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 书香门第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重回父母离婚前》 作者:靳喜 文案: 上辈子,她叫李幸幸。 这辈子,她叫顾幸幸。 同为 ‘幸’ 者, 上辈子父母离婚,稀里糊涂的跟了渣爸,幸运的幸,生生的生活成、不幸的幸; 当老天安排她重回在父母离婚前,总算没有辜负她的名字, 人如其名,生活中处处幸运。 作者文案无能......(你们将就着看吧) 对了,此文半架空,里面很多地名、学校名都是我编的,,考究党,轻拍。   ☆、归来(修)   第一章   归来   2014.7.7   “你给我滚,滚!!!”   李则明脸色涨红,声如暴雷,显然是气到了极点。他操起桌上的烟灰缸向李幸幸砸来,李幸幸一个闪身,烟灰缸正好砸在她身后柜子上的玻璃。   ‘哗啦’一声,玻璃碎了一地,李右玥和她妈蒋虹吓着抱在一起,瑟瑟发抖,楚楚可怜。李则明伸手在她们背上轻轻拍着安抚她们,转头又凶狠的对着李幸幸大叫:“你给老子滚,赶紧滚,快点滚!”   李右玥在李则明背后冲李幸幸得意地笑着,满脸挑衅着做了个口型:“活该。”李幸幸不理会她,只对李则明道:“滚?怎么滚?横着滚还是竖着滚?我可不会,你教我啊。”   李则明又气极,转头寻找能打人的东西。李右玥在旁边火上浇油,捂住肚子‘诶呦诶呦’的叫着,而蒋虹顺势抱着她在哭泣:“我可怜的小外孙咯......”   李则明果然怒火更甚,干脆脱下一只鞋子,来势汹汹地朝李幸幸走来,嘴里还不干不净地骂着:“看老子今天不打死你这个小畜生...”   他一只脚穿鞋一只脚光着,走路有点儿跛,身体又肥胖,李幸幸实在忍不住笑了出来:“我是畜生,那你是什么?”   李则明又惊又怒,没想到这个女儿这么的牙尖嘴利,亏得以前还认为她呆呆笨笨。“你......你不是我女儿,老子没你这么心毒的女儿,竟然能狠心害你妹妹流产,那也是咱们李家的骨血啊!”   “我都说了不是我推的她!她压根没怀孕,是她自己假装跌倒陷害我的!”李幸幸纵使知道这位爸爸不会相信她的话,但她还是想辩解一二。   闻此,蒋虹在旁边心虚地大哭:“你怎么这么狠心呦,推了玥儿不算,还污蔑她假怀孕。当初可是你爸爸带她去检查的呀!呜呜,我可怜的女儿啊,和你妈一个命啊,怀了孕都被坏人弄掉啊......”   李幸幸觉得可笑,明明哭成那样,话还能完完整整地说出来,真是有点脑子的人都能明白。   可这话却仿佛刺激到了李则明,他更愤怒了,抓着鞋子向她冲来:“你和你妈都是一样的狠心肠,都是我李家的克星!你们就想把我李家的孩子都弄没了才肯罢休是吗?看我今天不打死你咯。”   说着就向她扑来,李幸幸来不及多想,连忙闪到一边。李则明冲的太狠一头冲下楼梯,连走几步才缓下来。   “爸爸......”李右玥从后面大叫着扑过来企图帮助他。经过李幸幸身边时,她手肘用力一撞、脚下一绊,把李幸幸推下楼梯。而周围都是光滑的墙面,李幸幸抓不住能扶的东西,脸就朝下,直冲冲的摔下楼梯。   地上还有些玻璃碴子,划的她身上道道血痕。李右玥上前用手轻轻推了推她,她纹丝不动。   李右玥吓着捂住嘴,惊慌失措的看着李则明和蒋虹,哭得抽抽的:“爸妈,怎么办?我杀人了,我杀人了怎么办?爸,我只是想帮你啊,我就轻轻推了她一下,我不是故意的啊......”   蒋虹也惊惶不知所措,拉着李则明胳膊直念叨;“怎么办怎么办。”   李则明上前触了触她的鼻子,已停止了呼吸。他勉强镇定住,良久,他沉着声对蒋虹两人说:“李幸幸是不小心摔下来的,你们听到没?”   蒋虹连忙点头:“对对,是她自己摔下去的,不关玥儿的事。玥儿你听到没?”看李右玥愣愣的,伸手掐了她一下,李右玥才胡乱地点点头。   看着这个什么都比自己强的对手直挺挺地躺在地上,她心里却起了一丝窃喜。你都死了,还怎么和我比?     李幸幸费力地睁开眼睛,适应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把视线聚集起。她环顾四周,眼前的事物呈现在面前,浓烈地熟悉感扑面而来。她不是被李右玥推下楼梯了吗?不在医院,怎么会在这儿?   红木窗、红木床、红木柜子,还有一面半人高的红木梳妆台......   蒋虹喜欢欧式装修,这么古典的家具,家里可不会有。   ‘吱呀’一声,一个人轻手轻脚地进来,看到李幸幸睁着眼睛,才扬声道:“囡囡醒啦,那就起来吃早饭,我给你做了韭菜盒子喔。”   听到来人的声音,她明白过来,原来是在李阿婆家。   别看李则明那样子对她,李阿婆(也就是李幸幸奶奶)对她却蛮疼爱的。当然,她对李右玥也是一样的宠爱。   她现在还没搞清状况,只得先点点头,道:“阿婆,你先出去下,我等会儿就过来。”   李阿婆慈爱地笑笑,从衣柜里拿出件衣裙递给她:“啰,我给你新做的,刚好今天可以穿。”李幸幸捧着衣裙,强忍着震惊,目送李阿婆关门出去。   这......这不是李阿婆在她刚考上省中时给她做的吗?   怎么会......   她跳下床来,几步走到衣柜边,凑到柜子边挂着的日历上,睁大眼睛看清楚日期。她,回到了七年前!   她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脑子里一片慌乱。她为什么会回来?她回来又作甚?那种心理折磨的日子又要让她重来一遍?不不不,她才不要。   还是......重新来过,要完虐李右玥?重获爸爸的疼爱?她摇摇头。她早已对李则明彻底的失望了。   她走到了梳妆镜前。镜子里,她面容如此青涩,即使她现在心里翻江倒海琢磨着事儿,眼睛却那么干净有神。而她的头发也是干净的、柔软的、笔直的黑发,不是和李右玥赛起来比特别的、五颜六色、没有光泽、如枯草般的头发。   她爱惜的摸了摸自己的眼角和头发。换上李阿婆给她做的衣裙。衣裙洁白,干净,有棱有角,一看就是还没上过身的。   还没上过身的......等等!李幸幸蓦地想起什么,急忙跑到日历前,再一次确认时间。她记得,这裙子是李阿婆在父母离婚前做的,那是不是......   日历上标着:8月7号。   她欣喜地笑了。8月8日,是他父母离婚的那天。这么说......     “囡囡,怎么现在就要走?”   现在不走,在这里住上十天半个月回去,她爸妈早离了。李幸幸低下头,躲过阿婆慈爱的目光,坚持道:“我要回家……”   李阿婆一只手轻轻地抚上李幸幸的后脑,慢慢地抚摸着。那只手偶尔会触碰李幸幸的后颈,手掌粗砺坚硬。   李幸幸心情有点复杂,头埋的更低了:“阿婆……”   阿婆轻轻地叹了声:“想回就回吧。”   穿过狭窄的小巷,踩着窄窄的青石板,李幸幸脚步越来越快,越来越凌乱。她得赶上回s市的车。   阿婆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李幸幸的身影,直到李幸幸的身影消失在小巷的拐角,才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颤巍巍地进了内堂。   堂内,李阿公坐在内堂的门槛上,沉默着抽着汗烟。看见老伴进来了,李阿公把烟杆子在木门槛上轻轻敲了几下,才悠悠地开口。   “幸丫头走了?”   李阿婆觉得李幸幸今天不如以前听话,故而有些伤心,低沉地“嗯”了声。   李阿婆心里装得有事,手上的动作也有一下没一下的。李阿公轻睨了她一眼,问道:“想什么呢?”   李阿婆皱着眉头,道:“老头子,我这心慌慌的。你说,阿幸莫不是察觉出什么吧?”   李阿公狠抽了几口烟,摇摇头,沉声道:“幸丫头不可能知道。我们可是一点儿风声也没漏。”   “可她今天……”   “许是有其他事儿。你莫担心。”   李阿婆胡乱点点头,她想,老头子说的总是对的。   这边,李幸幸坐上回家的车,倒也快,一个多小时就到了车站。可天却下起了雨,雨水打湿了李幸幸的头发,顺着额头、发迹流了满脸。李幸幸皱着眉抹了把脸,掏了掏口袋,瞬间,脸色变得难看极了。   糟糕,钱没了!   李幸幸又仔仔细细搜了一遍,口袋空空如也,啥都没有。环顾四周,这里是车站,周围的人特多,大部分都行色匆匆。钱什么时候没的都不知道,她只能自认倒霉。   只是,怎么回家阿......   她找了个屋檐躲雨,这是一家小超市,它的屋檐特别大,躲雨正好,屋檐下已经站了好几个人了。   雨水慢慢从斜织的网,变成一条条沉重的直线,砸在地面。罩在天地间的轻纱变成厚重的帘子,阻隔着李幸幸的视线。也阻挡着行人的脚步。   雨势是愈来愈大了。不一会儿,又来了个人在这躲雨。那人正在收伞,抖落的几滴水滴,不偏不倚的甩到李幸幸的眼睛里。   那个女人“诶呀”一声,接着就连忙对李幸幸道歉。“实在是不好意思,你没事儿吧?”李幸幸一只手轻|揉着眼睛,另一只手冲那女人摆摆,表示没事。   严清看着李幸幸还在用手抚着眼睛,忍不住地开口:“别揉了,越揉越难受。”看看李幸幸两手空空的,眼眶还微微发红,又从包里拿出一瓶矿泉水递给她。“你用水洗洗吧。”   “谢谢。”声音细声细气的。   严清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   李幸幸从阿婆家出来的时候,还穿着阿婆给她做的衣群,白衣白裙。此时,裙子上已经沾了星星点点的泥巴,洗眼睛的时候,水又顺着脸颊流到衣服上,一道一道的,狼狈不堪。   严清又拿出纸巾给李幸幸,问道:“你没带伞吗?”“没。”李幸幸把脸擦干净,抬脸看严清,才看了一眼就惊倒了。   太漂亮了!   她对面这个女人大约二十七八岁的年纪,身形苗条,皮肤如雪,鹅蛋脸,眼如点漆,一头乌发乖乖静静的披在脑后,丝毫不见凌乱。气质更是和那些明星不遑多让。   严清看她呆呆地样子,俏皮一笑,用手在她眼前挥了挥:“小姑娘,快回神!”   “哦”李幸幸不好意思的笑笑。   “哎,你......”严清还没说完,一辆黑色的车朝她们行驶过来,靠近她们,前面驾驶座的车窗就摇了下来,招呼严清上车。严清上车前把伞塞到李幸幸手中,“你拿着用吧。”说完,潇洒的一转身,利落的钻进车里。   李幸幸愣在原地,这姐姐真好心。   那车开出没多久,又缓缓倒回来,从后座上钻出个人来,打着伞走到李幸幸面前。   “李幸幸?”   李幸幸昂起头看人,还没反应过来,“啪”一滴水滴落在她的眼睛里,打得她眼睛疼死了,跟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离婚(修)   第二章:离婚   车里,严清坐在副驾驶上,皱着眉问李幸幸,“怎么这一会儿就哭了?”   李幸幸接过她递来的纸巾,边擦眼泪边回答,“刚刚严濯伞上的水滴我眼睛里了。他伞上的雨水里有泥巴。”   坐在李幸幸身边的严濯接口道:“她眼睛比较敏感。”   李幸幸点着头,附和着:“对。”   严清撇了严濯一眼,轻飘飘地哦了一声。   “你知道的挺清楚的呀?”   严濯淡淡回道:“小姑,她是我的同学。”   “哦。”   夏天的雨来势汹汹,去得也快。现在外面的雨已经停了,还能听见几声鸟叫声。   李幸幸打开车窗,凉风习习。   车子开得比较快,李幸幸已经看到自家小区了。   ……   “诶,到了。”李幸幸说。   严清让司机把车停下,道:“路上小心点。”   李幸幸点点头。   回头看到严濯欲言又止的模样,她站在那里,用眼神询问他。   他犹豫几秒,摇摇头,就坐回车里了。李幸幸这才转身走。   李幸幸的家是个老小区,是当年他爸单位组建的。小区外的道路隔几年一修,从外看着到像新小区似的,等再往前走几步,看到小区门口边的岗亭,才恍然大悟,哦,原来是个老小区。   岗亭里的门卫是她爸爸单位里的同事的父亲,五十多岁,平时也挺尽职尽责,李幸幸看到他已经往他们着注意了许久。   李幸幸对那大爷问好,一路小跑进小区。近乡情怯,临近家门,她紧张起来。   李幸幸家在一楼,带个小院子。   小区里的绿化很好,私家车不准进小区,直接停地下车库。所以小区里的路多是做成三人窄的,两边栽些花种些草。   从东边穿过小路,就直接到了她的家。难得的李幸幸爸妈都在,李幸幸从外面看进去,两人正在说话,神情专注、还有些激烈。   李幸幸看到李则明就想冲上去质问他。但她忍了又忍,才止住那股冲动。   她想听听他们在说些什么,于是小心翼翼的弓着身穿到小院那一头,然后轻轻巧巧的翻进去,站在窗户下的花盆上,听着里面的动静。   屋里,李则明感觉自己的肺要气炸了。   他奋起身,在屋子里连连踱步。嘴里一直念叨着:“顾苏宁,你他妈就见不得老子好。这离婚协议我是不会签的!”   顾苏宁单手支着耳朵倚在沙发扶手上,对李则明的话充耳不闻,一脸淡定的看着桌上的离婚协议,一点不见愤怒、怨恨,轻快地对他说:“你不签?你确定你能等得?”   李则明最是看不得她这幅摸样,若无其事的,好像谁都不放在心上,眼里、心里从来没把自己当回事儿过。   恨得手指对着顾苏宁一点一点的,恶狠狠道:“没门!幸幸是我李家的种,想要她的抚养权,门都没有!”   “你不把幸幸抚养权给我,就休想我和你离婚。”   墙外的李幸幸听到这里,疑惑不解。阿婆不是说,妈妈只要房子不要自己吗?那这么坚持自己的抚养权又是为甚?   顾苏宁直起身,把离婚协议往李则明面前轻轻一推,“早点签早点了事,你外面那个肚里不是还有个小的吗?你能耽搁?”   又道:“听说,还是个男孩,你舍得?”   李则明惊怒地指着顾苏宁:“你......你都知道了?”   顾苏宁云淡风轻的看着他:“你以为除了你,其他人都是傻子不成?我忍了一年了,要不是幸幸中考,我会等到现在才提离婚?”   “我为着幸幸不早早揭破你的脸皮,是怕她伤心,可不是顾着你的脸面。我再最后说一遍,这协议你不签,咱们就法院见,我手上可有不少你婚内出轨的证据!想你堂堂李总的脸面,你好好想吧!”   李则明此时已经说不出来话,他又惊又怒,搞了半天,最蠢的那个人,原来是自己。这个死女人原来什么都知道。   她怎么可能知道?   他定了定神,努力镇定着,半响,摆出一副有话好说的模样来:“苏宁啊,咱有话好好说,别急,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   顾苏宁嗤之以鼻:“你的意思是,你出轨告诉我了就是光明正大的吗?”   李则明真怕顾苏宁真的去告他,那他的名声可毁了。   他说:“这样,岷江路的房子,咱们在商量。现在呢,我先打个电话给幸幸,看她是个什么意思。她要愿意跟你,我就签字。要是不愿意……”   “不愿意也得跟我。”顾苏宁一脸的自信。   而窗外的李幸幸听到这里,就像有人在她心上打了一拳又一拳。她震惊不已,怎么会?怎么还有这样的事……   而后,她对他的失望、怨恨全化作一股股恨意涌上她的心头,充斥着她的眼睛。她望着他,望着这个骗子。明明自己出轨在先,骗了自己跟他,却到头来骗他说,妈妈不要她?!还有蒋虹!原来他们早就认识了!   拨好清河镇李家老宅的电话后,李则明就按了免提。   他信心满满,女儿愿意跟的人,是他。   曾经他不止一次的和李幸幸开过玩笑,假如,我和你妈妈离婚,你跟谁?   而幸幸从一开始的惶恐不安到后来的淡定自如,答案始终都是统一的。   ——当然是爸爸啊,我哪里舍得你孤单。   李幸幸在窗外恨得牙痒痒。以前爸李则明会经常开玩笑,假如,我和你妈妈离婚,你跟谁?问得多了,她都会说,跟您啊,我不舍得爸爸孤单。   如果这时候她正好在电话旁,她肯定会说跟爸爸吧。怪不得妈妈她……   电话通了,李阿公苍老的声音想起来了:“喂!则明啊,有事啊?”   “爸,幸幸呢?让她听电话。”   李幸幸记得,本来的她现在应该在电话那头,欣喜的听着电话。在爸爸又一次问她:“假如,我和你妈离婚,你跟谁?”时,她自以为是的安慰着爸爸,“当然是你啊,我舍不得你孤单。”   那时的她不知道看到妈妈是怎样的难过。   幸好,现在她不在清河镇。   “啊?阿幸啊,她早上回家了,现在应该到了吧?”   “什么?她回来了?”李则明心里突然泛起一点的不安。“那你怎么不打电话说一声!”   “早上镇里电路坏了,停了一早的电。我怎么说?”   李则明心情很急躁,却也不敢对他父亲吼,只好说道:“爸,”李则明稳了稳口气,才开口,“苏宁她,她什么都知道了。”   “什么?她怎么会知道?不是说让你先瞒着,先把婚离在吗?”   李阿公暴跳如雷的吼着,通过免提,声音更尖锐两分,在整个屋里久久回荡着……   顾苏宁轻笑一声:“爸,原来您也知道啊。”   李阿公的声音戛然而止。   顾苏宁接着道:“那,既然爸您知道了,就可得为我做主啊。”   “苏宁啊,”电话那头的李阿公沉默了半响,仿佛很是无奈道:“你看,既然你都知道了……那这样,等明天我过来,咱们再好好商量,好不?”   李则明插嘴道:“对对,那等爸来了,咱们再商量好了……”   “爸,咱们现在就说清楚吧。幸幸必须跟我,岷江路的房子也得归我,其他的我都不要。这件事呢,错的是李则明,闹到法院去,我也有理。你看是不?”   “苏宁!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要告他?!你要毁了则明吗?”   “爸,我都说了。我只要幸幸的抚养权和岷江路房子。行就离婚,不行的话……”顾苏宁实在是不想再和他们扯皮。   “苏宁,阿幸她始终姓李。这样,阿幸的抚养权归我们,则明呢,有三套房,你拿两套走,给他留一套就行了。我们都当了这么多年的家人,没必要闹那么难看。”   李则明急道:“爸,两套不行……”   “你闭嘴!要不是你混蛋,至于好好地一个家给毁掉吗!”   李阿公深吸一口气,又说:“苏宁,是我家对不起你,我让则明给你道歉。只是阿幸呐,你真的不能带走。”语气里面压抑的火气,李幸幸隔这么远都感觉到了。   怕是现在李阿公真的很火大吧。   顾苏宁心里都快笑岔了气,这李家人真是……虚伪。   佯装道:“那我不能带走幸幸,那我和则明干脆不要离婚好咯。让那女人把孩子打掉,我们还是一家人嘛。”   李则明怒目而视:“那是我儿子!你怎么那么恶毒?”   李阿婆的声音急躁躁地响起:“诶呀,老头子,你可不能答应。那可是我们孙子啊!她要阿幸就让她带走,咱孙子可不能打掉啊!”   “行了行了,真是一试就试出来了。离婚协议我留这,条件,就我提的那两个,你们赶紧想好吧。能离就离,不能离,我们法院见。”   “我先走了。”   李则明脑袋突突的疼,给父母说了声等会儿再说,就把电话给挂了。眼睁睁看着顾苏宁拿着包、优雅地离去。他试图叫住她,想再商量商量,而她头也不回,连个眼神都没留下。   “苏宁,等等……”   顾苏宁刚一回头,只听外面院子里“哗啦”一声,一个身体跌落的声音。   李则明先是脑袋蒙了一下,难道被邻居听到了?接着,马上跨过沙发从窗户外探出身,看过去。   “幸幸!”   李幸幸跌坐在地上,满脸的泪水,一双黑漆漆的眼睛恨恨的瞪着李则明。   顾苏宁这时也站住了脚步,站在李则明身后,一脸惊讶的看着李幸幸。   如果此时的李幸幸是原来的李幸幸,她还会问一句:“这事是不是真的?”   而现在的李幸幸在曾经那段岁月里,对父亲的感情早已在他无休无止的偏心、责骂中消失殆尽。由最初的爱与敬仰,慢慢变质为失望、寒心、麻木。只是现在又多了些恶心与恨吧!   李则明上前要来扶她起来的时候,她第一次对这个爸爸这么的不客气。   “你走开。”   李则明愣在原地,想开口解释。但什么也说不出来。   李幸幸又对顾苏宁说:“妈,我们走。”   她可能脚崴了,刚站起来又歪了一下。顾苏宁连忙跑过去扶住她。   两人头也不回的走了。   李则明第一次觉得他的女儿原来这么的像她妈。   出了门,在等车的时候,顾苏宁面色挣扎一下,就无比严肃的、认真的神情问她。   “幸幸,刚刚你都听到了。妈妈现在要和你爸离婚。妈妈不知道你听到了多少,也不知道你了解了多少。妈妈现在就想问你一句,你是想跟爸爸还是想跟妈妈?”   看着妈妈含着期望的眼睛,李幸幸不禁想到,上一世,这些她都没经历过。在清河镇的时候,爸爸打了那通莫名其妙的电话,在电话里连续问了几次这个问题。她当时看着电视,漫不经心的回答着他的问题。要开学了,她回到家,才知道他们已经 离婚了。李阿婆说,妈妈就要了两套房子,就走了。开学的时候,她到学校里找过妈妈,妈妈已经被调走了。之后,李则明把她扔进学校,半个月才回家一次。直到蒋虹进门,她渐渐对妈妈不在热络,把心思都用在她们母女身上。   期间很少和妈妈联系。联系上了,顾苏宁也只是一味的严厉叮嘱她好好学习。本来对她就有些怨恨的李幸幸,对她更是疏远,有时看到妈妈失望、痛心的目光,她竟然病态般的感到一丝不可言说的快感。   后来……李则明对她越来越不好。上天让她这个时候回来,不久是再给她一次机会的吗?   可能是李幸幸停的时间久了,顾苏宁眼睛里竟有了一丝害怕。“我知道你和你爸感情,我……”   李幸幸打断她。“妈妈。我想跟你。”   ☆、顾家   第三章:顾家   李幸幸跟着妈妈回了姥爷家。   在路上的时候,李幸幸出乎意料的很平静,没哭没闹,顾苏宁却很担心,总是忍不住看她。快到家的时候,李幸幸迎着她的目光,笑着问:“妈妈,你说一会儿姥爷会不会拿鞋底子抽咱们啊?”   顾苏宁扑哧一下笑了出来,提着的心也放下了。   女儿有心缓解,她也乐意。她拍拍李幸幸的肩膀,严肃道:“我倒是担心你姥姥抽人。”   顾家二老都是老师。家里一儿一女,两个儿女相差不到两岁。大的儿子现在做了医生,小的女儿做了高中老师。顾家算是知识分子家庭吧。   顾家的房子是一个靠河的、青砖白瓦的院子,顾家二老都已经退休了,闲暇时侍弄侍弄门前院子的花花草草,生活的挺美好的。   可能唯一让二老头疼的事就是,大儿子36了现在还没结婚。   到今天,可能还要加一件烦心事儿。   回到顾家,李幸幸的姥姥看到他们回来很惊讶:“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则明呢?”   不等顾苏宁回答,她发现了李幸幸的脏样子,又急吼吼地说:“怎么就弄成这样了?快,快去洗洗,换套衣服。”   李幸幸母女两个无奈的对视一眼,看吧,她就是这么个急性子。   “是啊,幸幸你先去洗个澡,回房间找件衣服换在。”顾苏宁冲李幸幸使了个眼色,拉着顾姥姥在客厅坐下。   李幸幸觉得这事儿,还是他们大人之间解决的好。就乖乖的去洗澡了。   不知道她妈怎么说的,洗澡期间,隔着一道门隔着水声,李幸幸还是听到了她姥姥的怒吼声。   等她洗完澡出来,她姥姥已经平静下来,没有大吼大叫,只是整张脸阴沉的出水。看到李幸幸出来,直接吩咐道:“幸幸先回房间休息。一会儿吃饭了我叫你。”   李幸幸乖乖的‘哦’了声,就回房间了。   刚刚姥姥的眼神很凶的好吗?好像要吃人……吓尿了。   李幸幸姥姥有一儿一女。顾苏宁是小女儿,平时家里人对她疼得紧,所以她结婚这么多年,房间还给她留着呢。   李幸幸回到她妈的房间,找了件她妈妈原来年轻时穿过的衣服穿上,是一件白底淡紫色小碎花的连衣裙。她站穿衣镜前看了好一会儿,穿上还挺合适的。然后就听到极轻的一声猫叫。   李幸幸静静地站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这个时候,姥姥家里还有只猫呢!   这只猫是舅舅买的,一只肥嘟嘟的加菲猫(参考电影加菲猫的长相)。   本来这猫刚来这家里的时候,只是有点懒有点傲娇......而已。但是呢,姥姥使劲的宠它一段时间后,就奠定了这只猫在家里的无上地位,变得不止傲娇懒,还霸道。就连顾苏宁回家,有时也得让着它。   李幸幸略一想,就知道它在哪了。   她蹑手蹑脚的走到床边,哗的一下拉开帐子,就看到这只懒猫正窝在枕头上打着哈欠。   “牛奶,你又睡这里!”   顾苏宁的床铺着竹凉席,又宽敞又凉快,还一股奶香味(牛奶味的沐浴露 ⊙o⊙)。这猫就经常趁顾苏宁没回来的时候睡这里。当然,顾苏宁回来了,它照样还睡这里。   就像现在这样,李幸幸说它,它根本就不动,一副没听懂的样子看着李幸幸。   牛奶和李幸幸凝望几秒后,头一扭,翻了个身继续睡了。李幸幸用两只手才给它托起来,然后扔到沙发上。妞牛奶在沙发用湿漉漉的眼睛望着李幸幸,偶尔还呜咽几声。   李幸幸幸灾乐祸的冲牛奶笑,你叫吧叫吧,姥姥有正事儿,可不会来帮你。叫了一会儿,还没人进来。牛奶也就不叫了,迈着猫步踱到床边,仰望着李幸幸,在李幸幸腿上蹭啊蹭的,喵喵喵的叫,声音可软了。   “小东西,这会儿来讨好我啦。”李幸幸两只手把它抱起来,搁在床上,用手指戳戳它的肚皮,软的手指都陷进去了,“你看你吃的,都成胖子了,还会不会有公喵要你?”   牛奶一爪子抽在李幸幸脸上。   “......”   也许是洗澡过后的清爽,也许是牛奶身体的柔软。本来李幸幸只准备坐着歇息一会儿,却不知觉地睡着了。睡梦中,李幸幸感到一只手轻轻柔柔的在抚摸着她的额头和脸颊,耳边还能听到一声声温柔地叫喊。她半睁了下眼,原来是妈妈。   “幸幸,醒醒。”   李幸幸眼里闪过一丝迷茫,眼睛往四周转了一圈,“呼”的一下坐起身。幸幸睡得脸色潮红,顾苏宁疑惑了下,摸了摸她的头,没发烧。   轻声问道:“幸幸,怎么了?”   李幸幸松了口气。原来早上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不是梦。   “小懒虫,这么点时间就睡着了?快起来,你姥姥给你做了八宝鸡,可香了。”顾苏宁边说边叠毛巾被。   李幸幸还是愣愣的,只“嗯”了声,也不见起来。   顾苏宁拍了她一巴掌,“还愣什么神啊?还不快去洗把脸。晚了,一会儿你姥姥非得收拾你不可。”   李幸幸这才起身。洗漱好到了餐厅,牛奶也正乖乖地坐在餐桌边上。李幸幸特地从这头绕过了那头,揪了一下它的耳朵。   “牛奶今天挺乖啊!”平常一到吃饭点儿,牛奶必定无影无踪。   牛奶傲娇的把头撇一边,不搭理她。   李幸幸帮着姥姥把菜端出来,才发现有一道蒸鱼。姥姥做蒸鱼用的是传统法子。把鱼刨干净,抹上点盐,鱼肚里塞几块一寸左右的姜块和葱段,蒸的时候洒些黄酒、滴几滴香油,蒸好后,把葱姜去掉,在浇一勺烧开的清油,淋一些一品鲜。一道蒸鱼就做好了,干净清爽,新鲜可口,香味纯正。   怪不得能在饭点见到牛奶。   李幸幸故意把鱼放在牛奶斜对面,离牛奶坐的地方相隔最远。牛奶就“唰”的望向李幸幸,目光森森。   牛奶冲李幸幸姥姥软软糯糯的叫了一声,然后她姥姥夹了一块鱼给了李幸幸。李幸幸得意的笑。牛奶声音大了一点,又叫了几声。姥姥对牛奶说:“乖啊喵,你去吃猫粮啊,改天奶奶再做没有酱油的鱼给你吃啊。”回头又给李幸幸夹了一筷子的蒸鱼。   牛奶:“喵~喵~喵~”   ......   吃完饭,李幸幸主动地、没人吩咐地收拾餐桌,抹桌子洗碗。她妈妈和姥姥对她使劲的一顿夸。李幸幸又乐滋滋的把地给拖了。   李幸幸的姥姥(以后简称顾姥姥)坐客厅沙发上打电话,牛奶卧在她腿边。看到李幸幸从厨房出来,和蔼地招招手,示意她坐自己身边来。   她拉起李幸幸的手放在自己的膝上,慈爱的轻抚着。用特别特别轻、特别特别温柔、简直不像她的声音问李幸幸,“幸幸,你听姥姥说几句话啊。”李幸幸坐直身体,点点头:“嗯,姥姥您说。”   “你爸和你妈的情况,你了解吧?”   “嗯,我知道。”   “我听你妈说,你当时就在外面偷听来着吧?”   “......嗯......”   “好孩子,没吓着你吧?”   “......没有。”   “哎,你爸爸做了对不起你妈妈的事啊。”顾姥姥痛心地拍了几下李幸幸的手。   李幸幸连忙接口:“嗯嗯,我知道,我爸对不起我妈。”   “听说,你爸外面那个女人不光带了一个女孩,肚子里也有一个?”   李幸幸艰难道:“......是。”   顾姥姥话锋一转,“我知道,以前你跟你爸比较亲。”   以前,老久的以前,确实是这样。   李幸幸点了点头。   顾姥姥再次语重心长地拍了拍她的手。   “幸幸啊,其实你不知道。你妈妈平时对你严格,不是不疼爱你啊。”   “姥姥我知道,妈妈对我严格是为我好。”   顾姥姥摇摇头:“你不知道。最爱你的是你妈妈才对啊。”   李幸幸迷茫地望着顾姥姥,我知道啊。   至少比李则明要爱我。   “幸幸,他们李家人对你好吧?”   李幸幸点点头。   顾姥姥冷笑一声,“他们那虚伪的一家子。哪里是真心对你。”   “这......”   李幸幸多多少少知道点姥姥的意思,当然,她也准备照姥姥的意思做。   只是她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和她平常真是大相径庭。   李幸幸不解的看着顾姥姥。   顾姥姥开口说了几个字,说着,竟然又哭了起来。她老泪纵横着、哽咽着,放了一个大雷。   “你妈当年生你,艰难的呀,差点把命给丢了。可恨当年的李家人,竟还嫌弃是个女孩,要你妈打掉......”   顾苏宁从卫生间冲出来,气得大叫:“妈,你在胡说什么啊?”   李幸幸瞪大着眼睛,一脸的惊讶。      ☆、往事   第三章-往事   顾苏宁二十岁的时候,经人介绍相亲,识得了李则明。   经过几次相处和顾家人的考察,顾苏宁和顾家其他人对他的印象都挺好。李则明虽散家境差点儿,但每次出现,衣着都干净整洁,处事细致周到,为人又有上进心。   顾苏宁和李则明顺理成章的定下了。   结婚一年,刚开始李则明待顾苏宁也还挺好的。可时间一长,问题就开始一个个往外冒。   他们结婚后,和他父母住一块。李阿婆那人呢,也是从儿媳熬过来的,十年媳妇熬成婆,顾苏宁住过来后,李阿婆开始摆起婆婆的款,对顾苏宁横竖挑刺。   从小被娇养的顾苏宁,十指不沾阳春水,做家务?不会。这是顾苏宁的错。......   顾苏宁是老师,还是刚当上的那种,常常忙到深更半夜,批作业、备教案。这是打扰丈夫休息了。这是错。   顾苏宁只好尽量挤时间在学校完成。......   ……   那些,都是小错,不算什么。   在李阿婆的眼里,顾苏宁最大的错是,结婚一年多,肚子一点消息都没有!没看人隔壁新娶的媳妇已经怀了几个月了吗?   李阿婆深深地怀疑,该不是顾苏宁就是一只不会下蛋的母鸡婆?!   就天天盯着顾苏宁的肚皮念叨,仿佛多念念就能念出个孙子来。   这下,没怀孩子的顾苏宁,从上到下,一根头发丝儿都是一个错。   连出门穿件衣服都能挑出错来。红了,这是你轻佻,白了,这是你不安好心,在咒我们。   后来,顾苏宁回了趟娘家。   顾母带着女儿回来,和李阿婆密谈半个多小时。   个把月后,顾苏宁小两口就搬到新家去了。是顾家出钱买的房。   搬到新家,偶尔李阿婆会来住住,却也没在故意挑刺。   没多久,顾苏宁怀孕了。   李阿婆就长驻下来,照顾顾苏宁。这段时间是李阿婆对顾苏宁最好的一段日子。   怀孕四个月左右,顾苏宁去产检,医生说,顾苏宁宫颈机能不全,可能会流产。   李家人就急了。   要求无论如何要把胎给保住。   李阿婆照顾顾苏宁愈发仔细起来,但眉隐间的埋怨还是露了出来。   ——没法儿好好怀小孩,这罪过大了。   顾姥姥回忆到这,心口不顺起来,连喝几口水,才把心中的郁气给压下去。   李幸幸一直安静的听着,听着这妈妈的往事,她感觉自己的身体都是浮在空中,心都是飘的。   顾苏宁给顾姥姥一下一下地顺着气,轻叹口气:“妈,咱不说了啊。咱不提这伤心事儿啊。”   顾姥姥狠瞪了她一眼,“为甚么不能提,我不提难道还等着她把幸幸给哄了去?幸幸也这么大了,能分辨的是非,该知道我老婆子有没有瞎掰!”   后面这句话就有点重了。   顾苏宁担忧的望着李幸幸。   这是怕李幸幸不爱听,又该犯倔和顾姥姥顶嘴。   虽然那么多年李幸幸一身的倔脾气没磨掉多少,但是非恩怨却是分的清的。   李阿婆确实表现的对顾苏宁多有不喜。   朝顾苏宁递去一个安抚的眼神,李幸幸说:“姥姥您说就是,我都上高中了,有什么事是我不能知道的呢?我又不是小女孩,听了还会得抑郁症不成?”   顾姥姥停了几秒,方才继续道,“阿宁以为,以后的生活基本定调了,好好把这胎保下来,以后的生活,就是一家三口幸福美满了吧……”   隔了也不过十几天,李阿婆神叨叨地念叨什么,又把顾苏宁待去体检。   这次换了个医生,听李阿婆说,这是李则明多年的老交情,很是靠得住。   上个医生的症断是对的,顾苏宁这一胎可能保不住。   那个医生还说,这胎很有可能是女孩。   李阿婆吧,当时的就变了脸色,丝毫不计较颜面的当场狠骂了顾苏宁一顿。   回去后,他们就避开她商量。   最后他们通知她,这个孩子还是引掉吧。   计划生育,只能生一胎。要生二胎也行,现在不是那个年代,交够罚金就行。可那罚金数目也不小啊,更何况,两人刚工作几年,对工作也有影响。   所以,反正会流掉,还是趁早引产吧。好好养好身子,再怀个男胎吧。   有李阿婆终日的在顾苏宁耳边洗脑,顾苏宁甚至一度觉着,自己就是个罪人。   她差点动心了。   然后,李幸幸在她肚里踢了一脚。   她欣喜的感受着,小生命在她肚里折腾,一会儿踢一下一会儿打一拳头。   顾苏宁舍不得。   她找来李则明感受小生命在胎动,他也有点舍不得。   李阿婆又开始苦口婆心地劝。顾苏宁却始终没松口。   一日,李阿婆说带她去检查,顾苏宁察觉到不利。捡着空子给李则明打了电话,李则明态度强硬,让她听妈的话。   他这是改了主意?   顾苏宁心凉透了。她死活不和李阿婆走。   她这胎不稳,平时都很少下床,怕出意外,李阿婆也不敢强拽。   她打电话给她哥,被接回顾家。直到生了她,养到一岁半,身体健康了,李则明才来接他们。   期间,一次没来探望过。   从那以后,顾苏宁和李阿婆是相互恨上了。而且李则明的态度也有点变化,他总觉着,顾家看不起他。   那时候,顾苏宁第一次有离婚念头。被顾母劝住了。   那时候离婚,名声并不好听。对李幸幸成长也有影响。   顾姥姥幽幽地叹气:“早知道那时就依着你妈,哪儿还顾及什么名声不名声的……”   顾苏宁劝慰着:“那时候离婚确实影响不好,尤其是对幸幸。妈,您是对的。别自责,啊。”   他们两口子就慢慢貌合神离起来。顾苏宁一度以为,她就这样将就一辈子了吧。几年感情,会慢慢淡掉这些疤痕吧。凑合凑合着过吧。   过几年,政·策才真正松下来。办个假离婚,生了再复和好了。顾苏宁却不能再生了,生李幸幸的时候,身子坏了。   这时,李家人才认命般对李幸幸开始好起来。   这些顾苏宁从未开口对李幸幸说过。   她只是把她的爱和期许都放在李幸幸身上,她希望她出色。   在她的严格下,李则明待李幸幸就要宽松的多了。李幸幸渐渐和他爸的感情好起来,顾苏宁想,那就这样吧。   夫妻不就这样吗,处着处着,一辈子也就过去了。   爱情什么的?......呵呵。   直到一年前。李则明有了外遇,她亲眼看见过,李则明对那个女人的女儿,和颜悦色尤甚!   可他对着李幸幸,再疼爱却也曾私下评价过她:娇气任性。   可那个女人的孩子,明明比幸幸差了不止百倍!   面对李则明的出轨,她心如止水。可幸幸怎么办?现实她接受得了吗?   然后她就继续忍。直到那个女人怀了孕。他们李家人还一个个的把她当傻子似的,以为她不知道。   她忍无可忍,终于提出离婚。   可李家却抢幸幸的抚养权。   他们当年可是不要她的!   “我以为,直到我离完婚你才知道呢。没想到,你发现的那么早。”顾苏宁冲李幸幸笑笑。   李幸幸听到这些事儿,都禁不住变了脸色,顾苏宁却满脸的平静,找不出一丝裂缝。   “妈,您就不伤心吗?”   “伤心?为你爸?呵呵,我早就对他死心了。我有你,我不伤心。生下你,我这辈子都开心。”   李幸幸无法再说什么。只余感动,以及厌烦。对李家所有人。   ***   晚上,顾家老爷子和顾苏城从南京赶了回来。   一家人坐齐开了个会。   顾家老爷子脸色发沉,李幸幸都不敢直面他。   会开完了,总结出了几个基本点,两大核心。顾老爷子属于高冷一派,眼神犀利,并不多话。   发言当然是顾苏城来。   “就阿宁提的那两点离婚要求,”顾苏城摇了摇头,“首先,幸幸的抚养权,这没话说。肯定是我们的。”   顾老爷子沉声“嗯”道。   顾苏城冲他妹妹邪魅一笑,道:“可那岷江路的房子,一套,不够。”   说这话时,顾苏城的表情很酷炫。李幸幸直冒星星眼。   顾苏宁犹豫道:“那套房价最贵,我才要了那个,是准备留给幸幸做嫁妆的。要多了,我也怕李则明不给啊。”   顾苏城眉毛一挑,修长的手指利落的从办公包里抽出一份资料。   “我哥们就是律师。喏,资料都找齐了,我也都看过了。”   “这事儿,李则明出轨在先,他是过错方。咱们多要点补偿也是应该的。我记得你们结婚时的房子,我们顾家出钱买的。那房子换的拆迁房也该是我们的。”   “可当时那拆迁款,是他出的。”   顾苏城一笑,“那又如何?你记着,他是过错方,你心虚个什么。让他净身出户也应该。”   顾姥姥瞪了顾苏宁一眼,顾苏宁马上闭嘴,安分的听她哥哥说。   “财产这块,你就甭操心了。要多要少,哥会找人办齐全的。幸幸的抚养权......”   他顿了一下,声音低沉:“你不能生育,法院会优先判决给你。在加上幸幸自己的意愿……”   李幸幸抓住顾苏宁的手,轻轻捏了几下,郑重认真地说:“我跟我妈妈!”   顾苏城扬眉一笑,说,“这就成了!多大点事儿。”   转头对顾苏宁一顿摇头叹息:“阿宁啊,你也太好欺负了,亏得是个老师呢。”   顾苏宁苦笑道:“哪儿啊,我还不就是觉得……”   “你呀,你就顾前顾后,幸幸站咱们这边不就行了?”   说着,长长叹了口气,“唉……”   事儿说到这,差不多就完了,顾老爷子发话,让大家早点休息,明天就去办离婚,早了结早好。   等都起身了,顾老爷子盯着看了李幸幸好一会儿,又对顾苏城说:“这以后幸幸就是我顾家孩子了,再姓李也不合适了。离婚办掉了,你就找人把她户口给改了吧。”   顾苏城正在伸懒腰,在外跑了一天,累。   闻言,他点点头:“放心吧。”   白天,李幸幸睡的多了,现在压根不困。她一直、反复地思考今天的事,信息量太大,她接收还得好一会儿。   大概十点多的样子,她听到阳台隐隐有争吵声。   起床一看,是妈妈。   顾苏宁正靠着阳台栏杆打电话,“你不要再来烦我了。我不同意!......那我们就法庭上见。”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顾苏宁冷笑一声,正准备回话,顾苏城把她的电话夺下来了,另一只手还夹着一支烟。   他对着电话说了一句:“我是顾苏城,你等着。我明天过去找你。”   然后那边静默几秒,挂了电话,李幸幸听到了“嘟嘟”声。   顾苏宁气急败坏,顾苏城“嘘”了声,指了指顾姥姥他们的房间。   “你怎么就耳旁风呢?这种人,不要再理他了,越理越得劲。这事儿交给我就好,你,睡觉去。”   走出阳台,顾苏城转身折到李幸幸这里,对着她的头一顿揉,“偷听可不是个好习惯。熊孩子睡觉去吧。”   “那舅舅不睡?”   “时间还早呢,我抽完这支烟再说。”说完,瞟了李幸幸一眼,“还不快睡?”   顾苏城倚在栏杆上,望着远方。点燃的香烟,在夜空中一点一点的。   “哦,我去睡了。舅舅你也早点休息。”   顾苏城呼出一口白烟,冲李幸幸笑着,姿态随意洒脱:“晚安。”   “晚安。”   李幸幸原来这个年龄,喜欢白白净净的那种韩范男生,觉得她舅这样的男人太老T_T   果然那时眼光有问题啊。   她舅明明就是气质成熟有魅力的大、叔、型嘛。   比那种没长成的小、鲜、肉,不知man了多少倍好嘛~   ☆、事毕   第五章   顾苏城办事很有效率。   他早上约了李则明吃了顿早餐。李则明就同意了按照协议上的要求签字。   十点的时候,李则明和顾苏宁就去了民政局办了离婚。   “我先回南京了。事儿完了,你以后少招惹他。嗯?”顾苏城要在南京参加一个学术研讨会,耽搁不得,只能先走,余下的事,他相信他这个妹妹能办好。唯一担心的就是,李则明。   他可不是个好东西。   离完婚,顾苏宁才真正的平静下来。以前的平静,不完全是真的。   “你放心吧,路上小心点。”   “嗯。”   “再见。”   顾姥爷没走,在家待着。顾幸幸他们回家的时候,他正在打电话给他那些伙计们。毕竟,改户口好改,学籍不好改啊。   看到她们,顾姥爷声音小点儿,回了房间,把门关上,背影依然高冷。   顾幸幸她们相视一笑,顾苏宁拍拍她:“先去洗手,一会儿吃完饭,帮妈妈去搬东西。”   “喔。”   顾苏宁大半东西还在李家,中午饭吃完,她们母女二人就准备去收拾。   在路上,顾幸幸还担心会碰到李则明和蒋虹,她怕她忍不住上去咬他们。   还好,屋里一个人都没。   顾幸幸的东西少,她妈说,她上高中了,除了一些衣服外,其他衣服都要重买。`(*∩_∩*)′   顾苏宁的东西不少,该拿的她之前都悄悄拿到她的校区房里去了。今天只是来收拾一些衣服。要走的时候,看到走廊那面DIY墙上的照片,又把家里的照片都收拾走了,顾幸幸的照片一张都没留。   走的时候,顾幸幸回头看了一眼。   大概,这是最后一次来这了吧。李则明,是不想再见了,至于李右玥和蒋虹……   是不会放过他们的!   顾姥爷说,他们现在就住娘家,离婚得的那两套房子就不要住了。   顾苏宁也觉得好,但是等幸幸上学了,就和她一起住到校区房去,离学校近,方便,也不用住校。   顾姥姥惊讶地问:“你不是说,你要被调到三中去吗?”   顾苏宁摇摇头:“我不去了,高中三年太重要了。不在学校看着她,我不放心。”顿了顿,她又说:“幸幸这孩子,玩性大,不管不行。”   顾幸幸:“=.=”   顾苏宁本来接到内部消息说,她要被调到三中当老师,职务是副校长。她在的高中虽说是重点高中,但是只是普通老师。三中虽没省中厉害,但也不错,这样,其实是升了。   但三中和省中离太远,一个城南一个城北。   顾苏宁想想,还是陪着顾幸幸吧,她的未来比较重要,而自己,也就这样了。于是,她就提前找关系给拒了。   顾幸幸直摇头,觉得她妈傻。   顾苏宁却笑着说:“没我管你,你不翻天了?要能考取大学才叫稀奇了。”   “我很乖好吧......”   在姥姥家还是比较爽的。   每天睡到自然醒,起来就有饭吃。无聊时就撩撩猫,牛奶被她逗得没脾气了都,看到她就乖得不得了。这种舒适日子,和前世的憋屈不能比。   对了,李则明给她打过几次电话。李幸幸,哦不,顾幸幸,每次都是直接拒听,顾苏宁对她的这种状况表示很担忧,她和李则明离婚,但她不想顾幸幸走入另一个极端,毕竟李则明是她的父亲。   顾幸幸无法向顾苏宁倾述自己的感情以及那么些的经历。所以她只好说,“我现在不想见到他。”   在姥姥家舒服的住了几天,就要开学了。他们高一新生八月十五就得到校。   因为要军训,还是十五天哦......   高三的是二十号开学,顾苏宁是高三老师,不用来这么早,所以报名的时候,收费的老师看到她,很是稀奇。   “咦,顾老师来这么早。”   顾苏宁笑:“陪我女儿来报名。嗬,人真多。”   那老师笑眯眯的:“你女儿啊?长得真好。顾老师进来坐会吧。外面太阳毒。”   顾苏宁点点头,拉着顾幸幸的手进去了。   屋里的空调呼呼吹着,一会儿,她们身上的燥热散去。   顾苏宁和那个老师搭着话。   顾幸幸接了杯水给她妈,就乖乖的坐着。   那位老师直夸她懂事啦云云。   顾幸幸脸都红了,顾苏宁却欣慰着笑说:“谢谢。”   她不禁想起,以前别人夸她,李右玥不高兴,李则明就会说:“哪里那里。她才没你说的那么听话呢!”   果然是不同的。   八月的天气很炎热,外面报名的学生越来越多,看到顾幸幸也是学生的样子,却坐在办公室里吹空调。很多学生都在打量她,目光中难掩羡慕与不忿。有几个学生交头接耳议论,有胆大的还要开门进来。被那个收费的老师急忙制止了。   “这里不能进来。”   十几岁学生的世界,非黑即白、憎恶分明。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模样,当即就有学生分辨着:“那她为什么能进去?她不是学生吗?”   收费的老师无语。她还真不知怎么辩驳。她敢辩,那些学生就敢闹腾。   顾幸幸看他们‘活力四射’的模样,忍不住笑。青春年华最美丽。   “妈妈、阿姨,我先出去吧。”   收费的老师为难的看着顾苏宁:“这……”   顾苏宁:“嗯。幸幸你就先出去吧。你阿姨这里本来就不能让人进来的。”   “是啊,那些学生真进来了,出事了可麻烦了。”收费的阿姨头都大了。   顾幸幸没让她妈跟着出来,她还好,她妈妈最怕热了,还是在里面待着吧。   等她出来,那些学生的反对声小了点。还有人在念叨,收费的老师就恶狠狠道:“人家小姑娘有点中暑,让她歇歇不行啊。”   有个学生马上说:“诶呦诶呦,老师,我也有点中暑了……”   周围人哄笑。   老师:“……”   报名第一天没啥事儿,也就收拾寝室、打扫班级,到了晚上就会发军训服和校服。   顾幸幸和她妈住校舍,不用扫寝室。所以报完名,等学生少点,顾苏宁就领着她见了好几个老师,那些老师人都挺好的,笑眯眯的。   顾幸幸这次被分到了一班,老师好像变动了不少……等她坐在教室里,晚上老师都来了,开了个小班会后,顾幸幸才知道,原来她妈带她见的是他们老师。TT   班上人到齐后,一个中年男老师站在讲台上,身形高大,微胖,皮肤白,大概四十几岁的样子,文人气息很浓。顾幸幸中午见过他,他有一双很厉害的眼睛。   中午的时候,他见到顾幸幸,在她身上扫了一圈,就笑得特别开心,对她妈说:“顾老师可不能让我学生用手机哦。”   顾苏宁脸一沉,在她身上搜了一部手机出来。是顾苏城的旧手机。   “以后你舅舅给你这个,你不准再要了,听到没?”   顾幸幸怏怏的点头。   “我是你们的班主任。”   班上徒然一静。   然后他就说了一堆要求,其中特别强调,学生不能偷懒,以及不能用手机。说完,眼睛锐利的在班上扫了一圈,严肃着脸。   顾幸幸马上把她的囧脸埋下去了。   接着他又随意调了下位置,说:“先暂时这么坐吧。等军训完了在调一下。”   衣服发完,班主任就让他们回寝室睡觉了。   “早点洗洗弄弄,早点睡觉。可能这是你们最后一个睡得最长的觉了。”他说。   可能看出这位老师不好惹,他们特别乖的收拾东西,静悄悄地离开教室。   顾幸幸不用住寝室,她以前也住过,几个人住一起,热闹,但也事儿多,洗头洗澡也不方便。能不住寝室,还是很开心的。   她在校门口等顾苏宁。   顾苏宁早到了,正坐在门卫处等她,看到她来了,就和门卫打了声招呼,带着她回校舍。   省中的条件挺好的,分给顾苏宁的房子,是一个一居室,有厨房卫生间还隔了个小客厅,干净整洁,五脏俱全,要不是顾苏宁资历深,未必能住这么好。   “你快去洗澡吧。明天要早起军训。”顾苏宁在收拾行李,递给顾幸幸一条毛巾,“牙膏、沐浴露、香皂都有。”   提起军训,她就不开心,她又一次请求道:“妈妈,我不想军训,能不能不去?”   “不行。”   顾幸幸:“……为什么?军训太累了。”   顾苏宁停下手中动作,想了想,扭头对她说:“你们俞老师眼里揉不得沙子。你乖一点,不要惹到他。”   “那你干嘛让我待他班……”   “他教得好啊。”“快洗澡去,明天我给你炖汤。”   第二天,顾幸幸六点就起床了,六点半开始军训。   早上是不给吃饭的,先跑几圈再说。   省中操场很大,一圈差不多五百米,刚跑不到两圈,学生一个个的就怨声载道。顾幸幸也受不了,她跑到肚子都疼了。   带他们的教官是个帅小伙,严肃的帅小伙,看到他们跑不动,严厉道:“跑快点!不要停!谁不跑完不许吃饭!”   不一会儿,隔壁班的都解散了,他们一班还在跑。   然后他们班主任跑来,把他们教官叫到一边,揽着他的肩说了几句话。   那个帅小伙教官才拧着眉头,冲他们一挥手,叫解散。   这时一班的人才聚三搭俩的去食堂。   省中的食堂,顾幸幸都吃了三年。早餐实在没什么好吃的。她就去校外觅食了。反正她现在是走读生。O(∩_∩)O   校外能吃的东西有很多,她按照以前的经验找了家生煎店,这家店是最干净的,他们店里的东西,店主自己家人也跟着吃。她点了六个生煎包,沾点醋,吃着特香。她想着军训消耗的能量多,又买了个手抓饼吃。   等她回到教室,教室里的人已经只剩三三两两了,有个白白胖胖的男生正系腰带,看到顾幸幸,冲她说着:“你快下去集合,时间快到了。”   顾幸幸认得他,纵使以前他们不是一个班,但他很出名。他是后来的卫生委员,为人厚道,每次倒完自己班的垃圾,还顺便把顾幸幸所在的二班的垃圾也给倒了。他吶又胖,同学都叫他‘肥肥’。   顾幸幸对他扬扬手,“谢谢啊肥肥。”   肥肥:“……”干嘛要给我取外号。   她到操场上时,教官已经在哪里,拿着个喇叭,叫道:“快点快点,别磨磨蹭蹭像乌龟一样。”   顾幸幸站好,听到身后有妹子议论,“吼吼叫叫的,哪里帅了……你眼真瞎。”   “你不喜欢他正好。等会儿我要电话,你别问我要啊。”   顾幸幸:“……”妹子胆真大。   那教官指着他们,“不许说话,集中注意力!”   然后,他们就进行各种训练,站军姿、走正步、踢腿神马的。各种腿酸各种累。   休息的时候,隔壁班的教官找一班教官练练,两人就在草坪上过了几招,你来我往,一班的教官小胜了,几个女生又花痴的不行。   那个胆大的女生,真跑上去问教官要电话。   然后教官黑着脸,罚一班所有人站军姿。   其他班的学生都坐树荫下休息,看着一班幸灾乐祸的笑。   ☆、屈安   八月底的天气,烈日炎炎。   一班的人在太阳底下站着,心里都不平,再被别的班一嘲笑,怨气更是达到了极点。有几个女生已经在不阴不阳地抱怨那个女生了。   顾幸幸站的离那个女生比较近,听到了一丝不正常的抽泣声,她稍稍侧头看了看那个女生,那个女生眼睛眯着,因为军姿要昂首挺胸的,顾幸幸就看到了她眼中泪光闪烁。   “诶,早知道就阻止她了。”顾幸幸知道要个电话,教官一般情况下会怒,毕竟他们是高中生,不是大学生,又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她开始以为,教官顶多骂她两句,没想到罚这么重。   几个女生一抱怨,其他人像是找到了组织,也纷纷指责起她来。   渐渐地,那个女生抽泣声越来越大,其他人听到都闭上了嘴,互相传递眼神,眼里都是惊讶与古怪。   教官从树墩下站了起来,走向他们,怒气冲冲:“老远就看到你们不老实。怎的,想造反啊??!”   走进了,教官就听到了那个女生的抽泣声,他如树桩一样钉在那个女生面前,一双眼睛锐利的像箭一样往那个女生脸上射去。   顾幸幸隔得进,看到教官脸通红,额头上的青筋都起来了。这是气狠了啊。   她不禁为一班的人悲哀。依着教官的性子,他们班又要被罚了吧。   哎!   那教官抬起手,用手指点了一下那个女生的头。刚想开口训斥她,那个女生就如布娃娃一样倒了。   一班的人都愣了,教官也慌了一下,连忙凑上起看看,那个女生面色微微苍白,大汗淋漓。他又用手搭了一下她的脉搏,“她这估计是中暑了。”他指了指顾幸幸和另外一个女生,说道:“你们俩,扶她去医务室休息一下。”   顾幸幸和那个女生‘哦’了一声,架起那个晕倒的女生就走。   然后教官脸色阴沉沉的,用眼神扫了一班的人一圈,满脸不爽地道:“解散,休息十分钟!”   到了医务室,可惜里面没人。顾幸幸找杯子接水喂那个女生,另外一个同行的女生看了看晕倒的女生,犹豫地问顾幸幸:“她现在应该没啥大事吧?”   顾幸幸看她现在脸色已经好一点了,就是不知怎么还晕着,她点点头:“应该吧。”   “那我先回宿舍?”   顾幸幸望着她,她不好意思道:“反正有你陪着呢。我想回宿舍擦擦,身上都是汗。”   顾幸幸点点头,那个女生就走了,过了一会儿又折回来,说:“等会儿你们归队,来宿舍叫叫我啊。”这回,不等顾幸幸点头,那个女生就轻快地走了。   “哎。”一声轻飘飘的叹息。   顾幸幸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原来是那女生醒了。她正在伸懒腰呢!   顾幸幸凑上去摸了摸她额头,“好点了吗?”   那女生眼睛亮晶晶,冲顾幸幸吐了吐舌头,“其实我装的。”   “啊?装的?”那晕倒的姿势不要太自然,真是装的,那也太像了。不过她记得教官还摸她脉来着,这又怎么装?想着,顾幸幸就把她的疑惑问了出来。   那个女生说:“嗐,我是真有点中暑。但绝没到晕倒的程度,我就是烦那些八婆。”她怒了努嘴,又道:“还有那个凶巴巴不近人情的教官。”   顾幸幸忍不住说:“部队里规定了教官不能和学生牵扯,更何况你才多大啊。”想了下,她劝道:“而且还当那么多人的面,被别人看到,特别是要让他领导看到,对教官的影响可不好。”   她坐起身托着腮,眼睛骨碌碌的转着,拍着大腿说:“嗯!我知道了。”顾幸幸点点头,“嗯对。教官,以后你不要招惹了。”   “我知道了,我要私底下找他。他肯定会给我的。”   顾幸幸:“……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那女生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似得,她问:“你叫什么?”   “顾幸幸。你呢?”   “屈安。”   啥?屈!安?!!   顾幸幸上辈子虽然一直和李右玥斗智斗勇的死磕,但也还对其他明星娱乐娱乐八卦有些兴趣。屈安是谁,她当然知道,应该说全苏州城的人都知道她。顾幸幸二十三岁那年,屈安就已经是四小花旦之一,星途无量。是苏州城出了刘嘉玲和韩雪外,最拿得出手的女演员了。   屈安现在才十五岁,面容虽青涩却也精致,眉眼间灵气四溢,站在那,比顾幸幸高出了半个头。   顾幸幸凑上去仔细端详许久,这不就是那个小屈安嘛!怪不得装那像。   顾幸幸用看鸽子蛋钻戒的目光看着屈安,屈安疑惑地后退半步,警惕地问:“你要干嘛?”   “等会儿多给我签几张名啊。”   “?”   医务室的医生回来后,给屈安检查一番,随便给了她几只藿香正气水。   屈安问:“我今天能休息啵?”   这医生是个可爱的大叔,人比较开明。他意味不明的笑了笑,随手一挥,就把病条写好,还盖了个章。   “这么热的天,你给你们教官说说,今天你休息半天也行。要真成重度中暑可不得了。”   屈安震惊了,这么好!!!   顾幸幸却是知道的,这大叔人真的就那么好。遥想当初,她心情不好想逃课的时候,就会装装病求他开病条,出去嗨皮。   想到原来,顾幸幸汗颜了下。她浪费了多少好时光啊。   屈安还得把病条给教官看看才能休息。   顾幸幸说让她就不要见教官了,直接回寝室,她顺便把病条带去就行了。   屈安不依:“你傻啊。咱两一块去,没准教官也叫你继续照顾我呢?不是就不用再训了么?”   顾幸幸犹豫不决。抬头看了看那么大的太阳,坚定得点点头,“可等会儿怎么说啊?”   屈安得意一笑:“等会儿看我的。”   路过女生宿舍时,顾幸幸想起另外一个女生,就折身上楼叫她。“哼,倒是便宜她了。”屈安道。   那个女生正坐在床上涂防晒霜,看到顾幸幸她们来叫她,一脸的不高兴:“我这还没涂完呢!真是的。”   顾幸幸在和李右玥战斗的那几年已经练出来了,就她这口气,顾幸幸不动气。   屈安脾气就不好了,直接道:“嘿,倒成我这个病号候着你了。你占着我病了的便宜,还这个态度,你亏不亏心啦?”   那女生把镜子一合,翻着白眼:“哼,也不知道是哪个害得我们罚站!中暑了也活该!”   听了这话,屈安自知理亏,哽了半天哽不出一句话回她。屈安就有点恼羞成怒,往前冲了几步,一下子碰到了边上的热水壶。   这个时候的热水壶是木头塞子,水壶一倒,热水就潺潺的往外流,刚好浸湿了那女生放在地上的行李箱。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   那女生尖叫道:“我的衣服!”然后抢步上去,把箱子打开,里面孤零零的躺着几件裙子。被水打湿的裙子,斑驳点点。   她眼睛冒火,抓着衣服碰到屈安眼前,“我这裙子多贵你知道吗???它不能沾水你知道吗???”   屈安站在那里不动,微微后仰着头,说:“我不知道。你这裙子染色不好吗,所以沾水会掉色?”   那个女生火更大了,“你他妈放屁!你裙子才染色不好,你全家都染色不好。”她控制不住情绪般,把裙子往屈安脸上死递,“我这是真!丝!的!”屈安手一挥,那女生手一松,裙子掉地上了,沾了许多黑泥水,这下裙子真的是毁了。   她们三人这下都愣了。   顾幸幸最先反应过来,她抓住屈安往后退。她怕那女生打屈安。   屈安眨巴着眼,冲那女生说:“这可不是我弄的哦。”   那女生瞪着屈安,在那里转来转去,寻找着什么。不一会儿,她就翻出来个包,扔在那泥水里。本来挺可爱的一个白色小熊包,在泥水里滚了滚,肮脏不堪。她又上脚使劲踩了踩,昂着头一脸挑衅地望着屈安:“哼!咯,你的包也脏了,裙子我就不要你赔了。”   然后她拍拍手,往寝室外面走。   顾幸幸一脸震惊,想拦住她。还没伸手,顾幸幸听屈安骂道:“靠。”   屈安一只手扯上那女生的头发,往后一拽,那女生就跌坐到床上,满脸的不可置信。   “给我捡起来洗干净,不然我揍死你。”屈安说。      ☆、电话   那天之后,顾幸幸才知道,屈安她不会吵架,她只会说脏话打架。   那天,那个女生当然没有给屈安洗包包。然后,屈安真的揍了她。那个女生右眼窝青紫一片。她嘤嘤的哭,屈安递给了她一面镜子,她哭的更甚,终于大哭起来。   后来屈安告诉顾幸幸,打女的,就打脸;打男的,就踢他蛋蛋。   那天就因为柏雪光护着自己的脸才输的。   被打得女生叫柏雪。她只坐在那儿哭,也不告老师,屈安和顾幸幸坐一旁看她哭。后来是一个女生受教官所托,来看看她们是个怎么子情况,这么久还不归队。她一进寝室门就看到柏雪眼睛成熊猫了,满脸泪,她‘呀’了声,就跑走了。   顾幸幸估计她是叫老师去了。   她问屈安怎么办?   屈安眼睛转了下,头一歪,又晕了。   顾幸幸拍了拍她的脸,她眼珠子都不带转一下的,愣是没睁眼。要不是她悄悄掐了顾幸幸一下,顾幸幸还真以为她真晕了。   柏雪看到屈安晕了,也愣了,不哭了。哽咽着问:“她这是又怎么了?”   顾幸幸:“她……中暑还没好。”   不一会儿,那个女生回来了,后面还跟着班主任俞老师。   俞老师一进寝室,环顾四周,就威严地问:“这是怎么了?”   他指着柏雪问道:“你眼睛是怎么回事?”   柏雪听老师一问,眼泪又止不住的往下一滚,抽泣着说不话来。   俞老师又指着屈安问,“她又是怎么回事?”   屈安晕着,柏雪又哭的说不出话,顾幸幸只好硬着头皮,无奈道:“屈安中暑了,教官让她回来休息。”说着,她掏出医生大叔写的病条。   俞老师拿着病条扫了一眼,沉声嗯了声,看着顾幸幸,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顾幸幸把话在心里打了个转,斟酌一下,把事情一五一十,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俞老师点点头,说:“知道了。”   柏雪一脸的希翼,她望着俞老师。   俞老师仔细看了看她的伤,又看了看晕着的屈安。问柏雪:“她什么时候晕的?”   柏雪:“刚刚。”   “我知道了。你们三个,先待寝室里。”俞老师走了。   过了许久,屈安和柏雪的家长都来了。   柏雪妈妈比较胖,看到柏雪的伤,就破口大骂起来。   屈安来的是她爸爸,她爸爸带着一副金边眼镜,斯斯文文的,对柏雪妈妈的骂声充耳不闻。对着柏雪妈妈道了歉,给柏雪塞了个信封,说是给柏雪的医药费,然后背着屈安就走了。柏雪妈妈剩下的话,硬生生的憋了下去。   柏雪母女也走了,走的时候,柏雪狠剜了顾幸幸一眼。   ……   接下来几天的军训,屈安和柏雪都没来。   可能那次屈安的晕倒,刺激到了教官,接下来的训练就没那么苦了,隔段时间,教官就会让他们休息一会。   教官没那么严厉了,班上的学生就敢找他说说话,开开玩笑。就发现,教官的严肃多半是装的……   有个男生特搞笑,中午不知道吃了啥,站军姿的时候,隔几分钟就打一个嗝,而且他打的嗝还特别响亮。本来站军姿挺严肃的事,他这么一打岔,很多男生就绷不住了,扑哧扑哧的笑了起来。   教官本来就在队伍里游荡检查军姿,打嗝声他早就听到了,此时男生一笑,他忍不住,严肃的脸一下子就崩了,也笑了起来。   有些女生就顺势坐了下来,也咯咯的笑。   教官让他们原地休息。   把那个打嗝的男生叫了出来,问:“你叫什么名字?”   那男生答:“王伟,嗝~”   一班的人又哄的笑了。   教官也笑:“你去,去蹦几下,就不打嗝了。”   从那以后,此人有了外号,开始叫伟打嗝,后来不知道哪个促狭鬼给改成了“伟哥”。然后口口相传。TAT   时间过的很快,半个月的军训,就要结束了。   屈安早在前两天就来了。可恶的是,这几天都是难得的阴天,好不容易晴了吧,又要结束了。   顾幸幸咬牙切齿地对屈安说:“你丫真好运。”   在最后一天的晚上,教官坐在讲台上和他们讲着闲话。   教官说了很多,说他刚去部队里不敢抽烟,他们几个人躲在卫生间里抽,连长刚好进来,他们就叼着烟傻兮兮的望着连长,不知所措,连长就装作没看见似得,笑着进来笑着出去。以后他们想抽烟了,就光明正大的在卫生间抽,连长、指导员看见了也不慌张,有时连长还给他们装烟呢。   一班的男生就“哇”。   教官看一班班主任站在窗外面,就又肃着脸说:“当然,你们不能抽烟。”   他还说了一些他在军营里的兄弟情之类的,给一班男生羡慕的不得了。   说到最后,有同学大着胆子问教官联系方式,教官这次没拒绝,在黑板上写下一串数字:“只能给你们留个QQ号,电话是不能留的。”   同学们都留下号码后,一一说着道别的话,有几个人都哭了。   教官年龄也不大,此时眼角也微微红了。他眨了眨眼,才笑着说,“男子汉流血不流泪,哭什么!女生也是啊,坚强一点。”   快下课了,教官要走了。不知是谁起的头,一班的人高声唱着《军中绿花》,这是军训第一天教官教的,连续教了两天,他们才学会,当时给教官急得不行。   在歌声中,教官冲他们敬了个礼,笑着离开教室。   屈安从后门跑了出去,班上没其他人看到。   她几步追上教官,说:“教官,你电话都没告诉我呢。”   教官说:“电话不能留。”然后就走了。   屈安拽住他,给他拉到拐角处,撅着嘴,“你罚我们站军姿,害得我被全班人抱怨,还害得我中暑了。你必须答应我,不留也得留!”   教官使劲拽了拽袖子,屈安拽的死死的,扯不出来。教官像看无奈一样看着她:“你是女孩子,你要矜持!”   “不留电话我就不放。”   “你……”   离下课还有几分钟,楼梯间没其他人,静悄悄一片。   教官无奈道:“你快放开我!被人看到,我要受处分的。”   屈安嘟起嘴,倔强的望着他:“就不!”   两人僵持一会儿,隐隐约约听到其他人的声音。   屈安拽着他的袖子,两人离的很近。被人看到,就要完蛋!   声音越来越近,教官看着屈安这张漂亮的脸,妥协道:“我就说一遍。”   屈安也听到了其他人的声音,她连忙点点头。   教官报出了一串数字,是固定电话。   屈安默记几遍。放开教官的袖子。   “其实你不说,我也会丢的。我才不会让你受处分的,哼。”   屈安轻轻快快的跳下楼梯,回头璀璨一笑,“我先走啦~”   不一会儿,其他人在拐角处碰到了他,他们问他怎么在这,他笑了笑,没说话。   下了晚自习,顾幸幸回家,屈安从边上跳出来,咯咯的笑。   顾幸幸问她怎么了?   她眼神发亮,开心地说:“我总算把他电话要来啦。”   顾幸幸:“谁?”   “教官。”   “哦,可是你没有手机,要了也没用啊。”这个时候,手机还没那么普及。   “什么?我忘了!”   屈安有点丧气,不过一会儿就用手摆了摆,乐观的说:“到时我问我爸要一个不就得了。”   顾幸幸:“好吧。”   “你快回寝室吧,我也要回家了。”顾幸幸已经看到她妈妈在校门口了。   屈安不舍地拉着顾幸幸的胳膊,嘟嘴说:“要是我们住一起就好了。”   从那次晕倒后,屈安就比较粘顾幸幸,她对顾幸幸说,她是个好人。   顾幸幸不置可否。她现在是准备做一个好人。   屈安人又不错,能交这么一个朋友,她很开心。   “想得美你。我家就一个房间,你来了打地铺啊?”顾幸幸拍拍她的头,笑着说。   屈安讨好地看着顾幸幸,一脸的期待说,“那你住寝室来吧。”   想到寝室,顾幸幸连连摇头,“你别想了,这更不可能。”   屈安扯着顾幸幸又说了几句话,才和顾幸幸道别。   路灯下,顾苏宁双手环臂的站在那里,面朝校内,注视着来往的行人。有人对她打招呼,她就微笑点一下头。看见了顾幸幸,她脸色又柔和了一点。   顾幸幸站在妈妈身侧,比妈妈矮了大半个头。   路灯昏黄微弱,照在人的脸上,显得人特别温柔。在上一世,顾苏宁一直比较严肃。有时候在李则明宠溺顾幸幸的时候,她会很激烈的反对。在顾幸幸的记忆里,妈妈对着自己皱眉比较多,一度时间里,顾幸幸以为妈妈不喜欢自己。   现在,和妈妈住在一起,两人朝夕相对,顾幸幸才知道妈妈对自己是多么的关心,对自己也不是那么严厉。   看女儿紧盯着自己的目光,顾苏宁侧头问:“怎么了?冷吗?”   顾幸幸笑着摇摇头,抱着顾苏宁的胳膊,头靠在她的臂膀上。   顾苏宁轻轻埋怨道:“这么大了,还像没骨头似得。”却也没推开她。   顾幸幸嘻嘻笑。   顾苏宁无奈地摇摇头。   ☆、蒋虹   第二天一早,一班的人集合来到昨晚上班主任说的地方。   在哪里?小花园。干什么?拔草。o(╯□╰)o   这是省中的惯例,学校的杂草都由一年级新生包了,一年拔两次,拔完就高二了。   每个人的兴致都不高。拔一会儿,就三三两两围在一起说话。过了好几分钟,小花园旁用来装杂草的小推车里还是空空如也。还是被任命为劳动委员的肥肥就急了,脸色粉红粉红的,头发都汗湿了。   他拿着扫把,站在花园中央的银杏树下,招呼几个班委把人都聚集在一起,开始劝告童鞋们积极劳动。童鞋们却不买账,凭什么听你的啊?你又不是班主任他儿子……   就那个站军姿老打嗝的伟哥,后来事实证明,他成功长成了一个逗比。此时,他在人群里伸着脖子,拉长着声音哄道:“为什么受苦的总是我们呀……”   其他同学也七嘴八舌的说:“对呀对呀。报名的时候,我们扫了一整个寝室楼呢!刚军训完十几天又要拔草,学校太不人道了。想累死我们呀~”   肥肥就说:“你们也不看看人十班,他们负责拔草的地方还是厕所后面那一块地呢!幸亏俞老师抽签抽到了小花园,我们已经运气够好了。别闹了,赶紧拔啊,等会儿俞老师还要检查呢。”   同学们的关注点在抽签上,又叽叽喳喳问肥肥抽签是什么情况。   班长在旁边狠狠瞪了肥肥一眼,叫你多嘴!这都又过去几分钟了。   肥肥无奈地,如此如此这般这般的把事情都说了。学校几块区域的卫生都是班主任抽签决定的,一班的运气是好,在未来的一年里,他们负责的卫生就是小花园。十班运气就差了一点,负责厕所后面那一块加一条水沟;运气最差的就是二班,将来的一年负责整个学校的厕所卫生!   顾幸幸松一口气,幸亏这次在一班!尼玛,上一世,她经常迟到,被罚扫了多少次厕所!现在她搞明白了,二班班主任手气太差了。=.=   一班班长是一个女生,叫周蕊,特别急性子加认真。她看着手腕上的手表,秒针走了一圈又一圈,花园里的草还没拔多少呢。   她一把扯下站花坮上的肥肥,站上去,对着一班的人大声道:“俞老师说了,接下来要放假,具体放几天我不知道,要我们把花园弄干净了回教室,他再告诉我们。你们不拔草,他就不放假。什么时候拔干净了,才宣布放假!”   这下,都安静不说话了。周蕊跳下花坮,首先蹲在地上拔起了草。肥肥和几个班委紧跟其后。屈安和顾幸幸对视几秒,也拔起草来。然后一班的学生,有的拔草、有的拿铁铲把草装小推车里、有的就推着推车在垃圾场和花园之前来回跑。个别怕脏又懒的,看已经有很多人在拔草,就悄悄溜了。肥肥他们低着头,也没看到。   花园旁边的教学楼二楼办公室里,一班班主任俞文卿翘着腿,抱着笔记本浏览网页,时不时的拿起桌边的茶杯嘬几口,样子很是休闲。   二班班主任王津刚打发走一个来告状的学生。他站在窗前伸伸懒腰,看一班有条不紊的劳动。他回头对俞文卿道:“老俞,你说你们班学生怎么就那么乖啊。我们班吧扫个厕所,一会儿来一趟一会儿来一趟,非把拉到厕所陪他们才罢休!”   俞文卿拿着茶杯悠哉悠哉地喝了一口,才笑着说:“谁让你手臭给你们学生抽了个厕所来着?”   王津摇头叹息,“想想就来火啊!我们抽签总共抽了四次吧?怎么我次次都抽着厕所呢?这手也太臭了!”   俞文卿心想:签子都没变过,谁让你从来不注意签子的样子,这怪谁?但这话他才不会告诉他呢!万一说了,下次自己抽到了,学生不跟我闹?   他坐起身子,把电脑关了,对王津说:“王老师,我先走了。得去看看那群皮猴了。”   王津手摆摆,拿起桌上的眼镜带上,也起了身:“我们一起下去。”又叹道:“这头一次打扫,我不去看着,指不定要扫到什么时候呢!”   老远的,一班有学生已经看到俞老师了,忙通知其他人。   等俞文卿走近,就有学生问,什么时候放假?放多久?   俞文卿四处看看,都收拾的差不多了,而且还挺干净。就说:“等会儿你们也不用去教室了。把这里收拾收拾就直接回家吧。放一天半,明天下午来上晚自习就是。”   一班学生们欢呼一声,三下五除二把剩下的一点点杂草弄到垃圾场,就急忙忙回寝室收拾东西回家了。   屈安拉着顾幸幸问她:“你明天有什么安排吗?要不我们去逛街吧。”   高三早在前几天就开始上课了,顾苏宁开始变的很忙。顾幸幸想,她妈让她今天中午就回姥姥家,明天没啥事,就答应了。   和屈安约好时间后,她俩就各自走了。   顾幸幸回到家才九点多。她妈妈这时候还在上课呢。门后面有她妈妈贴的便利贴,上面说让她回来了就直接去姥姥家待着。   顾幸幸先找到了点饼干,填填肚子。歇了一会儿,在书包里装了一套衣服,拿好钱包钥匙,检查了一遍水电煤都关好了,才关门回姥姥家。   从她学校到姥姥家有直达的公交车,就是比较绕,要坐四十多分钟。   顾幸幸上车的时候,还没什么人。她习惯坐后面,就往后走。刚一坐下就看到最后一排上坐了一个女生,虽然戴着一顶帽子挡住了半边脸,顾幸幸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张瑜!”顾幸幸不禁喊道。   张瑜抬起头,一脸的茫然和不解,“你怎么认识我?”   顾幸幸卡壳。   张瑜是顾幸幸上一世的高中同班同学,两人一直都是同桌,关系很好的。可现在顾幸幸在一班,连姓都改了。又怎么会认识她呢?   她心里不禁漫出一些酸楚。重来一回,好像自己就成了孤独一体,仿佛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人。她认识他们,他们不认识她。在军训期间,她好多次看到以前认识的人想上去打招呼,后来都忍住了。今天看到张瑜,没忍住叫了她,却在看到张瑜疑惑陌生的神情后,才发现自己已然失去什么。   “我听别人叫过你。”她只好这样回答。   张瑜为人内敛,要不是和她同桌,估计两人到毕业也没有什么交流。刚刚那一声,里面包含太多热情。张瑜“哦”了声,拉下帽檐,歪着头闭眼休息,没再理顾幸幸。   顾幸幸一个人坐在车后面,有些失落。   车行驶一半,司机停车下去说着:“你没看到这是‘公交专用道’吗?麻烦让开一下。”   车内人探头看去,才发现有一辆红色轿车横停在路中间,也不行驶,刚好挡住了公交车的路。   红车里的人也不出来,也不让道,一幅目中无人的作派。   司机火了,用方言骂她讨厌之类的。   这时,那女人才伸头出来高声回到:“你本地人了不起啊,嫌我外地人好欺负啊!今天老娘我就不让道,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司机就和她你一言我一语吵吵起来。   车上人都下去看热闹去了,顾幸幸也下去了,她看那个女人有点眼熟。   那女人留着一头酒红色的卷发,描着很精致艳丽的妆容,凤眼斜飞,通身的妩媚风情。   果然是她,那个阴险狡诈的蒋虹!   再次看到她,止不住的恨意涌上心头。顾幸幸使尽力气捏紧书包带子,才止住要上去撕破她的念头。我能忍,总有一天你会遭报应的!   “长得倒挺好,怎么这么不讲理啊!”   “就是就是。你看她开的那车诶。我儿子一年的薪水哦才能买那么一辆。也不知道是不是她自己买的呢!”   “看她那样,肯定不是自己买的呗。估计啊……被哪个冤大头包了吧……”   旁边人的议论声传进顾幸幸的耳朵,顾幸幸冷笑一声。那个冤大头不就是她爸!那车也得好几十万吧,在这两年,买车的人并没那么多,蒋虹那人又没工作,和李则明结婚后就在家里闲着。不是李则明买得又是谁买的?呵呵,李则明可真舍得!   蒋虹仿佛没听到其他人的议论,还像个泼妇一样叉着腰和司机吵着。   ‘铃铃铃’一阵电话声打断了蒋虹,她拿起厚厚的诺基亚手机接听,立马换了一幅温柔又娇滴滴的声音,“喂,老公~嗯……下午五点在中江见吗?妈要见我?……哦,好的,我会准时到的。拜拜,木马~”   众人鄙夷,这女人果然不是好鸟。   蒋虹对着司机‘哼’了一声,“今天我懒得和你计较。”进了车子。   可随着她的动作,顾幸幸却突然注意到,她的肚子……   未免太平些……她可是听说蒋虹怀了好几个月吧。      ☆、欺骗   “妈要见我?”   顾幸幸敏锐地扑捉到蒋虹电话里的字眼。想起来,蒋虹和李则明差不多就是这个时候结婚的。   那她的肚子那么平,很明显的能看出来,肚子里没有小孩。   还是她或者只怀了一两个月?可那天顾幸幸明明听到了,他们已经知道是男孩了,那就是说蒋虹最起码怀了三个多月了……李阿婆李阿公两人,顾幸幸是知道的。如果她不是怀孕并且怀的是男孩的话,他们根本不会同意李则明提离婚,更不会这么轻易放掉自己的抚养权。   那如今就有一种可能,她是装的!她压根没怀孕。   那这件事,李则明知情否?   顾幸幸感到一丝丝的兴奋。   不作他想,直接在附近找了个公共电话亭,给姥姥打了个电话,说中午不回家吃饭。回头翻了下自己的钱包,里面钱不多。又打了个电话给舅舅。   “舅舅,你给我卡上打点钱吧。急用。”   “你要多少?”   想了下中江最低消费,她说:“500吧。”加上自己身上的钱,应该够了。“你先别告诉我妈啊。”   “哦。”   顾幸幸打电话之前还有些担心舅舅问起要钱做什么的时候,她该怎么回答,她可能会撒谎,但对亲人,她却说不出口。没想到,舅舅一个字都没问。   在公共电话亭等了一会儿,顾苏城回了一个电话,说是钱已经汇了。   顾幸幸在附近找了银行把钱取出来,就打车去市中心买一些假发之类的装扮自己。她一看就是学生模样又没有家长带着,中江的门童是不会让她进去的。而且,也不能让李则明他们发现。   看着镜子里,棕色的长卷发,厚厚的齐刘海,一身黑色长裙,再穿上高跟鞋,顾幸幸看起来成熟许多。再戴上大大的墨镜,遮住她清澈干净的双眸,整个人的学生味就没那么浓了。   忙完这些,又吃了点东西,也才三点多。顾幸幸只好暂时找了一个地方歇息一下。   而另一边。蒋虹暂住的租房内,李右玥抱着李则明新给她买的半人高的毛绒公仔熊,不满的抱怨着:“晚上我为什么不能跟着一起去啊?”   蒋虹正对着镜子鼓起笑腮,刷着腮红,闻言,斜看了李右玥一眼,轻哼一声。她半张着嘴,把口红描好,才说,“你去?你别忘了你可是我的拖油瓶!老太太看了你可不是要生气?万一她一生气,今天又反悔不提我和你李叔结婚的事,那又怎么办?”   “你不是怀了我弟弟吗?她不是最重视孙子的嘛,又怎么会不同意?”   蒋虹拿纸巾擦掉口红,换了一种稍微淡点的颜色。“傻女儿,妈妈今天再教你一招。我呀,根本没怀孕。”   李右玥惊讶地望向她妈。“你……你没怀孕?”   蒋虹对着镜子检查自己的妆容,直到没有一点瑕疵,才满意的笑了。   “我不怀个男孩,你李叔又怎会离婚娶我?”   “可李叔不是很喜欢你吗?”   蒋虹的笑容里带了一点凄切,“再喜欢又有何用。女人这一生,吃的就是青春饭,我早已青春不再。这辈子看来,你李叔也许就是我最好的归宿了。我现在不抓紧他,过个几年等我老了,他不喜欢我了,我们母女两个住哪吃哪?”   她把自己现在住的房子打量一圈。这里虽不错,但终究不是自己的。“你看这房子,又大又好看,可你能说,这是自己的家吗?再好,它也是我们租来的,并不属于我们。”   李右玥不禁沉默。她曾经去过李叔的家,那里比这里更大更好。里面有她喜欢的公主房,打开衣柜,里面满满的衣裙,各式各样,五颜六色。她妈妈指着那所房子对她说,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家了。那个时候她就明白,那个家和这个家,是不一样的。   “妈妈,那他们要是知道你假怀孕怎么办?”   蒋虹眼里流露出一抹狠色。   “要是我这孩子被人推到,没了呢!”   李右玥抱着公仔的手一紧。   “我的宝贝,你记着。男人啊,特别是你李叔那样成就不高不低的,最会怜香惜玉的。你越是乖巧可怜,他就越是向着你,相反的啊,你要直愣倔强,他才不管你对与不对。所以你以后要摸清男人的脾气再下手。”   “女人,抓紧一个好男人才是正道。我年轻的时候要不是吃了一次亏,也不会……算了,不提了,扫兴。”   李右玥想着她妈妈的话,若有所思。   ……   顾幸幸看到时间差不多了,就起身去中江。到了中江,门童果然没拦她。她拒绝了服务员的引路,先在大厅坐下,等着李则明他们的到来。   她在腿上摆了本,用手微微支撑着头,做出一副专心看杂志的模样,一双眼睛却在墨镜下一瞬不瞬的盯着门口。   大概快五点的时候,蒋虹先到,她把中午的丝绸面料裙子换了一身棉的小碎花裙,显得良家很多。她来到顾幸幸的面前坐下,拿出小镜子查看妆容。   顾幸幸看到她肚子凸起的一块,恍然。果然是没有怀孕呢。   她悄悄用手拨了下头发,遮住大半的脸。蒋虹做了李则明一年的小三,她不确定她认不认识她,还是小心为上。   不一会儿,蒋虹起身迎到门口,柔声道:“则明,你来啦。妈呢?”   “在后面。”   顾幸幸不着痕迹地扫了门口一眼。之间李则明红光满面的,很是高兴的样子。她不禁冷哼一声,换老婆了当然很开心咯。   等他们一行人进了电梯,电梯门关上,顾幸幸才起身等在电梯前。看到电梯停在了四楼,她才跟了上去。   四楼是粤菜,装修的比较古典,过道与过道间有实木屏风竖着。顾幸幸透过屏风中间的镂空花纹看到,李则明他们坐在一个卡座位置上。   幸好他们没做包厢,方便自己偷听。不过想想,中江的包厢都很大,用于宴会居多,家常聚餐多是选择卡座,卡座显得温馨又有屏风隔着,隐蔽性也挺好,他们选择卡座也很正常。   顾幸幸小心翼翼的坐在他们邻座时,听到李阿婆正在教训蒋虹。   “你都怀了孩子,还化这么浓的妆,到底在不在乎孩子的健康啦!”   蒋虹带点歉意和委屈的声音回答:“妈,我平时不化妆的,也是太重视今天的见面,所以想显得郑重一些才化了点妆……妈,我现在就去给洗干净!”   顾幸幸听到一声拉椅子的声音,接着就看到蒋虹往洗手间去的身影。   李则明递给李阿婆和李阿公一些东西说:“爸,妈,这是小蒋给您们买得。她说她早就想见见您们,又怕唐突了您们,才等到今天。妈,您就不要生气了,她很听话,有什么不懂的,您多教教她。”   顾幸幸起身去洗手间的时候,就听到李阿婆说:“这我知道,看她就比顾苏宁乖巧懂事儿的多!平时你也多上点心,她还年轻不经事,万一伤了我的乖孙呢!”   李阿公轻声喝道:“说什么了!记不住嘴咋的?”   李阿婆呸呸两声:“我说错了我说错了,菩萨莫怪。”   中江的洗手间不是隔间的那种,是独立一间一间的,而且门上都安装的有软包,里面说些什么,顾幸幸一点都听不到。   顾幸幸沮丧的想,这一趟白来了,什么都没听到!不过转念一想,至少确定蒋虹是假怀孕,也算是一大收获。   蒋虹边打电话边打开卫生间的门,脸上的妆容真的都洗掉了。   顾幸幸就站在门口,此时来不及跑开,只好装成去上洗手间的模样。蒋虹还奇怪地瞄了她一眼。把她紧张的不行,强装镇定地走进去。毕竟敌在明我在暗才好打她个措手不及。   “好的好的,老瞿。那我明天早上九点直接去二院找你吧。拜。”   顾幸幸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再回到座位,他们的谈话就没什么可爆料的了。蒋虹一直和李阿婆李阿公俩拉家常,她很会哄人,最后李阿婆态度柔和了不少,连说等不得了,催他们早点办喜事。顾幸幸又起了不少的怨念。   期间,从李则明对蒋虹肚子的关心,她还确定了李则明应该对蒋虹的假怀孕不知情。   这就好玩了,哈哈哈。   走时,顾幸幸把她点的菜都给打包,还一点没动呢。结帐时,就心疼的不得了。   回到顾家,顾姥姥看她提这么多菜,就问谁买的,怎么买这么多。   顾幸幸:舅舅买的。   本来就是他出的钱,也不算是说谎啦啦啦。   “姥姥,舅舅回来了吗?”   顾姥姥接过菜拿去热,摇头叹浪费。“回来了,在他房间呢!”   顾幸幸敲门,敲了两下,顾苏城就道:“进来。”   她进去的的时候,顾苏城正坐在房间外阳台的藤椅上看资料,牛奶就卧在他腿边,他一只手放在牛奶身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抚摸着。   顾幸幸再回来的路上就想好了,这件事需要舅舅的帮忙,所以她就得向他坦白所有事。   她走上前,对她舅舅说:“舅舅,我发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   顾苏城合上资料,把牛奶抱到腿上,好笑地问:“我的小外甥女发现了什么秘密啊?”   在他认为顾幸幸这个年龄段,关心的无非就是一些‘隔壁班的女生比我白’之类。   顾幸幸知道舅舅这又是给自己当小孩了,于是就不卖关子,直接说:“这件事是有关蒋虹的。我说了之后你要帮忙哦。”   “蒋虹?”顾苏城皱眉,“那个蒋虹?你知道她什么事。”   顾幸幸一字一句地说。   “她、是、假、怀、孕。”   ☆、探听   顾幸幸一字一句地说。   “她、是、假、怀、孕。”   在她想来很震惊的一条消息,顾苏城只在起初听到的那一瞬惊讶了一下下而已,然后就恢复如初,面色如常。   顾幸幸就像那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泄气。   “你让我帮忙,帮什么忙?还有,你又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顾幸幸就把从她如何发现不对到又是如何做的,前前后后一五一十的说了。并告诉了他她的打算。   “舅舅,你在二院有认识的人吗?我们去看看蒋虹到底要做什么吧?”   顾幸幸双眼发光,她直觉蒋虹假怀孕的事,没那么简单。   而顾苏城的态度却很出人意料。   他皱着一双剑眉,不赞同地看着她。   “她真怀孕假怀孕和你有关系吗?难道你想戳穿她后,再让你妈和李则明复合吗?”   顾幸幸愣了,她压根不是这个意思啊!李则明已经伤透了妈妈的心,再勉强生活在一起,对妈妈只会更坏不会更好。   她只是不想让蒋虹好过。她瑶瑶头。   顾苏城说:“那你操什么心,不要再管这些乌漆麻糟的事了!你是个学生,你现在的责任就是好好学习。”   这真让人意料之外。她以为顾苏城就算不参与进来,也会答应帮她的忙。   “学习方面,这个我有谱哇,我不会耽搁学习的。我就是担心蒋虹有什么目的。我们提前了解,就可以想好对策对付她啊!”   “你电视剧看多了哦!现在你妈和那谁婚都离了,就是有目的又扯不上你妈。”   顾幸幸卡壳。这倒确实是,出了来陷害这一手,是怎么都扯不上我妈的。   不过,想起自己前世被李右玥推倒前,李则明那意味不明的话。她大胆猜测到,万一呢?万一真是陷害呢……   “舅舅,戏剧来源生活。那个蒋虹不是什么好人,你看哦,我妈都和我爸离婚了,她还在假装还怀着孩子,你说她这是要干嘛?万一她真神经病赖上了我妈妈,搞个假流产,说是我妈害得,可怎么办?”   顾苏城心头一跳。想起医院里,就他那个小科室,里面的几个女同事之间就矛盾不断。   女人心海底针。幸幸说的,不一定不会发生。   这种事要真沾上,就他妹妹那性子,恶心也要恶心好一阵,自己虽是医生,又不能随时在身旁,防不胜防……   “你刚说她明天几点去二院?找谁来着?”   看顾苏城有点松动的意思,顾幸幸马上笑开了花。“她说九点去二院找一个叫老瞿的。”   “瞿?哪个瞿?瞿秋白的瞿?这个姓可不多见。”   这个顾幸幸哪知道,她双手一摊。   顾苏城用手拖着腮,眯眼想了会儿。拿起电话拨了出去。   “喂,冯科长。我是小顾啊,我想问你个事啊。……你们医院有没有姓瞿的医生啊?……有的是吧……我就是帮别人打听打听……诶,我真不认识她……对……好,有空再聊啊,再见。”   顾苏城放下电话,扬了扬眉。“你都听到咯,确实有这个人。”   “你打算做什么?”顾苏城道。   “呃……”顾幸幸想了下,说:“我们现在趁着晚上在她桌子底下按个录音?”   这是顾幸幸头一次看见她舅舅翻白眼。   他特受不了的给了她一记白眼球。“你以为再拍无间道啊!”   顾幸幸:“……”那你说怎么办。   半响,顾苏城摸着下巴说:“你说的……也不是不可行。”   顾幸幸眼睛“蹭”的一下亮了。   “不过,晚上去按个录音什么,太蠢了!你当摄像头是死的啊。”   顾幸幸眼里的光一下子灭了。   “明天我带着你。”他起身,把牛奶递到顾幸幸手上,有条不紊的整理藤椅边桌上的资料。“然后再见机行事。”   晚上吃饭的时候,顾姥姥用筷子指着那几道菜,恨铁不成钢的骂顾苏城。   “让你赶紧找一个媳妇吧,你不听!看看看看,这有你这样过日子的吗?我们家就四个人,买这么多菜!饭店的菜只能吃一顿,第二天就不能吃了,多浪费啊!”   仿佛提起多年的伤心事,顾姥姥说着说着就泪眼婆娑起来。   “你说你,读完硕士读博士,读这么多年,愣是一个女孩没给我带回来,隔壁老王家孙子都能打酱油了!催你结婚吧,你说要专心学习,好不容易盼着你毕业工作了吧,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不结婚!”   “我都老了,还得伺候你们!你就不能让我想想儿媳妇的福吗!”   顾幸幸抱歉的看了顾苏城一眼。却看到他先夹起一口菜,放进嘴里咀嚼两下就皱眉,然后眼神变得飘飘忽忽,嘴角往上勾着。   这是……在发呆?   顾姥姥看顾苏城不吭声,戳了戳顾姥爷,向他努努嘴。   顾姥爷正吃得起劲呢,被她一戳,茫然地抬起头,看老伴的眼色,就知道她又在催儿子解决终身大事,便熟练地摆起威严的模样,严肃的说:“你妈说的对!”   顾苏城夹了一筷子菜,吃进嘴里就想吐出来。   真难吃!味道都能淡出鸟来。还不如蠢东西煮的粥呢!   看老爷子都发话了,他估摸着她妈该是说完了,便端起碗,专心盯着菜,扔出一句:“改天吧。”   顾姥姥正吃着菜呢,听到儿子这轻飘飘的一句,愣怔好久,才反应过来。   “儿子啊,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顾苏城敛着眼,慢条斯理不疾不徐的吃着饭,神色淡然。“您想的那个意思。”   顾姥姥立马喜上眉梢,拉着顾姥爷乐呵不停。   顾姥爷悄悄松了口气,以后再也不用听唠叨啦~   顾幸幸端着碗坐近舅舅,想套点独家机密。顾苏城用眼神制止了她的一切提问。   并说:“这菜太难吃了,以后千万别买了!”   顾幸幸奇怪的尝了一口,再尝一口,很好吃啊!   他放下碗,接着对大家说:“你们先吃,我出去一下。”   顾姥姥回过神,哎哎,我还不知道我儿媳漂不漂亮呢?   顾苏城已绝尘而去~   第二天一早,顾苏城和顾幸幸两人去了二院。在二院前面一个路口,顾苏城让顾幸幸先下车。   “你到北门门口等我。”   “好。”   二院有东南西北四个门,北门其实就是二院后门。顾幸幸到了北门,门口站着一位俏护士,正斜靠着铁门捧着本书读。   是读出声的那种,读一句默两遍。   顾幸幸不禁感慨,太认真了!   一会儿,顾苏城提着一袋东西,背着阳光踏步而来。   那护士抬头看去,然后眼神就变得呆呆的。   顾幸幸偷笑。她舅舅一米八的身高(现实中挺高的!),上身穿黑色衬衫,配着一条浅灰裤子,款款有型,确实有那么丢丢的迷人。   顾苏城走近,他先看了眼顾幸幸,再把手上的东西递给那个俏护士。“早餐没吃吧。”   原来他们认识。顾幸幸想到。   俏护士借过东西,头微低,小声道:“嗯。顾医生早上好……”   顾苏城点了下头,淡声道:“等会儿麻烦你了。”   “不会。”俏护士说。   顾苏城这才给顾幸幸介绍:“这是我朋友的妹妹,现在在这家医院实习。你叫她……”顾苏城皱了下眉,想了一下才说,“你就叫她乔。”   又对乔说:“她是我外甥女,叫她幸幸就行。”   乔对顾幸幸点了下头表示问好后。就询问顾苏城,“顾医生我们现在先进去?”   得到顾苏城的回答,她就带着顾幸幸他们到了一个房间。   “这是我们的休息室,她们都忙去了,你们现在这坐会儿。”   然后她拿出了一张表说,“今天瞿医生坐班。九点她应该在诊室。”   闻言,顾苏城道:“幸幸等会你跟着乔。”   顾幸幸应了。昨天晚上顾苏城回到家,就告诉了她要怎么做。   乔坐椅子边吃早餐,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一口一口吃得很慢。吃完了,也不怎么说话,大部分时间低着头,内向极了。   “幸幸你出去转转。别跑远了。”   听到顾苏城的话,顾幸幸看向他,他手指在椅背上轻叩,眼神放在窗外。而乔安坐在椅子上不动。   顾幸幸想:舅舅应该有事对她说吧。   到了休息室外面,顾幸幸没走远,就靠着墙站着,百无聊赖的用脚尖在地上划着圈。少倾,乔从里面红着脸出来。对顾幸幸说时间差不多了。看着乔时不时的把手指抚上嘴唇。顾幸幸眼里划过一丝不解。她和舅舅到底啥个关系啦?   乔把顾幸幸带到一个诊室外面,让她在楼梯拐角等着。然后她就敲门进去了,过了不到一分钟,从里面出来了一个医生。等医生走后,乔招手让顾幸幸进去。然后把她塞到诊室的帘子后的床下。   “你就待这别动啊!瞿医生一般不会过来的。”   顾幸幸待在床底下躺好,从口袋里拿出舅舅的手机检查了一遍,看到是静音就放了心。不一会儿她就听到“滴答滴答”的高跟鞋声音。   “外面没人找我啊?小乔,你不会弄错了吧!”这是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应该就是蒋虹口中的老瞿。   乔说:“瞿医生,可能我真弄错了,不好意思啊!”   “没关系。”不等乔再说什么,瞿医生又道:“小乔你先去休息一会儿,我这里现在不忙,一会儿忙起来了我在叫你。”   “哦。”然后就听到乔关门出去的声音。   一瞬间,诊室里安静极了。顾幸幸不由得屏住呼吸。   就在顾幸幸怀疑诊室里还有没有人的时候,她听到那位瞿医生拿起电话。   “你什么时候到?这都九点多了,我还忙着在呢!……你快点。”   等瞿医生挂了电话,顾幸幸听到她起了身,在诊室里走来走去,嘀咕着:“我镜子哪儿去了?”   顾幸幸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她听到了渐渐逼近的高跟鞋声音。她睁大眼睛盯着帘子下方的那双慢慢靠近的脚,悄悄地缩了缩身子,直到贴近墙角。   那双脚停在了帘子前面。此刻的顾幸幸突然耳目清明起来,她仿佛听到了手来撩帘子带来的风声。透过缝隙,她看到帘子缝隙间的手指。   不会这么倒霉吧!!!顾幸幸闭紧双眼,心里开始想着被发现后,自己改怎么说!   “叩叩叩”几声敲门声。瞿医生放下手,转身走向办公桌。顾幸幸心下大松一口气。   “进来。”   又是一阵高跟鞋声音。   “哎哎,你把门给锁上。”   “哦!”   听出了这是蒋虹的声音。顾幸幸兴奋地取出手机按下录音键。   ☆、是非   诊室里,蒋虹一坐下,老瞿就迫不及待地问她:“你情况怎么样了啊?你婆婆答应你们的婚事了吗?”   “我们十一结婚,到时你可得去啊!”   “老瞿高兴地说,“哎呀,太棒了!恭喜你啊。”顿了顿又说,“既然你们都决定结婚了,那你假怀孕的事赶紧的办了呗,到时候月份大了可就该穿帮了!”   蒋虹慢悠悠道:“现在还不急。”   对这个老家的邻居小妹,她还是有一点了解的。一听这话音,老瞿就猜,“你是不是又出其他事儿了?”   蒋虹幽幽叹了口气,双手抓住老瞿的手,面上带了点哀愁之色,“诶,瞿姐,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是知道的。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万万不会出此下策的!”   老瞿心里就想起自己以前上学时,她没钱交学费,那时候还是蒋虹宁愿自己饿肚子也把她唯一的积蓄给了自己。想到此,老瞿反握住她的手,轻柔道:“我当然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到底遇到了什么情况?在这城市里,可就咱俩最亲了,有什么事你就给你瞿姐说,能帮的我自然要帮。”   蒋虹眼里就适时地泛出泪光,脸上露出一抹感激之色来。   “其实我一直不好意思跟你说。我的未婚夫,他是有家室的。”   “什么???你不会当了小三吧!”惊讶之余,老瞿有些后悔自己没弄清楚就帮了蒋虹,自己这么做不是间接的破坏人家家庭吗?   看清楚老瞿眼里掩藏的鄙夷,蒋虹面上一丝冷光划过,知道不能和她说实话就急忙改口道:“你先听我说完呀!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他已经离婚了!”   “真的?”   “我骗你干嘛?咱们关系这么好,骗谁也不会骗你啊!”   老瞿这下放心了。“那你遇到了什么困难?”   “诶,我未婚夫前妻人特别难缠!”蒋虹对上老瞿的眼,可怜巴巴的说着,“你说我年龄也不小了,还带着一孩子。好不容易碰上我未婚夫这么好的人吧,却困难重重。先是他妈不太同意,现在他妈答应我们俩的婚姻了,他前妻又来横插一脚。”   老瞿好奇的问:“他前妻怎么了?”   蒋虹愤愤地说:“她离婚的时候就要了两套房子和大半积蓄走了,现在听说我们要结婚了,她又来闹!说是要么复合,要么把所有财产给她!那瞿姐你说说,那我怎么办呀?我现在就担心有一天我未婚夫对我说‘咱俩不结了’,那我……我好不容易才有的幸福可就会这么没了呀!”   “他们离婚多久了?”老瞿说。   蒋虹抬眼看了她一下,说:“好几年了。”   “啊?这么久了哇,那那那你未婚夫是个什么态度?”   蒋虹说:“就是他态度不坚定我才发愁的。他有一个女儿,现在跟着他前妻生活,而他,又很疼他女儿。”   “瞿姐,我这是没办法了,才来求你。你看我都苦了这么多年了,你也不希望我的幸福就这样消失吧?”   外地人,在一个不属于他们的城市,想要过上好的生活,都不容易,运气差点的终其一生也没有一个自己的家。   老瞿握着她的手,“你说吧,有什么困难我能帮的,我一定帮!”   蒋虹窃喜,靠近她说:“有一回,他前妻不小心推了我一下,他就紧张的不得了,大骂了她一顿,说是‘永远不会原谅她’。你说,要是……我因她‘流产’了,那我未婚夫就肯定不会和她复合的!”   “这不是陷害人吗?”老瞿赶紧摇摇头:“不行,我帮你开了假怀孕的诊断已经很那个了。别的忙我都可以帮,这个不可以。”   蒋虹眼眶又红了,仰着脸哀求道:“瞿姐,我的好瞿姐,看在咱们那么多年的交情上你就在帮我一回吧!就这一回!”   老瞿为难的看了眼蒋虹,还是缓缓摇了摇头。“当初我给你开假证明已经违背了我的医德,可这……这是陷害人啊!我再帮你的话,那我的良心就……你要是缺钱什么的,都好办,瞿姐我都给你,可这……”   “瞿姐,瞿姐,我不要你做别的,到时只需要给我未婚夫说我流产了就行。我就只需要一句话!瞿姐,你再想想吧……”   老瞿沉默不语。蒋虹又劝着,声音因激动而尖锐不少。“瞿姐,你听我说。你帮我并不亏心,他前妻是跟人出轨才和我未婚夫离婚的!如果不是因为他女儿,他是断断不会理她!你就帮我这一回,求求你了……”   此时,蒋虹的眼泪已经糊了满腮。老瞿别过脸去。   蒋虹还在低低哀求着:“瞿姐……”   她这么这么些年,带着个孩子也不容易,她未婚夫那个前妻也不是好东西。自己就再帮这一回吧。   “好吧。”   “谢谢瞿姐。”   老瞿复杂地看向她,“这是最后一回。”   蒋虹迎着她的目光有些心虚,连连点头。   老瞿低头整理自己的书桌,没再看蒋虹。“你走吧。我这边还忙着呢。”   蒋虹还想再说点儿感谢的话来,老瞿仿佛头上长了双眼睛似的挥手打断了她。蒋虹只好闭了口,开门出去。   出了门,蒋虹得意地笑了起来。现成的靶子,不用白不用!以后我生不出孩子可怪不着我咯。   ……   乔找了个借口把瞿医生支出去后,许久都不见顾幸幸出来,就进去叫她。   “幸幸,你快出去吧。”边说边掀开帘子。只见,顾幸幸窝在墙角,脸色阴沉的出水,眸中凶光外露。   乔拍了她一下肩膀,她眼睛猛的往这边一扫,脸上没有刚才的阴沉也不复早上偷看她时的灵动,一脸的沉静如水。   “我舅舅呢?”   “回他车里去了。”乔边说边打量她的脸色。   顾幸幸闻言,从床底爬了出来,一声不吭往外走,乔连忙追上去。   到了顾苏城那里,放了录音,顾苏城脸也沉了下来。“这个蒋虹!”回头看乔一脸的惊讶,脸拉的更长,沉声问:“你相信她说的吗?”   乔摇头,“我是没想到瞿医生竟会做这种事。”   顾苏城轻哧出声,把玩着手机。“无事生非,颠倒黑白!我倒是小看了这个女人。”   顾幸幸坐在后面,没了往日的热闹劲,不插嘴也不凑热闹。   顾苏城就问她:“幸幸,你怎么想得?”   顾幸幸咬牙切齿:“我想撕了她!”   这是顾幸幸的真实想法。她刚回来的时候就有几个疑问。一是她爸妈离婚后,她跟着她爸在他们结婚前见过蒋虹一面,那时蒋虹肚子里根本没孩子。二就是她死前李则明说的那些意味不明的话了!   而根据时间推测来看,前世蒋虹陷害她妈妈应该不是这个时候。她前世是跟了李则明的,从李则明离婚到蒋虹进门这段时间里,李则明没什么异样,以他的小心眼以及看重儿子来说,如果是这段时间出的事,李则明肯定会有大的举动,可是,并没有。那么……蒋虹陷害顾苏宁就是在她从清河镇回家之前的事了,也就是顾苏宁和李则明商量离婚那两天的事了!   这就一切说的通了。为什么李则明对蒋虹母女有种补偿的好!为什么李则明想尽办法不让她和顾苏宁见面!为什么李右玥用了那么个漏洞百出的谎言就使得她一败涂地!为什么……上辈子妈妈没那么坚持自己的抚养权。   在妈妈不知道真相的情况下,以为自己弄掉了人家的小孩,她是该多么的自责!所以……她因为愧疚,让出了自己的抚养权???   顾幸幸现在不光对蒋虹的恨意达到了满格,也无比庆幸着自己会在那时候回来,以至于冥冥之中改变了许多事情。   “她想要什么,我们就她让得到什么。”顾幸幸这样对他舅舅说。   这回,她舅舅没反对。“你把这录音拿回去给你妈听听,让她长点心眼。”   过了几秒他又反悔,“算了,还是不要了。给你妈听了,你妈又会直冲冲的找李则明。”   “既然起了这个坏心,就该得到最大的惩罚。”   中午,顾苏城请乔吃饭。等快到饭店时,顾幸幸才想起来她和屈安还有约会,就让顾苏城把她放下去了。   顾苏城给了顾幸幸两百块钱。“那你中午自己买点东西吃吧。开学了,有什么需要的,自己看着买。”   “嗯嗯。”   看到顾幸幸安全上了公交车,顾苏城才开车走。   乔问:“那就我们两个人,吃什么?”   顾苏城斜看了她一眼,“吃你。”   没了顾幸幸,乔没那么害羞,用手去掐他腰上的肉。   顾苏城愉悦地呵呵笑。“咱到超市买点菜,你做给我吃吧。”   “好。”   ……   顾幸幸赶到和屈安约定的地方。屈安已经来了,正坐在公园椅子上,头没精打彩的耷拉着。   以为是自己迟到让屈安等烦了,顾幸幸快步走上前道歉:“对不起啊,我开始有些事耽搁了,久等了吧。”   屈安抬起头,没有理会顾幸幸的话。她愤恨的对顾幸幸倾诉起来:   “我刚刚看到我前男友了!他正带着他的新女朋友嗨皮,看到我就像看一坨屎一样。”   “他竟然还对他那新女朋友说,我是个怪胎!”屈安说。   顾幸幸无语的看着她,你一定要用“屎”来形容你自己吗……      ☆、啦啦   顾幸幸问她吃饭没,她说没胃口。   拉着顾幸幸去超市买了一堆零食,在顾幸幸问她吃饭没,她说没胃口。   拉着顾幸幸去超市买了一堆零食,在花园里找个地方坐下,就开吃起来,边吃边含糊不清地骂她前任。   顾幸幸看着这些薯片啊鱼片啊奶片啊……一点儿胃口都没有,就坐在那儿安安静静的听她说,不去阻止,青春期的恋爱嘛,失恋了发泄出来总比压抑着好。看她吃急了点儿,连忙送上一瓶水给她。   屈安咕噜咕噜咽下水,打了个嗝,“嗝……他也没什么好的。长得又不帅,人又渣,除了白长了那么大个子,也没啥优点!”   “我才不喜欢他!一点都不喜欢!”   顾幸幸无奈道:“是是是!我知道你不喜欢他。”   屈安气鼓鼓说:“我是真的不喜欢他!”   “那你现在气什么?”   屈安停止咀嚼,犹豫半晌靠近她。“我跟你说实话,你别笑话我!”   看她神秘兮兮兼之咽了苍蝇般恶心的样子,顾幸幸很好奇,主动表白道。“你说吧,我不和别人说。”   屈安闭了闭眼,声如苍蝇:“我被他甩了。”说完,就捂住了脸。   “……”顾幸幸青春期里,李右玥占了浓墨重彩的那一部分,早恋什么的她没碰,不会安慰她怎么破?!   而显然屈安是不需要顾幸幸安慰她的。就像气球里装满了水,被划开一个口子,剩下的就都倾倒了出来。   “中考后他给我写了封情书,他是班上个最高的,很多女生都喜欢他。我和他在一起的第二十五天,我们去看电影,碰到了我们班的一个女同学,”说到这,屈安凶狠的往嘴里塞进一把薯片,嚼得嘎嘣脆,“就在我去卫生间的时候,两人就吻在一起了!去他妹的,被我当场抓包,他还大义禀然的说放我寻找更广阔的树林!啊呸,当了表子还要立牌坊!还有,不知道他什么破眼神,李右玥哪里比我好嘛!长得不如我学习不如我,哼!”   “你刚刚说的是‘李右玥’?!”   “是啊。我的初中同学。她最会装可怜了,我特别讨厌她!”   听了屈安的话,顾幸幸垂下双眼掩去眸子里的冷意,嘴角微微勾起,充斥着嘲讽的意味。李右玥,原来你这么大点就已经学会了勾引男人的那套把戏啦!果然是你妈亲生的!   屈安没看到她的眼神却看到她嘲讽的笑容,问:“你认识她?”   顾幸幸眯起眼淡淡笑道:“何止认识。”不等屈安再问,她双手一摊坦白道:“她妈抢走了我爸。”   屈安瞪大眼睛惊讶着看着她,“真的?”随即愤怒地骂李右玥,“真是什么样的娘教出什么样的女儿!”   顾幸幸摇摇头表示没办法。有一种女人不厌其烦地使着同一种招数,总是有男人前赴后继的为她们抛妻弃子。他们在美·色面前管不住自己裤子上的拉链也管不住自己偏向美·色的心。   这种渣男,再长久的陪伴都比不了一时的新鲜感。   而真正让她难受不解的是,这种事情一发生,受伤害的总是女性,难过伤心的也是女性!而那些背叛忠诚的臭混蛋,该吃吃该喝喝该换老婆换老婆。   真是……真正做了错事的、逍遥无比,被辜负的、活的不尽人意。   “你为什么为他难过因他恼火?”   屈安看向提问的顾幸幸。后者皱着眉看向远方,一脸的迷茫。   “难过谈不上。就是不甘心,还觉得丢脸。他这样做好像明晃晃的打了我一巴掌、告诉我'你不如她'一样,明摆着表示我屈安是个loser。”   “可他并没资格判定你。”   “不。就算他不重要,但,当时对他来说,我和李右玥就是他的选择题。但悲催的是,他没选我。”   “这么说,其实你也不喜欢他咯。那你干嘛要这么难过。”说来说去,问题还是绕回来了。   屈安突然问她:“你有没有过恋爱?”   顾幸幸想了想,上辈子和李右玥抢过一个男人,不过那男人爱好自己都没弄清就败了。这算不算?   她半天没反应,屈安就猜到了。“你还真是稀奇!要知道咱们现在一班就有好几对班对了呢!”   “怪不得你不懂。”屈安说,“有时候呢,伤心啊难过啊生气啊并不代表就有多喜欢一个人,真正的喜欢一个人是……”额,屈安也卡壳了,这个她也不知道。   “大概是愿意为他死吧。”她只好搬出小说上的一句话来做结论。   “对了,你刚说我班有班对,谁和谁啊?”那些问题太深奥,屈安也一知半解,反正现在还小,总会弄明白的,还不如聊聊八卦呢!   女生果然就是八卦体。听顾幸幸这样问,屈安马上兴奋起来,也不吃东西了,拍拍手挤到顾幸幸身边给她讲解起来。   其中一对就是李锐和王湄。他俩,顾幸幸有印象,李锐是个瘦高个,带个金丝边眼睛,人长得偏成熟;王湄,她就更清楚了,王湄妈也是老师,就住她家隔壁一栋楼。   他们还是比较隐蔽的,一直从初三谈到现在,他们被发现也是巧合。军训时候王湄和李锐在晚上熄灯前,趁教室没人,偷偷溜到里面约会,两人正抱在一起亲的时候,被来教室拿东西的同学碰到了个正着。然后就传开了。   “你有没有和你前那啥接吻?”顾幸幸听到此问屈安。   屈安脸红了,剜了一眼她,“我和他就在一起二十五天好吧!”在顾幸幸怀疑的目光下,屈安坦白,“我们就拉了下小手。”   “噢……咦?军训你不是回去了吗?没道理你知道我不知道啊!”   “我住寝室啊大姐!寝室有什么?女人啊……最新第一手消息,我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都不用特意打听的!”   “哦对。那还有谁在谈啊。”   这次屈安面色有点古怪。“肥肥和方小青。”   “肥肥?!”   容不得顾幸幸惊讶,虽然她觉得肥肥并不难看,肉肉得挺可爱,但是别人不这么想啊,小姑娘啊不都是喜欢瘦瘦高高的啊……   “你也觉得不对吧。我挺我们寝室一个女的说,方小青就是不愿打扫卫生才和肥肥在一起的。”   顾幸幸嘴巴可以塞下一枚鸽子蛋了,“这不可能吧?”   屈安也不愿相信,可是,“方小青在寝室还亲口说过。”   那这……也太那啥了。   “就没人给肥肥说?”   “肥肥知道,他说他愿意!”   “……好吧。我理解不能。”   女生可能在八卦中容易产生友情。顾幸幸和屈安互相分享了一下午的八卦,友情迅速升温。   屈安说:“以后我就跟着你一起吃喝!”   顾幸幸斜她一眼:“你的目的是吃啊还是我啊!”   屈安就笑:“绝对的你啊!”   顾幸幸思考一下:“那以后我就跟你吃食堂吧。”   屈安就苦了脸,说:“别啊!你是多么让人羡慕的走读生啊,有资源咱必须得好好利用!”   “可我只能带自家人出去哦~”   屈安反应特快:“你就说我是你姐。”   顾幸幸:“你给我滚。”   “嘻嘻……”   交朋友,互相看对眼需要缘分,能好好相处需要气场合。   她和张瑜是经时间沉淀下来的感情,早已形成默契,但这辈子估计是没缘分了。而屈安,和她在一起很轻松,她挺喜欢她的,人机灵又真诚。   两人各回各家时,屈安对顾幸幸说“谢谢”。“谢谢你今天安慰我,我好多了。”   “?”顾幸幸疑惑,“我有安慰你吗?”   “你陪我了啊,听我说了那么多。”屈安沉默一下,“你和他们不一样。”   “哪不一样?我最漂亮吗?哈哈……”   “你比他们都自恋!”屈安撅着小屁股先走了。   顾幸幸摸了摸自己的臀部。嗯,不够翘,得锻炼!   回到姥姥家,正赶上姥姥做零嘴,顾幸幸溜到厨房光明正大的偷嘴,美名其曰:帮忙。   顾姥姥不准顾幸幸吃外面的小吃,能做的都在自己家做。原来她会经常偷偷买着吃,后来她上大学在外面做兼职,了解了那有多不干净不健康,渐渐也养成习惯自己做零嘴吃。   今天顾姥姥做的是烤虾,是顾幸幸最爱的零嘴,没有之一。^_^   顾幸幸自己也会做,但做好后总是缺少了点新鲜口感。   顾姥姥看她进来,就说:“今天虾降价了,你姥爷买了两斤,非得让我做给你吃。”   顾幸幸笑眯眯,“等会儿我给姥爷捶背去。”   顾姥姥就说:“其实你别看你姥爷总是板着脸,但他最心疼你了。每次看到好吃的都要我给你买点。”   顾幸幸点点头,直说知道。刚好第一批虾出炉,她就捻起一只虾,连皮一起“咔嚓咔嚓”的吃了,鲜甜可口,真是享受!   顾姥姥看她没剥皮就吃,气得拍她手。“你说你怎么就懒成了这样,吃个东西连个皮都不愿剥。”边说边快手剥了好几只虾塞她嘴里。   顾幸幸含糊不清地辩解到:“我这是补钙!补钙!”   顾姥姥瞪了她一眼:“你就缺这点钙补啊!”   “嘿嘿……”   顾姥姥把大的基围虾从自做的卤汤里捞起来,用筷子把虾一个个摆在烤盘里,个个抱成一团,粉粉嫩嫩,她在上面刷了一层色拉油,问顾幸幸:“你还是要辣味?”   顾幸幸点点头,顾姥姥就又刷了一层辣油上去。   顾幸幸趴着她姥姥背上,伸头去看顾姥姥调烤箱。顾姥姥把她从背上扒拉下来,“你要学?”   “我会。但是没您做的好吃。”   顾姥姥闻言,就教她:“你做之前先用黄酒过一遍水,起沫了就捞出来用冷水冲干净,再加八角花椒桂皮用水煮一下,烤的时候刷油,滴两滴香油就够了,不能滴多了,多了就把虾甜味盖住了!”   顾幸幸就明白了,怪不得自个做,味儿总是不得劲,果然是香油搁多了!   这一盘虾刚跑出味儿来,牛奶就回来了。它从厨房前的阳台上,直接跳进厨房台子上,闻到虾味就蹭蹭蹭跑到顾姥姥身边,给顾姥姥盯着。   顾姥姥闻到它一身的味儿就皱眉,“你这又是从哪儿撒野回来?想吃虾啊,没有!让你瞎跑!”   牛奶呆萌都是装的,顾姥姥不给,就趁顾姥姥转头找保鲜袋的时候,偷偷叼了个虾就跑,顾姥姥还愣是没发现。   看牛奶撒欢跑的样,顾幸幸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刚那虾是辣味儿的!   果然,一会儿顾姥爷就在外面喊:“老苏同志,你看看你的猫,它神经犯了!”   顾幸幸和她姥姥一道出去看,就看到牛奶浑身炸毛埋着头在客厅一圈一圈的跑。   @_@      ☆、呜呜   下午顾幸幸回学校的时候,顾姥姥给她塞了很多东西,除了一大包烤虾,还有卤的草鸡脚、牛肉干、炸好的肉圆子。顾姥姥把东西都分类装好,告诉她什么可以当零嘴什么可以做菜。比如肉圆子,就只能做汤的时候放几个,不能就这样吃,会拉肚子。   “你妈妈,这辈子我就不指望吃到她做的菜了。你呀,在学校就靠你自己照顾自己了,饮食一定要健康均衡,吃好点知道吗?”   刚开学的时候,第一天顾苏宁还给她煲汤了的,只是。。。她把糖当盐了。后来想吃好吃的,都是顾幸幸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她答:“姥姥您放心吧。不光我,您女儿我也给您照顾好咯~”   顾姥姥喊顾姥爷听听,嗔笑:“看你家小细娘老卵的!”   顾幸幸嘿嘿一笑。“您们进去吧,别送了。我走了啊。”   顾苏城躲在外面没回来,顾幸幸只好背着个大包、还提了两个包自己做公交回学校。她吭哧吭哧地走到站台,发现顾苏城车停那儿等着她在。   “我就知道你这时候该回校了。我送你。”顾苏城说。   “那你干嘛不进去啊!走了这么远,累坏我了。”   “为什么不回去你不知道啊!”   “嘿嘿……不就是怕姥姥问我舅妈嘛。”顾幸幸走到车后面笑着敲敲后备箱的门,示意他把后备箱打开。   把东西放好,顾幸幸按照习惯坐后面,车门一拉开,傻了。   后车椅上,乔正横躺着睡觉。   “舅舅,乔不会就是我舅妈吧?!”   顾苏城难得露出一抹郝然。“嗯。你不喜欢?”“喜欢啊。可她成年了吗??”   顾苏城脸黑了,“你声音小点!净胡说八道,你哪看出她未成年?!”   哪儿哪儿都像!迫于顾苏城严威,顾幸幸不敢说出口,只好换句话问:“她多大了?”   顾苏城眼睛往一边瞟,“……二十三。”   “……就你这个年龄看,她不就是未成年嘛!虽然她已经二十三了。”   顾苏城迷起眼睛,“我才三十六,不是四十六。”   这时乔动了几下,顾幸幸就噤了声。   乔在后面扭了几下,就坐了起来,嘴里嘟嚷着:“好吵。”   然后她也没睁眼,从后面缠上来,绕过椅背环上顾苏城脖子,伸头在他嘴上亲了几下,就这样下巴顶着他的肩,不再动作。   大概是在继续睡觉。   顾幸幸惊奇地欣赏着这一幕,半天不挪眼。   顾苏城就极不自然地拍拍乔:“小乔不要睡了,等会儿睡啊。”   乔闭着眼,娇声道:“不要。”   顾苏城只好换了种温油的语气,“乖啊,等会儿咱再睡。”   这时,乔才嘟着嘴睁眼,转头就看到了顾幸幸。   顾幸幸伸出爪子挥挥,露出洁白的牙齿,嗨~舅妈。   乔的脸就腾得一下红了。   去学校路上,乔一直娇羞的坐在后面。顾幸幸就悄悄问顾苏城,“你们到哪一步啦?”   顾苏城不解的看向她,“什么哪一步?”   刚问完,他就明白过来。呲的一声,一个急刹车。他转头严厉问道:“你从哪学的这些?”   顾幸幸眼神飘忽,完了,太兴奋了,把自己当个大人了。   “电视上啊,书上啊。”   顾苏城重新发动车子。严厉警告她:“以后不许看那些破电视破书,学了些什么玩意!还有,不准在学校里谈恋爱,要被我逮到,抽不死你我!”   乔知道作为顾幸幸将来的舅妈,这个时候该出面劝劝。就问:“什么事儿啊?这么大火?”   顾苏城专心盯着前面路况,粗声回答:“等会儿说。”   乔只好坐回去。   顾幸幸看着舅舅明显变红的耳朵,脸上正经的听教,心里早就笑翻了天。   原来舅舅也是凡俗人也有七情六欲啦,她一直以为他是那种连卫生间都不用上的男神呢!   到了学校,顾苏城走之前又警告了一遍顾幸幸。   “不许早恋。”   顾幸幸连忙点了无数个头。“好的好的。舅舅再见!舅舅拜拜!”   她到是想谈来着,可看着这些半大不小的幼稚小子,她下不去手啊!   把东西都放回家,顾幸幸就赶去了教室。   教室里已经来了大半学生,军训使得大家很快认识,相互打了招呼,顾幸幸就回到位子上。   屈安看到顾幸幸来了就搬着书包凑过来了。   班主任俞老师说,放假回来了要重新调一下位置。屈安说她早就觊觎顾幸幸的那个同桌位,这次说死也得坐一起。   屈安刚一坐下,就对顾幸幸分享了一个大八卦。   “你知道有人要转到我们班吗?”   顾幸幸摇头。   “你知道是谁吗?”   继续摇头。   “李、右、玥。”   “!”尼玛,她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不用说,肯定又是李则明帮她托的关系。上辈子就是,她顾幸幸在哪儿,她李右玥就在哪儿,然后在同一个班上,她就八面玲珑四处讨好,以好人缘(男人缘)著称。   对顾幸幸有好感的男生,稍微露出点眉头,她就把那点好感扼杀在摇篮里——那些男生在她刻意温柔的勾搭下,最后纷纷奉她为女神(当然那些男生其实为数不多)。   而和顾幸幸亲近的女生就没那么好攻破。基本跟她玩个两天就不理她了。那些女生说李右玥再怎么装单纯,身上的婊气还是太重。   “屈安,咱俩打个赌怎样?”   屈安很感兴趣,“赌什么?怎么赌?”   顾幸幸眼里蕴点笑意,把班上所有男生扫一圈。   “咱们就赌……班上谁会第一个是她裙下之臣。”   屈安托腮,望着顾幸幸问:“我不太了解她,这怎么赌?”顾幸幸说:“我给你个提示---富的、帅的。”   屈安眼睛转了一圈,“那我赌……严濯吧。”   “我赌李锐。”顾幸幸拿了张纸草拟了份赌约,名称时间惩罚都填上去了。“等会儿你签个字啊。”   屈安拿起一看,上面写着:输了的人帮对方扫一个月卫生(全部)。   屈安强烈反对,“我不签。你还怕我耍赖不成?”   顾幸幸怀疑地看着她:“你难道不会耍赖吗?”   “……那这也太多了,一个月啊!”   “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否担心撒~”   晚上时间到了,俞文卿坐在讲台上点名。人基本上都来了,除了那谁李右玥。   屈安说:“她胆儿真够大的。都迟到这么久了,她想干嘛?”   “你一会儿不就知道了。”顾幸幸端正地坐在那儿,嘴角噙了抹笑,眼神若有似无的往门口扫去。   李右玥属于那种越自卑越刻意张扬的人,她极其享受那些目光追随着她的身影的感觉。   果然,在俞文卿讲到“学生之间不许疯狂打闹”的时候,一个娇滴滴声音从门口轻轻传进了教室。“不好意思,老师,我来晚了。”   俞文卿皱着眉打量门口这个学生,一时没认出是哪个学生,开口问:“你是一班的?叫什么名字?”   李右玥乖巧地答:“我叫李右玥,从别的班上转来的。”   听闻,俞文卿心里更加不满,冷声道:“今天第一天就算了,迟到了我也不罚你了。先进去吧!”   李右玥“哦”了声,踩着优雅的步伐款款走了进来。   她今天穿了一条水蓝色的雪纺裙,长度刚好在膝上七公分左右,露出白皙的腿,头发半披半扎着,捶着的发丝微微卷曲着,加上晚间教室的灯光自带美化功能,把她衬得清纯可人。在这一刻,她收集了很多的目光,男生惊艳的目光,女生的羡慕嫉妒等。   “靠。”屈安骂,“我们清一水的穿校服,她一身裙子简直把我们衬成了如花。”   “没办法咯,人家有勇有谋。”   顾幸幸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俞文卿是出了名的古板,校规上明文规定女生不能穿没过膝的裙子,一班在这方面抓得格外严,一年级其余十二个班都知道的,李右玥不可能不知道。   等李右玥坐下后,俞文卿果然又强调:“一班的男生头发只能留板寸,女生不能穿没过膝的裙子,今天第一天,我就不追究了,从明天开始,男生头发不过关的去门口理发店剃掉,女生再穿短裙,就不许进来上课。你们听到了吗?”   一班的人齐声答听到了,不少人盯着李右玥窃窃私语,很显然这话是在说她。等班上的安静下来,俞文卿又把李右玥点起来问,“你这头发怎么回事?学校不准烫发你知道吗?”   李右玥站起来,手里拿了一缕她的头发,无辜道:“老师,我没烫发,我这是自然卷。”   俞文卿的脸顿时黑了,“那你明天去拉直咯!”   屈安扑哧一笑,拍着顾幸幸的胳膊哈哈地笑,“你说她脑回路怎么长的呀。”   顾幸幸微微一笑,“最贱的不是贱的没边儿,而是贱的没影儿。你觉得她蠢笨亦或者无辜单纯,但她最擅长的就是悄无声息的把你给坑了。”   ☆、嘿嘿   下课老师走后,李右玥身边就围着了几个女生,问她“裙子哪儿买的”“头发是不是真的自然卷”之类的问题。李右玥矜持地微笑着,带点不自觉的得意答着她们的问题。   “这是我爸爸从F国带回来的。你也想要吗?下次我让我爸爸帮你带一条吧。”李右玥边说边悄悄把注意力放在顾幸幸那边。却见顾幸幸正和屈安相谈甚欢,对她的话充耳未闻,眼睛往这边瞟都不瞟一眼。   明明她们的位置这么近!   她肯定是装的!李右玥这样想着,声音更大了几分:“我爸爸对我特别好的,什么都依我,我家里还有好多他买给我糖果,国内都没有的,改天我拿来你们尝尝啊。”   那些女生中有人微微不快,本来只是想问问她衣服哪儿买的,却引来她的炫耀,国外就一定好?谁还没去过过啊!   “哇,你人真好!”里面只有方小青“厚道”的捧哏。李右玥看其他的女生渐渐走了,她在心里暗讽,都是一群爱嫉妒的女人。