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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置之不理?皇上说了,谁为沈家求情便斩立决,文武百官无人敢出声,沈贵妃自取金簪,粗衣求情,皇上勃然大怒之下,将其贬为普通宫女,你认为这件事还有转圜的余地?沈家把持军队太久了,也荣宠太久了,无论这通敌叛国是真还是假,沈家必然完了。”柳湛清一口气将话说完,又仿佛觉得沈芳菲是瘟疫,皱了皱眉说还不送夫人去歇息? 沈芳菲脑中如五雷轰顶,沈家真的完了?是他们亲手将当时默默无名的九皇子送上皇位,被这位九皇子荣宠了这么多年,终于卸磨杀驴了? 沈芳菲在被禁足小堂子里不能见任何人,唯一依杖的就是荷欢的打探的情报,沈家上下几十人口全被斩首,沈家老大人被斩首前长啸冤枉,六月飞雪,沈贵妃不忍见家人如此,又再不得皇上宠爱,饮鸩自杀,而沈家二少爷,虽然坚守住了城门,却不知所踪。 沈芳菲明艳的面容一日日憔悴起来,她的小腹一日比一日的隆起,她的身子却一日又一日的削瘦。她一手培养的贴身心腹都不知所踪,只有欢儿还苦苦相劝说小姐你必须吃点东西补补身子,不为你自己着想,也为你腹中的孩子着想。“ 沈芳菲听了这话,凄凉一笑说荷欢你认为柳家还会留下有沈家血统的孩子?我与他,不过是过一日算一日而已。 正当沈芳菲一日一日熬的时候,好久不见得柳湛清进来说,皇上要见夫人。 沈芳菲咧嘴凄然一笑说皇上要见我有何用? 柳湛清不回答,只是叫人安排车马,沈芳菲一匹瘦马一顶孤轿进了宫。 这么多的日子,沈芳菲算是想明白了,根本没有什么通敌叛国,有的只是皇上让臣死,臣不得不死。 若不是皇上牵制住援救大军,她大哥哥何至于战死?若不是皇上牵制住送粮车,她二哥哥何至于独守孤城? 即使沈家没有谋反之心,但是怀璧有罪,君王身边是不允许有影响皇权的人存在的。 沈芳菲跪在玉石板上,看着高高在上的皇帝,咬牙说:“感谢皇上对沈家的荣宠。一朝荣宠十几年,却换来灭绝满门与遗臭万年。” 皇上的面上有些惆怅,他说你与你姐姐其实不像。 沈芳菲想起自己的姐姐不由得鼻子一酸,“当时祖父就说了,我和姐姐,一个倔强一个淡然,不知道是随了谁的性子。” 皇上听见淡然二字,扯了扯嘴说:“是我对不起你姐姐,硬生生的让她进宫,与这个斗与那个斗,失了初见的悠闲。” 皇上用的是我,而沈芳菲却不能当真,她硬着声音说,“皇上不必伤怀,想必姐姐下一世是不会见到皇上的。” 皇帝愣了愣,又笑着说:“好,不见到我,她将幸福极了。” 皇帝并不想解释自己对沈家做出的一切,只是说:“朕吩咐柳家善待你。” 善待?怎么善待?娘家通敌叛国,全家被斩立决,如何抬得起头来如何被善待?沈芳菲木然的叩首说谢主隆恩。又是一匹瘦马出了宫。 回柳家的当头,沈芳菲正遇见新将军的胜利回朝,百姓们正在列道欢迎,曾经,沈家也有过如此的待遇,可惜一切都灰飞烟灭。 她依稀听见身边侍从在窃窃的讨论,新将军叫石磊,出身极低,是由一个小兵一点一点的打上来的,这次,应该是要封王拜相了。 沈芳菲听见这些话冷笑,封王拜相?几代过后,可千万别是下一个沈家。 回到柳家,沈芳菲并不在意那些恶意的冷漠,她走进囚禁自己的小宅子里,缓缓的梳妆,柳湛清说皇上对沈家还是有几分情感,居然让柳家善待你。 沈芳菲咧嘴一笑说:“我知柳家不留无用之人。”她虽然这么说,心中还是期盼丈夫能说出不一样的话语。 柳湛清笑了笑说:“柳家不会对付一个弱女子以留下把柄,你自己了绝了吧。” 沈芳菲虽然在事情发生后以最坏的心思揣测柳湛清,却不料他真的无情的时候,自己心中还是如到刀搅一般的疼。 她当初嫁过来的时候也他俩也曾蜜里调油的好过一阵子,可是抵不住沈芳菲多年无子,婆婆一直往院子里塞花花草草的离间,两人情分已经少的可以,沈芳菲以为这次能怀着孩子能缓解两人的情分却不料沈家大厦已倾,覆水难收。 柳湛清坐在书房看着书房外的青松,郁郁葱葱煞是好看,又想起沈芳菲刚嫁进来的时候新妇羞涩的表情,手指动了又动,正欲叫了心腹小厮办事,却听见门外理事的说:“少爷,夫人,吞金没了。” 柳湛清往后靠了靠椅子,始终,有些决定,还是晚了一步。   ☆、第2章 重来 沈芳菲吞金没了,从冰冷的身躯里离了魂,混混僵僵飘向沈府,曾经位至公爵连去世的太子都要拜沈家老太爷为师的繁华已经悄然一空。她与大哥哥、二哥哥、大姐姐一起读书的宅子虽然被皇上严令禁止搬动,但是却也灰尘扑扑,没有夕日的生机勃勃。 人生短短,沈芳菲以为自己即使与夫君的感情日益淡薄,以后的日子与地位还是固若金汤,却不料沈家遭了难,让她手中没有任何筹码,到最后退无可退。 沈芳菲的魂魄每日在沈家的嗣堂冥想,她本想等到一家团聚,却不料等来等去等不到亲人的魂魄,她暗笑自己傻,大哥哥死在异地,千山万远,怎么可能回来;二哥哥生死不明,就算死,就要守着那座孤城,至于大姐姐,早早的被皇帝放在了为自己准备的陵墓里陪葬,也不知她日后与皇帝再相见,是怎样一副光景。其他的家人被斩首了,按理说,斩首的人是没有魂的。沈家全门,也就只有她回来了。 沈芳菲经常在想沈家何至于没落到如此地步,想来想去,莫过于功高震主,让那生母卑贱受尽了宫廷内人情冷暖的皇帝忌惮而已,当年太子薨了以后,沈家选来选去,居然选了一个祸害?沈芳菲阴风阵阵,冷笑不已。 其实不仅是皇上,沈家的三叔也没闲着,暗地左右蹦跶,想把沈父从公爵的位子上拉下来换自己上去,结果算计来算计去,却被有心人利用,反要了自己的性命。 某日她入平常一般在沈园里飘荡,却被一阵力量卷入漩涡,失去了直觉,吾将走已?沈芳菲模模糊糊想到,不知道下辈子还能不能与这些人与事相遇。 沈芳菲睁开眼睛,发觉自己躺在温暖的被褥之上,被褥上的富贵海棠栩栩如生,她摸了摸柔软的被子,又看了看床幔,床幔是上好的纱做的,沈芳菲隐隐约约的看见外面阳光明媚,却因为当久了鬼不敢拉开床幔去看。 这是梦?死人也会有梦?沈芳菲不敢置信的瞧了瞧自己的双手,缩小的很多,仿佛还是10岁时的样子。 “小姐,该起啦。”正当沈芳菲愣怔的时候,荷欢清脆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床幔被打开,早上柔和的阳光稀稀落落的撒在了沈芳菲身上。 沈芳菲啊的惊叫一声,吓得荷欢后退一步,说:“小姐你可是魇着了?” 沈芳菲缓缓从床上坐起,站在地上,感受到地上的坚硬,深深呼吸一口清新的空气,又望了望不甚清晰的铜镜里身形瘦小的自己,我又回来了? 沈芳菲,今年,12岁。 沈芳菲不敢肯定这是真的,又怕是一场梦,来不及梳洗与换衣,急急地往母亲所在的乐春堂赶。 乐春堂里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沈老太太坐在上首,沈母坐在一边与几个弟媳妇一起说着逗乐的话儿,沈芳菲不管不顾的直冲进来,实在是惊扰了众人的眼。 “母亲!”沈芳菲抱着沈母不肯放手,一副受惊的模样,荷欢在后面赶来惊呼说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沈母没有责怪突然闯进大堂的女儿,只是温柔的摸了摸女儿的稍显凌乱的发髻说,菲儿你这是怎么了? 沈芳菲不管四周的瞩目,瓮声瓮气的说我做噩梦了。 “娇娇女,做噩梦就可以这么没有礼节了?”坐在上首的沈老太太如此说道,“来祖母这儿看看。” 沈芳菲从母亲的怀抱走出,又投到沈老太太的怀抱,她常年礼佛,身上的檀香味安定了沈芳菲的心神。 “可怜的孩子。”沈老太太将手上的佛珠取下给了站在一边的荷欢,说放在小姐身边压压惊。 荷欢俯身接过了佛珠,沈芳菲奶声奶气的说还是祖母对我好,惹得堂上的其他几位嗤嗤的笑。 “难道婶娘就不疼你了?”二婶娘是沈老爷子同袍的女儿,性格最是爽利,在一旁打趣起沈芳菲来。 沈芳菲在人世已经经历过一遭,听闻前世二婶娘的父亲以多年军功求皇上恕他女儿一命,来接人时,二婶娘却说生是沈家的人,死是沈家的鬼,一头撞死在大堂前。 沈芳菲不由得鼻子一酸说二婶娘也对我好。 “哟,我们今个儿是在芳菲面前争宠么?”三婶娘笑着对沈老太太说,“还是大嫂有福气,生的儿女们都跟玉人儿似得。” 沈老太太一生平安顺遂,有三个儿子,最疼的便是这个小儿子,一颗心偏到了西边去。可惜慈母出败儿,沈府败落,小儿子功不可没。 沈芳菲本对三婶娘怨气满满,却又想到她上世与自己的小女儿沈方婷在监狱里被凌辱,完全没有了高高一世三太太的模样,只能侧头过去长叹一声。 四婶娘因为丈夫是庶出,家中又只是清贫的文官,也不说话,只是一旁微笑着看着。 沈芳菲想起四叔本是才华横溢的人,在文官的道路上也许会越走越远,可是上世,他却在外放巡视河堤时遇难。 沈父曾经提过,二弟、三弟都在为官上没有什么建树,只能领领闲值,如果四弟能在世,在文官上立起来,与他左应右和,他未必在朝上面对局势会这么吃力。 沈芳菲在堂上嬉笑打闹一通,与沈母回了厢房,沈母坐在椅子上也不说话,一双盈盈水目就这么盯着沈芳菲,说年纪这么大了还胡闹。 沈母虽然是慈母,但是如果子女坏了规矩还是能狠下心去教的,沈芳菲想起听闻上世母亲用父亲随身携带的御剑自刎了,就觉得一颗心疼痛难当。 “哟,听闻小妞妞今天在大堂撒娇啦。”沈芳菲听见熟悉的声音,回过头去,看见自己的大姐沈芳怡穿着青色的衣裳站在门口,美得如春天的小草,郁郁葱葱。 这时,她突然感觉到,一切都还可以重来。 “姐姐,我们去找大哥、二哥。”   ☆、第3章 入宫 沈家大哥沈于锋15岁成的亲,其是百年世家的嫡长子,家教严格,又深受帝王喜爱,自然是多家想着的乘龙快婿。 不过现来沈芳菲一想,还不知这帝王的喜欢,到底有几分真情实意。前世沈家大哥定的是南海郡王的女儿,南海郡王深得帝心,两家门当户对,南海郡主也是个爽利美丽的人儿,本以为这段婚是门当户对的,却不料两家结成了冤家。 南海郡王是很受新帝尊重的人物,但是他能袖手旁观姻亲沈家倾塌并火上浇油,与自己女儿早早的在沈家去世了不无原因。 沈家都是痴情的种,沈家大哥前世中意的是来投奔老太太的远方孙女方知新,即使与南海郡主成亲了,还是对其念念不忘,老太太念想着愿远方侄女方知新即使不能做正室也能给沈于锋做个贵妾,南海郡主拼劲全力说不可,可是闹得她与沈于锋的情分为之少少。南海郡主在嫁沈于锋之前就心悦于他,却不料嫁过来之后,心悦之人心心念念的确是旁支表妹,心中郁闷之下,生子之后未见调养好,也就去了。南海郡主去了之后,沈于锋便纳方知新为贵妾,未尝没有等日子长了,就将其扶正的意思。 沈芳菲前世什么都来的容易,对于沈家大哥的这段糊涂感情事看得并不透彻,觉得大哥喜欢便一切都好,对方知新并无恶感,但是现下想来,前世只要有沈母一日,方知新是无法扶正的,如果方知新真的有表面那么良善,她何必要痴缠着表哥,逼死南海郡主呢?在这其中,也有沈老太太与沈母的角力,大家族的事,从来不能只看表面。 沈芳菲眼色暗淡,如今方知新还没有入府,一切还可以重来。很多事环环相扣,一环错了就会遭到大难,由不得沈芳菲不紧张。 沈家大姐沈芳怡见小妹妹面上有些迷惘,心想始终还是被梦魇着了,叫两位弟弟逗小妹妹笑笑,转移下注意力。 沈于锋与沈于泽正在院子里练武,见两位姐妹来了,将武器放到一边说:“你们怎么来了?” 沈芳怡叫丫头端来了甜汤说:“难道就许你们日日苦练,就不许我们来看看了?” 沈于泽摸了摸头笑道说:“姐姐说的是。” 沈芳怡说了一起要劳逸结合的道理,听得弟妹嗤嗤的笑,沈芳菲心想这么温柔的大姐姐怎么可能进宫去承受那些明刀暗剑?若不是她在御花园与默默无闻的九皇子遇见,两人何须认识,何须孽缘? 别高兴得太早,如今太子还没有薨呢,沈家老太爷还是太子的帝师。 沈芳菲觉得太子薨了一事,也见诡异,太子一向身子好,怎么就急病去了?怕是被身后的人使了坏吧。至于是谁?让这好处被身份卑微九皇子得了,也不知心中悔不悔。 沈芳菲想了又想,听见哥哥姐姐们嘻嘻哈哈,又感觉到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心中低喃一句菩萨保佑,也投入到笑闹中去。 第二日,沈太妃召见沈芳怡与沈芳菲,沈芳怡已经快到说亲的年龄,一家好女百家求,有几家透了口风欲接亲,沈母既不答应也不拒绝,正在慢慢挑呢。 沈芳怡与沈芳菲打扮好,坐着华丽的马车进了宫,坐上首沈太妃衣着简单,却不失华贵,沈家当年为先帝上位出了不少力,先帝上位反而过来忌惮沈家,沈太妃痛失两子之后,不再参与到后庭之争,反而得到了先帝的尊重,平平安安到老。只是这一生,酸甜苦辣也只有沈太妃自己知道了。 沈太妃对沈家大房子孙疼之入骨,总是叫人传召入宫来,沈芳菲与沈芳怡在下首规规矩矩的请安之后,将家里琐碎的事掰扯给沈太妃听,不过当然是报喜不报忧,沈太妃听两人说道:“沈家四房皱眉说你四叔人品文采能力都不错,只是。。。” 只是那句话断在了沈太妃的口中,沈芳菲知道沈太妃的意思是可惜你四叔是庶出。心中暗暗的存了保四叔一家不倒的念头。 两小姐妹在沈太妃下首得了不少好东西,正嗤嗤的笑,旁边的小太监偷偷走过来在沈太妃耳边说话,沈太妃皱着眉说你们先去旁边的小花园玩玩。 小姐妹走开,来的是正是北定王妃,她早早的就看上沈芳怡,沈家的长房嫡长女,出身显赫,相貌是顶顶好的,沈母当年也是京城里拔尖的小姐,教养出来的女儿绝对不会差。 沈太妃见北定王妃来,左顾右盼却又不言他,一双眼睛直直的往旁边的小花园里瞟,便知道她的意思。虽说是一家好女百家求,沈太妃心里还是很不爽利,谁不知道北定王是世袭罔替的铁帽子王,但是生的那个儿子,因为王妃宠爱,真是偷鸡摸狗无所不能,这样的人,配沈芳怡简直是浪费了。 沈芳怡要嫁,还必须得高嫁,但是这高嫁的人家得谨慎的选选,太高的怕上头几回,太低的又怕自己儿女不幸福,这儿女都是债,拖来拖去拖成仇啊。 沈芳怡嘻嘻哈哈的与沈芳菲一起走到花园门口,沈芳菲想起自己姐姐与九皇子第一次见面就在今天这个小花园里,当时,青涩的少男少女起了心思,最后沈芳怡不顾九皇子已经有定亲的正妃而甘愿做侧妃,而最后又如此下场,可见九皇子对沈芳怡的不是爱而是利用而已。 沈芳菲站在花园门口双眼一转说,我不要去花园,老是看那些花花草草的,我早就厌烦了。 沈芳怡说们去三公主那儿坐坐? 三公主是淑妃所出的女儿,身份尊贵,但是九皇子上位之后,她也没落得什么好,被和亲远嫁他乡。 可是如今,她可是顶顶受宠的那一位。 姐妹两在内侍的指引下,走向公主府,却不料路上遇见一华服俊俏青年,青年眉眼弯弯,无论干啥仿佛都是在笑的样子,他抬起头,看见沈芳怡,一副惊艳的样子,一双眼睛死死的盯在沈芳怡身上不转了。 沈芳怡是大家闺秀,不由得羞红了脸,摆出长姐的样子,将一边的妹妹拉在了身后。 沈芳菲小声说:“这是谁?那一双眼珠子溜溜的,看我不把他挖下来。” 沈芳怡扯了扯沈芳菲,旁边的内侍声音低低的说:“那是北定王世子。”两人不去看那油子,只直直的往前走。 却不料那华服青年走上来,连声叫沈姐姐,沈芳怡比北定王世子大半岁,叫姐姐是使得的。   ☆、第4章 世子 一般到了一定年龄男女都有大防。像北定王世子这样痴痴的走过来跟沈芳怡打招呼的人少之又少,任沈芳怡受过许多教养,面对此还是不知道如何是好。 沈芳菲眼神寒光一闪,我沈家还没倒,你北定王府倒是欺负到我们头上来了,如果我今日不狠狠还击,以后情何以堪? “北定王世子叫住我们姐妹两是有何事?”沈芳菲挡在自己的姐姐面前,她年纪还小,倒不必忌讳这么多。 内侍在一旁真真急得冒汗,神仙打架,倒霉的是他们凡人,再说了沈家小姐好好的走着路,你北定王世子跑来发什么疯? 旁边已经有人偷偷跑去给沈太妃与北定王妃报信,北定王世子见到沈芳菲哈哈一笑说:“世妹你还是这么矮。” 沈芳菲整个人如火中的板栗,正要跳起来回击,却被沈芳怡握住了手,“北定王世子就是这样对犄角小儿?” 北定王世子也觉得自己刚说的那句话不妥,痴痴的笑了笑说,好久不见。 此厢正在尴尬,那厢北定王妃正在左顾而其他的给沈太妃敲边鼓,将自己的儿子吹得天上有,地下无,沈太妃左耳进右耳出,正在无神的附和,却见一笑内侍急急的跑过来,他偷偷翘了北定王妃一眼,心中苦笑到今天怎么什么事都这么巧。 他给沈太妃旁边的太监总管悄悄的说了说,沈太妃见太监总管脸色似有为难,发声问道:“怎么?可是有人挡了我的两个心肝儿的道?” 沈太妃这话说的有点霸气,但是作为一个靠山牛逼而无欲无求的太妃,连两个外甥侄女都护不住,那就不要混了。 三公主听小内侍来报信,急急地就往外走,还一边跟身边的心腹侍女说:“我这表哥也太不靠谱了,怎么就和沈家姐妹对上了呢?” 沈家手握生杀兵权,就算是她顶顶受宠的女儿,都想与沈家女儿交好的,在这个宫中,除了皇后,就是自己的母亲淑妃了。就算太子的地位是稳稳的了,交好沈家总是没错。 三公主急急走过去,看着沈家姐妹似与北定王世子对着,心中想着我的表哥哟,你又在犯什么轴。 北定王世子不闻沈芳怡口中的敌意,只说:“沈姐姐好久不见,越发漂亮了。”沈芳怡一口恶气在胸中不得出,脸色似乎有些白。 三公主连忙走到沈家姐妹前,挡住北定王世子的视线说:“表哥你今日入宫有何事?” 北定王世子笑道:“还不是被我家那老娘带出来溜溜。” 这话说的极为玩世不恭,下面的人眼观眼鼻观鼻大气也不敢出。 沈芳怡面上闪过一丝愤怒,今日之辱她只能忍了,不然就算沈家地位再高,也不能和北定王府硬碰硬。 沈芳菲倒记得上辈子九皇子上位以后,自然不会给荣宠过剩淑妃的娘家好果子吃,一向欣欣向荣的北定王府没有了今上的庇佑,反而低调得很。 其实说起来,九皇子不喜欢的人,反而是沈家的盟友。 虽然是有可能是盟友,但是她可不喜欢姐姐被此人侮辱,沈芳菲走出来,对三公主脆声说:“我们从沈太妃那儿走出来,路上就遇见了世子,我们可没招惹他,是他自己赶着上来的。” 三公主尴尬的笑了笑说:“表哥一定不是故意的,只是与两位妹妹好久不见了,心中欣喜而已。” 话还没说完,沈太妃与北定王妃到了。 北定王妃看见两位俏丽姑娘站在一旁,大的那位穿着粉红色衣裳,一双盈盈的双眼,嘴上不点而润,美得如初春的花朵,小的那位穿着粉绿色衣裳,像一只可爱的小鹿儿,但是一双大眼似有怒火。 说起来,这怒火的来源居然是她的心肝儿子。 北定王妃嘴角抽搐着用轻快的口气说,“暮之你还不给沈家姑娘道歉。” 北定王世子缓缓的看向北定王妃一动不动,北定王妃笑的款款,走向北定王世子,挽住并用手悄悄的掐住他手臂上的肉,温柔的说:“快道歉。” 沈太妃本想发火,可是见北定王妃这个样子,却有些哭笑不得。 北定王与今上一起长大,比亲兄弟还亲,一直骄奢得很,无人能奈何得了,可是一物降一物,他却对北定王妃百依百顺,北定王妃多年无所出其都没纳妾,直到北定王妃生下了个同北定王一样骄奢任性的儿子,北定王才松了口气偷偷与今上说我还以为铁帽子王这头衔要断在我身上了。 今上听了哈哈大笑,将其当做笑话讲给了大臣们听,大臣们又讲与了后院,后院的夫人们听了,个个都又羡慕又心酸,北定王如此情深似海,北定王妃真正幸福。 北定王世子在千娇百爱中长大了,即使有北定王这这个情深模板,却没有门当户对的人愿意将女儿说给他,谁能保证儿子在感情上就能一定像老子?北定王世子的说得好听是洒脱不羁说得不好听是生性风流在贵族圈子里算是出了名了。 你看,他这可不是看见漂亮姑娘就走不动路了? 北定王世子眼睛依依不舍的在沈芳怡脸上扫了扫说了句抱歉,离开了身子。 三公主咳嗽了声说:“芳怡你不是要去我哪儿?父皇给了我很多好玩的东西,我正要与你分享呢。” 沈芳怡面色好了些,退回到沈太妃的身边,说:“今个儿不去了,下次再来拜访。” 到这情况了,三公主也不是真心想邀请沈家姐妹,见沈芳怡退了一步不由得虚了一口气说:“那我叫小惠将一些玩物儿宋到沈太妃哪儿,你们好一起带回家。” 沈太妃面沉如水,将两个小姐妹带回宫殿,有些心疼的说:“不是叫你们到花园去看看的么?” 沈芳怡为了袒护妹妹,说:“是我想去探三公主,不料遇见这样的混球。” 沈太妃想了想,也不觉得是两姐妹的错,错的只是那个似乎没带魂儿的北定王世子。沈太妃本想借机发作一番,可是北定王妃那一副先理亏的模样,反而让她说不出口了。 沈芳菲在旁边叹了口气,谁知道能让姐姐遇不上九皇子一见钟情,但是又遇见了北定王世子,还真不知道,接下来,这路,怎么走。   ☆、第5章 前尘 沈芳菲回家忐忑了几天,又努力回想着北定王世子的前世,貌似前世他声名不佳,草草的娶了一个文官的女子,那女子因为北定王世子伤透了心,抑郁而终。可见,北定王世子真不是个好的。 沈芳菲支支吾吾的在沈母面前说出自己的担忧,沈母一脸乐趣的看着沈芳菲说:“小妞妞不知羞,居然探听起你姐姐的亲事来,要知道,这八字还没一撇呢。北定王府想娶你姐姐,难道还能强抢不能?我沈家,也不是个吃素的。” 北定王妃回家急急的嘱咐了下人送了赔礼去沈府,这别亲没结成结成怨了,她指着北定王世子的头说:“就你会惹事,你以为沈大小姐是你平时看到的莺莺燕燕能随意调戏的?”她又想着自从儿子逛大街调戏路边的豆腐西施被人揍了以来,就格外不对劲,不由得说,要不要咱去庙里拜拜? 北定王世子看着自己的老娘活蹦乱跳,完全没有前世后来的撕心裂肺,说谁去那鬼地方,如果真有神佛,他这一缕幽魂,早就被雷劈得连渣都不剩了。 沈芳菲在九皇子登上皇位后几年,沈家倾覆之时就已自尽,而北定王世子可是熬了一辈子,他由一个在受尽荣宠的京城小霸王成长为为了保住北定王府而不得不低调隐忍的北定王,其中的沉浮,没有人知道。 九皇子上位后,立刻消除异己,将淑妃送去为太皇守墓,将十一皇子送去最偏远的地方镇守,将三公主送去野蛮国和亲,最终自己的父亲与九皇子在大堂上辩驳,气得当场吐血,回来三个月就去世了,曾经保养得如年轻妇人一般的北定王妃一夜华发,而他的妻子,居然私通表哥,假作怀了他的孩子,这一切的前世,都统统藏在北定王世子的心里。 北定王世子觉得老天让他回来就是为了保护他重要的人们,而那些重要的人们里,还有一个沈芳怡。 北定王世子在街上偷鸡摸狗,调戏女子,臭名远扬,一向都是没人管的主儿,前世里,北定王妃也看上了沈家的长房嫡长女,他也觉得其女貌美,愿意求取,却被婉拒,他心中觉得不自在,草草的央求北定王妃随意为他定了亲。 当沈家长房嫡长女因为自愿入九皇子家当侧妃,他也曾嘲笑,好好的北定王妃不愿意当,却要巴巴的跑到人家那儿当侧妃,活该生下来的孩子一辈子转不了正。 九皇子登基以后,开始大肆排除异己,他从卑微的身份上来,对上位的老臣以及郡王通通都不太亲近,反而大肆提拔从底层爬上来的人。当然他针对的最多的是沈家以及北定王府。 九皇子针对北定王府是因为淑妃和四皇子的原因,对沈府就真的不太厚道了,人家好歹也在夺嫡时站在了你的后面,不过九皇子起于微时,卑微的样子被沈府全部看尽,又害怕沈府扶持沈家长房嫡亲女生下儿子后有异心,针对沈府也能让人理解,可是谁料到,沈府倒得那么早。 后来,北定王世子在皇家宴会上,几次遇见沈芳怡,她虽然没有失宠,但是在皇后与其他后来居上的妃子的夹击下,显得疲惫不堪,皇帝不会允许她有孩子,她在后宫的陷害中已经小产2次。 她并不像其他妃子一般花枝招展,一般都是素服翠玉,她当初是真的对九皇子有情,不然不会甘愿跳入九皇子为她与沈家设下的圈套,只是她醒悟得太晚,在宫中,已经身不由己。再冰雪聪明的女子,面对情爱,都是容易迷糊的。 他与沈芳怡在宫中对谈几次,一次是宫殿中歌舞升平,他借口说出来醒酒,走入御花园,见沈芳怡穿着薄薄的衣服对着梅花发呆,他缓缓的说贵妃好心思,一个人躲在这里清闲。沈芳怡并不回头,只是盯着梅花说:“北定王府水深火热,王爷居然还有心思调侃我。” 两人在花园里这不咸不淡的对话过后,仿佛定下了某种契约,在后宫与前朝达成了合作,共同保护沈家与北定王府进退。 可惜,沈家锋芒太过,无论再如何收敛,也不能抵挡皇帝想要你死的决心,沈家颠覆之时,北定王世子到宫内去偷偷见了沈芳怡一面,她着白衣,面沉如水,一副绝望的样子,北定王世子心头一跳说:“我可以帮你假死出宫。”沈芳怡笑说:“因为我一个错误决定害的沈家覆灭,我还有何颜面苟活呢?就算我后期醒悟,也不能救沈家于水火。” 北定王世子站在沈芳怡身后,什么也不能说,只轻叹说:“当时你若答应我家求亲就好。”都已经如此,何必话当初,当初的他除了身份之外和地痞流氓没什么两样,她身为沈府明珠,又如何能嫁她? 第二日,北定王世子听说沈贵妃吞金没了,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命门口的小丫鬟摘了一捧梅花放入花瓶,有些时候,动情动得太晚,追悔莫及。 北定王世子在后半生更加放浪形骸,完全没有先父朝廷栋梁的模样,反而惹得皇帝放了心,他一生无子,也不愿再娶,惹得后院不断起是非,直到快断气的时候,他想这辈子享受够了莺莺燕燕,可是心中却只有那一抹白。 如果还能重来,北定王世子想都不敢想。 但是真的重来了。 北定王世子坐在床榻,摸着被豆腐西施打破的头,不禁苦笑道这到底是黄粱一梦还是荒凉一梦? 他什么都不管,只见自己的母亲,还是年轻华贵的被宠坏的模样,在自己床上哭说:“儿子呀。”他起身拍拍母亲的背说:“我回来了。” 北定王妃见儿子醒了,大喜过望,恨不得把所有最好的都呈在儿子面前。 北定王世子摸摸头对北定王妃说:“沈家的大女儿现下还没被定人家吧?” 北定王妃溜了溜双眼说没有。 北定王世子笑了笑,沈芳怡,这一世,定要你记得我朝暮之。   ☆、第6章 遇见 某日风和日丽,三公主召沈氏姐妹入了宫,两姐妹在殿门口遇见了淑妃,淑妃在后宫一干女子中算是最美的,所以就算生了两个孩子,还是受到了皇帝的宠爱,淑妃是宠妃,又有个形事不怎么靠谱但是和皇帝似亲兄弟的北定王哥哥,在宫中也是横着走的,但是她看见沈氏姐妹还是笑脸相迎,原因无他,北定王妃进宫来透了信儿,朝暮之这小子在上次对沈家大女一见倾心,两家是有可能结亲家的。 上世朝暮之并没有表示对沈芳怡的特别喜欢,所以北定王府与淑妃对婚事被拒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此时朝暮之表了态,大家都将此事放在了心上。 淑妃握着沈芳怡的手越看越喜欢,又觉着有这么一个妙人儿能定住朝暮之那个混世魔王真好,一时之间,赏了两姐妹不少好东西。 三公主约沈家姐妹在花园里踏春,三人的话题从如今最流行的头花到了如今宫里最凶猛的禽兽又到了北定王世子朝暮之。 三公主不知道朝暮之的心思,又对这个放浪形骸的表哥不太喜欢,皱着眉对自己的小姐妹说:“我那个表哥调戏外面的民女,被打了头,听说最近还有些不清醒,所以才对芳怡姐姐做出那样的举动。” 其实这件事也不是秘闻,贵族圈子有门路的该知道的都知道了,放浪形骸又怎样?有个好爹好妈好皇帝叔叔比啥都管用。咱可以不去管他,但是自家的适龄闺女可要藏好了,毕竟不是谁都愿意拿闺女去搏前程的,婚姻最重要的,还是两姓之好。 沈芳怡提都不想提朝暮之,嘴上说着上次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心里却在默默的唾弃朝暮之,不是每个人被冒犯了还不记恨的。 三人缓缓的走了一会儿,春色艳丽得很,花朵开得霏迷得遮眼,沈芳菲一边瞧一边想着如此美景,我定要长长久久的将它留住才好,不要让它如上辈子一样,消逝在冬季的寒冷里。 正说得开心,却不料对面走来一人,那人削瘦得很,脸上有着雌雄莫辩的秀丽,阳刚不够而温柔有足。 沈芳菲抬头看此人,默默的咬了咬牙,心中因为春色带来的温暖被冬天的凄厉代替,眼下晦涩不明。 虽然九皇子上辈子最后登基为九五至尊,但是他现下不是,他现下只是一个美貌宫人被皇帝一日酒后随意宠幸生下的孩子,并不受宠。 三公主见他,一副倨傲的模样说:“九哥哥。” 九皇子也并不生气,一副温文的好脾气模样,笑了笑说:“春季虽然暖了,但是还得担心受寒。” 沈芳菲死死盯着九皇子不出声,恨不得上去咬住他的脖子,饮其血,啃其骨,但是如今九皇的一副好好先生的样子,她上去反而别人会认为她着了魔。 九皇子好看,他的好看与沈家男儿的好看不一样,沈家男儿都是武将,自小练武,骨子里带着刚毅,而九皇子上的书生气与其母美貌的血统,让当时见惯了沈家男子的沈芳怡觉得与众不同,而这次,又会如何了? 九皇子似乎注意到沈芳菲的视线,侧侧身子问:“三公主这两位是?” 三公主弹弹手说:“这是沈家的小姐。”并没有妹妹对哥哥的恭敬,听说九皇子在宫中地位尴尬,连皇帝都不认他非虚传。 沈家姐妹对九皇子见了礼,九皇子笑了笑,几人错身离开。 沈芳菲心中一急,即使她上次阻止沈芳怡入花园不遇见九皇子,还是命运还是让两人遇见了。她在后面打量着沈芳怡的神色,见其并没有不同,心中送一口气,清清嗓子装作无事的说:“平时可没见到这九皇子。” 三公主一直受尽宠爱,少受阴谋诡计的困扰,说话一直比较直,俗称的脑子里少一根筋,她口气有些轻蔑说:“前几年在宫中一直都是隐形人,最近突然薄衣薄衫的出现在父皇面前,父皇才记起有这个儿子,想着亏待了,才命令下面好好待他。我看,这九皇子,也不是一个让人省心的。”九皇子虽然为第九,可是上面只有一个太子和一个三皇子、四皇子,其他的皇子都薨了,太子是去世的皇后所出,正统的血统,又被皇上一手教养大,继位是板上钉钉的事,局势这么明朗,其他皇子倒是比较消停,该干啥干啥。 太子谦逊贤明,和皇帝很像,对北定王府的人也是很宽和的,淑妃盛宠不衰,连带三公主和十一皇子都和太子关系不错,明面上看是能荣华富贵一辈子了,可是谁知道以后太子就薨了呢? 沈芳菲知道,要保住这大好春光,还得保住太子。另外,如果沈家不与九皇子联姻的话,九皇子也不至于有那么重的底气。 九皇子看着三位走过去丽人,心中有点晦涩不明,他自小因为生母卑微被忽视,人人可欺,他怨过、怒过,最后带上了一副温文的面具,他要让这天,再也遮不住他的眼,他要让这世界,没人敢怠慢他。 他隐忍多时,好不容易策划在今上面前露了脸,接下来他需要的是找一家强有力的武将联姻,他母亲看出他雄心志愿,苦口婆心劝说道人的命改如此,何苦再争?他母亲甚至求另外一位受宠的丽妃让皇上赐婚他与一名图有声明的文官的女儿。 那里有这样的母亲?真是懦弱惯了。 他见柳荫下的沈芳怡亭亭玉立,心中的那些大略似乎舒缓了一点儿,那些刻意的相逢变得有些不由自主起来。 九皇子前世成了帝王,享用后宫佳丽三千,心中最爱的仍然是死的沈贵妃,原因很简单,只有她是在他一无所有的情况下毅然选择了他,其他这些女人,说着爱他统统是有目的的。 但是这份爱,比不上九皇子的猜疑心与大业,最终,深爱的女人永远不在了,才是最安全的。 沈芳怡见九皇子面容秀丽,又听三公主语气不屑,在心里对九皇子便有了些同情,父母无从选择,因为母亲身份卑微,身有龙脉却得不到重视,这不是九皇子的错。 沈芳菲见沈芳怡脸色知道她心中对九皇子有怜悯,声音冷硬的说:“要不我们再往那边瞧瞧。” 前世,九皇子与沈芳怡巧遇花园,今世亦是,这不是命运的话,就是人为的偶然了。   ☆、第7章 李理 三公主与沈氏姐妹交谈中,见沈芳怡手腕上居然套着淑妃最爱的白玉镯子,不由得暗自心惊,心想出了什么事,能让母亲将这个也送了,她不动声色送走沈氏姐妹。 回到宫殿问淑妃说:“母亲你这是怎么了?那么宝贵的礼物也送出去了。” 淑妃笑着说以后都是一家人,哪里来的什么宝贵不宝贵呢? 三公主心中一凛,问说:“母亲你这是什么意思?十一弟还小啊。” 淑妃弹了弹三公主的头心想这女儿真傻,她吹了吹指甲说:“不还有你的表哥么?” 三公主听说朝暮之看上沈芳怡,面上变了颜色,心想以朝暮之素日的行径,这可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淑妃叹了口气说:“本来沈家拒绝也没什么,但是谁让你表哥在花园里遇见沈家大女又一见倾心呢?这下不上心也不行了。” 北定王府势在必得的东西,没有人敢抢。 沈家姐妹回来家,沈母在上首乐呵呵的喝茶:“回来了?” 沈芳菲心想淑妃给了沈芳怡这么多压箱宝,必然是有所求,她扯着沈芳怡的手对母亲说:“母亲你看看,淑妃看见我们可开心了,连手上的镯子都褪下来给了姐姐。” 沈母看着沈芳怡纤纤细手上戴着一个镯子,玉色及其好,翠翠的又晶莹剔透,说果然是好东西,她刚将手上的茶放稳,似突然想到什么,对沈芳怡说:“你将手给我瞧一瞧。” 沈芳怡将手拿上,沈母定睛一看,脸色微变说这个镯子是淑妃的心爱之物,她怎么舍得给你。沈母又想起沈太妃上次传召她透露的话儿,北定王府对沈芳怡很是满意,一张脸便白了起来。 北定王府位高权重,深得今上信任,后院稳定,又只有朝暮之这一个儿子,世子的位子稳稳的,如果朝暮之争气的话,估计家家都想把女儿塞进去,但是朝暮之实在是一个败天败地的主儿,他们沈家怎么可能要女儿往火坑里跳。 沈母不动声色,叫人往宫里递了话儿,又与沈父说,老实说,除了朝暮之本人太差,其实这门亲对于沈家来说,反而是最适合的选择,今上最信任的兄弟,其子又不是非常有能耐,比起和与各位皇子有千丝万缕的关系的世家结亲而带上某皇子派的标记,不如选择北定王府,打上一个忠心于皇上的纯臣角色。 但是如此一来,委屈的确是自己的女儿,沈家一时之间十分纠结,只当看不见北定王府抛出的绣球,期望有转机出现。 沈芳菲见沈母自上次她们入宫以来闷闷不乐,便有意彩衣娱亲让沈母开心,沈母摸摸沈芳菲的发髻说,都说女儿是母亲的贴心小棉袄,不知道我的小囡囡会花落何方。不说沈芳怡,而说沈芳菲,可见沈芳怡的事在长辈心中已经有了一个章程。 在大家族联姻当中,娶妻娶贤,往往委屈的是女儿。 沈芳菲想起姐姐上半世孤苦,不料今世因为她的打岔,又有可能被许给京城有名的混混子,不由得心痛如绞,觉得姐姐刚出狼窝又入火坑。 沈芳怡不是傻子,反而冰雪聪明的很,自她接受淑妃的镯子以来,便懂了淑妃的意思,她见家人默契的对此事保持了沉默,她知道,只要北定王府诚意够,她与上次那个人,是有可能的。沈芳怡一阵失落后,便做好了心理建设,只要伺候好婆婆,生下儿子,并培养成好的世子,其他的,随他去。 还没等北定王府有具体的动作,北定王世子出事了,他与人在青楼争夺头牌,狠狠的将对方揍了一顿。 在朝暮之横着走的京城,打个把人基本上没什么大问题。但是如果打的人是皇上疼爱的新宠丽妃娘家的侄子时问题就大了。如果是打伤小小的调养两天,丽妃还能忍气吞声,但是朝暮之把丽妃娘子侄子的腿打断了,断腿的人如何做官?丽妃娘家就这一根独苗,两老哭天抢地,丽妃向来也疼宠这个弟弟,于是哭哭啼啼之下,告了御状。 在后宫之中,淑妃并不讨厌丽妃,丽妃出身不高不低,为人还算识趣,不会妄想得不到的东西,花无百日红,就算丽妃很是得今上的宠,淑妃也不会刻意针对。 淑妃虽然觉得理亏,也不觉得丽妃的弟弟就那么纯洁无辜,能上青楼,也不是一个好货。淑妃一边提起精神搞定娘家事一边教育十一皇子与三公主,倒是焦头烂额。 沈芳菲听见丽妃弟弟被朝暮之打断了腿,倒是觉得拍手称快,不知道上世丽妃与九皇子是如何勾结在一起,丽妃在今上面前吹枕头风,说九皇子好,又将御前的消息传达给九皇子,让九皇子得了很大一份助力。 九皇子登基之后,丽妃为太妃,在宫中荣养,连带丽妃的娘家也渐渐发达起来,可是丽妃之弟李理确实是个人渣中的人渣,他深得九皇子之心,原因很简单,九皇子喜欢的,他力捧,九皇子不喜欢的,他也会想办法除掉。沈家的几大条罪状,有几条是李理设圈套草拟的,沈芳菲也是记得清清楚楚。 朝暮之与李理上世玩谋反证据捉迷藏良久,今世实在是不耐烦玩,在你势微之时,我剪掉你双翅又如何?反正我已经名败京城,也不缺这一件。 北定王气得肝颤,拿起鞭子狠狠抽了朝暮之一顿,并将其关进家庙,吩咐他不准出来。 北定王在私下里,却觉得对不起朝暮之,因为他必须养废朝暮之,他已经到达巅峰,再养一个文武双全的儿子,叫别人如何忌讳?忌讳的人多了,就算他与今上再厚的情感都都不能拯救。 今上对朝暮之惹的麻烦从不放在心上,还曾说过,北定王世子,只是还小,以后还是勘顶大用的。 如果北定王世子年轻有为,天赋异禀,今上是否还能这么从容,就比较难说了。 今上很喜欢朝暮之,因为他与自己其他循规蹈矩的儿子不同,长辈都喜欢惹祸的孩子,因为这样,才能体现出长辈的重要,今上这种情怀,在早熟的太子、其他对他敬畏的儿子身上找不到,只能寄托在朝暮之身上了。 当丽妃哭哭啼啼的找他告状时,皇帝也为难了,因为朝暮之这次真的是太过分了,将后宫妃子之弟、朝廷命官之子的腿打断了。 丽妃父亲本来就是文官,集合了一群又酸又臭的言官在前朝上,将北定王府和朝暮之喷了个半死,朝暮之的劣迹斑斑往事基本上被挖出来,他几乎被列为浪荡子弟的头名。 淑妃虽然心中急了个半死,细细理清了一下,又开始旁若无人的开始研究起其最爱的茶道来。 三公主实在忍不住,私下向淑妃抱怨说:“表哥这事惹得,咱大家都为他着急,他却跟没事人似的。” 淑妃遗传了北定王护短的性子,皱眉说:“哪儿跟没事人似的,他不是还在床上躺着么。” 三公主撇撇嘴,还不是做给别人看的么。   ☆、第8章 决断 今上内心深处也觉得朝暮之这事做得也有点过了,虽然如此,他也被丽妃的哭哭啼啼给弄得厌烦了,又害怕淑妃也如此,悄悄吩咐了小太监注意着淑妃的行程,只要她有哭诉的心思,立马躲了。 毕竟谁也不喜欢哭哭闹闹的女人不是? 淑妃在宫中多年,自有自己的耳目,听到此话时,冷笑和心腹说:“你看看着还一日夫妻百日恩呢。” 真遇见事了,这么凉薄,真是浪费了丽妃的眼泪。 淑妃沉住心思,该干嘛干嘛,北定王在朝上一副诚恳认错的样子:“我犬子不对,必须严惩”,让帝王的心又有了偏斜。 北定王府出来的人到底是几代传承的,遇事淡定且能自省,丽妃和李家还真是太小家子气了。 北定王私下见了皇帝,一副儿子不争气的模样,深深的取悦了帝王,你看咱两发小,你儿子天天偷鸡摸狗,而我儿子却个个都能干。 帝王也是喜欢偷偷比较的,显然北定王深得他的心。 事情在帝王的沉默下,变得诡异起来,懂风向的人都知道帝王心软了,只有那些被煽动的言官们,还在喋喋不休。 李理虽然是丽妃娘家的嫡子,但是李家却有三个庶子,且不是省油的灯,这样下去,李家把持在庶子的手里,嫡的李理以及丽妃还真不知道如何自处了。 过了些日子,皇帝才召唤了朝暮之,朝暮之鞭伤还未好,走路还有些踉跄,皇帝也算是看着朝暮之在宫内偷鸡摸狗的,一时之间也有些心疼,硬着声音说:“你可知道错了?” 朝暮之深谙皇帝的心思,将皇帝当做十分关心他的长辈,红着脸说:“我知错了。” 皇帝说:“你这小子,定要找个人来好好的管着你。” 朝暮之眼睛一亮说:“我能不能自己选?” 皇帝弹了下他的头说:“你还得寸进尺了?” 朝暮之笑得如偷了油的老鼠,说:“到时候要请皇上做主了。” 