精心煮的茶水喝进去就放下了杯子。 “茶不错,可惜我平时不爱这些,倒是可惜了。” 顾青道:“喜欢喝什么茶告诉秦亦灏,让他亲自安排给你选上一些带回秦家,他泡茶手艺还可以,到时候你再尝尝。” 邹旋嗔怪的笑道:“我真不爱喝茶,亦灏哥那么忙,不要再麻烦他了。” 顾青道:“你到底是不爱喝茶还是喝不惯不喜欢的我还清楚,有白开水吗?倒两杯吧。” 后一句是对着姜衫说的,两人这一唱一和的对话把姜衫挤兑的厉害,明摆着看不上她上的茶水,宁愿喝白开水都不愿意碰了。 姜衫也不恼,果然倒了两杯白开水出来,对方有意找茬,你只会多说多错。 再坐定,邹旋态度亲近了很多,主动搭话。 “怎么家里就你一个人?你父母呢?平时也是一个人住吗。” 姜衫淡笑道:“现在是我一个人住。” 顾青冷哼一声,料准了她不敢说出秦亦灏最近也住在这里,她打量着姜衫不卑不亢的神色,直觉这年轻的女人极有心计,不动声色的就把话头全部挡了回去,让人连挑错的机会都没有。 只是今天来就是要玩她难堪,再绕弯子也是没用的,顾青直截了当道:“你的事情我听说了,我听秦战说你已经去秦家见过老爷子了?” 姜衫颔首,“一起吃了顿饭。” 顾青接着道:“你们之间差了那么多岁,性格家世又反差极大,你喜欢他什么?” 这话问的有些奇怪,姜衫总觉得哪里不对,可电光火石间也说不上来不对在哪里,顾青问的又快又不客气,她只能先按捺住疑惑斟酌道:“亦灏人很好。” 顾青眼一眯,诧异道:“你不是和秦战在一起吗?我今天来就是替我那老实的弟弟来相看呢,你怎么又扯到了亦灏?” 姜衫抿唇,黝黑的眸子看不清情绪的对着装糊涂的顾青瞧了过去。 是了,顾青之前直接问的‘他’,竟是在这里等着她呢,这话羞辱人的意味就比较明显了,直接给姜衫定上了个不检点的标签。 姜衫算是涵养极好的一个人了,顾青又是秦亦灏的母亲,于情于理她都不会跟她起正面冲突,可任是再能忍,被莫名其妙的刁难针对了这么半天,还是直接带了羞辱意味的,再好的脾气也难免动了些脾气。 姜衫礼貌道:“我和秦政委之间没有任何不该有的纠葛,您也许是听了什么子虚乌有的传言,军人正气一身,您被蒙蔽了我很惋惜,我现在和亦灏在一起,而且一直以来也只和亦灏在一起过,伯母您今天来做客的目的是什么,我做小辈的不好胡乱猜测,不如您直接告诉我,也好过再有什么不该有的误会。” 姜衫的话回的中规中矩,没有一点羞恼慌乱的迹象,话也说的明白,如果顾青再装糊涂把她跟秦战扯到一起就是自*份了,先不说她于姜衫而言是个长辈,单只是军人这个身份就容不得那么多栽赃臆测。 顾青颇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憋闷感,邹旋脸上的笑也淡了些,她是打着嫁给秦亦灏的主意的,被别的女人当面点出秦亦灏的归属,她要是还能笑得出来才叫奇怪。 顾青盯了姜衫好半晌,换做她手下的兵,被她冷冷的瞧上这么一会儿,早已经受不住垂了头,姜衫却至始至终都不卑不亢的回视着,脸上没有怨愤尖锐,连眸子里平和的笑意都没有减去半分,对着这样的人,让你连脾气都没由头发。 顾青面无表情的率先收回了视线,冷淡道:“这样啊,那就是我误会了,秦战的事情我没有立场管,如果是你和秦亦灏,那我不同意,秦亦灏要娶的是邹旋,两家长辈已经点了头,你家里连个长辈都没有,这样的身世入不了秦家。” 邹旋不满的喊了声“伯母”,就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如果是别的女人,这时候也许会受伤的辩解,再脆弱点或许要可怜的哀求上两句,如果是上一世的姜衫,面对不讲理的阻拦她和爱人相守的人,或许已经愤怒的顶了回去。 但顾青面对的是已经历经千帆后的姜衫,她深知现在的情况已经不是她说什么做什么就能解决的了的了,意气用事只会激化矛盾,对摆明了态度的顾青,哀求解释不过是再一次的自取其辱,她只是平静的问道:“亦灏也这么个意思吗?” 顾青早料到她会搬出来秦亦灏,只是没想到她会这么镇定,这和她预期里对姜衫的印象可有些不符,或者说这大半晌接触下来,姜衫的反应一直都和顾青的预期相差甚远。 不顶撞却也不软弱,不刻意讨好也不恃宠生娇,看上去软弱可欺,可至始至终顾青也没在她那里讨到好,除了家室太差和名声不好外,顾青竟然从她身上挑不出其他的毛病来。 可姜衫表现的再好,也打消不了多少固执的顾青对她的不喜欢,顾青态度依旧冷淡,语气里的讥讽和强势却在不知不觉中少了很多,只是说出的话依旧不好听。 “我的意思就是秦亦灏的意思,我不同意,你就是不能进门,怎么,你这是准备拿我自己的亲儿子来压我呢?” 姜衫温声道:“怎么会,只是这毕竟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情,如果想要分开,还请让亦灏亲口告诉我,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也不短了,这是最起码的尊重,他要娶别人,我自然不会再纠缠。” 邹旋冷不丁的插嘴道:“亦灏哥那么忙,最近连家都没时间回,哪有时间处理这些儿女私事。” 顾青今天带邹旋过来只是为了给姜衫一个下马威,顾青三番五次叫儿子回家却被忽视,这种丢人的事情她自然不会告诉邹旋一个外人。心急的邹旋毫无预兆的蹦出来这么一句话,顾青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邹旋不清楚,她可是知道自己的亲儿子最近是呆在什么地方的,当着姜衫的面说这种话,这不是把脸送上去让人家打吗? 邹旋没注意到对面顾青微变的脸色,对着姜衫绵里藏针道:“我知道你很喜欢亦灏哥,可凡事要讲究个门当户对,你们的家世相近也就算了,差的这么远以后相处起来连共同话题都没有。以你现在的身份教养,将来陪亦灏哥出去应酬甚至会经常性的出丑,我也是为了你好,亦灏哥那么爱面子的一个人,你让他丢脸了,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再好的感情也就淡了,与其到那时候再后悔,倒不如现在早早的看清现状,你说呢?你以为每天坐在家里空等,却十天半个月都见不到他人影的情况只有现在有吗?以后会越来越常见的,放手吧小姑娘,你不适合他。” “好了!” 邹旋还要说,顾青突然喝止住了她,邹旋这才发现顾青看向她的眼神十分不善,明显在压着火,邹旋一惊,却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话惹了顾青生气,这不也是顾青的意思吗?