就这个方小青挺不错的,不过她穿得不怎么样……算了,自己刚好缺这样一个朋友,于是就对她说:“改天我请你去我家玩,有几件衣裳我瞧着挺适合你的,我标签都没撕呢!”   方小青马上笑开了花。   而顾幸幸早就感觉到了李右玥的目光,但就是不看她就是不注意她!她爱炫耀爱虚荣,她就是不满足她,嘿嘿,你说什么我听不到听不到~~   “她现在肯定抓心挠肝的。”屈安用后脑勺对着李右玥,也不看她。   “她想炫耀,我们就不给她机会,急死她。”顾幸幸说。   以前顾幸幸傻,第一次看到李右玥时,她穿着新裙子故意在她面前走来走去,她就上去找虐,问她谁买的,然后她说是李则明买的,顾幸幸就炸毛了,殊不知,顾幸幸反应越激烈李右玥越开心。   后来她发现李右玥其人虚荣心特别强盛,有点什么好东西,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羡慕、膜拜她。对付这种人,只有不在意才能对付她。   so,在李右玥走到顾幸幸前面时,她不禁表现出不在意,还带了点不屑。   “嗨,你们好!我是新转来的,我叫李右玥,你们叫什么呢?”李右玥微嘟着粉红的嘴巴,状似友好的找顾幸幸俩打招呼。   屈安递给顾幸幸一个眼神:她不认识你?   顾幸幸用眼神反问:她不也不认识你吗?   屈安冷哼一声:“你这么快就不记得我了?还是说,你当了小三后记性就变差了?”   旁边跟着李右玥一道过来的方小青惊讶的问:“屈安,你说的什么意思?”   屈安耸耸肩,没答话。   李右玥微睁着眼,也一脸的惊讶,仿佛真不认识她一样。“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我真的不认识你,更别说什么……我妈妈不让我谈恋爱的!”   “咱们同班那么久,你不认识我???”屈安像看怪物一样的看着她,她脑袋不会被驴踢了吧。。。   “我毕业时的学校是我后来转的,也就读了半年,可能我没记住你吧。”一脸诚恳的表情,屈安都快相信她说的是真的。   屈安双手一摊,“得!你不认识我,你也没撬我男朋友。我认错人了好吧。”   李右玥没再和她争论,转头找起顾幸幸来。“很高兴认识你。”李右玥伸出手来,友好地冲顾幸幸笑笑。   顾幸幸盯着她的手,半天不吭声。这时候,顾幸幸没跟着李则明一起生活,该是不认识李右玥的,但李右玥是肯定认识她的。顾幸幸突然想知道她装作不认识自己是要干什么。   你能装,我比你更能装!   但还是不想碰你……顾幸幸酝酿几秒,露出一个比她还要友好的笑容,语气夹杂着点歉意:“我叫顾幸幸,你好。我有点洁癖,见谅。”   听到她自称顾幸幸,李右玥眼眸划过一丝欣喜,不知道李叔知不知道她改姓了,要是知道了……呵呵。她无所谓的收回手,对顾幸幸甜甜地笑着,“你名字是你爸爸取得吗?寓意真好。”   这是想哪壶不开提哪壶来刺激我?顾幸幸笑容更大,“不是,我姥爷起的。”   李右玥说:“哦~我以为你爸爸取的咧。”接着,她低头凑近在顾幸幸手腕儿上一瞧,指着她带着的碧玉镯子,好奇地问道:“这谁给你买的?真漂亮!”   刚好上课铃声响了,顾幸幸把手放课桌下挡住了方小青跟过来的视线,淡淡道:“一个亲戚送的。”   方小青还在问她们刚刚再看什么,李右玥拉了她一把,“也就一个镯子,没什么的。上课了,快回座位上吧。”   顾幸幸看着李右玥的身影,浅浅一笑,悄悄取下了手上的镯子。   屈安从刚刚开始就没说话,等李右玥回到自己座位上后,就问顾幸幸:“她装作不认识我,你怎么也装不认识她啊!”   “她还不知道我认识她呢!这叫敌明我暗。”   顾幸幸正按照课程表准备要用的书,看老师进来了,侧头警告屈安:“上课不准找我说话阿懂?也不准打扰我。”   屈安瘪着嘴,“好啦好啦,你是好学生,我哪敢打扰你”   这节自习课是英语课。一班的英语老师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年轻男老师。这个老师教一班二班俩个班,顾幸幸以前上了他两年的课,算是比较了解这个老师。他不爱说些废话,也讨厌别人在他的课上说废话,违反了课堂纪律被他打手心就算了,关键是,被他记住了,以后的生活就会……很痛苦。   得罪他了,他就会时不时把那人拎起来站着,先不理他晾着他,等那人没耐心后,他就会用非常非常恶毒的话损那人,这种日子直到他看顺眼那人后才结束。   他这个名声早就传遍了(顾幸幸一直怀疑这类风声是学校老师安排的,不然等学生自己琢磨多费时间啊。。。),一班的人看他一进来就闭了嘴,全班安安静静的,真是一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的寂静。   英语老师在门口站了几秒,显然对一班的识趣感到很高兴。他夹着几本书,大步流星、满面春风的走了进来,在黑板写下了他的姓和英文名后,就微笑着和大家打起招呼,“同学们好啊,我是你们的Mr.chan,相信你们对我早有耳闻,那多余的话我就不多说了。”他从讲台上拿了截粉笔背着手掰断,然后用手在讲台边贴的名单上划过几行,点了几个人的名:“严濯、李静、顾幸幸,你们仨上来。”   等他们三个上去后,他就问,你们中考英语多少分?   李静115,顾幸幸115,严濯这个天才满分。   陈老师让李静和顾幸幸俩人把眼睛闭上,让她们俩随便挑一节他刚掰断的粉笔。   他说:“我选两个课代表,严濯负责纪律,你们其中一个收作业。”   顾幸幸无语。   他就是这么奇葩。记得她以前在二班时,他当时是背对着全班人,随便点几组几位来当课代表的。上一世,她就被光荣的抽中了,当了课代表后,她才发现,她的工作不光是收个作业本,还要经常性的帮他洗茶杯、水果、眼镜布之类的……   这一次,她抽了一截粉笔还未睁眼,就听他说:“啊,是顾幸幸啊。那就你收作业本吧。”   顾幸幸怨念:“……”明明我抽的是短的呀!   回座位时,李静在一组,顾幸幸和严濯在三组,他们走的道就不一样,顾幸幸和严濯走一道,严濯又坐在顾幸幸后面的后面的后面。在顾幸幸坐下时,严濯衣角把顾幸幸课桌上的钢笔扫到了地上。   顾幸幸低头捡笔,严濯也刚好停下捡笔,两人的指尖就触在了一起,她连忙把手缩了回来。   严濯淡淡地扫了她一眼,把笔捡起放在她的桌上就回了座位。从他衣角带起的风中,顾幸幸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若有似无的香味,他抹香水了?不不,严濯那属性是不会抹这种玩意的。   那……这是属于雄性的体香?   艾玛,脸红了。   陈老师让他们用英语写自我介绍,这算是第一份作业。英语这方面,有顾苏宁在,她差不到哪里去,还不到十五分钟,她就写完了。   她这一没事做,就爱瞎看看。   看看老师,嗯,他在低头这东西;看看李右玥,她在咬着笔头对她前坐男同学装可爱;再看看窗外,一个黑漆漆的人正站在那儿盯着自己。   窗外有人?!顾幸幸心猛得一跳,这是要吓死人的节奏啊。   定睛一看,原来是班主任俞文卿。他正肃着脸,死盯着顾幸幸,她连忙坐正,低头作认真样。心里早就开始骂天,自己怎么就那么倒霉,认真写作业的时候他不来,刚写完开点小差,就被盯上了,命怎么就那么苦?!   顾幸幸一直没敢抬头看他走了没有,就在她快要撑不住要看一眼的时候,他的声音在讲台上响起:   “陈老师,剩下半节课我借用一下啊行?我把座位给他们调下。”   陈老师爽快地点头,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把位置让给了俞文卿:“没事,你忙。”   他坐下后,说:“军训完我就讲了,正式开学我就把你们位置调一下。我也差不多都了解你们了,今天留给调好,明天就不占用上课时间了。”   然后,他就拿出一张纸,说:“我按照纸上的念,念到的自觉依次坐下,从左往右坐。”   “第一组,徐丹、方小青、赵平……”   等念到一半人后,才念到顾幸幸的名字,屈安没能和她坐同桌,但正坐在她的前面。她的同桌是一个叫沙亮歆的回族女孩,人很文静。她的后面是严濯。当严濯坐下时,她又闻到了那股让她脸红的香味。   “严……”顾幸幸回头准备问问他,是不是有抹什么东西。   她的脸刚一转过来,严濯正探着身子撕桌子上的贴纸,她的脸和他的脸一擦而过。   严濯面无表情的脸上、一双墨如点漆的眼睛静静地看着她。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看了一瞬,顾幸幸感到尴尬起来。   她摸了摸鼻子,抱歉道:“我不是故意的。”末了,又加了一句,“我没想占你便宜。”   严濯别去眼睛,平淡无波的嗯了声。   顾幸幸觉得他的态度比之前不止冷淡了一星半点,再找话说,她会觉得自己是个二货。   这时,下课铃声响了,顾幸幸掩盖尴尬般扯着屈安去上洗手间。   路上,她就把事给屈安说了。   “以前我俩是同桌,关系可好了。但今天他态度很冷淡。”   屈安关注的点完全不在这上面,她问:“你碰到了他的脸,他就没骂你不要脸?”   顾幸幸答:“没啊。我又不是故意的……诶,不对啊,我是女生,要骂也应该我骂吧!!”   屈安嘀咕:“你脸没他值钱。”   “……”   ☆、哦哦(修bug)   第二节晚自习下课,已经八点多了,天早就黑了。顾幸幸和屈安两人走在小树林之间的道上,气氛安静的有点吓人。   屈安用手指捅捅顾幸幸的腰,顾幸幸转头看她,她一双眼睛在黑暗里闪闪发亮,像是发现什么了秘密,她悄声说:“哎,你是不是喜欢他啊?”   顾幸幸问:“谁啊?”   屈安一副“你装傻”的语气说:“严濯啊!你是不是喜欢严濯?”   顾幸幸绝倒,“你脑袋里就不能装些纯洁的东西?整天情情/爱/爱的。”   屈安缠着她问:“是不是呀?是不是呀?”   顾幸幸摇头。   屈安不相信,“他这么帅,你骗我的吧。”   帅?好吧,顾幸幸印象中他是挺帅的,但那也是印象中啊!就像小学六年级时选的班草一样,别说六七年,也就过个年把年的,她再回头看,也是感觉挺惨不忍睹的。   严濯是长得挺好看的,可是吧,一想到他下巴上刚冒出来的小绒毛,她就觉得别扭的慌。   有种自己是猥琐怪阿姨的赶脚。   顾幸幸使劲摇头,“我不骗你。”   屈安好像很失望的感觉,一路撅着嘴巴回了教室。   回到教室刚坐下,严濯顺手扔了个本子在她课桌上。从胳膊带出来的气流中,她又闻到了那股子香味。   很奇怪的味道,一闻到她的心就仿佛漏掉了一拍,接着脸就红了。   就像是本能。   严濯呶呶嘴,示意她翻开看看。顾幸幸打开本子,第一页上他龙飞凤舞地写着:我暑假找你,你为什么不见我?   还没上课,顾幸幸也懒得回他,直接转过身问:“你找过我?我不知道啊。”   严濯眼一眯,冷哼一声,“就军训前两天,我去找你,一个自称你阿姨的说,你很忙,没空。”   顾幸幸恍然,“那估计你被人骗了。我8月7号就住我姥姥家了,中途就没回过家。”   严濯像是松了一口气,“怪不得。”   顾幸幸问他:“你找我啥个事儿?”   严濯看了她几秒,沉吟一会儿,才俯身上前说:“我找你是要……”   “你们再聊什么?”李右玥站到他们桌前,好奇的问道。   被李右玥打断话的严濯,重又直起身子轻轻靠在他后桌位子上,脸上淡淡的,低捶着眼不知道再想什么。   顾幸幸不想理她,再加上她是明显冲着严濯来的,就微笑一下没答话。转过身准备自己下节课要用的东西。李右玥的声音时不时的传来,都是些没营养的话,顾幸幸听了两耳朵就不听了。   顾幸幸翻开严濯扔过来的本子,想了下,写道: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等李右玥走后,她连忙递给他。严濯回的很慢,打上课铃了才回她。就一个“说”字。   顾幸幸问:你擦的什么样的香水?   这一次,严濯一直都没回。   顾幸幸一直都觉得他身上的味儿太太太太熟悉了,刚开始还以为是他的体香呢(好羞涩)……后来,越想越觉得熟悉,她绝对在哪儿闻过这味儿!可真要让她说出在哪儿闻过,她还真说不出来,甚至她都有点不太确定有没有闻过这味儿……   这节是政治自习课,他们的政治老师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小老头,人精瘦,话还多。一整节课他都在洋洋洒洒的介绍自己的一生。这话顾幸幸听了N多遍了不想在听了。   她背过手轻叩几下严濯的桌面,伸手做了个快点拿来的姿势,这时,严濯才慢吞吞地回她:我没擦香水,怎么问我这个问题?   顾幸幸问:那你身上哪里来的香味=-=   严濯看到顾幸幸回他的,伸出胳膊仔细闻了下,微微皱起了眉。   他们学校几乎是封闭式的,每星期就放一天假,其他时间不能出校门,所以今天走的时候,小姑就让他去她家吃饭。她家里还有几个朋友在,有男有女,热热闹闹的,期间就难免喝了点酒,他也被灌了几杯。要回学校时才发现,衣服已经弄脏了。   九月份的晚上,气候还是有点冷的。小姑那里没他的衣服,就拿了一件她朋友的外套给了他,这香味就是这衣服上的......   想到顾幸幸竟然能闻到自己身上的味儿,他眼睛里蕴了点笑意,心里好像被人拿了根羽毛轻轻柔柔的来回扫动,酥酥痒痒的。   不过......   他看了一眼顾幸幸,她挺直的坐着,一把乌黑柔亮的头发轻轻垂在她的肩头。   小姑说,女生一般都不喜欢男的擦香水。   她也是如此吧。   他提笔把前因后果都写了上去,最后,他又特别注明了一点,他从来不用那东西。   顾幸幸看着严濯回她的,微微怔神,有个事情从她眼前一闪而过。   政治老师干坐在上面讲着好像不起劲,他招呼一个人从他办公室抱来一摞纸,分发下来,让他们在上面各写几句豪言壮语,再定一个目标,签上自己的大名。   他说:“你们不要不拿这个当回事,合约协议你们知道吧?这就是你们立下的协议,等学期末的时候我翻开看,没达到目标的,我就把你今天立的协议和你的成绩单贴公布栏上去,让全校人好好认识认识你。”   说完,好像觉得很幽默似的自己先呵呵笑两声,看没人能理解他的幽默,他噤了声,复又道:“你们也别觉得这没什么意思,这可是为你们好。有目标才有动力嘛。”   顾幸幸放下自己的思绪,拿起政治老师发的纸,幽幽叹了口气。   这个老师姓刘,他教书教的不错,就是吧,有点没找对路子。可能年过五十,自己先惶恐上了,上课时的风格就忽而严肃忽而活泼,严肃起来吧,倒像是真正的他,可学生们并不怕他,活泼起来吧,又有点四不像的感觉,学生并不买他的帐。   一班和二班的老师很多都是一样的,这张纸,她上辈子也拿到过。结果是,没达到目标的人,他并没有向他说的那样会贴公告栏什么的,最后不了了之。这样,更没人听他的了,目标每年写每年都不当回事。   李右玥第一个交上去,刘老师看了一番,表情很满意,就夸她,“这位同学很好,很上进啊!”   李右玥害羞的莞尔一笑,伸手把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露出手腕上的碧玉镯子,白皙的皮肤和清澈的碧色相衬,煞是可爱。   这节课下了,这一天差不多就过完了。   屈安站在教室门口等她,她把抽屉上了把锁,就拿了个书包走了。李右玥和方小青走在他们前面,说的话一字不落的落在她俩的耳朵里。   “你的镯子好看。我的镯子是白的,颜色我不太喜欢。”方小青说道。   李右玥笑:“白的也好看啊!我这个是我爸爸给我的,不然我自己买肯定买个白的。”   “你别买白的,就你这个颜色的最好看。”   “你以前没见过这种手镯吗?”   “这颜色倒见过,这种款式没见过。”   “哦...”李右玥意味深长地回过头看了顾幸幸一眼,碰上顾幸幸的看过来的目光,她粲然一笑。   屈安自然也听到看到了:“她怎么就时时刻刻都不忘炫耀呢!”   顾幸幸对李右玥回敬一笑,说:“有的人就是越没什么越爱炫耀什么。”她拍拍屈安的肩,“你别和我慢吞吞地走了,要熄灯了,你快回寝室吧。我还要去等我妈。”   “好吧,路上小心点,明天见。”   “明天见。”   等到顾苏宁,她们回家后,顾苏宁打开顾幸幸带的东西,深吸一口:“好香啊!”   就拿起装肉圆的袋子问:“我下点面条,你还吃么?”   顾幸幸正在把吃的东西用保鲜盒封好,闻言就惊讶的问:“你不会没吃下午饭吧?”   顾苏宁就说:“下午改卷子去了,晚上要讲的。就没吃。”   顾幸幸无语,伸手接过肉圆,说:“您先歇歇吧,我去下。”   冰箱里就俩西红柿,其他的啥都没有。顾幸幸就把西红柿洗洗干净切片,用热油爆一下炒出汁儿来,兑了一汤碗的水,把肉圆放进去煮,又用另一只锅烧水下面条。等面条煮好,用筷子挑起放进汤碗,把烧开的简易西红柿肉圆汤倒进去,再撒了一点葱花。   顾苏宁“刺溜刺溜”吸着面条,说:“味儿真不错。你不吃点?”   看着红彤彤的汤面,顾幸幸肚子也有点饿了。“我再去下一碗。”   就着刚刚下面条的水,熟的也快。一会儿一碗面就下好了。   等吃完,快十点了,顾苏宁催着她上窗睡觉。   饱暖思·淫·欲,吃饱喝足了,顾幸幸躺在床上睡不着了。   她盯着天花板,渐渐地,脑里一幕幕场景浮在了眼前,无比清晰的放映。她终于想起来自己在哪闻过那味道。      ☆、耶耶   这章时间线:幸幸重生前的事,发生在大三,写这章的目的,你们看了就知道了……(不知道这算不算是番外=.=)   ******   昨晚上熬到两点,李幸幸终于看完了《亚特兰蒂斯》。插着耳麦,上校性感的发音缠绵在她的耳侧,她这才意犹未尽的睡去。(不造李幸幸这个名字你们还熟悉吗。。。)   这一觉就睡到了现在:第二天下午四点二十七分。   寝室长秦覃左右手各提两瓶开水,用身体抵开寝室门,看到李幸幸起来了,连声招呼她帮忙:“快帮我提提!我感觉我胳膊都要累瘦了。”   “那不正好?”李幸幸笑嘻嘻,走上前接过热水瓶放好,问:“你打这么多热水干嘛?”   现在是秋天,天不热但也不冷,她们寝室的人每天都有去澡堂洗澡,热水根本用不上。   秦覃惊讶地问:“我给你留的便利贴你没看?”边说边走到李幸幸的书桌前,这才看到,桌上她买给她的饭也没动,便利贴也不知道去哪儿了,“你中午没吃饭?”   李幸幸抓抓鼻子,不好意思道:“我今天睡了一天。”   “你呀。”   秦覃扭着眉毛打量了她一圈:头发还没梳,乱糟糟的顶在头上,身上套了件褂子,松松垮垮、没有一点曲线感。好好的一个妙龄少女活生生给自己拾掇成中年大妈。“要实习了。今晚上咱们聚餐,你准备就这么去?”   李幸幸一愣,说:“不是明天吗?”   秦覃就说:“时间改啦,在群里都说了的。这不,我打的水就是等会儿我们要用的。”   一抬眼,看到李幸幸的邋遢样子,皱眉道:“你也赶紧收拾收拾一下,这水你先用着,我再去打两瓶上来。”   等秦覃再上来,李幸幸已经洗漱好了,脸干净了,头发也梳整齐了。秦覃像调·戏小媳妇似的捏着她的下巴端详片刻。   “时间还早,我给你化个妆吧。”她说。   李幸幸还没答应呢,她已经拿头绳把她头发都捋起来了,“我发现你额头挺漂亮的,露出来好看,不过有刘海显小。”过了几秒,她又说:“算了算了,今天我们去酒吧,还是把额头露出来好,成熟点。”   秦覃兴致勃勃地玩着扮娃娃游戏。李幸幸想,正好省了化妆时间。就乖巧的由着她弄。等寝室人都回来了,她才完工。抱着双臂检查半天,满意道:“嗯,不错!在别人脸上化,就是顺手。”   李幸幸拿着镜子看了半天,也满意得不得了。秦覃化妆技巧很好,和李幸幸自己化的完全不一样,她们化的都是有点小烟熏。李幸幸自己化就总是显得凌利,感觉凶巴巴的。秦覃化的,就比较柔和点,突出了女人的风·情。   秦覃玩扮娃娃游戏玩上瘾了,衣服也不要李幸幸穿自己的。她在自己柜里挑了半天,找出一件黑色连衣裙,有点儿小包臀的那种,让李幸幸换上。李幸幸犹犹豫豫地接过,她平时穿得都比较休闲浅色点的。这种有些小性感的衣服还从来没有尝试过。穿好裙子,她别别扭扭的站在寝室中间那儿任她们围观。   没错,真的是围!观!   幸幸平时穿的较宽松,看不出什么曲线,今天这一身黑色小包裙,紧紧的包裹住她的身材,勾勒出动人的曲线。幸幸用手把裙子边往下扯了扯,嫌弃道:“秦覃这裙子好短啊,感觉下面凉嗖嗖的。”   寝室老大秦覃,老二熊猫,老三吴迪,都像看猩猩似的看她。   秦覃:“又没有齐*,哪里短了。这长度很安全的好伐!”   熊猫惊奇地拍了她屁股一巴掌,手感Q弹,又猥琐地瞄了下她的胸部。(额……)“深藏不露啊。”   吴迪默默点头。   李幸幸:“〒_〒”   最后出发时,秦覃经不住她磨,勉强让步,让她在外面穿了件银灰色薄外套。没好气道:“你这衣服前不露胸后不露背的,就露了点大腿。现在女孩子哪个不是这么穿啊。”   李幸幸默。   结果到了地方,秦覃发火鸟:“吴迪,这什么破地方啊?!!!”   走之前,吴迪自告奋勇带路,说是有个酒吧很好玩,她有折惠,八折哟。秦覃就很开心地说“好啊好啊。”结果……吴迪带她们来的酒吧是清吧,木有disco也木有舞池,就是一个纯聊天的地方,那还有什么劲啊!   吴迪哭丧着脸,“向明学长在这里打工,我……”   秦覃火:“男人比姐们重要吗?”   吴迪默,哪有这么严重!!!“老规矩,我们投票吧。”她看向熊猫和幸幸说。   熊猫无所谓,管他清吧还是什么吧,有酒就行。   幸幸无视秦覃的眼色毅然投了吴迪一票。   最终吴迪两票,秦覃一票,还有熊猫的一票中立。   吴迪胜。   秦覃的眼刀子已经把幸幸给千刀万剐了。   这清吧,地方虽小布置的却舒适,里面有三三两两的人坐一起谈笑风生。   她们一进去,吴迪的学长就看到她们,迎了过来,笑容可掬地说:“吴迪,这你同学?都是美女啊。来来来,里边请,我给你们找个好点的位置。”   在外面秦覃不高兴,但进来了就不会不给人面子,还对着吴迪的学长谈笑自如,拐弯抹角的夸吴迪,吴迪自己都听的不好意思了,把头娇羞的低着。而那个学长始终保持淡淡的微笑、认真听着,时不时接一句。等秦覃侃完,他甚是绅士地说:“你们先坐着,吃什么喝什么随便点,都算我账上。我先去忙了。”   秦覃眉开眼笑:“那哪儿好意思啊!”   学长道:“能为美女们效劳,这是我的荣幸啊!”   学长走后,秦覃对吴迪竖起大拇指:“这哥们儿不错,你可得抓紧咯。”   这地方氛围好,秦覃他们在边上逗着趣儿,哄的幸幸喝了几杯酒,诡异的是,她竟然没倒!   她以前喝酒喝的少,顶多抿两口完事儿,压根不知道自己酒量如何,今天几杯酒下肚,除了肚子有点烧烧的外,她能看清人也能思考,没醉!于是她又喝了几杯……   今天吴迪的学长九点就下班了,他们商量着去唱歌,幸幸走之前突然瞄到了李右玥的身影,就没去,她笑呵呵的对他们道:“你们去吧,我有点儿事。”   秦覃看着她有点微红的脸问:“你没事儿吧?醉了没?”   幸幸答:“没,没醉。”   “你转个圈看看。”秦覃说。   李幸幸笑嘻嘻的转了两个圈,“嘻嘻,我真的没醉吧。”   酒罐子熊猫说:“嗯!是没醉。”   秦覃就叮嘱她:“那你自己小心点,一会儿打车回学校啊。”   李幸幸笑:“遵命!”   他们走后,李幸幸呵呵笑几声,“我才没醉!”转身摇摇晃晃地进去找李右玥去了。   李右玥在和一个高富帅搭讪呢,但显然没成功,看她不愉的表情就知道了。   李幸幸笑眯眯地过去对她说:“怎么啦,被人拒绝啦,说你长得丑你还不服气呢,这下服了吧!人家不愿意搭理你这个丑八怪呢。”   李右玥听她这样说,气得就要回嘴骂她,却突然注意到她不同以往的穿着,心里就泛起了酸水。都说上帝关上一扇窗,还会打开一道门,可这也忒气人了,长得不如她就算了,身材还不如她。   李右玥冷笑:“我丑?我丑好歹还有人追呢!你呢?到现在有一个对你告白的吗?谁会要你这个肥猪啊。”   幸幸打了个嗝,“我长得比你好就行了。”   闻此,李右玥竟然没发火,她皱了皱鼻子,“你喝酒了?”   幸幸眼睛发亮,“我没喝!你个丑八怪又在造谣!你要敢回家告状我就咬死你,咬死你。”   这是喝醉了?   李右玥眼睛一亮,对她说:“我们打个赌,我输了就从家里搬出去永远不再回来,怎么样?”   李幸幸思考几秒,坚定地点头,“什么赌?”   李右玥指着一个地方,说:“那里坐了两个人,他们之中随便哪个,你搭讪成功,并把你带出这个门,就是你赢了。怎么样,敢不敢赌?”   李幸幸眯着眼瞄了过去,就看到几个人影晃啊晃的,她咧开嘴笑:“李右玥,你当我傻啊!”   李右玥紧张起来,她这是醉了还是没醉啊!没醉我怎么坑她啊。   还不等她继续忽悠她,李幸幸从包里拿出纸笔,“这种事还是立个字据好,万一你要赖账呢?”   李右玥松了口气,拿笔写下赌据,就算自己真输了又怎样?爸爸会不让我回来?更何况,她酒醒了未必会记得今天的事呢!一个字据有可能换来她的贞操,值!   李幸幸把字据收好,雄赳赳气昂昂地挺起胸迈步走过去。不就是搭讪吗,不就是出这个门吗?不要太简单噢耶。   看着李幸幸摇摇晃晃的步伐,一个酒保凑过来问李右玥:“Lisa,你认识她?”   李右玥隐藏住眼里的激动和兴奋,做一个很明显鄙夷的表情,说:“这种职业的女人,我怎么可能认识。”   酒保有点儿糊涂,刚刚还给她上过酒呢,她们几个人言语间的意思不是学生吗?随即他又想,做这种职业的学生妹多了去了,没啥不可能的。他擦拭着杯子,又问:“那你们刚刚在说什么。”   李右玥微勾,指着李幸幸去的地方,“那桌客人,诺,就那个瘦高个的,他是gay。她不相信啊,非得要去搭讪,展现自己的魅力呢!”   那酒保抬眼看李右玥口中的“gay”,惊讶地问道:“他真的是?看着不像啊!”   “他刚刚自己说的哦~还问我有没有认识的,介绍给他呢。”   酒保这才相信,调侃道:“那她就白费心思咯。”   看着李幸幸已经在搭讪了,李右玥眼里兴奋越来越浓,“怎会?边上还有个直的呢!”那个男人就是个色.鬼!刚刚她搭讪帅的没成功,另外那个老的竟敢拉着她的手不放!李幸幸这次肯定完蛋!   一个是gay对女人没兴趣,另一个就……她都喝醉了,还不好让人摆弄?   边上的那个人就是个老男人,油头满面肥头大耳的,酒保看了一眼,恶心道:“长这个样子啊,还不如便宜我呢!”   李右玥悄悄瞥了他一眼,心道:你?你有什么,但人家至少还有钱。   ***   “你能帮我个忙吗?”一道甜软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韩宗言皱着眉抬头向来人看去。   他今天是来这边谈生意的。   本来对方约到酒吧,他就有点不爽,但秘书告诉他,这是个清吧,不热闹嘈杂,很适合聊天联络感情。他忍忍也就来了。   可这三番两次,冒出来的女人是怎么回事?   李幸幸看着面前这两位,就算她现在有点看不清,但还是能分辨谁是唐僧谁是猪八戒,她果断的把脸对着韩宗言,说:“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韩宗言忍着性子,看着面前这个打扮性感的女孩,冷声道:“什么事?”   李幸幸笑嘻嘻的:“我和那个女孩打了个赌。”悄悄指了指李右玥。   “嗨嗨,你别看她呀。”李幸幸往前走了一步,挡住韩宗言看过去的视线,凑上前,半掩着嘴,悄声道:“不能让她发现我作弊了。”   她喷出的气有着浓浓的酒味,韩宗言往后移了移。   幸幸又凑上前:“你带我出这个门就行。”   美人既醉,朱颜酡些。   她的两个脸蛋红润润的,眼中珠光流转,轻嘟着着小嘴,请求着:“拜托拜托啦!”   韩宗言还是摇了摇头。   李幸幸急了,话都有点说不清了:“帮帮忙啦~她说了她输了就离开我家,我不要输,我每次都输!你就帮我一次好吧?出了这个门就行,我可以给你钱啊,我跟你说哦,我是副班长,我这里有好多好多班费,出去了我就都给你。”   旁边那个猪八戒早就按捺不住,就说:“小姑娘,我可以帮你呀,蜀黍(已吐)不要你钱,我还给你钱哦。”说着,就要把幸幸往他怀里拉。   幸幸这下酒稍稍醒了点,看他那恶心的样子,心里开始害怕。她使劲挣扎,这时腿已经彻底软了,一个站不稳,一头栽倒在韩宗言怀里,她干脆抱着他的腰不撒手,至少这个人看起来正人君子点。嘴里对那个老男人骂骂咧咧:“侬个猪噜噜,不许你碰我!谁要你破钱啊,变.态神经病不要脸!”   那个猪八戒老男人,猥琐地在她身上看了一圈又一圈,嘴里还色.迷迷地说:“嗯,辣点好辣点好。”又伸手扯她。   韩宗言不着痕迹地挡开他的手,“朱总,这样不好吧。听她话音,她还是个学生呢!”   那个朱总一副“我都了解”的模样,说:“小韩啊,她们这些女孩子啊都是出来卖的啦,她穿成这样,总么可能是个单纯的学生啦,到时候多给点钱,还不是一口一个哥哥的叫着嘛。”   韩宗言听此,在心里对朱总这个人的好感大打折扣。低头又看到她脸上的稚嫩,想到朱总猥琐的模样,良久,他对朱总说:“万一真是学生呢?她一个女孩子又醉成这样,也不安全,我先把她送回家或学校。不然真出了什么时,我们都脱不了责任。改天我再请你吃饭吧!抱歉。”   朱总眼睛在他们身上打着转,李幸幸挂在韩宗言身上,站都站不稳,韩宗言一手托着她,一手把她的包拿着。   他会心一笑:“原来你也喜欢这款啊!”他挥挥手,“春.宵一刻值千金,你去吧。呐,今天我就把她让给你了,我够意思吧!哈哈哈……”   韩宗言皱皱眉,没辩驳,“见谅。”   就这样托抱着她走了。   幸幸一半醉酒一半吓住了,真的站也站不起来,韩宗言试着让她站站,刚一放手,她就要倒。无法,他只好半抱着她走去车位。   出了门,幸幸就不怕了,没心没肺地笑着:“我赢啦!嘿嘿,嘿嘿嘿……”   还手舞足蹈之,扭来扭去之。   幸幸有点小肉,某部丰满的很,腰肢也软,蹭的某人差点火起。   “别动。我把你送到哪儿?”   “S大。”   韩宗言把她放进车里,探身系好她的安全带,幸幸这才注意到他身上的香味。   酒媒壮人胆,幸幸凑到他脖间,又闻了一下:“好香。”   韩宗言动作一滞。抬头直视她的眼睛,端详片刻,问:“你胆子怎么就这么大?”   幸幸嘻嘻笑,打了个哈欠,眼睛一闭,睡觉鸟~   韩宗言上车,她又睁开眼,“腿冷。”   他向她腿瞄去,修长白皙的腿露了一大半在外面,他别去眼睛,把外套脱掉搭在她腿上。   外套上还有他的体温,挺温暖的,李幸幸闭眼睡去。   回到学校,秦覃她们在校门口焦急地等着,看到一个陌生男人给她抱着,连忙上去接下她。   “你电话怎么打不通?”   幸幸无辜道:“可能没电了。”   秦覃狐疑的看了韩宗言一眼,悄悄问:“怎么样?你没被人占便宜吧?”   “没。”   秦覃这才露出个笑对韩宗言道了谢。   第二天,等幸幸醒了,秦覃问她还记不记得昨天的事儿。   她刚醒,脑袋还是当机状态,摇摇头。   秦覃说:“你个蠢东西。昨天你喝醉了,还被一个男人送回来的,幸运的是,人家是正人君子,没把你怎么样。”   幸幸这才慢慢想起来,想到了她不要脸的搂着人家的腰不撒手,想到了他身上的香味,她嗷呜一声,栽进被子里,“好丢人啊!”   ☆、懒病犯了伐开心   高三早自习时间比高一的时间早二十分钟。顾苏宁今儿早上有英语自习,所以比顾幸幸起得早。   可是……   顾苏宁起床,她还在睡,   顾苏宁洗漱好,她还在睡,   顾苏宁买好早餐,她还在睡。   她瞄了瞄墙上的时钟,离打铃还有五分钟。   要来不及了。   她叫醒幸幸,说:“我先走了,你们还有二十五分钟就要上自习了,你收拾快点。”   等顾苏宁走后,幸幸艰难爬了起来。   机器人般手脚僵硬的穿衣服、洗漱。在卫生间的镜子前,她歪着头苦着脸无奈的用手揉着自己的脖子,落枕什么的最讨厌了!   难道是昨晚睡着后,大脑皮层太兴奋?   嘤嘤嘤~~~   幸好住的地方离教室近,她刚好踏着铃声进教室。她进去的时候,俞老师已经背着一双手站在讲台上了。   但他肃着一张脸,显然是心情很不好的样子。   这位老师,整人手段很那啥,顾幸幸加快脚步回到座位上。   同桌沙亮歆正在埋头认真读书,等顾幸幸坐下,她快速说了一句:“俞老师十五分钟前就来了。”说完,又是读书声音响起。   “谢谢啦。”顾幸幸也作读书状。   刚刚她进来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了,班上还有大概十几个人还没来,而隔壁二班的读书音早就响彻楼层的说……   他如果心情好才不正常呢!   当顾幸幸第N遍读到“怅寥廓,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时,班上的人基本都来齐了……除了李右玥。   俞老师已经不等她了,直接对班长周蕊说:“你从明天早上开始,每天早到个五分钟记早勤,迟到的人,你也不用让他进来了,就让他站外面,书也不用让他拿。谁要是不服气,你就把名字告诉我,我也不罚他,直接让家长领回去!”   他一开口,班上的人就静下来了。他说的话,大家都听见了,也都明白,他这话就是说给他们听得。   李右玥姗姗来迟,刚好碰到了出教室的俞老师,俞老师也不理她,转身对周蕊说:“不用从明天开始了,就从现在开始执行。”   周蕊“嗯”了一声,把她的名字记下来。等俞老师走了,李右玥要进来,周蕊面无表情地拦住她,把门给关上了。   李右玥忍了忍,止住破门而入的冲动。早上刚洗的头发现在还在滴水,她跺了一下脚干脆转身回了寝室。   琅琅读书声从一班教室传出来。   俞文卿站在楼梯间锁着眉头看着李右玥离去的背影,重重地叹了口气。   他最怕什么?最怕的就是班上风气不好。   如果一个班的班风不好……他紧了紧眉,这种情况他是不会让它发生的!   宿舍里没插座,李右玥带来的吹风机没了用处,只能用干毛巾一点点的擦拭着。擦着擦着,她心气不顺起来,把毛巾用力摔在了自己正坐着的床上。   她想起了二班,想起了二班的同学。   经过半个月的相处,她在二班早就有了自己的圈子有了自己的追求者。她的朋友们会在自己穿新衣服时赞美她,她的追求者会在早上给她买好早餐……   可这一班……   女同学不友好,男同学又都像木头一样……   就连老师,也不宽容。   她,有点后悔了。   下了自习后,方小青和王湄一起去食堂吃饭。   作为一班两个唯一有男朋友的人,她们还是有很多话题聊的。   “你怎么多打了一份饭?”王湄指着方小青手中的饭盒问道。   “我刚在食堂没看见右玥,估计她还在寝室呢!她肯定还没吃。”   王湄轻哼一声,“你们关系到挺好的啊。”   方小青呵呵笑,“还好吧。我和她挺合得来。”   “是吗?”王湄轻瞟了方小青右手戴的手表一眼,意味深长道:“你这新手表不错呀,比你之前那块高级多了。你什么时候买的?”   方小青脚步一顿。   这是昨天李右玥送她的。当时她不过多看了几眼她的手表,她就大方的送给自己了。   “我有手镯呢,不戴表也可以,不过要经常麻烦你报时间了,嘻嘻。”李右玥当时这样说,她呢,也不过犹豫几秒就接了过来。   家里的条件不好,她有很多东西都是姐姐用剩下的。她的手表也是,姐姐把手表给她的时候,表链已经坏了,她自己用起子用线折腾了近一个多小时,才把它修好、才使它戴在手上变得得体一点。   李右玥还说,“这手表本来就是你的,以后谁问我都这么说。放心用吧。”   自己内心最后一点耻辱感也被沙土掩盖了。   晚上,她躺在床上迎着微微月光打量着这块手表,这是一块白色像手镯一样的手表,戴在手上秀气可爱。她按着嘴巴,心里的喜悦都快要溢出来了。   她把饭盒放到左手拿着,右手轻轻垂在了身侧。王湄是知道自己的家庭情况的,她有些心虚。   “我姐姐前几天给我买的,我没戴出来过。”   王湄怪笑一声,止了话。   到了宿舍,李右玥果然在。   “吃饭没?没吃我这里给你带了。”方小青扬扬手中的饭盒。   李右玥欢呼一声,“我刚刚忘记打饭了。你真是太善解人意了。”她接过饭盒,坐在床上吃了起来。“小青,我柜子里有熟食你帮我拿一下,钥匙就在我床褥子下面。”   “哦。”方小青站起身给她拿熟食。   “对了,小青,你能帮我一个忙吗?”她突然想起道,“我早上洗头热水用完了,你帮我去打一瓶。”   方小青愣了愣,还是应了:“好吧,我下午打水时顺便帮你带一瓶。”   王湄怪腔怪调道:“我水也没了,你帮我也带一瓶吧。”边说边往自己床上坐去,一坐上去摸了一手湿,“诶呦,哪个贱人把我床打湿了!”   床上打湿的地方还有一条湿毛巾。寝室每个人的毛巾都不一样,她一眼就认出了是李右玥的。她一面装作不知道是谁,一面瞪着李右玥骂。   李右玥哪里听不出来?她把饭盒重力往桌子上一放,响声道:“我弄的。怎么了!你想打我啊?来啊。”   王湄连连冷哼,“你倒还有理了。小贱人就是没素质!”   方小青在边上劝道:“你们别吵别吵各让一步,王湄,你床单湿了等会儿我帮你晾凉,一会儿就能干了。”   王湄丢下一句,“不是你弄的你晾什么晾?没骨气的软骨头。”说完这句,她就转身走了。   方小青脸色通红,说不出话来。   还想和她对骂的李右玥莫名其妙,这就完了?刚刚不是骂的挺厉害吗?!   等她们到了教室,也就明白了过来。   王湄是告状去了。   女生宿舍现在还有很多女生,俞文卿不方便进去,他就派班长周蕊去了解情况。   李右玥开始时看王湄走了,还以为她怕了自己,毛巾她并没有收起来,还挑衅般被她整整齐齐铺在上面,本来只印湿一小块,现在一大块都湿了。   周蕊过去,就看到了这幅模样。她如实对班主任说了。   俞文卿皱着眉,对这个新转班的学生,印象已经降到了冰点。   目无校纪、不守时、不团结、不友爱。这些标语一项项的印在了她的身上。   他不想再给他们留面子了。   开学这么久,他们还是小糊涂蛋一个,到现在还没适应新的规则!常常给他找麻烦,不是打架(这是说屈安呢!)就是口角,早自习还能迟到   还是自己对他们太宽容了,想着新开学就一次次的放过惩罚。该是给他们点儿压力了。   他当着全班的面很批了李右玥,并以此为开头讲了一串的规律与惩罚。   看你们还敢再犯?呵呵,电线打手板想试试?半学期的卫生全包了?   只要你愿意,那你就犯吧!   当全班人面被点名批评的李右玥尴尬的要死。脸上一阵白一阵红的。   下课了,方小青宽慰她:“别气了啊。你以后好好表现,俞老师会对你印象有好转的啊。”   李右玥眼睛里都要喷出火来,“我气得是他吗???”   “我当然知道你气谁。”方小青叹气道:“哎,她就是那个性子。本来就骄傲,和李锐在一起后更是不可一世。我都习惯了。”   “李锐?”李右玥敏感的抓住了什么。“他有什么背景?”   方小青惊讶:“你不知道他?他可是我们班最有钱的人了。”   “真的?”李右玥眼睛闪了闪。   方小青点头:“他家开了两个厂。日报上还经常能看到他爸的专访呢。”   李右玥眼神向正在和同学谈笑的李锐投去,沉思着没说话。   方小青瞄了李右玥一眼,静静走开。   顾幸幸百无聊赖的趴桌子上,眼神放空。   今早就看到严濯换了身衣裳,身上也没了那股香味儿。   好没劲啊……   屈安用手揉着她的脖子,问:“疼得厉害?”   顾幸幸摇头。   “那怎么无精打采的。在想什么?”   顾幸幸心不在焉的呐呐道:“男人。”   又否定自己:“不,一个正经的男人。”   屈安好奇地问:“谁啊?”   “我也不造。”   屈安怒:“耍人玩啊!”   顾幸幸内牛满面,我是真的不知道……我好无辜。   下午有一节体健课。   顾幸幸直接请了一个假不上课,自己脖子疼呢!光明正大的趴在课桌上看小说。   周蕊是个负责任的班长,听体育委员一说,就上来关心关心她。“怎么样?好点了吗?”   在她走进教室,顾幸幸就把小说收起来了。小说可是禁品!   “嗯好多了。没早上那么疼了。”说着她还用手轻轻扭了下脖子,表示好多了但是体健课还是上不了,“能稍微扭一下了。”   周蕊点头。看到她空荡荡的手腕,就顺口问了一句:“欸,你手镯呢?”   顾幸幸笑:“这不班主任说不能戴饰品么,我把它放书包里了。”   周蕊满意一笑,“嗯,你做的很对。”   虽然被她夸奖感觉很囧,但是……顾幸幸随意一笑,你注意到就行。   今天李右玥可是注意了她很久呢!顾幸幸了解她。手镯这东西,拖得越久,就会越多人知道她们有一样的手镯,到时候她在陷害自己可就没用啦。而顾幸幸呢,也刻意的没怎么让人看到,除了周蕊。   李右玥不用做别的,嚷嚷几声自己的手镯不见了,就可以冤枉顾幸幸了。   她在寝室里故意炫耀过,认识她手镯的人可不少。而她也打听了,知道顾幸幸有手镯的人可没有。   甚至她都不用费心机把手镯藏顾幸幸书包里,她只需要不让自己的手镯露面就行。两人手镯都一样,她们看到顾幸幸戴着的手镯,谁还会不相信顾幸幸没偷东西啊。   果然,在他们下课回教室后,李右玥就尖叫着自己的手镯不见了。   顾幸幸淡笑。她早上出门之前,特意检查了一下自己的手镯有没有带好才出的门。   没戴镯子,还怎么演戏啊?   ☆、嗨嗨   “俞老师,李右玥的镯子不见了,正在教室哭呢!您还是去一趟看看吧。”周蕊犹豫不决,还是去了办公室找了俞文卿。   毕竟李右玥的镯子是个挺值钱的东西,有什么闪失,自己担不起。更何况……教室已经乱了,而自己却压不住了。   又是那个李右玥?   俞文卿放下红笔,面无表情地起身。转眼看到周蕊挫败又为难的样子,他露出一个笑容,“你这是怎么了?”   想起教室里乱哄哄的样子,想到小田老师课都没法上的样子,周蕊愧疚地低下头:“我没当好班长,我没管住他们。”   俞文卿笑道:“你那时可比我强多了呢,没事儿,多练练手就好了。”   他起身,“走吧。”   周蕊跟在他后面一起去了教室。   到了一班,门是关着的,里面嘈杂的声音他站在门外听的一清二楚的。“你们小田老师啦?”   周蕊答:“小田老师管他们,他们不听,还把小田老师气走了。”   “反了天了!”俞文卿一把推开门,走进去,门里的嘈杂声马上就消失不见了。他威严地在班上扫视了一圈,等声音都消失了,才说:“闹啊!你们怎么不接着闹啊!”   半晌,都没人吭声。他点了一个班委的名字,“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儿?”   这节课就是小田老师的生物课,那班委就是生物课代表,女生,叫古乐。小田老师被气走,她也感觉很委屈好不好?刚刚小田老师气得走掉时,她都看到小田老师眼都红了。   言语间就有些恼火,“今天体健课下课回到教室后,李右玥同学就说自己的手镯不见了。有的同学就说搜查每一个人的书包找小偷,剩下的同学就不同意说是这样做是在伤害同学之间的信任,双方就这样吵起来了。上课了小田老师让他们别吵了,他们不听反而还顶撞小田老师,小田老师就走了。”   “哪几个人闹得最凶?”俞文卿问。   古乐踌躇几秒,说出了几个人的名字。   俞文卿瞪着他们几个人说:“你们去给小田老师道个歉,把她请回来。请不回来,你们就站着上课!”那几个人一溜烟地跑了。   这下,俞文卿才开始处理李右玥这件事。   李右玥脸上挂着泪,心里也有点惊慌。   她没想到一班的人会是这个态度。按理说,她东西掉了,再提出搜查书包,再在顾幸幸手腕上找到镯子,最后给顾幸幸定罪。这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事。   可万万没想到!她刚一说自己手镯被偷了,就有人反驳她,让她在弄清事情真相前注意措辞。而提出搜查书包后,反对的人更多。难道她不是受害者吗?   “你在你书桌里仔细找过没有?”俞文卿问李右玥。   李右玥定了定心神,酝酿出一滴泪,“找了,都没有。”   俞文卿皱眉,“你什么时候发现镯子不见的?”   李右玥:“上体健课我怕把它碰坏了,就放在了桌肚里。上完课回来就看不见了。”   方小青在旁边证明:“上体健课之前,我还看见李右玥戴着在。”   王湄接道:“那你也不能开口就说有小偷吧!咱们都是一班的人,是一个大家庭,搞得人人自危,谁都像小偷似得。说不定是被其他人拿去了,或者你自己己忘记放哪儿了也说不准啊!”   有同学附和道:“就是,凭什么要搜我们的书包,我们又不是小偷干嘛要这样对我们!”   还有同学反驳:“搜书包也没什么啊!不是你偷的,别人也冤枉不了你啊!要是一班真出了个小偷,早点找出来不是更好吗?”   “胡说八道什么呀?一班怎么可能有小偷!军训的时候,我放了一千块放桌子里,知道的人不少,也不见人来偷啊。”   “兴许小偷不知道呢?知道肯定要偷你的。”   “你……”   “行了行了,别争了。”俞文卿打断他们。“你们说的都有道理,我也觉得一班不会出现小偷。”他看向李右玥,“你再好好想想,你是放到哪里忘了?还是你一时没找到。”   李右玥摇摇头:“我都找遍了。确实没找到。”   方小青这时举手,俞文卿点头示意她说。   她站起来,说:“老师,我也相信一班没小偷。可是,那手镯很值钱,弄丢了找不回来,李右玥回家也不好交代啊。”她顿了顿又道:“体健课,同学基本都在下面操场上,我们也不用搜全部的书包。就问问上体健课没下去的人就行了,说不定那个人只是看着镯子好看,拿去玩玩忘了还回来也有可能,不一定是小偷。但手镯总要找回来的。”   顾幸幸体健课请假,班上的人是都知道的。闻言,都不约而同的看向她。   李右玥也作刚想来的模样问她:“顾幸幸同学,你刚刚在教室里有看到谁拿我的手镯吗?”   顾幸幸作认真考虑状,几秒后坚定地摇摇头:“没有!”   多的话一句也不说。   她这时的沉默不是她在考虑什么更高明的反水计,而是一班的态度让她太出乎意料了好嘛!   当李右玥注意她镯子的第一时间起,她就知道了李右玥的打算。   因为,原来在二班的时候,李右玥就已经使过这招了。   那时候,她没有预料,被打的措手不及。等她缓过神来,二班的人也都已经开始谴责她了。各种难听的话骂她,就算最后她立正了自己的清白,有人已经在她身上落下了小偷的印象,久久洗不去。   说实话,她有点小感动。   被诬蔑、冤枉的滋味儿不好受,旁人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责更让人难过。   李右玥静默一下。她这个态度,自己反而不好办,哪怕她稍微辩驳一下,也可以给人一种心虚之感。   坦坦荡荡、淡定自若的,她蠢啊?正常人碰到这种问话,都知道这是在怀疑呀,不是应该表清白吗?   犹豫几秒,李右玥问了一句,“那你呢?有没有……嗯,有没有看到我的手镯?”   屈安马上炸毛了,“李右玥你什么意思啊?我们和幸幸相处这么久,还不知道她的为人吗?她是能干出这种事的人吗?”   和幸幸相处好的人还挺多的,都纷纷附和道:“是啊,她不会干出这样的事的。”   和幸幸相处不好的人也有啊(︶︿︶)。   比如,被屈安揍了一个青眼窝的柏雪。柏雪说:“知人知面不知心。”被屈安瞪了一眼,又改口道:“不如就搜一下,这样也好证明你是清白的呀,省得被人冤枉。”   俞文卿在边上看了半天,适时地道:“这样也行。”   顾老师教出来的女儿,他相信不会这么浅薄。这时候该是弄清楚了,不然大家心中有了疑虑,影响更不好,还会扩大。   “好。”顾幸幸想,这时候也该差不多把戏闭幕了。   她把书包拿出来,一样样的往外拿东西,知道拿出了她的手镯。   “啊,我的镯子!”   “这不是李右玥的镯子吗?”   方小青和李右玥的声音不约而同的叫出来。   柏雪惊讶道:“真的是你啊!”   “李右玥你再仔细看看,别冤枉错了人。”从后面传出一道声音,顾幸幸知道是严濯,回头冲他宽慰一笑,“谢啦。”   转头严肃地问李右玥:“你确定这是你的镯子?”   李右玥:“肯定是我的。不信你问方小青啊,还有寝室里的同学,都知道我镯子长什么样。”   方小青在旁边点头。   顾幸幸道:“可这手镯我戴了几年了,怎么就突然成你的了?”   李右玥说:“我手镯很多人都知道的,你说你戴了很久,有谁证明呢?”   她这是不想再装了啊。   顾幸幸莞尔一笑,从包里拿出钱包,钱包里的照片上,顾幸幸一头学生妹的发型,不是现在这样长发飘飘,里面的右手上很明显戴着一只手镯。   方小青道:“照片里看不清啊!”   李右玥点头,“这就是我的手镯,你还给我吧,弄丢了我妈妈要骂我的。”   顾幸幸叫班长,“班长,你也认识我的手镯,你知道我手镯长什么样,你看看这是不是我的。”   周蕊走上前,拿着镯子看啦看,“这就是你的手镯。”又对李右玥道:“我开学就见过她戴这只镯子,这是她的没错。”   李右玥没想到班长竟然见过,一时骑虎难下,说了一句蠢话:“谁知道你是真见过还是假见过。”   周蕊怒:“你这是什么意思?!”   顾幸幸拉住她,问李右玥:“你手镯有什么特点?”   李右玥说:“就和这个长一样,没其他特点。”   顾幸幸把她的手镯拿给边上的人一一让他们看,“我手镯有个特点!你们看,里侧有一行小字,‘幸幸,安好’。这是我刚拿到的时候找玉匠刻上的。”   这个事只有她自己知道,李则明都不知道,所以在上一世,李右玥也没冤枉成她。   旁边有些怀疑的,都消除疑惑。相信她的,也都松了一口气。   李右玥说不出话来。   这时,屈安把李右玥书包扯出来,都没打开,就看到一只和顾幸幸一样的镯子静静躺在桌肚里。   俞文卿沉声道:“你刚刚不是说没找到吗?”   李右玥硬着头皮,干巴巴的说:“我...我刚刚没看见。”   ☆、这么晚了   如果一口咬定自己没看到镯子放在桌肚里面,谁也没办法,难道还能指着她的鼻子说她故意陷害人?不能。   再说,她们两个人镯子外形一样,看错了,不行啊!      想明白过来,李右玥恢复脸色,也恢复了智商,在心里计算着得失。      “俞老师,我错了。我太马虎了,还没找仔细就下了决断,给大家填麻烦了。”她主动的对俞文卿反省自己。      俞文卿呢,是不会往陷害啊冤枉啊(其实还真是)什么之类的想。   他只会认为,她年纪小做事不周全。   这些都不是大错。   他让她给顾幸幸道歉。   李右玥假意抽泣一下,痛痛快快地说了对不起。      真是,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这脸变得,顾幸幸服了!      “你还耽误了全班同学上课呢。也不道个歉?”这话是周蕊说的。   许多不周正的事,她也是懂的。   这次的事儿,是早有预谋还是半途混水摸鱼?她都不知道,也不必知道了。她只知道,李右玥这人,以后要多注意了。      老师的思想可能在某一方面比学生单纯。学生有很多小心思,老师是不懂的。   套用一句话,女人才能看懂一个女生。学生才能知晓学生。她这点心思,看穿的人不要太多。      李右玥太自大。   她以为事情会按照她想的剧本走,在打算的途中根本没考虑过意外!   要知道,一班是一班,二班是二班。她就是个半途转过来的,对她知根知底的人并没几个,又凭什么站她一边被她牵着鼻子走?更何况,一班什么情况,她都没摸清……   果然,年轻的李右玥,战斗力太渣。      给全班道歉,这件事儿还是有些耻度的。但也只是,有点儿。   李右玥想了想,带着一分委屈,三分真诚,六分后悔的丰富表情再一次道了歉。      同学们各有各的看法,接受有之,拒绝有之。但都不在争什么了,她那点小心思,看懂了的,自然会疏远她,没看懂的,也知道了她这人麻烦。      班主任俞文卿,做了总结:“班上不管女生还是男生,都不准佩戴饰品。自己执意戴,自己负责。”   对他来讲,这事儿就是个乌龙,误会解开了就皆大欢喜。   只是末了,他又加了一句:“以后别把偷不偷的挂嘴边,多难听啊。咱们一班就是个大家庭,要相互信任友爱。”      李右玥做楚楚可怜状,这事儿也就算完了。      事缓则圆,一口也吃不了个胖子。这种只能意会不能言传的、没有证据的事,差不多有那个意思就行了。   只是……先前想好的,反水的时候哭一哭嘛,可素,关键时刻,她发现她哭不粗来……   而且,在她对一班有些小感动了后,她就有了……额,愧疚感。      于是,她就缩了……(乃们表打我!真的!)      不过也是有很多收获啦,一是,她发现从这事过去后,李右玥交朋友没以前那么顺了>_<,二是,俞老师虽没惩罚她,但李右玥已经成功在他心里扎了一根刺。   因为,过了几天,俞老师找了个理由把她往后调了三排。   后三排啊,一班的人都知道,不得他欢心的,都在那儿……而李右玥荣升成为第一位坐那儿的女生。      还有一件让顾幸幸爽到的事就是,她的镯子成几瓣了。      屈安告诉她,某天李右玥在寝室洗头的时候,把镯子放边上台阶上时,人太多,挤来挤去,她的镯子就“吧唧”掉地上摔碎了。      顾幸幸疑惑,她也住过寝室,像李右玥都是早上洗头,那个时间大浴室里面宽敞的很,怎么会“拥挤”?      于是她就问屈安,果然这货眼神飘忽。      “你……你个败家子。”那镯子卖掉能值不少钱呐!      “反正是你爸给的。”屈安这样说。      “……其实我的心里话是,干得漂亮。”      没过几天,就要教师节了。班里刮起了一阵特别的小风潮,每人见面的第一句话就是:   “你给老师送什么?”      屈安也问。   顾幸幸想了一下,说:“我写个卡片吧,里面加一枝康乃馨。你要吗?我给你带一枝。”      教师节前夕,校门口各个商店都不约而同的兜售各种花,比如康乃馨啊玫瑰啊百合啊。顾幸幸挺喜欢一种太阳花,长得可小清新了!   但她妈说,送老师不要送这种花,因为它长得像小菊花。      屈安略古怪地看着她,“就送这?”      “不送这个送什么?”顾幸幸也奇怪,犹豫道:“我在……买点苹果?”      屈安呵呵笑得意味深长,拍着她的肩膀,说:“你妈就没给你准备?咱们寝室可有很多人说了,省中的老师教师节只收——购!物!卡!”   她朝教室后面努了努嘴,“那位,可早几天就听她说啦,她爸给她买了五张购物卡送老师哦,每张都是一千哦。”      真是……大手笔啊!   李则明对她也大方,可还没这么大方呢!   真是有点酸酸的呢。   “我妈没提。如果要送的话,我妈可比我方便多了!”      “你别光问我呀,你呢?”      屈安表情就一下变复杂了,“我先保密。等教师节过了在告诉你。”   幸幸疑惑地看着她点了点头,没有追问她。      到了晚上回家的时候,顾幸幸就看到了有一个人影在她家门前晃悠。在看到顾幸幸后,就朝她急步走来。      顾幸幸急忙从书包里悄悄拿出一把匕首握在手中。      走近了那人就问,“你是顾老师女儿吧?”      在他靠近时,顾幸幸就后退了几步,待看清他没什么恶意后,她把匕首隐了隐。      “嗯,有什么事吗?”      那个陌生的中年男人脸上的笑容一下就热情许多,把手上的东西一股脑的全塞在她的手里,也不说清来意,只道:“妹妹阿喜欢吃螃蟹啦?这是我家自己湖里养的,可干净了。回家当保鲜里让你妈妈做给你吃啊。”      顾幸幸懵头懵脑的,第一反应就是不能收,忙退给他:“老伯,你不要给我呀,我妈妈说了不能乱拿别人的东西的。”      那人不接,直接走掉了,边走边回头说:“门把上挂的东西是我放的蟹醋,直接吃不用放姜末。”      顾幸幸只好把螃蟹拿了进去。      等顾苏宁下课回来,顾幸幸就给她说了刚刚的事。      顾苏宁揉着脖子想了下,说:“家里有湖的?可能是我们班周嘉黎他爸吧。”      “螃蟹呢?”她问。      顾幸幸说在冰箱里。她过去看了看,数了数,“这么多?这可不能收。”      顾幸幸无奈道:“他硬给的。”      顾苏宁叹道:“这螃蟹放假了我让周嘉黎拿回去吧。”      “那时候螃蟹早就死了,也不能吃了。”      “那我给他钱,就当我买的吧。”顾苏宁说完,又否定:“不行,这么多,我也不会做啊。”      顾幸幸举爪,“我会。”      “那好。我明天给周嘉黎钱让他带回去。就当我们买的。”      这个说定了,她从包里拿出一沓卡片,让顾幸幸来帮忙。   “我去洗个澡,你帮我打开,里面夹有购物卡的你别动,放边上就行。”      顾幸幸惊讶,屈安说的都是真的啊!      等顾苏宁洗好澡出来,她就问:“我要不要给我们老师送一点?”      顾苏宁批评她,“你们俞老师就不是那样的人,送什么送,你送了我才真是没脸见他了!”      顾幸幸吐舌,“我听说,教师节他们都要送。你看,你不也收了嘛。”      然后她头被顾苏宁弹了一下,“卡片我收,东西我会退回去。收不收是每个人的选择,我和你们俞老师可不是那种人。”      顾幸幸哦。      第二天她就把这话给屈安说了,让她不要送俞老师了,免得还惹他不开心。      屈安却面带愧疚的对她说:“你对我真好!我昨天却还瞒你了,我爸早就把卡给我了,但是我把它卖了。”      顾幸幸马上问:“卖了多少钱啊?”      屈安用手比了个三,“一共三千,我两千九把它卖了。”      “这么多?”顾幸幸捂住嘴,“你卖它干什么。”      屈安眼神有些忧伤,“我想去北京,找我妈妈。”      “你妈妈……”      她打断她的话,“我现在不想说……”      顾幸幸握了握她的手,“没事儿,谁都有秘密。你什么时候想说,我什么时候听。”      屈安就咧开嘴笑,过了一会儿,脸上又恢复了往日的神采。      这时,一个同学找到顾幸幸,对她说外面有人找。      冲屈安笑笑,她就出去了。      顾苏宁正在楼梯口等她,看她过去了,匆匆对她说:“你爸让你中午和他吃顿饭,你中午放学直接去门口找他。”      顾幸幸皱着一张脸,“我不想去。”      本来顾苏宁准备要走,听到这话,她回头认真对她说:“他是你爸。不管我和他的关系怎么样,他还是爱你的,而你,是他的女儿。”      他不爱我!真的不爱我!   但这话,她怎么说?      早晚都要再见,她点头:“好吧。”      顾苏宁摸摸她的头,就匆匆赶着去上课了。   ☆、难受   中午,顾幸幸慢吞吞地朝校门口走去。   李则明正站在校门口等她。一见到她就先笑两声,而后半真半假地抱怨:“都不知道给我打个电话的,怎么?不想爸爸?”   顾幸幸始终低着头,闷闷的,不说话。   李则明也不在意,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道:“我们好久没在一起吃饭了。走吧,去陪爸爸吃一顿饭。”   他们找了个小饭馆坐下,李则明拿着菜单点菜,嘴里念念有词:“这个蟹黄豆腐你喜欢吃,来一份……时令三鲜,这个好,你喜欢吃,也来一份……”   顾幸幸鼻子有些酸,打断他:“你找我有什么事?”   李则明做出一个夸张的受伤表情,说:“我想我女儿了不行吗?”   “你不说我现在就走。”顾幸幸站起身,说着就要离开。   李则明放下菜单,看着她摇头,不知道在叹息着什么,“你这性子……”   顾幸幸往前走了一步,他连忙给她拉住把她按在椅子上。生怕顾幸幸真走了,连忙说道:“怎么?你现在连一句话都不想和你爸爸说?”   顾幸幸没说话,只是盯着他。   她太了解他这个爸爸了,没和妈妈离婚前,也是口口声声把“爱”挂在嘴边,爱老婆爱女儿,实际呢……家庭观念极淡呵呵呵。以前她小,好哄。父母俩人,一个严厉一个有求必应,自然把心都偏到李则明身上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必定有什么事,所以现在又来哄我?   “幸幸,你把爸爸当成仇人了么?”李则明的脸色有点无奈,“我和你妈妈……我们之间早已没有了感情……这些,我也不想的。诶,大人之间的事,你还太小,你不懂。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但是无论爸爸和妈妈怎么了,我还是爱你的。”   “是,我不懂,我不懂什么叫责任什么叫良知。”顾幸幸有点激动,不小心碰翻了桌上的果汁,潺潺流出的果汁散发出一阵浓郁的芒果香味。她看着桌上的狼藉,眼神微凉,“你说我不懂你们大人的事,好,那我就单说说我们,”她抬眼认真地看过去,一字一句道:“你说你想我,这一个月来,你打过多少次电话给我?来看过我多少次?你说你爱我,那你为什么还点了它?”   看顾幸幸指着翻到的果汁,李则明疑惑道:“你们小女生不都喜欢喝着个吗?怎么了?我哪错了?”   顾幸幸轻笑,站起身:“你没错,是我错了,我不该对芒果过敏。”   她起身离去,没有一丝情感起伏的话语轻飘飘的随风吹进李则明的耳朵里。   “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我不想开口叫你爸爸。”   募地听到这句不甚尊敬孝顺的话,李则明习惯般的想训斥她,最后只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去,“站住”两个字在舌尖打了个转,还是咽了下去。   他知道,她不会听他的。   邻桌的人时不时看来,李则明拿起茶杯掩饰地呷了两口,茶已凉了。   他皱着眉放下茶杯,给蒋虹打电话,响了两声,蒋虹柔柔的声音传进他的耳朵里,他心里慰贴了些,本来要直说的话打了个弯:“嗯,幸幸的手镯被她妈管着呢,我也没开口。我改天带你们重新去买个好点的啊……放心吧,肯定比幸幸的好。”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惹得李则明笑意更甚:“还是你善解人意。怎么样,我儿子今天有没有踢你?…………这样啊,哈哈,那小子出生了肯定又是个调皮的主,不过,男孩子皮点好,皮点聪明……呵呵呵。”   ***   出了饭店的门,顾幸幸重重地呼出一口浊气。   曾经她很爱父亲。他表现的也爱她。可他的家庭观念太淡,他的爱太过随心所欲,是你要什么我给你什么,多的心思却是一点舍不得花的。以前她以为所有的父爱就是这样,可是,对于李右玥她们,他却是使出各种心思手段讨他们开心。   记得原来自己想吃的东西离家远,李则明不愿意开车,就会让她挑别的吃,她很乖的应了。而后来和蒋虹她们生活在一起,她们有时半夜想吃东西,他也会爬起来去买,并且还乐此不疲。   是我和妈妈太讨人厌了?   刚刚呼出的浊气又堵了回来。   顾幸幸闭眼,深呼吸几下,等眼中的涩意退回去,才睁开眼,嘴角挂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往家里走去。   上课时间还没到,饭自己是不愿意吃了,这会儿干脆回家把螃蟹洗干净咯,刚好晚上吃。^_^   顾苏宁学生送的蟹(咳咳,是买的买的)果然不愧是名蟹,个个都是青背,肚子晶莹雪白,爪子坚实有力,顾幸幸刚一碰到它,它爪子就“咔嚓”一声朝她夹来……   她不敢洗啊。。。   最后,她闭闭眼,默念“我勇敢我不怕我勇敢我不怕”给自己壮胆,用手抓起它的背,它还想来夹她,但它臂膀在坚实在有力,也无法反过来夹她~~壮着胆子洗了几只,她就抓住了诀窍,也练就了胆子,洗的又快又干净!   果然自己就是个汉子么。>.<   下午最后一节课是政训,但是老师一般让学生自己上自习。还有半节课的时候,顾幸幸捂着肚子对周蕊请假,说自己拉肚子。周蕊正做作业,平时对顾幸幸印象又挺好,问都不问手一挥就放她出去了。   出了教室门,就撒丫子往家里跑,把螃蟹放锅里,加几段葱姜,倒一勺黄酒,撒了点盐,就盖上锅盖开中火煮。做完这些,又加速往教室跑。   等她坐下,没过多久就下课了,顾幸幸喊屈安,“你闻闻我手上什么味?”   屈安凑上去闻了一口,吐出舌头,“好腥啊。”   “螃蟹当然腥咯~要不要去我家吃螃蟹?”   屈安眼睛发亮:“要要要!吃吃吃!”   走的时候,屈安回头瞄一眼严濯,后者正静静坐在座位上……写作业。T_T果然男神是不吃饭的,仔细想想,诶,好像连厕所也不用上的嘛。   “要不要叫严濯?”屈安问。   “额……”顾幸幸回头看了他一眼,长得太好了,“不行,我妈会多想的。”   “哦。”   ☆、哈哈   就在门卫那儿,顾幸幸给她妈打了个电话,让她回家吃螃蟹。   顾苏宁到家,顾幸幸和屈安两人把桌子都收拾干净摆上碗筷了。   她早就认识屈安了,但这是屈安第一次到家里来吃饭,于是她就很热情,把瓜子、烤虾什么的零嘴都拿出来招呼她。一直重复着说:“吃啊,你吃啊,多吃点儿……”   搞得屈安有些无措,忙说:“我去厨房帮幸幸的忙。”   顾苏宁就夸她,“这姑娘真懂事。”   屈安逃也似的奔向厨房。   厨房里,顾幸幸把一个个煮的红彤彤的螃蟹装在一个大碗里,用小碗盛了碗蟹醋,刚准备端出去,就看到屈安捂着嘴站门口笑。   “笑什么呢?”她把碗递给屈安,“你端出去,你们先吃吧,不然来不及上课。”   屈安把东西接过去,边往外走边说:“你妈妈人真好!”   顾幸幸正在把洗干净的菠菜放进煮螃蟹的水中焯,闻言就笑了。   在她印象中,顾苏宁板着脸较多。她是高中老师,平常一星期回家不过一两次,两人交流不多,顾幸幸就自然而然以为她是那种很严肃的人。   但自重生以来,她和顾苏宁在一起生活,她才知道,顾苏宁是个多么神经大条的人。生活能力方面,她真的不行!   菠菜焯熟,顾幸幸用大漏勺把它捞起来沥干净水,加点香油、盐和醋拌拌,装盘后撒了点芝麻,就端了出去。   刚坐下就听顾苏宁问她:“你爸找你什么事啊?”   “没什么事。”   但又想了想,这么瞒着她也不行,早晚都是个事儿。   于是,她就边卸蟹脚边不甚在意的说:“嗯,妈。我们班前几天转来了一个同学,叫李右玥。”   话音刚落,就看到顾苏宁的脸黑了。顾幸幸连忙把头低下去专注的剥着蟹壳。   顾苏宁是英语组组长,最近忙着制定高三的教学计划,时间天天挤得满满的,又想着和自己的闺女一个学校,有什么风吹草动的,不用她问,俞老师就会说,所以这段时间,她就没怎么关心她。不过,班里转了一个新学生,俞老师确实没必要知会她,就是不知道李则明在想什么……   偏屈安在旁边快嘴告状:“阿姨,你不知道那李右玥多坏,刚转来第二天就冤枉幸幸偷她手镯。”   一个激灵,顾幸幸正在剥蟹壳的手一抖,一下子扎在螃蟹脚刺上。顾幸幸吸着手指,悄悄往她妈哪里看去,正阴沉着脸瞪着她。   “晚上我在收拾你!先吃饭!”   等到了晚上顾幸幸放学回到家,一开门就看到顾苏宁开着一盏小灯,静坐在客厅板着张脸等着她。   “……”这种表情,真是久违啊。好怕……   顾苏宁刚一张嘴要说话,幸幸就狗腿的跑上前抱住她的大腿。“妈妈,你今天这么早就回家啦,累不累?渴不渴?”   顾苏宁冷哼一声,“闺女长大了,能隐瞒人了。哪里还用关心我累不累!”   都这样说了!不等顾苏宁吩咐,幸幸又狗腿的把李右玥冤枉她的事竹筒倒豆子般都说了,末了,不忘拉舅舅下水,“舅舅说你被他们宠的性格太清风霁月了,我怕说给你听了,影响你心情嘛~”   这是他们发现蒋虹诡计的时候,他嘱咐她的。so这也不算冤枉他,这话本来就是他说的啊。   说起蒋虹,顾幸幸发现自己好久没听到蒋虹的消息了,而且也不见她有什么风吹草动,乔也一直帮他们盯着老瞿,她说这段时间没见蒋虹来找过老瞿。   这蒋虹到底在等什么啊?李右玥也是,最近安分了不少,没来找过顾幸幸,只是顾幸幸偶尔会感受到一丝若有似无的目光盯着自己,每次顾幸幸想要捕捉时,那道目光就消失了,想都不用想,顾幸幸就认定那就是李右玥的目光!(幸幸啊,你确定那是李右玥在看你???)   “咚咚”墙上的时钟整点报时,顾苏宁看已经十点了,而顾幸幸认错态度也较好,就大手一挥让她跪安了。   和妈妈在一起生后后,顾幸幸的睡眠质量就蹭蹭的往上涨。一室静谧,不过一会儿,顾幸幸就睡熟了。   而城北的另一边,蒋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就是睡不着,直勾勾的望着雪白的天花板愣神。   她心里着急啊!别看李则明对她好,但是他们马上要结婚了,而他却始终没提把她接到家里住的事情,就这样把她放在这个小小的出租屋,一星期来看她两回。   当时想得倒挺好,把假怀孕的事推到他前妻身上,然后就gameover,自己和李则明happy的生活在一起,然后他所有的财产都归在她的名下,以后自己怀不了孕,也可以说是上次流产带来的后遗症。就什么事都怪不到她身上啦。   可他的态度……蒋虹有点把不准。   说他对她好吧,她想要的、想吃的、想买的,他都会给她买好。可是,再多琐碎要求都能做到的他,就是不提搬家和领证这两件事。她暗示他吧,他就一幅没听懂的样子,她忍不住明说了吧,他就给她找了个保姆照顾她,道:“我们现在还没办婚礼,你住进我家不合适吧,别人会说闲话的。”   说这话时,他的表情已经很严肃了,蒋虹就不敢再多提。至于领证,呵呵,他只装作没听到!   蒋虹想吐血。   假怀孕的事也只好先这么作罢。   生米还没煮成熟饭,事情还没尘埃落定,她,不敢轻举妄动。   窗外月色清如许,微风吹动窗帘拂拂飘动,蒋虹手心里都是冷汗,越想睡着,神志越是清明。干脆起身披件衣裳去客厅把电视打开,看看节目。   李则明请的保姆小雨听到客厅传来的声音,挣扎着起床,去一探究竟。请她来的东家说了,这家女主人怀了孕,要当心当心再当心,做得好,工资自然就高。   只是……   小雨看着大半夜还在看电视的女主人,不禁感慨,工资在高,遇到这么不省心的东家,也是超辛苦的。   “太太,您这怀着孩子呢,要早睡,不能多看电视,会对胎儿不好的!”   小雨走上前劝道。待看清蒋虹穿的衣服后,又是一阵唏嘘。“太太,现在是秋天了,你还穿这么少,当心着凉,对你的胎儿不好!”   蒋虹不搭理她,只盯着电视看,无奈小雨就站在电视前挡住了大半的画面。她皱皱眉想开口训斥几句,转念想到,人是李则明请的,小雨又会把她的事事无巨细的禀告给李则明,自己不好太凶省得小雨在李则明面前给自己上眼药水。   她冷冷地盯着小雨,道:“让开!”   这天实在是太晚了!想到东家的吩咐,小雨硬着头皮尽职尽责地坚持道:“太太,您还是回房间休息吧……不然东家那儿,我也不好交代。”   这是又要告状吗?   蒋虹哼了一声,妥协地走进房间。经过小雨时,看到小雨温顺地低着头,脑中灵光一闪,就变了张温柔的脸,柔声道:“小雨,不是姐给你找麻烦,而是姐最近吃不好睡不好,胸口也闷闷的,躺在床上就做噩梦睡不着。”   她抬起脸:“你看,我黑眼圈都出来了。”   小雨仔细地端详了她的面色,果真如她所说,在苍白的日光灯下,蒋虹面色苍白,两个青眼圈极为明显。   而自己竟然没发现!   察觉自己失职的小雨急忙给她扶进房间躺下,半是关心半是埋怨道:“那太太肚里可有感觉到不舒服?您怎么不早点告诉我!我去给你冲杯牛奶吧。”   蒋虹拍拍小雨的手背,柔声说:“我肚子没事儿。”她瞟了一眼小雨,低下头,轻声问:“他有多久没过来了?”   这个“他”小雨自然知道是谁,原来是想东家了!   不是其他的原因就行!   “太太您歇着吧,我去给您端杯牛奶。”小雨拿薄毯子给她盖上,起身去了客厅。   把牛奶充好,她还是有些不放心。万一真有事,自己没及时说,东家要是责怪自己不给工资,那可咋办?   想想,她还是给李则明悄悄打了个电话。   李则明赶来的到快,蒋虹喝完牛奶拉着她说了一小会儿话,李则明就过来了。   他进来了就迫不及待地询问蒋虹:“我听小雨说你最近身体不舒服,晚上觉都睡不着?哪难受啊,你告诉我。还是你想要什么呢?”   蒋虹怪嗔地看了一眼小雨:“让你不说,你还真说了!这大半夜的赶来,多幸苦啊。”最后一句式说给李则明听的。   小雨微微一笑,并不辩驳,识相的出去了。   我不说你才真要怪我呢!   小雨一出去,蒋虹就拉着他的手,让他感受自己的心跳,撒娇道:“我心里不舒服,最近老是睡不着。”   果真心跳的很快,他问:“那其他地方有没有不舒服?”   “没有,就是晚上睡不着。”她意有所指的把手按了按。   “哦……”   李则明心不在焉起来。   ☆、第22章 事情   蒋虹低头浅笑,更贴近他一分,抱着他的臂膀蹭了蹭,声音更柔了,吐气如兰:“我这几日,老是做梦你丢下了我,吓得我都不敢睡了。”   李则明捏捏她,心不在焉地道:“想我了?”   还待往下抚去,蒋虹抓紧了他的手。轻声道:“我现在不方便。让我来。”自己那肚子是虚是实一碰便知,她是不敢让他碰的。   嘴里说着,“我去看了医生,医生说,睡眠不好对胎儿发育也不好。”下边手却主动搭上了他的,拨动着。   李则明闭眼享受,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拍着她的背。闻言就漫不经心道:“什么事能惹你晚上睡不着?”   蒋虹把头往下移,没回答。一直等到他快舒爽时才在他耳边道:“我们不领结婚证,我心里就不踏实。一不踏实就睡不好觉。”   李则明此刻大脑一片空白,只点头应是。   蒋虹使了使力,李则明舒服的轻叹出声。她说:“我们明天去领结婚证吧。”   李则明:“好。”   第二天醒来,李则明看着蒋虹的睡颜妥协地叹了口气。   昨晚一时情动之下,答应了蒋虹提前领结婚证的事,事后就有点后悔,后悔什么,他却是说不清的。   他并不是在去年才认识的蒋虹,回头想想,大概也有十几年了吧……   那时候他正意不得志,每天陪着那些大老板喝酒应酬,忍受着他们的排揎。有时喝完酒醒来,自己在哪都不清楚。   家里呢,母亲与妻子关系不睦,他天天在外面累死累活的,回家后还要充当润滑剂。   渐渐地,家也不爱回了。   具体某一天他也忘了,只记得那是一个湿漉漉的早晨。他再一次在宾馆的床上醒来,枕边却比平时多了一个女孩。那个女孩就是年轻的蒋虹。   头一天的事他记不清了,他就只盯着她征神,脑里惊慌一片。   她要是赖上自己怎么办?   他想起了家里的妻子,她刚刚怀孕,母亲和她的关系慢慢变好,而他的事业也有了起步,生活的一切开始走上了正轨。   可此时他却和一个不知名的女人躺在一起。   难道就这样毁了?   在他的目光下,蒋虹醒来。掀开被子,触目的鲜红染红了她的眼。   她抱着肩哭了一场。   他的目光渐渐怜惜起来。他想,大不了自己养着她。   而她哭罢,匆匆穿好衣服就走了,连名字都没留下。   他就有种劫后余生的轻松感和不可言说的遗憾。   遗憾什么?   李则明抚上她的肩头,一如既往的滑腻。   岁月似乎没在她身上留下太多的痕迹。   后来又遇到了,她带着女儿,他事业有成。顺理成章的在一起。   他没想过离婚。   可她却怀孕了,还是男孩。而顾苏宁已经老了,不能生育了。   但幸幸,自己又很爱她。   他拿捏不准。   蒋虹又说,原来右玥也是他的女儿,只是还没告诉右玥知道。   右玥这孩子,很善解人意,会关心人。像她妈妈一样。   蒋虹会伺候人,和她在一起,自己总是舒爽的,感觉自己年轻十岁依旧龙马精神。   他就决定离婚。   离了婚,他又摇摆不定起来。不知道应不应该和蒋虹度过余生。   他朋友都说,蒋虹美艳有余,大气不足。不如顾苏宁旺夫。   李则明眯了眯眼,自己最近丢了几单生意……手上不由得重了几分。   蒋虹吃痛,睁眼醒了过来。   想起昨晚李则明答应领证,就在他下巴狠狠吻了一口。   “老公,我们起来吧。一会儿还要去民政局呢。”   李则明回神,神色有些犹豫。   蒋虹最近看了不知道多少次这种表情,顿时就明白过来。   可此时是无论如何不能让他反悔的。   昨晚冒着被他发现假怀孕的风险才哄的他答应,说死也不能功亏于溃。   她又贴上去,脸色潮红,眉目含春,娇声道:“昨晚你舒坦了。答应我的事可不能忘哦~”说着,舔了舔嘴唇。   想起昨晚的旖旎,李则明又心猿意马起来。蒋虹的技术可不谓不好,每次弄完,自己都要舒爽半天。有这么个合法、长久的床伴也不是不可。   “走吧。”   蒋虹马上笑开了,眼里春意更甚。   领完了证,她终于有种瓜熟蒂落的踏实感,眼里又复往日的精明自信。   差不多了。该撒网了。   ***   另一边的顾幸幸不知道这些事情,她此时正端坐着听讲、记笔记。   重新回来,她发现有许多的知识自己都忘了,不认真重学一遍不行啊!   这节课是历史课,老师是个男的,镇江人。他人比较博学、幽默,上的课挺有意思的。   但……这节课认真听的人却不多。   因为早上班主任通知大家:今天教师节,放半天假。   这节历史课刚好是早上最后一节。学生们都只顾着数时间去了。   老师讲什么?没兴趣听。一心只想早点下课为老师庆祝纪念日!   讲台上的历史老师,一览众山小,各种学生的各种囧样,他都观察的一清二楚。抬手看手表,时间不多了,干脆放下课本不讲课了。   只是就这样放他们走心走神,可不是他的风格。   他就点人背书给他们提提神。   一班的学生都在心里默默哀吼着,祈祷不要抽到自己。   顾幸幸注意到了,他点的学生都是刚刚开小差动静较大的。认真听讲的他一个都没点。   一个学生坐下后,他把目光转向顾幸幸这边。   顾幸幸紧张起来,坐的更直。   历史老师目光在顾幸幸身上停留一瞬,略过她移向她的……斜后方!!!   “李右玥。你起来背一下古代历来的朝代名字。”   顾幸幸跟随大部队一起看向她。   只见她茫然无措的站起来,吞吞吐吐地。   历史老师不悦道:“你是背不出来,还是压根没听清我问的问题?”   李右玥低下头不说话,双手低垂在两侧,堪堪被课桌挡住了。   顾幸幸注意到,有个纸团被她悄悄扔在地上。   “下节课你就站着吧。”   这节课李右玥也是站着的。历史老师始终没让她坐下。   下了课,历史老师请李右玥去办公室喝茶。   顾幸幸好奇心起了,想捡她扔的纸团打开一看究竟。   还没起身,就看到一个瘦瘦高高的男生捡起了纸条放在了口袋里。   是李锐。   李锐放好纸条也没看,就背着包走出班级。   隔着透明的玻璃,顾幸幸看见,王湄如花的脸在看到李锐的一刹那,幸福地笑开了眼。而李锐也在笑,只是微微躲过了王湄伸过来的手。   顾幸幸脸色复杂起来。   王湄人虽然心高气傲了点,但个性十足,人正直磊落。   自己挺喜欢她的!   要不要提醒她呢?提醒,不提醒,提醒……   哎,顾幸幸纠结了。她纠结的是,她提醒了,王湄会听?会怎么想?会相信我?   很多时候,一牵扯到爱情,闺蜜都能反目,更何况连朋友都不算的她们?   而有时的好心并不会换来感激,相反的还会带来怨恨。   她一纠结,就整个人陷入了自己的内心世界出不来,外人看来就显得心事重重。   屈安挥手在她眼前晃了几下都不见她反应,她就伸手在她大腿上掐了一下。   生疼生疼的。   顾幸幸疼呲牙咧嘴的,“你干嘛啊?!”   屈安表示很无辜,“我担心你被迷住了。”   好吧,是有这个说法。噩梦叫不醒,走神回不来,这种情况老人统称为“迷住了”,非疼痛拉不回来。   “好吧。我谢谢你!”   屈安没有往日的嘻笑,她挥手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她一本正经地告诉顾幸幸她发现的秘密。   “刚刚上课,我看到李锐和李右玥拉了手!!!”   “什么_”   怎么会?她以为现在他们还没勾搭上呢!他们可是前后桌啊,胆子也太大了。“就你看到了?”   屈安表情有些凝重有些愤然,“坐后面的人都看到了。而且他们还都是见怪不怪的样子!!”   顾幸幸沉默,当时和屈安打的赌只是一时兴起说的,没想到一语成谶!   屈安问:“我们要不要提醒王湄一声?不然她发现了多难过呀。”   两人倒是心有灵犀,只是顾幸幸想的就多,她把她的纠结给屈安说了。屈安无所谓道:“埋怨就埋怨呗。再埋怨她也只能在心里念叨几句,难道我们还会少几块肉?要真少肉了我才开心呢!”   顾幸幸也就不纠结了。果然自己已经不纯粹了,想问题也变得复杂起来。   “现在她回去了,那我们晚上到学校来了就提醒她一声吧。”   屈安重重地点下头:“嗯!”   只是,还没等她们提醒,就出事了。   晚上回校后,俞文卿点名。   第一节课,王湄没来;第二节课,王湄还是没来;第三节课,俞文卿看着王湄空荡荡的座位,怒了,以为她旷课。   拨了她家里的电话就要告状,而王湄父母却说,她下午四点就从家里出发了。   两边的话这么一对上,就都急了。   现在已经九点多了,王湄人呢?   他叫人去寝室找,去女生卫生间找,都没有人。王湄的父母打电话来,亲朋那里也都没有王湄的踪影。   俞文卿表情凝重起来,不许他们下课,在班上盘问,有没有人知道王湄的下落。   在得到多数的否定后,俞文卿把目光对准了李锐。   “李锐,我知道你和王湄的关系。你知道王湄去哪儿了吗?”   事关重大,此时他干脆把话都挑明了讲。李锐应该知道好歹,不会隐瞒。   李锐苍白着脸坐着,满头大汗,不敢看俞文卿。   俞文卿又沉声问了他一遍,他才吞吞吐吐地说:“不……我不知道。”     ☆、第23章 蠢人   班上的气氛静谧的诡异,俞文卿和李锐僵持着,无论俞文卿问多少遍,李锐始终都说“不知道”。最后俞文卿被气得连连点头说:“好!好!你不知道是吧,信不信我马上打电话给你爸妈!她一个女生在外面出了事谁负责?是你负责还是我负责?!”   他的怒吼声在一班响彻,只有窗外的风吹树枝声音和他响应。   几十双眼睛安静地盯着李锐,都等待着他能说出点什么。   顶着这么多的目光,半晌,他断断续续道:“我今天中午和她各自回家了就再也没有看到她了。”   俞文卿沉着脸盯了他许久,不再说话。背着手在三尺方的讲台上来回走动。隔段时间,他就会抓起手机打给王湄父母,打完步伐就沉重一分。   看这情形,顾幸幸脑海里浮现了很多不好的画面,祈祷任何一种意外都不要发生在她的身上。   李锐的头一直低垂着,脸上有惊慌有害怕有担忧,仔细看看,手也在微微抖。   顾幸幸收回目光,也不知道王湄没来是不是因为他的关系。   一会儿,俞文卿派出去找王湄的几个人回来了。他连忙问:“怎么样,学校所有地方都找了?”   领头的学生无奈摇摇头,“都找了,没有。”   闻言,俞文卿沉吟一下,对他们几人道:“女生都进来,男生再跟我跑一趟,我们去校外找找看。”又转头对教室里的人嘱咐着:“你们乖乖上课,不准闹。周蕊,你坐上面来看着。”   走之前又喊李锐:“你也一起去。”   他们刚走到楼下,顾幸幸和班上其他人听到了短暂的喧哗,然后就是他们一行人上楼的声音。   除了王湄出现了,顾幸幸想不出第二种可能来。她期待地盯着门口看,然后就看到了跟在他们身后的王湄。   嗯……她看起来没什么不对劲。就是头发变短了。   俞文卿脸上的表情很精彩啊。他先是打电话给王湄的父母报平安。然后就审问王湄,担忧下去了,他也缓过来了,就没在班上问,把王湄叫到外面走廊问话,问的什么,顾幸幸坐在里面没听到,只是他们进来的时候,王湄脸上倒没什么表情,俞文卿脸色却是极不好。   他又洋洋洒洒地说了半节课的班规,特别重申了旷课的惩罚,像旷课两节这种情况很严重的,他说:“我管你是剪头发还是有什么其他事,不提前和我报备,我没批假,都算旷课。”他看了一眼王湄,“敢旷课的就不要坐着听课了。”   让顾幸幸觉得奇怪的是,俞文卿并没有表态早恋的事,可显然他是知道了。   要下课的时候,他才说了一句,“今天我就把话撂这儿,我没有时间天天盯着你们,你们早恋什么的,我会打电话给你们家长,他们不反对我也不会管你们的。”   一班众人:-_-!   这招太厉害了。   在俞文卿这个大招下,顾幸幸听屈安八卦说,方小青趁机和肥肥分了手,李右玥还在寝室夸口说再给方小青找一个更好的。   肥肥呢,对方小青是一片真心,分手后,经常望着方小青的身影发呆,方小青只当没看见。一众男生对于肥肥的痴心绝对感到丢脸,不就是一个女“人”么?!觉得他的行为侮辱了身为男“人”该有的尊严,就经常拖着肥肥打篮球,企图让他忘掉她。   几天之后,肥肥竟然以惊人的速度瘦了!!!虽然还是有些胖,但变成了一个萌正太。   顾幸幸羡慕地想:求失恋!!!   除了肥肥让一班男生感到丢脸外,还有一个人也让一班男生恨铁不成钢。   不是别人,就是李锐。   那天晚上下课,就是王湄“失踪”的那晚,屈安和顾幸幸就去提醒王湄。顾幸幸刚提了李锐的名字,王湄就无所谓的开口打断了她。   她当时撩拨了一下她耳边的短发,像告诉她们“我掉了一毛钱”一样对她俩说:“李锐啊,我们over啦。”   虽然她语气很无所谓,但她旷课三节课是事实……   顾幸幸看着她剪到齐耳的头发,有些担忧。   最近班上流行一本小说,名字叫《花季雨季》,也不知是谁偷拿哥哥姐姐的,带到了班上,然后传阅,几乎一班的女生都看了。这本书现在书店是买不到的,她也是老早以前问邻居大姐姐借着看的,讲的什么她早就忘了。这本书传到她手上,她也是唏嘘好久,又津津有味地看了一遍。   书里面主角在发廊看到了林青霞为情而剪的短发,也进去剪掉了自己的长发。这个情节一班女生讨论了很久,都为之动容。   看到王湄的短发,顾幸幸和屈安都不约而同地认为,王湄这是为情所伤了。   屈安小心翼翼地关心她:“你……还好吧?”   王湄翻了个白眼,“你那可怜的表情在可怜谁啊?是我!是我甩了他好伐。”屈安不可思议地指着她的头发,“那你干嘛剪了头发?”   那本书王湄也看了,她甩甩自己的头发。“我没学谢欣然,我是觉得我比较适合短发。”   顾幸幸看过去,确实挺好看的。   之后几天,李锐没搭理李右玥。而是像肥肥一样,每天对着王湄的位置唉声叹气,一幅痴心绝对的样子。   屈安说,看着恶心。   顾幸幸总结,这就叫贱!   至于他们为什么分手,王湄闭口不提。   高一还是比较轻松的,一星期有两节体健课,虽然经历了上次体健课的风波,顾幸幸还是选择了不上……   自从上次后,一上体健课,周蕊就把教室门给锁了。顾幸幸只好在学校里瞎逛。省中挺大的,建筑物也多,顾幸幸到处走着回忆了好些事。   当走到小树林的时候,回忆更多起来。她一直搞不懂学校植一片树林做什么,为了景色吧,这里前前后后都是高楼,小树林伫立在这也没形成独特的风景。不过因为小树林紧靠科技楼,远离教学楼,老师很少过来,倒是成了省中的恋爱圣地。不少恋爱的都会抽个空在这里说说小话,牵牵小手,更进一步的,倒是没有,毕竟现在还是很纯洁的嘛~   这时候都在上课,顾幸幸想,里面应该没人吧?抬脚走了进去。   进去就看到了一对男女在一起纠缠。   “……”顾幸幸。   树林里,李锐挣脱李右玥的手要走,李右玥不答应,又哭又叫的。然后李锐就痛心地别过脸,萧瑟道:“我爱的是小湄,你不要再来纠缠我了,我不会和你在一起的!”   小伙子,你懂什么叫做.爱吗?   顾幸幸风中凌乱。   以前上大学那会儿,时代早就开放的不得了,在寝室里,还有姐们分享小h书看呢,电影里也有不少重口味的亲热戏,她早就见怪不怪了好吗?现场直播她也不介意好吗?可是,他们在她眼里就是俩小破孩啊……   仿佛听懂了顾幸幸的心里话,李右玥一把抱住李锐,对着他的嘴就亲了下去……下去……去……   顾幸幸不忍的别过脸。   刚回来那会儿,看到他们未成年谈情说爱,她适应了好一阵子才能直面面对。   总觉得怪怪的。   更别说,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和一个发育都没开始的小孩在一起kiss,有种在看禁片的赶脚,太有耻度!   顾幸幸别过脸,习惯性的掏自己的口袋拿手机。   我不看,我拍。嘻嘻。   口袋里空空如也。   她这才悲哀地想起来,她现在不是用智能机的23岁的大学生了,而是被没收能砸核桃的手机的高中生!   尼玛,抓个李右玥的把柄怎么就这么难?!!我是主角还是她是猪脚?   顾幸幸正愤愤不平地想着,一只手轻轻拍拍她的肩,一道清朗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同学,你们学校的卫生间在哪?”   听到声音的顾幸幸吓了一跳,猛地回头看过去。就见一个眉目清朗,俊逸温文的男子静静的凝视着她,等待着她的回答,一双漆黑明亮的眼睛深邃无双,差点把她吸进去。   微风拂动,空气中浮动淡淡的香味。“是你呀”三个字差点就随着微风飘出来。   这时候他们还不认识呢!   看着面前眼神呆滞、行动迟缓(?)的人,韩宗言微不可觉的皱皱眉。   难不成自己碰到了个傻子?省中现在连傻子都收?   复又想起刚刚校长极尽热情地劝自己再多捐点钱的模样,韩宗言轻轻叹了口气。   母校啊母校,都不认识你了。   顾幸幸回过神,眼中带着惊喜,惊喜中带点脑残。直接忽略掉之前他说的话,特欢快地问他:“嘿,你叫什么名字?”   问完她又后悔了。她明显的看到,他看向自己的眼神有一瞬的变化,那个含义她懂,她在看神经病的时候也是那种眼神……   感觉自己好蠢……     ☆、第24章 事起   韩宗言奇奇怪怪的看了眼顾幸幸抬脚就走。   后面的小树林里李右玥和李锐还在纠缠着,顾幸幸一咬牙,跑上去拦住他,这次就正常多了。   “这位先生,卫生间往前直走一百米,再左拐。”   韩宗言轻轻淡淡看了她一眼,“谢谢。”   “额……我能不能借用一下你的手机?”   他脚步顿住,先瞟了眼身后那两个学生,再看她,轻笑了下,“可以。”   这个时候的手机基本上是直板的,还有点儿厚,顾幸幸捏在手里陌生又不习惯。“你手机能传彩信吗?”   “当然。”   他言罢,顾幸幸就对准李右玥他们两个咔嚓咔嚓的拍了几张照。可惜的是无法拉近镜头,不是熟悉他们的人根本认不出来。   认真地想了想舅舅给她的手机电话号码,得到韩宗言同意后,她把这几张照片传到自己手机上。   等她做完这些,那两个人还在继续……   你不是说你爱的是王湄吗?那现在这么陶醉的人是谁?!果然身体比嘴巴诚实嘛。   韩宗言拿回手机就往卫生间走去。   看他略显加快的步伐,幸幸想,男神也尿急哈哈。   下午放学了,幸幸不想在外面吃,回家下碗面也只要几分钟而已。回到家,刚把门打开了一条缝,就听到顾苏宁的笑声。是开怀大笑的那种。   顾幸幸也记不清了,妈妈有多久没那么笑了。   “妈妈,什么事那么开心阿?咦……来客人啦。”   门口除了她们母女俩的鞋,还有一双男士皮鞋。过了玄关,就看到客厅里,顾苏宁和一个男人坐一起相谈甚欢。顾苏宁笑的很开心,满脸欣慰的表情。   “来来,幸幸,去倒杯茶来。”她吩咐完顾幸幸,又对那那男人道:“看我,都聊忘了,连水都没给你倒一杯。”   那男人温温和和地绽开一个笑,“我要想喝自己就倒了,跟老师您我哪儿会客气?”   顾苏宁又是一阵笑。   而顾幸幸早就逃到厨房,捂住嘭嘭跳的心口,小脸通红,又遇到了!!   他竟然是妈妈的学生?   客厅里,顾苏宁顺口对韩宗言聊了几句顾幸幸,一脸的幸福感。“她平时可乖了,都不用我操心!”   韩宗言轻咳一声,含笑点点头。“看得出来。”才怪!拿手机拍下那画面,谁知道她要干嘛?   “你这是感冒了?”顾苏宁关心的问他,又对着厨房喊一声,“幸幸,你水倒好了没?”   “来了来了。”   茶杯还未放下,顾苏宁就接了过去,向对待自己亲儿子似的叮嘱他,“感冒了就多喝点水。都二十五六的人了,平时多注意注意身体,别不拿自个身体不当回事。”   韩宗言温温顺顺的应了。   他偶尔会瞄几眼顾幸幸,这时候的他,笑容里才带了一丝暖意。   “嘘。”好不容易逮到了韩宗言的目光,顾幸幸连忙做了一个口型。   韩宗言自是知道她让他保密什么,他微不可觉的点了下头,顾幸幸轻吁一口气。   在顾苏宁的想法里,和李则明散了,就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可她不甘心。她也想平平静静的生活,可也得李右玥配合吧?这些事要是被顾苏宁知道,别说她反对不反对,不阻止就谢天谢地了。   这算不算是俩人之间的小秘密?顾幸幸感觉自己心里都有点小泡泡在往外冒,感觉自己都有点儿轻飘飘的了。   在顾苏宁不在的时候,她悄悄问他的名字。   也许碍着顾老师的面子,他这回没抬脚就走,他声音还是那么清朗,里面夹杂有点点点点点的温和,不那么暧昧的。   “韩宗言。”   韩宗言。幸幸嘴里默念这几个字,灿烂地笑道:“总算知道你的名字了。”   不知她从哪儿摸出个手机,在上面按着。韩宗言余光瞄到自己的名字,好奇地问:“你打我名字做什么?”   “存电话阿。”顾幸幸头都不抬。   “你怎么会有我电话?”   顾幸幸一副“你傻吗”的表情看他,“中午不是用你手机发过彩信吗?”   “……”   那天之后,算是认识他了,也偶尔会从顾苏宁嘴里听到关于他的几句事。   顾幸幸把那天拍的照片拿给了王湄看了,王湄看过后就沉默了。   有好几次,幸幸都不小心看到王湄悄悄对着李锐走神。她有没有受伤,顾幸幸心里也有了个谱。   她挺喜欢王湄这姑娘的,好强,直爽。她不知道这样把照片给她看,做法对不对。她犹豫不决的时候就想起原来大三时,寝室长秦覃说的一句话,隐瞒比实话更害人。   “我早就知道了。”沉默半晌,王湄道。   顾幸幸想安慰她,张张嘴,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他配不上你。”顾幸幸实话道。   王湄也就失落了一小会儿,就又高昂起头。“这是当然。”   在十一前夕,李右玥终于光明正大的和李锐走在一起。   不管别人说什么,李右玥始终笑的很开心。她有时会得意地望着幸幸笑。   得意些什么,顾幸幸懒得想。因为快十一了,蒋虹要和李则明结婚了。   她最近一段时间,尽量跟着顾苏宁,还把手机随身带着。就是怕哪天蒋虹把她妈坑了,她妈只会教书,阴谋诡计什么的,她不懂。   前世里,蒋虹和李则明是先办婚礼后领证。顾幸幸想着,依蒋虹做事滴水不漏的性格,结婚证那么重要,她闹事的时间应该在领证之后。   最近顾幸幸精神力不够,上课老是走神。   这天正好上生物课,小田老师太年轻压不住人。课上的纪律已经很不好了,她本来就有些不得劲,看到平时挺认真的顾幸幸也在发呆,脸上的表情就更不快了。   “你们就可劲的玩吧。十一来了月考,我倒要看看你们一班能不能保持第一的位置!”   小田老师点了顾幸幸的名,找她去走廊谈话。   “你最近有什么心事?你难道也学那些人早恋?”小田老师问的很直白。   顾幸幸马上表白,“小田老师,我绝对没有!”   小田老师就相信的点点头继续和她谈心。   高一的教学楼里校门较近,顾幸幸站在二楼上,校门口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   此时应该正在上课的顾苏宁却和一个老太往外走。   那走路颤颤巍巍的老太,不正是李阿婆!   顾幸幸有种不详的预感。   “老师,对不起,我有点事,我能先走么?您能在帮我请个假么?”   小田老师皱皱眉,“你有什么事?”   此时,她们已经走出了校外。   来不及了。   “对不起小田老师,我回来再和你解释。”说完,不等小田老师再问什么,顾幸幸飞也似的往校外冲去。   还是晚了一步。   她走出校外,正好看到她们在前面路口上了一辆红色的车。那车,就是蒋虹的。   顾幸幸深喘了几口气,打电话给她舅舅顾苏城。   “你先跟上,我打电话给你妈。你别打,打了又说不清。”顾苏城在电话那头说。   “嗯嗯,我挂了。你快打。”   省中附近车辆限行,上课时间只出不进。蒋虹的车能开进来已经很难得了,顾幸幸这时候再想搭车,说句夸张的话,比登天还难。   眼看蒋虹的车渐渐消失在她的食野,顾幸幸急疯了都。   左右瞄瞄,路上无人。只好咬牙跑起来。心里不停念老天保佑,快来一辆车。   快跑出路口,从后面缓缓行驶一辆黑色的车,看到顾幸幸奔跑的身影,韩宗言在她前面停了下来,问她出什么事了。   看到韩宗言,顾幸幸犹如见到了救命稻草,她拉开车门,坐上去,气喘吁吁。   “快,快跟上前面那辆红车。”   顾幸幸无比庆幸市政·府的道路规划,方向统一,纵使蒋虹的车先行,但顾幸幸他们出了路口,就看到了蒋虹的车了。   “就那辆。”韩宗言看清前面那辆车,追了上去。   等气氛没那么急促,韩宗言问她:“你追那辆车做什么?”   “我妈在里面。”顾幸幸含糊不清,别的话,她开不了口。   不想他再问下去,她干脆反问他,“你怎么今天又来学校?”   前面蒋虹的车拐了个弯,韩宗言连忙变换车道,走上主道,他目视前方,漫不经心道:“今天给你们学校送电视过来,我得跟来。”   顾幸幸这才想起,今天有几辆大货车在学校里进进出出。   这话,顾幸幸就不知道怎么接了。只好一时沉默不语。   顾苏宁那边,一上车,待看清蒋虹她就后悔了,只是李阿婆极力劝她,把她按在座位上。   阿婆年龄大了,顾苏宁不敢使劲挣扎,就臭着一张脸坐那儿不说话。   看到蒋虹真人,顾苏宁的感觉又是不一样。以前她只看过她的照片,照片上,她总是妩媚地笑着,通身的明艳劲。看到真人,她比照片上漂亮一点,眼睛里神采都不一样。   自己和她就是两个类型。一个明艳一个知性。   论漂亮,比不过她。   蒋虹边开车边和她搭话:“顾姐,咱们这还是第一次见面吧。”   顾苏宁僵硬着脸,始终盯向窗外,不搭理她。   蒋虹仿佛不介意,依旧自说自话。   “十一我和老公婚礼,顾姐你也来吧。”   顾苏宁脸颤了颤,不理她,问李阿婆,习惯性地叫了声“妈”,顾苏宁止了话,又换了种称呼:“阿姨,我在前面下车吧,今天我就不去了,你帮我给……给李叔道个歉,改天我让幸幸来看你们。”   蒋虹在前面娇笑一声,接道:“都这么年感情了,顾姐,你叫妈也正常,我理解,我不介意。”     ☆、第25章   顾苏宁脸色冷了几分,低垂的眼闪过一丝厌恶,轻嗤出声,没搭理她,把目光放向窗外。期间,只有李阿婆对她说话,她才会开口。蒋虹对她说话,顾苏宁直接忽视。   面对顾苏宁赤.裸.裸的无视,一丝阴狠从蒋虹眼里一闪而过。   看不起我吗?呵呵,你有什么资格看不起我?被人丢弃的是你,不是我。   握紧方向盘的手紧了紧,蒋虹加足油门,开得更快了一点。李阿婆一个趔趄,顾苏宁扶了她一把,她坐好后就皱眉道:“你就不能开慢点?肚里还有孩子呢!”   蒋虹慢慢放缓车速,柔柔道:“知道了,妈。”   怕说多了影响她的心情,李阿婆缓了缓脸色,没再开口指责她。   坐旁边的顾苏宁不禁在心里自嘲几声,李阿婆对她最好的时候,也不曾这么宽容过,人与人之间真的需要缘份吧。   蒋虹一路上都没停车放顾苏宁下去,等蒋虹停好车,恍惚的心神回过来,顾苏宁才发现,她们到了她以前的家。门口的门卫看到顾苏宁还笑眯眯地打招呼:“顾老师,最近忙啊,好久都不见你了。”   顾苏宁笑着点点头作回应。   转头问李阿婆带她来这作甚。李阿婆还当顾苏宁是她媳妇呢,一脸威仪地说:“小虹要和则明结婚了,她想请你吃顿饭。”   “请我吃饭?”顾苏宁感到好笑,“阿姨,要不是你说你找我有事,我是不会跟你出来的,结果你骗我。”   看了一眼好似局外人的蒋虹一眼,她转身就要走,李阿婆脸上带出了一点不满,低声喝道:“怎么,骨头硬了?连我老婆子的面子都不给?”眼睛看到蒋虹用手轻抚肚皮,又道:“小虹也是一片好心,特地的请你吃饭,给你道个歉,你怎么就这么不识大体?”   我不识大体?真是好笑。刚开始在车上,自己走不了,现在下了车,我还不能走?顾苏宁对着李阿婆冷笑一声,“你们自己吃罢。道歉就不必了,我担不起。”   在外面,自己准备不齐全可装不像,蒋虹怕她真的走了、自己的计划泡汤了,就悄悄对李阿婆说:“妈,你态度软一点,”看李阿婆不愿意的神色,她又说:“我不给她道个歉,我就心不安,晚上觉也睡不好。瞿医生说了,这样对胎儿不好。”   一提及胎儿,李阿婆瞬间就妥协了,自然是蒋虹说什么就是什么,她几步撵上往路口走的顾苏宁,说了几句软话,连哄带拉的把顾苏宁拉了回来。李阿婆头一次这么低声下气,心里真是气不平,但只能这么忍着。   进了李家,客厅里已经坐了好几个人。李则明,李阿公,还有一个顾苏宁不认识的女人。   他们看到顾苏宁,竟然都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那个陌生的女人神色很奇怪,先是对顾苏宁扯着嘴角笑了一下,然后神色间又带点想压压不住的不安。   李则明态度就更加奇怪,神色里竟有些欣喜地成分,双脚还不自觉的往前走了几步。   这情形,不光顾苏宁注意到了,李阿公、蒋虹都注意到了。就李阿婆无所觉,进了门就进了厨房。   看李则明这样,蒋虹脸色就不好看了,心里更恨顾苏宁,对接下来的事,都有点迫不及待了。   李阿公神色不明的先招呼顾苏宁坐,然后就把李则明叫到了书房。   刚刚蒋虹的神情,他看得一清二楚,不由得默默叹气。   这儿子,他没教好。   结婚的时候闹外遇,死活要离婚,谁劝都不管用。这离了婚又后悔了,对前妻又割舍不断。真是,婚姻大事就被他这样当作儿戏。婚姻这么大的事就这么摇摆不定,其他方面,他这个父亲也不指望他在做出多大的成就了。   说实话,对顾苏宁这个儿媳,除了没儿子外,其他方面自己都满意的很。工作好,通情达理,又孝顺。而那蒋虹,连个正经工作都没有……想起蒋虹肚里的孩子,李阿公顺了口气。   没工作就没工作吧,则明养得起。   他们父子两人刚走上楼,书房门都还没打开,就听到蒋虹在底下惨叫一声。   李阿公心里一沉。   顾幸幸看到蒋虹的车开进自己原来那个家的小区后,就打电话给她舅舅报了行踪。   等她到了家里院子前,就听李阿婆的哭骂声从里面传了出来。   “……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啊,自己生不出来,就眼红别人啊……我的孙子啊,你还我孙子啊!”   顾苏宁的辩解声惊慌无力:“我没有碰她……我真的没有碰她,是她自己摔倒的。”   “顾姐,我知道身为女人,生不出孩子,心里有多难受,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害我啊。你和则明也做了那么多年夫妻,你怎么就这么狠心,害他的骨肉……”   蒋虹用得还是那一招,明明哭声哭得多么的伤心、多么的悲伤难抑,夹刀子的话却总是能一字一句让旁人听的一清二楚。   蒋虹话音刚落,一个清脆的巴掌声传到门外,正要敲门的顾幸幸一愣,即刻,就听到顾苏宁难以置信地质问声:“李则明,你打我?你敢打我?”   顾幸幸心里一紧,用脚使劲的踢着门,大声叫道:“开门!快点开门!”此刻,她心里有的只是浓浓的后悔,为什么自己不早点告诉妈妈蒋虹的诡计?为什么自己就为了那么一点报复的想法而害得妈妈受这种罪?   脚下不停得踹着门,却迟迟没人来给她开门,顾不得其他,她搬起一个花盆往院子里的窗户砸去,她现在只想早点进去给李则明和蒋虹几巴掌。   玻璃碎掉的哗啦声使得屋内的人往外看,李阿公看到幸幸,这才起身给她开门。   跟着一起来的韩宗言自是也听到了屋内的动静,他担心顾老师,就轻声道:“我跟你一起进去。”   他的声音拉回了顾幸幸的一点思绪,她轻轻“嗯”了一声。   拉开门,李阿公一张老脸皱纹横生,上面是掩都掩不住的悲色。给顾幸幸开了门,他就自顾自的往沙发上走去,一屁股瘫坐在那儿。   屋内,蒋虹被扶在沙发上躺着,黑色的裙子上,腿根那里有一块块的、明显比其他地方要暗的颜色。而李阿婆瘫坐在地上,一个劲地抹眼泪,歇一口气骂一声顾苏宁,骂一声歇一歇。李则明背对着众人站在窗户边上,一口一口的吸着烟。   顾苏宁无措地站在客厅中间,像是一个犯人一样,承受着他们李家人各种各样的指责,一张脸上,半边苍白半边红肿。   顾幸幸上去扶住她的肩,她才有点反应。   “幸幸……”   “妈,没事儿啊。疼不疼?”顾幸幸用手轻轻地触了触她的脸,顾苏宁“嘶”的一声把头往后偏去。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顾苏宁有点儿懵。当时坐在沙发上,蒋虹往自己身边靠,自己惯性地往旁边移了移。结果她就倒在了地上,捂住肚子叫疼,裙子瞬间被血液染成暗黑色。这时,那个陌生女人上前来说,她流产了。蒋虹痛苦地叫着,指责她说是她推得。   那个陌生女人原来是医生,她明明看到了事实,却缄口不言。他们也都不相信她!   那是一个小生命呀,她又怎会推她……   “疼?她再怎么疼,会有我疼?”蒋虹泪水涟涟,好一副悲伤可怜的模样!   顾幸幸扶她妈妈坐好,一步步走近躺在沙发上的蒋虹。一步步走的缓慢又沉重,身形笔直又严肃,神情冷冽,一双眼睛不复之前的清澈,犀利的在她肚子上缓缓扫过。   蒋虹眼皮一跳,不自觉往沙发里靠了靠,看着一步步像她走来的顾幸幸,心虚地问:“你,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顾幸幸嘲讽的对她一笑。   她忍不住了,不扇她几巴掌她意难平!   管他人怎么说,她不在乎。   “我只想让你知道,挨耳光有多疼。”话落,不等蒋虹闪躲,老瞿组织,顾幸幸使尽全身力气,一巴掌扇过去,直打得蒋虹眼冒金星。   声音太响,止了李阿婆的哭声,也让装聋作哑的李则明转了身。   一巴掌不够,顾幸幸又举手扇了她一巴掌,声音更响。   李则明上前一步喝道:“幸幸!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又对顾苏宁恶狠狠道:“你教得好女儿!”   李阿婆坐起来,也指责顾苏宁,道顾苏宁把她教坏了。   “幸幸,你蒋姨刚小产,你怎么能打人?”   顾幸幸不理李阿婆和李则明,只问老瞿:“你确定她流产了?”   顾幸幸的语气太过古怪,老瞿手心里发了冷汗,但毕竟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她并不特别在意,肯定道:“流了这么多血,当然是流产了。”   “你确定她肚子里有小孩?”   这什么意思?她发现了什么?老瞿打量顾幸幸的神情,后者面无表情。   不会的,她只是小孩,她不懂。老瞿自我安慰一下,硬着头皮道:“当然有。”   “你是个医生,你得为你自己说的话负责哦。”   老瞿有些不安,急道:“你什么意思?”   顾幸幸莞尔一笑,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晃了晃,“你说的话我都录音咯。”   李则明还搞不清状况,懵懂问道:“幸幸,你录音做什么?”   李阿婆也糊涂起来,脸上还挂着泪,抓住顾幸幸袖子也问她干什么。   蒋虹还是躺在沙发上,做着梨花带落雨的样子,但顾幸幸还是从她眼神里看到了一丝惊慌。   她瞬间有些可怜蒋虹。不是同情她,就是可怜。   不管她是真流产还是假流产,但李则明一家以为她是真的。可此时李家人在干嘛?他们哭、闹、如她愿指责顾苏宁,却没有一个人去关心躺在那里的蒋虹。   顾幸幸拂掉李阿婆抓住她的手,站到了顾苏宁身后。   “你们既然说是我妈妈推的她,而导致蒋虹流产。那么,我报·警好了,这种事,我相信jingcha会管的。”   顾苏宁惊讶,“幸幸……”   顾幸幸拍拍她的肩,轻声道:“没事儿。”   蒋虹和老瞿听到她要报·警,异口同声尖叫道:“不!”   李则明眼眯了眯,察觉出了不寻常,可幸幸不理他。他只好逼问蒋虹:“说,你在惊慌什么?”   蒋虹脸苍白,看李则明这样,心里异常害怕,狡辩道:“这是丑事,闹得沸沸扬扬不好吧。”   李则明不听这一套。李阿公却很赞同,“是啊。闹得太大,我们脸也不好看。别人的闲话不得把我们淹死。幸幸,你不能报警。”   冷眼看着他们这一家人,顾幸幸心里泛恶心,“不报警就这样让你们冤枉我妈?蒋虹她根本没怀孕。”   犹如一个大雷,炸开了李家人。   “什么?”李阿婆难以相信,“幸幸我知道你维护你妈,但也不能瞎说话啊。”随即又瞪了顾苏宁一眼,“幸幸才跟了你多久,你看看把她带的!”   李则明却难得的没有精虫上脑、被情·色迷了双眼,根据蒋虹之前的不对劲,他已经信了三分。   他走到蒋虹面前,捏住她的下巴,怒目圆睁,沉声问:“幸幸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头一次看他这样,蒋虹吓得说不出话来。李则明力气太大,蒋虹苍白的脸上已经出了几道红印。老瞿上前拉开他的手,“小孩子的话,你也当真?快放手,她的身体可受不了。”   蒋虹也回过神,连声保证:“这种事怎么假装呢?你不是和我一起看过孩子的片子吗?”   李则明盯着她,道:“你最好不要骗我,否则……”   “不会的不会的。”蒋虹连连摇头。   老瞿也害怕,但现在只能硬扛下去。   “你有什么证据?小孩子瞎说话可不好。”她问。   看不清形势的蠢女人。   顾幸幸缄口不理,耐心地等待着舅舅。录音在他手上,该怎么做,等他来了再做决定。   而老瞿看她的反应,以为她真的是小孩子乱说话,松了一口气。   “看吧。小孩子乱说话,你也信。”她看了眼窗外,“救护车怎么还没到。”   李阿婆还在絮絮叨叨地抱怨,说是幸幸被顾苏宁带歪了什么的,就不该让她跟着妈妈云云。   李阿公嫌烦,喝止了她。   一时,一室安静。   等了一会儿,救护车还没到,顾苏城先到了。   待他看清自家妹妹脸上的巴掌印,眼神一暗,冷骏的脸上覆上一层怒意。   他嘱咐幸幸,“你去用毛巾包点冰块给你妈妈敷上。”   顾苏城说完,像是有了依靠,顾幸幸才真正像个小孩一样,哭了。   豆大的泪珠一粒粒砸到胸前,砸到地上。   她擦着眼泪,重重地点点头,“嗯!我这就去。”   等顾幸幸进厨房拿冰块给顾苏宁敷上,他转身阴沉着脸问李则明:“这是你打的?”   面对这个大舅子,李则明总是气虚,人也变怂了。此刻他内心里知道自己有理,却不敢理直气壮地看他,更何况承认。   顾苏城问他一句也就是意思意思一下,先打回去再处理事。   他摁着李则明揍了一顿。   李阿婆急道,“你们顾家怎么都那么野蛮,快住手,别打了。”   李则明挣扎都来不及挣扎,脸就被顾苏城打青了。   顾苏城收了手,就把录音放出来,只放了前半段,后半段蒋虹诬陷顾苏宁的话没放。   李家人这下惊住了,面面相觑。   刚挨完打的李则明惊怒不已,冲到蒋虹面前拎起她,反手一个巴掌打到她脸上。   “你这个贱人,你真的骗我!!”      ☆、第26章 挨打   打完这一巴掌,李则明仿佛被抽光了力气般跌坐在地上。   他呆呆地望着自己的双手,感觉到心里有一颗种子挣脱了禁锢的枷锁,迅速的破土而出、长出可怕的枝叶蔓延自己整个心房。   今天是他第一次动手打人。   第一次打顾苏宁,第一次打蒋虹。打她们的时候,他感觉自己心里有一头猛兽控制着自己的理智,指挥着自己的神经。   打完顾苏宁后,看着她红肿的脸,他心里抑不住的后悔席卷过来。   这种感觉,让他很不妙。   更让他不妙的是,动手之后、后悔之前,有一种不可言说的快、感。   当听到那段录音后,心里的怪兽又再叫嚣着,牵使着自己的双手朝蒋虹打过去。   又是那种快、感袭来。   李则明从口袋里摸出烟来点上,深吸一口,也不起身,把腿敞开来坐。抽完了半只烟,渐渐失去的精明回笼来。   脸部表情逐渐归于平静,他看着端坐在那儿的顾苏城,直截了当地问:“你想要什么?”   顾苏城早就知道了蒋虹怀孕是假的,却等到现在才爆出来,甚至连顾苏宁都没提。   以他的性格,没有所求,说破天他都不信!   顾苏城扬起头环绕四周一圈,淡淡道:“你这房子装修的挺不错。”   李则明眼眶微睁,“离婚的时候已经给了你妹妹两套。怎么,现在连我最后一个窝都不放过?”   他斜睨了一眼蒋虹,“你有录音又怎样?你能去告她?就算你告她,又与我何干?为这么点破事想要我房子,没门!”   蒋虹低涰的脸抬起来盯着李则明看,眼里都是不可置信和受伤。   李则明移过头不去看她。   呵呵轻笑一声,顾苏城说:“哪里,只是夸奖一下你家的装修而已。”   他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李则明,“签了它。”   李则明翻看起来,上面写着,不准再去打扰顾苏宁的生活,还有永远不能对幸幸改姓的事置喙一词之类的,通篇看完,里面传达的意思很明确。   “你这是要断绝我们父女的关系?你凭什么要求我签!”   在李则明开口问顾苏城的时候,主动权就已经被他断送了。   此时,顾苏城笃定地道:“你难道会为你愚蠢的情人做下的蠢事买单?”   顾苏城抚手一拍,想起什么似的,道:“啊,对了。我朋友正愁最近没新闻写,'小三假怀孕陷害某总前妻'这种狗血又真实的话题应该很吸引人眼球。”   以这位人的人格,他一定会用上真名。李则明眼皮跳跳,那他还要不要在苏州做生意了?   “幸幸,你也不想爸爸再去看你吗?”他转头问顾幸幸。   心中滋味复杂难言,顾幸幸低着头,没回答。   李则明叹息。抬手在文件上签了字,盖上自己的私章。   “ok,我们走吧。”顾苏城拿好文件,和他们往外走。   走过玄关,他回头又说:“刚我忘记说了,”他看着老瞿,“你明天不用上班了,我实名举报了你。我想二院不会再用你这种违背医德的人。”   看着顾苏城离去的身影,老瞿心里一点点的侥幸都没了。   完了,彻底完了。   蒋虹的哭声再传过来,听在耳中,心里的害怕、后悔、怨恨都似找到了发泄口。她恨恨地对蒋虹大吼,   “都是你!全都是你害得。我不答应你非得逼我,现在我工作没了名声没了,什么都没了!”   她把刚刚蒋虹假摔倒后悄悄让她放好的空血袋扔到蒋虹脸上。   里面还有没流出来的血液,顺着蒋虹的脸往下流。   老瞿怒气冲冲的也走了。   蒋虹现在心里害怕极了,都不敢抬手擦擦脸,她怕她一动就惹来李则明的怒气。   这时,救护车缓缓而至。呜啦呜啦的声音响彻整个小区。   李则明坐地上,没有要起来的架势,李阿婆从顾苏城放完录音后就纹丝不动的半躺在沙发上,老脸上泪痕满满。   无法,李阿公起身,涎着一张老脸为过来的医护人员赔着歉。   救护车走后,李则明阴沉沉地盯着蒋虹不出声。   他越是不说话,蒋虹越觉得恐怖。半晌,实在是承受不住这个压力,蒋虹怯怯地上前,轻唤了他一声:“则明……”   余光瞟到她斑斓颜色深深浅浅的裙子,又是一阵怒火上头。一把扯上她的头发,作势又要打她。   蒋虹害怕的发抖,眼泪一下涌了出来,苦苦哀求道:“则明则明,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呜呜……”   终于恢复了点理智,他放开她。   “我们明天就去办离婚。”   听到“离婚”这两字,蒋虹脑里一片空白,下意识地抱紧他。   “则明,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你不要和我离婚,呜呜……我都是因为爱你才想出这个办法的,我只是想永远和你在一起啊,我不敢了,我保证。你不要不要我,我们十几年前就错过了,我不想再错过你才这样呀,则明……”   十几年前……   李则明想挣开她的怀抱,可蒋虹死死抱着,此时他又坐在地上,蒋虹几乎整个人压在他身上,动也动不得。   “你先放开我!”   感到李则明的话里不再那么硬,蒋虹心里燃起一点希望。   “则明,这次是我不对。我是太爱你,想把你留在身边啊,我比顾苏宁年轻,我还可以为你再生,我还能再生的。”   李则明还没表态,躺着不动的李阿婆听了这话,腾地一下坐了起来,“对对对,你不是生不出孩子的顾苏宁,你还能再生!还能再生!”   李阿婆眼睛发亮,都要簇成一团火,“你赶紧的给我生,生不出来,你就给我滚出这个家门。”   蒋虹垂下头,低声地应了。   李阿婆就劝李则明,“你再给她一次机会,生不出来了在撵了她。再怎么说,她比生不出儿子的顾苏宁好!”   李阿公沉默不语,显然是没意见的。   听了这话,李则明不再提离婚,只是心里又泛起一阵阵的烦躁。   把蒋虹弄起来,他向外面走去,李阿婆急忙问:“你去哪儿啊?”   “出去办点事儿。”李则明头也不回。   儿子走了,这里他们又住不惯,两个老人待了一会儿也走了。   空荡荡的家,凌乱的家,带走血腥味儿的家,费尽心思挤进来的家。   住进来本该感到欣喜的家。   蒋虹抱紧双臂,觉得有些冷。   顾幸幸他们一行人离开了李家,顾苏宁就让顾幸幸回去上课。而她,这个样子也上不了课,只能在家休息几天。   顾苏宁本来要让顾苏城送幸幸去学校的,但韩宗言主动揽下这个任务。   “我还要回去办点事儿,顺便给她带回去好了。”   顾苏宁这才反应过来,他也一直在。   她不好好意思地笑了笑:“你可不要笑话老师哦。”   刚开始看到这么个情况时,他确实挺惊讶的。谁看到自己尊敬的人,这些不好的家事,都会惊讶。顾老师人很好,在他们那一届帮助了他们很多。   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惊讶过后,他就为老师感到不平感到可惜,但他不能置喙人家的家事。   “不会。那是他的损失。”   顾苏宁笑笑,“那幸幸就交给你了,路上小心点。”   等幸幸上了车,顾苏宁嘱咐她:“别多想,妈妈很好。你好好上课,你学习好,就是妈妈最开心的事。”   压抑的太久,哭过之后,就有些收不回来,幸幸的鼻头还是酸酸的,也不敢开口说话,怕一张口又会掉眼泪。   她只点了点头。   揉揉她的头,顾苏宁对韩宗言说:“去吧。路上小心点。”   “放心吧。”   车子一发动,顾幸幸就忍不住了,眼泪扑簌扑簌的往下掉。   然后她也不哭出声来,只哭一会儿抽一声哭一会儿抽一声。   断断续续的呜咽声,听在韩宗言耳朵里,直搅得他心乱。   等红灯的时候,他忍不住了,在车里找纸巾,找手帕,可惜这些东西都没有。无奈,他只好把后座上的衣服递给她。   “擦擦吧。”   “嗯?”顾幸幸捧着衣服,还没凑上去,那股香味又飘进她的鼻子里。   “想哭就哭出声来。”   他不会安慰人,但顾幸幸那抽泣声听得他难受。   “不要。”顾幸幸又低低抽了一声,“太丢人了。”   他的衣服,她一点都不爱惜,捧着就擦了几道水印。   然后那香味她又闻到了。   “我想问。”   不哭了?   韩宗言说:“你问。”   “我想问,挖掘机到底哪家强。”   啊呸,说习惯了。   “我想问,你用香水?”   “没用啊。”   “那你身上的香味哪来的?”   “?”   看着疑惑的韩宗言,顾幸幸把衣服放他鼻子下,“喏,你闻。”   他闻了闻,哪有味儿啊。“没闻到。”   顾幸幸把脸埋进去闻阿闻,明明有的啊!   余光瞟到她动作的韩宗言,一愣,有点不自在。旁边就有车超过了他,他赶上去,念了句,“明明开的是蜗牛不是车,还玩超我车。”   顾幸幸听到,哈哈一笑。   小女孩不哭了,还笑了。韩宗言也跟着笑了,刚刚那点不自在抛到了脑后。   把顾幸幸送进了学校,韩宗言就开车走了。等红灯的时候,转眼看到沾有泪痕的衣服,伸手拿了过来,凑上去闻闻。   是没味儿啊!   闻过没味儿后,放下衣服不理。   到了学校后,小田老师就把她教进办公室训了一顿。训完后,小田老师悠悠叹口气,“不要觉得我烦,我是觉得你是个好孩子才管你的,不然你以为我为你操心做什么。”   顾幸幸连忙点头,“老师我知道你的好意,我会好好学习的。”   这话,并不是敷衍老师的话。   妈妈是老师,如果自己学习不好,最丢人的不是她而是她妈妈。更何况,她要学出本事学出成就来给李家人看看。   让他们后悔去吧。   看出顾幸幸脸上的诚意,小田老师放她回了教室。   教室里,大部分学生在做作业,只有一小部分人打闹嬉戏。   顾幸幸注意到,李锐难得的没有下课找李右玥那什么。   李锐和李右玥也是对奇葩,两人那次小树林亲后,就像上了瘾似的,下课就跑到小树林去,被同班人撞见几次后,他们竟然发展到,在教室里就能隔三差五亲上,当然,不是那次幸幸看到的深吻。【邪恶脸】   他们唯一讲点脸的地方就是,只有人特别特别少的时候,才会在教室。人多的时候,俩人也就说说小话什么的。   顾幸幸眼神下意识寻找李右玥身影,都没看到,就问同桌沙亮歆李右玥哪儿去了。   