朝暮之与皇帝说了些许闲话,见皇帝心情不错,又装被皇帝宠坏的后辈告起黑状来,“皇上,你看看那李理,还号称正人君子,大好青年,居然在青楼里和我抢头牌,还摆出丽妃的牌子,好不厉害。” 皇帝怒道:“你还说人家,你瞧瞧你自己?” 朝暮之笑说:“我是什么样子,大家可是清清楚楚的,不像某些人,简直是伪君子。” 李理在皇帝那儿之前还是挂的上号的,丽妃也经常在皇帝哪儿夸李理是端方君子,皇帝对他印象实在不错,可是这样的君子,怎么就在青楼与浪荡子朝暮之对上了呢?莫非这一切,都是假的吧。 皇帝并不喜人家骗他,眼色沉了沉。 反而朝暮之确是一副坦荡的样子,让皇帝不由得护短起来。 朝暮之正在说着给皇帝解趣,却听见外边内侍说太子来了,扶了扶身子对皇帝说:“那臣就退下了,不打扰皇上的天伦之乐。”惹得皇皇帝是笑声连连。 太子在室外已经听见了皇帝的笑声,心想这个朝暮之还真惹皇帝喜欢,不过皇帝喜欢也没什么,他出生名家,又是浪荡子,造不成任何威胁,反而他的三弟、四弟人长大了,心也大了。 太子的眼神暗了暗,走进了内室。 皇上被朝暮之逗得心情不错,见太子来了,和颜悦色问道太子这么晚前来有什么事? 太子听了,赶紧把事报了。 父子两人讨论国事到深夜,暂且不提。 皇帝心中有了决断,第二日在朝堂上说北定王府有错,北定王教子不严,罚俸禄三年,北定王世子为人冲动,关在皇家寺庙三个月,抄佛经以修身养性。 虽然在明面上罚了北定王府,但是皇帝却未对李家做任何补偿,只是在后宫中赏了丽妃不少东西。 丽妃听了皇帝的决断,牙齿恨得咯吱咯吱响,虽然是将朝暮之关进了皇家寺庙,但是这寺庙毕竟是皇家的,皇帝的此决断难道不是从另一方面抬举了朝暮之么?丽妃大叹自己与弟弟命苦,哭了好几场。 淑妃听到了此决断,眼皮掀了掀,叹口气说,:“咱在这宫中,又有新的仇家啦。” 皇帝处理完此事,自觉有脸见淑妃,来到淑妃宫中,一副邀功的模样,惹得三公主和淑妃连连发笑,淑妃说:“皇上你尝尝我煮的茶,皇帝尝了尝,感叹说还是秦秦的茶煮的好。” 淑妃扭头说:“皇上过誉了。” 十一皇子七岁,看见皇帝来了,也脆声说好久没见皇父了,皇帝考校了十一皇子几句,也连声说好。 淑妃不欲让十一皇子进入纷争,对十一皇子的教导颇为松范,北定王说少死记硬背好,但是见识是一定要长的,叫了几个大儒为十一皇子讲世情故事,十一皇子听得颇为着迷。 淑妃看着皇帝与十一皇子互动,又回想到她与皇帝第一次见面的样子,皇帝登基不久,北定王带他微服来北定王府玩耍,却被她撞见,她对皇帝一见钟心,处处挂念,好不容易成为了后宫的一员吧,那些少女情怀,却已经在家族荣誉和你争我夺中不见了。 女人和男人相处最怕动心,你动心了,哭哭滴滴求你是他的唯一,他觉得烦;而你不动心,处处算计的时候,他却将你放在了心上。 这些遗憾,还真是古难全。 皇帝考校完十一皇子,见淑妃靠在一边若有所思,笑问:“秦秦在想什么?” 淑妃说:“我想起和皇上处遇的日子。” 皇帝笑说:“回忆过去干啥,我们的日子还久着呢。” 沈父从朝堂上回来,皱眉跟沈母说:“皇帝对北定王府还真是偏心到心窝里去了。”沈母心中正在想与北定王府的事情,听见沈大人一说,便站起来问:“事儿有结果了?” 沈父说:“那当然,出了这么大的事,对北定王府的伤害也是毛毛雨。只不过,北定王世子也太过顽劣不堪了。” 沈母听到此话,对朝暮之的印象更加不堪,暗中下了决定沈家已经这么荣宠了,不必赔上女儿的幸福。 沈母将城里适龄的好儿郎筛选了一遍,觉得大学士家的儿子还不错。   ☆、第9章 论婚 一家好女百家求,也没有不漏风的墙,北定王府想定了大小姐的消息悄悄的在沈府里传开来。 当几位小姐向沈老太太早上问安回家的路上,沈家三房嫡女沈芳霞轻飘飘的开口了,说听说姐姐要攀上高枝了。 沈芳霞面貌皎洁,是沈家小姐中最貌美的一位,可是却遗传了其母的刁钻性子,再加上三房前世做了那些好事,实在让沈芳菲喜欢不起来。 还未等沈芳怡开口,沈芳菲便开口反驳道,我沈府已经是高枝,何须再攀? 沈芳霞正欲说话,见沈芳菲和以前的懵懂的黄毛丫头样不同,多了一份华贵与坚韧,只得扯了扯嘴角轻飘飘的说,我这不是问问么。 沈芳怡面沉如水,说我们这等家里出来的儿女,父母都是疼爱的,无论嫁与了谁,日子都是好过的。 二房嫡女沈芳华咳了咳,打断了这几姐妹的对峙,说你看看你们,年纪还没到,就想着嫁人,羞不羞? 二房老爷才智虽然比较平庸,但是娶的妻子确是爽利拎得清的,教养出来的女儿自然也是通情达理的。沈芳华听着母亲的对大房的姑娘们尽拢着,却觉得三房的这漂亮姑娘实在是太没有脑筋了。 原本大房就是继承爵位的,官位最高,也最受本家看重,三房老爷自认为被大房压着酸酸就算了,你这姑娘怎么也和父亲一样的阴阳怪气?再不公平,她们做出嫡出的姑娘,身世婚事能差到哪里去? 其他几位庶出的姑娘都不出声,庶出四房的嫡出女儿沈芳裳,站在一边不知道是出声还是不出声好,尴尬得很。 沈芳菲看着这一溜儿的姑娘,问沈芳裳道,裳儿最近在忙什么,都不来找我玩儿。 沈芳裳和沈芳菲年纪相似,但是因为嫡出嫡出和庶出嫡出的原因,关系一直都不算近。 当年四老爷的母亲给沈老太太添了不少堵,沈老太太也自然不会待见四老爷的女儿,很少叫其过去说话。 说起来,四房在沈府,安安分分,和隐形人差不多。 沈芳裳有些惊讶,但是还是回两人沈芳菲的话说最近被母亲拘在家里做刺绣呢,闷得很。 沈芳菲笑道,那行,你可别怪我去叨扰你。 沈芳霞啧了一声,还没一会儿,这庶出的嫡出就和嫡出的嫡出打成一片了。 姑娘们散了,沈芳怡与沈芳菲独自走进屋里,沈芳怡点了点沈芳菲的头说,你怎么越来越牙尖嘴利了,沈芳霞要说你便让她说说得了。 沈芳菲冷笑说,那样的人,你不反驳她,她还以为全世界都站你这边了。 沈芳怡拿妹妹没法子,只好摇了摇头,心中暗想着让母亲多教教沈芳菲,拘拘她的性子。 两姐妹正闲聊的当儿,沈夫人传人叫两姐妹出去见客,两姐妹正准备就此去的时候,沈夫人的贴身丫鬟白荷走过来笑着说,客人还没来呢,只是大小姐得打扮一下。 白荷是沈夫人的心腹,沈夫人的想法她岂可不知?她有意讨好沈氏姐妹,便按时了少许,沈芳怡听了,脸上闪过了一丝暗红。 沈芳菲似乎明了了什么,说大学士夫人来的正是时候,上世,大学士之子没有什么显著的表现,却也没有什么出格的地方,像他们这种人家,不拓进,能守成已经很不错了。 沈芳菲贴着沈芳怡说我要去姐姐的闺房里看看,有什么好看的衣裳。沈芳怡爱素净,换了一件嫩黄色的衣裳,头上简单的插着简洁的玉钗,大家小姐的气质,尽显无疑。 大学士夫人正在堂上与沈夫人闲聊,沈方怡与沈芳菲进来的时候,她将茶杯轻轻放到一边,看见沈芳怡,眼睛都亮了,出生好、相貌好、进退有度,这样的姑娘,当一家的主母没有人会不愿意的。 大学士夫人叫下人送上对两个姑娘的见面礼,沈芳菲的礼物是玉雕成的小兔子、小狗之类的宠物,十分精巧;而沈芳怡的礼物是一副名贵的紫色宝石头面,沈芳怡一边推辞一边在沈夫人的示意下接了下来。 大学士夫人送这么重的礼,显然是对沈芳怡十分满意的。 大学士夫人问了沈芳怡一些问题,便要两个小的退了,留着与沈夫人聊天。 沈芳菲想着姐姐终于可以找到归宿而不是九皇子或者北定王世子,觉得心中十分欢喜,不由得调侃道说姐姐可喜欢未来的夫婿出口成章? 沈芳怡笑了笑,倚在窗口似乎有些倦,她说,妹妹你说着女子,为何一定要成婚了? 为何一定要成婚?沈芳菲的脸色暗了暗,前世不说姐姐,只说她,在出嫁前,谁不是家里千疼万宠的姑娘,可是婚后呢?她们得打理着不断多出来的女人,不断多出来的子孙,面对着不错综复杂的小大家族关系,做得无懈可击又如何?还不一样会因为某些原因被抹杀。 沈芳怡看着妹妹的神色有些晦暗,心中暗自道是自己太魔怔了,何苦带着年纪小的妹妹一起不开心。 这女人啊,还是得嫁的。 朝暮之听见在皇宫的校练场上遇见了沈于锋,对于沈于锋,朝暮之内心还是很佩服他的,他一人之身,抵抗着外族的侵略,最后身死战场,还不能回乡,可谓悲凉。 沈于锋当然不知道自己以后的结局,他对着木做的靶子一顿锤击,沈家为国付出的子弟、撒过的热血不知道有多少,他们只有更强大,才能不让自己家人伤心,不让国家被蛮族所侵踏。 朝暮之一方面抱着佩服之心,一方面又觉得他是沈芳怡的弟弟,一心想与其交好,于是走过去说,好久不见沈弟,沈弟的身手越来越好了。 沈于锋虽然现在一心向上,但是对家里的事情还是略有耳闻,朝暮之这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行径让沈于锋心中很是不屑,在沈于锋心中,能做他姐夫的人,必须是十分优秀的。 朝暮之其人,除开家境和那一副臭皮囊,便没有任何优点了。 沈于锋心中一边嘟囔着谁是你沈弟,一边皮笑肉不笑的说,北定王世子好兴致,来校练场溜达。 校练场是皇帝专门在宫殿外批出的一块给贵族子弟练习的地方,若皇帝心情好了,也会跑去校练场指点一二,所以校练场的子弟们,一直是络绎不绝,就连朝暮之这样的浪荡子,也会去凑凑热闹。   ☆、第10章 比武 沈于锋心中为姐姐抱不平,于是拱手说:“北定王世子我们来比划一番?” 北定王世子看了看沈于锋,面上有些为难,面对沈于锋这样从小到大便被培养为在沙场的精英,他这副养尊处优的身子,只有处于下风的份。 沈于锋见他面上为难,也不强求,笑了笑正欲找了托词走人。 却不料北定王世子转了转眼睛说:“比试可以,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沈于锋自然不会认为北定王世子会胜利,说了一声好,两人便走到了校练场的一处,沈于锋一直是校练场的佼佼者,而朝暮之口碑又太差,他们两人站在一起准备比试,吸引了很多人的狐疑的目光。 在众人的围观下,两人开始比试,朝暮之在上世的后来也曾苦练武艺,虽然今世的身子缺乏锻炼,却也不会对沈于锋的攻击毫不还手之力。 沈于锋见朝暮之虽然脚步略微虚浮,但是却招式熟练,心中觉得这浪荡子也不是一无可取,起码在武艺上还是用了心的。 两人正在对峙着,皇帝居然过来了。 一边是自己视同小儿子般的北定王世子,一边是大梁朝的铜墙铁壁,皇帝觉得十分新奇,皇帝听说两人对峙了挺久,还没分出胜负,双眼晦涩不明的闪了闪,看了一会儿,皇帝便在一边哈哈大笑起来。 朝暮之虽然招式熟练,但是这副身体却是疏于锻炼,他对沈于锋的攻击虽然到位,但造不成伤害,而沈于锋对他的攻击,他倒是能躲开,只是那躲开的姿势,却有点屁滚尿流。 皇帝起先怀疑朝暮之在他面前可能太装,看到这儿,之觉得朝暮之如果是自己可心的小儿子便好了,他就能日日当自己的开心果。 沈于锋觉得两人如此出招多时,像小儿过家家,便沉气丹田,下了大力来,还没多久,朝暮之便气喘吁吁,突然之间,他单膝对地,跪了下来,局势一下发生了改变,大家在校练场上被击倒的多,可这自己倒下的却少了。 沈于锋愣了一会儿,想起北定王府在朝中的地位,如果朝暮之有个好歹,他可脱不了干系。 沈于锋急急走上前说:“世子还好?”却不料在这电光石火之间,被朝暮之扑倒在地,抓住命脉。 他年纪小,自认为有一把子力气,可是面对比他大几岁的朝暮之,还是被制服了,他愕然的看着朝暮之,朝暮之狡笑道:“兵不厌诈。” “好一个兵不厌诈。”皇帝在旁边拍拍肩笑道说:“原来暮之也你也有两把刷子。” 朝暮之说:“我爱看兵书,也曾跟着比划两下子,但是让我天天练,可就要了我的命。” 皇帝说:“你父母还是太宠着你。” 朝暮之不说话,只是笑,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对沈于锋说:“沈弟你记得欠我一件事。” 皇帝早就听旁人说明了来龙去脉,点头说:“我见证,沈家小子你可得听暮之的话。” 沈于锋虽然心里不爽快,但是在皇帝面前也只能老老实实称是。 事毕,沈于锋回到家有些闷闷不乐,他被家里逼着学文学武,但是却没有人给过他这种排头吃。 沈芳菲见了问:“哥哥你怎么了?” 沈于锋不欲将校练场上的事告诉沈芳菲,便有些支支吾吾。 沈芳菲便不问了,只是后来招了沈于锋的小厮过来细细问,问到沈于锋输了,沈芳菲捂着嘴说没想到哥哥也有输的一天。 沈于锋后来文武双全,被称为大梁朝的双壁,似乎没有缺点,却无人知道他少年时脑子有些一根筋,学什么都要学到最好,就连做双壁,也是要做到最好。 沈于锋输了,提不起兴致,于是只在家里校练场加倍练习,却不想过了几天,小斯急急忙忙跑来说北定王世子大驾光临了。 沈于锋摸了摸头,突然想到自己与朝暮之的那个约定来,不由得有些头疼。 因为是校练场,离沈府还有一段距离,北定王世子并未拜见女眷,他一进来便拉着沈于锋的手说:“我记得你还欠我一件事。” 沈于锋咬牙切齿说:“不知道我能为北定王世子做什么?” 北定王世子笑说:“我想见你姐姐一面。” 沈于锋听到此话,如被踩到尾巴的兔子,急急地跳起来说:“北定王世子你这是在开玩笑?我姐姐在深闺,岂是你相见就见的?” 朝暮之摇摇扇子说:“我不知道原来大梁朝铜墙铁壁的沈家后人居然是背信弃义的小人。” 沈于锋说:“我宁愿当小人,也不会让我姐姐闺喻有损,你走吧。” 朝暮之静了一会儿说我:“只想悄悄见她一眼,一眼就可以。” 沈于锋还是少年,不知情滋味,自认为男女之间的情得由婚姻而起,不可能自己而生,他见北定王世子定定的站在那儿,说到一眼时,眼中的凄哀。不由得说:“我与姐姐妹妹小弟约了后日在城郊的庄子里踏春。” 说完,沈于锋又急迫的补充说:“你说了,只看一眼的。” 朝暮之眼中的凄爱一扫而光,笑的如三月春花,说那当然。 沈于锋这时才突然觉得,其实北定王世子,搞不好,并不好惹。 沈家庄子的春天景色极美,前世沈芳菲在少女时,经常与兄弟姐妹们集体同游,但是重生后却是第一次。 她显得异常兴奋,自然而然就失眠了,她坐在床榻上,一头秀发披在肩头,一双白玉般的小足踩在榻上,用撒娇的语气对奶母说:“嚒嚒我明日要穿得漂亮点。” 奶母见沈芳菲这么开心,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自小姐大病初愈后,总是闷闷不乐,晚上也总是噩梦,直到最近才好了一些儿。 奶母从楠木箱子里拿出沈芳菲最爱的桃红色衣裳,说姑娘终于开心了,我觉得前段日子,姑娘的心思也太重了些。 沈芳菲用手梳着秀发,说:“嚒嚒,我只是做了一场噩梦而已。” 奶母心疼摸摸沈芳菲的脸说:“姑娘,噩梦是噩梦,永远不可能成真的。” 沈芳菲将头摇了摇,坚定语气说:“是的,嚒嚒,不会成真的。”   ☆、第11章 桃花 春光灿烂,沈家大房沈芳怡、沈芳菲、沈于锋、沈于泽四人带着心腹仆从来到了沈家郊外的庄子。 一路上几人有说有笑,沈于锋却是格外沉默,沈芳怡发现沈于锋的不对劲,问说:“弟弟你怎么了?前几天不是还很期待这次踏春么。” 沈家对子弟教养严格,沈于锋很少出门踏春,这次出门是他期待了很久的,可是沈于锋却显然并不是很开心,反而是一副很忐忑的模样。 朝暮之已经在一旁隐蔽处,静候多时,他远远的见沈家四兄妹走过来,双手略微紧张的握起。春光灿烂,沈芳怡穿一身月白色的儒裙,绣着金色的边儿,纤纤细腰不堪一折,头上插了几朵与春色印衬的桃花,不仅是美景,连人,也迷花了朝暮之的眼。 沈于锋告诉了朝暮之他们今日的行程后,一直都内心不安,生怕朝暮之这厮冲动之下在庄子里对姐姐对出什么不利的举动。可是他到了庄子,环顾四周,却没见朝暮之的影子,心想着也许这种浪荡公子对姐姐不是真心的,很多事,都是问问而已,并没放在心上。 沈于锋死也没想到,在庄子里为他们开门的小厮,便是朝暮之,他花了不少力气将那小厮打晕在巷子里,找了个地方安置以后,易容成小厮的模样,只为见一见沈芳怡。 如果是前世的朝暮之,他绝对不会想到他会为一个女人如此隐隐切切,期期盼盼,可是他现在站在这儿,穿着粗布衣裳,脸上戴着难受的易容面具,就为见这个人一面。 沈芳怡不知道门口的那个人之朝暮之,只以为是庄子里的沉默老实的阿牛,她笑着对门口的人说,阿牛今天桃花又开了。 朝暮之前世见过沈芳怡的各种笑,可是却不见她的真心,如今见她轻易的对庄子里的一个杂役笑得如此真心,心里不禁有些酸酸的,但是他又想起,那些恶梦并没有开始,他还是有机会与她共享人间繁华,只是笑着压着声音说是。 沈氏姐弟一行四人,叽叽喳喳进了桃花园,阿牛紧紧的跟在他们后面,沈于锋有些不经意的慢下脚步,对阿牛说,叫下人注意着些,别让一个浪荡样子的贵公子接近庄子。 朝暮之一边低头说着是,一边在腹中暗暗偷笑,怎么没有发现大梁朝的双壁在少年的时候是天然呆呢? 沈芳怡爱煞了桃花,见漫天粉红的桃花易一簇一簇,熙熙攘攘,活色生香,席间还有蜜蜂们来来往往一副热闹的模样,不由得露出天真灿烂的笑颜,侍女走上前说:“小姐要不要摘几只好的回去放在花瓶里?” 沈芳怡轻轻抬头说:“何苦让它们离开枝头枯萎呢?”她眨了眨眼睛对身边的侍女说:“要不我们捡着落花的花瓣回去做香包好了。” 朝暮之听闻此话,连忙找其他人要了布袋子将其展开递给婢女。 婢女笑着说:“阿牛今天怎么开窍了?” 阿牛只得呵呵不说话。 其实今日在庄子守着沈芳怡的不止朝暮之一人,还有九皇子,九皇子认为争夺大宝,和获得在军中有极强声望的沈家的支持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他原来只是想想而已,但是自上次在御花园遇见沈芳怡,这种念头又强了些。 姐弟四人正在庄子里赏桃花赏得起劲,却见小厮偷偷的走过来对沈于锋说:“九皇子路过。” 九皇子?沈于锋觉得惊讶得很,虽然九皇子在宫里地位不高,却也容不得他们这些臣子欺负,他赶忙让小厮迎了九皇子在庄子的大厅里喝茶,对自己的姐姐妹妹说:“九皇子来了。” 九皇子沈芳菲扯了扯嘴角,有了一丝冷笑的意味,在微时,就上赶着上门来巴结,真是能屈能伸啊。她又看了看姐姐,只怕九皇子,这是醉翁不在酒吧。 “哪儿有这种到人家门口想进来便进来的。”沈芳菲状似不经意的抱怨,用双眼撇了撇沈芳怡,却见沈芳怡并没有其他神色,不由得舒了一口气。 九皇子在厅里说来说去,就是想去看看沈家著名的桃花林。 沈于锋面上为难说:“我姐姐妹妹都在,不知她们是否愿意与九皇子一见。” 这明明是婉拒的意思,九皇子却装傻装愣问:“你能不能去问问你姐姐妹妹” 沈于锋咬碎了一口银牙,心想这是撞了什么邪,走了一个北定王世子,来了一个九皇子。 沈于锋笑说我姐姐妹妹应该是愿意的,他叫小厮来说:“你跟我姐姐说一声,九皇子来了。” 九皇子听沈于锋说姐姐,一颗心如小猫的爪子挠了一下,痒得很。 大梁朝男女大防并不严重,沈芳怡听了小厮的话,微微皱了皱眉,也就答应了。 九皇子在前面走,沈于锋在后,心中还是老大不乐意的,没人喜欢有不速之客。 九皇子刚走到前廊,就见月白色儒裙的佳人,美得如一副画,隔着桃花海,在那一方,他脚步顿了一顿,对沈于锋说,沈家庄子里的桃花果然美。 你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沈于锋心中十分憋闷。 前一世与这世不同,北定王府摆出十分看重沈芳怡的架势,再加上淑妃的心爱玉镯,沈母与沈父商量说,让沈芳怡与沈芳菲在这个时候,少进宫,避避风头。 而九皇子与沈芳怡的感情,其实是在沈太妃哪儿,一次又一次的偶遇中,形成的。 沈芳怡不进宫,两人并没有互相了、相识的温床。沈芳菲以为她与九皇子会擦肩而过,却不料九皇子却巴巴的追上门来。 也是,九皇子在上世,不能不说对沈芳怡没请,至少在沈家在的时候,沈芳怡得到的地位和赏赐都是独一份儿的。他被沈芳怡吸引,正在情理中。 不仅是沈芳菲见到九皇子心中不喜,站在一边默默守护装扮阿牛的朝暮之一口老血都要吐出来。我以为我不要脸,原来九皇子你比我还不要脸。怪不得,上世当了皇帝。   ☆、第12章 九皇子 朝暮之见九皇子与沈芳怡两两相望,不由得想起前世种种,恍如隔世,他告诉自己,此时,他仍是当今偏宠的子侄,而九皇子却只是一个地位不显的皇子而已,鹿死谁手,谁也不知道。 沈芳怡与九皇子遥遥相望,只觉得心尖尖似乎被刺了一下,这个人,她似乎等了许久,但是她等来的不是爱,还是长久以来的绝望,沈芳怡摇摇头,莫非撞相了不成。这个人,她只是在宫里匆匆见过一面而已。 九皇子见佳人双眼随意扫过,并未停驻在他身上,他一直自负自己的容貌与才情,不免有些失望。 即使沈芳菲对九皇子恨之入骨,也要同沈芳怡一起向他行礼,九皇子见沈芳怡过来,连忙说:“沈小姐,不要多礼。” 沈芳怡笑说:“九皇子乃是皇室贵人,值得大礼以待。”这话说的又客气,又拉远了两人的距离。 沈芳菲深深舒了一口气。 九皇子即使来了园子,也不能逼迫沈家姐妹陪他们游园,沈家姐妹敬完礼之后,往桃林深处走去。 九皇子只能眼睁睁的见着那倩倩身影消失在桃林中,而沈于锋、沈于泽却一直陪着九皇子聊着不紧要的东西。 沈芳菲进了园林,盯着那开的正艳的桃花用轻松的口气说:“姐姐,咱家都是马上的英雄,我没见过像九皇子这样文气俊秀的男子呢。” 沈芳怡的目光正在桃花上,听了这话,讶异的回头说:“姑娘家的怎么这么说?你还要不要说亲了?” 沈芳菲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以咱家的地位,我看上九皇子,不说正妃已经有了人,侧妃我总弄得到吧。” 沈芳怡看着妹妹,穿着桃花色衣裳,一张脸红扑扑,貌似情窦初开的模样,不由得有些头疼,怎么就一眼看上了九皇子了呢?要是妹控沈于锋知道了,一定会气得哇哇叫了。 大梁朝,风气开放,女子若看上自己喜欢的男子,是可以去暗示的,再加上沈家的地位,没人不会点头。 但是不说沈家会放过沈芳菲这个联姻的好苗子,九皇子也并不是合适沈芳菲的那个人。 前世太子薨得早,皇子们互相倾轧,三皇子心狠,四皇子没有大智,十一皇子心不在大位,沈家为自保,将全家之力压在了九皇子身上,沈芳怡嫁与九皇子,名目上说的是两厢情愿,但是私下也有沈家与九皇子结盟的意思。 今世,朝暮之几次入宫对皇帝夸太子勤勉,只是太勤勉未免伤了身体。皇帝一边觉得朝暮之虽然顽劣,但是还是有忠臣之心,一边叫太医定时注意太子身体,后来太医发现太子身体确实有亏虚,并为其进行调养,此为后话不提。 沈芳怡思前想后了一般,点着沈芳菲的额说:“这样的话,莫再别人面前说了,九皇子他不是良配。” 沈芳菲笑着说:“我只对姐姐说。” 沈芳怡说:“九皇子,你想都别想,回去我要告诉母亲关你禁闭。” 姐妹两走累了,准备坐在桃花树下,烹茶。 沈芳菲见几个庄子里的丫鬟拿着精致的茶具走上来,其中一个的容貌比较陌生,沈芳菲见这姑娘浓眉大眼,见着便有一股爽利的样子,问道:“我怎么没有见过你?” 这丫头见沈芳菲绫罗玉佩满身,说话如泉水叮咚,美得如天上的仙女,不由自卑得压低了声音说:“我叫呆妞。” 呆妞?沈芳菲听了这名字,不由得顿了一顿,将目光移向了其他的丫鬟。 “小姐,她是庄子附近的农户,因为家里贫穷,父母又多病,所以来帮忙的。”其他丫鬟解释到“因为奉茶不是紧要的活儿,所以便由着她过来了。” 庄子毕竟不比宅子,里面做事的与旁边的农家关系熟的很多,更有些沾亲带故的,农家又是租赁的沈家的田,所以农家子女来庄子里帮个忙,打个小工,算正常的事。 呆妞在沈芳菲面前涨红了脸,一副害怕被责备的样子。 沈芳怡见呆妞与沈芳菲年纪差不多,以为自己妹妹对同龄的小丫头产生了兴趣,并未管两人的对话。 沈芳菲老气横秋的问:“你家里有什么人?” 呆妞一副傻傻的样子说:“我家里有一个哥哥,还有一个妹妹。” 沈芳菲见着呆妞质朴老实的模样,心里喜欢,便叫心腹丫鬟拿出了银子做的小元宝赏给呆妞说:“既然父母病了就拿给父母治病吧。” 呆妞见着这些小元宝,脸上突然通红起来,小声说:“沈小姐是好人。” 其他的丫鬟笑着推了推呆妞说:“还愣着干什么,快收起来。” 沈芳菲不知道,她这些赏赐到后来拯救了呆妞的命运。 呆妞回到家,听见哥哥与母亲在争执,母亲急急地说:“石头你听我一句,呆妞在庄子上做工都这么久了,卖身给沈家庄子不会吃亏的。” 哥哥愤怒的说:“不行,我不能让自己的妹妹去为奴为婢。” 母亲的声音带着哭腔说:“不卖了你妹妹,如何救你父亲?” 屋里安静了一会儿,哥哥说:“不行我再去做苦工。” 母亲说:“你还去做苦工?就算你有一把子蛮力,去一次便等于是卖命,你要是也病了,让我如何是好?” 哥哥咬着不放说:“不能让呆妞去卖身,不然这生死就由主人了。” 呆妞听着哥哥的话,眼睛一湿,猛地推开门,对两人说:“不,不用卖身了,沈小姐赏了我些银元宝。” 呆妞小心翼翼的将手心展开,精巧可爱的银元宝在她手里闪着光芒。 沈芳菲不知道呆妞的命运,她面对的是姐姐烹的茶,沈芳怡的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茶杯里还飘着洗净的桃花瓣。 沈芳菲姿态优雅的饮了一口,认真的对沈芳怡说:“还是姐姐的茶好喝。她化为阴魂,等待多年,以为等到的是孟婆的忘泉汤,却不料是姐姐的一杯热茶。” 朝暮之在前世也见过沈芳怡烹茶,那时沈芳怡在黑暗里,隐隐点着一根蜡烛,光线并不明亮,她却因为熟练,并不在意,她当时穿着玄色的衣裳,他从宫内密道上来说:“是否可以赐我一杯茶喝?”沈芳怡将茶烹了,又将茶到在了地上说:“北定王喝的好茶多了,何苦要来喝我泡的苦茶?” 朝暮之无视沈芳怡的淡漠,自顾自拿了案上的茶杯饮下,那茶苦得他终生难忘,他问:“你为何调这么苦的茶?” 沈芳怡眼皮都不抬说:“有的错,不能忘;有的苦,不能说。” 朝暮之见沈芳怡在桃花树下言笑晏晏,十指葱葱划过茶杯,又从旁边拿来了花瓣轻轻点在水里,一副轻松自在的模样,不由得也微笑起来。 “九皇子,他不是良配。”朝暮之歪着头重复着沈芳怡的话,笑了起来。   ☆、第13章 大学士之子上 沈氏姐妹喝完茶,因为摆茶的桌案太重,得要阿牛来搬。 沈芳怡本是斜着头低低的跟沈芳菲讲京城现在最时新的花样儿,见阿牛的动作,眉头皱了皱。 “阿牛,你家的母亲还好么?” 阿牛停了停,接着话说,“小姐,我母亲身体好的很呢。” “你不是阿牛,你到底是谁?” 沈芳怡将沈芳菲护到身后,厉声问道。她们已经在桃花林深处,身边只有几个丫鬟,若是此人心怀不轨,她们是很难占到便宜的。 阿牛将畏畏缩缩的身子扳直,有些无辜的说:“小姐,我是阿牛啊。” 沈芳怡冷笑了说:“阿牛是左撇子,怎么可能搬东西时右手先使劲,另外,阿牛的母亲早就去世了。” 阿牛似叹了一口气说:“沈小姐,好眼色。” 沈芳菲重生以来,以为事事都掌握在她手中,可是很多东西都是一环扣一环,这个场景,在她的前世并没有发生过,她力气小,被沈芳怡护在身后,急的如锅上的蚂蚁,拼命使眼色让丫鬟去叫人来。 朝暮之余光见到一个小丫鬟偷偷的跑了,笑了一笑,将头上的人皮面具取下来,在大家的惊呼声中,看到了一张青年似笑非笑的脸,青年泼墨的发顺着人皮面具一点点的撒在肩上,狐狸般的细长眼,高挺的鼻子,像极了淑妃,难怪淑妃疼爱他不亚于亲子。“我只是觉得沈家桃花正好,所以来赏赏,不料打扰到了沈家小姐。” 小丫鬟们看见人皮面具下是这么一张倾城的脸,不由得都忘记了紧张,互相交换了眼色。不管朝暮之在京城的名声多坏,但是在这些小丫鬟眼里,好看的人总不是坏人。 沈芳怡看见朝暮之的脸,怒及,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沈芳菲跳出来,如放鞭炮一般啪啪啪:“我真不知道北定王府世子还有扮演别人家杂役的嗜好。” 沈芳怡听过朝暮之混蛋的事径,不由得将沈芳菲再次拉到身后。 朝暮之间沈芳怡咬着唇,面上没有一丝血色,发上的发带随风飘飘,一副又害怕又倔强的惹人怜爱的样子,心中温柔得都要滴出水来。 “你别怕,我只是来看看你。”他缓缓的说。 沈芳怡听见朝暮之这样说,心稍稍定下,她撇了撇身边的丫鬟们,所幸都是心腹,不会有不好听的话传出来了。她轻轻的弯了弯腰说:“世子你还是回去吧。” 朝暮之心中觉得失望,她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我来看看你,只是让他回去。 “如果能得到这朵桃花,我愿此世不二人。”朝暮之用手抓住缓缓飘过的一片桃花瓣说。 沈芳怡本就没见过太多外男,听见朝暮之说,觉得自己的脸火辣辣的红,她自懂事以来,沈母便与她说,男人都是三妻四妾的,无论是谁,是看在沈家的面上,她在未来夫家的地位稳稳的,不会变,很多事,她没有必要计较。 沈芳怡也曾读过话本,幻想过一生一世一双人,只是她知道,很多事都只是遐想而已。朝暮之虽然在外名头坏,但是他如此说,让沈芳怡心里出现了一丝丝裂缝。 “世子说笑了,很多事,都是由父母决定的。”沈芳怡虽然心色略动,但是表面还是淡淡。 朝暮之算了算时间,那小丫鬟也应该跑到了前厅,他走到沈芳怡面前,看她面如桃花,一双眼睛不敢正视于他,他轻轻的走向沈芳怡,将沈芳怡肩头的一片桃花瓣捻起,放进怀里,用轻功跨墙而去。 沈芳菲暗自懊恼,当时为什么选择那一条小径走,让姐姐又遇上了朝暮之这样一个魔星,却不知道,很多事,冥冥之中自有注定。 沈于锋听见急急忙忙赶来的小丫鬟的讯儿,一张脸绿了半截,顾不上九皇子,急急忙忙地便叫了护卫往桃花林里赶。 九皇子见沈于锋脸色突变:“问沈弟发生了什么事?” 沈于锋勉强的扯着嘴巴说:“九皇子不好意思,家里出了一点点小事,等待我处理。” 沈于锋急急冲冲用轻功赶到姐妹面前,那个伪装阿牛的家伙已经人去楼空,沈氏姐妹面上有些奇异,并不像是被沈家敌人威胁了的样子,沈芳菲之偷偷到耳边将事情经过告诉了沈于锋。 沈于锋听到了心中自责得很,又不好当面跟沈氏姐妹说明白,只好咬牙说我回去必给姐姐一个交代。 沈氏兄妹回了家,沈于锋便跪在沈父房里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沈父听了气急,拿过家训的鞭子恨恨的抽了沈于锋,并要他跪在家庙里整夜,任沈芳菲与沈芳怡求情,都没有放过。 沈母听了,亲自拜访了一趟大学士夫人,又见了一面大学士之子,见其子不是太出挑,但是也不至于差到哪儿去,沈芳怡本来就是千里挑一的美人儿,处事又得体,成亲后没有什么不圆满的,便想将婚事定下来,两家一来二去有了些默契。 沈于锋皮糙肉厚,伤好了便去校练场,还没到呢,就见朝暮之似乎在远远的等着,他黑着脸走过去说:“世子你还想要做什么?” 朝暮之腆着脸笑着说:“你这是怎么了?谁得罪你了,我去揍他。” 沈于锋不能与朝暮之当面对峙说桃花林的事,只能气鼓鼓的往前走。 朝暮之自从重生以来,并不像以前那么不管事,径自风流,而是暗暗培养了一股势力,为自己所用。现在他的势力最大的作用便是,打探沈芳怡的消息。 朝暮之用沈于锋听到的声音说:“听说你姐姐要与大学士家的儿子定亲了?” 沈于锋停住脚步,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说:“世子多虑了,我姐姐的事自有我父母定夺。” 朝暮之又继续问:“关于那大学士之子,你们又了解多少?” 沈于锋,心中想,大学士之子再差,也比你这个无赖好得多,他表面沉静的说:“大学士学识渊博,教出来的子孙怎会有差?” 朝暮之冷笑说:“有些秘事儿你们自然不知道。” 花开两支,沈芳菲记得大学士之子上世不出挑也挑不出什么过错,却不知其在内室内有一个很大的毛病,虐待女人,他脾气暴躁,不仅喜欢在床上虐待女人,在生活中,稍有不如意便对婢女也是拳打脚踢的,在大学士府中,伺候少爷的人,基本上是与死人无异了,但是因为大学士夫人手段好,大学士之子的这坏名声愣是没传出去,活活的可怜了那些婢女们。 大学士之子远远的看过沈芳怡,对她的容色记忆犹新,从母亲那儿知道与沈家结亲的事之后,便有些想入非非,把身份地位如此高如此贤淑的女人压在床上搓来揉去,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儿。 大学士夫人自然知道儿子所想,严厉呵斥说你想都别想,这院子里面的还不够你折腾?正妻是需要供起来的。只要沈芳怡进了门,她为了底下妹妹的名声便不可能和离,只要咱家给了她应有的尊重和地位,还不怕她忍?   ☆、第14章 大学士之子下 沈于锋听了朝暮之的话,对大学士之子的事也暗暗留心起来,一般不出挑而又挑不错来的人反而也许某天挑出来的便是大错了。当他隐隐约约觉得有了苗头的时候,大学士府出事了。 大学士府门口,摆着一句女尸,听胆大的观察的人说,女尸能依稀看出在世时的秀丽,但是却被打的面部轻重,就连身上也没一块好地方,那脖子上*裸的就是咬伤。女尸的父母穿着白衣在门口哭诉说:“女儿你死得好惨。” 过往的路人自然会好热闹,只听闻这农家的女儿从小秀丽文静懂事,实在日子过不下去了才卖身大学士府为奴,原以为大学士府是个好的,能过好日子,却不了,把小命都搭了进去。 而这个女尸正是大学士之子房里的丫鬟金环儿。 大学士府内大堂内风雨欲来,大学士狠狠地打了一个耳光说:“都是你做的好事。”大学士夫人抱着儿子痛哭说:“他又做错了什么,他又没惹太多的乱子,只是玩玩女人而已。” “可是玩出命来的可没几个。”大学士恨恨的说。 他们叫了仆人偷偷去与大门口的金环儿老父老母商谈,软的硬的净施,可是人家铁了心的就是要为女儿讨一个公道,如果他们在众目睽睽之下对金环儿老父老母动粗,估计名声会更难听。 大学士府出这种事,震惊的人不少,大学士严肃正派,大学士夫人温柔和缓,怎么生出了个这样的儿子? 大学士府里人人煎熬,而始作俑者便是朝暮之。 沈母也觉得大为震惊,千挑万选的女婿居然是这样的人?如果他们在无知的情况下将沈芳怡嫁了过去,可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 大学士夫人来到沈府面色急急正要解释,沈夫人坐在上首,面上透过一丝不愉的神色,虽然之前两家来往频繁了一些,但并未把要结亲的事摆到明面上来谈,也未交换过八字。 大学士夫人说:“我家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一定要来设这么阴毒的陷阱来陷害我家。” 沈夫人笑说:“如今的人心险恶,大学士府要小心。” 大学士夫人绕来绕去想说道两家的结亲,但是都被沈夫人轻而易举的绕了出去。 大学士夫人有些着急,又知道出了这样的事儿,两家必然结不成亲,来沈府不过是死马当活马医罢了,见沈夫人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只得回了家,在大学士底下选了一个小文官的女儿里,消无声息的为儿子娶了。 沈夫人当初欲将沈芳怡与大学士府结亲的消息并没外传,但是有眼色的人都看得到。其他几房的女儿本都羡慕沈芳怡,父母未将她当做联姻的对象嫁与北定王府,而是选择了能给女儿幸福的大学士府,可是不料,这事一发生,让围观的几房女儿,觉得可惜之余又有些阴暗的高兴。 当然三房沈芳霞除外,她不觉得可惜,反而有种*裸的幸灾乐祸。 她在房里与母亲说,你瞧瞧大房,选来选去的好夫婿,结果是个暴虐的。 沈芳霞如此,与亲的教养有关,她母亲当时是宣阳侯的小女,家里娇宠的很,也养成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嫁到沈家,对沈三爷娇蛮叱喝,沈三爷也避其风头,从不把女人带到家里来,只是那外室,养了一个又一个。 沈芳怡虽然性子淡然而沉静,却被沈芳霞的夹枪夹棍酸得腻歪。 某日,沈家几女在学堂念书,女夫子教到一女不许二夫时,沈芳霞突然将扇子掩住嘴,笑说:“像大姐姐这样,一会儿要许这个,一会儿要许那个,算不算违反祖制呢?” 沈芳怡变了脸色,沈芳菲倒是镇定的回答道:“大姐姐并未说亲,一家好女百家求,观望观望总是好的。” 沈芳霞面上似笑非笑说:“那我就期盼大姐姐能够寻得佳婿了。” 沈芳菲说:“我也祝三姐姐能寻得佳婿。” 沈三爷的官职不高,并无实权,沈芳霞说亲的时候必要借沈府大房的势,可是她如此拎不清,难保大房在她说亲的时候不美言两句。 沈芳霞咬了咬牙,心想以后我必定找一个好夫婿,让你们刮目相看。 虽然沈家欲与大学士府说亲一事没成,但是没有不漏风的墙,再加上沈三夫人对娘家的故意透露,让沈芳怡的身价大跌,沈芳怡再好,各位夫人想与儿子说时,总会想起大学士府的事,一时之间,沈家串门的夫人少了起来。 沈夫人为此愁得很,后悔自己没在说亲时好好勘察一番。 沈芳怡倒是自在,对沈芳菲说:“能在家里留一年就留一年,只怕婚后,就再也享受不到这么清静的日子咯。” 九皇子想坐皇位,自然有自己的门路,当他听见沈芳怡与大学士儿子欲说亲,而大学士儿子却是这样的混蛋时,心中又恼怒又庆幸。 恼怒的是这样的混蛋也能配得上沈芳怡,庆幸的是事情已经揭发,沈芳怡不必他嫁,名声下跌时,才有了成为他侧妃的机会。 沈母觉得最近日子过得不康顺,便想带着两个女儿去庙里拜拜。 几人带着贴身侍女到了寺庙,寺庙的香火很旺,主持对于手头阔绰的女客们很是恭敬,沈芳菲以前不太信神佛,重生之后却不得不信,跪在佛祖面前细声祈求,祈求此生姐姐不嫁九皇子,不用吞金而亡,祈求此生哥哥幸福,不再连尸首也回不了家乡,祈求沈家平平安安,祈求完之后,沈芳菲又觉得自己的愿望太多,也不知道佛祖会不会觉得她太过于贪婪,但是让她重生,本身就是一种赐予。 沈芳怡不知妹妹复杂的心境,只觉得妹妹此次求佛格外认真,完全没有以前心不在焉的模样,她轻轻走到沈芳菲面前,问说:“妹妹你求什么?” 沈芳菲面色一红,说没什么,一副少女怀春的模样。 沈芳怡心里一沉,不由得想到了别处,比如那位让妹妹觉得很不错的九皇子。 沈芳怡从大家出生,阴谋论沈夫人也教过不少,再加上她是长女,沈大人也费心教导过。 她想了想如今的局势,又想到九皇子在宫内身份低微,娶了正妻背后家族也不给力,不由得怀疑起九皇子几次出现在沈氏姐妹面前的目的。 沈芳菲见沈芳怡面上闪过一丝思虑,嘴巴轻轻的抿了抿,露出笑意来,她怎么会喜欢上九皇子,活活撕了他还差不多。 她屡次提起他,装出一幅少女怀春的样子,只不过是想引起姐姐对九皇子的思虑与防意。 而事情,果然按照她预计的方向走。   ☆、第15章 执棋 沈芳怡拜的时候想求一个让她心里熨帖的丈夫,却又觉得这些东西老天早已注定了的,何苦再求? 两姐妹拜完佛,见沈母还在与方丈说话,两姐妹便决定在寺庙里走走,皇家寺庙,等闲人进不来,而今日又不是特别的日子,所以显得格外清静。 走了一小截,沈芳菲犯了懒筋,愣是坐在亭子里不肯动,而沈芳怡因为大学士之子的事有些心神不宁,撇了妹妹,净直往藏经阁走。 藏经阁前有一个小亭子,亭子里摆着一副棋,藏经阁里的老和尚无聊之时会在亭子里摆一副残局,等着有缘人来解开。 沈芳怡喜欢下棋,所以来寺庙时,总会过来瞧瞧。 