她只是把话挑开了跟姜衫说清楚,免得她再继续装傻啊,哪里错了? 邹旋又哪里知道,这话放在别的不谙世事的女人面前说也就罢了,姜衫一直语焉不详没有明说,知情的顾青却知道秦亦灏待姜衫是实打实的好,邹旋说的越多就越是把本还稍占优势的顾青架在火上烤,这让凡事都要压人一头的顾青怎么受得了? 顾青冷冷的盯着姜衫,心里明白因为邹旋的失误,被刁难了半天的姜衫算是有了反击的机会了,只等姜衫再次搬出秦亦灏后再做打算了,总之顾青绝对不会让姜衫一个毫无根基的小女孩把她给压过去! 谁知道姜衫压根儿就没反驳邹旋笑里藏刀的话,反倒提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出来。 “总听你叫他亦灏哥,当初楚学姐都没能被允许这么称呼,你和亦灏认识很多年了吗?”姜衫抱歉的笑道:“可能冒昧了些,只是我没有从他嘴里听到过你,兴许是他忘记提了。” 邹旋被说的下不来台,秦亦灏当然不会允许她这么称呼,短暂的几次见面里他甚至连正眼看过她都没有,但她又怎么能在姜衫面前输了底气? “我们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你没接触过我们这个圈子里的人,所以亦灏哥不告诉也正常,至于你的楚学姐又是谁?亦灏哥的确轻易不让人这么轻易的叫他,你…” “邹旋,住嘴!” 顾青忍无可忍,她原本见邹旋学历高家世好,又是老首长亲自教出来的,以为是个聪明人,哪里想到蠢成这样!句句往人家圈子里跳,和一直不动声色的姜衫对比起来简直高下立现! 顾青的再次呵斥让邹旋心里忐忑起来,不安的看了她一眼,不明白自己又有哪里说错了。 可接着姜衫的话就给了她答案。 “楚学姐是楚凡,你不认识她吗?她也是和亦灏从小一起长大的,你们应该也很熟悉吧。” 邹旋的脸轰的就红了个透顶!两颊火辣辣的烧了起来! 楚凡! 她当然知道差一点就和秦亦灏订婚的楚凡!可邹旋说和秦亦灏从小熟悉本来就是信口胡诌,自然跟楚凡也不熟悉,她刚才下意识的反问等于自己把自己的谎话给戳破了个底儿朝天! 着实丢脸到了极点! 邹旋羞愤交加道:“楚凡我当然认识,只是姓楚的多了,我们也是很久没见了,你突然提,我一时没有想起来。” 姓楚的是多,可能亲密到称呼秦亦灏哥的也就只有这么一个了,真是熟悉的人不可能会想不到,顾青头疼的想堵住邹旋那张越说越错的嘴,心里对被叫来打配合的邹旋的印象已经一落千丈。 姜衫笑了笑,“这样啊。” 恰巧此刻姜衫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姜衫拿起来一看,立刻语气欣悦的对着邹旋道:“真巧,楚学姐的电话,要接吗?” 邹旋脸上挂不住,绷着脸彻底不吭声了。 姜衫“噗嗤”一声笑了,顺手按了手机,“开玩笑呢,哪里有那么巧的事,是之前订的闹钟,以后吧,以后有机会了叫着楚学姐一起吃个饭。” 这就是明摆着在耍邹旋了,一步步把邹旋的遮羞布给扒了个精光,偏偏还全然不动声色,速度快的让人连反应和防备的时间都没有,最可恶的是都当面打人脸了,面上还要装出一副无辜的模样,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让人想恼羞成怒的发火都没由头! 这还只是初次交锋,姜衫甚至没有明着搬出秦亦灏来,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毫不给人脸面,邹旋被气的脸色紫涨,恨不得拔腿就走。 对面坐着的顾青却一反先前咄咄逼人的态度,突然沉默了下来。 姜衫最开始被针对羞辱也只是不断的打太极化解,被惹毛了突然出手也从头到尾只针对了邹旋一个人,她甚至没有试图明着把秦亦灏搬出来,否则以邹旋先前的话,姜衫全可以立刻给秦亦灏打个电话,一旦秦亦灏为她出头,今天顾青和邹旋两人的脸面也就全都没了。 可她没有。 顾青看向姜衫的眼神突然变得极为复杂,她虽然强势,却也不是个自负无知的人,姜衫在刻意的给她留面子。这女人并不像她预料中的那样是个狡诈难缠的女人,也不是她想象中的无耻攀附者,甚至连反击都得体漂亮,至少比她原本看重的邹旋要强上太多太多。 “你好自为之。” 顾青站起身,最后冷淡的对着姜衫说了一句,也不招呼尴尬的无所适从的邹旋,大步的朝着门口走去。 邹旋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丢了顾青的脸,见状慌忙跟了上去。 姜衫慢了一步,不失礼数的挽留了几句,没人搭理她她也不生气,依旧坚持把人送到门口。 直到车辆远远的行驶到拐角处,顾青透过后视镜依然能看到姜衫站在门口目送的身影。 “她可真虚伪,明明巴不得咱们赶快走,还要装出挽留的样子。” 为了挽回在顾青眼里的形象,脸上红晕未褪的邹旋不失时机的嘲讽姜衫来讨好她,从姜衫身上收回视线的顾青阖上眼,却是连搭理都不愿意搭理她了。 邹旋有点怵这样的顾青,顿了顿,小心翼翼的又加了一句,“她现在说不定正在跟亦灏哥告状呢,伯母你看要不要咱们先跟亦灏哥联系一下?” 顾青依旧不做声,邹旋忍了忍,刚要张口接着说,顾青蓦地睁眼,凌厉的视线冷冷的落在了她的身上。 “安静一会儿,能做到吗?” 邹旋难堪的咬了咬下唇,终于彻底的安生了下来。 秦亦灏会知道今天的事是必然的,顾青也没想避着他,她当然知道姜衫会告状,也知道秦亦灏会为了姜衫跟她彻底对立起来。但只要是问题,总有能解决的办法,无论是生气还是护短,只要秦亦灏能被逼出来回秦家跟他们见面,她就能想出来办法处理了那个女人,秦亦灏一直避而不见才是最棘手的。 *** 这一段时间以来,不管秦亦灏公司再忙,只要人在s市,一日三餐总会想办法赶回去陪姜衫,即使刚吃过饭就要走,他也尽量挤出时间不让姜衫孤零零的一个人吃饭。 姜衫并不是一个能安静下来的人,实际上她计划中要忙的事情还太多太多,为了安他的心同意放下所有事情专心养胎已经是做出了极大的妥协,他不忍心让她总感到自己是一个人。 秦亦灏到姜宅的时候姜衫正在收拾茶盏,怀孕后她就不再喝茶了,茶具肯定不是为她自己准备的,离近一看,桌子上果然放置着两幅茶杯,秦亦灏把她拉到一边接过茶具接着收拾。 “上午来客人了?” 姜衫笑着点点头,“人刚走你就回来了。” 端着茶具路过餐厅,瞥到餐桌上没怎么动的早餐的秦亦灏一怔,姜衫最爱吃的煎蛋也只吃了一小半,说明来人应该是一大早突然造访的,什么人能让姜衫重视到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完? 