沙亮歆从不打听八卦,顾幸幸问,她就答:“应该打电话去了,刚刚她还问别人借话卡来着。”   “哦。谢谢啊。”   顾幸幸不禁猜测,李右玥这个时间打电话干嘛。   而李右玥此时正急躁的再一次拨她妈妈的电话。   俞老师已经对她放言,要打电话给她家长。她妈没什么文化,她怕她妈妈乱说话,想提前打电话报备一下。   可打了几次,都没人接听。   就在她耐心快用完时,蒋虹接了电话。   “喂,则明吗?”声音低沉嘶哑,带一点惊喜。   李右玥一下子听出不对劲来,“妈,是我,你怎么了?”   听到女儿声音,蒋虹先是失落,后又精神一震。   “月儿,妈和你李叔出了点问题,你能回来帮我劝劝他嘛?”   听到这个,李右玥也是一阵急,李叔要是不要他们了怎么办?   “我也想帮你啊,可我怎么劝他?他也不会听我的呀。”   “你是他女儿,他怎么会不听?你快点请假回来吧。”   蒋虹话落,李右玥只感到一阵眩晕。     ☆、第27章 丁奇   呐呐地放下电话,李右玥原地站着发呆了好一会儿才去找俞文卿请假。   俞文卿虽然不大高兴,但还是批了。   回教室拿包时看到顾幸幸,对她的感觉就更复杂。   小时候,她记事起,就没有一个固定的家。一直和妈妈漂泊不定、居无定所。   同学们偶尔会请好朋友去自己家玩。她从没请过。   她不敢。   住的地方太小,家里太乱,沙发上、床上,堆的都是妈妈的衣服。   她不敢,她怕,她担心,那些人看到自己的家是这个样子,还会和自己一起玩?   后来大一点了,和妈妈住进了一个大房子。每个星期会有一个长着将军肚的中年男人来看她们,走时还会留很多钱给她们,可以让她们买很多漂亮衣服,她欣喜极了。   妈妈让她叫他爸爸。那男人也很喜欢她,每次她乖巧的叫他爸爸,他都会笑眯眯地摸她的头。   隔了一段时间,那男人来的少了,渐渐的,她们也搬出了那个好看的大房子。   妈妈说,那个人不是她爸爸,以后看到他不要叫他爸爸。   那她爸爸是谁呢?   妈妈说,不知道。   李锐看到她进来,就过来找她,牵起她的手就要往外走。   李右玥回过神,熟悉地扬起温柔的笑脸,道:“我刚刚请了假回家,今天不能陪你啦。”   李锐失落地想了想,“那好,我送你到校门口。”   李右玥浅浅笑着:“好。”   走到校门口,李锐就拉着她到隐蔽的地方,把她按在墙上。   “想死你了。”   李锐闭着眼睛亲吻着她,慢慢意乱情迷,手也不老实起来。   看清楚他的表情,李右玥眼里泛冷。   刚通人事的那个年龄,有次晚上起夜。透过半掩的门,看到妈妈被一个老的胖男人压着,他们激烈地动着、欢快地叫着。在月光的照映下,叠在一起白花花的肉、男人脸上的狰狞,都清晰的刻在她心里。   此时,李锐的表情和那男人的表情如出一辙。   她微微有些烦躁。   在李锐准备加深的时候,她微微别过了脸,躲了。   被打断的李锐,不快的扳过她的脸。不悦地问:“你干嘛!”   他一只手还在她衣内,她轻轻拨开,“你别这样。”   她低垂着眼,面上表情淡淡的。   李锐看了她一会儿,感受到她的抗拒,忽地笑了。话语里都是嘲讽。   “跟我,你还装什么装。”   话落,大力的、不顾她的挣扎,双手又伸进去了,狠力揉·捏。   他的嘴在她耳.鬓.撕.磨,热情的让李右玥害怕。   和他在一起这么久,除了亲亲,摸摸,他们还没到那一步。   “你湿了。”   刚刚还有点迷失心神的李右玥,一个激灵,意识到他的手在哪儿。害怕他的手再往进伸去,那就……   她大力地挣扎出来,狼狈地跑出校门。(她害怕什么……你们猜。)   她跑了,李锐却没生气,举起手指看了看,还泛着晶莹。   今天他们之间的最后一层纱算是揭开了。   李锐走后,从树丛后钻出一人来,信步往校外走去。李右玥还在站台等公交车,他走到她身侧站着。车来了,跟随着她上了车。   李右玥早就感觉到了不对劲,悄悄地往那个人那里看。   是一个挺壮实的高个男生。看到李右玥朝他望去,他眯起眼对她打招呼似的笑了笑。还顺势坐到了她边上。   “你好,我是丁奇。”   丁奇?   李右玥微睁着眼,惊讶的望着他,“那个丁奇?”   知她所说的意思,丁奇再次和煦地笑着点点头。   丁奇,省中的学生尖子,老师一夸人,必提他当榜样。   “你……为什么跟着我?”   丁奇神秘地一笑,“你真漂亮。”开放的漂亮。   李右玥脸一红,配合着害羞的低下头。   丁奇的眼睛不安分扫视她的胸围,用手摸了摸嘴角。   这些,低着头的李右玥都没看到。   两人一路上相谈甚欢,李右玥下车前,丁奇要了她的企鹅号,说是希望和她常联系。   李右玥心中又是一阵甜蜜的得意。   等到了李家,看到蒋虹呆坐在地上,家里凌乱无比,刚刚被人示好的那点儿兴奋得意,消散的一干二净。   她走上前摇晃了蒋虹一下,“妈,你还好吗?”   听到李右玥声音,蒋虹连忙抓住她的手,“月儿回来了?你快,给你爸打个电话,让他回来。”   李右玥按住她的肩,问她:“你真的,确定他就是我爸吗?”   以前那个蒋虹让她喊爸爸的男人,最后为什么不理她们了。原因她是知道的。   他们在房间里说的话,她都听到了。那个男人说她是野杂种,很不是他的孩子,他说蒋虹骗他。   她盯着蒋虹的嘴,企盼着她不要说出“不是”那个答案。她不想再恢复以前飘无定所的生活。   “DNA都做了,我当然确定。”   阿弥陀佛。   李右玥送了一口气。   “李叔,哦不,爸爸知道吗?你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啊。”   “你爸爸当然知道。他之所以不让我说,就是想让你在我们结婚后名正言顺的叫他爸。”   然后又把今天的事告诉了李右玥。李右玥这才注意她脸上不正常的红。   “好个顾幸幸!打我妈?我不会放过你的。”   看她凶狠的样子,蒋虹忙说:“我们现在根基还不稳,你可千万不要轻举妄动。你爸爸喜欢柔顺的。”   “知道了。”   蒋虹让她用座机打电话给李则明。   “他认得我手机号,我打他不接。”她说。   李右玥打,想了几声,那边李则明接了电话。   李右玥把声音放的柔柔地,语带哽咽,“爸爸……”   正在打牌的李则明下意识地道:“幸幸。”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一道柔软的声音响起,区别于幸幸的明亮。   “爸爸,是我,月儿。”   “右玥?”蒋虹告诉她了?   “是啊,妈妈把什么都告诉我了。爸爸,你能回来吗?我想好好看看你……我终于有爸爸了!”   幸幸小时候也爱黏自己,两只水汪汪的黑眼睛,里面都是对父亲的儒慕之情。   只是现在……   想起平时李右玥乖巧的样子,李则明想,希望这个女儿贴心点。   反正手上没什么钱了,李则明丢下手中的牌,对其他牌友道:“你们玩着,我有点事儿,先走了。”   他晃晃悠悠地走回家,就看到李右玥红着眼眶坐在门外台阶上等着他在,看他回来,一副想靠近却不敢靠近的样子。   他的心蓦得有些柔软。   “爸爸!”李右玥柔柔地叫声。   她可怜兮兮的模样激起了李则明久违的父爱感。   “走吧,我们回家。”   他们这边温情暖暖,顾幸幸这一边,就不太妙啊。   晚自习下了课,她回到家,家里漆黑一片,顾苏宁不在,平时显小的房子此时空荡荡的。她把所有灯都开开,镜子什么的都扣上,心里还是有点怕。   看啥不好,看鬼片啊。   房间太静,一点细小微弱的声音她都听得一清二楚。   反正越想越怕,她总觉得有人在耗门似的。   期间,睡睡醒醒睡睡醒醒,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   她一夜基本没怎么睡,所以也算不上早起。她去学校的时候,路上基本没什么人。   高三不算。   高三的学生都爱说一句话:起的比鸡早,吃的没猪好,睡得比狗晚。   只有苦逼的高三党和她在夜色还未褪的时候去教室。   女生卫生间后面就是男卫生间,中间隔了一堵三四米高的光滑上面,在上面边上有一丛矮树,很多男生会在这里里抽烟。   而学校里为了节省老师的时间,专门建了个老师的专用卫生间,一般情况下,老师不会过来这边。所以他们更大胆,都不怎么避讳,此时,几个男生就靠着墙抽着烟,嘻笑着。   那些抽烟的基本是高年级的男生,有很多都是流里流气的。   此时人又很少,出去就能遇到他们。顾幸幸不想给自己找麻烦,就决定等他们抽完烟走了在回教室。   因为他们不忌讳,说话声音很大,顾幸幸就听得一字不落。   一个男生言语里充满猥琐:“丁奇,你从昨天乐到现在,是又有什么桃花?”   丁奇笑骂道:“是啊是啊,你羡慕老子啊!”   那男生又问,“真的?你小子真有女人福。谁啊?人漂亮不?”   丁奇这句话应该是悄声说的,顾幸幸没听清。   只听,那个男生惊讶道:“擦,这么开放?那女的叫啥啊?介绍给兄弟我认识认识呗。”   “认识个婊子。老子还没弄上手呢!”   丁奇说完,又带点得意,炫耀:“她是高一的,人可嫩了,叫李什么玥的,高一里蛮有名的。”   顾幸幸心里一动。   他们又扯上关系了?   接下来他们说的什么话,顾幸幸没怎么听了,也不过是些污言秽语,不听也罢。   只是,丁奇的形象彻底破灭了。想当初,她还拿他做过榜样呢。   学习好,人品不好。   过了一会儿,他们才珊珊而去,顾幸幸这才出来,回教室。     ☆、第28章   顾幸幸一个人在家睡了两三天,每天的睡眠都不够七小时。   “你休息不好,就学不好,我回来陪你吧。”顾苏宁在电话里说。   可马上就放国庆小长假啦,顾幸幸就说:“不用。后天就放假了,你在家里好好休息。”   今年中秋节和国庆节连在一起,放四天。。。他们高一的放四天就算不错了,高三的才苦逼,只有一天半……   等放假那天,顾幸幸回到家,竟然诡异地发现顾苏宁进了厨房洗菜!   顾幸幸忙上去帮忙,打趣道:“诶哟,今天太阳打西边升起咯。”   顾姥姥笑得见牙不见眼,手上利落的刷着螃蟹,“今天家里来娇客啦。你舅舅啊,要带女朋友来呢。”   顾苏宁也笑,“所以咯,你姥姥把我抓来帮忙了。”她故意摇头叹息,“幸幸,看来我俩要失宠了。”   “是啊是啊,你就是那小白菜地里黄。”她拿过来一袋菜递给幸幸,道:“幸幸帮我洗洗这个小白菜。”   顾幸幸笑着接过来。低着头不厚道地想,但愿娇俏的乔不会被顾姥姥的热情给吓着,哈哈。   十点左右的时候,顾苏城带着乔回来了。   顾姥姥一看到乔就高兴的合不拢嘴,上下打量着,“哎呀,这小细娘长得真好看哈。”   也不管其他人,拉着乔到沙发上坐下问她“多大啊?”“什么工作啊?”之类的问题。反正就是查户口。   乔接下顾姥姥一个个问题,不一会儿就招架不住了,眼睛就往顾苏城那瞟,希望他来解救自己。   而顾苏城垂着眼一脸淡定的坐着喝茶,悠哉悠哉。   只到顾姥姥问:“你们想好准备什么时候办喜事呀?”   顾苏城才开口,淡淡地叫了一声妈,“您厨房的菜准备让阿宁炒吗?”   想到顾苏宁那糟糕的手艺,顾姥姥一拍大腿连忙往厨房去。   进了厨房就拉着顾苏宁兴奋地说:“这姑娘是个好的。长得好,工作也不错,刚刚聊了一会儿,个性也好相处。”她偏头凑过去,眼里的笑都要溢出来了,悄声道:“你看她那身材,多圆润啊,看来过不了多久,我就能报孙子咯。”   顾苏宁:“……”   顾姥姥进厨房了,乔还是没放松下来,反而更紧张了,腰挺的更直了。   因为顾老爷子正在打量她。顾姥爷今天把他的中山装给找出来穿上了,头发一丝不苟的全梳到了脑后,看起来更威仪了。   顾姥爷看的方面跟顾姥姥看的不一样,都不是一个层次。他观察下来,心里就有谱了,把顾苏城叫到书房,问他:“姑娘看起来是个好姑娘。但年龄小了点。”   顾苏城知道老爷子的意思,无非就是担心乔小,幼稚、不会来事儿。遂说:“有我在。我宠着她。”   顾老爷子眼里就带笑了,“哦,你能一辈子不变?我们顾家可不许出李则明那样的。”   “爸,您也太小看我了。您都让了妈一辈子,我还能比不过你吗?”   “臭小子,”顾姥爷拿本书砸他,被顾苏城轻轻接住,把它放到书架上。   “你们日子安稳,我也就安心了。”   顾苏城坚定地点点头,“放心吧。”   爷们两就像兄弟一样搭着肩出去了。外面坐着他们的女人,正等着他们。   吃饭的时候,顾姥姥就是一个劲的给乔夹菜,“吃吃吃,多吃点。”   乔真的就是,她夹什么她吃什么,一点都不嫌东西油腻,东西吃完了还真诚地说特别好吃。   顾姥姥心里就特开心。这姑娘真实在,她就觉得乔这样的挺好,不闹着减肥,不挑食,然后还圆圆润润的。   顾姥姥一高兴,又夹了一筷子蒸鱼给乔。乔开开心心的夹起来,开开心心的张嘴,开开心心的……哇……   筷子一伸到乔的嘴巴边,乔就觉得恶心,顾不上失态不失态,一头冲进卫生间哇哇吐了起来,留下一桌大眼瞪小眼的人。   等乔出来,她就特尴尬地说对不起。好丢人啊……   然后顾姥姥反应过来,哆嗦地说:“你你你不会是……”   顾苏城站起身,动作太激烈,把椅子撞得咚咚响。   “爸妈,你们先吃着,我带小乔去医院看看。”   顾姥姥急道:“我也去我也去,老天保佑。”   顾姥姥去,顾姥爷自是也要去的。最后一家人都去了。   果然,乔怀宝宝了。顾幸幸要有一个弟弟或妹妹了……话说,年龄差的也太多了。⊙﹏⊙   顾姥姥悄悄掐顾苏城,“你们还没结婚呢!”虽然她很高兴,但是还是想到了,儿子还没和人结婚呢!太不负责了。   顾苏城道:“妈,您听我说,您别气。我和小乔,证已经领了。”   “……”   这是顾幸幸头一次看到舅舅挨打,被姥姥一巴掌一巴掌地拍着背打,嘿嘿挺狼狈的。   那之后的事,就是双方家长商量了。顾幸幸没参入进去。他们都不让。顾幸幸只好在家里孤独地写作业。   老师挺狠的,放假四天,有七套卷子。然后她做作业的时候,还得把企鹅开着,因为老师说了,指不定什么时候抽题问他们,防止他们在家里玩,不复习。   放完假回学校就要考试了。顾幸幸心里没底……本来能重来一回就是最大的金手指了,她也不指望能有其他的技能。然后,她真的就没有其他技能……超群记忆力,木有。双Q180,木有。反而是,以前学的东西差不多忘光光。   她现在不求考多好,只求不要差的太丢人。   幸好她开学这段时间,学习蛮认真的,学着学着到捡了些知识起来。此时,她最担心的是数化生三门。这三门,像生物化学,能背的她都攒劲儿背,数学没办法,就一个字,多练!   正做着数学题呢,屈安给她发消息,让她三点半到玲珑广场。   “你帮我挑挑手机。”她说。   这时候,手机要么直板要么翻盖,好看一点的当然是翻盖的。但价钱要贵许多。   犹豫许久,屈安道:“还是翻盖吧。看着秀气一点。”   新手机买好后,顾幸幸就看到她一个个的存电话。从头看到尾,顾幸幸始终没看到她爸爸俩字。   就问:“你爸爸的存没?”   屈安就低头,一阵沉默。      ☆、第29章   半天,屈安只闷闷地按着手机,顾幸幸都有些怀疑,现在的手机有那么好玩嘛?   这几天杂七杂八的事儿也多,而且她和屈安两人就像是恋人一样,过了最初的甜蜜期,之后就平淡下来了,屈安没那么粘着她了。   她也不是特别爱粘人的人,两人又是一个住寝室一个走读生,她才惊觉,好像许久没见到屈安似的,现在仔细看看屈安,竟有种越看越看陌生的感觉。   “你好像瘦了许多。”顾幸幸道。   屈安本来就瘦,现在看来更瘦了,以前脸颊上还有两坨肉,现在那两坨肉也凹下去了。这么一打量,她脸上那股精气神也没了,整个人恹恹的,眼里都是暗淡的。   顾幸幸不由得心惊。   “最近出什么事儿了吗?怎么成这个样子了?”   屈安的手一遍遍在手机上输她爸爸的名字,又一遍遍的删掉。对顾幸幸的问题却是答非所问,“你能借我点钱吗?”   “?”顾幸幸疑惑的望着她,不是刚买的手机么?   “我手机是必须要用的。”屈安说的轻描淡写,“我有别的事要用钱。”   顾幸幸就想着,她手机都买了,应该不需要用多少钱,就边掏口袋边道:“要多少?五十够吗?”   屈安摇摇头,“不够。你现在有多少钱?有多少我借多少。”   顾幸幸拿着钱的手一顿,不安的问道:“屈安,你不会出什么事儿了吧?还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哎,”屈安一脸的忧郁,“你别问了,你就说借不借吧。”   “可是……”   屈安先是犹豫了一下,然后又一脸的坚定,“对不起。什么事,我以后会告诉你的,你现在不要问我好不好……你放心,我自己是没出什么事啦。”   “好吧。但是你出了什么事的话,一定要告诉我啊。”   屈安点点头。   幸好顾幸幸养成了习惯,出门会把东西都给拿齐全。她掏出钱包看看,里面只有一张邮政的卡,里面有多少钱,她记不清了。今天放假,玲珑广场这里的邮政银行关门了,离得最近的自动取款机也要到隔壁街去才行。   玲珑广场隔壁的一条街是条老街,路边的商铺少,冷清的很,和玲珑广场只有一条马路相隔,却像是两个世界似得。一边车水马龙人声鼎沸,一边冷冷清清。   她们两人走过这条街,脚步声响,有些商户以为来生意了,伸头出来看,看到是两个看起来挺乖巧的学生妹后,又失望地伸进去了。   路过那店时,顾幸幸听到从里面传出来的麻将声,她好奇的看了一眼,里面只有三三两两些人,人不多,但烟雾缭绕的。   顾幸幸赶紧拉着屈安急步向取款机走去,担心招惹麻烦。刚刚就那一眼,她却看清了里面人的模样,都是些小混混。   街尾有家小的邮政银行,一分为二,隔了个大约几平米的自助银行。这个银行边上一米开外就是尽头,有一堵红砖墙,银行与红砖墙之间有一条小巷子。   这里太冷清了,平常工作日这里人还是多的,现在一放假,只有街中的那家麻将馆传出来的麻将声音和那些人的吵闹声,其他的声音是一点都没的。   “我们动作快点,这地方我总感觉毛毛的。”顾幸幸说。   屈安虽不以为意,但也点头,“嗯嗯。”   俩人刚走进自助银行,还没拉开门,屈安让顾幸幸别动也不要说话,“你听,有没有什么声音?”   静静地听了几秒,顾幸幸才听到了隐隐的怒骂声传来,是个女的!   俩人赶紧出去看,街道上没什么人。   “嘿,那巷子。”屈安指了指那个小巷子。   “过去看看?”屈安问。   人少、小巷子、女声。   这些都让顾幸幸产生了不好的联想。她和屈安两人现在可以说是毫无缚鸡之力,真遇到什么事,自保都是问题,但是,刚刚听到的声音挺年轻的,如果真如她猜想的,是那种不好的事,那个年轻女孩可能就会毁了,自己像没事儿人一样就这样走掉,心里肯定会不安的。   但也不排除是她多想了。万一人家只是单纯的吵架了?   顾幸幸道:“嗯,但是你等会儿不要冲动,先看看情况再另说。”   “好。”   她们嗫手嗫脚的走到墙根处,悄悄伸头去看。   离得近了,里面的声音就大了。里面的情况她们也看得一清二楚的,一女两男。   那个女生竟然是柏雪。她正边挣扎往外走边骂他们。   “王鹏,你神经啊,快给我让开,再不让开我就跟你绝交!”   那两个男生只是对视一笑,满脸的嘻笑不正经。他们既不对柏雪动手动脚,也不和柏雪争吵,就像是老鹰捉小鸡似的,两人双手插兜,并列拦着柏雪不让她走。   小巷只有两人宽,两个男生把巷子堵的严严实实的,柏雪只能一步步前移,慢慢往外走,但是她每走一步,那俩男生就拦一步。   屈安和顾幸幸就有点弄不懂了。   从柏雪话中,她们得知,他们是认识的,而且那俩男生也没对柏雪动手动脚,只是柏雪那脸上真真切切的就是——焦急。   他们这是闹着玩,还是什么?   柏雪又急着骂了他们几句,那其中一个才嘻笑道:“我们江哥有什么不好呀,你还看不上他?你就在这里等着他啊,他一会儿就到。”   那男生说完,柏雪语气里带出了点哭腔道:“王鹏,要不是我信任你,我会来这里?可你呢?我们多少年的朋友了,你为那姓江的骗我,他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啊?”   说到这,柏雪眼泪一下崩了出来,“他……你要毁了我啊。”   被柏雪称为王鹏的男生和另外一个男生对她的话不以为意,还觉得好玩,笑声更大,另外一个男生说,“别给脸不要脸,我们江哥看上你那是你的运气。哭哭哭,有什么好哭的,再哭老子真的要打人了啊!”   听他们的话,顾幸幸知道了,现在是没什么事,估计等他们口中的“江哥”一到,那就是真有事了。   她知道屈安认识的人多,就悄声问她:“江哥是谁?”   屈安同样悄声回答:“大人渣。”   能被屈安说人渣的,肯定就是比人渣还要人渣。   屈安往里看了看,缩回头对顾幸幸道:“我们得赶紧想办法把她弄出来,不然等一会儿那姓江的来了,我们估计都跑不掉了。他那人……”   “我报警。”   屈安按住她的手,“没用的。他刚从局子里出来。你现在报警,警察来了也奈他不何,他压根就不怕坐牢。”她顿了顿,“报警抓不了他,恐怕他还会连我们一起记恨。”   里面,柏雪已经哭得喘不过气了。顾幸幸急道:“那怎么办呀?”   屈安伸头看去,嘟嚷道:“柏雪也真是的,怎么招惹上这行人。你别慌,让我想想。”   “我们最好不要让他们记住我们长什么样。姓江的我们现在惹不起。”屈安道,“要是有什么能伪装一下就好了。”   “啊,”顾幸幸灵光一闪,从包里取出一只眼线笔和一个口红,这是她上次跟踪蒋虹买的,这时刚好派上了用场,她把它们递给屈安,问:“这个可以吗?”   “当然可以。”屈安高兴地拿过去在空气中比划几下。   “就他们俩人,我能放倒一个,你呢?”   看看那俩人的身形,顾幸幸犹豫地指了指其中一个瘦小点的男生,道:“他,我应该勉勉强强吧。”   “呃……算了,反正我们能跑就行。”屈安说完,就拿口红和眼线笔在她们脸上快速的画几笔,确保洗了脸,他们认不出来才作罢。   打量几眼,屈安又说:“把外套反过来穿。”   顾幸幸连忙照做,眼里都是不可思议,妹子你很在行啊。   仿佛听懂了画外音,屈安洒脱地道:“习惯了。”   顾幸幸:“……”   “等会儿我喊完'一二三',我们就冲啊,记住,有机会跑就使劲跑啊,千万别停。”   顾幸幸郑重地点头,“嗯!”   “一!二!三!”   喊完,两人就冲进去了。因为太突然,那俩男生反应不及,而且屈安打架是能手,那个大个,三两下就被她打趴下了。   瘦小的那个就是顾幸幸的,她不会打架,她就使劲踢他。   想到屈安曾经的戏言:女人打脸,男人踢蛋蛋。   她就专挑那块踢。   别说,真有用。那个瘦小的,被顾幸幸几脚踢下去,疼的捂住直跳。   趁着空挡,屈安冲她和柏雪叫道:“跑啊!”   柏雪还发愣,屈安上前抓住她的手腕就跑,边跑边对她们说,“你们跑快点,等会儿他们缓过神来,我们就完了。你们就记着,使劲跑,跑到人多的地方,就抽空躲着!”   耳边的风呼呼的吹着,顾幸幸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这条街还没跑出去,就听到后面的人追上来了,他们还喊那个麻将馆里的人出来帮忙。   他们一伙的!心里咯噔一下,顾幸幸忙问屈安,“他们人多,咱们往哪里跑?”   屈安回头看一眼他们,咬牙道:“咱们跑不了了,赶紧找地方躲起来。”   能躲的地方,就是广场了。但广场太大,就算人多,她们一上去肯定会被他们看到!   那些店铺也不行,都离这边太远,恐怕她们还没跑到那里去,就会被他们抓到。   “这里没地方躲啊!”   屈安跑了几步,拉着她们换了方向,“影院,我们去影院!我有卡不用买票!”   屈安带着她们跑到广场地下车库,往哪拐的,顾幸幸不知道,她跑得太激烈,感觉自己都要神志不清了。   他们已经追上来几个人了,在空荡的地下车库里,他们沉重的脚步声听的顾幸幸肝颤。   柏雪不知是因为跑步搞得她气不顺还是因为害怕而气不顺。她说话一颤一颤的、哆哆嗦嗦的说不完整,“完…了…我们…要…完了…我跑不…了…了…不跑了!”   听得顾幸幸肝又是一阵颤,差点软倒在地,她也跑不了了。   屈安喝道:“你闭嘴。”   又鼓励顾幸幸,“这里车多,他们一时半会找不到我们,再坚持一会儿,再跑几步就到了。”   顾幸幸回头看去,车山车海,如果不是听脚步声,根本看不清他们在哪里。咬咬牙,顾幸幸坚持跟着屈安跑。   在跑到另一个出口的地方,屈安拉着她们猫进了出口边一道小黑门里。这个小黑门并不起眼,它而是在楼梯口的大门侧边,也就是说,楼梯口两扇大门往两边一敞开,刚好遮住了这道小黑门。   进了门里,有一条小道,屈安就道:“我们先去洗手间。”   穿过这条寂静的小道,打开关住的门,就进入了一个房间,她们三人算是安全了。   “这是清洁工休息室。”屈安介绍道,“我们快出去,等会儿就来人了。”   她们出去后,走廊里静悄悄的,大概电影已经开场了。   休息室离卫生间很近,她们进去后,这才歇一口气,柏雪是最狼狈的,直接坐到了地上,也不嫌这是卫生间。   等歇足了气,柏雪才面带尴尬地对她们道谢。   她们之间的关系可不咋地。   屈安使劲翻了个白眼,对着柏雪警告道:“我不需要你的谢谢。你把嘴管严实了,我就谢天谢地。”   柏雪有些委屈,“你什么意思?”   屈安觉得她蠢,一脸的嫌弃,“你和那谁,什么鹏的,你们认识是吧?经过今天,你还和他来不来往也不关我的事,但是,你不许我和幸幸卖了,不许在那什么鹏面前提起我们。”说到这,她语气里有点嘲讽,“你惹得起,我们可惹不起!”   柏雪涨红了脸,“我是那样的人吗?!”   “哼!”又一脸的傲娇……   顾幸幸无语,打着哈哈缓解尴尬,指着镜子哈哈大笑,“你这样子好蠢啊,哈哈哈。”   屈安说:“彼此彼此。”   镜子里,两人都是大红唇,显得嘴巴特别大,眼睛更是被屈安画的夸张无比。   两人笑一会儿,拿着洗手液洗脸,洗的脸紧绷绷的生疼。   洗完脸,屈安说:“我们三人把衣服换着穿吧。等会儿出去就不要一起了,分开走,柏雪你最好找人来接你。”   柏雪就犹豫了,欲言又止。   屈安皱眉,“有话快说。”   “我家里今天没人。都去乡下了。”柏雪也很不好意思啊,早知道今天就跟爸妈一起去乡下赏月了。   屈安哀嚎一声,“真是麻烦。”从顾幸幸包里拿出她开始放的手机,打了个电话:“李叔,是我。你帮我接个人吧……就在天地,对,老地方。”   讲完电话,她对柏雪道:“你等会儿回清洁工休息室等着,一会儿会有人来接你,你就跟着他走好了,地址你自己报给他。”   顾幸幸听这话音,问她:“那你呢?”   屈安一下卡壳,沉默几秒,她说:“我还有点事儿。等会儿你自己小心点。”   顾幸幸下意识的问:“什么事?”   屈安一直没回答。   三人分开的时候,而是问她能不能直接把银行卡给她,她过段时间重新给她办一张。   “这当然没问题。”顾幸幸把卡密码告诉她了,对她说:“钱,你自己找地方取吧。”   “谢谢。”屈安拿着银行卡轻轻抱了她一下,道了一声再见。   转身离去之前把她电影院的VIP卡给了顾幸幸,“我们还没一起看过电影呢,你去看场电影吧。”   “好。”   屈安走后,顾幸幸拿着卡把玩,等着这电影散场,下场电影开始。   她去前台刷了票。是一部文艺片,名字很陌生,她应该没看过。而其他热映的电影她都看过,而且不止一遍,这次想装把文艺。   这个场次里,人不多,零零散散的坐着几个人。她给屈安发了条短信,卖了下萌:我在看文艺片^_^你不在,好没劲~   屈安一会儿就回她了:等我改天和你一起看。   顾幸幸再发,屈安只回了条:好好看电影。   就再没回她了。   手机没游戏没微博,一点都不好玩…顾幸幸只好看电影。   看了一丢丢,她就觉得,好、没、意、思!   这电影其实是伪文艺!画风很灰色,内容很狗血。   一对面瘫,一直板着个脸装悲情,两情侣就一直误会这误会那,反正两个人中间只隔根电线杆都会错过的那种。然后就是大段大段拗口晦涩的对白。   顾幸幸看了一点,整个人都不好了。早知道就去隔壁看王晶的喜剧了。   她又连发几条短信给屈安,屈安都没回……   然后,电话本里,只有她家人的电话以及屈安、韩宗言的。   就没别人了。   “你在干嘛?”   介于发与不发之间,顾幸幸犹豫几秒,手一抖,按了发送……   没想到的是,韩宗言真的回了耶!>_<   “在看电影。”   顾幸幸兴奋的噼里啪啦打上:我也是!!你在看什么?我在看《***》,好无聊哦。   “是挺无聊的。”   顾幸幸一愣,“你也在看这个?”   “嗯。”   好巧……嘻嘻。   “我在天地,你在哪儿?”   这次过了一会儿才回她,“我看到你了。”   顾幸幸连忙伸头找去,然后在她的斜后方看到了韩宗言含笑的眸子。在黑暗的电影院里,荧幕上明明灭灭的光打在他脸上,忽闪忽闪的,他的眼睛也是忽闪忽闪的。   他对她挥了挥手。   顾幸幸正准备也挥手的时候,他旁边那个女的靠他手臂旁望着她的方向,询问他。而他神情温和,不知说了什么,那个女人对着顾幸幸笑了一下。   原来陪别人看啊。   顿时没了兴致。顾幸幸朝他们挥了挥手,转过身坐好,安静地看电影。   她竟真的看完了。   结尾是happy end,这对走了霉运的恋人,被各种虐后,终于幸福的要结婚了。   结尾出,男主深情款款,捧着女主的脸,缓缓问她:“你愿意嫁给我吗?”   女主热泪盈眶:“愿意。”   男主幸福的闭上了双眼,落下感动的泪:“我愿娶,你愿嫁。世上在没比这更美好的事儿了。”   然后他就一直闭着眼……   最后女主穿着婚纱抱着得癌症死了的男主的遗照,完成了整个婚礼。   电影里参加婚礼的人都感动的热泪盈眶,顾幸幸也热泪盈眶。   太感人了!   电影放完,后边的人依次从她旁边走过。没办法,座位靠近走道嘛!   路过顾幸幸时,韩宗言停下来问她:“要不要我送你回家?”   顾幸幸那股感动劲还没换过来,双眼红彤彤的,看起来滑稽又傻呆。   “不用了。你们自己走吧。”   韩宗言点点头,“好。”   然后他们就走了。   那女孩身材不错,挺瘦的。顾幸幸看着他们的背影想。   她磨蹭好出去,韩宗言他们还没走,正在等电梯。   就那一部电梯,其他都是楼梯……   顾幸幸只好拖着脚步走过去,就听到那个女的柔声问他:“我们明天要不要还来看?”   这声音,真软啊。顾幸幸都要听醉了。   韩宗言呵呵的笑:“不了。明天我没空。”   那女的接着问:“后天呢?”   “也没空。”   女的就不开心了,撅着嘴望着他。   韩宗言就道:“我喜欢一个人看电影。”   刚好电梯下来了,那个女生拎着包包气冲冲的走了,电梯门合拢之前,她傲娇的:“哼!”。   韩宗言勾起唇笑了笑,也不跟进去。靠到墙壁上摸出烟点上,吸了一口,笑问他身后的顾幸幸:“你不走?”   顾幸幸还没答,他的电话响了。   只听那边说了几句,韩宗言道:“爱生气生气。你以后别在给我介绍女孩了,我不需要。”   那边又是一阵说,他又道:“我不会见的。这几年,我不会考虑这事。”   “我挂了。”   挂了电话,韩宗言把这支烟吸完,看顾幸幸还没走,他就问她:“要不要我送你?”   顾幸幸点头如捣蒜,“要要要!”   他就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漆黑的眼睛里泛出点点笑意,在灯光下明亮的骇人。   “走吧。”他率先走进电梯。   顾幸幸跟在后面,脸微红。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本来是两章,我昨天说了,要么两更要么一更很肥很肥。。。然后我就把它合二为一了。   这章写的时候,心情正低落,也不知道写的怎么样。   不好的地方,你们告诉我哦,我改改。   嗯嗯,最后,因为和上一段恋爱间隔的时间太久,久到我都忘了什么感觉,所以,言情这一块我把握的可能不太好。= =   ☆、第30章   电梯上上下下了好几次,他们进去时,   里面没什么人。   韩宗言靠右站,伸手在按键上摁了个B1,伸出的手指笔直修长,顾幸幸站在他身后侧,不禁悄悄多看了几眼,他的手骨节分明,指头圆润,指甲剪的短短的,显得很干净。   她的目光又悄悄往上移,头发也是,剪的短短的,露出干净的耳朵和脖子。身上的着装也是,简简单单的白衬衫穿,袖子松松垮垮的挽到手肘下一寸左右的地方,露出精瘦但结实的手臂。目光微微往下移一点点,就能看到他的臀部与腿……   嗯,身材挺好的……不好意思看下去了……   顾幸幸个头不太高,视线和他宽厚的脊背基本平行,从她看去,就只能看到他高大挺拔的身躯。   所以前面按键板上显示楼层的那一块光滑的、反光的、黑色屏,她看不到。   韩宗言却看得一清二楚。   一张小脸映在屏上面,葡萄似的眼珠子咕噜噜的乱转。以为自己不知道,目光直白大胆又放肆。看了一会儿,流转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不但不见收回,反而越来越甚,大有要把自己全身看遍的趋势,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丰富多彩。   轻咳一声,韩宗言直了直身子。   顾幸幸立马抬起头,茫然又无辜地看向他,脸上那丰富多彩的表情也全都消失不见。   韩宗言眼里蕴了些笑意,面上却平淡无波。回头对她道:“到了。”   “哦…”   本来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偏她尾音要拖一拖,软软绵绵,意犹未尽。听上去,就像夹杂了点小失落。   这小孩子啊,小脑袋瓜想些什么呢……   两人走出地下室,刚往他的车在的方向走了两步,顾幸幸突然猛得回过身,手拉着他的下手臂,头轻轻埋在他的臂膀上,遮住了自己的脸。   韩宗言身子一僵,刚刚在心里组织好,让她以学业为重的婉转的话,全都乱了。   “不要让他们看到我。”   正准备抽出手的韩宗言听此,停止了动作,往四周扫去。就看到了四个流里流气的小男生蹲在一个拐角处嘻笑着,看到他们出来,就马上盯着他们打量,眼里的目光都是不怀好意。   这是顾幸幸招惹麻烦了?韩宗言皱了皱眉,反手牵住她的手,一只手半拥着她的肩。顾幸幸作势把头微微斜靠着他的肩膀………下面的臂膀上(谁让她长得矮!),头发遮住了她大半个脸,尽管她有七分把握,那个叫王鹏的认不出她来,但是经过他们的时候,她还是禁不住屏住了呼吸。   韩宗言路过他们的时候,牵着顾幸幸的手紧了紧。他一直把注意力放在他们身上,想着,他们要是冲上来,四个自己打不打的过?是让顾幸幸往外跑还是往回跑?他们都是十几岁孩子,自己能摆平?   那个叫王鹏的,被屈安打得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一双肿胀的眼,凶光外露,禁盯着他们打量,好几秒才收回目光,转头看向它处。   等离他们很远后,顾幸幸大出一口气,轻轻把他放在她肩上的手拿开,抽出了被韩宗言紧紧握住的手,“吓死我了。”   韩宗言不知道在想什么,足足愣了几秒后,才皱眉问她:“你怎么招惹了他们?”   顾幸幸无辜的吐了吐舌头,“不是我。”然后又笑了,“我刚刚可是路见不平见义勇为了一场呢!”   眼睛闪闪发亮,满脸写着“你来夸我吧,快来夸夸我”的字样。   “嗯,有出息。”他随口夸道。   顾幸幸喜逐颜开,绘声绘色的对他讲着刚刚她和屈安路见不平的事情。   韩宗言认真地听着,时不时的点点头,“嗯嗯”的应着。直到上了车,他才想起来自己刚开始要对她说的话。   在心里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高中生要好好学习啊,不能想别的啊”之类的,张了张嘴,但就是不知道怎么说,如果是自己想多了呢?可是……   还真的挺难办的!   “诶,幸幸啊,我说……”韩宗言发动好汽车,觉得还是说一下为好,就侧头想要认真地对她说说。哪知刚说了几个字,就看到顾幸幸脸皱的像包子一样,双手使劲拽着安全带,“你安全带好像坏了,我扯不动。”   韩宗言只好把话咽下,探身去看安全带,原来上面打了个扭,他轻轻一拽就拽下来了。   你力气该是有多小啊,这都扯不动……韩宗言腓腹着,顺便帮她把安全带系好,准备继续刚刚没说完的话、认真的和她说说要一门心思要放在学习上。   结果,顾幸幸又老调重弹。   在韩宗言回身时,她皱皱鼻子,又是深吸一口,当然这次只闻空气,没有闻他脖子(也闻不到…)。   “好香啊……”   韩宗言又凌乱了,车里没放空气净化的东西啊,自己也没擦香水啊,到底哪儿香了???!   “我怎么没闻道?”   “反正我闻到了。不信你闻下你脖子?”   韩宗言:“……你能闻到你脖子??”说完,感觉不对劲,这意思好像她闻过我脖子似的??   “对了,”顾幸幸突然想起来,他刚刚好像在跟自己说话来着,“你刚刚在说什么?”   “什么时候?”   “你给我弄安全带之前。”   “……”   组织好的语言,又乱成一团麻了。算了,今天不说了。下次吧。   顾幸幸回到家,人都不在家。顾苏宁打电话来说,让她自己弄点东西吃,他们晚饭就不回来吃了,要和乔的父母商量结婚的事。   今天中秋佳节,天上的月儿如大玉盘一样悬挂当中,群星逐月。   无论再不喜欢吃月饼,也要意思意思的吃完一整个。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对于这些美好的事、传统的事,现在她格外的相信。带着一丝丝侥幸,只要带有美好寓意的,她都愿意试一试。   打开电视机,看自己以前不愿意看的喜庆节目,里面热热闹闹的唱着,跳着,冲淡了一点点冷清,她跟着他们一起笑。   手机短信提示音突然一响,她拾起来点开,是韩宗言发来的祝福短信——祝你中秋节快乐。   太简单的一句话,她摸不准是不是群发还是单独。转念又一想,管他呢,记得祝福,也是好的。   她微微一笑,迅速回他:你也是,中秋快乐。   发完短信,她去把手机充电,在柜子上看到了一张展开大红喜帖。   李则明先生和蒋虹女士,于十月一号举行婚礼,特邀顾苏宁女士,敬备喜酌,恭候光临。   在下侧还有两个穿着古代大红礼服的摇头娃娃,两个娃娃笑得很喜庆。   这点好心情,都败完了。   顾幸幸把喜帖合起来扔垃圾桶里,坐着发愣几秒,又重新捡起它,把它撕个粉碎的才又扔了它。   蒋虹按捺不住自己兴奋的心情,照说,这个时候她应该补补觉的,不然半夜三点就要起来化妆,她会没精神的。   但她就是睡不着。   床上平铺着她的婚纱,是她特意挑的最贵的一套。是一套抹胸的,区别于传统的大蓬婚纱,而是类似于人鱼的那种曲线,在下摆才绽出了一点花纱边,上面点缀着一些细小钻石。   穿这套婚纱,身材要特别好才行,特别是腰部,有一丝赘肉,就是破坏了美感。为了穿出最佳效果,蒋虹已经有两天没怎么多吃东西,一般吃了东西也会马上和清肠茶,今天更是一点东西都没吃。   “妈妈?”李右玥走进蒋虹的房间,轻轻叫了她一声。   蒋虹从床上下来,把灯打开,冲她轻轻的招手,“来,你来看看,这裙子开灯看更闪亮了。”   李右玥上前也用手轻轻地抚摸。   “妈妈,你睡不着吗?”   蒋虹眼里精神奕奕,脸上挂着温柔开心的笑。“怎么?月儿也睡不着吗?”   李右玥轻轻地“嗯”。   她和妈妈在李家住了几天就搬回这个出租屋了。到时候,爸爸会把他们迎接回去。   李家真大,很漂亮。自己住的是顾幸幸的原来的房间,虽然装修的很漂亮,但是她不喜欢蓝色的墙纸蓝色的窗帘,爸爸说了,过段时间就重新装修,到时候随她自己挑。她要全部换成粉色的!   虽说只在李家住了几天,但是现在再回到这里,她只觉得不习惯。   这里太小了,太脏了。   她不想再住这里,她急切地想要早点搬走。   更何况,爸爸说了,明天过后,她就可以在人前也能叫他爸爸了。她不是野种不是没有爸爸的人了!   想想就激动。   李右玥抓住蒋虹的手,语气有些轻飘有些激动:“妈妈,我好喜欢那个家!里面太好看了!”   蒋虹轻轻拍拍她的手,轻声道:“这些以后都是我们的。”   李右玥眼里窜出一团火,“嗯!”   三点还没到,她就起来了。同时起的还有李右玥。   两人随便洗漱一下就急匆匆地赶往到彩妆工作室,画新娘妆、做发型。   然后就是等待。   她在这里没有亲朋好友,唯一的关系好点的老瞿也闹掰了。   她干脆在婚庆公司找人给钱,帮她从头到尾的事都给弄好。   此时她只用乖乖地等李则明来娶她就好。   等待的时间感觉过得很慢很慢,她时不时的往墙上的时钟看去,只觉得指针根本没动似的,她都怀疑时钟是不是坏了?   终于,他来了。   李则明今天心情也有点激动。老友们都调侃他龙马精神梅开二度。他被他们调侃的挺开心。   走到楼下,有人拦门不让进,再次经历这些的他重新燃起了新鲜感,他笑呵呵地拿出红包散给他们,他们才让开放他进楼道。   蒋虹住的地方是个老小区,没电梯,她住七楼。   没层楼楼口都有人在那里守着,不给红包不让进。   爬到四楼,李则明就累了。长期应酬得来的啤酒肚,此刻,他都能感觉到它在晃荡,气有些不顺,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   他知道这些人都是蒋虹请的婚庆公司安排的。红包数额不大,给他们也是个喜庆,他并不在意。   可现在他们嘴皮子翻转,他只觉眼前这几个人聒噪的厉害。   婚庆公司那些人,做着服务类的工作,都一个个人精似的,察言观色是一流,哪里看不出李则明兴致不高,和刚开始的好颜色,变差太多。几个人面面相觑,他脸色不好,他们看得出来,为什么不好,他们怎么知道?   无法,只好一个劲说好话,红包也不要了。   好不容易爬到七楼,他们不要红包,直接放他进去了,他脸色还是没好转。   这里习俗就是,不要红包就是看不起的意思。   心里就抱怨,也不知道这些人蒋虹哪里请的,太不会办事了。   等他进了房间,就看到蒋虹端坐在床上,温柔地看着他,画的新娘妆极衬她,整个人明艳动人。顾苏宁那时候什么样,时间太久他都忘了。   他脸上带起一抹笑,上前牵起她的手。她站起身,贴身的婚纱,凹凸的曲线,身形妖娆动人。   李则明喉咙干干的,他只觉得蒋虹此刻美得妙不可言。   一路开到宾馆,里面宾客满席。   今天十一,还有那么多人捧场,李则明敬酒的时候高兴地多喝了几杯,走起路来就有点打晃。   一路敬下来,他的那点旖旎心思已经磨得所剩无几,晚上有人还要闹洞房,都被他赶走了。   他现在累的慌,还有一点劲,他不想现在使。   晚上,蒋虹换了一身红色贴身旗袍,胸前鼓鼓的,腰肢细直,床头一盏昏黄的灯,在灯光下,蒋虹妩媚的冲他一笑。   李则明本就有些醉意,此刻更是有些急吼吼,他上前搂住她,手掌慢慢贴上去。   渐渐抚到她腰肢时,摸到她平坦的小腹,想起今天别人对他的贺词:“早生贵子。”   早生贵子。   软绵绵的思绪回转过来,心头那股烦躁感又起来了。手下一用力,捏的蒋虹生疼,呻·吟声一下子从嘴角溢出来,娇嗔道:“则明,好疼。”   好疼?当日她骗我的时候,也是捂住肚子只叫疼。   每当想起这件事,他都觉得自己就是那头蠢驴。   他拉起她,眼睛盯着她肚子看,平坦无一物。   心里烦躁感更甚,醉意也涌上头,他甩开蒋虹搭在他肩头的手,起身往卫生间走去,他想洗个冷水脸。   刚刚他的脸色太吓人,当他盯着她肚子看时,蒋虹就知道,他心里还是有一根刺。此时看到他什么不说就起身,心虚又心慌地一把拉住他的手,说道:“你去哪儿?不要走。”   被蒋虹突然一抓,李则明下意识的就是一巴掌扇去。      ☆、第31章 婆婆来了(改错字)   被蒋虹突然一抓,李则明下意识的就是一巴掌扇去。   可能因为他喝醉了,劲倒是没那天那么大,蒋虹的脸只是有些微红,但蒋虹还是着实吓了一跳。她捂着脸惊愕地看着李则明,而李则明扇完后看也不看她,脚步一晃一晃的往卫生间走去,眼神都没留下一个,更别说什么安慰、道歉的话。   蒋虹先是一阵气闷,在最初,两人刚刚又遇见那会儿,李则明和她两人不可谓不柔情蜜意,李则明对她说不上顶好,但也是有求必应的,偶尔还会花些小心思来哄哄她。可自从两人把结婚这一事宜提到日程上来后,李则明就对她淡淡的,甚至神色间还有些反悔结婚的意思,得亏自己可劲的哄他才把他哄回来,可现在……想起那天李则明眼睛里的戾气,蒋虹心里一阵发寒。   那次计划要是小心一点,那就好了,现在也不至于这么艰难。还有以后,自己上哪儿弄个孩子啊?她摸摸肚子,恼恨自己当时做事太过大意,白白错过了这么好的机会。   洗手间咚的一声闷响,接着,李则明吃痛地叫唤起来,顾不得他想,蒋虹重新整整表情,一双腿走的又重又快,鞋子踏在地板上,噔噔的响,显得走路之人很着急。   “则明,你怎么了?”   卫生间里,李则明倒在了地上,一只手正捂着自己的屁.股,拧着个眉,表情相当的痛苦,“你眼睛瞎了?看不出来啊!”   脸上很是担忧的蒋虹一僵,眼皮抽动一下,脚下的步伐也慢了几分。   “你慢吞吞慢吞吞!还不把老子拉起来。”   蒋虹上前扶着李则明的手臂,试图让他站起来,无奈,李则明喝醉了,双腿使不上劲,单凭蒋虹那点子劲,根本拉不起来他。   “你等等,我去叫爸来拉你。”蒋虹说。   今天他们结婚,李家二老没回清河镇,就在这里住下了,蒋虹面上自然是高高兴兴的,不敢露出一点的不开心来,但是心底担忧着,怕二老这一住就不走了。   “爸妈他们都睡了,你打搅他们作甚。你就不能换个法子把我弄起来?!”李则明脸色通红,喝酒喝的。   踌躇几秒,蒋虹想:把公公叫起来了,婆婆势必也会醒,她那个护犊子的性格,出什么事,从来认为肯定不是自己儿子的错,那怪谁?自然怪我咯。   蒋虹上前从后面把手穿过他的腋下,环抱住他,使劲的一提气,还真的把他拖了起来,李则明也努力使了点劲,终于勉勉强强能够半站着,蒋虹还是不敢松手,怕他再次摔倒。   在蒋虹把他往上提的时候,双臂使力的同时也带着他的胸腔、胃一起上下的动,李则明只感觉心里一阵翻滚,来不及站稳,哗一声吐了。一些呕吐物沾到了蒋虹还没放手的手臂上,她恶心的把手往两边一闪,刚站起来的李则明这下又摔了。   头一跤是小痛的话,这一次就是大痛了,疼的李则明酒都醒了大半。   “快……快送我去医院!”李则明痛苦道。   ……   十一小长假这几天,李家热闹极了。   李家的亲朋好友先是参加了他们的婚礼,婚礼没几天又听说李则明住院了,还动了个小手术。于是他们又带着花篮啊水果篮啊的纷纷去医院看他。   然后有人就把这个消息说给了顾苏宁听。   对于李则明,顾苏宁是不愿意再看到他,又不是葬礼,她觉得她不必要去看他的。   只是,暂不论告诉她这个消息的人是否不怀好意,既然她听说了,就不能装作不知道,她可以不去,但身为他女儿的顾幸幸就不能不去。   正在努力背书的顾幸幸就听到她妈问她:“你爸住院了,一会儿你去看看他吧?”   “住院了?”   李则明渣归渣,但他和顾幸幸有天然的血脉亲情,乍一听到这个,顾幸幸还是多少有些担忧的,“我爸他怎么了,哪儿病了?”   “呃……”顾苏宁尴尬地停顿几秒,模糊道:“听说好像是臀部哪儿摔了。”   当时告诉她这个消息的那人,语气可不谓不暧昧,她对顾苏宁说的原话是:“你前夫,李则明,他倒霉呢!新婚之夜被他现任老婆弄得屁股出问题了呢~现在还在医院住着呢!真是报应啊……哈哈哈。”   虽说她是在骂李则明,但语气太暧昧,看好戏的意味又太浓,所以顾苏宁觉得她未必真是好心。   “具体情况我也不了解,你自己打电话问问你阿婆吧。”顾苏宁又加了句。   可刚刚顾苏宁那一瞬间的尴尬,顾幸幸看得一清二楚。   上一世她跟着李则明时,李则明和蒋虹之间尺度之大、口味之重,她多少有些模糊的了解。不是她故意注意,而是几人在一起住的时间久了,蒋虹、李则明就慢慢的不怎么忌讳,搞得她无意中撞见过好几次……   顾苏宁模糊的话加上不自然的神情,顾幸幸自动就理解成:因为他们那个时不小心,李则明受伤了,还是屁·股。   想到此,她顿时不想去了。   连那一点点本能的担忧,也都消散不见了。   她对顾苏宁说:“明天要上学了,我作业还没做完呢!我就不去了,没时间。”   这次,顾苏宁点点头,“好。那我帮你订点营养品让他们送过去吧。”   顾苏宁轻易的答应,没有硬是让她去,她更加证实了自己所想,心里就泛了点恶心,点点头:“您看着办吧。”   “嗯。不过你还是打个电话给你阿婆吧,毕竟她是老人。”   “……嗯。”   自从知道了那些事,还有李阿婆骂顾苏宁那些话,就算她最后对顾幸幸挺好,但是顾幸幸总觉得那种“好”,不是发自内心的好、不是真诚的好,而是无可奈何、认命的好。   多多少少,她心里都起了一道坎。   电话打过去,是蒋虹接的。因为李阿婆没手机,顾幸幸只好先打到李则明那儿,李则明住院,李阿婆肯定在身边的。   只是,事情就是那么凑巧,竟然会被蒋虹接到了电话。   她声音温温柔柔的,“你好,找哪位?”   “李则明。”声音通过电话,变了音色,但声音里面的冷淡准确无误的传到了蒋虹耳里。   她没听出来是顾幸幸,而且顾幸幸用的是后来顾苏城给她的手机,李则明那里没有她的号,自然也没有备注。   不知道是谁,又是个女声,蒋虹没有贸然的把手机给李则明,而是先问她是谁。   懒得和她扯,顾幸幸把电话给挂了,换了顾家里的座机给他打。这次是李则明接的,估计李则明和蒋虹在一起,蒋虹不敢不接。   李则明声音很平静,问是不是幸幸。   顾幸幸耍了个小心眼,说:“爸,刚刚我给你打电话,为什么蒋虹不把电话给你啊。”   这个时候,李则明还没有那么的讨厌顾幸幸,听此,以为蒋虹是故意的,狠瞪了一眼蒋虹。   坐在病床边的蒋虹被他一眼蹬的云里雾里,我又怎么招你了?!   “呵呵,幸幸有什么事吗?”李则明选择避过不谈。   顾幸幸撇撇嘴,说:“阿婆呢?我想和她讲电话。”   “哦,你等等。我叫你蒋姨把电话给你阿婆拿过去。”   好好的一句话,非得把“蒋姨”两字放进去,也不嫌寒碜人。   顾幸幸张口就来:“叫什么蒋姨,蒋姨娘还差不多。”   手机刚被李则明递给蒋虹,离她耳朵距离不远,她刚好听了个正着,“你说什么!”   语气不太善,她又得了李则明一记警告。   蒋虹憋屈的把手机递给李阿婆,李阿婆也顺便用眼神警告了她一下。   顾苏宁不算什么,但幸幸可是我们李家人,地位要比你高!   这是李阿婆眼神的意思。   蒋虹没看懂。但心情还是没妨碍的又下降一点。   那天李则明两次摔倒后,尾骨骨折,本来静养几个月就够了,但是李则明情况有些特殊,需要做个小手术。   自然免不了李阿婆的一顿骂。当时李阿婆忙的忘了骂她,她还以为自己会比顾苏宁特殊呢。结果,什么事都忙完了,果然,李阿婆的抱怨、指责接踵而至。   做小三、做情·妇啥的,都不要脸面,蒋虹的脸皮早就修炼的堪比城墙,在听教的过程中,就有些心不在焉。   就又是被李阿婆一顿说。连着这几好天,都颇有微词。   脸皮再厚,也经不住天天被她念啊!   蒋虹就找机会往外跑,需要外出的事,她都承包了,就是为了少听婆婆的说教。   结果往外跑的就勤了点儿。   老人平常又没事儿干就爱看电视剧,偷·人这些剧情桥段不要看的太少,就浮想联翩起来。   蒋虹可是有前科的人!收拾打扮的又勾人,李阿婆可不信任她。   言语间,什么“守妇道”的词一个个的往外蹦。   李则明躺在床上,听着就觉得不对,蒋虹这是耐不住寂寞了?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多想了,自己只是尾骨折了,又不是鸟折了,她好不容易盼着和自己结了婚,这刚结婚,她应该不会干这种事。   想是这样想,目光中少不了带了一丝探究。在她身上投入注意力后,他也发现她往外跑的也未免太勤了些。   李阿婆再念叨她的时候,李则明脸色就不太好了。   蒋虹不笨,婆婆这么说了,她再往外跑,那才是真的傻叉。她又慢慢的在病房里走动了,一会儿给李则明削个苹果,一会儿给李则明倒杯水,她甚至还把一杯热水放在嘴边慢慢吹冷……   她自我认为这是体现自己的体贴贤惠,但看在李则明眼里,她滴溜溜忙着这一些不重要的事,就显得很刻意。   为什么刻意?   那是因为她心虚。   这个理由,李则明越想越觉得是正解,于是看向蒋虹的目光也开始越来越深邃。   蒋虹自动的理解为,李则明这是被她的温柔小意给打动了,琐碎的事做得更多了。   她做的越多,李则明想的越多。心里慢慢的就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   在李阿婆打电话的这段时间,李右玥也从家里过来了,正给李则明舀鸡汤,舀完还细心的吹了吹。   等李阿婆打完电话,李右玥也给她盛了一碗,“阿婆,这是我自己熬的汤,您也喝喝。”   李阿婆淡淡地应了声,端起鸡汤几口喝完了,装鸡汤的保温盒不大,没有多少,李阿婆和李则明两人给干完了。本来李阿婆不吃,准备都让给李则明吃的,但是医生嘱咐过,他不能多吃。   李阿婆只好自己上了。她想到她不吃,蒋虹带来的拖油瓶就会吃,还不如她全吃了。   李阿婆这时还不知道李右玥也是她亲孙女呢!谁让李则明现在还没告诉她呢!   李阿婆把汤一喝完,李右玥就连忙上去把碗接过来,笑道:“来,给我。我去洗。”   李阿婆淡笑:“嗯。你挺乖的。”   李右玥笑得更灿烂了,更积极了。   蒋虹暗里叫苦不迭。她连吃几天医院的饭,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可婆婆每次不给她留,她也不敢开口……她把目光对准李右玥,怨念的想,也不知道悄悄给你老娘留点。   “等会儿幸幸要来看你。”李阿婆对李则明说。   “哦?”李则明也惊讶,随即又自得,再怎么样,亲的就是亲的。   “幸幸这孩子,心软的很,等会儿她来了你和颜点,多哄哄她,她自然就会向着你。你去洗个杯子,等会儿幸幸来了,给她泡茶,她不喝白开水。”   头一句话是对李则明说的,后一句是对蒋虹说的。李右玥不在,她洗澡去了。   蒋虹闷闷道:“……知道了。”   李阿婆斜睨了她一眼,“等会儿茶泡好了,你就出去吃饭去,暂时先别回来。”   蒋虹:“……哦。”   和李阿婆讲完电话。顾幸幸无奈的对顾苏宁说,自己要去医院一趟。   刚刚经不住李阿婆磨,她一时嘴快,答应了……   顾姥姥忙着她舅舅的事去了,不在家,没人反对。   顾苏宁更是没啥意见,不过在顾幸幸出门的时候,犹豫了一下,嘱咐她:“去了医院,注意点啊。”顿了一下,“看了他就回来,别人杂七杂八的话,别听。”   “呃。”杂七杂八?顾幸幸愈发觉得李则明就是在那个时太剧烈,受了伤。   她偷瞄了眼她妈,她妈·的脸色这时倒是平淡无波。   一路提着营养品,她往李则明的病房找去。   走道病房外,透过门上的小玻璃窗,她看到李右玥正在给李则明削苹果,削的皮又长又完整,她拿着皮给李则明看,嘴上不知说了什么,李则明哈哈大笑,李右玥也笑得一脸灿烂。   一室温馨,她都不好意思进去了。   但做这个打破温馨的讨厌鬼,她也是愿意的。   ☆、第32章   笑得如李右玥那般灿烂,她做不到的。她顶多使自己的脸看起来不那么僵。   她敲了敲门,里面的笑声戛然而止。他们往门边看来,脸上还有还未散尽的笑意。   顾幸幸嘴角泛起一丝近似于嘲笑的淡笑,推开门,走了进去。   李阿婆笑得很是亲切,太过亲切反而没了以前的亲近。   她拉着顾幸幸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坐下,道:“来就来呗,怎么还拿这么多东西,累着了吧。”说完,转头吩咐蒋虹倒茶:“屉子里有我带来的茶,少放点茶叶。”   蒋虹闷闷地应了一声。   顾幸幸本来不想喝水的,但蒋虹倒茶嘛~那就让她倒吧,自己喝不喝另说。   李则明也笑看她,相比她进来之前之前,笑容没有那么开怀:“幸幸来看爸爸啦,我很开心。”   顾幸幸淡淡道:“嗯。”然后无话。   气氛就有些尴尬。他们父女两个,之间的距离已经隔的很远,一个真心对待如付东流之水,一个亲热不足态度不坚。   他们就如悬崖的两边人,中间那条通往对方的绳桥已被割断。断桥之人,何止蒋虹、李右玥、顾苏城,还有他们自己。   李右玥伸手剥了个橘子,给李则明和顾幸幸一人一半,笑眯眯道:“这橘子挺甜的,你们都尝尝。顾幸幸,你吃阿。”   看似是在缓解尴尬,一句话说完,尴尬只增不减。   “顾幸幸”那个“顾”字一出口,李则明笑容就淡下去了。   橘子,顾幸幸没接。她有时真觉得李右玥他们这种人也算是一种人才。明明双方关系不好,都快恨不得把对方吃了,但他们就是有这个本事,能在人前笑靥如花装着亲近。   李右玥拿着橘子的手顿了顿,脸上的笑容也滞了滞,双眼垂着,脸上露抹难堪之色。   这些,都被李则明瞧在眼里。   “幸幸……”他开口道,“你们之间就不能和睦一点吗?”   “不能。”顾幸幸答,一双眼里平淡无波。   李则明一噎,一句“爸爸的话你也不听吗”在嘴里打了个转,他还是咽下了,他直觉,他真问了,她还真敢说“是的”,那么,难堪的还是自己。   他运了运气,转头笑着吩咐李右玥:“你去看看你妈上哪儿吃饭去了。”蒋虹刚刚被李阿婆弄出去了。   两人无法相处,那他就暂时不要让两人在一起好了。可他忘了,两人本就是同班同学,低头不了抬头见的。   李右玥以为是李则明有话要对顾幸幸说,才故意支开她。于是她就不乐意地看着李则明,表示自己不愿意出去。   李则明温柔地淡笑,道:“去吧。”   “哦,好吧。”李右玥撇撇嘴,站起身往往外走。   看着她有些可怜的模样,李则明心里就有了一丝愧疚。把目光往顾幸幸身上放去,就看到她一脸的平静、淡漠,脸上不见喜乐,也不见一丝悲色…也未免太没心没肺了点。   不像李右玥,担忧着自己还努力逗自己开心。   哎!   李右玥慢腾腾的往门外走去。顾幸幸就坐在靠床尾的地方,眼看着她一步步要靠近顾幸幸,李右玥眸光一闪。   在靠近顾幸幸时,腿脚一歪,就作势要摔倒了。   不管招烂不烂,好用就行。   顾幸幸在她看向她时,心里就有了防备。在这招上面,她不知道吃了多少亏,人本来就比较容易先同情弱者,再加上后来李右玥做出的种种楚楚可怜的表情,被人骂的当然就是她啦。   对于这种不惜伤害自己,也要坑别人一把的把戏,她一直不敢苟同,觉得太傻了。   心里有了防备,顾幸幸自然不会上当。此时,最好的做法莫过于拉她一把,再先发制人的说她不好好走路,把她要坑人的话给堵住。这么一来,李则明和李阿婆无论怎么样,都不会说她啦,夸她都还不一定呢,呵呵呵。   可他们的相信阿什么的,她又不需要。李右玥喜欢摔跤就让她摔好了。他们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当然,能不让他们瞎想最好。   李右玥刚刚身子往前一探,有了要摔倒的意思时,顾幸幸就连忙往后退了几步,椅子还被她坐着呢,发出几声大的摩擦声。和她拉开了一段小距离,顾幸幸就站起了身。   李则明还奇怪顾幸幸干嘛要连人带椅的往后退呢,李右玥就在顾幸幸前面一点摔倒了。   李右玥被摔得泪光闪烁,她打算的挺好,本想就势摔倒在顾幸幸身上,再说些似是而非的话,让李则明觉得是顾幸幸故意绊倒自己的。这样来,一不疼二能坑人。   可惜阿,顾幸幸闪的太快。她眼中的泪可不是假的,是真疼!   “这么大个人,路都走不好。”顾幸幸看了看她,又道:“怪不得会摔跤呢,穿那种鞋子,当然会摔咯。”   听了顾幸幸的话,李则明往李右玥脚上看去,这才注意到,她脚上穿了一双较成熟的小高跟,和她这个年龄相当的不符。如果她是大人,还好说,高跟都是很平常的,但她是一个高中生。   李则明皱皱眉。他住院了,她还有心思打扮自己,亏得自己以为她有多忧心自己呢,这份心可真“真诚”阿!   李则明淡淡道:“月儿,你起来看看有没有摔破,一会儿自己去上个药。”   本还想用“你怎么不扶住我”来说顾幸幸的,此时李右玥什么都不好说了,她就担心李则明会不会多想。   这几天,家里都没人,都在医院,她虽然也会来医院,但是每天还是要回家的。这样一来,她做什么,也没人管她。   今天,她就是刚和李锐约完会才到的医院。   李家,是她的新家,她迫不及待地想让其他人看到它。于是,她就带了李锐去了她家。   经过那次在学校里亲热后,李锐后来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对她的“逃跑”并没有生气,也没有像那次一样强横。他甚至对她更好了,她脚上的鞋子就是他送的。   据说很贵。   她穿上后,喜欢的不得了,就忘了脱下它。   她担忧的看了眼李则明的脸色,她怕李则明会认为她不是个好女孩。   李则明表情如常,她轻轻吁了口气。没生气就好……   她匆匆爬起来,到卫生间去看自己的腿有没有摔破。   走路时,她的鞋子踩在地砖上,本来李则明没怎么注意的声音,这下也觉得刺耳起来。   走后,李则明问顾幸幸最近怎么样,过得好不好之类的话。   顾幸幸就说:“我很好阿。舅舅他们对我都好。特别是舅舅,他对我照顾的不得了,我可喜欢他了。”   李则明瞬间没了说话的兴致。   看到他不愉的表情,顾幸幸简直暗爽。   他不说话了,顾幸幸又和李阿婆说了几句,就道要回家了。   李阿婆不舍地留她再待一会儿,顾幸幸就说:“我还要回家写作业,我们老师说要考试了,我得回家复习。”   李阿婆心里,读书那是一等一的事,听着话,马上不说留人的话,叮嘱她回家好好学习。   走之前,顾幸幸指着她妈帮她买的营养品,对李阿婆说:“阿婆,这些东西你拿着冲着喝,你们都要保重身体。”   李阿婆连声道好。   顾幸幸走后,李阿婆把东西拿出来看,对李则明说:“幸幸这孩子真贴心,有好多是你喜欢吃的呢!”   李则明看向窗外,风吹树枝,树叶沙沙的响,零散地飘下几片叶子,树干它却静立不动。   “是啊。”   回到家,顾苏宁也没问李则明是个什么情况,顾幸幸却主动给她说了李则明的情况。   “李阿婆说,李则明他是喝醉了不小心摔倒了,尾骨骨折了。”   顾苏宁:“哦。”   “不是因为别的。”   “哦。”顾苏宁觉得有点怪怪的,但也没多想。   其实,天知道,顾幸幸听到后,心里是相当的矛盾。   李则明不是因为重口味受了伤,她松一口气之余,竟然还有些失望,失望的是,他为什么是尾骨骨折不是前面骨折呢?!   这么想,她觉得好罪过哦……呵呵呵。   放假的时候,顾幸幸才觉得时间真的是:白驹过隙,光阴似箭,岁月如梭……   几天假就这么没了,要上学了,伐开心。   十一过后,学校里把作息时间啊什么的,都调整了一下。早上考勤时间晚了十分钟,代价是,他们午睡时间缩小了将近一半……   而且老班最近往教室跑得是相当的勤快啊,因为要考试了。而且他在班会时还说,最近班上苗头又不对了,竟然有好几个人敢不来学校!   他说好几个人中,包括屈安、李右玥、李锐、还有两个请病假的。   李右玥也是请假了,但是俞文卿当时只给她批了一天,结果她领了假条,人就没出现了。给俞文卿气得哦,这两天看向李右玥座位时,目光都是森森的。   至于李锐,他就打了个电话说了声请假就完了,俞文卿还没问原因、请多久,他就把电话挂了……   俞文卿手中的粉笔被他捏成了两半。   屈安就更直接喽,电话都不打一个,他打电话去,她家长道了声歉就挂他的电话了,他一句话都还没说完呢,就挂了!!   一个个的,太不把他当回事儿了。   手中的粉笔被他一点点碾的粉碎,粉末把他的手指染白,有零星几点落在他的黑色西服上面,显眼的很,他拍了拍手,叫上几个男生,让他们把没来的那几个人的桌椅都搬走。   指着后面放垃圾桶的那一块儿地方,说:“就堆在教室后面,他们来了,你们谁都可以告诉他们,让他们来找我。我不发话,不准让他们把桌子搬回来。”   顾幸幸桌子面前顿时空了一片。   在课间时,她给屈安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是显示的关机中。她有些担心。   屈安电话打不通,她只好想办法打给她家人。课间休息时,她就去问俞文卿,能不能把屈安家长的电话给她。   俞文卿听到了,就随口问了一句:“你还在用手机?”   顾幸幸马上警觉,道:“没有。我回家用我妈妈的打电话。”   俞文卿就哦了声,把电话找给了她,说:“你打过去时,顺便说一句,让她早点回来上课,还有两年半就要高考了,耽搁不得,说是两年半,哪里就真的有两年半。”   顾幸幸:“……哦。”   拿到电话,顾幸幸就迫不及待的去厕所打给屈安了。   接电话的是个男人,沉厚的声音问:“您是哪位?”   言语太过客气,顾幸幸有点不好意思,“叔叔,我是屈安的同学,我叫顾幸幸。我想问问您,屈安她在家吗?她没来上学是生病了吗?”   电话那头,屈安爸爸沉默了几秒,道:“她在家呢,也没生病,就是有点累了。”   没生病那就好。那为什么不来上学?顾幸幸还准备问他屈安在不在他旁边、能不能接电话呢,屈安爸爸就道:“屈安同学,没什么事,我就挂啦,我现在在公司里开会。”   听他这样说,顾幸幸也不好意思在问了,想着屈安没事就行了,说:“嗯,叔叔再见。”   然后屈安爸爸秒挂。……   就在顾幸幸以为屈安没事,只是犯懒了才不来学校的时候,屈安给她发了条短信,给顾幸幸惊得差点就跳了起来。   她说:“幸幸,我现在在北京,有很长一段时间你可能看不到我了,我没事,勿担心。”   北京?怎么又跑北京去了?我的乖乖,中午打电话,你爸爸不是说你在家的吗?你有翅膀飞过去的啊?还有,什么叫‘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   屈安短信来的时候,顾幸幸正在上课,她也就瞄了一眼短信内容,别的她也不敢做,一节课下来,她只听了个七七八八,最后几分钟时,她更是数着时间过的。   结果,等下了课她打电话过去,又是关机。   顾幸幸有点明白了,屈安是故意在上课时间给她发短信的。   有什么事,不能告诉我一下?我们不是朋友吗?这样很让人担心的好不好……   顾幸幸有点难过。   捏着手机的手,有些无力感,过了一会儿,她回过去:注意安全。   短信她应该是能看到的。   接下来几天,屈安又是杳无音讯,短信也没有一个。   无奈,她又给屈安爸爸打电话,几次里面也就接通了一回,然后屈安爸爸说,屈安在北京找她妈妈去了,有可能不回苏州了。   屈安你个王八蛋。顾幸幸怅然地暗骂。      ☆、第33章   考试前一天的晚上,屈安给顾幸幸打了个电话。   屈安电话打来时,她正在背书。明天就要考试了,顾幸幸有点儿心慌慌……   但她坚信“临阵磨枪,不快也光”这句话,正努力地背历史呢。像语文、英语、数学之类的知识点,她基本都回忆起来了,反而像政史地几门,她记得不大清,特别是历史,那些重要的事件发生的时间,她都记的混乱了,你要问她虎门硝烟啥时候的事,她都说不出来……   手机被她静了音,有电话过来它会闪屏。顾幸幸背历史背着脑袋疼,正想换换脑子,就看到手机一闪一闪的。   是个陌生电话号码。顾幸幸却有预感,是屈安。   接了电话,就听屈安在那头说:“猜猜我是谁?”   顾幸幸没好气道:“哼!懒得猜。”   屈安就嘻嘻笑,说:“这是我新号码,你存着吧,以前的号码我不用了。”   电话号码都换了,难道真如屈安爸爸所说的?顾幸幸坐起身子,问:“你真的不回来了?”   “呃,”屈安沉默一秒,说:“我会回来看你。”   真的不回来了。顾幸幸沉默,有些舍不得。屈安是她重新来过交的第一个朋友,两人在一起很开心,屈安有些小毛病,但她仗义。而她,同样的,小毛病也多,但她们两人都彼此包容对方,很合得来。   “对不起啊,幸幸。”屈安突然说。   好端端的干嘛说对不起?不等顾幸幸问,屈安接着说:“原谅我什么都没告诉你,害得你替我担心。能有你这么个朋友,我真的很开心。”   “我也很开心。”好吧,开始是有点气她什么都不告诉自己啦,电话打过来时,还是有一点点,被她一道歉,那一点点也没了。   屈安声音软了下来,“以前我也纠结了很多次。想告诉你,但又羞于开口,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家的状况很不好。”   屈安接着说:“我从记事起就没看见过我妈妈,我爸不让我见她……”   “屈安……”   “你听我说。”   然后屈安就给顾幸幸讲了他们家的事。   从小,屈安都没有看见过她妈妈,家里也没有任何关于她妈妈的东西。小时候会问她爸,她爸说,她妈妈死了。后来长大了,她不相信她妈妈真如她爸所说,死了。就再问她爸,问得多了,她爸就会不耐烦,就会骂她妈妈,骂的很难听。   “我爸爸平时挺斯文的。但骂起我妈来,那个样子实在是太难看了。”屈安说。   “那你怎么知道你妈在北京?”   “我妈妈会给我寄东西。但是我爸每次都会扔掉。”   屈安妈妈每年都会给她寄很多东西,不过以前她都不知道。因为她爸爸动作很快,东西寄过来第一时间他就扔了。有一次家里请的阿姨,收拾房间时念叨了几句,就被屈安听了去。   屈安小聪明多,从那天起,时刻注意他爸。东西再寄过来时,她爸前脚扔,她后脚跟去偷偷捡了回来。里面都是些女孩子穿的衣服,玩偶什么的。包裹上的邮戳显示的是北京。   她摸着东西,仿佛还能感觉到上面有妈妈双手的余温,暖的让她的心变得很软,她鬼使神差的又捡回了家。   被她爸发现,那是必然的。不过她也没想过,为什么不能让他发现。最后,两父女吵了起来。争吵会让人失去理智,争吵会让人说出心底的声音。   她爸说,她还在襁褓中,她妈妈就走了,是她不要他们的。   屈安声音有些哽咽,停了停,轻咳一声,说:“诶,幸幸,你不许开口说话,不许安慰我啊!不然我哭了,你得负责。”   这种感受,顾幸幸懂,她轻轻地嗯了声。   屈安缓了缓又接着说。   在那之后很久一段时间里,她没有再提起过妈妈。而她爸爸好像更忙碌了,以前他也忙,但每天还能陪她吃顿早饭和晚饭。那以后,经常都是她早上起来了,她爸爸已经出门了。   不过,她妈妈寄来的东西,没有再被扔掉。可她不敢打开看,爸爸那句怒吼出来的话还言犹在耳。   寄东西这事被她爸允许后,渐渐的,她也能接到她妈妈的电话。   屈安说,她妈妈给她的感觉和家里的阿姨不一样。   小时候,她总追着家里请的阿姨叫妈妈,然后阿姨对她也确实挺好的,甚至阿姨做了很多妈妈本该做的事,比如她第一次来生理期,她不敢告诉给爸爸听,就是阿姨教她那些知识的。   但是感觉就是不一样。有时候,她妈妈会跟她聊梦想。   她想,梦想很重要吗?会让你抛下我。   有次忍不住问了,她妈妈说,当时她年轻,做了错误的选择,现在后悔了。   屈安莫名其妙的心软了,竟轻易地原谅了她。   她觉得自己很坏,很对不起爸爸。她想,就这样吧,爸爸老了以后,她要当他的拐杖。   好几次,她妈妈让她来北京,她都拒绝了,因为她爸爸不答应。   时间这样过着,她爸偶尔会带女人回家来,他让她叫她们阿姨。每次她都沉默不语。   一段时间后,每次出现在她家的就只有一个女人,她爸哄她让她叫她阿姨,等她爸不在,那个女人就让她叫她妈。她不答应,还给她爸说了,她爸竟然还说,那个女人没说错,以后就得让她叫她妈。   她感觉太不可思议了。   中考后,他们领了证,但没办婚礼。因为那个女人肚里有宝宝了,办不了婚礼。家里请的阿姨也走了,新来了个月嫂,每天照顾那个女人,明明肚子不大,每天还用双手做出兜住的样子,在面对她时,表现的更小心翼翼。她爸就怀疑他不在家时,她为难那个女人了。   但他又不责问她,也没开口说她。她想说她没有,他不给她这个机会。每每提到这个,他就会打断她。但怀疑的目光,她受不了。   “可能我平时行为太霸道了,导致我爸不相信我。”说这话时,屈安声音很平静。   “家里气氛太压抑,我受不了。那个女人现在也怀孕七个月了,我爸宝贝得不得了,工作都带回家来做。我经常看到他摸着那个女人的肚皮对小宝宝说话,他说会牵着他的手走路。可能我小时候,他也这样吧。他们的房间我不敢靠近,一靠近,那个女人就会惊慌失措,其实我也想摸摸小宝宝的。但我爸,看我的眼神也总带了点防备。”   屈安停了停,问顾幸幸:“我平时是霸道,但我什么都没做,你相信吗?”   顾幸幸连忙点头,说:“我当然相信。”   屈安轻笑,“那段时间,我自己都快不相信我自己了。每次看到她像受惊的小白兔一样,我都怀疑自己睡着后是不是梦游,对她做过什么。”   “家不像家。那段时间,我特别喜欢学校,在学校里,我就会觉得什么烦心事都没了。一回到家,心情就降到了冰点。十一的时候,我回家,他们都不在,都回乡下和我奶奶他们过节去了,我爸连说都没给我说。我就给我爸说,我说我想去北京看我妈,你猜他怎么说?”   屈安声音很平静甚至还带着笑,可顾幸幸知道,她现在是伤心的。   屈安不等顾幸幸开口,哈哈大笑起来,笑够了,她说:“我爸他真逗!他说,'好呀,你去玩一段时间吧,回来了我再给你找个老师把你的学习补起来。'他当时可是松了一大口气呢!我在电话也头都能听到。我当时就在想,如果以前的阿姨还在就好了,她就可以帮我证明我什么都没干。”   “走的时候,我悄悄的走的。我不想让他知道,我想让他再担心我一下。可是,走了之后,我看不到他,我也不知道他担不担心我。”   想起给屈安爸爸第一次打电话时候,他说屈安在家,当时她还以为她爸爸敷衍她的。现在想想,估计那时候屈安走了,他还不知道吧……   “我妈现在一个人生活,以后的日子我想陪她。她在这边给我找了个学校,我爸他也知道了,也同意了。就是我欠你的银行卡可能没办法还你啦,哈哈。”   “没事没事,我估计里面也没多少,不用还啦。你不是把你天地影院的卡给我了吗?那个可比我银行卡值钱。”   “哈哈,你把那卡收好啊!幸幸,你猜我拿那些钱干嘛了吗?”屈安声音有些激动,“走之前,我给我妹妹买了一个超级大的娃娃。”   “妹妹?”   “就是那个女人肚子里的宝宝呀,我爸请的月嫂告诉我说的。我买的那个娃娃我喜欢了很久,我买下它把它送给我妹妹。”   她说:“感谢她以后代替我当我爸的拐杖。”   最后,说着说着,屈安还是哭了。声音哽咽地说:“放假了我回来看你啊,我还要在你家蹭吃蹭喝。”   顾幸幸鼻子也酸酸的,答应她:“我家大门永远为你敞开,你就是我家的VIP。”   屈安笑了,“讨厌,又在瞎贫。那你早点睡吧,晚安。”   “你也早点休息,晚安。”   ……   结果,被屈安带来泪意的顾幸幸,由她想到了自己,挂了电话,感伤地趴在枕头上默默地哭了一场。   哭些什么,她也忘了。她晚上哭着哭着就睡着了,第二天早上醒来就头疼,当时想的心事就给全忘了。   到了学校,她没回教室,直接去的考场。这次月考,学校弄得蛮隆重的。高一教室里的书全部清空,座位也是一排排的排列着,位子上都贴着考号,每个考场有两个老师监考,一前一后的盯着他们。   顾幸幸的考号不太靠前,是七十七,被分到了二班。   看来这就是自己的入学名次了。顾幸幸时刻都在庆幸着自己这个时候回来……她要是在早重生一个月,她就该担心自己还考不考得上省中了……   这是开学来第一次考试,要排名次的。三天考完,第一天的卷子在考完后发给他们了。第一天考的语文、数学、政治和历史。   果然,历史最低……满分一百,她才考了八十二……哭死。   让她最开心的就是,数学考了一百四,哈哈。不过等看了人家的成绩后,喜悦之情就减了一大半。一班除了那几个不学习的,其他人普遍都考的挺好,她这个一百四,真是不够看的。   不是她聪明,而是这次卷子太简单……   等最后的英语卷子发下来,一班的人就哀嚎一片。很多人都没考好。有人还考了个六十几分。把英语老师给气得不行,讲桌上,数学老师用来画图的尺子都被她摔成几半了。   总成绩、总名次出来,俞文卿又发了回火,一班平均分比二班少一点五分,屈居第二。   “有些搅屎棍(老师你能不能换个词?),自己不学,还拖全班人后腿!你们就瞎搞好了,搞得最后没有一个班要你们,你们就哭去吧!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不要到最后,出了社会,人家好车开着好房住着,你们那几个却连桥洞都没得睡啊……balabala……”   越说他越来火!语文试卷还有人考五十几分,脑袋他妈的是被狗啃了吗?!   还有二班班主任,你得意个什么劲!有种次次拿第一啊!   他在讲台上愤愤的说着,眼神真的像刀子一样,发着冷光往后三排某几处飞过去。   那几个人,他算是记牢了!!下学期分班,休想踏入他班级半步!一毫米都不行!!!      ☆、第34章   这次考试成绩发下来后,俞文卿把班上的位置又做了个小小的变动。   顾幸幸往前调了一排,坐的是屈安的位置。   而屈安,俞文卿已经在班上正式提了提,说屈安转学了。她的座位啊,课本啊什么的,也都搬走了。还有几个和屈安关系也挺好的同学来问顾幸幸俞老师说的是不是真的,得到确切地回答后,她们都表示舍不得。   柏雪也在一个课间时分来问顾幸幸,“屈安她真的不回来了?”   “是啊。”顾幸幸有点闷闷的。   屈安走后,她感觉自己孤单了好多。曾经有些人调侃说,两个女生的友情,无非就是一起上厕所。当时听到这话她还嗤之以鼻,觉得说这话的人胡说八道。现在屈安走了,有时去上厕所,发现别人都是三三两两结伴而行,而她却一个人在孤独的等坑……觉得上个厕所的时间都被无限拉长,缓慢又无聊。   柏雪听到顾幸幸的回答,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柏雪和屈安两人也算是不打不相识的一种,顾幸幸只以为她是有点舍不得,说:“没事儿,放假她还会回来的。”   柏雪笑笑,“嗯,到时候通知我一下,我请你们吃饭。”   “好啊。”   柏雪和顾幸幸说了几句话,就回到自己座位上去了。柏雪坐在李右玥前方,她坐下时,李右玥好奇地看了柏雪好几眼。   柏雪找顾幸幸干嘛,她们不是关系不好吗?李右玥奇怪地想。   方小青拿着李右玥的手机摆弄,羡慕地说:“这手机李锐给你买的?我在电视看过它的广告,好几千呢!”   李右玥收回注视柏雪的视线,闻言,微微颔首,面上带了点得意,矜持道:“嗯,我说了我不要,他非得买给我,我也没办法。”   方小青:“呵呵……”   手机一下震动起来,方小青看了一眼,来了条短信,连忙把手机还给李右玥。李右玥点来看,是李锐发给她的,上面说,让她晚自习下课了去老地方。她很快地回了个好。   抬眼一看,方小青正好奇地瞄,眼里都是羡慕,她又是一阵得意,把手机递给方小青,大方地说:“你想玩?那你拿着玩会儿吧,不要被老师逮住就行。”   方小青高兴地拿过手机就回到座位上玩儿了起来。   看她那入迷的样,李右玥鄙夷地笑笑,遂又感慨自己当时勾搭李锐的正确性。李锐他,真不是一般的大方。两人刚开始交往,他就给自己买这买那,那些东西虽然都不是那么的贵重,但胜在多啊,要是自己花钱的话,肯定是舍不得的。   而爸爸住院时候,自己和他在家里情不自禁那个后,他当天就给自己买了个手机,说是给自己的补偿。   呵呵呵,想到那天他掀开被子看到床单上一抹嫣红后,露出的震惊和喜悦,她就想笑。   笑什么?当然笑自己的英明神武。李锐万万想不到,那天只是自己来大姨妈罢了。她妈说的果然没错,男的始终比较在意这方面。   看,过后他就不是给自己买了商场最贵的手机么?这一个礼物可抵得过以前所有的礼物呢!   方小青在座位上,拿着李右玥的手机,回头看李右玥没有注意到自己这里,终是忍不住点开来她的信息箱,翻看起她的信息来。   看了不过十来条,方小青就面红耳赤起来。   这个李右玥实在是……   她关上了信息箱,一会儿又忍不住点开来继续看。   李锐说的话很是露骨,却让她感受了一点别样的心动。   她当时和肥肥交往时,两人平淡似水。肥肥只会问她“早上吃什么?晚上吃什么?”,连她过生日,肥肥也只是给她叠了一千个纸鹤而已,和他在一起,也就是不用打扫卫生,其它的,他一样也没给她买过。   方小青触摸着手机冰凉、坚硬的外壳,心里一阵阵的渴望涌来。瞧人家李锐,不光会说情话,对女朋友还特大方。手机这么贵重的东西,现在也没几个人用呢,他就给自己女朋友买上了。   她翻看到最后一条消息:下自习我们老地方见。她轻轻地按了退出,把手机合上,闭了闭眼,脑里止不住地往外冒出“要是他是我男朋友就好了”这个念头。   下了自习,李右玥让方小青自己先回去,说:“我还有点儿事,等会儿老班查寝,你帮我把被子放下来,帮我答声到啊。”   方小青点点头,“放心吧。你去吧。”   等李右玥走后,方小青想了想,还是远远地跟上她。就看她越走人越少,直到那个小树林,她走了进去,人就不见了。   方小青跟上前,不费吹灰之力就看到他们了。他们动作不算轻,李右玥细小的叫声在寂静的树林里很是清晰。适应了黑暗的光线,方小青就看到他们两人抱做一团,李锐的手都伸进她的裤子里去了。   这让方小青很难为情。她和肥肥那时只是单纯的牵牵小手而已。   方小青脸红彤彤地看了几眼,转身往寝室楼走去。走出小树林时,看到有老师拿着手电筒往这边来。她下意识的就想赶紧走。   走了两步又停下了,李右玥她……她倒是无所谓,可李锐……   想到李锐,方小青不作迟疑,捡起几块石子往他们那扔去,等那两个意乱情迷的人终于醒过神来,就赶紧走了。   李右玥他们看到有手电筒的灯光在晃动,连忙把衣服整理好找地方躲了起来。等那老师走后,李右玥轻声问李锐:“我先回寝室吧。咱们放假了在?”   李锐刚刚兴起,还没消呢就被打断了,不容拒绝道:“就在这。”   李右玥无奈,两人不管不顾地弄了起来。   这边,方小青刚回到寝室,就熄灯了,不一会儿老师就过来查寝了。当老师念到李右玥的名字时,方小青迟疑一秒,还是没有变声回答,用了自己本来的声音答到。   两个一模一样的声音前后答着到,老师不免起疑,朗声问道:“谁在替人答到?有谁没来?”   寝室里静寂无声,无一人回答。查寝老师就用手电筒一个一个照着她们的床铺查看。   看到李右玥床铺是虚的后,就问:“寝室长,六号床位是谁?”   “六号床位是李右玥。”   查寝老师提笔记上李右玥的名字后,道:“明天替李右玥答到的,自己去你们班主任那里承认错误。”   老师走后,方小青在黑暗里咧开嘴无声地笑了。   隔了几日,顾幸幸不知道李右玥又哪里给俞文卿惹着了,被他又往后调了两排,直接坐到最后一排,差点和垃圾桶为伴。   李右玥面上倒没什么,她坐过来,边上的一群男生开心坏了,帮她做这做那,李右玥本人是很享受这种被捧的滋味。   倒是李锐,脸色有点不好看,他觉得丢人!班上谁不知道她李右玥是他的人?班上谁不知道那地方是只有被俞文卿厌烦到底的人才会坐那儿?   转眼看到李右玥不但不知羞还笑得花枝乱颤,脸色更是难看。   李右玥哪儿哪儿都还行,长得还行,嘴甜会来事,更让他尝了不少的美妙情·事。可就是……有点儿拿不出手。   她不如王湄的大气,想当初,王湄被他追到手后,寝室里,不少哥们羡慕死他了。虽说王湄只让他牵了牵手吧,可一面对王湄吧,虽说感觉有些束缚,但是同样觉得自己和她相互尊重着,自己也优秀不少。   这李右玥,眼瘸了吗?没看到他们是在调戏你吗?!   他狠瞪过去一眼,可惜李右玥只顾着和别人笑,没看到他的眼色。   李锐又是一阵肝疼。   顾幸幸看了几眼不知所谓的李右玥,便把头转过来,认真地做着习题。   她现在直想一门心思的先把学习弄上来再说,不管是为了她妈妈还是为了她自己。李右玥这样自甘堕落下去,她固然乐见其成,甚至偶尔推波助澜几把,但是要把大把大把的时间花在他们身上,那才是真正的得不偿失。   她们母女两个暂时是不会打扰到她的生活,那她先暂时搁浅一下,当然,逮着机会整顿她也是好的。   又过了几个星期,学校再一次对他们进行了一次大规模的期中考试。   相比上次考试,顾幸幸前进了几名。让顾苏宁乐了好几天。   相对诡异的是,李右玥进步的也很大。不是只进步了一两名,而是一下子进步了几十名,班级排名,堪堪只比顾幸幸落后两三名。   顾幸幸郁闷地想,难道李右玥被学霸穿了?还是李右玥太聪明?   尼玛,太不想不通好不好。。。顾幸幸也想过她是不是作弊,但是李右玥所在的考场里面基本都是学渣,她想抄也抄不了哇?用手机?别搞siao了,现在的手机可不是以后那么方便,百度一下就好了,更不可能有人给她发短信,现在的手机还不是那么普及,并不是人手一个。   所有的都pass掉了,顾幸幸就只想出了,她要么被学霸穿了,要么就是天生大脑聪明,弄些旁门左道还能考好的那种聪明。   顾幸幸观察了她许久,发现她并没异常,依旧很欠扁。   那就只能说……是她聪明。   顾幸幸泪流满面。我这么认真,竟只比她强了那么一点点???   所以,一直到星期天放假,顾幸幸情绪还是不高。   在看电影的时候,电影院里,别人都被周星驰逗得哈哈大笑的时候,顾幸幸耷拉着眼,一声不吭,放在手边的爆米花也不吃一口,嘴里一下下的咬着雪碧的吸管,整个人小小的一团倚在电影院的椅子上,面无表情,浑身透出的沮丧气息,快要把坐在边上的韩宗言给急死咯。   韩宗言随大流笑了两声就止住了,忍不住轻轻戳了戳她的胳膊。   “这电影可是你请我看的呀,你觉得不好看?”   顾幸幸有了韩宗言的手机号之后,时不时的就去骚扰他一下,在某一天,就把韩宗言的企鹅号给弄到了手。   这次会和韩宗言来看电影,是因为顾幸幸翻他动态,发现他蛮喜欢星爷的,而刚好星爷有部电影正上映,她就特矜持地提了提,没想到韩男神同意了呃…   但她也没想到,看电影前两天竟会考试,李右玥不努力光玩还考得那么好,破坏了自己看电影的心情了……嘤嘤嘤……   “电影挺好看的。”顾幸幸回过神来,答到。这电影确实很好看,她看过了。不过,星爷的电影一直都好看的说。   “那你怎么兴致不高的样子,发生了什么不开心的事儿?”韩宗言脱口而出,问完就后悔了。顾幸幸家里的事,自己上次是亲眼见过了,自己碰到这些事,都会操心不已,更何况她一个小姑娘?万一这一问起,又惹她伤心怎么办?   想起上次顾幸幸呜呜咽咽地哭,韩宗言就头疼,怪自己多嘴。一会儿又哭了,怎么办?   我又不会哄人!   果然,韩宗言一问完,顾幸幸就哭丧着脸望着他。   “……”韩宗言暗骂自己多嘴。   结果,顾幸幸只是问他:“我是不是笨啊。”   韩宗言松了一口气,想起第一次看见她的模样,想点头,你不光笨还傻呆傻呆的。可看她哭丧的表情,又怕话一开口,小姑娘真掉泪珠子了。   小孩子挺难哄的。韩宗言口不对心地道:“小丫头片子看起来挺机灵的啊,你不笨呵呵。”你是傻气。   顾幸幸一秒变开心,双眼放光的抓住他的手胳膊(没错,就是趁机吃豆腐),“真的?”   这么好哄?韩宗言点点头,“嗯。真的。”   “那为什么李右玥不学还能那么容易考好啊。”想起这个,又是不开心,顾幸幸嘟嚷着。   韩宗言听清了,问:“李右玥?”   “就是我爸那小三的女儿啦。”顾幸幸说。   韩宗言卡壳。   顾幸幸说完,觉得口渴,低头喝着雪碧。   从他看去,恰好看到她头顶的漩涡,小小的漩涡四周分出来的细发,柔软的披散在肩头,头发遮掩着她的脸,只露出一个小巧直挺的鼻子,圆润的鼻头微微发红。   这是伤心了?韩宗言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不知道怎么回事,在顾幸幸正抬头之际,他已经把手放在了她的头上。   宽厚温暖干燥的手掌,在他还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的时候,已经鬼使神差地揉了揉她的发窝,更是鬼使神差地说了句安慰的话:“你很好。”   顾幸幸简直震惊了。他揉了我的头发……揉了我的头发……   她呆呆愣愣地抬起头,一张小脸白白净净,眼里还有着吃惊,黑白分明的眼睛眨了一下,又眨了一下。褪去吃惊,眼里剩下的只是欣喜,简单而又纯粹。   只一眼,韩宗言征了一下,心口好似被什么撞了一下。他微微不自然地收回手,淡淡道:“好了,看电影。”   她是小孩子。嗯,我这是在哄小孩子。他想。   看完电影,照例还是韩宗言送她回家。这一次顾幸幸表现很好,没有老调重弹的再提“香味”的问题。一上车,她就睡过去了……   没办法,刚刚看电影时,她就有睡意了……   到了家,韩宗言叫了她几次,都没把她叫醒。无奈,只好让她睡去,自己到车外去抽烟。烟刚点上,就碰到了出来丢垃圾的顾苏宁。   韩宗言连忙把烟给掐灭,上前接过顾苏宁手中的垃圾袋。   “顾老师,我来。”   顾苏宁也不客气,递给他,道:“小韩啊,你怎么在这?”   一直很光明磊落的韩宗言此时竟然觉得有点尴尬,一瞬间思绪万千。   怎么说?说你家闺女请我看电影,然后在我车里睡着了?哈哈哈,顾老师你不批鞑我才怪!   最后,韩宗言还是只说:“我送幸幸回家。”   顾苏宁闻言,就往他车里看,正看到自己闺女睡得正香呢。   上前就叫醒她。看她迷迷糊糊的样子,只恨铁不成钢点着她的头,“你怎么就这么没心没肺?你呀,多和小韩学学。学学人家,再看看你。”   韩宗言:“……”      ☆、第35章   虽说韩宗言已经毕业多年,但是都到了家门口,而且他又是顾苏宁念叨许久的得意门生,免不了留他吃顿饭。   韩宗言刚开始还推辞,顾苏宁说:“以前你们几个臭小子跟着我在小吃街蹭吃蹭喝的还少?现在成才了,就看不上老师这点糟糠清粥了?”   一语把他噎了回去,韩宗言连忙道:“老师您说得严重了。你们先进去,我把垃圾丢了就来。”   顾苏宁就笑道:“长大了也别对老师客气!在我眼里,你们还都是孩子呢。”   韩宗言淡笑着,神情尊敬而又谦和。   他去丢垃圾,顾幸幸她们先回了家。到了家,顾幸幸睡意已经全消,跟着顾苏宁去厨房觅食。   去了厨房……啥都没有!   顾幸幸趴在冰箱门前,再三确认,里面真的神马都没有!“妈,你不是请人家吃饭吗?菜都没有,咱吃什么?”   她妈特神奇的从冰箱后面拖出一个白色泡沫箱子,打开来,指着里面的东西道:“有这个应该就够了吧?”   顾幸幸上前去好奇的一瞧,就见里面用干冰冰了好几只梭子蟹,一个个新鲜、有精神的不得了,还在往外面吐泡泡。   “妈,你什么时候买这个啦?我馋它好久了。”仔细一想,她好像这几个月来,是没吃过迷踪蟹了……现在看到它们一个个黑呦呦可爱的模样,她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好想念它身上的肉肉。   顾苏宁回答的云淡风轻:“一个学生的家长送的。我付过钱了。”   “谁送的啊?”   “就那周嘉黎家长。”顾苏宁用两个手指小心翼翼地拎起一只蟹,为难地看着顾幸幸,“怎么办呀,我不敢洗它们。”   顾幸幸表示:早就想到了。   她把它们一只只往池子里放,道:“我洗。”   “我烧出来也不好吃……”   “我烧。”   “你会?”顾苏宁没想到她闺女这个也会做,厨艺这方面是比自己强。   “我姥姥教的。”   她以前想吃迷踪蟹的时候,又不想去外面吃,觉得不干净,那就只能在家里自己做,那时打电话给她姥姥,她姥姥在电话里教她,一次就做成功了,就像点了厨艺这个技能点。   “我闺女真棒!”顾苏宁在厨房转了两圈,看自己也帮不了忙,道:“我去批卷子了,有什么事你叫我。”   “嗯嗯。你去吧,好了我叫你。”   高三学生苦,老师也苦。三天一小考五天一大考,顾苏宁每次回家都会有改不完的卷子,晚睡不要太平常。   偶尔考试,要求学生把答案用铅笔涂在答题卡上的时候,顾苏宁还会让顾幸幸帮她改,答题卡改起来简单,没啥技术含量的事,但是顾幸幸改起来还是太慢。渐渐的,顾苏宁也懒得喊她帮忙了。   平时顾幸幸在家,又有时间,就是她做到,没时间,顾苏宁就去吃食堂。一心想为妈妈做点什么的幸幸,在改卷子这方面帮不了忙,就只能在做饭这方面尽量承担了。   边想事边刷蟹,动作倒也快,一会儿,顾幸幸就洗好了。但为难的事来了。做迷踪蟹要用小锤子把蟹腿给敲碎的,还要给它分尸……这个她真心做不来。   以前她做这个菜,卖蟹的人都会帮她杀好弄好。这次可是活的……   韩宗言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小丫头正为难地看着这些在池子里横行努力往外爬的梭子蟹发呆。一只小手一会儿捉住一直蟹脚小心翼翼地往外拎,一会儿又把它给扔进去。   “你在干嘛?”他走上前问她。   听到他的声音,顾幸幸回头。就看到他手上拎了好几样菜。   她反问他:“你买菜干嘛?”   韩宗言在厨房扫视一圈,道:“难道你妈妈买了菜?”   你怎么知道?!顾幸幸一脸吃惊地望着他。   韩宗言莞尔一笑,难得的说了很多话:“我以前是你妈妈学生的时候,和几个同学经常跟着她蹭吃的。把整条街的小吃都吃完了,愣是没吃到一口你妈妈烧的菜。”   顾幸幸:“……”妈……   “我们那一届的,谁不知道,顾老师厨艺不行啊。”韩宗言把外套脱掉递给幸幸,把衬衫袖子上的扣解开,把它往上挽起,拿着梭子蟹就动手洗了起来。   “你是不是不敢洗它?”他说着还把蟹往她眼前晃两下。   顾幸幸反应不及,等他回过身继续洗梭子蟹的时候,她才明白过来,他刚刚这是在……吓唬她?!   “!”顾幸幸说:“我才不怕它们。我都把它们洗干净了。”   闻言,韩宗言仔细一看,确实挺干净的,泡着蟹的水也是清澈的。“小丫头片子胆子倒挺大。你刚在这为难个什么?”   提起这个,顾幸幸就很无奈呀。能洗威武雄壮的梭子蟹已经是她这个纯种的淑女的极限了好吗。还要给它分尸……这种事,淑女没法做。   她就这样那样的给他说了。   他听完,了解地哦了一声。动手把梭子蟹收拾好。问她:“除了这,还有什么能帮忙?”   看了一下他买的菜,发现好几种做迷踪蟹的材料都没有。顾幸幸就说:“你去买截藕,和两个土豆回来。啊,土豆要大的。”   “嗯。”韩宗言洗洗手,从她手里拿过外套穿上,在他出门的时候,顾幸幸把钥匙递给他,道:“你一会儿自己开门进来吧,我就不给你开门了。”   出了门,苏州下午这边风多,一阵风吹来。韩宗言并不觉得冷,反而有些神清气爽,心里冒出一丝别样的感觉。   不讨厌。还觉得有些……温馨。   在菜市场一个摊位前,有一对老人在旁若无人地争吵。白发苍苍的老太瘪着个嘴像个小孩子一样扯着另一个同样白发苍苍的老头,嫌弃地说着:“你买那么多胡萝卜作甚!你明明知道我不喜欢吃。”   老头也瞪着眼,一脸的认真严肃:“张医生说了,我们要多吃这个。”   老太:“不买这个!”   “必须买。”老头准备付钱,老太又扯了扯他的袖子。   老头回头肃着一张脸说:“我喜欢吃它。”   老太犹犹豫豫松开手,“那……行吧。”   买好菜,老头一手提着菜一手牵着老太的手,两人慢慢地往家的方向走回去。   这一幕看在眼里,韩宗言嘴角噙着一抹笑,认真地挑选顾幸幸嘱咐的要买的东西。   可惜,回到家,就被顾幸幸嫌弃了。   她瘪着嘴,把他买的土豆拎起左看右看,嫌弃地对他说:“这土豆太小了!”   表情和那老太如出一辙。   韩宗言摸摸鼻子:“我重新去买吧。”   “算了,就这样吧。”顾幸幸洗锅倒油开做,“你会削皮啵?”   韩宗言点头。   “那你把藕和土豆削皮。在剥几颗蒜。”   他照做。   最后,在韩宗言被顾幸幸指挥的团团转的情况下,一顿饭终于做好了。   一盆迷踪蟹,一碟小青菜,一碗蛋花汤。   他们三人围坐着吃饭,气氛还好,挺温馨的。   估计韩宗言自己也动手了的原因,他一口气吃了三碗饭,比平时的饭量多了一倍。而且顾幸幸家的饭碗不是饭店那种小碗,直径比饭店的多了一倍。   顾苏宁说:“这么多年,你饭量倒是没变。”   韩宗言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当学生那时候,每天感觉自己吃不饱似的,食堂盛的饭又不够吃,他也不好意思再打第二回,而且食堂的饭也寡淡的很,没油没肉。   对他们最好的老师就是顾苏宁,他就会让顾苏宁帮他从校外带东西,时间久了,混熟了,干脆靠她的关系出校门自己觅食。最后倒是没想到,因为他带头这么干,班上同样吃不饱的都学他……   那时候真给顾老师带了许多麻烦。等自己踏入社会后,发现,原来他们给顾老师的那些钱,根本不够他们吃的,顾老师一直帮他们垫钱。   “我现在饭量少了,一顿一碗半就够了。今天是菜好吃。”韩宗言道。   顾苏宁就笑,夸顾幸幸:“哈哈,幸幸这方面随她姥姥。我可享福咯,小时候有我妈做饭给我吃,老了有女儿做饭给我吃。”   “妈,你才不老。一点都不老。”说完,顾幸幸得意道:“有我,你总是享福的。”   顾苏宁就笑开了花。得到鼓励的顾幸幸就继续地逗着趣。脸上的表情丰富多彩。   看着顾幸幸充满活力的表情,看着她闪闪发亮的眼睛,韩宗言也缓缓地笑了。   晚饭吃罢,送走韩宗言。顾幸幸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蟹好吃,但是洗完弄完它,身上一股子腥味,闻着难受!   洗澡后,她不急着穿衣服,在镜子前臭美了好半天,这小腰,吃这么多,还不胖!果然年轻就是好啊!   等再看屁·股,心情就不美了。   不翘啊……   于是略带怨念的在睡觉前做了几十个仰卧起坐和几十个背起。这是屈安教她的,想起屈安那翘翘的小屁·股,中途要放弃的顾幸幸,咬咬牙,坚持做完了。   做完了,她就累了,沾上枕头就睡着了。   睡得好,心情就好,第二天看到李右玥洋洋得意的嘴脸,也没有败坏掉自己的心情。   可惜李右玥得意了没多久,就被俞文卿叫办公室谈话去了。谈完话,李右玥出来,一张脸雪白,嘴巴还在哆嗦,勉强走到座位,一挨到椅子边就一屁·股坐下去。   李锐跑她面前关心地问她怎么回事。   李右玥动动嘴角,却什么也说不出。一头埋在手臂里哭了起来。   俞文卿虽平静却隐含怒气的话,在她脑海里一遍遍回荡。   “有人举报你期中考作弊。是谁?谁给你的卷子?谁给你的答案?”   他那么肯定的认定自己一定作弊了。自己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   他说:“你谈恋爱,这是要记大过。我提醒过你,还以为你收敛了。结果没有。现在,你又作弊,竟然能提前拿到卷子,你知不知道,这是大考,你的行为极其恶劣,也是要记大过。”   “两次大过,学校的规矩你也知道,完全可以对你劝退回家。”   她当时就怕了。   这段时间,李则明天天躺在床上休养,脾气却是天天见涨。对蒋虹态度大不如从前。他对自己倒还是较和颜悦色点儿。但蒋虹提醒过她,让她最近不要惹他,万一她真被劝退……得不到李则明帮助,可能还会受到一顿责骂……   “给你卷子的人是谁?你说,说了也许会从轻处罚你。”   李右玥灰败的脸色终于有点神采,但,随即又暗淡下去。   她犹豫着。到底该不该把丁奇供出去?万一,万一俞文卿只是诓自己的怎么办?   谁知,俞文卿看了她几眼,道:“你先回去好好想想,要不要坦白从宽。给你一节课的时间。”   她就这么出来了。   走出办公室的门口,就看到隔壁班的物理老师背着手站在窗前。一张脸似笑非笑地看窗台上的花,不知想些什么。看到李右玥出来,微微一笑。   明明再也普通不过的笑,李右玥却感觉一阵阵的寒意涌上来。刚刚在里面抱有的那一点点侥幸全都消散不见。   原因无他。这位物理老师是学校的几个副校长之一。管的就是校风校纪这一块儿。   她走之前,大着胆子回头看了一眼。他正和俞文卿凑着一起说话。手里还拿了张试卷样的纸,边说边比划着。她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他的嘴型,她确越看越像在说“李右玥”。   真的完了。   李右玥痛苦地埋着头,心里又慌又乱。面对李锐的关心,她只觉得更加烦闷。   她怎么说?   说了丁奇,李锐那么爱吃醋的人,听了肯定又得闹一场。   更何况,当时她拿到卷子,并没有告诉李锐,也没有一点要和他分享的意思。   她哪敢亲口对李锐说……   李锐多问了几遍,李右玥一直埋着头不理他。本来就大少爷惯了的他,也没有那个耐心,一脚把腿边的板凳踢远,掉头回了自己的座位。   李锐的摔书声传来,李右玥心里又烦又难受。   但还是趴着没动。   动静很大,班上不少人回头看他们。顾幸幸也看,看到这情形,她不感兴趣就淡淡地收回自己目光。   目光掠过方小青时,就注意到她嘴角挂着一抹怪异地笑容。   ☆、第36章   目光掠过方小青时,就注意到她嘴角挂着一抹怪异地笑容。   顾幸幸眼皮一跳。李右玥这是出什么事了?和方小青又有什么关系?   她百思不得其解。   早上第二节课上完,大课间升完国旗后,班长例行把电视打开,顾幸幸就看到白副校长端坐着出现在电视屏幕里,面前摆着麦克风,表情甚是严肃。   看到里面不是经常出现的冯校长,而是白副校长,学生们都静下来,认真听他讲。   白副校长在学校里积威甚重,连顾幸幸这种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都听说过他的事迹。顾幸幸听说,他是学武术出身的,一个人能打三个汉子。他的背景也很硬,教育局几次想把他调成正校长,他都拒绝,说是他还有很多理想的事没完成什么的。   这些传言,以前她是全信的,现在吗,只信一半一半。   不过,他所有传言里面有一条,确实是说的很正确。这位白副校长,为人特别刚正,特别注重校纪特别讨厌那些不良之风。   他不像冯校长喜欢在电视里对全校人讲话,一到播放校内频道就说的没完。他出现的几率很少,但每次出现,基本所有人都很亢奋,因为他只会在某个同学犯大错了才出现。   只要他讲的事不涉及自己,学生都会当“娱乐新闻”看,看热闹嘛。   所以,看到电视里是他,一班都静下来了,就等着他开口,听听哪个倒霉蛋被他逮住了。   白副校长静了几秒,一双利眼紧盯着摄像头,仿佛他就在他们面前,而不是在电视机里。他估摸着都静下来了,才沉声道:“前几天我们高一高二举行了期中考,整体考的都还行。但是,期间发生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说到这,他顿了顿,顾幸幸看到他肩膀沉了沉,像是在压制怒气,“我们高一的学生竟然作弊!竟然在考试前能拿到卷子!”   作弊?顾幸幸惊讶。   省中考试很严格的,平时考试中,顺序是乱的,座位之间也隔得很开,要想看别人的卷子,很难。后来手机普遍后,为防止用手机作弊,学校就按了屏蔽仪和摄像头。   可以说,省中平时的考试成绩比高考都要真实。   她记得她那时上高三时,他们班主任说的一句话:“管你高考作不作弊,你能抄到,那也是你的本事,但是平时你要敢作弊,就收拾东西滚回家去。”   在省中,作弊是大错。   想到李右玥这次考试的飞速进步以及今天的反常,顾幸幸大胆的猜想,不会作弊的那个人是她吧?!   她回头找李右玥的身影,却没看到她。这才想起,李右玥刚刚一下课就被俞文卿叫走了。   到现在还没回来,难道真的是她?   喜闻乐见啊……   顾幸幸认真地听完了白副校长讲的话。   整件事大概就是这样:高三某个受老师信任的学生帮老师送了一回卷子,然后看到是高一期中考卷,就偷拿了一份给了高一的某某,高一的某某把卷子提前做好,背出了答案,后来被一位充满正义感的学生发现并举报了。   听完,顾幸幸一头的黑线。那位充满正义感的同学大概就是方小青了。还有!世上所有小强死了她都不相信,那卷子是李右玥提前做好的,她会做……才怪!   她现在最好奇的是,给她卷子的那位同学是谁。   白副校长很给力,说事都说全了。最后,除了那位充满正义感的同学他没点名外。另外的两个“涉案”人员,他都点名了,在几班也都说了。   作弊的果然是李右玥。给她卷子的那位竟然是丁奇。   白副校长点完名后,校内频道被切换了,电视一片雪花。但扩音器没关。   只听一个中年男声语带责怪说:“给他们讲讲这件事的影响和害处就行了,瞎点什么名啊!”   白副校长嗤了声:“怎么就不能点名了?既然敢做坏事,还怕会被曝光?自己不讲脸,我凭什么要帮他们藏着掖着。”   “你……”那人说不出话,顾幸幸猜,他现在应该气闷地用手指一点一点地点白副校长。   接着,传出收拾东西的细碎声,不一会儿,他们就听到白副校长说道:“咦?声音怎么没关?”   ……   这件事后,李右玥算是彻底出名了。她算是这么久以来,白副校长点名的唯一女生了。   刚开始,别的班窃窃私语,顾幸幸还会觉得幸灾乐祸。后来,就郁闷了,别的班上的人在说她的时候,会把一班给带上。虽说一班有几个她讨厌的人吧,但是还有很多人她觉得有爱呀!   这么的把一班带进去,觉得挺有羞耻感的。   过了不久,公告栏贴出了告示,鉴于李某某坦白从宽,给予一次记大过处分,以及这次期中考试出了纰漏,成绩不实,一星期后高一重新再考。   记大过是要被记到学籍里去的,也就是说,会伴随李右玥一生,以后升学找工作都会受到影响。   在班内,俞文卿也处罚了她,让她在后面黑板边站三天。   一个女生,这么被罚。顾幸幸感觉挺丢脸的。   李右玥自个倒是松了一口气。她站在后面,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没被劝退就好。   这事儿一爆出来,她就打电话给了蒋虹,企图让李则明帮帮忙。但是蒋虹的语气很犹豫,她在那边沉默许久,为难道:“你爸爸……他最近心情不好,这事儿还是先瞒着吧。你呢,就在学校多求求你们老师。不就是作弊吗?我想,应该没什么大问题的吧?”   听了这话,李右玥就急忙问:“爸爸他是不是打你了?”   李则明摔倒后,天天躺床上,意志也给躺消沉了,脾气也暴躁起来。而蒋虹她除了在床上温柔似水,哪里还会照顾人?刚一开始,蒋虹伺候李则明,伺候的他不顺心,他也只会骂两句,后来就渐渐动起手来,不过还好他做完手术,不能大动作,打的也不重,蒋虹也就忍着没吭声。   就李右玥在家那几天,就看见了好几次。   她刚开始还想劝劝她爸的,蒋虹给她拉住了,说:“你爸对你还是很好的,你就别惹他不开心了。他那几下打的也不重。我不疼。”   李右玥听蒋虹这么说,犹豫一下,也就作罢,装作没看到。   “我没事。你在学校里,多求老师,只要不要被退学就好。”蒋虹当时说完,犹豫一下又说:“我们现在尽量不要给你爸添烦心事。”   现在没被劝退,妈妈也不用担心了。   在后面站着,李右玥脑袋也渐渐清晰了,她开始考虑,是谁举报的她?   就丁奇给她卷子这事,就没第三人知道。怎么就会被人发现呢?当时,丁奇给她卷子时,上面的题,他都帮她做完了。而她,背答案的时候也很隐秘,确定周围没人才悄悄背的。   她能确定,不是自己这里出的问题。那估计就是丁奇做卷子的时候被人不小心看到了?   李右玥叹了口气,活该自己倒霉!只是丁奇那边……是她拖累了他。   这节课是英语课。上课前十分钟,老师会让他们背单词。   方小青头低的很低,她怕别人看到她脸上的笑意。毕竟她是李右玥名义上的好朋友,此时这么开心,也未免太奇怪了点。   她嘴不停的念着单词,眼里的笑意都快溢出来了,心里更是乐开了花。   李右玥做什么事从不避讳她,包括打电话、上企鹅聊天。   可是在考前那几天,她总是鬼鬼祟祟的,偶尔会背着她做些别的事。作为她的密友,有什么不对劲,她就是第一个发现的。她面上不动,只当什么也没发觉,暗地里却留了个心眼。   她发现,李右玥在背什么东西,背完了就会把它锁柜子去。她不相信李右玥是个会用功的人。   果然,她趁李右玥洗澡时看了她手机。李右玥企鹅号一直是记住密码,她登上翻开看,就看到她除了李锐,还和一个昵称叫“小丁”的人聊的很欢。在他们的聊天记录里,她轻而易举地发现了端倪。   考完试,名次一出来,李右玥竟然进步神速,跑到她前面去了。她还洋洋得意的。   她找到了白副校长。她不敢给俞文卿说,毕竟这事说出去,也会损害一班的声誉,她担心俞文卿会为了维护一班的名声而把这事给昧了下来。更何况,她怕俞文卿就这样把她说出去了。她现在还不想和李右玥闹掰。   找白副校长是对的。白副校长听了不光答应她替她保密,还夸奖了一番。最后她走时,还说道:“学校的福利赞助,就是你这种有正义感的学生才配拿嘛。”   那个福利赞助,没有几个名额,除了学习特别好又家里条件不好的才有资格拿。刚开学时,她就申请过,可惜她不够格。   白校长这样说,意思是我也有?方小青自然高兴,那也是一笔不小的钱呢!   这次真是赚到了!方小青心情舒畅了,背了几个单词,悄悄看了李右玥几眼,看到她时不时的用一只小腿蹭另一只小腿,应该是站麻了,看起来有点儿可怜。   她决定,暂时不告诉李锐,李右玥和丁奇暧昧的事。   又是一个星期天。又放假了。   一下课,顾幸幸就连忙收拾书包,她要赶公交车回市里,她需要买几本辅导书。   在等车的时候,就遇到了李右玥。她正专心的低头玩手机,根本没注意到顾幸幸。上车后,顾幸幸又坐在后排,车椅挡住了她,李右玥又没抬头,两人都下车了,李右玥还是没看到顾幸幸。   本来李锐要带李右玥去看电影的。下课的时候,她收到丁奇发过来的消息,他说想见她。   那事儿爆出后,丁奇一个哥们告诉她,说丁奇因为这事,老师把原本要给他的市三好学生的名额抹了。   也就是说,他高考不能因为这而加分。   李右玥自然愧疚,也感动。   这事,丁奇就没在她面前提。事儿出了后,对她的态度依然很温和,甚至还反过来安慰她。   和李锐就不是一个样!李锐每次就意思意思的关心一下,就没了耐心,根本不顾她的感受。   她没有犹豫的,就找了个理由拒绝了李锐的提议。   李锐原本就不开心,对她有了心结。觉得她在考试前得到了试卷也不告诉他一声,根本没把他放心上。   决定冷冷她。   她一说不去,他就答应了。   这一路,她都在和丁奇聊天。丁奇很逗,幽默感强。连续几天的阴霾心情都晴朗了不少。   丁奇约她的地方是一个公园。她到时,丁奇早就到了,看到她来,也不说话,就定定地看着她,眼神炙热。   看得李右玥都不好意思了。   “丁……”   她刚开口说了一句话,丁奇就一把抱住了她。   李右玥还在挣扎,他说:“求求你。让我抱一下。”   李右玥就不动了。   在李锐面前,她始终压抑着性子,他就是她大爷!而丁奇就像骑士一般呵护着她。   丁奇比李锐强壮,靠在他怀里,感觉很安全。   “我喜欢你好久。”丁奇在她耳边说,温热的气息喷撒在她的耳廓。   李右玥像不知人事的少女般红了脸。   他为了她丢了这个加分的机会,不得到点什么他不甘心。他忍到今天忍不住了。   又温言温语哄了她几句,李右玥渐渐也放开了。   跟过来的顾幸幸见他俩抱在一起,连忙躲起来拿出手机拍下视频。   ☆、第37章   跟过来的顾幸幸见他俩抱在一起,连忙拍下视频。   视频里,丁奇渐渐地用嘴亲李右玥,而李右玥也没有挣扎。   这边公园再隐蔽,也还是有行人的。他们两人还讲点羞耻心,一会儿就放开了。   看他们接下来只是手牵着手靠在一起说话,顾幸幸就关掉了摄像头,嗫手嗫脚的离开了这里。   她先赶到书店,把要买的书给买好。然后就急匆匆地往姥姥家赶去。   在学校的那个家里,没有电脑。姥姥家,舅舅的房间有一台。   回到姥姥家,家里就顾姥爷一个人在。   顾幸幸边换鞋子边问顾姥爷:“我姥姥哪儿去了?”   顾姥爷正在看《档案》,看得入迷,眼神都没给顾幸幸一个:“你舅舅那儿。”   顾苏城和乔定下婚期后,他就搬进他的新家。   “哦。那我进去用下舅舅的电脑啦。”   顾姥爷摆摆手,“去吧去吧。”   舅舅的房间,他的东西都还留着在,衣柜里还有他的衣服。就像没搬走一样。   她打开电脑,先把视频上传;再上了企鹅,在一班的群里找到了李锐的企鹅号;然后又注册了一个邮箱,把视频的链接发到了李锐的企鹅邮箱里。   做完这一切,她心里隐隐有些激动。时不时的查看李锐有没有回她邮件,或者查看视频的点击。视频她加了密码,如果李锐看到的话,上面能看出来。   可是顾幸幸隔断时间就会刷新了,但都没什么动静。他的邮件没回,点击量也没增加。顾幸幸心里烦躁不已,点开李锐的企鹅号,就看到上面显示的,他在游戏中。   不轻不重地摔了一下鼠标。顾幸幸起身倒水喝,让自己的心静静,按捺住那些不断往外蹦的浮躁的因子。   自己这么在意作甚?浪费这些时间干嘛?邮件在哪里又不会跑得咯,早看晚看,都会看到的。用不着着急。   顾幸幸慢悠悠地喝着水,一杯水下肚,心里又重归宁静。   她关上电脑,拿出书本来做习题。   事情做到这一步,接下来的事就不关她的事了。她只需安静地等待着李右玥倒霉就行。   这次放假后,他们高一就要重新补考上次的考试。这次卷子不一样,她想再努力一点,争取在得多点的分数,名次也能更进一步。   说到底,学生的责任就是学习,不谈成绩不谈名次,那谈什么?   以前没想过未来,也不敢想未来。她怕,她担心。她有时会想,如果自己某一天突然“离开”了呢!毕竟,能重来一回这事都会发生,其它的,没什么不可能不会发生。   不过,这种念头也只是偶尔出现一次罢了。她知道,她杞人忧天了。活在当下,不负今朝的道理她懂。有了重来一次的机会她当然要好好的过,开开心心的活。走一天,是一天。但她也不愿意把时间都浪费,她比别人的人多出了好多好多时间,她没道理不努力。她也想过,这时候不努力,如果她真能活到老,那怎么办?   还不用别人说,她自己都知道,这时不努力,真有那一天,她肯定会捶胸顿足后悔不已。   所以,为了以后,努力吧……   她最不好的就是历史和化学。她决定好了以后报文科,对化学……她一直都是破罐子破摔的状态。历史嘛,最主要的就是背,这个得靠勤奋。   做完几套题,顾苏宁打电话过来,让她回家。   “我今天晚上有自习课,你早点回来,太晚了,我又不能接你,一个人不安全。”   顾幸幸就收拾收拾,又匆匆的回家。等回到家,时间已所剩无几,洗个头洗个澡,就到晚上了。   时间不够用啊……顾幸幸郁闷的一头扎在枕头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第二天,神清气爽的奔赴考场,她感觉自己这次考的比上次好~   因为只有高一的考试,人不多,就没那么复杂,考的就很快。他们考完了就回各自的教室上课。   顾幸幸回教室时,特意注意了一下李锐,发现他面色很平常,看向李右玥的眼神也没什么不对劲。   顾幸幸就想,可能他还没看到呢!这个星期放假,如果还没动静,她就发他企鹅上。   也是她那天犯蠢了。以前邮件用习惯了,首先考虑的就是邮件,竟然忘了可以重新申个企鹅号发他消息的哇。   李锐放假那天,一直都在玩游戏,他玩的心不在焉。   他的本意是想冷一冷李右玥的。结果李右玥一直都没联系他,他的心反而乱了。他想过,如果李右玥打电话过来,他一定要挂掉,来气气她。   可手机一直都没动静。   这种事情,越想越执念,渐渐的,玩游戏也抹不了他心中的烦躁。   他对李右玥的感觉,很复杂。   他在她身上尝到了很多妙不可言的东西。   但同时,他又看不起她。他隐约知道她为的是什么。   他和王湄在一起的时候,王湄从没主动问他要过东西,他买给她,她也不会要。而李右玥,她会给他暗示。   那天他们偷尝禁果,做了他在影碟上看的事。她是第一次,他也是第一次。为了他们共同的第一次,他买了情侣手机,他那时还是把她当女朋友看的。   可她要的东西越来越多,为了取悦他,什么新花样都会尝试。当然,他也很舒服。   他有钱,他舒服了,也愿意买给她,这些都无所谓。   可心里,却无法再尊重她。   再看不起她,被她漠视,心里还是不舒服的很。   到了学校,她也没什么表示,也不来讨好他!只知道和周围人嘻笑!   李锐掏出手机,给李右玥发信息,让她去老地方等他。   不发泄发泄,他心里不痛快!   这边,李右玥的手机正在方小青手上。李右玥挺大方,自己不用手机的时候,都会给方小青玩。此时她正和周围人聊天,手机不用。   方小青看到短信,下意识地用衣服挡住它,抬眼往李右玥那边看去,发现她并没有注意到她这里。她松了一口气。   她盯着这简单的一行字,犹豫半晌,终于把它给删除了。   下课后,李锐前脚出教室,李右玥和方小青后脚从教室出来。   方小青问李右玥:“你一会儿有事吗?”   李右玥打开手机看看,李锐没给她发消息,但她也懒得主动发消息问他。他已经有两天没联系她了,而这时丁奇让她正甜蜜着呢,他这点小别扭,她根本不想理。只觉得烦。   便答:“没事,我直接回寝室睡觉。怎么了?”   方小青说:“我便秘。要去卫生间很长时间,等会儿老师来了,你帮我答声到吧。”   每次都是方小青帮她答到,这时头一次她帮她。她觉得有点新奇,“好啊。你去吧。”   出了教学楼,两人就分开了。方小青看到李右玥进了寝室楼,才抬脚往小树林走去。   小树林里,静悄悄的,李锐正靠在树干上,背对着方小青这个方向。他在看什么,方小青不知道。   听到身后有轻巧的脚步声响起,李锐调转身子回过头,刚说出“李”字,便硬生生打住了。   “怎么是你?”   李锐皱了皱眉,往方小青身后看去,她后面空无一人,只有树枝在轻微晃动。   “李右玥呐?”   在看到他第一眼时,哪怕是背影,方小青还是红了脸。害羞地回答他:“她……回寝室了。”   “回寝室了?!!”   “嗯。”方小青点点头,看他要走的样子,连忙又道:“我是专程来找你的。”   李锐听说李右玥回了寝室,就想走了。方小青此时这样一说,他停了停,问她有什么事。   方小青轻咬嘴唇,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右玥她……”   她这样带点遮掩的味道,又带了李右玥的名字,李锐自然在意:“她怎么了?”   方小青沉默很久,方坚定道:“你小心点丁奇!”   丁奇?这名字李锐知道,给李右玥卷子的那个人。方小青让我小心他?为什么?他有什么需要小心的?难道他还抢李右玥??自己看不起她归看不起她,被人抢走,那是另外一回事儿!   李锐瞬间升起了战斗力,把他的疑问一个个抛向方小青。   方小青说:“右玥和他聊的很频繁,丁奇对右玥有好感。”   原来只是聊天啊!李锐听到这,就放松了下来。觉得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李右玥也没出格。   不过,“你为什么要告诉我?”李锐问。   方小青低下头,露出白皙的脖颈,在月光下,李锐看到她脸上起了一点红晕。   她小声说:“因为我喜欢你啊。我不想你被人伤。”   ☆、第38章   李锐回到寝室,头还是有点儿晕晕的。   他的下铺正坐床边上泡脚,一看到他回来,抓起毛巾胡乱擦几下,趿着拖鞋两眼放光地凑过去,嘻笑道:“呦呵,锐哥今天回来的早啊!怎么?没和你那小媳妇亲热?”   李锐不想搭理他,现在还没从方小青的表白中缓过劲儿呢。   便道:“关你屁事!滚滚滚,老子要睡 觉了。”   那男生也不恼,伸手说:“你要睡就睡,把烟给我啊,老子就等你回来呢!”   李锐把柜子钥匙扔给他,道:“自个拿去。”说完,便爬到床上,闷头睡觉。   那男生拿着钥匙开了柜子取出烟便往厕所赶,走前不忘再打趣他一下,“你这脚都不洗,就睡了?小心我告诉你媳妇去。”   李锐狠狠地翻过身去,那男生便嘿嘿笑。   等他走了,周围安静了,李锐睁开了眼。看着眼前雪白的墙壁,方小青那害羞的神情越来越清晰地浮在眼前。   以前还没注意,原来方小青长得也挺清秀的。   那么情意浓浓的眸子,他还是第一次看到。王湄清高矜持,最开心的时候她也只会对自己大笑一下;李右玥就 别提了,话倒是说的好听……情意却不见多少。   想到李右玥,李锐猛的坐起身来,被 方小青表白所带来的得意,也散了点。他从衣服口袋里拿出手机给李右玥打电话,方小青向他表白前说的话,他可都记着呢。   李右玥不来联系自己竟然频繁联系另外一个男人,这让他很丢脸。   