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 本图书由(小碎碎)为您整理制作 重生之人生赢家 作者:席祯 第1章 自己的丧礼 更新时间2014-9-15 9:23:14 字数:2985  罗伊人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亲眼看到自己的丧礼。   她记得自己被那个人赶出家门、和那个人断绝父女关系,但那不是最痛的。   最痛的是,当她拿出所有积蓄雇了私家侦探、查清自己沦落至此的真正缘由、也查清母亲当年所受的苦难根源后,就被一辆疾驰而过的面包车撞出了二十米,并被重重抛落在路边的绿化灌丛,鼻尖传来刺痛,随即是浓郁的血腥味,她知道自己肯定没命了。   死亡的那一刻,她没有害怕、没有不安,唯有无尽的悔恨和遗憾。   这一生,她最对不住的人是母亲。   妈妈,对不起!   妈妈,女儿下来陪你了!   妈妈,女儿好后悔,如果当年,女儿相信你,支持你和那个人离婚、和你一起离开罗家,你就不会郁郁寡欢,最终患上抑郁症早逝。   女儿也好恨!恨自己识人不清,误将仇人当亲人,傻傻地被那对母女利用,最终落得枉死的下场。   只可惜,再深的悔恨也无法挽救失去的一切,太晚了……   她的执拗、她的死要面子,间接害死了妈妈。   她的汲汲营营、努力想要融入那个新家庭的念头显得可笑又可悲。   她怎么能那么傻!怎么能!   居然真的相信那个人的说辞,相信他在妈妈去世之前没有其他女人,相信他说之所以在妈妈过世不到半年就给她找新妈妈,是为了更好地照顾刚上初中的她,相信新妈妈带来的只比她小半岁的女儿,和她一样刚失去另一个亲人……   她心生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怜惜,感受到后母和继妹对她的友善,觉得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所有的后母都是坏心肠的恶毒皇后,于是,她学着放下成见,学着对血亲一样对待那对母女,甚至连后母刚进门就生下新弟弟的事也没那么排斥。   直到她研究生毕业,进入父亲的地产公司,和继妹一起成为父亲的左右手,那时,她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十六岁了。给弟弟大办的十六岁生日宴上,经后母介绍,她认识了在房产局工作的李建。   李建长得挺俊,白面小生的那种类型,带着一副金丝边框的眼镜,待人接物挺耐心周到。接触了几次之后,在后母的促成下,两人开始了以结婚为前提的交往。交往满一周年时,李建约她见面,她想着可能会被求婚什么的,谁知,迎来的却是一场噩梦的开始。   李建说,他在工作上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如今能救他的只有龙越地产的老总,可他近期刚要竞争科室主任一职,怕被同事抓到小辫子,不方便约见对方,拜托她出面,将一只U盘交给对方。   她起初心存怀疑,龙越地产和父亲创办的海盛地产是竞争关系,两家一直以来都在斗,可以说是死敌。以她的身份,私下约见对方是极为不妥的。可李建拉着她的手苦苦哀求,就差声泪俱下,她不得不同意。照他的话,约见了对方,并将李建给她的那只上了密码的U盘交给了对方。   然后,厄难降临了,又或者说,是她自己的愚笨,造就了这场厄难的发生。   她的父亲,罗海盛,将一叠照片摔在她面前,照片上的她,正是和龙越地产老总喝咖啡的一幕,其中一张,她正将一只U盘移到龙越地产的老总跟前。   “啪!”罗海盛当场甩了她一记耳光,恶狠狠地瞪着她咒骂:“你这个吃里扒外的白眼狼!养你这么大,是来气死我的吗?啊?供你读了那么多年书,都读到屁眼里去了吗?进公司一年,没给公司赚钱也就算了,竟敢勾结越龙,难怪从你进公司起,业务量持续下降,特别是近半年,老竞不到地,竞到地的都是越龙那老不死的……想不到啊想不到……想不到原来是你这个小贱人在背后作祟!”   “啪!”   又是一记耳光,扇得她眼冒金星。   这还不够,罗海盛揪起她的头发,就往地上摔,她的额头碰上玻璃茶几的角,磕出了血。   她想解释,可每每出口,不是被父亲训斥,就是被继妹打断。   “我就想了,姐姐前段时间怎么老不在公司,原来是……唉!爸,您也别太伤心了,姐姐或许是嫌妈妈介绍的对象不够有钱有势吧,龙越地产的老总,怎么说都比区区房产局的科员强多了,嫁过去那就是现成的总裁夫人。还别说,爸,最近外头都在传,说是为丧妻守鳏多年的龙越地产老总,迎来第二春了,该不会就是姐吧?唉,真可惜,姐姐一个名牌大学的硕士毕业生,宁愿嫁给一个四十多岁的老鳏夫也不要李建哥……”   “贱人!”罗海盛一听小女儿这么说,双眼一眯,攥着她头发的动作越发狠了,“想嫁越龙是吧?你和你那死去的娘还真是一副德行!人前装得冰清玉洁,骨子里都这么骚!吃着碗里的还惦着锅里的……行!我成全你!你给我滚出这个家!别想带走罗家一分钱!在外头也别说是我女儿,从现在起,我罗海盛只有一个女儿、一个儿子,你这个贱女人,当我从来没生过!”   一切发生地如此突然,让她猝不及防,连解释都来不及,也没人肯听,就被亲生父亲逐出了家门。   无家可归、流连街头时,被昔日的小学同学接回了家,浑浑噩噩睡了三天,决定振作起来,拿出多年积蓄,找了家口碑靠谱的徵信社,想查清原委找父亲解释。谁知,查出个始料未及的真相,惊得她悔恨交加。   原来,随后母进罗家的继妹并非后母带来的拖油瓶,而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   原来,母亲在怀着她的时候,父亲就外|遇了,且这么多年来从未断过。   原来,母亲有外|遇的流言是那对母女放出来的,目的是逼父母离婚。   原来,李建接近自己、并和自己交往,是有目的的,而那个目的,就是让自己私下约见龙越地产的老总,然后拍下貌似交易的照片诬陷她。   原来,李建和那对母女一直都有勾结,私底下早就和那个异母妹妹搞在一起了,还闹出过人命,不过被那对母女隐瞒下来了。   原来,那对母女的野心不仅仅只是为了进罗家门,还想掌控整个罗家产业、夺得罗家全部家产。   原来……   那么多的原来,那么多的真相,唯独她这个傻子被蒙在鼓里。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被猪油蒙了心,愚笨至此,死不可救!   可是,既然死了,为何还要让她浮在空中参加自己的丧礼?为何不让她下去找母亲,亲口对母亲说声:对不起!   看到那一家四口,装出一副哀伤的模样,站在她的墓碑前,她就恨不得扑上去撕咬。   可惜,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身不由己地浮在空中,瞪大眼看着,看父母两边的亲戚,或是真心、或是假意地前来祭拜,看那些和她二十七年的人生没什么交集的人,借着她的丧礼,攀亲拉故。   她眼里充满怨恨与不甘,可又能如何?   现在的她,不过是一缕幽魂,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不能……   她忿恨地闭上眼,握拳的双手颤抖着。   忽然,葬礼现场出现哄闹,她睁开眼,正好看到龙越地产的老总,揪着她父亲的衣领,扬手就是一拳,罗海盛的嘴角沁出血丝。   罗海盛早年在建筑工地做事,一身蛮力也不小,当即你来我往地打起架来,劝架的人不少,但没一个敢上去阻止。直到罗海盛被越龙打趴下,再也直不起腰,越龙才接过下属递来的手帕,擦去嘴角、额际的血渍,阴沉着脸扫了那对母女一眼,冷冷地道:“听说小伊被你赶出家门、断绝父女关系了?很好!从今天起,她就是我的女儿!她的死因,我会追查!不计一切代价!”   说完,他转身离开,留下一群似懂非懂的人,以及那对脸色煞白的母女。   她懂了,合着自己的死,也不是普通的交通事故,而是人为。   这一刻,她觉得自己的一生好失败。活了二十七年,到头来,发现从她还在娘肚子里起,就卷入了一场充斥着阳谋阴谋的诡计。而她自己,恰是让这场诡计得以成功的主因。   是她,害死了妈妈,最终也害死了自己……   如果能回到那一年,回到妈妈小心翼翼征求她离婚意见的那一刻,她一定不会阻止她,反而会支持她,陪她离开那个无情的人、那个绝望的家,陪她打造一个没有哀伤只有幸福的家……   只可惜,人生没有如果,没有……    第2章 重生 更新时间2014-9-17 7:40:03 字数:2702  “小伊?小伊!小伊!”   罗伊人睁开眼,模糊的视线里,看到一张熟悉却又遥远到只存在记忆深处的脸,不由怔忡。   “小伊?你醒了?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年约三十的美妇一脸焦忧地看着罗伊人,心疼地抹去她脸上的泪,想了想,小心翼翼地开口:“小伊啊,你要是那么不想爸爸妈妈离婚,妈就不离……妈妈只要你好好的,其他无所谓了……”   “……妈、妈妈?”   罗伊人震惊地看着美妇,是啊,是妈妈!是她的妈妈!离开她身边十五年的妈妈,莫非她真的和妈妈在地下相遇了?可她说离婚又是什么意思?   罗伊人怔怔地环顾四周——这是她的房间,她上大学之前住的房间,一景一物都是她熟悉的。   见女儿神色茫然,罗秀珍更心疼也更自责了。   “小伊,是妈妈不好,不该和你提离婚的事,你是无辜的,妈妈不该这么自私……”   “妈!”罗伊人迎上母亲满含自责的眼,一字一句地问:“你说,你要离婚?”   “小伊啊……”罗秀珍鼻息一酸,眼眶泛红,差点掉出泪,握着女儿的手,安抚地轻拍:“小伊如果不喜欢,妈以后不说这个事了,不说了……妈其实,就是心血来潮,对,心血来潮随口说的,倒是把小伊吓着了。好了,好了,醒了就好,以后不想这些不开心的事了,看你脸色苍白的,是不是还不舒服?要不,妈带你去医院做个检查吧,无缘无故怎么就晕倒了呢……”   罗伊人疑惑地看着母亲,心里渐渐升起一股惊疑,心跳为这个猜测而加快。   “妈,过完暑假,我要上初中了是吗?”   “是呀,时间过得真快,一眨眼,小伊就要上中学了呢。”   心中的猜测被证实,罗伊人不太敢相信,她极力稳住颤抖的声音:“妈,给我个镜子好吗?我记得书桌抽屉里有个小手镜,是婷婷送我的生日礼物。”   “哦,是婷婷小叔叔去南城旅游带回来的那个吧?确实挺好看的。”   罗秀珍显然也记得,不疑有他地站起身,走到书桌前,拉开抽屉,找到了那面仿古琉璃镜,递到女儿手里时,发现女儿的手微微颤抖着,担忧地问:“小伊,你真没觉得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罗伊人摇摇头,压抑着心底不知是希冀还是慌乱的思绪,对上镜子里的自己。   露出睡衣的削瘦的肩,白皙光滑,没有烫染的过肩长发黑亮柔顺,精致的小脸,流露出属于少女的青涩苍白——这是她,十二岁时的她,只是少了那时的倨傲和叛逆,明亮洁净的镜子忠实的映出少女脸上的惊疑茫然。   即使心中已笃定,可真的证实时,罗伊人仍是被镜中的自己吓到了,甚至有点不敢置信。   她知道最近穿越重生的小说、影视很流行,但从没想过有一天这一切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她车祸死亡、成为一缕幽魂、又从幽魂回到过去,回到她十二岁的那一年,回到母亲想要离婚、而自己死要面子闹情绪的时刻。   是不是,老天爷听到了她死前的遗愿,所以让她回到这一年,来挽救前世那场厄难?   “小伊?小伊?你别吓妈妈,不舒服我们就去医院。”罗秀珍见女儿照了镜子后,脸色越加苍白,慌忙拿走镜子,想扶女儿起床去医院。   “妈——妈妈——”罗伊人猛地扑到母亲怀里,前世今生糅杂一团的悔恨和遗憾,冲出心门,再也抑制不住,埋在母亲怀里嚎啕大哭起来:“对不起……妈妈对不起……”   感谢老天,真的让她回来了,回到了十二岁,回到一切悲苦还能挽救的关键时刻。这一刻,她无比感谢上苍,感谢神灵,哪怕死后要遭受炼狱之苦,她也愿意。   “怎么了这是?”罗秀珍被女儿的举动吓了一跳,手足无措地抱住女儿,柔声哄道:“小伊不哭啊,有什么不痛快就告诉妈妈,别哭别哭……妈只有你了,只有你了……只要你好好的,开开心心的,别的妈妈什么都不求,不求了……”   越是安慰,罗伊人哭得越伤心,到最后,罗秀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母女俩怀着不同的伤感,抱头痛哭了一场。   “瞧你,眼睛都哭红了。”   发泄了一通,心里的郁结疏通了不少,可看到女儿红肿的眼睛,罗秀珍心疼得不得了。   “没事,明天就好了。”罗伊人依偎在母亲怀里,紧紧握着母亲因操持家务而起了薄茧的手,真好,妈妈还在身边,她还来得及弥补前世的遗憾。   “身体真没不舒服吗?要是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和妈妈说知道吗?”   罗秀珍空出一只手,替女儿捋了捋被泪水和汗水打湿的头发,眼含担忧地问:“要不,吃完中饭,妈还是带你上市里医院验个血检查一下吧,无缘无故地晕倒,妈妈始终不放心……”   “不用,我那会儿是被爸的事气到了,心里明明想痛骂他一顿的,可出口却伤到了妈妈,所以才……”   那个人,不配她尊称父亲,不配!   想到死前查到的真相,想到死后看到的场景,罗伊人低垂的眼里结满冰霜。   “你爸他,对你还是好的……”一听到那个名字,罗秀珍的眼神黯了黯,“妈妈能理解你的心情,妈妈也想过了,一切都随你的意愿……”   “妈!”罗伊人听母亲这么说,心头剧痛。   上辈子就是这样,她大哭大闹了一场,母亲就不再提离婚的事了,为了她继续在罗家委曲求全,可罗海盛在外头做的那些事,母亲并非不知情,再加上外头都在传她有小|三,使得无知的自己对母亲的态度越来越差,内忧外患之下,母亲郁郁寡欢了半年,患了严重的抑郁症死了。   这辈子,她再不会让这些悲剧发生,再也不会!   罗海盛从妈妈怀她之时起就在外面搞七捻三了,他养在外头的私生女只比她小了六个月,过不了多久,私生子也要出生了。对家庭如此不负责任的男人,根本不值得她和母亲原谅。最好的了结方式就是离婚,不过在这之前,她得做些什么,至少不能让母亲太吃亏。   “妈,离婚的事,我支持你,不过你先别急着和他摊牌,等我想想法子,不能让罗海盛太好过。”   “你……怎么直呼你爸爸的名字?”   罗秀珍对女儿的转变一时间有些不适应,半晌才反应过来,眼底闪过一抹惊喜:“小伊?你真的支持妈妈离婚?”   “不然呢?他伤了你这么多年,你们之间还有夫妻情分吗?继续下去,受伤最深的还是妈妈你,他在外面风|流快活,压根看不到你在家里的痛苦,离婚后,我们就搬出去,不会再让你受伤害,放心,女儿我已经长大了,一定会保护好妈妈的。”   “小伊!”罗秀珍一把拥紧女儿,她没想到女儿会支持自己,更没想到女儿愿意离婚后跟她。这几年,随着夫妻感情的疏离淡漠,她不是没想过离婚,可一想到离婚后要和女儿分开,她就不忍心去想这个事。今天之所以提出来,也是被茶馆里的那一幕刺激到了。   “小伊,其实对你来说,跟你爸爸比较好……”   “妈妈不想要我吗?”罗伊人眼泪汪汪地望着母亲。   “当然不是。天知道妈妈有多希望能带着你离开这个家,可是……”罗秀珍欲言又止,她没把握离婚后,能给女儿现在这样的富足环境。   “只要妈妈要我,我就跟妈妈。”罗伊人微笑着替她拭去眼角的泪,坚定地说:“哪怕妈妈不要我,我也要赖着妈妈。不是说,有妈的孩子像块宝,没妈的孩子香根草吗?我可不想当草。”   “你愿意跟妈妈,妈妈求之不得。可你爸那里……”以罗海盛的心性,定不会同意女儿跟她。   “这个放在我身上。”罗伊人眯了眯眼,她一定会说服罗海盛放她走,一定会! 第3章 改变从这一刻开始 更新时间2014-9-19 9:38:41 字数:2788  因为无缘无故地晕了一场,罗伊人被母亲押着在床上躺了三天,不然就得听她的去医院检查。   没办法,哪怕她再三保证身体无恙,也不得不乖乖当了三天病号,直到今天才征得母亲同意,打算下午出门透透气。   实际上,她是想找罗海盛出|轨的证据。   她知道这个年头离婚不如后世容易,也不如后世公正。   婚姻法修改好像是2000年以后的事,现下的婚姻法,对于婚姻无过错方并没有明文保护的规定,“有过错方净身出户”也纯粹是浮云一朵。但不代表有过错方一定不受影响。   何况,罗海盛又是个死要面子的人,如果能拿到他出|轨的证据,特别是能证明他在婚姻存续期间,一直和婚外异姓持续、稳定地同|居,相信法庭会站在自己和母亲这边。   只可惜,九二年,海城一带的经济发展虽然不错,可后世流行的数码产品市面上还没有,更别提找私家侦探调查什么的了。   不过用胶片的相机还是有的,她手里就有一个。这还是她生日时,好说歹说求了罗海盛给她买的,当然了,她有的,外面那个私生女自然也有,她见过发票,上头的金额是两只相机的总额,以前不觉得,现在想来,真当是讽刺。   从衣橱的抽屉里拿出那只被她当宝贝的凤凰相机,里头的胶片还是新装的,本来和骆婷约好毕业考后出去玩的,不过现在嘛,她得拿这个相机来办点正事。   把相机装入米黄色的双肩书包,又把刚买不久的爱华随身听也放了进去。   这年头,找人偷|腥的证据并不容易。她手头就一个老古董相机和一个有录音功能的随身听,奈何家里没有空白磁带,所以她等下还得去趟音像店买盒空白磁带。   出门少不了花钱,她拉开抽屉,拿出了进口饼干铁盒改装的存钱罐。   罗海盛会赚钱,也会花钱,每个月给罗秀珍的日用补贴是五百,给她的零用是一百,逢年过节还有额外的红包。这在九十年代初已经不少了,很多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也就这点。   她每年的压岁钱和生日礼金,都由母亲以她的名字在银行投了定存。九十年代,去银行存钱还没有实行金融实名制,不需要身份证,只要出示户口本就能开户存钱。   所以,她在罗湾镇的信用社里,也算是个小富婆。罗秀珍每年都要往信用社里给她存上几千块,多的时候近万块。至于每月一百块的零花钱,则由她自己支配。   她花钱不算节约,但架不住零用钱充沛,毕竟还只是个小学生,每天放学花一块钱买件零嘴解解馋也够她身边围绕的同学朋友羡慕的了,所以,一个月下来,总会有三五十块结余。除却要好的朋友生日需要从存钱罐里往外掏钱,大部分时候,都是往里存的。   “哗啦”一声,她把存钱罐里的钱都倒在了桌面上,把大钞挑出来数了数,将近一千五六,留出一张大人头,余下的全被她夹入了抽屉里带锁的日记本。零钞和硬币仍装回存钱罐,想了想,还是抓出了几张零钞,一把硬币,并大钞一起塞入书包的内袋。   收拾好书包,她拉开衣橱挑外出服。   三门衣橱里挂着几条吊牌都还没剪的连衣裙,是罗海盛去海城出差时给她买的。   前世这个时候,她对这些新衣服可喜欢了,整天穿着它们出去玩,有人问起就回答是“爸爸买的”。   在她眼里,父母关系不和睦,全是母亲一个人的错,在家当个富太太还这么搞不灵清、不知足。看父亲对她多好,出差还给她带礼物,吃的穿的用的,哪样不是值钱货?让她在同学跟前倍有面子。   殊不知,父亲对她的好全都是附带的,又或者是对他出|轨的心虚补偿。   她有的,那个只比她小三个月的异母妹妹也有,且只多不少。   说得难听点,自己得到的这些父爱,不过是人家用剩了施舍给她的。可那个时候的她,竟傻傻地把它当做全部,反将母亲亲手给她缝制的衣裳丢在衣橱角落,从来不知道珍惜,生怕穿去学校被同学嘲笑。   想到这里,罗伊人自嘲地笑笑,只恨当年不懂事,伤了母亲的心。不过这辈子不会了,她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母亲开心。   对于前世十二岁的她来说,离婚或许是件很丢分的事,但现在的她,十二岁的躯壳里,住着的是二十七岁的灵魂,且还是认清了那些人真面目之后的她。所以,她不会再为了所谓的面子委屈母亲,反而巴不得带着母亲尽早逃离这个家。   罗伊人边想,边从衣橱一角翻出一件压箱底的纯白圆领棉T恤,这是母亲亲手做的,以前的她,对母亲做的衣裳不屑一顾,顶多在家穿穿,上学或是出去玩打死她都不穿。   前世,记得母亲过世后,她对这些衣服也没理会。后来,王艳进门,不知吹了什么枕头风,没几天,罗海盛就把她和罗婷婷送去了海城的封闭式学校,一直到她十八岁考上海城大学,罗海盛在海城买了幢别墅,一家人都搬去了海城,家里这些旧衣物全被当破烂卖了。如今再看到这些衣服,柔软舒适的细白棉布、整齐细密的针脚,看得她眼眶发热。这么好的手工衣服,竟被以前的她那么嫌弃,真真是猪油蒙了心。   不是罗伊人夸张,罗秀珍的缝纫和绣工的确很精湛。罗秀珍的外婆是个裁缝,罗秀珍小时候一直住在越家村的外婆家,直到外婆过世才回罗家村。十几年下来,外婆的缝绣手艺学了个十成十,不过她没想开裁缝铺,罗秀珍喜欢读书,初中毕业后还想继续往上读,可惜,娘家不同意。   一则那个时候读高中是要名额的,不是谁的成绩好就能读,分到罗家村统共就三个名额,一下来就被那些有钱又和村长家关系好的人家抢去了,倒不是觉悟高,那么早就领悟到了知识就是力量的精髓,而是去读书不用下地做农活,管它读得好坏,轻松才是最重要的。所以,但凡家里有钱有权的,都走门路给自家孩子求名额。家境不如人家的罗家,自然没这个机会了。   不过,就算轮到了罗秀珍,罗家也不准备让她去读,说是女孩子家家的,读那么多书干啥,还不如趁早嫁人省事。其实是罗家的大儿子,也就是罗秀珍的大弟、她的大舅舅,上工时和人言语不和打架,伤了村支书的侄子,要不是有罗海盛说情,对方收了罗家的钱没往上头告,不然她大哥就得去劳改了。   也正因此,罗家上下拿罗海盛当恩人看待,罗海盛话里话外透出想娶罗秀珍的意思,罗家问都不问女儿一声,就张罗起这桩婚事。就这样,罗秀珍十六岁订婚,十八岁结婚,婚后第三年有了罗伊人,结婚证还是生了孩子后补办的。   罗伊人以前觉得母亲的性子太软,说难听点就是懦弱、没主见,可如今回想,母亲那是太善良。善良到一切委屈都自己扛,和罗海盛婚姻破裂那么多年,从来不曾往外说,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和女儿提了离婚的意向,就被女儿大闹了一场。   唉……   想到这里,罗伊人忍不住逸出一声叹息。换下睡衣,穿上T恤,然后在衣橱里拨拉了一阵,找出宽松的校服裤。   纯白的棉T恤,配蓝底白条的薄校裤,显得有些不伦不类,但比那几件连衣裙舒服多了。   望着穿衣镜里才只十二岁的自己,罗伊人有一下恍神。尚未完全发育的青涩少女,黑发童颜,明眸皓齿,因着衣服的缘故,显得她的肤色越加白皙。唯有那双眼睛,承载了二十七年的记忆,使得她看起来沉静又稳重。   良久,对着穿衣镜里的自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   今后,她不会再让母亲如前世那般委屈,从而郁郁寡欢患上抑郁症,也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她分毫。罗海盛、罗家、王艳……一个都别想欺负到她们母女头上。哪怕是母亲的娘家人,她也绝不允许。   握握拳,她梳好头发,扎了个清爽不留刘海的马尾辫,然后拎起书包,下楼了。 第4章 表面风光 更新时间2014-9-21 9:33:07 字数:2300  罗家这幢三层楼的洋房,在罗湾镇是数一数二的存在。   九十年代初,大部分人就算造了楼房,也是水泥墙面、水泥地面,可她家不一样,外墙都是马赛克,楼下的地面和卫生间铺的是花岗岩,从楼梯往上,铺的全是实木地板。客厅里的沙发是牛皮的,餐桌和厨卫台面是大理石的,二十五寸的彩电有三台,为此装了卫星电视,还有双层冰箱、双筒洗衣机。   那个年代,安装一部电话机要六七千,她家两年前就装了,还有两部车,一部宝马,一部奥拓。   罗家的经济条件放到整个海城可能算不上什么,可在余县,特别是罗湾镇,那是人见人羡的。   别的不说,罗海盛的经济眼光确实独到,在大部分人还在工厂赚几十块的死工资时,他就已经在房产局旗下的建筑队承包工程了,每个月的收入少说也有三五百。   早年的包工头除了赚得多点,其他不怎么显现,可随着市场经济的逐步开放,包工头也能注册公司了,建筑公司的名头一挂,出去那就是实打实的私企老板。而且房地产这一块的利润又高,不出两年,海盛地产就一跃成了罗湾镇最大的私人企业,在余县的诸多私企里也是排得上名号的,罗家也成了罗湾镇的首富。   镇上的女人,没一个不羡慕罗秀珍的,说她嫁得好,年纪轻轻就成了老板娘,吃穿不愁、出入有车,要是能再生个儿子,这辈子就没遗憾了。   罗秀珍听后,至多腼腆一笑。   面上的她,的确很风光,丈夫会赚钱,女儿会读书,可谁又知道她心里的苦,丈夫会赚钱,但心不在家;女儿会读书,却不亲她这个妈。   她宁愿回到刚结婚那两年,日子虽然清苦,丈夫也只是个普通的建筑工地工人,起早摸黑,可起码下工就回家,对她也很真心实意。可随着女儿出生、丈夫的事业有了起色,不着家的日子越来越多,她自欺欺人不愿深思,只要丈夫没提,她权当不知情,哪怕夫妻关系已经岌岌可危,为了女儿,她也忍着没发作。   可她的隐忍退让,造就丈夫的变本加厉。从五年前她在丈夫的衬衫衣领上发现口红印开始,就没断过那刺眼的玩意儿,最近两年更是变本加厉,丈夫衣领上沾着不属于她的头发,丈夫的车子椅缝间出现的陌生耳环,丈夫的裤袋里那张显示怀孕的B超单……她真的快撑不住了。   直到三天前,她和多年未见的老同学约在茶室喝茶,亲眼看到十来天没着家的丈夫,竟然搂着一个风情万种的美丽女人说说笑笑地走进茶室包厢。那女人年纪和她相仿,穿着一身当下流行的孕妇裙装,双手覆在并不显怀的小腹上,脸上挂着甜美的笑,不时和丈夫温柔相视。   那一刻,她知道自己无论怎么强装镇定都是自欺欺人、无济于事了。   那幕场景,成了压弯她背脊的最后一根稻草。   浑浑噩噩地回到家,呆坐了半天,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找女儿提了离婚的事,不料,女儿听后不仅不站在她这一边,也不赞同她离婚,反过来还指责她丢人现眼,好好的老板娘不当,跑出去和野男人喝茶,要是离了婚,她在同学间哪还有面子。   哪怕她再解释那是她初中同学、因为十几年没见了才约了喝个茶,女儿也听不进去,又哭又嚎了一大一通,最后还晕了过去,吓得她慌了神,再也不敢提离婚这件事了。哪怕丈夫真的和外面的小三生了孩子,只要丈夫不提离婚,她就不离,反正离不离也就是道程序,她和丈夫之间,名存实亡五六年了,可女儿是她的心头肉,这辈子,她不奢望自己了,只要女儿幸福就好。   没想到,女儿昏迷苏醒后,竟然一改之前的态度,不再哭闹着不许她离婚,而是支持她离婚,还说今后会保护自己……   说不开心那是假的,可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女儿自从上三年级开始,就没让自己抱过了,平时虽然也很独立自主,但从来没像这次这样,是真的长大了吗?还是有其他原因?   罗秀珍揉揉酸胀的眉心,这几天她想的最多的事不是离婚,而是女儿的变化,不过,无论怎样,只要女儿开心就好,其他的,她不想去想,也不敢去想了。   罗秀珍在沙发上一坐就是半天,待回过神时,发现就快十一点半了,忙起身准备午饭。   刚从沙发上起身,就见女儿下楼了。   看到女儿穿的是她做的棉T恤,而不是罗海盛在海城百货大楼买的连衣裙,涌上心头的除了感动,还有疑惑,穿T恤就算了,大热天的,穿校裤算啥?   “小伊?今天有三十五度,怎么不穿裙子?”女儿有多喜欢罗海盛买来的那几条连衣裙,她比谁都清楚。   “我和婷婷约好下午去学打排球,穿裙子不方便。”   罗伊人把书包放到沙发上,揽上母亲的肩,十二岁的她,站在三十三岁的母亲身边,竟然差不多身高,都是娇娇小小的身材。   “这么热的天打球不会中暑吧?”   “又不是比赛,学着玩不费力。”罗伊人挽着母亲的胳膊往厨房走:“妈,中午做什么好吃的?我都饿了。”   “谁让你早饭才吃那么点,都和妈一样高了,吃的比猫食还少。妈今天炖了个老鸭汤,另外再给炒两个蔬菜,你想吃什么?番茄炒蛋还是韭菜花炒蛋?蒜蓉茄子好不好?”   “随便,妈做什么,我都爱吃。”   罗秀珍听了有一瞬怔忡,她真觉得女儿晕了一场变了很多,以往,她要是这么问,女儿顶多回句“随便”,从来不会亲昵地靠过来。   想到这里,她眼眶发热,忙移开视线,假借揉眼睛,悄悄抹去眼角的潮润,笑骂了一句:“要上中学了怎么反而更黏人了?”   罗伊人将这一幕收在眼底,鼻息发酸,以前的她,真的好混蛋,混蛋到和母亲说句贴心话,都会让母亲感动到哭。吸吸鼻子,说:“这说明女儿长大了,长大了才会黏人。其实妈妈不知道吧?女儿也会洗菜做饭的了,不信的话,今天的午饭我来做?”   罗秀珍岂会真的相信女儿会做饭,只道她是极不情愿自己和罗海盛离婚,才表现得这么乖巧懂事,决定顺了女儿的心,只要罗海盛不把那些事放到台面上来,她就不提离婚的事了,收回思绪,笑着把女儿赶出厨房,“妈信你,不过两个人的饭,妈很快就好,你看电视去吧。”   话音刚落,大门外传来汽车喇叭声,罗伊人透过客厅的窗户往外一看,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哟,半个月不着家的罗家男主人,今儿倒是回来了。就是不知道他此趟回来存的是什么心思。 第5章 渣爹 更新时间2014-9-23 9:44:23 字数:2054  罗海盛连着半个月没回家,心里不是不虚。   以前不出差、不去外地,顶多也就一个礼拜宿在外面。可这次,他被王艳一留就是半个月,期间一次都没过罗湾镇。   原因无他:王艳怀孕了。   而且据华仁堂的老中医号脉,这一胎十有八九是儿子。   儿子啊,他盼多少年了。   家里的老婆自从生了个女儿之后,就再也没动静了。   养在外面的情|妇,虽然没名没分,可跟在他身边也十多年了,期间也不是没怀过,可都是女儿。除了第一胎的女儿留下了,之后几胎B超一出来是女儿,就立即被他打掉了。   倒不是怕生多了罚款,那点小钱他还没放在眼里,而是,在他的认知里,女儿生得再多那也是别人家的,他要的是儿子,能延续他罗家香火的儿子!   这不,月初的时候,王艳又有反应了,去医院做了检查,都怀孕四十天了。   听生意场上的几个朋友说,华仁堂的老中医号脉水平很高,怀孕一个月以上,就能号出男胎还是女胎。激动之下,他陪王艳去华仁堂挂了个五百块钱的名医号,让老中医号了个脉,虽不能百分百确定是儿子,但据老中医的说法,八九不离十。   这个消息,让他着实兴奋了好几天,回家收拾了一趟,就赶去陪王艳了,就差没把她当活菩萨供奉,哪里还记得回家。   直到昨天,他老娘不知打哪儿听来的消息,竟然找到了锦华苑,还硬要留下来陪王艳待产,说什么有了身孕没老人在身旁照顾不像话,还要照顾她直到坐完月子。   被老娘这么一闹,他才记起家里头还有个正经老婆和女儿。   一路上,他也一直在思忖老娘昨晚和他说的话,说是王艳既然怀了罗家的孙子,该好好寻思怎么照顾他们母子了。罗秀珍这么多年都没动静,八成是不会生了,索性离了吧,然后赶紧把王艳娶进门,免得嫡孙生在外头,传出去不好听。   老娘没提这个事之前,他未曾考虑过离婚,哪怕王艳对他,的确比罗秀珍对他好多了,他也没动过离婚的心思。不管怎么说,罗秀珍总归是他喜欢的第一个女人,否则,当年也不会花那么多心思把她娶进门了。   记得结婚头两年,她还没怀女儿的时候,两个人的小日子过得还是挺和美的。他白天上工,她在家缝缝补补、拾掇家务;他下工回来,洗完澡吃好饭,一等天黑,就搂着她上床做爱做的事。   那时的他,不过是工地上一个小包工头,收入比普通工人高了一点,但吃穿不愁,又有娇|妻在怀,觉得人生最幸福莫过如此。直到两年后,他独立承包乡政府的工程,事业开始有起色,不再只是小打小闹,而妻子也在那个时候怀孕了。   头三个月是危险期,妻子说什么都不许他碰,他憋得难受,就在那时,他认识了刚来乡政府上班的王艳,十八岁的王艳,正值青春靓丽的最美时刻,和怀了孕脸色发黄、身材走样的妻子相比,更是云与泥的区别。   那时才只二十五岁的他,英俊称不上,但五官方正、人高马大,在当时也算事业小成,王艳又是个开朗外向的,动不动就找机会和他独处,一个年轻气盛,一个娇媚热情,说不上谁勾|引谁,自然而然的,两人就贴到了一块儿。   第一次是在他办公室里,闷热的午后,两人脱得赤条条地滚在床上,完事后,他抽了半天闷烟,总觉得有些愧对家里的妻子,可王艳当时怎么说来着?   “这是你情我愿的事,别想太多了。反正,我就喜欢你这个人,和其他无关。我不求名分、也不求钱财,只要是你,我什么都愿意。”   对!就是这句话,燃烧了他的心。   怀孕的妻子本就满足不了他,即便是平时,罗秀珍也绝对做不到王艳那样,能把他伺候得像是封建帝王一样,无论他提什么要求,都会尽心尽力地配合。两人在床上的百般默契,让他渐渐忘却了家里的妻子。   直到妻子出了月子、王艳传出怀孕的消息,他才如梦初醒,觉得这么做对不起妻子,一面让王艳去打胎,一面带着妻子补办了结婚证,想以此约束自己。   可人总是这样,越是克制、越是想自我约束,就越是心痒难耐。   在家安耽了没几日,脑子里却老是出现王艳在床上热辣挑逗他的场景,更加觉得妻子在床上的呆板无趣。   忍了一个月,他还是找上了王艳,见她怀了孕容颜憔悴,看到他就哭得梨花带雨,跪在他跟前哀求他不要打掉这个孩子,还说什么选择跟了他,就没想过再跟别人,一辈子不结婚没名没分都可以,但孩子是无辜的……   他被她哭得一时心软,就同意要了这个孩子,并在余县买了套公寓,算是正式包|养了她。   那之后,他习惯了罗湾镇、余县两地跑。起初,他只在周末时来王艳这里,晚上回家,可随着夫妻关系的日益疏离,他开始在王艳这里宿夜了。论床上功夫,妻子是拍马都赶不上情|妇。而男人嘛,恰恰就好这一口。   渐渐的,他宿在外面的日子越来越多。直到三年前,他在锦华苑买了一幢别墅,把王艳母女接到了这里,他就正式和王艳母女俩住到了一起。但罗湾镇的家还是会回去的,除非真去外地出差,否则,每周总会抽出一两趟回家。   除了心虚,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公司着想。毕竟,他的海盛地产在余县怎么说也是个龙头企业,虽然家花野花同时养的情形在圈子里并不少见,但作为罗湾镇首富、余县的十强私企老总,形象总是要紧的。   只是这一次,他是真的忘了。   王艳怀了儿子,他一高兴,竟然忘了回家。等想起来时,已经个月没回去了。   想到这里,罗海盛猛吸了一口烟,将烫手的烟头丢出了车窗外,自家那幢三层洋楼已经出现在眼前,他却有种近家心怯的感觉。   真的要离婚吗?他心头不由有些发闷。 第6章 演戏她做不到 更新时间2014-9-24 9:09:21 字数:2023  “妈,我饿了,你赶紧做饭去吧。”   罗伊人见母亲想出去给渣爹开院门,借口饿了,推她进了厨房,并打开油烟机。   早期的油烟机,工作噪音不是一般的大,开了之后,人在厨房里很难听到外头的声响。   “那行,妈炒两个菜,老鸭煲炖半天了,随时能吃。”   罗秀珍一听女儿喊饿,立即系上围裙,围着锅台忙碌起来。   她以为女儿会去给丈夫开院门,哪晓得罗伊人根本没这个打算。   任汽车喇叭在外头“滴”个不停,当没听见似地扯了份当地早报,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翻看起来。   罗海盛见喇叭摁了半天,也没见家里人出来开院门,纳闷地皱皱眉,只得把车停在院门外,夹了个公文包走了进来。   一进门,就看到女儿软骨头似地歪在沙发上看报纸,妻子则在厨房里围着锅台做午饭,微微一怔,心里不禁有些发虚。   “小伊既然在家,怎么不出来给爸爸开门啊?”   他佯若无事地放下公文包,扯松了短袖衬衫的领子,边倒水边问,话里隐约带着一丝讨好的意味。   罗伊人瞥了他一眼,“哦,可能是油烟机太吵了,没听到。”   这话纯粹扯淡。若人在厨房,还能说没听见,可在客厅……   罗海盛喝了口水,拧着眉头看向这个女儿。   一直以来,他都想要个儿子,但不代表他不待见女儿。在王艳没怀上这胎之前,他自问对家里、家外两个女儿都是一样的好。虽然有些时候,他因为觉得亏欠了王艳母女俩而对她们更宠几分,毕竟,人家从十八岁跟他起,就一直没名没分地待在他身边,不能以“罗太太”身份对外,连女儿上学,也是开的“父不详”证明。   所以,除了名分上不能给她们母女俩,其他方面,他都极尽所能地满足她们。这么一来,反倒觉得亏欠大女儿了。   至于罗秀珍,从两人的夫妻关系名存实亡后,他就不觉得亏欠她了。既没给罗家带来儿子,又不能像王艳一样,心甘情愿地在他跟前伏低做小满足他一切需求,他不觉得现在这样哪里对不起她,哪怕她和他闹,他也能理直气壮地说出理由:谁让你不生不出儿子!谁让你不能满足我!   可偏偏,她从来不闹,也不知是真的不知道他在外头有女人,还是假装不知道。   如今,王艳肚子里有儿子了,眼下这个局面势必要打破。可要他主动开口,提出“离婚”,又多少有些心虚。   毕竟,她是他主动求来的。这么多年来,让他心生追求之意的女人,从头到尾就只她罗秀珍一个。外头的女人,除了王艳因为给他生了个女儿而一直跟着他没分手,其他女人无非都是逢场作戏。假若罗秀珍能给他生下儿子,他敢拍胸脯保证,他一定不会和她离婚,她始终会是人人称羡的“罗太太”。   罗伊人不是不知道罗海盛在看她,可她就是不想抬头和他搭话。   对罗海盛的印象,她还停留在前世被他狠扇巴掌、然后揪着头发往地上摔并撞上茶几尖角,以及死后的丧礼上,他冷漠的表情、不耐烦的眼神。这样的人,何止不是个好丈夫,也不是个好父亲。要不是想给母亲一个稳妥的离婚方式,她连眼角都不屑扫他。   可想归想,攥着报纸的小手,依旧受前世的影响,指骨隐隐发白。   她心里明白,眼下还不是和罗海盛撕破脸的时候,他出|轨的证据还没抓到,要是这个时候和他闹翻,说不定被他反咬一口,从而对她和母亲不利。可要她装出和以前不懂事时一样的热络、亲昵,好比让她吞苍蝇那么恶心,真的,做不到啊!   罗伊人攥着手里的报纸心不在焉地看着,最终,还是没能说服自己带上面具演一出父女和乐的假戏。   既然迟早要撕破,不如就今天吧。也该让罗海盛知道,家里的妻女,不是永远都会守在原地等他回头的。   心念一定,她“啪”地合上报纸,起身走入厨房,丝毫没理会客厅里拧眉盯着她看的渣爹。   罗海盛瞪着女儿的背影,眉头皱得越发紧了,总觉得这个女儿和往日有所不同,以往自己回来,哪次不是主动扑上来问东问西、又或是翻他口袋讨要礼物?这次却对他如此冷淡。   莫非,罗秀珍在外头听到什么风声、回头和女儿说什么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离婚的事他该怎么提?   本来想好了以她不能再生育为理由,从经济上补偿她点,然后和她协议离婚,女儿归他养,她想继续住这里照顾女儿也行,搬离这个家另外给她安置套房产也行,总之,他不想落得个负心汉的称号,那对他的形象不好。   县里已经隐晦暗示过他了,说是明年下半年海城评选的十佳明星企业,余县准备报送的就是他的海盛地产。一般来说,每个县总会给一个名额,既然县里只报他一家,要评上明星企业基本上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可老娘的话也没错,总不能让罗家的孙子,生在外面,私生子这个词,传出去比离婚更难听。与其事后被有心人揪着错处不放,倒不如趁着孩子还没生下来,和妻子协议离婚,然后和王艳结婚,婚宴就算了,相信王艳也不会计较那个。   可要是妻子知道他在外头有人、甚至有个十二岁的女儿,还有个尚在腹中的儿子,从而不肯离婚、甚至把事情闹大怎么办?   丢面子事小,失去“海城十佳明星企业”的荣誉称号事大。对海盛地产来说,这个荣誉称号可是百年难遇的好事,倒不是他自贬身价,事实如此。如果不是县里报送,以他海盛地产目前的规模和实力,海城十强明星企业还远远轮不到他。   所以,无论如何他都要安内攘外,争取到这个荣誉称号。有了它,海盛地产在海城的基础才能夯实,有了它,走出海城、迈向全国才不再只是个梦想。 第7章 忍无可忍 更新时间2014-9-25 9:07:24 字数:2218  不得不说,罗海盛在事业上还是很拼的。   前世的罗伊人,之所以对罗海盛言听计从,也是缘于他在事业上的拼劲,甚至为有这样一个爹而自豪。   如今想想,真心想吐。   事业再成功、人前再风光又怎样?对母亲和她的伤害、欺瞒,一辈子都洗不净“渣”这个标签。   罗伊人端着罗母炒好的蒜蓉茄子从厨房出来,眼角扫到罗海盛那纠结又为难的表情,是在担心“海城十佳明星企业”的事么?她在心里冷笑,这辈子要是还能让他如得偿所愿,枉她重生一场。   “好了!可以开饭了!”   罗秀珍端出另一个蔬菜,关掉炖了老半天的老鸭砂锅,拿抹布裹着端上餐桌,催女儿洗手吃饭。   罗伊人拉着母亲在桌旁坐下,“妈,饭我来盛吧,你先坐。”   说完,她进厨房盛了两碗饭,又拿了两副筷子,在母亲身边坐了下来。   罗秀珍见她只拿了两副碗筷,瞥了眼客厅里神色晦暗不明的罗海盛,想再去盛一碗,可接收到女儿的眼神,又想起刚刚女儿在厨房里和她说的话,心下叹了一声,低着头和女儿先吃起来。   罗海盛坐在沙发上有一瞬僵硬。   不知是他的错觉,还是妻女真的变了,总觉得这次回来,女儿对他冷冷淡淡,妻子对他不闻不问。打从他进家门到开饭,没人主动理他。   妻子话语少,他早习惯了,可女儿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沉默寡言了?莫不是真的被她们娘俩知道那个事了?   可就算知道了,犯得着这么对他吗?再怎么说,他也是这个家的男主人,妻子沉闷着闹脾气也就算了,女儿对老子冷淡算什么?   这么一想,他心头窝火,用力地得搁下手里的水杯,腾地从沙发上站起身,进了洗手间大力地甩上门,可是解了手洗了脸,又觉得这么做反而落了下风,于是,默不作声地擦净手,出了洗手间,见餐厅里的母女俩旁若无人地夹菜吃饭,喉口发堵,闷不吭声地进厨房盛了碗饭来到餐厅,才发现桌上不仅没他的饭,连筷子都没给他备一双,当即,再也憋不住心头越来越盛的火,“啪”地将饭碗摔上餐桌。   “做什么!啊?难得回趟家,还板脸色给老子看?门不开、饭不盛,不准备过日子了是伐?还不快给我拿筷子去!”   “啪!”罗伊人重重地搁下筷子,抬眼回瞪他:“是吗?我还以为你在外头过得乐不思蜀早忘了这里还有个家呢。”   “你!”罗海盛被女儿堵得说不出话,指着她半天,才粗声粗气地道:“我和你妈说话,你插什么嘴!一边儿去!”   “和我有关,怎么就不能插嘴了?”罗伊人凉凉地瞥他一眼,给一旁的母亲夹了个鸭腿,柔声劝道:“妈,光吃素不好,肉也要吃。”   罗秀珍低着头,咽下喉口的哽咽,忍下眼眶里的湿润。女儿让她别理丈夫、适时地冷一冷丈夫,她第一次做到熟视无睹,涌上心头的竟是轻松、快意。   许是这么多年来,她早就想和他摊牌了,碍于女儿才忍气吞声,如今,连女儿都站在她这边,她又怎会做不到冷静镇定?   深吸了一口气,罗秀珍佯若无事地抬头,把另一只鸭腿夹到女儿碗里,嗓音沙哑地说:“好,你也吃。瞧你,病了一场,都瘦了。”   罗海盛见娘俩当他不存在似的你夹给我、我夹给你地劝吃鸭腿,气得肺都快炸了,哪里还想着顾全大局,猛一拍桌,盘亘心头不知该不该提的话顿时脱口而出:“既然这个家有我没我一个样,那就离婚吧。离了一了百了!”   罗秀珍持着筷的手颤了颤,罗伊人见状,覆上她的手背,安抚地拍了拍,然后看向罗海盛,淡淡的眼神,却像是能看穿他的内心,就在罗海盛被她看得恼羞成怒快要光火时,罗伊人轻笑一声,撇开视线,夹了筷茄子放到嘴里嚼着,淡淡地说:“目前的状态,离不离还有区别吗?”   她倒是想让母亲尽快离婚,然后带她离开、换个环境。不过从罗海盛刚刚的反应来看,他似乎比她们更着急离婚,想到明年的海城十佳明星企业评比,再想到他养在外头的那个女人,想必此刻已经怀上他的儿子了吧?担心私生子的事曝光?从而影响他获得明星企业的荣誉称号?呵!她偏不顺他意。   罗海盛被激得扬手就朝女儿扇了一巴掌。   “啪!”来势迅猛的巴掌,扇得罗伊人差点摔下椅子。   “你干什么!”罗秀珍心疼地扶起女儿,看到女儿白皙的脸上,一道鲜明的五指印,顿时气红了双眼,扶女儿在椅子上坐好,抄起桌上的饭碗就往罗海盛身上砸,声嘶力竭地质问:“你越来越出息了?啊?竟敢打女儿!我忍了这么多年,全都为了女儿,你倒好……在外头胡天胡地也就算了,回家还拿女儿出气!女儿病刚好,你就打她!你还是不是人……是不是人……”   罗海盛看到女儿脸上的巴掌印时,心里也有几分后悔,可被罗秀珍这么一砸一骂,心头的火气再度被挑起,装着热饭的碗砸在身上不仅疼,还很烫,罗秀珍砸完她自己的饭碗,还想拿女儿的饭碗来砸,被罗海盛躲开了。   “你疯啦!信不信我连你也揍?”他边擦衬衫上沾着的饭粒,边吼:“要不是你,女儿会对我这个态度?啊?以前她什么样?今天又是什么样?你道我看不出来?是不是你在私底下煽风点火?还砸饭碗……行啊罗秀珍!我老罗家的财气都被你砸没了,看你每个月问谁要钱去!臭娘逼!”   话音刚落,“哐当”一声巨响从脚边传来,接着,脚背被溅到了几滴滚烫的汤水。   罗海盛惊悚地看着碎了一地的砂锅,以及满地滚烫的汤水和飞在餐厅一角的老鸭,他后怕地挪了挪脚步,好险!如果这汤淋在自己身上或是脚上,淋到的部位恐怕就得废了。   想到这里,他五味杂陈地看向笔挺地站在餐桌前、冷冷睇着他的女儿。   第一次,他感到心慌,还是摸不准头绪的心慌,比正儿八经参加海城政府招投标会时的紧张还严重的心慌。最讽刺的是,对象不是别人,是他女儿,才十二岁连初中都还没上的女儿。   起点中文网 www.qidian.com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 第8章 罗老太不见了 更新时间2014-9-26 7:38:25 字数:2084  为了抑制这种莫名的慌乱情绪,罗海盛盛怒地朝罗伊人大吼:“死丫头干什么!造反啊!竟敢砸你老子!也不想想谁养的你……没良心的小娘逼!”   他踹开脚边的椅子,来到客厅,抄起公文包,骂骂咧咧地摔门离开了。   等院门外的汽车声远去,罗秀珍才瘫软在椅子上,双手抹了把脸,刚才那阵仗,她真怕罗海盛发飙,夫妻十几年,罗海盛什么性子她岂会不知道?真要狠起来,她和女儿谁也讨不了好。   想到女儿,罗秀珍忙起身,拉过罗伊人看她的脸:“小伊?你怎么样?脸上很疼吧?妈去找冰块给你敷敷。”   “好。”罗伊人也没反对,由着母亲去厨房冰箱里拿冰块,自己则在椅子上坐了下来,直到笔挺的脊柱贴上椅背,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真爽!也真险!   如果罗海盛看穿她内心的害怕,看穿她强装的镇定,想必不会走得这么快吧?怎么的也会揪着她头发再扇上几巴掌。   她可没忘记前世被他揪着头发往死里打的滋味,那种头皮被撕开的痛,至今鲜明地印刻在她脑海。看来,她得学点手脚功夫才成,免得再遇到这种事。   “你也真是的,怎么敢拿老鸭汤砸他?桌上不还有两盘菜吗?手是不是烫到了?”   罗秀珍取来冰块,用纱布包着给女儿消肿。眼角扫到满地的狼藉,又看到那只碎成多片的砂锅,忙拉起女儿的手看起来,果然,两只手的大拇指和食指指腹都发红了,肯定是抄起砂锅时烫到的。   “妈我不疼,抹点烫伤膏就好了。”   看到母亲眼眶泛红,罗伊人轻声安抚。   “都红肿了,怎么可能不疼。你赶紧拿着冰包敷脸,妈去找烫伤膏。这里太乱了,去沙发上坐。”   家里没有烫伤类的药,罗秀珍决定去镇卫生院买。餐厅里的狼藉这会儿没空收拾,她让女儿移到了客厅,把冰包给她,让她小心敷脸,自己拿着钱包出门了。   “妈,要是遇到奶奶他们,你也不必瞒着,该说什么就说什么,他们想来就让他们来看看。”罗伊人盘腿坐在沙发上,不忘叮嘱准备出门的母亲。   罗秀珍一怔,继而明白了女儿的意思,点点头:“行了,妈心里有数,你别操这些心了,好好敷脸,妈很快就回来。要是饿,先吃点饼干垫垫肚子。”   罗伊人还真饿了,看到餐厅角落里那只“牺牲”的老鸭,心里直叹可惜,就着水吃了两包威化饼,然后歪在沙发上继续冰敷被打肿的脸,当院门口传来对话声时,她都快睡过去了。   ……   “咦,之前还看到老三的车,一顿饭的工夫就不见了?回公司去了?”   罗海盛嫁到黄家村的大姐罗梅,跟在罗秀珍身后跨进了院子。   “谁知道。”罗秀珍没好气地接了一句,心里惦着女儿,开了院门就朝屋里走,没邀罗梅进屋坐,也没问她有什么事。   异于平常的态度,让罗梅有些不习惯,皱皱眉,不过还是跟在罗秀珍身后进了屋。   罗秀珍一进屋就坐到女儿身边给她上药,“小伊,还疼不疼?医生说没破皮就不用去医院处理,抹这个膏药就行了,一天抹三次,抹个三五天就会好。”   “哟,小伊这是怎么了?什么东西烫到了?要不要紧?”罗梅听到罗秀珍的话,也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嘴里问着,眼睛却没往罗伊人身上看,而是四下打量。老三家就是舒服,瞧这柔软舒适的真皮沙发、瞧那大彩电,她家别说二十五寸的彩电买不起,连个黑白的也是去年过年才买的,啧啧,这要是自家的该多好。   “咦?餐厅里咋回事?”   罗梅东瞧西瞧,看到了餐厅里的狼藉,啧声道:“那是老鸭吧?怎么丢地上?多可惜……”   她边说边往餐厅走,走近了还看到一地的搪瓷碎片和砂锅碎片,再看满地的汤渍和饭粒,还有那只没怎么吃的老鸭,吞了口唾沫的同时,也想到了造成这片混乱的原因,忙转身问罗秀珍:“你和老三吵架了?”   “吵架?大姑妈还不了解我妈的为人,她会和人吵架吗?”罗伊人扫了罗梅一眼,淡淡地接道。   “那这是……”   “谁知道我爸在外头干了什么好事,半个月不回家,一回来就冲我妈发脾气,我妈脾气好忍得住,我可听不下去,这不,顶了他两句嘴,他就朝我扇巴掌,还砸了饭桌,摆明了不想和我妈好好过日子了。”   罗梅听侄女这番抱怨,心里一记咯噔,老三在外头的**韵事,她也时有耳闻,不过逢年过节回娘家,没见他们夫妻俩闹架,还以为是噱传,如今看来,难不成是真的?   “大姑妈是不是知道我爸在外头干什么了?”罗伊人脆生生的问询,打断了罗梅的愣神。   “啊?怎么会……我哪会知道你爸在外头做什么,或许是工程忙,所以才不回家吧……啊,对了,你奶奶呢?听你小婶说有两天没见着她了,平时来往的几个老太那里我也去问过了,都说不知道去了哪里,你们晓不晓得?”   “我和妈好几天没出门了,怎么会知道。”   罗伊人耸耸肩,罗老太对她和母亲又不好。对她不好,是因为嫌她是个女儿,对母亲不好,是嫌母亲不会生儿子。总之,罗老太一心想抱孙子,偏偏罗海盛三兄弟,第一胎生的都是女儿,倒是小叔,年前生了二胎,得了个儿子,罗老太别提多高兴了,对小叔一家比对其他三家亲厚多了,要不是罗海盛兜里有钱,她和母亲早被罗老太嫌弃得渣滓都不剩了。这样的奶奶,她还真不放在心上。   可不管怎样,老人失踪快两天了,也怕她出事,于是拨了罗海盛的大哥大,让罗梅和他说,谁知,电话响了半天也不见人接,她和母亲也就爱莫能助了,谁知道他是不是故意不接家里来电的。 第9章 找上门 更新时间2014-9-27 10:27:55 字数:2242  还别说,罗海盛就是故意不接的。   他一路光着火开车回到锦华苑,还没进门就听到了手机响,一看来电是家里的,正想按接听键的手顿住了,心想肯定是那对娘俩事后后悔这么对他,想来道歉,免得下个月的生活费无着落,他就偏不接,让她们急,看她们今后还敢不敢和他叫嚣。   这么一想,他索性把大哥大给关了,回到锦华苑的家发了一通脾气,饭也没吃,就上楼睡觉去了。   这头,罗伊人朝罗梅扬了扬电话筒,“一开始没接,这会儿关机了。”   “老三也真是的,怎么无缘无故关机呢。”罗梅亲自拨了一次,见对方的手机确实关机,只好作罢。   这个年头没几个人用得起手机,一部大哥大光机子就要两万块,入网费还得另收七八千,比寻常人家一年的总收入还高,整个罗湾镇也就罗海盛有,罗海盛的电话不通,找人就麻烦了。   罗梅寻思着罗老太兴许去邻镇的娘舅家做客了,于是,从罗家出来,就去找罗伊人的小叔,打算让他骑自行车去邻镇问问。   罗梅走后,罗伊人见母亲微蹙着眉似在担心,拍拍她的手,安抚道:“妈你别担心了,奶奶不会有事,说不定是去哪里做客了。”   五十岁的罗老太,身子骨还硬朗的很,走起路来风风火火的,比她都利索,平时常和镇上几个要好的老太走去邻镇的神龙庙上香拜佛,偶尔也会在邻镇的娘舅家宿夜,说不定这次也一样。   反正她不记得前世这个时候罗老太出过什么事,依稀记得有一阵子的确消失过,但想不起具体原因了,那会儿的她,正为母亲“出|轨”闹离婚的事闹心呢,哪会关注其他的人或事。   “唉,希望真的没事。”听女儿这么说,罗秀珍蹙了蹙秀眉,担忧地说。   她和婆婆的关系一直不好,起初几年是因为她和罗海盛的婚姻,完全是罗海盛的意思,没听家里的安排,导致罗老太对媳妇的印象很差,最近几年则是因为罗秀珍迟迟生不出儿子,不止儿子,连二胎女儿都怀不上,彻彻底底成了罗老太口里不会下蛋的老母鸡。被侮辱到这个份上,任谁都不会高兴。可再不高兴,罗老太也是她婆婆,真有什么事,她这个做媳妇的总归要操心。   “嗯,我相信奶奶真不会有事,妈也别想太多了,我们先吃饭吧,我肚子真的好饿。”   “菜都凉了,妈去热下。”罗秀珍这才想起搞砸的午饭,把桌上那两盘还没吃过的炒菜端到厨房,放在蒸锅里热了几分钟,同时把餐厅收拾了一下,炖了半天的老鸭汤没了,叹了口气,从冰箱拿出两颗鸡蛋煎成七分熟,给女儿补点营养。   幸而冰敷得及时,到吃这顿迟到的午饭时,脸上的红肿也消退得差不多了。   罗伊人不想下午的出门计划被搁浅,于是,边扒饭边对罗秀珍说:   “妈,我去找婷婷,你睡个午觉吧,我会尽早回来的。奶奶的事,有大姑妈和小叔他们呢,你就别出去瞎找了。”   她就怕母亲心软跑出去找罗老太,这大热天的,像个无头苍蝇似地乱找,中暑了怎么办?对她来说,十个罗老太也抵不上母亲一个。   “嗯,我等下再给你爸打个电话试试,说不定刚才是没电了。”   “别打了。那是他老娘又不是你老娘,要真有心,看到来电就会回过来的,不回电话说明他根本无心家里的事。而且罗老太精明着呢,谁能欺负得了她去……”   罗伊人气哼哼地说完,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总之,妈你就当离婚了吧,他们罗家的事,从今天起就别理会了,旁的事,女儿我来搞定。”   眼见着快一点了,她三两口扒完碗里的饭,留了颗荷包蛋给母亲,窜进卫生间拿毛巾擦了擦嘴,捞起沙发一角的书包,囫囵地喊了句:“妈我走了,和婷婷约了一点,再不去就迟到了,晚饭煮绿豆粥吧,天热别炒菜了。”   说完,没等罗秀珍问什么,人就已经窜出了院门。   罗秀珍心里别提多诧异了,先是一口一个罗海盛,如今连她奶奶都改叫罗老太了,还真是变了很多……   不过——低头看看盘子里女儿留给她的那颗荷包蛋,罗秀珍因长期睡眠不好而显得晦暗发黄的脸,漾起柔和的笑,无论怎么变,女儿对她,比之前亲昵了许多,也懂事了许多,这就够了。   ……   罗伊人窜出家门,沿着林荫道晃晃悠悠地朝公交站走去。和母亲说是约了骆婷打排球,实际上,她是去查证罗海盛金屋藏娇的实情。   前世举家搬去海城别墅的时候,那对母女为了摆脱罗老太的纠缠,主动提议把锦华苑那套别墅留给罗老太养老,记得当时罗海盛还说了一句:“那房子你不是说想留着做纪念的吗?”   当时的她没明白这句话的含义,如今想来,锦华苑那套房子十有八九是罗海盛包|养那个女人的居所。   锦华苑,余县第一个纯别墅区,不过和后世的别墅又有所不同,有点像农村里的二层小洋房,楼前楼后留了点绿化区,面积并不大,只不过是建在城里头,价格比城郊小洋房金贵多了。   锦华苑建成于两年前,住在里头的,不是位高权重者,就是罗海盛这类兜里有钱的暴发户。不过像他这样把价值百八十万的别墅让给小|三住、原配仍住乡镇洋房的却很少见。   “到了,就这儿了。”   黄鱼车夫在锦华苑门口停了下来,撩起挂在肩上的毛巾,擦了把汗,回头对罗伊人说。   罗伊人点点头,跳下黄鱼车,从书包里摸出两块钱付了车资,然后仰头看向别墅区门口那三个金黄灿灿的大字招牌,嘲讽地勾了勾唇角,单肩背着书包,朝锦华苑走去。   这个时候的物业,管理上不像后世那么严谨,门卫室里就一个看门老头,见有陌生人进小区,搁下报纸,摘下老花镜,问她找谁。   “大爷,我来找亲戚,可我又忘了他们住哪一幢了,您能帮我查查吗?户主是罗海盛或是王艳。”   “哦,原来是罗老板的亲戚呀,怎么?放暑假了来城里头做客?”   看门老头不用查就报出了罗海盛的房号,笑眯眯地问了几句就放她进去了。   “来城里玩,顺道来看看他们。谢谢大爷!”   罗伊人弯了弯眉眼,笑意却不达眼底。能让一个看门老头熟到这个境界的,除了进出频繁还有什么?   96号……   她记下了看门老头报的房号,托了托书包,转身的同时,脸上的笑意如数敛尽。 第10章 藏娇的金屋 更新时间2014-9-28 9:23:36 字数:2298  一想到罗海盛背着母亲,和另一对母女在这个清雅的别墅区里同|居,罗伊人哪里还笑得出来。   然而,当她找到96号,看到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熟悉身影时,强忍在心底的恨意,再也抑制不住,破土而出。   罗老太!   她的“好”奶奶!   她怎么也没想到,罗家上下遍寻不着的人,竟然会在这里!而且还伺候着罗海盛养在外头的小|三吃葡萄、啃西瓜。   瞧她那小心翼翼的模样,搞得好像这才是她罗家明媒正娶的媳妇。   见此情景,罗伊人心头的火气越来越盛。   罗海盛!罗家!这就是你们对我和妈妈的态度吗?   还没离婚,就一个个地将外头的小|三儿当正室了,这要是等她肚子里的儿子出生,我妈要是没离婚,可还有活路?   “你个兔崽子来这儿做什么!”   二楼阳台,睡了一觉起来的罗海盛发现了她,隐私被捅破的恼羞成怒,连同中午那场还没平息的怒火,恶狠狠地指了指这个女儿,毫不掩怒气地冲下楼。   罗伊人一惊,糟了!光顾着生气,忘了隐藏自己了。小脸一阵发白,双手下意识地攥紧书包带,倒是让她想起了事先准备的老古董相机和配了空白磁带的随身听。   既然来了,怎么能白来呢?相机不能用了,随身听还是能工作的。   趁着罗海盛下楼的工夫,她快速地从书包里拿出随身听,按下录音键,然后把随身听塞入校裤兜里。校裤很薄很宽松,裤兜也很大,她人又瘦,这么塞着丝毫看不出异样。   等一切准备就绪,她深吸了一口气,暗示自己冷静、冷静、再冷静,然后迎面看向冲门而出的罗海盛。   罗海盛在二楼阳台怒气冲天的咒骂,让坐在楼下厅门口边吹凉风边吃水果的王艳和罗老太吓了一跳。   “怎么了这是?”   王艳不是没见过罗海盛发怒,但从没这么无缘无故又高频率地发怒,自今天以来,这已是他第二次动怒了。中午回来,也不知是谁惹怒了他,一回来就摔饭桌。下意识的,她的视线转向院墙外,看到面无表情的罗伊人,心下有些意外。   和她一样意外的还有罗老太。   “小伊怎么来了?”看到老三家的孙女,罗老太第一反应就是藏水果。   在家时也是这样,但凡有好东西,都会藏起来留给孙子吃,三个孙女别想在她这里讨得一点好处。   不过这里不是罗湾镇,这些水果也不是她买的,看到王艳惊讶的表情,罗老太只得讪讪地收回手,转而瞪向院外的罗伊人,叉着腰大声质问:“你不在家跑这儿来干啥?”   罗伊人这会儿已经冷静下来了,光天化日的,她不信罗海盛真敢对她怎么样。   计划赶不上变化,既然被发现了,倒不如趁着这个机会撕破了这层纸吧。原想偷拍些他出|轨的照片,洗出来后再和他谈判的,不过如今看来,他在锦华苑和小|三同|居的事,除了她和母亲,恐怕没几个人不知道了。   没见罗老太都跑来伺候大着肚子的小|三了吗?没见看门老头对他那么熟稔吗?可见他的脸皮之厚,就算她甩出一叠照片来,怕也威胁不了他什么吧。   这么一想,罗伊人淡定地笑笑,回敬道:“小婶说两天没见着奶奶了,还以为奶奶出什么事了,正到处寻你呢,大姑妈和小叔还赶去邻镇问了,倒是没想到奶奶会在这儿。”   说着,她四下打量了一番,佯装不懂地问:“这是谁的家啊?奶奶怎么会在这里?是来做客的吗?”   罗老太听她这么一说,立即想到王艳的存在还不能摆上台面,不由得有些尴尬,干笑了两声,道:“瞧我这记性,本来是要打个电话回去的,一忙就给忘了。倒是你这丫头,咋会在这里?”   “妈你和这个小兔崽子啰嗦什么!她肯定是跟着我来的!我就想了,这趟回去,罗秀珍竟敢摆谱给我脸色看,还撺掇着小兔崽子冲老子发脾气,肯定没好事,原来是想跟踪我,看老子不好好拾掇你一顿!”   说话间,罗海盛已经冲下了楼,三两步跨出院子,就要抓罗伊人。   “你敢!”罗伊人抱紧怀里的书包,佯装镇定地站在几步外冷静回瞪,心里还是挺怕的。罗海盛凶起来能把人往死里打,前世的她,二十七岁了都反抗不了,何况是眼下这具十二岁的小身板。   “你要是敢打我,我就报警去!明明做错事的是你,还敢对我这么凶!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背着妈妈在外面养小|三,十天半个月不回家,还把这么好的别墅让小|三住,怎么?现在被我发现了就想打我?是不是还想杀了我灭口啊?我们老师说了,家长打小孩是犯法的,你要么就打死我,否则,我一定把你告上法庭,看你这个海盛地产老总的脸面往哪儿搁!”   “你——你个吃里扒外的混账东西!”罗海盛彻底被罗伊人的话激怒了,两眼通红,扬手就朝罗伊人挥去,“你看老子敢不敢!”   罗伊人这次放聪明了,眼明手快地躲开,然后从书包里掏出一柄水果刀,这是她去音像店买空白磁带的时候,路过一个水果摊临时起意买了傍身用的,没想到还真有机会用到。   她把水果刀横在胸前自我防卫,冷冷瞪着罗海盛质问:“你就是这样对自己亲生女儿的吗?在家里打我骂我也就算了,如今大庭广众的,也想这么做吗?真不想要这张脸面了吗?哦?我差点忘了,从十二年前起,你背着妈妈在外头养女人、生私|生女开始,就已经做好不要脸的准备了是吧?亏妈妈劳心劳力为这个家付出,你却在外头为别的女人劳身劳力,如今连奶奶都巴巴跑来这里伺候那个女人了,我倒是想问一句,罗海盛,你究竟把我和妈妈放在哪个位置?”   “你给我闭嘴!”罗海盛被女儿逼问得一时哑口无言,当下恼羞成怒,扬着手作势要打她,可又怕她手里明晃晃的刀子,气得满脸通红,好在此刻正值夏季午后两三点,又是工作日,过往的行人并不多,他气得朝罗伊人点了点:“好!好!毛没长齐,就敢朝你老子呛声了?”   “我说得都是实情,如果不是,你倒是给我解释解释,那个怀了孕的女人是谁?奶奶又为何会在这里?还把她当姑奶奶伺候?”   “你——你个丫头怎么说话的!”罗老太再想要孙子,也丢不起这张老脸,何况这锦华苑进进出出的不是贵人、就是富人,见儿子被孙女气得脸色发青,只得扮红脸,上前劝道:“有什么话进屋再说,站门口疯言疯语像什么样子!”   “屋?这算什么屋?藏娇的金屋吗?”罗伊人冷笑质问。 第11章 撕破脸 更新时间2014-9-29 8:29:37 字数:2396  “罗伊人!你别欺人太甚!”   不等罗海盛暴怒,屋里头又冲出一人,罗伊人一瞧,顿时气笑了。   她还没开骂呢,某些人倒是沉不住先跳出来了。   来人正是她那个只小她半岁,从血缘关系上说,还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罗婷婷。   前世直到死后才知道这个真相,重来一次,她倒是想瞧瞧对方到底是从何时开始就针对她、记恨她、并想方设法谋害她的。   “你算哪根葱?我和家人吵架,轮到你说话了吗?”   罗伊人不咸不淡的一句,立即把罗婷婷的脸气成了猪肝色。   她跺跺脚,朝罗海盛撒娇道:“爸!你看她——”   “爸?哦——原来你就是那个存在了十二年的私生女呀?真是久仰久仰!”罗伊人眼含深意地瞥了眼罗海盛,又戏谑地转向罗婷婷。   “你!”   “够了!罗伊人!趁着老子没动手,你赶紧给我滚回家里去!小丫头片子一个,像个泼妇似的堵在门口,难不难看?!离婚的事,我会和你妈谈,你别掺合!”罗海盛注意到不远处有人朝这里张望,碍于面子,不得不压着满腔怒火,低声喝道。   “难看的不是我吧?我是罗家堂堂正正的孙女,吵架而已,怕什么?!”罗伊人把玩着手里的水果刀,好整以暇地接道。   “就快不是了!”罗婷婷想也没想,不甘心地接道:“你和你妈很快就要被赶出家门了,现在得意,往后别哭就好。”   “别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信了。除非你去做变性手术,成个男的,奶奶她念在你的子孙根上,说不定就接受你了,要不然……”罗伊人弯弯眉眼,最好气得她七窍生烟、当场晕厥。   “放屁!我干嘛要变男的?我妈现在肚子里怀的就是弟弟!爸爸和奶奶都同意了,马上就会和你妈离婚,而且一分钱都不会给你们!让你们乞讨去吧!”   “婷婷!”罗海盛这会儿头都大了,铁青着脸呵斥:“给我回屋去!”   “哎呀,小孩子家家的,胡说八道什么呀!”罗老太讪讪地拉过罗婷婷,又朝罗伊人丢了个不悦的眼神,“不过,哪有对着自己亲爹动刀动枪的?也太没规矩了,这样的孙女,我还真要不起!”   “亲爹都想抓着女儿往死里揍了,女儿为什么就不能对爹动刀子了?而且奶奶,这叫自卫,是正当防卫懂吗?亲爹不打我自然没关系,要是敢碰我,我可保不准刀子会不会割伤他,反正这种情况,伤了人杀了人我也不用坐牢。”   最多就是少管所了。这不还没成年嘛,十四岁都没到,不负刑事责任。罗伊人第一次为自己重生到十二岁拍手称赞。   “你!”   罗海盛的脸色五彩纷呈,从起初的通红,到铁青,再到眼下的煞白。   什么时候,他这个女儿这般伶牙俐齿了?上个月还缠着他买这买那讨零用呢,半个月没见,竟像脱胎换骨变了个人似的,如果不是身板纤小、嗓音青稚,他都要怀疑她是不是罗伊人、是不是他女儿了。   既然不是别人冒充的,那么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教她了。打死他都不相信上述这番话是个十二岁的小丫头片子自己想出来的。和另一个同龄的女儿一比,他暗暗摇摇头,十二岁,绝不可能懂那么多!   “你老实说,这些都是谁教你的?啊?先是在家里给老子脸色看、还当着老子的面摔碗摔锅,然后还跟踪我到这里,对老子撂这些狠话,肯定有人在教你对不对?别告诉我是你妈,她那性子我还不了解?打死我都不信是她教的。说!到底谁教的你?竟敢朝老子撂狠话、晃刀子!”   罗伊人看着他,失望地摇摇头,这个爹真当没得救了。   “没人教我,而且我也不是跟着你来的,我早就知道你在这儿养小|三了,先前没告诉妈妈,是因为我还奢望你能回心转意,和妈妈好好过下去,可你不仅没有回心转意,还变本加厉,有了一个私|生女不够,如今连私|生子都要出生了,我不会再让妈妈过得这般委屈,你今天回家不就是想和妈妈离婚吗?成!那就把财产分一分吧,该给我妈多少就多少,大家好聚好散!如果真如你那个私|生女说的,想把我和我妈净身扫出门,那就在法**见吧!我想法律是公平公正的。”   罗伊人没有任何停顿地抛出这串话,惊呆了屋里屋外所有人。   罗海盛指着她“你”了半天,终究被她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唯一开心的恐怕也就院子里的王艳了。   她轻抚着显怀的小腹,低头的瞬间,勾起了唇角,总算盼到“罗太太”这个名分了,不枉她委曲求全这么多年。   罗婷婷为母亲开心的同时,也被罗伊人张口闭口的“私|生女”气到了,恨不得冲上去撕裂对方的嘴。天知道她最恨的就是这三个字了,偏偏这个臭丫头动不动就把这三个字挂在嘴上。   罗老太则是被分财产的事受惊不小,愣过神后,跳着脚大骂:“什么财产分一分?老三家的财产可是老三一个人辛辛苦苦赚来的,你妈她做啥了?从结婚到现在赚过几个子儿了?离婚了还想分走我罗家的财产?呸!想都别想!老三!离婚好说,分财产这事没门儿!”   “没门儿?奶奶这是日子过糊涂了吧?哦,也可能是不懂法,没事儿,亲爹公司里不是有法律顾问吗?改天让他给你讲讲婚姻法和夫妻离婚时的财产分割吧。年纪大糊涂点大家都能谅解,但要是因糊涂闹上法庭给亲爹丢尽了脸面可就不太好看了。”   “你个没良心的小娘逼!你吃罗家的饭、喝罗家的水,花的用的都是罗家的,到头来却替个外姓人帮腔说话,哎哟喂——真是气煞我老婆子了,没良心啊……我老罗家怎么生出你这么个没良心的小猢狲啊……我老婆子死后怎么向老头子交代啊……唉哟……我可怜的老三……”   罗老太见儿子阴沉着脸不吭声,孙女又说得有板有眼,敢情离婚了媳妇真要分走罗家一半的财产?当即肉痛地坐在地上又哭又嚎地撒泼耍起无赖来。   在她看来,离婚也好、私|生女私|生子也好,都敌不过钱财两个字。如果说面子是罗海盛的逆鳞,那么,钱财就是她罗老太的逆鳞。   罗伊人翻了个白眼,当没看到她坐地嚎啕假哭的撒泼样,托了托书包,不带情绪地看了罗海盛一眼,说:“反正这事儿闹开了对你没好处,你自己看着办吧,我回去了,还得和大姑妈、小叔他们说一声,奶奶没失踪,只是来这儿照顾未进门的小孙子了。”   最后一句话,她逐字逐句说得既慢又清晰。说完,才绕开就差满地打滚的罗老太,背脊挺得直直的,离开了锦华苑。   第12章 空间开 更新时间2014-9-30 9:31:46 字数:2538  说不紧张是骗人的。   罗伊人真怕罗海盛发起狠来对她动手。   并非她怕死,正因为死过一次,所以她不想什么都还没做,就又嗝屁了,那多不划算。   在看门老头诧异的目光中,她攥着湿漉漉的掌心,走出了锦华苑小区的大门,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把校裤兜里的随身听拿出来关掉,然后装入了书包的内袋。   如果真要上法庭,这也算是证据之一了吧?   录下的对话,除了能让父母顺利离婚,还有就是,让法庭把自己判给母亲。   握了握拳,站在绿化带边等过路的黄鱼车,脑子里琢磨起接下来的打算。   眼下的局面,想让父母离婚并不难,难的是,如何让母亲争取到该得的财产份额。她不会因为“骨气”两字,就带着母亲净身出户,纵然是把得到的财产全拿去做慈善,也绝不便宜了那对母女。哦,现在该说母子仨了。   而以罗老太精巴抠门又不肯吃亏的性子,肯定不会让母亲分走罗家的财产,有她这个泼辣户在,必定会闹得家宅不得安生。   她倒是不怕闹,相比较而言,罗海盛比她更害怕把事情闹大才对。   如今,只是缺个能帮她们母女俩的人。   母亲娘家的人,也就是她的外婆家,根本靠不住。她的大舅、小舅一直都在罗海盛手下做事,不偏帮罗海盛就阿弥陀佛了,别指望他们会站在母亲这边替母亲出头。至于外祖母,就更别奢望了,她和罗老太几乎一个性子,只进不出、绝不吃亏。   无奈自己年纪小,十二岁生日刚过没多久,即便魂龄已经二十有七,可眼下这副小身板,如何让母亲完全信服自己?   罗伊人想着,低头看了眼纤细的手腕、柔荑般的小手,不禁暗叹,归根结底,还是太小、太弱,人善被人欺、人弱也被人欺。   “罗伊人——”   听到背后有人喊她,罗伊人恍惚地回神转身。   她那个同父异母的妹妹——罗婷婷,不知何故,追着她出来了。   罗婷婷气急败坏地跑到罗伊人跟前,指着她鼻子大骂:“我告诉你罗伊人,别以为你这么说我妈妈,别人就会同情你,只要爸爸站在我们这边,你和你妈妈迟早会被赶出罗家去!”   罗伊人真被气笑了,拨开罗婷婷指着她鼻尖的手指,慢条斯理地问:“我怎么说你妈妈了?说她是小|三?我爸的情|妇?专门勾|引有家室男人的狐狸|精?就算我是这么说的,你觉得我有说错吗?你这么气喘吁吁地跑来,是为了向我解释,你妈她不是小|三?不是我爸的情|妇?不是勾|引我爸、破坏我家庭的狐狸|精?”   “你!”罗婷婷被抢白得面红耳赤,指着罗伊人“你”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最后,她恨恨地挥开罗伊人的手,咬牙切齿地道:“反正我爸肯定会和你妈离婚,你和你妈等着被扫地出门吧!”   “我也希望那一天早点到来。”罗伊人冷冷地睇了她一眼,转过身不再搭理她。   莫名其妙!自己还没找上门去骂她呢,她倒好,巴巴跑来找骂。简直是神经病一个!   可偏偏,有些人就是拎不清,她不想理,对方却以为她怕了。   “是不是害怕了呀?爸爸不要你们了心里不好受吧?唉——谁让你们不得爸爸喜欢呢!喂!罗伊人!你到底听没听我说的话?”   “哼!装吧!到时被爸爸和奶奶扫出罗家大门,看你还怎么装!”   “小贱胚!去死吧!”   罗婷婷唱独角戏地骂了一通,见罗伊人始终背对着她不理不睬,让她很没面子,走之前,朝着罗伊人的背狠狠推了一把。   罗伊人哪里想到她会来这么一出,整个人被推进了绿化带,面朝下,狠狠摔向了绿化带里的月季灌丛。   幸而花丛下方是刚浇过水的软湿黄泥,不至于让她毁容,可鼻尖好像被月季花茎勾到了,花茎上的刺扎得她鼻子又痛又麻,接着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热,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喷涌而出。   不会吧!怎么又是绿化带?!   前世的她,出了车祸之后,也是飞入绿化带,并被什么东西撞破了鼻子,重生才几天,又和绿化带碰上了,虽然这次不会有性命之忧,可鼻梁断了也痛苦啊,要不要这么悲催啊!   罗伊人痛苦地捂着又刺又麻、感觉快要爆的鼻子,撑着身子从月季灌丛里坐起。   马路方向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再看向那个跑远了的“背后黑手”,她真的无语了:言语上骂不过,就来阴的,不愧是母女,前世今生都爱玩阴的。大的表面上装得贤淑大度,背地里还不是撺掇着罗海盛、罗老太要名分?小的张扬跋扈,恨不得把自己踩在脚下。   原本想既然重生了,很多事现在还没发生,那就前世怨、前世了了吧。今生的她,只想带着母亲离开罗家,母女俩清清静静过日子,不想再和罗家有半点瓜葛,可有些人就是不肯放过她,那就前世今生的仇怨一并报吧,别真当她好欺负!   嘶……   鼻子好痛!   先去医院看看吧,要是真断了鼻梁,可就麻烦了。倒不是怕痛,而是怕母亲知道了又该心疼了。   罗伊人苦着脸从月季灌丛里爬起身,一手捂着火辣到爆的鼻子,一手掸去身上的泥污,正想弯腰捡起掉在一旁的书包,忽然,眼前一黑,整个人再度栽倒在了灌木丛里……   ……   从黑暗中苏醒,罗伊人发现自己被困在一间类似实验室的房间里。   房间不大,约莫二十平米,两面是齐腰高的实验台,有水槽、有功能齐全的烘干机、还有消毒柜。   台面上整齐放着几台实验器材,有计量用的电子天平秤,有捣药状的陶皿,还有大大小小的烧杯、试管,过滤用的丝滤网等。其中两台器材,她辨不出什么功用。   一台和家用料理机差不多大,看不出材质,但摸上去的手感冰凉光滑,器材分三部分,最上面是个漏斗式的进料口,主机上一排五个按钮,第一个红色按钮显然是开关,其余四个按钮,依次标着“固”、“膏”、“露”、“液”,主机下部分别对应四个出料口。   罗伊人琢磨着这个应该也是一台料理机,漏斗是放食材的,按下开关键和相应的选择钮,应该会制造出来所需状态的食材。   另一台器材与其说是实验器材,倒不如说是个鼎,大小和单门冰箱差不多,材质和“料理机”一样,玉色光滑,鼎的内部底面有个拇指大小的孔眼,瞄进去黑漆漆的,不确定是否是活眼。鼎的底座有个抽拉式小屉,两个巴掌大,五厘米高。她猜想这个小抽屉和鼎内部的孔眼应该是相通的,只是不明白究竟是怎么个工作原理。   围着这两台古里古怪的实验器材研究了半天,她才想起自己的事,究竟是怎么进到这么一间古怪的实验室来的?   她记得自己是在锦华苑的门口等黄鱼车,恍神间遭了罗婷婷的黑手,跌进了绿化带的月季灌丛,然后,鼻子痛得火辣辣的,再然后,她好像晕过去了……   晕了?   她倏地一惊,那么这里又是哪里?   而且鼻子怎么不疼了?   她诧异地摸上晕倒前还疼得要命的鼻子,耶?真的不疼了!    第13章 异能起 更新时间2014-10-1 21:10:16 字数:2103  罗伊人不敢置信地揉揉鼻尖,又拧了把大腿,确定不是做梦,可这也太离奇了,低头看看自己的手和身上的衣服,确定是晕倒前穿的那身没错,可怎么就不疼了呢?难道是和这间实验室有什么关联么?   这么一想,她抬眼打量起所处的房间。除了刚才查看过的那个呈直角的实验台外,还有一面墙是齐天花板高的柜子,柜体漆黑,但又不像是人工漆黑的,柜面上透着天然的木质纹理,隐隐还能嗅出不属于油漆的古朴香味。   罗伊人首先想到乌木。   她前世大学读的就是土木工程,当时一心想着毕业后能进自家的地产公司出点力、为那个人分忧解难也好,因此,选的专业也和建筑有关。除了本专业,还辅修了室内设计,拿到土木工程硕士学位的同时,也考出了国家注册室内设计师资格证,对于乌木这种料作,也曾花时间专门研究过。   正宗的乌木,永不褪色、不腐朽、不生虫,是制作艺术品、仿古家具的理想之材,古人视之为辟邪纳福之宝,《本草纲目》也曾记载过:阴沉木,气味:甘、咸、平、无毒。主治:有解毒,亦治霍乱吐利。取木片研为末,温酒冲服;还有祛风除湿之功效。如果药材用乌木盒盛装,时间再长,也几乎不会失去药性。   正因它神奇的功效,又兼备木的古雅和石的神韵,故而有“东方神木”和“植物木乃伊”之称。可是正宗的乌木非常稀有,价值不菲,一立方的乌木段,就能竞拍上百万元。因此,正宗乌木多用于高等工艺品的雕刻,譬如佛像、摆件,再譬如护身符一类的小挂件,以作辟邪之用,而不是用来打造家具。   如果被那些专业的乌木研究员看到,正宗乌木竟然被拿来打造百子柜,非被吓晕不可。   要知道,木材市场里能买到的可用作家具打造的乌木,其实都不是正宗的乌木,而是黑色非洲乌木以及东非黑黄檀。因此,色泽上并不纯正,可眼前这个柜子,比她印象里所知的乌木都来得黑且纯正。   此刻,能近距离地触摸到神奇般存在的正宗乌木,罗伊人的心情已经没法用激动形容了。她轻轻地贴近百子柜,萦绕鼻尖的古朴香味更浓了,伴随着香味,意识海洋里竟然跳出几个字:万年阴沉木。   她神思一恍,有些不敢置信。慌措地后退两步,充斥鼻尖的香味减淡了,脑海里那几个字样也渐渐消失了,小心翼翼地往前迈进两步,鼻尖吸入的香味又转浓了,脑海里的字样也随之清晰:万年阴沉木……   轰——   罗伊人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好使了。   她不知该喜还是该惊,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腰,痛痛痛!   这说明不是幻觉,可她真的能靠嗅觉辨出木料种类吗?   更重要的是,眼前这个柜子料作真是阴沉木?要真是阴沉木,这么大一面墙的柜子得花多少钱呀?罗伊人无风凌乱了。   揉了把脸,冷静了心绪。再值钱也不是她的,想那么多干啥。   待心境平和后,她才继续打量起整面墙的柜子,看上去像是中药铺里存放药材用的百子柜,而且是并列两组,也就是说,一共有两百个小抽屉。每个抽屉上都贴有标签,定睛一看,才知道里头存放的并非药材,而是花草。   而且种类很多,一眼扫去,有她熟悉的花草品种,譬如玫瑰花、薰衣草、芦荟、兰花、龟背竹、迷迭香等,也有她不熟悉乃至完全陌生的。随意拉开几个柜屉,发现里头是空的,挑挑眉,不死心地把两组百子柜的抽屉全拉了一遍,真的没一个抽屉是有物的。汗滴滴地扶了扶额,这是在耍她玩么?   不过,百子柜里没盛放标签上注明的花草,但她居然能一个不差并非常清晰地嗅出曾分装在两组百子柜合计两百个抽屉里的花草品种。   罗伊人下意识地摸摸鼻子,该不会,被撞了一下之后,她的鼻子激发出特异功能了吧?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这算不算是因祸得福?   见百子柜都是空的,她也没兴趣多看了,转身打量起其他。   房间没有窗,却也不是全封闭的,和百子柜垂直的墙面有扇门,不过她试过了,用劲吃奶的力气也打不开,只得作罢。   门旁的角落倒是叠放着四个绿檀木箱,走近了才发现这是一组四屉柜,由上往下,抽屉的左上角依次标着“丹方”、“膏方”、“液方”、“杂方”,字体呈繁体,每个柜屉大小均等,都是三四十公分高,半米长宽。   可惜从上到下连试了三个抽屉,都拉不开,罗伊人也不觉得沮丧,本来就是天上掉下的馅饼儿,难不成遇到白捡的东西,也要挑剔一番么?   她聊胜于无地拉了拉最下面一个抽屉,不成想,还真被她拉开了。   随着抽屉拉开,一股清幽的檀木香在她鼻尖扩散开来,脑海里跳出“百年绿檀木”五个字,也就是说,这组四屉柜的材质,是用百年绿檀木打造的?不过有了阴沉木打头阵,她对外界视为珍品的百年绿檀木已经淡定了。   标着“杂方”的抽屉里,用同样材质的绿檀木板隔成了十二个小格,每个格子里叠放着数本袖珍小册子。   她随机拿了一本,翻开来,一股独特的幽香扑面而至,紧接着,意识里出现“千年雪蚕丝”的字样,指的应该就是手里这本薄如蝉翼、洁白如雪、不腐不坏的册子材质吧?上头用的笔墨也很奇特,看上去很有年份了,却丝毫不见晕化、也没有发黄。   适应了鼻子敏锐的嗅觉,她把注意力放到了书册的内容上。第一页只有七个规范的正楷字:御用药膳十二道。往后翻,每一页各自记载了一道御用药膳的功效、配方和工序,由蝇头小楷端正誊写着。   十二道御用药膳,十二个药膳方子。   翻完这本册子,罗伊人的心里早就翻江倒海。    第14章 越龙 更新时间2014-10-2 20:11:18 字数:2084  九二年,国人对药膳或许还不是很注重,可来自未来的她知道,再过十年,药膳将流入上流社会,过上十五年,药膳将成为权势身份的象征。能吃得起药膳、开得起药膳坊的,身份绝不低廉。   当然了,这里所说的药膳,并非做菜时,放点枸杞、党参什么的,而是为客户量身定做、用精挑细选的上好药材搭配出的健身膳食。   有时候,仅只一道药膳,就要价五位数、六位数,如果只是普通百姓,如何消费得起?   而今,她手中竟然有十二道药膳方,还是古朝皇室御用的,不,不止十二道,她不过是瞎猫碰到死耗子,随机拿了一本,便是十二道药膳方,说不定还有更多。   罗伊人压制着汹涌澎湃的心潮,小心翼翼地将手里的册子放回原位,又从另一个格子里拿了一册,颤着手指翻开来,蓦地,她眼前一亮,嘴角不自禁地勾成弧度,随着往后翻,嘴角的弧度越咧越大,继而开心地笑出了声。   这本册子名叫“塑体三重方”,顾名思义,共有三重步骤。第一重是排毒,即根据书册里的配方,做出排毒汤,每隔七日泡一次汤浴,泡上七次,就能排净体内留存毒素,然后进入第二重:锻体,也就是让身体变得柔软。书册里提供了一套锻体操,看上去类似瑜伽,练成后身体柔软、宛若无骨。接着方可开始第三重:韧术。如果说锻体是热身,那么韧术就是正规操,一旦练成,别说一个渣爹了,来一打她都不怕。   抱着这套塑体古方,罗伊人咧嘴笑了半天,耳畔依稀传来罗母焦虑的呼唤,她才猛地想起该怎么出去?没有窗,门又打不开,纵然这里藏着难以估价的宝贝,出不去不还是白搭?   放下手里的册子,罗伊人四处找起出口,随着母亲好似在她耳畔的忧心呼唤,心头躁意丛生,一心想要“出去”、“出去”,蓦地,她眼前一暗,继而是一股浓郁的消毒水、掩盖着血腥味充斥她嗅觉敏感的鼻尖。罗伊人不悦地皱皱鼻子,总算费力地睁开了眼。   “小伊醒了?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   罗秀珍急得快哭了,早知道前两天就该带女儿来医院做个检查的。她也真是糊涂了,女儿连番保证说没事,她就信了,可女儿才几岁?十二岁啊,要是女儿出点什么事,她也不想活了。   “妈……别担心,我没事啦。”   罗伊人一看母亲的脸色,就知道她在自责,自责没带自己来医院检查,可她真的没事啊,上次晕倒,那是因为她重生,这次嘛……对了,那个古怪的实验室,那些价值千金的古方呢?该不会是做梦吧?   罗伊人摸摸鼻子,真的不痛,那就说明不是做梦,可既然不是梦,她怎么又突然出现在医院?那个实验室呢?   心念转到实验室,眼前赫然出现了实验室的场景,和她之前看到的一模一样,她惊得忙想遮住眼前的景象,被罗母拉住了手。   “小伊?你想要什么?是不是渴了?”   见母亲的手穿过实验室的虚拟景像,然后握住她的手,罗伊人惊呆了。   “妈,我什么时候来的医院?”她回过神,忙转移话题。实验室也随之消失。   “妈也刚刚接到电话赶到,是妈的老同学送你来的,说是你晕倒在锦华苑外面的绿化带里……对了,你不是说和婷婷去学校里打排球的吗?怎么会去锦华苑?还晕倒了……这次一定要听妈的,让医生给你做个全身检查……”   罗伊人吓了一跳,还以为母亲知道她偷偷去找罗海盛的事了,随即才想起,她小学时的好朋友骆婷,和罗婷婷一个名儿,就连姓也几乎同音,太膈应人了,有机会得说服骆婷改名才行。   不过,得到了心里想要的答案,罗秀珍接下来的唠叨,罗伊人就没怎么听进去了,她此刻满脑子只想着一件事:那个实验室只有她能看到,也只有她能进去,而且进去的时候,身体是在外界的,不怕吓到别人。   这莫非就是玄幻小说里写的“随身空间”?   她这是被幸运之神砸到了吗?   先是重生,再是空间,哦,对,还有异能——她的嗅觉比起之前灵敏了不止一星半点,连隔壁病床那个女患者用的化妆水味儿都能嗅出来,不光是化妆水味,连化妆水的组成成分都能清晰地辨析出来。要知道,后世闻名遐迩的闻香师,首要标准就是灵敏的嗅觉。   “小伊?”罗秀珍见女儿握着自己的手发呆,还道她哪里又不舒服了,忙转头要找医生。   “既然小伊醒了,不如,先转去普通病房吧。急诊室这里太吵了,来来去去的病人又多,小伊刚醒来需要静养……”   罗伊人这才发现床畔除了母亲,还有个三十出头的青年,剃着一个清爽的板寸,脸称不上帅,但五官端正,双目炯炯有神,而且身材匀称、个头挺高,和母亲站在一起,显得母亲很是小鸟依人。关键是,她好像在哪里见过。   看出女儿眼底的疑惑,罗秀珍柔笑着向她介绍:“这就是妈妈和你提过的老同学,他前段时间刚从深城回来,这次多亏了他,要不然……”   “我也是刚好路过罢了,你别放在心上,倒是小伊,的确得做个检查,听你妈妈说前几天你也晕倒过,千万别不当回事啊。”   青年说着,朝罗伊人友好地笑笑,继续道:“小伊还不认识我吧?我叫越龙,和你妈妈是老同学,不过离开余县十六年了,上个月初才回来……”   越龙……越龙……   原来他就是越龙,日后龙越地产的当家人,也是前世她死后,唯一一个肯为她出头抱不平的人……   看得出来,他很喜欢妈妈,看着妈妈的眼神,虽然含蓄,却不失温柔。   罗伊人失神地盯着年轻版的越龙发呆,却是吓坏了罗秀珍。    第15章 求助 更新时间2014-10-3 19:51:47 字数:2041  “小伊……”罗秀珍的脸色都苍白了,失去血色的嘴唇轻颤着,“小伊啊,你是不是……是不是也听到了一些不好听的传闻?”   “传闻?”罗伊人回过神,纳闷地问:“什么传闻?妈,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她忙从病床上坐起,扶着母亲在床沿坐下,“要不你也上来躺会儿?一会儿医生过来,给你也做个检查?”   越龙扶着罗秀珍坐上床,见她脸色真的很难看,郑重地点点头,“我这就去找医生,顺便给你们转去普通病房。”这里实在太吵了,说句话都要用吼的。   趁越龙去找医生并办理入院手续,罗秀珍才转头看女儿,“小伊,你真的……没事吗?”   “没事啊,这不好好的吗?妈要是不放心,就让医生给我看看。保准没事。”   话虽如此,罗伊人心里也挺忐忑的,虽然那个实验室只有她能看到,但不敢赌她的血液里会不会分析出什么异状。   罗秀珍见女儿的表情不像是假装,梗在喉里的郁气才稍稍纾解,天知道她听到那个传闻时,心里有多委屈、多害怕。虽说身正不怕影子斜,她和越龙之间,清清白白,绝不是外头传的那种,可保不齐女儿听了会信,从而怀疑她前几天提出离婚也是因为这个事,从而疏远她、恨她。   她什么都可以不要,哪怕和罗海盛离婚后身无分文也无所谓,可她唯一不能失去的就是女儿。要是失去了女儿,她纵使活着也全无动力。   罗秀珍此刻的心里百转千回,罗伊人又何尝不是。   她终于明白前世的越龙为何对她那么和颜悦色,为何会在她死后怒斥罗海盛、并发誓要找出害死她的凶手,为何会成为海盛地产的死敌,还处处和罗海盛过不去了,原来,一切根源就是:他喜欢母亲,因为喜欢母亲,所以爱屋及乌喜欢她,因为喜欢母亲,所以讨厌罗海盛和他转正的情|妇以及私生女、私生子……   偏偏,前世的母亲,因病早逝、无福享受天伦之乐;前世的她,被猪油蒙心,被假象迷眼,间接逼死了母亲,最终也被自己一直以来视为亲人的继母、继妹害死……   每每回想起前世的种种,她就觉得冷心冷情,不过,这一次,倒是多了几分暖意,原来,前世也不是所有人都是坏的,也有人在暗中关心着她们母女俩。   越龙吗?如果是这样一个男人守在母亲身边悉心照顾,她也能安心的吧。当然,前提得是:母亲对他也有情愫。强扭的瓜不甜,一切自然是要以母亲的喜好为原则。   这些暂且不提,眼下,她倒是有了个主意——离婚的事,她找到帮手了。   ……   越龙花钱走后门,给罗伊人母女俩找了间相对安静的双人病房。   九二年,医院还没开通什么VIP病房,最贵的是单人病房,其次就是双人病房,病房里设有独立卫生间,虽然就一个蹲坑、一个洗手池,外加一个淋浴花洒,但和没有独立卫生间的六人房、八人房相比,好太多了。   罗秀珍起初说什么都不肯入院检查,但拗不过罗伊人的“威胁”:“妈要是不肯检查,我也不要。我们这就回家,只是白费了越叔叔一片好心。”   见女儿这般固执,罗秀珍只得同意了。   母女俩在病房接受了医生的检查,然后抽取了三管血液拿去化验。碍于当天的验血指标已经满额,她们的血检结果得等明天上午才能出来。   这一次,越龙没花钱催医院加班加点,倒不是他小气,实在是母女俩一个比一个苍白的脸色让他忧心,听从医生的建议,说服她们留在医院观察,等明天验血的结果出来再说。   罗伊人被送进急诊室后就挂上葡萄糖了,转到双人病房后,自然还要接着输。   罗母因多年积压于心的郁气不疏,体质一直不怎么好,伤风感冒是常有的事,这回又是女儿晕倒、又是外头的流言,确实也心力交瘁了。越龙听了医生的诊断说明后,不由分说,让她躺上床准备输营养液。   趁护士还没来,母亲进卫生间解手、洗脸,罗伊人朝越龙招招手,待越龙不解地靠近病床,她压低声音,直言了当道:“越叔叔,我想请你帮一个忙。”   “冲你喊我一声叔,有什么事,尽管开口。”越龙也是个直爽的性子,又因这是他心仪对象的女儿,怎么的也会照拂几分。   然而,罗伊人接下来的话,让他有一瞬瞠目结舌。   “我想请越叔叔帮我找个可信的律师,专攻婚姻法方面的,我不知道越叔叔有没有听说罗海盛在外面搞七捻三的事,但我已经查证是事实了,我不想让妈妈一辈子都活在痛苦里,她还年轻,值得更好的人来疼惜,所以,我想找律师打离婚官司,也不是非要分得多少多的财产,但也不想让妈妈吃亏,可我的年纪还太小,我怕……”   “对了,这里有我录到的一些证据,相信多少能有点用处,越叔叔最好能再翻录一盘,免得丢失了找不回原带。”   说着,罗伊人捞过床头柜上的书包,把随身听里的磁带取了出来,递给越龙。   “越叔叔,我和妈妈人微言轻,这事就拜托您了!”   越龙还未来得及开口,卫生间里潺潺的水声停了,接着是开门的声音,他只好先把磁带收到了公文包里,冲着罗伊人点点头:“好,这事就交给我。只是你妈妈那里……”   “越叔叔放心,我所做的,就是妈妈所想的。无论别人怎么看,我都会不遗余力地支持她。只是妈妈生性善良,要是由她站出来面对罗家,指不定会被剥削得身无分文,所以才拜托叔叔。”   有这句话,越龙就放心了。本来还想再劝慰她几句的,可罗秀珍已经从卫生间里出来了,只得把话吞回了肚子,心里止不住感慨:十二岁的年纪,考虑得比他们这些成年人都周全,也不知这么多年,她们母女俩在罗家是怎么过的。 第16章 变强的帮手 更新时间2014-10-4 20:12:54 字数:2109  若说此前,越龙对罗伊人好纯粹是出于爱屋及乌,那么现在就是真正发自内心的疼爱了。   待母女俩都挂上葡萄糖,越龙往家里打了个电话,让家里做些清淡点的晚饭送过来。今晚,他打算留在医院陪床。   “阿龙,你还是回去吧。我又没什么事,输完液就好了,小伊这里有我看着就行了。”   罗秀珍一听越龙要留下陪床,忙挣扎着坐起来婉拒。毕竟只是同学,又是送女儿来医院、又是张罗病房、医生的,已经够不好意思的了,哪能再劳烦他留下陪夜。   “哎——别动!当心手上的针!”越龙快步上前,押着罗秀珍躺下,面色隐有不悦,“家里又没什么事,倒不如留在这里陪你们聊聊天、壮壮胆。虽说医院里有保安,可到了晚上,难免有疏漏,光留你们母女俩在这儿,我怎么能放心?反正就一晚上的工夫,等明天血检报告一出来,没什么事就能回家了。”   “可是……”罗秀珍还想说什么,越龙继续劝道:“这不还有陪夜的床吗?又不是干坐着不睡觉。等你们输完液,我就睡,肯定影响不了我的作息。嘘——你看小伊也睡着了,咱也别争了,就听我的,好吗?”   罗秀珍听他这么说,又见女儿闭着眼睡得正熟,只好先不和他争这个事了。   病房里安静下来,罗秀珍的睡意也上来了,听到越龙柔声的保证:“睡吧,有我看着呢。等醒了咱就吃饭啊。”   不知怎的,长久以来盘亘她心头的抑郁和不安如数释放,整个人从毛孔开始轻松,没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越龙见母女俩都睡着了,调小了吊扇的风量,给两人盖上薄毯,见两人输液瓶里的量还挺多,少说还得挂上个把小时,就搬了把椅子,放在进可攻、退可守的床尾处,坐下后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份还没来得及看的财经晚报,状似随意地翻阅着,心思却一刻不停地转着刚刚罗伊人拜托他的事。   如果当年没有发生那件事,他越家也不会举家迁移。这么多年来,他人虽不在这里,可心里始终念着秀珍。这次回来明面上是公司拓展需要,实际上是想借此来看看她。若是她过得好,他并不打算介入,一方面怕打扰她幸福安宁的生活,另一方面,也怕自己控制不住,做出什么荒唐事。   可没想到的是,不打听还好,一打听,竟然得知她丈夫在外有个包|养了长达十二年的情|妇,而且那个女人给罗海盛生的私|生女,都十二岁了,仅比秀珍的女儿小半岁。如今据说肚子里又怀上了,听人说还是个儿子,圈子里早就在传罗海盛肯定会离婚,抛弃原配、让外头那个女人进驻罗家。   他暗恨自己无能。如果当年他没离开,秀珍是不是就不会嫁给罗海盛?至少不会由着她的娘家人像物品似地交易给罗海盛。看看她嫁过去的这些年,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呀!   他不信她不知道外头传的那些流言蜚语,正因为猜到她知道,所以才更心疼。   于是,他忍不住打电话把她约到了茶室,不过可惜,两人还没聊上几句,他苦心准备了多天的劝解之词,还没来得及派上用场,她就匆匆告辞回家了,说是怕女儿回去找不见她发急,他只好苦笑着自嘲:他和她,不过是分别多年的老同学,她不主动提,他又有什么资格劝她离婚?   只是没想到,秀珍的女儿,竟然会找自己帮忙,想助秀珍脱离罗家这场婚姻。除了惊讶,他的心底还涌动着难以名状的窃喜。他知道这样的心态不对,可就是停不下来。   哪怕要他倾尽全部家产都无所谓,只要能帮到她,帮到她们母女。哪怕她心里没有他、哪怕她从头到尾只当他是老同学,他都无所谓。   等她离婚后,他不怕没机会和她相处。往后的日子,他会真心实意追求她,以实际行动告诉她:自己不是罗海盛那个畜生,不会伤她分毫,一定会想办法让她快乐,会极尽所能疼她、爱她、宠她,而她的女儿,他也会当做亲生女儿来疼爱,无论她愿不愿意嫁他,他都认了。谁让他,爱惨了她呢;谁让她,一直都是他搁在心尖尖上的人,从开始到现在,从未变过……   思及此,越龙握了握拳,低垂的眼睑,遮住了眼底涌动的光芒,坚定且深情。   装睡的罗伊人,感受到病房里弥漫着的温馨,嘴角不自禁地弯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只是回想起发生在锦华苑的那一幕场景,嘴角的笑意渐渐僵硬,直至消散。   罗海盛,既然你那么稀罕王艳和她生的崽子,那么,你就和她们过去吧。有那么阴狠毒辣的母女,相信罗家接下来一定会很热闹,最好是热闹得鸡飞狗跳,希望你别后悔得太早!   既然老天爷让她重生,她会好好把握这一世人生,除了弥补前世的遗憾,让母亲脱离罗家、过上舒心的日子,她还要变强。唯有强大,才不会被人欺负;唯有强大,才能更好地保护母亲。所以在变强之前,她不会和罗家硬碰硬对着干,当然,前提是:罗家人不来找她的麻烦。   可十二岁的她,如何才能尽快地强大起来?   闭眼躺在床上,不由想到那个奇怪的实验室,是不是,这就是老天爷赠与她变强的帮手?   心随意动,她又清晰地看到了那间奇怪的实验室。   这一回,她确定自己只是意识进入了实验室,就是不知道人能不能进去。如果人也能进去,倒是给她提供了一个只有自己知道的绝佳隐身场所。   意识在实验室里随意转了一圈,最后还是来到那组有着四个抽屉的绿檀木柜前。   上面三个抽屉依旧拉不开,她也不急,抽开了最下面那个“杂方”抽屉,除了之前看过的那两本册子外,里头还有上百本千年雪蚕丝织就的册子,闲来无事,索性静下心认真地翻阅起来。    第17章 初见 更新时间2014-10-5 20:43:39 字数:2346  原来,十二个小格,每一格里放着的册子都是相同种类的。   譬如,和她之前看的《御用药膳十二道》处于同一格的丝册,记载的都是药膳配方,除了皇室御用的药膳,还有民间失传的药膳,其中,有配方珍贵、不是富贵人家根本用不起的药膳方,也有药材普通、寻常家庭能承受的方子。   而和《塑体三重方》同一格放置的丝册,记载的则都是塑体强身的方子,有药浴、香薰类的,也有锻体、健身类的。   另外十格,收着的方子看似很杂,但归纳后也能找出共通点,那就是或多或少都和身体有关。   譬如用花草提炼人工皂,用花草制作纯天然的沐浴乳、洗头膏什么的。洗头膏的配方有乌发、生发、柔顺功能,如果真有效,比外头卖的那些化学产品好太多了,至少材料都是实打实的天然花草,等解决了父母一事后,她定要试一试。   不知看了多久,耳畔传来母亲和越龙极轻的对话声,她才从实验室退出,睁开眼睛揉了揉,让双眼看上去显得惺忪,像是刚睡醒。   “小伊醒了?肚子饿不饿?来,尝尝我家小祁做的鸡汤粥。”   越龙最先看到她睁眼,忙绕到她床头,扶着她坐起了身,后背垫上枕头。   罗伊人注意到自己手背贴了张创口贴,输液已经停了,可见她在实验室里看得有多认真。   罗秀珍坐在床上,见女儿睡了一觉气色好了很多,安心不少,笑着说:“小伊,尝尝你越叔叔家的小哥哥熬的粥,真的挺好喝的。”   罗伊人这才发现窗前还逆光站着一名年约十五六的俊朗少年,和越龙一样的板寸头,但五官组合比越龙俊美多了,肤色也比越龙白皙一些,上身穿着一件修身的黑色T恤,下身是条洗得发白的低腰牛仔裤,臀部裹得挺紧,看得出来,身材虽然削瘦,但很精壮,不是那种风一吹就能倒的羸弱少年。   此刻,少年面向病房门站着,双手手肘搁在窗台上,双脚微微交叠,慵懒地倚着窗台靠着。俊美的侧脸,在夕阳的折射下,泛出淡淡的光晕,琉璃般深邃的眼眸,望过来时,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饶是她在后世见多了俊男帅哥,这一刻,也禁不住为眼前这位少年点赞。   直到少年移开视线,她才蓦地回过神,双颊涌起潮红,要命啊,魂龄已经二十有七的她,竟然对着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年朗发呆,就差没淌口水。   借口“上厕所”,她飞也似地逃下床,极快地闪入了卫生间,“砰”地关上门,对着墙上锈迹斑斑的镜面,拍了拍羞红的脸颊,自言自语:花痴啊!不就是长得帅了点吗?至于嘛……   越祈从那扇“砰然”紧闭的卫生间门上收回视线,眼底若有所思。   原来是她。   方才见她在睡觉,没仔细看,等她睁眼坐起身时才认出来,竟是下午在书房窗前看了半天家庭伦理闹剧的主角之一,心中不禁闪过轻笑。   不知该说这丫头胆大泼辣、还是有恃无恐,竟敢朝着自个儿生父扬刀子、撂狠话。不过,她说的那番话,倒是挺顺耳的,至少,在他看来字字句句都站得住脚,要是能录下来,真闹到不可开交上法庭,倒也能起到点作用。   当罗伊人磨磨蹭蹭地从卫生间出来时,罗秀珍已经喝完粥,正在尝越祈带来的南瓜蒸糕了。   看到她,罗秀珍忙招手:“快来喝粥,味道真不错,妈妈都熬不出这么好的鸡汤粥。这南瓜糕做得也很好吃,甜而不腻,你肯定喜欢,小祈可真能干……”   是吗?罗伊人朝依旧倚在窗前的少年瞥了一眼,小小年纪,又是男生,居然会熬粥、做蒸糕?   虽然觉得母亲只是客套话,但还是礼貌地接过越龙给他盛的汤碗,轻轻搅了几下,舀起一勺鸡汤熬的滑嫩米粥放入嘴里,直到粥入嘴里,才发觉真的挺香挺美味的,比起后世那些自诩为“百年老粥店”出品的鸡汤粥还浓香入味。   当下,她也不矫情了,埋头大喝起来。折腾了一下午,又在实验室里研究了半天,小身板真的饿极了。反正她现在就是个病号,又只是个“十二岁”的小丫头,狼吞虎咽也不会有人笑话不是吗?   “这孩子……一觉得好吃就没形象了。”罗秀珍失笑地摇摇头,嘴里如是说,眼里却满是宠溺。   越龙嘴里正吃着儿子另外给他准备的鸡腿焖饭,闻言,不以为然地接道:“小伊还是孩子嘛,干啥要一本正经的,就应该这样,想怎么吃就怎么吃,怎么开心怎么来……”   越祈扬了扬眉梢,并未发言,而是走上前,把另一个食品袋里装有洗干净的紫葡萄的两个保鲜盒拿了出来,放到了罗秀珍的床桌上。   “对对对,饭后吃点水果。小祈已经在家里洗干净了,直接吃就好,放心吃,没农药,连皮吃都不要紧。”越龙边说边打开一罐递给罗秀珍。   “这葡萄可真漂亮,我们镇上的水果店里好像没这个品种。”罗秀珍笑着拿了一颗,左看右看,觉得比寻常葡萄饱满多了,而且色泽也晶亮,远远看,就像圆润的紫水晶,都舍不得吃了。   “再漂亮也是葡萄。吃吧,喜欢就多吃点,新鲜的葡萄吃不坏。不够让小祈再回家拿。这是他自己的葡萄园里生产的,市面上还没有。”   说到这里,越龙不知想到什么,有些难为情地挠挠头,“你也知道,我对家事不擅长,自从妈过世后,家里的事,都由小祈张罗了。这孩子打小就喜欢葡萄,在深城的时候,就搞过一个葡萄园,这个品种也是那时候培育出来的。不过产量不高,也没想过拿出去卖,就家里几个人吃吃,有的多就拿来酿酒,下回有机会,请你们尝尝小祈酿的葡萄酒……”   “你说这是……小祈种出来的?”听越龙这么说,罗秀珍万分惊讶,这孩子也就十五岁吧?十五岁的少年,竟然会种葡萄?还会酿葡萄酒?随即想到什么,她看向越祈的眼神多了几分怜惜,而对越龙,则多了一丝责备:“你也真是的,孩子还那么小,就忍心让他担负这么多?!就算再喜欢,想要做出成绩来怕也不容易,是不是你光顾着事业,冷落了孩子?你也真是的,事业再发达,哪有一家人和乐融融来得重要?”   后面几句,明着在劝越龙,又何尝不是她的心声?   如果罗海盛的事业没这么大,他的身边是不是就不会围绕那么多的莺莺燕燕?年轻的姑娘是不是就不会主动贴上来给他生孩子?她的婚姻,是不是就不会走到这一步?    第18章 纠结 更新时间2014-10-6 21:09:26 字数:2084  可转念一想,也未必。   罗海盛有着男人最明显的劣根性,哪怕事业不大,恐怕也不会安于家室、甘于寂寞。   所以说,人哪,怕是从一出生就定好了心性的,所谓的责任心也是因人而异的,无关后天的贫富、地位。   真正有责任心的男人,哪怕手上的权力滔天、拥有的财富无数,也不会抛下糟糠之妻、另寻刺激。只可惜,她直到现在才认清。   就在罗秀珍垂眼感慨刚想通的道理时,越龙也在看她,眼底盛着满满的心疼和怜惜。   越祈暗暗摇了摇头,趁罗秀珍母女不备,拿手肘捅捅越龙的胳膊:“爸,赶快吃,我晚上还有个电话要接,一会儿就得走,食盒我要带回去,不然明天没早饭了。”   他忙里偷闲,亲自下厨又特地送来医院,不就是为了帮老爹多刷点好感度么。可这好感度刷得也忒没水准了,连他都不忍直视了。   “啊?哦,好好好!明天肯定要送早饭来的,医院里的早饭哪有家里做的营养,对了,我晚上不回去了,留她们娘俩在这我不放心。”   “嗯。”越祈没什么表情地应了一句,心里翻了个白眼,早料到会是这么个答案了,所以连换洗衣物都给他带来了。   “这袋是你的衣服,这袋是毛巾牙刷牙膏,这袋是糕点,晚上要是饿了,记得填肚子,别整出胃病来,医院不比家里,将就着用吧。”   “行了,行了,你爸我什么苦头没吃过,还用得着你说……”   罗伊人不是没听到越家父子俩的对话,只是被美味吸引了全副心神,先是鸡汤粥,再是南瓜糕,不过最合她胃口的就要数那两盒清甜爽口的紫葡萄了。   待她捧着保鲜盒把最后一粒紫葡萄吞吃下肚,满足地打了个饱嗝,才想到什么,两颊轰得飞满红霞,眼角不自禁地扫向那个厨艺棒、还会栽种葡萄、人又长得俊美灵秀的少年,貌似对方没往她这里瞧,才舒了口气,红着脸把两个全空的保鲜盒连同食盒悄悄收入食品袋,然后盘腿坐回病床,眼观鼻鼻观心,希望越龙父子俩没瞧见自己方才彪悍的吃相。   “劳烦你了小祈。”罗秀珍从卫生间洗手出来,见女儿已经把食盒收拾好了,柔笑着向越祈致谢:“等出了院,尝尝阿姨的手艺,虽然熬粥做糕点不如你,但阿姨做的卤味是绝活,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那就先谢谢秀姨了,我晚点还有事,得先回去了,晚上喝粥容易饿,这里有点心,明天的早饭我会带过来,七点可以吗?不会太迟吧?”越祈提着食品袋,看着罗秀珍浅笑问。   “早饭别送了,我去外面随便买点就成了。”罗秀珍一听,忙婉言谢绝,怎能劳烦一个孩子给她们顿顿送饭呀。不过是做个检查、挂几瓶营养针罢了,又不是真的断手断脚。   可越龙不乐意:“外头买的哪有家里做的干净啊!就这么说定了,小祈不是还有事吗?那就快回去吧。啊对!晚上记得闹闹钟啊,别睡过头,明天的早饭别迟到了……”   越祈真想扶额长叹,知道您老牵念了十几年的心上人住院了心焦,但能不能别这么猴急,表现得矜持点成吗?人家不还没离婚嘛,您老就把自己当人丈夫自居了,传出去像话嘛!   罗伊人也傻眼地瞧着这一幕,这也太诡异了。   她知道越龙喜欢妈妈不假,对妈妈好也是真的,可那个越祈,表现得也太奇怪了吧?他真的是越龙的儿子吗?按理说,像今天这种情况,身为儿子,他在外头随便打两份快餐送来也不过分,哪用得着他亲手下厨熬粥做蒸糕嘛。还有那晶亮晶亮的紫葡萄……让她产生一种——他在撮合他老爹和自家老妈的错觉。   对!没错,就是撮合。   又是亲手熬粥蒸糕送晚饭,又送来亲手栽种的、品相极好的紫葡萄,他老爹还没说呢,就主动带来了换洗衣裳和毛巾牙刷……   这一切无不表明:他支持他老爹在医院陪夜。   难道他不知道他老爹在觊觎她老妈吗?还是他明知道,所以在积极地配合他老爹追她老妈?   噢——   罗伊人顿觉一个头两个大了。无论如何都想不通,活了上下两辈子,还没见过哪家的儿子会可着劲地帮自家老爹追求新妈的。这也太搞了……   ……   因为这个诡异的发现,让罗伊人一宿没睡好。   前半夜一直在纠结这个问题,后半夜嘛,不知怎的,她想睡也睡不着了,索性意识溜进实验室,继续研究那些“杂方”,等感觉有些睡意时,天光都开了。   于是,她顶着一对熊猫眼迎来了前来送早餐的越祈。   噗——   越祈忍着笑,将手里多层的不锈钢食盒和洗净装盒的餐后水果递给越龙。   这丫头昨晚梦游被人揍了吗?怎么整成这副尊容?   罗秀珍也觉得奇怪,女儿昨天下午睡了一觉起来还精神气十足的,怎么休息了一晚上,反倒憔悴了呢?   罗伊人对着闷热狭窄的卫生间里那面锈迹斑斑的镜子也好郁闷。   她能说昨天下午之所以兴奋得精神奕奕是因为摸清了刚刚拥有的那个神秘空间;而昨晚上之所以彻夜难眠,大部分时间是在纠结越祈奇怪的态度吗?   “小伊?洗好脸了吗?快来吃早饭咯。”门外响起罗秀珍温柔的询问。   “很快就好,妈你们先吃好了,不用等我。”   她扯开喑哑的嗓子喊了一声,然后迅速拿起昨天越祈送来的新牙刷,挤了牙膏对着锈迹斑斑的面镜刷起牙,边刷边龇牙咧嘴,刷完掬了把清水抹了把脸,拿毛巾胡乱擦了一下,再三两下把披散在肩的长发扎成清爽的马尾,这才感觉有了人样。   呼——   她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昂首挺胸地跨出了卫生间。   她就不信了,以她两辈子的年龄和经验,面对一个十五岁的少年,还能胆怯不成?   第19章 出院 更新时间2014-10-7 19:48:41 字数:2180  “小伊,来来来,吃早饭吃早饭。”越龙早给她倒好浓醇的豆浆、装好一碟撒着黑芝麻的煎包了,见她出来,忙递给她,“慢慢吃,不够还有。”   罗伊人不好意思地接过:“谢谢越叔叔。”   “还有小祈。”罗秀珍给女儿夹了一片萝卜丝薄煎饼,笑着提醒她。   她差点咬断筷子,不得不弯起嘴角,抬头向窗前的少年致谢:“谢谢。”   “不客气。”越祈淡淡回道。仔细听,却能听出话音里带着一丝笑意。   该说的都说了,罗伊人也就不客气了,还别说,早餐搭配的很营养,味道也很赞。   不知是不是从她母亲那里得知她喜欢吃甜食,所以,给她的豆浆是加了蜂蜜的,配的四个煎包,两个是香菇鸡肉馅儿,两个是奶黄馅儿。而母亲喝的则是淡豆浆,配了两个鸡丁煎包、两块萝卜丝薄煎饼。至于越龙,对吃的不挑,所以包揽了余下的豆浆,以及咸甜皆有的煎包、煎饼。   奶黄馅儿的煎包,她还是第一次吃,在越龙看来,简直是不伦不类,但她觉得好吃极了。底部金黄酥脆,内里奶香浓郁,连吃两个不够,又添了两个,边吃边研究,打算回头让妈妈也试做看看。   越祈从头到尾都在观察她,总觉得这个小丫头实在太逗了。面对罗家那帮极品时,牙尖嘴利的,犹如一只有着锋利小爪的猫儿,逮着机会就想挠人。可和她妈妈在一起时,又或者美食当前,就会卸下锋芒,收起利爪,满足地沉浸于美味中。   见大伙儿都吃饱了,他才走过去把食盒收起来。   他不习惯在外头洗餐具,何况还是医院,所以把食盒收起来直接放入食品袋,准备带回家洗。顺便拿出了洗干净带来的水果,除了紫葡萄,还多了两枚水蜜桃,同样的香气扑鼻、色泽诱人。   “这水蜜桃该不会也是小祈种的吧?”   不是罗秀珍多想,实在是没见过品相这么好的水蜜桃。想她持家也有不少年了,平时买的水果不算少,但真的没见过有比这两种水果品相更好的。不止品相好,味道也好。果香四溢,甘甜多汁,要不是吃饱了,她真想一口吞下这颗水蜜桃,实在是太勾人食欲了。   “葡萄园里带了两株蜜桃树,成熟的还不多,不过胜在味道还不错。”越祈浅笑着递了其中一颗水蜜桃给罗伊人。   罗伊人“咕咚”吞了口唾沫,心里想着别伸手别伸手千万别伸手,不然太丢脸,可最后还是把水蜜桃接了过来。   “太饱了就等下吃,别没出院又闹肚子疼。”越祈不咸不淡地说了句,噎得罗伊人差点扬起手里的水蜜桃就朝他砸去。   太过分了!欺负她贪吃吗?既然知道她吃撑了干嘛还递给她?炫耀你家水蜜桃勾人啊!   越龙没察觉儿女间涌动的暗潮,对罗秀珍说:“一会儿我下楼去看看血检报告出来没有,你就在这儿陪小伊,你们上午还有两瓶针,没事的话,挂完就能回家了。”他也能去处理小伊给他的那盒磁带了,这事总归是宜早不宜迟。   “行,你下去吧。这儿有我看着。”罗秀珍点点头。   “还是我去吧。”越祈按住越龙的肩,示意他坐着,算是帮他创造机会。   等他一走,罗伊人才松了口气。   那家伙真的只有十五岁吗?怎么处处透着诡异啊?随意扫她一眼,就让她两股战战了,要不是她定力好,手里的桃子早掉了。相比之下,还是越龙好相与多了,至少说话不拐弯,一根肠子通到底,他看着母亲时,心里想啥她都能猜出来,不像越祈,连迎上他视线多对视一秒她都嫌命长。   边啃着汁多香甜的水蜜桃,罗伊人不由得在心里鄙视自己,不就是个准高中生嘛,老娘我都硕士毕业好多年了,还会怕他?连罗海盛她都敢理直气壮地拿着水果刀对峙了,何况只是个毛没长齐的少年郎。   可是,自我打了半天气,最终还是泄了。   她还真是有些怕他,偏生还说不出理由。这才是让她郁闷至极的地方。   留了个水蜜桃和一小串葡萄给母亲,余下的全进了她的肚子。打了个饱嗝,迎接医生的查房。   这个时候,越祈也已经回来了,顺带取来了两人的血检报告。   除了罗秀珍的血色素偏低,有贫血症状,其他都好。特别是罗伊人,各项指标都处于最佳状态。   罗伊人放心了,不止因为身体无恙,最主要的是,实验室的存在只有她知道,无论是X光片还是血液检查,都查不出异状。   既然没什么大问题,查房医生给罗秀珍开了一堆补血的中成药,就让他们结账出院了。   结账时又出了点小状况,其实也不算状况啦,就是越祈下去拿血检报告时,把费用全都结清了,罗秀珍知道后,非要把钱算给他,她和越龙虽说是老同学,但是哪有让他付医药费的道理?   可越祈眼明手快,拿起行李,拉着罗伊人先遁了,留下越龙当然更不肯收了,开玩笑,儿子都帮他到这个份上了,老子要是还搞不掂那也太漏气了。   于是,罗秀珍更过意不去了,连说要请他们父子俩吃饭。   越龙见好就收:“成,等哪天有空,咱们再约出来好好聚聚。”   实则是想等她的离婚事宜办妥了,她想怎么请,他都乐意。最好是在家里煮给他吃,那就更圆满了。   ……   越龙父子俩开车把罗秀珍母女俩送回罗湾镇的家,见院门紧闭,和昨天离家前没什么区别,可见罗海盛根本没回来过。   也是,十天半个月不着家那都是常有的事,何况只是区区一晚上。   出于避嫌,父子俩在罗家小坐了片刻,喝了半杯茶,就告辞出来了。另一方面,越龙也是想尽早回去把罗伊人委托的事办妥了。   想到磁带,他一手把着方向盘,另一手从公文包里摸出罗伊人交给他的那盒磁带,递给副驾座上的儿子:“你听听,那丫头到底录了些啥,说是对她父母离婚有用。”   越祈挑了挑眉,从裤兜里翻出一个比罗伊人那个爱华轻薄一倍的随身听,把磁带放了进去,插上耳塞,才听了个开头,顿时乐了。 第20章 不是父子 更新时间2014-10-8 19:52:10 字数:2562  昨天还感慨来着,要是那丫头能把那幕家庭伦理闹剧录下来,在她的父母离婚一事上绝对能多份仰仗,哪里晓得她还真录了。   “你笑啥?”越龙纳闷地瞅了儿子一眼,伸过手问他要耳塞。   连一向不怎么爱笑的儿子,都能被逗乐,这磁带里录的到底是啥内容?   越祈头一偏,躲过老爹的虎爪,“说来也巧,小丫头录的事,我还真知道。”他笑着把昨日下午在罗海盛家门口发生的那幕闹剧,不偏不倚地叙述了一遍。   越龙听到一半,眼睛蹭地亮了,听完全部,朗笑着拍拍大腿,秀珍的女儿有能耐啊!   想他浸淫商场十数年,都自认想不到这样的法子,一个才刚小学毕业的黄毛小丫头,竟能把事情处理地如此妥帖,越想越觉得那丫头有能耐。不愧是秀珍的女儿,他喜欢!   越龙手指敲着方向盘,想到高兴处,得儿得儿地哼起小曲儿,浑然忘了罗伊人的另一半监护人,赫然是他咬牙切齿咒骂了千百遍的罗海盛,而不是他。   越祈翻了个白眼,把玩着手里的随身听,凉凉地提醒:“您就不能矜持点?秀姨还没离婚吧?整的自个儿还真是那小丫头的爹了。”   越龙听了,也不生气,心情极好地嘿笑两声,“还别说,小伊那孩子就是合我眼缘,罗海盛那畜生不知道珍惜,日后有他悔的时候。”   末了想到什么,他朝儿子横眼一瞪:“你也就大她三岁,什么小丫头大丫头的,传出去还以为我家教不严……”   “也就在您跟前叫叫,当着秀姨的面,我何时落过您面子了?”   越祈斜眼睨了他一眼,视线转向窗外,发现车子行进的方向不像是回家,转头问:“现在就去公司?”   越龙被他一带,也转了话题:“嗯,我让王律师在公司等着了,他有个同门师姐,擅长婚姻官司,我让他引见引见,你要是不感兴趣,就在前头公交站下车,有直达公车回家。”   越祈忍不住笑骂:“要不要这么明显?典型的要老婆不要外甥!”   没错,越龙和他,实非父子,而是舅甥。   当年,越龙唯一的姐姐越馨,也就是他的母亲,未婚怀孕,却抵死不说他的父亲究竟是谁。越母气得骂也骂了,哭也哭了,唯独下不去手打她。   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肚子里又怀着外孙,女儿死活不肯堕胎,又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肚子一天天大起来,真要这么生下来,别说越家上下从此颜面尽失,无辜的外孙也逃不离“没爹的野孩子”这个称号。   刚巧,越母娘家的表兄弟,早些年外出打工,最终在深城落了脚,那会儿第一次参与一个不大不小的桥基工程,手头正缺人,特地发来电报,问越龙有没有兴趣去深城发展。   越母和儿子一合计,决定全家搬去深城,等女儿生产完了,再找个名目回来。   哪晓得,这一去,时隔十六年才有机会重返余县,也让越龙打定主意想娶回家的心上人,早已成了人家的媳妇。   可遗憾归遗憾,若是让他重回当年做抉择,还是这个结果。只因那时的他,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他姐姐一生下越祈就难产过世了,越母白发人送黑发人,心力交瘁之余,还得照顾年幼的外孙,身体一下子就垮了,一直到过世,都没离开过针药。   越龙不想宝贝外甥被人孤儿长、孤儿短地在背后说道,牙一咬,把他放到了自己的户头下。怎么说,有爸没妈也比没爹没娘好听。再者,深城那边,对单亲家庭的接受度,比余县这种小地方开明多了。像越祈这样有爹没妈、或是有妈没爹的孩子不在少数。他在其中也不会显得那么鹤立鸡群。   就这样,他成了越龙的儿子、越家的孙子。   但越龙并没打算一直瞒着他的身世。在越祈十岁那年的清明节,越龙带他上坟祭拜,在越馨的坟前告诉了他真相,希望他明白:他不是没妈的孩子。相反,他的妈妈,为了生他,失去了生命。   那之后,越祈在人前依旧和越龙父子相称,私底下改回了舅甥关系。这也是越母的意思,她始终希望儿子能建立自己的小家庭。和越祈说清楚这件事后,日后相亲找对象总归方便不少,不然,哪家的闺女,愿意嫁来越家做个现成的娘啊。   可越母急儿子的婚事,越龙却不急,一门心思钻在生意上,直到越母查出肝癌晚期,时日无多,逼得他不得不在越母的病床前举手立誓:肯定在两年内娶个贤惠媳妇进家门;肯定给越祈生个弟弟或妹妹,延续越家香火。越母这才阖然长逝。   办妥了越母的身后事,想到两年内就要完成的香火问题,越龙一个头两个大。他是真心对其他女人没感觉,除了生意上的接触,每次和女人打交道,他就会想起无疾而终的初恋。   越祈无意中套出罗秀珍的存在后,特地派人查了罗秀珍的近况,觉得小舅说不定还有戏,就借口外婆和母亲托梦给他想回归故里,有意无意、旁击侧敲地暗示越龙回余县。   他不认为这样的做法是趁人之危,相反,是救人于水火。像罗海盛那样的人渣,白白占了小舅的心上人,那才叫浪费。   男人嘛,该出手时还是要出手的!   “你知道就好,我这辈子呀,就只认准她这个老婆,以前是没机会,现在机会就摆在眼前,要是还争取不到,你日后也别想娶媳妇了,就在家里陪你小舅我吧……”   越祈听了顿感有力无处使,抬手拍拍越龙的肩,算是无言地支持他。   越龙眼角扫到侄子隐约发青的眼圈,瞪眼问:“昨晚上又熬夜了?和你说过多少遍了,这么点年纪别老想着学大人做生意……我像你这么大年纪的时候,连个屁都没赚过,还是去了深城才发展起来的,如今不是照样红火的紧?你上进我很开心,可也要顾着点自己的身体,要是被你妈和你外婆知道……”   “你不去外婆和妈的坟前唠叨,她俩又怎么会知道?”越祈眉梢轻挑。   “我不管!总之,你现在的任务是学习,我老越家迄今为止还没出过大学生呢,你得争口气,让你妈在九泉之下能安心。要是再被我发现你大晚上的不睡觉,忙那些和学业无关的事,我就把你那些酒庄关掉!”越龙说不过,索性脖子一梗,直接拿辈分压他。   “行行行!您老最大!”   “别嬉皮笑脸的,我说真的,你这个年纪,就该把心思放在学业上。虽然你成绩优秀,但你们老师不是说了吗?高考就像过独木桥,稍不努力,就会被前仆后继的高考大军挤下……”越龙拉拉杂杂地念叨着。   唉,人家是盼着自个儿的孩子懂事、优秀,他反而希望外甥别太早熟、成绩别太拔尖、能力也不必太出众。有进步的空间,才会有进步的动力。十五岁,还只是个半大不小的孩子,要是连进步的空间都没了,他反而担心他会变坏、学坏。   越祈微闭着眼,耳里接收着老舅千篇一律的唠叨,嘴角扬起一抹舒逸的浅笑。半开的车窗,不时扑进几团酷夏的热风,让他的思绪有一瞬飘远……   经历过前世的压抑和忙碌,现下的生活,在他看来,再悠闲不过。    第21章 私房钱 更新时间2014-10-9 20:11:23 字数:2088  罗伊人待越龙父子离开后,提醒母亲吃完药,就相偎着坐在沙发上聊天。   头顶吊扇吹送着凉风,因为房子进深长,二楼的露台又宽,好比多了个屋檐,坐在一楼的客厅里,丝毫感觉不到屋外的炎炎暑意。   罗伊人盘腿坐在沙发上,想了想,最终还是把王艳怀孕以及罗老太在锦华苑陪产的事说与了母亲听。既然决定离婚了,还是斩钉截铁点吧。   罗秀珍听后,明显怔愣:“你是说,昨天你晕倒在锦华苑门口,是因为被……你爸养在外头的女儿给推的?”   罗伊人眨眨眼,她话里的重点不是这个呀。   “妈你刚刚有听明白吗?我是说罗海盛他……”   “他在外头有女人,还买了别墅供对方住,你奶奶这几天找不见人,也是去陪那个女人待产了。”   罗秀珍三言两语就捋顺了女儿刚才那堆话里的重点,说不难受是骗人的,但这么多年不是白过的,她早料到这个结果了。比难过更多的是气愤和自责。如果她强势一点,女儿是不是就不会受伤?   “妈……”罗伊人怕她难受,反手抱住她的腰,脸往她怀里蹭了蹭,“你还有我,我会孝顺你的!”   前世的遗憾,她一定会在今生弥补。妈妈,我一定会让你幸福的!   “好。”罗秀珍轻抚着她的背,柔笑道:“妈妈等着你长大,等着你考上大学、然后毕业赚钱、嫁人生子……”   “我不嫁人,我就在家里陪妈妈。”   前世的她,也曾在校园里谈过几场不咸不淡的恋爱,但因为她不喜露财,大学四年,没人知道她是海盛地产的千金大小姐。相反,她会在节假日主动参加一些学校组织的勤工助学活动,被同学误以为家境困难,导致每场恋情还没展开就无疾而终。   看多了势利的男生女生,又在临死前经历了一场欺骗性质的恋情、认清了渣爹的本质,让她对婚姻的期许一度下降到冰点。   重生一世,她只想好好陪着母亲、孝顺母亲,同时好好读书,选一门自己喜欢的专业,毕业后找一份喜欢的工作。至于婚恋这种事,既然强求不得,那就随缘吧。当然,随缘的前提必须是:眼招子放亮,渣男退散!   想到渣男代表罗海盛,又想到暗恋母亲多年的越龙,罗伊人适时转移了话题,免得母亲继续为那对母女的事伤怀,根本不值得。   “妈,你和越叔叔怎么会是同学?我记得他老家明明是越家村……”   话没问完,她自己先想到了。   母亲打小就在越家村的太外婆家长大,小学初中都是在那儿完成的。初中毕业那年的暑假,太外婆因病去世,她才搬回罗家村。   也因此,她和外婆一直不亲,不过以外婆那小家子气的脾性,哪怕妈妈没离开过家门,也不见得会有多融洽。   她该庆幸,母亲没被外婆的脾气传染,像母亲这样娇娇小小的个子,就该配温温柔柔的性子。要是配外婆或是罗老太那样咋咋呼呼、凡事朝“钱”看的性子,她可真吃不消。   “是呀,妈妈小时候一直都住在越家村你太外婆家,直到初中毕业才回罗家村。那个时候,读书的人少,小学还是混合制的,一个班里什么年纪的都有,到了初中才正规,但也比不上现在,一个年级就一个班,所以大伙儿基本都认识……本来你外婆是不想我去读的,说是女娃儿读那么多书没用,还不如下地赚工分,是你太外婆坚持,学费也是你太外婆出的,你外婆到底没办法,只得随我去了……”   在所有同学中,越龙对她是最照顾的。可惜,她外婆去世、不得不回罗家村那年,越家好像也发生了一些事,越龙随家人迁离了越家村,此后一直都没有音讯。直到半个月前,她意外地接到了他的电话。   当年黑黑瘦瘦的少年,如今比她高出了两个头,身材魁硕、相貌英帅,唯一不变的是,依旧对她很照顾。婆家人、娘家人都不待见她,十六年未见的老同学,再见面却依旧对她如往昔。若说没感触是不可能的。可一段失败的婚姻,就摆在眼前,她根本不敢有任何奢念。   “外婆就是偏心呗,就疼她那两个儿子,什么女娃儿读书多了没用,她现在不照样催着表妹她们读书?”罗伊人歪在母亲怀里,没注意她的走神。   一提到罗外婆的偏心,她就很没好气。   她有两个表妹,一个是大舅家的,一个是小舅家的,同样是女孩子,外婆对她和那两个表妹,截然是两种态度。   如果说罗老太是典型的重男轻女,那么,她外婆那个小脚老太太,就是典型的重内轻外。在她外婆眼里,她妈妈出了嫁,就如同泼出去的水,和罗家再没一丝关系了。   可真要说没关系,她大舅、小舅能在海盛地产里有一席之地,不还是托了她妈妈的福?否则,凭她大舅、小舅那么好吃懒做、又动不动挥拳开骂的臭脾气,早被轰出海盛大门了。   可老太太不这么想,对她来说,两个儿子就是她的命根子,连带着儿子下的崽子,无论男女,也都是她手心里的宝。唯有她和妈妈,从来不在老太太关心的范畴内。   这样也好,她日后带着母亲离开,母亲也不会有多少留恋。   抬眼见母亲紧抿着双唇没接话,罗伊人转移了话题:“妈,你手里有多少钱?唔,我是指罗海盛不知道的。”也就是私房钱。   但她忽然间不确定母亲是否有私房钱了。因为她相信,罗海盛每个月拿给家里的生活费,多半被母亲实打实用在她身上了,吃的、穿的、用的,只要对象是她,母亲从不吝啬。   果然,听她这么问,罗秀珍疑惑地蹙起眉:“什么叫你爸不知道的?”对于女儿张口闭口“罗海盛”,她倒是习惯了。   唉……   就知道是这样。   “就是私房钱,小金库。”    第22章 租房转学 更新时间2014-10-10 19:13:42 字数:2012  罗伊人无力地望望天花板,然后盘腿端坐,掰着指头算起账:“他从事这行这么多年,经手的工程、楼盘无数项,赚的钱没有千万,也有几百万,可他拿回家的才多少?我不信他都存银行了,而且我听说,房地产这类公司,平时都是问银行贷款的,直到房子卖出去,才拿房款来还贷。”   “这些……你都是打哪儿听来的?”罗秀珍皱皱眉,女儿说的好些个专业词汇,她都不懂。   “你忘了越叔叔也是做这行的?”罗伊人避重就轻地解释了一句,接着说:“政府工程不好说,但商业楼盘的利润明眼人一瞧就很清楚,想瞒也瞒不了。”   “你的意思是……”罗秀珍似乎明白了女儿的意思:“你爸没把钱拿回家,而是用在别处了?”蓦地,她心头有些刺痛,想到了外头那些刺耳的传闻。   “差不多吧,所以你和他离婚,涉及到财产分割,我猜他多半会哭穷,还会列出欠银行的贷款,妈妈可千万别信他。要知道,银行可不是慈善家,既然肯贷款给他,肯定是经过资产评估的。换个说法,银行肯贷给他多少资金,那么他现有的资产,估值至少有那么多。”   说到这里,罗伊人不禁轻笑,转头笑盈盈地望着罗秀珍,还调皮地眨了眨眼:“我倒是希望他会拿出银行贷款合同来给我们看,那我们就能估出他手头的资产数了,而且还是保底数,银行一向都是只进不出的。”   罗秀珍会过意,宠溺地捏捏女儿的鼻尖,叹道:“你呀,也别真的把你爸当仇人,妈不求别的,只要离婚后,你能随我生活,我们母女俩不分开,就够心满意足的了。”   罗伊人嘟嘟嘴,如果对方不主动来踩她的底线,那对阴险恶毒的母女也不主动来招惹她,她也没想要和他们当仇人。   “妈妈放心,我肯定跟你。”有那盘磁带在,又有越龙的帮忙,相信她的监护权,罗海盛争取不到,也不会让他有机会争取到。   ……   接下来,罗伊人催着母亲整理存折、存单,收拾常用衣物,她则给小学同桌了六年、前世在她最痛苦潦倒的时候帮过她的好朋友骆婷打了个电话,托骆婷在教育局上班的小叔叔,帮忙在文兰中学附近的小区租一套两室一厅的公寓,租期最好从七月份就开始。   如今已是六月二十九号了,离婚协议什么时候办妥不好说,但她宁可多付几天房租,也不想事到临头无处容身。   之所以选在文兰中学附近,是因为她决定转学去文兰中学就读。   文兰中学是余县唯一一所初高中直升、并面向全县公开招生的学校,不像其他初中,都只在区域内招生、面向的是所在区域内的户籍生,超出辖区,就得缴纳高额的借读费。   前世的她,在罗湾镇中读了不到一个学期,就和罗婷婷一起转学去了海城的外国语学校,听闻渣爹当时缴了十万块的借读费,美其名曰“赞助费”。十万块,在当时足能买一套小户型公寓了。   但文兰中学也有一个硬伤,那就是高考升学率不高。   许是这所学校最初是由一位战争年代移居海外的余县人投资开办的,历任校长又多是海外华侨兼任,因而,在教育方针上和普通学校的应试教育不同,旨在素质教育。也因此,哪怕学校的硬件设施再完美,也遭到了不少家长的反感,招生率和升学率都不怎么乐观,在整个余县,始终处于中下游的水平,却出奇地合重生后的罗伊人的胃口。素质教育啊,而且是在九二年的国内,能做到的学校可不多。   骆婷问她谁要租房,她也没隐瞒,反正这种事瞒也瞒不住,与其从其他人口里听说,倒不如亲口告诉骆婷。   当然了,换做从前那个自尊心极强的她,是打死她都不会向外人提这些事的,避之都唯恐不及呢,哪里肯主动说。但如今,她的灵魂年龄足够成熟,丝毫不觉得母亲离婚就是丢她的脸。相反,她觉得,这个婚该离,早就该离了。   只是她简单又直白的解释,落到骆婷耳里,成了压抑又隐忍的倾诉。   性子单纯的骆婷小姑娘,兀自脑补了一大堆关于父母闹离婚、孩子受罪的场景后,连拍胸脯向她保证:一定会说服小叔叔帮她搞定一套价廉物美的公寓的。   罗伊人对骆婷突然间变得郑重的态度很是困惑,直到挂了电话,才想通个中原委,秀眉轻挑,却也没打算多做解释。误会就误会吧,只要能如期完成她托付的任务就成。   相比罗伊人稳中有序地安排着父母离婚的各项事宜,罗海盛那边却很不太平。   “妈——妈你怎么样?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爸你看妈——”   气急败坏跑出去干了桩坏事回来的罗婷婷,见王艳捧着小腹脸色发白地软倒在沙发上,顿时被吓得不轻。   罗海盛正被自个儿老娘逮着念他和罗秀珍离婚的事,特别是说到财产分割一事时,罗老太是一脸的肉痛,一刻不停地念叨:要离婚可以,想分钱没门儿,这可是老罗家的钱,她一个外人,都离婚了还想拿老罗家的钱?想都别想……   罗海盛被老娘念得心烦意乱,忽听女儿在屋里头咋呼,忙奔了进来。   “怎么回事?”   罗老太爱孙心切,也跟着小跑进屋:“咋回事?咋回事?刚刚不还好好的吗?哎哟哟——我的宝贝孙子喂,乖乖的,别折腾你娘了,养得白白胖胖地再出来啊……”   “妈!你让让,我送艳儿去医院。婷婷,你先去把车门打开。”   罗海盛见王艳脸色不对,掏出车钥匙递给女儿,自己则小心翼翼地抱起王艳,让她躺在后排车椅上,罗婷婷只占了一个小角,一个劲地问王艳哪里不舒服,听得罗海盛心里更焦急了。这可是他千盼万盼才盼来的儿子,绝不容许出任何意外。 第23章 坐等离婚 更新时间2014-10-11 18:02:31 字数:2069  罗老太当然也不放心还没出娘肚子的宝贝孙子,收拾一番之后,也坐上了车。   好在九十年代初的大马路上,车辆不多,红绿灯也很少,几乎可以说是一马平川。疾驰了不到五分钟,就到达了离锦华苑最近的余县第一人民医院。   罗海盛停好车,急匆匆地把腹部不适的王艳送入急诊室,刚巧错开了转去普通病房的罗伊人母女俩。   一听患者是孕妇,急诊室还是非常重视的,立刻联系妇产科的值班医生前来看诊,就怕稍一耽搁来个一尸两命,他们骄傲的职业生涯也到头了。   可妇产科的值班医生又是听胎心、又是做B超,一系列检查下来,也没查出什么异状,可看孕妇的脸色,确实不怎么好看,想了想,委婉地问:“不舒服之前,有发生什么事吗?”   “医生,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孙子到底有事没事?”罗老太等不住了,急吼吼地在一旁插嘴。   “大娘,我这不在问吗?检查下来,胎儿状况良好,但母体似乎情绪有些不稳定,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导致腹部不适?这种情况,出现一、两次兴许不会有什么影响,但次数多了,肯定对胎儿不利……”   “情绪不稳?受刺激?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一定是罗伊人!妈之前一直好好的,罗伊人来过之后就这样了……奶奶!爸爸!一定是她!一定是罗伊人害得妈妈这样的……”   罗婷婷抓住医生话里的字眼,跳着脚喊道。   “别大呼小叫的!”罗海盛呵斥了她一句,铁青的脸色更难看了,毕竟是医院,被熟人看到了总归不好。   瞪了女儿一眼后,罗海盛转而问医生:“那要不要开点安胎药之类的?”   “胎儿没事,就不需要吃药,是药三分毒,最主要的是母体身心健康。”   医生眼皮不抬地在病历上“唰唰”写下几行检查结果,然后把病历一合,余下的就交给护士处理了。还以为来了个多么严重的孕妇病患呢,搞半天是瞎折腾,还不如回值班室补眠。   接手的护士一翻病历,见孕妇不需要观察或是做进一步检查,挥手让罗家人赶紧结了急诊费好把床位让出来给更严重的病患。   罗海盛只得黑着脸跟在护士后头去办手续。要不是王艳的身份不够名正言顺,他早就发火了。区区一个急诊科的小护|士,也敢朝他颐气指使。可偏偏,这口气还发不得,要是闹大了,明天的报纸就有他的笑话看了。   看来,离婚这事,确实该提上日程了。老娘说得对,罗秀珍和儿子,非得来个二选一的话,他肯定是要选儿子的。   他不介意离婚后给罗秀珍一笔钱,但绝不可能和她来个家产对半分。海盛地产可是他白手起家独自创办起来的,里头没她一分功劳不说,连苦劳都轮不上她,如今要离婚了,却说什么夫妻财产得对半分,简直就是放屁!   可想归这么想,罗海盛心里也清楚,自己有错在先,又不想闹上法庭丢这个脸,势必得在私下协商解决,可要是罗秀珍坚持不松口呢?还有那个臭丫头,半个月没见,像是变了个人似的,竟敢朝自己大呼小叫扬刀子,还真是叫人头疼!   罗海盛绷着脸想了一路,却始终没想出个两全其美的对策。   这厢,罗老太一听宝贝孙子无虞,后怕地拍拍胸脯,念了句“阿弥陀佛”,总算安了心。   罗婷婷趁势扶着罗老太的胳膊,撒娇道:“奶奶,您可要为我妈妈做主啊,您看她怀着弟弟还要受这种气……亏我一直以来都把罗伊人当姐姐看,她竟然这么对妈妈……奶奶你不知道,我刚还追出去想和她解释呢,可奶奶猜她是怎么对我的?”   “怎么对你?”   “她骂得很难听,反正所有不好听的话都骂了,还推我,害我差点跌到马路上……”   “她敢!”罗老太皱不拉几的脸顿时拉长,本来嘛,孙女就不得她讨喜,同样是孙女,当然喜欢能言善道的罗婷婷,而不是恶言相向的罗伊人。再加上王艳如今肚子里还怀着他老罗家的金孙,以故这一刻,罗老太本心里的天平彻底倾向了罗婷婷,拍拍她的手背,道:“不怕!奶奶为你们做主!等下回去就和你爸商量离婚的事,她们母女俩,蹦跶不了几天。”   “谢谢奶奶替我和妈妈做主!”罗婷婷面上乖巧地道谢,心下得意非凡。哼,罗伊人!你和你那个妈,等着被奶奶赶出罗家吧!要不了几天,“罗太太”就是我妈了,而我,将是海盛地产的“大小姐”!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这么傲慢嚣张!   病床上,王艳侧身躺着,低垂的眼睑覆住眼底闪烁的幽芒,嘴角勾起弧度。   ……   闷热的六月走完,进入更加炎酷的七月,这期间,除了大姑妈和小婶上门说罗老太找到了,没在家是因为去做客了,但从大姑妈闪烁的眼神以及小婶话里有话的刺探之意,罗伊人相信,罗老太肯定和她们提过罗海盛外头的女人有了身孕并打算离婚的事了,不过,迟迟没见罗家人上门闹,罗伊人和母亲乐得在家里躲清静。   越龙三天前也和她联系过了,除了她提供的那盒录音带外,他帮忙聘请的律师又另行搜集到了一些不利于罗海盛的证据,并能随时出面代理罗秀珍的离婚事宜,这让罗伊人本来有些忐忑的心安了大半。   和母亲商量后,她和越龙约好:最迟拖到七月十五日,要是罗海盛还不主动提出协议离婚,那么,她和母亲将向法庭提出离婚诉讼,直接走法律途径。免得时日一长,又来个节外生枝。   该准备的都已准备妥当,坐等罗海盛上门的同时,她钻研起实验室里的那一抽屉“杂方”。   这几日,她得空就翻阅“杂方”册子,已零零散散地把一抽屉册子都翻阅完了,可还不知道册子里书写的配方是否真的有效,所以打算挑个简单又便捷的配方试验看看,要是实验结果真符合配方描述的功效,她能预见自己手握的财富有多庞大了。 第24章 玫瑰露 更新时间2014-10-12 19:00:06 字数:2146  想到这里,罗伊人忍不住咧嘴偷笑,笑得牙豁子都露出来了。   且不说“杂方”上头还有三个抽屉的神秘配方,就算那三个抽屉永远都打不开,单凭这一抽屉的配方,也够她一辈子吃穿不愁了。关键是,如何把这些方子发挥到利益最大化,并不被旁人察觉异常。   罗伊人托着下巴坐在书桌前,看上去像在沉思,实际上意识一直在实验室里,巴着抽屉找适合试验的方子。   出院后的第一个晚上,她在浴缸里泡澡时就心血来潮做过实验了。   实验结果表明:除了意识,身体也能自由进出实验室。很简单,当意识进实验室时,身上是不会带水滴的,且只要想到实验室,脑海里就会出现实验室。而整个人进去时,身上是湿漉漉的,还必须默念:进去。   这个发现,让她异常满意。   日后遇到避不过的危险时,就躲入实验室。好比多了个保命手段,谁不喜欢?   但也因此让她生出了几分谨防:今后务必要小心又小心,确保是在独处的情况下再选择“身体进入实验室”,免得被有心人告发,从而被一些所谓的生命科学研究室抓去做解剖对象。   意识在抽屉里翻来找去,总算找出了一本配方简单又易找的册子。   【玫瑰露,外用内服均可,功效:祛除黄褐斑、妊娠斑等身体自发性毒素斑以及黑色素沉淀遗留的斑。配方组成:新鲜玫瑰花瓣十钱、新鲜玫瑰花蕊三钱、新鲜玫瑰花茎七钱、浓醇百花蜜一钱、天然水一汤碗。】   这些方子中的计量单位,采用的都是“钱”。   罗伊人查了字典,得知这一钱相当于3克,换算出来后,她腾腾地跑下楼,去院子里摘玫瑰花了。   她家院子里有两个花坛,一个花坛种着辣椒、葱、蒜、香菜、紫苏等做菜时常会用到的调味料,另一个花坛里种着的是最经典的红玫瑰和小叶蔷薇。   其实,母亲原想种的是月季。罗湾镇上,基本每家每户都会在院子里栽种几株月季,许是比较好养活,开出来的花又漂亮。所以她家的新房子刚建好时,母亲也去花木园买了不少花木回来,结果不知是拿错了还是店家听错了,直到全部种下去后,才发现买的是玫瑰而不是月季。   为此,罗老太还当着罗海盛的面埋怨了好几天,说她妈妈连个花都不会买,怎么持家云云,要不是罗海盛说了句:外头花店里卖的话,玫瑰比月季值钱多了。罗老太这才停下抱怨。   “一直都知道玫瑰花对美白、养颜有益处,哪曾想到,玫瑰花茎和花蕊也有这等功效……”罗伊人边采玫瑰花边感慨。   时值七月初,虽然花快开败了,但也没到完全凋谢的时候,要找出几朵盛放的玫瑰不算难。   她小心翼翼地拨开刺手的花丛,挑了五朵正处于盛放期、且花瓣完好的玫瑰花,又挑了两株饱满、直挺的花茎,拿剪刀剪了下来。   想到实验室里那两组占了整面墙的乌木百子柜,罗伊人摸摸下巴,要不要找时间把那两组百子柜填满呢?搜集花花草草什么的,太有爱了。   不过自家院子里的花草种类太少,除了玫瑰和蔷薇,也就后院那两株金秋九月才开花的丹桂,以及一株从山里移栽来的野山茶。而且除了玫瑰,其他三种花不是花期尚远,就是花期已过。还是等搬出去了再想这个事吧。   接下来,她照着方子上罗列的配方工序,把花瓣、花蕊洗净、分离、晾干水分;花茎去皮,在淡盐水里浸泡了二十分钟,然后架在淘箩上过滤水分。   配方里除了玫瑰花,还需要百花蜜和天然水。   天然水好办,她家后院那口大水缸,接的就是雨水。这时候的雨水污染少,不像后世那么脏,很多人家直接用来烧水喝,或是煮饭、烧菜。   她家因为厨房、卫生间都接了自来水,使用方便就没怎么使用缸里的水,但是作为停水时的备用水,那缸雨水被她妈妈保护得很好。天晴的时候,缸上盖了木板,免得落叶、尘土掉到缸里,下雨了就把木板拿掉。所以,缸里的水,目测还是挺澄净的。   她拿了一个汤碗,探入水缸舀了一碗。   这下,除了百花蜜,其他材料都备齐了。   家里蜂蜜是有的,但不是百花蜜。   百花蜜并不像名字叫的含有一百种花蜜,但至少要含两三种。好的百花蜜得含五种以上一等蜜源。   罗伊人把家里现有的油菜花蜜,放回厨房上层的壁柜。想了想,蹭蹭跑上三楼。   三楼平常不住人,除了两间客房,一个大卫生间,就是一间堆放杂物的储物间。虽说堆放的都是平常不用的杂物,罗秀珍也收拾得很干净。靠窗那台缝纫机,更是被她擦得锃亮锃亮的。   前两天,罗秀珍把两人的行李物品收拾好后,整理储物间时,发现还有不少以前做衣裳时留下的纯棉布料,闲来无事,就给女儿做了两身长袖睡衣,等天凉下来晚上睡觉就能穿了。做完这些,见碎布头还是挺多,就踩着缝纫机做起各种保护罩。   罗伊人上来的时候,她刚做完一只鸿运扇的保护罩,关了风扇套上去看效果,见女儿脸色红润地跑上来,还道发生了什么事,紧张地问:“怎么了?是不是你爸来了?”   “不是,我就上来看看妈妈。”   罗伊人拿起那两套完工不久的小碎花长袖睡衣,对着自己娇小的身板子比划了一下,小脸皱成了包子:“会不会太大了?”   “不会,睡衣就要宽松点,不然影响发育……再说了,你现在是太瘦了,等天凉下来,妈炖点枸杞鸡给你补补身子,老这么瘦怎么行!”   “我哪里瘦了?这样刚刚好,现在就流行这样。”   初潮才来没多久,例假都还不正常呢,这就要给自己补身子了。要是补早了或是补过头了影响生长发育日后长不高了怎么办?她可是听说男女身高的最佳比例是相差16公分。照她目前的身高,难不成日后得找个堪堪爬上一米七的老公?    第25章 百花蜜 更新时间2014-10-13 19:09:05 字数:2178  罗伊人冷不丁打了个寒颤,脑门黑线地拍了拍额头,想太多了吧!这才几岁,没影儿的事都能把自己吓成这样。   “对了,妈,你上回说的王阿姆家养的蜂是不是只采油菜花蜜?有没有其他蜜卖?”   她不知道市里的超市有没有百花蜜卖,即便有,也怕黑心商人太多,为了竞价参杂参假,明明不是百花蜜,却充当百花蜜卖,倒不如去知点根底的蜂农家买。   罗湾镇的东郊就有个养蜂大户,出产的是实打实的土蜂蜜,她家的蜂蜜基本都是问那家买的。   “这个妈就不清楚了,你想喝?家里蜂蜜还有啊,就在厨房的壁柜上层。”罗秀珍以为女儿是想喝蜂蜜,随口应道。   “那个我看过了,是油菜花蜜,但我想喝百花蜜,婷婷说,常喝百花蜜对皮肤好。”   “那等太阳小点了妈去给你问问。”罗秀珍看了看时间,快十一点了,问女儿:“中午想吃什么?昨晚的酱排骨还有,洗几颗小白菜,煮个排骨面怎么样?”   “行,您坐着,今天的排骨面我来做,让您老尝尝闺女我的手艺。”罗伊人推着罗秀珍在缝纫机前坐下,给她调好鸿运扇的风档,笑嘻嘻地下楼了。   “真你来啊?要不还是妈下去做吧?”罗秀珍不放心,起身跟着女儿来到楼梯口,被罗伊人摆手拒绝了。   “不就是煮面嘛,女儿能行的,妈等着打分就行了。”   “你这孩子……”罗秀珍失笑,继而想到什么,忙追着叮嘱了几句:“煤气灶点火时要小心,人离灶台远点,油烟机开起来,不然太呛了……”   “知道了——”   楼下传来爽快的应答,不一会儿,厨房里传来流水、洗菜的动静,犹如一曲明快的交响乐。   罗秀珍站在楼梯口听了好一会儿,才勾着唇轻手轻脚地回到缝纫室,心里洋溢着满满的感动和幸福,如此贴心又懂事的女儿,她好喜欢,真的好喜欢……   ……   罗伊人下了楼,从冰箱下格取出罗秀珍早上从菜场买来的小白菜。   这个时候的冰箱还没改革,上门是冷冻室,下门才是冷藏室。   她开错了好几次,这回总算没出错。   小白菜很新鲜,根部还带着土。她把外面的油纸袋去掉,剪掉白菜根,放到水盆里清洗起来。   罗家虽然是农村户口,但已经没有田了。四年前罗家村造首批集资房,刚好占用到包括罗家在内的那片户口田,反正罗家几兄弟都搬到了镇上,也不靠田里那点收成过日子,就和村里签了协议,拿了补偿款,成了罗家村第一批潇洒一身轻的无田一族。   罗湾镇虽说是镇,但离农郊很近,每天都有农户挑着清晨采摘的新鲜菜蔬来镇上贩卖。也因此,罗秀珍每天都起得很早,生怕去晚了买不到新鲜菜蔬。特别是夏天,上午八九点菜场就散得差不多了。   这让重生没几天的罗伊人很不习惯。   她还保留着后世上班族朝九晚五的作息时间,早上不到八点根本醒不来,而那个点,罗秀珍早就买菜回来,并且连早饭都已做好,就等着她起来一起吃了。   幸好她重生在暑假,要不然,恐怕得三天两头迟到了,有闹钟也没办法让她从八九点的生物钟一下子调回五六点啊。   拉拉杂杂地想了一通,见洗得差不多了,她关掉水龙头,把流水洗净的小白菜放在淘箩里滤水,看到台面上滤得半干的玫瑰花、茎,想了想,收到了实验室的台面上,还是等实验成功了再和母亲说吧。   从冰箱里拿出昨日吃剩的酱排骨,又从壁柜里拿了包开过封的鸡蛋面,一切准备就绪,她拿出火柴,点燃了煤气灶。   不记得自动点火的煤气灶是几几年流入市面的,反正这时候的煤气灶,还得用外火点燃才成。   两口灶眼都燃起了火,一个架炒锅,用来炒小白菜;另一个架汤锅,用来煮面。   炒锅里滴了少许菜籽油,待油温上来,放下小白菜炝炒,待白菜梗瘪下去后立即盛出锅,不关火,直接在热锅里放入还没化冻的酱排骨,添上两大汤碗热水。   她喜欢吃汤面,而且是汤比较大的汤面。这样,面条才不会黏糊糊的,看上去很干净。   待汤锅里的面条煮成半熟,用爪篱捞起来放到煮沸的排骨汤里,洒入适量的盐和酱油,又加了小半勺母亲自制的辣椒酱。煮开后关掉火,先把面条捞出来分别放到两个大汤碗里,再是排骨,一共六块酱排骨,她和母亲一人三块,然后把汤浇上去,最后,把事先炝好的小白菜铺盖在上面。   热气腾腾的小白菜排骨面就大功告成了。   罗秀珍没想到女儿第一次下厨,不仅做得有模有样,连味道都不比她做的差,大出她的意外,尝了一口后,举着筷子不禁有些走神。   “不好吃吗?”罗伊人见她这个反应,微讶地挑起眉,舀了勺面汤轻吹几下后喝了一口,还行呀,没她以为的淡了或是咸了。那么,母亲的反应是……   “怎么会!妈妈是觉得太好吃了。”罗秀珍回神道。   罗伊人想了想,说:“我在婷婷家见过她妈妈这么做,觉得卖相不错,就记住了。主要是妈妈做的酱排骨和辣椒酱味道好,不然也做不出这个味儿。”   这么说也不算撒谎。   她确实见过骆婷妈妈这么做过,但不是在这之前,而是在这之后。严格说,是在前世,她被罗家逐出家门,茫然流连街头时被骆婷带回骆家,吃过几顿骆婷妈妈这么做的排骨面。   虽然前世今生隔着以“辈”计量的时光,但在她看来,那些事就发生在不久前,那些深入骨髓的痛和恨,让她不时地警醒、再警醒。带着母亲离开罗家,成了她当下最迫不及待想做的事。   “妈,我让婷婷帮我们找好房子了,随时都能搬去住。那个小区就在文兰中学旁边,到学校走走也只要五分钟,上下学很方便的。”罗伊人边吃边说。   罗秀珍拿着筷子的手顿了顿,“……要不,还是先去你外婆家住一阵子吧?”   外婆家?那个和罗老太一样精巴抠门的小脚老太太?妈你真的确定她会放我们进门? 第26章 瞌睡了来枕头 更新时间2014-10-14 19:00:09 字数:2135  罗伊人不认为老太太会收容她们。平时都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态度了,还想奢望母亲离婚后回娘家?除非把离婚分得的财产全部留下。   但母亲既然这么说了,她也不好打击。   “妈想回去看看也成,反正离开学还早。”别说整个暑假了,她敢打赌,三天住下来要是没听到老太太话里有话的嘲讽之意就算她输。   罗秀珍听女儿这么说,才松了口气。   离婚的事,她没和娘家人商量,那是因为她知道,商量了也不会征得娘家人的同意,相反,只会劝她息事宁人、安于现状。但事后总要回去一趟的,否则,就真的和娘家生疏了。她是无所谓,这么多年下来早就习惯了,但女儿还小,她不希望女儿今后被人说三道四。娘家对她们娘俩再冷漠疏离,也终究是长辈。   ……   既然傍晚要去养蜂大户那里买蜂蜜,吃过午饭,罗伊人找了个小巧的记事本,拿了支笔,懒洋洋地歪在沙发上吹吊扇。   意识进入实验室,翻阅起每本册子的配方内容,看到有蜂蜜的就记下来。   这么多方子里,需要用到蜂蜜的配方还真不少,而且所需的蜂蜜大多都是百花蜜,也有少数需要槐花蜜、紫云英蜜、椴树蜜、桂花蜜等特定的一级单蜜的,也不知养蜂大户那里齐不齐全。   不过不全也不要紧,她也没打算非要在今天就把配方所需的蜂蜜一次性解决。在本子上这么过一遍,脑子里就有了个印象,日后看到相关蜂蜜就及时买下来,总比用到了才急着到处找强吧。反正,她是打算把“杂方”抽屉里的方子全都试验一遍的。特别是那道“塑体三重方”,不止她自己,她想让母亲也试试。   这么一想,她不局限于抄蜂蜜了,其他所需的配方材料,也被她分门别类地另起页码,整洁地抄录下来。每抄完一种材料,还在该材料的后方画了个括号,日后搜集到了该种材料,就在括号里打个勾,然后把搜集来的花草存放到百子柜里。这样查询起来就方便多了,而且也能随时随地地搜集,不必动不动开抽屉看方子了。   唔,就是不知道百子柜里能否存放新鲜的花草。如果不能,搜集来的新鲜花草放哪儿?实验室一共也就那么点地儿……   罗伊人把笔横搁在上唇瓣,嘟着嘴边玩边想。蓦地,视线扫到实验台上那台多功能烘干机。最初看到烘干机时,她下意识地以为这是用来烘干各种实验器皿的,不过,现在嘛,她有点怀疑这台烘干机的功能了。   果然,在烘干机的功能面板上,她发现了一格:“自动控干:仅适用于花草”,隔壁一格是:“自动控干:仅适用于药材”   哎呀呀呀!真是瞌睡了来枕头!   这么一来,她只需采集新鲜花草就行了,烘干什么的,就交给这台功能逆天的可爱烘干机吧!烘干完毕,收纳也有去处了,没见两组齐天花板的百子柜都空着嘛。   唯一奇怪的是,为什么两组百子柜上头标着的都是花草,药材该放哪里?   ……   整个下午,罗伊人都窝在沙发上摘抄配方所需的材料,除了喝水上厕所,几乎没挪过位置。   罗秀珍见女儿捧了个本子写写画画,还以为她是在写作文,就没打扰她。   午后气温高,三楼明显比一楼热,储物间里就一台鸿运扇,待久了也容易中暑,罗秀珍就没继续踩缝纫机,而是拿了几张女儿做算术用的草稿纸、一支半截长的铅笔,坐在茶几前描起衣样来。   这几天,她见女儿穿的都是她自己做的T恤、短裤,想着九月份开学天气该转凉了,打算挑个时间去布店买几匹细棉布和的确良回来,得空给女儿做几身长袖。   T恤肯定是要用细棉布做的,布料柔软又微带弹力;衬衫还是的确良的好,穿在身上显得挺括。   裤子的话,灯芯绒和纯棉面料都合适。灯芯绒适合天冷了穿,九、十月份还是穿纯棉布料的好。不过有校服在,穿的机会应该不会很多,那就先各做一条吧,真不够换了,做起来也快的。   另外,她打算再给女儿做两身连衣裙,一件短袖的、一件长袖的。短袖用薄棉料来做,刚开学几天可以穿。长袖的用双层棉来做,胸口以上安三颗包布扣,胸口以下直接裁成敞开式下摆……   罗秀珍描着描着,灵机一动,手下的铅笔不由自主地把连衣裙的裙身改短到了膝盖以上,如果配上一条紧身裤,裙子看上去就像衬衫了,但又比寻常衬衫来得可爱又新颖。   罗秀珍这么边想边在草稿纸上描描改改。等罗伊人摘抄完大半的配方材料时,她在草稿纸上也已画出五套衣样了。   “咦?妈!这些都是你画的?”   这是罗伊人第一次见到母亲画衣样,又或许是她以前从没关注过这方面,只知道母亲的手很巧,做出来的衣裳丝毫不比商店里挂的品牌服饰差,无非就少了个吊牌。   今天才知道,母亲不仅会做衣裳,还会画衣样,往专业了说,就是服装设计图。   一时间,她看着母亲,有片刻怔忡。   罗秀珍被女儿瞧得不好意思,微红着耳根说:“是啊,都是你太外婆教我的。”   “妈!”罗伊人心头泛起一阵酸楚,轻轻拥住母亲,下巴搁在母亲的肩窝,柔声说:“原来妈妈这么厉害,如果当年继续读上去的话,肯定会成为世界一流的服装设计大师的。”   “你就打趣妈妈吧!”罗秀珍没瞧见女儿眼眶里的湿润,反手拍拍女儿的手,笑着道:“妈也就会些基础功,做出来的衣裳太中规中矩、没什么新意,无非是图个面料能够自己选,穿着舒服……你以前不也嫌妈妈做的衣裳难看吗?”   “谁说的!”罗伊人想到以前混蛋的自己,脸蛋不由泛红,搂着母亲的脖子撒娇道:“那不是女儿还小不懂事嘛!”   “说得好像现在已经长大了似的。”罗秀珍侧过头,好笑地点点女儿的额。   罗伊人已经压下眼眶里打转的晶莹,顺势拉过母亲的手,放在脸颊边轻轻摩挲:“那是当然。不过,女儿长再大也是妈妈的贴心小棉袄。”   罗秀珍何曾享受过女儿如此主动的亲昵,心头顿时软成一滩泥。 第27章 买蜜 更新时间2014-10-15 19:08:41 字数:2155  母女俩怀着不同的感慨偎在一起腻歪了一阵,直到墙上的挂钟敲响准点报时。   “呀!已经四点了,不是想喝百花蜜吗?妈这就去王阿姆家问问。来回顶多一个小时,你在家……”   “我陪妈妈一起去。”罗伊人当然不愿错过熟悉蜂蜜的机会了,当即推着母亲上楼换外出服,自己也赶紧换了条长裤。   这几天没出门,她穿的都是母亲做的热裤,细白的纯棉料,微有弹力,穿在身上既凉快又舒适。但是去养蜂大户那儿就不合适了,万一被蜂蛰一下可就惨了。   罗秀珍也换成了裤装,还给自己和女儿各带了一件长袖衬衫,等到了目的地再披上,免得手臂不小心被蛰。   罗伊人把单独摘出来的蜂蜜品种,列在一张白纸上,叠成对折后,塞在裤兜里,挽着母亲出了门。   七月份的下午四点,日头远未下山,但已经不炙了。   母女俩各戴一顶宽边草帽,一前一后踩着凤凰牌女用自行车,沿着罗海盛出资建造的行车公路,往东郊的养蜂大户家骑去。   养蜂大户不是本地人,但据说在罗湾镇落脚好几年了,周边就他一家养蜂的,因此,生意还算不错。   公路上车虽然不多,但偶有经过,就会扬起漫天尘土。于是,罗秀珍绕了点远路,挑了条乡间小道走。   罗伊人跟着母亲骑在后头,沿路欣赏着乡镇郊外的田野风光,微热的晚风拂在脸上,乡间特有的青草、野花香充斥着嗅觉敏感的鼻尖,恍惚间,觉得重生一世,能走一走前世不曾走过、看过的风景,也是件非常愉快的事。   “到了,就前面了。”   约莫骑了一刻钟,罗秀珍的车速慢下来了,回头朝女儿指指前方错落有致的几座农家小院,其中一户就是养蜂大户的家。   罗伊人跟着下车,推着自行车走在母亲后面。   大老远就听到那户人家屋里传出的吵闹声。   罗伊人不禁皱眉,该不会赶上人家夫妻吵架吧?这也太不巧了。   罗秀珍也面露尬意,推着自行车不知该进去,还是该掉头。   就在这时,屋里头的人吵到院子里来了,七八个人分作两堆,七嘴八舌、你推我搡。   “你敢再说一遍吃亏?别忘了你老家是哪儿的?信不信我让人把你们一大家子都撵出余县去?”   “老家不是这儿的又咋地了?我老王既没在这儿偷又没在这儿抢,生意好也是我家产的蜜质量好,你眼红就去努力提高自家的蜜质啊,跑我家来吵啥吵?!”   “呸!什么蜜质不蜜质的!也就骗骗那些不懂行的……实话告诉你吧王老头,我早就拿你家的蜜去检测过了,什么槐花蜜,根本不是!测出来的数据和槐花蜜压根对不上号!你还敢说你家的蜜好?”   “你!”王老头被对方质问地面红耳赤,嘴里不停地辩解:“槐花蜜也不是我家传出去的,我家的蜜除了油菜蜜是百分百肯定的,余下的全都是多蜜,你该知道多蜜的蜜质比单蜜好,可能是谁提了句‘胜过槐花蜜’,就这么传着了……但蜜质肯定差不了,你拿去检测我也不怕……”   “我管你怕不怕!总之,你家产的蜜被鉴定为参杂参假,你要么按我刚才提的价格转给我,要么就全家滚出余县!”   “你!你别欺人太甚!”   “我就欺你了怎么着?”   “……”   听到这里,罗伊人和母亲对视一眼,合着不是夫妻吵嘴,而是两伙人开架?   罗秀珍犹豫了一下,拉过女儿说:“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明天妈妈再来问问?”   她实在怕极了这种阵仗。何况女儿就在身边,小胳膊小腿的,万一被冲撞了怎么办?   罗伊人却觉得既然来了,那就问问呗。对方争的应该是这里的养蜂权,和她们买几斤土蜂蜜并不冲突吧?   罗秀珍拗不过女儿,只得陪她在院外等。   好在双方还有劝架的人,吵了一通后,总算被拉开了。   那几个前来压价收购的人,仗着手里有证据,撂下一番狠话后,盛气凌人地走了。   留下养蜂的老王一家,个个面色凝重,想来是不知该如何善了这件事。   还是劝架的邻居,率先看到罗秀珍母女俩,示意老王夫妇俩有买家上门。   老王的妻子,人称“王阿姆”,是认识罗秀珍的,知道她是罗湾镇首富的太太,忙笑着迎上来:“小嫂子来买蜜?真是过意不去,让你们等了这么久……”   罗秀珍柔和地笑笑,“阿姆客气了,家里蜂蜜倒是还有的,只是我女儿想喝那什么百花蜜,来问问你家有没有?”   “百花蜜?”王阿姆重复了一句,转过头问她老伴:“老头子,百花蜜是不是就是多蜜啦?”   “是啦是啦。”王老头正烦着刚才那事,不耐烦地应了一句。   虽然对方的话里夹杂着外地方言,但罗伊人听懂了,有就行,管它态度好不好,她掏出裤兜里的小抄,报出自己想要的蜂蜜,问王阿姆,“那这些蜂蜜有吗?”   王阿姆表情讪讪,“槐花蜜这些没有啦,就只有油菜花蜜和多蜜,哦,也就是你说的百花蜜。不过我家的百花蜜蜜源好,主要是槐花蜜、桂花蜜、枣花蜜三种,另外还夹杂着少数荆花蜜和石榴花蜜。”   罗伊人也没指望蜂农家的蜂蜜品种齐全,能找到含着三五种蜜源的百花蜜,也不虚此行了。于是点点头:“那行,就给我来几斤百花蜜吧。”   配方里所需的蜂蜜份量都不多,基本都是一钱、两钱,一斤就能使用好几十次。她怕放久了变质,所以没打算多买。何况,母亲还在一旁看着呢,买多了还当自己要拿蜂蜜当饭吃咧。   “现货怕是没多少了,本来过些天就能收获一批了,可现在……”王阿姆叹了口气,回屋称了称库存,将斤两报给跟进屋的罗伊人:“统共也只有七斤半了,侬要几斤?阿姆给你称。”   “那就都给我吧,也省得阿姆再称了。”罗伊人顺水推舟全买了,本来还担心买多了会遭母亲怀疑,这么一来,变成她在做好事,帮王阿姆一家处理了库存。   第28章 牛逼的功能 更新时间2014-10-16 19:29:44 字数:2134  王阿姆爽快地给她打了个折扣,又送了她半斤油菜花蜜。油菜花蜜的价格比百花蜜低多了,但平常喝喝还是不错的,至少比超市里卖的那种添加了人工剂的蜂蜜好多了。   七斤半的百花蜜也被王阿姆分装到了四个玻璃坛子里,套上麻布袋,架到了罗秀珍的自行车后座上。   半斤的油菜花蜜直接放在罗伊人的车篮里,盖子旋得很紧,蜜质又很浓稠,不怕溢出来。   王阿姆送她们出院子,顺便向罗秀珍吐了几句槽,大意无非是在这里经营不下去,多半要回老家了云云。   罗伊人随口问了句:“王阿姆老家哪里的?”   “宁城云县。”   宁城她知道,前世还去那儿旅游过。   “那王阿姆你留个联系方式给我呗。如果你们不在这儿干了而我又想要喝你家的蜂蜜,到时给你发电报,你给我邮过来,邮费我来付。”   王阿姆听了笑笑,以为她安慰人呢。哪有人为了买几斤蜂蜜,特地花钱发电报的,还大老远邮寄?又不是附近没蜂农了。   可不知是罗伊人巴巴望着她要联系方式的态度委实太认真,还是别的什么原因,王阿姆竟鬼使神差地真回屋抄来了个地址,外附一个村公所的电话号码。   罗伊人心满意足地和母亲打道回府了。   ……   由于听人吵架耽搁了点时间,回到家时,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晚上喝粥,罗秀珍把绿豆、百合和大米洗干净后,放在高压锅里压,大火煮开后,转小火炖着。另外又整了两个下粥菜:凉拌莴笋和盐水煮毛豆,都是时令菜,爽口又营养。   罗伊人见母亲在厨房忙,先上楼洗澡,顺便把两坛百花蜜收到实验室里,借口说要送给骆婷尝尝。另两坛百花蜜和油菜花蜜暂时先收在壁橱里,是要留给母亲喝的。当然,搬出去了肯定要带走,她可不想便宜了那对母女。   然而,当罗伊人提着两坛蜂蜜进实验室时,发现了一个奇特的现象:她中午收进来的玫瑰花、茎,到现在还呈半干状态,和拿进来时一模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都半天了还晾不干?要是搁外头,这么闷燥的天气,半天下来肯定干透了。   罗伊人觉得奇怪,可围着实验台转了半天,也没研究出个子丑寅卯。最后决定再做一个试验。   于是,吃晚饭时,她主动给母亲和自己盛绿豆百合粥,趁机多盛了一碗偷偷放到了实验室的台面上。   等她心不在焉地喝完粥,陪母亲洗完碗、收拾干净餐厅,磨蹭了快三个小时回到自己卧室,带着一丝希冀和不确定,探入实验室查看试验结果。   果真如她所猜:收进来的那碗绿豆百合粥,到现在还冒着腾腾热气。   这说明啥?——这个实验室是保温保湿的。换句话说,任何物品,收进来时是怎样的状态,将会一直保持这个状态下去。   另外,她还发现了一个奇妙现象:实验室里不会积灰,没有尘埃。   从她发现实验室的存在至今,实验室里的任何物品都一尘不染。   罗伊人双手抚上脸颊,不轻不重地拍了几下,暗示自己镇定!可终究敌不过心中的欣喜,抱着毛巾毯,在床上无声大笑着翻了几个滚。   哪怕绿檀木柜里的那些方子全都无用,光凭保鲜、保洁的储物功能,也很牛逼了不是?   ……   “所有材料按比例倒入配方机入口,按下开关键,再按“露”键,拿器皿接在出料口……”   兴奋劲过后,她开始着手制作“玫瑰露”。   按照方子上写的制作工序,先后把玫瑰花瓣、花蕊、花茎放入实验台上那个外观很像料理机的器材,然后用试管量取了3克百花蜜,和一汤碗天然水也一并放入“料理机”入口那个倒置的大漏斗里。   然后拿了只烧杯接在出料口,按下开关键,再按下“露”字键,很快,配方机响起轻微的工作声,几秒钟后,对应的出料口,缓缓淌出浓醇的樱红色液体,看上去晶莹剔透,犹如琼浆玉液。不需要凑近,就能清晰地闻到一股浓郁的玫瑰花香,靠近后,还能嗅出好几种其他花的花香,有槐花、桂花、枣花、石榴花、梨花……应该是百花蜜里分解出的花香。   罗伊人定定地看着烧杯中呈半凝状的玫瑰露,既惊喜又好奇,这就成了?只要收集齐配方所需的材料,然后投入到这台配方机里,按下相应键钮,就能做出配方说的这些东西了?   约莫过了十来秒,机器才恢复安静。   出料口不再有凝露滴出,开关键也自动弹回未工作状态。   罗伊人小心翼翼地捧起那只装有10来毫升玫瑰露成品的烧杯。虽然制作过程堪称神奇,但她仍然不那么确定配方的实际效果。   没效果倒是其次,怕只怕用后出现副作用。所以她不敢贸然拿去给母亲用,回到卧室后,对着穿衣镜打量了半天,总算在左眼圈下方,以及鼻梁两侧,找到了几点类似于雀斑的东东,用食指挑了点玫瑰露抹了上去,等明天看看效果如何,再决定要不要给母亲用吧。   不知是今天骑车累了的缘故,还是玫瑰露触上肌肤带来的沁凉、舒爽感,让她宁静,很快,就进入了酣甜梦乡。   一夜无眠,清晨被鸟鸣声吵醒,一看床头柜上的闹钟,六点五十分。不错!生物钟慢慢调回来了。   罗伊人伸了个懒腰,从床上一跃而起,想到临睡前抹的玫瑰露,拖鞋也没穿,直接冲到穿衣镜前。   哈!真的有效果!   昨晚还很明显的那几点雀斑如今淡下去不少,个别斑点几乎已经看不出来了,和肌肤融成了一色。相信只要再抹上个几次,就能将斑点彻底消去了。取而代之的将是白里透红、不见任何瑕疵的滑腻肌肤。   罗伊人捧着小脸,欣喜地对着镜子左瞧右瞧,末了感慨:昨晚她不过是用指尖挑了一点做试验,效果就这般显著。倘若像护肤品一样每日涂匀整张脸,效果岂不是更逆天?    