可是这回,沈芳怡还没到亭子,就看见一男子的背影,他穿着白色亚麻的衣裳,风流清俊,凝视着棋盘,一副认真的样子。 沈芳怡正欲避开,却看见那个男子回头看着她说,“沈大小姐,这棋局好生难下。” 沈芳怡错愕于在寺庙里也能遇见九皇子,而这两人深深一撇,似乎暗藏了别样的情愫。 沈芳怡热爱下棋,又听说九皇子说这棋局难得很,犹豫了一下,便走了过去,沈芳怡穿着的也是白衣,两人走到一起,齐齐打量棋局,让人远远看了,像是一对壁人。 沈芳怡能在上世与九皇子在沈太妃面前暗生情愫,源于两人有共同的爱好,对于旗也好、书也好,都有共同的见解, 九皇子与沈芳怡观察残局一会儿,便准备执棋子去下,却不料两人的手落在了同一棋子上。 九皇子硬生生的停住了手对沈芳怡说你先来,沈芳怡嫣然一笑,纤纤素手执着棋子,开始破局。 九皇子起先是欣赏沈芳怡的手,到后来,却暗自惊讶,这女子,走出的每一步棋,都是他心中所想,世上心有灵犀的人不多,而沈芳怡与他却是其中一对。 沈芳怡到没管九皇子如何想,只是微微皱着眉思考最后一步怎么走,却见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过来,随意的将棋子一拨,扰乱了棋局。 沈芳怡正欲发火,抬头却看见北定王府世子站在她与九皇子身后,狐狸般的双眼闪着幽光。 北定王世子的名声不佳,沈芳怡自然也不会对朝暮之有好印象,只是淡淡的与朝暮之打了招呼。 朝暮之一早便打探了沈家母亲要来寺庙,一路跟随在沈芳怡身后,却不料见到她与九皇子相逢,两人一起研究棋局。 前世两人在一起之初,便是研究棋局而开始,即使到后来,九皇子与沈芳怡的关系不再那么好,对起棋来,还是十分默契的,九皇子在沈芳怡去世后,每次都对着两人共执的棋盘发呆,对心腹太监说吾痛失知己。 朝暮之在不远处看着两人默契的打开棋局,沈芳怡下,九皇子在一旁看,随意指点,仿佛回到了前世,他在下首见上首淡然而又寂寞的沈芳怡,刀刀钻心。 当沈芳怡想将棋子走到最后一步时,朝暮之走了上去,将棋局打乱。 沈芳怡与九皇子在一起,本来就不是一副好棋,那么何苦又再下下去呢? 九皇子在宫中向来受冷落,他见今上的机会还不如朝暮之多,见朝暮之将棋盘打乱,也不生气,只是笑说:“北定王世子好兴致,也来寺庙。” 朝暮之与九皇子上世斗了一世,知道九皇子看谁都是一副温文的样子,但骨子里,却冷酷得很。大臣们曾经认为九皇子上位也不错,至少他对谁都很宽厚,却不料,他上位后将之前忽视他的臣子统统清算了个干净,就算朝暮之有两世,尽管知道很多事,也不会轻视九皇子。 朝暮之笑道如果不是好兴致,也难看到这棋局。 沈芳怡不想与朝暮之多说,只盯着棋局喟叹说:“好好的棋局,居然变成了死局。” 朝暮之说谁说是死局?他轻巧的将九皇子与沈芳怡认为的死局解开,说:“世上的事,有注定的,也有不注定的。” 九皇子再傻,也看出朝暮之对沈芳怡有意,心中涌起淡淡的失望,对于北定王府,他现在还得罪不起。 九皇子说:“既然棋已解,我还约了老僧人说佛,不与你们多说了。” 沈芳怡将与九皇子破局时淡淡的暧昧之心压下,说:“我也要回去找妹妹了。” 两人都是一副清淡的样子,唯有朝暮之死皮赖脸说:“沈小姐,我送你去。” 沈芳怡心中不满,将目光撇向九皇子,却见九皇子目不斜视,只好点头说“那有劳你了。” 朝暮之笑着对沈芳怡身边的丫鬟说:“还不快走,别让你们主子着凉了。” 九皇子见朝暮之与沈芳怡的背影走远,一双手握成了拳头又放开。 朝暮之与沈芳怡走了一路并没有说话,两人快到沈芳菲处的时候,朝暮之抬起手来,似要摸沈芳怡头的样子,沈芳怡急急的将手伸开拦住,却不料手心里被塞了一个硬硬的温润的东西,她摊开手来一看,居然是一只小兔子。 小兔子雕刻得实在不算精巧,朝暮之一副不好意思样子,摸摸鼻子说,我实在是不太会这类的东西。 沈芳怡将兔子蜷在手心里,见朝暮之的手上有刻刀的划痕,心里一动。 朝暮之见沈芳怡收了兔子,对沈芳怡说:“我愿意,绝不二娶。” 沈芳怡惊讶的抬头,朝暮之这句话说得掷地有声。她心中如鼓震动,低下头,盯着自己的绣鞋说:“婚嫁之事,不容我做主。” 朝暮之说你放心。 沈芳菲眼尖看见姐姐与朝暮之一起走过来,心中暗骂怎么又碰见这个魔头,再看姐姐面上似乎有对朝暮之的松动,有些摸不着头绪。 朝暮之将沈芳怡送到沈芳菲处,并未纠缠,就此告辞。 沈芳菲问沈芳怡说:“姐姐怎么回事?” 沈芳怡神色不明的说:“他说他愿意不二娶。” 在大梁朝,男子愿意不二娶的少之又少,谁都想左拥右抱,而哪个女子又愿意和别人分享丈夫,独守空床,泪涟涟? 沈芳菲也觉得震惊,心想着北定王世子如果不是名声不好,对沈芳怡也算得上是情根暗种了。   ☆、第16章 赐婚 姐妹两回家,如往常般度日,对那天寺庙发生的事绝口不提,沈芳菲从丫鬟口中知道沈芳怡与九皇子在残局面前默契一事,心想这两人莫非真是上天安排的孽缘?还是沈家的命运如同沈芳怡与九皇子必然在一起一样,还是一地落败 沈芳菲想到这,咬咬牙,说绝对不可以。而沈芳怡却总对着手中不太可爱的小兔子发呆,她问自己的心腹丫鬟银川,“能不能信男人说的话?” 心腹丫鬟银川笑道:“奴婢可不知道,只是听娘说,男人靠得住,母猪能上树。” 沈芳怡想了想,又将兔子收进了袖子里。 银川的娘是在沈母跟前伺候的,想着沈芳怡与沈母母女连心,也偶尔会透露些消息给银川,让银川转告给沈芳怡。 沈芳怡知沈母对她的亲事现在头疼得很,她嫁得低了,对下面的妹妹亲事不宜,而往高里嫁,好的,怕上面忌讳,差的,沈母又怕断送女儿一生的幸福,纠结犹豫之下,沈母都觉得有些胸闷。 沈芳怡也知沈父其实心中暗暗属意的是朝暮之,如果不是朝暮之声名太差,沈父怕女儿不幸福,不敢轻易松口答应。 某日,沈芳怡在沈父休沐的日子,来到沈父的书房,沈父正在书房内看书,沈芳怡看着桃木椅上的父亲,两鬓又添了银丝,心头一酸,对沈父说:“父亲,你还是答应了北定王府吧。” 沈父看着一向疼宠的大女儿拿着鸡汤来正开心,鸡汤刚到嘴边,便听见女儿这么说,诧异之下,放下了勺子说,“怡儿,我们家也不是太差,不必让你牺牲,再让你母亲挑挑。” 沈芳怡对着父亲一拜说:“我们家虽然看着鲜花似锦,但是其实正在油锅之中,谁不盯着我们?父亲在朝中战战兢兢,生怕犯下一丝错处,我这个做女儿的,应该为父母分担。北定王府深受当今信任,我们如此,选择和他们联姻,今上才不会忌讳。有了北定王府的帮衬,今上才会更信我们一些。” 沈父叹了一口气说:“我从小将你当儿子培养,你的见识不输于普通男儿,但是我就怕你太理智,失了丈夫的宠爱。” 沈芳怡傲然笑道:“只要女儿有这份胸襟与气魄,再加上家里的支持,我这位子,必然坐得稳稳的。” 沈母知道沈芳怡愿意嫁北定王府的事,长叹一声,她娘家也曾经有妹妹为了家族嫁给浪荡子,一生说不上不快乐,但是绝对称不上幸福,她也曾经层层筛选想帮女儿找个好归宿,但是找来找去却找了个不合适的,最后女儿还是得入北定王府,这难道就是命? 沈芳菲听闻沈芳怡愿意嫁北定王府,对沈芳怡说:“难道姐姐信北定王世子的话?” 沈芳怡说:“我从来不信,只是到了这个时候,我必须做出抉择。” 沈芳菲歪头说:“我不懂。” 沈芳怡摸摸沈芳菲的头说:“你不懂。” 沈芳怡见九皇子三番两次出现在沈家姐妹前,一副华美和善的样子,这哪里是偶然,这是有计划的出现,九皇子妻族不显,如果他与沈家姐妹产生旖旎,沈家姐妹又自愿嫁与九皇子做侧妃的话,那九皇子就有了一个很好的靠山了。 沈芳怡回到房里,靠着窗栏对银川说:“银兰可被处理了?” 银川脆声说:“已经处理了,小姐对她那么好,谁知道她是个吃里扒外的,居然将小姐的行踪泄露给外人,若是小姐名节受损,可是她担待得起的?” 沈芳怡闭目养神,想起九皇子那飘逸的身姿,君本青竹,奈何野心。他与她,注定不会是一条道上的,“叫荷欢看着妹妹,别让她与九皇子接近了,就算接近了,让她把一切报给我。” 沈芳菲辞了沈芳怡,在房里卸下一副天真无邪的表情,对荷欢说:“事情可办妥了?” 荷欢说:“大小姐已经处置了银兰。” 沈芳菲深深呼了一口气。 荷欢很不明白的问沈芳菲说:“小姐为何不直接让大小姐知道,而让小狗子出面,让银兰留出破绽?” 沈芳菲深深看了荷欢一眼不说话。 荷欢觉得小姐从上次大病醒来后,便变了很多,人前还是天真无邪的样子,但是在人后,却是一副深沉的仿佛背负了很多的样子。但是荷欢知道,小姐的这些改变,必须紧紧的咬在嘴里,什么都不说,只有这样,她才能是小姐真正的心腹人。 沈芳菲追忆过去,沈芳怡上世与九皇子偶遇不是偶然,沈芳怡身边的银兰一直都在对九皇子那边的人报信,九皇子制造了一个甜蜜的陷阱,将沈芳怡缓缓网住,而当沈芳怡知道这是一个陷阱的时候,她会如何想呢? 沈芳怡不负沈芳菲的期望,快刀斩乱麻,如果她再拖拖拉拉,九皇子去求今上赐婚,那就覆水难收了。 现下太子身体康健,而不如上世一般,早早过世,沈家,没有必要榜上九皇子那艘战船。 沈母向与北定王妃熟的夫人稍微透露了风声,北定王妃闻弦而知雅意,却有些气不过,对北定王说:“你看看这沈家,明明之前看不上我的暮儿,现在知道大学士之子是个禽兽,又巴巴的来答应我们。” 北定王妃心里不爽利,也不急着去上门。 沈家更不急,橄榄枝已丢,实在不行,就另找他家。 两家正在焦灼的状态中,圣旨赐婚来了。 朝暮之入宫对今上如小儿子一般说:“皇上我要娶沈家的女儿。” 今上皱了皱眉头说:“你说的是沈家的大女儿?” 朝暮之说:“是。” 今上疑惑道:“我没听见你们两家要结亲的消息啊。” 朝暮之面色有些纠结,说:“我母亲因为沈家之前拒绝了我们家的暗示而生气呢。” 今上老早就知道北定王妃的小气性儿,大声笑道:“所以你找我来了?” 朝暮之立马随棍上说:“皇上一语千金,无人敢不从。” 说道今上与北定王妃,还有一段不愉快的过往,今上认为北定王被北定王妃管得太死,特地赐下几个貌美的女子给北定王,却不料被北定王妃活活的退了回来,她将美貌女子放在宫门口,冷冷的说:“皇上送的女子还给皇上了。” 今上知道此事,雷霆大怒,北定王连夜进宫,对今上大诉苦水,说:“我那母老虎婆娘我还真治不住,还请兄弟原谅。” 今上为了上位,弑了众多的兄弟,只留下这个有着姑姑血脉的表兄,还是从小一起穿一条裤子长大,这兄弟为了这一点事跑来长跪,他还真有些舍不得。只得忍气吞声。 众大臣见了连皇上送的女子都北定王妃退回来了,那何况是他们送的女子?自此以后,不再送美貌的侍女给北定王。 今上想到这段过往,为了给北定王妃添堵,大笔一挥,写下赐婚。 今上又奇怪道:“说你怎么看上沈家大女了?” 朝暮之笑说“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今上看着朝暮之一副情种的模样,心想要不要让太后敲打敲打沈芳怡,要她多给朝暮之纳几个美貌的女子。   ☆、第17章 喜事 圣旨一出,解决了两家僵持的难题,北定王妃傲娇的说:“这可不是我们上赶子的要娶你的女儿。”沈家虽然觉得这样解决未尝不是一个完美的法子,但是沈母却对沈芳怡与北定王妃的婆媳关系感到担忧起来。 北定王妃的任性与随意,倒是贵妇圈子里口口相传的。 沈芳怡沉静的坐在榻上说:“母亲不要担心,无论如何,我都会有让自己安定的法子。” 沈母叹了一口气,谁不希望女儿幸福?但是世家的女儿要背负的实在是太多了。 九皇子听见沈家与北定王府定亲的消息时,狠狠地将桌上的茶器扫了一地,他一生中循规蹈矩,戒急用忍,却为了沈芳怡去求皇帝赐婚,皇帝沉静着一张脸,打量着自己的这个不太亲密的儿子,说:“你看上了沈芳怡什么?”九皇子满背的冷汗,跪着说:“儿子就是喜欢她”。皇帝看着这个儿子,他母亲因为貌美,被他醉酒后宠幸,即使这样,她也是一副隐形人的模样,如此的女子,居然生出一个像这样气质嫡仙的儿子,真不知是谁的造化。 “我已经答应暮之将沈芳怡许给他。”皇帝淡淡的说。他在这个位上良久,也是踏着兄弟的头颅上位的,自然知道一个皇子与武将家联合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就算没有朝暮之,他也不会答应这段婚事。 九皇子跪着的腿如千金重,沉声说:“儿子也自知配不上沈大小姐,但是却想拼命搏一搏。” 皇帝见九皇子对沈芳怡的感情不似做伪,又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似乎也迷恋过某家小姐,心中对这个儿子亲近了些。“你的王妃是季翰林家的嫡长女?” 九皇子点头称是。 皇帝思虑了一下,叫九皇子退了,又觉得对这个儿子似有愧意,便指了个容貌家境都不错的女子给九皇子做侧王妃,还让九皇子领了不错的差事,九皇子算是因祸得福,但是他知道,他亲手设计并请匠人打造的精致头面,再也送不出去了。 九皇子妃接到圣旨的时候,倒又打破了一套瓷器,她父亲只是翰林,领的是闲职,现在来个身份高贵容貌好的,生生压她一头,这后院,要乱了。 沈家各家姐妹得知沈芳怡要嫁北定王府的心情各有不同,沈芳菲心中忐忑,她生生了改了姐姐的命,让姐姐嫁给浪荡子朝暮之,不知道是福是祸。二房嫡女沈芳华觉得沈芳怡虽然高嫁了,却前途难料,北定王妃不是省油的灯,北定王世子也让人觉得人心怀不安,不由得有些感伤春秋,虽然高贵,但是她们姐妹的命运就如风中的叶子一般,随风飘零。三房沈芳霞听到这个消息,漂亮的脸扭曲起来,咬牙说我比沈芳怡嫁得更好,四房沈芳裳一向存在感弱,对沈芳怡并没恶感,又因为年纪小比较天真,不太明白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只觉得这是一件大喜事。 沈芳菲坐在榻上听荷欢偷偷说沈芳霞听了沈芳怡的事对身边丫头说她要嫁得更好,嘴角扬了扬。像她这种女子,相貌美丽又没有内涵,嫁谁谁倒霉,必定内院鸡犬不宁。“要嚒嚒在我娘面前提提。”沈芳菲如此说道。 不出沈芳菲所料,沈母听见沈芳霞所说,皱起了眉头,三老爷是老来子,难免被沈老太太宠爱多些,千挑万选娶了一个身份不错的媳妇,却也是个从小娇惯的了,这两夫妻,一个觉得才华满溢得不到机会发挥,一个觉得明明出身高贵却不能被封为品级夫人,都冒刺得很,沈夫人之前打击过沈三夫人几次,好不容易让她收敛了爪子只在她的内院闹腾,却不料这小的,随着年龄的增长,又越来越不知礼了。不知不觉的,沈夫人对三房多了一些防心。 北定王妃虽然对这桩亲事有些嘀嘀咕咕,但是沈芳怡是她当初一眼就看上的,还是自己小姑子高看的,朝暮之也喜欢,在定亲的时候必然不会亏待了沈芳怡,聘礼足足抬了几十担,连壮汉抬起的时候,走路似乎都有些吃力。 沈夫人在前堂大厅,见到北定王府的聘礼,眼中闪过一丝满意,当壮汉们将聘礼塞满了沈家的前院时,最后的大雁来了,大雁是很难活捉的,但是这对笼子里的大雁确是活泼得很,小悠子是朝暮之身边的心腹小厮,他偷偷的对沈夫人旁边的嚒嚒说:“这可是我们少爷花了很长的时间抓到的。” 嚒嚒又将话传到了沈夫人耳里,沈夫人脸上的笑意终于真切了点,这朝暮之,还不是有可取之处的,听沈于锋说,大学士之子的事就是他的手笔,他心心念念的要娶沈芳怡,而男人这东西,轻易得不到的东西才是好的。 沈芳怡在房子,与姐妹一起听着丫鬟们来回汇报堂前的情况,在姐妹的嘲笑下羞红了脸,不由得紧紧握了握手中的小兔子。 两家择日请期之后,就离沈芳怡出嫁的日子不远了。还没等沈芳怡表示什么,沈芳菲居然紧张得睡不着觉了。 奶嚒嚒笑着跟沈夫人说:“小姐每天在夜里在屋里打转,心想着世子会不会对姐姐好。姐妹之情固然好,但是日子长了,只怕身子熬不住。” 沈家大房姐妹感情向来不错,沈芳菲更是十分依赖沈芳怡,沈芳怡得知了,噗嗤一笑说:“哪有这样的傻妹妹。” 她第二日走入了沈芳菲的房间,见沈芳菲正拿着一个小样子吃力的绣着,沈芳怡走上前看,沈芳菲秀的正是鸳鸯。 “大清早的秀什么鸭子呢?”沈芳怡笑道。 沈芳菲并没有生气,她抬头认真的说:“姐姐我秀的是鸳鸯。” 沈芳怡见妹妹娇嫩可爱,只是那双眼下的乌青骗不了人,不由得摸了摸妹妹的头,笑着说:“听说妹妹这几天睡不着觉,是不是也想嫁人了。” 沈芳菲羞红了脸说:“才不是。 ” 沈芳怡弹了弹沈芳菲的额头说:“那你担忧什么?” 沈芳菲一双乌黑的眼睛盯着沈芳怡说:“姐姐你一定要幸福。” 沈芳怡叹了口气,她是沈家大房的第一个孩子,所以背负了许多期望,当时沈母长久不孕,好不容易生了她,还是个女娃,所以她必须让自己变得强起来,为母亲也为父亲争气,而到了沈芳菲,沈母已经子女双全,在沈家的地位也牢固不可摧,沈芳菲并没有经历过别人的冷眼,自然要天真得多。 她握着妹妹的手说:“这女子,嫁了人,无所谓幸福不幸福,如果丈夫怜惜,便是幸运,丈夫若是左拥右抱,你要做的,便是牢牢的把控住后院,让自己的地位稳稳的。” 沈芳菲看着沈芳怡沉静的眼,有些释然,前世沈芳怡能从小小的侧妃做到沈贵妃,自然有惊人的手段,她何必自扰?再加上北定王世子又不是皇帝,沈芳怡是正妻,又是赐婚,只要沈家一直旺盛下去,沈芳怡没有什么不幸福的。 到了吉日,朝暮之穿着大红袍来接沈芳怡,他觉得自己仿佛是在做梦,还是他的前世就是一场梦? 沈父在大厅迎接了朝暮之,沈芳怡一身红,被五福夫人梳了头,看着镜中娇艳的自己,女子最美的一天就今日了。她握了握手中的镜子,对着镜子发愣,即使她自认为理智淡然,也会觉得紧张。 她盖着红盖头,由大妗姐牵着走向大堂,大妗姐又将她交给父亲,沈父一生战在沙场,却一句怡姐儿变了腔。 沈芳怡紧紧的握住了父亲的手,又由父亲将手交给了朝暮之,朝暮之的手紧紧的握住了沈芳怡,静静的带着沈芳怡一步一步,此时,沈家大堂很吵,鞭炮声、贺喜声、仆从的笑闹声,但是在朝暮之和沈芳怡的心里,却十分安静。 沈芳菲见着穿着红色嫁衣的姐姐被朝暮之扶近了花轿,心中五味杂陈,姐姐前生从未穿过红色嫁衣,今生可会圆满? 她一步一步的跟上花轿,将花轿送到门口,看见沈于锋狠狠的抓住朝暮之说:“你要好生对我姐姐。” 朝暮之笑着点头说:“那当然。” 一切都不一样了。 沈芳怡进了北定王府,被下人请进新房,一颗心扑通扑通的跳,她离开了生活那么多年的沈家,要开始新生活了。 奶嚒嚒悄悄的走进沈芳怡说:“小姐要不要吃点东西垫点肚子?姑爷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 沈芳怡听见姑爷二字,心中一跳,羞涩的摇了摇头。 沈芳怡是朝暮之心心念念想得到的人,他自然不会想在外面长留,但是他京城里狐朋狗友太多,一个一个都想灌醉他,应酬了好一会儿,才逃脱大家的魔掌。 沈芳怡盖着盖头,静静的坐在床边,突然听见门口有脚步声,本来丫鬟们轻轻的细碎声音被打断,房间里一时变得异常沉默起来。 她突然眼前一亮,看见喜房布置得喜气洋洋,四处都是夜明珠,而面前的站的人正是朝暮之。 朝暮之一时被盛装的沈芳怡美得惊呆,却又发现新娘的右手似乎紧紧地攥着什么东西,一时好奇将其打开,发现居然是他曾经送她的小玉兔子。   ☆、第18章 新婚 朝暮之握住沈芳怡的手,静静的坐在她身边,仰头看着沈芳怡如玉般的脸,问道:“喜欢这只小兔子?” 沈芳怡面上羞涩,将头撇到了一边,并不回答。 朝暮之将双手伸开讨赏一般说,你看看我的手,刻这只兔子的印子到现在还没消。 沈芳怡听见此话,急急的回头看着朝暮之的手,却发现朝暮之的手齐整的很,并没有他说的什么伤痕。 朝暮之见沈芳怡如此关心自己,心中和吃了蜜一样甜,他定定的看着沈芳怡的双眼说,“我没有他们说的那样坏。” 沈芳怡不料朝暮之会说这句话,心中想着朝暮之也许对外人的流言很是看重才有此一说。她回握住朝暮之的手说:“我的相公怎么可能是坏人。” 朝暮之听了此话,哈哈大笑,心想沈芳怡真是一个妙人,以后一定要将她放在心尖尖上。不让她遭受上世的风雨折磨。 两人说了一会儿悄悄话,朝暮之轻轻抚了抚沈芳怡的嫩唇,轻轻的吻了上去,洞房花烛夜,一夜缠绵,暂且不提。 第二日,沈芳怡虽然很累,但是却醒得很早,她拍醒了朝暮之,叫丫鬟倒来热水,又亲手伺候朝暮之更衣,行云流水,井井有条。 朝暮之一向欣赏沈芳怡,见沈芳怡如此搂着沈芳怡的纤腰偷偷在她耳边说:“昨夜辛苦了。” 沈芳怡的脸上飞过一阵红霞,将朝暮之甩开。 两人洗漱好后,拜见北定王夫妇,北定王在朝中算是权势重的,在后院除了愿意分心给北定王妃,连朝暮之都不一定能得到他好眼,他看着夫妻两,接过进来的茶说,“好好的过日子吧。” 北定王妃今日倒是穿的金碧辉煌的样子,意在给沈芳怡一个下马威,却不料沈芳怡完全没有新嫁妇的华丽,只是穿了一袭红衣,头上别了一个金钗,一副完全回避北定王妃风头的模样,让北定王妃的一股子气不知道往哪儿发,只好接过了茶,阴阳怪气的说了一声:“赶紧让我抱孙子啊。” 北定王听见老妻这么说,嘴角撇了撇,年纪都这么大了,还跟小女孩似的,喜欢在丈夫和儿子面前撒娇,连媳妇的宠都想争,真是让人觉得笑掉大牙,不过即使如此,北定王也觉得老妻很可爱。 北定王妃想要朝暮之娶沈芳怡,只是看在沈芳怡沉稳大气,能够管住朝暮之,而北定王却看重的是沈芳怡身后的沈家,沈家老太爷曾经太子的师傅,太子对沈家老太爷十分眷顾,连带对沈家也和善三分,而北定王虽然近今上,但是与太子的交情,却实在很一般。太子即位板上钉钉,与一家和太子关系不错的人做亲家,总比与三皇子、四皇子关系不错的人做亲家要好。 北定王见沈芳怡端庄出众,对北定王妃的阴阳怪气并未出现任何不满的神色,觉得这个儿媳妇,娶得可真好。 沈芳怡与朝暮之拜见完北定王夫妇,来到房里,沈芳怡拍拍手,房外上来一个美貌的姑娘,她面如桃花、酥胸撩人,一看就是经过专门培训出来的伺候男人的。 朝暮之看见这名女子,面色一沉说,“芳怡你这是什么意思?” 沈芳怡笑着介绍说:“相公,她叫碧落,是我的陪嫁丫鬟。”言下之意是,朝暮之想要睡一睡也是可以的。 朝暮之拿出那夜从沈芳怡手中夺过的小兔子说,“夫人还记得,我曾经有对你说,此生,绝不二娶。” 沈芳怡面色似震惊又感动,小声说:“我何德何能….” 朝暮之说:“我觉得值得。” 他上辈子和沈芳怡打过交道,对沈芳怡还算了解,知道沈芳怡这是故意试探自己,但是他并不恼火,只是将心中的所想细细告诉他。 沈芳怡暗自舒了一口气,可是却不相信自己有这么好的运气,嫁了个这样的好丈夫,只能心中想着,走一步看一步吧。 沈芳怡回门的那天,沈家人都很期盼,沈父沈母觉得内疚把女儿嫁给了这样一个声名狼藉的浪荡子,急于看看女儿的境况;沈于锋兄弟摩拳擦掌心想如果朝暮之对姐姐不好,让他感受下他们的拳头;沈芳菲心中更是焦虑,只想看看姐姐到底与那本不在生命中的朝暮之合不合。其他几房,二房祝福居多,三房等着看笑话,四房和隐形人差不多,只当凑个热闹。 大家站在门口等得焦急,见北定王府的马车远远的开过来,马车停在沈家,首先下来的居然是北定王世子,他仰着头,笑着对车里的沈芳怡说了些什么,并搀着沈芳怡下了车, 沈家大房齐齐送了口气,而沈家三房的沈芳霞却紧紧的握住了帕子,一副不以为然的神色,她的神色正好被回头的沈芳菲看见,沈芳菲摇了摇头,暗想这位姐姐还真是见不得人好。 沈芳怡与朝暮之进了门,大家见沈芳怡面上的笑意不似作伪,沈芳华便打趣说我们都说姐姐嫁了一个好夫婿,却不料这个夫婿比我们想象得还好。 在哄堂大笑之下,沈芳怡羞红了脸。 女人回门,总要与自己的母亲与妹妹有私房话想说,沈父叫了朝暮之去书房谈话,而沈芳怡与沈母,沈芳菲去了小别间。 沈母一进别间就盯着沈芳怡的脸瞧,她这个女儿,向来都把心事放在心里,从不放在脸上,也不知道她对朝暮之是不是真满意。 沈芳怡对两个紧紧盯着她的世上最亲的人说,“北定王世子拒绝了碧落。” 拒绝了碧落?沈母有些吃惊,碧落是她从小买回训练的,样貌美,性格也是温柔顺从,是男人喜欢的类型,是想着朝暮之如果有了新欢,为沈芳怡固宠用的,却不料沈芳怡在新婚第一天就将碧落介绍给了朝暮之,而朝暮之居然拒了。 沈芳菲知道朝暮之对沈芳怡说的话,惊讶道:“难道他真的不二抱?” 沈母不知道怎么回事,听沈芳菲细细把事讲了过来,喜气过了眉梢说:“这样的男人就算没有出息,对于女人来说,也够了。”何况朝暮之将来还是北定王。 沈母说了以后,又有些发愁,“不过这男人的话啊…” 沈芳怡笑着说,“母亲妹妹不要为我担心,只要沈府好过一天,我自然好好的。” 她用手抓住自己的心,心想这颗心,我绝对不能送出去,送出去了,就有我伤心的时候。 沈父与朝暮之在书房内聊了聊朝廷时事,发现朝暮之并没有他想象中的浪荡不羁,甚至对朝廷时事了解得很。 沈父叹了口气,对女婿说:“如今三皇子、四皇子年纪大了,心也大了,太子都看在眼里呢。” 朝暮之笑说“岳父不必多虑,三皇子、四皇子不会成气候的。”需要防备的是九皇子。 沈府现在是妥妥的太子党,如果太子有个不测,那沈府就损失大了。 这厢朝暮之与沈芳怡新婚大喜,浓情蜜意;那厢九皇子却是心痛得很,他寄情于工作,夜夜与大臣讨论如何将差事办的又快又好,又连夜去与今上汇报,倒是得到了今上的赞许。 夜了,九皇子想到沈芳怡,便跑去御花园走走,走着走着,却见一丽人披着粉红薄毡子站在树下盯着天空的星星。 这丽人不是别人,正是被朝暮之打伤弟弟的丽妃,虽然皇帝为了补偿她弟弟被打伤的伤痛赏了她不少金银珠宝,但是却让她觉得心寒,她原来以为只要得了帝王的心就可以在宫中自保,却不料,这男人的心,是最凉薄的。 丽妃听见有人过来,急急回了头,看见来者是九皇子,如玉如青竹,莫名其貌的,一颗心,砰砰的跳起来。皇帝毕竟是老了,年轻貌美的丽妃,也有想出墙的时候。 九皇子深谙人心,见丽妃的神色,似乎明白了什么,微微笑道,“这么夜了,还出来看花?” 丽妃揽住手说:“难道九皇子不也是来看花的?” 九皇子说:“我从不知道御花园有一朵这么美的花。” 丽妃的神色刹那间变得妩媚起来,她能成为皇帝的宠爱,自然知道如何魅惑男人。笑说:“我觉得御花园的青竹才是让我最喜欢的。” 两人一来一去似打着哑谜,带着淡淡的暧昧,丽妃的小脸儿红得很,却又容光焕发,她摘了一束花儿插在鬓上问九皇子好看不好看。 九皇子点头说好看。丽妃笑的像小孩子一般满足,听见丫鬟寻找自己的声音,才急急的离去。 九皇子站在御花园半晌,他对今上是有恨的,将他生下来,却又无视他,让宫里人刻薄他,一定要等他拼命努力才能看见他,连他心爱的女子也被今上赐给了别人。他下定决心,总有一天,他要将属于今上的东西,统统要回来。 今上已经老了,连他的女人,都不安分了,何况他的儿子呢? 九皇子闭上眼睛,微微了笑了笑,待他好好筹谋一番。   ☆、第19章 表小姐 19 沈芳菲见沈芳怡回门时气色红润,朝暮之对沈芳怡的小心照顾也不似作伪,心中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只见她哥哥沈于锋憋着嘴整天说朝暮之真可恶,不由得有些好笑,她只记得哥哥成为文武双全战神的样子,都忘了哥哥对家中的姐妹,一向都是很好的。 清晨,沈芳菲与其他姐妹在大堂上陪沈老太太逗趣,沈芳菲有意讨好老太太,嘴巴伶俐得很,逗得老太太咯吱咯吱笑。 沈老太太正笑着说,芳菲真是我的小开心果儿啊,有下人悄悄的上来了,在沈老太太的心腹嚒嚒身边说了几句,心腹嚒嚒一副喜上眉梢的样子,奔到沈老太太身边,在沈老太太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哦?我妹妹家那可怜的孙女来了?”沈老太太站起来,一副望眼欲穿的模样。 沈老太太出在江南张大世家,出身高贵,她家男丁众多,她是嫡女中的独独一份儿,奇的是,连庶女也是独独一分儿,沈老太太没有姐妹,便对这个庶妹格外的好,而这庶妹当时也是个知进退的,沈老太太喜欢这个妹妹,张母也自然不会亏待她,可是在结亲时,这个妹妹因为母亲身份太低为歌女,也只能寻了一个刚考的进士嫁了,本来这桩亲事极好,这进士虽不是名门,但是却家境殷实,为人上进,可是这进士却是短命的,留下沈老太太的庶妹一个人拉扯着独苗儿长大,好不容易这独苗儿被拉扯大了,留下一个女娃也去早早过世了,而庶妹的媳妇也因为伤心过度而早亡。沈老太太的庶妹一个人拉扯着幼女,守着夫家这一份不薄的财产,可是却抵不过夫家家族对其财产的窥视,沈老太太庶妹自知年寿不在,变变卖了所有值钱的东西,让方知慧带上,并托信给身份高贵一直对她不错的嫡姐,让嫡姐为自己的孙女安排一份好前程。 方家闻讯而来的时候,方老太太早已下葬,而方家唯一的血脉已经带着方家大部分的财产上京,只留下方家一个空落落的祖宅。 方知新在带着下人与马车在沈府的门口等,心中十分紧张忐忑,她在家乡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贵女,但是来了京城,就像乡巴佬进了城,处处都觉得有些不爽利儿。 沈老太太对方知新格外怜惜,自然不会让她在宅子外久等,叫了人将宅门打开,迎接方知新。 方家的宅子在本地已经是最好的了,但是方新进了沈府仍然觉得不够看,她似乎进了万花园,一双眼睛怎么也看不够,春天的五颜六色都充斥在她的感官里,来回丫鬟的莺歌燕舞都留入了她的耳朵里。 不仅是方知新,方家旧仆都被宅子里的美景所震惊,一边内心期待,一边战战兢兢,跟了这样的新主子,路一定长得很,但是如果在这样规矩严格的家里,一旦犯了错误,估计得付出血的代价。 带头的丫鬟有着浅浅的梨涡,一身绫罗,温柔的对方知新说,“表小姐,咱老太太一直念着你呢。” 芳知新一刻紧张的心,奇异地被抹平了,她跟着丫鬟进了一个大堂,春天早的空气还是有些冷,但是进了大堂里,却温暖的很。 大堂的上首坐了一个打扮得富丽的老太太,她见着自己,双眼流露出焦急来,“方丫头,快过来让我瞧瞧。” 方知新一步做两步走了上去,跪在老太太面前说跟老太太请安了。 沈老太太连忙扶起方知新,仔细打量着,说:“像,真像,和我那娇气的妹妹,果然一模一样。” 沈老太太老了,越发怀旧,想起以前的事,想起以前的那个跟在自己后面的小妹妹,越发伤怀了一番。 “奶奶,别伤怀了,您给我们带了一个这么漂亮的姐姐来,我们开心还来不及呢。” 方知新听见身后有人说话,连忙站起来,擦了擦脸上的清泪,看着说话的人,说话的人比她小几岁,一身红衣,全是京城流行的式样,整个人显得活泼可爱大方。 沈老太太闻言,笑着对方知新说“这是你的表妹,叫沈芳菲,你以后叫她芳菲就好了。” 方知新笑对沈芳菲说表妹好。 沈芳菲回忆过去,在她上世年少时,很喜欢温婉漂亮的方知新,什么都带着方知新一起玩,芳知新与沈于锋感情能如此深,她也有不可推脱的责任。 但是一世再来,她冷眼看着,这方知新绝对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她能够守方家的产业,悄悄的将它全部卖了,带到京城来,又能得到礼教大于天的沈于锋的倾心喜欢,得到沈家上下的统一赞叹,逼得南海郡主气极早逝,最后自己成为了贵妾,若不是沈母出面镇压,方知新的下一步,就是沈家主母了。 沈芳菲的双眼暗了暗,但是面上仍不变说我第一次看见像表姐这样清灵的姑娘呢。 方知新今日穿白衣,气质清纯得像一朵小白花,惹人怜爱又惹人采摘,在沈芳菲做主母之后,最讨厌的,就是此等女子。 方知新在来沈府之前已经将沈府的太太小姐们打探了个清楚,知道沈芳菲是北定王妃沈芳怡的嫡亲妹妹,姐妹两感情好得很,动作之中便带了一些殷勤。 两人正寒暄着,一个穿着粉色绫罗带着翠玉钗的女子缓缓的走了过来说,“姐姐穿的这身白衣,倒是让我想起了大姐姐。” 说这句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沈芳霞,沈芳霞本是沈老太太心中最得意的姑娘,但是沈芳菲重生后,有意讨好老太太,让老太太对沈芳菲的观感大变,这些日子赏了不少东西给沈芳菲。 这下又来了个不知道哪个穷乡出现的表妹,又分了沈芳霞的宠,让沈芳霞心中很不似滋味。 方知新气质清新文弱,自然不比沈芳怡穿白衣好看,沈芳怡穿白衣是气质清冷,绝代风华,而这位,真是…有一股扬州瘦马的范儿。 沈芳菲听见这话,恍若未闻,只是玩着自己的袖子,左右的姑娘听了,齐齐的掩住了唇,交换了下神色。气氛是很容易传染的,显而易见,她们都不太喜欢这位新来的表姑娘。 沈老太太不管小姑娘的机锋,说这话的是她的亲孙女,她也不能在大堂上为了一个举目无亲的孤女了自己嫡亲孙女的脸。 方知新面色一变,却很快变回原状,很天真的说:“早就听闻大姐姐的美名,我实在想拜见一下呢。” 沈老太太听见这话,笑着拍了拍方知新的手说,“不急,来日方长。” 因为大堂上的这一小插曲,沈老太太送给方知新的礼格外多,连手腕上的玉镯子都褪给了她。看的大堂上的沈芳霞眼睛都绿了。 拜见过沈老太太后,方知新与心腹的嚒嚒和丫鬟来到了沈府深处的一个小院子里,小院虽然偏了些,但是景色却别具一格,连房子里的装饰与床锦都是新换的,很显然沈家对这位表小姐并未懈怠。 方家王嚒嚒小心翼翼摸了摸房中摆设的瓷瓶,心中想着沈家真大方,这样的古董就随意的摆在房子里,如果在方家,肯定是收在库房里不拿出来的。 方知新坐在新房的床边,想起自己去世的奶奶,为自己殚精竭虑,讨得一条好路,不由得有些伤心。 王嚒嚒见方知新面上有悲凄之色,走上前对方知新说:“方老太太离世之前已经交代了,要方知新好好讨好沈老太太,让沈老太太为她安排一门好亲事,嫁的人门第不要太高,方知新嫁妆可以说巨额,再加上有沈家对背景,夫家绝对不敢欺了她。” 方知新对王嚒嚒说:“我第一次看见沈家如此华贵。” 王嚒嚒笑说:“是,沈家的富贵在京城里,除了几家,可是独一份儿的了。” 方知新又问:“听说沈家大房的嫡子与我同岁?” 王嚒嚒听了这话,不由得变了颜色,“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沈家可是我们高攀不上的。” 王嚒嚒又觉得自己身份说这些话有些不适当,改了口气和缓的说,“姑娘,我不是这个意思。” 方知新闭上眼,淡淡的说:“我知道。” 王嚒嚒知道自家姑娘一向心气高,极要面子,今日在大堂被沈家姐妹活生生的来了个下马威,心中肯定不舒坦,不舒坦是不舒坦,但是方家大树倒了,方知新想在沈家生活,就必须夹起尾巴做人了。 想于此,王嚒嚒对从小奶大的姑娘又有些心疼,不由得暗暗叹了口气。 方知新要讨好沈老太太并不难,方老太太在世之时,就将沈老太太的脾气性格、爱好都细细的掰给方知新说了,再加上方知新长得有七分像方老太太,让沈老太太想到自己年轻的时候,不由得将这位只是托孤的表小姐,当做了真正的孙女对待,而看碟下菜的下人们,见沈老太太如此喜欢这位表小姐,对着方知新也格外亲热起来。 沈芳菲知道这情况,笑了笑,这小白话表妹果然有几分手段。 沈芳霞对此心里十分不满,心想着还有什么时候,再给方知新来个下马威。   ☆、第20章 南海郡主 方知新在沈宅的定位是一朵无依无靠的小白花,从大清早就陪着沈老太太起床,从洗脸水到梳头都不假于他人手。 沈芳霞嘲笑说,“知道的来的是个远方亲戚,不知道的,还以为多了一个高级丫鬟。” 王嚒嚒觉得心疼,劝自家姑娘不要如此,方知新只是微微低垂着眼说:“嚒嚒你要知道,我只是个远方来的孤女而已,如果老太太不怜惜我,那我就连高级丫鬟也不如了,这个宅子里的脸面,是老太太给我立起来的,那我得将老太太的喜爱,永远的保持下去。” 沈老太太年纪大了,也经历过世事,知道方知新所想,但是又觉得有这么一个知暖知热的丫头在身边也不错。毕竟,沈家的嫡孙女们每天学这个学那个,忙的很,而沈家的庶女们,害怕于沈老太太的威势,也不敢接近。 沈芳霞口嘴刻薄,每次看到方知新都是冷言冷语,而方知新却每次都装傻,用笑容敷衍过去。 王嚒嚒气不过,说着三房嫡小姐做的真过,方知新笑道:“她越这样,沈府的人们越觉得她是一个容不了人的,而沈老太太也会因为我的大度而高看我一眼。” 荷欢早上为沈芳菲穿上鞋,低声对沈芳菲,“大清早的,三小姐又去找表小姐岔子了。”言语中,尽是对沈芳霞刻薄的无奈。 沈芳菲挑了挑眉,“一个表面上盛气凌人,其实内里蠢得要死;一个表面上唯唯诺诺,其实内里是精明得很。” 荷欢一向以沈芳菲为尊,听了这话,点点说也是,这茬儿,咱也管不了。 无论做什么,沈芳菲的身份都不会改变,在沈老太太心中,她才是嫡嫡亲的孙女,在大事面前,沈老太太一定是站在沈芳菲这边的。 方知新与沈芳霞还真是冤家,上世沈芳霞也是如此咄咄逼人,却与一个书生一见钟情,死活嫁了过去,那书生居然死了,沈芳霞便客居在沈府,一直到沈府落败,只是那嘴越来越刻薄,和方知新,怎么斗,也都是吃亏的份。 沈芳菲的双眼暗了暗,说起来,那书生,居然是方知新老家的人,不知道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要不然怎么恰巧沈芳霞去上香,就扭了脚被这个书生救了呢?如果沈芳霞上辈子这段婚事都是被方知新所安排,那方知新的心机,可就是太深了。 沈芳菲想到方知新,又想到沈于锋,上世沈于锋爱方知新至深,南海郡主亡了后,若不是沈家出事,方知新与沈母之间的争斗,还不知道谁赢谁输。 沈芳菲想到此,便叫着荷欢陪自己去看大哥哥。 沈于锋清早正在沈家校场习武,浑身大汗之下看着妹妹带着侍女端着一碗甜汤款款的走来。沈于锋连忙迎上去,口中叫着妹妹。 沈于锋见着妹妹长得越发出挑了,不由得暗暗握拳,要把妹妹好好的保护起来,不让其他人窥视。 沈芳菲盯着沈于锋看,沈于锋的五官已经慢慢长开,带着一股少年的朝气蓬勃的英气,他正处于对这个世界无知无畏的年纪,对任何事都热情有加,而也是这代少年中最优秀的人物。 男人第一个喜欢上的女人是最重要的,这个女人可能会贯穿他一生,而沈于锋喜欢的女人,正是方知新。他为此执着,为此着迷,为此伤害了其他的女人。可是那个其他的女人呢?又何其无辜? 沈芳菲甜甜地对哥哥说,“我见今日日头很晒,特地为哥哥端来一碗甜汤,哥哥快喝了,莫中暑呢。” 沈于锋露出洁白的牙齿说,“谢谢妹妹。”一口豪气地将甜汤喝下,又在少年们的召唤中,回到练习场。 沈芳菲送完了甜汤,去了女子私学学了一上午之后,被沈母叫到了大厅里,沈芳菲正进门时,见沈母正整理着红色贴子。 嫡长女嫁了,为北定王妃,身份高贵,女婿本是大家都不看好的浪荡子,可是不料他虽然在仕途上不长进,但是在婚后对妻子确是一心一意好的,小两口还能依附在北定王下面良久,也算是圆满。 沈母现在最担心的便是大儿子和这个嫡次女的亲事,这是这儿女啊,都是债。 贵女们都是延后出嫁的,沈芳菲其实年纪还小,但是沈夫人决定带她出去和各家走动走动,让各家对她留个好印象,日后说亲的时候,好增加点砝码。而沈夫人也想借此,去看看其他家的闺女,看看有谁能适合自己的儿子。 沈芳菲拿了帖子看了又看,心中当然知道母亲是怎么想的,但是她却不出声笑说,“母亲这是带我出去玩?” 