姜衫跟在秦亦灏后面,笑眯眯答道:“是伯母啊,都怪你,也不告诉我伯母是那么严肃的一个人,害我差点应对不周,幸好伯母人面冷心热,不然今天我可就出了大丑了。” 秦亦灏反应了一瞬,才意识到姜衫口中的伯母指的是顾青,脸色顿时一沉。 “母亲来过了?她对你说了什么?” 姜衫道:“一起喝喝茶,闲聊了一会儿,也没说什么。” 秦亦灏再了解不过顾青是个什么样的人了,昨天还打电话震怒的威胁他回去相亲,今天会主动的找姜衫闲聊?他没想到顾青竟然敢直接找到这里来,那人的性格必定是来给姜衫气受的,他尚且小心翼翼的护着不肯让她受一点委屈,她如果敢伤了姜衫…秦亦灏狭长的眸子变得极为阴冷。 强压着火把东西收拾到厨房,秦亦灏重新拿了西装外套就要出门。 “我一会儿让秦烈给你送饭,厨房的东西别碰,让秦烈收拾,我出去一趟。” 姜衫一把扯住欲转身的秦亦灏的领带,看着他满脸风雨欲来的表情,姜衫无奈道:“你这是准备到哪里去?” 秦亦灏被拽着领带,他力气太大,也不敢胡乱挣扎伤到姜衫,只能顺着她的力道弯下身来。 “乖,你自己先在家里休息,我出去办点小事。” 姜衫看他那副神色,哪里不知道他所谓的‘小事’是什么,顾青的性格她今天算是粗略领教了一番,秦亦灏又是个混不吝的,以这两人一个比一个强势的脾气,要能相处的来那才叫奇怪。 姜衫抱着他的脖子,打定了主意不让他走,“亦灏,你告诉我一句实话,你真的爱我吗?” 秦亦灏眉头一紧,压下所有的脾气耐心道:“当然,不爱你还能爱谁。” 姜衫奖励的亲了亲他的唇角,语气放软了许多,“亦灏,我从小就在不和睦的家庭里长大,知道一家人在一起还要勾心斗角,争来吵去的生活有多么令人难以忍受,你曾经说过,为了我什么都愿意做,如果不是故意说了甜言蜜语来骗我的,就听我一次好吗?当考验你了。” 秦亦灏一听就知道姜衫在打什么主意,看来今天顾青的确是找事了无疑了,否则这小女人不会是这么个反应,脾气暴虐的秦大少哪里能忍,脸色沉的能滴出水来。 “这件事你不用插手,我不会让她…” “亦灏。”姜衫打断了他的话,点了点他紧皱的眉心,红着脸道:“如果我说你愿意听我的,能忍住你那副脾气把秦家的关系都处理好,我就同意嫁进去呢?” 秦亦灏正要开口断然否决的话就这么被姜衫最后一句话给死死的堵在了嗓子眼儿里! 当晚,顾青果然等到了秦亦灏要回秦家的消息。 “自己闯出的烂摊子,你自己收拾吧。” 秦百岳烦躁道,顾青还是不听劝的找了姜衫,老爷子还没得到消息,今晚闹起来怕是要一番大乱了。 顾青早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强势道:“他是从我肚子里蹦出来的,我还能怕了他不成?” 秦百岳叹息道:“顾青,你们是母子,不是仇人。” 顾青冷漠的脸色一僵,死不低头的她冷哼了一声表示不屑和反击,放在膝盖上的双手却松了又紧。 母子…所有人都只道她对他冷酷严苛,数年如一日的不管不顾,没个做母亲的样子,可谁又见过他从儿时起每次看她时眼里刻骨的厌恶和仇视,面对着那张和他父亲同出一辙的脸上露着的同出一辙的表情,谁又能告诉她要怎么去做一个众人眼里合格的母亲。 她从不低头,从不服输,也从不认错,除了强势的摆出凌厉苛刻的态度,她已经不知道还能用什么来维持住自己为人母的尊严了。   ☆、第138章 秦百岳陪着秦老爷子下棋,秦战坐在一边喝茶。 顾青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另一侧,她腰间像是别了一根棍子一样,坐的笔直,下巴微微抬起,气势十足,那看向秦亦灏的目光不像是看着儿子,倒像是对着个谈判对手。 “原来你还知道自己有这么个家,我以为你连家门朝着哪个方向开都忘了呢,难得你还舍得回来。” 顾青率先发难,对着秦亦灏就是一番刻薄的嘲弄。 秦老爷子落子的手一顿,满布皱纹的脸一沉,秦战不动声色的递了杯茶水过去,几不可见的摇摇头,恰好拦住了欲发火了老爷子。 不管怎么说顾青都是秦亦灏的亲生母亲,老爷子再不待见她,也总不能在这当口就出口阻挠,按顾青的性子,老爷子一但插手只会把母子的矛盾更激化。 秦亦灏双手抄兜,走的漫不经心,活像是听不到顾青的嘲讽一般,自顾自的往顾青对面一坐。 两人已经有近两年没见了,说起来快该忘了秦家门朝哪边开的人正该是顾青才对,倒不知道她哪里来的底气说出这样一番话。 按照以往,秦亦灏早不给面的嘲讽回去了,这次却只坐在哪里面无表情的打量,顾青以为他在打着什么歪主意来反击,把本就挺得直愣愣的腰板再挺了几分,含威带怒的眸子自上而下觑着他。 “怎么,现在见我们回来连个招呼都不准备打了?在外面长本事了,是不是连‘孝’字怎么写都给忘了,这满屋子都是你的长辈,你大喇喇的往那里一坐,是不是还准备让我这当母亲的亲自给你端茶送水?” 老爷子重重的把手里的杯子往桌子上一放!一一声闷响,恰好把顾青剩下的话给堵了回去。 秦百岳叹气,“顾青,孩子刚回来,你少说两句。” 顾青冷哼一声,总算暂时闭了嘴。 秦亦灏打量的视线收回来,见顾青不再冷嘲热讽,这才开了口。 “回来的晚了,我的错。” 说着秦亦灏起了身,从跟在身后的秦烈手中接过包装精美的礼盒放到了顾青面前的桌子上。 “上个月母亲生日,这是补送的生日礼物。” 秦亦灏已经忘记上一次和顾青好好说话是什么时候了,送礼物的时候姿势有些几不可见的僵硬,话音一落就转眸走向了秦百岳的方向。 正满心防备着的顾青看着摆在面前的礼物盒,面色有一瞬的愣怔,他又在耍什么花招?秦亦灏要是这么良善好脾气的人,顾青能随了他的姓去。 顾青正暗自皱眉思量,秦亦灏已经给秦父也送上了礼物,秦父不动声色的接了,眼睛也不住的往秦亦灏脸上打量。 可秦亦灏送过礼物就又坐了回去,两人等了半天也没下文,顾青看看礼物又看看秦亦灏,半晌才道:“是那女人让你送的吧,想借你的手讨好我们?” 秦亦灏骨节分明的手指不紧不慢的敲击着桌面,有节奏的“咚咚”声听的人心头一下一下的发沉。 “母亲记得我生日是哪一天吗?” 顾青抿唇,凉凉的视线狐疑的落在秦亦灏脸上,“你什么意思?” 秦亦灏勾唇,漫不经心道:“母亲记得我现在的岁数吗?” 顾青道:“我就知道你不会那么好心的送什么礼物,你这是在指责我?” 秦亦灏轻笑,“母亲多虑了,只是想起来这近三十年里竟从没机会和你们一起庆生,你们现在岁数也大了,以后每年的生日我会陪着一起过,免得留下遗憾。” 客厅里陡然安静了下来。 顾青有心想反击回去,可秦亦灏并没有一句话是针锋相对,她竟找不出挑剔的词语来,但如果他的话里没有嘲讽的意思,为什么她心里还是这么堵得慌? 