电话接通了,李右玥的声音响起:“喂,李锐。什么事儿啊?”查寝老师刚走,她就起来到走廊来,准备给丁奇打个电话,这头李锐的电话就来了。   听到她好像有些不乐意,李锐不高兴了,哼道:“非得有事才能给你打电话 吗?”   走廊里,小冷风吹来,李右玥紧了紧外套,脑子清醒了点,缓柔了语气道:“哎呀,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不要 生气。我不是觉得太晚了嘛?”   “是吗?”   不等李右玥说话,李锐又突然问她:“你和丁奇怎么回事?”   问得太突然,李右玥来不及反应,就迟疑了那么几秒,才用很随意的语气答道:“我和他能有什么事?”   她这一迟疑,本来李锐不相信她和丁 奇有事,现在也有了一分相信。李锐不是个蠢人,决定先诈诈她:“你和他的事,我都知道了。”   李右玥慌了神,但她转念一想,她和 丁奇能有什么事?他们两人可什么都没做!就算那天情不自禁,抱了抱亲了亲,但之后两人就纯朋友式的交往。   更何况,又没有人看到。   李右玥坚定道:“我和他能有什么事?我们在一个班,我每天做什么你还不知道?我和他就普通朋友啊。”   “哦?”说了这个字后,李锐半天没吭声,李右玥摸不准他是信了还是没信,但她又不敢再多说话,怕说多了显得自己心虚。   这时候,刚好方小青正往寝室走来,她一眼望过去,方小青的脸色苍白,眼眶还红红的。现成的理由来了,她连忙对李锐说:“方小青回来了,脸色好像有些不舒服,我去看看她,我挂了啊,明天见。”   “……嗯。”   怔怔地捏着手机,李锐心轻飘飘的,有种自得感。想:方小青这是因为自己哭了吗?   方小青确实是因为他不舒服。在表白前,她已经有了思想准备,她料想到了李锐肯定会拒绝她,果然,他只是愣了一下,就道:“额……谢谢你啊,可是……”   话,他没说完。但她懂了。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在开口说些什么,方小青却没了勇气。她只好道:“你不用说什么的。我只是憋太久了,难受。现在说出来就好了。”   她也知道,要慢慢来,不急。可那种挫败感、失落感还是让她忍不住红了眼眶。   方小青刚走到寝室门口,李右玥拉住她,语带关心地问她:“我看你脸色不好,怎么了这是?”   定定地看了李右玥几秒,方小青轻轻摇头:“没什么,就是肚子有点疼。”   “大姨妈来啦?”   “嗯。”方小青轻轻应了声,往自己床铺上躺去。   李右玥看她神情淡淡的,只当她是肚子疼,也不在意,跟着躺到床上去,用手机和丁奇聊天。   李右玥时不时地发出笑声,方小青只当做没听到。要搁平时,她早就凑上去问李右玥,她在笑什么。   但今天实在没精神,连敷衍她的精神也没有。   方小青躺在床上不动,呼吸也是平缓的,李右玥就以为她睡着了,丁奇打来电话时,她就没有起来去走廊上接,直接蒙在被子里小声地接电话。   声音再小,睡在她旁边的方小青还是听到了。   听出对方不是李锐后,方小青呼吸放得更轻,支着耳朵认真地听着。   李右玥声音很温柔,是那种自然而然的温柔,不是和李锐在一起时那种矫柔造作的温柔。   李右玥和那人聊了许久都是在说些日常,方小青听着都快睡着了,才听到一句有用的。   李右玥说:“行吧。那就星期天?”   那头不知说了什么,李右玥嘻嘻笑两声,说:“那好,十点吧。我在玲珑广场东门等你吧。”   他们这是要见面?方小青马上睡意全无,盘算着那天要去一探究竟,最好李锐也能看到就好了。   再听了几句,李右玥说的都是些没用的,方小青便不听了,闭上眼睛睡去。   接下来几天,李右玥有些心虚,怕李锐再纠结于丁奇的问题,每次吃饭都给方小青拉着一起,认为有个外人在边上,他应该不会当人面问。   果然,李锐再也没有提起丁奇这两个字。   李右玥还暗自窃喜,想着过段时间李锐忘了丁奇这回事,就好了。   三人一起吃饭,三人三种心思,另外两人的不自然,李右玥一点都没察觉出来。   方小青时不时的悄悄看李锐一眼,李锐只低着头当没瞧见,可那目光太烧人,眼看不见,但感觉得到,心被那目光烧的热热的。   趁李右玥先去卫生间,方小青边收餐具边轻声对李锐说:“你不要给右玥说。”   “嗯?”这几天李锐吃饭都是心不在焉的,被方小青看得不自在,但也挺享受的。   “就是我喜欢你。”方小青飞快地瞟了一眼他,“这是我的事,我也就一说,你呢,也就一听。这是秘密,你不要告诉别人好不好?”   再一次听到“我喜欢你”这话,李锐心跳又快了一拍。   他答:“好的。”   他答应后,方小青胆儿更大了,以前只是悄悄看他,现在偶尔还会暗地用脚碰碰他。   这滋味……李锐觉得刺激极了。注意力被她分走了一大半,以前没注意,这下看仔细后,竟觉得方小青长得也不赖。偶尔碰到她的目光,他还会略有深意地笑笑。   这些,李右玥都无所察觉,她一心想的是:星期天怎么甩开李锐去见丁奇。她和李锐两人,最后一步做了之后,基本每星期都会来一次。李锐提的。不过每次完了之后,李锐和她逛街的时候就会大方许多。   放假了,李右玥回到家,就给李锐打电话说,星期天她家里有事,明天不能和他一起了。   李锐在电话这头听到,只觉得松了一口气,他拿着书里夹的信看,上面字迹隽秀,最后写着:明天希望你能出现。   既然李右玥说有事,那明天刚好有空,可以去见见方小青。他对李右玥说:“没事,那你忙你的吧。”   挂下电话,李右玥呼了口气,带着点兴奋和激动去挑选明天见丁奇的衣服。   第二天早上七点半,李右玥就起床了,先是洗头,又悄悄用蒋虹的眉笔描了下眉,然后换衣服,梳发型。等一切弄好后,打扮的光鲜亮丽地出了门。   走的时候,李阿婆看她踩着一双有跟的小皮靴一扭一扭的,眼里尽是嫌弃。   “年纪小小的,就知道收拾打扮,也不知道谁教的,不成器!”   听李阿婆这么说,李则明无奈地叹了口气,“妈……”   李阿婆眼一瞪,“怎么?我说错了?”然后扬声对着厨房催促蒋虹,“你手脚就不能快一点?你还要不要则明吃早饭了?”   里面蒋虹不吭声,不一会儿便迅速地拿筷子碗出来。李阿婆还是不满意,刚好揪着早上李右玥的打扮问题,一起数落她。   数落的都是关于家教、教养问题,听得李则明直皱眉,暗想,是该告诉李阿婆李右玥是她亲孙女的事了。   李右玥到玲珑广场东门时候,时间刚刚好。她到时,丁奇早就在那里等着她了。   这让她觉得自己受到了重视,笑容就灿烂许多。   看到她,丁奇不觉眼前一亮,他娴熟地拿过她的包,牵着她的手。对她又是各种殷勤、奉承和体贴。让李右玥很是受用。   他们去了影院,看最新上映的电影。方小青仔细地看着他们进了几号厅后,便等着李锐。   李锐今天来晚了。本来如果在讲好的时间来,这样他一来就能看到李右玥和丁奇的身影。可他来晚了,方小青还以为他不会来呢,但是她又想,李锐那几次都没有组织她用脚碰他,应该是不讨厌自己的。   再等等吧。   一面安慰自己一面害怕他不来,方小青等待的过程中心焦麻乱。   李锐到的时候,方小青就一脸惊喜地扑过去牵起他的手。李锐手指微动了一下,也没睁开。   方小青看他态度,心里有了底,便一直没放手。   说:“我这有电影票,我们去看吧。”   刚刚李右玥一进去,她就买了他们同一场次的票,还好后排还有多余的票。   李锐自然是不会拒绝。   他们进去时,电影已经开场了。摸黑从边上过道往座位上走去,方小青就悄悄找起李右玥他们的身影。   现在电影的尺度都在慢慢变大,他们这次看得电影是爱情片,并不适合他们这些学生看,既然是爱情片,里面自然缺不了动作。   电影里男女主角正忘我地深吻时,方小青终于找到了李右玥。   今天这部电影是丁奇故意挑的,在这个暧昧的情景下,他也好做点什么。男主角吻向女主时,李右玥脸果然红了,害羞起来。他也顺势吻向她。影厅里黑暗一片,没人会看到他们,他小心又忘情。   李锐也看得心痒痒,他往方小青瞄去,方小青眼睛看向前方,脸色未变。他猜测,她是故意挑的这部吗?   我要不要做些什么?他这样想,脸却往方小青越靠越近。   可方小青突然开口说:“你看那是不是右玥?”   李右玥不是家里有事吗,怎么会在这?他顺着方小青的手指看过去,就看到了两个人抱一起。   灯光太黑,他不确定那是不是她。他拿起手机把她的电话拨去,前方那里果然一闪一闪的,闪了几下,抱一起的女的,拿起手机,轻声地:“喂。李锐,我现在有事,一会儿给你打电话啊。”   她声音很轻,轻飘飘地传到了李锐的耳中。   李锐能感到自己很愤怒,可说出来的声音却异常的平静,他道:“你回头看看。”   李右玥手机还举在耳边,回头一看,就见李锐正冷冷地盯着她。她只觉大脑一片空白,唰的一下回头。可她知道,他什么都看到了。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李右玥脸发白,手也在抖。   她现在还舍不得和李锐分手啊。   丁奇注意到她的异样,温声问道:“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李右玥此时却无心思感慨他的温柔,她满脑子都是李锐那双发着冷光的眼睛。   她抓起包,道:“我有事,先走了。”说完就飞也样的走了。   李锐看她走了,紧跟其后出了影院。   方小青得逞一笑,慢吞吞地跟着也出去了。   李右玥还没跑远,就被李锐捉住了,质问她:“你不是说你们没关系吗?那你刚刚和他在做什么?”   他的手捏着她的胳膊,捏的她生疼,辩解道:“我和他真的只是朋友,真的!”说着,她在脑子里迅速地找理由,“刚刚我眼睛迷住了,他只是再帮我吹眼睛!真的,李锐你要相信我。”   “我相信你?你他妈的骗我说你家里有事,结果呢?你在干嘛?你要我相信你?你个不要脸的东西。”   她手里还捏着他买给她的手机,他气得眼睛都红了,一把抓过来,把它狠狠地摔在地上。   “我对你不好吗?你在外面给老子劈腿,你个贱人。”   手机摔在地上,他又上去补了两脚,手机从中间一分为二,有些零件都出来了。   李右玥目瞪口呆地看着,感觉自己肉疼心也疼。   丁奇、李右玥此时也都跟上来了。   丁奇个子高,身体健壮,往李右玥前一横,面对李锐,粗声问他:“你想干嘛?要发疯回家发去。”   李锐觉得自己受辱,瞪着眼就要上去打他。   李锐也高,但是他瘦,不会是丁奇对手,方小青担心地拉着他的衣角,柔声劝道:“李锐,冷静点儿。”   李锐本来就知道自己真跟丁奇直面碰上,肯定自己吃亏,也没想真动手。李锐运运气,恶狠狠地盯着他们两人,说:“李右玥,老子跟你分手。”又对着丁奇道:“你个杂种给老子等着,迟早整不死你。”   说完,便甩手走了。方小青连忙跟上。   他们走后,李右玥哭了。丁奇搂着她,说:“没事儿,你还有我呢。”   李右玥把脸埋在他怀里,流泪不止。   她真舍不得李锐啊!这就和他分了?还有她的手机……但现在只能这样了。   丁奇拍着她的背,脸上笑得很开心。   方小青这时也没跟上去走李锐边上,只是静静地跟他身后。   走了很长一段路,李锐气消了些,转身看她。   她一脸的担心。   李锐原地站了几秒,上前牵起她的手,说:“我们在一起。”   方小青喜悦地点点头。   李锐把方小青送回家,就回家了,打开电脑刚登上企鹅号,就有一个人加他,验证消息写着他的名字,应该认识他,变同意了。刚加上,便跳出一条消息,让他打开这个网址链接。   他以为又是班上那些男同学发些h网站给他,纵使没啥心思,也顺手点开了。   里面不是h,而是李右玥和丁奇抱一起的视频,看时间,竟是一星期前。   他又是一场气!   你们两个贱人,我整不死你们!   他噼里啪啦给发给他网址的人发过去几行字,然后把她拉黑。   顾幸幸正坐在电脑前喝老鸭汤,现在天越来越冷,顾姥姥每星期变着花样给他们炖汤喝。   每次顾幸幸都不怕长胖地喝几碗。   今天她回姥姥家,姥姥就炖了鸭笋汤。这已经是第二碗了。再给李锐发网址前她就喝了一碗。   李锐消息框弹出几行字:我管你谁,别给老子发这些了。老子跟她分了!!!   放假时,他们不是还亲亲热热地一起回家吗?怎么这就分了?   顾幸幸一脸茫然地喝着汤。   作者有话要说:表示我好像早点结果他们所有人啊……这一章里面没一个好人。   还有,有的人说,高中是这样吗?其实现实中,高中生乖巧的还是占多数。像这样的,也有,甚至比这更严重。   记得初三快毕业时,老师组织开女生大会,只有女生的会。那次是第一次老师正面提了两性。   至于为什么会开这样的女生大会,是因为,中考体检,有一个女生怀孕了。   就这样,学校有纯洁的地方,也有肮脏的地方。   ☆、第39章   再到学校后,有时就会在食堂看到李锐和方小青一起吃饭。   刚开始顾幸幸还以为李锐没和李右玥分呢,因为他们之前很多时候都是三个人一起吃饭。后来发现,只有他们两人,李右玥一直没出现在他们之间。   这是什么情况……   顾幸幸表示不懂。她同桌沙亮歆就告诉她:“李锐现在在和方小青谈。”   屈安走后,顾幸幸渐渐就和她同桌一起上厕所,然后在上厕所途中,两人发展了友情……   沙亮歆是个特别妙的人,掌握一手的八卦,偏偏平时还像个闷葫芦一样不说话,和她熟了之后,她会告诉你各种你不知道的东西。说完,就会略有深意的一笑。   顾幸幸在那次看到方小青怪笑后,就猜测到她有些黑化了。但她顶多以为她告个小状罢了,没想到……“她撬了李右玥的墙角?”   李右玥这战斗力,不行啊。下降了。   沙亮歆在白纸上计算着一道带星号的习题,头都没抬,淡淡道:“不知道谁撬谁。现在班上正在传的是,李右玥背着李锐劈腿。”   所以说,不是方小青撬墙角?不是李锐变心?而是李右玥先不对,然后她被打在了“道德”的低点?   怪不得好几次上厕所,都是看到李右玥一个人呢……   顾幸幸问她:“班上怎么知道的这些事的啊?”   “李右玥和方小青在寝室吵架时,方小青说的。”   听了,顾幸幸就阴谋论了,这是方小青故意的吧。这事不说出来,她就是妥妥的小三啊,是要被班上人唾弃的。但要李右玥劈腿在先,撬墙角这事在它面前可就没多大的八卦价值了。   沙亮歆接着说:“方小青倒是挺聪明的。就是可惜了。”她瞟了一眼李锐,转了转手中的铅笔。   顾幸幸瞬间懂了,噗哧一下笑了。   沙亮歆喜欢收集各种铅笔。她手上那一套那铅笔还是顾幸幸送给她的,在手工店买的,笔身上的绿漆颜色特别正。刚买回来的时候,沙亮歆就内涵了一句:“不知道绿帽子的绿色有没有这么亮。”   李右玥劈腿在先的传言,表面上最受益的是方小青和李锐两人,很大程度上洗白了他俩一个不是三一个不是负心人。   但真正受益的其实只有方小青一人。   对李锐来说,他情愿被人指着鼻子骂负心、花心也不愿别人同情他带了绿帽子。   这有关男人的面子、尊严问题好嘛!(给我滚!)   李锐为这不开心了好几天,和方小青吃饭的时候还抱怨过她多嘴。方小青自然要努力挽回,顺便踩一脚李右玥,道:“我也不准备说的,李右玥老是找我碴和我吵,还说都是你的错,指责你,骂你,我想帮你说句话,结果传成这样。”   李锐还是不吭声,方小青放下筷子,低着头,不一会儿就滴滴答答地掉眼泪。李锐叹了口气,拉着她的手,道:“我知道,你是为我好,都怪那个李右玥,别哭了。”   方小青像是在风中颤抖的小白花,含笑止了泪。李锐软下心,默想:都怪那个李右玥。   聊完八卦,沙亮歆把题也顺便做完了,问顾幸幸:“你的做了吗?一会儿要交的。”   顾幸幸把她做完的题拿给她看。她对了下答案,都差不多,就放一起去交给组长了。回来了,对顾幸幸笑得很满意:“你最近勤快了好多,真乖!”就差摸个头了!   顾幸幸满头黑线。姐其实比你大好多好多岁呢!为毛大人都爱装嫩,比如我顾幸幸;小孩子爱装大人咧?你笑得像大姐姐一样,好别扭!   顾幸幸也大姐姐地回报温暖一笑:“你也很乖呢!”   沙亮歆翻出其它作业做,没搭理她。   顾幸幸:“……”   ******   十二月中旬,顾苏城和乔举行婚礼。   顾姥姥还开玩笑的说:“让顾幸幸当花童吧。”   其实就是笑话顾幸幸矮。   但她真心不矮,通过班上站队就知道了,老师排列时都让她站后面的。   不过和顾家其他人比,她就是最矮的,就连乔都比她高一点。   顾幸幸把脸埋在自己的礼服上,像小女孩一样撒娇:“姥姥又欺负我!”   顾姥姥又是一阵笑。她这几天都笑逐颜开的。婚礼一办,乔就能正式住在顾家了,她就能照顾乔了,能早点看着孩子,哪怕还没出生。   顾幸幸在这场婚礼中也是有任务的。她是负责保管婚戒的,以及在牧师念完誓词后,时刻护在乔身边。   婚礼是西式的,顾苏城决定的。乔因为怀孕,挑的就是蓬蓬裙式的婚纱。幸幸的礼服,也是白的,挺简单的式样,就是料子比较轻柔,穿起来看着挺飘逸的。   结婚这天,幸好是大太阳,不至于那么冷。   乔穿着婚纱,阳光沐浴着她,身上镀着一层光,很美丽。顾苏城看她的眼神也暖成了一摊水,神色比平时不知道温柔了多少。   牧师郑重地问他:“顾苏城,你是否愿意娶乔音为妻,按照圣经的教训与她同住,在神面前和他结为一体,爱她、安慰她、尊重她、保护她,像你爱自己一样。不论他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贫穷,始终忠於她,直到离开世界?”   顾苏城真挚地望着乔,答:“我愿意。”   牧师又问了一边乔。乔含泪答:“我愿意。”   牧师念完誓词,就是交换戒指,等一切仪式结束后,所有人撤回酒店。   乔要换衣服,顾苏城悄声嘱咐幸幸:“你看着点你舅妈,不要被些小孩子撞到了。”   乔双手环着肚子,顾幸幸挽着她的手臂,郑重道:“您放心吧。”   乔笑着说:“别那么严肃,我又不是小孩子。”   顾苏城轻飘飘瞄她一眼,乔马上不说话了。   “你当心点儿。”他又嘱咐一遍,看两人都答应了才先走。   回了房间,顾苏宁、顾姥姥都在。乔一进来,两人就扶着她坐在床上,开始帮她脱婚纱、换衣服。   顾姥姥看乔有点儿累的样子,问她:“你饿不饿?”   乔本想摇头,被顾姥姥一问,她就点头,有点饿了。   顾姥姥就招呼顾幸幸把桌上的东西拿来,转头对乔说:“我给你炖了栗子鸡,你吃点垫垫,酒店东西不干净,你一会儿不要沾。”   可顾幸幸翻遍桌子,都没看到保温盒,问:“姥姥,您放哪儿的啊?我没找到啊!”   顾姥姥道:“就在桌上那个大黑包里,我让你妈装的。”   她话刚落,顾苏宁道一声糟糕,说:“我给落车上了。”   顾姥姥不知道怎么说她了,“这么大的人了……要不幸幸你跑一趟去拿来吧。”   “嗯。”顾幸幸把大衣一披拿着车钥匙就风风火火地往车库赶。   她坐电梯到四楼时,走进来一人。穿着黑大衣,大衣里面露出一身的正装,手上提着一个黑色男士包。   头一次看他穿这么正式,幸幸第一眼没认出来,是韩宗言……   韩宗言也没认出她来。进来按了楼层后,就站笔直,目视前方。   “嘿。”   顾幸幸出声叫他,他这才回头,刚开始脸上还带点迷茫,看清楚了就惊讶,“幸幸?”      ☆、第40章   幸幸出声叫他,他这才回头,刚开始脸上还带点迷茫,看清楚了就惊 讶,“幸幸?”   今天是大日子,顾姥姥也给她打扮了一下。平常或披或扎马尾的头发,被顾姥姥叫乔的造型师给弄了一下,头 发服帖地垂落着,尾端轻轻弄了个小 卷,额前的刘海也梳了起来,露出了光滑饱满的额头,眼睛本来还要画点眼影的,顾苏宁不让画,于是就只瞄了下眉,夹了下睫毛,刷了点睫毛膏,这样显得眼睛大了点儿,其它的地方也都没什么变化。   就是看起来成熟点而已,认不出还不至于。顾幸幸问:“不认识我了?”   “呵……”韩宗言轻笑,“刚刚在想事情。”   转眼看到她的穿着,里面一条白纱裙,外面穿了件轻柔修身的大衣,好看是好看,显得身材挺轻盈,可小腿上空荡荡的。   “你穿这点,不冷吗?”韩宗言用手上的公文包指指她露在外面的小腿。   顾幸幸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腿,抬起它,用手在上面轻轻拉了一下,上面起了一层淡肉色的纱袜,她手一丢,轻轻地啪了声。   她得意地笑:“要风度不要温度的事,我可不干。”   对于她这么不矜持地动作,韩宗言失笑。足足笑了两秒,才问她:“你在这做什么?”   “我舅舅结婚,楼下正在办酒席呢。”她反问他:“你在这干什么?”   “谈生意。”   顾幸幸好像听顾苏宁说过,韩宗言他的工作方向好像是国际贸易来着。这一块儿,她是一点都不懂,只好问句最平常的话:“怎么样,谈成了没?”   结果,韩宗言笑得挺舒怀的,用手轻拍了一下包,道:“成了。”   他毕业了就和几个伙计一起创业,开了家小的公司,现在刚刚上了正轨,正是忙的时候。这个客户是德国的,本来用不着他来的,可巧了,这个客户的翻译出了点岔子,他本人又不说英文。韩宗言也就只好自己上了,他以前的专业修的有德语。   但来得时候,尽管面上表现的波澜不惊,心里还是忐忑着呢,一是毕业这么久不说德语,肯定生疏;二是谈业务这一块要的是现场灵活应对,而他以前只做方案,不谈业务。   但虽然这块他不熟悉,却还是成了。   老实说,心里真挺高兴的。但他稳重惯了,喜形于色这是不可能的。   顾幸幸这一提,正好提到痛快处。他道:“要不要我带你去吃冰激凌?”   初冬吃冰激凌不要太刺激!好像他们这的人都爱这么干,左手蛋挞右手圣代,要么这样逛街要么这样看电影。顾幸幸刚想开口说:“要。”   但又想起,现在是舅舅婚礼诶。自己是要去去给舅妈拿吃的啊。   顾幸幸一脸失望:“不行。我舅舅婚礼还没结束。”   “哦,是哦。那算了。”韩宗言话说得平淡无奇,可脸上的笑意顾幸幸怎么看都觉得,他这笑有点顽皮的意思……   故意的吧!自己刚刚好像给他说过,今天舅舅结婚。那自己肯定哪也去不了哇。   她哼了一声:“没诚意。”   电梯到了,韩宗言站得靠外,先走出去,回头笑说:“那我先欠着,这样行了吧?”   顾幸幸眼珠子转了一圈,道:“我不想吃冰激凌。”   “那你要吃什么?”   顾幸幸笑眯眯:“我还没想好。反正你欠我一次。”   “行。”他答得爽快,“你想好了告诉我。”   “好。”   他抬手看了眼手表:“我先走了。”   顾幸幸挥挥手,看他进了车里,就赶快找到她舅舅的车,取出她妈妈忘掉的保温盒,快步回了房间。   等舅舅这场婚礼结束,顾幸幸也累成了狗。她的任务就是照顾乔,她怀着孕,很多事不能做,又穿着不方便,那些跑腿的活都揽在她身上,偶尔还要被顾姥姥他们叫去帮忙。   不过还是很开心,他们洞房的时候,舅舅整个脸被他们闹的红彤彤的,哈哈,偏偏他还不能反击,只能默默忍受着。   之后,那些亲朋还要吃三天……不过这些就不管幸幸的事了。   她还要上学。   这次期中考试成绩(重新考的)出来了,她这次考得还行,比原来那次稍微进步了两名,顾苏宁挺高兴的,说是她生日那天带她吃好吃的。   给了好处之后,管她管得更紧了。她每次做完老师布置的作业后,顾苏宁又给她出了作业,难度系数也一次比一次高。   顾幸幸哭着脸做英语,这些她都会了,但说给顾苏宁听,顾苏宁不相信,“你们老师都没上,就会了?人不能自大自我感觉良好,就算你会了,多练练也是有好处的。”   “好吧……”顾幸幸有气无力地答道。其实她只是习惯性的抱怨两声而已,哪怕顾苏宁不管她,她还是会乖乖做的!   顾苏宁看她那样,挺可怜,就又给她加了一个好处,“你勤奋点,生日那天,我带你吃好吃的,还把那个一米二的熊给你买回来?”   熊啊,又软又可爱。虽然自己早就过了玩娃娃的年龄,但是想到抱着半人高的它睡觉,还是很激动的。   她点点头,低头认真做习题。   顾苏宁在她背后摇头叹息。幸亏自己找关系留下来,不然就她这么不自觉的性子,心早就玩飞了……诶,真是不省心。   勤勤恳恳地做完所有作业,顾幸幸支着头考虑该给顾苏宁买什么礼物。她们母女两个也挺巧的,生日是同一天。   小时候顾姥姥曾说,这是老天爷特地安排的,为的就是防止你以后会忘了母亲的生日。   以前她哪懂这个,只当是顾姥姥迷信。现在她是知道了,妈妈生自己时候受了罪,顾姥姥那时候心里多少有些怨气和担忧。   怨的是李家人,担心的却是自己。   人心不可控,万一自己是个不孝顺的呢?   看,现在自己大了,定性了。顾姥姥就再没说过那句话了。   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着,顾幸幸在脑海里拍死了一个个的方案。这是她新生后,妈妈过得第一个生日,也是她的第一个生日。她想亲手做点什么。   想到了亲手做蛋糕,可惜这里没烤箱……家里倒是有缝纫机,亲手给她裁条裙子?可惜自己没那个手艺。   做什么呀做什么?顾幸幸感觉自己的脑细胞要死完了。还好,有人救她来了。   大半时间企鹅头像是灰色的韩宗言,竟然亮了,还问她在不在。   顾幸幸满腔热血:在!   韩宗言:17号你妈妈生日你知道吗?   ……废话。发了个白眼给他。   韩宗言:呵呵,我和另外几个你妈妈以前的学生想给她过个生日。都刚留学回来,想给她一个惊喜。你帮我个忙?   顾幸幸一字一句地读,时间就慢了那么几秒,韩宗言马上又发来一句:带你去吃好吃的。   怎么一个个的,都是这句话?!顾幸幸内牛满面,我不是吃货。   顾幸幸发:啥忙?   韩宗言:我们看了下日历,那天不是周末,顾老师应该有课。她是不会不上课去干别的,我们想在你家给顾老师过生日。你帮我们开门。   顾幸幸:你们准备弄些什么?   韩宗言:做饭,一起聚聚,给她庆生。   顾幸幸:算我一份!   韩宗言:好。保密啊。   密差点没保成。顾幸幸刚打完字还没发出去,顾苏宁端着一杯酸奶进来了。听到脚步声,顾幸幸连忙把聊天窗口给关了。   “刚刚看什么呢?”顾苏宁把酸奶递给她,把手提拿过来看,结果上面啥都没有。   这速度挺快的,顾苏宁看了下图标,上面就企鹅那个图标有虚线痕迹。她斜着眼看幸幸。   顾幸幸喝着酸奶,做出一副享受的模样。她不喜欢喝牛奶,顾苏宁就每天给她酸奶喝,平时她真喝的挺欢乐的,而且每次喝的很慢。今天速度稍微快了一点……几口喝完,她悄悄用余光瞄她妈。   她妈正冷笑地看着她:“你是不是早恋了?”   这啥跟啥?   顾幸幸立马拍着胸脯,中气十足地保证:“我没有!我也不会!”   顾苏宁看她没撒谎,也不敢多问,担心问多了反而问出问题来了。她点点头:“嗯,妈妈相信你不会的。”   她摸摸顾幸幸的头,温柔道:“你先去睡吧。我把这点作业改完了再睡。”   顾幸幸拿着杯子就赶忙给她家母上跪安了。   她走了之后,顾苏宁拿过手提,打开网页,按恢复键,结果没有网页跳出来。   看来幸幸一直在聊天。她又登幸幸的企鹅,试了几次,密码都不对。   她就有点担忧了。   这孩子越大越不好管。看来明天还要在加紧嘱咐一下老俞,可得给幸幸看好咯。   顾幸幸躺床上后,拉上被子往门口看了看,确定顾苏宁不在,悄悄在被子里给韩宗言发了条短信,说:刚刚差点被我妈知道了,哈哈,幸好我手快关了窗口,她还疑神以为我早恋咧。   韩宗言回的也挺快:你早恋?   顾幸幸:=_=大哥你看清楚我发的啊,我没早恋。   韩宗言:哦,没早恋就好。不能早恋的,你记好啊。   还要不要好好聊天了……   顾幸幸回了个:睡觉!   把手机往抽屉里一放,翻了个身,呼呼睡去。   韩家,韩宗言房间只留了一盏晕黄的台灯,他坐在书桌前整理手上的项目资料。这个项目拿下来,赚多赚少不提,光是公司声誉就能提高好大一截。听公司老徐说公司所在的写字楼里,就有好几家竞争对手……   他端起桌边的茶杯,灌了口茶。不知什么时候茶凉了,也喝到了底,茶水的苦涩味蔓延他的味蕾。   顾幸幸短信传过来,震着桌子嗡嗡响,他从几张资料下找出手机,看到她回的内容,微微一笑。   猜也能猜到她什么表情。   晚安。他回。   他起身,把凉了的茶,重新给续上。      ☆、第41章   副理刘茵今天晚上加班,等下了班,公司里只剩她和另外一个同事了。 两人走之前拿着手电筒,一个朝南走一个朝北走,在公司检查了一圈。   走到韩宗言的办公室前,里面漆黑一片,她转身要走,却看到百叶窗细小的缝隙里微微透出一点幽蓝的光。刘茵握着手电筒的手紧了紧,张口就要喊另外一个同事。   前几天楼里就贴了告示,楼上某家公司遭了窃。而韩宗言早就下班了,刘茵抬手看了眼手表,现在已经十点 半了。她心里有点发毛,担心里面要 真的是小偷该怎么办。   她急切地叫了两声那个同事的名字,那个同事可能走远了,并没回她,而韩宗言办公室的门却“啪嗒”一下开 了。   韩宗言此时身上就穿了一件衬衫加毛衣,右手上还夹着一支笔,身后的办公室漆黑一片,只有办公桌上的电脑 发着光。他站在门口,询问地望着她:“有什么情况吗?”   看到是他,刘茵松了口气,探头往他身后瞄去,笑道:“你不是下班了吗?什么时候又上来了。”   韩宗言笑笑,道:“回家了才发现有个文件落这了,过来拿的时候,看你们 都吃饭去了,公司里没人,我就没走。”   “哦。”刘茵把手上的手电筒关掉,往前走了两步,探手摸到墙上的开关面板,把灯给开开了。   “你怎么没开灯?”   在她靠近的时候,韩宗言就往边上让了让,他不习惯别人离的太近,也不喜欢她身上的香水味。他笑笑:“忙忘了。”   他让出来了,门口就空了,刘茵顺势走了进去。   他的外套搭在椅背上,电脑前零零散散地摆放着资料,鼠标旁边有一个烟灰缸,里面有好几个烟头。   他抽烟?刘茵眼睛扫视的范围更广,终于在一堆资料的一角看到了一包拆开的红杉树,这时她才闻到空气里有淡淡的烟味。   她回头带着笑对韩宗言说:“抽烟不好哦,平时少抽点,对身体好。”   韩宗言淡淡一笑,问她要不要喝水。   刘茵道好。转身又打量着他的办公室。   这是她第一次来他的办公室。   这话说出去,估计全公司没一人信。她一个副理,办公室就挨着他旁边的,怎么可能没进去过了?好搞笑……   但事实是,她不光从没进来过,连从外面路过,多看几眼都没有。她在这个公司也算是一枝花了,身姿好、学历高、工作也可以。她什么都不做,也会有人前赴后继地对她献殷勤。   久而久之,架子也不经意间在各位男同事的关怀疼宠下端起来了。   韩宗言没来找过她,她自然也不可能巴巴地贴过来。   她只是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以最好的姿态面对任何时刻任何人。她想,万一某天两人有交集呢?   可一直没有。韩宗言他除了工作就不干别的,凑一起聊聊天啊,喝喝下午茶啊什么的,他很少参与。像聚会什么的,他倒是会去,可话也不多。   两人工作内容又不一样,“你帮我个忙啊”和“我这里不会你教教我啊”之类的也不可能发生……   总之,一起同事这么久,外人看来挺般配的俩人,一点交集也没有(电梯里碰到不算),私下里更是没什么联系。   她一圈看下来,还挺满意的。地上干干净净,没纸屑没烟头,书柜里摆的也都是专业书和资料。   唯一一点不好,就是他抽烟。   不过也能接受。   韩宗言接了杯水给她。“谢谢。”刘茵拿过来用手捧着坐到沙发上。天冷了,这杯水温度刚刚好,她不觉得烫。   韩宗言也走回办公桌后面坐下。   一时间,两人无话,有些冷场。   喝了几口水,刘茵试探地问他:“我看你桌子上连照片都没有,怎么不摆摆你女朋友的相片?”   韩宗言一坐下,手上一拿笔,又不自觉地忙了起来。听她这样问,他头都未抬,道:“太麻烦了,不爱摆。”   刘茵继续试探:“那你不摆你女朋友的照片,你女朋友不会不开心?”   韩宗言抬头看了她一眼,复又低下头翻着资料,不时的在上面写写画画,淡淡答:“我光棍一条,哪里会有女朋友不开心。”   刘茵眼睛亮了一下,嘴上挂的笑容也真心了点,“你怎么不找一个?”   “太忙了。事业都未成,成什么家啊。”   刘茵想说:“你现在这条件就挺好了啊。”但话在嘴里回味几遍,觉得太不矜持,又咽了回去,只道:“现在可以先找个人处处嘛,等过个一两年,事业也成了,未婚妻也有了,不是刚好。”   “哪能呢!”他还是没抬头,“过两年我也才二十几,结婚太早了。我总不能找一姑娘让人浪费青春陪我耗吧!”   说完,这次他抬头了,笑了一下,道:“所以我还是单着吧。”   刘茵忍不住问:“那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韩宗言道:“三十而立,至少三十吧。”   刘茵迅速在心里默默盘算了一下。   她现在比他小一岁,如果他过两年二十七八结婚的话,那时她才二十六。   如果只等两年的话,她还是等得起的。   可他要三十结婚的话,那她那时候已经二十九了。人老珠黄肯定是不沾边的,但新鲜劲可能就不足。而他那时才三十,正是男人魅力正盛的时候,新鲜年轻水灵的姑娘可不少。她能等,她能争,争的过时间和现实,却未必能争的过“旧人不敌新人笑”。   进来时,心里就像被吹进了颗涨满气的气球,压得她心跳加快,血液沸腾。现在,却被人用针尖挑破,慢慢泄了气,心渐渐趋于平静,血液也冷缺下来。   “呵呵……”刘茵轻笑几声,转了话题,“已经十一点多了,你还不回家?”   “啊,这么晚了?”韩宗言抬手看了眼手表,“是要回家了。”   “你住哪儿的?”刘茵顺口问。   韩宗言拿起外套穿上,答:“清风苑。”   刘茵刚刚冷却的血液渐渐回温。清风苑就在她家前面一点,档次却比她家要好。   她犹豫地想:要不要试试?反正未来的事也说不准,他也未必真的三十结婚。   “我们顺路欸……”刘茵说了一半,止了话。   男士一般这时都会说句:“我送送你吧。”   韩宗言拿起车钥匙,把抽屉锁好,看着她,开口道:“嗯,挺巧。”   刘茵一噎,期待落空,觉得尴尬。干笑两声:“我能不能搭个便车?”   想到她身上的香水味,韩宗言犹豫了几秒,还是准备说“好”。   这时,另一个同事也过来了,老远就听到他说:“刘茵,这么晚了,我送你回家吧。你等等我,我拿个东西。”   走进了,才看到韩宗言。那同事惊讶道:“咦?你怎么还在?”   和男同事关系要好些,韩宗言话也多了些:“东西忘这了,来拿时,顺手做了点事,结果把时间给忘了。”   那男同事说哦,瞄了眼时间,问他:“要不要吃宵夜去?”他望了望刘茵,“刘茵也一起?”   刘茵说好,韩宗言却说:“不了,你们去吧,我要早点回去休息,明天还有事。”   那男同事也没勉强,点点头:“行。那你先走吧。”   冲他们点点头,韩宗言拿着钥匙走了,送不送刘茵这话头也没再提。   那男同事也飞快地拿好自己的东西,对刘茵说:“咱们走吧。”   “嗯。”   走之前,刘茵回头看了眼韩宗言的办公室。四周的百叶窗都拉了下来,门也关着,捂得严严实实。   她怅然地叹了口气。还是算了吧。   到了地下车库,韩宗言刚发动车子,手机躺在副座上嗡嗡震动。   他拿起来一看,是顾幸幸发的,让他明天不要忘了帮她带毛线。那天聊天过后,她说她妈妈生日她给她织毛衣,就让他帮忙买毛线。   已经快十一点,没想到她还没睡。   他回:我没忘。你早点睡吧。   她回得超快:明天又要考试,睡不着⊙﹏⊙   他无奈:冷静冷静就睡着了。快睡快睡!   顾幸幸:睡前抽根烟先……   韩:我告你妈听。   顾幸幸:我就说你教我的。^_^   半晌,他问她:你真的抽烟?这个习惯可不好。   顾幸幸老久都没回。他开着车还在想,她要真抽,必须得给她纠正过来,要顾老师知道了可不得了。   回到家冲了个澡躺床上,顾幸幸短信过来了。   她说:刚刚上了个厕所。还有,我不抽烟……我刚刚是在调侃你而已…   韩宗言轻轻地笑,习惯性地从床头柜上找出烟点上,他吸了口,把烟换到左手捏着,回她:不抽就行,很晚了,睡吧。   顾幸幸:晚安。   他回:晚安。   第二天,韩宗言跑去买顾幸幸让他帮忙买的毛线。   他进店里去的时候,那营业员奇怪地看了他好几眼。   他淡定地说:“我要买毛线。”   营业员:“……先生,你要买什么样的?”   韩宗言想了想,幸幸说的是哪一种来着?   他翻开她给她发的短信,找出要买毛线的那条,照着上面的念:“纯羊绒线三斤,混合线一斤,羊绒要浅灰色,混合线要嫩绿色。”   营业员是个机灵的小姑娘,看他那样,就边给他装毛线边笑着说:“先生是帮你女朋友买的吧,现在会织毛衣的女孩可不多,她这是要织给你的吧?你真有福气。”   “呃……”韩宗言否认道:“她不是我女朋友。”   那营业员先惊讶了下,接着又一副懂了的样子,她把毛线递给他,语气里带了点鼓励:“没事儿没事儿!迟早会是的,哈哈。”   拿过毛衣,韩宗言不再多语,问她:“多少钱?”   营业员:“一共一千零九十。诺,送你一副针,收好。”   韩宗言拿过针装好,付完钱道了谢就走了。   他没还价,营业员很开心,冲他背影说:“加油啊小伙子,我看好你。”   韩宗言脚步顿了顿,想想,还是没有回头解释。   反正他不会再来了。   顾幸幸接到了他的短信,下课了就飞奔到校门口。韩宗言正等在校门口那棵樟树下,樟树长得又大又好,远看有点像绿色的蘑菇。   她气喘吁吁地跑过去,拿过毛线问他:“多少钱啊?”   “不要钱。”   “哈?”顾幸幸抬头看他,“毛线店你家开的啊?”   韩宗言啧了声:“反正你别给我钱了。怪不好意思的。”   顾幸幸哂笑:“要不好意思也是我不好意思啊。”   她今天来学校的时候特意带了钱包过来,她以前买过纯羊绒,知道大概的数目,她抽出一千塞给他:“一千够吗?”   他推回来:“你拿回去。”   她又反手塞给他,严肃道:“不行!你不要,毛线我也不要了啊。”   他无奈接下。顾幸幸问他够吗,他连忙道:“够了够了。”   “那我上课了啊。再见。”说完,又飞一般地跑走。   “再见。”   韩宗言看她的背影,觉得她有时像个孩子有时不像个孩子。   顾幸幸回到教室就把毛线放好。   千年闷葫芦严濯难得地开了一次口:“你买的什么?”   上课预备铃已经响了,她匆匆答:“毛线。”   他还想问,你买毛线干嘛?   老师已经进来了。他只好闭嘴。   可上课刚开始前几分钟,老师讲什么他一直没听进去。   开学到现在,他统共才和她讲了不到三十句话。明明前后桌,关系却不如以前初中那会儿。   屈安走后,她就一个人。现在还好点,偶尔和她同桌一起。   可她大部分时间还是一个人。   他觉得她变了,没以前活泼了。虽然现在每天也笑容满面的,可他总觉得她不一样了。   他凝视着她的背影,她坐的笔直,双手端放在课桌上,许久都是纹丝不动的。   他觉得她稳重了点。   严濯收回思绪,认真听着老师讲课。   她这么上进,自己更要上进才行。      ☆、第42章   在顾苏宁没发现的情况下,顾幸幸紧赶慢赶的,终于在她生日前一天把毛衣给织出来了。   在学校里就那么点地方,不是家里就是教室。每次趁着午睡时间她悄悄拿出来织。   但是织的时候感觉压力好大……   并不是每个人都有午睡的习惯,她织毛衣的时候,没睡的同学就会盯着她看……   太不好意思了。   于是她头越埋越低,手也快伸到桌子低下了。   几天下来,等把毛衣织完,她脖子胳膊已经酸疼酸疼的了。   毛衣织完,毛线还剩了不少。   “买多了……”顾幸幸嘀咕。   望着那几团毛茸茸的线团,顾幸幸考虑要不要顺便做个其他的东西。   可是再织件毛衣吧,线不够;围巾吧,这种毛线不合适;手套吧,她不会织……   想来想去,她最后决定做几双毛袜。   想起冬天的时候,泡完脚后穿上它踩在厚实的毛毯上,那种温暖软和劲,她就想点一百二十个赞!   心动了,她就马上行动。   在十七号那天,韩宗言让她给他们开门的时候,她已经织了好几双了。   课间时候,她跑回家给他开门。家门口连韩宗言一起站了好几个人,有男有女。   她的脚步有一瞬间的迟疑。那群人里,她就和韩宗言熟悉点,其他人什么品性她也不知道……   不过转念间,又把那点迟疑打散。   这家最大的作用就是提供她们睡觉,严格来讲,这里都不能称之为“家”,里面出了几个家具就没其他的了。没什么好担忧的。   更何况,他们是妈妈带出来的学生,而且看样子和韩宗言的关系也很好。   要相信妈妈和韩宗言的眼光。   顾幸幸有点羞愧于自己刚刚冒出来的龌龊念头。走到他们面前时,就连忙不好意思地笑笑。   他们也对她礼貌又亲热地笑。   其中一个男的,可能是属于爱贫嘴的那一类,指着她夸张的对其他人讲:“诶哟,这小姑娘长得,太像咱们顾老师了。”   “是吧?我来瞧瞧。”一个女人的声音。   顾幸幸觉得这道声线挺熟悉的,好像在哪儿听过,准备抬眼看她,就听她惊讶地说:“是你啊,小姑娘。”   顾幸幸看去,也惊讶。   她不就是严濯小姑吗?   “你叫什么来着……”她皱着眉费力地思考。   韩宗言说:“幸幸,顾幸幸。”   “对!就是这个名。”她指着自己,问:“还记得我吗?我是严濯他小姑。”   “记得记得。”你长这么漂亮,我当然记得。   “没想到你竟然是顾老师女儿。你现在还和严濯一个班吗?”   “是啊,我们一个班。”   韩宗言接话:“一个班的话,要不要一会儿把他也叫来?改善改善伙食。”学校的食堂……他提都不想提了……   “行啊。”严清答应了,转眼看顾幸幸。   顾幸幸反应慢半拍,这是在寻求我的同意?她眨眨眼,说:“等会儿放学了我叫上他一起。”   严清听了就笑了。眼睛还闪着光。   顾幸幸也对她笑一下,拿钥匙开门。   他们进去后,顾幸幸把门钥匙给了韩宗言,就赶回学校了。   走之前,她悄悄问他,“你穿多大码鞋子?”   “42啊,怎么了?”   “没。”顾幸幸有点不好意思,麻烦他帮忙,她只送双袜子谢他……她有点说不出口。   她飞快地说:“给你双袜子。”   韩宗言没听清:“啥?”   “……”纠结半天,她终于憋出来了:“毛线买多了,我织了袜子送你吧?”   韩宗言还没开口说什么,她又开口把袜子给夸一遍:“线是羊绒的,穿上去超暖和的,它不光软乎乎的还特别保暖!”   说完,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他看。   本来韩宗言想说不用,他身体四季都是热乎乎的,冬天穿的袜子,他都是随随便便的,哪里讲究那么多。   不过……   他沉吟一下,说:“好。”   瞬间松了口气。顾幸幸高兴地笑笑。   严清走过来,问她:“聊什么?这么高兴?”   我送了他一双袜子答谢他。这话,顾幸幸实在来不了口。故而,红着脸低头笑笑,不好意思的看看她,急匆匆地冲他们挥挥手:“呃,我要上课了,回见!回见!”   看她跑得小兔子样的,严清失笑:“好可爱……”   韩宗言浅浅笑了,轻声:“嗯。”   “也难怪严濯……”严清小声嘀咕一句。   “嗯?”韩宗言不解。   “没什么啦。”严清挥挥手,转了话头,问他:“你们刚刚在说什么?”   沉默一下,韩宗言平淡地说:“没说什么。我帮了她个忙,她谢谢我。”   “哦。”   韩宗言垂下眼眸,往厨房走去,说:“我们去帮他们的忙吧。”      回到学校,趁老师没来。顾幸幸侧转了身,对正在写作业的严濯说:“晚上放学你和我一起吧,不要去食堂了。”   严濯写字的手一滞,抬眸带着疑问地注视着她。   这事儿解释起来好麻烦……   顾幸幸挠挠头,组织着自己的语言,努力争取几句话给他解释清楚:“你小姑是我妈妈曾经的学生,她今天在我家给我妈妈庆生,她说你也去我家。”   不知道他有没有懂。顾幸幸看到他眼里先是迷茫一下,然后又变得清亮,目光在她脸上扫视一圈,含着笑意,说:“嗯。我知道了。”   顾幸幸点点头,转身坐好后就喊沙亮歆。   “你的贵妃镜借我一下。”   沙亮歆在桌肚里,艰难地掏阿掏,十几秒后才找到她的小铜镜递给幸幸。   上面虽然沾着斑斑点点的灰尘,而且颜色发黄,但是顾幸幸真没看到自己脸上有什么东西啊!   那笑什么……   把镜子还给沙亮歆,顾幸幸准备拿出作业做。   听说要开家长会了,听说家长会之前有场考试,听说家长会家长要按孩子名次坐座位……   想到妈妈坐在几排外,还要撑着笑听老师讲,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种场面太心酸了,她不敢想。   所以,做题吧。   上课预备铃响起,老师身影还没来。   一班的人先是听到门外几声娇笑声,再看到一个风风火火往教室跑的人影。   不用抬眼看,顾幸幸就知道是谁。   李右玥最近嚣张起来了。每天一下课人就没影了,到上课时间才回来。   而且每次都不是一个人,是一群人。一群高年级的人。   她每次要在教室外笑几声才昂首挺胸地进来,下巴总是得意地扬着。   她风风火火的,促使班上有一瞬间的安静,转瞬又热闹起来,等着老师到来。   沙亮歆皱眉,难得地嘀咕一句:“丑人多作怪。”沙亮歆分享八卦归分享八卦,多余的主观话,从不多说。   可见是厌烦极了。   看她玩世不恭的,顾幸幸突然有点兴奋。家长会的时候,她会来哪个家长呢?   不管她来哪个,顾苏宁座位越靠前,越能虐他们。   顾幸幸浑身又充满干劲。   这种劲头一直持续到下午,在还没放学时,她就把作业都做完了。   最后一节自习课,老师不在,顾幸幸大着胆子,回头迅速地又嘱咐严濯一遍:“一会儿跟着我。”   沙亮歆好奇地问她:“你刚刚给他说了什么?”   “让他一会儿跟着我啊。”   话音一落,沙亮歆瞪大着眼,“你们……”   “嗯?什么?”   看顾幸幸一脸坦荡荡,沙亮歆收起惊讶,“没什么,你让他跟着你干嘛?”   顾幸幸就把事情经过告诉了她。听完,沙亮歆嘟囔:“我就说嘛,怎么可能……”   顾幸幸没听见。   下了课,本来顾幸幸要等他的,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避嫌啊!她一直都知道,不可小看八卦的威力……   她对严濯说:“我先走一步,你远远地跟着我好了。”   严濯疑惑地看着她,满脸不解:“为什么?”   “呃……”解释不了。   “没为什么,你就这样好了。”她背起书包,说:“我先走了啊。别很丢了。”   她不愿意跟我走?   想到这种可能,严濯脸色就沉下去了,闷闷的。可惜顾幸幸已经走远,她没看到。   回到家,顾幸幸在门口等了一会儿,老远看到严濯的身影,确定他没跟丢。这才抬手敲门。   开门的是严清,她看到顾幸幸就往她身边看过去,她身边空无一人。   “严濯呢?”   顾幸幸指指后面:“他还没到这。”   严清在心里暗骂他一声乌龟,笑意吟吟的把幸幸让了进来。   等严濯来了,严清就指着他头骂,骂的什么,声音太小,其他人都没听到,只是看严清的神情很是恼人。其他人都知道他们关系好,也没阻止,只当看笑话。   严濯一言不发。静静坐在那里不动。   顾幸幸在铺桌布,一个人撑不开喊人帮忙,韩宗言离她近。便伸手帮她。   这时,严濯抬眼往顾幸幸看去,眼神幽深。   顾幸幸低头铺桌子没看到,却被韩宗言不小心捕捉到。      ☆、第43章   顾幸幸低头去洗铺桌子没看到,却被韩宗言不小心捕捉到。   目光中带了点若有所思,韩宗言从顾幸幸手中把桌布接过来,说:“我来 吧,你去拿碗筷。”   “哦......”放下已经铺了一半的桌布,顾幸幸转身去厨房拿碗筷。   厨房里,顾幸幸拿着许久没有用过的筷子用开水冲烫。过了一会儿,韩宗言悄无声息地站在她身后,默默站了几秒,他轻咳一声。   听到声音,顾幸幸回头看他,“你感冒 啦?” 他穿的确实挺少。就算家里有空调,顾幸幸也是穿了两件衣裳,而他就穿了一件毛衣。 “谁让你穿那么少的。” 活该!   再次咳了一声,韩宗言道:“我没感冒。”   他上前一步,再次拿走顾幸幸手中的 东西,“我来洗。”   “哦……”   顾幸幸转身又去拿碗,临出门之际,碗又再次被他夺走。   “……”顾幸幸莫名奇妙地看他。   韩宗言面上一派平淡温和,从他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你帮我看着鸡汤,不要让它烧干了。 ” 他说。   “……用小火慢炖不行吗……” “不行。” 他捧着碗出去,走出门又回头强调一句:“要看着它,当心它烧干。” “哦,好吧。”   然后顾幸幸寸步不离地守着鸡汤,直 到顾苏宁回来。   “幸幸,你在家吗?给我开下门,我忘记带钥匙了。”顾苏宁在外面叫门。 顾苏宁早上出门的时候,包里的钥匙就被顾幸幸悄悄收了起来,所以她现在被关在门外,进不来……   顾幸幸充满罪恶感地跑出来,对着门外的顾苏宁大声道:“妈妈,我在上厕所,等下啊。”   回头挤眉弄眼无声地询问他们准备好了没。   韩宗言、严清他们几人手忙脚乱地摆弄一番,对她比了个可以了的手势。 她这才把门开开。   一进门,顾苏宁就高兴地说:“幸幸,你看我给你买了什……” 话没说完,进门就看到了他们一行人,顾苏宁愣了。   他们站在客厅中·央,脸上含着笑,齐声说:“老师,生日快乐!”   “哎呀!”顾苏宁缓过神来,把手上买给顾幸幸的熊玩偶放在一边,上前一个个的拍拍他们的头。   韩宗言她之前见过很多次了,直接忽略。 “陈寅……王启林……严清……陆衡……”   她唏嘘着,“转眼间,你们也成大人了。”她拉着他们打量,“你们现在怎么样?有没有完成你们当时的梦想?”   她一个个问题抛向他们,他们始终带着尊敬与笑,一一回答。顾苏宁听了他们的回答,显然很高兴,夸着他们:“嗯嗯,都成材了,好好好!”   整顿饭吃得其乐融融,他们一直在叙旧,说着他们那是的回忆,顾幸幸听的很认真,觉得他们那个时候太有意思了!最没想到的就是妈妈还有那么一面……   里面最逗的那个人叫陆衡,他绘声绘色地讲着他们几人最难忘的事:“我们那时候,第一个元旦,那晚会太热闹了,结束了人都散了,我们还意犹未尽,有人就提出,等学校熄灯铃打了,咱们在偷偷回教室,搞个小聚会 ——” 他顿了下,端起杯子喝了口水,继续道:“瓜子啊花生啊,我们都准备好了,结果到了教室,钥匙没带!进不去啊!”   顾幸幸问:“然后呢?”   “嘿嘿……”他笑两声,“然后我们就去找顾老师了。”他摊手:“不过顾老师没答应。”   “后来啊,还是我们求了好久,顾老师才松口,把教室钥匙给我们,但只准待半个小时。可能担心我们不听话,她就跟着我们一起,结果,刚把瓜子什么的拿出来,就被白校长给抓住 了……老师陪着学生一起写检讨,这也是头一次见!”   “还是韩宗言最傻!之前在宿舍里睡觉,我们被抓了反而还跑来‘自首’,愣是陪着我们几个人一起写检讨。”严清接道。   顾幸幸下意识地往韩宗言看去,他此时已经放下筷子,正从容地小口喝茶,唇角微扬,仿佛对她的话充耳不闻,只说:“今天这鸡汤谁煮的?太咸了。”   “我刚刚加了一点盐……”顾幸幸突然想起来,她看鸡汤的时候,悄悄尝了一口,觉得味儿淡了,又加了一勺盐。   “我觉得味儿正好。”顾幸幸刚说完,严濯就开口说。   “是吗?哈哈,那就好那就好。”   韩宗言瞥了她一眼,放下茶杯,没说话。   吃完饭,他们在客厅说着话,顾幸幸在厨房洗碗,严濯也过来帮她的忙。 她洗完一个碗放在边上,他拿过去擦干。然后他们也没说话,本来就这个 氛围也还行,但她一个人做事情会边做边想事,然后发呆,有好几次,碗洗好了,还没放在边上,就被严濯伸手拿走了。   严濯太沉默了,悄无声息的,顾幸幸老是忘记他的存在,突然这么一只手伸在她眼前,还真是......有点吓人。   “你出去玩会儿吧,我自己来就行。 ”顾幸幸微笑。   严濯点点头。   过了一会儿,又有一只手伸到她前面拿走碗。   “……”   顾幸幸无奈道:“那你洗吧,我去拖地。”   看着走出去的顾幸幸,严濯张了张嘴,最终也没开口说一句话。   拖把在阳台上,顾幸幸穿过客厅,去了阳台,正在洗拖把呢,身后一阵脚步声。   “哎……”悠悠叹口气,顾幸幸回头。   果然是严濯。   “你是有话对我说?”   顾幸幸问他,今天他给她的感觉太怪了。   昏黄的灯光下,严濯下巴上细小的绒毛像是被镀了一层光,显得特别清晰与青涩。   他似乎噎了一下,然后犹犹豫豫地看了她几眼,正处于变声期的声音被他刻意压低,有种嘶哑感:“我跟你讲,我……”   “等一下。”顾幸幸打断他,转身噔噔噔地跑到客厅,又噔噔噔地跑回来。   再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杯水:“你喝点水吧,刚刚那鸡汤是挺咸的哈,你看你声音都变了。”   愣愣地拿过水,严濯的脸慢慢变得涨红起来,沉闷地喝了一大口水,再也不肯开口说一个字。   顾幸幸装作没看到他的窘样,洗拖把、甩干,一气呵成。等到出了阳台,她才大松一口气。   刚刚那气氛太诡异了……她承受不来!   顾幸幸跑出跑进的,顾苏宁早就注意到她了,看了她好几眼,不一会儿,她又看到严濯从阳台上出来,脸色都有点不对。前几天心里的担忧又起来了。   难道……   顾苏宁摇摇头,不会的,她要相信幸幸。   在怎么说服自己,目光却时刻注意着幸幸,和她说着话的韩宗言自是注意到了,也往那里看去。   等严濯从阳台出来,顾幸幸才装作刚刚拖完地进去。把拖把洗好晾好,她没有急着出去,在阳台的凳子上坐着歇歇。   一轮明月当空,月色霜白不均,没有群星的追逐,竟觉得有些冷艳的动人。夜晚的冷风袭来,吹在身上,也不觉得冷。   此时此刻,心里才真正的平静无波。   顾幸幸静静地看着月亮,不知道看了多久,她听到了门推开的声音。   一侧首,就看到韩宗言倚立在门边静静地看着她。   “今天你生日?”   “你怎么知道?”顾幸幸讶然,她记得自己没告诉他呀。   “顾老师刚进门手上拿了个熊,放地上被我捡起来时,在上面丝带上看到的。”   沉默了一下,他问:“过几岁生日?”   “十六。”   “十六?”他慢慢地重复了这两个字,“刚好花季。”   顾幸幸眨着眼望他,“所以呢?”   他静默两秒,像是想起什么,忽然往前走了两步,坐在顾幸幸对面的凳子上。   韩宗言个子很高,坐在她前面也比她高一大截,顾幸幸要微微后仰一下才能看到他的脸。   他眼底温润似水,用无比认真地口吻说:“你现在最主要的是学习,要好好学习知道吗?”   顾幸幸点头,“我知道啊。”   “所有的心思要放在学习上,知道吗?”   “知道……你给我说这个干嘛?我一直都是啊!”   “呃,我是说,”他想了下,“你除了学习,不要想别的。”   “比如?”   “……早恋。”   顾幸幸吸一口气,“我没有!”   “我知道。”他点头,“我是说以后也不要早恋。”   顾幸幸无语望天,我就长了一张这么容易早恋的脸吗?我能和谁早恋啊?班上的男同学一个个的毛都没长完呐……   她无比坚定地点点头:“放心,我不会的。”   “嗯。”他笑了,又说:“别的男同学找你,你也别答应啊。”   “找我?哈哈哈,我又不漂亮,才不会咧。”在她印象里,好像一直都没收过情书……   真是青春一大憾事。   韩宗言仔细盯了她好一会儿,点头:“你说的对。所以他们说的都是骗人的。”   “……”   为什么没有感觉到被认可的喜悦之感。   好一会儿,顾幸幸问:“我长得真的不漂亮?”   韩宗言用手支着下巴,侧头看向月亮,语气里含点笑意,“挺可爱的。”   可爱?顾幸幸在心里迅速地搜索词语条:有人说,夸一个人漂亮,不漂亮的就说可爱,实在没词了就说有气质,长得抱歉就笑而不语。   那这意思是?   人艰不拆!顾幸幸感到了恶意。气鼓鼓地嘀咕:“我早恋关你什么事。”   韩宗言咳了一声,下巴从他手掌滑落,他安坐好,淡定地点点头,义正言辞:“我是顾老师学生,有什么她没注意到的地方,我帮忙管管,应该的。”   “宗言说得对!”顾苏宁的声音突然出现了,把顾幸幸下了一跳。   只见她从门那边闪了进来,笑意吟吟,满意道:“他说的,你听到了吗?”   这是问顾幸幸。   顾幸幸:“您都听到了?”   顾苏宁点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没礼貌,人家管你、说你两句也是为你好。你瞧瞧你那语气?”   韩宗言在旁边温和地笑:“顾老师,她挺听话的。她保证了不会早恋。”   “嗯。”顾苏宁满意地望向顾幸幸,“快去休息吧。”   又对韩宗言说:“严清他们在等你,你们回去路上当心点啊。”   余光看到顾幸幸气鼓鼓地往卫生间去。笑眯眯地点头:“好,我们知道了。”      ☆、第44章   等顾幸幸从洗手间洗漱好出来,他们已经走了。   顾苏宁打了个哈欠,说:“时候不早了,你快睡吧。”   “那您呢?”   “我作业还没改完。你先睡,我等会 儿。”   顾苏宁把作业抱到旁边的小书房,刚改了一本作业,想起自己给幸幸买的 东西,又起身找它。   熊不知被谁安安稳稳地放在沙发中·央,正好陷在中间的窝里,坐得端端正正。顾苏宁抱起它敲房门问幸幸睡 了没有。   “没呢,再换睡衣。”   “哦,我答应给你买的熊,放门口在 啊,等会儿出来拿一下。”   等顾幸幸出来,顾苏宁已经回书房改作业去了。   熊是棕黄色的,身上的毛很柔软,眼睛不知道是用什么做的,漆黑到发 亮,显得很呆萌。   顾幸幸回忆了下,这是妈妈第一次给自己买这种东西吧。   尽管已经过了喜欢这种玩偶的年纪,顾幸幸的心还是 被熊这身上的软毛给弄暖和了。   她把熊放在枕头边,忍不住用手摸了又摸,熊弯弯的嘴角似乎在笑,顾幸幸也笑了一下,“晚安咯。”   刚躺在床上,正待进入梦乡,手机震 动的嗡嗡声传来。顾幸幸连忙把手机抓到被子里,往门那边看去,生怕顾苏宁发现了。   重新把手机设成静音,她才点开信息 来看,是韩宗言。   “睡了吗?”   “睡了!”   他回得极快,“呵呵,生日快乐!”   “谢谢……”   这次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你现在能不能下楼来?”   顾幸幸犯难了,顾苏宁就在小书房改作业啊,现在下楼去,被她发现了怎么说啊?   手指在按键上停了许久,最后还是把她本来打的一串话给删了,只留了两个字:等等。   顾幸幸披了件羽绒服,悄悄开门往小书 房看去,门竟然关着的!顾幸幸咬咬牙,小心翼翼地往门外挪,尽量不发 出声音。   下了楼,顾幸幸就看到,不远处昏黄的路灯下,韩宗言挺拔的身躯伫立在他黑色的车旁。在夜色中,他以一种静默的姿态朝着她这个方向看来。   顾幸幸跑出楼道,在楼道口处停顿了一下,快步向他跑去。   十二月中旬的夜晚,寒意袭人。他穿着黑色大衣,衣襟敞开,露出里面的灰色毛衣,而他的夹衫随意搭在车椅背上。   顾幸幸呼出一口气,一团白雾凝结一起再慢慢消散。“外面多冷啊,你带了衣服怎么不穿上?”   “嗯?”他这时才低头看她。   “你刚刚……在发呆?”顾幸幸表示不敢相信。   韩宗言眼里闪过一丝的尴尬,转瞬又面色如常,“哦,刚刚在想事情。”   话落,他转了话题,问:“你刚刚说了什么?”   顾幸幸又把刚刚的话重复一遍。   韩宗言道:“我不冷。”他含笑看了几眼她:“估计你也不冷。”   停顿一下,他说:“穿的像个熊似的。”   好吧,她低头打量一下自己所能看到的地方。羽绒服是她妈妈给她买的,粉色的;里面的睡衣睡裤也是她妈妈买的,粉色的;刚刚出来忘了换拖鞋,也是粉色的棉拖鞋……反正她整个看起来就像一只粉色的熊,因为衣服够厚,看起来胖嘟嘟的。   他怎么想她不知道,她自己却觉得不好意思起来,太不修边幅了!!   挠挠头,顾幸幸连忙问他什么事,她现在只想快点上去……   “哦,我刚刚路过一家商店,他们没关门,我顺便给你买了个东西。”   他说着,边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的丝绒盒子,他把它塞她手里,用在顾幸幸听来特别遥远特别柔和的声音对她说:“十六岁也是个值得纪念的生日,生日快乐。”   “哦。”半晌,顾幸幸愣愣地回答。   他看了她一会儿,始终带着笑,暖意直达眼底,有那么一刻,顾幸幸以为他会伸手拍拍她的头或者什么的。   但最后,他把手收回背在身后,笑着说:“回去睡觉吧,晚安。”   “噢。”   顾幸幸连忙转身回家,跑出几步,又跑回来,脸蛋红扑扑的,“呃,谢谢啊。”   她飞速地看了他一眼,他的笑意始终没有散去。   “晚安。”她挥挥手。   跑进楼道,在黑暗里,她镇静了一点。手上的盒子沾染了一些她的汗水,摸起来湿湿的。平缓了一下呼吸,她慢慢转头看去。   他还没走。   隔的太远,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看到他挺拔的身躯一如当初般站立在那儿。   顾幸幸知道他也看不清自己的表情,遥遥相视了一会,她缓缓地对他笑了。   “谢谢。”她转身上楼。   回到家,顾苏宁书房门还是关着的。顾幸幸放下了心。   本来这里只有一个房间的,她们母女俩几一张床睡得,后来顾苏宁每天晚上很晚睡,怕耽搁顾幸幸休息,就隔了一个小房间当书房,每当她做完事,顾幸幸已经睡熟了,动作再大,她也不会醒。   轻手轻脚回到房间,顾幸幸这才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条细小的银白手链,尾端坠着的链子上点缀着细碎的亮晶晶的东西,带在皓腕上挺秀气的。   试了一试,顾幸幸取下它放好收起来,关灯睡觉。   等她睡着,顾苏宁才做完事,她脱下顾幸幸给她织的毛衣,整齐叠好放在床头柜上,这才轻轻扭开床头的灯。   看着她的睡颜,顾苏宁慈爱地摸摸她的脸,“又做美梦了吧!”   含笑凝视她一会儿,才关了灯,也躺下睡去。   月光下,母女脸上的淡笑如出一辙。     在考试前一天,顾幸幸才把剩下的袜子给织完……   她两双,妈妈两双,考虑到韩宗言送她礼物的份上,又给他加了一双,也是两双。   看着这六双袜子,顾幸幸为自己点了一百二十个赞!太不容易了我,快被自己感动哭了……   中午吃饭时间,她躲卫生间给韩宗言打电话,让他来取袜子。   可能他第一次收到“袜子”这么奇葩的礼物吧,他在电话那头笑了很久。   “……有什么好笑的?”顾幸幸无语,“礼轻情意重,知道吗?你不要我扔了。”   “别,”他咳了一声,压住笑意,“我现在在香港,等我回来了再来拿吧。”   “哦……”   “你要考试了吧?”   “对,明天。”   “祝你好运!”顿了一下,他说:“你在学校……一门心思学习啊,学习最重要。”   “嗯。”顾幸幸看了下时间,“那你回来了给我发短信说声,我挂了啊!”   “好。”   托他吉言,顾幸幸这次考试还行,又进步了几名。成绩这回事,越往前越难进步,因为前面的人才是真正的学霸!   有时候真不想承认,她在这方面可能真的先天不足……她现在努力学习,能达到不让她妈妈丢脸她就心满意足了。至于考大学,以前她上的大学也说出去也不丢人……就是她成绩吊车尾,专业不好……   她现在就两个目标:一是不让她妈妈丢脸,二是高考能考个好专业。   至于其他更雄伟的目标,抱歉,她实现不了。本土学霸,人家那是真本事,她争不了……   顾幸幸打听清楚自己的名次后,就关注李右玥的成绩。   坐了这么久的同桌,沙亮歆还是对她和李右玥之间的微妙有所察觉,但沙亮歆嘴紧,顾幸幸从不掩饰她对李右玥的反感。   所以,顾幸幸有什么事就问她,她身在八卦集中营——女生宿舍,随手掌握第一手资料,基本对顾幸幸的疑问都有所答。   沙亮歆皱眉思考一下,然后说:“她啊,貌似考得不咋地,听说在她们寝室哭了一场。”一班的女生有两个寝室,沙亮歆和李右玥不在一个寝室。   “她还会因为学习哭?”太不可思议了。   顾幸幸偏头看她,她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趴在桌子上,用手垫着下巴发呆。   “这次考完可是要开家长会的。”沙亮歆撇撇嘴,“估摸着她是担心老师把她老底都给她家长说吧。”   顾幸幸默然。   李右玥最近一段时间吧,古怪的很。每次在外碰到她和丁奇他们一群人,她都是满面春风的,但一回到教室吧,就容易发火,一个星期里要和其他人吵两三次架。每次吵完,她都会听李右玥哼一句:“你们算个毛,得意什么!”   她第一次说这话,沙亮歆就嘲讽了一句,话说得挺妙:“我们是不能得意,身上的毛哪有她尾巴上的毛绚丽夺目。”   她和班上的人吵了几次架后,被人告到俞文卿那去了,俞文卿挺火的,批她:不知廉耻(原话是脸比城墙厚),四处串班,拉帮结伙。   最后他批完她,冷哼:“有些人,咱们家长会上走着瞧。”   但就这点儿威胁的话,李右玥不怕,反正她妈妈不会因为这个罚她。   可是,周末回家,李则明却说,他来参加家长会。   这下她真的怕了。     ☆、第45章   考完没一个星期,家长会就举行了。   这次是高一整个年级举行家长会,阵杖挺大的。别的班都在收拾桌子,把桌面的书塞回桌子里,好腾出地方放家长会那天要用的东西,而且以防万一在混乱的情况下丢了书、弄坏了书。   俞文卿却不让他们动,还让一班的所有人,把作业本都放在桌面上。   “我就是要让你们家长看看,看看你们平时在学校都干了些什么。”他肃着脸,让周蕊一个个的检查,防着有些人偷奸耍滑。   周蕊长期在俞文卿的熏陶下,一张脸板起来也有模有样的,相当的严肃。她检查到后排的时候还真发现了两个随便拿几个本子凑数的人。   周蕊报告给俞文卿,俞文卿听了,脸就黑了,叫他们站起来。   他现在实行的方法是:听话的、用功的,他管。不听话的、玩儿的,他也懒得管。一个班有六十多个人,每个人他也管不来。   所以李右玥谈恋爱的事,他暂时还没给她家长说。   他指着他们,直接吩咐周蕊,“等会儿家长来了,你再检查一遍。”   “知道了。”   俞文卿背着手在讲台上站了一刻才走,走之前,把一班人都哄了出去,让他们自己找地方待着。家长会不许他们参与。   “为什么别的班学生能站在家长旁边,我们不行啊?”有些同学抱怨。   顾幸幸心里倒是松了一大口气,她紧张啊!她担心自己的成绩没有达到顾苏宁心中所想,顾苏宁哪怕稍微有一点儿失望,她也会愧疚。   这样看不到,她反而更轻松一些。   同样觉得轻松的,还有李右玥。她是庆幸。   今天之前,她还在家里努力让李则明改变主意,不要过来参加,可他今天还是来了。   她还想找蒋虹劝说,可蒋虹的话,现在李则明也不大听了,蒋虹在家里的地位还不如她呢。   而且她还不能劝多了,不然不用老师说什么,她自己就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来之前,李则明心情颇为兴致勃勃的,穿戴整齐,理了发,一扫卧床休养的颓废之气。   看他这样,李右玥更不敢再多说了。   破罐子破摔吧。李右玥闭了闭眼,最坏的结果就是他像打妈妈一样打自己一顿呗,妈妈每次对她也没念过疼,他下手其实没那么重吧?更何况他平时对自己可是真心疼爱的,他也舍不得吧。   这样想着,李右玥稍稍安心一点。   李则明下车前,对着镜子理了理领口与袖口,使自己看起来精神一点。   把手表带好,他高兴地朝一班的走去。   途中遇到其他同学的家长,他们互相打着招呼。他们的孩子是同学,他们之间也传递着善意。   他进了一班的教室,找到了李右玥的姓名卡,在她的座位上坐下。   李右玥的位子很干净,上面的东西摆放的很整齐。他满意地坐下,随手拿起她的一本作业翻看。   旁边一位家长找他搭话:“这是你家闺女的位置?”   李则明放下刚翻了几页的作业本,温和友善地点点头:“是啊。”   那家长夸道:“闺女就是不一样,爱整齐。你看我家臭小子的位置,乱的哟。”   “嗨,男孩子皮点好。要真是像个闺女一样,你才是真要着急呢!”   那家长听闻就呵呵笑开了,“这话倒是真的。我家小儿子就是太听话了,听话得像个小女孩,可要真是个小女孩就好咯,偏偏是男孩子,这安静性子可把我们急死了。”   “听你这话,不是女孩还可惜了?”   “那是的哇。当初好不容易弄了一个指标,盼得就是女孩,结果又生了个小子。”   那家长唉声叹气的,仿佛这件事真是人生中最大的憾事。   身在福中不知福!李则明在心里冷哼一声,耐着性子对他随便应酬。说了几句,他百无聊赖地重新拾起李右玥的作业本翻看。   作业本里李右玥的字倒还工整,但作业就寥寥几页,他随意看了看,也没多想,便放下了它。   其他家长也陆陆续续来了,先前有俩儿子的那人和其他人聊起了家常,耳边喋喋不休的,干坐着的李则明心头凭填了一丝浮躁。   他换了个坐姿,调整了一下呼吸,脸上重新挂起友善的笑容,开始打量教室周围。   家长们都来的差不多了,他还发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他蓦的想起来,幸幸大概好像似乎也是这个班?   他恍惚记起来,李右玥曾经提过一嘴,她和幸幸同班。   李则明不禁做直了身体,暗用余光扫视教室一圈。   没多久,他就发现了坐在人群里的顾苏宁。   顾苏宁坐在前三排的中间,穿着还是那么清淡,驼色大衣黑围巾;头发也不打理,依旧黑直发。不过,她脸色似乎好些了,看起来精神奕奕的。   她在和周围人搭着话,神情举止温和得体,脸上一派温柔和煦。   李则明面无表情地盯她看了半晌。顾苏宁终于有所察觉,她转过头往这道视线看去,就看到了李则明那张脸,她敛起嘴角的笑意,迅速地略过了他。   再次感觉到被无视,李则明哼了一声,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知道顾苏宁坐那儿后,本来她就坐在他的前面,不需要刻意寻找,眼一抬就能看到顾苏宁的身影。   接下来的时间里,他多次把视线放在她的身上,她都没有再回一下头。   这让他很不爽。   大概十多分钟后,人都到齐了,俞文卿也来了,所有任课老师都来了。   家长会这才开始。   俞文卿先说了一些开场辞后,就进入了主题:他一个个的念一班学生上次的考试成绩。   当他念完后,有些家长发现了问题,问他:“所以学生座位按考试成绩来坐的咯?”   俞文卿:“也不全是。”   说完,他并没有转到别的话题,他摊开讲桌上一沓白色的A4那么大的本子,继续说:“这是开学到现在以来,我们一班所有的考勤与纪律册。座位,我也并不是全按成绩来。成绩没考好但用功的,我不会放在后面。”   底下家长一片唏嘘。特别是后面几排家长,脸色都不对了。几个气冲的家长瞪着眼,看着就有要争论吵架的趋势。   俞文卿向下摆摆手,“安静一下,听我说。”说了几遍,他们才安静下来。   等班上没声了,俞文卿才开口:“我知道你们有很大的意见,但是……”   他无奈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他把考勤册分发下去,“有些同学,他自己不学,我管不了,对吧?可是影响其他同学就不好了。”   “其实很简单,他们不吵不闹。我也不会把他们放后面。我这个做老师的,也希望你们家长配合,我才能好好展开工作呀,这眼看这学期就要结束了,再不好好学习就来不及了。”   他最后说:“也请你们谅解,我这么做,只是希望你们能早点正视孩子的学习,抱歉!”   坐后面的家长说什么暂且不论,坐前面的家长毕竟人多,赞同声很大。   坐倒数第二排的一位长得很雄伟的家长站起来声音宏亮地问:“那我孩子坐后面看不到怎么办哇?这不是耽搁学习吗?”   “您是哪位的家长?”   “王XX(配角,不起名了)。”   “哦。”俞文卿恍然一笑,“王XX啊,他平时学习还行,人也勤奋。他是因为个高才坐那儿的。”   那家长满意地坐下了。开了一个头,其他的家长站起来问。但毕竟真正不好好学习的人没那么多,坐后面很多的家长听了都挺满意的,脸上也不在尴尬。只有极少数家长脸上还是有些不好看,但没办法呀,谁让你家小孩不学习还捣乱了呢?   李则明没站起来问,他不敢,他担心丢人。   李右玥的身高,他大概知道在同龄人中她是属于较高还是较矮的一类,因为身高才坐最后一排,这个……不大可能;而且刚刚俞文卿报的成绩,他虽然听得不是太认真,但他记得李右玥名次是挺靠后的。   可俞文卿说了,不全是看成绩调座位,还看别的。那就是因为她不守纪律?   可她在家里挺乖巧的啊。   他也想站起来问问,但最后还是没有,万一答案不如人意,他不就丢死人了!   别人热热闹闹地说着,李则明一个人安静地看着他们。   不一会儿,之前生了俩儿子的那人估计也是好意,又来找他搭话:“你刚刚说,你家是闺女吧。”   李则明点点头。   “哎呦,那你家闺女肯定是女生中最高的吧!我看你也不矮,肯定遗传了你的基因。”   “呵呵,嗯。”李则明笑着点点头,心里却一颤,全班女生就玥儿一人坐最后?   “你问了没有?你家闺女为啥坐这里没有?”   李则明勉强撑出笑容:“没有。”   看他兴致缺缺,那家长安慰他:“看你家闺女桌面我就知道,她肯定乖巧的很。多半是因为个高的原因。”   “嗯嗯,也许吧。”   那家长转头又找起别人说话。   李则明抽出一本课本,翻开一课,上面很整洁,也很干净。干净到……上面连笔记也没有。   “啪”的一下把课本扔桌子上,李则明决定还是悄悄问一问俞文卿。   他寻找俞文卿的身影,转眼又看到了顾苏宁的身影,她还是笑意吟吟的。看她坐的位置也是靠前中间的黄金位置。   幸幸学习还行吧?   他心里走了点安慰。   俞文卿转到后面来了。瞅了机会,李则明拉住他,轻声问他:“俞老师,我是李右玥的家长。”      ☆、第46章 修改   李则明问:“我想问问我家玥儿在学校的情况。”   俞文卿皱了一下眉,看在李则明眼里,就觉不好,后悔自己等不及在教室里就开口问了他。   还好,俞文卿只是说:“李右玥这个同学……嗯,你们家长对孩子平时也多上点心吧。”   “那……”   俞文卿说:“我们出去说吧。”   ……   阳台上,冷风徐徐,李则明感觉寒意从脚底直达心里,席卷了他整个人。   俞文卿平静地告诉了他李右玥所有的事,包括两次恋爱、作弊、拉帮结派等事。在他听来,俞老师已经够婉转,够留面子,够……可他还是觉得臊的慌。   俞文卿劝诫:“李右玥同学的问题虽然比较严重的,但是你们家长应该多关注关注她,好好纠正,也是能纠正好的。”   这话听在他耳朵里,他直接翻译成:你家李右玥没家教,欠管教。   李则明往后站了站,尽量站在窗与窗之间的白墙边上,好阻挡住从教室里传出来的好奇的视线。   站好后,李则明脱口而出:“那李幸幸呢?”问完他也愣了。   “你说的,是顾幸幸?”   是哦,幸幸已经改姓了。李则明腆着笑点点头,笑容里竟然有一丝苦涩。   说起顾幸幸,俞文卿脸色就好多了,虽然还是平静的面孔,眉头却舒缓了许多,“顾幸幸这个同学挺好。蛮认真踏实的。”   毕竟不是他的小孩,俞文卿没有对李则明多说顾幸幸的情况。(因为俞文卿不认识李则明)   “哦,这样啊。”李则明笑笑,没在开口问什么。也是他多嘴了,幸幸这孩子向来都不是让人操心的小孩,想也知道……   进了教室,有好事又热情的家长来问李则明,刚刚他们在外面说了什么。李则明沉着脸,皮笑肉不笑地敷衍道:“没什么,就说了点平常事而已。”   那些家长自然都不相信,怀疑地看着他,八卦天性使然,他们决定家长会后问问自己家孩子。   顶着这些目光,李则明只觉得头皮发麻,尽量使自己坐的端正,目光正视前方,脸上努力撑着,表情虽然较淡定,心里已经臊的不行。   在家长会最后,俞文卿又着重表扬了一些人。顾幸幸得到的评价是:认真勤奋。   有几个家长认识顾苏宁,听了就小声对其他人说:“这个学生妈妈好像就是老师!”   “那怪不得咯。老师擅长的就是教育,他们的孩子自然优秀哦。”   “是啊是啊。不过……”   “不过什么?给我们说说!”   “这个学生貌似跟她妈妈姓诶。她妈妈离婚了……”   那位家长虽然尽力压低了声线,可无奈李则明离得近,听得一清二楚。   其他人接口:“挺优秀的孩子,可惜了。”   “可惜什么呀。该可惜的人是她爸吧。”   李则明听得就是一怔,其他人再说什么,他也听不清了。脑海里翻来覆去就是那一句话。   “可惜吗?”他望着前方笑语晏晏的顾苏宁,喃喃自语着。   家长会结束后,一班的人才回来和他们各自的父母见一面。   表现好的,自然是一家人开开心心的;表现不好的,自然免不了一顿骂。   顾幸幸心情较平静。她和顾苏宁又不是一星期见一回,他们天天见面,晚上还睡一个被窝呢!   顾幸幸成绩虽然不是最好的,但说出来也不会让她妈妈丢脸,所以她一点都不担心。果然,顾苏宁下来后面色如常,脸上没生气的痕迹:“我一会儿还有课,回高三楼了。中午你自己一个人吃。”   顾幸幸乖巧地答:“我知道了。”   顾苏宁拍拍她的头就走了,走了两步又回来了,面色有点犹豫。   顾幸幸贴心地问:“怎么了?妈妈。”   “你……”吞吐一会儿,顾苏宁直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说:“你爸爸也来了。”   顾幸幸眼睛耷拉下来,生怕顾苏宁又让她见他。   谁知,这次顾苏宁却说:“你不想见,就不要见吧。”   顾幸幸讶然地抬起眼:“妈妈?”   顾苏宁笑了一下:“我想通了。”   “我走了。”顾苏宁又拍了拍她的头。   有了顾苏宁这句话,顾幸幸直接去了食堂,避开了李则明。   她才不想见他哩。   李则明呢,家长会后,等别人都走了,他才出来。   有其他学生陆陆续续回来,他在门口停留一会儿,张望了许久寻找顾幸幸的身影,可惜一直没看到。   他有些失望地收回目光,急步走下楼梯。   下了楼就看到了李右玥,以及其他还没走的家长。   生了俩儿子的那个人看到了李则明,就问:“这就是你闺女?”   “啊,对。”天知道这个时候,他根本不想答应。   那人上下打量了一下李右玥,慢吞吞地哦了声。   再平常不过的一声,听在李则明耳朵里却觉得意味深长的很。   李右玥并不高,先前他们说的“因为高才坐后面”这话,他只觉得讽刺。   李右玥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李则明的神情,而李则明朝她冷冷一暼便转了目光,语气生硬:“走吧,我带你去吃饭。”   听了这话,李右玥本来忐忑的心安顿下来,她侥幸地想:班上那么多同学,俞文卿未必就记得告我的状吧?   李则明带着李右玥往校门外走,路过人群,他隐约地听到身后有家长在问自家孩子:“那李右玥在学校表现怎么样啊?”   他的脚步不由加快几分,只想迅速逃离。   他万分后悔来参加这个什么家长会!!   出了校门,李则明脸色就变了,并没带李右玥去饭店,而是让她进了车子。   车门啪的一关,李右玥偷偷去看李则明的脸色,果然,他的脸色差到了极点。   她的心狂跳了起来。她害怕。   一坐好,李则明就发作了:“你在学校就是这么学习的?一个女孩子,你脸皮怎么就那么厚?你还要不要脸?年纪小小还谈恋爱?你学习不好,我就不多强求了,可你学习不好就算了,还瞎混!”李则明咬紧牙,忍受着胸腔里那颗暴动的心,恨不得现在就给她抽一顿。   可理智告诉他,打孩子是不对的。   所以他只用阴狠的目光盯着他。   李右玥看他神情,吓得连忙护住了脸以为他要动手打她,连连认错求饶。   看她这护脸的动作,李则明火更大了:“脸脸脸,你都没脸了还护着它干嘛?老子脸都快要被你丢光了。”   说着,一只手举了起来。   李右玥尖叫一声,“爸,我错了!”   周围还有人来来往往的路过,李则明忍了又忍,重重地把手拍在方向盘上。   运了好一会儿气,道:“把你身上的钱给我!从今天起,零花钱减半,衣服一年四套,其他的不准再买。你敢悄悄买,就不要进我家门。老子供你吃供你穿,你就一点心思也不放在学习上。从今天起,学习外的钱,老子一毛都不给你。”   李右玥抽抽嗒嗒不敢置信地望着他。什么?一年四套衣服?她该怎么有脸来上学?零花钱还减半……为什么?!   再看到这眼神,李则明却不觉得她可怜,只觉得可恨!想起其他人看好戏的目光,他就火大!太丢人了!他什么时候这么丢过人?   李则明还想:这孩子平时那么乖巧,难道都是为了讨好自己装出来的?他瞬间觉得自己愚蠢至极。   他懒得再瞄她一眼,“滚下去!等你星期天回家了,老子再跟你算账!”   李右玥犹犹豫豫的不下车,李则明一眼瞪过去,李右玥吓得连忙跑下去。   等李右玥下车了。李则明发动车回家了。   回到家,蒋虹听到声音,就迎了上来。   今天李则明去参加家长会了,婆婆也出去遛弯了,她终于有了时间打扮打扮自己。   以前她不化妆不出门,现在天天做这做那,哪有时间化妆?每天起那么早,婆婆一直盯着她做事,每次手刚打开化妆包,婆婆的指示就来了。衣服也是,有些衣服弄脏了只能干洗,可干洗个几次,婆婆就说话了……   今天仔细照了下镜子,她惊恐地发现发现自己额头、眼角又多了几条皱纹,双手经过这几个月的家务,也不在白皙细腻。   她感觉自己苍老好多。可有些东西她却还没得到。她觉得自己这段时间过得太迷茫了,她被婆婆每天喋喋不休的“教育”给洗了脑,每天想的除了家务就是家务!   她恐怖地发现:最开始的目标,她好像都给忘了。   李则明开门声响起,蒋虹连忙快步上前把拖鞋放在进门处,然后站在一边等待着他。   李则明进门后,蒋虹就注意到了他的脸色,心下意识地提了起来。   蒋虹脸色有些讨好地询问他:“出门的时候挺开心呀,这是怎么了?”   李则明心情不爽,不想说话不想搭理人。看也不看她,直冲冲地奔向沙发,窝进去。   蒋虹这时摸不准他的心情值是多少,不敢轻易碰雷区,站的远远地说:“我去给你泡壶茶。”   她急匆匆地进了厨房,动手给他泡茶,手上的速度刻意减慢几分。   可再慢,还是有结束的那一刻。   蒋虹紧张地端着茶给李则明。李则明这时才瞥了她一眼。就见蒋虹今天难得的打扮了下,有几分他们刚认识的神采。   可刚刚的气没消,李则明看了一眼也就不看了。   他脸上没有表现出好来。但在蒋虹看来,这种态度要比平时好的太多。   她觉得自己在这么缩着不是回事儿。便大着胆子依偎上去,用手轻抚他的胸口,柔柔问:“谁给你气受了?别气啊。”   还不是你女儿!李则明没开口,只阴沉地看着她,心里各种不痛快。   这种沉默的态度和平常的暴躁大相径庭。蒋虹还以为他心情没那么差,胆子更大了,凑上去亲了他一下。   李则明没动。蒋虹大喜过望,觉得今天是个提升自己家庭地位的好机会,又开始撩·拨他。   谁知,李则明却伸手在嘴角抹了一把,把手指捻捻,口红就在他指尖晕开了。   李则明皱皱眉,伸手扯了张卫生纸把手指擦干净。   他低头审视着蒋虹,只觉得她的浓妆艳抹不及顾苏宁的淡妆一半得体。   甚至……在教养孩子这一方面也不及甚多。   他和平常太不一样了,蒋虹没发现不对,以为他这种沉默说明他心情不差,并没躲开,边蹭边问:“玥儿你今天看到了吗?她说你能参加家长会,她可开心了。”   “是吗?”李则明推开她,冷冷地说。   蒋虹终觉得不对,“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你还有脸问怎么了?我的脸都没你们丢尽了!”   李则明把她头发上的饰品一把扯下来:“这就是你教女儿的方式哈?一天天的不学好,只知道教她打扮!你看看玥儿被你带成什么样子了!学习学习不好,学生学生做不好!”   蒋虹有点懵,她也热泪盈眶:“玥儿她怎么了?我这么些年一个人带她,我也不容易啊……”   “住口!”李则明突然一巴掌打她脸上,“你还有什么脸说!”   “玥儿没学好,都是你的错!”   李则明拂开她抓住他的手,站起身往外走。   “你去哪儿?”不顾脸上的疼痛蒋虹追上来拉他的手问。   “滚。”李则明手一挥,把蒋虹甩开,蒋虹一下子跌倒在地上。   李则明看了一眼,哼了一声转身往外走。   蒋虹跌坐着半晌没动。   这是第几次了,她也忘了……可要离开,她舍不得。   李则明之后几天,一直没有回来。直到李右玥他们放假那天,他才回来。   现在在家里,他放开了,指着李右玥一顿骂,直到把李右玥骂的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她的零花钱也被停了。   李则明不打小孩,但他怒气还在。蒋虹上来劝了一句,就代李右玥挨了一顿打。   李则明说:李右玥没学好,这是蒋虹的责任。是她没教好。   “你再敢在学校瞎搞,你就给我退学在家,省得你出去丢人!还有你,”李则明指着哭泣的蒋虹说:“你要敢背着我给她一分钱,你就给我滚出这个家门!”   蒋虹低着头懦懦地应了一声。   晚上,李则明出去了,又是一晚上没回来。      ☆、第47章   最近一段时间,俞文卿心情挺好。因为家长会后,班上的纪律空前的好。   周蕊报告说,就连迟到的也变少了。   “核桃栗子砸着吃!”俞文卿嘀咕着,翻了翻考勤表,满意地点点头。   周蕊说:“那老师我出去了。”   俞文卿点点头,周蕊便要离开。   “等等!”俞文卿突然叫住了她。   周蕊问:“老师,还有什么事吗?”   俞文卿拿出一个本,问她:“你想好以后学文科还是理科吗?”   周蕊惊讶:“这么快?”   “是啊。教育局把时间调前了,大概下学期一开学就要分班。”   其实这件事对俞文卿来说,他是高兴多一点。他早想好了,这次分班后,那几个人他是无论如何也要把他们剔除自己班的。   当然咯,像那些好学生,他也要想方设法留在自己班,比如周蕊啊、王琦啊、顾幸幸啊……   周蕊犹豫了一下,坚定道:“我学理。”   “为什么?”俞文卿是教语文的,他带文科班啊,他以为周蕊会学文呢!   “我以后想当医生。”   俞文卿问:“你不再考虑考虑?”   周蕊缓缓摇了摇头。   沉吟一下,俞文卿道:“那好吧,你学理就学理吧,到时候我给你分到好一点的班级吧。你下去吧,顺便去把王琦、顾幸幸、万可、沙亮歆他们找来。”   “嗯。”周蕊转身就走。   “对了,”俞文卿又吩咐道:“这事儿你不要外传。”   “知道了。”   下去了,周蕊就喊他们几个人上去。   顾幸幸正在写作业,听闻,一脸莫名其妙,她和周蕊关系挺好,就问她什么事儿。   周蕊神秘兮兮:“估计分班的事儿!你上去了就知道了。”   分班啊,顾幸幸记得他们那时候是高一下学期开学分的班。她默默算了下时间,才惊觉,原来时间过得这么快,这一学期都快要结束了。   带着疑问她去了办公室,办公室里只有俞文卿和其他几个同学在。   他们到了俞文卿面前,他就开门见山地说了要分班的事。   他问他们几个学文还是学理。   里面就王琦学理,其他人都学文。   顾幸幸自然也学文。表示她刚重来的时候,还异想天开以为自己会有异能啥的。比如过目不忘、智商情商统统一百八啦,然后被高人传授个武林绝技就可以征服世界啦!运气好点再来个空间,那基本可以走上人生巅峰了……   可惜理想丰满的流油,现实骨感的硌人。空间咱们避开不谈,武林绝技咱也不念,光智商情商那一项,她就觉得自己好像有退步的迹象……呃,过目不忘这个,她似乎也没点开这个技能点。   唯一长进的,似乎只有体重……好想流泪。   刚开始意满志高的还想换次理科学学,像舅舅一样当个医生呢!发现自己什么没长进后,她决定还是老老实实的学文吧,咱脚踏实地的再走一回老路。   顾幸幸回答比别人慢了一拍:“我也学文科。”   别人已经回答了,顾幸幸才回答,俞文卿就瞄了她一眼。看到她后,俞文卿像才记起来般,单独对她说了件事:“对了,李右玥爸爸听说你学习挺好,就想让你帮忙给李右玥辅导辅导。你觉得呢?”   李则明这是想干嘛!   顾幸幸回答的斩钉截铁:“老师,我没空!”   “嗯。”俞文卿点点头,把这话翻过去了。看样子,他也是不赞同的。   “王琦,你先下去吧。”   王琦走了,俞文卿才对他们说正事。大体意思就是:既然你们想学文,那我就把你们都内定了吧,分班的时候千万不要窜别的班去啊!   他们都受宠若惊的连连点头,“老师能继续待在你的班,太好了。”   俞文卿蛮高兴,大手一挥:“好了,你们回去吧。”   他们开开心心地走了。回到教室,沙亮歆高兴地拉着顾幸幸的手说:“又能和你一个班了。”   这妹子第一次情绪这么外露,而且还是因为自己,顾幸幸表示很感动,也拉着她的手说:“太好了!”   她们中午愉快地拉着小手去了食堂吃饭,用的沙亮歆饭卡,顾幸幸的饭卡不知道扔哪去了。   打完饭找好位置后,她们竟然看到了李右玥。是沙亮歆看到的,顾幸幸正埋头吃着饭,就听到沙亮歆的话:“原来她也吃人间烟火啊!”   顾幸幸好奇的把目光顺过去,就看到了形单影只的李右玥,“咦,怎么就她一个人?”   沙亮歆说:“应该和丁奇分了吧。我好久没看到她和丁奇在一起了。”   她这么一说,顾幸幸还真想起来了。李右玥家长会后,生活的好像比较暗淡,不像以前一样张扬,不像以前一样大笑,有好几次她都看到她趴桌子上发呆,下课也不出去玩了。现在没想到还能在食堂看到她,这更是稀奇了。   有八卦找亮歆,顾幸幸问沙亮歆:“她是什么情况?你知道么?”   沙亮歆却说:“家长会后,我妈让我离她远点,她的事好像她爸爸知道了。哦,对了,以前她在寝室里还有几个玩伴,听她那玩伴说,她现在钱少得可怜,她爸不给她钱了。”   所以她现在一个人,没“朋友”了。   “哎,吃饭吧。”顾幸幸心绪复杂地收回目光,不再关注她。   接下来的一个月,他们就忙起来了,因为要准备元旦晚会以及期末考试。   晚会是以班为单位举行,节目采用自己报名方式,不用那么细致,过得去就好。   可几天下来,文艺委员就征集到了几个节目,她只好下课了一个个问要不要表演节目。   问到顾幸幸时,顾幸幸先坚决地摇头:“不参加。”   文艺委员试图说服她:“你就参加一个吧!听学姐他们说,只有高一才办晚会,高二就不会办了,这也是一个回忆啊……”   “可是……”要在一群人里唱歌or跳舞,被围观吗?好羞涩……顾幸幸反过来劝她放过自己:“你为什么不找别人?我什么都不会的……”   “你唱歌还行啊。”   顾幸幸疑惑:“谁说得?”她很少唱过歌啊。   “屈安。”文艺委员说,“她说的,你唱歌好听。”   好久没听到屈安这个名字,顾幸幸有点陌生,愣怔了一下。   文艺委员翻开她的本子,指着上面寥寥几个节目,央求说:“你看,马上要晚会了,才这几个节目,你就帮帮忙吧。”   顾幸幸还想摇头,文艺委员不给她机会,眨着星星眼,可怜兮兮地说:“拜托拜托啦。”   “……好吧。”   文艺委员问她唱什么歌,顾幸幸好久没听歌了,也不知道唱哪首,就说再想想。   “好吧,你早点想出来哦,我好下载伴奏。”   文艺委员又去拜托别人了。顾幸幸坐在位子上苦思冥想要唱什么。可此刻她脑海里萦绕的都是情啊爱啊的情歌,可唱这些不合适啊。她为难死了,后悔答应了……   想了想,她掏出手机问韩宗言:你喜欢听什么歌啊?   至于为什么会问他呢!那是因为顾幸幸手机里除了他和屈安,其它的手机号都是她家人的,她总不可能问她妈她舅吧。于是只能问韩宗言咯。^_^   隔了一会儿,韩宗言回:vincent,你问这个干嘛?   顾幸幸:元旦晚会,唱歌,︶︿︶   韩宗言直接回了她一张照片,上面是穿着校服、青涩的他,手上还抱着一把吉他,面前摆了一个麦克风,他脸上的笑容很大,比现在要阳光。   他说:当年元旦晚会,我唱得这首歌。   顾幸幸这才注意到,照片的背景是一块黑板,上面用粉笔写着晚会字样。   盯着照片看了许久,顾幸幸保存下来,问他:这首歌你给谁唱得啊,嘻嘻。   他回:单纯的喜欢。   可惜没有百度,不然她可以搜搜这首歌讲的什么。但话题已经拐在这了,她就顺便地问一下:“你给你以前的女盆友唱过什么歌?”   好一会儿,他才慢吞吞地回她:我唱歌不好听,没给谁唱过。   顾幸幸:哦,那你和你女盆友为什么会分咧?   他学她说话:小盆友你管太多哩,哪有那么多的为什么。   这时候,话题早拐了十八弯了,顾幸幸应该要问的也没问,全问韩宗言私事去了,韩宗言答得也耐心。   最后顾幸幸把他的事都给问出来了。   知道了韩宗言之前大学时有过几段情史,不过都没谈多久就分了。分手原因,有因为他约会迟到、有因为他忘记了女盆友生日……   他反而工作后没谈恋爱,他说他忙……   听到他说他忙,顾幸幸就不好意思了,问:你很忙吗?   他回:是啊。   顾幸幸吐吐舌头,回:那我打扰你了哈。   几秒后,他说:不打扰,我现在闲着呢。   顾幸幸呵呵笑,继续打扰他。   过了很久,文艺委员来问她,有没有选好唱什么歌。   顾幸幸一脸“糟了”的表情,她把这个给忘了!   文艺委员焦急地望着她。   顾幸幸想了下,说:vincent吧。   文艺委员走了,她转手又发了一条短信:教我唱vincent﹋o﹋   收信人:韩宗言。      ☆、第48章   韩宗言说:你跟着音乐学就好了呀。   顾幸幸立马反驳:不要!   他:为什么?   顾幸幸卡壳,半天,慢吞吞地回:跟着音乐,我学不会……   于是,韩宗言和她约好了星期天见面教她唱歌。   然后星期六的晚上竟然下雪了。   顾幸幸就穿着睡衣睡裤,趴在窗户前看雪。一片片小雪温柔安静地落在树枝、大地上。隔着窗户,她能感受到外面世界的静谧。   双手按在窗户上,在沾满雾气的玻璃上按出了两个手掌印。顾幸幸一时玩心大起,在窗户上不停地喝出热气,让水汽凝结成一片,用手指画出不同的图像和人名。   韩宗言家。   他正在一封封地查看之前一直没看的邮件,这个邮箱是生活邮箱,是用来和同学联系的,里面也夹杂不少广告。他一封封的查阅,回复或删除。   手机在旁边一闪一闪的,他拿起来瞄了一眼就待放下,发现原来是幸幸。   点开消息前,习惯性地看了眼腕表。他瞬间头疼起来,这小丫头怎么回回这么晚睡?!   摇头叹息一下,他点开信息,是条彩信。   这张照片视线不太好,他只看到上面是一个窗户,玻璃上隐隐约约地浮现着他的名字,字儿写得七扭八扭,旁边还画着一个笑脸。   照片下配了行字,字里行间显得发短信的人心情很好:老韩,你快看!下雪了!   老韩?韩宗言不禁失笑,这小丫头又瞎给自己起名字了。   一开始她叫自己什么来着?   韩宗言回忆了一下,才发现好像这丫头从一开始就“韩宗言韩宗言”的叫自己名字,明明自己比她大那么多,喊哥喊叔都不为过,可她偏偏喊的那么对等那么理所当然,自自然然地让所有人都没在意称呼问题。   可能这次他回忆的时间有点久,短信就回得慢,一会儿她的短信便追过来了:睡了?   两条短信的时间,之间仅隔了不到三分钟。   韩宗言低头浅浅一笑,这丫头性子怎么这么急?   修长的手指迅速地打出几个字回她:我没睡,时间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   她说:下雪了,在看雪。   韩宗言起身,把严严实实的窗帘拉开,外面的院子里正飘着雪花,夜空沉静如水,远处的路灯星星点点闪闪发亮。   他负手站在窗前,片刻后,他回:看一会儿就睡觉吧,不早了。   他其实更想打电话过去,可是……   顾幸幸:知道啦知道啦。你也是啊,早点睡。晚安!   韩宗言:嗯,晚安。   放下手机,他摸出烟点上,依旧站到窗户前,凝视着远处飘飘悠悠的雪花。   ……   第二天,顾幸幸起了个大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看窗外。雪已经停了,外面没有银装素裹,也没有白雪皑皑覆盖大地。   只有小冷风唆唆地往她脖子里钻。   “太冷了!”比下雪前冷了一倍。顾幸幸关上窗户,躲被子里暖和一会儿。   缓过劲来,她就发愁了。   羽绒服她不爱穿,但这个天,穿大衣她又冷!带围巾吧,她有个怪癖,脖子上不能有东西,高领毛衣之类她从来不穿,更不要提围巾了!   那她穿什么啊?其实她更想用被子给自己卷着……   最后出门的时候,她还是被冷风打败了,穿了羽绒服。   出门的时候,顾苏宁又给她加了顶帽子,就是下面坠了两个绒球球的那种。顾幸幸看到它的第一眼,死活不带。   太!幼!稚!了!   可她拗不过顾苏宁。出门的时候,顾苏宁还在嘱咐她:“看完书早点回来,不许把帽子摘了,小心感冒。”   “……嗯。”顾幸幸回答的心虚。她根本不是去图书馆看书啊。-.-   顾幸幸走到了路口,韩宗言已经等在那里了。   她跑上前去轻轻扣了两下他的车窗。   摇下车窗,韩宗言看到顾幸幸背着手笑意吟吟,帽子的两个绒球在她脸颊边轻轻晃动。   “快上车。”韩宗言眼里不自觉蕴了些笑意。   上车后,顾幸幸边系安全带边问他,“去哪儿教我啊?”   “好地方。”韩宗言笑笑,把音乐调出来,车里Don Mclean浑厚的声音响起,唱得正是vincent,他们行驶在路上,俩人无话,静静地听着音乐。   “到了。”韩宗言柔和的声音仿佛从远处传来,拉回了顾幸幸的思绪。   他把车停好,下了车,顾幸幸发现,他带她来的地方是一个咖啡屋。门头是那种棕木纹打底,上面的名字是黑色的英文字。光看外面,是美式风格的。就是里面不知道是什么样。   韩宗言带她进去,边走边介绍:“这是我朋友开的,挺私人的。我们去楼上。”   他们进去后,里面有个人迎了上来,熟惗地给了韩宗言肩膀一拳,就着一个打火机点了根香烟抽。   那个人应该是老板,豪爽地吐了个大烟圈,笑着说:“今儿刮了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相比他,韩宗言吸烟的动作就斯文很多,他下巴对旁边的顾幸幸扬了扬,也笑:“带小朋友来玩的。”   那人就把目光对准了顾幸幸,上下打量她一番,凑韩宗言耳边意味深长地打趣:“换口味了?”   韩宗言挑眉笑:“要你管。”   “妹子还小吧,你口味怎么这么重啊~”   “胡说八道什么呀!”韩宗言看了眼顾幸幸,看她面色如常,没有听到他的打趣,压低声线,正色对他道:“别瞎说,人家还小呢,吓着人家。”   “卧槽,”那人震惊,“你来真的?”   “真你个头!”韩宗言无奈再解释:“我顾老师你知道吧?就我高中老师!她是我老师女儿,我就是带她出来玩的。”   那人眯眯眼,不相信,“你禽兽啊,这是你老师的女儿啊……”   韩宗言烦了,“我和她上去了。”   “别啊。”那人放开他,转身去逗顾幸幸,“小妹妹,多大了啊?叫什么啊?”   顾幸幸开始正在打量四周的装修设计,这里美式味儿很浓。听到他问,她乖巧地答:“顾幸幸,十七(虚岁)。”   “啊,幸幸你好你好,我叫贺一航,你可以教我航哥哥啊。”他伸出手来,做出要握手的姿势,表情甚是诚恳。   顾幸幸和他握了一下,称呼上卡了壳。航哥还好,可是航哥哥……   她往韩宗言望去,韩宗言回望她,把手中的烟给摁灭,开口说:“你叫他航哥就行了。”   “哦。”顾幸幸把目光转向贺一航,叫:“航哥好。”   贺一航哈哈大笑,瞟向韩宗言,“这位小朋友乖啊。”   韩宗言不理他,对顾幸幸说:“我们上去吧。”   贺一航看他们上楼,对韩宗言嘻嘻笑:“加油!”   韩宗言头也不回:“滚吧你。”   他俩没上二楼,上了三楼。二楼还有客人,三楼就没人了。几乎是一个独立的空间,装修的有些像家里客厅一样。他们刚上来没几分钟,贺一航亲自端了咖啡上来,放下咖啡他就走了,走前贱兮兮地对韩宗言挤眉弄眼。   韩宗言统统无视。   他正抱着吉他专心的调弦。调好后,他试着弹了几下,笑眯眯对顾幸幸说:“好了。”   顾幸幸就说:“那你弹啊。”   隔了一会儿,对面一点动静没有,顾幸幸抬眼望他,发现韩宗言竟然有些不自在,他说:“你还是跟着音乐学吧。我好久没唱了。”   顾幸幸眸光闪闪:“唱一个嘛。”   一时之间,韩宗言无法反驳,拨了几下吉他,停顿一会儿,边弹边悠悠唱起来了。   跟Don Mclean比,韩宗言自然少了些沧桑与平和,毕竟他现在的年龄在这里。但是他的声线不张扬,听起来很舒服,唱得依旧好听。   白瓷杯上热气袅袅,韩宗言微低着头,眼神微垂,修长的手指在吉他上灵动地拨动,低低吟唱着。   顾幸幸手支着头,听的很认真,很入迷。   最后一个音唱完,顾幸幸慢了一拍,忘了鼓掌。   韩宗言笑笑:“跟我学你会学歪。”   顾幸幸摇摇头,“你教我吧。”   点点头,韩宗言一字一句教她唱了起来。这首歌旋律流畅,里面的感情顾幸幸是唱不出来的,教了许久,也只能唱个七七八八的。   顾幸幸有些沮丧,韩宗言安慰她:“再练练啊,谁能一口吃成个胖子呢?”   他用吉他伴奏,又教了她几遍。时间过得蛮快,一会儿就几小时过去了,顾幸幸终于能磕磕绊绊地唱完一整首。   韩宗言道:“你回家跟着音乐练练,元旦那天应该没什么问题。”   “嗯嗯嗯。”顾幸幸点头应着。   他伸手看了眼手表,说:“走吧,我送你回家。”   “好。”   顾幸幸是个乖宝宝,她真的一直没取下帽子……(其实是她忘了。)   房间里温度蛮高,又带着帽子,让她的脸红彤彤的。   他们走时,贺一航说:“下次再来啊,多来啊,我不收钱!”   韩宗言:“本来就没想给你。”   贺一航翻了个白眼,“谁稀罕。禽兽!”   等上了车,贺一航趴车窗上悄悄对韩宗言说了一句话,韩宗言听了就把他头摁到外面去,摇上了车窗。   在路上,顾幸幸问他:“刚刚他给你说了什么啊?”   韩宗言目视前方,淡淡回道:“没什么。”   “噢。”顾幸幸乖乖坐好。   等红灯的时候,韩宗言侧头看她脸还是红的,轻咳一声,把目光收回,专心看着前方。   他又想起贺一航那猥琐的人刚刚说的猥琐的话:“你真是禽兽,你看看人家小朋友脸红的,这都几个小时了?保重身体啊!”      ☆、第49章   到家之后,顾幸幸让韩宗言等一下,她上次说给他的毛袜子还没给他呢!   她噔噔地跑回家,脸蛋红彤彤的,刚好顾苏宁在家,看她这样忙拉住她问她干嘛去,这么急吼吼的。她今天撒了个小谎,莫名心虚,哈哈干笑两声,急匆匆地跑出家门,头也不回道:“给朋友送个东西,马上回家!”   看着她蹦蹦跳跳的身形,手上拿的袋子跟随她也上下摆动着,顾苏宁又是叹息:多大了,还这么不稳重。   她噔噔地跑下去,韩宗言坐车里,一只手搭在车窗外,正在吞云吐雾中,顾幸幸:……   “这才多久啊!就抽上了?”他们待一块的时候,韩宗言不抽烟,真忍不住了,也会避到一边去抽。认真说起来,她统共也就看过他一次抽烟的模样。   顾幸幸发声之前,他在思考(?),没看到她过来的身影,她发声后,韩宗言就回过神了,先是冲她微笑一下,随后就把烟头给扔了。   “喏,给你的。”声音里带了点不好意思,顾幸幸在心里谴责自己:太小气了!   不过韩宗言好像挺喜欢的,他拿过去就用手随便套了套:“很软和。”翻转着手看了一圈,浅灰宽条,在脚尖处加了几条嫩绿的细条,“嗯,不算丑。 ”   他笑眯眯的把东西放在副驾驶座上,道:“谢谢了。”   可顾幸幸越想越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小气了?自己是不是太小气了……自己是不是太小气了!   她反悔:“要不你还给我吧,我给你别的!”   韩宗言:“哦。”   你哦,那你倒是给我呀!   顾幸幸看着他,他回望过来,说:“马上要期末考了,在学校好好学习啊。”   “我知道。……袜子给我。”   韩宗言点点头:“嗯,你知道就好,学习要心无旁骛。我过两天要去趟深圳,回来了我带你吃好吃的啊。”   “你去多久?”顾幸幸成功的被转移了注意力。   “呃,不好说,这次应该待蛮久,可能我回来的时候,你们已经放假了吧。”   这么久!顾幸幸抿着嘴,眸光忽闪,说:“......好吧。”   隔着一丝冷风,韩宗言竟然听到了一点模糊的失落,人还恍惚着,手已经伸出去,在她头上拍了一下,以及手落下的时候,还顺带地打了一下她的帽子上坠的球球。   顾幸幸:“!”   韩宗言也:“……”   刚刚他走神了......吧?迅速地收回手,韩宗言面上一派淡定,说:“我走了,你上楼去吧。”   顾幸幸想:不是拍了下头嘛......哈哈哈。她转身上楼。   看她进了楼道,韩宗言停了几秒,这才启动车走。   回到家,母上大人已经出去了,门背后只留了张便条:我下午补英语课,中午和晚上你自己一个人随便吃点儿。   又一个人在家啊......   顾苏宁每天都很忙,就像现在,明明是周末,她也不休息的,不是上学校里安排的课程,就是她自发的给一些学生开小灶。今天不知道是哪一种。   顾幸幸在厨房转了一圈,给自己煮了一碗小馄饨。吃完,打了个电话给顾苏宁问她有没有吃。   顾苏宁说,还没有吃饭。   顾幸幸立马欢快地说:“我给你送点 吧!小馄饨!”   电话这头,站在走廊上的顾苏宁先看了眼教室里正在写试卷的几个学生,再抬手看了眼手表,犹豫一下,说:“行吧,你半个小时后送过来吧。”   听到顾幸幸轻轻快快地应了一声,顾苏宁这才挂了电话。   转身要朝教室走去,身后却传来一声呼唤,“顾老师?”   顾苏宁回头一看,就看到一个中年男人手上提着两个袋子,也不知站在拐角处站了多久,她礼貌地笑了一下:“哦,是您啊!你找周嘉黎吗?我把他叫出来吧。”   其实这男人长相普普通通,身高也普普通通,不高不矮,留的发型也是平头,穿着更是丝毫没有出彩的地方,但是顾苏宁这么多学生,却对他印象最深刻。   原因无他,只因为他太客气了!   他的儿子周嘉黎,学习还行,特别是数学和物理,两门都特别好,可是那个英语却是烂的一塌糊涂,她刚接手这个班时,进行了一次模拟考,周嘉黎堪堪考了六十多分,这可是一百五的卷子哇。高考里,英语是占大头的一门,数学物理在好,也架不住英语这一门拖后腿。   而她,每个星期天,留校不回家的学生,她都会抽空给他们开小灶。像周嘉黎这种英语一提升起来,一本学校就跑不了的学生,她就花的时间更多了,每次开小灶都会叫上他。   开小灶,这是她个人自发的,可有些学生家长会埋怨她,认为自家孩子不回家都是因为她故意不放他们回家的;有些家长呢,会打电话来小心翼翼地问她,这种小课是不是要收费……这样弄了几次,顾苏宁就只留了几个长期的、自愿的、家长也赞同的学生。   周嘉黎家长就是第一个异常赞同的,每每打电话来,就是满口的谢谢,言语中恨不得把他家小孩塞到她家里去。   然后每次来还会送东西给顾苏宁……   要么送大闸蟹要么送梭子蟹,一送还一箱一箱的送!一箱的蟹可就蛮贵重了,她自然不要,可他太热情了,很多次都是放她家门口就走,她根本拒绝不了……无奈,她就按市价算钱给他,他呢,钱他也接了,之后依然送……还一次比一次贵重。   这么几次后,顾苏宁就和他见了一面,她放话说,再送她就不补课了,他才作罢。最后,改为送一些小东西了。   周爸爸看到他们在安静写试卷,忙冲顾苏宁笑笑:“别,不用叫他出来。我一会儿就要走。”   说完,两手向上微微一提,两大包东西就呈现在顾苏宁眼前,每个包都是鼓鼓的,顾苏宁条件反射,马上往后退了几步,道:“诶,周爸爸,你又要送什么东西给我?快拿回去拿回去。我不要呀!”   周爸爸看她反应吓了一跳,老老实实地解释:“不是呀,顾老师,这不是给你的,这是我给嘉黎拿的干净衣服,我是想麻烦你一会儿给他。”   顾苏宁尴尬地笑两声,接过东西道:“哦哦,我知道了。”   周爸爸也紧跟着笑,“麻烦您了顾老师。”   “不麻烦……”   等周爸爸走了,顾苏宁心情复杂的把周嘉黎叫出来,让他把东西放回宿舍去。   隔了二十多分钟后,她让他们停了笔,因为就几个学生,她现场就把试卷给改了。改到最后,她说:“嗯,今天周嘉黎进步挺大。”   顾苏宁抬起头,环顾一圈,没有发现周嘉黎的身影,问其他人:“周嘉黎呢?”   一个学生回答:“刚刚您让他出去,他就没有回来。”   这是找他爸爸去了?顾苏宁点点头,“那你们休息一会儿吧,等他回来了我们再讲讲试卷。”   其他人就趁着这个时间出去晒晒太阳,顾苏宁也准备出去晒会儿,刚起身,顾幸幸就来了,左手上提着一个粉色饭盒,右手上拿着几本书。   “妈,吃饭吧,嘻嘻。”   小馄饨刚出锅时挺烫口的,她没用保温盒用的普通饭盒,一路走过来,温度刚刚好,不烫也不冷。   顾苏宁一连吃了几个,才问她:“又要在这里写作业?”   顾幸幸从善如流的在教室后面找了个位置坐下,答:“我不想一个人在家。”   这句话顾幸幸经常挂嘴边,顾苏宁以前都没怎么注意,今天再次听到,明明顾幸幸依旧嬉皮笑脸的,但她却觉察出幸幸的一丝落寞。   顾苏宁愣怔了一下,嘴里的小馄饨便没有囫囵吞下去,而是在嘴里停留了一下。她尝出来了,是她喜欢的虾仁馅。而这些都是幸幸亲手包给她的。   她不会做饭,只会煮馄饨和面条。   幸幸担心她一人在家,老是吃面条会厌烦,就包了些小馄饨冻着,想吃的时候拿一袋出来,方便。   她的心不自觉软了一下,把馄饨咽下去,鲜甜的虾仁她尝出了点苦涩,她说:“那你以后都来陪我吧,我想让你陪我。”   顾幸幸立马笑得很开心,顾苏宁觉得她这才是真的在笑。   母女两相视笑了一会儿,顾苏宁三两口把馄饨给吃完了,顾幸幸把饭盒拿过来,用她带来的袋子装好,准备回家再洗。   过了几分钟,那几个学生回教室来了,看到了顾幸幸纷纷向她友好地打了个招呼才坐好。   顾幸幸泰然自若地坐后面写作业,没有丝毫的不自在。   顾苏宁的学生基本都认识她,记得她第一次来她妈妈的班级时,她妈妈的学生都围着她像看小娃娃一样看她,有几个边看边讨论(当她面!),比如:   “这就是顾老师女儿啊?”(不然咧?)   “怎么和顾老师不太像?”(……我的脸型和我妈一样)   “长得好可爱!”(哈哈哈,谢谢!)   “……”   然后他们讨论完了,纷纷拿出零食和糖给她吃。   顾幸幸能感觉到他们满满的善意,虽然她不吃棒棒糖。   来几次后,就熟悉了。也没人为难她,待她就像小妹妹一样(其实姐比你们都大)。   顾幸幸做到第七道英语题时,门口又有一个人喊报告,顾幸幸抬头望去,哦,是周嘉黎,原来还给她们送过螃蟹的。   顾苏宁让他进来,顾幸幸就看到周嘉黎手上提了个圆滚滚的保温盒。   这个保温盒一直在他身边放了一节课,下课了其他学生走了,他就把保温盒给了顾苏宁,说:“我爸说您还没吃饭,买了个汤让您趁热喝。”   顾苏宁:“你爸又客气了……”   顾幸幸好奇地打开看,一罐黄澄澄的鸡汤,面上还露出了半颗红枣。   周嘉黎接着说:“我爸说您给我们补课幸苦了!”      ☆、第50章   听到这话,顾幸幸就转眼盯着顾苏宁的神情看。眼里透出了些迷惑: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发生了什么吗?   顾幸幸迅速的在脑海中搜索周嘉黎父亲的样子来,上次中秋他送螃蟹来,她见过一面。无奈,她搜索一番,却发现他的样子很模糊,只记得他拿过来的大闸蟹很肥美,以及他留下的蟹醋味儿很正……   眼前,顾苏宁是一副“噢,又来了”的头疼模样,落在顾幸幸眼里,她顿悟了几条信号:   一是:这种事不是第一次;   二是:周嘉黎父亲挺关心她妈妈的;   三是:妈妈不知道、不理解、不赞同周爸爸的做法;   四是:有可能自己想多了,也许人家单纯的感谢呢?!   顾苏宁皱了下眉头,对周嘉黎说:“你吃吧,我……”   话没说完,周嘉黎就皱着脸,严肃地反驳:“顾老师,我爸说了,必须给你!”   “可我已经吃过啦!”顾苏宁说:“刚你不在,我已经吃了,幸幸给我送的馄饨。”   周嘉黎就一脸严肃地望向顾幸幸,满脸得不高兴。   顾幸幸无语,装作没看到,仔细地打量着周嘉黎,以前见他时没怎么注意过他,就混了个眼熟。   周嘉黎长得挺周正的,眉毛很黑,如果他遗传了他爸的基因的话,他爸也该是个浓眉;他的眼睛也大,双眼皮,眼神清亮;鼻子挺直;厚嘴唇;菱形脸,肃着一张脸,显得下巴线条很坚毅。   总之,周嘉黎长得还不错,面相挺正直的。只要他没有基因变异的话,他爸应该不会丑。   顾幸幸打量他时,目光直愣愣的,周嘉黎以为自己吓着她了,便放软了脸色,转而对顾苏宁说:“那您下午在喝吧!”   说完,东西往顾苏宁手上一塞,抿着嘴就出去了……   于是,下午她们多了一道菜。   吃饭的时候,顾幸幸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了一个重要的问题来!   “妈,周嘉黎的妈妈了?”顾幸幸问。   在她心里,她妈和李则明已经离婚了许多年(加上上一世),对于她妈重新再嫁,她真的真的真的一点都不介意!当然,偶尔会有点不安全感~   还有,错都是李则明造成的,以前她还有点幻想他们能复婚,但是后来蒋虹嫁给她爸后,她就觉得这种想法恶心。   如果周爸爸他是单身的话——   顾苏宁听顾幸幸没头没脑的来这么一句,想了一下,回答:“听周嘉黎说,他妈妈在他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你下次碰到他,说话前过遍脑子,不要戳到人家伤心事了。”   说起周嘉黎,顾苏宁心就软了。班上有一次排了个英语小剧场,根据《The Christmas Shoes 》这首歌,他们改编的。里面内容很感人,几个念台词的学生哭了,她眼睛也涩涩的。等下了课,她发现周嘉黎一个人趴在桌上哭得很伤心,十多岁的男生都要面子,轻易不会哭,她吓了一跳,忙问为什么,周嘉黎只说了一句话:小时候我妈妈就去世了,照片也没留一张。   没想到周嘉黎挺可怜的……看她妈妈脸上带了些悲色,顾幸幸郑重地道:“嗯!”   “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注意力回过来了,顾苏宁就问她。   “呵呵……”现在还不知道周爸爸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以及他人品怎么样,顾幸幸绝不会多漏一个字,她随口扯道:“好奇,好奇而已。”   顾苏宁信了:“你呀,好奇这些干嘛?多用点心思在学习上吧!”   “嗯嗯,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顾幸幸两口扒完碗里的饭,就滚去房间学习了。   不一会儿,房间里传来顾幸幸练歌的声音,是一首英文歌,顾苏宁听了片刻,确定不是情啊爱啊之类的,就没去管她。   很快元旦就来了。从中午第二节课开始,就没上课了,每个人都兴致勃勃地布置教室。   顾幸幸也没闲着,被文艺委员抓去临阵磨枪了一把,她虽然唱得没什么感情,但文艺委员还是挺满意的。   “不错不错。”文艺委员含笑点评。   “……谢谢。”顾幸幸觉得文艺委员的样子太正式了!太大人了!显得她就是一小孩!虽然“小孩”听起来显嫩!   文艺委员眼里满含鼓励之情,建议道:“等会儿给你化个妆吧。”   我又不跳舞,化什么妆!顾幸幸摇头,“算了吧,我不化。”   文艺委员没坚持,去找别人了。   过了一会儿,四周围了一圈女生,全是她们班的。互相凑在一起,讨论化妆问题。   今天能化妆,老师还不管,太棒啦!我一定要化的美美得~   ——这是顾幸幸从她们小兴奋、小紧张、小期待、小忐忑的表情上看出来的。   顾幸幸默默给她们让出了位置。元旦晚会,她经历过一次,她有经验~晚上灯光黑暗,童鞋们只顾着吃和玩,其实很少会有人注意啦。化了也白化!   不过她理解小女生这种美丽的心情,她缄默她不说话。   果然,晚上晚会上挺闹的,顾幸幸的节目排在后面,她上去的时候,同学显然已经玩嗨了,她开了第一口嗓子,班上只是短暂地静了一下下,安静的时候,顾幸幸还有点小羞涩呢!   可惜不过几十秒,他们又闹了起来,顾幸幸认真地唱着,边唱边看童鞋们,一圈看下来,认真听的没几个人。   视线转到严濯身上,正好和他的眼神撞到了一起,隔的远,看不清他的情绪,但他一直没转移目光,导致顾幸幸跑了一个调……   不过很快她就把跑远的调拉回来了,幸亏他们没认真听,不然太丢人了!   顾幸幸垂下眼睛,心无旁骛地唱着,刚唱了半首,他们已经互相用喷彩(应该叫这个名吧?)往其他人身上喷泡沫了,喷着喷着,有人就走出了位置,到表演的地方互喷,也喷了顾幸幸一身。   “……”顾幸幸关了话筒,从其他人手上抢来一瓶,喷那个始作俑者。   喷完了一罐……她居然不想停止了!   这玩意买的多,顾幸幸又去拿,这种有两种,一种喷出来是一坨坨的,一种是一丝丝的。犹豫半天,她拿了个屎黄色的一坨坨的那种。   反正挺恶心的。   越来越多的人互喷,最后俞文卿进来了,也喷了他一身……他竟然没生气,于是他们喷的更加给力。   玩到九点半,晚会就结束了。他们把垃圾给清出去后,俞文卿就发话让他们休息去,“剩下的明天收拾。今天你们可是玩好啦,晚上早点睡呀,我一会儿亲自去查寝。”他说。   众学生心里话:还想在寝室里玩会儿呢!吐艳……   顾幸幸走读,垃圾她去倒的,倒完了可以直接回家。   她刚把垃圾提到楼下,后面就追来一人把垃圾接过去了。   顾幸幸吓一跳,回头一看,夜色中,严濯挺直站着提着垃圾,低头目视着她,一言不发。   顾幸幸:“呵呵,谢谢啊。”   严濯嘴角起了一点轻微地弧度,他只点点头,依旧一言不发。   垃圾不重,顾幸幸懒得客气矫情一番,看他不搭理自己的模样,她挥挥手:“你去倒的话,那我先回家咯,拜拜!”   严濯瞬间敛起那抹可以忽略不记的笑容,眼睛微眯了一下。这时,顾幸幸已经转身走了几步,他在身后僵硬地说:“你唱的不错。”   顾幸幸停下脚步,回首客气地说谢谢。   严濯静静地凝视她,眸光似水,一瞬间散发出压抑的气息,他沉默地摇了一下头,(冷冷的)迈开步子走了。   顾幸幸:“……”我招你了?   刚刚她唱歌的时候,肯定是错觉,她看错了,严濯其实没在看她,在看黑板也不一定哈。耸耸肩,顾幸幸也转身走了。   走到校门口,没有顾苏宁的身影,顾幸幸就知道了,她妈妈还没下课。以前她们还一起回家,现在慢慢变成一个人回家,因为顾苏宁大部分时间都是忙的。   她走出校园,往左一拐,只需传过一条小巷子,就是她家所在的地方了。挺安全的,每天晚上走这条巷子她一点都不害怕。   可今天她刚刚走到一半,就听到巷子中间岔路口的另一条小巷里有唏唏嗦嗦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和安静的巷子里,声音清晰又有些恐怖。   顾幸幸不由得心里紧张起来,从书包里拿出自己放好的美工刀捏在手上。脚步尽量放轻,慢慢的原来返回,在巷口不到五十米的地方,学校门卫处有两个大爷在值班,跑到那里就安全了。   走了两步,里面声音更大起来,一个女声刚呻.吟出声就被人捂住了嘴巴。   顾幸幸脚下一滞,停住了动作。   那声音她很熟悉,就是李右玥的声音。今天从晚会开始,顾幸幸就注意到她不在,原来躲着干这种事!至于那什么无知少女被人诱拐去那啥,顾幸幸压根没往那方面想。刚刚她一声,里面可是压不住的兴奋。   就是不知道这回男的是谁。   压住了李右玥的声音,里面传出了一个男声,警告她:“声音小点儿!”   李右玥:“你轻点啊。”   那男的就呵呵笑了。   那男的刻意压低声音,顾幸幸听不出来是谁,但她确定不是李锐。不知道是不是丁奇,她和丁奇不熟,就算是、她也听不出来。   李右玥颤着声问:“会不会有人经过会发现咱们啊?”   过了几秒,男人答:“这里住的都是老师,今天元旦他们晚上还有个会要开呢!不会有人发现的。”   李右玥又叫出了一声,那男人连忙又捂住了她的嘴,“小声点!”   听了会儿墙角,顾幸幸听不下去了。上次偷看她和李锐接吻她都受不了,更何况现场直播(音)升级版!   可惜今天她忘了带手机了……不然录个音也是好的呀!   他们还在忘情的做着,声音倒是小了点,至少不那么让人毛骨悚然。   思考了一秒,顾幸幸决定还是原路返回。^_^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门卫在那边呢!   