沈夫人摇摇头,点了点沈芳菲的额头,说“就你知道玩。” 沈夫人选了半天,好不容易选了南海郡王家的帖子,南海郡王曾经手握大势,但是他在今上想要掌握全局时,激流勇退带头交出权势,是个简在帝心的人物。沈老太爷也说过,这今上身边的郡王、王爷,知进退,在今上心里的,就是北定王与南海郡王。 出发的那天,沈夫人拿出一整套新头面,叫丫鬟给沈芳菲细细打扮了,弄得沈芳菲在镜子里偷偷瞧了自己几眼。 在上一世,沈芳菲在此时只是个青涩丫头,而这世,沈芳菲经历了爱别离,愁恨苦,这些东西将她打磨得越发光彩夺目起来。 沈母带着沈芳菲去了南郡王府,南郡王妃早就带着一个秀丽少女在大堂里候着了,一路来的还有其他几户人家的女儿,大家在大堂里,夸这个女儿水灵,那个女儿聪敏,总而言之,在这些人精嘴里,没有一个是差的,但是在心里,却暗暗的比对出了差距。 沈母心里,最满意的是南郡郡主,模样儿好,身份高贵,面对众人,没有一丝扭捏,听说在家里已经学着理家了,以后嫁过来,成为沈家宗妇,是没有问题的。 沈芳菲眼睛在堂里扫了一圈,定在了南海郡主身上,当时沈于锋与方知新的事已经隐隐约约透露了出来,南海郡王不是不知道,而压不住一向疼宠的女儿说我愿意。如今想来,南海郡主对沈于锋,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一见钟情的了。 这时的南海郡主脸上并没有对沈于锋的歇斯底里,也没有对方知新的刻骨恨意,她虽然家教良好,但是也知道这场子赏花会背后的含义,不由得害羞起来,当她掀起眼帘环顾四周时,见一个穿着红衣带着双头钗的小女孩盯着自己笑。 南海郡主也面上拂过一丝笑,向小女孩走过去问:“沈家妹妹好是面善,仿佛我们认识似的。” 这句话其实只是一句客套话,却让沈芳菲心中答道:“我与你,前世是姑嫂,当然认识。” 南海郡主前世当沈芳菲嫂嫂的时候,并未苛待过沈芳菲,沈芳菲对她的印象,是十分好的。 沈芳菲也笑道说:“我也这么觉得,莫非这位姐姐是我前世的姐妹?” 小女儿家的友谊起得特别快,沈芳菲与南海郡主很快就偷偷的跑到一边咬起耳朵来,从京城最流行的花样说道南海郡王府的珍贵花草。 南海郡王妃见女儿与沈芳菲站在一边叽叽喳喳,心中一动,觉得把女儿沈家也不错,但是她又想起自家老爷对她说,沈家现在势头过剩,如果新皇登基不是太子,恐怕有灭顶之灾时,又犹豫了下,没人愿意将女儿往火坑里送。 南海郡主与沈芳菲聊了一会儿,大有相逢恨晚之意,其实沈芳菲前世没出阁时与南海郡主在同一屋檐下住过一阵子,南海郡主的喜好还是大致知道,全部说了出来,让南海郡主认为这个妹妹,是认定了。 南海郡主是主,不可能只与沈芳菲一人说话,她一边妥帖的照顾好众女,一边心中想着什么时候与沈芳菲单独在一块儿玩。 连沈芳菲离开的时候,南海郡主都是依依不舍的。 很快,沈芳菲就接到了南海郡主的帖子。 沈母自然不会阻拦女儿去结交此等人物,更何况,她还是沈母心中的儿媳人选。 沈母不欲让女儿知道自己心中所想,只是要女儿身边的嚒嚒多看着两位小姐,有什么事回来就立即回报。 沈芳菲的奶嚒嚒是人精,知道夫人的意思,但是一张嘴巴闭得紧紧的,回来以后将情况事无巨细的跟沈母说了,得了好大一块银子。 南海郡王府的珍禽异兽在今上那边都挂了名儿的,那当然是京城里第一,任沈芳菲重活一世,也对这些珍禽异兽们咋舌不已。 南海郡主一边笑一边说:“这都是我们家从各处收罗来的,本来只是偶尔,但是久了,就当做任务了。” 沈芳菲特别喜欢一对小珍狗,看起来雪白无比,聪明可爱,南海郡主说:“等他们下崽儿了,给你一只。” 沈芳菲连忙道谢。 沈芳菲与南海郡主畅聊,南海郡主说:“我家没有姐妹,我这次倒是第一次尝到了有姐妹的幸福。” 沈芳菲笑说:“姐姐下次可来我家,我家的姐妹可多了。”   ☆、第21章 赏荷 21 沈母见沈芳菲从南海郡王府中回来,笑着问:“你与南海郡主相处可开心?” 沈芳菲揽着沈母的手,撒娇说,“南海郡主待我十分好,连她们园子里的小白狮子狗要生娃了都会送我一只。” 沈母见两人相处得好,心中对南海郡主更加满意,如果南海郡主因为自己的郡主身份而自持金贵,对任何人都傲慢,反而不是一个能主持大家的宗妇,性子和善了,才能对底下的弟弟妹妹好,沈母可不希望娶进一个小气的大儿媳,刻薄了她底下的孩子们。 沈于锋因为被沈老太爷与沈父拘着,各种学习十分忙碌,显少见女眷,连沈芳菲也只能乘着早上或者晚边儿给沈于锋送送补品,方导致知新来了沈府一阵子,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某日早晨,方知新扶着老太太在外面散步,看见有一婢女急急忙忙的走过来对老太太说,“孙少爷来请安了。” 老太太的一张脸笑成了菊花,对方知新说,“我那大孙子,忙的很,今朝儿可就空了。” 方知新点点头,扶着老太太走到大厅,只见一个削瘦的少年背对着自己,他听见两人进门的脚步声,连忙回头。 方知新这才见到了传说中文武双全的府里继承人的模样,他星眉剑目,额上的汗珠似未擦干,英气逼人。 刮去沈于锋这一身背景不说,沈于锋这个人,对年轻的少女们的杀伤力也是强得很,只是沈家不想让沈于锋沉迷于美色而误了正事,一直没有为沈于锋安排通房丫鬟,所以沈于锋,仍是对女人一副情窦未开,懵懂的样子。 方知新心中一边砰砰跳,一边迅速算计着,如果得到了这个少年,她将是这个富丽堂皇的沈府的主人,多么强的诱惑。 沈老太太并不知道方知新心中所想,笑着介绍说:“这是你表哥,沈于锋,快来见见。” 方知新心中汹涌澎湃,微微的侧了侧身子叫了声“表哥。” 沈于锋一向大咧咧,并没感受到方知新心中所想,只是点头说:“表妹。”他听闻这个表妹双亲早丧,连唯一的依仗方老太太都去世了,心中不由得对这个柔弱的女孩子有些同情,又补了一句说,“以后有什么难处可以来找。” “你表妹有难处为什么不找我,反而要舍近求远的找你?”沈老太太在一边假装生气的说。 沈于锋摸着脑袋说:“老太太说的极是,但是若表妹想要什么新奇玩意儿,尽管来找我。我一个男儿,出门比你方便得多。” 方知新笑着点点头,她怎么可能要沈于锋为她带什么小玩意儿,使唤侍女就买就好了,她拿了沈于锋给她买的东西,难道不是私下相授?再说了,老太太乐意看表兄妹之间交好,并不乐意看两人将兄妹之情发展成其他的感情,不过表哥表妹这种关系,可攻可守,方新知在心中默默的下了决定。 三人正在大堂寒暄,听见一清脆的声音传来,“大哥哥?你在这儿?爹找你很久了。”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沈芳菲,沈芳菲听侍女说沈于锋去给沈老太太请安了,又想起方知新日日伺候在老太太身侧,不由得急急地赶过来,她见方知新正与沈于锋说笑,心中一跳。 上世方知新不是不爱沈于锋,但是她的爱,伤害了太多人,这种人,外表看着人畜无害,但是耍起狠来,比谁都狠,南海郡主的早产,未必没有她的手笔,不然沈母不会一直不喜欢她,并压着她的位置。 沈于锋听见父亲叫自己,连忙对沈老太太说:“老祖宗,我父亲只怕有急事,所以我先告退。” 沈老太太知道这孙子将是沈家的掌家人,并不为难他,只是挥手说你去吧。 沈芳菲不动声色的打量这沈于锋与方知新,他们前世也并不是一见钟情,而是在沈宅中的相处中日久生情的,但是一见钟情的感觉会退却,这种日久生情的感情才会越发的长久。 沈芳菲拉着方知新,口气娇嗔到“老祖宗可喜欢表姐了,让我们这些嫡亲的孙女反而往后站了。” 方知新听到这话,心里一突,迅速打量了沈芳菲的脸色,发现她并没有不满之色,才嘘了一口气说,“只要老祖宗不嫌我是一介孤女,我是愿意长长久久的留在老祖宗跟前的。” 沈芳菲笑说:“怎么可能,表姐总有一天要说亲的。” 方知新听见沈芳菲的话,头低下做害羞状不出声。 沈老太太装作生气的样子骂沈芳菲说:“你表姐的婚事,怎么由得你来安排?“ 沈芳菲嬉皮笑脸的说:“我只是想,表姐要是继续留在沈家就好了。” 沈老太太听见这话,暗自想了想,看上了二房的庶子沈于真,觉得方知新配与他,倒算得上般配。 沈老太太说:“小姑娘家家的,想这些干啥,你老祖宗自有安排。” 沈芳菲做了一个鬼脸,对方知新说,“表姐,有空来找我玩。” 方知新来沈府,在姐妹中一向被排挤,突然之间接到了沈芳菲的橄榄枝,心中有些不安,但是她又想到沈芳菲是沈于锋的嫡亲妹妹,搞定了她,等于搞定了接近沈于锋的桥梁,不由得点点说好。 沈芳菲去南海郡主府玩了几次,等院子里的荷花开了,兴致勃勃的写信给南海郡主荣兰邀她一起来赏莲。 荣兰自然不会拒绝沈芳菲好意,立马回了帖子说好。 两人定好时间,荣兰便上了沈府的门,沈芳菲早就在门口候着了,她见荣兰从马车上下来,啧啧赞叹道:“姐姐好大排场。” 荣兰红着脸说,“还不是我母亲,整天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的。” 沈芳菲亲热的挽上荣兰的手,说:“走,我们去赏荷。” 沈府的花可称得上一绝,从庄子里的桃花,到沈府荷塘里的荷花,都是值得称道的。 沈芳菲带着荣兰带来荷塘边,两人见那荷花,有的含苞待放,有的还是亭亭玉立。从每个角度都有别具一格的风采。那些美丽的荷傲立在满池碧叶中。既清雅又柔美。 沈芳菲与荣兰都不是文臣家的女儿,家里都不是太拘着性子,于是两人叽叽喳喳之下,在荷塘一边泛舟一边赏荷。 沈芳菲叫侍女拿来好茶,摆在船上,笑着说:“今儿我们来也学一回那文人墨客。” 荣光说就你调皮。 两人带着侍女嬉笑的上了船,沈芳菲的奶嚒嚒本来是极力反对沈芳菲与荣兰上船的,但是架不住两人的执意,只好偷偷的使人去禀告沈夫人。 婢女急急的走在路上,遇见了正休息的沈于锋,沈于锋见此人是妹妹的贴身婢女,又见她一副着急的模样,连忙问:“妹妹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婢女见认识沈于锋,行了一个礼说:“大少爷,小姐在荷塘边赏荷。” 沈于锋觉得奇怪,在荷塘边赏荷而已,何必这么焦急。 婢女见沈于锋的模样,连忙解释说:“小姐在荷塘里泛舟,嚒嚒差我与夫人说一声” 沈于锋笑道,“妹妹好生兴致,她的嚒嚒就是太小心了。” 要是沈夫人知道沈芳菲带着客人在荷塘中泛舟,非得好好的说沈芳菲一顿不可,沈于锋想到这,便说:“横竖今天是我休息,你不用禀告夫人了,我去看看妹妹吧。” 大少爷都这么说了,一副你领路带我去找妹妹的模样,婢女也不好坚持往沈夫人那儿走,只好带着沈于锋来到荷塘边。 小舟走得并不远,负责泛舟的小厮也怕两位贵女出事,将船停在里荷塘边不远的地方。 沈于锋看见自己的妹妹穿着粉色的衣裳坐在船头,笑着与一名他不认识的女孩儿聊天。 沈于锋不便上船,只摘了一朵开的正好的荷花在岸边坐着,船上聊的正好的两位自然不会发现不请自来的沈于锋。 沈芳菲偷偷的在荣兰的耳边说,“姐姐可是要说亲了?” 荣兰点点头说:“正在相看呢,不过我母亲说不急,先定着,晚几年再将我嫁过去。” 沈芳菲说:“姐姐你想找什么样的人?” 荣兰瞥了沈芳菲一眼,说:“你小孩家家的怎么知道这么多。” 沈芳菲撒娇说,“好姐姐,你说嘛。” 荣兰想了想说:“我的他,一定要是个无愧于天地的英雄。” 沈芳菲张开了嘴,想了想上世的沈于锋,也称得上是无愧于天地的英雄了。 荣兰又问沈芳菲说:“你想要找什么样的人?” 沈芳菲前世与柳湛在一起,柳湛的懦弱与凉薄都让她历历在目,她说:“我也不知道找个什么样的。” 柳湛,如果可以,我们桥归桥,路归路。 沈芳菲与荣兰一边喝茶一边聊天一边赏荷,心中觉得十分畅快,直到太阳偏西了,两人才想到下船。 荣兰比沈芳菲先下船,她见岸边坐着一个人,那人手里拿着一朵皎洁的白莲,他听见脚步声后,将白莲拿开,笑道:“妹妹,你可下船了。”   ☆、第22章 看亲 荣兰从荷花后看到了一张英挺的少年的脸,他穿着灰色衣裳,一双眼睛笑成了月牙弯弯,却又因为看清自己不是他等的那个人而好奇的张大,又因为错愕而拘谨地站了起来。 荣兰噗嗤地笑出声,说:“对不起,我不是你妹妹。” 让沈于锋手足无措起来,他自幼除了姐妹之外,很少接近女眷,荣兰这样落落大方的少女站在他面前,明眸皓齿,很难让人产生恶感。 沈芳菲在两人身后笑眯眯的瞧了一会儿,见自己的哥哥如西红柿一般要爆炸了才款款地走过去,叫了一声哥哥。 沈于锋见了沈芳菲才恢复了原状,拍了拍沈芳菲的肩说:“就你鬼灵精,大热天的想着什么游湖,活活折腾了下面的人,也累及你哥哥我在湖边等了一阵子。” 沈芳菲先是对沈于锋介绍说:“这是南海郡主,荣兰,我的好姐姐。” 沈于锋摸了摸头,笑着说:“郡主好。” 沈芳菲又对荣兰说:“这是我的那傻哥哥,叫沈于锋,天天在家操练着呢。” 南郡王妃培养荣兰是要当大家的,所以荣兰自然知道沈于锋的名讳,也知道沈于锋以后是要背负沈家命运的,抚了抚身说,笑着说:“沈大哥好。” 沈于锋赶紧做了一个扶起荣兰的姿势,说:“郡主不要多礼。” 沈于锋今日休息,心情良好,说:“走,我们去别处看看。” 沈于锋大步往前走,见两个小姑娘被甩在了身后,又缓下步子来。 荣兰用帕子遮住了嘴边的笑意,心想,原来还是个懂得体贴的。 沈芳菲一边走,一边指着沈园里的一些稀有的植物给荣兰看,却发现前面的沈于锋停下了步子,沈芳菲加快步伐往前一看,不远处站着的两个小姑娘不是沈芳霞与方知新又是谁? 沈芳菲心中暗暗唾了一声说,莫非沈于锋与方知新、荣兰真是天生的三角冤家,连这样,都能碰到一起。 沈于锋正欲走近去打招呼,却听见沈芳霞盛气凌人的说:“你一个小孤女也好在沈家趾高气扬?” 方知新的余光知道旁边已经来了人,为头的还是沈于锋,她声音凄凉的说:“三姐姐,我一介孤女,从来不可能在沈家如何。” 沈芳霞不知道身后有人,只是想着随便游个园都能遇见这晦气的,“那你在这园子里逛什么?这是沈家的正主和贵客才能逛的园子。” 方知新低下头,微微颤抖着身子,再抬起头来时,脸上居然多了两行清泪,“三姐姐,我知道我身份卑微,所以我只想遵我奶奶的遗愿,好好照顾老太太而已,其他的,别无所求。”她一边说着话,一边知道从沈于锋那角度看来,自己有多么的惹人怜惜,她知道男人一向是愿意保护柔弱的女人,沈于锋亦如是。 不出所料,沈于锋果然走了出来对沈芳霞说,“今天可真凑巧,我偶遇了妹妹与南海郡主,又偶遇了你与方表妹。” 沈芳霞听见沈于锋的声音才回头看,沈于锋走了出来,他身后还跟着沈芳菲与南海郡主,沈芳霞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慌,又很快恢复镇定,她对沈于锋说:“果然很凑巧。”又笑着和沈芳菲与荣兰打了招呼。 大家闺秀都是能演戏的动物,沈芳菲与荣兰虽然已经听见、看见沈芳霞与方知新刚刚的冲突,面上却将它融合成一场偶遇,只不过在这心里,对沈芳霞的评价,又有了改变。 沈芳菲心中摇头想,想沈芳霞这样的美貌,居然配了一个这么傲慢、急冲冲的性子,难怪前世对方知新,惨败收场。 荣兰觉得沈家三房姑娘虽骄纵,但什么都摆在面上反而更容易掌控,而那个被辱骂反而不变色装可怜的表妹,才不是省油的灯。 沈于锋倒没有两人心中的弯弯绕绕,女人的心思,他向来不明白得紧,只觉得方知新如此可怜,居然还要被沈芳霞欺负,沈芳霞实在是太不大度了。 沈于锋虽然不喜沈芳霞跋扈,但是他到底不是三房的人,也不是沈芳霞的嫡亲哥哥,自然不好明目张胆的指责沈芳霞,只能硬硬的对方知新说:“以后不许说自己是孤女了,老太太是你的姑奶奶,我是你的表哥,为你撑腰天经地义。” 方知新的两行清泪还没擦去,以崇拜的眼光看着沈于锋说:“多谢表哥,我再也不自伤了。” 沈芳霞听沈于锋说这话,气得脸都白了,急急地说道:“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沈芳菲叹了一口气走出来说:“大家都是姐妹,两句口角而已,何必当真呢。三姐姐不是故意的,表姐你也不用想太多。” 沈芳霞气嘟嘟的剁了一下脚说:“这个破园子,我还不屑于逛呢。”转身离去。 沈芳霞走了以后,沈于锋对方知新说:“我正要带沈芳菲与南海郡主去喝凉汤消暑,你可要一起?” 沈芳菲在心中皱了皱眉,她并不乐见与沈于锋与方知新越来越接近。 方知新看了看沈芳菲与荣兰,沈芳菲还好,像荣兰这样的贵女的脾气难测,她也没必要讨不开心,她微微摇了摇头说:“不用了,我等会儿还要去老太太哪儿呢。” 沈于锋赞许的点点头说:“自打你来了以后,老太太身体好了许多,笑声也多了,还真辛苦你了。” 方知新笑着挥挥手说:“表哥谬赞了,我一直将老太太当做我的亲奶奶,一切都是应该的。” 语毕,方知新去了老太太哪儿,而沈于锋带着沈芳菲与荣兰一起去了书房喝凉汤,沈于锋多叫了一碗,又要小厮给方知新送去,沈芳菲叫住小厮说:“再给三姐姐也拿一碗过去,总不能厚待了这家,亏待了那家啊。” 沈于锋的脸色有些不赞同,但也没驳回妹妹的面子。 沈于锋毕竟是外男,不好与沈芳菲与荣兰在书房久待,喝完凉汤,找个借口便走了。 沈芳菲眨眨眼对荣兰说:“你觉得我哥哥如何?” 荣兰说笑而不语,只说:“你那个表姐,没有她表面上来的那么柔弱” 沈芳菲自然知道她的意思,笑说:“我想她也翻不起什么浪花。” 南郡王的女人真不少,南郡王妃料理起妾室也是一把好手,荣兰虽然没得过南郡王妃这方面的真传,但是看过的做的女人也不少,方知新的这些举动,在她面前来说,简直是小儿科。 不过既然沈芳菲都不在意方知新在她面前对沈于锋的小动作,那她也不会多说。 荣兰回了郡王府,南海郡王妃问荣兰说:“今天可开心?” 荣兰依偎在母亲的怀里说:“沈府的荷花真是美得惊人。” 南海郡王妃摸了摸女儿的头说:“你要是喜欢沈家姑娘的话,就多去转转,或者邀她来咱们这儿。”女儿在家的时候,可以邀几个手帕交,尽情的玩乐,出嫁了,可就不能这样了。 沈芳菲在家中绣花,突然接到了淑妃的传召,她有些摸不清头脑,只能盛装带着上好的碧玉钗往宫里赶去。 到了淑妃宫里,她见到淑妃正站在上首微笑说:“你这个小没良心的,许久没进宫了,不仅是沈老太妃想念你,连我的珊儿,也想念你得紧。” 珊儿正是三公主。 三公主从淑妃旁边走了出来,笑嘻嘻的对沈芳菲说:“是不是吓你一大跳?” 沈芳菲拍了拍胸口,貌似受了惊的说:“真是吓死我了。” 三公主生长在宫廷,母亲又是宠妃,性子略微骄傲,不可能与其他的姐妹和和美美,之前和沈氏姐妹关系不错,却又因为朝暮之一事,弄得沈氏姐妹鲜少进宫,现在沈芳怡嫁给了朝暮之,沈家与北定王府之间的姻亲关系让三公主对沈芳菲越发的亲近了。 沈芳菲也不讨厌三公主,三公主虽然傲慢,但是她对心里认定的人极为好,不像沈芳霞那般傲慢得如一把刀子,见谁谁都不好。 三公主嬉笑着揽着沈芳菲的手,对淑妃说:“我与菲儿去玩了。” 淑妃笑着挥挥手说:“去吧,去吧。” 三公主拉着沈芳菲的手说:“多久了也没见你来找我。” 沈芳菲调皮的说:“你以为皇宫是我家后花园,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啊。” 三公主想了想说:“那下次我找你的话,还叫我母妃传召。” 沈芳菲连声说好。 三公主将沈芳菲带到自己的偏殿,将身边的人散了,悄悄的对沈芳菲说:“我母妃说,父皇已经在帮我相看驸马了。” 三公主与荣兰的年龄差不多,南郡王妃也在选女婿了,没想到,皇帝也在选。 沈芳菲想到前世三公主远嫁他乡,心里便不是滋味儿,但是此时太子未薨,淑妃的权势未倒,九皇子的手自然不会伸到那么长建议三公主和亲。 沈芳菲抓着三公主的手说:“公主你一定能找个如意郎君,好好的过日子。” “那当然。”三公主骄傲的仰起头,“如果驸马不听话,我就拿鞭子抽他。”   ☆、第23章 三公主婚事1 沈芳菲注视着三公主的脸,这位站在大梁朝顶峰的贵女貌似淑妃,面容角美,神色熠熠生辉,不可一世,充满着对未来的期许。她笑着点点头说:“谁不会拜倒在公主的石榴裙下呢?” 三公主带沈芳菲进了娇房,给她看了最近得到的名贵头面,有些是外族进贡的,有些是从太后的私房里拿的,这些华美的首饰让饶是见过不少世面的沈芳菲都啧啧称奇,暗叹三公主真是好福气。 上辈子太子是因为劳累身体出了小问题而没有诊治出来最后病败如山倒,而这世太子似乎十分注意养生,导致身体一直很康健。太子向来尊重淑妃,定会给淑妃和三公主一个妥当的结局。三公主要做的,就是选一个好驸马,好好的过日子。 三公主拿出一支镂金步摇,上面点缀着红色透光的石榴石,说:“我一拿到这支步摇就立马想到了你。” 沈芳菲也不与三公主客套:“微微屈了屈膝,说谢谢三公主赏赐。” 三公主笑着说:“就你敢从我这儿要一些好东西去,听说你最近和南海郡主荣兰走得挺近?” 沈芳菲点点头:“是,她家的珍兽园可算得上是一绝了。” 三公主眼神里充满好奇说:“我也想去看看。” 沈芳菲笑说:“待我与荣兰说说,到时候请公主游园。” 三公主一向在宫中寂寞,又不好随意与一般的人交际,听到沈芳菲这么说,笑得春光灿烂。 沈芳菲出了宫,叫下人递了手信给南海郡主荣兰,荣兰拿着沈芳菲手信去与南海郡王妃说南海郡王妃点点头说:“三公主身份高贵,虽然脾性有些骄傲,但是也没有听说过其他不好的传言,多交际些,准没错。”南海郡王妃说完,心中其实又高看了沈府一眼,沈家小姐能与三公主成为手帕交,说明沈家教养女儿还是很不错的,荣兰虽然身份也高贵,但是一个好汉三个帮,若有几个身份同样高贵的手帕交,在后院,也没人敢欺了她。 荣兰第二日以郡主的身份给三公主递了帖子,这帖子在后宫倒是没有引起什么涟漪,毕竟只是小姑娘之间的交往而已。只是今上听了淑妃顺便说了,点点头说:“三公主小姑娘家的,是该多几个玩伴。” 三公主穿着一身大红色骑装,显得干净又爽利,她低调的在搭着马车在侍卫的保护下进了南郡王府,下车的时候,一张笑脸激动得通红,而沈芳菲和荣兰就在门口笑吟吟地候着。 两人正要给三公主鞠躬,三公主便不耐烦的说,在宫里也是经常被人敬着,在外面也要被敬着么,让我消停下吧。 沈芳菲与荣兰对视一眼,起了身笑说:“礼不可废。” 三公主与沈芳菲已经很熟,但是与荣兰却是第一次见面,她与荣兰都是互相打量,她见荣兰也穿着骑装,一副很轻便的样子,印象便好了三分,又见荣兰眉毛纤纤,一双大眼透着爽利,丝毫没有矫情的样子,觉得这样的大家女子,可以相交。 荣兰见三公主穿着大红色的骑装,貌似淑妃秀美,眉目中闪过骄傲,却不让人觉得讨厌,仿佛这样的女子生来便应该是这样神采飞扬的。也露出了几分真心的微笑。 三公主游南郡王府的园子,见到那些珍禽异兽时不由得发出赞叹的惊呼,说:“我以为皇宫里的珍兽园已经是最全的了,看来南郡王府的珍兽也多得很。” 荣兰听到这种话,当然不会自满,笑着说:“三公主没有逛过郡王府的珍兽园,当然觉得眼前一亮,像我,天天期盼着去看看皇宫内的珍兽园呢。” 三公主想想也是,拍着双手说:“下次请你去宫里的珍兽园看看,对了你家的小白狮子狗下崽了,不能只给芳菲,也得给我一只。” 荣兰自然答应。 三公主回了淑妃宫殿,见皇帝正在陪淑妃用餐,三公主恭敬的走过去,对皇帝鞠躬说父皇。 皇帝刚刚训了十一皇子一顿,但是还是很愿意在娇美的女儿面前扮演慈父,他祥和的对三公主说:“南郡王府好玩么?” 十一皇子性子调皮,听见皇帝的声音如此温柔,不由得在皇帝身后悄悄的对三公主做着鬼脸。 三公主噗嗤一笑,连忙摆出正经的神色对皇帝说,“回父皇,南郡王府挺好的,不过那珍兽园还是没有咱们的好。” 皇帝早就听说南郡王府的珍兽园为京中一绝,心中有些不忿,但是从未与皇宫里的比较过,听自己宠爱的女儿一说,心里的不满便被抹平了,不由得有些感叹说:“我女儿是世上最好的地方养出来的,不知道什么地方继续供养她啊。” 三公主一听,不由得羞红了脸,抓着皇帝的手臂摇了摇说,“父皇就不兴一辈子养着我么?” 皇帝听了此话心中很是愉悦,哈哈大笑,“傻孩子,哪儿有将女儿老是留在身边的?到时候,就算你不怪我,你母妃都要愁白了头发咯。” 淑妃心中虽然对皇帝已经失望透顶,但是在女儿亲事上面,与皇帝倒是心有戚戚嫣,说不知道哪家的好儿郎能配得上我的女儿。” 皇帝双眼一瞪说:“必须是最好的。” 逗得三公主又羞又气又期待,跺跺脚居然跑了。 公主自古就难嫁,高地位的世家们,不想娶一座活佛来供着,而想娶公主的,却都是那一步登天的。皇帝也有不少姑姑、姐妹因为嫁了不好的人而夜夜流泪或者干脆和离玩起面首来。 皇帝想到此,不由得有些头疼,心想要好好选个合适的人选才行。他加了一片肉放在了淑妃的盘子里说:“三公主的事,你还要多费费心。” 淑妃的心,突然之间软和起来,笑说:“那当然,她是我们的女儿,除了你我,还会有谁为她这么费心呢?” 这时,十一皇子挥着拳头说,“谁要是欺负我姐姐,我就揍他。”十一皇子与三公主从小一起长大,感情甚好。 皇帝狠狠瞪了十一皇子一眼,“把道德经抄一百遍再来见我。”   ☆、第24章 观比试 立秋日是大梁朝的大日子,大家从炎热的夏天中挣脱出来,迎来了凉爽的丰收的秋季,在立秋这天,大梁朝的好少年们,都会以各种方式迎接秋天的到来。 而皇帝在今年,就将适龄的儿郎们召集起来,弄了一个比试大会,朝暮之听到此消息笑说:“皇帝的女儿也愁嫁啊。” 沈芳怡抚了抚身子好奇问:“今上这是为了嫁女儿?” 朝暮之笑着点点头。 沈芳怡听了此话,皱了皱眉头说:“那我得让锋儿表现得拙劣点。”没有大家族愿意娶公主的,再加上沈于锋将是沈家的当家家主,可不能在嫁娶这件事上废了。 朝暮之挥挥手说:“万万不可。今上虽然抱着嫁女儿的心思,但是也抱着对年轻一代考量的心思,若为了不娶公主而故意表现得差,在今上心中的印象,也就完了。” 沈芳怡听了,不由得叹了口气。 朝暮之笑着安慰沈芳怡说:“何必这么担心,今上心中自有分寸,不可能把三公主嫁与沈家的。”除非是三公主自己看上了去求。 沈芳怡听说今上不可能把三公主嫁到沈家,又想到自己与三公主一向交好,三公主与朝暮之又是表哥表妹的关系,不由得又叹了口气说:“不知道今上到底属于哪家呢。” 朝暮之说大概是那家清贵文臣家的嫡次子,选个性格和软嫡次子,身份够了,也不用当家,家里也不会抱那么多大的期望,对于三公主来说,为良配。 朝暮之的说法与皇帝的想法,不谋而合。他将清贵的文臣中的嫡次子好好的挑选了一遍,觉得中书侍郎家的那小子还不错,但是选来选去,三公主自己的意思也算占了一部分因素,如果是三公主自己看上的,又不妨碍大局,今上是不会介意做一个顺着女儿的慈父的。 贵女们也很期待立秋这天,因为她们可以在看台上看着自己的哥哥弟弟在场上争光争彩,或者瞧瞧别家的男儿到底怎么样。有不少勋贵家里的女儿就这么对场上的表现优异者对了眼,回去央求母亲关注的也有。 所以,沈母在出发那天笑着对沈芳菲说:“你可以看看场上的好男儿。”沈芳怡因为朝暮之公事忙,所以与沈母、沈芳菲同去,她已经做了贵妇人的打扮,北定王府世子妃的名头,朝暮的爱与敬重,让沈芳怡这块美玉被打磨得光华流转,她听见母亲这么说,亦点头说是,她还记得自己未嫁时,沈芳菲几次开口赞叹九皇子,让她觉得得让妹妹多见见世面。 沈芳菲撇撇嘴,一副不可置否的样子,只笑说三公主约了我与荣兰姐姐坐在高台看。公主的位置当然是最好的。 沈母笑笑说了句你啊。父亲是镇远将军,势不可挡,姐姐是北定王妃,贵不可言,连玩伴都是郡主和公主,沈芳菲的身份水涨船高,嫁谁不能嫁?再加上,沈芳菲是小女儿,家里人不会苛责她的婚姻影响后面的妹妹,只要幸福就好。沈母要做的,只是高高的端着,等着别人来求娶罢了。 沈芳菲不知道母亲与姐姐都为她打算良多,她今世的地位虽然比前世要高了很多,但是却一颗心幽幽的,为前世的噩梦索绕,即使表面笑颜如花,内心深处的那根弦,却是一直紧绷着。 沈芳菲向台上的各位贵夫人请了安,便一溜烟的往三公主所在的高台上跑了,三公主所在的高台是皇帝特地为她准备的,旁边的人不多且能时时观测到下面场里的情况,三公主指了指案上的精巧点心与水果说,“咱可以一边吃一边看。” 荣兰在一边伶俐的服了服身,俏皮的说:“谢公主赏赐了。” 三公主一袭红衣,头面上全是南海来的珍珠,是真正的天之骄女,她如一只小鸟一般站在高台上,好奇的对下面看了看,回头对两位笑道:“快来看我大梁的优秀男儿,以后都是我大梁的国之栋梁。” 三公主骄傲的有一部份来源于大梁朝的兴旺,大梁朝的百年传承,皇帝总是兢兢业业,虽然外部有羌族威胁,但是在大梁朝内,百姓都是安居乐业,大梁朝的男儿们,也都是最优秀的。 底下的少年们,知道台上有贵女瞧着,甚至还有皇帝的掌上明珠-明珊公主,更是摩拳擦掌,想要傲视群雄。 沈芳菲也站在高台上急急地往下探,不为别的,因为场子里有他的嫡亲哥哥,沈于锋。 沈于锋穿着黑色衣裳,带着少年人独特的清瘦,他一双大眼愣愣得往台上看,看见沈芳菲的身影后,笑着对高台挥了挥手,露出了一对酒窝。 沈于锋成为战神以后,很少笑,只因为他笑起来有一对好看的小酒窝。 沈芳菲想起沈于锋以后为酒窝所恼的模样,不由得噗的一下笑出声,三公主听见沈芳菲笑,好奇的看了看台下,指着沈于锋说,那是谁? 沈芳菲笑道:“那是我大哥沈于锋,公主你不记得了么?” 三公主皱了皱眉,印象中似乎是有一个这样的邋遢的小子,老是忽闪忽闪着大眼睛,笑起来有梨涡,还带着她跑到御花园的池塘里捞过鱼来着。 三公主又回忆了下,脸红了红,当时她身边没有玩伴,对这个邋遢小子特别黏糊,老是跟在他身后叫沈哥哥来着,朝暮之那时候虽然年纪大些,但是人调皮得很,欺负她的时候,也是这个邋遢小子帮自己解的围,这个邋遢小子还曾经毅然帮她顶下打碎花瓶的黑锅。 三公主问:“他小时候是不是经常进宫?” 沈芳菲笑说是:“我哥哥小时候在宫里也是鬼见愁的人物,还打翻了今上最喜欢的花瓶,今上虽然没有追究,但是他回去被我父亲狠狠的揍了一顿,自此以后便被拘在宅子里,学习文武呢。 三公主听了这话,对为自己背黑锅的沈于锋心里十分内疚,她当时心中害怕,即使心中对这个邋遢小子有了几分感谢,但是想着总有一天会遇见他,再报恩,却不料,再也没过这个邋遢小子了。 时光匆匆,几岁的小孩子都成了少年、少女,需要说亲了。 三公主正在沉思,听见场下一阵欢呼,原来是比赛开始了,三个贵女便紧紧注视着场下的情景来。   ☆、第25章 绝对不会是她 沈于锋不愧为大梁朝未来的双壁之一,他在马球比赛里,面容英俊,带着红队的头巾,骑着从西域进贡的上好骏马,挺着胸,握着长柄球槌,一副气势蓬勃的样子,如朝阳,正要徐徐升起。 台下的人一阵又一阵的惊呼,感叹沈于锋的马球纯熟,这少年,从骑射到马球,无一不精,简直是出世的天才。 沈芳菲在台子上掩着嘴笑,天才?没有谁更比她知道这个哥哥在练习时被父亲抽的嗷嗷地叫,一遍又一遍、一日又一日的重复着练习,才得到今天在场上惊艳了众人。 沈夫人也觉得骄傲,但是又隐隐为儿子素日里的刻苦感到心疼,但是她首先是一个大家主母,才是一个母亲,沈于锋如今艳惊四座,也不枉费他平日的苦心。 想到双壁,沈芳菲又想到了沈家倾覆那天,凯旋而归的陈实,他是从贱民而起的,是个真正的天才,沈芳菲不是没想过找到他,然后灭了他以保沈家的地位,但是抹去一个对国家有贡献的天才,沈芳菲做不到。 沈于锋骑着马在球场里,手中握着长柄球槌,紧紧地盯着马球,他能感受到上面帝王赞许的目光,他父亲曾经一遍又一遍地对他说,沈家的一切就靠你了。他,不能输。 三公主看着台下的沈于锋,面色有些红,又觉得那个曾经爱笑的邋遢小子不知道去哪儿了,他变得很优秀,但眉头皱皱的,似乎多了许多心事。 荣兰盯着沈于锋,目光有些暗淡,她是大家贵女,知道政治利益,也见过父亲在外逢场作戏,知道男人不是专一的,她觉得和丈夫在一起,是互相尊敬的,而不是相爱的,但是当她第一眼见沈于锋,心中就有噗通噗通的感觉。不过这样的感觉,只适合深深的藏在心里。 三个贵女在高台上,各含心事,反而只有沈芳菲能心无旁骛的为沈于锋加油。 在一阵追逐中,沈于锋用最后一个球结束了比赛,他带领的红队,赢了! 皇帝在上哈哈大笑说,“沈家百年传承,又出了一个好人才。”皇帝向来喜欢英雄少年,对沈于锋这样冒尖的少年尽是好词赞叹,除了赏一些金银外,还把他宫内最好的骏马赠与他,说“沈爱卿将是我大梁朝以后的千里马。” 在下众人皆惊叹沈家荣宠之盛。 大梁朝百姓富裕,地域肥沃,可是重文轻武,在打战方面,往往敌不过边上的少数民族的骚扰,往往花钱消灾了事,所以皇帝对优秀的武将,格外看重。 沈父也在底下俯身说,“多谢皇上对犬子的赞誉。” 皇帝挥手斩钉截铁说:“他值得。” 有了皇帝的赞誉,沈于锋肩上的压力会更重,人人都会盯着他,如果他不比别人更优秀,大家会说他不过如此。 沈芳菲知道这次以后,她哥哥会一步一步成为大梁朝顶级的人才,那个爱笑的少年,可能再也回不去了。 沈于锋接了皇帝的奖赏,进了宫,又陪皇帝说了一会儿话,从皇宫回来时,以晚。他低着头走进沈府门,心中有无限激情与惆怅,却碰上一个面容皎洁的少女,还没等沈于锋道歉,便听见少女抬头惊呼“表哥?” 沈于锋匆匆抬头这才看清少女的样貌,白色的肌肤,什么都是小巧的样子,一双盈盈杏眼惹人怜爱,不是方知新又是谁? 沈于锋愣了一会儿,说:“对不起,表妹,我正想着事儿呢。” 方知新盈盈一笑,如天上的新月,“我知道表哥今儿出了彩呢。” 沈于锋敷衍的笑了笑,今天恭喜他的人太多了,不缺方知新一个。 方知新夸赞完沈于锋,又深深叹了口气,惹得沈于锋好奇的看着她问:“表妹,你这是何故?” 方知新欲言又止,一副不得不说的样子,“表哥这样一来,压力又大了。” 沈于锋虽然心中很开心大家对自己的赞誉,但是也有另外一个随性的少年将要消失的悲伤,他总要成熟起来,总要担起他应该担的担子,可是谁能看见他身上的千金重负呢? 沈于锋听见方知新如此说,心中有一种遇见知己的畅快感,其他女儿都看到的是他的能文善武,而方知道新看到的是他身上的随性少年。 他动动嘴正要说什么,却被一旁的沈芳菲打断了,“哥哥,母亲等了你许久呢。” 沈于锋听见沈芳菲的叫声,回头对方知新歉意的笑了笑,转身离去。 沈芳菲在沈于锋身后,并未紧跟着沈于锋离开,而是站在台阶上,淡淡的看着方知新。 方知新见这个比他小的少女,一脸淡漠的看着她,随即又轻蔑得笑了笑,这表情稍纵即逝,让方知新以为自己看错了。 “姐姐年纪也不小了,不要和外房的表哥们走得太近了,免得说亲的时候夫家说嘴。”沈芳菲淡淡的说。 方知新从来不知道一向笑眯眯的小表妹能说出这样的话,她一向对她掉以轻心,但是今日她正视她时却发现,她真的是大梁朝顶级的贵女,该盛气凌人的时候绝不差于他人。 方知新心内搅成一团乱麻,一张脸差点挂不住,露出楚楚可怜的神色说:“我只是心疼表哥…”她期待前面的沈于锋会杀个回马枪,但是沈于锋并没有。 沈芳菲嘲讽的笑了笑说:“表姐你好自为之吧。” 方知新有些震惊的看着沈芳菲,这样的嘲讽绝不是沈芳菲这个年龄该有的,她仿佛已经当过很多年的大家主母,面对自己时仿佛面对的是一根草缕。 沈芳菲又转变了颜色笑嘻嘻的说:“有空儿我得向表姐学学如何伺候老太太。” 方知新一时不明白沈芳菲的转换,只能笑着说:“老太太可心疼表妹了,怎么会让表妹伺候?” 沈芳菲笑了笑,转身离去。 沈于锋在房里陪沈母说了好些话儿,沈母虽然对儿子今日的表现很满意,但是并不表现出来,只是让儿子更加勤勉。 沈于锋定定地站着,恭敬的说好。 沈母坐在榻上又想了想说:“你要定亲了,想想自己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儿,跟母亲说说,母亲好照着帮你选选。” 沈于锋知道自己的婚姻关乎沈府的未来,根本不会有让自己选择的余地,心中更是闪过一丝难受,但是面上却不变说:“任凭母亲安排。” 等沈于锋离开沈母后,沈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对身边的嚒嚒说:“我这儿子…”明明是爱笑爱脑的迟缓性子,但是却因为要担负沈家的未来而不得不成长起来,虽然他成长得很好,但是也让人担心。 沈于锋从沈母的房里走出来,沈芳菲已经等了多时,沈于锋见到自己的小妹妹,不由得咧嘴一笑说:“妹妹,等我?” 沈芳菲没有了在方知新面前的讥诮,成了爱撒娇的小姑娘,对沈于锋说:“是,我等哥哥。” 沈于锋一边开怀于妹妹心中有自己一边又害怕妹妹在秋风里着凉,说:“有什么事?没事早点回房吧,晚上的风冷。” 沈芳菲娇气的说:“我等哥哥背我。” 沈于锋哑然失笑,沈芳菲小时候懒得很,几人在一起玩的时候,沈芳菲老不愿意走,他这个当哥哥的,只好呼哧呼哧的背着这个小胖妞到处跑。只是年岁大了,就很少背沈芳菲了。 沈于锋说:“你别胡闹。” 沈芳菲跺跺脚,不说话,一副你不背我我就站在这儿整夜的架势让沈于锋不得不妥协了。 沈于锋半蹲在地上,示意沈芳菲上来,沈芳菲乐呵呵的趴在沈于锋的背上,说:“哥哥快走。” 沈于锋站了起来,差点一个踉跄,连小时候叫沈芳菲的名儿都出来了,“诶哟我的丑妞儿你怎么这么重?” 沈芳菲用力拍了一下沈于锋的头说:“我这不是长大了么?” 沈于锋笑呵呵的说:“是是是,丑妞儿长大了。” 沈芳菲趴在沈于锋背后说:“无论我长多大,就需要哥哥的保护。” 沈于锋骄傲的说:“那当然,我妹妹这么漂亮,哥哥不保护怎么能安心?”他背着沈芳菲走了几步,发现自己的颈子里湿湿的,背后传来沈芳菲啜泣声。 沈于锋有些惊慌的问:“妹妹你这是怎么了?” 沈芳菲吸吸鼻子说:“我心疼哥哥。为了保护我保护我们家,付出这么多。” 听到此话,沈于锋莫名的觉得心中有些涨涨的委屈全部烟消云散,他笑道:“这算什么?这是我的责任,我必须要成长,妹妹以后就等着嫁个好夫婿享福吧,到时候我给你做后盾,欺负不死丫的。” 沈芳菲听了这话,又咯吱咯吱笑了起来,她问说:“哥哥你想找个什么样的媳妇呀?” 沈于锋刚在沈母哪儿听到过这个问题,但是在妹妹这儿听到的思绪又是不同,“我想找个喜欢我的。”沈于锋老实的回答。 沈芳菲一听就懂了沈于锋的意思,他想要的,不是只喜欢他的背景、他的外貌以及他外在的文武双全的名声,还是要那个人,喜欢他,真正的内在的傻乎乎的甚至有些笨拙的他! 沈芳菲搂紧了沈于锋的脖子,嘟囔着说:“哥哥,嫂子一定会是这样的。”但是绝对不会是方知新。   ☆、第26章 求驸马 比试大会结束后,淑妃叫三公主过来问:“有没有看上哪家的儿郎?” 三公主面色潮红,忸怩了一会儿,淑妃盯着手上精致的指甲说:“女儿啊,只要不太过分的,你娘都能想办法帮你求来,但是你不说,就只能让你父王瞎眼蒙了。” 三公主小声说道:“沈于锋。” 淑妃听到这三个字,茶杯掉到了地上,有些错愕的说:“你怎么看上他了?”不过淑妃转身想想也是,那天,只有沈于锋最出彩,女儿情窦初开,又是公主,看上最好的也不为过,但是这个沈于锋,要不得。 