她想说让他少惺惺作态,有话直说,可她竟然真的答不出亲生儿子的生日和年岁,于是连压制的底气都没了。 晚饭时,秦亦灏罕见的极有交谈的兴致,他在家里寡言少语惯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竟然突然生了追忆的心思。 五岁那年,他花了小半年的时间亲手做了个两个坦克模型出来,等顾青和秦百岳过年回家当做迟来的生日礼物送了过去。 “可惜当时没拍下来,不然倒可以拿给姜衫看看,虽然年幼,当时手艺却连老爷子都亲口称赞过,父亲母亲不知道还有没有印象?” 当然,如果那被幼子费了大心思做出来的生日礼物要是被父母给精心保存着,自然就不会遗憾没拍照留念了。 九岁那年秦父秦母也是两年没有回s市,当时秦亦灏自己坐车跨省去了两人所在的部队,那次秦家上下彻底乱了套,寻人启事都登到了电视上去。 秦亦灏那次被打的厉害,正在训练场的顾青看到被军官领过来的秦亦灏,怒极当着所有军官的面直接把他踹了出去,秦亦灏钱没带够,当时已经两天没吃饭了。 “这些倒还没跟姜衫讲过,她总说我性格冷漠,其实曾经倒也任性过,年少不懂事,那次惹了不小的麻烦,幸好总算没有耽误到部队的军务。 ” 是啊,唯一的儿子都丢了,顾青仍旧满心扑在部队里,一趟都没有回过s市,如果不是铁骨铮铮的严母,这世上又有几个女人能在那样的情况下下了那么重的手。 秦百岳倒是没动手,只是也暴怒至急,把秦亦灏在部队里关了整整一年去学着长记性。那是秦亦灏和父母呆的最久的一次,不过若不是他天生聪慧过人,重新入学后连跳数级,缺了一年的课,怕是要迟些日子才能毕业了。 十三岁那年,初三的秦亦灏把同年级的三个男生打的住了院,他读的是半封闭式贵族学校,从小学一年级到初三,从来没有人来给他开过家长会,没人来看过他的运动会比赛,老师有事要请家长,秦亦灏永远都是一句没空,那三人嘲讽他是没人要的野种。愤怒的学生家长直接堵在班门口逼着他下跪道歉,然后秦亦灏把家长也给打了。 直到秦亦灏被全校通报退学,消息才传到了秦家,老爷子连同恰巧归家的秦父秦母一出面,原本正叫嚣着的人像被安了□□,全部闭了嘴。从来都是勒令秦家子弟低调不许搞特殊主义的秦老爷子那次罕见的动怒以势压人,校长正战战兢兢的在一旁解释,顾青已经当着全校师生的面狠狠的摔了秦亦灏一巴掌。 似乎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秦亦灏再也没有从年初就一遍一遍的问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岁的小叔叔,他们快回来了吗?一直问到年尾。 “青少轻狂的时候什么都敢做,连年长自己那么多的学生家长都敢打,现在想想也的确太不像话了些,也是父亲那年关禁闭的时候训的严,不然该进医院的就不是他们了。” 可是又有几个父母会把面子看得比天大,孩子给他们丢了脸,所以也不管缘由,先严惩了表明自己的公正,哪管对方几个大人是不是也打了你的孩子? 秦亦灏回忆童年趣事般饶有兴致的讲着,可也许他的童年作为亲生父母的顾青和秦百岳参与的实在是太少了些,以至于从头到尾都没能答上来一句话。 秦亦灏走前态度温和的对着顾青和秦百岳道:“我的生日是十月初九,算起来虚岁也有二十九了,婚礼的时候司仪怕是会问到这些,万一答不上来可让人看笑话。” 过了很久很久,秦家大厅里都没有人说话,顾青怪秦亦灏性格乖戾,怪他目无尊长,怪他不服管教,怪他总是冷漠的和她对立,可今天秦亦灏可算是态度友好,语气尊敬,甚至还低下身段的主动送了礼物赔礼道歉,但她竟然没有一点预期中胜利后的满意和爽快。 多少年来了,他总算第一次主动低了头,可从不觉得自己有做错过的顾青,此刻却心情压抑到近乎惶恐。 “我是对他严厉了些,可男孩不管教的严格点,很容易就走了歪路。”顾青也不知道自己在跟谁解释,她的背脊依旧笔直,可语言却又显得那样苍白,“慈母多败儿,况且我们又都那么忙…” “既然忙,就不要再插手亦灏的事,你以前没管过他,他现在也不需要你再管。”秦老爷子的声音有些疲惫。 “我…” 顾青想说话,秦老爷子却哑着声音打断了她,他像是一时间又老了很多,脸上的皱纹都快叠到了一起,说出的话却让众人心中齐齐巨震。 “其实当年你第一次对亦灏动手的时候我就和百岳谈过了,你的心太冷,秦家住不起这样的大佛,与其这样闭着常年连家都不回,倒不如分开了清净,只是那时候百岳没同意,亦灏也没同意。现在我还是那句话,如果要过就好好的把家过好,如果实在不成,你还是走吧,我也没几年活了,经不起大折腾,也不想再看到亦灏重复你们两个的悲剧。” “老爷子,我也都是为了秦家着想才…” 顾青脸色惨白的看着秦老爷子,老爷子决绝的话让她整个脑子里一片空白。 秦百岳吃饭的时候一直在喝酒,秦亦灏说的越多,他喝的越快,他怎么会不知道当年自己错的有多离谱?可听到儿子玩笑似的讲出来,心脏还是像被一直大手紧紧的攥了又攥,愧疚快要把他彻底击垮了。 “我同意亦灏娶姜衫,这两天我会亲自去见她一面,秦家不能薄待了人家。” 顾青艰难道:“秦百岳,你…” 秦百岳双眼通红的逼视着顾青,“为了面子,为了家族繁荣,为了好听的名声,为了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我们两家当年是联姻了,然后呢?还不够吗顾青?我们欠他的!如果你觉得他娶姜衫丢了你的脸,你但可以离开这个让你丢了二十多年脸的秦家,算是我对不起你。” 顾青身子猛的晃了晃,被这么当面拆台打脸,她却连一分要强势的讽刺回去的力气都没有。 顾青茫然的看着秦家三位权势滔天的男人,他们脸上均是让她心头发凉冷漠和敌视。 但他们绝情的话和伤人的态度都不是最让顾青难以接受了,她最难以接受的是她意识到自己那么多年似乎真的做错了,错的离谱,错的连愧疚的资格都没了。 *** 姜宅 秦亦灏回来后,姜衫围着他看了又看,却怎么都从他脸上看不出丝毫端倪。 “没吵架吧?有没有照我说的送了礼物低头道歉?那可是你的亲生母亲,多说说软话哄哄,你们的关系还能差到哪里去?”姜衫嘟嘟囔囔的不停絮叨,“哪有母子间处的仇人似的,她可能看上去严厉,可你一直不理她,她心里肯定也很难过,女人嘛,多哄哄总没错。还有你怎么又回来了,我说了我一个人在家没事的,你们那么久没见,也不在家里多陪陪她,多不好啊。你怎么不说话?不会真的又是不欢而散吧?” 说到后来姜衫面色变得忧心忡忡的。 