她要告状!      ☆、第51章   顾幸幸悄无声息地退出巷子,三步并 作两步走回学校。   天越来越冷,看门的两位大爷就在门卫室里烧起了一个火炉,两人缩在窗 前烤着炉子搭着家常话。冷热交叉,使得窗户玻璃上起了一层薄雾,从里往外看,看的并不特别真切。   两位大爷,年龄相差的不大,但是外貌身材差了蛮多。长得高壮的那位姓李,长得瘦弱还驼背的那位姓刘。刘大爷比李大爷大个两三岁,看起来像是比刘大爷大了七八岁。刘大爷面向较苦,李大爷平时对他多有照顾。   此时,门外有丝丝冷风从门缝中袭来,刘大爷被李大爷让到里面去坐了,他搓着手笑叹:“你说这白校长怎么想得,晚上开什么会啊!等他们开 完会得几点了?大晚上的真冷啊!”   从门缝挤进来的冷气威力不小,李大爷自认身体健硕,也一再地扯着衣领,希望尽力包个严实。   他答刘大爷 的话:“今天不是元旦么?玩一下午,学生都玩儿兴奋了,怕他们不睡觉继续闹事呗!不信你现在去看看,校园 里到处是老师、在检查呢!”   刘大爷把火炉往李大爷那里踢踢,道:“也是,现在的小孩子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净出些稀奇古怪的事! 哪像我们那个时候,乖得嘞!你说对 吧?”   李大爷没答话,伸着脖子在往外瞧,刘大爷喊他:“老李?”   “啊,”李大爷应了一声,指着窗外远处的一道模糊身影问:“你看那是不是顾老师的女儿?”   “哪儿?”刘大爷把窗户拉开一条缝,冷风霎时呼呼地涌了进来,刘老头缩了缩脖子,粗略地瞄了眼,“好像是。 ”   “我记得她刚刚不是回家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刘大爷关上窗子,说:“估计东西忘拿了吧,我家小孙女就是,丢三落四的。”   “也许吧。”李大爷点点头,收回了目光,没几秒他又往窗外看去,顾老师家的女儿步伐很急迫,而且是往他们这个方向过来的。   李大爷站起来,说:“我还是出去看看 吧!”   李大爷刚一出来,顾幸幸就到了跟前,这次没有了玻璃的阻挡,他看得真真切切的,顾幸幸头发有些凌乱,脸色绯红(其实是害羞),神情慌慌张张,看到他,她急促地叫了一声:“李大爷!”   看她这模样,李大爷心里就是一紧,觉得是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他连忙问:“怎么了?”   “我刚刚在回家的巷子里听到了一些非常奇怪的声音。”   李大爷问:“什么样的声音,会不会是猫猫狗狗?”   “不是!那声音非常奇怪,”顾幸幸犹豫一下,加了一句:“是人的声音。”   “怎么可能!”从里面传出来刘大爷的 反驳声,“老师都没回家,住那的学生就你一个,怎么可能会有人声,你听错了吧?”   顾幸幸第一个想到就是:咦,就我一个学生住那吗?想了一下就不想了,重点不在这。 她答:“我没有听错。”   “行了!”李大爷发话,“保险起见,我们还是去看看吧。”   门卫室里沉默了一下,刘大爷声音响起:“可是我们都去的话,这边谁看着 啊?”   李大爷:“我去吧,你留这里看着。” “好的。”   李大爷回门卫室里拿了一个手电筒,还拿了一个火钳握在手里,边走边问顾幸幸:“你在哪里听到的声音?”   顾幸幸跟在李大爷身后,说:“就在前 面岔道口分出去的那一条小巷子。” “哦。”   他们两人一步步走着,巷子里安安静静的,快走到那里时,顾幸幸放轻放慢了脚步,用气音对李大爷说:“就是这里。”   估计李大爷受了顾幸幸的影响,脚步也放的很轻,也用气音回答她:“一会 儿要是有什么不对你就赶紧的跑啊!”   一瞬间,顾幸幸沉默了,好吧,被感 动了。这位大爷的心真好!   到了地方,在拐角处李大爷凑耳一听,里面果真传出了一些怪声音。他握紧了手中的火钳,回头快速地对顾幸幸又重复说:“你不要进来,一会儿听到不 对劲就跑!”   说完,他就几步跨进去,手电筒一开,往里面一照。本来他在开手电筒的时候,就准备好了火钳,可看清里面的情况后,快速地关掉了手电筒。   里面墙根处两个衣衫不整的男女生靠立在哪里,手电筒那一晃他甚至看到了两条赤裸的大腿。李大爷瞬间就知道了是怎么一回事,也瞬间觉得刚刚没让顾老师女儿进来甚为明智!这画面太不堪了!   李大爷喝道:“你们是谁?几年级几班的!”刚刚那一眼,他看清楚了,是两个学生模样。   墙角出安静了好几秒,女生带着哭音颤抖着问:“我们怎么办?”   女生说完,传出轻微拉拉链的声音,男生答:“跑。”   话一说完,那男生就从里面往外冲,李大爷刚刚觉得那画面伤眼,就关了手电筒,此时反应不及,被他推了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扶着墙才勉强站正,“你个小兔崽子,你敢跑?我告诉你跑了也没用!”   顾幸幸站在外面,听到李大爷的怒 吼,就要冲进去,却和里面的人撞了一个满怀,双双摔倒在地,那个人手脚并用地爬了起来就迅速的要逃走。   刚跑了一步,裤脚就被顾幸幸用手抓住了,那男生站住腿就用另一只脚朝 她的手重重地踩去,给顾幸幸痛的一下子就收回了手,那男生趁机飞快地跑了。   巷子里,女生提裤子也要好一会儿,没男生那么方便,她还没跑,就被李大爷给抓住了,受取了刚刚的经验,李大爷顾不得对方是女生,开了手电筒把光对准女生的脸,目不斜视地紧 盯着她。李大爷双腿分开站着、整个人堵住了巷子, 便大声叫顾幸幸回门卫室那里让刘大爷给 白副校长打电话。   听到要叫白副校长来,女生脸色顿时变得惨白,哭泣着脸央求李大爷放过她。   李大爷不理只问她:“你是几年级几班的,叫什么名字?快说!” 女生只低着头哭,不答话。   李大爷哼了一声,“你不说也没事,等会儿让老师一个个的来认!”   巷子里传来李右玥的啜泣声,顾幸幸吃痛地甩甩手,应了一声便往门卫处走去。   走到有灯光的地方,她仔细一看,手指关节那里都被踩破皮了,今天因为表演节目特意穿的毛呢短裙加打底裤,因为摔的那一跤,整个黑色的打底裤也是灰扑扑的。   总之,看起来非常狼狈。   刘大爷看她一个人回来、又是这副狼狈样子,着实吓了一大跳,问:“不会真有小偷吧?怎么你一个人回来?老李呐?”   顾幸幸连忙说了李大爷嘱咐她的话。   刘大爷收起靠在炉边上的脚,一脸疑惑,“叫白校长过来干嘛?”虽然问她,但也拿起电话本找白校长的电话号码。   顾幸幸答:“李大爷抓住了两个违规校记的学生。”   刘大爷找到了电话,开始按号码。他问:“学生?”   炉子突然噼啦一声,溅出了一个火花,刘大爷用手给她往边上拨了一点,“小心点儿,别溅着咯。”   电话还没打通,他又拨了一遍,继续问:“男的女的?违反什么校记了?”   顾幸幸答:“一男一女,男生跑了,李大爷没抓住。”   “一男一女?”刘大爷瞪大了眼,表现的非常不可思议。他张张嘴,还想再问什么,白校长的电话终于打通了。   刘大爷把事给白校长说了,白校长声音特别大,没开免提,顾幸幸在一旁就听到他的声音了。他说:“我马上到!”然后就迅速把电话挂了。   放下电话,刘大爷就追问:“你们去的时候,那男女正在干什么啊?”   顾幸幸愣怔了一下,她要说什么?她该说什么?她哪里说的出口?   收起了面上的表情,顾幸幸淡淡道:“我不知道,我没看见。”   “嘁。”刘大爷不乐意极了,但好歹他知道她是顾老师女儿,给她留点面子,抱怨的话没开口。   他转了转眼睛,说:“小姑娘,你在这里帮我看一看,我去找老李哇。”   说完,人已经走远好几步了。   顾幸幸坐下,觉得这样也好,接下来的事她不用面对。   大约几分钟后,白副校长带着几个老师风风火火地往巷子赶。顾幸幸一直坐在这里,他们过来,她看得一清二楚。来的老师里,居然还有她妈妈。   路过门卫室时,顾苏宁也看到了顾幸幸。刚刚顾幸幸觉得闷,刘老头走后她并没有关门。   顾苏宁离开那几个人组成的队伍,到室内问顾幸幸:“怎么还没回家?”   “刚刚发生了点事,我帮刘大爷看会儿。”然后她就把事情说给了顾苏宁听,隐去了她知道那个女生是李右玥这件事。   顾苏宁关注点在她受伤的手,闻言就拉起她的手瞧。白皙的手指上还沾着鞋底的灰印,关节处已经开始慢慢肿了,皮破了,但是没流血。   “疼么?等会儿回去赶紧抹点药,也不知道骨头坏了没?要坏了怎么弹琴。啧,他怎么这样!”顾苏宁心疼的轻轻地吹着她的手,顺便抱怨了她一句,“下次可不许这样了,也幸好他不是特别坏,只是踩你的手,没有……呸呸呸,我在说什么!”   轻轻摸了下伤口,顾幸幸疼的咝咝声,顾苏宁赶紧收回手,道:“踩人手也够坏的。非常坏!”   顾幸幸嘿嘿笑,任她妈妈拉着手看个不停。   顾苏宁就没有出去寻他们,一直陪顾幸幸在这里坐着。   一会儿,白副校长阴沉着脸带着他们回来了,李右玥低着头走在他们中间。   门卫室挺小,装不下这么多人。白副校长就说:“回我办公室!”   刘老头神情鄙夷夹着兴奋也要去,被白副校长发话留在了这,而是点了顾幸幸的名字。因为是她发现的,她也要去。   他们到了办公室,办公室比门卫室大很多,灯光也是大亮。李右玥和顾幸幸站在中间,其他几个老师坐着。   李右玥低着头,顾幸幸也快不好意思了,也把头低下去了,但又想,她也没做错,干嘛要低头,便又抬起了头。   然后就看到了白副校长深沉的眼色,顾幸幸差点又低下了头。   你心虚个毛啊!顾幸幸暗骂自己。   从他们进来,白校长就坐椅子上,胳膊肘磕在办公桌上,双手交叉放在鼻子边上,一直盯着李右玥以及李右玥身边的她。并没有开口说话,但是就是能让人感觉到他。   姜还是老的辣啊。顾幸幸知道他这是在玩压迫感。   李右玥果然还是太年轻。顶压了一会儿他的目光,她就受不了了,头越埋越低,腿也开始打颤。   白副校长这才开口问话,先问的顾幸幸,问题和李大爷问的差不多,就问了怎么发现的,在哪儿发现的就可以了。问完,就让她下去了。   顾幸幸回顾苏宁座位时,李右玥悄悄瞥了一眼顾幸幸,传递出来的信号居然是:帮我。   你在开玩笑吗?顾幸幸无视。   然后李右玥就绝望了,再瞥向顾幸幸时,就是仇恨的目光。   白校长一个个的问题逼问她,速度挺快的,不给她编谎话的机会。   顾幸幸听了听,发现这位白校长人挺……直白的。他问过她的个人基本情况后,就问关于这件事的情况了,他第一个问的竟然是:“为什么在那儿?”   李右玥答:“他带我去的。”   “他是谁?”   李右玥沉默。   然后白副校长问的所有问题,她都答了,偏偏每次一问道:“他是谁?”时,她就沉默。   “行,你不说就不说吧。”白校长已经没了耐心,他对其他在座的老师说,“明天你们去查查各个寝室楼入口处的摄像, ”他看了看时钟,“九点半之后进寝室的男生都带过来问问!”   “你!”他指着李右玥,在一圈老师中扫视一圈,眼神在顾苏宁身上顿了一下,顾苏宁马上往后缩了缩,白校长像是想到什么,视线转移另一个女老师身上,说:“张老师,你今天把这位同学带回去睡吧。”   张老师:“嗯,知道了。”   白校长嘱咐她:“晚上给她看好了!明天一早叫她家长来。”   最后,白校长说:“好了,都回去吧!”   走到顾苏宁身边他问:“小顾,刚看你……有什么不妥吗?”   顾苏宁轻轻握住顾幸幸的手,叹了口气:“那女孩就是我前夫现在妻子的女儿。”   “什么?”微微惊讶一下,白校长道:“怪不得。”   “哎!孽缘!”顾苏宁叹了一声,不想多说,便道:“白校长我们回去了,明天见。”   白校长点点头,目送她们离去。   路灯下,顾幸幸乖巧的跟在顾苏宁身旁,不紧不慢地走,亲热地贴着顾苏宁。   他突然想:顾幸幸一开始是真的只是听到了奇怪的声音,而没有听出来是李右玥?   想法刚一冒头,他就把这个想法打消掉了。   自己关心的重点错了,李右玥做出这种事是事实。重点是李右玥,不是顾幸幸听出与否。      ☆、第52章   第二天上了一个早自习,学校就宣布放假了。神奇的是,高三也放假了。高一、高二、高三都放了假,一时间,省中校园热闹极了。   放假通知一下来,高一一班的学生就沸腾了,互相商量着接下来没有作业的一天假,该怎么消耗昨天积攒下来的兴奋劲。   俞文卿在讲台上凉凉地来了句:“下星期期末考,你们回家不复习么?”   一班学生瞬间冷静了。安安静静地收拾书包,安安静静地离开教室。   等人都走完了,俞文卿冷着个脸去了白副校长的办公室。   昨晚上开会开到一半,白校长接了个电话后就带着几个老师急匆匆地走了。当时他不知道什么事,还和其他同事八卦呢!结果,等他查寝后,发现李右玥不在,他就有点不好的预感,果然,他刚一回到办公室,白校长就打电话给他,把事情都说了。   他感觉自己一身的清誉都被毁了!谁不道一句他俞文卿带的班好哇!可现在……想想都憋屈。   走出教室,他回头看了眼教室门前挂的牌子。金灿灿的牌子上,“太阳班”三个大字也金灿灿的闪耀着。   当时给各自班级挑别名时,他一眼就认定了这个。太阳,多没美好光明啊!   可惜……那金灿灿的字上已经蒙了一层灰。   俞文卿摇摇头,大步往白校长办公室赶去。   他进去时,其他人已经到齐了————李右玥本人,李右玥家长,门卫李大爷,还有他特意叫来的李锐、丁奇。这事严重的败坏了校风,那个男生更是猖狂至极,必须要找到他!   他一进来,白校长就让他坐,他坐下后,李则明递给他一根烟,俞文卿用手掌推了回去,淡笑道:“不好意思,我不抽烟!”   男人递烟,别人不接,这很不给面子的。更何况,两人隔的近,俞文卿身上的烟味李则明闻的清清楚楚。   他在骗我!他不给我面子!想到这个,李则明心里就一阵的不痛快。可他也只能独自承受这不痛快了。李则明僵硬的对俞文卿笑笑,便把烟揣兜里了。   李则明转头就问坐在远处办公桌后面的白校长,他问:“白校长,你找我来有什么事么?玥儿她犯了什么错?”   他斜睨了一眼站李右玥边上的李锐、丁奇两人,他能猜到和早恋有关,但现在是在办公室,他感觉还好,人不多哇!   他甚至想,会不会是这两个男生为了玥儿打架?   白校长斟酌了一下,开口打断李则明的臆想,他说:“昨天晚上,嗯,就是我们门卫李大爷,在巷子里发现了你女儿和一名男生……额,亲热……”   “什么?”李则明瞪大了眼睛。   李锐也瞪大了眼睛。   丁奇是恨不得把眼珠子瞪出来,不可思议之余,还带了点愤怒。   俞文卿用手撑住了额头,看不见表情。   李大爷很淡定。   白校长:“当时的情况很恶劣,严重败坏了校风校记。关键是你女儿死活不肯说出那位男生是谁,那位男生还伤了我们一个同学。”   李则明脸色很不好,剜了李右玥一眼,恨不能现在就让她回去,他回头干涩地问白校长:“那……学校……对李右玥是个什么处置。”   他挺后悔昨天在家,不然不会接到电话,也不会被白校长嘱咐一定要让他来。学校让他来就是肯定就是说对李右玥的处罚,他现在只想早点听完早点回家。   白校长说:“这个不急,现在主要是先把那个男生找出来,叫你来是希望你帮我们问问你女儿。”   听了这话,李则明就赶紧回头喝问:“那男的是谁?快说!”说完咱就走!   可李右玥低着头一声不吭。   给李则明气得,超级想上去打她。他又问了两遍,李右玥就是不说。   白校长打断他,“好了好了,这样问是问不出来的。”他指了指李锐和丁奇,说:“我们问问这两位同学。”   李则明就看过去,他不认识他们。   李锐先开口给自己辩解:“我以前年少无知,早恋了。不过后来在老师的谆谆教诲下做了改正,我几个月前就和李同学成为了最普通的同学关系。昨晚放学了,我就一直在寝室里哪儿也没去,同寝同学都可以给我作证。”   丁奇慢吞吞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我昨晚也哪儿都没去,一直在寝室里。”   白校长和俞文卿相视一眼,他又问了他们几个其它的问题。他们一一回答,最后让李锐先走了。   李锐走之前还大着胆子偷瞄了一眼李则明,被李则明给瞪回去了。   这才高一,这才上学期!李右玥已经有两次早恋了!说不定还有三次!李则明真是要吐血了,这要是大学,他还能自嘲说泰山大人挑女婿。现在,呵呵呵。   李则明瞪向丁奇,丁奇的神色很古怪,回答问题也没有刚刚那个小子那么理直气壮与坦率。他怀疑昨晚的就是丁奇!他觉得肯定不会有第三个男生。   白校长已经开始威胁丁奇了:“丁奇,你学习好,你的班主任对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可不会。你回头问问你们班主任,到底谁做主啊。”   丁奇说:“我知道。白校长,我和她早就分了,昨晚上那个人真不是我。”   白校长问李右玥:“你们已经分了?”   李右玥垂着的头一直没抬起来过,此时她抬起了头飞快地瞄了一眼丁奇,回答:“我们是分了,但还是一直有来往。”   李则明:“就是你小子!你还想耍赖啊?!”   丁奇:“真不是我!”   白校长:“那你刚刚撒谎?让我们怎么相信你?”   丁奇恨恨地盯着李右玥,自己勾三搭四还想赖我身上?他努力辩解:“你们可以随便问,问我们班同学也行问我们隔壁班也行。”   “谁知道别人会不会替你撒谎。”李则明说。   丁奇唰地看向他。   白校长问李右玥:“昨晚上那人是不是丁奇?”   李右玥又是沉默。   白校长对李则明说:“你看,她一直这么不配合。”   李则明说:“估计就是这小子。你甭问了。”   白校长又问李大爷昨晚的是不是丁奇。李大爷思考片刻,说:“昨晚太黑了,我没看清。”   李大爷自责道:“哎,怪我!怪我把手电筒给关了。”   李大爷话音刚落,就传来了倒地声。他们纷纷往声源地看去,李右玥苍白着脸晕倒在地。   “玥儿!”李则明惊呼着上去扶起她。   白校长眸光一闪,眼眯了眯,他上前说:“给她送医院吧。”   “嗯!”李则明抱起她往外走。出了办公室门,他心里一轻。   办公室里,白校长对丁奇说:“你回去吧。明天让你家长给你一起到学校来。小俞!”   被点到名的俞文卿等着他吩咐。   白校长说:“我们两个跟过去看看。”   “你是说……”   “嗯。以防万一。”   李则明抱着一个人走的慢,他们出来时,他并没有走远,他们几步就跟上来了。幸好这时候校园里没什么人,不然看到这个场景不知道会被传成什么样呢!   路到医务室时,里面的大叔还没有,白校长让大叔先看看,大叔凑近看了一眼,摇头说:“不好说。有可能营养不良,有可能别的。你们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白校长悄悄递去一个眼色,大叔装作没看到。白校长便觉得事情可能不太好。   到了医院,他们行色匆匆的。刚好顾苏城今天在坐班,他刚换上白大褂从休息室出来,就看到他们几人在走廊上奔波。他们没注意到他,他却看到了李则明。想了想,顾苏城让一个护士去看看他们出了什么事。   过了一会儿,护士过来跟他说,那个女孩怀孕了。   顾苏城眼里讶咦一闪而过,随即一点情绪也不外露,说:“谢谢你啊。”   “没事。”说完那小护士就出去了。   顾苏城用手转着笔,思考一会儿。给顾苏宁打了个电话。他想的比较远,想的比较多。   顾苏宁应该在上课,没人接。   他又打了个电话给顾幸幸。响了一声,顾幸幸就接了,“喂?”   “是我。”   “哦,舅舅哇。什么事啊?”   顾苏城说:“这几天可能李则明又会来找你妈。能不见就不要见,他们脸皮太厚的话,你就打电话给我。”   虽然不知道舅舅为什么这么说,顾幸幸还是答:“哦。知道了。”   “嗯,挂了。”   “舅舅,等等,为什么呀?”   顾苏城却还是那句话:“小孩子管那么多作甚?等会儿让你妈妈给我回个电话。”   然后他就迅速地挂了电话。   李则明这边,听到这个消息,震惊不已,随之震惊的还有俞文卿。白校长倒是没那么吃惊。   李则明现在没心思应付他们。白校长也知道,他们知道什么情况就行了,这时候再谈这个也不合适。他们就告辞了。   走之前,李则明想起来问了一句:“那学校对她会有什么处罚?”   白校长说:“这个我们回去商量了在通知你们。你……”瞄了眼躺床上的李右玥,说:“你好好照顾她。好自为之。”   等他们走后,李则明坐在床边阴沉沉地盯着李右玥看。她还晕着,脸色苍白,他把目光移向她的肚子,那里面有个小生命。   她才十六岁啊!李则明怒气横生,可现在不能对着李右玥发。   他抓起手机给蒋虹打了电话,让她速来。   在等待蒋虹的过程中,他沉闷地想了很多。他一个大男人,此时此刻没在工作,居然会在医院里陪着自己的女儿,而他的女儿是个高中生,还怀着孕。老天,太荒唐了。他都有点不敢相信。   他换了个姿势坐着,力气大了点,后尾骨那里又隐隐作痛。   从上次伤了过后,那里就没好全,医生一直说要静养,至少半年才能养好。平时不大疼,可一疼起来,挺折磨人的。   他那朋友就说,蒋虹面相不旺夫,现在想想,果真如此。   先是他摔了一跤,后她又一直没怀上小孩。现在又添了一些女儿的操心事!   也不知道她怎么带孩子的,怎么带成了这样?这么不知廉耻。   看幸幸,多乖巧,学习好,还不惹事,谁都夸一句好。在看看她!李则明忍不住又往李右玥看去,心里的火苗一簇簇的又起来了。   上次开了一个家长会,把他的脸给丢的哦。现在再看,那天丢的脸哪里算什么丢脸嘞,今天才是最丢脸的一次。刚刚那女医生的表情以及眼神,他都不愿回忆,那一刻都不想承认这是他女儿。   都是蒋虹没教好!看幸幸,从小在他身边,被他教的多听话,当然,现在跟着顾苏宁,看起来也挺乖巧。李右玥,他这个女儿啊,被蒋虹给毁了。   他现在后悔死了,当初为什么要娶蒋虹!   等蒋虹到时,李则明阴沉沉地盯着她看,也不说话,蒋虹上前问怎么了?   “怎么了?”李则明慢吞吞地重复她的问话,刚想先给她一巴掌再说,李阿婆也颤巍巍的走进来了,手上还提了个保温盒,进来了也问怎么了。   自从李则明给李阿婆说了李右玥是她亲孙女后,李阿婆待李右玥就没那么刻薄了,此时她来医院并不奇怪,可是他没有叫她来。   他盯着蒋虹。   蒋虹目光有些闪躲,“妈非要跟来……”   哼,肯定是听出了我语气不善才把她也拖来吧!但现在他也不能说出李右玥怀孕的事了。   李阿婆年纪大了,受不得刺激。   他干巴巴地说:“营养不良而已。”   “学校怎么搞得,肯定伙食不好!”李阿婆边说边把保温盒放好,摇了摇水壶,里面没水,她又拿起热水壶出去接水。吩咐蒋虹:“玥儿醒了让她喝点汤。”   李阿婆去水房接水,路过休息室,听到里面有人议论,什么“十六、高中、怀孕”之类的,就那几句话,其中的鄙夷溢于言表。李阿婆也鄙夷,这谁家姑娘这么不要脸!   打完水,她回病房,她走路向来无声息,里面的人听不到她。里面李则明正在指责蒋虹不会教小孩,他说玥儿怀孕了。   李阿婆手中的水瓶突然被松开,掉在地上发出巨大声响。   李则明连忙出来看,还没走两步,又一声闷响传来。      ☆、第53章   李则明心里涌起不好的预感,冲出去一看,李阿婆晕倒在地,热水瓶打破了正汩汩的往外流水,李阿婆就躺在水滩中。   “妈!”李则明上前抱起李阿婆,回头 冲蒋虹喝道:“你死人啦!去叫医生哇!”   “哦哦,我马上去。”蒋虹才反应过来,急步出去叫医生。   李则明把李阿婆抱到空病床上轻轻放下,躺了几十秒,李阿婆就醒了,艰难地用手轻轻抓了一下李则明,李则明就凑上前问:“妈,身体哪不舒服?要不要喝水?”   李阿婆却声音极小地吐出了几个字。 李则明把耳朵贴上去,才听到李阿婆口齿不清地叫:“幸幸……”   “妈,你要见幸幸吗?”   李阿婆点点头。   李则明说:“好,我马上打电话给幸幸 ”   蒋虹刚好和医生进来,听到这话,准 备问李则明,李则明已经往外走了,不搭理她。她就上前去关心李阿 婆:“妈,我把医生叫来了,给你看看,有什么不舒服的就说啊。”   李阿婆把头偏到一边,不待见她的姿态做的足足的。   蒋虹尴尬地让到一边,让医生检查,她则走到外面找李则明。   李则明站在走廊上,皱着眉死命地按手机,蒋虹不解,开口问:“则明,电话打完了吗?”   李则明猛的朝她扫过去,目光沉沉,冷冷地问:“做什么?”   蒋虹紧张地换了个说辞:“嗯,医生在检查,你要不要进来听听?” 李则明点点头,收起了手机。   医生检查一番,说:“初步看,是高血压,其它地方到时候你们在做深一步的检查,才能判断。一会儿你们去补个病历。”   听到高血压,李则明就着急了,问:“高血压?医生,我妈妈严不严重?”   医生摇摇头说,“一会儿你补完病历来找我,开点降压药就行,不用住院,现在能做的就是平常多测量血压,避免血压的升高和摔倒的情况发生,不要让老人劳累和受刺激。”   送走医生,李则明让蒋虹去补病历,他坐到床前拉着李阿婆的手问好一点了没有。   李阿婆点点头,她现在好多了,说话 也利索了。她反抓住李则明的手,问:“幸幸呢?你有没有给她打电话?她要不要过来?”   李则明顿了一下,闷闷道:“顾苏宁电话没打通。”   “这个顾苏宁!就是不想让幸幸和我们亲近!”李阿婆抱怨道。   李则明赶忙用手给她顺顺背,“妈,你不要激动,医生说了,你不能激动。”   缓了缓,李阿婆突然道:“你去把幸幸接过来吧!我想她了。”   “这……”李则明犹豫一会儿,点点头,“好吧,我去试试。”   李阿婆推搡他一把:“嗯嗯,去吧。”   李则明嘱咐她:“那你有什么不适就喊 蒋虹啊!”   “指望她?”李阿婆嗤道,“她们母女俩不气我就不错了。放心吧,我好得很,你快去。”   “嗯!”   出了医院,李则明想了想,决定先开 车去学校,如果学校没有再去顾家。   他一路驱车,半路上居然生出了轻松感,就是那种对目的地有所期待之感。他把这所谓的感觉归结于对幸幸的想念。   他确实蛮久没见到幸幸了,也不知道她长高了没有,变漂亮了没有,现在是否还跟以前一样爱笑,还有,她现在的个性是不是越来越像她妈妈?这些他都不知道,也都挺想知道。 提起幸幸妈妈,他自然就想起了她。 可他发现自己脑子里已经记不清楚顾苏宁最初的模样,也记不清顾苏宁和他之间的点点滴滴。   他扪心自问,当初是为了什么才离婚的?他居然也记不大清了。他只记得那时他很厌烦她,至于为什么厌烦她……他似乎、大概忘了。他只记得她很会带小孩,幸幸的一切他都没操过心,只需要看幸幸最后的成绩就行。 幸幸的成绩,他好像从没失望过吧?不得不说,在教育孩子这一块,顾苏宁功不可没。   想了一会儿,当他闯了一个红灯后,他清醒过来。这魔性的回忆,他居然思念起顾苏宁的好来!真是见鬼。   到了学校,看学校的大门,李则明的轻松感消失不见。他早上还从这个大门出来了,抱着他另外一个女儿,带着焦灼的心去了医院。然后他发现这是个笑话。   门口坐了几位大爷在下象棋,其中那位高高壮壮的,他早上刚见过! 现在,他一点也不想在进入这道门!   既然不进去,那就只能等咯。   李则明坐车里又给顾苏宁打电话。打完电话,本来就不轻松的心情变得更加沉重。   ———刚刚在医院他打电话过去,只是没人接,而现在打过去,打通了居然被她给挂断了!   真是……气的说不出话来,李则明锤了下方向盘,盯着校门口看,等待着顾苏宁出来。   顾苏宁这边,她正在办公室收拾课本和教案准备回顾家。   今天全校放假,老师自然跟着一起放假。但是他们班有几个长时间不回家的、包括元旦都在学校过的学生,他们问顾苏宁愿不愿抽一点时间给他们讲讲他们收集来的难题,这么爱学习,顾苏宁自然答应,于是其他老师 都走了,她还在学校。   顾苏宁把东西收拾好,出了办公室门就看到顾幸幸正趴在阳台上拿她的手机玩,她过去叫她:“走吧,幸幸。”   幸幸似乎吓了一跳,连忙转身看她,手背在了身后。   顾苏宁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说:“怎么慌慌张张的。我手机给我吧,刚刚有人打电话过来吗?”   “没!”顾幸幸连连摆手,“刚刚没人给你打电话。妈妈,我们走吧。” 说完,就挽着她妈妈的手下楼,边走 边说着其它的话题和她聊。刚刚挂掉李则明电话的这件事还是不要告诉妈妈吧。   下了楼,刚刚上课的那几个学生也正准备出校门吃饭。 顾苏宁嘱咐他们:“你们在校外附近玩就行了,不要去河边上玩,路上看着点儿车,照顾好自身安全。晚上七点过后就不要在校外游荡了,早点睡觉知道吗?”   他们异口同声地答好。   顾苏宁点点头,和顾幸幸往校外走,一个学生叫住了她们。   她们停下脚步,就看周嘉黎气喘吁吁的从远处跑过来,走近了,他说:“顾老师这是要回市里吗?”   顾苏宁点头:“是啊,怎么了?你要我给你买什么东西吗?”   周嘉黎使劲摇头,“不是,顾老师我今天也回家,我爸开车来接我,你们和我们一起走吧,刚好顺路。”   顾苏宁:“不用了,我们乘公交车就行了。”   “放假公交车很慢的,我爸车大,四个人坐得下!也就一脚油门的事,也不麻烦!”周嘉黎劝道。   顾苏宁还要开口拒绝,周嘉黎就抿着嘴,倔强地、静静地看着顾苏宁。   那小眼神,大有你不答应我就不走的耍赖趋势。   ———这是顾幸幸看出来的,但很显然他的小眼神在顾苏宁眼里,就不是这个味道了。   顾幸幸看到她妈面对着周嘉黎的眼神,面部表情瞬间软化了,和那天他们吃饭时,她妈妈提起周嘉黎事的时 候的表情一模一样。   顾苏宁说:“那好 吧,麻烦你们了。”   周嘉黎瞬间就咧起了嘴憨憨地笑:“不麻烦不麻烦。”又上前去帮顾苏宁提东西,“老师,我来吧,我来拿。”   走到校门前的林荫道上,就看到周嘉黎的爸爸等在门口,看他们一起过来,脸上一点惊讶的意思都没有,极其自然的上前帮她们把东西拿过来,他说:“车子停外面在,东西给我吧,我放后备箱里去。”   顾苏宁连声道:“真是麻烦你们!谢谢你们啊。”   周爸爸脸上的笑和周嘉黎刚刚的笑如出一辙,都有点憨憨的,他说:“顾老师您客气了。”   说完一个人居然真的先走一步,把他们三个留在了后面。噗,顾幸幸忍不住可乐,这位周爸爸一看就是个老实人,一般人这个时候不是应该跟在女士身边极尽殷勤刷好感吗?他这么急 匆匆的,浪费机会啊!   顾苏宁问她在笑什么,顾幸幸先瞄了眼周嘉黎,发现他一脸的郁闷,估计是为他老爸着急吧! 顾幸幸回答说:“周叔叔和周嘉黎长得好像啊!”   这倒不是随口扯得,她刚刚一见到周嘉黎爸爸就努力把他的长相记住了,他和她那天脑海里想的模样差不多。 和周嘉黎一样都是浓眉大眼、高鼻梁、厚嘴唇,唯一不太像的就是脸型了,周嘉黎是菱形脸,周爸爸是圆形脸。他们的气质也是一样的,给人老实正气之感。这就是孩子谁带就像谁 吧!   顾苏宁听了也笑了:“别说,还真是诶!”周嘉黎就是活脱脱的小周爸爸嘛。   林荫道蛮长的。等他们按照正常步子走出去,周爸爸一个人已经在车边上等了许久了,估计等待的这段时间,周爸爸想明白了,一个人站那有点手足无措,懊恼的来回走动搓着手。看他们过来了,连忙帮他们打开车门。   “幸幸。”   “幸幸!”   两声呼唤同时响起,一道温柔和煦的来自于她的妈妈,另一道……顾幸幸扭头看去,李则明在不远的地方正坐车里看着她,面无表情。   顾幸幸点点头表示听到了,但是不打算过去。李则明也没打算让她过去,因为他下一秒就从车里下来了,反手 把车门摔的巨响,一步步朝他们走来。   “给你打电话你不接,我还以为你有多忙呢!”李则明就看着顾苏宁母女俩,无视其他人,尽量使自己的语气柔和、熟稔一点儿。   顾苏宁瞟了一眼顾幸幸,顾幸幸心虚的把脸别到一边。舅舅嘱咐的啊,妈妈…… 顾苏宁没有接到她的画外音,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眼神,对李则明淡淡地说:“我是挺忙的。”   李则明噎了一下。他知道她忙,以前 俩人在一起时,她就经常给学生补课,都是无偿的。那时候他还经常讽刺她,说她是戆胚(傻子),今天他也猜到估计她又在给学生补课。只是没想到……   李则明用眼角余光打量了一下边上站着的男人,继续无视他们,说出了今天的正事,他说:“咱妈病了,想见见幸幸。”   “我们已经离婚了。”顾苏宁皱眉提醒,“注意措辞!”   李则明一时尴尬至极,他没想到顾苏宁现在变得这么细致入微。   顾苏宁已经转头问顾幸幸:“你奶奶病 了想见你,你要不要去?”不是她圣母,她现在和李阿婆是没了关系,但是幸幸毕竟和李阿婆血脉相连,更何况李阿婆虽不待见她,但对幸幸确实不差。   其实顾幸幸不太想去,就犹犹豫豫的,现在蒋虹她们肯定在她身边吧。   谁知,李则明突然说:“幸幸,你阿婆今天犯了高血压!她现在很想见你!”   高血压?在顾幸幸的认知中高血压是挺危险的一种病,容易引起脑溢血啥 的?她说:“好,我们走吧。”   顾苏宁站在原地不动,李则明就惊讶地问:“你不去?!”   顾苏宁说:“我去就没必要了吧,幸幸去就行了。”我去?我去不要又把老人给刺激到了!   李则明又气了,僵硬地说:“他是我妈!”   顾苏宁摇摇头,没答他的话,而是把顾幸幸书包拿过来,嘱咐:“看完你奶奶要不要我让舅舅去接你?”   “顾苏宁!”李则明咬牙切齿,往边上两个他无视的人看去,他想问你是准 备和他们走吗?结果对上了周嘉黎爸 爸的眼神,周嘉黎爸爸看他看过来,就咧开嘴对他憨憨地一笑,说了声:“你好!”   李则明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扔下一句:顾苏宁你变了,没想到你变得这么狠心!就转身上车了,顺便把顾幸幸也带上车了。   “神经病!”顾苏宁骂了一句。   周嘉黎爸爸笑着说:“顾老师,我送你回家吧。”   ……   到了医院,顾幸幸问了医生李阿婆的情况,才知道李阿婆是血压高,比较轻的一种,平时多注意主意就行,也不需要住院。   而李阿婆看起来状态也挺好,因为从顾幸幸来,到现在,她一直拉着顾幸幸的手放她脸颊边……哭!   刚开始哭的时候,给顾幸幸吓了一大跳,以为她哪里不舒服呢!结果李阿婆只是在“倾诉衷肠”,一句“阿婆想你,阿婆好后悔”反复的说,而且她哭是真的在哭,泪水沾了顾幸幸一手。   她的态度让顾幸幸挺奇怪的,前世她 对李右玥也挺好的呀,对自己也没这么感情深的呀!可刚刚她进来时,李右玥居然也睡在边上,李右玥醒了后就被李阿婆给撵出去了,连带着蒋虹一起。   然后她们都走了后,李阿婆就拉着顾幸幸哭。   其实李阿婆开始是假哭,以为顾苏宁故意不让她和幸幸接触,哭着哭着后来就成真哭了。   她发现自己挺想念幸幸的。现在的生活真是......像电视剧上说的一样,无聊! 以前幸幸在,她每天为孙女做这做那,觉得生活无比充实。后来蒋虹来了,她以为她又可以为孙子做点什么,可最后是一场空。在她知道李右玥也是她孙女前,她不愿意为李右玥 做事,她认为李右玥是外人,配不上她的好,后来知道李右玥是她亲孙女了吧,她想对她好,可那丫头不知怎么的,竟然害怕自己、不愿意亲近自己。她天天盼有个孙子,她要抱孙子,可孙子迟迟不来。   上次她抽空回了一趟清河镇老家,发 现园子里种的都是幸幸爱吃的,家里衣柜里装的都是她给幸幸的衣服。   女人这辈子,年轻时一心围着孩子转,老了围着孙子转。可她现在,儿子大了,不需要她了,孙子没有,孙女有两个,可一个不亲近她一个已经 不在这个家了。 她现在每天心里都慌慌的,自己一天天变老,怕再也无法有孙子绕膝闹她的那一天!   她是真想幸幸!   她呜呜咽咽的哭声,门外的李则明听的心里极不是滋味。   他垂头坐在外面长椅上点烟抽,周围路过的护士提醒他不能抽烟。   李则明沉闷地扔掉烟,转头阴沉沉地盯着站旁边的李右玥,骂道: “你看看你个不争气的东西把你阿婆气得!你在外就不能讲点脸啊!女孩子你不知道自尊自爱自重啊!”   李右玥刚醒过来,脸色还是有些苍白。她红着眼眶,默默垂泪。   蒋虹说:“则明你小声点,当心别人听见。”   李则明冷笑:“呵,原来你还知道讲脸面啊!”   “我……”蒋虹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李则明问她:“你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是不是丁奇的!”   李右玥不敢回答,半天蠕动着嘴,发 不出声来。李则明怒目:“你哑巴啦?老子问你话呢!”   李右玥嗫嚅着:“……不是……”   “什么?你个小鬼丫头!”李则明起身就要打她,蒋虹连忙拉住他:“则明则明,这是在医院呢!你冷静点冷静点。”   李则明挣开她的手,问:“那是谁的?”   李右玥不答话,李则明怒道:“说!”   李右玥本来想死扛到底的,甚至想赖在丁奇身上,可惜没想到自己怀孕了,这下她真没办法隐瞒了,也隐瞒不下去了。   她吞吞吐吐:“王鹏。”   “这他妈的又是谁!”      ☆、第54章   半晌,李右玥答:“也是省中的……高三的。”   李右玥和丁奇在一起后,也进入了他的圈子,都是高三的。丁奇那人,学习挺好,但交的朋友乱七八糟的,什么人都有。   有时候他的朋友会拿她开玩笑,捏她脸、拍她屁股之类的。她不知道他们会不会也这样开别人的玩笑,刚开始挺尴尬的,但是丁奇对此不发一言,对她眼神的询问也无动于衷,甚至还和他们嘻笑。   她也就忍了,反正他们没做其他的动作,不是吗?   到后来,她跟他们渐渐的混熟了,这些也习惯了。而他们也确实够与众不同,学校小卖部从来都是他们的地盘,别人看到他们都要“礼让三分”,还有人会称她为姐。她买东西也从来不用付钱,他们说,这是女士优待。   王鹏和她在一起纯粹是偶然。他们一群人挺会玩儿的,经常在周末放假的时候KTV包夜,李则明那段时间经常不在家,李阿婆睡得又早,蒋虹更本不管她,她也就经常去玩儿咯。   有一次丁奇不在,王鹏出现了,这个人和她说话说得少。那天,他笑着说:“丁奇打电话来了,他说他不在,让你晚上回家睡。”然后他没说别的。她往家走,他一直跟在她后面。   晕乎乎的,俩人慢慢走在一起了,快到家了,路边有一条巷子,很黑、很安静。   王鹏说,他有话要说。   他们进去了,他说他喜欢她。   然后,充斥耳边的,都是加快的心跳声、沉重的呼吸声。她挣扎,力气不够,一切就都发生了。   回家了她也晕乎乎的,过后躺在床上,她一直睡不着……有些激动。   再后来,和丁奇出去玩,也会看到王鹏,他还是很少来找她说话,表现的像是一切都没发生过!等丁奇不在了,他才会来找她,表现的依旧那么热情。   俩人算偷情,每次挑的地方很隐蔽,王鹏似乎很热衷那些比较刺激的地方。   家长会后,她没了零花钱,再出去玩,她会觉得没自信。   同去的女孩子哪个人穿的衣服不是漂亮且不同的?她衣服多穿个几次,她们就会说闲话。可没了零花钱,她哪里有钱买衣服?   问蒋虹要?这更不可能!李则明不给蒋虹钱,只给她卡,她买什么都有数的。估计蒋虹的私房钱还没她多呢!   因为面子问题,出去玩的少了,渐渐丁奇找她找的少了,王鹏说,丁奇和一个新来的小学妹正打得火热着呢。   但他们谁也没开口说分手,也就这样拖着。她和王鹏越来越近,极少人知道他们的关系,直到昨天。   她回答李则明的问题后,李则明把手机抛给她,说:“他联系方式你有吧?给他打电话,或者给他家打电话。”   拿着手机,李右玥迷茫了半天。   李则明怒目她:“还不快打!”   “我……我不知道他的联系方式。”   “你再说一遍?!”   “我不……”   没说完,李则明已经一巴掌呼过去了,李右玥一个趄趔坐到椅子上。   蒋虹惊呼上前:“玥儿,你肚子还好吧?”   李右玥愣愣地抬头看着李则明,脸都被打红了,也没哭。   蒋虹用手在她眼前晃动,问她:“玥儿?玥儿?你还好吧?”   走廊上附近其他正在忙碌的人望这边看来,李则明冲他们吼:“看什么看!”   转头对李右玥说:“行啊,李右玥你胆子真够大的!你嘴硬啊!你犯蠢啊!老子会让你后悔的!”   “还有你!”李则明望向蒋虹,警告她:“你也给我小心点!”   母女俩惶恐地看着他,李右玥这时有了反应,开始掉眼泪。   顾幸幸从病房里出来,看到这景象当作没看到,她给李则明说:“阿婆睡了,我先回去了。”   李则明脸上的怒气还没消,但又想对幸幸笑一下,导致脸有些扭曲,他僵硬道:“你要不要跟爸爸一起吃个饭?”   “不了,你……应该挺忙的吧。我回姥姥家吃。”   看了蒋虹母女俩一眼,李则明心情不是太好,就没有坚持,问:“那我送你?”   “不用了,我去找我舅舅。”   李则明:“好的。”   从她一出来,李右玥就怨恨地盯着她,她小声对蒋虹说:“都是因为她,老师才发现我们的!”   蒋虹听了,眼里也露出不大高兴的样子。她瞄了瞄顾幸幸,又打量了几眼李则明,终是不敢开口说什么。   此时听到顾幸幸说去找她舅舅的话,她顿时就填了句:“幸幸倒是和你舅舅感情好的嘞,像是亲父女一样。”边说边偷瞄李则明的脸色。   在李家待了这么就,她当然知道李则明有多不喜欢他这个前任大舅哥。   她说完,李则明就不高兴地瞪了一眼蒋虹,蒋虹连忙低下头往后缩了缩,他转头想再坚持一下下,说:“还是我送你……”   送你吧……几个字轻飘飘地消散在空气中。   刚刚在李则明答应的后两秒、蒋虹开口的后一秒,顾幸幸已经抬脚走了,等她说完,顾幸幸已经走出去老远了……   李则明又瞪了蒋虹一眼:“多嘴多舌!”   蒋虹低下头,气闷不已。顾幸幸这小鬼丫头和她妈一个臭德行!目中无人的东西!看不起我?我总有一天会让你们后悔今天看轻我!   顾幸幸给她舅打了个电话,她舅让她在门口等他。过了一会儿,他舅穿着白大褂就出来了,满身的消毒水味儿。他急匆匆地塞给她几张钱,说:“你自己打的回去吧,我还没下班!”   顾幸幸无语:“你不能送我,在电话里说一声不就行了嘛……我身上有钱。”   她舅没说话,仔仔细细地看了她的脸,笑说:“我是来看看你有没有被欺负的。”他点点头,“幸好!你还有点用!”   我有那么包子吗……顾幸幸说:“我不会理她们的。那舅你去忙吧,我自己回家。”   顾苏城点头,“上车了,把计程车车牌号打电话告诉我,路上当心点。”   “嗯嗯,拜~”   ……   顾幸幸回到家,顾苏宁正襟危坐在沙发上……等着她。   在她虎视眈眈的目光洗礼下,顾幸幸慢吞吞地换好鞋子。   顾苏宁招手:“幸幸过来坐。”   “哎。”心里叹口气,顾幸幸慢吞吞地走到她身边坐下。   “今天你为什么擅自做主挂我电话?”   “舅舅说的。”   “你舅舅原话是这样说的?!”   “不是……”   “那你为什么?”   顾幸幸垂头沉默,过了会儿,还是说:“不想李则明和你再扯上任何关系。”   她的话让顾苏宁吃了一惊。刚离婚那会儿,她最担心的问题就是幸幸的心理状况,有多少孩子因为父母的离婚,心理上会产生负担、受到伤害,导致叛逆、自卑、缺失安全感。她一直在小心地维护幸幸的成长状态,甚至为此一直没有阻隔她和她爸爸的接触。可没想到,幸幸并不是平时看起来那样,正常、快乐。   “幸幸,你恨你爸爸?”   顾幸幸垂头不语。   看到她头顶的发旋,顾苏宁鼻子有些酸酸的,没想到,他们的离婚,对孩子还是有影响。   顾苏宁摸摸她的头,轻言细语说:“幸幸,你爸爸呢,他和你有血脉亲情,他虽然和妈妈分开了,但是这是他和妈妈之间的事,对于你,他还是很爱你的。”   “他老了,我会养他。”顾幸幸突然说。   “什么?”   “他老了,我会养他。”顾幸幸抬起头认真地重复一遍,“他老了,我会赡养他,报答他的生育、养育之恩。可是,他爱我?我真感受不到。我不恨他,但也不愿意再爱他。”   “幸幸……”   “妈妈,你不要再担心我了!我心理很健康!我很好!”顾幸幸依偎着她的手臂,说:“我们过好我们的日子就好了。”   顾苏宁无言坐了许久,顾幸幸也陪她坐了许久。   许久之后,顾苏宁不在提这个话,说起之前的问题。   “你这样子不好!怎么能随便挂别人电话?”   “!”怎么又说这个!   “你以后不能这样,就算我是你妈妈,我不会怪你讨厌你,但你也不能养成这种习惯,这样以后你出去了,交朋友、结婚什么的,不小心把这种习惯带出来了怎么办?”   “你以为别人会像妈妈一样,永远不会讨厌你永远爱你?”   最后一句话,顾幸幸听得差点泪崩。   “妈妈,我错了,我以后不会这样了。”   “嗯,你记住就好。下次你可以来告诉我一声,我同意了,你再挂电话。”   “我知道了。”   “乖。”顾苏宁又摸了摸她的头,说:“放寒假了妈妈带你去玩儿。”   “去哪儿玩儿?大冬天有什么好玩的吗?”   “去周嘉黎家里的生态园玩儿,今天我答应周嘉黎了。”   “哦……”   这小子……太能了!   元旦过后,顾幸幸没有在教室里看到李右玥。过了几天,李右玥的桌子也被搬走了。   俞文卿的官方说辞是:“李右玥同学病了,休学几个月。”   这种事情,校方自然不会大张旗鼓提出来,顾幸幸也猜到了,李右玥这“休学”不知道能不能休到再进省中的那一天。   下课了,俞文卿先走了,过了一会儿,有个同学来叫顾幸幸,说是俞老师找她。   顾幸幸去了办公室,里面还有其他的老师。   俞文卿说:“我们换个地方说吧。”   找了个僻静的地方,俞文卿说:“找你来呢,是学校想求你见事。”   俞文卿用的是“求”字,但是表情很严肃,他紧盯着顾幸幸的脸说:“李右玥这件事,你没有告诉任何一个同学吧?你不要往外说……”   “毕竟它的影响不好。”   顾幸幸正视他,摇头:“您放心吧,我妈妈当天就嘱咐我了的,我谁都没说。”   谁知,听了这话,俞文卿却变了脸色,“你真的谁都没说?”   顾幸幸惊讶地点头:“是啊。”   随即,顾幸幸明白过来。这事儿被人走漏了风声!怪不得事情过去了几天,俞文卿才来“嘱咐”她。而且,俞文卿的态度就是怀疑她!   想到这个。顾幸幸心里不大好受,没想到俞文卿用这招来试探她。不自觉脸上就露出点端倪。   俞文卿自然看得一清二楚,心里也更加相信不是顾幸幸走漏出去的。   俞文卿说:“你不要怪老师,我这也是没有办法……这事不知道被谁透露了出去,恐怕很快就会传到上面去……哎,不是你就行,你回去吧。”   点点头,顾幸幸不置一词转身走了。   李则明这边,他气得肝火疼,他发觉他被人坑了。   他打电话给白校长:“你不是说,我告诉你男生是谁,你会对李右玥从轻处理吗?那为什么又不让她在省中读书?!”   白校长解释道:“是这样的,本来你闺女这种情况是要被开除的,你看,男生已经被开除了,你家闺女只是个劝退。这两种概念是不一样的。”   “哪不一样?不都一样?”   白校长继续耐心解释:“这当然不一样!被校方开除,这可是黑档案记一生,也就是说,整个苏州估计没有一家会收他上学,当然。技校例外。而你闺女,只是劝退,除了省中,她可以上别的高中呀。这已经是给她减轻了惩罚。”   李则明运了口气,是这样吗?   白校长已经在那边说了:“李同志,我挂啦,我还要上课呢!对了,王鹏家里联系方式你要不要?我给你发到手机上。”   李则明:“要。”   白校长:“好嘞!”就挂了电话,一会儿就把联系方式发给了李则明。   之后,李则明再有问题打电话给白校长,却一直打不通。   暗骂一句,李则明只好打电话联系王鹏的家长。   王鹏家长电话响几声就通了,一个粗声粗气的男人,粗狂地大声说:“喂!哪位!”   李则明把手机拿远了一点,被他这一吼,刚刚的气势已经跑了一半,声音不自觉软了几分:“那个,我找王鹏,你儿子和我女儿……嗯,早恋,我女儿怀了你儿子的孩子!我想和你见一面,探讨接下来该咋弄。”   “王鹏?那小子不知道死哪去了!你的意思你闺女怀孕了?那还能咋办?想生就生呗,反正我也不养。”   啪,电话给挂了。   这人怎么这样?!   李则明气得摔了手机。   隔天,他让蒋虹带着李右玥去了远一点儿的医院,做了人流。从医院出来,李右玥虚脱的不想样子,整张脸雪白,在家里足足休养了一个多月。   王鹏、王鹏家里人,一次没出现。李则明去找过几次,发现王鹏老爸是个混不吝的大块头,他最终悻悻而归。报警什么的,他从没考虑,丢人。   李阿婆真的不搭理李右玥了,但每天还是给她熬汤。她叹道:“作孽哟,自己都是孩子哟!”   等李右玥下了床,她回了清河镇。      ☆、第55章   寒冷的清晨,湿漉漉的操场上站满了学生。几位副校长背着手站在科技楼二楼的广阔阳台上。由难得出现一次的正校长讲述今年来犯事同学的处分。   “高一一班李锐,违反校纪校规,予以记过之处分;高三六班丁奇,违反校纪校规,予以记过之处分;高三六班王鹏。严重违反校纪校规,予以开除学籍之处分……”   学校并没有把前因后果说出来,毕竟影响太不好。但是课件操结束后,他们回到了教室,教室后面黑板上就挂了新公告:严禁男女同学之间产生同学之外的友谊;严禁男女之间亲密的交往、亲密的举止!一经发现予以开除处分。   看到这则通告,教室里一片议论的声音,单纯的同学们还是有很多的,对这则通告均报以看热闹的心态,反正又不是说他们。   一班的人对此也不在乎,议论一下下就继续做自己的事。倒是方小青有些坐立难安,她给李锐悄悄发了条短信,这手机是李锐前段时间给她买的,和李右玥的不一样,比李右玥的好。   她问李锐:“我们以后怎么办呀?”   李锐没回。方小青就惶惶的。她又怕被开除,又不想这么和李锐断了。   李右玥的事,她有所耳闻,那天李锐被白校长叫去问话,是什么事李锐过后都告诉她了。李锐当时告诉她的是:李右玥谈恋爱被老师逮着了,老师以为和她在一起的人是他。当时她表现的相信他,事后却不这样想,谁知道他们是不是真的断的一干二净呢?   她可一点都不相信李右玥的人品。   方小青惶惶不安,李锐却表示无所谓。学校又不会真开除他的,他和没背景的王鹏又不一样。其实李锐没回她信息,是因为他没看到……   区别于李锐的淡定,丁奇就不那么淡定。他觉得认识李右玥挺倒霉的,先是因为她,他的市三好名额没了,现在记了过,保送名额估计也泡汤了。最主要的是他头上被带了一顶绿油油的帽子,严重影响了他的男性的尊严,他最没想到的是,他王鹏居然玩实的!丁奇郁闷地想,为什么不能等我分手了你在上手呢?现在我还怎么好好的和你做哥们……   过了几天,期末考试这个大风暴来临,彻底的压下了这个风雨满楼前起的一点点小涟漪。   三天考试考完,第二天一早,所有人都忐忑中带点即将放假的兴奋,都不肯再摸一下书了。俞文卿进教室就看到他们的桌面上光秃秃的、一张小纸屑都没有,他就难得的笑了,他了然地说:“行了,我也懒得废话了,再说下去你们又要嫌我烦。收拾收拾,今天就可以回家了,三天后再来学校领成绩单吧。”   欢呼一声,他们就要往外冲,俞文卿重重咳了一声,他们便放下脚步慢慢的陆陆续续地走出教室。   沙亮歆看顾幸幸没动,就问她:“你不回家?”   顾幸幸笑:“我等我妈。”   “那我先走了。”“拜拜。”   等教室人都走完了,顾幸幸才起身去找顾苏宁。   高三的也这时候放假,但是他们只放一个星期,放完假了,他们就要到学校来补课。   顾苏宁答应了周嘉黎去他家生态园玩,过后一想,自己根本没什么时间。算了算,也就今天刚考完试才有时间。虽说要改试卷,但是英语卷子是答题卡,改起来方便、快捷,这个要不了多少时间。   于是他们就决定今天去玩。   顾幸幸的步伐已经放的很慢了,到了顾苏宁办公室,果然她没闲着,正在改试卷。顾幸幸进来,她只抬头看了一眼,“你去给周嘉黎说一声。让他等我十分钟。”   刚沾到椅子的顾幸幸又起身去找周嘉黎。在他的教室边上的楼梯口处,她看到周嘉黎和周爸爸父子两安静的笔直的站在那儿。   看到她来,周爸爸和蔼一笑,往她身后看去:“幸幸,顾老师呢?”   顾幸幸也露出一抹笑:“我妈妈说麻烦你们等她十分钟。”   周爸爸点头,“没事儿,多久都行。”   说完这句,周爸爸就微笑而立,除了顾幸幸和他聊聊家常外,他没开口说一句话。   顾幸幸在心里点点头,这位周爸爸不善言辞,言语间透出来,应该是个真正的老实人。   还要继续观察观察。   周嘉黎可能随他爸爸,也沉默寡言。他们三个人就安安静静地等着顾苏宁。   十五分钟后,他们才坐上车出发。   几个沉默寡言的人待在一起,气氛安静的不行,不一会儿顾苏宁就靠着顾幸幸的肩头睡着了。   周嘉黎对他老爸用气音说:“爸。顾老师睡着了。”   周爸爸从后视镜瞄了一眼,说:“看,为了你们,顾老师累成什么样了?”然后把窗户都给关起来了,刚刚上车时,顾苏宁觉得闷,就把窗户开了一条小口子。   本来偶尔还加加速,这下周爸爸彻底保持六十码。车开得相当的平稳。   顾幸幸在心里把周爸爸的印象值又默默的加了一分。   李则明开车,她都懒得提了。她这个不晕车的人坐他的车都能被甩晕。突然加速突然急刹,吓都要吓晕了,偏他自认为自己车技很好!   开了四十多分钟,车子穿过一道原木色做成的方形门框听在了一排树下。   顾幸幸问:“周叔叔,到了吗?”   周爸爸点点头,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出声说道:“等会儿再叫顾老师起来。”   顾幸幸笑笑,收回了要拍醒顾苏宁的手。   周爸爸先下去了,车钥匙没拔,车内空调还在继续呼呼地散着温热的风。   过了几分钟后,顾苏宁才醒过来。顾幸幸半边肩膀都被她枕麻了。   周嘉黎帮他爸把车子熄了火,招呼着她们下来。   下来后,就看到前方草地上有一座漂亮的庭院。从他们刚刚穿过的那个方形大门框开始,铁栅栏围了一圈,几百米内都是葱茏的草地(虽然是冬天,但还是绿的),草地上有一个个的温棚,远处林木茂密围绕着一个湖。   周嘉黎兴致勃勃地介绍说:“顾老师,你吃的螃蟹就是这里养的,很干净,没有下药。”顿了顿,他又说,“其实很多养蟹人都不会给蟹下药!”   顾苏宁含笑点头,“嗯,我知道。”   周嘉黎又介绍了一些其他的景色,但说着说着,他自己先不开心起来,“哎,顾老师你要是春天或者夏天、秋天来就好了,比现在好玩一百倍!还可以钓鱼!”   顾苏宁安抚他:“现在也很好啊……”水波风过无痕,微风徐徐,氛围安静淡泊,如果忽略较冷的温度外,确实挺美的。   顾苏宁他们渐渐走远,顾幸幸一个人慢吞吞地走在后面,踩在草地上软软的。与他们落后了几十步远,她才拿出一直震动的手机按了接听。   “考完了?”韩宗言声音依旧明朗和煦,但是里面带了一些疲倦。   “嗯,考完了。”在他问之前,顾幸幸接着说,“自我感觉考的还行,嘻嘻。”   他轻轻笑了,虽然没有笑出声音。他解释:“昨晚上熬夜了,早上眯了会儿,没看到你的短信。”   韩宗言说过,她考完了就给他发条短信说一下。早上老师一宣布放假,她就抽空给他发了条短信,她暂时解放了!可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回的那么迅速……   “你…很忙吗?”顾幸幸轻轻地问。   他懒懒地:“嗯……”   “……你现在再睡会儿吧,”顾幸幸把手机换到右手,看了眼腕表,“现在才九点,你昨晚一夜没睡,很累吧?”   “还好,现在不累了。”   他回答的漫不经心。顾幸幸以为他随口客气回话,想再劝一句,嘴唇刚张开,就听到手机传来一声轻响,是按打火机的声音。   “大烟枪……”   “唔?”他这回声音清冽一些,他说:“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你——大!烟!枪!”   他笑了:“你怎么知道我在干嘛?”   “隔着几千里的距离,我就闻到了烟味=_=”   “狗鼻子啊。”他顿了一下,“这是我今天第一支。”   顾幸幸转移了话题,“今天看了一个报道。”   “嗯?”   “美国专家说,每抽一只烟,寿命减少十四分钟。”   “没办法,老习惯了。”   顾幸幸继续科普它的危害:“吸烟影响睡眠,还会致癌。”   “我现在抽的比以前少了……”   “吸烟还会导致骨质疏松,你老了走不动路怎么办……”   韩宗言一顿,沉默了大概有半秒,疏朗一笑:“行!我慢慢减少数量。”   顾幸幸立马说:“说到做到!”   他像哄小朋友似的,说:“我哪次失过言啊,嗯,会的!”   顾幸幸也咯咯地笑出声。   韩宗言那边,他站在书桌边给自己倒水喝。房间里太安静,同屋的同事听到他手机里传出来微弱的女笑声,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含笑打趣他:“言,在和女朋友打电话吗?”   边说边挑眉,左右的眉毛一上一下的动着。   韩宗言简短地回答他:不是。   话音刚落,电话那头顾幸幸就问:“不是什么呀?”   韩宗言一手端着水杯走到落地窗边,“刚刚在和同事说话。”   顾幸幸:哦。   韩宗言恍惚了一下子。刚刚他还在想,如果顾幸幸接着问,他要怎么答?说出室友的打趣吗?可顾幸幸没有接口问。有点怪怪的。   他突然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了。   短暂的沉默几秒,还是顾幸幸先开口,她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韩宗言拇指摩娑着杯壁,沉吟一下,他说:“可能比我预想的要晚。”   “啊(三声)……”顾幸幸嘟哝一句:“刚刚谁说自己不失言来着?谁啊谁啊?”   韩宗言失笑,“我错了。回来带你吃好吃的。”   “我不是吃货!!!”顾幸幸回答的元气十足,又惹他一阵笑。   只是笑意还未达眼底,他就听到那边有人在叫她,他听到是个男孩子的声音,比他的声音要年轻的多,而且那个男生,叫她幸幸。   笑意瞬间褪去,手机贴紧耳朵,他试探地叫了声:“幸幸?”   顾幸幸却在那边和人说着什么,半晌才匆匆地对他说了句:“晚上我给你打电话吧,我要挂了。”   “嘟”的一声,把韩宗言那句'刚刚谁在叫你'给阻在了喉咙里。   他找到了刚刚奇怪的地方,平时的幸幸习惯顺着他的话问问题,今天她没有,只哦了声。是因为她今天没心思问吗?   刚刚打趣他的同事看他打完了电话,过来拿手拍了他一下:“有没有打火机?”   韩宗言把打火机给他,他偏头点燃烟,奇怪地问他:“怎么刚刚还笑眯眯的现在脸色又板正了呢?”   韩宗言却问他:“你家妹妹在学校会不会……”   他没问完,他同事很有经验地答:“会啦会啦,我妹妹比较喜欢靓仔啦。刚刚和你通话的是你妹妹哦?诶呀,别担心啦,小女孩十几岁恋爱很正常啦。”   “哦……”韩宗言若有所思。   接下来他和韩宗言一起整理数据,发现韩宗言频频走神,他安慰道:“没什么啦,他们小小年纪不懂什么啦,觉得好玩而已啦,不会有什么事。正常啦,我那妹妹就是!”   你妹妹是你妹妹!韩宗言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我出去抽支烟。”   “嗯,你去吧。”   韩宗言靠着走廊抽了今天的第二根烟。   大概中午十二点的时候,顾幸幸正在啃鸡翅膀,这是正宗的土家养的草鸡,皮紧肉嫩。   手机突然嗡嗡地响,心虚地瞄了眼顾苏宁,发现她低头认真的吃饭,没有看她,她快速的瞄了一眼,是韩宗言的短信。   “没事在家里多学习,回来我抽查你学的怎么样。听说,现在的小孩都早恋啊,你不要学他们。”   顾幸幸回:QAQ老韩同志,好不容易放假还要学习啊!还提早恋,哪里有时间早恋……   韩宗言:那就好。     ☆、第56章   生态园冬天没什么好玩的,无非就是吃吃吃,牛筋啊鱼冻啊,本来还有兔肉的,是他们自己养的兔子,养的胖乎乎的,顾幸幸还特意跑去看了的。   一群小兔子们,浑身雪白的毛,两只眼睛晶莹剔透的红,顾幸幸要抱它们,它们就缩成一团,眼睛也不敢看顾幸幸,可怜巴巴的模样,顾幸幸都不忍心吃它们了。   当时摸着兔子的毛,她就跟周嘉黎商量,“周嘉黎,今天中午能不能不要吃它们?你去给你爸说一声吧?”   周嘉黎本人还蛮想吃兔子肉的,他爸做麻辣兔肉特别好吃,又鲜又香!他都好久没有吃了,今天他爸肯定会亲自下厨,错过了今天不知道还要等多久。   周嘉黎犹豫不决,但又不好直接拒绝顾幸幸,毕竟有可能会是自己的妹妹呢。   在他思考要不要拒绝这个提议的时候,顾幸幸已经上手抱起了一只兔子,兔子身上挺干净的,她不嫌。她摸摸兔子的头,把兔子放到周嘉黎面前递给他说:“它多可爱啊。”   周嘉黎仔细瞄瞄,是有一点可爱。他想:看在妹妹(?)面子上,那就下回再吃它吧!   于是他点头,“行,今天不吃它。”   顾幸幸高兴地又抱了一只兔子找了个阳光充足的地方,举着兔子,用手机拍了好几张照片,美中不足的地方就是手机不能自拍,只能反着拍,挺考验拍照技术的,她有很多张照片都没拍全,拍出来的不是只有兔子就是只有她。   中午饭,顾幸幸如愿以偿的在餐桌上看见兔子肉。   下午两三点送她们回去后,周爸爸从后备箱提出了一个小笼子递给她们,说:“嘉黎说幸幸挺喜欢兔子的,拿一只养着呗,养兔子不费事。”   顾苏宁说:那哪儿好意思啊,你拿回去。   周爸爸只笑不语,提笼子的手并不收回,一直搁那儿伸着。   顾幸幸心里话:他们父子俩(耍赖方式)真像!   顾苏宁也不好让他手一直伸着,就收下了,“谢谢……”   周爸爸连忙摆手,“不谢不谢,不值钱。”   她们母女俩就提着一只兔子回了顾家。一进门,顾姥姥看到兔子就上前来把它提走了。顾苏宁边换拖鞋边说:“谢谢妈,妈,你把兔子放那儿,一会儿让幸幸给它做个窝。”   顾姥姥已经去找顾姥爷商量:晚上是吃红烧兔肉还是干煸兔肉了。顾苏宁说的什么她压根没听见。   顾姥爷眼睛盯着电视,答:“都行都行,随你啊。”   顾幸幸赶紧换鞋跑进去护住她的兔子,“这个不能吃。”说完就跑卧室去了。   顾苏宁笑:这孩子好笨,你姥姥逗你玩儿呢!   到了卧室,顾幸幸把兔子给放在书桌上,找了些旧衣裳垫在笼子里,上面再垫几层报纸,然后把兔子放桌子上,给它单独拍了几张照片。   挑了几张好看的,她发给了韩宗言,附言:我的兔子,给它取个什么名呢?   接到彩信的韩宗言,往后轻松一坐靠着椅背闲适的一张张的翻看照片,照片不多,有小兔子单独的照片、她和兔子一起的照片。   有一张最好看,阳光打在她的头发上,镀上一层温暖的光晕,小兔子搁在她脸边,她咧着嘴灿然地笑着。   小兔子的眼睛像红宝石,她的眼睛像黑宝石,却也能找出相似之处———都呆呆萌萌地直视镜头,眼神专注,就如她站在他眼前一样。   她问他改取什么名字,他觉得叫小呆挺好。看那兔子,不就挺呆的么。   只是他还没回她,顾幸幸依旧急性子的很快来了第二条短信。   为了答谢你帮我那么多,我决定!它姓韩。^_^   韩小呆?韩宗言觉得这个名字不好听。于是他决定重新取一个名字。他慎重地回复:你自己取一个吧……   他发现除了这个,他想不出其他的名字来配这只兔子。   过了一会儿,顾幸幸又给他发了一张照片,还是一样的背景,在一片草地上,兔子还是被她举在耳边,只是这张照片上,兔子的眼神比上一张更呆了。她说:“叫小呆吧,你看它多呆呀。”   呵呵,韩宗言浅浅地笑了笑,回:行!   他的同事乔森看韩宗言靠着椅子笑呵呵的,也笑了,扔给他一根烟,说:“言,又在和你妹妹短信?”   早上他趁韩宗言不注意,偷看了一眼他的手机,结果被他逮了个正着,当时就黑脸了,这是他头一次看到,原来挺吓人的。后来他一再的表示什么也没看到后,韩宗言终于重新露出和煦的模样。   后来还主动打听他正在读高中的妹妹平时的情况,不过好像他越听脸越黑的样子……   不久后,还黑着脸拿手机发了条短信。过一会儿收到了对方回复,脸色才变回来了,又是一副浅笑模样,和早上打电话的神情一模一样的!   他这才恍然:原来韩宗言也有妹妹啊,原来他一直在和妹妹联系啊,原来他这么关心他妹妹啊……   此时此刻,韩宗言又是这个表情!他再熟悉不过了!这货又在跟他妹妹联系呢!他跟他妹妹关系真好!   乔森心里暗暗流泪,他家妹妹就是个没良心的主,除了要零花钱从不主动联系他!   韩宗言在看照片,其实就几张,他刚刚只大略的看了一下,现在在看第二遍,看得仔仔细细的,格外的认真。   乔森的话他没走心听,倒是烟,他因为惯性,一下子就接住了。烟刚到手,他就用嘴叼住了,刚要摸出打火机,就想起了什么,手从衣兜里缩了回来把烟从嘴上拿开,只单手用食指和中指夹着,并不点燃。   乔森好奇地问:“言,你没打火机吗?”说着便要把打火机抛给他。   韩宗言说:“打火机我有,我现在不想抽。”   乔森:“哦……”他好像记得外驻过来的几个人,他韩宗言的烟瘾最大吧!他今天真怪啊!   乔森悻悻地收回要抛打火机的手,打火机还没放进口袋,就看到韩宗言又黑脸了!   乔森:“O_o”   这是……又……怎么了?   两指间的烟被韩宗言从中捏断扔在了桌子上,他眼色渐渐沉了下来,定定地看着照片的一角。   顾幸幸身后,远处一个男生手上也抱了一只兔子,脸对着顾幸幸的方向,似乎在笑?   他打电话过去,没人接。发短信过去,还是没人回。   可他现在满心地想要问清楚,她是在干嘛?有没有在好好学习?!可打了几个电话都没人接。……   晚上乔森叫韩宗言吃饭。韩宗言坐电脑前认真地工作,头也不抬答道:“不去。”   乔森劝道:“工作一会儿再做,吃饭要紧。”   “你先去吧。我不急。”   乔森拿起外套,说:“要我帮你带饭吗?”   “不用了。”   乔森耸耸肩,穿好外套要出门。临出门之际,韩宗言叫住了他,“乔森,我们手上的项目做完,我们大概什么时候能撤回?”   乔森想了下,“大概二十七八号,怎么了?”   “没事,你去吃饭吧。”   二十七八号?那就还有十来天咯?   韩宗言拧眉沉思一会儿,拿起手机看了眼。   七点二十七了,未接短信无,未接电话无。   手指在拨话键停息片刻,最终没有按下去。   他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管的太多了?凭什么能管着她的事?   不自觉的又掏出烟,打火机摁了一下,他停住了动作,轻轻地吹灭了轻微晃动的火苗,他起身给自己泡了杯铁观音,慢慢地品着。   顾幸幸表示自己很倒霉……中午本来和韩宗言正商量给兔子取名的事,结果被顾姥姥叫去买酱油,买完酱油从超市往家里走,被一个玩轮滑的小朋友给撞了,酱油瓶打翻在地,碎了,顺便泼了她一裤脚……   只好重新去买,还要顶着其他人的打量。   买完酱油回来了,顺便洗了个澡,磨磨蹭蹭的,等她洗完澡出来,可以吃晚饭了。   她的小舅妈现在怀孕快五个月了,肚子开始显怀凸起了。   家里的猫咪——牛奶,被顾姥姥送到朋友家寄养了,因为家里有孕妇。   顾幸幸当时还特傻地问她姥姥,是不是不要牛奶了。   虽然牛奶好吃、懒、傲娇、霸道,但是顾幸幸还是很舍不得它的。毕竟牛奶安安静静看电视时还是蛮可爱的。   顾姥姥说:怎么可能送人。别看它是猫啊,就以为它什么都不懂,它也通人性的,它和我们有感情的,随随便便送人,它会伤心的。   顾幸幸问:那我们现在把它寄养给别人,它会不会伤心?   顾姥姥表示:不会,我和它商量过了。   “……”   吃完饭,顾幸幸洗完碗,她想起还没给韩宗言说关于周嘉黎爸爸对她妈妈有意思的事情。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什么都愿意给他说。她思考了许久,她总结出一条:上辈子就发现他是个好人(正人君子),这辈子发现他性格确实蛮容易相处的。自然而然就产生了信任感。   她打开手机,发现有几个未接电话与短信,全都来自于韩宗言。   不过也不可能是别人。她手机没存几个朋友的号。   她赶紧回拨过去,僵硬的女声提醒她:您的手机已停机,暂时无法使用。   现在这么晚了,营业厅关门了吧。QAQ   她只好偷偷用顾苏宁的手机给韩宗言发了个短信,说她手机停机了,这是她妈妈的手机,让他勿回。   发完她就删除了。      ☆、第57章   用顾苏宁的手机把短信发出去后,顾幸幸不放心地盯着看了几秒,果然,韩宗言还是回复了:   哦……那晚安吧。   匆匆回过去晚安俩字,顾幸幸把这几条短信全给删了。又盯着手机看了半晌,确定他不会回了后,才安心地把手机还给顾苏宁。   顾苏宁翻开手机看看,既没有新的通话记录又没有新的短信,她就奇怪了:“你拿手机做什么去了?”   “……”   做什么去了……怎么答啊?顾幸幸泪流,装傻当作没听到,“好累啊,妈,我先睡咯哦。晚安。”说完,快速地冲进了卧室。   顾苏宁狐疑地盯着她关闭的房门看了几秒,摇摇头回了自己的卧室。   回到了卧室就打开电脑,在群里找出俞文卿的企鹅号问他顾幸幸在班上的表现。   俞文卿满口称好,道:挺乖的,学习 也挺认真的。   顾苏宁闻言点点头,又犹豫地敲出:有什么异样表现吗?和……(男)同学的关系怎么样?   俞文卿了然地回:放心吧,她很乖的。   过了会儿又说:就是不太合群,不过这也是好事,注意力更集中吧!   第二天,吃早饭时顾苏宁就担忧地问:“幸幸,怎么没见你约同学出来玩 啊,怎么?和同学闹矛盾了还是合不来?”   “没有啊,我和同学们关系都挺好的。 这不才刚刚放假嘛,他们说要睡懒觉,过几天再出来玩。”   顾幸幸把汤面里的大排照旧分给顾苏宁,说:“你以为谁都像你女儿一样愿意起这么早啊!”   此时才七点半不到,可她的生物钟已经 在学校日益积累的锻炼下不到七点就觉醒了。可现在放假,七点就起床简直太吃亏了!她早上在床上磨蹭了十几分钟想要睡个回笼觉,却越躺越清醒始终没有睡着,后来就干脆穿衣起床。   不过早起有好处,就是能吃到姥姥做的早餐……   把汤面吃完,顾幸幸放下碗,说:“妈,一会儿我出去一趟啊。”她手机没停机了,她要交话费。   昨天还担心女儿早恋的顾妈妈,今天又开始担心女儿变得孤僻。顾苏宁以为顾幸幸改变主意了,也放下碗,给她拿钱:“是要出去玩吗?那多带点钱用。”   “不是,我一会儿就回来。”   顾苏宁语气里带点失望,“哦,还以为你要出去玩儿呢!”   “嗯……”顾幸幸想了想,说:“我给我同桌打个电话吧,问问她有没有时间陪我逛街。”   顾幸幸的同桌一直安排的女生,顾苏宁这下放心了,两种情况都不担心了,语气也松快了,“好好玩,放松一下。”   “嗯。”   顾幸幸用家里座机给沙亮歆打了个电话,她居然也起来了,声音也精神气十足:“好啊,那我们在哪儿见?什么时候见?”   顾幸幸没什么想去的地方,就说:“你定吧。”   沙亮歆想了一下,拍板决定:“你在凤凰街润记等我吧。九点我准时到。”   出了门,顾幸幸先直奔最近的营业厅给自己交话费。然而还没走到目的地,她就发现自己手机居然能用了。最新收到的短信是10086发给她一条短信,说是本机七点十五分成功充值了话费。   七点十五分,那时她还在床上努力让自己睡着……肯定不是她冲的,更不可能是她妈妈冲的。   只能是他了。   顾幸幸立马给韩宗言打了电话问他。   韩宗言语气平淡:“哦,刚好我早上也要缴话费,顺便也给你缴了。”   “谢谢,下次我也给你缴。”   韩宗言顿了下,波澜不惊地说:“随你。”   嘿嘿两声,顾幸幸不再提这个话题。把周爸爸的事说了。   “我觉得他是想追求我妈妈。”顾幸幸说。   显然这个话题也引起了韩宗言的兴趣,他绕有兴味地问:“那他人怎么样?”   “目前看来不错。据我了解,他自前妻逝世后,十多年来没再婚,一个人拉扯大他的儿子;而且对老人很好。相处几次,他的行为处事方面也不错,人看起来也老老实实的。”   不知道男人和女人的脑回路是不是长得不一样,她和韩宗言关注的点完全不一样。当初她听到这些,她首先惊呼:哇塞,好男人啊!   而韩宗言关注的却是:“他有个儿子?”   “是啊。”   “这么说,照片里那个男生就是他儿子咯。”   “什么照片?”   韩宗言却又重新挑了个问题问她:“你们昨天和他们在一起好玩吗?”   顾幸幸说:“还好吧。昨天我没玩什么,太冷了,不愿意动。我妈妈倒是蛮喜欢那儿的。”   “……顾老师喜欢就好。”   他说的很轻很轻,仿佛意有所指。顾幸幸产生出一种微妙感,闭上嘴,安静地等待着他的下一句话。   谁知,他却问:“那你呢?还好吗?”   “?”顾幸幸疑惑不解,“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呃……”电话里传出来一声衣料摩擦的声音,顾幸幸才他这是起身了。   过了蛮久,顾幸幸快以为他忘了打电话这回事时,他声音低沉、不自然地飘进她的耳朵里:“你不要难过。”   顾幸幸打电话向来不老实,喜欢一只脚在地方画圈圈。这话一进入她耳,她便是一愣,这个问题她从来没想过,没想过她妈妈归了别人,她会不会难过。   她如实道:“我现在不难过啊。”有什么好难过的。   但是还是要谢谢他的关心,她说:“你什么时候回来?我请你看电影。”   这个问题似乎把他给难住了,他慢吞吞地隔了好一会儿才说:“我失言了。”   “我可能过年前都回不来。”本来韩宗言想的是,二十八号就能回苏州,可是昨天接到他母亲的电话,让他今年过去陪他们,而他们今年就不回国过年了。   顾幸幸表示没关系,他们一直没断了联系,有空就交流,这在她看来,没什么差别。   她说:“哈哈,刚好给我省张电影票。”   韩宗言:“谁要你省,先欠着。”   最后,他依旧嘱咐她一遍:好好学习,学习第一,学习最重要。   顾幸幸觉得她快被他洗脑了,“我知道我知道。那我挂了,拜拜~”   “再见。”   挂了电话,顾幸幸才发现她居然傻缺的原地站着打电话。   不能边走边打吗……浪费时间。   她坐公交车去了凤凰街,到的时候才八点多,离九点还有很久。不过沙亮歆也是早到,顾幸幸等了没一会儿她就到了。   到了之后她拉着顾幸幸直奔润记。   她高兴地说:“我好久没过来这吃东西了!”   顾幸幸:“……所以你今天出来是专门为了吃?”   沙亮歆已经开始翻菜单了,闻言,看也不看她,点头:“是啊。”   顾幸幸无语,把手表伸到她眼前,“你说我们这是吃早饭啊还是中饭?”   沙亮歆翻白眼,“这是零食好伐,中饭另选地方。”   顾幸幸没想到她的同桌竟然还有吃货这个属性,而且显然比她高级多了。   沙亮歆点了几个特色的广东菜,顾幸幸一个没点。她对吃的没兴趣,她不是吃货!   可能他们来太早了,他们还没准备好。等了好久,他们才上菜。顾幸幸没吃,只专心致志盯着沙亮歆吃。而沙亮歆也表现的确实馋了好久的样子,吃的无比认真。   等沙亮歆吃完,她们慢吞吞地在街上消食(顾幸幸不用消食),走了不到百米,沙亮歆指着一家湘菜店说:“下次再来吃它吧。”她摸了摸涨圆的肚皮,可惜道:“今天吃不下了。”   两人走了走路消了消食,然后就各自回家了。啥也没玩。   回到家,顾苏宁问她:“好玩吗?”   顾幸幸:“嗯……”   “那你明天还要不要出去?”   “不了……我在家学习。”   “……好孩子。”   在家里学了两天。就要到学校领成绩单。顾幸幸考得还不错,又进步了两三名。   俞文卿当众鼓励了她一下:再接再厉。   然后整个寒假,顾幸幸都窝在家里不出去,希望真的再接再厉。   顾苏宁还劝她:“总要抽个空出去转转吧!”   顾幸幸不愿意出去,每次都说,“改天吧改天吧。”   改天总是遥遥无期。   很快就到新年了。顾家没多少亲戚,过年互相走动的大多是好友。以前她在李家时,倒是热热闹闹的,李家亲戚多,基本每天都有人来拜年,然后留在她家,打麻将吃饭什么。   今年,难得一见的李阿公给她打了电话,让她过年到清河镇玩几天。   顾幸幸用要学习这个借口拒绝掉了。   李阿公只嗯了声便挂了电话,没露出什么情绪。   那边李阿公挂完电话,李则明忙问,“爸,她怎么说?”   李阿公:“她要学习没答应。”   李则明失落的叹了声气。这几天老是有亲朋好友来,每次都不约而同的问起他女儿的成绩。   家长之间最爱攀比孩子的成绩了。   可家里就李右玥一个孩子,她的成绩,呵呵呵,没什么好说的。   他当时想,要是幸幸在这就好了,把她说出来,可不光不丢人,还可以秒杀一大部分人呢!   但幸幸没答应。无法帮他满足他的面子。   作者有话要说:嗯…有个童鞋说写个小剧场,然后我认真的想了很久,可能我是个无趣的人,没有想出来一个有爱的小剧场来……   不过我想起了一件韩宗言婚后小事,有觉得挺有意思的(可能你们不觉得哈~)我先说嘛,你们姑且听听~   【某一晚上过去了,顾幸幸生气了,至于为什么生气,韩宗言真心表示不知缘由……幸幸生气后,韩某吃了三天的青菜︶︿︶,继三天青菜后,幸幸终于原谅了他,还给他买了礼物——十几条裤子。不过就是裤子有点不平常,它是纽扣的,嗯…就是门户那里木有拉链,只有一排纽扣……然后,韩某接下来的日子各种不方便,比如:雄纠纠的去了卫生间,别人气昂昂的解决好了三急,他还在解纽扣……比如晚上关灯他想和她罗曼蒂克一下,结果扣子解半天……咳咳,你们懂得。。。。。。】   是不是很没意思。。。。。。不过,那种裤子,大家还是不要买,不方便。。。。。。     ☆、第58章   新年伊始,顾幸幸开学前几天,李则明打电话来说要看她。   顾幸幸吓了一跳,顾苏宁也略微有些吃惊。以前他主动来看幸幸的次数屈指可数,打电话的次数也寥寥无几。包括过新年这么些天,除了李阿公打的那次电话,他没再打过一通电话。   突然来这么一遭,顾苏宁不太适应,电话也没用手捂住,转头就问幸幸:“你爸说要看你,你要去吗?”   不用李则明说,顾苏宁也知道他的意思是俩人在外面见面,他来顾家见幸幸的这个概率不太可能。   李则明电话打来的时候,他们正在包馄饨,顾姥姥就在边上,什么情况她也了解。听闻,也转头看顾幸幸,手上的馄饨包了一半也不继续包了,停下动作安静地等待着顾幸幸的回答。   顾幸幸摇头:“不去。”跟着,眼角余光就看到顾姥姥笑了。   顾苏宁说:“不去就不去吧。”转头对着电话说道:“幸幸不想出去。”顿了下,添了句:“要开学了,她最近挺忙的。”   电话那头,李则明叽里咕噜地说了一通,顾苏宁越听脸越垮得厉害,最后骂了一句:“神经病!”就气呼呼的把电话摁掉了。   顾苏宁难得骂人,‘神经病’三个字已经是她的极限了。顾姥姥放下手中的馄饨,问:“怎么了这是?那王八蛋说了什么?”   “他说我……”顾苏宁刚准备把李则明说的那些污言秽语、不堪入耳的话说给顾姥姥听,突然意识到顾幸幸也在边上,硬生生的把话给憋回去了,只说了李则明关于要看幸幸这件事:“他说他这是在行使他的探视权,他有权力看幸幸,我不能阻止。”   顾姥姥眉一横,眼一瞪:“现在来提探视权?我就不让他看,能怎么着?有本事来告我呀!”   顾苏宁脸色一凝:“他真这么说的……”   “嘿!你把电话给我,我非得骂这个王八蛋一顿。”顾姥姥气呼呼,瞪着的眼睛又圆了几分。   “妈,我想他也就是说说而已,不是说真的。”顾苏宁欲言又止。   顾姥姥利眼一眯,哼了两声后,突然问顾幸幸:“你舅妈是不是在院子里晒太阳?”   顾幸幸又不是傻子,自然看得出顾姥姥这是又想把她给支开。虽然她也很想听他们要说什么,但是还是乖巧地起身,说:“我去看看舅妈。哦,对了,姥姥你放心吧,又不是我妈不让我去见他的,是我自己不愿意见他的,他想用这个告我们应该告不起来吧?”   这个方面她们都不太懂,顾姥姥点点头:“应该吧。”   不再说什么,顾幸幸去院子里找她舅妈去了。   乔正坐在院子里的椅子上,现在天气还是有些冷,但是椅子上垫着着厚厚的软垫,乔穿的也厚实,手里还抱着一个暖水袋,周围也没有冷风在呼呼地吹,被温暖的阳光照拂着,挺舒适的。   顾幸幸走上前笑问她:“舅妈,要不要我给你换个暖水袋?”   “不用了,还是热的。来,坐。”乔给顾幸幸让出了些位置。   顾幸幸笑笑,坐了上去。   乔话少,但是人很温柔,她什么也没说,等幸幸坐好后就把顾幸幸的小手拉过来放到热水袋上。   冲乔笑了一下,顾幸幸像乔一样靠着椅背,扬着脸享受阳光的照拂。心不在焉地望着远处一景。   屋里,顾苏宁先是简单地说了那次搭周嘉黎家的车、然后在校外碰到李则明的事,再给顾姥姥说了今天李则明在电话里难听的话语。   “他听到了我对幸幸说的那句‘不去就不去吧’后,就讽刺我说‘幸幸跟了你姓顾,你还想让幸幸再改一次姓啊,你和那男人什么关系你以为我不知道哦,顾苏宁你就是假装正经,我们才离婚多久啊,你就找别人了?’妈,你说怎么有他这样的人啊!”顾苏宁僵硬地复述李则明的话,气得声音都有点抖。   顾姥姥也气极:“我对你真是恨铁不成钢哎呦。你当时怎么不骂他啊!”   “我不是骂了嘛。”   “神经病也叫骂人?你骂一个神经病为‘神经病’叫骂人?电话给我,我非追过去骂他一顿不可!”   “妈,算了吧,跟这种人一般见识,还不是给自己找气受。”   顾姥姥火了,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敞口的竹篮子里的小馄饨也随之颤了颤,恨铁不成钢的恼怒道:“那你把这种糟心事给我说干嘛!以后这种事别说给我听了,我不爱听!”   “不说给您听,我憋得慌……”   “你呀……”顾姥姥翻了个白眼,过了一会儿,问:“那说的那个周……周什么来着?”   “周伯仲啊?”   “啊,对。他人怎么样?”   顾苏宁皱眉:“妈!李则明瞎说的,你怎么也多想了!”   顾姥姥重重地叹了口气:“你毕竟还年轻……你自己平时也多走走心!”   沉默一瞬,顾苏宁答:“我觉得我现在和幸幸两人生活,挺好的。这些,我不考虑。”   刚刚还生气的顾姥姥,现在眼里又装满了疼惜,她拍拍顾苏宁的手臂,轻声说:“慢慢的,都会好的。”   “嗯。”   顾幸幸不愿意见李则明,李则明也不敢真找到顾家来,他要来看她这件事似乎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直到开学后的第一次放假,顾幸幸看到等在校门口的李则明时,才知道李则明不是随口说说而已。   李则明似乎等了很久,不知道他是为了显示他的诚意还是怕错过她,他没有在车里等,而是站在车外,一双耳朵冻的有些微红。看到顾幸幸出来了,他就迎了上来,堆着一脸的笑,说:“幸幸啊,放假了吧。”   边说边装作自然地上前拿她的书包。   顾幸幸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他的手。问他有什么事。   李则明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继续耐着性子说:“爸爸专门来接你,带你出去玩,放松一下。你在学校肯定学累了吧。”   “我在学校不累。刚刚分班,我还有很多事要准备、很多书也没有归好,我就不和你出去了。没时间。”说完,顾幸幸飞快地从他身边穿过,往家里急不走去。   奇怪的是,李则明也没追上来。   这使顾幸幸感到奇怪,却也不作他想。   一个星期又过去了,顾幸幸再次在校门口看到了正等着她的李则明。这次李则明还是问的那几句话,顾幸幸换了其他的理由拒绝了。而李则明依旧没有做过多的纠缠。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好几个星期,次次放假,李则明次次都等在那里。无论顾幸幸出来的多晚,都能看到他。   顾幸幸没想到李则明还有这样的耐心。   又一次放假后,顾幸幸没有一个人回家,而是去高三楼等顾苏宁。   高三放学晚,顾幸幸希望她出去的时候李则明已经走了。   每一次,他都伪装的很好,脸上一派真挚与真诚。可他演的越自然越认真,顾幸幸就越觉得恶心,恶心到——见过他后,就要洗眼。她很无奈,他是她爸。无法指着他的鼻子大骂他,也无法戳着他的心口指责他。   她也担心,他一直这样演下去,她会对这种情况慢慢变得习惯,然后再慢慢变得心软。   高三放学后,顾苏宁看到了等在办公室外面的顾幸幸,问:“今天怎么来等我?不先回家?”   “他又在外面等我。”   “又来了?”   “嗯!”刚刚她在楼上悄悄地往校外看了一眼,又看到了李则明的车。   “那我们一起回家吧。”顾苏宁把手中的教案放到办公桌上,嘀咕:“他想干嘛呀!”   两人出了校门,路上没几个人了,包括看门的大爷也不在了,只有他还等在那里。   李则明看到他们母女两个一起,脸上的表情比前几次还要真诚。   “幸幸,又放假啦。”   他没有看顾苏宁一眼,话也是对顾幸幸说的,可给顾幸幸的感觉就是他醉翁之意不在酒,因为他整个人给她的感觉全变了。   点点头,顾幸幸就挽着顾苏宁的手往家里走。   可这次,李则明没有像往常一样任她走,而是叫住了她:“幸幸,你再站一会儿,让爸爸多看看你。”   “……”顾幸幸觉得好酸……   顾苏宁偏头看幸幸,轻声问她要不要和他说几句话。   顾幸幸摇头说:走吧。   结果刚走两步,李则明追上来,指着顾苏宁沉声问道:“是不是你教幸幸这样的?”   顾苏宁停住脚步,瞄了他一眼,骂了句:“神经病。”就继续走。   不知道这句话是不是惹怒了他。李则明像突然爆发了一样,拉住她的手臂不让她走,嘴里一直絮絮叨叨地问她话。   “你为什么不让我见幸幸?你什么居心你和周伯仲什么关系?你是不是要幸幸改姓周?啊,你说啊?”   他神情比较激烈,一个个问题抛给顾苏宁,速度快的好像根本不需要顾苏宁回答。   顾苏宁脸上的淡定破裂,脸色涨得通红,怒喝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呀?放开!”   而李则明口口声声说要看顾幸幸,此时此刻却只顾着为难顾苏宁,顾幸幸被他忽略在一边。   顾幸幸上前怒视李则明,“你放开我妈!”   这些天一直表现温和的李则明瞪了她一眼,回头依旧拉着顾苏宁胳膊不放手。   “我报警了!”顾苏宁说。   李则明满不在乎:“你报啊!”   顾苏宁另一只拿起手机就要打电话报警,刚按了两个数字,就被李则明一把夺过去:“你还真的报啊!”   “你有病吧!我们已经离婚了!”顾苏宁也气得没法了,使劲挣开他的手,反手一巴掌呼他的脸上,“我让你放开!”   李则明手一松,顾幸幸上前从他手中把手机夺了过来。   被打了一巴掌的李则明愣了愣,摸了摸脸颊,“大半年不见,你还真变了不少嗬!”   终于挣脱他的手,顾苏宁赶紧拉着幸幸的手,说:“幸幸,我们走!”   “不许走!”   顾苏宁和顾幸幸没理他,继续往前走。   李则明快步追上她们,堵她们面前,一双紧眼睛盯着顾苏宁,看了好一会儿,说:“离周伯仲远一点!你记好咯,你要是再嫁了,我会夺回幸幸的抚养权的!”   “没门!”   “就是。”顾幸幸突然插嘴:“我不会跟你的!”   “哼!”李则明冷哼一声,没理顾幸幸。向顾苏宁逼近几步,突然扬起了手,顾幸幸以为李则明要动手打顾苏宁,尖叫了一声:“不许打我妈!”   李则明疑惑地往顾幸幸看去,嘴刚张了一张要说些什么,脸突然就被人打了一拳。   顾幸幸她们来不及诧异,一道身影站在了顾幸幸她们身前,遮挡住她们。   也许是距离隔的近,远小近大;也许是因为别的。顾幸幸只觉得那道身影异常高大挺拔,就像大树一样。   顾幸幸轻轻叫了声:“周叔叔!”   周伯仲回头冲她们笑了一下,说:“有我在,你们别怕。你们到嘉黎那儿去吧。”   在离她们几步远的地方,周嘉黎背着书包,手上提着几个大袋子,拧着眉看着她们这里。   顾幸幸和顾苏宁就站到了周嘉黎身边。   周嘉黎突然低声说:“我爸不让我过去帮他!”   顾幸幸不解他为什么说这个,旁边的顾苏宁就已经开口了:“你爸说的对。”   “顾老师!”   “听话!”   周嘉黎闷闷地闭上了嘴,一双眼睛愤怒地盯着李则明。   周爸爸那一拳给李则明打懵了,他吸了几口气才缓过来。   “又是你!”看清是周伯仲后,李则明就暴躁了,“你管什么闲事呢!前几天我警告你的,你忘了是吧!”   “我没忘。”周伯仲摇摇头,一字一句道:“但你怎么能打女人?你还是不是男人。”   “谁说我要打她的!咝……”   李则明轻轻揉了揉脸颊,恼怒地盯着周伯仲,撸了撸袖子,上前就准备把这一拳还回来。   周伯仲立在那里不动,李则明拳手还没挨着他的脸,就被周伯仲一把握住,并往后一推,李则明就一下坐到了地上。   顾幸幸听到周爸爸浑厚的声音说:“以后不准你在骚扰顾老师!否则我见你一次揍你一次。”   李则明叫嚣着从地上起来,“我和她的事关你什么毛事?你还敢说你们是清白的?”   听了这话,周伯仲脸色陡然一边,慌张地往顾苏宁看去。   谁知,李则明趁此机会扑了过来,狠狠给了周伯仲几下子。   两人一瞬间打作一团。   顾苏宁上前拉架,回头冲顾幸幸说,“快报警!”   顾幸幸赶忙打电话报了警。   他们那边打了一会儿,被顾苏宁强拉开后,李则明脸上一块青一块紫,正红着眼睛骂人却不敢往上前走一步;周爸爸双手握拳,梗着脖子站着不说话,顾幸幸想,如果不是顾苏宁拉着他,他就要冲上前去了。   不知李则明又说了什么,周爸爸突然又给了他一拳。   顾幸幸把自己的书包递给了周嘉黎,让他给她拿着。   周嘉黎说:“你干嘛?你不能掺和进去。”   “我要出气!”   顾幸幸说完,转身朝李则明车子走去,在路边找了一块大石头就往李则明车窗砸去。   她早就想这么干了!说她笨蛋也好,傻缺也罢,她都无所谓。她现在只想出口恶气。这车砸了也就砸了,她就不相信李则明真叫她赔!   车窗玻璃她砸不碎,但是起了裂痕。她又拿石头在他车身上划印子。   “你就拿钱修吧!反正你钱谁用不是用!”   不一会儿,李则明就发现了顾幸幸的举动。他跑过来夺过顾幸幸手上的石头,“你疯了!”转头看向自己的车,上面横一道竖一道的印子。   他气得说不出话来,指着顾幸幸,手指头一点一点的,“你居然帮外人!我是你爸啊!”   顾苏宁怕李则明动手打幸幸,把幸幸拉到自己身边,用手揽着她。周伯仲上前把她们遮在身后,紧盯着李则明的一举一动。   过了会儿,警·察来了,先大体问了什么事,又问这车怎么回事。   李则明哽了几下,最终气闷地说是他自己不小心弄的。   李则明和周伯仲都被带到派出所去了。顾苏宁他们三人也跟过去了。在路上的时候,顾苏宁给顾苏城打了电话让他过来。   警·察了解事情之后,让他们先调解。李则明不干,指着自己的伤说要告周伯仲。那个警·察小伙用下巴指了指周伯仲,“人家也受伤了,这事儿你们双方都有责任。”   李则明:“反正我不调解。”   这边,顾苏宁问周伯仲还好吗?   周爸爸憨憨一笑:“没事儿,都轻的很,一点儿都不疼。”   顾苏宁:“谢谢你……”   周爸爸含笑看了她一眼,说:“这有什么好谢的,是个男人看到这场景都会帮忙。”   顾苏宁笑笑,突然觉得无话可说。   二十分钟左右,顾苏城到了。   顾苏城进来时,李则明正扯着人小伙说:“我虽然和她离婚了,我但去看看我女儿,有什么错?是吧?这是我正常的权力对不对?他呢?上来就给我一拳……”话没说完,看到顾苏城身影,李则明瞬间闭起了嘴。   顾苏城先问她们母女两个有没有事,知道没事后。顾苏城锐利的眼睛冷冷地望向李则明。   他没有出声,李则明已经心虚了,“干…干嘛?”   顾苏城慢吞吞地说:“你有探视权是吧?”   “难道……不是吗?”   顾苏城点头,“很好。”   他低头看了眼顾幸幸,接着说:“我们会向法院起诉,提出中止你的探视权。”   李则明呐呐无言,他从来都知道他这个前大舅哥从不说虚话。   事情最后,因为顾苏城的干涉,李则明同意调解,交了罚款后,就出来了。   李则明独自一人往学校走,去开他的车。边走边回头看看顾幸幸,顾幸幸不理,他又看顾苏宁,顾苏宁对他没好脸色。   最后明明往同一个地方去,他一个人孤零零地走一边,而他们几个人走另一边。   到了学校门口,周伯仲和他们道别,去开车回家,顾苏城郑重地对他道了谢。   周伯仲摆摆手,“没多大点儿事,真的!不要再谢我了。”   完了,从车里拿出几袋东西给顾苏宁,说:“这是笋干和野生猕猴桃,开始就想给你的,你拿着吃。”说完,怕顾苏宁拒绝,又说:“都是自家的,不值什么钱。”   顾苏宁没有拒绝,再次说了谢谢。   “嘿,都说了不用谢了……”   周伯仲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那顾老师,我们走了啊!”   “嗯,再见!”   顾幸幸连忙也说:“周叔叔再见!”   周伯仲摆摆手,“再见。”   等他们走了,顾苏城问她们要不要回顾家。   顾苏宁摇摇头,“不了。我们也累了。跑来跑去麻烦,我明天还有课。”   高三只有一天假。   顾苏城了解这个妹妹,点点头:“行吧,那我送你们回家。下次李则明再来骚扰你们,你们打我电话或者直接报警好了。”   “嗯,知道了。”   回到家,两人胡乱吃了点东西,顾苏宁就打发顾幸幸去洗头洗澡。   洗完澡,顾幸幸穿着棉睡衣坐在房间里发呆。   她感觉今天一天过得就像在做梦,心绪乱得很。   显然顾苏宁心情也不是稳定的,她从吃完东西后,就一直待在小书房没有出来。而顾幸幸想了想,没有进去打扰她。   坐着发了一会儿呆,她想要宣泄想要诉说。可是,没有一个人能让她想要完整地说出内心的话。   她从枕头下摸出了自己的手机,下意识的、习惯性的想要把今天发生的事说给韩宗言听。   指尖已经拨出他的号码了,顾幸幸蓦地又挂了。   她猛的想起,韩宗言此时不在苏州也不在深圳,他现在正在谢菲尔德陪他家人,还没回来。   他现在应该还在梦乡吧。   顾幸幸把手机扔到一边,又呆坐了半晌。突然重新捡起手机,看了看手机日期,给他发了封邮件。   “骗子!”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的和今天的,一起发。   今天来个小剧场,背景是他俩刚刚在一起。   周嘉黎约韩宗言见面,一大一小的男人第一次交锋。   周说:我以前见过你。(照片里)   韩说:我以前也见过你。(也是照片里)   周(严肃脸):我就想说,你对我妹妹好点。   韩(正色):我也想说,你对我媳妇好点。   周笑,点点头:那是自然,妹夫。   韩:……   韩宗言完败。   ☆、第59章   给韩宗言发了邮件后,顾幸幸坐着发 了会呆。又打电话给沙亮歆,没人接听。想打给屈安,她现在在北京,忙得不可开交,每次打过去,匆匆几语就挂了,渐渐地联系也变少了。 除此之外,她似乎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联系。   怎么形容她这个时候的心情呢?就像是在冬天里,手上先捧了一杯冷水,接着又在冷水里加了冰块。 她从不觉得孤独和孤单是一种概念。 她不觉得自己孤独,可是她现在却觉得异常的孤单。她的生活,居然苍白无趣寡淡到这个地步了吗?没有一个朋友可以听她说说话。   负面情绪突然席卷而来。她好想念秦覃、吴迪、熊猫。   窗前的书桌上,摆着她的课本、资料、茶杯,还有韩小呆。周围静寂无声,甚至所有的生活状态都一览无余。原来寂寞真的是可以观察的。   这种情绪挺讨人厌的,它的攻击力太强,很容易就会让人深陷其中不可自 拔,人一开始陷入嘛,就会越想越 多,情绪也会越来越败坏。顾幸幸深知道它的威力,不敢再放任这种情绪了。   她起身把头发扎起来,坐在桌前开始 疯狂地写作业,一开始心浮气躁,由内而外的散发抗拒感,平常一页练 习,这次居然有大半都不会做、看到题目就不想下笔。她一度想扔掉笔不做了,然后继续坐着发呆。可她不愿意,不想浪费时间。努力逼自己下笔写题,努力让自己把心浮气躁给碾压过去。   慢慢的,最后真的静了下来。   顾苏宁在书房坐了许久,想起幸幸这么久都没有出声,有些担心她会多想。 暗暗责怪了自己忽略了孩子的感受,是个孩子,经过今天这么闹腾,心里 都会不好受吧……顾苏宁倒了一杯酸奶去房间里找幸幸,看到她正在认真地写作业后,顾苏宁轻轻地吁了口气,幸幸没事就好。   顾幸幸这时刚刚进入状态,做作业做的正欢,只抬头和她妈妈打了声招呼就继续写作业了。顾苏宁看她这样,欣慰又 放心,在她身边陪了她一会儿,也去做自己的事了。   顾幸幸一写就写了几小时,而谢城这边,韩宗言刚刚起床。   餐桌上,韩宗言的大哥看他把最后一口牛奶喝完,开口问他:“真的决定今天就回国?”   韩宗言点点头,正待开口说话,他的父亲已然站起了身,转身上楼去了书房。   韩宗言大哥韩宗绪无奈地扬扬眉,“怪我,不该又提这个话题。”   韩宗言垂眸。“无事。”   两人相对无言,沉默一瞬,韩宗绪说:“你东西收拾好了吗?下午我送你去车站。”   “昨天晚上已经收拾好了。”韩宗言说着,便上楼去拿行李箱。   “现在就走?下午走不行吗?”   “嗯,现在就走。”   韩宗绪妥协,“好吧。”   坐在车上,韩宗绪不解:“老三,你不喜欢谢菲尔德这座城市吗?”   韩宗言支着下巴,脸对着车窗外。入眼一片绿色,清晨的街道,静谧安和,邻居老人无论何时看到他,他脸上都挂着和蔼温暖的笑。   “这里挺好的。”   “那你为什么不愿意待在这——”   “工作。”   韩宗绪快速瞄了他一眼,“去年你就是这个理由。你也可以在这里做事业哇,爸、妈、我、你二哥,我们都在这,你过来了不刚好?一家人就应该在一起嘛。”   韩宗言双手交叉托在脑后,语调轻快地说:“就因为你和二哥都在这,我才放心的待在国内啊。”   “可你一个人,我们不放……”   韩宗言打断他,“大哥,这么多年我一个人生活,不也过得好好的么?没道理二十多了突然不适应了。”   “早知道当时不把你一个人留在苏州。”   韩宗言浅笑,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儿,他慢慢说:“是啊,现在舍不得了。”   到了车站,韩宗绪拍拍他:“一个人照顾好自己。”   “你们也是,”顿了顿,他说:“你让爸保重身体。”   “你别担心我们。”韩宗绪取出行李箱给他,“你到了伦敦去要不要先看看你二哥再回国?”   “不了。”韩宗言突然笑了,“二哥说不想见我。”   韩宗绪也笑了,“就他怪胎。行,那你当心一点。”   告别韩宗绪,坐上火车的那一刻,韩宗言突然感到一种舒鼻通喉的畅快。他也没想到,这次会在谢城待这么久。两个月有了吧,再回到苏州,那里已经是春天了,万象更新。不知多少事情改变了,多少……没有变……   他打开手机,里面的相册只有少数几张照片保存着,他一直没删。   盯着看了许久,他阖眼休息。   几小时后,他到了伦敦。还是给他二哥打电话说去看他,他二哥任性地把电话挂了:“滚,不要看你。”   韩宗言无可奈何地笑了。   从伦敦飞往上海,又是一段路程。下了飞机,他没有回酒店休息,直接赶回了苏州。   顾幸幸接到韩宗言的电话时,她刚刚放学,时间掐的刚刚好。电话打来的时候,她接的极其自然。   “幸幸?”   直到韩宗言疏朗磁性的声音响起,她才慢半拍地反应过来。   “你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哒!”   “前几天啊。”   “哦……”忽然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给他发邮件那天,她知道自己冲动了。他忙,他和她不一样。这些她都知道,可还是对他的失言产生了点怨气。过后她审视了自己的态度,知道自己不应该,也知道自己没权力。   包括那封邮件,她都想时光倒流不再按发送。   可现在刚端正好的态度,就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她感觉那些她始终要忽略要避免的小情绪又如雨后春笋般,呼呼地往外冒头。   “你为什么现在才打电话?”这句话被她努力克制住了,时间有一瞬的停滞。   她换了其他的话,“你……我给你发的邮件看了吗?”   问完,有后悔了。明明有那么多问题,比如玩儿的怎么样?身体怎么样?……怎么就偏偏问了这个?   顾幸幸默念,希望你没看到,希望你没收到,拜托拜托,保佑保佑。   可,韩宗言轻咳两声,笑问:“骗子吗?看了。”   “不好意思……”那天脑袋短路了……   “没,是我没守时。所以——”他停顿了。   “嗯?”   “明天你们放假,带你吃好吃的,骗了你一回,可不能再骗你第二回咯。”   “好。”   挂了电话,顾幸幸掰手指头算了算,一算就吃了一惊。   从他去深圳,再到英国,到他回来,居然有四个多月了。   “这么久了吗?”可为什么她会觉得他一直没离开……   她发短信问他,他又恢复成了秒回:因为一直没断了联系啊,而且我们两个都忙得没想太多。笨。   “笨?!”顾幸幸觉得他变了一点点,居然开始说她笨了。   韩宗言:嗯…   顾幸幸:!   丢开手机没理他了。而过了一会儿,他也没回。   等了几分钟,还是没回,以前他总是用作结束语的'好好学习'也没有。   摸了摸手机,她彻底的把它关屉子里去了。   他重新变得秒回短信后,她感到了一丝奇妙的感觉。甚至压过了'他回国好几天才联系她'的失望感。   可现在失望感又如沉屑泛起,突然涌上心头。   她觉得自己最近真是魔障了,心思居然越来越重,也越来越感性,什么事情都能想太多,而心里也茫是然一片。   这些天,为了阻止负面情绪的蔓延,她一直疯狂地写习题来压制它。她不作多想,趴在书桌前,又开始写习题。   顾苏宁看她这样,欣慰之外多了一些担忧,幸幸持续几天都这样,顾苏宁觉得不太正常,但她问她,她却总说她挺好的……   晚上幸幸写累了,准备睡觉。睡前收到了韩宗言新的短信:早点休息,晚安。   顾幸幸笑笑,把手机放进抽屉,没回。   第二天,她起的很早。春天来了,没那么冷,起床也不再困难。看了外面的天气,她挑了条短款呢裙加打底袜穿。她的衣服都是她妈给她买的,大多都是裙子。她现在的品味被顾苏宁严重影响,两人审美趋于一样,这样倒是省了许多事,至少不会在这上面起争执。   八点多的时候,韩宗言给她打电话,声音微微带点沙哑,“起来了没有?”   “嗯……”   他沉默了几秒,突然问:“怎么了?心情不好?”   这么敏锐?明明在家里,顾幸幸还是不由自主地直了直身子,“没。可能最近考试多,有点累。”   “嗯,要适当的劳逸结合,放松放松。别太逼着自己。”   你不是天天念叨好好学习吗?现在又要放松?顾幸幸哦了声,没说别的。   气氛突然就有点僵。短暂的一阵沉默后,韩宗言打破了寂静,隔着听筒,他的声音低沉暗哑,里面夹杂着一些倦怠感,“我半个小时后到。去吃什么,你自己挑。”   “嗯。”   没再说什么,就这么挂了电话。   等顾幸幸挂了电话后,韩宗言才拿开贴着耳朵的手机。在车里坐着沉思,中途没忍住,还抽了一根烟。   大概半个小时后,他打电话给顾幸幸,“你下来吧,我在路口。”   几分钟后,顾幸幸的身影出现了。   他没有下车,隔着车窗凝视她。   她长高了一点,头发长了点,一双眼睛还是如以前般清澈纯净,只是——   顾幸幸隔了几步远,没有如往常一样灿然笑着,没有如往常一样蹦跳、欢快地跑到他车前喊他老韩。   四个月,没见一面,只是依靠着短信、电话、邮箱,这些没有感官的联系。   她还是变了。小丫头和他陌生了。   她安静的和他对视一会儿。韩宗言下车走到她身前,笑看她:“不认识我了?”   话音刚落,韩宗言猛烈地咳嗽出声。   ☆、第60章   他单手握拳放在嘴边,偏头咳嗽起来,身子微微弓着。   “你生病了?”   韩宗言面容微微憔悴,脸色也有些苍 白,刚刚还含笑的眼睛里,现在笑意退却,多了抹疲倦。   怎么现在才注意......顾幸幸暗自懊恼,那些莫名的小情绪被她暂时抛到一 边,“你快上车去坐着呀!”   韩宗言走了两步,发觉顾幸幸并没跟上来,回头叫她:“上车啊。”   顾幸幸站在原地不动,“你先回去吧,今天就不去了吧。”   拉车门的手一顿,韩宗言站定看着她,眼底浅光浮动,“为什么?”他慢慢地问。   “你都生病了,还是回家休息吧,”顾幸幸听到他的声音都有些沙哑了,“要 早知道你生病了,就不要约到今天了!”   韩宗言微微怔愣了一下,突然间很放松地笑了,“你呀。”他朝顾幸幸招招手:“走吧,我好了很多,也该出来走走。再说,”他望向她,“我可不希望再被人叫‘骗子’。”   顾幸幸和他目光相交,短暂地交汇了一下,她忽然发现他眼底的倦怠之色淡了几分。不好意思地笑笑,顾幸幸走上前,坐进了车内。   “你想吃什么?”   “...嗯...”顾幸幸在考虑。   他已经开口了:“观前街有家川菜好像不错。听你妈妈说你爱吃辣的。”   “不吃川菜,”顾幸幸皱了皱眉,缓缓摇摇了头,犹豫了一下,“去鹅汤馆 吧。”   一路上,韩宗言偶尔会咳嗽几声,到了鹅汤馆,喝了几口茶水才好一点 儿。   上菜后,顾幸幸先给他盛了碗汤,“先喝点汤润润,也不知道‘吃鹅肉,一年四季不咳嗽’是不是真的。”   韩宗言端着汤碗抬眼看她一下,复又低头认真地一口一口喝着。喝完了才回答:“呵呵,是真的有效吧。”   现在还早,店里没多少人,他们安静地喝着汤,汤匙和白瓷碗之间相触的声音细微可闻。   吃的差不多了,韩宗言主动问她:“你最近学习怎么样?”   “还不就那样。”顾幸幸用筷子轻轻戳着碗里的萝卜,头都没抬一下,嘀咕“你不要再问我学习了!”   她语气有点儿恼,韩宗言点点头,沉默不语。   结果,顾幸幸把筷子轻轻放下,抬头看他:“我有好好学习啦!每天都在做习题,该背的都背了,该学的都学了。我没有偷懒,你说的我都听了!”   韩宗言轻笑:“好好好,我不问。”   顾幸幸不甘心地问:“那你呐?”   “我?”韩宗言想了一下,认真地回答她:“我深圳那边项目搞定了,现在工作差不多稳定了,不会像以前一样那么忙了。”   顾幸幸眼睛微瞪,“那你回国后也不是太忙咯?”   “是啊。”   顾幸幸又把头埋下了,继续用筷子戳着萝卜。   “幸幸?”韩宗言试探地问:“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没有!”头还是没抬起来。   顾幸幸只听到头顶传来一声轻笑,接着听到韩宗言说:“我从英国回来就病了。”   这回顾幸幸抬起了头,“严重吗?”   他一笑,语调轻快,“烧的我一加一等于几都不知道了。”   “那、那现在好点了吗?”   “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嘛。”刚说完,又咳了起来。   韩宗言忍不住笑了。气氛突然一下子变好了,顾幸幸觉得原来自己没有被忽视!   “你怎么就病了?也太不小心了。”   “我哪儿知道,从上海回苏州就病了,在车上我就眯了会儿,下了车就有点不舒服了。”   “睡的时候也没披件衣服?”   “没……”   “怪不得咯,”顾幸幸瞄向他的衣服,“你每次穿的那么少。”   韩宗言:“呵呵……”   接下来,两人似乎又恢复了以前的熟悉感。顾幸幸话又变得多了,前几天一起积压在心口的事一件件的告诉了他。   他听的认真,她说的畅快。   “我就没见过李则明那样的人!”顾幸幸气愤地说。   她表现的不在乎,韩宗言却想,有多少孩子会是真的不在乎呢?那时候只有自己和奶奶两个人在苏州,而他们都在国外,自己像幸幸这么大的时候,不也低落过好一阵吗?更何况幸幸还只是个小女孩……   小女孩会更敏感吧?幸幸没表现出来,是因为她坚强吧。   有心想安慰安慰她,可他突然发现自己此时语言如此匮乏,找不出一些合适的词语。只好递给她一杯水,温柔道:“喝口水。”   顾幸幸喝了口水,接着说:“不过周叔叔那人真不错!哦,他儿子也不错。他们应该是好人。”   韩宗言点点头,“不错就好。”这样万一真成了一家人,他们也不会欺负幸幸。不过,像幸幸这样性格,他们也舍不得欺负她吧。   韩宗言又给她点了份春卷,刚刚她没吃多少东西。   顾幸幸继续说着,话题已经拐到别出了。   “我们刚开学就分班了,我学的文科。其实我想学理挑战一下自己的,不过物理那门课,我学的超级渣。保险起见我还是选了文科,历史再难记,我总会碾压过去的吧。”   韩宗言赞同:“学文好。女生学文多,男生学理的多,你要挑适合你一点的。”   “哦,对了,”韩宗言突然问:“严濯他学得理科吧?”   “呃……”顾幸幸低头喝了一口水,混不在意地道:“没有,他学的文科。”   韩宗言很惊讶:“文科?”   “是啊,你觉得奇怪吧,他理科明明要比文科好啊,哈哈。”顾幸幸干笑两声。   韩宗言若有所思地看了顾幸幸一眼,问道:“他也在你们班上吧。”   “你怎么知道……”   “呵呵,猜的。”   顾幸幸眨眨眼,顺势问:“这么能猜?那你猜猜我下次考试考多少分。”趁机揭过这一茬。   韩宗言笑看着她,顾幸幸不自觉地缩了下。他顺着她的话说:“你这么努力,我猜——比上一次好……诶,你可别让我猜具体分数啊,这我可猜不出。”   顾幸幸震惊,“你又知道!”   “我知道的可不止这些。”   顾幸幸撇撇嘴,“你知道的好多哦。”   韩宗言失笑,看了看时间,说:“我们走吧。”   “嗯。”   他们吃饭吃得早,也就中间说话用的时间多。出去的时候,也才十二点左右。   “现在就回家吗?”   顾幸幸想了下:“回家吧。你多休息休息,注意身体。”   “你也是。”   韩宗言把她送回家,下车时,顾幸幸先一步说:“我知道,你又要说好好学习对吧?”   “哈哈,”韩宗言莞尔,“那你……好好学习。”   “放心吧!”顾幸幸突然不排斥这些话了,“我被你洗脑已经洗到印象深刻了,忘不了!”   顾幸幸挥手,“再见。”   韩宗言笑眯眯,“再见。”   回到家,顾幸幸感觉到自己的心情明显变得愉悦了,因为她居然不想写作业了!翻开她自己去书店买的习题册,她都不敢相信自己这些天居然写了这么多。   她觉得自己太勤奋了!她决定奖励自己,今天就休息一天不写习题了。老师布置的作业她昨天晚上就写完了。   顾苏宁回到家时就发现今天幸幸没有写习题,正在泡澡,还时不时地听到她在哼哼唱唱。   照理讲,孩子学习那么认真,家长应该感到高兴的。可幸幸现在这种状态,她却奇怪地觉得高兴。前几天幸幸那种状态,让她觉得压抑、低沉,可把她担心坏了。   幸幸现在恢复过来了,她也就放心了,心情也愉悦起来。   其实韩宗言现在的心情也很愉悦,原来小丫头没变,只是一时闹下情绪而已。   他回到家后,量了下体温,他早上出门时还有点儿低温,现在体温彻底正常了。   他给自己倒了杯茶,闭眼靠在沙发背上休息片刻。突然想起自己给幸幸买的纪念品忘记拿给她了。   他给小丫头打电话,响了几声被接起。   他说:“有东西忘记给你了,一会儿我给你送过来吧。”   “别!不用送过来了,下次吧,你在家里多休息啊,不用再跑一趟了。”   “那行吧,下次拿给你。”   “嗯嗯。”   隔了会儿,电话还没挂,韩宗言整个人舒适地靠在沙发上,问:“你在干嘛?学习吗?”   过了两秒,顾幸幸声音响起:“咦?电话还没挂啊?你刚刚说什么?”   韩宗言又把话重复了一遍。   顾幸幸:“没,没在学习,这几天学累了,今天休息。我在泡澡。”   然后应景地传来水花声。   大概过了好一会儿,韩宗言轻轻说:“泡澡还把手机带身边,怪习惯。”   “因为我要玩,不然多无聊。”   沉默片刻,韩宗言说:“我挂了……你小心着凉。”   “好。”   韩宗言回来后,顾幸幸觉得自己的生活又正常了。遇到什么事,她不想憋心里都会给他讲一讲,讲过之后,确实身心都变轻松了。   关键是他还不嫌烦,有时候她自己都不好意思讲下去而闭嘴了,他还会问:“后来呢?”   他给她的感觉就是:不嫌烦,还觉得感兴趣。于是她就心安理得的继续讲下去了。   有些时候,她也试图讲给沙亮歆听,但是试过几次后,显然她更喜欢顾幸幸和她聊八卦。话题稍微沉重一点,她就会如临大敌一样看着顾幸幸,说:“学习已经够沉重了,咱们聊点轻松的吧!”   于是她只好什么都讲给韩宗言听,他都能懂,也都愿意听。甚至在她和沙亮歆认为的“沉重”,在他眼里也不值一提。   比如有一次她心血来潮想在网上投设计稿赚钱、攒经验,沙亮歆听了,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我不懂,那还离我们太远了!不想!我们还有学习!”   她就只好和韩宗言商量,他听了只会说:“哦?你会画图?……这样啊,那我建议你抽个空画一副试试,毕竟你又不缺钱,还是个学生,还是先学习。”   好吧,其实他和沙亮歆说的还是有些相同,但是……   反正她话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喜欢跟他讲话,而他总是配合做出很自然的倾听状态。这让她感觉很好。   期中考过后,学校举行运动会。高三不参加,高二还有几个月也要升高三了,运动会的主力就是高一了。   俞文卿在班上说,每个人都必须要报名参加一个项目。   顾幸幸和沙亮歆商量了一下,沙亮歆报扔铅球,顾幸幸报名仰卧起坐。   她基本每天都坚持做仰卧起坐,长期锻炼下,她觉得自己应该能得到名次。   她们兴冲冲地去报了名,俞文卿刚好在边上,看报的项目后,摇摇头,道:“一个太少了。你们再多报一个。”   然后体育委员拿着名册指给俞文卿看,说:“俞老师,其他项目人都满了,只有四百米接力赛人还是空着的。”   俞文卿大手一挥,“那就四百米接力赛。”   顾幸幸苦着脸给韩宗言抱怨:“我最讨厌跑步了,一百米也不愿意!”   然后韩宗言特不厚道地笑了:“加油,争取拿第一。”   “……”   她只求不拖班级后腿!   接力赛是在最后一天,她的仰卧起坐前一天就比好了,她得了个第二,算是为班级争了一把光。   接力赛之前,她回教室里换运动鞋,之前半天没有她的比赛,她穿的是球鞋,老师说,还是运动鞋比较好,让她换一双。   回到教室,里面空无一人。   她穿好鞋子,正在低头调整鞋带。一双黑色运动鞋突兀地出现在眼前。   把她下了一跳。   抬起头,严濯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问:“有什么要帮忙的吗?”   仰着脖子看人太累,顾幸幸站了起来,冲他笑笑,“不用了。”   一人过的通道,被他挡着了,顾幸幸只好从后面绕过去。   严濯却沉默地拉住了她,递给她一听可乐。   “我不要,谢谢。”   严濯执拗地放在她桌子上,转身走了。   “等等。”顾幸幸开口叫住了他。   “我不喜欢可乐,我真的不需要它,你拿回去吧。”   严濯转身,只看着她,也不拿走东西。   顾幸幸再次重复:“我不喜欢可乐。”   ☆、第61章   严濯定定地看了她好一会儿,顾幸幸眼神没有丝毫的闪躲,直视着他。   顾幸幸不知道他明白了没有。   她希望他能明白。   “为什么……为什么不喜欢?它……不好吗?”   他的声音处于变声期,低沉、沙哑,以及干涩。他说极其缓慢地问着她,眼神里明显地带了点不甘心。   顾幸幸知道,他懂了。   她认真的一字一顿回答他:“喜欢是因为我心里喜欢,不喜欢是不因为我心里不喜欢。”   把可乐拿在手里,她继续说:“我不喜欢它,不是因为它难喝,只是因为刚刚好我不喜欢这个口味。”   “这是我本人的问题,与可乐无关。”   最后,她说:“喜欢可乐的人有很多。”   一阵沉默,然后他干涩地开口:“难道不能试试吗?”   摇摇头,顾幸幸轻轻地说:“喜欢是不能够勉强的。”   又是一阵沉默,严濯沉静如水的眼睛慢慢变得恍惚,表情自始至终的严肃,最后他肩膀一松,像是卸掉了沉重的包袱一样。   “我知道了。”他说。   “诺,这个……”顾幸幸把可乐还给他。   他盯着可乐看了好一会儿,慢慢的把手插.进了口袋里,“你不喜欢,也可以留着。”   诶?这个…… 顾幸幸慌忙说:“我不喜欢它,留在我这不是糟践它了吗?给喜欢它的人才是对的啊!”   他无所谓地转身走出教室:“它只是一罐可乐而已。”   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里,顾幸幸捏了捏可乐罐的铁皮,只觉得那罐小小的、冰凉的可乐无处可放。   下午,接力赛开始,沙亮歆是第一棒,顾幸幸被排到最后一 棒。她的速度不比乌龟快多少,让她冲刺,她只能默哀,努力使尽全力尽力而为了。   棒子递到她手上的时候,他们班排在第三,也就是倒数第二名。   沙亮歆第一个跑完,来到她身边给她助威。 “快点快点,快要超过第二名了!”   顾幸幸咬紧牙关跑,风呼呼地穿过她的耳边,沙亮歆的声音被吹得零零散 散。   如果是最后一名她也认了,可现在有机会拿第二、晋级决赛、为班级争光!以前她总是游离在班级的小世界之外,现在时间待久了,她觉得自己正慢慢被影响。   顾幸幸斗志被燃起了,眼一闭,使劲往几米外的红线冲去。   终于超过了第二名,变成了第二。   比赛结果出来的那一刻她还是挺开心的。怎么说呢?觉得自己似乎年轻了一把。当然她以前也不老,但是两种年轻是不一样的。   老师刚宣布完成绩,沙亮歆就扑上来一把给她抱住,高兴不已。“嘿嘿嘿……”   被抱住的顾幸幸还有点不适应,这么亲密的动作她好久没做过了,愣了下,她也跟着大笑,头一次笑得这么肆意。   等沙亮歆放开她,她站好整了整衣服,突然感觉到压迫感,一道视线紧盯着她。   她四处寻找了一下,发现严濯站在不远处的人群中看着她。   顾幸幸觉得他有点不一样了。好像挑明后他胆儿反而变大了,以前她也会感受到他的视线,但是常常她刚一寻过去,视线就消失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她发现后,目光不仅不消失反而更加直接了。   顾幸幸觉得头疼。   她往人群里躲了躲,给沙亮歆打了个招呼:“我就不回教室了,我直接回家了。一会儿班长点名帮我答个到啊!”   沙亮歆:“行。”然后悄悄递给她一个手机和充电器,“帮我充充电,明早带过来给我。”   最近班上用手机的人越来越多,但是寝室里又不准充电,于是最近顾幸幸成了班上的小红人,他们都想让她帮忙给他们充充电。刚开始谁开口她都帮,后来人越来越多,她帮不过来,没帮成的同学就不满了,后来她就干脆一个不帮(她家也没那么多插头)。沙亮歆是她同桌,比较理解她,每次让她帮忙充电都是悄悄的。   今天回到家,她把沙亮歆的手机充上电,就拿出自己的手机玩儿,看看有没有未接电话和短信。   她刚翻开手机,就有一条短信过来了。   是个陌生号。   上面说:你今天很棒。   盯着短信看了几秒,顾幸幸思考这是谁发的,搜索了一圈,她只想到了严濯。   她觉得今天她做了一件错事,不应该把话挑明,现在明显的他没有退缩,反而胆儿更大了。   她问:你哪儿来我的电话的?   她手机里只有她家人和屈安、沙亮歆、韩宗言三个朋友。而她也没有告诉过其他人她的手机号。   他说,沙亮歆告诉我的。   顾幸幸眼睛往沙亮歆手机那里一扫,想把她手机给埋了。   想了想,她没有回短信,直接打电话过去。   很快,电话被接通,果然是严濯,他只喂了声便不再说话。不过语气没在教室时那么低沉。   深叹了口气,顾幸幸在心里组织好语言,开始劝他:“我以为你懂了,结果你好像没懂。”   严濯打断她:“我懂了。可是这些也没妨碍到你吧。”   “已经妨碍到我了,”她说,“会让我很不安。”   “我……”沉默一下,严濯说:“我不会打扰你的。”   沉默一下,顾幸幸突然问:“你为什么选文科?”   那边沉默不语。   “你看,这样就已经让我感到不安了。选文理这件事不是儿戏,它关乎着你的未来,也关乎着你的梦想。你明明理科成绩那么好,而且我还记得初中时你就说过你以后学理科吧?你现在改学文,有没有想过以后?”   他终于开口说:“这是我自己做的选择,是好是坏不关你的事。”   “不!”顾幸幸狠了狠心,坚定地说:“已经影响到我了,甚至打扰到我了。