朝暮之是淑妃的侄子,他已经与沈家结亲,那么从政治上来说,淑妃的女儿就没必要与沈家再结亲,另外,沈于锋是沈家的长房长子,嫁给他的女子是需要长袖善舞能理事的,三公主贵为公主,但是淑妃还是知道自己的女儿有几斤重,实在不能当大家的主母,就连皇帝,为了均衡朝廷,也不会坐视淑妃与沈家如此亲密的结合。沈家和哪家皇子结亲,不就是站在哪家皇子身后了么?这样的结亲,简直是扎了皇帝的眼。 淑妃稳了稳身子说:“这个沈于锋,与你不太合适,你还是另选别的吧。” 在皇宫里能给三公主添堵的没几个,何况还是她亲娘,三公主嘴皮掀了掀说:“母妃不是说任我选么?怎么我选了又说不行?” 淑妃摸了摸胀痛的头说:“那样的男子哪里是你驾驭得住的,何况这宫中的情景你又不是不知道。” 三公主虽然在宫中仗着皇帝的宠爱横行霸道惯了,但是还是有大局观的,相反的,她的政治触觉敏锐地很,她知道她与沈于锋实在是不可能。三公主卸下骄横的面具,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母妃,我就是喜欢沈于锋,我愿意为他争取一次,母妃求求你帮我。” 淑妃一片慈母心肠,听见一向娇宠的女儿说求求,一颗心都化了,着急的说:“你与他在一起,是必然要退出皇家社交圈,做他身后的女人的。”就算嫁,也要收敛公主的光芒,让大家都忘了,沈家娶的,是明珊公主。 淑妃怎么愿意女儿这样,她要自己女儿好好的,嫁一个能驾驭的人,每天穿着火红的衣裳在宫中,受尽宠爱,在宫外,无人可欺。 三公主听到这段,歪歪头,一颗少女的心慢慢的冷静下来,她能过脱下公主光环的生活?沈家为大梁朝立下汗马功劳,就算她是公主,也不能肆意妄为,要不然,史官都盯着呢。如果她嫁个嫡次子,在家里,都得听她的。“我想一会儿吧。”三公主缓缓的说。 淑妃总算松了一口气,她这女儿,虽然表面骄纵,但是在大路上从来不绕弯,聪明得很,很多事,她慢慢想清楚就行了。 三公主安静了好一会儿,也躲在皇帝的屏风后面,偷看过皇帝属意的俊才,可是那些三公主总觉得油头粉面的,不如沈于锋,又在一个人的时候,回忆起小时候沈于锋的憨傻,不由得哈哈大笑,似乎她在小时候老是欺负沈于锋,沈于锋总是一副宽容大量的样子,不与她计较,连花瓶的事背了这么大一个黑锅都选择了沉默不语。 宫里的宫女们见三公主穿着精致的小衣,脚塌舒适的绣鞋,软软地靠在榻上,一会儿笑一会儿怒的,便知道,他们的公主,春心动了。只是不知道那家幸运的儿郎是谁。 皇帝挑选了几家清贵文官家的好性情的嫡子给三公主选择,简直是操碎了慈父的心,三公主站在皇帝的书房里看着这些驸马候选人的名单,有些踌躇。 皇帝一直很自傲这份名单的周全,却不料自己心爱的女儿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不由得关心道:“珊儿似乎是看不上?” 三公主将名单放在案子上,搂着皇帝的手撒娇说:“我觉得他们都不行。” 皇帝挑了挑眉哦了一声说:“珊儿喜欢什么样的男子?” “我要他在外顶天立地,在内对我百般包容,任我拿捏。”三公主的脸上尽是骄傲。 皇帝自己也是男人,知道女儿的这个要求算是十分高了,不由得哄着三公主说:“好好好,我一定帮你再找个好的。” 三公主从皇帝的书房里出来,一个人在御花园门前踌躇了一下,走入了淑妃的寝殿。她不知,离她踌躇的不远处的假山里,正有九皇子与丽妃正在偷情。 丽妃见三公主走过来,花容失色差点尖叫出声,被身后的九皇子紧紧的捂住嘴,三公主似乎并未发现两人,只是一个人呆呆的站着。 丽妃感受到身后九皇子的心跳与他在自己耳边热热的呼吸声,一时心驰神迷,都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 尽管丽妃与九皇子经常在皇宫的角落见,可是两人都是*而已,并未有实际的举动,而这次三公主的出现反而帮了两人有了肢体的举动,皇帝虽然还在壮年,但是毕竟没有年轻的皇子英俊,又不能时常陪伴在丽妃身边,让丽妃时常觉得自己虽然年轻,但是春闺寂寞得很。 丽妃微微张开嘴,露出檀香小舌,轻轻的舔了舔九皇子的掌心,她感觉到九皇子在自己耳边的呼吸更加浓厚了,不由得笑了笑。 三公主站了一会儿,转身离去,九皇子才与丽妃走了出来,九皇子面上并无异样,仍是优雅无比,而丽妃心中却有遗憾,作为女子,男人不碰她的时候是君子,但是到一定程度还不碰,她就开始失落了。她转了转眼睛,又想到三公主,有些惊慌的问:“也不知道明珊公主看见我们没有。” 九皇子淡淡的安慰丽妃说:“应该是没有看见的。” 丽妃听见九皇子这么说,才安了心,但是她与九皇子都知道,明珊公主,有机会是必然除去的,因为不管明珊公主到底有没有看见他们,这个世界上,只有死人才能保守一些秘密。 丽妃露出小女儿的娇态,正想说什么,却被九皇子一把抱在怀里说:“放心,一切有我。” 丽妃刚开始只是想与九皇子互相利用,解解寂寞,但是一步一步的,她开始沦陷了,女人动心的时候,永远比男人深。她看不见九皇子抱着她的时候,眼中闪过的是一丝淡漠。 淑妃在宫里正在自己与自己下棋玩,听见女儿来了,觉得很诧异,口中对身边的嚒嚒说着“这是怎么了?难道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三公主身上还有浓重的露水,衣服都有些湿,一双小手有些凉,淑妃心疼的将三公主的小手往手心里攥了攥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三公主喝了口嚒嚒倒的热奶茶,下定决心了的说:“母妃,我还是要沈于锋。” 淑妃有些错愕的说:“不是想通了么?” 三公主在淑妃面前向来任性,扭着身子说:“我就是要他。” 淑妃叹了一口气说:“这我不能帮你,你向来聪明,知道朝中局势,你父皇不会答应。” 三公主一张明媚的脸塌下来说:“女儿愿意一试。” 淑妃摇摇头,不愿意理身边的女儿。 三公主跪下来说:“母亲你帮帮我。” 淑妃见自己的女儿跪下来又急又气,“我怎么教出了一个这样的女儿,平时骄傲的很,为一个男人就下跪了?” 三公主倔强得很,就是不起来,淑妃看在眼里,心里心疼着说:“你跪我干啥?留着你这把子力气去跪你父皇吧。” 三公主听见这话,双眼一亮,站起来说谢谢母妃。 淑妃摇摇头,她愿意成全自己的女儿,可是却不能知道皇帝愿意不愿意。 第二日,皇帝正批完奏折,准备点小老婆去睡觉,却听见门外的人说自己的女儿来了,皇帝有些二丈摸不清头脑明珊的来意,又想起昨日给三公主的来意,会意的笑了笑。 三公主不是无脑之人,她知道自己提的那个人也许会让皇帝不同意,于是亲手做了皇帝最喜爱的小点心,梅花糕。 皇帝探头看三公主拿来的梅花糕做得歪歪扭扭,还有烧焦的地方,不由得皱眉说“这是什么鬼东西?” 三公主支支吾吾说:“这是梅花糕。” 皇帝看着这东西,居然还真是梅花糕,又看见女儿的手似乎被烫伤了,一颗心熨帖到了极致,觉得儿子再多有什么用?再贴心不过自己的娇娇女儿。 皇帝拿着筷子夹了一小块,将其放进嘴里,味道居然还不错。他龙心大悦说:“就你今天这梅花糕,我还什么都赏了。” 三公主顺势跪在地上说:“女儿有一事向父亲求。”她说的不是父皇,而是父亲,她是以一个普通的女儿而不是公主向皇帝求东西。 皇帝抹了抹嘴巴说:“什么?” 三公主说:“我想要沈于锋。”说完,她立即抬头,紧紧地盯着皇帝的神色,皇帝的神色从一开始的放松到后来的错愕,最后到审视,他看着跪着的女儿说:“是淑妃让你来求沈于锋的?” 三公主的心如小鼓,砰砰的跳,“当然不是,是我自己来求的,母亲根本不答应。”她说。 皇帝的神色似信似不信,一副风淡云轻的样子说:“你再挑挑,沈于锋不合适。”作为帝王,他可以容忍女儿在他底线之前撒娇要求,在底线之后,就不行了。   ☆、第27章 爱他憨傻 26 宫殿内的夜明珠闪着昏暗的光,混着明黄的装饰以及微醺的龙延香让三公主的心越跳越快,她之前不是没思量过皇帝的反应,但因为不甘心而不得不试。而如今,她轻易的放弃沈于锋,估计在皇帝心里,也留下了个淑妃想要沈家帮衬十一皇子的坏印象。 三公主直直跪在地上,有些任性说道:“女儿就是看上了沈于锋。” 皇帝直勾勾的看着一向疼宠的女儿的脸,想从她脸上看出其他的神色,他盯了半天,也看不出女儿脸上有任何心慌的神色,有的只是为了爱大无畏的豁出去的爽利。皇帝摇了摇头说:“不行,换一个。” 三公主撅着嘴说:“如果父亲不答应,我就一跪不起了。” 皇帝长叹了一口气,不知道是为自己还是为三公主,幽幽的说:“那你慢慢跪吧。” 淑妃一向在宫殿里打点得好,一个受过他恩泽的在门口的小太监见情况如此,一溜烟的跑去给淑妃报了信,淑妃听到此消息,神色不变,叫心腹侍女给小太监满满一荷包赏钱,等小太监悄悄出了宫,才进了寝殿,狠狠的摔了一个杯子在地上,她身边的心腹侍女说:“娘娘快去为公主求情啊。” “求什么求?”淑妃怒道,“我还求情,岂不是火上浇油么?我只能静静地等着。”淑妃说完,心中满是煎熬,走来走去,最后坐到了椅子上,手里握着太后赐的佛珠。 还不到一个时辰,三公主在皇帝书房里跪着的消息传了出去,十一皇子急急地跑进淑妃的寝宫,一副急急忙忙的样子,他见淑妃正襟坐在榻上,手里还拿着佛珠,口中嚷着:“都什么时候了,母妃还能修身养性?快去为姐姐求情吧。“ 淑妃掀了掀眼皮,对身边的侍女说:“让守门的小太监守了宫门,任何人都不能出去。” 十一皇子听了这话,一跳三丈高说:“母亲不顾骨肉之情,我可是顾的,我就这么一个姐姐,我必须要去为她求情,就算是挨板子,也要去。” 淑妃咬着自己的舌头,觉得生疼生疼的,她第一次反省自己对儿子是否太过于娇养,为他挡去了太多的风霜,让他成了一个普通人家的小儿? “你不能去。”淑妃的脸沉沉的,“你姐姐想要的东西,必须她自己争取。” 三公主不知道自己跪在皇帝书房的事已经传出了宫,更不知道自己的母妃与弟弟为她急了个半死,她作为公主,想要什么都是伸手便来,就算是驸马,她也想挑选自己最爱的。 皇帝并没有远离,他在书房的厢房里看着书,三公主是他最爱的女儿,在他掌权隆盛与淑妃最相亲的时候出生,他一度认为她是他的福星,一向骄纵着她,养成了她什么都想要的性子,这是这性子,确是他喜欢的。皇帝站起了身,透过布帘看了看外面跪着的三公主,她神色坚定,一副不达到目的不罢休的样子。皇帝长长的叹了口气,觉得三公主的这个性子,都像他。 三公主从来娇贵,没有这样跪过,她膝盖生生的疼,她知道父皇没有走出去,那么她就有翻盘的机会,她如入定的钟,她告诉自己,过了今夜一切都会好的。 她想着如果皇帝答应了她与沈于锋的事,她要如何好好的再欺负他一番,让他知道,她为了他,付出了多大的心力。 皇帝盯着帘子外的三公主,见她踉跄了一下,又恢复到笔直的样子,知道她已经挺不住了。 他想出去,但是又不想给女儿无谓的希望,“你喜欢他什么?因为他是上次比试中最出彩的?”皇帝的声音沉沉的升起。 三公主意识有些模糊,听见皇帝与自己说话,便接了下去,说:“女儿不是因为他在比试中最出彩,而是想起我与他小时候的一些事,越想越觉得他是良人。” 皇帝反问:“小时候的事?” 三公主说:“小时候,我母妃曾经常唤他来与我一起玩,他比我稍大一些,但是却对我十分的好,带我做什么都十分有耐心。” 皇帝哼了一声说:“因为你是公主而对你好的男子,这个世上不知道有多少。” 三公主想到沈于锋,脸上显示出了甜蜜的神色,她说:“他小时候憨傻憨傻的,很笨,经常被我捉弄,但是现在却变得这么伶俐了,我反而不习惯了,我希望他永远都是那个憨傻的样子,任我欺负。” 皇帝怒极反笑,“他要是是永远憨傻的样子,那沈家就完了。” 三公主因为说话,身子有些软,听到皇帝这样说,又挺了挺身子,认真的说:“大家都敬他爱他伶俐的样子,而我却怜他爱他憨傻的样子,这种感受,和母亲对父亲的是一样的。” 皇帝听见淑妃,将书放到一边,“你还好意思提你母妃,你知道你当今一跪,给你母妃造成多大的麻烦,宫里会有多少人盯着你母妃?” 三公主笑着说:“我就知道父亲你最疼母亲。” 皇帝听见三公主说淑妃,眼中闪过一丝不自然,他是真正对淑妃动过心的,也曾对她许诺过娶了她以后宫里不会再进人,但是他许诺的一件都没有做到,而他上位以后,将她也当做了一枚棋子,以用来稳定后宫与前朝的关系。 淑妃当然记得皇帝曾经对她的许诺,她不从怀疑当时皇帝对她许诺时的真心,但是时间变了,人心也就变了,她也曾伤心痛苦过,可是日子还是要过,她身后的,不止是她自己,还有三公主和十一皇子以及北定王府。她只能收起自己的感情,做一个自己曾经最不齿的盈盈算计的女人。 十一皇子急的来回转,而淑妃却仍是坐在榻上,如老僧落定一般。 皇帝不回三公主的话,坐在榻上,想起自己与淑妃的过往,一件一件,他在今晚,看见三公主为爱坚定的样子,不由得想到年轻时候的淑妃,是否也是这么毅然决然的嫁给不受北定王府老王爷看好的自己,她是不是也说事人都爱他的聪敏,而我却爱他的笨拙?皇帝这么一想,觉得身心都熨帖起来,他身在高位,说爱他的女人不知道有多少,但是淑妃是真正不知道他身份爱上他的女子,所以尤为珍贵。   ☆、第28章 后悔 十一皇子在淑妃的寝殿里急燎火燎的转了许久,见淑妃仍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心中十分暴躁,将一边为他端水的宫女推倒在地上:“人们说这宫中人人自保,不顾骨肉亲情,我不料母亲也这样。” 淑妃并不是解释,只是喃喃的说:“你知道什么?” 十一皇子一跃起,往宫外跑去,还踢着了阻拦他的小太监,嚒嚒在一旁急得不知如何是好,问淑妃说:“娘娘,您看?” 淑妃狠狠地捏了一下佛珠说:“一个两个都不省心,看来我是太宠着他们了。”淑妃叫来身边不起眼的小太监,在他耳边吩咐了一番,小太监接了淑妃的说,一溜烟的出了宫,给北定王府报信去了。 此时北定王正在与北定王妃下棋,他听见小太监的报告,张大了嘴说:“我耳朵没听错吧?”他这个妹子一向在宫中进退自如,从来未曾跟他这个哥哥报过苦处,这次为了两个讨债的儿女,居然叫人来北定王府了。 北定王妃听说是沈家小子的源头,皱皱眉说:“是我朝家的人欠了他们的么?怎么一个两个都喜欢沈家的?” 北定王瞪了北定王妃一眼,“什么朝家的,公主是皇帝家的。要喜欢,也是他家的血统。” 这时,皇帝的书房内并没有传出皇帝的叱喝与皇帝的任何旨意,所有外面的人,幸灾乐祸的,心急如焚的,都只能屏住呼吸,等着第二日的到来。 北定王当机立断决定说:“你叫淑妃封锁公主为什么在今上书房长跪不起的消息。实在不行,就说公主打破了今上最爱的墨砚。”即使是公主,为一个男人长跪在皇帝书房这样的消息传出去,被有心人抹黑了,这辈子也不会好过。 小太监讨好的笑着说:“北定王与淑妃真是想到一块儿去了。淑妃老早就吩咐了小的们,让咱封住别有用心的人的口呢。” 北定王深深的叹了口气,这个三公主,真是被娇惯坏了,但是淑妃就任由三公主去求皇帝,也是爱女心切昏了头,沈家怎么可能和他们再联姻?只怕他的大媳妇沈芳怡知道了,都会头一个出来反对,北定王想了想对北定王妃说:“此事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 北定王妃撇了撇嘴,他沈家是什么高门啊?咱得赶上着?有一个完美无缺的沈家媳妇就够让人头疼了,三公主还这样,真是…冤孽。 皇帝正在榻上拿着书回忆与淑妃的当年,却听见外面一阵喧哗,十一皇子来了,门外的守卫都知道他母亲是皇帝宠爱的淑妃,舅家是皇帝亲信的北定王,虽然皇帝下了旨不让任何人打扰,但是他们也不敢对十一皇子不敬,只得用身子将门堵住。 十一皇子站在门口有些急,又不好对皇帝的侍卫动手,只好跪在门前说:“父皇,儿子求见。” 十一皇子在书房门口弄出的动静,又让宫里各家议论纷纷,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丽妃坐在宫里,一边享用着上供的葡萄,一边笑着说:“淑妃这下子,麻烦大了。”她眼中闪过不明的光芒,北定王世子叫她母家的嫡子残废的帐她还没细细算呢!她想了一会儿,叫心腹太监来,吩咐了几句,将消息递给了九皇子。 九皇子接到了此消息,笑了笑说:“淑妃这次,不知是福是祸。”以他对淑妃的了解,她不可能就这样莽撞的让女儿去求的,一定是存了几分把握才如此,不过到底是母亲,即使知道与沈家联姻无用甚至会带来危害,她考虑到的,还是女儿的终身幸福。 如果他有一个这样的母亲,他何须如此筹谋?九皇子的双眼暗了暗,对下面的人说了四个字:“按兵不动。” 宫中暗潮汹涌,皇帝听见十一皇子变声期鸭嗓一般的声音,也知道他这一举动引来宫中多少猜测,这毕竟是他较为宠爱的一对儿女,他实在有些不忍,他对身边的人说:“叫十一皇子进来。” 下面的人传了皇帝的命令,叫十一皇子进来,十一皇子生于皇帝宠爱的妃子,又舅家给力,给他添堵的人也少之又少,根本不曾像九皇子那样经历过风霜,虽然聪敏,但还是没那么圆滑。 他直直的跪三公主旁边,三公主本来已经精神涣散,见弟弟过来不由得惊得睁大了眼说:“你怎么来了?” 十一皇子看着案台上的墨砚说:“我不舍得姐姐受苦,既然是同根生,就要一起受苦。” 三公主与十一皇子从小一起长大,感情甚好,她感动于在此时弟弟挺身而出的维护,也担心皇帝会迁怒,不由得小声对弟弟说:“你这个笨蛋,还不快点离开。” 十一皇子并不管三公主的焦急,扬声对室内的皇帝说:“父皇,不知道姐姐做了什么事情让父皇生气,我愿意为姐姐一起承担。” 皇帝自己虽然是踩着兄弟的骨血上来的,却希望自己的儿子是一个有亲情、有血性的人,十一皇帝对嫡亲姐姐会这么关心,让他觉得,十一皇子不愧是他宠爱着精心栽培着的小儿子。 皇帝放下书,推开门帘,板着脸对地上跪着的一双儿女说:“胡闹,哪儿有得不到的事就跪着拼命求的道理。” 三公主仍是一副骄傲的性子,虽然身体虚弱,但是还是说:“但求父皇陈全。” 十一皇子并不知道三公主为何而跪,为何而求,在底下眨巴着大眼睛让皇帝觉得真是个傻小子。 “她求沈家的长房大儿沈于锋。”皇帝解释了一句。 十一皇子瞪大了眼睛说:“姐姐你这是?”难怪必须得跪。 三公主苍白着脸笑了笑,她今生命好,以为什么都轻易得到,却在这次,她还是有很多不能得到的人和事。 “父皇…”三公主低低的哀求了一声。 十一皇子转了转眼睛想到其中的症结,三公主如果嫁给了沈家,沈家身后的沈家军必然就站在了自己身后,对当今太子来说,是一个很大的威胁,如今的朝廷,不允许有风险存在。 十一皇子顿了顿,俯身对皇帝说:“求父皇册封我为镇西王。” 镇西是大梁朝与少数民族的交汇地,地势险恶,瘴气遍布,因为是边疆要地,所以大梁第一任皇帝封了自己最亲的兄弟做为那儿的镇西王,但是到了这代镇西王,他家居然因为各种原因绝后了,镇西王便请了折子求皇帝将一个儿子过继到其名下,继续管理镇西。皇帝为此很是头疼,他自己的儿子本来就不多,还要过继一个给镇西王,要知道,镇西王因为当地的气候、邻族的骚扰,早逝的实在太多了,而且如果成为了镇西王,那就与大位彻底无缘了。 皇帝听了十一皇子的话,顿然一惊,将手边的墨砚狠狠的向十一皇子砸去,十一皇子跪在地上,并没有躲闪,任墨水溅了他一身,倒是坐实了三公主将皇上最心爱的墨砚打碎的名头。 三公主见此情景,大惊失色,她向前跪了几步,抱住皇帝的腿说:“父皇息怒。” 皇帝想将抱住他的手踢开,又想了想,只是将腿移了两步,冷冷的说:“真是淑妃教出来的好孩子,一个向我要驸马,一个向我要镇南王名头。” 十一皇子低着头说:“儿臣只是想消除父皇的疑虑,给姐姐一个幸福。” 三公主当然知道镇南是多么险恶的地方,想着弟弟能为她做到此,不由得哭出声来说:“父皇,我不要沈于锋了,我只求弟弟永远是父皇的孩子。”过继出去的皇子,就再也不是皇子了。 皇帝见局面混乱如斯,不由得摸了摸头,对身边的人说:“叫淑妃过来。” “你这个混账东西。”三公主是女儿,不好打不好骂,可是对于十一皇子,皇帝并没有那么客气,直直的一脚便踢在了十一皇子的屁股上。 十一皇子生生的挨了皇帝这一脚,但是并不出声,一副很倔强的样子,而三公主仿佛是这一脚是踢在她身上,她连忙踉跄的护在十一皇子身上,说道:“父皇息怒,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弟弟也不至于这么傻。” 皇帝身边的小太监又一溜烟进了淑妃宫内,不同的是,这次带了皇帝的旨意,淑妃听了皇帝的旨意,松了口气,将佛珠放在案上,对身边的嚒嚒说,“不知道明谦这孩子冲动成了什么样子。” 嚒嚒此时可是笑不出来,只是对淑妃说:“娘娘快去吧。” 淑妃去往皇帝的书房,让宫中的探听耳目再一次沸腾了,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皇帝气正憋在心头,淑妃出现了,她并没有像以往一般盛装,而是穿着素色衣服,首饰也很少,只带了区区一个玉簪子,她款款的走进书房,对皇帝下跪说:“皇上我来请罪了。” 三公主见母亲如此,心中更是不安,为自己的一意孤行感到忏悔,她是可以爱一个人,但是因为爱一个人连累到母亲和弟弟,便是自己的错了。   ☆、第29章 答应 皇帝见淑妃没了以往盛气凌人的保护膜,而是一副洗尽纤尘的样子,想着他已经多久没见淑妃如此了,淑妃似乎在入宫之前是这个样子的,而淑妃头上的玉簪,正是她初入宫自己送她的,当时自己还夸她天然雕饰如芙蓉一般美,就如这只玉簪,自顾芳华。 淑妃进了书房,见一对儿女在地上直戳戳的,一个咬着呀溅了一身墨,一个脸色苍白泪汪汪,她深深的叹了口气,再次觉得这对儿女太过于娇养了,反而失了沉府。 淑妃瞪了在地上跪着的儿女一眼,生气的说:“你们这是逼你们父皇就范还是怎么?还不快快起来?” 虽然淑妃这么说,但是三公主和十一皇子害怕于皇帝的盛怒,并不敢起来。 皇帝见这一双儿女跪在地上这么惨淡,心中又气又疼,只得重重地哼了一声。 淑妃扶着皇帝坐在太师椅上说:“皇上何必这么生气,生下来的儿女全是债,大不了把他们打发得远远的,看不见就是了。” 皇帝听淑妃这么说,胸口一股闷气袭来,沉声说:“你舍得?” 淑妃笑说:“没有什么不舍得的,只要皇上开心就好。” 皇帝又重重地哼了一声,说:“还不快起来?” 十一皇子听到这话,用眼角撇了撇淑妃,见淑妃微微的点了点头,一溜烟从地上爬了起来,还不忘扶起一边早就力尽的三公主。 皇帝见十一皇子如此,心中想着果然这个儿子最肖似我,他也曾经有个感情深厚的大姐姐,但是大姐姐为了大梁朝远嫁了,从此天各两方,大姐姐因为水土不服,早早的去了,当年,他也是这么奋不顾身的冲进上皇的寝宫,跪求上皇求回成命的。 皇帝想到自己早逝的大姐姐,心中有些酸,三公主见皇帝的神色不愉,又见自己的任性连累了弟弟和母亲,心中已经后悔,她挂着两行清泪,喃喃的说:“父皇,我不求了。” 皇帝狠狠地瞪了三公主一眼说:“胡闹,哪儿有一会儿求一会儿不求的。” 三公主想着弟弟自请成为镇南王,摇头说:“父皇我真的不求了,我只想弟弟和母亲好好的。” 正在僵持的当儿,太子来了,太子是皇帝已故去的皇后所生,皇帝与皇后感情甚好,皇帝在皇后去世前,答应亲自教养太子,一手把太子拉扯大,教他许多做人的道理,其中有一条便是要爱护兄弟姐妹,由此来说,只要不涉及到利益,太子对于其他兄弟姐妹是很宽厚的。 太子在宫里听见了消息,思前想后半晌,觉得淑妃在宫里对自己不错,也帮他挡过一些暗算,出面为她以及她的儿女说说好话,不是坏事。 太子是皇帝的继承人,皇帝一般不会驳他面子,他宣太子进来以后,指着狼狈的十一皇子与三公主说,你让他们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太子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皇帝虽然动了怒,但是不是大怒,怒中又带着一丝快慰,倒是让太子有些摸不清头脑。 三公主与太子的关系还算不错,含着眼泪叫了一声三哥,太子说:“妹妹怎么了?天塌下来有太子哥哥为你顶着呢。” 三公主不好意思跟太子说自己跪的真像,只是红了脸。 “你还知道害羞。”皇帝甩了甩袖子,“她看上了沈家大房的小子。” 太子听到此话,先是张大了嘴,后是心中一松,只要不牵涉到利益,一切好说。“咱的小妹妹也思春了。”太子调笑道,他一直以温和著称,缓解了室内紧张的气氛。 淑妃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倒是劳烦太子操心了。” 沈家的老太爷在皇帝的特意安排下,成了太子的师傅,于情于理都是牢牢的站在太子身后的,只要他们家不与三皇子、四皇子联姻,其他的事情,太子都是管不着的,但是既然是三公主看上了沈家的小子,太子倒决意管一管了。 其实皇帝的心思太子也猜得清楚,但是他认为,沈家与自己的关系已经十分稳固,没有必要另外去支持别的皇子,而且淑妃和北定王虽为皇帝在意的人,但是知情知趣,并没有为此而骄纵不可一世,三公主这次过了,但是少女情怀总是诗,也是值得理解的。 太子自认为十分了解皇帝,他见皇帝虽然发怒,但是面色有松动,暗道三公主在帝王心中的地位不简单,能够跪一跪便摇动了帝王的心,他顺势说道:“既然妹妹要,父皇为什么不给呢?” 皇帝不可能把心里的想法全说出来,只能说:“都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哪儿有看上谁,指谁的道理。” 太子笑着说:“为什么不可以?我们的三公主可是贵女中的贵女,她看上谁不能给呢?” 皇帝不答应三公主嫁与沈于锋本来就是为了维持太子的利益,但是三公主和十一皇子这么一闹,他那身为父亲的心软了半截,又见太子也答应三公主与沈于锋的事,便仿佛找到了阶梯,皱着眉头说:“闹了这么大一气,就让她美梦成真了?未免太便宜了她。” “那就让她抄女则100遍,再让太后派个严厉的嚒嚒教养她一番好了。”淑妃立刻接道。 十一皇子听了此话,知道皇帝这是变相答应了,但是他不由得继续问说:“那姐姐与沈于锋?” 皇帝听了这话,又哼了一声说:“先看看你姐姐的表现。” 三公主听了这话,又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喜道:“谢谢父皇,谢谢太子哥哥。”十一皇子跟着三公主也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说:“谢谢父皇,谢谢太子哥哥。” 太子见状,连忙将三公主与十一皇子扶起,说:“妹妹、弟弟不要多礼了,我这是应该的。” 皇帝见太子如此,心中又满意了几分,觉得他的骨血终于可以不走他的老路,踩着哥哥弟弟的骨骸往前爬了。 皇帝咳了咳说:“这件事先不要对外宣扬,等我到合适的日子再宣布,今夜就说三公主将我的最喜欢的墨砚打翻了吧。” 淑妃噗嗤的笑了一声说:“皇上真是个好父亲。”三公主和十一皇子连声说是。 皇帝心中虽然被小儿女和宠妃哄得十分骄傲,但是面上不显,仍是一副恼怒的样子,只有太子看清了,心中觉得要更加亲近淑妃一点。 几人走出了皇帝书房,淑妃带了三公主回了寝宫,太子正要回自己的寝殿,十一皇子向太子下跪说:“太子哥哥今日为我姐姐求得心爱之人,明谦这一辈子为太子哥哥马首是瞻。” 太子心叹这个十一皇子倒是被淑妃养的愣头愣脑却不失血性和义气,他都不知道淑妃怎样养出了这样的儿子,不过,这样的弟弟比三皇子、四皇子那几个不省心的好多了,他笑着扶起十一皇子说:“弟弟不要这么说,我们之间,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淑妃带着三公主进了寝宫,宫里的宫女们一阵沸腾,见三公主走路踉跄,便知道是伤了膝盖,机灵的拿来了热水给三公主热敷,嚒嚒想去找御医,却被淑妃拦下了。 淑妃坐在椅子上,一副很疲惫的样子说:“你明白了么?” 三公主虽然已经得偿所愿,但是并不开心,点头说:“我明白了。”皇帝先是皇帝再是慈父,如果你打破了他的设计,就算跪破了膝盖,也没有人管的。她也明白,自己的任性不仅是给自己,而是给自己最亲的人带来了灾难,这种任性,一次就够了。 三公主第二天便认认真真的就抄起女则来,她被禁足的消息传遍了宫里,淑妃见她闷头闷脑的呆在宫里学规矩与抄女则,怕闷坏了她,便招了沈芳菲进来陪她说话。 沈芳菲在宫外早已知道了三公主得罪皇帝的消息,但是皇室对外说是三公主打破了皇帝最喜欢的墨砚,那就是真的,她不会去猜测这其中的内情,有时候,太聪明了,并不太好。 沈芳菲接到淑妃的旨意,便打扮得喜庆爽利的入了宫,她先与淑妃请了安,淑妃倒是无论何时,都是一副过的很好的样子,她笑着指着三公主的寝殿道:“明珊等了你很久了呢。” 沈芳菲走进寝殿门,见三公主脱去了自己最爱的华装,穿着一件素雅的袍子,随意的挽着长发,在窗边写字,她歪着头,倒不像被皇帝禁足而失落伤心的样子,写着写着,三公主居然咬着笔尖,痴痴的笑了。   ☆、第30章 呆妞 沈芳菲见三公主这样一幅春光明媚的样子,完全没有精神颓靡,就知道三公主这阵子传得沸沸扬扬的失去皇帝宠爱的事,只怕当不了真。 三公主此时在得偿所愿,想到沈芳菲即将成为自己的小姑,对沈芳菲又亲热了几分,她见沈芳菲来了,站起来,欢快的挽着沈芳菲的手说:“好久不见,都是禁足闹的,我都无法去看你了。” 沈芳菲跟着三公主往大殿里走,走到三公主抄的女则旁,细细的看了看,说:“公主的字越写越好了。” 三公主此时已经一脱对皇帝恐惧的阴霾,骄傲的说:“那当然,我的字也是父皇一笔一划教出来的,说我的字不好,岂不是说父皇的字不好?” 沈芳菲不好再接下去,抿嘴笑了笑,觉得三公主仿佛对自己更亲近了,只是不知道何故。 淑妃远远的两个小姑娘,坐在书案前叽叽喳喳得说得很是欢快,贴身侍女悄悄走上来说:“北定王妃求见。” 淑妃连忙正了正衣襟,对侍女说快将王妃请进来。 北定王妃穿着王妃的定制大服,她虽然有了儿子和儿媳,但是还是面容不减当年的风韵,她徐徐向淑妃敬了一个礼。 淑妃连忙扶起她说:“嫂子不要多礼。” 北定王妃左右看了看低声说:“礼不可废。” 淑妃笑了笑说:“我在宫中经营了这么多年,连嫂子都不能喊一句,那真是我的失败了。” 淑妃坐在椅子上与北定王妃扯了扯家常,犹豫了一下说:“今上关于明珊的赐婚还不会这么早下,是否能让嫂子去帮我提点一下,免得那家自己定下了。”虽不说是哪家,但是两人都知道是谁。 北定王妃叹了口气说:“这真是缘分,要不怎么就… ” 淑妃也叹了口气说:“幸亏是个好的,不然还真是会让我操碎了心。” 北定王妃见淑妃言谈之中对沈于锋十分满意,心中想着没办法自只能和沈家再结一桩亲,但是又想起那个表现的完美无缺的媳妇的娘家又要更进一步时,心中难免大喘气。 三公主与沈芳菲戏耍了一会儿,实在忍不住问:“你家那位笨哥哥最近在干什么?” 沈芳菲听到此话,愣了一愣说:“还不就是在家着文武师傅们学习。” 三公主听到此话,笑了一笑,显得有些高深莫测。 沈芳菲见三公主此表情,又联想到她对自己的进一步亲热,心中咯噔一下,难道三公主看上了自己的哥哥沈于锋?那荣兰怎么办?她虽然不乐见三公主远嫁异族,但是也不料想三公主会与自己的哥哥在一起。 这一世毕竟与上世有很多不同,在她的干扰下,沈芳怡已经没与九皇子在一起,太子也离奇的并没有去世,莫非三公主真的会嫁到沈家? 沈芳菲握了握拳,面部露出一些迷惘来,前世的一切,都仿佛黄粱一梦,并没有发生。 三公主不会突突的跟沈芳菲说自己为了沈于锋求了这么多,更不会说自己的父皇不日会下旨给三公主与沈于锋,只将话题转到了别处。 沈芳菲不好细问,也只能顺着三公主将话题转向了别处。 两人在一起聊了半晌,沈芳菲起身离宫,三公主握着沈芳菲的手说:“你有空就来看看我,父皇愣是把我拘在这宫里,早知道我得打破他两个墨砚。” 沈芳菲笑着点头称是。 沈家现在算是步步高升,沈芳菲的排场也越来越大,她出了宫,进了马车,旁边有嚒嚒和小丫鬟伺候着,外面还有开道的家丁。 沈芳菲在马车上喝了一口杏仁奶,想着前世的事,不禁觉得有些头疼,她缓缓的靠在软垫上,闭目养神。 突然之间,马车停了下来。 一阵喧闹声涌进马车,沈芳菲张开眼睛对身边的荷欢说去看看怎么回事。荷欢清脆的答了一声,弓身下了马车。 马车外,直直的跪着一个少年,任凭家丁怎么驱赶,都不走,家丁们着了急,只得动起手来,可是这少年老实得很,不还手,只是跪着,他见马车里出来了一个貌美的丫鬟,扬声到:“沈小姐,您还记得沈庄里的呆妞么?求小姐救命。” 呆妞?沈芳菲在马车上回想了一会儿,那不是沈家郊外庄子里帮忙的粗使丫头么?她怎么了? 沈芳菲叫荷欢过来,在其耳边吩咐了几句,荷欢脆生生的应了,来到少年面前问:“你是谁?你与呆妞是什么关系?” 少年见沈芳菲还记得呆妞,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呆妞被大学士府的公子抓走了,求小姐救命。” 陈诚?沈芳菲倒吸了一口凉气,当时那老伯抬着被虐待的女儿的尸首在大学士府门口闹事的事她还记忆犹新,呆妞被陈诚抓走了,只怕凶多吉少。 陈诚虽然不是个家伙,但是大学士府还是很有几分势力的,她做为沈府的区区一个嫡二小姐,没有必要去为了一个一面之缘的丫头去出头,但是她又想到多做些善事,也许能为家里积德,不由得沉吟起来。 外面的少年似乎知道了里面沈小姐的犹豫,不由得拼命磕起头来,“求求小姐,求求小姐了。” 他的额头被磕出了血,让围在一边看着的家丁分外不忍,谁不是穷苦人家出来的?谁没有几个姐姐妹妹,谁的姐姐妹妹被李公子那样的混蛋抢走了,那都是要焦急一番的。 沈芳菲叹了一口气,对马车外的少年说:“你先到沈庄里去休息,待我思量一番。” 少年仍跪着不起来,嘴里的话却变成了多谢小姐救命之恩。 倒是个机灵的,沈芳菲嘴角含着笑,事情紧急,沈家与大学士府家的关系已经够恶劣,她不便单独出现,她思来想去,倒是想到了三公主。 她叫车夫掉头,又到了皇宫门口,门口的小太监见是沈芳菲,得了大大的荷包银子,给三公主传了口信,三公主正在继续抄书,听见沈芳菲又回来了,一时之间有些惊异,瞪着眼睛说,“这是怎么啦?” 沈芳菲进了宫,将来龙去脉跟三公主细细说了一遍。 三公主素来嫉恶如仇,听见大学士之子的恶行狠狠的将桌子拍了一拍,“明儿我就要父皇解了我的门禁,去会一会这个狼心狗肺的人。” 沈芳菲只想借三公主的势将呆妞要回来,却不料三公主要亲自出马,急忙说其实不必劳烦到公主亲自出马的。 三公主调皮的笑说:“我在宫内呆久了,正好活动活动筋骨。”   ☆、第31章 文秋 第二日,大学士夫人正在大堂里训媳妇到口沫横飞,她儿子的事被传出去之后,愿意与他结亲的女子少之又少,她只得拼命寻觅,好不容易找了个边陲的小文官,将其女儿娶了过来,却发现这个媳妇木讷又小家子气,完全不抵沈芳怡的一分,于是,这个媳妇变成了满心怨气的大学士夫人的出气筒,每天伺候大学士夫人早起到睡觉不说,大学士公子张诚因为虐待侍女事件被人人指责,变得阴阳怪气起来,对其妻子自然不会多尊重,心情好了,便不搭理,心情不好,则对其拳打脚踢。 大学士府媳妇文秋本来是文官嫡女出身,却因为母亲早逝,府上被父亲的宠妾把持住,不仅她的嫡亲弟弟被养成了体弱的废物,连她也为了父亲所谓的前程,被草草的嫁进了大学士府,她身无任何筹码,只能成为弱者,对大学士府的一切恨不得早日解脱。 有一仆从匆匆的跑上来,惊慌的说:“夫人不好了,明珊公主和沈家二小姐来了。” 大学士夫人斜了斜三角眼,疑惑的说:“她们来做什么?”她又看了看在一边畏畏缩缩的媳妇,厌恶道:“还不快下去,等着丢人么?” 大学士夫人整了整头发,叫小厮迎接三公主与沈芳菲,她虽然对两个人不请自来感到不满,但也不会显露一分,她笑着说:“今早我就听见喜鹊叫了,原来是三公主来了。”她话里并不提沈芳菲,对沈家退婚的不满显而易见。 沈芳菲的身体已经并不是小姑娘,并不会对大学士夫人的轻慢而感到不满,只是轻轻了笑了笑说:“夫人,还有我呢。” 大学士夫人见沈芳菲这么说,皮笑肉不笑的回答说:“沈二小姐也来了,难怪这喜鹊吱吱多叫了几声。” 沈芳菲与三公主为了在势头上压住大学士夫人,都是精心打扮而来,三公主身穿一贯喜欢的大红色长裙,袖口上绣着金色的莲花纹路,裙角还用金丝勾出了几片祥云,发髻她带着皇帝赐予她的镂金凤钗,显得贵气逼人。沈芳菲穿着淡紫色长裙,外披银丝薄纱,长发用沈太妃赐予的蓝烟暖玉轻挽,她颈间一条晶莹宝石项链,愈发称得锁骨清冽,清冷得让人不敢接近。 三人还未对峙,大学士夫人已经落了下乘。 在厢房里偷看的文秋,看了这两个贵女,不由得心生自卑,心想人和人的命果然是不一样的。 三公主将沈芳菲当成了自己的小姑子,自然不会喧宾夺主,她跟沈芳菲使了使眼色,让沈芳菲开口。 沈芳菲接到了三公主的眼神,感激的对三公主笑了笑,清了清嗓子说:“我邀三公主去我家的庄子游玩,却不见了一直在使唤的粗使丫鬟,听她家人说,她居然被大学士府借来了,所以我来瞧瞧,把那个不成器的丫鬟给要回去。” 文秋在厢房心里一突,想起了张诚似乎最近从外面绑来了一个丫头,那丫头虽然不是顶美的,但是有一股乡野的天真烂漫之气,看着瘦瘦小小的,力气却很大,张诚几次欲对其不轨,都被她打了回去。 张诚最近都与丽妃的弟弟李理混成一气,最近正迷恋某个青楼小妞,两个人在一起将那青楼小妞在床上折磨得要死,这架势,是生生要她断了气才行,反而没有空来管呆妞。 其实,张诚对呆妞稀罕得很,一是因为她与沈府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动了她,就仿佛动了那个事到临头收回八字庚帖的沈芳怡,二是因为她有着不同于别的少女的青涩,反而是又辣又呛,像个小花椒,让人不禁望而生畏却又想一探究竟。抱着这样的心里,张诚反而没有动呆妞,而是准备把她慢慢养着,慢慢品尝。 大学士夫人自然不会那么清楚儿子房里的事,她知道自己的儿子爱玩女人,那就去玩好了,反正买进来的女子,生死都是由命了。但是她不知道,自从儿子结识了那个断了腿的李理,两人在一起,一个是臭名昭著,一个是前途尽毁,反而越来越放浪形骸起来,嚣张到连看上的民女也敢抢了。 大学士府夫人听了沈芳菲的话,笑了笑说:“我不记得我有去过沈家庄子啊,更不记得我向沈家借过什么粗使丫鬟,怕是沈二小姐记错了吧。” 沈芳菲也学着大学士夫人,笑了笑说:“大学士夫人是没借,但是您儿子呢?” 大学士夫人见矛头直直指向自己的儿子,不由得脸色一变说:“沈二小姐可不要血口喷人,如果我儿子真的借了沈家的丫头,请拿出证据来,而不是突如其来的找我们要人,有的丫鬟心可大了,谁知道去哪儿了呢?” 大学士夫人这话说得有些不客气。 