见到这样的姜衫,秦亦灏冷凝的面色不经意的柔和了些,这个傻女人,她的那些手段对顾青这样的人根本不会有一点用处,她的心早已经硬成冰了。想让顾青的态度松动唯有让老爷子和父亲亲自出手,可明着对立起来又不符合姜衫的要求,也唯有用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了。 秦亦灏早对一双父母没了半分感情,一晚上用苦情的往事不动声色的攻心已经让他厌恶至极,又怎么愿意再强忍着住回去接着周旋? 可这些他却绝不会告诉姜衫,秦亦灏做出一副勉强的表情,佯装无奈道:“都照着你的吩咐做了,礼物也送了,好话也说了,放心,没闹什么不愉快,只是放心不下你才赶了回来,都这么晚了,你这是要狠心的要把我再撵走?” 姜衫狐疑的看着他,努力的分辨他话的真伪,秦亦灏知道这女人有多精明,多说多错,慵懒的把她搂到怀里,毫不犹豫的转移话题,“倒是你,我没在家你有没有好好吃饭?” 姜衫最近孕期反应厉害,吃什么吐什么,晚上忍着喝了半碗粥就再吃不下别的,秦亦灏这么一问果然把她的注意力转移了过去,姜衫心虚的垂着眼,“当然吃了…” 秦亦灏一看她这幅表情就知道他不在的时候她铁定又没好好吃东西,可他也知道她吐的厉害,虽然心里怨她不爱惜自己,却到底没忍心责备,大掌一伸握住了她的手腕处。 “你身子虚,再不好好吃饭,小心贫血。” 看着皱眉数脉搏的秦亦灏,姜衫别扭道:“你还真准备每天记录脉搏数呢?不是刚做过检查吗,那中医肯定是糊弄你呢,你别信他。” 姜衫吃不下饭,怀了孕又不能吃西药调理,秦亦灏带她去看了个有名的中医,那白胡子老头开了几服声称据对不会伤身体的中药,又嘱咐了秦亦灏每天把姜衫的脉搏数记录下来,秦亦灏不放心姜衫吃中药,数脉搏却数的勤快。 秦亦灏越数眉心皱的越紧,横了姜衫一眼示意她别说话,可天那么热,秦亦灏贴的那么近她实在热的慌,扭来扭去的催他。 “好了没?” 秦亦灏面色凝重的收回手,“你脉搏怎么跳的那么快?” 顿了顿,秦亦灏担忧的补充道:“小马达似的。” 姜衫:“…” 这是什么鬼形容… 她被抱的出了一身汗,脉搏数不快才不正常好吗? 第二天一大早秦老爷子就亲自打了电话过来。 “你母亲找过姜衫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她做的太过分了些,你父亲准备亲自上门给她道个歉,你看看什么时候合适,今晚有空吗?” 秦亦灏道:“不行,她这两天身体不舒服。” 秦老爷子叹气,“我知道你心里还怨着他们,可你母亲暂且不提,你父亲却是真的在懊悔,男方该礼数周到,你生气归生气,可要娶人家,总不能轻怠了她,你父亲出面也是为了你好。” 秦亦灏淡淡道:“没什么生气不生气的,她最近孕吐的厉害,要静养不适合见外人。” “…” 秦老爷子干巴巴道:“我没听太清楚,你说她…怎么了?”   ☆、第139章 姜衫这一段时间除了孕吐厉害以外,还有一个显著的特点就是嗜睡。 秦亦灏叫了好几次,姜衫都是嘴上说着起床,秦亦灏一转眼她又睡了过去。眼见着都快上午十点了,姜衫昨晚就没吃饭,早上再不吃身子肯定受不了,秦亦灏狠狠心,硬是把她从床上拉了起来。 姜衫睡意朦胧的抱着枕头,“好了好了,我起来就是了,你今天怎么不去公司?” 秦亦灏把她怀里的枕头抽出来,拿了衣服一件一件耐心的亲自给她穿好,“不看着你不放心,吃过午饭我再去,好了,快去洗漱吧,想吃什么?我这会儿去给你做。” 姜衫皱了皱眉,“什么都好,反正都吃不下。” 秦亦灏心疼的揉了揉她的头发,“辛苦你了,咱们就要这一次,以后再也不让你受这样的罪。” 秦亦灏下楼后还是不放心,倒了杯白开水先给姜衫送了上去,结果一进门,发现刚才还故作精神说着起床的女人又骗了自己,这会儿正蜷缩成一团睡得正香。 “姜衫!” 秦亦灏脸黑了起来,磨着牙再次把她从床上拎了起来,“吃过饭再睡,或者我亲自帮你洗漱?” 姜衫这才精神起来,讨好的抱住秦亦灏的腰,“我就闭了闭眼,没睡呢,你做饭不是还要好一会儿么,我休息一小下而已。” 秦亦灏再不愿意相信她的满口鬼话,虎视眈眈的盯着她洗漱完毕才拉着一起下了楼。 秦亦灏在厨房做饭,姜衫就老老实实的坐在沙发上听秦亦灏给她买的胎教cd,正犹豫要不要趁秦亦灏不注意偷偷在沙发上眯一会儿,门铃突然响了起来。 门一开,姜衫所有的睡意顿时被吓得飞到了九霄云外! 一个中年版的秦亦灏两手拎满了礼物站在门口,台阶下是坐在轮椅上目光灼灼的秦老爷子,但最让姜衫惊讶的还是站在秦老爷子身后推着轮椅的顾青,她面色僵硬的垂着眼,脸上却没了上次看到姜衫时的咄咄逼人。 秦老爷子转头对着顾青笑的万分和蔼,“顾青?” 顾青抿唇,片刻后竟对着姜衫挤出来了副笑模样,“我们来看看你,身体好点了没?” 姜衫受宠若惊道:“我没事,您们怎么突然来了,伯母,老爷子,还有这位…是秦伯父?” 秦百岳笑道:“听说了你很久,还没正式见过面,今天得闲,抽空过来一趟,亦灏呢?” 秦百岳话音刚落,听到外面动静的秦亦灏出来了。 “你们怎么来了。” 三声异口同声的抽气声骤然响起,当下也不用姜衫再回答秦亦灏刚才在哪里了,一身冷峻的秦亦灏满脸不悦的看着他们三个,身上带着一件粉红碎花的围裙。 顾青瞠目结舌的盯着围裙上白色的蕾丝,惊的眼都不会转了。 十分钟后 姜衫有些局促的坐在沙发上,身边的温和的搭话的秦老爷子,对面坐着秦家父母,秦亦灏则是双臂环胸站在姜衫的身边,冷着脸活像是谁欠了他几百万一样。 他先前已经拒绝过老爷子的提议了,没想到父亲还是来了,他来了也就罢了,怎么连老爷子和母亲也在? 秦老爷子道:“你伯母这人性子直,可能先前说过什么不太好听的话,但是绝对都是没恶意的,回家后我已经说过她了,看在她算是你半个长辈的地方,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秦老爷子的态度太客气,姜衫闻言颇有些如坐针毡,唯恐顾青听了恼起来,到时候为难的还是秦亦灏,“您误会了,伯母人挺好的。” 秦老爷子脸色又温和了许多,心中对识大体的姜衫颇为赞许,他给顾青使了个眼色,“知道你懂事,但是错了就是错了,你伯母今天也有来道歉的意思。” 姜衫忙道:“真不用…” 顾青绷着脸坐的笔直,秦老爷子见她没反应,面容慈祥的看了过去,笑的格外的温善,“顾青?” 顾青又硬挤出来了笑,背台词般干巴巴道:“上次是我不对,说的话太过了些,姜衫你别放在心上,我对你挺满意的,秦亦灏要是能娶到你是他的福分。” 姜衫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不明白现在到底是怎么个情况,求助的目光最后落在了秦亦灏的身上,秦亦灏正皱眉看着顾青,满眼的深思。 