第29章 打包事宜 更新时间2014-10-17 19:04:52 字数:2093  从中想到财富滚滚的商机。   10毫升的玫瑰露,成本根本不值几个钱,但从它的效用看,售价几百、上千都不为过。   可转念一想,她还没搞懂那台配方机的工作原理呢,也不知那些材料进入配方机后,有没有添加额外的催化剂,从而进行化学反应什么的。若是有,她这么往外拿,岂不是会遭来有心人的怀疑、从而泄露自己的秘密?和生财相比,还是小命更要紧。   这么一想,罗伊人澎湃的心潮立即恢复冷静。   手里这10毫升,先给母亲用吧。等日后买个捣药罐,用纯手工的方法制出一份玫瑰露,和配方机做出来的比一比使用效果后,再做决定也不迟。   只是——她瞅了眼实验室里那支试管,得先找个干净的护肤瓶才成,总不能就这么拿出去给母亲用吧?   她见母亲不在,特地溜达到主卧卫生间找了一圈,没找到适合的小瓶子。母亲本来就不注重保养打扮,顶多在秋冬季节,买瓶雅霜抹抹脸。不像那个王艳,一看就知道常年在保养的,连怀了孩子,都不忘把脚趾甲涂得猩红猩红的。   想到那对母女,她就忍不住心头冒火,连做了三次深呼吸,回到自己卧室,换下松松垮垮的棉质睡裙,穿上白色小背心,套上宽松的圆领T恤,下身依旧是清凉透气的热裤,进卫生间洗漱、梳头,拾掇干净了才慢悠悠地晃下楼。   罗秀珍买菜回来,正巧看到女儿下楼,扬了扬手里的保温桶,笑着说:“今天没煮稀饭,豆浆配油条喜不喜欢?”   “喜欢!再来个白芝麻的甜烧饼就更完美了。”罗伊人笑嘻嘻地接过母亲手里的菜篮子,帮她提进了厨房。   罗秀珍把早餐搁上餐桌,进去拿碗,“知道你爱吃甜烧饼,妈买了。裹着油条配豆浆吃。豆浆也要甜的?”   “唔,豆浆吃咸的吧,很久没吃妈做的咸豆花了。”罗伊人帮忙拿出盐、酱油、米醋、辣椒酱,然后看着母亲按比例舀在汤碗里,再把保温桶里热气腾腾的豆浆冲上去,很快,一碗浓香扑鼻的咸豆花就出来了。   豆浆要做成甜的很简单,直接加白糖或是蜂蜜就行了。但要做出凝出豆花的咸豆浆却没这么容易。光放盐啊、酱油啊是凝不出豆花的,必须得放醋,最好是淡米醋,而且还得把握好量。放多了味酸不说,凝出来的豆花也太厚,厚了看上去有点像豆渣,口感也会差上不少;放少了则凝不出豆花,稀稀拉拉的看上去会让没什么食欲。   罗秀珍做咸豆花很麻利,根本不用思考似的,三两下就放好了调料,然后把买来的淡豆浆往碗里一冲,不稀不厚的咸豆花就凝出来了,微辣的口感,是罗伊人最喜欢的,捧着汤碗先干掉一碗辣乎乎、香喷喷的咸豆花,在罗秀珍给她冲第二碗时,才慢悠悠地吃起烧饼裹油条。   这年头,小贩对于偷工减料还没后世那么执着,手工磨出来的豆浆很浓醇,撒满白芝麻的烧饼里头是一层连着一层的饼囊,饱满又松脆,油条也比后世的长。   见女儿吃得这般尽兴,罗秀珍的胃口也比往日好了许多,母女俩边聊边吃,把两个烧饼、四副油条、外加一保温桶的豆浆全给干掉了。   吃饱喝足,罗秀珍收拾干净餐桌,进厨房洗碗洗菜,罗伊人则来到前院,沿着花坛慢步溜达着,一边消食,一边考虑该买几个花盆。   没错,她打算移栽几株长势好的玫瑰、蔷薇,以及那些被母亲整饬得非常茁壮的调味植株到花盆里,等搬家的时候顺便打包带走。   结果在院墙一角发现了几个叠放在一起的闲置陶盆,倒是省去了买花盆的工夫。用水把它们冲干净后,开始装泥土、移植株,趁四下无人,偷偷把玫瑰、蔷薇的盆收到了实验室里,只留了每种一盆的调味植株在外面。   至于后院的那两株丹桂和野山茶就没办法了。丹桂还没开花,要不然,就直接采了桂花,烘干了收起来。野山茶也远没到开花的时候。   等罗秀珍拾掇干净厨房、洗好中午要烧的菜,走到前院看女儿时,罗伊人已经把闲置的陶盆都利用起来了。   “妈,这些我们搬家的时候带走。”罗伊人抬起手臂擦了把汗,指着移栽好的四个小陶盆说。   罗秀珍见她忙这么久,小脸晒得红扑扑的,就为了几株辣椒、紫苏、葱蒜香,不禁好笑:“这些东西也值得你蹲在大太阳下晒?回头买些种子不就行了?”   对呀!   罗伊人眼前一亮,找机会去趟种子市场,按着实验室里那两组百子柜上贴着的标签,把所有花草种子买来种一遍,配方所需的材料不就齐全了吗?到时候,缺什么花草就种什么花草,一茬茬地种也行,三五种同时种也行,反正实验室里有烘干机,种出来的鲜花嫩草,直接拿进实验室烘干,然后收到百子柜里,既不会受潮,也不会变质。   罗伊人越想越觉得这个计划可行,赶紧找出摘记本,把“买种子”一事,列到了搬家后除了布置新家、感谢骆婷、和母亲一起体验“塑体三重方”以外的第一要事。   罗秀珍见女儿二话不说跑回客厅,翻出那本当宝贝似的记事本,埋头写着什么,只当她是心血来潮又想到什么事去了,也没理会,把那几盆移栽好的调料植株搬到了阴凉处,然后拿着笤帚,清扫后院去了。   罗海盛打来电话的时候,娘俩差不多刚忙完各自的事。   座机就搁在沙发边的小茶几上,铃声响的时候,还吓了罗伊人一跳。重生不过十来天,居然也习惯没手机的日子了。   “喂?”她其实不看来电也猜到是谁了。   倒是罗海盛,听出是她,有片刻沉默,过了一会儿才说:“明天你和你妈都留在家里,哪儿都别去,我会回来一趟,把……那事儿给了了。”    第30章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更新时间2014-10-18 18:06:54 字数:2191  “哦。上午还是下午?”罗伊人没什么情绪地问。   明天已经七月十二号了,再等三天,就算他不来电话,她也打算直接起诉了。   罗海盛顿了顿,说:“下午吧,两点左右。上午我还有事。反正你和你妈说一声,明天别出门了,说不定我会早点过来。”   罗伊人撇撇嘴,谁管你有事没事,老娘考虑的是律师什么时候过来方便。   “没其他事了吧?”见电话那头迟迟没反应,罗伊人奇怪地看了眼话筒,淡淡地问。   罗海盛很想冲着电话那头发火,好好训训这个冥顽不灵的死丫头,但一想到明天的事,不得不忍了下来。   “嗯,就这个事。”   “咔嚓——”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话筒里传来一阵“嘟-嘟-嘟”的忙音盛,说明对方先他一步挂了电话。   “他娘的!”   罗海盛气得扬手就把大哥大给摔了。   他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气?一直以来,都只有他挂别人的电话,还没谁敢挂他的电话,哪怕是需要打点的政府官员,彼此也都是客客气气道了再见才挂的。何曾像今天这样,整个儿被牵着鼻子走,更窝囊的是,对方还是他女儿——一个才刚满十二岁的小丫头片子!   “老三啊,你和家里说了没有啊?定好了就趁早办了吧,省得艳儿心神不宁的连安胎都不安生。”门外,罗老太扯着嗓门问。   罗海盛这才冷静下来,抓了抓头发,把地上的大哥大捡了起来,丢到书桌上,走过去开了门,皱着眉说:“说了,明天下午就过去,妈你就别去了……”   “我不去怎么成?罗秀珍要真的坐地起价非要分去你一半家产呢?不行不行!说什么我都得去过去。对了,你不是还找了亲家母吗?确定会去的吧?别现在说得好好的,明天真需要他们出场帮忙了却装腔作势地耍花枪……”   “行了行了!”罗海盛被他老娘唠叨好几天了,心里烦不胜烦,推着罗老太往楼下走:“明天走的时候我会叫你的,时间不早了,您赶紧做饭去吧,不然要饿着你乖孙子了。”   “你以为我想管啊,管了也不见得有好处,谁不想无事一身轻,还是照顾我的乖孙高兴……不过该说的我还是要说,那罗秀珍想离婚也好,想带走她那个泼辣女儿也好,就是别想分走罗家一分钱……”   罗老太一路念着,最终还是被罗海盛劝下楼做饭去了。   在母子俩一前一后下楼后,和书房隔了两个房间的门也悄无声息地合上了。   房间里,罗婷婷兴奋地在床上打了个滚,“耶——妈,你听到没?明天爸爸就要去和那个女人谈离婚了,我们马上就能进罗家了,以后看谁还敢小瞧我们!”   “你给我小声点!”王艳不悦地瞪她一眼,虽说很快就要三十年媳妇熬成婆了,可在没有拿到结婚证之前,她还是不敢有丝毫懈怠。   直盯到女儿羞愧地低下头,王艳才语重心长地说:“这段时间你实在太胡闹了,当着你爸、你奶奶的面,居然和罗伊人呛声,事后还跑去挑衅,在医院里和你奶奶说话语气也太冲……虽然你爸和你奶奶没追究,但那是因为,他们看重你妈我肚子里的这块肉,如果没有它,我们娘俩依旧得低声下气地等机会,可你倒好,你妈我好不容易盼来的好机会,差点被你搞砸。你那个样子,在你爸和你奶奶眼里,和嚣张跋扈的罗伊人有什么区别?妈妈我是怎么教你的?小不忍则乱大谋!一直都对你耳提面命,你到底有没有记在心上?如果你妈我和你一样,别说十二年了,两年就能被你爸给踹了……”   “我也是忍不住嘛,谁让她左一句‘私生女’、右一句‘私生女’,还句句冲着你骂。”罗婷婷不甘心地替自己申辩:“再说了,适当地在爸爸和奶奶跟前提几句,不也是策略的一种吗?老是这么低调,他们怎么看得到我们的委屈嘛!”   “行行行!你长大了,有理了,妈说不过你!”王艳笑骂着点了点女儿的额,扶着腰站起身,下楼去讨好未来婆婆了。   刚才骂归骂,她的心情其实好得不得了,一想到霸占了十二年“罗太太”名分的那个女人明天就要滚离罗家了,长久积郁于心的沉疴也散尽了。如今,只等肚子里的宝贝安然出世,她进罗家大门指日可待。   ……   罗伊人挂了电话后,没忙着和母亲说这个事,而是先拨了个电话给越龙,和他说了罗海盛明天下午就要回来谈离婚的事。   越龙表示立即会联系律师,并让律师明天来趟罗湾镇,双方能协议解决那是最好,实在沟通不良,有律师在场,也能壮个胆儿。   “要不要越叔叔另外再派几个人过来保护你们?”要按他的心意,直接就派人过来保护了,但他又怕秀珍母女俩对他这样的举动心生反感,只得委婉提议。   罗伊人考虑了几秒,婉言谢绝了:“越叔叔,我不是不想接受您的好意,但是在妈妈没离婚之前,我觉得您还是别出面的好,要是被罗海盛查出点什么,以他的小心眼,肯定会反咬一口,到时,我怕妈妈反而会受伤。”   可是她也挺怕罗海盛被激怒后当场暴走,想了想,提议道:“您看这样行不行?您挑个拳脚功夫厉害的,跟着律师一道过来,有人问起,就说是律师助理?”   “这个没问题。”越龙一口就应允了,心下大赞罗伊人的点子好。既处理得滴水不漏,又安了他的心。   两人谈完正事,正要挂电话,罗伊人眼角瞅到母亲从后院回来,扬了扬手里的电话,喊道:“妈,是越叔叔,你来和他聊几句呗?”   罗秀珍一听是越龙,擦干净了手,把电话接了过去。   从医院回来后,这还是两人第一次通电话,反倒是罗伊人,因为父母离婚的事,期间和越龙联系过几次,也和他出面聘请的律师在电话里开过小会。罗秀珍每次见女儿和律师在电话里聊得头头是道,不会出声打扰,而是退到一旁专心描她的衣样。   这次见女儿主动让她接电话,心虽不解,却也没多问,轻轻柔柔地和越龙聊起家常。    第31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 更新时间2014-10-19 18:51:18 字数:2030  彼此聊得最多的自然是两个孩子。   一个说女儿在家很乖、很听话,这阵子喜欢上了花花草草,每天早上都抢着给花草浇水抓虫,还在用玫瑰花捣鼓什么美白配方;另一个说儿子太闷不好玩,成天不是窝在书房里捧着书不放,就是折腾他的葡萄园和酒庄……   罗伊人见两人聊得欢,弯弯嘴角,上楼收拾行李去了。   既然明天就要协议离婚,无论谈不谈得拢,她和母亲都没打算继续在这里住下去。   骆婷早就帮她把租房搞定了,和房东先签了两年,房租半年一付,一下子就去了两千四。   其实那个地段,交付才两年的新公寓,又是两室一厅,月租六百也不算贵。但因为是一楼,很多租户都不喜欢,一怕潮,二怕闹,三怕安全没保障。所以,骆婷的小叔叔一出面,房租直接从六百降到四百,还附赠基本家电、家具,也省得她们另外再添了。   房子租到手后,骆婷就软磨硬泡地说服她妈妈,连着过去打扫了两天,把原本蒙尘的两室一厅,拾掇得那叫一个窗明几净。   罗伊人得知后,连连在电话里向她致谢,并请她帮忙转达对骆妈和骆家小叔的谢意,等她和母亲安顿好后,会登门道谢。并打算等玫瑰露试验出手工版后,就给骆婷做几大瓶。如果试验不出手工版,只能靠配方机操作,那么几大瓶不好出手,偷偷塞她几小支总没事的吧?反正,这一世,她认定骆婷这个闺蜜了。   事实上,除了母女俩这几天的换洗衣物,其他的行李物品,罗秀珍早就收拾好了,集中堆放在二楼唯一一间客房里,根本不需要罗伊人动手。   她不过是想把一些贵重物品收到实验室里去,放哪儿都不及她的实验室安全。   明天罗海盛就要来协议离婚了,谈拢了还好,万一谈不拢闹起来,她可不想母亲辛辛苦苦收拾好的行李被搞得乱七八糟。   还有她那个重男轻女极其严重的奶奶,十有八九会跟来,罗伊人一想到罗老太惯会使用的招数——坐地上撒泼耍无赖,就觉得脑仁发疼。   户口本因为办离婚要用,她没和存单、存折放一起,而是单独收在书包内袋里。放母亲的包里不安全,罗老太肯定会找机会扒开来翻。   以她的名义存起来的钱,当然不能让罗老太翻走,全都收到了实验室。   接着是一些贵重物品。罗海盛早年因为心虚,给母亲买过几件金银首饰和玉镯,她才不会傻得把这些还回去,不想戴了触景生情,拿去当了换钱也好。   再有就是两人的生活用品。骆婷倒是说过给她买的,被她给拒绝了。家里没开封的还有不少呢。什么洗头膏、沐浴露、透明皂、肥皂粉,还有毛巾、牙刷、牙膏……只要家里还有的全新存货,全被她收进了实验室。   她知道王艳进门后,会来个改头换面的大扫除,很多东西都会被她丢的丢、卖的卖。然后全部换成她和罗婷婷选购的。肚子里有个带把的,做什么都趾高气昂。与其被那对母女糟蹋,倒不如全都带走,给自己娘俩省点花销也好。等她集齐了制作天然沐浴用品、手工皂一类的配方材料,外头买的日后怕是也用不着了。   接着是她的学习用品和书籍。这些东西,她想带走,罗海盛是没话说的。不过徒手拎着她嫌重,留了小部分充场面,大部头被她收入了实验室。   至于被褥和衣物,因为秋冬棉被和冬装都很厚,于是她挑了相对新的几套用绳子扎了一下,收到了实验室。毛巾毯和薄一点的冬衣叠好后装到了皮箱里,仅这样,也占去了两个皮箱。   幸好春夏秋三季的衣裳不多,特别是她,上学时穿的最多的就是校服,如今升初中了,多少长了点个儿,小学校服明显不够大了。索性和一些穿不上但还挺新的旧衣裤和鞋袜,一并打包送给了邻居小孩。   这么一收拾,衣橱里就只剩下几件带吊牌的新衣了。之所以没把这些也送人,是想间接告诉罗海盛:你买的衣裳我看不上。   反倒是母亲亲手做的,一件不落都被她收入了衣箱。哪怕已经穿不上了,她也没打算送人或是留下。   只是这么一来,实验室被她塞得没地方落脚了。   本来就没几坪大,很多东西又不能叠放,特别是玻璃罐装的蜂蜜和四盆长势喜人的玫瑰和蔷薇,还要小心注意不能压到。于是,挑挑拣拣,留了个三个衣箱、两个放书籍和学习用品的纸箱、两个杂物袋放在外头。唔,还有几盆调味植株。看来,走的时候,还得租个车。否则,仅凭她们娘俩细胳膊细腿的,还真没办法带啊。   收拾好行李物品,她又热出了一身汗,嗅觉灵敏了也遭罪,稍有汗渍,就觉得浑身上下臭烘烘的不得劲。干脆拿了套纯棉的背心热裤,进卫生间简单冲了个澡,这才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下楼。   罗秀珍也才和越龙通完话。   “你越叔叔说,他那里房间多,让我们搬去和他们一起住。我给回绝了,无亲无故的,这么住哪能成啊,没得让人说三道四。”罗秀珍轻叹道。   罗伊人挑眉,越龙该不会是想来个瓜田李下、近水楼台吧?可惜,锦华苑有罗海盛和王艳这对渣男贱女在,除非真沦落到睡大街的地步,不然,她真不想住进去。   “你就和越叔叔说,我想读文兰中学,锦华苑离学校太远,不方便。”   “我说了,你越叔叔还问我租在哪个小区,到时来看我们。”   明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罗伊人暗暗撇嘴。   不过,她也不反感越龙这么做。   上辈子,母亲患上抑郁症,并服食大量安定片死亡,主要也是缺乏朋友、无人交心,身为女儿的她,又不理解母亲的凄苦,长年累月的情绪苦闷,让她不得不寻找药物缓解。当然,给予她最重一击的,则是罗海盛在外头有了私生子的消息。 第32章 律师来了 更新时间2014-10-20 19:09:05 字数:2089  这辈子,她会慢慢引导母亲走出来,结交几个能谈心的知己好友,不至于心里有事时无人倾诉。   但交友这种事,不可能一夕促成,而她过了暑假就要上学,所以,她就算不会积极撮合越龙和母亲,也不会拒绝他的亲近。这个时候,母亲的确需要有人在身旁开导。   “对了,越叔叔的儿子在哪个学校读书啊?”   想到越龙,罗伊人的脑海里自发闪现那个少年的影像。   实在难以想象,那样一个俊到没边的少年,竟然有那么好的厨艺,不止会做菜,还懂酿酒,据说在深圳已有一座成规模的红酒庄园,如今在余县也开始搞起来了……   反观自己,表面上小了三岁,可实际年龄却已二十有七的她,连支持母亲离婚,都还需要他人的帮助。   “这倒没听你越叔叔提起,不过小祈的成绩似乎很好,你越叔叔说,深城那边的学校听说他们要回故里,一开始还不肯放人呢。只要高中三年不后退,你越叔叔不必愁考不考得上的问题,而是要头疼该选哪所大学了。”   罗伊人听出母亲口气里的羡慕,笑着问:“妈妈希望我念哪所大学?”   “希望么当然是京都大学或是京华大学了。我听说镇西有一户人家,儿子去年考上京都大学,他爹娘借着钱给他办谢师宴,席面上,个个红光满面,比借钱造房子还高兴。”   说到这里,罗秀珍蓦地想到什么,偷瞧了女儿一眼,见她神色不像是生气,才松了口气,说:“不过,只要你努力了,无论考不考得上,妈妈都高兴,所以你别有压力,何况,京都太远,就算你考上了,妈妈也舍不得你去读。”   罗伊人失笑,这是在安慰她吗?反手拍拍母亲的手背,弯着眉眼说:“放心吧妈妈,我一定给你考个好大学。”人都重活一次了,她不信还搞不掂个高考。   罗秀珍听了一阵高兴,女儿有志气就好,有志气才有出息。她这辈子不求其他,但求女儿平安顺遂。   ……   第二天很快就来到了。   这天早上,罗伊人醒得特别早,五点没到就睁眼了,洗漱干净,陪母亲去菜场买菜。这是她重生后第一次陪母亲来罗湾镇的菜场买菜,或许也会是最后一次。   由于律师还想赶在罗海盛之前,找她们母女俩再确定一下几个条款的事,所以昨晚在电话里确定了上午会到。还客气地说:中饭要叨扰了,随便炒个蔬菜、再整个榨菜汤就好,不必太麻烦。   对方是这么说,但她们不可能真这么做。可大夏天的,也实在想不出整什么菜来招待客人,最后,母女俩挨摊子挑了些新鲜蔬菜,又称了几斤鲜活的鱼虾蟹。   “不知道律师会不会带人来?”罗秀珍看了看篮子里的菜,不确定够不够吃。   “听越叔叔说,袁律师有个助理,应该会带助理一起来吧。四个人,六菜一汤应该够了吧?”   其实她也不是很确定。因为那个助理是越龙派来保护她们的保镖,保镖应该很会吃吧?   “那就再买点鸭翅、鸭脖吧,妈回去卤点卤味,请客人尝尝。”   “还是妈妈想得周到!”罗伊人朝母亲竖竖大拇指。   卤味的话,做多了放冰箱冷藏,三五天都不会坏。   罗秀珍去了她经常光顾的鲜鸭店,买了足足五斤的鸭翅、鸭爪、鸭脖、鸭胗、鸭舌。不过,生食的份量重,等做成了卤味,至少得掉一半份量。没人知道她将离婚,她们也不希望被人知道,以至于临走前还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所以,两人在外头默契地没谈论任何和离婚有关的话题。   回到家,吃过早饭,罗秀珍就在厨房里忙碌起来。做卤味需要不少时间,得先腌制,再用文火炖煮。鱼虾蟹先放浅水缸里养着,等到点了再开杀,新鲜的做起来才美味。   罗伊人见母亲专心忙着厨活,并没有因为罗海盛下午要来谈离婚而心神不宁,不禁松了口气。   虽说到了这个份上,母亲应该也没什么可留恋的了,但也怕她钻牛角尖,毕竟夫妻十多年,说散就散,不是当事人,根本没法体会。   九点整时,越龙帮忙聘请的律师和派来保护她们的保镖到了。   律师姓袁,是个年近四十却保养得当的职业女性,看上去就很干练、利落。   保镖出乎意料的年轻,顶多不会超过二十五岁,身材虽然魁硕,相貌却很普通,是属于那种放到人群中最不显眼的那类人。又因沉默寡言,很容易让人忽略他的存在。但罗伊人深信,越是这样的人,越有着不可小觑的武力值。   将两人迎进客厅,罗伊人斟上改良过的凉茶,拉着略显拘谨的母亲也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罗太太,这是我拟定的协议草案,您看看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   袁爱华扶了扶眼镜,寒暄几句后,直接进入了今日的主题,拿出包里整理好的资料,递给了罗秀珍。温和的脸上,瞧不出一丝波澜,可内心却很不平静。   她是高考恢复后的第一批法律高材生,踏入律师界近十年,经手的离婚案子不计其数,却从来没见过眼前这样的当事人。   是的,真没见过。   以前那些案子的当事人,即便是女方主动提出的离婚,和她商谈时,即便不会叨叨絮絮地罗列男方一桩又一桩的劣行,也多半脸色苍白、眼袋浮肿,全身上下包括精神无不透着“逼不得已”四个字。   可眼前这位,年纪比自己小多了,才三十三岁,娇小的身材、温婉的气质,除了微微发黄的脸上,零星散布着几点生产后的女人大多都会有的黄褐斑,其他方面,丝毫看不出离婚一事带给她的影响。   不是绝望到极点,那就是真的想开了。   袁爱华不着痕迹地打量完毕罗秀珍,得出这么一个结论,转而打量起乖巧地坐在罗秀珍身边、和她一起看资料的小女生。   第33章 薄荷凉茶和投资项目 更新时间2014-10-21 19:08:11 字数:2091  罗伊人,女,十二岁,上个月二十一日才完成小升初毕业考,性格普通偏内向,爱好泛泛无出挑。   这是她搜集到的有关当事人女儿的基本资料。   可经过几次电话商谈之后,她对这个小女生改变了看法。   如果说罗秀珍给她的印象从资料到现实始终都是温婉、善良,那么,罗伊人这个小女生,让她颠覆了最初从书面得来的印象。   果敢、坚决,又不失必要时的隐忍,这才是她真实性格的写照。   不知何故,袁爱华从心底升起一股怜惜之情。   她自认不是个滥施同情的人,而离婚案件的委托方也不见得个个都是受害者。倘若每接一宗案子都要动情入戏,那她还要不要过自己的日子了?所以,接触这行多年的她,早就练就一副铁石心肠。也唯有如此,才能真真正正站在委托方的立场、维护法律的正义。   可理智是一回事,感情却是另一回事。   随着和这个小丫头的联系增多,对她及她母亲的了解增多,她好几次都把对方幻想成自己的女儿,同样是十二岁,同样小学毕业、即将升入初中,可自己女儿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动不动围着长辈撒娇,对方却已肩挑大梁——支持母亲离婚,并坚定地要求跟随母亲生活。   设身处地、换位思考,袁爱华自认做不到她这样。   “袁律师,您罗列的已经很详细了,我和妈妈没有要补充的了。”   罗伊人在母亲看过之后,又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任何疏漏,才转头对袁爱华说。   罗秀珍根本不懂这些专业术语,经女儿解释,才了悟地点点头,觉得袁爱华罗列得的确够具体的了,把她想到、想不到的全考虑进去了,如果罗海盛能同意,她肯定没问题。于是,她切来一盘西瓜、抓了几碟干果后,就进厨房张罗午饭去了,卤味已经腌透,该放入锅子炖煮了。   罗伊人也觉得袁爱华准备的资料很充分,不愧是专业出身,又是专攻离婚官司,搜集到的证据,犀利又有效;列举的财产明细,恐怕连罗海盛看了都会吓一跳。看完这叠资料,罗伊人仅存于心的唯一那点不安也彻底烟消云散了。   袁爱华回过神,一向严肃的脸庞,难得泛起松然的浅笑:“那行,我就按照拟定的方案和对方当事人协商了。当然,协商过程中,可能会出现一些意料不到的情况,也请罗太太做好心理准备。”   “这个您放心,我和妈妈都考虑到了,其实我们也不是非得梗着脖子要求分这么多,无非是想出口恶气。”   袁爱华表示理解地点点头:“你们有这个思想准备我就放心了,当然了,你们也用不着太担心,我会尽力帮你们争取的,不到迫不得已,不会随便妥协。”   “那就谢谢袁律师了。”罗伊人弯眉一笑,提起茶壶,给袁爱华和保镖君的茶杯续满沁人心脾的凉茶。   “这茶不错,酸酸甜甜、清凉爽口,大夏天喝最对胃了。”袁爱华捧起茶杯呷了一口,满足地喟叹。   将“沉默是金”秉持到底的保镖君,面上虽然不显,行动上却早已露迹:从罗秀珍端上茶碗开始,就没怎么停过,一大壶凉茶,至少一半进了他的肚子。   罗伊人瞧着莞尔,“也就是普通的薄荷凉茶,加了几勺酸梅粉。您们要是喜欢,等下带两包回去,我妈还愁过完暑假都喝不完呢。这种茶,也就这个时候喝了解暑,等天一转凉,就不怎么适合了。”   “酸梅粉?自己做的?外头超市没看到过嘛!”袁爱华捧着茶杯,饶有兴致地问。   她女儿最爱喝这种酸酸甜甜的饮品了,可很多饮料都添了糖精、甜味剂,她怕女儿喝多了对身体不好,平时控制得紧,如果纯粹是酸梅榨的粉,调和了薄荷凉茶一起喝,岂不是既健康又美味?   “……唔,可能是外地买来的。”罗伊人摸摸鼻子,自然不敢说实话。   除了实验室那台功能逆天的“配方机”能直接将酸梅、百花蜜按比例做出固状酸梅粉,想喝了就捏碎一颗,能即刻溶解在水里,其他工具根本做不到这样。   可她要是承认了,那袁爱华追着她要酸梅粉,又或者问她讨要制作方法,她该怎么解释?   所以,最好的应对就是死不承认。   反正罗海盛有钱,罗家有余县买不到的东西,也很正常不是?   果然,袁爱华听她这么说后,便没再多问。想来,是把余县超市买不到的酸梅粉,归结于罗海盛从高大上的城市买来的。而今,她的父母正闹离婚,怎好意思再提这等小事?   罗伊人顺势将话题导到了房屋租赁及买卖合同上,甚至还拿出纸笔,记下关键内容。   九二年,实在没什么适合她投资的项目。虽然记得有几支股票,不用去管,就这么放在那里,等到了零五年,也能翻上个几百倍。可短线是怎么个走向,她却一点印象都没有。   何况,手头就这点存款,还是先找个稳妥点的投资项目比较好,譬如买个临街商铺,多少赚点租金,至少能让母亲看到实打实的收入。要不然,母亲嘴上未必会说,但心里肯定会担心的吧。   袁爱华见她不仅不担心父母离婚一事,反而将精力放到了商铺买卖事宜上,心下纳闷,但仍是面不改色地给出了自己的意见。   两人你问我答地在客厅里聊开了。   一直充当背景的保镖君,啜着风味独特的薄荷凉茶,不时抓一把茶几上的吊瓜子,慢条斯理地磕着。   罗秀珍偶尔从厨房探出头,看到的便是这幕场景,暗暗松了一口气。   说实话,她真的挺不适应家里有个律师的,还是专门为她聘请的离婚律师。幸好,女儿似乎和人家挺谈得来的,隐约还能听到一些法律方面的专业词汇。莫非,女儿对法律感兴趣?将来会不会想要往这方面发展呢?    第34章 罗母的心境变化 更新时间2014-10-22 19:08:27 字数:2094  罗秀珍打着碗里的鸡蛋,神思飞得老远。   打从决定离婚起,她就没后悔过,可一旦涉及女儿的发展,她总会忍不住胡思乱想。她真怕有一天,女儿回过头来告诉她:我后悔跟你了,因为你根本负担不起我的教育、我的发展。   确实,女儿留在罗家、跟着罗海盛,能拥有的绝对比跟着她多。唯一能取胜的,想必也就是她对女儿的关心、关怀了吧?可随着时日增长,女儿真的不会后悔吗?真的甘愿陪在庸庸碌碌的她身边吗?   罗秀珍蹙着秀眉,把打好的鸡蛋液放在一旁,准备炒苦瓜。看了眼灶台上洗净切好的食材,从橱柜里拿出砂锅,活杀鱼头煲豆腐汤,新鲜河虾用葱油爆炒,梭子蟹炒年糕,再煨个上汤螺丝,炒个野苋菜、再凉拌个糖番茄。四个人,七道菜,另外,还有她自制的卤水拼盘,味道绝对赞。   罗秀珍搭配好食材,开始切葱姜蒜等调料,切到一半,心头豁然开朗,对呀!她可以开个裁缝铺啊。据说现在的裁缝收入都挺高的,镇中心那个傅裁缝,每天都有忙不完的活,全都是找上门定做的,有些还是隔壁镇慕名找来的。前阵子听人在说,他旺季的时候月收入能达上千,淡季时也能赚个小几百,这还不算布料上赚的钱。   婚后这么多年没出去工作,一下子让她进厂子上工,她想想就不适应,何况还要照顾上学的女儿。但如果在家里设个缝纫摊呢?平时接点私活,又不耽误给女儿做饭,岂不两全其美?   再结合女儿曾对她描的那些衣样所做的评价,罗秀珍越想越觉得这个计划可行,恨不得马上找来女儿商量这个事。   不过,她也知道,今天不是谈这个事的时候,得先解决她和罗海盛的婚姻问题。只是,心中有了这么一个计划后,原本还在为女儿的将来摇摆不定的她,赫然坚定了心志:自己有手艺,又不畏辛苦,还会怕养不活女儿?哪怕罗家最后一分钱都不肯出,她也会将女儿带走,决不让女儿受一丝委屈。只要,女儿愿意跟她。   心志坚定了,郁结疏散了,整个人由此而焕发出别样的气韵。   这样的改变,一直维持到吃中饭。   罗伊人虽然不解母亲突然间的变化,但很乐意她有这样的变化。   至于第一次见面的袁爱华和保镖君,即便注意到了这种变化,也以为她只是想开了。两人更多的注意力放在罗秀珍做的卤味上。   “唔,这个好吃!小罗啊,听小伊说你们已经找好房子了,就在文兰中学附近?那离我家不远啊,哪天有空来问你取经啊!我女儿最爱吃这个味儿的鸭翅、鸭爪了,可惜我不会做,买来的我又担心不干净……”   得!美食当前,原本还挺精英的袁爱华,一下子就走了样。   “行,随时欢迎您来。”罗秀珍柔笑着,用公筷给袁爱华、保镖君各夹了一对鸭翅放到他们碗前的空碟里,再一次询问:“真的不喝点酒吗?卤味下酒最合适了。”她特地开了瓶红酒,可惜两人都摆手说不要。   “下午还有正事儿呢,以后吧!等你们搬了家,我带女儿来你家打秋风,再一起开酒……啃卤味。”   袁爱华边说,边觉得好笑,这对母女真的是一点都不像面临离婚、面临随父还是随母生活的人。她差点想说“开酒庆祝”了,但离婚这种事能庆祝吗?不过转念一想,如果是眼前这对母女的话,说不定还真会。   保镖君难得开口,毫不吝啬地赞了美味的卤味、合他胃口的鱼头豆腐煲,连吃了三碗香糯白米饭,才恢复一开始的沉默,退回客厅做起安静的壁草。   余下三个女人,见唯一的男士都吃完了,不好意思再边吃边聊,快速地吃了起来。   用过午饭,才十二点半,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一个半小时,罗秀珍想请袁爱华两人到楼上的客房午休,被两人拒绝了,一个说沙发上靠着打个盹就行,吊扇吹着比空调舒服;另一个说还得翻会儿资料,除了下午的案子,明天还得赶去海城出差。   既如此,罗秀珍也就随他们了。把女儿赶去楼上午睡,她坐在茶几上,认真地列起开裁缝铺的计划。   罗伊人来到卧室,其实卧室里已经没她什么物品了。   她合衣躺在床上,没开空调,从实验室拿出鸿运扇,放在床里侧,然后给闹钟定了时,免得睡过头,眼一闭,意识就进入了实验室。   玫瑰露、酸梅粉,这两种她已经尝试并成功了,效果不是一般的好,让她对余下的那百来个“杂方”信心倍增。   日子,终会好起来的;她和母亲,也会幸福的。   手指摩挲着绿檀木柜屉里的杂方册子,罗伊人弯起的杏眼逐渐眯成一条线……   ……   下午两点,罗海盛带着他的律师,和罗老太一起风风火火赶到了。   进门的时候,罗秀珍几人正坐沙发上吹着吊扇边啃西瓜、边聊天。   罗湾镇的沙瓤西瓜全县有名,但凡家中有地的农户,其他蔬果可以不种,唯独西瓜不会缺漏。   罗秀珍喜欢将瓜切成小片小片的斯文秀气地吃,而罗伊人却喜欢直接来半个,拿着汤勺大块大块挖着吃。红肉黑子、甘甜多汁,大夏天的午后,来个井水冰镇过的新鲜西瓜,别提多享受了。   罗海盛这几天想了很多,一方面是为财产分割的事,另一方面,也在想罗秀珍会不会后悔答应和他离婚。   如果她临时反悔了,他该怎么做?装没这回事似的回到过去——她依旧当他名义上的“罗太太”,而他依然罗湾、余县两地跑?还是坚定不移地执行离婚手续,然后趁着盼了十多年的宝贝儿子还在娘肚子里,赶紧把王艳娶进门?   可饶是他想得再多,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一幕——罗秀珍压根不见一丝后悔,罗伊人那个小兔崽子更是过得有滋有味。 第35章 谈不拢 更新时间2014-10-23 19:08:12 字数:2181  “哟?奶奶也来了?吃西瓜么?”罗伊人微笑着打破双方突然间陷入的僵局。   罗秀珍看到这对母子,心中气闷,却还是进厨房切了个西瓜,端到客厅。   “这两位是……”   罗海盛疑惑地看看袁爱华,又看看保镖君。他不认为对方会是罗秀珍的朋友,以他对罗秀珍的了解,别说朋友了,连邻里乡亲,都未必会和她坐在一起边吃西瓜边聊天。   罗伊人似笑非笑地睇了他一眼,正想向他介绍袁爱华的身份,倒是罗海盛身边的律师,一进门就认出了袁爱华,抢在罗伊人开口之前,悄悄捅了捅罗海盛的胳膊,凑到他耳边提醒:“这位女士应该是四海律所的金牌律师,主攻离婚诉讼。”   什么?   罗海盛心中一震,罗秀珍竟然也请来了律师?而且还是海城最出名的四海律师事务所的金牌律师?那他先前所做的准备,确保能派上用场吗?   一时间,他愣在当场,竟然不知该作何反应。   “自我介绍一下,鄙姓袁,袁爱华,四海律师事务所律师,也是罗女士此次聘请的离婚诉讼代理人,这位……咳,是我的助理。”   袁爱华从沙发上站起身,落落大方地伸出手。身侧的保镖君,跟着起立,称职地点了点头。   袁爱华的自我介绍,肯定了罗海盛这方的猜测。不过他吃惊归吃惊,面上并没显露多少。驰骋商海十数年,这点镇定还是有的。大方地伸出手,笑不达眼地和袁爱华握了握,虚应几句后,把离婚协议的事交给了律师,让他和袁爱华交涉,自己则捧着大哥大走出了屋子,站在花坛边打起电话来。   罗伊人透过客厅的窗户,看到了他的举动,不禁蹙起秀眉。这个时候打电话,会是给谁?该不会是在求哪方援兵吧?可既然连律师都请好了,没道理会不做准备。   那厢,罗老太把厨房、餐厅角角落落审视了一遍,看到那瓶开了盖但没喝的红酒,叉着腰骂起罗秀珍:   “哎哟喂——我说老三媳妇你也太过分了!竟然背着老三喝酒?还是这么名贵的洋酒?老三买来放在家里,可不是由着你招待一些不三不四的人的……”   罗伊人忍着挥拳的冲动,走到罗老太跟前,冷笑道:“奶奶这是什么意思?我妈妈好歹也是这个家的半个主人,莫非连开瓶红酒都要向您请示吗?还有,袁律师他们是我和妈妈请来的客人,请你说话客气点!”   “好哇!臭丫头翅膀长硬了,竟敢对奶奶呛声了!我不管你请了什么人来,你妈妈她哪里像是个主人?也不想想看,她嫁来我罗家后,有没有出去挣过一分钱?这钱没挣,花销倒是不小,再这么被她败下去,我老罗家迟早有一天被她坐吃山空……”   “行了,不就是想把我妈扫地出门吗?奶奶您也用不着拐弯抹角说我妈妈的不是,今天大伙儿聚在一起,没别的事,就是来解决我妈和您宝贝三儿的婚事的,理清楚关系之后,我和我妈立即坤包袱走人,绝不多花你罗家一分钱。”   听到罗伊人说的最后一句,罗老太松松垮垮的眼皮笑起了褶子。   “那敢情好!既然你妈也想通了,那就赶紧把事办了吧。”   只要不分走罗家的财产,罗老太比任何人都希望儿子媳妇离婚,一离婚,她就有名正言顺的孙子可抱了。   可惜,罗老太并没有吃透罗伊人话里的意思,开心得委实过早了。   罗海盛带来的律师,根本没法和袁爱华达成一致协议。或者说,双方提出的要求,差距实在是太大了,足有十万八千里。   “怎么样?谈妥没有?”罗海盛打完电话回到客厅,不耐烦地催问律师。   律师那个尴尬,别说谈妥,连一条都没谈拢啊。   “那个老板,我看今天想谈妥怕是有点难。”他面露难色地对罗海盛说。   罗海盛一下就沉了脸:“来之前不是都考虑到了吗?她是不是拿我有**说事?你不也抓到她的证据了吗?还说能找茶室的服务员作证……”   他的声音不大,但也不轻,至少坐在他对面的罗伊人听到了,气得直想掀桌。   袁爱华按住她的肩,眼神示意她别冲动,“这事闹开了,对你妈的影响也不好,忍忍吧。反正我们这边的证据,主要也不是抓他出|轨那件事。”   确实!袁爱华力逮的是海盛地产的资产明细。反正离婚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就看财产分割能不能谈得拢。   罗海盛的律师权衡利弊后,凑近罗海盛,压低嗓门提醒:“对方看样子也是有备而来,公司目前的投资明细,她搜集得很详细,想规避不是那么容易;另外……”   他实在不好意思点出自家老板不合法的同居生活,他虽然逮着了对方和个陌生男人喝茶的证据,但和老板几年如一日的同居相比,那简直是小巫见大巫,根本没得比,遂支支吾吾地道:“协议不成,闹到法庭,虽说双方都会失面子,但吃亏更多的恐怕是老板……”   “什么投资明细?那不是还有银行的贷款合同吗?你给他们看了吗?别看公司账面上流动资金不少,那可都是问银行借的钱,每个月光利息都要付十几万呢,想来个对半分?成啊,那就连债务一起分吧!不过这样一来的话,他们能拿到的钱,绝不会比五万多。”   罗海盛看似在对律师说,眼神却盯着罗秀珍,偶尔扫一眼罗伊人,明摆着在告诉她们:趁早拿了五万块签字走人!若是硬要坚持夫妻财产对半分,那就和他一起分担债务吧。   这个情况,早就在罗伊人的预料范围之内。袁爱华自然也有对策,从厚厚一叠资料里,抽出几页有关银行贷款给私企的硬性规定。   “罗先生谦虚了,海盛地产既然能从银行贷得如此高的款项,说明银行对贵公司的偿债能力还是非常看好的。根据贷款条例的保守估算,海盛地产目前的总资产额已突破千万大关,在此,我谨代表四海律师事务所,恭喜罗先生侪身千万富翁行列。但不管怎么说,这始终属于夫妻共同财产,罗先生理该支付罗女士相应份额。”   第36章 渣爹的后手 更新时间2014-10-24 19:08:35 字数:2232  此言一出,罗海盛傻眼了,他的律师则面有愧意地低下了头。   来之前,他们根本没想过罗秀珍也会聘请律师,请的还是律师界赫赫有名的金牌律师。所以,他们准备的也只是对己方有利的证据,想尽快诱骗罗秀珍签字了事。哪晓得,这些证据,压根经不起懂行人的推敲,这不,银行贷款合同一出来,就被袁爱华点破了。   “话可不能这么说,海盛地产可是我一手打下来的基业,罗秀珍出过什么力?就连我公司开在哪里,她都未必知道。身为妻子,对自己丈夫的事业如此不闻不问,谈什么夫妻共同财产?!根本不配嘛!如今,她既然提出离婚,我主动拿出五万块,补偿她过去这些年的辛苦,难道还嫌不够吗?”   罗海盛倒是很快回过了神,阴沉着脸,瞥了眼自己这方的律师,暗骂他的愚蠢,亏他还是政法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呢,连个女人都搞不定。还不如他亲自出马。   “有关夫妻财产的定义,我想,罗先生最好再咨询咨询您的律师。律法条文规定得相当清楚,如果连您的律师都搞不明白,我倒也不介意浪费几分钟,给罗先生解答释疑。”   噗嗤——   罗伊人很不厚道地在心里笑开了花,暗暗朝袁爱华竖了竖大拇指。什么叫“骂人不带脏字”?这就是了!   “哼!我是不懂法,你也用不着话里话外地挤兑我!你们提出的这些条件,根本就是狮子大开口,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的!我还是那句话:要么拿五万块钱,现在就签字了事;要么,连五万块都拿不到,事后也别哭着喊着来求我。”   开玩笑!别说五百万了,连两百万,他所有存款加起来也凑不足。外人看着他海盛地产处处拢钱、生钱,可实际能调动的资金也就几十万。做房地产这行的就是这样,手头根本存不下流动资金,全都买地、造房子去了。不够还得靠银行贷款,如果房子销售不好,亏起来就大了。   特别是今年,他把一大批流动资金全投到了海城的开发案上,希望以这个开发案为着陆点,将海盛地产的知名度,从余县扩大到海城。另外,这也是在为明年下半年举办的海城十大明星企业评选活动造势。因此,这可是件一箭双雕的工程,容不得他有任何闪失。   罗海盛将手里的资料“啪”地摔上茶几,沉着脸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点了一根烟,抽了起来。   罗伊人狐疑地看看他,又看看屋外。难不成,他刚刚打的那通电话,真的是找来了什么了不得的帮手?连她提供的那份录音证据都威胁不了他了?   “什么五万块?一分钱都别想带走!”   罗老太从楼下溜达到楼上,没翻出什么值钱货,下楼回到客厅,正好听到儿子这这句话,当即叉着腰跳脚嚷道。   “妈——”罗海盛头疼地揉揉太阳穴,无奈地说:“您就别掺合了。这事我自有分寸。”   “那也别给五万那么多啊!前些日子那谁谁离婚,女方闹到镇政府,最后也就拿了五千块,罗秀珍凭什么拿五万?又没给我罗家生儿子……”   “呵!五万?奶奶您是在开玩笑吧?我妈可没答应五万了事,我们提出的协议条件是两百万,而且还是现金。如果拿不出现金,那就用锦华苑的两幢别墅来抵吧。这已经是最宽泛的条件了,不信的话,您可以问问律师,这要闹上法庭,非要让法官判的话,我妈轻轻松松就能分到五百万。我们不就是想给奶奶您留点面子么,所以才决定协商解决。可看您这架势,铁定是谈不拢了,那就甭谈了,大家都省点口水吧,直接法**见!”   “什……什么!两……两百万?这还是少的?那啥……闹上法庭,得分走五百万?这是真的?老三?你倒是说句话呀!这是不是真的?”   罗老太急得脸色都白了,左等右等不见儿子摇头反驳,两眼一翻,晕了。   两百万,要她老命啊!   罗海盛脸色铁青,他确实没想到,罗秀珍手里竟然会有那么多不利他的证据。特别是那盒录音磁带,更是逼得他拱手让出了女儿的监护权。   虽然女儿归他还是归妻子抚养的问题,他实无所谓,可目前看来,女儿一旦跟定了罗秀珍,就意味着他不得不往外掏两百万。   两百万啊,简直是在他心头上割肉啖血!   想他赚得最多的时候,户头里也没积累过这么多现金。虽然海盛地产的总资产确实已经过千万了。这在九二年的确是顶级富豪的存在了,可再富也是他一手创办起来的,罗秀珍付出过什么?无非就是嫁来罗家、给他生了个赔钱货,如今要离婚了,就想拍拍屁股白白分走两百万?屁啊!   他见老娘晕倒,头更痛了,忙让律师打电话叫救护车,好在电话刚打完,罗老太就幽幽地醒转了,醒来后,想到刚刚罗伊人说的那番话,一屁股跌坐在客厅的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罗伊人本来还在后怕,虽说很不待见罗老太,但也没想惹上人命官司,见罗老太真的晕了,忙和母亲上前,掐人中的掐人中,拿来烧酒擦身的擦身,可罗老太醒来后的作为,让她顿时黑了脸。   她拉着母亲后退几步,冷冷地盯着罗老太完全不顾形象地在客厅里撒泼打滚,就为了不想母亲离婚后分走两百万。   罗海盛见老娘没事了,也无暇管她撒泼哭骂,拨了通电话,朝着话筒直吼:“到了没?限你们一刻钟内赶到!否则,今天就给我结工资走人!”   许是嫌他老娘闹得太吵,影响他听电话,转头朝罗老太吼道:“妈你也给我消停点!我这还办正事呢!”   被他这一吼,罗老太倒是安静下来了。可大哥大的听筒音量被调高了,话筒那一头的声音,在突然安静的室内,显得异常清晰:   “到了到了!已经在镇口了,五分钟……不不不!三分钟!三分钟内铁定赶到!哎——妈你这是干嘛?”   “我来和女婿说两句——”很快,话筒那头换了个声音:“喂!女婿哎!我是你丈母娘啊,你直接告诉那个贱丫头,就说是老太婆我说的:既然好日子不想过,非要闹什么离婚,那就收拾包袱走人,甭想问你要一分钱……”    第37章 不是亲生是抱养 更新时间2014-10-25 19:08:23 字数:2096  听到这个声音,罗秀珍纤细的身躯微微发颤,罗伊人也气白了脸。   原来,罗海盛打电话求来的援兵不是别人,正是她母亲的娘家人、她的外婆舅舅们。   这是不是就是世人常说的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她千算万算,唯独算漏了素来对她们母女俩不闻不问的小脚老太太和她那两个混吃等死的儿子,竟然会和罗海盛一个鼻孔出气。不知情的人,还以为罗海盛才是她儿子,而母亲是罗家捡来的呢。   殊不知,此刻纯粹无心的一句吐槽,过不多久就验证了真相。   ……   罗凤娟跟在两个儿子身后,风风火火地闯进罗家,嘴里一刻不停地骂着:   “贱丫头!多少人盼着想当罗太太,你倒好,闹什么离婚,日子过得太|安|生了是伐?非得闹得两家都没面子是伐?要真离婚了,别想进我罗家的门……”   “依我看,小妹就是欠出去走走,整天待在屋里头,外头什么形势一点都不晓得,现在的社会,可不是古代了,生意也不像以前那么好做,应酬那是必不可少的,逢场做戏这种事,见惯不怪,要是人人都像你这样,哪个家庭还安生得了?全都得闹离婚了……”   紧接着老太太说话的是罗伊人的大舅舅,其他本事没有,泡妞把妹一把手,当然,花的钱,全都明里暗里地计入了海盛地产的公关费。   “不管怎么说,夫妻俩的事,扯上这么多外人做啥?还不嫌丢人?依我说,就留两家的人,和和气气地坐下来,把事情解决了得了,其他人不相干的人,就赶紧送走吧。”   罗伊人忍不住心下冷笑,小舅舅这句话,无非是想赶走袁律师他们,然后好和罗老太母子俩联合攻击母亲一人。以他们对母亲的了解,还会不知道怎么揉捏她吗?   罗秀珍从娘家人踏进家门开始,情绪就一直很低落。许是听见了老太太在电话里吼的那几句,又或许是骂不离口的“贱丫头”让她寒心,总之,无论两个舅舅怎么分唱红白脸,她始终都没吭声。   罗老太一看媳妇的娘家人都帮着自己这方,腰杆子直得更挺了,嘴里也骂得更起劲:“瞧瞧!瞧瞧!连你老子娘和阿弟都不站在你这头,可见你做出来的事有多么不得人心。”   罗伊人握住母亲的手,轻轻捏了捏她的手背,见她望过来,回以安抚一笑,然后对袁爱华说:“袁律师,我们还是开始吧。时间也不早了,再拖下去,太阳都要下山了。”   “小兔崽子大人谈事,你瞎凑什么热闹!一边儿去!”   罗海盛正愁找不到出处发泄心头的怒意,见罗伊人开口,想也不想,扬手就朝她挥来一个巴掌。   罗伊人没想到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敢动手,一时间有些怔愣。   得亏保镖君眼明手快,一个箭步上前,格手挡下了罗海盛挥来的手。   “罗先生,我们现在谈的是您和罗女士离婚涉及的财产问题,若是您对您女儿的监护权也有异议,可以放到后面再谈。还望罗先生好自为之。”   袁爱华一脸严肃,间接指出了罗海盛并不适合担任罗伊人监护人一职。虽然没把话说死,但有了这么一出,再加上那盒录音磁带为证,罗海盛想争取女儿的监护权,怕是难了。   罗海盛被保镖君这么一格挡,脸色很是难看,可眼下的局面,确实对他不利,只得寄希望于罗秀珍的娘家了。   袁爱华见他不吭声,还以为他听进去了自己的警告,继续道:“另外,我的委托人提出的要求并不过分,罗先生请再仔细考虑一下,若是真没法达成协议,那么,我们只好法|庭|上见了。”   罗海盛闻言,眼神微幽,没理会袁爱华,而是转头看向罗秀珍,“呵!行啊罗秀珍,我倒是小瞧了你。不过,就算达不成你提出的要求,我也不会让你有机会把这事闹得人尽皆知的。两百万,还是葬送你两个兄弟的事业,你自己选吧!你不顾丈母娘和大舅子、小舅子,非要两百万,我也无话可说。不过,这么一来,小伊两个娘舅这里,我肯定没办法交代了。”   罗伊人总算知道他为何要找来老太太和两个舅舅了,合着是想通过他们逼迫母亲妥协。   据她所知,两个舅舅在海盛地产管工地,不说工作清闲,年收入少说也有一两万,这在大部分人的月工资还在百来块大洋徘徊的九二年,足够挤得上有钱人的范畴了。   所有人都以为是罗秀珍的关系,罗海盛才对这两兄弟如此和颜悦色,在工作上纯粹是放羊吃草,公司里也任由他们狐假虎威。殊不知,这是他为自己找的靶子。   海盛地产投资建造的楼盘,一直都存在偷工减料的现象,不过因为公关工作做得好,工商等相关部门,对他们始终睁只眼闭只眼。但也保不准将来一点事都不出,所以他未雨绸缪地拉拢了罗定国、罗定军这两个活体靶,真有什么事,就把这两人推出去当挡箭牌。   对于这一点,哪怕是重生回来的罗伊人都不清楚,只当罗定国、罗定军和她那个渣爹是一丘之貉,对罗海盛这个妹婿比对她母亲这个亲妹子还亲。   如今听他这么说,罗定国、罗定军当然不干了,纷纷想让小妹改主意,离啥婚啊,女人就是事多。真要离婚,也别狮子大开口呀,意思意思拿个两万块么得了呗。   老太太阴着脸,着实沉默了好一阵。直到两兄弟说得口干舌燥,也没见罗秀珍松口,尖嘴一抿,恨恨地道:“行!你翅膀硬了,我罗家看样子也留不住你了,那就这么着吧,你原就是你外婆捡来的,你在罗家白吃白喝十六年,还供你读书读完初中,给你说了门亲事,对方又是这么个年轻有为的女婿,放眼整个罗湾镇,还有哪个女人比得过你?可你个白眼狼倒好,安生日子不知足,非要闹什么离婚!成啊,真要离,那就如女婿说的,一分钱都没得拿,净身出户吧,权当是还了我罗家养育你的恩情!日后,你也别说是我罗家的人了,我罗家没你这么没良心的丫头……” 第38章 两百万买断恩情 更新时间2014-10-26 19:08:19 字数:2143  老太太这话一出,所有人都被震住了。   罗伊人愣愣地看向母亲,见母亲也一脸震惊,脸上的诧异丝毫不比她少,不由心头抽疼,无论老太太说的这话是真是假,都伤到了母亲。   “亲家母……”罗老太回过神,讶异地追问:“你说……老三媳妇她……真是你家捡来的?不是诳人的吧?”   “当然是真的!我干啥拿这种事出来扯谎?这丫头是我老娘在余县铁道口捡的。捡来的时候,才三四个月大。本来嘛,捡来养的也好,自己生的也好,我罗家一向都当亲生的看待,要不然,早让她辍学务工了,哪会让她读书读到初中毕业啊……可今天这事闹的,要是为了这么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反倒害得我两个儿子白白丢了工作,日后哪还有脸下去见列祖列宗啊……我老娘在天之灵肯定也看不下去的,亲家母,你倒是给我评评理……我可怜的老娘哟,当初肯定看走眼了,养了这么个喂不熟的白眼狼……”   老太太唱念俱佳,把当年这个事,一股脑儿透了个底朝天。   但她没说的是,当年之她所以愿意收养这个来路不明的女娃,是因为她迟迟怀不上。她老子娘让她先抱养了这个丫头试试,说不定能转来生子运。   还别说,不出两年,大儿子、小儿子接连出生了,让她在罗家的地位也水涨船高,可她还是不待见这个丫头,想着眼不见为净,就把这丫头送去了越家村,让她娘管着。反正她娘一直都挺喜欢这个丫头的。要不是她娘病逝,她都快忘了还有这么个捡来的养女了。   其实吧,如果这个贱丫头能安安分分的在罗家做她的富太太,她也不打算拿这个事出来说的,毕竟不算什么光彩的事。当年,罗海盛救了她儿子,问她讨要女儿时,还被人说卖女救儿呢,如今捅破了这个秘密,一旦传开来,指不定传得更难听。   可她宁愿自己被人说三道四,也不想让两个儿子丢了工作,还是一年毛两万的好工作,这要是丢了,日后想再找一个,可是打着灯笼都难找啊。既然这个贱丫头如此不顾家里的死活,那就索性决裂了吧,反正不是罗家的种,养了她这么多年,总该为家里做点贡献。   罗秀珍随着老太太蹦出口的话,脸色越发苍白了。   过去这么多年,她想过无数种娘家人之所以百般不待见她的原因,唯独没想到这一层——她竟然不是罗家的亲生女儿,而是捡来的。   怪不得!父母对她冷言冷语,两个弟弟因为父母的态度,也对她不冷不热。有事时,就把她往外推,没事时,就把她晾角落。   除了过世的外婆,她在罗家,可以说根本没享过所谓的天伦之乐。   罗伊人虽然也回过了神,但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劝解母亲。   一开始,她的确惊到了,但也就那么一小会儿,很快,她就想通了:母亲在娘家如此不受父母兄弟的待见,原来不是她不够好、也不是老太太重男轻女、重内轻外,而是母亲的身份。无论她多么贴心贴肺地对娘家人,都不会引来老太太的看重和关心。在老太太的心里,母亲永远都是外姓人。要不是罗海盛发达了,他们压根不想和母亲来往吧?   呵!当年母亲出嫁,免了大舅舅的牢狱之灾;如今母亲离婚,还得为那两个扶不起的阿斗埋单。养育之恩,可算是利用殆尽了。   “外婆,容我插句嘴,你说妈妈是太外婆捡来的,可是有证据?空口无凭可是站不住脚跟的。”罗伊人脆生生地打断老太太的喋喋不休。   “当然有。”老太太眉眼一横,转瞬想到那个被典当的白玉佩,面色有些尴尬,“捡来的时候,你妈脖子上挂着一个白玉佩的,不过那个时候家里穷,为了养活她,你太外公做主把玉佩给当了,本想等家里条件好些了再去赎回来,可惜还没熬出头,那个当铺就关门歇业了,当铺老板连夜跑路,追都追不回来……”   “哦,虽然我们搬过一次家,不过罗家村还是有人晓得这个事的,村东头的罗阿婆以前就住我们家隔壁,你要是不信,就去找她问问……”   这么看来不像是编的。罗伊人蹙着眉思忖。   这么说,母亲真是太外婆捡来的?是因为重男轻女所以被家里丢弃的吗?   那个时候,吃不饱饭的家庭很多,想要儿子的也不少,吃不饱饭又想要儿子、结果却生了个女儿不得已抛弃的事例,放在那个年代,不说很普遍,却也不少见。捡来抱养后的手续也很快捷,直接去村里报个户口就行了。   只是她不信老太太的说辞。当初,罗家肯抱养无亲无故的母亲,肯定不是因为喜欢。或许太外婆是真的喜欢母亲,但罗家其他人未必。十有八九是冲着母亲身上那个白玉佩才收养她的。而随着白玉佩当掉,当来的钱花光,他们对母亲,也不如刚开始时那么好了。特别是老太太的亲生儿子出生,对母亲这个吃白饭的,就更不待见了,于是把她送去了越家村的太外婆家。   从两岁半,一直到十六岁,最该享受家人关心、照顾的岁月,母亲都是在越家村度过的。要不是逢年过节,太外婆坚持让她回罗家村和家人一起过,恐怕罗家其他人连想都不会想起母亲来吧。   “两百万,换罗家对我的养育之恩,妈说的是这个意思吧?”   良久,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今天这事恐怕难了时,罗秀珍开口了。   她定定地望着面前的老太太,曾经,她一度以为父母之所以处处看她不顺眼,是因为她是个女的。如今想来,就算她投胎成了男的,在罗家的日子恐怕也不会好过。   老太太被问得喉口一噎。如果真能分到两百万,以她对这贱丫头的掌控,两百万还不是手到擒来,可惜女婿早撂话了,哪怕闹上法庭,他也不会让这个贱丫头得逞,自己现在要是站错队,往后想后悔就没机会了。她可不敢拿两个儿子的大好前程来赌。    第39章 了断 更新时间2014-10-27 19:08:40 字数:2133  “我当然是希望你和女婿长长久久的。可你既然这么坚决地要离婚,我也劝不动你,可你两个兄弟还在女婿公司里工作呢,这事要是闹开了,你说他们还怎么待得下去?”   老太太没直接回答罗秀珍的问话,但在场所有人都听懂了她的意思:确实是让罗秀珍二选一,但答案是唯一的,没得选择。   罗秀珍喉口发苦,眼睛却干涩地流不出一点泪。她以为自己会哭,会接受不了,可事实相反,她出奇得冷静,除了一开始的震惊,想通之后,反而无比轻松。   过了今天,她和罗家,不,应该说是和两个罗家,再没有一点关系了。她罗秀珍无论怎么活,日后都不需要再看他们的脸色了。   只是,苦了她的女儿。   “小伊啊……”她转头看向女儿,眼泪突然间收势不住,成串成串地滑落,“妈妈恐怕没法给你一个良好的成长环境……”   “妈!”罗伊人心疼地握住她的手,用手背轻柔地拭去母亲落下脸颊的滚烫泪珠,“无论妈做什么抉择,女儿都站在你这边。只要有妈妈在,什么苦女儿都能吃。”   重生回来,她最大的心愿,就是让母亲脱离罗家这个桎梏、解除和罗海盛那个渣男的婚姻。离婚能不能分到钱、能分得多少钱,她真无所谓。   九二年,国内的股票市场刚起步,房地产业也才刚开了个头,她手头有母亲给她投的那笔定存,哪怕罗海盛一分钱都不肯掏出来,将来的日子也不至于太难。之所以让袁律师提出两百万的要求,无非是不想让罗海盛太好过。哪晓得,他竟会找来母亲的娘家人,在离婚的当口,捅出这么一个残忍至极的真相,无疑是在母亲的伤口上撒盐。不过也好,早知道总比晚知道好。   她趴上母亲的肩头,在她耳边轻声安抚:“妈,两百万了断和罗家的关系,我们不亏。日后,女儿一定会赚来大钱孝顺妈妈的。相信我!”   “好!妈妈相信你!”罗秀珍宽慰地点点头。   女儿说得对!娘家对她什么态度,这么多年下来,早该看透了。既然他们想用这样的方式来斩断情义,那她也没什么好执着的了。她是没钱,但她有手艺,且得自外婆的真传,不怕接不到活,平时省吃俭用,怎么样都要把女儿供上大学。   坚定了心里的想法,罗秀珍搂住女儿,眼神决绝地看向罗海盛:“那就如你所愿,我一分钱不要,但小伊必须归我。如果你同意,我现在就签字。”   然后,她看向老太太,“妈,我最后再唤你一声,罗家养育我这么多年,我很感激,既然您觉得这些恩情,能用两百万买断,那么,就如了您的意吧。从今往后,我和小伊,同你们罗家,再没有任何瓜葛。”   老太太听后,表情讪讪,张了张嘴,却终究没有开口反驳。   想来,她心里也是这么想的。离了有钱的罗家,她不认为这个贱丫头还会有什么本事能过上大富大贵的好日子。相反,她巴不得从此和她断了一切关系,省得她们母女俩黏上来。   横出来这么一个事,离婚协议不得不做修改。   袁爱华看着手上涂涂改改的离婚协议书,心下不禁长叹。经手的离婚案子数不胜数,协议途中冒出事端来的也很多,所以她才在一开始就提点罗伊人,生怕她过于自信,从而受到打击。但她没想到的是,事态竟然会发展到这样的地步:横插一脚的是女方的娘家人;站在男方这边的是女方的娘家人;给了女方最大打击的也是女方的娘家人。   如此极品的娘家人,还真是让她大开眼界。饶是她见多了千奇百怪的离婚现场,今日这样的,还真是第一次见。同情之余,也不免为这对母女感到庆幸。如此唯利是图的亲人,倒不如没有来得清净。   罗海盛虽然也震惊罗秀珍是捡来的这个事实,但他的目的达到了,顺利离了婚,也不用往外掏大把的钱,心情自然舒畅。至于女儿的监护权,他本就没那么积极上心。反正这个小兔崽子也不和自己一条心,倒不如顺了罗秀珍的意,她想带走就带走吧。   当然,女儿的抚养费,他还是要出的。从即日起开始算,直到罗伊人满十八岁,罗海盛要么一次性支付十万块,要么每月支付,但每月支付的话,六年累计下来,绝对不止十万块,因为生活水平在逐年提高,抚养费当然也要相应增加。   他还没想好怎么个支付方式,罗老太替他选了:“那就选一次性的,一了百了。既然她要跟她妈走,那就走得干干净净的,日后有个脑热头痛的,也别来找我们。”   罗老太对罗伊人这几天的态度恨得要命,再加上,今天出门前,另一个孙女罗婷婷在她耳边嘀咕了半天,大意是:哪怕离了婚,跟了母方,日后也能回来争家产的。她可不想养个白眼狼。最好一次性了结,老死不相往来。   要她拿出十万块,绝对比割她肉还心疼。可一想到后面日子还长着咧,每个月支付的话,抚养费还得随着生活水平逐年增加,长痛不如短痛,倒不如一次性了断来得干脆。   袁爱华对罗老太很没有好感,闻言,当即反驳:“就算一次性支付,这十万块也不包括生病、读书这种额外费用。听老太太的意思,似乎是不想认这个孙女了?如果真是这个意思,抚养费恐怕还得增加。十万块,可买不断亲子关系哟。”   “妈!你就少说两句吧。我和秀珍离婚归离婚,小伊始终是我女儿,也是你孙女。”   罗海盛喝住了罗老太,生怕罗秀珍被他老娘逼急了,不肯在协议上签字,非要他补偿两百万,他可想不出其他对策来应付了。不管怎样,先安抚住了罗秀珍,其他的都好说。至于离婚后,罗秀珍再想带着女儿上门来问他讨要看病钱、读书钱,那也得看他的心情,心情好多给几个子儿,心情不好,一分钱都别想得。    第40章 离开 更新时间2014-10-28 19:08:49 字数:2123  罗伊人似笑非笑地睇了眼不甘心却又不得不作罢的罗老太,以及心情极佳、满肚子都是弯弯绕绕的罗海盛。如果有的选择,她也不想和罗家这些极品扯上关系。可惜,法律上没有断绝父女关系一说,最多,免除了彼此的权利义务而已。   不过,罗海盛这么爱面子,肯定不会选择这么做,而她羽翼未丰,自然也不会傻乎乎地把名正言顺可得的钱往外推。   于是,一份修改又修改之后的离婚协议书,于两个小时之后,新鲜出炉了。   罗海盛和罗秀珍达成自愿离婚。   双方生育的女儿罗伊人在父母离婚后随罗秀珍直接抚养生活,由罗海盛一次性支付十万块,作为罗伊人长至成人的抚养费。   罗海盛可在征得女儿同意,并提前和罗秀珍协商后,对女儿行使探望权。   另外,关于夫妻共同财产分割一项,因罗秀珍的自动放弃,并没有施行。换句话说,罗秀珍成了“净身出户”的一方。   为此,在袁爱华的提议下,罗秀珍和娘家人也签下了一份关于收养关系解除的协议。协议内容无非就是之前说的:罗秀珍放弃夫妻共同财产的主张权,当是报答娘家人对她的养育之恩。从签字之日起,她和罗家之间,再无任何关系。罗家人不得以抚养她长大为由,再问她索要钱财等各类物事。   协议上,除了老太太,罗定国、罗定军也都签了字、按了手印,罗海盛做为第三方证人,也在协议上签了字。然后由袁律师出面,送去公证机关公证。   仅半天,罗秀珍和两个罗家,都没了身份上的关系。   罗伊人见母亲情绪低落,担心她想不开,寸步不离她左右。   知道袁爱华是开车来的,问她能不能捎她们母女俩一程。   袁爱华当然同意,并直言送她们到新家。   保镖君不用罗伊人吩咐,主动上楼帮她把行李拿了下来。   罗老太本来还想当着众人的面,把所有的行李包都打开来检查一番的。虽然她之前就上楼看过了,没见什么贵重物品,可保不准看漏眼了呢。最后被罗海盛喝了一句,才悻悻罢手。   罗海盛是这么想的:既然离婚没给罗秀珍钱,家里有什么,她愿意带走的就带走吧。反正,这个家也没放什么值钱的贵货。顶多就是当年买给她的那几件金器玉饰,就当是对她的补偿吧。   幸好他不知道罗秀珍给女儿投了不少定存,还以为平时都花掉了。当然了,就算他知道,也不会小气到连这点钱都要克扣。相比他的身家,这点小钱实在不算什么。但他不会,不代表罗老太也不会,如果被罗老太知道罗伊人户头上还有五六万的存款,依她一贯以来精巴抠门的作风,铁定会一哭二闹三上吊地逼她们把存款吐出来,恨不得连钱包里的零碎日用也被留下才罢休。   罗伊人才不管罗老太和渣爹各自都在想什么呢,挽着罗秀珍的胳膊,一脸淡定地指挥保镖君把行李一一搬上袁爱华的桑塔纳,正好把后备箱塞满,多出一盆调味植株实在塞不下了,只得放在脚边。   “妈,我们上车。”她扶着母亲坐到后排。   保镖君替她们合上车门,上了副驾座。   开车的是袁爱华,车子一发动,别说“再见”了,连个眼角都不屑给两个罗家的极品亲戚,掉转车头,以最快的速度驶离了罗湾镇。   红色的桑塔纳,载着她们母女离开了这个生活了十几年、有过欢声笑语,也有过泪水悲伤的家,向着截然不同于前世的崭新人生奔驰而去……   ……   可能是离开的动静大了点,袁爱华的车子一发动,罗家门口就聚集了不少上门看热闹的邻居。   罗海盛最烦这种阵仗了,直接“嘭”地一声合上了屋门,扯松了衬衫衣领,靠上沙发背闭目养神。   幸好,罗秀珍没同他闹。真要闹上法庭,不管不顾她娘家那些人,他也没辙。到那时,丢脸的可不止是他个人,整个海盛地产或多或少会受到影响。   他缓缓呼出一口气,暗自庆幸了一番。   罗老太打发走了前任亲家母子仨,站在院门口,和前来探情况的邻居八卦。   “……说了不关我家老三的事,是秀珍自己有外心,硬要同老三离婚,连小伊都带走了,逼着我们一次性付她十万块,今后同我家不搭界。你们说有没有这样的女人?她嫁来我们老罗家,什么时候过过苦日子?特别是这几年,老三在外头早出晚归赚了几个辛苦钱,她就在家享清福,孙子不给我生,反过来还给我脸色看……”罗老太歪曲起事实来脸不臊心不虚。   围着罗老太听的几个女人,平日里也是喜欢东家长、西家短嚼舌根,岂会不知道罗老太的性子,心里嗤笑,嘴上却捡了好听的说:   “这么说秀珍真的有外心了?怪不得前些天都在传她上了一个男人的车,还去县城的茶室喝茶……你们说,这年头谁会没事乱花钱去外头喝茶?家里又不是没茶叶,而且听说那个男人是个外来户,听口音明显不是余县人……”   “真的假的?看不出来秀珍是这样的人啊。”   “人是会变的嘛。何况老三经常不在家,日子长了,难免起外心……”   “唉,人心不足蛇吞象啊,像你家老三都这么好了,她还不满足,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就是说咯,可惜我家闺女已经说亲了,年底就要出嫁,要不然,还能赶上机会同老大姐结亲家了。”   “哈哈,我家老三可是比你家闺女大上一轮了。你舍得?”罗老太被捧得心花怒放。瞧瞧!瞧瞧!同样是离婚,有钱的男人,还怕娶不到年轻闺女?可要是换做女的,拖着个油瓶,想再找个像样的,怕是难咯。   “大一轮好啊,疼媳妇,可惜我家就一个儿子,没福气嫁女儿。”另一个眼红罗家财势的中年妇女接过话。   无论这些人奉承的是真心还是假意,总之,罗老太听得很是心满意足。    第41章 人走茶凉 更新时间2014-10-29 19:08:22 字数:2097  “今天先散了吧,老三心里不痛快,我得去劝劝他。赶明儿等他娶了新媳妇,抱上了孙子,再请你们吃红蛋。”   众妇女嘴上笑着称是,心里无不在忖:看来罗海盛在外头养女人的事八成是真的了。说不定是那个女人怀上了罗家的孩子,这才逼着秀珍离婚……   还别说,这些女人的猜测,还真的贴近了事实真相。   罗老太回到屋里,往沙发上一坐,拿起蒲扇边摇边说:“成了,明儿就能把艳儿她们接来这里住了,也省得我老往锦华苑跑。住家里就方便多了,不时还能回去你弟那儿照看照看,这么多天没见小宝,也不知他有没有好好吃饭……”   罗海盛听得不耐烦,转头对眼观鼻鼻观心的律师说:“你先回去吧,明天民政局一开门,你就去把事办了。”虽然夫妻双方在离婚协议上签了字,可民政局那里还是需要备案的,否则,这离婚就没生效。   “好的,老板。”律师心里早盼着他这句话了,可又不好意思明说,这会儿听罗海盛开口,立即捞起公文包,恭敬地欠了欠身子,转身离去了。   罗海盛这才看向自己老娘:“妈,你要是觉得不方便,锦华苑就别去了。我雇了个人,明后天就能来照顾王艳了,她不会这么快搬过来,至少也得先登记。你也不想她被人说闲话不是?”   “谁敢说她的闲话?刚刚我在外头,已经提点过了,不会有人说三道四的。”   罗老太向来重男轻女,如今王艳肚子里怀着她罗家的孙子,王艳在她心目中,也就成了一个受了委屈的能干好媳妇。至于孙子出生后,她还有没有这个好脾气和王艳相处,就不得知了。   “再说了,罗湾镇能有今天的发展,还不是靠你的捐助?离个婚而已,又不是犯法,怕啥?我这不是担心她在锦华苑受气嘛!被你大女儿那么一闹,隔壁几家都知道了,这几天传得可难听了,要不是昨天看到婷婷那丫头眼泪汪汪地从外头跑进来,我还不知道这个事咧。你也晓得医生的叮嘱了,怀着孩子,最忌惮情绪低落……既然婚都离了,房子也空了,干啥还不把艳儿她们接来这里住?至少在罗湾镇,还没哪个不长眼的敢说我罗家媳妇的坏话!”   “那行吧,今天回去收拾收拾,明后天就搬过来。”罗海盛揉揉太阳穴,面子要紧,儿子也很重要。盼了这么多年,为的不就是生个儿子传宗接代吗?否则,他这么拼命赚钱干啥?!   罗老太听他这么说,喜滋滋地跑去另外几个儿子家报喜讯去了。   要不了几个月,罗家又要添丁增员了,她甚至都想好要请多少桌满月酒了。   罗海盛的几个兄弟姐妹,一听说这个事,不禁有些傻眼。   虽然前几天就从老娘口里听说老三打算离婚,原因是:老三养在外头的那个女人,怀孕了,B超出来还是个儿子,他们老娘早就巴巴地跑上门去照顾了。可这速度,也太快了吧?都没听到什么风声,就离好了?   “好了!当然好了!而且一分钱都不用分给罗秀珍。”罗老太想到那笔不用掏出的两百万,就禁不住洋洋得意,可再一转念,想到不得不支付的十万块抚养费,又肉痛地虎起脸:“就是那丫头跟了罗秀珍,老三还得掏出十万块。”   “妈没搞错吧?罗秀珍竟然一分钱都没问老三要?这怎么可能?老三这么有钱,你看人家普通家庭离婚,不也得掏出个几千上万的分手费?”罗老太的小媳妇读过两年高中,在罗家也算得上是个高材生了,多少知道离婚是要分财产的。   罗老太诡异地一笑,“这事儿还得感谢罗秀珍她娘家,你们不知道吧?罗秀珍居然是捡来的,她老娘为了两个儿子,能继续在老三的公司里待下去,不惜说出了这个秘密,这可真是个天大的秘密,知道的没几个人,要是没离婚这回事,我们几个怕是一辈子都不会晓得……”   听完罗老太绘声绘色的转述,罗家的几个兄弟姐妹一阵惊愕。   哎哟喂,这都叫个什么事啊!老三富起来了,糟糠妻却下堂了。还因为不是娘家亲生的女儿,离婚后连一个子儿都捞不到。亏老三的资产那么丰渥,到头来,全都便宜了外面养的小|三……   男人还好,怔愣过后,差不多就释然了。离婚嘛!太阳照升、日子照过。反正也没他们什么事。   可女人们想的就远了。   特别是罗梅,她是兄弟姐妹里嫁得最不好、嫁过去之后的日子也是最艰难的一个,前几天来罗湾镇时,还在一个劲地羡慕罗秀珍的日子好过来着,就这么几天工夫,羡慕的对象就成了身无分文的下堂妇。当然,分给侄女的抚养费不能算。   于是,和“净身出户”的罗秀珍一比,几个女人顿觉自己的生活也没那么差了,至少老公、孩子都还在自己身边不是?   不过这种事也不好说,归根结底,还是得控住男人兜里的钱。“男人有钱就变坏”,这绝对是个至理名言。   有罗秀珍这个活生生的例子在,罗家几个女人,心里都起了小九九,老三在外头养了十几年女人,直到近些年才有所传闻,可见男人的保密工作有多好,横竖管不住男人在外头花天酒地,那就将财政大权抓到手。免得真撕破脸时,什么都捞不到……   关于这些,罗秀珍母女俩自然是不知道的。从踏出罗湾镇开始,罗秀珍就决定抛掉过往,带着女儿迎接全新的人生。   罗伊人虽说也有这样的想法,但王艳和罗婷婷前世今生对她和母亲做的那些事,对她而言,始终如鲠在喉。就像一个埋在土里随时都能开炸的地雷,等的无非就是一个契机。她相信终有一天,会将对方欠下的债,逐一讨回来。而今,她只求母亲好好的,平安健康的,陪伴在她身边。 第42章 骆婷 更新时间2014-10-30 19:08:38 字数:2276  由于中途绕了趟太外婆的坟,算是做了最后的道别,等到达城区所租的公寓时,已经太阳下山了。   夕阳的余晖照在漆面斑驳的新家院门上,不仅不觉得颓废,反而让人心生安宁。   到了!   属于她和母亲两人的新家——舒馨小区6幢1单元102室。   但愿住在这里,日子能和小区名一样过得温馨又舒逸。   罗伊人下了车,扒着院墙往里看了又看,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没钥匙。钥匙还在骆婷那儿。   袁爱华扶了扶眼镜,面露无奈。这孩子,之前还觉得她处事老道,终究还是个十二岁的孩子。   罗秀珍脸颊微红,心里暗暗自责。这一路上,她一直都在走神,压根没想起来问女儿有关房子的事。这个妈,当的也太不称职了。   保镖君不声不响地摸出一个半块板砖大小的手机,罗伊人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既觉得好笑,又觉得不好意思,忙道了声谢,接过手机拨通了骆婷家的座机电话。   接电话的正是骆婷,听说她今天就来县城了,而且人已经在租房门口了,兴奋之余,略带责备地问:“怎么不早点说呀?我也能让我妈去买点菜带过来,这会儿都傍晚了,不知道菜场里还有没有好菜,估计都是挑剩下的了……”   “不用这么麻烦,我和妈妈带着菜呢,中午还做了卤味,我记得你喜欢吃鸭脖的……”   不等罗伊人说完,骆婷丢了句“那好,我这就过来”就想挂电话,罗伊人赶忙提醒她:“别忘了钥匙!”这丫头,可别惦记着卤味忘了钥匙。   “知道知道!”骆婷一挂电话,就趿着拖鞋踢踢踏踏地跑回卧室,找出那串租房的钥匙,又踢踢踏踏地跑到客厅,扶着门框换鞋子,同时朝厨房里做晚饭的骆母喊道:“妈——我出去一下!迟了你们就先吃,甭等我啦!”   “都这会儿了还要出去?”陈月芬听到喊声,持着汤勺从厨房追出来。   “是呀!伊人刚刚和我打电话,说是已经搬出来了,这会儿就在租房门口呢,我给她送钥匙去!”   一听是这个原因,陈月芬也不阻止了,总不好让人家在门外等吧。想了想,转回厨房,拿了盘糖醋小排和一小碟白切牛肚,覆上保鲜膜,叠放进菜篮,又从橱柜里拿了罐自制的肉酱,旋紧了盖子,也放到菜篮子里,让骆婷带去。   “都到饭点了,怕是来不及做菜,这个你带去。人家刚搬来,应该有不少东西要归整,你这丫头粗手笨脚的,可别帮不上忙还搞破坏……没什么事就早点回来吧,两家离得这么近,日后有的是机会一起玩……”   “得令!”骆婷接过菜篮,调皮地向骆母行了军礼,揣着钥匙欢快地出门了。   陈月芬不放心,追到门口,再三叮咛:“下楼慢点,别把菜给晃出来了,穿马路当心点,看清楚来往车辆,没事早点回来,别晃到太晚……”   “知道了知道了……”说话间,骆婷已从四楼下到一楼了。   骆母失笑地摇摇头,退回屋里关上门,刚要回厨房炒菜,门又开了,闺女她爹下班回来了。   “没碰上你闺女吗?”她笑着接过公文包,搁到了门边的矮柜上。   “不止碰上,还差点撞上。”骆文远无奈地笑叹:“这丫头!毛手毛脚的毛病也不知啥时候才能改过来。对了,她说去给同学送钥匙,还说你知道?”   “你不也知道?就是上回小叔出面租的房子,你闺女还拉着我去搞了两天卫生呢,她自己那间房都没见收拾得这么干净……”陈月芬忍不住嘀咕。   “哦,就是那个父母准备离婚的同学吧?已经搬出来了?”骆文远跟在妻子身后进了厨房,洗了手,抓了片牛肚丢到嘴里,边嚼边问:“怎么就买了这么点?”下酒不过瘾啊。   陈月芬睨了他一眼,嗔道:“还不是你女儿,这个点去人家家里,总不能空着手去吧?我就让她带了点菜去……对了,你女儿这几天老嚷着要转学,想转去文兰和她同学一个班,你怎么看?”   依她说,读文兰也不错,离家多近啊,走走也就一会儿工夫,不像向阳中学,坐公交得转半个余县,骑自行车又怕不安全,中途要穿好几条马路呢。照这行程,早上六点就必须得出门,夏天还好,冬天的早上六点,天还黑着呢。而且还不提供宿舍,这要是遇到恶劣天气可怎么办?她总觉得读书是靠自己的,只要肯上进,无论在哪个学校,照样能出彩。   可这话她说了没用,骆家那么多亲戚,全都投票向阳中学,说什么接连几届中考状元,全都出自这所学校,多少学生、家长在眼红啊,要不是骆小叔在教育系统能说上点话,凭骆婷的户口,怎么可能有机会进向阳。还有那啥,梅花香自苦寒来,想考出个好成绩,不经历点磨难怎么成啊……巴拉巴拉……   于是,骆家的一家之主——骆婷爷爷,大手一挥,给她家闺女指定了小升初的方向——向阳中学。   “这不还有文清吗?就让他看着定好了。教育专业出身的,怎么的也比我们这些在工厂打杂的有远见吧。”   骆文清,也就是骆婷的小叔叔,高考恢复后的第二届大学生,毕业后分配进了余县教育局。因为是骆家有史以来第一个大学生,因此,无论大事小事,他都有着举足轻重的话语权。   “你闺女早跑去问过小叔了,小叔也去找人打听过了,说是文兰这阵子正在换校董,转学的事,都放到了下个月。你闺女不就是担心我们不同意嘛,所以整天把她那个同学挂在嘴上……”   说到这里,陈月芬拿着锅铲的手蓦地顿了顿,有些担心地问:“你说,她要是真转到了文兰,离家是近了,可成天和她那个同学处一块儿,会不会被带坏呀?我听说,单亲家庭出来的孩子,性格多数比较古怪……”   骆文远端着白切牛肚吃得正欢,听妻子这么说,差点噎到,不过想想也有道理,沉吟了一会儿,说:“改天请她那个同学来家里吃顿饭吧,看看她人怎么样再说,要真不行,就别转学了。”   陈月芬点点头,也只好这样了。虽然那孩子也着实可怜,可总归不如自个儿闺女重要。闺女心无城府,待人热忱,他们做父母的,总得把好关,免得日后出点啥事追悔莫及。    第43章 律师做白工 更新时间2014-10-31 19:30:30 字数:2130  骆婷挎着菜篮子,一路小跑出了小区。   诚如她妈妈说的,舒馨小区离她家并不远。坐公交倒是要乘三站,但胜在有近路可绕——穿过马路对面那个还在外墙粉刷中的华林公寓,再过一条小巷,就是舒馨小区的后门了。   她帮伊人租的这套房子,到舒馨小区的后门,比到前门的公交站距离还要短。整段路程,走快点的话,只需十来分钟。   当初,她小叔叔找到了两套符合伊人要求的房子,都离文兰中学挺近。只不过,一套在文兰中学的东边,一套在文兰中学的西边。她知道后,二话不说,替伊人做主选了西边这套——离她家多近呀!日后要是有机会做同学,还能一起上下学,多好!   那厢,罗伊人给骆婷打完电话,见保镖君正在搬后备箱的行李,忙上前帮忙。不过被保镖君拦住了,最后,只让她捧了盆调味植株。   行李统共就没几件,很快,就从后备箱转移到了院门口。   袁爱华陪着罗秀珍溜达回来,笑着说:“这小区还行,房子挺新,两年前才交付的,住的也多是本地人,治安方面还算放心。”   罗伊人给了个“那是”的眼神,看得袁爱华忍俊不禁,正想打趣几句,只听“滴滴”几声喇叭响,原来是越龙父子来了。   罗伊人下意识地看向保镖君,肯定是这货通的风报的信,要不然,越家爷俩怎么像是掐着时间来的呢?可这一路上也没见他打电话啊,他是怎么通风报信的?   保镖君察觉到她诡异的目光,不自然地摸摸鼻子,他才不会说是在罗家二楼帮忙搬行李时,抽空给老板打的电话。身为得力下属,审时度势是必须的。   越龙父子俩下车走到近前,见院门紧闭,门前堆着行李,讶然地问:“怎么了这是?忘带钥匙了?”   恭喜你答对了!可惜没奖品。   罗伊人腹诽完,略显沮丧地说:“钥匙在我同学那里,事先忘记和她说了,不过我同学家离这儿不远,应该很快就到了。”   “早知道就先带你们去吃饭了。”越龙暗责自己的安排不利。   他今天一整天都心神不宁,直到接到小吴电话,说是事情办妥,就要出发了,这才搁下悬了一天的心。本来五点不到就能出来了,偏偏临走前接到个重要电话,这一耽搁,出门就迟了,加上公司离这儿有点路,紧赶慢赶也耗了半个小时。   唔,他得考虑重新找个办事的地方了。老这么赶可不是个事儿……   再看看102隔壁的那套101,院子里堆着砖头、石灰,屋子里还一片凌乱,不由后悔装什么修啊,原先那样不也能住人嘛,不就墙面脏点破点、地板走上去会嘎吱嘎吱响吗?但和十六年前的越家村老宅相比,不要好太多。如果不大动干戈地粉刷墙面、铺墙砖、地板,这会儿也能进去坐坐了。   这么一想,他瞥向外甥的眼神明显带着哀怨,都是这家伙没事瞎撺掇,说什么进了文兰可没打算再转学了,既然要住三年,总不能住得这么寒碜……也不想想,他老舅像他这么点年纪的时候,住的是怎样的窝……   接收到传递自越龙的无声谴责,越祈心里直翻白眼。也不想想,租到罗家母女俩隔壁的房子是谁的功劳?替他营造了这么好一个近水楼台的机会,居然还嫌这嫌那。他是无所谓住哪里啦,但至少得干净吧?那房子没整饬之前,倒贴他钱他都不想住。一想到那厨房墙面上的油污、卫生间地面的黄渍,隔夜饭都能吐出来。还想让他一住三年?别做梦了!   “越总既然来了,我就先告辞了。余下的事,我会办妥。监护权和抚养费的公证文书,最快也要五个工作日。到时,我会再过来的。”袁爱华抬手看了眼时间,朝罗秀珍颔首道。   “包厢已经订好了,吃了便饭再走吧,也不急于这一时嘛。”越龙在一旁客气地挽留。   罗秀珍也赞同地拉住袁爱华的手说:“是啊袁律师,今天辛苦您一天了,还把我们送到家,好歹吃了晚饭再走。”   罗伊人跟着用力地点点头。刚才在车上时,她就看到小区门口的饭馆了,虽然规模不大,但看上去挺干净的,就算越龙不说已经订了包厢了,她和母亲也打算请他们到外面吃。刚搬来,厨房怎样还不清楚,米面什么的也要一样样地买起来,今天肯定是开不了火的。   “不了,家里人还等着我开饭呢。不出差的话,我都是回家吃的。”袁爱华说着,朝罗秀珍眨眨眼,含笑道:“我可是记住秀姐做的卤味了,下回一定带女儿来你家打秋风!到时可别嫌我们娘俩会吃才行!”   “怎么会!袁律师不嫌弃,我开心都来不及!”罗秀珍被她说得有些脸红,忙不迭摆手。   越龙心下叹息:什么时候我也能吃到你亲手做的卤味啊。   越祈:瞧你这点出息!   袁爱华执意要走,众人也留不住她,送她上了车,叮嘱了几句“开车小心”,目送她驶离了小区。   待红色的桑塔纳消失在暮色中,罗伊人才猛然想起一个事:律师费怎么算啊?   她在母亲跟前拍胸脯保证,说是把这件事交给她,铁定办得漂漂亮亮的,转身就把袁律师当成自个儿人使唤了,还真是……   拍拍额,慢吞吞地蹭到越龙身边,趁母亲没注意,压低嗓音问:“那个……越叔叔啊,我犯糊涂了,袁律师的费用是多少?我是不是给你就好?”   越龙一怔,继而想笑,好不容易忍住,逗趣起她:“哎呀!你不说这个事,我也给忘了,袁律师今天干白工啊,你说可咋办?”   罗伊人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怎么可能!律师费不是签了聘用合同就得先付清的吗?难道没签合同、纯属帮忙?那也不可能啊!离婚协议上,两方律师都签了字的……”   得!这丫头成精了,连这些程序都知道。越龙嘿笑着挠挠头。 第44章 “过河拆桥”的越父 见罗秀珍往这里看过来,越龙忙实话实说:“越叔叔逗你的,合同在我这儿,至于费用,四海律所和我公司有长期服务协议,费用一年一结,到年底才由财务统一转账,所以你不必担心,就当做是……” 当做是啥?他送她的见面礼?上回在医院,火急火燎的,根本没来得及准备礼物。可拿律师费来弥补见面礼未免太古怪了吧?何况,代理事项还是她父母的离婚……咳!虽然他对此事是乐见其成啦,但难保秀珍心里不会有心结。 于是,差点溜出口的话,在舌尖打了个旋,被他硬生生改成了:“就当做是你问我借的吧,等你大学毕业有了工作,再还给我也不迟。反正越叔叔不缺这点钱。” 唔,最后一句是不是太多余了?越龙忍不住擦擦冒出额头的汗渍。 罗伊人没听出他转弯前的话锋,但越祈显然理解了,撇过头,微耸着肩,闷笑不已。 这时,骆婷揣着钥匙、提着菜篮,气喘吁吁地赶到了。 “伊人——伊人——呼呼——等急了吧?” “不急,这不聊天呢。”罗伊人掏出手帕,替骆婷擦了擦脸上跑出的汗,这才接过她手里的钥匙,“哪一把是院门的?” “这把。”骆婷指指那把比较大的铜钥匙,说:“这还是房东留下的那串,你们搬进来后,找个时间换个锁吧。虽然我小叔叔说,这户人家搬去海城,暂时不会回来了。可我妈说,也有房东转回租客家里偷东西的。还是换个锁安心点。” “行!明天就换锁。”罗伊人点点头,捏捏骆婷因小跑了一路而显得白里透红的脸颊,笑着说:“辛苦你啦,还有你家人,改天我和妈妈一定登门道谢。” “不用不用!”骆婷忙不迭摆手。她帮伊人又不是为了想要得到感谢。 罗伊人却坚持。不过这会儿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还是先把东西搬进去再说,再磨叽下去,天真的要黑了。 她把院门打开,在场三个男士,一人三四件抓手上。一次性就把堵在门口的行李物品搬进了屋。 四盆调味植株,由罗秀珍先后捧到了院子角落的木质花架上。 放好陶盆,她转身打量这个二十来方的小院子,这里,将是她和女儿今后的家。随着屋里亮起的灯光,她的眼角有些湿润。 屋里头,罗伊人挑出需要放冰箱冷藏的吃食,其他行李都被她推到了客厅一角,没忙着归整,屋里屋外早被骆婷和她妈妈拾掇干净了,就这么几件为数不多的行李物品,整理起来根本要不了多少时间。 她从行李袋里取出新毛巾。让大伙儿分别洗了把脸。这大热天的,虽然天快黑了,可还是很闷热。一动就出一身汗。 在大伙儿轮番洗脸的时候,她趁势在房子里转了一圈。骆婷曾在电话里和她说过房子的格局和家装摆设,所以大致还是心中有数的。 两室一厅一厨一卫,套内总面积五十七平方,院子二十来平方。两者之和甚至还没罗家一层的面积大,但家不在小。温馨和美才是最重要的。 “口渴了吧?来!小祈带茶来了,大家先喝口水。等下就去吃饭。” 越龙粗犷的嗓音,打断了罗伊人的思绪。她抬眼望去。看到越祈一手提着一个保温壶走了进来。一壶是花草茶,一壶是冰镇过的鲜榨葡萄汁。 搁上餐桌后,他转身问罗伊人:“杯子有的吧?”大有一种罗伊人回答“没有”,他就去车子后备箱拿的架势。 “有有有!”骆婷抢着道:“房东太太把厨房里的东西都留下了。我看到有杯子的,好像就在碗橱里。” 说着,她拉着罗伊人跑进厨房,打开碗橱下格的门,指指里头排列成行的六个玻璃杯,得意地笑道:“我没记错吧!这还是我洗的呢。” “知道你功劳大!等会儿一定要多喝两杯葡萄汁才行!”罗伊人笑着把六个杯子全拿了出来,六个人,正好一人一个。手掌高的窄身玻璃杯,杯身上还烫着金花,显得有些俗气,却是这个年代还没有褪色的流行之一。 由于骆婷几天前才用洗洁精浆洗过,杯里杯外看上去都很干净,不过,两个小女生还是凑在水龙头前,用流水冲洗了一遍,这才拿到外面。 把六个杯子依次摆上桌,罗伊人发现提供饮品的主角没在屋里,同时不见的还有保镖君。倒是越龙,趁着这会儿工夫,已经把屋里各个角落溜达过一遍了,此刻正坐在客厅那把仿红木的沙发椅上,研究跟前那张和沙发椅同料作的茶几,茶几底部装着轮子,推移起来很轻松。 罗伊人正想问他想喝花茶还是葡萄汁,越祈回来了,两手各提着一个大袋子,身后的保镖君,单肩扛着一个打包得极为结实的大纸箱,手里还提着一个纸箱子 罗秀珍急急地跟着两人走进屋,看到越龙,忙说:“阿龙,你快劝劝小祈,买这些做什么!家里要是缺,我和小伊安顿好了,去市场买一趟就行了,你们爷俩已经帮我们不少忙了,怎么还能让你们破费……” “没破费没破费,一点都没破费!都是家里多的,你不介意就好。再说,你看看这些花色,我和小祈肯定不会用的啦,不拿来给你们,也是堆在家里积灰尘。” 越龙一脸嫌弃地指指其中一个大袋子,待越祈打开,罗伊人才知道是两套床上用品,有被套、床单、枕套还有防尘的床罩,一套是粉红的蘑菇图案,另一套是大红的牡丹图案,的确不怎么适合两个男人用,至于是不是真是他们家里多余的,就不好说了。 不过她们这次出来,明面上确实没带床上用品,只带了两条毛巾毯和两只荞麦枕芯。实验室里倒是收了两床被褥,薄的厚的各一套,唯独没带夏天睡的席子。 一则是因为骆婷在电话里说,房东虽没留下被褥软饰,但留下了席子。骆婷和她妈妈费了半天工夫,把两床的篾席全用开水烫刷了一遍,又在太阳下晾了半天,越是年份久的篾席,睡起来越舒服。 二则是,床铺的尺寸也不一致。罗家主卧的床,宽度足有一米八,客房及她房间里的睡床,也有一米五,都是搬进三层洋楼前找木工新打的。而房东留下的床,一张是一米三五的棕绷床,另一张是一米的木板床。即便带来了席子也用不上。 所以,她和母亲商量后,索性没带。要是看到房东的席子,实在没有睡的*,大不了把毛巾毯铺在上头,将就个几宿,等安顿好后再去百货市场买新的。 倒是没想到,越龙父子这么细心,送来了已经漂洗干净、随时都能用的全新四件套。 “至于这个……”越龙走上前,指指那个被保镖君直接扛进厨房的大纸箱,解释说:“忘了是哪个客户送的了,反正是套十二头的青花瓷餐具,我猜你应该会喜欢,哎——你别急呀!真没花我一分钱!你要不喜欢这个花色,我拿回去换,家里还有好几套呢,放着也是放着,你说现在孩子们都大了,又不会动不动就摔破碗碟,新旧更替实在太慢了,就当你和小伊帮我消耗库存呗……” 罗秀珍被他说得哭笑不得,不收反倒是在介意了。 至于另一个纸箱,是一套全新的不锈钢炊具,大小汤锅,深浅炒锅,还有用途不一的铲子、勺子。总之,越龙算是帮她们把吃饭的家伙给一次性解决了。 越祈手里的另一个大塑料袋,装着的都是吃食,有做食材的干货,如香菇、木耳、枸杞、红枣,也有核桃、瓜子、饼干、糖果等闲口零嘴,每件都是大包装,把个半透明的大塑料袋撑得死胖死胖的,据说也是客户送的。 干货这种放久了容易发油,特别是夏天,说是真空包装但未必真的真空,要是不赶快吃,发油了就只有扔掉的份了。 罗秀珍的性子本就软,经越龙这么一说,便没再推拒,不过心里还是记了一笔,想着日后有机会,一定要加倍还回去才行。 其实依越龙的性子,别说家里有的了,哪怕跑遍大小商场买了来,也要把这套心上人将要作为家的二居室塞得满满当当才罢休,那会让他产生一种近乎扭曲的满足和兴奋感。可他也知道,秀珍肯定不愿接受,说不定还会和他疏远。 一想到这个可能,越龙心里就有着说不出的难受,只得选了这么一个迂回如曲线救国般的方式来关心这对母女俩。 憋就憋吧,总比被心上人刻意疏远的好。反正隔壁的房子一竣工,他和“儿子”也要搬来这里住了,借口都不用想:“儿子”转学的文兰中学,就在舒馨小区隔壁。而锦华苑到这里,坐公交得绕上小半座县城。 收下越龙父子的一番心意,众人开心地分享了一保温壶的葡萄汁,天色也彻底暗下来了。 第45章 “过河拆桥”的越父(下) “走!吃饭去!”越龙大手一挥,走在前头开路。 骆婷也被罗伊人拉上了车。未免骆家担心,罗伊人借了保镖君的手机,给骆家打了个电话报备了一声,并应允吃完晚饭,会把骆婷送回去。 至于骆婷带来的菜和肉酱罐头,被罗秀珍收进了冰箱,碗碟和菜篮也留下了,想等拾掇好了新家,做锅新鲜的卤味,再买些水果什么的,和女儿一道上骆家致谢。 东西收好,院门锁好,一行人坐上越龙开来的银灰色七座休旅车,踏着夜色往饭店去了。 包厢是越祈定的,地址就在文兰中学的另一边,离规划中的新政府大楼不远。 果然,没几分钟就到了地儿。 下了车,罗伊人仰头望着那道被闪烁的霓虹环绕的饭店招牌,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店名——“皇林饭店”,再看到巧妙兼揉着中式元素与现代材质的饭店门面,让她有种时空穿梭的错觉。 前世这个时候,余县本土有没有一家叫“皇林”的高档饭店,她已经没什么印象了。但她记得后世有家享誉全球的五星级大酒店就叫“皇林”,所有连锁店选用的装修风格都是清一色的现代中式风。 莫非,那家的前身就是眼前这家?可她明明记得后世那家“皇林”是一个姓林的法国华裔开的,总店设在巴黎,引入国内肯定是零五年以后的事了。 要问她为何记得那么清楚,是因为零五年,正是她研究生毕业的那一年,为了圆满完成学位论文。她翻阅了大量的建筑资料,包括国际上排名前二十的名酒店,也被她搜索、记录过。“皇林”就是在那时进入她脑海的,并记得很清晰:当时的“皇林”,尚未进入国内酒店业。 莫非。也有人和她一样重生了? 脑海里突然冒出这么一个想法,吓了她一跳,随即好笑地摇摇头,哪有那么多人重生的?要真如此,世界还不乱套了! 也许是她多心了,眼前这家“皇林”和后世那家跨国酒店压根扯不上关系。说不定。运作不了几年,就会因为投入和产出的不平衡,陷入到资金周转不灵的困局,从而宣布破产,这才没在千禧年之后。跃入世人的眼前。 不过,因为这个事,罗伊人心里多了几分谨防。无论有没有其他重生者,多加小心总是没错的。 “这家饭店上个月才换的新东家,重新装潢后开张才没几天,生意就已超过同级酒店了,我和小祈来过一次,菜色倒还真的挺不错。所以带你们来尝尝。据说饭店老板也是从深城来的,能把一个濒临倒闭的饭馆盘活成这样,也算是有本事……” 耳里陆陆续续听着越龙的介绍。罗伊人挽着母亲跨进了大堂,一进大堂,扑面而至的冷气,让人精神一振。 果然是烧钱的地方。在很多家庭连最便宜的冷气机都用不上的时候,这家饭店居然已经用起了中央空调,也不知吃顿饭得花多少钱…… 罗伊人跟在越龙和母亲身后。和越祈、骆婷并肩走着,视线不时扫过典雅不失现代化元素的亮丽大堂。不时可见瓷器、陶艺、字画、布艺等中式古典物品,清雅简约、古朴雅致。 饶是她带着未来十五年的眼光来评判这家饭店的装潢。都只想竖一竖大姆指。 这说明什么?这家饭店的设计者,绝对有着超于现实至少十五年的长远目光。 只是没走几步,越龙的脚步慢了下来,原本因和罗秀珍说话而柔和无比的笑脸也淡了几分,原来是遇到了几个生意场上的朋友。 说朋友,无非也是明面上的客套话。都是地产圈内的成功人士,在这样的公开场合,自然是要笑颜以对的。 “哟!越总!好久不见好久不见!最近忙什么项目呢?想找你喝几杯都碰不上。” 谁和你好久不见啊!老子回余县统共也没两个月。 “越总事业有成,哪里还需要成天应酬?不像我们,为个小项目还要贴人面孔地四处敬酒,当然难碰见了。” 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酸不溜丢? 越龙皮笑肉不笑,和对方几人寒暄了没几句,就领着自己这方的人,径自上了二楼东壹号的中包厢。 身后,那几个地产人士,凑在一起猜测罗秀珍的身份。 “哎!你们说,刚刚那个女人是谁?会不会是越龙的相好?” “看他那护犊子的样儿,倒还真有点像……后面那个是他儿子吧?儿子都在场,难不成真打算结婚了?” 不怪他们这么好奇,实因越龙在圈子里是有名的洁身自好党,虽然才来余县没多久,但架不住这些人八卦啊,早在越龙初踏入余县地产界,就被圈内人士明里暗里地调查过了。不过他们的调查,不像后世的狗仔队那么能挖,查到的信息都是他在深城发迹以后的事。 至于家庭方面,只查到他有个十五岁的儿子,妻子在生产时难产死了,这些年一直没有另找,平时也很少出席应酬,即使出席了,也从不携带女伴,所以偶尔碰上他和个年纪相仿的女人并肩走在一起,没法不激起他们的好奇啊。 不像他们,基本每一个应酬都带女伴,不仅带女伴,而且几乎每次都换,一方面是为了满足自己不时想尝鲜的口味,另一方面,老是带同一个女伴出席,多少会传出一些不靠谱的流言蜚语,要是传到家中母老虎的耳里,免不了又是一场内部战争。 “这下有趣了,龙越地产将有女主人了,听说海盛地产也要换女主人了,罗海盛早年在外头包|养的女人,给他怀上儿子了,罗海盛盼儿子多少年了,为了儿子也只得娶人家,这婚啊,十有*离定了。” “嘁!不就是个儿子么,犯得着和老婆离婚?照我说啊,儿子生下来后直接抱进家里养不就得了?外面的女人嘛,给点钱麻利地打发掉。老婆还是原配的好!” “这话中!外面彩旗飘飘,家中红旗不倒才是真理!” “哈哈哈哈……” 罗伊人在上楼梯之前,回头看了这些人一眼。 虽听不清他们对话的内容,但从他们猥琐的表情、肆意的笑容,心猜必定是在聊某个八卦话题而不是生意。原来,男人的八卦心也这么强啊,还都是地产界的精英人士。你们这么八卦,你们老婆都知道吗? 二楼东壹号是个中包厢,能容纳十人同时聚餐,包厢内设有洗手间,洗手间出来竖着一扇四门屏风,屏框好似檀木打造的,屏风上的竟然不是画,而是刺绣,绣的是梅兰竹菊四君子。 罗伊人暗暗咂舌,这包厢里,光是这一架屏风,就价值五位数吧?别说还有瓷器、陶艺等摆件,无一不透着精贵。当下感慨:看来,这“皇林”的老板,还真是个财大气粗的土豪,连个中包厢,都布置得这么奢贵。 就是不知后来究竟是怎么经营不善、面临倒闭的?不然,以它刚起步就达到寻常饭店需要仰视的高度,没道理会在十年后淡出世人视线呀。 越祈预订时,是按照六人订的,没挨个菜的选,而是直接问饭店要了份两荤两素冷菜、两荤四素热菜,再是一份甲鱼汤、一道砂糖锅巴的套餐。 不过,走了个袁律师,添了骆婷小姑娘,最后还是六个人,便没去改菜色。要真吃不完,就打包呗。 许是大伙儿都饿了,这么多菜,到最后也没剩下多少。 越龙注意到罗秀珍很喜欢那道极富农家特色的笋干烤肉,罗伊人和骆婷两个小姑娘则对那道酥酥脆脆的砂糖锅巴情有独钟,遂在埋单前,他让服务员又额外打包了这两道菜,一式两份,让她们分别带回家去。 结账时,罗秀珍坚持由她来付。虽然贵是贵了点,但胜在菜的味道不错,也算是物有所值了。何况,越龙父子俩可是提着大包小包的礼物上门的,哪怕真是为庆贺她们母女俩的乔迁之喜,也该由她这个主人家来宴请才是,怎好意思让客人送礼又掏钱呢? 但越龙哪里肯,朝“儿子”丢了个眼色,把结账的任务交给了越祈,自己把打包好的两道菜塞到罗秀珍的怀里,趁势阻止了她:“行了,这次就别和我争了,日后两家肯定还要走动的嘛!还是说你不想和我这个老同学来往了?” “当然不是。” “那不就结了!这次我请,下回换你请不就好了?其实我更喜欢在家里吃,不过今天太晚了,其他饭馆又打烊得早,这才带你们来这里……” “那下回我在家里做……”罗秀珍脱口而出,转念想到越祈的厨艺,腼腆地笑笑:“不过小祈的手艺那么好,你又在深城待了那么多年,我怕我做的你吃不习惯……” “怎么会!小祈也就会炖炖鸡汤、做几道点心,其他菜哪有你做的好吃……” 越祈:老舅!过河拆桥真的好吗? 第46章 全都搬来气死老太太 吃完饭将近九点了,因为还要送骆婷,越龙父子俩把她们送到家门口后没做停留就离开了。反正来日方长,隔壁的房子装修好,他们就能搬来这里住了。 “记得把门反锁,窗户也要检查一遍,没安防盗窗的记得上插销。这个你拿着,有什么事就给我电话,我的号码你还记得的吧?忘了也没事,把这个收好,上头的号码都能找到我。” 临走前,越龙探出车窗,将一支比普通大哥大略微小上一号的女式手机,连同一张私人名片塞到了罗秀珍怀里,“只管用,话费和我的大哥大一起月结的,别怕浪费钱,没有什么比你们的人身安全更重要。” 说完,不给罗秀珍拒绝的机会,扬了扬手,银灰色的休旅车滑出一个漂亮的弧度,很快就消失在了母女俩跟前。 罗秀珍抱着怀里的东西有些发怔,罗伊人开了院门,把她拉进了屋。 “妈,就当是越叔叔借咱们用的吧,等哪天装了电话,就把手机还给他。家里没个电话,有要紧事确实也不方便。” “可是,这东西这么贵……” 罗秀珍蹙着眉,看着女儿利落地锁上院门、又反锁上屋门。 窗户倒是不打紧,因为是一楼,房东对所有窗户都安了防盗窗。夏天天热,这屋里又没个空调,要是连玻璃窗都关闭,还不得闷死。不过室内一开灯,窗帘肯定要拉上,好在都装着纱窗,不至于招来蚊子。 “好啦。这都九点半了,妈妈还不困吗?要真觉得不妥,这会儿也来不及还了。不如先收着,等越叔叔来了再还给他?” 罗伊人把屋里屋外检查一遍后,从行李袋里翻出两套全新的洗漱用品。以及洗澡后穿的睡衣,推着母亲进了卫生间,让她先洗,自己则开始归整行李。 把两袋子瓶瓶罐罐的杂物提入厨房时,看到餐桌上的保温壶,是越祈遗落的花草茶。 她打开壶盖。一股温热的清香扑鼻而来,鼻尖轻嗅,唔,是百合、金盏菊、枸杞,约莫各放了3克。沸水冲泡后调入了蜂蜜,还是特级槐花蜜,难怪闻起来还有槐花的丝丝甜香。这道花茶的功效是降火润肺、清心安神。 罗伊人往杯里倒了一杯,啜了一口,满足地眯眯眼。果然和闻到的一样清香润口,好喝还有益处,待会儿让母亲也喝一杯。 喝完一小杯花茶,她把母亲的行李提到了主卧。顺便把收在实验室里的冬衣厚被,也取了出来,该挂的挂、该叠的叠。分门别类地收入衣橱、被絮柜。 最近几天天气都好,赶明儿分批拿出去晒晒,免得一楼太潮湿,堆叠在一起发霉虫蛀。 想到虫蛀,她记得杂方里似乎有个专门驱虫避蚁的花草配方,和市面上卖的樟脑丸不同。好像是由薰衣草制成的。明儿找出来瞧瞧,看缺什么材料。尽快配齐了,好做出来放衣橱被柜里。 除了防蛀虫。还要防蚊虫苍蝇。一楼的院子,就是这点不好,蚊蝇太多。虽然安了纱门、纱窗,但进进出出的,难免不会夹带进来。 好记性不如烂笔头,罗伊人手心一翻,赫然多了个记事本和铅笔头,刷刷翻到记事栏,写下了“防虫”大计。 收起本子和笔,继续归整行李。 主卧的床是棕绷床,上头铺着一张刷洗得很干净的旧篾席。 罗伊人想了想,把越龙送来的新床单、新枕套翻了出来。床单铺在篾席上,枕套装上枕芯,再是一条毛巾毯,七月酷夏夜有这些就足够了。 哦,对!还有鸿运扇。她把实验室里的两台鸿运扇拿了出来,一台留在主卧,另一台等下带去自己房间。 铺好床,四下一打量,总觉得还缺点什么,又往实验室里瞅了瞅,对!差点忘了这些东西! 她把母亲房里有用的摆件全都收进了实验室,这会儿搭配着放到了合适它们的位置上:台灯放床头柜、台式钟放写字桌…… 想到罗老太在她们离开前,老眼精光地在行李间扫来又扫去,以为她们只拿了四季衣裳和一些零散的日用品,殊不知,大部件全被她收在了随身实验室里,要不是空调没法卸,她真想把空调都搬来。 其实吧,这些东西全部加起来也不值当几个钱,但罗老太生性小气,要是被她得知,必定会被气得吐血。想到这里,罗伊人很不厚道地笑弯了眉眼。 帮母亲拾掇好房间,她提着剩下属于她的行李物品来到了客厅另一边的次卧。 次卧的面积只有主卧一半大,另外半间隔成了卫生间。家具也没有主卧的多,除了靠墙一张单人床,床旁一张旧式的写字桌,再就是一组五斗柜。连个衣橱都没有。不过不要紧,她把冬衣挂到了主卧的四门衣橱里,五斗柜放春夏秋三季的衣物也够用了。 倒是书架需要买一个。升上初中,学的科目多了,书籍资料自然也会多起来,总不能全堆书桌上吧。 她理了理,把一些暂时用不到的书籍仍旧收回了实验室,文具一类的,放到了书桌的抽屉里。 然后开始铺床。 因为是木板床,所以她在篾席下铺了条薄褥子,新床单铺在篾席上,新枕套罩上母亲自己缝的荞麦枕芯,再拿出睡习惯了的毛巾毯。看着不及罗家大、却崭新舒适的床铺,真想马上就躺上去睡。 今夜应该会是个好眠夜吧? 她和母亲脱离了罗家的桎梏,做出了和前世截然不同的选择,相信今后的人生,也将会彻底不同…… “小伊?该你洗了。”门外传来罗母柔柔的呼唤。 “哎——这就来!”罗伊人笑应一声,摇头甩开了百味杂陈的思绪,找出睡衣和洗澡巾,走了出去。 罗秀珍在女儿洗澡时,把客厅收拾了一下,然后进厨房归整那两个杂物袋。都是些做菜用的调味品,有油盐酱醋,也有她自己酿的辣椒酱。 收到一半时,蓦地记起那几坛蜂蜜,找来找去没找见蜜坛的影子,暗道一声“糟糕”,不会是忘记带来了吧?当时女儿说她会收拾,该不会忘了吧?自己也真是的!怎么就不多嘴问一句呢?这下可好,回去拿肯定不现实,依婆婆那个性子,在她们走后,肯定会把家里翻腾一遍的,好东西哪里还会留下?可就这么说没就没了,说不心疼怎么可能? 可再心疼也无济于事,只得想办法再去买点百花蜜回来,女儿既然喜欢喝,总不能委屈了她。 一边想,一边挑出四罐装得满满的辣椒酱,分装到了两个小塑料袋里,每个袋子装两瓶,一袋送越龙父子俩尝尝,也不知他们吃不吃辣。另一袋打算上骆家道谢的时候带去。骆母既然会让女儿送来自己酿的肉酱罐头,想必也不会嫌弃她做的辣椒酱的吧? 杂七杂八的东西不少,但归整起来却很快,没几分钟,她就把客厅、厨房收拾干净了,看看卫生间,门还关着,里头传出潺潺的水声,心知女儿还在洗,就先回了卧室。 然而,一进卧室门,她被眼前的景象闹糊涂了。 行李都被女儿归整好了,两人的冬衣厚裳和春秋外套整齐地挂在四门衣橱里;厚薄皆有的被褥,也整齐地叠放在齐肩高的被絮柜里;其他诸如毛衣、汗衫、内衣、袜子等,井然有序地收在五斗橱的大抽屉里。 床旁的矮柜里,放着满满一袋女性用品和草纸。柜面上的台灯和床旁的鸿运扇,看上去和家里的一模一样。 还有南窗下的写字桌,桌上的台式钟是她嫁妆里的,台式钟旁的纽扣罐,装着满满一罐子各式各样的纽扣,足有三斤重,是她平时收集着的;桌面上的玻璃台面,压着她和女儿为数不多的几张合影,除了个别几张是彩色,其余都是黑白,照片背景基本都是照相馆里的幕布背景。 但她纳闷的不是这些照片,照片的确是她挑拣了带出来的,当时收在皮箱的夹层里。她闹不明白的是玻璃台面,因为不好拿,皮箱里根本塞不下,单独提的话,她不会一点印象都没有。 还有,她记得皮箱里只装了些换洗衣物,冬衣没有衣橱里挂得那么多,被褥也没带。一方面,女儿说床铺的尺寸不一样,老的被褥不怎么合适,另一方面,她怕大包小包带多了,遭到婆婆反对。所以打算入秋后找个棉花店新弹两床的。可现在,被絮柜里收着至少三床被褥,别告诉她是房东留下的,自家的被褥她还是认得出来的。 还有其他零碎的小物件,像台灯、风扇、台式钟……莫非是她被娘家人搅得心不在蔫的时候,被女儿偷偷装进去的?可带出来的行李统共就那么几件,想偷偷带也塞不下那么多啊。 “妈,定存单、存折和首饰这些还在我这里,今天天晚了,咱们先睡吧,明天我还有事和你商量呢。” 罗伊人洗好澡出来,见母亲愣在房中央不知在想什么,心里有些打鼓。 第47章 坦白从宽 她没存隐瞒母亲的心思,可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开这个口。 重生这种事,太光怪陆离了,而且也不想让母亲知道前世有关她们娘俩的命运,免得母亲又落泪,所以并不准备说。 实验室的事,倒是可以挑合适的说说,毕竟要和母亲相依为命过日子的,时日久了,难保不会被母亲察觉,与其提心吊胆地隐瞒,倒不如大大方方地明说。可怎么开这个口,成了难题。 当场给母亲表演个隐形、隐物?会不会被吓到? 直接告诉她自己有个随身空间,里头有一些罕世配方,她搜集蜂蜜、玫瑰花也是为了这些配方,可是,母亲真的能懂什么叫“随身空间”吗?会不会反过来担心自己的身体安危? 唉……好纠结! 罗秀珍回过神,见女儿披着湿漉漉的头发,站在门口走神,哪里还记得先前闹不明白的事,忙上前,“怎么不把头发擦干?就算是夏天,湿哒哒地挂着对头皮也不好啊……” 她一边念叨,一边牵着女儿来到她卧室,把鸿运扇打开,让女儿坐床沿吹风扇,她则接过毛巾给女儿擦起湿发,看到房里的布置,委实寒碜了点,便说:“你看看还有什么需要的,过两天妈妈带你上家具市场,挑几件能用的。” 那敢情好。 “我刚就想买个书架呢,书多了没地方放。” “嗯,还需要个床头柜,现在这样,闹钟都没地方放……再补个衣橱。你带出来的衣服少了点,改明儿妈妈给你多做几件。” 钱总是要花的,花在女儿头上,她一点都不心疼。等女儿的四季衣裳都做足了,她打算开个裁缝铺。赚点日常开支,收益好的话,也能存起来给女儿做教育基金。 “换洗的够穿就好啦,做多了妈妈累不说,穿不着也浪费。”罗伊人低头瞅了眼自个儿的身材,咕哝道:“我应该还能再往上长个几厘米的吧?” “那是当然!以后妈妈每天都给你煮鸡蛋。再去订个牛奶,不是说城里能订牛奶的吗?我听电视里说,每天吃鸡蛋加牛奶,能助身体长高。” “……” 她不想吃鸡蛋肿么破? 母女俩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一会儿,直到罗伊人的头发全干。才道了晚安各自睡下。 …… 一觉睡到自然醒,再幸福不过。 “唰——” 向阳的窗帘一拉开,灿烂的阳光肆无忌惮地洒入室内。 罗伊人双手撑在写字桌前,探头望向窗外。 罗秀珍正在院子里晒衣裳。虽然屋檐下就有铁丝圈悬着的晒衣杆。但她看到墙角有两个竹质的三脚架,就把晒衣杆架到了三脚架上,挪到了院子中央的空地上。这么一来,省得檐下滴水,再者。她总觉得衣裳经过阳光的曝晒,闻起来更清香。 晒完衣服,她把洗衣盆放在屋门口的台阶上。没忙着回屋,而是把陶盆里的调味植株,移到院子临墙的小花坛里。 辣椒这些调味植株,不像纯观赏性的花草,不仅长得快,而且枝叶会四下散开来。栽在这么小的陶盆里,要不了多久。就会显得头重脚轻。 罗伊人见母亲移栽植株,不由想到实验室里的那几盆玫瑰、蔷薇。想着该用什么借口,把花拿到外面来养呢?植物嘛,还是多多沐浴大自然的阳光比较好。 趿着拖鞋走出卧室,发现客厅的油漆地面亮堂得能映出人影,想来,母亲一大早已经搞过卫生、拖过地了。再看到茶几上放着两个塑料袋子,一个袋子里装着水果,一整串的香蕉、约莫三斤的香梨。另一个袋子里的是一条红塔山香烟、两瓶泸州老窖。努努嘴,隐约猜到了母亲的用意。 “小伊起来了?肚子饿不饿?妈妈买了豆浆油条还有小笼包,豆浆想喝甜的还是咸的?妈妈给你去冲。” 听到屋里传出声响,罗秀珍知道女儿起来了,三下两下完成移栽工序,陶盆里的土仍然留着,到时可以种点葱花。然后来到屋檐下,就着水槽冲干净手,捞起地上的洗衣盆,拉开纱门,换上了室内拖鞋。 “妈买了点水果,等下再做点卤味,和你一起去趟婷婷家,她家帮了我们这么多忙,总该谢谢人家。刚好今天周日,我想应该都会在家里的吧,等你吃过早饭咱们就去。” 搬来新家的这两天,娘俩还没怎么歇过,先是把里里外外的门锁换了一遍,再是购齐了厨房里的米面调料。趁着天好,把冬衣翻出来晒了晒,清掉了房东堆在院墙角落的垃圾。昨儿又把院子重新拾掇了一遍,除去了花坛里的杂草、松了两遍土,又铺了层肥料。除了现有的几盆调味植株外,打算再种点常吃的蔬菜,并留了个角落给女儿栽种喜欢的花草。 搬家第二天,罗伊人就想对母亲坦白实验室的存在的,可不知是母亲健忘,还是选择信任她,压根就没往这个事上提,一时间,她想不好到底说还是不说了。 “好。”对于母亲的提议,罗伊人当然没意见。不过见她一大清早又是洗衣拖地又是移栽植株的,自己却在赖床,不免有些难为情:“妈,以后衣服放着我来洗吧,我已经十二岁了,完全能帮妈妈做家务了。” “行了,就两件衣裳,还争你洗我洗的?”罗秀珍好笑地捏捏女儿粉嫩嫩的面颊,推着她进卫生间洗漱:“过完暑假就上初中了,中学里作业多了、压力也大,趁着暑假还不好好休息啊?妈妈横竖没什么事,洗洗补补这些活,就甭和妈妈抢了,啊?” 罗伊人听得哭笑不得,经历了黑色高三和考研大军,初中的学习量,对她来说,简直就是毛毛雨啊,能有多少压力? 罗秀珍当然不知道她的心理活动,兀自整理起茶几上那堆准备拿去送人的礼品,顺口问:“小伊,你觉得这些东西够不够?要不要再去买点补品什么的?” “够了吧。”罗伊人边刷牙,边囫囵地应道。 想起上回买的蜂蜜,她三两下漱完口,擦了把脸,趿着拖鞋跑进了厨房,假装从厨房壁柜、实则是从实验室里拿出两坛百花蜜,一手一个坛子捧了出来,对罗秀珍说:“妈,这不还有上回买的百花蜜呢!拿一坛去婷婷家,一坛送越叔叔吧。家里还剩两坛,妈你也每天喝一杯蜂蜜水,我听书上说,蜂蜜能养生,特别像你这个年纪,每晚睡前坚持喝一杯,能美容养颜、延年益寿呢。” 罗秀珍一怔,盯着女儿手里的蜂蜜坛子看了良久,才轻声问:“小伊,你是从哪儿找出来的?搬来那天妈妈收拾厨房的时候,并没看到它啊……还以为忘记带出来了呢……” 闻言,罗伊人捧着蜂蜜坛子的手抖了抖,继而失笑:得!这下用不着纠结了,都被老妈逮到现场了,坦白从宽吧! …… “你是说……你有个能随身移动、而别人谁都看不见的房子?” 罗秀珍吃惊地睁圆眼。女儿有秘密,她已经隐约猜到了。搬家那日晚上,她辗转了半宿都没睡着,一方面是想离婚的事,说不难过是骗人的,毕竟夫妻一场,又是被出轨的一方,可除了难过、失落,更多的是轻松。从此以后,她不用在每个夜晚降临时猜测罗海盛会不会回家,也不用在罗家众亲戚跟前装没事人似的悲楚伤痛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她只需照顾好女儿、陪伴她健康快乐地成长即刻。 另一方面,她则是想到了女儿的秘密。鸿运扇、台灯、台式钟以及冬衣冬被……这么多东西,女儿到底是怎么拿来的?不过最终,她决定:女儿不主动说,她就不问。她不想成为电视里演的那种——没了丈夫就想把女儿捆在身边一点自由都不给她的女人,那只会让她失去女儿,而不是得到女儿全心的信任。 于是,第二天起来后,她没再提及昨晚的事,不是没察觉女儿看着她时欲言又止神情,但她忍住了。等哪一天,女儿愿意主动和她分享自己的秘密了,自己这个母亲就算是真正做到位了。 可一时没留神,百花蜜的困惑脱口而出,倒是换来了女儿的解释。可饶是她有心理准备,知道女儿有秘密瞒着她,也想不到答案会是如此这么的……呃,光怪陆离。 回过神,罗秀珍忙拉过女儿上下检查:“这房子会不会压着你?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会不会得什么后遗症?” “妈——” 罗伊人哭笑不得,她想过母亲知道她有个随身实验室后,必定会吃惊、甚至会害怕,却没料到她的第一反应竟是担心自己的安危。一刹那,她的心头暖融融的,鼻息间有些酸涩,挽上母亲的胳膊,带她走到饭桌旁坐下,“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哪里会有什么事?而且这房子又不是实体,怎会压着我……” “不是实体?那又是什么?”罗秀珍被女儿说得糊涂了,不是实体的房子也能放物? 第48章 约行葡萄园 “……”呃,怎么说呢? 罗伊人其实自己也说不清这间实验室到底是怎么形成的。 它既不像小说里说的那种芥子空间,像戒指、手镯什么的,和血相遇而激发;也不是什么游戏系统。只知道鼻子痛了一次,哦,不,算上前世死前的那一次,应该是痛了两次,然后就存在了,至今没搞懂那个实验室究竟依存何物而存在。 莫非,她的鼻子就是载体? 想到这里,她满头黑线地摸了摸鼻子。 “总之,我只要想到,它就会出现在我眼前,但是我试过了,它出现的时候,妈妈你看不到,有一次,你伸出手还穿过了它……”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像诡异到家的灵异事件? 罗秀珍也听得两眼呆滞,好半晌才回过神,再一次上下打量了女儿一番,才叹了口气,道:“算了,只要对你身体无害,妈妈就放心了。不过,这种事总归玄乎了点,你在自己家就算了,要是在外头,或是有旁人在,千万别去用它,也别把它里头的那些什么配方拿出来……” “嗯,妈妈放心,我有数的。”见母亲总算是接受了实验室的存在,罗伊人松了口气,拍拍胸脯保证道。 “别嘴上说说有数,回头又不注意……”罗秀珍蹙着眉,仍旧很不放心:“特别是到了学校……依妈看,还是当它不存在的好,万一被你同学或是老师看到……” “好好好!我听妈妈的,在学校就当它不存在,一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给妈妈考个特牛掰的大学回来!”罗伊人右掌竖天。就差没宣誓。 “噗嗤……”罗秀珍不禁被逗乐了,伸出食指点点女儿的脑门:“你呀!只要你安安生生地读书,努力了就好,无论考上哪个学校,妈妈都满意。用不着给妈瞎开空头支票。” 怎么会是空头支票呢?她都重读一遍初高中了,还怕争不到一个高等学府的名额吗? “对了,妈,我有个礼物要送你……” 既然坦白从宽了,她也不打算藏着掖着了,手掌一翻。手心赫然多出了一支试管,试管里流淌着的如稀果冻般的樱红色露体,正是她初次试验成功的玫瑰露。 饶是罗秀珍听了她的话后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看到凭空出现的玫瑰露,仍被吓得不轻。 “这个就是我照着其中一个方子做出来的玫瑰露。配方构成很简单的,就是玫瑰花和百花蜜……咳,我那时买百花蜜,其实不是因为想喝啦,而是想试试这个方子,据方子上的介绍,这玫瑰露可是能消各种色素斑的,像我脸上的雀斑。就是抹了它之后不见的……” 罗伊人晃了晃试管,慢慢将里头的玫瑰露倾倒了几滴到手心,递到母亲跟前。献宝似地说:“妈妈要不要试试?用法很简单的,就是当普通的面霜抹脸上就行了。” “真有用?”罗秀珍讶然地看着女儿手心里的那几滴玫瑰露,满脸的不可置信,但又容不得她不信,因为女儿鼻翼两端的雀斑,的确淡化不见了。可她还是觉得这个事太过离奇:“你说这个玫瑰露,单单是由玫瑰花和百花蜜做成的?真没含其他成分?” “嗯。确切地说,是玫瑰花瓣、玫瑰花蕊、玫瑰花茎、百花蜜。以及一汤碗天落水。但我不确定单纯地把这些材料碾碎了搅拌在一起,会不会产生同样的功效,这是实验室的配方合成机做出来的……” “那你还是小心点,千万别暴露了。”罗秀珍忧心忡忡地叮嘱女儿:“我看这玫瑰露不像是普通东西,要是入了有心人的眼,难保不来打你的主意,妈妈宁可不用这些东西,也不希望你出任何事……” “放心吧妈,如果手工做出来的效果太次,我不会把这个拿出去用的。顶多我们娘俩自己偷偷用点就行了。”罗伊人俏皮地朝罗秀珍眨眨眼。 在女儿再三的保证下,罗秀珍才放心地拿着那支玫瑰露进了卫生间,听从女儿的建议:从今日起,每日早晚洗过脸后,取玫瑰露涂脸一次。无论是否真如女儿说的那般神奇,这都是女儿的心意。 …… 将实验室的事透露给母亲知晓后,罗伊人的心也不由得轻松了几分。 喝一口母亲冲调的咸豆花,咬一口小笼包,不时看一眼那道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罗伊人觉得重生后的日子远超乎她想象的幸福。 当然了,可能和离开罗家也有关系,她发觉母亲的心情也好了很多,心情一好,脸色也红润了,抑郁症什么的,相信不会再找上门来了吧? 想到母亲前一世的死因,她的心就阵阵抽痛。该是怎样的神伤,才会逼得一个温婉贤惠的女人患上这种病症? 笨傻如她,当时不仅没反思母亲的病因,反而在母亲病故、渣爹二婚后,奉那个女人为长辈,视那个女人带来的女儿为姐妹……多么可笑讽刺!如果当年母亲泉下有知,该是多么的痛苦失望。而自己,最终也尝到了犯傻的苦果。 幸好,老天开眼,让她重来一回。这一世,她唯求和母亲一起,平安康顺、岁月静好。 “小伊,婷婷家吃辣吗?”罗秀珍从厨房探出头,问吃着早饭还在走神的女儿。她正在做卤味,打算赶在上午十点之前,去趟骆婷家。 罗伊人有一瞬恍神,慢慢将思绪拉回眼前,木木地点了两下头:“吃的,但没我家吃的辣,要不,少放点?” “行!那我就少搁点辣酱。”罗秀珍觉察到女儿异样的神色,正想问她怎么了,可回头看看沸腾的炖锅,只得先返回灶台,舀了勺辣椒酱放到卤味锅,再依次洒入其他调味料,把火调到文火档,接下来,慢慢把味儿煮出来就行了。 洗净手,从厨房出来,正想问女儿刚才怎么了,脸色那么难看,就听到越龙给她的那个手机响了。 罗伊人吞下最后一只小笼包,拿毛巾擦了擦嘴,跳到沙发椅上,拿起手机看到来电显示是越龙,笑着朝母亲扬扬手机:“妈,是越叔叔。” 话一出口,她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这还用说嘛!除了越龙,还有谁会知道这个手机号码?她猜越祈都未必会知道。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情侣号?哎唷——越蜀黍,您老前卫了! 那厢,罗秀珍接通了手机,还未开口,就听越龙在电话那头爽朗地笑道:“秀珍啊,你和小伊今天不出门吧?我让小祈来接你们,咱们去小祈的葡萄园玩两天怎么样?” 似乎挺害怕这边拒绝,不等罗秀珍开口,越龙又接着补充道:“我接下来几天正好要去碧霞镇考察,你和小伊若是没事,就一起出来玩玩嘛!你看小伊暑假里也没其他地方可去,碧霞镇虽没什么名气,但山里的景色还是不错的,离小祈的葡萄园不远还有个农作社的花圃,你不是说小伊喜欢花花草草吗?让她去花圃里选几盆,我这个当叔叔的,从深城回来也没给她带什么礼物……” “那怎么好意思……”罗秀珍直觉想婉拒,可转头瞥见女儿一脸雀跃地朝她打手势,嘴里无声说着“去去去!我想去!”不由地顿住了话语。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做叔叔的买几盆花送小伊怎么了?又不值几个钱……”越龙还在电话那头游说个不停。 罗秀珍无奈地应道:“那我问问小伊,看她想不想去。” 哪还用问呀,罗伊人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正愁没地方去弄那么多种类的花花草草来配合她做试验呢,这就有人送上门来了,简直是送到她心坎上的礼物啊! 没等罗秀珍发问,她就凑到话筒前,脆生生地向越龙致谢:“谢谢越叔叔!我很喜欢这个礼物!” “好!好!”越龙也很开心:“那你和你妈妈在家等着啊,小祈马上就出门了,顺便带点五谷实验田新出的大米过来。” “谢谢越叔叔,不过……”罗伊人眼角扫到茶几上的那堆礼品,有些为难:“要不让越祈哥稍微迟点出门吧?我和妈妈想先去趟骆婷家,之前租房子,骆婷的妈妈和小叔叔帮了我们不少忙,所以想上门去谢谢他们。” “这好办!等小祈到了以后,开车送你们过去不就成了?我让他多带几包新大米,给你同学家也送几包去。” 越龙本就心有愧疚,明明他也有能力帮她们母女俩租到房子、甚至租到更好的房子住,可因为迟了一步,只得眼睁睁看着这个机会溜到了别人手上。不过这个别人既然是小伊的同学,日后打交道的机会想必不会少,他也就乐得客气。 “那就这么说定了,小祈来接你们,我去趟公司,等下就在葡萄园见了。别忘了带套换洗衣裳,其他的那里都有,好好玩两天……当然,要是喜欢,多住几天也没问题的,我让小祈陪着你们,想玩到什么时候都成……” 第49章 被吃豆腐了? 在越龙一堆的叮嘱下,罗伊人挂了电话,抬头看到罗秀珍略显纠结的脸色,吐了吐舌,撒娇地趴上老妈的肩,说:“妈!反正我们在家也没事做,去玩两天也好嘛。而且,我那不是还有不少花草配方吗?其中一个据说对驱蚊子苍蝇挺有效的,只是需要用到一些不常见的花草,本来想去花店看看的,既然有这么个好机会,不去多可惜啊……” “可是老麻烦你越叔叔,次数多了,人家也会烦啊……” 罗秀珍被女儿说得心头软了,可心里还是有些纠结。 不是没察觉越龙对她的心意,可如今的她,真的对婚姻失望了。与其盼着男人过日子,倒不如现在这样,和女儿相依为命。期盼少了,伤心痛楚自然也少了。 “我看是越麻烦他越高兴……”罗伊人低声咕哝。 “什么?”罗秀珍没听清。 “啊……没什么,我是说,越叔叔要是会嫌我们烦,就不会主动来邀请我们了,既然邀请了,肯定是真心希望我们去的。妈妈要是觉得欠越叔叔太多,不如得空的时候给他做身衣裳就好了嘛!” 罗伊人抹了把汗,怎么有种在“卖娘”的赶脚?可她是真心希望母亲能尽快走出那场失败的婚姻泥沼,哪怕不为寻找第二春,和越龙这样的青年才俊,多多交流也是好的,有接触才有比较,一直裹足不前,对男人的印象,始终停留在罗海盛那个渣男带给她的伤痛上面,时日久了。难保不会对男人这类普遍生物产生一种疏离、畏惧感,那对母亲的身心健康只有害处没有益处。 毕竟,母亲才只三十岁出头,搁在后世,顶多被人称作剩女。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她希望母亲幸福,但不是那种有她陪伴很幸福、一旦她离开家门,母亲就陷入孤单的单一幸福。为了杜绝未来这个现象的发生,她打算趁着现在年岁还小,离求学、工作还有段年月,慢慢引导母亲走出过去十二年“一切以她为重心”的生活模式。 越龙的追求。在她看来,就是最好的引导剂。虽然,这么做对越龙挺不公平的,有种在利用他的感觉。所以凭心而论,她希望有一天。母亲能被越龙的真心实意打动。而在这之前,她不会主动给出自己的意见。毕竟,那个人是要陪母亲走完下半辈子的,决定权自然也在母亲手上。 “对了,妈,既然越祈送我们去婷婷家,那院子里那两辆自行车……” “对对对,你赶紧去把它们收起来。”罗秀珍一听。忙催着女儿去收自行车。 罗伊人自打坦白了随身实验室的存在后,就把罗家带出来的物品全都放了出来,包括那两辆被母亲保养得很好的凤凰牌女式自行车。一辆她上下学可以用,一辆给母亲出行用。可保养得再好,毕竟也用过一个年头了,越祈看到后,会不会心起怀疑? 收好自行车,母女俩各自回房换了身外出服。又简单收拾了一套换洗衣裳。 “滴滴……” 一刻钟后,院门外响起汽车喇叭声。 罗伊人忙跑去开院门。果然是越祈到了。不过开车的不是他,而是昨日那个保镖君。 “来。这个给你。”越祈看到她,从后排车椅拿出一个褐色纸袋,笑吟吟地递给她:“我爸说你喜欢花草,这是我收集的一些市面上比较难得的花卉种子,你可以在院子里试着种种。” 罗伊人欣喜地接过,发觉还挺沉甸甸的,忙用双手捧在怀里:“谢谢。” “谢什么!又不值几个钱。”越祈顺手在她头顶揉了揉,垂眼看着她红扑扑、粉嫩嫩的脸颊,差点就伸手捏上去了。 罗伊人心里那个囧,被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吃豆腐了有木有? 不过还没等她有所反应,越祈就已经绕到后备箱,和保镖君一起,一人提了两大袋子进屋了。 她忙抱着那袋子花卉种子,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 “怎么又带这么多东西来……”罗秀珍收得都难为情了。 “秀姨千万别客气。这大米是实验田新出的,比普通大米清香、软糯,但产量不高,先拿了两袋过来,车里还有两袋,拿去送小伊同学吧。笋干、梅干菜都是当地客户送的,也就包装大,吃不了几顿。” 说话间,越祈和保镖君已经把10公斤包装的实验新米以及大包装的笋干、梅干菜送进了厨房。 罗伊人给两人送上自制的酸梅凉茶,顺便把越祈落下的那个保温壶洗干净,灌了满满一壶凉,又准备了一袋零嘴,其实也是越祈昨天提来的,准备带路上喝。 碧霞镇虽说也隶属余县,但距余县城区比罗湾镇远多了,开车的话,少说要个把小时。 时下已经九点四十了,还要绕趟骆婷家,中午前能到碧霞镇就不错了。 不过,越祈看上去似乎一点都不急,慢悠悠地把母女俩准备好的要送骆家的礼物一一搬上后备箱,打开后车门,示意她们坐上去。 “这给你……”罗伊人把手里的另一坛百花蜜递给越祈:“这是罗湾镇养蜂大户家出产的蜜,据说有五六种蜜源呢,常喝对身体有好处,你拿去给越叔叔喝。” “哦?我以为也有我的份呢!”越祈笑着打趣她。 罗伊人两颊飞红,他送了自己一大包花卉种子,自己却连送坛蜂蜜也要指名道姓,似乎显得太小气了,忙磕巴着解释:“那啥……发育期间喝蜂蜜其实是不好的……”容易横向发展的知道吗?少-年! 越祈笑而不语,提着那坛蜂蜜施施然地上了车。 因为是周日,骆婷的父母都在家,罗伊人在母亲的陪伴下,提着大包小包的吃食上门道谢,自然受到了骆家三口热情的接待。 两包实验田出品的特级稻香米,是由保镖君帮忙送上去的,越祈因为临时接到个电话,留在车上没出来。 因为还要赶去碧霞镇,越祈又在楼下等着,罗秀珍把谢礼送到后,和骆婷父母小聊了几句,就别过了。听说她们等下就要出发去碧霞镇的葡萄园玩,骆婷小姑娘露出一脸的欣羡。 “还要参观花圃?还要住一晚?感觉很好玩的样子啊……”骆婷扯着罗伊人的下摆,边说边往父母那边瞄。 “要不,你问问你爸妈,和我们一起去?”罗伊人不忍看她纠结的表情,好心地提议。反正就去玩两天,又有大人作陪,安全方面肯定是没问题的。 “算了,我妈肯定不会同意的。”骆婷撇撇嘴。 事实上,骆母已经在朝她使眼色了。怕她老妈秋后算账,只得强忍着心底的渴望摇了摇头。 罗伊人拍拍她的肩,安抚道:“你喜欢花的话,我多买几盆回来,随你挑两盆,余下的我种到院子里,你随时都能来我家看。而且我还有不少花卉种子,有空咱俩一起种。” “好!”骆婷马上又恢复阳光美少女的洒脱开朗,欢快地挥着手,送别了好友。 待罗秀珍母女离开,女儿又跑回电视机跟前,陈月芬拉着老公避到厨房,不时睇一眼客厅门口那堆谢礼,小声问:“你看你闺女这个同学咋样?能交不?” 骆文远挠挠头,也没敢下定论:“看着是个纯朴的,应该没那么多心眼吧?闺女要好的朋友也不多,想交就交呗。反正咱家又没啥能让人觊觎的……” “我不就是怕你闺女吃亏嘛!你也知道,她就是个实心眼的,不帮她防着点不行……对了,你看过她们送来的礼没有?似乎都不错……一烟两酒,你留一瓶酒,其他的给小叔,毕竟房子是他帮忙租的……大米、蜂蜜不如两家平分?我看那个大米很不错,市面上还没得卖,那个蜂蜜也是,这么浓稠的蜂蜜,少说也要十几块吧……卤味就算了,这么热的天,拿去小叔家也不新鲜了,不如都咱家吃了算了……” 陈月芬转而分起罗秀珍母女送来的礼,至于女儿转不转学的事,她也不管了,全权交给小叔来操办吧。 骆文远对自个儿老婆如此快速的转变压根没辙,只得拎起话筒,给自家小弟拨了个电话,商定女儿转学文兰的事。 …… 那厢,罗伊人一行人已经在前往碧霞镇的路上了。 虽然七月的天,又是大晌午,热得人能中暑,但好在车上有空调,不仅不热,反而还觉得凉丝丝的。 罗伊人和母亲坐在后排。 越祈今天开来的车不是之前那辆七座休旅,而是五座的越野,底盘很高,不过座位挺宽敞的,坐着很舒服。瞅一眼方向盘中央的车标,不认识;摸摸身下的座椅,皮的。貌似不便宜,莫非是辆进口车? 她对车子一向没研究,前世直到研究生毕业,才买了辆七万多的小排量代步车,不像罗婷婷,大学没毕业,就学豪门子弟开起了三五十万的跑车。 当然,若是她开口,罗海盛肯定也会给她买的。但她从上大学起,就不习惯向家里讨要了。家里给她什么,她就用什么,这样反而让她有更多的心力投放在学业上,希望能优秀毕业,然后进公司为那个人排忧解难。可惜,终归是走错了方向、信错了人…… 第50章 摩拳擦掌集配方 “小伊?小伊?” 直到身边传来熟悉的轻唤,罗伊人才回过神,神情还带着茫然。 “妈?怎么了?” “你还问我怎么了,已经到了,你在发什么呆?”罗秀珍蹙着眉,联想到女儿之前说的那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实验室,不由有些担心,咕哝道:“该不会是和那个有关吧?” “哪个?哇——好舒服的地方啊!”罗伊人前一秒还有些迷迷糊糊,下一秒就被车窗外浓绿的大自然吸引了心神,欢呼一声跳下车,雀跃地张开手臂,做了个深呼吸。 罗秀珍无语又无奈,跟在女儿身后也下了车。 这里的风景确实好,四周鸟语林静、果香萦鼻不说,下车的地方,居然是个被竹子环绕的停车场。停车场的入口处矗立着一块半人高的巨石,石上用红色油漆刻写着“葡萄园”三个字,简明又扼要。停车场约莫一亩见方,零星停着几辆车,四周皆是林林总总的翠竹。盛夏的竹林,绿意盎然,有风拂过,带起竹叶沙沙。 “喜欢这个地方?” 越祈不知何时走到罗伊人身边,指指竹林停车场的出口方向,笑着说:“出去便是葡萄园了。” “嗯,我都能闻到葡萄的甜香了。”罗伊人笑得眉眼弯弯,心头涌起对他的佩服。连停车场都能设计得如此雅致别趣,遑论他倾心投入的葡萄园? 出了竹林,眼前豁然一亮。 目力所及,皆是深浅不一的紫色。定睛一看,原来全是成串成串的紫水晶葡萄。大朵大朵鲜绿的葡萄叶子,反被果实遮没了影。 闻着空气里夹带着的丝丝甜香,不止罗伊人,罗秀珍也不由得深吸一口气:“葡萄味儿真浓!真香!” 越祈笑着介绍说:“这一片都是紫水晶,那边是青奶油。青奶油的成熟期要比紫水晶来得晚,不过这几天也成熟了,等下两种都摘下来尝尝,看喜欢哪个,明儿走的时候多带些回去。” “我们能自己去摘吗?”罗伊人一脸的跃跃欲试。亲手采摘的葡萄才更美味不是? “当然可以。” “耶!”罗伊人咧嘴而笑,右手下意识地摆出经典的剪刀手。看得越祈一怔,这动作…… 越龙迟了他们一步,不过这会儿也到了,和他一同前来的,还有他的秘书兼律师。此行来碧霞镇,他肩上可是带着任务的,主要目的是来谈妥与碧霞镇接壤的海城那块商业用地。本来是挺顺利的,那块地因为太偏,目前就他看中,几乎没费什么力,这个项目就要到手了。 哪晓得好事多磨,临时接到海城土管局的负责人电话。说是余县这边增加了几个属意的地产商,这下,直接买不到了。得按规矩进行竞拍。 竞拍就竞拍吧,不过就是多费点钱、多走几个程序,以他雄厚的资金实力,相信余县目前还没哪家地产商能和他抗衡,除非他们把分散在各个项目上的资金全都回笼过来。真正让他愉悦了一上午的心情陡然转阴的原因是:其中一家参与竞拍的地产商是“海盛地产”。 情敌相见还要眼红几分,何况。罗海盛在抢走他的心上人后,不仅没有好好对她。还伤得她体无完肤。哼!不就是家资产刚达千万的小公司吗?他分分钟就能秒杀了他。 不过,看在罗海盛离婚还算干脆的份上。他就不在事业上打压对方了,但也别想抢走他越龙一早相中的地块。有本事就拿资金实力来说话,他不信海盛地产目前还能凑得出余钱来竞拍这块地。要知道,海城可不像余县,画个饼就能让他们饱腹。 处于神烦中的越龙,在看到围着葡萄架笑得正欢的母女俩后,心头的阴郁总算消散不少,朝她俩招招手,笑着说:“时间不早了,先去吃饭吧,吃过午饭睡个午觉,再让小祈陪你们好好逛逛园子,随便摘随便吃。明天我有空,陪你们去花圃玩。” “老板,明天上午你也有行程,碧霞镇的镇长约你洽谈山头承包的事。”越龙的秘书听他这么说,忙低声提醒。 越龙无声地张了张嘴,还真有这么回事,瞧他这记性!可他是真心想陪秀珍母女俩好好玩玩,毕竟邀请她们来的是他,哪有让客人自便的道理? 罗伊人见状,笑盈盈地接道:“越叔叔,您有事尽管忙去吧,不必管我和妈妈的。这不还有越祈哥嘛,要是越祈哥也有事,随便找个人做我们向导就好,我和妈妈能自己搞定的。” “这哪能成啊……”越龙剑眉一蹙,明显不赞同她这个提议。 越祈笑着道:“这算个什么事?明天我先带秀姨和小伊去碧水潭玩一圈,等你们回来后再去花圃,要是太赶,不如在花圃住一晚,后天再回去,耽搁一晚上不碍事的吧秀姨?” 罗秀珍自然不好意思说“不行”。 “成!那就这么定了!”见心上人点了头,越龙乐得顺水推舟。 敲定了接下来两日的行程,一行人来到吃饭的地方。 碧霞镇的葡萄园是越祈来到余县后才转包到手的。接手不过两个月,整个园子就被他改头换面了一番。变化最大的,除了入口处那片竹林包围的停车场外,就是居住的院子了。 葡萄园的边缘,原本就建着一排平房,经拓建,又在这排房子后头建了一排。两排平房间隔着一个一亩见方的院子。前排平房仍旧保持着原来的式样,不过墙面刷新了,屋顶也做了修缮,如今给了园里的工人做集体宿舍。 后面一排房是越家父子俩自住或是偶尔接待客人用的。正中两间房被打通,布置成了开放式厨房、餐厅和客厅。左右两边各有三间卧室,每间卧室都设有独立的卫生间,还有南北两个小露台。不过由于时间比较紧,来住的时日也不多,便没做什么精细装修,除了卫生间和厨房铺了防水、防滑地砖,其他地面都是原汁原味的水泥,墙面的乳胶漆是清爽又不失温馨的奶白色。 因为房间足够,所以也用不着拼房,直接一人一间。 罗伊人找到自己的房间,就在越祈隔壁,另一边是母亲。 门一打开,首先闻到一股松木独有的清香。 原来,房间里的家具都是松木打造的,没有上漆。房中央是一张一米二的松木床,床头一边是一个床头柜,另一边靠墙摆着一个双门衣橱。 进门拐角是个小巧的卫生间。盥洗台、抽水马桶、简易淋浴器。 她环视一圈,然后把换洗衣裳放到衣橱里,然后拉开南露台的纱门,走了出去。 南露台正对院子。院子四四方方,收拾得很干净,居中一颗大槐树,树根处围种着一圈兰花。院子两边种着果木或是花树。她看到桃子树上结着色泽诱人的水蜜桃,想来,就是她曾在医院里吃过的那种。 北露台出去,就是陡峭的崖壁了。由于背阴,要比南露台凉快许多。罗伊人在斜对她房间的崖壁角,看到了一丛长势喜人的柳兰,鼻尖嗅到柳兰的芬芳,心里有些蠢蠢欲动。四下看了看,确保这会儿不会有人出来,她攀着露台的栅栏,往外一跳,就跃到了崖壁前,偷偷摘了几串盛放中的柳兰进实验室。 “塑体三重方”的配方里就需要用到柳兰。她本来还在想,不知什么时候才能集齐“塑体三重方”的配方材料,那可是需要二十多种花草药材,能找到一样是一样。等明儿去了花圃,再挑些配方常用到的花花草草买回家吧。 把柳兰收入实验室后,又在柳兰旁发现了一丛开得正旺的蒲公英,二话不说也给收了。顺便沿着崖壁左右各走了几步,依次找到了百子莲和萱草,直到再没发现其他花草,这才翻回露台,脚下刚站稳,越祈就来敲门叫她吃饭了。 午饭是个叫“杨嫂”的中年妇女做的。她和她的丈夫都是葡萄园长期聘用的工人,平时就住在前面那排房里,她丈夫负责葡萄园的看管,她则是采摘,偶尔帮主家搞搞卫生、做做饭。 午餐的菜色很不错,山中放养的美味竹园鸡、山溪里的小杂鱼和虾,还有泥鳅钻豆腐、葱爆黄鳝段,再是一些当季的野菜、鲜蔬。杨嫂的厨艺也很不错,但和越祈比,还是差了一些。所以,越龙代表众人拍板决定:晚饭交给越祈准备了。 罗伊人偷笑着朝越祈瞄了一眼,想看他吃瘪的样子,谁料,他一口就答应了,还爽快地让他们一人点一道菜,当然,受条件限制,食材必须得是厨房里现有的。 于是,一顿午饭吃完,晚饭的菜色也整出来了。 越龙和保镖君先后报了“蛇羹”和“铁板鳝丝”,罗伊人偷眼瞧了瞧越祈,见他没有不悦或是黑下脸,于是,赶紧跟在保镖君后头,报了个“瓦罐鸡汤”。 罗秀珍对吃食不挑,又觉得几个大人让个孩子下厨,还像饭馆一样点菜,实在有些说不过去,就主动承担了田园蔬菜的择、洗、炒,只让越祈负责三道点菜。 第51章 收获大大滴 越龙下午要去碧霞镇,本来的洽谈案,临时改成了竞拍启动会,却更加激发了他想拿下那块地的决心。于是,一吃过午饭,他就和秘书钻去房里商谈细则去了。 罗伊人陪母亲在客厅稍坐了一会儿,喝了杯酸甜可口、消食养胃的水果茶,然后回房睡了个午觉。 午觉起来,日头也开始西斜了,母女俩戴上防晒、防虫咬的帷帽、披上袖套,挎着竹篮,兴致勃勃地跟着越祈采葡萄去了。 罗伊人边采边吃边腹诽:外围看着不算大的葡萄园,走进来后几乎望不到边。想起越龙曾在医院里提过的:这些葡萄并不对外销售,只供自家人使用,或是吃,或是送礼……可这么多葡萄,光是吃吃送送根本解决不了吧?难怪越祈要开酒庄了,光是吃剩下的葡萄用来酿酒,都能酿上不少了。 “酒坊就在山脚,从西侧门下去,要不了几分钟,想去看看吗?” 摘了不到一刻钟,越祈就看到起初还意兴盎然的某人,如今已懒洋洋坐在葡萄架下的石墩上边吃葡萄边走神了,不禁好笑,于是提议下山走走。 “酒坊?就是专门酿酒、然后供应给你那家酒庄的葡萄酒加工坊吗?” “嗯。”见罗伊人闪着亮晶晶的眸子,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越祈就忍不住想笑,“既是加工坊,又是仓库,不过仓库还在扩建,我打算挖个能容纳万吨的酒窖。” “哇——”罗伊人忍不住低呼,“不难挖吗?这可是在山里,土质比平地坚硬多了吧?” “有专门工具就不难挖。”越祈终究揉上了她的头。哈哈笑道:“小丫头对这些知识还是满了解的嘛!” 你才小丫头!你丫全家都丫头! 罗秀珍对红酒没什么兴趣,就不跟着两个孩子去凑热闹了,主动提出留在葡萄园里帮杨嫂一起采摘。要不然,白吃又白住的,她总觉得很难为情。 罗伊人之所以对酒坊感兴趣。是因为杂方里有个美容养颜配方,用到的主要材料就是红酒。但红酒有等级之分,价格也高低不一。 照方子里的意思,如果能用“a.o.c.”,意即法国最优秀的上等葡萄酒,来调制这个配方。配置成的美容养颜膏,效果将比普通级别的红酒做出来的好上近百倍。 试想,同样的配方,同样的材料,仅因品质的差异。效果将迥然不同,甚至可以说是天差地别。真是这样吗?她不太敢信。所以想弄到一瓶上好的红酒试试,但以她目前的条件,想要拿到“a.o.c.”,简直是痴人说梦。 既然越祈有自己的酿酒坊,又亲眼看到了酿酒的葡萄品质这般好,相信葡萄酒的质量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希望能得到个一支半坛。以供她日后的实验。若是他舍不得,当场倒一杯给她解解馋也行,她大可趁其不备。将红酒收到实验室里,一杯的量,也足够她实验个三五次了。 谁知,越祈比她想的土豪多了,一圈参观还未结束,他就已挑出二十四瓶据说品质和“a.o.c.”相比。只好不差的红葡萄酒,刚好装了一箱。让她提回家去慢慢喝,喝完了再问他要。 这这这……让她怎么好意思拒绝嘛! “那个……要不。我拿一瓶就好,多了也喝不了……” “这可不是给你喝的,主要是给秀姨,她这个年纪,睡前喝一盅红酒,对心血管系统很有好处的。至于你……” 越祈似笑非笑地睇了她一眼,悠悠地道:“你这个年纪,还是少喝点酒,实在忍不住,抿个两口解解馋就行了,若是做到了这些,等你成年,我送你一坛真真正正的‘a.c.o.’。” “……”好想打人肿么办? 不过,总的来说,葡萄园的半日,还是挺有收获的。不仅吃饱了葡萄,还连吃带拿扛回了一箱上好的葡萄酒。 另外,在上山下山的途中,她还顺手挪了不少野生花草进实验室。 有些是她原本就认识的,譬如兰草、雏菊、风信子、七里香、薄荷、四叶草……;也有一部分她原本叫不出名字,不过在嗅觉异能的帮助下,如今也认全了。 唯一可惜的是,每种花草都摘得不多。虽然越祈走在她前头开路,可她还是不敢做得太明显。那家伙,越看越不像个十五岁的少年,不知不觉间,她就会把他当成和她灵魂年龄不相上下的朋友在交谈了。 晚饭过后,大伙儿都不外出了。虽然院子四周栽种着不少防蚊类的植物,可蚊子还是很多。半天下来,罗伊人已经被咬起七八个包了,这还是在喷了驱蚊花露水的前提下,要不然,恐怕会更惨。 可能是她的皮肤最嫩,在场人中,数她被咬得最厉害。 越祈得知她遭蚊子咬后,拿了罐特制的紫草膏过来,说是能止痒消肿。她也不客气,谢过后就收下了。洗完澡、换上宽松的长裙睡衣,盘腿坐在床上开始抹药膏。 边抹边思忖实验室里那个驱虫避蚁的配方,数了数现有的几种花草,如果明天能在花圃买到薰衣草,那么,她就能把这个配方做出来了。到时,她一定要在腰间别上一个装有驱虫避蚁丸的小香袋,看哪只不长眼的蚊虫敢来叮她,哼哼…… 不得不说,越祈送她的那个紫草膏还是挺好用的,抹上之后,瘙痒感就渐渐消失了,酣睡一觉醒来,已是天光大亮了。没赶上山顶的日出,只能站在南露台远眺一眼山中的远景聊以自慰。 越龙因为和碧霞镇的镇长约好了洽谈山头承包的项目,又想早点回来陪他们去花圃,所以,在和秘书人手一个油条饭团,再捧着一杯浓醇的豆浆之后,就出发了。 留下越祈和保镖君,陪她们去碧霞镇的代表景点——碧水潭游玩,玩好后直接去花圃。越龙已经和花圃那边打好招呼了,给他们留一桌中饭,顺便预订了住宿的房间。 听越祈说,这家花圃不是个人的,而是碧霞镇生产合作社的集体产物,近两年来,为碧霞镇的招商引资计划起到了很大的推动作用。 至于上午要去的碧水潭,其实也就名字听起来比较高大上,其实是余县用来拦洪蓄水的水库之一。 碧霞镇因为地理位置的关系,建国后被划定为拦洪蓄水第一站,镇上建有两座水库,一座位于碧霞镇西首,几年前改建成了水电坝,利用水力发电,造福周边百姓;另一座就是现在的碧水潭,因为没在附近建造任何人文建筑,倒是成了碧霞镇的一景。 就一座碧波粼粼的深潭,能玩什么? 最后,两个男人坐在潭边钓起了鱼,罗秀珍随意地四下走走,陪女儿找些山花野草,顺便掩护她收入实验室。 小半天下来,四人的收获都不小。 越祈和保镖君各钓了一桶大小混杂的淡水鱼,鲫鱼、草鱼、鳊鱼都有,最大的一条约莫一斤重,小的也有两三指宽。打算直接带去花圃,中午若是来不及,晚上加餐。 罗伊人也很兴奋,因为她在潭边的草丛树林里,找到了好几种山花野草,把之前因为摘得不够多而觉得遗憾的柳兰、风信子等,也扫荡了个遍,看得一旁替她打掩护的罗秀珍心惊胆跳。就觉得眼前一花,一片花草呼啦一下不见了,再一花,又一片花草呼啦一下消失了…… 回过神,她忙四下察看,见离碧水潭有点路,越祈他们也没回头,这才松了口气,佯装不悦地瞪了女儿一眼,说:“不是和你说过吗?在外头能不用尽量别用,看得人瘆的慌……” “这不是没人嘛……” 罗伊人吐吐舌头,这不给激动坏了嘛!谁让她从拥有实验室起,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片大片的花花草草呢。野生野长的又怎么了?说不定效果比人工培育的更好呢。 “有人在还了得!”罗秀珍“啪”得往她脑门一拍,猛一听声音很用力,其实一点都不痛。 罗伊人笑嘻嘻地挽上母亲的胳膊,说:“这不有妈妈在嘛,我才大着胆子收了,怕过了这个村没那个店嘛,不抓紧时间搜集,等回去了又没处找了,那得多憋屈多后悔啊!我还想给妈妈多做点玫瑰露美白养颜呢……” “就你歪理由多!”罗秀珍被她夸张的说辞给逗乐了,替她掸去身上的草屑,正了正有些歪斜的帽檐,拉着她往水潭走去:“我看差不多该走了,接下来别乱跑了,乖乖坐水潭边休息去。” “得令!”罗伊人收了一大堆的花草,心情好得能飞了,朝母亲行了个童子军礼,欢快地跑去水潭边陪两个男人垂钓了。 “玩够了?”越祈看到她回来,粉嫩嫩的脸颊晒得红扑扑的,轻笑着问。 罗伊人听了,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忍不住磨牙腹诽:你丫才在玩,老娘干得可是正事,正事! 看到她可爱到爆的脸部表情,越祈笑得越发愉悦了。( 第52章 冤家路窄 “也不怕吓跑了咬钩的鱼儿。” 说完,罗伊人就看到钓竿四周漾开几圈水花,想来,刚要上钩的鱼儿被他的笑声吓跑了,不由幸灾乐祸。 “没事,今天的收获不小了,总该留些小鱼苗,不然下回钓到的就少了。”越祈耸耸肩,一点都不介意,给鱼钩换上新鱼饲后,重新甩下水。 “说起来,这碧水潭既是属于余县的水库,里头的鱼应该是人工放养下去的吧?会不会是有人承包着的?这么来钓不要紧吗?” 罗伊人探头望了望两人身后的塑料桶,每一桶都有三五十条大大小小的鱼了,钓这么多,真不会有人来说吗?会不会直接拿着笤帚来追着他们打? “目前还没人承包,不过以后嘛……” 越祈卖了个关子,就在这时,鱼儿咬钩了,他顺势一扯钓竿,一尾巴掌大的鲫鱼就被甩上了岸,直接落入了水桶。 罗伊人看得眼珠子都掉了:“这么吵都能上钩?这货是几年没吃到食物了?嘴巴这么馋……” 这下连一向没什么脸部表情的保镖君都乐了,说:“这鱼也有馋嘴、不馋嘴之分,偷食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罗伊人听了,暗暗砸吧了几下嘴。这后半句话好有哲理,她居然能因此联想到她那个渣爹…… …… 赶在午饭前,一行人总算到达了位于碧霞镇中心的“碧霞合作社花圃”。 没想到,刚在花圃门口下车,就看到了几个对于罗秀珍母女来说,此生此世都不想再看到的人。 三天前才办的离婚。三天后居然在离罗湾镇*十公里远的碧霞镇花圃相遇了,这得是多么深厚的孽缘啊。 不得不说,老天爷您真的很爱恶趣味! 罗海盛也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形下看到前妻和女儿。 最让他尴尬的是:身边还扶着大腹便便的情妇,另一边站着他和情妇所生的女儿。 “你们……” 他愕然地看着无论是气色、还是心情,都比没离婚之前好上许多的妻女。哦,不,现在应该改称前妻女了。这个女儿,在胳膊肘往外拐地坑了他这个亲爹后,他就没想过再把她接回家了。 他身边的王艳也受惊不小,这是她第一次正式和罗秀珍见面。这么多年来。她对罗秀珍一直都怀有一种很微妙的心思,对方或许不认识她,但她却是认识的,不仅认识,还相当了解。无论是罗秀珍的性格、喜好,还是擅长,她都调查得一清二楚。换言之,她对这个阻碍了她十二年“转正”之路、无时无刻不想取而代之的女人,从没小觑过。 原以为,经过离婚的事,她总算可以浮出水面、站在阳光下、名正言顺地挽着身边男人的胳膊,对外介绍说:这是我老公……却没想到。仅仅第一次光明正大的出游,就碰上这样的情形。 不止王艳,罗婷婷也一脸怨愤地瞪着罗伊人。好似对方抢走了本该属于她的东西。可事实上,抢的人到底是谁?一目了然! 罗伊人懒得理这些不速之客,拉着母亲就要越过众人往里走。 “喂——你们怎么也不问问,她们是来干嘛的?”罗婷婷顺手扯了把身边站着的一个花圃工人,指着罗伊人说:“谁知道她们会不会是小偷……” “婷婷!” “婷婷!” 罗海盛和王艳异口同声,喝住了女儿。 罗伊人心下冷笑。这就是两个人调教出来的好女儿。 捏捏母亲的手背,示意她别难过。然后朝不远处的罗婷婷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弯着嘴角。不紧不慢地说:“小偷倒是不至于,就怕某些人,分不清什么是花、什么是草,把花圃践踏得一团遭,回头赔不出钱可就丢脸丢大发咯……哦——也是!我妈嫌脏没收的那两百万,应该够买一座花圃还绰绰有余的了,难怪胆子这么大。” 说完,她朝眼含笑意的越祈挑了挑眉,意在问:怎么还不走?我又不认识路。 越祈莞尔,等保镖君将后备箱满满两桶鱼提出来后,示意他护着她们母女俩走在后头,他在前面带路,直接领着她们往花圃接待来宾的招待所走去。 罗婷婷气得差没吐血,罗海盛和王艳的脸色也很难看。特别是罗海盛,心里头是又气又怒,牙关咬得生痛,偏又不好发作,差点没抓狂。 这时,又有一群人到了。 四五辆在当时称得上豪车的私家轿车,齐刷刷地在花圃门口停下,车里的人认出了罗海盛,摇下车窗朝他打招呼:“哟!罗总!好久不见,最近上哪儿发财去啦?” “是啊,罗总!真不够朋友!来碧霞镇玩也不叫我们……” 罗伊人脚步一顿,听出这两人的声音,似乎就是前日在“皇林饭店”碰到的那几个地产精英。 罗海盛一看来的都是余县地产界的佼佼者。他和这些人,在商场上虽是竞争对手,但私底下的交好也颇为重要。因此,不得不硬着头皮迎上前。心里却着实郁闷。想不到一次偶然的花圃之行,竟能遇到这么多熟人,早知道…… 早知道什么呢?迟早要把王艳迎进门、推到台前来的,不管怎么样,这也是个机会。这么一想,他趁着和对方寒暄场面话,顺便把王艳母女俩介绍给了对方认识。 那几人看到王艳小腹凸起,罗婷婷的眉宇间又有着罗海盛年轻时的影子,心中多少有了数,彼此交换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看来,传闻是真的了,“海盛地产”真的换女主人了。 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海盛地产”的前任女主人,此刻也在这里。若是知道的话,心里的八卦之火想必会燃得更加红旺。 “滴滴……” 又有车到了,众人纷纷转过头去。 “哈哈!越总!真是好巧!前天在‘皇林’遇到时,本来还想和越总约个时间一道喝茶的,想不到今天又巧遇了,这下没人能阻拦我和越总套交情了吧?” “老张又抢我的话!越总!今日这杯茶,可一定要我来请,蒙你指点,我在东海的项目谈成了,正想约你出来好好喝一杯呢,今天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让老张给抢了……” 来人正是越龙,他刚和碧霞镇的镇长去考察了一番将要承包的山头,谈定了投资项目,除了海城那块地还差点火候,此次碧霞镇之行也算是圆满了,没想到,临走前,会在花圃遇到这么多熟人。 “张总、何总客气了,我昨天就来碧霞镇了,这不,刚和镇长谈了项投资,日后少不得要你们帮忙的地方,要请客也该由我做东才是。不过今天时间比较赶,犬子又在里面等着我了,改天吧!等回了余县,我安排时间,请大伙儿聚聚,怎么样?” “行!既然越总还有事,我们也就不留了,来日方长,等回了余县,咱们再聚。” “那就麻烦张总、何总做个牵头人,到时越总召集大伙儿喝茶时,千万别漏了我……” “还有我……” “哈哈!承蒙大家看得起!我越某都记在心上了,到时一定邀请诸位。至于现在嘛,咱们还是进去吧,这大日头下站着可不是个事……” “对对对!越总不说还好,一说,这汗哪,就止不住地往下流了……” “哈哈哈……” 越龙走在众人间,在行几人,自觉以他为首,热情寒暄了一路。 直到来到花圃的招待所,越龙拱手和众人道了再会,临走前,挑眉扫了眼落后人群两步的罗海盛,眼神微讽。 小样!别以为躲得这么后面,我就看不到你了,有本事别带着小|三和私生女出门,丢咱地产商的份! 不过,看在你将和海城那块地无缘牵手的份上,我就不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了。时间总会让你明白:什么叫失去后才知道后悔。不过,我是不会让你有任何机会弥补的!秀珍在你眼里连草不如,但她却是我心尖尖上的肉。 罗海盛若是知道越龙此刻在腹诽什么,肯定会气得想杀人。什么叫“他和那块地无缘牵手”了?这不才刚开始吗?竞拍启动会而已,接下来还要过好几道程序呢。龙越地产在深城或许称得上是业内的龙头企业,可在余县地产界,他罗海盛还没怕过谁。 本来,他是没打算跑来这么偏远的山旮旯来竞地的。无奈,上头提点他了:明年下半年在海城举办的十佳明星企业竞选活动,又多了个硬性规定:凡是参选企业,必须要对海城房地产业有过贡献。并且,在同等考评分下,谁做出的贡献大,谁就更有希望获得十佳明星企业的荣誉称号。为此,他不得不回笼一部分资金,来竞拍这块商业价值不见得有多高、却很容易入海城政府青眼的山地。 没想到,在他托关系问到这块商业用地的负责人时,竟然得到这么一个回复:龙越地产早就看好这块地了,若是再迟上几日,这块地就不必经过竞拍手续,直接归龙越地产所有了。 第53章 处处遇“晦星” 这么说来,他的运气还不错,否则,在这么短短时间里,还真想不出,另外还有什么地块既便宜、又能得海城政府的亲睐。 但他也知道,要从越龙嘴里咬回这块肉,可不轻松。不说龙越地产的资金实力的确比海盛略胜一筹。单说越龙这个人吧,据他调查,是个脾气火爆的人。用老一辈的话说,就叫“刺头青”。 最初在深城创业时,越龙完全是靠他自己一双手脚踏实地打拼出来的,这一点,罗海盛觉得和他倒是很相像。虽说越龙和他前妻是同学,前不久还约他前妻出去喝过茶,但这个事吧,他本来是想运作一下、用来牵制罗秀珍的,免得她狮子大开口、问他索要高额分手费。但后来有她娘家人出马,一分钱没投就给搞定了离婚事宜,倒是省去了这些麻烦。 可无论越龙和罗秀珍之间,存在着什么关系,有一点他可以肯定:越龙对他有敌意,而且非常明显,这就难办了,他本来还想说服他退出竞拍、最好带动其他地产商都退出这场竞拍,好把那块地让给他,如今看来,还真是个令人头痛的问题。 就这样,两人彼此心中都转着主意,不过相比罗海盛的种种烦恼,越龙就显得轻松多了。经过两个半天的洽谈,那块地的问题,他基本已经搞定了,反正就是谁出钱多,谁得呗。 他回余县这两个月,考察了不少地方,那块地是他相中的第一块,正好位于海城东南界。又和碧霞镇接壤,日后开发成熟,进出小祈的葡萄酒庄就方便多了。 另外,他本来就打算以余县为起点、然后往海城发展的,有了那块地打头炮。进入海城就更加名正言顺了。 越龙来到“儿子”等人的房间,却见房门紧闭,敲门也没人应,遂纳闷地问领他前来的接待员:“这两间房的客人去哪儿了?” 明明来之前和“儿子”确认过,他们比他先到花圃的。 “两位男士去厨房了,两位女士去花圃了。先生请放心,都有工作人员陪同的。”接待员回答得诚惶诚恐。 要知道,这位先生及其家属可是镇长亲自打来电话吩咐他们好生招待的,可千万不能出错。 越龙点点头,打算先去厨房看看。如果能开饭了,就去花圃接秀珍母女俩。这么想着,大步朝招待所后方的厨房走去。 他和小祈在转包葡萄园时来过这里,当时,他们爷俩是被碧霞镇一干镇干部当成款爷招待的。也是,以碧霞镇闭塞的交通,还真难招到愿意大笔资金投入的投资商。 想到这里,他嘲讽地勾勾嘴角。镇长心里想什么,他也能猜到,无非是希望能多揽几个像他和小祈这样的投资商呗。只可惜。镇长怕是要失望了,那些人,可都是奔着海城那块地去的,才不是来考察碧霞镇的投资项目的。 也就自己,为了支持小祈的葡萄庄园,又觉得那块地委实不错。若是和碧霞镇这里的山头连通,说不定能开发个旅游山庄出来。不至于浪费了他先期投入的资本,这才积极地找镇长洽谈山头承包的投资案。至于其他人,会觉得这里能盛产黄金才怪。 越龙此刻没想到的是,他无意间决定承包的山头,竟会在不久后开出富硒温泉来,和海城那块地一连通,打造出了后世盛名的生态温泉山庄,彻彻底底打响龙越地产在海城的第一炮,同时也为北上京都奠定了坚实稳固的基础。 仅这一步,他率领的龙越地产,就将海盛地产挤到了旮旯窝,算是为罗秀珍母女出了一口恶气。 不过此时,罗海盛还是挺受碧霞镇欢迎的。镇长及一干镇干部,在越龙离开后,热情地邀请罗海盛等人前往花圃参观,因王艳母女俩是在场唯二的女性,所以,几个镇干部都很照顾她们,一口一个“罗太太”、“罗小姐”,甚至将两人夸成了天上无双、地上仅有的贤良淑德。 少数几个知情人士见状,憋笑憋到脸扭曲,奉承拍马到这个份上,也真是少有了。 罗海盛的脸色已经没法用铁青来形容了。 虽然他的确想借今日这个机会,将王艳母女俩推到众人跟前,好让同行知道自己的妻子已经是王艳,自己的女儿是婷婷,但他没想到的是,碧霞镇的镇干部会这么的……热情?热情到他实难消受并控制事态的发展了。 这种无法掌控的局面,一直维持到参观花圃、并二度遇上罗秀珍母女。 那一刻,罗海盛整个人都不好了。 “咦?这两位不是……” “是越总的家人吧?” 同行的人中,张总和何总是见过罗秀珍母女的。因为就发生在前两天,所以两人还是很有印象的。最主要的是,她们当时是和越龙父子走在一起的,连带着,在这里看到她们,也自发地认为她们是和越龙一道来的。 至于罗海盛的前妻,对不起,他们没见过,因为罗海盛从未带他的原配妻子出席过任何酒会或是宴席。所以在他们心里,罗海盛的前妻,必定是个典型的农村妇女、上不了台面的黄脸婆。哪里会把眼前这个温婉秀雅如大家闺秀的清丽女人和罗海盛的前妻联系在一起。 罗伊人看到渣爹,心下长叹一声“晦气”! 不就是想趁着越祈和保镖君去厨房杀鱼给她们加餐的工夫,假借来花圃参观,好方便实行她的搜集计划的嘛。哪晓得才支走陪同她们前来的接待员、搜集了不到五种花,而且每种才一朵,这就遇上晦星了。 望了眼惦念良久、却离她还有好长距离的薰衣草,罗伊人暗叹一声,默默地拉着母亲选择离开。打算等下午这些大人物退散了再来。 可偏生,有人不让她好过。 “这么大牌,没有接待员的陪同也能随意进出花圃,别不是来偷花的吧……” “婷婷!” 罗海盛低声呵斥了说话不经大脑思考的罗婷婷,头疼地捏捏眉心,“给我闭嘴!这里不是你说话的地方!一边儿待去!” “爸——” 罗婷婷虽然挺怕罗海盛动怒的,但也没在外人跟前挨过骂,顶多在家时被他训几句,如今不仅被骂,还是当着罗伊人的面,她顿觉失了面子,委屈地跺跺脚,两眼泪汪汪地依到王艳身边:“妈,我又没说什么,爸怎么能对我这么凶……” 王艳瞪了她一眼,嫌眼神警告不够力度,索性把女儿扯到旁边,压低嗓音训斥道:“你还好意思哭?出来前我怎么提醒你的?让你少说话,尽量多听、多看、多学,你看看你自己,接二连三地犯错,你爸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赏你耳刮子算客气了!” “我……”罗婷婷被她娘这么一训,也恢复了理智,委屈地撇撇嘴:“我这不是替妈抱不平嘛,罗伊人上回差点害得你小产……”她故意用罗海盛听得见的音量嘀咕。 “行了,大人的事你就别管了,管牢你自己吧,把皮绷紧点,别再惹你爸生气了。”王艳也顺着女儿搭的台阶往下说。 不过,罗海盛虽然把她介绍给了同行友人,但总归还差道手续:还没领证。只有领了证,只有成为真真正正的罗太太,她才放心。在这之前,一切变数皆有可能。她既然能忍十二年,没道理连个几天、几个月都忍不下去。 罗伊人对此很无语。 细论起来,她才是该生气的一方吧? 前世种种姑且不论,前不久推她跌进绿化带的事,总是事实吧? 要不是她运气好,跌跤跌出了个嗅觉异能和实验室,她的鼻梁骨早断了。到底得有多厚的脸皮,在做了坏事之后,不仅不反省,还敢如此恶声恶气地呛声?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这两位是我接待的,我刚刚去方便了……真是对不住。”这时,罗伊人这边的接待员从人群外挤了进来,朝众人致歉后,小跑着来到罗伊人跟前,歉意连连地说:“两位,已经可以开饭了,请随我来。” 罗伊人舒了口气,朝她微微一笑,挽着母亲跟了上去。 越过罗海盛几人时,她察觉母亲的身子有些僵硬,于是握紧她的手,嘴角漾起一抹淡淡的笑,罗秀珍见后,也不自禁地露出微笑,两人看也不看罗海盛,就这么穿过人群走出了半封闭的花圃。 花圃外,越龙正迎面走来,看到她们,扬笑道:“正要找你们,可以吃饭了,小祈做了一桌的鱼,不趁热吃等下就腥了。” 母女俩相视一笑,朝越龙迎了上去。 花圃里,张总和何总一脸八卦地问碧霞镇镇长:“刚刚这两位是越总的家眷吧?” 镇长摸着胡子但笑不语,他可是盼着越龙来碧霞镇大刀阔斧地投资的,可不能在这种小事上搞砸。说多错多,不如不说。 在场几人见他只顾着乐呵不说话,彼此交换了个“八成不会错了”的眼神,就不再围着这个事议论了。既然来了花圃,怎好不观赏花卉呢?!看到好的,挑几盆回头送人也不错。 唯有罗海盛,听到张总、何总的问话,心底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什么滋味都有。 第54章 没一处比得过 他和罗秀珍已经离婚了,男婚女嫁本该各不相干。   可不知何故,当他听说罗秀珍是随越龙来的,他们两人很可能有什么时,他的心里怎么那么不是滋味呢?   王艳看到罗海盛纠结的面部表情,心里浮起一股不怎么舒坦的感觉。不过她不是那种一有什么心思就会表露在脸上的人,否则,也不会栓牢罗海盛这么多年了。   “海哥,我和婷婷去那边看看,选几盆花回家装饰怎么样?妈好像挺喜欢君子兰的,给她选盆君子兰好不好?”   轻轻柔柔的嗓音,立马拉回了罗海盛的思绪。   不管怎样,他和罗秀珍离婚已成事实,而罗秀珍也确实不如王艳温柔体贴,他该珍惜眼前人才是。于是朝王艳点点头,难得用满腔温柔的语调说:“去吧,怀着身子小心点,别累着了,等选好了,我带你们去吃饭。婷婷,你扶着你妈,注意点周边。喜欢什么花,就挑出来。”   罗婷婷顷刻间被治愈了,高高兴兴跟着王艳赏花去了。   张总拍上罗海盛的肩,朝走远的母女俩扬扬下巴,笑得一脸促狭:“看到罗总这么幸福,我也忍不住心痒痒地想找第二春了。”   “得了吧你!还嫌家里的母老虎不够闹腾啊!”   “就是因为母老虎太凶了,所以才想养只乖巧的小兔子啊,哈哈……这方面,想必罗总比我们有经验的多了,怎样?罗总?肯不肯传授我们几招?”   罗海盛一脸的无奈,对这几个老奸巨猾的地产界精英,他还真不知道该用怎么个态度,和越龙一样的难缠。   想到越龙,罗海盛岔开话题:“诸位,对于那块地,你们有什么打算?据我所知,龙越地产的资金实力,在场几位,当然了,也包括我,都无法与之抗衡,单打独斗的话,我们肯定没有胜算,不如,诸位与我几个人联手怎么样?”   “哦?罗总看来对那块地势在必得?”   “势在必得不敢说,但我确实很想拿到那块地。”   “可就算联手,若是龙越地产不肯放弃,两方无止境地抬高竞价,地价虚高,就算日后开发了,本钱也未必赚得回,这亏本买卖我老张可是不做的。”他最近闲得慌,这才陪着老何跑来碧霞镇掺一脚。能拍到最好,拍不到也无所谓。反正,他是不打算和越龙对着干的。开玩笑,对着干也得有实力,凭他手头这点钱,怕是还不够给越龙塞牙缝。   “是啊,罗总。那块地到底有什么好?同样的价格,还不如另一块呢。”何总也摇摇头,对罗海盛的联手提议表示不感兴趣,“据我所知,越龙想拿到这块地,主要是为了支持他儿子的酒庄。想不到啊……越龙儿子小小年纪,就已经是酒庄老板了,刚听说时真被吓了一跳,谁想得到,这几年几乎风靡全国的‘枫林酒庄’,竟是出自一个十五岁少年的手,想你我在他这个年纪,还不知在哪儿混呢……”   “虎父无犬子嘛!我要是生个儿子,也一定从小培养他,可惜,老婆肚子不争气啊,顶着罚款生了三胎,却都是女儿……”   “我不也一样!说来也邪门,咱们几个生的都是女儿,嘶——你说,这搞房地产的,是不是都是女儿命啊?就没一个是儿子命……越总那已经不能拿人看了……哦,对,罗总也例外。我可是听说,罗总这胎是儿子吧?哈哈!恭喜恭喜!到时满月宴可一定要通知我们几个啊!”   何总说得正高兴,一旁的张总捅了捅他的胳膊肘,示意他看罗海盛的脸色,都快黑成锅灰了。   何总尴尬地龇龇牙,得!该不会是戳到痛处了吧?   罗海盛确实被戳到痛处了。先是拿他自己和越龙比,自觉目前的资产不如越龙雄厚。再是拿各自的小辈比,自己两个女儿,一个胳膊肘往外拐,一个看着乖巧,关键时刻却总掉链子。反观越龙的儿子,据说才十五岁,仅比他两个女儿大三岁,就已撑起一座国内有名的红酒庄了。相信再成长几年,他会腾飞地更高。   唯一还有希望的就是王艳肚子里的儿子了,可为何到了别人嘴里,听起来那么讽刺呢?好像他这个儿子,来路不明似的。   这么一想,他的脸更黑了。   本来热络地围着他转、一心希望他能来碧霞镇投资的镇长,早就识趣地溜没了影。一圈观察下来,这几个有钱老板全都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还不如好好招待越总去,好歹他已经签下投资意向书了……   ……   相较于花圃里上演的众生百态,罗伊人这边可谓和乐融融。   越祈留了一桶小杂鱼,打算下午炸鱼干,其他的鱼,被他炖汤的炖汤、糖醋的糖醋,一一端上了桌。再加上花圃提供的六道佳肴,六人围坐在招待所的包厢里,吹着空调,吃得那叫一个酣畅淋漓。   饱餐一顿后,一人一杯越祈提供的花茶,坐着聊天。   由于花圃里一下多出不少宾客,下午的花圃之行,怕是不得清净了。据越龙的推断,那些人不会在这里宿夜,最迟晃到傍晚,肯定会离开。   于是,他们把赏花的行程挪到了第二天上午,至于下午嘛,就喝茶休息兼自由活动了。除了半封闭的花圃,外围也有不少拾掇得很漂亮的花草树木,等日头小些了,随意走走逛逛也是不错的享受。   这也正和罗伊人的意。自由活动,多么吸引人的字眼。她巴不得现在就一个人出去溜达一圈,搜集更多的花草来填充她贫瘠的实验室。可惜,艳阳当头照,母上大人是绝对不会允许的。   ……   “妈,这会儿应该不晒了,我们要不要出去走走啊?”   午觉起来,日头已经西斜,罗伊人趴在窗前,望着招待所后方那片盛绿的柿子林,虽然柿子还没成熟,但高大的柿子树,将灼热的阳光挡去了七八成,于是磨着罗秀珍想去林子里逛逛。   罗秀珍不是不想出去,可一想到中午之前在花圃遇到罗海盛的事,又有些裹足不前,实在不想再见到那个人,可看女儿这么无聊,正想答应,却听房门被敲响,打开一看是越龙。   “秀珍、小伊,镇长两夫妻邀我们去他们家喝茶,多半会用了晚饭再回来,你们若是想去镇上逛逛,等太阳小些,我陪你们去,怎么样?”