一旁沉默的三公主皱了皱眉,重重的咳嗽了一声。 大学士夫人见三公主在一旁,声音又软了下来说:“沈小姐你一定是弄错了,诚儿自从出了那事,便被他父亲勒令在家狠狠读书,哪儿都不去的。” 大学士夫人矢口否认,即使三公主在,沈芳菲也也无法带着众人搜大学士府,只得偃旗息鼓说:“如果夫人见我那笨笨的粗使丫头,还得将她还给我,她一家老小,还盼着她回去呢。” 三公主在一旁,高贵冷艳的说:“那丫头天真浪漫,我还挺喜欢的,要是被我知道谁拐带了她,我非饶不了那个人。” 大学士夫人见三公主、沈芳菲来的突然,又一副那个丫头必定在这里的样子,心中早已没了信心,只得应道说:“我也帮沈二小姐找着这个丫鬟,三公主放心,有了三公主的喜爱,还有谁敢动这丫头一下呢?” 三公主高傲的点了点头,沈芳菲笑说:“那就麻烦大学士夫人了。” 沈芳菲与三公主对了对眼神,今日他们这一行也不期待能很快找出呆妞,只是对大学士夫人起到隔山镇虎的作用,免得张诚那个混蛋对呆妞做出了不能弥补的伤害。 大学士夫人叫文秋替自己送沈芳菲与三公主,文秋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送着两位贵女到门口,三公主对文秋这样的女子十分不耐,沈芳菲倒是对她温和的笑了笑,文秋觉得像沈芳菲这样的贵女还能对自己有好颜色,不禁心存感激。 沈芳菲盈盈笑道:“还劳烦夫人帮我找找我拿粗使丫头,只要夫人帮了我这个忙,我必定涌泉相报的。” 文秋心中打了一个咯噔,只是说好。 大学士夫人待两位贵女走后,板着脸将儿媳妇叫上来问说:“最近诚儿在家里有没有好好念书?” 文秋早就被丈夫打怕了,战战兢兢说:“相公一直在家里苦读。” 大学士夫人坐在椅子上不说话,沉默了一阵说:“真是这样?” 文秋想了想,挑选了句子说:“相公偶尔与淑妃的弟弟李理在一起。” “混账。”大学士夫人狠狠的将茶杯扔到地上,茶水溅了文秋一身,文秋急急的跪下说:“母亲息怒。” “你们眼里还有我这个母亲?”大学士夫人怒极反笑,“谁不知道那丽妃的弟弟被打断了腿以后,便荒唐度日,诚儿与他一起?还有好样可学?” 文秋在下首欲哭无泪,丈夫怪她管得太多,对她拳打脚踢,婆婆嫌他管不住丈夫,对她任意辱骂,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她觉得忍无可忍。 大学士夫人在椅子上想了想,对跪在地上的儿媳妇说:“你去查查家里是不是真的有这样一个丫头,没有也就罢了,如果有的话…”大学士夫人疲惫的挥挥手,“把她了结了吧。” 文秋跪在下面,唯唯诺诺称是。 大学士夫人看着下面的媳妇,心生厌恶,哪家后院没有一点糟心事儿,偏生娶回来一个傻的,连丈夫后院里进了什么人都不知道。 文秋进了丈夫经常去的小偏院,呆妞正被关在哪儿,她死活都不肯换下刚被抢来时穿的衣服,所以身上有些沾灰。 呆妞被关了几天,除了经常来伺候她洗漱的小丫头之外,没有见过其他人,如今文秋带着其他丫鬟走进来了,反而让她有些防备。 “你叫呆妞?”文秋缓缓的问道。 呆妞被关了几天,又急又怕,再加上对陈诚的防备,让她整个人变得又尖锐又害怕,“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你家小姐来寻你了。”文秋如此说道,她突然有些羡慕呆妞,尽管这样了,但是这个世界上还是有在意她、惦记她的人。 “沈二小姐来寻我了?”呆妞的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她来寻我了?”沈芳菲在呆妞心中的本来就高,听见此话,呆妞更是激动,“我能回去了?”她想回去,她想回去帮阿妈煮饭,帮阿爸捡材火,帮阿哥阿弟缝补衣服,这个小院落虽然华美,但是不是她想要的,她想回到那个破旧却温馨的家里,呆妞忍了许久的泪水,终于哗啦啦的流了下来。 文秋没有回呆妞的话,而是静静地坐在呆妞的对面,审视着呆妞,仿佛她是一件奇货可居的货物。 如果她此刻除去呆妞的话,她在大学士府的生活没有任何改变;而如果她将呆妞送出去,而得到三公主沈二小姐的帮助,是不是她就能逃离大学士府这个地狱了?如果她将呆妞送出去,而三公主和沈二小姐没有帮助她,她也许就要被这个吃人的地方给吞噬了。 到底赌还是不赌?文秋看着呆妞神色变幻莫测。 呆妞生于山野,不会知道大宅里女人的海底针心思,只是噗通一下跪下来说:“求夫人帮忙。”   ☆、第32章 回来 “少夫人?”文秋的心腹丫鬟喜春在一边叫沉思的文秋。 文秋听了凄凉一笑,大学士府没有人看得起她,除了她带来的陪嫁丫鬟,谁把她放在眼里?可是她带来的四个心腹丫鬟,活活被陈诚折磨死了两个,还有一个被卖到了青楼,她身边只有这个一个心腹丫鬟了。 喜春也有自己的小心思,她眼看其他的姐妹都折损在姑爷手里,而小姐完全没有反手的余地,她看出了文秋的犹豫,为了文秋,也为了自己,她必须赌一赌。 “是奴婢见呆妞姑娘可怜,私自将她放了。和夫人并没有任何关系。”春喜对文秋抚了抚身说道。 文秋的唇在颤抖,她镇定了一会儿说:“就按你说的做吧。” 文秋转身离开囚禁呆妞的小院,留下春喜一个人对呆妞说:“姑娘,跟我来。” 春喜趁夜深人静之时,将呆妞化妆成一个婆子,悄悄送到了大学士府最不起眼的一个侧门,门口早已有她青梅竹马的接应,呆妞对春喜结结巴巴的说:“这位姐姐的大恩,我一定没齿难忘。” 春喜叹了一口气说:“如果你真的感激于我,就求求你们家小姐帮帮我家夫人吧。” 呆妞听了此话,想到陈诚的无赖与残暴,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 春喜将呆妞送走之后,又在乱坟岗找了一具女尸冒充呆妞,从头到尾,煞费苦心。 文秋见呆妞已经被送走,便带人去回复了大学士夫人,说陈诚带回来的那个丫头正是沈芳菲的那个粗使丫鬟,她见那丫鬟并不是安心呆在大学士府,而是一副一心想回沈府的样子,便将她处理了。 大学士府夫人听了此话,满意的笑了笑,这个媳妇还是有可取之处的,至少该狠的时候还是狠得起来。她拨了拨手中的佛珠说:“将那丫鬟葬在义人冢吧,被她烧点纸钱,让她好上路。” 陈诚刚与李理在外面厮混回来,兴冲冲的跑到偏院里,准备逗弄呆妞一番,却不料呆妞已经失去了踪影,陈诚在大怒之下,叫来了伺候丫头问清楚原尾,知道呆妞被自己的夫人处理了,气冲冲的走进了文秋的厢房,文秋正欲迎上去,便被陈诚一脚踢在地上。 “真是胆子大了,连我中意的人都敢发卖了?”陈诚怒发冲冠的样子让身边深受其害的丫鬟吓得瑟瑟发抖,还没等文秋撑起身子,陈诚走上去又是一顿好踢,春喜实在看不过去,她跑过去抱着自己的小姐说,“姑爷,别打了,是老夫人吩咐这么做的。” 陈诚挺直身子,春喜以前因为姿色不显从未被他注意过,但是春喜这一回来,抱着文秋,反而让陈城发现她身姿窈窕,别有一番风味。 陈诚淫笑说:“我从未发现春喜你丰乳细腰,不知道知道在床上如何。” 文秋听了此话大惊,能够忠心耿耿陪在她身边的陪嫁丫鬟就只有春喜了,如果春喜再被陈诚要去了,她在这个大学士府里,可就是真正的孤掌难鸣了。 春喜听了陈诚的话没全身都在颤抖,她与文秋陪嫁铺子里的小掌柜青梅竹马长大,互相约定等年纪到了,便求小姐成全,可是不料,小姐嫁给了中山狼,两人的事便延迟了下来,春喜暗暗觉得,与其被陈诚侮辱了,还不如死了算了。 正当主仆二人万念俱灰之时,外面的小厮进来了,大学士夫人听说儿子回来了,要儿子速速去见。 文秋见陈诚走了,松了一口气,在春喜的搀扶下站起来,生生的吐了一口血。 春喜大惊,连声叫着小姐,并要请医生过来,文秋按了按春喜的手,心如死灰的说:“不用了。我过几天便把你和张小掌柜的事办了。如果我葬在这里了,就只有你会逢年过年给我几柱香了。” 春喜连连说不要,文秋只是摇摇头,在铺上睡去。 大学士府夫人见了儿子,将其训斥了一顿,但又因为慈母之心,在陈诚发誓不在外面强抢民女之后,承诺给儿子多采买几个清白的女孩儿来。 陈小张辉虽然是文秋嫁妆铺子里顶梁柱的人物,但是因为此事是主子文秋吩咐他一定要办妥,而且也带着他青梅竹马春喜的期许,所以他亲自在半夜送着呆妞到了沈府侧门,沈芳菲似乎早就会预料到文秋会如何选择,便吩咐了管家说如果有人带着一个浓眉大眼的姑娘就将她带到跟前来。 陈小掌柜跟着迎接的侍女走进沈府,他虽然在他的故乡也算是优秀的人物,跟着主子掌管她的铺子也略有见识,但是当他跟着看门的进了沈府,不由得惊叹沈府的沉淀与历史,虽然他是从侧门进来的,但是他见青石路边两旁灯火通明,正前方是一堵筑在水上的白墙,约两米高,上覆黑瓦,墙头砌成高低起伏的波浪状,正中一个月洞红漆大门虚掩着,有琴音和着曲声隐约传来,门上黑色匾额上书“芳园”两个烫金大字,侍女走到这儿抱歉的对陈小掌柜笑了笑说:“这儿您不便进去。”陈小掌柜这时才如梦初醒,他笑着说:“今日我也只是送小姐的丫鬟回来,却因为一时被美景迷了眼,不小心走了这么远。” 侍女掩着嘴笑说不要紧的,这时琴声停了,里面走出来一个俏生生的丫鬟,这个丫鬟不是别人,正是荷欢。 陈小掌柜见这个丫鬟的穿着不必寻常富人家小姐的差,便知道这一定是沈二小姐身边的得意丫鬟,他谄笑着说:“这位姐姐,我算是完璧归赵了。” 荷欢清脆的笑了笑,露出了两个小梨涡,她递给陈小掌柜一个红底金丝线的荷包说这是我们小姐谢谢你的,陈小掌柜接过荷包,发现荷包里的银钱是满满的,陈小掌柜想到自家小姐的委托,他摇了摇头,又将荷包递给荷欢说:“这都是我的举手之老,但是还希望沈二小姐能帮帮我家小姐。” 荷欢愣了愣,她对陈小掌柜说:“你稍等。”便又进了芳园。 陈小掌柜静立了一会儿,荷欢走了出来,对陈小掌柜说:“我家小姐说了,答应你家少夫人的事情,绝不食言。” 陈小掌柜舒了一口气说:“那我也能安心回复主人了。” 荷欢笑了,他们做人奴婢的,最喜欢的就是对主人忠诚的人,她又将手上的荷包递给了陈小掌柜说:“小姐说了,必须要感谢您跑这一趟。” 陈小掌柜拿了荷包,发现荷包似乎比之前的,更沉了。 呆妞被荷欢带进了芳园,她还没进园子,就闻见了一股青草的芳香,她低头盯着脚下的大块的青石板,她听乡里的有见识的人说:“沈家的青石板都是从云南云来的名贵品。”进了沈园内,她更是不敢抬头,看着自己有些破旧的鞋,越发拘束起来。 “呆妞?”呆妞听见有人叫她,便急忙抬头,她看见一个少女,懒懒地坐在琴边,穿着名贵丝绸的衣裳,露出皎洁的锁骨,这个少女正是沈芳菲。 沈芳菲自重生以来就喜欢纯洁的人与物,呆妞天真纯朴,给沈芳菲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沈芳菲笑看到呆妞全须全尾的站在她面前,虽然面容略微憔悴,但是并没有充满对生活的绝望与怨恨,便知道陈诚暂时没有动她,她笑嘻嘻的对呆妞说:“那个陈诚有没有欺负你?如果他欺负你了,我帮你揍他。” 沈芳菲在呆妞心中一直都是天上的仙女,天上的仙女讲这种话让呆妞惊讶的长大了嘴,她摇了摇头,小声说:“我已经揍过他了。” 呆妞一直在山野里长大,力气比寻常女子要大一些,在陈诚对她动手动脚的时候,她可是下了真本事反抗。 沈芳菲听了哈哈哈大笑,直说:“呆妞你真是个宝贝。” 呆妞摸了摸头并不知道沈芳菲在笑什么,她突然想起春喜的话,直直的跪下说:“求小姐帮帮大学士府少夫人。” 沈芳菲在大学士府已经见文秋面色憔悴,知道她日子过得不好,却不料听了呆妞的话,知道文秋的日子过得比她想象中的,还差得多。 她一边同情文秋,一边后怕于万一自己的姐姐当时嫁给了陈诚,岂不是这一辈子都毁了? 沈芳菲郑重其事的点点头说:“我下了承诺的事,一定办到。” 夜深了,沈芳菲安排人带着呆妞去洗漱,叫她好好休息一夜,陪着她去的小丫头见她在沈芳菲面前一副淡定自若的样子,但是到了睡觉的时候,却紧紧缩成一团,就知道,她在大学师府,还是受了很深的惊吓的。 呆妞的哥哥石头,每天早晨都会在沙场搬运货物,他的力气惊人的大,每天能赚的钱不少,他父亲的病因为沈芳菲当时赏的银子治愈了,他以为日子会这样的细水长流的好下去,却不料自己的妹妹居然被一群混蛋掳走了。 他四处求救,却四处无门,好不容易求到了沈二小姐门口,才得到了沈二小姐的允信。 他运完砂石,领了工钱,便早早的早沈府旁边等着消息,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他觉得找回呆妞的希望越来越渺茫,他自小就爱重这个妹妹,却不料在权势面前,他的妹妹就像一个物品一样,被掳走了。 这些天里,他一天比一天发现自己的弱小,空有一身蛮力又如何?到最后,他还是一个小人物,甚至是一只蚂蚁,任别人捏死。 石头决定等这些事了了,便去参军,如果能在军中获得晋升的话,他也许就能更好的保护身边的家人了。 石头一边跺着脚一边等着,他心中抱着无限的期望,又害怕自己失望。 看门的同情石头,每次看见他时都会安慰几句,而这次,他看见石头,悄悄的对他说:“快进来,你妹妹,回来了。” 石头的心中,无限欢喜。   ☆、第33章 石磊 沈芳菲正坐在榻上和呆妞聊天,呆妞跟沈芳菲说着在农庄里的事情,沈芳菲听得很入迷,她在前世也好今生也罢,从来都是贵女,不曾在农庄上过生活,不知道农庄里的事情也如此的有意思。 两人正在谈农庄上读书人王秀才的事情,沈芳菲皱眉说那王秀才就将那青楼赎回来的女人当了妻子? 呆妞点了点头,一副神秘的样子说他对那女人可好了。 沈芳菲有些叹息的说:“如果这个王秀才永远对这个女人不变,倒是个少有的好男人了。” 呆妞点了点头说:“王秀才是不错,我哥哥帮他家做了一点子农活,他就教我哥哥识字,还给我哥哥取了个好名字叫石磊。” “石磊?”沈芳菲听见此名字手一抖,一杯好茶通通撒到了身上,荷欢在一旁惊叫说:“小姐,你怎么了?”她连忙将手帕擦了擦沈芳菲的手,并细细的看着小姐的手上有什么烫伤。 呆妞在一边也惊得厉害,也上前俯身去看。 石磊?这不是大梁朝未来的双壁之一?他从军内的微末小兵做起,敢打敢拼,从一开始就冲在队伍的前头,深得长官的满意,渐渐的一步一步长露头角,甚至和沈于锋齐名,最后,在沈家败落的时候,他力挽狂澜,成为新王最器重的武将。 沈芳菲手抖得厉害,她知道石磊的厉害,却不知道石磊居然生于沈庄附近,她还救了他妹妹!她更不知道上世,呆妞卖身于大学士府,被其陈诚虐待而死,石家父母为了讨公道,双双自绝于大学士府门口,却被大学士府轻轻抹平,石磊带着报仇的怨气进了军队,自然是锐利得像一把刀,他不要命的出人头地,只是为了为自己一家人讨回公道! 屋子里乱成一片,自然没有人管屋外等着的石磊,石磊站在外面,却能听见院子里的嘈杂声,他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只能在外面焦急的等着。 沈芳菲深呼吸一口,她笑着说:“我只是手抖不小心打翻了杯子而已,大家不必一惊一乍的。” 荷欢检查了沈芳菲的手,发现并没有烫伤,舒了一口气笑说:“小姐可是我们心尖尖上的人儿,若是伤着了碰着了,我们可心疼死了。” 沈芳菲对大家安抚的笑了笑,又进房换了一身月白色的衣裳, 虽然沈府繁华,但是石磊并不为它所迷,他心心念念的就是将自己的妹妹接回家。他来到芳园大堂,原以为只有自己妹妹在等他,却不料还有沈家二小姐。 石磊其实对那些贵女们并无好感,觉得她们骄傲又自大,心情不好的时候还会骑着马踏过他们的庄稼,若是拦着她们的路了,还会挨上一鞭子。 但是上次呆妞从沈庄带来了沈二小姐的赏赐,让父亲治好了病,也免于呆妞卖身于官家做奴婢,骨肉分离,他便觉得沈二小姐与其他贵女不一样,当呆妞被掳走过,他走投无路之下,想到了只有沈二小姐,并打探了沈二小姐回府的路线之后,拦住了她。 不出他的意料,沈二小姐答应救了呆妞。 沈二小姐虽然在面前,但是石磊并不敢抬头放肆看,他低着头,只看到沈二小姐那一双镶着大颗珍珠的尖头绣鞋,他的心似乎被秀鞋上的尖尖刺了刺,跪在地上说:“谢谢沈小姐搭救。” 沈芳菲低头盯着这个将来会名扬大梁朝的少年,他此时穿着粗布衣服,并看不出将来的贵气,但是他在自己面前,不卑不亢,就连感谢自己搭救都这么坦坦荡荡。 沈芳菲说笑着说:“不必这么多礼,我也有哥哥,相信我有难的时候,我哥哥也会这么倾城救我。”沈芳菲话音刚落,便听见呆妞惊叫说:“哥哥,你的额头怎么了?” 石磊听到妹妹的叫声,抬了一下头,他额头因为上次求沈芳菲磕头太过于大力,留下的伤还未褪去,在他的脸上显得有些骇人。 石磊抬头直直地扫到了沈芳菲,沈芳菲此时还只是一个青涩的少女,却不妨碍能看出她以后倾国倾城的模样,她身穿软烟罗,一直玉钗斜斜插在发间,脸上未施粉黛,却清新动人双眸似水,石磊身于山野间,没见过如此美的少女,他心头暗动,迅速收回了眼光。 沈芳菲在石磊抬头的当儿也看清了这个大梁朝号称夜叉的将军少年时的样子,他比寻常人略高一些,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就算现在身处低位,却仍有着一股逼人的气势。 “你哥哥为了求小姐救你,将头都磕破了。”荷欢帮寡言的少年解释道。 呆妞听了此话,心疼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就是没有落下来。 沈芳菲问底下的少年说:“你怎么安排呆妞?” 石磊咬了咬牙,他决定去参军,家里便只有体弱的父母与弟弟,呆妞在家里被陈诚抢了一次,难保不会被陈诚或者别的人再撞见,再抢一次。他低沉着声音说:“我与父母准备将妹妹送到远一点的亲戚家。” 沈芳菲自然知道石磊的心思,是怕陈诚再撞见呆妞对她做出什么不轨的事,她笑道:“如果不嫌弃,呆妞就留在我身边吧。” 呆妞一声喜悦惊呼说好。 但是石磊并不想让妹妹卖身为奴,一时之间有些沉吟。 沈芳菲见石磊面色为难,知道他将家人放在心头第一位,必定不想妹妹成为伺候别人的奴婢,她和缓的说:“先让呆妞呆在我身边一阵子替我解解闷,到时候,你们家要将呆妞徐给谁,或者我给呆妞许个人家,都是可以的。” 沈芳菲的意思,是并不要呆妞卖身,留呆妞在身边而已。 石磊大喜,又跪下说:“沈小姐大恩,石某没齿难忘。” 沈芳菲笑说:“何必多礼,男儿膝下有黄金,石公子切莫妄自菲薄。” 呆妞的去处决定之后,石磊决定带着呆妞回去几天,再送其到沈府来。 荷欢笑着对沈芳菲说:“小姐,你还真是喜欢那个呆妞。” 沈芳菲点头说:“她生在乡野之间,见识比我们多得多,性子又单纯,我自然是喜欢的。” 第二日,沈芳菲去禀告了沈夫人呆妞一事,沈夫人对沈芳菲突然收留一个山野丫头心中十分不满,说:“你若是要丫鬟,我这边多的是,莫名其妙从外面捡来一个算什么?” 沈芳菲没有告诉沈夫人实情,只是说去沈庄觉得这个丫头性子很投自己的缘便带了回来,她拿出小女儿的样子,摇着沈夫人的手臂说:“母亲,女儿就觉得这个丫头很好玩嘛。” 沈夫人见女儿这副模样,也不舍得扫她的性,只得说好。 过了几日,呆妞回到沈府,沈夫人见呆妞大大的脸盘,一双黑眼睛水汪汪的,一副心思纯良的样子,便放了心,末了,还给呆妞赐名叫秀兰。 呆妞入了沈府,虽然也如平常一般活泼开朗爱笑,但是一个人的时候,总会暗暗发呆,沈芳菲奇道:“呆妞,你到底在想什么?” 呆妞一副很困扰的样子说:“我哥哥要去当兵。” 在大梁朝,只有走投无路的人才会去主动当兵,当兵虽然薪饷高,但是那是出生入死的行当,也许今天去了,明天就回不来了,也许连个尸首,都在留在异乡。 沈芳菲听了心头一跳,心想果然,她笑着拿了一颗李子塞在呆妞嘴里说:“看你急的,我沈家就是当兵起家的,弄不好你哥哥回来的时候,功成名就。” 秀兰连忙摇了摇头说:“我不求哥哥功成名就,但求哥哥平安。” 沈芳菲点点头,亲人之间的情感正是这样,像她,对沈芳怡,沈于锋,也是如此。 沈芳菲说:“既然你哥哥铁了心思要去,你不如成全了他,开开心心送他走,免得让他担心。” 呆妞皱着包子般的小脸说:“只能如此了。” 沈芳菲眼睛转了转,心想在此时为名满大梁朝的少年将军雪中送炭,也许是不错的选择,她吩咐了官家找石磊所在县城的县官要了推荐的名帖,并将沈于锋手抄的兵书叫秀兰送给了石磊。 石磊接到了名帖与兵书,静静地将它们放在床边,床上还有一瓶沈芳菲叫人拿来的擦额头的伤药,他盯着这些东西,盯了半晌,第二日,去军营里报了名。 呆妞泪汪汪的跟在石磊身后,石磊转过身说:“你要好好照顾好自己,跟在沈小姐身边,不如在家里那么自由了。” 呆妞说:“沈小姐待我极好,哥哥你放心吧。” 石磊听见呆妞说沈小姐,神色变幻莫测,他转过身,大步走向新兵集合的地方,有些人,不能想,不能忘。 沈芳菲听石磊去了军营,她胸有成竹的对担心着的呆妞说:“不要担心你哥哥,你就等着你哥哥给你们家争光彩吧。” 呆妞一向信服沈芳菲,一张小脸儿又多了几分期许。   ☆、第34章 赏梅 呆妞成了秀兰以后,沈芳菲开始想如何回报文秋,像她这样的小姑娘,根本没有办法管到已嫁的妇人那边,她沉吟了一下,眼睛一转,想到了办法。 她缠着沈夫人帮她办一个赏梅诗会,沈夫人向来宠女儿,见女儿如此想和其他小姑娘聚聚,便不假思索的答应了下来,再过两年,沈芳菲也是要嫁的,让她多办办诗会,交交朋友也是好的。 沈芳菲细细的写了帖子,请了几家京城里数得上名头的女儿或者是小媳妇,她特地设计的请柬,行云流水,让秀兰看的都呆了,说从来没见过这个雅致的请柬,沈芳菲笑了笑说就你嘴甜。 她将帖子写完后,交给了荷欢,让她交给下人分发出去,又歪头想了想说:“我得写封信给南海郡主。” 荣兰接到了信,细细的看了,又小心的放旁边的暗箱里,她笑说:“我这个妹妹,之前一直不知道在忙什么,忙完了吧,又开始交代我起任务来了。” 荣兰的心腹丫鬟碧莲听到这话,看了看荣兰的神色,并无不满,反而有些开心。像荣兰和沈芳菲这种贵女,平时能客客气气的,相敬如宾,可是关键时刻,她能写信来要你帮忙,反而是将你放在了心上。 荣兰对碧莲说:“她怎么开始捧起大学士府的媳妇来了?沈家不是一直与大学士府因为她大姐的事不对付么?” 碧莲说:“郡主下次去问问沈小姐便是了,何苦在这里猜来猜去呢?” 荣兰想了想,说:“也是。” 文秋进了大学士府的文,就如隐形人一般,大学士府夫人接到了帖子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居然还有人邀请文秋参加诗会,邀请的人还是沈芳菲。 大学士府夫人在大堂上对文秋扫射了几遍,又理了理文秋在闺中的时候并没有这些贵女朋友,大概沈芳菲邀请文秋,也是看在大学士府的面子上,毕竟她小姑娘家家的上次跑到大学士府来无根无据的来要一个粗实丫头,是很不妥的,这次邀请文秋,也算是变相的示好了。 大学士府夫人掀了掀眼帘,将帖子递给文秋说,打扮得好一点去,免得让人家还以为我们大学士府亏待了你。 文秋接过帖子,内心十分激动,前两日她见沈芳菲没有任何反应,以为沈芳菲已经忘记了与自己的约定,却不料,这帖子来了。 陈诚因为看上了文秋的贴身丫鬟春喜,再加上大学士府夫人的呵斥,最近倒是对文秋小意得很,他再看不上文秋,文秋也是他的正房妻子,文秋的父亲也是一名官员,在明面上,还得把面子做齐了。 文秋对着镜子描眉,陈诚走过来笑着坐下说:“我来帮夫人。” 文秋楞楞的转过身,看着陈诚,她在娘家一向被人忽视,突然被定亲为大学士之子的媳妇,内心深处是有几分窃喜的,再加上陈诚高大英俊,说话做事都很得体,让刚嫁过来的她芳心暗许,心想着也许那个在大门口哭诉的老头,真如大学士府所说,是政敌安排的。可是好景不长,陈诚的原形毕露,大学士府夫人的自私菲薄,都让她如同生活在地狱中。她在娘家之时,父亲一心陶醉与诗书,为正宗的老古板,而家却被父亲的宠妾把持住,她虽然被生母留下的嚒嚒教养良多,但是无奈一手烂牌,连出嫁了,也不能翻身。 陈诚不发狂打人的时候,还是一个翩翩如玉公子的,他帮文秋细细描完眉,说:“夫人,你真是芙蓉面。”文秋摸了摸陈诚的脸,心想,我如此憔悴,还是芙蓉面么?她用手抚摸着沈芳菲的帖子,一颗曾经死去的心又跳动起来,“这一把,我必须赢。”文秋对自己说。 小寒那日,文秋打扮好了,却十分紧张的问春喜说:“我这样如何?” 春喜笑着说:“夫人这样打扮倒是让我看出浓妆淡抹总相宜的感觉。” 文秋摇了摇头,她没有穿大学士夫人叫侍女拿来的大红大紫的衣物,而是穿了月白色锦衣,显得不落俗套而不夺人眼球。 文秋披了银狐毛的外套,陈诚送出来说:“夫人慢走,那春喜…?” 就这么等不及?文秋嘲讽的笑了笑说:“等我回来再议吧。” 文秋在陈诚面前一向懦弱,陈诚以为她是要妥协了,连忙松开了握着文秋的手说:“夫人早点回来。” 文秋到了大学士府,沈府门口早已经有人在等,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呆妞,呆妞穿着粉红色的衣裳在门口显得喜气洋洋,她看见文秋下了车,连忙迎上去说:“陈夫人到了。” 文秋对呆妞笑了笑,亲热的握住了她的手说:“瞧你这小手冷的,赶紧和我一起进去暖暖。” 沈芳菲知道石磊以后会功成名就,所以并不会特地派遣呆妞做什么事,但是因为呆妞认为文秋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所以特地在门口等的。 文秋见呆妞穿得不比一般富户家的小姐差,便知道在沈芳菲心里,呆妞的分量不小,她心中的一块石头落了下来。 在沈芳菲的芳园里,她要好的一些小姐妹早就来了,屋子里地暖烧的足足的,让人一进去就感觉到热气。 “说曹操,曹操就到。”沈芳菲抬眼见文秋来了,连忙走出门外娇声说着:“秋姐姐,你可来了。” 荣兰已听沈芳菲说过事情的前因后果,知道沈芳菲办这场诗会的目的就是为了提高文秋的地位,多几个贵女的手帕交,可以让大学士府不至于太过于小视她。她也笑盈盈地走过来拉着文秋的另一只手说:“我听芳菲说起你很久了,但是百闻不如一见,居然是个这么风流的人物。” 沈芳菲和荣兰的一唱一和,让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了文秋身上,他们早就耳闻过大学士之子陈诚的劣迹斑斑,却从未看到过他的妻子,文秋今日的打扮不张扬也不小气,反而显得很淡雅,她的美,不带妖媚也不带骄纵,仿佛是一个邻家的姐姐或者妹妹,在场的所有人已经知道她所嫁非人,但是沈芳菲这个主人和荣兰这个郡主的一唱一和,无论真心与否,大家都会说文秋好。 “咦?这位姑娘好是面善。”叶家的小女儿叶婷说道,她祖父是吏部尚书,父亲是太常卿,一向心直口快。 文秋仔细看了看叶婷,笑说:“我与叶小姐从未见过。” 叶婷在回忆里搜索了一遍,确定没有见过文秋,又嘟囔着说:“我和这位姐姐真的仿佛见过似的。” 叶婷自小迷糊,沈芳菲当然不会怪她,她笑着对叶婷说:“只怕你做梦的时候梦见的神仙姐姐就是这位吧。” 叶婷并没有反驳,而是一脸疑惑的又看了看文秋。 一般人被叶婷这么看,老早就火了,但是文秋也不笑不怒,笑着任由叶婷打量,让在场的其他几位对文秋又多了几分好感。 “诶呀。我们就窝在这屋子里?不是说今日要赏梅斗诗的吗?”沈芳菲打断了叶婷的打量。 叶婷的注意力被打断,连声叫着快去快去,我听说你府上的梅花可好看了。 一行小姐们,披着大衣,来到了沈府的梅园。   ☆、第35章 咏诗 沈芳菲邀请贵女们来看梅花,是对自家的梅园十分自信的,贵女们披着大衣,站在走廊下,看着外面的梅花,沈家的走廊竟然也有着厚厚的地暖,贵女们走在上面,丝毫不觉得冷,外面下着小小的雪,梅花在雪中一簇一簇,艳丽而不妖,清新而淡雅,像一位倔强的美人,面对严寒厉风,都不曾妥协。 丫鬟们端上了暖身的茶,递给贵女们,荣兰轻轻抿了一口茶说:“真是美景美人相映啊。” 沈芳菲打趣道:“就你嘴甜。” 其他贵女们哄笑了一阵,沈芳菲说道:“既然今个儿开的是诗会,那么我们就以梅为题,来做做诗好了。” 叶婷是小女儿,特别能撒娇,她笑闹着说:“你这不是专门糊弄我让我丢人么?” 沈芳菲故作生气说:“谁都知道叶家小姐才思敏捷,居然还说我让你丢人?” 御史大夫家的小姐捂着唇笑着说:“那我们要看看谁的诗最好了。” 众位小姐沉吟了一阵,开始做诗。 沈芳菲从上世到现世都无意做出色的才女,随意在丫鬟拿来来的案桌上写了一首中规中矩的诗,便当做充数。 其他小姐有好强的,便开始皱着眉冥思苦想;有中规中矩的,便看看梅花又在案头写几笔;还有压根对写诗没有兴趣的武将家的姑娘,只是寥寥几笔,就把诗纸放在了装诗的小匣子里,又开始喝起了茶。 文秋的手有些抖,她外公虽然是个清闲的小官,但是文学造诣一向很高,包括她母亲也是才女一名,既然是才女教出来的女儿,做诗水平一定不会低,她甚至在闺中十分自傲于自己的文采,而在这里,她却不知道是该出彩的好,还是该隐藏锋芒的好。 沈芳菲早打听到文秋的文采十分斐然,她喝了喝水,笑着说:“姐妹们,可是要把拿箱底本事亮出来啊,不然我可第一个不依。” 文秋听了沈芳菲话,双眼亮了亮,思考了一下,开始写起来。她身边的小姐看到她一手精致的小篆,不由得佩服道:“夫人真是写得一手好字。” 半晌过后,贵女们将写好的诗落好款,统统放到小匣子里,由荷欢念出来。 荷欢的声音清脆,如大珠小珠落玉盘,一些姑娘觉得虽然自己的诗写得一般,但是被荷欢念出来,也别有一番风味。 荷欢念到了沈芳菲的诗,特意看了沈芳菲一眼,沈芳菲倒是知道自己是什么水平,对其他贵女客套上的称赞并不放在心上,倒是荣兰说了一句实在话:“妹妹这此写的诗,不在精巧倒在惬意。” 沈芳菲嗔怒的看了荣兰一眼,玩笑说:“是是是,我的诗比起荣姐姐的来,拍马也难及啊。” 其他贵女见沈芳菲对自己的诗好不好完全不放在心上,也与沈芳菲开起玩笑来。 荷欢拿到最后一张诗纸时,面上闪过一丝惊异,她也算是伺候过小姐文墨的人,对诗歌略通一二,这首诗短短几句,虽然用词平常,但是却能让人感受到写诗人的志趣。她清了清嗓子,朗声读道:耐得人间雪与霜,百花头上尔先香。任他桃李争欢赏,不为繁华易素心。 在场的贵女听见文秋这诗词,微微一愣,她们是首先惊讶于这样一个小文官的女儿的诗词居然写的这般的好,另外,她们在没见文秋之前,早就给文秋打上为了攀附富贵,而不惜嫁给声明狼藉的陈诚的标签,如今听到文秋此诗,倒是有别的观感,听说她父亲一向古板,而贵妾把持了家里,在场的女子们多多少少都有经历过宅斗,只怕尽管文秋身为嫡女,有很多事也身不由己。 沈芳菲带头鼓掌说:“文姐姐的诗实在是写得太好了,任我是女子,听到了也觉得心中一震,觉得梅中之魂高洁呢。” 其他贵女纷纷点头称赞说,此诗实在是好极了。 沈芳菲拍了拍掌,旁边的侍女捧出一束红梅来,她笑着说:“现在我们每人得一支梅花,将梅花送给自己认为写得最好的人。” 各位小姐嬉笑着拿过了梅花,一阵送梅过后,文秋手中的梅花,居然最多。 大家见她穿着素色的衣服,手捧着怒放的红色梅花,又想起她的词句,对她的同情与好感多了几分。 文秋见各位贵女的神色,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沈芳菲又请各家小姐吃了梅花糕,叶婷最为调皮,还吵着闹着让沈芳菲为了她包了一盒回去吃,惹得众人嬉笑不已。 各位贵女回去的时候,沈芳菲特地站在门口相送,文秋站在一旁,并不急着走,等其他人都上了马车,她才款款的来对沈芳菲说:“谢谢沈小姐相助。” 沈芳菲重活了一世,对文秋的遭遇十分怜惜,她仰着脸对文秋说:“夫人回去好好保重。” 文秋无奈的笑了笑说:“我一手差牌如何保重?” 沈芳菲知道文秋的不少事,她叹了口气说:“我母亲说了,差牌的时候就忍住不动,等到有转机的时候,从头再来。”她今日能做到的,便是改变众贵女对文秋的观感,等有了贵女的帖子,陈诚与大学士府也不至于对文秋太苛刻,堂堂大学士府少夫人,不可能脸上带着伤去交际不是? 文秋披着大衣,点点头说:“沈小姐的好意我全明白。” 沈芳菲看着文秋的背影,心情十分沉重,她重生又如何?她能改变的只是一点一点的细节,她也不能遇神挡神,遇佛杀佛。 荷欢见沈芳菲看着文秋的背影发呆,知道她是为了文秋的事而惆怅,不由得出声劝慰道:“搞不好陈夫人的厄运尽了,会否极泰来的。” 沈芳菲回头看着好言相劝的荷欢,上辈子荷欢在自己自尽后,也撞墙自尽,她一直对自己忠心耿耿,自己是一定要为她奔个好前程的。 沈芳菲想到此,欣慰了笑了笑。 荷欢见沈芳菲笑了,好奇的问:“小姐你笑什么?” 沈芳菲说:“我笑以后要给你指个如意夫君。” 荷欢刷的一下红了脸,有些气急败坏的说:“奴婢一辈子不嫁,就伺候小姐了。” 前世,荷欢娘家的表哥求了她,但是她表哥酷爱赌博,荷欢过得并不好。 沈芳菲一边想着一定要给她指一个好的,一边回了芳园。 第二日,叶婷居然又上了门,沈芳菲一边叫丫鬟们布茶,一边笑着说:“你这是馋我这儿的梅花糕?怎么又来了?” 叶婷不管沈芳菲打趣,一脸神秘的扯过沈芳菲说:“我终于想起了在你那儿看过的陈夫人像谁。” “哦?像谁”沈芳菲挑了挑眉问道。 “像我家老爷子的姐姐!”叶婷说完,像是报了一个惊天大料。 沈芳菲一向觉得叶婷可爱,打趣说:“人和人之间像一点很正常,莫非陈夫人还是你家老爷子的姐姐的后人不成?” 叶婷的脸色变化了一下,搞不好还真有可能是,但是这是叶家的私事,她也不好对沈芳菲和盘托出,只好弯弯绕绕的问沈芳菲关于文秋的情况。 沈芳菲知道文秋娘家的情况也不太多,她想了想说:“她父亲是一般家庭进士出身,母亲到是出自文官家,只不过她外公虽然才华横溢,但是为官之道一窍不通,所以品级十分低。关于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沈芳菲的不欲在人后说人八卦,话说的十分的浅。 叶婷听了此话,喃喃道:“还真有些对上了。” 沈芳菲没听清叶婷的话,她问说:“你刚说什么呢” 叶婷如梦初醒的说:“我没有说什么,今日我可要走了,改日事情成了再谢谢你。”说完,她便一阵风一般的走了。 沈芳菲看着桌上还没凉的茶,摇摇头说:“真是个急性子。”但凡女子都会有八卦的心思,她也很好奇,叶婷跑来问文秋的事是为什么,不过日子久了,总会有答案。 叶婷当年母亲生下了三个儿子,连2个姨娘生下的都是儿子,全家都在期盼着生个女儿娇宠着,叶婷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出生了,是嫡女,头上又有三个哥哥,从小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物,连叶老爷子都拿她没有办法。 奇怪的事,叶老爷子虽然对子女严厉,但是对这个小孙女是格外通融的,任凭小孙女小时候坐上他的膝盖揪着他的胡子,长大了在他的书房随意拿书看。叶老爷子书房里藏着的画就是被叶婷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看到了,叶婷虽然被娇宠,但是不是没脑子的角色,她看了画,偷偷将它放回原处,又悄悄的问自己的父亲:“爷爷房里的那个画上的女人是谁?” 叶大人听到小女儿的提问,愣了一下,神秘兮兮分说:“那是老爷子的姐姐。” 说叶老爷子的姐姐其实是有些偏颇了,叶老爷子虽然年少时家境优越,但是因其父亲在官场上站错了队,被打下监狱,一时之间,叶家从天堂掉到了地狱。叶老太爷的好友任飞见叶家落魄,便私下接济叶家多时,并指点叶老爷子的学业,文飞只有一女叫任秀,比叶老叶子稍大些,性格贤良淑德,与叶老爷子颇为合拍,叶老爷子的母亲便做主让两人订了亲。 时光流逝,叶老爷子上京赶考,约定回来与任秀成婚,却不料一召成了探花郎,又被京城的贵女看上,叶母见京城的贵女美丽端庄大气,且娘家的能力能扶持叶老爷子,让叶家东山再起,便起了与任家悔婚的心思。 当时任飞已去世,只剩下一个女儿孤苦伶仃,他本以为自己的女儿能受到叶家的庇护,却不料叶母也有嫌贫爱富的一天,叶老爷子死都不愿意迎娶贵女,但是任秀心高气傲不愿接受叶母的为难,修书一封,解释说她与叶老爷子只是姐弟关系,并无婚约,从此再也没了消息。 叶老爷子回乡之后,听到此消息,心魂俱裂,再去寻找任秀时,听闻她已嫁人,所嫁之人才高八斗,与他不分上下,他才停止寻找,但是并未与叶母看中的贵女成婚,而是娶了一个小官的女儿,气得叶母连声说不认这个儿子。 叶老爷子这一段过去,叶老夫人也知道,她从来都是心宽之人,笑说没有任秀就没有今天的叶老爷子,毕竟叶老爷子当日拮据之时,任秀是私下贴补了不少的。 叶老夫人的大度也让叶老爷子心存感激,他一生并无纳妾。叶老夫人也曾叹息跟儿子说要是任秀不那么清高,也许这份好便是她的了。   ☆、第36章 任秀 叶婷回家以后将这件事告诉了叶夫人,叶夫人也曾听过叶大人说起过任秀始终是老爷子心中的一根刺,这根刺在时间的流逝下并没有淡去,反而成了毒瘤。 叶夫人想了许久,在一个早上陪婆婆说话的当儿,将此事告诉了叶老夫人,叶老夫人慈眉善目,对儿媳妇也给格外宽容,她常常说的一句话是:“知足常乐。” 叶老夫人在上首闭了闭眼,又睁开说:“叫婷儿明儿下个帖子,要那个姑娘来见一见。” 叶夫人在堂下愣了半天,仿佛不料婆婆竟然是这个态度,叶老夫人叹了口气说:“这男人啊,堵不如疏。”如果她当年进门,见叶老爷子心心念念是任秀而大吵大闹,与叶老爷子失了和气,那么如今的她便不可能安安稳稳的坐在堂上了。 叶老爷子下了朝,第一件事便是陪叶老夫人吃饭,他与叶老夫人伉俪几十年,叶老夫人一向都是温柔和婉的,从来未与他红过脸,就算是他刚开始惦记着任秀,她也是不言不语的陪在他身边。她为他生了三个儿子,个个都是有本事的,连他刁钻刻薄的母亲也被她照顾得很好,他为什么不将她放在心上呢? 连皇帝知道了叶老爷子对妻子好的事,都曾夸赞过说叶老爷子格外难得。但是叶老太爷却觉得他妻子格外难得,谁家里没有一些糟心事?哪个男人没有和妻子闹过矛盾,哪家没有婆媳斗争过?但是他这个出身一般的妻子,却能将这一切处理得好好的。 叶老爷子觉得亏待了任秀,也不想再亏待自己的妻子,所以对叶老夫人几十年都很好。 叶老爷子不喜欢让儿媳妇伺候,基本上吃饭都是她与叶老爷子两人。今天叶老爷子吃饭时,发现老妻有些心事重重,不过他怎么问,也问不出老妻心中在想什么,他十分懊恼,叫来儿子,叫儿子回去和媳妇说,对叶老太太多上点心。 叶夫人当然知道自己的婆婆最近心中的事是什么事,但是有些事儿,不到最后,还不能说。 文秋接到叶家的帖子十分错愕,沈芳菲是因为呆妞之事帮她才邀请她,而她与叶婷素来没有交集,叶婷邀请她这就有些不合常理了。她又看了看帖子,叶婷说邀请了沈芳菲与荣兰,心中想着,大概是沈芳菲说的要邀请她,她才顺便被邀请的吧。 自从上次她被邀请作诗以来,文声倒是透过一些小姐传了出去,大学士府夫人出去交际都会听人说两句,听说你媳妇文气逼人,下次带出来见见。