秦老爷子满意的重新转过脸,这才故作轻松道:“对了,我怎么听亦灏说,你怀孕了?” 一屋子的人视线全部瞬间落在了姜衫的小腹处,姜衫脸一红,未婚先孕实在称不上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她点点头,有些尴尬。 秦老爷子竟然结巴了起来,“真,真,真的怀了?” 姜衫道:“快四个月了。” 秦老爷子倒抽了一口凉气,高兴的快要晕了过去。 “那怎么还能一个人在这里住着,亦灏,你快收拾收拾,这两天和姜衫一起搬到老宅去,姜衫没人照顾怎么行?” 秦百岳也道:“我已经预约好了有经验的护理阿姨,最擅长调理孕期反应。” 秦亦灏斩钉截铁道:“不行!” 秦老爷子只灼灼的看着姜衫,“不会让你感觉受约束的,那么大个宅子平时就我一个老头子在,你去了也能添点儿人气,就当陪陪我。” 姜衫脸色犹豫,“这不太合适…” 秦老爷子又横了顾青一眼,顾青无奈,从兜里拿出来了秦亦灏的户口本,放缓了声音道:“民政局那边也打过招呼了,秦亦灏不懂事,这么大的事情都瞒着家里,既然都这么大的月份了,再拖下去显得我们秦家太欺负人了些,你们还是尽快把婚结了吧。” 秦亦灏本来想继续拦的话头就这么咽了回去,顿了顿,竟然颇为赞许的附和了顾青的话。 “母亲说的有道理,我怎么能欺负你?搬回秦家住还是比较合适的。” 秦老爷子和秦百岳都是一脸期盼的等着姜衫的回复,顾青虽然脸色僵硬,但也在努力的像姜衫表现出友好的意思,姜衫知道这已经不是她任性的时候了,他们三位是秦家长辈,不是凡事由着她宠着她的秦亦灏,再拿架子就太过了。 “今天太急了些,这两天我会和秦亦灏去的。” 秦家三位猛松了口气,秦亦灏则是双眸骤亮,如果不是还有三个电灯泡在,他早冲上去抱起姜衫转上几圈了。 秦老爷子听说姜衫还没吃饭,把秦亦灏和顾青赶去了厨房做饭,姜衫陪着他和秦百岳在客厅聊天。 秦老爷子聊着聊着就扯到了孩子的名字上面去了。 “秦家这几个小子的名字都是我亲自起的,你如果不放心也可以找了算命大师算算,还不知道是男孩女孩,我和你伯父想了几个先列下来,晚些时候让亦灏给你拿过来,你看有没有喜欢的,都不满意了我们再商量,先男孩女孩各选一个备着,总能用得着。” 姜衫没想到他们这时候都已经开始考虑起名的事了,秦老爷子和秦父对孩子的期待和喜悦也感染到了姜衫,她笑道:“虽然是双胞胎,可也不一定会是龙凤胎,也可能是两男或者两女呢。” 秦老爷子正笑着的脸一僵。 率先反应过来的秦百岳已经怒吼出声,“秦亦灏!你给我滚出来解释解释,什么叫做双胞胎!” 秦老爷子看着眼睛已经不会转了,“两,两,两个?” 秦亦灏遭到了有史以来最严峻的一次全家大批判,秦老爷子抱着拐杖气急败坏的往他身上抡着,秦百岳也怒极,这么大的事情秦亦灏竟然一直瞒着所有人,要不是他早上突然说了出来,到现在他们还被蒙在鼓里呢,再想起来顾青先前的闹剧几人心里都是不住的后怕,幸好顾青被及时拦了下来,不然这次可就真的闯了大祸了。 秦老爷子不知道对顾青说了什么,顾青这次见了姜衫态度比之前要好上不知道多少倍,知道姜衫肚子住着两个,顾青的态度又好了三分,吃饭的时候秦老爷子一看她,她就主动的给姜衫夹菜盛汤。 秦亦灏和姜衫领了证,最后却还是没能把婚礼给办了,姜衫的身体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在变差,孩子的各项指标倒是十分健康,但医生也说过,她现在的情况要想撑着完成一整套婚礼绝对不可能。 临产一周前,梁瑞被秦老爷子亲自派人请了过来陪着姜衫,霍烨则是一天三顿的往秦家跑,给未来外甥买的玩具衣服多到快堆满了一整个房间。 姜衫是在离预产期还有两天的夜里突然开始阵痛的,秦亦灏刚睡下不久,怀里的女人突然动了动,他迅速的睁开了眼。 “怎么了?” 姜衫吃力的拖着身子坐起来半靠在床上,她怎么吃都胖不起来,肚子里的两个孩子对她来说实在太过沉重。 “能给我倒点热水过来吗,我有点渴。”姜衫对着紧张的秦亦灏笑了笑道。 秦亦灏这才松了口气,不放心的问道:“肚子不疼吧?” 姜衫摇摇头。 抱着水杯喝了两口,肚子还是一阵一阵的抽痛,越到临产期秦亦灏越是焦虑,整晚整晚的守着姜衫睡不着,今晚还是吃了药后才勉强睡过去。她肚子里的两个孩子像是要把她所有的精气神都吸过去,姜衫身体不管怎么调理都是越来越虚弱。 姜衫知道秦亦灏在怕什么,她怕吓到了他,因此直到她喝过水看着秦亦灏情绪稳定下来,才故作轻松道:“你先去客房休息会儿吧,让妈妈过来陪我好不好?” 秦亦灏摇头,“我不累,不用别人陪你。” 姜衫坚持道:“你再熬下去身子就垮了,叫她过来吧,我想跟她说说话。” 秦亦灏皱了皱眉,正想再说,视线却无意间瞥到了姜衫鬓角的冷汗,心中顿时一惊。 “怎么回事?你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姜衫知道瞒不住了,这才轻吸了一口凉气,缓声道:“亦灏你先别慌,我这会儿才刚开始有点疼,估计该去医院了。” 秦亦灏脸色从来都没有那么白过,一张脸已经没了人色。 第140章 大结局? 钱是个好东西,权利更是个好东西。 有了这两样,再难办的事情在你面前都会变的轻易许多,这一点再没有人能比秦亦灏的体会更深刻了。正因为这样,喜欢将一切事物掌控在手中的他才处心积虑的去攀向食物链的最顶端,他不喜欢命运被人摆控而又无力反抗的感觉。 可即使及拥有了一切,老天总有办法在你生命中设置出一个个新的弱点,一些你用再多钱再大的权利都无法与之抗衡的弱点。 就如同此刻,秦亦灏面前的那道门里有世界上最先进的医疗器械,也有世界上最顶尖的医生和护理,可他给了他们再多的报酬,即使拱手奉上全副身家,也依然没有办法保证让姜衫生产时没有丝毫的风险。 开始的时候里面是没有声响的,后来猛然传出来了一声带着哭腔的痛呼声,接着又是两声,再然后秦战和霍烨一左一右死死的架住了想要往里面冲的秦亦灏。 秦战沉声阻止,“亦灏你再等等,别急,姜衫进去前说了不希望你在现场。” 霍烨满头大汗,“姐姐不会有事的,你别过去添乱了,再吓到她怎么办!” 可霍烨嘴上硬气,那声音却止不住的有些发抖,如果不是知道秦亦灏打死也不会让他有机会跑进去,霍烨早八百年就自己先冲进去了。 众人身边陪着一位穿着白大褂的中年女医生,见状笑呵呵道:“生孩子都这样,顺产难免要多疼上一会儿,别慌,还得好一会儿呢。” 说着自己带上了口罩推门走了进去,过了好一会儿女医生才出来,面上还是乐呵呵的。 “产妇说了,让你们都在外面等着,她没事。” 秦亦灏死死的盯着女医生,“她那么疼,怎么开口说的话?” 女医生笑道:“你又没生过孩子,可没有你想的那么夸张,产妇的抵触情绪大,你们进去了反倒影响她。” 秦亦灏这才勉强点点头,艰难道:“我知道了,谢谢你,让人多照顾照顾她,她怕疼。” 女医生还是笑。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产房外的气氛逐渐开始变的不安,梁瑞强笑道:“当初我生衫衫的时候用了整整一夜呢,她肚子里怀着两个,是要更艰难些。” 顾青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握成了拳,硬声道:“就该听我的采取剖腹产,跳舞能比命还重要?” “顾青!” 秦百岳横了她一眼,抱歉的对着梁瑞道:“她也是着急,你别见怪。” 梁瑞摇摇头,长叹了口气,忧心忡忡的看向产房的方向。 秦亦灏没头苍蝇似的一遍遍在门口打转,秦战和霍烨一左一右看着他,就怕他忍不住会往里冲。 “她为什么还在叫,是不是疼的太厉害,她会不会受不住?”开始的时候秦亦灏一遍又一遍的问。 女医生笑眯眯道:“没事啊,只要还有力气叫,就说明还要一段时间呢。” 到了后来里面终于安静下来,秦亦灏却更慌了。 “她怎么不叫了?”秦亦灏焦躁的问道:“已经很久没有声音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女医生耐心道:“要省力气的,叫的久了哪还有力气生孩子。” 又过了一小时,里面突然冲出来了一个护士,“快快快,再调些血浆过来!产妇大出血!可能要转剖!” 秦亦灏的头嗡的一声,身子蓦地晃了晃,走廊上一下子骚乱起来,一直负责安慰的女医生不知道什么时候没了踪影,秦亦灏红着眼就想进去,秦战又一次死死的拽住了他。 “交给医生,他们没让你进去,你这样贸然闯进去会害死她的!” 一个“死”字猛然触动了秦亦灏的某个神经,他的手臂因为太过用力而青筋毕露,出来的护士被他吓得当下就准备重新跑进去,秦亦灏阴冷的踹上了门。 “告诉我,我怎么样才能进去!” 护士咽了咽口水,结结巴巴道:“你,你还是别进的好,现在还没什么问题,不会有生命危险的,你最好别,别影响了医生的发挥。” 就像是专门为了给被秦亦灏凶狠的表情吓得半死的护士拆台一般,接着里面就匆匆走出来了个穿着浅蓝色无菌服的医生,“谁是病人家属?产妇现在情况危急,直系亲属来签一下病危通知书。” 这下连秦战都没能拉住秦亦灏,病危通知书被大力的扔到了墙上,医生还没反应过来,秦亦灏已经疯了般冲了进去。 血… 满天满地的血… 一盆又一盆血水在地上摆放着,大团浸润了血迹的纸巾凌乱的堆作一团,几个医生认识秦亦灏,见他闯进来先是一愣,接着就面面相觑的沉默了起来。 秦亦灏咬牙问道:“你们愣着干嘛!不是大出血吗,救她,救她啊!” 年纪最长的医生叹了口气,怜悯的看了眼秦亦灏。 “我们尽力把孩子保下来,你做好心理准备。” 秦亦灏有点听不懂话,他执拗道:“我给你们钱,你们要多少?只要你们救她,多少我都给你们,或者你们说想要什么?开个价,什么都行,现在马上救她,别站在那里…” “对不起。”医生有些不忍。 “对不起。”他说,“我们已经尽力了,请你们尽快的签好字,我们才能尽量把孩子保下来,再晚就都来不及了。” 秦亦灏目眦欲裂的一步步向前,他冷冷的问道:“你们要干什么?” 医生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露出病床上没有一丝动静的姜衫。 “你们要干什么?说啊。”秦亦灏又问了一遍。 可已经没人敢再接话了。 秦亦灏扯了扯嘴角,脸上的笑比哭还难看,“你们要切开她的肚子吗?她说了不肯的,以后还要跳舞,留疤了就不好看了。” “产妇身体太弱,孩子几乎快把她耗干了,我们已经用了所有的办法,她已经不行了,救不回来的。”医生还是残忍的说出了事实,“签字吧,不能再拖下去了!不然孩子大人都保不住了。” 还是忍不住追了进来的梁瑞撕心裂肺的叫了声女儿的名字,接着身体一软就晕了过去。 外面的人终于慌得全部冲了进来,好像全世界突然毫无预兆的乱了起来,无数的噪杂喧闹吵得秦亦灏出现了短暂的耳鸣。 他有好多钱,多到很多人一辈子都数不过来的钱,他有很多人脉,多到可以满足很多人一辈子所能想象的全部愿望,他有一颗最善钻营谋划的脑子,须臾间可以让人生让人死。 可他竟然没办法让姜衫睁开眼再对他多说一句话,可他就算恼的杀了眼前的医生,他们还是对眼前的情况无能为力,可他就是把自己的命豁出去,也没办法把姜衫的给换回来。 “亦灏,你别慌,我没事的,等着我给你生两个健康的宝宝,到时候你带着他们一起来看我的舞蹈表演好不好?” “答应我,你可绝对不能冲进去,生孩子丑死了,我才不要让你看到呢,还有你死心吧…孩子的小名绝对不能叫狗蛋和狗剩,你再拿算命的说的话来糊弄我,我就带着孩子离家出走!” 姜衫进去前犟着鼻子对着秦亦灏谆谆嘱咐,可她苍白着脸故意宽慰他的话怎么能成了他们最后的对话? 孩子还没有看到过他们的妈妈跳舞呢,姜衫,你怎么能!怎么敢! “我要你活过来,姜衫,只要你睁眼,以后我什么都依你,我听你的亲自带孩子,你跳舞忙,我就带着他们一起去公司。你不是怕生过孩子身材走样没办法跳舞吗,你让我陪你练瑜伽再练回来,我同意了,我再也不会嘲笑你的瑜伽动作可笑了,我骗你呢,你做什么都好看,你随便嘲笑我,我绝对不吭声好吗?你想给姜家留后,两个都随了你的姓都可以,他们不叫狗蛋和狗剩了,你想起什么名字我都不再跟你争了好不好?” 秦亦灏绞尽脑汁的想着所有能说动姜衫的话,哑着声音一条一条的说着,可他怎么说,这女人就是死活不肯看他一眼,秦亦灏扒了扒她的眼皮,期望姜衫能像上次一样冷不丁的转醒。 可没有… “你的心比我狠多了。”秦亦灏叹气,哽咽着苦笑道:“我什么时候忍心丢下你过?你一次又一次的,那当初干嘛要让我看见你?你要是没主动抱着我就好了,我要是不认识你就好了,你把我的生活搅到一团乱,怎么好意思招呼都不打的离开?” “也不行,忘了你也不成,我忘不掉。”秦亦灏喃喃道,他摸摸她的脸,表情困惑又迷茫,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可你不是说自己绝对不会有事的吗?你怎么又骗我。” 秦亦灏心口处疼的厉害,疼到他眼眶模糊的看不清姜衫的脸,他感觉自己好像也要死了,有人在拿刀子活生生的剜他的心脏,怎么会那么疼? 