越龙笑眯眯地征询她们的意见。   母女俩对视一笑,罗秀珍说:“这丫头正吵着我带她出去逛呢,这样也好,你若是和镇长谈正事,我就和小伊在镇上随便走走吧。”   “这样吧,让小祈陪着你们,他对这一带还是挺熟的。”越龙想了想,说道。   他心里清楚镇长之所以邀请他们上家里喝茶吃饭的用意,八九离不了投资的事,秀珍母女俩对这方面不会感兴趣,坐久了也无聊,倒不如由小祈陪着她们四下逛逛。   于是,一行人就出了花圃,坐上保镖君驾驶的越野车。虽然花圃离镇长家不远,走走也没几分钟,可日头还烈着呢,就开车去了。   花圃门口的另一辆车上,坐着罗海盛一家。望着休旅车消失的方向,罗海盛不悦地皱起了眉。   “爸,那不是姐姐吗?她怎么上了陌生人的车?这是去哪儿呀?”罗婷婷故意装出一副惊讶的表情嚷道。   罗海盛的脸色更加沉了。边发动车子,边粗声粗气地喝道:“小孩子家家的,管那么多干啥!坐好!回去了!”   他一再告诉自己,别理会那对母女,都已经离婚了,小的也判给女方了,他大可当做不认识她们,可不知何故,他就是没办法从脑海里抹去刚刚看到的那一幕——那对母女面对越龙时笑意盈眼的脸庞。   可人往往就是这样,即使是自己不要的,也不愿被别人得到。   更何况,越龙本就是他生意场上的劲敌,输给别人尚能接受,输给越龙他不出气。   退一步说,罗秀珍在和他离婚后,和谁好都成,唯独和越龙好,让他产生了落人下风的感觉。   不!他罗海盛怎么能输给越龙这个刺头青!罗秀珍以为跟了越龙能过上好日子,他偏不如她愿!等海城那块地竞到手,等明年的海城十大明星企业落实到他海盛地产头上,他倒要看看,在余县地产界——原属于他罗海盛的地盘,越龙还能拿什么来高人一等!   王艳母女俩坐在后排,见罗海盛沉着脸生了一路的闷气,大气不敢出。半晌,王艳才温柔地出声:“海哥,你能开慢点吗?我有些不舒服。”   “呀!妈妈你的脸色怎么这么白?是不是弟弟闹你了?”罗婷婷忙顺着她的话接问道。   罗海盛这次回过神,忙慢下速度,对上后视镜里的王艳,担心地问:“怎么了?肚子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   王艳见他的注意力又都回到了自己身上,双手覆上小腹轻抚着,柔笑着道:“没那么严重,就是有些恶心想吐,你开慢点就没事了。” 第55章 碧柳山庄 “好好好!我开慢些,要有什么,你马上和我说。婷婷,多注意着点,要是发现你妈妈哪里不对劲,立即和我说。”   “晓得了,爸爸。”罗婷婷忙做乖巧状地应道。心里想着:只要妈妈平安生下弟弟,她和妈妈在罗家的地位就稳固了。   越龙没再说什么,对他来说,再多的女儿都不及儿子重要。罗伊人也好,罗婷婷也好,日后都是泼出去的水。若是她们乖乖巧巧的不惹他生气,他不介意多养张嘴。可若是她们谁敢不听他话,就像罗伊人那个小兔崽子之前做的那些事,他绝对能翻脸无情。不过就是个臭丫头而已,再宠再疼又怎样?长大了还不是人家的?哪像带把的儿子,那才是货真价实的罗家人。   思及此,罗海盛不由又想到越龙那个能干的儿子,也就比他两个女儿大三岁,不仅不需要家里抚养,反而已经独立创出一片成年人都未必都能达成的事业,心里再度酸意直冒,不过倒是没再走神想其他的事。   就这样,三人怀着不同心思,离开了余县南山坳的碧霞镇。   而越龙一行人,此刻已经坐在镇长家里喝茶了。   镇长现年四十出头,膝下有一子两女三个孩子,大儿子现年二十岁,如今在乡镇企业做副厂长,两个女儿,大女儿去年刚出嫁,今年就抱上了孩子,是个家庭主妇;小女儿和罗伊人同年,过完暑假上初中。   镇长怕罗伊人喝不惯家里自炒的苦荞茶,便塞了十块钱给小女儿,让她负责招待罗伊人。   镇长小女儿自来熟地拉起罗伊人,跨出院门,来到巷子口的杂货铺,买了两瓶汽水,一人一瓶,边喝边领着罗伊人逛起临近傍晚的山中小镇。   “我叫罗伊人,你叫什么?”   两人都凑在一块儿喝汽水了,却还没交换过名字,罗伊人率先自我介绍。   “我叫温碧霞。”   “噗……咳咳咳……”   “……”   温碧霞一阵纳闷,见罗伊人被汽水呛到咳个不停,担心地问:“你没事吧?”怎么喝个汽水也会被呛到啊?   罗伊人好不容易止住咳,弓着腰撑着膝盖,无力地挥挥小手,“没……咳……咳咳……没事……”   艾玛!她怎么也没想到镇长的小女儿居然会叫这个名字。   不过话又说回来,温碧霞这个时候确实还没在内陆特别是一些落后地区火起来,不过应该也快了吧?她记得有部由她主演的电视剧《火玫瑰》,差不多就是这几年红火的事。就是不知道,当眼前这位温碧霞,在得知香港那个温碧霞后,将会是怎样的反应?   “呼——这里的空气真好!天空比罗湾镇还要蓝哪!”喝完汽水,将汽水瓶还回杂货铺,罗伊人敞开双臂,做了个深呼吸。   “你家在罗湾镇?”温碧霞好奇地问。   罗伊人一顿,继而望着远方的群山,淡笑着摇摇头:“以前是,现在不是了。”   “搬家了?”   “差不多。”罗伊人耸耸肩,随即看到前面那条巷子口推出一辆平板车,凭超能的嗅觉,闻出车上麻袋里装着的应该是花草,不禁好奇地问身旁的温碧霞:“那车上推的是啥?麻袋塞得那么鼓鼓囊囊。”   “那个哦,都是些折损蔫枯的花草啦,推去烧掉的。”   “干嘛要烧掉?就算枯萎了不照样能做肥料吗?”   “哪用得着那么多肥料啊。”温碧霞见惯不怪地说:“花圃里每天都会清出一大堆不要的花花草草,要是都拿来堆肥,还不臭死?”   罗伊人不知想到什么,眼前一亮,一把拽起温碧霞的胳膊,就往平板车追去。   “哎——你干嘛?那里是垃圾场,很臭的啦……”   “过去看看嘛!”   “垃圾场能有啥好看的……”   罗伊人不再理她,径自追着平板车来到镇口的焚烧场,见推车的工作人员将车上的麻袋,一袋袋地提到焚烧坑旁,然后解开扎口,扬手一倒,袋子里的花瓣、枯叶、烂根等等被花圃列为垃圾的花草,就被倾倒入了半露天的焚烧坑,待所有麻袋都被倾倒干净,两个工作人员才推着平板车原路返回,看到罗伊人两个小姑娘,笑眯眯地提醒她们:“太阳快落山了,赶紧回家哦。”   罗伊人朝他们甜甜一笑,嘴里低声问温碧霞:“不是说要焚烧的吗?”   “笨!这些都还潮着呢,哪能烧得起来?得晒上几天,干了才能烧,和稻草垛子是一个道理。”   “噢——”罗伊人恍然大悟。可既然知道晒干了才能烧,为何不知道晒干了能制成干花呢?要知道,后世有些花的干花价,比鲜花高多了。在她看来,焚烧坑里那些被当做垃圾处理的花瓣,若是在没凋谢前,就直接制成干花,将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只是如今的碧霞镇,还没意识到干花市场,她要不要充当这个好人,提醒他们一句呢?还是说,直接由她来赚这个钱?   想到这里,罗伊人心中陡然冒出一个大胆的设想。   她需要花草,无论是新鲜的还是干的,她都需要。   她的实验室里有一抽屉的花草配方,能将花草制成不同功效的成品。若是日后有机会能打开“杂方”抽屉上面的那三个抽屉,那么,相信会有更多的配方可供她使用。唯独缺花草。   而碧霞镇这个花圃,规模已经相当成熟,花卉种类也很齐全,唯独缺商机。   既如此,她何不趁着干花市场还没在国内成型,将碧霞镇的花圃承包下来,然后打造鲜花、干花一条龙服务呢?   要知道,花草不仅能加工成纯天然的沐浴、妆容用品,烘干制成花草茶、酿成花草酒,还能制成各类糕点、膳食,譬如后世有名的玫瑰糕、鲜花饼、荷花粥、昂子鱼菊花汤……   罗伊人越想越兴奋,蹲在焚烧坑前,拿着一根折断的花枝,拨拉着坑里零落肮脏的花草,像是在刨满地的黄金。   温碧霞见她笑得那叫一个傻兮兮,不由纳闷地问:“你在笑什么?想看花去花圃不就好了,这些残枝败叶的,有啥好看的?”   罗伊人回过神,一脸淡定地挥挥手:“说了你也不懂。”   拍拍屁股起身,还是回去找越龙父子俩合计合计再说吧。真要承包碧霞镇花圃的话,还得再找个肯出钱的合伙人,目前的她,可拿不出那么多承包费。   ……   在镇长家吃过晚饭,保镖君开着车先回花圃了,越龙父子和罗秀珍母女则沿着街巷,散步回去。   罗伊人在心里组织了一番说辞后,试探性地开口:“越叔叔,你承包个山头得花多少钱呀?这么大个山头,很贵的吧?”   越龙见她好奇,笑呵呵地答道:“利用得当的话,这点承包费压根不算什么。指不定一年就值回来了。”   “一年?怎么可能!”罗伊人这下是真的惊讶。   虽然越龙承包的那个山头有个碧水潭,可基本上,山上种着的多数都是竹子,除了采点竹笋、做点竹编器具,还能有啥用?若是搁在后世,还能借着碧水潭打打广告,搞个旅游项目什么的,可如今,有几家愿意花钱跑山里来看这么一个水潭?哪怕水质再清冽,怕是也吸引不了几个游客吧?   “哈哈,光看这座山,确实值不了那么多钱,不过越叔叔手上还有个项目,能让这座山超常发挥。”越龙笑着指指清朗月色下那座含有碧水潭的山头,接着道:“你可知道,翻过那座山头,是哪里了?”   罗伊人有些不是很确定:“海城?”   “没错!就是海城!不瞒你说,越叔叔这次来碧霞镇,承包山头只是顺带的行程,最主要的,是来竞拍紧邻那座山头的海城那块商业用地。那块地,我想用来打造一座远离尘嚣、没有污染的商品房,初步设想是别墅,这么一来,碧水潭所在的山头,也能开发出来做别墅群的后花园了。”   说到这里,越龙神情得意:“我连别墅园的名儿都想好了,这碧霞镇的山柳不是很有名吗?就叫碧柳山庄,怎么样?是不是很古色古香啊?哈哈哈……”   “碧柳山庄?”   罗伊人觉得有些耳熟,好似在哪里听过。   蓦地,她瞪大眼,惊愕地看向越龙:“碧……碧柳山庄?余县碧霞镇和海城西山交界处的顶级豪华别墅园?不需要寻找就能发现的隐世桃花源?”   “哟!小伊连宣传语都帮越叔叔想好了啊?哈哈哈!不错不错!就用这个!”   罗伊人彻底地惊呆了。   这哪里是她想出来的宣传语,分明就是后世的龙越地产,为自己的别墅园打遍全国各地的广告语。   而她没说的还有一句:拥有十数个富硒温泉泉眼的生态山庄……   也就是说,越龙今日承包的那座山头,在不久的将来,会开采出吸引全国乃至全世界人们眼光的富硒温泉,且不是一个、两个,而是十几个…… 第56章 第一桶金  回过神,她忙问越龙:“越叔叔,那你说的那块地,竞拍到了手吗?手续都办完了吧?”千万别因她的重生而出点什么差错呀。   “那倒没这么快。昨天才进行竞拍启动仪式,真正竞拍得等政府三日公告下来之后。你也看到了,今天花圃来的那些地产商,十有八九都是冲着那块地去的,包括你那个……咳,海盛地产也是,不过我评估过了,那些地产商,没一家能竞得过我,那块地,迟早会是我的。不过等地到手后,越叔叔也要忙了,还有小祈,他的葡萄园和酒坊也要拓建,咱们呀,争取把这里打造成个世外桃源般的美丽住宅区,你说咋样?”   “……好。”   当然好!好到她心头蠢蠢欲动,真想立马把花圃承包到手了。   “对了,越叔叔,您知道碧霞镇的合作社花圃,有没有可能承包给私人经营呀?”   既然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罗伊人也不想再试探什么了,索性直截了当地问。   “怎么?你对那个花圃有兴趣?”越龙听她这么问,扬起剑眉反问。   一旁的越祈也挑起了眉梢。   罗伊人偷偷觑了眼罗秀珍,摸摸鼻子直言道:“嗯,傍晚的时候,我不是和碧霞,就是镇长的小女儿,一起在镇上溜达了一圈吗?那个时候,我看到花圃的工作人员把那些枯萎、折损的花草,都当垃圾丢到了镇口那个焚烧坑,感觉好可惜。那些花草,如果赶在枯萎前直接制成干花,做成装饰品或是晒成花茶,不是又能多份进项吗?另外,鲜花还能做很多东西呢,像洗头膏、沐浴露、面霜、手霜什么的,甚至还能放到菜里、制成糕点……”   随着罗伊人的娓娓道来,越龙的眼神越来越亮,越祈却微微眯起了眼。   罗秀珍生怕女儿不经意间把那个神秘的实验室也给泄露了,忙拉过女儿,打断了她的话:“你才几岁?就想着做生意了?现在这个年纪,应该好好读书,将来考个好大学,这些事,等大学毕业、分到了好工作再想也不迟!”   “谁说不迟,那可太迟了——”罗伊人忍不住哀嚎:“如今这社会可是瞬息万变的,我能想到的,保不准别人也能想到,别人要是想到了就立即付诸行动,抢占了这个先机,那我岂不是白丢了这么好一个赚钱的机会……”   罗秀珍被她夸张的表情逗笑了,不过还是不同意她承包花圃:“说得好像肯定能赚钱似的,做生意哪有没风险的呀?你啊,听妈妈的,少操这份心,你上大学的钱,妈妈会想办法筹备好的。”   “哎哟,妈——”罗伊人急得直跺脚,早知道就不当着母亲的面和越龙商量这个事了。   “叫得再响都没用。”罗秀珍扭过脸不再看她,生怕自己心软。   “妈妈——”那就来个撒娇点的。   “妈是真心觉得你这点年纪做生意不好,会分心的。”罗秀珍轻叹一声,柔声劝道:“到时学习上不去,生意又受挫,吃苦的还不是你自己……”   “我保证不动用课堂时间来操心花圃的事!”罗伊人就差举掌立誓了,“再说了,你看越祈哥,不也才十五岁?可他都已在深城创出一家酒庄了,生意还好得不得了,这里的葡萄园也都打理得很好,我就一个花圃而已……”   “这……”罗秀珍本想说:男孩子女孩子哪能比?可话到嘴边,又蓦地收了回去。生怕女儿听了不高兴。以为自己在埋怨她是个女孩子呢。罗海盛不要她、不要女儿,不就是因为她生不出儿子吗?要是女儿也觉得她重男轻女,指不定会有多伤心。   “我倒是觉得小伊的设想很不错。我们国内虽然还没大力发展小伊说的干花、天然花草制品市场,但国外已经很流行了,我和小祈在深城时,曾飞过几次海外,特别是欧洲一些发达国家,对花草制品非常推崇,像小祈经常做的花草、花果茶,也都是学那边的,我相信随着国家对外贸易的发展,这些东西,必定会在国内流行起来,如果能抢占到这个先机,将来的利润不可估量。”   越龙说着,拍拍罗伊人的肩,笑着说:“不过,你妈妈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一来,做生意肯定有风险,何况,在这个市场还没打开之前,投入肯定要比产出多。二来嘛,你才上初中,未来发展怎么样,很难说。你要是想考个好学校,毕业后分配个安稳的好工作,那越叔叔建议你,生意这种事就甭操心了;可要是你真的想走从商这条路,越叔叔肯定也会支持你的!”   “可是……”罗秀珍张张嘴,想要说什么。   越龙朝她安抚一笑:“小伊已经长大了,应该让她自己来选今后的路,何况,我们又不是不在她身边,还是可以随时指导和引导她的嘛!再说了,真要有什么事,不还有我挡着嘛,你不必担心。”   见母亲被越龙劝得松动了,罗伊人忙再接再厉地保证:“妈妈,我保证不会落下学习的,一定考个好大学。可我也真的喜欢花花草草,你就答应了吧!”   “可是……”罗秀珍仔细想想,还是觉得不怎么妥当。   “你要还不放心,就由越叔叔来牵这个头怎么样?”罗伊人趁着这机会,忙提出心里的设想:“女儿我只管研制花草配方,花圃的其他事,交给越叔叔负责怎么样?当然了,赚的钱也按出力多少分,至于具体的管理人员嘛,越叔叔底下那么多人才,随便拉个出来就行了。”   罗伊人生怕母亲还反对,除了把越龙推到跟前,还不忘把越祈也拉下水:“再不济,还有越祈哥嘛,他常往碧霞镇跑……”   罗秀珍被她打败了,伸出食指点点她的额,好气又好笑地道:“你以为你越祈哥是铁打的啊?管那么大一座葡萄园和酒坊,还有精力管花圃?他接下来三年比你还紧张,高考可马虎不得,别因为你的事,害你越祈哥劳心费神。”   越祈闻言,笑着说:“我没关系,随时听候小伊妹妹的调遣。”   “行啊,既然小伊发财也不忘捎带咱俩父子,我们也就不客气了。花圃的事,就交给我吧,相信镇长也会很高兴,咱们就成立个股份制企业吧,我和小祈负责资金、管理和销售,小伊既然喜欢研究花草,就负责配方研究和保管吧。等计划大致定下来,我会找人从海外购些配方回来……”   配方还要购买?   不不不!那岂不是白忙活了?她搞这么多事,不就是想把实验室里的那些配方名正言顺的拿出来、用起来的嘛。   罗伊人急得忙朝越龙摆手:“越叔叔,配方的事不急,我暑假里一直在琢磨这个事呢,等我做出来后给你和越祈哥先看看,要是不满意,咱再去海外购买,怎么样?”   越龙一听,惊讶地和越祈对视一眼,还道自己理解错了,又问了一遍:“你是说,你会配制洗头膏、沐浴露那些纯天然的花草制成品?”   “现在还不能说会,但我感觉应该能成功。”   她没敢拍着胸脯夸下海口,也不敢现在就拿出实品来给他们看。   万一玫瑰露这些配方,只能通过实验室那台配方机才能做出来呢?岂不是圆不回来了。   所幸,她还有未来十五年的经历。即使做不出母亲已经在使用的玫瑰露,像普通的香皂、洗头膏、沐浴露什么的,还是可以大批量生产的。后世那些手工皂、纯天然沐浴用品,不是在网络上卖得很红火吗?   ……   不过,开厂做生意这种事,总归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幸好有越龙父子俩出谋划策,让她一介压根不懂生意经的人,也以最快的速度熟悉了个中门道,不至于谈起花圃及相关工厂进度时,唯独她一头雾水。   “……既然花草能食用、又能使用,而使用又以美容养颜为主,所以,店铺取名‘花草食妆馆’,商标采用‘伊人@’,你觉得怎么样?”越祈将手里的企划稿递给罗伊人。   罗伊人一脸呆滞地接过。   这动作未免也太快了吧?从碧霞镇回来才几天呀?   她想承包花圃没错,想开一家以花草制成品为主题的铺子也不假,但哪里会想到,越龙父子俩行动起来的效率居然这么高,甚至还把她的创意往上提了不止一个档次。   不过半个月时间,越家爷俩不仅搞定了碧霞镇的合作社花圃,将它承包到了母亲的名下。一方面她还没满十六岁,拿不到身份证,另一方面,碧霞镇的镇干部,也不放心她一个十二岁的女娃儿来当承包商。   于是,更名为“伊人花卉基地”的合作社花圃,暂时归到了罗秀珍名下,打算等女儿满十六岁拿到身份证后,再内部签个转包协议就成了。   对此,罗伊人是真无所谓啦,以母亲的名义也好、以她的名义也罢,这花卉基地,总归是她们娘俩共同的产业。 第57章 光补肉不补高  另外,由越龙出面,问碧霞镇政府租下了花圃周边的空地,约莫二十亩,租期和花圃一样长,也和越祈的葡萄园一样长,足有三十年。打算用来建厂房,图纸已经找人在绘了。   除此之外,“纯天然植物护肤品公司”、“花草食品加工厂”、“干花工艺品公司”、“碧潭天然饮用水加工厂”四家生产型加工企业也相继注册成立,注册资金均在三十万以上。四家公司齐齐在碧霞镇落户,喜得碧霞镇镇长等一干镇干部眉开眼笑。   放眼整个余县,除了城区,还有哪个乡镇比得上碧霞镇?短短几天工夫就筹集到了五笔投资,总投资额高达一百多万。要知道,这可是在九二年,九二年的一百万,放到十五年后,比一千万更值钱。   而且,这还不是最令人高兴的。最高兴的是,这一系列的加工厂一旦投入运作,碧霞镇闲置的劳动力将得到彻底解决。家家户户富起来,这才是招商引资的最核心目的。   这些事,她都是听越龙或是越祈讲的。   这些天,她窝在家里成天捣鼓那些材料已经找齐的配方,专注度能和当年考研相媲美了。对于公司铺址的选定、营销方案的制定、生产任务的计划以及执行等等问题,她一看就头痛,总归还是想得太简单了,开公司哪有那么容易啊。   “那个……你看着定就好,我也不是很懂……”   罗伊人翻了翻企划稿,对着越祈无辜地眨眨眼。   越祈虽然知道会是这么个结果,可还是觉得有些……恨铁不成钢?   如果他和老舅不是真心想帮她,又或者怀着坏心眼,恐怕她被卖了都不知道。   “有时间还是好好看看吧,要觉得哪里不妥,随时和我说,一旦确定了,再想要修改就没这么方便了。”   罗伊人听越祈这么说,用力地点了点头,随即想到刚刚试验成功的纯手工玫瑰花露,说了句“等等啊,我给你看样东西。”就趿着拖鞋毫无形象可言地飚进已然成她工作室的卧室,没一会儿,捧着一个烧杯小心翼翼地出来了。   低头看着烧杯底那薄薄一层樱红色的果冻状露体,罗伊人舒心一笑,对越祈说:“这是我第一件试验成功的花草制品——玫瑰花露,它的功效是祛除肌肤表皮的色素沉淀,不信的话,你可以拿回去,找个脸部有雀斑、黄褐斑的人试试,早晚各一次,不用太多,就用指尖挑一点,抹在色斑上。我估摸着这点量用完,只要不是大面积的色素沉淀,基本都能淡化或是祛净了。”   这玫瑰花露,和早先给母亲用的玫瑰露并不完全相同,虽说是纯手工研磨,没经过实验室那台功能逆天的配方机,但配方复杂多了,除了制作玫瑰露的那张配方外,她从杂方抽屉找出了另一张功效相似的养颜美容方,两张配方合成一张,又怕做出来的成品彼此搞混了,故而把合二为一的配方,起名叫“玫瑰花露”。   这么做,材料是浪费了,但胜在效果不差。虽然不及配方机做出来的玫瑰露效果好,但和医院、药店卖的那些祛斑膏药相比却好太多了。而且所需的材料也都是寻常可见的花草,唯独对蜂蜜的要求比较高,必须得是五种蜜源以上的百花蜜。幸而她之前买的那几坛百花蜜,蜜源刚好达标,否则就难达到这个功效了。   所以她打算和越祈商量,找王阿姆一家谈笔长期生意,当然,条件是蜜源必须保证在五种以上,一旦谈成,那就是双赢的好事,相信王阿姆家不会傻傻地把财路往外推。   越祈听后,略一沉思,说:“你说的王阿姆一家,准备回宁城?那日后要是合作……”   “本来我是想找他们邮寄的,不过量大的话,是不是还得搞量运输车啊?”   罗伊人习惯性地把笔横搁在鼻子和上唇瓣之间,微蹙的秀眉、撅起的小嘴,可爱中透着几分憨傻,看得越祈忍不住伸手揉上了她的头,“我倒是有个建议,就看他们愿不愿去碧霞镇。”   罗伊人一听,眼前倏然一亮:“对哦!那么大一个花卉基地,足够他们采蜜忙了,而且越叔叔不是还计划在山头辟一个果园出来吗?到时还有果花蜜可以采……呀!那我得赶紧问问王阿姆,不知他们回了宁城没有,要是还没回去,就说服他们直接去碧霞镇落户吧……”   罗伊人说着,从沙发椅上一跃而起,想找上回越龙送她们娘俩使用的手机,被越祈拉住了,疑惑间,只听他说:“别急,你把号码给我,这事我来搞定。”   也对!由他出面,说服力应该更大吧。   罗伊人乐得当个甩手掌柜,找出王阿姆的联系号码,以及他们在罗湾镇的住所,一股脑儿塞给了他。   “对了,差点忘了……”   见他起身像是要走,罗伊人想起这些天捣鼓出的成果,跑回卧室搬来了个略微有些沉的小纸箱,里头整齐码着十来个瓶瓶罐罐,每个瓶罐都贴着她自制的标签,标明了所装之物的用途,其实都是经配方机制作的纯天然沐浴用品和护肤用品。   “咳……这些是我信手做的,步骤还没来得及记录,所以还没法投入生产。但效果是绝对好的,百分百纯天然,没有一丁点的化学添加剂,放心用吧。”她把纸箱往越祈跟前递了递,把配方机的功劳揽在自己身上,有些难为情。   越祈挑眉,嘴里打趣道:“替我家节省开销了?”双手却毫不客气地接过纸箱。   罗伊人暗暗丢了他一个白眼,不过也舒了口气。   “是小祈来了呀?早饭吃过了吗?”   客厅的纱门这个时候被拉开,罗秀珍买菜回来了。   越祈笑着上前,帮忙把罗秀珍手里的菜篮子提到厨房:“吃过了,秀姨还没吃?”   “我吃了,小伊还没,她喜欢巷子口那家的甜豆浆,这不,我去买菜时给她带回来。”罗秀边说,边拿出篮子里的不锈钢杯,倒了两碗豆浆,分别递给越祈和罗伊人,当然,罗伊人还有一副香喷酥脆的甜烧饼裹油条。   “快吃,待会儿楼上的方奶奶要下来量尺寸,你帮忙看着她家的小孙子。”   “方奶奶?她也要定做衣裳呀?”罗伊人捧着豆浆坐在餐桌旁吃了起来,见越祈一脸疑惑的表情,面有得意地解释:“我妈妈会做衣裳,你瞧,我身上穿的,基本上都是我妈亲手做的。搬来这里后,左邻右舍得知我妈这个手艺,而且价格又公道,都不去裁缝铺了,直接上我家来定做了。”   越祈了悟地点点头,随即想到什么:“要不要我帮秀姨在门口做个广告牌?”   口碑相传固然好,可是光靠左邻右舍、楼上楼下帮衬,能有多少生意?反正这个时代私人定做的铺子很多,工商局也不会来查,能在家里做份小本经营的买卖,除了赚点买菜金,最主要的是,小伊开学后,白天不在家,秀姨也不会觉得无聊,日子一充实,心情自然而然也就好起来了。   “还要挂广告牌?不用了吧?我就接点熟人的活计就行了。”   罗秀珍的骨子里始终是个内向、胆怯的人,还带着一丝自卑。   特别是和罗海盛离婚后,总觉得是自己不够好,才会在结婚十多年后,还要被丈夫抛弃。虽然在女儿时不时的开导下,已经渐渐脱去了自卑的外衣,但要她游刃有余地和陌生人群相处,还是觉得力不从心。   罗伊人抢在越祈开口前,捅了痛他的胳膊肘,说:“妈想怎么做就这么做吧,只要妈妈开心就好。”   越祈接收到来自罗伊人的暗示,回了她一记好笑的眼神,他又不会逼迫秀姨,这么警惕他做什么。于是说:“不做广告有不做广告的好处,清净,也不会太忙,这样的话,小伊放学回家,秀姨也有充足的时间照顾她。”   这话说到了罗秀珍的心坎上,原先的忧虑紧张一扫而光,“对对对!我也是这么想的。赚的钱虽然少点,但能照顾好小伊,比什么都强。对了,我听阿龙说,你高中也在文兰中学读?文兰离这儿很近,中午你和小伊一起来家里吃饭吧,还能凑合着歇会儿,高中了功课重,身体千万要当心。”   “好。”越祈爽快地答应了。   反正开学前,他和老舅就要搬来隔壁住了,来罗家吃和回自家吃,其实没什么差别。大不了以后他在睡前煲上汤,中午端来这里吃,顺便给小丫头补补,十二岁了,才这点身高体重,矮也就算了,瘦就不可爱了。   罗伊人正鼓动着双颊,努力咀嚼着烧饼油条,哪里会想到,身边垂着眼摩挲着碗沿的清俊少年,正在思考如何给她补身子长肉。要是晓得的话,非得跳起来抗议不可。妈蛋!真要补,那就身高、体重一起补啊!光补肉不补高,岂不让她横向发展成油桶了? 第58章 怀疑  越祈喝完豆浆,准备告辞离开,罗秀珍拿出一个布包,里头叠放着两件她抽空做的纯棉长袖衬衫。   一件是宝蓝色,一件是蓝灰白的细格子,宝蓝色显成熟的是给越龙的,细格子显青春的则是给越祈的。   虽然面料只是普通的纯棉,但胜在衬衫的版型是罗伊人参照十五年后的流行元素提议的,再加上罗秀珍娴熟的缝工,比大商场卖的精致多了。   越祈当场试穿后,心中讶然不已。如此精巧的缝工、绣艺,哪怕搁到后世,也是一等师傅中的翘楚吧?难怪左邻右舍看到她的成果后,就舍弃开门做生意的裁缝铺,上这儿来定做了。试想,到哪里找价格便宜、做工又好的裁缝?除非想和钱过不去。   “怎样?我妈妈的手艺不差吧?”罗伊人围着换上衬衫的越祈走了一圈,弯着眉眼说。   “确实很好!”越祈毫不吝啬地赞道:“在香港那边,这样的手艺排得上大师级别了。”   “香港?你去过呀?”罗伊人兴致勃勃地问:“那里现在还没……”差点脱口而出“回归”两个字,连忙转了个话题:“那里好不好玩?听说香港的街道都很小、香港的房子没有窗,是不是真的呀……”   “怎么会!”越祈眸光微闪,笑着说:“任何国家和城市都有穷富之分,穷的区域,街小屋窄很正常,富的地方,自然也和我们大京都一样,街宽道大、屋宇宽敞。正巧,下个月我要回趟深城,然后转机去香港,你要是感兴趣,我带你去玩两天。”   “真的?”罗伊人两眼晶晶亮。九零年代的香港啊,她还真没机会亲眼见过。特别是在回归前,更是机会难得。   “当然是真的。”越祈好笑地揉揉她的发顶,发质软软滑滑,很是舒服。   “好耶!”罗伊人一时开心地忘形,朝他竖了个剪刀手。对他不时欺凌自己的发顶,已经见怪不怪了,反正也不会少块肉,顶多掉根头发而已,揉就揉呗。   罗秀珍见他俩聊得挺愉快,笑着说了声“小祈吃了午饭再走啊,秀姨给你炖卤味去。回头给你爸也带点,晚上正好下酒。”就去厨房忙活了。   越祈回卫生间换下衬衫,来到客厅看到罗伊人抱着个小巧的捣药罐轻一记重一记地捣着,不由好奇地问:“又在捣鼓啥?”   “面膜。用来敷脸上、滋润脸部肌肤用的。”罗伊人头也没抬地回道。   配方机做出来的面膜她已经给母亲用了,效果出奇地好,于是她打算试试纯手工的,要是也能做出来,“花草护肤品公司”又能多笔进项了。   越祈少年心起,好奇地抢过她手里的捣药罐,接替了她的碾磨工作。   正巧,楼上的方阿姨这个时候带着小孙子上门来量尺寸了,罗伊人拿出糖果糕点,招待四岁大的贝贝,并陪着他坐在沙发椅上看起动画片。   余县的有线电视,今年六月份才全部安装到户。不过也不是强制性的,房东原先就没安装有线电视,罗秀珍觉得女儿这个年纪吧,暑假在家不看电视却成天捣鼓那些花草配方,反而担心她日后不合群,遂掏钱装了有线电视,也不贵,每个月十二元。比安装座机电话便宜多了。   如果没重生,这个年纪的罗伊人也是很喜欢看电视的,不过现在嘛,她的兴致全在花草配方上了。不过今天家里来了个小客人,手头的工作又被某人抢去了,索性就和小客人一起看起了动画片。   “贝贝,你想看哪个?《黑猫警长》还是《阿童木》?”   “《黑猫警长》。”贝贝小朋友一本正经地选道。   “ok!那就《黑猫警长》。”罗伊人选定频道,跳上沙发,盘腿坐好,和贝贝小朋友一起看起了动画片,顺便回忆前世这个时候的自己,到底看过哪些电视剧。   一个“ok”让越祈捣着花瓣的手顿了顿。然后抬眼,不着痕迹地打量正在专心致志陪小朋友看《黑猫警长》的罗伊人。   晌午的阳光透过纱窗,淡淡地洒上她光滑洁净的额头,时而明媚的笑颜,清晰地投射在他的心湖。   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在揣测,她是否和他一样,也来自后世?   因为太多的疑点了,譬如那个剪刀手,譬如刚刚的“ok”。   可有时候,她的表现又实在不像个拥有两世经验的成熟灵魂。就像现在,哪有成年人如此喜欢看动画片特别是适合稚龄儿童看的《黑猫警长》的?   即便是为了照顾小朋友,顶多陪他坐在一起,偶尔扫几眼电视屏幕,绝不会看得如此津津有味。   这么一想,越祈失笑地摇摇头,心头的疑虑扫去了大半。   不是不再怀疑,而是不想怀疑。   就算验证了他的怀疑又怎样?既然他能重生,就不兴别人也能吗?   不过这样一来,日后的行事作风势必要再收敛几分了。有一有二,说不定还有三,在没有达成所愿之前,还是别太高调的好。唔,“皇林”的事,暂且保持现状,五星级酒店的申请,再等几年进行吧。倒是药膳坊的事,可以随同小伊的花膳馆同时起步……   “……这样就太好了,我还担心赶不及老头子生日时穿呢。巷子口那个刘裁缝,我在他家买了多少布啊,不给便宜不说,还要另收我十块钱的赶工费,做出来的活儿也没你的好,迟早有一天会关门倒闭……秀珍你别急,改天我给你介绍个朋友,她呀,是我们这个区的妇女主任,人缘可好了,有她的介绍,你的生意保证差不了,妇女协会有个民间组织的歌舞团,经常要定做演出服的……”   方奶奶量好尺寸,并约定来取衣裳的时间,高兴地拉着罗秀珍聊起家常。   出了充当工作间的主卧,罗秀珍给她倒来一杯女儿自己调制的蜂蜜花草茶,笑着说:“那就多谢方阿姨照拂了,我也不求赚什么大钱,日子过得去就行了。小伊今年上初中,后面会有好几场大考,我就想多点时间照顾她。”   “这倒是,孩子的教育可是顶要紧的。”方奶奶赞同地点点头,接过杯子呡了口茶,“咦?这是什么茶?味道真不错!”   罗秀珍一顿,视线投向正在客厅看电视的女儿,寻思着要不要替女儿的“花草食品加工厂”打打广告呢?要知道,这一味蜂蜜花草茶,连越龙喝了都说好,还说要列为加工厂头批投产的主打产品呢。   罗伊人自然也听到了方奶奶的赞美之词,笑盈盈地从沙发椅上起身,接话道:“方奶奶,这是我闲着没事自己捣鼓出来的,您要喜欢,我给您装点带回去喝。这次配的不多,改天有新的,我再给您送去。”   “那怎么好意思……”方奶奶嘴里说着客气话,看得出来也是真心喜欢这茶,喝到嘴里,凉丝丝、清洌洌的,又夹带着蜂蜜独有的甜香,让她一介不怎么喜欢喝茶的人,喝完这一杯仍觉得意犹未尽。   罗秀珍听女儿这么说,心知她没打算在小区里打广告,也就不多说什么了,转身回厨房抓了约莫二两的紫锥麦菊茶,装在一个空的密封罐里,想了想,又拿了个带盖的玻璃小坛子,倒了半瓶百花蜜进去,两样东西用塑料袋扎紧,一并塞到了方奶奶的怀里。   “太多了太多了……”方奶奶隔着半透明的塑料袋,看到满满一罐子的花草茶,难为情地红了耳根。   “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您就收下吧!”   “是啊,方奶奶,您拿回去慢慢喝,喝完我再做。这茶常喝能改善人体免疫力,感冒、头痛、咽喉痛一类的情况,也会减少……”   “这么好?”   不等罗伊人说完,方奶奶惊奇地看了眼手里的塑料袋,接着道:“还别说,我最近就经常头痛,媳妇说我是更年期到了,要是喝这茶能改善,回头我问小伊你来买。价钱好说……下次可不许不收我钱了啊,白送我喝这么多已经很好了!”   罗伊人失笑道:“那行,我有空给方奶奶再晒点儿,反正这茶干放着也不会坏。不止您,方爷爷和方叔、方婶要是喜欢也可以喝的,每天抓个四五朵,就能泡喝一天了。不过贝贝还小,不能喝,这茶偏凉性,小孩子喝了容易拉肚子的……听到没有啊贝贝?姐姐说的话你可要记牢哦!回家乖乖的,下次来姐姐家,姐姐再陪你看好看的动画片好不好啊?”   罗伊人说着,蹲下身子,捏捏贝贝胖嘟嘟的小脸,笑着叮嘱道。   “好。”贝贝脆生生地答道。   方奶奶见状,笑着说:“这孩子去别人家可闹腾了,从来没这么乖过,还是小伊有本事!”   罗伊人嘿嘿干笑两声,心里直滴汗。这到底算褒还是贬啊?能说她和贝贝还挺谈得来吗?当然,围绕的话题是——黑猫警长……   送走了方奶奶和贝贝,罗秀珍又回厨房做午饭去了,罗伊人把越祈已经捣得不能再透的花浆,转盛到干净的烧杯里,又往捣药罐里抓入了一把另一种花瓣,继续捣了起来。夏日炎炎,窝在家里捣捣花瓣、喝喝花茶也挺惬意的。 第59章 排毒汤浴  “你忙你的吧,这个我来就好。”   这回罗伊人没让越祈接手了。知道他挺忙的,毕竟管着一座规模不小的葡萄园和一个销往全国各地的酒坊呢。而且听越龙说,这两个产业,他从头到尾都没插过手,都是越祈自己创出来的。   哪像自己,和碧霞镇谈个花圃承包协议,也是由越龙父子俩出面谈妥的,自己根本没出过什么力,别说其他几家公司成立后的大事小事琐碎事了。   唉,总之,她发现自己真不是个做生意的料,幸好拉了越龙父子俩一块儿折腾,要不然的话,还真够呛。   越祈听她这么说,不置可否地挑挑眉,在她身边落座,拿出之前那份企划稿,悠悠翻看着,不时问她一句:   “这里住着还习惯吗?”   “还行。”   “学校那边,打算什么时候去办转学手续?”   “……需要办吗?开学的时候,直接带着资料过去不行吗?”   这她真不懂呀,前世又没转过学……哦,转过的,也是九二年,转到了海城的外国语学校,不过那时有罗海盛搞定,她只管背着书包去上学就行了。如今却要靠自己。   深吸一口气,罗伊人抬眼问越祈:“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去?”   对嘛!他不也要转去文兰?虽然一个初中部,一个高中部,可都在同一个学校,她跟着他去不就行了?为自己的机灵鼓掌。   越祈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我和你不一样,深城中学给我开了介绍信,老爹又为余县投资了不少项目,随便哪个学校都会接收。”   “……”   言外之意,是让她自求多福吗?落井下石的坏家伙!   “不过,我不介意专程陪你去办一趟。”   “……”   话不能一句说完吗?看她犯难很好玩吗?   罗伊人磨牙霍霍,好想瞄准他高挺的鼻梁迅猛地招呼上一拳啊!   看着她忽而呆傻忽而恼怒的娇憨表情,越祈嘴角的弧度越发显眼了。   其实他这么做也是有私心的。但凡一个出色的商人,任何时候都在算计着利益最大化。既然有心撮合老舅和秀姨在一起,那么,眼前这个没有血缘关系、但将来很可能会成为他“继妹”的小女孩,还是趁早拉到一个阵营的好。   虽然过程不算舒坦,但结果是好的就行。   解决了转学问题,罗伊人马上又没心没肺地投入到了正在捣鼓的面膜配方里。   越祈也不再出声干扰,管自己思考事情,直到吃过午饭,才带着几份手工礼物告辞回家,当然,没忘记给老舅打包卤味。   不过提到卤味,他又想到了另一个能变相帮助这对母女的法子,那便是将这道正宗地道的农家卤味引入“皇林”。只是,饭店的存在,老舅还不知道,所以他还没法光明正大地现身人前,还是找饭店经理出面来办这个事吧……   这厢,等越祈离开后,罗伊人钻回自己房间,捣烂的花瓣需要时间出浆,她趁着这工夫,进实验室整理。   实验室的空地上,还堆着前些日子从碧霞镇搜罗来的各种新鲜花草。如今该试验的都试验了,余下的这些,她打算先烘干收起来。烘干机接二连三地亮灯工作,她则把烘干的花草分门别类地收入乌木百子柜。等处理完这些,才退出实验室,开始手工调制鲜花补水面膜。   罗秀珍收拾干净餐厅、厨房后,也回到自己房间,着手剪裁方奶奶定做的那身新衣。如此和谐的状况,已经维持好几天了,母女俩也渐渐习惯了。   到了下午两三点,娘俩会劈一个西瓜,各捧半个,拿汤勺舀着吃。   晚餐就简单多了,没客人的话,基本都是喝粥。有时是绿豆百合粥,有时是红豆薏米粥,又或是咸味的筒骨粥。   晚饭后,会一起在客厅看会儿电视、聊会儿天,然后各回各房睡觉。如果遇到七天一次的泡汤日,譬如今晚,娘俩就要进行一次花草汤浴,也就是罗伊人从杂方里找出来的“塑体三重方”之第一重——排毒。   “排毒配方”所需的材料,在她从碧霞镇回来后,就已经集齐了。   除了十来种花草,另外还需三味辅助药材——肉桂、甘草和白芷。不过这三种药材很容易买到,一般的中药店都有售,不像野山参、野生灵芝那么难得。反而还是花草难收集。要不是去了趟碧霞镇,又逛了个花圃、爬了次山,怕是没那么快集齐。   集齐后,罗伊人当夜就用配方机制出了泡汤用的“排毒丸”,第二天又拉着母亲跑了趟装修建材市场,买来一个足能容纳两人同时泡汤也不会觉得拥挤的半人高大浴桶。   因为泡汤时要没过胸脯,还得泡上四十分钟,既耗时间又费热水,所以,母女俩决定一块儿泡,反正两人的身高差不多,体型也都是偏瘦型,不可能出现一人被淹没的情形。   买来浴桶的当天,两人就泡了一次,如今刚好过去七天,要进行第二次排毒了。   吃过晚饭,母女俩把大浴桶从主卧门后抬到客厅,然后由罗伊人守着电茶壶烧热水,烧开一壶就往浴桶里灌一壶。   本来是想在卫生间泡的,无奈那里的空间实在太小。就算浴桶能放下,这么小一个空间,被热水一熏,也容易缺氧,反正是大夏天,索性搁客厅里泡了。窗帘、门帘一拉,再把大灯一关,留盏小台灯,气氛也挺好的。   “烧几壶了?”   罗秀珍趁着女儿烧开水的间隙,把两个既当睡房又当工作间的卧室整理了一遍,拖干净地板来到客厅,发现半人高的浴桶,才只放了五分之一的热水。   “四壶了,再是一半就够了。”   罗伊人坐在餐桌边,晃荡着小腿看着厨房地面正在马不停蹄工作的电茶壶。   上回泡汤,她往浴桶里倒了九壶水,结果两人一坐进去,汤水快和肩膀齐平了。所以这一次,烧八壶就够了,应该刚好爬上咯吱窝。   罗秀珍见还差一半热水,索性把卫生间和客厅也收拾了,厨房就算了,她每天做完三餐,就会当场清理干净。   等她收拾好,罗伊人这边的热水也烧足了,拿出两颗鹌鹑蛋大小的乳白色“排毒丸”,放到了热水里,任它自行溶解。   等水温能泡汤了,母女俩又检查了一遍所有的门窗,确定窗帘、门帘都拉拢了,这才关掉大灯,换开了一盏小台灯,然后双双爬入浴桶,面对面盘腿而坐。   还别说,这汤浴的效果真的挺不错的。   今儿才第二次泡,罗秀珍就觉得效果显著了。至少不会再失眠,晚上睡得好、白天精神也好,甚至感觉身轻体盈了。若是泡足七次,指不定整个人都能脱胎换骨一番。   没几分钟,罗伊人白皙粉嫩的小脸蛋被温热的汤水熏得红扑扑的了,她对面的罗秀珍,气色也和她一样的红润又光泽。   “我家小伊的皮肤就是好。”罗秀珍心情极好地打趣起女儿。不过虽说有打趣的意味,说的却是实话,女儿的皮肤,自小就白嫩,泡过“排毒汤”后,就更光滑白嫩了。   “妈妈的皮肤也很好,不知道妈妈年纪的,还以为妈妈才二十出头呢!”罗伊人笑嘻嘻地接道。   “油腔滑调!”罗秀珍笑嗔道。   不过经过这些日子的保养,再加上彻底放晴的心情,她自己心里也清楚,整个人由里及外地在往好的方面发展。   对于实验室出来的成品,可以说,罗秀珍比女儿更有发言权。功效奇佳的玫瑰露,让她原本发黄的脸部肌肤,变得白皙又光滑,原本星星点点的黄褐斑,如今也找不见了。仅只半个月工夫,就让她拥有了一张白皙、滑嫩、无瑕疵的脸,相比离婚前,如今的她,气色比十年前刚出月子时都好。   她倒是没想要多好的皮肤、多好的容颜,身体健康才是大根本。她可是要看着女儿长大、嫁人、生子,抱外孙的……   “要是这‘排毒丸’也能纯手工做出来,公司日后就不怕没生意了。”罗伊人慵懒地靠在浴桶壁上,边泡汤浴边畅想。   “能做出来固然好,但你要牢记,千万别想着走捷径,把实验室出来的成品,直接拿到市面上去卖,那太危险了,妈妈虽然文化少,但还是知道怀璧其罪这个道理的。”罗秀珍语重心长地劝道。   罗伊人心知母亲这是在担心她呢,拉过母亲的手,轻轻握着,安抚道:“妈你放心,就算你不说,我也不会这么做的。白天送越祈哥的洗头膏、沐浴露,我保证能手工做出来,可能效果不如配方机做出来的好,但这类外用的润肤品,功效不会像‘玫瑰露’、‘排毒丸’这么逆天,而且纯手工的实验嘛,配方稍有变化,效果就有可能不同,他们不会怀疑的。”   “这就好。”罗秀珍点点头,伸手摸摸女儿的头,感慨道:“这阵子,我有时候也会想,我和你爸爸离婚,让你跟着我,对你将来的发展到底是好还是不好……但有一点我相信,你长大了……” 第60章 量身打造的发财路  罗伊人喉口一阵哽咽,心口涌上酸酸涩涩的繁杂滋味。   她想起了母亲前一世的结局,暗暗握拳。这辈子,无论如何她都要改变母亲的命运,决不让她早早离开自己……   罗伊人轻轻吸了吸鼻子,长长的睫毛,几下轻眨,掩下了差点涌出眼眶的湿润,“妈……”她柔柔开口:“只要能和妈妈在一起,日子好坏我都能坚持。妈妈可千万别想着把我送回罗家去,罗海盛既然敢把小|三带在身边出门,肯定想好了要二婚了,我就算回去了,他也不会给我好脸色看的,说不定还会往死里虐我呢……”   “他敢!”罗秀珍倏地扬高声调,等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过激时,好气又好笑地戳戳女儿的额头,“你呀!以后别说这种话,什么虐不虐的……算了算了,妈妈根本没想过要送你回去,今后,咱娘俩谁都不许再提这个话题……”   “早就该这样了,如今我和妈妈的小日子这么安|生,提那对渣男贱女反而惹人不痛快,妈妈要是真闲得慌,不如给女儿多做几身漂亮衣裳……”   “……”   渣男贱女?这词用得好!心里挺受用!只是,女儿啥时有这么犀利的损人水平了?   ……   “呼……”   泡满四十分钟后,母女俩从浴桶里起身。   罗伊人先扶着母亲跨出浴桶,等她披好浴巾回房,才轮到自己。   微微颤颤地从浴桶里爬出,感觉整个人像被抽了真空似的,没一点力气,双腿还不时打软,裹好浴巾,几乎挪地走回卧室。   当然,比起第一次泡完之后的感觉,这次算好的了。至少没在半道软倒在地,想起第一次泡完之后的糗样,罗伊人就忍不住发笑。   四脚朝天软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等酥软无力的感觉消失,取而代之是暖洋洋的热力,她才从床上坐起。放下怕被打湿而高盘头顶的秀发,甩手踢腿地适应了一番泡完第二次“排毒汤”之后的感觉,这才进入实验室。   晚上九点半,对她来说,还是黄金时间,可不能浪费了。   她今天给自己的任务是整理杂方抽屉。   抽屉里,那百来个配方,如今被她试验过的已达三分之一,像玫瑰露、驱虫丸、润体香膏、面膜,以及七八种花草茶、一系列沐浴、洗漱用品……   而实验室那组原本空空如也的橱柜,如今也被装有各种“固”、“膏”、“露”、“液”的瓶瓶罐罐摆得满满当当。   罗伊人满足地巡视了一圈,最后回到绿檀木柜前,即便“杂方”抽屉里的配方,都快被她翻烂了,可她仍然觉得爱不释手。这是属于她的财富,是她重生一世后能帮自己和母亲改命的仰仗。   蹲下身子,伸手去拉最下格的抽屉,不经意间,手肘碰到“杂方”上面一格抽屉,竟然发现标有“液方”的抽屉有轻微拉开的迹象。她当即懵了,一动不动地僵在原地,好半晌,才意识到什么,不可置信地伸出手,握上“液方”抽屉的把手,试探性地拉了拉……哦卖糕!抽屉竟然真的开了!   罗伊人双手捂上小嘴,圆睁着杏眸,惊奇又欣喜,一时间竟然有些不知所措。直到狂跳的心率逐渐恢复正常,才想到什么,视线移到“液方”抽屉上方的另两个抽屉,“杂方”和“液方”都开启了,不知这“膏方”和“丹方”抽屉能否拉开。   这么想着,她试着伸手拉了拉,结果发现这两个抽屉仍旧纹丝不动。   莫非,这百年绿檀木四屉柜想要全部打开必须得达到一定条件?而每个抽屉的打开条件又各不相同,所以才造成眼下这样的情况?   不得不说,罗伊人真相了。但她思来想去,始终没想通打开各个抽屉的条件究竟是什么。在她看来,实在没什么规律可循。   想不明白就不想了,罗伊人扫了眼“液方”抽屉里层层叠叠明显比“杂方”抽屉里厚实不少的配方册子,双手交叠贴在胸前按了按,平复了一下激动得快要跳出胸膛的心,这才静下心来专心翻看。   “东方香型一号配方……檀香脑1.2g,龙蒿0.5g,香兰素1.8g,当归0.1g,香紫苏0.6g,麝香0.4g,岩兰草1.2g,龙涎香醇0.5g,沉香醇0.6g,广霍香0.4g,薰衣草0.06g,柠檬4.5g,茉莉0.4g,玫瑰0.3g,冬青油0.04g,乙酸肉桂酯0.5g,乙醇80g……”   “这……该不会是一份香水配方吧?”   罗伊人不可置信地瞪着手里打开的这本配方册子,半晌,搁回原位,又拿起另一本,打开,依旧是一组类似格式的数据:   “薰衣草汽车香水配方——松油0.2g,肉桂精油0.2g,薰衣草油0.3g,玫瑰香精2.0g,桉叶油2g,乙醇(95)95.2g,橙花油0.1g……”   甚至还在末页用蝇头小楷注了一句:常用本品可预防感冒,且有镇静、美化环境、香气持久的功效。   又翻了几本,除了香水配方,还有精油配方。   这下,她能肯定了——这一抽屉的配方,全都是和香水、精油有关的。   另外,她还特地留意了一下,发现妃色的天蚕丝配方册子,记载的都是高端的香水、精油配方,明黄色的天蚕丝配方册子,则都是一些汽车香水或是标明低端精油的配方。组成成分相比妃色的配方册子,要简单的多。   放下手里的配方册子,罗伊人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嘴角却情不自禁地越扬越高。   这莫名其妙出现在她身上的随身实验室,简直是在给她量身打造发财路啊。   拥有比旁人灵敏百倍的嗅觉,再加上这一抽屉的香水配方,即使她投资的花草制成品生意惨遭滑铁卢,也不用担心温饱问题了。要知道,在香水市场已经非常成熟的西方国家,闻香师抑或调香师的薪资,是非常可观的。   不过,经过深思熟虑,她暂时不打算把“液方”抽屉的事告诉母亲。   一来,她目前实在没那么多精力同时兼顾“杂方”和“液方”。未来几年,能把碧霞镇上开办的那几家生产型加工企业完美地运作起来,就够好了的。总不能真的仰仗年纪小,把所有事都推给越龙父子打理吧?拿着最多的股份却干最少的事,那对他们不公平,也不是自己想要的。   二来嘛,她心中隐隐有了个计划,那就是高考的志愿方向,她打算填报化学专业。据闻,京华大学是国内各所高级院校中理科专业最好的大学。前世的她,高考成绩平平,最终只能在一所二流学府度过大学四年,还是考研时咬牙发力,才不负所望考上了一所还算理想的院校,但终究没法和京华大学这样的高等学府比。   而这一次,她想好好努力一把,实现上辈子的求学夙愿。反正毕业后从业的方向有了,目标也很明确,只要坚定不移地朝着这个方向前进就是了。加油!罗伊人!   罗伊人双手握拳,做了个振臂动作,自我鼓励。   梳理清楚几个事情的轻重缓急后,她合上“液方”抽屉,伸了个懒腰,出了实验室。   此刻,夜已经深了。   七月下旬临近月底的弯月,如镰刀般静静地悬在中空。   “晚安。”   她对着弯月微笑呢喃,然后拉拢窗帘,躺上了床。   原以为打开了“液方”抽屉,她会激动地睡不着觉。但事实证明,她入睡得非常快。   也许是泡了汤浴的缘故,又或许,是因为多了份生存仰仗、心里更加踏实了,总之,今晚的她,睡得异常酣甜……   ……   骆婷来的时候,罗伊人正哼着小曲儿在院子里给黄瓜、番茄洒水。   半个月前,她和骆婷一起在花坛角落撒下的那几粒不知名的花草种子,至今都没有萌芽的迹象,渐渐的,她也就没有刚种下时那么上心了,不过还是会不定期地给它们除草、洒水。   有了“伊人花卉基地”这个坚实的后盾之后,她对花草的渴求没之前那么热烈了。   “小伊,你的转学手续办好了吗?”   骆婷一跨进院门就问她。   “没有。”   “这都八月份了,不到一个月就开学了,你都不急哦?”   骆婷皱眉嘟嘴,连她这个本来没想要换学校的都办好转学手续了,正主儿却一点都不着急。这要是闹到最后,该转的没转,用不着转的却进去了,岂不是很搞笑?!   罗伊人耸耸肩:“急也没用啊,越祈哥答应陪我去办,可他这段时间一直都挺忙的,我也不好意思催他。”   关键是,越祈本来是不需要这么忙的,就因为她一句话——想承包花圃,把越家父子俩都给绕进去了,到头来,她反而成了最闲的那个。   “早知道就拉着你一起去办了……”骆婷听她这么说,低声咕哝了一句。   罗伊人没听清,转头问她:“你刚说什么?”   “没……没什么。对了,六一节发的购书券你用掉了吗?再不用就快过期了。”骆婷忙刹住口,想等开学时给她一个惊喜,于是扬了扬手里捏着的那张价值二十元的六一购书代金券,岔开了话题。 第61章 好奇心害死猫  罗伊人仔细想了想,没记起自己那张购书券丢哪儿了,不过购书券没了,不代表书店也不能去了。   重生后,除了去锦华苑那天进过一家音像店,搬来新家后,又基本都在小区附近逛,还真没机会逛商业街,当下,决定和骆婷一起去。   罗秀珍听说她俩要去逛街,拿出一个斜背的挎包给她装东西。   奶白色的帆布面料,开口是抽拉式的绳子,绳结缀着两颗小巧又可爱的白色雪绒球,显得简单又大气。   起初,罗秀珍想给她缝的是个时下流行的平面书包,开口缀铜质的拉链。罗伊人看了草图之后给改了。平面的口袋装不了多少东西,铜拉链既贵又不好看,于是三两下画了个后世流行的抽拉式挎包草图,罗秀珍看后,眼前一亮,不到一天工夫,就给她做出来了。   骆婷看到这个包,也连声夸“好看”,追着问她哪里买的。一听是她妈妈自己做的,忙眨着星星眼企盼地看向罗秀珍。   罗秀珍被她的表情给逗笑了,擦着眼泪说:“家里的帆布料还够,等方奶奶的衣裳赶出来了,秀姨就给你做一个。”   “谢谢秀姨,您真是太好了,比我妈对我都好!”   “马屁精!”罗伊人忍不住笑骂。   骆婷也不生气,“嘿嘿”笑着挽上罗伊人的胳膊,拉着她出门去了。   舒馨小区离余县新华书店还是有点路的,得先走到骆婷家所在的小区门口,然后坐1路车,途中要经过五站路。下车后倒是不用走了,公交站不远就是县级新华书店。   罗伊人穿着一身荷绿碎花、清新小翻领的短袖及膝连衣裙,领口袖口皆缀着奶白色的蕾丝花边。乌黑的秀发扎得高高的,马尾辫在洁白的后颈处轻轻甩动,斜背着一个奶白色的新颖小包,脚蹬白袜黑皮鞋,任谁也不会怀疑她不是城里的小姑娘。   骆婷羡慕她的连衣裙很久了,这回又多了个羡慕对象——奶白小挎包,一路上叽叽喳喳得别提多热闹了。   罗伊人不好答应送她连衣裙,因为母亲最近接了几笔单子,都要赶在九月份之前完工,而连衣裙不像帆布包,几个剪裁缝合就行了,这条裙子上的碎花,可不是布料本身带着的,而是母亲一针一线绣出来的,漂亮归漂亮,可也耗精力,所以她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还要给母亲增添负担,于是对骆婷说:“这裙子今年没法送你了,不过我有另外一份礼物要送你。”   骆婷一愣,搞明白罗伊人的意思后,小脸涨得通通红,忙摆手道:“我知道秀姨很忙,我没想要她给我做的意思啦,我家里裙子好多条呢,就是觉得你这条好看才忍不住说的……哎呀——罗伊人,你还当不当我是朋友啦?怎么老提礼物礼物的……”说到后面,骆婷都语无伦次了,急地直跺着脚。   罗伊人“噗嗤”轻笑,拉着她的手安抚道:“当然是朋友啊,所以才想送你礼物嘛。一般人我才不送呢,那可是我亲手做的……”   一听她说是亲手做的,骆婷马上联想到了前阵子去她家时看到她捣鼓的那些东西,不禁好奇地问:“快给我说说是什么?瞧你整天神神秘秘的,都不肯告诉我在捣鼓什么……”   “别急,回去就给你。这包里可放不下。”罗伊人笑眯眯地捏捏她的脸颊,“反正是好东西。”   说话间,新华书店站到了,两人从座位上起身,走到车门处。   这个时候的公交车,还没后世那么先进,整辆车一个门,上下客都在一处。所以门一开,动作稍慢点儿就会被上车的乘客堵在门口。虽然司机和售票员也会提醒乘客“先下后上”,可总会有那么几个人,还没下完乘客就想挤上来。   这次的情形也一样。   罗伊人拉着骆婷还没下车,就觉一阵香风袭来,一个身材饱满的年轻女子抢在她们下车前挤了上来,往售票员丢下一块钱,就匆匆往车厢后面走去了。   “哎——还没找你钱——”售票员扬着手里的纸钞,朝她喊道。   女子却像没听到似的,头也不回地走到最后一排,靠角落坐了下来。从上车到落座,她的头始终低着。售票员见她没反应,讪讪一笑,便不再吭声了。反正喊也喊过了,人家不要找零她有什么办法。   “真有钱,找零都不要,五块钱能乘十个往返了呢……”骆婷在一旁小声嘀咕。   罗伊人却专注于散在空气中的余香。经嗅觉辨析,这是一款丁香主打的低端香水,组成成分比较简单,分别是丁香油0.6g,依兰油0.1g,甲基丁香酚0.1g,香茅醇0.1g,茴香醇0.2g,乙醇(95)98.9g。   不过在九二年、大多数妇女还在温饱线奋斗这样的大环境里,能用得起这样一款正统香水的也称得上是有钱人了。   罗伊人下车前,下意识地朝刚刚那个年轻女子打量了一眼。果然,无论是穿着还是打扮,都挺时髦的,不由得猜测:对方要么是出自富裕人家,要么就本身很会赚钱。   不过,这和她没什么关系,她只是为自己拥有的神奇异能而高兴。闻香识女人,果然不假。   “咦?今天什么日子?书店门口怎么有那么多人?”   下车没多久,骆婷惊疑了一声。   罗伊人抬头,也看到了新华书店门口攒动的人头,看起来好像在围观什么。   “走!我们也去看看。”   骆婷小姑娘好奇心重,二话不说就拉起罗伊人往人多的地方跑。   罗伊人拿她没办法,边跑边劝:“就在外面看一下算了,别往里挤了……”好奇心害死猫啊。   “担架来了——担架来了——大家让一让——”   这时,人群外围有人高声喊道。罗伊人循声望去,原来是马路对面中医院的医生和护士,扛着担架、提着医疗箱,匆匆赶到了。想来是围观的人群跑去叫的。   这么说来,被围观的应该是病人或是伤患了。   罗伊人当机立断,拉着骆婷避到一旁,生怕耽误医生抢救。   见医护人员赶到了,围观群众自发地让出一条通道。   罗伊人和骆婷刚巧就站在通道边缘,倒是看清了场中的情况。   “这……这是什么病啊?都口吐白沫了,好可怕……”骆婷看得面色都发青了。   边上有人热心解释:“小姑娘不懂吧?这是羊癫疯,发作了就是这样的……”   “我看不像羊癫疯,羊癫疯除了口吐白沫,还要抽筋的,你瞧那个人躺在地上的样子,哪像是抽过筋的……”   “这么一说倒也是啊……那他犯得到底是什么病?我看他发作得可突然了,我本来是要去公交站乘车的,刚走到书店门口——喏,就是小护士站的位置,就看到他站在原地,两眼瞪得铜铃大,没一会儿,就倒在地上两眼翻白、口吐白沫了……”   罗伊人虽然比骆婷多了十五年的生活经历,但对医术始终没什么研究。羊癫疯这种病,也只是道听途说,哪里亲眼见过。故而,当她耳朵里接收着周遭人群叽里呱啦的议论时,视线始终投在那个正在接受医生抢救的人身上。   几分钟后,她看到领头的医生摇了摇头,其他医护人员面色凝重,有拿白布的,有拿电话的……罗伊人拉着骆婷的手莫名一紧。   生命有时就这么脆弱,不经意间,就会从我们指缝间溜走。   她运气好,得以有幸重来一次,可其他人呢?是不是死了就是死了?还是说,和她一样,只不过去了另外一个世界?   “大家静一静!大家静一静!”   不久后,拥挤的人群随着唏嘘、感慨渐渐散开,这时,一道透过扩音喇叭的浑厚男声从外围传来。   “我是东城区派出所的警员,就在刚刚,大家围观的中心位置,发生了一起命案,受害人身中剧毒死亡,希望在场有目击者的,能主动和我们警方合作,尽快找出这起事件的凶手……”   “竟然是中毒啊……”   “这就难怪了……我就说不像是羊癫疯嘛!”   “唉呀妈呀——那我岂不是很危险?我虽然没瞧见凶手,可我看到了他毒发身亡的整个过程,你们说我会不会被凶手注意到啊?他会不会刚刚就躲在这附近看我啊?啊糟了糟了……早说我就不留在这里看了……感觉好害怕啊……”   “还别说,凶手说不定就躲在我们中间看呢……”   “啊啊啊——你别这么吓人好不好!”   “这怎么是吓人呢?这是假设……”   “别说了别说了!太渗人了……”   “哈哈——就数你胆子最小……”   “……”   四周因警察的话而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呼、后怕声,骆婷也抱着罗伊人的胳膊直打哆嗦:“早知道就不挤进来了,还以为是抽奖活动呢……”   罗伊人失笑,觑了她一眼,凉凉地问:“下回遇到这种事,还会这么一往无前吗?”就说好奇心会害死猫嘛! 第62章 闻香破案  “嘿嘿……我就是好奇嘛!”   骆婷讨好地抱着她的胳膊左右摇晃,蓦地,想到什么,凑到罗伊人耳边,悄声说:“我突然想到,刚刚下车时撞上的那个女人,你说会不会是她啊……那个女人给人的感觉实在太奇怪了……”   罗伊人秀眉微挑,视线不自禁地投向蒙着白布正要送上警车的担架,她心神一动,拉着骆婷挤出了人群,朝警车走去。   其实用不着离得很近,离警车还有数米时,她就清晰地嗅到了一股和公交车上闻到的一模一样的香水味……   罗伊人整个人就僵住了,脸色也随之发白。   难道真是那个女人吗?她要不要把这条线索告诉警方呢?可该怎么说才不会暴露自己的异能?   “怎么了小伊?不去书店了吗?”骆婷见她一路往马路边走,还以为是要去公交站了,忙拉住她问。   罗伊人本来还在说与不说之间纠结,听骆婷这么问,神色恹恹地低语:“婷婷,你刚刚说得没错,那个女人的确很可疑,你说我们要不要去告诉警|察叔叔呢?”   “你也这么觉得哦?那就去呀!反正我们也没撒谎,的确看到了这么一个人嘛,至于是不是他们要找的凶手,就不是我们该管的了……”   听骆婷这么说,罗伊人心底的纠结不解自散。   没错!她们只要说出眼睛看到的实情就行了,至于鼻子嗅到的,就埋藏心中吧。只要真是那个女人干的,警方总会找出蛛丝马迹的。   于是,两人手拉手找上了持着扩音喇叭还在动员在场群众的中年警员:“叔叔,我们有话想说。”   中年警员看到她们时有一下怔愣,不过很快就明白了她们的意思,欣慰地点点头,唤来一个年轻警员,带她们上另一辆车做笔录。   ……   一刻钟后,两人从警车上下来。   中年警员也跟着下了车,神情严肃地说:“一旦找到凶手,还望两位小同学能来局里指个证。”   “好。”罗伊人点点头。   她很庆幸,在下车之前,仔细打量了那个女人一番,否则,还真没法说清那个人的长相。   不过,她最终还是说了自己对香味敏感、闻到了被害人身上残留的余香和那个女人身上的香味一致这个情况。否则,仅凭骆婷说的那一点,怕是不会得到警方足够的重视。   “那就多谢两位小同学了,等破了案,我会申请上头为两位同学颁发‘见义勇为’奖的。”   “不用不用……我们就是凑巧而已,能帮到叔叔们的忙那就最好了,奖励什么的真不需要!”罗伊人和骆婷对视一眼,忙摇头摆手。   中年警员对她们的印象更好了,严肃的脸柔和了几分,朝两人挥手道别。   好好的一个晌午被打乱,两人都没了逛街的兴致。   各自在书店挑了几本书,罗伊人给母亲买了本有关服装设计的正规教材,自己则买了本《芳香花卉图鉴》,两人用掉骆婷那张二十元的购书券外,又贴了书店二十七块钱,然后跳上公车回家了。   这件事,罗伊人从头到尾都没和罗秀珍提及,主要是怕她担心。可没过几天,罗秀珍还是知道了。   原因无他:余县公|安|局的负责人亲自登门造访了,和他一同前来的,还有一直以来都以低调著称的余县首富陆志涛——的儿子——陆均。   罗伊人这才知道,那日毒发身亡的中年男子,竟然是鼎鼎有名的余县首富——陆志涛——那可是连罗海盛都要躬身相迎的人物。   一时间,她呆愣当场,不知作何反应。   传闻,陆志涛引领的陆氏服饰,已在全国好几个大中城市设立分厂和专卖店了。余县这里,因为是他白手起家的发迹地,所以一直没被取消,也算是为余县政府创点税收、做点贡献,但他的重心,确实已经迁去了广城,因为那里的劳动力比内陆更富足、更廉价。   要知道,纺织、服装一类的企业,对劳动力的需求是非常大的,特别是在自动化还没发展起来的九十年代,这类企业最缺的就是劳动力,当然,在国内,最不缺的也是劳动力。   可让她内心极度震惊的不是因为这些,而是——   前一世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海城都市快报刊登了一则社会新闻:陆氏服饰的董事长陆志涛中毒身亡,凶手一直没能找到,一个月后,陆氏服饰太子爷陆均被人发现在一起凶案现场。据媒体报道,当时的陆均,手持血刃昏迷在一具男尸旁,男尸身上致命的刀伤,恰和陆均手里的血刃相吻合,而血刃上,只有陆均一人的指纹,即使陆均坚持自己没有杀人,也无法解释现场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随着公|安机关的抽丝剥茧,查证死亡男子乃当日毒杀陆志涛的凶手,这下,陆均彻底坐实了故意杀人的罪名。动机、证据齐全,而陆均又拿不出反驳的证据,最终,他以故意杀人罪被判死刑,缓期两年执行。   陆均入狱后,陆氏服饰落到了陆志涛年轻的继妻手上,不到一年工夫,就传出经营不善、濒临破产、最终被另一家服装公司收购的消息,而陆志涛的继妻,也在不久后嫁给了收购陆氏服饰的新东家……   这些,罗伊人也只是道听途说,因为陆志涛出生余县,又是余县首富,所以身在海城求学的她,对此事件多多少少有点留意,却没想到,重生一世,原本和她八竿子打不到的一块儿的人和事,竟然真真切切地出现在她眼前,还牵扯上了。   “今天过来,主要是代表我局感谢罗同学见义勇为,助我局成功并以最快的速度破获了这桩命案,另外,本案受害人的直系家属,也就是陆均陆总经理,也想当面答谢罗同学。”公|安|局|长王永浩在做了自我介绍后,一脸和蔼地说。   罗秀珍听得一头雾水。   王永浩见她这副表情,若有所思地看了眼两眼呆滞、不知在想什么的罗伊人,心下微奇:莫非,她没和家人说这个事?按理说,以她这个年纪,发生了这种事,回到家肯定会和父母说才对。   “妈,这事儿我回头再和你解释。”罗伊人回过神,暗叹了一声,扶着母亲在沙发椅上落座,随后抬头对上王永浩和陆均微奇的眼神,佯装镇定地说:“两位客气了,其实我那天就和那位叔叔说过了,我和婷婷也只是凑巧遇到,举手之劳而已,能帮上叔叔们的忙那是最好了,我们真的不想要奖励……”   蓦地,她记起前世陆志涛的死,凶手不是个男的吗?这次怎么换成女人了?还是说,那日在公车上看到的女子其实是男扮女装?这不可能啊……   心里想着,嘴里也脱口而出:“我能问问,凶手是谁吗?”   王永浩下意识地看向陆均,见后者依旧是淡漠中略有些恹恹的神情,心里有些抓狂,这事吧,本来不好由他说,可眼前这位小姑娘怎么说也算是他们局里的恩人了,提的也不是什么保密类问题,不说似乎也说不过去,毕竟,这事一了,媒体方面肯定会大肆报道的,想瞒也瞒不住,于是斟酌着开口:“根据你和另一位小同学合力提供的线索,我们找到了几个嫌犯,其中最符合的是李璐,你肯定想不到她的身份……”   王永浩一谈案子就滔滔不绝,即使如今已经升到了局长一席,也改不了这个毛病。随行的几个手下早习惯了,一听他展开侦查的剧情,就集体默默地侧过了头。   在场人中,也就罗秀珍母女在听他声情并茂地解说。陆均从坐下起,就没变过姿势,端正的坐姿、木然的表情,倒是视线,不知何时移到了罗伊人的身上,盯得她有些发毛。   “……她竟然是陆董事长的现任妻子,乖乖!这让我们办案人员不知说什么好了,不过公事公办嘛,她倒也配合,任由我们搜查楼上楼下,不过,除了在她的梳妆台发现了你说的丁香香水外,找不到更多有利本案的证据了,她矢口否认那日坐过1路车,可别忘了我们还有警犬,‘黄狼’扑咬的凶相,可能吓到了她,这不,一带回警局,还没审几个回合,就和盘托出了,倒也省了请你们两位小同学过去指证……”   “……根据李璐的供词,我们又顺藤摸瓜前往深城抓到了她的同伙黄众安。原来,李璐和黄众安自小青梅竹马,黄众安赌博输光了家产,破罐子破摔,学人去澳门赌博,想着运气好,说不定能翻盘,可赌博这玩意儿,能靠谱吗?这不,输光了往返车旅费不说,还带回一张三百万的借条,限期半年还清,不还就要砍手砍脚……刚巧,那时陆董事长人在赌城,估计入了两人的眼,一合计,就把主意打到了陆董事长身上……”   原来是这样……   罗伊人恍然大悟。 第63章 衣样买断  这就对了!   若是她没记错的话,前世,陆董事长继妻二嫁的对象貌似就叫黄众安。   当时她的室友还特地读了一遍那则新闻,还大抒了一番感慨,说什么“李璐的桃花可真够旺的啊,嫁了两个男人,都是一嫁一个准,先夫是一城首富,继夫如今也侪身深城富豪榜,炙手可热的钻石王老五就这么落到了小寡妇手上……”   唉……谁知其中竟是这样的纠葛。   罗伊人眼神复杂瞥了眼依旧不发一言、连屁股都没挪一下的陆均。   没想到重生一世,不止她和母亲的命运改写了,连本来毫无关系的陆均也免了一场牢狱之灾,度过了这个难关,想必他家的服饰企业也不会这么快就倒灶吧?   “你这衣服哪里买的?”   诶?   罗伊人被突然开口的陆均吓了一跳。   低头看看自己,今天因为没打算出门,所以穿的是吊带背心加热裤,粉红色的细肩吊带,配白色的提臀热裤,既凉快又可爱,可也不至于多么吸引人眼球吧?   罗伊人不知道的是,陆均从小跟着陆志涛接触服装,眼光独到,记忆力也出奇得好,几乎可说是过目不忘。   这么说吧,只要谁拿出一套服饰,他就能准确地报出这套服饰的流行年份……当然,他的这些特长只针对服装,至于人嘛,他能说连老爹的继妻、他本该称之为继母的女人,都记不清她的长相吗?   可现今国内的女装市场,他敢肯定,绝对还没有流行如此清新可爱的少女服饰和搭配,那么,眼前这个还没到他胸脯高的小姑娘,是从哪儿买来的衣裳?海外吗?看她的家世,也不像是能出得起国门的……   罗伊人抬头,见陆均还在盯着她的吊带热裤瞧,心跳不禁快了几拍。   该不会,他也是重生的吧?   一想到这个可能,她就忍不住犯晕。   果然,重生者还是低调点的好,一不小心就容易露马脚。像推动社会经济发展、提高人民生活水平这么高大上的好事,绝不是她这样的小人物能承受得起的。   暗叹一声,她小声开口:“这是我妈妈做的。”   今天绝对是她重生以来叹气最多的一天了。她发誓下次绝不多管闲事了。   “哦?竟然是自己做的?”陆均讶然地挑高眉梢,脸上总算有了表情。   罗伊人暗暗撇嘴,这是什么表情?   “是呀,我的衣裳,大多是我妈妈亲手做的。”   “屋外晾着的那条连衣裙也是?”陆均显然挑起了兴趣,坐姿也改了,上身微微前倾,大有和她深聊的架势。   罗伊人眨眨眼,搞不懂他的意图。可看他的眼神,流于言表的兴趣不像是假装,应该能排除他也是重生者的假设。那么,他之所以对自己的衣服如此感兴趣,真是因为这些衣服款式新颖?且还没流入市场?   想到陆均的身份,以及他继承的陆氏服饰,罗伊人不禁一个头两个大,这陆均,该不会是个工作狂人吧?   还别说,真给她猜了个准。   陆均,现年虽然已经二十有六了,可因为对服装有种病态的热爱,再加上陆志涛是个自学成才的管理奇才,无论是企业管理还是人力管理,一落到他手中就妥妥帖帖,完全不需要陆均操心。于是,陆均就顺应本心地投入到了服装设计和试生产线。   换言之,陆均在企业里负责的是怎么做服装、做何种款式的服装,陆志涛管的则是怎么卖、卖多少、往哪里卖。父子俩各司其职、倒也配合默契。无奈,天有不测风云,陆志涛的死,给了陆均极大的打击,他甚至想要亲自追查这起命案,倒是没想到,警方这么快就破获了,听说提供线索的是个年仅十二岁的小姑娘,遂跟着王永浩主动登门道谢了。   ……   可是,眼下这又是什么情况?   罗伊人无语地看着和自己母亲聊得正欢的陆均。当然,聊天的内容几乎不离衣样设计、剪裁缝绣。   好吧,她翻了个白眼,这位陆氏服饰的继承人,的确是个彻头彻尾的工作狂。   “……这样吧,罗姐,不介意我这么叫您吧?您做的这几款少女服饰我觉得都很不错,我想问您买下这几套衣样和设计图,至于价钱,您尽管放心,我会核照我公司主设计师的待遇算给您,您觉得怎么样?或者,您开个价,只要价钱合理,我绝不还价。”   罗秀珍没料到他会这么说,一时懵了,转头寻求女儿的帮助,实在吃不准陆均话里的意思。   其实,别说罗秀珍了,连罗伊人都没想到陆均会开口问母亲买这几套衣裳的版权。她以为陆均只是秉着找到知音的欢喜,才拉着母亲聊天的,哪晓得会来这么一出。   不过,总归是好事不是?母亲这匹千里马终于被伯乐相中了。   最终,陆均以一次性买断的方式要走了罗秀珍手头现有的七款少女服饰:刺绣版碎花连衣裙(长袖、短袖两款合计一款)、加长版娃娃款衬衫、一字领长袖T恤、工装款中性七分裤、吊带背心、热裤,以及那套罗伊人还没有机会穿的碎花纯棉长袖睡衣。   至于后续,陆氏服饰对罗秀珍新出的衣样享有优先买断权,除非其他服装公司或个人,给出的价格比陆氏还要高。   关于这点,罗秀珍完全没意见,她吃惊的是,陆均对现有七款衣样报出的价钱。   “这价钱……”   “这价钱老公道了,我不会在这个上头占你们母女俩便宜的。不信的话,罗姐大可去其他服装厂问问。”陆均斯文地笑着说。   罗秀珍忙不迭摆手:“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这价钱高了点……”   不过就七款衣样而已。说白了,要是对方看了衣裳之后,回头照原样设计生产,一分钱不给她也无话可说。可陆均不仅要付她钱,还一给就是五万。五万块啊!时下的工人工资,一年下来顶了天也不会超过一万。她就这么动了动笔,做了几件衣裳,就一口气赚到了五万……突然间,罗秀珍对自己和女儿的未来,多了几分憧憬。   陆均等人闻言失笑。这年头,居然还有人做生意嫌钱赚的多的?   罗伊人默默地在心里算了笔账,买断和分成,哪个更划算?   不过最后,她还是没开口。买断就买断吧,相比收益来说,或许会比分成少很多,可从压力上看,还是买断轻松,至少不拖泥带水。无论陆氏服饰今后怎么发展、如何定位,都和她们母女没关系。   这么一想,罗伊人安抚地拍拍母亲的手背,示意她放松,一切有她在呢,尽管放心大胆地签约吧。   “那好吧。”有了女儿的支持,罗秀珍心定了不少,笑容腼腆地朝陆均点点头。   陆均也回以浅笑:“那太好了!没想到登门拜谢还能揽到罗姐这样的人才,以后我们就是合作伙伴了。除了少女服饰,希望罗姐还能帮忙设计几款适合20-30岁之间的知性女子的服装,那小弟就更感激不尽了。”   听陆均说着文绉绉又公式化的客套话,罗伊人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到底是来拜谢的呢,还是来揽人才的?她怎么就没感觉出来自己被人诚挚地感谢了呢?   王永浩见陆均不再木着脸,虽然笑容依旧浅淡,可不管怎么说,总算是和对方和颜悦色地谈到了一处,遂漾起热忱的笑,陪坐在旁边。   没办法啊,上头再三交代:务必招待好了陆总经理,生怕他迁怒陆董事长在余县所出的事而收回在余县的投资,那可就损失大了。县里不求他加大在余县的投资力度,只要别收回,就阿弥陀佛了。   不过,眼下瞧着这位爷和罗家母女相谈融洽的场景,王永浩突然觉得,陆氏扩大余县服装厂的生产,加大在余县的投资力度,兴许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   一个小时后,罗伊人倚在院门口,目送王永浩、陆均一行人的车子驶离视线,才伸了个懒腰转回屋里。   客厅里,母亲呆坐在茶几前,眼神没什么焦距地散在茶几上那本绘有衣样的旧稿本上,茶几边上,堆着一堆来自王永浩和陆均的谢礼,一看包装就知道价值不菲,她微挑了挑眉,也没忙着拆看,先走到母亲身边坐下,“妈?看什么呢?”   “小伊啊……”罗秀珍回过神,一把抱住了她,呢喃般地问:“妈妈是不是在做梦?真有人买妈妈画的衣样了?就这么几幅图,妈妈就能赚五万?”   “当然不是做梦!陆均不是说了吗?明天就派人过来签协议,然后一手交图、一手交钱。他还拉着王|局|长作证呢,假不了的。”   罗伊人边说边歪倒在母亲怀里,抬手朝母亲晃了晃大拇指,调侃道:“这下妈妈不用担心了吧?分分钟进账五万块啊,养活女儿无压力!”   “你这孩子……”罗秀珍被她的说辞逗笑,转念一想,也是,这么紧张做什么呢?能赚钱固然好,赚不了也没损失什么,东想西想的岂不是庸人自扰嘛! 第64章 破茧成蝶  这么一想,她捏捏女儿的脸蛋,心情极好地进厨房做午饭去了。   连带着本来还想逮着女儿问问“见义勇为”详细过程的都给忘了。   罗伊人偷笑地吐了吐舌,转而整理起那堆谢礼。   王永浩代表余县公|安系统除了送来一面“见义勇为”的锦旗和一百块奖金外,还附送了几样礼品:一支包装精美的镀金钢笔;一本一厘米后的硬皮笔记本;一盒两罐装的乐口福。   而陆均送的就丰厚了:五千块奖金、一副最新款的爱华随身听、一套“人在美国”的英语教育磁带、一支明显比王永浩送的高级好几倍的钢笔,以及三份高档的补品礼盒。不愧是陆氏服饰的太子爷,出手如此阔绰大方。   罗伊人欣赏完,腹诽着拨通骆家的座机。   “喂?小伊?我就知道你会给我来电话,因为我也正想给你打……”   骆婷在电话那头掩饰不住兴奋地说了王|局|长等人上门的事,不过没提到陆均,这让罗伊人感到好奇。   “陆均?没这个人啊,不过好像有听王|局|长提到过,是不是被害人的家属啊?他倒是说了,家属要忙后事,委托他一并感谢,你瞧那堆谢礼,大部分都是人家家属送的,居然还有随身听……我早就想买一个了,可老妈嫌太贵,死活不肯给我买,这下好了,不用买也有一个了,还是最新款的呢,哈哈……”   骆婷的兴奋劲还没过,激动的嗓门震得罗伊人有点耳鸣,稍稍把手机拿远了点,心里奇怪陆均居然没去骆家,不会是赶回公司拟定买断协议去了吧?   还别说,罗伊人真相了。   陆均的确惦记着罗秀珍手里的这几款衣样,一出舒馨小区,就和王永浩分开了,把礼金、礼物一股脑儿交给了王永浩,托他上门致谢,自己则带着助理回了余县的住处。   在陆志涛的牌位前上了炷香:“老爹,这下你可以放心走了,案子告破了,毒害你的人也很快就要判死刑了,到了天上,记得和老妈道歉,看她会不会原谅你……服装厂我不会关的,相反,我会创办得更好,告诉你个好消息,我在余县找到了个天份极佳的设计师……”   陆均把罗家母女的事,在灵前叙述了一遍,觉得该说的都说了,才恭敬地拜了三拜,转身唤来助理:“去书房,尽快把合约做出来。”   那厢,骆芸还在电话那头絮絮叨叨:   “……我爸妈为这个事特地跑爷爷那儿商量去了,你是不是也觉得他们太大惊小怪了?对了,小伊,你妈妈什么反应啊?有没有被吓一跳吧?不过连我爸妈事先听我说过这个事,看到王|局|长登门也吓得不轻,何况你还没告诉你妈妈呢……”   “确实吓了一跳。”罗伊人拉回思绪,不禁有些无奈,“对了,婷婷,我过几天要去趟深城……”   “不是吧?你又要去玩啦?而且还是深城!这么远肯定是坐飞机去吧?好羡慕啊!我长这么大还没出过余县呢……”   “……”   这就羡慕上了?她还没说去完深城还要去趟香港呢。   前往香港的通行证,越祈已经在帮她办了。   顺便说,母亲和渣爹的离婚手续已经彻底办妥,从今往后,母亲和罗家是一点关系都没有了,自己也归在了母亲名下。母女俩重新登记了户籍,拿到了新的户口本,户口本上干干净净就只有母女两个的名字,令人看了心情舒畅。   只是,户口本刚到手,还没捂热呢,就被越祈“借”去给她们办理护照和通行证了。   本来,罗秀珍是不想去的,她前阵子接了不少订单,手头活计不少,而且其中几件月底就要交讫,她不想让左邻右舍觉得她言而无信。而女儿有越龙父子俩照顾,她是放心的。   可反过来,罗伊人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家,于是伙同越龙父子俩一个劲地劝她一起去。越龙搓着双手想劝又怕罗秀珍瞧出他的小心思,只得将这个任务交给了“儿子”。   “秀姨,我听小伊说你很喜欢设计衣样,小伊身上穿着的也多是你亲手做的,那么我想,你肯定很希望能做出比现在更新颖、更漂亮的衣服给小伊穿。香港那边的服装市场吧,说大不大,但多少比我们内陆走在流行前沿,而且那里经常会有一些公开的时装秀,你不想去看看吗?再者,小伊很想和你一起去,你看她九月份开学就要上初中了,以后肆意出游的机会将越来越少,你忍心拒绝她这么简单的一个要求吗?”   罗秀珍被越祈成功地说服了。   罗伊人暗暗朝越祈比了个“你牛”的姿势。   不过,正因为要出远门,接下来几天罗秀珍很忙。得空出十来天的时间出去玩,要赶的活可不少,至少得把方奶奶定做的那身准备在国庆时穿的改良旗袍给先裁好底子,这样一回来就能缝合了。   于是,之后几天,除了陆均登门签合约那天没什么效率,其余时候,除了买菜,母女俩几乎没迈出过家门。罗秀珍埋头赶活计,罗伊人则继续捣鼓她那些膏膏液液。   等越祈拿着新鲜出炉的护照和港澳通行证上门的时候,母女俩像是经过了一次闭关,效率不错,收获也颇丰,对于接下来的出游也多了几分期待。   当然,在这之前,罗伊人由越祈陪着去了趟文兰中学。也不知是文兰的招生本就宽松,还是文兰的校董看在了越祈的面子上,总之,她的转学手续办得异常顺利,不出一个小时就搞定了。   婚离了,女儿归她抚养了,女儿的转学也搞定了……   罗秀珍这下才算是彻彻底底地放下了心事。   前后甚至还没两个月,罗秀珍就如同换了个人,曾经的她,消沉憔悴、发肤枯黄;如今的她,精神焕发、容颜美丽。   看着这样的母亲,罗伊人不禁联想到四个字:破茧成蝶。   八月十五日,夏季尚未过去,两家四口人,如期登上了前往深城的航班。   ……   罗海盛是绷着脸找到舒馨小区的。   这段时间的他,真是倒霉透了。   先是和海城那块地失之交臂。虽然归根结底是自己方面资金实力不够雄厚,在这个节骨眼上,无法回笼更多的流动资金。想到竞拍那会儿,越龙那厮像是完全不愁钱似的,每等他一个榔锤下去,龙越地产那边就跟着敲响了,气得他整排后牙槽都疼。   再是近期,凡是海盛出面竞拍的地,龙越地产也跟着和他抢,害他不仅凭白失去了看好多时的地块,还比预期多花了好几个点的资金。一来一去的,仅这八月份,就害他损失了数百万。   “越-龙!”罗海盛越想越忿恨,猛地一拍方向盘,“吧——”的一声喇叭响,惊扰了小区里散步的老头老太。   见前面就是罗秀珍母女俩的租房了,他把方向盘往路边一打,停靠在了花坛边,下车整了整衬衫领子,夹着公文包叩响了6幢1单元102室的院门。   他说不清自己为何要来这里,只知道自己急于找一个口子宣泄内心的怒火。   越龙对他的冷嘲热讽,龙越对海盛的恶意打压,逼得他窝火。以故在户口办重新登记户口时,他给办事人员塞了条云烟,问到了罗秀珍母女俩的现住址,便再也坐不住了,鬼使神差地驱车来了这里。恨不得当场揪着罗秀珍的衣领质问她这一切到底是不是她指使越龙干的。   可就算罗秀珍否认,罗海盛也已从心底认定是她的主意,连理由都替她想好了:就因为自己和她离婚,没分她家产,让她心生怨怼,于是找来越龙搅局,想以此拖垮他的海盛地产……   要不然,他和越龙无冤无仇的,越龙怎会放着便宜的地块不买,偏要花更多的钱来和他进行鱼死网破的竞争?哪怕龙越地产的资产再雄厚,也禁不起这样子折腾吧?简直就是个疯子!   罗海盛越想,心里的怒火越盛,连带着敲门的力道也越来越猛。   “砰砰砰!”   “砰砰砰!”   “你找秀珍啊?她家这几天没人,你改日再来吧。”   家住三楼的方奶奶趴在阳台上忍不住开口。   这谁啊?感觉像是来掐架的一样。长得倒是人模人样的,咯吱窝里还夹着个公文包,一看就是个事业有成的,可这脸色也忒难看了吧,凶神恶煞的,像是来讨债似的,幸好秀珍娘俩没在家,否则,也吓得够呛。   “几天都没人?”罗海盛纳闷了,婆家没了,娘家不要她了,她拖了个女儿,还能去哪儿?   “这位大娘,请问秀珍娘俩去哪儿了?我是……咳,这不,我是为小伊转学的事来的。”罗海盛临时改口,没告诉对方自己是罗秀珍的前夫、罗伊人的亲爹,因为他吃不准这老太太和罗秀珍的关系怎样。要是好的话,他这一说,还能问出结果来才怪。 第65章 简直不能再土豪  “哦,你是为小伊的转学来的哦?那你不用担心啦,小伊已经办好转学手续了,哪所学校你知道的吧?文兰!就我们小区隔壁。说是这个月最后一天报道,下个月一号开学。这几天出去玩了,好像去那什么……港……什么来着了,总之,要去个十来天,得二十五六才回来,你要找她们,最好月底了再来,那时小伊要报道,秀珍肯定在家了。”   方奶奶说完,不知是屋里孙子喊她了,还是灶台上炖着的菜焦了,总之,没等罗海盛发问就离开了阳台。   罗海盛顿觉得一口闷气堵在喉口,上不去下不来,别提多难受了。   他总觉得罗秀珍母女是在和他对着干。他在水深火热中煎熬,她们娘俩倒好,结伴出去玩了。   想到上个月碧霞镇的偶遇,娘俩正和越龙在一起,那么这一次,会不会也是和越龙一道出去玩的呢?   这一刻,罗海盛真相了。   可就算他猜对了又怎样?照样没辙!   最终,恨恨地踹了102室的院门一脚,铁青着脸色离开了。   回到锦华苑的家,正好碰上王艳带着女儿逛街回来。王艳自妊娠四五个月以后,身子重了很多,可整体状况也比头三个月时好多了,而且她很享受扶着肚子慢慢逛走商场的感觉,那让她有种被人捧在手掌心呵护的幸福感,所以,自罗海盛离婚后,她出门逛街的次数也多了起来。   再者,她这是头一次光明正大地大着肚子进出家门、走上街头,怀女儿那会儿可没这么好命,唯恐被人瞧见,从小腹微凸开始,几乎没怎么出过门。所以,恨不得把上回怀孕时所受的委屈全给弥补了。   可罗海盛不高兴了,倒不是嫌她没事乱花钱,而是担心她肚子里的宝贝儿子:“这大热天的,谁让你挺着个肚子出门的?别害我儿子中暑了!”   王艳和女儿对视一眼,心里嘀咕:又是谁得罪他了?这么大火气。   罗海盛也不搭理她们,气哼哼地踢掉皮鞋,扯掉领带,把自己摔入了真皮沙发,闭着眼吩咐道:“婷婷,给我倒杯水,要加冰块。”   “哎——”罗婷婷接收到王艳的眼神,忙应声进厨房倒冰水去了。等水杯呈到罗海盛跟前,小心翼翼地问了句:“爸,谁惹你不高兴了?”不过问归问,她也没指望罗海盛真的会回答。   不过这一次,罗海盛真就破天荒地回答她了:“没谁,就天热得人不舒坦。”着实让王艳母女俩受宠若惊了一把。   待冰水下肚,罗海盛瞟了眼亭亭玉立的小女儿,沉吟了片刻,说:“婷婷初中转去文兰读吧,我打听过,文兰中学很不错,硬件设施是其他中学比不上的,新一届的校董刚从海外留学回来,说是要大力改革一番,我熟悉的几个老总,都说要把孩子转过去……”   “……”   王艳不自禁地蹙起眉,心想:前阵子还说要送女儿去海城的外国语学校读的,才几天工夫,就改口说去文兰了,真是想到一出是一出……   不过腹诽归腹诽,见罗海盛脸色沉郁,她也就识趣地没敢多说什么。   倒是罗婷婷,撅着嘴一脸的不高兴:“都说文兰中学升学率很差的,爸爸,我还想考大学呢。”   “浑说!哪个说差了?说差的进去读过没有?还不都是道听途说!再说了,你就算读不好,爸爸也会想办法让你读上大学的,慌什么!”   有了罗海盛这句保证,王艳娘俩放心了。   等她们提着大包小包上楼,罗海盛猛捶了一记沙发扶手。   真是见鬼了!他这么介意罗秀珍母女俩干嘛!都离婚了,她过得好也好,过得不好也罢,都和他没关系了,为什么还想要小女儿去盯着她们?   可一想到罗秀珍可能真和越龙有了什么关系,他就忍不住怒火中烧。   谁都行!就越龙不行!所以他想让小女儿去盯着她们,一有风吹草动,他也好赶紧想对策。   罗秀珍不让他好过,他又岂会让她如意!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罗伊人一行人于中午十二点在海城机场登机,下午三点十分抵达深城机场。   因为越龙父子俩在深城有房子,且还不止一套,这么说吧,只要是越龙自己开发的楼盘,总会给自己留个一两套,面积最大的是临海别墅,那是真真正正的别墅,和罗海盛锦华苑那套二层楼独立小洋房一比,简直是云和泥的区别。   被留在深城处理公务的助理接到临海别墅,一下车,罗伊人就被眼前的景象迷住了。   碧蓝的海平面,在无风的午后,静谧安和。   白金般的沙滩,在灿烂的阳光下,熠熠闪光。   紧邻着沙滩,是一片四季常青的斜坡草坪,修剪得整齐又干净。   草坪再往上,是一条双车道柏油公路,时而笔直、时而蜿蜒,不知尽头何处。路基两侧栽种着开有樱桃红小花的矮木灌丛,愣是把一条枯燥单调的马路,点缀得极富田园气息。   罗伊人此刻就站在其中一段公路的灌丛旁。   视线往南,依次是草坪、沙滩、碧海、蓝天。   视线往北,是一排洋溢着如春美景的花园别墅。   离她最近的这幢就是越家的,右侧门柱上,铜质的门牌标着“临海大道8号”六个字。   门口一对雕工精美的石貔貅,进了大门后,有七八格台阶,然后是一个长方形的室外泳池。泳池两侧各有一条石径小道,一条通往三层楼的别墅主屋,另一条应该是通往花园。   罗伊人看得有些呆了,心里不能再羡慕。   前世到她研究生毕业,罗海盛的事业已经做得很大了。虽然没能在京都占有一席之地,但在整个江南,随便在路上拦个人,都或多或少听说过海盛地产,以及它名下开发的几大代表性楼盘。可即便如此,她也没见过打造得如此美轮美奂的别墅。   奇怪的是,前世的她,见过的楼盘也不少,或是实地考察、或是电子、纸质资料,可为什么,竟然对这片临海别墅毫无印象。是她当时遗漏了吗?还是龙越地产并没有对此进行宣传?   “想去海边玩,得等日头小些,这会儿去肯定把你晒脱一层皮。”越祈见她的视线老往下面的海滩瞟,遂走至她身边,非常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旅行袋,笑着说:“再说了,坐了半天飞机,不累吗?先进去歇会儿吧,等日头小些了,我带你下海玩。”   罗伊人正要点头,蓦地记起自己的行李里貌似没有叫“泳衣”的东西,遂讷讷地说:“那个……下海玩得穿泳衣的吧?我没有诶……”   “这点小事也值得你为难?”越祈笑着揉上她的头,带她踏上台阶,“你穿S够了吧?我让人送来。你问问秀姨,要是感兴趣的话,也一起下去玩会儿……”他暗忖着要不让助理把中小款的泳衣各带一套送过来,让她们娘俩自己挑吧。   可罗伊人压根没往下听,满脑子都是那句:你穿S够了吧……   够你妹啊!老娘我就不能是天使面孔、魔鬼身材么?   可低头看看自己胸前那两坨近乎平坦的荷包蛋,罗伊人顿生捂脸逃遁的冲动。   ……   进了主屋,罗伊人才真正见识到何谓低调的奢华。   之所以说低调,是因为目力所及,并没看到什么值钱的摆件,像有钱人家经常拿来显摆的古董花瓶、昂贵名画等,在这里一件都看不到。   可即便如此,罗伊人还是觉得这装潢好生奢华。据目测,仅是这一楼的装潢,就足能抵过余县一套大户型的公寓了吧?   地面是无缝拼接的玉色大理石。   墙面贴着玉色偏暗的花纹墙纸。   客厅、餐厅上方悬挂着的同品质的水晶吊灯,在光线下,晶莹剔透、璀璨夺目。   红木镶框的沙发,仔细看,竟是头层牛皮手工缝制而成的。   茶几、电话柜、台灯柜以及餐厅里的餐边柜、餐桌餐椅,均是红木镶大理石的料作。   功能各异的展柜和玻璃橱,也都是由红木打造的。   啧啧!简直不能再土豪!   相比罗伊人的惊叹,罗秀珍反倒显得镇定多了。她就觉得这一室的装潢非常好看,大气又不失温馨,但不清楚个中价值。或许红木的昂贵,她隐约还是有点数的,可水晶吊灯和手工缝制的头层牛皮沙发,对她来说,就真的是两眼一抹黑、完全不清楚市场价。   “二楼、三楼的东边套是我和小祈的卧室,其他房间都空着,你们上去看看,想住哪间都可以。等选好了房间,我让小祈把洗漱用具送过去……”   越龙挽着衣袖,准备进厨房整点吃的,越祈进门后接了个电话,这会儿去书房了。   罗秀珍见状,忙跟进去帮忙:“小伊去看就可以了,我来做晚饭吧。”   “这哪成啊!你陪小伊上去吧,有什么问题随时喊我。我随便整两个小菜,就着干粮先填填肚子,晚上咱们出去吃,离这不远有个半自助的海鲜餐厅,都是新鲜的海货,想吃什么自己动手,挺有趣的,我想小伊肯定喜欢……”   越龙边说边把罗秀珍推出了厨房,抬抬下巴,示意她上楼陪女儿去。 第66章 某些人天生就是来气人的 其实,罗伊人哪里用得着人陪,只这一会儿工夫,她已经来到三楼西露台的空中花园,吹着徐徐的海风,欣赏如诗如画般的海景了。   “小伊?原来你在这里,房间选好了?”罗秀珍沿着楼层一路参观上来,也来到了这里。   “没呢,才上三楼,就看到了这么大一片空中花园,觉得漂亮就出来了。”罗伊人上前挽住母亲的胳膊,满足地眯着眼说:“妈,你快来闻闻,这儿的空气和余县有什么不同?”   “有什么不同?”罗秀珍疑惑地嗅嗅鼻子,除了比余县湿热不少,并不觉得哪里不同。   “海风的咸味啊。”罗伊人带着点小得瑟地说。   罗秀珍骤然失笑,哪里会想到这么一个答案。不过这里的环境倒真的很美。她惬意地倚上栏杆,眺望四周的美景。   “以后有钱了,咱们也买一幢这样的别墅好不好?依山临海,视野辽阔,感觉好幸福!”罗伊人不自禁地展开双臂,闭眼憧憬。   罗秀珍温婉地看着女儿,眉眼浅笑。只要一直像现在这么幸福,住哪儿其实都无所谓。   因为很喜欢三楼西露台的空中花园,于是,罗伊人想也没想,选了离西露台最近的客房,罗秀珍自然也跟着她,入住了她隔壁的房间。   为此,越龙咕哝了一个晚上,说是他成孤家寡人了,二楼没人愿意住,害他也想往三楼搬了……听得众人啼笑皆非。   ……   越祈的助理正要奉老板之命,把一箱尺寸不同、却无一不是保守款式的泳衣送来临海别墅,正巧碰上无聊透顶跑来找人插科打诨的齐晏,这不,送货小弟就换了个人。   一进临海别墅,齐晏就看到了穿着吊带、热裤坐在屋门前的泳池边嬉水的罗伊人,吹了记响亮的口哨,轻佻地笑赞:“哟——这是哪家的小妹?好靓的说——”   “滚!谁是你小妹!”听到动静,从屋里出来的越祈,笑骂着踹了他一脚,然后朝罗伊人招招手:“小伊,来,泳衣送来了,你和秀姨进去试试。”   “小伊——?啧!叫得很亲热嘛!怎么也不给我介绍介绍?咱俩还是不是兄弟?枉我顶着一路的白眼,扛了这么多泳衣过来。”齐晏被踹了一脚也不生气,笑嘻嘻地凑上来继续八卦。   “罗伊人,我老爸故交的女儿,小我三岁,下半年刚上初中。”越祈介绍的同时,眼含警告地瞥了齐晏一眼。   深城的商圈里,谁人不知齐晏的名声?   齐家太子?金融才子?电子新贵?   这些虽然不是假象,但却是次要的。流传最广的是他的花名。别的女人上不上当他无所谓,但小伊,他是一定要护着的。   齐晏听越祈这般介绍,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不过很快又恢复了嬉皮笑脸,主动朝罗伊人招呼道:“嗨!小伊,我叫齐晏,齐国的齐,晏子的晏,今年二十有一,你可以叫我齐哥、晏哥、齐晏哥都行……哎哟喂——痛痛痛!越祈!越小祈!你踩我脚背干嘛?还踩得这么重……没看到我今天穿的是夹脚凉拖嘛,都没什么保护层……”   “噗嗤……”罗伊人实在忍不住,被他夸张的表情逗笑了。   越祈无奈地摇摇头,一手提起箱子,另一手牵起罗伊人的胳膊,头也不回地往屋里走,“等会儿我们下海玩,你去不去随意。”   “去去去!当然去!要不要我把良木他们也叫来啊?人多热闹嘛!顺便给小伊妹妹接风……话说回来,你一去海城怎么都没音讯了?要不是我盯着你家的全能助理打听,都不知道你今天回来了……每次拨给你的电话,不是忙音就是没人接,好歹也是手机一族,盼你回个电话都这么难么?……啊喂——你该不会想把整个酒庄都迁去海城吧?这也太不够意思了啊!亏我们兄弟这么多年,要走怎么的也要拉我一起走嘛……”   齐晏神神叨叨地跟在两人身后进了门,一看到端着小菜从厨房出来的罗秀珍,忙身形一正,俨然换了个人似的,一本正经地向罗秀珍鞠躬问好:“阿姨好!打扰了!”   可如此严肃的表情,配上那双夹趾凉拖和花花绿绿的海滩裤,看得罗伊人又想笑了,被越祈紧了紧胳膊,才发现自己还被他抓在手里,脸颊微微一红,低着头,跟他进了一楼的卫生间。   等罗秀珍也进去之后,越祈把卫生间的门一带,朝齐晏使了个眼色。   后者立马收起脸上的嬉皮笑脸,跟着他进了书房。   等越祈两人从书房出来时,罗伊人早就换好泳装了。   鹅黄色带点花纹的连体泳衣,穿在她身上,犹如一只还未换毛的懵懂小天鹅,在自家门前的泳池里小心翼翼地划拉着水面。   罗秀珍没换泳装。她对着镜子试了几套,实在鼓不起勇气穿到外面去,就不打算下海玩了,反正越龙也不喜欢在海里游泳,就打算陪他一起在沙滩上散会儿步得了。   于是,罗伊人下海的保护任务,交给了越祈和齐晏。   两人换上几乎一模一样的海泳行头——纯黑色泳裤和墨色泳镜,带着罗伊人下海去了。   这一片海滩都是私人产业。说白了,就是越龙买来供临海别墅的住户享用的。换个说辞,就是“VIP特权”。   长长的海岸线,几乎看不到什么人,不像深城其他临海景点,别说节假日了,平日里也绝对没这么空。   见海滩边没什么人,罗伊人的胆子大了不少。兴致勃勃地冲着海水奔去了。可她虽然会几招狗爬式,一入海里,被海水这么上下一晃荡,立马紧张得不敢动了。   最后,越祈不知打哪儿找来个皮划艇,让她扶着皮划艇玩水,玩累了就翻上皮划艇休息。他和齐晏一直在离皮划艇不远的地方,懒洋洋地随海水上下漂着,偶尔聊几句分开后这段时间的生活。   齐晏在下水之前,本想再拉几个友人带着酒水点心过来聚的,不过被越祈制止了。   越祈早就看出来了,罗伊人和她妈妈都是脸皮子极薄的,未必吃得消他那群疯起来没个正形的死党们。   而且,接下来几天他将会很忙,没通知他们还好,一旦通知了,又忙到神龙见首不见尾,难保不遭他们埋怨。而忙完深城的事,他们四人又要飞去香港玩,回来就直接回余县了。马上就是新学期的开学报道了,即使不担心自己,可小伊毕竟才上初中,又刚转入一所全新的学校,还是低调点的好。所以,他不打算广而告之,免得预期计划被打乱。   不过,最终还是让齐晏带了个口讯:等金秋十月,邀请一**党北上海城玩,那个时候正是湖蟹膘肥流油的时候,带他们去打打牙祭。   有了皮划艇,罗伊人也不怕水了,尽情地在海水里泡了好几个小时,直到越祈说“该回了”,她才意识到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了。   裹上越祈递来的浴巾,擦着头发跟在两人身后往别墅走。   至于那艘皮划艇,被越祈系在了岸边的椰子树上,说是这几天天好,她想来就随时来玩。   不过听越祈话里的意思,接下来几天,他有事要出门,如果她想下海,最好由她妈或是他爸陪着来,别独自跑来海边玩。但她觉得,尝鲜嘛,一次也够了。再不济,像妈妈和越叔叔那样,在椰香满溢的海岸边散散步也不错……   咦?怎么刚想到椰林、椰子,鼻尖就嗅到了椰汁的甘甜清香呢?   一个激灵,思绪归位,赫然发现眼前多出了一颗插着吸管的青椰。   这是哪儿来的?   她把疑惑的目光移向越祈。   后者含笑睇她:“走神走得也太厉害了吧?没见有人在卖椰子吗?”   罗伊人这才看到公路边有对中年夫妇正推着三轮车在卖青椰。   “这一带的椰子味道不算好,没什么甜味,不过胜在水分多,将就着喝点解解渴吧。”   听越祈这么说,罗伊人忍不住腹诽:大哥!如果我不是重生的,恐怕连这是椰子都不晓得唉。   齐晏手肘支在越祈的肩窝上,本就狭长的眉眼,眯起来一笑,越发像一只偷了腥的狐狸,“有机会去南沙洲玩,那里的椰汁才叫美味。”   “近期是凑不出时间了,小伊月底要报道。”   “那就寒假吧,冬天去南沙洲更舒服。等你们确定了假期,我来安排。”   “行。”   两人就这么三言两语地敲定了寒假的出行计划。   罗伊人彻底无语了。   好歹问她一声寒假有没有空啊、要不要去南沙洲玩啊吧?她人又不是不在这儿……   再说了,什么叫她月底要报道啊?难道他越祈就不用报道了吗?整的好像就是为她凑假期似的……   直到很久以后,罗伊人才幡然醒悟:某些人他就是不用天天去学校报道。即便如此,也能拿到年级第一、高考状元……这些人,天生就是拿来气人的。 第67章 在他眼里是吃货  回到别墅,齐晏冲了个澡换回自己的衣服就告辞离开了。   临走前,他笑嘻嘻地塞了张名片给罗伊人,并邀她寒假随越祈一起来,和他们另几个朋友一道去南沙洲度假。   罗伊人将名片收好,挽着母亲,随越龙父子俩去享用半自助的海鲜大餐了。   果真如越龙所言,她很喜欢这样的就餐方式——挑选喜欢的海鲜,然后自己烹饪。   烹饪方式有煎、烤、煮。每桌都会分到一只烧烤架、一只清汤锅仔、一只平底煎锅。   四人将各自喜欢的海鲜挑来后,按口味不同,分工合作地开始烹饪了。   整顿晚饭下来,罗伊人吃得并不多,更多时候是在给其他三人烤牡蛎、煎龙虾。以故到了临睡前,她的肚子咕咕叫,饿得有些受不了了。   可装有零嘴的行李袋搁母亲房间了,随身实验室里没放吃的东西,懊恼地拍拍额,打算下楼去厨房找找有没有吃的。   蹑手蹑脚地摸到楼下,发现厨房的灯还亮着,从半掩的厨房门里,散发出阵阵蛋奶的馨香。一个愣神,脚下踉跄了下,踢到了楼梯口的花架。   “是不是肚子饿了?”   听到楼梯口传来的动静,越祈从厨房探出头,见是她,了然地笑问。   罗伊人的两颊倏地就飞满了红霞。尼玛她脸上难道写着“我饿了”三个大字吗?   越祈退回厨房,没一会儿,端着两个碟子出来了,一个碟子里装着一块弥漫着浓浓蛋香的三明治,另一个碟子托着一杯鲜榨椰奶。   朝她努努嘴,示意她到餐厅,待她落座后,把两个碟子往她跟前一推,“吃吧,吃完早点休息。明后天我都要出门,不过中午前应该能回来。刚刚做了些点心,放冰箱冷藏柜了,明天起来后,自己拿来热着吃。中午我要是回来迟了,会给家里来电话的,你们去晚上那家餐厅吃也行,他家的海鲜粥还是不错的。”   罗伊人这才知道,他之所以这么晚了还没睡,是在给他们预备明日的早餐,而这块三明治,本来也是明日的早点之一。   “谢谢。”她既感动,又有些难为情,不禁羞红着耳根低下了头。   “见外了。”越祈弯弯嘴角,看着她柔顺垂在耳侧的秀发、露于空气中的白皙光滑的脖颈,忍不住又想揉她的头了。   习惯,真是一件潜移默化的产物。   ……   因为越祈不在,罗伊人没打算再去海边玩。   而越龙,因为回来的消息,被几个交情还算不错的房产商知道了,夺命连环催地来电邀请他去出席几个大型楼盘的剪彩活动,不得已,只好试探性地问罗秀珍母女,有没有兴趣陪他一起去。   罗秀珍本来是不想去的,毕竟能出席剪彩活动的都是和越龙一个层面的大人物,且据说还有电视台前来录像,她一介家庭主妇,跟在越龙身后出席这样的活动算什么呢?但见女儿似乎兴致挺高的,也就只好同意了。   罗伊人与其说是被越龙的介绍打动的,倒不如说是被楼盘的名字给吸引的。   前世约莫是九三年底的时候,深城楼市发生了一起前所未有的动荡潮。九二年时疯涨至每平米七八千的房价,到了九三年下半年,因为国家对信贷方面的紧缩政策,导致楼市暴跌,到九三年底的时候,跌到了两三千都无人问津。   暴涨暴跌,最终导致民众动乱。特别是以炒楼为业的那些人,多则被套住十几套房,少的也有两三套。那一阵子,深城政|府及附近街区,几乎被游|街民众团团包围。   其中,罗伊人印象颇深的正是越龙即将要出席剪彩的“春江豪庭”,该楼盘于九二年年中开盘时,均价一路飙涨,最高成交价达到一万五六,可到了九三年底,你猜均价降到多少?堪堪爬上四千。并在除夕前夕,发生了一桩令人唏嘘的跳楼惨案。   “越叔叔,‘春江豪庭’的老板你熟吗?”一想到一年后即将上演的跳楼惨案,罗伊人忍不住想提醒越龙。   “怎么?你也想在‘春江豪庭’买套房?”越龙见她小小年纪却蹙拢着眉心,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要说多可爱就有多可爱,忍不住打趣起她。   “怎么可能!”罗伊人忙鼓着腮帮子摇头。她就算想买房,也不会跑来深城买啊。余县新开发的楼盘并不少,且价格又低,她脑袋被门夹了才会选在这个时候来深城买房。   “我就觉得奇怪啊,为啥深城的房价能炒到这么高?难道老百姓的收入都这么好了?一套房子百来万,我想很多人几辈子都未必赚得到这么多钱吧?可如果不是供给老百姓住的,那造的这么多新房子都由谁来住呀?该不会是有专门的炒房团做倒房生意吧?这样房产商会不会有风险呀?……”   罗伊人抛出了一连串的为什么,听得越龙笑意越来越深,看向她的眼神也富含深意,直看得她心底发毛。好不容易鼓足勇气说完,才见他带着调侃的口吻笑问:   “你这番论调是听你越祈哥说的吧?他一早就提醒过我了,说是深城房产迟早会暴跌,要我做好心理准备,这不,我从今年开始,除非是非常看好的地,否则不轻易动手了。深城这边的同行也都打过招呼了,不过听不听就看他们自己了……说起来,你那个爹……咳,这阵子狗急跳墙,连一些下三滥的地块也抢着去竞标了,我就觉得奇怪了,他手里那么多项目,全是靠银行贷款支撑着的,只要银行稍有紧缩,就动弹不了了,反过来还要应付还贷,就他这样子,还敢四处买地?就真的不怕被逼到绝境吗?”   罗伊人突然间不知说什么好了。   她压根没和越祈通过气好吗?!她之所以提到这些,也不是忧思渣爹的海盛地产好吗?!   嘿笑着挠挠头,果断逃入厨房给母亲打下手去了。   中午越祈没来,越龙去昨天那家餐厅买了点新鲜海鲜,打算来锅海鲜面,吃完还要去参加剪彩活动呢。   连着三天,罗伊人和母亲跟着越龙出席了三场剪彩典礼,两场庆祝酒会。   礼服是越龙让助理根据她们的尺寸送来的。虽不像后世的庆祝会那么隆重、正式,但毕竟是高档酒会,穿得太寒酸了,丢的是越龙的脸。   于是,母女俩稍稍拾掇了一下:换装前做了个纯天然的补水面膜,做完面膜,由罗伊人亲自操刀,给母亲上了个淡妆,再戴上礼服配备的首饰。   自己就算了,说严格点,还是个孩子嘛,柳黄蕾丝边的公主蓬蓬裙,披肩秀发,一侧戴上镶钻的发夹,足够体面了。妆扮得过浓,反而显得呆板,失了少女的明媚。   母女俩一下楼,就看呆了越龙。   罗秀珍长得好,这是他自小就知道的事,但这般妆容妩媚的罗秀珍,却是未曾见过的。   这一刻,他突然不想去参加那劳什子酒会了。人还没追到手呢,带去公众场合真的合适吗?不会被别的单身汉给追去了吧?   可心理再纠结不舍,理智不得不催着他出门。   “等到了会场,你挽着你妈妈别走散了,越叔叔可能要见几个朋友,你们若是觉得无趣,就去找点吃的,等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就回来。”   “好。”罗伊人嘴里应得乖巧,心里早笑翻天了。艾玛越龙的表情实在太逗人了!显露于言表的想藏没法藏、想带又舍不得带出去的纠结表情,彻底愉悦了她。   而越龙最终还是呼了“儿子”来救场。   没办法,心上人长得太水润了,性子又好,温婉娴静如古代闺秀,若是不保护得好点,日后有他悔的时候。   于是,在三人抵达酒会会场没多久,越祈也赶到了。   俊美的五官、清冷的气质,明明只有十五岁,愣是让人感受到了一股属于成年男人的魅力。加上一袭黑色的改良式修身竖领西服,扣子直系到领口,让平日里多以休闲服示人的他,多了几分禁欲的诱惑。   瞬间,会场里谈笑风生的男女老少,皆被他给吸引住了。   反观当事人,不紧不慢地走到罗伊人跟前,见她身前的桌几上,既没放吃的,也没摆喝的,不禁眉梢一挑:“怎么不找点东西吃?都这会儿了,不饿吗?”   罗伊人顿时萌生遁地逃匿的冲动,她看上去就那么的……呃,饥饿吗?   “咦?这不是越少吗?这位是……”   酒会现场,认识越祈的人不在少数,除了他是龙越地产的少东家的身份外,还是枫林酒庄的老板,拥有的个人资产,已经比某些房地产开发商还多了。自然不敢真的拿他当个十五岁的少年看待。   “这位是我一项新的投资案的合伙人,也是我爸爸故交的女儿。”越祈淡淡一笑,算是向围观众人介绍了罗伊人的身份,随即在她身边坐了下来,极其自然地问:“秀姨呢?”   “她刚刚被越叔叔拉去见主办方了。”   越祈了然地点点头,继而问:“想吃什么?我去拿。”   “一起去吧,我刚看到服务员端出披萨了,正想去尝尝……”   说刚出口,罗伊人差点想咬了自己。在他跟前老提吃的东西,真不会被他看做是吃货吗?   果然,越祈听她这么说,微扬的嘴角逸出一串轻笑,拉着她的胳膊起身:“那走吧,去迟了可就抢不到了……” 第68章 推往千万富婆的行列 两人低声笑谈着离开。   自始至终站在边上想和越祈攀谈几句的青年,一脸的错愕:这真的是传闻中油盐不进、疏离难搞的越少爷吗?确定情报无误吗?   ……   “你这几天不是很忙吗?”就着果汁吃披萨的时候,罗伊人按耐不住好奇问。   其实她想问的是,他到底在忙什么呀?   这三天,他天天早出晚归,要不是越龙说他晚上是回来住的,而冰箱里,每天早上都能发现新鲜的糕饼点心,她都要以为他这三天来都没回过临海别墅。   “你想知道?”越祈笑睨她一眼,不等她开口,慢条斯理地从衣兜里取出两本类似存折的东西,朝她扬了扬,“喏,办这个去了。”   “这是什么?”她好奇地接到手里,打开来看,竟是两本深发展的“股权认购证”,而持有人一栏,分别写着她和母亲的名字。   “这……”她吃惊地抬头看他。   “这是给你和秀姨办的,这家银行的潜力不错,就当是长期投资吧,以后每年新股发行,我都会给你们存一点。”   “可是,这也太多了吧……”   1000股诶,得十万块呢。她和母亲手头现有的资金加起来也就勉强凑个二十万,这还是在加上陆均支付给母亲的买断款之后。   而且关于深发展的未来,别人不知道,重生的她又岂会不知?   深发展去年刚上市,将来会有多达十几二十次的拆股、送股,到零七年时,她记得深发展的股价已经攀升至每股33元了,这1000股几乎等同于原始股的股票,等到了那时,市值千万也是杠杠的。越祈这么做,无疑是在把她们母女俩推往千万富婆的行列……   想到这里,罗伊人不知是激动还是紧张,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   越祈察觉到她的反应,眼底飞快地闪过一抹光亮,隐隐验证了他心底的怀疑。   “就当是预支了你在花卉基地的利润分红。至于秀姨……咳,我事先没和你说,她拿手的卤味,我给卖了个好价钱,与其给现金,就帮她买了深发展的股票。”   这也行?罗伊人吃惊得眼珠子都凸出来了。她老妈自己摸索出来的卤味配方也能拿来卖钱?   “当然行。要不然,你以为那些专卖卤味的柜台生意为什么那么好?那可是有独家配方的。秀姨既然没那个兴趣开卤味店,我就做主帮她把配方卖了,放心,我出面,不会让秀姨吃亏的。”   罗伊人讪讪地扯开嘴角笑笑:“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这两本股权证你好好收着,不到万不得已别去动它。以后每年发行新股,我都会帮你购入的。”   他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还能怎么说?   不过心里还是非常开心的。   重生一场,竟然被她遇上了深发展的原始股发行,赚大发了啊!   可话又说回来,要不是越祈,她哪里想得到来深城购买深发展的股票?对于炒股,她真的没什么天份啊。只隐约记得某几支股票的大致走向,但要她详说或是评价,根本不在行啊。泪!   所以像现在这样也挺好的,守着深发展这几支原始股,等它拆了又拆、送了又送之后,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迎来千万富婆的称谓!   ……   是夜,罗伊人盘腿坐在罗秀珍的客房床上,身前柔软的床铺上,摊开放着两本殷红的股权认购证。   “你是说,小祈把我告诉他的卤味做法拿去卖了笔钱?然后以我的名字买了这家银行的股票?100块钱一股,1000股,这得……十万块哪?”罗秀珍惊讶得下巴都快掉了。   “是啊。”罗伊人双手撑在腿上,支着下巴闷声道:“他也给我办了,说是预支了花卉基地的分成……妈,你说越祈哥为什么对咱俩这么好啊?”   这一点,她想很久了,可始终没想通。单单是因为越龙喜欢她妈妈的原因吗?可也没道理好到这个份上吧?听说深发展的新股发行,排队认购的人是人山人海,难怪他早出晚归了三天……   何止她,罗秀珍也没想通,甚至有点受宠若惊。她嫁去罗家这么多年,罗家人谁曾对她这么好过?   “算了,办都办了,想再多也没用……而且妈,这股的潜力确实不错,日后肯定会一路飙涨的,我们一定要收好了。”十五年后,那就是千万富婆的象征啊。   “嗯,那就由你收着吧,你那个实验室不是最安全的吗?家里哪个地方安全得过它?”罗秀珍戏谑地睨她一眼,把股权证放心地交给了女儿保管。   罗伊人“嘿嘿”一笑,把股权证收入了实验室。   她在实验室的绿檀木五屉柜旁,安置了一个单门小矮柜,门里两个抽屉,收着家里相对比较重要的东西,如户口本、身份证、银行存折和存单、首饰,以及还在生效中的合同等。总之,只要两人觉得重要的,都收到了实验室里,也算是走哪儿带哪儿,安全又放心。   ……   在深城待了五天,后面两天,越龙和越祈都闲下来了,陪母女俩游览了一圈深城有名的景点,不至于回去后有人问起“你们去深城玩了哪些地方啊”、“哪里最好玩啊”时,娘俩一句话都答不上来。   八月二十一日上午,一行人乘坐渡轮前往香港,入住了香港时下口碑最好、景观最佳的五星级酒店——维多利亚大饭店。顾名思义,饭店就位于香港著名的维多利亚港一带。   越龙直接要了间配有厨房的高级套房,套房含四间带独立卫生间的卧室,正好一人一间。   看到越龙父子俩入住饭店时的熟门熟路,罗伊人就知道他们经常来香港,想来,这次是专程陪她们娘俩来玩的了。   果然,接下来几天的游程,越祈安排得非常到位,行程不紧,却很充实,吃玩相间,还满足了她对甜食的亲睐。   尖沙咀一带的美食多不胜数,他们挑了一天,全程埋在尖沙咀的美味里。   聚在一起吃了顿港味十足的佳肴后,四人分成两组各自活动了。   越龙和罗秀珍因为喜欢咸的,结伴去寻觅咸味美食了。   罗伊人因为嗜好甜食,由越祈作陪,挑了条几乎全是西点的街巷,嘴里啜着柠檬茶,慢慢逛着,最后发现了一家英式风十足的咖啡厅,两人相视一笑,踱了进去。她点了份樱桃慕斯蛋糕和巧克力热饮套餐,越祈单要了一杯英式红茶,两人相对坐在临街的窗边,享受香港的下午茶。   咖啡厅的正对面是个喷泉小广场,恰好有群和平鸽飞来停在广场中央,啄食着游客撒落在地的面包屑,引来更多游客的驻足拍照。   她看得有些蠢蠢欲动,在一群鸽子中间留影,是喜欢幻想的女孩人人都会有的梦吧?   看着她巴巴望向窗外的模样,越祈失笑:“喜欢就去拍一张。”他背包里带着相机呢。   他不说还好,一说,罗伊人顿时红了脸,魂龄都二十七了,还这么幼稚。   可脸红归脸红,仍是被越祈拉出了咖啡厅,来到广场中央。   “嗨!小妹妹,能不能帮我们拍张集体照?”   她小心翼翼地来到一群吃得正欢的鸽子近处,越祈在对面找最佳方位,有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走过来请她帮忙。   她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看到了一群金发、蓝颜、白皮肤的老外,年纪基本都在二十岁上下,许是结伴来香港旅游的。这么多人中,就数眼前这位青年是纯正的黄种人,而且令她惊讶的是,他会说一口流利的京腔普通话。   罗伊人二话不说,帮对方拍了几张合照。拍完后,走过去想把相机还给对方,却不料,被一群热情到让她大感“吃不消”的老外们,拥在中间,来了个笑容灿烂的合影。   对罗伊人来说,这或许只是她香港游中的诸多小插曲之一,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在不久的将来,这帧照片将成为她和母亲认亲的证据……   ……   香港不大,如果不购物、纯游览的话,景点并不算很多。四五天玩下来,他们就已走马观花地逛遍香港这座“东方不夜城”了。   离返程还有三天时,越祈拿来了四张时装秀的门票。   香港的时装秀很多,几乎天天都有场次。免费的、收费的;公开的、半公开的、完全内部的……一双手十个手指根本数不过来。   一般来说,免费公开的时装秀比较粗糙,走秀人员也都是临时找来的不专业人士,而像越祈找来的这场需要凭贵宾券方能入场的时装秀,是比较上档次的。   听越祈大致地介绍完,罗秀珍就已意兴盎然。   悲催的是,罗伊人没能同往。只因她——继一年前的初潮之后,大姨妈正式造访了。   看到内裤底和床单上那一滩黑红的血渍,脸烧得通红,偏又没准备姨妈巾,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偏巧越祈来找她,见她一副不知所措的委屈样,再抬眼一瞅,了悟了。 第69章 悲了个催的大姨妈来了 “你等等。”他耳根微热,转身出了门。   没一会儿,提着一个超市购物袋回来了,往她手里一塞,又从她的衣箱里取出换洗衣衫,裤子特地挑了条颜色偏深的七分裤,推着她进了卫生间:“别紧张,要还有什么需要,喊一声就好,我在外头等你。”   罗伊人的脑袋早就当机了,直到换下脏兮兮的内裤,冲了热水澡,换上干净的衣裤,再垫上姨妈巾,对上镜子里那张模糊却又红得不像话的脸,再扫到盥洗台上那一大袋规格不一、牌子不同的姨妈巾,方才幡然惊醒。   老天!她竟然让个十五岁的小男生跑去买姨妈巾……   更古怪的是,那家伙貌似连脸色都没变一下……   啊啊啊——   接下来怎么办啊?就这么出去面对他吗?   “小伊?你还好吗?秀姨和我爸在催了,你……”   “帮我和他们说一声,我……我不去了……”她隔着门板,咬唇道。   好吧,主要不是因为害羞,而是肚子胀得有点难受。万一途中痛经了怎么办?不得不忍痛割爱舍弃了时装秀。   “那行,你先休息,我出去和他们说。”   罗伊人耳朵贴着卫生间的门,直听到外头传来房门被合上的声音,才松了口气,悄悄溜出卫生间,刚站定,就看到了洁白如新的床单,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红晕又轰得爆满脸颊。   “噢——”她一巴掌拍上额,杀了她吧!   ……   这突如其来的变异,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小腹胀痛外加低血糖,头晕又肚子疼,不得不取消了时装秀的行程,但她不想让母亲留有遗憾,遂拜托越龙陪母亲前去观看,她则窝在饭店房间里抱着被子休息。   为了让罗秀珍放心,越祈主动留下照顾罗伊人,还让饭店送来了一壶红糖水,逼罗伊人灌下了两杯。   罗秀珍见女儿喝了红糖水后,苍白的脸色确实有所好转,这才三步一回头地跟着越龙去观看委实难得的时装秀了。   越祈送两人离开,回到罗伊人房里,见她已经沉沉睡着了,想了想,回自己房间,挑了些相对要紧的文件,搬来她的房间处理,顺便守着她,免得中途出什么状况。   罗伊人并不知道他去而复返,还道他送越龙和母亲离开后,就回自己房间去了,翻了个身,径自抱着馨软的被子踏踏实实地睡了个饱觉。   可能是大姨妈来了身体本就有些虚弱,也可能是前几天确实玩得太疯太累了,总之,这一觉,被她睡到了入夜。   醒来时,天已经全黑了,床头留了一盏暖色调的小灯,照得室内甚是温馨安和。   罗伊人掀开被子,趿了拖鞋走到窗前拉开窗帘。   从她的房间窗口望出去,是维多利亚港的夜景,星光和霓虹相映成辉,夜风和海浪交织成曲。   如此美景看得她心里痒痒,进卫生间洗漱并换了一片姨妈巾后,琢磨着要不要下去溜达溜达。这时,房门处传来异动,不等她反应,门开了,越祈提着一个四层装的大食盒站在门口,见她醒了,眼底浮现笑意:“睡了一觉感觉怎么样?肚子还疼得厉害吗?”   罗伊人小脸顿时涨得通红,胡乱地摆摆手:“不……不疼了……”   本来就不是很疼,无非是胀鼓鼓的难受。躺了一天,又灌了两杯红糖水下去,已经舒服多了。   “气色看上去倒的确比早上那会儿好多了。”越祈笑着总结,随即拍拍手里的食盒,带头往外走:“一天没吃了,饿了吧?先来吃饭吧。我爸来电话说,时装秀后面还有一场嘉宾秀,机会难得,不想错过,所以回来肯定要晚了,晚饭得我们俩自己解决。”   “哦……”罗伊人弱弱地应了一声,跟在他身后出了卧室。   约莫二十来方的起居室里有张四座小圆桌,越祈把食盒打开后,依次往桌上拿美食。   “哇——好丰富!”罗伊人拉开一张椅子坐下,双手放在膝盖上,两眼亮晶晶地看他一样一样地把晚餐呈到眼前。   羊角小面包和草莓果酱应该是餐前甜点吧?   炸得又香又酥脆的香芋球和焦糖布丁则是餐后品尝的。   正餐有两种,给她准备的是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鸡汤粥和鸡汁土豆泥,他自己的则是一份黑椒牛柳饭和什锦蔬菜汤。   罗伊人盯着那份浓香的黑椒牛柳饭,忍不住吞了记口水:“咕咚……”   越祈忍着笑,把牛柳饭往她跟前推了推:“想吃这个?我以为你……肚子不舒服,还是喝粥比较好。”   “咳……”罗伊人尴尬地清清嗓子,咕哝道:“又不是拉肚子……”   说完,她又想咬自己了。   越祈再也忍不住,爆出了一声爽朗大笑,倒是没忘记把牛柳饭给她,自己则端过那碗鸡汁粥,“那行,你吃饭,我喝粥。”   这话说的……怎么听到耳里那么闹心呢!   不管怎么样,五星级大厨掌厨的黑椒牛柳饭,一粒不剩地进了她的肚子,也算是值了回票。吃完还想再尝尝其他美食,被越祈拦住了。   “这些等饿了再热来吃吧,一天没进食,一下子吃太多容易胃不舒服。走!先下去散会儿步。”   说话间,他把余下的点心收回食盒,放入了厨房的冰箱冷藏柜,又进她房间找来一件长袖衬衫,让她开着扣子披着。虽说是夏季,可夜风清凉,她又身体不适,可不能着凉了。   罗伊人起初还觉得他挺周到的,转念一想:妈蛋!究竟谁给他的权利?进出她的房间也那么自由?   ……   罗秀珍捧着几本服装秀的资料回来时,已过晚上十点了。   “咦?小伊?怎么还没睡?是在等妈妈吗?”   罗伊人抱着软枕陷在起居室的沙发里,迎向罗秀珍的眼神多少有几分幽怨。   想她的运气也忒差了,难得来趟香港,竟然大姨妈来了,没机会感受一番走秀现场的活跃气氛,还真遗憾!也不知下回来要什么时候了,说不定香港回归前自己是没机会了……   越祈坐在一张单人沙发上批阅文件,见老舅约会回来了,他的使命也结束了,伸了个懒腰,起身说:“爸,秀姨,我先回房了,厨房里还有点心,你们饿的话就热来吃。”   “小伊身体好些了吗?”越龙关切地问。   一想到自己和心上人出去约会,留下一对小儿女独自留在饭店,心里不是没有愧疚。   “好多了,谢谢越叔叔关心。”罗伊人心底在咆哮,能不能别再围着她的大姨妈说事儿了呀!她已经够郁闷的了。   罗秀珍看出女儿的心情貌似不好,还以为是把她丢在饭店自己却跑出去玩的缘故,歉意地看了女儿一眼,转头对越龙说:“那我先陪小伊回房了,你也早点休息吧,今天……谢谢你了……”   想到他在走秀会场,牢牢把她护在身前、以免被人冲撞的情景,她就忍不住脸红心跳。   罗伊人离得近,眼尖地看到罗秀珍耳根处升腾起的红晕,心下狐疑:莫非,越龙已经向母亲告白了?可看他的神情,又不大像啊。   “嗯,你和小伊也早点睡,明天没什么安排,等你们睡到自然醒,我们去逛逛这里的购物中心,喜欢什么,就带点回去,送人自用都不错。”   “好。”罗秀珍低着头,拉着女儿回了房。   越龙等母女俩回房后,才锁了门、关掉起居室的大灯,只留了盏门厅小夜灯,然后也打算回房。   刚转身,就看到越祈拿了个玻璃杯,似是出来倒水,可看向他的眼神分明透着戏谑:“成了?”   “咳……”越龙被他如此直截了当的问话呛到了,恼羞成怒地瞪他一眼:“小孩子家家的,管这么多干啥……”   “噢——”越祈也不着恼,慢条斯理地接道:“小孩子家家的,还被你留下看护病人呢。”   “……”   眼神对仗,越龙完败。   ……   罗伊人的房间里,罗秀珍替她调高了空调室温,又把被子盖上她胸口。   “妈,你和越叔叔……”   “不就是老同学嘛!”罗秀珍的话里明显带着逃避的意味。   罗伊人了然,合着老妈已经看出越龙的追求之意了,可不知是因为刚逃脱一场失败的婚姻、暂时不想这么早又投入另一场婚嫁呢,还是为了自己或是其他原因,永远都不想再接受其他男人的追求?   可无论是哪种,母亲这样的做法,都是在逃避。   从表面上看,当鸵鸟固然不容易再受情伤,可反过来想,这么做又何尝不是另一种伤害?说明她始终没从渣爹带给她的伤痛中走出来。   这么一想,罗伊人拉着母亲的手,郑重地劝道:“妈,其实我是不反对你再嫁人的。无论是越叔叔,还是其他人,只要是真心实意对你好的,我都会支持你。”   差点,她就直接来一句:老妈,你尽管放心大胆地去追求自己的第二春吧,用不着管我。   可就算她没补这一句,罗秀珍也听得目瞪口呆了:“小伊……” 第70章 “惊喜”真多!  她的确察觉到了越龙对她的情意不假,也觉得他人品不错,有担当、肯负责,比罗海盛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但也仅限于此,她根本没敢往再嫁这种事上考虑。总觉得离婚不到两个月,就又谈婚论嫁,难保不被人说三道四,她自己被人戳着背脊偷骂“不要脸”也就算了,但不希望女儿也被卷入这种事。   可没想到的是,女儿竟会这样说,这让她突然间不知说什么好了。   她的思想观念太落伍了吗?竟然还不及十二岁的女儿开明。   ……   那一晚母女俩的谈心,让罗秀珍的心房敞开了不少,至少不再抗拒越龙对她的明显示好了,她也依从内心的引导,对越龙比之前关怀、体贴了许多。两人虽然没捅破最后一层纸,但彼此间相处得甚为融洽。   这对越龙来说,已经弥足珍贵了。来日方长嘛,他本就没打算娶别的女人,心上人愿意嫁他最好,不愿嫁他,这样过一辈子也不错。当然了,他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迟早有一天,心上人会答应为他披上嫁衣的……   从香港回来后,罗秀珍埋头钻入了服装设计的海洋。从香港带来的设计、搭配类书籍,以及罗伊人不时给出的新颖点子,让她在设计一途上,越来越得心应手。再加上左邻右舍不时上门定做衣裳,把她的闲暇生活填充得满满当当。   而罗伊人,和所有初中新生一样,于八月三十一日这天,来到文兰中学报道了。   “小伊!”   “婷婷?”   罗伊人惊呆了,拉过骆婷困惑地问:“你怎么在这儿?你不是应该去向阳吗?”   “嘿嘿!被吓了一跳吧?”骆婷得意地扭腰:“我转来文兰和你作伴了,为了给你一个惊喜,特地忍到今天,你开不开心?”   惊喜?惊吓还差不多。罗伊人拍拍胸口。自己之所以转来文兰,是相中它的包容性,可真要从升学率上比,肯定是向阳中学好啊,两者根本没有可比性好吗?   “你爸妈呢?他们竟然同意?”   见骆婷猛点头,罗伊人仍旧不敢置信。   骆婷的父母不像是那么随便的人啊。况且骆婷的小叔叔还是教育局的呢,不可能不知道文兰的升学情况吧?   “嗯哼……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可是有小道消息的,听说文兰从咱们这一届开始,要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新任校董在暑假期间已经召开过两次全体教师大会了,前一次是剔选师资力量,后一次是动员,还在会上提出了“素质、应试两手抓”的教育方针,所以说啊,今后的文兰,不会再像之前那么弱了……”骆婷凑到罗伊人耳边,说了从她小叔叔那儿听来的消息,末了,猛一拍罗伊人的肩,急急道:“哎唷,有什么边走边聊嘛,再不去教室就要迟到了!”   罗伊人这才回过神:“那啥……婷婷,我还没去布告栏看教室分布表呢。”   她都不知道自己分在哪个班,怎么找教室啊。   “不用看啦,咱俩分一个班,都是初一(甲),而且位子随意坐,所以我俩肯定能做同桌。”   “……”   ……   如果说,骆婷转到文兰中学带给她的是惊喜参半,那么,罗婷婷的出现,让她彻底无语了。   这个时候,罗婷婷不是应该在准备转学去海城的外国语学校吗?怎么会转来文兰中心?还和她分到了一个班……   还让不让她愉快地读书了!   在看到罗婷婷的一刹那,罗伊人整个人都不好了。   而罗婷婷看到她,脸色也不怎么好看。真想狠狠奚落罗伊人一顿啊,可一方面,初来乍到的,她还想在新同学面前留个好印象呢;另一方面,她也怕罗伊人不管不顾地在大庭广众之下,爆出自己是罗家私生女的身份,只得咬牙暗恨,忍吧!只要妈妈生了弟弟,再以“罗太太”的身份住进罗家,自己就是海盛地产名正言顺的二小姐了。等到那时,罗伊人想要落井下石地说自己坏话,就起不了什么作用了。   “小伊?那人和你有仇吗?看上去好狰狞啊……”骆婷皱皱眉,拉过罗伊人,小声问。   “仇到不至于,不过,”罗伊人看着罗婷婷嗤然一笑,“不就是我那个渣爹生在外头的种咯。”   “原来如此……”骆婷一脸的了然,望向罗婷婷的眼神明显多了鄙夷。   罗伊人拍拍她的胳膊,“你用不着想着怎么帮我去对付她,我都没这么想过,我就想好好读书考大学,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种人身上……不过,婷婷,你知道她叫什么吗?”   她突然有种直觉,骆婷要是知道罗婷婷的大名,十有八九嚷着要改名。   果不其然,在得知罗婷婷的名字后,骆婷的脸始终处于紧绷状态,直到班主任讲完话、发完初一上半学期的教材,并宣布:“散会!第一排的同学留下打扫教室卫生,其余同学可以回家了。记得明天早上八点在大操场集合,开始为期一周的军训,希望大家不要迟到……”   骆婷和罗伊人说了声“我先回去啦,明天见!”便头也不回地往家奔去了,如果不出意料,应该是去央求父母改名儿了。   对此,罗伊人无力地扶额长叹,这算不算是间接给骆家制造了麻烦?   “原来你的人缘不怎么好嘛!开学第一天,连个结伴回家的朋友都找不到。”   身后传来罗婷婷幸灾乐祸的嘲讽。哪像她,不到半天工夫,就结交了两个家庭条件挺不错的女生,此刻就和她走在一起。   罗伊人懒得理她,与其把光阴浪费在这种人身上,倒不如去北大街看看门面去。   北大街其实就是余县副食品批发市场的代称,那一条街,几乎全是副食品批发商行,也是余县目前被评为最脏乱差的一条街。但要不了多久,约莫是过了年吧,这里就会被一个大集团买下,然后迎来拆迁重建,打造成余县最大的综合性购物广场。   她之所以记得这些,是前世转学去海城后,逢年过节回余县,都会被几个欲讨渣爹欢欣的姑姑、姑妈,连同罗婷婷一起,带去新落成的北大街购物广场吃吃喝喝。   反正吃喝购物花的都是她渣爹的钱,几个姑姑、姑妈也从不手软。去的次数多了,渐渐的,她对北大街那一带的情况也摸得比较熟了,知道它的前身是个副食品批发市场;知道购物广城落成后,附近的地价至少翻了两三番;知道附近又新开了好多公寓、写字楼,房价也是一年一个样……   总之,在九四年以后,北大街这一带,如雨后春笋般地崛起了诸多商圈、楼盘。特别是到了两千年底,更是以购物广场为圆心,往外拓展三公里以内的商品房,全都飙到了一个令人仰望的高度。当然,这只是针对余县人|民而言。和海城、京都那等大城市的繁华地段,自然不能相提并论。   如今,离拆迁没几个月了,她想趁早去选个门面房买下来。母亲把陆均支付的买断款也交给她保管了,加上之前存在银行的钱,差不多能凑个二十万。   手头的余钱多了,她就琢磨着想找点小行当投资了。买商铺是目前最稳赚不赔的生意,而手头这点钱,买个一、两间铺面还是够的。   这么想着,罗伊人掂了掂有些沉的书包,琢磨着是先回家、下午再去北大街呢,还是扛着这些新书,直接奔北大街去?   “哼……什么德行!”   罗婷婷见罗伊人头也不回地往校门口走,跺跺脚,正想和身边两个同学说什么,忽然眼前一亮,看到高中部那边走来几个男生,个个身材修长、相貌英俊,两颊不由得浮上红晕,轻轻咬了咬下唇,原地磨蹭着不肯离开。   都说女生早熟,十三、四岁就情窦初开的并不少见。而罗婷婷又是属于发育早的,五年级上就来初潮了,小时候不止一次偷见过父母做那档子事,故而对男女情事并不陌生。大马路上遇见个稍微帅气点的男生,都会忍不住心头Y|Y,何况是现在,三五成群的高年级男生一字儿排开站在她跟前,个个出挑似人中龙凤,春心早就荡漾开了。   “小伊?”   越祈老远就看到罗伊人了,这不,甩不掉几个刚结识的同班友人,只好一道过来了。三步并作两步越过人柱子似的罗婷婷,接过罗伊人怀里抱着的书包,眉一皱:“这么重?干嘛不放课桌里?打算每天来回扛吗?”   罗伊人被冷不丁冒出来的他吓了一跳,半晌才反应过来,解释说:“课桌没锁,我不习惯……而且又不不是每天都用。”   她倒是想把书直接收实验室去,可一想到老妈的叮咛,学校里人多眼杂的,谁知道会不会被人暗中看到,还是体力扛回家吧。   “你怎么会在这里?高中部不是都走东校门的吗?”她踮起脚尖,往高中部方向眺了眺。   “这里离家近。” 第71章 送上门的讨打 罗伊人听了更不解了。   东校门那边好像离公交站更近吧?   他家不是在锦华苑吗?东校门那边的公交站就有直达锦华苑的公车。   “阿越,这不会是你妹妹吧?长得好水灵啊!”越祈的新同桌,笑嘻嘻地凑过来混脸熟。   其余几个高一男生,也都嘻嘻哈哈地挤了上来,浑然没瞧见罗婷婷几人似的,连个好奇的眼神都没给。   罗婷婷当即被气红了脸,不过也因此记起:她是见过越祈这个人的,就在碧霞镇的花圃门口。可因为当时越祈没和越龙一同出现,所以她并不知道越祈的真实身份,顶多因为他长得帅,气质又好,完全符合她心目中白马王子的形象,这才满心的羡慕嫉妒恨。   可即便心有不甘,此刻也无计可施,朝罗伊人狠狠剜了一眼后,罗婷婷拉着两个同班女生离开了。   罗伊人被越祈一群新同学围在中央,迫于无奈地认了一堆“哥哥”之后,才得以清净地脱离包围圈。   越祈被她夸张地抹汗动作逗笑了。   罗伊人白他一眼:“还不都是你!”   “这也要怨我?”越祈失笑,手又痒痒地欺上她的头,蹂躏她滑顺的秀发:“白得几个哥哥还不好?日后看谁还敢欺负你。”   “谁敢欺负我呀?我可是老师心目中的乖学生。”罗伊人不敢苟同地睥他一眼。   越祈耸耸肩,“别人我不敢保证,不过,你那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却未必不会给你使绊。”   “你看到啦?”罗伊人讶然地瞪大眼。刚刚罗婷婷朝她丢的那记眼刀子,她还以为没人注意呢。   “那么明显,谁没看到?”越祈嫌恶地皱皱眉。   欺负女生这种事,他是不屑做的。但若有人三番四次挑战他的底线,他也不介意让对方尝尝他的手段。不过,他转而点点罗伊人的额,语气里满是恨铁不成钢:“下回她再要欺负你,可别这么忍气吞声的了,有什么后果我替你担着,闹大了都不怕。”   罗伊人差点被他的话噎到。这还是她认识的越祈吗?最初时那个逆光中的清俊美少年去哪儿了?   因为越祈执意拎着书包送她回家,害她没好意思再去北大街晃一圈。不过,在回家途中,她还是借机透露了北大街一带可能会面临拆迁的信息。当然了,她都是点到为止,具体的,就看越祈的脑袋瓜子有多灵了。骆婷小叔叔这个挡箭牌,虽然好用,但也不能经常用啊。   快到家时,罗伊人发现院门外的拐角处,停着一辆银灰色的宝马车,车牌号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他来干什么?   罗伊人眉心一拢,心头陡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忙撒开脚丫往家跑。   可还没跨进院门呢,就听到客厅传来“哐当”一声巨响。   “罗秀珍!你别他妈给脸不要脸!我大老远跑来找你,你摆出这副脸孔给谁看?你说你和越龙没关系?没关系他会帮着你对付我?没关系他会和我的公司过不去?说出去谁他妈信啊……”   “你爱信不信!反正该说的我都说了,门在那儿,不送!”   “你!成啊罗秀珍,离了婚脾气也见长了啊?谁惯的你?越龙吗?我听说他前一个老婆是得病死的,你就这么贱?才离婚多久?就巴巴地赶着上前了?不怕他再来个克妻……”   “够了罗海盛!!!我已经和你没关系了,无论我和谁好,都用不着你管!你给我滚——滚出去!我家不欢迎你!”   “你以为我想来?要不是因为……”   “妈——”罗伊人再也听不下去了,旋风似地奔进家门,双手架住被气得脸色苍白、摇摇欲坠的母亲,“妈,我扶你回房。”   “罗-伊-人!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爹?”罗海盛气她无视自己的恶劣态度,脸红脖子粗地喝问。果真是胳膊肘往外拐,付了那么多的抚养费,到头来还不如喂头猪!   罗伊人正要扶着母亲往卧室走,闻言,冷笑道:“原来你还知道你是我爹?我以为罗总只生了罗婷婷一个女儿呢。不过话说回来,哪有做人家爹的,跑到女儿的住处来砸桌椅板凳的?传出去也不怕人笑话!噢——我忘记了,罗总脸面大得很,这点小丑闻算什么……”   “行行行!真真是翅膀硬了,敢和老子呛声了?也对!你老早就和老子对着干了,别说呛声,连老子都敢砸了……我现在倒是怀疑了,你到底是不是我女儿?啊?保不齐,是你妈和哪个野男人的种吧……”   罗海盛恼羞成怒,出口的话哪里还经过大脑思考,气急败坏地指着罗秀珍母女俩破口大骂,越骂越来劲,甚至扬起手往罗伊人脸上挥去:“我今天打死你个小兔崽子算了……”   速度之快,让罗伊人躲无可躲,牙一咬、眼一闭,等候承受即将落下来的巴掌。   “你倒是给老子打打看!”   就在这紧急关头,越龙父子俩一阵风似地旋进客厅,越祈迅速一拽,将罗伊人拉到身后,并扶住已被气得浑身颤抖的罗秀珍。   越龙长臂一挡,截住了罗海盛挥到半途的巴掌,同时欺身上前,扣住罗海盛的下巴,只听“咔嚓”一声脆响,罗海盛的下巴脱臼了,当即疼得他嗷嗷直吼,却又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老子让你狗嘴里喷粪!”   “老子让你打女人!”   越龙抡起拳头,一拳接着一拳,疾风劲雨般地朝罗海盛脸上砸去,压根不计较后果。   今儿本来一个高兴的日子:小祈、小伊报道,他和小祈又将搬来新家,于是大肆采购了一上午,想着中午两家四口好好聚一聚,哪晓得,车子还没进舒馨小区呢,就接到了“儿子”的电话,说是罗海盛在秀珍这儿闹事,他油门一踩,就冲到了院门口。   “打死你个畜生!王八蛋!”   “……混账东西!娶了老婆不好好疼、生了女儿不好好养……马勒隔壁的……老子早就想揍你了……老子忍了这么久都没动手,你倒好,主动送上门……”   “阿龙——”   罗秀珍猛然回神时,越龙已经把罗海盛揍成猪头脸了,心头一慌,生怕他把事情闹大。倒不是担心罗海盛的伤势,而是怕因此而牵连越龙,忙哽咽着上前拉架:“别气……阿龙,犯不着为个不相干的人这样……快冷静下来……小祈啊,快来劝劝你爸啊,他……”   “秀姨,你和小伊跟我来。”越祈依旧一副波澜不惊的神色,打断罗秀珍的惊呼,并朝她和罗伊人招招手。见罗秀珍怔愣着没反应,只得无奈地看向罗伊人,示意她劝劝她妈妈。   罗伊人此时因害怕而狂跳的心率已渐渐平复,见状,对罗秀珍说:“妈,你没听他刚刚说的话吗?简直不是人说的话!难道你还嫌他辱骂的不够吗?听越祈哥的,我们出去,把这里交给越叔叔处理。”   罗伊人边劝边拉,将母亲拖离了现场。   可出了门,这大晌午的,去哪儿躲呢?   “跟我来。”   越祈带头走在前面,出了院门没几步,便从裤兜里掏出一串钥匙,然后,在罗伊人惊奇的目光中,轻轻松松地打开了一墙之隔的101室的院门,再然后,领着母女俩进了屋。   看着一室明显装修一新的简欧家居,罗伊人的脑筋转不过弯了。   “你……你怎么会有隔壁的钥匙?”   越祈见她发了半天呆,结果只冒出这么一句,不禁发笑:“你说呢?”   她说?她怎么知道啊,总不会是隔壁人家认识他、从而托他看家护院的吧?   “这是我和我爸租下的,不过装修费了不少时间,装修完又晾了一阵子,所以今天才搬来,怎样?是不是很惊喜?”   又来个惊喜……   她今天一天收获的惊喜还真多。罗伊人默默地在心里吐槽。   “行了,别发呆了,你和秀姨在这儿歇会儿,吃的喝的厨房都有,自己去找。要是觉得无聊,就帮忙把中饭做了,我出去一下,很快回来。”   越祈说完就走了,走之前,没忘记帮她们把纱门带上。   影影重重的纹花钢丝纱门,明显比她家那扇湖绿色的塑料纱门高级多了。   再环视周围,黑白分明的漆面茶几,米色的牛皮沙发,胡桃木色的餐桌椅、电视柜,清爽大气的吸顶灯……   不得不叹一句:土豪到哪儿都是土豪。五六十方的两居室小套房,也能被他折腾出一两百方豪华公寓的感觉。   那厢,越祈回到102室,见罗海盛已经被他老舅揍得鼻青脸肿、鼻血糊脸了,不由扶额:“爸,你准备报|警吧,这里我来。”   “行!那他就交给你了。”越龙闻言,干脆地收了拳。   不过,在停手之前,不忘把罗海盛卸掉的下巴安回来,并抢在罗海盛发出惨叫之前,捂住了他的嘴,免得被过路行人听到。   他出拳一向这么直来直去,快、狠、准是他的特点,唯一的缺点是容易留下明伤。不像外甥,自小习得一身“打人不见伤、揍人不见血”的拳脚功夫,这个时候,最能派上用场了。 第72章 斗不过他   他倒是不怕把事情闹大,但还不想为了罗海盛这种人渣,专门进一趟局子喝茶。   听到两父子的对话,淌着鼻血、断了鼻梁的罗海盛不禁发懵。   报……报|警?   他被他们父子俩搞糊涂了。挨打的是自己,打人的是他们,他们居然还想报警?就不怕警|察追究他们的刑事责任吗?   “没错,报|警。”越祈意味深长地瞥了罗海盛一眼,像是在为他解惑:“你私闯民宅,我们见义勇为。不过我们可是良民,抓到后总归是要交给警|察同志处理的,可要是被警|察同志验出太多明伤就不好了,所以……”   他轻笑一声,双手交叠把指节掰得“咔咔”响,随即看似轻巧,实则迅猛地出拳,专挑罗海盛身上的穴位打。   有几年没动手了?   自从三年前,他和邢珏打了一架,并争取到了深城一半的地下势力后,就再也没有亲自动过手了。   “抱歉,有些日子没训练了,手生了点……”   一刻钟后,越祈收手,看着瘫软在地的罗海盛,笑不达眼地说。   罗海盛张张嘴,连一个音节都发不出。   此刻的他,全身上下有无数根针在刺一样,痛彻心扉,偏又说不清楚具体哪个部位疼,只觉得浑身被刺得酸疼无力,提不起一丝劲。   看着傲然立于面前的父子俩,他心里那个恨啊。想不到越龙这个外表温润、气质不凡的儿子,下起手来如此狠辣,自己一个一百四五十斤的壮年男子,竟然被他打得毫无招架之力。   罗海盛越想越觉得五味杂陈。他今日来,本是想通过罗秀珍,约越龙好好谈谈的,可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事态竟会发展到眼下这个地步。这下别说约谈了,他算是和越龙父子俩彻底结下了不解之仇。   可一想到对方说的报|警,他又踌躇了。   他身为堂堂海盛地产的老总,竟要被贴上个“私闯民宅”的罪名,传出去,哪还有脸见人?   如果打他的是普通人,他还能找人通通关系,反将对方贴个“故意伤人”的罪名,不拉去坐个十年八年牢都难消他心头之恨,可偏偏,对方不是普通人,而是越龙。   纵然他心里有多么的不愿承认,事实也摆在那里——越龙有多得余县政|府的宠,政|府里但凡和经济发展沾上点关系的部门,全都在想方设法地讨好越龙,希望他能在余县各镇多多投资,好带动他们晋升。   这样的势态下,自己还能把越龙扳倒?开什么玩笑!   “别……别报|警……”   深思熟虑之后,虚弱的身体也稍见好转的罗海盛不得不开口祈求。   像是早料到他会提这么个要求似的,越祈嘲讽地扯扯唇角:“那怎么成?好歹我们也动手了,总该由警|察同志来定夺的……”   “别……是我……我错在先……”   罗海盛压下满心的不甘,低声下气地哀求:“这事……权当没发生过……我……我不会宣扬……也请……你……你们……口下留情……”   “还有呢?”   “我……我今后不会再来找……秀……她们……娘俩的麻烦……”   越龙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假装为难了片刻,不情不愿地说:“成,那就如你所愿吧,咱不报|警了。”   罗海盛气得鼻血狂飙,可终究还是打落门牙和血吞,这个亏,他吃定了。   罗伊人并不知道越龙父子俩究竟是怎么解决的,只隔着墙头看到保镖君将她那个渣爹扛出远门、送上车,然后,拍干净手没打算管了。   直到半个小时之后,院墙外传来车子发动的声音,在正午炙热的日头下,显得尤为明显。紧接着,一辆银灰色宝马,火速般地驶离了舒馨小区。   与此同时,罗伊人和母亲,已经在隔壁101室,为越龙父子俩庆祝乔迁之喜了。   ……   罗秀珍得知越龙父子俩搬到了隔壁,安心不少。   像今天这种状况,如果不是他们父子俩赶到,她真不知该怎么处理。   女儿对她的支持,以及对罗海盛的嫌恶,她看在眼里,欣慰在心,却也不是没有担忧。要是真把罗海盛激怒了,凭她们娘俩的体力,如何打得过他?就像刚刚,如果不是越龙他们来得及时,女儿就要被罗海盛给打了。   好在如今,隔壁就住了越龙父子俩,她心安的同时,也隐隐多了丝甜蜜。   “妈,今后你一个人在家时,千万记得锁牢院门,不是信得过的人,千万别放人家进来。要是今天越叔叔他们没来,谁知道罗海盛会对我们怎样……”   在越家吃了顿丰盛的午饭,母女俩回了自己的家。   客厅里的狼狈,已经被收拾干净了,不过缺了把被罗海盛砸断了腿的仿红木餐椅,茶几也被敲掉了一个角。   唉……还没买铺子呢,这就要破财了。可不配齐和原先一样的茶几和餐椅的话,日后没法向房东交待。   罗秀珍自然也想到了,黯淡地看着缺了一角的茶几,半晌,扯出一抹笑:“改明儿,你陪妈妈去趟建材市场,就算找不到一模一样的,挑件差不多价位的回来,等遇到房东,妈妈和他们解释……”   “秀姨别急,我下午没事,和小伊出去看看吧。这仿红木的家私,我知道有家门店能定做。咱们把图样和尺寸带去,原样定做就是了。”   越祈提着一袋冷藏的紫水晶葡萄进来,接过了罗秀珍的话。   罗伊人垫脚望望锁上的院门,狐疑地看向越祈。这家伙到底怎么进来的?   越祈指指院墙。   好吧,她给漏了,101和102相隔的院墙,因两边都被垫上了一块水泥浇筑的洗衣台,站上水泥台后,随便跳,就能从墙的一边翻到另一边了。   由此可见,当初他极力建议她们娘俩在院子里砌一个洗衣台时,明显是带着居心的。   罗秀珍倒是没女儿想得多,十五岁的男孩子嘛,不走大门,喜欢翻墙,这在以前是很寻常的。倒是越祈的话,让她心定不少,仿红木的家私,想买到价廉物美又一模一样的还真不那么容易,既有定做的门店,当然是定做划算了。   可是,“就你和小伊两个去成吗?要不,你告诉我地址,秀姨自己去吧。”   “秀姨不是还有很多活要赶吗?我和小伊反正下午没事,定做完茶几和餐椅后,还想去趟书店。”   一听他俩还想去书店逛,罗秀珍就不和他们争了。   她手头的确有很多活要赶。出去玩了一趟回来,积累下了一堆要赶工的活,还接到了陆均的电话,托她设计几款棉质冬衣。她已经想好款式了,香港之行,赋予了她很多灵感,正想描出来试试,倘若能被陆氏服饰采用,那么今年过冬,她们娘俩的日子能殷实不少了。   罗伊人总觉得越祈的提议不单纯,可看他一路镇定自若的神情,又觉得兴许是自己多心了。   便不再胡思乱想,跟着他来到那家接受定做的仿红木家私店,说了要求、付了定金,并约好送货上门的日子,然后回到车里。   “你要去书店买书?”她接过保镖君递来的粉红水壶,据说是越龙专程为她准备的,灌了口润喉的花草茶,转头问越祈。   越祈似笑非笑地睨她一眼:“我以为你也想找机会出来,不是说,北大街的门面房要拆迁了吗?不准备买两套坐等升值?”   “噗……”   罗伊人一口茶还没下咽,就喷上了自己的衣襟。   “啧啧……”越祈掏出一块叠得很整齐的手帕,往她胸口一盖:“这么大人了,喝个水也会吐?”   “……”   到底是谁害的。   她愤愤地搁下水壶,拿着手帕拭起胸口的水渍,嘴里咕哝:“还以为你没听进去呢,原来你早就在打这个主意了……”   “有钱不赚是什么来着?”越祈笑着问驾驶座上的保镖君。   “傻子。”   保镖君很给面子地吐出两个字,继续一言不发地开他的车。   罗伊人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蓦地想到什么,她脸色古怪地问越祈:“你怎么就那么肯定我包里一定带着证件呢?”   如果没有随身实验室,她怎么可能会把户口本、老妈的身份证这么重要的东西随时揣在身上嘛?   “如果我没料错的话,你从学校回来的路上就想着去办这个事了吧?回去后,发生了那些事,你根本还没来得及回房间,而刚刚出来前,我看你就把那些书拿了出来,其他的东西没动,这还不好猜吗?”   “……”   生意人果然心思缜密。   她斗不过他,呜呜呜……   ……   北大街副食品批发市场的门面,多半都是租户,产权仍属于批发市场所有。   要不是知道半年后这里将面临拆迁,罗伊人也不会跑这儿来买门面房。说实在的,这条街的环境卫生真的太差了。   嗅觉敏感的她,在一步入北大街的地界,就不得不捏紧了鼻子。   越祈也蹙了蹙眉,吩咐保镖君折回去把停在街口的车子开去街尾的市场办,省得等下还要原路返回。 第73章 第四桶金   前来这里批发副食品的顾客,基本都是商家,要么是副食品小店,要么是酒楼饭馆。而且都是小本经营的主。   像他正准备申请五星级资质的“皇林”,又或是正规的大超商,因为进货达到了一定的量,都是直接让厂家送货上门的,不用经过批发市场这个二道贩子,既便宜又干净,根本用不着跑这儿来批发。   至于寻常人家,断不会为了省个几毛几分,特地坐车到这儿来买酱油米醋食盐。路远的,车钱都能买不少东西了。当然,离北大街近的住户除外。   罗伊人跟着越祈穿过这条长达两三百米、沿途充斥着油盐酱醋茶等各种气味的街面,沿途有不少铺子的老板端着茶碗打量他们。   “这些门面,售价、租金也是贵贱不等的,等拆迁时,价格上下也会差很多,你先大致看好了,等到了市场办,挑起来也方便。”越祈走了一段路,凑到她耳边低声提醒。   罗伊人自然知道这个道理,可问题是,她手头的资金有限,想买铺大、向阳又临街头的门面,怕是未必买得起。   想了想,她学他的模样,踮起脚尖往他耳边凑了凑:“越祈哥,你打算买几间?”   “等你挑好了,有几间买几间。”   “……”   就这么相信她么?她顿时有些受宠若惊。   “那个……越祈哥,万一……这个消息不准呢?”   他这么相信她,让她突然间有些没把握了。   自重生后,无论是她和母亲,还是身边其他人,都或多或少地发生了变数,害她越来越不确信:前世发生的一些事,是否仍会在这一世准确无误地发生。   越祈却无所谓地笑笑:“这有什么,横竖是项投资,即使不拆迁,这一带的地价,也会随着市中心的发展逐日上涨的,无非是赚多赚少的问题。”   听他这么说,罗伊人宽了不少心。她还真怕到了明年开春,这里始终不见拆迁,他会找她来个秋后算账。   见她悄然松了口气,越祈眸光微闪。如果她不提这个事,他还真不会想到这一带将面临拆迁。谁让前一世的他,根基不在华国境内呢。   ……   午后的市场办,坐着零星几个办事人员,正围坐在一起嗑瓜子。一听他们俩是来买门面的,都咧着嘴笑开了:   “就你俩?来买门面?没开玩笑吧?”   “就是!你俩知道这里的门面最低得多少起价吗?这个数——”   其中一个三十来岁的妇女,竖起食指,朝他俩晃了晃。   “别搞错哦,是一千,不是一百,更不是十块……所以,你俩还是乖乖上学去吧,这么点年纪,还想学大人买什么门面……”   不怪办事人员瞧不起他们,一个看上去高中还没毕业,一个兴许还是个小学生,竟然跑来说要买门面,当他们这里在玩过家家吗?   “没带钱,就不会找你打听了。”   越祈淡淡地瞥了他们一眼,拉着罗伊人在两把闲置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我不想浪费时间,你们把出租的门面都拿出来吧,我们看看位置再决定买哪几间。”   办事人员面面相觑,随即喷笑。   “哟——还买几间?你当菜市场挑大白菜啊……”   “这可不得了!什么时候咱批发市场的门面是大白菜了?”   “哈哈哈……”   “得得得!几位大姐,反正小弟我闲得慌,就陪俩小毛孩玩会儿吧……”   几人笑了一阵,见越祈两人依旧定定地坐在椅子上,脸上没什么表情,其中一个年纪略轻的小伙子站起了身。   他拍掉了身上的瓜子壳,拉开抽屉,拿出整条街的门面分布图,往越祈两人跟前一推,“喏,这上头标红的说明已经卖出去了,标蓝的是出租户,既没标红也没标蓝的则还闲置着。两位小同学慢慢看啊,看好了我给你们报价。”   罗伊人忍不住问:“这位叔叔,你别不会因为我们年纪小,就胡乱给我们报价吧?”   “小姑娘倒是挺精明的……不过,这是不可能的。”小伙子笑着道:“这价格可都是上头定好的,我领的是死工资,这门面卖得再高也轮不到我提成。真要卖高了,回头你俩往外一捅,我还得挨批评受处分,谁会干那么傻的事儿啊?再说了,你看那图纸下方,喏,就那儿……看到没?那排小字……这不,几号到几号铺,每平方售价多少,都是白纸黑字标明了的,你俩要真有相中的门面,算下面积总价就出来了。”   罗伊人这才满意地低头选起价位合适的门面来。   其实也不用选,拆迁时的补偿是根据现在的铺面价位核算的。所以,她尽管挑位置好、售价高的门面买好了。关键是,手头的资金,够不够买一间上等铺面。   “这间不错。”   越祈一眼相中了北大街东拐角的一套复式大门面,上下两层,每层都有个百八十方,合起来将近两百方,每平方售价属于最贵的那一档次——1800元,大大超出了她的预算。   见罗伊人面有难色,越祈做主说:“就这套吧。差多少钱,我借给你。”   “那怎么好意思……”   谁的钱都不是凭空得来的,而且他自己不也要买门面吗?   罗伊人忙摇头说:“换一套好了,喏,我觉得斜对面这间也不错,虽然不是复式,但也还算宽敞,就算日后不……那啥,也挺适合我妈开裁缝铺的。这间用来做她的工作室,外头这间做接待室,临窗的玻璃墙面,就摆几个模特儿当招牌……”   差点就露口风了,她忙把自己老妈扯进来当挡箭牌。   果然,听她这么一说,竖着耳朵听他俩合计的办事人员面色恍悟,原来是替父母来相门面的,这就难怪了……   越祈见她执意要选这间,也只好随她。   于是,罗伊人花了11.8万,买下了这间单层大通铺,又拿7万块,在上等铺位,添了间三十来方的小门面。这两间门面目前都租出去了,所以,在签下买卖合同之后,她又签了份转租协议,每个月还能有600大洋的租金进项。   当然,用的都是罗秀珍的名义。除了身份证、户口本,她把她老妈的私章也带出来了,署名旁再落下私章,签字盖章手续齐全,放到哪儿都是合法有效的。   至于越祈,在她办好手续之后,大手一挥,将批发市场目前所有没售出的门面全都买了下来,惊得几个办事人员口里能塞进鸡蛋。   “噗嗤……”   从市场办一出来,罗伊人就忍不住笑出了声,“你瞧没瞧见那几个人的表情?活脱脱像见鬼了似的……”   “有你这么说话的吗?啊?居然把我比作鬼!”越祈抬手在她额上一叩,随即用力地揉了揉她的发顶。   “头发会乱啦!”罗伊人抗议着想躲开,结果脚下一个踉跄,反倒跌进了他的怀抱。   一瞬间,两人都怔愣了。   罗伊人率先回过神,羞红着脸,手忙脚乱地想要跳离他的怀抱,被越祈拉住了,只见他皱着眉问:“脚没事吧?”   他刚刚好像看到她被高低不平的路面绊了一下,不会是崴到脚了吧?   “没事没事。”罗伊人立定站稳后,做了几个甩腿动作,“瞧,这不好好的嘛,没崴到。”   说完,她借口“车来了”,飞也似地逃离了现场。   越祈的视线追着她羞赧至深红的耳根,直至她跳上车,并把车门关得“砰”声响,才轻笑着摇摇头,跟了上去。   ……   是夜,母女俩对坐在浴桶里泡“排毒汤”时,罗伊人主动坦白了下午去北大街买了两套门面房的事。罗秀珍担心她被骗,结果听女儿说,越祈一口气买了十几套,顿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莫非现在的孩子,个个都是生意经吗?做起生意来,一套一套的。   “妈,算起来,这是咱们的第四桶金了呢,花卉基地、你的设计款、卖卤味配方的钱、再是这间门面房……妈,你说,等再过上两年,咱们有没有可能在越叔叔将要开发的碧柳山庄买下一套别墅啊?”   那可是富硒温泉别墅啊,还是限量版的,有钱也未必买得到。   不过,以她们和越龙的关系,相信还是能以内部价搞到一套的。当然,如果母亲和越龙真的成一对了,这个事就不是问题了。但在两人没成之前,她还是脚踏实地地赚钱存钱的好,不然的话,总感觉像是在卖母似的……   北大街的门面房到手了,罗伊人的心也定下来了,坐等来年开春后的拆迁赚补偿了。   开学后,先要进行为期一个星期的军训。   不过这个时候的军训和后世大学时去部队感受的军训不同,其实就是在大操场踢踢正步、练练军姿,连迷彩服都不用穿。   军训第一天,罗伊人挑了套款式最简单的穿着:白色圆领短袖T恤配卡其色的七分马裤,鞋子是去香港时买的轻便款运动鞋,内陆商场还未必能买到。她当时选了两双,一双给自己,一双送骆婷。 第74章 你苦追的恰是我不要的   骆小姑娘拿到鞋后,着实兴奋了好几天,一个劲地在她妈跟前念叨罗伊人的好。这不,军训第一天,也穿上了。   “嘻嘻,小伊,这下我俩成情侣了。”   趁着军训还没开始,骆婷伸出脚,让两人的鞋子并排贴一块儿,同样都是纯白的鞋面,罗伊人的是嫩黄色的条纹,骆婷的则是粉红色的条纹。   “我小叔叔说了,这鞋起码得要一两百一双呢,你干嘛挑这么贵的呀?”骆婷左看右看,心里别提多喜欢了,可一想到这价钱,又觉得满心肉痛。   “你喜欢就行了。”罗伊人浅浅一笑,不就是一双鞋嘛,这丫头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帮她的忙难道还少吗?   “就这么一双鞋子要一两百?骆婷你在说笑吧?”边上有女生忍不住插嘴。   “先说好,从今天起,不准再叫我骆婷了,本姑娘改名啦,叫骆芸。记住没有?骆-芸!”   骆婷双手叉腰,宣布了一遍自己新改的大名,视线扫及罗婷婷时,不掩鄙夷地哼了声。   她昨天一回家,就拉着父母说了改名的事。本来,她爸妈是不同意的,不过听她说了她们班上有个女生叫罗婷婷,而且就是罗伊人的父亲养在外头的私|生女,对她的态度也不是很友好,未免日后多是非,她爸妈才同意了。好在还没满十六岁,身份证还没办呢,真想改名还是挺方便的一件事。   罗伊人闻言,忍不住扶额,还真改了啊……   “哇塞!骆……骆芸,你这鞋是尼酷的牌子吧?你在哪儿买到的啊?别说咱余县了,连海城都没这个牌子的专卖店呢。我表姐那双,是去京都上大学时,在那儿的百货大楼买到的……你说一两百都是便宜的,我表姐那双要三百多呢,还说是专卖店里最便宜的……”   女生中,也有识货的,一眼就认出了两人脚蹬的鞋子不一般。   骆芸起初是得意得抬着下巴,嘴里哼哼:“那当然!这可是我家小伊从香港带来的……”   可随即听同学说京都的百货大楼最便宜的都要卖三百多,不禁咂舌地看向罗伊人:“小伊?你老实说,这鞋子多少一双?太贵了我还是给你钱吧……”   “林可说的那是京都百货大楼的价格,而我这是在香港买的,没见这是香港本土的牌子嘛,当然比京都卖得便宜了。”   “香港?”   “罗伊人你去香港玩了?”   “那儿好玩吗?”   “这还用说,没看到电视剧里演的么,都是高楼大厦,住的房子都是带电梯的……”   “罗伊人那你身上的衣服是不是也是香港买的?我瞧着这衣服的做工,比专卖店里卖的精致多了……”   “罗伊人香港的东西贵不贵啊?你去玩了几天?”   “……”   罗伊人顿时被一群叽叽喳喳的女生围在了中间。   包围圈外,罗婷婷压下满心的羡慕嫉妒恨,愤愤地别过了头。   哼!不就是去了趟香港吗?有什么好炫耀的!等她妈妈生下弟弟,她想去哪儿不行?   “安静!安静!各位同学请安静!军训马上就要开始了,现在,请各班级按顺序排成两排,整完队、报完数,由班长来台前汇报……”   听到操场中央的主席台传来副校长浑厚的嗓音,罗伊人才松了口气:“军训马上开始了,大家先排队吧,有什么军训完了再聊啊……”艾玛她真的老了,吃不消初一女生的聒噪啊。   众女生不得不先行散去,不过,也有个别女生,在得知她身上的衣服全是出自她妈妈的巧手之后,凑到她耳边悄声问:“罗伊人,你能不能和你妈妈说说,帮我也做两身你这样的短袖衣裤成不?我觉得比我妈找裁缝做的好看多了……当然,我肯定会照价给钱的,不会让阿姨做白工的……”   罗伊人:……   她都挑最简单的款式穿了,还能引起同学们的注意?不得不说,九二年时流行的少女服饰,还真的挺欠缺的。难怪陆均一看到她身上的衣着,就盯上她老妈的手艺了……   “我妈最近挺忙的……要不这样,过些天,我妈上班的那个服装厂,会推出一批最新款的少女服饰,我妈手里有几张内部员工能享折扣的优惠券,到时我们一起去逛逛?”   罗伊人记起陆均曾和她说过,新款服饰一上市,会给她送样衣和优惠券来,遂委婉的提议。   “好啊好啊,那就这么说定了!”   几个小女生欣喜地约定了逛街时间,这才心满意足地跑回自己的位置排队去了。   “噢——原来你妈混去做裁缝了啊?”罗婷婷表面上不屑,可实际上,一直竖着耳朵在偷听罗伊人这边的动静,一听她说身上的衣服是她妈妈自己做的,又听说她妈妈在一家服装厂上班,心里一阵窃喜,故意过来挤兑她。   罗伊人若有所思地瞥了罗婷婷一眼。看样子,昨天发生的事,罗海盛回去并没和家里说,要不然,以罗婷婷一有风吹草动、就能在脸上看出端倪的性子,早就对她横鼻子竖眼了。就是不知,罗海盛是怎么向家里解释那一脸的鼻青脸肿的……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噗嗤”轻笑。   “笑什么笑!莫名其妙!”罗婷婷见她不仅没被自己激怒,反而还笑得一脸愉悦,不禁拉下了脸,正想再刺上几句,却听班主任在队伍前头喊“报数”了,只得悻悻地退回自己的位置。   “真够不要脸的!小伊别理她!”骆芸在一旁气哼哼地呸道。   罗伊人淡笑着应了声:“嗯。”   如果这辈子,她和母亲仍然没有脱离罗家的桎梏;亦或是,虽然离了婚,却没有可傍身的技艺,不得不仰靠罗海盛给的抚养费过日子,那么,她或许会怨、会恨、会痛苦。   但事实是,她和母亲离开了罗家,并有不菲的进项,纵使罗海盛要它讨回那笔十万块的抚养费、和她断绝父女关系,也威胁不了她和母亲的生存。这样的她,还有什么可畏惧的?更别说羡慕嫉妒罗婷婷如今所拥有的一切了。   罗婷婷肯定不知道,她苦心追求的、一心希望正名的,恰是自己不要的、甘心乃至巴不得遗弃的……   ……   军训不难,无非是听着教官的口令,一二一地走步、转身、站军姿,但无奈日头毒辣,对绝大多数初一新生而言,确实是件苦不堪言的事。   虽然已经进入九月,可除了早晚还算凉快,白天特别是大太阳下待久了,还是非常炎热的。   男生还好,晒红、晒黑了反而更显男子气概,可女生们就遭罪了,一个个像是憋了气似的,脸颊晒得通红不说,一出汗,的确良衬衫贴上胸背,都呈透明了。   有个别因为怕羞而迟迟不敢穿xiong罩的女生,这会儿更是出足了糗,单薄的背心,穿在同样单薄的衬衫里,压根罩不住胸前两点樱红。   偏偏分到初一(甲)的教官还来的个严格,但凡哪个学生没做到位,就会被他叫到队伍前面,当着全班同学的面,一二一地听他口令做动作,直到达到他的标准,才准许归队。   这下可好,几个因为衣服的缘故,无论站军姿还是做动作,都有几分遮掩的女生,无一例外被教官点到了前面,估计想死的心都有了。   偏偏,还有男生不知死活地吹了声口哨、喊了句“露点了”,几个女生再也忍不住了,“哇”地一声哭出了声,掩面跑离了操场。   教官傻眼了,忙找来初一(甲)的班主任,客观地说明了这件事情的经过。   班主任是个刚从师范学校毕业的年轻女教师,一听几个女生说的情况,隐约猜到了真相,安抚住在场学生后,叫上临时钦点的女班长,找那几个跑掉的女生做思想工作去了。   等她们一走,教官也不敢像之前那么严厉了,让他们站了五分钟军姿后,就让他们到树荫下中场休息了。   “小伊,你怎么一点汗都没出啊?你瞧我,衣服都能绞出水了。”   原地休息时,骆芸跑来拉着罗伊人聊天。   听她这么一说,边上的其他女生也注意到了,纷纷围过来说:   “是啊,罗伊人,你不怕热吗?”   “真的耶!罗伊人你居然一点汗都没出?手臂上清清凉凉的,还好光滑……”   “呀!我才发现,罗伊人的皮肤好好哦!一点豆豆都没长,毛孔细得都看不出来……”   “嗤……”   没等罗伊人有开口的机会,隔着人群的罗婷婷哼声道:“八成是在用她妈的化妆品吧,别看她现在皮肤好,我妈妈说了,像我们这个年纪,还是别用成人化妆品的好,用多了,皮肤一开始可能很好,过不了多久会很糟糕的,到时,说不定会发一脸的青春痘……”   罗伊人笑而不语。   罗婷婷这话倒还算中听,至少挺有道理的。但她可没用什么化妆品,连她老妈用的也全是实验室产出的纯天然花草护肤品。而她之所以皮肤如此细腻光滑又清凉无汗,纯粹是因为泡了六次排毒汤浴的缘故。 第75章 击掌盟誓   还差最后一次,这“塑体三重方”的第一重——“排毒”就要结束了。   其实泡完第六次排毒汤时,她就深有感触了。   之前每次泡完,她和母亲都会感觉到全身酸软无力,虽然越到后面,酸软的症状越轻。泡过的汤浴水,也从最初的浑浊微带腥臭,到后来的逐渐清澈。这说明,从她们娘俩体内排出的毒素、杂质,已经越来越少了。   特别是泡完昨天那次,她和母亲都没了之前的酸软,反倒觉得身轻体盈、浑身舒畅,泡完的汤浴水如同还没泡之前一样的清澈无瑕,似乎体内已经没什么可排的毒素了。不过,既然配方上说要泡足七次,她不会为了省事,把最后一次漏掉,权当巩固吧。   不到两个月的排毒汤浴,让她们母女俩的体质明显优于从前。   母亲的失眠症状彻底好了,感冒等一些常见病的症状,也没再出现过。   而她,最明显的表现就是军训期间了。若是换做从前的她,肯定也会像其他女生一样,稍微在大太阳下晒一会儿,就热得受不了了。可如今,人人都挥着手一个劲地喊“热热热”,她却丝毫不觉得,反而挺享受太阳晒身上时那股暖融融的温热感。   罗婷婷见她半天不吭声,还以为被自己说中了,下巴一抬,一脸骄傲地对其他女生说:“你们瞧,被我说中了吧?”   “嘁!人家小伊只是懒得理你而已,你还真给自己脸贴起金来了。”骆芸嫌恶地白了她一眼。   “你——”   “芸芸,我去洗手,你陪我一起去吧。”罗伊人从草坪上起身,借故拉着骆芸走开了。   她真是受够了罗婷婷的没脑子。   一方面,未免自己对同学说她是罗家私生女的身份,不止一次话里有话地警告自己,还说是罗海盛的意思。另一方面,却又瞅着机会来踩自己几脚,好像在言语上沾点便宜,就能多长几两肉似的。可她难道就不怕自己气急了捅破那层纸吗?   罗家那点事一旦曝光,真正丢脸的可不是她和母亲,而是罗海盛和王艳。当然,还有身为|私生女的罗婷婷。而她之所以不想主动去揭开这层面纱,不是听进了罗婷婷的警告,而是不希望在文兰的六年,引来无数“同情、怜悯”的目光,她只想低调、安静地完成中学学业,仅此而已。   唉……   想到这里,她幽幽地叹了口气,转头安抚身边的骆芸:“芸芸,以后咱们还是离她远点儿吧,你也不想好好的心情总是被破坏不是?况且,咱们不是约好了吗?要一起考去京都的一流学府的,可不能中了某些人的奸计……”   “对哦!”骆芸一脸的恍悟:“我就知道那人不安好心,原来是想搞乱我们的心绪,你不说,我还真没想到……”   “现在知道也不晚,对吧?”