大学士夫人面上有光了,对文秋和缓了些,陈诚不说与她和和美美,但是面子上总归过得去了些。她将帖子放在一旁的匣子里,对春喜说:“明日我穿那件翠色的袍子。”春喜喜滋滋的应了。 沈芳菲接到帖子时正与荣兰在一起看书画花儿,她看着帖子,百思不得其解地说:“叶婷这是玩什么花样?还没几天呢,就邀请我们与文秋去她家。她与文秋在那场诗会上实在没有啥交集啊。” 荣兰摇了摇头说:“你难道不记得叶婷看见文秋时,直呼眼熟?” 沈芳菲歪着头,想了想,笑着说:“不会是他们有什么血缘关系吧。” 荣兰敲了敲沈芳菲的头说:“就你想得多,哪里有这么多鱼龙混杂的事发生?不过文秋如果能得到叶家的抬举,也算是不错了。”叶家在朝中一向清贵,帝王很听从叶老爷子的话。 沈芳菲、荣兰、文秋进了叶府,叶婷早就带着人在府前候着了,她将发挽成垂云鬓,期间斜插了一支雪玉钗,一条束腰月白散花裙,衬得她格外娇俏,她看着三人,咯咯地笑了,说:“三位姐姐真是美人,到让我自愧不如了。” 沈芳菲亲热的揽住叶婷的手说:“以前可没见你这么勤快的邀请我,是不是有什么好东西要和我们分享啊?” 叶婷的双眼在文秋身上停了一会儿说:“有什么好东西呀?是我家老妇人在家实在嫌得无趣,叫我叫几个小丫头来给她解解闷呢。” 叶老夫人?沈太妃最佩服的人中就有叶老夫人一个,她曾经跟沈芳菲说:“你是没有机会见到叶老夫人,不然你一定要和她学学。”做一个温婉的女子容易,做一个让身边人想对她好的温婉女子难。 荣兰自然也听过叶老夫人的事,对这个样一个老夫人又好奇又有些敬畏,她笑着说:“敢情你是要我们来彩衣娱亲的。” 文秋看着沈芳菲、荣兰、叶婷三个亲亲热热,心中还是有些自卑,附和着笑了几句,叶婷瞅了瞅文秋笑着说:“老夫人听了文秋的诗,很是喜欢,连声说要见见写诗人是不是这么素心呢。” 文秋的双颊闪过了一丝红,不好意思的说:“老夫人过赞了。” 三人进了大堂,叶老夫人坐在上首,一眼就认出了文秋,她长得和任秀可真像,叶老夫人在年轻的时候经常看到叶老爷子书房里那幅画,任秀的长相,可是她这辈子不能忘的。 叶老夫人眼神暗了暗,既然已经早早过世了,怎么上天又弄了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孙女过来,你以她心中没恨?没怨?刚刚嫁过来的时候,婆婆为难,丈夫心心念念的都是那没有缘分的前未婚妻,娶她的目的不过是因为她知书达理,好拿捏而已。她一直告诉自己,不能将自己的情绪外漏,丈夫想娶个什么样子的妻子,她就做个什么样的妻子,这么多年了,居然也修成正果了。 “那个穿着翠色衣服的,可是文秋?”叶老太太问道。 还没等文秋回答,叶婷就笑着说:“奶奶真是好毒的眼光,一眼就看出文秋是谁。” 叶老太太挥了挥手,笑着说:“你当我是傻子?荣兰和芳菲在你邀来不知道玩过多少次了。” 文秋连忙走上前,对叶老夫人敬了敬礼说:“叶老夫人好。” 荣兰和沈芳菲对了对眼神,觉得叶老太太此次,是对着文秋来的,但是叶家与文家素无瓜葛,不可能有什么交集。 叶老夫人细细的打量了文秋,笑说:“你这模样,还真和我过世的一位老姐妹真像。” 文秀的心动了动,她母亲曾经说她长得及似外婆,而她外婆也才华横溢,有一颗七窍玲珑心。文秋不敢贸然相认,只是答说:“听我母亲说,我与我外婆是十分相似的。” 叶老夫人听了此话,心中便更确定了两三分,她说:“你外婆可叫任秀?” 文秋点了点头说:“我外婆正是叫任秀。”她心情雀跃,却不知道自己的外婆什么时候有了一个这样地位高重的闺中好友。 叶老夫人听了此话,面上表情不变,仍是一副和蔼,但是内心却五味杂陈不知道什么滋味好,她花了大半生的时间去消除任秀的阴影,却不料她的孙女,长得和她一模一样俏生生的站在她面前。 她顿了顿问道:“你外婆有没有跟你说起过我?” 文秋摇了摇头说:“我外婆过世得早,连母亲对外婆的印象都很模糊。”她心中酸涩,如果早知道外婆有这样的挚交,那当时,她是否能求一求?自己就不用嫁进中山狼家,连弟弟也能得到好的培养。 叶老夫人听说于此,深深叹了口气说:“你外婆也是命苦。” 文秋对外婆的事知道得很少,所以并不搭腔,只笑说:“如果外婆知道老夫人这么惦记她,心中也肯定是十分感激的。” 叶老夫人知道文秋外婆去世的事之后,兴致不是太高,但是还是叫身边的嚒嚒拿了私房里最好的翠玉镯子送了文秋,说:“这算是我代你外婆替你做的。”文秋见这镯子剔透,连忙挥手说万万不可。 叶老夫人说:“长辈之物不可辞,你就接着吧。” 沈芳菲在旁边笑嘻嘻的说:“文姐姐,这么好的镯子我们都看了眼馋呢,还不快接着?” 文秋听沈芳菲这么说,才接过了镯子。 叶老夫人指了指沈芳菲与荣兰,笑说:“今天别怪老夫人我偏心,见者有份。”她又让嚒嚒拿了两套头面过来,都是上上的精品。 沈芳菲和荣兰大方的受了笑说:“今天真是运气好。” 叶老夫人跟几个小姑娘说了话,似乎有些倦了,她对文秋说:“既然我与你外婆是旧相识,那么如果你有什么事就来找我,我必然要为我姐妹的外孙女儿出一把力的。” 文秋感激的谢过。 叶婷送沈芳菲、荣兰、文秋上了马车,见自己的母亲伺候在老夫人面前,老夫人的兴致似乎不太高昂,确实,有几个看见和昔日情敌长得一模一样的姑娘能开心?老夫人能做到送贵重的镯子和说要出一把力,算是很难得了。 叶夫人暗暗的将自己摆在老夫人的位子上想了想,摇了摇头,那时候,老夫人的心里可真苦。   ☆、第37章 踢伤 叶老爷子下朝回来的时候,觉得自己的老妻还是挺不对劲的,他摇头晃脑的说:“是谁给你添堵?我找他算账去。” 叶老夫人缓缓了放下了筷子,一双眼睛盯着叶老爷子有些幽深。 叶老爷子被盯得有些讶异,看了看自己的身上,说:“我脸上没有什么吧。” 叶老夫人闭了闭眼,似下定了决心,幽幽地叹道说:“我今儿见到了一个小媳妇,模样和当年的任秀一模一样。” 叶老爷子双眼闪烁了下,但是多年的从政生涯已经让他变得很是沉着,“一模一样?世界上哪儿有一模一样的人儿?” 叶老夫人说:“你可记得大学士的儿子?他虐待侍女的事弄得贵族圈子里都知道,皆不愿意把女儿嫁给他,只好找了一个边远的文官的女儿娶了,谁知道那个女儿居然是任秀的外孙女儿呢?” 叶老爷子将茶端端正正的放在桌上,他对任秀内疚颇深,这件事也曾让叶老夫人嫁过来的时候受尽委屈,但是叶老夫人为他操劳一辈子,如何再让她为任秀的事伤心?况且,叶老夫人的为人。他十分相信。他咳了咳说:“任秀曾对我施恩,而我又因为某些原因而没有实施当初的承诺,只求夫人看着任秀这一点子血脉的份上,拉扯那个小媳妇一把。” 任秀不仅是叶老爷子心中的一根毒刺,也是叶老夫人心中的一根毒刺,她今日见叶老爷子听见任秀的事并非失去理智,而是将事情拜托给自己,心中便舒坦了大半,她想起任秀为人清高,重情义,却落到连唯一的血脉都被嫁到中山狼家,又想到如果是自己的血脉该是有多心疼,轻轻点了点头:“如果能帮的,我一定帮一把。”这么大一辈子过去了,何必再与一个死人争锋呢? 文秋因为沈芳菲、叶婷频频邀请的缘故,在大学士府被另眼相看,大学士夫人虽然对她还是冷嘲热讽,不满足她的地位,但是对她还是和缓了很多。 陈诚虽然对文秋表面上尊重了很多,但是话里话外,还是找文秋要春喜的意思。 春喜某日在陈诚调戏的眼光中,匆匆的走出房间,躲在了隔壁小厢房里,文秋待陈城走后,对春喜说:“明日你叫陈小掌柜来一趟,得把你们的事给定了。” 春喜听了,连忙在文秋面前跪下说:“我走了,那夫人怎么办?” 文秋拿着旁边的修好的花枝说:“难道你想嫁给陈诚做个姨太太?” 春喜连连摇头说:“夫人,你知道我的意思。”如果连她都出去了,那么文秋就真正的在大学士府孤掌难鸣了。 文秋说:“你嫁出去还是得帮我做事的,你与陈小掌柜帮我把铺子料理的好好的,总有一天,我用得上。”春喜不能留在大学士府了,嫁了人算什么?陈诚可最爱的就是抢人家的老婆,她伺候了她这么久,如果还让陈诚给糟蹋了,寒的可不止是她的心。 第二日,陈诚见文秋招了自己嫁妆铺子里的陈小掌柜过来,叮嘱了一阵,又见春喜与他两人都一脸喜色,好奇地等两人走了之后问文秋:“这是发生什么好事了?” 文秋笑了笑说:“陈小掌柜与春喜自幼青梅竹马,我觉得是时候该置办一下了。” 陈诚听了此话,刚刚还晓得如阳春三月,现在却脸黑得像阎罗王,他一脚踢翻文秋身边的小柜子说:“我不是说了,春喜给我留着的么?” “可是我从来没有答应过。”文秋淡淡的说。 陈诚想一巴掌扇到文秋脸上,却想起她经常和圈子里的贵女们诗会,又忍了下来,直接一脚踢到了她身上。 文秋的腰上被生生挨了一脚,火辣辣的疼,她咬了咬牙说:“外面的女人多了,相公何必只盯着我身边的丫鬟?” 陈诚听到文秋完全没有了以往的唯唯诺诺,而是变得有些逼人,一张阎罗般的脸盯着文秋说:“你倒是长进了。” 文秋不甘示弱的说:“这都是相公逼的。” “哦?”陈诚觉得有些意思,“你以为被几个贵女邀请参加诗会你就能翻身做主了?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长什么样子。” 文秋动了动嘴巴,没说话,只是陈诚将脸盯着她的时候,运足气,狠狠的甩了陈诚一个巴掌? 陈诚从小娇生惯养,哪里受过这样的气?他凸着双眼如同暴躁的狼想吞了文秋,“看来夫人是想要我将放在其他女人身上的手段给你展示一次?” 文秋一巴掌下去,有些泄气,但是她觉得自己已经到了绝路,横竖是死,却并不惧怕陈诚。 “诶哟,我的两个祖宗啊,闹什么呢?”大学士夫人身边的老嚒嚒走过来惊呼道,这一对夫妻,正跟仇人似乎的怒瞪着对方,让老嚒嚒不由得叹气心想这真是上天给的孽缘。 大学士夫人已经嘱咐她多次,让她看着文秋与陈诚,却不料他们今日又搞出今日的对峙戏码来,真是让人头疼。 大学士夫人知道消息以后,叫两人到大堂,恨恨地骂了他们几句,对儿子她是轻描淡写的就放过了,但是对于文秋却没有这么好声好气,将其恨恨的敲打了一顿。 陈诚觉得被文秋呼一巴掌没有面子并没有将这件事告诉大学士夫人,但是他在出来时狠狠地对文秋说:“你给我等着。” 文秋回了房,看着一地的狼藉,默默的坐在床边拭着泪,春喜走过来帮文秋试着泪,并帮她脱去外衣,看见她腰间有一个大大的淤青,不由得惊呼一声说:“他这要踢死夫人啊。” 文秋斜着嘴角笑了笑:“死?就算是死,我也得拖着他们下地狱。” 第二日,叶婷兴致勃勃的邀着沈芳菲、荣兰、文秋去叶府游园,四人向叶老夫人请了安,嬉笑了一阵儿。 叶老夫人笑说:“要是每天有几个向你们这样青葱一般的姑娘像我请安,我可能年轻好几岁。” 叶婷拦着文秋的腰说:“我可是最喜欢文姐姐这样的如水做的女子。” 文秋的腰被碰到,昨日被陈诚踢的伤还隐隐做疼,她惊呼了一声,叶婷好奇说:“姐姐你怎么了?” 沈芳菲想起陈诚的不良记录,一张脸黑了下来说:“还请叶老夫人身边懂医理的嚒嚒帮姐姐看看,万一姐姐有个伤着碰着了,我们也好生内疚。” 叶老夫人不知道沈芳菲在玩什么把戏,只是被叶婷碰了一下,值得这么大惊小怪,但是她又想起了陈诚的名声,不由得肃了颜,叫身边的赵嚒嚒带着文秋去旁边的厢房看看。 文秋并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受伤的事,但是却推脱不过叶老夫人,只好跟嚒嚒进了厢房,赵嚒嚒进了厢房见了文秋雪腰上映衬着一个骇人的淤青,不有的倒吸了一口寒气。她看着面色不堪的文秋,转了转眼睛,心下有了定论。 她与文秋再次来到大堂的时候,只是笑了笑说:“老夫人真是把这些姑娘当做瓷做的人了,怎么碰一碰就会碎了?文夫人好得很。” 文秋的脸色本来苍白,但是听见赵嚒嚒这么说,心下略定,感激了看了赵嚒嚒一眼,在场众人都觉得有些蹊跷,但是也不会当场直白的问出来,只是笑着说:“老夫人真疼我们。” 等四位姑娘走了,赵嚒嚒才悄悄的对叶老夫人说:“陈夫人腰上有一个淤青,挺骇人的,估计是被谁踢的。” 文秋娘家再微薄,也是一个文官的女儿,大学士府的当家媳妇,除了陈诚谁敢动她? 叶老夫人听到这句话,狠狠的拍了拍座椅的把手说:“陈家好大的胆子!” 叶老夫人虽然和善,但是这么多年来也是任人欺负的主儿,年纪大了,更没有人给她添堵了,但是这件事,让她怒了一回。 她叫赵嚒嚒从库房里拿了上好的伤药给文秋,文秋拿着伤药双眼有些感激的说:“多谢老夫人,我真是。。。” 赵嚒嚒是叶老夫人的亲信,知道任秀与叶老叶子的瓜葛,虽然心中对任秀也有刺,但是见到文秋实在是可怜,不由得安慰到说:“一切自有老夫人。” 文秋梗咽了下说:“我何德何能受到老夫人如此青睐?” 赵嚒嚒笑说:“一切都是缘分。” 叶老夫人叫赵嚒嚒陪着文秋进了大学士府,大学士夫人听见是叶老夫人的心腹嚒嚒来了,连忙叫人打伤,并笑嘻嘻的说:“怎么能辛苦赵嚒嚒呢?” 赵嚒嚒在后宅中呆久了,声东击西的话也学了许多,她笑着说:“还不是怪老奴,没有照看好陈夫人,让她扭了腰,我家老夫人可是心疼了,把我骂得狗血淋头,我这张老脸啊,实在没有地方放,只能来大学士府请罪了。” 大学士夫人的面色变了几变,她当然知道文秋的腰被陈诚踢伤了,却摸不清赵嚒嚒这话是真是假,弄伤了腰,这到底是文秋的推脱之词,还是叶老夫人在暗示她早就什么都知道了? 大学士夫人谦虚的说:“不小心扭伤是意外,这怎么能怪赵嚒嚒?” 赵嚒嚒苦瓜着脸说:“陈夫人的外婆与我家老夫人曾是挚交,却因为嫁了夫婿而失去了联系,我家老夫人看见了陈夫人就仿佛看见了自己的手帕交,稀罕得不得了,这次回去,我这把老骨头,有的挨罚咯。” 大学士夫人叫人将文秋扶进房,笑着说:“嚒嚒不用担心,您是叶老夫人的心腹,怎么可能会受罚呢?” 赵嚒嚒见文秋进了房,知道自己的目的已达到,她笑着说:“那老奴就不打扰府上了,这次还请大学士府莫怪罪。” 大学士夫人怎么可能怪罪于叶府,只得笑笑说:“怎么会。”   ☆、第38章 文父续弦 赵嚒嚒走后,大学士夫人倚在榻上冷笑了一声说:“这翅膀倒是越来越硬了。” 文秋的父亲文理一直在翰林院编书,一向是一个与世无争的,他编完书,走出门,看见自己一向钦佩的叶大人站在门口。 叶大人在文人中颇具清名,文理虽然一心只读圣贤书,但是也懂官场上的基本礼仪,走上去与叶大人敬了礼。 叶大人看着文理,心中有些复杂,自己的老娘叫自己来为文理做一桩媒,不要他只顾着编书,任小妾把持家里,什么时候,他也需要来管别人家的家务事了?叶大人想了想,罢了罢了,好歹是自家老爹欠下的债。 文理见叶大人并没有转身而去,而是看着自己衣服欲言又止的样子,便问道:“大人有何事指教?” 叶大人摇了摇扇子说:“指教不敢,只是家母与你亡故的夫人的母亲素有一段渊源,又偶然遇见了文秋,心中疼爱得紧,听文秋说你自文夫人亡故以后就再也没有续弦?” 文理听叶大人提自己的亡妻与女儿,脸上闪过了一丝愧色,自文夫人去世以后,他便如失了魂一般,伤心过度的他一颗心生生扑在了编书上,连那一双儿女,都不大乐意见了。好在亡妻的丫鬟紫英自担重任,为他培育儿女、管持家里。这个紫英并不是别人,而是将文秋嫁入大学士府的小妾。 叶大人见文理脸上有愧色,也见过文理的文章,知道他并不是那种能为了小妾将女儿推进火坑的人,只是他一心编书,难免被蒙蔽了。叶大人一叹说:“我家老夫人远方亲戚家有一女儿,人是极好的,就是入宫后,做了姑姑,好在圣上仁慈,将到了年纪的宫女放出宫,不知道文大人是否有意?” 文理听见这话,不由得一愣,叶家圣眷正浓,与叶老夫人远方亲戚的女儿结亲,就是与叶家有了千丝万缕的关系,这一妆事,于他是大大有利的。他沉吟了片刻,对叶大人说:“多谢叶老夫人厚爱,我不日便差人准备礼品,前来提亲。” “说来说去,老夫人还是怜惜晟哥儿,小小年纪没了母亲,将来说出去,是被妾掌了门庭,只怕是要被人笑话的。”叶大人轻描淡写的说。 文理不是傻子,知道叶大人话语中的敲打之意,肃了肃颜说:“我真是糊涂,多亏叶大人提点。” 文理回到家,紫英早已经在门口候着了,她每日都在门口等着,只为了给文理喝一口最新泡好的热茶。 文理今日却没心思喝这口热茶,他叫了旁边的小厮说:“你请二叔娘来一趟。” 文理父母早亡,二叔如他父亲,提亲之事,自然是要二叔娘来进行的。 文理的二叔娘听见文理请她过去,叹了一口气说:“说我这迂腐的侄儿啊” 文理坐在大堂等二叔娘过来,紫英站在一旁柔柔的说:“大人今日连茶都不喝了,急撩火撩的叫二叔夫人过来,所谓何事呢?” 文理并不回答,紫英面有委屈,但是她深谙文理的为人,便也沉默了起来。 二叔娘来到文家大堂,见紫英在一旁,侧了侧脸并不与她打招呼,她一直觉得这个女人表面和善,内心歹毒得很。要不是如此,文秋怎么在那么快的速度就定了大学士府? 大学士府虽然已经解释说那场闹剧是一场误会,但是谁愿意将女儿活活搭进去?只有文理这样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书呆子,才会认为这是一桩好亲! 文理与二叔娘寒暄了片刻,对二叔娘敬了一个礼说:“有人为侄儿保了一桩媒,还烦请二叔娘帮我走一趟了。” 在一旁的紫英听到此话,心神俱裂,她以为自己的好日子会过一辈子,却不料文理人到中年,想起要续弦了。 二叔娘用双眼瞥了瞥紫英,心中闪过一丝快意,总有人要来压住这个不安分的人了,“是哪家为你保了媒呢?” “叶家,叶老夫人。”文理如是说道。 二叔娘的神色中闪过一丝诧异,叶家与文家,可是八竿子打不着的,文理解释说:“叶老夫人与灵儿的母亲未出阁时是闺蜜,她想着照看着老姐妹的这点血脉。” 叶老夫人在京城中的名声极好,连丈夫的爱都是独一份儿的,算是个顶顶聪明的人,如果是她选的人,二叔娘也就放了心,别人随便保的,她还怕正室被妾室拿捏住,两个女人继续斗的话,这个侄儿的后院,算是彻底的完了。 二叔娘去提亲的时候,见到了叶老夫人远方亲戚的女儿,心中更是一百个满意,这姑娘叫叶湘,面容虽然不是顶顶好看的,但是胜在肌肤弹指可破,一双美目顾盼生辉,她的一举一动皆十分有礼许是在宫里呆惯了的,通身带着一股气派与端庄,叶老夫人更是轻描淡写的说:“她在宫里,可是贤妃都倚重的姑姑。” 二叔娘听了此话,面上的露了十分的笑意说:“叶老夫人保的媒,可没有不成的,您放心,我那侄儿绝对不是混的,一定会对叶姑娘好的。” 叶老夫人点点头,两家人交换了庚帖。 待文家二叔娘离开后,叶老夫人喝了口茶,对身边的叶湘说:“你可记恨我将你嫁到这样的人家?” 叶湘摇摇头说:“怎么会。老妇人给我指的路,向来是明路。” 叶老夫人满意的嗯了一声,握着叶湘的手说:“你从宫里放出来,年纪也大了,再优秀也只得做继室,我选来选去,觉得文家人口简单,女儿已嫁出,儿子年纪还小看不出本性,文理身边只有一个小妾,也算是洁身自好了,只是那小妾,你得多费费心。” 叶湘一双美目光辉流转,笑着说:“老夫人,你别担心我,我在宫里看的还不少么?这女人啊,要做的就是守住自己的心,自己的心守住了,过啥日子都是自己选的。” 叶老夫人听了这话,点了点头,说:“所以我说,我这远房侄女里面,就你最通透。” 二叔娘回去将见闻告诉了文理,说:“这叶家姑娘人美也知理,持家是再好不过的,听叶老太太说,她也是通文墨的,与你定能琴瑟共鸣。” 紫英在一旁面色不郁,她是丫鬟出身,在文学上并没有什么造诣,所以与文理并不能谈天说地。 二叔娘看了看一旁的紫英,知道她又在打什么主意,她笑着对紫英说:“你好好将这府里的事理一理,等新夫人过门了,你也可以舒坦几天。” 紫英盈盈一礼说道:“我必然将府里的事理得顺顺当当的,等夫人来接手。” 二叔娘笑说:“那就好。”   ☆、第39章 被刺 叶湘入了门,让叶老爷觉得有些出乎意料又喜出望外,这个叶老夫人保媒的妻子,十分知书达理,而且知识渊博,能在书房里与他讨论几句,他向来都喜欢有才的女子,文秋的母亲去了,他就疲倦于寻找新的妻子,一心扑在修文上,却不料,误打误撞之下,得了个好的。 叶湘不知道任秀与叶家的纠葛,只当叶老夫人与文秋的外婆真的是闺房时的手帕交,决定要照看文秋与她的弟弟一番。 文秋听了父亲娶了新妇,按照道理来说是要上门拜访的,但是她对娘家夫家都极度失望,完全不想去探望。 她虽然不上门,但是叶湘却上门来了。 叶湘坐在大学士府上笑着对大学士夫人说:“不知道我那闺女给府上添麻烦没有?” 哟,这还捡了一个便宜闺女?大学士夫人心中腹诽,但是面上却不显,叶湘是蒙恩放出来的,在宫里众人面前是极有脸面的,她嫁了文大人,一众贵人都添了妆,在外行走时,其他夫人也是不敢小视的。 大学士夫人叫了文秋出来,叶湘看着文秋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她脸色苍白,瘦得很,年纪轻轻,嘴边的法令纹便深得很,一看就是心理不痛快的缘故。 文秋站在大学士夫人,也在端详叶湘,相貌并不是最出挑的,好在有一双美目,她慈眉善目,鼻子挺拔,倒是像那街边说的相士说的旺夫相。 文秋行了礼,大学士夫人笑说:“我可不叨扰你们母女相聚了,我先去歇歇,让你们有什么事念叨念叨。” 大学士夫人这话说地有些刺,但是叶湘却面不改色,仿佛大学士夫人说的只是字面上的意思,她笑着说:“谢谢亲家了。” 大学士夫人下去后,叶湘与文秋之间有些沉默,她们本是第一次见面,何来母亲之情? 叶湘先是细细端倪了一下文秋,沉着声音说:“太瘦了。” 文秋听到此话,心中一暖,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人在乎她瘦不瘦。 “我是叶老太太的远方亲戚,你有什么想做的,尽管可以说。”叶湘柔柔的说道,她是真心心疼这个莫名其妙被嫁了的小姑娘。 文秋静了一会儿,说:“我只想你好好照顾我弟弟。” 叶湘在文秋这么大的时候,也有一个弟弟,她为了弟弟,咬了咬牙进了宫,所以十分理解文秋这么说的心情。 叶湘沉吟了下说:“我可以帮你照顾弟弟,可你怎么办?” 文秋笑了笑说:“我?一条贱命而已。” 叶湘听见文秋如此说,肃了脸说:“你怎么能这般想?” 文秋笑了笑,并未说话,叶湘知道自己得多顾着这小姑娘一点。 叶湘回家深深叹了口气,这文理在编书上对皇帝是忠义了,可是这家里,处理得确是一塌糊涂,如果他有一个能干的夫人,这还好,可是他夫人居然去世了,他也不续娶,弄的后院乌烟瘴气,也害了两个孩子。 所幸文秋的弟弟还小,纵使是被纵成了喜欢偷猫走狗的性子,也是能纠正得过来,但是文秋嫁了人,就难说了。 紫英是一个及会转风向的人,她见新夫人有靠山的人,表面上十分服从,拿出伺候当年文秋母亲的劲头来伺候叶湘,而私下,却不知道下了多少绊子。 叶湘是宫里出来的,什么风浪没有见过?紫英的这些小绊子,只会让她觉得好笑。她轻而易举的破了紫英的局,并换了不少自己的人。 紫英恨得牙痒痒,却也没有法子,不过她伺候文理这么多年,没有功劳,却有苦劳,叶湘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叶湘的贴身丫鬟秋叶看着紫英的模样,狠狠的呸了一声,说:“也不看看自己的年龄,还搔首弄姿的,也不害臊。” 叶湘狠狠的呵斥住秋叶,不由得摇了摇头,如果不是紫英是丫头出身,见识稍微少了一点儿,说不定都已经扶正了。 现在她要做的,就是忍,她在宫中这么多年,最擅长的就是忍和等。 文秋在大学士府,娘家母亲与叶老夫人都为她撑了腰,她的日子比以往好过了很多,但是如此,她也没脱去隐形人的身份,只是每日请安时少了很多大学士夫人的刁难,能够安安心心的在房里绣绣东西。文秋的刺绣本事是极好的,她绣着绣着,居然被银针刺到了手,一滴血滴在帕子上,旁边的青草说:“夫人你以前可从未刺到手的。” 文秋说:“人人都有失手的时候呢。”她吸了吸伤口,继续绣起来,但是心中却有些忐忑不安,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似的。 到了下午,门房的小桌子走过来对文秋说:“夫人,门外陈小掌柜求见了呢。” “陈小掌柜,他来干什么?”陈小掌柜知道自家的小姐在大学士日子并不好过,其嫁妆铺子里的人上门,估计又要被大学士府的人狠狠奚落一阵子,要知道陈诚想要动文秋的嫁妆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文秋知道陈小掌柜一定有要紧事,连忙叫小桌子将陈小掌柜引进了门。 陈小掌柜一副焦急的样子,连礼都没对文秋敬,匆匆的说:“夫人,春喜不见了。” “不见了?”文秋听到此话大惊失色,“不见了几时?” 陈小掌柜忍住心中的焦灼说:“两天了。我四处寻找,实在是没有办法,才不得已来寻小姐。” 文秋身子颤抖,想起失踪的呆妞,又想起失踪的春喜,她直了直身子说:“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春喜与她情同姐妹,无论是在娘家还是在大学士府,都为她挡去了不少风吹雨打,文秋自以为给了她一个很好的归宿,却不料她失踪了,而导致她失踪的,弄不好是她的好夫君。 青草见着夫人听见春喜失踪的消息,知道文秋与春喜之间的感情,便劝慰道:“夫人,不用担心,春喜姐姐吉人自有天相的。” 文秋一双木讷的眼看了看青草,并没有说话。 夜里,陈诚回来了,一副醉醺醺的样子让人厌恶,陈诚看着自己的夫人穿着白衣坐在厢房里一动不动,口中调戏着说:“如此良宵,夫人居然等待着我,莫非是想我呢?” 文秋一双手冰冷,狠狠看着陈诚不出声。 陈诚见文秋并不殷勤小意,心中一把怒火升起,说的话更加肆无忌惮起来,“看什么看?你怎么和你那个死鬼丫鬟一样?怎么都不会伺候爷。” 文秋听到了死鬼丫鬟四个字,嚯的站起来说:“春喜在你那儿?” 陈诚听到了此话,扭曲的笑着说:“我还以为你真护着她呢,她失踪了两天你都不知道,我叫了一群弟兄好好的照顾她,她可是叫天不灵叫地不应,一个不小心,居然就自己撞死了,你说是不是死鬼啊?” 文秋听到此话,胸中如擂鼓,脸色苍白,狠狠的给了陈诚一个耳光,陈诚向来在这府里是霸王,哪里容得别人打他? 他狠狠的踢了文秋一脚,将她掀翻在地,一顿老拳,打得文秋的嘴唇边都流下血来,文秋握了握手,想着自己这样还不如死了,她被揍得眼冒金星,胡乱的爬起来,拿过旁边针线筐子里的剪刀,狠狠的插在了陈诚身上。这剪刀,不偏不倚的正好插在陈诚的下半身那话儿处,陈诚嗷的一叫,抱着下半身直打滚,旁边的小厮看了吓破了胆,大声叫到:“来人啊,杀人了,杀人了。” 文秋只剩下了一口气,半躺着地毯上,看着陈诚冷笑。 大学士夫人来了,见到陈诚此情景,“心肝肉儿”叫个不停,又狠狠的打了文秋一个嘴巴,说:“你这个毒妇!” 还没等第二日,文秋便被扭到了官府,关了起来,因为她是官家的女儿,又是大学士府的家务事,狱卒倒是没怎么整治她。 青草见形势不对,连忙一溜烟的跑到文府报了信,文理听了此消息震惊在当场,张大嘴巴说:“可不是错了?”他女儿一向知理,性子柔和得很,连踩一只蚂蚁都心疼,怎么可能去伤害自己的夫君? 叶湘听了此话,心中也是一惊,但是又想到文秋在大学士府飘忽的眼神,又觉得生生的心疼起来,这姑娘,估计是被逼狠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叶湘不顾文理的错愕,问跪着底下的青草。 青草小脸蛋儿上全是泪,但是说起事来却有条不紊:“不知道怎么的,小姐和姑爷发生了口角,姑爷一时心焦,就狠狠地打了小姐,不知道怎么的小姐就。。。” 文理听了这话,脸色一片漆黑,青草见老爷不说话,连忙跪下说:“姑爷打小姐不是一次两次了,小姐的腰还被姑爷踢伤了青紫着呢,请老爷太太救救小姐啊。”话还没说完,青草开始在地上磕起偷来,额头砰砰的响,渗出了血丝。 文理半晌没说话,跟身边的小厮说:“叫紫英姨娘过来。” 紫英听见文理叫她,心中不由得得意起来,“老爷心中还是有我的。”她对身边的丫头说,整了整头发,走了出去,还没走到大堂,紫英便见文理面色不郁的站在那儿,地上还跪着小丫头青草,额头上是淤青。 “这是怎么了?”紫英看着场面,心中忐忑,问了起来。   ☆、第40章 被刺2 “当时你是怎么跟我说的?大学士府的公子学识好人好,对文秋一见倾心,才不惜往下求娶。”文理一脚踢在了紫英身上,气得浑身发抖。 紫英听了此话,心想暴露了?她不由得两腿一软,哭着说:“老爷冤枉啊,当时大学士府求娶确是是这么说的。” “确是是这么说的?人家喜欢虐待女人的事都传遍整个妇人圈子了,你居然还不知道?”文理目光冷峻的说。 “老爷,我只是区区一个妾而已,怎么可能知道这么多,大不了我们把小姐接回来住上一阵儿,让大学士府服软便是了,毕竟没有成仇的夫妻啊。”紫英在地上哭着说。 叶湘看着文理,不由得有些头疼,当时叶老夫人说这个文理啊,在生活上格外糊涂,你管着就是了,却不料他这么糊涂。 她立直对旁边的下人说:“先把紫姨娘拖到旁边的房间拘着。”看着下人拖了烂泥一般的紫英,叶湘冷冷的说:“等事情完了再与你慢慢算账。” 当下人将紫英拖下堂,叶湘叹了口气对文理说:“老爷还是想想如何解决这桩事吧。妇人无故伤害丈夫,在大梁朝律法里,可是要判处重刑的。” 文理听到此话,狠狠的拍上身边的桌子,“判处重刑?也得看看有什么因由,我拼了这条命,也要和大学士府论个谁对谁错。” 叶湘听到此话,心中安慰一些,如果文理真的女儿的是不管不顾,才是真正的让她心寒。 而陈诚那边被医生包扎以后,仍是疼的哼哼的,大学士夫人心疼得直掉泪,大学士气得直抽抽,说不把那贱妇处以极刑,难解我心头之恨。 文秋坐在牢里,一双眼睛无神,看着自己的手,呵呵一笑叹道:“一手烂牌。” 这一个夜,对于身在其中的每一个人都煎熬。 第二日,沈芳菲听到了消息,面色一惊,道:“之前不是好好的么?怎么突然这样了?”叶婷与荣兰问讯也到了沈府。 叶婷说:“听我姑姑说,是陈诚俘了文秋嫁出去的心腹丫鬟,虐待致死了呢。” 沈 芳菲听了这话,不由得心头发冷,这种败类,不除真是让人心头难安。 而荣兰却面色苍白,暗自感慨婚姻真是一门技术活,万一嫁了个黑心肝的,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沈芳菲摇了摇呀,对于文秋,她不能坐视不管,到一开始的单纯报恩,到后来的谈论书画,她是真心将这个诗意和恬淡的女子,当成朋友的。 “荷欢,为我更衣,我去宫里一趟。”沈芳菲咬了咬说,又歪头想了想,对身边的人说,叫我哥哥过来。 这是,沈父为了让沈于锋历练,已经将沈于锋放到了皇家侍卫队,今天正值他休息,正在家里的兵器库把玩大刀呢。 沈于锋听说妹妹叫他过去,歪头笑笑说:“这可奇了,以前尽与她家姐妹聚在一起了,今天居然想起了我。” 荷欢知道来龙去脉,心中自然急迫,跺跺脚说:“大少爷,您就加紧点吧。” 一路上,荷欢已经将文秋的事告诉了沈于锋,沈于锋听说那个陈诚是差点成了沈芳怡未来的夫婿的那个时,一张脸黑成了碳。 沈于锋走进芳园,见旁边有两个小姑娘,一个气质活泼,是没见过的,还有一个正是他之前见过的荣兰,他与两位点了点头,对沈芳菲说:“妹妹有什么事可以尽与我商量。” 沈芳菲咬牙切齿的说:“我听说陈诚将文秋的丫鬟春喜掳了起来,还烦请哥哥找到春喜,无论是那种形式,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在场几人从未看见过沈芳菲如此煞气的模样,都愣了一愣,沈于锋点点头说:“妹妹放心,我淘遍京城的所有角落,必要将她找出来。” 叶婷在一旁说:“是是是,我也回家了,看我那远房姑姑是否回了叶家求助。”文理只是一个小文官,想翻案,难得很。 沈芳菲想了一想,又叫荷欢为她换衣服,她抱歉的对荣兰说:“姐姐,今日不能陪你了,我要进宫找三公主和沈太妃。” 荣兰自然十分体谅,她说:“时间紧急,我怎么会比你计较?” 叶婷急急的离开,沈芳菲去换衣服,荣兰正准备离开,却见一旁的沈于锋面色犹豫的看着自己,似乎有什么事情要说。 荣兰走上前问说:“沈家大哥是否还有事?” 沈于锋挠了挠头为难的说:“我这妹妹真急,我压根不知道那个丫头的长相怎么找?” 荣兰听到这话,大方的笑道:“这有什么难的,我的贴身丫头是见过春喜的,叫她陪你走一趟便是了。” 沈于锋对荣兰抱了抱拳,说:“谢谢郡主相助。” 荣兰叹了口气说:“这有什么,只是这文秋是真的可怜,我也得回去想想,怎么帮帮她。” 沈芳菲盛装进了宫,与沈太妃、三公主活灵活现的说了陈诚的可恶与文秋的可怜,三公主早就知道陈诚混蛋,不由得愤愤说:“捅他一刀算什么?要是是我,一刀杀了他都不过分。”沈太妃瞥了瞥三公主,言道:“姑娘家的,怎么老是打打杀杀的。”三公主觉得自己要嫁入沈家,所以对沈太妃的话只是笑了笑,并未回嘴。无论是沈太妃也好,三公主也好,都是女人,当然在心中是十分同情文秋的,即使她捅了自己的夫君,那也是逼不得已。 沈于锋得了荣兰的丫头,又出了门抓着李理在威逼利诱之下,居然找到了春喜,春喜居然还活着,只是那身上,被折磨的,没见一个好了。连以后都要上战场的沈于锋都见了都十分不忍,又回了去揍了陈诚的帮凶李理一顿。 沈于锋将春喜送回了文家,文家昔日与春喜交好的丫鬟去看春喜时,都不禁痛哭失声,她一双眼睛已经被戳瞎,全身上下都是被人咬过的模样,青紫骇人,春喜为了指证陈诚保护文秋,坚决不肯让医生治疗,身上又脏又臭,心疼得陈小掌柜直掉眼泪。 沈于锋在离开的时候,还顺便瞧了一眼关在柴房的哭都哭不出的紫英,他将丫头交付给荣兰的后,回了家,见妹妹正在喝茶,他与沈芳菲说了春喜的惨状,摇了摇头说:“世上竟有这么狠的人。” 沈芳菲心思一动,对沈于锋说:“你可看见了文府的紫姨娘?” 沈于锋点点头说:“可以说祸始于她。” 沈芳菲摸了摸茶杯说,面色深沉的说:“哥哥,你可莫信了那种表面温柔,内在歹毒的女子,宁愿喜欢一个直爽的,也不要那弯弯肠子。” 沈于锋哈哈大笑说:“妹妹今日可是受了刺激,我可不是文大人那样的老学纠。”他虽然这么说,但是文理放纵小妾,弄得家宅不宁,甚至祸及子女的事,仍在他心中刻下了深深的痕迹,导致他看见方知新,就如见了紫姨娘,怎么也起不了喜欢的心思。 叶湘是肯定要回叶家的,不过她抓不准这叶老夫人对当年的姐妹有多少情谊,与叶老夫人寒暄着将事小心翼翼的说,得到的却是叶老夫人的震怒,“混账,原以为抬举抬举文秋的身份,大学士府会对她好点,却不料大学士府居然上演全武行了,还逼得一个弱女子拔刀反抗,这是多么的横行。”叶老夫人将杯子砸在地上,身边的人见了,动都不敢动。 叶湘一震,叶老夫人这番话,全是在维护文秋,指责大学士府的不好,可见这文秋,在她心中的地位不低。 叶老夫人对身边的小丫鬟说:“请老太爷来。” 叶老夫人又重新坐下来,捻了捻佛珠,对叶湘说:“后院的事,我们妇人可以自己解决,可是一旦要闹上大堂,还真得靠男人了。” 叶老太爷正在逗鸟,看见小丫头抖抖索索的来请自己,好奇问道:“你不是一向在老夫人面前得脸,叽叽喳喳的么?怎么今日一张脸白的跟什么似的?” 小丫头说:“老太爷您快去吧。” 老太爷进了叶老夫人的香堂,见地上有一摊茶水,还有杯子破碎的瓷片,也变得严肃起来:“谁惹你了?” 叶老夫人不欲多说,指了指叶湘说:“你让她说。” 叶湘顾不上惊叹叶老太爷对叶老夫人的好,一五一十的将事情说了。 叶老爷子一听,脸也黑了,任秀是他一生都亏欠了的女人,如果任秀有男孙还好,可是如今文秋是任秀唯一的血脉,如果他放纵大学士府活活将文秋逼死,他简直是猪狗不如! 叶老爷子哼了哼气问叶湘说:“你那不中用的夫君现在准备干啥呢?” 叶湘说:“他是文职,权势也不大,准备去应天府击鼓鸣冤呢。”文官喊冤,无论如何都会引起重视的,但是与此同时,脸面也就没有了。 叶老爷子听于此,缓了缓气说:“还算是一个好父亲。” 他叫了心腹小厮进来,吩咐了他去查查被陈诚害过的女子,并叫另外一个小厮过来,联系了关系交好的御史大夫,准备告上大学士一状,御史大夫一向嫉恶如仇,听到此事,不由得说道:“先不管我与你的关系如何,这等骇人听闻的事,我是一定要管一管的。” 大学士正欲速速要求应天府处决了文秋这个恶妇,却不料文理能够豁下面子去应天府击鼓鸣冤,应天府正向卖大学士一个面子,可是见文理将事情闹得这么大,一时之间不敢妄判。 与此同时,御史大夫在朝上狠狠告了大学士一状,说他“放纵儿子,惹得京城不平,多少少女入了狼口,还说文秋此举,简直是为民除害。” 御史大夫是专门干告状这个行当的,说的话也是又酸又臭,气得大学士一个踉跄,晕倒在朝上,在一片嘈杂声中,皇帝突然觉得,这事情难办了。 皇帝刚下了朝,便被沈太妃请了过去,沈太妃在后宫虽然地位尊高,但是并不会仗势欺人,也不会给皇上提什么非分要求,一般都是静静的礼佛,所以皇帝还是很尊重她的。 沈太妃见了皇帝也不绕弯子,直接说了文秋的事,又叹气说:“这本来是朝前的事,我一个老妇不该管,但是文秋这孩子是我侄孙女沈芳菲的诗友,品性一向是好的,若不是被逼得走投无路了,也不会如此。” 皇帝听了此话,笑着安抚沈太妃说:“太妃心疼后辈也是应该的,等审判出来了,我自会给您一个答复。” 沈太妃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 皇帝去了沈太妃哪儿正准备回去,又被三公主堵住了,皇帝看着咋咋呼呼的三公主头有些疼的说:“你来干什么?上次你求的不是都准备给你了么?” 三公主说:“父皇请你救救文秋。”她嘴巴利索,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跟皇帝说了一遍,当时大学士之子门口摆着受虐待的女尸一事,皇帝还是记得的,却不料这人屡教不改,心中对陈诚的不喜在女儿的抹黑下多了几分。 晚上,皇帝点了丽妃的牌子,却见丽妃哭得芙蓉带雨,不由得好奇问:“爱妃你这是怎么了?” 丽妃一脸凄凉说:“我弟弟被沈家沈于锋打了。” 呵?又被揍了?上次是被朝暮之,这次是被沈于锋,感情这李理和这几大姻亲家族八字不合? “你弟弟这次又是为什么被揍了?”皇帝这话说的有些腻歪,但是丽妃却没有发现到。 丽妃想起弟弟被揍的理由,结结巴巴的说:“不知道怎么的,走在路上就被他揍了。” “你当人家是刺头,说揍就揍?”皇帝在朝暮之打李理之后,差人调查了李理,那简直是人渣中的战斗机,皇帝极度不喜,但是做为一个高位之人又不能与他计较,只能心想给李家升官这事得缓缓了。 丽妃听到此话,跪下说:“皇上息怒,我弟弟确实是可怜啊。” 皇帝听见丽妃的这意思,又想到李理那一副烂品性,还可怜,谁碰了他才可怜。一怒之下甩了甩头,径直走向了淑妃哪儿。 淑妃正对着等绣着小袄,看见皇帝来了,连忙将小袄放在一边,惊讶极了,连声道:“皇上你怎么来了?” 皇帝坐在淑妃的椅子上说:“还是你这儿舒坦。” 