他可以用所有的东西来换的,真的,只要让姜衫活过来…不,哪怕只是让她睁眼看他一眼,要他的命都可以。 “亦灏?”一个虚弱的声音焦急的叫着他的名字。 来人见秦亦灏没反应,又加大了音量,慌张的晃了晃他的身子,“秦亦灏?你怎么了,快醒醒,你别吓我。” 秦亦灏仍旧没反应。 来人不轻不重的巴掌就甩了过去,斥责的声音带了明显的哭腔,“你个混蛋!你要是敢出事,我发誓,发誓永远都不会再理你了!你怎么那么蠢啊!说了让你休息你非要熬着,这下出事了吧!你准备让你孩子生下来就没了爸爸?你信不信你死了,我一滴泪都不会为你流,第二天就给孩子找个比你有钱比你帅气比你对我好的后爸去!” 后爸? 躺在病床上面色苍白的秦亦灏眼皮子猛的一颤! “你看着吧,到时候让人占了你的公司,要了你的孩子,还睡了你的老婆,就算你死了头上也是一大片草原,我说到做到!” 睡了他老婆? 秦亦灏嘴唇也几不可见的动了动,接着原本惨白一片的脸上突然一寸寸红润了起来。 姜衫正恨恨的边说边抹眼泪,另一边静立着的秦战突然上前了一步,他皱眉专注了盯了秦亦灏片刻,蓦地在秦亦灏耳边开口了。 “亦灏,我知道你累了,想休息就休息吧,姜衫以后交给我就好,我会对她明媒正娶,孩子我也会视为己出,以后有我替你宠着她,你放心,我会一辈子爱惜她爱护她,绝不让她受一点委屈。” 秦战? 姜衫当初喜欢的人是他… 秦亦灏耳朵突然动了又动。 秦战接着道:“我不会让你的孩子知道自己的亲爸爸是谁,我会给他们一个圆满的家庭,以后我会带着两个孩子去看姜衫跳舞,让他们母子三个过得比任何人都要幸福,我发誓自己绝对会信守诺言,你去吧,不用担心。” “你他妈敢!” 秦亦灏紧闭的眼睛瞬间睁开,红润的脸色先是紫涨再是铁青,最后成了一整片的沉黑! 姜衫哽咽的声音戛然而止,半躺在床上的她手还保持着擦泪的动作,红红的眼睛却傻傻的看着突然就清醒过来的秦亦灏。 秦亦灏一点都不像是昏迷了一天一夜的样子,弹起身子就扯住了秦战的衣领,凶神恶煞的瞪着他,“我告诉你,姜衫是我的!这辈子是我的,下辈子也是我的!谁敢再打她的主意你信不信我杀了他!” 秦战面无表情的脸上眉角蓦地抽了抽。 秦亦灏还不甘心,咬牙切齿的补充了一句,“孩子也是我的!” “闹够了?”秦战慢条斯理道,也不管秦亦灏的手还在他衣领上攥着,顺手从桌上拿了水杯,“闹够了就自己把药吃了,姜衫刚醒需要人照顾,赶紧滚起来。” 神智混沌的秦亦灏听到‘姜衫’两个字才猛的清醒了一瞬,他下意识的一转眼,正看到紧挨着自己床边的另一张床上,姜衫正红着眼眶傻乎乎的看着他。 秦亦灏这下彻底清醒了过来,他嘴唇动了动,又动了动,像是过了一万年,又像是不过一秒钟,他才不敢相信的出了声,“你…没事了?” 他的声音放的那样低,像是怕加重上一点就会把眼前活生生的女人给吓走。 姜衫见状眼泪又掉了下来,“混蛋!你吓死我了!我能有什么事!刚醒过来就听说你快不行了,你干脆真死了得了,省的整天让人为你担惊受怕!” 秦战叹气,“先前姜衫大出血,医生让转剖腹产,你非要冲进去的事你忘了?我看闹得不像样子,才不得已先把你打晕过去,姜衫好生生的出来了,你却差点被下了病危,这怎么突然又醒了,你到底怎么回事?我怎么不知道自己能下手重到可以伤人了。” 秦亦灏却已经听不到秦战的话了,他一把松开了手,满脸不敢置信的想要去亲自抱抱姜衫确定自己是不是在做梦,秦战快速的上前一拦。 “她刀口还没愈合,你别乱动她,还有,你给我好生生的呆着,我叫医生再给你做做检查。” “是梦…”秦亦灏突然不可自抑的笑了起来,可那脸上的表情却又像哭似的,“原来是梦,你没事…” 姜衫红着眼恨恨的看了秦亦灏一眼,松了口气的同时当下又气了起来,“笨蛋!傻笑什么呢,还不快去叫医生再给你检查检查,你要是敢出什么事…” 姜衫说到一半,突然想起来了刚才秦战刺激秦亦灏的一番话,当下心里又尴尬了一瞬,到底没把话再接着往下说下去,绷着脸瞪着秦亦灏。 “总之我不管你做了什么梦,你说的话我可都听见了,孩子的名字不能叫…那个!” 秦亦灏目不转睛的看着失而复得的姜衫,像是要把她印到眼睛里,“都随你。” 听到消息的顾青和秦百岳匆匆赶了过来,看到秦亦灏果然醒了过来,顿时又惊又喜,梁瑞和霍烨一人抱了一个孩子慢了一步赶过来,也是齐齐松了一口气。 秦亦灏的事情没人敢告诉秦老爷子,就怕刺激下老爷子的身体再出了什么问题,老爷子还在秦家心心念念的盼着几人抱孩子回家呢,幸好秦亦灏及时醒了过来,不然可就瞒不下去了。 “谢天谢地,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梁瑞激动地走上前,秦亦灏余光瞥见她手里抱着的孩子身子先是一顿,再接着突然收回了在姜衫身上的视线,他看看梁瑞怀里的一只,再看看霍烨怀里一模一样的另一只,黑眸蓦地凝注了。 两只都是小小的一团,也都…丑的不成样子。 “这是什么东西?怎么这么难看。”秦亦灏脱口而出。 病房里蓦地安静下来。 姜衫脸一僵,半晌才对着眉心紧皱的秦亦灏道:“不出意外的话,我猜他们可能是你的孩子。” 秦亦灏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可他还是无法接受他和姜衫的孩子会长的像两只皱巴巴的小老头一样。 秦亦灏顿了顿,含蓄了一点表示道:“这样啊,长相似乎不怎么随咱们,一时没认出来。” 众人嘴角都是一抽,刚出生一天的孩子都一个样,要是能认出来才叫奇怪的好吗!? “然而他们以后的确是该叫你爸爸。”霍烨补充道。 梁瑞尴尬的上前打着圆场,“孩子还没见过爸爸呢,要先抱抱吗?还是先做检查?” 秦亦灏迅速道:“我身体没事。” 然后就小心翼翼的伸出了掌心。 … 梁瑞呆在了原地。 霍烨要递过去的手也停住了。 秦亦灏疑惑的一抬眼,“怎么了?” 姜衫干巴巴道:“你要干什么?” 秦亦灏看了看小的可怜的孩子,再看看自己伸到半空中的手,谨慎道:“抱孩子?” 姜衫:“…” 众人:“…” md,那似乎…是!个!人!啊! 谁会用手掌接! 作者有话要说:躺好了,随便鞭打吧…对,你们看的没错,我又食言了,昨晚睡了过去…没更…信用彻底破产,难过的牙齿都松动了【喂! ps:昨晚传了新文,感兴趣的妹子可以看看 挠头,仔细想了想,是不是正文里忘提孩子的性别了…咦?应该是龙凤胎没错,现在正在纠结两位的大名和小名,来来来,让我们商讨一下,软萌的小姜衫和小亦灏小名叫什么~ 本图书由(慕寒雪影)为您整理制作 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