罗伊人乐得顺水推舟,“所以,从现在起,无论她怎么嘲讽,咱们一律不睬她,让她自讨没趣。时间久了,看她难受还是我们难受……而且,我们要好好努力,争取初升高时考到甲班去,只要挤进了高一(甲),那就离京都大学近了,想不想尝尝把某人远远抛下的滋味?”   “想!”   “那就从今天开始努力吧!少女!来,咱们击掌盟誓!”   “啪!”   两副小小的掌心,相对一击。   此时的骆芸,自然想不到,六年后的今天,她真的如愿以偿地冲入了全国排名第一的京华大学,并以特牛掰的成绩,站上文兰中学毕业典礼的礼堂,接受余县领导的嘉奖和表彰……   ……   只是眼下,她们打定主意不理睬某人,不见得某人也会如她们所愿。   特别是越祈来了几趟初一(甲)所在的场地之后。   越祈在一群高一男生中,是非常显眼的存在。   高挑的个子、清冷俊逸的容貌,再加上他是由深城一中的校长亲自开的介绍信转来文兰的学生,所以,入学不过短短几天,就一跃成为了文兰中学的男生代表,说得通俗点,那就是——“校草”。   偏偏这株“校草”浑然不自知,每逢中场休息,就和那几个认罗伊人做“妹妹”的高一男生一起,提着自制的果汁、点心,晃过半个操场来看她。   照罗伊人的意思,他早上出门时给她就好了,反正两人是一块儿上学的。可越祈说:茶水果汁太重,怕累坏了她的小胳膊;点心暴露在大太阳下又容易馊掉,愣是要等中场休息了才给她送来。   这下可好,她进文兰没两天,就出名了。几乎全校师生都知道,初一(甲)的罗伊人,是高一(甲)好几个男生的妹妹,谁皮痒了,大可去欺负她。   也就在那个时候,罗婷婷从罗海盛那里得知了越祈的真实身份,竟然是越龙的独子、龙越地产的太子爷。   那一刻,罗婷婷心里有着说不出的嫉恨。嫉妒罗伊人得那么多出色男生的喜欢,嫉妒罗伊人能得到越祈的关怀爱护。多么希望这一切都是她的。   想着想着,她心念一动:既然她妈妈能踢走罗伊人的母亲,取而代之得到父亲的宠爱,为什么自己不能踢走罗伊人,从而占据越祈身边的位子呢?   于是,在军训的后面几天,她一看到越祈和那几个认罗伊人做“妹妹”的高一男生出现在初一(甲),就巧笑倩兮地凑到罗伊人身边,亲热地喊她“姐姐”,想借此引起越祈几个男生的注意,从而将他们的视线,从罗伊人身上成功地转移到自己身上。   可惜,她的如意算盘打错了。   越祈对她家发生的那点破事,可以说是知悉得一清二楚,她越是脆生生地喊罗伊人“姐姐”,越是令越祈反感。至于其他几个高一男生,估计也从越祈口里听说了一些实情,对罗婷婷的态度不仅不友善,反而多了几分鄙夷。   这让罗婷婷更恨罗伊人了。如果眼神能杀死人、诅咒能念死人,罗伊人估计早就身中数刀、吐血身亡了。   能不让她恨嘛!为了能吸引越祈及那些男生的注意,她不惜自曝了自己的身份,委曲求全地喊罗伊人“姐姐”,结果,想要的没得到,反被班里同学挖出了自己私生女的身份。虽然,无论男生女生,都没当着她的面说她,但她就是知道,在背后,那些长舌女生,一定没说什么好话。   她把这一切都归结到了罗伊人头上,逮着机会就嘲讽打压罗伊人,可偏偏,罗伊人和骆芸拿她当空气似的,别说言语回击了,连个眼神都不屑给她,让她满腔的怒火无从发泄。   ……   七天的军训,终于在诸多女生的叫苦不迭中落幕了。   军训之后,就开始上正课了。   初中部的甲班,不像高中部,完全凭初升高的考试成绩取年级前五十名组成,但今年的初一(甲),是同年级班级中教师阵容最强的一个班,除了班主任是刚从师范学校中文专业刚毕业的,其他各科任课老师,全是有着多年教育经验、退休自其他重点中学的老教师。   许是正如骆芸小叔叔所说:文兰中学打算从今年这届新生开始,要大刀阔斧地进行改革了。   拖越祈的福,她也有幸分到了初一(甲)班。但也有一点不好:但凡家里有点实力的初一新生,全都挤来了甲班,包括罗婷婷。也就意味着,未来三年,她和罗婷婷要做三年的同班同学了。真的是……好讨厌!   幸而,两人的座位离得挺远,她因为个子矮,和骆芸同桌,悲催地坐到了第一排,每节课都要吃粉笔灰。罗婷婷个子高,坐到了倒数第二排,而且和她隔了三行。彼此若是视线错开的话,一天碰不到面也属正常。   就这样,从军训结束,到正式上课十来天,两人还真的没再说过一句话。   这一日放学,轮到罗伊人值日。   她刚倒完垃圾,就看到越祈交叠着修长的双腿,懒洋洋地倚在栏杆上,看她们初一(甲)贴在回廊上当例文的周记、作文。   她的脸没来由得一热。这一期的例文不就是她的嘛。被其他同学观看,她没啥感觉,可看的人是越祈,就不免有些难为情。   “你特地来等我回家?”   她把垃圾桶提回教室,拎了书包就蹭蹭地跑到他跟前,企图转移他的视线。   越祈其实早就一目十行地看完了,不过眼角扫到她绯红的耳珠,故意逗她道:“挡着我视线了,等我把这篇作文看完嘛,咦?我好像看到你的名字了……”   “你肯定看错了。”罗伊人脸颊一烫,二话不说,就拉着他往楼下走。   越祈见好就收,弯了弯唇角,任她拉着下楼。   “哼!装模作样!”   罗婷婷从班主任办公室出来,恰好看到这一幕,暗恨地呸了一声。   “气死了气死了气死了——”   直至回到家,罗婷婷的怒意都没有消减。一想到罗伊人和越祈之间那自然又亲昵的互动,就忍不住抓狂。   “哟——谁惹咱们婷婷小姐生气了?”王艳托着大肚子,笑着问 第76章 四季不缺衣裳穿   “还能有谁……”   罗婷婷咕哝了一句,不过,在没有追到越祈之前,她还不想让父母知道这个事。   “对了,妈,我什么时候能去香港玩一趟啊?我们班里好多女生都去过了呢。”   实际上,除了罗伊人,她们班还真没女生去过香港。但她就是气不过,凭什么罗伊人能处处压自己一头?!   “怎么突然想去香港玩了?”王艳纳闷地看了自己女儿一眼,“等你考出好成绩,再和你爸提提,兴许他就同意了。”   嘴上如是说,其实她心里也没底。最近,海哥的公司好像出什么状况了,连她提起肚子里的儿子,海哥脸上都没什么笑容。   “爸爸不是说了吗?只要我留在文兰中学,无论考得好不好,他都会让我上大学的……”罗婷婷撅着嘴,气鼓鼓地说:“说不定罗伊人去香港的钱,就是爸爸付的……”   “你说什么?”耳尖地听到那个名字,王艳的脸色倏地拉长了。   罗婷婷撇撇嘴,说了从报道到现在,罗伊人身上的种种变化,末了,恨恨地道:“妈,你想啊,奶奶都说了,那对母女走的时候,拿了十万块的抚养费,她们肯定是拿爸爸给的抚养费吃喝玩乐去了……”   “谁拿我的钱吃喝玩乐去了?”   说曹操曹操到。   罗海盛今天总算和银行方面达成了协议,通融他延长还贷期限,只要能延缓个半年,等他城北的楼盘一开售,流动资金就能回笼了。说来说去,还是怪银行里缺个自己人,不像龙越地产,好像老早得知贷款政策要紧缩似的,除了海城和碧霞镇衔接的那块地,没见他出手投资别个开发项目。   “爸——”罗婷婷忙扑上去告状:“还能有谁!不就是罗伊人咯!爸不是让我盯着她嘛!你不知道,她暑假里又去深城、又去香港的,还买了一大堆吃的穿的用的呢,听她自己说,就一双运动鞋就要三百多……还有她妈妈,听说在一家服装厂里做小工,如果不是在花爸爸给的抚养费,凭她妈妈赚的那点工资,哪够她们出去玩嘛…………”   没等罗婷婷说完,罗海盛就“唰”地青了脸色,双手握拳,松了紧、紧了松,不过,最终还是一句话没说,公文包往沙发上一丢,扯松了领口,闭目养神:“你一个初中生,管人家那么多闲事做什么?还不给你爸端杯水来!”   “……噢。”   罗婷婷不情不愿地住了嘴,进厨房倒水了。   原以为,以她爸的脾气,就算不摔门出去找那对母女算账,总该也会摔几把凳子发泄一通,哪想到,竟然就这么熄火了?   她不知道罗海盛被越龙父子俩关起门狠训一顿的事,自然也不知道,现在的罗海盛有多怕提到罗秀珍母女俩,从而遭到越龙父子俩的报复。   反正,他也想通了,不就是十万块嘛,白底黑字在离婚协议书上写得清清楚楚,娘俩要是不省着花,花光了也别想再朝他伸手要。这么一想,他心头的郁结疏散不少。对他来说,眼下最重要的事,是公司的发展,还有王艳肚子里的孩子。   这么一想,他的大掌抚上王艳凸起的肚子,“儿子这几天乖不乖?”   王艳见他今天心情不错,顺着话道:“他一直都挺乖,知道他爸爸工作辛苦着呢。”   罗海盛顿时熨贴了,无比舒畅地说:“那是,咱们的儿子肯定是个聪明的。”一定要比越龙的儿子更出色才行!   “海哥,你……是不是公司有困难?我看你这几天都没怎么睡好,眼圈都青了……我这里还有点钱,要不都给你?”   王艳深谙男人需要哄这个道理,以罗海盛的大男人主义,肯定不会要她那点私房钱,但她这么说了,他会感动,一感动,就会更加把她放在心上。   至于为什么不在前几天说,这就是聪明女人的策略了。   那个时候,他明显还没度过难关,满心思都在想对策,就算真是资金问题,她那点钱,怕是起不到什么作用,而那时的他,也不会有心情听她说什么。但现在就不同了,他的心情明显好转,心情一好,她再说点好话,岂不是能哄得他更高兴?人一高兴,还有什么解决不了的?她甚至有把握,在晚上的时候,还能从他口里探出有关那对母女的口风。   “你倒是大方,那点钱不想着给女儿花,还要给我?”罗海盛轻笑着捏了捏她的手背,心情果然如王艳所猜,更好了。   “本来就是海哥给我的,我之所以存着,也是以防万一。如今,海哥要真的有需要,我哪有继续藏着的道理……至于儿女们,只要海哥好了,我们娘仨还能差吗?”   罗海盛被她说得一阵感动,不由想起那对母女对他的态度。显而易见,王艳才是真正把他当男主人、视他为夫、为天的女人。   “给你的,你就收着。我也不瞒你,公司这段时间,确实有难处,不过还不至于养不活你和女儿、儿子……”   罗婷婷见父母偎在一起聊天,完全无视她的存在,只得撅着嘴上楼去了。   上到楼梯拐角处时,她回头瞥见母亲被父亲搂在怀里柔声安慰,又忍不住得瑟:哼!罗伊人!就算你去过香港、就算有很多男生围着你转又怎样!你那个妈,还不是我妈的手下败将!   ……   那厢,罗伊人和越祈并肩走出了校门,没想到会被他带上车。   “你还没说去哪儿呢。”   上车后,罗伊人朝保镖君问了声好,换来一袋新鲜酥脆的烤鱼,甜甜道了声谢,窝在柔软的牛皮座椅上,开心地吃了起来,“不会是今天家里不开火?打算去外头吃吧?”   她平时放学都是和骆芸一道走的,所以,越祈是不等她的,两人只在上学时一道走,放学是各管各的。   再者,两家自从做了邻居,除了早饭是各吃各的,中晚饭都是在她家开的火。   中午越龙不回来,就他们三人,加上越祈前一天晚上总会在家里煲点汤什么的,所以,中午只需再炒个新鲜蔬菜就够了。晚上则多添个蒸菜,无外乎是鱼蛋肉一类的。   有时候越龙会提些海鲜、湖鲜回来,塞在她家的冰箱里,能吃上好多天。不能速冻又实在吃不完,就被她老妈腌成咸货。腌透了搁点黄酒、姜丝,清蒸了吃也是道不错的佳肴。   水果也几乎不需要买,葡萄是天天不缺的,如今新鲜的秋季水果一上市,越龙总会抢先带回来。到头来,两家并一块儿开火后,她家只需提供蔬菜就行了。   两家还约定每周出去消遣一顿,军训结束那周,他们就去了皇林饭店,不过都是等四人到家后,再一起出发的,不像今天,一放学后就被他逮上了车,还不说去哪儿,搞什么神秘嘛!   越祈见她鱼干嚼得那么香,也伸手捞了一根,丢嘴里慢慢嚼着。   “陆均前几天回广城了,今儿打电话到你家,说是托长途客车给你邮了个包裹,是广城那边的工厂制出来的新款秋装,秀姨见时间不早了,坐公车去怕赶不及,就找我陪你一道去取了。另外,陆均还和秀姨说了,你要是今后不买其他品牌的衣服了,索性做他家的代言人好了,少女服饰这一块,他打算就请你来宣传了……”   罗伊人听后,当即苦起脸,感觉不堪承重啊,“他是不是太瞧得起我了?就不怕我穿出去宣传后,买的人反而少了吗?”   “怎么对自己这么没信心?好歹能多笔进项,而且还有一年四季最新款的免费衣裳穿,我以为你会高兴得蹦起来。”越祈见她一副苦哈哈的表情,忍不住失笑。   “无功不受禄啊。赚钱还是脚踏实地点的好。”罗伊人暗叹一声,也不晓得陆均发什么疯,横竖要付代言费,干嘛不找专业人士来代言啊?她长得又不是国色天香,而且个子又小,顶多皮肤好点,可这是服装又不是化妆品广告,光皮肤好有毛用啊!   “人家陆均都不担心,你在瞎担心什么?”   也对!罗伊人甩甩头,横竖想不通陆均这么做得用意,索性不想了,反正生意人是绝对不会做蚀本买卖的。   ……   长途客运站离在城南,离舒馨小区和文兰中学都挺远的。一来一去,回到家都快六点了。   越龙已经赖在她家的沙发椅上,边看报纸边陪她老妈聊天了。乍一看,还真有种妇唱夫随的感觉。   罗伊人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好笑。   不过,也不知越龙以前就是这样——到了点下班从来不出去应酬呢,还是搬来这里后,特地回来陪他们的。总之,这小半个月里,晚餐时间还没见他缺席过一次。   “妈、越叔叔,我回来了。”   “小祈呢?”罗秀珍见她一个人进屋,探头往外张望。   “在这儿呢,秀姨。”   越祈双手举着一个大纸箱,跨进了院门。身后跟着肩扛纸箱、手里还提了个**袋的纸保镖君。 第77章 都补哪儿去了   “这……都是陆总托人带来的?”   罗秀珍傻眼了,不是说首版出来的秋装样衣吗?她以为顶多一箱,本来还想坐公车去取呢。眼见着天晚了,又怕耽误客运司机下班,这才打电话叫越祈帮忙的。   何止罗秀珍想不到,罗伊人当时看到后也吓了一跳。两大纸箱、外加一麻袋,还只是新上市的秋装,陆均这是打算让她天天换穿不重样吗?   “先吃饭吧,吃完再看。小吴留下一块儿吃,吃完还有任务派给你咧。”越龙见保镖君放下东西就要走,忙唤住了他,倒不是客气,确实是有事要他去做。   吃饭的时候,罗伊人听说越龙承包的那座山头,已经开出了富硒温泉,这个消息一传开,碧霞镇的其他几处山头,也被各家房地产商抢着承包了去。至于最后能不能开出温泉,就不得知了。   越龙也不贪心,自家承包的山头能开出富硒温泉,他已经够惊喜的了。要知道,带温泉的山庄别墅,和不带温泉的山庄别墅,价格上可是天差地别。   但也因此,他的山头吸引了一波又一波的陌生人,唯恐有人闹事,所以想派身手并不亚于外甥的吴斌前去镇守。   罗伊人听在耳里,暗暗点了点头。温泉嘛,哪个开发商不眼红?巴不得能挪到自个儿的地界去。她咬着勺子仔细听着,甚至忘了喝汤。   越祈轻笑着在她额头叩了一下:“边喝边听不行吗?路上的时候,不是还喊肚子饿?”   罗伊人哀怨地转向他:“不敲我头不行吗?敲多了会傻知道不?”   “噗嗤……”   “哈哈哈……”   其他三人皆被他俩的互动给逗笑了。   “得!还是越叔叔的不是,来来来,先吃菜、吃饭!吃完咱再聊。”   ……   吃过饭,越龙拉着保镖君坐在沙发椅说正事,越祈和罗伊人边听,边在客厅里拆纸箱、麻袋。罗秀珍送上水果和茶水,陪他们稍坐了一会儿后,也蹲在女儿身边,帮忙拆起箱子。   “在家就别扎辫子了,还扎得这么紧,也不怕头皮疼。”   越祈就蹲在罗伊人身边,见她的马尾辫束得又高又紧,随手一扯,把皮筋取了下来,还五指为梳替她松了松头皮:“这样是不是舒服多了?”   “可是老往下掉,怪麻烦的。”罗伊人正专心拆着纸箱,头一低,柔顺的秀发就滑到了胸前。   越祈拿她没办法,只好从厨房拿来了根竹筷,给她挽了个松松的发髻,退后一步,左右欣赏了一眼,笑着道:“你还挺适合这个发型的,下回给你找几支发簪来。别再拿这么紧的皮筋绑辫子了,伤头皮。”   罗伊人权当他在自言自语,才上初中,就让她挽着发髻插着发簪出门,开什么玩笑!   罗秀珍却觉得这样也挺不错:“还是小祈细心,头发扎太紧了确实伤头皮。改明儿,妈妈给你做个发带,别用皮筋绑了。”   既是老妈开口了,罗伊人哪还敢有意见。不吭声,算是默认了。手里已经拆开了其中一个纸箱,打开一看,全是裤子。粗粗估算,约莫有个三四十条,这还只是今年秋季的新款呢,这要是每年都给她寄来这么一箱,果真如越祈说的,一年四季都有免费新衣穿了。   在她愣神间,越祈和罗秀珍也相继拆开了包装。   越祈拆开的是另一个大纸箱,箱子里整齐码着一摞摞透明塑袋包着的长袖衬衫、针织线衫、套头毛衣,以及夹克衫、薄风衣一类的上衣。   罗秀珍拆的是麻袋,里头压叠着夹棉、夹层或是呢制的适合深秋初冬穿的厚外套。   三人分别拆了几个透明包装。抖开后,只一眼,罗伊人就没啥兴趣了。   说真的,这些衣服,对陆均来说,都是当季新品,可在她看来,全是过时的不能再过时的旧款。   譬如裤子,要么是格子条纹的薄呢小喇叭款,要么是纯色挺括的涤纶类喇叭裤,还有就是修身提臀的踏脚裤。   又譬如毛衣,花色且不去管,领子基本都是竖翻领,还一翻就是两三层,粗粗厚厚地堆在领口。   再譬如外套,风衣款的,无论厚薄,几乎清一色的腰间抽带;呢制款的,也有两个特色,一是尖锥形的帽子,二是铜扣的拉链。前胸后背还有卡通图案。   反倒有件牛仔的短外套挺吸引她眼球。可惜,没有相配的裤子,总不能上身穿牛仔衣,下身穿踏脚裤吧,这也太渗人了……   “这衬衣真是新款?”罗秀珍抖开了一件纯白底、胸前缀着几朵紫色碎花的白衬衫,表情微讶。   “就是说咯,还没妈妈做的那几件漂亮呢。”罗伊人叹了口气接道。   难怪陆均看到她晾晒在院子里的连衣裙后,要不折不挠地追着老妈签合约了,比起他寄来的这些当季新款,老妈做的衣裳,才是真真正正的新款。   其实,这些所谓的新款,稍作改动,也是能出一批后世流行的新颖款式的。   譬如裤子,在纯棉的微喇叭休闲裤上多做几个口袋,就成了后世经久不衰的工装裤了;又或者,去掉小喇叭,修身提臀的铅笔裤也是不错的款式。   譬如毛衣,可以分成细线、粗线,细线织成的打底款,或者做成低圆领,穿在衬衫外;中高领或翻领还是能流行多年的,粗线织成的竖翻领毛衣,搭配一些挂件、胸针更吸引人。至于穿在外头的毛衣外套,双排扣的大翻领及带帽子的拉链款都能成为一段时间的流行。   外套就更不用说了,呢制类的,她能参考某只小熊的流行款式;棉类的,又能分长短款、束腰或宽腰。短款的显得干练,束腰的显得优雅,宽腰的则显可爱。另外,还有夹克款的抓绒衫、内里抓绒的运动款卫衣……   罗伊人越想越觉得灵感不断,恨不得现在就拉着母亲钻入房间把想到的衣样一一描绘出来。   “不会太小吗?”   越祈接连抖开了几件衬衫和外套,往自个儿身上比了比,总觉得好小,再一看尺码,155/S……   抬眼往她身上一瞟,“也不知这么多汤汤水水都补到哪儿去了……”   罗伊人:“……”   ……   除衣服之外,陆均还在箱子里给她放了个信封,里头塞了二十张专卖店的优惠券,每张面值20元,既能单张使用,也能叠加使用。   于是,第二天,她拿着那二十张优惠券去了学校,把它们分给了五个曾经想找她妈妈做衣裳的女生,每人分到四张,价值八十元。   八十元的现金抵扣券,搁在九二年已是非常了不得的优惠了。   试想,一件新品衬衫的标价也就六七十块,用券的话,只需付三张券,再贴几块零头就行了。   至于外套,因为材质、用料不同,价格贵贱不一,但最贵的新款,也只要两百八十,这已是最长、最厚的棉服了,用券后,只需支付两百块就行了,比去裁缝铺定做还便宜,但这好歹是品牌,而且陆氏服饰的专卖店,在余县还是挺有市场的。   几个女生一拿到券,就兴奋地嚷开了。   其他女生见状,心里既羡慕又后悔。早知道,她们在军训时也找罗伊人问衣裳的事了,这会儿多少也能分到几张优惠券吧。   罗婷婷从同桌那儿讨来一张优惠券,别误会,只是讨来看看,没人那么大方,会无亲无故白送她二十块钱。   看到优惠券上敲的是陆氏服饰的章,罗婷婷嫉妒地差点将牙根咬断。   她当初听罗伊人说她妈妈在一家服装厂上班,还以为是个小的不能再小的服装加工厂,哪里晓得竟是陆氏服饰——在全国拥有多个分厂和专卖店的大公司。   “骗人!”   她“砰”地把优惠券摔还给邻桌,嘴里愤愤道:“肯定是在骗人!罗伊人她妈怎么可能进得了陆氏服装厂!”   邻桌小姑娘早就看不惯罗婷婷傲慢无礼的样子了,见状,鼻息哼了哼,抄起优惠券,就跑罗伊人那一桌聊天去了。   “你不知道,她那个样子多恐怖……”   “不就是嫉妒呗!理她干嘛!”   骆芸自从被罗伊人成功洗脑后,再也没把罗婷婷放眼里了。更何况,此刻,她关心的不是罗婷婷,而是优惠券,“小伊,你偏心!这么多优惠券,居然一张都不送我!”   罗伊人这才想起把骆小姑娘给遗忘了,倒不是忘记给她优惠券,而是忘记和她说了:“直接送你新衣裳不好吗?”   “新衣裳?”骆芸的脑筋一下子转不过弯。反倒是罗婷婷的同桌,一听罗伊人这么说,兴奋地问:“小伊,你已经去过专卖店啦?”   得!拿了优惠券,嘴巴也甜了,不再一口一个“罗伊人”,而是随着骆芸喊“小伊”了。同时也说明:这个年纪的小姑娘,还是挺单纯的,谁和她好、她和谁好,而且喜恶都放在脸上,脾性直来直去。罗婷婷那样的,实属同龄人中的异类。 第78章 “伊绣”代言人   想通这一点,罗伊人笑着说:“是服装厂送的样衣,不过都是S码,芸芸和我身高体重差不多,应该能穿。”   “哇!居然还有样衣送啊?那都是新款了?好羡慕!你妈妈在服装厂里肯定是比较说得上话的吧?不然,哪会那么好,还送你样衣……”   “真的吗?罗伊人还收到了服装厂的样衣?”   “有几件啊?都是刚上市的新品吗?”   “……”   一下子,罗伊人的身边,又围满了叽叽喳喳的女生,好在上课铃打响了,各种打听的女生,才恋恋不舍地回到各自的位子。   罗伊人松了口气,俗话说“三个女人顶五百只鸭子”,她可算是见识到了。   骆芸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还笑!新衣服还要不要了?”罗伊人怒视。   “不笑不笑,谁敢笑我家小伊啊……放学就跟你回家,有新衣服穿咯,啦啦啦……”   “……”   ……   当天放学后,骆芸跟着罗伊人去了家里。   一看到堆在狭小次卧里的两个大纸箱,骆芸惊呆了。   “小伊……”   “嗯?”   “你没说服装厂送了你这么多样衣……”   “……”   她能说,那一麻袋的薄冬衣,被老妈拿到太阳下晒了一天之后,已经挂到主卧的衣柜里去了吗?   好在上回定做仿红木的茶几、餐椅时,她觉着式样不错,额外定了张三门衣橱,和房东留下的衣柜并排放在母亲的主卧,原是想让母亲挂客人定做的衣服的,哪想到,这么快就挂满了她的新衣。   至于纸箱里的这些,是她理出来让骆芸挑的。薄冬衣也有三件,呢制的、夹棉的、以及加绒的夹克衫。其余的全是春秋天的上衣和裤子。她自己各个款式挑了一件,余下的连透明包装都没动过,都码在箱子里。   “都好漂亮啊!”骆芸抖开一件,赞一件,赞得罗伊人都无语了。   “那个,芸芸啊,你要喜欢,多挑几件好了,等明年,还会出新款的。”   她昨天晚上在电话里向陆均道谢时,已经应下了他的提议:做他们总公司的少女服饰代言人。这就意味着,往后十年,只要陆氏服饰不关门大吉,她不用愁没有新衣服穿了,只会愁新衣服太多,来不及穿。   “嘿嘿!那我就不客气啦!”骆芸手捧着几件难做抉择的毛衣,开心得牙豁子都露出来了。   罗伊人见她这么喜欢,也高兴地笑弯了眉眼。   骆芸倒也不贪心,除了罗伊人事先给她准备的那三件薄冬衣外,自己只挑了两件粗线毛衣、两件白衬衫,再是一条踏脚裤、一条格子呢裤。   可饶是如此,她还是感动得不得了。临走前,扑向罗伊人来了个热情的大拥抱。   “小伊,你对我实在太好了!比我家那些堂表姐妹都对我好!”   罗伊人失笑:“你别这样,我汗毛都竖起来了。再说了,这也不是我买的,我一个人也穿不了这么多,你要喜欢,再挑几件去。”   “别!光把这些拿回家,我妈估计都会说我了,哪里敢多拿……不过,小伊,你妈妈真的在陆氏服装厂上班吗?我怎么看到她在自己家里做啊?还以为她要开裁缝铺呢。”   “是真的,我妈在给陆氏服装厂设计衣样,家里这些,也她是闲下来帮左邻右舍做的,并不打算开裁缝铺。”   罗伊人不怕她往外说,其实就算往外说了,也没什么。本就是正正当当的工作,现下还看不出,将来可是一份很高大上的职业呢。   骆芸知道后,先是惊讶,继而是与有荣焉。   “小伊,我决定了!”不知想到了什么,骆芸蓦地握紧了拳。   罗伊人不解地看她。   “我想好今后的努力方向了!我要向你妈妈学习!做一个出色的服装设计师!”   ……   且不说,骆芸提着一大袋的新款衣裤回家后,骆家父母是怎样的反应,单说她在下定决心之后,在学习上的努力劲,还真不是盖的,都不需要罗伊人挥着小皮鞭在后头催了。倘若真的能坚持到高中毕业,也算是项意外的收获。   而罗伊人除了认真学习外,就一直在捣腾她那些纯天然花草护肤品。   从夏天到秋天,再到隆冬,她早已把“杂方”抽屉里的配方全都实验了一遍。   除却几种效果逆天的神奇配方,没法离开配方机实验成功外,其余的,全都能在外界做出来了。虽然效果不如配方机做出来的好,但相比市面上卖的那些含有化学成分的护肤、日化用品,研自她手的这些,足能称得上特效了。   也因此,她占大头的护肤品公司,红红火火地运作起来了。再辅以越祈想出来的销售方案,不出月余,来自海内外各地的订单如雪片似地飞到了碧霞镇。   别个厂,都需要出去推广、上门推销,他们的厂,光是送上门的订单都做得日夜不停。订购量最大的单子,不是余县本地、也不是国内其他地区,而是来自欧美发达国家。   欧美国家对纯天然的植物制品,本就比国内发展得成熟,需求量也大,“伊人”品牌的花草护肤、日用品一经推出,成效喜人,再加上价格的优势,订单自然应接不暇地来了。   随着护肤品公司的运作成熟,花草食品加工厂和干花工艺品公司也水涨船高地红旺起来。   如今的大江南北,举凡和花草沾点边的公司、工厂,都知道江南的余县有一家规模庞大的品牌企业,专门生产以纯天然的植物为主料的商品,产品远销海内外,出厂的包装上,印有唯美的“伊人@”商标。   ……   九二年临近小年时,文兰中学组织进行了期末考。   这也是初一新生自升入初中后,面临的第一场大考。   虽然十一月的时候,组织过一次期中考,考试成绩也做了排名,并以成绩单的形式下发给每位学生的家长。但期中考的卷子是文兰中学自己出的,期末考就不一样了,是整个余县所有中学统一进行的考试。无论是考卷还是考试时间,全都是统一的。   所有家长都睁大眼睛看着这一次考试。不是说文兰中学改革了吗?改革成效如何?在余县各所中学中的排名有否上升?他们是继续让孩子们在这里读呢,还是趁早转去升学率高的学校?   家长的关注力大了,学生的压力也随之增大。相比之下,罗伊人就轻松多了。   一方面,她的成绩还算不错,虽说不能次次考试都能荣登年级榜首,但也从来没掉下过前三名。班级里则稳坐第一名宝座。而且,这并不是她全力以赴后的成绩,因为她很少在考前抱佛脚,作业也好、预复习也罢,都是在学校完成的,回到家后,很少再碰书包。   另一方面,罗秀珍见她成绩稳定,渐渐放松了对女儿学习上的管束,谁让她自己也忙呢?   自从九月底,陆氏服饰首版推出她设计的第一批衣样后,市场反响非常热烈,为此,陆均专程飞回余县,登门来找她商谈,想和她联手成立一个独立于陆氏服饰的女装品牌——“伊绣”,英文名为“E-sure”,从生产到销售,所有渠道都由他来解决,她只需负责设计。营业所得,除去各项成本开支,她和陆氏五五分账。   罗秀珍心动了。不过还是征求了女儿的意见。罗伊人当然没意见,只要是母亲真心喜欢的,她都不遗余力地支持。   可是这么一来,罗秀珍的工作量更大了。此前,她还能接点私单,如今,哪有时间做私单,光是提供“伊绣”专卖店的衣样,做做都来不及。但一想到,“伊绣”有她一半的股份,就特别有动力。   “伊绣”选在元旦开张,余县这里,只设了间门面不大的专卖店,总店开在海城。   这也是陆均的意思,他之所以想和罗秀珍合开一家独立于“陆氏服饰”的女装店,就是想打造一个高端品牌,而不是像陆氏服饰,推出的产品,都是大众款。虽然短时间看,大众产品成本低、市场大、资金回笼快,但从长远看,一家服饰企业想要真正在业内站稳脚跟、创出名镇海内外的品牌,必须走高端路线。   所以,海城的总店,是“伊绣”的起步,也是试水。如果反响好、效益大,再打算往京都或是国际发展,那才是他的最终理想。   有陆均这个出身服装业的精明老总掠阵,罗秀珍只管埋头负责设计。   有女儿的提点、自己的领悟、再是香港服装展赋予她的灵感,“伊绣”开张推出的当季冬衣、新品春装,在海城总店开业当天,几乎被抢售一空。甚至连橱窗模特儿身上的样衣,都被剥下来买走了。   这个成绩,连陆均都没想到,何况是罗秀珍了。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出自自己手的衣服,竟然卖得这么好。   “伊绣”在海城的一炮走红,让罗伊人也红了一把。以她代言的少女服饰,在海城的大街小巷快速地流行起来。 第79章 扬名   海报上,青春靓丽的豆蔻少女,穿着雪白时尚的短款棉服,敞开的棉服里,是鹅黄色的低领圆口毛衣,圆角的白衬衫领子翻在毛衣外。   下身是驼色的铅笔裤,脚蹬系带的高帮羊皮鞋,头戴柔软可爱的羊绒球帽,手上是同款的连线手套,双手捧着脸颊,笑容恬淡地望着镜头外。服装配饰上,皆以精湛的刺绣,绣着“E-sure”的英文图标……   海报上的这套少女服饰,在九三年的元月份,销售出了极为喜人的成绩。   京都那边的百货大楼,甚至还特地派经理级别的洽谈人员,前来海城的“伊绣”总店进行实地考察,并热情邀请“伊绣”进驻京都百大的女装柜台。   陆均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在签妥协议后,争分夺秒地准备,想赶在春节前夕,顺利进驻京都百大。   罗秀珍为此额外设计了几款新颖的冬衣和春装,并在女儿的提议下,推出了时装式的羽绒服、休闲款的羽绒裤。这在国内,绝对是个跳跃性的试水。   此前的服装市场,羽绒服一直是中规中矩的存在,既没有被淘汰,也没有成为主流。一则因为羽绒昂贵,二则因为款式老土。所以,很多有钱人,喜欢皮衣胜过羽绒服。而“伊绣”这一推出,彻底改观了人们对羽绒服的印象。一瞬间,“伊绣”女装在国内又大红了一把,同时掀起了一股服装模仿狂潮。   余县这里,自然也多少影响到了,“伊绣”专卖店的生意节节攀升,但不至于抢了陆氏传统服饰专卖店的生意。毕竟,前者走的是高端路线,后者则适应大众的消费水准。   罗伊人自从“伊绣”开张后,就不再为陆氏其他服饰代言了,只代言“伊绣”,身上穿的,全都是“伊绣”品牌的服饰,包括鞋子和配饰。   目前“伊绣”推出的女鞋款式虽不多,但胜在经典、百搭、高品质。   配饰也是,皮带、提包、围巾、帽子、手套……推出的无外乎就那么几款,但经典的款式,哪怕用上几年,也不会过时。   “伊绣”目前只供应女装,且只供应豆蔻少女和窈窕淑女两个年龄层次的女装。至于将来会不会推出其他年龄层的女装,或是男装,据陆均的意思,得看“伊绣”能否在京都站稳脚跟,并打开国际市场。   不过至少,罗秀珍的事业,已算是轰轰烈烈地展开了。   ……   “小伊,明天就要期末考了,你紧不紧张?”   期末考前最后一天,骆芸照例和罗伊人一起放学回家。   罗伊人摇摇头。初一第一学期的期末考,她要是也会紧张,那就白重生了。   “唉,我要是也能做到你这样就好了,无论大小考都不会紧张。”骆芸蹦跳着走在她身边,才刚感叹完,就不掩兴奋地问:“对了,考完就放寒假了呢,你有什么计划没有?”   “暂时没有,你也知道,我妈最近很忙。”罗伊人恬淡地笑着,仰头望着蓝天白云,空气真好。昨天下了一场雪,今天雪停了,太阳一出,空气格外清新。   她今天穿了一件羊角扣的羊绒大衣,下摆微微敞开,带着点娃娃衫的款式,黑色的羊角扣,衬得白色的羊绒大衣越发干净剔透。   大衣里头套了件樱桃红的翻领羊绒衫,领子堆在她光滑的下巴尖,柔软又暖和。   下身是条卡其色的休闲裤,裤型比较修身,裤脚处有一截十来公分的铜拉链,打开拉链,裤腿往上卷几卷,再搭配一件休闲大衣,那就是另外一种风情的穿法了。   不过眼下的她,并没有把拉链打开,而是中规中矩地拉得笔直,脚上穿的是代言广告里那双圆头、系带的高帮羊皮鞋,踩在积雪的地面,发出“擦擦”的响声。   其实她更喜欢雪地靴,不过陆均想制作一批高品质的手工雪地靴,作为春节前夕的新品主打,所以,她最早也要过年前才能拿到。   冬日下午三四点的阳光,晒得人浑身暖洋洋的,她抬手挡在额前,眯眼望了望远方的天际。   自从越祈嫌她马尾辫扎得太紧伤头皮之后,罗秀珍就不再让她扎马尾了,而是亲手编了几条细丝缎带,给她编麻花辫。   为此,罗秀珍特地问楼上的方奶奶学了好几种麻花辫的编法,有普通的双股麻花辫、四股麻花辫,也有稍难的鱼尾麻花辫、侧边麻花辫……总之,罗秀珍学会之后,隔三差五地给她换花样。   入冬后,天气比较冷,罗秀珍就给她编侧边麻花辫。耳朵两侧各编一条双股麻花辫,绕到后脑勺交叠,用五彩缎带固定,其余的头发,就随意地披散在肩上,既暖和也不会影响视线。   她前世今生都不习惯留刘海,不是不喜欢,而是嫌长得太快,影响视线。   所以,她光洁饱满的额头始终露在外面,骆芸有一次心血来潮,往她额头贴了个心形的闪亮贴花纸,连呼“好看”、“像观世音菩萨一样”,被越祈看到后,拿来一条水晶额饰,让她戴在额上,本来是闹着玩的,结果,不知怎么的,又被陆均知道了,愣是拉她去拍了一组佩戴不同额饰的平面广告,为“伊绣”即将发布的新品春装做宣传。“豆蔻少女”的新品春装,以古典刺绣的连衣裙为主题,倒是和额饰挺搭调的。   “也是哦。好可惜……我本来还想和你一起去逛街的呢,听我表姐说,新街那边开出了一家很新颖的小店,既卖洗面奶、柔肤水,也卖牙膏、香皂什么的,还有各种花茶和零食呢,据说都是用天然花草提炼制作的……”   罗伊人一顿,继而面色古怪地看向骆芸:“你很想去逛那家小店?”   “对啊,被我表姐说得都眼馋了……在家反正也没事做嘛!寒假作业一发下我就开始做了,差不多快做完了,就准备寒假玩呢。”   罗伊人有些心虚地摸摸鼻子。 第80章 所谓客人   给“伊绣”代言的事,让她在文兰乃至整个余县扬了一回名。   走在大街上,经常有人盯着她瞧,想确认她是不是伊绣服饰的“豆蔻少女”代言人。   所以,在“花草食妆馆”开张后,除了母亲和越龙父子,哦,还有经常载她出行的保镖君,再无人知道她就是那家店的主人了。   即便“食妆馆”或是碧霞镇其他加工厂售出的商品,都冠着“伊人@”商标,只要她不承认,也不会联想到她头上。   除了她那个渣爹罗海盛。   不过罗海盛并不清楚那些产业真的有她的份,只道越龙是在讨她和母亲的欢心,刻意拿她的名字注册了商标。   罗伊人乐得他这么想,最好把她们娘俩想得凄惨又可怜,并避得远远的,一辈子都别出现。   和骆芸分开后,她拐入了舒馨小区的后门,穿过落叶梧桐道,就是自家的单元楼了。   随着母亲用于设计上的时间增多,她在花草配方研制上的兴趣渐浓,母女俩已经在考虑买房了。   这套两室一厅,虽然住住是够了,但没有书房,总归有些麻烦。   如今,母亲的卧室里堆满了设计、打样所需的布料、图纸,她的卧室也快被瓶瓶罐罐和杂七杂八的实验材料堆满了。两人都亟需一间可心的工作室。   “小伊放学啦?今天有点早哦?”   来到单元楼下时,罗伊人碰到了楼上的方奶奶,带着孙子下来透气。不过因为地面有积雪,所以并没走远,只在单元楼附近玩玩。   “是啊,明天期末考,今天少上了一堂课。”罗伊人礼貌地回道。   “明天就期末考了呀?时间过得可真快……对了,你家好像来客人了,你快回去吧。外头天冷,我们也该上去了。”   来客人了?她家还会有什么客人?   罗伊人心念一转,不过没忘记和方奶奶告别:“那方奶奶再见!贝贝再见!等姐姐放假了,来姐姐家玩哦!姐姐请你吃美味点心。”   “好。姐姐再见!”   贝贝乖巧地朝她挥挥手,惹得罗伊人笑意盈眼。   然而,灿烂的笑容,在看到家中所谓的客人时,倏然敛尽。   “哟——瞧这态度!见着了人也不知道喊,你妈到底怎么教你的?”   罗伊人没睬对方,而是先看罗秀珍,见母亲端坐在沙发椅上,面容疲倦,精神倒还好,许是连着忙了几天,昨天刚赶出春节档附加的新款,还没好好休息,就被来人打断了。   来的不是别人,恰是半年前,用两百万买断收养关系的罗老太太——她名义上的外婆。   罗伊人微微皱了皱眉,不是说老死不相往来了吗?这会儿怎么又找上门来了?八成没什么好事。不过对方不挑明,她也懒得问,挨着母亲坐下,双手按上母亲的太阳穴,替她揉按起来。   “妈有没有好好睡一觉?”   “还没来得及睡,你……她们就来了。”罗秀珍强撑着倦容,微笑道。   半年时间,足够一个女人转变。更何况,她如今事业小成,又得女儿全心的支持,早就不再是曾经那个依赖丈夫而活的可怜女人了。即使脸色疲倦,但由内而外散发的自强、坚韧,无法让人忽视。   “你说什么?睡觉?凭什么!怎么说我们也是客!就这么把我们干晾着不说,还想顾自己去睡觉?”罗老太太听到母女俩的对话,开始骂骂咧咧,不仅自己骂,还鼓动两个儿媳妇骂。   “我说!”罗伊人腾地站起身,吓了对方一跳,“你们是来还那两百万的吗?如果不是,就不要说了,门在那儿,好走不送!”   “你……”罗老太太被她一句话顶得气结,食指颤颤地指着罗伊人,半晌,怒斥道:“没大没小的贱蹄子!我好歹是你外婆!居然这么个态度对我……”   “外婆?抱歉!在你选择要两百万而不要我妈之后,我和你也没什么关系了。我看你是老年痴呆了,那么重要的事都能忘记,要不要我打个电话请袁律师过来一趟,让她来和你重申一遍?”   “哎哟——都是一家人,吵过就算啦,何必做得这么绝嘛!”   “是啊是啊,小伊,你好歹也在外婆家吃过几顿饭,就算心里再气,也不能这么说她老人家嘛,传出去,可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两个舅母也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了起来。   罗伊人被气笑了:“吵过就算?开什么玩笑!当时,你们二位没在场,但老太太可是当事人,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律师也把协议拿去公证过了,走的可都是法律程序,不是你想反悔就能反悔的。”   “法什么律!一家人的事,关起门来就能解决,扯法律干什么?”   罗伊人:“呵呵……”   除此之外,她无话可说,也懒得再和她们说。拉起母亲,扶她进了卧室,“妈,你赶紧睡会儿,别又闹头疼了……”见母亲想反驳,她又补充道:“你要想女儿明天好好考试的话,就听女儿的。”   “好吧。”罗秀珍叹了口气,“她们毕竟……尽量别和她们吵了。”   “放心,女儿有数的。”罗伊人推她进了屋,顺手带上了门,将那些来意不明、但也绝对不善的所谓客人,挡在了卧室门外。   “我妈身体不好,要休息,你们没事就回吧。”看到她们就没好气,罗伊人转身就往客厅走。   “既然来了,肯定是有事来的。”大舅母搓着手,讨好地跟在她身后笑道。   小舅母也忙接道:“是啊,听说小伊做了广告代言人呢,收入不少吧?你妈妈怎么还这么辛苦?接了什么活这么累?别给搞病喽!”   罗老太太哼了哼,一屁股坐在沙发椅上,说:“不就是做裁缝嘛,能有多累?自己身子骨不争气,就别学人家接那么多活嘛……”   “咳,小伊啊,我们这次来,也不为其他,就是想问问,你妈忙的话,需不需要找人帮忙?找其他人不如自家人可靠,我和你大舅母横竖在家闲着没事做,不如来帮你妈打下手?每个月意思意思给点就算了……”   罗伊人这下总算是明白了,合着是来分一杯羹的。不过说到帮工,母亲还真有意向聘请。由她负责描衣样,帮工负责剪裁,然后再由她缝合,这样一来,多少能轻松点。但考虑到衣样的保密性,所以请人这个事,也不那么好办,最后,还是陆均提议:由公司出面聘请设计师助理,帮工费也由公司开支。但因为年前就这几天了,打算等开了春再招人。   可是,罗家又怎么会知道呢?母亲是“伊绣”半个老板的事,除了相关几个人,并没往外宣扬呀。   “我妈能有多忙?顶多接点左邻右舍的活计,不至于忙到请人的地步。”   “哼,别瞒了,你那个妹妹早就在家里说开了,说是你妈进了陆氏,专门给陆氏画衣样,所以你才有机会做陆氏的代言人……”   “是啊,小伊,进陆氏可不容易,听说这个单位的福利挺好的,你同你妈说说,如果她这里不忙,要不,介绍我俩进陆氏呗,虽然我俩缝纫技术差点,但普通的工作还是能胜任的……”   听到这里,罗伊人才暗松了口气。原来是罗婷婷传出去的,幸好只是知道她妈妈在为陆氏画衣样,并不知道她妈妈已经是一家热销服装店的半个老板了。要是知道的话,想必会闹得更猛。   “噢,原来你们说的是这个事啊。可我妈也就是画画衣样,这种工作,又不稳定,这回画了人家给收了,下回说不定就不要了。你们想工作的话,还是另外找吧,我妈帮不上你们。”   “你爸说的没错,你个贱蹄子就是胳膊肘往外拐!没人比你再坏的了……”罗老太太见罗伊人干脆利落地拒绝,瞪着三角眼狠骂道:“还张口闭口两百万……我哪里有真的拿到这么多钱?无非是让你两个舅舅能继续在你爸的公司里干活罢了,可现在,你爸公司的效益越来越差,上个月,你两个舅舅拿到手的工钱,连去年的一半都不到,你两个舅母又没工作,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你和你妈既然有这个能力,帮个小忙又怎么了?又没人问你们讨钱花……”   “要真是上门来讨钱的,我还真会给个五块十块……”罗伊人冷笑道。她的灵魂坚强到足够承受各种羞辱斥骂,尽管放马过来吧!   “你——”   罗老太正想大发飙,被院门敲响的声音打断了。   罗伊人借机跑出去开门,原来是越祈。   黑色中长款的双排扣羊绒大衣,穿在他身上说不出的合适。   罗伊人早在两家成为邻居之后,就从越龙口里得知:越祈的衣裳大多是从法国某家服饰公司定做的,国内的他瞧不上。   当然,这是越龙的原话,至于越祈究竟是怎么想的,就没人得知了。问他,只说是喜欢那个牌子。他给越龙定做的也不少,但越龙自从穿上罗秀珍抽空给他做的一件夹克衫后,几乎没脱下过,要不是衣服脏了总得洗,而罗秀珍也抽不出时间给他做第二件,他估计能穿整个秋季。 第81章 提议搬家   “有客人?”   越祈其实早听到屋里传出的吵闹声了,但不确定是谁,不好直接越墙过来。   罗伊人吸吸鼻子,有种抓到主心骨的感觉,“上家里来吵的,无非就那么几拨人。罗海盛自从挨揍后,就没敢再上门了。除了他之外,你说还会有谁?”   越祈盯着她的脸认真地看了几秒,直到她强作镇定地把眼眶里打转的泪水逼回去,才移开视线,带头往屋里走:“走,看看哪个不长眼的敢欺负我家小伊。”   罗伊人被他逗笑了:“你别闹了,已经够乱的了。”   “正好!我就喜欢乱。”   “……”你什么时候改走逗比风了?不是一直都是狂霸拽酷冷吗?   见罗伊人领进个清俊少年,坐在沙发椅上的三个女人面面相觑。   “小伊啊,你妈妈既然在睡觉,你怎么能随便往家里领陌生人呢!没规矩!”罗老太太脸色一沉,作势训道。   “他可不是陌生人。”罗伊人看了越祈一眼,突然嫣然一笑,回头对罗老太太说:“他爸可是余县最大的房地产商,不信的话,你回去问罗海盛好了,他肯定知道。”   “你爸的名字怎么好随便挂在口上?没大没小!”   “我一向如此,你早该认清了。如果没其他事,还请你们回去吧,天黑了,夜路可不好走。”罗伊人耸耸肩,压根没把罗老太太的训斥放在眼里。   罗老太太又气又急,她们三个人,往返车钱就要花二十三块,结果还白跑一趟。可正主儿回屋睡觉了,眼前这个外孙女儿又不是个好拿捏的,咬咬牙,只得先回去。   等她们不甘不愿地离开,罗伊人甩上院门,才泄气般地窝回沙发椅。   “这么萎靡兮兮的样子,可不像你。”越祈已经翻墙回去了一趟,端了个砂锅回来,里头炖着一锅热气腾腾的土鸡煲,“来,给我抄个垫子,底太烫了。”   罗伊人只得走过去帮忙垫垫子。   “秀姨什么时候睡下的?”   “刚睡下不久。”   “那就等会儿再炒菜吧,你要饿了,先喝碗鸡汤垫垫肚子。”越祈说着,熟门熟路地进厨房,找了个青花瓷的小汤碗,给罗伊人盛了碗鸡汤,又夹了个鸡翅膀,让她先吃。   罗伊人也不客气,挨着餐桌坐下后,捧着碗,小口小口地喝起来。   “今天这样的事,她们能来一次,就能来第二次、第三次,你想怎么解决?”越祈坐在她对面,手指轻叩着桌面,嘴角噙着笑看她喝汤。   “我也不知道。”一提到这个事,她就泄气,“之前签下的收养关系解除协议,也不是玩玩儿的,可她们就是厚脸皮,能有什么法子……”   “搬家吧。”越祈想了想,提议道:“搬个物业管理好点的小区。让她们即使找到了也不能随便往里闯。”   “搬家这事,我和我妈也在商量,可一时半会儿也没合适的地方。”罗伊人喝完汤,开始啃鸡翅膀,微蹙着眉,说:“而且,像她们那么不要脸的人,找不到我家后,说不定会找去我学校。”   “那就连学校一起换。”越祈回答得很干脆。   罗伊人不由瞪大了眼。什么意思?   原来,越龙早就有搬去海城定居的意向了。他在海城那块地,已经轰轰烈烈地在开建了,另外,他又在海城新区,意即海城政|府近几年都会重点关注的科教园,竞到了一块临江的商业地块,打算造一批面向单身青年或是新婚小夫妻居住的中小户型公寓。   为此,海城政|府主动放话:欢迎“龙越地产”进驻海城。   这么好的机会,越龙自然不想错过。可一旦进驻,意味着他未来三五年的工作重心,肯定要放到海城了。至于碧霞镇,说实话,从那儿到余县市中心,反而不及从海城过去快。更何况,越龙派去坐镇的人,全是一流的管理、技术人才。哪怕他一个月不现身,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你应该看出来了,我爸对秀姨有想法,这半年来,虽说没什么大进展,但他和秀姨相处融洽,心情也一直很好,自然不舍得离开,而站在秀姨的立场,搬去海城比留在余县更方便,发展空间也更大。一来,‘伊绣’的总店就在海城,有什么时尚信息或是潮流变化,接收也快;二来,她急需一个独立的工作室,最好能脱离家宅以外,日后方便招助手、请帮工。而对你来说,反正成绩不错,在哪儿读有区别吗?”   这倒没有。罗伊人摇摇头。   可她还是觉得太突然了点。虽然,她和母亲的确在考虑换房子的事,但从没想过要搬出余县,迁往海城。   虽然她对海城不陌生,前世的她,无论学业还是工作,基本都在那儿打拼,可也正因如此,重生到现在,她和母亲一直相依为命居住在余县,反倒对这个小城市心生留恋了。   越祈见她低垂着眼睑,小脸微皱,像是在思考,也不逼她,“或者,你和秀姨商量商量,这事不急,等开了春再做决定也来得及。”   罗伊人点点头,其实,在经过一番思考之后,她对搬去海城的提议,也有些动心了。   去海城,除了能摆脱渣爹、渣奶、渣外婆带来的各种烦扰,除了能给母亲营造一个良好的设计氛围,对她将来的个人发展,也比留在信息相对闭塞的余县好。   她想过了,碧霞镇的花卉基地,是给她们娘俩提供强有力的经济保障用的,而非她未来的就业方向。她真正想做的,是调香师,并且是能走出国门、和国际接轨的调香师。   不过,既然越祈说不急,等开了春再做决定,她也就没急着表态,反正还要和母亲商量,等娘俩意见一致了再说吧。   可越龙坐不住了。   当天晚上,他从海城赶回来,见隔壁的灯已经熄了,火急火燎地问越祈:“你和小伊提过搬家的事没有?她怎么说?”   “提了,让她和秀姨商量商量再说呗,总不能催着人家下决定吧。”越祈正在厨房准备第二天的汤水,自从入秋后,他每天都会煲一锅汤,焖到第二天喝,今儿土鸡煲、明儿乌鸡汤,再往后,什么鸽子汤、筒骨汤、鱼头豆腐煲、老鸭炖虫草、排骨炖萝卜……几乎能十天半个月不重样。   “保温桶里给你留了饭和鸡汤。”越祈回头指指餐桌上的保温桶。   越龙脱了外套,卷起羊绒衣的袖子,坐到餐桌前风卷残云地吃了起来。   中饭虽然吃得迟,可这会儿也九、十点钟了,肚子都快饿过头了,可边吃,还不忘囫囵地问:“你没劝她啊?还是你秀姨不想搬?”   “反正又不急……”越祈舀掉筒骨的浮沫,放入料酒、生姜和盐,盖上煲盖,才慢条斯理地接了句。   “谁说不急?我过了年,估计好长一段时候都要盯着科教园那个项目了,没法天天往这儿赶……”   “你不往这儿赶,这儿也不会出啥事啊,我不还在嘛!”   “……”越龙顿时气结。   臭小子在不在关他什么事啊,他只想每天都能看到心上人、吃到心上人做的饭不行啊!虽然这段时间,即便是回来吃,也都是臭小子做的饭,可正因如此,他才不放心,“伊绣”的工作量眼见着越来越大,要是忙过头,有个头疼脑热的病倒了可咋整?   “你再这么来回折腾几次,不是饿病就是累病,不知道秀姨会不会心疼你,从而同意搬家。”   这倒是个好主意。越龙心里一动。   “你要真病了,别想我床前榻下地伺候你。”   越龙一顿,泄气地白了他一眼:“臭小子!会不会说话的?什么叫伺候?我是你老舅,老舅生病,外甥照顾这是孝顺!”   “愚孝不可取!”越祈凉凉地瞥了自家老舅一眼,见他吃完饭了,抄了块抹布走到餐桌旁,“行了,时间不早了,洗洗睡吧。我明天还考试呢!”   “我明天下午还有个会,得赶回去……”越龙捏捏眉心,本来是想亲口劝说心上人搬家的,可这一路上堵了三四回车,下午两点从海城出发,到家居然快半夜了。这种事,日后要是经常性发生,他会崩溃的。   “那就早点睡。搬家这事,您就甭管了,我答应你的事,哪次搞砸过?”越祈本来还想再逗逗老舅的,可一看他的神色,改而安慰似地拍拍他的肩。   “那成,就交给你了,其实吧,正月之前能决定下来是最好的,免得你和小伊开学受影响。”   听越龙提到这个事,越祈不禁没好气:“之前谁说过的?三年内用不着我再转学的?”   “嘿嘿……”越祈讨好地笑笑:“那不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嘛!”   “话说回来,小伊的成绩挺不错的,我看她在家也没怎么用功,成天在捣鼓她那些配方,等上了高中,再努力一把,京都几所学校随便考,文兰肯不肯放人还是个未知数。” 第82章 妄想取代   “怎么就不肯放人了?难不成还强逼着你读啊?开什么玩笑!只要小伊愿意转,管他文兰不文兰,一律转!再说了,海城实验中学,那可是全国重点,比文兰好上几倍都不止,谁稀罕他个破文兰……”   见越龙越说越不像话,越祈头疼地揉揉太阳穴:“成成成,依你的,只要小伊愿意转,那就转!睡去吧!早睡早起,兴许还能和秀姨说上几句话……不过,搬家的事不许再提,让秀姨她们自己考虑透彻。”   “到底谁是舅啊!才这么点年纪,就老气横秋的,像个小老头……”越龙嘀咕着进卫生间洗漱去了。   越祈失笑地摇摇头,收拾干净餐桌,提着保温桶回到厨房,处理干净保温桶后,又把燃气灶上的火调到最小那一档,这才离开厨房,顺手带上了移门。   ……   “小伊——小伊——”   骆芸扯着书包带,边追边喊。   罗伊人停下脚步,回头等她:“你也提前交卷了?”   “我们那个考场,全都提前交卷了,监考老师都走了。”骆芸气喘吁吁地说着,手指了指考场的方向。   罗伊人抬头望去,可不是嘛!两个监考老师各抱着一沓试卷,往教务处走去。   “这次的数学卷,感觉挺简单的,我都复习到了。就是语文的阅读理解有点难,我都没把握……”   骆芸一想到自己胡乱答的那些阅读理解题,禁不住一阵哀嚎:“别给我考个不及格啊,我老娘会往死里打我的唉……”   罗伊人失笑:“再差也不至于不及格,阅读理解才占多少分。”   “什么叫才占多少分?两道题加起来有二十分好不好啊!要是再错几道选择题,作文再扣个几分,很快就到及格线了……”骆芸跳着脚抗议。   “别自己吓自己了,每次单元考,你哪次考到及格线以下了?”罗伊人拍拍她的肩,安慰道:“再说了,你觉得难,别人也会觉得难,大家都难,总分自然就拉下了。父母一般想看到的是名次,只要名次有进步那就行了。”   “但愿如此啊……不过阅读理解是我的弱项,我觉得难,别人未必会觉得……就像你,哪次阅读理解扣分的?”骆芸撅嘴睨了她一眼。   罗伊人耸耸肩:“这可能就是天分,我也没办法的说……”   “好啊罗伊人,你还取笑我了是吧?看我放大招!”   “哈哈……”罗伊人被她的挠痒大招笑得前俯后仰,不小心撞到路人,忙不迭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连说了两个对不起,才看清不小心撞到的路人,恰是对她仇恨值超高、平日里躲之唯恐不及的罗婷婷。   罗婷婷看着笑容灿烂的罗伊人,心底五味杂陈。   看罗伊人身上的衣着,清一色的“伊绣”新款:内里是羊羔绒的雪花麋鹿毛衣,铅灰色的铅笔裤,裤脚包在翻毛的低帮皮靴里,就连围巾、帽子和手套,也都是“伊绣”的牌子。   罗婷婷暗“啧”了一声,这一身行头,加起来怕是要个千八百块的吧。   反观自己:裤子虽然是在“伊绣”买的米色休闲裤,但不是最新款,而是元旦打折时买的。毛衣是爸爸的客户送的。如果不和罗伊人身上的做对比,她这件大红色的毛衣也挺漂亮的,元宝针的直筒衣身盖到臀部以下,双层领口往外翻叠,露出她细细尖尖的下巴。鞋子虽然不是最上等的牛皮靴,但和其他同学穿着的保暖鞋比起来,也算时髦的了。   可和罗伊人一比,时髦靓丽一类的词,就怎么也轮不到她头上了。   撇撇嘴,罗婷婷别开了视线。   她不是没求过爸爸去找陆氏服饰的老总,希望自己能取代罗伊人成为“伊绣”的代言人。可让人想不通的是,陆氏服饰的老总,连一丝考虑的余地都不给,咬牢不换代言人,也不知罗伊人究竟好在哪里,要个子没个子,要胸臀没胸臀,除了脸蛋精致了点,浑身瘦瘦小小的,穿的尺码永远都是S……   哪像自己,才上初一,身高就跃上了一米六二,身材比例也很匀称,如同书上说的,该凸的凸,该凹的凹,脸型虽然大了点,两侧颧骨也有点高,但眼睛大、睫毛长、鼻子挺,她曾在书报亭的时尚杂志里翻到过那些时装模特儿,她们的脸大多长的都这样。   所以,她有很大的把握,能取代罗伊人坐上“伊绣”代言人的宝座,可是,那个油盐不进的陆氏老总,就是不领她爸的情。   罗婷婷越想越气闷,连带着出口的话也咄咄逼人、充满恶意:“嘁!不就是个小品牌的服装代言人嘛!有什么了不起的!有本事做模特儿去呀!我看你这副五短身材,怕是没哪个模特儿公司肯要你吧?”   罗伊人原本还有些过意不去,毕竟是她有错在先,在校园里嬉笑追逐,撞到了对方,可一听罗婷婷话里有刺的嘲讽,拉着骆芸扭头就走。   “怎么?撞了人就想这么算了?”罗婷婷不依不饶地在后头喊道:“你信不信,我把你今天恶意撞人的事,捅到报社去,让大伙儿好好认清你这个代言人的真面目!”   “你——”骆芸气得直想跳脚大骂,被罗伊人制止了。   “你想去,尽管去。无凭无据的,我不信哪个报社敢随便报道!”罗伊人转过身,眼神淡淡地对上罗婷婷的视线,“还有,麻烦你今后把嘴巴管牢点,我和我妈的事,还轮不到你这个小|三的女儿来说三道四,再让我知道你在背后传播不实的言论,休怪我不客气!”   说完,她拉着骆芸转身离开了。   留下罗婷婷,气得浑身发抖,说不出一句话。   小|三的女儿……小|三的女儿……   事到如今,她居然还一口一个“小|三的女儿”称呼她!要知道,她妈妈在生下弟弟没多久,就以海盛地产女主人的身份搬进了罗家,她也名正言顺地成了罗家的孙女、海盛地产的正牌小姐。凭什么还要被个扫地出门的拖油瓶这么叫?凭什么!!!   “好你个罗伊人!是你逼我的!是你逼我的……我本来还不想这么对你的……谁叫你这么恶毒……”   盯着渐渐消失在视线里的罗伊人,罗婷婷愤恨地握紧了双拳。   半晌,她倏地转身,没往回家的公交站台走,而是穿过马路,笔直地朝素以“乱”出名的县六职高走去……   ……   上午考完语文和数学,下午还有两门,一门是英语,另一门是自然和地理的综合。   因为是全市联考,所以初高中的期末考都放在这几天。初中因为课程少,考试时间也短,考程压缩在一天内完成。高中生则要考三天,但每天只考上午半天。   所以,越祈在考完上午的语文、数学后,下午就在家休息了。   吃过中饭,罗伊人被罗秀珍押着小睡了会儿,直到离开考还有三十来分钟时,才晃晃悠悠地往学校走。   刚要出小区后门,门房的大爷朝她招招手,拿了封信给她:“中饭前,有个和你差不多年纪的小姑娘送来的,指名是给你的。”   罗伊人谢过大爷后,接过信边走边拆。   信封上只写了“罗伊人收”四个字,没具署名,但看着这笔迹,她隐约猜到了写信人。   果不其然,当她展开信纸,扫到页尾的署名处,那端端正正的三个字,验证了她的猜测。   这信是朱晓玲写的。   朱晓玲和罗婷婷同桌,但两人的关系一直都不好。一个老爱骂对方“土包子”,因为朱晓玲是农村来的,她父母在余县做蔬菜批发生意,这两年赚了点钱,就把寄住在乡下大伯家的女儿接了过来。虽然朱晓玲家的条件并不差,平时也经常花钱买衣服、买零嘴,但不知何故,罗婷婷就是看不惯她,开学第一天就叫她“土包子”,气得朱晓玲回敬了她一句“近猿人”。   她不这么叫还好,一叫,班上的男女生全笑开了,男生笑过就算了,女生却比较会联想,对照罗婷婷的脸,上下左右一打量后,发现还真有点像自然书里介绍过的近猿人,许是罗婷婷两侧颧骨比较高的缘故。罗婷婷哪受得了这种气,当即就哭了,边哭还边摔书,把朱晓玲的书全扔到了楼下绿化带。   说起来,这个风气也不知是谁带动的,无论男女生,一吵架,就互扔对方的书,轻则往地上扔、往对方身上扔,重则就扔楼下、扔水槽。不过这一次,朱晓玲也觉得自己说话过分了点,书被扔了之后,沉着脸闷声不响地下楼捡回来,倒也没拿罗婷婷的书再扔回去。可彼此间的仇,却是结下了。   而在罗伊人送了朱晓玲几张陆氏服饰的优惠券后,朱晓玲就和罗伊人、骆芸走到了一起,对她那个眼高于顶的同桌,更加不待见了。   思绪拉回眼前,看着这信里的内容,罗伊人渐渐拢起了眉心。 第83章 下作手段   朱晓玲在信里说,上午考完试,她看到罗婷婷偷偷摸摸地跑去文兰中学隔壁的县六职高,找了好几个高三男生,隐约偷听到让他们来找自己的麻烦,于是就来提醒自己,可只知道自己家在舒馨小区,却不知道具体住哪一幢哪一户,只好留了封信,叮嘱自己务必小心,别一个人去学校。要是落到那帮高三生的手上,肯定会被欺负的。   “啧!也不知罗婷婷什么脑子,竟敢去招惹县六职高的人……”   看完信,罗伊人无奈地直摇头,就算和自己过不去,也犯不着和县六职高的男生去打交道吧。县六职高的男生女生,是县里出了名的横。也不知她是怎么和那些人认识的。   可要她找伴去学校,找谁呢?越祈下午不考试,骆芸又去她爸的单位吃中饭了,骆爸的单位和这里是两个方向,一时间还真想不出还能找谁结伴去学校。   踌躇间,她离学校大门已经越来越近,甚至已经看到四个十六七岁的大男生,或蹲或倚地围着校门口的路灯柱,抖着腿、抽着烟,像是在等什么人。   如果朱晓玲信里说的事情是真的,那么,这几个人,应该就是罗婷婷找来对付自己的吧?   可毕竟还是学生,再凶再坏,这光天化日的,难道还真想对自己怎么样不成?   退一步说,罗婷婷要真想对付自己,避得了一时,避不了一世,总归得彻底解决才成。想自己好歹也是拥有着二十七岁成熟灵魂的人,又经过“塑体三重方”之第二重——“锻体”长达四个多月的锻炼。如今的自己,身体柔韧性堪比高难度的杂技演员,体力、耐力各方面也有长足进步,如果不藏拙的话,她轻轻松松就能在秋运会上突破好几项校记录。既如此。即便说不过县六职高的几个毛头小子,还怕跑不过他们吗?   罗伊人深吸了一口气,正准备抬头挺胸,和往常一样走过去,对方几人也已看到她了。   “老大,她来了。”   其中一个个子较矮的男生。改蹲为站,朝罗伊人走来的方向使了个眼色,“果然长得挺漂亮嘛,嘿嘿……”   为首的高个儿男生,一脸不耐烦地掐灭手上的烟。往地上一摔,抬脚碾了碾。   他们已经在这儿站了快一个小时的岗了。要不是看在两百块钱对他们几个的诱惑还算大,他们根本不屑和个初一小女生做这样无聊的交易。   午饭前,那个找上门来的小女生是怎么说的?   “我要你们想办法拖住她,别让她参加下午的考试,实在不行,拖她个个把小时也行,事成之后。我给你们两百块……至于用什么办法,就随你们自己想咯,她可是‘伊绣’豆蔻少女的代言人呢。长得可漂亮了……”   “走!”高个儿男生吹了吹飞扬的刘海,双手插|入裤兜,带头朝罗伊人走去。   罗伊人攥紧了书包带子,双腿微微开立站着,做好了随时逃跑的准备。   “你就是‘伊绣’的代言人?”高个儿男生走到罗伊人跟前,歪着头上下打量了她一遍。做了个自认为很潇洒的甩头动作,酷酷地问。   这个动作。确实是九十年代流行的动作之一,但看了真的好想笑场。   “是。请问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罗伊人忍着爆笑的冲动。佯装平静地问。   “没什么事,就是我吧,对‘伊绣’挺感兴趣的,想找你聊聊……”   “你?对‘伊绣’感兴趣?可‘伊绣’卖的都是女装,难不成你……”罗伊人神色古怪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高个儿男生一愣,这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不耐烦的脸,顿时有些恼羞成怒。   “喂!怎么和我家老大说话的?想找死你就说!”矮个儿男生跳起来嚷道。   “黄毛!”边上一个较斯文的男生喊住了他,“别把事闹大了。”   虽然他们在县六职高嚣张霸道惯了,但这里好歹是文兰的地盘,无冤无仇的,他们也不想跑来别个学校门口闹事。说穿了,他们只想把罗伊人绊住,让她迟到个一两节课,然后赚到那两百块钱就算完成任务了。   “算了,我也不和你废话,这么说吧,有人付钱,让我们来绊住你,你要是配合,我保证不为难你,要是不配合,我也没办法……”   高个儿男生好不容易压下因恼羞而浮升耳根的红晕,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睥着罗伊人,索性把话给挑明了。   “我能问个问题吗?”罗伊人听他这么说,反倒安心不少,原来罗婷婷是花了钱才找来他们的。有钱能使鬼推磨,照样能使磨推鬼。   “问吧。”几个大男生都摆出一副很大方的样子,高个儿男生还偏着脑袋,掏掏耳朵,意即洗耳恭听。   “对方付了你多少钱,让你们肯像门神似地守在校门口等我?”   “……两百块。”   经她这么一说,几个大男生都有点觉得,自己为了两百块折腰,是不是廉价了点?   “两百块?”罗伊人不可置信地挑挑眉,“就这么点?”   几人听了更郁闷了。   两百块真的收少了吗?那好歹也是他们四个人一个星期的伙食费。   “这么和你们说吧,这次考试因为是全县联考,我们学校为了鼓励学生,特地推出了奖金激励制度,只要能考入全县前十名,能得一千块奖金,考入前二十名,能得六百块奖金,考入前三十名,能得三百块奖金。我呢,对自己的信心还是蛮大的,如果不耽误考试,我有九成九的把握,进入全县前十名,那就是一千块奖金……”   几个大男生被罗伊人满口的奖金绕晕了,半晌,高个儿男生甩甩头,“你说那么多,关我们鸟事?”   “怎么不关你们事了?”罗伊人佯装吃惊地问:“你们不是来绊住我的吗?如果我错过了考试,或是迟到了考试,导致考试成绩急剧下滑,我就会损失那么多奖金,难道来问你们索偿吗?”   “……”   “退一步说,你们负责不了我的奖金,那你们能负责我不挨家长批评、老师责备吗?他们肯定会问我为什么迟到、或者是为什么错过……我呢,既然是家长、老师心目中的好学生,当然会实话实说咯,那你们不就被我供出来了吗?……啊,对了,说了这么多,还不知道你们叫什么名字咧?我只知道你们是县六职高的,请问是高几的?高一?高二?还是高三的大哥哥?”   罗伊人偏着头,好奇宝宝似地看着对面目瞪口呆的四人,末了,从书包内袋取出一个绣工精致的零钱包,爽快地抽出两张大人头,朝对方扬了扬,然后拉起高个儿男生的手,把两百块钱往他掌心一拍:“行了!你们也绊了我这么久了,再绊下去就真的要耽误我考试了,这两百块也赚到了,该干嘛干嘛去吧,咱们后会——无期!”   说完,她反手托了托书包,越过四人,头也不回地迈进了学校大门。   跨进大铁门的一刻,她低头扫了眼腕上那只在香港买的白色米妮电子表,妈蛋!只差两分钟就要响铃了。当即,顾不得紧张后怕满背虚汗,拔腿就往考场跑。   “老……老大……这……她……到底啥意思嘛!”矮个儿男生回过神,只来得及看到罗伊人娇小的背影,在文兰中学的大铁门里一晃而过。   “倒是个有趣的女孩子……”斯文的男生,摸着下巴尖,轻笑了一声。   “哼……”高个儿男生低垂着眼,盯着掌心的两百块看了片刻,随即,攥紧掌心,把钱往裤兜里一塞,“回去!”   “老大,这钱……”   “什么钱不钱的!你们哪只眼睛看到我收钱了?”   其余三人默。   三双眼睛全看到了……   ……   “呼——”   交了卷,罗伊人拎着书包跨出考场,走出了一段距离,才仰头长舒了一口气,懒洋洋地舒展起四肢。   “小伊——”   朱晓玲交完卷子,追着罗伊人跑了过来。   “你也考完啦?”罗伊人见是她,微笑地一颔首。   “考完了,那个小伊……”   朱晓玲很想问她中午的情况,被罗伊人打断了,“对了,这个给你。”   罗伊人从书包内袋掏出四张面值五十元的“伊绣”代金券,塞到了朱晓玲的手里:“提前祝你过年快乐啊!”   “伊绣”的产品,即使打折,也不会打得很厉害,顶多在节假日的时候,推出九五折、九一折一类的活动商品。所以,对于一些重要客户,或是值得嘉奖的内部员工,陆均采取的是赠送代金券的形式。   不过反过来想,这何尝不是另一种营销策略?借机通过客户和高层群来给“伊绣”做免费宣传。   试想,客户和高层总会有亲戚朋友的吧?那些亲戚朋友去过一次,不就知道有“伊绣”这个品牌了吗?再者,即便是带着代金券去“伊绣”,也不会刚刚好就凑足了代金券上的面值吧,多少总会超出一点的吧?这么一来,不就比送其他礼节省多了嘛! 第84章 兵不刃血的报复    从这点上看,罗伊人觉得陆均也是个极具天赋的管理者。   瞧他这把营销算盘打得多好?既做了宣传,又省了开支,一举两得,两全其美。   说到赠送亲友,陆均虽然送了她十张代金券,但她身边交好的朋友,称得上闺蜜的,一直就只有骆芸一个。   其他女生,讨好她的有,但转过身,在背后非议她的也不少。所以她不打算和她们深交,也就懒得计较这些小女生的心思,大家合则聚、不合则散。   至于男生,她不是没看出个别几个男生,打从军训开始,就对她表达了含蓄、朦胧的追求之意,可灵魂年龄已然二十有七的她,实在没办法拿他们当同龄人看待。   久而久之,她的疏离淡漠,让他们选择了退却,最近倒是看到他们和罗婷婷打成了一团。越是这样,罗伊人的心门封锁得越紧。前世的经历让她下意识地做出了选择:只要和罗婷婷交好的,她一律退避三舍。   不过从今日的事上看,朱晓玲倒是个值得深交的,至少,目前看是这样。于是,她从打算送骆芸的代金券里分出了四张给朱晓玲。   朱晓玲楞了楞,继而想退回去:“不不……我不要……你上回送过我不少了,这个……”   “拿着吧,买个围巾三件套应该够了,或者,你可以留到夏天,买件裙子或是衬衫什么的,这个期限要到明年年底,长着呢。就当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吧。我听芸芸说,你的生日在除夕前一天。”罗伊人按住她的手,笑着说。   朱晓玲有些难为情,看一眼手里的代购券,再看看罗伊人,“那……谢谢你啊小伊,我都没给你准备什么礼物……”   说到这里,她更觉得羞愧了。总感觉,自己是在拿偷看、偷听到的消息,换手里这四张“伊绣”的代金券。   “你不是已经送我礼物了吗?”   罗伊人朝她眨眨眼,本想再多说几句的,见骆芸大老远地朝她招手,并以最快的速度往她们这里冲来,只好化繁为简,对朱晓玲说:“礼物并不拘泥于形式,心意才是最重要的。收下吧,其实我能拿得出手的也就这个了。”   听她这么说,朱晓玲也不再扭捏了,大方地收妥了代金券,心里暗暗想:等罗伊人生日到了,再回赠一份贴心的礼物吧。   “小伊——”   说话间,骆芸已经跑到两人跟前了,气喘吁吁地说:“晓玲也在啊?你们都交得好早,不过今天的综合卷确实不难啊,我感觉能考上九十分。”   罗伊人故意逗她:“这么简单的卷子,就只想考个九十分?那惨了,你肯定会被你爸妈拿着笤帚追着打的,名次下滑得太厉害了……”   “……真的很简单?”骆芸傻眼了,“你们对过答案了?不会都能考满分吧?”   “好聪明呀!这都被你猜对了。”   罗伊人朝朱晓玲眨眨眼,后者也立马接着道:“小伊满分是肯定的,我错了一题……”   “哇——那我完蛋了!我至少有四个填空、一道选择没把握,如果都答错的话,满打满算也就只有九十一了啦……”   “噗嗤……”见骆芸一脸的哀戚状,罗伊人忍不住笑出了声,“逗你玩的,你也太不惊吓了。”   骆芸这才回过味,大吼一声:“好哇!居然敢联合起来逗我玩?看我不好好地收拾你们……”   “哈哈哈……”罗伊人一看她又要使出挠痒大招,大笑着跑了开去。眼角扫到刚从考场出来的罗婷婷,身子一顿,心里不禁有些乱。   王艳母女俩前世对她的算计,她不是不恨,也不是不伤,甚至想学小说、电视里的那些复仇女主,经过一番苦谋深算,将那些伤她的人,狠狠从最高处甩至最底层,让她们尝尝前世今生自己和母亲所尝过的滋味。   但她最想的是让母亲安心、幸福,尽早脱离前世的桎梏,改写前世早殇的命盘。   如今想想,她貌似已经做到了,前世这个时候,母亲已经离她而去。而如今,母亲还在她身边好好的,不仅身体健康,还有了自己喜爱的事业。反观渣爹,事业逐走下坡路,整日为巨额贷款焦头烂额,完全没了前世这个时候的意气风发。这中间,或许离不了越龙间接的打压,但主要还在罗海盛自己,明明没那个实力,却死要面子地和龙越地产争地块,最终欠下一屁股银行贷款,该!   想到这里,罗伊人心情愉悦不少,眯眼扫到罗婷婷那张阴郁到近乎扭曲的脸,心情就更好了。   小样!以为自己肯定会迟到或是错过首场考试、从而导致心慌意乱地来不及做试题或是错误连篇吧?没想到自己会在开考铃声打响之前迈入考场吧?偏偏不如你意!   而且下午的两门考试,她考起来别太顺手哦,考完后仔细检查一遍,还能提前交卷,你罗婷婷就不行了吧?   罗伊人冷哼了一声,考试时,她好几次察觉到罗婷婷的视线投在自己背上,那种恨不得想刺穿她脊背的眼神,那种恨不得想夺走她拥有一切的嫉恨……盯吧!索性盯到考试结束,看你能得几分!   这么一想,罗伊人的心情豁然开朗。   是了!她想要的不是如何去复仇,而是如何让自己过得更好,好到让那些曾经不止一次伤害过她们母女的人,乱了心神,也乱了生活,最好分分钟上演鸡飞狗跳的剧幕。   兵不刃血,却又恨意得报。   罗伊人缓缓绽出一抹灿笑。阳光般的笑容,映衬得罗伊人的脸色越发阴沉。   原本还在考虑,要不要学罗婷婷的手段,也去雇几个混混级的学生,堵在她回家的路上,狠狠教训她一顿。不过现在不想了。有时候,打击敌人未必要去做什么,就像她之前那样,什么都不做,只要过得比对方好,生活如意、学习优异,对那些看她不顺眼的人来说,就是最好的回击。   当然,假若罗婷婷还不死心,还想暗地里对她搞什么小动作,那她也不会客气,找那几个高中生录一遍音,然后复制一份寄给罗海盛。以罗海盛那么好面子的性格,相信他一定会“好好”管教他那个私生女的吧?   “小伊?你站这儿发什么呆呀?”   骆芸和朱晓玲打住嬉闹,跑到她身边。   罗伊人回以一记灿笑,“没什么,突然想到我还要去趟中药房,得先走了。”   “你去中药房干什么?”   “当然是配药啊。”   她最近在研究“液方”抽屉里的配方,其中有一味精油,具有清热解毒、理气活血,并能深入肌肤、补水保湿、深层调养、强化细胞活性、改善细胞通透性、使细胞代谢恢复正常的功效。简单地说,就是能延缓衰老、美白、保湿、扶正固本、清热解毒、幼嫩肌肤。   如果能做出来,说不定能成为“食妆馆”的招牌产品。   但要做出这味精油,需要用到一种极难在平原栽种的花卉植物——红景天。   红景天虽说是花草,但因其本身具有的特殊药性,被当地人用来煎水,或是泡成药酒服用。所以,她想去中药店碰碰运气,也不知道余县的中药房能不能买到这味伪中药。   “我和你一起去!”骆芸举手报名。   “我也去。”朱晓玲也抢着道:“我知道最近的中药房在哪儿,我妈妈煎中药都是去那儿配的。”   “哦?”罗伊人感兴趣地问:“在哪儿?”她只知道城西有家中药房,价钱公不公道且不论,公交坐过去,得耗半个多小时,一来一去的,每次都要花她至少一个半小时。如果这附近有中药房,那就方便多了。   “我带你去!”朱晓玲为自己能帮上忙而高兴,兴奋地走在前头带路,“真的很近,就在我们学校后门,穿过窄子巷就到了。”   “小伊,你配中药干什么?你生病啦?还是你妈妈生病啦?”骆芸边走边问。   “没有,我和我妈身体都好着呢,你什么时候见我生病吃药啦?我不就在捣鼓那些花花草草吗?想着和中药混一起试试,会不会效果更好……”   原来如此!骆芸放心地点点头。   朱晓玲没听懂,好奇地问:“什么花花草草?”   “你不懂了吧?小伊可厉害了,她会自己做香皂、洗头膏,还有脸上抹的润肤膏,我家现在用的,都是她亲手做的呢。”骆芸洋洋得意地叉着腰说:“而且效果可好了,我妈说,那些东西,比那家新开的……叫什么馆来着?反正比那店里卖的高档货都好……”   罗伊人听了一头黑线。   “花草食妆馆”里卖的产品,都是流水线制作的,而她送骆芸家的则是她参杂了配方机手工做出来的,两者当然没有可比性了。   “真的?小伊好厉害哦!我连香皂是怎么做出来的都不知道呢!”朱晓玲一听,一脸崇拜地看着罗伊人。   罗伊人抹了把额头,总感觉被她们赞得有点虚。 第85章 中药房是我开的    “对了,小伊,你寒假打算怎么过呀?我和我妈过两天就要去外婆家送年货,得住一晚才回来,要不你跟我一道去吧。我外婆家在福祥镇,那里有个新建的文化宫,听我大舅说,里头买了好多课外书,还有乒乓球室呢。”   骆芸还惦记着国庆节时,罗伊人带她一起去海城吃大闸蟹的事,总想着要回礼,可她又没其他地方好去,这不,有机会去外婆家,就想到了罗伊人。   “不了。”罗伊人摇摇头说:“过两天,我和我妈也要出门,而且要过了年才回来。你去你外婆家玩得开心点。”   “咦?你要去哪儿过年?不是说……”骆芸知道罗伊人和两个罗家的人关系都不好,但朱晓玲在场,她还是极懂事地刹住了口。   罗伊人浑不介意地笑笑,“我妈辛苦了大半年,过年要是还待在家的话,真的是要全年无休了,所以我打算带她出去玩几天,学老外来个旅游过年。”   其实,是越祈在深城的几个死党,特别是齐晏,国庆节时来海城吃了顿大闸蟹,又和她碰了一次头,三不五时来电话邀请她寒假去南沙洲玩。而她又不可能放母亲一人在家,于是,说着说着,就演变成了和香港之行一样——越家父子和她们母女俩一道去南沙洲度假,顺便在南沙洲过年。   但这个年代,旅游过年这个名词,尚未流行。因此,听她这么说,骆芸和朱晓玲虽然有些羡慕,但更多的却是同情。毕竟,别家过年人丁兴旺、热热闹闹,罗家却冷冷清清只有母女俩。与其说是旅游过年,倒不如说是未免触景生情选择的逃避罢了。   不过,这些也就是骆芸两个小姑娘自己衍生的想法而已,罗伊人根本没这么想过。   事实上,就算她和母亲不外出,留在家过年,也绝不会过得如骆芸她们想得那么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母女俩既会做饭、又会裁衣,还各有各的事业,哪怕一整个寒假窝在家里不出门,也不会感到无聊。   ……   罗伊人没想到会在朱晓玲带去的中药房碰到越祈。   这家伙下午没考试,居然也不在家复习,跑这儿来干嘛?   越祈看到她,眼底眸光微闪,朝她招招手:“考完了?怎么不回家?来这里做什么?”   说话的同时,长臂一伸,极其自然地接过了罗伊人背在肩上的书包。   对于这样的场景,骆芸见惯不怪,朱晓玲却讶然地瞪大了眼。   越祈哎!名声响彻整个文兰的“校草”,不仅人长得帅、成绩又好,还是个超厉害的体育健将。在秋季运动会上,但凡是他参加的项目,没一项失手,全程包揽第一名。还听说高中部的篮球队,从开学至今,一直在游说他入队,但不知何故,他就是不参加。   朱晓玲虽然也一直听说,越祈和罗伊人的关系很好,却想不到,竟是好到了这样的地步。简直和……男女朋友没什么两样……   蓦地,朱晓玲的脸莫名一红,暗暗斥责自己:想什么哪!罗伊人才初一啊,怎么可能这么早就谈男朋友。可偷偷观察两个当事人的互动,又觉得自己会不会是真相了?   “我需要几朵红景天,想来中药房问问有没有。”   罗伊人没打算瞒越祈,老老实实交代了。反正真的研制成功了,日后也是要大批量投入生产的。   “红景天?”越祈诧异地挑挑眉,转头问柜台里饶富兴味地盯着罗伊人打量的中年男子:“店里有这个吗?”   中年男子摇摇头:“严格上说,这不属于中药材,店里没进。不过要是需要的话,下批货时我进一点。”   越祈没回答“好”或“不好”,而是看向罗伊人:“你急不急?”   “不急。”罗伊人忙回道。   她看得出来,越祈和这个中年男子挺熟,无论对方是不是这家店的老板,但至少能敲定进货事宜,反正她只是想尝试着研制那个精油配方,并不是很急,与其挨个儿去中药店问,倒不如直接在这儿预定了。   “那就劳烦老板帮我进点红景天了,数量上不需要很多,如果麻烦的话,就按你们进货的最低量来好了。”   “这就不用你管了。”越祈揉揉她的头,“反正他开门做生意的,多进了当备货也好。”   中年男人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嘴里说道:“没错没错,我们开门做生意的,多储几种药材,有备无患。”   预定了红景天,罗伊人也算是了了桩心事。   出了中药房,朱晓玲因为家就在附近,眼见着天色不早了,就和罗伊人几个挥手道了别。   骆芸因为自行车还在她爸的单位,回到学校正大门后,也分开了。   剩下罗伊人和越祈,并肩往家走。   “下午的考试顺利吗?”越祈随口问道,眼角却不着痕迹地扫了眼她的神色。   罗伊人正望着远方的天际走神,听他这么问,随口应道:“还行,全县第一拿不到,年级第一应该还是能保住的。”   “这么有自信?”越祈轻笑了一声,见她神色如常,心情也好了不少,“你可算是考完了,我还有两个半天呢。那这两天,你就在家收拾行李吧,去南沙洲的机票我已经订好了,三天后出发,正月初八回来,刚好在那儿住半个月。”   “行!”罗伊人爽快地应道,“我回去就和我妈说。昨天她把附加冬衣和春装的衣样都交了,接下来也没啥任务了,趁着出去玩,好好松乏松乏。”   “秀姨这儿,我已经和她说过了,她可比你积极多了,下午就在收拾出行的物品了,还给齐晏他们备了不少礼物。”越祈笑说着,抬手往她额上叩了一记。   “唔——干嘛又打我!”罗伊人双手盖着额头,幽怨地瞪他一眼,无比认真的说:“真的会被敲傻的!”   “没事儿!敲傻了我负责!”   “……咳……咳咳咳……”   这话太有歧义,害她被口水呛到了。   “对了,刚才那家中药房是我开的,你下回需要什么药材,只管问李叔拿。店里的电话号码我回去后给你,有什么需要的,让他派人送来就行了。”   “噗……”   我说大哥!能不能别用这么随意的口吻,说这么严肃的话好吗?她今天的口水都快被呛光了。   “难怪……”   可是最终,她只是恍然大悟地感慨了一声。   “难怪什么?小小年纪,别总是话说一半。”越祈毫不客气地往她额头又招呼了一记。   罗伊人再瞪他一眼:“我是说,难怪他和你这么熟!我还以为你是那里的老主顾呢,原来是老板啊!话说回来,你开中药房干什么?”   葡萄园加酒庄还不够他折腾吗?真是有力无处使!要不干脆去她那花卉基地打工得了!   “我正计划开药膳馆,还有你那些花花草草,不是说也能用来入膳吗?索性就药膳、花膳一起开,花膳有你的花卉基地做后盾,不缺材料,药膳的话,所需的材料种类也不少,与其专门备个仓库囤货,倒不如先开家中药房,闲来无事还能赚几笔零售业务……”   罗伊人越听越吃惊,朱红小嘴不自禁地张成了“O”形。   她倒是真想过药膳馆、花膳馆这两个创意的,毕竟,她如今已经打开的两个抽屉,有关药膳、花膳的方子并不少。但一来她年纪还小,二来手上缺资金,这个设想,只能先搁在心里,等过些年,她的“伊人@”花草制品给她带来源源不断的财富,而她自己也已考入京华大学,前往京都求学,到那时,她再去京都开家花草入膳的花膳馆或是药材入膳的药膳馆好了。   没想到,她偷偷藏在心底的计划,竟然被越祈提前拿出来用了,并已在计划筹建中,能不让她吃惊吗?   “怎么了?嘴巴张那么大,当心苍蝇飞进去。”越祈笑着打趣道。   罗伊人连忙闭上嘴,这才想到时下乃冬天,冰天雪地的,哪来的苍蝇啊?顿时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越祈爽朗大笑,大掌覆上罗伊人的头,用力地揉了揉,“还真可爱!”   “……”   她已经无力吐槽了。   越祈瞥了她一眼,径自道:“别这么幽怨地盯着我看,到时肯定有你的份,花膳馆我打算就以你的名义,不过得等你满十六岁以后,在这之前,先挂在李叔头上。”   罗伊人一噎,继而忙摇头:“我不要……无功不受禄……”   “放心,有你忙的时候。最重要的花膳配方,是需要你来把关的。我可不放心入口的东西,交到不相干的人手上。”   见越祈说得这么认真,罗伊人的神色也随之一肃,“那要不……就当我技术入股吧?和碧霞镇那几家公司一样?”她小心翼翼地提议。   越祈深看了她两眼,才慢条斯理地接道:“那就这样,花膳馆你七我三,药膳馆你三我七,大家谁都不吃亏。”   怎么可能不吃亏?他明显亏大了好么!   就她一个只懂几份花膳配方的人,竟然能成为花膳馆的大股东?不止如此,还能占药膳馆的三成股利?明显是她赚翻了好嘛! 第86章 比面团好捏   “那就这么说定了,等南沙洲回来,咱俩意思意思签个内部协议,不过这事你最好别和秀姨说,因为……咳,我老爸还不知道我在折腾饭馆的事。”   了解——   罗伊人朝他比了个“ok”的手势,倒也因此冲淡了刚刚的愁绪。   脑补地想:或许是身边这个少年想拉个同盟者,好方便他今后的活动,这才找自己加盟他计划中的药膳馆和花膳馆。大不了先接着,等自己满十六岁,需要重新签署协议时,再退还给他好了。到那时,即将跨入二十岁行列的他,应该能独当一面,不再需要自己这个同盟者掩护了吧?   “另外还有件事……”   越祈不知何时,停了下来,替她系紧了印有雪花麋鹿圣诞树图案的羊绒围巾,神色晦明地看着她。   罗伊人不明所以地眨眨眼,“怎么了?”突然间表情这么严肃。   “鉴于药膳馆、花膳馆在余县的市场非常小,我打算不在余县做调研了,直接开去海城,今后的分店计划,也只考虑省会城市,所以,你最好能说服秀姨,过了年和我们一同搬去海城。”   “哦……”   原来是这事,其实经过中午的事,她也已经松动了。   一方面是烦罗婷婷兴许还会再雇人来找她的麻烦;另一方面,她怕罗婷婷找她麻烦不成功,回头雇人去找母亲的麻烦。   这辈子,她什么事都能忍,唯独不能忍受母亲再受一丝一毫的伤害。   “哦什么哦!”   越祈见她答了个“哦”字,又开始走神,不由捏了捏她被冷风吹得有些红扑扑的脸蛋,手指一触到她光滑柔腻的肌肤,发现手感比想象中的还要好,索性捏上了瘾,“没什么话说,我就当你答应了。说服秀姨的任务就交给你了,最好能在去南沙洲之前敲定,这样我就能把转学的事先给办妥了……”   “唔……痛啦……”罗伊人吃痛地拨开他的手,眼眶迅速蒙上一层水雾,怒瞪着他控诉道:“我的脸又不是面团!”   “当然!”越祈一本正经地点头道:“明显比面团好捏多了。”   “……”   ……   是夜,罗伊人洗漱完毕,穿着暖和的棉睡衣,钻入了罗秀珍的被窝。   “妈,我今晚想和你睡。”顺便实施越祈交给她的任务。   “行啊。”罗秀珍笑睨了她一眼,“刚搬来时,也没见你这么黏糊,今儿这是怎么了?突然想起要和妈妈一起睡了?”   “考完了嘛!难得可以睡晚点,而且,我想和妈妈商量个事。”   “就知道你有事。”罗秀珍还会不了解自己女儿嘛,伸出食指点了点她的额,“那行,妈妈先去洗脸泡脚,一会儿就来。”   “好。”罗伊人随口应了声,顺手从床头柜拿了本服饰杂志,慢慢翻看了起来。   这些书籍杂志,都是越龙托人从香港订的,每个月都会寄来满满一箱,倒还真给罗秀珍带来了不少灵感。   其实吧,内陆的服装厂不是没人才,而是不敢创新。“伊绣”之所以能创办得如此红火,最不可或缺的条件就是创新,其次是迎合了少女和淑女这两个年龄段的口味。   别看这年头的钱很值钱,但有钱人也不少。“伊绣”从推出至今,除了节假日会有部分产品参加打折活动,从不曾降过价,饶是如此,“伊绣”的生意也红火地让同行眼红、隔行羡慕。   陆均甚至还后悔没把价格定得再高些,索性就走奢侈品路线。这不,对于即将推出的几款新品春装,他要上调价格了。   对此,罗秀珍完全没意见。她虽然占有“伊绣”一半的股份,但在经营上,全凭陆均做主。   对她来说,能靠自身的手艺,赚到那么多钱,已是意外中的意外了。再者,合作这种事,信任了方能长久。难得有个靠谱的合作对象,她乐得把心思放在新款衣样的设计上。   翻完一本杂志,罗秀珍也洗漱完毕进来了。   “妈,陆叔叔有没有和你提过‘伊绣’开分店的事?”罗伊人放下杂志,往床里侧挪了挪,贴心地把捂暖的被窝让给了罗秀珍。   “是提过,不过他说还只是个设想,端看明年‘伊绣’的业绩。”罗秀珍扭亮床头的台灯,关掉了大灯,才坐进被窝,母女俩偎在一起取暖:“怎么突然想到问这个?”   “随便问问嘛。”罗伊人往她怀里挪了挪,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状似随意地说:“我听越祈哥说,越叔叔的工作重心要挪去海城了,到时有可能会搬去海城住,而且龙越地产将会有自己的办公大楼,是自己造的高楼大厦哦,听说有二十八层,建成后比海城最高的望湖塔还要高呢,多余的会用来出租,我想陆叔叔要是有心拓展‘伊绣’的话,妈妈你肯定要单独设一间工作室的,不如趁早问越叔叔预定一层?”   “你想得也太远了。”罗秀珍先是一顿,继而笑开了:“妈妈现在忙归忙,但大体还是能撑得过来的,再不济,等明年开了春招个帮工,活计就轻松多了,多一两个帮工,哪用得着租一层办公楼?不过咱们的房子倒是真要换所大点的了。”   “我就是考虑到要换房子,才想到这个事的嘛。妈妈你瞧,半年前,你肯定没想到会有今天这样充实忙碌的生活对吧?可这才半年工夫而已,要是再过个一年两年、三年四年呢?总不好每隔半年就挪一次窝吧?既然挪了,咱就得考虑地充分点,争取能一次性挪到位。”   觉得女儿说的话挺有道理,罗秀珍索性征求起女儿的意见:“那依你说,咱们搬多大的房子合适?你越叔叔那个办公大楼还是缓缓吧,你不是说还在建吗?等建好说不定要好几年,还是先落实咱们的住处要紧。”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越龙有可能搬去海城定居的事,这么大的事,她怎么就没听他提过?要不是女儿说,会不会要等他们搬家了她才知道?   一时间,脑袋好乱,连女儿在说什么,她都没怎么听清楚。   “……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越叔叔那儿得先登记着,他造的那个大楼,位置可好了,将来肯定会成为海城数一数二的黄金地段的……至于咱们的住家嘛,咳……我听越祈哥说,他们在海城相中了一幢排屋,同个楼梯住四户人家,不如,咱们也搬去海城和越叔叔他们做邻居吧?”   “嗯,好……”   罗秀珍随口应了声。   好?   罗伊人诧异地瞪大眼,“妈?你同意了?”   不费吹灰之力就搞掂越祈交给她的任务了?要不要这么神速?   “嗯?”罗秀珍总算回过了神,“你刚说什么?妈妈没听清楚。”   “……”   罗伊人无语。很少见母亲在和她聊天的时候还走神的。   “我是说,我们也搬去海城和越叔叔他们做邻居,妈妈你同意了。”她这算不算强买强卖?   罗秀珍一时语塞。可心跳不知为何加速了不少。潜意识里,她似乎也希望能和越龙继续比邻而居。   见母亲沉默不语,罗伊人再接再厉:“其实,在妈妈离婚的时候,我就想带妈妈离开余县了,不过那时候,我们手头没有充裕的资金,买不起海城市里的房子,如今,钱的事不再是问题,又恰好需要换大房子,何不直接考虑搬去海城呢?无论是生活还是事业,住在海城,肯定比留在余县好。”   罗秀珍沉默良久后,坚定地吐出一句话:“好,咱们搬去海城。”   ……   搬家的方案一旦敲定,余下的问题就不再是问题了,包括买房子和转学。   这个年头,很少有钞票君搞不掂的事,何况有越龙父子俩在,根本用不着她们娘俩操心,她们只需提供存折就好。这还是母女俩坚持的,照越龙的意思,连存折都不需要提供。   至于转学,文兰校方确实舍不得两个校级尖子生,一再挽留,可拗不过越祈坚持,学校方面也不得不放人。   “学校承诺了,期末考的成绩,如果符合奖金条件,会把钱打到你账户的。”   两天后,越祈考完期末考,顺道带回了转学手续已办妥的消息。   关于奖金,越祈不说的话,罗伊人早抛到脑后了,顶了天也就一千块。   她这两天没事去“食妆馆”晃了晃,发现生意红火得紧。可能是年关到了,结婚订婚的人也多,家境富裕的,知道挑洋气点的礼物送女方,容易讨得欢心。这不,仅这两天工夫,进店买上百元礼盒的顾客,就达十几、二十人次,生意不比隔壁的年货店差。别看进店的人数少,可胜在利润高啊,粗粗估算了下仅年前这几天的收益,罗伊人就笑得见牙不见眼了。   出发去南沙洲的日子临近了,行李也收拾得差不多了。除了带去度假用的,其他暂时用不到的物品,也都被母女俩一一打包、装箱了。回来后,选个良辰吉日就要搬去海城的新家了。 第87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得知罗伊人寒假结束不再去文兰上学时,骆芸哭得那叫一个凄惨。   罗伊人第一次感到束手无策,“芸芸,你别哭了,啊?又不是很远,节假日我会回来看你的,或者你去海城找我玩也行啊,我带你去吃遍海城的小吃,再一起看电影、逛商场……”   “呜呜呜……你说话不说话……呃……说好一起考京华大学的,你一走,我一个人找谁互相监督嘛!呃……”   哭到后头,都打嗝了。   罗伊人想笑又不敢笑,深怕被骆芸看到后哭得更凶。   “这有什么难的?你家有电话,我家也有,到时咱俩每个礼拜都通一次电话,单元考后汇报一下彼此的成绩,谁要考差了,就得挨罚。至于罚什么,由赢的人决定,你说怎么样?”   骆芸觉得这个主意还不错,可心里还是觉得委屈,她可是为了罗伊人转来文兰中学的,可这个小混蛋倒好,竟然只读了一个学期,就拍拍屁股转去海城了,让她怎么追嘛!   “我不管,你说话不算话,得先受罚!”   “好好好,罚什么你只管说。”   罗伊人见她不哭了,总算舒了口气,见骆芸想不好如何惩罚她,主动提议说:“要不,等我回来,我带你去碧霞镇玩?你知道我在那儿有个花圃的,其实还有个公司,专为‘花草食妆馆’供货的,你喜欢什么,薰衣草香型洗发膏?还是薄荷柠檬洗面奶?最近还出了款羊奶蜂蜜润肤霜效果也挺好的,还有同款的润手霜……随你去公司选……”   骆芸呆了几秒,随即张牙舞爪地扑到罗伊人身上:“好哇!罗伊人!你竟敢瞒着我这么大的事儿!亏我还老赞你做的手工皂,比那什么馆里卖的还要好……搞半天都是你家的东西……”   惨了!   她怎么给忘了,骆芸根本不知道“花草食妆馆”也是她的产业……   ……   罗婷婷最近的心情非常恶劣。   期末考那天,损失了两百块不说,还被人罩住脸胖揍了一顿。   要不是被路人发现自己昏倒在学校偏门的巷子口,说不定已经冻死了。   一提到期末考那天的事,她就满肚子怨气。   本想花钱雇人拖住罗伊人的腿,让她没法参加下午的考试,再不济,迟到个三五十分钟,考砸考坏了一门也行,至少能让她出口恶气。哪想到,离开考还差几秒钟,罗伊人竟然跑进了考场,还提前交卷了,真不知她是这么摆脱那四个县六职高的高三生的。   也正因此,她一考完试就跑去县六职高找那四个高三生,结果理论不成,反被勒索走了两百块,说什么不是他们不尽力,而是对方太狡猾,看在他们浪费了两个小时的份上,收个两百块当压他们的惊。   压屁个惊!   早知道拖不住罗伊人,她何必花这个冤枉钱。这可是她熬着两个月一分钱没花省出来的零用。肉痛得要命!可这个闷亏,还不能不吃。一旦宣扬出去,丢脸的不是别人,而是她自己,那四个高三生可不是什么好惹的主。   罗婷婷忍着满腔的怒气,跑出县六职高的地界,还没跑到公交车站,被人罩住麻袋拖进了一条小巷子,接着便是一顿胖揍。   当时的她,浑身像上了麻药似的,一点力都使不上,更别说高喊救命了。也不知被揍了多久,总之,等她醒来时,人已躺在医院病房里了,而时间,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一看到守在床头的王艳,罗婷婷“哇”地嚎啕大哭。   “怎么了这是?身体不舒服吗?乖乖躺着,妈去叫医生来……你爸也真是的,医生说没事,他就信以为真了,一个大姑娘,大冬天的晕倒在路上,怎么可能会没事嘛……”   “妈……你说什么?我没事?我浑身都疼,被人揍了好久,怎么可能没事?”   “什么?你被人揍?什么时候?被谁揍的?”一听女儿这么说,王艳惊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不行!我这就去找你爸……”   没一会儿,罗海盛和主治大夫一前一后跟着王艳来到病房。   听女儿具体说了挨打的过程后,罗海盛瞬间沉了脸,医生却连连摇头:“没道理啊,所有检查项目都做过了,结果都是好的……”   “刘主任,这么严重的事,我女儿不会撒谎的,劳烦您再检查检查……”王艳抓住主治大夫的胳膊,恳求道。   罗海盛沉默了半晌,开口道:“刘主任既然这么说,一定不会错的,会不会是婷婷冻僵了身子,这会儿苏醒,所以感到浑身疼痛?你先陪着婷婷,喂她喝点热粥,我送刘主任出去。”   “可是……”   王艳还想说什么,被罗海盛一个眼神制止了。   一刻钟后,罗海盛回到病房,锁上病房门后,神色陡然转冷:“婷婷,你老实告诉爸爸,你在被打之前做过什么?还有,公交车站在学校大门的东边,你跑去西边巷子干什么?”   “我……”   面对罗海盛一连串的盘问,罗婷婷眼神闪烁。   “别想拿谎话搪塞我,你被人这么打,我大致能猜出打你的人是谁,但我想知道,你到底做了什么,让人这么打你?你若不说实话,爸爸也没法帮你。”   “海哥!不管婷婷做了什么,被人打总是不应该的,你看她,还被打昏在路边……这幸好被路人看到了去找学校警卫,要不然的话……”王艳哽咽了一声,说不下去了。   罗海盛没接话,而是拧着眉心盯着低头绞着手指的女儿,似在等她的回答。   “我……”   踌躇再三,罗婷婷还是选择了坦白,等她叙述完整件事的前因后果,罗海盛气得脸都绿了,恨不得甩她一耳刮子。   无论罗伊人多么地受他讨厌,那也是他的骨血,还轮不到其他女儿去刁难、教训她。再加上曾被越龙父子俩再三警告:如果再去骚扰那对母女,他的海盛地产,绝对会遭到龙越地产前所未有的施压报复。要是因为这件事,导致他白手起家的公司面临破产,他真恨不得当场拍死这个不孝女!   “看你生的好女儿!小小年纪,不好好读书,还花钱雇人做那种下三滥的事……你该好好感谢菩萨,没让你这个计划得逞,要不然,你今天躺的不是医院,而是火葬场了……”   被罗海盛连吼带骂的一顿训,王艳母女俩又惊又怕。   特别是罗婷婷,她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事情竟然会演变成这样。   想要报复的人没报复到,还害她白白损失了一笔零花钱,外加白挨了一顿揍。   而昨天下午的那两场考试,说实话,她根本没什么心思放在解题上,想来,成绩也好不到哪里去……   想到这两天以来的各种损失,她不禁悲从中来。   偷鸡不成蚀把米,是不是就是她此刻最真实的写照?   “爸如果不让我转去文兰,我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等罗海盛摔门出去后,罗婷婷哭倒在王艳怀里:“罗伊人天天在我面前显摆,还老用挑衅的眼光看我,我实在忍不住了嘛……”   王艳既心疼女儿的遭遇,又恨死了她的自作主张:“妈和你说过多少次了?你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呢?”   罗婷婷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也不想……可就是忍不住嘛……妈,爸他……”   “你爸的脾气你又不是不晓得,他骂你也是为你好,下回可要记牢了,他让你干什么,你就乖乖照做,别没事给他瞎添乱……今天的事,心里委屈又能如何,刘主任都说了,各项检查下来结果都是好的,根本没法证明……你说你!到底得罪了什么人哪……”王艳恨铁不成钢地点了点女儿的额。   “还会有谁!肯定是罗伊人!”罗婷婷愤恨地道:“除了她,没人知道这件事……”   “你给我消停点!”罗海盛推门进来,指了指女儿警告道:“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嘴巴给我管牢点,再有下次,看我饶不饶得了你!”   “爸——”罗婷婷被喝得无比委屈,眼眶里的泪水打着转,“难道就这么算啦?”   “不然还能怎么办?”罗海盛“啪”地把住院清单往床上一摔,“出院!”   “海哥,婷婷她……”   “我知道她被打了,但身上验不出任何伤,住在这儿像什么样子?回家养去!当是个教训,看她下回还敢不敢这么大胆!”   听罗海盛这么说,王艳只好扶着女儿从病床上起来,见女儿双腿打着哆嗦疼得站都站不稳,眼底闪过一丝幽怨。   罗海盛自然也看到了罗婷婷龇牙咧嘴忍痛的样子,双唇抿了抿。验不出伤却浑身疼痛无力的滋味,他尝过。正因为尝过,所以他知道女儿得罪的究竟是什么人。   换做以前,他兴许会冲动地雇一帮社会混混,去把场子找回来。可如今,他自己的公司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要是再在某些事上得罪越龙,保不齐银行会对他施压得更厉害。   而今的余县,谁不知道越龙和他的龙越地产才是各家银行极力拉拢的对象。像自己这样的,早就被诸多银行嫌弃了。为了他白手起家的事业,这口气,也不得不忍气吞声地咽下。 第88章 度假南沙洲    有别于罗海盛一家今年这个除夕有苦说不出的怨艾、悲催,罗伊人娘俩在南沙洲玩得不要太开心。   南沙洲是华国唯一的热带海岛省份,这里长夏无冬,最冷的季节,白天的气温也有二十来度,是非常棒的度冬之地。   齐晏家在南沙洲风景最宜人的海湾置有一套观光别墅。   他的本意是,让越祈四人就住在他家的别墅里。反正别墅有三层楼,而且每层楼都有好几间客房,即使其他几个死党过去玩,也不怕住不下。而他住不了两天就要滚回深城去过年。他家的亲戚多,爷爷奶奶辈也都健在,除夕这等重要的日子,无论长辈小辈必须要齐聚一堂。他要是不出席,过了年回去就等着被喷一脸的唾沫星子吧。   越祈没接受他的好意。事实上,在出发前往南沙洲之前,他就已通过电话,在离齐晏家别墅不远的椰林港,租了两套相互挨着的度假小屋。   度假小屋顾名思义远没有别墅大,不到半亩的规模,而且只有一层,但胜在布置温馨、功能齐全。每套度假小屋皆配有一间双人标间的卧房、一间安有按摩浴缸的卫生间,再是一间和起居室仅只一道移门之隔的开放式厨房。走出起居室,是一个离地面半米高、面积约有十六七方的露台,宽大的遮阳伞下,安置着两把躺椅。当然,也可以把厨房里的烧烤架拿出来,进行烧烤。   走下露台,往前二十来米就是一片金黄灿灿的细沙滩,再往前就是碧波涤荡的大海了。   这片度假小屋共有四五十套,是南沙洲政府为了增加地方财政收入建造的。度假小屋的左边有片成林的椰子树,阵阵海风吹过,带动椰子林飒飒响,以故,这一带又叫“椰林港”。   齐晏见度假小屋里面的布置温馨别致,露台又非常适合烧烤,越龙还在小屋门前的椰子树上架了个秋千、扎了几张吊床给越祈和罗伊人玩,顿时羡慕得不行,当下就让越祈出面增租两套,意味着他和其他死党过了年来南沙洲玩,也要住度假小屋,不住别墅了。   这个年代,前来南沙洲度假过年的游客还不多,四五十套度假小屋,到了年前这几天,仍旧有很多闲置没租出去的。越祈一问得知自家附近就有三套相连的小屋还没租出去,索性一并给租了下来了。   20块钱一天的租金,放在当时的物价,并不便宜,毕竟租下来之后,连着好几天都是不住人、白付租金的,但对他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   罗伊人得知后,心里也感慨良多:过上十年,如此风景宜人的度假区,花200块一天都未必租得到。   见度假小屋租到了手,齐晏才心满意足地回深城过大年去了。   临走前,罗秀珍将早就准备好的伴手礼让他带回去送家人。毕竟,他国庆去海城玩时,也让女儿捎来了不少深城特产。   齐晏谢过后,提着一袋回礼回了深城的家。一进家门,见老妈大姐以及七大姑八大婶都在,一一打了个招呼,然后简单地汇报了此行南沙洲的情况,把礼物往他们怀里一塞,就打算上楼和其他几个死党通电话去了,谁知,楼梯刚爬到一半,就听到他大姐一声惊呼,差点就害得他从二楼滚下来了。   “齐子暄,再这么大呼小叫的,当心上了年纪都嫁不出去!”齐晏抱着楼梯扶手咬牙切齿。   “哎呀呀!齐晏,晏晏,你说这都是谁送的?”   齐晏的大姐,二十四岁的齐子暄,捧着一个印有“食妆馆”店标的小礼盒,闪着星星眼,一脸兴奋地问。   “不是说了吗?和越祈家关系很不错的阿姨和她女儿。而且这不是她们买的,而是她女儿自己做的……”   “什么?”齐子暄更震惊了,要不是齐晏闪得快,差点就被她冲上来揪着衣领问了,“你说是她亲手做的?可这牌子……”   “是呀,据说是她捣鼓着玩的小牌子,不过连越祈都说效果不错了,我想你应该会喜欢……”   “岂止喜欢,是太喜欢了!太合我胃口了!哎呀呀——齐晏,晏晏,我从来没像今天这么爱你……”   齐晏一头黑线,他实在无法理解女人的心思。这么小小一盒子保养品,真的能让女人疯狂吗?可又由不得他不信,眼前不就有个活生生的例子吗?   “下回你再去越祈那儿,通知我一声啊,我也去……”   齐子暄见自个儿老弟发了一会儿呆,又往楼上走,忙冲着他的背影喊。   齐晏脚一滑,忙抓住扶手,回头问:“大姐你刚说啥?”   他没听错吧?他大姐不是最烦他们这帮男生了吗?还在背后老念他们只知道玩、不知进取……   是!他是不如他大姐,二十一岁就领到了美国哈佛大学的毕业证,还和几个志同道合的大学友人在纽约最繁华的地段合伙开了家会计师事务所。去年过年回深城,又和中学时交好的两个女同学,在深城最热闹的街巷,开了间咖啡厅,用日进斗金来形容也不为过。   他就没她那么会赚钱了,虽然和同龄人比起来,也不算差,和越祈等几个死党合伙注册了“金石投资公司”,虽然短时间来看,收益不是很好,但他有信心,他们花心血创办的“金石投资”,迟早有一天会点石成金、飞跃腾起。   越祈不是说过吗?不久的将来,金融投资绝对会引领一个全新时代的开启。   “我说你下回去找越祈,我和你一起去,你耳朵是不是出问题了?我说那么大声,你都没听清吗?”齐子暄把玩着手里那罐精巧的羊奶蜂蜜润肤膏,戏谑地瞥了齐晏一眼。   “好了好了,你们俩姐弟别碰面就吵嘴,阿晏赶紧上去换身衣服,晚饭要去你大伯家吃,你大伯把正月里的饭挪到今天了,说是过了年初二,他们全家都要上京都见朋友。”   齐母打断了姐弟俩,挥挥手,示意齐晏赶紧上楼把自己拾掇干净。   “怎么这么突然?那要是我今天没回来,是不是就吃不到他们家这顿饭了?”   虽然他也不是很想吃大伯家的饭,但仍是觉得不爽,忍不住嘀咕了一句,这才转身上楼,走到一半时,想到什么,齐晏回头朝齐母提议:“那妈,我们正月也出去玩吧?我本来就打算初五六和良木他们一起去南沙洲找越祈玩的,你看大姐也想去,不如你和爸都去算了,当是度假呗……”   “这事过了年再说。”齐母忙朝他使眼色。   死小子,还嫌家里不够乱吗?在座的小姑和妯娌,正旁击侧敲地问她借钱扩大经营呢,如今的服装市场虽然很红火,可想扩大经营,总不能全靠亲戚周转吧?   她本想推说没钱,可被臭小子这么一打岔,小姑和妯娌会相信才怪!   一家四口集体去南沙洲度假,不说在外面的花销,光是往返机票就要花不少钱。虽说家里有钱是他家凭本事挣的,想怎么花怎么花,可老一辈不这么想,小姑和妯娌要是往公公婆婆跟前一说,齐家其他兄弟姐妹绝对会把埋怨的目光投向她。   齐晏哪里知道自家老妈的心思,哼着歌跑上楼,轮流给几个死党打电话去了,相约正月初六出发去南沙洲,住到开学前一天再回来,好好玩它个昏天地暗。   齐子暄等弟弟上楼后,也抱着“食妆馆”的一堆护肤用品,一溜烟回了自己房间,留下齐母和两个姑嫂面面相觑……   ……   齐晏走后,罗伊人和罗秀珍开始着手准备年夜饭的食材。   越龙父子俩,一个负责采办年货和鞭炮,一个负责屋里屋外的节庆装饰。   虽说在南沙洲,过年的氛围不如余县浓郁,但当腊月行进到尾声的时候,家家户户也备齐了年货、年夜饭食材和鞭炮烟花。   到了年三十这一天,在四人的通力合作下,总算完成了所有的准备工作。   看着一大桌热气腾腾的丰盛年夜饭,四人相视一笑。   今年这个年,无论是对越龙而言,还是对罗秀珍来说,绝对是近几年以来最温馨、最热闹的一个年了。   越祈开了瓶酒庄里镇店的红酒,给罗伊人也斟了小半杯,四人围坐在一起吃了顿和乐融融的团圆饭。   酒过三巡,菜也吃得差不多了,越祈朝罗伊人招招手:“走!我带你去放烟花。”   坐在海边喝着椰汁看俊美的男生放烟花是什么样的感觉?   前世的她,活到二十七岁,都没享受过如此浪漫唯美的大年夜。而今,刚踏入十三岁的门槛,就享受到了。不得不说,她的重生,经过努力,已经改变了许多人和事。   望着星空下不时窜上半空的绚烂烟火,罗伊人的眼角莫名泛起潮润。   没编麻花辫的长发,蓬松柔软,虽然用可爱的小发夹固定着,可随着海风轻舞,发丝不时拂过脸庞,迷了她的双眼。 第89章 有意合作   “懒姑娘!就不能挪下屁股吗?饭后百步走方能活到九十九。”越祈含笑的调侃从前方传来。   罗伊人理了理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的秀发,顺势擦去眼角的泪渍,抬头朝他咧嘴一笑:“从科学的角度讲,饭后马上运动是不对的,像我这样,坐上半小时再散步才是最正确的养生习惯。”   “贫嘴!”越祈笑骂了一句,也挨着她在秋千架上坐了下来。   秋千架虽然是越龙手工做的,但很结实。两根拳头粗的麻绳,穿过高大的椰子树,底部扣上一条能容纳两人的宽木板,就成了最原始的秋千。   坐在上面,双手捧一个凿了个孔、插着吸管的椰子,是她来到南沙洲后,最悠闲的消遣。   越祈坐下后,伸手从外套兜里摸出一个莲雾,让她慢慢嚼着,自己则点燃了一支相对比较安全的无声吐珠烟火,斜向海面上空,随着轻轻摇晃的秋千,有一搭没一搭地放着。   罗伊人把吸到一半的椰子放在膝盖上,捧着莲雾啃起来。   说起来,南沙洲一带的水果可真丰富。香蕉、菠萝、芒果、荔枝这些,在内陆市场也能买到,椰子、木瓜、火龙果、红毛丹、杨桃这些,估计就只有海城那种地级市的大城市才能看得到了。而像莲雾、鸡蛋果、桃金娘、人心果、包子瓜、油甘子这类水果,别说地级市了,哪怕是首都京都,也未必能买到。而在这里,她想怎么吃就怎么吃,想吃多少吃多少。   在这么多热带水果中,她最钟爱的就是莲雾了。来到这里后,看到后世售价昂贵的莲雾,在这里居然只卖一两块,最便宜的甚至只要三五毛一斤。她整个人就像打了鸡血似的,一天不吃十颗八颗,就觉得浑身不得劲。   “呀!”   “怎么了?”听到她的低呼,越祈低下头来,这一看,禁不住失笑:“多大的人了,吃个莲雾都会掉?”   罗伊人郁闷的不行,这要是掉家里的地板,她肯定捡起来往水龙头下一冲,冲干净了继续啃,可眼下掉落的地方是沙滩,水倒是有,就在几步外,可那是咸得要命的海水……得!算是浪费了这么大一颗顶级莲雾。   “给!”   愣神间,罗伊人眼前又冒出一颗顶级莲雾。   目光移向越祈,后者正抬起脚,轻描淡写地将沙滩上那颗印有她牙齿印的莲雾踢入大海。   “越祈哥……”   “嗯?”   “你的衣兜很大吗?”   怎么能塞得下这么大两颗莲雾?而且还不显山露水。   “……”   ……   正月初六这天,齐晏他们来了。   齐晏父母没来,估计还是怕亲戚在背后非议他们,只来了齐晏和他姐姐。另外就是曾在去年国庆结伴去海城吃大闸蟹时就有过一面之缘的赵良木、梁子玉和邢珏三人了。   唯一没见过的就是齐晏的姐姐齐子暄。   不过不知是齐子暄的本性如此,还是因为她高中毕业就前往美国留学,大学毕业至今,也一直待在美国工作的缘故,待人接物上比国内同龄的女孩子来得热情、开朗得多,彼此做了介绍之后,很快就和唯二的女性——罗伊人和罗母聊到了一块。   齐晏无奈地朝几个男同胞摊摊手:“没办法,我姐非要来见一见‘花草食妆馆’的幕后老板兼研发人,还说想和她谈个合作……”   越祈没什么表情地睇了他一眼,“什么合作?”   “谁知道。”齐晏耸耸肩,“八成是想说服小伊把‘食妆馆’往美国发展吧。”   越祈微微皱了皱眉,还想问什么,被一旁的梁子玉打断了:“行了,暄暄姐一向是个有主意的,真要把小伊妹妹的‘食妆馆’推上国际舞台,也很不错啊。”   “没错没错,你要真不放心,等下找小伊妹妹问个清楚不就好了?我姐又不会欺负她……走走走!下去打会儿排球,过了个年,光吃不动,骨头都生锈了……”   齐晏甩着臂膀,吆喝几个死党去打沙滩排球。   越祈没什么兴趣,无奈拗不过他和梁子玉两人,只好换了件宽松的T恤,跟着他们去了。   至于赵良木和邢珏,一个没心没肺,一个沉默寡言,对此没有意见。   这五人中,数越祈年纪最小。邢珏比他大一岁,两人一个高一、一个高二。说起两人的认识,还真叫“不打不相识”。邢珏是意国某个黑手党老大的私生子,自小跟着他母亲在深城生活,闲来无事,老是跑去当地一家武馆踢馆,被越祈撞见,两人酣畅淋漓地打了一架,从此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剩下三人,都是穿同一条开裆裤长大的青梅竹马,如今在不同的大学念书。   齐晏因为家族企业的原因,专业选的是电子商务。   梁子玉当年以全国文科最高分的喜人成绩考入京都大学法律系,虽然还差两年才毕业,但已被好几家律所事务所相中了,如今是“金石投资”的御用法律顾问,也是“金石投资”的合伙人之一。   赵良木当年的高考成绩也不差,但他不喜欢去外地读书,故而选了深大的金融系,金融理财方面的天赋尤为惊人,当仁不让地被选为“金石投资”的副总经理。   “今晚吃烧烤啊,你们秀姨都准备好食材了。”   越龙提着一筐刚问渔民买的新鲜海货回来,见几个大男孩往沙滩走,高声喊道。   “好。”众人异口同声。   来了南沙洲,最不能错过的就是围坐一起吃烧烤、喝生啤,再剖几个热带水果,仰头可欣赏明亮的星空,侧耳可聆听海浪拍打礁石的乐曲,说多惬意就有多惬意。   “小伊,这儿妈妈一个人就能搞定,你陪子暄去海边玩吧。”   罗秀珍擦洗干净烧烤架回到厨房,见一大一小两个姑娘正说笑着站在水槽前清洗烧烤要用的蔬菜,忙提议道。毕竟来者是客,况且离饭点还有个把小时呢,她一个人准备足够来得及。   “是啊,小祈他们去打沙滩排球了,你们也去吧。这儿有我们两个大人足够了。”越龙提着海鲜筐走进来,赞同地接道。   罗伊人虽然对沙滩排球这项运动实没是没兴趣,但想想拉着个客人在厨房忙活总归不大好,于是和齐子暄一起洗干净手,退出了厨房。   “妈,越叔叔,那我们下去玩了,有需要我帮忙的话,随时喊我哦。”   “行,你们放心玩去吧,这儿有我呢,不会有什么事的。”越龙大手一挥,笑逐颜开。接下来,至少有一个小时,是他和心上人的独处时间了,能不开心嘛!   别墅离沙滩不远,只有十几二十米路,但从别墅大门到沙滩,隔了二十几格台阶,这也是为了避免海水涨潮时,别墅安全受到影响。   下了台阶,罗伊人见齐子暄也对沙滩排球没兴趣,就带她来到了秋千架旁,两人肩并肩挨坐在秋千架上,看不远处的几个大男生,两人一组,对打沙滩排球。   偶尔有海风拂来,夹带着太阳的暖意,舒服地令人直想打瞌睡。   “齐晏还真没说错,你年纪虽小,却很懂事。”还很能干,居然才十二三岁,就撑起了一家潜力不小的店面。   当然,后面这句话,齐子暄并没说出口,她怕自己这么一说,再谈合作的事,会让对方觉得自己是有目的而来。   “别看那几个臭小子看着很阳光、很好说话的样子,其实挑剔的很,说不上话、瞧不上眼的,压根不会理睬……我家的亲戚不算少,像你这般大的弟弟妹妹也有好几个,可齐晏从不带他们出来玩,嫌他们不是骄横跋扈,就是娇滴滴的需要人伺候,套句他常挂嘴边的话说,那就是‘代沟严重’……”齐子暄略显夸张地形容着自家的堂弟表妹。   罗伊人弯弯眉眼,没有接话。心里却想:过了年,魂灵都二十八了,要还是不懂事,枉她白重生一场。   齐子暄见她如此乖巧,心里再度引发感叹,要是家里大大小小的孩子,都像她这么恬静懂事就好咯,哪怕没那么能干,也足够让家里的长辈省心了。   想到罗伊人的能干,她话锋一转,顺势点到了主题上:“对了,小伊,听我家齐晏说,‘花草食妆馆’是你家开的?而且那些产品都是你研发出来的?是真的吗?”   被暖阳微风熏得有些昏昏欲睡的罗伊人,听齐子暄这么问,不由打了个激灵,脑袋也一下子清明许多。齐子暄她,该不会是在怀疑什么吧?   “别紧张,我可不是来抢你配方的。”齐子暄见她双目圆睁,十足一副戒备的样子,忍不住失笑,继而解释道:“是这样的,我年前回国时,为了赶工作进度,连着熬了好几个通宵,导致内分泌失调,脸上、唇上蜕皮很多,头发也显得干燥枯黄,回国后,和我一起开咖啡厅的好友送了我一套‘花草食妆馆’的深冬护肤、护发全套,用了不到三天,头发恢复了往日的柔顺,肌肤也滋润多了,不仅不再蜕皮,而且比作息正常时都来得水润。当时觉得神奇,还特地找两个死党了解了一下这个牌子……”R 第90章 别担心,有我。   “……你也知道的,女人嘛,特别是到了我这样的待嫁年纪,总希望能把自己打扮得靓丽、青春些,所以在纽约工作时,闲暇之余也会逛一些花草为主题的护肤品商店,但说实话,美国那边打着‘纯天然’名号的护肤品商店不少,但没有哪一家的产品,比得过你做的这些,所以,自从在齐晏那里听说你的情况后,我心里隐隐有了个想法,当然了,这个想法能不能实施,最终还要看你同不同意。”   说到这里,齐子暄转过头,认真地看着罗伊人,诚恳地问:“小伊,你愿不愿意把‘花草食妆馆’的海外代理权交给我,由我注册的贸易公司,独家代理你的‘伊人’品牌产品?”   齐子暄直截了当的问话,听得罗伊人心头微动。   她确实憧憬过,总有一天,她的“食妆馆”会迈出国门、走向国际。但没想到,这一天会到来得这么快。   由此可见,“食妆馆”出去的产品,效果的确好的没话说。好在一开始,越祈就把牢了销售关,没让“食妆馆”里的镇店宝贝,出现在护肤品公司对外批发的供应单上。否则,那么多天南海北的订单流出去,她的“食妆馆”哪还能赚到这么多钱?海外市场也不至于像现在这么空了。   仔细考虑了一番,罗伊人斟酌着说:“暄暄姐,我也不瞒你说,‘食妆馆’能有今天的影响力,都是越祈哥的功劳,所以你提的这个想法,我想和越祈哥商量商量,然后再答复你,成吗?”   “成。”齐子暄答应得相当爽快。   其实她也考虑到了,这么富有潜力的一家店,肯定不会由着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独做裁定。反正也不急,她的年假可是请到了二月底的,在那之前,能谈妥这个合作案,也算是这次过年回家的一个大收获了。   罗伊人见状,对齐子暄的好感度较之前涨了不少。   不管怎么说,齐子暄能以待成年人的态度来和小她一轮年纪的自己谈这个事,足以说明她这个人,还是可信赖的。换个人,说不定就采取威逼利诱的手段来胁迫小小年纪的自己签订这项代理权了。虽然有越龙、越祈父子俩在,她最终不会吃亏到,但感觉上会差很多。毕竟,齐子暄是齐晏的姐姐,齐晏又是越祈的好友,她不想因为代理权的事,让两方人马心存芥蒂。如今这样,就挺好。   “呀!越叔叔把烧烤架搬出来了,暄暄姐,不如咱们上去帮忙烧烤吧?”   回头瞧见越龙已经在露台组装烧烤架了,罗伊人跳下秋千架,笑盈盈地对齐子暄说。   “好。那几个小子估计要等打出个胜负,才肯回来。咱们先去烤,趁他们还没回来,多吃点。”   “喂!大姐,你这话不厚道啊!好歹我们也喊你一声姐,怎么能不烤给弟弟们吃呢?”   那厢,越祈四人已经结束了沙滩排球,也不知谁胜谁负,不过四人的心情貌似都不错。一直跟着齐晏喊齐子暄“大姐”的梁子玉,“嗖”地一下窜上来,趴在齐子暄的背上,嚷着要吃烤串。   其余三人皆翻了个白眼,过了新年好歹也二十有二了,还当自己十二岁哪,幼稚!   齐晏搭上罗伊人的肩,“还是小伊妹妹好,等下给哥哥多烤点虾串,还有鸡翅、香菇、鱼丸、鱿鱼丝……”   见罗伊人侧着头认真听着,他索性点起菜。   “好。”等齐晏点完一大串烧烤名称,罗伊人乖乖点头。   家里有老妈和越祈在,从来轮不到自己下厨,难得有人欣赏自己的烧烤手艺,怎么的也要露一手。   一旁的越祈,看着两人的互动,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咦,我发现小伊身上的全是‘伊绣’的牌子,怎么?你很喜欢这个牌子吗?”一行人往度假小屋走去时,落后一步的齐子暄注意到了罗伊人身上的穿着,无一不是“伊绣”精品,不由好奇地问。   她回国前还不知道这个女装牌子,是过年前,小姑姑和小婶来问家里借钱,想扩大两家合伙开办的服装厂,才从她们的口里听说的。   据说,这个崛起还不到半年的女装品牌,在内陆地区的呼声相当高,甚至还有传闻说:今明两年的流行女装,将以“伊绣”为马首是瞻。   小姑姑和小婶见身边好几个服装厂,都开始模仿“伊绣”的款式,“伊绣”店里售价一百九的衬衫,他们卖十九块,“伊绣”店里卖三百九的羊羔绒外套,他们卖三十九块,总之,抄袭了“伊绣”的款式,推出了质量虽差但价格低廉的女装,在元旦前后狠赚了一笔,不禁心痒痒的也想尝试一把,这才挨个儿地找自家的兄弟姐妹筹钱。   罗伊人低头看看身上的穿着:内里是白色的吊带背心,外头罩着一件浅水绿的针织短衫,下身是条松花绿底缀绣着银丝荷花的不规则棉质荷叶群,裙摆过膝,脚上穿着白色棉袜和圆头搭扣黑皮鞋。   这些,的确全都是“伊绣”产品,就连淡粉色的水晶发夹,也是“伊绣”出品的配饰。   不等罗伊人开口,齐晏就抢着道:“姐你不知道,小伊的妈妈,秀姨,可是设计师,她身上穿的衣服,都是秀姨亲手设计的。”   “什么?”齐子暄不禁瞪大了眼,“可是……这不是‘伊绣’的产品吗?你们难道不知道国内新崛起的一个女装品牌?”   “当然知道。”齐晏翻了个白眼,“‘伊绣’是秀姨和其他人合开的公司啊,小伊本身就是‘伊绣’的代言人,不穿这个牌子还穿哪个?”   关于碧霞镇上开办的那几家加工厂,以及专攻零售业务的“食妆馆”和“伊绣”,越祈并没有瞒着这几个死党。并且,在去年国庆节时,他们就去碧霞镇参观过了,临走前还打包走了不少余县的特产和罗伊人研制的那些护肤品、花草糕点。   可齐子暄因为回国迟,齐晏带回家的那些好东西,在她回家前就已被他们父母瓜分干净了,所以并不知道这个事了,要不是她今天问起,估计没人想到会提这个事。对他们几个大男生来说,聊什么都比聊女装这个话题好。   齐子暄张了张嘴。   对啊!她怎么就没联想到呢?   “伊绣伊绣”,有“伊”又有“秀”,不就是罗伊人和她妈妈的名字组合吗?   哎呀呀——也就是说,她打算注册开办的贸易公司,又将多个潜力巨大的代理业务可洽谈了了?   罗伊人对齐子暄一开始的惊讶尚能理解,可马上转为合不拢嘴的开心是什么道理?   反倒是越祈,精明如他,不用齐子暄透露就猜到了,又或者,这就是生意人共有的市场敏感性。当即,揉揉罗伊人的头,在她耳边落下一句:“别担心,有我呢。”   罗伊人更纳闷了。   有他?干什么?烧烤吗?   ……   “哇——好香的鸡翅啊!小伊妹妹的手艺真是没得话说!”   齐晏吸着酸梅汁,优哉游哉地晃到烧烤架前,朝正和一排烤鸡翅奋斗的罗伊人舒了竖大拇指。   “马屁精!”梁子玉很不给面子地翻了个白眼。   “你没吃过小伊妹妹烤的串儿当然不知道了,我可是尝过的。”齐晏一副“我不和你计较”的痞样,手搭在罗伊人的肩上,得瑟地炫耀。   “嘁!口口声声小伊妹妹小伊妹妹,怎么也没见你给小伊妹妹带新年礼物?”邢珏双臂环胸,挑着一双细长的眉梢,不客气地说道。   “谁说我没送?我年前那趟来就送了,那可是和人一样高的熊偶,老贵了,国内想买都买不到,我求了好久,才让大姐帮我从美国运来的……小伊妹妹喜不喜欢?”   罗伊人暗翻了个白眼,的确是个和成人差不多高的白熊偶,可是放床上占床位,放地上又嫌脏了太难洗,真的是……搞得她好头疼,还要发愁怎么带回去,真想摇头说“不喜欢”,可哪敢啊,只好默默地点了两下头。   “喏!瞧见没有?你们几个家伙!别没事来挑拨我和小伊妹妹的感情。”齐晏鼻息哼哼地警告众人。   “嘁……”   几个人嗤了一声,突然不再理他,而是越过他,接过了罗伊人递上的烤翅。   齐晏转身一看,好家伙!眨眼的工夫,六个烤翅就只剩了一个。   邢珏和梁子玉最过分,两手开工,一手一串。齐晏咬牙切齿,那本该都是他的!腹诽着伸手去接最后一个,安慰自己:有总比没有好。不想,眼前一花,最后一个烤翅也不翼而飞了,等他看清抢走最后一个烤翅的人时,气得直跳脚:“赵良木!我可是你表哥哎!孔融让梨你懂不懂?”   “唔……你不是说尝过小伊妹妹的手艺了吗?那这个就先让给我呗……”赵良木飞快地啃着烫嘴的烤翅,囫囵地回了一句。   齐晏嘴巴都气歪了。这些家伙!果然没一个省心的。早知道就不告诉他们小伊妹妹来南沙洲的消息了,过完年偷偷飞来看他们,还能吃独食,多好…… 第91章 很不厚道地笑了   罗伊人缩了缩脖子,这帮正值青春期的家伙,个个食欲都好得令人咂舌。她还是埋头苦干多烤点吧……   “小伊妹妹……”齐晏一脸哀怨地挤到罗伊人跟前。   “我单独给你烤几串。”罗伊人被他的表情逗得忍俊不禁,不等他说完,就爽快地取了几串腌好的鸡翅,放上碳烤架,开始刷调料、翻面、再刷调料,再翻面……   齐晏这才满足地晃回自己位子,少不了又当着众人炫耀一番,结果可想而知,被几个死党合伙灌了几杯生啤。   罗伊人看到后,忍不住大笑。不过手上的动作没停,大家喜欢吃她做的烤串,她开心都来不及。   “我来。你去吃一点。”   越祈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她身边,抢过了她手里的活计,还把一串烤得金黄酥脆的土豆饼递到她嘴巴,让她不得不张开嘴巴咬了一口。   “没关系,我中饭吃得饱,肚子还不饿。齐晏哥他们大老远飞到这里,还没吃过什么东西呢。”罗伊人边吃边说。   不过,见越祈烤鸡翅的动作不是一般的熟练,就让贤地退到一边,却也没离开,而是站在旁边,不时给他递个盐罐子、辣酱胡椒什么的。   偶尔回头,往齐晏等人所在的方向望了眼,见几个大男生正和越龙拼生啤,齐子暄则陪着母亲在聊天。无论她俩聊的话题内容是什么,至少母亲这会儿看上去非常愉悦。   偏着头想了想,罗伊人拿肩膀轻轻碰了碰越祈,“越祈哥,刚才暄暄姐找我说了一个事……”   她把齐子暄想和她签署《海外代理权协议》的事,挑重点说给了越祈听,末了,征询他的意见:“这个事,你怎么看?”   越祈闻言,晦明莫测地看了她一眼,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又添了好几串蔬菜、海鲜,反复刷烤,直到香味飘得老远,勾得齐晏几个连声追问“烤好没”、“饿死了”,才挑出几串烤翅和年糕之类的,往那几个死党跟前一丢,撂了句“还饿就自己动手”,然后带着半扎生啤和一杯鲜榨的杨桃菠萝汁回来了,把余下的烤串全张罗到一个干净的不锈钢盘里,带着罗伊人来到秋千架旁。   不用猜,鲜榨果汁是给她的。   罗伊人谢过之后,拿起杯子小啜了一口,满足地眯起眼。   “如果你以后不想分心海外市场,齐子暄倒确实是个好人选。”   越祈没头没脑的一句,罗伊人却听懂了。   “你也赞成我把海外代理权放给她是吗?”   “我说了,前提是你自己不想管。否则,还是抓在自己手里最稳妥。目前或许还看不出什么,但我相信,要不了几年,国际贸易将会成为业务输出的主流。”   越祈言之凿凿的预测,让罗伊人不由多看了他一眼。这家伙!还真是天生的生意人,居然有着如此敏锐的市场洞悉力。   即便是前世未曾接触过国际贸易的她,也知道再过八年,也就是2001年,华国将加入世贸组织,此后,国际贸易一飞冲天,逐渐成为国际社会的主流。但凡和进出口业务沾点关系的国内企业,或多或少都能赚到老外的钱。就连大学里的国贸专业,也一度成为热门中的热门。   但她并没打算报考国贸专业,和人打交道从来都不是她的长处。   她喜欢安静、喜欢静物胜过和人打交道。   前世因为想帮那个人,所以压抑了自己的兴趣爱好,到头来却还是被各种嫌弃,甚至被抛弃。   重生一世,她有敏感的嗅觉异能和随身实验室相助,凭此赚得了一笔又一笔不菲的收入,她和母亲的生活,早已不再是问题。所以,接下来,她想专心致志地从事自己喜欢的事业。   “越祈哥,我想好了,高中毕业后,我想报考京华大学的化学专业,将来做一名出色的调香师。”   “好,那其他的事,交由我来解决。”越祈像是早就知道她的答案似的,丝毫不做考虑地应下了。   过了年,他已经十六岁了,等十六岁的生日一过,从事各项民事活动,就不再需要代理人了。有些事,处理起来也会方便许多。   罗伊人不知道越祈是怎么和齐子暄谈的,总之,没过几日,齐子暄就拿来了一式三份的《海外市场独家代理权协议》,协议内容对双方都很公道,协议有效期暂定三年,三年后,若是双方仍有意向,可视市场情况约定续签。   因罗伊人未满十六岁,所以,该份协议仍是由罗秀珍代理签署。自此,“伊人”品牌的花草制品,踏上了国际之旅。   另外,齐子暄念念不忘找罗秀珍签“伊绣”女装的海外独家代理权。可因为“伊绣”是罗秀珍和陆均的合伙产业,不是她一个人说了算的,所以,在罗伊人一行人结束南沙洲之旅返家之际,齐子暄得知罗秀珍的合伙人陆均,此刻不在广城而是在余县,也包袱款款地跟着他们去余县了。   齐子暄的目的很明确:找陆均,并说服他出让“伊绣”女装的海外独家代理权。   对于齐子暄说一不二、风风火火的处事风格,罗伊人哭笑不得。   然而,更令她想不到的是,齐子暄此行,不仅收获了“伊绣”的海外独家代理权,还赚到了一个才艺双全的二十四孝好老公。当然,这是后话了。   ……   在南沙洲一直住到初七,一行人才依依不舍地告别,各回各家。   罗伊人回到余县第一件事,就是收拾行李,准备搬家去海城了。   不过在这之前,她没忘记履行承诺:带骆芸去碧霞镇参观花卉基地和护肤品公司,并由她挑选中意的护肤用品。   两人在皑皑白雪的群山间,击掌定下了“京华大学不见不散”的约定。   正月十一,是罗秀珍根据老黄历挑选出来的搬家吉日。   这一天,左邻右舍只要在家的,都出来送行了。特别是楼上的方奶奶,不仅带着儿子媳妇下来帮他们搬家,还执意塞了枚翠绿色的玉佩给罗伊人,说是她媳妇回南城娘家带来的。   看着这玉佩的玉质,罗伊人心知定不便宜,于是摇头摆手不肯收。   “你要不收,我就回家取钱去,把你们娘俩这半年来送我们的东西折成钱还给你们。”方奶奶故意虎下脸。   罗伊人只得收下了。   “方奶奶,这是我和妈妈在海城的住址,你们以后要是去了海城,记得来找我们,我给你们当导游,带你们去玩。”罗伊人抄了个地址给方奶奶。电话号码仍旧是原来那个手机号,方奶奶是知道的。   “好好好,乖孩子。”方奶奶慈祥地摸摸罗伊人的头,心里感慨万千:这么乖巧懂事的孩子,这么温婉顾家的媳妇,居然还有人家嫌弃,真不知那些人的脑袋瓜子里都塞了什么东西!草包也不见这么笨的……   那厢,罗秀珍已经把事先准备好的伴手礼,一一分赠给了左邻右舍。余下两份,她是留给袁律师的。   袁律师工作忙,家里又有女儿要照顾,所以平时和她们娘俩的往来并不多,但一有空,也会带着女儿来找她们玩。彼此间的关系,早就从最初的律师和委托人,转成了交情甚好的朋友。   这次搬家,袁律师因为有个案子要跑外县,没能来送,但在前一天的电话里约好了,日后有机会,一定带着女儿去海城看望她们。   罗秀珍把这两份伴手礼,寄放在了方奶奶家,让袁律师得空来取。   这些伴手礼,是她们娘俩在南沙洲精挑细选的,回来后,又添了几份手工护肤品和花草茶,拿出去送人还是非常有面子的。   趁着母亲拉着方奶奶说话,罗伊人又回屋转了一圈。   其实也没多少东西可带。院子里栽种的花花草草,前阵子就被她移栽到了陶土盆里,分赠给了骆芸、朱晓玲和左邻右舍。   至于其他,她们娘俩当初搬进来的时候,只带来了随身软物,后来添的那几件家具,在出发去南沙洲时,就被她收到了实验室。   两辆从罗家带出来的凤凰牌自行车,在过去的半年间,先后被偷了。   这个年代偷自行车的很多,而且专挑女式自行车下手,真的是防不胜防。   两辆自行车都被偷了以后,因为学校、菜场都离家挺近,母女俩平时外出的机会也不多,罗秀珍就没再买新车。倒是为这次搬家省了事儿——保镖君开来用于搬家的休旅车,很难放自行车。   海城的新家是精装修的,楼上楼下都铺着实木地板,楼梯也是实木扶梯,厨房、卫生间里则是镶着淡雅花纹的白底瓷砖、地砖,家具电器一应俱全,想来是用不着这些旧家具了。而随身实验室虽小,挤一挤还是能放下的。反正都是橱柜、书架一类的,本身就有收纳功能,倒也省的她把一些花花草草、瓶瓶罐罐搁地上了。   反倒是隔壁的101,折腾了两个月装修一新,结果才住半年就要搬离了,倒是便宜了房东,罗伊人很不厚道地笑了。 第92章 有独立空间了   谁知,越祈朝她晃了晃手里的两份文件。   罗伊人抢过来一看,好嘛!这厮居然把101、102都给买下来了。   说起来,如果手头有余钱的话,她也想多置几套房子。反正钱存银行也没多少利息,买房子的话,放不了几年就会大涨。   可惜,海城的新家一买,手头积蓄所剩无几,再想想这套小公寓熬到拆迁或是大涨,至少还得等上七八个年头,还是算了。   被越祈刺激地精神恹恹,可一想到搬去新家后,她就有个独立空间了,马上又恢复了先前的兴奋。   新家是排屋性质。考虑到罗秀珍日后需要请帮工、助手,可能还需要给帮工、助手提供住宿,越龙和罗秀珍商量后,索性把楼下两户也一并买了下来。   也就是说,如今这栋四层楼的四户连体别墅,房主就他们两家。楼梯口的电子门一锁,和独门独户没什么区别,安全多了许多保障。   而且这么一来,一楼对出去的庭院也属于他们的了。   本来,选了三四两层,虽然附赠一个楼顶花园,但地面庭院和地窖就享用不到了。如今可好,整一栋都是他们的地盘了,想怎么改造怎么改造。   越龙买下之后,第一时间就让人把两家庭院之间的栅栏给拆了,两座庭院合成了一座,并在院子里安了把秋千椅,天气好的时候,坐在上面,晃晃悠悠地翻翻书、喝喝茶,不失为一件浪漫的事。   更让罗伊人兴奋的是,一口气买了两套房,母亲的工作室解决了,她也将有一个完全属于她的独立空间了。   排屋的上下两层,不像公寓跃层,楼上面积通常都要矮小点。排屋的每层面积,都是差不多大的,当然,格局可以不同。   所以,她的独立空间是顶楼一整层,约莫一百二十来方,分别是卧室、书房、卫生间、起居室,原先的客房,被改造成了专属她使用的实验室。   起居室和封闭式阳台相通,阳台一侧,有道木质扶梯,直通楼顶花园。楼顶花园是半敞开式的。半敞开式的好处就是,雨雪台风天不容易漏水;天好时,又能在花园中央支个架子晒晒被褥、衣物什么的。   楼顶花园和对门是相通的。恰好,对门住的是越龙父子俩,除了安全有保障,还能在天热的时候,吃过晚饭,相邀在楼顶聊天吃水果。   罗秀珍的卧室安在楼下,因为工作室就在一二层,所以她本来没想要在家里布置书房,而是想留出个客房,日后骆芸或是方奶奶他们来海城了可以住。   不过经越龙一说,最终还是把书房安在了家里。   越龙的理由很简单,却又很中肯:书房是工作重地,放在工作室总归不安心。至于客房,完全不用考虑,他不是也买了两套吗?楼下那套暂时不用,就专程用来招待客人。譬如越祈那帮子死党,再譬如两家在余县的亲朋好友。当然,来的客人要实在多了,就直接住酒店去,犯不着为这点小事纠结。   于是,母女俩就没在家里留客房。楼上完全成了罗伊人的天地,楼下除了客厅、厨房、洗衣房共享,其他房间都由罗秀珍支配。   哦,还得留个储藏室。   自从和越龙父子俩做了邻居,又和陆均成了生意上的伙伴后,家里陆陆续续多出许多吃的用的东西。哪怕母女俩时常送人,也消耗不完。   再加上罗伊人为“伊绣”做代言,四季服饰很快就填满了她的衣柜,随时有淘汰下来的衣服,可虽然是淘汰下来的,这些衣服也还都很新,放到外面,都是时新货,扔掉未免可惜,就先收在储藏室里,等哪里有捐衣活动了再拿出去捐掉。   再看罗秀珍的工作室,和住房一模一样的面积,楼上的房间改成了衣样展厅、布匹仓库和日后助手帮工们的宿舍。楼下则是设计裁剪室、挂烫室和来客接待室。   厨房和卫生间当然不能少。这个年头,外卖生意还不流行,这一片又是高档住宅区,街头小吃摊很少能见到。出去吃还不如自己烧方便。   好在菜场离得还算近。可能相看房子之前,越龙专程考察过。   出了小区门,对面就是个大型的农贸市场。农贸市场隔壁,还有个综合性小商品市场。做衣样时,要是临时想到用什么小装饰,还能随时去小商品市场里淘一淘。   考虑到四套房子都是大户型,两家四口人又都有自己的产业,压根没多少时间收拾房子,于是,越龙让下属帮忙请了个四十来岁、手脚勤快的大妈,每天过来搞卫生,并在工作室做顿中饭。   这么一来,越龙出门上班、越祈和罗伊人各自上学,也不必担心罗秀珍忙到忘时不吃饭了。   何况,陆均已经在为罗秀珍找助手了,到时助手一来,也是要吃饭的,总不能让罗秀珍这个老板给助手做饭吧。   总而言之,母女俩对这新家再满意没有了。   不过,好不容易积蓄下来的存款大缩水也是事实。   两套海城近市中心的精装修排屋,即便是九二、九三年房价低迷期,也是极不便宜的。   罗秀珍又不喜欢按揭,觉得按揭利息太高,而且一次性付款的话,总价上还能再打个九折,于是大手一挥,两套排屋都选择了全额付款,几乎把存款耗了个精光。   得亏越龙拿到的是内部价,这要是市场价的话,还得再贵个二三十万。   不过开发商的老总也不亏,同样以内部价,问越龙预订到了一套还在建造中的温泉别墅。   提到温泉别墅,罗伊人的心就开始淌血。   她之所以攒着钱不敢乱花,不就是在等温泉别墅开售嘛!可老妈死活不肯按揭,她也只好歇菜。   翻来覆去看着存折里那串可怜兮兮的数字,她都能看到温泉别墅在和她挥手告别了。可又不能找老妈吐槽,谁让搬去海城的主意是她出的……唉……作茧自缚啊……   不行!她得想个办法,如果没能在温泉别墅开售之前,存够首付款,就去找越祈,让他给自己争取个内部价中的内部价。哼哼,谁让那主意的罪魁祸首是他呢,所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她攒不够钱买别墅,他怎么的也得意思意思……   ……   搬家很顺利,既没堵车,也没出其他岔子,抵达海城时,正是下午三点,和预计时间差不离。加上天气好,心情也跟着好,虽然还没出正月,可看着新小区里那盛开的迎春花,隐隐有春暖花开的迹象了。   这个小区叫“海悦花园”,开发商的老总是海城本地人,如今和越龙相交甚好。   自去年年中开盘以来,“海悦花园”离马路近的多层公寓到目前为止,已经售罄一空了。只有靠后门这片比较安静的排屋,因为面积大、总价高,大部分还在开发商手里。   越龙当时买的时候,一眼就相中了这个小区的排屋。小区离市中心近,大门外的马路四通八达。排屋因为靠后门,后门出去就是海城的护城河,离大马路和别的住宅区都有点路,相对比较安静。离两个孩子即将入学的实验中学也不远,走走顶多二十分钟,骑自行车就更快了,还有公交车可直达。   最最主要的是,他相中的这栋排屋仅是四户连体,东边是绿化园,离其他排屋隔了个大花坛,西边和其他排屋之间,也隔着一条能容纳两辆小车同时进出的弄堂,相对比较独立。而且,两家住同一栋排屋,用同一个楼梯,地面庭院和楼顶花园都是共享的,出入楼梯的电子门一关,和住在一起没什么分别。   ……   离新学期开学还有几天,罗伊人欢快地投入到了新家的布置中。   由于是精装修,而且这个年代的开发商还是比较诚信靠谱的,说是精装修,用的材料很货真价实,和样板房几乎没有差别。所以,除了客房、书房的家具,以及沙发巾、桌布巾、靠枕一类的软饰需要自己添置外,其余全都包含在内了,不需要再做什么布置。罗伊人花心思捣腾的是一楼的庭院和楼顶的花园。   庭院里,原本就铺着一层软密的草坪,两侧院角各栽着一株月桂树。   可考虑到母亲喜欢自己栽种调味品,而草坪被翻土改种其他植株后又像块牛皮癣似的很难看,于是,罗伊人和越祈商量后,订做了两套造型别致的露天花架。   花架的材质是南方松防腐木料,风吹日晒也不易腐烂。每套花架各有十二个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培土凹槽,加起来的总面积也有七八平方。   她把两套花架分置庭院两侧,一架用来种辣椒、茴香、紫苏以及葱姜蒜一类的调味品。另一架的培土凹槽里撒了些易存活又不用经常打理的花卉种子,有太阳花、非洲紫罗兰、旱金莲、三色堇、常春藤等,都是越祈拿来给她的。粒粒种子饱满,也不知他是从哪儿买来的。 第93章 转学生是乡巴佬?   搞定了庭院,她开始整饬楼顶花园。   楼顶花园的面积不小,不过要留出一块空地,日头好的时候,用来晒被褥什么的,所以能利用的也就四周一圈。   出于安全上的考量,开发商在每栋排屋的楼顶,都用漆白的不锈钢管做了一圈高达成人胸口的护栏。   罗伊人把大、中号的陶土花盆,错落有序地沿着护栏放了一圈,专门用来栽种喜阳易活的植物,如月季、玫瑰、石榴、茶花、蝴蝶兰等;又在玻璃花房门口安放了几个大号花盆,打算种些体型较大又相对名贵的花卉,如牡丹、芍药、腊梅等,万一刮风下雨,搬到室内也方便。   至于小号花盆,就种些纯绿色能吸收有毒化学物质的植物,如芦荟、吊兰、仙人球、绿萝、虎纹兰、龟背竹等,再是有杀菌疗效的花卉,如兰花、水仙、丁香、茉莉等,两家都放了好几盆,母亲的工作室更没少放。   布置完庭院花园,她开始布置自己的实验室。   说是实验室,其实就买了一套大理石台面的组合柜,配齐了化学实验室里通用的实验器材,又加装了水槽、沥水篮、消毒柜、烘干机等。   这些东西,她的随身实验室里都有,无非是用来混淆耳目的。可因为是精装修房子,水槽接通起来比较麻烦,越龙让他公司的施工队过来改装,折腾了两天才完工。   等施工队走后,她又仔仔细细地清洁了一遍实验室,再把实验器材陈列整齐,才伸了个懒腰,躺回新家卧室的床上。   “懒姑娘,天气这么好,不想出去走走吗?”   罗伊人猛地睁眼,只见越祈双手抱胸倚在卧室门口,含笑望着她。   “你……你怎么进来的?”老妈在楼下工作室收拾,家里没人给他开门啊。   越祈指指头上方。   罗伊人恍悟:两家的楼顶花园是相通的。   “走吧,明天就开学了,出去买点东西。”越祈低头看了眼腕表,催她换衣服。   “还需要买什么?”罗伊人不解归不解,还是乖乖起来换下了夹棉家居服,在衣柜里挑了件白色的短款羽绒服穿上,裤子不用换,本来就是咖啡色的羽绒裤,跟在越祈身后下了楼。   “随便看看。你文具用品都备齐了吗?”   “……”   转学而已,除了书本要去学校领新的,其他文具用品,上学期用过的难道就不能再用了吗?   罗伊人无语地看了某人一眼,不过天气倒是真的好,这几天一直忙着收拾,连所住的小区都没能好好逛逛,于是决定出去转转。   下楼时,两人和忙着收拾工作室的罗秀珍说了声,就出去溜达了。   “海悦花园”里的配套设施还是挺周全的,有一幢三层楼的业主活动中心,里头有室内游泳池、健身房、餐厅,还有一个五六十平方的小超市。基本的文具用品这里都有,罗伊人挑了常用的各买了几样,越祈帮她挑了个比较贵的保温水壶,说她原来那个水壶保温性不够好,倒进去的温水,没一会儿就凉了,还说女孩子别老喝凉水,对身体不好。   罗伊人耳根一红,躲到食品区不理他了。   逛完业主活动中心,两人也没急着回家,绕着小区晃了一圈,大致熟悉了一遍小区内的布置,这才晒着午后暖融融的太阳,回家去了。   第二天,也就是正月十五,是实验中学新学期开学的日子。   新学期报道是昨天,今天是正式开课的日子,她和越祈,因为是转校生,所以学校方面让他们今天再过去,说是报道这天事情多,乱哄哄的不好介绍。   “这车和以前的不一样,骑的时候小心点,过马路看仔细了,宁可慢一点……”   罗秀珍送两个孩子出了电子门,看他们从车库里推出两辆除了颜色不同、款式一模一样的山地车,不是很放心地追在后头叮嘱。   “知道了妈!你上去吧,不是说陆叔叔等下要带着新聘的助手过来吗?”罗伊人背着书包,单手推着山地车,朝母亲挥挥手。   这两辆山地车还是越祈让人去香港运来的。   她的这辆是白色的,越祈那辆是黑色的。座位、车头都能调节。她因为个子矮,越祈给她调到了最低档,这样一来,即使骑在车上,双脚也很容易踩到地面,有什么突发状况,比较好控制。   “对哦,那我上去整理一下……对了,”罗秀珍刚要转身又叫住了女儿:“你越叔叔说了,今晚咱们出去吃。你和小祈放学后,直接去小区对门的‘一品堂’,省的来来回回累着了。”   今天是元宵节,加上陆均为她找来了一个服装设计专业毕业的应届生做助手,怎么说也要庆祝一下。   “好。知道了。”   说话间,罗伊人跨上山地车,跟在越祈身后,不紧不慢地往学校骑去。   虽然还没出正月,可连着几日的晴好天气,早就把道路上的积雪融化干净了。   罗伊人两人骑行在上班族的车流中,没一会儿就到了实验中学大门口。   “我先送你去教务处报道。”越祈先她一步下车,随意地把车停在校门口,伸手就要接她背上的书包。   实验中学和文兰不一样,高中部和初中部是两个完全独立的校区。而且实验中学的校门管得非常严,早进晚出,中途没有班主任出具的假条,一律不准出校门。   漏算了这一点,让越祈倍感懊恼。早知道就不让老舅管这个事了,由他来选的话,宁肯转去外国语学校也不来硬件条件如此落后的实验中学。升学率差有什么关系?凭他和小伊的成绩,还用得着靠师资力量来拉分?   可转都转了,又是老舅出面搞定的事,昨天了解到这个情况后,懊恼归懊恼,倒也没打算再换学校,免得打老舅的脸。可今天一站在实验初中的校门口,再看一墙之隔的“实验高中”,突然觉得,未来两年半的高中生涯,他将会少掉很多乐趣……   “我自己进去吧,时间不早了,你也赶紧去报道。放心啦,我晓得怎么做的。”罗伊人扯住书包带,没让他拿下来。   越祈拧着眉,盯着她看了两眼,这才松开手,“那行,快进去吧。”   可没等罗伊人走出几步,又被他扯住了,“等等。”   又怎么啦?   罗伊人很想朝他翻个白眼。这家伙从昨天吃晚饭开始就绷了个脸,好像谁欠了他二五八万似的。不就转了校嘛,她老妈都没他这么啰嗦。   “开学第一天,花钱的地方比较多……还有中饭,不确定是付现金还是买饭票,多带点钱有备无患……”   越祈从牛仔裤的屁股兜里掏出皮夹,取出一半塞到了罗伊人的外套兜里。   “我带了钱了……”   “我说了,有备无患。”   一句话,把罗伊人的反驳堵了回去。   算了,回去再还他吧。再在校门口拖拉下去,别说进校的学生一直向他俩行注目礼,门卫大叔都要走过来“关心”了。   ……   “最新消息!最新消息!我们班要来个转学生哦。”   实验初中一年级三班,正等着老师上课的少男少女们,被突然播报的消息愣了一下,齐齐将目光对准刚跑进教室、人称“包打听”的瘦高个男生。   “‘包打听’,你这又是从哪儿听来的小道消息啊?”有男生忍不住问道。   “这可不是小道消息。”“包打听”得意洋洋地抬着下巴,说:“是我亲耳听到的,就在老班办公室里,老班现在就去校长办公室领转学生去了。你们要是不信,就睁大眼睛等着吧!”   “八成又是个乡巴佬。”也有对此消息不甚感兴趣的男生,趴在课桌上懒洋洋地接了一句,引得全班同学哄堂大笑。   他们楼上的初一九班,上学期就来了个转学生,浑身上下土的掉渣,普通话也说不标准,和人说句话,就低了个头,活像个总被人欺负的受气包,渐渐的,班上同学没一个愿意搭理她了,就连初一九班的班主任,每次一提到这个学生也一脸的神烦。试想啊,谁会喜欢一个阴沉寡言、每次考试吊车尾,还专拉班级平均分的转学生呢?可谁让她运气差抽签抽到了呢。   “我看也是……这么一来,倒霉的就是我们了,咱班的平均分一直卡在九个班中间,不上不下的,昨天报道,老班不还发狠说:这个学期务必要冲入年级前三,不然的话,初中唯一一次的夏令营就取消……噢——我都盼了好久了……”   “瞧你这点出息!学校组织的夏令营有什么好玩的?照我说,还不如自己组队去旅游呢。我表哥去年暑假的时候,和他几个同学结伴去南城玩了,回来说得我口水直流……咱们什么时候也能出去玩一趟啊?”   “别想了!还是多想想中考吧,我好怕会被学校淘汰啊。我爸撂话了,说是中考要是没能留校直升,就不给我买山地车了……”   “这算什么!我妈还要凶,说是不能直升的话,就砍我一半的零花钱……”   “嘘——大家别吵了!老班来了!”   “啊?来了?快快快!坐好坐好——”   “喂!金宇哲!看没看到转学生?男的女的?长得怎么样?土不土?傻不傻?”   被点名的金宇哲同学,就坐在离教室前门最近的位子,头一歪,就能看到走廊里的动静。可当他看到班主任身边那个转学生时,两眼呆滞了。 第94章 差点没饭吃   卧槽!这哪里是转学生……哦不不不!这哪里是乡巴佬!比他们任何人都洋气吧?而且好漂亮啊,皮肤白白嫩嫩的,在阳光的折射下,还泛着莹莹玉光,就像个玉雕的洋娃娃……他敢肯定,从此以后,九班的赵欣露,妥妥地要让出初中部校花的宝座了……   金宇哲浮想联翩的同时,初一三班的班主任徐丽红已经领着罗伊人踏进了教室。   “起立!”   “老师好!”   “同学们好!坐下吧!”   徐丽红站在讲台上,视线逡巡一圈,微笑着说:“同学们,这个学期我们班转来了一位新同学,现在,我们有请新同学为我们做个自我介绍,大家鼓掌欢迎!”   “啪啪啪——”   掌声纷至沓来。一张张青春的脸,无不透着好奇。   大体上说,初一三班的全体同学,对她这个转学生还是蛮热情的。   罗伊人收敛思绪,踏前一步,面带着盈盈浅笑,落落大方地脆声道:“大家好,我叫罗伊人,新年十三岁,籍贯余县,因为妈妈工作的缘故,我的学籍转到了贵校,和在座各位成了同学,还望以后的日子里,请大家多多关照!”   简短又明晰的自我介绍结束,班上再度响起热烈的掌声。   “啊——我想起来了,这不就是‘伊绣’豆蔻少女的代言人吗?罗伊人!对对对!就是罗伊人!哎哟我的妈呀!我居然和明星做同学了……”   “不是吧?”   “怎么不是?你看看人家身上穿的,哪一件不是‘伊绣’的牌子?难怪觉得洋气……”   “真的耶!她里头那件毛衫,是我看中很久的,可惜迟迟不打折,太贵了,我妈不让买……”   因其中一人认出她是“伊绣”豆蔻少女系列的代言人,导致底下同学也纷纷窃窃私语起来。   对此,罗伊人既骄傲又无奈。   骄傲的是,母亲和陆均合作的“伊绣”,已经如此深入人心。   无奈的是,虽然早就料到可能会在学校里被人认出来,却没想到这么快,才转来第一天,就被人认出是“伊绣”的代言人了。这往后的日子,还怎么低调啊……   班主任徐丽红也一脸的吃惊。   她虽然不追求名牌服饰,但对“伊绣”这个新崛起的名品女装,还是有一定程度的了解的。原因无他,她上初二的女儿,不止一次缠着她买“伊绣”的少女服饰,每逛一次街就会大说特说“伊绣”的好,但因为价格原因,她迟迟没有答应。   想不到班上新来的转学生,竟然是“伊绣”的代言人,能不让她惊讶吗?关键是,校长竟然没和她说这个情况,只知道这位新来的转学生,是某个房地产大鳄的亲戚,轻易得罪不得。   正了正神,徐丽红开始给罗伊人安排座位。   “钱多多,你是班长,新同学就由你照顾了,方灵收拾下书包,坐胡丹丹的位子去,胡丹丹坐李萍隔壁去……”   李萍是班上最高的女生,又因为初一三班的女生人数是单数,所以上个学期她都是一个人坐的。这个学期才开学,还没调整座位,大家都按上学期的座位坐了。   徐丽红昨天就听说初一年级要来个转学生,并且是个女生,想着如果抽到自己班,就安排到李萍身边好了。没想到,新来的转学生个子如此娇小,让她坐第四排明显为难她了,眼角扫到第二排的班长,萌生了由她照顾转学生的想法。可她毕竟从教多年,知道女生容易斤斤计较,索性趁着这个机会,把班上的位置大调整了一番。   被念到名字的同学,开始收拾书包、换位子。无论心里是否情愿,当着班主任的面,动作还是很迅速的。没一会儿,罗伊人也提着书包坐到了班长钱多多的隔壁。   钱多多是个体态丰盈的女生,长着一张讨喜的圆脸,鼻梁上架着一副金边眼镜,鼻翼两侧有几点雀斑,成绩只能说中上,却在初中第一学期投票公选班委时,竟然被班上同学选做了班长,让班主任徐丽红都大跌眼镜。   这中间不乏有同学出于戏弄她的成分,也有个别女生出于面子原因,不好意思自荐,却又不甘心选其他人做班长,于是选了钱多多,诸如此类……可无论是真心还是假意,最终结果,钱多多的票选远远高于其他候选人是事实,于是,矮矮胖胖的钱多多,被赶鸭子上架成了初一三班的班长。而在新学期班委改选之前,自然仍由她担任班长一职。   等罗伊人放好书包、坐正后,钱多多倾过身子,低声提醒:“这堂是老班的课,语文。”   “谢谢。”罗伊人朝她微微一笑,依言从书包里拿出了语文书,拿语文书的时候,摸到越祈给她塞在书包里的鹅黄色的保温水杯,里头装了早上新鲜冲泡的提神花草茶,下意识地四下看了看,见其他同学的课桌上并没放水杯一类的多余物品,就没把水杯拿出来。   “不客气。”钱多多忙摆手,圆扑扑的脸蛋,染上几分红晕。近距离一打量,她发现罗伊人近看比远看更漂亮、更有气质,也许是白皙光滑的脸部肌肤加了分,不由在心底羡慕:如果自己的皮肤有她一半好就好了……   ……   “喂,新同学,你真的是‘伊绣’的代言人?”   第一节课下课后,坐罗伊人后桌的男生,第一个打破刚下课时的静谧,拿笔杆轻轻戳了戳她的背,扬着灿烂的笑脸问。   罗伊人转过身,朝他弯了弯眉眼:“嗯。”   一个简单的“嗯”字,肯定了众人的猜测,最激动的莫过于班上一些熟知“伊绣”,并喜欢“伊绣”服饰的女生了。   “真的呀?”   “那罗伊人你身上的衣服都是免费穿的吗?”   得到罗伊人肯定的点头,周遭再一次响起羡慕的惊呼。   “哇——那岂不是每件上市的新款,都能第一时间穿咯?”   “那还用说!否则还叫什么代言人!”   “好羡慕啊!那得省多少钱啊……‘伊绣’的衣服老贵了……”   “你傻啊!做了代言人,何止省钱,还有代言费拿呢!”   “对哦……那罗伊人你的代言费有多少啊?哎哟,你干嘛挤我啊……”   “笨!这种问题能当面问吗?”   “……”   仅仅几秒工夫,罗伊人的座位边,就被班上大部分女生围了个水泄不通。   至于坐她身前、身后的男生,早就被热情的女同胞们挤出了人群。   让人无法反驳的理由是:“伊绣”又不卖男装,你们在这儿凑什么热闹?   幸而课间休息很短暂,十分钟一到,上课铃声准时打响,围在她身边的女生不得不回到自己座位。   罗伊人暗舒了一口气,忍吧,等她们的新鲜劲过去了,就不会这么热情了。在文兰时不也是如此吗?她已经能自我调节了。   初中部上午只有三节课,十一点整,第三节课下课,就意味着可以吃中饭了。   实验中学中午是不允许学生进出校门的。一方面为了便于管理,另一方面,也怕学生多了自由时间后,不用来学习和休息,而是跑到外面打电动或是做其他影响学习的事。所以,学生在早上七点钟之前进校门后,就要等下午四点半放学了。   “罗伊人,一起去吃饭吧。”任课老师抱着讲义刚走,对她仍然保持着极大热情和兴趣的女生们,就叽叽喳喳地围了上来。   “对啊,罗伊人,你带菜了吗?还是去食堂买?”   钱多多正在收拾课本,闻言,转头问罗伊人:“你第一天来,没蒸饭吧?要不我分你一半?菜我带了,不够的话,我再去食堂窗口买两个菜。”   “蒸饭?”罗伊人傻眼了,“食堂不卖饭吗?”   “食堂卖菜不卖饭,饭要自己蒸的。”钱多多一看她这个表情,就肯定她没蒸饭了,安慰说:“没事,我蒸了不少饭,分你一半够吃了。”   “不够还有我们的。”围拢来的几个女生,也纷纷说:“我带了两个荷包蛋,再买个蔬菜就行了。”   “我带了小黄鱼,还有榨菜炒肉丝。”   “我米饭蒸得挺满的,也能分一半给你……”   “不如大家一块儿吃好了,罗伊人也不用买菜了,我的饭盒盖子比较厚,我用盖子吃饭,饭盒给你……”   罗伊人听她们这么说,感觉挺不好意思的,“要不,我去小卖部买个桶装方便面好了……”   “这哪儿成啊,吃泡面下午铁定饿。”   “是啊是啊,泡面吃不饱。还是一起去食堂吃饭吧。”   钱多多已经从书包里拿出了她的零钱包,拉链一开,露出一叠菜票,两毛的、五毛的、一块的都有,朝罗伊人腼腆一笑:“饭不够,咱就多打几个肉菜,管你吃饱。”   “食堂买菜必须用菜票吗?”罗伊人心里直淌汗,她是真的不懂。   小学离家近,从没光顾过学校食堂。上了初中,无论前世今生,外国语学校和文兰中学的硬件条件都不错,旁的不说,单论食堂,有普通窗口,也有小炒窗口,饭菜都供应。想必越祈在深城读的中学也一样,所以两人都没想过,转学第一天竟会面临中午没得饭吃的尴尬局面。 第95章 青春,真好   好在身边这几个女生,聒噪是聒噪了点,却也真心实意地待她,让她生出了几分好感。   “要不,你们谁先领我去买菜票,饭吃你们的,菜我来买?”罗伊人想了想,提议。   “唉哟,别客气了,说了大家一起吃嘛,客气啥!还是赶快去食堂吧!再不去就只有剩菜了。”   “是啊罗伊人,你不用和我们客气,以后大家都是一个班的同学,互帮互助嘛!”   “瞧见没?咱班的文艺委员说话就是有艺术!可我听着怎么那么酸啊!你们的牙齿没酸倒吗?”   “好哇!胡丹丹!老娘惹你了吗?”   “呸你个陆娇娇,你是谁老娘啊?不害臊!”   “哈哈哈……”   看着一群青春洋溢的豆蔻少女,在初春的阳光下绽露开心的笑颜,罗伊人也不由弯眉浅笑。   青春,真好!能有幸回到青春年代,是她的运气!   实验中学对学生就餐有个明文规定:必须在食堂就餐,不准带进教室、寝室就餐。一经发现,扣除相应班分。   所以,午间的铃声一敲响,没被任课老师拖课的学生,都以最快的速度涌往食堂;拖课教室的学生,也心不在焉了,不时往任课老师脸上扫几个幽怨的眼神,扫得任课老师不得不抓紧时间讲完下课。   当然,习惯自己带菜的学生是没有这方面烦恼的,顶多饿会儿肚子,不至于像没带菜的学生一样,去迟了不仅要排老长的队,而且排到了还未必买得到自己想吃的菜。   食堂离教学楼有点距离,中间隔着行政楼、图书馆和小操场。不过沿途一直在被几个热情的女生扫盲,倒也没觉得有多远。   实验中学建成有些年份了,食堂也显得有些老旧。   食堂共两层,二楼都是就餐区,一楼门口挂了两个牌子,左边的牌子标着“初三年级就餐区”;右边的牌子则是“售菜窗口”。   进了食堂右区,钱多多领着她排队买菜,并熟悉食堂布局。其他女生去蒸饭室领自己的饭盒,顺便帮钱多多也领了。   罗伊人回头望望左边的就餐区。说实话,她还是第一次踏进这么旧式的食堂。   记忆里,外国语学校的食堂,和文兰中学的食堂一样,就餐区全是一排排整齐划一的长桌椅,绝对的明亮洁净,不像这里,桌面油腻得发亮,而且只见桌子、没有椅子,学生们都是三五成群地围着方木桌,捧着饭盒吃饭的。   甚至有一张方桌旁,围站了至少有十二三个初三男生。   “肯定有谁从家里带来了好菜,围一起抢呢!”钱多多善解人意地解释。   罗伊人起初还不相信,不过在看到售菜窗口呈列的仅有的三荤三素,以及大铝桶里那清可见底、只零星漂着几片紫菜的免费汤时,深刻地了悟了。   好比她自己,在吃惯了越祈炖的煲汤和她老妈做的卤味后,再看食堂里的这些菜,确实提不起什么兴趣。   可再没什么胃口,也只得吃啊。要不然下午肯定要饿肚子。虽说书包夹袋里有越祈给她装的巧克力,可一上午下来,她没见班上同学在课间吃零食,不确定教室里能不能吃零食,也就没好意思拿出来。如今一问,果然,教室里除了不能吃饭,还不能吃零食,被发现要扣班分,不过要是真饿了,可以到教室外面的走廊吃。一想到“罚站”在教室外面吃巧克力,罗伊人不禁额头滴汗。   最后,她花了两块五毛钱,要了块大排、一份香干肉丝,再是一份黄豆芽,跟着钱多多沿着油腻腻的楼梯往二楼走。   在楼梯口恰好碰到领了饭盒回来的胡丹丹等人。   “你知道学校为什么把初三生安排在楼下吗?”胡丹丹冲她神秘地眨眨眼,不等她问“为什么”,就马上揭晓了答案:“因为学校不希望他们把有限的时间浪费在上下楼这样的小事上呀。”   搜噶——   罗伊人回过味后,心里直咂舌:真不愧是国家重点中学呀,处处透着“学习第一”的精神。   二楼是初一初二的就餐区,此刻已经人声鼎沸了。   初一三班的男女生,已经有大半在用餐了。看到刚上楼的她们,女生中,有兴奋地朝罗伊人打招呼的,也有别过头和身边同学窃窃私语的。至于男生,看似都在迅猛地扒饭,但眼神总会不时往罗伊人所在的位置瞟。   钱多多看到已经在吃饭的方灵,胖乎乎的圆脸有一下尴尬。她从上学期一开始,就一直和方灵一起吃饭,不过今天,方灵被老班调去了第三排,捧着书包走的时候,好像挺不高兴。她本来下课时想过去看看她的,可一下课座位旁就围满了人,害她想出也出不去,直到第三节课下课,她想招呼方灵一起吃饭,却发现她已经不在教室了。   看看方灵跟前快空的饭盒,钱多多抿了抿唇,跟着罗伊人一起穿过人群,来到了胡丹丹几人经常用的18号方桌。   边走边向罗伊人介绍:“标有13-18号的都是咱班的桌子,随便哪桌都可以站,不过习惯上,13-15号都是男生在用,16-18号是我们女生的……桌上的酱菜、豆腐乳是同学们从家里带来的……食堂的菜盆不能带出去,吃完就放到楼梯口的大桶里……”   罗伊人闻言,一一点头。   “我感觉罗伊人好乖啊。”胡丹丹笑嘻嘻地打趣。   她今天换了个座位,心情很愉悦。早就不想和吴晨那个娇小姐做同桌了,没想到今天托转学生的福,搬去和李萍一块儿坐,两人的家在一同一小区,平时上下学就经常一道走,性格挺合得来,这不一高兴,话也比平时多了。   “我也这么觉得。”李萍话不多,但和胡丹丹很交好,只要胡丹丹说话,她都会接个一两句。   陆娇娇,也就是初一三班的文艺委员,也猛点头:“是啊是啊,我也有这个感觉。我还感觉,咱们楼上的那位要哭了。”   听陆娇娇这么一说,其他几人都“吃吃”地笑了起来。   罗伊人不禁好奇,不过还没开口问,就听胡丹丹叽叽喳喳地替她解惑了:“那肯定的,校花的宝座必须得让出来。其实吧,就算罗伊人没来,她也绝对称不上校花,初一一班的方晓华比她漂亮多了,可人家不爱出风头,哪像楼上那位,老爱和男生打情骂俏……她以为被男生那么一捧,就真的成校花了,嘁!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德行……”   罗伊人摸摸鼻子,原来,初一小女生骂起人来也挺彪悍的。   “快吃饭吧。吃完不是还要去买菜票吗?迟了窗口要关的。”   钱多多打开饭盒,拨了三分之一的饭到饭盒盖上,余下的连同饭盒,塞到了罗伊人手里:“给!你用筷子还是勺子?”   “勺子吧。”罗伊人捧着饭盆,有些无从下手,“我这样太多了,再分点给你吧?”   “不用不用。”钱多多还没说完,就见自己的饭盒盖上突然多出了一块米饭,抬头见是胡丹丹。   “我也蒸了不少,吃不完浪费,分你一点,不够再说。”胡丹丹边说,边已经大口大口地开吃了。   “够了够了……”钱多多眼眶有些发热。   她虽然被选为初一三班的班长,但心里很清楚,自己雀屏中选,完全是意外中奖。所以上个学期,她除了中规中矩地代表班级去学校开班长会议,回来后向全班同学传达会议精神,再是帮班主任做些班长职责范围内的事,其余时候,都安安静静地缩在自己的角落,很少和其他女生交流,和她走得最近的就只有方灵,只是现在,方灵她……   突然,饭盒盖的米饭堆上又多出一块大排。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给她的。   “罗伊人……”   “吃吧!吃完还要带我去买菜票呢!我可靠你了,出了食堂,我可能连教学楼在哪儿都没方向感……”   “噗嗤……”胡丹丹第一个喷饭,“看不出来啊罗伊人,原来你的方向感这么差。”   “是啊,所以我很容易被拐的,你们可千万别拐我。”罗伊人也笑着和她们开起玩笑。   被这么一打岔,钱多多也不再伤感,用筷子把大排肉割成两半,她和罗伊人一人一半分着吃。   “罗伊人,这是我妈妈自己做的腊肠,你要不要尝尝?”田露的胆子是几个女生中最小的,平时虽然一直跟着胡丹丹混,但很少主动站到人前发表自己意见,此刻能递来她的菜盒已是鼓足了勇气。   看着菜盒里热腾腾的腊肠蒸蛋,罗伊人弯弯眉眼,“好啊,那我就不客气咯!”   她夹了片腊肠放到嘴里,虽然对腌制品的兴趣不大,但这腊肠的味道着实不错,遂朝田露竖竖大拇指,“你妈妈的手艺真好,我妈的卤味做的也不错,改明儿我让她做点带来给大家尝尝。”   听她这么说,田露脸上的笑容绽得更大了,其他女生也都叽叽喳喳地说起各家的爸妈擅长的菜色。 第96章 她还有个哥哥   “丹丹,这就是你们班新来的转学生吗?好洋气好漂亮啊!”   和18号桌相邻的19号桌,是初一四班的女生地界。吃饭时,视线老往罗伊人这边瞟,不时还头碰头凑在一起嘀咕什么,等吃得差不多时,终于忍不住,派了个代表凑到还算相熟的胡丹丹身边侧面打听。   “那还用说!不然怎么做‘伊绣’代言人啊!”胡丹丹与有荣焉地抬着下巴说。   “真的是‘伊绣’代言人?不是吧?哇——惨了惨了……傅芸嘉!被你猜对了啦!”   “输了吧你们?哈哈!快给饭票!刚刚还有谁押注猜错的?都给老娘把饭票交出来!”   “……”   罗伊人愕然地看着初一四班一个叫“傅芸嘉”的女生,从同班女生手里抢过赢得的饭票,还自来熟地朝她抛来一个飞吻:“谢啦!转学生!借你的光,赢了这么多,改天请你吃饭!”说完,拿起饭盆扬长而去,留下一群输了饭票的女生,跺脚哀嚎……   ……   初一三班新来的转学生是“伊绣”代言人这个消息,仅仅一个上午,就传遍了实验中学整个初中部,就连和初中部有着一堵高墙之隔的高中部,也有所耳闻,就不知是哪个爱八卦的老师带的头了。   “我没听错吧越祈?早上和你站一起的那个小女生,真是‘伊绣’的代言人?”   高一七班上午第四节课是体育课,由于是新学期的第一堂体育课,体育老师对他们还是比较宽松的,并没安排锻炼项目,而是让他们自由活动。   操场一隅,越祈双手手肘支在双杠上,懒洋洋地晒着太阳。   身旁,是他转来这个学校后的同桌赵鑫,以及和赵鑫孟不离焦、焦不离孟的两个双胞胎死党付浩军和付浩强,正热火朝天地谈论着刚听来的小道消息。   “……你不知道,我堂妹最喜欢那个牌子的衣服了,还信誓旦旦地说从此只穿这个牌子,要是被她知道‘伊绣’的代言人就在初一三班,非闹着转来我们学校不可……”赵鑫抹了把脸,万般无奈地叹道。   付浩军两兄弟一听赵鑫提他那个堂妹,顿时头疼:“别!你那堂妹实在太闹腾了,要是转来我们学校,我们几个以后哪还有清净日子过啊!虽然和初中部隔了一堵墙,但说起来,总归在一个学校……所以,耗子!挺住!千万别被你堂妹知道这个消息……”   “那倒不会。她爸妈忙着做生意,没空照顾她,这才让她去东城读寄宿学校的,不过要是听到这个消息,逮着机会就跑来我们学校玩倒是真有可能……”   “唉……”   自封“三剑客”的三个大男生,齐齐叹了一口气。   越祈低头看了眼腕上的电子表,十一点半,离下课还有半小时。高中部比初中部上午多上一节课。这也意味着,初中部现在已经是午饭时间了。不知小丫头刚转来这里,习不习惯……   ……   下午仍旧是三节课,不过第三节课是自由活动。   罗伊人见窗外阳光明媚,不想坐在位子里下棋、聊天什么的,遂和钱多多提议想去操场走走、晒晒太阳,结果,演变成了集体散步……咳,至少有二十个女生跟着她来到了操场,排排坐在看台上,拉着她聊天。   不过也让她对实验中学以及一年级各班有了个大致的了解。比如某某老师最好说话;某某老师的课千万别走神,否则会吃粉笔头……又比如,某某班的某某某正在追校花赵欣露;某某班的平均分,本来排在他们初一三班后面的,上学期期末考腾地窜前面去了,让老班好一阵扼腕……   总之,新学校、新学期第一天的最后一堂课,让她“收获”不少。   放学时,她和钱多多、胡丹丹等人一起往自行车棚走。   