我的心意我相信未来也不会改变,既然我确定了,就无法坦然面对你放弃你的爱好这件事。说实话,这让我不安,而我,很讨厌心不安这种感觉。”   电话那头沉默良久没有出声,顾幸幸考虑要不要挂电话,“喂?”   “你这样……让我都不敢喜欢你了。”   顾幸幸:“那就不要再继续喜欢了。”   严濯轻笑一声:“你说得倒轻巧,哪儿有那么容易。”   顾幸幸头皮一阵发麻,突然知道说不通是种什么感觉了。在他面前,婉转好像没用,直接好像也没用。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说:“随你便。你想怎么样都随你便,但是不要打扰到我。短信、电话也不要再弄了,我会觉得烦。互相做个安静的路人甲乙丙挺好的。”   说完这句,顾幸幸匆匆挂了电话,觉得这句话会不会太冷漠了?可随即一想,冷漠点就冷漠点吧,最好冷漠到让他不要再喜欢自己最好。   这天之后,刚刚胆子变大了一点的严濯,又恢复以前的模样了,依旧冷冷的。对顾幸幸除了偶尔注视之外,没有再“打扰”她,就连偷偷看她,被她发现了也马上就收回了目光。   顾幸幸觉得这样很好。时光会帮助一个人淡化记忆、感情。   他偶尔会不死心的试探性地接近,顾幸幸每次都严肃地、义正言辞地拒绝了他所有靠近。   说的话也一次比一次强硬。   这些事情韩宗言都不知道。她喜欢把她发生的事情告诉给他听,但是这件事情她没有说,她莫名觉得不好意思说……很多次她想起这件事时,要开口之前,她就把话给咽下去了,她觉得“那谁喜欢我”这句话听起来好傻。   而且她居然会有种像家长坦白小心事的窘迫感,她不知道这种感觉科不科学……而她的每次欲言又止,韩宗言都看到了,会含笑等着她坦白。她不说,他也就不问。   直到期末,她收到了严濯的信。   信上也就寥寥几语,他说他也有他的骄傲,他试图努力过后,发现无法靠近她一点点,反而离她越来越远,甚至连是不是朋友也危险。   他说:我知道没希望了。   信的最后,他说他下学期会转班,转到理科,还好来得及。   收到了这封信,顾幸幸心彻底放下了,就像卸下了了沉重的包袱,觉得自己轻松了太多。   她轻松了,便忍不住把这件事说给了韩宗言听。   “这是我第一次亲耳听到的表白。”她感觉挺意外的。   韩宗言沉默。   顾幸幸就不好意思了:“是不是觉得意外……”   “嗯?”   “我居然也会被表白……”   韩宗言咳了声:“挺正常的。”顿了下,他问:“为什么拒绝?”   “不喜欢啊。”   他脱口而出:“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愣了下,顾幸幸说:“诶,你这是鼓励我早恋吗?”   “不是。”他开玩笑般说:“是为了更好的杜绝。”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来个内涵一点的小剧场(节操、原则这个问题暂时放一边)   小剧场:(婚后)   幸幸悄悄去吃川菜,   第二天脸上起了个小痘痘,   韩宗言也一不小心把腰闪了(好凑巧哦。。。)   聚餐时,别人好奇:腰真闪了?   贺一航抢答:废话,你没看到他小媳妇脸上都长了痘?   隔了几天,别人关心:腰好了没?   贺一航再次抢答:等我看看他小媳妇先......   幸幸脸上的逗终于消了,   贺一航:哦,他腰好了啊!   ☆、第62章   杜绝……这两个字真是……   顾幸幸无奈地说:“真是比我妈还严。 ”   他剑眉微扬:“所以呢?你的标准是?”   “什么样的额?诶……”顾幸幸想了一下,“人好!长得好!还要个子高!”说完,又犹犹豫豫的加了一句:“……嗯,高不高无所谓,只要够好看,一米七八也没关系。”   说完了,发现韩宗言一点动静都没有,顾幸幸抬眸向他看去,他单手捏着茶杯放在唇边,也不喝,就那样顿在那里沉思。   “在想什么?”顾幸幸好奇地问,也捏起了一杯茶,喝了一口,叹道:“蛮香的。”   “我在想能符合……”他把茶一口饮尽,又重新斟了一杯,“呃,没什么。”说完,他一口一口的品茶,嘴角含了丝浅笑。   “咦,你今天不给我洗脑了?”每当提到这里,他不都是一堆的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吗?今天居然木有提,太意外了!   他放下茶杯,笑眯眯:“我觉得你的标准,嗯……我不担心。”   “为什么?”   他说:“你现在不是期末了吗,让你放松放松。对了,你暑假有什么安排?”   “补课,然后就没了。我妈暑假要考驾照,不去海南玩儿了。”   说起这个,她就开心。每次顾姥姥和顾苏城让顾苏宁考驾照,她都千百个不愿意,今年不知道怎么了,她主动 提及说要考驾照:“刚好这一届高三考完了,我也有时间了。”   顾幸幸还问过她妈妈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顾苏宁说她下半年就不带高三了,去带高一新生,高一要比高三轻松,她时间就多了,想开个补习班赚点外快,到时候需要用车的地方就多了。   顾幸幸不解:“我家没钱了吗?您这样 多累啊。” 顾苏宁就掰着手指头给她算账:“眼看你就高二了,高三一过就大学了,学 费、生活费,不都要钱?你还要考研留学呢!家里的存款倒是有,可钱只花不进,用起来就快了。而房子也是你将来的嫁妆,不能动。我还是现在就开始慢慢攒点吧。”   顾幸幸既感动又汗颜,没想到妈妈现在就开始想她的未来,并为她的未来打算。相比,作为当事人的她,自己的未来自己考虑过吗?没有。她想的就是过一天是一天,边过日子边打算。   顾幸幸说:“我暑假想找点兼职。”她不是真的小孩,过得太安逸反而觉得不安逸。   闻言,韩宗言却皱了眉头:“怎么突然想到这个?”   也难怪他会这样,顾幸幸自己都挺无语的,这思维发散的太厉害。明明两人最初说的是期末严濯给她的信,最后说一说就歪楼到这了。   她给他细细解释一番。   韩宗言不赞成:“你现在学习最重要,好好学习就是对你妈妈最大的帮助。”   顾幸幸又给他解释:“我自己的学习我自己有信心,暑假放那么久,我用一半时间学习就够了,还有一半时间就算我不做事也会玩儿,还不如找点事做。”   他拧眉沉思:“可你能做什么?你才十七,别人也不会收啊。”   顾幸幸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他,“嘿嘿……所以我想请你帮忙。”   韩宗言放松了眉头,看着她沉默了有一会儿,慢吞吞地说:“我有个助理倒是请了婚假了……”   顾幸幸打断他:“诶呀,不是这个啦。你助理的事我也做不来啊!”   他眉头又皱了起来。   顾幸幸连忙说:“你应该有认识的开室内设计工作室的人吧?”   “嗯,有。”   顾幸幸高兴地说:“我会设计!你可不可以让你认识的人看看我设计的效果图?如果他觉得好的话,我想问他可不可以分给我一单私活。”   她原来大三的时候学会了做这个后,就会在网上接一些私活,利润还可以,至少她的生活费够了,省点用还能有点富余。她回来后也试图重新捡起这个,但是她以前固定待的网站现在居然还没开放。她也试图找过实体工作室,但是人家看她年龄小理都不理她,她把她的设计图给他们看,他们也不相信是她做的。她相信只要别人给她这个机会,她设计出来的东西会打动他们的。   韩宗言好奇:“你怎么会这个?”   “诶……我以前学画画的一个老师教我的。”顾幸幸怕他再问,忙说:“行不行呀?我自己去说的话他们不理我。”   “也不是不行……”韩宗言看她,“你不考虑考虑到我公司?也就复印资料,接接电话,简单轻松又安全。”   顾幸幸下意识地摇头拒绝:“不了不了。”   韩宗言:“好吧。”   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下来。   放假了,时间多了,和他喝完茶后,顾幸幸请他看电影作为回报。   她挑的电影,挑了个名字听起来不错又马上要播的一部。   电影看了个开头,她发现自己没看过这部电影,而且里面的人还蛮好看的,她就津津有味地看了下去,结果越看她越觉得不对劲,怎么色调越来越诡异?情节越来越恐怖?还有那种“呜呜”的怪叫声又是怎么回事……   她后知后觉地问韩宗言:“这是武打片还是恐怖片啊?”   韩宗言借着手机微弱的灯光看了看电影票的存根,答:“看名字看不出来。”   “你刚刚没看?”   “呃……刚刚没看。”   “那你刚刚在干嘛?”   还没等他回答,第一个鬼出现了。电影院里适时的此起彼伏地响起一些女孩的轻声尖叫声。顾幸幸也轻轻叫了一声。   她是真害怕!她上辈子、这辈子,就没看过一部恐怖片!王祖贤演的她倒是看过,但是她从来都是把它们当爱情片看的。   可这是个什么鬼啊!尼玛长得太恶心了。   顾幸幸把脸瞥一边,坚决不看,一边用手轻轻拽了一下韩宗言的衣服,小声说:“我们换个电影看吧?这个不好看。”   电影院里没灯光,放的电影又是暗黑色调,韩宗言什么表情她没看清楚,只感觉到他看了她一眼。   他说:“没那么怕啊,还可以,蛮好看的,你试着看看。”   “不要看,真的不看,我们换一个吧。”   黑暗中,顾幸幸听到他轻笑了一下,然后他和煦的声音响起:“其实那是人装的,没有鬼。你看一眼,现在那个人正在摘掉她的伪装。”   顾幸幸大着胆子快速瞄了一眼,果真一个女人正在卸妆、洗红嘴唇,然后她继续撑着看了下去。   可是,没看几秒,那个女人正卸着妆,镜子里嗖地飘过一个长发女人的身影。   “!”顾幸幸吓得准备闭上眼,太吓人了!   可一只温热的手已经伸过来遮挡住了她的眼睛。   顾幸幸眨了眨眼睛,那只手微微动了下,但没有伸回去。   隔了几秒,“算了,”韩宗言说,并用另一只手把她的饮料拿着,“我们去看别的吧。”   “嗯嗯!”顾幸幸使劲点头。   出去后,顾幸幸慎重地看了介绍,选了个安全的喜剧片。   剧情还好,她乐呵呵地看了一小半……然后她不小心睡着了。   她是被电影散场时的热闹给吵醒的。   “醒了?”韩宗言笑意吟吟地问她。   顾幸幸极自然地摸了摸嘴角,还好是干的,没流口水。   她不好意思地笑笑:“我睡了多久?”   “才半个小时。”   “居然睡了那么久!”   韩宗言用手抚了抚衬衣肩头的褶皱,边和她往外走边说:“不久。”   “哦。”   这部电影她也没看过,她好奇剧情,问:“那个男的最后有没有找到他的彩票?”   韩宗言面不改色地目视前方,答曰:“不知道。”   不知道……这个回答,好任性哦。   “你刚刚没看吗?”   “没看,电影太无聊了。”   “……那你刚刚做什么去了?”   韩宗言低头看了她一眼,走廊灯光大亮,照得他眼睛眸光灼灼,“我在…思考人生。”   “思考人生?”好…高大上。顾幸幸抬眼看他,他的视线已经收回去,正视前方。   “那你思考到了什么?”   此时,他们已经出来了。韩宗言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指着一家甜品店问她:“要不要吃冰淇淋?”   顾幸幸看向那个店门口挂的食物图片,小甜筒啊……   “要!”   韩宗言给她买了俩。   喝好吃好玩好,顾幸幸和他挥泪告别,今天一过完,明天她就要开始补课了,又要过上一段没有自由的日子了。   上楼之前,顾幸幸一再地嘱咐他别忘了她兼职的事。   韩宗言点头,“记住了。……你确定不来我们公司?”   “不了。”顾幸幸摇摇头,虽然听他的意思,那个助理的工作很轻松,可是她不想给他添麻烦,她很多事都不懂,万一一不小心做了什么错事,就算他不惩罚她,但她自己也会不好意思的。   韩宗言没勉强,点点头,“行,那你回家吧,我给你问问。”   “谢谢,再见!”   “再见。”他笑着轻轻挥了挥手。      ☆、第63章   过了几天,顾幸幸在补习班上课,课间休息的时候接到了韩宗言的电话,问她下午有没有空,带她去见一个人。   “……有。”   “你情绪不对,怎么了?”   “有点紧张。”   她以前固定给一个工作室做图,但都是在网上交谈的,现在是现实中接触,而且她的年龄、经验都是劣势,她对自己挺没信心的。   韩宗言说:“没事,我在呢。你补习班在哪?一会儿要不要我来接你?”   “不用了,一会儿我自己坐公交车。”   两人渐渐熟悉后,客气话顾幸幸很少说,她说不用就是真的不用,韩宗言知道她的脾气,也不多说,把地址告诉了她,约定好了时间,俩人就把电话挂了。   补习班下课了,顾幸幸就往韩宗言说的那个地方赶去。   她补课的地方是在一个广场旁边的高层楼中,整个三楼四楼都是补习班,什么课程都有。   她下楼的时候,恰巧碰到了李则明和李佑玥。李则明没什么变化,只通身多了种严肃的感觉,他身后的李佑玥变化倒是挺大的,本来的长发已经剪的很短,刚刚齐耳,身上的衣服也是普通的高中校服,她的身后背着一个大的画板,低着头安静乖巧地跟在李则明身后。   李则明看到她并不觉得惊讶,只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便不再看她,率先往楼上走去。   他的探视权被中止后,顾幸幸就没再看到过他。对他的冷淡,顾幸幸不在乎,无视他径自下楼了。   和李佑玥擦肩而过的时候,李佑玥猛的抬头看向她,那双眼睛还如以前一样,隐隐掩藏着颓靡之气,顾幸幸透过那一双眼睛知道了,她改变的只是外表。   李佑玥用只有两个人听到的声音说:“你得意不了多久了。”   顾幸幸停下脚步,她却已经低下头跟到李则明身后了。   “莫名其妙。”顾幸幸往外走去。   身后,李则明训导声响起。   “现在我来管你,你就要好好学知道吗?不过你不光要学习好,还要学会做人,不能胳膊肘往外拐知道吗?”   “是。”李佑玥极其乖巧地答到。   顾幸幸微微一笑,头也不回只作没听到,身子一转,已然消失在楼道间。   顾幸幸其实看李佑玥开始补习画画,并没多少意外,估计她要走艺术生这条路子吧。让她意外的是,居然会是李则明送她上课。   他不是万事不沾手的么?什么时候有这个觉性?   顾幸幸摇摇头,便不再多想了,李佑玥的那句话她也没有放在心上、过多的在意。   李佑玥就是喜欢占着口头上的便宜。   她到了约好的地方时,韩宗言已经来了,正站在楼下阴凉处等着她。   顾幸幸有点紧张,但越紧张说话越冷静,连带着语气都有点冷。   她一走近,韩宗言极自然地拿过她的书包,说:“来了!我带你上去。”   “好的。”声音僵硬。   韩宗言看了她一眼,鼓励她:“别紧张,放轻松,你要相信你自己。”   顾幸幸点头,脸依旧是木然的。   借着身高的优势,韩宗言伸手轻轻拍拍她的头,“你发到我邮箱里的图,我看过了,很好。”   顾幸幸抬眸看他。   他笑:“我看了都想要把房子重新再装修一遍。”   “真……的?”   他认真地点头,“真的。”   顾幸幸露出一个笑来,放松了不少,“那你下套房子我给你设计。”   “嗯,必须的。”   言语间,他们就到了工作室外面。   顾幸幸深呼吸一口气,和韩宗言推开门走了进去。脚步刚迈进去,入口的一处小端景就把她的视线给牢牢地抓住了。那是一副类似于梵高的《向日葵》放大图,色彩极其张扬艳丽鲜明,顾幸幸之所以这么在意它,是因为她一眼就瞧出了端倪,那个端景上面的画不是那种工厂流水线成批加工出来的画。应该是喷绘。端景的墙面应该也是故意做的凹凸不平,用来达到喷绘的质感。   前台认识韩宗言,看到他们进来,就把他们往里面请:“我们老板在,说是您过来了直接进去。”   点点头,韩宗言带着她进去了。   路过那处端景时,顾幸幸没有忍住,用手轻轻摸了一把,并凑上去看了一眼。这一眼又把她惊住了。   这幅画不是喷绘,居然真的是油画,墙有多大它就有多大。端景高度大概有两米,宽度估计有一米八,这么大不说,单单它的色彩调配,就已经很不错了。   也不知道这是谁画的?顾幸幸心里又开始打鼓,不管是谁,肯定是这里的设计师没错。虽然作画能力水平不代表做设计图能力水平,但单看这份对色彩游刃有余的运用,就不能让人小觑。   韩宗言直接带她见得老板,是一个笑容满面的中年男人。   他们认识,见面了先亲热地攀谈几句,而后那个人把目光对准了顾幸幸,一双锐利的眼在她身上一扫,笑着对韩宗言说:“小韩,你这是给我找了个难题啊,哈哈。”   韩宗言微微一笑:“陆总,你先看了再说,说不定我还给你找了块璞玉呢!”   “哈哈,那我拭目以待。”这时,那位陆总才正式打量顾幸幸。   “你还没成年?”   “……对。”   陆总点点头。   本来顾幸幸担心他还会问“你怎么会这个?什么时候学的?”之类的,这些问题她真的很难回答。结果,陆总下一句就说:“那你把你的设计图给我看看。”   “嗯,可以。能借你的电脑一用吗?图都在我的相册里。”   “当然可以。”   顾幸幸把相册弄出来,里面保存了几张她前几天赶出来的效果图。这几张图都是她前世做的比较好的,受到的好评多。   陆总看完了,面上没露出什么情绪,顾幸幸不知道他是满意还是不满意,心情有点忐忑。   陆总看向顾幸幸:“真是你做的?”   顾幸幸坚定地回答:“对,每一个都是我做的!”   他思考了几秒,拍板决定,“行!我们工作室就收了你了。不过……”他瞄了瞄韩宗言,说:“你是新人,年龄也小,估计没多少活。”   现在对顾幸幸来讲,能有活就不错了,更何况,她活真多了她一个暑假也做不完啊,上学了时间更是紧凑。   顾幸幸真诚地说:“能有单子,我就已经很开心了。无论多少,我都会好好做的!”   陆总:“对嘛,就这种态度好。”   这事就这么定了,顾幸幸留了电话和邮箱,陆总说,有事会联系她的。   走前,韩宗言约他改天喝酒。   陆总满口答应。   出了门,顾幸幸就对韩宗言一通谢,如果不是他,人家看都不会看她一眼,更不会多和她说一句话。她,就是一个打酱油的,人家愿意给你机会,凭的全是韩宗言的人情。   韩宗言:“见外了吧。”   不做点什么谢谢他,顾幸幸良心不安,看了眼手表,她说:“我请你吃中午饭吧!”   “还没开始赚钱呢,就开始花钱了。”   “嗯?”   他笑:“走吧,你还是跟着我去吃好吃的吧。”   他带她去了润记,然后顾幸幸发现了他不太喜欢吃辣。比如,上次他们去吃的火锅,他就吃得很少,然后不停地喝水,当然他面上没露出来,反而一直言笑晏晏的,顾幸幸就只有个猜测。那次他基本没动筷,这次他夹到碗里的都吃了。   顾幸幸就问:“你是不是不喜欢吃辣?”   他已经吃完放下筷子了,正在喝茶。听她问,随口答了:“嗯,吃得比较少。”   “我怎么才发现……”   顾幸幸长大后就喜欢吃辣,越辣越好。基本每次吃饭,都是吃的辣的,像那种铺满一层辣椒的鱼,她最喜欢了,每次她都吃的很开心啊。可是,韩宗言不喜欢吃辣啊,那他岂不是次次都没吃好?而且,去哪儿吃饭十次有九次都是他选的地点。   韩宗言抬眼就看到顾幸幸一副懊恼的模样,眉毛都块拧一起去了,不由好笑道:“怎么呢这是?”   “你不吃辣啊……每次还陪我吃辣……而我今天才发现!”   韩宗言笑意更甚,“其实我现在不是那么不喜欢了,偶尔吃吃觉得也挺好。”   顾幸幸就望着他,觉得他这人真不错!能一声不吭地陪她吃辣,然后现在还这样说来降低她的愧疚感。   “那你是喜欢吃甜的吗?”顾幸幸问。   “嗯。”   “我改天烤蛋糕给你吃。”   韩宗言笑:“好。”   从润记吃完回家,顾苏宁不在。冰箱上留了字条,说是她每天中午回来太麻烦了,以后每天中午幸幸自己吃就行了。   顾幸幸收好字条,冲了个澡,就开始写暑假作业了,她希望早点做完,然后余下的时间就会多一点,她就可以细细做图了。   想到作图,她干劲就上来了。觉得前途一片美好。   ☆、第64章   几天之后,有个自称王姐的人给顾幸幸打电话让她过去。   再次进入这个工作室,只有她独自一人,陆总看到韩宗言没有跟来,脸上的笑就淡淡的,没多说什么,让一个女设计师带她。   那个女设计师长得很美,柳眉微蹙地打量了顾幸幸几眼,一脸的抵抗和不情愿,“这就是你提的那个人?”   陆总答:“对。”   她又斜睨了顾幸幸几眼。   顾幸幸看她是不愿意极了,便想开口说:忙的话就算了。本来就麻烦人,总不能勉强人吧。   可那位美女设计师已经把头转向陆总,不满地说:“只许一次,下不为例。”   说完,头微微一扬,冲顾幸幸酷酷道:“跟我来。”   美女走路脚下生风,顾幸幸走急步才能跟上她。   “你叫啥?”美女问。   顾幸幸怀里抱着几个看起来全新的本子、一个崭新装手提的黑包,这是刚刚美女出陆总办公室门时递给她的。当时顾幸幸还以为是要给她的,傻乎乎地摆手拒绝:“谢谢诶……”话还没说完,美女极为不耐烦地说:“帮我拿一下。”   此时,顾幸幸抱着这些东西疾走,猛不丁被美女一问,反应慢了半拍,走在前方的美女回头凌厉地看了她一眼,再次重复了这个问题。   她答:“我叫顾幸幸。怎么称呼您呢?”   那位美女脚步一停,顾幸幸脚步跟着一起停。她转身直视顾幸幸的眼睛不说话,面色不是特别好。顾幸幸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也疑惑的看向她。盯着顾幸幸看了半晌,美女攸地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不怕我?”   “你难道吃人?”美女是挺有气势,可说让人害怕却谈不上。   “看来是真的不怕我。”美女头一扬又脚步生风的往前走,尾端的头发也跟着她的节奏一甩一甩的,“你可以叫我姐、杨姐、玖姐都行。不过我个人建议还是叫杨姐比较好,玖姐听起来太像纠结了。”   顾幸幸从善如流:“杨姐。”   “嗯。”   杨姐带她横穿工作室,她的高跟鞋在地砖上踩得“噔噔”响,工作室的几十个人看到是她,纷纷向她打招呼:“杨姐好。”   杨姐脚步不停:“你们好。”   工作室比较大,员工也比较多,一般的人看到她都会对她打招呼。跟在杨姐身后,顾幸幸算是知道了,杨姐在这个工作室里蛮有权威的。   她们去了停车场,有一个男的正在车里等着她们。   一上车,杨姐就问:“会量房不?”   “嗯,会。”   “CAD,效果图什么的都会?”   “都会。”   “好,我知道了。”   然后杨姐把她放在了一个小区门口,给她留了些要用的东西,让刚刚给他们开车的那个男的跟着她一起去量房。   “我还有别的事,顾……什么来着?”   “顾幸幸。”   “对,顾幸幸,那这套房就交给你了,我先走了。小田!”   那个刚刚开车的男人应了一声,杨姐继续说:“一会儿你看着情况说话,那房东什么性子你知道的,你兜着点。等事情办完了你们打车走吧。”   小田:“是。”   等电梯时,小田就给她介绍了这家的情况。原来这家业主是他们的老客户了,上一套房子就是杨姐设计的,这一套房子也是准备让杨姐设计的,但是这位客户上一次把杨姐的设计让人给改了一点,引起了杨姐的不满,这一套房杨姐就不愿意再给她设计了。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杨姐会让你来接手?”小田瞄了一眼顾幸幸,“你刚毕业吧。”   今天顾幸幸故意收拾的成熟一点,听他这样问,顾幸幸嗯嗯啊啊应付了过去。   他突然没头没脑地来了句:“怪不得让你来。呵呵呵,还是杨姐厉害啊。”   那个小田人极瘦,脸上的鹳骨突出得厉害,一双眼睛瞳仁少眼白多,眼白还微微发黄,他的长相加上语气,让顾幸幸觉得不舒服,但还是笑笑了,却不再开口说话。   小田对她的样子表现的混不在意,依旧兴致勃勃的给她说些其他的东西,里面有很多需要注意的地方。   到最后,面对他的热情和好心,顾幸幸开始暗暗反思自己,觉得自己刚刚心胸有些小。   到了房子里,业主已经等在那儿了,是个微胖的中年女人。   他们一进来,那业主就往他们身后看去,“小杨没来?”   小田的眼睛笑成了一条缝,上前解释道:“杨姐最近在赶一个大工程的设计图,忙的抽不开身。这不,杨姐给您新推荐了一个设计师,别看她年轻,但灵气得很! 得了不少奖呢!一毕业我们老板就把她高薪挖过来了。”   说着,还回头还笑眯眯地招手让顾幸幸上前来,满脸的真挚。   顾幸幸略微愣了愣,觉得这人也太能扯了,简直随口就来。但要让她现在蹦出来说“这个人说得是假的”,显然是办不到的,她该是有多傻缺才会这样啊!   硬着头皮往前站定,顾幸幸露出只有八颗牙齿的标准微笑,道了声好。   业主打量了她的一下着装,微点了下头,但还是怀疑问道:“太年轻了,能做出有沉淀质感的设计么?”   小田忙接口:“杨姐推荐的您就放心吧,不好的话杨姐那关她就过不了。”   业主点头:“好吧,你们量吧。”   业主虽这么说,但其他的问题一句都没和顾幸幸沟通,显然还是不相信顾幸幸。   顾幸幸量房时,小田偶尔会帮帮她的忙,但是大部分都在和这个业主侃,侃到最后业主把底儿都给透露出来了。   顾幸幸还问她了几个问题,比如自己有没有偏好的风格、喜欢什么色、讨厌什么色,还有一些风水习惯她讲不讲究之类的。   最后那个女业主一一告诉了她,并说她自己比较属意美式。顾幸幸把这些都记下来了。   双方商量好看设计图的时间,她和小田就准备走。   那个业主不放心地又问了一遍:“小杨真的没空?”   小田耐着性子笑:“真的没空,这位设计师也很好的,你放心吧!”   那业主摆摆手:“到时候再说吧。”   出了门,小田问她,刚刚他和业主聊天内容记下来了没有。   顾幸幸有些茫然无措。   小田又捡需要注意的地方说给了她听。   顾幸幸心里明白,这次她做完图,如果业主不用她的图,那她就真的白做了。小田告诉她的这些真是帮了她不少的忙。自责刚刚开始时的小肚之余,又真心的对小田谢了又谢。   小田摆摆手:“这是互利的事,你不用谢我。”   顾幸幸再次不解,小田高深莫测地说:“你设计的东西价值越高越好。”说完了这句,其他的一字不露。留顾幸幸慢慢想。   顾幸幸不算他们设计室的正式员工,不用回去了,可以直接回家,只要自觉把图做好就行。   小田对她的行程似乎见怪不怪,把她放她家的路口,小田便回工作室了。   回到家,顾幸幸忍耐着疲倦和惰性起了个澡,洗完了就趴在了床上睡觉了。睡了有一个多小时才醒。   顾苏宁还没有回家,她打开手机看了看时间,可以吃晚饭了,但是她不愿意起来做饭。   今天真的蛮累的。   晚上顾苏宁回来的时候,意外的没在桌上看到做好的饭菜,以为顾幸幸生病了还是怎么的,在床上找到顾幸幸就探她的额头看有没有发烧。   顾幸幸撒娇:“我没有生病,但是不想做饭……”   顾苏宁说:“那我去做吧。”   “好好好。”   晚饭,顾苏宁下的面条。面条的卖相看起来不错,但是入口之后就是觉得怪怪的。   顾苏宁自己都吃不下去了,她放下筷子说:“要不咱们出去吃点吧?”   顾幸幸懒得动,往碗里倒了几勺辣酱,说:“就这么吃吧。”   “噢。”   吃到一半,顾苏宁边吹汤边随意地说:“周嘉黎邀请我们去他们家的生态园玩,你去不去?”   “去啊。”顾幸幸立马答应。   说起他们,顾幸幸发现好久没看到过他们了,遂问道:“也不知道周嘉黎高考考的怎么样?”   顾苏宁埋头吃面,答:“前几天,他还说他感觉他考的挺好,一切等成绩出来再说吧。”   “前几天?你们在哪见过?”   顾苏宁手一顿,“我学车的地方,周嘉黎也在学。”   “噢。”   吃完饭,顾苏宁给她赶到房间休息去了,她去洗碗。   回到房间,顾幸幸打开手机,有一条短信和一个未接电话,都是韩宗言的。   顾幸幸发过去一条短信问他,方不方便接电话。   结果他快速地打过来了。   “今天怎么样?感觉如何?”他的声音特别的和煦。   顾幸幸趴到床上,垫着枕头,想起今天的种种,道:“感觉……嗯,蛮梦幻的。”   “梦幻?”   “嗯……”   她两辈子都没出去工作过,可今天短短半天时间,她就明白了一个道理。以前她在网上卖设计图,那就是纯粹的靠图的好坏说话;而今天她发现,实际中接触这些客户,更多的时候是依靠那张嘴。   只有强大到用作品折服人时,才有底气扮高冷。可作品,也是需要人捧的,你让他们不开心,他们会捧你?   她敢说,现在让小田随便画张草图,用来和她做了几天的图相比,今天那个业主不一定会选她的。   不光这个,还有其他方面的经验她都懂得太少,怪不得现在一些公司招聘更看重的是工作经验。   她把这些想法告诉了韩宗言,他说:“不急,慢慢来,你还年轻,经验是慢慢积累的,你现在就已经非常不错了。”   “那你呢?以前会遇到哪些问题?”   电话那头,韩宗言沉吟一会儿,答:“好像没有遇到过……”   “……”果然人比人气死人嘛。   闲聊几句,顾幸幸看了看时间,说:“那我先挂咯哦,我作图软件过期了,还没买呢。”   半天没吭声,良久,顾幸幸以为他已经不在了,他出声:“好吧。你加油。”   “嗯嗯。”   过了几秒,他还没挂,顾幸幸问:“怎么还不挂?”   他说:“你挂。”   隔着电波,顾幸幸竟然能感受到轻轻的呼吸声。滑过她耳边,滑过她脑际,滑过心坎,有点儿痒痒的。   这种感觉有点怪。   她的手指在红色按键上犹豫地摩擦一下,按了下去。   浅浅的呼吸声戛然而止。   她坐着恍惚了几秒,甩了甩头。起身去弄软件做图。      ☆、第65章 已添加   顾幸幸图做好给那位业主看过后,她感觉挺满意的,但是她说:“要是小杨做那就更好了。”   顾幸幸冷汗,但还是大舒了一口气。 她用了她的,也就是认可她的图了嘛! 图敲定了,交给工作室后,接下来就是他们施工的事了。   顾幸幸闲了几天,杨姐又找上她交给她几套房。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这几次她和小田就配合的好了一点,虽然她还是会对小田的胡吹感到心虚,但是也不会像之前一样感到惶惶然,因为她发现其实很多时候业主并不太在意这些,他们只是一个噱头而已,你参加什么比赛、得的什么奖、比赛的专业性怎么样,他们都不是特别在乎,甚至问都不会问,他们只需要知 道“你得过奖”就行了。   不过在画图之前还要和业主们有一次接触,以便知道他们的想法,在这次接触中,就需要“会说”这个技能,恰 恰顾幸幸最缺乏的就是能言善道了。   这时候就幸好有小田在,帮了不少忙。   手上接了几个单子后,顾幸幸决定请小田吃顿饭,毕竟他帮了她挺多忙,很多次在她和业主之间来回圆话。 可小田拒绝了,他告诉顾幸幸,他很忙,他需要监管工地,还要陪客户买 东西,真的没空。 最后他说:“再说了,你光画个图能赚 多少钱?省着点用吧。” 顾幸幸:……   她和其他人不一样,她画完这几张图,就领到钱了,虽然每张图只有几 百,但是几张图加起来也有千把块了呀。她自己是挺满意的,又不费多少时间又省事,关键她挺喜欢这个工作的。可是他们似乎都瞧不上样的。   顾幸幸:“那就算了吧,改天有机会再 吧。”   “那行,我挂了。”   “诶,等等。”顾幸幸犹豫一下,问:“我要不要请杨姐吃个饭?她给了我这么多单子……” 她说完,小田嗤笑一声,“省省吧!就你那一点钱,全花了,杨姐也未必看的上。”   “哦,那好吧,不过还是谢谢你。”   小田停顿一秒,突然说:“杨姐给你那些单子,是因为她不愿意画。她没那么好心,你不用太感激。”   听他这样说,顾幸幸就摸不着头脑了。杨姐多分给她几个单子,也就意味着杨姐自己要少做几个,也就是说,她少拿一点钱。天下熙熙,皆为 利来;天下壤壤,皆为利往。在她眼里,杨姐就是那种大方、愿意舍利的人。她有时候就会脑补是不是杨姐觉得她小、可怜她才对她这么好的,要 不然谁跟钱过不去啊。   “杨姐她是凶点,她心肠还是蛮好的,还是要感激的……”   小田发出一声嘲笑:“你怎么不想想我为什么不画图?”   “咦,你也会?”顾幸幸从没听他讲过。   “我学这个的。”小田的声音突然低沉下去,“但是后来我发现要么像杨姐一样成为名牌,要么就是设计工地两手抓;又或者我自己出去单干,否则,光凭画图我还真养不起自己。后来有了其他的活,我也懒得画图了,浪费时间、浪费激情。”   顾幸幸认真地听小田说。   “光画图,挣不了几个钱。你也不要太天真了,谁还光靠这个吃饭啊。就连杨姐,你看她画过几次图?除非价格高,她哪里看的上眼。就她给你的那几个单子,不给你她照样给别人,她自己是懒得画的。”   “行了,我就说这么多了。挂了,不过还是谢谢你能想起来谢谢我。”   挂了电话,顾幸幸慢慢琢磨小田的话,怪不得每次她去工作室,基本上所有人都对她和颜悦色,没有一种敌 对她的感觉。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她是属于抢食的人啊! 大概是因为——他们看不上她这一点单子。   就连杨姐,她以为杨姐是被她某一种“特征魅力”所折服,所以对她这么好嘞……   结果不是…… 顾幸幸心情有一阵的低落。   不过杨姐愿意把她不想画的单子给她 而不是给别人,这不也是对她好的一种嘛?分食的时候她能想到她,这也很不错呀!   想到这,顾幸幸心情恢复了一点,给杨姐打了个电话道谢,杨姐表现的不太在意这些,但顾幸幸愿意道谢,她就安心收着。   她也和小田一样,对于顾幸幸请吃饭的提议给予了拒绝,“最近减肥,下次 吧。”杨姐心情不错,说:“等我不减 肥了,我请你。”   “谢谢杨姐。”   “好,拜拜。”   由于杨姐和小田的帮忙,顾幸幸一个暑假画了不少图,而且每张图都没有退回来过。其中她做的一张中式的图和一张美式的图最受好评,连陆总和杨姐看了也满意地夸赞她一番。   工作室里有一面墙是专门挂好的设计图的,顾幸幸那张中式的也挂了上去,虽然排在了尾端。   那张中式的图,顾幸幸设计的时候蛮大胆的,她用红木线条在顶上走了一圈。因为那一家格局不是太大,在客厅与餐厅之间的那堵墙上,她也用红木线条框成了一道假屏风,中间在ps上中国风的山水图壁画,既显空间又很有特色。而且这张图她调色调的也不错,灯光渲染的也很真实。陆总当时看到这图就拍案叫绝,随即就让人把这图挂到墙上去了。   假期快结束了,她交上最后一个图时,陆总把她叫办公室去了,和颜悦色地嘱咐她,以后想兼职就尽管来找他。   从他的表情,顾幸幸可以看出来,他这次说这个话并不是因为韩宗言的关系。   “你很不错,再多磨练磨练攒攒经验,相信你会走的更远。”陆总含笑看她,“以后想来,随时都可以。”   这就是说,这份兼职基本稳定下来了。   离开工作室后,接下来几天顾幸幸都很闲,闲的她发慌,常常做完作业就不知道要干嘛了。   顾苏宁这几天倒是忙,每天忙着参加谢师宴……她的班考的好的人蛮多的。顾苏宁不在家,她就更加无所事事了。暑假作业都做完了,另外买的习题也都做完了。一时间她真不知道该干嘛了。   闲了几天,临开学之际,小田给她打电话,问她愿不愿意帮他一个忙。   顾幸幸那时候正无聊地逗韩小呆,它兔如其名真的很呆,趴着一只不动,顾幸幸用手碰碰它它才动一下。   接到小田电话,就坐起了身子,“什么忙?”如果是帮忙画图那就最好了!   小田说:“就你第一次量的那家,你帮我陪她去挑一挑墙纸和窗帘,怎么样?”   还有两三天开学,她时间够,便答应了,“行!”   “那就谢谢你了。”   “没事没事。”   小田给她打完电话,第二天早上八点又打电话叫她赶紧来工作室等那位客户。   顾幸幸八点半到的那边,工作室里的人基本满员了。他们看到顾幸幸又来了,还很惊奇的和她打招呼。   在那位客户到之前,杨姐姗姗来迟,路过会客厅时看到她了就停下了脚步,喊顾幸幸到她跟前来,问:“你怎么来了?不是要开学了吗?”   工作室里只有杨姐和陆总知道她是高中生。   “小田喊我来的,让我帮他陪客户挑挑墙纸和窗帘。”   杨姐蹙起眉,声音不大地嘀咕:“他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   杨姐却懒得多说什么,鼓励地拍了下她的头,说:“把握好机会,争取多赚点零花钱。”   这又是个什么意思?顾幸幸不解。   她像是料准了顾幸幸会开口问她来解惑,话音未落,人已经踩着高跟鞋噔噔噔的走远了,不给顾幸幸开口的机会,徒留顾幸幸满头雾水地站在原地。   杨姐和小田都是这样,话每次都说一半留一半,没有正面的教过她一些东西,给她说的都是一些明了的事。但她一直都明白一个道理,他们不是她的亲人、好友,不会掏心掏肺的教她,他们没有这个义务,所以很多事她必须要靠自己去领会。   过了不久,小田和那个业主过来了,显然小田之前已经给业主说过了,那位业主看到顾幸幸就说:“真是麻烦你了。”   顾幸幸赶忙说不麻烦。   然后小田送她们去装饰城,一路上不间歇地和那位业主说着话,顾幸幸没插话,留了个心眼认真听他们说。   刚开始,小田十句有五句都是在说自己最近特别特别忙,另外五句也隐晦地暗示自己很忙很忙。   他说:“不能陪你买东西实在太对不住了。”   业主:“诶哟,没事儿,本来这也不是你分内的事。倒是我要谢谢你,还开车送我们。”业主还不忘回头谢谢顾幸幸,顾幸幸连忙摆手说不用。   小田笑:“这有什么,也就一脚油门的事。”话一顿,转到顾幸幸身上,“张姐,我喊我们设计师陪你来呢,其实要比我自己来还要好,她给你家出的效果图,要选什么样的墙纸和窗帘她最清楚,后期的软装很重要,有设计师给你把把关,相信你家装出来一定很漂亮。”   那位业主又回头笑着向顾幸幸道了一遍谢。   到了东环路,小田问她:“张姐,你朋友开的那家店在哪儿呢?”   张姐说:“你给我们放路口就行了,不用进去了,反正离的也不远,我们走过去好了。”   “那……好咧。”   小田把她们放在路口,说:“挑完了打个电话给我,我来接你们。”   张姐说:“不用不用,一会儿我朋友开车送我们。”   小田没坚持,点点头,“那行。”又嘱咐顾幸幸一句,“小顾,你帮张姐把把关啊,给她挑好看的。”   顾幸幸:“放心吧。”   她和张姐走了大概有一分钟,到了一家店门口,那家店是墙纸窗帘二合一的店,装修的很大气。   那家店的老板娘刚好在店里,应该是在专门等她们。   她们一进来,老板娘就吩咐营业员给她们倒茶。茶端上来了,老板娘亲自递给她们,笑吟吟地看着顾幸幸问张姐,“这位是?”   张姐笑着介绍:“哦,她是我家的设计师,小顾。”   老板娘听了张姐这句话后,嘴角的笑短暂的凝了一下,嘴角刚弯下半分,迅速地恢复成了热情的弧度,亲热的和顾幸幸说了几句客套话。   出于礼貌,顾幸幸从进来就一直微笑着双目直视着老板娘,刚刚老板娘那一瞬间的不对劲,她看的一清二楚。但一时之间她想不出来是什么缘由,只好先把这点疑惑放到一边,也弯起嘴角笑着和老板娘客套。   她们先挑墙纸。   这里的墙纸种类挺齐全的,欧式、美式、中式、无纺、纯纸、PVC都有。   张姐和老板娘在那一张桌子上挑,顾幸幸本来和她们在一起看。后来翻墙纸本子翻着翻着就走到了那一张桌子。   她正在看一本美式的纯纸墙纸,里面花型的颜色打得很正。   店里老板娘突然用本地话叫了一声顾幸幸,并对她说了一句话。   顾幸幸翻得那本墙纸里有一款浅色的素色的墙纸,她正在考虑客厅用这一款合不合适,老板娘喊得太突然了,她一时没反应过来,慢了一拍才抬头询问老板娘:“你是叫我吗?”   老板娘莫名地笑了一下,用普通话问顾幸幸:“她家客厅用深色系行么?”   “浅色系吧,她家全贴,深色太重了。”   “嗯。”老板娘答应了一声,转头继续和张姐说话。   她的声音不大,说的是本地话。但顾幸幸和她们隔得不是太远,能听清楚。   老板娘用本地话问张姐:“小顾她是不是本地人?”说完,还用眼瞄顾幸幸。   顾幸幸正低着头看墙纸,听她这样问,便想回答她:是。   张姐已经快一步答道:“不知道……不过她一直说普通话,我没听她说过本地话。”   “刚刚我说叫她,最基本的一句,她都听不懂,应该不是本地人吧?”老板娘拍拍心口:“不是就好。”   “怎么啦?”   张姐瞄向她,顾幸幸也悄眼瞄她,她也想知道怎么了。   看了一眼老板娘,顾幸幸就低下头继续翻墙纸本。刚刚她是没来得及说自己就是本地的,本地话她会说也听得懂,现在她却想装作听不懂。   她垂着眼盯着墙纸本子,手上动作不停,隔一会儿翻一页。   老板娘以为顾幸幸真听不懂本地话,便开始像张姐埋怨:“我上次让你不要带项目经理(小田)过来,怎么这次你又带了一个设计师啊!现在好了吧,你说等会儿你墙纸窗帘订了,我分给她多少回扣合适?”   张姐不以为然:“你是我朋友,他们都知道的。不会问你要的。”   “他们是不要!难道我就真的不给吗?哪里有这样做人的!我这次不主动给,以后他们不把生意带到我这里来,怎么办?你也得为我想想啊……”话这样说着,老板娘脸上还是笑吟吟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们在聊家常呢!   “那、那现在怎么办?我们都来了。”   “等她把墙纸挑好,你就说今天暂时不定,等隔个几天你再给她说你去上海买了。改天自己一个人悄悄来,不要带设计师过来了,不然我不好做人,倒时候我给你便宜点儿。”   “好吧。”   又站了一会儿,她们让顾幸幸帮他们挑墙纸和窗帘。   听完她们全程的谈话,顾幸幸已经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她的三观又一次的被刷新了,很多事情突然一下子想通了。杨姐、小田他们说一半留一半的、那些她不知道的事。   天下熙熙,皆为 利来;天下壤壤,皆为利往。   她面前的这两个女人,拿着一款款墙纸来问她那一款贴家里好看,哪一款贴房间哪一款贴书房……   张姐家是她这辈子画的第一张图,装修中,张姐也没有为难她,在第一接触中,张姐也没有因为她是新人拒绝她,这些她都很感激。顾幸幸保持住最标准的笑容,字正腔圆地回答她们每一个问题、给她们提建议,选最适合她家的墙纸,争取把后期的软装做好。此时此刻,她把自己当成那个听不懂本地话的外地人。   站着讨论了俩小时,所有的房间,花型、颜色换了又换、改了又改,终于都敲定好了。   张姐一脸的窘迫,“哎呀,我儿子上小课要结束了!我得去接他。”   老板娘善解人意地问:“在哪儿上小课呢?我送你们吧。”   张姐点点头,不好意思地对顾幸幸道歉:“小顾,今天可能没办法订了,我要接我儿子去,害你白跑了一趟真是对不住了。”   顾幸幸笑答:“没事,花型都挑好了就行,你改天自己过来订好了,也不算白跑。”   老板娘和张姐对视一眼,老板娘拿车钥匙,“走吧走吧,我送你们。”   顾幸幸笑了一下,跟着她们上了车。   回到家里,顾幸幸也不嫌弃大热天,泡澡泡了很久。   今天一天,真是累惨了。   也懂了许多。      ☆、第66章   后来张姐给顾幸幸打了个电话,她打电话过来的时候顾幸幸已经开学了,正在上课,她就没有接。   下课后,顾幸幸给她回了个电话。 电话一打通,张姐上来就先道歉:“小 顾啊,实在不好意思啊,你上次给我挑的墙纸和窗帘我定不了了。我老公他跑去上海买了。”   顾幸幸此时正躲在卫生间里,门外还有高一的新生在拖地,不时地传来抱怨之声,声音里活力十足。   调整了一下呼吸,她认真地说:“张姐你不用说不好意思,你自己出钱买东西,东西也是你自己家里要用的,在哪里买是你们自己决定的,给我道歉真没必要。”   “但是害你白跑一趟,还耽误你时 间……”   “也就帮一下忙而已。”顾幸幸笑一下,“那张姐我挂了,我现在还有点事 儿,改天有时间再聊。”   “诶,行!下套房子我还找你设计。”   “嗯,呵呵……”   新学期来了,课业更重了一些,学校 把时间调了一下,早自习提前了十分钟,中午午睡时间缩短了十分钟,还 把政训取消了,硬生生地挤出一节课的时间让他们学习。   顾幸幸本来还想着在学习之余抽空画 画图的咧,结果一算,时间不太够。 房子的房型不一样,她把图先画出来也没用,必须要先量房、还要和房东有个接洽知道他们的想法。她在上学,不可能随叫随到,工作室也不能给她安排一个助理,她还没那么大脸……   她找到杨姐,问她有没有那种不急的客户,这样量房她可以放假去、和房 东聊想法可以电话进行。   杨姐说她留意一下,如果她遇到这样的,图就交给她画。   顾幸幸知道这种几率不高,就抱着有一个是一个的态度,不做多大的希 望。偶尔接到一两个单子,她就当做是惊喜。   过了十月,天就渐渐凉了下来。   顾苏宁不知道从哪儿学会了煲汤,开 始换着花样煲汤给顾幸幸喝。 她带了高一后,时间充裕了点,有时 候比顾幸幸还要早回家。这天顾幸幸回家,刚走到楼道,一阵浓郁鲜香的羊肉味从她家门口飘了出来。   门没关,顾幸幸换拖鞋的时候看到鞋架上多了一双黑色的男式皮鞋。有点 儿眼熟。顾幸幸手上动作加快了,想进去一看究竟。 她鞋还没换好,顾苏宁和周伯仲已经 笑着从厨房出来了。   “哦,原来还要放点陈皮才能去膻味 啊!”   前几天,顾苏宁也煮过羊肉汤,但是做失败了,膻味比较重。   “嗯,对,还有你下次熬汤记得改用冷水。 ”周伯仲搓着手,殷切地嘱咐着顾苏宁。   “用冷水?”顾苏宁道一声糟了,“我今天用的热水!”说着便要往厨房冲。   周伯仲无奈地开口阻止她:“你难道还要把羊肉捞起来换冷水重新煮?”   顾苏宁停住脚步,回头:“那怎么办?”   他道:“今天就算了,下次记住就好了。嗯……今天我给你拿来的老鸭,你要炖汤的话,记得用热水泡两把干笋放进去……对了,上次给你的笋干还有吗?”   “我不知道,一会儿我问幸幸。”顾苏宁说。   周伯仲点点头,“要是没有了,你打电话给我,我给你送些过来。”   “家里没干笋了。”顾幸幸突然开口。   他们俩人一回头,顾幸幸正背着书包站在门口笑望着他们。   顾苏宁让她赶紧进来歇歇。   周伯仲笑笑,冲她们说:“那我明天给你们送点过来。”   顾苏宁:“好。”   周伯仲:“那我先走了。老鸭我都给你收拾好了,到时候你洗一下就行了。”   “好,我知道了。”   周伯仲就道了别。他拿起鞋架上唯一的男士皮鞋,单手扶住门框,翘起脚穿鞋,旁边的地上还放着他的黑包。   顾幸幸悄悄用手捅捅顾苏宁,“妈,你不留周叔叔吃饭么?”   她顺道指了指墙上的钟:“现在刚好饭店……人家好心跑那么远来给我们家送东西……”   周嘉黎已经毕业了,上大学了。人家周叔叔还总是找各种理由来送东西,结果到现在连顿饭都没吃上,她这个旁人都忍不住为他掬一把心软泪。   顾苏宁仿佛才想起来似的,叫住他:“老周,都这个点了,吃完饭了再走吧。”   愣了一下,出于各种原因,周伯仲没有客套,答道:“好嘞。”   三下五除二把鞋子脱了,明显脱鞋比穿鞋要快很多。   他重新穿上拖鞋,顺道把门给关上了。   顾苏宁道:“那你坐着看会儿电视,要喝水自己倒。”她又转头吩咐幸幸,“你赶紧把作业做掉,半个小时后开饭。”   顾幸幸背着书包乖乖地进了卧室。   周伯仲却自发地进了厨房,边走边道:“顾老师每天上课够累了。我来吧。”   顾苏宁:“那怎么行!你去看电视去,我来我来。”   周伯仲像是没听到,问:“幸幸喜欢吃松鼠桂鱼吗?”   “喜欢啊。”   “我刚刚看到厨房里有鱼,我做给幸幸吃吧,再不吃掉,鱼死了就不新鲜了。”   松鼠桂鱼,顾苏宁不会做。闻言道:“好吧。”   ……   冬天了,天黑的早。周伯仲做完饭,外面已经微黑了。   顾苏宁喊顾幸幸赶快去洗手吃饭:“你一会儿还要上晚自习呢!快点儿啊,不要迟到了。”   顾幸幸洗完手坐在餐桌前,感叹着今天菜品的丰富,“怎么办,我都不想下桌了……”   顾苏宁拿筷子敲她碗,“快吃,别废话。”   周伯仲:“你妈说的对,吃饭不能说话。”   我妈说得自然都是对的咯。︶︿︶   一顿饭下来,周伯仲当真一句话也没说。把顾幸幸着急坏了。   吃完饭,顾苏宁坚决不让周伯仲洗碗。无法,周伯仲只好背上包回家,顺路送顾幸幸上学。   “现在天黑的早,就算离学校近,一个女孩子也不安全。”他说。   走在路上,几百米的路程,周伯仲一句话不吭。   我是顾苏宁的女儿啊,我知道的比谁都多啊,你不知道侧面打听一下嘛!顾幸幸真是要着急死了。   “周叔叔,你每次来都送东西给我们吃,太不好意思了。”她只好主动开口。   周伯仲:“嗯,也不值多少钱。”   “可是来回跑很麻烦啊。”   “不麻烦。”两秒之后,他又补充,“你妈妈人很好,要不是你妈妈,周嘉黎也考不上复旦。这些和那些东西比起来,不值当什么。”   “就因为这个吗?”顾幸幸问,“要是周哥哥没有考上呢?是不是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了?”   周伯仲不作考虑,道:“怎么可能。考不上那是他自己不争气。”   “所以还因为别的原因咯?”   周伯仲突然卡壳。顾幸幸也不再开口继续问。   一瞬后,周伯仲道:“因为顾老师人好。”   他们几步就走到了学校前,借着昏黄朦胧的灯光,顾幸幸居然发觉他脸上有些微红。   她震惊地眨了几下眼!   她现在只觉得周爸爸人太老实了。种种表现下来,他都是个极好的人。可能没李则明有钱,但他比李则明老实;可能也不如李则明嘴巴能讲,但他总是把他的好、关心付诸于行动中。   她不忍心再问下去了。   顾幸幸走进校园冲他挥手:“周叔叔,我妈喜欢吃的东西是虾和牛肉,讨厌的东西是洋葱和芹菜。人呢,她不喜欢不守信用的。嗯……周叔叔,你加油哦。”   周伯仲宽厚的肩膀一抖,包上的带子一下子滑落至手臂,再掉到地上。他没有捡,眼睛望着顾幸幸,平静的表情下隐隐有激动要破土而出。他嘴巴蠕动几下,没发出一点声音。   “就这样。周叔叔,你回家路上也要当心点。再见。”顾幸幸笑眯眯地挥手,转身朝教室走去。   过了很久,自习课的上课铃声已经敲响了,周伯仲才反应过来,面前已经没有顾幸幸的身影,他有些怀疑,刚刚那些话是他自己臆想出来的,可是吹在他脸上的晚风是真实的。   不可置信的反复确认几遍,周伯仲突然咧开嘴哈哈笑了起来,平时一双温和平静的眼睛此时也浮现出激动之色来。   他搓着手原地走了几步,捡起刚刚掉落在地上的包,从里面找出手机给周嘉黎打电话。   “喂,爸,什么事儿?”   “你明天回来一趟!”   “我明天有课,有什么急事吗?”   周伯仲又绕着原地走了一圈,才尽量平静地对周嘉黎说:“是这样的,刚刚幸幸说……”他把幸幸的话对周嘉黎复述了一遍。   那边,周嘉黎听完了没说话。   周伯仲犹豫地问:“儿子?是不是……我想差意思了?”   周嘉黎犹豫不决:“应该不会吧……”过了一会儿,他说:“爸,我明天回来吧。我让我同学给我请个假。”   这时,周伯仲恢复了点平静,说:“算了吧,你周末再回来,不急。”   “那行,我周末回来,到时候我们请顾老师吃饭。”   周伯仲:“行!”     周日一早,顾幸幸就被顾苏宁抓了起来。   前一天晚上,顾幸幸画图画的很晚,早上就起不来。   顾苏宁从衣柜里找出衣服扔到穿上,又找袜子给她。   转眼,看到顾幸幸没穿衣服,还半眯着眼坐在床上愣神,气得上前用被子给她抱住,半是埋怨半是心疼:“当心感冒咋!你说说你昨晚上忙些什么,大半夜不睡觉,现在起不来了吧。”   顾幸幸勉强睁开眼,偎在顾苏宁怀里,在她手臂上蹭蹭,问:“起这么早干嘛呀……”   “给你找了个新的数学老师,八点半补课啊!”边说,顾苏宁边往她头上套毛衣,手一下子重了,惹得顾幸幸吃痛一声,她又用手在顾幸幸头上摸摸。   “这次找的老师什么样呀?是不是我们学校的?”顾幸幸听到新老师,彻底醒了。   她伸手自己穿衣服,觉得这么大还让妈妈穿衣服太羞耻了。   顾苏宁停下手,去给顾幸幸冲暖水袋。   “嗯,也是我们学校的。不过他不住学校里,他家在市里,所以你要起早啊!”她回头认真对顾幸幸说:“这个老师很严格,你好好学习啊!”   顾幸幸点头。   她上高二后,就开始补课,数学和物理。迄今为止,已经换了两个老师了。第一个老师只教了她一个月就被调走了;第二个老师教的不太认真,身为同事,顾苏宁也不好意思开口直说,只能侧面提醒一下那个老师,那个老师可能本来就不想教吧,顺势而为的停了课。   顾苏宁本来最初的意思是让顾幸幸班级的数学老师给她补补课。可顾幸幸数学老师是个女的,刚刚结婚,她也不好意思打扰。就只能找校内其他的老师了。   顾苏宁说:“有的老师教的好,但方法不一定适合你。你上过那么多课,你心里应该有个谱。你去上一节课试试,看合不合适,合适的话就继续上下去,不合适的话,就不去了。省得上到一半,耽搁你的学习,还得罪人。”   “嗯嗯,知道了。”   “对了,”顾苏宁突然想起了什么,“你上完课不要走,在楼下等我,我来接你。周嘉黎回来了,你周叔叔请我们吃饭。”   正在套袜子的顾幸幸雀跃地抬起头,应道:“知道了!”     ☆、第67章   匆匆吃完早饭,顾幸幸往公交站台跑去,顾苏宁在后面喊住她,让她打的过去,并叮嘱她:“坐计程车快一点。你上了计程车就给我打电话把车牌号告诉我啊。”   顾幸幸脚步一顿,心虚地回头张望顾苏宁。原来妈妈知道自己在偷用手机啊!   顾苏宁看她停下,问:“怎么了?钱不够吗?”   “不是不是,”顾幸幸支支吾吾,“妈妈,您知道我偷用手机啦?”   顾苏宁面色如常,“你晚上躲被窝里按手机按的噼里啪啦的,声音那么大,我怎么可能听不到。行了,你快去吧,别迟到了!”   顾幸幸胆颤心惊地回头去路口打车,上了车打电话给她妈妈把车牌号告诉她后,心虚地翻来手机查看。   她妈妈听到了按手机的声音,知道了她每天在用手机,而她的手机每次不是放在床头抽屉里就是枕头下!   那妈妈会不会翻我手机!   顾幸幸惊悚地点开信息栏,里面就几个人的短信,最上面那个是韩宗言的,点开他的名字,里面满满的、一长排的都是他的信息!   自己什么时候和他发了这么多的消息?!顾幸幸欲哭无泪,不知道妈妈有没有看到……不知道她看到了又怎么想……   她仔细回忆顾苏宁刚刚的模样。可刚刚顾苏宁就是一副平常的样子啊!   顾幸幸试想了一下:万一她妈妈真看到了会是什么样?嗯,不知道她什么样,反正不会这么平静。   那就是说还没看到咯?   顾幸幸瞬间满血激活,准备动手删消息,开始毁尸灭迹。   “这条……好好学习。”这个不用删。   “这条……还是好好学习。”这个也不用删。   “周末想看什么电影?”这个必须删。虽然他们很纯洁(?)吧,但是!她妈妈不一定那么想啊。   手指还没按删除,顾幸幸突然记不起来自己当时回答是什么了。   她按了返回,回头找自己发的那条。对了下时间,顾幸幸找到了自己当时的回答:《人在囧途》。   这个电影她以前看过,但是重新再来看一遍她也乐意至极。   记得当时她和韩宗言去看这个的时候,她是笑坏了,中途被王宝强一逗,手上的爆米花不小心撒了一身,关键她那天穿的还是毛衣,一粒粒的爆米花粘在她身上,真是……惨不忍睹。   电影后半场,她和韩宗言就只顾着捡她身上和椅子上的爆米花了。   撒掉的爆米花不能吃了,捡起来也没地方放,只好装到她的爆米花杯子里,当时她还满脸舍不得:“杯子里还有没撒掉的、干净的爆米花呢!”   那天,韩宗言用纸巾边擦手边说:“等会儿出去再买一桶。”   想起这个,顾幸幸不由哈哈一笑。再点开“周末看什么电影”这条短信,突然觉得这条短信也没什么特别的,不需要删。   她又一条条往下翻其他的消息,发现他们发的消息都是一些日常,没有什么特别的,每一条都正常的很!一条都不用删!   顾幸幸觉得自己刚刚太大惊小怪了。心虚个什么劲啊?明明都是一些很正常的消息嘛。她笑眯眯地往后一靠,放松地、小声地哼起了歌。   司机师傅从前面的后视镜里瞄了眼顾幸幸,心里同情地暗自嘀咕:现在的小孩儿真苦啊!大周末的还要补课,看把人孩子逼的,一会儿沮丧一会儿笑的。他们压力大啊!   顾幸幸到补课老师的家里时,还没有开始上课,但是她进去之后发现已经来了好几个人了。   补课老师姓张,大概四十多岁的男老师。   张老师简单地说了声她是新来的。   先到的同学哦了声,兴致不高,看向顾幸幸的眼神也称不上多友善。   找了个地方做下,张老师给她发了张卷子让她做,然后自己就去教其他人了。   顾幸幸只当他是想检验一下她的水平,便认认真真地做着。   等卷子做完了,她交给了张老师,张老师看了一眼就放下了,重新给她拿了另一张卷子让她做。刚刚她做的卷子,他也没检查。   顾幸幸摸不清他的思路,只能听话,乖乖的继续做题。   卷子做到一半,张老师击掌让他们停下,开始在小黑板架上讲题。顾幸幸跟着其他人一起听,听了一会儿,却发觉他们的卷子不一样。   茫茫然地听张老师讲完,顾幸幸找了个机会问他怎么回事?   张老师像是刚刚想起她来似的,说:“诶呀,忘了告诉你了,他们都是高三的,要考试了,这些天我在抓他们的学习。你的卷子我刚刚看了,你多多做题就好了,其他的问题不大。有什么不懂的来找我好了,我讲给你听。”张老师叹了口气,“哎,过段时间就好了。”   顾幸幸道:“那张老师你先去忙吧,我不会的再来问你。”   张老师:“好好好,那你不会的来问我。”   做到后面大题,有一道题顾幸幸不会,就去问张老师,其他人都盯着她望。张老师不愧是经验丰富的老师,一道题被他讲的逻辑分明条理清晰。顾幸幸听了一遍就会了。   “明白了吗?”张老师问。   “明白了。”   然后顾幸幸又开始做题。后来再遇到的不会的问题,她就没有问过了。不是不想问,是没机会。   刚刚她提问过以后,那几个高三的就虎视眈眈地霸着张老师,张老师根本没有空教她。   下了课后,张老师送顾幸幸下楼时,一个劲地说这种情况缓缓就好,等他们月考过去了就好。   顾幸幸摇头表示理解。   在老师家楼下等了有一会儿,顾苏宁来了。   坐在车里,顾苏宁问她这节课上的感觉怎么样。顾幸幸把情况如实的告诉了顾苏宁。   “张老师讲题讲的好,但是他带的另外几个学生都是高三的,他有点儿忙不过来。”   她再迟钝,后来也明白过来为什么那几个学生会对她不友善……还不是怕她分去了张老师的时间。真是……好学啊。   听她说完,顾苏宁拧起了眉毛,嘀咕:“那这个老师也不行啊,太忙了,教不了你什么。”   顾幸幸没吭声,等着顾苏宁做决定。   沉思了一路,到了周叔定的饭店,下车后,顾苏宁说:“那我给张老师说一声,你接下来就不上课了吧。我在给你找一个老师。”   “要不我将就将就?张老师说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顾苏宁不赞成:“我提前也不知道他带的有高三的,他也没说。现在知道了,铁定的不行了。”她叹了口气,“高三的,还早着呢!”   “那好吧。”   也只能重新换一个了。   她们刚走到大厅,周叔就含笑迎了上来。他一直在大厅等着她们。   周叔今天看上去特别不一样,他平时收拾的也干干净净的,但是今天看上去却精神十足,一双眼睛精神奕奕。   “来了。”他带着她们上了二楼。   顾幸幸夸了一句:“周叔叔今天真帅啊!”   周叔不好意思地瞄着顾苏宁笑笑,“哪里哪里。”   顾苏宁淡笑着没说话。   周叔便收起了笑,也学顾苏宁,淡然地目视前方。之后又是一阵沉默。   他们点好菜后,周嘉黎才到,手上还拿了两盒东西。   他把东西都递给了顾幸幸,说:“这是我给幸幸……妹妹买的礼物。”然后让幸幸好好收着。   顾幸幸乐了,以前觉得周嘉黎和他爸一样,都是老实人。其实哪里是啊,他爸倒是个老实人,这周嘉黎可不是,这不“妹妹”都趁机叫上了。   顾幸幸还没把东西接过来,顾苏宁已经把东西推回去了,责怪道:“买什么东西啊,又不过年又不过节的,净让你们破费。”   周嘉黎离开位置把东西放到顾幸幸旁边的座位,坚持说:“一个小东西而已,幸幸妹妹拿得的。”   周叔也开口和稀泥:“顾老师,这是两个孩子的事,别管他。来来来,我们吃菜吃菜。”   顾苏宁只好作罢。   一顿饭下来,周叔还是很少说话。   顾幸幸无语望天。今天看他第一眼,以为他今天给人感觉不一样,会有所行动呢,结果怎么还是这样子啊!   吃饭不一定只是吃饭啊!   顾幸幸开始插科打诨,绞尽脑汁地扯话题聊。说着说着,只有周嘉黎一个人搭腔,气氛渐渐冷场。顾苏宁今天也跟周叔学,变成了一个闷葫芦,顾幸幸提一个话题问她,她简单说一句就闭嘴了。   真是快要被气死了。   顾幸幸在桌底下踢了周嘉黎一脚,放下筷子,对顾苏宁和周叔说:“我吃饱了,你们慢吃。妈,我到大厅等你们啊。”   周嘉黎马上接口,“我跟你一起。”   顾苏宁点头,“那你们去吧。”   他们两个离开了。餐桌上一时冷场。   周伯仲一会儿抓起湿巾擦擦手,一会儿端起水杯喝两口水。他总要给自己找点事做。   沉默了许久。顾苏宁也放下了筷子,端着茶杯慢慢喝水。她眼神放的很低,也没开口说话。   顾苏宁一杯水快喝完了,周伯仲终于犹豫地叫了她一声:“顾老师。”   顾苏宁放下茶杯,安静地看着他。   周伯仲瞄瞄她,瞄瞄桌子。嗫嚅了一下,底下了头,说:“我……我、给你倒点茶吧。”   他端起茶壶匆匆地给顾苏宁杯子里添了点水。   顾苏宁愣了一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楼下大厅,顾幸幸趴在沙发上看墙上鱼缸里的一只大海龟。   她头也不回地问周嘉黎:“你说他们两个今天会有进展么?”   周嘉黎坐在她身边,拿着杂志翻,答:“应该吧。我和我爸在家里都说好了。”   “哦,你们说了什么啊?”   半天,周嘉黎没吭声。顾幸幸奇怪地转过身看他。   看到周嘉黎正望着他的前方,手上的杂志也合上了。   顾幸幸又把身子转到了那边。   韩宗言站在他们的对面,含笑看着她。   顾幸幸跳下沙发,站正,“咦,好巧哦。”   韩宗言点头,“凑巧看到你了。”他幽黑的眼睛转向周嘉黎,问:“这位是?”   “周嘉黎。”顾幸幸冲他眨眨眼,“那个周叔叔的儿子。”   韩宗言了然地道:“哦,对。”他伸出手,笑眯眯地说:“你好,我是韩宗言。以前也是顾老师的学生。”   周嘉黎之前一直盯着他看,此时他站起了身子,比韩宗言矮了半个头,他把手握了上去,慢慢道:“你好。”   韩宗言笑笑,收回了手。   “诶,你坐!”顾幸幸让他坐下。   韩宗言把手上的外套搭在沙发上,一派优雅自然地坐下,问:“你今天怎么在这?”   “周叔叔请吃饭。”   韩宗言点点头,“哦。那你今天没补课咯?”   “补了。”顾幸幸苦起脸,“不过又要换老师了。”   “这个老师也不合适?”   “他还要给高三的补课,顾不上我。”   韩宗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倒是。”   他俩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话,周嘉黎坐边上沉默地翻着杂志,时不时地抬头看韩宗言一眼。他每次看过去,韩宗言都会笑着对他点点头,看了几次后,他就不再看了。   坐了一会儿,周伯仲和顾苏宁下楼来了。   顾苏宁走在前面,表情和来时的表情相差无几。而周叔默默地跟在后面,却像霜打的茄子一样,刚开始的精神劲一点也没了。   顾幸幸和周嘉黎对了个眼神,两个人迎了上去。   “你们吃好了?”   顾苏宁笑着点头:“好了。我们回去吧。”   周伯仲:“嗯。”   顾苏宁看到韩宗言也在,问:“宗言,你也在啊。”   “嗯,刚好在这里吃饭。”   周伯仲气虚地开口:“顾老师,我送你们回家吧。”   顾苏宁摇头:“不用了。我和幸幸打的回去。”   周嘉黎说:“顾老师,就让我们送你们回去吧。这里也不好打车。”   顾苏宁还是摇头:“真不用了。我们家的方向也不一样,跑来跑去麻烦,实在不行,我和幸幸坐宗言的车好了。”   韩宗言点头:“对。”   后来,顾苏宁母女坐了韩宗言的车回家。   路上,韩宗言主动提及了幸幸补课的事,顾苏宁听了就摇头叹气:“幸幸补课补的晚,好多老师手下的学生已经够了。今天这个,教的挺好,但是忙不过来。”   韩宗言极其自然地开口:“顾老师,要不我给幸幸补课?我最近工作不太忙。”      ☆、第68章   “不要!”   出声的是顾幸幸,声音因为激动有点上扬。   因为她莫名地觉得心虚。   让他来教她功课这件事,她下意识的不愿意答应,不想答应的缘由她现在没时间想。   顾苏宁转头瞪了她一眼,继而对韩宗言道:“你理科好我当然知道,可你还有工作。我还是在学校里再找一个 吧。”他能不能教顾幸幸,这个顾苏宁还真的一点儿都不担心,韩宗言学的就是理科,成绩一直都很好。   韩宗言从后视镜瞄了一眼顾幸幸,正和她的视线对了个正着,顾幸幸心虚地别开眼。他把眼神转移,淡定道:“没事儿,也就一星期一节课,这点时间我还是有的。”他打趣般说:“我当年的数学可是称霸年纪啊,教幸幸还是绰绰有余的。”   “可你数学好不一定就会教人啊!”顾幸幸说。   顾苏宁又瞪了她一眼。但也没开口说什么,这个也正是她想问的。不过幸幸这孩子也太没礼貌了点,语气怎么这样大大咧咧。   韩宗言莞尔:“我大学给别人当家教,教出来的孩子学习都挺好。”   既然这样,那就行了。顾苏宁想。   顾幸幸卡壳,噎着说不出话。   她拉着顾苏宁的胳膊,眼巴巴地望着顾苏宁,希望她开口拒绝。   顾苏宁看了她一会儿,她眼里满满的 都是不情愿。   她怕韩宗言?这样想着,顾苏宁冲韩宗言点头,道:“那行,你给她补课 吧。什么时候补课?”   “星期天吧。”   “那……在哪里补?”顾苏宁犹豫地开口问,韩宗言还是年轻了点,有些事是不可预料的。   沉吟一会儿,韩宗言道:“大学那会 儿,我都是到人家家里的,我还是像那时一样,我星期天按时到您的家 吧。”   最后一点担心没了,星期天她也在家,可以看着他们。   顾苏宁笑,“那麻烦你了。幸幸不听话,你只管惩罚好了。”转头拍了顾幸幸的头,当韩宗言的面嘱咐她:“你好好上课啊,他很严格哦。”   顾幸幸苦哈哈地点头。   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今天已经是周末,补课从下周开始。 给她们送到家后,韩宗言笑的意味深长,对幸幸说:“下周末见。”   “再见……”顾幸幸挥挥手,眼睁睁地看着他驱车回家了。   到家不到两分钟,韩宗言发短信问她:“为什么不愿意我教你?”   顾幸幸瞄了眼她妈妈,她妈妈正在看电视。   她去了卧室,如实地回复:“不知道。 下意识的。”觉得心虚。   最后四个字她没说。   良久,手机一直没有震动。他没有回。   顾幸幸趴在床上想,他不会……伤心了 吧?   念头一起,就被她拍下。怎么可能呢!   她试想了一下英姿卓然的韩宗言捂脸伤心的画面……然后……然后被自己恶心到了。   他一向都是温润如水、谈笑自若的模 样,她从没见过他阴霾的一面,实在想不出现在他是什么表情。   她所能想到的捂脸伤心画面都是娇羞状的……咦,好恶心。   她躺在床上翻了个身,又想,顾幸幸你的脸有“—___________—”这么大么?人家怎么可能会伤心啊哈哈哈。多大点事儿啊!   睁着眼看了天花板许久,想了想,还是给他发了条短信,说:“可能平时和你像朋友似的,突然一下,你成了我的补课老师,比我高了一个等级。我 别扭吧。不过现在好啦~~~你是我的补课老师,我还自由点啦,多问你问题也不会担心你嫌弃我笨啦~”   过了一会儿,他正经地回:“问问题可以,调皮不行。”   顾幸幸:“我调皮,你打我?”   韩宗言:“不会。”   顾幸幸:“那还怕什么啊……”   韩宗言:“你试试。”   后来事实证明,韩宗言真的不会打人,相反……很温油。   其实顾幸幸还是乖的很,只偶尔调皮那么一下下子。比如把韩宗言的手机藏起来什么的……   然后韩宗言也不恼,就当做没发觉这件事。   等她把作业做完了,他才温柔地伸手要手机。   顾幸幸欠揍地说:“就在这房间里,你自己找。”   这房间不大,隐秘的藏一个小手机还是可以的额!   韩宗言好笑地看她一眼,姿态优雅地坐下,往椅背上一靠,然后眼睛不看别的,一直温柔含笑地盯着她看。也不多说话,也不去找手机。   渐渐的,在这种目光洗礼下,顾幸幸自己先撑不住了,败了。觉得自己这种举动实在是够幼稚!   顾幸幸咳了一声,说:“在客厅玻璃桌上的那本黑皮书下面。”   韩宗言起身去拿手机。手机静静地摆放在那里,上面只轻轻用一本书随意掩盖着。他不觉摇头,幸幸真是,藏个东西都藏的这么漫不经心。   他手机旁边还放着幸幸的手机,他顺势拿了起来,准备一会儿给她。   他刚把手机拿在手机,他的手机来电话了。他从兜里掏出他的手机接电话,却不经意的把顾幸幸的手机放兜里去了。   电话是他大哥打来的。   韩宗言拿着手机去了阳台接电话,他大哥问他今年春节要不要去英国陪他们。   韩宗言沉默一瞬,道:“今年在那里待了好几个月,我就不去了。明年在去陪你们。”   韩宗绪没有多劝,道声知道了,就把电话挂了。   顾苏宁从厨房出来,没看到韩宗言的身影,问顾幸幸他人去哪儿了。   “不知道啊。”顾幸幸也起身出了卧室,去客厅找他。   客厅就那么大个地方,他找个手机而已,怎么人不见了?   顾幸幸心虚地嘀咕:“不会是他生气了走了吧。”   “什么?”顾苏宁耳朵尖,她的话她听得一清二楚的。不禁责怪她:“你是不是欺负你老师了?”   “没有啊……”她自认韩宗言那点风度还是有的。   “那他人呢?!”顾苏宁大吼问道。   顾幸幸赶紧捂着耳朵退避几步,她妈妈最近一段时间吧,脾气不太好。   “找谁呢?”一道温和的声音从阳台传来接着,韩宗言高大挺拔的身躯从阳台款款走进来。   顾苏宁已经恢复了笑模样,面对着韩宗言温和地说:“我还以为幸幸这孩子给你找茬把你弄走了呢。”   韩宗言得体地笑着:“怎么会呢!幸幸很乖的。”   “呵呵呵,是嘛。”   顾苏宁回头看幸幸,眼神变得凶恶起来,和刚刚完全两个样。   她可是好几次都看到,韩宗言在认认真真地给她讲题,而她呢,在底下小动作不断!态度一点也不认真!幸亏韩宗言脾气好,要是别的老师,早就告状告到她这里来了。   顾幸幸摸摸鼻子,道:“妈,我去洗菜。”   顾苏宁:“去吧。顺便把我炖的汤,火调小点。”   “知道了。”   等顾幸幸进厨房了,顾苏宁笑着给韩宗言拿水果,“你先吃个香蕉,饭一会儿就好。”   他给幸幸补课,也不能让他白花费时间和精力,顾苏宁给其他人多少补课费,也给韩宗言这么多,可他不要。他说:“哪儿好意思收老师的钱。嗯,我星期天休息,没处吃饭,要不我的晚饭您给管了?”   想他孤身一人在国内,顾苏宁如何会不答应。只是不上课之余,又去多学了几道菜。   韩宗言没推辞,把香蕉接下,在手上放了一会儿也不吃。过了一会儿,他把香蕉放桌上,起身,道:“我去帮帮幸幸的忙。”   刚开始时,顾苏宁还不让他去,他坚持了几次后,顾苏宁就习以为常了。   他个子高,过厨房门的时候,还要微微低下头。透过厨房玻璃门,顾苏宁看到他低头在水池边洗菜,顾苏宁不禁唏嘘,这孩子从上学到现在工作,始终如一的懂事。   刚看了一秒,视线还没收回,就看见她家闺女不知道从哪边冒了出来,用手在他头边甩了几下,而韩宗言微微往边上躲了躲,只转头看了幸幸一眼,便继续洗菜去了。   不用想,她也知道,顾幸幸这是往他脸上甩水珠呢!   没大没小!   顾苏宁决定一会儿吃饭的时候好好教育一下顾幸幸。韩宗言比她大那么多,好歹也算半个长辈,怎么能这样?!   厨房里,顾幸幸浑然不觉她妈妈对她的不满。   她甩他水珠,他也不怒,轻轻淡淡地瞄了她一眼,继续洗菜去了。   既然甩水珠他没反应,顾幸幸就换了个法子。他一进厨房,就把菜都拢到他那去了,让顾幸幸没得洗。现在他刚拿起一株菜,顾幸幸就上手夺了去,嘴里还念叨着:“您是客人,我来洗我来洗。”   韩宗言把袖子往上挽了挽,拿起另外一种菜来洗,刚拿到手,又被顾幸幸夺了去,“我来我来。”   这样反复弄了几次。但她拿过去了又不洗。   韩宗言无奈地重新把菜拿过来:“你今天不想吃吃饭了哦。乖,出去玩儿去。”   顾幸幸嘻嘻笑,不动身。   韩宗言无奈地又叮嘱她一遍:“不准再闹了!”   顾幸幸不答,笑看着他。现在夕阳刚落,厨房早早地开了灯,韩宗言不长的头发上镀染着光晕,头微微低着,鼻梁高挺,侧颜曲线不夸张但深刻。清俊的身形,静立沉默的姿态,洗个菜都洗的那么独具一格。   顾幸幸停止了胡闹,突然问他:“你不小了吧。”   韩宗言侧头看她一眼,笑一下:“是啊,老了。”   “那你怎么不结婚?”她脱口而出,止都止不住,“像你找老婆很容易的吧?……不对!你根本不需要找,老婆就自动上门了吧?”   “我可以理解为你这是在夸我吗?”   “先不要管这个,”顾幸幸好奇地问:“你怎么不结婚?也不找老婆?”   他笑:“以前工作忙,也不想早婚。”   顾幸幸抓住关键词,“那现在呢?”   “现在么……”他轻轻地笑一下,把洗好的菜放到另外下边,然后转过身看她,“你问这么私隐的问题真的好么?”   他低头望着她,眸光深深,眼中似乎有情绪一直往外用来。   顾幸幸心里一动,突然有些无所适从。她不由得轻轻别过视线,轻咳了一声,说:“那个,你可以不用回答。”   韩宗言的笑容就没有落下来过,此刻眼睛更弯,他说:“以后再告诉你。”     吃饭的时候,顾苏宁说了一顿顾幸幸,说她最近变得不太礼貌了,对长辈(她自动升级了)没大没小的。   说到长辈一词时,韩宗言似乎地噎了一下,“顾老师,幸幸挺好的,她闹着玩的。”   顾苏宁:“你看看你韩叔……”顾苏宁觉得这个词似乎不大对,换了个称呼,“你看看你韩哥哥还为你说话,你也长点心!”   顾幸幸低头扒饭。   韩宗言,依旧笑。   吃完饭,韩宗言回到家,脱外套的时候,手在口袋里一摸,发现了不对劲。   里面有两个手机。一个是他的,还有一个……是顾幸幸的。   他把外套搭在沙发上,坐下捏着她的手机把玩着,并没有打开。   他感觉的到,他和幸幸之间的关系又进步了一点。   最开始的时候,她会对他客气的说谢谢;慢慢的,她开始对他倾诉,基本什么都说;现在,他在她眼里似乎就是同等之人了,竟然还会对他开玩笑。   韩宗言靠着沙发,闭目休息,嘴角含着淡淡的笑。   他现在比较期待星期天。   给幸幸补课之前,每个星期天,他要么在公司要么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家里。他阿婆在世的时候,还能陪陪阿婆。阿婆不在了,家,就真的只剩他一个了。   待在顾老师家里,感觉很舒服,他仿佛又回到了青春岁月、跟着顾老师蹭吃的日子。跟高中不一样的是,多加了一个顾幸幸。   没多久,顾幸幸手机果然响了,来电显示是:妈妈。   韩宗言接了起来,电话里传来顾幸幸软软的声音:“喂?”   韩宗言敛目,“是我。”   沉默两秒,顾幸幸声音大了点:“是你啊!我还以为我手机不小心掉了咧。你不会在报复我吧,我就藏了一下下你的手机,你就把我手机带回家了?太残忍了。”   “你听我说啊,”他的声音带点笑意,“我不小心拿出来的。我明天给你送过去。”   “那好……不行!”顾幸幸突然反悔,“你明天不要送来了,你还有工作,星期天你来补课时候,顺便把手机带过来好了。”   “好。”   又说了几句,他们挂了电话。   顾幸幸手机暗下去时,韩宗言鬼使神差的又按亮了,不知道按到了哪个键,手机画面蹦出了一天天消息框。他盯着看了两秒,居然都是他的短信。而她给他的备注名,既不是老韩也不是韩宗言。   而是——阿言。   他苦思冥想了老半天,也猜不出她为什么给自己弄了这么一个名字。   她从没这么喊过他。   他把手机关掉依然放到口袋里,想着下次看到她了再问她。   顾幸幸把手机给顾苏宁了,就回卧室睡觉了。顾苏宁现在闲一点了,但晚上依旧睡很晚,她都习惯了。   躺在床上,顾幸幸闭上眼准备入睡,想起今天的种种,不由得弯起嘴笑了。回忆到下午洗菜的时候,韩宗言那双含笑的眸子突然强闯入她的脑海,挥散不去。   她翻了个身,把脑袋放空,决定什么都不想了,睡觉!   眼一闭,他的眼睛又清晰地呈现在她的脑海。   直到很久,她才有了睡意。沉睡之前,她起了个念头。   ——她大概是疯了。      ☆、第69章   又是一个星期天。   顾幸幸有史以来第一次感觉——时间原 来还可以按星期来算的。   韩宗言到她家的前几分钟,顾幸幸开 始坐立难安起来。时不时的往门口瞄一眼,十分钟之内居然去餐厅倒了六 杯水喝。   她表现的这么异常,惹得顾苏宁频频注视她。她仔细地端详了顾幸幸的脸,只见幸幸一脸的纠结与愁苦。   顾苏宁冷笑:“数学没考好,不敢见你韩哥哥了吧?”   这个星期,顾幸幸他们考试了,她的数学意外的考的很差。   可是,她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不敢见他 啊!   玻璃杯在手中来回的搓动一下,顾幸幸抬头看她妈妈,问:“我这次没考好,那您还要不要 韩……哥哥继续来教我?”   “人家教的又不差,是你自己不上心!”顾苏宁看着顾幸幸带点期待的表情,眼睛眯了起来,“你不会是因为不想让宗言来教你,故意考得这么差 吧!”   “怎么可能!”   “真的?”   顾幸幸做出发誓的手势,真诚地回答:“真的。”   不过她当时确实有故意考差的这个想 法,但是那种念头一闪而过就被她否 定了。   她内心纠结着:想见到他,又不想见到他。   顾苏宁狐疑地看了她几眼,说:“不是就好,接下来你认真一点啊!” “嗯嗯。”   门铃突兀地响起,顾幸幸突然紧张起来,险些把水杯打翻。她说:“妈,你去开门,我到房间去了。”说完,立马 放下水杯,飞快地钻进卧室。   顾苏宁无奈地去开门,等韩宗言进来后,她朝房间努努嘴,道:“幸幸考试没考好,不敢见你呢!”   韩宗言笑着说:“偶尔没考好很正常 的,顾老师你不要骂她。”   “嗯,我知道,不会骂她。你去吧。”   韩宗言去了房间,顾幸幸正埋头写作业,但只见她空有一个写字的架子,手却未动分毫。   韩宗言轻咳一声,顾幸幸的背不自觉地僵硬一下,挺的直直的。   他上前拍拍她的头,安慰她:“这次没考好?没事,咱们再接再厉,下次考好一点啊。”   他的掌心是温热的,落在她头上,她能感到一丝丝的暖意,她心里油然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   两秒之后,韩宗言的手抽走了。她抬起头静静地看他。   韩宗言把她的手机放在桌子上,说:“喏,我给你充好电了。”话音未落,看到顾幸幸的脸,韩宗言皱起眉,惊讶道:“怎么黑眼圈那么重?”   顾幸幸眼神往别处移了移,尽量自然道:“昨天没睡好。”   事实上,她这一个星期都没睡好。   韩宗言皱着眉细细地看了她的脸,道:“你也别多在意,这次考试又不是高考。休息不好可不行。”   “我知道了……”   说完这句,顾幸幸垂下了头,一时间房间里静寂无声。   她能感觉的到韩宗言留在她身上的目光。可现在,她却不敢抬头和他对视。   好一会儿,韩宗言道:“把卷子给我吧,我看一看。”   顾幸幸抽出卷子给他,他仔细看了一看,侧头开始给她讲错的题。 他心无旁骛地讲着题,神态专注又认真,偶尔抬头问她有没有听懂,她点头他就讲下一道题,她摇头他就继续再讲一遍。   他讲的认真,可顾幸幸却心不在焉起来。她偷偷抬起眼打量他,他的一举一动、眉眼间的神采,让顾幸幸一阵恍惚。   她努力说服自己:她老是想起他,是因为他好看吧!   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的!   他没有发觉顾幸幸的举动,眼睛正专注地盯着她的试卷。于是,顾幸幸的目光渐渐肆意了起来。以前不觉得,现在她发现,韩宗言原来这么有味道。   默默注视了他一会儿,顾幸幸不禁自嘲一笑,她这是在干嘛呢?瞎想什么了。她决定不再看他。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收回目光,眼前的人却止住了声,骤然侧头,目光直直地对准了她的眼睛。   两人大概对视了几秒,韩宗言移开了眼睛,轻轻问道:“你看什么呢?”   顾幸幸刻意轻快地回答:“看帅哥啊!”   他不禁又把眼睛移过来,牢牢地盯着顾幸幸的脸,目光中有些情绪在闪动:“你……”   “什么?”   看着她微微懵懂的眸子,好久以后,他说:“没什么。快看卷子吧。”   接下来,韩宗言讲卷子没了之前的专注,总是时不时地抬头看一眼顾幸幸,仿佛在确认什么。   可惜顾幸幸被他抓了现行后,胆儿就没那么大了。再也没有偷看过他一次。   韩宗言不禁想,难道刚刚是自己的错觉?   上完课,韩宗言照例在她家吃完饭才。   今天吃饭顾幸幸很安静,沉默无言的模样让顾苏宁后悔拿没考好这事来讽刺她。   吃完饭后,本来还想问问顾幸幸为什么把他的备注设为“阿言”的,可顾幸幸躲回房间了,他没机会问。   晚上躺在床上,想起顾幸幸今天的反常,韩宗言叹口气,今天是他的错觉吧。   晚上睡觉前他给她发短信,说:“下星期天休息休息,我带你去玩。”   顾幸幸快速地回:“我不去。”   韩宗言捏着手机不知道怎么回。结果,过一会儿她又回说:“算了,我去!”   呵呵一笑,他回:“那晚安,到时候我来接你。你早点休息。”   放下手机,韩宗言开始思考下星期带她去玩什么,可他很少出去玩,除了看电影、 游戏城、游乐园,他想不出什么好地 方。   最后,他只好问顾幸幸想玩什么,顾幸幸思考许久,说:“去上次你带我去的那个咖啡屋吧。想听你弹吉他。”   韩宗言:“好。”   星期天,韩宗言正大光明的去接顾幸幸。   这一个星期,幸幸安静过头 了,顾苏宁不由反思是不是给她逼太紧了,他们出去玩的事,顾苏宁知道了,就同意了。   走之前,顾苏宁让顾幸幸戴好了手套、帽子,现在天冷了,感冒就不好了。   只是这一身装束,让幸幸和韩宗言不自觉都想起了去年。 那时,她也是穿成这样的。   幸幸记得那时候,他还用手打了一下她帽子上的球球。   再次看到她这样穿,韩宗言想的却是,去年只觉得她可爱,今年再看,却生出了吾家有女初长成之感,幸幸不止可爱了。   车行驶在路上,韩宗言问她想听什么。她脸别在一旁漫不经心地说都可以。   韩宗言就笑而不语。   窗外的景色一幕幕的从眼前掠过。顾幸幸突然转头认真地看他,“老韩,你说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   他侧头看了她一眼,继续看着前方,慢吞吞地吐出两个字:“惦记。”   惦记吗?顾幸幸若有所思,再次看了他一眼。   “你问这个做什么?”他问。   顾幸幸张了张嘴,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也不确定能不能说。   幸而,一阵电话铃声响起,解救了她。   她看了眼来电显示,是顾苏宁。   “喂,妈妈。”   顾苏宁的声音有点焦急,她说:“幸幸,你回来吧。不不不,你让宗言直 接送你去二院吧,你阿婆住院了。”   “住院”顾幸幸问,“怎么回事?”   “不知道,你爷爷刚刚打电话过来说的,早上她昏倒在家,现在已经送到医院了。具体情况你去了在了解吧。”   “嗯,好,那我挂了。”   挂了电话,韩宗言问:“怎么了?”   “我阿婆住院了。你送我去二院吧。”   “好!”韩宗言车子打了个弯,转了个 方向往医院开去。   在路上时,顾苏宁已经把病房号发短信到顾幸幸的手机上了。他们过去的时候,病房门关着的,李阿公、李则明、蒋虹母女纷纷守在外面。   看到顾幸幸,李则明明显的惊讶了一下。   “幸幸,你怎么来了?”李则明问。   听到声音,蒋虹母女也看向她,眼睛里还有未散去的恐慌,看到她,又在恐慌上加了一层忿然。   顾幸幸别开眼不理,也不开口回答李则明,而是走到李阿公身边,问:“阿婆这是怎么回事?”   李阿公仿佛苍老了好多岁,没有了往日的威仪,声音里满满的疲乏,“你阿婆一直有高血压。这一次……我也不知道。”   他的声音里不止有疲乏,还有一种认命感。   顾幸幸心里一惊,脱口问:“怎么会这样……很严重吗……”   不用他们回答,透过小窗子,看到里面忙碌的医生和护士,顾幸幸心不自觉提了起来。   李阿公闭上了眼,“不知道。”   顾幸幸安静地站在李阿公身边陪他们一起等。忽然肩膀上多了一件衣服。她上车后,就把外套脱了,刚刚走的急忘记穿了。   她回头,韩宗言静静地站在她身后陪着她。   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医生一直没有出来。   李则明像是等不住了,突然平地放了个雷,他说:“蒋虹,等妈醒了,我们就离婚。”      ☆、第70章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使得这里的气氛为之一静。下意识的,顾幸幸往蒋虹看去。   蒋虹坐在长椅的那一端,李佑玥站在她的身旁,李则明坐的位置离她大概有三十公分的样子。   蒋虹听到这句话,没有反驳没有反问,她只是抬起低垂的头看着李则明,眼里并没有露出不可思议,仿佛这句话她早就预料到一样。   可李则明没有抬头看她。在顾幸幸无视他之后,他的头就没有抬起来过。   蒋虹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却并不出声。李佑玥往前移了移,似乎要开口说什么,却被蒋虹一把拉住,她摇了摇头,视线依然放在李则明的身上。   李佑玥犹豫片刻,退回了原位。   突然,蒋虹的眼睛移到顾幸幸身上,直直地看着她。眼里带着嫌恶。   顾幸幸的眼神没有躲开,冷冷的和她对视。   蒋虹看了她几秒,目光渐渐偏移,落在顾幸幸身边的李阿公身上。   蒋虹叫了一声:“爸。”   轻轻地应了一声,李阿公睁开了眼,但没看她。   蒋虹问:“爸,您也同意吗?”   李阿公重新闭上了眼睛,漠然道:“你们两口子的事,我不过问。”   愣了两秒,蒋虹讽刺地反问:“我们的事,你们现在开始不过问了?”她声音有点激动,“那以前呢?以前怎么老是掺和!”   李阿公偏头斜睨了她一眼,重重地叹口气,没有开口。   “闭嘴!”李则明突然抬头冲她发 火,“你滚!”   “呵呵。”蒋虹愤然起身,“你不要妄想了,我不会和你离婚的!”   看蒋虹要走,李佑玥想要追她,但是刚追了一步就被蒋虹给推了回来。李则明在李佑玥身后咬牙说:“李佑玥,不许追!”   李佑玥走了回来,垂着头靠墙而立, 短发不过耳,隐约看得见里面有泪光闪烁。   顾幸幸收回目光,别过脸,安安静静地盯着病房门。   蒋虹走了没多久,李阿婆醒了。 顾幸幸进去看她,她整个人都憔悴的不行,半头银发乱糟糟的窝在头上,干瘦的脸上皱纹深深。她嘴巴呜啦了 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看见了顾幸幸,手划拉了几下子才握住顾幸幸的手。握住了就紧紧不放。   听她含糊不清地说了几句话后,顾幸幸忍着酸涩,轻柔地把阿婆的手放进 被窝,起身去给阿婆拿毛巾擦脸。   出了门,韩宗言在外面等着在。刚刚李则明他们没有理他,进去病房了就 把门关了。   顾幸幸走到他跟前,从他手上把自己的东西接过来,道:“你先回去吧,我陪陪我阿婆。”   “好。”韩宗言说完,没有走,看了她一会儿,拍了拍她的头,说:“会没事 儿的。”   “嗯。”顾幸幸轻点了一下头,苦涩道:“刚刚我……爸,让你看笑话 了。”   韩宗言深深地看她一眼,摇摇头,道:“这有什么。有什么事赶紧给我打电话啊。” 顾幸幸点头。   韩宗言走后,顾幸幸去打了热水,用热毛巾给李阿婆擦了擦脸和手,再用梳子把她头发梳整齐。   “幸幸。”李阿婆拉着顾幸幸的手,突然喊了一声。   顾幸幸把梳子放好,坐在病床边,把脸凑过去,轻声说:“我在呢。”   李阿婆浑浊的眼睛缓缓转了一圈,像是在找什么。顾幸幸问:“阿婆,你要什么?”   她嘴巴嘟囔一句,顾幸幸没听清,耳朵凑的更近了。   这时,李阿公上前来,附身听了一耳朵,对顾幸幸说:“你阿婆说等会儿你回去的时候记得把马甲带回去。”   “马甲?”顾幸幸问,“什么马甲?”   李阿婆又说了一句,李阿公听了后就点头答应她,“我知道了。我现在就让则明回家拿。”   “你阿婆给你做了几件棉马甲,说是冬天冷,让你穿在衣服里面。”李阿公对她说完,又叫李则明回家拿马甲。   李则明从一开始就窝在病房的沙发上,面无表情、不发一言。听到李阿公的吩咐,他淡淡地应了一声,然后懒洋洋地起了身。   李佑玥一直站在他身旁。   他走到病房门口,忽然停下,转头叫李佑玥跟他一起。   病房里就剩他们三个人了。顾幸幸闭口不言,低着头给李阿婆剥蜜桔,把蜜桔剥好放进玻璃杯里,再用勺子一点一点的给它按碎,挤压出来的汁,顾幸幸用小勺子喂给李阿婆。   “你阿婆身体一直都不好,这种情况断断续续的出现了好几次。”李阿公突然坐到床的另一边,脸正好对着顾幸幸。   顾幸幸抬头看了他一眼,“我不知道。”   “你爸不让说。”   李阿公的脸依然那么严肃,此刻他并没看顾幸幸,目视阿婆的专注样子仿佛不是在和顾幸幸说话。   顾幸幸答了声:“哦。”   李阿公转头看顾幸幸,顾幸幸没和他对视,而是附身问李阿婆要不要喝水。看她点头,顾幸幸起身给李阿婆倒水、再斟冷。   病房又恢复了安静,只留细微的小水柱倾流声音。   李阿婆精神力不好,喝完水没多久就睡了。   她睡着了之后,李阿公才重新开口。“你和你妈最近怎么样?”   顾幸幸说:“很好。”   李阿公点点头,从口袋里拿出烟来,刚掏出打火机,又放回口袋。“老了,记性也不好,医院不能抽烟。”   顾幸幸没搭言。他把烟放进口袋里,转而拿出一个手机,递给顾幸幸,说:“我老了,这东西不会用,你帮我把你的电话存进去。”   顾幸幸接过电话,翻开通讯录,开始输她的电话。输完了,通讯录里寥寥几个电话号码清晰的排列在她的眼前,李则明、顾苏宁、李家座机、新加的她的。就这四个,蒋虹和李佑玥的没有。   她盯着通讯录看了两秒,李阿公淡淡地扫了手机一眼,仿佛知道顾幸幸心中所想,说:“你爸不准玥儿用手机。而玥儿妈的电话,我觉得不要紧,没存。”   顾幸幸没说话,把手机递给他。他接过去,眯着眼看了看,仿若随意地问:“幸幸啊,你希不希望你爸、你妈都和你在一起啊?”   “不希望。”顾幸幸没有犹豫地回答。   李阿公抬头正眼看她,面带诧异,“为什么?你们一家人在一起多好啊。”   顾幸幸莫名觉得有点可笑,“蒋虹呢?她才是和你们一家人。”   李阿公无谓地说,“很快不是了。”他顿了下,施舍般补充了一句,“她没你妈一半好。”   顾幸幸呵呵,起身走到窗前,心里泛出一阵恶心。   接下来,李阿公无论说什么,顾幸幸都不再开口说一句话。李阿公也逐渐沉默。   李则明和李佑玥回来时,手上拎着几包衣服。他拿出其中一个包,从里面翻出几件马甲,有棉的有毛的,有好几种颜色。他把马甲递给了顾幸幸后,把其他的衣物放进了柜子里。   把东西都收拾完了,李则明道:“我和玥儿去买饭了。”   李阿公点点头。他们两个就出去了。   他们走后,顾幸幸展开马甲。每件马甲都很厚实,都是新的,只是尺寸明显小了。   以前每年冬天,阿婆都会给她做棉鞋、毛衣和马甲。每次她准备做这些时,会拉着她量好几遍尺寸。   现在,她好久没来看阿婆,阿婆心里记的只有她以前的尺寸吧。   心里刚刚泛起的恶心,现在又加了些酸涩。   谁也不想这样。   顾幸幸把脸埋到马甲上,久久没有抬起。   十多分钟后,李则明和李佑玥买完饭回来,李则明冷冰冰地叫顾幸幸吃饭。顾幸幸说不饿。他没多说什么,坐在一旁吃起了饭。   房间里味儿大,她就出去透了口气。透完气回来,走到病房门口,看到他们三人还没吃完,顾幸幸就不想进去了。   她在长椅上在坐了好会儿。门“吱呀”一声开了,李佑玥拎着垃圾袋从里面出来。   长椅就在门口走廊对面,她们眼神对到了一起。   顿了两秒,李佑玥没去扔垃圾,而是走到顾幸幸跟前,也坐了下来。   “顾幸幸。”   顾幸幸没有起身离去,静待她的下文。   她声音很轻,也有点可怜,她说:“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顾幸幸有点诧异。   许久等不到顾幸幸的回答,她自言道:“我妈妈很可怜的。”   顾幸幸起身。   李佑玥喃喃,“我也是……你总是无处不在,爸现在一心想让我和你一样。”她摸着自己的短发,笑的有点凄惨,“唯一不要求一样的就是头发吧。我现在一点自由都没有。这都是因为你。”   顾幸幸停住,她不懂。   看顾幸幸停住步子,李佑玥眼里闪了点光,说:“其实我跟你没什么仇没什么怨吧……”她似乎对这句话也感到心虚,声音小了点,“所以,你帮帮我吧,不要再出现在我的生活了。也不要让你妈和我爸复合好不好?”   顾幸幸不答反问:“为什么李则明要和蒋虹离婚?”   李佑玥不答话。   “因为孩子?”   李佑玥诧异地看向顾幸幸。顾幸幸嘲笑:“想也知道。”   她看向李佑玥的眼睛,还是十七岁的她,眼神里还有未褪去的稚嫩。可能因为李则明的关系,她通身的朴素,此刻看起来居然像个孩子。   “命是自己的,抢来的老天爷不会把它作数。”说完,顾幸幸进了病房。   下午,李阿婆醒了几次说了说话,然后又睡了。   她的状态时好时坏,李则明去请了一个护工照顾李阿婆。   在他们吃下午饭的时候,顾幸幸离开了这里。   出了住院部,她几十米外的出口有点愣怔。出口旁边有一侧封闭的入口,那个是救护车通道。早上,李阿婆就是从这里进来的。   走之前,李阿公说阿婆这次比较严重。   当时她的心情矛盾极了,不知该做什么反应。   那些对与错……   现在,只觉得一阵阵酸意涌入脑袋。   身后突然有人呼唤她。   她回头,韩宗言站在不远处冲她招手。她定了好几秒,走向他。   靠近了他,他说:“你吃饭了吗?”   顾幸幸摇头。   他仿佛早就知道了,没有多惊讶,说:“走吧,我带你去吃点东西。”   他们往外走,顾幸幸的手不经意触到他的大衣,上面冰凉没有一丝热度。   “你一直等在那里?”顾幸幸声音很轻,有点哑。   他随意点点头,“怕等在外面,错过了。”   他的车停在医院的外面。   顾幸幸突然不知道说什么了。张了张嘴,把头垂了下去。   他们沉默地吃完东西,韩宗言送她回家。   一路上依旧沉默无言。   到家了,韩宗言说:“我也不会安慰人。总之,你别多想了,都会好的。”   透过楼层的窗户看到家里的灯光亮起,顾幸幸感到正能量又回到自己的身边。   她咧开了嘴笑,“他们的糟心事,我也不会管。我只是担心我阿婆的身体。”   不等他回答,顾幸幸摇下车窗,深呼吸了一下。叹道:“不知道为什么。一回到这里,我就充满了正能量,一看到他们,我就负能量满格。”   “你现在正能量回来了就好。”韩宗言说。   顾幸幸突然掉转了头,韩宗言的视线正落在她身上,她和他目光交接,谁也没有移开眼,他的眼神是温热的。   顾幸幸微笑了一下,“我正能量。我相信我是幸运的。”   “再见。”她跳下车,转身向他道别。      ☆、第71章 改bug   回了家,顾苏宁坐在沙发上正等着她。“你阿婆情况怎么样?”   顾幸幸边脱外套边摇头答:“阿婆情况不是很好。”   顾幸幸坐到顾苏宁身边,看着她说:“阿婆年纪也大了,身体情况也不稳定。我想每星期去看看她。”   顾苏宁脸上没有一点不快,闻言便立马点头答应,“你去看她,这样也好。”   “嗯。”顾幸幸轻轻应了一声,把头低下趴在顾苏宁腿上,慢慢的对她说今天的事,“李则明要和蒋虹离婚。”   顾苏宁没什么反应,很平常地道:“他们的事你别管。”   “我没管。只是……”顾幸幸停了一下,抬头打量了一下顾苏宁的神色,继续道,“阿公问我希不希望你和李则明复合。”   顾苏宁脸色果然变了,就像不小心吞了一只苍蝇一样。她问:“你怎么回答的?”   顾幸幸重新把头趴在顾苏宁腿上,眼睛转了一圈,心里起了个主意,她装作自然说:“我说我不希望,有人正在追你,我还蛮喜欢那个追你的叔叔的。”   “啊?”顾苏宁轻轻拍了她一巴掌,“胡说什么呢!”   顾幸幸仰起头无辜地看向顾苏宁,“周叔叔不是在追你吗?咦,难道我搞错了?可小周哥哥是这样对我说的啊!”   顾苏宁脸通红,轻斥道:“你……你胡说八道什么呀?!小孩子不准口无遮拦,瞎说!”   顾幸幸摸摸头,哦了一声,不怕死地继续问:“那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去去去,刷牙去!大人的事你别管!”顾苏宁没回答她,拍着她的屁股赶她去洗漱睡觉。   嘿嘿笑两声,冲顾苏宁眨眨眼,调皮道:“我觉得周叔叔人很好哦~”说完,就撒丫子跑卫生间去了。   顾苏宁站客厅里,又气又羞,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了,站了好一会儿,顾幸幸都快洗好了,她才回过神来端着杯水进了书房,门一锁,待里面工作不出来了。   这天之后,顾幸幸开始每个星期去看望李阿婆一回。李阿婆身体状况一直不稳定,时好时坏。好的时候,一碗汤能喝完,不好的时候一个字都说不清楚。   快过年了,她的状态才开始慢慢的越来越好,后来李阿婆出院时,医生给她开了一些降压药物和一些其他的药,嘱咐他们她需要好好休养,不能受刺激。   顾幸幸去医院看李阿婆的期间,一直没有看到蒋虹,而他们也从不提她一句。包括李佑玥,面上一派正常。她每次去,李佑玥都在安静地写写画画,李则明走哪她跟到哪。   李阿婆出院的那天,顾幸幸才看到了许久不露面的蒋虹。   蒋虹从一开始刚听到离婚时的慌乱,现在她似乎已经慢慢平静了,表现的一派淡定自如。   那天顾幸幸去的时候,蒋虹正淡笑地站在李则明车旁等待着他们,摆出了一副要谈判的模样,她说:“我想通了,咱们谈谈吧!”   李则明看到她,哼哼两句,没说什么,自顾自的把李阿婆抱进车里。蒋虹顺势把李阿婆的轮椅放进后备箱,也坐了进去。   顾幸幸不愿意掺和他们的事,看这架势,她给李阿婆一个人道了声再见就走了。   回到家后她就告诉了顾苏宁,“今天看到蒋虹了,看她的样子似乎要答应李则明离婚。”   顾苏宁听了后,思考片刻,就问她:“你阿婆现在情况还好吗?”   “还好啊,李则明请了一个人专门照顾阿婆。”   “哦。”顾苏宁沉思一下,说:“马上要过年了,他家的事又多。你就暂时不要去他家了,等开了年再抽时间去看望你阿婆吧。”   顾幸幸正有此意,便点头说好。   大概吃下午饭的时候,顾幸幸给李阿公打了个电话,说是让他告诉阿婆一声:开年了,她再去看她。   李阿公握着电话,回头看了眼李阿婆,她正趟在床上看电视,电视里正在放京剧,咿咿呀呀的热闹极了;蒋虹坐在她身边喂她吃蜜桔,李阿婆拉着脸微微偏头躲过。   他回头对电话里说:“那行!幸幸啊,那你过年要不要过来啊?”顾幸幸说不了。   李阿公想,还有几天就过年了。等幸幸过来时,刚好他们这边的事情也解决掉了。到时候再让则明好好哄她一哄。“那行!那你开年了一定过来啊!”想了想,他又补充了一句,“你阿婆想你嘞。”   挂了电话,李阿公站了站,背着手走到李阿婆床前坐下,正视着电视机,摆出一副认真看电视的样子。   蒋虹伸手把盘子送到李阿公眼前,里面都是剥好的水果,她笑着说:“爸,我都剥好了,你吃。”   李阿公面色如常,不笑也不怒,看着面前的水果盘好几秒,道:“嗯!”但却不把水果盘接过来,也不推回去。   蒋虹笑笑,不觉得尴尬,收回了手,坐在一旁陪李阿婆看电视,时不时地说几句话,只是没有人出声应她。   李则明安排好一切事宜,便来找蒋虹谈离婚事宜。他在客厅、书房、主卧都没找到她,到了李阿婆房间就看到她殷勤地陪在李阿婆身边。   他不觉冷笑一声,现在到乖觉了,知道来讨好她了?前几天呢?正是忙的时候,人影都不见一个!   这么想,便开口刺了一句:“你今天很闲哦,竟然有空装孝顺!”   蒋虹道:“前几天妈不是病了吗?她不待见我,我哪敢凑上前呀,怕她看到我更生气,万一怎么怎么样了,那我不就是罪人了吗?”   “怎么怎么样?”李阿婆说话还是很慢,但是能说清楚了,“你在咒我?”   蒋虹连忙摆手,无辜道:“没有,我哪儿敢呢!”   李则明皱起眉头,道:“行了!我们到书房谈,你在这里只会气妈!”   蒋虹放下盘子,动手整了整裙子,起身就要和他去书房。   但李阿婆他们制止了他们。李阿婆费力地说:“就这里。”   李阿公也说:“对,你们就在这里谈!”他扫了蒋虹一眼,“有什么话,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吧。”   在哪里谈,蒋虹都无所谓,但是李则明有点犹豫,他担心的事李阿婆的身体,万一蒋虹这个疯婆子不管不顾闹起来,吓到李阿婆就不妥了。   “妈,我和她还是去书房吧,你好好休息休息。”李则明说。   李阿婆坚持道:“就在这里!”   李则明为难地看了一眼李阿公,李阿公点点头,“听你妈的,就在这里谈吧。”   “好吧。”李则明应道。蒋虹便重新坐下,好整以暇地看着李则明,等他开口。   请来的护工今天搬过来,李佑玥正盯着她收拾房间,走廊时不时地传出脚步声。李则明关上门,走到房间里的沙发边坐下,和蒋虹离得不太远。   “说吧,你的条件。”   连续几天蒋虹都没有露面,连家也没回。今天她出现了,还说她想通了,李则明自是知道她有所求的。照理,他一分都不必给她的,但现在他只想早点和她离婚,这个女人太狡诈了,永远都不知道她哪句话真哪句话假。如果她的条件不是太过分的话,他会答应她,只愿早日和她离掉。   他话音一落,李阿公就道:“则明,她又不工作,家里的所有都是你挣得,干嘛给她啊。”   李阿婆也含糊不清地说:“就是!她、她还骗人。”说着,李阿婆就激动地咳了起来,李阿公连忙帮她顺顺气,“别气,气了也是坏你的身体。”   李阿婆为什么说她是骗子呢?原来,就在前一段时间,李阿婆去大润发采购,好巧不巧地碰上了顾苏宁的妈妈——顾姥姥。   在这个城市碰上了就碰上了吧,偏偏他们是冤家。冤家路窄嘛,以前顾姥姥是不屑于理她,偏偏那天李阿婆自己作,去招惹顾姥姥。在顾姥姥经过的时候,嘀咕顾苏宁的坏话,那话不偏不倚地入了顾姥姥的耳。顾姥姥当时就来气了。   那天是乔陪着顾姥姥的,乔在今年暑假的时候生了一对双胞胎,两人一人推着一个小宝宝车买尿不湿。   李阿婆说顾苏宁,无非是说她不能生。顾姥姥听了就上去指着李阿婆的鼻子教训她,刚教训一句,一个小宝宝就哭了起来,顾姥姥连忙不骂了,抱起来哄小宝宝。   抱着小宝宝的顾姥姥,摸着小宝宝柔软地身子,当时就福如心至,说:“你心心盼盼地想要抱孙子,可你就是不能如愿,你知道为什么吗?就是因为你不把别人的孩子当孩子,你折磨别人的孩子,你行事不积德,老天这是报应你呢!”说完,抱着小宝宝和乔亲如母女般亲密地离去。   小宝宝刚被顾姥姥抱起,就不哭了。小孩子不懂善恶,不知亲疏,趴在顾姥姥肩头还冲李阿婆无邪地笑。   李阿婆望着两个小宝宝出神。顾姥姥那句“老天这是报应你呢”犹然在耳,久久未消散。她信报应。好像年龄越大越相信。   回到家,她心不安了好几日。担心老天真是报应她。不然为什么到现在蒋虹还没怀上孩子?她找了多少偏方,都没动静啊!可晚上睡觉时,她回忆之前,又想,她从没做什么坏事啊!   再给蒋虹熬制偏方的时候,她突然想到很久以前给顾苏宁验怀的是男女的那个医生,那个医生是李则明的同学。   她从没想过是李则明的问题,怀不上孕的肯定是女人的问题。李阿婆悄悄找到李则明,说偷偷给蒋虹做个体检。有了上次假怀孕的事,她不是很相信她。   李则明也突然醒悟,以前做家庭检查的时候,蒋虹总是找理由单独检查。他没做思考便同意了,现在他也怀疑。   给那位同学打过招呼,硬把蒋虹拉到医院做了检查。检查的医生他认识,不用担心会出现老瞿那种情况。   结果出来后,预料之中情理之外,果然蒋虹身体有问题。   “她的子宫内膜基底层组织已损伤……”   医生说了一堆话,他都听不懂,只记得这一句。他恍惚在哪里听过,女性多次打胎会造成子宫内膜受损,导致不孕……   很奇怪,他居然不是特别生气。知道后,他心里涌起的却是果然如此之感……从一开始,蒋虹就已经失去了他的信任。   只是,李阿婆却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前几天她还在担心是不是老天报应她。知道是蒋虹的问题后,她先是松了口气,继而就是愤怒。蒋虹那张嘴太会骗人,她把他们都给耍了。李阿婆想着回家收拾她,却还没到家,人就晕了。   婚是一定要离的。   李阿婆顺过气来,就死盯着蒋虹,她倒是要看看这个口蜜腹剑的女人会怎么狮子大开口!   蒋虹抬眼慢慢打量房间的四周,李则明不禁气笑,这女人是疯了吧?难道还想要这个房子?   一圈扫下来,蒋虹慢慢悠悠道:“这个房子,那一套,还有存款……”   “你真是疯了!”李则明沉声道:“给你十万!爱要不要,不要拉倒。”   李阿婆不同意:“她骗人,十万,不给!”   蒋虹却笑了,说:“你们听我把话说完呀,我是说我一个都不要!”   她注视着李则明,轻柔地唤了声:“则明!”李则明看向她,不知道她又在搞什么鬼。   蒋虹说:“我和你在一起又不是为了别的,这些我都不要。”她又不傻,她倒是想要,可要得到吗?   “那你要什么?”李则明不禁问:“怎么才会离婚?”不到万不得已,李则明不愿意打官司。   蒋虹低头不说话。半晌,李则明反应过来,怒道:“你耍我?!你压根不想离婚?”   李则明这次真的气狠了,他发觉他每次都被蒋虹所骗,事到如今,她还在骗他来拖延!他起身,说:“你好好想一想吧!我的最低限度,十万。你不答应,咱们就打官司!”   李则明转身出了房间。蒋虹看看李阿婆,李阿婆哼了一声撇过了头;她在看看李阿公,李阿公依旧冷着脸。她便也起了身,离开这里。   刚走出房间,门还没合上,蒋虹就听到李阿公说:“你不要管则明了,十万也不多,早点离掉嘛好了,蒋虹这个女人……连我都有点儿怕,还是不要和她多烦了,让她早点走吧。”   门外的蒋虹冷笑,要她答应离婚,没这么容易!   不知李阿婆讲了什么,李阿公道:“还是不要啦,我们就认命吧,没孙子就孙子吧,我看还是让顾苏宁和则明复合吧。”   李阿婆这次声音挺激动,说的话,蒋虹能听清楚,她说:“不要顾苏宁!不喜欢她!再找一个,则明没问题,能养孙子!”李阿公边给她拍背边说:“好好好,听你的,都听你的。”   走廊上空荡荡的,风吹而过,呼得人心凉凉的。蒋虹关上了门,去找李则明。经过书房时,她看到李则明坐在书桌前沉思。她心思转了一圈,改变主意,掉头去找李佑玥。   李佑玥正盯着护工收拾房间。看到蒋虹冲她招手,悄无声息地进了卧室,   不多会儿,蒋虹更着进来,并锁上了门。   “妈妈想死你了。”蒋虹抱了一下李佑玥。   等她放手,李佑玥就问:“爸怎么和你说的啊?”   冷笑一声,蒋虹摸摸她的头,道:“你爸铁了心的要和我离婚。”   “啊,那怎么办?”李佑玥着急地问。   如果他们离婚的话,那她是不是也要离开这里?虽然现在李则明管她管的很紧,零花钱给的也不多,但是她还是不想离开这里。还有,看李阿公的意思,他希望爸爸和顾幸幸的妈妈复合……万一他们离婚了,她跟了李则明,那她的日子是不是更水深火热了?那她是不是一辈子都要活在她的阴影下了?   蒋虹拉着她坐下,红艳艳的嘴巴咧开一笑,信心满满地说:“想要和我离婚,哪有那么容易?我前几天特意去问过,律师说了,我隐瞒不孕这个问题,虽然损害了你爸的生育权,但是我没有其他过错,一审法院是不会判离婚的。”   李佑玥高兴地抓住蒋虹的手,“真的嘛?那太好了。”   蒋虹收起笑容,说:“但是半年后你爸再起诉的话,法院应该会判离。”她认真地嘱咐李佑玥,“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记得一定要跟着你爸!听到了吗?千万不要傻兮兮的跟我。”   李佑玥愣愣地问:“没有其他方法了吗?你们一定要离婚吗?”   “能拖一刻是一刻吧,也许会有转机呢……”   她们坐了有一会儿,李则明在外面叫李佑玥。李佑玥擦了擦眼泪,起身开门。   李则明站在门口盯着她们,光线打在他脸上,阴阴暗暗显得他的脸色特别阴沉。“蒋虹,书房来,不要打扰玥儿学习!”   蒋虹抚慰地拍拍李佑玥的手,起身出了房间。   李则明走在她前面,他的背影现在依旧挺直,没有一点弯曲;头发也是黑的,没有一根白头发;他垂在身侧的手,也没有褶皱。   蒋虹摸了摸自己的脸,和他结婚这一年,她憔悴苍老了好多。   都说女人比男人老得快,这句话果真是对的。   蒋虹感慨着,突然想起来!李则明他现在其实并不老啊,他根本不老啊,是她想差了,男人的年龄不能和女人一样算啊!   就像李阿婆说的那样,他现在重新再找一个,照样可以生小孩!而她呢,还能再找一个吗?蒋虹不觉感到悲愁,她知道自己拖不了多久,她最终会和李则明离婚。   可是,他再找一个,生了儿子,玥儿怎么办?依李家人的个性,李幸幸他们都能舍掉,更何况玥儿?将来的一切不都是给男孩吗?   进了书房,李则明坐下冷冷地看着她。   蒋虹再次仔细看了看李则明。作为男人,他不老。他还能生。   “我不同意离婚。”最终,蒋虹还是这句话。   李则明点头,“行。你可以出去了。”   蒋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李则明浏览网页,不看她。蒋虹盯着他乌黑的发顶,不觉想,如果李则明不能生呢?那么,一切都是玥儿的。而玥儿,是她的女儿。   蒋虹转身离去,和李佑玥道了别就走了。“妈妈,你去哪儿?爸爸不让你待家里吗?”李佑玥问。   “不是,我出去几天散散心。”蒋虹停了一下,附耳在李佑玥耳边悄声道了一句:“你多在李阿婆面前说说顾苏宁的坏话,记住,不要做的太明显了。千万不能让她起让他们复合的心思。”   李佑玥点点头,“我记住了。”   再叮嘱她几句,蒋虹拎着包走了。   除夕夜,顾家。顾幸幸正在逗两个小弟弟玩,两个小弟弟在她眼里长得差不多,白白胖胖的特别可爱。看他们吐泡泡都能开心地看好久。   其实她只要不去看望李阿婆,心情一直都很好,充满了正能量,但是不去看也不行,首先她自己心里的那一关都过不了。说句不好听的话,李阿婆年龄在那里,谁知道哪天就那啥了。真那样了,顾幸幸真的会心有不安,毕竟李阿婆对她不差。   两个小弟弟吐一个泡泡,顾幸幸就用手轻轻碰一碰他们的小脸蛋,他们脸太嫩了,她不敢用力,怕一不小心戳破了。   然后顾苏城回家了,他今天刚好值班,不过,晚上不用去了。他进来的时候刚好看到顾幸幸再用手碰小宝宝的脸,皱着眉走上前把她拉到一边了,“你手洗了没?手上细菌多。”   偏偏他不敢让身上的冷气往宝宝那里跑,站的相当远,伸着胳膊扯顾幸幸的样子特别逗,惹得乔哈哈笑,上前来把他拉开,“这么严肃干嘛!知道你是医生嘛,谁不敢遵守你的要求嘛。”顾苏城指着顾幸幸道:“她敢。”顾幸幸吐吐舌,“我真有洗手。”   暑假的时候,乔就生了小宝宝。然后顾苏城就不准人乱亲宝宝(家人可以,外人不行),摸之前要洗手。有一次顾幸幸刚吃完东西,被小宝宝萌翻了,没有洗手就上手摸了一把,然后被顾苏城念到现在……   之前顾幸幸已经摸够了,此时就说,“我去厨房帮我姥姥去咯。”   她舅妈乔笑着说:“去吧,你别理你舅舅。就他毛病多。”   舅舅听了这话也不敢多说,顾幸幸偷笑了一下,跑进了厨房。   厨房里面,顾姥姥正在包馄饨,顾苏宁呢,手上还沾着面粉,耳边和肩膀处还夹着手机,正在通电话。   看到顾幸幸进来了,顾苏宁就示意她帮她举举手机。   顾幸幸拿着手机,凑上前听了一耳朵,是个男的。   会是周叔叔吗?   顾幸幸挤眉弄眼地冲顾姥姥使了个眼色,顾姥姥接受到了她的意思,也偷笑。   打完电话,顾苏宁就弯起手指在顾幸幸头上敲敲,“你又在瞎操心什么呢?这是你韩哥哥,不是别人!”   老韩?他打电话给我妈干嘛?顾幸幸略紧张地问:“他给你打电话干嘛?”   “他,你不能有礼貌点,没称呼吗?”顾苏宁先纠错,再回答她的问题,“他打电话给我拜年。”   顾姥姥好奇地问:“不是周家那个吗?那是谁?”   顾苏宁先无语一阵,道:“我一个学生,现在再给幸幸补习功课。哎!”最后,顾苏宁叹了口气。   顾姥姥立马问,“怎么了?”   顾苏宁心疼道:“这孩子怪可怜的,家人都不在国内,一个人孤零零的过年,刚刚打电话时,他还说准备去公司加班。”   顾姥姥是个热心肠的人,一听,就道:“那你让他过家里来呗,反正我饱了这么多馄饨,只要他不嫌弃就行。”   顾苏宁一拍脑门,连道:“是啊,我怎么忘了。”   “那你现在打电话,叫他。人家给幸幸补课,也幸苦了。”顾姥姥道。   顾苏宁拨着电话,接道:“是啊,这孩子还是免费叫幸幸的,给他钱他也不收。”   “哦?这样,那更要谢谢人家了。”顾姥姥转头吩咐顾幸幸,“你去把鸡肉过水了,我一会儿做上。”   事情来得太快,顾幸幸有点反应不及,慢了半拍。   顾苏宁看到了,就对顾姥姥抱怨,“这孩子心里指定不大愿意人家来呢!平时对人家就没大没小的!”   顾姥姥批评她:“幸幸,你可不能这样,人要懂得感恩。人家好心教你,你要谢谢人家。”   谁说我不愿意的!我愿意的啊!顾幸幸:“……我知道了。”   韩宗言速度很快,这边煮馄饨的水刚开,门铃就想了。然后顾幸幸就听到顾姥爷和他的交谈声。   韩宗言还带了礼物来,给小宝宝的,他听顾幸幸说起过她家里有一对特别可爱的双胞胎。   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是给孩子买的。乔挺开心的,对她孩子好,她就开心。乔对韩宗言印象不错,让顾苏城陪他说说话。   顾苏城看着他带来的宝宝穿的小衣服和玩具,心里也挺舒服。不管礼物的事,主要是那份心意。   他笑着随口说:“有心了。谢谢。”   “应该的。”韩宗言笑答。   顾苏城突然想起,“你怎么知道我家有宝宝的?”   顿了一下,韩宗言说:“嗯……听顾老师说的。”   “哦,这样。”顾苏城想,看来妹妹和这位的关系不错。   顾苏城对韩宗言更是笑容满面了,说的话题也越扯越远,交谈下来,顾苏城有了几分志同道合之感,和他越聊越欢。   开饭的时候,顾幸幸就看见他们言谈甚欢的模样。顾幸幸心里挺高兴的。   吃饭的时候,顾姥姥让顾幸幸敬韩宗言了一杯……雪碧。他要开车,不能喝酒,而且家里有小孩。   她站着敬他。没想到他也站了起来,用杯子对她示意了一下,一口喝完了,喝完,对她笑一下,俩人一起坐下。   他对着她,眼神从来都不是冰冷的,一直都是温热的。   今天,顾幸幸看着这个眼神,不禁微红了脸。幸好家里开着空调,脸红也正常。   肯定是雪碧喝醉了!顾幸幸想。   吃完饭了,顾幸幸去洗碗。顾姥姥、顾姥爷、舅舅、舅妈凑成了一桌,码长城。韩宗言不会,他观战。   电视里,正在放春晚,整个家庭的氛围很热闹。洗完碗,顾幸幸瞄了几眼春晚,深觉无聊,还不如和小宝宝玩。   她逗着小宝宝,摇着小床,他们陪姐姐玩了一会儿,就睡着了。   “他们好小。”   顾幸幸回头,韩宗言看着小宝宝,一脸认真道。   顾幸幸:“你小时候也这么小的。”   韩宗言不答话,凑上前,轻轻地捏了下小宝宝的手,半晌,对顾幸幸点点头,“宝宝很可爱。”   顾幸幸:“……是啊。”   过了一会儿,顾幸幸问他:“你喝雪碧也喝醉了?怎么……说话都不像你了。”   “呃。”韩宗言蹲下,手还握着小宝宝的小手。约莫十秒,他侧头对顾幸幸笑,轻轻吐出一个字:“也?”   这也太会抓重点了吧!   顾幸幸眨眨眼,四处张望着躲避他的目光,“嗯……哈哈,瞎说的,雪碧哪里能喝醉人呢!哈哈。”   顾幸幸刚开始发现她对他的感觉时,不太敢见他,怕一不小心就露了馅。她没想过她现在和他会有可能,毕竟两人差那么多,而且她现在的身份是学生……可是看到他后,和他在一起居然没有不自在,一切还像从前一样轻松又随意,她和他相处方式并没有改变。   韩宗言似乎并不想转移话题,接着问:“怎么?你醉了?”“没有!”“不信,我看看你脸。”   顾幸幸转过来看他,刚好撞进他看过来的眼睛里,他的眼睛闪闪发亮。   脸又腾一下红了。顾幸幸有些恼羞成怒地站起身,“你今天真是……”   韩宗言微微一笑,“真是什么?”   “没什么。”顾幸幸跑了。   足足的过了好几分钟,顾幸幸又跑回来了,认真地问他:“你今天不会偷喝酒了吧?”要不然怎么这么反常。   韩宗言手里还握着小宝宝的手,闻言,认真地点点头:“嗯,可能吧!”   “……”可、能、吧……顾幸幸突然无言以对。   他已经站起身了,走到顾幸幸面前,低头认真地看她。   顾幸幸发现他的眼睛像是个黑洞,深不见底。   顾幸幸有片刻的失神,脚不自觉地往后移了一小步。   他说:“新年快乐。又长大了一岁。”   顾幸幸尽量理智冷静地回了他一句,“新年快乐。”   然后,她又走了。这次是缓缓地走的。边走她边告诫自己,理智点,现在不行,不能多想!   吼~   ☆、第72章   顾幸幸走到沙发边坐下,装模作样地坐沙发上看电视,看了大概是三个还是四个节目的时候,韩宗言告辞离去。顾幸幸找了个手电筒去送他。   出了门,寒风袭面而来。   顾幸幸不自觉地冷颤一下,韩宗言扫了一眼她的脖子,上面光秃秃的没戴围巾,“你回屋去吧。”   “不用,就几步路,这里的路灯光太暗了。”顾幸幸用手电筒在地上晃晃,笑:“我给你照路。”   韩宗言停下脚步,无奈道:“听话,回去吧。”   “不!”   韩宗言往远处看去,路灯朦胧,草木交错,更远处,昏暗一片。白天的景色很好,晚上就委实不大安全,“你给我送到路口,然后我一会儿再给你送回来?快进去。”   寒风萧萧,顾幸幸缩了缩脖子,看了他几秒,把手电筒递给他,“那我进去咯?”   “嗯。”他应了一声。   走了两步,顾幸幸忍不住回头看他。他还没走,正望着她。   夜色朦胧,灯光也朦胧,映着韩宗言的眼睛雾气蒙蒙。他的眼睛和刚刚在家里时一样,闪闪发亮。多看一眼,她就要沉醉其中。   突然生出一点勇敢,顾幸幸不由自主地说:“时间会过得很快的。”   “嗯?”   “我很快就能毕业了。”匆匆说完,顾幸幸跑回家。   所有的勇气只够化作那几个意味不明字。未来,还有许多的不确定。   回了家,她跑到自己的房间,拉开了窗帘的一角,韩宗言似乎刚刚离去,他的身影还在她的视线之内。她毫无顾忌地凝望着他,直到他的背影渐渐被黑暗淹没,只余一团白光偶尔跳动在黑暗间。   头靠在窗户玻璃上,顾幸幸望着远处那一团移动的光,喃喃自语:“时间再过得快一点就好了。”   这边,她刚感慨“时间过快一点就好了”,结果开学之后的忙碌,让她恨不得时间在多一点就好了……   三月中旬,高一运动会,他们高二的打打酱油……   四月中旬的时候,要考小高考。就算她选的文科,但是物理、化学依然要考试,她想都得a,这样高考会加分。   小高考的考试题目,她回忆了一下,记得当年的题目并不难,挺简单的,但是她要万无一失的确保自己到时候都能得a,所以她一直在复习……   五月,他们所有的课程都结束了,老师开始给他们进行最后的知识点归纳总结,开始进入初始复习阶段……   六月,他们看着高三的拍毕业照,看着高三的人从高楼扔掉卷子轻松地走出学校,看着他们互相安慰,泪流满腮。   他们没心思上课,支着耳朵听着外面传来的感伤的歌声:“啦……去呀!她们已经被风吹走散落在天涯,有些故事还没讲完那就算了吧,那些心情在岁月中已经难辨真假……”   俞文卿没说他们,放下粉笔,背着手,和他们一起听。   