看到推着自行车出来的方灵,钱多多嘴一张,正要和她打招呼,却见方灵别过了头,不知是假装没看到,还是故意不理她,总之,钱多多碰了壁,因此感到有些委屈。   她不知道方灵到底在气什么,换位子又不是她提出来的,是老班安排的。而且换的又不止她方灵一个,没见好几个同学都换了吗?可就算换了位子,也不代表就不能做朋友了呀。胡丹丹以前和吴晨坐一块时,不照样和李萍有说有笑的吗?还天天一起上下学呢……   罗伊人并不知道钱多多此刻的心理活动,就算知道,也只会长吁一声,感慨道:女生的心思真难猜!   虽说她也是女生,可心理年龄早已是社会人士了,因此对小女生之间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小心思,委实没什么兴趣去猜,反正猜来猜去也猜不着,说得难听点,无非就是“羡慕嫉妒恨”罢了。   相比方灵这类看上去带着一股才女独有的清高傲慢、偏生又心眼多的女生,她更喜欢和钱多多、胡丹丹、田露、陆娇娇以及初一四班那个彪悍的傅芸嘉交往,至少不会觉得心累。   来到停车棚,恨不得低调低调再低调的她,无意中又高调了一把。   “哇!原来这是你的车啊?我就说嘛,以前从没见人骑过……”   一个看上去有些眼熟的高个子男生,猛地窜到罗伊人跟前,吓了她一跳。   “吴亮,你发什么疯啊,人吓人会吓死人的你不知道吗?”胡丹丹双手叉腰,瞪着眼道。   “我哪有吓你们啊,我就问问……哎,转学生……”   “什么转学生,人家有名有姓的好伐?”胡丹丹翻着白眼打断他的话。   “那个……”吴亮挠挠头,往罗伊人跟前凑了凑:“罗伊人,你这车哪儿买的呀?花了多少钱?是不是很贵?我看它还能变速,比店里卖的新潮多了……”   诶?   罗伊人不解地眨眨眼,一旁的胡丹丹快嘴快舌地说开了:“这是我们班的吴亮,上学期就开始求着他爸买山地车了,他爸非要他直升高中部才给买,这不眼馋呢。”   哦,原来如此。   可她也不了解这山地车的情况,是越祈托人从香港订购来的,早知道会引起这么多人围观,就锁车库不骑了。她前天拿到这车时,就觉得这车太招风了。放眼望去,学校的自行车棚里,大多还是凤凰、永久的普通自行车,偶有几辆山地车款的,也没她这辆出挑,可越祈怎么说来着?   ——“这儿又不是余县,海城可是省会大城市,不就是山地车嘛,有几个人没见过?”   好嘛!吴亮不是说了吗?可变速的山地车,海城的自行车店里还没得卖呢。搞得她好像故意骑来炫耀似的。   “那个,其实我也不懂车,是……我一个哥哥买的。你要想知道,我回去问问,明天告诉你成不?”   “罗伊人原来还有哥哥啊?”   “也是我们学校的吗?”   “……”   话题被转移了。不过听她这么说,吴亮的心再痒,也不得不放她离开。   逃也似地推着自行车,催钱多多几人赶快出校门,可才迈出校门,就看到了校门外的台阶上,倚着同款自行车而站的越祈,一手提着书包,另一手插在裤兜里,神情闲适地和身边三个同样身材高挑、气质各有特色的男生聊着什么,这一刻,罗伊人只想扶额长叹。   像是有所察觉,还没等她有所反应,越祈就朝她望过来了。   “小伊。”他抽出裤兜里的手,朝她招了招。   罗伊人不得不硬着头皮、推着自行车走过去。   “你放学怎么比我们还早?”   实验高中不是说课业很紧张的吗?   “高一就上午比你们多一堂课,其他作息都是一样的,不过晚上还有晚自习,我申请了在家复习,不来学校了。”越祈边说,边接过她肩上的书包,挂到了他的自行车车头,眼角扫到一旁瞠目结舌的三人,简单介绍道:“这几个是我同班同学,和我们住同一个小区,正好一道回去。”主要是甩不掉。   “你们好。”罗伊人朝三人露了个招牌笑容,心里直喊苦:难不成又要和文兰时一样,到处喊人哥哥了?   好在赵鑫三人还算内敛,至少第一面,还想留个好印象,做了自我介绍后,就跨上自行车,边聊边往“海悦花园”的方向骑去。   “哇!没想到罗伊人的哥哥这么帅……”   “不过想想也是啊,妹妹长这么漂亮,哥哥能差吗?”   钱多多、胡丹丹几人,以为越祈就是罗伊人的哥哥,收回和罗伊人再见的手后,眼里还冒着粉红的爱心泡。   “哇!你们看到没有?刚刚那个男生,据说是高中部今天新来的转学生,成绩相当好,看到他骑的自行车没?听我哥说,这款车能变速,价格老高了,海城的自行车店还没进这个款呢,八成是从国外买来的……”   “真的假的?”   “我哥对自行车可懂行了,这点还会搞错吗?”   “我问的可不是人家的车,我问的是成绩。长得帅又有钱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就喜欢成绩好的……”   “嘁!你少做梦了!高中部多少女生盯着他呢,哪轮得到咱们初三生……”   “是啊,都说高中部的女生可彪悍了,喜欢谁就闯谁教室去告白,高中部的老师都不管的吗?”   “道听途说罢了,要真那样,校长肯定在大会上批评教育了。”   “哎,我突然想起来,运动会、校庆不都是初高中联合的吗?我们和高一离得最近,到时候……嘿嘿……”   “你怎么还在想刚刚那个帅哥啊?羞不羞啊你……” 第97章 面色红润的原因   钱多多等人的身边,陆续走过一帮初三女生,嘻嘻哈哈地聊着,话题内容开朗奔放得让她们几个初一小女生惊叹。   不过,再怎么开朗奔放,也敌不过一个事实:人家大帅哥可是她们班大美人的哥哥,和你们几个初三老女生一分钱关系都没有!哼哼!   ……   因为罗秀珍早上说过,晚饭在“海悦花园”对面的“一品堂”吃,所以,骑到“海悦花园”门口后,他们就和赵鑫三人分开了。   “第一天上学,感觉怎么样?能适应吗?”趁着在“一品堂”门口停车的间隙,越祈问她。   “还好吧。”就是吃饭是站着这点,她有些不大适应。   “中饭怎么解决的?”   “我同桌是班长,她分了大半的饭给我,然后还借我菜票买菜,放心啦,我吃得挺饱。”   “买了什么菜?食堂里能有什么菜?”   越祈拧着眉头嘀咕。   见他这副表情,罗伊人忍不住心里偷笑。看来,他也不怎么适应新学校的食堂呢。   越祈是真不适应,所以,在“一品堂”的包厢看到越龙后,他毫不客气地丢出几把眼刀子。   越龙无辜地瞅瞅外甥,又瞅瞅罗伊人,眼神问询:谁招惹他了?   偏生罗伊人没接收到他的求助眼神,而是惊喜于包厢里出现的另外几人。   “暄暄姐,你……你怎么也在这儿啊?”   “怎么?不欢迎我呀?”   齐子暄落落大方地坐在陆均的右侧,至于左侧,正是陆均为罗秀珍找的女助理,一个叫王庆芳的中专毕业生。   “怎么会!我只是没想到嘛。”罗伊人朝王庆芳打了个招呼后,甜笑着跑到齐子暄旁边坐下。越祈也在她边上坐了下来。   见人到齐了,越龙招来服务员开始上菜。他点了个锅子,又配了几道热菜。大冬天的,还是吃火锅最舒服。   “小伊好偏心,见了新人忘旧人!”陆均笑瞅着她调侃。   “噗……”罗伊人正喝水呢,乍一听,果断呛到了。   越祈想也没想,抬手就往她背上顺了顺,越龙和罗秀珍对此没什么感觉,因为这样的场景,在过去的半年间,发生的太多了。倒是陆均和齐子暄,先是一愣,继而别有深意地交换了个眼神。   越祈浑不在意,兀自低头翻着菜单,想着要不要再添两道甜点?小丫头中午肯定没吃好,当是犒劳她吧……这么一想,他招来上菜的服务员:“再来道‘拔丝地瓜’和‘糖衣苞米’。”   正和新聘的助理小声聊着什么的罗秀珍见状,笑着说:“还是小祈细心,知道小伊喜欢吃甜食。”   陆均和齐子暄再度交换了个眼神,感觉深深被刺激了,这年头,居然连高中生都这么会谈恋爱了……   罗伊人心里发囧,不过听到越祈报出的甜点名,又有些蠢蠢欲动。好久没尝拔丝甜点了,还真有些想念,于是高兴地挺直脊背,盼着服务员上甜点了。   一大桌人,边吃边聊着彼此的近况。   罗伊人这才知道,齐子暄自从上回跟着他们来到余县后,还没回过深城呢。   好敬业啊!就为了说服陆均把海外独家代理权卖给她。反过来,陆均好奸诈啊。他不是很想把“伊绣”女装推往国际市场吗?如今有这么好个机会,居然还拿乔?   “不准挑食。”走神间,越祈把剥干净壳的大虾,放到两人共用的醋碟子里,算准了时间似的,浸泡了一两秒,又立马用筷子捞起,放到她跟前的小碗里,“不然,等会儿的甜点,没你的份了。”   明明都是一样的大虾,小妮子偏喜欢吃烤出来的虾干,对白煮虾却总是挑三拣四。   罗伊人被烫热的椰汁噎了噎,认命地夹起虾肉吃了起来。   “喂!”齐子暄拿手肘捅捅另一边的陆均,压低声音说:“你有没有觉得这俩孩子太合拍了?”   陆均瞥了她一眼,慢条斯理地夹着菜吃着,“你是羡慕吧?没男人这么照顾过你吧?要不要我委屈自己,给你剥只大虾?”   “滚你的!”齐子暄赠了大白眼给他,捧起椰汁抿了两口,心口却翻涌着被陆均一语中的的狼狈。   没错!她,齐子暄,活到这个年头,身边追她的男人,从来没一个像越祈对罗伊人这般体贴照顾。她自诩不难看,身材也是同龄女性中称得上姣好的,可不知是她一向表现得太过独立自主的缘故,还是其他她不知情的原因,总之,追她的男士不算少,可只要没得到她的相应表示,就立马换人去追了。正因如此,她对男人这种生物越来越失望。   和罗伊人签订“海外代理权”的协议,并非临时起意,而是早有这方面打算,只是缺少一个契机,如今已经拿到了“伊人”的代理权,如果能再争取到“伊绣”,那么,她真的决意卖掉会计事务所的股份,从此一心发展她自己的贸易事业。   至于几顿饭就能被不相干的男人勾走魂并因嫉妒而想方设法排挤自己的所谓大学闺蜜,还是算了,有多远离多远吧。如今想想,还是中学时期发展出来的友谊最靠谱。到了大学,又或是毕业创业后,结交的人,或多或少都带着功利性……   低头走神间,眼前的小碗里,突然出现一只剥干净虾壳的虾肉,猛抬头,望进陆均深邃浅笑的眼波。   “发什么呆?还不快吃!甜点已经上来了,你不想尝尝吗?再慢个几拍,我敢打赌全进小伊的肚子里去了。”   “陆叔叔!”罗伊人举着筷子正要夹糖衣苞米的手抖了抖,“不带你这么埋汰人的!”   “我哪儿埋汰你了?这不称你的胃口好嘛!”   陆均鼻息哼哼。让你喊我“叔”,却喊身边这位“姐”,不过就一两岁的差异,却硬生生被你个小丫头隔出一轮辈分,还想从他这儿听好话?   其实吧,要是被罗伊人听到他的腹诽,肯定举双手喊冤枉,当初是谁让他喊她老妈“罗姐”的?你说你都喊人老妈“姐”了,还不兴我喊你一声“叔”吗?   可正因为不知道,所以只得无辜地被某人予以口头上的“打击报复”。   “话说回来,你这个身材倒是好,吃那么多甜食,也不见你发胖,一般女孩子,到了你这个年纪,很容易长肉的……”   罗伊人的手再度抖了抖,考虑要不要把刚刚夹到的糖衣苞米球甩上陆均那张欠扁的脸上去?到底还要不要人愉快地吃甜食了?   “听他在放屁。”越祈半途截下她筷子上那个摇摇欲坠的糖衣苞米球,直接送入她嘴里:“趁热吃,这种东西,冷了没法吃。”   “噗……”齐子暄笑得呛到了口水。   “你喷归喷,可别喷我身上来。”陆均一向拿越祈没辙,不过对齐子暄,他还是有把握掌控的,谁让眼下有求于人的是她不是他呢?呵呵……“弄脏了我衣服,你就别想要‘伊绣’的代理权了。”   “啊——”齐子暄激动地大叫:“你答应给我了?”   “噗……”   这下换罗伊人喷了。   好嘛!谁让她身体里住着一颗二十八岁的灵魂,太有歧义的话,很容易让她不想歪的。   越祈眼神古怪地瞥了她一眼,她的两颊立即浮上红晕,一直红到耳脖子。   这顿元宵团圆饭,吃得还真痛苦,连呛带噎,她怀疑自己的气管进食物了。   好不容易吃完,大家散伙,哦,不,散席了。   陆均一行人中午就到了,一下午下来,也够王庆芳熟悉了解罗秀珍整一套的工作流程了,而且宿舍也是现成的,就在工作室楼上,换洗衣物和日常用品,也随行带来了,所以,吃过晚饭,她就随罗秀珍和越龙先回工作室去了。   陆均和齐子暄没住越家那套空余的房子,而是住到了离“伊绣”总店不远的酒店,方便他们第二天去店里视察。既然决定要合作,陆均也不再吊齐子暄胃口了,因为还有不少细节要商谈,所以出了“一品堂”,两人就和众人告别了。   至于罗伊人,被越祈拉去超市买饭盒了。   越祈嫌小区活动中心的超市太小,愣是拉着她去了一站路外的两层楼大卖场。楼下是食品、副食品,楼上是日用品。   两人上了二楼后,找到饭盒所在的货架。   “这个不就是饭盒吗?”罗伊人见越祈明明就站在排放饭盒的货架前,视线却还在四下查看,于是拿起一个不锈钢饭盒,朝他扬了扬。   越祈像是不满意地皱皱眉,叫住了超市理货员:“有没有双层饭盒?”   “你是学校食堂用的吧?”理货员一看两人年纪,就猜到了他们买饭盒的用途,连声说:“有有有,前不久刚到一款双层饭盒,不锈钢的带提手的,不过价格有点贵,都没人买,老板都后悔进货了,本来还打算退回去的,你们要的话,我这就给你们找出来。”   “嗯。”越祈点了下头,让理货员去仓库把双层饭盒找出来。   “买双层的干嘛?这个拿来蒸饭不够吗?”罗伊人纳闷地走到他旁边。   越祈嫌弃地接过她手里的饭盒,丢回了原位:“光吃饭不吃菜吗?食堂里那些菜,偶尔吃个一顿还行,天天吃我看你还能不能这么面色红润。”   罗伊人囧,她面色红润又不是天天大鱼大肉伺候的缘故,而是天天在练“塑体三重方”好嘛!暗暗撇嘴,就他歪理多,其实是他自己不习惯食堂的菜吧。 第98章 生意真红火   可能是囤货有人要,超市老板开心坏了,亲自去仓库提来了两个双层饭盒。   “喏,这饭盒的质量非常好,真真正正的不锈钢,规格也很标准,别看两层高,食堂的蒸笼绝对放得下……”   越祈打开看了看,质量确实还不错,就爽快地买下了。   罗伊人一看价钱,眼珠子都凸出来了,就俩饭盒,居然要价九十六块!   要知道,普通的不锈钢饭盒,只要九块九,稍大一号的也只要十二块九,铝制饭盒更便宜,没有超过五块的。而这个双层饭盒,也就比普通的不锈钢饭盒多了一层,摸起来手感光滑、厚实了点,可价格却翻了好几倍,难怪没人买。   不过,这种被超市大宰了一顿的不爽感,在回到家,看越祈准备次日要带的午餐菜色后,立马不翼而飞了。   越祈做的是黄焖鸡块,对面农贸市场买到的家养公鸡,再配上冬笋、香菇、木耳等辅菜。   虽然已经吃过晚饭了,可闻到锅子里冒出的扑鼻浓香,罗伊人还是忍不住吞咽起了口水。   “饿了?”越祈戏谑地笑睨她一眼,同时,把炝炒好的鸡块,放入砂锅,转小火慢慢炖着,等睡觉前再关掉。明早起来装到饭盒里,拿去学校食堂和米饭一起蒸,中午就省得去排队买菜了,关键是营养又好吃。   “要真能天天这样吃,要我带三层饭盒我也愿意,可对你来说,太浪费时间了吧……”罗伊人小声嘀咕着。跟着他出了厨房。越龙这会儿还在楼下工作室陪她妈妈整理下午刚运来的布料,楼上两家就她和越祈两人,横竖没事,她就跑来看他烧菜了。   “三层饭盒食堂蒸笼放不下。”   她不过随口一说,越祈却一本正经地回道。让她差点噎到口水。   得!就算她不馋嘴,他估计也会这么做。瞧他每次提到学校食堂眉头就拧成麻花结就知道了:食堂卖的那些菜,实难进他大少爷的口。她这也算是搭了个顺风车。   不过,出于回报,她送了他一罐实验室出品的花草润喉片,清热解毒、提神解困。而且仅此一家、别无分号。   ……   越祈出品的“黄焖鸡块”,在食堂就餐区打开的时候,受欢迎的程度,大大超出了罗伊人的想象。   到最后,她自己只吃到一块鸡腿肉。还是钱多多眼明手快,给她夹到饭盒里的。幸好还带了几罐能久放的辣鱼干、火腿蒸淡菜,还有酸萝卜,不至于光吃白饭。   “罗伊人,你妈妈的手艺真好!”   “是啊罗伊人,我妈以前也做过这道菜,但没你妈妈做的好吃。太美味了!哎——你们怎么吃那么快!好歹给我再留点啊……”   罗伊人:“……”   她有说这是她妈妈做的菜吗?   不过,经由午餐这个事。班上的女生,和她的关系更融洽了。当然,也有个别女生仍旧很排斥她。最明显的莫过于钱多多原来的同桌——方灵了。   罗伊人一向本着“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原则处事。既然方灵等个别女生如此排斥她,她也不会拿热脸去贴她们的冷屁股,和在文兰时一样,一律采取不理睬策略。时间久了,那些女生,除方灵之外。也渐渐觉得没趣了,反倒会主动和她打招呼。在自由活动或体育课上,也会围过来。偶尔聊几句天什么的。   罗伊人的转学生涯,在竭尽所能的低调、又无可避免的高调中逐渐走上正轨。   四月份的第一个周末,是个晴好天气。   下午三点光景,罗伊人只在细格子衬衫外披了件樱红色的羊绒开衫,坐在庭院的秋千椅上晒太阳。膝盖上摊开放着一本,耳边夹着还是去年刚搬去余县时越龙送她们娘俩用的手机,正和骆芸通电话。   “……小伊我跟你说哦,那个罗婷婷也转学了,听说也转去海城了,反正这个学期只来了一个多月……我还听说,她在上个学期期末考后,被人抢劫了……”   “抢劫?”罗伊人秀眉轻挑,换了个手拿电话。   “反正外头是这么在传的,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啦,好像是被抢了两百块,人也受伤了,年前还在医院躺了几天……”   时隔三四个月,再听到和那个人有关的人和事后,罗伊人竟然产生一种恍如隔世的陌生感。也许是海城这段时日的生活实在太充实了,又或许,她是真的想忘了那个人带给她和母亲的伤痛。换个全新的环境,重新开始一段全新的人生,没有那些人的烦扰,她和母亲过得不要太幸福。   “喂?小伊?你有没有在听我讲啦?”骆芸在电话那头扬高声调。   “听着呢。”罗伊人弯了弯嘴角,接道:“期中考考完的那个休息天,刚好和五一节连在一起,你要不要过来海城玩?”   “我也想啊,可我爸妈肯定不会带我来海城的,他们嫌路太远……”   罗伊人可以想见骆芸此刻嘟着嘴、一脸埋怨的样子,笑着说:“我应该会和越叔叔去趟碧霞镇,到时我去接你,来海城好好玩两天,然后再派人送你回去怎么样?”   “真的?”骆芸兴奋地跳了起来,差点绊到电话线,“好啊好啊,那我在家等你啊,嗯嗯,我一定提前把作业做完……”   “前提是,期中考必须考到班级前三。不然,约定就取消哦。”   “班级前三?”骆芸哭丧着脸哀嚎:“有点难哎,上个学期期末考我算很争气了,结果也就拿了个班级十一,唉哟——小伊——伊伊——你别这么残忍嘛,好歹给我留点活路……”   “噗嗤……谁不给你留活路了?总之你好好考,要是考差了就算我来接你,你爸妈也不见得肯让你出门,那我就爱莫能助了哦……”   和骆芸煲了半个小时的电话粥,重新将注意力放回膝盖上的。   开学至今,她又调配出了几款护肤、护发新品,有纯天然不含皂角、香料的洁面乳,有抗皱美白抗衰老的精华素,有防脱发的按摩精油,以及针对青春期粉刺、痘痘的爽面乳膏。   这些新品在投放市场的同时,“花草食妆馆”的总店也搬到了海城。   其实就是,在海城开出了一家规模达到总店标准的“食妆馆”,余县那家小铺子,就退居二线,成了“no1”分店。   海城总店的货源,当然仍由碧霞镇的护肤品公司提供。送货的时候,顺带把她平时做实验所需的花草也一并捎来。除了花草,最近研制的几款护肤、护发用品,还用到不少中药材,都是由越祈私下开的中药房给她供的货。   越祈的中药房,自从决定不在余县开药膳、花膳馆之后,就搬到了海城。海城的药膳、花膳馆已经在筹备当中了,取名叫“养生膳馆”,不出意外的话,秋季进补时节到来之前,就能开张了。   中药房搬到海城,别的不说,给她的确省了不少事。做实验用到什么药材,就自己上门去选,天气不好或者懒得出门时,就给李叔去个电话,他会派人送上门。至于货款,越祈让她只管赊账,至于什么时候结账,由他说了算。她催了几次都不见他要账,索性问李叔要了个账号,等结款了就将钱转过去。   随着“杂方”、“液方”抽屉里的配方逐一研制成功,“膏方”抽屉也在新学期开学后没多久打开了。   和通常见到的“膏方”不同,“膏方”抽屉里的配方,除了内服,还有外敷、外用功效。   内服的通常是一些补膏,除了耳熟能详的“阿胶膏”、“茯苓膏”外,还有“龟鹿二仙膏”、“两仪膏”、“固本培元膏”、“八宝养生膏”等等,针对不同的年龄群、不同的病症适用。   外敷的种类也很多,有和“杂方”、“液方”抽屉里一些护肤、护发配方差不多、但效果更显著的配方,也有以治疗为主的配方,如“活血化瘀膏”、“祛痘祛斑膏”等。   外用的膏方,就是一些状态如软膏的日用品了,但数量不多,她翻遍了整个“膏方”抽屉,也就整理出了十九个配方,如净白防蛀牙膏、薄荷润唇膏、海棠胭脂膏、玫瑰护甲膏等。   如果说,“杂方”、“液方”抽屉里的配方,用到的材料,基本以花草为主;那么,新打开的“膏方”抽屉,配方所需的材料,所需量最大的就是药材了,其次是上好的百花蜜。前者有越祈的中药房做坚实的后盾,后者有碧霞镇花圃的养蜂场,她也就毫不客气地投入到了实验中。   不过,虽然很多配方在随身实验室里研制出来了,但现实中,她并没大量地投入生产,特别是“膏方”配方,决定隔上一个季度才推出一款。   赚钱这种事,她认为还是低调点的好。可饶是如此,“花草食妆馆”的营业额,仍然像坐火箭似的,蹭蹭蹭地一路飙涨。 第99章 带不带家属?   海城的总店开张不过一个半月,所在的那条步行街,就先后开出了七八家同等类型的护肤品商店,同时也带动了海城的美肤、美发行业的发展,美容馆、美发廊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海城各个街头。   如此也有一个好处:“花草食妆馆”不再是一枝独秀,关注它的人少了,罗伊人悬了一路的心也总算落下了。   不止她的产业有了拓展,罗秀珍和陆均合开的“伊绣”,也在邻城江沪开出了分店。   这也是在为前往京都开分店做准备,虽说进驻京都百货大楼的“伊绣”专柜生意非常火爆,但陆均觉得,既然是去京都开分店,与其匆匆忙忙地租个铺面或是买个铺面,倒不如妥善准备,一举开个规模最大的专卖店出来。   所以,选铺面、装潢、宣传,都不能轻怠。好在计划是要九四年元旦才开张,尚有大半年时间可以布置。正好也是“伊绣”成立一周年,既是新店开张,又是周年庆,必须要好好策划,争取在农历新年前,迎来一个“伊绣”女装的销售高峰。   除此之外,“伊人”、“伊绣”两个品牌,已先后和齐子暄注册成立的“利华贸易”签署了,两品牌旗下的产品,开始销往国际。   “呼……”   伸了个懒腰,合上看了一下午的,罗伊人打算上楼看看越祈在捣鼓什么好吃的,她已经闻到浓郁的奶香味了。   “嗨,罗伊人!”   随着“吱”的自行车刹车声,同班同学吴亮。踮着脚尖,透过庭院栅栏欣喜地朝她扬手。   “这两天天气都很好,我们班打算组织一次户外活动,经班委讨论,决定去明湖划船。老班带着她女儿也会去,明天下午1点在明湖码头售票处门口集合,这个学期的春游取消了,明天的班级活动你能参加的吧?”   吴亮眨着大眼睛等她的答案。   其实是他们几个男生想出去玩了,上午上完课,蹲在教室门前的走廊里。讨论休息天去哪儿玩,碰到下班回家的老班,随口问了声老班去不去,老班竟然答应了,还说既然组织的话。尽可能让班上同学都参加,还回办公室拿了份班上同学的通讯录,让他们分头通知。他这才知道罗伊人竟然和他住同一个小区。只不过他家是前面的多层公寓,而她家却是老贵的联体别墅。   “可以。”罗伊人想想在家也没什么事,就应了下来,“小区门口有没有去明湖的直达公车?”她对海城特别是西城区一带的公交线路还不是很熟。   见她答应了,吴亮心里一阵激动,忙不迭点头:“有的有的。10路和25路都能到。那就这么说定了啊,我先走了,还有几个同学要通知呢。”   生怕她反悔似的。一说完,吴亮就蹬着自行车飞也似地走了。   罗伊人瞪着他离开的方向愣了半晌,回过神又觉得好笑。   “晒了半天了不热吗?”   越祈清冷中透着几分笑意的嗓音,从楼上传来。   罗伊人仰头,手掌横过额前,遮住有些刺眼的阳光。见他穿着一身白色的纯棉卫衣,闲适地倚在三楼露台。手里端着咖啡杯,不时啜一口。咖啡的馨香钻入她鼻尖,诱得她唾液分泌加剧,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坏家伙!自己喝咖啡,却从不给她喝,说什么“女孩子喝咖啡对身体不好”,男孩子就没问题了吗?   “又做了什么好吃的?”除了咖啡的香味,她嗅出空气中还流淌着丝丝蛋奶香。   “上来不就知道了。”越祈没错过她吞咽口水的小动作,笑意盛满眼底。   “这就来——”罗伊人怀里抱着厚厚的,手里抓着手机,踩着家居软底鞋,踢踢踏踏地跑进了屋。   “小伊,屋里头别跑这么快。”   罗秀珍正和助手王庆芳在裁剪夏装衣样,看到女儿跑着进屋,忍不住出声提醒。   虽说衣样展厅在二楼,可设计、剪裁室都放在楼下,一楼客厅也摆了好几个模特儿,生怕女儿磕碰到了,模特儿坏了无所谓,女儿要是磕伤碰伤了就该心疼了。   “放心啦老妈,我现在的体质可好了。”罗伊人边跑边答,顺便知会道:“对了老妈,明天下午一点我要去参加班级活动,班上同学刚刚来通知的,班主任也会去。”   “去吧去吧,路上小心点。”罗秀珍巴不得女儿多参加户外活动,老窝在家里真怕她闷坏了,再听说班主任也会去,就更放心了。   “那我上楼啦,越祈哥又做了甜点,我先去尝尝,味道好的话,我给你和芳姐也带点下来。”罗伊人说完,人已跑出一楼大门,往楼上窜去了。   罗秀珍见状,哭笑不得,“这孩子!一听有甜点吃,窜得比兔子还快!”   王庆芳收回羡慕的目光,接道:“我们老家有句古话,说是喜欢吃甜食的姑娘,日后的生活都很幸福,小伊有你这么好的妈妈,别说以后了,现在就幸福得让人羡慕。”   “是吗?”罗秀珍一听,笑得很满足,“不管老话准不准,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只要她能幸福安康,我这辈子就没遗憾了……”   ……   罗伊人三步并做两步跑上三楼,也没回家放东西,而是直接推开了越家的门。和以往一样,门没锁,一推就开。   “越祈哥。”她边打招呼边弯身换拖鞋。   从搬家第一天起,越家的鞋柜里,就放了适合她和她妈妈穿的室内鞋。同样的,她家进门的鞋柜里,也有他们父子俩的室内拖鞋。   “动作挺迅速嘛!”越祈双臂抱胸,懒洋洋地倚在厨房门上,似笑非笑地睇着她。   “那是。”   如果说半年前,她被这么打趣几句还会难为情,经过这半年多的天天相处,早就习惯了。脸皮虽薄,可一和甜点放到同等位置,她就浑然忘我了。   “唔!好香啊,还有椰奶味儿,不会是椰丝饼干吧?”   “嗅觉不错。不过不是饼干,而是椰蓉蛋挞。”越祈转身进厨房,从烤箱里夹了两只新鲜出炉的椰蓉蛋挞,放到精致的白瓷碟里,又给她倒了杯温热的苹果汁,朝她努努嘴。   罗伊人立马心领神会,把怀里的书和手机往餐桌一放,奔进洗手间擦肥皂洗手去了。   拈起皂盒里那块缩水到只有两公分见方的手工皂,扬声道:“越祈哥,你家的肥皂快用完了,我等下拿些过来。”   “不忙,抽屉里还有新的。”   “那干嘛不换新的?都这么小了……”   “能用就行。老爸舍不得丢,说是你亲手做的,不想浪费你心血。”   闻言,她心头涌上一股暖流,清清嗓子,擦干手后,走回餐厅,“咳,下回试试能不能改成液体装,像洗发膏那样的,用起来应该方便很多……”其实是有的,不过她总觉得手工皂洗手更干净,就没换成洗手液。   “这个不急,先吃点心。”越祈拍拍椅背,佯若随意地问:“刚在楼上听到你同学的声音,是来找你的吗?”   “唔。”罗伊人咬了一口蛋挞,点点头,鼓着腮帮子说:“通知我明天下午一点去参加班级活动,说是去明湖划船。”   “哦?只限班上同学?还是能带外员?”   “不知道,周末活动嘛,应该是随意的吧,你要不要一起去?”   想到他每次外出活动,都不忘邀请她,罗伊人就顺口问了一句。不过并不认为他会喜欢参加。毕竟,她班上好多女生在校门口见过他,每次见到都会大呼小叫,而他则是嫌弃地直皱眉。   可没想到的是,她邀请的话语刚出口,他就应下了:“行啊,既然是下午的活动……我去给你做点适合打包的下午茶吧。”   越祈说着,转身往厨房走,没让大快朵颐的某人,看到他耳根处的红晕。   罗伊人耸耸肩,心猜他可能是嫌一个人在家无聊,这才想跟着出去玩玩。平时在家无聊了就往她的实验室跑,坐在她定做来的五指沙发上,翻着他的金融书或是公司文件,看她研究配方。   照他的话说,这样能解他的乏。不过也有一个好处:只要有他在,下午茶是永远不会缺的。   ……   次日中午,提前吃完午饭,罗伊人和越祈就出门了。   “秀姨,晚上我和小伊可能会在外面吃。”越祈刻意慢了几步,和罗秀珍说。   “好的,有你在,我放心的。”罗秀珍朝他挥挥手,“你爸有说晚上回来吃吗?”如果越龙也不回来吃,她和小王热一热中午的剩菜,再添个蔬菜就够了。   “他没说,我等下问问他,无论回不回来吃,都让他给您回个电话。”   “我来打吧,你出去玩就好好玩,别挂心家里的事了。”罗秀珍送他出了电子门,顺便又叮嘱了女儿几句:“小伊,有什么事就听你越祈哥安排,凡事当心点。”   “知道了。”罗伊人站在向阳面,原地蹦跳着做了几个*运动。 第100章 一定不让你蚀本   “刚吃过饭就这么跳,不怕闹肚子疼吗?”越祈走到她身边,眉头皱成了结。   “又不算剧烈运动。”罗伊人嘴里咕哝道,却也听话地没再继续蹦跶。   “包里装什么好吃的了?”她侧头看了眼挂在他肩上的黑色休闲包,好奇地问。   昨天就见他在准备今天的下午茶了,不过以为顶多是一罐糕饼、一壶花茶,如今见他居然背了这么大一个书包出门,如果都装了吃的,半天工夫,能吃得完吗?   越祈斜睨了她一眼,没接话,只伸手替她整了整衣领。   她今天穿了件浅酡红的薄线衫连衣裙,领子是小翻领的,胸前有排装饰的双排扣,下摆从腰身处开始展开,带点娃娃衫款式。下身是米色的铅笔裤,脚蹬伊绣新出的运动款板鞋,混搭得倒也挺合拍。   连衣裙不像外套有口袋,所以她背了个七彩线编的小挎包,和她手腕上的七彩护身结是一套的,都是她老妈抽空给她编的,护身结还拿去海城香火很旺的福积寺开过光。包包只有成人的手掌大,放放家门钥匙、钱币还有学生证足够了。吴亮昨晚特地打来电话提醒她:学生证在很多售票点都能打折,让她千万别忘了。   由于午饭前刚洗了头,所以头发没绑起来,也没梳成麻花辫,就这么柔顺地垂在肩上,只在斜分的发际处,别了个白水晶的小熊发夹。偶尔有风拂过,吹动发梢轻扬,额前却仍旧干干净净。   “吴亮说,10路和25路都能直接到明湖的。”前往小区大门的路上,罗伊人边走边说。   公交站就在小区大门左侧,可从家到小区大门,却要走上十来分钟。如果没那么多偷车贼,他们倒是可以把自行车骑出来,然后停到小区门口或是公交站旁。   “嗯,我们不坐公交车。”越祈脚步轻快地说。   他仍旧是一袭休闲的套头卫衣,不过不是昨天那套白色,而是米色的,上衣也不是带帽子的,而是圆领,相比白色那套,这套稍显成熟,再一打量,貌似和她这身还挺衬的,至少裤子都是米色,有三分情侣装的感觉……   想什么哪!罗伊人捶了捶自己的脑门,脑细胞也忒活跃了吧!   忙把注意力投放到他说的话上:“不坐公交?那坐什么?打车吗?”   “不打车。”越祈朝小区门口努努嘴:“小吴到了。”   “小吴?”   罗伊人一时没想起这号人,直到视线扫到小区门口那辆牌照熟悉的白色越野车时,才明白他口里说的小吴,正是保镖君。   自从他们搬来海城后,保镖君出现的频率很少了。先是被越龙借去碧霞镇“镇场子”——提防那些上山打温泉主意的人。自从“碧柳温泉山庄”的底子打好,那十几口开发出来的温泉也被保护起来之后,他就又回到了越祈身边,不过一直住在正在筹备中的养生膳馆附近,平时帮越祈盯着膳馆的事。   将近十个月的相处,关于越祈身边的人,她多少也知悉了。除了李叔和保镖君,他还有一个全能助手,在深城帮他坐镇枫林酒庄,另外有个职业经理人,在帮他管理“皇林饭店”。   直到搬来海城,越祈找她签署养生膳馆的内部协议时,才知道他竟然就是“皇林饭店”的幕后老板。而这个秘密,连越龙都不知道。   换言之,除了越祈这个当事人,就只有她知道。为此,她激动了老半天,一个劲地撺掇他把“皇林”开到海城来,就算达不到前世皇林的规模,争取一下五星级资质还是可以的嘛。   孰料,越祈那厮竟然说“已经在申办中了”,这家伙还是人吗?她以为自己的生意做得够大的了,至少在同龄人当中,想必没谁比得过她了。可他他他,居然闷声不响地就已经是好几个产业的老板了。随便哪个产业报出来,都比她赚的多。这让重生又开了金手指的她,情何以堪哪!   越祈对她突然间流露出的幽怨神情大感不解,俊眉微挑:“还不上车?”   “哦……”她思绪一收,乖乖上了车。   “吴哥好!”   越祈能叫保镖君“小吴”,她可不敢。   吴斌透过后视镜,朝她微笑着点了点头。   这人话很少,除非是越祈问他,否则,很少开口说话。   果然,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下属。都属于“闷声大发财”的类型。   罗伊人腹诽得正嗨皮,额头被某人叩了一下,哀怨地抬起头,以眼神控诉:干嘛又敲她?   越祈把大书包往她怀里一塞,“等下分给你同学。”   她好奇地打开书包拉链,发现里头装了大包小包的零食,有鱼干片、鱿鱼仔、花生酥糖,以及各类干果组合,再定睛一看,貌似都是他家储藏室里的存货。顿时无语了,“你花了老半天做的下午茶点心就是这个?”她昨天明明闻到了浓郁的奶香味和鲜得掉舌的烤虾味。   “你吃的在我这儿,这些是让你分给你同学的。”越祈指指他位子另一侧的半透明塑料袋,她探头一看,结实的塑料袋里装着一罐曲奇红豆饼干、一袋现烤大虾、两枚顶级莲雾,再是一保温壶的茶水。莲雾应该是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还冒着丝丝凉气,罗伊人顿时圆满了。   ……   “海悦花园”离明湖有点路,如果坐公交的话,不堵车也要晃荡个四五十分钟,不过开车就快了。保镖君从踩下油门开始,几乎就没怎么停顿,像是掐准了似的,每到一个红绿灯路口,不是亮着绿灯,就是刚好红转绿。   因此,到达南城区的明湖时,才刚过十二点,离集合时间还有五十来分钟。   “来早了。”见约定的集合点,没有班主任或是班上同学的身影,罗伊人摊摊手。早知道是自己开车来,就不这么早出门了。   谁知,越祈拉着她,左转右转,拐进了明湖附近一条挨着明珠山的小巷子,往上爬了几个台阶,进了一座古色古香的四合小院。   院门上的匾额,因为被一块红绸布遮着,瞧不见上头的字,但院子里东西两侧的厢房,门楹上各悬着“药膳”和“花膳”的匾额,让她瞬间明白了这座小四合院的用途。   “既然时间还早,就来看看养生膳馆的装潢情况,虽然定在九月份开张,不过装修快完工了,趁着师傅们还在,你看看还有没有需要补充的。”   养生膳馆?开在明湖边?不是在开玩笑吧?罗伊人惊诧地瞪大了眼。   虽说还是九三年,地价还没涨到后世那么离谱的高度,可毕竟是湖景房,寸土寸金,他居然把药膳、花膳馆开在这里?日后能养得活吗?   何况,药膳、花膳这类饭馆,如今别说在海城,即便是全国,也算是早的,说不定他们还是头一个吃螃蟹的。就算她知道日后肯定能红火,可眼下终归还处在尝试阶段,售价太高,会有人来吃吗?   “放心,会有生意的。这院子地理位置不错,出门几步就是明湖,哪怕真经营不好,日后自己来住也不错啊。”   越祈一点都不担心养生膳馆开张后会不会有生意。在他看来,仅凭着手里那几道养生膳方,以及她提供的药膳、花膳食谱,绝对不愁没生意,相反,还怕生意太好、包厢不够。   经过设计装修,正中三间正屋,只隔出了一间可容纳十二人的顶级大包厢,其余是贵宾接待室、办公室和收银室。东西两边的厢房,各隔出了两间六-八人的中包厢,其余是屏风相隔的四人膳桌,约莫有个七八张。   厨房、库房及员工宿舍,都安排在后面的罩房、耳房里。   罗伊人仔细数了数,即使所有包厢都呈满员状态,也不过就七十来位顾客,换成普通饭馆,大堂里翻个五六张圆台面就解决了。而这里,不仅占去了寸土寸金的湖景四合院,还花费了不菲的装修费。瞧院子一隅的青花瓷大花缸,瞧厅堂墙上垂挂的古董字画,再瞧每个包厢里古雅精致的装饰、摆件……光这先期的投入,就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赚回来。对此,罗伊人对下半年准备开张的养生膳馆是一点都不报希望了。   越祈好笑地在她头顶揉了揉,打趣道:“别皱眉了,再皱下去,脸成包子了。”末了,凑到她耳边,呼出的热气差点烫红她的耳垂:“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蚀本的。等着数钱吧。”   她斜睨他一眼,真的很想说:不亏就好了。可看他那么自信飞扬,眼见着膳馆又都装潢得差不多了,不想打击他,索性头一扭,跑去欣赏花缸里的睡莲去了。   欣赏完睡莲,又晃到别处逛了逛,等越祈和装修师傅们商谈完正事,集合时间也差不多到了。   前往明湖售票处的路上,罗伊人忍不住问:“掌厨师傅请好了吗?药膳最关键的可是配方,你不会打算把配方交给掌厨师傅吧?就不怕他揣着配方逃吗?”   要是搁到十年后,光那几道配方就能把这座湖景院买下了吧?! 第101章 蜂蝶蚊蝇扼杀于摇篮   越祈笑笑:“放心,我请的可不止一个掌厨师傅,好几个呢,每人负责一两道工序,除非所有人联合起来背叛我,还有可能像你说的那样,不过这个可能性很小,关健位子安排的都是我的人,少了最重要的几道工序,即使拿到手也只是残缺的配方而已,做不出正宗地道的养生膳来。”   罗伊人很想打击他:难道他所谓的自己人,就不会叛主了吗?这世上多的是自己人在背后捅刀。   越祈自然没错过她不甚赞同的眼神,只是集合地点到了,他就没再说什么,有些事,等她再大些,再透露也不迟。   ……   明湖的游船和手划船售票亭外,已经三三两两聚集了初一三班的大部分学生,有个别请假没来。班主任徐丽红带着女儿也到了,正和吴亮几个班委干部说着什么。   罗伊人带着越祈走过去,向班主任问了声好,并把越祈介绍给了他们认识。   其实不用她介绍,包括徐丽红在内,都认识越祈,自从他来了实验高中之后,年级榜首就换了人,次次月考,没有一次不是他占头位的,再加上他长得好、体育好、家境又好,想不认识他都难。   “我们正讨论分组坐手划船好呢,还是包条小型游船算了,这湖面的风有点大,手划船的话,到湖中心怕会冷。”徐丽红说到这里,语气微微一顿。   越祈心领神会,接道:“那就坐游船吧,费用我来出。也省得大家分开了,小伊转来这里时间还短,有不少同学怕是还比较陌生,趁着这机会,大家熟悉熟悉也挺好的。”   徐丽红脸颊有些红:“那怎么好意思……”   她刚刚就是在和班委讨论班级活动经费的问题,现有的班费,支付游船票还缺一点,如果让同学们现场补交班费,那么没来的同学,要不要补呢?其实无论补不补,到时都会冒出不少问题来。是她考虑不周,像这种活动,应该要求全班参加,不允许请假。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很乐意请徐老师和学弟学妹们。”越祈微笑着朝徐丽红颔了颔首,带着保镖君去售票亭包游船去了。   那厢,胡丹丹、钱多多等人,早就看到罗伊人了,拼命朝她挥胳膊,喊她过去。   越祈就把保镖君手里的大书包塞到了她怀里,让她带去和同学们分享,至于那袋他亲手做的点心,还在他手上。意思是:放会儿风吧,上船后,还得坐回他身边去,不然,她钟爱的下午茶就没她的份了。   徐丽红的女儿周茹瞧见这个场景,偷偷扯了扯徐丽红的衣袖,“妈,他和罗伊人什么关系呀?一个姓越,一个姓罗,明显不是两兄妹,可为什么你们学校都在传他们是兄妹啊?而且他好有钱啊,小游船包半天,少说也要两三百块吧?他一个高一生,出门带这么多钱吗?”   徐丽红不悦地瞪了她一眼:“有钱没钱是人家的事,别拿来碎嘴。”   她承认,组织今天这个班级活动,有她自己的私心。女儿老嚷着要买“伊绣”的衣服,可她关注了好久,都不见降价,上个月底的休息天,女儿到她这里来住时,又拖着她去“伊绣”看衣服,无意中看到“伊绣”的橱窗上张贴着一张温馨提示,大意是提醒广大顾客尽早使用代金券,别过了截止日期。   她舔着脸向“伊绣”的营业员打听,得知“伊绣”很少降价搞促销,倒是会不时发放一些代金券,但发放范围基本都是公司客户或是高层员工,像代言人手里,肯定会有。   正巧,吴亮几个班委,在昨天放学后,邀请她参加班级活动,她想了想,决定把女儿带上。   女儿离婚时判给了她爸,平时一直跟她爸住,休息天了偶尔会过来和她住,但每次都会缠着她买这买那。   她总觉得这个女儿被前夫养坏了,硬起心肠想好好管教,可一看到她眼泪汪汪的,又忍不住软下了心。想着算了吧,反正就一个孩子,到她这个年纪,日后还会不会嫁人都难说,更别说养孩子了。   所以,能给她的,就给她吧,可“伊绣”的衣服实在是太贵了,一件衬衫要小两百,一件针织开衫要三四百,而且一点折都不打。   她每个月工资才多少?而且女儿才上初中就要穿名牌、用名牌,日后还了得?可一日不给她买,她每次来都会提,提得她心烦意乱。想着如果能从罗伊人手上折价买点代金券,多少也能优惠点吧。   可真的看到罗伊人了,徐丽红又心生愧意。她身为老师,组织一场班级活动,却只想着自己的利益,还有什么师德可言?   徐丽红拉回跑远的神思,瞥见女儿正羡慕嫉妒地盯着罗伊人身上的衣服不眨眼,不由暗叹:幸好事先没让女儿知道这个事,否则,依女儿的性子,怕是早就跑去罗伊人跟前打探了。   等越祈带着游船票回来时,徐丽红咬牙打定了主意,不再找机会问罗伊人有关代金券的事。女儿真那么喜欢“伊绣”的衣裳,今天送她回她爸那儿时,让她去挑一件吧,就当是,提前送她的生日礼物。   ……   “你刚刚给徐老师什么了?”   坐着游船游了明湖一圈,和班上同学边聊天边赏景,倒是把越祈带去的一书包零食给瓜分干净了,眼见着日头西斜,徐丽红作为班主任提议:回程!今天的班级活动到这儿就算圆满结束了。   和老师、同学一一挥别时,挨着越祈站的罗伊人见他不知将什么塞到了班主任的衣兜里,班主任推诿一阵之后还是收下了,不禁感到好奇,于是一上车,保镖君还在发动车子,她就忍不住问了。   “我让她帮我们办两张市图书馆的借书证。”越祈没明说,而是让她自己脑补。   罗伊人自然以为他给班主任的是办理借书证所需的资料或是费用,“干嘛要徐老师帮忙办?我们自己不能去办吗?”   “徐老师有熟人,能办到内部卡,你想一次最多只能借三本,还是能借八本?”越祈从她打开的饼干罐里捞了片曲奇饼,对开车的保镖君说:“去铜锣巷。”   “去铜锣巷干嘛?”罗伊人就这么被他转移了话题。   “带你去吃好吃的。”   “不叫上我妈和你爸?”   “总该给他们创造点独处机会,不然,你还想等到什么时候抱上弟弟?”   “……”   罗伊人心里狂汗。   这也扯太远了吧?她老妈和越龙连谈婚论嫁的地步都没到好伐,还抱弟弟?咳,就他想得多。   不过,话说回来,自从工作室多了个小助理,老妈的压力是减轻了,可和越龙独处的时间也几乎没了。回到楼上,又有他们两个大灯泡,还真没什么独处时间。   这么一想,她积极地配合起越祈今晚的这个策划,很嗨皮地跟着他去铜锣巷觅美食了。   越祈勾勾唇角,小丫头就是小丫头,随便一个理由,就能搪塞过去。   不过,他是真没打算告诉她实话:他塞给徐丽红的并非什么办理借书证的资料或是费用,而是十张面值一百元的“伊绣”代金券。   看得出来,徐丽红的女儿很喜欢“伊绣”的服饰,从这方面着手,徐丽红肯定会收。至于他的用意,咳,无非是拜托徐丽红帮忙看着小丫头一些,将那些觊觎她的蜂蝶蚊蝇,悄无声息地掐灭在摇篮中。   十三岁的小丫头,当然是功课要紧,谈恋爱这种事,还是别这么早就打扰她的好。   于是乎,后知后觉的某女,直到N年后的谢师宴上,才得知自己在实验中学的这些年,之所以没有人追,不是因为没人喜欢她,也不是因为实验中学的男生个个都是书呆子、只想读书不想早恋,而是因为,被收了点小好处的老班,恪尽职守地将那些“不怀好意”的种子,还没来得及萌芽就果断扼杀了。   而彼时,她已被这起事件的“罪魁祸首”冠上了“未婚妻”的名号,想后悔也来不及了。   ……   在海城刚兴起的闹猛夜市——铜锣巷吃了顿丰盛的晚餐后,保镖君开车送他们到了海城百货大楼的门前,保镖君尽职地留守车上,她被越祈逮下了车。   来这里干嘛?她纳闷地眼神问询某人,得到一个“进去不就知道了”的眼神后,只得屁颠屁颠跟在他身后进了商场大门。   虽说在过去的两个月间,她不是没来过百货大楼,而且还来过三次,只不过每次来,都是趴在香水柜台上练嗅觉。   凭着敏感的嗅觉,她能数秒间就辨析出样品香水的组成成分,然后估算出它们的大致价格,和柜台里的标价做对比,看看自己的估算准确与否。几次下来,她已能基本掌握目前市面上流通的香水档次和价位。   越祈陪她来过两次,没来的那次,是因为深城那边有事,不得不待在家里开电话会议。不过仅有的两次陪同,也足够他了解这个小丫头奇特的兴趣爱好了。这不,无意间得知百货大楼的香水柜台新进了一批真宗的法国货后,特地带她来看看。 第102章 被当成小偷了   “喏喏喏,就是她,又来了……”   “不是吧?看她穿得挺好的,不像个小偷啊……”   显然,她被香水柜台里的那些营业员误认成小偷了。   “人不可貌相嘛,总之,大家提起精神,小心点,一看到她有什么动作,就立即报警。”   “知道了,组长!”   营业员们已经将罗伊人锁定成了小偷,并脑补地将她之前几次的光临,想象成了下手之前的踩点。   罗伊人虽没听到营业员之间的对话,但看她们的眼神,总觉得怪怪的,下意识地扯扯越祈的袖子,“你到底来干嘛?”   “你不是喜欢香水吗?之前都是些国产货,没什么意思,这次倒是进了批法国货,也不知道正不正宗,你看看,如果喜欢,就买回去。”   “买回去干嘛!”她差点没跳起来。这不明摆着浪费钱嘛!   要香水的话,她参考“液方”抽屉里的配方随便配制好了,质量绝对比柜台里卖的都好。她之所以来柜台,只是来训练她的嗅觉……好嘛!她都把自己比作犬类了。   越祈看着她一副炸毛的模样,忍不住想笑,拍拍她的头,拉着她来到香水柜台前,食指在柜台上轻轻叩着,让营业员把橱窗上宣传的法国香水拿出来。   营业员一听,顿时吃不准了。到底是顾客还是小偷呀?   年纪稍大的柜台组长不得不站出来接待,暗中朝其中一个年轻的女营业员使了个眼色,暗示她一有情况就报警。   越祈不是没察觉她们的小动作,俊眉一挑,“啪”地甩出一张纯金色的信用卡,不用看就知道,是今年年初才开始限量发行的华行信用卡,而且还是金卡用户。即使搬空了整个香水柜台,也不必担心不够刷。   很快,那些营业员前后就像换了个人似的,争着上前接待,倒水的倒水、介绍的介绍。   越祈明显不耐烦她们,头也没抬,只倚着柜台,看罗伊人鉴别组长拿出来的这款法国香水。   “唔,纯度明显比那些好。”罗伊人辨析出这款香水的组成成分后,指指柜台上那些国产香水样品,欣喜地说。   不止纯度好,她还从中嗅出了一种国产香水里从没嗅到过的成分,会不会,这就是法国香水之所以能打败其他国家、其他品牌的香水,在全球香水界屹立不倒的原因?   “那就好。”越祈揉揉她的头,转过身问组长:“就这一款是法国进口的吗?还有没有其他的?”   “有有有,还有三款,价格都是一样的,就香型不同。”组长见大生意上门,高兴地眉开眼笑,亲自揽下这笔业务,将锁在柜台里的其余三款法国香水一并捧了出来,“不过因为进价很高,样品只设了小姑娘手里的这一款。”   言外之意,想打开余下三款香水,得先付钱。   这个简单,越祈把卡一丢,就让组长刷卡去了。   罗伊人看得直咂舌:“这是信用卡吗?”没想到九三年就有信用卡了呀。   “嗯,等你满十六岁,我也给你办一张。”   罗伊人不置可否地耸耸肩,她只是好奇罢了,办不办无所谓,反正有随身实验室在,身上带再多的现金都不怕丢。   前后也就一刻钟的光景,两人就提着四款价值五位数的法国香水离开了海城百货大楼。   “你不是说她是小偷吗?小偷能这么阔气?半个钟头不到,就花了上万块?”   香水柜台里,几个营业员又聚在一起窃窃私语了。   “如果你不说,说不定我会接待他们,这笔提成可不是小数。”   “就是!一年的单子加起来,也没这一笔多!”   几人把矛头一致对向了一开始认定罗伊人是小偷的年轻女营业员。   年轻女营业被她们炮轰地快哭了,奔向组长求安慰:“组长,我也不是故意的,之前我看她来了好几次,每次都是围着柜台打转,问她又不说买,这才怀疑她是小偷的嘛。”   组长的心情特别好,虽然她不像其他营业员靠业务提成,但省下了这么大一笔提成,她的年终奖金就很客观了,说起来,这中间也有年轻女营业的一份功劳,于是拍拍对方的肩,安慰道:“你做的很好!在不确定对方是真正的上帝之前,确实需要保持一份警戒心!”   “切——”其他营业员异口同声。   ……   罗伊人自从在百货大楼买到四瓶真宗的法国香水后,就不再轻易上街逛香水专柜了。至少越祈在场的时候,她是不敢再往香水柜台靠了。就四瓶比大拇指粗不了多少的香水,居然刷掉了他上万块,败家也不是这样的!   而且那四款不同香型的法国香水,顶多和“液方”抽屉里最次等的汽车香水打个平手。不过,也让她从中了解了法国香水的香型组合,对她日后想要涉猎的领域,多少还是有用处的。   “这是什么?”   半个月后,越祈从罗伊人手上接过一瓶拳头大小的手工香水,惊奇地发现:这薰衣草香型的汽车香水,丝毫不比价格昂贵的法国香水差,再看这香水瓶的体积,不禁失笑,这是暴发户吗?用法国香水的瓶子来装,能装十几、二十瓶了。   “香水啊,挂车上可以提神醒脑、清新空气。”罗伊人打了个哈欠,这几天一心扑在香水上,晚上都是快到半夜才睡觉。接下来马上就要期中考了,可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越祈见她这副没精打采的样子,不悦地直皱眉:“昨晚又很晚才睡?”   他是不是应该每晚睡前都过去监督她一下?才上初一就开始熬夜,这可不是好现象。   “今天开始我一定早早睡觉。”   “这是你这个月第几次保证了?”越祈没好气地白她一眼,把玩着手里的香水瓶,脑中灵光一闪,“想不想自己来设计香水瓶?”   “自己设计香水瓶?”被他这么一问,罗伊人困成糨糊的脑袋倒是清明许多,晃了晃小脑袋,好奇地问:“你的意思是,我拿自己设计、生产的香水瓶,装我亲手做的香水?”   “嗯,你不是说将来想做调香师吗?真正的调香师,调出来的香水,可是限量版的,那么,香水瓶自然也是限量的。你得为你的香水量体裁衣。”   越祈的一席话,勾得她心痒痒。土豪就是土豪,即便是流通甚广的普通商品,也能被他带往奢侈品行列。可她意外地喜欢他这个建议,问题是——   “可是,香水瓶不止拿笔画图那么简单,还得把它烧制出来呢……”   “傻瓜!让你自己设计,又不是让你自己来烧。”越祈被她谄媚的表情逗笑,捏了捏她水嫩的脸颊,说:“你可以根据你研制的香水,来设计装它的器皿,大小、风格、造型,全都按你自己的喜好来设计,还可以标上属于你独有的标记,至于烧制,交给我。”   “你不会又想开个玻璃厂吧?”   罗伊人被他捏得龇牙咧嘴,并对他最后一句肯定的话语表示深深的怀疑。   每当他说这种话时,下一刻,总会冒出一个相关产业来。第一次是在葡萄园,提到红酒,才发现他背后有个全国出名的红酒庄;最近一次是在“皇林饭店”,当她得知“皇林”是他的产业,兴致勃勃地建议他拓展“皇林”规模,他说已经在申办“五星级大酒店”资质……   她捏捏眉心,弱弱地说:“你别因为我想折腾香水,就特地去开个玻璃厂,其实找现有的玻璃厂,签份协议定做也很方便的。”   “玻璃厂也值当我去开?你想太多了!”越祈俊眉一挑,“我是说,你既然想研制最好的香水,当然得连容器一起做,目前看来,水晶还算能匹配。”   “……”   她凌乱了。   拿水晶做的容器装香水?这到底是卖水晶呢?还是卖香水?   “等成熟了,也可采用玉石、黄金、钻石、珍珠混搭的香水瓶……”   “求别说了……”   土豪的世界她不懂。   ……   期中考结束,意味着能连休三天。   今年五一刚好是周一,和周日相连。原本周六上午还要上课的,可考虑到刚考完期中考,又挨着两天假日,学生们未必有心思坐在教室里上课,索性一并放掉了。不过,布置的作业也不少就是了。   罗伊人在考完期中考的当天,就磨着罗秀珍和她一起去碧霞镇了。   自从搬家到海城后,罗秀珍还真没怎么放松过,趁着这次五一假日,她给王庆芳也放了三天长假。   王庆芳家住温城乡下,离海城要四个多小时的车程,所以平时很少回去。这次五一,是她出来读书以来第一次不是过年的时候回去,所以也很兴奋。加上走之前,罗秀珍从储藏室翻出了不少吃的、用的让她带回去,当是给她的过节福利。   王庆芳走后,罗秀珍也随女儿去碧霞镇松乏筋骨了。   开车的是越龙,保镖君也被越祈放大假了。听越祈说,保镖君好像交了个女朋友,是海城大学中文系的系花,两人的交往起因于校花被街头小混混纠缠,正好遇上晚饭后外出散步的保镖君,被他顺手搭救。   哎呀呀——这完全是“英雄救美”的桥段嘛!   罗伊人顿时来劲了,一路上扒着椅背,拉着越祈聊八卦。 第103章 借用电脑也不说谢   直到车子抵达碧霞镇,她还听得津津有味。   “还没哪家的姑娘,像你这么喜欢打听人家隐私的。”下车时,越祈忍不住打趣。   罗伊人也不生气,笑眯眯地说:“哎唷,旅途太无聊了嘛,听点八卦是不是感觉时间过得特别快?这不一下就到了……”   “歪理!”   其余三人皆哭笑不得。   到碧霞镇时已经是傍晚了,镇长知道他们要来,在家里备好了一桌席面,大伙儿边吃边聊,罗伊人对大人们的话题不怎么感兴趣,于是三两下扒完饭,拉着镇长的小女儿温碧霞去逛花圃了。   如今的花圃,面积扩大了好多,光是拨给王阿姆家养蜂的西南角就占了一亩半地,造了三间瓦房、两间耳房后,还有一片放蜂箱的空地。王阿姆一家三代六口人吃住都在这里。   看到罗伊人进来,王阿姆热情地迎上前,拉着她问吃过饭没有。   “在镇长家吃好了过来的。”罗伊人笑眯眯地说,手从衣兜里摸出两颗花生牛轧糖,还是越祈塞在她外套衣兜里的,生怕她路上无聊。   罗伊人将糖递给王阿姆怀里的小孙子和一旁咬着手指的大孙女,柔笑着说:“给,先吃糖,等下姐姐再给你们好吃的哦。”   她这趟回来,可是准备了很多份伴手礼的,不过还在车子后备箱里,因为到的晚了,先被镇长拉去吃饭了,等越祈他们吃完饭,再拿出来分吧。   “你来看我们就很高兴了,还拿什么礼物。”王阿姆笑呵呵地说。   说起来,他们一家可算是托了罗家母女的福,不然的话,他们肯定得回宁城老家了。   同样是养蜂,在碧霞镇待了不到十个月,比在罗湾镇忙活两年赚得还要多,更遑论回宁城乡旮旯了。要是宁城老家的收入高,他们也不会离乡背井出来混了。   不过,如今的日子,好得让他们再也没想过回老家。过年时回去探亲,一家老小人手一件新衣服,小的两个,更是从里到外都是新的,可羡慕死在老家混的那些亲戚朋友了。争着向他们打听外面的情况,更有不少人想跟着他们出来打工。   这不,春节过后,跟着他们出来的两个远房亲戚,在镇长的安排下,进了镇上的干花工艺品厂。刚进去还是学徒工,收入不算高,但包吃包住,比在老家的镇上打工好多了。休息天时,也会来花圃帮他们干点零活,算是感谢自己一家肯带他们出来。   可说到底,这都是罗家母女的功劳。她可是听说,碧霞镇上的大多数厂子,都和罗家母女沾点关系,但这种事,她听过就听过了,并没拉着眼前这位小姑娘打探的意思,也叮嘱家里人别往外说三道四,只是偶尔也会感慨:罗湾镇的首富罗海盛,要是得知这个消息,怕是很肉痛吧?白白放走了一个很会赚钱的媳妇和女儿……   罗伊人和温碧霞在养蜂场玩了一会儿,就和王阿姆一家告辞了,在花圃其他地方逛了一圈,见花圃里的工人吃过晚饭,还在热火朝天地忙活,两人也不好意思打扰他们,在边上看了一会儿后,就在一片薰衣草花田里坐了下来。   “小伊,我上个月报名参加了一个明星艺校的招生考试,被录取了,这个学期结束,我就要去广城读书了。”   “明星艺校?那是什么学校?中专吗?不对啊,你才初一,过了暑假也才上初二,就算是中专,也得初中毕业才能考吧?”听了温碧霞的话,罗伊人不禁替她担心,该不会是骗子学校吧?   温碧霞也不是很懂,挠挠头,说着自己从学校老师那儿听来的消息:“明星艺校和普通中专不同,好像是专门培养明星的,那些电视、电影里的演员,主要就是从明星艺校里招的。”   “也就是说,你将来很有可能成为明星?拍电视、拍电影?”   罗伊人不由瞪大了眼,尼玛那她所知的“美女演员”温碧霞,该不会就是眼前这位吧?   转念一想,应该不可能!人家貌似是香港人,而且出道老早了,虽然在内陆地区特别是碧霞镇这等偏远乡镇还未出名,但在香港,应该已经小有名气了吧?   哎呀!她回去一定要借越祈的电脑用用,也不知现在的互联网能不能查到演员温碧霞的基本资料,总不会是重生在一个和前世并不完全相同的平行世界吧?   因为这个事,她整个晚上都有些心绪不宁。   越祈把后备箱里的伴手礼,依着罗秀珍的意思,一一分给镇长、王阿姆以及镇上一些对他们帮助颇多的镇干部家后,开着车子来到葡萄园,把车停入了葡萄园的停车场。   今晚上他们宿在葡萄园,明日吃过早饭,越龙还要召集工厂里的管事开几个小会,吃过午饭再启程去余县。   罗伊人傻愣愣地看着越祈停好车,才后知后觉地问:“你居然会开车?”   “怎么?”越祈眉一挑,反问道:“不能开?”   越龙在镇长的陪同下,多喝了几杯镇长家自酿的粟米酒,多少有些醉,此刻,乐呵呵地勾着外甥的脖子说:“小祈老早就磨着小吴教会他开车了,这不,驾驶证还不能考,所以平时在外面开不了,只能来这儿了过过干瘾。”   罗伊人撇撇嘴,很想说:其实我也会开,就怕你们不敢坐。   不过眼下,她有更重要的事。   到了葡萄园,她没回自己房间,而是跟着越祈进了他的房间。果然,南窗下的写字桌上,放置着一台在她看来款式陈旧,可在现下的电脑市场,要价肯定在五位数以上。说不定得要六位数的IBM台式机。   “能借我用下电脑吗?”她两眼闪着金光征求他的意见。   “可以。”   越祈没问她会不会,而是爽快地帮她开了机。   她好奇地走到他身边,看他熟练地点开桌面上“我的网络”的图标,看着图标自动连接拨号、核对用户名和密码,直到桌面右下角出现一个由两个显示器组成的小图标,并跳出一个信息框,提示连接已建立,他双击点开了桌面上的蓝色“e”图标,朝她努努嘴:“可以用了。”然后就不管她了,径自从衣柜拿了睡衣和浴巾,进卫生间洗澡去了。   罗伊人看得直傻眼,这家伙也太放得开了吧?就算她年纪比他小,可好歹也是女孩子,就不能矜持一点吗?等她回去了再洗不成嘛!   甩甩头,不管他了,拉过椅子,坐在电脑前,专心地使用起这台古董老爷机。   在InternetExplorer的搜索栏,用不甚熟练的五笔输入法,半猜半蒙地敲入“温碧霞”三个字后,等了老半天,才见网页一点点地打开。   崩溃!这什么速度!   更崩溃的是,好不容易打开的网页,显示的居然是——“搜索不到此相关信息”。   罗伊人整个人都快要不好了。   莫非,她真的重生在了一个和前世完全不相干的平行空间?   可是也不对啊,她去过深城,也去过香港,如今更是住在海城,据她所知的人和事,除了因为她的重生,导致她和母亲、以及陆均等身边人的命运有了或多或少的改变,其他并没有不同啊。   到底哪里出错了?   “国内的互联网今年才开通,当然查不到你想要的信息。”   “赫!”   越祈的声音,突然从背后冒出来,吓了她一大跳,差点就从椅子上摔下来了。   惊魂初定,罗伊人抚着胸口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嘟嘴咕哝道:“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啊!”   “胆子这么小?”越祈擦着湿漉漉的头发,站在她身后,深邃的眼底染满笑意,看着她白里透红的粉嫩脸蛋,忍不住又想捏了。也没见她怎么保养啊,小脸怎么就这么水嫩呢!   “哼。”罗伊人撇开头。   不过既然是他说的这样,她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随即想到,他不是经常去香港吗?于是问:“那个……你知道香港影视圈有个叫‘温碧霞’的美女演员吗?年纪大约在……”   她抓抓头发,估算之后,不甚肯定地说:“差不多二十来岁吧。”   “嗯?”越祈挑了挑眉,偏着头深看了她一眼,慢条斯理地问:“问这个干嘛?你该不会是以为,镇长家的小女儿,就是那个明星温碧霞吧?”   “啊哟,我就随便问问嘛,你管那么多干嘛!那啥……时候不早了,我去睡了。”   罗伊人有种心思被他看穿的羞臊感,赶紧找了个由头溜了。   越祈瞪着她说走就走的背影,好半晌,才闷声嘀咕:“借用了电脑,连声‘谢谢’都没有,本来还想给她也办一台的……”   不过话虽这么说,等回到海城后,他还是托人从海外给她订购了一台最新款的台式机,顺便还给她买了支较之板砖机精巧好几倍的女用手机,打算送她十三岁的生日礼物。   罗伊人收到如此高大上的生日礼物,着实惊喜了一阵,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第104章 不是父女像父女   碧水潭所在的山头,本来是没有名字的,一直以来,都被当地镇民“水库山头”、“水潭山头”地叫,如今因为开出了十三个温泉泉眼,又是被越龙承包下来的,所以由他取了个名,叫“碧落山”,含“人间仙池”之意。   罗伊人倒是想趁“碧霞山庄”还未建成开售,先泡个温泉的,可惜,温泉外围在施工,造休憩亭、铺鹅卵石什么的,只得歇了这个心思。   “等整饬好了,有的是机会,不急啊。”越龙拍拍她的肩,安抚道。   罗伊人暗撇嘴,等“碧霞山庄”揭顶预售,慢则三五年,快则两年差不多了吧?到那时,她手头能攒下的资金,未必买得起这么一座温泉别墅,哪来有的是机会啊!   蓦地,她眼前一亮,笑嘻嘻地问越龙:“越叔叔,‘碧霞山庄’建成后,你肯定会留一套自住的吧?这么好的风水,不留一套自己住岂不是很可惜?”   最好能再留个泉眼单独给自家用,那她到时是不是就能三不五时来他家蹭泡温泉了?   越龙哈哈笑道:“那是当然!”   不仅打算给自家留一套,还打算给她们母女也留一套。当然,如果到那时,秀珍愿意嫁他为妻了,他就把自用的那套设做婚房,另一套就送小伊做见面礼了。继父嘛,嗯嗯,就该大方点。   越祈眉梢微挑,心里忍不住直摇头:这大的小的虽然不是父女,但还挺像父女的,心里想什么,完全摆在脸上……   ……   次日上午,处理完正事后,四人吃过午饭,就回了余县。   越龙和越祈各自还有产业在余县,所以到了余县后,约好时间就各忙各的去了。   罗秀珍母女俩,提着丰富的伴手礼,先去看望了袁律师一家,又回舒馨小区拜访了方奶奶等邻居,最后才来到骆芸家,正巧,骆芸的小叔叔也在,大伙儿坐着聊了好一阵,直到越龙父子俩办完各自的事,过来接她们了,才带着骆芸回海城去了。   目送着车子驶离小区门口,骆芸妈陈月芬捅捅老公的胳膊:“来接的那个男人,不会是想做小伊的后爸吧?”   骆芸虽然改了名,可家里人仍旧习惯喊她婷婷,抗议多次无效后,她也只好接受了“婷婷”是她小名的事实。   “你管人家那么多做什么。”骆文远一脸的受不了,女人就是爱八卦。   “我就那么一问,哪有管很多……”陈月芬不高兴地嘀咕:“再说了,小伊和婷婷关系那么好,我关心她几句怎么了?”   “行行行,你关心,你关心……对了,文清啊,等下你回去时,千万别忘记把小伊送你的那份礼给带走,别又让我明天上班时捎去,上回捎了一回,被几个同事看到,差点就哄抢了。也怪我!年前送了瓶洗发香波给老姚,他给我一宣传,这下好了,动不动就有人跑来问我要,我哪有那么多啊,送了一瓶给老姚婷婷都不高兴了。”   “该!谁让你拿出去送的?要送不好送外头买的?你闺女早就说过了,那可是人家小伊自个儿做的,效果比店里卖的好很多,就自家人用用,给我们家送来,也是惦记着当初我们帮她的那点忙,你倒好,送人情居然拿这个去送?难怪你闺女要不高兴了,换我我也不高兴!”陈月芬噼里啪啦一顿骂。   骆家小叔骆文清也用过不少出自罗伊人之手的护肤、护发用品,知道那些东西的效果有多好,赞同地点头道:“阿嫂说得没错,阿哥实在不应该拿这个去送礼,你们可能不知道,‘花草食妆馆’已经注册外贸业务了,日后可是要出国门的,价格高很正常,所以,别再把小伊送来的东西拿出去现眼了,被人看到,还以为你家有老多钱呢,连洗发膏都用上百块的……”   “啥?上百块?”骆文远夫妻俩都惊呆了。   “怎么?你们不知道?”骆文清挑了挑眉,“那花草食妆馆是小伊开的你们总晓得的吧?那里头卖的洗发护发素,标价就是128块一套,阿嫂在用的玫瑰滋养霜,20g装的也要88块一支。哦,最便宜的应该就是手工皂了,29块一小盒……我以为阿哥拿去送同事,就是因为这个东西贵才送的……”   骆文远听得欲哭无泪。他只知道这些东西好用,哪里晓得这么贵啊!看到家里有几瓶没开封的,就顺手拿了一瓶去还人情。要是知道这瓶洗发香波要价上百块,打死他都不拿这个去送,一百块,拿去买年货能买很大一包了。   陈月芬倒是听不少人说过“花草食妆馆”里卖的东西贵,但没想到这么贵,大大超出了她的想象。而“花草食妆馆”是小伊的产业,她也听女儿提过,当时只觉得惊奇,不过想到小伊和她妈妈身边的那个男人,又觉得开家小店卖卖小伊擅长的东西,也算合情合理。如今想想,自己一家,这大半年来,占了人家多少便宜了?   “哎呀!那小伊和她妈妈这次又送来不少,你们说,我是不是也要买点东西回个礼什么的?对!这就上街看看去,婷婷后天回来,正好让送她来的人捎回去……可是买什么好呢?穿的,人家根本不缺;吃的用的,我看她们送来的比外头卖的都好……对了!婷婷不是说过,小伊最喜欢花花草草嘛,我有个远房娘舅家里就是开陶坊的,要不去定做一批上好的花瓶当礼送?你们觉得怎么样?”   骆文远两兄弟一听,觉得这主意不错,骆文清主动说:“那嫂子,人你来联系,钱我出。”   “那怎么成,又不是小钱。”陈月芬直摇头,不好意思占小叔便宜。   “就这么说定了!”骆文清拍板道:“明儿我先取五百块钱过来,其他的事就有劳嫂子了。”   骆家决定送陶盆、花瓶做回礼,倒是让罗伊人惊喜了一把。她正愁楼顶花园的陶盆不够用,屋里装饰用的插花瓶,也想多买几只,正打算过了五一,去花鸟市场一趟呢。   ……   骆芸要在海城待两天,所以罗伊人计划,第一天陪她逛小商品市场、看电影吃美食,第二天上午逛动物园,下午游明湖。   海城的小商品市场在当时是一大特色,远近城镇的小商品店老板,也会跑来这里批发,零售价也比外头店里卖的要便宜许多。   骆芸一进去就喜欢上了,挨个摊位地逛过去,看到喜欢的、而价格也不贵,就买了,像明信片、贺卡、带锁的日记本、发饰、零钱包、水晶贴纸……等两人逛完一圈出来,书包都鼓鼓囊囊了。   见骆芸意犹未尽,罗伊人笑着说:“等暑假了,可以再来。”这才把她劝走。   不过前一刻还依依不舍的,下一刻听说要去看电影,骆芸立马双眸发亮。   “真的去看电影啊?我听说海城的电影院,看一场要十块钱,是不是真的?”   “你就说你想不想看就行了。”罗伊人晃了晃手里那两张《天使在人间》的电影票,那是越祈昨晚出去给她带来的。   “想想想!当然想看了!余县的电影院,放的不是《红楼梦》,就是《世上只有妈妈好》,我还没看过其他电影呢。”   “那就走吧!中午咱们就吃面包蛋糕了,看完电影,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电影院附近没什么小吃摊,零星几间面馆,看上去脏兮兮的,还不如吃越祈给她们做的糕饼、烤鱼和花草茶。   “晚饭也不回家吃吗?那阿姨她……”   “当然一起吃,不过是去外面吃。总之,看完电影会有人来接我们的,放心吧。”罗伊人朝她眨眨眼,这时,19路电车也已晃晃悠悠地停靠站点了,她拉着骆芸跳上车,往电影院去了。   果然,看完电影出来,越祈和保镖君已经在影院门口等了,接上她们之后,直接去了“皇林”。   海城的“皇林饭店”,是完全参照五星级酒店的资质标准打造的。一踏入大堂,骆芸顿时被富丽堂皇的装潢和耀眼华美的水晶灯映照得几乎睁不开眼,侧头看向身边的罗伊人,见对方连眼也没多眨一下,依旧挂着浅浅的笑,和另一边的越祈不时说着什么,顿时明白:这里,她必定来过。   罗伊人似是察觉到骆芸进门这一瞬间的瑟缩,适时握住她的手,转头朝她俏皮一笑:“是不是饿了?很快就能吃上大餐了,一定要放开肚皮吃哦,今天越祈哥请客。”   越祈佯装无奈,眼神却饱含宠溺,睇了罗伊人一眼,朝骆芸摊摊手:“看,她平时就是这么欺负我的。”   骆芸为数不多的尴尬,立马随着两人的打趣而消散,自卑什么的,一向不是她的性格,当下,笑眯眯地加入到两人的对话中:“那明天去明湖划船,也由越祈哥请客吧,我不忍心让小伊掏腰包了。而我付钱,她又不肯。”   “行,没问题。”越祈爽快地答应了。   事实上,就算骆芸不说,他明天也打算跟去的。两个小丫头,逛街看电影,问题不大,但划船,还是得有人看着的。他可是知道的,某个小丫头是只旱鸭子……R1152 第105章 讨厌到恨意丛生   “骆芸?!你怎么会在这儿?”   罗婷婷没想到会在海城的“皇林饭店”看到昔日的同班同学,吃惊得不行。   骆芸看到她,也是一阵惊讶,继而没好气地撇撇嘴:“你能在这儿,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儿?”   “我是陪爸爸来的,他请一个很重要的客户吃饭。而且我就在海城读书,学校离这儿不远,你呢?该不会也转来海城了吧?这怎么可能!”   说到最后一句时,罗婷婷就差没尖叫了。   骆芸嫌恶地别过头,最讨厌的就是这种腔调了,好像全世界就只有她罗婷婷才消费得起这里似的。   “芸芸!芸芸!我拿到演唱会门票了,咱们这就上去吧。”   罗伊人从包厢出来,手里扬着两张演唱会入场券,兴冲冲地跑到骆芸身边。   她刚刚就是回包厢问越祈要演唱会门票的。   十分钟之前,她和骆芸两人吃撑了肚子,提议出包厢走走,在大堂看到七楼的大型会议室,正在举行一场小型的演唱会,主办方是广城一家音乐公司,演出方是海城音乐学院的学生,大概是想从中挑几个有潜力的包装成歌手吧。   骆芸对做歌手没兴趣,但很喜欢听歌,拉过一旁的服务生问七楼的情况,听说要凭入场券才能进去,罗伊人就想到了越祈。这一整幢大楼都是“皇林”的地盘,而越祈既是“皇林”的幕后老板,就算手头没演唱会门票,临时走个后门搞两张应该不难吧,于是跑回包厢找越祈去了。   果不其然,越祈一通电话,就拿到了六张入场券。不过,越龙和她老妈都没兴趣,说什么这是年轻人的消遣活动,他们就不凑这个热闹了,还不如在包厢喝会儿茶聊会儿天。   保镖君和越祈见状,极有眼见力地退出包厢,给两人制造独处机会。由于演唱会还有一个多小时才结束,于是,越祈让保镖君先回去了,越龙虽然喝了点酒,可一个多小时的茶水灌下来,也差不多冲刷干净了。   等保镖君走后,越祈安排了两个服务生暗中护着罗伊人和骆芸,自己直接上顶楼的办公室批阅文件、抽查台账去了。要是知道罗伊人会在大堂遇到罗婷婷,说什么也会留下来护着的。   “罗伊人!”罗婷婷一眼就认出了罗伊人。   其实也不用认,因为对方一直都这个样子,身上的衣服,永远都是“伊绣”当季的最新款;乌黑的长发,除了耳侧的两条细巧的麻花辫,其余都柔顺地披在肩后;毫无瑕疵的脸蛋,白皙光滑……   直到这一刻,罗婷婷才隐约明白:以前在文兰读书时,她为什么那么讨厌罗伊人,讨厌到恨意丛生的地步。只因为,对方拥有着她所没有的,纵然有心想争、也未必争得到的一切……   罗伊人听到某道咬牙切齿的招呼,才注意到骆芸对面的高个子女生,竟然是罗婷婷,眉一挑,却也没说什么,挽过骆芸就往电梯口走:“快点!演唱会七点半就开始了,这会儿已经八点了,估计九点多就要结束,再不上去就听不了几首歌了……”   罗婷婷眼神忿恨,好歹也是同一个爹生的,而她又主动打了招呼,对方居然连个正眼都不瞧她,如何让她心里平衡!   再想到对方说的演唱会,她四下张望,果然在大堂入口处看到了一张巨幅海报,看清上面的信息后,跑回包厢,央求罗海盛给她买演唱会的入场券。   “胡闹!”罗海盛简直想光火,压低嗓音喝道:“今天为什么带你出来吃饭你忘了?不好好坐在位子上,陪温局家的公子说说话,居然还想着出去玩……”   “他不也没到二十岁?正是喜欢听歌的年纪吧?我陪他一起上去看演唱会不是正好?”   罗海盛听女儿这么说,视线瞥到桌对面的温建军父子俩。   温建军是海城招投标局的副局长,上头的正局不久前接到调令,下半年就要调去邻城的江沪任职,所以,得到风声后的罗海盛,立即将风向转向了二把手温建军,并想方设法地打探到了温建军的喜好。   温建军这个人,谨慎又古板,有着自己的一套行事方针,升上副局后,从没见他收过谁的礼。古有云“廉官多无后”,温建军唯一一个儿子,在三年前的车祸中,伤到了脑神经,说得难听点,就是成了傻子、痴呆,据说看过无数专家、名医,都说难康复,也算是间接应了这句老话。   自从儿子变成这个样子之后,温建军的行事方式倒是有些改变了,不是说敞开了口袋收礼、捞钱什么的,而是态度上不像以前那么强硬、刻板了。底下的人,邀请他出去喝个茶、吃个饭,他也不会脸一沉,不是拒绝就是无视了,只要时间合理,他都会应下来,有时甚至还会带儿子一起出来。至于那些有求于他的人,只要不违背原则问题,能帮的他也会帮上一帮了。许是希望儿子的病情能好起来吧。   罗海盛从别处辗转得来这个消息后,定了今日的这顿大餐。据悉,温建军这个傻儿子。很喜欢西式餐点,而海城的各大饭馆、酒店,能做出地道西餐的,也就数新崛起的“皇林”了。这不,为了能让温建军吃得舒坦点,他把自己的女儿也叫上了,来之前,再三叮嘱她要好好招待温建军的儿子,可放任她带着不时傻笑、还经常流口水的大小伙子上七楼看演唱会?开什么玩笑!   罗海盛微微摇摇头,驳回了女儿的提议。   对面的温建军,低垂的眼睑,遮住眼底一闪而过的讽意。   这些怀着目的邀请他出来吃饭的人哪,到底有哪个是真真正正把他儿子当正常人看待的?就算不当正常人,当个普通病人对待也成啊,可瞧瞧这些人眼里流露出的神情,同情、怜悯还是少数,更多的是鄙夷、嫌恶。可饶是如此,还装出一副热情的样子邀请他们父子俩出来吃饭。也好!通过宝贝儿子,他也算是看清了这些人的真面目,想求他帮忙?做梦去吧!   “既然罗小姐还有其他节目,我们父子俩就不打扰了,小霖晚上九点就要睡的,我先带他回去了。”   温建军拿餐巾帮傻儿子擦净了嘴,拉着他起身,不咸不淡地告辞离开了。   “这……”   罗海盛急了,饭是吃得差不多了,可正事儿还没开始谈呢。他今天请温建军出来,就是想拿到海城新投放的那块商业用地,这块1号地到手,海盛地产或许还有可能逆境雄起,可若是拿不到,那么,他的海盛地产肯定要和下半年的十佳明星企业失之交臂了。得不到这个荣誉称号,就意味着海盛要退出房地产业的舞台了。   不甘心自己白手起家的产业,就这么被挤出房地产市场,不甘心!   朝女儿丢了把眼刀子,罗海盛忙起身追到门口:“那个温局,时间还早呢,坐下再喝点茶水吧,我带来了大红袍……这里的饮品味道也不错,温公子有什么要喝的没有?我让厨房打包的甜点还没送来呢,温公子不是很喜欢吗?等下带回家去当夜宵……”   “罗总太客气了,不过小霖的作息时间不能打乱,否则,明天就要头疼不舒服了,改天吧!改天有机会,咱们再约出来好好聚聚。”   温建军微笑着说完,抬手示意罗海盛送到门口就行了,随即转身,带着儿子出了包厢,很快就拐出了包厢外的过道,丝毫不拖泥带水。   “砰!”罗海盛发狠地甩上包厢门,扬手就朝罗婷婷挥去一耳刮子:“我让你乱跑!让你去听什么狗屁演唱会!要是你爹我拿不到那块地,咱们一大家子就等着喝西北风吧!”   “爸——”罗婷婷被打哭了,眼泪汪汪地辩解道:“我也是想帮忙啊,带他一起出去听听歌,不是更方便爸爸谈正事嘛!”   “你就强词夺理吧!没用的小婊|子!整天就知道吃喝玩乐,让你做点事,就只会搞砸……”   罗海盛哪那么快就消气,可桌上的餐盘杯盏砸了还得赔钱,手一扬,又朝女儿甩了个巴掌,打得她嘴角都渗血了。   罗婷婷被打歪在椅子上,口腔破皮出血、两边脸颊又是火辣辣的疼,让她真想嚎啕大哭,可一看到罗海盛发狠的凶样,只得委屈地忍着,连抽噎都不敢。   罗伊人!都是罗伊人的缘故!如果她没有离开爸爸身边,如果她仍然留在罗家,爸爸就不会一生气就拿自己泄愤了。   脑残如罗婷婷,事到如今,还要把这一切事端归咎到罗伊人头上。   ……   温建军牵着儿子拐出包厢门口的过道,听到身后传来的摔门声,不用猜也知道是罗海盛那个包厢,不由冷笑:就这点忍耐度,也想求自己帮忙?难怪海盛地产越来越不行了,有这样的老总,不被挤出房地产市场就不错了。   边忖边走,前方不远处有个包厢打开了门,越龙和罗秀珍先后出来。R1152 第106章 为他人做嫁      “时间还早,孩子们怕是不会这么快下来。”   “没事,酒店外面风景也不错,晚饭吃得有点多,散会儿步也好。你不是喝酒了吗?等下还要开车回家,出去吹吹风,散散酒气。”   “行,听你的。”只要能和心上人独处,去哪儿都好。越龙心里偷着乐。   “妈妈!”   这时,温建军身边的傻儿子竟然开心地拍着手,朝罗秀珍扑了上去。   一时间,罗秀珍懵了,越龙黑脸了,温建军则是说不出的哭笑不得。   “小霖,那不是妈妈,你回来,爸爸带你回家。”   “不!这是妈妈!妈妈——妈妈——”温霖已经扑到了躲避不过的罗秀珍怀里,亲昵地偎着她一声接着一声喊“妈妈”。   当然,如果能忽略他人高马大的身材的话。   “温副局?”越龙忙扯开抱着罗秀珍不撒手的温霖,正要光火,眼角扫到同样头疼得不知该怎么办的温建军,讶然不已。   “呀!原来是越总!失敬失敬!”温建军认出是龙越地产的老总,也吃了一惊,继而不好意思地拱拱手,一个劲地朝儿子使眼色:“小霖,快过来!那不是妈妈,那是阿姨。”可惜,傻儿子看不懂,亦或是压根没看他。   真是……糗大了啊。傻儿子逮着龙越老总的女人喊妈妈。温建军的心里直滴汗。   两方人马既然认识,也就不在包厢外“丢人现眼”了,转身都进了包厢。   罗秀珍被温霖抱着胳膊挨身坐着,多少也猜到了他的状况,柔声问:“你叫小霖?今年几岁了?”   “……”温霖掰着手指没数出来,转头问温建军:“爸爸,我今年几岁?”   “十八岁。”温建军微笑着告诉他,丝毫不觉得丢人,倒是让越龙生了几分好感。   “妈妈,我今年十八岁。”温霖得到答案,立马回过头汇报,脸上讨好的笑意,看得罗秀珍鼻息一阵发酸。   进包厢后,越龙已经在她耳边低语告知过了,温副局的这个宝贝儿子,三年前和他妈妈一起发生了一桩严重的车祸,他妈妈当场死亡,而他当时被他妈妈压在身下,好歹捡回了一条命,但智商却永远停在了三四岁。   越龙见这么大个小伙子没脸没皮地挨着心上人亲昵地坐着聊天,只觉得脑门突突地跳得厉害,却又不能朝个智商停留在三四岁的痴呆发火,给温建军倒了杯上好的明前茶,索性聊起了天:“温副局也在这儿吃饭?”   “是啊,海盛地产的老总请我们两父子出来吃饭,吃得差不多了,正打算回家,不想碰到了越总。”   不管温建军是否知晓罗海盛和他的那点私怨仇隙,但有意无意的透露,还是让越龙心中有数了,必定和海城政府新推出的1号地块有关,他把玩着手里的茶盏,状似随意地说:“哦,原来罗总也来海城了。”   这句话可谓是一语双关,既是在说罗海盛人来了海城,也是在说罗海盛打算把他的海盛地产往海城发展。   温建军自然听出了话里的深意,笑笑:“可不是嘛,海城是个好地方,只要有条件,谁不想来?”   话音刚落,包厢门被叩响,原来是服务员送点心来了。   罗秀珍见温霖翻着桌上那本菜单,就差对着上头的甜点流口水,于是点了几份“皇林”的招牌点心和热饮。   果然,点心、饮料一送到,温霖就精神奕奕地盯着餐盘猛瞧了。   “喜欢哪个随便拿,吃不够等下再点。”罗秀珍把餐盘都往温霖跟前推了推,又给他倒了杯温热的巧克力牛奶,柔笑着说:“你倒是和我家小伊的口味一样,都喜欢吃甜食。好在你个子高,多吃点也不会胖,吃吧。”   “小伊多吃也不会胖,这是体质问题,和甜不甜食没关系。所以你想吃,也陪着他吃点,我看你晚饭也没吃多少,等下就该饿了……”越龙顺口接道。   温建军觉得神奇,视线忍不住在越龙和罗秀珍之间打量。   不过,打量半天也没看出什么猫腻,倒是看出这两人对自己这个傻儿子的态度……该怎么说呢?也太正常了吧?难道他们不觉得傻儿子值得同情可怜吗?又或者,像罗海盛那对父女一样,表面热情,暗地里嫌恶?   “嗯嗯,叔叔说得对!妈妈也吃,和小霖一起吃。”温霖刚咬了一口草莓果酱蛋糕,鼓着腮帮子大口吃着,听到越龙的话,忙把手里的果酱蛋糕往罗秀珍嘴巴递。   温建军看得忍不住嘴角直抽。一方面是腹诽:臭小子!你爹我对你这么好,就差把屎把尿地照顾你了,也不见你喂老子吃个东西什么的……另一方面是头疼:照这么个情况,等下回家,他还带得回傻儿子吗?不会赖着人家走吧?   越龙也和他猜到了一处,两人不约而同地瞪向吃得正欢的温霖。   倒是罗秀珍,没想那么多,笑看着温霖吃甜点、喝热饮,不时和他聊几句。   很快,七楼的演唱会结束了,罗伊人和骆芸被算准了时间候在会议室外的越祈接上,一路说笑着回到包厢,一进门,不由傻眼了。   “妈?”罗伊人慢吞吞地蹭到罗秀珍身边,好奇地看着同样好奇打量她的温霖。   “姐姐好。”   “噗……”   她被一个身高远远超过她的大男生喊“姐姐”了。   “咳,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小霖平常九点钟就要上床睡觉的。”温建军站起身,和越龙握了握手,直截了当地说:“越总若是对1号地块感兴趣,哪天有空把资料送过来,我会把关的。”   越龙心里暗咂舌,这算不算托了秀珍的福?看得出来,温副局对他儿子很疼爱,而他儿子对秀珍……   “爸爸,我今天要和妈妈睡!”   “噗……咳咳咳……”   罗伊人给骆芸、越祈各倒了一杯巧克力热饮后,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正小口喝着,冷不丁听到如此劲爆的称谓,又呛到了。   不止她,越祈和骆芸也多少呛到了。   不就一个多小时没在场嘛,到底发生了什么?   越龙的脸则黑成了锅底灰。   温建军常年镇定的脸色,这下总算泛起了红晕。   “小霖乖,跟爸爸回家,喜欢阿姨他们的话,下次咱们再一起出来吃饭吃点心,好不好?”   “不好。”温霖倔起来也挺拗的,抱着罗秀珍的胳膊就是不肯松手。   罗伊人这时也看出了温霖的情况,原来是个智障儿,这就难怪了,可他干嘛要抱着自个儿老妈喊“妈妈”呀?该不会是……   “没有的事,别瞎猜。”罗秀珍接收到女儿古怪的眼神,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哦呵呵呵……”罗伊人忙讨好地笑笑,往自己额上拍了拍,真是想太多了,居然怀疑对方是老妈的私生子……   “真是对不起,这孩子……车祸之后就一直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但以前没发生过这种事,我……”温建军边拉扯着自己的傻儿子,边尴尬地解释。   他也不知道原因啊,突然间,傻儿子就奔向了别个陌生女人的怀抱,还一个劲地喊人妈妈。   说起来,对方长得也不像已故的老婆啊,明显漂亮又气质多了……   “要不这样……”越龙皱着眉,盯着温霖抱着罗秀珍的那个胳膊看了半晌,走到他跟前,诱拐道:“明儿休息天,你这几个哥哥姐姐都要去动物园玩,下午还要去明湖划船,你现在跟着你爸爸乖乖回家睡觉,明天早上我们来接你,一起出去玩,这个哥哥会做很多好吃的,比你刚吃的点心还美味,如果你不乖,不仅没得玩,也没得吃,你自己选。”   他才不会让这个小屁孩有缠上秀珍的机会,要真是个三四岁的小孩子也就算了,偏偏,人高马大,十八岁!想赖着秀珍一起睡?有门才怪!   “阿龙……”罗秀珍忍不住扯扯他的衣摆,对个智商低下的孩子说这些……   “好!我这就跟爸爸回家,叔叔要说话算话哦,明天来接我出去玩,哥哥要给我做好吃的。”   没想到,温霖竟然真的听进去并同意了,乖乖松开罗秀珍的手,退到温建军身边,一脸认真地说。   “那是当然,叔叔肯定说话算话。你在家里等着,不超过上午九点,我们就来接你。”越龙剑眉一挑,朝目瞪口呆的几人得意地扬了扬眉。看到没?老子出马,立刻搞定。   越祈头疼地捏捏眉心,你是搞定了,这是让我大半夜不睡觉,赶制点心的节奏吗?   ……   打从那日之后,温霖就成了罗、越两家的常客。   温建军如果有空,会和他一块儿来;单位有事走不开,便让照顾儿子的保姆陪同前来,等他忙完公务回家之前,再来“海悦花园”把儿子接回去。   一来二去的,温建军父子俩和罗、越两家结成了友好家庭。   说来也巧,三家都是单亲家庭,聊到一些涉及夫妻、父母之类的敏感话题时,反倒不会和正常家庭聊天时那样,容易被人戴着同情、怜悯的有色眼镜看待,反倒少了尴尬、多了自在。   两个月后,越龙带着龙越地产的优渥资质,妥妥地竞到了海城内外诸多房地产商皆垂涎的1号地块。   这就意味着,罗海盛的希望落空,海盛地产再一次失去进驻海城的机会。而在余县,因为贷款过量,开盘楼盘也不如预期销售的好,除了个别小银行,碍于罗海盛在当地的成就,不得不放一些贷给他,其他银行,特别是底子丰厚的大银行,全都言明不再放贷给海盛地产,除非海盛能把前期的贷款还清70。   得到银行方面给出的答复,罗海盛真的想吐一口老血。   要是能还清70的贷款,他还有什么好愁的?正是因为公司的流动资金周转困难,他才四处奔波到处借贷的。   原盼着竞到海城那块地,海盛地产得以进驻海城,惯会看碟子下菜的银行,不得不给他延时周转。也相信海城方面的宣传一打开,余县这边的销售业绩也会随之升上去,资金一旦回笼,公司想要盘活就不难了。   可惜,海城拒绝了他,那块地轮不到他。   而若被他知晓,那块最终落到他死对头越龙手里的1号地块,还是他给越龙做的嫁衣,不知会不会被刺激得吐血身亡?   而今,还不知内里情状的罗海盛,正捏着手里这份竞标失败的函件,神情恹恹。   “最终竞到的是哪家公司?”他头也没抬地问秘书。   秘书犹豫着不知该不该说。   龙越和海盛不对盘,那是从去年下半年开始就有的事。公司高层内部有在传,龙越的老总,在追求海盛的前老板娘,为了替前老板娘出气,只要是海盛参与的项目,都会遭到龙越的有意阻挠。倘若海盛资金雄厚,自然不怕对家使绊,偏偏海盛资金短缺,对家实力雄厚,孰赢孰输,高下立断。   “我问你最终竞到那块地的是谁?”   越龙见秘书迟迟不回答,抬起了头。   这一看,就从秘书的表情里,隐约看懂了什么,心头一颤,捏着纸张的手,控制不住地发起抖来。   “是龙越。”秘书低下头,不敢看自家老板的反应。   “龙越!龙越!他妈的又是龙越!越龙那个臭婊|子养的到底和我有什么深仇大恨?非要把老子逼到绝境才肯罢休吗?”   罗海盛双眼通红,骂着骂着猛地站起身,一把掀翻了写字桌,桌上的文件、笔筒等物,“哗啦啦”滚落了一地。   秘书见状,胆战心惊地往门边缩了缩。   看样子,海盛真的是大势已去了,他要不要也学底下那些脑筋灵光、见风使舵的家伙们撒丫子跑路呢?可公司扣了他三个月的工资没发,去年的年终奖也迟迟不见踪影,就这么跑了不甘心哪,只得忍气吞声地耗着,希望老板看在他往日兢兢业业的份上,把他的工资奖金给结了……   罗海盛哪里猜得到秘书心里的小九九,见他战战兢兢地缩在门边,心头的怒火更盛,指着他破口大骂:“滚!都给老子滚!杵在这里除了碍眼还能做什么!一群没眼见力的东西……”   秘书立马开门闪人。   罗海盛见状更光火,“哗啦啦”地把办公室里能砸的全砸了,直到现场狼藉一片,才喘着粗气,摔坐在沙发上……R1152 第107章 温霖有好转   “……我得儿意的笑,又得儿意的笑,笑看红尘人不老,我得儿意的笑,又得儿意的笑,求得一生乐逍遥——”   “噗嗤,这家伙,又在看《英雄少年》了?”   炎炎六月,即便是休息天,罗伊人也起得挺早,可有人比她醒得更早,还一大早跑来她家看电视。   “温霖小同学,你为什么不爱看《阿童木》,反而喜欢看这个?”罗伊人趴在楼梯扶手上,戏谑地问客厅里跟着《英雄少年》主题曲哼唱的温霖。   “《阿童木》我看了好几遍了,这个好看,以前没看过。”温霖一脸严肃认真地回答。   罗伊人翻了个白眼,当然没看过了,这可是宝|岛台|湾今年新出的电视剧,五月份才引进内陆,可一个智商只有三五岁的小屁孩,真的看得懂打打杀杀、情情爱爱的成人电视剧吗?   “叩叩叩……”   越祈端着早餐,象征性地敲了敲就推门进来了,一眼看到某女一袭蚕丝睡裙,笑不可仰地趴在楼梯上和温霖聊天,微不可察地皱皱眉,开口道:“换好衣服下来吃饭。”也不看看家里多了个人,就这么跑下来了。   “yesir!”罗伊人见有美味吃,笑眯眯地朝越祈行了军礼,跑上楼换衣服去了。   “哥哥——”温霖端坐沙发,双手搁在膝盖上,两眼亮晶晶地盯着越祈,与其说是盯着他,倒不如说是盯着他手上餐盘里的早餐。   越祈暗叹了一声,和个智商不到60的傻蛋计较,跌份啊!   把餐盘搁到餐桌上,看着温霖朝卫生间努努嘴:“先洗手去,洗完过来吃。”   “yesir!”温霖学罗伊人的俏皮动作,一溜烟地跑去卫生间洗手了。   “今天怎么就只有你一个人过来?你那阿姨呢?”   越祈从厨房拿出三个小碗,开始分刚熬好的皮蛋瘦肉粥,问洗完手出来的温霖。   “阿姨有事,把我送到就走了。”   “谁送你上楼的?”   “秀姨。她说姐姐很快就醒了,让我上来等她。”温霖看着越祈分粥、切花糕,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家里没吃早饭?”越祈把其中一份推到温霖跟前,示意他坐下来慢慢吃。   “鸡蛋羹,我吃腻了。”   “吃腻了就让阿姨帮你换花样嘛,硬撑不会吐啊?”罗伊人换了条中袖的洋装连衣裙下楼,正好听到温霖说吃腻了,忍不住替他抱不平:“我看你那阿姨该换了,哪有这么照顾人的,早餐天天鸡蛋羹,中午晚上不是面条就是面疙瘩,还不放什么菜,长久以往,营养哪够啊……”   “人家爹都不说,你抱什么怨?”越祈瞥了她一眼,心里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将她的那份早餐往她跟前一放,除了皮蛋瘦肉粥,还有一袋订的鲜牛奶,不过牛奶是让她带着路上喝的,“不是要去图书馆吗?快点吃完出发,迟了就该热了。”   “哦。”罗伊人乖乖地捧起碗喝粥,喝着喝着,想到昨天放学前,老班布置的作业之一,咬着勺子问越祈讨主意:“越祈哥,我们初一年级今年暑假要联合组织一次夏令营,为期十天,我们班和初一九班分在一组,徐老师让我们每个同学都想一个方案,明天上交,你有什么好主意没有?”   “夏令营?”越祈挑挑眉,并没马上回答,而是问她:“你想参加?”   “徐老师特地说了,参加了夏令营的,中考留校直升有加分。”   换言之,学校就是变相要求他们都参加。说到底,也是为老师们的暑期谋副业吧,像这种外出活动,学生们交的费用一般都不低,一部分用于活动期间的开支,另一部分就是带队老师们的收入了。   不过费用对她来说倒是小事,只是要离家十天,有些不适应。重生以来,她连一个晚上,都没和老妈分开过。无论是在家,还是出游,过夜都会在一起。   越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既然明天上交,晚上再决定吧。”   罗伊人见他似是有了主意,心头一松,愉快地享用起美味的早餐。   ……   海城市级的图书馆,图书证早就办下来了,两人也去过几次,不过图书馆在东城区,离家有点路,所以都是等到所借的书看完,并快到还书限期了才去。   这次之所以带温霖一起去,也是听温建军说,温霖虽然智商回到了三五岁,但认识的字还没忘,平时在家也喜欢看点连环画,所以打算带他一起去,每本借书证能借八本书呢,足够他挑来看了。   再一个,也不知是越祈三不五时给他泡来喝的药茶起了效果,还是罗伊人让他佩在身上安神补脑及防虫解毒的香囊有神效,总之,温霖在和他们认识之后,智商上有了显著进步,上个月底的休息天,越祈花了半天时间,从网上下载了一套国际标准的智商测试题,测出温霖的智商有58分,别看还是“智力低下”档,和早前相比,已经进步太多了。据温建军说,清明节前,他带着温霖上京都找专家测试,还只有35分。   这个发现,让温建军更放心温霖和他们待一起了,甚至还想问越龙租下楼下那套空房子,他和儿子都搬来这里住算了。可碍于单位性质,最终还是没敢这么做。要是被有心人发现并告发,不止他,越龙和他的龙越地产都会受到牵连,那就得不偿失了。   可人虽没搬来这里住,温霖往这儿跑得更勤了。就算不能恢复到正常水平,能让儿子知道自己家住哪儿、如何回家、如何自己玩,也算是大进步了。自从专家、名医下了“难再康复”的诊断结论后,已经死心的温建军,这是第一次萌生希望。   只是,温建军对罗伊人和越祈要带温霖出去还是有些忐忑不安的,他怕傻儿子到外面受人欺负,可另一方面,他也觉得是该让孩子出去,总不能一直躲在家里备受保护吧,就算是三岁娃娃,也要出去玩的。   感情上怕孩子受欺负,不忍心让他出去,理智上又觉得应该让孩子出去,脑袋里两个想法互相打架,直到越祈告诉他:来回路上,是吴斌开车接送;图书馆里,他租了一个只能容纳十来人的小自习室,他和小伊会把相关书籍拿到自习室,让温霖自己挑,不会让他自己跑去借阅室找书的。   温建军这才彻底地放下心。R1152 第108章 小助理爬床未遂   “在外面要听哥哥姐姐的话哦,借好书早点回来……”   罗秀珍送三个孩子出了电子门,叮嘱再三,才挥手目送他们离去。   回到工作室,见助手小王趴在南边窗台前,不知在往外看什么,也没打扰她,想着她休息够了,自会进来帮忙的,于是直接回了设计室,琢磨起昨晚设计的那款适合初秋季节的纯棉长裙。   拿着笔,正凝神在稿纸上描绘间,忽听小王在门口说:“罗姐,我有点事,出去一趟,马上回来。”   “哦。”罗秀珍顺口应了声,末了想多问几句,却听到大门合上的声音,想了想,搁下笔,起身走到设计室门口,看到越龙请的清洁工兼厨娘吴嫂正从厨房探出头,遂问:“小王出去了,是出小区还是只是出门走走?”   “小王出去了?”吴嫂有点摸不着头脑,“难怪听到关门声,不过我刚刚蹲在地上择菜,没注意到她有没有从窗前走过。”   罗秀珍微蹙秀眉,可虽觉得奇怪,也没追出去问,毕竟人都有*,小王来到这里后,帮了她不少忙,平时也很少跑出去玩,何况今天还是休息天,虽然合同里没明文规定周休一日,只说淡季时一并调休,但难得向她告个假出去走走,她也没道理揪着不放。   这么想着,她朝吴嫂摆摆手:“只说是出去有事,马上就回来,午饭应该是回来吃的,你继续忙吧,我回设计室了。”   刚要转身,忽从楼上传来一声女人的尖叫。罗秀珍和吴嫂对视一眼,脸色都有不同程度的发白,待回过神,罗秀珍已经来到门边。   吴嫂没来得及提醒她“别忙着开门”,门就被罗秀珍拉开了。下一刻,越龙沉着脸腾腾地下楼来到门前。   “阿龙?”罗秀珍看到他,有些讶然:“你不是昨晚喝多了睡在公司吗?什么时候回来的?”明明送三个孩子们出门时,还没见他回来呢。   可不管怎样,看到了越龙,罗秀珍心定了不少。刚刚那一刹,还真吓得她不轻,还道是家里遭贼了,可一想到刚刚听到的凄厉女声,她忙拉过越龙。着急地问:“没发生什么事吧?我怎么听到……”   “罗姐……呜呜呜……我错了……我鬼迷了心窍……你原谅我吧……”   罗秀珍话未说完,就见王庆芳披头散发、衣衫不整地从楼上跌跌撞撞地跑下来。   “你……”罗秀珍看看她,又看看越龙,这才发现越龙也是衣衫不整,不,应该说是根本没扣扣子,衬衫大敞,露出健硕的胸肌。袖口处还沾着湿意。   越龙一把扣住她的手腕,拉着她进了屋,让吴嫂拿来她放在设计室的手机。熟练地拨出一串号码:“陆均,把你招来的助手领回去,我们这里庙小,容不下心思不小的她。”   话一说完就挂了,电话那头的陆均,根本连发问的机会都没有。   “吴嫂!”越龙管他那么多。心里头呕都呕死了,挂掉电话。转头吩咐吴嫂:“你上去,把她的东西收拾干净。最多一个小时,别让我在这个家看到她。”   说完,拉着罗秀珍就往楼上走。   罗秀珍隐隐猜到了什么,但又不敢确定,路过门口时,看到一脸哀戚的王庆芳,揪着衣领无声无息地流着泪。   “罗姐……”看到罗秀珍被越龙拉着往楼上走,而且一点都没有出口替她说几句好话的意思,哭倒在地,哀求道:“罗姐我错了……真的错了……求求你……给我个机会……下次再也不敢了……呜呜呜……再也不敢了……别赶我走……”   留在这里,除了没什么名气,工作任务也相对比较重,但胜在收入高,过节还有丰厚的福利。五一过后,留在海城的同学聚了聚,席间一交流,竟然没几个人的收入高过她。而在校时备受老师亲睐的班长,如今的工资,居然只有她的一半,着实让她虚荣了一把。   但也正是因为那次聚会,让她见识到了什么叫做真正的享受。   几个长相好的女生,跟了几个私企老板,出入豪车,挥金如土,让她不自禁地想到了越龙。   比起来,越龙比那些小私企的老板只好不差,有钱又年轻,虽说有个只比她小四岁的儿子,但越龙本身据说只有三十出头,连三十五岁都没到,想来是结婚早,这么点年纪就没了老婆,应该很寂寞吧?加上越龙本身长得也不错,五官周正干净,身材粗犷挺拔,比女同学们跟的那些私企小老板强多了。   看得出来,他喜欢自己的老板,但还没追到手,更别说结婚了,如果自己尝试成功,是不是就有机会一跃成为人上人?龙越地产的老板娘,想想就幸福……   退一步说,就算越龙不娶自己,像班上那些女同学一样,做他暗地里的情人也不错。平时没少蹭着出去吃饭,见识过越龙的大方,倘若自己成了他的女人,想必出手也不会小气。工作室对面的那套房子一直空着,会不会送给自己呢?听说这里的排屋,要4500一平方……   越是这么想,接下来的日子,王庆芳就越是煎熬。每次看到越龙来工作室,她就觉得心痒难耐,真想不管不顾地扑到他怀里……   好不容易盼到罗伊人他们都不在家,而越龙因为昨天去江沪谈生意,应酬到很晚,又带着一身酒气,回来怕打扰到家人,就给越祈发了个短信,回海城后,直接去了公司,早上才让助理送他回来洗澡、补眠,下车时吩咐了助理几句,让他中午时再来电话,那时他应该完全清醒了,好不容易谈妥了江沪那块地,可不容有失。   没想到,这席话被窗前的王庆芳听到,起了心思,跟在越龙身后偷摸上了楼,并赶在他冲澡前,叩开门主动投怀送抱,想趁着他酒意未完全消退,和他成就好事……   越龙当即就怒了,酒意没消退不代表他脑子糊涂、精虫上脑,狠狠甩开黏向自己身体的女人,大踏步下了楼,也就有了后面这一幕。   “阿龙……”罗秀珍最终还是没帮王庆芳说什么。心里清楚:越龙不是意气用事的人,既然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可一路被他握着手腕上楼,又有些不安。   “什么都别说!”越龙闷声回了句,很快拉着她上了三楼,进了他家的门。   “砰”地关门声,传到楼下,惊得王庆芳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   “既然先生都发话了,你还是赶紧上去收拾吧,我会看着,别想带走不属于你的东西。”   吴嫂嫌恶地瞪了王庆芳一眼,她老早就做钟点工这一行了,聘请她的基本也都是有点家世背景的,这种妄想不劳而获、一步登天的姑娘,看得多了,一点都不意外会被东家扫地出门。   ……   紧闭的大门隔绝了楼下的动静,越龙才松开罗秀珍的手,将自己摔入沙发,垂着头捏了捏眉心。   罗秀珍很想问他刚刚发生了什么事,可看他如此疲惫不堪,心有不忍,跟到他身边坐下,伸手揉上他的太阳穴,“昨天又喝了很多酒是不是?和你说过几遍了?应酬也要顾着自己的身体一点,别到时候……唔……”   她被越龙反手一抱,吻住了嘴。   “秀珍……秀珍……我忍不住了……”   越龙的舌头,不知何时顶入她的口腔,在里头横冲直撞,时而卷着她的温柔厮磨,属于他的男性气息,将她整个人都包围其间。   一时间,罗秀珍不知该做何反应。   越龙喜欢她、对她好,早在香港之行时,她就已经知道了,之所以迟迟不敢回应,也是因为胆小。   俗语说:一朝被蛇咬三年怕井绳,本就胆小怯懦的她,在经过一次失败的婚姻之后,哪里还敢轻易地交付自己的感情?就算愿意尝试,也不敢这么快就投入另一场情爱。可现下……   “阿……阿龙……”   罗秀珍不安中带着疼惜的低弱呼唤,让越龙的脑袋瞬时清明不少,他克制着自己,压下下腹的*,嘴唇依依不舍地离开她寸许,双手却依旧将她紧搂在怀里,舍不得松开,下巴抵着她的肩窝,喑哑地说:“抱歉,秀珍,我……”   罗秀珍也从方才的震撼中苏醒,说实话,如果他强势索取的话,她根本无从反抗,抑或说,在她的潜意识里,并没想要抗拒他的亲近。   她羞得不知该怎么面对他,低着头,手肘抵着他的胸,整个人像是被他揉在怀里似的,一点都动弹不了。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体格差异吧,她竟然被他连手带脚地抱在怀里。   “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能不能……先把我松开……”她赤红着面颊,试图推开他。   越龙见她除了害羞,并没有生气或是难堪,心头一动,忽而有了主意,双臂紧了紧,将她圈得更紧了,脸埋在她的颈项间,闷声道:“你不知道,那个女人有多恶心,竟然想……咳,总之,你得尽快嫁给我才行,不然,那些个不知廉耻的女人,老以为我缺老婆、没女人,总想着往我床上爬……”( 第109章 越龙因势利导   罗秀珍脑袋“轰”得一声,两颊更红、耳根更烫,可又不知该说点什么来回应他的这席话。   越龙一看有戏,脸埋得更深了,没敢让怀里的小女人看到他上扬的嘴角,“秀珍……秀珍,你答应我吧,你看我一个大男人,拖着个孩子多可怜,你就当可怜我,给我个名正言顺的名分吧……”   “可是……”罗秀珍张张嘴,总算能发出声音了,只是听起来有点沙哑。   “你还有哪里不满意我?直接告诉我,我改!我保证改!一定改到你满意为止……”   越龙顺杆子上爬,想一鼓作气争取在今天就完成求婚任务。   实在是,渴望太久了,从他十七岁那年开始,就有了想娶她为妻的念头,只可惜,造化弄人……   不过现在也不晚不是吗?不过就迟了十几年而已,两人都还年轻,未来的日子远比错失的岁月长得多,只要她答应,他什么都依她、什么都听她,只要她愿意,愿意嫁他为妻……   罗秀珍被他求得心头发软,仔细想想,他真没哪里不好,时时处处以她为先,除了工作忙时脚不沾地,其他时候,很少见他出去,更不要说什么花天酒地了,即便是工作上的应酬,也从不碰女人,照他的话说:那叫责任。而在家时,不是陪在她身边,帮她整理布料、画稿,就是穿着围裙,在厨房琢磨菜色……这样的他,她还有什么要求可提?   “我知道你在怕什么,放心,我越龙不是那样的人,否则,早在深城时我就……对了,秀珍,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免得你听到外头一些风言风语,心里头不舒服。”   越龙突然的正色,让罗秀珍怔愣。   “什……什么风言风语?”   她很少出门,哪有什么机会听流言蜚语,难道说,他要结婚了?和其他女人?   “你想到哪儿去了。”越龙一眼看穿她的心思,不禁好气又好笑,“我什么样的人,你难道到还不清楚吗?怎么可能娶其他女人……那,你听好了,接下来的话,我可只说一遍,咳……”   越龙略显黝黑的脸,突然浮升一抹红晕,扭过头,很想用一种非常自然的语气来表达对她的情意,可总归还是带了一点别扭:“小祈不是我的孩子,我没结过婚,也没有和女人……咳,那个过……”   什么?   罗秀珍惊呆了,小祈不是他的孩子?   “嗯,他是我姐姐的孩子。你还记得当年我们家突然从余县搬去深城的事吗?其实不是我之前和你说的那样,而是……我姐怀孕了,可她死活不说对方是谁,也不肯打掉这个孩子,我妈怕她这么一个大姑娘,还没结婚就生孩子,日后难免连孩子一起遭人白眼,正好,深城那边有远亲邀我们过去,这才举家搬离了余县……”   “那你姐姐呢?真的是……”罗秀珍马上联想到了他当初的话,说是越祈的生母是难产过世的,该不会……   “嗯,生小祈时大出血,回天乏术……”   “可怜的孩子……”罗秀珍轻柔地顺了顺他的背,语气有些哽咽。同为女人,岂会不知生产之苦,难为越龙一个大男人,越祈还小的时候,必定过得很辛苦吧。   “你别担心,小祈知道这个事,从小就知道,我和我妈都没想要瞒他,虽然我妈的初衷是……咳,希望小祈的存在别影响我娶老婆……”   罗秀珍贴在他背上的手顿时僵了僵。   越龙趴上她的肩,咧着嘴无声大笑,出口的话,却装得极其委屈:“可是,总还是有人介意他的存在的,还说什么我对前妻痴心一片,就算再娶,也不会真心……天地可鉴,我心里自始至终就只有你,哪来的前妻,就连再普通不过的女朋友都没有……”   罗秀珍不知该怎么接他的话,说不感动是骗人的,可她真的不知道,眼前这个男人,竟然从少年时期就开始喜欢自己了,并一直延续到现在。可如此厚重的爱意,让她如何承受得起……   感觉到怀里人的僵硬,越龙觉得奇怪,松开她,双手改而捧住她的脸,示意她抬头和自己视线相对:“怎么了?不相信我的话?可我说的都是真的,如有半句虚言,我愿受五雷……”   “别!”   “轰顶”两个字还未出口,罗秀珍就慌忙捂住了他的嘴,娇嗔地瞪着他道:“胡说什么!这种话,怎么能随便说……”   “你不相信我……”越龙一脸的委屈。   “我没有不相信。”罗秀珍羞涩地想移开视线,可因为脸被越龙捧着,怎么也躲不开他灼灼的凝视。   “那么,你的答案是什么?”越龙的手有些抖,他不是怕自己的底牌全数翻开在了她面前,而是怕,怕她会拒绝。   “你……我……”罗秀珍有些束手无策,说不答应吧,她感觉自己的内心也并不开心,可如果答应了,会不会太仓促?毕竟,今天之前,她还没想那么远……   无措间,她的视线扫到茶几上属于越祈的保温杯,像是找到了未来的出口:“要不……等小祈高考完……行吗?我怕现在就……影响他考试……”   他才不会!越龙在心里叫嚣。可好不容易让她松口,虽没马上答应嫁给他,但好歹也给了个期限,臭小子考完高考是吗?也就是两年后……也好,他加紧把“碧霞山庄”督造出来,争取两年后完工,好把那里当做两人的婚房……   说是推波助澜也好,因势利导也罢,总之,越龙借着这个事,总算把心上人追到了掌心。   而罗秀珍因为越龙突如其来的表白加催婚,对王庆芳这事带来的失望抑或是其他复杂情绪,冲淡了不少。   ……   罗伊人等从图书馆回来时,感觉家里的气氛有些诡异。   午饭是在工作室吃的。   通常都是这样:休息天只要不出门,他们两家的午饭都是在工作室解决的。晚饭则上楼吃,由越祈煲个汤,或是由越龙下厨捣鼓几个家常菜。   至于王庆芳,吴嫂中午做菜时,就给她留了一份晚上吃的,热一热就能解决。   今天也一样,唯一的区别是:王庆芳不在,就他们五人围坐着餐桌吃饭。   罗伊人舀了一勺麻婆豆腐羹,边喝边问:“妈,芳姐出去了吗?”   她不问还好,一问,罗秀珍的神色便有些不对劲,越龙更明显,整张脸都黑下去了。   “别提她,从今天起,她被你陆叔叔开除了。”   嘎?   罗伊人下意识地看向越祈,彼此交换了个眼神。   “咳,这事儿晚点妈和你说,先吃饭吧,吃完去睡会儿午觉。小霖也是,出去了半天累了吧?”   罗秀珍夹了块笋干肉到温霖碗里,柔声叮嘱他多吃菜。   “不累,很开心。”温霖边吃边说:“下回还要去图书馆,那里很好玩,有很多小霖喜欢的连环画。”   “好,那下回你哥哥姐姐去了,再带你去。”   罗伊人闻言,心里的好奇更重了。上午没在家,肯定发生了什么事,而且和王庆芳有关,可见老妈这样,明显是在岔开话题,也就不多问了,反正下午不出门,等温霖睡着了,再缠着老妈细问王庆芳的事吧。   越祈则若有所思地瞥了自个儿老舅一眼,看得出来,老舅在提到王庆芳时脸黑沉黑沉的,明显很生气,可其他时候,又洋溢着喜悦,莫非,王庆芳做了什么惹怒了他,而又让他因祸得福,从秀姨这儿争取到了一些福利?   “咳,吃饭。”   越龙被外甥盯得不好意思,从鱼头干锅里夹了几片雷笋,丢到外甥碗里,并趁机朝他使了个眼色,意即:老子好不容易搞定一二,你小子可别把事给搞砸了。   果然搞定了。   越祈眉梢微挑,心下发笑,夹了片鲜笋慢条斯理地吃起自己的饭。   ……   午饭后,罗伊人积极主动地收拾碗筷,等她洗好碗出来,温霖已经被越祈带上楼午睡去了,越龙因为公司还有事,等助理一到,就上车走了。   这样也好,娘俩很久没黏一块儿说体己话了。   罗伊人拉着母亲在设计室的长沙发上坐了下来,并体贴地给她捶了会儿肩背。   罗秀珍岂会不知道女儿的小心思,无非是想打听助手小王被辞退的事。   想到陆均中午之前打来电话,说是他人已在来海城的路上,既然小王被辞退了,肯定得找人接替小王的工作,否则,初秋即将推出的新品服饰,怕是要赶得够呛。   既然陆均会来,那么,小王这件事,肯定会摆到台面上说,与其被女儿间或听到,倒不如趁早说清楚。   于是,她把上午发生的事,低声叙述了一遍,说到越祈的身世时,她原想绕过去不提的,可一想到越龙的嘱咐,还是对女儿说了,不过没忘记叮嘱她:“小祈的事,你心里有数就好,你越叔叔他们虽然不怕外人说三道四,但妈妈还是觉得,这事别往外宣扬的好。”   罗伊人早听得傻眼了。   先是王庆芳的勾引未遂被辞退,再是越祈的身世——居然不是越龙的儿子,而是越龙的外甥?!   要不要这么狗血啊!R1152 第110章 出钱的是大爷!   罗伊人一双眼睛,瞬间成了蚊香眼。   “妈妈刚刚说的,你记下没有?你陆叔叔和人约好了,后天去江沪的几所中专招几个服装专业的毕业生,这次,我和你越叔叔一起去,明天中午出发,到那儿住一晚,后天上午招聘完就回来,你和小祈明晚上自己睡,可以的吧?”罗秀珍见女儿两眼呆滞,既好笑又担心。   可经过这一次的事,越龙不放心陆均招的人,怎么说也要带着她一块儿去把关。可海城到江沪,来回车程就差不多要耗上一天,不过夜肯定赶不及,可过夜,她又不放心女儿。从小到大,还没哪一个晚上,母女俩是分隔两地睡的。   “哦,有有,有记下了。”罗伊人眨眨眼,老半天才消化罗秀珍话里的意思。   敢情越龙趁着这机会,已经把老妈拿下了?   “真没事?”罗秀珍还在担心明晚上女儿一个人在家睡觉的事。   “真没事!”罗伊人想到暑期的夏令营,抿唇笑道:“正好当练习嘛,我们学校暑假还要组织夏令营,到时要出去十天呢。”   “夏令营?还要十天?去哪儿?远不远?不远的话,能不能申请回家睡觉?”一听女儿说暑假要离家十天,罗秀珍顿时坐不住了。   “哪有申请回家睡的道理,那样不就失去了夏令营的意义了吗?虽然还没定去哪儿,但上一届是跨省的,所以,老妈,你放心去吧,女儿已经长大了,何况还有越祈哥在,真有什么事,我会找他帮忙的。”罗伊人拍拍胸脯,安慰老妈。   罗秀珍也是想到有越祈在,才被越龙说动亲自去江沪招牌的,否则,她是打死都不会放任女儿一个人在家的。   ……   王庆芳的事,毕竟不是什么好事,由陆均出面解决后,两家人便心照不宣地不再提及。   至于陆均是怎么解决的,罗伊人旁击侧敲地问家人打听过,可惜,没人肯透口风给她,问谁谁都拿“你还小,这种事别管”的借口搪塞她,就连越祈也这样。到最后,她也只好歇了八卦的心思。   而吴嫂那里,则由越龙出面敲打了一番。   好在吴嫂在之前几个雇主家,也出过类似的事,不仅没有大惊小怪,还知道祸从口出这个道理,没等越龙多说,就发誓烂在肚子里。   于是这件事,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揭过去了。   那日之后,罗秀珍和越龙、陆均亲自跑了趟江沪,去几所相对比较出名的中专学校招聘助理。   这个年代,大学生很精贵,中专生很吃香,毕竟毕业了能由国家包分配,当然,国家也鼓励毕业生自主择业。   所以,毕业生在正式毕业前,会先自己找工作,找不到中意或是合适的,再由国家分配。换言之,只有他们挑工作的份,不会出现后世那样——毕业等于失业的情况。   国企、民企、私企,有需要招聘的,都会提前去各所学校登记,像陆均这样,临时赶去现场招聘的反而是极少数,不过只要工资出的高、福利待遇好,不怕招不到人。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罗伊人这边,和其他同学一起,在周一的班会活动课上,递交了这份由越祈出谋划策的《初一学生暑期夏令营活动方案》。   方案大体是这样的:   一、活动地点:深城。   二、主题内容:参观深城各代表性景点和建筑、聚于私家海滩举行篝火晚会、采摘椰子比赛兼果农生活体验。   三、活动收获:学员将此次活动的收获、体验、心得、感受整理成自己满意的作品(作文、摄影、绘画等),由学校统一评比,获奖作品的奖项和向媒体方推荐的经费,均由私人赞助提供。   四、经费方面:免费赞助学员住宿。   五、……   不看其他,单是第三、第四两条,就足够校方动心了。   这不,还没放学,罗伊人就被班主任叫到了办公室。   “罗伊人同学,你递交的这份夏令营方案,不是开玩笑的吧?”徐丽红清了清嗓子,克制着心头的激动,问道。   初一九班的班主任,也面容激动地坐在徐丽红对面,竖着耳朵旁听。   罗伊人摇摇头:“当然不是开玩笑。”   心里则喟叹:貌似又高调了。   都怪越祈,说什么去哪里都不如在自己的地盘放心,住得再好也不如自己的地盘舒心。当即大手一挥,定下了深城之旅,并把十天的住宿都免费安顿到了龙越地产开发的“临海别墅”里。除了越龙父子俩自用的两套,那里还闲置着几套预留给亲朋好友的别墅,不够的话也能拿来一用。   初一三班和初一九班,连学生加老师,不到一百人,参照上一届的报名人数,两个班的班主任预计这一届的学生能有五六十人参加算好的了,所以,越祈在方案上标注的能免费提供5-6套别墅,对他们来说足够住了。   对于十天的行程来说,住宿费是笔不小的开支,如果住宿能免费,那么,同等的活动经费,他们两个班能比其他班安排更多的节目、展开更丰富的活动,也意味着能将这次的夏令营活动筹办得漂亮、圆满,这对带队老师来说是难以估量的无形荣誉。   “如果老师们确定启用这个方案,那么,具体的,可以和我哥哥联系。”   罗伊人问班主任借了纸笔,抄下了越祈的手机号码。   那家伙想必早就猜到班主任会找她确认这个事,所以早上出门的时候,就叮嘱她了,让她不必担心,有什么事,只管把他的手机号报给老师,让老师们自个儿和他联系。   徐丽红听她提到越祈,再想到越祈身后的“龙越地产”,暗暗点头:看来不用担心了,这事十有八九是真的了。   如此一转念,徐丽红的心跳频率再度加快,如果这次的夏令营能让自己班级在年级中脱颖而出,那么,下一届的市级优秀教师,她也有资格评选了。   同样激动的还有初一九班的班主任,不止一次地庆幸自己抽签抽到了和初一三班合作,不仅能免去十天的住宿费,还有后续各种奖金,以及向媒体方面推荐的费用,粗粗估算,能剩下一大笔钱呢……   越祈究竟是怎么和徐丽红两位班主任说的,罗伊人并不清楚,但她能确定的是:从那之后,班主任对她更关心了,关心到……近乎变态。   怎么说呢,打个比方,她和某个男生多聊几句天,也会受到班主任的关心,好像很担心她会早恋似的。   几次之后,她就不好意思再和异性聊天了,课余活动除了和女生偶尔聊几句,大多数时候都把精力投注在学习上。   这么一来,收获倒也不小。转学之后,除了第一次月考纯属试水体验,堪堪爬上班级前五,之后的大小考,无论是班级第一,还是年级第一,都被她包圆了。   成绩好、长相好、家境好、本身又是国内知名女装品牌的代言人,短短一个学期,罗伊人就成了实验中学老师眼中的典范、学生眼中的楷模。当然,也不是全部学生都视她为楷模、标兵,总有那么些个男生女生,对她抱着敌视态度。   女生敌视她,原因不外乎是“羡慕嫉妒恨”,男生敌视她,无非是“爱屋及乌”——心仪的女生讨厌她,作为追求者的他们,怎么的也要表现得立场坚定一点。   对于这些,罗伊人并不是很知情,其实就算她很知情,也不会太在意。她是人,不是钞票君,做不到人人喜欢。反正眼睛长在她自己脸上,那些敌视、嫌恶的眼神,权当看不见好了。   人们通常都说:人生很短暂、好好去珍惜。   而对她来说,因为有过前一世的落魄人生,所以这一世,她倍加珍惜,舍不得把有限的时间,浪费在不相干的人和事上。   然而,固然她心里有主意,越祈却不这么想。   丫的连老子都不舍得欺负的人,你们几个外人妄想蹬鼻子上眼?没动手教训你们算是好的,就这样的态度还想参加老子赞助的夏令营、去老子的地盘撒野?别说门了,连窗都没有!   就这样,初一三班和初一九班上报的学员中,被越祈轻描淡写地划掉了一批名单。   倒不是说踢除了他们,毕竟这是学校组织的活动,他完全能砸钱把他们踢出去,但不想因此而为罗伊人拉来更大的仇恨。   所以他换了个方式:   但凡与罗伊人交好的学生,此次夏令营,一律免费;   和罗伊人关系不咸不淡的学生,按之前说的,住宿和获奖作品的奖品和推广,由他包办,其余费用还是得由自己掏腰包;   至于那些持敌视态度的,全部费用自行承担。   两个班的班主任原本还想说点什么,被越祈一句“带队老师每人两千块津贴也由我出”,赫然吞回了肚子。得!出钱的是老大,您说了算!   就这样,当六月份行到尾端的时候,预计于七月下旬出发的夏令营队伍也总算落实了。R1152 第111章 咳,蠢蠢欲动了   当然,徐丽红等几个带队老师经过私下商讨,为“学生所交费用为何不一致”的原因找了个稳妥的说法:免费和半免费的学员名单,是由本次活动的赞助方抽签抽出来的。   好在不免费的学生,交的费用和其他班的学生是一样的,所以,除了可惜自己运气不佳,再就是感觉这赞助方的行事作风怎么那么古怪?干嘛不把赞助费直接下拨,不够的再由学生们平均分摊?   而那些事先没报名参加的学生,则个个羡慕嫉妒。如果自己当初也报了名,是不是也有机会抽到免费或是半免费的名额?不说免费的,即使是半免费,也能省下好两百块钱。可惜,夏令营名单一经公布,再跃跃欲试也没机会了。   罗伊人自然是在免费名单内。为此,当天一放学,就激动地拉着越祈汇报好消息:“我抽到了免费组耶,给家里省钱了!”   越祈笑而不语,嘴角却忍不住微微抽搐。   要是被她知道,她所省的钱,还不及他所“出血”的千分之一,会不会来个吐血当场?   ……   才进入七月,陆均就已经在为初秋的新品造势宣传了。   罗伊人一考完期末考,他就打来了电话,通知她前往南城为豆蔻少女的初秋新品拍摄代言广告。时间安排在五号,也就是等她领完报告单就出发。   这也是她第一次参与户外拍摄,以前都是在室内,换服装、摆姿势,拍完几个系列后。再由摄影师进行后期制作。所以,单从拍出来的效果上看,到底比实景拍摄呆板了些。   于是,听了越祈的提议后,陆均决定让摄影师带着“伊绣”的两个代言人。外出取景拍摄。恰逢暑假,就当是给两位代言人发放盛夏福利了。反正“伊绣”成立至今,赚的钱已经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期,多拨出点经费用于宣传,总归还是有收获的。   听到这个消息,罗伊人兴奋得不行。谁让她心理年龄老大不小了,可对于户外取景、专业拍摄的经历,两辈子加起来也才第一次。   何况是去南城耶!   不单单只是个冬暖夏凉、风景秀丽的边陲城市,更是在后世被誉为“浪漫之都”,并享有世界文化遗产地、世界自然遗产地、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地、历史文化古都等十多项荣誉称号。   前世的她。也就在大三暑假时,参加学校组织的采风活动去过一次,对那里的人文、自然景观念念不忘,毕业后始终惦念着还想再去,可惜,再没了机会……   倒是没想到重生一世,还只是初中生的她,就有机会去了。而且还是公费出游哦亲!   想到这里,她又忍不住抱着状如猫咪团子的靠垫在床上打了好几个滚。   “有这么高兴吗?”   某个不请自来的家伙,又倚在门柱上嘲笑她的幼稚举动了。   罗伊人嘟嘟嘴。顺了顺被自己搞乱的长发,在床上盘腿坐正,“你不是去看膳馆的进度了吗?这么快就回来了?”   “没什么问题自然就早点回来了。”越祈耸耸肩,低头扫了眼腕表,“想不想去学游泳?小区里的泳池开放了。”   “学游泳?”罗伊人不解地眨眨眼,“怎么突然……”   “南城那边温泉多。但大多都是深潭子,你要想玩得痛快。得先学会游泳。何况,月底的夏令营也在海边。莫非你还想和上回一样,只抱着气垫船帮玩浮水?”   “……”   好嘛,她总算是听出某人话里的意味了,完全是在嫌弃她嘛!   撇撇嘴,不过他说的也没错,总是要学会游泳的,好歹也是种求生技能。   前世的她,因为不会游泳,错失了多少心仪的活动啊。每每和室友或是同事结伴出游,遇到类似玩水的节目,她就只能乘兴而去、败兴而归。   再者,学会了游泳,日后碧霞山庄里的温泉池,是不是能随心所欲地玩了?   这么想着,罗伊人一咕噜从床上爬起,朝越祈做了个振臂动作,刚做完,又垮下了肩,“可是下周二就要去南城,回来没几天又要出发去夏令营了,就这么几天功夫,能学得会吗?”   越祈:“……”   谁指望你马上学会了?无非是想让你多学几个划水动作,不至于到了潭里、海边,连屏气浮水的基本动作都不会,不是靠游泳圈的浮力、就是抱着气垫船帮在水里巴拉……   不过,这种话,他自不会当着她的面说,小妮子脸皮薄着呢,搞不好就生气不去学游泳了。   “学游泳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你先熟悉熟悉水性,把基础打扎实了,其他的,等回来我再教你。”   “不就是趴在池边踢踢水嘛,还有什么基础动作?”   罗伊人曾在罗湾镇的池塘里,看过小孩子们跟着大人学游泳,无外乎抱着塑料壶、或是套着游泳圈,被大人托着在岸边练踢水。想来,也就那几个动作嘛,再不济,就是去掉塑料壶、游泳圈什么的,可那种对她来说,会不会太难了?   “你还需要踢水吗?你需要练的是在水中行走,以及吸气、吐气。”   越祈没好气地说。   见她找个泳衣都那么拖拉,径自拉开她,亲自上阵帮她找那件曾在深城穿过一次的鹅黄色连体泳衣。   可在充斥着少女馨香的衣橱前待久了,他的耳根隐隐发烫,身体某处更是蠢蠢欲动、似有抬头的趋势。   该死的!   俊脸赫然黑沉,将好不容易翻找到的泳衣往床上一丢,大踏步地出了房间。   “咦?越祈哥?你干嘛走了?”罗伊人看着他的举动,一头雾水:“哦,你是不是也去找泳衣?那我是换了去还是带去那里换呀?”   “随便!”   阳台处传来略显低哑的回复,罗伊人甚至还听出咬牙切齿的意味,没一会儿,又传来一句:“换好去的话,裹上浴巾,动作快点,五分钟,楼下电子门等。”   “哦……”   一听只有五分钟,罗伊人赶紧拿起泳衣往卫生间跑,跑到一半,想起他说的还要裹浴巾,又折回来拿浴巾,等她七七八八拾掇好自己,五分钟早过了,扶着额哀嚎一声,飞快地往楼下冲。( 第112章 黑眼圈了   好在越祈也迟到了,直到她跑到电子门处,里里外外没看到他身影,又探进一楼工作室的门,朝罗秀珍吼了声:“妈——我跟越祈哥学游泳去了哦!”这才看到他施施然地下楼。   罗伊人忍不住朝他晃晃手腕,示意他看时间,娇憨的神态透着得意:“十分钟了哦。”   以往两人在约定的时间内集合,她可从来都是迟到的一方,就算没迟到,也是后到的一方,今天居然破天荒地赢了一次,能不得意嘛。   越祈素来清俊的脸庞,染上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清清嗓子,佯装淡定地说:“嗯,我迟到了,你想怎么罚?”   “……”   坏家伙!说话都这么有艺术!为什么就不能是奖励她呢?   迟到就要挨罚的话,不说她以前迟到的次数,单论以后,她也感到好有压力。   “那个……罚就算了,又不是什么大事。”罗伊人忙朝他讨好一笑。   越祈嘴角微微上扬,带头走在前面:“快点吧,争取在晚饭之前学会水中行走。”   “真的要这么严格地学吗?”她抹了把汗,屁颠屁颠地追了上去。   就这样,罗伊人刚放暑假,就被越祈督促着展开了辛苦的游泳课程。   每天早晚两次,每次一个半小时,从最基础的在浅水区行走、下蹲在水里闭气,到深水区行走、蹲起呼吸练睁眼。   到七月四日领报告单这天,她也算是熟悉了水性,等南城回来后,越祈就要教她闭气漂浮学站立、蹬底蹬边滑行练了。   ……   七月五日一大早。陆均如约来接她了。   为了节省时间,往返订的都是机票。海城到南城是有直达班机的,南城有三座机场,比海城还多一座,不过只有前年年底正式通航的新机场。才入得了陆均的眼。其他两座,被陆均挑剔得一文不值,什么外观太破旧、服务太糟糕、机场供应的餐点太难吃……总之是各种嫌。   这一点上,陆均倒是和越祈出奇得相似,两人都是带点小洁癖的高要求挑剔男士……罗伊人在前往机场的路上,腹诽得很嗨皮。   话说回来。越祈怎么也一起去南城了?   想到昨日之前,老妈还动不动就拉着她千叮咛万嘱咐,生怕她在南城出什么状况,哪怕陆均一再强调他会同行,老妈也不甚放心。可昨儿一听说越祈也去。立马舒了口气,今儿送她出门,也没见她有多紧张担心……   罗伊人坐在中间一排的左边位置,靠着窗的手,托着下巴,脑子里天马行空地想着,不时瞟几眼坐她前排、彼此聊得正欢的两个挑剔男。   这是一辆九人座的银灰色商务车,驾驶室坐着司机和陆均的秘书薛沐。车厢三排七个座位,越祈和陆均坐第一排,她和付诗玲(同为“伊绣”代言人。只不过付诗玲代言的是窈窕淑女系列)坐中间这排,彼此间隔着条过道。最后一排能坐三人,刚好是摄影师和他两个助理,助理一男一女,一个负责器材,一个负责化妆和衣物。   至于摄影器材和此次外景拍摄需要更换的新品秋装。早在半个月前,就已通过铁路托运到他们在南城的落脚点——同福宾馆了。   越祈偶尔回头。看到她呆呆愣愣地靠着窗坐着,微一皱眉。从随身的旅行包里摸出一个小纸袋递到她跟前。   “是什么?”罗伊人边接袋子边问,不过没等越祈回答,她就已经找出答案了——是一小袋鲜烤虾干和一包蒸熟的白栗子,立马来了精神。   越祈从几天前开始就常窝在厨房里捣鼓了,特别是昨天,除了领报告单,一直都在厨房,听越龙说是在给她准备带去南城的零嘴。   她喜滋滋地跑去围观,结果被他赏了只大虾干和一片椰蓉薄饼,就被赶回自己房间收拾行李了。   至于白栗子,是温建军带来的,说是老家的特产。白栗子其实并不是栗子,个头比豌豆大不了多少,果壳是褐色的,能直接咬来吃,比普通栗子软多了。蒸熟后的果肉粉粉的,颜色很白净,所以山里人都叫它白栗子。   罗伊人之所以喜欢吃,是因为它很能打发时间,就像嗑瓜子一样,但她觉得比瓜子好吃。   打开白栗子的袋口,抓了一把,然后把袋子递给付诗玲和后排的摄影师等人分享。   陆均瞧得有趣,问罗伊人讨了几粒尝尝,“唔,味道不错,挺香的,小祈还有吗?”   “……”   你一个大男人吃零嘴合适吗?   而且这明明是他拿来逗小丫头的,怎么搞得全车人都在吃了?   ……   同福宾馆离他们此行想要拍摄的几个景点都很近,但对陆均和越祈这两个吹毛求疵的挑剔男来说,条件真的称不上好,放到后世,顶多也就只够得上准三星标准。   而最让两人气闷的是:原先预定的豪华房中房,也就是公寓式套房,被据说是来南城考察的政府要员强行占去了,换来的是四间双人标准间。   结果就变成了:陆均和越祈一间,罗伊人和付诗玲一间,摄影师和薛秘书一间,那两个小助理也是一间。   “其实这样也挺好的,独立房间我还觉得冷清呢,这样还能和小伊聊聊天。”拿到钥匙后,付诗玲笑着说。   罗伊人也无所谓地笑笑。横竖就睡个觉嘛,而且双标间的条件在她看来算是好的了,楼下还有什么小通铺、大通铺,好几个陌生人挤一间,那才叫受罪呢。   陆均无奈地看了越祈一眼,生怕这位大少爷不乐意:“也只能这样了,这附近还真没比同福条件更好的住处了。”   越祈蹙着眉,略作思考后,对陆均说:“今晚就先住这吧,明天我想想办法。你们不是要去七彩琉璃池拍三天吗?我记得那附近有座民居是对外揽生意的,横竖是双标间,不如住那儿去。”   “你说的是受当地政府保护的‘七彩民宿’吧?那价钱可不便宜。”   “陆老板还在乎这点小钱?”越祈鄙夷地瞥了陆均一眼。   陆均被他瞥得好气又好笑:“喂,我说越少爷,咱俩啥时候来比比谁赚的钱多怎样?”   “无聊!”   越祈懒得理他,拉起罗伊人,就往楼上的房间走。   在场几人,除了薛秘书,都听得暗暗惊奇,叫郑锡的摄影师拉住陆均,小声问出众人的心声:“老……老板,刚刚那谁……还是个学生吧?”   这一刻,他竟然不敢直呼越祈的名字了。   他刚刚没听错的话,资产数千万的老板,竟然在说比不过对方有钱……这到底是什么概念?   “是啊,还是个学生,却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大富翁咯。”陆均伸了个懒腰,拍拍郑锡的肩,也慢慢踱上楼去了。   薛秘书提着行李,跟在他后头。   其余几人,杵在原地,面面相觑。   次日早上六点半,同福宾馆的服务生轮次敲门来叫起:“七点开早饭,可以起咯!”   罗伊人恨不得把毯子蒙上头,再睡它个昏天暗地。   她以为昨天领房间钥匙时,付诗玲说喜欢聊天只是客套话,谁料,还真是有够喜欢聊的,拉着她聊过了半夜、聊到了凌晨,途中,她好几次说“睡吧,不早了,明天还要拍摄呢”,付诗玲嘴里应着“好”,回头又能拉着她聊上半天,好几次还是把她从朦胧睡意中叫清醒的,要不是熬到后面她实在撑不住了,就算叫她她也不想清醒,想必能聊到天光发白吧。   “噢——”   罗伊人瞪着浴室镜子里的自己,两只眼睛的下眼睑,各是青黑一坨。   从随身实验室里翻出一小罐外面买不到的“专祛黑眼圈一百年”的滋养眼霜,用食指挑了点涂上下眼睑,并顺着眼圈,来回按摩了十七八遍,才收回手,再对着镜子一瞧,嗯,果然消退不少,等下吃过饭再抹一遍,到拍摄时应该不怎么能看出来了。   冲了个温水澡、洗了把冷水脸,精神好了不少。罗伊人擦着湿发神清气爽地走出浴室,见付诗玲也起来了,奇怪的是,付诗玲睡得比她晚,居然没长黑眼圈,仍是一张红白粉嫩的姣美脸蛋,真是让人嫉妒呀……   “呃,诗玲姐,我脸上有什么吗?”   罗伊人打量完付诗玲,回神发现对方也正看着自己,不由好奇地摸了摸脸,滋养霜应该都被肌肤吸收了吧?难不成自己刚刚没抹匀?   付诗玲闻言移开眼,笑笑说:“看你精神挺好的,我就放心了,昨晚真对不起啊,害你睡那么晚。我这人就是这样,每到一个新地方,总会兴奋地睡不着,连自己都不知道怎么了。”   “没事。”罗伊人客气地回道,心里却忍不住腹诽:但愿今晚开始别这么折腾人了,这要合住七八晚呢,天天晚上这么聊,谁吃得消啊,陆均也会被气得不轻吧?   由于她和付诗玲的皮肤、五官都很好,所以拍摄时,摄影师助理只是替她们上点口红,胭脂和粉底都是淡淡一层,怕妆容浓了反而有违她们的气质,和所要代言的服饰也不相衬。   再者,陆均花钱请她们来南城旅游兼拍摄,结果她给整出一对熊猫眼,让拍摄效果不理想,还以为她是故意在和他作对呢。( 第113章 陷害   果然,在餐厅遇到陆均和越祈时,两人看到罗伊人那尚未完全消下去的黑眼圈,都有不同程度地皱眉。   特别是越祈,直接伸手揉上她的脸,一脸不高兴地问:“昨晚睡很晚吗?怎么黑眼圈都跑出来了?”   以他对她的了解,睡晚了第二天固然会精神不济、哈欠连天,但不至于眼圈发黑。   像今天这样的程度,只怕是昨晚根本没睡或是一整夜都没睡好。   再看一旁拉着陆均笑语盈盈的付诗玲,越祈若有所思地眯起了眼。   “还好啦,可能是换床了有点不习惯。”   罗伊人捋了捋滑落颊边的秀发,觉得付诗玲拉着她聊天聊到很晚的事还是不说为好,没见付诗玲的气色,根本看不出有过熬夜的迹象嘛,就算她抱怨了,两个男人也只会以为她是在夸大其词吧。   反正她已经打定主意:从今晚开始,无论付诗玲怎么拉着她夜聊,她都要在九点半之前就寝,就算被叫醒也不出声搭理,对方没趣了总会放过自己的吧?   可一想到昨晚自己好像也睡着过,但还是被付诗玲叫醒,又觉得这个对策有点玄。算了,再睡一晚试试吧,要还是这样,她就找陆均说,看能不能再要个房间。   ……   第一天上午的拍摄进程还是挺顺利的。   仅半天工夫,罗伊人和付诗玲就轮流着拍完五组初秋新装了。   眼见着日头即将升上中天,薛秘书特地跑来传达陆均的意思:拍完现在这套就收工。   下午本就没安排拍摄,一则日头太烈,就算是南城深山,大中午的,地气也很高,初秋装又都是长袖,有些还是外套,穿久了能捂出痱子来;二则是怕两个小姑娘累坏了。别看只是换衣服、拍照、再换衣服、再拍照,可要摆出各种姿势,并且要时刻保持最佳状态,半天下来也确实累得够呛。   为了不影响后面几天的拍摄效果,陆均让他们吃过午饭后就放羊吃草了。想四处走走玩玩也行,窝在宾馆睡觉也行。只要别闹出什么事、影响次日上午的拍摄就行。   付诗玲比罗伊人先拍,所以收工也早,换好自己的衣服后,坐在天然去雕饰的石头凳上,看罗伊人拍上午最后一套。   “小伊真挺适合当平模的,如果个子能再高点,被选去拍电视、电影都很有机会……”摄影师的女助理巧儿,正在一旁收拾拍过的服装,和薛秘书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小姑娘才上初一,还没发育成熟呢,会再长个儿的。”薛秘书笑着说:“再说了,你遗憾她个子小没法去拍电视、电影,人家小姑娘还未必乐意去,要不是老板软磨硬泡,她连代言广告都不愿意来拍……”   一旁的付诗玲,听薛秘书这么说,垂在身侧的手,攥成了拳,指甲就快抠入掌心肉了。   骗人的吧!什么不愿意来拍?均表哥又不是找不到其他合适的人!肯定是罗伊人私底下缠着均表哥,拿她当初协助警方破案的那个事,来要挟均表哥报恩,这才得到“豆蔻少女”代言权的吧。   不然的话,以均表哥对自己两姐妹的关心,又怎么只找自己不要妹妹呢?要知道,自己两姐妹的漂亮可是县里出了名的,而且身材又好,才不像罗伊人,个子那么小,哪有代言人只穿S码的?!   不行!不能再等了!必须尽快把罗伊人赶走。有她在,妹妹永远都没机会来“伊绣”做代言人。自己两姐妹关系虽好,但也舍不得让出自己的代言位置,唯一能想办法的,就是赶走罗伊人。   如今“伊绣”在大江南北那么火,代言人做出名了,说不定还会被影视公司相中。再不济,均表哥给的工资那么高,也不能让个外人平白无故得了去!   想到这里,付诗玲咬了咬唇,在出发来南城之前,她就想好了,一定要把握这次外出拍摄的机会,最好是制造一起小事故,让罗伊人摔一跤,扭伤脚,或是擦伤脸,不会很严重,但肯定影响到拍摄……   到那时,她就主动接揽“豆蔻少女”的代言,表面上只是替罗伊人拍这一期,但她相信,只要给了她机会,今秋的“豆蔻少女”服饰,肯定能卖出一个好成绩。罗伊人和她,谁更适合做代言,根本就是不言而喻的问题嘛。   别看自己今年二十一了,可天生一副好皮囊,身材高挑、凹凸有致,可以说是穿什么样的衣服,就能看成什么年纪,绝不会出现老草装嫩的情况。说不定还会让摄影师眼前一亮,从而帮忙说服陆均让自己代言“豆蔻少女”……反正她和妹妹只差两岁,而且都是穿什么像什么,无论是“豆蔻少女”,还是“窈窕淑女”,两姐妹谁拍都合适。   可来了南城、分了房间,她又临时想到了一个法子。   自己的体质自己知道——无论前一晚睡得有多么不好,第二天都能保持最佳状态,丝毫看不出任何不适。   于是就拉着罗伊人夜聊,恨不得聊上一整晚,就算不是一整晚,吵得她睡不好也算成功了。   直到后来,怎么也喊不醒罗伊人后,她还特地爬起来凑到对方跟前检查,眼袋浮肿、下眼睑晦暗,第二天肯定会顶着一双熊猫眼出来。为了能遮住这么浓的黑眼圈,化的妆肯定得比平时浓,可浓艳的妆容不适合“豆蔻少女”的服饰,那么,自己就有机会站出来了……   可明明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为何到了早上,就全走样了?   罗伊人的眼圈虽然确实有点青黑,但远没她想象得那么厉害。特别是吃过早饭、前来七彩琉璃池的路上,那本就不怎么明显的青黑也全都消下去了,完全没有影响拍摄,莫非她和自己一样,也是特殊体质?   这怎么可能!   付诗玲眼底闪过怨毒的恨意,握拳的手,攥得更紧了。   她一直以为只有自己两姐妹是这种特殊体质,没想到罗伊人也是。   既如此,就不要怪她采取一开始计划的方案了,谁让罗伊人挡了她们两姐妹发财出名的道呢?!   ……   “……对!就这样!好——很好!来,在那道瀑布前,我给你来几张特写,今天的任务就完成了……阿文在边上摇扇子,最好能将裙摆扇出弧度……”   郑锡对着罗伊人拍完今天最后一套服装,见她迎着瀑布而站的感觉说不出的好,忙吩咐助理,打算再加拍几个镜头。   “老大,这可有点难度诶……”   助理阿文捧着一把大蒲扇,一脸的为难。用蒲扇把裙摆扇起弧度?这特么谁办得到?   “没难度能让你来?”郑锡斜睨他一眼。   罗伊人顿时被逗笑了。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郑锡心里暗赞,一连抓拍了好几个镜头。   觉得效果不错,收工的时候,郑锡还故意打趣说:“后面几天,就由阿文负责在边上讲笑话,我负责抓拍,这样效果肯定不错,效率也会更高。”   “老大——”助理阿文好生纠结,哭丧着脸说:“我哪有那么多笑话可讲啊,看我出笑话还差不多!”   “哈哈哈……”   三人说笑间,付诗玲蹙着眉走过来,拉起罗伊人的手说:“小伊啊,我的耳环不见了,你刚刚换衣服时有没有瞧见?”   “耳环不见了?”罗伊人闻言,看向付诗玲的耳垂。确实,付诗玲的两只耳垂都空空的,早上见她戴的那副镶珍珠的银耳环不见了。   “抱歉啊诗玲姐,我换好衣服就过来拍了,没注意到,会不会夹在衣服里了?走,过去找找。”罗伊人拉着付诗玲走到换衣物的银杏树林里。   因为夏秋的衣服换起来难免走*,所以在拍摄之前,助理借着银杏树干给她们拉了道布帘子,罗伊人来时穿的衣服此刻还在布帘子里。   她拿起衣物抖了抖,没见什么东西掉出来,又见女助理正在折叠换下的初秋新装,遂问付诗玲:“巧儿姐那里问过了吗?会不会是夹在换下的衣服堆里了?”   “问过了,她也说没瞧见。你也知道的,巧儿姐平时不怎么爱搭理我,得知是我的私人物品,只说让我自己找……怎么办好呢?这耳环是表姨婆送我的二十岁生日礼物,平时都没舍得拿出来戴……”付诗玲看上去都快急哭了。   罗伊人忙安慰:“别哭啊诗玲姐,耳环又没长翅膀,既然是在这儿掉的,总能找到它。我换了衣服就陪你找,你别伤心了。”   罗伊人快速地脱下代言的七彩蚕丝连衣裙,换回自己的T恤和七分裤,行头简洁地和付诗玲分头在银杏树林里找起耳环来。   “谢谢你啊小伊,要不是有你在,我一个人还真不知找到什么时候去。”付诗玲边找边说,忽然,欣喜地指指罗伊人的身后,“小伊,你帮我看看那个会不会就是我掉的耳环?”   罗伊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转身望过去,约莫五六米开外的落叶堆里,确实有什么东西在熠熠闪光,说不定还真是付诗玲遗失的耳环,便二话不说,朝落叶堆走去,可走了没几步,右脚突然踩了个空,两腿打了个软,整个人摔倒在地,要不是她反应快,脸颊就要被落叶堆里的荆棘条划破了。R1152 第114章 公主抱是几个意思?   “哎呀——小伊!你怎么样?怎么就摔倒了?要不要紧?”   付诗玲心里暗喜,面上却装出担心不已的样子,匆匆跑到罗伊人身边,欲要扶起她。   “别……”罗伊人朝她摆摆手,吃痛地说:“我好像扭到脚了。”   这时,正在收拾器材和衣物的郑锡等人,听到这边的动静,也都跑了过来。   薛秘书见罗伊人忍痛地咬着下唇,小脸几无血色地淌着冷汗,心下暗道“糟糕”,忙上前:“扭到脚了是不是?千万别乱动!我来背你,民宿里有大夫,这就找他看看去。”   “要不我来背吧。”郑锡看了眼薛秘书,提议道。   薛秘书瞥了眼身型壮硕、拥有六块腹肌的郑锡,再低头瞄瞄自己,得,还比什么!遂点点头,帮忙将罗伊人放到了郑锡的背上。   其他几人,扛器材的扛器材、提衣服的提衣服,哪还有心情欣赏七彩琉璃池的景致,只想早点下山。   “对了,”趴上郑锡背的罗伊人想到什么,回头问付诗玲:“诗玲姐,刚刚那个你去看过了吗?是你掉的耳环吗?”   “管好你自己吧!脚都扭伤了还有心情管别人的事……”走在一旁的巧儿,没好气地插嘴道。   付诗玲温柔地笑笑,说:“巧儿姐说的对,你伤了脚,得赶紧去看,耳环我自己找就好了,别担心,肯定能找到的。”   “行了,阿文你留下陪诗玲找耳环,我们先下山。”郑锡果断地做了总结,背着罗伊人率先往山下走。   薛秘书和巧儿立马跟上。   阿文望着罗伊人的背影。眼含忧心,可别真伤筋动骨了才好,不然的话,后面的拍摄可怎么进行?真恨不得也跟下山,看看脚伤的情况。但老大的话又不得不听,只得先帮付诗玲找到耳环再说……   话说,他怎么不记得付诗玲喜欢戴耳环了?以前拍照也没见她戴过什么耳环,今天一戴出来,小姑娘的脚就扭伤了,还真邪了门了……   ……   “你和那个付诗玲是什么关系?”   越祈拿到“七彩民宿”的房间钥匙。自己留了一把,余下的丢给了陆均,意有所指地问。   “什么什么关系?”陆均接到钥匙后,正想抱怨越祈分的不公,忽听他这么问。疑惑地抬起头。   “你让小伊做代言,主要是想拉拢秀姨吧?那么,找付诗玲做代言有什么额外原因?别说什么形象符合,我可不信。”越祈一手把玩着房间钥匙,一手插在裤兜里,懒洋洋地往楼上走。   陆均饶富兴致地跟在他身后问:“怎么?越大少爷看上人家了?”   越祈翻了个白眼,要不是早上觉察出付诗玲对小伊隐有敌意,他才没那么无聊管这档子闲事。遂没好气地说:“我问你正事,你如实回答就是了,不想回答就直说。省得浪费我时间。”唧唧歪歪磨磨蹭蹭的,还不如让邢珏去查来得快。   “啧!开个玩笑而已,知道你不会喜欢那种类型……”陆均见好就收,转口道:“至于我和付诗玲的关系嘛,说亲不亲,说远也能挂上点钩。是我外婆表妹的外孙女,喊我一声表哥。但多少隔了几层。”   “我之所以让她来做‘伊绣’代言,也确实存了帮扶她的心思。她家里境况不怎么好,妈妈前几年生病去世了,爸爸又是个好赌的,家里那点积蓄被他败光了不算,还欠下一屁股债,没本事还债就丢下两个女儿跑路了……”   “哦,她底下还有个妹妹,叫付诗涵,小她两岁,长得也很出挑,可惜读书不好,初中毕业考不上学校,念着我外婆当年同她们外婆的那点情谊,我帮她们家还清了赌债,又出了点赞助费,让老二进了当地一所卫校,毕业后分配到乡镇卫生院做护士,工作倒也算稳定。”   “至于老大,中专念的是纺织印染,毕业后先是在我厂里做技术工,不过去年国庆时带着她妹妹来看我,提到想换岗位的事,那会儿我不是正和罗姐谈合作嘛,正好需要两个代言人,少女服饰肯定由小伊代言,淑女服饰这块那会儿还没定下人,想着老大虽然年纪不算达标,但相貌、气质都还算符合‘窈窕淑女’的要求,就用了她,也算是变相帮她们家里改善改善现状,毕竟,沾亲带故的,能帮则帮吧……”   陆均拉拉杂杂说了一大堆,也不知越祈听没听进去,总之已经走完了狭窄的木质楼梯,上到了二楼。   “七彩民宿”其实就是一座二层楼的四合大院,他们订的房间在二楼东厢,房间都是向阳的,门对出去就是阳台,能看得到院子里的场景。   找到所订的房间,陆均率先打开门探头往里看了眼,回头对越祈说:“这房子还行,索性住到回去算了,横竖离其他几个景点也不算远,大不了就包辆车,也省得搬来搬去麻烦……”   越祈耸耸肩:“我没意见。”   说完,正拿钥匙开门,忽听楼下传来薛秘书焦急的催促声:“快快快,巧儿你扶着点,我去前台问问大夫在哪儿。”   不由身子一顿,快步退到阳台前,正好扫到薛秘书的声影一晃而过,紧接着,郑锡背着罗伊人从院门外迈进来,巧儿一脸担忧地陪护在边上。   “怎么回事?”越祈扬高声音问了句,不等郑锡等人回答,就迅速往楼下跑。   陆均正要进房间,听到越祈焦急中隐含着怒意的喝问,又见他飞也似地朝楼下跑,疑惑不已,趴到阳台前一看,也不由吓了一跳:“小伊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都是我不好……要不是因为我,小伊也不会扭到脚……”   越祈刚跑到楼下,付诗玲也急匆匆地回来了,抢在郑锡一干人开口之前,眼泪汪汪地道歉:“真是对不起啊小伊,我要是知道,让你陪着我找耳环会让你扭到脚,说什么也不会让你这么做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一看这事还牵扯到付诗玲,越祈的脸色更沉了,不过眼下不是质问缘由的时候,他强势地从郑锡背上接过罗伊人,将她打横抱着往楼上房间走。   罗伊人脸蓦地就红了,挣扎着想下来自己走。   郑锡背她回来就算了,可这家伙来个公主抱算几个意思?   “别动!”越祈眉一皱,紧了紧抱着她的双臂,低头看向怀里的人,见小妮子额头还冒着涔涔冷汗,可粉嫩的两颊却极不相衬地染着红晕,知她别扭了,但看她直冒冷汗,十有*伤筋动骨了,怎么敢放她下来?“再忍忍,薛秘书已经找大夫去了。”   “我好多了……”罗伊人弱弱地说。   方才跌跤那会儿,还真觉得双腿又麻又痛,这会儿,除了右脚脚踝疼得厉害,左脚已经恢复知觉了,“就右脚有点疼,单腿跳着也能走……”   “胡闹!”越祈瞪了她一眼。后者缩缩脖子,扭头往他怀里躲了躲,不敢再发话了。   “均表哥……”付诗玲见越祈理也不理她,抱着罗伊人就往楼上走,满面委屈地看向陆均。   陆均哪有心思安慰她,吩咐巧儿再去大夫那里催催,自己则追上越祈,朝罗伊人竖着大拇指说:“小伊真是个坚强的孩子,扭伤脚了都不哭不喊……”   饶是脚踝再疼,听到这类安慰的话语,罗伊人也忍不住噗笑了。拿她当小孩哄呢。   “笑就对了,一会儿让大夫看看,很快就不疼了,别怕啊……”   越祈抱着罗伊人来到房间门前,钥匙还挂在门上,他身子一侧,示意陆均开门。   陆均趁机向罗伊人抱怨:“小伊啊,你不知道这位少爷有多霸道,好不容易订到两室一厅的套房,就被他给抢去了,可怜我一把年纪,都没个人来孝顺我……”   “两室一厅?”罗伊人好奇地看向越祈。   “嗯,民宿共有六间两室一厅的套房,不过我们来的时候,就只剩最后一套了。”越祈边说,边抱着她一路来到两室一厅的其中一间卧室,“你别听他说得那么可怜,他那间房是天字一号,内里奢华着呢。”   陆均摸摸鼻子跟进来:“我这不是想让小伊转移下注意力嘛。”   “大夫来了!大夫来了!”   这时,薛秘书领着一位年逾花甲的老大夫匆匆上楼来了。   其他人也都跟在后头,脸上都带着担忧。   付诗玲走在最后面,眼神幽闪,心下怨毒地祈祷:伤得严重点!伤得严重点!最好一年半载都下不了地……   陆均见大夫来了,忙退开几步,让出了床旁的位置。   越祈正从卫生间里打来一盆清水,有条不紊地替罗伊人擦去沾在脸上的草屑和泥污。擦洗干净后,见老大夫也看完伤势了,遂问:“大夫,她怎么样?”   “还算运气,只是骨裂。用我的药,养个二三十天基本能痊愈。”   “骨裂!!!”越祈还没开口,陆均忍不住倒抽冷气:“这也叫运气?”( 第115章 她到底有多差劲   “当然算运气了。”   老大夫捋了捋花白的胡子,为在场几人解惑:“她伤到的这个部位是脚踝骨,一旦受伤很容易造成粉碎性骨折的,骨裂还算是轻的,不过你们放心,我配制的跌打药膏很灵的,但在我没上药之前,你们务必要当心点,最好在床上悬个布条架子,让她把脚抬高点,免得造成二次扭伤……”   “我来我来,这个我有经验。”   阿文跳出来拍着胸脯道:“我以前读书时,同寝室有个同学骨折,就是我给安的简易搁脚架,可好用了……”   “那还不快去!啰嗦个什么劲……”   郑锡抬脚朝阿文的小腿肚踢了踢,催他赶紧下楼去做搁脚架。   “我和阿文一起去吧,两个人做起来快点。”   巧儿见这里没她什么事,主动提议去帮阿文,想要尽快把搁脚架给做出来。   付诗玲听大夫诊断是骨裂,虽有些遗憾不是骨折,但痊愈要个把月的话,也算是达到了她的预期目的。   要不了一个月,就八月份了,初秋装一般随着夏装的盛销而逐步上柜,就算罗伊人的脚好了,怕是也来不及拍这一期的宣传照了。   这么一想,她装出一副自责的模样,挪到罗伊人的床边,小声说:“小伊,真是对哦,居然害你骨裂,早知道会这样,我宁可不管那副耳环的,虽然那是表姨婆送的,我很珍惜……”   越祈从大夫下诊断起就在暗中观察房内的这几个人,不相信小丫头今天的事件是偶然,果然,被他逮到了付诗玲眼里飞快闪过的喜意,微眯眼,趁着付诗玲还在床前假惺惺地道歉,走到郑锡身边,凑近他耳畔悄声吩咐了几句。   郑锡听他说完,神情微讶,不过没说什么,头一点,便借着送大夫的由头,离开了房间。   这边,付诗玲还在一个劲地自责、道歉。   罗伊人只觉得不止脚痛,头都疼了,忍不住打断道:“诗玲姐你别自责了,大夫也说了,只要养上一个月就能痊愈的。反正是暑假,没什么影响的。”   “谁说没影响?”越祈不悦地睨她一眼,“月底还要去夏令营你忘了?”   “这不月底嘛,养到那时,差不多快一个月了,大夫不是说了嘛,用他的药膏,二三十天就能痊愈的……”罗伊人忙朝他讨好笑笑。   心想:这家伙吃错药啦?从回来起就没个好脸色,不会是在担心她的脚吧?转念一想,担心她的脚也不至于阴沉着脸啊,说不定是和陆均争那间天字一号房没争到,所以心里不爽着呢……   “还有接下来的拍摄任务呢,不是计划七天吗?这下可怎么办才好……”付诗玲趁势把话题带到了代言上,自责地看向陆均:“均表哥,真是对不起,都是因为我,害得大家的拍摄任务也不得不中断……”   “你知道就好。”越祈忽然冲着付诗玲说:“因为你,害得陆叔不得不改行程了。”   陆均听了,眉头微挑,他什么时候改行程了?心下疑窦丛生,却也隐约从越祈的话里听出了什么,因此面上丝毫不显,他也想看看付诗玲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改……改行程?怎么改?”付诗玲愣了愣,下意识地接道:“我不还是能拍的吗?”   越祈笑不达眼地问:“就你一个人怎么拍?你又不是不知道‘伊绣’有两个系列。”   “这我当然知道。”付诗玲还以为越祈无意中替她搭了个梯子,心下阵阵窃喜,乐滋滋地说:“‘窈窕淑女’和‘豆蔻少女’嘛,不过别看我的年龄超出了‘豆蔻少女’的代言要求,但我本身有个特点,那就是穿什么样的服饰,都能完美地展现出该服饰想要表达的年龄特色。均表哥要是相信我,就由我来试试‘豆蔻少女’的代言吧……哦,小伊你可千万别误会,我不是要和你抢,我是怕一个月后再拍初秋装,会耽误均表哥的公司做宣传啦……你放心!我只是帮均表哥拍这一期,以后的当然还是由你来拍,而且代言费也仍然算你的,就当是我补偿你因为我而受伤,你一定要收下……”   “啪啪啪——”越祈抬手替她鼓掌,眼神戏谑地看着陆均说:“你这表妹可真够为你的公司设想的!”   他这下总算是明白了,合着这女人从一开始就在打小伊的主意,说什么找耳环,依他看,耳环根本就没丢,摆明了是给小丫头设的圈套。只不过,到底是蓄意谋之还是临时起意,就要等郑锡查看回来再说了。   陆均的脸色也渐渐沉了下来。   可怜付诗玲得意过头,还没会过意,以为越祈是真的在赞扬她,羞涩地低下头,说:“我也是站在公司的立场考虑,均表哥为我们争取到了这么好的福利,我们怎么能拉均表哥的后腿呢?如果迟延或是更改这次的拍摄活动,来来去去的,花销肯定不少,岂不是在浪费公司的资源嘛……”   “越少、老板!”   付诗玲正表忠心表得起劲,郑锡满头大汗地回来了,一进门,就对越祈说:“越少猜得没错,那片银杏林确实被动过,落叶下面一片坑坑洼洼,看得出来都是新挖的痕迹,落叶堆里的那些荆棘条也不是银杏林的,应该是从银杏林后方那片灌丛折来的,折痕都还在呢……”   付诗玲因郑锡的这番话赫然惊白了脸。   越祈双臂抱胸,冷冷地盯着她:“你还有什么话说?”   “诗玲,真是你干的?到底是为什么?”   陆均从疑惑不解听到不敢置信,再到眼下的冷静,神色也随之冷凝,示意郑锡先出去,并合上了门,面无表情地看向付诗玲,等她的解释。   饶是罗伊人再后知后觉,这会儿也隐约明白了,他们的意思是:自己之所以会摔这一跤并造成脚踝骨裂,不是偶然,也不是运气不好,而是付诗玲蓄意为之?   为什么?她也想知道。   她和付诗玲平时根本没什么交集,虽说每个季度都要去郑锡的摄影室拍代言广告,但因为两人代言的系列不一样,拍摄时间也安排不同,很少能有机会碰到。这么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的关系,也会让自己中枪躺地,到底是为什么呀!   “你们在说什么我不懂……我只是想找回我的耳环……均表哥,那副耳环还是表姨婆也就是你外婆送我的呢,我也是……”   “阿文说了,他根本还没怎么找,你就说找到了,我看,你是根本没丢吧?”越祈不耐烦地打断付诗玲的狡辩,“你要还不承认,那就报警吧,相信警方能从银杏林里查出不少蛛丝马迹的。”   付诗玲听越祈这么说,再看陆均,正失望地看着她摇头,不禁有些后悔,可事已至此,后悔也无济于事,索性破罐子破摔,冲着陆均将心底的怨气一股脑儿发泄了出来:“是!是我做的!那又怎么样!这一切,还不都是因为均表哥的不公!你既然选了我,为什么不一起选了我妹妹?我们两姐妹长得都这么漂亮又气质,选谁做代言,另一个都会不服的,诗涵好几次想找你说她也想代言的事,我怕她抢我的机会,所以才……可我不认为我考虑错了,我和诗涵,无论谁都比她好!”   付诗玲脸一转,食指直指罗伊人,“你之所以让她做少女服饰的代言人,不就是因为她在表姨夫的事上帮过你吗?可私底下既然早就酬谢过她了,为什么还要找她做代言?这种宣传手段,本身不是应该为了公司的生意更好吗?可你看看她那副样子,要身高没身高、要身材没身材,除了脸蛋还算过得去,其他方面,哪一样符合代言人的要求?就因为这样一个人,你却要让我们两姐妹争抢一个代言机会,我不服!”   “……”   罗伊人被噎得彻底无语。自己在对方眼里,到底是有多差劲啊!   越祈则被气笑了,话都懒得说,正好,老大夫捧着一罐刚捣好的药上来给罗伊人敷脚了,他挥挥手,让陆均和付诗玲退到外头去解决,别打扰小妮子上药。   “既然是你引起的,就由你解决吧,不过,要是结果不如我意,我不介意替你善后的。”将两人赶出门外,越祈倚着门柱,“喀拉拉”地捏了捏指骨,凉凉地瞥了付诗玲一眼,补充道。   陆均心下叹息,这都是什么事啊!本意是想帮她们两姐妹改善改善生活条件,结果倒好,竟然搞出这种事……说到底,还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啊。   “你随我来。”陆均摇摇头,把付诗玲带到了他的房间。   付诗玲吼出了心底的怨愤,整个人舒坦不少,可这会儿冷静下来,又止不住后悔了。   要是均表哥一气之下不让她代言了可怎么办?毕竟,这么涨名气又高收入的工作,可不是芝麻西瓜,满大街都能捡的。丢了这一个,下一个还不定在哪儿呢……R1152 第116章 人总要为自己做的事负责的   付诗玲跟着陆均进房间后,想着该怎么圆这个事比较好,就听陆均说:“你刚才说的那些,全都反了。看在你外婆同我外婆的那点情谊,我帮你家还清了赌债,又给你和你妹妹安排了工作,已经算是尽心尽力地帮到你们了。”   “至于代言,说实话,当时完全是看你本人的条件还算符合,而那会儿,又还没定下合适人选,这才用了你,和照顾没关系。可罗伊人不一样。她协助警方破获我爸爸那宗案子没错,但那不是我请她做代言人的最主要原因,你肯定不知道,‘伊绣’是她妈妈和我合力办起来的吧?她妈妈正是‘伊绣’的设计师,而且是唯一的设计师,让罗伊人做少女服饰的代言人,是我主动提出来的,而且也写入了我和她妈妈的合作条约里,也就是说,其他代言人想换就换,唯独她,我不会换。”   “另外,你别看她年纪小,其实她所拥有的身家,就快和我齐平了,你这个年纪,应该也在用护肤品了吧?那么,应该听说过‘花草食妆馆’这个店铺,那是小伊的产业,完完全全属于她一个人的产业。除此之外,她还和越祈及越祈父亲合伙开办了好几家公司,生意都很红旺,说她是坐地日赚万元都不为过……”   “什……什么?”   付诗玲震惊了。   “这件事,你错得太离谱,就算我肯原谅你,越祈也不会同意。所以,我让老薛给你买机票,你回去吧。回头我让财务科把余下的工资、奖金结算给你,今后的路,由你自己去走……”   “不——”见陆均说出这席话,付诗玲着慌了,扯着陆均的衣袖,哀求道:“均表哥,原谅我这一次吧,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不会了……你都帮了我这么多了,不在乎这一次吧均表哥……求求你……别开除我……我不能失去这份工作,不然我没脸回家的……均表哥……”   陆均失望地摇摇头:“诗玲,你早就成年了,应该知道:人总要为自己所做的事负责的。”   “可罗伊人都原谅我了,大不了我也摔一跤、折断腿,陪她一起养伤……均表哥你气过就算了,别真的开除我啊……均表哥……均表哥……”   付诗玲真的怕陆均开除她,说什么也不肯松开他的衣袖。   陆均头疼至极,这么难缠的女人,他当初怎么会觉得乖巧懂事呢?   还想说再过两年,若是她还没对象,就给她物色个出色的小伙子的……如今看来,还是算了,到时夫妻俩闹架,还得把自己牵扯进去,说什么是自己介绍的……   这么一想,陆均更坚决果断了,即刻命薛秘书去订机票,当天就把付诗玲送回了海城。   对陆均这样的处理结果,可以说是在越祈的意料之中,但仍觉得仅仅只是辞退太便宜对方了,拧着眉想了片刻,趁着陆均和罗伊人说话的工夫,退到阳台,给远在深城的邢珏拨了个电话。   罗伊人虽然很同情付诗玲的家庭境况,但就这件事,她并不同情付诗玲,亦如陆均说的,人总要为自己所做的事负责的。   只是付诗玲这么突然的离开,自己又受了伤,“伊绣”新品秋装的宣传,怕是要受影响了,遂对陆均说:“陆叔叔,要不你另外寻两个代言人吧。我这伤,也不知道啥时候能好,别等我了……再说,”她顿了顿,嗫嚅道:“真按标准筛选的话,我确实够不上代言条件的……”   她承认,被付诗玲那样的言语一打击,心情多少还是受到了影响。   “说什么哪!”陆均啼笑皆非地弹弹她的额,“小伊啥时候也爱钻牛角尖了?我可是很看好你的哦,换别人来代言‘豆蔻少女’,我还不放心呢!再说你的伤,老大夫不是说了吗?照你这愈合速度,到月底肯定能痊愈的,放心放心!秋装上市一般在八月中旬,等你伤好了再拍,让郑锡赶一赶,完全来得及。至于‘窈窕淑女’的代言人,我已经让老薛在找了,你身边若是有合适的人选,也帮我物色物色呗!”   “我能有什么人啊,我熟悉的,大都是差不多年纪的,穿‘窈窕淑女’的衣服,总感觉会有年龄差……”   罗伊人本不就是心思重的人,虽然付诗玲的话,让她的确有些打击,可经陆均这么一说,再认真一想,也觉得他不是会拿生意上的事开玩笑的人,遂抛开了芥蒂,不去管代言的事了。   “横竖不急,你若有合适的人选,就打电话给我。公司临时有会议得我主持,我明天的飞机回广城,其他人想玩就让他们多玩几天,景点门票都订好了,不玩也浪费。你呢?我听越祈说,暂时留这儿养伤,不准备通知罗姐是吧?”   “嗯,我怕老妈担心。等换过几次药再说,好得差不多了就回去。”   “那行,你好好养伤,我本想雇个人来照顾你的,谁知被那位少爷捷足先登雇好了,旁的我也帮不了什么,这点钱你收着,有什么需要的,就着人去买……”   陆均说着,拿出一个厚厚实实的信封,塞到了罗伊人的枕头下。   “不用的陆叔叔……”   “收下!”陆均佯装不悦地板起脸,“你要不收,就是在怪我没处理好这件事。”   罗伊人没办法,只好收下了。心想哪天送他一套男士护肤品做回礼好了。   第二天,陆均就带着薛秘书回广城了,郑锡和两个助理,把既定的景点都玩了个遍,才扛着大包小包离开南城。   计划拍摄的代言广告,因为她的脚伤而不得不延期,至于延到什么时候,得视她脚伤的复愈情况而定。   送所有人离开后,就只剩她和越祈两人了。   罗伊人坐在从南城医院租来的轮椅上,仰头看越祈:“我们呢?啥时候回家?”   “你想回去让秀姨担心,那就回去好了。”   越祈推着她折回“七彩民宿”,见这会儿天还凉快,而且昨天刚下过雨,空气清新,就塞了包烘烤得很干燥的白栗子给她,让她坐在院子里的大槐树下边乘凉边解馋,回头又给她拿来了手机,让她想家想娘了就打电话。   这节奏,完全是在把她当小孩儿养啊。   罗伊人感慨了一阵,开始给老妈拨电话。   也不知越祈那家伙是怎么解释的,总之,她娘一点都不担心她,还让她尽情玩,玩多久都没关系。   “……反正家里也没什么事,小祈说你很喜欢南城那个地方,那就多玩几天呗,妈妈过几天和你越叔叔要去趟香港,你越叔叔去参加一个朋友的寿宴,妈妈去国际服装展览会看看,不是你说的吗?要随时随地积累灵感……回来时还要绕趟广城,你陆叔叔说有场服装设计大奖赛,今年是第一届,硬要拉我去试试……”   “服装设计大奖赛?”   罗伊人仔细想了想,依稀能记起前世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的确有一场在广城举办的全国性服装设计大赛,虽说是第一届,但国家相关部门对此很重视,在大赛上获奖的设计人才,事后都受到了隆重的表彰,对之后的职业发展相当有帮助,于是说:“那妈妈你可要好好准备了,争取拿个大奖回来。”   罗秀珍笑得很开心:“行!妈妈一定努力,不让小伊失望。不过获奖就算了,毕竟是全国性的赛事,你陆叔叔说,参加的不止有服装厂里好几年工龄的老设计员,还有很多是刚从服装学校毕业、设计理念十分新颖的应届毕业生,妈妈哪里竞争得过这些专业出身的,去参加也无非是长长见识……”   “妈你这么想就不对了,你得反过来想,那些老设计员固然经验丰富,但灵感欠缺、设计理念没你新颖,而那些灵感充沛的社会新鲜人,则对这个市场的大环境还不够了解、经验方面也不如你足。像妈妈这样的,才叫刚刚好。总之,女儿看好你哦!妈妈加油!一定要拿个奖回来!”   “嗯,行行行,妈妈尽力。”罗秀珍愉悦地笑着应声。   明显是在敷衍她嘛,罗伊人撇撇嘴腹诽。   “对了妈,那你是不是还要带上那两个新助理啊?否则岂不是没人给你打下手?”   罗伊人怀疑越龙不会答应,这么好的双人独处出游机会,肯让她老妈带拖油瓶才怪咧。   果然——   “他们来了之后也跟着我忙了快一个月了,这次你越叔叔说,就不带他们一起去了,当是给他们放个长假,等我回来,又要忙冬装了,到时想休息都没时间,还都是毕业没多久的孩子呢,怪辛苦他们的……”   罗伊人咧着嘴无声大笑,她就猜到,越龙越蜀黍是绝对不会放弃这么好的独处机会的。   “呀,糟糕!”蓦地,她想起一件事,果真是乐极生悲么?   “我18号那天还约了同学来家里玩呢……”   这下,她和越祈人在南城,老妈和越蜀黍跑去了香港,谁来招呼啊?R1152 第117章 现在就开始招桃花?      话说她的生日是五月初九,折成阳历是六月十八号,可今年的六月十八号正好是期末考的前一天,故而,班上的好多同学虽然都送了她礼物,但为了不影响他们考试,她没在那天邀请钱多多、胡丹丹等人去家里为她庆生,而是延后了一个月,打算在七月十八号这天,邀请同学们来家里吃喝玩乐一顿,回礼她也准备好了,有“伊绣”的裙子、搭配的小饰品,还有她自己做的手工皂、防晒霜及驱蚊香囊等。   说到生日礼物,她今年收到的比往年累加的都多。   除了同学们,陆均、齐子暄,还有越祈那帮死党,也都相继送了她礼物,就连骆芸和朱晓玲,人在余县,也托人送来了生日礼物——一盆水生石莲花、一本大开幅的相册。所托的人正是替骆家来送陶盆的。   这不,送来了三套花色共计九十九只大小不一的精美陶盆花瓶,有适合庭院里栽种的大号陶盆,有适合家里摆的中小号陶盆,还有适合桌案上摆的圆肚细颈花瓶等,把家里家里的空隙填得满满当当,还有不少余下的,便让越祈放到了养生膳馆的院子里。   这些陶盆花瓶,其实五月底就做好了,听女儿说罗伊人的生日就在六月份,骆芸父母就决定放到六月份再送过来,想给罗伊人一个惊喜。   罗伊人确实惊喜到了,围着陶盆开心了很久,并让来送陶盆的师傅,拉回去了一车的回礼。   除此之外,她老妈也瞒着她偷偷缝了两件纯手工的精美蚕丝内衣送她做十三岁的生日礼物,一套是粉红色的,一套是奶白色的,中间垫了海绵罩,缝合处针脚细密,戴上后柔软舒适,比内衣专柜卖的文胸舒服了不知几倍。   越龙送她的是从瑞士订购到的一款适合她这个年纪戴的石英手表,表盘是圆形的紫水晶,表带是白色的纯牛皮。   越祈送她的礼物更是让她惊喜连连——一台IBM笔记本电脑、一只相比大哥大纤巧数倍的白色翻盖手机。   从此以后,她也是有网人士了,虽然网速慢得让人想磨牙。   当晚,为了感谢大家记挂着她的生日,她捋袖子下厨,像模像样地做了四菜一汤,外加一个越祈烤的水果蛋糕,两家四口人过了个热闹温馨的生日。   “这还用你说,小祈前几天就在电话里和我说了,妈妈已经电话通知她们了,把你的生日聚餐补到深城的临海别墅去,放心!不会亏待了你同学的。”罗秀珍在电话那头笑盈盈地说。   罗伊人张了张嘴,什么叫补到深城的临海别墅去?不会是去越家那幢装潢奢华的别墅去搞聚餐吧?那会不会太夸张了?   “这事你越祈哥已经搞定了,你就别担心了,快快乐乐地在南城玩吧。”   玩什么呀!她这个样子,顶多是坐在轮椅上,吃吃零嘴、望望天,还能去哪儿玩呀。   罗伊人顿时苦下了脸,可这事还不能说,生怕老妈知道后担心坏了不管不顾地飞来南城陪她,没事也就算了,如今可是关系到老妈的职业生涯能否更进一步,毕竟,全国性的服装设计大赛可是可遇不可求的。等到了后面几届,想报名得提前半年之久,在这之前还得准备一系列的参赛作品和设计材料,哪像现在,口头报个名,到时去参加就行了。因此,她绝不能拖老妈后腿。   “妈,那我就和越祈哥多玩几天,如果来不及了,就直接从南城出发去深城了。”   “行啊,你俩看着办吧。”罗秀珍一点怀疑都没有,还说:“小吴过几天也要去深城,我走之前,会把你房里的那堆回礼和你的换洗衣物带去给他的,让他带去临海别墅,其他还有什么夏令营要带的吗?”   “没了,换洗衣物不带也没关系的,陆叔叔在这儿给我留了好多盛夏新品呢。倒是越祈哥,不知还有没有要带的……”   “他上次来电话,就已经让你越叔叔收拾好了……”   得!他是早算准了自己不会回海城了是吧?   结束通话,越祈像掐准了时间似的,走过来推她回房间换药。   说起来,驻扎在“七彩民宿”里的这个老大夫医治跌打的水平还真挺高的。   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到他这儿,只要不是严重的骨折,要不了一个月就能痊愈。   不过那药膏也够难闻的,特别是敷过以后换下来,臭得她要屏息老半天。   “也就你这丫头鼻子灵,在我手上敷过药的骨伤患者,没有上万,也有几千了,还没像你这么嫌弃这药味儿的。”换药的时候,老大夫笑呵呵打趣罗伊人。   罗伊人皱皱鼻尖,这能怪她吗?她的嗅觉就是这么灵敏有什么办法。   “其他还好,就有一味药实在太臭了,是什么呀老爷爷?”罗伊人捏着鼻子问大夫。   事实上,从受伤那日敷药,她就嗅出了药膏的成分,和辨析其他味道时一样,脑海里出现几味药材的成分和剂量,只是其中一味药,竟是乱码标识,这让她颇感费解。   “哦?你还能闻出这味药来?不错不错!那你有没有兴趣跟着我学医啊?”老大夫乐呵呵地捋着胡子问。   “学医?”罗伊人瞪大了眼,什么时候嗅觉灵敏和学医也能挂上钩了?   “哈哈!”老大夫笑着摆手道:“行了,你好好养伤吧,学医这事不急,我看你这年纪,上中学没有?再说,我这辈子呀,都不会离开这儿咯,你要感兴趣,随时都能来找我。我这点本事,放到以前可能还有用,如今各大医院都用起了医疗器材,摸骨把脉也算不得什么咯,但要有人愿意学,我肯定尽心教……”   老大夫给她换好药,就背着药箱,乐呵呵地走了。   罗伊人仰躺在床上,换过药的右脚,搁在简易的布条架上,看越祈忙前忙后地收拾卫生,雇来帮忙的阿姨被越祈派去农贸市场买猪筒骨了,打算给她熬锅骨头粥以形补形,让她莫名产生一种岁月静好的安逸感,可头一偏,眼角扫到碍眼的布条架,默默黑线,听着窗外此起彼伏的鸟叫蝉鸣声,不知不觉间就这么睡了过去……   ……   罗伊人养伤期间,越祈也不得闲,三不五时就要和深城那边开电话会议。   这一日,越祈又在和深城那边联系,罗伊人嫌窝在房里无聊,滚着轮椅出了房间。   摔伤脚后没两天,她和越祈的套房就从二楼换到了一楼,而且是西厢房,到庭院只需经过一个平缓的斜坡,连台阶都没有,想来,是“七彩民宿”的老板娘在照顾她。   听到开门声,正夹着手机讲电话,双手还在手提上不停敲打的越祈,回头望过来,见她出了套房,滚着轮椅行到庭院的西北角,看老大夫翻晒药材,这才转回头,朝电话那头简练地吩咐:“继续。”   “小姑娘出来晒太阳?”老大夫看到罗伊人,笑眯眯地问。   晒太阳?   罗伊人抬手挡额,望了望逐渐升上中空的日头,七月下旬的南方,晒太阳?   “这大夏天的,你当是你这些宝贝药材啊,还晒太阳……”爽朗的语调,夹带着笑意,从身后传来。   罗伊人转过头,原来是“七彩民宿”的老板娘。   只见对方塞了把白瓜子给她,自己也飞快地磕着,却丝毫不影响说话:“我就说嘛,你那个哥哥看起来那么面熟,今天听老李一提,总算想起来了,他三年前也来我们这儿住过……”   越祈么?   罗伊人微微挑了挑眉,原来他三年前就来过南城了,而且也住在“七彩民宿”,难怪对这一带这么熟。   “……那个时候,他也像你一样,老喜欢凑在老徐边上看他捣鼓药材,好几次还跟着上山,不过也没见他采什么药,倒是帮老徐找着了不少宝贝,像老徐房间里那柄挂到现在也舍不得卖、舍不得用的上好灵芝,就是他帮忙采到的,老徐给他钱,他也不要,真是个倔小子……没想到三年没见,个儿抽长了这么多,人也更俊了,不提醒还真认不出来了……”   说到这里,民宿老板娘轻笑了一声,往罗伊人耳边凑了凑,“你不知道吧,我们这儿呀,好多姑娘喜欢他呢!恨不得把他留在这儿做上门女婿……”   罗伊人无语,不过这儿的女孩子都很早熟,满十四岁都出来打工了,十六七岁谈婚论嫁的也不少。   顺着老板娘满含戏谑的眼神,她看到好几个十六七岁、身穿民宿围裙的女服务员,手里拿着笤帚假装在庭院清扫,实则竖着耳朵在听越祈的八卦,还有就是踮着脚往她和越祈的套房方向张望。   不禁摸摸鼻子,那家伙才十六岁吧,这就开始招桃花了,要是再过上几年,身型更加俊伟挺拔、学业事业皆大有成就,还不得让那些女人疯狂?   磕着瓜子腹诽得正欢,就听不怎么愉悦的嗓音在背后响起:“差不多了,该回房换药了。”R1152 第118章 穷归穷,女人也要有自尊   “也是,太阳烈了,都散了吧。”   老板娘笑眯眯地嗑完最后几粒瓜子,朝罗伊人眨了眨眼,慢悠悠地踱回后院去了。   老大夫已经翻晒完草药,见越祈来催,笑呵呵地带上早晨现捣的药膏罐,跟着两人换药去了。   “小姑娘的恢复能力很旺盛,再换个两次药就能下地了,不过剧烈运动暂时不要做,毕竟,伤筋动骨一百天,老话还是有道理的。”   换药的时候,老大夫顺便给罗伊人把了个脉、检查了一番伤处。   “多谢大夫,其他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没等罗伊人开口,越祈在一旁问,并从裤兜里摸出一支软膏,递给大夫,“还请大夫帮我看看,这支药膏,能否在现在的情况下使用?”   老大夫接过后,旋开盖子,挤了点抹在手背上,用鼻子闻了闻,忽然眼前一亮,抬头问越祈:“这药膏你从哪儿买来的?”   “忘了。”越祈面无表情地回答,“你只需告诉我,她现在这样的情况,适不适合用?”   “适合!当然适合!这药膏含有杜仲、鸡血藤、虎骨、木瓜,是消肿散瘀、生肌活血的,如今,骨裂处已基本愈合,每日睡前再用这药膏抹在伤处揉热,能尽快让伤处恢复得和没伤时一样……”   这么灵!不,不是药膏灵,是老大夫的鼻子这么灵?不会是和自己一样,拥有嗅觉异能吧?   罗伊人拿过药膏,学老大夫挤了点在揉散在手背上,然后鼻息闻了闻。药膏的成分渐渐辨析出来,果真如老大夫说的,含量最多的是杜仲、鸡血藤、虎骨、木瓜,其他都是辅助药材,但也都是生筋活血的。   顿时。心下越发惊奇,却也没问对方是怎么闻出来的,设身处地,自己拥有嗅觉异能的事,也不会轻易告诉别人。   “那就好。”越祈听后,放心地松了口气。继而朝老大夫浅浅一笑,“回头我把药费结给您。”   “不用结不用结。”老大夫忙不迭摆手:“你三年前留给我的那柄灵芝,可是值不少钱,你要连这点药费都要结,那老头儿我是不是也得把那灵芝还给你啊?我可拿不出那么多钱买下它。”   见老大夫坚持不肯收。越祈也就只好随他了。   不过临走前,他给老大夫留下了两支软膏,不过不是生筋活血治骨伤的,而是专治类风湿性关节炎的。   老大夫年轻的时候家境不好,为了多采草药卖钱养家,几乎是一年到头在山里忙碌,遇到雨雪天气被困山中也是常事,因而落下了这个毛病。   所谓医者难自医。这些年来,他也不是没想过治疗方法,可都不怎么见效。顶多能缓解点痛楚。   而越祈留下的那两支软膏,若是都给他自己用,是能见效并根治的。   但这话,越祈没明着和他说,毕竟,这药的来源是个秘密。而他暂时还没精力去发展制药这一块。一则精力有限,二则人手不够。还是等手上的几个项目都上了轨道再说吧……   ……   能下地走了,罗伊人当然开心。可这也意味着。他们要离开南城了。   好可惜啊,来了之后,都没什么机会玩,除了在七彩琉璃池拍了半天照,其他景点一个都没去成。就算现在脚能下地了,越祈怕是也不会答应她去玩,没听老大夫说嘛:能下地走,但还不能运动。爬山玩水这种活儿,自然属于运动了。   “可惜吧?待了这么多天都没得玩?”   前往机场的路上,越祈见罗伊人巴巴地欣赏窗外一掠而过的景致,恨铁不成钢地斜睨她:“谁叫你这么蠢!”   “噗……”   驾驶座传来一声轻笑,正是开车送他们去机场的民宿老板娘的弟弟阿达。   罗伊人受伤这件事,其实在当天就被阿文和巧儿传遍了,“七彩民宿”里,几乎是个人都知道她被一个二十来岁的大姑娘陷害得跌伤了脚。   罗伊人羞恼地转过头,鼓着腮帮子瞪他:“哪里蠢啦!我那不是不知道她存了那个心思嘛!”   “知道了那就不叫心机了。”阿达欢快地接道。   越祈丢了个赞赏的眼神给他,回头继续给小妮子洗脑:“下回别那么好心,管牢自己的事就成了,凡事多长个心眼,心眼不够,那就多长点脑子……”   “……”   还有完没完了?   ……   许是怕她来来回回地折腾,让刚愈合的脚踝骨又起炎症,以故,即使离夏令营集合还有四天,而且集合地点放在实验中学的大操场,越祈也没打算回海城,往学校打了个电话,约好二十九号这天会安排人去机场接机,两人就直接先飞深城了。   抵达深城时已是傍晚了,来接机的是吴斌。人高马大的,一只手就将所有行李都揽了去。   “吴哥等很久了吗?”   上了车,罗伊人没话找话,她在飞机上睡了四个小时,这会儿倒是精神了。   反观越祈,闭着眼靠在椅背上假寐,想是累着了吧。   在飞机上时,许是怕她长时间踩着地累脚,愣是让她脱了鞋,双脚架在他腿上躺着睡了个好觉。好在是头等舱,人少空间也大,不然还真不知道会被人怎么说……   拍拍两颊,她拿过车里备着的薄毯,盖在了越祈身上。车里开着空调,怕睡着了会着凉。   吴斌透过后视镜,看到这一幕,嘴角微微弯了弯,压低嗓音回道:“没怎么等,航班挺准时的。”   本来还想再聊几句的,实在是睡了半天,精神太好了,可察觉到越祈不像是在假寐,而是真的睡熟了。就没再开口。   翻出背包里越祈送她的那个在时下算是最轻薄、时尚的手机,将音量调成静音后,给还在香港的老妈发了个短信,和她说了声自己已经在深城了,免得她挂心。   很快。罗秀珍也回了信息:我和你越叔叔在尖沙咀喝咖啡。   罗伊人噎了噎,暗骂老妈不厚道。向女儿晒幸福,真的好吗?   眼底闪过一抹狡黠的笑意,她熟练地打出一串字:老妈,喝咖啡就算了,别被越叔叔忽悠着喝酒去哦。酒后可是非常容易*哒……   “噗……”   香港尖沙咀某间装潢雅致的咖啡屋里,罗秀珍被刚入口的咖啡呛到了。   “怎么咳嗽了?是不是被海风吹得受凉了?”   越龙在一旁担心地问,问完,还想探手摸她的额,不知有没有发烧。   “没……没事。不是感冒,是不小心呛到了。”   罗秀珍忙拉下他的手,却顺势被越龙握住了,粗粝的手指摩挲着她的手背,让她不由自主地重温起女儿刚刚发来的信息,两颊蓦地一热。小丫头真的是越来越古灵精怪了,这种话都说得出,不。打得出来……   这厢,罗伊人咧着嘴,弯着眉眼。无声大笑着。   忽而头顶一热,转头发现是越祈的大掌,又覆在她头上揉啊揉了。   “你醒了?”她心情好,不和他计较。事实上,想和他计较也没法子,某人就是屡教不改。   “嗯。”越祈哼了声。大掌在她头顶肆意揉了会儿,才问开车的吴斌:“你来几天了?”   “三天。等膳馆那边全都装潢完毕、换了门锁才出来的。”吴斌想了想。又补充道:“若是这边没什么事,我打算明天回去。碧霞镇那边也需要盯一盯了。”   “不急,横竖出来了,就多玩几天再回去吧,就当是给你放年假。”越祈透过后视镜,和吴斌对了个眼神,“你不是说女朋友也带出来了吗?那还有什么好惦记的?别告诉我是挂心碧霞镇的产业,骗骗小丫头还行,我可不信。”说着,还心情极好地捏了捏罗伊人的脸颊。   罗伊人龇牙咧嘴地朝他做了个鬼脸,什么叫躺着也中枪,这就是了吧?   吴斌沉默了半晌,才开口:“……她一整个暑假都在打工,这几天是请了假出来的,要是连着请到下个月,她说怕老板炒她鱿鱼。”   闻言,越祈神色古怪地瞥了吴斌一眼:“你这么多年都跟在我身边,难道都没存钱吗?”既然是花心思追到手的女朋友,怎么还要让人家暑假里都要打工?   吴斌无奈地叹气:“她不肯用我的钱。”   “有志气!”罗伊人竖了竖大拇指,却得两个男人赠送的卫生眼。   “我哪有说错嘛!”罗伊人不服气地哼道:“穷归穷,咱女人也是有自尊的。别以为男人有点钱,就能不顾女人的想法,让她像个古代女人似的相夫教子、洗手作羹汤,稍不顺心,就朝女人出气,哪天嫌女人人老珠黄了,就开始往外寻花觅柳……噢——好痛!干嘛又弹我额头啦?”   罗伊人疼得捂住脑门。   不用说,在场两个男士,一个在前头开车,能弹她额的也就只有身边这个家伙了。   越祈一点都没有流露出抱歉的意思,反而没好气地斜睨着她:“什么女人女人的,你这点身板子也好意思自称女人?还什么人老珠黄、寻花觅柳?我看你是闲书看太多了……”   哪有工夫看闲书啊,现实里看到的就够多的了。   罗伊人垮着脸,边揉额头边腹诽。( 第119章 这皮肤也太娇嫩了   “真的很痛?”   见她这副样子,越祈心头有些发堵,拉下她的手,仔细检查适才弹她的地方,还真有些红了,可他控制力道了呀,这肌肤,也太嫩了。   暗叹一声,替她轻揉起来:“行了,别装出一副我欺负你的表情了,回去给你烤大虾。”   南城很难买到新鲜海鲜,更何况她的脚伤了,养伤期间,饮食被他严格控制,只准她吃有助骨伤治愈的食物,吃喝最多的就是骨头制品了,什么骨头粥、骨头煲、骨头炖大汤,还有就是各种猪蹄做的菜……吃得她都快吐了,只想尽快吃到鲜美的海鲜大餐。   因为这则小插曲,有关吴斌女朋友打工的事,三人也就没再聊了。   很快,车子驶上临海大道,临海别墅在眼前了。   几分钟后,车子在八号别墅前停了下来,刚下车,就见一个衣着朴素,却犹如蒙尘珍珠的气质美女,略带拘谨地微笑着,跑下台阶。   “这就是我女朋友,陈素。”吴斌有些不好意思地介绍道。   从没见他红过也没黑过的刚正脸庞,竟然破天荒地浮起一抹红晕,看得罗伊人和越祈都有不同程度的惊奇。   “咳,素素,这就是我老板,这是小伊小姐。”   “你们好。”陈素见多了吴斌脸红羞窘的样子,对此没什么感觉,倒是对首次见面的越祈和罗伊人,有些拘谨。   “进去再聊吧,这儿风大。”越祈朝她点了点头,拉起罗伊人,率先往屋里走。   罗伊人顺着吴斌的介绍,喊了陈素一声“素素姐”,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越祈拽进了屋。   一进屋,罗伊人就嗅到了扑鼻的饭菜香,欣喜地朝餐桌看去。   石斑鱼、扇贝、龙虾、螃蟹……螃蟹还是炒的年糕,无疑是除了甜食之外的最爱。   “我想着你们下飞机也傍晚了,刚回来肯定比较累,应该不会出去吃,就自作主张在家烧了。也不知道你们喜欢吃什么,就按着冰箱里现有的食材做了点……”   陈素小鸟依人地站在吴斌旁边,有些难为情地解释。   她虽然出身乡野,但在省城读书的这几年,也长了不少见闻,知道很多有钱人家并不喜欢别人动用家中的物品,哪怕是帮佣,也不喜欢不按吩咐做事。   她这次托吴斌的福,能出省城玩,前两天他们两人把深城玩了个遍,今天吃过中饭,被吴斌带来这里,说是老板的家,老板傍晚的飞机到,他把冰箱、冷柜填满就去接机了,她闲着没事做,又想着他们回来天都快黑了,索性动手做了一桌菜,也不知他们会不会高兴?要是不高兴,会不会责怪吴斌?毕竟,她是吴斌带来的……   “都是我喜欢吃的。”罗伊人被这一桌子的海鲜勾出了馋虫,回头不忘朝陈素说“谢谢”,然后催越祈洗手开饭,自己也跑进厨房洗了手,顺便帮忙拿出了碗筷,招呼大家坐下来开吃。   “吃得好饱……”   放开肚子饕餮一顿后的结果就是,小腹都出现肚腩了。   罗伊人揉揉肚子,满足地喟叹。   越祈忍无可忍,恨恨道:“不知情的,还以为我带你去难民营住了二十天。”   死没良心的坏丫头!   天知道他在南城那段时间,每天可谓是绞尽脑汁地给她做好吃的,可是手头的食材有限,而且大多都忌口,他能有什么法子?   罗伊人“嘿嘿”笑道:“我这不是馋海鲜了嘛。南城那边好是好,可没海鲜吃也是一大憾事啊。”   “吃饱了就去沙发上躺会儿,没事别乱跑。”越祈见她起身,朝客厅的方向努努嘴。   “吃完就躺,那不是给赘肉制造机会嘛……”罗伊人嘴里咕哝着,却也知道越祈这是担心她的脚,只好乖乖走到客厅,脱去鞋子,半躺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打开了电视。   可眼睛看着电视,脑子里却在想吴斌的女朋友。   陈素比付诗玲长得漂亮多了,气质也好,不愧是海大校花,那么静静站着,就给人一种古代闺秀的娴静感,但做起事来又很干脆利落,真称得上是“出得厅堂、下得厨房”,难怪连一向冷情的吴斌也会动心。不过也从另一个角度说明:她不是个娇小姐,相反,受家庭条件的局限,她很小就当了家……   如果陈素愿意,倒是可以介绍给陆均,让她去试试“窈窕淑女”的代言广告……   想到这里,罗伊人拿过自己的背包,翻出手机给陆均发了个短信,一方面是报平安,另一方面,则是询问他有没有找到中意的代言人。   陆均这会儿正坐镇广城总公司,收到短信时,正要下班去吃晚饭,收到罗伊人发来的信息,不禁失笑,捞起电话回拨了过来。   “已经到深城了?”   “嗯,刚吃过晚饭,陆叔叔吃了吗?”   “刚准备去吃。怎么?刚到深城就有好人选介绍给我了?”   这几天,陆均也的确在为“窈窕淑女”代言人的事头疼。   不是找不到人,相反,知道他在重新物色“窈窕淑女”的代言人后,很多人都托关系递来了简历。   可有了付诗玲这个前车之鉴,这一次,他在代言人的筛选上严格了许多。相貌、身材自不必说,还让薛秘书筛选品格,至少,不能是贪慕虚荣、骄奢傲慢之辈。   还别说,这一筛选,又让到手的资料薄了大半,可见,那些貌美如花的妙龄女子,不是野心勃勃、想攀高枝,就是心思狭隘、眼高手低,这样的人,他可不敢再用。   “嗯,倒是有一个,不过只是初次照面,形象上的确挺符合的。”   罗伊人也没把话说满,想帮陆均和吴斌是一回事,可对陈素这个人,她只能说,第一印象很不错,落落大方、言语得体,最主要的是能吃苦,不是个会依赖男人而活的菟丝花般的娇弱女子,这是她相中的最关键因素。   但也不敢保证这些品质就是陈素的全部了。   所谓人无完人,没有一个人是完好无缺没有阴暗面的,譬如王庆芳,做活细致、手脚利落,谁知道最后会搞成这样?再譬如付诗玲,一开始对自己不也挺照顾的?可最后呢?   罗伊人打死都不承认越祈对自己的评价——“蠢”,但也不得不承认,自己不是火眼金睛,猜不透别人埋藏极深的心思。   更何况,这才是和陈素第一次见面,说不定对方也只是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出来了,所以,她在这个事上保留了自己的意见,只让陆均先调来对方的资料看看,再确定要不要给对方机会。   “行!我让老薛找海大的同学帮忙打听打听,回头给你消息,就算不能长期合作,临时找她拍一期也没问题,你尽管和对方说,确定了给我个回信就成,你夏令营结束回海城也要6号以后了,在这之前最好能敲定下来……哎呀小伊,这次的事,我可真是吓怕了,不过你放心,以后无论是室内拍摄,还是外出取景,都让你们分开拍……”   “这倒不用,我没那么娇弱啦。”   她其实更想强调的是:自己没那么蠢笨。   “总之就这么说定了,行了,老薛催我了,我先下去吃饭了,你有什么事,随时给我留言,我会给你回电话的。”   “嗯,那陆叔叔再见。”   挂了电话,罗伊人才想起:忘记问陆均打听服装大赛的事了。   老妈说要去广城参赛,也不知陆均都办妥了没有,别看这服装大赛才第一届,大家都不怎么重视,回头等赛事结束,国家相关部门的领导亲自上台颁奖、并代为传达了今后服装业的发展精神,就会知道这届大赛带来的机遇有多好了。   反正她的印象里,后面几届服装大赛是一届重视过一届、一届隆重过一届,这要是能在第一届就脱颖而出,岂不是和服装界元老级人物无差了?   “回神咯!”   听到越祈近在耳畔的戏谑调侃,罗伊人方才回过神。   “咦?吴哥他们呢?”   “回去了,他们的酒店还没退房,想什么哪?这么出神,还以为你睡着了。”   罗伊人收起腿,在沙发上坐正,甩了甩胳膊,理了理头发,顺势看了眼腕表,居然快八点了,难怪他们都回去了。   “就是想代言的事,我向陆叔叔推荐了吴哥的女朋友,你觉得她怎样?”   “无所谓好坏,反正你下回去拍照,我会全程陪同。放心,我会让陆均把拍摄日期安排在我方便的时候。”   “可这样太麻烦你了……”罗伊人张张嘴,还想说什么,被他打断了。   “听我的,乖!”越祈拍拍她的头,像哄宠物似地顺了顺她的毛,“累了就回房去,不是说想要泡澡吗?”   “对哦。”罗伊人一想到终于能泡澡了,立马又兴奋起来。   因为伤在脚部,伤没好透之前没法下水,顶多用湿热的毛巾擦擦身。   虽然养伤期间也没怎么出汗,自从泡了“塑体三重方”后,她的身体素质好了不少,以前是冬冷夏热的体质,如今是冬不冷夏不热,只要不是剧烈运动,基本是清凉无汗的。但夏天冲澡成习惯了,哪怕没出汗,一日不洗澡也会觉得难受,何况是整整二十天,这让她感觉都快成咸鱼了。R1152 第120章 都是“姨妈”惹的祸   “诶?呀!”正要从沙发上起身,罗伊人忽然僵住了。   越祈见她脸色有些不对劲,忙问:“怎么了?脚疼?”   “不,不是。”   她苦着脸,简直是欲哭无泪。   要不要这么巧啊,脚伤刚好,大姨妈来了。这要是在家,她还会觉得运气,因为没让她在养伤的时候还得伺候大姨妈的造访,可问题是,眼下不在自己家,面对的又是个十六岁的少年。   一想到此刻屁股下的沙发,必定已经沾上了血渍,罗伊人就好不头疼。   “越……越祈哥,要不你上楼帮我放洗澡水吧。”她期盼地迎上越祈疑惑的目光,见对方探究地看了她几秒,最终还是点点头上楼去了,这才松了口气。   待他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罗伊人迅速从沙发上跳起,本想奔进卫生间找抹布的,想想时间有限,索性从随身实验室里翻出两条干净的方巾,一条在水槽接了水,蹲在沙发前仔细擦了起来。   好在是皮沙发,湿布一擦,再用干方巾把水迹的地方擦干,就看不出异样了。   “呼!”   搞定了沙发,罗伊人直起腰,拉过裙摆扭头看了看,还得解决这个麻烦。   “来例假了?”   “赫!”   楼梯口传来的问询,吓得她惊了一跳。   越祈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楼梯口了。   罗伊人攥着裙摆的手松了紧、紧了松,不确定他是什么时候下楼的,害怕他瞧见了方才那一幕——因为她擦完沙发后,顺手把那两条毛巾丢回了随身实验室。   “咳,你平常用什么牌子的?我去便利店给你买。”   “不……不用了,我衣服里,不,衣箱里有带,我这就上去换……”罗伊人都语无伦次了,不敢细看越祈的表情,说完,羞恼地跺跺脚,逃也似地跑上楼去了。   越祈回头望着罗伊人消失的背影,良久,才收回视线,低低地笑了一声,继而摇摇头,下楼拿行李去了。   小丫头跑那么快,肯定忘了行李箱还在楼下,这会儿想必正在房里急吧?不知给她送过去时,会看到怎样的表情……   ……   经过大半年的调整,大姨妈的周期已经基本稳定,要不是脚伤,她也不会把这个事忘得如此彻底。好在如今的大姨妈,不像前世那样,每一次来,都会痛得她死去活来,除了来的这一天会有小腹坠胀的不适感,其他几天,只要睡觉不侧漏、白天不印透,身体方面,并不会有什么不适。   她把这些变化归功于“塑体三重方”。因为她问过老妈,也是从“塑体三重方”开始,女人经常会得的一些轻度妇科病,也都逐渐不治自愈了。如今的老妈,别说偏头疼、失眠多梦、姨妈痛了,哪怕是小感冒都没见她患过一次,啊呸呸呸,这种话不能说。   罗伊人拍拍自己的嘴,歪着身子懒在沙发上等越祈,过会儿他们就要去机场接班主任带队的夏令营团队了,没错,为期十天的夏令营,从今天开始了。   “差不多该出发了。”   这时,越祈结束电话会议,下楼来了,见罗伊人懒洋洋的样子,不放心地问:“你真的不要紧了?如果不想去,我派人去接就可以了,我们在家等。”   “我没事了。”罗伊人站起身,拉了拉连衣裙的裙摆,“没在学校集合已经够特立独行的了,既然已经在深城了,连接机都不去,老师们会有想法的。”   罗伊人这也算是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两个班的带队老师因为知道越祈是这次夏令营的唯一赞助方,也知道他之所以赞助,完全是因为罗伊人,所以,即使罗伊人没回学校集合,而是直接来了深城,也没啥想法,可底下的学生们不知情啊,还道罗伊人耍大小姐脾气呢,纷纷在背后议论不休。   初一三班还好,参加夏令营的学生中,大部分对罗伊人印象挺不错,尤其是以钱多多、胡丹丹为首的女生,吴亮、金宇哲为首的男生,更是罗伊人说一不二的忠实粉丝。即便一开始有人问“罗伊人怎么没在”、“不会是退出了吧”之类的问题,回答的也都是客观的陈述,不会像初一九班那样,阴阳怪气地说上几句:   “人家那是‘伊绣’的代言人,哪会来和我们挤同一架飞机,说不定还有专机接送呢!”   又或是:   “既然这么瞧不起我们,那就别来参加夏令营啊,来了又不遵守学校规定,搞个人特殊,当她什么人啊……”   两个班的带队老师无奈地对视一眼,可又不好替罗伊人说什么,毕竟,明面上,罗伊人确实是破坏规定的一方,若是替她解释,反而会引起学生们的不满。最后,合议着决定透露一小部分,免得学生们愈演愈烈:   “此次夏令营,为期十天的住宿,是由罗伊人的家人免费提供的,罗伊人之所以没来学校集合,是因为提前来深城布置了,而且来之前,她已经电话和我们老师联系过,而且等下,她也会在机场等我们,送我们前往夏令营的大本营。”   这个消息一经公布,各种猜测立即消下去了大半,但还是有不少同学在窃窃私语,只不过话题的重心已经变了:   “罗伊人家里原来这么有钱啊,连深城都有房子?”   “我们这可是有五十几号人呢,能住得下吗?”   “就是!听说深城的房子比海城还贵呢,哪来那么大的房子让我们免费住啊,不会是让我们打地铺吧?”   至于那些交了全款的学生,想法又不同。   “老师,你说十天的住宿是免费的,那为什么我们交的钱和其他班一样多?”   带队老师不得不解释:“你们放心,学校是不会贪你们这点钱的,住宿省下的钱,我们会用作其他活动,我们两班的这一次夏令营,节目会比其他班丰富,拓展活动也会比其他班多。”   “那老师,住宿条件不好能不能申请住宾馆啊?我可不想交了钱却让我们睡地板。”   “放心,住宿条件绝对比普通宾馆都好。你们要是不相信的话,就拭目以待吧!老师是不会骗你们的。”   这话不假。   几个带队老师自从得知越祈提供的住处是“临海别墅”后,就翻找出了两年前临海别墅开盘时的相关报道,看到深城地方报对“临海别墅”的最中肯评价——深城最顶级奢华的海景宅邸时,都傻眼了。这哪里只是普通宾馆的待遇,五星级大酒店的待遇也不过如此吧?   ……   就在罗伊人第九次往“国内出口”的内门探头时,终于看到了实验中学的夏令营团——为首的正是初一三班的班主任徐丽红,手里举着一块绿色的牌子,后头一串并行两排的学生,整齐划一地穿着实验中学夏季的校服——上身都是统一的小翻领白色T恤,下身男生是黑色中裤,女生是裤裙。   “徐老师!这里!”罗伊人欢快地朝队伍跑去,边跑边招手。   听到她甜甜的招呼,越祈也从座椅上站了起来,对手机那头的助理说了声:“先这样,其他的,你看着办吧,法国那边的资料先传真过来,我晚点看了给你回复。”末了,利落地合上手机,也朝队伍走去。   “我就说你会来接机。”徐丽红看到罗伊人,原本有些拘谨的脸,顿时缓和不少,笑着说:“虽说你哥哥给我们租好了大巴,可没个熟人领路,还真有些不放心。”   此次的夏令营队伍,师生共计五十六人,可除了罗伊人,竟没一个人来过深城,更别说坐飞机了。   这也不奇怪,九三年,还不是旅游盛行的时候,何况出行的费用也不低,要不是学校组织,又许诺了中考加分,寻常人家,是绝不舍得拿出这么多钱就为了让子女出来玩的。   罗伊人笑眯眯地接过徐丽红手里的牌子,“徐老师累了吧?我来举吧。”   话音刚落,手里的牌子就被越祈捞了过去。   “你的脚伤刚好,当心点。”   “怎么?罗伊人受伤了?”徐丽红一听,关切地看向罗伊人的脚。   虽说一开始,她对罗伊人的关照,的确有其身份的原因,但随着时日增长,她觉得这个女孩子是真的合她眼缘,撇开了她的家庭背景、以及“伊绣”代言人的身份不说,乖巧、体贴,而且成绩好,仅这三项,就让各科的老师喜欢上了她。   换言之,没有一个老师不喜欢成绩不好的学生,更何况,这个学生乖巧又懂事。   “前阵子扭伤了,不过现在已经痊愈了,只要不是剧烈运动,就没什么关系。”   罗伊人解释了一句,见后方的队伍全都出来了,遂和越祈并肩走在班主任的旁边,带领大家往停车场走。   越祈租的两辆大巴都是三十四座的,正好,两个班各乘一辆。至于罗伊人,仍然被越祈逮上了自己的车,在大巴前面带路。事实上,就算不带路,这些大巴司机对“临海大道”也不陌生。 第121章 人比人气死人   回去的路上,罗伊人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发愁地问越祈:“越祈哥,你上回说能空出五套别墅,是包括家里那套吗?可一共有五十六人,每套别墅的房间就算能挤下十个,也住不下吧……”   而且她可是知道他很不喜欢别人进驻他的小领地的,要是把同学安排到家里来,发脾气倒不至于,但脸色绝对不会好看就是了。   “我有说只有五套吗?”   “……”   什么意思?   “哦,产权还在我们手上的的确只有五套了,可邢珏他们在那儿也有房子,平时也不常住人,我就把钥匙借过来了,不算上我们家,也有八套分给他们,够了吧?”   “……够……够了……”   她怎么忘了他身边还有一堆死党,也都是钱多得能砸死人的土豪。   ……   “哇——大海!我看到大海了!”   “这才是真正的大海啊!金色的沙滩、碧蓝的水面,美得简直和油画一样……”   “哟!‘包打听’,什么时候连油画也包含在你的打听范畴了?”   “哈哈哈哈……”   初一三班的车上,随着大巴驶入临海大道,开阔的海面呈现于众人眼前,车厢里热闹得像菜市场了。   “不过还别说,这大海真的好漂亮!我们老家的海太浑浊了,海滩也不是金灿灿的沙子,都是泥滩,踩在上面,一个不小心还会陷进去,和这个差太远了……”   “老师老师,我们今后的十天,真的要住在这么迷人的大海边吗?”   “是啊老师,我们住的地方离海有多远啊?不会只是路过吧?”   “放心!”徐丽红笑吟吟地说:“我们住的地方呀,就叫临海别墅,你们说,还会离海远吗?”   “哇!”   “哇哇哇!”   “太棒了!”   大巴上一片惊叹。   再联想飞机上时老班说的住宿是由罗伊人的家人免费提供的,不禁都在猜罗伊人的身家到底有多丰殷。   与此同时,初一九班的学生也一样,在听到班主任说他们此行就住在海边的大别墅里,心里别提多激动了。   可也有不少人,情绪或多或少带着抵触。   最明显的莫过于曾经的校花、自从罗伊人来到实验初中以后就被挤下的赵欣露了。   “露露,你怎么不高兴呀?”   “没事,可能是坐飞机累了,有点头晕。”   “累了啊?要不要靠着我的肩睡会儿?不过老师说马上就要到了,你听到了吧?咱们要住大别墅呢!而且还是海边的大别墅,比其他班的待遇好多了,我听六班说住山里头还要自带睡袋……”   “你有完没完!”   赵欣露本来就在为这个事闹情绪,见同桌这么没眼见力,忍不住就爆发了:“老师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什么时候这么听老师话了?谁知道老师是不是在夸张……”   “露露?”同桌愕然地看着她。   前后座椅的同学也都转过头,问询地看着她们。   赵欣露不耐烦地挥挥手:“算了,我睡会儿,别吵我。”   “她怎么了?”坐在前排的女生小声问赵欣露的同桌。   她们几个平时都和赵欣露关系不错,以故一上车,位子也都抢在了一处。   “谁知道。”   “不会是因为那件事被老班责怪了吧?”   “嘘——这件事到此为止,别再扩散了,要不然,传到老班那儿,又该不安生了。”赵欣露的同桌压低嗓音说着,视线往最后一排的转学生扫了一眼。   俗话说:人比人气死人。这话亘古有理。   初一三班的转学生,人漂亮、成绩又好,夏令营还为他们两班争取到了这么大的福利。可自己班的转学生呢?   从转来这天起就没见她完完整整说过一句话。长刘海遮着眉眼,低头缩手地躲在角落。和大伙儿玩不到一块儿也就算了,好歹成绩争气点,她可好,没一门是及格的,数学还只有可怜巴巴的个位数……要不是转学生是由班主任抽签决定分到哪班的,她不禁要怀疑,这人是不是其他班派来专拉他们班平均分的。   而这次,转学生本来是没有报名夏令营的。事实上,不止夏令营,其他活动,也从来没见她报名参加过,不合群成瘾了,她们也懒得理她。可这次,在递交夏令营报名表时,赵欣露不知哪根筋搭牢,趁着班长不注意,偷偷添上了转学生的名字。   原以为,在班主任催参加同学交费时,转学生会因为囊中羞涩而不得不退出夏令营,却不料,赞助方竟然抽到了转学生的全免资格,也就是说,转学生此次来夏令营,一分钱都不用付,全程白吃白喝白住。而她们几个,包括赵欣露,全都要全额付费,难怪赵欣露要一脸不高兴了。真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   由于越祈提供的八套别墅并不在一个方向,所以,大巴司机将两车师生送到临海别墅的小区门口,就原路返回了,约好次日早上九点,来接他们去参观夏令营计划中的第一个景点。   等带队老师点完名,越祈拿出了八套别墅的门牌证和钥匙。   “一人一间客房可能没办法做到,但客房里的床基本都是一米五的大床,两人一间也不会拥挤。主卧和书房因为其中几套房子是我问朋友借用的,虽然不是常住,但私人物品也搬进去不少了,所以我给锁住了,若是需要用到,可以来找我,我再做安排。”   临海别墅是龙越的产品,所以每套别墅的大致格局,越祈也是心中有数的,以故,他拿出的这八套别墅,要容纳实验中学五十六名,不,五十五名夏令营师生是绝对够的,但客套话还是要说的。   一如他所料,几个带队老师闻言,都异口同声地说:“这个条件已经大大超乎我们的想象了,放心,这么大的别墅,别说七八个人住一套了,就是十来个都没问题。”   “那行,人员分配就由老师们来吧。分配完,大家也好回去休息。坐了一上午飞机,中午就吃了点飞机餐,想必这会儿都饿了,别墅里的冰箱,我已经让人放了食材了,海边别的没有,海鲜是不缺的,蔬菜水果也有,打发个两三顿不成问题,至于之后,我想老师们应该有安排,我就不擅做主张了……”   带队老师齐齐摇头,心里一个劲腹诽:请继续擅做主张!我们绝对没意见!相反求之不得啊!   越祈笑笑,继续道:“小区里没有菜场,但有好几家渔民开的饭馆,如果不想开火,可以上那儿点菜,当然,也可以问他们买新鲜海货带回别墅烧,只要别烧了房子就好……小区东北角的业主活动中心有超市,蔬菜水果及日常用品,那儿基本都能买到……我事先查看过,每套别墅都通了电话,电话号码记在小区地图上了,有需要可以使用,我的手机号码也在上头,但不希望接到除正经事以外的电话。”   越祈把几个注意事项交代完,就拉过正和钱多多、胡丹丹聊天的罗伊人,示意她该回家了。他压根没打算让罗伊人和几个同班女生一起住。   罗伊人只好和同学们道再见,末了想到在车上时瞄到过的门牌证,忍不住朝钱多多几个出主意:“十六号别墅就在我们斜后方,要不和徐老师说说,你们几个一起住十六号别墅去呗,好方便咱们窜门儿?”   “真的?我这就去和老班说!”   胡丹丹是众人中的急惊风,不等其他人有所反应,她就已经跑到老班跟前讨钥匙去了。   好在徐丽红这点还是挺民主的,见胡丹丹手指的这边,包括罗伊人在内,刚好六个女生,再加一个带队老师,正好七个人一套房,便没反对,挑出了十六号别墅的钥匙,给了她,同时,又强调了一遍入住别墅的注意事项。   见胡丹丹如此,其他女生也都有样学样,纷纷组起队伍来。   初一三班还算好分配,参加夏令营的男女生人数都是偶数,除了随女生一起住的带队老师是独自一间客房,学生们刚好都是两人一间。   初一九班就麻烦了。男女生都是单数。男生还算好说话,猜拳比输赢,赢的那个独享一间,余下的都是两人一间。女生们就不乐意了,谁都不愿和转学生一张床,但又不肯让她独享单人客房,换言之,初一九班的转学生,遭到了班上女生全体一致的排斥。   初一九班两个带队老师,真是又气又急,两个班一同出来搞活动,对方班已经分配妥当,唯独自己班还在争吵不休,丢脸的不是学生,而是他们老师。   “既然商量不下,那就抽签决定。”   初一九班的班主任沉着脸说道。并让班长准备了几张白纸,上头写上半数女生的学号,然后由另一半女生来抽。抽到谁,抽签者和被抽者就是夏令营期间的室友了。   结果,人人排斥的转学生,被赵欣露抽到了。   赵欣露的脸,彻底黑成了锅灰。 第122章 谁家的孩子这么没眼见力   “哈哈哈……好解气啊!虽然我和张妮也不熟,但赵欣露那个人实在太讨厌了,能让她黑脸的就是我的偶像!”   分配好住宿后,带队老师以别墅为单位,认命了临时组长,并把小区地图分到了每一组的组长手上,由组长带各自的队伍前往别墅。   考虑到今天刚来,又坐了半天飞机,无论老师学生都累了,就没安排集体活动,休息好了,可以自行去海滩边玩,但必须以组为单位出门,不得擅自拖队;出发前,还必须报备带队老师;晚上则必须在七点之前返回别墅,以免安全有恙。   钱多多、胡丹丹、陆娇娇、田露、李萍和班主任徐丽红,住十六号别墅,组长是钱多多,不过因为和越祈家的八号别墅离的很近,自然随罗伊人一道走了。   一路上,胡丹丹几人还在聊刚刚那一幕八卦。   “不过话说回来,那个赵欣露为什么那么针对张妮啊?我听说这次夏令营,张妮本来是没有报名的,是赵欣露自作主张添上去的,本意是想让她交费的时候出糗,结果,人家张妮运气好到爆,初一九班抽到全免的一共也没几个,她居然是其中之一,哈哈,你们没看到名单公布那天赵欣露的脸色,我可看到了,比今天还黑呢!”陆娇娇怕班主任听到,刻意走得很慢,拉着几个女生聊八卦。   “说到这个,我更好奇抽签的到底是谁。我磨了老班好久了,她却怎么都不肯透露,你们看我们班抽到全免人数多吧?我们几个都是。吴亮他们也是,余下的都是半免……噗嗤……”   说到这里,胡丹丹忍不住笑出了声,压低嗓音接着道:“唯独方灵抽到了全额自付,一路上的脸色和赵欣露有的一拼……我想说。抽签的那个人简直是神了,把我最讨厌的人全都抽到了全额自付……”   罗伊人和钱多多并排走在胡丹丹和陆娇娇前面,听了这话也挺摸不着头脑的,视线不自禁地瞟向和班主任一道走在最前面的越祈,心里不禁腹诽:应该不会是他吧?当初只说免费提供住宿,并没说全程或是一半免单。要真是他,应该会和自己说的吧?那得多大一笔钱啊?想想就心疼……   走在最前面的越祈只觉得背脊发凉,扭头撞上罗伊人还未收回去的困惑又心疼的眼神,不解地挑了挑眉,见后者只是瞪了他一眼。便别开了视线,不禁好笑。她的性子,还是更适合阳光,这些暗戳戳的事,还是永远别让她知道的好。   ……   看着客厅里嬉闹一团的男生女生,越祈不由得眉心发胀。   他不否认,邀请十六号别墅的师生来家里用餐,的确包含着贿赂成分。   小丫头名义上被分在十六号别墅。于理该搬去十六号别墅、和其他女生吃住在一起的。但他就是不放心,好端端的,家里开阔的套房不住。搬去邢珏的那套房子和别个小女生挤一张床,何必?   这才主动让小丫头邀请徐丽红和其他五个女生来家里吃晚饭。反正食材都是现成的,他下厨煲了个大锅的什锦海鲜汤,又蒸了一大锅梭子蟹,每人两只还有得多,而且只只肥得流油。另外。还焗烤了两只大龙虾。蔬菜更简单,拌了个特大份的蔬果沙拉。想吃就自己盛。   谁料,还没开吃。吴亮那一屋的七个男生也组队跑来了。名义上是带着食材来找胡丹丹这一屋的女生一起做饭吃,其实是不懂怎么下厨。可胡丹丹她们都在他家吃,没道理把吴亮等人关在门外。就这么偶发了一次善心,让他后悔了半天。   收拾干净厨房,端着咖啡杯,倚在开放式厨房的移门前,不时瞟一眼客厅里的落地座钟,终于熬到六点半,他清了清嗓子,上前打断了聊得正尽心的男生女生:“差不多可以回去休息了,明天不是还要早起集合吗?”   “哪用早起啊,九点才集合,比上学迟多了。”   这谁家的孩子啊!这么没眼见力!   越祈深深地看了眼说话的小个子男生。   “确实不早了,吴亮几个走回去还得花不少工夫呢,迟于七点可是要记名扣分的。”徐丽红的眼力比金宇哲好多了,听出越祈送客之意,率先从沙发上起身。   见老班都发话了,做学生的哪好意思再赖下去。虽然吴亮几个男生都在腹诽:从这儿走回住的别墅,哪用得着半个小时啊,跑起来顶多五分钟就够了。   “等下,我忘了还有东西给你们。”   罗伊人想到从海城带来的那一大箱礼物,忙喊住他们,正要往楼上跑,被越祈眼明手快地拉住了。   “我帮你搬到楼下了,就在储藏室,让男生进去扛吧。”越祈毫不客气地点了吴亮,内心绝不承认是在报复他带着一屋子男生来自家混吃骗喝还拉着小伊说笑不停。   其余人被越祈话里的“扛”字勾起了好奇心,到底什么东西啊?还得男生去扛。   没一会儿,见吴亮扛着一个超级大的行李箱来到客厅,众人纷纷围拢过来:“罗伊人,这是什么呀?”   “只是些小礼品,希望你们能喜欢。本来打算七月十八号那天就送你们的,不过那天临时有事,邀请你们来我家聚餐的计划也不得不取消,真是不好意思……”罗伊人一边解释,一边打开了箱子,将包装好的纸袋,按上头贴着的名字,分给了众人。   班主任徐丽红当然也有,而且还是罗伊人额外准备的,除了防晒霜等适合夏季用的护肤品,还装了几包利咽润喉的特级花草茶。不止徐丽红,其他的带队老师也有,她不想因为这些小东西,给人留下“厚此薄彼”的印象。   拿到礼物的男生女生早就惊喜地嚷开了。   “哇!防晒霜?这真的是防晒霜?我就只在电视广告上看过呢,嘻嘻,小伊,谢谢你啊!我好喜欢,有了这宝贝,今年暑假肯定不会晒成黑炭了!”   “我也好喜欢小伊送我的礼物,这条超短裙我相中好久了,可惜存不下钱那么多钱,小伊真是我的解语花……”   听田露在说什么超短裙,几个男生好奇地凑过来看,“不公平啊不公平,女生的礼包里怎么还有衣服?”   “想要小伊送你们也成啊,先把自己变成女生吧!哈哈哈……”   胡丹丹恶趣味地朝他们扮鬼脸,闹得七个男生红了脸,正想追着胡丹丹挠她痒,被徐丽红喊住了:“行了别闹了,收好礼包,和罗伊人道过谢,咱们也该回去了,再不走,真要超过七点了。”   越祈点点头,陪罗伊人送大家出门时,很随意地说:“生日聚餐也没取消,我准备放到夏令营的最后一天下午,在海滩办场自助酒会,反正那天下午也没其他活动了,喝点鸡尾酒也没什么。届时,欢迎所有老师和同学都来参加,不需要送礼。晚上是篝火晚会,按照老师们的计划,做本次夏令营的总结汇报和歌舞交流。”   “自……自助酒会?”   “什么样儿的?”   “我知道我知道,我曾在电视上看到过,老外们最喜欢办了,户外草地或是沙滩上排一长排桌子,桌上放各种各样的吃的喝的,大家想吃什么就拿什么,边吃边聊天,还能跳舞……”   “真的啊?我们也要这么办吗?真是太棒了……”   尚未见识过自助酒会的男生女生们,个个兴奋得都跳了起来。   徐丽红也一脸惊喜。   尝鲜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只要是夏令营期间举办的活动,都能纳入他们老师的成果。   送走了一群兴奋过头的师生,罗伊人跟着越祈回到屋里。   “越祈哥?你真的要办自助酒会?那个准备起来很麻烦的吧?”   “不麻烦。”越祈揉揉她的头,含笑道:“我已经雇好人了,那边会准备的,不用我们操心。再说了,你不想见见齐晏他们吗?那几个家伙可是早就嚷嚷着要来看你了。”   “齐晏哥他们也会来?那太好了!”听越祈这么说,罗伊人也乐得抛开担心。她怎么给忘了,眼前还有只大土豪呢,肯定会办妥的。   “就知道你会开心。”越祈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不过夏令营接下来的活动,你都准备参加吗?那些项目,我看你去年都玩过。”   “当然要参加,既然报了名,哪有不参加的道理?”罗伊人知道他是担心自己的脚,转了转脚踝,安抚道:“我的脚没事啦,就走几步路而已,来回不都有大巴接送吗?而且好多参观项目都在室内,我要是累了会马上坐下来休息的。”   见她坚持要参加,越祈也只好随她了,总不能逼着她躺在家里吧?何况接下来几天,他自己也的确有不少事要忙,得去公司处理一些事务,还得去证券公司一趟……与其让她一个人闷在家里,倒不如跟着老师同学出去走走。( 第123章 出事了   “想参加可以,但别累着了,脚伤可不是小事,别一时大意,落下病根,还有,手机给我挂在脖子上,别东丢西丢的,我会不时打电话过来抽查的,看你有没有好好休息……”   “yesir!”罗伊人俏皮地朝他行了个军礼,然后笑嘻嘻地跑上楼去了,“时间不早啦,越祈哥也早点休息哦,晚安!”   越祈目送着她的背影,微微皱拢了眉心,不知为何,他总有股不安的感觉。可仔细想想,两辆大巴及司机都是邢珏派来的人,绝对信得过,出游的行程也不复杂,要么是参观各类博物馆,要么就是深城著名的景点,都安排了专职导游,应该不会有什么意外才对。   可他没想到的是,在夏令营进入倒计时、外出活动进行到最后一天时,罗伊人真的出事了,而且出事的不止她一个,还有初一九班的转学生。   罗伊人从昏迷中醒转,发现自己被反手绑在一把铁椅上,几步之遥的另一把椅子,以同样的姿势绑着初一九班的那个转学生,此刻还垂着脑袋昏迷着,好像是叫张妮。   她甩了甩被乙醚刺激得还有些晕乎乎的脑袋,回想起了被抓时的情形。   当时,他们在宝安区参观完抗日纪念馆,来到了一大旧址纪念馆,她接到越祈要她注意休息的电话,想想确实站了两个多钟头了,就在一大旧址纪念馆门口的石条上坐下来休息,钱多多本来是陪着她的,见她在和越祈通电话,就跑去上厕所了,谁知,电话刚讲完,她就被人用浸了乙醚的毛巾蒙住了口鼻,还没来得及反抗,视线就模糊了……   想来,她是被人迷昏了带过来的,看张妮的情形,应该也一样。就是不知,抓她们的人,到底出于什么目的,为什么要抓她们两个?她和张妮并不熟,甚至连话都没完整地讲上过一句,怎么就一起落难了?   撇开这些不说,眼下的境况,也着实麻烦。   她仔细打量了一遍,这房子明显是乡下的土坯房,屋里没什么家具,除了两人臀下的铁椅子,就只有一张破旧的八仙桌,桌上积满了灰尘,再看屋梁、窗棱都结着蜘蛛网,她肯定这屋子很久没人住了。   刚醒来时不觉得,这会儿只觉得阵阵霉味,想想也是,这么热的天,不仅关着窗,窗户上还糊满了旧报纸,连窗缝都被塞实了,没法看到外头的情形,好在门的缝隙够大,外屋的说话声,很清晰地传到了她耳里。   “不是就一个吗?怎么抓了两个?”   “另一个是临时决定的,谁让她撞到了我们呢。”   “嘁!原来是个倒霉鬼……不过姐!你要我做的我也做了,你不就是心里有气无处撒嘛,可如今人也抓来了,你想怎么撒都成,干嘛还非得逮着我在这儿啊?”   堂屋里,付诗涵一脸不高兴地冲着坐在凳子上的付诗玲说。   付诗玲磨着自己的手指甲,幽幽回道:“哪是我非要逮着你在这儿的,是爸,他想你了呗。”   “爸?”付诗涵吃惊地瞪大眼:“他……他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不对!他回来干什么!他居然还有脸回来!”   “你嚷什么!想让里头那两个现在就醒过来吗?”付诗玲抬眼白了妹妹一眼,没好气地道:“再怎么说,他始终是咱爸,而且上次逃跑,也不是不想管我们,而是去打工了……”   说到这里,付诗玲放下磨甲刀,像是下了什么决定:“我想好了,这回跟着爸爸走,离开这里……”   “干嘛要跟他走?你就这么信他?谁知道他说的那些话是真是假,以前也说:不赌了不赌了,可你看看,咱家被他折腾成什么样了?要不是有均表哥在……”   “你别和我提均表哥!我这副样子,就是他害的!”付诗玲眼底闪过一丝怨色,恨恨地拍拍膝盖,“如果他不辞退我,我怎么会走投无路跑来深城?又怎么会碰上那群人渣?为了逃命摔断了腿,落得如今这副模样……都是他!还有里头那个罗伊人!我不会让她好过的!”   “姐!你冷静点!你想出气,打打骂骂就算了,别真闹大了。”付诗涵突然间有些看不懂眼前这个大她两岁的姐姐了,嗫嚅道:“其实吧,你说的那件事,我倒是觉得错在你……”   “你给我闭嘴!”付诗玲腾地站起身,一瘸一拐地走了几步,指着付诗涵咬牙切齿地骂道:“要不是你,我会想到那样的害人法子?要不是你,我会处心积虑地想要赶走她?说到底,还不是你逼我的!”   “我……我什么时候逼过你……”   “呵!付诗涵,你也甭在我跟前扮乖巧了,你那点心思,我做了你这么多年姐姐还会不知道?你老是在我跟前说代言的事,还想找均表哥让你接代言广告,可你想过没有,你要是上了,我去哪里?你现在的工作那么稳定,为什么还要来和我抢代言?”   “不……我没有和你抢的意思,我就是想,咱们两姐妹一起代言……你看电视上好多广告都是几个人一起拍的,‘伊绣’女装每个季度推出的新品那么多,我们俩同时代言也没什么呀……”   “哈!说得好听,可你想过没有?如果均表哥真想用两个人来代言,一开始就不会只找我一个了。撇开这个不说,他给你安排了那么稳定的工作,给我安排个代言工作怎么了?为什么连这个你都要来和我抢?”   “那怎么一样!”付诗涵忍不住跳起来喊:“护士一个月才赚多少?你做代言能赚多少?我累死累活做一年,还不如你轻轻松松拍几张照呢,还有免费衣裳穿……你不说工作还好,要说这是工作,我肯定要找均表哥理论的,凭什么这么好的工作给你不给我……”   “付诗涵!”付诗玲咬牙切齿,果然,这个妹妹确实在嫉妒她。好在她也不傻,把妹妹叫来了深城,今天这起事件,谁也别想干干净净地抽身。   “干嘛!我哪里有说错?”   两姐妹气焰都上来了,叉着腰瞪着眼,谁都不肯让谁。   这时,堂屋门被推开,付建设提着两袋干粮走了进来,劈头盖脸一顿呵斥:“吵什么!大老远就听到了,你们想让村里的人都知道这屋子里有人?”   “爸,你来的真好,妹妹说不想跟你走,想回去上班。”付诗玲说完,瘸着腿坐回原位。   “你以为你还能回去?”付建设冷笑地看着小女儿,说:“凭咱们爷仨逮了这两个人,都回不到今天之前咯。”   “爸……你……你这是什么意思?”付诗涵的声音有些发颤,她似乎有些明白了:她的好大姐之所以大老远地让她偷带乙醚来深城,怕是早就想好了要拉她一起下水。   “是你们想抓人的,和我无关……里头那两个人,也不关我的事……”付诗涵脸色发白,心里越想越害怕,突然想要夺门而出,被付建设追上去,一记手刀砍晕了。   付诗玲见状,眼神微闪。她很早就知道自己这个爹心肠冷硬手段狠,想不到三四年没见,连自己女儿也敢下手对付了。   “你也别怪爸心狠手辣,今天这事,说到底也是为你出气,事到如今,咱们爷仨就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赶紧吃东西,吃完收拾收拾跟我走。强哥已经催我好几遍了,阿水、阿光之前帮你抓人,被强哥训了,那批货闪失不得,等做完这次,拿到钱,再加上我之前赚的,足够咱们爷仨逃到国外过好日子去,到时,就算被查到了,也抓不到我们……”   “嗯!”付诗玲重重地点了点头。   没错!事已至此,她就算后悔也没退路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况且,她爹好像已经赚了不少钱了,国外吗?她已经开始期待了……   罗伊人竖着耳朵听着外屋的动静,手上也没停。   她从随身实验室里拿出了一把剪刀,平时用来剪花枝的,这会儿正好用来剪麻绳。   从付诗玲姐妹俩口里听出,自己才是她们要抓的人,张妮是运气不好,撞上自己被抓,这才被一并带了过来。   如果没有张妮,她就不这么忙活了,直接躲入实验室,等外头那些人都不在了,再找机会逃出去,反正知道抓她的人是谁了,逃到外面报警就好。可如今连累了张妮,怎么能放任她不管?   “唔……”   刚剪断麻绳,就听到张妮呻吟了一声,醒过来了。   “嘘——”罗伊人抖掉身上的麻绳,蹑手蹑脚地走到张妮跟前,食指往唇上一竖,示意她别出声,然后小心地拿剪刀割起张妮身上的麻绳。   “铛——”   剪刀头不小心碰到椅背,发出金属撞机的清脆声,惊动了外屋的两人。   罗伊人懊恼都闭闭眼,可手上的动作依旧没停,咬着牙刚把张妮身上的麻绳割断,付建设就推门进来了。 第124章 患难之交   “哟,本事不小,这都能被你解开?”   剪刀早在割断麻绳的一刹那就被罗伊人收回了实验室。   而断在地上的麻绳因为堆成一团,让付建设以为是她自己解开的。   退一步说,除非亲眼看到有剪刀,否则,怎么都不会相信这些绳子是她用剪刀割断的。因为抓来的第一时间,两人就被搜过身了,罗伊人脖子上挂着的手机也被拿走了。   罗伊人拉了拉张妮,后者倒是听话地站起了身,可头仍旧垂得极低,厚厚的长刘海覆住了眉眼,让人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   罗伊人心里直喊苦:她练到“塑体三重方”的第三重——韧术后,确实能轻松对付几个成年人了,但也仅限于普通的成年人,不像眼前这位:身形魁硕,身上散发着浓郁的血腥味,说不定手上还出过不少命案。   更悲催的是,对方在吃了一惊之后,竟然从裤兜里摸出了一把手枪,在她和张妮之间来回瞄准。   “爸!千万不能让她们跑了!”   付诗玲怕她们逃了报警,在外屋找了根铁棍,横在手里挡着门,瞪向罗伊人的眼神有着说不出的阴狠,“横竖要跑路,不如打死她们算了!”   “放心,跑不了!你爸我手里的可是真枪,夺过不少人命的。你盯着屋外,有人靠近了就提醒我。”   “我知道了。”付诗玲点点头,瘸着腿离开了。   走了几步,她又转过头,得意地睥着罗伊人说:“好好享受吧罗伊人!你让均表哥辞退了我,最终害我成了这样,这算是我送你给的回礼了。可惜了你这个同学,被你连累,要一起下黄泉了。”   罗伊人警惕地看着付建设,没有出声,面色还算平静,可心里早就惊涛骇浪了。   难怪她能在付建设身上嗅到浓郁的血腥味,果然是出过人命的。像这种亡命之徒,手上又握着枪,真没把握躲得过啊,要不直接带着张妮躲实验室去算了?   “我来绊住他,你找机会逃出去报警。”   正想往张妮身边靠近,张妮先她一步挪了过来,低着头在她耳边极轻地说了一句,没等罗伊人反应,她就已挥起身后的铁椅子,用力地朝付建设扔了过去,并趁着付建设愣神的机会,把罗伊人往门的方向一推,转身举起另一把铁椅子,举在手中既当武器,又挡枪。   付建设确实没料到区区两个初中小女生,面对他手里的真枪还敢如此反抗,不过也就一愣,在铁椅子砸上身之前,就矮身躲了过去,同时,举枪朝张妮射了一枪,“妈了个逼的小臭婊|子!这是你自找的!”   子弹险险地被张妮手中的铁椅子挡掉了,付建设狠戾地想要再补一枪,罗伊人欺到他背后,朝着他的背脊,用尽吃奶的力气踹了他一脚,趁付建设吃痛踉跄间,再一脚,踢掉了他手中的枪,见枪飞到角落,她拉起张妮,飞快地闪出屋子。   跑到堂屋,在大门处迎上付诗玲。   虽然付诗玲手里举着铁棍,不过身形上的差距不大,罗伊人掐准时机闪到付诗玲背后,朝着她瘸腿的膝盖窝,狠狠一脚。   “啊——”   付诗玲发出一声惨叫,蜷着身子软倒在地。   “快跑!”   罗伊人白着小脸,尽自己最大的速度拉开屋门,拉着张妮窜了出去。   “这儿。”   出了堂屋,张妮拉住欲往院门口跑的罗伊人,带她绕到屋后,在墙脚边的一口破水缸后背蹲了下来。   刚蹲下,就听到一阵脚步声追出了院子。   两人屏着呼吸,危险还没解除。谁都不敢在这个时候吭声。   约莫过了几分钟,粗重的脚步声又回来了,其间还夹带着付建设的骂骂咧咧。   “把你妹弄醒!赶紧离开这儿。”   “爸,怎么样?她们呢?”   “啐——娘希匹的,被她们逃掉了!所以咱们得赶紧离开这儿。万一被她们跑到镇上报了警,派出所肯定会派人来这儿查看的……”   屋里传来一阵声响,接着是付诗涵的哭声、付建设的骂声,约莫持续了两三分钟,随着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离去,这座破落的农家院,再度恢复了安静。   罗伊人缓缓呼出一口长气,整个人瘫软了下来,僵硬良久的脊背,贴上阴凉的土墙面,舒服地她发出一声喟叹。   “总算逃过了一劫……”她看向张妮,哑声轻笑。   张妮也回了她一记浅笑,学她一样,靠在墙上缓神。   方才那一刻,真的好惊险。但凡一个环节出点差错,就有可能丧命。   “谢谢你!”   罗伊人再一次深呼吸,然后伸出手,笑望着张妮,说:“咱们也算是患难之交了,来!握个手认识一下,我叫罗伊人。”   张妮看着眼前沾满脏污却仍不掩白皙的手,又抬头看看罗伊人,见对方只是微笑地望着她,眼神中没有一丝一毫的瞧不起,脸颊微热,用衣摆擦净了手,和罗伊人交握,“我……我叫张妮。”   “张妮,这次的事,是我连累了你,真是对不起。”罗伊人握着她的手致歉。   张妮摇摇头,“这不是你的错,是这些人丧心病狂。不过你们班那个皮肤很白、梳着羊角辫的女生看到我们被抓了,应该会马上报警的吧。”   “那应该是方灵。”罗伊人仔细回想了一遍,班上女生今天梳羊角辫的好像就方灵,而且方灵的皮肤也的确很白皙,遂松了口气:“有人看到就好,不过也不知道这是哪里,要不我们找个村民问问?再不走,天要黑了。”   罗伊人习惯性地抬起手腕看时间,发现手表也不见了,想来是被付诗玲他们给搜刮去了。庆幸自己没戴越龙送她的那只新手表,不然,既丢新手机,又丢新手表,真要心疼哭了。   没手表,就只好看天色了。太阳垂暮,应该有六点了吧?   “再等等,我怕再碰到那些人,万一他们还在附近找我们就麻烦了。”张妮边说,边小心翼翼地探头往院门口张了张。   “也是。”罗伊人想想挺有道理,点头同意了张妮的提议。   既然还要过会儿才走,罗伊人索性贴着墙根,在地上坐了下来,按摩起受伤的脚踝。   虽然方才踢的不是这只脚,可跑来跑去,也用了不少力,伤处难免有些酸胀。   “怎么了?你……你脚受伤啦?”张妮看她这个动作,心里一阵担心。   罗伊人虽然娇小,她能背着走上一段路,但毕竟是荒郊野外,又人生地不熟的,这可咋整?   “没事,上个月跌了一跤扭伤了脚踝,原本已经痊愈了,刚刚可能用力过猛,这会儿有点酸胀。”   听她这么说,张妮有所放松,“没事就好,不过伤筋动骨一百天,你才养了个把月,肯定不够的,回去后还是上医院看看吧,虽然花钱,可总比落下病根好。”   “嗯。”罗伊人点点头,忽而想到什么,忍不住问:“张妮你家里做什么的呀?我怎么觉得你对侦查和反侦查这一套挺在行的,而且力气也好大。”   不会是警察世家吧?瞧她刚刚抡那两把铁椅子,大气都没见她喘一下。   张妮的神色有刹那僵硬,缓缓垂下头,蹲回罗伊人身边,低声说:“我家是农村的,我妈在世时,我常跟着她在地里干活,我妈病死后,我有好长一段时间吃不上饭,就跑去人家地里偷粮食,夏天摘苞米,冬天挖番薯,被人发现了会被追着打,所以……”   罗伊人想开口安慰几句,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最后只是拍了拍她的肩,“那你爸呢?其他亲人呢?都不管你吗?”   “我爸……在我三岁那年外出做生意,就再没回过村了……”   张妮低哑地笑了声,随手捡了根枝条,在泥地上有一下没一下地划着,“村子里外出打工的人不少,但没一个像他这样的……我二年级时,我妈听村里好几个外出打工的人回来说,我爸在城里做生意发了财,我妈不相信,就带着我进城去找他,才发现,他不仅发了财,还……还新娶了老婆,新老婆生的孩子那会儿都七八岁了……”   “我妈气急了在他店里闹,招来了警察,然后才知道:我妈和我爸结婚那会儿没领证,不算数……其他亲人,我爸那边的,爷爷老早过世了,奶奶被姑姑接去广城照看她两个孩子,至于我妈这边的,条件都不好,看到我们娘俩这样,逃都来不及呢,怎么会愿意管我?”   “怎么会不算数呢?”罗伊人听了好不生气,生平最恨的就是这种不负责任的渣男了,“就算没领结婚证,可他和你妈生活在一起是真的,生下了你这个女儿也是真的,这算是事实婚姻,就算告到法院,也是被法律认可的……”   “有什么用?他钱多,都打点到了,我和我妈一大一小两个女人,又没钱傍身,根本斗不过他……”   “那你怎么会转来实验中学读的?”   她没有瞧不起张妮的意思,但实验中学学费高、而且还必须要有城市户口也是事实。 第125章 骂她蠢笨上瘾了?   当初她和越祈转来实验中学前,就听越龙提过这个事。   不过以越龙的身份,就算他们两家当时没在海城买房子落户,也能想到其他办法让她和越祈顺利转进实验中学就读的。   “还是我那个爸。起初,我以为他是听说我妈生病死了的消息后良心发现,到了城里才知道,其实是她那个老婆又生了,不想她劳累,这才想到还有我这个免费工……”   张妮说到这里有些哽咽,不过很快,她就恢复了正常,拨了拨被汗水浸湿的刘海,朝罗伊人笑笑:“没事儿,我就盼着成年呢,然后就从家里搬出去,想干啥干啥,饿不着肚子。”   罗伊人听得鼻息发酸,虽然张妮没说她在家里的境况,但想来,也好过不到哪里去。不能绝对地说这个世上没有好后娘,只能说,无论前世的她,还是这辈子的张妮,都没那个福气遇到。   她侧头望着刘海被拨开的张妮,发现她其实长得挺好看,刘海下的额头光洁饱满、眉毛细长如柳,时常被遮住的黑瞳晶亮有神,除了鼻翼两侧有几点雀斑,暴露在阳光下的皮肤暗黄粗糙,但这些都不是问题,她手里有玫瑰露、润白膏,用上几天就能还原她美丽的容颜。   再看张妮的身材,才上初一就164了,而** 且肥瘦得当,胸型饱满。   说到胸部的发育,罗伊人忍不住扯扯张妮身上那宽松的夏季校服,“你是不是买大了?这是……xl?我看你穿m都够了吧?校服一般都偏长的……”   “不……不够,那码。胸……胸部太紧了。”张妮难为情地拉了拉校服。   她在家里试穿过窄一点的衣服,其他都好。就胸部,包裹得太紧了。跳动的时候,还一抖一抖的,别提多丢人了。   “噗嗤……”罗伊人忍不住笑出了声,这还有人嫌胸大的?   不过也是,初中生嘛,对自己刚发育的身体难免还有些不适应,等上了大学、出了社会,才想着要如何如何壮大自己的“胸”器,而到那时。往往还力不从心……   “吱——”   说话间,一声刺耳的刹车音,从院外传来。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底的惊色。   如果来的是警察还好,可若是和付建设一伙的……   张妮猫着腰挪了挪身子,把罗伊人挡到了身后。   罗伊人心口一热,暗暗打定了主意,伸手握上张妮的手。   如果真的是付建设他们,如果他们手上有枪。那么,她决定带着张妮躲进实验室。秘密再需要保守,也得有命来维护才成。   “里屋情况怎么样?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没什么重要线索。”   “那就只好去别处看了,放心吧。兄弟们分散开来找,很快就会有消息的……”   听到这里,罗伊人猛然从地上站起。差点又崴到伤处。   两个声音,一个不是很确定。但另一个,虽然迟疑之后。只寥寥说了几个字,但她非常肯定,那是越祈,是越祈找来了!   “越祈哥!”   “小伊?”   越祈身形一顿,原本正往院门外迈的脚步,迅速折了回来。   “你确定是小伊的声音?”邢珏见状,也跟在他身后往屋后走,不过右手插到了裤兜里,眼神闪过一丝警戒。   “废话!”越祈循着音源走去,刚拐到屋后,就见罗伊人挪着腿小步小步走了出来。   “脚麻了。”罗伊人看到他,尴尬地笑笑。许是一动不动坐久了,猛一站起,脚底发麻了。   越祈心中舒了一口气,暗叹了声“谢天谢地”,不过脸色仍旧不怎么好看就是了,上前一步,打横抱起了她,回头看看张妮,“你能自己走的吧?”不行就让邢珏来。   “我可以。”张妮脊背一挺,跟着他往外走。   见真是罗伊人两人,邢珏也松神一笑:“没事就好。”   “谢谢邢珏哥。”罗伊人这才看到邢珏,原来另一个声音主人是邢珏啊,难怪自己总觉得耳熟,但又想不起来到底是谁。   来到车边,邢珏拉开了车门。   越祈抱着罗伊人坐到了后面,张妮就只好坐副驾驶了。   邢珏替他们关上车门,绕到另一边,上车发动起车子。   越祈已经脱掉了罗伊人脚上的羊皮凉鞋和棉白袜,拿出随身携带的软膏替她按摩起脚踝,整个过程一言不发,既没问她们是怎么不见的,也没问她们怎么会在这儿。   罗伊人张了张嘴,正想向他解释,却听邢珏问:“对方开枪了吧?没伤到?”   “邢珏哥,你……你怎么知道对方有枪?”罗伊人惊讶不已,随即好像伤脚处被捏了一把,疼得她倒抽冷气:“嘶——”   “知道疼了?”越祈板着脸训道:“那你知不知道今天的事有多危险?对方什么人你知道吗?烟草、毒品走私贩,手里个个都有枪……”   “哪里个个?不就一个吗?”罗伊人狐疑地看看他,被他凶巴巴的眼神瞪得缩了缩肩。   “一个就不怕了?”   越祈真是被她气死了,但说到底,更气的是自己。   如果自己没在那个时候和她通电话,没三令五申地要求她休息,说不定她那会儿已经跟着同学老师进纪念馆了吧,全程不落单,是不是就不会被抓来受这份罪了?   “不是不怕,就只是奇怪嘛。”罗伊人讨好地冲他笑笑,说:“我听到对方聊天,是付诗玲的妹妹提供的乙醚,付诗玲找人抓的我们,好像是为了陆叔叔辞退她的事,还有她爸爸,之前陆叔叔不是说欠下一屁股赌债跑路了吗?这次好像是来运什么货,赚了不少钱,打算来带两姐妹去国外定居的……”   “说你笨你还不承认!”越祈恨铁不成钢地用力点了点她的脑门。   “又哪里不对啦?”罗伊人揉着脑门也来气了。傲娇的混小子!动不动就戳她的额、骂她笨,亏她还好声好气地和他说话。   “噗嗤!”   邢珏透过后视镜看着后排大眼瞪小眼的两人,忍不住摇头失笑:“越小祈你行了,小伊不懂那些是好事,有什么话回去再说吧。时间不早了,咱们先找个地方吃饭。”   被邢珏一说,罗伊人还真觉得肚子饿了,“上哪儿吃啊?不先回去吗?老师他们会不会担心啊?”   “你也知道会被人担心?”越祈没好气地睨她一眼,不过说归说,还是丢了一块巧克力给她。   大热天的,居然没融化?   罗伊人分了一半给前排的张妮:“吃吧,垫垫肚子,今儿你可是大功臣。一会儿想吃什么,随便点。”   “哟!小丫头财大气粗啊,敢问你的钱包还在?”   不提还好,一提这事罗伊人就忍不住抱怨:“不止钱包没了,手机、手表也被搜走了。”   说罢,她可怜兮兮地转向越祈,手表是旧的,越龙送她的那只没舍得戴,可手机却是崭新的,怕是花了他不少钱吧?   “蠢!”越祈鼻息哼了声,从裤兜摸出一样东西,扔到了她怀里。   罗伊人定睛一看,咦?这不是她的手机吗?怎么会在他手上?   “这手机装了卫星定位系统的,你们老师发现你失踪以后,马上给小祈打电话了,小祈拨你手机,发现关机,立即启用了定位追踪,搜寻到你的手机在磨子村,所以我们就找过来了……”   邢珏从她的表情读出她并不知情这手机的功用,戏谑地瞥了越祈一眼,悠悠解释。   不过有些话,他和越祈的想法一致,并没打算告诉两个小女生。   事实上,这一路他们真的是悬了一路的心,直到在磨子村的祠堂找到付诗玲一行人,并运气地协助警方破获了一宗走私大案,从揣着手机的付诗玲口中逼问到了罗伊人两人当时的处境。   听说两人从持枪的付建设手中逃掉了,他们既放心又担心。   眼见着天快黑了,邢珏调出了门里没有任务在身的兄弟,地毯式地搜寻罗伊人两人,他和越祈则来了村旮旯的破落院,既然小伊曾在这儿被绑过,希望能找到点蛛丝马迹。   “你俩还挺聪明的,晓得‘最危险的地方其实也是最安全的地方’这个道理。”   大致叙述了一遍过程后,邢珏由衷赞道。   毕竟只是两个初一小女生,在对方有枪的情况下,还能毫发无损地逃出来,换成他那些新招入门的手下,也未必能做到这么好。   罗伊人指指张妮:“这是张妮想出来的办法,我当时是想往外逃的。”   “一根筋!”越祈用力地揉了揉她的头顶。   罗伊人默默地理了理被他揉乱的头发,骂她蠢笨上瘾了是吧?   不过话说回来,他送的手机竟然还装着卫星定位系统?难怪得从国外订购。   她起初还以为是国内市场买不到这么小巧轻薄的手机,所以才从国外订购的呢,原来是冲着人家先进的技术去的。是她肤浅了,她愿意反省。   磨子村可以说是深城最偏僻、最贫穷的村落了,别说高速公路了,连国道都没修到,沿途不是坑坑洼洼的泥路,就是颠簸颠簸的石子路,也不知付诗玲几个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 第126章 认定是她了?   在镇上吃晚饭时,越祈打电话向徐丽红知会了一声:人已找到,让他们安心。   收到消息,担惊受怕了老半天的徐丽红,打电话挨个别墅通知了其他师生后,方才熄灯休息。   黑暗中,方灵躺在床上,睁眼望着天花板,心里止不住想:怎么就没出事呢?被那么凶的人抓去,居然还安然无恙?不会是骗人的吧?   “方灵,你怎么还没睡啊?”同床的吴晨,迷迷糊糊地问了句。   方灵朝里翻了个身,“睡了。”   住另一幢别墅的赵欣露,一个人霸占着双人大床,撇嘴咕哝:“出事了才好呢,我就能一个人睡一间了……”   罗伊人四人回到临海别墅时已经快半夜了。   邢珏因为自己的房子被越祈借用出去了,熟门熟路地上二楼挑了间客房倒头就睡下了。   至于张妮,罗伊人征得越祈的同意后,也把她留在了八号别墅,让她睡在自己的隔壁,曾经她老妈睡过,被褥都是现成的,罩上被套、枕套就能用。   明天不是还有场自助酒会吗?越祈既没取消,她打算给张妮好好打扮打扮,一来灭灭初一九班那帮女生的气焰,二来嘛,她打算借用越祈新入手的柯达数字相机,给张妮拍几张上{妆照,洗出来后寄给陆均看看。   没错,她想推荐张妮代言“伊绣”的“豆蔻少女”。   倒不完全是出于同情或是歉意、报恩,她是真心觉得张妮的身材、容貌、气质都符合“豆蔻少女”的要求,而自己。接下来打算沉下心主攻香水这块,能少分心那是最好。   ……   次日。也是夏令营的最后一天了,之后。他们就要乘飞机回海城了。   因为出了昨天的事,大伙儿都在担心今天的自助酒会可能会被取消,所以一大早,男生以吴亮为代表,女生推出了钱多多和胡丹丹,跑来八号别墅打听情况。另一方面,他们也的确很担心罗伊人,昨晚就想来看她了。   特别是钱多多,得知罗伊人是在她上厕所的当口。被歹徒趁机抓走的,更是自责的不行。   “多多,多多,你别这样啦,我不没事吗?不信你问张妮,她从头到尾都在场,最有发言权了。”   罗伊人最怕女生掉金豆子,以前是骆芸,每次一哭。她就手足无措,如今发现同桌兼班长也是个水做的。   “哈?你说这是谁?”   “张妮啊,初一九班的,我记得你认识的。”   胡丹丹听后。无声地张张嘴,再一次指指张妮,扭头朝罗伊人确认。见后者含着笑点点头,表情更古怪了。   她还以为这是越祈带来的客人呢。   吴亮和钱多多闻言。也都不可置信地坐直身子,特别是钱多多。圆乎乎的脸蛋上,还淌着泪。   不是吧?这是张妮?初一九班被传闻土到爆、丑到爆的转学生?   罗伊人当然知道他们如此吃惊为哪般,说实话,连她都没想到,张妮的脸竟然如此适合上妆。   虽然她昨天就知道张妮不难看,相反,眉眼相当漂亮,鼻梁也很挺、嘴唇很翘,唯一不如人意的是暴露在阳光下的皮肤,晦暗无光泽,鼻翼两侧还长着雀斑。   所以她早上起来后,先是拉着张妮泡了个花药浴,然后给她敷了四十分钟的补水美白面膜,做完面膜后依次抹上玫瑰露、润白膏,最后又上了一层淡妆。   至于那头沉闷遮眼的长刘海,也被罗伊人修剪成了斜刘海。   枯黄分叉的发辫,虽然没能马上变得乌黑柔顺,但经过实验室出品的洗发膏和护发素的打理,至少不像今天之前那么毛糙乱翘了。   罗伊人拿丝带给她编了条歪辫子,辫尾绕过脖子,自然地垂在胸前,配上她穿宽松了点、张妮穿正好合身的束腰蓬蓬裙,以及一双奶白色的松糕凉鞋,那叫一个青春靓丽!   下楼的时候,越祈、邢珏两个,虽没有看到眼神呆滞,但多看了几眼绝对是事实,更遑论胡丹丹几个了。   总的来说,罗伊人对自己的造型手艺还是相当满意的。早餐前,她就问越祈要来了柯达公司首次尝试推出的数字相机,“咔嚓”“咔嚓”给张妮连拍了五六张,拿到照相店里快洗,打算回海城之前就寄给陆均。   “哈哈!真的是张妮啊!平时老见你低了个头闷声不响的,原来是个美人儿啊……”   胡丹丹第一个回过神,拍着大腿直乐呵:“这下,赵欣露那个八婆要跳楼了,连班花都坐不上了,还奢想校花呢!哼!”   张妮被胡丹丹说红了脸,习惯性地又想低下头去。   罗伊人拍拍她的肩:“丹丹这是在赞你呢,没其他意思。”   “对对对!我是在赞你,我这人吧,别的哪里都好,就嘴巴太快,而且还容易词不达意,嘿嘿,请多包涵请多包涵!”   “胡丹丹你要不要脸,居然说自己哪里都好……”吴亮总算有机会插上了话。   “我不还说了我的缺点了吗?”   “前缀太不要脸!”   “吴亮你才不要脸,和女生斤斤计较!”   “……”   钱多多和罗伊人对视一眼,齐齐往张妮身边靠了靠,不想去招惹那对冤家。   “诶张妮,我记得你以前鼻子两旁好像也有不少雀斑的,喏,和我一样……现在都看不出来了,你是用什么把它消下去的呀?”挨得近了,细心的钱多多发现了这个细节。   罗伊人笑着说:“多多,你肯定还没用过我送你的玫瑰露对不对?”   “是啊,我……我没舍得用,我想带回去给我妈用。她那皮肤一到冬天就起皮,干裂得发疼。”钱多多说着,胖乎乎的圆脸浮起红晕。那明明是罗伊人送给她的,她却打算转送别人,虽然那个别人是她妈,但还是挺难为情的。   “原来是这样。”罗伊人想了想,拍拍钱多多的小胖手,安慰道:“你也别省着了,这玫瑰露最大的功效是祛除斑点痘印,比较适合你用,你妈妈皮肤干,等入了秋,我送她一瓶羊脂膏,绝对滋润。”   “不用不用。”钱多多忙不迭摆手,脸红越发明显了,“怎么好意思老让你送,或者,你告诉我那个羊脂膏哪儿有买,我自己去买。”   “诶哟!小伊既然送你,你就收着呗,赶明儿你带我们上你外婆家玩玩,你不是说你外婆家屋前屋后都是山,可好玩了嘛?”胡丹丹停止了和吴亮斗嘴,跑过来插嘴道。   钱多多点头如捣蒜:“那当然,你们想去,随时都可以啊,离海城又不远,坐车两个小时都不要的。”   “那行,就这么说定啦,回去后有时间,大家组队去你外婆家爬山。”罗伊人笑眯眯地总结。   越祈和邢珏在胡丹丹几人进来后,就上楼来到了书房。   “那边来消息,绑架、杀人未遂,死刑怕是判不了。”邢珏收起电话,看向越祈,“不过,施点压,让她坐穿牢底没得减刑倒是不成没问题。”   “那就这么办吧。”越祈没什么表情地点了点头,“另外几个呢?”   “付建设除了走私烟草、毒品,身上还背了好几条人命,死刑是逃不掉的,至于那个妹妹,呵,在局子里哭天抢地,说是被逼无奈,如果以绑架罪从犯论处的话,从重了判,能在里头待个十年八年。倒是出来以后,我会派人盯着的,绝不让她有机会报复小伊。”   “嗯,这件事就到此为止。”越祈沉默了片刻,合上手提盖,起身对邢珏说:“丫头要是问起,就推说不知道,以她的性子,过几天就忘得差不多了。”   “知道。”邢珏冲他的肩膀轻捶了一拳,打趣道:“你小子真的认定是她了?不打算再多看几个?世界那么大,比你家丫头美貌气质的女人多得是……”   越祈别扭地移开眼,率先开门走了出去,“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嘿!还不好意思了?”邢珏望着的背影,失笑地摇摇头。   想不到他们几个死党里,竟然是年纪最小的越祈最先有了中意之人。哪天非得糗糗齐晏他们几个才行,赚钱的速度比不上,连追女人都要慢一拍,还真是没用。   越祈和邢珏相继下楼时,见钟点工都收拾干净厨房、餐厅了,罗伊人几个还围坐在客厅叽叽喳喳,不由挑眉问:“沙滩上已经在布置酒会现场了,你们不想去看吗?”   罗伊人想问问他们谈话的情况,她知道他们谈的十有八九是昨天那件事的后续处理,本来想跟着他们上去旁听的,可还没开口,就被越祈一个眼神给驳回了。   “对哦!差点忘了这事儿!”   罗伊人正琢磨着什么时候问比较妥当、问越祈还是问邢珏更合适,就被胡丹丹猛拍额的动作吓了一跳。   胡丹丹“嘿嘿”笑着表示歉意。他们三人不是被派来探听酒会还办不办的事的吗?结果唠了半天嗑,还没问到点子上。   好在结果是令人满意的:酒会照常举办,并且此刻已经在布置了。当即拉上罗伊人和张妮兴奋地冲往沙滩。 第127章 盛装出场   “咦?罗伊人身边那个美少女是谁啊?以前没见过啊?”   沙滩边,已经有不少男生女生围观专业人员布置酒会现场了,看到罗伊人一行人出现,都忍不住纷纷猜测起她身边的那个身形高挑、衣着靓丽、气质出众的女生是谁。   “不知道呀,不会是她姐姐或是妹妹吧?”   “老天!那是张妮吧?”   有女生仔细打量后,得出不敢置信的结论。   “不是吧?那怎么可能是张妮?张妮怎么可能这么漂亮?”   诸多女生皆是一副“杀了我都不敢相信”的吃惊表情。   “真的是张妮!我刚听胡丹丹在那儿介绍,就是我们班的张妮。”   “原来张妮打扮起来这么漂亮啊?太令人惊艳了!”   个别女生惊讶过后,纷纷赞美起张妮今日的打扮。不少男生,也兴趣浓厚地围了上去。   “露露,我们要不要也过去看看?那个土八怪怎么大变样了呢?”   不远处,和赵欣露站在一起的女生,也跃跃欲试地想要过去看看。到底什么原因,让一个土到爆的乡巴佬摇身变得这么时尚靓丽了?   “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癞蛤蟆披上了天鹅裙。”赵欣露一脸的不耐烦。   “可我看张妮的肤色都白了不少呢……”   “你们想去就去,我走了!”   赵欣露甩手往海边走去,心里烦躁极了。   不就是个农村来的丑八怪么!犯得着如此吸引大家的眼球?   “嗨,赵欣露。”   赵欣露刚在海边的沙滩上坐下,气闷地朝海面扔着沙粒,身后传来一道招呼声,扭头一看,原来是初一三班的方灵。   “你来干嘛?你们班的女生都在那儿呢。”她没好气地冲着罗伊人的方向白了一眼。   “我可不喜欢她们,一个比一个做作。”方灵撇撇嘴,在赵欣露身边坐了下来,假装随意地嘀咕:“谁知道走了什么运,被几个男人抓去一晚上,回来就成白天鹅了,搞不好是拿自己的身体换来的钱买的衣服吧……”   “什么?你是说……罗伊人和那个土八怪被几个男人抓去了一晚上?”   赵欣露当然听清了方灵刻意放大音量的嘀咕,脸上掩饰不住的惊讶:“不可能吧?她们昨晚差不多七八点就回来了呀!而且罗伊人家里据说很有钱,怎么可能还会因为钱做这个事?”   “你亲眼见到她们回来了?”方灵不屑地轻嗤:“如果真回来了,张妮怎么不回来睡觉?还说什么罗伊人和张妮是因为发现有人在纪念馆偷东西,追上去协助警方破案,才搞到那么晚回来,又因为回来晚了所以宿在罗伊人家了……嘁!骗鬼呢!要不是我亲眼看到她们是被几个男人抓去的,说不定我也会信,不过这话我就只和你说,我知道你也讨厌罗伊人,还讨厌张妮,你说,我们要不要拆穿她们呢?我敢肯定她们俩被男人捉去后受欺负了,罗伊人之所以对张妮这么好,八成是希望她隐瞒昨晚的事……”   “可是拆穿……怎么拆穿?”赵欣露一时半会儿还没完全消化方灵透露的信息。   “就这样……”方灵靠近赵欣露的耳畔,压着嗓音说出她想了一晚上的法子。   “这么做靠谱吗?会不会被老班训啊?”赵欣露不安地皱皱眉,她上次陷害张妮报名的事,已经被老班叫去办公室训了一顿了,还说再有下回,就要叫家长了,她可不希望真被学校请家长,那可太丢脸了。   “放心吧,传的人多了,谁知道是我们说的?”方灵拍拍她的肩,一脸笃定。   待两人嘀嘀咕咕地走远,椰子林后走出两个衣着奢华的年轻男子,左边这位摩挲着下巴,拿手肘捅捅身旁的人:“喂,阿木,现在的小女生都这么恐怖吗?”   “谁知道。”赵良木打了个哈欠,“我说表哥,你这么早叫我过来,就是来听壁角的吗?早知道我就找邢珏去玩了。”   “你懂什么!刚刚听到的可是大新闻,越祈同学肯定感兴趣。走!”齐晏伸手勾上赵良木的脖子,“找他们去!”   “耳听为实。小祈未必会信你的转述。”   “有这个还愁什么?”齐晏笑嘻嘻地从裤兜里摸出一个小巧的随身听,“喏!你表姐,我亲姐最近刚从美国给我寄来的新货,少爷我有先见之明,一听是和小伊有关的事,立马录了下来,看越小祈这回打算如何谢我……不如问他要几股养生膳馆的股份?谁让那小子有钱赚都不找我……”   “……”   赵良木无语地抽抽嘴角,有个酷爱敛财的表哥,他还能说什么?   ……   自助酒会于下午三点正式开席,虽然日头还是有点烈,不过选在椰子林边,又撑着遮阳大伞,诸多美食、饮品底下都有冰块镇着,还没靠近,就能感受到丝丝凉意,大伙儿倒也没感觉到热。   相反,在场师生,除了越祈和罗伊人,生平还是第一次体验平常只能在电视节目里得以一见的自助酒会,个个脸上写满兴奋。   还没到三点,就有不少人陆陆续续来到酒会会场了。   徐丽红等四位带队老师,中午受越祈邀请,在八号别墅用餐,名义上是讨论晚上篝火晚会的余兴节目,实则是听越祈阐述了一遍有关昨天那起事件的经过,包括罗伊人、张妮两人协助警方破获了一宗大案。   “小伊一向不喜欢热闹,昨天回来后就和我说了,不想让同学们知道这件事,不过我想,老师们昨天都那么担心,还尽心尽力帮忙找,整个经过还是要和你们说一下的,至于其他学生,我想就不需要了,免得日后老是提起,影响小伊她们安定的学习和生活。”   “应该的应该的。”徐丽红率先点头赞同:“罗伊人是个好学生,各方面都相当出色,但一直以来都很低调,连班委的职务都推拒了,我们老师都心中有数的,你放心,昨天的事,我们几个不会往外说的。”   “那就谢谢四位老师了。”越祈点点头,随手送上四张礼券,是金秋九月的湖蟹票。   送走四位老师,齐晏眯眼笑着勾上越祈的肩,问:“这事打算就这么算了?”   “不然?”越祈低头看了眼腕表,小丫头上楼换衣服,差不多该下来了吧。   刚想完,楼梯上传来纷杂的脚步声,罗伊人和张妮、钱多多、胡丹丹等几个女生,嘻嘻笑着下楼来了。   看到盛装出场的罗伊人,齐晏不由吹了声口哨。   “美丽的小姐,鄙人能有幸请您跳支舞吗?”   “哈哈哈……”胡丹丹等人灿笑一片。   罗伊人一头黑线,“别逗我了,齐大哥。”   “别理他。”越祈上前一步,越过齐晏,拉着罗伊人下到一楼。   罗伊人今天破天荒地挽了个发髻,就为了搭衬她老妈花了大半个月给她亲手缝制、并没有在“伊绣”上柜的无袖雪纺纱蓬蓬裙。   这条白色的蓬蓬裙上,镶缀了九十九粒糯米白珍珠,个头不大,但胜在颗粒饱满剔透。蓬蓬裙的大圆领左下方,佩戴着一枚复古的蓝水晶胸针,和脚上的水蓝色坡跟羊皮凉鞋遥相呼应,而凉鞋尖上,露出的趾头粉嫩嫩的,未涂甲油的指甲盖晶莹剔透,犹如一颗颗粉色的珍珠。   越祈不着痕迹地打量完毕,拿出一条水滴状的蓝水晶挂坠,戴上罗伊人白皙光滑的脖颈。   “漂亮!”齐晏一语中的,带头鼓起了掌。   罗伊人身后的几个小女生,早在楼上时,就被罗伊人这身打扮惊艳得说不出话了,此刻还在兴头上,小脸兴奋得红彤彤的,好像穿着漂亮裙子的不是罗伊人而是她们。   不过她们也都换上了罗伊人送她们的漂亮裙子,只不过不是罗秀珍亲手缝制的,而是“伊绣”柜台里有售的盛夏新品。   张妮不用说,依然是早上那身打扮。   不得不说,束腰大领口的晚礼服款式,非常适合丰乳细腰的张妮。   罗伊人好几次发现,邢珏在偷瞄张妮,止不住暗笑:原来平时话语不多的邢珏,喜欢张妮这类型的女生。   钱多多因为身体圆润,在罗伊人的提议下,选了件蝙蝠袖的T恤,下面配一条浅酡红的及膝百褶裙。宽松的T恤,遮住了体型上的缺点,却突显出钱多多白嫩的手臂。脸部的雀斑,用了罗伊人送她的玫瑰露后,已经消淡不少,因为开心,整个人气色非常好。   胡丹丹个子高,但偏瘦,选中了一套裤装,白色的短袖翻领衬衫配黑色修身直筒裤,长发束成高高的马尾辫,感觉说不出的帅气。   陆娇娇、李萍和田露,也都穿上了罗伊人之前送她们的雪纺纱连衣裙,并肩走在后面,脸上化着淡淡的妆,给人一种在拍时尚女装广告的感觉。   可想而知,她们的出场,有多轰动。毕竟还只是一群十三四岁的少男少女,自助酒会是第一次接触,化妆出场也是头一遭。以前只在文艺汇演时上过妆,但都是那种效果比较夸张的浓妆,何曾是今天这种淡雅的妆容? 第128章 不攻自破   一下子,男生女生都热闹得像开了锅,纷纷围上来聊天。   梁子玉带着一只半人高的五层大蛋糕赶到现场,意味着这场迟到的生日酒会正式开始了。   方灵和赵欣露在人群背后交换了个眼神,开始在各自的好友圈里,散播起罗伊人和张妮,昨天被几个男人抓出去过了一夜的言论。   还别说,女生们的八卦能力是很强的,吹完蜡烛、分了蛋糕,抢着各自喜欢的水果、点心和饮品,不过就半个多小时,除了罗伊人以及陪她坐在太阳伞下快乐地分享冰淇淋的张妮、钱多多等人,其他男女生差不多都听到这则传闻了。   虽然大部分人都表示不相信,但也有少部分人,和方灵的想法一样,认定罗伊人和张妮昨晚肯定出了什么事,之所以隐瞒不说,八成这件事是个大丑闻,说出来会影响到她们。   特别是,有几个半信半疑的女生,悄悄跑到各自的班主任跟前,打探罗伊人和张妮突然失踪的原因,以及失踪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老师们都以“没什么”、“具体不知”等言简意赅地话语一笔带过后,就更加激发她们心中的怀疑了,从而导致这则传言越演越烈。   “看来,马上就到重头戏了。”齐晏感慨地直摇头:“我都不知道现在的小女生这么厉害了,我总感觉自己还没脱离校园。”   “事实上也是如此,别忘了你还有一年才毕业。”梁子玉头也没抬地接道,惬意地啜了口红酒,砸咂嘴道:“小祈,你这酒什么时候能送我两瓶啊?”   “办妥了今天的事,你想要几瓶都随意。”   “这可是你说的?”梁子玉眼前一亮,乐呵呵地道:“你放心地看着吧,你托我办的事,哪件没办妥过?再说了,这事也不算造假,不过就换个名目而已,警方乐得承个人情。话说回来,你们要是执意问他们要奖金,他们也不好意思不给,何况只是一枚小小的奖章。”   “噗嗤。”齐晏不知想到什么,拍着大腿直乐:“我说,小伊那丫头怎么就和警方打上交道了?我记得去年她也帮着警方破了一宗命案?”   “嗯,就是陆氏服饰的前任董事长。”越祈弯了弯嘴角,戏谑地睨了齐晏一眼:“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陆氏的现任董事长,将会是你的姐夫。”   “不是吧?”齐晏顿时傻眼,片刻后,从赵良木手上抢过手机,跳着脚到一边给自己大姐拨国际长途去了。   其他人都笑不可仰。   “齐晏哥这是怎么了?”罗伊人端着冰淇淋碗看过来。   “没事,一时间接受不了将有个比他还会敛财的姐夫而已。”越祈宠溺地笑笑,“你吃你的。”   “是啊,再不吃,冰淇淋要化咯。”梁子玉笑说着,抬头往临海大道的方向瞟了一眼,“差不多到点了。”   几个大男生会心一笑,唯有一脸懵懂的罗伊人,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这时,最远的那把遮阳伞下传来一阵喧哗。   “方灵!是你在乱嚼舌根对不对?”   罗伊人一听声音是胡丹丹,不禁蹙了蹙眉,胡丹丹不是去拿吃的了吗?怎么会和方灵闹起架来?   “没证据可别乱说!”方灵下巴一抬,傲慢地睥着胡丹丹。   “哼!我是没证据,但你这人就爱在人背后嚼舌根,我都习惯了。”胡丹丹愤愤呸道。   “胡丹丹,你生这么大气干什么?我们又没说什么,只是在猜罗伊人和张妮昨天发生了什么事而已,大不了,你把罗伊人找来,让她当面和我们说说呗,说开了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说话的是赵欣露的同桌。   胡丹丹没好气地丢她一颗卫生眼:“凭什么呀!小伊昨天发生了什么事,凭什么要告诉你们呀?”   “为什么不能告诉我们?好歹我们当时也吓得不轻,后来也都帮忙找了,如果不是老师来通知说罗伊人回来了,我们大家都担心得连睡觉都睡不着呢。”   “是啊胡丹丹,发生这么大的事,我们也有权知道吧?而且张妮昨晚一晚上都没回来睡,老师之前说过:迟于七点回别墅的要记名扣分,那张妮这样的,是不是也该记名扣分啊?”   其余几个和方灵、赵欣露走在一起的女生,也都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   胡丹丹气得浑身发抖,真是一群长舌妇!八卦婆!小伊就算真瞒了什么,关她们鸟事啊!   “丹丹。”罗伊人挤过一群围观看热闹的男生,走到胡丹丹身边,拉过她,不解地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吵起来了?”   胡丹丹张张嘴,不知该怎么说,这时,临海大道上传来几声汽车喇叭声,众人抬头望去,居然是一辆警车。   警车在临海大道的路肩停靠后,从车上下来两位身穿警服的中年男人,其中一个手上提着公文包,大步流星地朝酒会现场走来。   “呀!是警察叔叔呢!该不会是来调查罗伊人和张妮的吧?”方灵假装惊讶地问。   胡丹丹叉腰瞪道:“什么调查?方灵你嘴巴洗干净点!”   方灵“哼”了一声,难得大方地不和胡丹丹计较。此刻的她,心里非常笃定:罗伊人昨天肯定出事了,说不定还是件不能见人的大丑事,所以,罗伊人才对张妮这么好,无非是怕张妮泄露出去罢了。如今,警察都找上门了,她不信罗伊人还能瞒得过去。   “请问,罗伊人和张妮两位同学是不是在这儿?”   看吧看吧!果然如她所猜,两位警察是来调查的。方灵得意地想着,和赵欣露交换了个眼神。   “我是罗伊人。”罗伊人虽然纳闷,但听到有人找她,还是跨前了一步。   她身边的张妮,也跟着上前说:“我是张妮。”   “两位小同学可真是让我们一阵好找啊!哈哈!”   两位警察仿佛都松了口气,其中一位看到罗伊人后,不由双眼发亮:这是哪家养出来的闺女啊?怎么就这么的青葱水灵啊,要不是自个儿儿子还没上初中,真想拐回家去做媳妇……   “咳咳。”边上的同事清清嗓子,他才回过神,笑着上前,两手分别拍上罗伊人和张妮的肩,诚挚地谢道:“得亏了你们两位,协助我们警方破获了这宗大案,要不然,我们恐怕加班加点到年底都逮不到这批流窜犯。上头特命我二人代表局里,将‘见义勇为’的勋章送来……来!我替你俩挂上。”   说着,他接过另一位警察递上来的奖章,分别挂到了罗伊人和张妮的胸前。   这是什么情况?   方灵得意的神情尚未退去,就被警察的一系列举动惊掉了下巴。   “警察叔叔,你们没搞错吧?罗伊人和张妮什么时候协助警方破获大案了?”方灵实在忍不住,站出来问。   “哦?你们不会是还不知道吧?两位小同学没和你们说吗?”警察讶然地挑眉反问:“就昨天啊,深广两地潜进的一个流窜多个省市作案多起的盗窃团伙,在纪念馆那一带作案,被这两位小同学发现了,偷偷跟踪并找到了盗窃团伙聚集的贼窝,打电话通知了我们警方,这才将他们一锅端干净……”   “哦——”底下一阵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方灵,这和你说的也差太多了吧?”有几个心直口快的女生不满地质问起方灵,“幸好警察叔叔来了,要不然,我们都要冤枉罗伊人了。”   “是啊是啊,这事搞的……罗伊人,对不起啊,我们不该在背后胡乱猜测你……”   “对不起啊罗伊人,你看你和张妮见义勇为,我们却还这么猜你……”   罗伊人被这一幕搞糊涂了,同样糊涂的还有张妮。   倒是四位老师,因为中午时就听越祈提过了,这会儿含笑淡定地上前,客气地和警察同志寒暄起来,言语间,皆是对罗伊人和张妮满满的肯定和赞扬。   “本来,这件事,是两位同学主动要求不对外公布的,不过既然警察同志都送来奖章了,回到学校以后,校方肯定也会给两位同学予以表彰的。”   原来是这么回事!   听了徐丽红和警察的对话,同学们更明白了。怪不得他们之前问老师,老师都含含糊糊地一语带过,原来是罗伊人和张妮主动要求的,真是做好事不留名的典范啊!   唯有方灵和赵欣露,脸色难看得就像调色板。   也正是从这一刻起,她们俩透露的小道消息,没一个人愿意相信了。就连平素和她们交好的女生,也多留了个心眼,生怕哪一天,被她们恶意中伤。   赵欣露自觉在初一九班待不下去了,回到海城没多久,就软硬皆施地哀求家人办了转学。   方灵家里可没这个条件,只得认命地在实验初中继续读下去。但她身边,再也没有女生愿意亲近了,男生也甚少和她说话,彻底成了孤家寡人。当然,这是后话了。 第129章 好日子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警方怎么还送来这个玩意儿?”   酒会结束后,离篝火晚会还有段时间,大家各回各的住处休息,男生们一开始抢着喝鸡尾酒,到后面,酒劲上来一个个地都酣醉了,被带队老师训了几句后架回别墅冲澡休息,免得在海边玩闹出事。没怎么喝酒的女生,则留在沙滩上分工准备篝火晚会上的烧烤食材。   罗伊人心里有事,回到别墅后,摘下奖章,纳闷地追着越祈来到厨房。   不用问,这件事肯定和他有关。   “这样不好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大家都开心。”   越祈捏捏她的脸颊,在她反抗之前轻笑着躲开,从烤箱里拿出一盘大虾干,拉着她走出厨房,“一下午都没见你吃什么东西,待会儿烧烤怕也吃不上多少,来,先垫垫肚子,回头老鸭汤好了再喝两碗下下火。”   “可是……”   “别可是了,女孩子撅嘴就不漂亮了。”天知道他此刻心里想的却是:能吻上去该多好。   “是啊小伊,这事就算揭过去了,你就别多想了,还是想想怎么送我一瓶汽车香水吧,我可是听小祈说了,你送了他一瓶汽车香水,我问他要,这家伙死活不肯。”   齐晏跳出来打圆场。   其他人一听,也纷纷表示想要香水。   梁子玉更是揽着她的肩膀带到沙发上:“来来来,小伊妹妹,和哥哥介绍介绍,除了汽车香水,还有什么其他香水没有?有没有适合女孩子用的?”   “子玉哥有女朋友啦?”   “什么?你小子不声不响的,居然有女朋友了?”   “速速招来!哪家的姑娘?”   “哎哎——我哪有说我有女朋友啊?就同学的妹妹而已……”   “……”   被梁子玉有女朋友的话题一转,罗伊人不得不把这事暂时搁下,心想着,等回了海城,就剩两人时,再找越祈问问吧。不明不白得了块“见义勇为”奖章,心里总归有点发虚。   不过,私底下再怎么找越祈探问,明面上,这件事就算揭过去了。   张妮本就是个少言寡语的人,这点倒是和邢珏出奇得相似,无论别人怎么探问,她都沉默以对。以故,打那之后,罗伊人每次和深城这边联系,总会捎上张妮,两人逐渐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   至此,十天的夏令营活动算是圆满地结束了。   回到海城后,离开学还有段时间,同学们都根据自身的特长,报名参加了夏令营的征文、绘画比赛。   参加摄影比赛的不多,毕竟,这个年头家里有相机的同学不多,就算有,也是胶片机,洗出来后才发现能拿用来参赛的好照片没几张,不过不影响彼此交换着欣赏。   就连其他七个班的学生,也纷纷找上门来欣赏深城海边的集体照、欢乐照。特别是听他们说了住宿环境、自助酒会、篝火烧烤后,更是羡慕不已。   徐丽红等四位带队老师,在这一次夏令营活动中之后,领到了市级优秀教师的评选报名表。再加上两个班分别出了一名“见义勇为”的学生,让几位老师增光不少,新学期开始后,对罗伊人和张妮,更是另眼相看。   罗伊人回到海城,还没怎么喘口气,就被陆均叫去拍秋装的宣传广告了。   当然,不止她,还有陈素和张妮。   不过陆均没答应她关于“豆蔻少女”系列今后都由张妮代言的提议,而是决定她和张妮两人共同代言,只是做了分工。   张妮的身型和气质,非常适合休闲、运动一类的服饰,特别是剪短了头发后的张妮,穿上修身的T恤、潮流的工装裤,外罩帅气的夹克,黑葡萄般的眼瞳深邃有神,那叫一个英气逼人;而罗伊人却更适合娴静、淑雅的细棉衬衫和刺绣衣裙,穿在她身上,能穿出古典美女的韵味。   看到如此唯美的拍摄效果,陆均大掌一拍,愉快地敲定了两人共同代言的决定。   至于“窈窕淑女”,因为推出的服饰,本就贴近广大职业女性的着装喜好,也就没必要找两个代言人了,毕竟是要花钱的呀。而且陈素的身型、气质,比之前的付诗玲还要符合“伊绣”的宣传要求,甚至可以竖大拇指说:陈素就是天生吃镜头这碗饭的。这不,只看了几张**,陆均就和陈素签下了三年的代言合同。   三年的代言合同意味着什么?陈素以前不知道,如今,其中一份合同就捏在自己手里,她仍觉得像是在做梦一样。   每拍一期代言广告两千块,每年通常拍六期,最少也有四期。也就是说,一年最少能挣八千块,好的话能挣到一万二。   一万二啊,她知道自己大哥给人开拖拉机,起早摸黑才赚多少钱?充其量也就两千块吧,而且还是一年的总收入。而自己父母,在地里辛苦劳作一年,到头来拿到手的顶多只有五六百。   正因家境贫困,她考上大学又舍不得辍学,才想着法子四处打工,想替家里的父母兄长减轻点压力。没想到,上天给了她一个这么幸运的机会,不,不是上天,而是罗伊人,是罗伊人给她的机会,想不到那个小姑娘,看上去文文静静的,心地这么好,自己说什么也要争气点,不能让她的好心白费了……   张妮看着手上的代言合同,心里也很不平静。   两千块一期的代言费,能替她解决多少困难?何况还有免费的衣服穿,不需要成天校服了。   想她身上的校服,别的同学只需在周一升国旗或是运动会、校庆等特殊日子穿,她却要天天穿,因为没有其他衣服可供她换。所以校服也比别人旧得快,洗破了也舍不得买新的,缀上补丁继续穿……这些,她从没抱怨过,因为她相信,只要自己肯吃苦,总有一天能离开现在的这个家,过上好日子……没想到,好日子来的这么快,让她难以置信。   “素素姐,再见!”   拍完代言广告,送陈素回到海城大学门口,罗伊人向陈素挥手道别。   陈素才从云里雾里中回过神,眼角瞅到驾驶座上的吴斌,正望着自己眼神柔和,忍不住弯了眉眼,“再见,路上小心。”前半句是对罗伊人说的,后面半句则是看着吴斌。   “你也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吴斌不好意思多说什么,挠挠头叮咛了一句:“星期六老时间我来接你。”   “好。”陈素下了车,转身目送他们离去,眉眼间漾着消散不去的笑意。   “哟!这不是咱们鼎鼎有名的校花小姐吗?这是打哪儿来呀?打扮得这么漂亮!啧啧——”   和陈素同班又同舍的陆雪绒,挽着另一个女生,冒着酸泡嘲讽道。   陈素没理她们,换着手里的塑料袋,朝宿舍走去。   “呀!雪绒雪绒,你看陈素穿的这身,是‘伊绣’的牌子吧?我没看错吧?”   “伊绣”在海城,如今可说已经彻底占领高端的女装市场了,特别是在这些性子清高、孤傲的女大学生眼里,“伊绣”简直就是为她们量身定做的唯美服饰。只可惜,价钱太贵,个别家境富裕的同学还能买来穿穿,大部分人,连学费都是家里勒紧裤腰带省出来的,别说买来穿了,即便是摸一下,都觉得奢侈。   而今,他们班堪称最贫困家庭出身的陈素,居然穿了条价格据说在三百元以上的连衣裙,怎能不让她们震惊?   “陈素……”陆雪绒怨妒地盯着走远的陈素,“一个穷学生而已,怎么可能买得起‘伊绣’的裙子!依我看,八成是被哪个有钱的小开包*了吧,没见她这阵子经常不在宿舍嘛……”   “不会吧?陈素不像是那样的人……”   “哼!你懂什么?有钱能使鬼推磨,她家那么穷,我早就预料她会走上那条路的,只不过是比我预期的早了点而已……”   “天哪!这也太不要脸了……”   “就是!丢我们这些同班同学的脸……”   身后,断断续续传来同班女生冷嘲热讽的挖苦,陈素无奈地摇头苦笑。拍完宣传照,签下代言合同,突然间中奖的兴奋感,让她忘了换下这身衣裳,倒是为自己惹来了一身腥。   不过,她相信身正不怕影子斜,自己行得正、坐得端,那些难听的流言蜚语,只要不去理会,迟早会消停。   倒是该往家里打个电话问候一声了,如今手头有了第一笔代言费,留下开学要交的学杂费,剩下的,她打算寄一半给家里,让爸妈的日子过得宽松点,别被地里的活、家里的经济压弯了腰,等到国庆时,再买点营养品、衣服什么的回去,让他们自己掏钱买,比逼他们喝毒药还难……   这么想着,陈素拐了个弯,来到小卖部,付了两毛钱,拨通了元山村村委办公室的电话机。   “喂,陈阿伯,我是素素,河西陈广元家的素素,阿伯你现在有空不?麻烦帮我喊一声我家人……没啥事儿,就想和爸妈说会子话……哎!好嘞,谢谢阿伯,我等着……” 第130章 凑个三喜盈门   “小伊,我能不能把这些衣服放在你家里?”   送陈素下了车,下一个要送的就是张妮了。   张妮这会儿也已从代言合同的兴奋中缓过神了,低头看看身上这套干净漂亮的新衣裤,觉得这么穿回家,肯定会被那一大一小两个女人撕抢,还不如不穿。   “你是担心家里会知道?”罗伊人看出张妮的为难,笑着道:“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想穿就穿,不想穿,暂时放我那边也行。”   “嗯,就放你那里,平时我还是穿校服。”张妮摸着衣摆柔软的衣料,朝罗伊人咧嘴笑笑。   她因为还不满十六岁,签这类劳务合同,必须得有监护人在场,并有监护人的签字才生效。   但她不想让家里知道,确切的说,她不想自己劳动所得的收入,最终落入那对母子的口袋。如果就她爸一个人,她或许会吐露实情,但还有那对母子,她必须为自己的将来做打算。所以,合同上监护人一栏,是她自己签的字。   问她为什么这么大胆?呵,平常的大考小考,但凡需要家长签字的,都是她照着她爸的书写笔画自己签的,否则,她每个学期要被她老子揍多少顿都数不清了。   关于张妮代签监护人一栏的事,陆均即使看到了也不置可否。反正这个合同权利义务明确,没有模棱两可的地方,也不存在不合法的条件,无非就是个形式。照他说,就算没签这个合同,他也不会赖掉两千块一期的代言费。   张妮跟着罗伊人来到她家后,换回了校服,把那几套公司发给她免费穿的新品服装,放在了罗伊人这里,然后就告辞回去了。   “小区门口有好几路公交车,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来我家找我,门卫那儿报个房号就行了,就算我不在家,我妈基本上都在的,用不着见外。”   罗伊人送张妮出门,顺手拿了盒老妈从香港带来的酒心巧克力,塞到了张妮的书包里:“拿着,肚子饿了可以吃。”   “谢谢……”张妮喉口哽咽,“真不知道该怎么谢你……”   “谢啥!说起来,应该是我谢你才对!你帮陆叔叔代言,不就是在帮我吗?我相信你的宣传照一贴出去,‘伊绣’的生意肯定比往年都好……还有,要不是怕我妈知道了深城那件事后担心个没完没了,我肯定告诉她,然后她肯定会把你当我的救命恩人留下来大谢特谢的。”   “噗嗤。”张妮被她夸张的表情逗笑。   “你别不信,我妈真会那样,谁对她闺女好,她就对谁好,当然了,谁对她闺女不好,她绝对会提着菜刀和人拼命的!”   “不是吧?秀姨那么温柔,不像是那么彪悍的人……”   “噗嗤,逗你呢!你还真信啊?”   “……”   ……   十月一日,位于明湖畔的养生膳馆在试营业了半个月后,正式开张了。   越龙一手创办的龙越地产,在金秋九月实至名归地荣获了“海城十大明星企业”的荣誉称号。   罗秀珍在全国首届服装设计大奖赛上,一举夺得女装组的设计金奖,可谓是双喜临门,越龙开心了好几天,一听说明湖畔新开了家高档次的饭馆,大掌一挥,带领两家人前去品尝了。   吴斌两天前被越祈赶去送陈素回家,老大不小的年纪了,难得有了个意中人,对方也对他挺上心,巴不得两人能趁早定下名分。   于是,这几天出门,都是越龙开的车。   罗伊人把老妈推上副驾驶后,跳上后排,朝随后上车的越祈眨眨眼,眼底闪着戏谑的笑意,凑到他耳朵边嘀咕:“要不你也趁着这机会公布养生膳馆的事得了,凑个三喜盈门多吉利!”   越祈偏头看着她想了想,也是,反正中药房和膳馆都已走上正轨了,“皇林饭店”五星级资质的审批也下来了,老舅想反对也来不及了,于是清了清嗓子,朝前排聊天的两人说:“舅,秀姨,有个事儿我得和你们说一声。”   自从罗秀珍娘俩得知越祈不是越龙的儿子而是这个事以后,越祈在没外人的时候,直接称呼越龙“舅”了。   “啥事儿?”越龙哼着小曲儿开着车,心情好得能飞上天。   “我从去年年初开始,逐渐把精力投放在了饭馆上,‘皇林’其实是我开的,养生膳馆也是我和小伊合伙……”   “吱——”   越龙车头一晃,差点撞上隔壁车道驶来的车,连忙踩下刹车,幸好都系了安全带,要不然怕是头上都肿起大包了。   “你说啥?”越龙扭头问外甥。   “我说越叔叔,你要么慢慢开,要么停路边去,这大马路中间停着聊天,会引起市民公愤的。”罗伊人憋着笑说道。   好在九十年代初期,私家车还是很少的,马路中间停个几秒,绝对造不成塞车现象。不过越龙的表情实在太有趣了,最终还是没忍住笑,噗嗤笑出了声。   越龙真不知道说什么好,总之,心里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一时间什么滋味都有。   外甥才十六岁,就达到了普通成年人终其一生都难企及的成就,说不自豪是不可能的。可获得的同时,也意味着失去。同龄人在玩乐时,他在看书写企划;同龄人在嬉戏时,他在考察跑销路。   这些苦,同是生意人的他感同身受。想到这孩子自小无父无母,他祖母带他到小学,也病逝了,自己这个舅舅,为了能在深城闯出一番成就,对他的照顾少的可怜,甚至应该反过来说:大部分时候,是他这个外甥,在无微不至地照顾自己。致使他年仅十六岁,且还是个男孩子,却已经无比熟稔地胜任起家中大大小小的杂务琐事,连厨艺也青出于蓝胜于蓝了。   “小祈啊……”越龙抿了抿唇,哑声唤道。   “舅,您别怪我瞒你瞒了这么久,这些产业,我肯定是要做起来的,但在没做起来之前如果告诉了你,你肯定会帮我分担,我不想你那么辛苦。”   “我不是怪你,我是……”越龙喉口哽咽,顿了顿才说:“我是觉得,你小小年纪就扛起这么多事,老舅替你委屈。”   “不委屈。”越祈含笑着摇摇头,“若论委屈,谁也委屈不过老舅。如今告诉老舅不是正好?‘皇林’刚晋升五星级,而且是省城第一家五星级饭店,首场婚宴还没放出去,不如留给老舅?”   越龙:“……”   你以为我不想啊,可心上人非得等你高考完才肯嫁给我,老子等的花儿都谢了……   罗伊人:“……”   不愧是奸商,五星级大饭店的推广,也不放过自己家人。   罗秀珍:“……”   越龙同志你到底准备娶谁?   ……   最终,越龙还是依从罗秀珍的意思,于两年后,也就是越祈高考结束,才举行婚礼。   九五年,随着市场经济的进一步放开,人们的生活水平较之两年前有了明显的提升,但说到婚宴,还是在家办的居多,何况是五星级资质的大饭店,还特地停业三天来筹办这场婚宴,摆明了是在烧钱嘛!   以故,越龙和罗秀珍的结婚喜帖一发出去,就引起了诸多人的瞩目。   最热闹的就数和越龙一个圈子的房地产商了。无论是交好的,还是那些想和越龙套近乎的,全都可着劲地筹备贺礼。   越龙有意中人,并随时准备完婚的消息,圈子里早就传开了。知道对方是首届服装设计大赛女装组金奖的获得者,也是红遍海内外的“伊绣”女装唯一的设计师,但能有幸见到对方尊容的人少之又少,其余的,全都是道听途说。   可罗海盛却是有数的,越龙的意中人,绝对是罗秀珍——他的前妻。   一想到自己弃如敝屣的前妻,如今竟然发展得这么好,罗海盛的心里如同倒翻了五味瓶,真是什么滋味都有。   当年离婚时,无论如何都料不到,三年后的她,会发展成现今模样。反观自己,不说和越龙比,单就那些曾被自己踩在脚下、如今却一个个走出余县、前往各大省城创业的小开发商,都未必及得上。   三年的时光,不过弹指一挥间,曾经的夫妻,却如同换了个位置。   他从罗湾镇首富、余县数一数二的名望企业家,逐步落魄,三年光阴,倒退十年。不止事业、财产,还有容颜、心境。   锦华苑的别墅早在两年前就为了支付银行利息不得不变卖了;海盛地产建成但还没卖出去的那些楼盘,也于去年年初易了主,卖得的钱,全部用来偿还银行贷款。   如此一来,贷款是还得差不多了,可身家也因此一落千丈。   海盛地产虽然还没关门大吉,但余县城里已然没有他的立足之地,不得不带着老婆孩子回到罗湾镇,接些村民楼房、乡镇企业的承建。   好在三层楼的洋房还在,一家人过日子不算艰难。但面子里子是彻底扫光了,曾经一度以他马首是瞻的亲朋好友,如今却避他如蛇蝎,唯恐他借钱调拨资金。   别人是衣锦还乡,他却落魄归故里。这高低落差,大得他两年都没缓过神。 第131章 极品纷至沓来   好不容易缓过神,又听说一飞冲天、和他的海盛地产有如云泥之差的龙越地产老总越龙要大摆宴席娶老婆了,对象不出意外正是他的前妻。   倘若前妻仍是三年前离婚时那个唯唯诺诺、庸碌无为的农村主妇倒也罢了,偏偏人家已是国内首屈一指的名设计师,不说有她一半股份、日进斗金的“伊绣”女装,连那些个当红影视女明星,据说也不惜花大价钱找上门,只为求她定做礼服。那种滋味,说多难受就有多难受。   “咦?爸,你手里捏着的是什么?看你都盯着它瞧了小半天了,我看看……”   罗婷婷一把夺过罗海盛手里的喜帖。   和罗伊人一样,今年已满十五岁的罗婷婷,出落得倒是越发亭亭玉立,可惜,性子却比两三年前还要骄横跋扈。   特别是刚过没几天的十五岁生日,她因为喝醉了酒,和个叫李建的中专生生米煮成了熟饭,事后得知,李建家在房产局有认识的人,李建中专毕业后,也是要进房产局工作的。   了解到这个背景,王艳索性歇了供女儿上大学的心思,背着罗海盛拉着女儿上李建家私了了这件事,逼李家白纸黑字写下了书面婚约:李建中专一毕业就娶罗婷婷,李家除了给小俩口提供婚房一套外、还得拿出彩礼十八万。   李母觉得王艳狮子大开口,起初死活不肯签,可一听王艳说不签就要去派出所告发她儿子强J未成年少女,不由慌了神,随后想想,罗家怎么说也是个丰殷家庭,虽说罗海盛这几年的事业走了下坡路,可俗话说得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闺女结婚,做父母的怎么也会筹点嫁妆,哪能空手送嫁呢?这么一想,李家觉得这桩婚事他们也不算亏,这才签了字。   罗海盛事后得知,大发雷霆了一场,可再生气也无济于事,生米煮成熟饭是女儿糊涂、婚约白纸黑字是老婆主动,光火之后,也只得听任了这桩婚事。   就这样,有了未来婆家做靠山,罗婷婷在罗家的行事更嚣张了,连一向畏惧的罗海盛也不怕了。   在她看来,如今的罗海盛,反过来还得仰靠她这个女儿呢,因为李建日后可是房产局的一员,怎么说也是拿国家工资的铁饭碗。   “拿回来!”罗海盛见喜帖被女儿夺了去,脸色铁青。   “就看看嘛,到底写的是啥?看上去像是喜帖……”罗婷婷躲过罗海盛的长臂,举高喜帖,边说边打开来看,喜帖倒的确是喜帖,可上头的两个名字,让她整个人都僵硬了,“越龙?罗秀珍?那不是……那不是……”   “我说给我拿回来没听见?”罗海盛腾地从椅子上站起,阴沉地盯着女儿。   “嘁!不就是一张喜帖嘛!还给你!”罗婷婷回过神,不屑地把喜帖扔还给罗海盛,“我说爸,你不会是想去参加吧?这上头邀请的可不是你。”   “这事不用你管。”罗海盛低着头,把喜帖收进了抽屉。   这张喜帖的确不是越龙或是前妻寄给他的,而是他从另一个关系还算不错的圈内人那里看到后偷偷拿来的。   对方因为婚礼那天有要事不能出席,遗憾了几句后,就把喜帖收在了边屉里。他当时也不知怎么的,趁着对方离开办公桌,竟鬼使神差地拉开抽屉,偷了喜帖。至于去不去,他还真没想好。   “谁想管了,我就是觉得……不过爸,你要真去出席,带我一起呗。”   罗婷婷前阵子听说罗伊人已经不再是“伊绣”女装的代言人了,正幸灾乐祸呢,这会儿见能当面去刺对方几句,岂会不抓住这个机会?   她妈妈能嫁给越龙当继妻又怎样?她还不是拖油瓶一个?说不定,她妈妈的婚礼上,她还偷抹眼泪哭呢。   罗婷婷越想越解气,当即哀求罗海盛一定要去参加越龙的婚礼。   罗海盛心头微动,本就有些蠢蠢欲动的心思,被女儿拉着一说,倒真落到了实处。   去!去看看他的前妻,经过这三年的沉淀,到底出落成咋样了。   说不定,外人嘴里的传闻,都是夸大其词;说不定,她心里还有自己,嫁给越龙,无非是生活所迫……   与此同时,罗秀珍曾经的娘家,在辗转听到这个消息后,也很不平静。   “什么?那个贱蹄子要二婚了?对方还是海城十大明星企业的房地产老总?真的假的?”罗老太太一脸的不可置信。   “别人传的或许是假的,可我是亲耳听新东家说的,新东家收到了喜帖,女方真的是大姐,还说什么大姐如今身价可高了,连大明星都央求着她设计衣服什么的……”   罗家两兄弟,自从海盛地产近乎破产后,不得不另谋出路。两年前,买下海盛地产未开盘楼盘的新东家,在余县大招工人,两兄弟硬着头皮去应聘,没想到真的进去了。大的如今是建筑工地的小组长,小的能说会道,又在关键时期帮了销售副总一把,如今被销售副总拉拔到身边做副手,平日里接触到高层的机会也不算少,这不,罗秀珍要二婚的消息,也是他听来的。   “什么大姐!她哪里还是咱家的闺女?人家硬气,离了婚,连娘家都不要咯,别说我这个老太婆,你们两个弟弟、弟妹她也一概不认……我说呢!娘俩净身出户了还这么硬气,原来是攀上贵人了……难怪搬了家,怕是早搬一块儿住了吧?”   “妈,不管大姐认不认咱们,咱们名义上始终是她的娘家人,她二婚,做娘家的怎么能不出面呢?”大儿媳眼珠子一转,不知又想到了什么敛财手段。   小儿媳眯着眼笑道:“嫂子这话不错,娘,不如咱们也去参加吧。大姑姐虽说是在海城结婚,来回麻烦了点,但据说婚宴摆在全省第一家五星级大酒店,肯定有给咱们住的地方……”这些,她都是听自个儿丈夫说的,当时听得她都眼馋了。   “去啥?人家又没邀请咱,去了也是自讨没趣,被人赶出来难不难看!”两兄弟齐齐摇头,不肯去。   “去!”罗老太太一拍大腿,敲定道:“我倒要看看,她要怎么赶咱们?要是她敢不让咱们上座,不拿好吃的好喝的招待咱们,老太婆我就闹它个不安生,呸!整一副贱样,又是二婚,也配嫁得那么好……”   ……   七月十三日,农历六月十六,宜纳采、订盟、嫁娶……,是个诸事皆宜的黄道吉日,也是越龙和罗秀珍的大喜日子。   越祈于六月中旬填完志愿,于七月七、八、九三天参加完高考,两家四口人着实忙碌了一个星期,终于盼到了婚期。   事实上,这一个星期的筹备,主要是针对婚礼现场的演练和小物件的补足。其余的,包括碧柳温泉山庄的新房布置、婚庆的总体筹备、婚宴名单、酒席菜肴和喜糖喜饼,早在年初时就已有条不紊地陆续准备好了。   为了这一天,越龙可谓是卯足了劲。   好在外甥争气,高考后估分,状元不状元的且不说,京华大学工商管理专业那是妥妥地不成问题,婚期当然也不再拖了。   “妈——”   罗伊人站在罗秀珍身后,环上自个儿老妈的脖子撒娇地唤道。   梳妆镜里,映出母女俩极为相似的甜美笑颜。   “小伊今天真漂亮!”   罗秀珍微微侧身,拍了拍女儿的手背,欣慰地笑赞。   “是妈妈设计的礼服漂亮!”罗伊人俏皮地回道。   自从两年前的国庆佳节,在养生膳馆正式开张的日子,两家定下今日这场婚礼,她就开始为母亲的婚纱及伴娘礼服动笔杆了。   她预备给母亲办一场中西合璧的婚礼。出场是西式的纯白色曳地婚纱,越龙自然是黑色西服搭配暗纹白衬衫。喜宴开始后,为方便敬酒,母亲的礼服换成改良式旗袍,越龙则是改良式中山装。   罗伊人随手描画的粗稿一出来,已在服装设计领域成长到拔尖水准的罗秀珍就有了源源不断的灵感,没用几天工夫,不止把她和越龙的两套中西礼服设计出来了,连两对伴娘伴郎的礼服也一并画出了初稿。   只不过,男士礼服是越祈问法国一家长期光顾的知名品牌定做的,女士礼服都是由罗秀珍亲手操刀剪裁、缝制的。   罗伊人和越祈,作为两个大人身边各自唯一的孩子,是必然要以最亲近的身份出席婚礼现场的。另一对伴娘伴郎就是于去年国庆订婚、打算于明年开春完婚的陈素和吴斌了。   罗伊人因为个子娇小、体态玲珑,又还是学生,原先描的斜肩款被罗秀珍驳回了,改成了窄袖平领的蓬蓬裙款式,抹胸部位是卷花,俏皮又新颖。   陈素个子高挑,脸型极具古典气韵,穿无袖竖领的曳地长裙正合适。   至于两对伴郎,越祈选的是改良式立领西服,吴斌则是两扣式正统西服。   当这几套成型的礼服一挂出来,特别是罗秀珍即将穿的这套主婚纱,别说甚少接触这一类服饰的陆均,就连常年在海外、见多了西式婚礼、西式礼服的齐子暄,也激动地跳起来大叫。 第132章 老妈你一定要幸福   “O-My-God!实在是太漂亮!太迷人了!陆均陆均,下回我结婚,也要来一套这样的,简直是美不可言!”   齐子暄圣诞节归国探亲,并和陆均一道前来海城提前送贺礼,无论如何都没料到会看到如此唯美的婚纱。   罗秀珍的这套主婚纱其实非常保守。   浅V领、长短袖,两肩各是一朵白纱叠成的玫瑰花,花蕊是白珍珠;上身略微收腹挺胸,但并不透明,相反,是用双层复织法织成的。仔细看,不规则的织纹也是玫瑰花,关键处缀着颗粒饱满、圆润剔透的白珍珠;从腰部开始自然外放,层层叠叠的轻纱裙摆曳地但不显累赘。   “我决定了!罗姐在婚礼现场亮相后,这套婚纱,我要拿去巴黎拍卖。”   齐子暄在看过罗秀珍穿上后的实样后,更是激动地当场拍板。   自从和陆均亮明男女朋友的身份后,她也跟着陆均改口喊罗秀珍“姐”了,这让罗伊人倍感头疼。这是逼她喊人阿姨的节奏吗?幸好齐子暄不肯,她仍旧乱着辈分喊陆均“叔”,喊齐子暄“姐”。   “你想都别想!”越龙脸都黑了,“其他礼服你想怎么卖都成,唯独这套不行!”   开什么玩笑!老婆的婚纱,怎么可能拿去拍卖?!给他一个亿他都不答应!他越龙又不是没钱养活老婆孩子。   “哦呵呵……”齐子暄自觉说错话了,忙纠正道:“龙哥,我不是那个意思,这套当然是要收起来留作纪念的,我是说款式,这类的款式,由‘伊绣’定制出来,然后我拿去海外拍卖。”   一听是这个意思,越龙摆摆手,随她去折腾。只要不是拿他老婆穿过的衣服出去卖,其他的他才懒得管。   就这样,齐子暄名下的贸易公司,又多了一项代购业务:即出自罗秀珍手缝的礼服,包括西式婚纱和中式旗袍,高价量身定做。   这个消息一放出去,且不说海外市场如何震惊,国内一些时刻关注着流行元素的业内人士,也纷纷心痒了。特别是一些经常走秀走红地毯的当红影视女明星们,通过各种关系来求罗秀珍给她们量体裁衣做礼服。   罗秀珍见越龙沉了脸,果断地把这些订单放到了婚礼后。越龙还不满意,补充了一句:“至少得是婚礼后三个月。在那之前,上门来定做的一律不接。”   自此,罗秀珍彻底红了,不止是服装设计界,还在当代娱乐圈,成了影视女明星人人口中敬佩的礼服设计师。   “越太太的肤质真好。”   越龙托人从娱乐圈请来的化妆师,边给罗秀珍上妆边赞不绝口,还问了好几次手中这些化妆品是打哪儿买的?瓶瓶罐罐上没有标签,但比市面上任何一种化妆品都来得细腻、匀和。   罗秀珍笑睨了女儿一眼,这可都是女儿的功劳。   三年的保养和锻体操,让已经三十有四的她,看上去和个二十四岁的当季大姑娘没什么两样,甚至能说,皮肤比未婚的姑娘还要好。   回想三年前的这个时候,和前夫离婚没几天,带着女儿净身出户、生活捉襟见肘,哪里会料到能有今天这般幸福的时刻?   罗伊人从母亲晶莹闪烁的眼里,猜到她此刻的心境,轻轻拥了拥母亲,“妈,你一定要幸福哦!”   这是她重生以来最迫切也是最衷心的愿望。   “丫头,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妈妈幸福的!”   回答她的,不是罗秀珍,而是刚从外面进来的越龙,此刻和罗秀珍隔着几步,认真又深情地望着她,像是在立誓:“只要我越龙还有一口气,就绝不会让她伤心、难过,也绝不让她受任何人欺负。”   “你说什么呢?”罗秀珍被他说红了脸,佯嗔道。   罗伊人原本还有些嫁母的不舍感,被越龙这一打岔,倒是冲淡了。   越龙挠挠头,“我这不是想让小伊安心嘛!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让你幸福,不会让你后悔嫁给了我。”   “嗯,越叔叔的话,我还是相信的。”罗伊人将眼角的潮润,眨回眼眶,轻笑着打趣。   “龙叔、秀姨,吉时快到了,是不是该出发去‘皇林’了?”陈素拿着吴斌刚从花店取来的新鲜捧花走进来。   “咳,是差不多该出发了。”   越龙被罗秀珍娇羞的表情,吸引了心神,直听到陈素的问话才回过神,不禁耳根发烫。   他不是没看过盛装打扮的罗秀珍,这两年间,个别几场不得不带女眷出场的高档酒会,他都是请她陪着去的,可今天的她,仍美得他窒息。   连忙上前,接过化妆师手里的首饰盒,亲手帮她戴上纯天然的淡水珍珠饰品。珍珠套链、缀珠耳坠,最后在高高盘起的发髻上,插上简单大方又不失贵气的珍珠发簪。   罗伊人见越龙的手微微颤抖着,偷笑着朝母亲眨眨眼。   罗秀珍被女儿无声的调侃再一次飞红了两颊,嗔睨了她一眼,接过陈素递来的捧花。   越龙伸出手臂,等罗秀珍挽上后,带着她缓步下楼。   一大早就进进出出安排杂务的越祈此刻也来到了楼上,微笑着目送新人下楼后,回头朝罗伊人招招手,“我们也该下去了。”   “好。”罗伊人不忘塞了个喜庆红包给化妆师,随便收拾了下房间,跟着越祈来到楼下。   布置喜庆的两辆劳斯莱斯早就在电子门外等候了。   越龙和罗秀珍坐上加长款的主婚车,陈素帮忙提着新娘的手提包,待会儿收礼金用的,和化妆师一起跟车前进。开车的是吴斌。   罗伊人和越祈,坐在后面的那辆劳斯莱斯里,沿途一直和婚宴会场保持着联系。   陆均和齐子暄、温建军父子、袁爱华母女则各自开着自己的小车跟在后面。   说到温建军,不得不提一下温霖。经过独特配方的药膳、药浴调理,外加寸步不离身的草药香囊,温霖的智商,已从两年前的60,升到了80。   虽然仍是在正常范畴的最低档,但好歹是跨入了正常门槛。这个测试值一出来,让温建军这个东北大汉嚎啕大哭了一场。当然,这是喜悦的泪水、激动的泪水,也是对过去几年间的心酸、血泪做的告别。   而从那以后,他和罗、越两家的关系就更加紧密了。自前年顺利坐上海城招投标局的正局长后,正式和龙越地产结成了战略伙伴。   其实也是双赢的事。对龙越来说,有政府的支持,在很多事情上,会相对便捷很多。而对政府来说,竞标的企业,当然是越强悍越好。如今的龙越,在海城已经是数一数二的存在了,但温建军相信,以它的发展势头,这只是刚刚起步,总有一天,它会走出海城,迈向全国。那么,作为它起步的一方水土,作为它曾经的战略伙伴,自然也与有荣焉。   ……   在热闹的鞭炮声中,婚车队有条不紊地驶向市中心的“皇林”饭店。   其他各方宾客,包括海城、余县以及碧霞镇的领导班子、越龙和罗秀珍各自圈内圈外的亲朋好友、越祈和罗伊人两边的同学朋友,都是直接前往“皇林”,并没有来“海悦花园”。   “来了!来了!新郎新娘到了!”   随着礼仪队奏乐声起、炮仗队燃放鞭炮烟花,加长的劳斯莱斯打头的婚车队伍,缓缓抵达了皇林大饭店门口。   越祈和罗伊人待车一停稳,就迅速下车,来到主婚车旁,护送越龙、罗秀珍进入婚宴会场,沿途看到好多熟人,有温碧霞、骆芸、朱晓玲、张妮、钱多多、胡丹丹等等,还有越祈这边初中、高中的死党同学,齐晏几个,更是几天前就从深城飞来了……   “我就说,罗姐穿着这身婚纱出场,肯定能震落不少人的眼球。”齐子暄挽着陆均走在后头,笑意盈眼地说道。   视线所及,只要是女性,无论年轻的、年长的,眼里闪烁的无一不是羡慕的光彩。只是羡慕的对象具体又有所不同。但凡已婚的,羡慕的是罗秀珍的好命,二婚都能嫁得这么幸福;未婚的,羡慕的则大多是罗秀珍身上的这袭婚纱,希望自己结婚的时候,也能穿得这么唯美。   “我的天!那衣服上缀着的不会也是珍珠吧?我指的是天然珍珠。”   “当然是天然的,你以为是你啊,戴几粒塑料的就充说是珍珠……”   “我这不是惊讶嘛,这种纯天然的走盘珍珠,据说价钱贵着呢,还那么大颗……我看那衣服上少说也缀着上百颗,乖乖——”   “何止啊,我听说足足缀了九百九十九颗呢,而且全是特级的。”   “啧啧,真是羡慕死人啊……”   ……   “妈,你听到没?大姑姐光这身打扮,就值好几万呢!”罗家小儿媳,挽着老太太的胳膊,酸不溜丢地说,“这么有钱,接济接济我们多好……”   罗老太太被小儿媳一撺掇,盯着已走入喜宴会场的罗秀珍的眼神更阴毒了。 第133章 这是昔日的黄脸婆?   “走!咱们也进去!”罗老太太抬脚就往喜宴大厅走。   大小两个儿媳妇一听,忙牵着还在上小学的女儿跟上。   后头的两兄弟倒是面露难色。这等大场面,虽说没机会亲身体验,但多少也听过。知道会有不少大人物莅临,心里无奈不已,可老娘的话又不能不听,只得抱着儿子跟上,暗暗祈祷老娘别惹出什么大麻烦才好。   “抱歉,几位客人请先到这边登记。”   不想,罗老太太前脚还没碰到门槛,就被迎宾小姐拦下了。只见对方面带微笑,有礼地扶着老太太,请他们移步到喜宴厅外的接待处。   接待人员都是越祈从养生膳馆调来的知根知底的人,见到老太太一行人,微笑着请他们出示喜帖,然后让他们派个代表在来宾册上签字。   一听还要喜帖,原本还喜滋滋的老太太赫然沉下了脸,“喜帖?我是新娘的老母,还要什么喜帖?”   “这……”接待人员有些拿捏不准了,事先没听说新娘这方有娘家人出席啊,他们安排喜宴时,也没见过类似的桌牌,可万一是真的,他们也不敢贸然得罪。遂请他们先到一旁的沙发上休息,负责人则跑进喜宴厅找越祈拿主意。   罗伊人正和越祈在一块儿,听负责人跑来说了这个情况,眉头打成了结,“我出去看看。”   “还是我去吧。”越祈拉住她的胳膊,“你去陪秀姨。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人破坏今天这个大喜日子的。”   罗伊人想了想,也是,要真是罗老太太他们。她自忖拉不下脸对他们和颜悦色,可今天毕竟是老妈的大喜日子,还真不好撕破脸,遂由越祈去安排了。   越祈来到喜宴厅外,脸上挂着淡淡的笑,然而,接触过他的人都知道。这笑。根本未达眼底,反而是隐怒的征兆。   “这几位,是新郎新娘老家的邻里。既然远道而来,没喜帖也不打紧,你们安排下,添几把椅子。”越祈淡淡地吩咐完喜宴厅的负责人。朝罗老太太微一颔首,朗声道:“感谢诸位远道而来参加喜宴。今日,前来捧场的宾客甚多,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望海涵。”随后。做了个“请”的手势,邀罗老太太一行人进入喜宴厅。   罗老太太听越祈在说“新郎新娘老家的邻里”时,就想跳脚发作了。无奈被两个儿子一左一右扯住了胳膊。   “你俩扯着我干啥?”   “妈!眼前这位可是龙越地产的少东家,要打压我和大哥。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既然他没轰咱们走,咱们见好就收得了!”   既然小儿子都发话了,老太太也只好悻悻作罢。心里却想着:哼!什么邻里!嫁了个好人家,倒想把穷娘家撇开了?做梦!   越祈面无表情地目送这一行人在最靠喜宴厅大门的酒席入座,随后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低声吩咐了几句,这才不紧不慢地回到喜宴厅。   果不其然,被他安排在春兰桌的罗老太太从坐下开始,就没停过抱怨。   好在这桌席面,围坐的就他们一家子,又有越祈特地安排过来的服务员招待,无论抱怨什么,都传不到其他宾客耳里。   老太太起初不甘心,想起身换到别桌席面去,被服务员笑容可掬地拦下了,说是其他席面全都满座了,他们这桌席,是临时开的。言外之意,他们这一家子,是没有喜帖、不请自来的。   老太太当场就想撒泼,被紧随其来的吴斌一个冰冷的眼神吓得不敢动弹。   “诸位,今日是越总的大喜日子,我奉劝诸位还是别闹的好,不然,休怪我不客气!”   两兄弟急了,忙朝各自的媳妇使眼色。   小儿媳听丈夫耳语了几句,忙凑到老太太身边,低声劝道:“妈,你看这满桌的冷盘,都是孩子们没吃过的,我听说,热菜里还有扇贝、龙虾、梭子蟹呢,不如咱们先吃,等酒席散了,再找大姑姐也不迟?”   “哼!”老太太面上仍然阴沉沉的不高兴,可碍于吴斌冷到极致的眼神,又想到小儿子刚刚的话,也只好歇了闹场的心思,不敢再多嘴,举起筷子大快朵颐起来。   吴斌看着这群人,丝毫不顾其他宾客有没有入席、婚礼有没有正式开始,就大拆特拆席上分发的喜糖喜烟,毫无形象地你一口我一筷地吃喝了起来,眼神越发冷凝。   幸而春兰桌最靠大门,就算有人看到,也影响不到前头的贵宾,依着小老板的话,暂时随他们去吧。不过日后,总有教训他们的机会。   此刻的他,全力要盯的不是这桌人,而是位于第九排席面的罗海盛。   那老家伙也不知从哪儿得来的喜帖,竟然带着私生女公然来赴宴,真够不要脸的。可惜发现的时候已经入座了,当着这么多宾客的面,总不能把他们赶出去,只好暗中防备着。   依小老板的意思,只要他中途不起什么幺蛾子,让他亲眼见证老板、老板娘喜乐融融的婚礼也不错,至少能让他认清一个事实:某人蠢得错把鱼目当珍珠,却把真正的珍珠弃若敝屣。老板能有今天的得意,说到底,也赖某人三年前的瞎眼。   嘶——小老板这招,可真阴啊!不过某人想必早后悔死了吧?   站在暗处提防着罗海盛的吴斌,不由打了个冷颤。看来,日后得罪谁都好,万万不能得罪看似青春年少、实则腹黑狡诈的小老板。   正如吴斌的腹诽,罗海盛的确浮起了后悔的念头。   特别是同桌几个同行,朝他投去别有深意的眼神时,心里的悔意就更甚了。   这些人,心里想必都在笑话他吧,倒是明面上还算给他面子,没冷嘲热讽地刺他,不至于让他坐不下去。   殊不知,这些业内同行之所以没有冲着他冷嘲热讽,压根不是看在他的面子上,而是念着越龙的缘故。   要知道,新娘子虽然是罗海盛的前妻,但同时也是越龙的新婚妻子、龙越地产今后的老板娘。他们再没脑子,也不敢顶着被龙越地产吞并的风险,在婚礼上拿新娘子的过往说三道四。   罗海盛却自作多情地以为这些人是顾着他昔日的情面,原本因事业落魄而浮生的自卑情绪,也随之消散不少。只是在看到主席台上笑意盈眼、风韵尤佳的罗秀珍,再看到她身畔与她温柔对视的越龙,罗海盛的心里,如同被万千蚂蚁啃啮着,又痒又痛。   足足两年半没见,昔日被他数落得一文不值的黄脸婆,如今竟出落得比初嫁他时还迷人富有魅力,到底是怎么保养的?难道真如外人所传:越龙宠她宠得连家务都不让她做?但这怎么可能呢!   可再想想两年前进入罗家的王艳,自从生下儿子后,因为辞退了保姆,既要照顾小的,又要操持家务,原本滑溜的手,逐渐变得粗糙不堪,腰围也随着年岁的增长粗了好几圈,胸部反倒下垂没什么内容了。怀孕时长的妊娠纹,在这两年多,不仅没有消下去,反而被粗胖的腰身撑得越加显眼。加上这几年他在事业上的不得志,很难对着这样的王艳生起性趣。   如果是今天的秀珍,以他曾经对她一见钟情、喜欢得不得了的心思,应该会百般疼爱、无尽宠爱的吧?可当年的他,为什么就那么鬼迷心窍、和她离了婚呢?   罗海盛定定地望着台上巧笑倩兮的女人,心里一再自问,最终,得出了一个结论:不为其他,只因秀珍没给他生下儿子。只要她能生个儿子,他三年前绝对不会和她离婚。可惜……   如此一想,他刺疼的心,顿时好受不少。   不会生蛋的母鸡,再漂亮、再有才华、有气质又有什么用?   看着吧!要不了两年,越龙就会和当初的他一样,先是厌烦了她的不会生而出轨,等外头的女人给越龙生下一子半女,俩夫妻再恩爱,也离离婚不远了。   他可是隐约听说,越龙养了十八年的儿子,其实并不是他亲生的,而是他外甥。   为此,他特地托人去深城打探,回头还专程跑了趟越家村。好像十八年前,越龙的大姐,和一个“上山下乡”的城里人好上过,后来那个男人回城了,越家则举家迁去了深城。而从深城发迹回来的越龙,从不曾提起过他的元配夫人,倒是带回了一个与他们一家迁离越家村时年份符合的儿子……   他隐约觉得那个传闻或许是真的,这就更让他期待了:看罗秀珍生不出孩子,越龙会如何待她?他敢肯定,绝对不会像今天这般温柔。等到那时,他看她还怎么笑得出来……   罗婷婷偷眼看到父亲的眼神,从最初的后悔、迷恋,到现下的冷静,暗暗松了口气。   她万万没想到,罗伊人和她妈,在搬离余县两年后,竟然变化那么大。   要是引得父亲重燃昔日的爱火,那她和母亲怎么办? 第134章 傻眼的老太太   幸好父亲冷静下来了,不过等回到家,她一定要和母亲说说,让她想办法多收收父亲的心。   男人嘛,说到底,风流也是那档子事惹的祸。   只要家里的女人,能在那档子事上缠住男人,哪还用得着担心对方出轨?   就像她,可是非常有把握地掌控着陈建,利用的还不是女人最大的“凶”器。   不过……   罗婷婷的视线投到罗伊人所坐的那一桌,那里坐着的,全是比她年纪大不了几岁的俊男靓女,从他们的举手投足可看出家境的优渥。再看罗伊人身边的越祈,罗婷婷情不自禁地挺了挺胸,为什么这么完美的男人,不属于自己呢?陈建家里殷实是殷实,可和龙越地产的少东家这个身份一比,还是差了一大截。   注意到越祈和罗伊人之间的亲昵互动,罗婷婷的心里,难以遏制地燃起熊熊嫉妒之火。   凭什么!   凭什么罗伊人得到的都是好的!   她妈嫁给了越龙,她水涨船高成了龙越地产的长公主,这难道还不够吗?为什么还要和越祈眉来眼去?!以为自己穿了一身公主裙,就真的能和越祈这么完美的白马王子牵手了?呸!   可无论这对父女俩甘不甘心,越龙和罗秀珍的婚礼,总算圆满地行进到最后一个步骤——挨桌敬酒了。   当罗秀珍换上正红色的牡丹刺绣改良旗袍,挽着同样换成改良式中山装的越龙聘婷婉约地走到台前时,差没闪瞎一应宾客的眼。   “不愧是首届服装设计大奖赛的金奖得主,瞧这身敬酒礼服,当真是气派!”   坐在首席上的几个海城领导的女眷围坐在一起窃窃私语。   “怎么?这还是新娘子自己设计的不成?”   “何止啊,据说上头的牡丹绣花,也是她自己完成的。这么说吧,我听我家那位说,今天喜宴上的礼服,都是新娘子亲手缝制的,一点都没假他人之手。”   “真的假的啊?这年头,居然还有这么心灵手巧的人?”   “可不是,越龙好福气啊……和你们说个笑话,我家不是还有个年纪到婚龄的小叔吗?去年留洋回来,在年前那次酒会上看到新娘子,那叫一个一见钟情,几乎到了茶不思饭不想的地步。我婆婆疼他,四处想办法托人介绍,被越龙得知后,气得打电话到了我公公的办公室,我公公上回升职,说起来全靠龙越地产那几个项目,这不,回到家狠训了小叔子一顿,让他彻底歇了那个心思,可小叔子哪里听得进去,这不,怕他来婚礼上闹,提前被我公公送出了国……”   “哈哈哈!竟然还有这事儿……回头我可要逮着越太太说说去,谁让她长得那么水润,说起来和我们还是一个年龄段的呢,就她瞧上去像个大姑娘。”   “这你们难道还不知道吗?她一直都在用‘花草食妆馆’的护肤品,据说还是她女儿开的呢。”   “当然知道,她还送过我几个礼盒呢,不过都被我大女儿抢去用了,而且以前也没当回事,今天见她这么容光焕发、驻颜有术,回头咱也上那家店淘淘好货去……”   “可不是!钱攒着不花,谁知道会不会被有些人拿去外头贴补小姑娘……”   “你得了吧!你家那位算是顾家的了,哪像我家那位,说起来都是一肚子火……”   “别气别气,今天什么日子?谁要敢在越总的喜宴上出糗,绝对会被他列为拒绝往来户,我可不想跟着你们倒霉……”   “好哇!居然敢这么说我们!姐妹们!等新郎新娘来敬酒了,非得灌刘夫人几杯才行!”   “就是就是……哈哈哈……”   越龙眉开眼笑地带着心上人,不,今天开始,能改口喊老婆了,挨桌敬酒。   罗秀珍被他的得瑟劲搞得啼笑皆非,不过心里是真的很欢喜,眉眼含着笑,挽着越龙挨桌敬酒,敬完各级政府领导及其家属、女眷,开始敬亲朋好友。   “今儿个,大家只管吃、只管喝,菜肴、酒水不间断供应,吃饱喝足了楼上房间随便挑。”越龙牵着老婆,举着杯盏,笑逐颜开。   “好哇!”全场热烈地鼓掌。   “既然越总这么客气,咱们也不能不识相是不是?酒当然还是要敬的,不过为难就算了,总要让越总留着气力抱新娘子回房的!”   “哈哈哈……”   场中的高潮一波接一波,罗老太太一行人却在最后一桌埋头猛吃,这些菜色,除了个别几个菜,还知道是用什么食材做的,大部分佳肴,在农村哪有机会品尝,既然来了,不海吃一顿回去岂不是亏了?   可等他们一大桌子人吃饱喝足,甚至还挑了好几个菜让服务员打包,这才心满意足地抬头,只是这一看,怪了,新郎新娘怎么没敬酒了?前头几排的宾客也正在陆陆续续散场;再看邻近的几桌,嘻嘻哈哈的男人女人们,正提着喜糖喜烟离席。   罗老太太再也坐不住了,忙起身拉了邻桌一个一脸喜气的中年妇女问:“新郎新娘呢?怎么还不来给我们敬酒?这都啥时候了?”   “新郎新娘给我们敬酒?您开玩笑的吧大娘!我们不过是龙越地产子公司的普通员工而已,老板不收礼金,邀请我们来喝杯喜酒就不错了,喏,要敬酒的大人物们,都敬完酒散场了,这会儿怕是都上楼去玩了呢。”   “上楼?玩?玩什么?这儿不是饭店吗?楼上有啥能玩的?”   “玩的多着呢。怎么?你们人都来喝喜酒了难道还不知道这饭店的名堂?这可是咱们少东家的产业,五星级大饭店,全省第一家!据说婚礼前后三天,整栋饭店都停业了,所有房间都是空的,只要是来喝喜酒的,喝醉了都能上去休息,不要钱,呵呵呵……”   “是啊是啊,我还没住过这么高级的饭店呢!咱们快上去开开眼界吧!”   “别说住了,我以前连看都不敢看,据说刚刚这样一桌菜,要五千大洋呢,乖乖!我们全家一年的收入都没这么多……”   “可不是嘛!我们跟着老板也算奢侈了一把。哈哈哈!走走走!上楼去!”   “哎——”罗老太太急得一把拉住其中一人的胳膊:“你们等等,那喜宴散了,新郎新娘在哪儿呢?”   “新郎新娘?这会儿怕是已经去飞机场了吧。都说老板办完喜宴,要带着老板娘出国度蜜月去……”   “啥?”罗老太太顿时傻眼了,出国了?那他们一群人傻乎乎地坐这儿干啥?干瞪眼吗?   “反正今天是肯定看不到新郎新娘咯,你们要是吃饱喝足了,就上楼玩会儿去吧。拿喜帖问接待处换个房卡就行了。楼上有不少娱乐设施呢,我们几个打算去卡拉ok,嘿嘿……是这么说的吧?我没说错吧?卡拉那个ok,呵呵呵……走走走!你们几个男同胞怎么说?是去棋牌室打牌还是和我们一起去卡拉那个ok?”   “一起卡拉!一起ok!牌什么时候不好玩?这新鲜玩意儿还没碰过呢!”   “可这儿的棋牌室高级着咧,据说是自动洗牌的,我早就想尝试了,真不去玩会儿?”   “不去不去……”   “去吧去吧……”   片刻后,邻桌的男男女女也吆喝着走*了,整个喜宴厅就剩下他们这一桌……哦,还有就是收拾喜宴厅的服务生。   罗老太太只觉得眼前发黑,直想吐一口老血。他们根本没喜帖,也就没法领房卡,这是要他们一家老少宿马路吗?   “哎唷可怜我这个苦命的老太婆哟,千辛万苦拉扯大的闺女,竟然嫁了人就不打算管我们了……”   “啪啪啪!”   罗老太太正准备坐地上鬼哭狼嚎,被几声清脆的掌声打断了。   越祈带着吴斌,身后跟着齐晏、邢珏一行人,还有面色肃然的袁爱华,从偏门走进来。   “我说呢,今儿这么个大喜日子,居然也有不识相的人来闹场,原来是拎不清状况的农村老太太。”齐晏最厌烦的就是这种动不动就往地上撒泼耍赖的人,见状,环臂抱胸,斜着眼嘲讽道。   “你!”罗老太太气得又想嚎上一番,可看到齐晏几个穿着打扮都不像是普通人,再敢撒泼,也不敢得罪大人物,只得噎了噎,被两个儿媳妇一左一右地搀扶着站了起来,眼珠子滴流一转,看到了袁爱华,忙上前拉住她,吐起苦水:   “我认识你,你是袁律师对吧?上回闺女离婚那事就是你办的,如今闺女好运来了,嫁了个好人家,却不认娘家人,要不是听别人在说,我这个做娘的,连她今日结婚都不晓得,没想到,咱们一家子千辛万苦地从罗湾镇赶到这里,她不仅没来敬酒,连个面都不让见,你说我做娘的,心里怎么好受得了……”   “嘁……”齐晏几个当场嗤笑。   罗秀珍三年前离婚的事,他们虽没在场,但刚才已从袁律师嘴里听说了,如今见老太太这么说,谁心里有好气?可怎么说这也是罗家的家务事,他们再想打抱不平,也得忍着,至少得等越祈发话了再说,但没人规定他们不能发出一些语气词。 第135章 坡跟也是跟   “老太太既然还认识我,那就应该记得当时的协议内容,而且,养母女协议,还是老太太亲口要求解除养的,白纸黑字不容抵赖。”   袁律师扶了扶眼镜,依从越祈的意思,一切照章办事。   听袁爱华这么说,罗老太太的眼神闪了闪。   她当然记得三年前的协议,也知道自己一家,和那个贱蹄子不存在什么法律关系了,但她就是不甘心啊,索性真的拿到了两百万也好,偏偏一个子儿都没拿到手,两个儿子在那之后没多久也离开了海盛地产,这让她如何咽得下气嘛。   “哼!说了那么多,你们就是不肯拿钱出来罢了,什么白纸黑字不容抵赖,我老太婆倒是想问问,那两百万到底在哪儿?我可从头到尾都没瞧见过,你们要是再拿那张破协议说事,我明天就上法院去,别以为咱们不懂法,就能欺负咱们……咳咳,当然了,要是真拿到了两百万,我也不会再来找秀珍的麻烦。”   说得好!   老太太的两个媳妇,与有荣焉地点点头。果然姜还是老的辣。难怪他们家到现在都还没分家,财政大权被老太太一人捏在手心里,关键时刻,老太太还是挺有气魄的。这要是真能拿到两百万,每家能分多少?啧啧!俩儿媳兀自在心里打起了算盘。   “上诉?”越祈轻笑了一声,“行啊,不过千万别搞错了对象,该给你们钱的是罗海盛。可我看罗海盛如今自身都难保,能不能拿出两百万我想你们应该都心中有数。既然没我们什么事了,那就别过了。哦,对了,顺便说个事,你两个宝贝儿子能有幸留在‘启东’,得感谢秀姨,没有她,‘启东’会收留他们?开什么玩笑!”   说完,越祈转身就走。   老太太也懵了,扭头看向俩儿子,“他说的是真的?你俩的工作,真是那贱蹄子帮的忙?”   “老太太,容我提醒你一句,下回再让我听到这种上不了台面的称呼,别怪我不留情面。我既然能安排你两个儿子进‘启东’,自然也能让他们卷铺盖滚蛋!”   越祈停住步子,半转身,眼神厉色地盯着罗家人,逐字逐句地说道。   两兄弟互看一眼,抓着头皮也摸不着头脑,不过心里倒确实起了疑。   当时,和他们一起去“启东”应聘的海盛员工,没一个能进“启东”,偏他们两兄弟留下了,当时还以为是自己厉害,有两把刷子,如今回想,莫不是真的有人相助才让他们有了这份工作?而这个人,就是他们一直以来忽视、还被老娘各种嫌弃的大姐?   “这个……”小儿子半信半疑地开口:“可‘启东’的老板和龙越没什么关系啊……”   “没关系不代表没交情。要不是龙越瞧不上海盛遗留的那副烂摊子,也轮不到‘启东’在余县立足。”越祈淡淡地接道。   低头扫了眼腕表,见时间不早了,懒得继续应付这群人,转身道:“该说的我都说了,你们要是再纠缠不清,大可试试我的脾气。至于今晚,看在秀姨的面子上,我留你们在这儿住一宿,待会儿会有人来带你们去房间,不过别乱走,这里不是罗湾镇,惹出什么麻烦,没人会担待你们。明天上午九点之前,请自觉离开,别让我听到超出时限还在这儿闹腾的消息。”   言尽于此,越祈带着齐晏等人踏出了喜宴厅。   饶是老太太还想再发作,一想到两个儿子的工作,如今被人拿捏着,就不得不歇菜。   虽说“启东”给的工资没海盛高,外快也没以前多,但干的好了,年终的奖金并不少。何况如今小儿子被提拔为销售副总的副手,算得上是小领导一个,日后说不定还会继续升职,大好的前程,可不能被自己搞砸了。   当初和那个贱蹄子脱离养母女关系,说到底不也是为了俩儿子的工作吗?至于那两百万,对方分析得也没错,要找也该找罗海盛,是他亏欠自家的……   可话是这么说,心里仍然不甘心哪。眼睁睁看着百般瞧不起的养女,如今成了人人口里的老板娘,而她却什么都捞不到,想想就不甘心……   可再不甘心,今天是不敢再闹腾了。这大晚上的,又是在陌生的省会大都市,要是真惹怒了对方,被扫地出门,他们一大家子可如何是好?   于是,老太太鼻息哼哼了几声,指挥儿子媳妇把打包的菜色收起来,然后在服务员的引领下,趾高气昂地来到了越祈指定的套房。谁知进了套房就出不来了,说是第二天八点会来给他们开门,至于那些什么卡拉ok、棋牌室,统统没福享受,气得老太太肝儿都疼了,偏生又发作不得,只能拿两个没用的儿媳和碍眼的孙女出气……   不过这些事,和越祈、罗伊人没什么关系了。   ……   罗伊人赶在越祈从喜宴厅出来之前,闪身躲到了楼梯背后,神情有些恍惚。   罗老太太重男轻女不是一天两天了,张口闭口“贱蹄子”地称呼她和老妈更是常有的事。   在她的记忆里,也就两个舅舅犯事、需要老妈出面求渣爹帮忙时,才会给点好脸色,其他时候,别说疼爱,连最起码的尊重都没有。   这也是当初为什么一听说老妈要离婚,老太太会这么气急败坏,想必在她心里,老妈就只是个帮扶两个弟弟的工具,一旦连唯一的用途也失效了,在这个家,老妈就成了弃子。   好在今天老妈没看到他们,喜宴一结束就被越叔叔拉去度蜜月了,否则,以她的心软,怕是真会自掏腰包来替罗海盛擦屁股。   想当初离婚时,那两方说得那么斩钉截铁。罗海盛舍不得分财产,老太太则怕两个儿子丢了好饭碗,于是你唱我和地定下了两百万买断抚养之恩的协议,整一个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却没一个人替她们母女考虑过。   如果不是她拥有了神奇的嗅觉异能,如果没有越龙越祈的相助,她们母女俩至今怎么样都未可知。   如今树倒猢狲散,罗海盛落魄了,这些人倒是想起老妈来了。   哦,确切地说,应该是想从老妈这儿讹点钱。   如果她们母女俩生活落魄,鬼才相信他们会找上门。   真的是见过不要脸的,还没见过如此不要脸的……   “怎么在这儿?”   恍惚间,她仿佛听到越祈的声音。   抬头眨眼,真的是越祈。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躲在楼梯背后呢。   “我……”总不能说是在偷听吧?   看到这副样子的罗伊人,越祈没来由得一阵心疼,上前一步,将她拉到身边,边说边带着她往电梯口走:“不是让你在房间里等吗?怎么下来了?鞋子也不换,穿着不累吗?才十五岁,就学大人穿高跟鞋了,也不嫌脚硌得慌……”   “噗嗤。”   齐晏几个听到这里,忍不住笑开了。连素来在外人跟前不苟言笑的袁律师,此刻也柔和地笑着。   罗伊人被他说得脸红耳臊,不由反驳:“这哪里是高跟鞋,只是坡跟而已……”   “坡跟也是跟。”越祈才不管身后那群死党的调侃,到九楼时,送袁律师出了电梯,然后继续道:“下回别穿有跟的了,对膝盖不好。况且……”   他微微一顿,继而比比她的身高,一本正经地说:“就差这么点高度,真的看不出有什么区别。”   罗伊人“唰”地怒瞪他,磨牙霍霍。   “心情是不是好多了?不低落了吧?”越祈像是没瞧见她咬牙切齿的表情,凑到她耳边轻笑道。   诶?这家伙之所以惹怒她,是不想她再为那些糟心事难过?   “你俩行了,当我们不存在吗?”齐晏翻了个白眼,打断道:“离睡觉还早着呢,要不要聚一起打会儿牌啊?”   “又是打牌?你就不能给点有建树的提议吗?”梁子玉很不给面子地抗议:“打牌还不如回房睡大觉呢。”   “我还有事,你们先回房。”邢珏更直接,到了十一楼,就闪身出去了。   齐晏一脸坏笑地正要发表什么高见,十二楼的总统套房区到了,电梯门一打开,就看到有个人影,在他们的套房门口鬼鬼祟祟地通过门缝往里张望,不由喝问:“你谁啊?在我们房门口鬼鬼祟祟地想干嘛?”   越祈下意识地把罗伊人护到了身后。   “呀!”   罗婷婷吓得跳开一步,转头见是越祈和他的朋友们,刻意地挺挺胸,一脸娇羞地迎上来:“越祈哥……”   越祈哥?   齐晏几人神色古怪地一致看向越祈。   梁子玉尤为直接,指指罗婷婷,“她?”,又回头指指越祈,“你?”,意思是:她是你什么人啊,喊得这么亲密?   罗伊人听到女人娇滴滴的声音,疑惑地从越祈身后探出头。   咦,罗婷婷?   她来找越祈干嘛?   不,应该问:她怎么会在这儿?自己有邀请过她吗? 第136章 知道你过得不好,我就放心了   “罗-伊-人!”   罗婷婷也看到她了,那身雪白的伴娘礼服,刺得她双眼发红、嫉火丛生。   不过,她想起“伊绣”最近两期的代言广告,已经不再是罗伊人了,又不由得幸灾乐祸,故意说:“原来姐姐也在这儿哪,正想问问姐姐,怎么‘伊绣’的代言人不再是你了?谁这么缺德,把你给撤下来了?要不要妹妹帮你去出出气啊?”   罗伊人是真的不想理她,对越祈说了声:“我想回房休息了。”   “好。”越祈牵着她,无视罗婷婷存在似地径自越过她,来到1201门前,一边拿手机拨了个电话,朝那头吩咐:“立刻让罗海盛上来领人,领完滚蛋!饭店不欢迎他。”   至于领谁,不言而喻。   罗婷婷显然也听到了,脸色一下子渗白,不死心地走上来,还想再说什么,被越祈一记犀利的眼神钉在原地不敢动弹。   “叮”的一声,房门刷开,电梯门那边,也同时出来三个人。一个是客房服务部经理,一个是保全部负责人,余下那个,便是罗海盛了。   罗伊人回头看了罗海盛一眼,嗯,身材走样、脑袋秃顶、脚步虚浮、眼窝深陷,和三年前比,老了十来岁不止。知道你过得不好,我也就放心了。   打量完毕,罗伊人扭头跨进套房,留给罗海盛一个华丽又果决的背影。   她,终究还是怨着他的。   罗海盛心里叹了一声,若说没有丝毫感触,那是不可能的。毕竟是自己的女儿,亲生女儿,骨子里流着的是他的骨血。   “酒也喝了,糖也拿了,我也不想浪费时间去查你拿了谁的喜帖进的场,不过,房间恕我不招待。带着你的女儿尽快离开!”越祈在罗伊人进去后,淡淡地看着罗海盛说道。   说完,打发叫花子似地挥挥手,示意两名部门负责人将他们父女二人送离“皇林”。   “凭什么!凭什么赶我们出去!这里又不是你的地盘,凭什么不让我和我爸住?大不了我们付房费好了。”罗婷婷一听这么奢华的五星级酒店享受不了,当即跳脚尖嚎。   齐晏几个听了,相视笑了。   越祈不耐烦地冷哼:“凭什么?凭我是‘皇林’唯一的股东。”言罢,转身进了套房。小妮子今天情绪有些不对,得好好劝劝去。   至于这些不相干的人,依他前世的脾气,直接打压得他们蹦跶不起来,可老舅顾及舅母的心情,舅母顾及对方是丫头的生父,这才留了点余地,没想到罗海盛那丫如此恬不知耻,没邀请函也好意思进来,还带着情妇的种。要是再有下次,明面上不方便动,私底下绝对不让他好过。   “什……什么?不可能!这怎么可能!”罗婷婷不敢置信地喃喃自语。   “啪——”   罗海盛扬手就朝她挥了一巴掌,也顾不得还有旁人在场,厉喝道:“你疯够了没有?疯够了就跟我回家!”   说完,一把扯住罗婷婷的胳膊,就往电梯口走。   他今天丢脸丢得真是够了。先是在棋牌室输光了钱,被同行们话里有话地嘲讽,再是被饭店员工带上楼领人。   换做以前,在得知“皇林”是越祈的产业后,震惊嫉妒之余,或许还会想办法利用女儿这层关系去套近乎,可此时此刻,他只想离开这里。多待一秒都嫌自己臊得慌。   他和越龙之间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到这一刻,输赢早已不言而喻。   “不——我不走!凭什么罗伊人能住在这里,我就不能住?爸!你告诉他们,你是海盛地产的老总,你名下有多家开售的楼盘……”   “够了!闭嘴!”   这话简直就在戳他心窝一样。   罗海盛狂暴地揪着罗婷婷,甩手往电梯门撞去。   “啊——”   凄厉的惨叫几乎响彻整座饭店。   好在饭店的所有房间都是超隔音的,除了十二楼的越祈几人,楼下的宾客,不是沉浸在各种有趣的娱乐项目中,就是在房里热闹地聚会,并未听见。   “罗先生!请不要在饭店里动粗,否则我要报警了。”   “怎么?我教训自己女儿都不行吗?”罗海盛红着眼怒视着两名部门负责人。   三年来的落魄,汇聚到今夜,让他尝到了屈辱的滋味。一瞬间,理智尽丧。   这场景,如同前世,在看到罗伊人和越龙交易U盘的照片后,怒揪着她往茶几上摔一样。   电梯门终在两位负责人的劝说声中缓缓合上。   后续怎么样,罗伊人已经不再关心了,将开了一线缝隙的房门合上,转身贴在门板上,呼出了一口长气,或许,这也是她前世死前郁积在心的恶气。   罗婷婷,你也尝到了头破血流的滋味,好受吗?   ……   次日,由于越龙和罗秀珍不在,送别宾客的任务就落到了越祈和罗伊人身上。   忙了快一天,总算将一干宾客,陆陆续续地送离饭店。   “呼——怎么感觉比我自己结婚还累!”   回到房间,罗伊人没什么形象地往沙发上一趴,大喊“吃不消”。   “你结过婚了?”越祈听得好气又好笑,顺势在她边上坐下,手法独到地帮她按摩起肩颈背部,“离晚饭还有段时间,真累了就回房睡一觉,起来和齐晏他们还有你那些朋友同学聚餐去。”   “对哦。”罗伊人想起骆芸她们几个还等着自己去招待。昨天忙着陪老妈招呼大人,自己的同学朋友都放到了今天,再想到已经在娱乐圈混出点名堂的温碧霞,忍不住笑道:“碧霞小姐不得了了,我们班好几个男生知道我认识她,都求着我要签名,你说我要不要也去买几打海报,让她给我签名,然后放上三五年,坐等升值赚大钱?”   “你得了,养生膳馆分给你的红利还不够你零花吗?这点小钱也要去计较?”   “小钱也是钱,不能因为钱小就忽略它,说不定哪天就像坐火箭一下,‘嗖’得就窜上天去了……”   “精神这么好?我看是不用歇息了,起来!换衣服去!”   “不要,我人累,张嘴说话又不用什么力气……”   “真不要?八楼的蒸浴室开放了,不想去坐坐?我刚上来的时候,看到张妮她们都去了……”   “啊——真的?不早说!我这就换衣服去!”   罗伊人欢呼着从沙发上跃起,跑卧室换浴袍去了。   蒸浴其实就是桑拿,也叫芬兰浴,是九十年代的大都市新崛起的一项服务行业,流行速度非常快。   皇林饭店原本是没有开设这项服务的,不过应广大住客的热烈要求,越祈于去年年初,在饭店八楼,辟出了半层楼面做桑拿室,男女各半,室内采用纯实木装潢,配以精油按摩、药油开背等各项辅助服务,面向住店旅客免费开放。   昨天因为宾客众多,未免发生混乱现象,只象征性地开放了几个大众共享的娱乐室,比如卡拉ok厅、舞池、棋牌室、酒吧等,桑拿室没有开放。如今,只剩几个要好的同学朋友了,越祈就吩咐底下的人把蒸浴开起来了。   两人换了浴袍后,来到八楼,分别进了男女蒸浴室。   女浴室这边,已经很热闹了。虽然一开始并不全认识,但女生嘛,聊上几句,就混熟了。   罗伊人将浴袍挂在换衣间,裹着浴巾进去的时候,骆芸、朱晓玲已经和钱多多、胡丹丹等人聊成一气了。温碧霞则和张妮坐在一起低声说笑着。   “好哇!敢情都来洗桑拿了,就我最后一个知道!”   “谁让你是大忙人呢!咱们就是吃闲饭的!”骆芸笑嘻嘻地说道,拍了拍身边的位子,招呼罗伊人坐到这儿来。   其实这间桑拿房很大,七八个小女生每人占一条桑娜长凳都够,可女生还是偏爱挤在一起,这样显得热闹。   “小伊!你太不够意思了!认识偶像新星温馨这么大的新闻,居然不告诉我们!”   胡丹丹叉着腰,一副“要和你算账”的凶恶表情,可惜身上仅裹着一条浴巾,让她的演绎大打折扣,倒是把众人逗得泪水都笑出来了。   温馨是温碧霞的艺名。   两年前,她在广城的明星训练营被前去挑配角的某个台|湾导演相中,参演其主导的某部现代言情剧,因其演绎的女配戏份出挑,从而一炮走红,成了台|湾地区最受欢迎的偶像新明星,类似的片约接踵而至。   只不过内陆地区因为台剧引进的滞后性,知晓她的人并不多,就算知晓,也多是一些追星的中小学生。   胡丹丹就是其中之一,只是万万没想到的是:追逐的偶像明星,竟然会真实地出现在眼前,还是好友的好友,这简直比中了乐透大奖还开心。   “哈哈……丹丹你这样子实在太搞笑了,唉哟笑得我肚子都疼了……哈哈哈……”   “可不是,丹丹你完全可以去当个喜剧演员,绝对卖座!”   “喂喂喂!不带这么坍我台的!”胡丹丹自己也忍不住,噗嗤笑了起来。 第137章 友情“桑拿”饱   温碧霞笑着戳戳身边的张妮,说:“别说我了,张妮很快也要进娱乐圈了,到时你们是不是要尖叫地掀翻屋顶了?”   “啥?张妮也要去当演员了?”   “真的假的?”   “如假包换。”   温碧霞朝张妮眨眨眼。   后者无奈地开口解惑:“还没确定下来,想等拿到了身份证再说。”   只要满十六岁、拿到了身份证,那么,她将不再畏惧那个家。   张妮家里的境况,在座几人都是知情的,其中数罗伊人最知根知底。   闻言,罗伊人接道:“张妮的情况,我们大家都晓得,她在她那个家,生活得有多艰难,是我们大家无法想象的,所以,在这里,我想提个醒:无论张妮日后发展如何,都别从我们嘴里透露出去,任何人问及都不要说,包括家里,可以吗?”   “小伊你放心,咱们几个,从初一下走到现在,是经得起组织考验的。我胡丹丹在这里发誓:绝不泄露有关张妮的一分一毫,哪天泄露了,就让老天落雷劈死我!”胡丹丹率先举手立誓。   钱多多、陆娇娇、李萍、田露也纷纷点头承诺。   罗伊人被她们几个慎重的誓言闹得啼笑皆非:“不至于这么严重,只是怕张妮家里知道了,闹得她日子不好过罢了,这才提醒你们一句。”   “其实没什么关系的。”张妮素来话少,不过今天被胡丹丹几个的说辞感动,眼底晶莹闪烁,接过罗伊人的话,道:“家里知道了,顶多把积蓄搜刮了去,总不能绑着我不让我出门……”   “不成!难得有点积蓄,也是你辛辛苦苦存起来的,怎么能让坏心的后娘拿去呢!你放心,我们绝对不往外说。其实吧,你给‘伊绣’代言的事,要是那天没在小伊家撞上化着妆的你,还真不敢确定,那啥,化妆前和化妆后的你,差别实在是太大了……咳,张妮你可别误会,我没任何讽刺你的意思,我就是想说……”   “我明白的。”张妮微笑着打断胡丹丹的话,“那也是我希望的。”   让人认不出她是“伊绣”的代言人,就算有人疑惑眼熟,也不会把她同“伊绣”代言人联系起来。在没满十六岁之前,她只能以这种方式保护自己。   “那就好,那就好。”胡丹丹嘿嘿笑着,思维跳回一开始的话题:“说真的,张妮你要是真的去拍戏了,一定要送我几张签名海报啊,我要贴到卧室的墙上去。还有温馨也是,我可崇拜你了,不给我签名海报多说不过去啊……”   “我也要!”   “我也要!”   “还有我……”   桑拿室里重又热闹起来。   直到服务员送来一大盘新鲜多汁的水果拼盘,大伙儿才安静下来,因为都渴了,忙着吃瓜果补充水分。   “小伊,我昨天散席时碰到罗婷婷了。”骆芸吃了两片甘甜的蜜瓜,忍不住拉着罗伊人抱怨道:“说什么你被‘伊绣’踢掉了、被陆氏集团封杀了,啊呸,这人的嘴巴怎么那么贱啊!”   “知道她嘴巴贱,你还和这种人置气?”罗伊人叹道。,   不再做“伊绣”代言人的事,其实在今年五一之前就定下来了。   年初的时候,她无意中看到温碧霞拍的一则羽毛球拍广告,灵机一动,提议陆均找温碧霞来拍“伊绣”的代言。在她看来,同样是代言广告,有明星参与,肯定比没明星参与的效果好得多。温碧霞又与她熟悉,合同方面谈起来也相对比较有优势。   陆均起初不赞同,后来不知听越祈说了什么这才答应。找温碧霞试拍了一期盛夏新品后,见效果的确很不错,就让温碧霞来担纲“伊绣”的代言人之一了,另一个代言人仍然是张妮。   广告业发展到现在已经成熟不少了,各个商家,不再局限于单一、静态的平面广告,或是虽然动态但非常简单的电视广告,而是朝着故事性的MV发展。   这样的大环境下,“伊绣”的代言广告自然也顺应潮流地做了一番革新。   “伊绣”服饰仍分“豆蔻少女”和“窈窕淑女”两类,但广告上不再做细致区分,均由温碧霞和张妮出场代言。两人姣好的容貌、高挑的身材、发育成熟的体型,再辅以“食妆馆”提供的化妆品,真可谓是穿什么是什么、演什么像什么。   也因此,温碧霞的经纪人,发掘了寡言少语、沉静倔强的张妮,一个劲地撺掇她往演艺事业发展。   张妮的成绩因为基础太差、又没多少空闲复习,是真的不咋地。   虽说这两年间,经罗伊人三不五时的补课,险险提升到了班级中游水平,但要想考入理想高中和大学还是有一定难度的。   所以,和温碧霞一样,进演艺圈是个不错的路子,但前提得是:家人同意,或者,拿到自己的身份证。有了身份证,又有过去两年间的固定收入做证明,她能说自己是独立的民事行为能力人了。   与此同时,为“窈窕淑女”系列代言了将近两年的陈素,在这次革新中退出了代言项目,不过别担心,“伊绣”对今年大学毕业的她有新的安排,让她进入了“伊绣”总店,委任其为副店长,负责财务、人事两块内容。   这对毕业在即的陈素来说,无疑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要知道,她毕业的这届,国家对大学生不再负责包分配了,90的大学毕业生,需要自行就业。虽然大学生在这个年代还是很吃香,但想要找到一个好的工作岗位,进入一个稳定、发展的企业单位,没有人脉关系也不是那么容易。   陈素原想回老家的县级中学碰碰运气的。海大中文系毕业的优秀毕业生,做个中学语文老师完全不成问题,于是在吴斌的陪同下,五一节回了趟老家,顺便跑了几所县级中学应聘,结果都说名额满了。   托人一打听,才得知“大学生不包分配”的政策一下达,各所中专师范的应届毕业生都着慌了,四处钻营托关系,这不,几所县级初高中新进的实习老师,几乎全是中师毕业的,可耐不住人家有钱有关系啊,学校为了省钱、拉关系,也宁可要个中师生,也不要正儿八经的大学毕业生。   陈素沮丧地回到海城,还没想好怎么办,意外地接到了陆均的电话,邀请她去“伊绣”总店任副店长,实习期岗位工资五百块,转正后八百块,绩效奖金根据每月销售情况客观评定,年终有三五个月工资总和的年终奖,过年过节还有丰厚的福利待遇。   如此优渥的薪资条件,还有什么可挑剔的?   陈素二话不说,就应下了陆均的邀请,进了“伊绣”总店任副店长。如此一来,她和吴斌这对小夫妻,算是在海城这个省会大都市,初步落稳了脚跟。   “罗婷婷是谁?小伊的亲戚吗?”   胡丹丹几人还不知道罗婷婷和罗伊人的关系,见同姓“罗”,还道是她堂姐妹什么的。   “嘁!那是哪门子亲戚啊!”骆芸嫌恶地啐道。   罗伊人不想好好的心情,被那些糟心事破坏,岔开话题道:“你们暑假里有什么打算没有?我下个礼拜要去南城旅游,有没有想要一起去的?”   “我肯定去不了。”温碧霞第一个摇头。   一旦跨入演艺圈,哪里还有自由身?何况月底还要为即将上市的秋装新品拍代言广告,哪有时间去旅游啊。   张妮自然也一样,感慨道:“我怕是要脱离那个家,才有时间到处玩了。”   “小伊你就是来刺激我们的!明知道我们没法出远门,还故意来诱惑我们。”胡丹丹撇嘴抱怨。   她和钱多多、陆娇娇几个,家里都管得相当严,别说长途旅游了,像昨天这样,有喜帖为证,来吃顿喜宴、宿一晚,也要被全家轮番过问一遍。除非是像初一时的夏令营一样,由学校出面组织,否则,是绝对不被允许外出的。   朱晓玲也差不多,倒是骆芸家里松一点,不过她大表哥下个月一号结婚,接下来的大半个月,她都要被她妈妈送去外婆家帮忙包喜糖、发喜饼、布置婚房什么的,所以也走不开。   见没人能去,罗伊人也不强求。旅游嘛,自由自愿才玩得痛快。   这时有服务员进来提醒,才发现蒸了有半个小时了。   桑拿浴蒸太久的话,对身体不是益处而是害处了。所以,大家都很听话地裹紧浴巾,说笑着出去了。   胡丹丹还开玩笑似地说:“我突然有个想法,高一第一篇无命题作文,我一定要写这次的桑拿浴。”   