歌声停止,渐渐的,他们离去的声音也散去了。   “高三的走了。从今天起,你们就是高三的了。”俞文卿笑看着他们,问道:“怎么样?你们紧张吗?”   底下一片沉默。   俞文卿的声音响彻他们的教室,强有力的直击他们的心房,“黑发不知勤学早,白首方悔读书迟。时间的飞逝根本不是我们可控的,一年!你们仅仅只有一年了。他们含泪走出学校,有多少人是因为离别而流的泪?又有多少人是因为悔恨而流的泪?”他微微一笑,铿锵有力地说道:“悔恨的眼泪,我想是占多数。我希望,毕业的那天你们不会流下悔恨的泪……时光从来不等人,它走了就走了。”   从那天后,他们还没有进行高二的期末考,但是心里已经自觉的把自己归为高三的了。下课时间,教室里也不在吵吵闹闹,安静的犹如正在上课。   顾苏宁甚至准备请假一年,专门在家照顾顾幸幸。   只不过她这个想法刚一冒出来,就被顾幸幸找各种理由打消。   “这样是在增加我的压力啊!”顾幸幸努力劝服。   顾苏宁思考一下,妥协道:“那我不请假,但是!”   顾幸幸望着她,等待着她说下去。   顾苏宁迟疑了几秒,和她打着商量,“你能不能半个月去看望你阿婆一次?嗯,不是我拦着不让你去,而是她家里现在乱着,我怕影响你。”   说到最后,顾苏宁都有点语无伦次起来,她生怕幸幸误会她。   顾苏宁说的这个,其实正是顾幸幸要提的。   李则明家现在真的很乱!她去看望李阿婆,她和李阿婆待在房间里,门一关,外面就是蒋虹和李则明吵吵声。而且还必须瞒着李阿婆,有好几次,李阿婆听到吵吵声,就问顾幸幸外面在干嘛。顾幸幸只好扯谎道,外面正在放电视剧。   这样说一次就算了,说多了李阿婆也不相信,直接问:“是不是蒋虹来了?”   顾幸幸当时态度很坚决地说:“不是,真的再放电视剧。”   李阿婆才半信半疑地相信。   在李阿婆面前,不能提蒋虹,而且她一直以为她和李则明已经离婚了!   李阿婆耳朵不是特别好使,她听不大清楚外面在吵些什么。但顾幸幸随便一听,就能听的一清二楚。   蒋虹和李则明离婚的事,也扯好几个月了。无奈一审的时候,法院没判定他们离婚,可李则明却不让蒋虹进门了。蒋虹刚开始还好言好语的和他商量,后来她就一声不吭地听李则明吵吵。   让顾幸幸最没想到的是,一个男人居然有这么多的话能吵!   后来不知道他们怎么说的,蒋虹搬出去了,李家安静了一阵子。李阿婆也以为他们已经离了。   安静了没多久,蒋虹上门来闹了,口口声声说李则明骗子,“说好了咱们分居两年再离婚,你怎么又上诉了?”   李则明声音挺中气十足:“你骗我那么多回,我骗骗你不行啊!”   然后,蒋虹不像以前一样沉默,而是和他你一句我一句的吵了起来。   顾幸幸最后一次去看望李阿婆是在六月初的一天。   那天,她照旧上楼去李阿婆的房间看她。刚待没一会儿,蒋虹就杀过来了。   她的声音着实不小,李阿婆听不大清楚,顾幸幸听的一清二楚。   蒋虹说:“我愿意离婚。但我有条件。”   李则明似乎更她吵架吵上瘾了,粗声道:“法院见!别跟我来这一套。”   两人又是一番拉扯。   不过他们的行径让顾幸幸感到很奇怪。一是,他们不避讳她,甚至不避讳任何一个人;二是,李佑玥从未露过一次面。   以前的李则明最要面子了,当她这个女儿的面,他都很少做出格的事,可现在嘛,面子是什么东西,他根本不理会。   他们争论了一会儿,蒋虹说,“你先给我两万,剩下的那些,我和你办证的时候再给我。”   李则明:“你不会又骗我吧?”   “我这次一定说到做到,我可以立字据。”   然后他们声音就小点了,在商量什么时候办离婚证。   顾幸幸不知道他们这次是不是真的要离婚。这种场面上演了几次,每次还不是变卦又变卦?   那天她回家的时候,顾幸幸碰到了蒋虹,她没看到顾幸幸。她正坐车里抽烟,面色很是阴郁,烟抽了几口就扔到了地上,把一沓钱拿在手里点数,点完了就得意一笑,拿着手机打电话。隔得远远的,顾幸幸看到她望着李则明家的方向忘了许久,脸上一派得意。   顾幸幸看她那表情,就知道她压根不想离婚。   顾幸幸回去了就当笑话说给顾苏宁听。   顾苏宁一听完,眉毛就皱到一起去了。他家里太乱了!她怕影响到幸幸。   现在幸幸答应减少了去的次数,顾苏宁心里就松了口气。马上高三了,最是关键的一年,幸幸需要全心力的学习。   顾幸幸给李阿婆打电话说了以后去看她的时间,“我要高三了,要学习,时间不多。”   听到是因为学习,李阿婆满口答应,“好好学习,我有人照顾。”   “嗯,您自己也多注意点,我下个月来看你。”   李阿婆笑:“好。下个月你来看我。”   接下来的日子,顾幸幸的生活里,就只有学习两字了,设计图的事她也暂时放在一边了。   周伯仲也找了个心的借口来找顾苏宁。他说他有经验,周嘉黎高三那一年就是他照顾过来的,他有很多熬汤的法子,补身又补脑,还不上火,而且里面要用的很多食材,他都能弄到最新鲜无污染的。   他问顾苏宁要不要熬汤的方子。   为了顾幸幸,顾苏宁自然答应。   然后周伯仲就说,“有好多东西要新鲜才好,你提前告诉我你明天烧什么,我给你把东西带过来。”   于是,周伯仲成了她家常客。   于是……高三还没开学,顾幸幸就已经圆润了不少。隔两天喝一次汤,不圆润才怪!   圆润的速度用肉眼都能感觉的到……   她趴在书桌上解数学题,韩宗言就在一旁检查她刚做的试卷。   她做题越做越起劲,越做越入迷,连韩宗言什么时候放下试卷的都不知道。等她酣畅淋漓的又做完一套题后,扭头放松的时候,就看到他捏着试卷,目光却落在她身上。   “看什么?”顾幸幸好奇地问他。   然后,他就说出了很欠扁的一句话,“咦,你好像长胖了。”   本来语气还有点疑问,偏偏他说完,还认真地点了下头。   吓得顾幸幸赶忙去称体重,也才重了五斤而已啊!照镜子也觉得不胖啊!   “真的胖了?”   “真的。”韩宗言一点都不像开玩笑,“还是胖点好看,以前太瘦了。”   “哦……”为什么不觉得安慰……   顾幸幸已经被打击的泪流满面。被人说胖了就算了,关键说那话的人还是他……心碎一地。   ☆、第73章   顾幸幸想减肥,那就不能在像以前一样多吃了。   顾苏宁见她只喝了小半碗汤就放下了碗,不禁问道:“怎么只喝了这么点?我煮的味道不对吗?”边问边又尝了口汤。   放暑假的时候,周伯仲给她们送食材,有时会顺便教教顾苏宁熬汤——做给她看。所以暑假时,幸幸喝的汤大部分是周伯仲熬的。   今天这汤是顾苏宁熬的。   尝好了,顾苏宁说:“好像味道是不大一样,没有你周叔叔熬的鲜。”   幸幸不敢回答说自己要减肥,说了她会死啦死啦的。于是她只好道:“我肚子饱了。”   “嗯,那就写作业去吧。”顾苏宁没有硬逼她。   但等顾幸幸进了房间后,她望着没动多少的一汤碗汤愁恼起来。幸幸以前至少要喝一整碗汤才放下碗的,今天只喝了这么一点,肯定是因为汤不好喝的缘故。   顾苏宁叹了一口气,她真的没有做饭的天赋。   但也没办法,只能试着做啊,高三这么关键的一年,营养更不上可不行。   顾苏宁再叹一口气,要是她能有周伯仲的那个手艺就好了。每次他熬的汤,幸幸会吃好多呢!   顾苏宁刚想到他,电话就响了,突兀的一声给顾苏宁下的一抖。   她接了电话,“喂。”   是周伯仲。他喊了声顾老师。   “顾老师”这个称呼,他一直都没变过。最开始这样喊她,称呼里透着客气;后来再这样喊她,里面多了几分敬重;现在么……多了几分家常的味道,“顾老师”这个称呼似乎变成了她的别称。   “嗯,什么事?”   “哦,我想问问你明天在不在家?”电话那头传来一阵轻微的塑料袋摩擦声,顾苏宁大概知道他是什么事了。   “嗯,我明天早上有两节课,下午都空着在呢。”   果然,周伯仲道:“那我明天下午过来,给你们送点鱼,今天刚掉上来的。”   “嗯,好。到时候你来了打我电话就是了。”   第二天,顾苏宁正在办公室和其他老师说话,周伯仲电话打来,说他到了。   顾苏宁挂了电话,站起身便要回家一趟。   一个和她挺要好的老师,随口问了一句,“这么早就回家?”   顾苏宁只拿了钥匙,包放在办公桌柜子里没有拿,“有人给我送东西,我先回家一趟,一会儿就回来。”   “送东西?不会还是那个家长吧?”   她刚带周嘉黎时,周伯仲也送东西给她,但是不是现在这样的送些菜啊、鱼啊这些日常的东西。他刚刚认识顾老师时送的东西都是些很贵重的,让顾苏宁不敢收。偏偏这位人,太老实执拗,顾苏宁越是不收,他越送,还每次笑眯眯地道:“顾老师,您千万不要客气!”   幸好他还知道不当着人多的面送给她,不然管她收了还是没收,都说不清。   但顾苏宁这位同事还是看到了好几次。就对周伯仲这个人有点印象。但让顾苏宁这位同事对他印象深刻起来,是因为她发现他儿子都毕业了,他还在坚持不懈的送东西给顾苏宁,直到现在。他一直没淡出过视线。   顾苏宁点头,“对,是他。”   她同事暧昧地笑了。   顾苏宁却误会到别处去了,解释道:“他现在送的东西都不贵,都是些特产啊,食材什么的。”   她同事说:“嗨!你我还不知道,谁和你说这些啊。我是说——”她瞄了眼顾苏宁,“他可是坚持了两年多哦,你说这份心意……他是为了什么呢?”   顾苏宁心里一动,面上表情不动,道:“我哪儿知道。不说了,我先回去。”说完,匆匆地走了。   她同事在后面好笑地摇摇头。   顾苏宁回到家,就看到等在楼下的周伯仲。   他看到顾苏宁,憨憨的一笑,“顾老师来啦。”说着,就打开后备箱。   里面只放了一个大桶,桶里装着半桶的水,水里有好几条活鱼。许是他开车开的稳的缘故,后备箱里没有撒多少水。   顾苏宁道:“怎么拿这么多,我和幸幸两个人也吃不了多少。”   周伯仲已经把桶拎手上了,黝黑的手臂上鼓起一根青筋。他把后备箱关上,说:“就把这鱼养几天,吃的时候捞一条,这样新鲜。”   楼上下来了几个其他住户,先喊顾老师,对她打了个招呼,又冲周伯仲笑笑,那笑居然和刚刚她同事的笑有些相似。   平时她没注意,今天她却觉得他们的笑充满意味不明的暧昧。当然,都没什么恶意。   可是,还是让她觉得不自在。   她说:“我们上去吧。”   “嗯。”周伯仲应了一声,提着桶,等顾苏宁先走了,再跟在她后面走,一步一步,安稳极了。   回到家,周伯仲一路把鱼提到了厨房,又顺便洗了个手。   顾苏宁拿了个杯子给他倒了杯凉白开端到厨房给他,周伯仲接过去就喝了一大口,准备再喝第二口,就见顾苏宁指着鱼问他:   “活鱼吃的时候怎么办,我不会杀鱼。”   周伯仲的手一顿,玻璃杯里的水晃了晃,“我没考虑到这个。”他思考了一下,“我现在都给它们收拾了放冰箱去。哎,就是可惜了,不能吃活鱼。”   周伯仲对顾家的厨房比较熟,不用问就找到了围裙。他戴上了围裙,把菜刀捏在手里就准备剖鱼,动手之前,还不忘回头让顾苏宁站远一点,“等会儿溅到你身上,会有腥味。”   顾苏宁站在厨房门口,望着他弯腰杀鱼的背影出神。   以前她偶尔也幻想过,会有一个人在家里灯泡坏掉的时候默默搭梯换掉;会有一个人心甘情愿的为她做一顿饭;会有一个人在她受欺负的时候以保护者的姿态站在她的面前……   这些,她没在李则明身上抱有过希望,甚至和他的十多年婚姻中,她很少想过这些,她一度以为,男人大概都是李则明那样吧,以自我为主场。   这些幻想可能刚和李则明结婚的时候想过,但时间久了,她忘了,后来也习惯了。   现在,有另一个男人一声不吭地为她做这些她曾经希望的。   杀好鱼,周伯仲给它们洗干净,留了两条晚上吃,其他的都放进了冰箱。   打开冰箱,周伯仲就愣了,“怎么这么多的汤?”   顾苏宁熬的汤,幸幸没喝多少,于是就都剩下来了。   “我刚好准备问你呢!鸡汤里要放其他吗?我做的幸幸好像不太喜欢。”顾苏宁指指汤碗,“每次都剩了。”   “就上次我教你的啊。”   顾苏宁点头,“我就是按照你教的来。”   周伯仲道:“啊,那有可能是火候问题……这样吧,我在家里熬完给你们送过来。”   顾苏宁一愣,“不必了……”   周伯仲开始切姜拍蒜,“没什么,一脚油门的事,幸幸要高考了,营养最重要。我现在先把鱼给烧着,等会儿幸幸放学回来刚好可以吃。”   顾苏宁靠在门框上,看着他的动作。突然说:“你为什么对我和幸幸这么好?”   周伯仲手上的动作便停了,“我以为你知道的。”   顾苏宁一愣,她心里有个答案,但是他不开口,她不确定。她说:“我不知道。”   可听她说完,周伯仲反而松了一口气。“你不知道就好。”   顾苏宁摸不准他什么意思。   周伯仲没回头看她,用宽厚的脊背面对她。   他酝酿了一会儿,才回头认真地看着她,苦笑道:“我以为你装作不知道,却不好意思拒绝我,所以没有直说。我想照顾你,和你一起生活。”   纵使有预感,顾苏宁还是觉得有些紧张感。她肃着脸,道:“你洗个手,我们去客厅谈。”   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顾苏宁冷静下来,开口说:“你的心意,我以前多少猜出来了,但是你一直没开口,我就不确定。现在我知道了。”   “嗯嗯。”周伯仲有些局促,拿起杯子喝了一大杯水。   顾苏宁的表情依旧严肃,他们都了解对方的背景,但她还是再次说了一遍她的事。   说完了,她诚恳道:“你要不要再想一想?”   周伯仲抬起头坚定道:“我两年前就想好了。”   所以他坚持了两年。而且他以为自己拒绝了他,但是还是在坚持!   顾苏宁沉默良久,痛快道:“你的心意我知道了。我再考虑一下。”   周伯仲略失望,但也没多大失望,以前他也以为不会成,照样做些他想做的事,现在他觉得还是那样,该做什么做什么,反正他有耐心。他哦了声,说:“好,我等你。那我先去把鱼给幸幸做上。”   他进了厨房,顾苏宁沉思起来。她不排斥周伯仲,甚至因为周伯仲,她才知道原来男人也能体贴人。   但是她有个幸幸,幸幸是她的命根子。父母再婚对孩子的影响是很大的,一不小心就会对孩子心灵造成二次伤害。她必须一切以幸幸为重,要考虑幸幸的看法。   周伯仲走之前,两人在门前互相看了好一会儿,谁都没说话。他们之间的气氛明显变了。   顾苏宁从一开始就肃着脸,直接影响到了周伯仲,他也跟着顾苏宁肃着脸。   顾苏宁道:“你回去吧。”   “嗯!”周伯仲答应着,并没有走。   顾苏宁想了下,说:“我还得问问幸幸的想法。”   “嗯!”   “行了,你回去吧,到时候我会给你打电话。”   “嗯!”   出了楼道,坐上了车,开上了马路。周伯仲后知后觉地想起关键点来——顾老师说还得问幸幸!那么就是说,顾老师本人是不反对咯?   想通这个,周伯仲憨憨地笑了起来。   结果第二天他就跑来找顾苏宁了。   顾苏宁看着憨憨笑的周伯仲,开口道:“怎么今天就来了?”   周伯仲:“我就是想问问你,你昨天说要征询幸幸的意见,意思就是你本身同意?”   顾苏宁换了个坐姿,点头,一本正经地答:“是的。”   周伯仲咧开嘴笑了起来,露出洁白的牙齿,“那就好。那你问幸幸了吗?”   顾苏宁身子僵硬了一下。昨天晚上她想问问幸幸,但是几次面对她想要开口婉转地询问一下她的意见时,却不自觉说起了别的。她有些不敢问,甚至有些不敢触及。   “还没有。”   “那不用问了。”周伯仲摆摆手,“幸幸肯定赞成的。”   “你怎么知道?”   周叔华丽丽的把幸幸卖了,“她去年就同意了。”   ☆、第74章   放学回到家,还没进门,先闻到熟悉的松鼠桂鱼香味。   顾幸幸赶紧打开门,边换鞋边喊:“周叔叔来啦。”   鞋还没换好,周伯仲就从厨房出来了,一脸“闺女,我对不住你”的表情。   顾幸幸还没开口问怎么了,顾苏宁就跟了出来,道:“快去洗手吃饭。”   “哦。”顾幸幸瞄瞄周伯仲,他歉意地笑了一下,去拿碗去了;顾幸幸再瞄瞄顾苏宁,顾苏宁平淡无波地看着她。但顾苏宁越是这样,顾幸幸心里越是毛毛的。   顾幸幸提着心去卫生间洗手,边搓香皂边回忆,自己最近我没有干过什么坏事。   想了一圈,除了对韩宗言有那什么心思外,她没干什么坏事啊!   她摸摸了小心脏,心跳如鼓。她不禁害怕起来,难道她的小心思被发现了?她明明克制的很好啊?   想到这个可能,她就着急起来,她妈妈要是真发现了,会怎么样?会不会以后再也不让他进家门?会不会断绝他们的来往?   越想越害怕,越想越心虚。她都不太敢出去了。   “幸幸,你掉马桶里去了?还不出来。”   顾苏宁在门外催她,顾幸幸又磨蹭了一会会儿才出去。   饭桌上,顾幸幸因为心虚,时不时的偷眼看她妈妈,顾苏宁不笑也不怒,顾幸幸感受不到她的情绪,心里更加没底了。   一会儿,周伯仲给顾苏宁挟了一筷子菜,然后顾苏宁笑了一下,表情柔和了许多。   顾幸幸在心里为周伯仲献了一枝花,没想到周叔叔现在的胆子边大了嘛。   “周叔叔,你也吃。”顾幸幸给周伯仲挟了一筷子,用眼神鼓励他加油。   周伯仲眼神躲闪了一下,埋头吃饭,“谢谢幸幸。”   “不谢不……”没说完,顾幸幸用余光看见顾苏宁从笑脸恢复到严肃脸。   顾幸幸也埋头吃饭。   吃完饭,周伯仲便要回去。顾幸幸用眼神表示,你不要走。   你走了,我妈就要削我了……   周伯仲先略表歉意地望了她一眼,然后满脸“你保重!”的表情离去。   周伯仲走了之后,顾苏宁温柔地叫顾幸幸,顾幸幸回头,就见顾苏宁双腿交叠地坐在沙发上。   顾幸幸紧张地笑笑,并不过去。   顾苏宁冲她温柔地招招手,“来,坐过来。”   “不用了,刚刚吃完饭,我站一会儿……”   “过来!”顾苏宁又重复了一遍。   顾幸幸在心里给自己点一排的蜡,慢吞吞地挪过去,她暗暗决定一会儿就来个死不认帐!   “你周叔叔的事你知道了?”顾苏宁好一会儿才开口问。   虾米?周叔叔的事,不是韩宗言的事?愣怔了一秒,顾幸幸立马反应出来了,她的小心思妈妈根本没发现!   顾幸幸松了一口气,道:“什么事啊?”   她的语气很无辜,但是她回答问题前迟疑了几秒。顾苏宁心想,果然你是知道的啊!   她弹了顾幸幸的脑壳一下,假意怒道:“你这孩子,还装!”   装什么?顾幸幸无辜的大眼看着顾苏宁,一脸的疑问。   顾苏宁脸慢慢的有点儿红,她面上终于不平静了,她略有些窘迫地说:“你周叔叔说想我们一起生活,”她脸色又变掉了,语气不善地问:“你去年就知道了?”   现在顾幸幸是明白了,原来她妈妈是因为这个啊!   她心里顿觉一送,坦诚道:“对。”   “哼,姑娘大了,会藏事儿了!”   “嘿嘿……”过了会儿,顾幸幸想起她妈说的前一句话,兴奋问道:“周叔叔对您表白了?您答应了吗?”   顾苏宁再度红了脸,没说话。   顾幸幸后知后觉地想到今儿餐桌上周叔叔的反应,他一会儿看一眼顾苏宁,视线就粘在她身上似的。   他以前可没那么大胆!   妈妈是同意的!顾幸幸这次是彻底的兴奋起来,“太好了!我告诉姥姥去!”   “你真的是个小大人。”顾苏宁无奈道。   顾幸幸打电话告诉了顾姥姥,顾姥姥也很高兴,让她们这个星期放假回去,她好好了解了解情况。   顾幸幸满口答应,转头告诉了顾苏宁姥姥说的话。   顾苏宁说:“那等会儿我给宗言打个电话,星期天让他不用来了,停一节课。”   “哦……好。”   晚上睡觉的时候,顾幸幸发短信问韩宗言:“我妈说了吗?这个星期天不补课。”   “嗯,打电话说了。”   瞄了这条短信半天,没什么其他话要说,顾幸幸回:“哦,那晚安。”   他说:“好梦。”   顾幸幸关了手机,过了一会儿沉沉睡去。   接下来几天,顾幸幸几乎天天能看到周伯仲。   他几乎天天来,风雨无阻。而且他来,大多只是为了送一罐汤……   不过每次他只要一看顾苏宁,眼睛就像粘到她身上似的,一副看不够的样子,顾苏宁咳一声,他就立马收回目光,憨憨的笑。他一笑,顾苏宁也跟着笑,看他俩笑,顾幸幸也笑了,总之一屋子的笑声。   星期天的时候,周伯仲把她们送到了顾家,下车时。顾苏宁问他:“要不要进去坐会儿?”   周伯仲看着顾家,一副很想去的模样,但是他还是摇摇头,“今天不用了,改天我请你们一起吃顿饭。”   周伯仲很想进去的!但是他今天什么都没有带,他不好意思,而且,本来就应该男方先请吃饭的!   顾苏宁没强求,“那我和幸幸进去了,你路上开车小心点。”   很普通的一句关心语,以前顾苏宁说出来,他感觉不多,今天听,他觉得这句话真是动听啊。   周叔又笑得很开心。等她们进去了,他没急着走,望着顾家,他给周嘉黎打电话,让他下星期回家,“我们请顾老师家人吃饭,嘿嘿……嘿嘿。”   周嘉黎听多了这样的笑声,淡定地答:“好。”   顾幸幸她们一进家门,顾姥姥就把幸幸赶到小宝宝房间,陪小宝宝玩儿。   顾苏宁说:“幸幸她什么都知道呢,鬼精的很!”   顾幸幸装作没听到,跑去找双胞胎玩儿了,把空间留给了她们。   “他人怎么样?”顾姥姥一上来就问。   “很好。以前给您提过的。”顾苏宁正式的对顾姥姥介绍了一遍他们的情况,以及什么时候认识的。   最后,顾姥姥满意,“好好好。改天你带过来,我们再瞧瞧。”   “嗯!”   俩人又扯了一些其他的话题聊了几句。   顾姥姥突然神秘地凑近,幸灾乐祸地一笑,问:“我听人说,李则明好像出了点事,你和幸幸听说了吗?”   顾苏宁一脸迷茫,“没有。幸幸上次去看李阿婆回来,什么也没说啊。”   “哦,我也是听别人说的。”顾姥姥放低声音,娓娓道来:“前段时间,李则明大晚上喝醉没回家,在路上被人给揍了,揍的昏昏欲睡,第二天警察问他谁动的手,李则明也不记得。”   说到这,顾姥姥哈哈地笑了起来。   顾苏宁也跟着笑了,“谁干的啊?真是……干得好。”   “这才多大点事儿呀!”顾姥姥喝了口水,让她凑近一点。   看顾姥姥的样子,顾苏宁好奇的把耳朵凑过去,只听顾姥姥难掩兴奋道:“打李则明的人手黑,李则明现在还躺在医院呢,听说他那方面也不行了,被人给打坏了。”   “哈?”   “告诉我这件事的那个人说的。”   顾苏宁不知该作何表情了,李阿婆还心心念念地想抱孙子呢,这下子……咳咳。   提起这事,顾姥姥就兴奋。她乐了一阵,便去厨房做晚饭了,顾苏宁也跟着去帮忙。   对此时一无所知的顾幸幸,正在房间陪小宝宝玩,他们一岁多了,正可爱。看他们是越看越可爱,顾幸幸忍不住对他们拍了几张照片发给韩宗言。   韩宗言很快回:“好可爱。”   “是吧。嘻嘻。你再干嘛?”   韩宗言抬头瞄了眼正在饭桌上口若悬河的贺一航一眼,低头回她:“和朋友一起聚餐。”   很快,幸幸回他:“好好玩哦。^_^”   贺一航那货话特别多,此时正在向别人谴责韩宗言,“……那小子,一到周末就不见了踪影,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平时叫他嘛,他又说工作忙!丫的太不仗义了,赶紧的各位,灌他!”说着,还拍了一下桌子。   韩宗言笑着和他碰了下杯,淡定地喝下,如饮水。几杯酒下肚,他面色还是好好的,贺一航脸喝红了。   但贺一航这货排泄功能好,一喝醉了出去小个便,进来照样是好汉。   他就专盯韩宗言,喝多了就去上厕所,上完了回来接着灌他酒。   韩宗言抽空给幸幸回了短信:其实不好玩。   他刚发完,贺一航就进来了,趴他背上问他在干什么。   韩宗言把他从背上给抖掉,太重了。   “回短信。”   贺一航一听,眼睛就亮了:“短信?谁的?那个小萝莉的?”   韩宗言不喜欢发短信,圈子里的人都知道。   韩宗言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你管我。”   “哼。”贺一航一巴掌拍他背上,喝完酒,他特别大力,声音大的其他人听了都为韩宗言感到疼,“你我以前都说了啊,不到三十不结婚啊,你要敢抛弃我先结,我……”   韩宗言挑眉,“怎么?抽我?”   “我就哭给你看!”   众人:大男人你恶不恶心。   吃完饭,他们去唱歌。韩宗言说不去了,贺一航又骂他不讲义气。但也没强求他,知道他去了也是干坐着。   喝酒了,韩宗言不能开车,他没有找代驾。   他想走走。   晚风吹过他,去了一半的醉意。   路遇一家甜品店,他记起幸幸曾经说过,这里的甜品很好吃,她说的时候,双眼放光,仿佛甜品就在她眼前,模样好笑又可爱。   在他反应过来之际,他已经推门走了进去。   服务员露出标准的微笑,“欢迎光临。先生想要点什么?”   “呃……”这种女孩子吃的东西,他很少吃,也不熟悉,他一时犯了难。   服务员像是洞察了他的难题,道:“我们这里焦糖布丁、提拉米苏、抹茶饼卖的比较好,先生要不要来一份?”   “好。”他想了想,道:“我带走。”   “好的。”   走出甜品店,他看了眼路牌,这里离顾家也没有多远,他惬意的慢慢走过去。   顾幸幸已经洗好澡换好睡衣了,接到了韩宗言的短信。趁他们在看电视,她悄悄的溜了出来。   出去的时候,韩宗言背对着她这个方向,似乎在看风景。   顾幸幸悄眯眯地走到他身后想要吓他一吓,结果刚走到离他三步远的距离,他仿若有所察觉地转了身。   顾幸幸本来弯着腰的,这下被他发现,懊恼地站直了身子。   韩宗言忍不住好笑,想伸手拍拍她的头,却发觉幸幸个子长了不少,到他肩膀上了。   “喏,你心心念念的甜品。”   顾幸幸接过来,叹道:“又要长肉的节奏啊!哎!”   找了个地方坐下,顾幸幸忍着要长肉的后果把甜品都吃光了,吃的心满意足。   韩宗言在边上温柔地看着她吃。   夜色温柔如水,和他眼睛一样。   快了。他想。   ☆、第75章   似乎韩宗言过来就真的只是送个甜品而已,顾幸幸吃完了他就打发她回去,“回去早点休息啊。”   顾幸幸手上还拿着包装袋,愣了一下,这就要回去了?我还想走几步消消食呢……   而韩宗言已经接过包装袋拿到他手里了,“给我,我顺便扔。”   “……那我回去了哦?”顾幸幸问。   他点点头。   好吧……顾幸幸只好回家了。韩宗言看着她进院子了才放心地转身离去。   回了顾家,顾幸幸刚躺到床上准备睡觉,顾姥姥就敲门:“幸幸睡了吗?”   “没呢。”顾幸幸又坐起来,打开了灯。   顾姥姥进来一坐下先慈爱地摸了摸顾幸幸的头,再问了几句学习上的事儿后,进入了主题:“幸幸,你周叔叔那个人怎么样啊?”   “周叔叔他人挺好的。”   “怎么个好法?对你好不好?”   呃……这个还真不好说。周叔叔那个人就是个好好过日子的人,他们的生活也就如水一样,平静、平淡,周叔叔他没有特别出彩的地方,但这恰恰是他最出彩的地方,他对她们的好就是一种平平淡淡、温馨的好。   顾幸幸想了一下,说:“周叔叔体贴、会关心人、话少人老实。周叔叔对我也挺好的。”   这三点,李则明没占到一点。顾姥姥点点头,再问:“那对你妈妈好吗?”   “这个……姥姥,妈妈没告诉你吗?”   “我就想听你怎么说的。”顾姥姥的神情有兴奋有期待,和她同桌沙亮歆说八卦时的模样差不多。   顾幸幸仔细回忆了周伯仲是怎么对她妈妈好的,发现居然都是吃吃喝喝的一些事,这让她说什么好咧?   “我妈妈不会做菜,然后周叔叔每次来都抢着进厨房,而且他还特别开心。”   “嗯,不错。还有呢?”   “有一次李则明找我妈妈的麻烦,他挡在我们面前,像个超人一样保护着我们,他还把李则明给揍了。”   “嗯,这个我知道,你舅舅上次给我说了的。”   “还有……”   顾幸幸绞尽脑汁从侧面正面两个方向,说了周伯仲一筐子好话,说到顾幸幸没话说了,顾姥姥才心满意足地离开房间。   有了顾幸幸的帮腔,顾姥姥对周伯仲的印象好极了。顾幸幸在心里呐喊:周叔叔,有我这么个队友您真是有福了!   在一个周末,周伯仲请顾家一家人吃饭,正式的见了面。   有顾幸幸在后方为他猛刷好感,使顾姥姥还没见他就对他先有了几分好感,见到他之后……那好感自然又增添了好几分。   见面那天,周嘉黎也从上海赶了回来,父子两个均穿的很正式,全程表现的礼节有度。   但是到后面的时候,周伯仲喝了几杯,有点微醺,眼神止不住的往顾苏宁那里飘,给顾苏宁看的不好意思极了。顾幸幸见了捂着嘴偷笑,顾姥姥呢,也觉得好笑。   就是周嘉黎有些恼,不时地提醒他爸注意形象。不过眼神收回来没多久又往那边飘了去,最后干脆还傻笑几声。   周嘉黎痛苦捂脸,噢,没救了。   这次见面蛮成功的,都对周伯仲的印象很好。在离去的时候,一向寡言的顾姥爷拉着周伯仲说:“你小子以后一定要好好对苏宁啊!她命苦……”   旁边的顾姥姥气恼地打断他,把顾姥爷拉回了身边,“你个老头子喝醉了瞎说什么呀!”   周伯仲丝毫不在意,拼命点头回答顾姥爷:“嗯嗯嗯,我会对顾老师好的,要有一点不好,我自殴!”   还被顾姥姥拉着的顾姥爷猛点头:“你说的啊!我记着了啊!”说完,还拍拍胸口表示真的记住了。   一旁的顾苏宁看了直摇头,无奈地转头嘱咐周嘉黎,“你爸爸喝醉了,扶他上车吧。”顾姥姥也关心道:“回去了给你爸爸冲点蜂蜜水。”   “嗯,知道了。”道了别,周嘉黎把他爸扶上了车。   这边,顾家一家也坐上了车回家。上了车,顾姥姥就欣慰地拍拍顾苏宁的手,“以后好好过日子。”   “嗯。”顾苏宁也露出一个笑容。   这次见面后,他们双方又见了一次,这次就是商量婚期了。   婚礼定在了农历的十二月二十号。   本来按照顾苏宁的想法,既然是二婚就领个证,自家人在一起吃顿饭好了。可周伯仲坚决不同意,平时在听顾苏宁的话也没有,这回无论顾苏宁面上多严肃,他都不同意,他说:“二婚怎么啦?你要和我过一辈子的,现在就这样敷衍过去了,我以后老了没了,都不愿意闭眼!”   顾姥姥看他这样态度,脸上既是高兴又是唏嘘,她的宝贝女儿遇到了个好人,她拍拍顾苏宁的手,道:“结婚是人生大事,这事儿啊,听小周的。”   周伯仲的意思是大办,顾苏宁觉得大办太高调了,毕竟是二婚。   两人在这件事上面闹了分歧,最后周伯仲说:“妈。”这是在叫顾姥姥,他前两天就改口了。   顾姥姥应了一声。   他说:“我三岁时,我爸就没了,我妈一个人拉扯我,前几年我妈也去世了,我家这边呢,也没两个亲戚。我和顾老师办婚礼,到时候来的人肯定你们这边人多,我之所以想大办,就是想让顾老师的所有亲朋好友都能看一看我周伯仲的诚心!顾老师是珍宝,能娶到她是我的福气,不能马虎!”   他说第一句的时候,顾苏宁就默默地握住了他的手。等他说完,顾苏宁就同意了。   顾姥姥是满心的欣慰和感动。   于是婚礼就决定热热闹闹地办,顾家的亲朋都发了喜帖。   婚礼这天的天气很好,十二月份的天气没有下雪风也不大。顾幸幸是跟着顾苏宁起来的,起来的很早。等顾苏宁化好妆后,陆陆续续的,亲朋好友也来了,和顾家关系亲近的就待在顾家,其他的都先去酒店了。   大概八九点的时候,门外传出鞭炮声,接着就是喧闹声。是周伯仲来了。   顾苏宁有些紧张,听到声音就站了起来,被舅妈乔一把按下去了。乔和另外几个女的笑嘻嘻地对视一眼,说:“新娘子可不能急哦,你好好坐着,我们来!”   然后她们就去了门边隔着一道门为难周伯仲。   她们问:“你来做什么?”   周伯仲大声回答:“接媳妇!”   “谁是你媳妇?”   “顾老师!”   “嘻嘻,我们这没有人叫顾老师。”   周伯仲立马换答案:“我媳妇是顾苏宁!”   后面一群男的也搭腔:“我嫂子是顾苏宁!”   她们说:“你回答我们三个问题才能进来!”   “快问快问!”   然后又是一群男的齐声接道:“快问快问!”   有一个女的清了清嗓子,问:“你爱顾苏宁吗~”   周伯仲:“爱!”   众兄弟团:“爱~”   周伯仲:“闭嘴,谁要你们爱了。”   众兄弟改口:“老周爱~”声音异常的齐。   一个女的说:“过关了,红包拿来!”然后门开了一条小缝。   周伯仲把红包从门缝里塞了进去,众兄弟团们顺势要推门而入,被几个女的从里面合力给关上了。   她们叫道:“再推门,不准接新娘!”   周伯仲给他们往一边赶:“别捣乱啊,我还要接媳妇呢!”   众兄弟也互相推搡,“别捣乱啊,老周还要接媳妇呢!”   门里边的姐妹接着抛下第二个问题:“顾老师身高多少?体重多少?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   众兄弟团不乐意了,“你这到底是几个问题啊?算三个还是一个?”   “一起回答,算一个。”   兄弟团:“那可不行!”   姐妹们:“不行不准进!”   无奈,周伯仲一一回答她们。她们听了后都回头望顾苏宁,问她对不对。   顾苏宁猛点头。   过关了,又收了红包,开始第三个问题,这个问题不知道谁想的,特别为难人。   “顾老师有多少根头发?”然后一阵嘻笑声。   众兄弟团:“嘿,兄弟我帮不了你了~”   周伯仲沉吟半晌,道:“5211314根头发。”   姐妹们惊讶不已:“你怎么知道?”   周伯仲道:“肯定是这么多,不信你们去数数。”   顾幸幸在屋里噗哧一声就笑了,周伯仲简直太机智了!点赞!   然后周伯仲给了她们红包,顺利进来了。他满脸红光,笑的见牙不见眼。他为顾苏宁穿好鞋,戴上头纱,顾苏宁被顾苏城背到了车里,周伯仲跟在后面。   新娘车走了,顾幸幸和顾姥姥他们进了第二辆车。刚上车,顾姥姥就忍不住眼眶湿润了。   刚刚接新娘时,周伯仲一进门就毫无征兆的对着顾姥姥跪下起誓保证,一定会一辈子对顾苏宁好。   他郑重其事的模样,当时就让顾姥姥眼里积了点泪花,但是她一直面带笑容,忍着泪意。   现在上了车,终于忍不住了,虽是笑着,眼泪却流了下来,“你妈妈终于……”   最后几个字顾姥姥没说,但顾幸幸懂了,她抱住姥姥,忍不住也湿了眼眶。   他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幸福。   这天之后,顾幸幸多了两个家人,对她和她妈妈好的家人。   他们结婚后,顾苏宁和顾幸幸周末回家就不再回顾家了,而是回周家了。   不过周伯仲显然不太满意一星期才回家一次的节奏,也想住到顾苏宁在学校旁的那个家,但是那个家只有一个房间,他没地儿住……   于是,周伯仲准备在学校附近买房。   顾苏宁不赞成:“马上要过年了,幸幸快放假了,那时候我们总归不住这里吧。”   可周伯仲委屈地说:“那还有明年半年呢!而且就算幸幸毕业了,那还有以后呢?你不能一星期只回一次吧……还是买个房,我们住在一起!”   顾幸幸回忆了一下,学校附近的房子以后几年都是平稳增长的,买来不亏。她没钱,不然也可以买一套放那里……   顾幸幸道:“周叔要买就买呗。”   顾苏宁瞪了她一眼,道:“老周,你不给嘉黎在上海买房子吗?嘉黎毕业后总归要留在上海吧,上海那个寸土寸金的地方,你总要给嘉黎存点买房钱吧。”   听顾苏宁这样一说,顾幸幸立马反应过来了,是哦,周叔叔把钱用到这里买房,那以后给周嘉黎买房怎么办?   她马上改口,“是啊,周叔,您把钱给小周哥哥存着吧,你买这里还不如早点在上海给小周哥哥买一套,买的越早房价越便宜呢。”   可不是嘛,她记得她大三那一年,上海中环的房价已经三万多了。她原来还起过心思让她妈妈把这里的两套房子卖了去上海买一套的,可顾苏宁不为所动,她一门心思的认为这些是幸幸以后的嫁妆,不能动。无奈,幸幸只好歇了心思。   周伯仲还是有些不开心,“你们一星期才回家一次!”   他是真的很想住在一起!   看他这样,顾苏宁有点头疼,在想该怎么办。   这边,顾幸幸已经想好了解决办法。   “我们老师说了,这次放假之后,明年开学来了,每星期只放半天假,而且晚上要增加一节晚自习。不如我去住宿舍吧,这样还方便一点,每天的路程我可以省下来背十几个单词呢!周叔叔搬来和妈妈住,一个房间刚刚好。”   周伯仲道:“不行不行,住学校哪里有家里舒服,住家里!”   “那您怎么办?”   周伯仲又为难起来。   顾幸幸再接再厉:“我也就在宿舍里睡个觉而已,吃饭还是回来吃的。”   顾苏宁想了一下,道:“老周,就听幸幸的。”   “那好吧。”周伯仲看向顾幸幸的眼神充满了歉意,下定决心以后要对这个闺女更好!   顾幸幸被他这个眼神看着,深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她真心觉得这没什么啊!   其实顾幸幸决定住宿舍,还有一个原因。   明年开学,就是最后几个月了。她住学校去,一是给周叔腾地方,二是她要闭关,不见韩宗言。   她对自己的学习还是有把握的,但是经常见他的话难免分心……以前还好,她的心蛮定的,后来真是……越来越容易开小差。   前几天她过十八岁生日的时候,下了小雪,韩宗言冒雪前来给她送礼物。为这个,她整整走神了三天。   深思熟虑后,她决定最后几个月她不见他,她不敢见。   她打电话给韩宗言时,他听了之后便没说话,电话那头是长长久久的沉默,顾幸幸快要忍不住收回那话时,他才开口说,“好。高考后见。”   “嗯。”顾幸幸用手抠着橡皮,语无伦次地解释道:“嗯,我要专心学习,诶,所以不能见你。咳咳,反正,你懂得!”   我懂什么?韩宗言一头雾水,准备再问,顾幸幸已经把电话挂了。他刚想再打过去,想起她要专心学习的话,只好苦涩的把手机合上。   六月六号高考,还有好几个月呢!   等吧!   ☆、第76章   寒假一过,就是新年了。今年的新年比较热闹,顾苏宁刚刚结婚,要给很多亲戚拜年,还要给周叔叔的好朋友们拜年。高三寒假统共没有放几天,这几天学校里没有布置作业(时间少),时间她都用来走亲戚过年了。一圈走下来,周伯仲在顾家亲戚这边刷了脸熟,正式成了他们的亲戚;顾苏宁在周伯仲那边,也被人嫂子嫂子的叫了。   大年初六,他们开学。开学之后,顾幸幸就搬到学校去住了。一班的女生寝室有三个,都已经住满了。俞文卿只好让顾幸幸和新来的实习女老师住一起。实习老师也是住女生宿舍楼里,但是毕竟是老师,两个人住一间,不像学生,八个人住一间。   周伯仲给顾幸幸扛被子上去的时候,看到寝室不像其他寝室一样拥挤后,脸色微霁。   他给和顾幸幸带了三床被子上来了,垫两床盖一床,床铺好后,周伯仲让顾幸幸用手按按,“你试试看软不软和?”   顾幸幸按了一下,陷下去了半个手掌,“嗯,软和着呢!”   周伯仲点点头,“软和就好,你晚上要是冷的话就给我打电话,我再给你送一床被子过来。”   “肯定不冷的!”顾幸幸笑着说,心里暖暖的。   收拾了一会儿,走之前周伯仲从包里拿了包东西出来,顾幸幸打开一看,是一包五谷杂粮粉。   “周叔叔,你昨天晚上跑出去就是给我买这个去了?”昨天晚上都已经睡了,顾幸幸突然听到周伯仲发动车子的声音,问顾苏宁他去干嘛,顾苏宁说不知道,搞得顾幸幸还以为他们吵架了。   周伯仲挠挠头,有些歉疚:“是啊,我白天忘记给你买了……你晚上下自习回来了刚好冲一杯喝喝,不然半夜肚子会饿的。”   看着他歉疚的表情,顾幸幸内心突然变得柔软又心酸。周叔叔从来没有做错过!   “知道啦,周叔。我才不会饿到我自己呢!”顾幸幸放下书包,走到周伯仲身边:“周叔叔,我送你出去吧。”   周伯仲连连摆手,“不必了,我自己出去,你不要多走路了。”   “走几步路有什么关系,我送送你。”顾幸幸不由分说地走在前面,周伯仲只能跟上。   路上偶遇其他的同学,有人看到周伯仲就叫叔叔好。   周伯仲笑容满面回:“你们好。”顾幸幸的高中同学从来没有见过顾幸幸的爸爸,顾幸幸也从不说自己家的事,他们都认为这是顾幸幸的爸爸,有一个同学当面就说:“顾幸幸你爸爸蛮和善的。”   听了这话,周伯仲站在边上犹犹豫豫的不知道怎么开口解释这个误会,就见顾幸幸毫不在意地笑着说:“谢谢,他确实蛮和善的。”   周伯仲顿时愣了一下,随即又笑的更和善了。   住到学校去了之后,生活似乎是平静了不少。只是再到周末时,本该是韩宗言给她补课的时间,她却坐在教室里上课,突然觉得这种平静更多的变成了寡淡,有点空落落的。   周末放半天假回家后,她还是忍不住给韩宗言打了个电话。   电话想了两声就被接起,顾幸幸小声问:“现在你不给我补课了,周末在干嘛?”   “刚刚补了一觉,现在正在煮面条。”他似乎把手机放到另外一只手上面去了,最后几个字声音忽地变得很小,又忽地清晰起来,“你呢?”   “我正在和你打电话,没做别的。”   “怎么不看看电视?”   顾幸幸瞄了眼被布罩起来的电视,道:“不想看。”   其实是顾苏宁不让她看……关于看电视还有个小事,这小事儿说起来蛮丢人的。   顾幸幸看电视有瘾,不看还好,一看就容易入迷。她中考的时候,那时离中考还有半个月的时候,她看了一个节目,看上瘾了,可那个节目还没放完她就上学去了。后来她为了把那个节目看完也是蛮拼的,打听好了那节目重播的时间后,就守着(那时候电脑还不能看)。那个节目是半夜的,她就定了个闹钟,半夜偷偷爬起来看,看的无声的。   顾苏宁半夜起来上卫生间,结果就看到自家电视机前窝着一个黑影,电视还一点声音也没有,当时就给顾苏宁吓得叫了一跳……   她算是有前科的人了,于是顾苏宁特别不放心她,一到晚上就把遥控器藏起来睡觉,深怕顾幸幸晚上起来偷看。   这件小囧事韩宗言也知道,果然他在那边轻笑一声,调侃道:“现在不看是想半夜爬起来偷看吗?”   顾幸幸忍着笑往厨房瞄了一眼,握着手机偷溜到阳台。   她声音大了一点,“你忘了?我住学校去了,学校没电视。”   “我没忘,你现在比我还忙。”   嘻嘻笑两声,顾幸幸说:“今天到了补课的时间,结果还没放学,突然感觉不大习惯。”   “我也是。”   听到这一句,顾幸幸嘴角不自觉上升了。   韩宗言语气清浅,继续道:“刚刚已经换好衣服要出门,突然想起不给你补课了,还真是不习惯。”   你也不习惯吗?那你因为什么不习惯呢?顾幸幸猜测着,此时心里有些许的欣喜和一点点的不敢想。   也不知什么情绪使然,顾幸幸稍作停顿就接口说:“习惯习惯就好了。不要到时候我高考完了,你却对我陌生了。”   “怎么会,我……”他似乎还没说完。   顾幸幸屏住呼吸等了两秒,而后听到他在那边有铁器想撞的声音,接着就是放水的声音,一切声音停止后,他无奈地道:“面糊了。”   顾幸幸在心里勾勒出他此刻的模样,应该是抓着电话,却对面前的一团糊面感到点懊恼和无奈的样子吧。   “那我挂啦,你专心煮碗面吃,不要再糊了。”   韩宗言道:“没事儿,我一会儿再吃饭好了。”   “那可不行,吃饭要准点。”   又扯了几句,俩人挂了电话。通了电话后,顾幸幸觉得好点儿了,莫名的多了点小甜蜜,虽然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过了五月,学校里气氛一下子更加紧张了,除了历史和政治外,另外的课程,老师们已经不强求让他们碰书了,开始每天给他们上卷子,做卷子时也严格按照高考的要求来。   俞文卿说:“给你们养养感觉,到时候考试不会太紧张。”   每天教室里有的只有笔在纸上的写字声音,连同桌之间互相说句话都是用的很轻很轻的声音。仿佛每个人都感受到了压抑的气氛,同时也在制造着压抑的气氛。   顾幸幸整个人也突然严肃起来,变得不苟言笑。这直接影响到顾苏宁和周伯仲两人,他们也不笑,心里还怕顾幸幸有压力,还抽了时间劝导她,结果顾幸幸只是说,她现在表现的轻松了感觉自己在班上是个异类,还是严肃点好。更何况,她心里也有些紧张,既然重来一回,她也想更近一步,考个更好的大学,可她怀疑自己的能力。   除了这一点小烦恼(自找的),她没啥其它的烦恼了。   五月五号,离高考还有三十十天。顾幸幸去看望李阿婆,走的时候,她对李阿婆说她只能高考完了再来看她,接下来一点空都没有了。   李阿婆病情不稳定,像今天,她就还好,听了顾幸幸的话还鼓励她好好考,让她一考完就来看她。前几次李阿婆不太好的时候,看到顾幸幸会把她当做顾苏宁骂几句。这个真不能忍,但也无可奈何。有时候束缚在自己身上的枷锁,谁知道怎么解开。   和李阿婆道别后,顾幸幸离开了李家。在李家她已经有n久没看到李则明了。今天他倒是出现了,可看清他的那一刻,着实把顾幸幸吓了一跳。   怎么说呢,以前李则明还注意注意自己的形象,收拾的仪表得体,可现在打眼一看,他不修边幅,看起来有点脏乱的感觉。再加上他扫向顾幸幸的那双眸子,阴郁无比。   整个人有点像持久生活在黑暗里的人一样,没有一丝阳光,阴气沉沉。   他看到顾幸幸,打量了她一圈,开口问:“要不要我送你回去?”他的语气也透着阴郁和压抑。   顾幸幸多瞄了他几眼,可似乎就因为她的多瞄惹怒了他,他哼了声,没等顾幸幸回答就走了。   顾幸幸感到莫名其妙。   回到家,她把这个给顾苏宁说了,并说:“他为什么这样啊?难道是和蒋虹离婚造成的?”   也没觉得他有多爱蒋虹啊。   顾苏宁不言语,有些话不能告诉孩子听。她说:“以后你看到他躲远点,别理他。看完你阿婆就回来,别的事什么都不要理。”   ——他因为那啥,怕是心里有病也说不准哦,他那人的性格本来就不大度。   顾幸幸应了声:“知道了。”   这之后,她没去过李家了。专专心心的备考。   高考是六月六号开考。那天不算太热。顾幸幸怀着自信又忐忑的矛盾心情再一次的踏进了高考这个刑场。   ☆、第77章   进了考场,卷子发下来之前,顾幸幸手心还有点冒冷汗,紧张啊!卷子发下来之后,她看看题,咦,这道好熟悉,诶,那道也熟悉!还有作文,也很熟悉!   虽然现在想起来有点马后炮的感觉,但是她突然就觉得不紧张了。没道理她不进还退嘛!   上午一场考完后,顾幸幸出考场,抬眼望去,实验中学的栅栏外乌压压的全是人。顾幸幸跟随人流艰难地挤了出去,在不远处的小卖部门口看到了等在那里的顾苏宁他们。   外面不比考场,太阳直落落的晒在人身上,顾苏宁和周伯仲脸晒得通红。双方一碰面,周伯仲赶紧拧开一瓶水递给顾幸幸,顾幸幸接过来喝,周伯仲拿着不知道哪来的小硬纸片给顾幸幸扇风。   他看顾幸幸喝完了,就道:“很热吧?走,咱们回酒店歇会。”   周伯仲提前好几天就在附近的酒店订好了房间。他们到了酒店后,里面几乎都是学生,路过吧台时,还有人询问这里还有没有房间,得到的答案都是:“房间满了。”   等电梯的时候,周伯仲就笑的很自得:“看吧,幸好我没听你的,房间订的早。”   顾苏宁翻了个白眼,“嗯嗯!你是功臣,大功臣行了吧。”   话是这么说,到了他们的房间,顾苏宁看了一圈还是很真诚地道了谢。房间订的早,楼层比较高,刚好远离楼下的喧闹,比较安静。   听到她的道谢,周伯仲不乐意:“一家人说什么谢谢,又不是外人,这么客气干嘛。”   “好好好,我知道了!”顾苏宁说:“那自己人,你去叫饭吧。”   “不用,时间到了他们会送过来的。”   顾苏宁:“……你怎么什么都安排好了”   “我有经验。”   饭菜准时送上来了,顾幸幸吃完后,顾苏宁让她睡会儿午觉,“等会儿时间到了,我来叫你。”   顾幸幸是有点困了,点点头:“好,那你们呢?”   “我们啊,我和你周叔叔下去坐坐。”顾苏宁拍拍她的头,“快去睡吧。”   这一觉睡得居然蛮香的。顾苏宁叫她起来的时候,她还不愿意醒,但还是撑着起来了。等她迷迷糊糊地进了洗手间洗了把冷水脸后,出来才察觉到房间里多了一个人。   韩宗言的两只大长腿交叠着坐在房间内的沙发上,正和顾苏宁他们说着话。   顾幸幸一脸惊奇:“你怎么来了?”   他还没说话,顾苏宁已经开口训她:“怎么说话的?礼貌啦?”   周伯仲在一旁和稀泥:“幸幸也是和她韩哥哥熟才这样。来来,幸幸过来坐会儿,休息休息咱们就走吧。”   哦了一声,顾幸幸走了过去坐下,在顾苏宁警告的目光下,顾幸幸还是叫了声:“韩哥哥。”   “嗯。”他笑眯眯地点点头。   顾幸幸又问了一遍:“你怎么来了?”不过碍于顾苏宁在,她的语气和表情摆的及其的端正。   看她这模样,韩宗言莞尔,也用正式的语气回答:“下午考数学,好歹我给你补了一年半的数学,给你打打气,”   打气什么的……顾幸幸说:“放心吧,不会给你丢脸的。”   他侧过脸看她,顾幸幸看见他眉目动了一下,“哦?”   “我数学不是你给我补的嘛。”   顿了一下,他道:“嗯,加油,别给我丢脸。”   一旁的周伯仲对顾苏宁感慨:“他俩感情好啊。你也别老吵吵幸幸没礼貌,对着不熟悉的外人,幸幸不是挺礼貌的吗?”   顾苏宁打眼望去,那俩孩子不知道在说什么,幸幸一会儿横眉一会儿用手指指点点。摇摇头,顾苏宁叹息:“她那样,我就是看不过眼。”   周伯仲:“呵呵,你管那么多做什么,宗言不介意不就行了。”   顾苏宁别过眼睛不看顾幸幸,她怕她忍不住说她,“行吧,就听你的。”   时间差不多了,顾幸幸出发去考场。走过走廊拐角时,韩宗言脚步慢了下来,等顾幸幸走近了,他低头轻声鼓励她,“别紧张,尽力而为。”   顾幸幸抬起头看他(矮子的悲哀),“嗯,知道了。”   他拍拍她的头,“考完了我带你吃东西去。”   “又来这招!”   “那你去不去?”   “……去。”   顾幸幸他们来得早,考场还没开,他们站在学校外的一棵树底下等着。韩宗言一个人个子最高,淡定地站在一群略显焦躁的家长们中,显得卓尔不群。   于是有小伙伴来问顾幸幸了,“他是你哥吗?”   和顾幸幸搭话的这位,是个女生,和她是同学,但是以前不太熟。不过现在能在一个陌生的地方相遇也算是一种缘分,整个考场就他们俩人认识,其他人都不认识!俩人产生了点共同作战的惺惺相惜之感,本来不熟,因为这一场考试,距离拉进了不少。   小女生攀着顾幸幸的胳膊,双眼放光地盯着韩宗言,“是吗?是吗?”   如果顾幸幸没看错的话,她眼里正在冒粉红泡泡?   那如果是“是”,又怎样?   会去追他?   顾幸幸摇摇头,“不是。”   “那是表哥?”   “不是,他不是我亲戚。”   “好可惜不能近水楼台。”小女生终于收回目光,认真地盯着顾幸幸的脸,问:“那他是谁?”   想了下,顾幸幸说:“我妈妈的学生,我以前的补课老师。”   “哦。”   小女生突然凑过来悄声问:“那你有没有他电话?”   反射性的,顾幸幸问:“你要他电话干嘛?”   小女生不可思议地看了她一眼,说:“废话,当然是追他啊!”她笑的自信满满,“考完试我就追他,我最喜欢这一款了~”   “……可他比你老。”   “是吗?”小女生笑的异常开心,“那实在是更好了。嘿,你到底有没有他的电话啊?”   顾幸幸望了望几步远的、树下面那道清俊的身影,回过头斩钉截铁地说:“没有!”   “哦,好吧。”   过了一会儿,小女生突然冲顾幸幸嘿嘿笑两声,顾幸幸感觉脊背有些发凉。   她笑完了就说:“顾同学,你帮我一个忙吧。”   顾幸幸直觉没什么好事,摇头:“不帮!”   她像是没听到似的,依旧说出自己的请求:“你能不能帮我要个电话?”   要电话?你想得美……顾幸幸摇的像波浪鼓,“不帮坚决不帮。现在高考诶,你怎么把心思用到这上面来了,难道不应该注重考试吗?”   “诶呀,反正都那样了,也不在乎了这一时半刻。你真不帮?”   顾幸幸摇头。   小女生开始撒赖,“你不帮我,我没心思考试了,要是考不好怎么办?”   “……”   最后,顾幸幸磨磨蹭蹭挪到韩宗言身边,如此如此这般这般的把事都说了。她实在不明白,明明现在这个时间段,如此的严肃,如此的重要,那小女生怎么会想到这里?!难道不是应该满脑子都是考试嘛?!   看着皱这一张脸的顾幸幸,韩宗言问:“你不愿意给?”   顾幸幸点点头,过了两秒,后知后觉地问:“怎么?你想给?”   她的眼神凶死了。   韩宗言哭笑不得,“胡说八道。我不给!还有一会儿就考试了,别为这个烦忧了。”   “真心的不想给?”   韩宗言严肃:“不想!”   “好,我去回绝她。”   “他不给。”顾幸幸对小女生说,并努力做出一副遗憾的样子。   小女生瞬间失望死了。   顾幸幸劝:“你还是趁现在多想想公式什么的吧。”   “嗯。”   相比与这姑娘的大大咧咧,有的同学却是太过紧张出现了很多状况。他们进考场的时候,有的同学就因为忘记拿准考证了而进不去,急的人仰马翻的;有的同学考试中途,突然晕了什么的;还有的同学一趟趟地去厕所,考试大部分时间都浪费在去厕所的路上了。   顾幸幸就想,有时候也许心大也是一件好事。   考完这一场,顾幸幸出去,发现韩宗言还等在哪儿。她正待要出去,那个小女生跟着她,道:“我们一起吧。”   说这话时,眼睛还直勾勾地望着韩宗言,明显的醉翁之意不在酒嘛。   顾幸幸拉住她胳膊,说:“我给你说个秘密,你帮我保密。”   “秘密?我最喜欢听了!快说快说,我绝对保密。”   她们边走边说,还差几步就要和韩宗言、顾苏宁他们汇合了。   顾幸幸凑到她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   接着,那个女生无比震惊地望着顾幸幸,手指指她再指指离她们几步远的韩宗言,“真……真的?”   顾幸幸缓缓地,点了头,认真地说:“真的。”   然后,那女生就跑了。   刚才她们的动作,韩宗言尽收眼底,顾幸幸走到他身边了,他就问:“她怎么了?”   顾幸幸慢吞吞地瞄了他一眼,“你想知道?关你什么事?”   这句话刚好被顾苏宁听了一个正着,忍无可忍地训道:“怎么和你韩哥哥说话的!”   顾幸幸:“……我错了。”   韩宗言眼睛里蕴了点点笑意,解围道:“顾老师,这里人多,我们先回酒店。”   顾苏宁看着低着头的顾幸幸,点头说好。   周伯仲先回酒店叫餐。顾苏宁走在前面,韩宗言落后一步,顾幸幸走最后面。   韩宗言探手在她头上轻拍一下,“你呀。”   顾幸幸轻声哼了一下。   “你刚刚给人家说了什么?”韩宗言问。   那女孩听后明显指了幸幸和他。   “秘密!”   “哦?”韩宗言颇感兴趣,“什么秘密?能告诉我么?”   “现在不能。”顾幸幸想了一下,“过几天再说给你听。”   “好,我等着。”   第二天的考试,是英语和文综,考完最后一门,走出考场,那一刻顾幸幸才是真正的轻松下来了。   周伯仲:“回家咯!”   顾苏宁:“宗言也去我们家吃饭吧。”   韩宗言:“嗯,好久没去了。”   回了家一进门,顾幸幸欢呼:“终于考完了!”   欢呼完一回头,撞进韩宗言带笑的眼睛里,他也说:“是啊,终于考完了。”   ☆、第78章   考完试,顾幸幸狠狠地休息了几天,每天都是早上十点起床,起来了洗洗弄弄,就直接吃中饭。当了几天米虫后,顾姥姥受不了了,每天早上一到八点就使用魔音叫顾幸幸起床。   这天顾姥姥还没叫她,她自己就起来了,刚好和晨练回来的顾姥姥他们碰了个正着。   “出去啊?”顾姥姥问,顺便打量了她一圈。她特意换了条清新的小长裙,头发也是刚洗过的,还有点濡湿的感觉,“去哪儿啊?”   “去学校拿毕业照。”   “中午回来吃饭不?”   顾幸幸已经把鞋子换好了,闻言,抬头回答她姥姥:“不回,你们不要等我了。中午和同学们聚会。”   “哦,那你把钥匙拿好。”   “嗯。”   今天,她要拿毕业证,拿完毕业证还要和同学们聚会,而且刚考完那天她还和韩宗言约好了今天去看电影。反正今天挺忙的。   出了门,顾幸幸先坐车去了学校。学校里已经来了不少的人。   再次走进教室,心态已然变了不少,每个人似乎都长大了,看向人的目光柔和宽容不少。平时很少打交道的同学,也会主动地道声:“来啦。”   顾幸幸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沙亮歆说:“今天不准对题,不准问考试的事,也不准问想上哪所大学!”   顾幸幸压根就没想过问这些问题,无论对方考得好还是不好,这个时候都不应该问,她点头,“知道了。”   沙亮歆满意地笑了,伸手在她头顶揉了揉,像哄她家狗一样,道:“乖!”   被一个小孩子这样对待,简直不能忍。顾幸幸刚想揉回去,被沙亮歆一句“今天挺漂亮的”给堵了回去。   “是、是么?”她今天在红裙子和蓝裙子之间选了很久,拿不定主意穿什么。她皮肤白,两个色都挺衬人的,最后时间快到了,她闭着眼点兵点将选了蓝裙子。   沙亮歆认真地点头:“是啊,就是看起来比以前成熟。”   成熟!这个词太棒了,真是说出了她的心意!这一刻,顾幸幸才发觉自己也喜欢听赞美!   顾幸幸决定不揉回去了,她说:“谢谢!”   沙亮歆无所谓地摇摇头表示不用谢,然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从桌肚里掏出一封信递给她,“有人让我转交给你的。”   “谁啊?”   顾幸幸接过来,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了看,信封是黄色牛皮纸那种的,封口处用胶水粘的牢牢的,封面上只有“顾幸幸同学亲启”几个字,没有其他的字了。   沙亮歆笑的很神秘,“一个男生,我不认识他。”   “不认识你还敢接?”   “我看他长得还行。”沙亮歆蛊惑她,“打开看看。”   顾幸幸瞄了她一眼,她头斜靠在她肩膀上,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信,眼里充满着浓厚的八卦趣味。   顾幸幸慢吞吞地把信塞进她的小包包里,逗她:“啊,我暂时不想看。”   “找屎!”   沙亮歆上来抢,她不让。俩人就这么的玩起来了。   俞文卿捧着一沓东西进来,她们俩才停下来。   顾幸幸:“啊哦,真的不能看了。”   沙亮歆:“你故意的。”   “嘘!”   俞文卿站定后开始讲话,都是离别辞和鼓励的话。   “今天后,你们解脱啦,再也不用听我唠叨了。”他故意说的轻松,也没多煽情,但是听得人眼睛涨涨的。   沙亮歆也难得感伤一下,在桌底下握住顾幸幸的手,说:“同桌,以后咱们不能天天见了。”   沉默许久,顾幸幸说:“以后我去找你。”   “好,我也会去找你。”   俞文卿用三年用剩下的班费在离这里不远的饭店订了几桌,拿到毕业照后,愿意去的人都去了。   俞文卿主动提了一箱子啤酒,“男生今天不必躲着喝了,女生就不要喝了。”   男生们亢奋得不像样,拿了酒后有个男生还给他装烟,俞文卿呢,笑了笑把烟接过去了,“你们大了!不过烟还是少抽抽,这玩意伤身。”完了,就着给他烟的学生的打火机点燃了它。   整个桌面很热闹,吃菜的少,都在诉说着离别情。觥筹交错,和着欢笑、间杂着泪水,这是他们最后一聚,以后聚会年年会有,就是不知道来不来得了这么齐。   高中,结束了。   饭罢,互相道别,沙亮歆要去毕业旅行,“我给你带礼物。”   “谢谢!”   “你能不能别老是说谢谢!”   顾幸幸顿了顿,“祝你一路平安。”   “安你妹。”说着,沙亮歆上前抱住了她,喃喃:“你怎么都不哭一哭。”说到最后,声音里带了点哽咽。   她站直后,眼眶果然红了。   顾幸幸说不出话来也哭不出来,感动,她有。   高中、重来,她就俩个好朋友。一个去了北京,忙着穿梭在个个电视剧中,她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她。   这一个,她两年多的同桌,两年多的朋友。她一直懒得交朋友,缘分让她和沙亮歆坐在一起,她们的三观也相符,她们很自然的成了好朋友。   很久,顾幸幸说:“我们志愿报一样的吧。”   “啊?”   “我说我们志愿报一样的呗!姐舍不得你。”   沙亮歆破涕为笑,“我还以为你没什么感觉都没呢……”   顾幸幸故作认真道:“因为姐比较深沉。”   沙亮歆再度笑了起来。   和沙亮歆分开后,顾幸幸先回了躺学校边的家。这时候才六月多,高一高二的还在上课,周伯仲也不在。   她在家里看了会儿电视,看时间差不多了才出发去文化广场。   她大概有大半年没有看过电影了。这半年里,和韩宗言见面的次数也寥寥无几,可他的形象却能清晰无比的映在她脑海里。   往事历历在目,她突然多了一丝期待。   以前一直有根弦悬在她脑中,让她不敢去触碰。尽管她内芯是成年人,但现实不是;而且,结果是不可预料的,她真的敢吗?   出租车师傅停下了车,连问了两遍“小姑娘,是不是这里?”之后,顾幸幸才醒过神来,掏出钱付账。   走到门口,她却又迈不了步子进去。刚刚在车上的时候,“告诉他”这几个字不断的冲击着她的脑袋,有那么短暂的一秒,她是下定决心要视死如归地告诉他。可是到了门口,她却迟迟不敢进去。   真的要说吗?   说了,会不会就这样了、本来的关系会不复存在?   可是不说,憋着太难受。   顾幸幸站了一会儿,眼角瞥到玻璃上模糊的倒影,依稀能看到小姑娘脸上的纠结与担忧。   这样子实在是难看。   顾幸幸深吸一口气,决定鼓起一把勇气,无论怎么样,至少她得到了一个答案,至于以后的种种情况,以后再说。她抬起脚便要走进去,身后却传来一声呼唤:“幸幸?”   这声音太熟悉不过,经常萦绕余耳。就像刚吹起的气球,还没扎紧,手已松。顾幸幸又萎了。   她转过身,他眼中带点惊讶,随即又充满了笑意,走到她面前来了,他问:“怎么不进去?”   “我……我等你。”   他伸手极其自然地揉了下她头,像是解释像是安抚:“我来晚了,多等了吧。”   顾幸幸目光平视他的胸口处,“没怪你啊。”   不知道是不是视觉的问题,她能看到他心跳跳动的微微鼓起的幅度,这是错觉!她又把视线移了个地方,看到他提了纸袋子,“这是什么?”   韩宗言递给她:“刚刚给你买的酸奶。”   顾幸幸又无话可说。上一次,还是半年前的时候,看电影的时候,她随口抱怨了一句“可乐没酸奶好喝”,所以,他就记上了?   内心的那簇小火苗又要窜起来了,顾幸幸连忙道:“我们进去吧。”   韩宗言点点头,“好。”   现在这个时间段,上映的电影有很多。只犹豫了一下,她就挑了《画皮2》。这部电影她以前大略地看了下,讲得好像是爱情吧,时间太久,她也忘了。   还有半个小时才放映。他们坐在椅子上看电视上放的预告片。   果然是爱情,不过怎么是两女一男的纠葛?好像还有个周迅出浴的场景。   她有点想换电影看了……   两人坐着也不能不说话吧,于是顾幸幸从包包里拿出毕业照给他看。   韩宗言一秒就看到她了,他指着第二排中间的她说:“人家都好好的站着,就你调皮。”   照片中,顾幸幸用手在她前面的老师头上比了个剪刀手,一边一个,而那个老师是个地中海,头上毛发不多显得特别显眼。   “我很听话好伐!”顾幸幸抽回照片,不给他看,往自己包包里放,包里露出沙亮歆给她的信的一角。她这才想起来这个东西来。   她顺势拿出来看,里面就附了首小诗: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   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   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无落款,整张纸只有这几句话。   对着这几行字看了半天,顾幸幸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韩宗言扫了一眼,也没有凑过来看,随意地问:“这是什么?”   顾幸幸也很随意地回答他:“一首诗。”   “哦。”   不由自主的,顾幸幸朝他看去,他脸上的表情毫无波动,依旧淡淡然,在顾幸幸投去目光时会露出笑容来。   停了几秒,她鬼使神差的把纸张递给他,“没骗你,就是一首诗。”   “嗯。”   他低着头仔细地看着,仿佛这不是一首小诗,是一篇散文。   “你还要看多久?”已经有人陆陆续续地进影院了。   他把纸张还给她,边站起身和她往里走边道:“这是男生写给你的。”   “上面没落款,不知道。”   “看字迹像。”   “嗯,可能吧。”早上沙亮歆说是一个男生给她的。   在踏入黑暗的影厅前,韩宗言侧头看了她一眼,等进了影厅,找到位置坐下后,顾幸幸听到他问:“你没感觉么?”   “什么?”   “那张纸……情诗。”   “没感觉。”顿了顿,顾幸幸说:“这只是首诗啊。”   黑暗中仿佛听到他轻笑了声,顾幸幸不由灵光一闪,问:“你以前老是让我好好学习,不准恋爱。我现在成年了,也要上大学了,我可以恋爱了吗?”   轻笑声瞬间停止,隔了有一会儿,他问:“怎么,这首诗打动了你?”   “不是,”顾幸幸知道他可能误解了,解释道:“诗是好诗,可我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这个行为都不够坦荡,我怎么可能会被打动?!”   半晌,开始放片头曲了,他低沉的声音传进她的耳朵里:“如果我说不许呢?”   顾幸幸忍不住问:“为什么?”   他没回答她。一时静寂无声。   顾幸幸也没再问,她满脑子想的是,他不许她谈恋爱!那她还要不要对他剖白?是不是会见光死?   直到小唯沐浴,顾幸幸准确的捕捉到那个镜头,直起身一只手快速而准确地盖上了韩宗言的眼睛,“闭眼!”   顾幸幸感觉到他长睫毛微眨了下,然后闭上了眼,“怎么了?”   “没怎么,让你闭眼就闭眼!”   坐他们旁边的一个女的噗哧一下就笑了,转头也对她盆友说:“看见没?还不闭眼。”   那男的嘟囔:“我本来也没看到啊。”   “你这意思你还想看到咯?”   “……”   过了一会儿,韩宗言语带笑意地问:“好了吗?”   “嗯。”   顾幸幸应了一声,准备抽回手,刚离开他的眼睛半寸,猝不及防地被他的大手握住了。   温热的触感那么真实,顾幸幸脑袋一下子懵了。   “这、这、这是?”   “借你的手用用,一会儿帮我遮眼。”他甚至把他的手从手背移到了她的手心,轻轻握住。   时间貌似过了许久,顾幸幸脑袋已经乱成了一团浆糊,事情真正来临,去他妈的淡定。   盯着握在一起的手足足有半分钟,顾幸幸直愣愣地问:“这样怎么遮眼?”   他偏过头来,温热的气息近在咫尺,顾幸幸听到有节奏、强有力的心跳声不自觉缩了一下。   “幸幸。”他笑了一下,说:“我本来想在等等的。”   “等不了了。”   ☆、第79章   “等不了了。”   黑暗中的,他的声音低沉柔和,却蕴含着一股直击人心房的力量,顾幸幸仿佛一下子置入了无人之境。   隔了许久,她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和些许的不确定,顾幸幸小心翼翼地轻声问:“你...什么意思?”   他却低低地复述了一遍那短短的四句诗,“你站在桥上看风景——嗯,看、风、景。”声音轻的像一片羽毛,不着痕迹地撩了一下顾幸幸的心房,“站在楼上的人,还、看、你。”   混混沌沌的听他念完,顾幸幸只感觉那意思全变掉了,特别最后几个字,她总觉得他意有所指。她还没来得及问,他已经开口。   “你眼里的风景只能是我,你的风景也只能属于我。”   你的风景只属于我……   时间长长久久地停止下来,他手心的温度包裹着她整个的手掌。顾幸幸慢慢领悟了他的意思,平稳了一下呼吸,她问:“你这是在表白吗?”   “......”顿了一下,他斩钉截铁地说:“是。”   表白?表白!   这是……真的还是假的?在做梦吗?不可思议,不可预料,冷静一下冷静一下。   半晌,顾幸幸刚反应过来般应了声:“哦。”   她说完,韩宗言的呼吸短暂地停滞一下,接着,他温热的气息离她更近了,顾幸幸不可抑制地抖动着睫毛,慌措地闭上了眼。   睁着眼,黑暗中看不见他,闭上眼,却能看见他。   温热的气息停留一瞬,她听到他轻轻地叹息一声,然后远离了她。顾幸幸眼睛还没睁开,脸已经红了到耳朵了。刚刚她闭眼了……他什么都没做……她好像想多了…   她的手还在他的手里,她乖乖的任他握着,一动也不动。韩宗言左手捏一捏,又换到右手握着。   从她的手被他握住的那一刻起,他就没有放下来过。他把她手指分开,十指交叉的握着,他声音很遥远的叫她:“幸幸。”   顾幸幸脑袋现在还是乱的,迟钝地回答:“嗯。”   “你怎么想的?”   “我怎么想……这是真的吗?”   “千真万确。”   是真的!她喜欢的人也喜欢她!   他继续问:“你刚刚说哦,是不接受吗?”   没多想、下意识的,顾幸幸肯定地说:“当然不是!”   他轻轻笑了,清浅的笑声充满了愉悦。   “我很开心。”   说罢,他握着她的手放在嘴边轻轻吻了一下。   电影现在讲什么,她已经彻底的不清楚了,影像看不清楚,声音听不清楚。她整个人就如同坠入云雾间,心情情绪变化也是漂漂浮浮的。   和韩宗言手拉着手坐到电影结束,手拉手穿过走廊和人群,手拉手路过街旁,手拉手……   反正手一直没放下来过!   俩人谁也没说话,一路无言的走着,漫无目的。   “你准备沉默到什么时候?”韩宗言停下脚步,低头笑看着她。   顾幸幸自然也停了脚步,没办法,手被牵着呢!   走了一路,幸幸终于冷静了一点点。   此刻她抬头看他,想了有好几秒,认真地回答他:“地老天荒!”   他愣了一下,然后眼里聚集了满满的笑意,他抬起另外一只空着的手抚了一下她的头发,道:“回神了?会开玩笑了?”   “还没完全回过来……”   “那咱们坐下歇歇?”   什么?顾幸幸抬头张望了一下,他们背后就有一张长椅。她这才想起,他和她已经逛到公园来了。   坐到长椅上,韩宗言笑着感慨:“真是这辈子走过的最长的路了。”   顾幸幸囧。打量了一下这个公园,确定了是哪儿后,跟着感叹:“原来我们不知不觉走了那么多路啊!”   顾幸幸想起曾经听的调频,话题是:情侣间第一次约会一般会做什么?   答案最多的是:压马路!校园路、公园路、林间小路等等,据说,走一个小时都不带喘气的。   顾幸幸把这话告诉他听,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问:“你说我们这算不算第一次约会?”   “当然不算!”   他握着她的手搁在腿上,身子半靠着椅背,眉眼笑意浓浓。   顾幸幸身子是坐直的,微微侧着。看着他接口道:“那我们什么时候第一次约会?”   “明天。”   顾幸幸瞬间笑:“好~”   他笑,她也笑。两个傻子对视着笑啊笑啊笑~   “对了,你上次不是问我给那位同学说了什么吗?”   顾幸幸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就是上次她考试那天,问她要韩宗言电话的那个女生,后来听了她一句话后,跑了。   他那天问她,她说改天告诉他。她觉得今天告诉他正好。   韩宗言似乎忘了这件事,他带点疑惑地问:“哪个?”   “就是考试那天,要你电话那个……”顾幸幸又给他解释了一遍,他才恍然,“哦,对,你还没告诉你说了什么。”   韩宗言也坐直,好整以暇地望着她:“说吧,你说了什么?”   顾幸幸正视着他的眼睛,得意地说:“我说你是我的人。”   韩宗言嘴边挂着浅笑,凝视着她,眼里情绪渐浓,“我一直都是你的。”   被这样看着,顾幸幸的得意也变得有点害羞了,她故作轻松道:“我预言的真……”   准。   韩宗言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松开了她的手,他把顾幸幸拉到自己的怀里,轻轻地抱住。   最后一个音消失在他的怀抱中。   顾幸幸微微地怔了一下。他怀抱里熟悉的味道萦绕在她的鼻尖,让她回过神,犹豫了一下,她伸手环住了他的腰。   他的身体微微一僵,随即又放松下来。   “其实我之前就喜欢你。我本来还想今天对你说我的心事的。”顾幸幸头埋在他胸口,声音听起来有些闷闷的,“我那时特别怕我说了后,如果你不喜欢我,那我们就做不了朋友了。”   顾幸幸仰着头看他,“老天保佑,在我喜欢你的时候,刚刚好你也喜欢我。”   抱住她的手紧了紧,他没有说话,低头静静地凝望她,眼睛里情绪涌动。   他低声呼唤了一声:“幸幸。”   不等她答应,他又唤了第二声:“幸幸。”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慢松开她。   他牵着她的手往回走,边走边问:“想吃什么?”   “诶,要吃下午饭了吗?”   顾幸幸今天出来没戴手表。她拉过韩宗言的手举到眼前看了眼时间,惊讶道:“居然过得这么快!”   老韩也叹:“是啊,好快。”   顾幸幸说:“我今天要回家吃晚饭,和我周叔叔约好了的……不能和你吃饭了。”   “嗯。”他应了一声,然后沉思了一下,过了几秒,他说:“我去你家蹭饭吧。”   “不行!”   “为什么不行,我以前也经常去你家啊。”   顾幸幸不知道怎么解释了,“以前是以前,哪儿能和现在比呀……”   身份都不一样了好么?现在这个状态又容易露馅!分明是找死的节奏嘛!   老韩眼里闪烁着笑意:“哦?怎么不能比?”   “以前是师友,现在……”   顾幸幸露出一副“你懂得,我就不多说了”的表情。。   ☆、第80章   最后老韩还是在她家蹭了饭。   饭桌上,周伯仲端着酒杯喝了一口酒,细细品了品,道:“嗯,好酒!劲挺足。谢谢你啊,宗言。”   韩宗言自自然然地一笑,“周叔您客气了。”   “嗯嗯。”点着头,周伯仲又喝了一杯。   转眼间,三杯酒已经下了肚。顾苏宁看他又倒了一杯,忍不住道:“酒好,也别贪杯。”   周伯仲呵呵地笑,听话地放下了酒杯,把酒瓶盖子给盖好放到了一旁。   顾幸幸状似认真地埋着头吃饭,脚却在餐桌下面忍不住踩了对面的那个男人一脚。   明明已经说了再见,明明他也对她挥了手。结果她回了家不到十分钟,他就上来了,还美名其曰:给周叔拿酒,这是前几天约好的。好酒神马的,周叔的最爱啊。端茶、留饭,不要太水到渠成。   对面的那人不动声色的把脚往前伸了伸,让她踩的更方便一些。   “顾老师,”他突然叫道,把踩他踩的正欢的顾幸幸下了一跳,麻溜地收回了脚。   老韩轻咳了一声,接着问:“幸幸考完了,暑假有什么安排么?”   安排?我不是告诉你了吗?   啊,糟!了!   这两个字瞬间浮现在顾幸幸脑里。刚刚回家后她接到了杨姐的电话,问她暑假愿不愿意给她帮忙,她答应了,而她几天之前给韩宗言说的是:她要去旅游!   顾苏宁道:“哎,本来我想我放假了带她去旅游的,可是这孩子说她暑假要兼职,不去旅游了。”   “哦?”韩宗言轻轻淡淡地看了顾幸幸一眼,“怎么没听幸幸提过?”   顾幸幸立马说:“我临时决定的,就在你到我家之前的那十分钟里。”   所以,我不是没给你说,是没来得及。   顾苏宁没发现她话里的不对劲,道:“这孩子,回家接了个电话,就改了主意。明天我还得去把车票退了。”   “哦,这样……”停了一下,韩宗言说:“刚好有张车票也要退,明天要不要我顺路带您?”   旁边的周伯仲接口说:“不用不用。明天我休息,我在家的。”   韩宗言点点头,“好的。”   听到他也要退车票,顾幸幸好奇地问:“你退什么票?出差吗?你要去哪儿?”   其实,她是想说:你看,你要出差我也不知道是吧?你也没给我说是吧?有时候都会忘记的是吧?   桌子下,顾幸幸又踩了他一下。   “本来我也想出去旅游的。”韩宗言看了她一眼,说:“看到你年纪小小就这么拼,我突然不好意思放下工作安心去玩儿了。”   顾幸幸噎了一下,默默地收回了脚。   “嗐,工作累了,适当的休息一下是应该的。”周伯仲说,韩宗言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周伯仲又随意一问:“宗言本来你准备去哪儿啊?”   “普陀山。”   听到他的回答,顾幸幸眼皮跳了一下。   周伯仲遗憾地说:“是吗?好巧,我们本来也准备去哪儿,不过我们现在不去了,不然我们还能一起。”   “是啊,这真是遗憾。”韩宗言说。   顾幸幸总觉得他这句话意有所指,她不禁猜测:他刚好要去那儿,不是巧合,而是因为她。   因为她要去哪儿,她早就告诉他了。   心里泛起了一点点的甜蜜,顾幸幸不自觉露出个笑来,怕引起他们的注意,她埋下头吃饭,来掩盖自己的笑容。   吃完饭洗完碗,顾幸幸拎着垃圾袋去倒垃圾。韩宗言起身,对正在看电视的顾苏宁和周伯仲告辞:“今天真是打扰你们了,我也该回去了。”   喝了人家的酒,周伯仲很热情,“不打扰,你常常来我们顾老师反而开心点儿。”   顾苏宁接口:“是啊,有空就常来!别跟老师客气。”   “好。我会的。”韩宗言点点头,“那我告辞了。”   顾苏宁叫周伯仲起身,“老周,你去送送宗言。”   “不用了。”韩宗言摆摆手,“都这么熟了。”说完,他顺手帮站在门边的顾幸幸手中的垃圾袋拎了过来,“我来。”   有三袋垃圾,顾幸幸另一只手上还有一袋,韩宗言伸手来拿,她说:“我拎下去吧,你一个人拿不好拿。”   见状,顾苏宁说:“那正好,幸幸你帮我们送送他。”   “……哦,好。”   下了楼,扔了垃圾。韩宗言不走,顾幸幸也没上楼,两人之间相隔一米的距离,互相看着对方。   顾幸幸先忍不住,看着看着就笑了,紧接着,韩宗言也笑了起来。   “诶,你…你去普陀山是因为我吗?”   “你说呢?”韩宗言止了笑,“可现在不去了。”   顾幸幸上前凑到他身边打量他的神色,他脸上一本正经,没笑。   “你生气了?”   韩宗言低头看她。她正仰着小脸、眨巴眨巴着眼睛看他,见他望向她,连忙露出了一个暖暖的笑。他神色动了一下,依旧不说话,也故意不笑。   真生气了?顾幸幸第一时间反驳了自己。老韩脾气那么好,怎么可能会生气!   不过她还是又解释了一下。   “要是光画图的话,我可以在普陀山的时候抽空画。但是杨姐打电话来说,让我帮她忙,这次兼职是全日制的。我当时想着这是个锻炼的机会,而且普陀山我每年都会去,今年不去也没关系,所以我就答应了。”   不知什么时候,两个人的手牵在一起了。她边说边玩韩宗言的手指,一根绕着一根。说完了,她看他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道:“真生气啦?我当时不知道你也要去嘛,我要是知道我就不会答应杨姐了。”   说到最后,她忽然有点恼了,狠狠地捏了一下他的手指,“谁让你不早点和我说的。”   她的表情很是恼人,韩宗言终于破功,一哂,反握住她的手,“嗯,怪我,不该没有早点告诉你。”   确定了他没生气,顾幸幸长长地叹息一下,抬头沮丧着看他,“好遗憾!不能和你一起去!”   他低头看她几秒,说:“没事,还有下次。”   顾幸幸惋惜地点点头,抬手看了眼腕表,发现时间不早了,再不回家就说不过去了。   “那……我上楼咯?”   韩宗言点头,在她转身之际开口:“哦,对了。”   “什么?”顾幸幸抬头问。   韩宗言浅笑一下,毫无预兆地低头,在顾幸幸嘴角印了一个吻,“晚上睡觉不要贪凉,记得盖条毯子。”   顾幸幸脑袋里像被人投了个雷,轰的炸开了,明明时间过去了那么久,她还觉得唇角遗留着似有若无的温热感。   她木呆呆的不知道做什么表情,愣愣地点头:“好。”   韩宗言很温柔地拍拍她的头,“上去吧。”   “好。”   “早点休息,晚上不要熬夜。”   “好。”   他微微一笑,低头又在她唇上吻了一下,一触即走。   “上去吧。”   然后,顾幸幸踩着棉花似的一路走回了家,周伯仲和顾苏宁跟她说任何话,她都用“嗯,哦”回答。机械地洗漱好,躺在床上了,她终于平缓了心跳。   她忍不住摸了摸嘴唇,触感柔软,不知道他的是不是这样,刚刚太快,她没感觉到。嘿嘿嘿。   过了不知道多久,大概很久,又似乎很短。她收到了韩宗言的信息:我到家了。你早点睡,晚安。   “晚安!”她回。   她感觉这一次说的“晚安”,和以前说的晚安不一样!以前看这两个字没感觉,今天光看这两个字,她都不自觉微笑。^_^   怀着小激动的心情,顾幸幸面上带着笑进入了梦乡。   过了几天,她去找杨姐,杨姐给了她一张工作牌,说:“你去让小田搬张桌子放到我办公室吧,不用太大,够放一台电脑就行,以后你就在我办公室做事。”   顾幸幸看了看工作牌,上面写的是设计师c,后面还有一排小备注,归杨姐管。她问:“杨姐,设计师c,每天大概要做些什么工作?纯画图吗?”   杨姐翻资料翻得哗哗声,头都没抬一下,“我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   “啊?”让干什么干什么,这个……   杨姐抬头看她一眼,笑了,“你这什么表情?我不会让你干伤天害理的事的。”她顿了一下,又说:“毫无节操没下限的事,我也不会让你做的。”   “那就好。”   顾幸幸去找了小田,他一如既往的热心,言谈之间一点距离感都没有,让顾幸幸有种他们昨刚见过之感。   大概这也是他的厉害之处吧。   桌子搬到杨姐办公室的角落,她刚收拾好,杨姐就毫不马虎地扔了一堆工作给她。   “报表会么?”   “会……”顾幸幸看着眼前一堆资料,不确定地问:“我们不是设计师吗?”设计师为什么要做报表……   “问那么多干嘛,让你做就做。一天能做完么?”   思考了一下,顾幸幸说:“我不熟练,不知道。”   杨姐抚额,“那随你,尽量早一点。”   “嗯,知道了。”   然后她忙活了一天,做了一堆表。不过做完了那些,家具建材最便宜是什么价钱,她也摸得一清二楚。   接下来的时间,杨姐又给她了一些其他的工作,不光画图,还有采购、做报表、做报价单之内的。   虽然每次任务量大,但是她也学会了不少东西。比如她对建材价格有个底后,再画图的时候会根据客户的承受能力选择搭配。这样一来,客户的满意度也变高了。   满意度一高,她就有了动力,于是忙的更欢了。   八月中旬,她渐渐闲了下来。杨姐是个随意的人,不忙的时候,她可以不用来,或者可以提前走,而且不会扣工资!   所以,不忙的时候她就和韩宗言待一块。   韩宗言也是要工作的人,他要工作而她却空着的时候,她都会去他公司陪他,他坐办公桌前工作的时候,顾幸幸就抱着笔记本窝在他办公室的沙发上。互不打扰,偶尔瞄对方一眼就好。   今天是顾幸幸最后一天陪他。她要开学了,后天就要去南京了。   顾幸幸抱着笔记本刷微博,现在各大段子手还没崛起,微博不是那么好玩,她刷了一会儿就觉得无所事事。更何苦……   她把视线放在韩宗言身上,他正专心致志地工作,目光放在方案上,微微沉思,偶尔会皱下眉头,他心无旁骛地投入着,流露出的专注神情让顾幸幸一时看失神了。   后天她就要走了,将来很长的时间里,她都看不见他了。想想就有点难过。   韩宗言像是有所察觉她的注目,突然抬起了头,她炯炯有神的眼睛就落在了他的眼里。   他笑了一下,对她招了招手,“来,过来。”   顾幸幸乖乖地走过去。   他握着她的手把她抱到自己怀里,柔声问:“怎么了?饿了吗?”   “没有。”顾幸幸摇摇头,“饿了我会自己吃东西的。”   自从她来这里后,韩宗言给她腾空了一个大抽屉,里面各种小零食,都是她爱吃的。   韩宗言仔细打量了她的神色,问:“遇到不开心的事了?来,给我说说。”   顾幸幸委屈地反抱住他,声音闷闷的,“后天就要走了,好长时间都见不到你了。”   ☆、第81章   终于要去学校了。   顾苏宁一边给她收拾东西一边叮嘱她,想到哪儿说到哪儿,“头一次离家住校,你平时多注意点儿,别和同学闹矛盾;衣服换下来了就洗掉,不要积着,没人给你洗,还有啊,上了大学了,你也别想着可以玩儿不用好好学习……要是生活费不够用就打电话给我,别想着省钱。”   听到这,顾幸幸忍不住插嘴,“我有钱,你不用给我生活费。”   “得了吧,你那点儿钱你自己存着吧,同学之间有什么人情往来或者遇到什么急事啦,你也不用为钱着急。哦,说到这我想起来了,你在学校尽量不要和同学有金钱纠葛,能用自己的用自己的,自己该置办的自己置办,不要瞎扯,产生矛盾就不好了。”   “我知道了……”顾幸幸有气无力地回答。   她想上手自己收拾,顾苏宁把她拨到一边去,说了句煽情的话:“你别动,我来给你收拾,我也就只能替你收拾这么一回。”   顾幸幸好像眼睛有点酸了。真的很奇怪,明明以前和李则明他们在一起时经常受委屈,她很少哭;而现在,她被人宠着、爱着,泪点却越来越低。   顾幸幸狠眨了几下眼,把泪意逼回去,上前抱着顾苏宁撒娇。   本来母爱光辉照大地的顾苏宁,被她这一撒娇,顷刻间又恢复了严母形象。   “顾幸幸,你多大的人了?你该稳重点儿了,不要动不动就撒娇,像个小孩子。你这样子,我怎么放心!”   顾幸幸黑线,“我去帮周叔的忙了。”   她颠颠地溜了,跑到厨房帮周伯仲的忙,徒留顾苏宁在后面叹息。   她和周叔俩人把饭做好,顾苏宁也收拾完了。三个人其乐融融地吃完离别饭,顾苏宁送他们两人下楼。   “你路上开车慢一点,安全最重要啊。”   周伯仲从她手里把行李接过来放进后备箱,道:“嗯,我知道了。”   “到了给我打个电话。”   “好。”   周伯仲调好了导航,他们就出发了。右视镜里,挥着手的顾苏宁,身影越来越小。   又一阵酸意涌上鼻头,顾幸幸抽了抽鼻子。   周伯仲安慰她:“幸幸啊,不是你妈妈不送你去学校,她事太多了。”   “我知道,我没怪她,就是舍不得,几个月都见不到妈了。”   车开得很平缓,周伯仲一边注意着前后两边,一边用很平和的语气说:“幸幸,你迟早要长大的,而你妈妈也会渐渐老去,那时你也会有你自己的生活。离别,分开,这都是人生道路上不可少的。对你妈妈来说,你以后过得好,才是最重要的。”   好一会儿,顾幸幸点头:“周叔,我知道了。”   周伯仲快速地侧头对她笑一下,“你安心上学,你妈妈有我照顾呢。”   “有你在,我一点都不担心。”   周伯仲听了就呵呵地笑了起来,顾幸幸瞄一眼,标准的周氏傻笑。   车快开到高速路口了,周伯仲拐了个弯,把车开到前方不远的小区去了。   是李家。今天早上,李阿婆打电话让她来一趟,说是给她东西。   顾幸幸看到了,就道:“周叔,你在车里等我几分钟,我一会儿就回。”   周伯仲透过车窗打量了眼这个小区,点头:“好的,你去吧,要不要买点水果带进去?”   他用手指了指小区的右前方,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新开了个水果店。   顾幸幸摇头,“不用了,买了我阿婆也吃不了。”   周伯仲点点头,没说什么了。   顾幸幸却觉得这样有些不妥当,“周叔,你别介意啊。”   周伯仲好笑地说:“我是那种小心眼的人吗?快进去吧。”   “好,我进去了,几分钟就回来了。”   顾幸幸抬脚走进小区,往李家走去。   李家,李则明难得的也在。   顾幸幸和李阿婆讲了几句话后,李阿婆叫了声李则明。然后李则明不苟言笑地递给了顾幸幸一个大红包。   给顾幸幸吓了一跳,连忙摆手说不要。   李阿婆艰难地拉住了顾幸幸的手。顾幸幸不由自主地往手上看去。她的手很干瘦,手上只有一层松松垮垮的皮,上面长满了老年斑。   “这…是…我给你的,你留着。”   她说的断断续续的,含糊不清,但顾幸幸还是听清了。她以为李阿婆叫她来是有其他事,没想到会是这个。   李阿婆咳了几声,示意李则明说话。李则明清了清嗓子,说:“这是你阿婆的心意,你收着吧,恭喜你考上了如愿以偿的大学。”   李则明心里也是挺高兴的,他出去他只会说自己的女儿考到了哪儿哪儿,而那个女儿早就不姓李这件事,他不提,别人哪里知道?李右玥倒是正儿八经的姓李,可她?呵呵,不提也罢。   他给顾幸幸的红包,不全是李阿婆的钱,里面也有他的一部分,甚至他的占多数。他之所以不提,是怕幸幸不收。   这女儿,和他早已经离了心。李则明心底深深地叹了口气。   果然,顾幸幸连番地推辞。李则明蛮塞到她手中,最终她没有拗过他,只好把钱收着。   说了几句话,顾幸幸开口告辞。   李阿婆知道她要走了,抓着她说了一大串子话。   顾幸幸凑过耳朵听了仔细,她说:“你好好上学,有时间了回来看我,多劝劝你爸,让他早点成家……”   好吧。顾幸幸有点无语,前面几句很正常,最后一句她真的觉得……   不过她现在看开了,他们行走在不同的路上,有着不同的生活,很多事她不必在意,在意了也没用,只会给她自己添堵。   有时候,话要捡着听。顾幸幸胡乱点点头,只当最后一句话没有听到,她说:“嗯,我会照顾好自己,阿婆您也是。”   李阿婆精神不好,说了这么些话她也疲乏了,她最后反反复复地重复了几遍“让你爸早点成家”后,就停下来休息。顾幸幸要走,她没有多留。   顾幸幸心绪有点复杂,李阿婆的情况她能看出来,不太好。   哎。   她出了李阿婆的房间,刚下楼梯便看见斜靠着墙站着的李右玥。   她似乎在等顾幸幸。   顾幸幸一走近,她的一双眼睛就定在了顾幸幸的手上,眼神阴郁,面上带着嘲讽,她冷哼了下:“你真好命。”   顾幸幸并不是特别愿意搭理她。   如果此时的李右玥没有顶张稚嫩的脸,如果她现在是二十三岁不是十八岁,如果她现在有事没事找她麻烦,如果……   她可能会忍不住上去揍她。   更深的报复,顾幸幸办不到。一是怕坐牢,二是从内心出发,她做不到。   李右玥的生活已经很倒霉了。   顾幸幸脚步不停,李右玥看出顾幸幸不想搭理她,连忙在她快要走出大门之际,叫住了她。   “你等等。”   顾幸幸没理她,开门往外走。门刚开了条缝隙,被她一把摁了下去。   “你先听我说。”李右玥低声说,眼睛放在了楼梯间,注意那边的动静。   顾幸幸站定不动,平静地看着她。   李右玥舔了舔嘴唇,用手拨拉了一下自己的短发,说:“爸爸,他给了你多少钱?”   她特意在“爸爸”那里停顿了一下,顾幸幸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的。   不过,她现在真正的毫不在意了。   “不知道。”   李右玥一双眼睛一会儿看看楼梯口,一会儿看看她手里的红包。   “大概有一万吧。”李右玥说,“你可不可以借给我一点,不多,三千就够了。”   “你……再说一遍?”   李右玥又重复了一遍。顾幸幸确定了自己没有听错。   “你凭什么认为我要借给你?”   “这不是李则明的钱吗?你不恨他么?他的钱你不会用的。”   这神逻辑。   “我不用难道就要给你?你自己问他要去。”顾幸幸把她拨开,要往外走。   李右玥脸色变了变,换了种哀求地语气,“顾幸幸,你是个好人,求求你了,帮帮我。”   顾幸幸看了她一瞬,两年多,她一直短发,衣服也是朴素平平,脚上一双普通的球鞋,此时,她的面色说不上太好,有种苍白的虚弱。说实话,她现在看上去有些可怜。顾幸幸不知道她借钱的目的,也不知道她现在过得什么样的生活,更不知道她怎么把生活过成了这样。   “你这才是求人的态度。”顾幸幸说。   李右玥眼里露出点希翼。   “可是,”顾幸幸话锋一转,“你求我我就得答应吗?”   她把手上的钱扬了扬,“我确实不会用它,但是也不可能给你。”   “你求错人了。”   李右玥脸上有了恼色,还没发作,顾幸幸已经开门出去了。   一道门后,李右玥什么情绪,她不可知。   回到了车上,周伯仲什么也没问。顾幸幸主动把李则明给她的钱给了周伯仲。   “周叔,这是李则明和李阿婆给我的。我不想用他们的钱,你帮我捐掉吧。”   周伯仲道:“好,我回来就去捐掉。”   “嗯,那我睡一会儿哦。”   “你睡吧,还有几个小时呢。”   顾幸幸睡了一路,醒来他们已经到了仙林。   周伯仲带她去吃了点东西后,就和她一起去报道,他们提前来了一天,人……还是很多。   天也很热,不过顾幸幸从小怕冷不怕热,倒也还好,就是周伯仲,一会儿功夫,后背已经印湿了一片,显然是热到了极点,不过他从始至终都没有露出过一点的不耐烦。   一切都弄好后,她和周伯仲把东西给搬到寝室。   寝室里已经来了两个人,两个人都戴着眼镜,戴着黑框眼镜的女生看起来活泼一点,戴着金丝边眼镜的女生看起来文静一点。   两人见到顾幸幸,均友好的打了声招呼。顾幸幸也客客气气地介绍了自己。   不一会儿,她们就互相聊了起来。顾幸幸了解到,戴金边眼镜的那个女生是浙江金华人,叫毛雨桐;戴黑边眼镜的那个女生是川妹子,叫蒋光辉,很男性化的名字。   川妹子人很热情,一上来就问:“你们几月的?”   毛雨桐:“八月。”   顾幸幸说:“我十二月份的。但是我晚了一年上学。”   川妹子瞬间歪楼:“你为什么会晚一年?”   “因为九月一号之后出生的是小月份,不能同年上学,只能晚一年。”   “哦,那你比我们大?”   “嗯,你几月的?”   川妹子说:“我我一月的,我最大,你们都给我叫姐。”   顾幸幸:“可是我年份比你大。”   川妹子认真道:“我们只算月份。”   顾幸幸:“……”   毛雨桐:“……”   ☆、第82章   军训完没多久,祖国母亲的生日来临,学校很豪爽地放了一星期假,这对于刚刚经历了无假期的高三生来说,简直快要感动地落泪。   用蒋光辉的话来说:“咱们终于又变成了幸福的小学生,假期不打折!”   王佳正用卷发棒卷头发,听她感叹,赞同地点点头,问:“假期你们有什么安排啊?”   “当然去逛夫子庙、中山陵、玄武湖、雨花台、珍珠泉咯。”蒋光辉如数家珍地报出一串地名,显得兴致勃勃。   王佳不以为然道:“这有什么好玩的,我都去腻了。”   “废话,你本地人撒。”蒋光辉语速一块,乡音都露出来了,她没等王佳回答,转头问毛雨桐和顾幸幸:“你们呢?要不要也去?我们可以组团。”   毛雨桐小声说:“我不去了,我要帮我爸妈看店。”她家在南京也有生意。   蒋光辉点头,目光看向顾幸幸,等着她回答。   顾幸幸犹豫了一下,抱歉地看着她,道:“我回家……”   本来她不准备回家的,但是顾苏宁让她回家。虽然顾苏宁没说,但是顾幸幸能感觉到,她想她了!   蒋光辉欲流泪:“难道我一个人去么?好没意思……”   这时王佳把头发卷好了,喷了点定型水,对着镜子整发型。她接口道:“前三天我没空,后几天我可以陪你。”   蒋光辉这下开心了,对着照镜子的王佳一顿夸。   王佳接受了她的赞美,转头问顾幸幸:“幸幸,你什么时候回家?”   顾幸幸答:“我一会儿就走,中午的车。”   “要不要我们送你?”   “不用了,我一会儿去找我高中同学,我们一起回。”   王佳点点头,转头继续弄她的头发。   时间差不多了,她背着包和她们道了别,出发去车站。   走出寝室楼,她就打了个电话给沙亮歆,问她出发了没。   沙亮歆说她已经在路上了。   “你怎么这么早?”顾幸幸每次出门的时间都会比约好的时间提早很久。她现在也是提早了。没想到沙亮歆比她还要早。   “额……”电话那头,沙亮歆吞吞吐吐了老半天,才含糊不清地说:“刚好有同学也去车站,我和他拼车过来的,他走的早。”   顾幸幸还是比较敏锐的,她问:“男他还是女她?”   那边沉默了几秒,沙亮歆别扭地回答:“单人旁。”   顾幸幸了然地哦了下,“加油!”   “胡说什么……挂了!你快点!”   沙亮歆匆匆挂了电话,顾幸幸对着手机笑了半秒,锁上了屏。屏幕刚变得黑暗,突然又亮了起来,来电的震动震的她手发麻。   看了眼来电显示,顾幸幸停住脚步,欣喜地愣了下,立刻接通。   “幸幸。”   韩宗言低沉的声音响起,一声轻唤传入她耳,她突然发觉了一件事:她似乎越来越喜欢他的声音了。   “嗯。”她轻轻应了一声。   他随口问了句:“刚刚给谁打电话?一直通话中。”   顾幸幸眼珠转了转,“一个男生哦。”   “谁?”   “不告诉你~”   “不告诉我吗……”他停了停,说:“你胆儿变肥了。等着。”   “等着?”顾幸幸问,“等什么?”   “收拾你。”   顾幸幸哈哈笑了几声,故作认真地回答他:“行!你来吧,任你收拾。”   他呵呵笑了起来,“真的?”   顾幸幸提着包,边打电话边往校外走,她笑道:“必须是真的啊。不过时间有限哦,半小时后无效。我算算啊,从苏州到南京至少仨小时,除非你能飞。”   韩宗言没搭这话,突然问:“你现在在哪?”   顾幸幸说:“刚出寝室楼,准备去车站。嘿嘿,我们马上能见面了。等我几小时啊。”   他说:“几小时啊,我等不了。”   “那没办法,我不是超人,我不能飞。”   许久,那边没回应。顾幸幸保持着接电话的姿势,没有挂掉。   互相没有说再见,她是不会挂电话的。   过了一会儿,手机里传来微弱的声音:“找到了。”   “嗯?”   过了两秒,电话里声音清晰起来,顾幸幸听到他说:“别走了,转过身来。”   手机还贴在耳边,顾幸幸愣了愣,慢慢地转过身来。   他站在她身后的几步远处,含笑注视着她,和她对视了几秒,他迈着步子从容自的向她走来。   顾幸幸愣愣地问:“你怎么来了?”   他是知道她今天回苏州,但他没告诉她他今天来南京啊。   “来接你啊。”   她还是有点愣愣的,“可是我已经买好票了。”   韩宗言看了她一会儿,在她头上拍了一下,“你呀。”他把她的包接过来,牵着她往外走,道:“那你是坐车回家,还是和我一起?”   顾幸幸立马说:“当然和你!”   韩宗言浅浅一笑,“那就是了。票买了不一定坐。”   顾幸幸问了个傻问题,“你不是知道我今天回家吗,怎么又来接我?”   韩宗言握着她的手一路往前走,闻言,答:“不知道。”   好敷衍的答案……   顾幸幸用力捏了捏他的手,韩宗言低头看她。   她微撅着嘴表达自己的不满,对他怒目而视。   看着她的脸,韩宗言不自觉停下了脚步,沉静的脸上看不出情绪。   “什么叫不知道!好敷衍。”顾幸幸也跟着停下了脚步,出声发问。   韩宗言眼神晃了一下,牵着她继续往前走,“我想来就来了。”   话音刚落,顾幸幸还没话起,他平淡地说:“我想早点见到你。”   顾幸幸不知道怎么接话了。她沉默的任他牵着,只是走着走着,她和他之间的距离更近了。   他们上了车,顾幸幸给沙亮歆打了个电话,说她不坐车回家了。   打电话的时候她还忐忑着,担心沙亮歆指责她。结果她一说完,沙亮歆满不在意,声音里甚至还有点高兴的意味,“那我和我(男)同学一起好了。”   顾幸幸忍不住打趣:“你春天来了。”   “鸽吻!”然后电话又挂了。   顾幸幸侧头看身边认真开车的男人,“小沙同学可能恋爱了。”   他淡淡地应了声,“嗯。”顿了下,他说:“早上你就是在给她打电话吧。”   “嗯?”想了一下,顾幸幸反应过来,“嘿嘿,是啊,就是她,其实不是男生啦。”   “我知道。”韩宗言说。   然后他打了个方向,车拐了个弯,停在了路旁。   “现在是半个小时之内。”他凝视着她说。   “什么?”   韩宗言没回答她,解了安全带,俯身亲她。   不是蜻蜓点水,没有一触就走。他的大手托着她的后脑勺,微微用力地吻着她,他在她唇上辗转地流连着,温柔的慢慢地攻破她……唇齿相交,他的气息近在咫尺,扰的顾幸幸心弦颤动,她的脑袋乱成了一团麻,渐渐的无法思考。   这是一个深深的吻。不知道过了多久,顾幸幸觉得自己快要窒息的时候,他才放开她。他的一只手还托在她的脑后,另一只手不知道什么时候贴在了她的腰间,透过薄薄的衣服,能感觉到他手掌的温热。   而她的手从他俯身的那一刻起,就一直抵在他的胸前,此刻他胸前的衬衣还被她紧紧地攥在手里。   两人保持着动作,许久都没动。   好一会儿,韩宗言抬手温柔的帮她理了理头发。看她还不撒手,便说:“还不放手?”   声音有些沙哑。   “哦。”顾幸幸松开了手,他胸前的衬衣已经皱的不像样子了。   她低着头,并不敢抬头看他。   他把车窗打开,往外散热气。平静了一会儿,他看她还低着头,忍不住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把她的头抬起来。   面色绯红,眼睛晶亮,带着水光。   他忍不住用手温柔的来回抚摸着她的脸,爱惜地凝望着她。   大概过了很久,等顾幸幸缓过来时,他们已经上了高速。   清醒过来的她,忍不住偷偷看他。照说,他现在是她的人,看他也应该正大光明地看。可是她就是很挫的偷偷(其实并不!)看。   韩宗言略一侧头,她的眼光立马收回,装作很平静很淡定地目视前方。   过了一个服务区后,韩宗言终于开口,说:“你睡一会儿吧,到了我叫你。”   轻咳了一声,顾幸幸故作淡定地说:“不想睡。”   “那你玩会儿手机吧。”   顾幸幸说:“我不想玩儿啊。”   韩宗言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说:“你不要看我了,我会分心的。”   “……”被发现了。   顾幸幸闭目休息。几小时后,他们一路平安地回了苏州。   离顾幸幸家越近,他开的越慢。最后他干脆把车停了下来。   顾幸幸看他停了车,以为他又要亲她,连忙用手捂住了他的嘴,“这里又不像刚刚那个地方人少,这里人多,被看到了就不好了!”   韩宗言把她的手拿下来,好笑道:“你想哪去了?”他把她的手用整个手掌抱住,好整以暇地问:“还是说,你……”   “不许说!”顾幸幸又用另一只手蒙住了他的嘴。   又被他拿下来。   他挑眉看她,“我说什么了?嗯?”   顾幸幸脸上一阵热,“反正什么都不许说。”   “好。”他含笑应道。   他把车停好,牵着她慢慢往她家里走。一会会儿,他们就到了。   韩宗言说:“这么快。”   “是啊。”   和她站了一会儿,他还是说:“上去吧。”   “嗯。”答应一声。顾幸幸徘徊着没走,她四处看了看,见没什么人,便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时,快速地掂起脚在他下巴亲了一口。   好遗憾,本来想亲脸的。   不过在看到他呆住了之后,顾幸幸心情还是挺得意的。   谁让他每次搞突击来着!   ☆、第83章   顾幸幸亲了他下巴后并没有走,站在两步外笑嘻嘻地看着他。   韩宗言呆了呆,随即浅笑了一下,往她身后看去。看着他视线的落脚点,顾幸幸察觉到不对,还没作出反应,韩宗言已经坦坦荡荡地叫出声:“周叔。”   这下,顾幸幸呆住了。   两秒之后,她战战兢兢地转过头。   周伯仲站在楼梯的最高处,手里提着一大袋垃圾。他脸上的表情,大概是震惊。   顾幸幸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她的第一反应是想开口解释,想矢口否认说‘刚刚那只是一个错觉’。可这个念头刚刚升起,她内心便忍不住地升起了一种羞愧感。   她转过头往韩宗言看去,他感受到她的目光并看了过来,目光一片坦然。   楼外,没有人声,风吹着树梢沙沙作响。楼里,三人沉默无言,静寂无声。   顾幸幸看明白了他的坦然,冲他笑了下,转头轻轻叫了声:“周叔。”   周伯仲终于缓过神来,收起了惊诧的表情,一双眼睛往别的地方看去,不再看他们。   “幸幸回来了。那就上去吧。”   周伯仲显然忘了要倒垃圾这件事,说完,拎着垃圾袋转身又要上楼。   “周叔。”顾幸幸又喊了声他。   周伯仲站住了脚步,神情变得尴尬起来,他慢慢地说:“你放心吧,我不会告诉你妈妈的。”   “不是……”顾幸幸解释。顿了下,她说:“我一会儿告诉我妈妈。   周伯仲没说话,像是在思考。   顾幸幸走到韩宗言的身边牵起了他的手,带他上楼。   十月的天,她的手心濡湿一片。   当他们走到楼梯的最高处,走到周伯仲的身边时,他却拦住了他们。他对韩宗言说:“宗言,你先回去吧。”   韩宗言看着他,说:“这事应该我开口来说的。”   周伯仲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周伯仲把手上的垃圾放到墙角边,认认真真地对他们两个人说:“你们是应该告诉顾老师,但是今天就不要说了。”   “为什么?”顾幸幸问。   “你妈妈今天心情好。”周伯仲看着她,道:“你今天回家,她等了一早上。不要惹她生气。”   顾幸幸愣住,“……好,我知道了。”   周伯仲点点头,拍拍韩宗言的肩膀,道:“宗言,今天我不留你了,你先回去吧。”   韩宗言微微一低头,看到幸幸几绺发丝垂落肩头,他想抬手帮她别到耳后。   最后还是忍住了,他说,“好。”   周伯仲提着垃圾和韩宗言一起下了楼梯往外走,两人之间前后隔了半步的距离,他们低低地说着话,隔太远,顾幸幸并没听清楚。   盯着他们的背影看了一会儿,顾幸幸上楼回了家。   门一开,顾苏宁穿着围裙从厨房寻声里出来了。看到是幸幸,她高兴地迎了上来,把手在围裙上擦了几下,才在幸幸的胳膊和脸上捏了捏。   “嗯,瘦了。”   顾幸幸此刻的心情复杂难言,她咧了咧嘴,露出了一个笑。   “也黑了。”顾苏宁并没在意她的表情,她围着顾幸幸打量了一圈又一圈。“你在学校没吃好吧,现在回家了就多补补!”   “好。”   “你去洗手,看一会儿电视,等你小周哥哥回来了咱们就开饭。”   “嗯。”   厨房里飘出来阵阵的香气,顾苏宁在里面快活地忙活着。   一个广告的时间,周伯仲回回来了。他进来先看了眼正在看电视的顾幸幸,神情略尴尬。   顾幸幸也有些尴尬,垂低了头。   周伯仲动了动嘴唇,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进了厨房。   不一会儿,厨房里就传出了对话声。   顾苏宁问:“青菜里加多少糖?一勺够不够?”   周伯仲:“半勺,半勺就够了。”   “这么多吗?”   “再抖点下去。”   ……   顾幸幸出神地观看着电视。电视里,一男一女正奋力地推销产品,不知所谓地云云许久。   顾幸幸自语,“妈妈今天真的很开心。”   不多时,周嘉黎掐着饭店回来了。一家人围着张不大的桌子吃了顿团圆饭。   周伯仲指着一道青菜和一盅汤说,“这是顾老师做的,你们尝尝味道怎么样。”   周嘉黎捧场地挟了一筷子青菜,尝了尝,夸道:“嗯,好吃。”   顾幸幸捧着碗喝了口汤,笑着夸道:“汤也很鲜很好喝。”   “是吗?”顾苏宁果然很开心,笑的眼镜都眯了起来,“这是你周叔今天刚教我的。”   周伯仲挟了块鱼放进她碗里,笑说:“你学的也快。”   顾幸幸看他们一言一语地说着话,感受着这温馨的气氛,她心里也放松了下来。   饭罢,周伯仲不让她洗碗,他说他来洗。顾苏宁擦了桌子,进去帮他。   顾幸幸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突然感到身边一陷。她转过头,周嘉黎坐到了她身边。   她以为他有话说,盯着他看了十几秒等他开口。   周嘉黎数次欲言又止,愣是没说话。   顾幸幸忍不住,问:“你要说什么?有话就说。”   周嘉黎挠挠头,终于开了口,“你……你和韩宗言怎么回事?”   “周叔给你说了?他让你来问的?”   “嗯。”   想了想,顾幸幸说,“我喜欢他。”   周嘉黎酝酿几秒,道:“他比你大七八岁,你想过以后没有?”   “这问题周叔让你来问的?”   周嘉黎点了点头。   你想过以后没有?顾幸幸反复咀嚼了这句话。   她垂下眼睛,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香在口齿间四溢。喝完第三口后,她抬头认真地看着周嘉黎的眼睛,慎重地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像是在给他们回答又像是在给自己回答。   “这个问题,我以前没想过,但刚刚想了。”她脑海里浮现起韩宗言温柔的眉眼,她不自觉露出一个笑来。   “我想和他走下去,真诚的、用心的走属于我们的每一步。我能看得见我和他的未来。”   听完,周嘉黎点头,“嗯。”   接下来,周嘉黎一句话也没有了。   1“你没别的问题了?”顾幸幸问。   周嘉黎摇头,“我爸就让我问这两个问题。”   “……好吧。”   下午的时候,他们回了周家。   假期到了,周嘉黎和顾幸幸都回来了,学校旁边的那个家就不够住了,顾苏宁现在不带高三的,国庆也放假了。   所以他们干脆回了周家。   到了周家,顾幸幸就是一个人一间房了。   晚上,她准备睡觉了,韩宗言给她打了电话。   她接起,他低低地唤了声她的名字。   顾幸幸眉眼放松了一下,轻轻地应了声:“嗯。”   两人有了短暂的沉默,安静的呼吸可闻。   “幸幸。”他又喊了声,声音比刚刚还低。   “嗯。”   他顿了下,说:“你不要太给自己压力,也不要多想,也不要开口。我去说。”   “嗯……”顾幸幸信心不是很足,“你说,我妈会同意吗?”   “不知道。”韩宗言也说不准。   “……算了,不多想了,到时候再说吧。”   这次他没说好,他叫她,“幸幸。”   “嗯?”   “我会努力。”   顾幸幸怔了怔,点了点头。完了又意识到他看不见,于是她认真地说,“好”   后来,他们聊了几句,就互相道了晚安。顾幸幸很快的进入了梦乡。   接下来放假的几天,顾幸幸一只在找机会开口告诉顾苏宁。   可有几次,她好不容易攒足了勇气,临门一脚的时候,却被周伯仲制止了。   周伯仲说:“这不是一个好时机。”   “您的意思……”   “我觉得宗言挺靠谱的一个人。我不反对你们。”   “周叔!”顾幸幸激动地叫了声他。   周伯仲笑了一下,“你妈妈那边,让她缓一缓,过段时间再告诉她,到时候我提醒你。”   顾幸幸安心下来,“嗯!”   顾幸幸一直在等周伯仲的提醒,但是直到放寒假了,还没等来他的提醒。顾幸幸有点着急,她不想偷偷摸摸的。   顾幸幸和蒋光辉、王佳、毛雨桐三人告了别,准备回家。   还是韩宗言来接她。   到了家后,她迟迟没有下车。   韩宗言也不问,陪着她一起沉默。   俩人在车里坐了许久,暖气哄的顾幸幸脸红彤彤的。   电话铃声突然响起,顾幸幸看了一眼,是她妈妈的,大概问她到哪儿了。   她没有接,一双眼睛望进韩宗言的眼睛里,闪闪发亮。   她说:“我瞒不了了。”   手机铃声开始响第二遍了。她拉着他的衣领,使他的头低下,第一次主动地吻住了他。她听到自己的心扑通扑通的乱跳。   没有吻多久,她松开了他的衣领。   “我要说了。”   在电话响起第三遍的时候,她按了接听。   顾苏宁问:“幸幸,你到哪儿了?大概还有多久到家?”   顾幸幸调整了一下呼吸,说:“我到楼下了。”   “哦,那你快点上来,你小周哥哥已经到家等你很久了。”   “妈妈。”   “嗯?”   “我恋爱了。”   “哦。”半秒之后,她声音提高了几个分贝,“什么?”   默了一下,顾幸幸说,“我恋爱了。现在他也在楼下,我要不要把他带上来?”   顾苏宁半天没吭声,顾幸幸捏着手机,尽量把呼吸放缓,她不敢急,一急就会乱。   那头,她听到周伯仲说了句什么,顾苏宁模糊地应了,才回答顾幸幸,声音无比清晰。   “你带上来吧。”   ☆、第84章   顾幸幸和韩宗言一前一后上了楼。   门是开着的,顾幸幸没急着进去,而是趴在门边朝里观望了一下。   家里电视居然还开着,顾小白正深沉地念着一大段一大段关于爱情的台词。调到这个台,顾幸幸不知道这是不是她妈妈故意的。   在顾小白的声音作为背景下,顾苏宁正襟危坐在沙发中央,表情严肃,但她的面色还好,没有那么可怖吓人。周伯仲正坐在她身边,一只手搭在她肩膀上,温和着脸和她讲着什么。   看到家里气氛不是太差,顾幸幸的心稍稍放了放。   是周伯仲先发现的顾幸幸。他本来讲着话,眼角一瞟看到了趴门上的顾幸幸,就止住了音。他冲她使了个眼色,很可惜顾幸幸还没弄懂他想表达的意思,就被顾苏宁被发现了。她还没来得及缩回脑袋,顾苏宁冷梭梭地眼神已经向她射来。   她冷笑:“刚刚打电话不还挺老卵吗?怎么现在躲了?不敢进来?”   顾幸幸冲她嘻嘻笑了两下,没有进来,往周伯仲望去。   周伯仲先是责怪地丢了她一个眼神,表示他满满的不赞同。然后拍了拍顾苏宁的手背,劝解道:“别吓着孩子。大学嘛,谈个恋爱也正常。”   可能之前顾苏宁已经被周伯仲劝解了一番,此刻她听了这话,只哼了几声后,便瞪了顾幸幸一眼,道:“还不进来!”   说完了,又往顾幸幸脑后看去,门挡着她半个身子,她没看出什么名堂来。顾苏宁缓了缓神色,说:“人你都敢带回来,那你让他也进来!”   顾幸幸把头伸回去,在门后问韩宗言,“我妈让我们进去呢,你先进啊还是我先进啊?”   “我,你走我后面。”   想了下,顾幸幸点头,“好。”   顾幸幸错过身,让他先进去,她跟在他身后。   在韩宗言身后,顾幸幸听到他叫了声,“顾老师。”   顾幸幸从他背后站到他身边,跟着叫了声,“妈。”   “宗言?”   顾苏宁望着和自己闺女站一起的那个人,觉得自己可能近视了,他居然长得和韩宗言一个模样!她真是无法置信。   韩宗言点了下头,“对,顾老师,是我。”   顾苏宁瞬间不淡定了。   “怎么会是你?”她手指指了指他,脸上的严肃统统消失不见了。   顾幸幸要答话,韩宗言轻轻的一个眼神制止了她。正面认真地回答顾苏宁:“老师,我知道这个事对你来说会比较突然,你也比较惊讶。但是这是真的,我喜欢幸幸。希望你能同意!”   他话音一落,顾幸幸没去看顾苏宁的反应,第一时间往韩宗言看去。从她这个角度,入眼的就是他的下巴,线条坚毅,轮廓清晰。   他刚刚说他喜欢她。   这是她第一次听到,而且是在她妈妈的面前。   顾幸幸说:“我也喜欢他。”   可能顾苏宁遭受到了冲击,半天没有开口说话,听了顾幸幸这句话,却突然怒了。   “你闭嘴!”   顾幸幸乖乖闭上了嘴。   “顾老师,这事不能怪幸幸。”韩宗言说,“怪我。”   顾幸幸赶紧给周伯仲使眼色,周伯仲忙说:“这事吧,也没个对错,是吧?两孩子都是有谱的人……”   “你也闭嘴!”顾苏宁怒瞪着周伯仲,“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嗯?”   周伯仲摸摸鼻子,不吭声了。   顾苏宁冷哼一声。面色很不好地问他们,“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韩宗言说:“幸幸高考后。”   不是之前就好。顾苏宁脸色好了一点,目光如炬地看着他,“那之前了?”   顾幸幸抢答:“妈,之前我们很纯洁。”   顾苏宁脸又黑了。   韩宗言低头给了她一个眼神,让她不要说话。   顾幸幸向他眨巴眨巴眼睛,点点头。他就对她笑了一下。   他们的小互动,顾苏宁都看在眼里。她心里翻滚了很多的想法,不可思议、不敢置信都朝她涌来。   她动了动嘴唇,还是决定当着顾幸幸的面问,“我实在搞不懂你们怎么会……毕竟你们相差太多。你们是认真的么?或者说……宗言,你是认真的么?”   “我是认真的。”韩宗言不忘低头对顾幸幸笑了一下,“我一直都是认真的。幸幸很好,我会喜欢她,这很正常。顾老师,我知道您的担心,但我的为人您也清楚,您大可放心。”   “她还小……”   “我能等。”   他的为人她自然清楚,她还能再说些什么?顾苏宁有些苦涩地瞄了眼她的闺女。   她闺女正仰着头对韩宗言笑,说:“我不小了,十九了。”   韩宗言点头,“嗯,不小了。你严肃点,快站好。”   她闺女果然站好了,站好后居然还不忘记看她老娘一眼。   看到在面对她就立马变严肃的顾幸幸,顾苏宁心里叹了口气,说,“顾幸幸你跟我进来。”   顾幸幸先瞄了眼韩宗言,才起身跟顾苏宁进了房间。   周伯仲这才招呼韩宗言坐,让周嘉黎给他端茶。   “谢谢周叔。”韩宗言坐下后说。   “不谢,应该的。”   然后无话。   客厅的这三个人都不是多话的人,沉默了,就让它沉默下去。   韩宗言端着茶杯,望着清澈的茶汤走神。   他不知道顾苏宁会说些什么,会是什么态度。   房间里,顾苏宁进去了就是对她一顿批,“顾幸幸,你知不知道你做错了?”   “知道。”   “错哪儿了?”   顾幸幸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说:“不该现在才告诉你。”   “还有呢?”   顾幸幸再次思考了一下,摇摇头,“应该没有了。”   顾苏宁上了巴掌(打头),打的顾幸幸眼冒金星。   “第一,你现在年龄还小,就不应该谈恋爱!”   顾幸幸弱弱地辩解,“我上大学了,我十九了。周叔不也说了嘛,大学生谈恋爱很正常。”   “你还犟嘴?”顾苏宁冷笑了一下,“可你正常么?宗言比你大的不是一岁两岁。”   “……也才八岁嘛。”   顾苏宁气闷,她还真没法子反驳。她听顾幸幸嘀嘀咕咕继续说,“他除了年龄比我大点,还有什么缺点啊……一个缺点都没有啊。而且这也不算缺点啊。”   顾苏宁又差点气笑。“我不是反对你恋爱,这个我也不会管你。可是幸幸你要知道,三岁一鸿沟,很多时候年龄相差的大,三观也会有差距,两人在一起,这些精神层次无法契合在一起,到最后是不会快乐的。我担心你以后会伤心。”   “您说的我都明白。”   顾苏宁看她神色认真起来,停下来听她说,想看看她能说出个什么子丑寅卯来。   “我和他有很多的不同,这我明白,但我也在成长,成长到什么地步,我不知道,但是此刻的我在努力在认真。而且他是个简简单单的人,和他在一起不用考虑那么多,他也不会想那么多,我们在一起舒适就行,不会什么事都想得那么有深度。至于三观,我觉得差不多就行了啊,我们从来没有因为观点不同吵过架。”   每次都是他让着她的。   不过要是他不让着她,她大概会让他。但是不知道有木有这个机会让她让一回他。^_^   “就像你和周叔,你是老师,他是生意人。你对他讲你工作上的事,他也未必都能给你提建议,但你每次还是会对他说。而周叔的生意、生态园的事,说给您听,您也未必懂。但是你们还是生活的挺好挺温馨啊。”   “更何况,你们吵过架没?”   顾苏宁想了下,还真没有。   “那就是了。”顾幸幸说,“在一起考虑那么多做什么,合适就行。”   顾苏宁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过了一会儿,她觉得好像不太对。   “我还想问你什么来着?”   顾幸幸摊手,“我怎么知道?”   “算了,”顾苏宁说,“宗言那孩子人靠谱,我别的也不多说了。我在嘱咐你几点。”   “妈,您说。”   “一,你们在一起,就要认认真真的,不要儿戏。”   顾幸幸点头,“放心吧。不会的。”   顾苏宁继续,“二,女孩子,要自尊自爱自重,无论对方是谁,你都要记住。”   顾幸幸再点头,“嗯,我有数。”   “三,”顾苏宁瞄了眼顾幸幸的手机,“不能用他钱。”   “我没用。”   顾苏宁指着她手机,问:“那你这个谁买的?什么时候换的?”   顾幸幸把手机给顾苏宁看了下,说:“我以前手机坏了,这个手机确实是他买的。”   顾苏宁一瞪眼,又要说她,顾幸幸赶忙快速解释,“他买的时候没告诉我,我盛情难却就收下了,但是!您听好啊,有但是!但是我自己有钱,银行卡里攒了好多,我用自己的钱也给他买了一个一样的。”   她灰的,他黑的,情侣机哦。   “好,你自己有数就好。”顾苏宁勉强说道。   “妈,还有呢?”   “还有……”顾苏宁想了一下,说:“不许作。女孩子矜鬼归矜贵,也不能太作,对他好点。”   “嗯嗯。”顾幸幸拼命点头,“还有呢?”   “还有的你自己琢磨,两人在一起,如人饮水,冷暖自知。”顾苏宁神色突然温柔起来,应该说,她在刚刚就已经不知不觉地变温柔了。   她摸了摸顾幸幸的头,说:“未来什么样,希望你都不会后悔。记住,一切幸福开心最最重要。”   韩宗言手中的水都冷透了,从他手掌凉到他的胳膊。   终于,他听到房间的门开了。   顾幸幸面色凝重地出来。韩宗言心里也凉了一半。   顾老师不同意?随即他又摇头,不会的,顾老师不会这样的。他对自己还是有信心的。   顾幸幸走到他面前,他顾不上这是在她家,立马把她的手握在手心,问:“怎么了?怎么样?”   顾幸幸沮丧地看他两秒,看他渐渐严肃起来,噗哧一声笑了,“我妈不反对。”   韩宗言恍惚一下,也笑了,“终于安心了。”   “嗯!”   下午,顾苏宁留他在这里吃了饭。   他算是正式过了明路。   不过也有个缺点啦,寒假期间,顾幸幸想出去,顾苏宁就千叮咛万嘱咐,“时间到了就回来,早点回来。”   和他在一起时,顾苏宁更是从不打顾幸幸电话催她回家,直接打韩宗言电话。   一打一个准,你敢不送她回家?   ☆、第85章   自从俩人曝光后,顾苏宁管她管的那叫一个紧,每次出去玩都有时间限制的,时间一到,就打电话给韩宗言,催他赶紧给她送回来。   新年一过,三月份他们就要开学了。   开学前一天,顾幸幸在顾苏宁身边磨,希望她今天给他俩相处的时间多一点,“我明天就要开学了,今天能不能给我的时间多一点?”   顾苏宁耸耸肩膀,抖落顾幸幸放在她肩膀上的手,摇摇头:“不行。”   “妈!”   顾苏宁扭头,看到顾幸幸不满地撅着嘴,见她看来,立马换成了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她叹息一声,道:“可以晚一刻钟。”   “这么少……”   “嫌少?”   顾幸幸心里泪流,很想点头说是的,但是她怕给她妈惹毛了,一刻钟也没有。她只好苦哈哈地摇头,“不少不少。”   顾苏宁伸手在她脑门上一点,“你呀!”   “呵呵。”干笑两声,顾幸幸道:“妈,那我出去了。”   “去吧。”   顾幸幸准备准备,就以最快的速度出了门,她现在特别的惜时如金,时间多一分钟是一分钟。   上了车,她就打电话给韩宗言,他一接听,她就问他人在哪儿。   他说:“在公司。”   顾幸幸:“等我。”   “好。”   二十多分钟后,顾幸幸到了地方,轻车熟路地进他的办公室,他的助理对她是见怪不怪了,看到她来了,自发地去给她泡茶。   顾幸幸站在他办公室门前,装模作样地敲了两下门,等他说进,她才进去。   韩宗言看到是她,就起了身,上前握住她的手,和她一起坐到沙发上去。   他的手暖乎乎的,包着她的手给她取暖,“手这么凉,出来怎么不带手套?”   “走的急,忘了。”   边说,顾幸幸边挣扎了一下,把手从他大掌里抽了出来。   韩宗言抬眼看了她一下,又把手给拿了过去,继续给她暖手。   顾幸幸往前凑了点,说:“等会儿再给我暖,一会儿有人看到了,多不好意思啊。”   他无所谓地说:“看到了又怎么了。”   话刚落,他的助理端茶进来了,顾幸幸连忙抽出手一本正经地坐好。   他助理像是什么都没看见似的,目不斜视地放好茶杯便出去了,出去的时候还贴心地帮他们把门给关好了。   “手给我。”   “……”   手渐渐回暖过来,顾幸幸用手指在他手心里轻轻划了划,“我今天可以多待一刻钟的时间。”   韩宗言笑了,“又去磨你妈了?”   “是啊,我明天不是要走了嘛,我妈妈就答应了。”   “……嗯。”他应了一声,低垂着头,看不清他脸上的情绪。   顾幸幸伸手捧着他脸颊,把他脸摆正,果然看到他脸上平平淡淡的没什么表情。   没表情、没笑容,那就是不开心了。   她顺势凑上去亲了一口,说:“你明天来送我吧。”   “嗯?改变主意了?”   她以前是不让他去送她的。她受不了离别的感觉,尽管她去的不是天涯海角,但再近的距离也免不了离别的那个场面:他们站在原地,而她被车子越带越远,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的身影慢慢缩小,直至消失在视线内。   那感觉真心不好受,她宁愿不要他相送。   她的手还捧着他脸颊,方便她望进他的眼睛里。对着他的眼睛,她点了点头。   韩宗言两手在她身后一揽,把她抱到自己腿上坐着。   四目相对,他问:“为什么又让我去送了?”   以前的她可是强烈反对。   两人气息相隔的那么近,这个姿势也不太适合捧脸,顾幸幸把手拿下来改为环着他脖子。她把头搁到他肩膀上,在他耳边轻声说:“不告诉你。”   韩宗言轻轻笑了,手臂紧了紧,“不说就不说吧。”   果然,顾幸幸立马把头抬了起来,对他怒目而视,“你就不能再问一问!”   “好。”韩宗言笑了几秒,说:“为什么改了主意?”   顾幸幸就给他说了。   “以前不喜欢送别的场面,我怕难受。现在我却觉着,能多看一眼就多看一眼。”   她说完,就定定地盯着他看。能多看一眼,是一眼。   韩宗言的气息乱了一瞬,手臂又缩了缩,紧紧地抱住她,低头深深地看着她。   “幸幸。”   顾幸幸目光不动,应道:“嗯。”   他的目光似乎涌入了很多情绪,跟着他的头一起压了下来。   顾幸幸轻轻地闭了眼。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急促地震动起来,扰了他们两个的心神。   顾幸幸听了几秒,确定道:“是我的手机,看来不是我妈妈的电话。”   韩宗言微微抬了抬下巴,“接吧。”   “真是不想接。”   但她还是接了起来。屏幕上居然显示的是顾苏宁。   她问他:“我妈怎么给我打电话不是给你,打错了吧?”   “不知道。”   他俩在一起时,顾苏宁从没给她打过电话,都是打到韩宗言那里的。   顾幸幸带着疑惑接听了电话。   顾苏宁的声音在那一端响起,让她现在回家。 第86章 顾幸幸看了眼腕表,“妈妈,时间还没到啊。” 停了两秒,顾苏宁说:“你阿婆走了。”顾幸幸一下子直起了身。 她说:“你快回来。” “嗯。” 挂了电话,韩宗言看她脸色不对,问她出了什么事。 顾幸幸愣愣的,说:“我阿婆走了。” 韩宗言惊讶了一下,立马说:“要回去?我送你。” 顾幸幸点点头,站了起来。 韩宗言也起了身,把外套拎在了手上。他看看她,想了下,牵着她出去。 到了停车场找到了他的车,她上去后,韩宗言提醒她,“幸幸,安全带系上。” “哦,好。” 顾幸幸拽着安全带系了两次才系上。 韩宗言一直看着她,等她系好、坐好了才出发。 一路上,车在飞驰,顾幸幸靠着窗,在沉思。渐渐的,不知何时起,车窗外没有了树,没有了路,玻璃上一片模糊,看不清车流看不清行人。 两人沉默着,很快就到了顾幸幸的家。 韩宗言叫了她一声,“幸幸?” 顾幸幸回过神,眨了眨眼睛,把雾气眨了回去,“嗯?” “到了。” 透过车窗,顾幸幸环视一圈,是她家。她打开车门,跳了下去,回头匆匆说了句:“我先上去了。”就往楼上跑。 韩宗言也迅速下了车,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家门。 顾苏宁见顾幸幸回来了,就拉着她给她说:“刚刚你阿公打电话来说你阿婆今儿早上凌晨走了。你是她孙女,李阿婆平时也挺心疼你,该要送她一程。” 顾幸幸点头,“嗯,我知道。” 顾苏宁给她准备了一些钱和一件深色的厚外套给她,说:“钱你拿着,到时候替我随个礼。外套,你晚上守夜的时候披着。” 顾幸幸点头。 顾苏宁思考一下,又仔细详尽地嘱咐了一些其他的事,才让周伯仲送顾幸幸去李家,“老周,你在路口放她下去就行了,你不要进去。” 周伯仲点头,“嗯,我知道。” 一路,周伯仲安静地开着车,快到李家了,他把她放了下来。 “节哀顺变。” “嗯。”顾幸幸点头,“周叔,你回去吧,我进去了。” “好,你当心点。” “嗯。”顾幸幸答应着,人已经往小区跑去。 周伯仲看着她进了小区才驱车离开。 顾幸幸进了小区,还没有找到李家,先听到一阵哭声。她脚步顿了下,最后越往李家走,传出的哭声越大。 李家的门是开着的,顾幸幸直接走了进去。客厅里,李家那边的几个亲戚聚在一起商量丧事事宜;房间里,李阿婆生前的几个要好的小姐妹已经哭成了一团,呜呜咽咽的有,嚎啕的也有。 顾幸幸站在房间的门前往里看了看,有两个哭的不是那么伤心的,看到顾幸幸,连忙伸手触碰其他人,示意她们看她。 那几个正在哭的人一看到她,哭声戛然而止,静了有三四秒钟才重新哭起来。 有的人顺势不哭了,走到房门前拉着顾幸幸的胳膊,把她往李阿婆身边带,边走边说,“老姐姐,你的孝顺孙女来送你来了,你一路要安安心心地走啊。” 顾幸幸被带到李阿婆床前,不知谁拥挤了一下,她一下往前附了一下,李阿婆纹丝不动、微微泛青的脸蓦地放大在她的眼前,近在咫尺。 顾幸幸惊了一下,却叫不出来。她的喉咙里从一开始就积了些郁气,一直压着她。 她试图往后移一移,却无法动弹,后面一直有人压着她。 身后不断有声音说:“老姐姐,你孙女来看你了……” “老姐姐,你一路走好……” 李阿婆穿戴的整整齐齐的,头发也一丝不苟地梳在了脑后,面容干干净净,甚至还带着微微笑意。 但是顾幸幸趴在她床前,心里除了最初的伤心外,还平添了一丝恐惧。 她眼睛不敢乱放。眼前,是她平静没有一丝气息的脸庞;眼睛往下看,是白色的被褥,灯光照耀喆,看起来惨白一片。 身后的那股力量又往下压了压,顾幸幸的脸离李阿婆的脸更近了。 顾幸幸清晰地看见了她嘴角若有若无的笑容。她终于忍不住叫了出来。 她们似乎并没有听到她的叫声。 屋里除了极少的人还在伤心地哭外,其他的人已经停止了哭声,开始说着李阿婆生平的种种,从她嫁入李家开始起,一直说到现在,说她操持家务的功劳,说她的丈夫,说她的儿子,还有她两任儿媳,以及她的孙女,顾幸幸。 “虽然她被她妈改了姓,骨子里还是李家的血,挺孝顺的。” 她们说着,并往顾幸幸看去,她正闭着眼睛无声地流泪。 她们满意地回过头,话语里带点谴责,说起了另一个孙女。 “从我来到现在,没看到她人,不知道哪儿去了。” “哎,说不定躲在房间偷偷地抹眼泪。” “也许吧。” “……” 她们还说了些什么,顾幸幸并没有听到。 她一直闭着眼,试图往后移,努力让自己离开。可是都没用,不知道贴在她身上的力量怎么那么大。 眼泪也不知不觉流了很久,她胡乱抹了一把,张了张嘴,声音还是小的无法让她们听见。 李阿婆的身体就在她面前,她没敢触碰,却感到冰冰冷冷的。 后面还在议论着,夹杂着哭声,嘈杂一片。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来了,喊她们去帮忙,“留几个在这里就行了。” 顾幸幸感到背后一阵轻松,她立马站了起来,转过了头。 来喊人帮忙的那个人就注意到了她,上前把顾幸幸拉了出来,“你怎么在这?” 那个人顾幸幸以前见过,是个热心明理的老阿姨。 她张了张嘴还没开口回答她,有人已经回答了她,“这不幸幸舍不得她阿婆,来送送她么,不信你看她哭的。” 顾幸幸看去,说话的正是刚拉她进来的那个人。 老阿姨扫视了说话那人的脸,再看了看顾幸幸的脸,皱了皱眉,让她出去,“你不要在这里多待,去看看你阿公去。” “嗯。” 顾幸幸答应了一声,便去找李阿公。 刚刚客厅里,她没看见李阿公,想来他应该在房间里。顾幸幸找过去,果然看到了他。 他背对着房门坐在窗台下,半天一动不动。 顾幸幸叫了他一声,他才缓缓回头看了她一眼,沉声应了一声。 她打量了下李阿公的脸,他脸上没什么情绪。 沉默地陪着他站了一会儿,李阿公叙述说:“那天你看完你阿婆,刚走没一会儿她病就犯了,后来她又好了……你知道的,她的病情一直不太稳定,我们以为她好了。昨天晚上,睡觉前她还是好好的呢,还喝了点蜜桔汁,晚上我起夜,就摸到她身体变凉了,我开始以为她是被子没盖好,冻着了。我替她盖好了被子,还在上面加了一层。过了很久,也没有很久,一会儿吧,我再摸了一下,还是凉的。我叫来你爸,他看了之后说你阿婆走了。” 他的脸一如既往的严肃,就像此刻,他的脸还是板着的,除了严肃,没什么表情。他说话的语气也是平平淡淡的叙述,里面没多少情绪。 顾幸幸只恍惚了一下,还是认为他其实也是伤心的。因为她注意到窗台边多了一根拐杖。 她感觉到一丝苦楚,劝了一句:“阿公,您也要保重身体。” 李阿公慢慢地应了一声,“嗯。” 李阿公一直坐在房间里没出来,外面的事都是李则明和一些亲戚操办的。 顾幸幸也没出去,一直在房间听李阿公说话。李阿公开了口后,就一直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 他说了很多,他怎么和李阿婆认识的、他做了哪些对不起她的事、还有她的大度、她的付出。 “你阿婆是个好的,她心胸宽广,这一点你妈妈不及她,很多人都不及她。” 顾幸幸动了动嘴唇,沉默不说话,任他说去。每次都这样,她也是无话可说。 “她给这个家付出了很多,日常生活的琐事样样做,都做的很好。”李阿公说。 顾幸幸继续沉默。 他只是陷入了回忆,他根本不需要任何人开口。故而他也不在乎顾幸幸的沉默,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最后,他说着说着,歪着脑袋睡着了。他刚睡着的时候给顾幸幸吓了一跳,以为他也那什么了,用手轻轻触了触他的鼻息,确认他没有后,顾幸幸才安下了心。 中午过后,渐渐忙了起来。到了晚上,顾幸幸没有回去,一直待在李家帮忙以及守灵。 她一直待在外面,放李阿婆的那个房间,她之后没有再进去过了。 到了下半夜,老阿姨让她去睡一会儿,明天才是真的累,现在不睡一会儿,会受不了。 很久没在这边待过,顾幸幸再次走进这里的房间,有种陌生感。 老阿姨本来让她睡李右玥的房间的,她第一时间就拒绝了,而是去了客房睡。 客房被子、褥子都是齐的,老阿姨看了看没什么缺的后,点点头准备走。走到门口,想起白天她的模样,不放心地问一句:“晚上你一个人怕不怕?要不要把床头灯开着?” 顾幸幸说:“您放心,我怕的话会自己开灯的。” “好。有什么事你叫一声好了。” “嗯!”顾幸幸应道。 她准备脱外套睡觉,突然想起来一直没看见李右玥。刚好老阿姨还没走,她就问了一句。 “她啊?”老阿姨似乎思考了一下,道:“我不知道。” 顾幸幸哦了一声,不再问了。不管老阿姨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她不想说,那就不必要再问了。 老阿姨走后,顾幸幸还是习惯性地关了灯。 院子外面灯火通明,印着这个房间也不暗,她看着墙上浮动着的倒影,渐渐地闭上眼睛睡着了。 睡到一半的时候,还是做了噩梦。梦里面什么可怕的怪物也没有,只有李阿婆的遗体横呈在她的梦里,微微泛青的脸、惨白的被褥、还有嘴角若有若无的笑。 只有这个,其他的什么事情、东西都没有。 她想醒来,却感受到有一股和白天压在她身上一样的力量。它压着她,禁锢着她,不让她醒来。 在梦里,她都能感受到那股恐惧感。 它不想放她走,想留住她。 她想开口叫老阿姨,喉咙干涩发不了音;想睁开眼,眼皮也紧紧粘在了一起。 不知道挣扎了多久,她终于费力地睁开了眼睛,大汗淋漓地醒了过来。 窗外依旧灯火通明,墙上的影子还是那个影子。 顾幸幸睁大着眼睛望着窗外,等待着黎明,不敢睡过去。 第87章 不知道睁了多久,黎明终于到来了。 东方泛起鱼肚白时,人渐渐多了起来。院子里,客厅里,以及前面空地上搭的棚子里,都是忙碌一片。 老阿姨和另外几个叔叔伯伯忙着团团转,招呼来的客人们。顾幸幸看老阿姨忙碌着,没有去打扰她,独自茫然无措地站在边缘地,不知道该干些什么。 终于,老阿姨有了一瞬的空隙。她叫来顾幸幸,给她指了一个地方——放棺柩前面一米的空地。 “你和你爸一样,跪那里给你阿婆烧纸。” 顾幸幸伸着脖子再看去,果然那里已经有了一盆纸灰了。旁边还有几个亲戚家的小孩,正慢吞吞的一张张地烧着纸。李则明不在。 顾幸幸问:“烧多久?” 老阿姨指着空地的偏了偏,顺着方向,顾幸幸看了好几大摞纸钱,“把它们烧完。” 点点头,顾幸幸看着棺柩,又忙问:“我阿婆在那里吗?” “嗯,装进去了。”老阿姨说完,似乎想起了什么,又说:“孝心是一回事,但也别把自己吓着,少看看。” “嗯。”顾幸幸应道,她是不敢再看了。 老阿姨歇了歇,起身离去:“那我忙去了。你自己注意点。” “好。” 她跪那里烧纸,到了中午有些撑不住了,刚开始跪的笔直着烧纸,后来就坐到自己小腿上了。 前一天晚上,顾幸幸没睡多少,今天有些精神不济,跪坐着,她的头也垂了下来。 中午李右玥回来,她也没注意到。直到李右玥突然一声哀嚎,惊得顾幸幸一个激灵,往声源地看去,只见李右玥附在棺柩上张着嘴哭,语音不详地说她来晚了。 李右玥头发长了点,到下巴那个位置;脸色依旧苍白,很病态的白;神色不太老实,一边嚎啕,眼睛一边乱转,四处打量。整个人的变化还是挺大的。 顾幸幸已经有大半年没见过她了,她每回来看望李阿婆,都没有见到过李右玥,故而她对她的印象还停留在半年以前。 顾幸幸来看李阿婆时,李阿婆状态好的时候会絮絮叨叨地给她说起李右玥的事,她说李右玥上了大学后在勤工俭学,一边上学一边打工,她还说李右玥变好了变懂事了。 当时顾幸幸听到这话,表情就非常的不可思议。 上辈子高考后,顾幸幸考得本地的一所大学,李右玥分达不到她所在的那个系,但也上了同一所大学的另一个的花钱专业。她还死皮赖脸地找关系住到了顾幸幸的寝室对面。 顾幸幸到哪,她到哪。 那时,就像李右玥偷偷观察她一样,顾幸幸对她也同样的在意。 她的为人,顾幸幸不说了解七八,也知晓一二。 要说李右玥会打工,打死李右玥,顾幸幸也不会信。李右玥身上有天生的懒骨,她能不干的事,不会多动一个指头,更别提打工。她曾经还说那些平时打工的同学一身穷酸。 在李右玥眼里,这就是件“丢面”的事。顾幸幸真的不相信她会舍下她的“身段”去干她所看不起的事。 但李阿婆信,并很欣慰地告诉顾幸幸,李右玥打了两个月的工,就不再问他们要生活费了,她自己挣。 顾幸幸再次瞠目结舌,也由不得她信了。 她不打工,哪来的生活费。 顾幸幸想,这辈子起点都不一样,她的生活和处事风格发生了变化,李右玥也可能变。 李右玥趴在棺柩上哭了几分钟,李则明闻声而来,左右耳朵上还夹着烟。 他把李右玥拉过一旁,轻叱:“你昨天哪去了?打你电话打不通!” “我昨天去学校了,要开学了,我整理床铺。”李右玥说。 她这时迎着光站,顾幸幸才发现她脸上擦了粉,嘴唇上也涂了口红。 不过李则明似乎没注意到这些,或许注意了,只是他不管。他现在对李右玥明显的管的松了,不像以前一样,走哪儿带哪儿。 也许是他失望吧,他曾经信心自满地说过,李右玥会考个专业的、名声大的美院。而最终因为李右玥的文化课成绩不行,让他的期许落了空。 李则明听了她的说辞,皱了眉,“你收拾床铺,电话怎么会打不通?” 李右玥嗫嚅着嘴唇,像是想找说辞搪塞过去。 李则明已经不耐烦地挥手,说:“滚去换衣服,然后给你阿婆烧纸去。” 李右玥飞快地擦干泪,跑去了房间。 一大摞纸烧去了一半,李右玥才重新出现,跪在了顾幸幸的身边。漫不经心地扔了几张纸钱。 扔去的纸钱,火焰刹那间把它包围燃尽。起了点儿风,吹起了一些纸灰,落在了她们的腿上。 李右玥伸手,用手指捻起它们,动作姿态,轻柔的宛如在玩游戏。 她把手伸到顾幸幸面前,给顾幸幸看指头上的纸灰,“顾幸幸,你说这纸钱真能带到地府去么?” 顾幸幸看了她一眼,不明白她怎么会问这种白痴问题,抿抿嘴唇没有理她。 李右玥呵呵暗笑两声,手随之轻颤,手腕上的链表和手镯轻碰,发出了细碎声。 手腕就在顾幸幸眼前,她自是无比清晰地注意到了,她的视线短暂的在上面停留了一秒。 李右玥抽回了手。另一只手抚上手腕,声音轻的像是自言自语,“漂亮吗?” 顾幸幸明白了她的目的。没搭话。 李右玥取下了链表,把它递到顾幸幸眼前,“送你了。” 顾幸幸烧着纸钱,不看它,“拿开。” “不识货。”李右玥轻嗤一声,随手把链表扔在了顾幸幸的面前,“这个可比我上次问你借的钱值钱多了。” “哦,那又怎样。” 李右玥噎了一下,随即哼道:“我比你大方。” “哦。” 顾幸幸轻飘飘地发出一个音。没有正眼看她,认真地烧纸。不甚在意。 “装!”李右玥看她半晌,冷笑道。 顾幸幸没理她。烧着纸,转眼间,手上的一沓纸钱没了。她扭头去拿,一只手压在了纸钱上面,指甲上擦着鲜艳的指甲油,食指上带了一枚戒指,上面的碎钻晶莹闪亮。 “我先来。”李右玥把面上一沓纸钱拿在了手里,放在了她之前拿的纸钱上面。厚厚的一沓,她的手捏不住,抽出了十几张扔在火堆上,啪的一声,溅起了些许火灰。 落在她们的身上,落在了地上的链表上。 烧了一会儿,李右玥耐不住了,“真不要?” 顾幸幸没理。 她又取下了手镯,“喏,这个。比那个贵,要么?” 这个手镯很漂亮,光泽度很不错,上面和戒指一样,镶着碎钻,很耀眼。 顾幸幸略微思索了一下,单手接了过来。 李右玥愣了一下,得意地笑了,嗤道:“还真是装。” 顾幸幸没说话。单手捏住镯子,看了看。 李右玥死盯着她,看她的反应。 顾幸幸面无表情,眼神动了动,把视线放到她手指上。 李右玥顺着她的目光,抬起了手,盯着戒指看了一会儿,取了它递给顾幸幸,“这个可比那两个贵多了,可不能给你。不过,可以给你见识一下。” 顾幸幸接过来,放在手里看了看。把地上的链表也捡了起来,链表被火烤得炙热烫手。 顾幸幸拿着三样东西,一声不吭。 李右玥在边上自以为是的给她普及这些东西有多贵,有多值钱。 说完,李右玥期待地看着顾幸幸。 顾幸幸回望过去,禁闭着嘴不说她想听的话。 两人对视许久,顾幸幸错手不迭的把三样东西扔进了火堆里。 李右玥叫了一声,伸手去接,却捞了个空,火焰和火灰把东西紧紧地包围了。 她怒瞪顾幸幸,“你有病啊!” 顾幸幸笑了下,“你不是说送我了么。” 李右玥噎住,然后气极,“戒指我没送你!你知道它多贵么?” 顾幸幸转过头,拿起地上的纸钱,一张张的认真地烧着。看着前面的火堆,她淡淡地说:“不是你的钱,你心疼什么。” 李右玥睁大了眼睛,忘了戒指那回事。“你…你什么意思?” 顾幸幸侧头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你到底什么意思!”李右玥极力辩解道:“这是我自己打工挣的!” “哦?什么工作啊,这么赚钱。” 李右玥卡了会儿壳,“我们学美术的,说了你也不懂!” “呵。”顾幸幸笑了一声,不再说一个字。 跪了一会儿,李右玥哼了一声,起身回了房间。 李则明在外忙了一会儿,也过来烧了会儿纸。 “你妹妹呢?” 顾幸幸垂着头,没反应。 李则明点了一下顾幸幸,“问你话呢!” 顾幸幸抬头盯着他,“谁?” 看了她一会儿,李则明改口,“李右玥呢?” “不知道。” “你…” 李则明哼了声,闷头烧了纸。过了一会儿,又被人叫走了。 第88章 这天顾幸幸一晚上都没睡,不能睡,要守一整夜。 第二天,天刚刚蒙蒙亮,他们就出发去殡仪馆。道士走在最前面,直系亲属紧跟其后。 不知道是不是李右玥心虚的缘故,她昨天回了房间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今天出现了,也不像昨天一样往顾幸幸身边凑,自觉地离得远远的。 顾幸幸只在她下楼的时候瞥了她一眼,之后再也不看她一眼。 对李则明,顾幸幸也报以同样的态度,不搭理。 而且她也不打算对李则明告李右玥的状。 昨天看到李右玥的那些装饰品,顾幸幸心里多少有点数。李则明手再松,也不会给她买那些东西;而光凭兼职,李右玥也不可能有钱买那些东西,她只上了半年学,也就是说她最多只打了半年工,一个刚上大学的学生,能有什么好工作? 一个年轻的女学生,突然多了不知来处的东西,加上她之前在学校的那些种种不自爱的表现,顾幸幸不免会往肮脏的地方想。 也许现在,摆在李右玥面前的是一片沼泽,她也将濒临沉溺。 也许现在,对李则明稍微地提醒一句,便有可能将她拉离那沼泽地。 顾幸幸还是忍不住看了她一眼。走在人群里的李右玥,尽管打扮的偏成熟,尽管身上有种病态感,她身上依然有遮不住的青春气息。她还很年轻。 顾幸幸又忍不住别开了眼。 路边栽的绿化树,经过一个寒冬的冷风吹拂,依旧绿意盎然,坚直挺拔,蜷缩于树根处的一小簇草却无力地匍匐在地,草中间的零星花朵儿早已残破不全。 她目光最终还是落在了李则明身上,李则明似有所察觉,扭头看了她一眼。 顾幸幸目光有点茫然,平常带着的冷意减去了两分。 李则明缓了缓神色,走近了她一步,轻声问:“怎么了?是不是累了?” 这时,他们已经到了。 殡仪馆外,还有其他的人。路边停了好几辆车,大的,小的,黑的,白的,完整的,破败的。有一辆橙色的车,挡风玻璃都是碎的,完整的一块平面玻璃裂成了一小块一小块的,将碎不碎的连在一起。 顾幸幸动了动嘴唇,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僵硬地别过头,冷淡道:“没什么。” 她短短的情绪变化,使李则明心情也短暂的起伏了。他学她,冷淡地远离她几步。差点儿自打嘴巴。 进了殡仪馆后,做了最后的遗体告别仪式,李阿婆被放置在一张小床上,那个床缓缓的向前移动,移到火炉的门前,门打开,火光一片,李阿婆渐渐被火光吞噬。 人群又是呜咽一片,李则明别过头哭得稀里哗啦。 李阿公幸好没来。 最后,他们捧着一盒骨灰,把李阿婆置入了墓地。 这边的丧事完了,顾幸幸要回家了。 回去的时候,下了小雨。 外面的雨是苏州三四月份特有的毛毛雨,不大,但够缠绵,连连绵绵地扑黏在人身上。 李则明阴阳怪气地问她:“要不要我送你?” 李则明眼底一窝青色,眼睑上由于刚哭过,一片红。两种眼色,不知怎的,顾幸幸看上去,觉得他整个人阴晦又怪异。 看不舒服,看不顺眼。 顾幸幸人已经走进雨中。留下的“不用了”这三个字,随着雨滴拍打在他脸上。 顾幸幸打车回家,离李家那个方向越来越远。她想,这个地方她以后都不用来了。 车在周家楼下停住时,雨还没停。顾幸幸付过车费,匆匆地跑进家里。 顾苏宁不在,可能上课去了。周伯仲一个人在,看她头发打湿了,连忙让她去卫生间吹干,自己冲进了厨房给她倒热水喝。 “幸幸,你吃饭了没?”吹风机的声音把周伯仲的问话吹得零零散散,顾幸幸只知道他在和她说话。 顾幸幸按他的性格猜着他说话的内容,大声答:“没有。”并关了吹风机。 他说:“我给你煮碗面吧,要荷包蛋不?” “要。” “嫩点还是老点?” 顾幸幸想到蛋黄往外流的样子,嫌弃地啧了下,道:“老点吧。” 她头发吹干了,面也煮好了。 周伯仲什么话都没问她,趁她吃面的时候,给她充了个暖水袋。 顾幸幸快速地吃完,要洗碗。 周伯仲忙道:“放下,我来。” 顾幸幸就放下了,“谢谢周叔。” 周伯仲端着里面还有面汤的碗,用下巴指了指暖水袋,“抱着暖暖。” “好。” 暖水袋在手里,热乎乎的,顾幸幸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回暖了过来。 碗洗好了,周伯仲看了看闹钟的时间,说:“我去接你妈妈了。”顾幸幸现在还没回学校,所以他们也没有在学校附近住,还是在周家。 “嗯。”顾幸幸应了声,周伯仲才拿了车钥匙往外走。 顾幸幸看着他关了门,脚步声也消失了,才起身撑着泡了个澡。 泡完,人舒服多了。困意浓浓,她回房间睡了一觉。 晚饭做好了,顾苏宁才温柔地叫醒她。也是什么都没问。 吃饭时,顾苏宁问她:“什么时候回校?” 她还没回答,周伯仲接口:“再待个几天吧,休息休息。” 顾苏宁:“这个可以有。” 顾幸幸咬着筷子,“可我请假只请到了后天。” 顾苏宁道:“啊,对。那你后天一早走吧。” 周伯仲:“那我明天休息,在家给你熬汤喝吧。” “这样不好吧……” “没事,我什么时候工作都行。” …… 顾幸幸又在家赖了一天,被周伯仲熬的枸杞鸽子玉米汤治愈的正能量满满。 睡午睡,也不再做噩梦了。 后天一早,周伯仲送完顾苏宁去学校后,又要送顾幸幸回南京。 临出发。顾幸幸犹豫半天,磨蹭到周伯仲身边,说:“周叔,你在家吧,我自己去学校好了。” 周伯仲手上提着她行李,随口答:“还是我送你吧,比大巴安全。” “不是的……” 周伯仲停下脚步询问地看她几秒,突然恍然问:“宗言送你?” 顾幸幸点头,“早上他给我打过电话……” “那就让他送吧。”周伯仲爽快地答应了。 “那我妈妈……” “她不是在上课嘛。”周伯仲说。 周伯仲把她送下楼,韩宗言已经等在那里了。他又对顾幸幸说了一句,“我和你妈妈都知道你是有分寸的孩子。” 顾幸幸接过行李,点头,“我知道。” 周伯仲这才微笑着和韩宗言打了招呼,“路上慢点。再见!” “周叔再见。” 车驶离了小区,韩宗言问她:“昨晚有没有做噩梦?” 顾幸幸恍惚了一下,才想起她之前提了一句。 她摇头,答:“昨晚没有。” “那就好。”韩宗言侧头看了她半秒,说。 “今天晚上要是还做噩梦,就打电话给我。” 顾幸幸说:“做着梦呢,怎么打电话呀。醒不过来怎么办?” 韩宗言没说话。 前面一个红灯,还有十七秒,他停顿了十三秒,才点了点头:“那倒是。” 顾幸幸忍不住嘀咕:“人都说谈恋爱智商会变低,果然如此。” 韩宗言:“……” 一路无事,半途也没停车什么的。他们十点左右就到了仙林。 韩宗言想帮她把东西拎寝室里,被宿管阿姨严肃地阻止了,坚决不放他进去。 顾幸幸只好一个人上去。进去前,贼兮兮说:“下次放假,我带你参观我们女生宿舍。” 韩宗言淡淡道:“没兴趣。” “是嘛。”顾幸幸眼珠转了一圈,继续道:“夏天最好啦,里面都是长腿美女。” “没兴趣。” 顾幸幸笑了,摇头晃脑地问:“真的?” 韩宗言神色很正经,“真的。” “不错不错。”顾幸幸拍了拍他的肩,“保持这个态度,继续清心下去。” 韩宗言瞥了她一眼,“保持不了。” 顾幸幸瞬间收回了手,睁圆了眼望着他,敛了笑,眼里凝聚了点委屈。 韩宗言抬手捏了捏她脸颊,叹了口气,“你个笨蛋。” 顾幸幸还是瞪着他不说话。 韩宗言稍稍蹲下身子,和她平视:“我说的不是别人,是在说你。” 顾幸幸和他对视了很久,才明白过来什么意思,脸腾得一下子红了。往后跳了一大步,说:“我上……上楼了。”然后迅速地逃了。 韩宗言看着她的背影,直到它消失在拐角,才收回目光,转身离去。 顾幸幸回了寝室,心扑通扑通地跳舞跳了很久,才平复下来。冷静下来,想起了他的话,小心脏又开始跳起了舞。 顾幸幸表示,太没出息了! 她给韩宗言发了条短信:保持不了也得保持,必须坚决服从组织命令! 过了一分钟,他回:我努力。 努力…个毛啊… 顾幸幸瞅着短信,半天不知道怎么回。结果,没瞅多久,电话来了。 是韩宗言。 “你收拾好了,下来和我吃个饭。” “你没走?” “不急。” “哦哦,那好,等我一会儿。” “嗯。” 电话没挂,半天,顾幸幸道:“那一会儿见。” “一会儿见。” 挂了电话,顾幸幸手脚加快地整理东西,想快点出门。 东西整理一半的时候,她的室友回来了。她不得不停了下来,和她们诉说短暂的离别想念之情。 蒋光辉说:“中午我们不吃食堂,外面吃饭吧。” 王佳:“行。” 顾幸幸忙说:“我不行。” 她们三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她,“为什么?” 顾幸幸轻咳一下,“我家老韩在等我。” “呀,你的韩哥哥来啦。”蒋光辉说。 王佳道:“那一起呗。” 顾幸幸眨眨眼,“也行。” 中午,他们五个一起吃了饭。有蒋光辉在一直地打趣,气氛一直都很好。 倒是王佳最后说:“不好意思,打扰了你和幸幸,当了你们的电灯泡。” 韩宗言淡淡一笑:“没事。” 蒋光辉手搭在王佳肩膀上,哈哈大笑,夸张道:“就是就是,他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我们只当一会儿的电灯泡也无所谓啊。” 韩宗言笑眯眯地握紧了顾幸幸的手,“蒋同学说的对。” 顾幸幸抬头冲他笑了一下。 顾幸幸把他送出校门,回了寝室。下午没课,蒋光辉那货支了个牌局,让隔壁寝室的教她打这边的麻将。 顾幸幸看了会儿,看不懂,就去整理中午没弄好的东西了。 她们那场麻将,直到下午六点多才结束。人都散完了,蒋光辉才意犹未尽地招呼她们去吃饭。 顾幸幸累了,说不吃。 她们三个也没逼她,自己去食堂吃了饭。 人都走了,寝室安静极了。顾幸幸发了会儿呆,靠枕头上玩了会儿电脑,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睡到一半,不知道是不是换了个环境的缘故,又做噩梦了。梦到醒不过来。 这次的梦换了个场景,空旷无人的荒地,见不到底的黑暗,虚无缥缈地白烟。李阿婆半浮在空中,穿着那身红色寿衣,一直微笑着注视她,对她招手,让她随她走。 李阿婆不走近,也不说别的话,一直重复着,让她随她走。 她的声音似乎有蛊惑力。 刚开始,顾幸幸还能挣扎着要睁眼,慢慢的,她放弃了。最后,连挣扎的念头都消失了。 李阿婆一直重复着哪句话,不靠近,不变表情。 她的声音很轻柔,顾幸幸看到梦中的自己抬起脚要向她走去。 顾幸幸摇了摇头,无能为力。 突然,一声声“幸幸”传入她脑海,声音年轻有力。李阿婆瞬间像细沙一样四处的消散而去。 顾幸幸睁开眼,蒋光辉正趴在她床头,一只手摸着她的额头,一只手摇晃着她的手臂。 见她醒来,蒋光辉凑她面前,问她感觉如何。 顾幸幸摇摇头,声音干涩地回答她,“没事。” 蒋光辉认真地盯着她看了十几秒,伸手把她眼角的泪水擦了。拨了个电话出去,“嗯……对。做了噩梦,出了很多汗。” 顾幸幸还有点懵,没在意她的电话,眼睛盯着天花板一动不动地看。 蒋光辉讲了几句,把手机放到顾幸幸耳旁。 茫然间,熟悉的声音传进她的耳朵里,“幸幸。” 愣了几秒,顾幸幸缓过神,说:“老韩?怎么是你?” “嗯,是我。刚刚做噩梦了?” 想起刚刚那个噩梦,顾幸幸轻轻应了声,“嗯。” “别怕。梦都是假的。有我在。” 顾幸幸苦笑一下,她自己……也不敢确定。 可能顾幸幸半晌没说话,韩宗言又叫了她一声,“幸幸?” “嗯。” 韩宗言像是在思考,两秒后,他说:“听你同学说你晚上没吃饭,肚子饿吗?” “还好。” “你现在要不要起来?我带你吃点东西。” 现在?顾幸幸眼珠往旁边转了下,看到了蒋光辉,她问:“小蒋,现在几点?” 蒋光辉看了眼钟,答:“八点五十五。” 顾幸幸对着电话说,“可以啊。只是你不是回苏州了吗?” 韩宗言说:“没回。那你现在起来吧,我在……你们宿舍楼前面点等你。” “好。” 挂了电话,顾幸幸迟钝地对小蒋说了声谢谢,穿衣起床,洗漱下楼。 第89章 三月的夜晚,微微泛冷。出了寝室,呼吸了几口清冷的空气,顾幸幸感觉脑袋清醒不少,身心也畅快了许多。 她整了整衣服,往楼下走去。 路灯是昏黄的,把人的影子拉的斜斜长长的。 顾幸幸没急着走出寝室楼。她站在铁门里,隔空注视着远方路灯下安静等她的那个人。 他两手随意地插在裤兜里,头稍稍低垂着,抿着嘴唇,像是在思考。隔个几秒,抬眼往寝室楼的方向看来,目光不偏不倚。 周围还有其他人行走,经过他的身边,穿过他的面前,他始终沉着地等待在那里。 静默在灯光下,鹄立于行人中。 一刹那,周围变得静寂无声,所有一切掩入黑暗,只余他头顶的一盏灯光,照拂着他。 顾幸幸呆呆地看了他很久,经过她身边的女生的谈话声传入她耳,她才回过神。抬脚走出了寝室。 她刚走出铁门,他就发现了她,朝她大步走来。 两人很快汇合,顾幸幸抬头看他,他低头认真地端详了一下她的脸,又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大概是没什么问题,他的眼神不那么紧张了。 他牵起她的手,她的手有点凉,他给她暖了暖,问:“好点了吗?还怕不怕?” 顾幸幸直直地看着他,说:“怕。” 说完,她没等老韩反应,一头埋进他的怀里。 突然冲撞一下,老韩身子往后动了动,随即又站直了,抬起另一只空的手,先轻柔地摸了摸她的后脑勺,再一下一下地抚着她的背,安慰着她。 “别怕,我在。” “嗯。” 顾幸幸闷声回答一声,抬起垂落在身侧的那只手,环抱住他的腰。他的怀抱很温暖,心跳有节奏地跳动着。她突然不想再离开他的怀抱了。 好一会儿,他在她耳边说:“我先带你去吃饭。” 顾幸幸挣脱被他握着的那只手,也环住他的腰,两手紧紧地扣在一起。在他怀里摇了摇头,“不想吃。” “那不行。” 说着,韩宗言拉了下她的胳膊,想把她拉开,“先起来,去吃饭。” “不想起来。” 好几秒,他在她耳边,重复了一遍:“乖啊,先起来。” 这回,顾幸幸抬了头看他,“你不想让我抱你,是吗?” 韩宗言眼睛往旁边看了一眼,再盯着她说:“你想抱,一会儿再给你抱啊。” 顾幸幸自是看到了他目光的转向,这才想起来——现在还在学校里,还在寝室楼外! 周围还有人! 她立马蹦了出来,也不好意思往四周看,说:“走吧走吧,我们去吃饭。” 韩宗言笑了一声,牵着她,带她去吃饭。 韩宗言就近选了个地方。现在九点多了,早就过了吃饭的点了,所以饭店里的人不是很多。 他们进了个小包厢,他点了几个她喜欢的菜,看着她吃。顾幸幸是真的不想吃,没吃多少,一直在问他话。 “你中午怎么没回苏州?” “走了一半,不太放心,就回来了。” 顾幸幸当然知道他不放心什么。脸红了一下,喝了口水压压。继续问。 “小蒋会给你打电话,你嘱咐她的?” 韩宗言点头。 顾幸幸就双眼发亮地看着他,她觉得好感动! 韩宗言看了她的眼神就忍不住发笑,隔着桌子伸手在她脸蛋上捏了下,头偏了偏,说:“坐过来。” 顾幸幸乖乖地起身,从他的对面坐到他的身边。 他靠到沙发背上,敞开了怀抱,道:“你抱吧。” 顾幸幸眨巴眨巴着眼睛,望着他。 韩宗言笑了一下,伸手把她拥进怀里。 他问:“你还是在做那个梦?” 顾幸幸现在感觉安心多了,说:“嗯,还是梦见了我阿婆,她让我跟她走。” 韩宗言手臂紧了紧,温声说:“梦都是假的,你是被那天的场景吓着了。” 顾幸幸点点头,没说话。 她异于常人,她有时会想,她可能就是一缕灵魂,本身并不属于这个世界。她做的这个梦,不像其他的梦,醒来就忘。她记得一清二楚的,就连梦里面的情绪,她都记得一清二楚的,她当时被那声音蛊惑,想要跟着她走,那种无力感,也是很真实的。 感觉太过真实,所以她怕。 见她半天没说话,韩宗言在她头顶轻言道:“我小时候也做过噩梦,每次醒过来,一身的汗。” 顾幸幸头在他胸口动了动,抬起头问:“梦到什么了?” “嗯……”他想了下,说:“小时候,学校里有同学被人拐跑了,老师嘱咐我们不要和陌生人走,会被卖到很远的地方。我晚上就做噩梦,梦到我被人贩子抓到荒无人烟的地方,关进一个基地里,我找机会往外跑,每次跑到一半又被抓回去了。” 他摸了下她的头发,说:“我连续做了几天噩梦,都没有成功跑出来。” “然后呢?” “后来我渐渐发现,人在梦里是不怕疼的,我就和他们对打,打着打着,我发现我变厉害了,就像被李小龙附了身一样。然后我就成功地跑回了家,跑的过程中,我还学会了飞。” 顾幸幸听到最后,无语地看他,“……你真的做过噩梦?……瞎扯吧。” 韩宗言靠在沙发背上,她大半个身子赖在他身上,她抬头,正好看进他眼底。 他认真地说:“没瞎扯。我后来才明白过来,梦境是我们的,由我们主宰。你也一样,多么可怕的梦,也是由你掌控。” 顾幸幸思考着他这句话。 由自己掌控吗?她真的可以掌控?她可以拒绝跟她走吗? 韩宗言拍着她的背,让她思考。 半晌,顾幸幸想明白了,那就是一个梦而已。就算不是梦,她也不要现在就走。她舍不得。如果是梦,那就更不必要害怕了。 她放下这件事,抬头问他:“你什么时候做的这个梦啊?” 韩宗言回忆了下,“大概七岁还是八岁的时候吧。” 七岁的韩宗言? 顾幸幸来了兴趣,思维瞬间发散,随口问:“你七岁的时候是什么样啊?” 提起小时候,韩宗言模糊答道:“我哪记得。” “你不记得,怎么还能记得你的梦?” 韩宗言卡了一下,“噩梦比较深刻。” “我想看你小时候照片。”她说。 “照片都在家里。” “那我回去了看。” 他停了几秒,说:“行吧。” 顾幸幸坐起了身,手撑在他两侧,和他对视,“你不愿意给我看。” 是陈述句,不是问句。 两人之间的距离只有咫尺,灯光映着顾幸幸的眼睛晶亮晶亮的。 韩宗言眼神从她眼睛往下移了移,道:“你看了会生气。” “我为什么会生气?你怎么知道我会生气?” 他突然笑了,“你不是个小醋坛子吗?电视上出现个女的,都不让我看,更何况照片。” 顾幸幸此时脑子转的还是挺快的,立马明白了那照片大概有什么她不愿意见得。 她翻身跨坐到他腿上,双手从他身侧抬起捧着他脸,让他看着她眼睛,逼问他:“照片上有什么?” 韩宗言笑望着她,无辜道:“那时才七岁啊。” “七岁也不行!快说。” 他咧嘴笑,顾幸幸道:“严肃点,坦白从宽。” 他双手搭在了她腰间,坐直了点,说:“我小时候照片不多,都是我邻居阿姨拍的,她有个女儿。” “你的照片里都有她?” 韩宗言考虑了一下,说:“差不多。” “啊……”顾幸幸瞬间不开心了。 韩宗言又发笑了,“这还没见到呢,就醋上了。” 这是青梅竹马啊!必须要酸一酸啊! 顾幸幸把手环住他脖子,问:“她漂亮不?” 韩宗言想了下,如实说:“不知道。” 顾幸幸却觉得这个回答略敷衍,说:“你不是有照片么?怎么会不知道?” “小孩子能看出什么。” “那她长大呢?” “后来他们搬走了,我没见过。” 青梅竹马,你的照片有她,她的照片有你,然后一方搬走,再也没见过。这不是言情小说的桥段吗?一般接下来,两人会相遇,然后…… 不能有然后!顾幸幸凑到他嘴角,亲了他一口,开始对他碎碎念,给他洗脑:“这么多年,她肯定变样啦,说不定都结婚生小孩了呢,你看你都二十八了,她肯定有老公了。就算没老公,也有男朋友了,你以后见到她,也必须把她当做普通人,对吧?” 韩宗言严肃地点头,“对。” “还有啊,你看你都有我了,身为男朋友要有自觉,远离单身女同事远离红颜知己远离青梅竹马,对吧?” “对。”韩宗言点头,忽觉不对,又摇头,“不对!我没红颜知己也没青梅竹马。” “没红颜知己是好事,记着以后不要发展个就行。可刚刚那小女孩,不是你的青梅竹马吗?” 韩宗言突然埋在她颈间笑个不行。 顾幸幸疑惑地动了动,“笑什么啊?” 他搂紧了她的腰,“别动。” 顾幸幸不动了。 他笑了会儿,在她耳边说:“我还没说完,那小女孩才一岁。我的童年里没她。” 第90章 “……” 一岁。。。骗子啊。 顾幸幸有点恼,但是还没来得及指责他,就被他牢牢吻住了。她搂住他脖子的手,胡乱抓了一下,指尖穿过他细碎的头发,有点扎手,她忍不住又摸了一下他后脑勺的头发。 “小醋坛子。”韩宗言轻笑着在她嘴边呢喃一句,吻得更深了。 顾幸幸本就跨坐在他身上,他双臂一收紧,就将她紧紧地贴在了他身上。温热的身体让顾幸幸有点心神迷乱,她渐渐软了下来,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回应他。 这次亲吻慢慢变得炙热起来,韩宗言提着她,猛地翻了个身,将顾幸幸压在身下。 她的腿居然没掉下来,挂在了他身上。 小包厢里的沙发很窄,只有五十公分左右的宽度,这么一来,两人之间没有一丝一毫的缝隙。 因为窄,韩宗言一只脚踩在了地上,一只手撑在她脑侧。 他抬头看了她一会儿,包厢里的灯光落在她的眼睛里,盈盈明亮,她迎着他的目光,没躲避没害怕。 韩宗言低头,再一次地吻她。 气息慢慢紊乱,他的手干燥有力,引得顾幸幸一个颤栗。 韩宗言感受到了,并顿住了。 他的头埋在顾幸幸颈边,停了好几十秒,才低不可闻地呼了口气,抱着她坐了起来,为她整了整衣服。 他一只手抚上她的半边脸颊,大拇指在上面轻柔地摩擦几下,目光深深地凝视着她,许久,他低低地说:“走吧。” 顾幸幸点点头:“好。” 他们结了帐离开。桌上的菜几乎没动,顾幸幸却一点都不觉得饿。 韩宗言送她回学校,现在将近十点了,路上基本没什么人。 他们紧紧牵着手,慢慢地走在路灯下,一路无言。 宿舍楼渐渐现于眼前,顾幸幸突然想起来一件事,问他:“你现在不会回苏州吧?这么晚了,不安全。” “我明天早上回。” “哦。那你晚上住哪?” “酒店啊。” 顾幸幸站住了脚步,韩宗言也跟着停了。 她望着路面上的树的剪影,地面是昏黄的,剪影是黑的一团。顾幸幸说:“我跟你一起吧。” 韩宗言愣住了,沉吟一会儿,声音低沉地说:“你回寝室。” 她把目光投向他,他神色认真,“我晚上做噩梦怎么办?” “有小蒋。” 顾幸幸抿了抿嘴,说:“可你在身边我才安心。” 韩宗言不说话了,复杂地看了她半晌,终于说:“走吧。”带着她折身往回走。 “等等。”顾幸幸说,“我上去拿睡衣,你在这等等我。” “好。” 顾幸幸连忙跑上楼去拿睡衣,走之前给蒋光辉说了一声。 蒋光辉正看电视剧,点头随意应了声。 下了楼,她对韩宗言说:“不能反悔咯。” 韩宗言淡笑一下,“嗯。” 韩宗言带她到了酒店。房间是他之前订好的,标间,两张床。 顾幸幸换了鞋坐在沙发上,有点好奇:“你怎么订了标间?你之前也不知道我要来啊。” 韩宗言把外套脱下挂好,抬手解了一颗衬衣扣子,听她问,就回答她:“本来就是给你准备的。” 顾幸幸有点听不懂了。房间是他之前订的,他为什么给她准备啊?还有,既然是给她准备的,为什么刚刚他送她回宿舍,不让她跟着他? 韩宗言看出了她的疑惑,给她解惑道:“开始我担心你今晚会做噩梦,准备让你过来睡,守着你。” “那你刚刚还让我回寝室!” 韩宗言:“我也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顾幸幸问。 韩宗言噎住了没回答她,解了衬衣扣子,闷头进了卫生间。不一会儿,哗哗的水声传了出来,顾幸幸压着声音笑倒在沙发上。 过了一会儿,他洗好澡出来,身上还是那件衬衣,上面被水珠打湿点点。他头发很短,没用吹风机和毛巾,随意用手拨拉了几下甩去水珠。 房间里的暖气开的足足的,空气燥热。 他看着顾幸幸,说:“洗澡去。” 顾幸幸眨眨眼,乖乖抱着睡衣去洗澡。 也不知道女生动作天生就慢,还是怎么的。韩宗言觉得时间变得特别长,长的让他心里有些焦躁。他把手摸向口袋,想抽根烟。 里面空空如也。他又去翻外套口袋,口袋里只有一张字条,是顾幸幸的字。 ——没收了!哼! 韩宗言单手拿着字条反复地看,最后笑着把字条收好放进口袋。 顾幸幸终于出来了,规规矩矩地穿着睡衣,长发披散在肩头。 韩宗言指着另一张床,说:“给你铺好了,睡吧。” 顾幸幸走到床边坐住。 韩宗言看了她一眼,把灯关了。睡上另一张床。 他已经进了被子里了,顾幸幸还是没动,他不禁再重复一遍:“快睡。” 黑暗里,韩宗言看不清顾幸幸的脸,但他能看到她一双盈盈水光的眼睛。她就睁着这双眼看了很久,然后起身,抱着枕头向他走过来,身影在黑暗里晃动。 韩宗言没动,看着她。 顾幸幸把枕头放到他枕头边,说:“我怕,想抱着你睡。” “不行。回去。” “为什么不行?”顾幸幸已经挤了上去。 韩宗言撑起身子,重新打开灯,撵她回去,“乖,回去睡。” “不。” 韩宗言不看她,翻身下床,去了另一张床。 顾幸幸拿着枕头跟了过去。 韩宗言望着她,声音低沉嘶哑,“你干什么。” “没干什么啊,就想抱着你睡。” 韩宗言盯着她看,没说话。 两人对峙相视了很久,他忽然开口:“你是故意的。” 顾幸幸转头把枕头摆放好,不看他。无辜答道:“我故意什么?嗯?” 韩宗言沉默一瞬,翻了个身,背对着她睡觉。说:“幸幸,别玩火。” 她说:“没啊,玩什么火?我不玩火,玩火要尿床的。更何况……真玩儿了你也不会对我怎么样呀。” 韩宗言默默不语,没接话。 顾幸幸在他背后咧着嘴无声地笑了会儿,关了灯挤到他身边,戳戳他裸露的背,“睡过去一点儿。” 韩宗言往里挪了挪。 她戳着他的背,问:“你的背怎么这么硬。” 韩宗言不吭声。 顾幸幸偷笑下,学他侧着身睡,和他一个方向。 她又摸了他的手臂,硬的跟石头一样。内心啧了一声,顾幸幸探手抱住他,手搭在他胸膛,她忍不住点起手指戳了戳,温热,僵硬。 他整个人都是僵硬的。 顾幸幸的小手摸着他坚硬的胸膛,手腕突然被一只大手握住,被他紧紧锢在身侧。 “别闹,快睡。” 顾幸幸挣扎了一下,他双手有力,没挣脱。她说:“好了好了,我不闹了,你放开我吧。我想抱着你睡。” 韩宗言:“……” 顾幸幸看他不动,又重复了一遍,“我说真的。我不闹。” 韩宗言终于松开了她的手腕,转过身正躺着,和她挨着的那只手张开摊在她头顶。黑暗里,他的声音始终低低的。 “抱吧。” 顾幸幸滚进他的怀抱,抱着着他腰,头枕在他胸膛,他的胸膛一起一伏的,顾幸幸闭着眼睛蹭了蹭。 韩宗言收了手臂,揽住她,轻轻拍了拍她,“别乱动。” “哦。”顾幸幸没乱动了,道:“晚安。” 韩宗言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灯槽里只有微弱的红光稍稍透出来。它光亮作用不大,韩宗言什么都没看清。他闭了闭眼,应了一声,“嗯,晚安。” 房间里寂静无声,片刻之后,顾幸幸睡着了。 听着她平缓地呼吸声,韩宗言动了动,准备起来睡到另一张床上,结果顾幸幸的手抱的意外的紧,他又怕把她吵醒,不敢用力。 最终,他认命的不再动身,安静地搂着她,望着天花板那团微弱的红光发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他还是无法入睡。耳边传来顾幸幸清清浅浅的呼吸声,他低头朝她看去,虽然什么都看不见,但他还是看了很久。 她睡得倒是挺香的。 韩宗言忍不住捏了下她的鼻子,苦笑道:“小东西,知道不可以还招我。” 睡梦中的顾幸幸像有所察觉,脑袋往一边偏去,扭了扭身子,抱的他更紧了。 韩宗言:“……” 顾幸幸:“zzz……” 这一觉,顾幸幸睡得安心极了。早上醒来,就感慨:“昨晚居然没做噩梦!我就说待在你身边比较安心吧。” 韩宗言端着茶杯,端正地坐在床边看早间新闻,闻言,应了一声:“嗯。你睡得安心就好。” “嘻嘻。你昨晚睡得怎么样?” 韩宗言像是没听见,没开口说话,专注地看新闻。顾幸幸就趴到他背上陪他看了会儿,然后深觉没劲。 “我去刷牙了。”她说了声,这才起床洗漱。 洗漱好,韩宗言带她吃早餐,然后把她送回了学校。 “你一会儿就要走吗?”顾幸幸拉着他的手,问。 “嗯。” “哦,好吧。路上当心一点。” “我会的。” “哎。”顾幸幸叹了口气,“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又见面。” 韩宗言说:“我下星期来看你。” 顾幸幸默默算了一下,“下星期,是星期一还是星期天?” “你哪天没课,我哪天来看你。” “我星期二没课。”顾幸幸立刻抓上他的手臂,“呀,还有三天我们又可以见面了!” 韩宗言笑:“对。” “实在是……太好了!”顾幸幸这下开心了,说:“那我上去咯,我们三天后见。” “好,你上去吧。” 和他道了别,顾幸幸回了宿舍。 宿舍里的三人都没起床。王佳躺床上看电视剧,蒋光辉躺床上玩欢乐斗地主,只有毛雨彤是纯睡觉。 看她回来,王佳和蒋光辉电视剧不看了,游戏也不玩了。顶着她们乱糟糟的一头发对顾幸幸进行盘问。 蒋光辉说:“昨晚干啥去了?” “没干什么。” 王佳暧昧地笑:“真的……” 顾幸幸一挑眉:“纯睡觉。” 王佳问:“那到底是纯睡觉呢?还是纯睡觉?” 蒋光辉一巴掌把王佳拍到一边,严肃说:“那就好。你可千万别吃亏。” “不会的。”顾幸幸摇摇头,“老韩不是那样的人。” 所以她昨晚才敢那么大胆。 王佳又凑过来了,撇撇嘴:“谁知道。” 蒋光辉又给她拍一边去了,“你以为谁都像你家那个那么不是东西啊!” 王佳被蒋光辉那样一说,也不恼,哈哈大笑一声,“是啊,我家那个本来就不是东西啊。我也没指望他是个东西。” 顾幸幸被她这一句惊到了,“王佳你有男朋友了?” 王佳点头,“是啊,早就有了。” “我居然不知道。” “他不值得一提,我以前懒得说他。很多人都不知道。” 王佳无所谓地说着,起床开始洗漱。 顾幸幸掉头问蒋光辉:“怎么回事?” 蒋光辉摇头叹息:“一言难尽呐……” 第91章 顾幸幸问:“到底怎么了啊?” 蒋光辉腾的一下起了身,说:“等我刷个牙再好好跟你说。” “那行,你快去吧。” 蒋光辉穿好了衣服,刚下床,又说:“你能不能去帮我买点早餐?” 她们也经常帮她买早餐,顾幸幸没做考虑,点头:“当然可以。你要吃什么?” “小笼包。” 顾幸幸又问王佳吃什么,王佳正往脸上拍水,随口回答:“我不吃,减肥。” “早餐不吃,减不了肥的,还会坏身体。” 王佳听下动作想了一下,说:“那你给我买个面包吧,不要辣肉松的,也不要黄油的。” “行,那我去了。” 顾幸幸先去给王佳买面包,然后才去给蒋光辉买包子。毛雨彤平常吃的最多的就是白粥,她就去给她买白粥。 但是到了食堂,顾幸幸一掏口袋才发现自己饭卡丢了,而且她的钱也没有拿。 她仔细回忆了下,刚刚她买完面包就到食堂来了,别的地方都没去。顾幸幸就顺着原路找了个来回,可是没有找到。 暗骂了一句倒霉,顾幸幸只好拿着面包先回寝室。 蒋光辉把她饭卡给她,嘱咐她:“别再丢了。一会儿我陪你去挂失。” “行吧。” 这回她是把饭卡捏在手里的,她不信还能丢。 走路上的时候,她就给她家老韩打了电话,说了这件事。其实这个只是个小事,但是她就是想说给他听,哪怕是废话哪怕是无关紧要的事。 老韩在电话里说:“那你是不是吃不了饭了?快去补一个。” 然后顾幸幸就说:“知道啦,我一会儿就去,嘻嘻。” “你呀,丢三落四的毛病要改一改了。别把自己给丢了。” “有你在,我怎么可能把自己丢给了。” 韩宗言轻轻笑了一下,顾幸幸接着说:“丢了你也能给我找回来啊。” “那要找不回来怎么办?”他的声音里带了点笑意。 顾幸幸郑重道:“那要多买几块搓衣板了……” 停了一秒,韩宗言哈哈一笑,说:“行!买吧,我回去就把我房间腾出来,有地方放,买多少你随意。” 顾幸幸嘿嘿一笑,“你没了房间,你睡哪儿啊?” “客卧啊。” “唔……”顾幸幸说:“可我想睡主卧,不想睡客卧。” 电话那边安静了很久,顾幸幸听到几声模糊的喇叭声,同时他的声音也传来,“你做主。” 顾幸幸嘻嘻笑,“你说的啊。” “我说的。” 想到刚刚传来的喇叭声,顾幸幸问:“你是不是在开车?” “嗯。” “那我挂了,注意安全。再见。” “再见。” 挂了电话,顾幸幸笑眯眯地放好手机,一抬头,蒋光辉正双手抱胸地站在她面前,把她吓了一跳。 “你怎么在这?” 蒋光辉哼的一声:“你说我怎么在这?我说你动作怎么那么慢,原来又在给你家老韩打电话。” 顾幸幸嘿嘿嘿。 蒋光辉拿手指点点顾幸幸的脑袋,“你说你大清早的酸不酸啊?腻不腻啊?” “还好吧……” “还好吧?!秀秀秀,就知道秀恩爱。在寝室秀就够了,还跑到外面秀!” 顾幸幸担心她说出“秀恩爱,分的快”那句话,笑了一下,连忙转移话题,问:“说真的,你怎么下来了?” 蒋光辉哼道:“我等半天,毛雨彤都醒了,你还没回来,我以为你把你自己丢了呢。” 顾幸幸汗:“我就打了个电话……没多久啊。” “没多久?”蒋光辉指着她们旁边,“你看看你现在在哪?” 顾幸幸往四周看了一圈,汗颜地发现自己居然还在宿舍楼前面一点点。 “可能我刚刚打电话时不知不觉停下来了。” 蒋光辉对着她啧啧两声,拖着她去食堂,“我看你是完蛋了。” “完蛋什么?” 蒋光辉扭头看她,“你被你家老韩吃死了。” 顾幸幸紧跟着她走了几步,想了一会儿,无所谓地嘀咕:“我愿意啊。” 蒋光辉又哼:“没出息。”然后不理她了。 她们快速地买好早餐回去,寝室里,毛雨彤醒了,正和王佳坐一起说着话。看她们回来,两人不约而同地望着她们,一脸的正经。 顾幸幸缩缩头,“怎么了?我就晚了一丢丢而已,你们不会就对我上刑吧?” 毛雨彤说:“不是这个。” “那是啥?”蒋光辉把早餐放好,接口说,“你们要给她上刑,我是一百个支持啊!” 王佳终于开口了:“刑先攒着,咱们先说正事。” 顾幸幸疑惑地看向她,这才发现她手里一直在把玩着一张饭卡,有点眼熟。 见她看过来,王佳干脆把饭卡摊到她面前,问:“是你的不?” 顾幸幸拿起来一看,在右下角有她写的一个字:顾。 “是我的。你在哪儿找到的?” 蒋光辉熟悉王佳,看她这样,包子也不吃了,凑上来好奇地问:“咋了?王佳,是有啥事吗?” 王佳说:“饭卡是李朝让人送到寝室来的。” 蒋光辉吸一口气,“乖乖,大神不会看上幸幸了吧?” 王佳和她对视一眼,点点头,“深有可能。” 顾幸幸把饭卡往钱包里一放,说:“不就是捡到我卡给我送了回来吗,这有什么。你们别瞎说。还有李朝是谁啊?” “你居然不认识他?” 望着一脸震惊的她们,顾幸幸摇摇头:“不认识。他是谁啊?” “你平时不上论坛不上人人么……” “上的少……” 然后她们给她科普,总而言之,她们想说的就是:李朝是他们系最出类拔萃的学生,这里的出类拔萃不光指成绩还有脸。 听完,顾幸幸就更加觉得她们瞎说了,“不就是还了个饭卡么,人家太优秀,也没别的意思啦。” 王佳说:“问题的关键是,他怎么知道这是你的饭卡,怎么知道你在哪个寝室。” 蒋光辉她们赞同地点点头。 王佳接着说:“李朝很高冷,据说他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刚刚那个女生说,是李朝亲自送的卡。” 顾幸幸看看她,想了想,还是觉得这没什么。 结果王佳问:“你要不要考虑抛弃老韩?” “滚!” 顾幸幸警告说:“你别瞎说啊。不就把我饭卡送回来吗?能代表什么呀。不许在提半句我和我家老韩分开之类的话!否则我翻脸啊!” 王佳:“说说不行啊。” 顾幸幸:“我不爱听!” 蒋光辉给王佳塞了个包子,说:“幸幸现在被她家老韩吃死了。你啊,别招她骂。” 第92章 饭卡这事儿过去很多天以后,李朝这人都没出现在女生宿舍一百米范围内。 李朝是很多女生的男神,他一出现,势必会被人偷拍去论坛发微博。可校内论坛上关于他的消息,最近的一条还是上次还饭卡那一条。 王佳刷着帖子,不禁感慨:“可能真是我多想了哦!” 顾幸幸正在背毛概,闻言,头都没抬,不以为意地说:“本来就是你想多了。” 王佳指着饭卡当天的帖子,让顾幸幸看,“不止我一个人想多了好伐?你自己看看其他人的分析。” 扫了一眼,顾幸幸低下了头,“不看。” 王佳把笔记本举到她眼前:“看看嘛。你看过李朝照片没?” “没。” “那刚好,我这里有,你看看。” “不看。”顾幸幸誓死不抬头。 王佳拍了她一下,“嘿,你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啊。他长得可比你家老韩帅,也比你家老韩年轻。” 顾幸幸不乐意了,“你夸他就夸他,扯我家老韩什么事啊。我家老韩长得够帅了!已经够了!” 说完,顾幸幸咦了声,合上书看着她说:“诶,我觉得你最近不大对劲啊,天天在我耳边提别人,每次提别人还扯上我家老韩,踩他一脚。我家老韩招你惹你了?还是我招你惹你了?” 王佳看了她很久,一把把笔记本合上,挪到她面前坐下,语重心长地说:“既然你都发现了,那我就好好跟你说说了!” 顾幸幸见她脸色实在是太过严肃,不禁疑惑了一下,问:“难道……你喜欢上我家老韩了?” “噗……”王佳无语,“我是那样的人么?” “你不是。那你要说什么?” 王佳重新端起正经的脸,和她说道:“我说话比较直白,你不要介意哦。” 顾幸幸摇头,“你说吧。” 王佳问:“你和你家老韩在一起多久了?” “一年。” “才一年?你了解他吗?” “他是我妈妈学生,我们认识有四年了,我很了解他啊。” “那还挺久的。”说完,王佳犹豫了一下,往四周看了看,蒋光辉和毛雨彤都不在。 她问:“你说实话,你和他有没有那个?” 顾幸幸迷茫了一秒,马上明白了她说的“那个”是什么意思。她们在寝室多次讨论个这种话题。 不过顾幸幸还是有些不好意思:“……没有。” 王佳诧异地问:“他没碰你?” “没有……”顾幸幸眼神从手中的书上移到她脸上,问:“你问这个干嘛?好重口……” 王佳低头嘀咕一句:“这么能忍?” 顾幸幸没听清,“啥?” 谁知,王佳没回答她,低头又嘀咕一句,突然抬头一把拉住顾幸幸的手,说:“你还是和韩宗言分手吧!我觉得你们不合适。” 王佳的脸色实在是认真,使得顾幸幸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前段时间王佳也一直嘀嘀咕咕地让顾幸幸和老韩分手,但是王佳都是半开玩笑的那种,所以顾幸幸没在意,骂她一句就好了。可她现在……实在是不对劲。 半晌,顾幸幸憋出来一句:“为什么要让我和他分手啊……我们挺好的呀。” “你不了解男人。”王佳幽幽地说,把顾幸幸雷了一番。 王佳似乎很有经验地说:“你和韩宗言是异地恋,对吧。他是一个二十八的男人,对吧。他在苏州做些什么,你都不知道,对吧。” “他做些什么我都知道。”顾幸幸抢白,“我们每天都有通电话,发短信。” “可你看不到他人啊!他就算说了谎,你也不知道啊!” “他不会说谎!我相信他。” 王佳冷笑一声,“你相信?那又有什么用。男人说起谎来,脸都不会红一下的。他不在你身边,想说什么说什么咯,而我们只能傻傻地信咯。。” 说到最后,王佳语气带了几分怨恨几分凄凉几分伤心。 王佳是在感慨自己。 顾幸幸蓦地想起前段时间蒋光辉给她说的事。她说王佳一直有个异地男朋友,在上海读书,可有一次王佳去看她男朋友后,就开始和她男朋友闹分手。分手的原因,蒋光辉并不清楚。 难道是因为王佳男朋友骗了她? 顾幸幸抬脸小心地打量王佳的神色,她好像已经恢复过来了,面上出了冷笑,没有其他任何伤心的表情了。 王佳说:“幸幸,我觉得你要谈恋爱,还是找个身边的好,至少他不敢骗你,在你身边,他做些什么你都知道。而你和韩宗言分隔两地,他做什么你都不知道。他一个二十多的人,骗你这个小姑娘还是容易的很!” 顾幸幸动了动嘴唇,还是把想说的话咽了下去,思考该怎么说信任他。 “我和我男友的事,小蒋告诉你了吧。”王佳问。 果然是因为这个。顾幸幸点点头,“知道。” “呵呵。”王佳再次冷笑,从一开始她谈论这个话题开始,脸上最多的表情就是冷笑。 “我和我男朋友高二就在一起了,谈到现在,有三年了。高考后,我没考上他的学校,和他开始了异地恋。”王佳复述了一遍她和她男朋友的恋爱史,越说嘲讽意味越浓。 “刚开始异地,我每星期都去看他,他没来看过我一次。我们也是每天电话,每天短信,他说什么我都信。后来电话就少了,但是我也没在意啊,我还是每个星期去看他,每次看他,我们也都很甜蜜,逛街,看电影,开房。他没什么异样。” 说到这,王佳笑了笑,把话题换到顾幸幸身上,“男人都是下·半身动物,韩宗言不是小年轻,他不可能不想,除非他萎了,或者……他有其他女人。” 顾幸幸不相信,“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王佳反问,不等顾幸幸继续说话,她像是验证她说的话似的,接着说她的故事。 “今年,我也就一个多月没去看我男朋友,他就忍不住了,和他们一个学院的女生搞在一起了。哦不,应该之前就在一起了,只是我发现的晚罢了。哎……你不用想着安慰我。” 王佳冲顾幸幸笑了一下,“千万别安慰我。我不伤心。” 顾幸幸把到口的安慰话咽下。问,“那他现在……” “他现在还和我耗着呢!他想分,我偏不分。”王佳恶狠狠道:“想和那个小三在一起,没门!不给他俩搞臭,我王字倒过来写!” 顾幸幸却觉得,对方不好,王佳应该早点分手,搞臭他们又是另外一回事。她劝道:“早点分吧,别和那种人纠缠,浪费时间。” 王佳笑,说:“我在他身上浪费三年了,还在乎这一点?” 三年,王佳的一半青春。 “你还年轻,会遇到更好的。” “这我知道,但我要先解决他们再说。” “要不要我帮忙?” “帮什么忙?”王佳疑惑着问,“帮我出气?” 顾幸幸点头。 “不用,”王佳摆手,“我只希望你考虑我的意见,找一个在身边的人。一个有正常需求的男人,离得太远容易出事。” “我……” 王佳再次摆手,打断她:“我以前也很信我男朋友。”她深深地看了顾幸幸一眼,“韩宗言在苏州,你看不到他。” 顾幸幸望着王佳,没说话。过了几秒,还是坚定无比地说:“老韩不会。” 王佳抚着额头,长呼一口气,“我还是不太相信,也不太赞成。但愿韩宗言当得起你的信任吧。今天你就当我给你提个醒吧。” 最后王佳说,“帮我保密,别告诉其他人。” “好。我谁都不说。” 晚上,顾幸幸躺在床上,想了很久。王佳的话,在她心中还是留下了点影响。她从来都不敢想象,韩宗言移情别恋了,她会变成什么样。 好感,它会随着时间慢慢消失,喜欢,也会慢慢被时光掩藏,那爱呢? 她不知道她爱不爱老韩。她只知道自己不敢想。失去他,这三个字,连想她都不愿意想。 宿舍里的人都睡熟了。顾幸幸悄悄爬起来,去阳台上给她的老韩打电话。 “幸幸吗?”老韩的声音很倦怠。 “你睡了?” “嗯,刚睡着。你怎么还没睡?” 夜晚的风很凉。吹着人很舒服。 顾幸幸低声说:“我想你。” “想我,所以睡不着?”他说,电话里传来一声轻笑。 “嗯……”顾幸幸应了声,问:“你什么时候来看我?” “下下个星期吧,这个星期忙。” 顾幸幸垂下眼,轻声说:“哦……” “不开心?”韩宗言很了解她,问。 “没……”顾幸幸莫名的失落,她知道她还是受了影响。 她把手机拿远一点,吸了吸鼻子,缓了语调,她说:“那你忙好了来看我,记得要想我。” “嗯。” “还有!” “什么?” 想了想,顾幸幸还是说:“不许别的女人靠近你。” 韩宗言轻笑,“好,我知道了。” “别笑,我是认真的!” 第93章 “别笑,我是认真的!” 顾幸幸严肃地说完,那边安静了。 安静的瞬间,电话那边一阵轻微的摩擦声响起,接着,顾幸幸听到了他的脚步声。 他似乎走到了窗前,她能听到开窗的声音,也能听到风穿过的声音。 顾幸幸闭上眼睛想象着他倚窗而立的模样,他的眼睛应该遥望着窗外。 顾幸幸本人毫无方向感,但韩宗言曾经说过,他房间的窗户打开后正对的方向,就是她所在的位置。 晚风习习,顾幸幸白色的裙角被吹着翻起,轻轻扫过她的小腿,衣料的触感凉丝丝的。 静默几秒,顾幸幸低下了头,露出纤细白皙的脖颈。低头的姿态像一个认错的小孩。 “对不起。” “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吗?” 韩宗言此时的声音里,没有了一丝一毫的刚醒过来的疲乏和慵懒感。却多了一丝紧张。 顾幸幸不由得把头垂得更低了,“我错了……” “为什么突然认错?” “我刚刚心里——诶,我不该不信任你。” “你刚说那句话,是因为你不信任我?” “嗯……”顾幸幸极小声地应了声,又认了一遍错:“我错了!” “……” 等了两秒,见韩宗言没有回答,顾幸幸忍不住用指甲在阳台栏杆上抠了起来。 “老韩?” 只听到了他的呼吸声。 “韩哥哥……” 依旧无言。 顾幸幸坐到阳台角落的小板凳上,嘴里喊着他,各种称呼:“老韩?韩哥哥?韩宗言?宗言?你能不能吱一声,我以后再也不会了。真的!” 韩宗言站在窗前,遥望着远方。手机就贴在耳朵边听着顾幸幸一声声的呼唤。 他其实并没有生气。 刚开始的沉默,是因为他突然间不知道说什么了。顾幸幸说的那句“不许别的女人靠近你”,在他看来,只是她吃醋、小心眼(不是贬义)、护食而已,还没上升到“信任问题”这么严重。 如果不是她自己说出来,他也不会知道。她自己说出来的那一瞬,他是有一点可以忽略不计的难受,但他随即想到,幸幸本来就比较缺乏安全感,是有什么事才导致的她不信任他? 他试图想开口安抚她,却没想到她先积极地认了错。 她一声称呼喊着,他觉得还挺有趣的,再沉默几秒,没想到别的称呼也都出来了。有几个是她平常很少叫的。 顾幸幸再一次轮着喊了个遍,等待了两秒,他没吭声。于是,顾幸幸决定使出杀手锏。 “阿言……” 顾幸幸很少这样叫他,她觉得腻歪。当时她取这个名字的时候,完全是因为“a”字开头的名字会在通讯录里排在前排。 几年前她取这个名字的时候,只是觉得这样联系他方便,那时候压根没走想多。后来确定了心意后,她就对这个名字爱的不行,她觉得叫起来的感觉亲密无间。但她叫的次数也不多。 叫一次红次脸。 果然,她一叫完,韩宗言立马开口了,“嗯。” 听他声音,顾幸幸没察觉出他语气里有任何冰冷。她立马断定韩宗言没生气,瞬间语气就放松了不少,剖白道:“我以后再也不会了。我会完完全全的信任你。” “嗯,”他说:“为什么会不信任我?” “我……” 电话那边沉默着,顾幸幸知道他在等她回答。 顾幸幸侧脸看了眼寝室,思考一下,把王佳姓名都给隐了,说:“我有个同学,也是异地恋。她男朋友出轨了。” “所以你就联想到我身上?” “唔……我错了,”顾幸幸认错说,“当时我听了他们的故事,想了一下,我不在你身边,你孤单寂寞了怎么办,要是有别的女生陪伴你怎么办,别的女生体贴你、照顾你又怎么办,我被别的女生挤走了怎么办………” “不会有那样的人。”韩宗言说:“找个陪伴的人很容易,找个伴却很难,不是谁都可以。” “我知道……”顾幸幸说,“我知道我想多了,你和别人不一样,别人是别人,你是你。” “是啊。别人不是你。”韩宗言接话说。 顾幸幸缓了两秒,明白了。 他又说:“必须你。” 顾幸幸坐在小板凳上,头磕在膝盖上,半天没有动作。巨大的安全感填满了她,让她特别的安心,同时也让她特别的想要见他。 就是现在,此刻。特别特别的想。 “你真的只能下下个星期来看我吗?” 韩宗言顿了一下,说:“下下个星期怕是不行。” “啊?难道还要推迟?” 他笑了下,缓慢地说:“我明天来看你。” “太好了!” 顾幸幸声音大了点,刚一欢呼就赶紧捂住了嘴怕把其他人吵醒。 “我听你说你最近很忙,明天来看我真的好吗?会耽误你工作吧。” “可我想见你啊。” “我也想,我想现在就见你。要是我能飞就——” 话还没说完,一小股风吹来,顾幸幸鼻头一痒,打了个喷嚏。 韩宗言马上紧张地问:“感冒了?” “没,刚刚吹过去了一股风,冷到了。” “你现在在外面?” “是啊,阳台呢。看星星。” “回床上去,一会儿感冒了。” “我还想和你说话。不回。” 顾幸幸忍不住撒了个娇,“我不回好不好。让我再和你说两句。” 韩宗言温油道:“乖,听话,我们明天见面了说。” “好。晚安,你要梦到我。” “呵呵,好。晚安。” 顾幸幸这才挂了电话,回床上睡觉去了。 第二天醒来,顾幸幸眼睛上挂了一个淡淡的黑眼圈。 蒋光辉好奇地看了几眼,“难得啊!你居然也有黑眼圈了。” 顾幸幸笑:“因为老韩今天来看我。” 正在卷头发的王佳嗖的一下回头,“我昨天说的你没听?” 蒋光辉来回看她们,问王佳:“你昨天给她说了什么?” 王佳说:“你问她!” 蒋光辉就来问顾幸幸。 顾幸幸看了看王佳,她头发卷好了,但是依旧坐在椅子上没动。王佳昨天还让她保密,今天又让她给蒋光辉说。 顾幸幸思索了一下,只说了王佳和他男朋友分手的原因和王佳用这个来劝她的话。 王佳说的开房啊,男生的需求啊,顾幸幸都没说。 蒋光辉听完了,先给王佳的男朋友大骂了一顿,直到骂着出了气,王佳也劝停了,她才闭口。闭口了一会儿,她就教育王佳。 “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这人和人能一样吗?你怎么能以偏概全一概而论呢?” 王佳说:“我也是为幸幸好。” “好不好的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还都没影的事呢,你这么说不是吓幸幸吗。以后不许瞎说了。” 蒋光辉说完,转头又盯着顾幸幸的黑眼圈看几眼,说:“就是被王佳吓着了才睡不好吧?” 顾幸幸往王佳看去,她嘟着嘴气冲冲地转了头。 顾幸幸说:“不是。昨天跟老韩打电话,睡得晚。” “嗯。你一会儿好好和你家老韩见见,别被王佳那话影响,人和人不一样。” 连蒋光辉这个旁观者都看得一清二楚,而她昨天却只因为一些话而对他有些不信任,哪怕只有一瞬间,可那是事实。 顾幸幸惭愧地低下头,点头道:“嗯!” 上午九点左右,韩宗言就到了。顾幸幸在寝室接到他的电话,还吃了一惊。 “怎么这么早?你几点出发的?” “六点多啊。” “这么早!” 顾幸幸心里软的一塌糊涂,同时也更加的愧疚。 “我马上下来!”顾幸幸边说边飞快地往外跑。 等他见到了韩宗言,也不顾边上三三两两的行人,一下子扑到他怀里抱住了他,嘴里不住的说:“我错了。” 韩宗言笑:“行了行了,没什么的。” 顾幸幸在他怀里蹭蹭,双手环抱他腰,抬起脸看他,一脸的求原谅:“我伤你心了,对不起。” 韩宗言内心是真的没怎么介意,他只认为幸幸是因为她的父母导致了她缺乏安全感。 她没安全感,他就给她安全感。 但这些话他都没说出口,只抬手揉了揉她头,温柔地望着她。他觉得被幸幸这样对待,感觉也挺不错的。 抱够了,顾幸幸就牵着他的手,紧紧地依偎着他,和他一起慢慢逛。她把称呼也自动地改为了“阿言”。 依旧是叫一次,红一次脸。顾幸幸总觉得这个名字叫起来,显得格外的缠绵。所以她每次不好意思叫。 但是韩宗言喜欢听啊,所以她一口一个阿言的叫了起来。 叫了几遍后,居然就习惯了。 她总是有很多话要给他说,比如哪个寝室抓到了一只老鼠;哪个老师上课喜欢点名,哪个老师很少点名;比如学校里有位学长告白成功;有位学姐被求婚了等等。 反正话是说不完的,韩宗言也不嫌烦。 顾幸幸说完了,韩宗言才问她:“捡到你饭卡的那个人还有没有来找过你?” “没啊。你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个?” 韩宗言就高深莫测地笑了。 顾幸幸眼睛转了一圈,“谁告诉你的?” “我关注了你们学校的贴吧。” “o_o”顾幸幸惊到了,“你居然也玩贴吧!” “小于刚给我注册的。”韩宗言扬眉,“倒是知道了不少。” 顾幸幸嘿嘿笑:“那都是路人的猜测,当不得真。” 韩宗言笑,顾幸幸严肃地说:“阿言,我只爱你。” 这是顾幸幸第一次开口言爱。韩宗言看了她很久,伸手捧着她半边侧脸,拇指在她眼睛上轻轻摩擦几下,揽着她,说:“走吧。” 顾幸幸不甘心地问:“就这么走了?你不说点什么?” “肚子饿了,你想吃什么?”韩宗言问。 “说点别的!” “你好可爱。” “韩宗言,我生气了!” 韩宗言笑眯眯的赶紧握紧了她要抽离的手,附身在她耳边说了她想听的那句话。 “我爱你。” 第94章 六月底七月开头,顾幸幸他们放了暑假,比小学还放的早。 蒋光辉邀请她们去她老家玩,说:“我们到时候白天就去白沙河,坐水里打麻将,到晚上我就带你们去吃串串火锅烤鱼。” 顾幸幸东西已经收拾好了,听她这样说,来了兴趣:“就是你经常念叨的水上麻将?” “是啊。”蒋光辉手上飞快地收拾东西,“妈蛋,恨不得现在就飞回去。” 王佳笑她,“你又来瘾了。” “我天天有瘾。” 蒋光辉终于把东西都收拾好了,抬头看她们三人,问:“怎么样,你们要不要去?” 王佳点头说去,毛雨彤说她要给她妈看店。 蒋光辉将眼睛锁定住顾幸幸,问:“幸幸,你呢?” “我想想。” 蒋光辉说:“你不会打麻将也没关系,你到时候就在水里看我们打,超级清凉舒爽。” 王佳睨了蒋光辉一眼,笑道:“她才不是因为这个呢。是吧,幸幸?” 顾幸幸嘿嘿笑。 蒋光辉恍然,善解人意道:“你可以把你家老韩带着。” 可是韩宗言这段时间很忙。这就是顾幸幸犹豫的原因。都江堰她还没去过,每次听蒋光辉的介绍,都勾的顾幸幸心痒痒想要去一次。但她更想回苏州陪韩宗言,就像去年一样,他做他的事,她待在他身边做她自己的事,偶尔抬头互相对视一眼就好。 顾幸幸还是摇头,“他忙,我在家陪他,不去了。” “重色轻友!” 顾幸幸笑,蒋光辉说,“那好吧,下次吧。” “嗯。” 王佳南京本地人,她直接带着蒋光辉先回了她家放行李。她们一走,寝室里就剩顾幸幸和毛雨彤两个人。 毛雨彤话少,她们在一起住了一年了,感觉她还没放开似的。她沉默着收拾东西,偶尔和顾幸幸眼神撞到一起,就羞涩地笑一下,才开腔:“你什么时候走?” 顾幸幸的眼神是随着毛雨彤的手移动的,像是再看她,实则是在发呆,听她问,回过神来就说:“等老韩来了,就走。” 虽然老韩很忙,但他坚持来接她。顾幸幸心里叹口气,哎,真是拿他没办法。 顾幸幸反问她:“你呢?” 毛雨彤说:“收拾好了就走。” 顾幸幸打眼一看,毛雨彤的东西特别多。 等她的东西刚收拾好了,顾幸幸忙帮毛雨彤提了两个包,说:“你东西挺多的,一个人也不好拿,我让老韩送你吧。” 毛雨彤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小声地说了声谢谢。 “客气什么。” 她们两个便提着行李下楼等韩宗言。 顾幸幸自己有一个行李箱,手上还帮毛雨彤提了两个帆布包,就这,毛雨彤手上的东西还有不少。偏毛雨彤人比较瘦弱,身上压着那几个包,顾幸幸看着就替她觉得累。 顾幸幸把那两个包放行李箱上连着行李箱的杆子把手一起拉,空的手又帮毛雨彤接了几口袋的东西。 “你这个袋子里装的什么东西?”好重。顾幸幸接过来的一瞬间没做好准备,差点都提不起来。 “书。” 毛雨彤不好意思地看了她一眼,伸手要把东西接回来,“我来拿吧,这个重。” “不用,我拿的动。” 毛雨彤还是坚持着要拿回来,“你换个轻的拿。” 顾幸幸就有点搞不懂毛雨彤了。日常生活中,她自己也是很少麻烦别人的人,但是生活中难免有一些麻烦事,不得不寻求别人的帮助。毛雨彤现在就是一身的包,除了行李箱、两三个帆布包,还有用布袋装的东西。 顾幸幸帮她拿几袋子书也只是减轻了她一部分的负担,举手之劳的事,顾幸幸真心觉得毛雨彤不必要这么客气。 “毛毛,我们都一年的同学了,别那么客气。”顾幸幸说。 毛雨彤怔了一下,收回了手,又泛起羞涩地笑,再次说:“真的谢——”她话没说完是因为她手中的几个袋子终于受不住底端破了,东西掉了一地。 “糟糕。” 她们现在已经在宿舍楼下了,顾幸幸把东西放大门边上,戳了戳呆愣的毛雨彤,“你把你身上的包也先放地上,我们先把东西捡起来。” 说完,顾幸幸就蹲地上捡东西。地上掉的都是杂七杂八的零碎东西,捡起来颇费劲。 她低头捡着,不一会儿,顾幸幸眼前出现了一双男士休闲鞋。顾幸幸以为是老韩来了,惊喜地抬起头看了过去。 结果不是。 这个男生应该也是他们学校的,但顾幸幸不认识。 这个陌生男生不发一言的认真地帮她们捡东西,不急不徐的自然极了,没有丝毫的陌生感。 他是毛雨彤的朋友?冒出了这个想法的顾幸幸就往毛雨彤看去,果然毛雨彤正惊讶地望着这个男生。 那眼神就跟顾幸幸突然看到韩宗言时的眼神一样。 顾幸幸了然地收回目光,等东西都捡好了,她才说:“毛毛,要不要介绍一下?” 毛雨彤望着这个男生,结结巴巴地喊出了他的名字:“李……李朝……” 顾幸幸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那个李朝?她之前只随意的扫了一眼王佳让她看的照片,李朝长什么样她并不清楚。 因为她不相信,也不关心。 之前论坛、贴吧上有几个关于《李朝看上谁》的捕风捉影、言之凿凿的分析帖吵的很火热,顾幸幸也没看一眼,真不是她故作清高什么的,而是她深深觉得那一次还饭卡只是一个单纯的举手之劳。 此时此刻看到了李朝本人了么……她更加确定了李朝“看上”她纯属扯蛋。 因为李朝的眼神始终都没离开过毛雨彤。 毛雨彤喊完他的名字就低下了头,低了好久。 直到李朝叫她:“毛毛。” 毛雨彤才抬起了头,眼里都是黯然,“哦,我知道了。你们聊吧,我到那边去。” 顾幸幸刚缓下来的脸又僵上了。 李朝迷惑不解地看着毛雨彤去了一边,侧头问顾幸幸,“你是她同学吗?你知道她这是…怎么了?” “这个……我想有可能是一个乌龙。” 第95章 “这个……我想有可能是一个乌龙。” 顾幸幸说,李朝抬起的脚收回,目光移向她,眉头轻蹙,“什么乌龙?” 刚刚李朝问“你是她的同学吗?”这句话,顾幸幸就知道了,李朝是不认识她的,所以王佳等人的猜测纯属扯蛋。 顾幸幸又结合毛雨彤的种种表现,猜想毛雨彤可能喜欢李朝。不然为什么每次王佳在寝室里讲李朝的八卦时候,毛雨彤都是沉默状?不然为什么毛雨彤单单对她这么客气咧?而且毛雨彤刚刚望向突然出现的李朝的眼神是又惊又喜的。 可是,毛雨彤那最后一句和最后一眼,显然是她也误会了李朝“喜欢”她。 顾幸幸有心解开这个误会,问李朝:“你之前不认识我对吧?” 李朝冷淡地点点头。 顾幸幸又问:“论坛和贴吧上的帖子你也没看吧?” 李朝问:“什么帖子?” “关于你和我的。” 顾幸幸拿出手机进了论坛,事情已经过去几十天了,帖子早就不知道去哪儿了。顾幸幸又只好进了贴吧,她记得王佳提过,说有个分析贴加了精。果然她在精华贴的第二页找到了关于李朝和她的帖子。 顾幸幸点开来递给李朝,“你看看吧。估计毛毛也误会了。” 李朝接过去看了几十秒,最后眉头都皱在一起了,恶狠狠道:“鬼扯!” 他手机没还给顾幸幸,手指一直滑动着屏幕看帖子,脸色越看越难看。 顾幸幸真担心他把她手机给摔了。 顾幸幸瞄了一眼站在旁边的毛雨彤,她正关注着他们这里,看到顾幸幸望过来,连忙把视线移到一边。 顾幸幸想,她和李朝再这样站下去,毛雨彤的误会会更深。 回头,李朝正按着顾幸幸手机。 顾幸幸对李朝简单说了一下由于一张饭卡引发的事情的经过。 听完,李朝冷着脸把手机递给她,说:“那天我是来找毛毛的,饭卡是我一个寝室的让我拿给你的,是他不是我。” “这就是了,这就是个乌龙。”顾幸幸说,“你给毛毛解释一下吧,她挺在意这件事的。” 李朝脸色凝住了,不自觉往毛雨彤那里看去。 顾幸幸算是看明白了,这两人都对对方有意思呢! 顾幸幸又加了一把火,说:“毛毛伤心了好久。” “真的?” 顾幸幸点头。 李朝终于往毛雨彤走去,毛雨彤还问:“你和顾幸幸聊完了?” 李朝却说:“前段时间我一直在研究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和顾幸幸的事是一个误会。” “……什么误会?” “那天我是来找你的,当时我寝室一哥们托我还的饭卡,是他喜欢顾幸幸。我之前不认识顾幸幸。” 毛雨彤又震惊了一脸。 看到毛雨彤的表情,顾幸幸忍不住偏头笑了一下,往远处走了走把空间留给了他们。 等韩宗言到了,顾幸幸才走近他们,对毛雨彤说:“老韩到了,走吧。” 毛雨彤牵着李朝手,摇头说:“你们先走吧,李朝送我。” 顾幸幸表示理解。得到毛雨彤同意了,对准他俩咔嚓照了张照片,才挥手:“那再见咯。” 上了车,顾幸幸就发了微博:恭喜毛毛。 文字后面还加了几颗爱心,并附上了毛雨彤和李朝的牵手照。 微博发出去不到一分钟,王佳和蒋光辉就在下面转发并评论:啊啊啊!!!真的? 顾幸幸还没回,她们电话就过来了,王佳的,来来去去就是那一句话:“真的吗?真的吗?” “千真万确。” 她们终于死心地挂了电话。 顾幸幸又上贴吧,准备再发一次。结果她刚一登上,手就被手机震的发麻,都是回复和艾特她的。 顾幸幸很奇怪,她从来没发过帖子啊?哪里来的这么多回复? 顾幸幸迫不及待地点开消息进入原贴,这个是关于她和李朝的分析贴。而她的账号在帖子里留了一条回复:胡说八道!我和顾幸幸没关系!——李朝本人留。 下面的回复基本都是: ——真的是本人吗? ——头像这么娘气,假的吧。 顾幸幸捏着下巴想了想,干脆给他们来个验证。 这个号被李朝用了,她也不准备要了,干脆就用这号发了个帖子,贴上了毛雨彤和李朝的牵手照。 除了一张照片,啥也没写。顾幸幸想,既然有这么多的分析帝,不用她说,他们也会花时间去扒的。 搞完这些,顾幸幸关了手机,彻底松了一口气。 这段时间,她简直不甚其烦。虽然她抱着不理睬的态度,可也架不住人说呀,好奇地打听的人不少,说难听话的人也比比皆是,比如什么配不上李朝啊,有了男朋友还和人家扯啊…… 挺神经的。 她也解释过,但谁信啊,他们只信自己推测出来的。 就连和她同寝的王佳,明知道她和李朝没关系,还不是照样yy李朝喜欢她。 这下,他们应该闭嘴了。 顾幸幸把椅背放倒了一点,舒服地躺着,对正开车的韩宗言说:“阿言,我睡会儿哦。” 现在是高速,韩宗言并没有侧头看她,但是他能感觉到顾幸幸的开心,他说:“你把我椅背上的衣服搭身上睡。” 车里空调开着,并不热。 “哦。” 顾幸幸又坐起来,伸手把他衣服拿过来,一件很薄的黑色外套。 顾幸幸习惯的摸了下他口袋,嘀咕一句:“居然没烟?真乖。” 韩宗言一直在看路,听到这句话忍不住笑了。 结果顾幸幸搭好外套后又说,“刚刚我见到李朝了,那叫一个帅。” 韩宗言听到李朝的名字整个人都不好了,笑容瞬间敛了下去,“哦?他很、帅?” 然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了下文,韩宗言没有等到她的回答。 到了一个服务区,韩宗言停了车,准备好好盘问她。转头却看见顾幸幸睡着了,两手攥着衣角睡得很香。 韩宗言把衣服重新给她搭好,伸手触了触她的脸蛋,笑了一下,驶车离开。 顾幸幸一路睡到家,韩宗言叫她她还不愿意醒,于是韩宗言就抱着她上楼。 韩宗言伸手抱她的时候她彻底醒了,但是她故意不睁眼,眼看要到家了,她才忍不住出声让他放她下来。 韩宗言问:“醒了?” 顾幸幸红着脸低声应了一下,“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嘛。” 刚刚她醒过来时,韩宗言的步伐停顿了一下,还故意用手掂了掂她。 韩宗言在她耳边轻笑一声,放下她。 “笑什么。” 韩宗言还是笑。 顾幸幸不理他,低头整了整衣服,敲门。 门没开,好像没人。 “我妈应该还没下课。”顾幸幸说。 高中比大学放假晚,顾苏宁上课时,她和周伯仲都在学校住。而周嘉黎说他暑假打工,不回来。 顾幸幸找出钥匙开了门,玄关处干干净净,拖鞋也都收到鞋柜去了。 家里真没人。 顾幸幸给韩宗言找了一双拖鞋,看了眼墙上的时钟,一点四十三。 她和韩宗言都没吃中饭。 顾幸幸问:“阿言,你饿不饿?” 韩宗言顺手带上了门,和她往里走,说:“我还好,你饿了?” 顾幸幸早上也没吃,点头说:“我饿了。你坐会儿吧,我去煮点面条。” 韩宗言按住她的手,说:“你歇会儿,我去。” 顾幸幸眨眨眼,拍板说:“那我们一起去。” 厨房不算小,装住他们两个绰绰有余。 冰箱里很空,只有几个鸡蛋和一袋面条。 幸好有葱花,不然太寡淡了。 鸡蛋面也不用洗菜,一个人足够了。可是顾幸幸就是不愿意出去,就是要待在韩宗言身边,给他递筷子啊酱油啊汤碗啊。 面煮好了,什么味道,顾幸幸也尝不出来。屋子里光线很足,她一直再看他。 “你笑什么?”韩宗言突然问。 顾幸幸摸摸脸,“有么?” “有。” “哦。” 顾幸幸敛了敛嘴角,不出两秒又咧开了。 顾幸幸微嘟着嘴,“我忍不住。” 韩宗言眼底笑意浮动,说:“那也忍着,吃完再笑。” 两人笑着吃完了,韩宗言去洗碗,顾幸幸去洗葡萄。她边洗边喂韩宗言,自己倒是不吃的。 一路从厨房喂他喂到客厅。坐在沙发上,顾幸幸还在往他嘴里塞葡萄。 喂到最后完全是因为好玩。 韩宗言知道她起了玩心,按住了她的手,也喂了她一颗,顾幸幸就着他的手吃掉,觉得味道好极了。 吃完了,说:“还要。” 韩宗言又喂。 喂到最后……他居然也觉得挺好玩的。 韩宗言走了一瞬神,顾幸幸就咬了一下他停住不动的手指。 轻微的酥|麻感传来,韩宗言回过神,看到了顾幸幸的动作,她还咬着不放,一双眼睛正看着他。 韩宗言哭笑不得地说:“快松嘴。” 顾幸幸不松,含糊不清地问他:“你刚刚在想什么?”问完,还用牙齿轻轻磨了几下。 韩宗言用另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漫不经心地答道:“你啊。” 顾幸幸这才松嘴,可韩宗言却没松手,还捏着她的下巴。 顾幸幸对韩宗言眨眨眼,问:“你要亲亲吗?来吧。” 顾幸幸这样说,韩宗言始料未及,愣了一下,低头在她嘴唇上亲了几下,浅浅的吻,亲了就离开了。 顾幸幸疑惑地睁开眼,她以为是狂风暴雨式的吻咧。 韩宗言说:“我想起还有问题没问你。” “什么?快问。” 韩宗言温柔地看着她:“在路上你说,你见了李朝?还说他很,帅?” 顾幸幸没想到他要问的是这个,在路上的时候,她故意说着玩的,她根本不觉得李朝帅。不是韩宗言的都不帅。 她说:“我逗你的。” “逗我?你见了他,他有说什么吗?” 顾幸幸此刻没了逗他的心思。她往韩宗言身边坐了点,摇头,“他喜欢毛毛啦。” 韩宗言疑惑不解。 顾幸幸就给他说了来龙去脉。 听完,韩宗言说:“这么说,喜欢你的另有其人?” 顾幸幸噎了一下,说:“思想单纯点。” 韩宗言说:“单纯不了。” “我不需要别人的喜欢。你喜欢我就够了。” 韩宗言不再说话了,凝望着她很久,视线移到她手上,他松开她的下巴,转而握住了她的手带到了眼前。 韩宗言看她手看了半晌,在她的手指上亲了亲,说:“手太空了。” 顾幸幸指指她的嘴巴,说:“这里也太空了。” 韩宗言望向她,哭笑不得。 顾幸幸忍着脸热,说:“你最近那么忙,我们有一个月没见面了,我……想亲亲……” 第96章 “我也想。” 两人本就挨着坐,韩宗言手臂轻轻一揽,就把顾幸幸搂在了自己的怀里。 亲亲之前,顾幸幸靠在韩宗言胸口轻轻问:“你这次大概多久才忙完?” “半个月。” “哦。”顾幸幸抬起脸,说:“那我能和去年那样陪你吗?” “恐怕不成,会议多。” “啊?好不容易放假,结果又是半个月不能见……” 早上蒋光辉提议去都江堰,她拒绝时,还以为能陪韩宗言呢……泪。 顾幸幸不开心了几秒,仰起了脸,“亲吧!” “好。” 韩宗言低头,直接吻了下来。 夏天的风,轻轻从窗户溜进,从他们身边穿过。空气是热的,风也是热的。 一开始是浅浅地吻,慢慢变深。 他用力地锢着她,紧紧地贴着她,吻得很激烈,侵占她的每一寸,不留一丝空间。 很快,顾幸幸就呼吸不畅了,身体渐渐变软。韩宗言却松开了她,把她抱离自己身边。 顾幸幸舔了舔嘴唇,看向他,目光盈盈,“嘴破了……” 韩宗言往她嘴唇望去,亲吻过后,她的嘴很艳,也很湿润。 顾幸幸问:“看到了吗?” 韩宗言没说话。 顾幸幸把头凑了过去,用手指指着唇角一边,“这里。看到了吗?” 说着,拉起了他一根手指往自个嘴上摸去,“喏,就这里。” 韩宗言用手指在上面抚了抚,触感很软。 顾幸幸握着他的手指说:“你干嘛那么使劲呀,我都舔到血了。” “……对不起。” “对不起没用。”顾幸幸说,“得让我咬回来。” *********** 顾苏宁和周伯仲回到家,已经四点多了。 周伯仲知道顾幸幸放假了,买了很多菜回来,都是顾幸幸喜欢吃的。 进了家门,周伯仲问:“宗言接的你?” 顾幸幸答:“是呀。” 周伯仲往周围瞄了一圈,说:“他人呢?” 顾幸幸前俯着坐的,手臂支在腿上,手掌撑住半张脸上,周伯仲只能看到她的手和头发,看不见她的脸。听周伯仲问,她咧开嘴悄声笑了下,嘴角一扯,引得她嘶了声。 幸好周伯仲和顾苏宁没听见。 手指轻按了下嘴角,顾幸幸语气淡定地说:“哦,他最近忙,有事先走了。” 身旁的沙发一陷,顾苏宁坐到她身边,随意搭话道:“怎么不留他吃饭?老周,你给宗言打个电话,叫他来吃饭。” 周伯仲立马放下菜,拨了电话给韩宗言。 两人说了几句,周伯仲挂了电话说,韩宗言在城南,赶不过来。 顾苏宁:“那就算了吧。” 歇了一会儿,顾苏宁去厨房帮周伯仲的忙,顾幸幸也要帮忙,顾苏宁拦住了她:“厨房那么大地儿,挤不挤?” “那我先回房间了。” 顾苏宁摆手,“去吧。吃饭时我叫你。” 顾幸幸回了房间,先给杨姐回了个电话。 杨姐现在脱离了陆总,注册了个工作室出来单干。 当时知道这个消息,顾幸幸着实为难了半天,一直在想:以后是继续给陆总打工还是到杨姐手下给她画图。杨姐这个人她很喜欢,但是陆总是韩宗言朋友,和韩宗言在一起之后她私底下也见过他几次。去哪儿边她都觉得不太好。 不过她没为难很久就发现——陆总和杨姐还是好盆友。 而且,她太看得起自己了。她就一画图的小人物,去哪儿都成。这种问题哪里需要她来为难。陆总还让她好好和杨姐学呢。 所以杨姐一给她打电话,她就答应了去杨姐哪里。 电话通了,聊了几句。 杨姐说:“我们就是出设计,施工还是陆总他们来。你跟小田熟,还是你和他搭吧。” 顾幸幸听杨姐这话音,知道怕是又要跑工地跑市场了,陪业主买东西来钱快,可她不愿意。 她只想画图。 顾幸幸回绝道:“杨姐,我能不能只接图?” “随你。”杨姐说:“我还以为你开窍了呢。” “灰色收入你留给小田吧,他还要给他儿子买奶粉呢。”顾幸幸嘿嘿一笑,“再说了,天天往外跑,晒黑了都,到时候我男朋友要叫我黑妹了。” 杨姐哈哈一笑,不再提那茬,打趣道:“哟哟,当我面就敢秀恩爱了?欺负我单身是吧。” 顾幸幸脱口:“那杨姐你抓紧找一个呗。”完了,就想打自己嘴,以前一提这话,杨姐必挂电话。 杨姐这次却没直接挂电话,而是讲:“今年之前,就今年。势必给你们招个老板娘。” “哈?”顾幸幸有点怀疑,“我没听错吧。” “你耳朵没问题。行了,我挂了啊。” 没等顾幸幸说再见,杨姐利索地挂了电话。 杨姐今年三十多(顾幸幸以前没看出来),单身至今。平常的朋友和同事也替她做过媒,但她为这发了几通脾气,不准人提这话茬。渐渐的,别人只敢干着急,却不敢为此置一词。 今天她自己松口了,倒真是让顾幸幸吃惊了一把。虽然她不给杨姐做媒,但她替杨姐高兴呀。 顾幸幸就给韩宗言发短信说了这件高兴事。 其实她更想打电话的,但又担心韩宗言此时在开会。 这条短信等顾幸幸吃完饭了才收到回复。 顾幸幸感慨:好忙呀。 韩宗言说:这段时间忙完就好了。 顾幸幸:好…… 隔了半小时,韩宗言回:乖。 接下来顾幸幸没回了,他忙完了会来找她的。 在韩宗言忙的时候,顾幸幸给自己找了些事做,她从杨姐那里磨来了个大单,几十个ktv包厢的设计。 ktv小包很简单,主要就墙纸软包,不费脑筋,快的时候,几小时能出几张图。费脑筋的就是大包和vip包厢,这个她做了几天,根据那老板要求改了几次。 那老板飘忽不定的,喜欢乱逛,在别家看到了喜欢的设计就让她也加上去,关键他还抠,人家顶上用的台湾玫瑰金箔,一两百一平方,他既舍不得钱又想要一样的东西,就光那几个顶,烦了顾幸幸无数次……最后顾幸幸跑了几天市场淘了一款和那个顶差不多颜色的金箔墙纸才算完。 这项工程的设计都交上去了,暑假的前半截也平淡无味的过完了。 期间,她只和韩宗言见过寥廖数次,每次都是她去找的他,然后陪他吃个午饭。隔个三五天才见一次,太折磨人。顾幸幸十分庆幸自己还有事要做,不然得无聊到爆。 八月中旬的时候,下了一场暴雨,一扫前几天的闷热,空气清爽了不少。 雨后的天气如此凉爽,顾幸幸却不愿意动一动身,不是窝在家里看电视,就是躺在沙发上看书。 顾苏宁看不过眼了,就吐槽她:“我不在家不知道,原来你这么懒!没事出去动动、转转啊!小女孩子,要有朝气点!” 顾幸幸把书盖脸上,说:“刚把图画完。我无聊。” “无聊出去逛街去,别窝家里!” “一个人逛街好无聊。” 顾苏宁顺口说:“找宗言去。” “好嘞,这是您说的啊。”顾幸幸一把拿开书,坐了起来往外走。 顾苏宁无语。怎么感觉自己上当了。 顾幸幸出了门就给他打了电话,问他在哪。 他说在公司。 顾幸幸说:“有空吗?我来找你。” 韩宗言说:“嗯。你在哪?我刚忙完,我来找你。” 昨天顾幸幸也见过韩宗言,不过是匆匆的一面。没想到今天他就忙完了。 顾幸幸雀跃地说出了自己的位置——家附近的一家小超市边。 韩宗言对这一片很熟悉,说:“好,站那儿等我。” 顾幸幸没等多久,韩宗言到了。 他穿的还是昨天那一身衬衣,脸上还带着疲惫,甚至一夜间,胡渣都长出来了。 “你昨晚没回家?” 顾幸幸问,顺手在他下巴上摸了一把,硬硬的,有点扎手。 “嗯,还有点收尾。” 韩宗言抓着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过了几秒,在她手心里亲了一下,说:“早餐吃了没?” “我吃过了。” “哦,那陪我吃个?”韩宗言问,见顾幸幸点头,就说:“上来吧。” “嗯。”顾幸幸绕过车身,上了副驾驶座。 韩宗言开的很稳,一直开到了他家。 望着熟悉的景色,顾幸幸疑惑地问:“你不在外面吃?” 韩宗言似乎很累,“不折腾了,就在家里随便吃点。” 等进了家门,顾幸幸知道他说的“不折腾”是什么意思了——干面包。 他刚吃了一口,顾幸幸就看不过眼夺下来了,“好歹煎个蛋呀,这个实在是……” 她也说不出不好来,因为它也是早餐的一种。可她就是觉得韩宗言吃这个不行!她看着吧,就感觉怎么那么心酸呢? “你去歇一会儿,我去给你煮碗面。”顾幸幸说,并把所有面包都收走了。 面条是家中常备的,鸡蛋冰箱里也有,惊喜的是还有俩西红柿。 一会儿,一碗面煮好了。顾幸幸把它放在餐桌上,招呼韩宗言过来吃。 韩宗言靠在沙发上半眯着眼睛看她,不动。 顾幸幸问:“那我端过来?” “不用。” 韩宗言眼神没移开,慢慢往她走去。 “吃吧。” “嗯。” 他吃面,她看他,一时间没什么声音。 等他放下筷子,顾幸幸问:“吃好了?” “好了。” 顾幸幸收掉碗,准备去厨房,韩宗言却突然伸手搂住了她的腰。 顾幸幸惊呼出声:“诶,小心汤撒了。” 韩宗言坐着不动,也没出声,头靠在她腰间偎了好一会儿。 “累了?” 他沉闷地应了声:“嗯。” 顾幸幸一只手上端着汤碗,也不方便搁下,另一只手又捏着筷子。她只好用捏筷子的那只手的手背在他头上蹭了几下。 “累了回房间睡一会儿吧。” 他头靠在她身上靠了一会儿,才放开她,说:“那你怎么办?” 顾幸幸温柔地说:“去吧,我不走,我自个找东西玩。” “好。” 顾幸幸从厨房出来的时候,韩宗言已经不在客厅了。她去房间里找他,想看他睡着没,结果发现他还没睡,在洗澡。 透过玻璃门,能隐约地看见他的身影。 顾幸幸挠了挠头发,坐到他床边上,垂目思考了一瞬。 这一思考,时间就有点久。 韩宗言走出来,看到坐床边的顾幸幸微愣了一下。 顾幸幸抬眼看到光着上半身的韩宗言,同样的也愣了一下。 两人目光错开,韩宗言拿了件t恤背对着她套上。 顾幸幸开口讲话,说:“你头发不擦干吗?” “头发短,没事。” “湿头发睡觉,容易头疼。”顾幸幸说,“过来。” 韩宗言转身看她。 顾幸幸站起身,说:“过来,我给你擦干。” 韩宗言走过去坐下。 顾幸幸拿干毛巾一下一下擦拭着他的头发。 他的头发很短,她的手指肚从他发间穿过,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发根撩过的痒意。 他没说话,她也没说话。 只是她的指尖偶尔触碰到他温软的耳垂时,偶尔从他的脖颈轻轻经过时。 他听到了空气快速流动的声音。 “差不多了。” 顾幸幸停下手,低头凑近闻了下他头发的味道,又闻了下他脖颈的味道。 她说:“我知道你衣服上是什么味儿了。是洗发水和沐浴露混合的味道。” “很好闻。” 韩宗言不语,像是在想事情。 顾幸幸捏着毛巾,说:“我出去了,你睡吧。” 走了一步,韩宗言抓住了她的手腕。 顾幸幸侧过身。 他正静静地看着她。 漆黑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她。 明明是雨后,明明还开着空调。 顾幸幸却察觉出一丝热,从肌肤渗透到血液里。 韩宗言没沉默多久,把她往自己怀里一带。 他坐着,她站着。 顾幸幸生怕把他压坏了,轻声叫了一声:“小心呀。” 耳边却传来一声笑,接着一个翻转,在顾幸幸压着他之前,被他放倒在床上。他单手撑在她脸边,目光深深地看着她。 他离她只有咫尺的距离,热气喷在脸上,痒痒的。顾幸幸睁着眼睛看他,他嘴唇紧抿着,下巴上的胡渣还没有刮掉。 “你不累么?不休息一会儿?”顾幸幸看着他的下巴问。 韩宗言的胸口一起一伏的,他盯了顾幸幸半晌,说:“不累。” 顾幸幸:“哦。” 韩宗言低头吻他,从嘴角吻到脖颈,他在顾幸幸耳边轻声问:“可以吗?” 顾幸幸没出声,双手还住他的脖子作为回答。 韩宗言停了一秒,紧紧抱着她,将她贴在自己身上,吻着她。 衣服被卷起,丝滑的床单贴上肌肤,冰凉一片,和他的手是两个极端的感觉。 他的手很干燥,很热。 夏天,衣服薄。 顾幸幸清楚地感受到了他的变化。 “怕吗?”韩宗言另一只手贴着她脸,在她耳边沉声问他。 “不怕。”顾幸幸声音有点抖。 他感受到了,一个个吻落在她脸上,眼睫上,嘴角边,他轻柔地吻着她,直到她完全放松。 他几下脱了顾幸幸的衣服,二十来岁的小姑娘,身体细腻白皙,也很软。她带着些羞涩,把自己展现给他。 “关下灯……” “灯没开啊。” 韩宗言低头看她,顾幸幸含羞着不敢和他对望。他再次低头吻她,在她耳边轻声说,“放轻松。” “嗯……” 他牵着她的手脱了自己裤子,很容易就脱掉了,又带着她的手脱了自己的衣服。 “幸幸……”他贴着她的耳边唤她,身下紧紧顶着她。 “嗯?” “我来了。” “……嗯。” 青涩的她跟着他的引导走,他缓慢温柔的和她融为一体。 这是另一种感受。 事情过后,韩宗言搂着顾幸幸睡着了。顾幸幸一手搭在他的腰间,头埋在他的胸前,亲吻着他的心跳,也睡着了。 韩宗言先醒。 顾幸幸的长发散落在他手臂,她嘴唇还贴在他胸口。 他抚摸着她的头发垂目沉思。 不一会儿,顾幸幸闷哼一声,也醒了过来。两人赤着身子相拥,温热的触感传来。她没来得及发呆,就想过来了。 她第一时间去偷瞄韩宗言,结果那人早就醒了,正含笑注视着她。 “我……” 韩宗言轻柔的把她眼前的头发拿到一边,问:“怎么了?” 顾幸幸重新把头埋起来,闷声说:“先穿衣服。” “不急。” “啊?” 顾幸幸懵懂地抬头看她。 他抱着她,给她带到浴室里洗了个澡。男女共浴什么的,挺有耻度的,摸着她,韩宗言有了反应。但他们没有来第二次。 洗完澡,穿好衣服,顾幸幸严肃地端坐在客厅。 韩宗言蹲在她面前,拉着她的手放在她的膝前,温声问:“想什么呢?这么严肃。” 顾幸幸低头看他,说:“你说我妈知道了会不会打我们俩。” 韩宗言:“……你会说给你妈听?” “哪能啊……那多不好意思啊……” 她自己回想起来,都觉得不太好意思。她明明是找他单纯的玩的,结果却玩了成人游戏。 顾幸幸说:“我就是想象一下。” 韩宗言说:“别想这个了。” 然后顾幸幸把思维散到别处,想了一会儿,脸色却更加的严肃。 韩宗言问:“你又想到了什么?” 顾幸幸面色凝重地问:“刚刚……我们没做措施吧……” “嗯。” “啊!那怀宝宝了怎么办?” 第97章 韩宗言眼里带笑地看着顾幸幸。 因为他是蹲在她面前的,从上往下看,顾幸幸在他眼里很清晰地看见了自己的缩影。 他眼里满满的都是她。 两人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说,眼中有你的静静对望着,空气里仿佛都在跳动。 不自觉的,顾幸幸又和他对视了片刻。 韩宗言笑不自抑地问她:“还有别的问题吗?一并说了。” 顾幸幸认真想了下,答:“没有了。” 韩宗言又笑了。 韩宗言站起了身坐到了顾幸幸的身边,顾幸幸换了个姿势,侧着身子坐着,方便和他面对面。 韩宗言问她:“这么坐着舒服么?” “不舒服。” 韩宗言拍拍自己的腿,说:“来吧。” 顾幸幸就跨坐到了他的腿上,这样果然舒服多了。顾幸幸不禁左右摇摆了一下表示自己的舒服,然后被韩宗言轻轻拍了一巴掌当做警告。 “如果真有宝宝了,你要不要?” 韩宗言这才问她。 顾幸幸不作犹豫地答:“当然要!” 说着,顾幸幸情不自禁摸上了自己的肚子,仿佛现在肚里就有个宝宝一样。 韩宗言就笑,说:“那就养。” 顾幸幸问:“你也想要宝宝?” 顾幸幸刚问完,韩宗言气得弹了下她的脑门,“尽说些傻话,你说我要不要。” 其实那一下并不疼,但是顾幸幸故意捂着脑门撒撒娇,闹着疼。韩宗言捧着她脑袋亲了好几下她才不闹了。 不闹归不闹,抱怨一下还是可以的。 顾幸幸佯装瞪他:“哼,小说里说的果然是真的!刚把我那什么什么吃干抹净,就变脸了,现在还没一天呢,你就对我家暴!” 韩宗言一愣,随即哭笑不得,“又瞎说。我哪儿家暴你了?” “刚刚啊,你弹我脑门。”顾幸幸特认真地说,“可疼了。” “那也算?” 顾幸幸认真地点点头,“当然。” 于是韩宗言往后一靠,长手一勾,顾幸幸倒在了他身上,下巴刚好磕在他胸膛上。他把她往上颠了颠,顾幸幸便往前面坐了一点。他一低头,正好能和她四目相对。 这个男人微微抬起下巴,下颚处有一个小小的牙印,有点泛紫。 咳咳,刚在床上顾幸幸咬的。 他说:“看到了吗?那这个算不算家暴?” 顾幸幸看了看,摇头,一本正经地说:“不算。这是情到浓时迷迷糊糊留下的小小的印记,和你对我家暴的性质才不一样呢,你弹脑门那是清醒的时候的故意为之。” 韩宗言哑然失笑,“你再说一遍。” “偏不说。” 韩宗言却凑近她耳边重复了一遍,“情到浓时迷迷糊糊……你现在清醒了,后不后悔?” 顾幸幸明白他说的后悔决不是咬他下巴这件事。╭(╯e╰)╮ 而是…… 可她真心不后悔,她也没想过后悔这两个字。 情到浓时,水到渠成,顺其自然而已。 他不是没担当,她也不是没分寸。 顾幸幸顺手搂紧他的脖子,往前又坐了坐,在他上面故意压了压。 她在他耳边轻声说:“你说呢……” 韩宗言没什么可说的。 只想惩罚这个使坏的家伙。 可今天不行,顾苏宁打电话让他们下午回家吃晚饭。 时间快到了。 韩宗言惩罚似的,轻轻拍了下她屁股,说:“明天看我怎么收拾你。” “明天我宅家里不找你,嘻嘻。” “……” ******* 顾幸幸那天晚上睡觉给他打晚安电话时,才想起来:白天和他讨论宝宝的问题还没讨论完……就被她带歪了。 于是两个人打电话接着讨论了半小时,关于真有宝宝了会有什么后续问题之类的,然后又讨论了怎么解决问题。 后来发现,一切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只要他们决心想要,还真没什么问题能阻挡他们。 于是顾幸幸事后也没做补救措施,顺其自然呗。 可她小心了一个月,她亲戚来了。 从最初一丢丢的担心再到安心,到最后她都快变期待了。结果居然没有,讲真,顾幸幸没有喜悦。 她给韩宗言打电话说:“生理期来了,肚子里没有小宝宝。” 韩宗言听了也啊了一声,一秒后说:“其实现在要也不合适。” “嗯,我知道啦。” 他们当时想要,是因为他们以为会有几率中奖。真的确定没有了,他们还是理智的。 韩宗言说:“以后我会注意的。” 顾幸幸站在窗前捏着窗帘上的流苏玩,轻声应了声,“嗯。” 韩宗言顿了一下,说:“明天你来吗,我来接你?” 顾幸幸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去他家。 前几天顾幸幸担心肚里有小宝宝,不让他碰她,而现在确定没有了…… 顾幸幸脸蛋红了,声音很小的说:“我来亲戚了,不行呀。” 这回换韩宗言愣了,他连笑几声,说:“我知道。” 停了一下,他又补刀说:“幸幸,你想多了……我只是单纯地想和你打游戏。” “韩宗言!” 韩宗言正开怀地笑。 第二天,他们果真啥也没干,只是单纯地打游戏呢。 就是韩宗言比较惨。 韩宗言把游戏机买回来后,某一天顾幸幸心血来潮就规定了一个流氓条件:打游戏要比赛的话,谁输了就要脱一件衣服。 那天顾幸幸磨着韩宗言答应和她来比赛。 可一直发挥稳定的顾幸幸,那天超常发挥,比了两次,顾幸幸靠耍赖、打岔等手段赢了两次,一般情况下她是赢一次输一次的。 那天她靠聪明才智赢了韩宗言一件短袖一条休闲裤,赢得他只剩小内内了。 顾幸幸捂着眼睛,从手指缝里肆无忌惮地偷看他,边看边叫:流氓。 韩宗言叹息:上当了。 顾幸幸瞄着他的小内内说:在比一次吧。 韩宗言眼里冒火:不来了! 顾幸幸猥琐地笑:嘿嘿嘿嘿嘿…… 反正,挺折磨人的。 ******* 韩宗言目前的状态就是:幸幸、工作。 他工作之余的时间全给了顾幸幸。情侣干的事他们都干了,韩宗言还在顾幸幸开学之前,天气不那么炎热的时候带她去了丽江玩了几天。 整个暑假,他们的关系更上一层楼,甜甜蜜蜜的。 这么甜,顾幸幸脸上都快变成一朵花了,顾苏宁自然容容易易地察觉出来点什么。 开学前一天晚上,顾苏宁问她:“你和宗言关系怎么样了?” 顾幸幸笑眯眯地答:“很好呀~” 看着自家女儿的笑脸,顾苏宁顿时间有点百感交集,说不清是什么。 犹豫了一下,顾苏宁还是问:“你们……发展到哪一步了?” 顾幸幸先是迷茫了一下,紧接着脸就红了。她没想到她妈妈居然看出来了……也问出口了。 看着低着头不讲话的顾幸幸,顾苏宁心里有了谱了,什么也不用问了!看幸幸那模样,什么都清楚了! 顾苏宁气的往顾幸幸身上招呼了一巴掌,“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 “妈——”顾幸幸抬起头赶紧截下了话头,深怕她说出接下来的两个字。 母女俩静静对峙了好一会儿,顾苏宁面容再怎么冷峻,顾幸幸始终和她对视,只是眼神是可怜巴巴的。 最终顾苏宁败下阵来,松动了脸色,恨铁不成钢地说:“你不是说你有分寸的吗?你看看这……” 顾幸幸抓住顾苏宁的手撒娇道:“我爱他嘛。他是个有担当的人呀。他是您的学生您也知道他的为人嘛。如果换个人,我才不会呢……呸呸呸,换什么人,不换人,永远都不换。” 良久,顾苏宁叹了口气,复杂地看着她自个的闺女,说:“你成年了,你自己的事你自己做主,但是你们平时也注意点。还有——”顾苏宁抬手在她头上摸了摸,继续说:“他要是欺负你了,你告诉我,我和你周叔替你教训他!” 顾幸幸连忙依偎在顾苏宁的膝头,说:“嗯嗯,我就知道妈妈对我最好。他要欺负我我一定告诉您。” 晚上,母女两个睡一起,说了很多悄悄话。顾幸幸说了一些对爱情的看法,还有一些甜蜜的感觉。顾苏宁听的是一会儿笑一会儿叹息。当顾幸幸说到小小的信任危机(她自己作的)时,顾苏宁又趁机给她上了一课:两人之间要有信任啦,要包容理解啦,比如她和周伯仲;但是也不要太不长头脑了,比如她和李则明。 “不过人与人不一样,不能一概而论,你自己的生活自己感觉。只要记住一点,要生活的快乐和正能量。”最后顾苏宁这样说。 顾幸幸已经昏昏欲睡了,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 顾苏宁摇头轻笑一下,把顾幸幸踢掉的毯子给她盖好,说:“我家女儿长大了。” 虽然顾苏宁表示不追究了,但是韩宗言送顾幸幸去学校的时候,顾苏宁还是没给他一个好脸色看。 搞得韩宗言二丈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询问地望向周伯仲,周伯仲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韩宗言只好小心翼翼的不犯错。 出了小区,韩宗言才终于从顾幸幸那里得到了答案。 顾幸幸无辜道:“不是我说的,我妈妈自己看出来的。” 韩宗言就侧目了半秒,顾幸幸脸上甜蜜的痕迹太重,她就算没笑,也能让人感到她的春风满面好心情。 韩宗言心情大好,忍不住微微一笑。 顾幸幸忙道:“笑什么,看路。” “幸幸,你越来越漂亮了。” “啊,有、有吗?”顾幸幸摸摸脸,感觉没变。 韩宗言目视前方,笑着说:“真的。” “嘻嘻……” 有个角落,又开了一朵花,啪的一声,你听到了吗。 ******* 到了仙林,韩宗言把她送到寝室,给她安顿好了,就回了苏州。 两人的异地恋又开始了。 等寝室人都到齐之后,蒋光辉才说了一个消息,她也恋爱啦。 王佳一点都不觉得惊讶,“我和她一起去都江堰时我就猜到了。一路上手机摁不停。” 毛雨彤居然主动说:“什么时候见见呀。” 蒋光辉说:“现在不给见。明年再说。” “为什么明年?” 蒋光辉说:“他明年才考研,他考我们学校。” 顾幸幸震惊了:“不会吧!难道我们寝室除了毛毛,都是异地恋??!” 毛毛害羞地抿嘴一笑。 王佳哼了一声:“老娘已经跟那混帐分干净了。我是咱寝室唯一的单身,谢谢!” 顾幸幸闷了一下,憋出了一句:“分得好!”想了下,坚定道:“分得好!你还年轻,会遇到个很好的人给你幸福。” 王佳冷笑:“单身也没什么不好,快活着呢。” 她们都没想到,王佳之后,一直单身了六年。 王佳嘴上说的洒脱,平常表现的也云淡风轻,但是顾幸幸他们三人还是知道了,她其实不开心。 王佳偶尔会半夜里哭,咬着被子呜呜咽咽的哭,压抑着声音哭得断断续续的。哭完第二天她又一副不在意的模样,继续骂那混蛋。 她以为她们都睡着了没听见,她们三人就心照不宣的当做真没发现。 王佳说,她最后之所以没找那人闹,是因为她还要脸。 日常中,王佳的口头禅也变成了:早恋没有一个好果子。 她的微博也经常转发那种“只怪自己太年轻,是人是狗没分清”之类的话。 她更是分享了小s说的第三者都去死的那张动图,还把它置了顶,她在下面评论说:死的时候别忘了带上渣男,一起去享受极乐世界。 时不时的,她还警告顾幸幸几句,让顾幸幸注意注意韩宗言。 …… 蒋光辉说:“王佳最近压力有点重啊,她人也太偏执了。这样不行。” 顾幸幸想了下,和蒋光辉、毛雨彤商量:“十一来了,要不要带王佳去玩几天散散心?” 她俩都同意了,只是不知道去哪。 上海吧,那简直就是王佳的伤心地;南京吧,王佳本地人,比她们门儿清;苏州、杭州、无锡,王佳说过,她去厌了;王佳倒是说过想去大理,可时间上太紧…… 最后定了西塘。 她们四人挤一个房间,互相诉说自己的心事。然后又陪着王佳看了两晚上的夜景。 王佳看上去终于好了那么一点点,她也愿意出去走走了,而不是窝在客栈里透过窗子看夜景。 夜幕初垂,古镇的河两岸灯笼四张,河面上有手摇船在缓缓游走。灯笼、柔光、丝竹声、船桨划过遗留的水痕,尽管游人如织,可她们还是觉得:宁静。 王佳的眉眼也柔和多了。 顾幸幸三人对了一个眼神,纷纷松了一口气。 蒋光辉便拉着她们去了烟雨长廊。 那里人比较多,走着走着,顾幸幸就找不到她们了。她正准备给蒋光辉打电话,她的电话就进来了,让她在尽头等着她们。 顾幸幸眼睛望着前方某一处,答道:“好。” 挂了电话,顾幸幸眯了眯眼,往她一开始就注意的地方看去。 游人中,一位秃顶的五十多的大酒肚男人被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姑娘挽着。 那小姑娘有点眼熟,像是李右玥,又不像是李右玥。 顾幸幸没看清,等她再一眨眼,人已经隐于了行人中。 顾幸幸耸耸肩,安心站在原地等待蒋光辉她们。 人生自己负责,黑暗、光明都是自己的选择。 她们在西塘待了五天才回去的,本来只有三天的行程,王佳又加了两天,她们自然没意见,给王佳疗伤才重要。 倒是委屈了韩宗言,放十一,顾幸幸居然没有和他约会,太不应该了! 韩宗言快要委屈到爆了,从她出了车站起,电话就来了几个。 “还有几天假,你是回苏州还是待南京?回苏州的话,我来接你。”韩宗言第一个电话问。 顾幸幸答:“回苏州。” “好。我来接你。” 顾幸幸觉得他跑来跑去的麻烦,累,就说自己坐车回去。 他也答应了。 可是电话挂了,一会儿又来了,说还是他来接,不然他不放心。 顾幸幸答:“好。” 电话挂了。 不一会儿又打来了,顾幸幸无语,问他干嘛,韩宗言一本正经地说:“哦,我刚刚忘了说,我想你了。” 他前面的语气很正经,后面的一句,顾幸幸真的听到了一丝委屈。此刻,他们俩的角色似乎互换了一下,顾幸幸特成熟地讲:“没事,几小时后你就能见到我了。” 默了一下,她也学他,用哄人的语气说:“乖啊~” 韩宗言:“……” 顾幸幸等了几小时,等到了韩宗言。 他脸上没显出什么来,和她的室友们淡淡地打了招呼,就把顾幸幸领走了。 一上车,开到无人之地,韩宗言就停车把顾幸幸摁着亲了一顿。 深吻过后,顾幸幸戏谑地看着他:“狼来了?” “知道就好。” “可我身子骨太瘦弱,经不起你的……折腾呀。”顾幸幸双手搭着他的肩,说:“求放过!” 韩宗言笑着捏了下她脸蛋,一字一句说:“不、可、能。” “禽!兽!” 韩宗言疏朗一笑,给她重新系好安全带,驶着车绝尘而去。 到了苏州,韩宗言问她:“你是回家还是回我哪儿?” 顾幸幸环绕四周:“你装吧!这是哪你当我不认识呀……” 韩宗言点点头,不说话了,直接把车开到地下车库,拎着她下了车。 顾幸幸感到了危险,再次求饶:“韩哥哥,求放过,真的!” “我考虑考虑。” 顾幸幸安心了,抱着他手臂不撒手。 刚进了屋,韩宗言就把她抵在墙上吻,吻到顾幸幸气息不均,他就单手托着她继续。 手顺着衣摆探进去的时候,顾幸幸出声道:“慢着……我去洗个澡。” 韩宗言微皱眉,“我也去。” 顾幸幸忍不住捂脸,太不河蟹了。 羞答答的玫瑰静悄悄地开。 顾幸幸指挥他,“转过身。” “为什么?”他看过很多回了好吗? “没为什么。快转。” 韩宗言挑眉,转过了身。 顾幸幸迅速地脱了外衣,抽出了小内内里的海绵,刚准备塞到外衣里,结果发现,某人悄悄地转过来了!还了然地笑啊笑。 顾幸幸有点想闹脾气了,“不许笑。” 韩宗言不笑了,贴近她,把她把扣子解掉,手伸到前面去握住,说:“刚刚好。” “是么?”顾幸幸有点僵。 空气有点微凉,水一洒,突然又热了起来。 他的手还放在那,一轻一重的揉|捏起来,他又重复了一遍:“嗯,刚刚好。” 顾幸幸手臂都动不了了,这澡没法儿洗了。 “你给我洗。”顾幸幸侧头说。“我动不了了。” “好。”韩宗言点头,动手给她洗了起来。 洗着洗着,不知道干嘛去了。外面的时钟走了半圈,他们才从浴室折腾到卧室。 顾幸幸挂在他身上被他抱着往外走,他边走边和她说话,“你刚刚说什么来着,再说一遍。” “没什么呀。” 他顶了她一下。 顾幸幸叫了一声,俯在他肩头,还是摇头,“我不说。” 他狠狠的又来了几下,“说不说?” “我说我说。”顾幸幸声音有点颤,她说:“你个大混蛋,就会欺负我。” 他呵呵一笑,“我就爱欺负你。” 屋里和屋外形成了两个世界,屋里只有他们两个,热烈的两个,快乐的两个。 他们的战场转移了,床单贴近肌肤还是丝丝冰凉,被他大手一罩又成温热的了。 他的动作由慢到快,顾幸幸最后有点承受不来,呜咽的哭了起来。 韩宗言一只手撑着她半边脸给她擦眼睛,一边加快了速度,顶了几十下把头埋在了她脸庞释放了自己。 他吻去她的眼泪,落下一个个吻安抚她,“不哭啊,好了啊。” 慢慢的,等顾幸幸缓过劲来了,她勾着韩宗言的手指问他:“下次能不能轻点欺负我?” 每次她都要哭一场。 韩宗言笑容自得地找了薄被子搭在他们身上,说:“你好好想想,真的要轻点?” 顾幸幸想了一会儿,把头埋进被子里,说:“我睡会儿觉……” 头顶穿来一阵笑,胸腔跟着一起震动。顾幸幸双手双脚地抱紧了他,睡了个香甜觉。 韩宗言用手手慢慢的在她背上轻轻拍着节拍,身边的人不一会儿就穿出轻浅的呼吸声,温热的呼气喷撒在他的胸膛,他只觉得这温热直达自己的心底。 韩宗言的视线放的很远,可他正对的方向是一面光秃秃的墙,什么都没有。 哦,对了,以前那里挂着几张照片,是他和他兄弟的。还有一张,是他家里人都在的,鲜有的一张。 那些照片他去年就移到了书房里。卧室里应该放他和他妻子的照片。 妻子? 韩宗言抬手在顾幸幸头上抚摸几下,她正睡得安心。 他往边上动了动,她下意识的就跟了过来,双手搂着他。 韩宗言会心一笑,伸手把她搂的更紧,两个紧紧贴着,不留一丝缝隙。 他这才躺好,也睡了。 两个人就这样异地的处着,隔段时间见一次,见面的时候分外珍惜在一起的时光,逛街,看电影,打游戏,窝在沙发上你看书我读报什么的。他们不是每次见面都那什么的,只是有时候想了才那什么。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冬天了。 顾幸幸生日是在寒冬,学校已经放假了。 对此,另外三个室友很“虚伪”地表示遗憾:“哎呀,不能送你礼物,好难过。” 顾幸幸说:“你们可以给我寄过来啊。” 她们立马装聋。 不过没想到,今年生日,她们真的给她寄了过来。 顾幸幸受宠若惊地问她们怎么会寄东西。 她们说:“你二十周岁,彻底成年人了。” 顾幸幸抱着好奇心打开了礼物:红枣,花生,桂圆干。 略无语…… 她拆着礼物,韩宗言的电话刚好打过来,问她要不要跟他吃个饭。 顾幸幸答应的爽脆:“好啊。” 结果韩宗言没有带她去外面吃,他自己做了一桌菜。味道很好,很合顾幸幸的口味。 吃完饭,韩宗言让她闭眼,说有礼物送给她。 餐厅的灯被他调成暗暗的暖黄色,显得空间静谧又温柔。 韩宗言的眼睛也是,带着水光,温柔的不像样子。 顾幸幸闭上了眼,心不可抑制地加快了速度。 她感觉自己的手被一双大手握住,温暖又有力;他温柔的在她左手中指上带上了一个指环,指环大小合适,刚刚套上,还有点冰冷。 他轻柔地吻了一下她,说:“好了。” 顾幸幸睫毛抖动了一下才睁开,她的手上多了个戒指,在灯光下熠熠发光。 她很早就猜到了,但是她还是控制不住的激动。 韩宗言在旁边说:“现在手终于不空了。” “嗯。” “你是不是也应该帮我带一下。” 顾幸幸抬头看他,他抓着她的手,把一枚戒指放到她的手心里,戒指和她手上的一模一样,只是比较大。 韩宗言把手伸到她面前,顾幸幸帮他戴上。 韩宗言说:“我和顾老师商量过,我们先订婚。等你毕业了,我们就办婚礼。” “嗯。”顾幸幸应了一声,过了一会儿想起来了什么,突然说:“求婚咧?玫瑰和烛光是有了。单膝跪地呢?告白词呢?” 韩宗言虚咳了一声,“再来一次?” 顾幸幸点头。 可要把戒指取下来的时候,顾幸幸又舍不得了。 她一刻不想取。 “戒指就不取了,告白你就这样说吧。” “好。” 韩宗言干脆应道。单膝跪地,执着顾幸幸的手,告白道:“幸幸,我喜欢你,我爱你。我想照顾你一辈子,我想让我的生命里,有你一直陪在我身边,我想娶你。” 顾幸幸拉起他,很奇怪,她没有流泪,但她真的很激动,“你再说一遍。” 韩宗言又重复了一遍。 顾幸幸笑着拥抱住了他,久久没有撒手。 外面不知何时飘起了雪花,很大的一片片雪。 它们被风卷起,遗落各处。 在离顾幸幸家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他们牵着手下来慢慢走。 有一段路地上很滑,韩宗言牵着她的手,叮嘱她慢慢走。 顾幸幸握紧他的手,听话的一步步很紧他的脚步,一步一步往前走。 风卷着雪,雪也有了声音。 韩宗言问她,冷吗? 不冷。 顾幸幸摇头,说,很温暖。 韩宗言点头,我也这么觉得。 漫漫风雪路,他们执手并肩走着,满地雪,宁静的白色长街,走到风雪尽头,他们已白了头。 书香门第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