其他人愣了片刻,继而笑疼了肚子,纷纷说:“胡丹丹你敢写,老师都不好意思看好伐?!”   “我觉得老师会看,但是会给胡丹丹一个最低分。”陆娇娇摩挲着下巴贼兮兮地说。   “为什么呀?”众人不解。   “因为老师怒了呀,小样!老子我都没蒸过桑拿,你倒好,不仅蒸,还拿来写成作文,这不是打老子脸吗?”   “哈哈哈哈……” 第138章 新家   接下来几天,罗伊人和越祈把婚宴用剩的烟酒喜糖、赴宴时送的贺礼,以及罗秀珍换下的婚纱礼服,收拾收拾,搬去了安置在龙腾大厦的新家。   龙腾大厦地处明湖东畔,地下两层、地面二十八层,每层面积一千平方米。   现下看来,这里还不是海城最中心的地段,但过不了几年,这里将会成为海城最昂贵的寸土寸金之地。哪怕其他楼盘在房地产业动荡期遭牵连而降价,这里的地价、房价也始终只增不减。   龙腾大厦每层楼的层高都很高,视野也开阔,除了西临无遮拦的明湖,这二十八层的高楼大厦,在九十年代中期的海城,也是独此一家。   这不,楼盘还在建造,就吸引了各方实力商家的瞩目,一旦竣工,找上门来问询的更是络绎不绝。但越龙并不打算大规模出租。   顶层不用说,早在动工初期,就被他决定用来住家了。去年六月一竣工,他立即花高价委托法国的知名家居设计师,为顶层一千平米的住家设计了一份极具欧式风的装潢分解图,然后让龙越旗下的精英装修队,一直从去年七月装潢到今年两月份,又空晾了小半年,打算在举行完他和心上人的婚礼后,一家四口就搬去那里住。   婚房虽然设在“碧柳山庄”,可离市中心终归远了点,休息天或是节假日可以来这里悠闲度假泡温泉,但平时,还是住市中心方便。   说到“碧柳山庄”,就不得不提一下它的销售业绩。   “碧柳山庄”全称“碧柳富硒温泉别墅山庄”,于今年元旦开盘,一共四十八套独立别墅,除了预留自用的两套外,其余四十六套,于开盘当天就一日售罄,而且售价之高,实属国内罕见,可架不住富硒温泉的诱惑啊,至少目前的国内市场,足以堪称有价无市。   龙越地产一时间风光无量,举凡和商业沾点边的报纸杂志,全都在评议海城的“碧柳山庄”。   一些脑瓜子灵活的房地产商,也开始把目光投向“碧柳山庄”附近的地块,争着想在这一带建造小高层公寓,能不能像龙越地产一样赚得金钵满盆暂且不提,但把海城房地产业带得如火如荼起来倒是事实。   而当事人越龙,一心埋头筹备着自己和心上人的婚礼。别墅卖的再好,也不及心上人答应嫁给他开心。   自从龙腾大厦竣工后,罗秀珍的个人工作室也决定在这儿安家了。   考虑楼层的时候,越龙想都没想,就把住家楼下的二十七层留给了她。除了上下班方便,还有一个重要因素:他的办公室在二十六层,闲暇时上来找亲亲老婆唠嗑喝茶多惬意。   罗秀珍的个人工作室取名“ShowJane”,取“秀珍”的音译词,不过也有“秀给世界看”的意思。至于Jane,是罗伊人给取的英文名,日后,只要出自这个工作室的定制服装,都将绣上“Jane”的标志。   工作室的室内装潢,也是委托设计住家的那位设计师设计的,一千平米的面积,被巧妙地分成两片区域:工作区和生活区。   工作区又分办公室、会议室、设计室、展览室、小型走秀台。   生活区顾名思义就是吃住休息的空间。罗秀珍手下的两个得力助手都是外地人,所以在工作室里留了两间宿舍,男生一间,女生一间,每间能住四人,床铺是后世大学里的那种高架床,上面睡人、下面是写字台。虽然目前就只一男一女两个助手,还是两年前从江沪中专招来的,但考虑到工作室成立后,定制方面的工作量肯定会增大,添人是迟早的事,所以这么安排,既合理地利用了空间,也不至于临时来人,没地方安置。   三百平方的生活区,除了两个宿舍套间,还有厨房、吧台、娱乐室,以及一间宽敞明亮、放置着二三十把奇形怪状、五彩缤纷沙发椅的休息室。   这是罗伊人想出来的,设计师嘛,需要随时补充灵感,坐在不一样的沙发椅上休息,说不定就能想出不一样的服装款式。   还别说,她这个提议,得到了法国那位名设计师的认同,还兴致勃勃地设计了好几款新颖有趣的沙发椅,最后,那把大红的五指沙发搬到了她的书房、橘红色的橘瓣沙发放到了住家客厅的落地窗前,还有深棕色的咖啡杯、奶黄色的奶酪蛋糕等造型的沙发椅,也都被她假公济私地挪到了楼上的住家,才舍不得放在老妈的工作室里被外人坐咧。   最后结算设计费时,那位设计师给越龙打了个六折,据说是他入行以来,给的折扣最低的一次设计,原因无他:罗伊人启发了他的设计新理念。   罗伊人看到那些别致有趣的沙发椅造型时,也曾一瞬起过往这方面赚钱的心动,不过很快就被她自己打消了这个念头。   贪念要不得。   重生后的她,有异能、有空间,比旁人幸运了不知多少倍,更是扭转了前世悲怆凄凉的局面,还有什么比家人健康平安、幸福美满更重要的?有钱大家赚,而她赚到手的,在她看来已经够多了,何必逮着一点后世的小聪明,就往这方面汲汲钻研呢?   心态一摆正,她在调香上的技术瓶颈居然得到了突破,可见,得失相伴、祸福相依总是有一定道理的。   龙腾大厦的十五至二十六层,是龙越地产的总部。   龙越地产在深城、江沪都设有办公楼,但独立高耸的办公大楼,海城这里是第一栋。   许是和心境有关吧,在没有和心上人携手之前,越龙总觉得,无论在哪儿创业,他都只是个外来户,口袋里的钱赚得再多,心也始终是漂泊不定的。但现在不一样了,他有老婆了,而且老婆还是他心心念念了十多年的心上人,自然得有一处温馨的家园。并暗暗下了个决定:从今往后,只要老婆在哪儿,他就在哪儿安家。   龙腾大厦的十三、十四层被越祈包圆了。越龙说十四层不好听,取消吧,越祈说14不是“要发”吗?得!不仅保留,还被他要去做“枫林酒庄”的专用酒窖了。   别看只是酒窖,对温度、湿度等各方面的要求可高了,需要安装中央恒温系统、通风换气系统、避震防爆装置等一系列的专业设备,国内的技术不过关,还是从海外购进来的,据说,光这一层楼的装潢费,就耗了近百万。   十三层是“枫林酒庄”的海城分部。其实凭“枫林酒庄”的名气,设不设营销分部,真无所谓,但越祈有意把“枫林酒庄”往北迁移,越龙也就随他去折腾了。照他的话说:哪怕越祈把酒庄折腾没了,也不打紧,这不还有皇林饭店和养生膳馆这两个吸金有术的产业在背后支持嘛。   十二层是餐厅,中西式都有。只要是龙腾大厦里的员工,都能凭员工就餐卡进入餐厅消费。当然了,用餐不是免费的,但员工在充值就餐卡时,能享有一定的折扣。至于外来人员,则需要购买临时餐券。   餐厅的负责人,于开张前一周,在大厦一层、负一层以及附近商区安排人张贴、派送宣传单,开张当天,前来就餐的外部人员超乎意料的多,且大多数都是冲着新颖的中西餐自助来的。   越龙本没有想靠大厦内部餐厅盈利的念头。当初设餐厅的初衷,也是为了解决大厦员工的就餐问题。哪知,经越祈提议,并适当做了一系列宣传后,平日里,上十二层用餐的人还真不少,其中,来明湖游玩、在附近商区购物的游客和学生占了绝大多数,彻底把餐厅盘活了。   到后期,他索性把餐厅赚得的利润提了一部分出来,发放给旗下员工做福利,龙越地产在业界的口碑越来越好,也越来越受世人瞩目,为入驻京都奠定了敦实的基础。这是后话了,暂且不提。   十、十一层是“伊人”系列产品的管理站,其实就是“花草食妆馆”、“护肤品公司”、“干花制品”、“花草食品厂”等加工企业安在海城的营销团队和仓库。   八、九两层被陆均抢租去了。说是陆氏在海城至今都没个高档又系统的办公场所,如今“伊绣”又铺得这么大,他一年里,来海城的次数并不少,有了这个落脚点,来海城时就不必每次都住酒店宾馆了,办公也方便许多。   这话其实很假,以陆均的实力,还不至于在海城买不起房子、租不起办公楼,无非就是想凑个热闹,见越龙、罗秀珍、越祈都在龙腾大厦安家了,没道理弃他一个。   这不,他一提出租房,齐子暄也不甘落后地霸占了第七层,设为“利华贸易”的国内办事处。   余下的楼层,除了负二层的车库、负一层的大型商超——堪称海城目前为止最大的综合性超级市场,以及预留给“花草食妆馆”、“伊绣”、“陆氏服饰”做门店的地面一层,其他五层,被越龙有选择地租了出去,每个月的租金应付整栋大厦的水电气和安保、物业管理等各项支出足够了。   至于“海悦花园”的排屋,虽然才住了两年半,可在越龙眼里,也算是旧房子了。和心上人新婚燕尔的,怎么能委屈她住旧房呢?自身又不是没这个条件,何况本身又是搞房地产业的,两年前在海城还没有自己成型的楼盘,不得不买别家的房子住,两年后的今天,龙越地产打造的品牌项目,已经陆陆续续竣工,怎么还能住别个房产商开发的房子?传出去,还不让人笑掉大牙!   ……   “叮——”   电梯门从中间滑开,二十八层到了。   罗伊人和越祈、吴斌三人,每人手里都是大包小包地跨出越龙留给家人专用的电梯。   “我来我来,我来开门。”   罗伊人两手各提着一套婚纱、礼服,看着庞大,但分量不是很重,当仁不让地拿出钥匙,先是防盗门、再是进户门,然后侧身让两个手提重物的男士进来。   一千平米的住家,经名设计师的规划,隔成了东南两区。   东区是越龙和罗秀珍的婚房套间,足有三百坪。   南区是越祈和罗伊人的房间,以及偶有客人来时可供休息的客房,采用的都是套房模式,套房里除了卧室、浴室,还有书房和小型起居室,俨然是个独立的中小户型公寓,除了没有厨房,其他功能一应俱全。   进门后,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两百来坪的大敞间客厅,给人以豁然开朗的开阔感。   西面一溜明亮的落地窗,望出去正是水色碧澄的明湖,四季美景,站在这里,就能一览无余。   “吴哥你坐下歇会儿,我去切点水果。”   罗伊人把熨烫好的婚纱、礼服挂到东区的衣帽间,回到客厅时见吴斌已经把烟酒喜糖等一干重物提进了储藏室,便招呼他歇会儿,准备进厨房切水果去。大夏天的,还是冰西瓜最爽口美味了。   “不用了小伊,我还得去趟店里,素素今天值夜班。”言外之意,他要给亲亲老婆送晚饭。   罗伊人对此已经见惯不怪,闻言,也不留他了,进厨房,从冷藏柜挑了个罗湾镇出产的沙瓤西瓜,又从冷冻柜拿了几包海鲜,让吴斌带回去和陈素一起吃。   “后天上午十点的飞机是吧?我八点过来接你们。”   吴斌说了声“谢谢”就收下了。反正客气半天,最后还是得收下,倒不如大方地收下,等素素休息时,做点甜点送过来,礼尚往来。可见,罗伊人喜欢吃甜食,早已是众所周知的事了。   “不用了,我自己开车去,车子就停机场,省得你来回接送。这段时间你也辛苦了,接下来几天好好休息,等我回来,有新任务交给你。”   越祈洗了把脸出来,正好听到吴斌在说后天飞南城的事。他五月份满十八了,除非有事,一般还是喜欢自己开车。   “那行。”吴斌点点头,也没问什么任务,反正拿人工资替人办事,而且拿的是高工资、做的也绝不会是违法犯罪之事,还有什么好担心的?于是,确定没其他什么事,吴斌就告辞回去了。 第139章 童言无忌   “吃西瓜咯!”罗伊人也切了个西瓜端到餐厅,吆喝一声。没办法,新房子实在是太大了。   越祈提着一袋喜糖从储藏室出来,解释道:“给民宿老板娘和老大夫也带些过去。”   对哦,他们这次去南城,七彩琉璃池和附近几个景点加起来也有三天行程,自然是住七彩民宿那里。   想到那个热情风趣的老板娘,以及和蔼可亲的老大夫,罗伊人不由弯了弯眉眼。   “希望这次别出什么岔子了。”她啃着西瓜,囫囵地道:“老天保佑,让我痛痛快快地玩一次南城吧!”   话音刚落,脑门被弹了一下。   她吃痛地空出一只手揉了揉额头,眼神哀怨地睇了越祈一眼,控诉他的“暴行”。   “童言无忌。”越祈没好气地睨了她一眼,倒是没再说什么,拿了片西瓜吃了起来。   ……   吃过西瓜,越祈洗净餐盘,系上围裙准备做晚饭。   虽说就两个人,但他从来就不是肯委屈自己的人,何况,小妮子正值发育期,不好好补补怎么成?   随手打开冰箱,扫了遍现有的食材,唔,有只开膛破肚的老鸭,应该是吴婶早上来打扫时顺便买来的。速冻格里还有包未拆分的鸡脚和栗子。老鸭汤和鸡脚栗子汤都适合夏天喝。   “你想喝什么?老鸭汤还是鸡脚栗子汤?老鸭是新鲜的。”越祈扶着冰箱门,转头问。   “那就老鸭汤。”   罗伊人正在客厅收拾从“海悦花园”提来的几袋子杂物,都是之前搬家时落在实验室储物柜里的。虽然平时用到的地方不多,但丢掉又觉得可惜,索性分门别类地规整到大小不一的透明储物箱里,贴上标签,一会儿搬去书房隔壁的实验室。   没错,越龙在这里也给她安了个实验室,而且比“海悦花园”那个临时改造的实验室正规多了。   调香实验台、日化用品实验台、线路板物理分析台、香精分析仪器等等,只要和调香有关的专业实验器材,无论在罗伊人手里,用不用得到,全都被越龙搜罗来了,整齐有序地放置在三十来方的实验室里,而且看上头的标签,全是进口货。   “空调打起来了,先去冲个澡,这些东西,日后慢慢理就行了,急什么。”   越祈将食材拾掇好后,放入砂锅,出来见罗伊人还在整理,说道。   “这就理好了。”   罗伊人捶着腰站起来,本来打算分三趟把这些储物箱提去实验室的,有越祈帮忙,一趟就解决了。   “这些我来收拾就好,祈哥去冲澡吧。”   在她老妈的提醒下,她在去年生日时改了口,毕竟,两家并成一家后,她和越祈的关系,虽不是亲兄妹,但也不能老这么连名带姓地喊了,于是把他的姓去掉了。一开始难免有些别扭,但一年下来,也喊习惯了。   等越祈离开,她按大小把储物箱收到了不常用的壁柜底层,然后进了随身实验室。   经过两年的努力,绿檀木四屉柜的四只抽屉都已经打开。除了丹方抽屉里还有几张配方因为花草、药材的稀缺暂时无法投入试验,其他的配方,在这两年间,都已被她试制成功了,只要功能不是太逆天的,都被她拿去工厂批量生产,投放到市场。   也因此,“花草食妆馆”的名声越来越响,无论是国内,还是国外,都形成了一帮固定的用户群,化妆、保养、食用,只要是“花草食妆馆”有的产品,一律只认“伊人@”。   至于那些效果太逆天的配方,她只在随身实验室里试制,偶尔偷拿给家人使用。不过“丹方”抽屉里研制出的那些解毒丸、止血丹什么的,对她或是身边人来说,暂时用不到,遂妥收安放在随身实验室里,以备不时之需。   拿着抹布把调香台擦了一遍,其实不擦也很干净,吴婶每天都来打扫,可她就是停不下来,或者说,因为喜欢,所以爱不释手。   擦完调香台,她又擦了一遍陈列着各种款式、各种型号的定制香水瓶的玻璃展柜。   之所以叫定制香水瓶,顾名思义,这些香水瓶,是她亲手设计、由越祈拿去让人专门烧制的。每款的数量都不多,有些甚至是独一无二的。当然了,日后冒出来的盗版除外。   这两年间,她把“液方”抽屉里的香水、精油都试制了一遍,材料充足的配方,还试制了好几遍,研制出的香水数量也不少了,拿去送人的不算,还填满了一口三开门、齐天花板高的玻璃展柜。但她也没打算现在就拿去市面上卖,又或是找现有的香水公司或是百货柜台合作。   越祈说的对,与其一点一点地渗透市场,倒不如厚积薄发、一飞冲天。   到那时,就算她不主动找商家,也会有识货的商家自己找上门求合作。而那时的她,或许根本不需要和其他商家联手了,完全有能力独自撑起一座调香产业。   ……   七月十八日上午八点,罗伊人和越祈各提一个轻便的行李箱,上车前往机场。   这天也是罗伊人的生日,不过早在越祈考完高考,一家人就为她庆祝过了。   今天这个正日子,越祈早起给她煮了碗生日面,两人吃过后就出门了。   飞机是十点整的航班,到机场时已经差不多九点了,换了登机牌、登了机,优先进入头等舱就坐。   上次去南城,因为是陆均统一订的票,大家都坐经济舱,越祈也不好说什么。这次就他们两人,他理所当然订头等舱的座位,在他眼里,这点差额,根本算不了什么。前世时,他连普通民航都不屑乘坐,远距离出行都是私人小飞机。   可他不看在眼里,不代表别人也一样。   这年头能坐得起飞机的不多,坐得起头等舱的人更是少之又少。这次的航班,头等舱的乘客,居然就只他们两人。   可想而知,当他们优先登入头等舱时,给那些排队等候登机的经济舱乘客带来多大的视觉冲击。无论男女老少,全都投以羡慕嫉妒的目光。 第140章 找你搭讪的?   人往往都是这样,倘若换成大腹便便、秃头秃脑的中年男人,顶多说句:这人肯定很有钱。然偏偏是一对年轻得不可思议的俊男少女,且两人的穿着打扮也很不凡,那就不单单只是纯粹的羡慕了,还会掺杂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嫉妒情绪,甚至还会——   “呸!还不是仗着家里有钱!有什么了不起的!”   瞧!就是这样!   登机队伍里出现一阵骚动,窃窃私语的话题围绕的对象,无一不是已登机的越祈和罗伊人。   “啊啊啊!表姐表姐!我真的没看错,是越祈!真是的越祈!就是他没错!”   队伍的末尾,有个高中模样的女生,穿着“伊绣”的短款百褶裙,拉着身旁同样是一袭“伊绣”出品的纯白连衣裙的年轻女子,激动地嚷道。   “就是你们学校那个逃不出全国理科状元的男生?”   “是啊是啊,就是他!我听同学说,他报的是华大的工商管理,表姐,你有福咯!”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年轻女子有些娇羞地捋了捋发丝,佯嗔道。   高中女生笑嘻嘻地说:“你不也在华大吗?虽然大他一届,但你不是说,大学里的很多活动都是打乱年级参加的吗?那日后的交集想必很多……可惜我考太差了,华大是别奢望了,填报的其他几所二本院校能不能进都两说……不过表姐,要是我也能上京都读书,会经常来你们学校玩的,你可不许不答应!”   “好好好,都依你。”白裙女子眼波流转,细声细气地问起越祈在高中时的种种。   事实上,在过去的两年半里,她几乎每个假期都会听这个表妹提及她们学校的年级第一,有关他的事迹听得不要太多,但也仅是对“越祈”这个名字耳熟而已。   毕竟,在全国第一流的学府——京华大学,长得帅、成绩好、体育棒、家境优的男生,虽不能说遍地有,但也绝不是独一无二。   但今天,在看到越祈实人时,她发现自己动心了。对一个耳闻多时、小她一届的男生,一见钟情。   ……   越祈牵着罗伊人在头等舱就坐,招手问空姐要了两条毛毯,一条给她盖在腿上,一条让她盖胸口,“穿着裙子,别冻着了。”   罗伊人见他坚持,只好乖乖照办。横竖有空调呢,热不到她。   替她调整好座椅,越祈拿出一叠需要他批阅的公司文件看起来,她则拿出了一本英文版的《香水鉴赏手册》。这是齐子暄去年从美国带来送她的生日礼物。   自从她相继调出几款香水送人后,身边这些亲友,只要看到和香水有关的,都会买来当礼物送她。陆陆续续的,她的书房里居然也收集了一个书柜的书籍、资料,全都是有关香水和香水瓶的。   两人静静地翻阅着,谁也没打扰谁。   起飞后半小时,空姐送来了中餐。   九五年,即便是头等舱,也无非是座位宽敞舒适,吃食方面没后世那么讲究。中餐就一盒饭,菜色味道倒是挺不错,莴笋肉片、小鸡蘑菇、荷包蛋,外加一杯紫菜虾皮汤。另有一颗苹果、一盒鲜牛奶是餐后用的。   相比上回去南城时在飞机上啃的几片硬邦邦的面包和火腿肠,这次的确实算得上是大餐了。   吃饱喝足,她打了个哈欠,有些困了。   越祈帮她关掉了头顶上方的照明灯,示意她睡一觉。   想想离南城还早着呢,就抱着毛毯打起了盹。   睡得正迷糊,鼻尖嗅到一股劣质的香水味,意识一下清醒了。   “祈哥?”   越祈转头,看到的是睡眼惺忪的她,两条麻花辫松松地垂在胸前,因为刚睡醒,粉嫩的两颊红扑扑的,杏眸迷蒙,像是含着雾水,鬼使神差般的,他漏了一拍心跳。   不过怔忪也是片刻间的事,发现她耳朵上方的水晶发卡松了,他侧过身,将发卡取下来,重新给别正了,这才问:“还有一个小时呢,要不要再睡会儿?”   发育完全的低沉嗓音响起在她耳畔。   “不了。”   罗伊人摇摇头,本来也就打个盹,一觉睡掉一个小时,还不够啊。   “这是你妹妹吧?好可爱。”   罗伊人这才注意到越祈的身侧,也就是过道上,倚着前排座椅站着一名年轻女子,上半身微微前倾,甜笑着朝抬头望过去的罗伊人打招呼:“你好,我是齐琳,是赵娅芹的表姐,哦,娅芹这会儿去厕所了,她和你哥哥同个学校、同个年级呢,你说巧不巧?对了,你们也是去南城旅游?”   罗伊人眨眨眼,看看对方,又看看越祈,他的同学的表姐,好绕口的关系。不过也因此肯定:睡意朦胧中嗅到的那股质量不是很高的香水味,正是散发自对方身体。只是奇怪,明明穿着打扮都挺清纯的,为何香水选用得这么糟糕?还不如不用。   她哪里知道,这个年头,能用得起香水的人可不多,齐琳往身上喷的香水,还是问做生意的大姐讨来的。拇指大小的一瓶,被她省之又省地用了快两年了,到头等舱来参观并制造巧遇之前,特地拿出来多喷了些,希望能引起越祈的注意,哪晓得罗伊人的鼻子这么灵敏,一嗅就知道这香水质量低劣。   越祈却像没看到对方似的,任齐琳站那儿自说自话,把插上吸管的牛奶盒塞到罗伊人手上,“喝。”   罗伊人乖乖接过喝了起来。   自从离开罗湾镇,先是县城、再是省城,她老妈月月订鲜牛奶给她喝,没落掉过一个月,可饶是如此,这三年来,她也就拔高了四公分,但好歹摸近了一六零的门槛——一五九点五了。唔,再努力努力,争取高中毕业时能爬到一六三。   许是见越祈不理不睬、罗伊人又专心喝着鲜奶,齐琳甜美的笑容撑不住了,渐渐僵硬起来。   她虽不是校花,但在她们外语系里,也是出了名的美女一个,以往都只有男生讨好她的份,从没陷入过今天这么狼狈的处境。   握了握了拳,正想继续搭讪,赵娅芹掀起门帘走过来,羞涩地看了越祈一眼,扯扯齐琳的袖子,难为情地说:“表姐,小姑姑让我们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   她们的位置在经济舱,能来头等舱,也是托了赵娅芹的小姑姑——此次航班经济舱乘务员的福,得以来头等舱参观,但不能长时间留在这儿,哪怕头等舱全空着,也不能凭关系随意坐,一旦被乘务长发现,会被扣奖金的。   齐琳闻言,心里恼羞成怒:早不来叫、晚不来叫,偏在这个时候来叫,摆明了让人看笑话!   可想归想,她一贯的气质,不容她表现得太无礼,遂露出一抹自诩为最动人的微笑,对越祈和罗伊人两人说:“那我先出去了,有机会再聊。”   等他进了京华大学,还怕找不到机会吗?她就不信了,凭她的美貌、才气,他会看不到自己的好。终有一天,她会让他俯首称臣、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的!   罗伊人听齐琳这么说,不由纳闷。   再聊?聊什么?   她目送着齐琳婀娜聘婷地走出头等舱,偷笑着拿手肘捅捅越祈:“喂,她不会是来找你搭讪的吧?长得不错,要不要考虑考虑?”说着还故作猥琐地上下打量了越祈一眼,十八岁,也不小了,确实到了找女朋友的年纪了。想她老妈,十八岁早结婚了……   越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就在她以为他会发表什么高见时,却听他说:“喝你的牛奶。”随即揉揉眉心,继续低头批阅起手里的文件。和她午睡前相比,那一叠厚厚的文件倒是少下去了大半。   罗伊人撅嘴摸了摸鼻子,少年老成什么的,真不好玩。不过见他还有这么多公务没忙完,便没再出声打扰他。   转念又觉得奇怪:这家伙!既然这么忙,干嘛还要主动带她来南城?之前以为他是怕越叔、老妈新婚燕尔又出国蜜月,担心她不适应、不习惯,这才提议出来玩,现在想想,不会是想弥补她两年前破产的那次南城之旅吧?   ……   南城   七彩民宿的老板娘,接过罗伊人递上的喜糖袋子,戏谑的眼神在罗伊人和越祈两人之间来回打量。   “是喜糖啊?不会是你俩的吧?”   “当然不是。”罗伊人直想扶额。两年不见,民宿老板娘依旧这么的……恶!趣!味!   “是我妈妈和祈哥……爸爸的。”   即便越龙、越祈没要求她们保守这个秘密,但在外人跟前,她和老妈从没漏过一丝口风。   老板娘风情万种地笑了笑,抬起食指,点点罗伊人的额:“这么一本正经的干嘛?开个玩笑而已。不过,我看你家这位哥哥对你这么温柔体贴,说不定过上几年,真被我说中了也不一定。到时,别忘了给我送喜糖就好……”   罗伊人见她越说越不像话,双目游移,生怕和越祈对上眼,索性欣赏起院子里的景致。 第141章 悸动   阔别两年,民宿依旧是老样子,只是院子里这些花花草草被整饬得比两年前精致多了,许是在响应南城政府提出的“打造旅游之都”的号召吧。   “这就觉得漂亮了?那是你还没去过方桥古镇,那里更漂亮!据说政府在那一带投下去的资金,能造二十层的高楼大厦了。”   “方桥古镇?”   罗伊人自是知道的,后世有名的仿古景区之一,倒是没想到这么早就已建成了。   “可不是,几年前,那里的河道都还在倾倒垃圾、臭得要命呢。这几年,见来南城游玩的观光客越来越多,政府也舍得下血本了,疏通河道、重建街铺……还别说,这么一整饬,倒真有几分古色古香的韵味了,只不过那里头卖的东西贼贵,你俩可别犯傻,钱多也别往那儿花,想要什么和我说,我在南城混了这么多年,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别看那些玉石翡翠卖相不错,其实都是骗骗你们这些观光客的,根本不值几个钱……”   老板娘磕着瓜子说着南城这两年间的变化,罗伊人对初建成的方桥古镇跃跃欲试。   “那就明天去逛逛吧,早饭后出发,一天往返赶不及,就在镇上住一宿。”   她的表情都写在脸上了,越祈又岂会看不出来?两年前那趟几乎没怎么玩,这一次,说什么也要让她玩尽兴。   老板娘见他俩明天就去方桥古镇,顺口提议:“这几天廊桥有场十里八乡的交流会,运气好的话能淘到不少优质货,你们要是去方桥,离那儿也挺近了。不如上那儿逛逛去,那可比方桥镇上卖的货真价实多了。”   “行。”越祈见罗伊人举手表示想去,点点头,从钱包抽出一沓一百块,问老板娘租她家的奥迪a6。   民宿里其实有三辆车:小面包是用来接送旅客的;捷达是老板娘自家在用的;奥迪a6因为是开春才买的新车,老板夫妻俩还有些舍不得,大部分时候都停在后院的车棚里。   如今被越祈花两千块租用。老板娘既欣喜又不舍。欣喜的是。租用三五天就能进账两千块,都能赶上整座民宿一个月的净收入了。不舍的是,好歹是新车。这俩孩子开出去真不会有事吧?   “有事我负责。回头要是发现有任何擦碰,照价赔偿。”新买一辆也就几十万,越祈毫无压力。   “成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再不答应也说不过去。可我当家的要是在。肯定舍不得租出去的,所以你们千万要保护好了。别擦了碰了的,我宁愿不要那点赔偿……”   前去探望老大夫的路上,罗伊人不放心地提议:“祈哥,要不换老板娘那辆捷达租吧。”又不是长途跋涉。就在南城境内开开,捷达的安全性能够了吧?   “没事。”越祈揉揉她的头,“出来玩。别老想着省钱。”   她努努嘴,还想抗议几句。又听他继续说:“你买的深发展,这几年配的股,也能买辆a6了。”   罗伊人闻言,激动地差点跳起来。   越祈被她的反应逗笑,眼底满是宠溺,轻捏着她的脸颊说:“要不,我们不租了,直接去买一辆吧?你再过几年也能考驾照了,提前练练手也好。”   “……”   这厮疯了吧?让个没驾照的未成年买豪车练手?   ……   最终,越祈还是在老板娘恋恋不舍的目光中,开着她家那辆簇簇新的奥迪a6出了七彩民宿。   民宿所在的束河镇离方桥一个小时左右的车程,罗伊人坐在副驾驶座,兴致勃勃地翻看买车时赠送的音乐卡带,看到感兴趣的,就塞到车载播放器里放出来欣赏。   记忆犹新的始终是经典老歌,后世那些流行曲目,听得时候觉得不错,可一段时间以后,别说歌词了,连曲调都忘得差不多了。   车厢里弥漫着舒缓的轻音乐,罗伊人托着下巴看了会儿外头的风景,见千篇一律都是青山绿树,看久了也无聊。想到出来时老板娘塞给她的那盒南城特产——红糖粑糕,遂从背包里找了出来,顺口问越祈要不要。   “怎么吃?”越祈转头瞥了她一眼,双手把着方向盘,神情轻松。   见他对这种小点心也感兴趣,罗伊人拿手帕擦干净手后,拿了一块递到他嘴巴,“给!闻起来挺香的,味道应该也不错。”   越祈嘴一张,将整块糕点都含到了嘴里,过程中,舌尖碰到了她的指尖,温暖湿润的触感,让她的心瞬间悸动了一把,心跳失去应有的频率,耳根处传来阵阵烫意。   偷眼瞧他,见他神情自然,宛若刚刚的接触再正常不过。不由暗斥自己:就数你想得多,这这都能想歪。忙将注意力集中到膝盖上的点心盒,暗示自己冷静、冷静、再冷静。   “味道还不错,再给我来一块。”   轰——   红霞赫然飞满她的脸颊。差点失手将整个点心盒往他脸上扔。   好在方桥镇快到了,路上的行人、车辆也多了起来。   越祈不时按着喇叭,注意前方来来往往的牛车、板车、自行车,罗伊人趁势把点心盒盖上,塞到了背包里,心里不无怨念:搞半天,自己连一块都没尝到……   ……   九五年的方桥古镇,已具十年后的雏形了。   依山傍水、民舍错落有致,那条原被称为“臭河江”的龙游河,从方桥镇的中央穿过,河道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架着一座石桥,一共有九座,年份都挺久远了,最中间那座“方桥”,便是镇名的由来。   越祈直接把车开到了方桥口,桥头就有一家三层楼的民宿。   越祈要了两间位置最好的单人套房,把行李放到房间后,带着罗伊人下楼逛街、   河道两岸的仿古街铺,几乎什么都卖,吃的、穿的、玩的、用的,应有尽有。而且受流通限制,好多还是外头看不到的。不过价格也贵,同样的东西,古镇上卖的比束河镇卖的贵了三五倍不止。不过这个年头能出来玩的,往往家境比较殷实,真看上了,也不会计较那么多。   不过,听了老板娘的话后,罗伊人对那些珠宝玉石的铺子一概敬谢不敏。路过看看就算了,但绝不花钱消费。万一是假的,几百几千乃至上万就这么没了,她找谁哭去?   “有喜欢的买些回去也无妨,做个纪念嘛,要真不放心,我会给你把关。不让你买到假货就是了。”越祈在一旁说。   “不要。”罗伊人坚决地摇头。   不过小饰品、小礼品倒是买了不少。有琉璃捏的风铃、手工绣的钱包、极具民族风的胸针、发卡等等,往往是她还没来得及还价,就被越祈付钱买下了。   “干嘛不还价啊?我看砍掉一半老板都肯卖。”   “小玩意儿,你喜欢就买呗,还价不要力气?”   “……”还价要什么力气啊?   逛完一侧河岸,两人找了家古韵风格的小吃铺,点了几个当地特色的名小吃当午饭。   “瞧一瞧、看一看咯!上好的羊脂白玉便宜卖咯!”   “走过路过别错过咯,老家带来的羊脂白玉,就剩这最后八件咯!”   听到这种吆喝,罗伊人往往是左耳进右耳出、连头都不回的。什么上好的羊脂白玉,上好的羊脂白玉有可能便宜卖吗?哪怕她对玉石再不懂行,也不至于傻得相信卖家的话。   “便宜卖是多少钱?老板你保证这是真货吧?”   一道问询声从巷子口的地摊传来,罗伊人差点崴到脚,尼玛还真有人信?而且问价的女声,听起来还很耳熟。   她下意识地抬头望去,不由愣了愣,随即想换条道走。   “怎么了?”   越祈见她盯着一个方向呆了几秒,循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原来是罗婷婷,眼底闪过一丝幽芒,按住罗伊人的肩,凑到她耳边低笑着说:“讨厌一个人,不见得要躲,正面出击,有时候效果反而更好。想不想试试?”   “怎么试?”罗伊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跟我来。”越祈朝她眨眨眼,拉着她的手腕,走到卖玉石的地摊跟前。   罗婷婷正蹲在地上,指着一枚观音吊坠问价钱。   摊主大夸了她一番眼力好,然后朝罗婷婷伸出了一个手掌。   “50?”罗婷婷心动了。   “50?小姑娘是在开玩笑吧?50块连加工费都不够。”   摊主当即虎下脸,往石凳上一坐,嘴里叨叨絮絮地说着他的这些玉石质地多少多少好,全都是从新疆和田运来的,要不是家里困难,也不会这么贱卖blabla的。   “那……那……”   罗婷婷抬眼瞥了身旁的李建一眼,她知道此行出来,李建问家里要了1000块,除去来时的车钱,此刻兜里还有800块呢,可是花500块就买个吊坠会不会太不划算了?   可她是真心喜欢这个坠子,马上就上高中了,身边好多同龄人都佩戴起了这种玉坠,就她没有。何况,她怎么说也是李家未过门的媳妇,给自己媳妇买件稍好点的首饰怎么了?   可李建的脸色,明显是不乐意。两人正忸怩间,听到一道低沉的嗓音说:   “500是吧?拿来我瞧瞧。” 第142章 坑的就是你   “这怎么行!这是我先看中的!”罗婷婷忙跳起来,抓住李建的胳膊,示意他赶快掏钱。   这一路看下来,也就这个摊子里卖的玉坠相对便宜点。那些铺子里的更贵,动辄上千,有些还是上万的。   而这摊子里,能入她眼的也就这枚观音坠了,原本觉得500太贵,就这么一小片东西,真值这么多钱吗?可一听有人来和她抢了,又觉得这个价格或许是公道的,不买指不定就错过了。   摊主巴不得你们抢着要呢,闻言,笑呵呵地拿起那枚观音坠,递给了越祈。   “老板,我可没说不买,你怎么就给别人看了呢!”   罗婷婷着急地看着玉坠,从卖家手里转移到买家手上,这才发现,和她抢玉坠的不是别人,竟然是——   “越……越祈?”   不止他,还有——   “罗-伊-人!”   罗婷婷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喊出这个名字。   一想到几日前,她和爸爸被越祈逐出皇林饭店的场景,她就恨不得扑上去撕碎罗伊人姣美粉嫩的脸。都是她!都是她!要不是她,越祈怎么可能会这么对她和爸爸?   罗婷婷攥紧拳心,心里不停地骂道:这贱丫头肯定是故意来和自己抢玉坠的,这么一来,她更不能放手了,要是被这贱丫头买回去,再乱传什么自己连个玉坠都买不起,哪还有脸面出去见朋友?   于是,她头一扭,逼迫李建买下这枚玉坠:“李建,你要今天不给我买这个坠子,我就不嫁你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李建?   这个名字一落到耳里,罗伊人才注意到罗婷婷的另一侧还站着一个十七八岁的男生,170左右的个子,白面书生的长相,仔细打量,还真是他——前世联合王艳母女俩欺骗她的男人。   没想到他和罗婷婷这么早就认识了,是自己这双重生的翅膀扇动的变化?还是前世也是如此?   不过,这和今生的她无关了。   虽然前世死之前,她对李建是怨恨的。自己诚心诚意地和他处对象,他却在暗地里联合自己的继母、继妹陷害自己。可到底也怪自己识人不清、耳根子太软。   所以重生一世,她想的更多的,是如何改变母亲前世早殇的命盘、守护她平安健康;如何让自己和母亲过得幸福快乐,让那些伤害过她们的人除了羡慕嫉妒恨,再也无法伤害到她们,反过来说,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变相的报复?   故而,对李建其人,如果不是今天看到,她怕是连想都想不起来了。   “哦?老板可没说有人要了。”越祈整个人懒洋洋地把玩了一会儿手里的玉坠,抬头问摊主:“确定500卖了是吧?”问的同时,右手插到裤兜里,好似准备掏钱包付钱。   “老板,你可不能说话不算话啊。”罗婷婷一看更急了,边说边扯李建的胳膊,低声催促:“快付钱啊!再不付,说不定要涨价了。”   李建还真不乐意买。500块钱就买个这么小一件玩意儿回去,这也太奢侈了吧?他老爸两个月的工资收入也就这点,可罗婷婷刚说什么来着?不买就不嫁他,这让他不禁有些犹豫。   摊主也是个精明的,看出越祈不像是真的想买这玉坠,又见罗婷婷那副焦急的模样,真正的大羊怕是这一头……   这么一想,他眼珠子一转,假装为难地说:“我刚就说了,要不是家里急着用钱,我也不会把价格压得这么低,如今就剩下这八件了,观音的也就这一个,却不想你们两位都想要,这……”   “哟!两人同时看中了一块玉佩啊?老板好办啊!行内规矩,价高者得呗!”三五个围观者里,有好事的扯开嗓子吆喝道,倒是给摊主又招来不少游客。   罗婷婷一听,更急了,顾不得围观的人听到,恨恨揪着李建的衣服道:“李建!你要真不给我买,我真不嫁你了!我这就回家和我爸妈说去!”说完,假装就要走。   “诶——我没说不买呀。”李建一把拉住她,生怕她真的跑了。   不管怎么说,这婚约是两家白纸黑字定了的,要是两人吹了,自家指不定得拿多少钱出来赔偿,不赔偿他就得坐牢去。罗婷婷她妈可不是个好打发的主,与其赔个几千上万块的,还不如肉痛一下,把这玉坠买了。   “那赶紧拿钱出来啊。”罗婷婷等李建磨磨蹭蹭地摸出钱包,一把抢到自己手里,飞快得数出五张百元钞,塞到摊主手里,伸手就要拿越祈手里的玉坠,被越祈手一扬,落了个空。   “你这是什么意思?!这玉坠我已经买下了!”罗婷婷恨恨地瞪了罗伊人一眼,极力想要拿越祈手里的玉坠。   “你这话真可笑,都说了价高者得,你拿出个500块算什么意思?是认准了我出不起比500更高的价格吗?”   “什……什么价高者得!我可没应下。老板一开始就是打算卖给我的,总不能说话不算数!老板!我已经把钱给你了,你赶紧把玉坠给我。”罗婷婷见说不过越祈,转头问摊主要玉坠。   摊主甩着手里的五张大钞,笑呵呵地说:“一开始确实是这个价卖你的,可你不是不打算买么?这不,这位小哥问价,我就应了他了,你又回头说要买,这不成了两人争了吗?做我们这行的,有个规矩,如果是两人同时要的,就归出价高的。”   “你!”罗婷婷恨得不行,瞪了李建一眼,都是他!一开始爽快点,不就什么事都没了?   “我最多只能出800。”越祈拿出钱包,翻了翻,朝摊主耸耸肩:“如果她出的价比我高,我就只好割爱了,谁让我今天只带了800块出门。”   800?罗婷婷眼珠子一转,李建身上还有300,大不了回去的火车票和接下来的吃饭住宿都由自己来付账好了……这么一想,她牙一咬,报出了一个价格:“801块。”   “噗哈哈哈……”   围观人群里爆出一阵哄堂大笑。   不过这也算是价高者得了。   越祈神色莫名地低头看了眼手里的玉坠,扬手抛还给了摊主。   摊主还没拿稳,就被罗婷婷捞走了,塞了三张百元钞,又从自己背包里摸出一张一块钱,拉着李建羞愤交织地钻出了人群。   待罗婷婷两人走远了,越祈弯腰把地摊上仅剩的七枚和方才那枚观音坠差不多的玉佩,往空中抛了抛,对摊主说:“这算是谢礼了。”说完,也不管摊主什么反应,拉着罗伊人继续往前逛。   罗伊人已经脑筋转不过弯了,可回头看那个摊主,人家不但没有气急败坏地追上来,反而数着刚刚赚到的八百零一块钱喜笑颜开,不由得更糊涂了。   可这会儿人多,她只得乖乖任越祈牵着走,直至来到一家茶馆,跟着越祈上了二楼,待服务员送上他们在楼下点的茶水、点心,才有机会发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那老板怎么没问你要钱?”   “干嘛问我要?我让他半个小时不到就净赚了700多块,他偷笑都来不及。”   “……可你不是还拿了人家七个白玉坠吗?”   “你不会以为这真是羊脂白玉吧?傻丫头!不过是岫玉冒充的,批发价顶多3块钱一枚。”   “哈?”罗伊人听得都傻眼了。   罗婷婷花800块钱买了枚成本可能连3块钱都不到的玉石?   她总算明白了他一开始说的“正面出击,效果可能更好”的意思,这是在让她变相出气吧?   听越祈简要地普及了一番岫玉的知识后,罗伊人不无感慨:“原来玉石里还有这么多名堂,幸好我把持住了,不然怕是也会上当。”   “原来是把持住啊?我还以为你是不喜欢。”   “怎么可能不喜欢!没听说过一句话吗?女人对珠宝天生就没有抵抗力。”   越祈问店家要了份水果拼盘,回头听她这么说,眼底若有所思,随手把那七枚玉坠抛给她玩:“戴就算了,你要真喜欢这种,回头我给你弄块好的。”说着,给她倒了一杯茶,“天热多喝水,别中暑了。”   罗伊人还真渴了,捧着茶盏连喝了两杯普洱茶,这才拈了块酸枣糕放到嘴里慢慢嚼着,边问:“对了,你怎么就那么肯定罗婷婷会花800块钱买下那枚玉坠?要是她不买,岂不是得你买了?”   还有,她怎么感觉他之前钱包里放的不止800块。至少在某个水果摊跟前,她看到他钱包里还有厚厚一沓呢,绝不止8张,会是被他暗中塞到了裤兜里吗?   “她拿500块的时候,我就看到了,像她那种人,只要不是花她自己的钱,别人的钱,是不会心疼的,吃准了她这个心理,我才敢这么说。不过退一步讲,就算她真的理智到家决定不买了,也不过就800块而已,我还是付得起的。还是说,你怕我花光了钱,留你在这儿抵债?”   最后一句明显是在打趣了。   “噗……”罗伊人被茶水呛到,瞪他一眼,道:“我也带了钱的好伐?谁让每次都是你抢着付账?”她随身实验室的抽屉里,少说有万把块呢。   “是是是,怎么忘了你已经是小富婆了呢!”   “那是!接下来,你要有相中的,我来付账!放心挑!绝对不让你留在这儿抵债!”罗伊人阿沙力地拍拍胸膛说,末了又补充道:“就当是送你考上华大的礼物啦!”   “亲自挑的礼拿来送人才叫有诚意。你这样摆明了就是在敷衍我。”   阴了讨人厌的罗婷婷一把,罗伊人的心情超爽,眉眼含笑地夹了几块酸枣糕放到他跟前的碟子里,讨好地说:“可我又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能想到的你全都有啊,要不你告诉我你喜欢什么,然后我去买?”   越祈睨她一眼,见她吃得那么欢,吃完手中的菠萝,也夹了块酸枣糕送到嘴里,不知为何,突然想到车上时,舌头吮到她手指的那一幕,不由喉口一窒,忙低头喝茶,待咽下嘴里的酸枣糕,才评价:“太酸、黏牙。”   “我觉得还不错啊,酸酸甜甜的,等下看到有买的,带几盒回家,让越叔和老妈也尝尝。”   “嗯。”   两人在茶馆休息了差不多快一个小时,才沿着河岸另一侧的街铺,继续慢慢逛着,看到合眼缘的就买下来,七七八八的加起来,除了把她肩上的小背包塞满了,越祈手里也多出了好几个大塑料袋,钱自然也花出去了不少。   不过一想到罗婷婷吃了那么大一个暗亏,罗伊人就觉得神清气爽。哪天那个女人要是敢再来骚扰自己,就把今日的事情说出来,看她会不会气得吐血得暗伤。   ……   廊桥是南城最西端的一个小镇,再往西,隔着连绵的大山,便是缅国的边境了。   八十年代中期,南城政府决定不再坐以待毙,而拓展旅游业,首先必须交通便捷,于是,当地政府咬牙建造了十几条公路,沟通了管辖区内的各个小镇,十里八乡总算能串门了。   公路开通之前,从束河镇到方桥、再从方桥到廊桥,单程就要开上一天。如今不需要了,束河镇到方桥,一个小时的车程就能抵达,方桥到廊桥,顶多也就两个小时。   两人在方桥玩了两天,第三天吃过中饭、小睡了一觉,就开车前往廊桥,于太阳落山前,找到了民宿老板娘推荐的落脚处——一座临着河堤而建的吊脚楼群,也是廊桥镇最大的民营客栈。   吊脚楼群以前其实就是一个村寨,地理位置挺不错,一般寨子建在山上的居多,它却是建在平地上,离四周的大山着实还有些距离。   踏上晃晃悠悠的吊桥,罗伊人回头笑着说:“好在这两年把游泳学会了,这要是来个坏心眼的,把这吊桥给砍断了,我怕是出不来了。”   “你看这河上有什么?”越祈抬抬下巴,示意她往桥下看。   “对哦!”罗伊人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还有船哦。”   “你以为呢?傻蛋!”   “落井下石要不得!” 第143章 原来是你!   两人你来我往地斗着嘴,穿过了吊桥。   接待他们的服务员,按照越祈的意思,领他们来到景观最好的一栋独立吊脚楼,还自带一座花团锦簇的小院子。当然了,住宿费也出奇得贵。   “食堂在最前面,屋顶上插着彩旗的那排就是了。”接待员临走前,不忘交代吃饭的大事:“早中晚的开饭时间分别是:六点、十一点和四点。就餐时间两个小时,太迟就没得饭吃了。不过还有小卖部,就在食堂隔壁,你们可以去看看。其他有什么需要也可以去找我。”   一听晚饭时间是四点到六点,两人便没忙着四处逛,而是冲了个澡,先去食堂用餐了。   跨进食堂所在的吊脚楼时,罗伊人脑子里浮现的第一个念头,便是:冤家路窄。   没错,罗婷婷和李建,竟然坐在食堂进门的第一排位子大口大口吃饭。   ……   罗婷婷觉得自己这趟出来玩简直背到家了。但觉得自己背的同时,她把一切怨气归结到了罗伊人头上。   都是她!都是那个贱人养的害人精!   如果不是在皇林饭店偷听到罗伊人几个朋友在说,罗伊人今年暑假要来南城玩,自己也不会临时起意,拉着李建跑来这里。   罗婷婷绝不承认,自己是在嫉妒。嫉妒罗伊人的老妈嫁了个有钱人,嫉妒罗伊人每年都能到处玩。   前两年,她就想学罗伊人去香港或是深城玩了,可无论她怎么求,她爸就是不肯,她爸不肯,她妈也不敢背着她爸拿钱给她。   今年因为和李建在一起了,自签下那份婚约后,两家父母默许了她和李建整天黏一块儿,这才有机出来玩。   她其实很想坐飞机,听说罗伊人坐过好多趟了,她还一趟没坐过。别说坐了,连近距离的飞机都没瞧见过。可李建嫌机票贵,死活不肯坐,没办法,她只好委屈自己坐火车,晃荡了两天两夜才到南城,累得她腰酸背疼,可出来玩是她好说歹说才说服李建答应的,再累也得忍着。   谁知才到南城第一天,还没歇下脚呢,她就损失了八百块,不!是八百零一块!那一块钱还是她自己掏腰包贴的。   一想到昨晚在玉石街听到的传闻,罗婷婷哪里还吃得下饭,心头呕都呕死了,“啪”地摔掉手里的筷子,冲着一旁因为没吃中饭、此刻狼吞虎咽的李建骂道:“有这么饿吗?吃得像个讨饭鬼似的,难不难看……”   “你还好意思说?”李建也不是个吃素的,平日里看在她没成年就被自己吃掉了的份上,没和她计较,可平白无故被她浪费掉八百块,他也不由来气:“眼睛长那么大,也没见你看得有多清楚,假的都能认成真的……我告诉你,要是那八百块钱追不回来,回去你得还我。不然被我妈知道,还不得骂死我!”   “干嘛要我还你?!我俩虽然还没订婚,但有那份婚约在,你想赖也赖不掉!不出意外,你明年一毕业就得娶我,你的钱还不就是我的钱?你要连八百块都要和我斤斤计较,回头我就和我妈说,不嫁了!你爱娶谁娶谁去!”   “我也想爱娶谁娶谁,可你妈会同意才怪!”李建小声嘀咕。   “你说什么?”罗婷婷板着脸问。食堂里因为有些吵,她没听清,要不然,恐怕闹得更凶。   “没什么。我说,你就这么肯定那辆奥迪A6是他们的?我看那车是南城牌照,谁会借他们这么贵的车出来开啊?”   “不会错的了。”罗婷婷对此倒是十分肯定:“连问了几个路人,描述的都一样,哪里有那么凑巧的事?”   “就算是他们,我看那个男的也不是善茬,万一不承认……”   “她敢!”罗婷婷怨愤地道:“仿古街上那么多人都看到了,没见那些人都在笑话我们吗?都是那个贱丫头惹出来的!她还想怎么抵赖?可惜那个摊贩今天没出摊,要不然,我就先退货……不过我怀疑那个摊贩兴许就是他们找来坑骗我的,否则,哪会那么巧……哎呀等找到那个贱丫头,看我不收拾她!丢了八百块钱不说,这一来一去的,还浪费我好几十块车钱呢,还有接下来的旅馆费,烦死了……   李建也有怨言,昨晚上在玉石街听到有人在传仿古街上谁谁谁花了八百零一块钱买走了一块成本只有几块钱的岫玉。岫玉是什么他不懂,但他听懂了那些笑料的主角,说的不就是他和罗婷婷吗?几块钱的玩意儿,一个转瞬就被人讹走了八百块,不是冤大头是什么?   于是,他懵了,罗婷婷哭了。懵过哭过,两人又大吵了一架,这才冷静下来。当务之急,是找出罪魁祸首,追回平白损失的八百块。   可那个摊主不知是听到了风声,还是真的家里有事,自那日之后,就没再看到他出摊了。他们只好把目标对准了罗婷婷口里那个同父异母的姐姐。   为这事,两人从昨晚开始觉没睡好、饭没吃好,嘴巴急出了燎泡,鼻翼冒出了浓痘,差点还中暑,直到今天中午终于打探到那两人的落脚处,饭也没吃找到桥头民宿,却被告知人已离开了,据说是参观廊桥镇的交流会来了,开的还是很稀罕的奥迪A6。   没追到人,哪有心情吃午饭?七拐八拐搭乘城乡间载人的卡车赶到廊桥,在榔桥镇口看到那辆奥迪A6,两人才松了一大口气。可民宿的接待员这会儿忙着换班,不乐意翻查登记薄,不过追到人就好,等填饱了肚子再找上门去追钱也不迟。   “等下找到他们,你别大吵大嚷,那人不是你姐吗?要不你……”   “呸!谁是我姐啊?那个贱丫头也配?”   “我看不配的是你!”   越祈实在听不下去她左一句右一句的“贱丫头”,沉着脸走过来:“再被我听到一个不敬的字眼,休怪我不客气!”   罗婷婷先是一愣,继而跳起来大骂:“越祈!罗伊人!你们两个混蛋王八蛋!我正想找你们呢!还我钱!还我八百零一块钱!”   李建则赶紧拦住越祈两人的退路,生怕好不容易追到的人又跑了,“没错!你们是应该还我们钱,那摊贩卖的是假货,我打听过了,这玉根本不值几块钱,你们却联合那个摊贩讹诈我们!要是今天不把钱还我们,我就报警抓你们。就算南城的派出所不管这个事儿,我就回海城抓你们!不怕告诉你们,我大舅舅的连襟就是海城派出所的。”   啊哦!原来已经知道了啊,难怪会在这儿遇到,敢情是追着他们来的。   罗伊人了悟地睇了越祈一眼,眼神似问:这下咋办?还钱?落跑?还是死不承认?   越祈似笑非笑地回她一眼,俊眉微挑,慵懒地掏掏耳蜗,问:“你俩说什么?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还有,我认识你们吗?”   这话,这表情,简直就是火上浇油。   罗婷婷恼羞成怒地冲着罗伊人扑过去,抹得猩红的手指甲,即将划上罗伊人粉嫩的脸颊时,被越祈轻松地格挡下了。   “不自量力!”   越祈冷哼一声,反手一扣,扬手把罗婷婷甩出几米远,腰部砸到餐桌的边,疼得她失声尖叫,从而惊动食堂里就餐的其他游客和里头服务的员工,还以为两方言语不和,动手打起来了,食堂人员擦着汗跑去找负责人。其他游客则站得远远地围观,既想看戏,又怕惹祸上身。   李建慌忙跑过去扶起罗婷婷,扭头冲着越祈喊:“说话就说话,你干嘛打人啊!”心里则暗暗惊心。   看越祈那架势,明显是个练家子。这要是真打起来,自己哪里会是他的对手。   要不……今天算了?等回到余县,再找大舅舅帮忙?   他就不信了,凭大舅舅的人脉,会讨不回那八百块。哼!说不定到时还能收点利息。怎么也不能白吃了这亏……   “越祈!你竟然……你竟然打我!”   罗婷婷在李建的搀扶下,好不容易才直起身子,原本就酸疼的腰背,这下更疼了。   亏她三番几次出言讨好,他却打她。照她看,该打的是罗伊人那个贱人才对!   “打你怎么了?”越祈嫌恶地看了眼格挡过罗婷婷胳膊的手,拿出手帕擦了擦,眼皮不抬地道:“又不是第一次打了。”   “什……什么意思?”罗婷婷惊惧地瞪大眼。   罗伊人也满脸不解。   他曾打过罗婷婷?什么时候?她怎么不知道?   “需要我加深你的印象吗?”   擦净手,将手帕准确无误地投入门口的垃圾桶,越祈才抬起头,冷冷地扫向罗婷婷,“三年前,文兰中学西边的巷子口……”   “啊——”罗婷婷猛地想起那件事,控制不住地尖叫。   那个冬日,那个冬日她被人蒙着麻袋、打晕在冰天雪地,然后又在床上趟了足足一个月才把身体养回来,原来……原来是他……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 第144章 他的空间   罗婷婷颤着声音问,此刻她的心里,可以说是既怕又恨。   那一次被打的痛,就像吸血蚂蝗,一旦被咬,痛入骨髓,至今都令她难忘。   不!不止痛!还有耻辱!可他凭什么打自己!凭什么!   “为什么?需要我提醒你吗?县六职高那四个男生……”   “啊!原来是你!是你在背后捣鬼对不对?难怪……难怪那次期末考罗伊人明明应该缺席的却准时出现在考场……还有……那些人明明没成事,却愣是讹走我两百块……之后还被人打晕在巷子口,还住了两天院……原来……原来这一切都是你在搞鬼……”   “到底怎么回事啊?”罗伊人越听越糊涂了。   两年前,她的确是被四个县六职高的高三生围堵在文兰中学的大门口没错,但那和越祈有什么关系啊?明明是她自己急中生智逃脱对方纠缠的好不好?   还有,罗婷婷说什么被讹两百块、被打得晕倒住院……事后倒的确听骆芸讲过,如今听她这话,难不成这些事都是越祈干的?   罗伊人眼神迷茫地看向越祈,越祈定定地回视了她一眼,跨前一步,握住她的手腕,牵着她转身往外走:“算了,随便去小卖部买点什么吃吃吧,在这儿吃饭嫌膈应。”   可罗婷婷哪里肯,“不准走!不还我钱、不赔偿我的人身伤害,不准你们走!”   谁知,她话音刚落,整座吊脚楼莫名其妙地摇晃起来,甚至还让人产生一种恍若地动山摇的错觉。   不!并非错觉,而是事实。   “地震?是地震!妈呀——”   “地震来了——大家快逃啊——”   “快逃!快逃!这楼要塌了!快啊!还磨磨蹭蹭地干嘛?想死在这里吗?”   “老天!怎么这么倒霉……呜呜呜……”   “哇——妈妈——我要妈妈——”   一时间,食堂里大乱。   食堂外面也传来火急火燎的呼喊声、嘶心裂肺的求救声。   罗婷婷和李建此刻也顾不上追讨那八百块了,逃命都来不及。   越祈倒是离门口最近,见吊脚楼摇摇欲坠,拉着罗伊人飞快地往外冲。   可惜,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竹木搭建的吊脚楼终于支撑不住,轰然塌了下来。   眼见着一根粗大的横梁就要砸上两人的脑袋,越祈心念一动,带着罗伊人赫然消失在了原地。   好在竹楼倒塌的同时,带起尘土飞扬,并没有人看到离门最近的两个大活人突然凭空消失,事后看到他们两人毫发无损,也以为只是运气好,在千钧一发之际逃了出来而已。   ……   空间内,两人衣着狼狈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罗伊人除了惊魂未定,还感到后怕和感动。   那么危急的关头,自己怎么就没想到随身实验室呢?好在越祈也有个空间,这才让两人躲过了这场生死大劫,可若是他没空间呢?两人是不是就要被那根横梁砸死砸伤了?   感动的则是,越祈在生死关头一直护着她、没有抛弃她,宁肯泄露随身空间的存在,也没有让她受到丁点伤害。   越祈自进来后,没忙着向她做解释,而是淡定地坐在茶几旁,烧水煮茶。   煮好茶,他倒了两杯,然后从茶几上一个雕花镂空的长方形木盒里拿了块干净的素面手帕,在其中一个杯子里沾了点温热的茶水,侧身坐在她旁边,替她擦起沾了点脏污的脸和手。   直擦到他满意,才端起另一个杯子,放到她手上,“先喝点水。”   她机械地捧起茶盏,小口小口地呡着热茶。   见状,越祈轻笑了一声,“怎么?吓傻了?”   “嗯……也不是……”   罗伊人低着头,不知该怎么说。   说不震惊怎么可能?   可震惊过后,她又觉得还好啦。毕竟,自己也有一个随身实验室,不觉得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只是表现得太过镇定了,又怕引起他的怀疑,不由感到纠结。   “傻丫头!别胡思乱想了,这里……就当做是咱们的秘密基地,等外头安全了,我就带你出去。现在,你想参观一下?还是想洗个澡、换身衣服?”   虽然两人都没被什么东西砸到,可吊脚楼倒塌时带起的尘土,把两人呛得不轻,头上、身上全被染得灰扑扑的。   可是,洗澡换衣服?   “还是算了吧,你不是说等安全了就要出去吗?万一被人看出来会不会不大好?……那个,我是说,招来别人怀疑什么的……”她越说越低声。   “也是。”越祈看着她,不知何故,低低笑开了,半晌,起身拉起她,随意地掸了掸两人身上的尘土,“不是还没吃饭吗?走,我去做点吃的,不过餐厅和厨房不在这座房子里,你要嫌无聊,可以随处参观。”   罗伊人握了握拳,鼓起勇气道:“祈哥,你放心,我不会和任何人说的,一定严守这个秘密。”   她想,他今天把这么大个秘密暴露在她眼前,心里一定也很忐忑吧?   越祈微微一顿,继而朗声大笑,屈指在她前额弹了弹,“你刚刚神色古里古怪的,不会是在害怕我会来个杀人灭口什么的吧?”   汗!她哪有这么想,不过担心他会后悔带她进来倒是真的。   说开了也好,至少没了心理负担。   她乖乖地跟着他出了别墅。   来到外头才发现,刚刚所处的客厅,不过只是诸多屋宇中的其中一座别墅的其中一间房而已。   别墅四周还错落有致地散布着好几座洋楼、木屋,其间由片片花海、菜圃、药田、果林还有葡萄园相隔,彩蝶起舞、鸟语花香,俨然一个梦幻小镇。只不过这个小镇是越祈独有的。   罗伊人顿生感慨: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同人不同命吧?看看人家的随身空间,多么的高端大气上档次,再看她的……   不过,想归想,她其实也很满足了。   空间小又怎样?她有一台功能逆天的配方机,你有吗?   虽然越祈让她随意逛,但她并没走远,而是在越祈下厨的木屋门前的长条木凳上坐了下来,望着眼前的迷人景致,放空自己的思绪,似乎想了很多,又似乎什么都没想,直到越祈来喊她吃饭。   这座小木屋一共三间房:厨房、餐厅、杂储室。采用的是中西式融合的风格,不大,但布置得很舒适。   鉴于两人都饿了,越祈没做什么复杂的菜色,拿厨房里现有的食材,煮了两碗汤面。   吃饱喝足,越祈领着她回到别墅参观,这里才是他在空间的大本营,各种藏品都收在这里。   反正外头现在一派兵荒马乱,不时还有余震传来,出去也不安全,索性在空间里多歇会儿。   这是一座六间式的三层楼别墅。   一楼除了进门的客厅,其余全是书房。   罗伊人走马观花地一间一间参观,一方面因为还没洗澡换衣服,生怕搞脏一尘不染的书房;另一方面,也不是静心赏阅的时候,外头还乱着呢。   可再怎么走马观花,书架上贴着的标签还是能看到的。一路看下来,最终得出一个结论:这些书房几乎囊括了各行各业的专业书刊,有些甚至是年代久远的线装版古籍。   难怪他送她的那些花草、香水类书籍,在市面上根本买不到,如今看来,应该就是从这儿拿出去的了。   二楼五间房,楼梯上去的这间设计成了环状的休息室。   左手边的两间,一间是练功房,居中的地板上,铺着一张防摔、防滑的地毡,四周摆着几台功能各异的健身器材,听越祈说,是他这些年陆陆续续从海外订购来的。其中有几台,她在龙腾大厦新家的健身房里看到过,想来是同一批的。   另一间是展览室,碧浓的绿檀木打造的博古架,散发着阵阵檀木独有的清香。   博古架上,陈列着大小不一的玉石摆件,好坏她不懂,但其中有几件,她曾在“皇林饭店”和“养生膳馆”的厅堂里见到过。   越祈摸摸鼻子,从其中一个博古架的腰屉里,取出一个巴掌大的黑檀木盒,塞到她怀里:“给!说好了要送你的。本来还想找个由头,现在用不着了。”   罗伊人打开一看,是一块通体翠绿的玉佛坠,顶端串着一根红绳。   玉佛虽然只比她的大拇指大上一点,但雕工非常精致。   “好漂亮的玉坠。”当下,有些爱不释手了。   “嗯,男戴观音女戴佛,这本来就是准备送你的,原先怕这么拿出去,被老舅或舅母看出什么,不过南城一带本就盛产翡翠,戴回去顶多被问几句,不会引起过多怀疑的。”   “是不是很贵呀?太贵了我可不敢戴。”   “……也不算很贵。”   老坑玻璃种的祖母绿翡翠玉佛,这会儿的价格确实还没炒起来。不过再过几年就难说了。   越祈不由分说帮她戴上,檀木盒丢回博古架,两人并肩出了展览室。   右手边的两间房,一间是储物室,一面墙靠放着一张绿檀木书桌,桌上随意地散放着几册线装古籍,古籍旁有个陶瓷捣药罐,还有一个正方形的小药鼎。   再看其他三面墙,整齐划一地贴放着齐天花板高的百子柜,看上头的标签,收纳的分别是药材、药材种子以及花草种子。而且这些百子柜居然和她空间里的一样,也是乌木打造的。   一瞬间,罗伊人的脑海里似有什么东西闪过,好似触到了某根记忆神经,可因为太快,让她没来得及捕捉清楚。 第145章 喂你够了!   思绪浑浑噩噩间,罗伊人退出了储藏室,伸手握上隔壁那间房的门把手时,只听越祈低沉的嗓音在她耳畔说:“这房间不知什么缘故,一直没打开过。”   话音刚落,就听“咔”的一声,门被推开了。   一眼看清房里的布置,罗伊人第一个反应就是:见鬼了!   这不是她的随身实验室吗?怎么会在越祈的空间里?   越祈原本还在惊诧她的运气,可一看到她那副“见鬼”的表情,不由问:“怎么了?”   没等罗伊人吭声,他也看到了房间中央那把似曾相识的奶酪蛋糕造型的沙发椅,和一只大号的储物箱挤在一起。   储物箱是透明的,一眼就能看清里头的内容——清一色的姨妈巾。再看靠墙的实验台,上头那些瓶瓶罐罐也都很眼熟。   打量完毕狭小的空间,越祈的视线,幽幽移回罗伊人脸上。   不会是他想得那样吧?   “咳……那啥……这好像是我的……”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撞,现场陷入一阵诡异的静默。   几秒后,越祈扶着额角,说不出的好笑。   罗伊人囧在当场,不知该作何反应,双手绞着麻花辫的辫尾,支吾道:“那啥,我就这一个,没你的大……”   “噗嗤……哈哈哈……”   终于忍不住,越祈笑出了声。   爽朗的大笑充斥整个空间,震得罗伊人耳朵发疼。   她的脾气也上来了,一甩辫子,叉着腰气呼呼地道:“你别看它小,功能还是很强大的!”   “哈哈哈……”   不说还好。她越说,越祈的笑声越大。   “喂!越小祈你够了!!!”   ……   如果说,越祈有空间的事,她在刹那震惊之后,还能坦然接受,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自己的随身实验室。居然和越祈的空间是相通的。到底是哪个大能。设计出的bug?   想她和他,上辈子不曾交集过,这辈子在空间出现之前。也没有任何接触,到底是怎么牵连上的?   别说她想不通,越祈也百般不可思议。   两人走出实验室后,听越祈介绍说三楼是卧室、视听室、衣帽间。罗伊人便没有上去参观,而是回到一楼客厅。   对面对在沙发上坐下后。两人的视线不经意地相撞,不约而同地笑了。   “……这么说,你的空间从出生起就有了?”   “嗯,反正从有记忆起就存在了。你的呢?”   “我是我妈离婚那段期间冒出来的。”   既然撞破了。两人也不打算遮遮掩掩了,怎么说也是同一战壕的队友了吧?   只是关于重生,两人都默契地选择不说。   不是不信任。而是怕对方惊恐、无法接受。   匪夷所思的事,一件足够。更何况。前世的经历,与对方并不存在交集,也就没必要去纠结了。   “老实说,”越祈老神在在地喝了口茶,看着她轻笑道:“我很早就猜到你或许也有这么一个类似的空间了……”   “你早就猜到?”罗伊人吃惊地瞪大杏眼,“那……那……那……”   越祈被她的表情逗笑,安抚道:“你不用这么紧张,我之所以猜到,那是因为我也有这么一个玩意儿,换成其他人,就未必会往这方面怀疑了,譬如舅舅、舅母,他们顶多觉得你在花草制香方面特别有天赋……话说回来,你应该好好谢谢我,我替你抹掉过不少线索,像上回在深城,你和张妮被绑架,那绳子是你用刀子或是剪刀割断的吧?那次幸好是我先进去,如果被邢珏看到,肯定会起疑心,他可比老舅精明多了。”   罗伊人被他说得头都抬不起来了。的确,很多细节,若是仔细推敲,根本就漏洞百出好不好。   “其实,我妈是知道的。”罗伊人吭哧了半天,老实交待。   这下换越祈惊讶了,怔了片刻,才失笑道:“这么说来,舅母还是挺冷静的,平常一点都看不出来。”   “那是!”罗伊人表情得瑟,“我妈一开始还不让我接触,生怕我中邪,试了几次,她才慢慢放心,不过也不让我太依赖它,说到这个,你平常是不是很少用空间啊?我怎么就没怀疑过你呢?”   “那是你笨啊!一根筋!好几次我都故意露出破绽了,也没见你有什么反应,真不知让我说什么好……”   罗伊人:“……”   坏家伙!感动不了几秒又想咬他了。   “不过两个空间能相通这点,我也挺吃惊的。”越祈想到刚刚那个场景,忍不住扶额想笑。   “哪里相通啦?我看根本就是附属的存在好不好?”罗伊人撅撅嘴,“说白了,其实就占用了你一个房间而已啦,或者,还是你那间储物室放不下了才衍生出我那间实验室的呢。”   一想到他有三组乌木打造的百子柜,而她却只有一组,语气里不免带上几分可怜巴巴的幽怨:“本来还以为实验室能升级呢,可直到我打开四屉柜的所有抽屉,也还是打不开那扇门,我就死心了,没想到,居然得站在外面才能打开……”   “也不能这么说,除了你,换做任何人,我想都是打不开这扇门的,因为那个房间是完完全全属于你的,你看我拥有它多少年了?不是照样打不开?所以,乖,别哀怨了,我答应你,你随时都能进来我这里,就当这是咱俩共有的秘密好不好?”   越祈听着她的抱怨,啼笑皆非,于是就顺口说出了上述这番话,说完才觉得,共有这个词听起来还真不错。   许是知道了他的秘密、也暴露了自己的秘密,又或许,听到了他言之凿凿的承诺,罗伊人无论心情还是精神,在温度适宜的优质环境下,逐渐放松下来,乏意也因此上来了,打了个哈欠,眼角挤出几滴水渍。   越祈替她拿来一条盖毯,柔声道:“累了就睡会儿,我出去看看。”   “啊?你现在就出去吗?那我和你一起去,万一……”   “没有万一,你留在这儿。有什么事,我会进来找你。”   “可是……”   罗伊人有些不安地拉拉他衣摆,还想说什么,被越祈坚定的眼神制止了。   “乖,好好休息,我出去看看就回。”   语毕,他闪身出了空间。 第146章 宁静   这次地震,发生在离华国边境最近的缅国县城腊戌,震级7.3,导致200公里范围内的地段都受到了一定程度的破坏。   华国境内,受灾最重的自然是南城了,而南城15个人居镇寨里,又数廊桥最倒霉,因为它离腊戌最近,直线距离只有170公里,属于重灾区。   公路两旁的群山,山体滑坡造成泥石流,堵塞了公路。一时间,外面的救援车辆进不来,里头的寨民、游客出不去。   直到云城调拨来直升机,飞入被围困的廊桥镇寨,才统计出大致的伤亡人数。   地震发生24小时后,统计数据总算出来了:整个廊桥镇,死亡7例,重伤129例,轻伤不计其数。   万幸的是,地震发生时,设于廊桥镇最空旷的中心广场的交流会刚刚结束,致使五分之四的寨民和游客,还逗留在交流会现场没有散去,否则,伤亡怕是更惨重。   民宿这边的总体情况也还好。一部分游客在交流会现场,一部分游客用过晚饭,在河堤旁散步,没有造成人员死亡。重伤倒是有二三十例,都是在吊脚楼倒塌时被横梁砸中的。   这个时候,还得用两面性进行分析:廊桥一带的民居,大多都是吊脚楼群,因为是竹木搭建,地基自然不如水泥钢筋浇筑的房屋来得牢靠,稍微来点地震,就容易倒塌。但倒塌时,砸死砸伤的程度,也相对要来得轻。否则,这么大强度的地震,搁在其他城镇,哪可能只伤亡这点人数?   只是进出民宿的吊桥塌了,河水又因泥石流的原因,暴涨到几乎与河堤齐平,原本停在河面上的船只,此时也不知被冲去哪儿了。至于游河过岸,通往外部的公路都被泥石流埋盖了,游过了岸也出不去,倒不如留在这里等候外部救援。   越祈从空间出来的时候,民宿的负责人正在组织没受伤的青壮年帮忙挖救伤重者,救出来的伤重者,统一抬到相对安全的空地,那里有大夫会做简易的急救包扎,希望能坚持到救援的到来。   其余的人,被集中安置在河堤旁空畅的草地上。   倒不是没有坚挺的吊脚楼可住,而是怕再来一次余震什么的。   好在时值盛夏,虽是山里,晚上也不至于挨冻。有些没吃晚饭的人,这会儿饿了渴了倒是真的,只是心神还未完全平静,也没嚷着要吃要喝,都安安静静地围坐在一起,不时交流几句。   越祈见没其他什么事,也主动报了个名,可一看到第一个要抬的伤员是李建,边上还蹲着哭哭啼啼的罗婷婷,二话没有,转身和另一个组的壮年换了个位子。   “越祈?你怎么一点事都没有?”   李建的腰被横梁砸到了,疼得他当场晕了过去。罗婷婷倒只是一些皮外伤,原本还在暗自庆幸,可一看到毫发无损的越祈,顿时又怨愤上了,语气里满是巴不得他去死的恨意。   “都是你们!都是你们!要不是你们,我和李建根本不会来这个鬼地方!”   “这次的地震,说不定是老天爷看不下去了来罚你们的……”   罗婷婷又哭又骂了半天,也不见越祈睬她,四下里一瞧,没看到罗伊人,又幸灾乐祸地说:“罗伊人呢?不会是伤重不治死掉了吧?哈哈!活该!让她这么缺德!联合外人坑我……死贱人!啊——你干什么!放开我!好疼啊……住手!我说住手!救命啊——”   她的手腕被越祈攫住,疼得嘶声厉喊。   “你应该庆幸自己还活着!但我不介意出点力,成全你永世留在这儿和这堆废墟作伴!”越祈冷冷地盯着她,一字一顿地说完,才嫌恶地甩开她的手腕,帮忙抬起伤重者。   有过这么一次教训,罗婷婷心里再怨恨,表面上也不敢不消停了。当然,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负责人知道她和李建是一道的,把她喊过去照顾李建了,所以即便有胆子想再刺越祈几句,也找不着机会。   罗婷婷一开始还很高兴。因为听某个伤患的家属说,河堤那边的人,连口水都喝不上,而这里因为伤患和大夫的需要,多少还提供茶水。   可不到一刻钟,她就懊恼了。随着抬过来的伤患越来越多,蚊子苍蝇也逐渐多起来。一会儿工夫,她就被咬了三十几个蚊子包,苍蝇更是讨人厌地在耳边挥之不去。   罗婷婷好几次想偷溜,可李建因为是最早几个被抬过来的,被安置在空地的最角落,随后又有几个伤患抬进来,跟过来的家属把外围挤得水泄不通,害她想溜都溜不成,只得恨恨地赶着蚊子苍蝇,抱怨不休。   “哎我说你这个小姑娘,到底是怎么回事?让你来照顾伤员,你在干什么?没看到你边上的伤员在喊渴吗?”   被前来喂药的民宿管理员训了几句,罗婷婷的心情更烦躁了,正要摔茶碗说不干了,眼角扫到某个熟悉的身影,忙嚷道:“凭什么他不用照顾伤患啊?既然报名参加了志愿服务,是不是也要多干点活才对啊?”   管理员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眼,回头鄙夷地看着她说:“你放心!那人出的力绝对比你多,人家不仅帮忙抬伤患,还贡献出了随带的退烧、消炎、伤膏药,喏,你男人刚刚服的退烧药,就是他提供的,否则,光凭我们这儿的储备药品,哪够啊……”   “是啊是啊,我刚在大夫那儿也看到了,那小伙子真是个好的,一开始看他跑去住的吊脚楼挖行李,还以为是找吃的或是穿的,大家都劝他别去,万一还有余震怎么办,谁知,他挖出行李箱的第一时间,就是把里头的药品拿出来给大夫救人用……”   “所以说,这世上还是好人多啊……”   “是啊,希望在大家齐心协力的努力下,能把这个难关扛过去……”   “会的会的……”   见众人纷纷念起越祈的好,罗婷婷心里像是针扎一样难受,转念想到自地震发生起就不曾见到过的罗伊人,忍不住问:“有没有听说谁被压死了啊?”   “呸呸呸!你这个小姑娘怎么说话的?真是晦气!谁死了?谁死了?大家都好着呢!哼!”   离她最近的一个大妈狠瞪了她一眼,极不高兴地骂了几句就转头不理她了。   罗婷婷撇撇嘴,心里暗道:死了最好死了最好……否则,难消自己的心头之恨……   ……   越祈帮忙抬出所有的伤重者后,找到他和小伊投宿的那栋吊脚楼,废了些力气,挖出两人的行李箱。   不过那些在方桥古镇上买的小礼品算是报废了,特别是一些易碎品,都被压成了碎渣渣。   他提着行李箱来到大夫的帐篷,贡献出了随身携带的全部消炎药和空间出品的治伤良药,免得这些伤患伤重不治。直到没他什么事了,才找了个无人会去的角落,进了空间。   客厅里没有人,想了想,三步并做两步上到二楼,没有挨间找,而是径自来到最西首的那间房,房门掩着,透过门缝,他看到小妮子抱着盖毯,蜷缩在奶黄色的沙发椅里,像是一只陷在奶酪海洋里的小精灵。   他轻轻推门走了进去,离得近了才发现,小妮子睡得极不安稳,整个人蜷成一团,双手牢牢攥着胸前的盖毯,嘴唇紧抿、眉心紧皱。   越祈皱了皱眉,走到沙发椅前蹲下身,伸手抚上她的眉心,轻轻揉着,“别怕,只是噩梦而已,没事了,没事了……”   不知是听到他低沉温柔的嗓音,还是被他凉凉的手指带来的触感,抚平了潜意识里的惧怕,没一会儿,罗伊人整个人放松下来,呼吸渐渐平稳,进入深睡眠。   越祈这才小心翼翼地抱起她,走出实验室,来到三楼,把她安置在了自己偶尔休息用的大床上,盖好毯子,在床边的绿檀木圈椅上坐了下来,望着此刻酣睡的她,心情前所未有的宁静……   ……   “……本台消息:南城地区因受缅国腊戌7.3级强地震影响,截至7月23日凌晨4点,南城辖区19个镇寨26万人受灾,19人因房屋倒塌致死,269人重伤,尚在抢救阶段。地震后,南城政府采取积极、稳妥的营救措施,截至昨日下午17点,已紧急转移并安置灾民7.6万人。地震同时造成部分水库等基础性设施受损……”   “小叶!你是在看电视,还是在听收音机?刚刚那个新闻……”   罗秀珍刚拨通工作室的电话,还没和助理说上几句,就从话筒里听到了这则新闻,心口不由一窒。   “哦,罗姐,我和维娜在听收音机呢,前两天缅国地震,我们国家也被波及了,不过你放心,海城这儿一点影响都没有,就南城那边,据新闻上说,塌了很多房屋,还山体滑坡泥石流什么的,震感强的地方,到现在都还没通路通信号呢……”   “什么?南城?小伊和小祈就在南城啊!难怪他们的手机都不通……”   罗秀珍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手里的话筒“啪”地一声,摔落在了电话亭的玻璃门上。 第147章 一方团聚、一方毁婚   “秀珍——”   刚问过路的卖花小女孩买了一支玫瑰花的越龙,听到声响,丢下刚买的玫瑰花,跑过来揽住她。   “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你别吓我啊老婆……”   “阿龙……孩子们……孩子们出事了……”   一想到两个孩子此刻可能面临的困境,罗秀珍的脸色越发苍白,揪着越龙的衣襟,连完整的话语都组织不起来了:“南城……地震……我听到了……新闻里说有7级多,房屋倒塌……还有泥石流……怎么办啊阿龙……孩子们还在那儿呢……我……”   罗秀珍越说越急,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越龙大惊,一把抱起她,脚步踉跄地回到下榻的饭店,一边找前台求救,一边给她掐人中、松领口、按摩手指和头部。   好在急救有效,等医生赶到时,人也已经醒转了,可越龙还是不放心,让医生给做了一系列的检查,确定只是一时气血上涌引发的晕厥症,这才松了口气,后怕地握着她的手不停地安慰:“你别急,别急,有我呢,没事的……我这就想办法和南城那边联系,你放心,不会有事的,两个孩子都不会有事……”   可话虽如此,在联系上陆均,并和深城几个深交的朋友先后通过电话后,越龙心里也没底了。南城的信号全断,交通也瘫痪,短时间,根本没办法确定两个孩子如今到底是什么情况。   “我昨天听到消息,就和小祈他们联系了,只是信号断了,到现在都还没联系上,正打算和阿晏他们一道去南城看看,本想等消息确切些了再和你们联系的……不过你们也别太担心,死亡和重伤者,都是从南城西部的镇寨里统计出来的,其他镇寨目前还没发现,小祈和小伊,据我所知,都喜欢住东部束河镇的七彩民宿,那一带的民居,从新闻上看,被破坏的都不是很严重,相信他们不会有事……”   “希望是这样……你们先过去也好,我和秀珍就算即刻赶过去,明天早上之前能不能到都难说,万一有个什么紧急情况,还请你帮忙做个主……我知道你最近很忙,还要筹备订婚宴,可……”   “打住打住!小祈、小伊的事,就是我的事,咱们两家虽不沾亲带故,但凭这两年的交情,我早把你们当亲人了,别说只是筹备订婚宴,哪怕明天是结婚的正日子,我和暄暄也能推迟了办……下回可别再和我说这么见外的话了,还是说,越总打心眼里还没把我和暄暄当朋友看待?”   “这是什么话!”越龙被陆均说得哭笑不得,可眼下不是彼此戏谑打趣的时候,忙道:“那行!我也不客气了,有你去南城坐镇,我也能定心不少……”   “放心,那俩孩子面相好着呢,绝不会有事的,你让罗姐也放宽心,该吃吃该睡睡,别到时候孩子们没事,你俩先倒下了……”   碍于情况紧急,越龙又交代了几句,就和陆均结束了这通国际长途,回头见妻子已经收拾好行李了,便没再多说什么,夫妻俩即刻就往机场赶。   可法国这边,只有到京都和江沪的直达航班。如果是回海城,当然是飞江沪方便。可他们此行要去的是南城,而南城机场又因地震关系暂时封闭了,所以,他们只得先飞京都,从京都转飞云城,到了云城之后,再乘坐城际客车去南城。   夫妻俩风尘仆仆、一刻不停地赶路,到达南城时已是第二天的后半夜了。   在南城政府临时安置的灾民救助站里,和陆均一行人汇合,焦虑地等候廊桥方向的搜救队归来。   这期间,越龙还碰到过罗海盛,不过对方没看到他,而是和他现任的妻子一起和另一对夫妻闹架儿呢。一方说“都是你女儿不消停,拐带我儿子,不然我儿子那么乖,怎么可能会跑来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遭罪……”,另一方说“谁拐谁还不好说,你儿子要真像你说得那么乖,也不会把我女儿那样了……”   见双方闹得越来越凶,救助站的管理人员站出来打圆场,把两方人马都拉去了临时的办公室。   越龙见状,眉头拢了拢,罗海盛那个私生女也跑来南城了?不会和俩孩子碰到了吧?   忐忑不安地等了三个小时,前去廊桥一带搜救的最后一支队伍终于带着好消息回来了,又熬了一个小时,众人盼到了载着被围困灾民的军用直升机陆续归来……   “妈——”   罗伊人一下直升机,就看到了挤在管理站门口翘首以盼的继父和母亲,激动地高呼一声,扑进了他们的怀里。   “爸妈,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不过你们放心,我和祈哥都没事,不信你们看,浑身上下一点伤都没有……”   “小伊!”罗秀珍颤着音拉开女儿,上下打量一番,确定女儿真的毫发无损,再一次将她紧拥在怀里,呜咽地哭起来,边哭边捶着女儿的背:“你个坏丫头!差点把妈妈吓死了知不知道!呜呜……要是真有个万一,你让妈妈怎么办……下回再也不许跑这儿来了!再也不许了……呜呜呜……”   越龙也眼眶泛红,左侧肩头一重,没回头也知道是谁,反手按住外甥的手背,拍了拍:“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老舅,你刚是不是听漏了什么?”   “什么?”越龙抹了抹眼眶,转身看向身高已经完全超过自己的外甥。   越祈弯弯嘴角,勾着越龙的脖子,低头耳语道:“我听到丫头喊你爸呢……”   “……”   越龙华丽丽地晕倒了,不过好在越祈眼明手快,一把扶住了他,不然只怕是摔得够呛。   得知是因她那声“爸”给激动的,罗伊人抹着眼泪哭笑不得。   不过总算是扛过了这场厄难,一家人团圆大吉。   但罗海盛这边就不好过了,女儿虽然只是些皮外伤,可李家的宝贝儿子就严重了,被塌下来的横梁砸中,致胸椎骨折,并压迫了腿神经,导致下肢瘫痪,送去南城最大的医院救治,也只换来主治大夫的摇头叹息。   这个消息一传出,李家悲痛,罗家为难,而在李家人眼里的罪魁祸首罗婷婷,则是惊恐万分。连要拉着罗海盛、状告罗伊人联合外人阴她的事都抛之脑后了,此刻,她脑子里浮现的只有一个事:   老天!这要是治不好了,她嫁过去岂不是得一辈子照顾残疾人了?   不!她才不要!她才十五岁,大好的生活还没展开,就让她在花样年华嫁给个残疾人?这辈子都得呕死!不嫁!不嫁!不嫁!死也不嫁!   反正这个婚约,本来就是她吃亏在先,如今她不肯嫁了,李家也没什么话好说。大不了,她让爸妈出张条子,言明:永不追究李建当初对她的性侵犯,以换取这场婚约的解除。   罗婷婷想到就做,趁着李建还躺在加护病房昏迷不醒,她当着两家父母的面嚷开了。可想而知,李家父母有多悲愤。   想当初,寻死觅活要嫁来李家的是你们,如今见我儿子下肢不能动了,又推说不嫁了。你丫的当我儿子抽屉是吧?要用了打开,不要了合上!这要搁在平时没病没痛的时候,不嫁就不嫁了吧,这几天流水般花出去的钱,权当给儿子招|ji用了,可问题是,宝贝儿子这会儿还躺病床上痛苦不堪呢,你罗家在这个时候提出来毁婚,不是落井下石是什么?!   可这事闹大了,对李家也不好,万一真闹到法庭,给儿子判个强J幼女罪什么的,宝贝儿子岂不是一辈子完蛋了?   是以,李家悲愤归悲愤,面对罗家提出的要求,最终还是低头妥协了。   两家婚事自此告吹,可两家的仇怨也从此结上了,一辈子怕是都难消解。   而这些,与和乐融融的越龙一家没什么关系了。   较之胡子拉碴、形容憔悴的罗海盛,苏醒后的越龙比新婚那天都来得满面红光。   小伊喊他“爸”了,喊他“爸”了,呵呵呵……   接连两天,越龙都以一副傻兮兮的笑容示人,看得陆均等人简直不忍直视。这还是身价近亿的龙越地产老总吗?和个愣头青没什么两样啊。   罗伊人也忍不住扶额。   说实话,对于越龙娶她老妈这件事,她很早就发自心底地赞成了,可在称谓这事上,确实没有太在意。这次从直升机上下来,一眼看到形容憔悴的越龙和老妈,她想也没想,就冲着越龙喊出了一声“爸”。那一刻,她幡然意识到:其实内心深处的自己,还是极其渴望有个父亲的。   相比罗海盛的渣,越龙无疑是个称职的父亲,值当她喊一声“爸”。   陆均、齐晏等人先前都是丢下手头的事火急火燎地赶来的,这会儿见越祈和罗伊人都没事,也就不打扰他们一家四口灾后团聚了,都准备告辞离去。 第148章 最愉快的赔偿   临走前,齐晏拍着越祈的肩,促狭地道:“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到时发达了可别忘了哥们儿我哟!”   赵良木挠挠头皮,纳闷不解:“以小祈现在的身家,难道还不算发达吗?”   “你滚!”齐晏揣了他一脚,懒得理自己这个一根筋的表弟。   梁子玉和邢珏齐齐翻了个白眼,又来了!这对表兄表弟,一个精明过头,一个耿直坦率,难道就不能中和一下?   陆均则在一旁和罗秀珍母女俩道别:“……罗姐,暄暄说了,您这段时间也辛苦的紧,这次的礼服她就在外头定了,等结婚时,再劳烦您帮忙设计套婚纱,让她打扮得美美的……”   “结婚那天的婚纱是一定要的,订婚宴上的礼服也已经在设计了,你回去和她说,到时我会提前带着礼服过去的,一定不让她失望。”   “真的?”陆均瞥了眼虎视眈眈的越龙,不甚确定地问:“真的不会太辛苦?”   “不辛苦。”罗秀珍摇头道:“如今‘伊绣’的设计稿,小叶和维娜都能胜任了,我顶多把个关,费不了我多少时间,而其他定制暂时也还没接,时间足够充裕。更何况,这两年来,子暄帮了我和小伊这么多忙,给她设计几套婚纱、礼服能有多辛苦?我还嫌这礼物太轻了呢……”   “嘿嘿,那我就不客气了,先替暄暄谢过罗姐了。”陆均假装没看到越龙射来的眼刀子,握着罗秀珍的手,诚挚地道谢后,又对罗伊人说:“小伊记住了吧?10月1号,我和你暄暄姐订婚,你可一定要来参加,最好能早点过来。”   “好的。”罗伊人含笑点头,早就为他们准备好一套情人专属的香水做订婚礼物了。   陆均和齐子暄,在她重生后的生命里,起着绝对不容小觑的作用,如今,两人喜结良缘,她又怎能不到场祝贺?   ……   送走陆均、齐晏等人后,一家四口在南城县里休整了两天,然后雇了辆小面包,跑了趟束河镇的七彩民宿。   把人家新买不到半年的奥迪A6毁得尸首不见,总得去赔个车钱不是?   哪知,七彩民宿的老板夫妻,谁也不肯报买价,愣说“不用他们赔钱”。   特别是老板娘,看到越祈和罗伊人活生生地站在面前,还止不住后怕连连,心里别提多自责了。   当初要不是她多嘴说廊桥镇上有交流会,两个孩子也不会跑去那里,不去廊桥,也就不会遭这么多罪。好在人没事,要不然,她真不知该怎么向人家长交待……   可饶是老板娘一再坚持不让他们赔车钱,也架不住人家越大爷心情好呀,既护住了自己和小妮子的安全,又让两人的空间连通了,简直没有比这次的出行更让他愉快的了。   赔!当然赔!还赔得心甘情愿。   二话不说开出一张四十万的支票,看得民宿老板夫妻俩眼睛都直了。   这到底是哪家教出来的孩子啊?刚成年就随身携带支票了?还一开就是四十万?不会是空头支票吧?算了,真要空头也认了,谁让夫妻俩本就没打算让他们赔呢。   谁知,等南城恢复安定,老板夫妻俩进城提货,顺带拿了支票去银行,发现户头上还真有四十万,顿时惊呆了。   可惜这次之后,罗秀珍再不肯让两个孩子踏足南城了,特别是自己这个女儿,两年前来南城崴伤了脚,两年后来南城遇上7.3级大地震,你说南城这个地方,是不是和她命里犯冲啊?哪里还敢让她再来一次!   是以,老板娘望穿秋水,甚至一望七八年,都没有盼到他们再去民宿。这是后话了,暂且不提。   赔了车钱,此趟南城之旅也总算了事了,临行前,罗伊人偷听到越祈和老大夫的一袭对话后,不由有些愧疚。   “原来你来南城,主要是想开一家中成药厂?”   等越祈从老大夫的房间出来,罗伊人忍不住拉着他问:“那又干嘛改口变卦?是因为我妈那句话吗?其实你不用在意的,她也只是担心我们,不是真的不准我们再来南城……”   “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越祈看着她一脸焦虑的模样,笑着揉上她的发顶,细软的秀发,手感好得让他舍不得收手。   “真不是?可我听老大夫的意思,很愿意出任药厂的顾问呀,你又干嘛反口说不开了?”   “来之前,我的确有这个想法,如今的华国,中成药这块,还是很有市场的,最主要的是,你也看到我空间里有不少成熟药材,不拿出来造福国民多可惜?”   “……”是干放着不能赚钱可惜吧?   “不过,在方桥玩的那两天,我改变想法了,打算换个产业投资。”   “换什么产业了?”被他的话拉回心神,罗伊人眼里闪着好奇问。   “暂时保密。”越祈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故意卖了个关子,“不过等你高考结束,就知道了。”   “嘁!不说就不说,我才不感兴趣呢!”   “真不感兴趣?”   “……那你说?”   “不说。”   “……”   罗伊人磨牙霍霍,耍她玩有意思么!   ……   回到海城,一家人才发现今年的高考分数线早就已经下来了。   应该说在越祈两人飞南城的当天,分数就出来了。   无奈越祈的班主任老师打电话到越家没人接,翻出学生通讯录找到“海悦花园”的住址,又没人在家,纳闷之余,只得先放着,谁知这一放就放到了月底,如果越祈再不去学校,他真要急得登报找人了。   “你小子给老师长脸了啊,总分750,你考了735,这届的一本线才401,别说咱们省的理科状元了,即便是全国状元,也非你莫属啊,哈哈哈……”   带了越祈两年半的班主任老师,拍着越祈的肩膀赞赏个不停。今天这样其实算是平静的了,刚查到成绩那天,那才叫激动,简直比他自己中了百万大奖还开心。   高考状元啊,一个省多少考生?全国又有多少考生?居然出自自己手下,那得是多么出彩的荣誉啊!   越祈笑而不语,接过喜报后,顺便敲定了谢师宴的时间,邀请校级领导和高三年级的各科老师,于下个月5号中午十一点,齐聚皇林饭店宴会厅。   之所以定这么早,而不是临开学了才请,是因为全家人决定都要陪他去京都报到。   越龙是觉得新婚蜜月才度一半,好不可惜,趁着外甥考上京华大学,带老婆上京都再玩几天,省得她一回家就钻工作室忙碌。   而罗秀珍之所以答应,主要是考虑到两个孩子,南城还没玩够,就受了这么大的惊吓,去京都玩几天换换心情也好。   于是,经越龙提议、罗秀珍附和,一家上下一致通过了提前七天飞京都旅游的方案。   而在这之前,四人都有自己的工作进度要赶,遂把谢师宴安排到了越龙生日的这一天——折成阳历,正好是8月5日,中午谢师宴,晚上家宴贺生辰。   “皇林饭店?”班主任老师显然也听过这个名扬省城的五星级大饭店,忙摆手道:“你有这个心就好,咱们不挑地儿,随便哪里都行的。”   “承蒙老师两年多的关怀和照顾,这是学生应该的,老师们只管前来赴宴。对了,朱老师,顺便问您打听个事,您知道下一届的高一由哪些老师带班吗?”   “这个啊,基本上是我们这几个带出高三班的老师来带,不过也有个别调整,等高考的事一了,我们再抽纸团分班,你问这个做什么?”   “是这样的,我不是有个妹妹今年直升高中部吗?成绩倒是不错,就是性子有点迷糊,怕是要让老师多操点心了……”   正在家中吹着空调,捧着西瓜看电视的罗伊人,猝不及防打了个喷嚏。哪里知道,她被某个腹黑的家伙继初中三年后,再一次防控上了,这一防控又是三年……   ……   初升高的暑假,学校没有布置暑假作业,但紧随而来的高一,一入学就要面临一次分班考,年级前50名方能进入高一甲,也就是无论学生家长都想往的重点班。   罗伊人对此没什么压力,可钱多多几个就紧张了,虽然没有被实验中学淘汰出局,但一想到开学后面临的分班考,就不敢肆意地挥霍这个暑假了。   一得知罗伊人旅游回来了,马上打来电话,约她一起复习。   “……本来要去李萍家的,她家客厅大,人多也不怕挤不下,可她太奶奶昨天晚上过世,今天一早她被她爸妈带去老家奔丧了,估计好几天都回不来……所以我和丹丹她们打算去市图书馆,丹丹搞到了一套上一届高一的分班卷,小伊你要不要一起来?”   罗伊人抬头望望窗外,艳阳高照的盛夏天,脚趾头想想也很热,于是反过来邀请:“不如你们都来我家吧,正好,我妈前天批了一箱奶油雪糕,一起过来吃?”   “嘿嘿,那会不会太打搅了?”一听有雪糕吃,钱多多笑得双眼眯成了一条缝。 第149章 难道应该喊“阿姨”?   “不会,家里就我一个在呢。”罗伊人说着,瞄了眼墙上的挂钟,“那就这么定了,你们不如现在就过来吧,我请你们吃饭,那个地方,你们肯定没去过。对了,我搬家了你知道的吧?不住‘海悦’了,在明湖东畔,龙腾大厦顶楼,这么热的天,你们别骑自行车了,公交也不知道有没有直达的,打车吧,我给你们报销车费。”   “嘿嘿,那敢情好!我通知丹丹她们,打车到明湖东畔的话,要不了一刻钟就能到了,龙腾大厦顶楼是吧?好咧,等我们哦!”   钱多多挂了电话,和正在厨房择菜的钱妈说了声午饭去同学家吃,就抓了书包换了鞋,去找同小区的胡丹丹了。至于娇娇和田露,肯定和丹丹腻在一块儿,也省得她挨个打电话了。   罗伊人准备带钱多多等人去吃饭的地方,不是别处,正是龙腾大厦十二层的餐厅。   自从搬来这里后,吴婶就不再为他们家做饭了,而是改为清洁打扫。   试想,一千平米的房子,每天打扫,任务也不轻。所以,越龙索性给吴婶在龙越地产挂了个职,办了张自由出入龙腾大厦的员工证,工作性质就是清洁工,但只负责顶层的住家卫生,偶尔帮忙采购点新鲜食材什么的,收入远比做钟点工时高多了,而且还给交社保。   吴婶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之前之所以三不五时换东家做钟点工,主要也是嫌收入低、琐事多,像越家这样的好雇主,别个钟点工求都求不来。   原以为他们搬了家,八成会换人做了。谁知,不仅没打算换人,还给她安了个正式岗位,不仅有稳定的工资,还有年终奖、社保金,逢年过节,还有和其他企业职工一样的福利年货……粗粗一算。年收入都能赶超她在电力局做临时工的儿子了。   之所以让吴婶只负责清洁卫生。一方面固然是住家面积太大,若是既做菜、又搞卫生,难免时间不够充裕。两边都怕不尽责。另一方面,则是十二层的餐厅,中西式结合,所有厨子据说在上岗前还去皇林饭店培训过。整出来的菜色丰富美味,哪怕一日三餐都在这儿用。也不会吃腻味。   有人因此戏称,还个餐厅就是平民版的皇林饭店,从而引得更多人趋之若鹜,导致就餐时间的龙腾大厦。比过节时的百货大楼还要热闹非凡。明湖东畔的房价,也在不经意间蹭蹭蹭地往上涨了又涨,令那些正儿八经、开门营业的餐厅、饭店别提多眼馋了。   对此。越龙特地在餐厅辟出了一个vip雅间,专供他们一家四口或是随带的亲戚朋友安静地用餐。免得错过了就餐时间,找不到空闲的座位。而其他不相干的人,哪怕要排队等上个把钟头,也不被准许进入。   ……   钱多多领着胡丹丹、陆娇娇和田露三人,在龙腾大厦门口跳下出租车,抬头一望,“乖乖!看得我头晕了,这得有几层啊?”   “我知道我知道,我听我爸说过,足足二十八层呢!”胡丹丹抢着道:“而且底下还有两层,喏!看到那个招牌没有?地下一整层都是华越超市,据说全海城最大,没有之一。”   经胡丹丹这一指,钱多多等人也看到了超市的那个大招牌,可不是嘛,海城电视台这一阵子在放的新白娘子传奇,中间插播的广告,就是“华越超商”,难怪招牌这么眼熟,敢情天天在电视上见面啊。   “据说里头卖的货品可齐全了,要不咱们下午去逛超市吧?反正都来了……”田露弱着声音提议。   “可卷子还没做呢……”钱多多扯着书包带,心里其实也挺想去逛超市的。   “哎哟,这有啥好纠结的。”陆娇娇朝众人丢了个“你们都好白痴”的眼神,“多多不是说小伊家住顶楼吗?做完卷子超市也不会关门,回家前去逛上个把小时不就成了?如果没逛够,哪天再来找小伊一起复习不就好了。”   “嘻嘻,还是娇娇聪明!”   “那当然!请叫我‘女诸葛’!……哈哈!好了啦,咱们走吧,小伊该等急了……”   ……   罗伊人确实已经等在一楼门厅了,一看到钱多多四人进来,高兴地迎上去:“多多!丹丹!娇娇!露露!”   “小伊!”   “小伊!”   “你个坏家伙!可想死我们了!”   “就是!旅游回来了也不和我们联系!活腻味了是不是?枉我们之前一直担心你是不是碰到地震了……”   一见面,罗伊人就被四个好友逮着轮番批判了一阵,忙举手投降:“好啦好啦,是我不对!求姑奶奶们放过小的!一会儿用过午饭,小的有礼物奉上,是小的冒着生命危险从南城搬来的,绝对让诸位享受到从心灵到身体的愉悦……”   “噗嗤……我说小伊,你闲书看多了是吧?什么乱七八糟的比喻……”   “嘿嘿,我这不是哄你们开心嘛!”   罗伊人抹了把汗,以一敌四可真够辛苦的,何况胡丹丹和陆娇娇这两人,完全媲美飞机中的战斗机,自己这个战五渣就不要出来丢人现眼了。   五人嘻嘻哈哈地乘坐只有越龙一家四口方能使用的专属电梯上到十二层,刚出电梯门,碰巧遇上了刚吃完饭、并肩从餐厅出来的越龙和罗秀珍。   “小伊?怎么这么迟才来吃饭?这是多多、丹丹吧?有一阵子没见你们了,来看我们家小伊?”   “是啊叔叔阿姨,我们来找小伊一起做复习题,不会打扰到您们吧?”在长辈面前,胡丹丹几人还是很乖巧文静的。   “怎么会。”罗秀珍笑着道:“小伊一个人在家,我还怕她太闷呢,你们几个能来陪她,那是再好不过了。好了,阿姨不罗嗦了,赶紧让小伊带你们进去吃饭吧,想吃什么随便点,喜欢吃火锅也成,让师傅单独做一份,里头有空调,不会热到的。”   “谢谢阿姨。”   目送新婚没多久的夫妻俩亲昵地相携走入电梯,胡丹丹几人齐齐松了口气,看得罗伊人一阵好笑,“干嘛都这种表情?我爸妈挺好相处的吧?”   “是很好相处,可一想到他们的身份,我……我就忍不住双腿打颤啊。”   胡丹丹夸张地抹了把汗。   以前只知道罗伊人的家境不错,但自从出席过她母亲的婚礼后,才知道她的家境,何止是简单的“不错”两字能形容的?   ——母亲是“伊绣”的总设计师,成立的工作室,定制价格五位数起步;继父是海城最大的房地产老总,身价据说已经近亿了,还有那个英俊得一塌糊涂、如同屏幕里走出来的继兄,手头据说也有好几个产业……   不过很快,几人的注意力就被装潢雅致的龙腾餐厅吸引了。   陆娇娇兴奋地揪着罗伊人的袖子说:“我以为小伊说的食堂和我爸妈单位里的差不多呢,没想到这么漂亮……装潢得比湖畔饭店还要高档呢,要不是你带我们来,根本想不到这么一座高楼大厦里,还藏着一间装潢得这么漂亮的餐厅……”   “我说得没错吧?你们肯定没来这儿吃过,走!进去吧!我卡里的钱充足得很!随便你们挑!吃不完打包也行!”   “哇喔——”   四人欢呼一声,拥着罗伊人往餐厅跑。   谁知,好事多磨,在餐厅门口,胡丹丹不小心和两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子相撞,被其中一人拉着臭骂了一顿,末了语气咄咄地逼着她赔钱,说是新买的连衣裙被她搞脏了。   胡丹丹气得脸都红了,叉着腰和她们理论。   罗伊人眯着眼,想了好一会儿,总算想起在哪儿见过这两人了,不就是在海城大学吗?   去年年初时,她有一次路过海城大学,顺道去找陈素玩,碰巧见到这两个女学生,在公然的场合侮辱陈素,看到她来找陈素,连她也一并骂,话里话外,无一不是在昭告众人:她和陈素之所以能当上“伊绣”的代言人,全靠出卖自己的身体换来的……   当然,那两人事后都被吴斌和越祈狠狠教训了一顿,倒是没想到,今儿会在这里遇到她们,是巧合?还是故意来找茬的?   这么想着,她拉过胡丹丹,走到那两人跟前,皱着眉问:“这位大姐……”   “大姐?!!”陆雪绒倒吸一声,“你喊我大姐?”   在她心里,被喊大姐的不该是街头提着菜篮子给一家老小买菜洗衣的中年妇女吗?她堂堂大学毕业生,正值青春年华,居然被喊大姐?简直和侮辱她没两样。   罗伊人奇怪地看她一眼:“难道应该喊‘阿姨’?”   “噗……”胡丹丹几人憋不住,笑出了声。   罗伊人眼瞅着对方有发飙的迹象,轻咳了一声,问:“你说你这衣服是刚刚在楼下的‘伊绣’专柜买的?”   “没错!”陆雪绒被话题一转,昂起下巴,无比骄傲地说:“半个钟头前才买的,新款,一分钱都不打折,没成想才穿上就被你们弄脏了,这污迹要是洗不掉,不就白花我399块了?所以,你们一定得赔!不赔钱,就赔我一件全新的!” 第150章 身份曝光了   “可我看这污迹,不像是我们搞脏的,不会是本来就脏的、故意拿来诬陷我们的吧?”   罗伊人蹙着眉看了那人的裙摆一眼,那污迹,分明像是机油的油污,而且有点时间了,怎么可能会是刚刚碰脏的?   “别胡说八道!”被罗伊人一句话就猜得八九不离十,陆雪绒不由急了,跳着脚指着胡丹丹狡辩道:“我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明明是她走路不长眼撞到了我,我一时站不稳,才碰到这柱子……虽说是柱子上沾的脏污,可如果不是她撞我,我怎么可能会碰到柱子?再说了,如果没这柱子,说不定我就摔一大跤了,摔伤了你们还不是照样得赔我医药费?如今我人没事,但衣服脏了总归是事实,难道不该由她赔吗?”   “你这简直是歪理!”胡丹丹气得直跺脚,被罗伊人拉住了。   “丹丹,别慌。”   她安抚住胡丹丹,转而问陆雪绒:“大姐姐的意思是,您这裙摆上的脏污是刚刚被撞时碰到了柱子搞脏的?可这脏污在前摆,你又面向我们站着,就算撞得后退一步,脏到的也该是后摆才对。况且,我不认为咱们这餐厅的门柱上会出现机油油污,这事必须找餐厅经理理论,您等着,我这就打电话找经理出来。”   罗伊人说着,不慌不忙地拿出手机,翻到通讯录上餐厅负责人的号码,打通后小声说了几句。   陆雪绒一见,顿时着慌了,她怎么也没想到,随机找的冤大头,居然认识这间餐厅的经理,这要是闹大了,岂不是丢脸丢大发了?忙和身边的闺蜜交换了个眼神,打算见机偷溜,不曾想,刚转身,就撞上了闻讯赶来的陈素。   “原来是你们俩?怎么?之前在我们店里走后门买下了这件本该退回仓库的瑕疵品,又跑来这里讹诈人?还真是什么便宜都想占啊!可谁人不好讹,偏来讹我们“伊绣”副董的千金,当我们‘伊绣’的人真这么好欺负吗?”   “陈素!你算老几呀?左一句‘伊绣’、右一句‘伊绣’,不就是曾经做过‘伊绣’的代言人吗?还不知道那机会是怎么得来的呢……不说以前,现在的你,连代言人都没得做了,也好意思站在这儿说……”陆雪绒见是陈素,阴阳怪气地回道。   没错!她是想贪便宜。   前两天听一个在“伊绣”龙腾店站柜台的老乡说:最近一批新款里,有件连衣裙沾了点机油油污,准备退回仓库去,她就惦记上了,今天特地来找老乡想办法,如果能贱价买到这件处理品,也算是赚到了。   别人兴许不晓得,她却是知道的,别说裙摆上这么一点机油油污,就算是一大滩,她也有法子洗干净,用点松香水、再用盐水过一遍就行了。   于是,她塞了老乡10块钱,让她趁着她们店长去总店汇报上个月业绩的当口,偷偷把这件瑕疵品半价让给了她,至于事后怎么办,才轮不到她操心,老乡既然肯帮她,自然就有法子善后。   裙子到手后,在杨可的撺掇下,她喜滋滋地在龙腾的洗手间里换上了,穿上后对着镜子转悠了好几圈,突然想到一个挣钱的法子,和碰瓷一样,假装是被别人搞脏的,然后让别人出点洗衣费。当然,能骗得对方赔她一件新裙子那就更好了。说到底,她对老乡明里暗里要的那10块钱还挺怨念的。   哪知,事情竟然失去掌控,朝着她根本没有预期到的结果发展。这让她肝火大动。就算她贪小便宜又怎么了?还轮不到陈素来教训。   围观者也都不是傻子,看到这里,哪还会不知道真相几何?顿时哄笑不已。   让陆雪绒无地自容的还在后头。   罗伊人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微微扬高声调,道:“不好意思,两位可能还不知道,素素姐虽然不再是‘伊绣’的代言人了,但她仍然是‘伊绣’的一份子,两个月前,她就和‘伊绣’签订了劳动合同,如今是‘伊绣’总店的副店长、龙腾分店的监理员,完全有资格站在这儿。”   “不可能!”   陆雪绒失声高叫,她身边的杨可,也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两位不信我也没办法。反正和你们也没什么关系。不过今天的事,往小了说,你们是寻衅滋事,往大了说,你们这是诈骗,而且是朝我们几个未成年下手。素素姐,我看这事还是交给警方处理吧!”   “陈素你敢!”陆雪绒从震惊中回过神,跳着脚尖叫:“我们好歹也是同窗四年的室友,你居然为这点小事就报警抓我?”   “没什么不敢的。有本事你就别贪这种小便宜,明明是私底下买来的瑕疵品,还要使手段诬陷到别人头上……啧啧!陆雪绒,你堂堂大学生,就这么点本事么?哦,对了,顺便告诉你一声,你那个同样爱贪小便宜的老乡,一刻钟前被店长开除了。”   “什么?”   陆雪绒惊呆了,实在想不通,这么小一件事,为何会闹到这么大?她只是想稍微赚点钱而已……   “……废话不多说了,冯经理也来了,咱们一起等警方来调查取证吧。小伊,你们还没吃饭吧?这儿交给我和冯经理就好,别因为这些小事破坏了心情,饿坏肚子就不划算了……”   罗伊人听了,朝陈素偷偷竖了竖大拇指。   自去年年初那件事以后,陈素的行事作风较之以前大胆了许多,至少不再为了息事宁人而好脾气的忍气吞声了,处事原则逐渐向吴斌靠拢。看来,夫唱妇随什么的还是很有效果的……   这件事的后续发展,罗伊人并没有再主动关注,不过事后还是听陈素说了:陆雪绒的父母,托关系找校方介入,欲逃避刑事方面的追究,但“伊绣”的法律顾问岂是吃素的?不追究刑事责任也行,民事上,必须给予赔偿。   最后,双方律师谈定:一、陆雪绒通过海城日报,公开向“伊绣”和胡丹丹做诚挚的道歉;二、分别以一万元和一千元,赔偿“伊绣”和胡丹丹因其遭受的名誉损失。   得知这个私了结果,陆雪绒及其老母,当场气晕了过去,其父虽然没晕,但也被气得不轻,真叫“偷鸡不成蚀把米”。   另外,也不知是不是杨可宣扬出去的,总之,陆雪绒在龙腾大厦闹事的经过,被添油加醋了一番之后,几乎传遍海城大学,让陆雪绒本就岌岌可危的名声,彻底地臭掉了。   而陆雪绒和杨可之间的那点闺蜜之谊,也算是走到了尽头。   当然,那是后话了。   回到眼下,在VIP雅间坐下后,罗伊人被四双晶晶亮的眼睛,盯得赫然无语。   “求别这么看着我……”   “小伊你不厚道!”   “就是!阿姨是‘伊绣’副董的事,你居然瞒了我们这么久……”   “亏我们还是好朋友……”   “小伊……”   “停——”罗伊人举手表示投降,看着对面兴味盎然的四人,无力地叹道:“我手头的那点优惠券,哪次不是给你们几个瓜分的?还想怎么样啦?”   “嘿嘿嘿……”   “其实吧,我们就是想吃完午饭去一楼新开的‘伊绣’分店逛逛,你上个月送的那几张优惠券还没花呢,还有半个月就要开学了,我想去买件衬衫……”   “我想买条七分裤。”   “还有我,我喜欢广告上的那条莲叶裙,小伊你帮我参考参考呗……”   罗伊人差点呛到口水,翻了个白眼道:“你们不是来找我一起做卷子的吗?”   “唉哟,卷子明天也好做、后天也好做,哪天不能做?可新衣服不买,我心静不下来啊!万一合适的尺码卖光了怎么办?”   “逛完‘伊绣’,咱们再去负一层逛逛超市怎么样?反正也不做卷子了……”田露念念不忘全海城最大的综合性超商。   “对对对,我也想逛超市,顺便给我妈带壶油回去,她昨天还在说炒菜没油了呢……”   胡丹丹见四人一致通过,贼笑着从书包里掏出一沓卷子,塞到罗伊人怀里,“那!这卷子先放你这儿,你先做,不过今天下午不许做,得陪我们几个逛店逛超市,不然,哼哼……”   罗伊人低头看看厚厚一沓的分班卷,彻底无语。   ……   是夜,罗伊人抱着那沓卷子埋首在书桌前奋笔疾书,听到手机传来“滴滴”两声短讯音。   她拨冗扫了眼,看到屏幕上就俩字:进来。   额……   这家伙成习惯了是不是?从南城回来后,也就今晚没进空间,他居然还发短讯来催了。   快速地把数学卷剩下的最后两道题解完,喝了口水、上了个厕所,抱起余下几门课的卷子进了空间。   落脚的地方仍和以前一样,是在自己的实验室里,不过越祈既然找她,他人不是在客厅就是在他常待的那间书房。   于是,她趿着凉拖鞋,一路小跑着往楼下走,刚到楼梯拐角,就看到那家伙闲适地坐在沙发上,低头翻阅着手里的一份文件,听到脚步声,头也没抬地朝她所在的方向勾勾食指:“过来。” 第151章 捏走样了   "我在做卷子."罗伊人为自己迟了几分钟才进空间解释了一句.   越祈这才抬头看她,一贯清明的眼底闪过几丝茫然:"卷子?什么卷子?"   "上一届高一的分班卷,丹丹拿来的,其他人都还没做过呢,所以我打算今晚搞定一半,明天上午再做一半,下午就能让给丹丹她们做了."   "分班卷?"越祈啧了一声,戏谑地笑睨她:"你还用得着担心这个?"   "我怎么啦?"罗伊人嘟嘟嘴,挪过茶几旁一条绿檀木的小马凳,翻开英语卷,边扫着上头的题目,边问:"对了,你找我有事呀?"   "嗯,卷子别做了,你来看这个."越祈抽走她面前的英语卷,递给她手里的那份文件.   "这是什么?"罗伊人初一看,没怎么明白.   "我打算把‘皇林’开去京都,不过京都那边,不缺正儿八经的五星级饭店,我想了两个方案,你帮我参考参考,一个是娱乐酒店的模式,除了‘皇林’现有的基础设施和娱乐项目外,我打算再添加酒吧,夜总会,健身中心等娱乐设施,再把养生膳馆也放进去,做为‘皇林’的特色餐厅."   "另一个则是休闲度假村的模式,远离尘嚣,亲近自然,客房采用度假别墅,度假小屋的模式,餐厅设在山野湖畔,食材都由自产自销的生态农庄提供,娱乐设数了室内贯有的,还有户外的泳池,温泉,马场,高尔夫等,可相约度假,休闲会议,康复疗养……"   "当然,这两种方案各有特色.而最大的不同在于:娱乐酒店必须选在市中心地段,人流量越多越好;度假村却需要远离城市,但又不能太偏,最好是交通八达的近郊区……所以,你觉得哪个更好?"   罗伊人无语地看他一眼:"这两种方案,无论哪一种,起步成本都不低吧?"   "成本方面无需担心,你只管按喜好来选就是了."   喜好?那还用说.肯定后者了.   可单凭她的喜好.就来决定这么大一项工程,会不会太草率了?   "要不,你问问爸妈他们?特别是爸爸.他从事房地产业这么多年,对地段,选址什么的,肯定很有见地……"   "这个自然,到时还要交给老舅的工程队来动工呢.只是……你真的不打算选吗?"越祈捏捏她的粉嫩嫩的小脸,轻笑道.   "别捏了……"罗伊人囫囵抗议:"都快走样了……"   "怎么会!弹性这么好……"越祈逗了她好一阵.才不无遗憾地收回手,回归正题:"既然你不愿选那我就自己敲定了,娱乐酒店——"瞥见她眼底一闪而逝的失望,他忍着笑继续道:"暂时不做考虑.毕竟,京都市中心的地价还是贵了点."   她的双眼随之发亮,越祈好笑地觑她一眼:"明明很喜欢第二种方案.干嘛憋着不说?"   "咳……被你看出来啦?"罗伊人难为情地红了脸.   她是喜欢度假村的方案不假,可照越祈的规划.不是建个简单的度假农家乐就行了,而是要建一座五星级规模的休闲度假村,还要囊括马场,高尔夫球场,那得占多少地啊?这么一来,和市中心的娱乐酒店比,成本怕是只高不低.   可时下的京都,经济消费虽说比其他省城发达多了,可在国民心中,远离城市,贴近大自然的休闲度假村,还没有多少概念,大动干戈地建成以后,能不能短时间把投进去的本钱捞回来都难说……   如此,她怎能因一己私欲,撺掇他造个至少还要七八年方才热门起来的度假村呢?岂不是在害他赔钱嘛!   然而,直到三年后,她也来到京都,正值"皇林休闲度假村"圆满落成,预订现场的超级火热,让她恍悟道:有些东西,不是说上辈子怎样就怎样的,只要前景看好,世人的眼光,也是会提前的.   不光如此,做为京都首家五星级规模的度假村,"皇林"不仅赚了个金盆满钵,还在其后n年,稳坐业内龙头老大的位子不动摇……   "傻丫头!"越祈眼神宠溺地揉醒了发呆状的罗伊人,看了眼时间,起身道:"不早了,去睡吧,晚上别做卷子了,伤眼睛."   "你自己还看这些呢."罗伊人不服气地指指茶几上那一摞文件.   "我的视力好得很.而且,我从来不在灯下看这些."越祈斜睨她一眼.   "是!您老的空间大,四季如春,常年白昼,还自动清尘……不像我,就一间十来平方的实验室,连个书桌都没有."罗伊人忍不住咕哝.   事实上,她的视力,自从泡了塑体三重方,并且每日睡前一遍锻体操,没近视过好不好.   "是是是,我是地主,你是长工,快来斗倒我吧."越祈愉悦低笑,揽着她往楼上走,她每回进出空间,都必须在实验室里才行.   ……   这一年的暑假,前半段忙碌,居中有几天,后半段倒是挺悠闲.   一晃,日子就到了八月中.   越祈的录取通知书早就下来了,省里,市里的慰问代表送来省理科状.[,!]元的荣誉奖章和奖品后,还想联络电视台对越祈进行采访报道,被越祈给推了.   罗伊人不禁感慨:"考个省状元这么闹腾,那我还是保持年级第一,市里,省里的名次,只要别落得太后面,还是不去争第一了."   话音刚落,就被越祈叩了叩脑门,"随你考第几,能挤进华大校门就好."   罗伊人哀怨地揉着额头:"敲都被你敲傻了……"   惊大学这一届新生的报到时间统一安排在8月19,20日,随后是为期一个月的军训.   于是,做为一家之主的越龙,大掌一挥,定于下周一,也就是8月12日就出发去京都,往返机票和下榻的酒店,提前都让秘书电话预定好了,一家四口,只需收拾行李即可.   罗伊人见自己是家中最闲的,主动揽下了收拾行李物品的任务.   不过换洗衣服不在她收拾范围.越龙的自有罗秀珍包干,越祈的也自己会整理.她需要准备的是外出需要用到的日常用品,譬如牙刷,牙膏,香皂,毛巾什么的,牙膏,香皂自然都是实验室出品.   收拾齐全日用品,接着是一些耐放的吃食和药品.生怕到了京都,一时不适应,带校吃的过渡过渡,免得水土不服.   另外,她又备了些提神醒脑防中暑的清凉液,一家人常喝的花草茶,还有就是充电器,纸笔等杂物.   到周六这天,四人的行李物品差不多都收拾齐妥了.   由于是夏天,换洗衣服不怎么占空间,所以,四个人加起来的行李,堆头也不大.   28寸的猩红牛皮箱是越龙夫妇俩的,罗伊人和越祈的各是一个22寸的小皮箱.   这几只箱子全都是纯牛皮的拉杆箱,是齐子暄去年圣诞节时从美国带来的,因为是送越龙和罗秀珍的结婚礼物之一,所以选的都是较为喜庆的颜色,每个型号各两只,取成双成对之意.   除了三个行李箱,还有一只拉杆式的旅行袋,装的都是吃食.   见越祈也就一个最小号的行李箱,罗秀珍蹙着眉表示不同意:"小祈可是要长住的,这么小一个箱子的衣服哪够啊?就算国庆要回来,也要两个多月呢,京都的冬天一向来得早,万一还没回家就天冷了怎么办?还是换个大号的吧……"   罗伊人暗翻了个白眼,要不是怕父母起疑,他连这一箱都不需要带,他那空间里,要什么没有?   越祈自是猜到她在心里嘀咕什么,笑睨了她一眼,对罗秀珍说:"学校那边的住宿环境还不清楚,带多了没地方放也麻烦,况且,京都那儿商店林立,要真降温了,现买就是了,舅母不必担心的."   "是啊老妈,祈哥兜里富着呢,你还怕他会虐待自己啊?"   "什么话!"罗秀珍闻言,哭笑不得地敲了敲女儿的头.   "实话啊!"罗伊人揉着脑门辩解:"你以为祈哥是去山旮旯啊,他是去京都,咱华国的首都好吧!那儿的服装店,可比咱们海城成熟多了,说不定到了那儿,他还嫌自个儿带去的衣服太土呢."   这话纯粹是她胡诌.家里谁不知道越祈的衣服,包括越龙的,几乎全是从法国一家精品服饰店定制来的.虽然这个品牌,眼下还没进驻国内,但明眼人一看就知:绝不是普通货.   事实上,她曾在空间三楼的衣帽间里,看到过几件还没剪掉标签的衬衫,随便哪件,都是上四位数的.这在九十年代中期的国内市场,绝对是奢华一族的存在.   不过,她因为见识过后世对这个品牌的推崇,对此除了怨念地感慨几句,并没有多余的想法.   而她老妈,自从踏入服装设计这一门槛后,对服饰的要求也一高再高,因此,这个高端到近乎奢侈的男装品牌,在她看来,贵是贵了点,但胜在面料考究,工艺精致,反正自己一家的收入,也不是负担不起,乐得让丈夫,外甥穿得舒适,体面点,自然也没什么意见.   也正因此,在看到越祈只带这么一小箱的换洗衣服,才觉得奇怪.不过见越祈坚持,她也就不多说了,大不了,到时让吴斌飞一趟,给他送去好了. 第152章 陪着越祈去报到   周日这天,温建军带着儿子来饯行。   家里刚好有箱客户新送的海鲜,便没有出去吃,而是由越龙捋袖子下厨,给大伙儿整了一桌还算正宗的粤菜。   温建军送了越祈一台刚托人从香港带来的最新款笔记本电脑,以贺他全国理科状元的美誉。   “小伊别眼红啊,等你上大学时,叔叔也送你一台,绝对比这台还要好。”   担心罗伊人生气,温建军立马给她打了一剂预防针。   罗伊人差点被鲜榨的西瓜汁呛到,她是这么容易眼红的人吗?不说她的书房里也躺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就算没有,她也不会多眼馋。又不是正宗的十五岁少女,啧!前世见多用惯了好不好!时下流行的这些电子产品,说实话,对她的吸引力也就是比电视机强点。是不是最新款、功能强不强大,真心没多大区别。   不过温建军既然这么说了,她也就顺水推舟地打哈哈:“温叔叔可要说话算话啊,我可等着啦!”   “那是当然。”温建军见她没有不高兴,暗松了口气。   他本意是想买两台的,两个孩子一人一台。偏偏托去买的朋友说现货就剩这最后一台了,因为是进口货,又是最新款,等下批货到还不知要什么时候,只得先送越祈,而小伊的话,若是她坚持要,他就托朋友再去订购一台,就是时间上不好说了。   罗伊人哪里知道温建军还有这么复杂的心路历程,转而逗起一旁埋头吃水果的温霖。   如今的温霖,智力步入正常人阶段,但相对还比较低,属于说话耿直、作风敦实的那类,也知道越祈和罗伊人并非他哥哥、姐姐,而是他弟弟、妹妹,因此,对他俩别提多好了,好得都让温建军吃醋了。   “小霖哥,你这段时间都不来我家玩,在家里做什么呀?”   “画画。”温霖啃着汁多味甜的水蜜桃,囫囵道:“爸爸给我找了个老师,我正跟着老师学画画。”   温建军在一旁补充:“是的,我给小霖找了个国画老师,他自己也很喜欢。我想着有个技艺傍身也好,不求他在这方面有多少出息,至少别给我四处捣乱就好。”   “怎么会!小霖这么懂事,捣乱也绝对轮不到他。”罗秀珍又切了一盘蜜瓜出来,接道:“话说回来,我以为你会给他请个家教老师,辅导他初高中的功课呢。”   “我倒是想啊,可小霖分明对那些课程不感兴趣……”   “噗……咳咳咳……”   罗伊人这次是真被西瓜汁呛到了,猛咳了好一阵才缓下来,“抱歉抱歉,不小心呛到了……”   其他人还以为她是真不小心,唯独越祈,似笑非笑地睇了她一眼,悠悠道:“你是被温叔叔的话给刺激的吧?”   “这话怎么说的?”温建军不解地问。   “咳……”罗伊人红着脸小声解释:“你不是说小霖哥对那些课程不感兴趣吗?我其实想说,这个问题如果拿去初高中做问卷调查的话,估计没几个人会回答:我感兴趣……”   “哈哈哈……”   三个大人愣了几秒,待反应过来,齐声大笑。   特别是温建军,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你不说我还真没想到,自从小霖出事以后,我一直都以他的意愿为首要考虑内容,都给忘了如今的他其实已经正常了……”   说到这里,他转头看向自个儿儿子,“等这个暑假结束,爸爸给你找几个家教老师,咱把过去的知识拾起来,再把没学过的知识补充了,咱也去参加高考,说不定能和小祈一样,考上个京都的学校,爸爸就算砸锅卖铁也供你去读……”   罗伊人望着认真点头的温霖,默默地抹了把汗,可怜的孩子,被她无意间给坑了……   ……   “这鬼天气!说变脸就变脸!”   越龙叨絮着从行李箱拿出一件女士的长袖衬衫,披到罗秀珍肩上,“我还特地让老郑查了气象预报,没说会降温啊。”   “爸,气象预报也测不到一个礼拜之后啊,其实还好啦,降得也不算离谱,咱们都带了长袖,不至于冻到,只是下雨天,出行倒真是麻烦许多。”罗伊人坐在老妈的蜜月套房里啃着苹果看新闻,听到越龙的抱怨,不由好笑。   虽然凭越祈的录取通知书,他们能在京华大学的新生招待所里拿到最优惠的客房,但越龙怎么可能让老婆女儿住那么廉价的招待所?当然是五星级酒店了,虽然不是总统套房,但也是特级的蜜月套房。她和越祈则住隔壁的双卧室套房。   话说回来,越龙对她老妈是真的好,天热了怕她中暑,天凉了怕她感冒,活脱脱应验了那句俗语——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口里怕化了。   也或许,是她上辈子、这辈子得以接触的好男人太少,是以,像越龙这样的,在她看来,足够称得上是好男人中的典范了。这辈子,老妈身边有他,她总算能安心了。   “就说啊,又是降温又是下雨的,偏赶上小祈报到,这运气……不过说差也不差,前几天的天气总算还不错,要是一来就碰上这鬼天气,那才叫郁闷……”   越龙正啧叹着,门开了,外甥提着他那个轻便的行李箱走了进来。不由想到什么,皱着眉问:“诶我说,这雨天难不成也要军训?”   “不知道。”越祈看了眼腕表,抬头对越龙说:“不如,你们就留在酒店吧,我自己去报到就行了。”   “那怎么成!新生报到,怎么能让你独自去!”罗秀珍第一个反对:“何况又不是狂风大雨,而且在酒店里就能打到车,小雨都淋不到几滴……再说,你一个人提着行李,怎么办报到?总得有人看着吧……”   “那要不我陪祈哥去吧,妈你和爸留这儿,研究中午吃啥呗。有我帮祈哥看行李你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顺便还能让我提前欣赏一番京华大学的风貌。”   最终的结果是三比一,罗秀珍不得不同意了女儿的意见。   “那你可要好好帮你祈哥忙,报到完了就回来,有什么没准备到的,回来再说,别自作主张跑出去买……”   “知道了知道了。”罗伊人三两口啃完手里的苹果,擦干净手后,陪越祈去京华大学报到了。   虽说是报到的截止日,又是雨天,可前来报到的学生家长仍旧不少。   两人找到报到接待处,越祈去办理手续,她在角落看行李。   刚站定,就见一个四十来岁、衣冠得体、举止儒雅的中年男人挤过人群,站到了她跟前,一脸激动地看着她,可哆嗦了半天嘴唇也没见他开口。   罗伊人起初是纳闷,再三打量对方后,确定不认识,不由心起戒备。   谁知,对方竟又跨前一步,离她只差一拳的距离。   罗伊人不禁被吓到了,连忙往后挪了几步,“那个,大叔……”   她总觉得这人不是什么坏人,应该是哪个新生的家长吧,且从他的举止上,似乎是认识她的,但她实在想不起自己究竟在哪儿见过对方。   这时,对方竟然上前扶住她的肩,嘴里喃喃自语:“真像……真像……简直就和母亲年轻时一模一样……”   越祈在接待处老师和四周同学家长的注目礼下,淡定地办完手续,刚转身就听到那厢的角落传来一阵骚动,生怕小妮子出什么事,大踏步地挤过围观人群,乍见小妮子被一个中年男人逼在角落,沉声喝道:“你干什么!还不松手!”   话音落下的同时,他快步来到男人身边,一把扯开他,把罗伊人护到了身后,身上充斥着山雨欲来的怒意。   罗伊人怕他动手和人打架,好歹是入学第一天,又是这一届的高考状元,可不能抹黑了,忙扯扯他的衣摆,说:“我想这位大叔应该是认错人了。你报到好了吗?现在是去宿舍吗?”   “不是……等下……”   中年男人这时也恍然清醒,拍了拍额,语气愧疚又急迫地喊住罗伊人,从贴身内袋取出一张照片,递到她跟前,满含期待地问:“小姑娘,这上头的人是不是你?”   罗伊人探头一看,感觉有些眼熟。   越祈却一眼就认出来了,没好气地提醒她:“你上初中前,咱们去香港,在喷泉广场帮一群人合过影。”   “啊!好像是!”罗伊人经他一说,也想起来了。   那年去香港,她的确帮几个外国游客在喷泉广场上拍过几张合照,末了,那些人出于感谢,硬是拉着她留了个合影。   只是,那时的照片怎么会出现在眼前这个中年大叔的手里?她不记得当时的外宾群里,有这么大年纪的华人游客啊。   “这么说,真是你了?那请问,令堂可是六零年生人?右耳后方有粒微小血痣?”   “大叔怎么知道?”   “那就是了,是了……哈哈哈……菩萨保佑!祖宗显灵!这趟总算没白来……呜呜呜……”   中年男人近乎中邪一般,先是激动地手舞足蹈,没一会儿,居然双手掩面,泣不成声。   罗伊人看呆了,越祈却若有所思。 第153章 老妈的身世   “先生!”   这时,人群中又挤进来一人,毕恭毕敬地站在中年男人的身后侧,垂首低眉地禀道:“会客处已经准备好了。”   “好。”中年男人点点头,略显狼狈地从裤兜里摸出一块方帕,抹了把脸,这才抬头迎上讶意未消的罗伊人:“能否,随我去个安静的地方,我有件相当重要的事想请教,站在这里说话,不是很方便。”   罗伊人眨眨眼,不明所以。   对方转瞬又抛出一个堪比炸弹的信息:“别紧张,按理说,你该称我一声‘小舅’的。”   罗伊人:“……”   ……   最终,一行人还是没去京华大学内部招待所的会客室,而是在越祈安顿好宿舍后,一同回了越家下榻的酒店。   在酒店大堂,遇上了接到越祈的电话后、就心情忐忑来到楼下等的罗秀珍。   双方乍见,中年男人再也忍不住,抱着罗秀珍痛哭流涕,最终被黑着脸的越龙拉开了,一行人转战套房客厅,总算能安静地说话了。   可直到听完中年男人的阐述良久,其余几人仍然震惊地回不过神。   特别是当事人罗秀珍,自从离婚时得知自己其实不是罗家的女儿、而是三十多年前被外公捡来的这个身世之后,不止一次想过被亲生父母抛弃的原因:也许是家里太穷养不起,也许是嫌她是个女儿不想养,也许……总之,她从来没想过,事实的真相竟会是这样……   “那个,您的意思是,我妈妈她,当年其实不是被家里抛弃的,而是不小心遗失的?”   罗伊人第一个打破室内的静寂,问出了罗秀珍的心声。   “当然。”赵廷炎欣慰地看着眼前这个虽只有十五岁,却足够沉静聪慧的外甥女,又转头看向自满月起就遗失的嫡亲小妹,叹息道:   “当年,京都这边局势还不稳定,又适逢连年灾荒,家族虽然有点底子,但真金白银还不如米粮珍贵,再加上,祖父和前朝皇室交情匪浅,留在京都,可说是打压不断,为保全家安康,曾在解放前留过洋的大伯,力劝祖父举家移居海外。”   “……如果当年,我们没去江南,而是直接于津港乘船离境,兴许就不会发生那件事……只是,祖母和大伯娘的祖籍都在江南,怕此行海外后,一辈子恐难再见娘家人,以故坚持要在出海之前行趟江南,祖父只好决定全家南下,告别一干姻亲后,直接到江沪码头乘船离境,谁知,在江沪火车站出事了……”   “许是这一路南下,钱财外露了,遭到一帮心怀不轨的土匪,跟着我们下火车后,将我们围堵在铁道口,意图谋财害命。好在我们一家,除了祖母,多少都会点拳脚功夫,于是,我和大哥因为年纪小,奉父亲之命保护祖母,小姑姑由于晕车,身体不适,被留下照看襁褓中的小妹,其他人都上场了。”   “可万没想到的是,对方手里还有枪,见事态危急,小姑姑将小妹放到路边一个空箩筐里,也加入了战斗,直到一家人合力解决掉那帮匪兵腿子后,才发现小妹不见了,一并不见的,还有那个空箩筐……”   “母亲当时就急疯了,沿途打听,都没打听到确切的消息,只知道那个箩筐是一个乡下进城的农户的,可江沪火车站四通八达,全家人分散找了十多天,都没找到任何线索,而离境的船票又快过期了,父亲不得不忍痛敲晕了母亲……”   “在海外的这些年,祖父、祖母因这件事的影响,始终郁郁寡欢,二十年前就相继过世了,母亲也自责不断,每每想起就以泪洗面,要不是强撑着回国寻亲的信念,她怕是早就……”   赵廷炎说到这里,一阵黯然,摸出全家人人手一张的照片,抚着上头巧笑倩兮的罗伊人,叹道:“只是这一等,就等了十多年,直到动乱结束、迎来改革的春天,我们才借着投资,放开手脚回国寻亲,可找了这么多年,始终没有小妹的下落。直到上回,云航,也就是你小表哥,和同学来香港旅游,将拍得的照片拿给家人欣赏,母亲发现上头这个女孩简直就是她年幼时的翻版。可惜的是,没能在香港寻到你的线索……”   “直到三天前,父亲无意间收看到一个转播节目,那是两年前在广城举办的第一届服装设计大奖赛,怀疑金奖得主正是他当年遗失的小女儿,即刻派我回国核实,没想到,归国第一天,就幸运地在京华大学的校门口看到了你的身影……”   罗秀珍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找到家人,听到这里,早已泣不成声,哭倒在越龙怀里。   不过,她并没有赵廷炎原本担心的埋怨甚或怨恨——将这些年来所受的苦,归结到家人特别是母亲当年的失误上。相反,她感动,感动娘家人这么多年来都没停止对她的寻找,一有线索就铺网打听。   是以,说开了之后,罗伊人偎在母亲怀里,听赵廷炎这个新鲜出炉的小舅舅,滔滔不绝地聊起她正宗的外婆家,这些年在海外的境况。   “……咱家人口还算单一,大伯、大伯娘膝下一对子女,父亲母亲生了我们三兄妹,不过若是当年没发生那起事,兴许还能多几个兄弟姐妹……”寻回了失散三十多年的至亲,赵廷炎的心情好了不止一星半点,也开始打趣了。   “……刚到法国那会儿,人生地不熟,除了大伯留过几年洋,懂点番邦语,其他人全都一窍不通,那叫一个憋屈。好在咱家当年带出去的资金还算充裕,祖父老眼独到,说服大伯和父亲盘下了当地一家濒临倒闭的钟表厂,经过几番努力,总算把它给盘活了……大伯和父亲退休后,就交到了我们几个堂兄弟手上,养活一家人不成问题……”   “至于小姑姑,当年因为小妹的事,一直愧疚于心,执意不嫁,非要留在家中赎罪,无论谁劝都不听,直到祖母临终前,才迫着她答应成婚,可还是混到了三十岁才嫁人,嫁的还是当地一个克妻克子的鳏夫,不过对方人倒是不错,对小姑姑、对咱家老少也都挺好,他是做皮革起家的,如今经营的皮**具,相信你们在国内也有所耳闻,改天给你们邮几个箱包过来,比起市面上的其他品牌,小姑父家的箱包质量绝对ok……”   赵廷炎说得滔滔不绝。   罗秀珍母女俩听得津津有味。   唯有越龙舅甥俩,深切体会到了何谓冷遇。   越祈还好,翻着皇林休闲度假村的企划书边看边听。   越龙则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二舅哥,一丝好感都无。绝不承认,此刻他的心里,翻滚着浓郁的酸味。   妈蛋!在秀珍吃苦的那些年不寻来,偏在他的蜜月期,寻上门来认亲,这是和他抢老婆的节奏吗?   可他心里再哀怨,也没人晓得。   一直聊到下午两点,方才意识到大伙儿连午饭都还没吃,赵廷炎忙打电话让秘书订了一桌满汉全席送来酒店,吃完才赶回下榻的酒店。一方面是拨打国际长途,告知家人这个好消息,另一方面是收拾行李,打算搬来和妹妹、外甥女一道住。   直到这个空隙,越龙舅甥俩才寻到机会,一个逮着小妮子进了空间,另一个,搂着新婚妻子不撒手。   “阿龙……”   “什么?”   “阿龙……”   “嗯?”   “阿龙我好开心……唔……”   越龙才不管亲亲老婆激动的心情有无平复,低头吮住她的嘴唇,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真是受够了,今天一天足有大半天都被她遗忘在一旁……   ……   这日之后,越龙和赵廷炎展开了无声的抢妻女大战。   好在两人抢归抢,一切皆以罗秀珍母女俩的意愿为主。   而罗秀珍,直到连着几晚都被越龙压在身下像烙饼似地被翻来覆去个没完时,才隐约意识到:这个男人在吃醋,而且是在吃他老婆舅的醋。   好笑之余,又不免觉得心疼。   是以,在越龙可着劲地折腾她时,她克制着满腔羞涩,第一次反客为主地趴上他的身、坐上他的腰,生涩地替他服务,让习惯了她的被动的越龙,着实受宠若惊了一把。   打那之后,他的醋意才算消停了点,可也成天不离左右,罗秀珍娘俩陪着赵廷炎去哪儿,他就跟到哪儿。   赵廷炎从外甥女口中得知,自己小妹此前有过一次失败的婚姻,对罗海盛一家的印象跌破极致,嘴上虽然没说,但在心里暗暗决定:一定要让那家人尝到苦果才行。   哪里知道,如今的罗海盛,根本不需要他出手施压,相比三年前的风光,也已足够落魄。   不过就算他知道,也顶多嗤一声:不够不够!远远不够!敢欺负他家小妹、敢让小妹和外甥女当年净身出户,那就做好彻底破产的准备吧!赵家人是绝对护短的。 第154章 喜讯   越祈趁着午间休息,拿出了手机。   军训都过去五天了,没心没肺的坏丫头别说慰问电话了,连条短讯都没有,当真让他气结。   倒是老舅,前天来电话,说是订好回去的机票了,就在后天,再不走,小妮子开学要迟到了,回去之前,一家人再约个时间聚个餐。   而这几天,他们一直和赵廷炎在一起,逛京城、吃美食、拍合照。   问越龙为啥也寸步不离地作陪?开玩笑!二舅哥趁他不注意就鼓动亲亲老婆飞法国探亲,虽然他心里明白:就算老婆有心想去,短时间也飞不了。不说出国门得有护照,那护照从申请到办下,少说也要半个月,再还有陆均、齐子暄的订婚,马上就临近了,就算不到场祝贺,答应他们的礼服总得赶出来吧?   所以,越龙心里再不爽,脸上也始终挂着笑,全程不落地陪赵廷炎逛游京都,到后来,两个男人,还真说到了一处,还不到十天,哥俩好得都能赶超十年交情了。   这不,老舅有了这么个志趣相投的话搭子,舅母娘俩又刚认亲,哪还记得京华大学的军训场上,还有个挥汗如雨的他……   “越祈你怎么不睡?下午还得站军姿呢,累死俺了,真希望下场雨凉快凉快……”   “我也盼着下雨,搞完内务还能打会儿牌……”   大学宿舍八人铺,七个都懒在床上,除了说话的两个,其余人都睡着了,鼾声震天。   越祈想了想。最终还是忍不住给小妮子发了条短信,然后拿了本书出去了。   “他干嘛去?大中午的,不困啊?”   “我去看看……”靠门边下铺仅着裤衩的男生,摇着把大蒲扇,一会儿,贼笑着回来了,“蹲大坑呢!”   “卧槽不愧是全国状元啊。蹲坑也不忘看书……”   ……   罗伊人收到越祈的短信时。刚和小舅舅几人吃完饭回到酒店。   虽然纳闷大中午的他怎么会找她,可还是乖乖地回房,锁了门进了空间。   “中午怎么进来了?是有什么急事吗?”她趿着拖鞋来到楼下客厅。一看到越祈的身影就问。   越祈鼻息哼了声,拍拍身边的位子,示意她坐过来。   “怎么了?”饶是她再后知后觉,也察觉到此刻的他。正浑身散发着“我很不高兴”的不悦情绪。   “这几天都干嘛了?”   虽然听老舅唠叨过,可他还是想听她说。   就他和她两人。在只有他俩才知晓的天地里,对坐聊天,如此温馨的感觉,在地震那几天尝过后。就再不想割舍了。   “小舅舅说,他已经十年没来京都了,这不。陪他玩了几天……”   见越祈的脸色更难看了,罗伊人讪讪地收了口。转而问:“对了,你在学校怎么样?本想买点水果去看你的,可爸说你们这次军训是封闭式的,不允许家人探望,想吃什么学校小卖部也都有得卖,就没敢打扰你,想着晚上总能在这儿碰面,结果也没见你进来,是不是军训很累啊?”   听她这么说,越祈的脸色好转不少,可还是不痛快,什么叫不敢打扰?他有不准她打扰吗?一天二十四小时,花几秒钟时间发条短讯都吝啬?   罗伊人见他仍旧板着个脸一声不吭,没辙了,揉着麻花辫的辫尾,无辜地看着他:“祈哥……”   被她这么看着,他哪里还气得起来?即便心里还留了点怨艾,此刻也烟消云散了。暗叹了声,捏捏她的粉颊,“玩得开心吗?”   “还好,大都是咱们之前玩过的……对了,”想到上午刚办的事,罗伊人双眸一亮,拉着越祈兴奋地说:   “我今天陪小舅舅回老胡同看祖宅了,是座三进的四合院,门面虽然不大,但进深可长了,小舅舅把钥匙留给我了,后天你不是能休息一天吗?我带你去认认门,到时我把钥匙留在空间里,你想什么时候过去玩都成……不过住的话还得等上一段时间,三十多年没住人了,院子里虽然雇了人拾掇得挺干净,可房子需要整饬整饬才行,爸说了,一回去就调个精锐的装修队过来,绝对帮它找回三十五年前的风光……”   “我妈看了也喜欢得不得了,还说等我考来京都,她就把工作室开到四合院来,不是有三进吗?第一进就做她的私人定制工作室,后面两进,咱们一家四口住,爸还开玩笑说,海城的大本营丢给秘书管了,他亲自带个精锐的团队来京都开发楼盘,到时给外婆外公大舅小舅他们人手一套精品房……”   正说得起劲,越祈搁在茶几上的手机“滴滴滴”地响了。   “闹铃。”越祈关掉手机闹铃,伸了个懒腰,“我得出去了,一会儿盥洗室人就多起来了。”   “你从盥洗室进来的?”她纳闷地问,继而想到时下的大学宿舍条件,悟了,难怪他晚上都不进来,是怕被人发现吧?   “嗯。”越祈没好意思说他是假借上大号,蹲在大坑里进来的。   “明天开始,每天给我发条短讯,什么内容都行。”出去之前,他丢下一句话。   罗伊人无语,每天一条?天气预报行么?   不过打那以后,她还真养成了每天给他发一条短信的习惯,无论两人前一晚有没有在空间碰面,那叫一个风雨无阻。内容当然也不是天气预报,不过瞥见报纸或是电视上关于京都一带寒潮或是酷暑预警,也会提醒他几句。   九月的最后一个周日,一家四口外加赵家舅舅,聚在一起吃了顿当地盛名的烤鸭,然后就分道扬镳了。   越龙带着妻女回海城,越祈回学校继续还没结束的军训,赵廷炎则是回法国。   倒不是他不想跟去海城看看小妹的生活环境,可法国那边。老太太为此特地把家里的电话开通了国际长途,老爷子每天蹲在公司发传真,要是再不回去详细地复命,怕是都要追回国来了,得!还是先回去吧,横竖圣诞节前后就能一家团聚了。   他已经想好了,今年的圣诞节。要么是一大家子归国省亲。要么是小妹带着外甥女飞法国探亲。总之,不能再往后挪了,公元年里必须团聚。   赵廷炎临行前。罗秀珍带着女儿,把京都各大百货商场扫荡了一遍,精挑细选之下,还拾掇出五个大号行李箱。让小哥带回去送父母、兄嫂以及侄子侄女、侄孙们,还有大伯、大伯娘一家老小。   期间。赵廷炎得知京都百大女装区卖得最红火存在的“伊绣”,竟然是自家小妹和人合开的;又听说还没成年的外甥女,手里也持着好几个产业的股份,特别是在海外都时有耳闻的“伊人@花草食妆馆”。更是完全属于她个人所有的产业,吃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不过吃惊过后,是满心欢喜。妹妹一家过得好。身在异国他乡的他们才放心,收礼也收得兴高采烈。   “小舅舅。这次出来玩身边没带多少,这几罐花草茶还没开封,你先带回去泡着喝,还有这提神醒脑膏,最适合你们坐办公室的……其他的,等我一回到海城,就给你邮一大箱过去,保准让外婆外公他们人人都有份……”   罗伊人把此行带来的存货全贡献了出来,觉得少了点,又偷偷从随身实验室里拿了些,但也不敢多拿,生怕家人看出端倪。   “好好好。”赵廷炎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罗秀珍也笑着道:“还是小伊想得周到,我等手头的礼服缝完了,也给爸妈裁两身改良式唐装,再给两位嫂嫂做身晚礼服……”   “我说小妹,你可千万别这么忙活,能找到你和小伊,就是给爸妈最大的礼物了,我可不想因为这个事,反害你累病。”   赵廷炎坚决不让罗秀珍赶制唐装、礼服。在他看来,那些手工的东西,做起来肯定劳神又费眼,一家人能团聚已是老天开眼,他可不想亲亲小妹,因为这些外物而病倒。   罗秀珍笑笑,心里还是打定主意回头给父母、嫂子们做几身衣裳聊表心意。   只不过,一个月后传出的喜讯,让她不得不放慢了给至亲家人做新衣的步奏——参加完陆均和齐子暄订婚礼的次日早上,她突然眼前发黑,差点晕倒在卫生间,被越龙火急火燎地送去医院,结果诊出已有四十天身孕的消息。   接下来足有两个月,罗秀珍都被越龙按躺在床上安胎,别说工作室了,连厨房都不让她进,还不肯假他人之手,除了清洁卫生仍由吴嫂负责,其他家务,包括一日三餐,都是他一手包揽的。   虽说十二楼的餐厅,想吃啥有啥,可他翻看了托人从香港寄来的育儿宝典、孕期手册后,坚决不让亲亲老婆吃外头的东西了,不说干不干净,光那菜里放的调味品,就对孕妇、对胎儿发育不利。   至于养生膳馆的菜,虽不存在上述苦恼,却也不能乱进补不是?   于是,谨遵医嘱的越龙,挖空心思捣鼓出了一张饮食作息表,不是周表、不是月表,而是从查出怀孕之日起,一直到预产期为止的日常饮食安排表,一日三正餐、两点心、三水果,外加各种适合孕妇喝的健康饮品,没有一天的搭配是重样的。至于生产完,那就得换产妇的饮食了。   对这样的越龙,罗秀珍岂会不感动?回想怀女儿时罗海盛对她的态度,起初几天还会嘘寒问暖,但也就是嘴巴上,鲜少动手料理家务,更不要说,不到一个礼拜,就心不在焉地不着家了。那会儿只道他是工地里事多,如今想来,他那个私生女,不就是在她刚怀上那几天有的吗?   这么一对比,罗秀珍对打了鸡血、天天干劲十足的越龙更加知足了,横竖手头也没什么急活,他喜欢盯着自己就随他去吧,毕竟是他第一个孩子,他若不这么积极上心,她还担心呢。   是以,不管孕吐有多严重,罗秀珍整个人从里到外,都洋溢着无比舒心的喜意。   不止越龙上心,罗伊人对她老妈肚子里的弟弟或妹妹也十分期盼。   上辈子她不是没有兄弟、姐妹,可唯二的继妹、继弟不仅不和她一条心,还和继母连成一气,欺负她这个没亲妈的孩子。   这辈子甭管她自己几时嫁人生孩子,亲妈肚子里的宝贝,说什么也要可着劲来疼。   更何况,如今的她,手头丰殷、日子富足,区区待产包哪还用得着省?全挑好的贵的买!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吃的穿的用的玩的等等行头,在离预产期还有半年光景时,就全都备妥了。   连在国内上市还没两年、价格贵得国人直咂舌的尿不湿,都被她不要钱似地往家塞满了一整个储物柜,搞得专柜人员还以为她家要开婴童店……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自从升上高中部,课业比初中时繁重了,闲暇时间也少了。还动不动就来个考试,什么周考、月考、期中考,还有县市统一的期末考,每次考完还要进行全年级排名,搞得高一新生忙得就像高三考生。   幸好她有先见之明,学越祈当年一样,晚自习申请在家进行,不然的话,一个礼拜七天,她恐怕有六天都见不到老妈的面,甭说还想照顾她了。   不过,说是照顾,其实也没她什么事,她也就一开始的时候忙了几天,将父母隔壁的婴儿房给收拾了出来,依次放入婴儿床、婴儿推车、婴儿玩具,以及各种弧角的环保家具,那之后,她的任务就是陪老妈听听胎教音乐、削几片水果伺候母上大人享用。   可尽管如此,罗伊人也相当满足,每晚睡前,给越祈发短信,或是被他唤到空间里,十句里有八句都围绕着老妈以及老妈肚子里的孩子。   越祈对此除了无奈还是无奈。可转念一想,对弟弟或妹妹都能这么上心,日后怀了自己的孩子,岂不是更上心?   好吧,脑回路不在一处的两人,无比默契地保持一个讲、一个听的和谐状态七个半月,直到罗秀珍平安诞下孩子…… 第155章 罗家的晴天霹雳   若说罗秀珍怀孕的消息,搁在越家是激动、是幸福,那么,传到罗家,那就是旱地响雷、晴天霹雳了。   罗海盛怎么也想不到,过去十几年连个屁消息都没有的前妻,嫁给越龙不到两个月,就传出了怀孕的喜讯,能不让他心里窝火吗?他还想看前妻因为不会生而被越龙各种嫌弃的惨样呢,怎么就怀上了呢?那之前十几年都没声没息的,到底是谁的问题?   不!绝不可能是他的问题!要不然,哪来的宝贝儿子?   罗海盛甩了甩头,意欲甩去心头的不痛快,那厢,老母哭天抢地、捶胸顿足,说是宝贝疙瘩被不着调的孙女推下了楼,摔破脑袋了。   罗海盛差点没把罗婷婷当场拍死,罗婷婷一时间也吓傻了,她不过是想夺回弟弟手里的首饰盒,哪想到他会摔下楼?   “爸!我不是故意的!我真不是故意的!弟弟他抢我的东西,我想拿回来,这才不小心……”   “不小心?你倒是不小心给我摔下楼试试?”   罗海盛真恨不得没生过这么蠢的女儿,小时候看着还挺机灵的,可越大越不着调,看看她惹出来的事,哪桩是好的?要是有可能,真想把她塞回娘肚子里回炉再造!   可眼下不是教训的时候,得先把儿子送医院去。   罗海盛外衣也来不及披,抱起儿子就往医院跑。   王艳也狠狠瞪了女儿一眼,抱起儿子的外套、玩具,磕磕绊绊地跟在后头往县医院赶。   好在送抢的还算及时,没造成生命危险,不过血口子比较大,罗海盛一路上抱的姿势又不够正确,导致孩子失血过多,需要及时输血。   罗海盛二话不说,捋袖子让护士采血。哪知,一会儿之后,护士拿来一份验血报告:“血型不符,最好是直系血亲,别耽误时间。”   罗海盛听懵了。啥叫直系血亲?他是我儿子,我是他老子,这难道还不够直系。   “哦!咦?你是孩子父亲?”护士听到他的嘀咕,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后又低下头去忙别的事,“也可能是随了母亲的血型。你让孩子母亲来吧。”   王艳之前在挂号大厅交住院押金,这会儿刚上来,听说孩子要输血,又见罗海盛脸色有些苍白,只道他已经抽过了,便跟着护士进了采血室。谁知,一刻钟后,护士又出来了,脸色很不好看:“罗佳威的父母到底来没来?孩子需要输血,请家属配合点,别一而再、再而三地耽误了……”   护士还在说些什么,罗海盛已经听不进去了,他的脑海里,此刻浑浑噩噩地只飘着一个念头:儿子和他不是一个血型,和他妈也不是一个血型,这说明什么?说明儿子很有可能不是自己的种……   “哐当——”   输液室的铁皮门被狠狠地捶了一下,惊动了里面忙碌的医生护士,也惊醒了王艳。   “海哥——”   王艳从护士的话中,也听出了意思:孩子的血型和他们做父母的全都不符,这意味着什么?   身为当事人之一的王艳,岂会猜不到?也正因此,她心里慌张多过急切,眼见着罗海盛的身影就要消失在楼梯口,她跌跌撞撞地追上去:“海哥你听我说,海哥,那事不是你想的那样,海……”   可罗海盛理都没理他,径自下到一楼,原本要出医院大门的脚步,在路过某个科室时,硬生生止住了,原地站了几分钟,然后转了个弯,步入了“泌尿科”的诊室门……   ……   “精囊良性肿瘤,导致输精管阻塞,你的**里,存在的**量很少,几乎可以说没有……”   换言之,他患有不育症。   儿子不是他亲生的。   那么,女儿呢?他发狠地跑回家,从罗婷婷头上揪来一根头发,申请DNA对比。   结果出来时,已是一个礼拜后了。   单薄的纸张,显示罗婷婷是他的女儿。   也就是说,他是在罗婷婷出生后,患上精囊良性肿瘤的。难怪罗秀珍跟他那么多年,都没生出个儿子,王艳也是在时隔十二年才有的第二胎,而这第二胎,不是和他生的,而是和别的男人……   无论王艳这么做的目的何在,那一刻,罗海盛爆发了前所未有的怒意,比寻常时的打骂不知凶了多少倍,如果不是闻讯赶来的兄弟姐妹拦住了他,他真能把王艳打死。   不过人虽然没打死,但遭的罪也不轻,足足在医院重症室躺了半个月才见好转,一出院,又接到了罗海盛扔给她的重量型炸弹——“离婚协议书”。   王艳整个人如坠冰窟。   儿子不是罗海盛的种,她当然知道。   当年她见罗秀珍生不出二胎,自己继婷婷之后,也迟迟怀不上孕,就知道不会生的十有八九是罗海盛了。为了能进罗家、能从小|三转为正室,她决定铤而走险。   都说“富贵险中求”,她十八岁跟了罗海盛,十九岁为他生了女儿,怎甘心一辈子都是外室?可如果生不出儿子,罗海盛肯定不会和罗秀珍离婚,这从平时的话里话外,她就能听出来。可要是有了儿子,就不一定了。至少,她能为自己和女儿争取到最大的利益。   可罗海盛不能生怎么办?正好,那段时间,隔壁的别墅住进来了一个三十岁出头的单身汉,据说是余县机械厂从外地聘来的机修工程师,在厂里给技术工人上课,为期一个月。于是,王艳动心了,这不是老天给她制造机会吗?中专毕业的机修工程师,长得又斯文俊逸,最主要的是,一个月后,他就要回老家。   王艳是个胆大的,否则,当年也不会主动挑逗罗海盛、并和他婚外**、生女儿了。在她三番四次的刻意诱惑下,正当壮年的机修工程师终于把持不住,成了她的入幕之宾。又听她保证:绝不会去他老家找他妻儿的麻烦,于是,那一个月里,只要罗海盛不在锦华苑,两人就在隔壁的别墅里颠鸾倒凤。一个月后,机修工程师尝饱甜头走了,王艳也如期怀上了儿子,并凭着这个借种得来的儿子,顺利踢走了罗秀珍、如愿坐上了罗太太的宝座……   她以为这个秘密,只要自己守口如瓶,永远都不会被人发现。却没想到,因为女儿的小气,害得儿子跌下楼梯,从而失血过多需要输血,这个原以为会被她带入棺材的秘密,在儿子才四岁,就被暴露于人前了。   罗家一旦不再承认这个儿子,岂会让王艳捞得一分好处?   她住院的这半个月里,此前苦心积攒的金银首饰、私房钱,包括给女儿、儿子存的户头,全被罗海盛搜走了,被赶出门时,还被罗老太蹬鼻子上眼地狠骂了一通“臭不要脸的”、“作孽的小娼妇”……   真当是“打落牙齿和血吞”,没有比这样的结局更惨的了。   辗转得知这个消息时,罗伊人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前一刻还备受奶奶疼、爸爸爱、集千般宠爱于一身的罗家宝贝,下一刻就曝出是“王艳和别的男人苟合的产物”、是罗家不予承认的腌臜种。还真是……世事无常。   那个星期天,她坐在空间的客厅里,抱着膝盖发呆,一呆就是一下午,连越祈进来了都没察觉。直到身旁的沙发凹陷,她才迷茫地转过头。   “怎么了?一个人坐这儿发呆?前几天不是说休息天了要陪舅母去公园散步的吗?怎么没出门?”   “爸陪着去产检了,而且天气也不好。”思绪一点点回归现实,她摇摇头,情绪却依旧低落。   “是因为你那个渣爹的事才这么不高兴?”越祈一言中的。   事实上,他前几天就听老舅在电话里说了,但没想到小妮子竟然会这般在意,揉着她的头说:“我以为你会拍手庆祝才是,怎么反而不高兴了?”   “我只是……”罗伊人抿抿唇,声音极轻地说:“为妈妈感到不值。忍不住会想:如果他很早就发现了自己的病症,妈妈是不是就能怀上二胎?然后也不会引发这么多事……又忍不住想:如果他当年就撞破了王艳偷情的事,是不是就不会和妈妈离婚、并且回心转意……”   “你这话可别当着老舅的面说啊,当心他闹别扭不理你,还以为你是在嫌他不如你那个渣爹呢。再者,如果不是你渣爹有眼无珠,老舅又哪能如愿所归?所以,有些事,冥冥中早就注定的,别胡思乱想了,嗯?”   她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今生的一切,是她积极努力争取来的,无论是对母亲,还是她自己,都不曾后悔过。   她不值的只是前世,那场造成她和母亲悲苦不断的人生,剖茎析底解出来的根由竟是这般的不堪……   “行了,都是些不相干的人和事,犯得着给自己添堵吗?走!我正要给舅母做些安胎静心丸,要不要一起来?你实验室那个药鼎,比我那个捣药罐好用多了,药材全的话,索性多做几瓶出来……” 第156章 甘之如饴的忙碌日子   “你知道那药鼎怎么用?”   “和你那配方机功能差不多,区别只在于:药鼎只吸纳药材……”   “原来如此……难怪我之前放进去花草都没反应,既然和花草无关,怎么就跑我实验室去了?应该待在你那个储藏室才对吧?”   “什么你的我的?不是说了吗?这是咱俩共有的。”   “……”   不过,被越祈这么一打岔,罗伊人的心情也转阴为晴了。   没错!那些人和事,和她毛关系?罗海盛会沦到眼下落魄、尴尬的局面,绝对是他自食其果,该!   ……   不说王艳被罗家扫地出门后是怎么个凄凉晚景,单说罗婷婷,人虽留在罗家,可日子也好过不到哪儿去。   罗老太嫌她是个女的,本就不怎么待见她,之前对她好,也不过是看在王艳怀了罗家金孙的份上。可到头来,养了三年的孙子竟然不是他老罗家的,简直就是旱地惊雷啊。导致她现在一看到罗婷婷就想到过去三年她掏心挖肺的付出换得的下场,哪里还会喜欢她?不对着她横眉竖目就不错了。   罗老太如是,罗海盛也差不离。一看到眉眼间尽是王艳影子的女儿,他就忍不住想起王艳给他戴的那顶明晃晃的绿帽。以故,母子俩像是约好了似的,隔三差五就拿罗婷婷撒气,把对王艳的怨愤,悉数迁怒到了罗婷婷身上。   这么一来,罗婷婷就更厌烦回家了,才上高二,就和外校的男生厮混在了一起,期间还偷偷打过两次胎,第二次还行了清宫术,怕被学校或是家里发现,愣是打完胎就上学,一天假都没敢请,导致身体状况一弱再弱,特别是腰疼腿酸,稍微搬点重物、走点长路,就疼得直不起身、累得迈不开步。明明才只有十六岁,正是花开的季节,气色却差得连三十六岁、上有老下有小日日不得闲的操劳妇女都不如。   可这一切能怨谁?事到如今,凭她高中这一年半的成绩,要想考上大学简直比登天还难,如果家里不肯出钱供她自费读大学,那她就找个疼她的男人嫁了算了。   听说,女人小产后留下的这些妇科病,等生了孩子以后,都能不治而愈。可平日里和她走得极近的男生,关键时刻一个都靠不住,要他们出点打胎费都缩手缩脚,还能有什么指望?   所以她早想好了,混完高中最后一年,她就南下深城或是北上京都,听说深城那边有钱人多,天子脚下的京都,则是高干子弟云集,总之,绝不留在余县这个小地方就是了。   罗婷婷忍着身体的不适,在高中最后两年混吃等死,而同样迈入高二的罗伊人,小日子过得那叫一个忙碌、充实。   九六年春暖花开的四月,罗秀珍顺利诞下一个七斤八两的大胖小子,为越家传宗接代的同时,也让罗伊人有了一个血脉相连的可爱弟弟。而她的日程,在继上学、放学、陪老妈之后,又多了一项——逗弟弟,且令她甘之如饴。   哦,还漏了一项:给越祈发短信。   【祈哥,你什么时候放寒假?老妈让我俩一起去法国送年礼。】   去年因为老妈怀孕了,原定于圣诞节请假去法国认亲的计划,也不得不因此改期,最后演变成外婆一家集体归国,一方面是认回失散多年的小女儿,另一方面,作为娘家来给怀孕的女儿送待产礼。   赵、越两家加起来将近三十多口人,在碧柳山庄过了个团圆热闹的公历年。   其他亲戚因为都有工作,过完新年就回去了,唯独赵家外公、外婆舍不得刚找回的小女儿,一直陪着罗秀珍在碧柳山庄住到次年开春,要不是签证到期,不然还想继续住下去。   回法国之前,赵外婆拉着罗伊人一再邀请:“来年一定要去法国啊,你妈妈要带宝宝去不了,你和你哥哥两人总能来吧?在外婆家多住些日子,咱好好过个除夕年……”   这不,今年刚入冬,赵外婆就不止一次来电话催了:啥时候放假啊?啥时候去法国啊?签证都办一年了,没道理还没下来吧?   赵外公不止来电催女儿,还打给京都上学的越祈,邀请他和外孙女一道去法国,实则是去年过年和越祈对弈上瘾了。   罗秀珍被父母轮番的电话催得哭笑不得,只得让女儿收拾行李,一放寒假就去法国,当是代她这个妈,给娘家送年节去。   三十多年的年节要一次性补齐有些夸张,但胜在他们一家送出的礼物得人心啊。   罗秀珍在这一年多里,断断续续地为父母、大伯两夫妻以及几位嫂嫂,各裁了一身适合正式场合穿的改良式唐装、旗袍。   罗伊人制出了一批效果极佳的花草制品和香水、精油,特别是香水,自从去年送出几瓶之后,这一年里,她已经接到不下数十通电话了,都是来问“香水还有没有”的。套句大堂姐的话:别的什么都可以不带,这香水必须得有。   得!她只好加班加点地又提炼出了几款适合四季使用的香水,质量自然是绝品的,要不然,用惯了法国香水的舅妈、堂姐们,也不会特地打来电话催了。   大舅妈还说:“别用那么大容量的香水瓶,你去香水专柜看看卖的那些,哪个像你这么土豪的?还都是清一色的纯水晶材质,啧啧……”   罗伊人:“……”   她又没打算拿到专柜上卖,送自家人难不成还小里小气的10ml、20ml?而且这些香水瓶都是她自己设计的,图个有趣别致,所以没在容量上多做考虑。   如今听大舅妈这么一说,她也觉得应该定做一批小容积的香水瓶,譬如5ml、10ml规格的。小舅妈不是说,法国盛名的香水公司会经常赞助举办一些调香竞赛,参赛者在报名时,必须附上小样。她既然想朝这方面发展,早做准备总不是坏事。   “我肯定比你早考完,20号就能回家了,机票已经订好了。”越祈收到短讯后,直接回了个电话。   “那行!那我让吴哥帮我订26号的机票了,我24号考完,留一天做准备。”罗伊人在记事本上,工整地写下出行日程。   “嗯,随你安排。”越祈弯了弯唇角,继而问:“小家伙怎么样?乖不乖?”   听他提到宝贝弟弟,罗伊人笑弯了眉眼,“偶尔小脾气上来时,也挺倔的,不过我在时可乖了,从没见他哭闹过,饿了也只会哼哼,还会主动朝我咯咯笑,真不知是我逗他还是他逗我……”   越祈神情柔和地听着电话,想象着小妮子描述半周岁大的宝贝弟弟时是如何的神采飞扬……   “啊我不和你说了,老妈喊我了,要是下午老妈去工作室,我会给琴姐找点活、然后带糖糖进空间的。”罗伊人趁着挂电话之前,飞快地说道。   “行,别太刻意了,免得被琴姐发现……我今天一天都在四合院,晚上也不回宿舍,你要是进空间,给我发个短信。”越祈叮嘱了她几句,才合上手机。   赵家的祖宅,也就是这座三进四合院,经过一番整修,已基本恢复其原有的风貌,所以,没课的时候,他都喜欢来这儿躲清静,同时也方便他考察破土动工的“皇林休闲度假村”。   见日头不错,他搬了张摇椅放在院子里,边晒太阳边看手里那份珠宝公司的企划案。不到两年了,希望能赶在小妮子成年前圆满开业……   ……   “糖糖,糖糖,姐姐在这里——”   罗伊人举着个拨浪鼓,轻轻晃荡着,诱惑小家伙朝她爬。   眼见着爬近了,她又换了个位子,摇着拨浪鼓说:“糖糖,姐姐在这里咯,加油爬过来——”   罗秀珍见姐弟俩玩得这么欢,便没打断他们,对雇来照顾儿子的保姆琴姐说了声,悄悄出门去工作室了。   罗伊人逗着弟弟玩了一会儿,见他鼻尖冒汗珠了,抱起来不让他练爬行了,坐在餐台旁,喂他喝了30ml白开水。   “琴姐,我妈呢?”   “太太去工作室了,说是到了喂奶时间就回来。”   “哦,那我抱着糖糖去我书房玩了。”   “会不会打扰你复习功课啊?要不我先抱着他吧,等他睡着了,我再收拾婴儿房。”琴姐自己也有孩子,自然知道这段时间正是期末考前复习最紧张的阶段,哪怕是星期天,也轻松不得。   “不碍事,我都复习得差不多了,劳逸结合嘛!你说是不是呀小糖糖?”罗伊人边说边逗着怀里的小家伙。   小家伙也似懂非懂地“嗯啊哦啊”回应她。   “小糖糖真聪明,这么小就听得懂姐姐的话了。”罗伊人乐呵呵地抱着他,来到了书房。   书房里虽然没开暖空调,但朝南的大窗户,经过大半天阳光的照射,把整个房间都晒得暖融融的,她挑了几样小家伙爱玩的手抓玩具,又给越祈发了短信,然后抱着小家伙进了空间。 第157章 咎由自取的罗婷婷   小家伙不是第一次进空间了,突然间的环境转换,并没让他感到不适,相反,欢快地挥着小胳膊,“咿咿呀呀”地表示很兴奋。   罗伊人抱着她来到别墅外的草坪上,铺了个地毡,让他坐在上头玩,自己仰面躺在旁边,一手放在脑后,一手护着小家伙的背,怕他歪倒。   越祈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温馨的场景。   他驻足看了几秒,嘴角扬起弧度,清爽带磁的嗓音,懒洋洋地唤道:“糖糖?”   “糖糖,哥哥来了。”罗伊人见小家伙四下张望,帮他转了个方向,让他面向越祈而坐。   “咯咯咯……”小家伙这下兴奋了,双手一个劲地拍着地毡,朝越祈咯咯大笑。   “看来,他还认得我。”越祈走近后,一把抱起小家伙,原地转了一圈,笑着道:“有些日子没见,又沉了不少嘛。告诉哥哥,都吃什么了呀?”   “可不是!死沉死沉的。”罗伊人应景地捶捶胳膊,“所以我一有机会就让他练爬行,多少能转换点肌肉。”   越祈好笑地捏捏她的脸颊,逗着糖糖问:“你姐坏不坏?这么小就欺负你?”   小家伙懂个屁,见哥哥姐姐都笑眯眯地看着他,他也兴奋地挥着胳膊“咯咯”笑。   罗伊人戳戳小家伙粉嫩嫩的脸:“没良心的臭小子,亏我天天给你换尿片。”   “咯咯咯……”小家伙只道她在逗他玩,又奉上一串脆生生的咯笑。   “别老戳他脸,会流口水的。”越祈把小家伙抱远了几公分,一本正经地说。   “你还老捏我呢!”罗伊人白了他一眼。   “你的意思是,你也会流口水了?”越祈说这话的时候,还别有深意地盯着她红润饱满的嘴唇看了几眼。   “你才流口水!”罗伊人怒了,从地毡一跃而起,“不理你们了。”   她掸了掸身上的草屑,往花田走去,打算再给外婆外公做点什么。路过那一片生机勃勃的药圃时,忍不住埋怨:“如果人参泡酒能带就好了,多好的补品啊。”可惜即便华国的海关肯放行,人家法国安检也不允许带入,只得望洋兴叹。   越祈抱着糖糖慢悠悠地跟在她后头,不时折几支柔软的藤条让糖糖玩,闻言,笑着道:“这还不简单,你参照配方,制些养生丹丸不就好了?”   “对哦!”中成药可不在禁带行列。   罗伊人兴奋地摩拳擦掌:“我这就去采人参,除了人参,再采点灵芝、虫草、黄芪、党参……”   之前还嫌实验室那个药鼎没什么用武之地,如今想来,不就是给她制药丸用的吗?   于是,接下来几天,她一有空就钻在实验室里埋头制药丸。   越祈那本厚重的药方古籍,也被她搬来了实验室,参照上头几个养生健体的配方,一一把所需药材抓入药鼎,启动开始按钮后,出来的便是成药了。   补阳、滋阴、理气、补血,主要就是这四种养生丹丸。   她怕搞错,刻意用不同花纹和形状的青花瓷小药瓶来装,每瓶能装个100粒。到了法国,再根据他们的身体情况,分给他们服用。   制好药丸,高二上的期末考也如期来到了。   这次的全市统考,是迈入高二后的第一场正规的高考模拟,考场和监考老师全部都抽乱安排,她被分到了外国语学校。   从元月22日开始,做为理科生的她,得考语、数、外、理、化这五门科目。两天半的大卷子连着考下来,感觉人都轻飘飘了。   “小伊,你怎么往那边走?公交站在那儿!”最后一门考完,同个考场出来的胡丹丹,见她背离大部队朝反方向走,还道她认错方向了。   “今天我哥来接我,他说停在侧门,可能是怕前门人太多吧。”罗伊人低头看了眼手机,二十分钟前,越祈就已发来一条短信,说是在侧门等了。   “你哥已经放假啦?大学果然比高中轻松多了。那你赶紧去吧,我等李萍她们一道走。”胡丹丹拉哈了几句,朝罗伊人挥挥手。   罗伊人前世在这所学校读了六年,自是知道去侧门的捷径,穿过教学楼后背那片银杏林就是了,一点弯路都不需要绕。   她将笔袋揣到羊绒大衣的外套口袋里,拢了拢衣领,快步穿行在银杏林间的鹅卵石小径上。   忽而,一阵奇怪的呻吟,从左前方的林子里传来。   随着脚步的离近,呻吟声也越来越明显。   “嗯……啊……好棒……”   “棒吗?那你倒是说说,我和一班那个体育生,哪个更棒?”   “你……嗯……你棒……快……快……我要到了……啊——”   “呵……果然是个骚娘们……这样就高潮了……”   听到这里,罗伊人哪还会不明白林子里的人在做什么?顿时,两颊绯红,足下的步子既轻又快,恨不得能双翼生翅飞出这片林子。   可越急,越容易出错,脚尖踢飞的一粒石子儿,落到路灯的不锈钢柱上,发出清脆的“叮咚”声,惊动了林子里那双白日偷情的野鸳鸯。   罗伊人暗道一声“糟糕”,索性迈开步子狂奔起来。   眼见着前方几米外,就是侧门了,她还是被林子里的两人拦住了。   “哟,原来是她呀!不是我们学校的。”   罗婷婷拨了拨染成栗色的长卷发,轻浮地斜睨了眼罗伊人。   “你认识?”和她在一起的高三生,听她这么说,挑着浓眉,上下打量了罗伊人一番,感觉有点眼熟。   “怎么不认识?和我一个爹生的。”罗婷婷看到罗伊人的穿着,眼里闪过深深的妒意。   米白色的新款羊绒大衣,露出橘红的羊绒衫堆领,翻羊毛的深咖啡雪地靴,裹着浅咖啡的铅笔裤,衬得面容白皙的罗伊人,越发娇嫩清纯。反观自己,上身的皮夹克,是前年过年时求着老妈买的,下身的超短皮裙,是攒了好久的钱买的,买了这条裙子之后,她就只能靠出卖自己的身体,来挣点零花钱了。   不知是长筒袜被树皮勾破了,露出了腿肉的缘故,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总之,这会儿的罗婷婷感到一阵刺骨的冷意,吞下满心的嫉妒恨,朝男生勾勾手指:“给我支烟。”   男生动作潇洒地丢了一支给她,视线仍胶着在罗伊人身上。真的挺眼熟啊,在哪儿见过?   罗婷婷见状,眼底闪过一丝怨毒之色,挽上他的胳膊,从他外套兜里摸出打火机,熟练地点火燃烟,吸了一口,才看向罗伊人:“怎么?不敢置信?这一切还不是拜你所赐?”   罗伊人皱皱眉,“你自己不学好,怨不得别人。”   说完,她绕到路边,拨开银杏枝条,越过了阻拦她的两人。   “这就想走了?”罗婷婷岂肯这么放过她,几步上前,揪住了罗伊人的麻花辫,可还没使力,腕上就传来一阵刺痛,迫使她松了手。   罗伊人抬头见是越祈,欣喜地问:“你怎么来了?”   “你说呢?”   学生都快走*了,也没见她出来,他能不担心吗?   “打你手机怎么不接?”   罗伊人闻言,轻讶了一声,摸出大衣口袋里的手机一看,“之前静音了,开机后没注意。”   越祈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将她两条麻花辫垂到胸前,才看向罗婷婷和那个男生,言语冰冷地警告道:“没有下次。”   说完,他牵着罗伊人转身走出外国语学校的侧大门,上了停在校门口的车。   “乖乖!豪车啊!”   高三男生吹了声口哨,目光追着逐渐远去的车子,手搭上罗婷婷的肩:“不是说和你一个爹生的吗?怎么你俩的待遇差这么多?”   罗婷婷没理他,狠狠抽了最后一口烟,将烟头丢在地上,拿脚尖碾了碾,然后往教学楼的方向走去。   是啊,明明是同一个爹生的,却过着截然不同的两种生活。   想到罗伊人那身青春靓丽的穿着、夹着头发两侧的水晶发卡,以及那支价格定然不便宜的精巧手机……罗婷婷不由自主地润了润唇,她又何尝不想穿得这么暖和、打扮得这么漂亮、用得这么时髦,可她哪有那么多钱?   自从她妈被赶出罗家大门之后,她在罗家也成了可有可无的存在。别说每个月200的零花钱,连50块都没有。想要吃点好的、用点好的,就得像今天这样,找个男人靠上去……   罗伊人刚说她什么?不学好?哈!她倒是想学好,可谁给她机会?她爹生意落魄,她娘带着弟弟自顾不暇,看到她去,不仅不给好脸色,还将这一切痛苦归咎到她头上,说什么那天她如果不和弟弟抢夺首饰盒,弟弟就不会从楼梯上摔下来,不摔下来就不会去医院、也不会输血,更不会被她爸发现真相……   呵,她还没骂做娘的这么恶心呢,她妈反倒怪上她了。爹妈既然都靠不住,如果再不靠男人,她恐怕连出余县的车费都凑不齐。   忍吧!咬牙忍吧!等到了京都,找个疼她宠她愿意为她挥金如土买豪车、买各种漂亮衣服首饰的男人,她也能将罗伊人踩到脚下…… 第158章 比去年有料多了   “疼吗?”   上车后,越祈没急着开车,先问她的头皮。刚才罗婷婷扯她的那一下,他可是看得很清楚。   “不疼不疼,都没什么感觉呢。”罗伊人忙摇头。见他脸色沉郁,也不知道在气什么。   “笨得都没药救了。”越祈没好气地推了推她的头,收回手时,不经意碰到她的脸颊,指腹一阵冰凉,皱眉问:“怎么没带围巾?”   “早上来的时候落在爸的车上了。”罗伊人搓热双手后,覆在脸上取暖。   见状,越祈把车内的空调调高了几度,这才放下手刹,踩下油门,车子缓缓驶离学校大门。   “怎么会碰上她的?不是说外国语学校,都是理科考场吗?”越祈随口问道。   倒不是他有多关注罗家人,而是前几天刚回家,就陪老舅出席了一个饭局,席上有个余县的房地产商,无意间提到已经彻底退出房地产业的罗海盛,见自己侧着耳朵听得认真,就多说了几句,恰好他女儿和罗婷婷一个学校,顺便也提了罗婷婷几句——据说因为理科成绩太糟,被分到文科班,又被文科几个班的老师踢来踢去……越祈承认他就是在幸灾乐祸。   罗伊人听他问及罗婷婷,又想到此前在银杏林里听到的那阵阵呻吟和**对话,只觉得两颊如同旺火在烧,一下子就染满了红晕,还一路红到了耳根脖子。   “怎么了?脸突然这么红?”   见她迟迟没吭声,越祈抽空看了她一眼,见她满脸通红,不禁诧异,正好遇到红灯,他伸手探上她的额,发烧倒是没有,可脸颊这么红……   “不会是生病了吧?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不……没有生病,可能是空调开太热了。”罗伊人忙回道,冰凉的小手贴上火烫的脸颊,轻轻拍着,想赶快让烫意消下去。   越祈微微挑了挑眉,他之前下车时,根本没拔车钥匙,车内温度一直保持在20度左右,刚也就调高了两三度,就这么一会儿工夫,能热得她两颊通红?可心下虽奇怪,他还是把空调调回到原先的自动控温。这时,红灯转绿了,他不得不将注意力放到前方道路上。   “下回碰到不必理会,她要是敢对你做什么,你马上报警,或是打电话给我,不要一个人逞能。”   “好。”她不自在地调整了下坐姿。   今天的事,说起来也怪她自己不小心点,否则,也不会和对方撞上……不过,话说回来,罗婷婷的胆子可真大,才高二,就……   诶,别想这个事了,越想脸越烧了。   罗伊人拍了拍两颊,将注意力放到了窗外一晃而过的街景,发现不是回家的路,疑惑地问:“咦?祈哥,这是去哪儿啊?”   “膳馆。”越祈见她脸颊的红晕好似淡下去了一些,以为方才是真的热到了,便不再多想,“听老舅说,你们好久没出来吃了,趁你今天考完试,好好补补。”   “哦。”原来是去明湖北岸的养生膳馆,罗伊人笑着道:“虽说没出来吃,但家里的补膳炖得也不少,我看爸如今的手艺,都能和膳馆里那些大厨相媲美了,做出来的药膳、花膳,色香味俱全,要不是我控制力还算强,你回来看到的我,怕是要比现在胖上两倍都不止了……”   越祈的视线,随着她夸张的描述,朝她的胸部来回扫了几眼,轻笑道:“嗯,的确比去年有料多了,两倍谈不上,一倍肯定有……”   “越小祈!你往哪儿看哪!”罗伊人惊恐地环臂抱住自己的胸,羞恼地瞪他一眼。玩笑时的戏称也溜出了嘴。   “哈哈哈……”   ……   车子直接驶入养生膳馆的院子,一下车,罗伊人就看到越龙正在院子里接电话,想来,老妈和弟弟也已经到了,遂朝望过来的越龙招了招手,没打扰他接电话,径自去了固定给他们一家人用的包厢。   “妈,我考完啦,糖糖——”一进包厢,刚朝老妈打了个招呼,小家伙就咯咯笑着朝她扑了过来。   “姆嘛——”她接过弟弟,往他粉嫩嫩的脸颊上亲了一口,开心地问:“糖糖,都快两天没见姐姐了,想不想姐姐啊?”   昨晚上老妈抱着弟弟去参加龙越地产的团拜会,回来时小家伙已经睡着了,今早上她出门时,小家伙又还在睡。   “你以为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越祈不知何时已来到她身后,从她怀里抽走了小家伙,掂了掂手上的分量:“小胖墩,快叫哥哥。”   “咯咯……”小家伙应景地拍手欢笑,听上去,倒真像是在叫“哥哥”。   罗伊人很不是滋味地戳戳他肥不溜丢的下巴尖,咕哝道:“小没良心!你老姐我虽然没有把屎把尿,但每天都有逗你玩,你倒好,这么快就抛弃我了……”   “这叫弃暗投明,咱们糖糖好厉害!这么小就有远见了。”越祈火上浇油。   “是吗?哼哼!看我出招!”   罗伊人龇牙咧嘴地朝一大一小扑去。   小家伙还道躲猫猫呢,趴在越祈肩上笑得更欢了。   罗秀珍看着两大一小仨孩子玩成一团,笑得一脸满足,“果然还是自家的哥哥亲啊,小祈回来才两天,糖糖就黏糊上了,你吴哥素素姐十天半个月就会来家里一趟,也没见他这么亲……”   “可不是。”越龙接完电话回包厢,一进门就听到亲亲老婆的感慨,笑着接道:“你没看到小祈回来那一天,他亲热地扑上去,好像早就认识一样,啧啧!这小家伙……”   听父母这么说,罗伊人心虚地摸摸鼻子,她能说自家弟弟和越祈不仅早就认识,而且还在空间里暗度陈仓无数次了吗?   ……   一家五口吃了顿热闹又丰盛的养生药膳,顺便商定今年的除夕怎么过。   罗伊人和越祈后天就要飞去法国,听赵家外婆的意思,年里头肯定不让他俩回来了,最早也要过了初七八才肯放行。于是,越龙打算过了腊月二十八,就带着妻儿回越家村过年。   当初介绍他们一家去深城的远房堂兄,今年也回来了,前两天打来电话说抽个时间聚一聚,他想着也好,两个大孩子出国后,剩下他们一家三口,独自在海城过年也挺冷清的,倒不如回老家去。去年清明他带老婆上坟时,还没宝贝疙瘩呢,明年年初一上坟,正好给老娘和大姐说一声,自己不仅结婚娶老婆了,还得了个大胖儿子,让他们在地下也高兴高兴……   商定了过年的大事,接下来几天就是筹备年货了。送去法国的年礼,早在国庆以后,罗秀珍就已陆陆续续地办妥了,余下主要就是送越家村里沾点关系的远亲近邻了。   这天晚饭后,罗伊人收拾好次日要去法国的换洗衣物,给玩得正起劲的哥弟俩去厨房榨果汁,见老妈坐在客厅里,对着一地的年货发怔,不由走过去问:“妈?你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罗秀珍回过神,轻叹了一声,抚着女儿的手背说:“罗家毕竟也养育了我这么多年,往年没回去也就算了,今年既然回去,两个村子又挨得这么近,你说妈妈要不要……”   “我还以为妈妈在思考什么呢,表情这么严肃。”罗伊人搂着老妈的脖子亲昵地蹭了蹭,“你想送就送吧,反正储藏室里的年货都快堆成山了,不送也浪费。”   若说对那一家子已经没了怨气那是不可能的,毕竟,前世今生发生的一切都还历历在目。只是如今,母亲健在,生活也幸福美满,而她也脱离了那个家庭,创出了一片属于自己的天空,人生轨迹,相比前世,已经彻底扭转。既如此,何不让母亲顺着心意而为?   果然,听她这么一说,罗秀珍像是舒了一口气,摸摸女儿的头,保证道:“放心,妈妈不会再像以前那么懦弱,正如你外婆说的,不管那一家曾经对我怎么样,至少,他们没有害人之心,让我平平安安地度过灾荒年、活到和你外公外婆相聚……单凭这一点,我也该谢谢他们。”   罗伊人点点头,对于这一点,谁都不能否认。   “那我去帮妈妈挑年礼吧。”罗伊人主动跑去储藏室给养外婆一家挑年货。   太过贵重又包装精巧的,罗家人未必看得上,倒不如挑些大部件的,像什么干活海鲜、火腿腊肠一类的,都是时下通行的年货,至于烟酒就没办法了,客户和朋友送上门的哪样不是好货色?   见她一边心疼一边挑酒、装烟,跟过来看的罗秀珍和越龙好笑不已。   ……   次日,也就是腊月二十五,罗伊人在对宝贝弟弟的依依不舍中,和越祈一起登上了飞往法国探亲的航班。   里昂虽不是赵家离开华国后的第一个落脚点,但绝对是他们在海外盘踞最久的大本营。   赵家子女以及姻亲,目前都定居在里昂——位于法国东南部的一个工业大城。 第159章 偷着乐   经巴黎转机,抵达里昂时,已经是次日傍晚了。   来接机的是赵廷炎夫妻。   “小舅,小舅妈。”罗伊人欣喜地迎上前。   “累了吧?”小舅妈姓文,别看她长得古典秀雅,性子却异常彪悍。   她娘家是广城的,当年来法国留学,认识了温文儒雅的小舅舅,主动展开了追求。   还别说,女追男,隔层纱,没几天功夫,小舅舅就被热情的小舅妈攻陷了。好在两人虽是自由恋爱又闪婚,感情却非常好,结婚十五年,都没有闹过口角。   越祈也上前和他们打了招呼。   “走吧,大伙儿都在家里等着了,得知你们今天到,小姑姑一家也来了,你大舅特地去普罗旺斯的葡萄酒庄买了一桶上年份的好酒回来,就等你们到了开封呢。”   罗伊人兴奋地问:“普罗旺斯?离里昂远吗?”   “不远,自己开车,要不了两小时,你要是感兴趣,过了除夕,小舅舅带你去那里住几天,可惜现在不是薰衣草盛开的季节,如果是7-8月间,薰衣草开遍山谷,那才叫漂亮……”   罗伊人被赵廷炎的描述勾得大吞口水,一旁的越祈,看向她的眼底,夹杂着几许道不明的复杂神思。   ……   赵家老少去年国庆都去过海城,所以对罗伊人和越祈并不陌生,相反,几个和罗伊人年龄相近的表姐、表妹,一会儿就围着她嘻嘻哈哈地讨起礼物,其实就是想要她亲手调制的香水、精油和香膏。   虽说花草食妆馆的产品同样很吸引她们,但这些好歹还能在法国一些知名商场的专柜里买到,可罗伊人亲手调制的香水、精油,却是外头无论如何都买不到的。   “你们几个,就不能让小伊先歇一歇。”赵家外婆一方面心疼外孙女,另一方面,她还没拉着外孙女聊够呢,这就被几个小丫头抢走了。   “嘻嘻,奶奶,您老就别和我们争了,小伊接下来可是要和您住到回去呢,我们白天要上学,晚上也不住在这儿,就先借我们聊会儿嘛。”   “就是嘛奶奶,您先和爸妈聊会儿天,表姐一会儿就还给您了。”   赵家外婆顿时被气乐了,“合着你表姐是物品吗?还能借来借去、还来还去的?”   “唉哟,我才不是这个意思!奶奶你诈我!表姐,你可千万别听信了奶奶的话啊,矮油我的好表姐,你可不能把我的香水送别人啊……”   “哈哈哈……”   罗伊人也被小表妹夸张的表情逗笑,回头把厚厚一叠照片递给外婆,“外婆,我给您带来了糖糖的照片,从出生到八个月的都有,您慢慢欣赏,我先把礼物分给大伙儿,再来陪您说话。”   “哟!小家伙很敦实嘛!”一旁正和越祈聊天的赵家外公,也忍不住探过头来看,拿起其中一张,饶富兴致地对越祈说:“来来来,小祈,你给我好好说说小家伙,叫什么名儿来着?我听小伊丫头喊他糖糖?”   “是,小家伙名叫越曦,小名糖糖……”   越祈眼底含着宠溺的笑,将小家伙从出生到来之前的种种趣闻事无巨细地讲了一遍,听得赵家外公乐呵个不停。   一家人和乐融融地聊到晚上十点多,生怕老人累着,一干子女小辈依依不舍地告辞离去,约好了除夕那天,他们会早点过来团聚,接下来几天,考虑到罗伊人和越祈要倒时差,就不过来影响她们休息了。   和外公、外婆道了晚安,罗伊人和越祈回到了各自的房间,行李早就由表哥们帮忙搬进来了。   拿了睡衣,进浴室泡了个热水澡,洗去旅程的疲惫,然后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进了空间。   果然,越祈已经在里头等了。   看到她顶着一头还在滴着水珠的湿发进来,越祈搁下手里的书,拿过她手里的擦头巾,娴熟地替她擦起及腰的长发。   罗伊人对此已经见惯不怪了,乖乖地趴在沙发背上,接受他轻重适中的擦拭,想到之前分发礼物时,两个舅妈和表姐、表妹哄抢香水的场景,忍不住抿唇直乐。   “什么事这么开心?还独自偷着乐?”   “就舅妈她们啊,和表姐、表妹她们抢香水时,别提多彪悍了。”罗伊人不介意和他分享,反正他的嘴巴严得像蚌壳,绝对不会传出去。   “对了,大舅妈问我,感不感兴趣和香水公司合作,我负责提供技术配方,其他的都交给公司运营,双方根据销售成绩按一定比例提成。你觉得怎么样?”   “这样的合作方式,对你来说,除了多赚几个钱,有什么好处?”越祈不是很赞成,抬手赏了她一个手栗子,“你之所以舍不得卖配方,不就是想攒着给自己日后的公司用吗?既如此,就不要为点蝇头小利就动心。”   “宾果!”罗伊人回过头,笑眯眯地说:“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回绝大舅妈了。其实大舅妈就是帮她一个在香水公司工作的朋友问问。去年国庆时我不是送了她一瓶‘四季之恋’吗?她当时还伙同小舅妈骂过我败家来着,回来后,她分装了十几个小瓶,自己留了几瓶,其他的送给了要好的朋友。她那个在香水公司任研发部经理的朋友拿到后,据说十分惊喜,一个劲地追着她打探,大舅妈拗不过她,只好帮忙来问问,听她说,她朋友任职的那家香水公司,再调配不出好的香水占领市场,恐怕要关门大吉了……”   “倒闭么?”越祈听她说到这里,手上的动作顿了顿,略一沉思,说:“改天你让大舅妈约她那个朋友出来,如果那家香水公司真开不下去打算易主,你就买下来。”   罗伊人无语了,刚刚还在讨论合不合作的问题,怎么一下子就跳到买下整个香水公司了?何况,人家怎么说也是法国公司,真的合适由她一介华国小公民来买吗?   可越祈说做就做,第二天就问大舅妈打听到了那家公司的名称和大体境况,除夕前几天,两人借口倒时差,无论谁来邀请都没出去玩,净窝在书房里查资料、为购买香水公司做前期准备了。   起初,赵家外公、外婆还道两个孩子开玩笑呢,直到除夕前一天,越祈理出一份详细的收购案,只要对方不是狮子大开口,那么,这个收购案就绝对能谈成。两老不可置信地对视一眼:合着是来真的?   那一刻,无论是赵家二老,还是赵家舅舅、舅妈们,谁也不敢再小觑这两个孩子了。   ……   农历年三十这天,罗伊人和越祈在法国里昂过了个别样的华国年,除了外公外婆、大舅小舅几家,大外公、大外婆以及小姑婆们,也都拖家带口地赶来了。   不过因为法国不兴春节放假,吃完团圆饭,除了近的几家,其他的都各回各家了,第二天还得上班呢,而且都留在外公外婆家,也住不下。   只有大舅小舅两家,留下一起守岁。房间不够住就打地铺,室内的暖气开足,壁炉里炉火正旺,别看外面大雪纷飞、冰冻三尺,屋里头一件单毛衫都够了,扯条毯子就能在沙发上过夜,一点都不会冻着。   罗伊人衬衫外头披了条大正方形的羊绒围巾,坐在壁炉前陪外公、外婆说话,看着壁炉里跳跃的火苗,羡慕地对一旁的越祈说:“碧柳山庄的别墅,当初也搞个壁炉就好了。”   “你喜欢?”越祈侧头看她。   “你不喜欢?我觉得壁炉挺好啊,到了冬天,特别是过年的时候,把它烧起来,既暖和又有气氛。”   “嗯,那下次有机会试试。”越祈若有所思地回道。   罗伊人见他这么一本正经的,突然担心他回去后会让越龙改规划,要知道,越龙下个楼盘是打算进军京都的,且不说高层公寓适不适合装壁炉,就说充满江南韵味的雅致小筑,被硬生生改成欧美风,也不是一个格调的哇。忙扯扯他的衣袖道:“我就这么随口一说,你听过就算了,可别去和爸说啊。”   “知道。”越祈看了她一眼,当他这么没脑子么?往壁炉里丢了块干裂的果木料,传来噼里啪啦的轻响。   “来来来!打牌打牌!谁陪我打牌,一会儿压岁钱加倍!”大舅赵廷煌笑吟吟地晃了晃手里两副刚从书房里找出来的扑克牌。   一群半大不小的孩子,一拥而上,回头不忘招呼罗伊人和越祈过去打牌。   罗伊人笑着摇摇头,她就不凑这个热闹了,还是趁着有限的时间,多陪陪外公、外婆吧。   越祈被小舅舅拉到茶几边煮茶侃大山,顺便和大舅妈、小舅妈聊法国香水市场的现况。   罗伊人等外公外婆聊累了回房睡下后,也坐到他们之间,听大舅妈在说:   “……你们不仅买厂子、设备,连员工也照常雇佣,我那朋友听了可高兴了,兰缇的规模在法国香水界虽称不上大,但好歹也有一两百号员工,要是一下子都解聘了,这么多家庭也该犯难了……” 第160章 情愫挑明   罗伊人点点头。   她和越祈当时也是这么想的,一方面,公司买卖,和底下员工影响不大,无非是换个老板、换几条规章制度,可若是连员工都清换的话,仅凭他们两人,要想在法国人才市场招到足够多的香水生产、操作工也是挺犯难的事。   “既然定了,明后天我就让朋友带你们去兰缇公司商谈。谈得拢最好,谈不拢也没什么,你俩还小呢,开公司做生意,慢慢来不急的。”   听大舅妈这么劝,罗伊人摸摸鼻子点点头。   外公、外婆这边的亲戚,是知道她手里有家花草食妆馆的,在国内的规模说不上大,但“伊人@”的花草制品如今已远销海外各大国,连法国里昂的大商场专柜也有售,一年下来的收入可想而知。所以他们在得知自己有意购买兰缇香水公司时,虽然诧异,但并不震惊。   可他们却不知道越祈手里也有产业,而且比自己只多不少。这次购买兰缇香水公司的资金,就是他全额调拨过来的,自己拿到身份证还没半年,哪会想到要去瑞士银行开个国际账户?   大舅妈也是个雷厉风行的主,见她主意已决,第二天就和她朋友通了个气,带着她和越祈去了兰缇香水公司。   由于事先对这家公司做了充分的考察和分析,所以,两方的商谈没花多少时间,九点钟进入会议室,十二点没到就出来了。事实上,对方在听到越祈给出的转让价后,没做考虑就同意了。余下的两个多小时,不过是双方的律师在草拟转让合同而已。   五天后,一切手续到位,兰缇香水公司转到了罗伊人名下。不过因为她还没满十八,对外的法定代表人是越祈。   公司由“兰缇”更名为“伊莲”,并明确为跨国性质的公司。   此后十年,“伊莲香水公司”在低调成长中,足迹跨遍海内外诸多知名城市,在她满二十二岁那年,和其他属于她名下的产业一起,组成了“伊香集团”,和越祈的“皇爵集团”并列成为华国最大的两家跨国集团企业,高达百余层的集团大厦,一南一北地矗立于京都最繁华的地段,被世人津津乐道了许多年。这是后话了。   收购案谈妥后,余下的琐事,暂由公司里现任的领导班子分工负责。大舅妈的朋友,仍任研发部经理。总经理和销售经理,则是越祈从深城调派来的。   罗伊人在越祈调兵遣将的那几天,埋头理出了9款香水、11款精油的生产配方。   这些配方虽出自空间,但在过去的两三年间,不止一次被她在外部调香实验室里调配成功,所以肯定能用设备大批量生产。   除此之外,她把“兰缇”原来就有的香水、精油集中到一起,依靠灵敏的嗅觉和辨析异能,对这些销路不是很好的香水、精油分别做了调动,稍加调配,就让这批旧有的香水、精油彻底改头换面。   兰缇原有的那批调香师、研发员,在见过、嗅过罗伊人调配出的小样后,惊喜万分,一致相信:这些香水、精油一旦上市,绝对能让法国的香水界变天。   能不能让法国的香水界变天,罗伊人不敢肯定,但她能肯定的是:家里的男女老少,都被她调出的香水折服了。   连小舅舅这么斯文儒雅的人,也主动跑来问她讨几瓶汽车香水,说是她早先送他的那瓶,被朋友给抢走了。   大表哥、小表哥更是嚷着要用她的香水去学校里泡妞,被大舅、小舅敲出了满头包,逗得外公、外婆笑得合不拢嘴。   一晃,在法国的时间,就只剩下最后五天了。   过了除夕一直忙收购、调香的事,都没怎么出去玩,眼见着就快回国了,说什么也要好好逛逛法国街头、买些当地特色的礼物回去。还有薰衣草和葡萄酒盛名的普罗旺斯,来法国的第一天就说要去了,到这会儿都还没去成,那怎么行呢?   于是,剩下的五天,留出了最后一天打包赶赴机场,其他四天,两天逛街买礼物,两天去普罗旺斯。要是还能在普罗旺斯那些中世纪的古堡里住上一夜,那就更完美了。   不过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不说那些古堡都是私人所有,单说赵家在法国的人脉,也没广到普罗旺斯的古堡主人都愿意出让一晚上房间的程度。   然而,令她意想不到的是,在普罗旺斯的当晚,他们真的入住了其中一座古堡,还是建在山腰上的,如果不是积雪覆盖,能欣赏到古堡四周成片成片的薰衣草花田。   她抑制不住兴奋地在古堡里探索、参观。   这座古堡占地面积不算广,但最高的塔楼有七层,虽然能住人的就只有一楼几个房间,但其他房间里都挂着珍贵的壁画、陈列着年份久远的家具、摆件,一圈参观下来,也费了她不少工夫。   古堡的主人貌似没有常驻古堡,整座古堡,除了进来时遇到的那个管家,就只有几个日常清扫、维护的工人,看到她,无不友好地用蹩脚的英语向她打招呼。   粗粗游览了一遍,她沿着石阶回到下榻的一楼,碰上此行带他们出来玩的两个舅舅,忙向他们诚挚道谢:“大舅、小舅,谢谢你们!”   “谢我们什么?”两个舅舅纳闷地对视一眼,还是小舅反应快,恍悟地“哦”了一声,笑着说:“你说这古堡啊?那可不是我和你大舅的功劳,你要谢也该谢小祈,他好像和古堡的主人认识。”   “是啊,我起初订的是镇上的酒店,是小祈说他有熟人在这古堡里说得上话,这才有机会住进来的。”   两个舅舅说完后,乐呵呵地夜游起神秘的古堡,当是晚饭后消食,罗伊人则顶着一头雾水回了房间。   正巧,她房间外的露台和越祈的房间相通,想了想,她通过露台敲开了越祈的房门。   越祈刚刚洗完澡出来,黑色的浴袍领口深V,精健的胸膛一线微露,发尖上还滴着水珠。未免外面的冷空气袭入炉火红旺的室内,她进房间后转身就合上了门。   “那个……”   一转头就看到他露在浴袍外性感的锁骨,罗伊人只觉得喉口发涩,鼻尖萦绕着淡淡的香草洗发膏和沐浴乳味,明明和自己用的是同一款香型,为什么用在他身上,会让自己的嗅觉如此敏感?   罗伊人连忙转移自己的注意力,问:“我听大舅说,能来古堡住,是你想的办法?”   “嗯。”越祈应了声,随意地擦着头上的湿发,问:“你不是很想来见识一番中世纪的古堡吗?怎么?看过之后觉得不喜欢?”   “当然不是。”罗伊人忙摆手:“我很喜欢啊,所以跑去谢舅舅他们,结果他们说应该来谢你……那个,祈哥,你怎么会和古堡的主人认识的?”   越祈擦头的动作顿住了,偏着头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看了几秒,才移开视线,继续擦头,“怎么?你想和古堡主人见面?”   “怎么可能?我就随便问问嘛。”   罗伊人总觉得今天的他有些怪怪的,但又说不出具体怪在哪里,不禁往露台方向的房门挪了挪步子,小声说:“那个,时候不早了,你早点歇息吧,我也回去洗澡睡觉了……”   “罗伊人。”蓦地,越祈喊了她的全名,随后将手里的擦头巾丢到一旁的圈椅上,定定地看着她。   记忆里,他从未这般喊过她。   罗伊人茫然地迎上他深邃又隐有几分凛冽的视线。   “怎……怎么了?”   “你还问怎么了?”   越祈几步走到她跟前,扶住她的肩头。说扶还显得温和了。   “你……说话归说话,离我这么近干嘛,还抓我的手臂……”   罗伊人蓦地红了耳根,结结巴巴地想要推开越祈,可哪里推得开,他身型比她高、比她大不说,听说还练过几下子。好吧,她也练过,韧术嘛,可他练的据邢珏说是真正的对敌工夫,绝不是她能比的。   “疼?”   “疼!”   “就是让你疼,让你长点记性。”   “什……什么?我哪里没长记性了?”   “是吗?”越祈鼻息哼哼,不过手上的力道也轻了几分,改而真正地扶住她的肩,将她往自己怀里带了带,在罗伊人惊愕的表情中,缓慢又清晰地吐出一句:“你明明有我了,还想认识其他男人?”   “哪有……”不是,她要说的不是这个,“什么叫我有你了?咱俩……什么时候……”好上了?她怎么不知道?是她迟钝、还是他想多了?   “很早。不记得什么时候了。”越祈老神在在地回了她这么一句。   罗伊人的脸更加红了,应该说,浑身上下的皮肤没有一处不红的,“你……你别乱说。”   “我乱说?”越祈的脸色沉了沉,盯着她的眼,逐字逐句地问:“除了没亲过你的嘴,其他的,哪件不是情侣该做的事?难道你想否认?我没牵过你的手吗?没摸过你的脸吗?还是没碰过你的头?没亲过你的额?你说!” 第161章 水到渠成   “额……额头?你还亲过我额头?什……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不对!她眼下该关心的不是这个事吧?   她气鼓鼓地抬头看他,在他脸上,捕捉到一抹不甚明显的红晕。   原来这家伙也会脸红。   “真要我说?”越祈神色古怪地睇了她一眼,“去年春节,在碧柳山庄,你泡温泉时睡着了,我抱你回房,然后……”   轰——   罗伊人的脸瞬间红得能滴出血。   “所以,你想否认也不行了。”   看到她的反应,越祈十分愉悦地又补充了一句。   那次亲额事件,让他的小兄弟硬了老半天,之后每次看到她红扑扑的小脸蛋,他档下的兄弟就很不争气地撑起帐篷,得亏寒假一结束,他就回学校了,不然,天天只能看却不能吃,太挑战人意志了。   不过,眼下既然挑明了,他不想再干看着忍了。双臂一紧,将她圈在怀里,低头,准确无误地攫住了她的唇。宵想太久了,总算品尝到了。   “唔……”   罗伊人的脑袋一时间陷入休克,呆呆愣愣地任他搂在怀里吃尽豆腐,等回过神来时,早被他一通猛吮轻咬了。   “够……够了……别……别啃了……”这可是她两辈子加起来的初吻呀!上辈子和李建谈恋爱的那一年,都没被这样子吻过。   “……你的意思是,嫌我技术不好?”越祈囫囵问道,嘴上的动作倒是轻了几分,改而轻吮柔碾,两人唇瓣相贴。气氛该死的好。   “不……不是……”她要晕了,老天,索性让她晕了吧。   越祈见她闭着眼、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唇角逸出一串低笑,双手灵活地钻入她的羊绒打底衫,隔着一层薄薄的蚕丝内衣,握上了那对已然成熟的大粉桃。   “越祈!”罗伊人羞得不能自己。拉住他的手。不肯让他再近一步。就算两人从此刻开始确定了情侣关系,这样的发展也实在是太快了。   越祈适时停住了对她的逗弄,事实上。再逗下去,忍不住的是他自己了。   双手撤离她的衣里,哑声轻笑:“经验证,已熟透。可以采摘了。”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轻挑了?”她一等他收回手,羞恼地冲着他胸膛捶了捶。   他不仅不气。反而愉悦低笑,握住她的手,将她的柔夷小掌包裹在自己的大掌里,顺势一拉。将她拉到自己怀里,低头往她额上一亲:“那,这下子你总不能否认了吧?”   罗伊人好气又好笑。却又发现自己竟然找不出能反驳他的话。莫非,在她的潜意识里。也已认定越祈是她这辈子的良人了吗?   “不热吗?把外套脱了吧。”   听越祈这么说,她才发现自己已经热出了一身汗。许是房间里烧着壁炉,又许是心境的关系,被他紧紧抱着,身体不发热才怪。   红着脸,脱去轻便却保暖的羽绒衣,这还是“伊绣”的今冬新款,法国的繁闹街头都还看不到这么时新的羽绒服款式。刚把衣服挂上衣架,人便被他拉到壁炉边坐了下来。   他擦着还没全干但在室内燥热的空气环境里已不再滴水的头发,显然只是想给自己找点事做,一边偏头看着她,状似随意地问:“你刚说,想认识古堡的主人?”   “诶?”她刚刚有这么说吗?她好像只是问他,怎么会认识古堡主人的吧?   “你认识他做什么?以身相许吗?”越祈挨着她在另一把圈椅坐下,修长的腿,紧贴着她的,害她又忍不住脸红心跳了。   “什么呀!”罗伊人嗔脑地瞪他一眼,还以为他是在开玩笑,却发现,他脸上的表情出奇的一本正经,不禁有些傻眼。   越祈审视地盯着她看了几秒,忽而绽出一抹笑,不同以往的勾唇浅笑,也不是兴致来时的爽朗大笑,而是无声的灿笑。   一时间,罗伊人看呆了眼。一直知道他有两颗梨涡,但很少能同时得见,却不想,灿笑起来的他,竟然能将两颗梨涡发挥到如此极致,迷得她心跳骤然加速,“嘭嘭嘭”地好似要冲破胸膛。   她下意识地抬手捧住了心。   “哈哈哈……”   越祈被她的反应逗乐了,捧着她的脸颊一阵大笑。   罗伊人赫然回神,闹了个大脸红。暗骂自己花痴啊,灵魂年龄都超三十了,还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女一样,能不能镇定一点、冷静一点、矜持一点!   “咳,你尽管以身相许,我不拦你。”   “别闹了。”她没好气地挥开他的手。   “真不想以身相许吗?像我这么洁身自好的有志青年,可不多见哦,错过这个村,就没那个店了,赶紧把握机会……”越祈承认自己逗上瘾了,不想停怎么破?   “……咦?你这话什么意思?”罗伊人疑惑地抬头。   越祈轻柔地抹去她鼻尖上细密的汗珠,其实更想用舔的,但知道今天的进展,对她来说已是极限,饭要一口一口吃,追妻之路也要一步一步来,都熬了这么久了,不急于一时。但他必须得让她知道,谁是她男人、未来的老公,不能再这么迷迷糊糊下去。   “你不是喜欢这古堡吗?我把它买下来了。”   “……也就是说,其实你就是古堡的主人?”   “嗯哼。”   “……”她突然感到心塞。   这家伙到底有多少身家?真的只是她表面知道的那些吗?可仅凭枫林酒庄、皇林饭店、养生膳馆、以及规划中的皇林休闲度假村,真能买下这样一座中世纪的古堡吗?   “我抓住了几次股市动荡的机遇。”像是猜到她在想什么,越祈主动为她解惑:“虽然有点投机倒把,不过的确赚到了不少。”   “还有什么疑问吗?”他轻笑着戳戳她鼓起的两颊。   她忽而想到:“那你刚才那么生气做什么?就算我想认识古堡的主人,那不就是你吗?”居然朝她甩脸子发脾气,还……还强吻她。一想到这个事,她的脸又不争气地红了,真是要命!   “咳……那不是逗你嘛……”他清清嗓子,神情有些不自然。   罗伊人心头一亮:“该不会是吃醋吧?”   “谁吃醋了?”越祈立马抬高嗓音:“我犯得着吃自己的醋?”   “嗓门大,说明心虚。”罗伊人昂起下巴,略带得意地睨着他说。   越祈磨牙霍霍,被她戳中真相的确有些丢脸,可不容否认,此刻眼波流转、顾盼生姿的她,该死的诱人。   “唔……”   他毫不客气地再度占领她的唇。   这一次,他告诫自己:慢慢来,不要性急,定要让她爱上缠绵的滋味,从此,心里眼里只有他,再容不下其他男人……   ……   感情这东西往往就是这样,一旦捅破了维系的那层纸,哪怕之前还朦朦胧胧、迷迷糊糊的,这会儿也水到渠成、顺理成章了。   更何况,两个人身体里住着的,又都是重生一次后的成年人灵魂,对于情爱,又多了几分同龄人尚不能体会的理智和把握。要么不尝试,一旦尝试,那就是一辈子。   特别是罗伊人,原以为经历过前世那场欺骗性质的恋爱后,对感情一事多少会退避三舍,可对象是越祈,一刹那的意外之后,竟是满满的心安。   就好像,她和他,走到一起、并肩执手,是理所当然、再自然不过的事。   除了他,她委实想不出,还有什么人,能让她毫不设防地亲近、亲昵,继而同床共枕、携手走完这一世人生……   不得不说,过去几年间,越祈选择采取润物细无声般潜移默化的渗透是相当成功的。   彼此间的关系一旦挑明,相处起来就更融洽了。   结束普罗旺斯两天的游程,四人踏上回里昂的归途。   仍旧是赵廷煌、赵廷炎两兄弟轮换开车,罗伊人和越祈坐在后排。   一上车,越祈就握住了她的手,十指交叉,挨着他的大腿贴放。   罗伊人挣了挣,没挣出来,偷觑了他一眼,这家伙,胆儿够肥啊,竟敢公然在舅舅们的眼皮子底下和她手拉手。   另一个当事人,则旁若无人地欣赏着车窗外一闪而逝的景致,心情出奇的好。   想他上辈子拿到古堡主权,已是十年后的事了,为此导致皇林易主,最后还付出生命的代价。这辈子换了个身份,倒是轻而易举地拿到了德-卡迪拉克家族的古堡。   怪只怪,那人一心维护的孙子太不成器,自己不过就设了个局,就让德-卡迪拉克家那个不成器的继承人入了套,败光丰殷的家产不说,连家族传承的古堡都毫不犹豫地拿出来卖了。   呵……要是那人还活着,想必会气得从水晶棺里跳出来吧?   指腹摩挲着细腻的肌肤,越祈的思绪兜回眼前。   转头看向身旁的小人儿,正垂着头,随着车身的晃动,一点一点地打着盹,眼看着就要撞上那侧的车门,他顺势一扯,将她拉到了怀里,馨香的发丝,拂过鼻尖,痒得他心头发软。   赵廷煌不经意间从后视镜看到后排两人的互动,不,应该说,是越祈一个人的动作和不加掩饰的宠溺眼神,至于外甥女,早就在轻微颠簸的行驶途中,酣甜地睡着了。 第162章 要棒打鸳鸯吗?   感觉挺不是滋味,赵廷煌朝副驾驶座上的弟弟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往后看。   来的路上好像还没这样呢,莫不是这趟普罗旺斯之行,给俩孩子制造了机会?   不得不说,赵家大舅真相了。   不过赵廷炎对此倒是挺乐见其成的。   他打第一次见到这俩孩子,就有种预感——日后肯定会往男女朋友的道途上发展。实在是,这俩孩子的互动太亲昵了,普通的继兄继妹关系,可不带这样子的。   “你不打算反对?”   抵达里昂后,见越祈动作娴熟地抱着还在熟睡中的外甥女下车,赵廷煌忍不住捅捅弟弟的胳膊肘,担忧地说:“小伊才十六岁呢。”   赵廷炎回了个古怪的眼神给他:“哥,你莫不是忘了?你家小煜小学五年级就有女朋友了,我家阿旻十六岁也带女朋友回家了,还有铃铛、铃彩几个表姐妹,你敢保证她们没在学校里谈恋爱?就说你吧,当年和大嫂牵手时,也不过才成年吧?人家小祈今年都二十了……”体谅体谅人家吧。   “这怎么一样!”赵廷煌双眼一瞪。儿子是儿子,儿子不吃亏。女儿就算在学校里谈恋爱,那也是在他眼皮子底下,可外甥女隔海望洋的,何况才刚相认,还没宝贝够呢,这就被别家的儿子抢走了?这心情,怎么那么酸呢……   “行了,就算小伊有了男朋友,你也还是她大舅,这个名号,谁都抢不走。”   赵廷炎轻笑着拍拍老大的肩,下车进屋去了。   赵廷煌瞪着弟弟的背影,牙关咬得嘎嘣响,不行!他得给小妹拨个电话去,务必提醒她:外甥女还小,学业要紧,别忙着找对象,哪怕对象再优秀,也得再藏个几年,太舍不得了……   于是,两个刚挑破朦胧窗纸的当事人,还没搭上返家的飞机,远在华国海城的俩家长就先他们一步收到了来自法国的“特快”消息:那俩孩子谈恋爱啦……   不过,赵家大舅预想的“棒打鸳鸯计划”怕是要落空了。   罗秀珍得知这个消息,一开始的确吃了一惊,俩孩子关系好,她是知道的,但不知道会好成对象关系,这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生的?她好歹天天看着女儿呢。   逗着宝贝儿子的越龙,听到亲亲老婆百思不解的嘀咕,忍不住抽抽嘴角。不得不说,这对娘俩在某方面的确挺像的,都是一样的迟钝……   不过,自己好歹已经抱得美人归,连下一代都有了,外甥却才刚起步,而且一起步,就被女方娘舅逮了个正着,至于未来丈母娘……嗯,努力吧骚年!老舅我看好你哦!   ……   提着外婆家送的礼物,大包小包地刚到家,罗伊人就被她老妈叫到了房里。   “你大舅说,你和小祈在一起了?这是真的?”在女儿没回家之前,罗秀珍想过无数种询问的方式,但一看到女儿,她就忍不住了,索性采取了最直截了当的那一种。   “噗……”   罗伊人含在嘴里的半口水就这么喷了出来。   坐在地板上正仰头看着她的越曦越糖糖小朋友,还以为有一阵子没见的大姐是在跟他玩,抱着脚丫子“咯咯咯”地笑得无比欢乐。   罗秀珍无奈地拿来擦地巾,擦掉了地板上的水渍。顺便抱起儿子往女儿身边一坐,大有“你不回答我就不走”的架势。   “妈——”   “喊奶奶都没用。”   “噗……”   幸好这次没喝水,不过她还是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举手做投降状,“我服了您了老妈。”   “少贫嘴,说吧,你大舅说的是不是真的?小祈他真的……”   “你左一句小祈,右一句小祈,那就直接问他去呀!又不是没和咱们住一块儿,出门就能喊到他,要不我替您去叫过来?”   罗伊人脚底一抹,顺势想溜,被老妈扯住了后衣领。   “别顾左右而言他,我就问你,你给我如实回答。”罗秀珍故意板下脸。   其实吧,经过这两天的缓冲,她对“两个孩子在一起”这件事,已经没有初听到时那么反对了,或者说,她的潜意识里,压根就不反感越祈做她的女婿。相反,如果女儿嫁的是越祈,对女儿来说,还轻松不少。毕竟不可能会有婆媳矛盾了啊。名义上,越祈的继母还是自己呢,女儿做媳妇,这不是皆大欢喜嘛……   咳,怎么一下跑那么远去了?女儿毕竟才十六岁,连大学都还没考呢,这就谈对象了?未免早了点。万一只是一时春心萌动,没谈几天又不算数了怎么办?一个是宝贝女儿,一个是夫家外甥,总不能像其他家庭一样老死不相往来吧?   另一方面,都说女儿贴心、女儿向母,可她把女儿养这么大,第一个知道她谈恋爱的竟然不是自己这个当妈的,这滋味,总归不是很好受就是了……   “妈——”   罗伊人反手搂住母亲,将她和宝贝小弟一起圈在自己怀里,亲昵地蹭蹭她的脸,又亲亲弟弟的额,软声细语地说:“女儿在外婆家时可想你了,如果你和弟弟也能一起去法国过年就好了,特别是普罗旺斯,那里的风景真的好美,可惜冬天看不到盛开的薰衣草花田,什么时候,咱们一家暑假的时候去,在那儿尽情玩上个把月……”   罗秀珍的心一下子就软了,软得一塌糊涂,“妈也想你……”不过,该问的还是得问,“可妈接到你大舅的电话,有些担心,怕你……”小小年纪吃亏。   最后半句话没好意思说出口,就听女儿说:“你和爸会反对我和祈哥在一起吗?”   “诶?”   啥意思?俩孩子真在一起了?   那接下来,她该怎么回答?不同意?棒打鸳鸯?不不不!俩孩子她都喜欢;既如此,她在纠结个什么劲呢?   好吧,罗秀珍到这会儿也算是意识到了:自己就不该追着这个问题问,因为,即便问到了答案,她也没辙。   于是,不久后,远在法国的赵家大舅,收到了来自自家小妹的回音,挂下电话后,免不了一阵捶胸顿足、痛心疾首。可谁让他离得远呢,只能干看着宝贝外甥女被某个腹黑的家伙越拐越远……   “妈,说说你们去越家村过年的事呗,没人为难你和弟弟吧?”罗伊人承认自己想转移话题,但她关心老妈和宝贝弟弟也是事实。   “谁会为难我们?”罗秀珍好笑地道:“你爸全程陪着呢,而且,越家那些远亲,都受过你爸的恩惠,对我们别提多热情了,要不是出了年,你爸这边有应酬,他们还想多留我们住几天。糖糖在那儿还找到了不少同龄小伙伴呢,是不是呀糖糖?”   越糖糖小朋友被点名,欢乐地在妈妈脸上印下一脸的口水。   “这就好。”罗伊人莞尔一笑,老妈过得幸福,她才觉得没枉费这场重生。   “倒是正月初一上坟时,在山上碰到……你奶奶他们。”罗秀珍想到那天的相逢,脸色不是很好,忧心地看着女儿:“小伊,如果……妈妈是说如果,你奶奶他们想把你接回去,你……”   “我不会回去。”罗伊人想也没想,直接驳斥道:“从我跟着妈妈离开罗家大门,就没打算再回去。对我来说,我的亲人就是你们,罗家那些人,和我没任何关系。”   罗秀珍听了,既欣慰又忧虑。   那天在山头,罗老太一改以往的凶悍霸道,一个劲地赞糖糖养得好、养得壮,末了又赞起不在场的女儿,话里话外,有让女儿回罗家的意思。   如今,她听到女儿言之凿凿地回答“不去”,她感到宽慰之余,又不免担心罗家会不会用强。虽说当初白纸黑字都写明了:女儿的监护权归她。可要是罗海盛耍横,拿自己结婚、而他又离婚独居的事做由头,来和她抢女儿的监护权,可怎么办?   “妈,你别被那些不相干的人搅乱了好好的心情,咱不怕他们。再者,女儿已经十七岁了呢,身份证也早拿到了,他们一定要来扯那些有的没的,我就拿出能养活自己的证据,根本不需要监护人了。”   听女儿这么说,罗秀珍觉得底气也足了,母女俩偎在一起又说了一会儿体己话,见怀里的小家伙开始犯困了,才结束这次谈话。   ……   “滴滴。”   刚出老妈的房门,罗伊人脖子上的手机就传来两声催促的短信音。   【一会儿来空间。】   得!这厢好不容易安抚住老妈,那厢又要被某人逮进空间去了。就不能让她喘口气嘛!   好在那家伙还算有点良心,在她被老妈揪进房间耳提面命的时候,行李什么的全部都归整好了,她装换洗衣物的行李箱,也已提到了她的卧室。   拿了套纯棉的家居服,简单地冲了个澡,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进了空间。   越祈看到她进来,拉她在沙发上坐好,单膝跪在沙发上替她擦头发,擦到半干时,还给她按摩头皮松乏精神。 第163章 宠着宠着宠上瘾了   家里不是没有吹风机,可两人都喜欢用干毛巾擦,总觉得吹风机吹干的头发,容易起静电。而且这样还能按摩头皮,一举两得。   “舅母和你说什么了?”   罗伊人被他两下按摩下来,早忘了之前的事了,听他问起,才想起来,苦着个小脸说:“还有什么,大舅不知怎么的,知道我俩的事了,一早就来电话和老妈说了,这不,她找我求证呢。”   越祈挑挑眉,“哦?那你怎么回答的?”别不是临阵改口,保证不谈恋爱了吧?小妮子要真敢这样,他绝对让她今天就成为他的人。   “还能怎么回答?”罗伊人怨艾地转头看他,“照实答咯!”   越祈点头轻笑:“这还差不多。”   “你啥意思?”她被他笑得炸毛,愤愤道:“说起来,这事还是你惹出来的呢,却让我去挨老妈的训,真是太不公平了。”   “那我等下就去和舅母说,让她别怪你。”他捏捏她的脸,愉悦地笑道。   她哼了声,扭过头不理他,没一会儿,又倏地扭回来:“那啥,你到底什么时候开始……咳……喜欢我的?”   这个问题,她其实早就想问他了。可在法国那会儿,感觉整个人像是被突然绽放的礼花击中了似的,脑袋一直处于当机状态,连最后两天具体怎么过的都没印象了。回来的飞机上,又被他按在怀里打盹,刚刚被老妈一通碎碎念,游移的魂魄总算归位了。   “什么时候开始的么?”越祈摸摸下巴,其实,刚开始时,他只是觉得这小丫头挺有趣的,大部分时候乖乖巧巧的,偶尔被惹急了,也会张牙舞爪露出凶悍的一面,让他的重生生活,增添了不少乐趣。   何况,他知道自己老舅的心思,既然想攻克人家老妈,做外甥的,怎么能不帮衬着一点呢?于是,他那会儿就决定多宠着她一点,好让她在她妈跟前,多提提自己舅甥俩的好,好让老舅尽快摆脱老处男的身份,给老越家添个后,谁知,宠着宠着,就宠上瘾了……   可具体要问什么时候转变的,说实话,他也分不清了。   “这个问题很重要吗?”良久,他蹙着眉反问。   当然重要!怎么不重要?!   罗伊人气鼓鼓地正要抗议,又听他说:“反正就喜欢你了,想疼你宠你一辈子,就这么简单。”   一下子,她的气就瘪了。   没哪个女人,在听到这样的话后,还能不满意的。   两人在空间里腻歪了一阵,要不是外头还等着他俩开饭,都不想出去了。   越龙亲自下厨,做了一桌丰盛的海城菜,给他俩接风洗尘。   饭后,趁着罗伊人在婴儿房照看刚睡醒的弟弟,越祈把罗秀珍和越龙请去了书房,开诚布公地谈了这个事。   罗秀珍起初还有些别扭,可听越祈说得那么诚挚,又计划好了女儿满十八岁、也就是高考后的暑假里就订婚,甚至连什么时候结婚、什么时候要孩子都考虑到了,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两个小时后,三人从书房出来,脸上都挂着笑,正给玩出一身汗的宝贝弟弟擦汗喂水的罗伊人,见状也不由松了一口气。   说实话,她还真怕老妈会反对,倒不是说她对越祈有多放不下,毕竟才刚开始,可就算恋意能斩断,可一家人住一起这么久了,感情上的羁绊也不浅,要是因这事闹僵了,日后多尴尬呀。   越祈含笑与她对视。   从次以后,他和小妮子算是在家中过了明路了。不要太开心哦,唔,晚上等家人睡下了,两人再进空间庆祝一下。   ……   “好好照顾自己,放学了早点回家,少和男同学说话,更不要和男同学出去玩……有事就打电话,别一个人逞能,没事一天一条短消息别忘了……成绩过得去就行了,别把自己逼太紧了,就算考不上华大也没关系……”   新学期开学前,越祈要回京都了,临别前,拉着她好一通碎碎念。连当妈的罗秀珍都自叹不如。这孩子,以前怎么还会觉得他话少呢?   罗伊人哭笑不得,避过老妈和他咬耳朵:“我俩隔三差五就能在空间里碰面,有必要这样吗?”   “怎么没必要?在家不止能天天看到你,还能从舅舅、舅母口里听到你的事,在学校里,就只能听你的一面之词了。”   说到这里,他揪了揪她的耳垂,严肃地道:“我警告你啊罗伊人,无论是电话短信,还是空间里,不许你有任何隐瞒,有一说一,有二说二,要是被我发现你有事瞒我,哼哼……”   “我哪敢啊。借我一万个胆子,也不敢瞒骗你。”罗伊人举手发誓。   连空间这么大的秘密都和他分享共有了,还有什么事不能和他说的?不过想了想,还是默默地在心里打了个叉叉:重生这事除外。   越祈走了,她也迎来了紧张忙碌的高二下学期。   各种大小考排满了日程表,还有准备最后几门会考。   课业之余,她还要挤出时间钻研她的调香大业,总不至于花高价买下的“伊莲香水公司”,单靠那九款香水、十一款精油就行了吧?   她计划头三年,每年推出四期新款,每期1-2款的香水和精油,顺应季节,像当初起步阶段的花草食妆馆一样。   等到“伊莲”打响自己的名气,结合香水市场的现状,再决定推陈出新的节奏。   目前的她,虽然能离开空间里的配方,独立调配香水、精油了,但调配出来的成果,远不能和空间出品的香水、精油媲美,所以她得省着点用。   空间里的配方毕竟有限,在她推完这些配方之前,务必要将自己的调香能力,努力提高到顶级水平。即便离了空间,也能独立创造出世间没有的香水。到那一步,才配称为真真正正的调香师。   与此同时,越祈在京都的日程也排得很紧。   课业自不必说,从大一到现在,没有哪次考试不是全系第一的,一等奖学金对他来说,就像家常便饭,没有一次失手。   他也乐得大方,领到的奖学金,要么拿来请客,要么交给生活委员,让她买零食、用品,分给全班同学。   所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班上的同学,对这个成天神出鬼没、一个学期冒头听不到十堂课的全系第一名兼校草,即便有满腹牢骚,在吃了人家的、拿了人家的之后,也全都默契地当做没看到。人家来不来上课,和你什么关系呢?不服气?不服气你也不来上课啊,看你能不能考第一、拿奖学金。   越祈童鞋在干嘛呢?他忙着搞实业呢。一个是“皇林休闲度假村”的项目,一个是“悦人珠宝”。   前者他和罗伊人沟通过,早在大一开学不久,就陆陆续续地买地、规划、造房子,按部就班地开展起来了。   后者他是悄悄进行的,暂时还没让家人知道。打算等小妮子满十八时,送她做求婚的礼物。   不是说,女人对珠宝天生无法免疫吗?与其东采西买,衬着她的穿着从翡翠到白玉、再到珍珠,更甚者水晶玛瑙、各色宝石来送她,倒不如直接开一家珠宝公司放在她名下得了,日后想戴什么珠宝没有?一天一换、两天三换都行!   是以,为了节省自由时间,升上大二下学期后,他就索性不住校了,搬去了赵家送小妮子的那座四合院。   没错,赵家老宅,于去年国庆时,被赵家外公、外婆转到了罗伊人名下。   赵家上下,可能存着补偿罗秀珍母女俩的心思,可在她们娘俩看来,这是一份再贵重没有的礼物。   罗伊人更是知道,这样一座三进四合院,放到十年后,将值怎样的天价。当然了,她是不可能拿去卖的,但心里想想也激动啊。   越祈搬到四合院后,先是雇人把三进的院子里里外外清洁了一遍,然后开始布置日常家居。   小妮子一旦考来京都,舅母肯定会把工作室迁来,舅母一来,老舅怎么可能不来?前阵子他就在电话里听老舅在提了,说是打算让总秘坐镇海城的“龙越地产”总部,京都这边的楼盘,由他亲自来督造。   这也意味着,他们一家五口,不久就能在京都团聚了,而这座三进的四合院,自然也就成了他们一家的大本营。虽然早就整修一新了,可长住的话,还得需要好好装潢、布置一番。   ……   罗伊人不清楚其他情侣私底下是怎么处的,反正她和越祈在家长那里过了明路之后,彼此间的相处模式,和以往差不多,唯一的区别,恐怕也就是那家伙吃起她的豆腐更加驾轻就熟、得心应手了。   高二下学期在六月下旬的会考之后就结束了。因为暑假里还要补课,所以,学校很爽快地给高二学生提前放起了暑假。   越祈的期末考却要到7月16日才结束。   这天晚饭后,两人约在空间里相聚。   客厅的茶几上,堆着彼此的复习笔记和暑假作业,各自的主人却黏糊在沙发里玩亲亲。 第164章 考不上我不嫌你   “够了……”   “不够……”   “我快不能呼吸了……”   “看你说话还挺溜……”   “……”   又过了半个小时,罗伊人羞红着脸,愤愤地推开他,“别玩了,赶紧复习去!”   “怎么能说是玩呢!”越祈一脸正经地纠正她的口胡:“这可是增进情侣感情的最大利器。要不是条件有限,应该照一日三餐……”   “停!我要赶作业了。”听他在胡扯。   “暑假有两个月呢,你们学校今年又放得这么早,还会怕赶不完作业?”越祈不悦地搂回她,为了不影响她会考,连着三天没聚了,俗话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都三三得九个季节没亲她了,这么点时间哪够?!   “谁说放两个月啊,7月18号开始补课,要补一个月呢。”罗伊人嘟着嘴咕哝。明知道补课也是炒冷饭,可不补还不行。   越祈顺势含住她撅起的唇肉,吮了两口,才恋恋不舍地松开,“怎么暑假都要补课了?我们那一届还没。”   “那是,越往下越严,高考好比万人过独木桥,不容易啊。”   听她老气横秋地抒发感慨,越祈笑歪在她颈窝,“行了,你发什么愁!考不上我也不嫌弃你。”   “哼哼!现在说得好听,谁知道以后……”罗伊人赏了颗卫生眼给他,可看在他眼里,如同媚眼如丝。   当即,压着她又是一通狠吮啃啮,狼爪还伸入她内衣里,一阵揉捏探索,纤巧的薄棉衬衫被他揉到完全没形,她气喘吁吁地推开他:“再不干正事,我就出去了。”   越祈低哑轻笑:“谁说咱俩刚刚干的不是正事了?”   “你还说!”她真怒了。面前还摊着一堆的复习资料呢,明天要考试的到底是谁啊?   “好好好,这下真不闹你了。我复习,你做作业,乖。”他在她颊边亲了一口,放她坐到小马凳上,开始奋笔疾书做作业,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勾了勾唇,拿起明天要考的科目,翻看起来。   ……   一年后。   “小伊?还没好吗?可别迟到咯。”   罗秀珍喂儿子吃完鸡蛋羹,还没见女儿出来吃早饭,担心出门迟了,再遇到个堵车什么的,可别耽误了考试才好。   没错,今天是一年一度的高考第一天,也是罗伊人所在的这届高三生至关重要的日子。   罗秀珍和越龙,不像其他家庭的父母,从孩子跨入高中、特别是迈入高三开始就被紧张、期望又或是神神叨叨的情绪填满。他们给女儿提供了良好的学习环境、生活环境,研究合理搭配又科学的营养餐外,赋予她更多的,是信任和自由。   套句越龙在出席罗伊人高三学年家长会时的一句话,那就是:我家小伊就是省心,从没让我们做家长的操心过。   当时,底下在座的其他高三生家长,全都朝他射来羡慕嫉妒恨的目光。要是目光的力量能将人射穿,越龙估计早躺地了。   没有哪个家长不在心里腹诽:你丫的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家孩子,要是有你女儿这样傲人的成绩——次次考试稳坐年级第一不说,刚成年就已是多家企业的实权大股东——肯定比你家管得还轻松,别说省不省心,哪怕让我们做父母的把心操碎成渣渣,也心甘情愿啊……   “这就来!”   罗伊人对照学校下发的注意事项,最后检查了一遍考试所需的物品:准考证、手表、一干文具,以及小方帕。确定没有疏漏,手表戴上手腕,其他东西都收到了越祈在京都文具店给她买的防水透明加宽笔袋里,拉上卧室门出来吃早饭了。   还没走到客厅,脖子上的手机“滴滴”两声,打开一看,是越祈发来的短信:别紧张,平常心就好。礼物等我回来,保证你喜欢。   罗伊人莞尔一笑,收好手机,来到餐厅。   “妈!早!糖糖!你在吃什么呀?”   “蛋蛋羹。”两周岁零三个月的糖糖小朋友,咧着嘴响亮地回道。   “蛋蛋羹都吃完啦?真乖!姐姐奖励你一个亲亲。”罗伊人弯腰在弟弟肥嘟嘟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   “行了,考完再和弟弟玩吧,快吃早饭。你爸已经下楼等你了。”   “干嘛这么早就下去啊?”罗伊人一口一个荠菜小笼包,囫囵地问。   “天太热,他去车里把空调先打起来。”罗秀珍利索地给儿子擦干净小脸小手,然后抱他下了婴童专用的餐椅,让琴姐带去婴童房搭积木。   可小家伙黏着罗伊人要她一起玩,不肯进去。   “糖糖,姐姐考完试就回来陪你玩啊。你乖乖的,过几天,哥哥也要回来了。到时让哥哥带我们糖糖去动物园看各种各样的小动物好不好啊?”   “拉钩。”小家伙歪着脑袋想了想,一本正经地伸出小拇指。   “好!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罗伊人笑着和他拉了拉钩,小家伙这才迈着小短腿,跟着琴姐去玩了。   “别忘了牛奶。”罗秀珍收拾干净餐桌,见女儿的那杯牛奶还剩了一大半,催着她把牛奶喝完。   “我怕喝多了等下考试时想上厕所……”罗伊人捧着马克杯好生为难。   罗秀珍往她脑门上一拍:“这也能纠结上半天?这会儿离开考起码还有两小时呢,考试之前再去上个厕所不就好了?快喝!喝完妈妈陪你一块儿去。”   “不用了吧?”罗伊人一口气喝掉剩下的牛奶,闻言,诧异地挑眉问:“您去干嘛?爸送我过去就行了。祈哥高考时,也没见你俩这么紧张……”   “那会儿还没现在这么注重,你没发现高考的队伍一年比一年庞大?可好学校就那么几所……哎呀,反正我和你爸说好了,我俩就在考场外等,中午咱们去养生膳馆吃,菜单已经点好了,那边不是有房间能休息吗?吃过中饭,你好好睡个觉,下午的考试才能精神好……”   “那糖糖怎么办?”   “不是有琴姐吗?待会吴嫂来打扫卫生,让她帮忙做顿中饭,妈妈已经和她说好了……行了行了,这些不是你该操心的。”   罗秀珍提上早上起来就准备好的便携袋,里头是一壶提神醒脑的花草茶,一块冰敷的毛巾,还有一些快速补充能量的零食点心,是两个舅妈上个月从法国越洋寄来的。   “你自己做的提神醒脑润喉糖有没有带?”   “带了。”罗伊人拍拍笔袋。   “那行,没漏下了就好,出发吧!”   ……   越龙和罗秀珍把女儿送到海城四中的考场,然后和诸多考生的家长一样,顶着烈日守在考场外。期间,越龙接了一通外甥拨自京都的电话,舅甥俩聊了几句,得知小妮子进考场时,各方面状态特别是精神气挺好,越祈才放心。   上午场快结束时,温建军带着儿子也赶过来了,温霖就在海城四中附近的补习班上课。   “中午上我家去吃吧,离四中近,省得小伊来回跑,吃过饭还能睡会儿,小霖他祖母已经把鸡汤炖上了。”见日头这么烈,温建军往家打了个电话,然后对越龙俩夫妻说。   “不了。小祈前两天就在膳馆预约好了。到了就能吃,吃完在那儿歇个觉,就不麻烦你们了。”罗秀珍歉意地说。   “小祈已经放假了?”温建军听了有些诧异,京都那边的大学,暑假往往要推迟到七月下旬才开始吧?   “还没呢,他就电话里交代的。这孩子操心着呢。”一说起越祈对自个儿闺女的关心,罗秀珍就打开了话匣子,眼里满满都是高兴。   “这么说,小祈一回来,就要准备俩孩子的订婚了?”温建军也为他们感到高兴,侧头看看认真望着四中教学楼的温霖,心中拂过一声叹息:无论儿子对小伊那丫头的喜欢是哪一种,他也真心想要个像小伊那么懂事又乖巧的儿媳,可惜,终究是迟了几步……   不过,让他欣慰的是,儿子的智力终于恢复到常人的中等水平了,补习班的老师说了,以他目前的学习状态,明年参加高考不成问题,一本的学校固然有几分危险,但二本绝对是妥妥的。倒不是想让儿子有多出息,儿子喜欢绘画,到时报所美术学院去系统地学习两年也行,只要能和正常人一样地生活,他就够心满意足了。   “叮铃铃——”   高考第一门语文在清脆的电铃声中结束。   看到女儿随着考生大军的人流走出考场,罗秀珍和越龙谁也没问考试情况,一个撑着遮阳伞,一个倒茶水、递毛巾。   罗伊人拉着温霖分享了几片黑巧克力,又喝了一杯温润的花草茶,越龙车上的空调也打冷了,一家三口告辞温建军父子俩,往明湖畔的养生膳馆驶去。   后面几场考试,罗伊人好说歹说,最后又让越祈打来电话劝说,终于没再让父母守在考场外,只同意越龙接送。不过考试期间的中饭,仍是在养生膳馆解决的。回家吃的话,怕小家伙影响她休息。 第165章 订婚了   一晃,两天半的高考结束了。   走出考场,看到阳台外纷纷扬扬如雪花般撒下的书页、资料,罗伊人不禁怔忡。   “这些人干嘛这么着急地丢书扔资料?就这么笃定能考上吗?万一要复读呢?”   “嘘——到时让他们后悔去!”   听擦肩而过的几个女生捂着嘴偷笑,罗伊人也弯了眉眼。   伸了个懒腰,长长呼出一口浊气。哪怕是重生一回的她,都觉得高考累人,何况是这些首次经历的同学。   第二天是估分的日子。   罗伊人本想骑自行车去的,结果遭到了越龙和罗秀珍的一致反对,都怕她中暑。   今年夏天不知怎么的,不仅来得比往年早,而且异常热,白天气温最高都跑39、40度了。   一比二败北,由越龙送去学校,回来时打的出租车。   她开始考虑要不要趁着暑假把驾照学出来?到时买辆代步小车,出行也不必麻烦家人了。   于是,当晚在空间里和越祈碰头时,她提了这个想法,结果,越祈怎么说来着?   “这事不急,等我回来再说。我给你买辆甲壳虫,那个比较适合女生开,到时你先在空间里练,我教你,等学得差不多了,来京都再报名考驾照。”   “开学后再去报名?会不会没时间啊?”   “你还需要什么时间?大学里的课程比高中轻松多了,场地练习你抽休息天去个几次就行了,其他时候我会带你练。”   好吧,他都替她考虑周全了,她还能有什么话说?   “估分没问题吧?”   “你猜!”   “我猜——去年的一本线堪堪过?”他故意往低里猜,就是想看她得瑟的样子。   “错!去年华大的录取线才560,我估分712呢,不过,老师说了,今年的卷子比去年简单,录取线肯定会上涨,但我这分数,没估得太离谱的话,华大是不成问题的。”   “考得不错!想要什么奖励?”他低沉笑着,凑到她唇边窃了个香。   罗伊人被他亲得红了脸,双手勾着他的脖子,眼神迷离地摇摇头:“不要了,这几年你送我的礼物不少了。”   看着她再自然不过的表情,越祈的眼神幽了幽。   “你别又来了。”一看到他那红果果的眼神,罗伊人就猜到他想干嘛,忙捂住他的嘴,“我还没填好志愿表呢,明天要交的。”   “不急,等下我帮你填。”他拉下她的手,抬起她下巴,狠狠吻了上去……   ……   高考后的暑假,可谓是升上初中以来最轻松惬意的暑假了,没有作业、不用补课,天天睡到自然醒,二十四小时纯自由安排……   不过,罗伊人也就享受了没几天,越祈一回来,她又开始忙了。   忙啥?订婚呗。   其实她真觉得没必要单独进行一场极其正式的订婚仪式,两人谈恋爱水到渠成了,直接结婚不成吗?   可越祈不肯,非要办一场订婚宴昭告世人,越龙和罗秀珍也都支持他。就连不到三岁的越糖糖小朋友,也拍着双手高兴地说:“要穿帅帅的西服,要吃糖糖,不是糖糖的糖糖,是甜甜的糖糖……”   得!她只好服从组织安排了。   订婚宴毋庸置疑设在皇林饭店,由于随后还有谢师宴,越祈索性把初高中担任过他俩的老师们也都一个不落地请上了。这意味着她的订婚宴,除了亲朋好友,还有不少老师、同学参加。   想想有点难为情。总给人一种“才参加完高考,就迫不及待嫁人”的感觉。   虽说订婚和结婚还隔着一段不短的时光,可给人的感觉很像就是了。   “这有啥难为情的?”   订婚宴的前一天,越祈拉着她躺在空间的草坪上聊天,听到她的嘀咕,他支着手臂面朝她侧躺,“你以为学校那些老师不知道我俩的事?”   “怎么会知道?”她迷茫地眨眨眼,“你毕业都三年了,三年前,我俩可还没……”   越祈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没挑明不代表不存在。”   “什么意思?”她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干嘛这么紧张?”越祈好笑地捏捏她的脸,“我也没怎么样,就拜托你那些任课老师平时多看着你一点罢了。”   “比如?”   “比如,男女要设防、早恋要杜绝……”   “越!祈!”没等他说完,她已然会过意,顿时有些羞恼,朝他厚实的胸膛狠狠捶了两下,“你居然和老师说那种话……”   “不然你以为你能在中学六年里过得那么清静?”以小妮子这样的品貌、成绩,情书都能淹死她。   “可是……那也不能和老师说那样的话啊,和我说不就成了,我自己有分寸的……”她讷讷地回道。回想过去几年里,任课老师们看她时的眼神,总透着那么几丝戏谑的笑意,当时还觉得纳闷,如今想想……   “噢——”   她低呼一声,双手覆住了脸。   越祈见她真的恼了,翻上她的身,将她的双手扒拉开,捧着她羞红的脸颊,好声好气地劝道:“好了,别恼了,乖!”瞅准她那樱桃小嘴响亮地亲了一口,“我是怕你上当受骗嘛,那会儿你年纪小,有些事说了你也不一定懂……”   罗伊人没好气地瞪他:“你倒是好盘算!走了都不忘把我隔离起来。那万一你在大学里遇到喜欢的人了,我却被你隔离得没人追了,岂不是要成老姑婆了?”   “你想太多了。”越祈愉悦地低笑,温热的唇瓣,始终一下轻、一下重地吻着她,一路从眉眼吻到耳垂、再回到嘴唇,“这辈子,我就宠定你一个了。”   “话可别说得太满。”她鼻息哼哼,却被他啃了好几口鼻尖。   “你属狗的啊?”她哭笑不得。   “谁说的?”他一本正经地反驳:“我明明属狼。”   罗伊人:“……”   曾经那清贵傲娇的越某人呢?快点给她变回来吧!   ……   虽说罗伊人从知道要订婚起,到八月八日这个诸事皆宜的好日子,不过短短一个月,可架不住家里其他三个成年人老早就在私下里准备了,所以,整个订婚仪式一点都不慌忙,相反,准备得相当充分。   就连远在法国的赵家老小,也一个不落地在好日子到来之前就抵达海城来祝贺了。   还有各自生意场上的合作伙伴、交好的亲戚朋友、邀来的老师同学,将偌大一个千人喜宴厅营造得热闹非凡。   离吉时还有点时间,罗伊人在喜宴厅隔壁的包厢里换好礼服、化完妆,坐着和溜进来看她的好朋友们聊天。   骆芸和朱晓玲前天就从余县赶来了,说是来帮她,不过到了之后才发现,哪里用得着她俩帮忙啊,越祈早就将一切都打点好了。做为订婚宴当事人之一的罗伊人,也就待在家里陪弟弟耍玩,偶尔招待招待上门来送贺礼的亲朋好友。   真的只是偶尔,能上门来恭贺的,不是至亲,就是至交,为数并不多,而且来了也不会觉得拘谨。绝大多数宾客,都是直接去订婚现场贺喜的。   “小伊这裙子真漂亮!”钱多多都舍不得伸手摸,就站着羡慕地看。   罗伊人今天穿的礼服,是罗秀珍三个月前就缝好了的,不是中式旗袍,也有别于寻常的西式礼服。衣身由白色高端纱网和高级缎面组成,圆角小翻领,微窄小短袖,腰身开始覆了一层蕾丝蓬纱,衣身上用金、红两色交缠丝线错落有致地绣着精致逼真的玫瑰花,每一朵都只有指甲盖那么大,仔细一数,刚好九十九朵。   “衣服漂亮!鞋子也漂亮!”陆娇娇也笑嘻嘻地凑过来。   罗伊人腼腆地笑着,低头看向脚上的玫瑰水晶鞋,鞋面镶满了晶莹剔透的水钻,鞋底是黑水晶的材质,鞋帮上缀着由金色水钻和奶白色缎面组成的玫瑰花,的确很漂亮。是越祈专门从法国给她定制来的。   “这套金饰也很可爱啊!下回我也要打一套这样的。”胡丹丹眼也不眨地欣赏完男方准备的订婚礼,一脸垂涎地道。   “啧!胡丹丹你要不要脸啊!”陆娇娇食指刮脸,嘲笑她:“这是男方送的,你好意思主动开口讨?”   “这有什么!我堂姐去年订婚,就是我陪着去买的。名义上是男方送,其实就是男方出钱,挑还是由女方挑的。”   “我也觉得这套金饰很可爱。”田露也小声附和:“一般都是送耳环、手镯、项链的,还没见过这样的订婚金饰。”   罗伊人笑意盈眼地顺着她们的目光望过去,红木漆花的首饰盒里,躺着由金如意、金算盘、金梳子、金镜子、金直尺、金剪刀、金绣鞋(一双)、金斗组成的纯金九件套,寓意九宝吉祥、天长地久。   “那是当然,普通人家送金饰,那是要女方戴的,小伊这个可是拿来收藏的,咱越大帅哥兜里票子多着呢,戴的首饰哪用得着金饰,瞧瞧!瞧瞧!人家直接送碧玉翡翠。”   胡丹丹跳到罗伊人跟前,笑眯眯地从她脖子里扯出那枚通体碧绿、晶莹通透的祖母绿佛坠,向大伙儿展示。她家有个亲戚在广城开珠宝店,去年过年,她跟着父母过去玩了几天,兴趣使然,倒是记住了不少翡翠方面的知识,知道罗伊人的这枚翡翠佛坠,别看小,价值能上天呢,哪是区区一套金饰可以比的?   罗伊人被她说红了脸,把佛坠塞回了衣领。   “哎呀别藏嘛!让我们见识见识呗,丹丹自从广城回来,动不动就说翡翠多漂亮,我还没见过呢,小伊,给看一下呗——”陆娇娇拖长着挨过来欣赏。其他几个女孩子也好奇地凑过来看。   “小伊,秀姨怕你肚子饿,让我给你带点吃的过来。你们几个在看什么呢?”骆芸和朱晓玲一个端着一茶盘新鲜出炉的港式点心、一个提着一壶花草茶进来了。   听几个女孩子叽叽喳喳地说了经过,骆芸得意地抬抬下巴:“那还用说!咱们小伊肯定有福啊!你们不知道吧?越龙越叔叔说,除了聘金,他把龙越地产15的股份送给小伊做聘礼,还说准备过两年就上市,还有越祈哥,他在京都开了家珠宝店,名字叫‘悦人珠宝’,也是送小伊的订婚礼,‘悦人’‘悦人’,不就是取悦咱们家小伊嘛!哈哈,看到没?这才叫大手笔呢!金饰九件套算什么!就是随便充个数的……”   骆芸说话的架势,活似罗伊人是她女儿……那得瑟劲哟……   “哇哦——”   众人齐齐欢呼!虽然不是很懂龙越地产15的股份意味着什么,但专为罗伊人开的珠宝首饰店,绝对够得上大手笔啊!   “小伊小伊,我去京都读大学了,一定要去你珠宝店里逛哦!”   “嘿,等我存够了钱,我就买一套和这一模一样的金饰九件,小伊你得给我打个折呀……”   “嘁!胡丹丹,你不是说这是要男方出钱的吗?怎么还让小伊打折?还没嫁人就吃里扒外了……”   “什么呀!我自己买来收藏不成吗?等男方买,等到猴年马月去……”   “哈哈哈……”   “漂亮的姑娘们!吉时到了,收拾收拾,小伊要准备出场了哦!”   齐子暄一手牵着一个孩子,笑呵呵地推门进来。左手牵的是她两岁的女儿,右手牵的就是糖糖小朋友了。   “姐姐。”穿着白色燕尾服、戴着红领结的糖糖小跑着来到罗伊人身边,眼见着就要扑那身洁白的礼服,被齐子暄追上去抱住了。   “哎哟我的小祖宗,今天可是你姐姐的大喜日子,你可别搞砸了,还记得你哥哥让你进来干嘛的吗?”   “记得。”糖糖踮起脚看了看桌面,指挥起站在边上笑看他的骆芸等人:“芸芸姐姐,你帮我把这些东西装到箱子里……咦?我的大箱子呢?”   陆均好笑地从门外递进来一只喜庆色的二十寸拉杆皮箱:“糖糖,在这儿呢。”   “对,就是这个。”糖糖拖着皮箱,一脸“求表扬”地走到罗伊人跟前:“哥哥让我拖着这个大箱子跟在姐姐后头,然后他会给我好多好多好多钱。”   众人一听,噗嗤乐了。 第166章 荷包蛋发育成玉峰了   骆芸几个笑着帮他把金饰九件、对表、对戒、红包、喜糖等男方准备的一干订婚礼全都装入大皮箱,拉上拉链,“给!糖糖小帅哥,等下一定要问你姐夫多收点红包知道吗?”   “不是姐夫,是哥哥。”糖糖被他们说糊涂了,黑葡萄一样的眼睛茫然地眨了眨。   “噗嗤……”众人忍不住又乐了:“对对对,既是哥哥,也是姐夫。总之,糖糖一定要让红包塞满这个大箱子才行哦!不然别放你姐姐跟着哥哥走,知道吗?”   “知道!”糖糖用力地点点头,神情严肃地拖着箱子牵着罗伊人的手,亦步亦趋地走出包厢门。   “哈哈哈……”身后再度传来一阵欢乐的笑声。   ……   如果说,三年前,母亲的婚礼让她看在眼里、祝福在心,那么,三年后的今天,她站在自己的订婚宴上,右手挽着即将称为未婚夫的男人,感受到了三年前的自己无法体会的另一种喜悦,那是站在观礼者的位子上,很难感同身受的感动和欢喜。幸福得差点让她落泪。   “傻丫头!哭什么!”   越祈眼含笑意地抹去她沁出眼眶的泪珠,将铂金对戒其中那枚镶着钻石的,套入她纤细的中指,然后将另一枚对戒递给她,让她戴上自己的中指。   交换完对戒,越祈和她十指交握,举手向全场示意。   “哇喔——”   越祈那些个死党,齐齐发出震天欢呼,将现场的气氛带到高潮。   一系列仪式结束,就是真正的订婚宴、喝订亲酒了。   越祈牵着她,举着枫林酒庄出品的葡萄佳酿,挨桌敬过去,脸上始终挂着浓浓的笑意。   敬到老师、同学这几桌时,小俩口被调侃了。   “我说你小子当时怎么那么关心罗伊人,合着是有预谋的呀!”越祈高中两年半的班主任,哈哈笑着拍上他的肩。   “可不是!以越祈当年的成绩,跳级一年也不愁考不上华大,却还是留在班级里,可不就是为了能和未婚妻一个大学里碰面嘛!”有任课老师跳出来调侃。   “是这样吗?”其他老师一致问越祈。   越祈笑着摇摇头:“这都能被沈老师猜到,佩服佩服!”   “还真是呀!”   见他承认,无论老师还是同学,全都起哄起来。   “啧啧!我说越祈同学,我真服了你了!但凡我有你一半的谋略,也不至于都快大学毕业了还找不着女朋友!”赵鑫几个高中同学笑着围拢过来,和越祈碰杯饮酒。   付浩军、付浩强双胞胎则搭上罗伊人的肩,挤眉弄眼地道:“小伊妹妹,这家伙老奸巨猾,你可千万要当心,别被他牵着鼻子走,要是需要帮忙,尽管来找我们……”   “得了,滚一边去!”越祈笑骂着推开他俩。   罗伊人等敬完这几桌酒,踮着脚尖凑到他耳边轻声问:“沈老师说的是真的?你当年其实能跳级?”她想问的其实是:他真是为了她选择不跳级的?   越祈低头,和她视线交缠,没一会儿,朝她眨了眨眼:“是不是很感动?”   “……”   她在他手臂上掐了一下。没个正经!   “嘶——”越祈夸张地龇牙咧嘴,但谁都看得出来,他这是在逗她呢。   “小伊!订婚快乐!”   罗伊人的初高中同学也纷纷举杯来恭喜她。   轮到吴亮几个男生时,越祈主动和他们碰杯,“丫头有点喝多了,我替她敬你们!”   他仰头喝完杯中的红酒,笑容含蓄又深沉:“之所以挑今天和小伊订婚,其中一个原因,也是因为大家成年了,能喝酒了,所以,尽管喝!玩得开心点!醉了楼上有房间,随便住!”   吴亮几人能直升重中之重的实验高中,脑子自然聪明得紧,听越祈这么说,哪还有不明白的道理?无非是在表明:若不是今年之前小伊没成年,他早和她订婚了。几个大男生不由深看了罗伊人一眼,一个个都没怎么吭声地仰头饮尽杯中的酒,管它会不会醉,这一刻,能让心不那么酸就好……   罗伊人被他拉离那一桌时,还有点懵懂不解,回头看看吴亮、赵峰他们,又看看身边的男人,有点猜不透他刚刚的举动。   越祈低头迎上她疑惑的目光,勾唇一笑:“能陪你喝酒的男人只能是我,即使是男同学也不行。”   何况,那几个男生的心思恐怕都不单纯,眼里隐藏的情愫,身为男人的他,又岂会看不出来?想等高考结束了表白?那就让你们彻底没这个机会!   他低头看向和自己十指交缠的白嫩小手,中指上的铂金戒指,在灯光的投射下,莹莹闪光,不由紧了紧手上的力道,希望能将她牢牢攥在掌心……   坐在主桌遥望这对小儿女的越龙和罗秀珍,见此情景,彼此交换了个欣慰又满足的笑容,举杯招呼起各桌的亲朋好友。   ……   虽然订婚了,但在家里,两人并没有搬到一起住,仍然各住各的。   对越祈这样的安排,罗秀珍心里多少松了口气。   不管怎么说,女儿总归才十八岁,刚拿到高中毕业证书、连大学都还没去念呢。显然,她早就忘了自己十八岁那年,已经嫁为人妇的事实。   可越某人真是这么想的吗?真是为了照顾丈母娘微酸的心情吗?——才怪!   待众人忙了一天之后歇下,他就把小妮子召唤进了空间。   “洗过澡了?”   看到罗伊人穿着原来那身田园碎花的蚕丝睡衣裤进来,越祈没忙着替她擦湿发,而是牵着她上到三楼卧室。   “换上这个。”他从绿檀木打造的衣帽间里,拿给她一条玫瑰红的绣花真丝睡裙,而且还是吊带的。   罗伊人顿时一噎,低头看看身上这套今年六月才新裁的蚕丝短袖和七分裤,又抬头看看他手里那条和自己的穿衣风格不是很搭的睡裙,“那个……你不是和妈说了咱俩还和以前一样住吗?”   越祈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我只是说房间不用搬了,反正我俩在这儿也有共用的卧室。”   “……”   好嘛!搞半天是她和老妈误会了。   就说他怎么那么好心,有了光明正大吃她豆腐的机会还要客套一下,合着在这儿等着她呢。   “乖,换好后到床上等我,我去冲个澡。”越祈留她在衣帽间里换睡裙,自己拿了件浅棕色的真丝睡袍。   “喂——”罗伊人见他要走,下意识地扯住他的衣摆,咬着唇瓣不知从何说起。今晚,两人不会真的要……洞房花烛吧?怎么办?她一点准备都没有。   “放心。”越祈看出她紧张不安的情绪,轻笑着安抚:“今晚不做什么,明天要去余县,会给你留着体力的。”说罢,捏捏她的脸颊,在她额上亲了一下,进了隔壁的浴室。   罗伊人两颊爆红,颤着身子换上真丝睡裙,对着衣帽间里的换衣镜,不甚自然地拉了拉裙摆,深吸了一口气,昂首挺胸地跨出了衣帽间。   浴室里传来潺潺的水声,越祈还没出来,她按了按心跳加速的胸膛,环顾四周。   不是没来过这间卧室,相反,过去的三年间,她在这间房里、在这张铺着柔软床垫的绿檀木大床上,睡都睡过无数次。可今天,让她感到一丝陌生。   许是被他大肆布置了一番的缘故吧。   一干床上用品,全都换成了喜庆的玫瑰红;四面墙纸和窗帘,也都换成了浅酡色的花纹图案;床头的墙上,挂着一幅放大的订婚照;床前奶白的地毡上,摆着一对半人高的情侣泰迪熊。熊偶的四周,散着一堆喜糖、花瓣,让她有种置身婚房的错觉,而且还是洞房花烛夜的前奏,没见窗户都拉上了遮光窗帘、床头柜上燃着带有熏香功能的小夜灯吗?   罗伊人挨着泰迪熊,在长毛绒的地毡上坐了下来,抚着散在四周的玫瑰花瓣和精挑细选的糖果,原本紧张的情绪,此刻总算得到缓解。   “可还满意?”越祈擦着头发,倚在浴室的门框上,笑望着她。   “这都是你自己布置的?”问完,她才发现自己问了个傻问题。这可是在空间里,除了她,还有谁会帮他?而他竟然瞒过了她,一个人将这间卧室布置得如此喜庆、温馨。   越祈低笑了声,丢开擦头巾,将她从地毡上抱了起来,“时候不早了,睡吧,不然明天起不来,妈还以为我怎么你了……”   “胡说什么呀!”她笑着往他胸口轻轻捶了捶,乖乖地由他抱上床。既然这家伙允诺今晚不会碰她,她也乐得放松。   然而,越某人真能做到美味在侧、全然不碰?   开玩笑!他只是保证不做到最后一步,除此之外,就由不得她了。   “荷包蛋终于发育成玉峰了……”   越祈的双掌覆上她高挺迷人的双乳时,从喉底逸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什么荷包蛋……”她羞恼地拍开他的大掌,扯着睡裙欲要遮挡。   “初见你时,不才只是颗平坦的荷包蛋吗?”越祈忍不住轻笑。 第167章 我是包租公,你就是包租婆   不等她说,他低头吻住她的唇,直吻得她气喘吁吁、晕头转向,才放过她肿胀的红唇,开始向其他部位进军。   直到他炙热的唇瓣移上她傲挺的胸部,吮住那两粒可爱又饱满的茱萸时,罗伊人再也忍不住,双手无力地揪着他的头发,哑声问:“你……你不是说……今晚不……不碰我吗?”   “嗯……”他随口应了她一声,继续品尝唇下的美好。   被他压在身下、吻遍了全身每一处的罗伊人,在晕晕乎乎间终于醒悟:这丫的话绝对只能打一折!夫妻间该做的,除了最后那层膜没被捅破,其余的哪样没做?!亏她一开始还信了他……   ……   次日坐上前往余县的车,罗伊人扭过脸不肯看他。倒不是气他什么,主要是羞。   越祈见状,笑了笑,替她将滑落耳边的秀发捋到了耳后,然后发动了车子。   她今天没梳麻花辫,而是依他的话,将长及腰部的秀发高高挽了起来,用他送的黑檀木和田白玉梅花簪固定。   顾名思义,这玉簪子的柄是黑檀木雕的,簪头的梅花瓣是由白色的和田玉琢刻而成,居中的梅花蕊则是一粒圆润饱满的玻璃种红翡珠子。   这样一枚精工雕琢的簪子,插在发髻上,远看犹如一朵红蕊白梅花瓣,落在青丝发髻上。   人的性格可以天成,但外在的梳妆打扮,也能给人带来不一样的风貌。梳着麻花辫时的她,整个人透着花季少女特有的灵动聪慧;而挽着发髻的她,更偏向于娴静、淑雅。   越祈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问:“刚刚不是去哄小家伙了吗?他不肯跟你来?”   吃早饭时,得知他俩今天要去余县,糖糖也嚷着要跟去,临出门了倒是不见小家伙的影儿了。   他们之所以今天去余县,一来是给外婆、母亲上个坟,知会她们一声:自己订婚了;二来,给袁律师、方奶奶还有碧霞镇那边送喜糖去。   袁律师之所以没来,是因为手上有个案子,正好是昨天开庭;方奶奶则是年岁大了,而且据说大孙子前阵子打篮球受了伤,家里得有人照顾;碧霞镇那边,温碧霞的大哥,也是昨天这个好日子结婚,两家在电话里互道祝福后,就各请各的了,不过喜糖、喜饼,都给对方留好了。   “外公外婆说,要带他去江沪的水族馆看大鲨鱼,他就不要跟我了。”罗伊人摊摊手,很是拿那个有时看上去憨厚乖巧、有时候又精灵古怪的弟弟没办法。   越祈见她终于转头理自己了,勾勾唇,“外公外婆也是怕你累着,小家伙皮实着呢,这一路要是跟了来,没准明天你就累趴下了。”   “糖糖哪有你说得那么皮,他很听我话的。”罗伊人皱皱鼻尖。虽然打心眼里认同他的话,可嘴上还是死鸭子嘴硬。   越祈岂会听不出她语气里的怨艾,趁着红灯,右手握住她的左手,大拇指在她手背上轻轻摩挲了几下,还在中指的订婚戒上抚了抚,神情惬意,末了到什么,示意她打开座椅前的储物格。   “干什么?”罗伊人不明所以。   越祈努努嘴:“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她拉开储物格,里头有个包装精美的礼盒,约莫两个手掌拼起来大小。   她翻来覆去地瞧了瞧:“不会是送我考上大学的礼物吧?”   “聪明!”越祈赞了她一句,“拆开来看看喜不喜欢?”   罗伊人翻了个白眼,哪是她聪明,实在是他这个人,每次送她礼物都会找由头。大到传统节日、小到每年生日,又或是每次比赛获得奖项,总会送她合乎心意的礼物,没有一次落下过。而最近这段时间,对她或是全家来说,最重要的无非就是订婚和高考这两件大事了。   订婚礼不必说,越家送上的礼金、聘金,绝对能在全国排上头几位。而骆芸挂在嘴上、激动好几天的“悦人珠宝”,则是他个人送她的订婚兼成年礼物,连越龙也是前不久才刚晓得的。除此之外不就是高考了吗?一点都不难猜。   礼盒拆到一半,罗伊人就猜到是什么了。   “干嘛又送我手机?老的那个还能用呢。”   没错,越祈送她的高考礼物,是苹果公司今年推出的新款。要不是温建军老早说好笔记本电脑他来送,他连手提都想让她更新换代成国际最新款。   “这款能上网。”也安装了最先进的定位系统。   不过后半句话,越祈没对她说,怕她又恼他。可他也是出于她的安危考虑。平平安安自是再好不过,可万一有个什么,他不希望把时间浪费在找人上。   一听能上网,罗伊人也来劲了。这年头,连bp机都还是流行货,何况是手机,更何况是能上网的手机。   原先那款,虽然小巧,但功能毕竟单一,主要用途就是打电话。特别是前几年,短信因为滞后及数量受限的缘故,使用的人非常少,而她因为重生的关系,对短信有一定的依赖性,只要不是紧急情况,平常都喜欢用短信来和亲朋好友联络,连带着亲友圈也渐渐流行了短信问候。   直到今年,各大运营商开始大范围扩展短信业务,致使手机的短信功能也得到了最全面的开发,还出现了各种短信套餐……   罗伊人一路把玩着新手机,直到越祈说:“就快到了。”   越祈这几年有没有来过余县不知道,她已经快三年没来了。   三年前海城到余县的高速还没全程通行,得走一段国道,不仅颠簸,而且也耗时。三年后,高速全线开通,从海城到余县,要不了两个小时就能抵达。这就是经济发展的力量。   “没想到余县的发展这么快,三年没来,都快找不着路了。”   “你没想到的事还多着呢。”越祈手指轻敲着方向盘,缓缓驶离了高速收费站,笑睨了她一眼,说:“舒馨小区去年被‘启东’买下后,推倒重建,上个月已经封顶开售了;你早年时拉着我买店面的北大街批发市场,也已被‘启东’重建成购物中心了……”   “‘启东’?”   她听他十句里有八句提到余县当地首屈一指的开发商,神色古怪地看了他一眼。犹记得她老妈结婚时,罗家那两个舅舅,不是说就在“启东”里上班吗?   蓦地,她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唰”地转头看向他:“别告诉我,‘启东’也是你的产业?”   “当然不是。”越祈车技娴熟地穿行在和三年前相比车流量倍增的余县马路上,“不过,有我几成股份罢了。”   “我就说——”罗伊人拖着长音恍悟道,继而似笑非笑地偏过头打量他。   “干嘛这么盯着我看?”越祈难得被她看红了脸,不过也就那么一下,很快就消下去了,岔开话题道:“话说回来,你怎么从来不问我要那几个铺面的合同?不想知道它们究竟换成多少钱了吗?”   “我不问,你不也说了?”罗伊人好笑地看他,“反正,我知道你是不会让它们打水漂的。”   “就这么相信我?”越祈被她说得心里一阵舒坦,伸手去捏她的脸。   “别闹,还在开车呢!”   “很快就到了,方奶奶夫妻俩从舒馨小区搬出来后,一直住在大儿子这里,不过等新落成的楼盘装潢好,又能搬回去了。他们那套房子,再添点钱,能折成三套,而且都在80平方以上。”   “不错嘛!我记得你当时把101、102买下来了,这么一来一去,岂不是变六套了?都成包租公了!”罗伊人摩挲着下巴调侃他。   “我是包租公,你就是包租婆,到时租金可是转到你的户头的。”越祈眼含笑意,睇了她一眼。   “干嘛转我的户头?”   “拆迁的时候,你不是已经有身份证了吗?我就把那两套房子放到了你的名下。”   “越祈……”罗伊人皱皱眉,叹了口气:“这样不好……”   “哪里不好?”越祈随口反问,同时在临街房的楼下,找了个空位,利落地靠边停车,待手刹拉牢,才侧身在她唇角窃了个香,“我乐意送你,而且,不过就几套房子而已。”   罗伊人:“……”   不过就几套房子而已?您老还想怎样?   碍于方奶奶家到了,两人便没在继续这个话题。   看到他俩上门,方奶奶别提多高兴了,端出家里现有的水果、点心,热情地招待他们。   罗伊人和越祈除了带来了喜糖喜饼、喜酒喜烟,还提了不少花草食妆馆的热卖产品上门,让方奶奶好一顿说,嫌他们小年轻乱花钱。   罗伊人被她说得不好意思,其实这些东西真没花她多少钱,都是自个儿店里的商品,论成本,真没多少,可又不能明说,索性转了话题,问起他们二老的近况。   “我和方爷爷身体好着咧!前阵子还去小女儿家住了一段时间,要不是大孙子受伤,我们或许还会多住几天……啊,对了,小伊啊,我在爱芬家听到了一些罗湾镇上的消息,好像和你爸有关……” 第168章 谁是你老婆   方奶奶说的,其实就是她那个渣爹罗海盛。   听说,罗海盛去年和镇上发廊的按摩小姐发生了关系,对方声称怀上了他的孩子,传得满镇皆知,罗海盛自觉没脸,过了年就离开了罗湾镇,如今也没听罗家人提前去了哪里。   谁知,就在六月份的时候,那个满镇出名的发廊小姐真的生下了一个儿子,还特地让医院出了份DNA鉴定报告,证明这孩子是罗海盛的儿子,罗老太舍不得自家的孙子,做主让她搬进了罗家。发廊小姐就此成了罗家的三媳妇,罗家彻底成了罗湾镇的笑柄。   事情到这儿还没完,据说罗婷婷受不了这个气,当场就和罗老太吵开了,还动手推了新媳妇——她名义上的后妈。   说起来,那个按摩小姐从某种定义上来说,也算得上是个有勇有谋的,当初怀上罗家的孩子,放出了点风声后,就没再找罗海盛或是罗老太说这个事了,而是等到瓜熟蒂落,坐足了月子,直接带着那份DNA鉴定报告,抱着大胖儿子上门。这次,被罗婷婷推了一把,当着罗老太的面,她大大方方地说“没事儿”,回头却找来一帮地痞流氓,调戏外加教训了罗婷婷一顿,差没把她的头皮撕下来。   罗婷婷脑子也不笨,前后一串联,就知道谁在幕后捣鬼了,跑到罗老太跟前告状。可如今的罗老太不是王艳怀儿子那会儿,哪里会帮她撑腰?何况,她心里眼里都是三儿子亲生的宝贝疙瘩,不仅没帮她撑腰,还语气严厉地斥了她几句。罗婷婷一气之下离家出走了,连高考都没参加……   “别想那些糟心事了,和你没关系。”   从方家出来,两人又去了趟袁律师家,把喜糖等物送到后,启程前往碧霞镇,打算在葡萄园住一晚,明天再回海城。   越祈见她从方家出来,就老发呆,生怕她胡思乱想。   “我没事。”罗伊人摇摇头,无非有些感慨人生无常、世事难料罢了。想前世那么不可一世的几个人,这辈子却都落得如此落魄的下场。这其间,或许有她这只重生的蝴蝶扇动翅膀带来的影响,可归根结底,何尝不是他们自己种下的因果?   不过,这都和她没关系了。   “没事就好,马上就到了,想好晚上吃什么了吗?要不要烧烤?”越祈怕她没事瞎钻牛角尖,提了个她感兴趣的话题。   果然,罗伊人闪着亮晶晶的眸子立刻来了精神:“烧烤?在葡萄园里?好啊好啊!我要烤肉、烤虾、烤土豆……”   她掰着手指数了一堆烧烤食物,末了,想到一个问题:“葡萄园里有烧烤架吗?”   “没有。”越祈想了想,摇摇头,眼角扫到她蹙着眉、嘴角下弯,又噙着笑补充道:“不过空间的厨房里有。”   “……好哇!居然耍我——”   “哎——方向歪了……别闹,我还开车呢……老婆我错了……”   “谁是你老婆……”   “婚都订了,你说谁是我老婆?”   “又没结婚……”   “明天就去把证领了!”   “……”   ……   别说,要不是她脸皮子薄、死活不肯随他去民政局,他真的要逮着她去领证了。好说歹说、外加一番“割地赔款”,才劝服他等她大学毕业了再去领证结婚。   两人从余县回来后,陪着赵家外公、外婆玩了几天,一晃,8月19号新生报到的日子到了。   罗伊人被京华大学化学系顺利录取,算是和越祈成了校友。所以,报到的时候,她没让父母送,反正有越祈在,还有什么搞不掂的?何况,外公、外婆还住在家里,大热天的,总不能让两位老人也赶去京都送她报到吧?可让他们单独留在海城,又不放心。   可女儿大学生涯的第一次报到不送行,当妈的也难免担心。   “哎哟妈!您就别担心了,这不有祈哥在吗?他都在华大混了三年了,还怕他搞错呀?”飞往京都的前一天晚上,罗伊人搂着罗秀珍的脖子安慰道。   “小祈当然不会搞错,可妈还是觉得……”   “妈,你不是说,过了年开了春,你就能去京都陪我了吗?咱不差这几天,啊!”   罗秀珍被女儿的语气逗笑,“别整的老气横秋的。”   不过被女儿话语一带,她倒是记起来了:“六月份招的四个毕业生,过几天就来报到了,妈妈还真走不开……那行,小祈有分寸,就由他领着你去报到吧,凡事听他的……四合院拾掇干净了,周末就去那儿住,两人买点菜炖点有营养的补补,别老是吃食堂,妈妈明年过去,就能时常给你补了……”   “行,都听妈的!”罗伊人俏皮地行了个军礼。   “别只是敷衍!”罗秀珍没好气地拍下她的手,却又轻柔地摸摸她洗后干松的长发,抬头看了眼壁钟,已经八点半了,遂推推女儿,说:“行了,时候也不早了,明天中午的飞机,9点也差不多要出门了,早点去睡吧。让小祈也早点歇息,别和糖糖玩了,小家伙午睡醒得迟,这会儿还精神着呢。”   提到宝贝弟弟,罗伊人弯了弯眉眼,说:“等我学校的事稳定了,就给糖糖找幼儿园。”   “这些事都不急,你管好自己妈妈就放心了。”   “那还用说!我哪个时候没管好自己了?”   这倒是!罗秀珍欣慰地看着女儿,感慨万千。   回想这一路,要不是女儿懂事乖巧、全力支持自己,她恐怕永远都站不到今天这样的高度,也未必能有现今这样的幸福。从这方面来说,何尝不是女儿在引导她?   罗秀珍将女儿紧紧拥入了怀里,“小伊啊,宝贝女儿,妈妈爱你!”   “妈!我也爱您!”   罗伊人窝在母亲肩头,满足微笑。   ……   赵家转到罗伊人名下的这座四合院,离学校的确很近,到华大的北门,开车只要五分钟,走走也不过十几二十分钟,难怪当初会在华大门口被她小舅看到,他回国后第一件事,八成就是来看老宅了。   可华大不允许大一新生就住校外,哪怕是京都本地人,大一也必须住校。一方面,正式上课之前有一个月近乎封闭式的军训,另一方面,新生期要是不管得严格点,后面怕是不好管教。等升上大二,迎来又一届新生,学校对老生的关注度相对松缓了,倒是能打报告申请退宿。   抵达京都已临近傍晚,两人没急着赶去学校报到,反正明天还有一天呢,直接打车来了四合院。   上一次来四合院时,因为三十多年没住人了,她的嗅觉又异常敏感,屋里屋外多少透着点霉味,可这次,先有龙越地产精锐装修队的翻修整饬、后有越祈的精心布置,全然换了个样。   四合院的进深很长,直接占了南北两条巷子,但东西宽度却相对比较窄,加上东西两面墙的厚度,离二十公尺还有一步之遥。不过也得亏门面窄,要是有某王府一样的大气、恢弘,这么多年闲置下来,怕是早被相关单位以各种名义占了去了。   罗伊人跟着越祈跨进五米宽、两米多高的雕花门楼,铜把手的红漆对门一关,里外俨然两个世界。   穿过影壁,只见院子里石径清幽、花草繁盛,碍于院子小,院中的绿化多以精美的盆景为主,但也不乏栽种的花木果树,有金银丹桂,有成双的石榴树,还有几丛普通却很能点缀的杜鹃、栀子、紫罗兰。贴近住屋的廊檐,摆着青花瓷的荷花缸、金鱼池,一派生趣错落、幽雅宜人。   “这三间正屋和左右厢房,是留给舅母开工作室的。”越祈指指一进院的这几间住屋,对罗伊人说。   罗伊人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两人继续往里走。   一座九曲连环桥,沟通了前后两进院。第二进的庭院,相比第一进要开阔许多,栽种的花木也相对比较高大,有无花果树、栗子树、柿子树等。九曲连环桥的终端还搭了座葡萄架,时值葡萄成熟的时节,古藤般的葡萄架上垂挂着一串串深紫色的葡萄。   罗伊人路过时,下意识地咽了几口口水,遂捻了一颗放到嘴里,“唔,好甜啊!”   她还以为这么多年没人打理的葡萄,都成野葡萄了,多少肯定会带点酸味,谁曾想,竟然这么甜。   “空间里那么多葡萄都没见你去摘了吃,居然馋品相这么差的。”越祈见她馋猫般的小模样,忍不住好笑,空间里的水果,最多的就数葡萄了,光葡萄园,就有这座四合院那么大,她进进出出那么多回,也没见她摘来吃,却馋起这里的葡萄,真是想不明白。   罗伊人才不理他,空间里的水果,反正挂在枝头也不会坏,可外界的却不一样,不摘来吃,过季了就零落成泥做肥料了。横竖味道不错,她特地挑了几串大的剪了下来,打算明天带去学校,和即将认识的室友们分享。 第169章 大学报到   第二进的三间正屋,是父母住的。东厢房留给了弟弟,西厢房则是客房。   如今,屋子里早已布置一新,就等主人入住了。   她和越祈住第三进。二、三两进间的庭院不大,但布置得很舒逸,木桌、木凳、秋千、吊椅,居中的地面,更是用中空的地板铺成的,走上去带点弹性,即便从秋千上掉下来了也疼不到哪里去,完全可以当做宝贝弟弟日后的玩乐场所。   撇开庭院的美景不谈,屋里的装潢布置也让她耳目一新。   原来的青砖地面,全都换成了地板,而且是浅色偏白的色调,衬得房间更加亮堂。老旧的红木家具,让人刷新后,集中放到了充当库房的东厢房里,西厢房改造成了她的调香实验室。   三间正屋里,摆着的是他从空间里搬出来的胡桃木家私。堂屋里的胡桃木沙发、卧室里的胡桃木大床、书房里的软榻,那上头的软垫,则是他从法国定做来的。书房的博古架上,摆满了玲珑有趣的小摆件。   “你都是从哪儿淘来的呀?”罗伊人爱不释手地把玩了一遍,回头问正往四门大衣橱里挂衣裳的越祈。   “看到有趣就买了,有些是空间里原来就有的。”越祈把自己行李箱里的衣服,都拿出来挂到衣柜里,转而收拾起她的。   这趟来,罗秀珍给女儿收拾了一大堆的吃的、穿的、用的,可两人有随身空间,其实也用不着这么多,而且她每个礼拜又会回四合院住。所以,越祈剔选了一遍,把不常用的,留在了四合院里,什么时候用不确定的就放在空间里。留下换洗衣物和日用品,才收到了带去学校里的皮箱里。   倒是吃的,他给她备了很多。除了罗秀珍准备的,他另外又从空间里拎出了不少,除了水果之外,最多的就是耐放的零食。有他烤的虾干、鱼片,有碧霞镇那边送的能现吃的笋干、番薯条,有方奶奶自己炒的瓜子、花生和糖豆。总之,生怕她饿着一样,能多带就多带。带多了吃不完,不还有同学室友吗?   两人收拾好住屋,咳,其实她从头到尾都在参观,越祈才是负责收拾的那个人。   晚饭没出去吃,也没在四合院里开火,而是进空间,打算做西餐吃。   越祈在空间的厨房里囤了不少冰鲜生牛扒。除此之外。菜园里种了彩椒、南瓜、紫甘蓝、胡萝卜等各色蔬菜,各种调味料也很充足。   两人洗好澡,联手做了黑椒牛扒、南瓜浓汤、牛奶胡萝卜酥饼、蒜蓉百合香辣虾。又拌了一份田园蔬菜沙拉,美美地吃了一顿。   第二天,趁着早上凉快,越祈带她去胡同口的小吃铺吃了顿正宗的京味早点——豆腐脑、油条、糖油饼,然后开车去学校了。   这辆白色的奥迪a6还是越祈大一时买的,在他看来已经算是低调了。可在华大师生眼里,却是高调不能再高调。   想想也是。虽说近几年,全国各地的发展都很迅猛。特别是去年香港回归后,做为一国之都的京都,经济上的发展更是突飞猛进,可在两轮自行车还在唱主元素的大学校园里,开着数十万四轮小车的他,如何能叫低调?   好在越祈平常很少现身校园,除了考试期间还能看得着他人,其余时候几乎是来去如风、行踪不定,无论是想攀富,还是想追求,找不着他人,不还是白搭?   可今天,在大一新生报到的日子,他居然出现了,还提着一只精巧的行李箱,器宇轩昂地排在新生队伍里,不时拿着手机发着短信,那些学生会成员,哪里还坐得住?   “我的天!那真是越祈吗?”   “那还有假!我当初劝那家伙进学生会,不知跑了多少趟,化成为我都能认得!”   “噗嗤!原来会长也会发飙啊?哈哈!不过他来干嘛?我的意思是,他排在新生队伍里干嘛?”   “不会是陪谁来报到的吧?那行李箱我瞧着不像是他会用的颜色。”   “可没看到人啊,就他一个……啊!来了来了!哇靠!那是谁啊?越祈的妹妹吗?长得好漂亮啊!啊啊啊!我决定了……”   “你别决定了,没见人家挽着越祈的胳膊撒娇吗?妹妹会挽着哥哥的胳膊?依我看,八成是女朋友了。”   “啧啧!不愧是越祈相中的姑娘啊,人漂亮,成绩也这么好,能考上华大的,高中里哪个不是尖子生?难怪他在学校不谈恋爱,家里有一个这么好的,换我我也不谈……”   “嗤!你想太多了,人家越祈恐怕连你是谁都不认识……对了,我得给齐琳打个电话,让她趁早清醒,别再陷进去了,人家正牌女友比她长得漂亮多了,她注定没戏唱……”   这厢,各个学院学生会的干部,头碰头,凑在一起热切地交流着越祈的八卦,那厢,罗伊人洗了个手回来,啃起了越祈塞给她的苹果。   由于来得比较早,排了没几分钟,就轮到了他们。   学生会一帮干部,一个个笑得脸上都开出了菊花。   “小师妹哪个系的?”希望能沾点近水楼台之光的外联部部长,扶了扶眼镜,一脸殷勤地望着罗伊人。   越祈看了他一眼,将手上的通知书拍到了他跟前。   “呃……”外联部部长就此歇菜,看来,果然是一家的。漂亮小师妹刚报到,他们这帮老男生就没戏唱了。只得低头登记报到手续。这一看,才发现……   “哇靠!化工学院榜首啊!”   “什么?我看看……我看看……”人群后挤进来一个矮个子男生,确定罗伊人填报的化工学院化学系,激动地捂着胸口说:“老天开眼!我们学院总算盼来了朵院花……”   “滚!”另外几个学生会干部笑着踹他一脚:“何止是你们学院的院花啊,校花的宝座都当仁不让……”   人文学院的几个学生会干部则是恨不得捶胸顿足,如此高分的软妹子,怎么就报了个化学专业呢?这和她的形象多不相衬啊,怎么滴也报个中文系、外语系啊……   罗伊人好笑地看着他们互动,心忖:这群青春洋溢的学生会干部感情还真好。   皓白的手腕被越祈握住。抬头,才发现报到手续已经办好了。   “化工学院的女生宿舍在19栋5楼,这是宿舍入住表,宿舍进门处有老师负责登记并发放钥匙和床上用品。小师妹慢走,有空来我们经济学院做客啊……”   经济学院的学生会干部殷勤地从财务老师那儿拿来学费发票,连同其他发给新生的资料交给罗伊人,笑逐颜开地朝她挥手道别,却换来越祈一记意味深长的眼光,吓得他立即噤声。   “哇哇哇——”他刚收口,刚刚那个矮个子男生又激动地高喊起来。   其他学生会干部齐齐翻了个白眼:“又怎么啦!我知道你们学院迎来了一个校花级的软妹子,但能不能不要再刺激我们弱小的心灵了……”   “不,不是啊!”化工学院的学生会副会长,擦擦额上的汗,指着远去的两个背影,跳着脚说:“你们没看到吗?那……咳……小师妹手上戴着戒指……”   “这年头女生戴戒指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了啊……”   “可越祈手上也戴着啊,两人都戴在中指上,而且明显是对戒……”   “哇靠!也就是说……也就是说……”   “咱!们!彻!底!没!戏!唱!了!”   “你们什么时候有戏唱过了?”几个对越祈早就不抱希望的女干部,乐不可支地火上浇油。   “呜呜呜……”   ……   化工学院的女生相比其他学院真叫少得可怜,举个这届化学系新生的例子,三个班130几名学生,居然就只有寥寥3个女生,平均一个班1个,难怪化工学院的学生干部一看到罗伊人这个高分软妹子填报的是他们学院,会激动地两眼放光了。   越祈拧着眉,瞪着宿管处门口张贴的宿舍人员安排表,心里直冒后悔的泡泡。   干啥由着她填报女生人数这么少的专业啊?以她在调香上的天赋,哪怕大学四年不读这个专业,也未必不能在这方面出人头地。如今可好,一个班40来人,就她一个女生,这不是让他今后四年天天吃干醋的节奏吗?哪怕确信她不会因此而红杏出墙,心里总归不爽啊。要不转系?转个女生最多、男生最少的系?   “520?这房号不错,蛮好记的。而且是混合宿舍,也好,大学里上课不像高中,比较自在,混合宿舍反而多点聊天内容,挺好的。”罗伊人笑眯眯地从宿管处领来宿舍钥匙,朝越祈晃了晃。   越祈在心里长叹了一声:算了!小妮子对这个专业情有独钟,就别扫她兴了,反正自己还有一年才毕业,大四的课程又是最少的,大不了就天天来化工学院混,让所有人都知道她已经名花有主了。   思定了未来一年的策略,越祈拎起学校发的床上用品,和她一起上楼。 第170章 越祈认祖归宗   由于报到得早,宿舍七个人,她是头一个到的。   四组高低铺,有七张床铺上贴了名字,最靠门的下铺是空的,可以放杂物。   她一眼就找到了自己的名字,左手靠窗的上铺,位子不错,也不知是不是按成绩排的。   越祈比她先来三年,又住过一年半,对华大老旧的宿舍条件,也习以为常了,环视了一圈,拿出面盆、去水房接来了水,开始爬上爬下地给她的床铺、柜子擦尘。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擦了一遍,待水汽晾干,他开始铺垫褥、草席。   由于军训的时候寝室内务要检查、要评比,所以开学第一个月,学校不允许学生用自带的床褥,而学校发的床上用品,质量实在不咋地,越祈的眉头从头到尾就没松开过。   罗伊人见他抢了铺床的活,就收拾起分配到的衣柜。说是衣柜,其实就一个三四十公分见方的带锁木格子,倒是能放下夏天的换洗衣物,至于冬天……   罗伊人摇摇头,不去想这个问题,她反正每个周末都能回四合院,到时就一周换一次外套好了。至于洗澡,不还有空间吗?   “祈哥,这两套短袖运动装是你买的?”   收拾衣物的时候,她翻出了白底浅蓝边、白底粉红边的两套纯棉运动套装,上身是连帽短袖,下身是七分裤,看牌子,还是法国制造。   “嗯,军训不统一服装,校服要入校体检之后才发。”   “那也没必要买啊,我衣柜里没剪标的T恤还好多,七分裤也不少。”   “我乐意。”大少爷拽拽地回了三个字。   罗伊人忍着笑,叠好衣服,放入柜子,又把空间出品的洗头膏、沐浴乳、洗衣皂、洗手液还有牙膏等日化用品整齐地排放在衣柜旁边的水泥台板上。   刚要转身,就听“砰!”地一声,虚掩的宿舍门被人踹了开来,撞上了门后背的毛巾、脸盆架,吓了罗伊人一跳。   “呀!对不住对不住,我不知道门后有东西。”一个身穿运动套装的女生背着一个简洁的书包,活力四射地站在门口,朝罗伊人吐吐舌。   “楠楠你又惹祸啦?”门外传来戏谑的打趣声,接着走进来三位家长,两个举止优雅的女人,扶着一个头发花白、笑容和蔼的老太太。   “哪有啊奶奶!我这不和人聊天嘛。”女生朝罗伊人眨眨眼,又听门外传来一道男中音:“小兔崽子窜那么快,行李都不要了?”   “哎哟爸!这种小事自然是男士代劳了,不然要你送我来干嘛?”女生笑嘻嘻地跑出去,把男士迎了进来。   “这小姑娘比咱们楠楠到的还早?莫不是也是本地人士?”老太太笑呵呵地问罗伊人。   “你们好,我叫罗伊人,江省海城人。”罗伊人微笑着自我介绍。   “咦?你是化工学院的哦?我是金融学院的,我叫贺楠,京都人。”刚刚那个女生,进来之前看过宿舍门上的舍员表,笑嘻嘻地过来和她握手。   这时,越祈也已铺好床铺,从上铺下来了,刚落地转身,就听到老太太猛地倒抽了一口气。   “刚……刚子……”   “妈?”   “妈你怎么了?”   “奶奶?”   其余几人担心地扶住老太太,还道她中暑了。   可老太太却挣开他们的手,微微颤颤地踱到越祈跟前,伸手碰了碰他的胳膊,“像……真像……简直和下乡前的刚子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妈?”这下,贺强也明白了,母亲这是在说这男生长得像他大哥呢,失笑地摇摇头,上前拉住了老太太:“妈,大哥都走了二十年了,走之前也没结婚,哪来的孩子?”   不曾想,他不说还好,一说,老太太双眸一亮,望着越祈一脸期盼地问:“孩子,你是哪里人?你爸爸妈妈呢?能不能让我老婆子见见?”   越祈原本就没舒展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罗伊人看着这一幕,感觉似曾相识。   再一想,不就是三年前,越祈来华大报到的那天,她和小舅差不多就是这样相认的吗?随即想到越祈从娘肚子里起就没见过父亲,该不会,这老太太口里的刚子,真是他父亲吧?随即,她摇头甩去了这个念头,哪有那么凑巧的。   可世事有时候就那么巧。   老太太因为太激动,还没问上几句,头晕病犯了,贺楠的父母和小姑姑,连忙把她扶到了空床铺上,贺强立即联系陪着侄子去男生宿舍报到的三弟夫妇和老爷子。   没一会儿,贺老爷子和贺军一家三口匆匆赶来了女生宿舍19栋的520。   不用说,看到越祈,贺老爷子也是一脸激动,贺军更是惊呼出声,差点没对着越祈喊“大哥”。   如果贺家老小,自视甚高、态度跋扈,越祈相信自己早就拉着小妮子摔门离开了,可偏偏,人家的态度温和有礼,他俩也不好就这么一走了之,毕竟,小妮子和对方孙女将至少共室一年。何况,不就是长得像人家已故的长子吗?犯得着为这点小事和人闹崩?   于是,越祈洗了一盆四合院里摘的紫葡萄,拉着罗伊人在桌边坐下,他剥,她吃,不时和贺家二老聊几句。谁知,聊着聊着,就聊出真相了——搞不好他真是贺家的大孙子!   别说,几天后的一份加急DNA鉴定报告,真的验证了这一猜测的准确性。   罗伊人被这戏剧性的转折彻底地囧到了,果真是人生无处不精彩么?   三年前,她陪他报到,她和老妈认回了失散三十多年的外祖家;三年后,他陪她报到,让他找到了毫无线索的生父及其家族。若是这也算缘分的话,应该归为何种缘?   可无论是哪种,越祈的身世总算是搞清楚了。   当年,贺刚,也就是越祈父亲,和越祈母亲相恋,偷尝禁果不久,城里就来了通知,说是上山下乡的知识青年能返城回家了。贺刚本想上越家提了亲再走,可越芹不肯,非让他先回家,和家中父母商量过,再来下聘。贺刚拗不过她,只得再三叮嘱让她等他之后,就回了京城。   谁能想到,这一走就是永别。贺刚在京都火车站,为救一名孕妇,被一辆拖挂车碾伤,导致大腿动脉破裂、失血过多,送救途中就没了呼吸。当时,他的行李里能查出他身份的就一封调岗介绍信,循着介绍信,找到了他的用人单位,又通过用人单位,找到了贺家。贺家二老好不容易盼得儿子归家,却连面都没见上,就永远地走了。白发人送黑发人,这个打击不可谓不大,直到如今,每每提起,还会黯然落泪。   贺刚的过世、越芹单亲产子、又因大出血难产,都不能说是谁的错,只能怨造化弄人。于是,得到这个消息的越龙,除了跳脚咒骂一通,倒也没阻止贺家让越祈认祖归宗的决定,不过私底下,非让外甥答应他:日后生了孩子,男女无所谓,但得选一个姓越。   于是,罗伊人大一这年的国庆,没回海城,反而是越龙带着妻儿,扶着越芹的棺柩来了京都,和贺家结成了亲家,为已故的贺刚和越芹两夫妻办了场隆重的冥婚,让已故的小俩口合葬,然后让越祈正式认祖归宗。   原本还想让越祈更名成贺祈的,可越祈名下产业不少,改名可不像普通人换张证件那么简单,于是照实做了解释,不过答应:无论改不改名,他都是贺家的孙子,日后生的孩子,除了一个姓越,其他都姓贺,二老这才满意。   贺家是书香门第,贺家二老一个是京都大学的国学系教授、一个是京大附中的语文名师,三个儿子一个女儿,老大贺刚最像贺教授,也喜欢国学,可惜英年早逝,成了二老心中永远的痛;老二夫妻俩都在教育局工作,贺强去年升至副局一职,如今正被正局当继承人在培养,贺强媳妇石林娟,则是局里人事科的科长。   老三夫妻俩喜欢挑战,早年还下过海、经过商,不过最后,夫妻俩合办了一家出版社,贺军和新闻出版总署的一把手有着从鼻涕时代打出来的过硬交情,发展至今,一切挺顺风顺水,如今在业内也排得上号了。   贺家唯一的女儿贺静,是贺家二老最看走眼的。贺静贺静,人如其名,想她小时候那叫一个文静乖巧,谁知高中毕业,竟然闪电般地嫁给了京都一家知名娱乐公司的老总,还是对方手捧玫瑰、单膝下跪求的婚。   娱乐圈里是非多,从事教育事业的贺家二老,一向看不惯这一行,哪知,自己的女儿,就这么嫁给了这行的翘楚,若说没意见那是不可能的。可一向听话懂事的女儿,那一刻竟然执拗得要命,二老无论怎么反对都行不通,最好只得点头允嫁。可嫁是嫁了,他们的担心并没怎么减少,特别是头几年,每次看到女儿回娘家,就止不住心里打鼓,生怕她在婆家受了委屈跑回娘家诉苦来了。谁知,一晃十二年过去了,小俩口依旧恩爱如初,连个小吵小闹都没发生过,到这一刻,贺家二老也不得不承认:女婿对女儿是真的好,他们总算可以放心了。 第171章 娇|妻要管牢   可无论儿子、女儿多发达、多孝顺,老俩口也没想过搬家。   虽然已从教育系统退休,但住的还是当初的单位分房,邻居们也多是周边院校的教授、副教授,不想因为搬家而失去这些老伙伴。   这天,正是圣诞节前夕,也是贺老太太六十九岁的寿诞,越祈和罗伊人下了课就来二老居住的文欣苑贺寿。   贺强、贺军两家已经到了,贺静一家四口打电话来说市中心路段有点堵车,不过半小时也差不多能到了。   一进门,才放下礼物,越祈两人就被贺楠、贺岩围住了。   “大哥大哥大哥,鑫哥朝我得瑟,说你在郊区的度假村马上就要开业了,是不是真的?”   贺军的儿子贺岩其实才十六岁,但他成绩好,小学时跳了两级,这不,和罗伊人、贺楠成了同一届的校友。他读的是计算机系,和越祈高中时的同桌赵鑫、还有付浩军、付浩强都是一个系的,自从贺祈去计算机系看过他一次并将他介绍给了赵鑫几人后,他就成了赵鑫的小尾巴,没事就往赵鑫他们寝室跑。   赵鑫几个在学院里也是风云人物,大一下就获得了大学生编程竞赛特等奖;大二时参加全国性质的软件设计大奖赛,获个人组二等奖、小组赛金奖;去年在贺祈的提议及投资下,组建公司开发起大型的网络游戏。   越祈摸摸他的头,笑着说:“你的消息倒是灵通,我正想趁今天大伙儿都在,说这个事呢。”   “小祈是有什么喜事要向我们大家汇报吗?”贺军媳妇李彤听到哥俩的对话。凑过来打趣。   “我和小伊的订婚之喜,三婶你们都错过了,结婚之喜得再等上几年,不过我今天要宣布的,是另外一桩喜讯:我在西郊置办的五星级休闲度假村。已经建成了,开业吉日也选好了,就在元旦,大家若是手头不忙,感兴趣的话,敬请莅临赏光。不过爷爷、奶奶我肯定会接过去的。我在疗养区给他们留了个套房,引入了温泉,正适合冬季养生。”   “什么?”除了罗伊人,其他人都惊呆了。   越祈名下有产业,他们在劝他改名时就听说了。但也仅限于酒庄、饭店,而且都不在京都,谁知这么快又冒出一家五星级休闲度假村,二十岁的小年轻,创业节奏比他们几个中年人都厉害,还让不让他们活啊!   这其中,最不淡定的就数贺强了。想他现今也是京都教育局的二把手了,还是被局长大人手把手培养的下任一把手。巴结他的人多着咧,岂会没听过京都第一家五星级休闲度假村的名号?据税务局那几个从小玩到大的老家伙聚餐时透露的消息,说是光先期投资就一个亿。   一个亿啊。而且不是个人资产总和,而是某个项目的先期投资,这在九八年的华国商业界,算得上是鼎天的存在了。搞半天,给他们创收的是自个儿侄子,真是太便宜他们了!改天聚餐时。他一定要拿这个事好好炫耀炫耀,让他们得瑟!让他们翘尾巴!哼!接下来该换他们羡慕了……   “二叔、三叔。这卡给你们,小姑父也有。”越祈拿出一张黑色镶金边的vip钻石卡。递到了贺强、贺军的手里:“这是记名卡,不过婶婶和小姑姑也都能用,下回只要你们带人去度假村休闲娱乐,我都给开绿灯,所有消费项目一律免费。”   “不不不!”贺强一听,先是欢喜,瞧瞧,侄子孝敬自个儿的,转念又觉得不妥,“每次去都免费这哪儿成啊!你能创出大一座产业,也是投了大本钱的,要真给二叔面子,二叔带人去的时候,给二叔打点折就行了,怎么也不能让你蚀本吃亏!”   贺军也赞同地接道:“就是!既然是赚钱的产业,就不能这么花,咱们自家几个去的时候,小祈你招待我们就行了,带别的人去,给点折扣就够了,怎么能次次免单呢!这可千万使不得!”   石娟、李彤也纷纷点头:“没错!你这孩子,还没开始赚钱呢,就开始往外撒钱了,这可不行!叔叔婶婶请客,哪有让你埋单的道理?赶紧把卡收回去!”   越祈之所以很快就接纳了贺家老小,就是看中他们这一点品质,闻言,笑着道:“这可是侄子孝敬你们的,真不要?”   “这……”   贺强、贺军两夫妻相互看了一眼,还是摇摇头:“孝敬的方式多着呢,但这种让你蚀本的事,我们坚决不能做。”   罗伊人在越祈的胳膊上拧了一把,嗔睨了他一眼,笑着道:“叔叔、婶婶,你们就收下吧,祈哥开这个度假村,并不以盈利为目的,他在里头建了个生态农庄,产出足够供应度假村,生意上的收入,能支付员工工资和各项维护费用就行了,所以,你们只管放心地收下,也尽管去那里休闲度假,别担心他会蚀本,这家伙精着呢,真要蚀本的事,他是绝对不会做的。”   “哈哈哈……”   听罗伊人这么说,两家也不再忸怩了,欢欢喜喜地收下了这张贵宾卡。   而后赶到的贺静夫妻俩,收到这个卡后,也着实开心了一把,小姑夫赵文起更是连发感叹:长江后浪推前浪……   “前浪死在沙滩上……”十岁的赵跳跳小朋友摇头晃脑,飞快地接了一句。   “哈哈哈……”   在众人的欢笑声中,越祈和罗伊人相视一笑,握住了彼此的手。   ……   光阴如梭,罗伊人在京都求学的日子,一晃已是第三个年头。   越祈为了陪她,读完本科,又混去了研究生部。可让工管学院的几个老教授牙痒痒了。你说保送研究生你选自个儿学校没往外跑,那的确很让人欣慰,可你到底是干嘛来的?天天跑化工学院,这哪还是工管学院的研究生啊,活脱脱就是化工学院打入工管学院内部的细作嘛!   当然了,开心的讲师、教授也有,那就是化工学院的任课老师了。越祈同学只要每次来陪未婚妻上课,那一堂课必定百分之百满勤。倒不是化工学院的男生、女生没一个请假的,而是外院的女生跑来看越祈,给老师留下了满座的印象。   可这些现象,和越祈无关,他就打定主意要和亲亲未婚妻一道毕业就是了。谁让贺岩三不五时跑来透露:某某学院的大一新生,发誓要追嫂子;某某系的班草说要请嫂子吃饭……能不让他心头窝火吗?妈蛋!老子从初中就开始养的小娇妻,是给你们追求、请吃饭的吗?一个个的,有多远滚多远!   于是,可怜的越某人,明明没打算继续攻读工管学院的硕士文凭,为了小娇妻,也毅然决然地申报了研究生考试。   不过以他这么个称霸大学四年的学神级人物,学校岂会不开绿灯?开!研究生保送!不用考!于是,别的大四生都起早摸黑地在图书馆、自习室奋笔疾书、埋头备战考研,他则三天两头往化工学院晃,而且每次来,都会提着不同口味的吃食过来,馋得化学系那帮男生恨也不是、爱也不是。   这期间,罗秀珍和越龙,也双双把各自的工作重心,迁到了京都。   越龙的大名,在京都房地产业其实早就如雷贯耳,最早是碧柳山庄的开盘,接着是海城“第一高楼”著称的龙腾大厦,总之,京都房地产界的同行,对他的到来,心里别提多矛盾。你说你在海城盘踞得那么成功,都成海城地头蛇了,干啥还跑来京都和我们抢饭碗?就算你选的地块是我们不看好的,可毕竟也是锅里的饭,多个人吃分到的就少了。可若说完全排斥倒也不见得,多少希望他的入驻能带动整个产业的发展。   但不管这些同行什么心思,越龙可潇洒了。海城的事务,移交给了总秘,京都这边有他亲自来督建。龙越地产在京都的第一期公寓已售罄,第二期的欧式风情别墅园正在建造中。另外,还竞到了京都新市政大楼的承建标,龙越地产在京都,算是稳扎稳打地入驻成功。   罗秀珍这两年也没闲着。海城的工作室交给了带出师的小叶和维娜负责,由他们俩带着两个两年前新招的助手,负责“伊绣”品牌的女装设计。当然了,每次的设计稿,都会经过她的审核,不会随便交稿。   罗秀珍自己带着两个助手来到京都后,前期的定制单子,大部分还是赵文起介绍的,不过没两个月,那些女明星、政要夫人、巨商太太得知她的工作室地址后,直接提着礼物登门来求定制了,如今的预约单,都已经排到了半年后。   陆均和齐子暄见她这个敛财速度,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约莫7到10天出一件礼服,单笔进项达五位数以上。不服气都不行啊。   另外要提的就是骆芸了。骆芸当年高考分数上京大、华大都妥妥的,但她却偏偏填了京都服装学院,执意要走服装设计这条路,还拜了罗秀珍为师。 第172章 大哥!这是给你闻的吗?   一到周末,骆芸就会来四合院打杂、帮忙。   如今大三了,班上同学四处找实习单位,她也不做其他考虑,学校没课就来四合院,比罗伊人这个正牌女儿都勤快。   两人见面总会拿这个事互相调侃,但罗伊人打从心里感激骆芸这个决定,有她在母亲身边帮扶,自己也能一门心思地攻克起调香大业。   大二的时候,她飞去法国参加了一场国际调香竞赛,获得了青年组第一的荣誉。过了年开了春,还有一场调香大赛等着她,据说那个奖项是业内最权威、最公正的认证,获奖的调香师,今后的道路绝对是光芒闪耀、荣显一生的。   虽说她不愁个人发展,但参赛本来就是为了证明自身的实力,同时,为了发扬“伊莲”品牌,她说什么也要争取一下,哪怕得不到最荣誉的金奖,带回个银奖、铜奖也不错啊。所以,自从得知有这场比赛起,罗伊人的周末就贡献给了心爱的实验室。   不过这个周末不行,她得陪母亲去参加一场小姑父的娱乐公司承办的慈善义卖晚会,又值千禧年的圣诞节,到场的政要、商贾、明星据说非常齐全,当是开阔眼界也好。   看了下时间,离和越祈约定的时间不到一刻钟了,忙跑去拿了套外出服,背上挎包,揣上钱包、手机,出了实验室。   她和越祈要上街采买圣诞节礼物。长辈们的礼物早就准备好了,都是他俩亲手制作的养生丹丸和花草茶,还有她手工织的围巾。   大一时宿舍里流行织围巾,她也饶富兴致地学了几手。除了第一条有些不忍直视,但后面的,和大街上卖的不相上下了。打那以后,每年冬天,她都会给家人织几条。围巾嘛。多了换着用就是了。   他们下午要去买的是送弟弟、妹妹还有各自好友们的圣诞礼物。   “舍得出来了?”刚出实验室,就听到越祈戏谑的嗓音。   她再不出来,他就要进去逮了。   “答应你的事,我怎么可能会忘嘛!”罗伊人讨好一笑,将前几天用棒针挑的浅灰色羊绒围巾,绕上了他的脖子。   由于屋里开了暖器。他就穿了一件低v领的黑色羊绒衫,于是她跑到衣架前,拿下了挂在上头的双排扣的黑色羊绒大衣,披上他的肩:“出发!”   越祈无奈失笑,眼里却盛满宠溺。低头在她唇上吮了一口:“晚上必须补偿我。”   “大姨妈还没走呢。”她捂着嘴偷笑。   “那就元旦!”   “……避子丸的配方都齐了?”   他这两年照着古籍中的避子丹配方搜集药材,可惜,独缺一种,怎么也找不到,刚那句颇含歧义的话,让她脸红归脸红,还是忍不住问了。   “……没有。”越祈咬牙切齿。   能不让他恨嘛!每晚软玉在怀,偏生只能适当解馋不能彻底吞吃。   其实他也想过其他的避孕方式。譬如测算她的安全期、譬如外头买的避孕丸、避孕套。   但前者总是存在风险,后者又让他不甚放心。   外头卖的避孕丸对身体多少有副作用,而套套……咳。说实话,他真不想和她隔着一层膜做最爱的事,也不希望她的私密处,被他以外的任何物事碰触。   于是,这两年多,他抱着她、搂着她。做了众多夫妻喜欢做的事,也做了部分夫妻羞于做的事。唯独始终没将那东西射入她体内过。事实上,连那层膜都好像还在。他即使进去,也只在洞口解解馋。   “咯咯咯……”罗伊人忍不住,逸出一串铃音般清脆的笑声。   “你还笑!”越祈将她圈在怀里,埋头在她的颈窝,深深吸了一口散发自她身体的馨香,下腹又开始蠢蠢欲动。   “先饶过你,到时有你好受的,哼哼……”   罗伊人也不害怕,这家伙就是典型的纸老虎,嘴上说得再凶悍,实际行动中总会为她考虑。   像有一回,她主动用嘴巴为他服务,没到半途就被他拉了起来,捧着她的脸,吻了又吻,说是舍不得她那么辛苦;又有一次,他那昂挺的巨物,把她大腿内侧的表皮擦破了,涂了空间出品的药膏,其实没两天就痊愈了,可他生生忍了足有半个月,只靠吻她来解馋……这样的他,如何让她不感动、不心疼?   她决定了,2001新年第一天,满足他一回,反正大姨妈刚走,安全期中的安全期。   收回跑偏的思绪,她拉着他兴高采烈地出门大采购去了。   ……   在京都最大的购物中心逛了一圈,手里提满了各式礼物,期间在购物中心顶楼的旋转餐厅吃了一顿法国料理,临近三点时,两人准备打道回府。   不过,在电梯里看到地下超市的指示牌,越祈把一干物品寄存在服务台,拉着她进了超市,她以为是要给糖糖买玩具、零食,没想到目的地是姨妈巾专区。囧。   她能说每个月用的姨妈巾,都是他定的牌子、基本上都是他买的吗?   她记得很早的时候,就问过他为啥每次都选这个牌子,他当时怎么答来着——   “好用。”   你用过吗?不然怎么知道好不好用?   “好用在哪里?”   “味道好闻不刺激。”   “……”   大哥!这是给你闻的吗?她给跪了。   ……   “啊!大姐大姐!那个就是楠楠的堂哥,看到没?就那个,穿着黑色长大衣、人很高很帅像明星的那个……”   齐琳撇了撇嘴,收回了视线。   她怎么会不认识?越祈,从她大一那年的暑假在南城机场遇到他,她的心,就遗落在了他身上,哪怕毕业这么多年,她都不曾忘记过他。   可他呢?从来没把她放在眼里过,无论她怎么追求、怎么降低自己的身份,都不见他正眼打量过自己。   或者说,他从未留意过包括她在内的任何女人,能站在他身边、得他低头凝视的,从来就只有那个女生,那个和他十指相扣、精美闪烁的订婚戒刺痛她眼睛的女生。   “可惜啊,人家早就有未婚妻了,说是等他未婚妻大学毕业就要结婚的……”   小堂妹还在她耳边八卦着从同学那里听来的消息,齐琳的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不敢看越祈那边温馨的互动,甩甩头,不耐烦地打断了小堂妹:“买好了没?好了就走吧。我一会儿还有事呢。”   “你有什么事啊?难道说,你答应奶奶去相亲了?哎——大姐大姐……”   齐琳跨出超市的大门,摩挲了一下手臂,下意识地回头,正巧看到越祈替罗伊人系围巾的一幕,末了还在她额头亲了一下,两人有说有笑地离开了。   齐琳抿了抿唇,不敢再去想这个人,想到家中长辈的安排,叹了口气,算了,走一步是一步吧。她的青春眼见着就要迟暮,再不抓紧怕是要被人嘲笑了……   ……   罗婷婷这还是第一次跟着金主出席如此正式又重要的场合,据说会有不少商政两界的大人物出席,还有国内当红的影视歌明星,义卖之后还有舞会,艾玛激动死了,穿什么好呢?   在衣柜里翻了半天,最终挑出了一件粉桃红的裸肩晚礼服,是上任金主送她的分手礼,之前一直被她压在衣柜最里层,总觉得穿着这身出去,若是撞上前任金主,不知对方会怎么鄙夷她。可如今顾不得了,谁让她衣柜里少那么一件得体的礼服呢。现任金主供她吃住还给她钱花不假,可每个月给的钱,也就够她买点化妆品和稍微好点的漂亮衣裙,这么奢华的晚礼服是绝对买不起的。   想想也挺悲哀的,来京都两年半了,找来找去,也就那么一个、两个有钱的主肯包养她,偏偏还都是脑满肠肥又谢顶、换做以前打死她都不愿去碰的老男人,家中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也不少。可她却没有选择的余地,不愿委屈那就只好喝西北风,跟着他们,好歹生活不用发愁。   所以,这次的慈善义卖晚会,她也存了心思,希望能找到一个肯为她“赎身”、带她出“泥沼”、从此过上人羡人慕好日子的白马王子,可她最终看到了谁?   罗秀珍今晚穿得很隆重,一身茜色的古典真丝绒七分袖旗袍,外搭胭脂红的披肩,可谓一袭红妆。   罗伊人则是香槟色的斜肩小礼服,款式简洁,高雅大方。   母女俩一进场,就吸引了诸多已入场的男士女士,却不见丝毫拘谨,相反,罗秀珍气韵雅致,端庄隆重;罗伊人温婉沉静、聘婷袅娜,两人皆面含微笑,相携走入这金碧辉煌的宴会厅。   看到这一幕,罗婷婷整个人都快不好了。   再看到随后出场的越龙、越祈,分别牵走了各自的女人,游刃有余地和各界大人物谈笑风生,罗婷婷心里的最后一根弦也彻底崩裂了。   这样的生活,原该属于她和妈妈,凭什么被罗家扫地出门的女人和她的拖油瓶夺了去!她不甘心! 第173章 郁气消散   罗伊人挽着越祈正和小姑父介绍的几个娱乐圈明星聊天,不时察觉到一股灼灼却又极其不善的目光盯着她,转头扫了一眼,看到了罗婷婷,她微微一怔,视线移到罗婷婷身边那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眼中暗芒微闪,朝罗婷婷举了举酒杯,嘴角酒窝绽现,笑容明媚如盛夏艳阳。   这是赤裸裸的挑衅!绝对的!   罗婷婷气得脸色脸都白了,真想拿起酒杯朝罗伊人泼过去,让她嘲笑自己!让她轻贱自己!   可她不敢!   她再没脑子,也知道眼下的场合,不是她想发泄就能发泄的地方,何况,身边还站着她目前的衣食父母。能拯救她出泥沼的白马王子还没寻到,要是再得罪当前的金主,出了这温暖如春、富丽堂皇的宴会厅,她恐怕不仅要喝西北风,还要去和乞丐为伍了。   可这样真的甘心吗?同样是生活,凭什么罗伊人能过得如此春风得意、顺风顺水,她却要出卖身体、践踏尊严?   罗婷婷死死地咬着下唇,攥紧了拳,指骨泛白,猩红的指甲尖抠入掌心肉,可饶是如此,都没让她感觉到疼痛……   “今天很开心?”越祈和生意场上的熟人应酬了几句,低头看到小妮子抿着香槟正兀自偷乐。   “是挺开心的。”罗伊人弯了弯眉眼。   有句话叫:知道你过得不好,我也就放心了。   罗海盛、王艳、罗婷婷、李建……前世亏欠过她和母亲的,今生一一得到了报应。天道轮回、报应不爽。重生前的郁气,到这一刻,彻底消散。   ……   2001年到来的前一天,罗伊人被贺楠拉去参加一个高中同学兼死党的生日会。为什么拉她一起去?因为贺楠和死党打赌输了,必须履行对方提出的要求:想近距离欣赏一番她的亲亲堂嫂。   认赌服输,贺楠为此特地跑到化工学院的实验室,抱着罗伊人的胳膊,一口一个“好嫂子”地哀求,求了老半天,总算说服了她。   出发前,罗伊人给越祈发了个短信,还说参加完生日会,直接带着楠楠回四合院,让他和二叔、二婶说一声,免得他们担心。   越祈拨回来一个电话,问清了整件事的经过,语调冷冷地送了贺楠两个字:蠢货。可一转向罗伊人,又立马化为柔声细语,叮嘱了她几句,并让她结束前给他打电话,喝了酒千万别开车回家,他会来接她俩。   罗伊人憋着笑看了眼挨骂却不敢吭声、郁闷得不行的贺楠,和越祈道了别。   天宇娱乐城可谓是京都目前最大最豪华的娱乐场所了。   把香槟金的定制版甲壳虫交给泊车小弟,她带着贺楠踏进了娱乐城大门。   仰头看了眼金碧辉煌的大堂吊顶,罗伊人不禁有些感慨。   当初越祈也曾考虑过打造一座类似这样的休闲娱乐酒店,不过幸好选了度假村,节假日,一家人去那儿骑马、泡温泉,或是打打高尔夫,感兴趣的话,还能去农庄体验一把农夫、农妇的日常生活,多悠闲!多惬意!哪像这里,吵吵闹闹……唉,不说了,她的心境老了,真心不喜欢这种场合,也经不起发泄般K歌、蹦迪的折腾。   王庆芳在罗伊人一进KTV包厢时就注意到她了,第一眼只觉得眼熟,但不敢肯定,直到听到他们提到“越祈”的名字,才确定自己没认错人。想她一介堂堂中专毕业生,如今却沦落到坐台小姐,全拜罗秀珍所赐,如果不是罗秀珍,越龙肯定不会那样对自己,如今既然遇到罗秀珍的女儿,那就母债女偿吧。   原本想自己出手的,不过,在罗伊人一行人进包厢后不久,她看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貌似也是冲着罗伊人去的,不禁挑了挑描得高挑的眉眼,很好!有个替死鬼也不错,省得脏老娘手了。   罗伊人真不习惯和一群外表二十、内心十六的花季少女相处。送上生日礼物、唱过生日歌、切分了生日蛋糕,随后就乱套了,大伙儿争着抢着在那里吼歌、嬉闹。   她捏了捏眉心,借口上洗手间,出包厢透气。那真叫吼歌,不叫唱歌,每一首都是撕心裂肺般吼出来的,甚至能感觉到自己扑通扑通加剧的心跳,频率能和当年突然被越祈捅破那层纱窗纸时相媲美了。   在洗手间抹了把脸,慢步溜达回包厢,想着时间差不多了,就逮着贺楠走人。   “罗伊人。”   罗婷婷伸手拦在她面前。   要不是她开口,罗伊人一下子还真没认出她来。   “罗婷婷,你爸妈知道你出来坐台吗?”她轻笑了一声,不客气地问道。   罗婷婷气白了脸,可为了接下来的目的,不得不压住临近暴走的情绪,深吸了一口气,扯出了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邀请道:“难得在京都碰到你,坐下来聊几句吧。这个包厢是我开的,进去喝一杯?我请你。”   “不了,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罗伊人摇摇头,谁知道她又想起什么幺蛾子。这辈子,除了最亲近的家人之外,不会再听信任何人。   “你!”罗婷婷见她软的不吃,索性来硬的,强行扯住罗伊人的胳膊,想要拉她进包间。   罗伊人纤腿一扫,踹中了罗婷婷的小腹,怎么说也练了六七年韧术了,这点自保能力还会没有?可惜她漏算了一点——罗婷婷还有同党。   王庆芳带着四个娱乐城的保镖和两个交情不错的坐台小姐,堵住了她的去路,还趁她愣神间,往她嘴里塞了一撮不知什么名堂的药粉,虽然她很快就挣开了王庆芳堵着她嘴的手,并把药粉吐了出来,可多少还是吃了一点进去,很快,她的身体升起一股热意,四肢感到酸软无力。   “吃了吗?她吃了吗?”之前被罗伊人踹倒在地的罗婷婷,顾不得身体的疼痛,爬起来问。   王庆芳轻蔑地瞥了她一眼,“还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要不是我让好姐妹缠住了保安室的监控管理员,你刚刚那样的表现,老早惊动经理了。”   “对不起,芳姐,我也是没办法,谁叫她死活不跟我进包厢。”罗婷婷垂下头,讷讷地道歉。心里却在发飙:不就是个坐台小姐嘛!搞得好像黑社会大姐大似的!切!要不是看中她手上的那点药粉,怎么可能会和这种人合作?!   王庆芳自然不知道她心里的腹诽,这会儿正抬着下巴,示意四个身强体壮的保安,把罗伊人扶进包厢。   走廊尽头的消防栓旁边,齐琳惊惶地捂住了嘴。   她是和留京的大学室友来这里唱歌小聚的,顺便找她们参考一下:家里安排的相亲对象不满意怎么办?到底是服从还是反抗?没想到会看到这样一幕。   她看到罗伊人被人喂药了,而且听那些人的意思,这药能催人发qing,又看那四个大汉带着罗伊人进了包厢,后果如何,她多少都能猜到。   要不要通知越祈呢?   齐琳心里两个小人开始打架,一个说:干嘛通知他啊!罗伊人出事,而且还是羞于启齿的事,对自己来说,不是好事吗?要是罗伊人因此和越祈分手了,自己说不定还有机会;可另一个小人却义正言辞:那些人在犯法,你明明看到了却不报信、不报警,那是助纣为虐、为虎作伥,是不道德、不仁义、不……   她烦躁地甩了甩头,原地兜了几圈,最终还是拿出了手机。   这手机,还是她看到越祈在用,特地省吃俭用半年、又贴上奖学金才买到的,谁知,千方百计问来了越祈的电话,拨过去还没自我介绍完,就被对方挂了。从此,越祈的手机号就被她封存起来了,不是不想打,而是怕再遇到第一次那样——没开口说上几句就被对方挂了的情况。泥菩萨尚有几分泥性,何况是人。   齐琳颤着手指拨通了越祈的电话,响了几声,就听话筒那头传来低沉的“喂?”   “越……越祈?”唯恐对方挂电话,齐琳接下来说得很快:“我在天宇娱乐城看到罗伊人,她被几个坐台小姐和保安喂了药,然后扶到包厢里去了……喂?喂?”   妈蛋!   齐琳骂了句脏话,又是没说完就被他挂了电话,这是对待恩人的态度吗?可见他的素质也实在不咋地!   齐琳气呼呼地自问:头昏脑热地喜欢了这样一个人长达六年,到底在喜欢他什么?清贵英俊的容貌?丰殷的家世背景?这是肯定的,但除此之外呢?掰着手指数来数去,发现除了这两项,她再也找不出更多喜欢越祈的理由了。人家一没对她和颜悦色过、二没帮过她什么忙,不存在救命之恩以身相许的情况、不能称之为日久生情、更算不上两情相悦,无非是她剃头担子一头热,而且一热五六年……   对着消防栓反省了一通,已经被家里贴上剩女标签的齐琳终于从暗恋+单恋+失恋的公式中幡然清醒,刚要回自己包厢,看到了走廊那头大步走来的越祈,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凝气息,他身后,跟着几个神情严肃的大汉。 174章 终于领饭盒了   她试探性地喊了声:“越祈?”   真的好想摇着他的胳膊质问:你到底知不知道是我通知你的啊?知不知道!!!   越祈闻声望过来,约莫过了几秒,他朝她微微点了下头:“多谢”,然后准确无误地抬脚踹进了罗伊人所在的包厢。   多谢?多谢?多谢!!!   越祈对她道谢了!   也就是说,他知道那通电话是自己打的了?难道说他记得自己的手机号码?还是他也存了自己的手机号码?   齐琳又不淡定了,原地踱了几圈,双手一个劲地拍着脸颊。   莫激动!莫激动!这不能说明他对自己有好感,还是歇了这个心思吧,唉……   “阿琳?你在干嘛?鬼打墙啊?”   齐琳的大学室友见她迟迟不回包厢,出来找她。   “谁鬼打墙啊!”齐琳收拾了一番凌乱的思绪,觉得自己好歹做了一件好事,而且对象是越祈和他未婚妻,他多少会记住自己的吧?这么一想,心情顿时开阔许多,脚步轻快地跟着室友回包厢去了。   包厢里,王庆芳围着软在沙发上的罗伊人踱了两圈,语气不无嘲讽地道:“你还认得我吧?我曾在你妈妈手下讨过生活,只因越龙抱了我,她就让人把我逐出了海城,这个账,我一直记着呢,你是她女儿,帮她还账天经地义,放心,这几个都是我的好兄弟,会温柔待你的!”   “芳芳,和这种娇小姐啰嗦什么!直接让兄弟们上了她,看她还能不能清高得起来!回头再给她打几针好东西,保准她尝了还想尝,也没机会把我们几个供出去……”   “就是!老娘我最看不惯的就是这些清高冷傲的千金小姐了,一定要让她好好尝尝千人骑、万人压的滋味才行!等到那时候,说不定人家不骑她、不压她,她都放荡yin乱得四处爬床……”   “没错,……”   王庆芳带来的两个坐台姐妹,你一句我一句地讽着罗伊人。   罗伊人岂会听不懂她们话中的意思,可眼下怎么才能逃出去?   高声喊救命?显然不现实。这一层都是KTV包厢,隔音效果好着呢;打电话报警?可手机在外套口袋里,外套又在贺楠他们的包厢里。怎么办?趁人不备进空间?   脑子里高速运转着可行的办法,只听“砰”的一声,包厢门被一脚踢开了。   越祈沉着脸大步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几个体型彪莽的黑西装大汉,仔细一看,似乎也是娱乐城的保镖。   这是怎么回事?   王庆芳几人愣了愣,还没来得及质问,又见娱乐城的总经理,微颤颤地擦着额头的汗,跟在一名气势骇人的冷峻青年身后进了包厢。   越祈冷冽的眸光,扫过现场的每一个人,王庆芳、罗婷婷更是被他看得差点腿软。   “交给你了,我要得到最满意的处置结果。”他朝冷峻的青年丢下一句,打横抱起了身体越发酥软、炙热的罗伊人,走出包厢。   “邢珏哥?”   罗伊人虽然浑身发软发热,但意识还算清醒,一眼就认出了那名冷峻的年轻男子,不就是追张妮追到京都来的邢珏吗?   “放心回家去,这里交给我。”邢珏朝她点了点头,和越祈交换了个彼此能懂的眼神。   包厢门再度合上,里头发生了什么,除了当事人,无人得知。   只知道一个礼拜后,天宇娱乐城进行内部大清查,将一批吸毒的坐台小姐和保安送入了警局,其中,有几人因涉嫌走私、贩卖毒品和违禁药品,被判重刑。   罗婷婷也在其中,不出意外,她的下半辈子,将在阴暗的监牢中漫漫度过。   这个消息传到罗湾镇,罗老太气得心脏病差点发作。   “造孽啊!老罗家到底欠了谁啊!竟然出了这么个没出息的臭丫头!没出息也就罢了,一个小丫头片子,能指望她什么,可居然还……真是丢尽老罗家的脸!不争气的东西!我看她就像她那个不知廉耻的娘……”   第二天,罗湾镇里就放出风声:罗婷婷被罗家逐出家门、断绝关系了,从此不能说是罗家的女儿、孙女了,罗家没这样不争气的子孙后代。   王艳如今和儿子相依为命地住在余县最脏乱差、贫民汇聚最多的街区里,不是没想过去找儿子的生父,可前提得知道人家住哪儿啊,不然怎么找?   儿子去年就上小学了,可因为没有城里的户口,每年都要交纳不菲的借读费,靠她打零工赚的那点钱,光应付母子俩的日常花销都紧张,哪里付得起昂贵的借读费?无奈之下,她想到了重操旧业。   可找个男人来包*,那是容易的事吗?总得有资本不是?如今的她,哪里还能和十八岁时的她相比?人到中年、肌肤黯淡、身材走样,又拖着个油瓶儿子,到最后,只能靠给人做保姆、小时工,找准一切机会勾搭男主人。   运气好的话,倒是能捞到不少外快。可运气不好,被女主人发现了,那就不是一个惨字能了事的了,轻则骂、重则打,当然,被轰出雇主家那是必然的。   几番下来,她在余县富人区的名声彻底臭掉了,哪个女主人脑抽了才会愿意雇佣她?是以,今年开始,她不得不转移了阵地,到一些条件相对差一些的居民小区,接些照顾老年人的活计。日子不可谓不萧瑟。   在这样的当口,她听到了女儿落狱、并被判处无期徒刑的消息,心里到底有些酸楚。   自始至终都想不明白:她和女儿怎么就混到了这么惨的境地?明明前三十年还那么顺风顺水、春风得意,之后就急转下坡、日子一年不如一年……   可日子再惨,还得照样过。她没有自杀的勇气,怕疼、怕痛、怕吃苦。要不然,也不会选择做人小三、被人包*、夺人丈夫、登堂入室这样的生活道路了。   所以说,这人世间的事,冥冥中还是有定数、还是公平的。   老天爷今天给你开了个窗,明天恐怕连门都给你收回去。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做人,还是留点德、积点善的好。   至于罗海盛,自从离开罗湾镇后,先是去了深城,然后到了广城。   他从事房地产业多年,这方面的经验累积了不少,忍着性子,从建筑工头做起,倒是又渐渐累积起了一点人脉、资金。不过罗婷婷的事,远在广城的他,并不知情,所以也就没老娘或是前妻那么多怨艾了。但他始终有关注越龙和他的龙越地产。   又或者说,身在这个行业内,想不关注如此有名的人物和企业都难。看到越龙和他的龙越地产发展得越来越好,前不久还上市了,心里的苦涩可想而知。想当初,他的海盛地产也是那么的激流勇进,和龙越地产一样,都占据着一方天地。而今,却一个天、一个地,前者如云、后者泥沼。   这一切,是什么时候开始转变的呢?   细究的话,貌似和前妻离异之后开始的。莫非,秀珍真是旺夫之命?从他娶她起,他的事业就开始红旺,且始终处于上升阶段,而和她离婚后,他的事业直走下坡,最后还被逼破产还债。要不是当初登记的公司性质是有限责任制,一家人怕是要上街行乞还债了。   咽下苦涩的滋味,罗海盛望了望湛蓝无际的天空。   他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前妻和女儿了,但好在,她们过得很好,比自己好多了、这算是老天爷对他的惩罚吗?让他有生之年,看着曾经被自己弃若敝屣、嫌恶不要的妻子、女儿,一步步过上世人羡慕的幸福生活,而他,却在底下抬头仰望……   ……   言归正传。   未免家人担心,那个晚上,越祈没带罗伊人回四合院,而是去了龙越地产在京都的第一个楼盘——江南小筑。越祈在那儿留了套顶层公寓,年初时就装修好了,一直没机会带她来,不曾想这次倒是用上了。   用手帮她纾解了几次,见她炙烫的体温总算恢复正常,便知药效已经挥发得差不多了,才抱着她进浴室泡了个澡,擦干身体和头发,才将她丢在卧室的大床上,不理她了。   罗伊人知道他生气了,裹着浴袍,垂头丧气地跟他来到了厨房,看他有条不紊地洗米熬粥,弱弱地开口:“祈哥……我没想到王庆芳会和罗婷婷勾结,但我想好对策了,你要是没来,我就躲空间里去……”   “祈哥……你放心,我下回一定小心……”   “还有下回?”越祈射来一记眼刀子。   罗伊人却松了口气,骂她也比不理她好。   “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在那个包厢?还有邢珏哥,你和他约在娱乐城碰面吗?你别瞪我,我没转移话题。”见他眼神幽幽地瞟过来,她忙举手发誓。   越祈鼻息哼了哼,待锅中的水开了之后,把洗干净的糯香米放了进去,转成小火慢慢熬着,又从空间厨房里拿出了几样新鲜食材,打算做几道清爽小菜。 第175章 调香大赛 “天宇是邢珏的产业。至于你,有人给我打电话,说你这个蠢蛋被人喂了药,又带进了包厢。” “谁呀?楠楠吗?” “那个呆瓜要是看到你被人带走,只会扑上去徒劳挣扎,哪会想到通风报信!” “那还有谁啊?”罗伊人好奇地眨眨眼。她貌似没看到除了罗婷婷和王庆芳以外的熟人啊,还是对她友好的熟人。 越祈没好气地睇了她一眼,没说是齐琳。 他对家人以外的女人,委实没什么印象,但他记忆很好,听出齐琳就是打他手机报信的那个人。无论对方心里打的什么算盘,这件事上,的确得谢谢她,明儿让付浩军出面酬谢她吧,那小子当年不是挺中意她的吗?说不定还能促成一桩佳缘,顺便也解决了那小子的个人问题。小妮子这里就不说了,免得她吃醋,虽然他挺想看她耍醋劲的,但现在不是时候,他还想再晾她一会儿,看她以后还敢不敢这么吓他。 可心里这么想,手上却不由自主地往她嘴里塞了颗小番茄,抬眼看到樱红的唇瓣裹住一颗晶莹透亮的圣女果,他的下腹一阵发紧,清了清嗓子,岔开话题:“总之,以后不准一个人出门了。” “这次也不是一个人啊,不还有楠楠嘛……”音量随着他的瞪视逐渐转弱。 “你还好意思说?” “不说了不说了,对了,你给楠楠打电话了吗?我的包还落在他们包厢呢……” “嗯哼。”不仅打了,还警告她:再被他发现。带着小妮子去那种场所,休想再去度假村骑马泡温泉。哪怕是死党的产业,他也不放心。谁能保证底下的人个个都是听话的? …… 被他盯着喝了一碗香米粥,两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一进门,越祈就开了中央空调。整个室内恒温26度,罗伊人穿着睡袍也丝毫不觉得冷,相反,不知是药效有残留,还是他坐在身边的缘故,总之。体温又隐隐上升了。 想到圣诞节前的决定,她主动往越祈怀里蹭了蹭。要是以往,哪用得着她主动,早就被他搂在怀里吻啊啃啊的腻歪成一团了,可今天。他摆明了要晾她,故意不理她。 “咳!”她清了清嗓子。 他目不斜视,闲适地靠在沙发上,举着遥控器调频道。 “咳咳!”她再清嗓子。 他还是不理她。 没辙了。 她咬了咬牙,睡袍一撩,翻身坐到了他腿上。 别误会,睡袍里不是全空的,还有内衣内裤呢。但因为刚洗过澡。沐浴乳的香味十分诱人,而浴袍的带子又有些松,半露未露的吸引他去品尝。压根就不需要勾引。就这么看着她羞红的小脸、水润的粉唇,他下面的家伙,就昂头了。 “别玩火!”他双手扶着她的腰,绷着脸警告她。今天要是一发动,他没法保证不射在里面。 “就要!” 偏偏小妮子不怕死地挑战他底线,故意在他腿上磨蹭翘臀。 “你知道这样下去会是什么后果。” 低哑又性感的嗓音响起在她耳畔。语气里饱含着炽烈的*。 “我知道。”罗伊人感觉自己的脸蛋,羞得都快爆了。索性闭上眼,一鼓作气地主动在他唇上印下一吻。然后移到他的耳边,在耳垂上轻轻舔了一口,颤着声音小声说:“我愿意。” 越祈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猛地抱起走向卧室。 途中,听到他喑哑地回应:“这可是你说的,等下别反悔。” “好。”罗伊人双手环上他的脖子,笑容妩媚:“要是安全期不准,真有了孩子,我们就结婚。”不用非等她毕业了。 这句话简直就是一道特赦令,只见她话音刚落,他就低头吻住了她的唇,狠狠地吮吸、啃啮,银丝勾缠间,身上衣物逐一褪落…… …… 站在越祈的角度,若是把以前的腻歪,比作隔靴搔痒的话,那么,这一次,就是真正零距离、无阻隔、无偏倚地挠到痒处了。各种酸爽,只能意会。 而对罗伊人来说,经过一夜的深度开发,她的身体变得异常敏感,灵敏度直逼她的嗅觉。 这不,被某人折腾了一晚上,人还没苏醒呢,滑嫩的身体在他火热的大掌肆意地游移、挑逗下,处于休眠中的*,很快又被挑了起来。情不自禁地挺高胸膛,唇瓣微启,忍不住逸出呻吟。 “呵……” 越祈低笑了一声,支着手臂欣赏她此刻柔媚的娇颜。 虽然下身又蠢蠢欲动了,可念在她昨晚的辛苦,暂时放过她了。有她昨天那句允诺,来日方长。不过避子丹独缺的那味药材,还是得尽早找到,太早要孩子也不好,食髓知味,他不想刚开荤腥就得禁欲了。 听到他低沉的笑声,罗伊人才彻底清醒,想到昨晚的主动,两颊一下爆红。 “新年快乐!” 越祈在她唇上印上一吻,柔笑着凝望着她。 “新年快乐!”她娇羞地回应,声音有些沙哑。不用说,喊哑的。 “爸妈他们……” “我打过电话了,中午和贺家一起去度假村聚餐。” “那就好,对了,你还没告诉我,昨天到底谁给你打的电话?” “……” 怎么破?小妮子盯着这个问题不放了。 “唔……越祈!” 果不其然,美人计好用,美男计的效果也不差,等罗伊人再度苏醒,已近中午,赶紧起床奔度假村,哪里还记得这个事! 春暖花开的时候,贺、越两家除了工作性质的关系走不开的贺强,其他人全都飞往巴黎,去给参赛的罗伊人加油鼓劲,顺道领略一番异国风情。 而原本就在法国的赵家人,也一个不落地在比赛当天来现场观赛,并邀请贺、越两家去里昂做客。 这次的调香大赛,还是面向全世界直播的。 只不过华国境内,就一个国际频道能收看到国外的直播节目,而平时关注这个频道的学生并不多,再加上大三下,大家都忙着实习找工作,所以,除了家人朋友,没有几个人知道她去国外参赛了,而且还是国际上最具权威的“伯顿杯”调香大赛。 整场大赛分三轮进行。 第一轮:闻香识辨。意即每个参赛选手轮流对一瓶未知名的香水进行分析,限时五分钟,每分析出一种组成成分或成分比例就获1分。 第二轮:断级添香。意即对拿到手的香料进行品级断定,正确者加10分,错误者不加分。然后再从考官给出的香料里,选择三到五种,写出一份精油配方。考官将根据选手提交的配方,从可生产性、可提炼、提纯以及成本、销售预估等各方面予以打分,最终给出综合分。 第三轮:素手调香。顾名思义,就是在限定的时间内,当众调出一款香水。这一轮也是整场比赛中至关重要的一轮。可以这么说:哪怕前两轮比赛的总成绩是所有选手中最低的,若是凭借这一轮调出一款主办方感兴趣的香水,那么,你也能翻盘胜出。 前来参赛的各国选手,对三轮制的赛程并不陌生,但真的登上比赛舞台了,也难免紧张。 而罗伊人却不慌不忙,她对这场比赛,可说是做足了功课,真正做到了“战略上重视、战术上藐视”的应赛心态。不像其他选手,有个别紧张得连话都说不完整了。 两相一比较,还没开赛,评委们就对罗伊人上了心,无论比赛结果如何,起码印象分很不错。 事实上,她的比赛成绩也相当好。 前两轮结束,她就以95分的最高分占据了第一名的宝座,足足高出第二名23分。 接下来,就看决一胜负的第三轮了。 一二和第三轮之间,有个中场休息,一下赛台,罗伊人就被家人带到了一个安静的会议室里,是越祈问酒店订的。 这期间,主办方负责人和评委、考官也聚在一间相对隐秘的会议室里商讨。 这一届的主办方是国际香料协会,负责人正是该协会的理事长,他手指敲了敲会议桌:“对12号,你们怎么看?” 评委一:“我很看好她。” 评委二:“还得看第三轮,前两轮成绩再好,也只能说明基础功扎实,但真正出色的调香师,光能闻香、辨香、组配方可不够,得看她调出来的香型品质如何。” 考官一:“我赞同,不过就算第三轮失败,也不能否定她在调香上的天赋,毕竟,她还年轻,试问,我们哪个是在二十岁出头就名扬业界的?不都是兢兢业业钻研数年、甚至十数年才成功的吗?” 其他评委、考官也纷纷赞同: “是这个理……” “确实是个好苗子,就算第三轮失败了也不能放过……” “没错……” 香料协会的理事长见状,双手往下压了压,含笑道:“大家静一静,我还有个事情想说,从事我们这行的,对花草制品一向很关注,那么,诸位可听说过‘伊人@花草食妆馆’这个牌子?” 第176章 想泡他的女人?休想! “怎么没听说过?有一段时间,我还专门研究过,那个牌子的产品,的确比市场上其他花草制品优质。” “没错,我也关注过,那个牌子的产品确实非常不错。可是,这和我们今天的比赛有什么关系?” 理事长微笑点明:“参赛人员的报名表我都看过,也调查过他们的背景,发现了一个非常奇妙的现象:‘伊人@花草制品’的拥有者,正是今天的12号选手!” 众人彼此对视,无一不惊: “什么?” “不会吧?” “那个牌子出来好几年了吧?” “莫非那些产品都是她研制的?” “我的天!那个时候她才几岁?” 现场沸腾了。然而,还有更让他们沸腾的。 理事长继续抛出不下惊天炸弹的消息:“不止这个,你们应该都知道,‘伊莲’香水公司这几年的业绩非常不错,可以说是一年比一年好,但你们恐怕猜不到,‘伊莲’的幕后老板是谁。” “是谁?”问的人心里已经有点数了,但仍是不敢置信。 “不会也是今天的12号吧?” “别开玩笑了……” “不是开玩笑,维克先生猜对了,就是她!” 理事长的话音一落,现场顿时陷入静默,几秒后,会议室里爆出了比之前还要沸腾的惊呼声。不是吧?还没消化完一个跌人眼球的消息,又来一个?这两个响彻国际的知名品牌,真的是赛台上那个娇小玲珑、古典雅韵的东方女子的产业?…… 不管这些评委、考官乃至主办方负责人如何看她,罗伊人的心态始终调整得很好。 半个小时的中场休息后,罗伊人微笑着重登赛台,和其他选手一起听考官公布了第三轮的比赛赛制后,依次选择所需的香精、配料,开始现场调香。 罗伊人调配的是一款玫瑰香精为主料的香水,取名:伊恋一生。 玫瑰向来代表着隽永的爱情,无论是初恋、热恋还是步入婚姻的殿堂,相信玫瑰绝对在其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只要涉及香水,很多人都会想到玫瑰香水,也因此,玫瑰味的香水成了众多香水生产商绝对不会错漏的香水。 然而,目前投放市场的玫瑰型香水,基本都掺着其他花香,真正纯粹的玫瑰香型其实很少,不是生产商不想,而是有难度。截至目前,国际香水市场现存的几款纯玫瑰香水,销路并不好,究其原因,无非是香味不如人们想象的那么好,是以被众多香水爱好者放弃。 评委们见罗伊人挑战的竟然是纯玫瑰香水,不禁面面相觑,心里无不在猜测:能成功吗? 观众席里也不乏香水界知名人士,有不少是“伯顿杯”的往届参赛选手,原本对她抱了很高的期望,认为这届的“伯顿杯”金奖,怕是非她莫属了,到了这一刻,也都不看好她了,纷纷摇头表示遗憾。 罗伊人一心专注在调香上,从头到尾都没抬头看大屏幕,对此并不知情。不过,就算她看到了,顶多是置之一笑,该干嘛仍然干嘛。 可正因为她的专注,让更多人不由自主地将目光停留在她身上。 今天的她,打扮得很古典。罗秀珍亲手缝制的改良式旗袍、带坡跟的绣面水晶鞋。斜襟盘扣的旗袍是棉麻材质的,而且是宽松版,比经典版多了几分慵懒的气质。 袖子过手肘,皓白纤细的手腕上,戴着一对紫罗兰的玻璃种翡翠贵妃镯,万千青丝高高盘起,发簪也是紫罗兰的,唯独领口露出的翡翠佛坠是通透的碧色,倒是和旗袍上绣着的粉紫色睡莲、浅荷绿莲叶相映成趣。 看得一干西方人眼睛都直了。 “当当当……” 第三轮的比赛时间到。 考官严肃地提醒选手暂离赛台,由评委上台闻香打分。参赛的选手中,尚有没完成最后步骤的,见状,还想再争取一下,被安保人员强制带下了赛台,不由都哭了。 所谓“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既然报名来参赛了,又接连闯过了前两关,多多少少抱着得奖的希望,最终却连最后一关的内容都没完成,难免不唏嘘。 罗伊人提前一刻钟就完成了,时间一到,没等考官催促,她就盈盈一拜,微笑着下了赛台,坐到了家人身边。 “紧张?”越祈坐在她身边,一只手包裹住她的小手,另一手揽着她的肩,占有性地将她圈在怀里。他早看到了,现场不少年轻男子,一眨不眨盯着台上的她看,别以为他听不懂法语,想泡他的女人?休想! “没有。”罗伊人回他一笑。她对自己的成果有信心。哪怕评委不给她高分,她也打算把这款香水投放市场。 “依恋一生?嗯?”越祈轻笑着和她咬耳朵。还能解释成:伊人恋他一生…… 她白他一眼,“不是你取的吗?” “嗯哼,所以我打算等下去把它拿回来,我要珍藏。”越祈亲了她一口,一本正经地说道。 罗伊人眨眨眼:“参赛作品还能拿回来?算了吧,你喜欢我回去再给你配。” “那怎么行!这是你亲手配的,不能留给不相干的人!” 一定得拿回来! 日后还要放到婚房最显眼的位置,上门的宾客每次问及,他就介绍一遍:老婆大人以他俩的恋情为主题,调配的参赛作品。有了孩子,也要给孩子们灌输:当年你妈和你爸热恋时,连比赛都不忘秀恩爱……嗯嗯,不要太有意义! 就在小俩口在观众席秀恩爱时,台上的评委们却处于无比震惊的状态。 其他选手的作品,五个评委很快就亮出了分数,而且每个人打的分数都差不多,可见,这些评委的闻香水平也的确不赖,而且相当公正、公平,丝毫不存在猫腻。难怪这么多年下来,“伯顿杯”在业内始终权威不减,不是没有道理。 然而,当五位评委来到12号,也就是罗伊人调出的香水跟前时,打开瓶塞,只轻轻一嗅,全都神色一震。 “这真是单纯的玫瑰香精调出来的?”评委一压住心头的激动,问考官。 考官点头:“没错。香精就只有红玫瑰这一款,其余都是配料。” 五位评委激动地对视一眼,一致看向主办方负责人,朝对方点了下头。 主办方负责人,也就是国际香料协会的理事长,腾地从主席位上站起,大步跨上赛台,“我来闻闻。” 他接过12号的作品,放到鼻尖下,嗅了几秒钟,惊喜地抬头:“哈哈!想不到纯粹的玫瑰香精,也能调出这般魅惑迷人的香水!好!好!好!!!” 连着三个“好”字,使得台下一片茫然。 不是吧?看理事长的态度,这12号出彩了? 可谁不知道12号当时领的是什么香料,只要关注着大屏幕的人,无一不知——那真是纯粹的红玫瑰香精,唯一的香精,没有其他辅助花香,怎么可能调得出喜人的香水?所以他们都放弃看好她,改而关注起其他选手,没想到…… “增之一分太浓,减之一分太淡,香度绝对得恰到好处!就她了!12号!当之无愧的冠军!” “哗——” 理事长的话音一落,全场哗然。 与此同时,华国京华大学的电子阅览室。 “卧槽!老大老大你们快过来看!老六没骗我们!他真的在法国巴黎现场观看什么调香大赛,上台参赛的选手也的确有咱们学校化工学院的女生……哇哇哇!已经比到最后一场了,艾玛貌似有戏……” “什么什么什么?老六不是在家里偷懒?真的飞去法国了?卧槽!!!” “我看看我看看……” “国际调香大赛?艾玛太振奋人了!赶紧的!截图上论坛!国际大赛啊与有荣焉啊……” 一下子,七八个大三男生全围在了某台电脑前,通过网络收看起正在直播的“伯顿杯”国际调香大赛,随着主持人报出选手们的最终总成绩,并宣布金银铜三个奖项的得主时,忍不住鼓掌欢呼,从而引来电阅室管理老师的瞩目。 “你们几个学生哪个学院的?怎么能在电阅室大呼小叫?影响其他同学……” “嘿嘿不好意思啊老师,我们太激动了,您瞧您瞧,国际调香大赛,咱们学校化工学院的学生获得了金奖,这不,太兴奋了,一时忘了是在电阅室……” “哦?是吗?我看看……”管理老师也好奇地凑过去看了一眼,这一看,“哟!伯顿杯?这可是国际上最权威的调香大赛了,堪称业内第一奖,你说中间那个金奖得主真是咱们学校的?” “如假包换!咱们寝室的兄弟和她是亲戚,这会儿正坐在下面的观众席里看呢!” “这可真是个好消息!要是被学校领导知道了,肯定也很高兴,特别是化工学院那帮老教授,很少有化学系的学生,跨出国门参赛的……”管理老师也很高兴,还当场掏出手机,笑音朗朗地向化工学院的同事恭喜道贺。 第177章 大结局 电阅室里的其他学生,自然也听到了这个消息,再加上贺岩那几个室友,手脚奇快地把视频截图发上了校园论坛,并在下面配了几行文字,很快,华大的师生,大部分都知道罗伊人在巴黎获奖的消息了。 除了华大师生,那些曾来过四合院、认识罗伊人的娱乐圈明星、商政两届的名媛太太,也通过各自的渠道,获知了这个好消息,纷纷打电话给罗秀珍,恭喜之后,就是拜托她问罗伊人定制几款香水,还说价钱不是问题,让人在法国娘家的罗秀珍哭笑不得,不过心里却相当高兴。在继手工定制的礼服之后,她和那些官夫人、富太太以及娱乐圈的当红明星,又多了个共同话题。 罗伊人也不吝啬,答应回去就给她们调配。在比赛现场,她拒绝了各大香水公司的诚挚邀请,除了自己也有一家香水公司、不需要另寻“雇主”的原因外,就是考虑到“人情”这个因素。 这场“伯顿杯”,也的确如她所料,让她的调香大业有了个飞跃的发展、突破了由量到质的变化,从而让“伊香集团”真正站到了国际制香界的金字塔顶端,以独一无二的“香”貌,走到了世人眼前…… 一年后。 罗伊人坐在书桌前,望着手里的一封邀请函发呆。 法国最具盛名的菲迪亚调香学院发来邀请函,邀请她六月份参加一场学术交流会,并希望她能留在菲迪亚学院做两年交流生,学院将全额免除她一切出国费用。 免不免费,倒是其次。但能去法国香水之都做交流生,还真有点心动。可她早就答应越祈了,大学一毕业就嫁给他,总不能参加完学术交流会就回来完婚,参加完婚礼。再去巴黎攻读硕士学位吧? 看看时间不早了,她把邀请函收到了抽屉里,换衣服准备和越祈一起去参加付浩军和齐琳的婚前派对。 没错,去年元旦前的那件事后,齐琳真的和付浩军走到了一起。 起初,付浩军身边的几个朋友。都不怎么看好这对恋情,毕竟,齐琳当年追越祈,那是全校师生都知道的事,都怕齐琳答应和他交往。是在利用他、或是其他什么原因。但没想到的是,两人竟然好到了蜜里调油,修成正果、打算踏入婚姻殿堂了。 不过付浩军老家在海城,婚礼肯定要办到海城去,但京都这边的同学朋友也不少,故而想在婚礼之前,先小范围地聚一聚,热闹热闹。算是单身告别会。 “喝点温热的,冷饮别吃了。” 听到越祈的提醒,罗伊人表示无语:“都穿短袖了……” 四月底、临近五月的京都。白天气温已高达27、28度了。 “你大姨妈快来了。”越祈面无表情地抽走她跟前的冰淇淋杯。 “噗……咳咳咳……” 举着酒杯刚走到罗伊人身边的齐琳,闻言喷笑。她算是了解了,越祈他丫的就是个闷骚。 罗伊人羞愤地推开他。越祈耸耸肩,起身坐到了付浩军的旁边。 齐琳摇头失笑,举杯和罗伊人碰了碰,“说起来。还得感谢你。” “什么?” “你不介意我提起那件事吧?要不是那件事,我恐怕没那么快走出迷雾森林。也不一定和军子牵手,所以。总的来说,你算得上是我和军子的媒人了……” “诶?” “你不知道?就那次啊……” 听齐琳把一年前发生在天宇娱乐城的事讲了一遍,罗伊人才知道:当初给越祈打电话报信的人,原来是她。 顿时就怒了,好你个越祈!当初问你几遍你都不老实回答,原来猫腻在这儿…… 老娘不发威,当我是y!!! 于是,当天一结束派对回到家,她“啪”地甩出了那封邀请函:“菲迪亚学院邀我去进修,一切费用免费,但需要两年,我原本想推辞的,不过现在嘛,哼哼,我决定去!” 去意味着什么?——婚礼推迟两年咯! 越祈顿觉当年的自己一定脑残了,干嘛怕省事就不多说了呢?这下可好,挖坑倒把自己给埋了,这可比搬石头压自己脚背严重多了,延后两年啊!而且还是隔海相望、两地分居。 ……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哈——” “你们够了!” 越祈冷冷地目光射向几个幸灾乐祸、具没同情心的死党。 “我还没笑完。”赵良木无辜地扶扶眼镜。 “那你继续啊。”越祈没好气地哼道。 “哈哈哈——” 妈蛋居然还真的继-续-笑! 越祈的脸彻底黑了。 “噗嗤……”齐晏捧着肚子笑得喘不过气,被越祈幽幽的目光盯得受不了,才举手投降:“okok,我不笑了,噗嗤……咳咳咳!不过老实说,小祈你就是自作自受,当初那事吧,本来很好解决的,还能看小伊为你吃醋,赚翻了不是?结果你愣是没说,她又是过了一年才知道的,女人都这样,事情没过去的时候,还会自我反省一下,可一旦过去了,就会觉得全世界男人都有错,唯独她没错……” “你对女人可真了解!”梁子玉修长的腿搁在茶几上,端着咖啡咂舌。 “那是!小爷我可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一向只有女人巴着上前来哄我,还没哪个女人让我心甘情愿地哄她……” “当心!夜路走多了容易遇上鬼。”邢珏丝毫不认同齐晏那套理论。 他和张妮一个追、一个躲地长跑多年,终于修成正果,目前两人正以结婚为前提交往中,事实上。要不是张妮新接的一部电影正准备冲刺星光奖,他绑也要把她绑进礼堂。 赵良木瞥了齐晏一眼,幽声道:“表哥你已经31了,黄金单身汉也是有保质期的。”别玩了,赶紧选个良家妇女登记结婚吧。 “这你就不懂了。女人过了三十,就成过季黄花菜了,男人却是越老越吃香。”齐晏舒展着双臂,靠在沙发上,自我陶醉地接道。 “可你不结婚,我都不好意思……” “……你啥意思?”齐晏身子一正。瞪向自己这个木讷不解风情的表弟。 “没啥意思啊,我谈女朋友了。” “噗……” “噗……” “噗……” “够了……” 越祈扶额。 这是他家,他的地盘、他的沙发,都被这群疯子搞成啥样了?咖啡渍很难洗的好吧!这布艺沙发还是老婆选的…… 老婆!你快回来!我不想和他们唠家常了,疯子是会被传染的…… …… 罗伊人当然听不到未婚夫的心声。她大四毕业后,真的去了法国巴黎的菲迪亚学院攻读硕士学位。 罗伊人嘴上说是对他的惩罚,看他下次还敢不敢隐瞒,但其实,出国手续还没办下来,她就已经不生气了,无非是给自己的学业进修找个借口罢了。 不过好在两人有个相通的随身空间,即使两地时差隔了七个多小时。两人也是每天见面,在空间里约会。 有时就简单地窝在沙发上聊天吃美食,有她在巴黎街头买的牛角面包、白松露煎蛋卷、酥蒸鹅肝……;也有他在京都街头新发掘的特色小吃。彼此投喂得不亦乐乎。 有时则是赖在床上缠绵悱恻。自从他托南城的老大夫找到了避子丹配方所缺的那种药材后,连夜赶制出了对身体无任何副作用的避孕药丸,就更加放开了。 只是,毕竟有着七个多小时的时差,顾惜彼此对方的身体,每日的相处时间。比在京都时总归短了不少,但其他方面。几乎没什么区别。 而且一到寒暑假,她就会回国探亲。每年的圣诞节,则是他飞法国,两人把附近几个小国的著名景点游了个遍。 空间里充当仓库的小木屋,逐渐堆满两人的战利品,什么木雕、胡桃夹子木偶、银器、琥珀手串、手工绣、披肩、檀木梳镜等等,还有极具各国特色的美食、水果。 另外,每到一个地方,两人第一个去的便是当地最古老的邮局。站在邮筒旁,请路人帮忙拍一张甜蜜的合照。再选几张明信片,分寄给国内国外的亲朋好友。 当然了,也不忘给自己寄一张,打算等收集得多了,专门空出两面墙来布置。一面墙贴世界各地、五湖四海邮来的明信片;另一面墙贴照片。从双人照,到日后孩子们的成长照、再到全家福……让镜头见证他们一家的幸福。 巴黎离里昂不远,罗伊人每个月总会挑两个周末去里昂看望外公、外婆,多少敬点孝道。 可这个周末,明明是她在学校里的日子,也没见他找她。 再仔细一数,两人竟然有五六天没在空间里碰到面了,虽然还是能看到他留在客厅茶几上的点心。不由感到奇怪,他最近很忙吗? 于是,凑着京都的午饭时间,她往家里拨了通国际长途,和老妈扯了会儿家里的近况、一家人的身体近况、宝贝弟弟的作息情况,末了羞答答地问:“老妈,祈哥在不在家啊?” “不在啊,已经好几天没看到他了,说是公司这阵子有点忙,你有空也打个电话劝劝他,虽然还年轻,但也别太拼了,钱又赚不完的,身体要紧……” 罗伊人嘴上应着,心里却打起了鼓,这货到底干嘛去了?不会真的红杏出墙了吧? 她在空间里来回踱了半天,忍不住发了个短信,告诉他自己在空间。 放下手机没一会儿,越祈就进来了,手里还捧着一个甜点盒。 “想我了?”他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猫,搁下手上的东西,把她搂到怀里一通猛亲,才问:“不是忙着毕业答辩吗?” “你……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没找我的?” 她顿时有种硬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原本还摩拳擦掌着想叉腰和他吵一架的,结果发现,他仍和以前一样,丝毫没变心,倒显得自己小家子气了…… “这也是一方面原因。”他笑着在她唇上轻啄两口。低头埋在她颈窝,深吸了一口,算起倒计时:“还有十八天。” “什么?” “离你回来。” “……你刚说,这是一方面原因,那另一方面呢?”说完,她感觉自己怎么这么像怨妇? 越祈沉吟了片刻。 “怎么?不方便说?” 她虎下脸、叉起腰。心里的小人翻了个跟斗,终于可以扬眉吐气地干一架了,不然每次都被他以吻欺压,忒憋屈了。 于是,再接再厉:“你说的。彼此不能隐瞒、不能欺骗。” “为了日后给你惊喜也不行?” “当然!” “唔,那行吧,我给你看样东西。”他出去了一会儿,回来时带进一叠图纸,估摸有二三十张。 “这是什么?”她好奇地接过来翻看,“室内设计图?你又买房了?还是老爸又建成了哪个楼盘?白送了你一套?” “聪明!”越祈亲了她一口,索性将她抱到大腿上,两人一起翻看新居的装修设计图。 “就欧式风情的别墅园。三月份交付的,我一拿到钥匙就让人开始设计了,清明节后施工队进场。紧赶慢赶的,这两天总算完工了,这可是老舅送咱们的婚房,马虎不得,软装当然得为夫亲自上场了,别人谁来布置我都不放心。” 她对他的自称表示无语。曾经清贵傲娇的少年真的一去不复返了吗? 无意间瞅到起居室那张设计图,眼露惊喜:“你还安装了壁炉?” “你不是喜欢?”他含笑睇她。 “嗯。喜欢!”她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脸颊上重重亲了一口,“只是没想到你还记得。”好吧。她也离矜持的方向越来越远了。 “我还打算把普罗旺斯的古堡布置一下,到时在京都办完酒席,咱们上那儿再去办一场正宗的西式婚礼,一中一西,两种都感受一下。放心,旗袍和婚纱早都备好了,就等你回来……”他又抛出一个惊喜。 “好吧!”她跨坐在他腿上,面对着他,勾着他的脖子,满眼含笑地说:“如果是因为这两个原因导致六天没找我,我原谅你。” 越祈微微挑了挑眉,似是有什么话想补充,但最终还是没开口。 她小脸下垮:“别告诉我还有第三个原因!” 他略做沉吟,随即拥紧她笑道:“确实还有,你确定不想保留到结婚那天再揭晓?” “惊喜?” “嗯哼。” “大吗?” “还行吧。” “比婚房、婚礼这个惊喜还大?” “嗯哼。” “……那你还是告诉我吧。” “……?” “我怕惊喜太大,对我来说会变成惊吓。” 他笑歪在她颈项间,抱着她腻歪了一通,最后还是拗不过她,拿来了一个文件袋。 里头是他名下的所有产业,前年年底,“皇爵大厦”竣工,随后不久,国家级的集团公司成功组建,而今,他却将他那部分股权如数转到了她名下。 也就是说,她若是在这些文件上签下自己的大名,那么,今后的“皇爵”,她才是最大的股东,而他,虽然挂着“总裁”的名义,其实就是个给她打工的……囧。 她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感觉有点晕眩。 “干嘛都转到我名下?” “我乐意。” “……你不怕我带着这些文件毁婚?然后和别的男人私奔么……唔……唔唔……” 她被他压到了身下,等有力气说话时,已是二十四小时后了…… (全文终) ps:本文到这里就结束了,该交代的好像都交代了,番外应该不会有了。感谢开文以来,各位亲们对俺的支持和鼓励!谢谢你们!咱们下本新书不见不散! 本图书由(小碎碎)为您整理制作 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