皇帝看了看淑妃绣的小袄说:“这是给明珊绣的?” 淑妃点了点头,说:“这女儿要嫁出去了啊,就是我心中的一块心病了,总是担心着女儿会不会受欺负。” 皇帝双眼一瞪说:“谁敢动我的女儿,看我不削她。” 淑妃听到这话,笑的开怀,说:“皇上,你真是世上最好的父亲。” 皇帝胡子一翘说:“那当然。” 他突然想起那文秋,文理身为文官,最好脸面,却不惜在应天府击鼓鸣冤,无论因果,可见他一颗拳拳爱女之心。   ☆、第41章 审判1 应天府府尹赵大人最近可是头疼得很,大学士派的人找他谈话完了,叶府的人找他谈话,两派他都不想得罪,只能好声好气的答着。两家不仅找了他私下讨论,连在朝堂上也是争吵不休,弄得皇帝都头疼不已,如果他不将这件事办好了,不仅得罪的是朝中的一股势力,连皇帝对他的看法都有的变。 他正在纠结着,他身边的属下悄悄走过来说,“上头那位身边的人来了。”身边的人?赵大人双眼一亮,连声说:“快请进来。” 进来的人穿着太监的服饰,可是身上的繁杂花纹显示了他是皇帝身边的得用人,赵大人定睛一看,这不是皇帝身边最受宠的安太监么? 赵大人的一张老脸笑成了菊花,他连忙叫下人倒茶,一副惊讶的样子说:“您怎么来了?” 安太监伺候皇帝多年,对官员没有害怕,只是笑着说:“皇上吩咐我给大人带几句话。” 赵大人是官场上的常青树,立刻就知道此事,皇帝已经有了初步决断,他笑着说:“圣上一向英明,有什么决断还请您示下。” 安太监闭了闭眼说:“ 圣上让您秉公处理,不用太过于拘小结。” 赵大人听到此话,知道了皇帝心中所想,一块大石落定,从怀里拿出一个荷包说:“辛苦公公跑一趟了。” 安太监掀了掀眼皮,将荷包收了下来,又说道:“皇上偶尔在我面前说,您是个好的。” 赵大人听到此话,会意的笑了笑说:“多谢皇上惦记了。” 赵大人见了安太监,一扫之前的愁绪,让底下人见了都有些摸不清头脑,有个胆大的衙役走上去问赵大人说:“皇上并没有说什么啊。” 赵大人见在坐都是自己人,笑着说:“皇上让我办案做事不要太拘于小结,已经告诉我他的偏断了。”像这样妇人伤丈夫的案子,在大梁朝一般都是判决死刑的,但是这次实在是陈诚名声太臭,文秋太可怜,导致这件案子的处决也有不同的声音。赵大人在内心深处对文秋还是同情的,谁家没有女儿呢?谁家的女儿嫁到这么一个糟心的地方都会让人觉得腻歪。 大学士那一派的人虽然都在朝前帮大学士,但是内心觉得大学士没有教养儿子的能力,陈家估计到这一代也就完了,并没有真心为其打算说话,只不过是碍于面子罢了,毕竟这讨论的不是朝廷的大事,不关他们的势力,能帮则帮,不能帮,也没必要为了此事去得罪叶家一派人。 此案在大家的期待下开庭了,应天府府尹在大堂上一拍桌子说,带陈诚与文秋。大堂上一阵威武声后,陈诚躺在躺椅上被抬了上来,文秋也被衙役带了上来。 围看此案的人,先看了看陈诚,他一副虚弱的样子坐着,脸色苍白,大腿根部包扎着,让人不由得恶意想象,他那话儿是不是废了。而文秋穿着粗布白衣,在牢中虽然没有被虐待,但是瘦了不少,熟悉她的人会惊讶的发现,她一双怯怯的双眼,现在十分坚定,一个人,连死都不怕了,那还怕什么呢? 陈诚看见文秋仇人格外眼红,指着文秋说你这个毒妇,不好好的相夫教子、传宗接代,居然谋杀亲夫。 陈诚的话还没说完,大学士府夫人哇的一声哭得跪在了地上,说:“赵大人,你可要秉公处理啊。” 大家对陈氏母子看的一愣一愣的,有人私下咬耳朵说:“见过泼妇滚地的,没见过官家夫人也这么泼辣。” 大学士看见文秋,恨得牙痒痒的,他其他庶子都被养废了,以后陈家要发扬光大,靠的是陈诚一个,结果他好端端的儿子居然被刺了,重点是伤的地方不对,大夫说以后陈诚都难以人道了。 赵大人咳了咳说:“堂下的罪妇,你可有什么好说?” 文理听见赵大人这么叫文秋,心中一阵搅疼,他走了出来,将身上的大衣拿下披在衣裳单薄的女儿身上,文秋一向在家被父亲忽视,如今这样,她愣愣的看着文理,有些惊讶。 文理一心编书,却不料自己的儿女对自己陌生成这样,一阵鼻酸下说:“无论发生什么事,你照实说,我拼了这条命,也要给你撑这个腰。” 文秋跪在地上,知道自己难逃一劫,但是她也不能这样白白的死了,她咬了咬嘴唇正想说什么,大堂外一阵喧哗,叶老太爷来了。 他什么来了?赵大人一阵头疼,他连忙走下堂对叶老太爷说:“叶大人,您怎么来了?” 叶老太爷穿着官服,显然是刚下朝,他直了直腰说:“刚陪皇上聊了一会儿,下了朝,来看看我那老太太的远方亲戚。” 众人听了这话交换了下眼神,叶老太爷对这个文秋也太过于关注了,赵大人心里打了一个突,对身边的衙役说,还不拿椅子给叶大人坐? 叶老太爷坐在椅子上,拿着茶杯的手有些颤抖,文秋实在太像任秀了,她那一双眼睛,割得他的心生生的疼,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任秀的血脉就这样断了。 赵大人招待完叶老太爷,又坐到了堂上对文秋说:“你这次可以说了。”不看僧面看佛面,赵大人这次对文秋的声音温柔了少许。 文秋只知大概是叶老太太的缘故才让叶老太爷来为她撑腰,她感激的对叶老太爷笑了笑,又看了看自己的糊涂父亲,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本不想当毒妇,可是是陈诚他逼得我不得不当毒妇。” “你放屁。”陈诚听到此话,情绪激动得很,狠狠的砸了下躺椅的边缘。 赵大人拍了拍案说:“大堂之下岂容人喧哗?肃静!” 文秋摇了摇头,又继续说:“自我嫁入陈家以来,陈诚便对我非打即骂,将我身边的陪嫁丫鬟折磨得只剩一个,春喜是我最后一个贴身丫鬟,与我从小情同姐妹长大,却又被他折辱了,我实在气不过,才如此。” “哼。”陈诚嘲讽地笑了笑,说:“我睡几个丫鬟怎么了?那个男人不在后院碰碰丫鬟?” “你这是叫只碰碰?如果你真的只碰碰,我愿意将我的丫头全部给你抬为妾,你忘了春笙是怎么死的?她被你活活用鞭子抽死的,而春年呢?被你和你的朋友一晚上轮流折辱到气竭而死,我只想保住春喜,将她嫁给了我陪嫁铺子里的掌柜,你居然还要去掳了她,放在庄子里折磨,你是不是人?” 大家听了文秋的话,嗡嗡的全是议论声,男人好色是常态,但是男人好色到将每一个女人都折辱成这个样子,就是变态了。 陈诚大怒说:“你血口喷人。” 文秋将衣袖卷起对赵大人说:“大人,你看看我是不是血口喷人。” 众人看见文秋的双臂上的淤青,倒吸了一口冷气,能对一家的主母下如此狠手的除了她的丈夫还能有谁。 文理见女儿如此,红了双眼,就连叶老太爷,也狠狠的哼了一声。 赵大人看见文秋身上的淤青,心中极为同情她,但是没有确切的证据,他也不能为文秋翻案。正当赵大人犹豫着,外面走进来一个俊逸的少年,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沈于锋。 他对赵大人福福身说:“文姐姐与我家妹妹是闺中好友,我妹妹听闻了文姐姐的事,急着让我与陈诚找个说法。” 赵大人见到沈于锋,知道他是年轻一辈的新星,是皇帝为将来的接班人预备着的,这心中的天平又像文秋斜了斜。 陈诚笑着说:“找我要说法?那谁给我说法?” “你不用给我说法,你得给她一个说法。”沈于锋拍了拍手,他的小厮们抬来了一个担架,大家仰着头看着担架上的人,都发出了惊呼。 担架上的是一个瘦弱的女子,她的双眼已经被刺瞎,脸上有着极为骇人的伤痕,头上已经被剃为了阴阳头,就连跪在地上的文秋,也无法顺利地将她与当年那个秀丽的春喜联系在一起。 “小姐,我无法给您磕头了。”担架上的女子说道,她的声音嘶哑得很。 文秋急急的转过头说:“春喜,你还活着?” “我还活着,但是我无法化为厉鬼向陈诚索命,实在是可惜。” 大家看见这个鬼一般的女子如此说道,心中十分害怕,就连陈诚也不由得惊讶道:“你不是死了么?” 春喜冷笑说:“我哪儿那么容易死。” 赵大人免了春喜的行礼,春喜苍凉的说:“老天给我一条命,就是让我指证你的,青天大老爷,求你张张眼,灭了这个人渣吧,被他如此糟蹋的女子不知道有多少,难道因为我们是女子,我们是奴婢,就活该收到这样的折磨嘛?” 春喜脱下外衣,露出裹胸,但是大家并不会关注到她的*,而是看见她的背上被刺着婊子两个大字,在她雪白的肌肤的映衬下,格外让人心惊。 文秋看到春喜的模样,脸色苍白,对陈诚冷笑说:“我只恨自己没早点动手了结了你。”   ☆、第42章 告变被告 这时,从门外走出一人,砰的跪在地上对赵大人说,“我妻子被害成这样,请青天大老爷帮我妻子伸冤。”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陈小掌柜,他双眼通红,跪在地上,直视着赵大人,俗话说得好,男儿有泪不轻弹,但是他与春喜自小青梅竹马,情分是极深的,好不容易在文秋的成全下做成了夫妻,到最后却如此结局。 春喜听见了陈小掌柜的声音,哀叹说:“谁是你的妻子?你已经没有妻子了,我这样,如何做你的妻子?” 陈小掌柜坚定的说:“我一定会治好你。” 堂下的人见春喜和陈小掌柜,无人不会对他们起恻隐之心,这大学士之子,不是太过,而是太残忍。 陈诚在躺椅上有些急,大学士急急走出来说:“这一码算一码,先解决了这毒妇的事,再说这事,谁知道是谁把这女子掳了去?莫不是她太过于风骚,得罪了哪些人吧。” 春喜听见此话,呸了一口说,“大学士你莫血口喷人,你儿子害了这么多无辜女子,难道你不怕半夜鬼敲门,就算不敲门,你也会断子绝孙!” 大学士听到此话气得发抖,一个劲的叫着毒妇,赵大人见场面有些失控,拍了拍桌子对大学士说,“这毕竟是衙门,您要不要回避下?”一个高官为了维护自己的儿子,在衙门上骂这个骂那个,可真够丢人的。 大学士见看着他的人眼中都有着一丝鄙视,教出这样儿子的人,也不会是一个好鸟,喉头一甜,差点吐出一口血来,不由得暗恨大学士夫人,教出这样的儿子,惹出这样的事,让他贻笑大方。 叶老太爷看到现在,发现文理将自己的女儿许给了什么样的一个中山狼,一双眼睛狠狠地剜了文理一眼。 赵大人在堂前有一丝迟疑,春喜固然可怜,文秋也情有可原,可是这年头毕竟是男权社会,女人刺了丈夫确实是谋杀亲夫了,够得上是最坏的罪名了。 还没等赵大人下决断,衙门外面又起了喧哗声,这一波三折的,让赵大人的一颗心脏,吊到了最上面,“这又是怎么了?” 外面走进来的居然是朝暮之,他早就暗暗调查了叶家与文秋的关系,知道叶老太爷与任秀的那一段往事,文秋出事,叶老太爷不可能不出手,不过他既然已经因为沈芳怡知道了陈诚的老底,就乘着此时,掀了他,卖叶老太爷一个人情,断九皇子一个臂膀,这笔买卖,实在是太划算了。 全场的人都直直的盯着朝暮之,不知道他又会放什么炸弹,朝暮之叹了一口气说:“赵大人,外面有人喊冤呢。” 今天怎么这么多喊冤的 ?赵大人不由得觉得头疼。他站起来向外看去,大家本来都围在一圈的,自动让了开来,衙门门口居然直直跪了好几十号人,他们有老的有小的有青壮的,衣着很破旧,一看就是贫民。 赵大人扬声问:“你们又是何事?” 领头的一个中年人站了出来说:“我们请青天大老爷帮我们伸冤,我们的姐妹、妻子、女儿皆被这个畜生侮辱了。”他叫李鑫,小女儿冰雪可爱,一条年轻的生命就如此殒灭在陈诚的手里,让他如何不恨?只是陈诚身为官家,他身为贫民,无法上听视达,才将这一口恶气狠狠憋在心里,这次有了机会,他集结了受陈诚所害的人,只为一次扳倒陈诚。 其他人听李鑫说完了,都对赵大人磕头说:“请大人明察。” 赵大人坐在座位上十分头疼,如果真的如底下众人所说,那么陈诚的事儿大了,而他的事儿也大了,如果此时皇帝不关注的话,还能凑合着遮掩过去,但是皇帝已经派了心腹太监耳目在一边监听,皇帝是必然要知道的,他掌管京城,居然由官家子弟掳去民女进行折辱并丧命,岂不是失察? 赵大人暗暗的在心里对陈诚有了一丝怨气。 陈诚看见地上跪着这么多人伸冤,惊慌着说道:“朝暮之,你这集结了这么多人,是与我过不去。大人我是冤枉的。” 陈诚想了想,对朝暮之说:“你是因为我曾经与…”他话还没说完,便被朝暮之狠狠的抽了一个嘴巴,他咬了自己的舌头,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这样狼心狗肺的人,该打。”朝暮之淡淡的说。 赵大人见朝暮之动了手,斜眼看了看皇帝身边的太监,突然发现这个心腹太监不见踪影,心中一突,只怕是他去回禀皇帝了。 朝暮之似笑非笑,对堂上的人说:“我们都有姐妹、女儿、妻子,大家设身处地的想想这些跪着的人的处境,与这个人的混蛋。文秋为什么要有罪?她的罪名在于嫁到了狼窝?她的罪名在于为了自己的情同手足的丫鬟刺伤了那个狼一般的夫君?我不认为她这是有罪,她是大义灭亲。” 朝暮之说完这句话,底下的人都嗡嗡的讨论起来,甚至还有人认同的点了点头。 赵大人见局势倾斜成这样,叫人拿来了户籍档案,一一与台下的人比对,并验证他们是否家里有人被陈诚所害,陈诚想起身辩解,却已经被衙役压得起不了身,他一下由得意洋洋的原告成了被告。 衙役查对之下发现,这些人家里真的有女眷死亡,这些女眷都是年轻女子,并无错报。 大学士看到此结果,他的心凉了一半,他朝前事物繁忙,儿子一般都是交予妻子教养,却不料妻子将儿子养成这个样子,起先他以为儿子只是玩玩府里的卖身奴婢,却不料他越来越放肆,连平民百姓都敢掳去了。 大学士府夫人脸色苍白,急急的说:“大人,我家诚儿是冤枉的啊。”却被大学士狠狠的打了一个耳光说:“蠢妇,都是你的错!” 这时人群里出现了一个声音,就是“文秋无罪,陈诚有罪。”这种声音如病毒一般传开来,大家都集体呼喊了起来,陈诚在躺椅上面色苍白,他前边是傲慢不想站起来,后边是因为害怕腿都软了,无法站起来了。 赵大人沉吟了下,心一横,拍下案板说:“文秋无罪,大学士之子陈诚再审。” 人群中出现了一阵欢呼声,跪在底下的人,不停的磕头说:“谢谢青天大老爷。” 陈诚瘫在了躺椅上,他居然由原告变成了被告!   ☆、第43章 太子薨 皇帝听完心腹太监的禀告面色一沉,大学士能教出这样的儿子,估计自我品性也不太好,他在这个位子上,是别想再往前走了。关于应天府府尹赵大人的处理方式,他倒是十分赞同,那个文秋面对这样的丈夫,真是夜夜不能寐了。 淑妃听见赵大人的判决方式,笑了笑说:“这件事倒是让那些苛责媳妇的家里,不敢妄动了。” 赵大人顺藤摸瓜,惊出了一声冷汗,被陈诚伤害的女子不计其数,居然在权势的压迫下,没有人敢来伸冤,如果御史硬要告他一个失察也不是不可以的。 而陈诚在牢狱里,因为被衙役鄙视,并没有特别关照,那些牢狱里的囚犯虽然犯事,但是也有自己的准则,对待那些强上女子的囚犯,可是一日三餐的暴揍,陈诚的面目肿的,只怕是他的亲妈大学士夫人也认不出来。 陈诚虽然犯下的过错足以让他死罪,但是顾忌到他还有一个大学士的爹,让赵大人为了难。 皇帝某日在御花园赏花,突然想起了陈城一事,问心腹太监此事如何,心腹太监想了想说:“赵大人顾忌着大学士,不敢处置,还关着呢。” 皇帝笑了笑说:“这赵亮果然是官场上的老油条,难道还怕大学士对他报复不成?罢了,横竖这个坏人我来做。”皇帝一条密旨了结了陈诚的生命,陈诚上世算是把这件事遮掩的严严实实,到九皇子继位的时候还得了个好职位,到此生倒是早早的死了,连曾经帮了九皇子一把的大学士也因为儿子的去世,心灰意冷之下,辞官回了老家,当然,这心灰意冷之中有多少是忌讳皇帝秋后算账,就不得而知了。 虽然文秋是无罪,但是也没有人敢要她这样的女子做媳妇了,沈芳菲问她前程何去,她笑了笑说:“横竖是这样了,不如出家做个姑子,倒也舒坦。” 文理与叶老太爷纠结着想劝,但是也知道这对她来说也许是最好的去处,于是打理了一切,让她舒舒服服的在道观里清修。 此时让文理痛彻心扉,将家里的小妾狠狠整治了,又将儿子带在身边,亲自教导,意欲将其培养成才。 九皇子见此结局,狠狠的摔了一个杯子,要知道,他是废了多大的劲才搭上大学士这条线,居然因为这点后宅之事,大学士就这样生生的废了。 沈于锋亲自参与此事,心中凄凄焉,对沈芳菲说:“此事起与后宅,却毁祖宗基业于一旦。” 沈芳菲双眼一斜,意有所指的说:“谁知道那紫姨娘柔柔弱弱一副大善人的样子,却将嫡女推入火坑呢?谁知道那陈诚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背面却背了这么多女子的人命呢?人,不只看表面而已。” 沈于锋愣愣的看着沈芳菲说:“妹妹真是和以前不同了。” 沈芳菲心中一咯噔,解释说:“最近陪着母亲料理家事,又见此事发生,心中有所感而已。” 沈于锋点头说:“不仅是你,连我,也心中深有感触。”他正逢少年,又是武将出生,对文弱美丽的女子心有期盼,但是现在,却有些拿不定注意了。 沈于锋与沈芳菲分手,走到走廊处,见一个靓丽柔弱的少女在倚在座廊上绣花,风吹过来,她的黑发柔柔的随之摆动,一副风中百合的模样,让经过的人不禁想去采摘,并保护在怀里。 少女正是方新知,她知道今天沈于锋将会在此时路过,已经等了好久,见沈于锋站在走廊上愣愣的看着她,她双颊不由得飞过两朵红云,站起来,又将双腿上的绣花掉落在地上,她急急去捡,沈于锋也帮着捡,两人的手指碰了碰,方新知装做一副很慌的样子,往后面一退,反而坐在了地上。 “表妹你不用慌张。”沈于锋捡起了方新知的绣花,方新知的绣功一向很好,但是沈于锋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有赞叹之情,他叫方知新身边的丫鬟将方知新扶起,又将绣花还给方知新,整套动作下来,并没有少年动心之情。让方知新的内心失落不已。 沈于锋与方知新相遇后,走过过廊,看见荣兰笑眯眯的看着自己,他与荣兰在文秋一事中打过照面,荣兰对此事十分关心,还借了丫鬟给他寻春喜,一时之间,两人的关系近了不少。 荣兰揽着手说:“沈大哥好艳福。” 沈于锋摇了摇头说:“她只是远房的表妹而已。” 荣兰在南海郡王府见多了想爬床的丫鬟,想攀关系的远房表妹,知道方知新也属于那一种人,而且手段比一般的女子还好了不少,她犹豫了半晌,对沈于锋说:“沈大哥,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沈于锋点点头说:“你说。” 荣兰说:“越美丽的女子越会咬人。” 沈于锋看了看荣兰,面上一片错愕,并往后退了一步,荣兰面色有些晦暗,这句话终究是过了的。 沈于锋看着荣兰面色有些不好,心中有些不忍,笑着说:“我想你这么好看,是不是也会咬人呢。” 荣兰噗嗤一笑说:“是,我也会咬人。” 方知新看着笑着的两人,狠狠的抓了抓帕子,南海郡主,她身份那么显赫,什么都有了,何必要与她来抢沈于锋呢? 荣兰见着了沈芳菲,拐弯抹角的让她注意自己的哥哥与方知新之间的事,沈芳菲皱着眉,假装怒道:“要不是老夫人喜欢她,我早就禀明母亲将她送走了。”她巧妙的点明了方知新的身份,荣兰出生于大家,从小耳渲目染,怎么会不知道这种老夫人撑腰,而又与丈夫有青梅竹马情怀的表妹最难搞定了,不过沈芳菲不用于与她说,该着急的,是沈于锋未来的妻子。 沈芳菲见荣兰不可置否,心中暗暗叹气。 陈诚的事像一颗石子,砸入了水中,引得大家的八卦,可是过一字阵子就平息了。 冬天的大梁朝,冻得很,可是谁都没有想到,太子的重病,让大梁朝进入了真正的冰冻。 太子虽然是早产,身体有些柔弱,可是在朝暮之的建议下,太子十分注意养生,并锻炼身体,却不料一场小小的风寒,仍是让他进入了重病。 朝暮之心情沉重,虽然太子的重病晚了许久,但是他清楚地记得,太子也是被一场小小的不起眼的风寒夺去了生命。 沈芳菲听见太子病了的消息,惊得打碎了手上的茶碗,前两年,太子没薨,沈芳怡没有嫁九皇子,她以为今世一切都会改变,却不料,天理循环,太子还是要走到这一步。 皇帝心如刀绞,他虽然嫌太子温柔软弱,但是在这个没有战乱的年代,太子是最适合坐这个位子的人,他让御医尽全力尽全力,却抵不住太子的病倒如山塌。 他去见太子的时候,太子气息奄奄的对皇帝说:“儿臣自知辜负了父皇的教导,却不得不对父皇安排下后事,我宫里的妃子们都不要陪葬,给她们一条活路吧;御医们也尽力了,请父皇饶恕他们。”短短几句话,尽显太子的仁慈之心,皇帝的儿子多,心思多的也多,能压得住他们并心怀宽容的,便只有太子了。 皇帝强忍住心酸道:“混账,哪儿有你这么说话的,明儿我可得见你好好的,这是命令。” 太子笑着点了点头,他这个父亲,不可一世惯了,干啥都是命令的语气。 宫中的气氛十分压抑,有几个宫妃因为得罪了皇帝,而被赶去了冷宫。 三公主问淑妃说:“太子会不会?” 淑妃皱了皱眉说:“慎言!” 如果太子真的去了,那这个宫里,要起风了,而她何去何从,又要重新思考了。 淑妃重重的叹了口气,真心觉得累。 宫中众人都屏息着等着太子的结果,他们的心中有人期盼太子生,有人期盼太子薨,没出结果之前,还真是煎熬得很。 冬日过后的春天,对于皇帝来说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因为太子薨了。 前朝和后宫都炸起了惊雷,由于太子已定的稳定局面又开始有了改变,虽然三皇子四皇子面上悲伤,背地里已经开始收买人心,联系人脉了。 在众人摇摆之际,皇帝在前朝怒斥说:“太子是死了,我还没死,有的人的动作,不要当我看不到。”这些话,让大家颤颤巍巍。 北定王听说太子薨了的消息,皱了皱眉对北定王妃说:“等风头过了,进宫一趟,看看妹妹是什么意思。”十一皇子身份高贵,舅家强盛,是可以坐这个位子的。 朝暮之在一旁听了,欲言又止。 北定王见儿子如此,挥了挥手说:“你有什么话便说吧。” 朝暮之虽然外在不靠谱,但是对朝廷动向的看法方面,让北定王觉得这个儿子还是不错的。 朝暮之定了定说:“匹夫无罪,怀璧有罪,姑姑那样的身份,我们这样的地位,就算不争也有人对着的,万一新皇上了位,心胸又是不开阔的,结果堪忧啊。” 北定王面色肃然,他荣宠太过,皇帝待见他,不代表以后的新帝会待见他,他得想一想。 淑妃听见了北定王妃的暗示,倒是一副淡然的样子说:“我希望我儿子快快乐乐的,那些争啊抢啊的,实在是太累了。” 她曾经深爱过皇帝,知道皇帝心中的挣扎与痛苦,不欲儿子重走那条路,摆出了什么也不想要的态度,反而让皇帝薨了太子看尽众生相以后,觉得淑妃是真心爱他这人而不是爱他的权力的,对淑妃更加高看了一眼。   ☆、第44章 羌族 各家人家浮动,包括沈家也是,沈家老太爷是太子的帝师,又手握兵权,可以说是皇帝钦点的妥妥的太子党,却不料太子一朝薨了,帝师的名位和手上的兵权反而成了烫手山芋,搂在怀里又烫伤了,丢在地上又失了自保的能力。三皇子、四皇子通通给沈家炮来了橄榄枝,三皇子还好隐晦的提出了联姻的方式,四皇子更加肆无忌惮一些,说只要沈家愿意联姻,四王妃马上就可以病去了。 让沈老太爷摇头说,三皇子与四皇子通通不是明君,步子迈大了,总会让皇帝看到,沈家一时之间装聋作哑,闭口不提。 少将军听见三皇子、四皇子对沈家抛出的橄榄枝,笑了笑说:“那两个是傻瓜?太子去世还没多久,他们就想沈家另投他主,岂不是验证了沈家的不仁不义?沈家再头晕,也没蠢到那个地步。”说完这话,少将军又想起沈芳怡的背影,心中暗暗叹息,如果当初他娶了沈芳怡,那么很多事都顺理成章了。 北定王听了朝暮之的话,琢磨了几天,在书房里看了不少史书,打了几个哆嗦,如果他的亲侄儿不继位,他这不是妥妥的死的冰凉的节奏么?三皇子、四皇子本来就是心胸狭隘的,而少将军虽然表面看着和善,但是却深不见底,他当北定王的时候不说跋扈也略微嚣张了,谁知道什么时候有没有得罪过几位皇子? 北定王想清楚了当晚将朝暮之叫到房间说“我们必须要扶持十一皇子继位!” 淑妃是皇帝的宠妃,他是皇帝的发小,朝暮之的妻子是沈家的嫡长女,这一条线串起来,可不是盖的。 只是在宫中的那位主角,却似乎定了心,怎么也不愿意参合这个事。十一皇帝年纪比较小,还没有定性,不过看的出,也是个和软爱笑的性子,比上面的几位哥哥,威严少多了。 朝上暗动,有眼光的按兵不动,等着十一皇子长大,那些略微浮躁的,早已经站好了队,准备鸣锣开场了。 淑妃将十一皇子叫到跟前,遣了心腹下人去看门,直直的问道:“你有没有那个心?” 十一皇子愣了愣,对淑妃说:“自姐姐向父皇求了沈于锋那晚,我就父皇说了,我没有那个心思,当初没有,现在也没有,我只希望母妃和姐姐好的,过的幸福,等我长大了,有了番地,就把母妃接出去享享福。” 淑妃听了此话,心中百感交集,自己的儿子果然是个好的,只是有的时候,等你到了一坎就不得不争了。北定王妃上次来喃喃说的话的意思,她都知道。但是无论争与不争,她和十一皇子都得屏着,免得当了别人的枪。 正当大家都为皇帝到底定不定心太子的事暗潮汹涌之际,羌族来了,此事倒是转移去了朝臣们的大多注意力。 皇帝从失去儿子的悲伤中挣脱出来,他笑着看着台下的羌族少将军说:“你说什么?” “我为我们羌族的头领求娶大梁朝的公主!” 羌族少将军如此说道。 皇帝皱了皱眉,他亲姐姐就是折损在了羌族的手里,当时因为他母亲身份不显,当羌族来求和亲时,后宫异口同声的指向了他亲姐姐,要知道,长姐如母,他可是流着泪将他姐姐送出了皇宫大门,可惜他姐姐这朵娇嫩的花儿,并不适合羌族的沙土,很快的便枯萎了。待他登基后,将建议让他姐姐去和亲的人们诉请了个遍,但是他心中的遗憾,还是很深的。 “可以。”皇帝轻描淡写的说,羌族虽然是游牧名族,但是马匹极为雄壮,武力值强大,比起北方的狼族,他们更容易满足,一般他们有什么要求,皇帝都会答应。一个公主而已,不说他皇宫后殿不受宠的公主,随便找个宗室的女子封了便是,他当初不愿意牺牲他姐姐,并不代表他现在不愿意牺牲他不受宠的女儿或者是其他女子。 羌族的少将军行了行礼说:“我们这次求娶的不是别人,正是皇上您掌中的明珠,明珊公主。” 皇帝听见了自己宠爱的女儿的名字,心紧了一紧,面色沉了下来,却不欲叫底下的羌族少将军看见。他哈哈大笑说:“你可能不知道,明珊不仅是我的掌上明珠,也是淑妃的,我一个人可不能答应,得问问淑妃。” 羌族少将军行了一个礼,恭敬的说:“这是必须的,请大梁朝皇帝放心,我们一定会珍惜明珊公主这颗明珠。” 皇帝勉强的笑了笑,阴沉的进了后书房,将桌上的墨砚狠狠的砸在了地上,怒道:“看来有些人也太不安分了,当我死了么?羌族是如何知道明珊的?” 淑妃在后宫听到羌族想要迎娶三公主时,指甲都掰断了,硬声道:“当我好欺负?” 三公主知道此消息的时候,吃了一惊,她并不傻,知道太子去世以后,地位崇高的淑妃和她弟弟便成了后宫人攻击的把心,对方显然知道她心系于沈于锋,和亲一事,她怎么都不会愿意去,淑妃和十一皇子心疼于她,一定会苦苦哀求,虽然皇帝到最后会心疼答应,但是到最后寒了皇帝的心,淑妃和十一皇子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十一皇子听见心腹小太监在他耳边说了,急急的跑到淑妃的宫殿,看见三公主正冷冷地坐在那儿,拉着三公主的手便往外面跑。 三公主挣脱了他的手,背着脸不说话。 十一皇子急急地说:“我们去求父皇,一天也好,两天也罢,我们跪着,哭也好,闹也好,都别让父皇答应羌族。” 淑妃在一边心烦意乱,见小儿子如此经不住事儿,狠狠的打了小儿子一巴掌,把十一皇子都打愣了,“你发什么疯?当初你父皇留着泪都送走了他亲姐姐,这次有什么区别?羌族是不能得罪的。” 皇帝当晚收拾了情绪便来到了淑妃的寝殿,他见自己一向钟爱的女子,不留发饰的与自己宠爱的女儿和小儿子在一起发愣,就知道这件事,让她头疼了。 淑妃知道皇帝的性子,见了皇帝也没有怪罪、请求皇帝,只是拍了拍三公主与十一皇子,示意皇帝来了。   ☆、第45章 和亲 三公主看到皇帝,撇了撇嘴就想哭,她从小都受到皇帝的宠爱,在宫内做过的偷鸡摸狗的事不少,每次都皇帝为她担下了,就连她看上沈于锋,皇帝最后也于心不忍之下,答应了她的请求,却不料此事一起,估计这事得黄了。 皇帝一双眼睛深深的看着三公主,这个女儿长得最肖似他,又是他国力强盛的时候出生,他怎么可能不喜欢疼宠。 羌族的要求他可以不答应,但是后果呢?大梁朝的左边是羌族右边是狼族,狼族土地贫瘠,粮食稀少,每年虎视眈眈都要进犯大梁朝几次,而羌族只是每年固定的向大梁要一点东西,所以大梁的国策是对狼族是打压,对羌族拉拢,如果两个外族都闹起来,皇帝的社稷就毁于一旦了。 淑妃心中后悔,因为太子的病来得又急又快,让她找不到合适的时候请求皇帝为三公主与沈于锋赐婚,知道皇帝心中打算的,除了她、十一皇子、三公主外,没有几个,如果现在皇帝说早已把三公主赐给沈于锋反而有不想把三公主嫁与羌族,急急嫁了之嫌,这样的话,会更加惹怒羌族。她的双唇喃喃动了几下,又选择了沉默。 十一皇帝迫切的声音打破了一室的沉默:“父皇,姐姐怎么能去那样的地方,听说羌族人兄弟能共娶一个妻子,人民野蛮,狂风枯沙…” 十一皇子还没说完,三公主便挥手打了十一皇子一个巴掌,十一皇子捂着脸,愣了说:“姐姐,你怎么?” 三公主见皇帝脸色已经不愉,她硬着嗓子说:“当年明善公主能去的?我为什么不能去?谁说我这朵娇艳的花只能开在京城?我偏偏要在羌族也过的很好!”这一席话掷地有声,让宫内的所有人都对她刮目相看。 皇帝的面色缓和了一下,他仔细端详着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儿,说三公主像他,不如说像他那早逝的姐姐,可是谁知道,这两人的命运又这么想象呢?他侧着头回想了一会儿,淑妃在一边看着皇帝的脸色,指甲狠狠的划破了手心,在大梁朝的社稷面前,一个受宠的女儿算什么?皇帝这脸色变了又变,只怕是要下决定将三公主嫁出去了。 皇帝摸了摸女儿的头说:“你这份心让父皇很是感动。父皇会尽力保全你的。” 三公主听到此话,心里一松,不论如何,皇帝心中,还是有她的。 第二日,皇帝叫人赏赐了很多东西给三公主,丽妃听到这消息狠狠的将茶杯摔了一地,“淑妃听到这个消息不应该对皇帝大吵大闹么?三公主不应该跪着苦苦哀求么?皇帝不应该对宠妃和女儿不顾大局而勃然大怒么?怎么会是这个结果?”她苦苦的诱导四皇子跟羌族少将军暗示明珊是皇帝最喜爱、最值得娶的公主,让羌族开口要了三公主,原以为淑妃和三公主会因为此事闹得让皇帝不喜,却不料,淑妃和三公主让皇帝更加高看了一眼。 三公主看了看皇帝叫人赏来的红宝石头面,冷冷的笑了笑说:“这不是都在看我的笑话么?我偏要风华正茂给你们看!” 她在宫内打扮得越发荣华,再加上她自愿嫁出,让想嘲讽她的人都哑了嗓子。 沈芳菲听到从宫中露出的消息时,大惊失色,前世三公主也是嫁给了外族,但是嫁的却是狼族,她性子高傲,太子去世后,淑妃在宫里的地位受到各派系的打压,无法顾及到她,她在野蛮的狼族首领面前及其不得喜爱,早早的便因为抑郁去世了。而今生,像三公主求娶的却是羌族,事情貌似越来越脱离轨道了。 北定王听到此事,谴了北定王去宫内看看淑妃,北定王妃走进宫内,看见自己那一向雍容华贵的小姑子居然无心打扮的懒懒坐在软椅上发呆,知道这次她的打击大了。 淑妃看见北定王妃失去了以往的安逸笑容,只是皱着眉头说:“嫂子坐。” 北定王妃见淑妃一副自暴自弃的模样,不由得劝慰说:“皇帝还没答应,还是有回旋的余地…” “回旋的余地?”淑妃笑了笑说,“皇帝再心软也不能拿社稷开玩笑,可惜我在宫中钻营了这么多年,居然无法保住女儿的一声平安,实在令人好笑。” 北定王妃叹了口气,拍了拍淑妃的手说 :“查到是谁做的了么?” 淑妃气极笑说:“以为我不知道?除非已莫为。”她狠狠的握着拳,双眼里沾着毒。 在后宫里面,没有一两把刷子谁能安稳的活着?淑妃深处高位,又有一儿子一女儿傍身,当然不用时刻去算计,但是并不代表她就软弱任人欺负了。 北定王妃琢磨了半天说:“你看看那事…” 淑妃挥了挥手,一副疲倦的样子说:“我原以为不争不抢能给我的一双儿女幸福和顺的人生,却不料,就算我不争,也有人以为我争,嫂子你先回去吧,让我想想。” 北定王妃点了点退了下去,谁家女儿要被送到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会开心?让淑妃先缓缓吧。 沈芳菲在家里坐立不安,她此世与三公主结交很深,三公主什么事都顾着她,而她又知道三公主前世的结局,怕悲剧重演,恨不得立即飞去宫里看看三公主的情况,还没等她接着看沈太妃的机会去宫里,淑妃便遣人来接了沈芳菲入宫与三公主聊天。 沈芳菲进了寝殿,三公主并没早起,还是懒懒的躺在床上,她一袭白衣,黑发披在肩上,一双大眼睛布满了血丝,正在发呆,沈芳菲的心酸了酸,走过去打开三公主的薄纱床帘道:“太阳都晒屁股了,三公主还不起来?”三公主双眼无神的看了看沈芳菲,从床上懒懒的起来,坐到了梳妆台前,沈芳菲走上前,拿起梳妆台上的紫水钻发钗往三公主发间比了比,笑说:“你真是越来越得皇上的心啦,谁知道那些后宫娘娘求不到的头面,通通都送到了你这边。” 三公主回头看见是沈芳菲,面上有些欢喜,听到此话又撇了撇嘴说:“连你都埋汰我,难道这缘由不是众人皆知的么?” 沈芳菲笑了笑,担忧的问:“公主怎么想?” 三公主看着沈芳菲与沈于锋肖似的眼,心口疼了疼说:“还能怎样?难道还要死要活的说不去?让父皇厌弃了我和母妃?” 前世,三公主闹了又闹,就是不想嫁与狼族,甚至在皇帝的御书房,跪了一天一夜,可是还是逃不掉要嫁去的命运,皇帝因为三公主不愿意为国献身而感到气愤,连三公主嫁去的嫁妆也是按平常公主的份例给的,并没有特殊。 今世的三公主似乎成熟不少,沈芳菲不知道,三公主跪求沈于锋一事,尽管皇帝答应了,但是却让她成熟很多,知道皇权是不容置疑的,如果她稍有一步走错,承担后果的不仅是她,还有她的母亲和弟弟。即使她心中藏着的是沈于锋,但是为了母亲和弟弟,她愿意嫁! 沈芳菲的手巧,梳出来的发髻都很好看,三公主常常叫她帮她设计发髻,并让丫鬟学了,打理日常,她从梳妆台上拿起梳子,轻轻的梳着三公主的黑色秀发说:“沈太妃老啦,看见我老是念叨念叨的。” 三公主经常去沈太妃跟头找沈芳菲玩,与沈太妃的感情也不错,她嘴边浮起了一丝笑,问:“念叨什么?” “沈太妃念叨说,这女人啊,不仅要做那花,还要做那仙人掌,无论到哪儿,无论和谁过日子,都能让自己好好的。”沈芳菲如此说道。 三公主听了这话,就知道沈芳菲是借沈太妃的话来劝慰自己,她心想沈芳菲真是她的手帕交,并没有为她要嫁出去而说一些惋惜的话,也没有因为大义而一定要她出嫁,只是说这日子是自己过出来的,也就是无论她选择什么,只要自己幸福就好了。 三公主旁边的侍女拿上来一碗蜂蜜水,三公主喝了,笑着说:“还是你的手巧,只是不知道我还有没有能够享受沈家贵女的手艺了。” 沈芳菲将紫水钻发钗别在三公主头上,笑说:“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公主何必担心?” 皇帝并没有答应羌族的要求,朝上的事,一向是拉锯来拉锯去的。 皇帝再次接见了羌族的少将军,轻描淡写的说:“你们既然知道三公主是我的掌上明珠,可苦夺人所爱呢?我将宗室里面最美的女子给你们头领,另外,你想要的,尽管提。” 羌族的少将军叫景颇,他鼻子高挺,皮肤呈小麦色,薄唇紧抿透出一丝冷酷的意味,他头领弟弟的大儿子,地位崇高,在羌族中也是数一数二的男儿,羌族头领为了压制弟弟,只给了他少将军的位置,但是皇帝从这个男人的眼中看出,他要的,不止这么一点。 景颇听了这话,面色并不变,笑说:“只有珍贵的花儿,才能证明我们与大梁朝的友谊长久。” 皇帝听了这话,怒道:“谁不知道你们那头领的年纪都可以当我女儿的父亲了,怎么能将我的女儿嫁过去?” 景颇听此话,并没有害怕,掀了掀眼皮说:“当年皇帝您的亲姐姐够珍贵了吧,不一样的嫁到了狼族,上次我们在部落聚会上,狼族首领说也听闻了明珊公主的美名,一直想求娶呢。” 皇帝听到此话,心中一沉,狼族首领为人暴躁,领地黄沙漫天,环境艰苦,一旦大梁朝与狼族打起来的话,公主便是第一个被拿来祭刀的人。 景颇见皇帝有些动摇,又说道:“只要三公主下嫁,我们愿意送100匹战马给大梁朝,公马50匹,母马50匹。” 大梁朝如果跟狼族开战,缺的就是优秀的战马,羌族的战马一向剽悍,是皇帝梦寐以求的。 皇帝心中犹豫,大梁朝的朝臣们也分为了两派,一派说大梁朝现在已经强盛,羌族不足为惧,何必牺牲一个公主?下嫁公主反而会让羌族觉得自己不可一世,一派说大梁朝与狼族必有一场大战来来临,用一个公主换来与羌族的和平与战马,又有何妨? 皇帝看着朝臣讨论,头晕脑胀之下在上首咳了咳,问在一旁的北定王说:“你怎么看?” 朝中一下安静下来,北定王可以说是三公主的嫡亲舅舅,他的态度,很大程度上决定了三公主去与不去。 北定王深深呼吸了一口气,缓缓的说道:“能够为大梁朝分忧,三公主必然是愿意的。” 虽然皇帝心中有些倾向与让三公主去了,这话由北定王说出来显得北定王府与淑妃都十分知情知趣,但是皇帝在上首格外的觉得难受,他缓缓站了起来说 :“淑妃升为淑贵妃,明珊公主升为固仑公主,淑贵妃亲自操持明珊公主出嫁一事,务必让明珊公主风光大嫁。” 明珊公主这一嫁,给淑妃带来了更高的荣宠,给十一皇子带来了更高的政治博弈权,更给大梁朝带来了六十年与羌族的和平共处。 三公主在宫里听到皇帝的这道旨意时,对身边的心腹侍女说:“总算来了。”她在那漫漫长夜里,怀着一颗憧憬而又羞涩的心在皇帝的御书房里,求了那么久的沈于锋,与她终究成了陌路。三公主这辈子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求之不得。她对一向冷静却红了眼眶的淑贵妃说:“我想见见沈于锋。” 淑贵妃心疼女儿,不可能不应允,她去到沈太妃住处,一五一十的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说给沈太妃听,沈太妃听了事情的原尾,叹了一口气说:“是我们沈家与三公主无缘。赶明儿我叫沈于锋那小子进宫一趟吧。” 沈于锋与沈芳菲被沈太妃召进了宫,沈太妃与两个小的闲聊了好一会儿,见三公主款款的走来,她一袭大红丝裙,面似芙蓉,眉如柳,一双妩媚的大眼睛十分勾人心弦,肌肤如雪,一头黑发挽成高高的美人髻,髻上的蝴蝶随着她的步伐一动一动,似展翅飞翔。 三公主经常来沈太妃这儿堵沈芳菲倒不是常事,但是在沈太妃跟前碰见沈于锋倒是不多。 沈于锋以后是家中的顶梁柱,自然知道三公主即将嫁去羌族的消息,他心中十分佩服能为了大梁朝不哭不闹嫁到羌族的地位尊贵的三公主,要知道一个从小到大养尊处优的贵女,能这么快答应这桩婚事,可不是容易的事,他对三公主行了行礼,三公主说:“好久不见沈家表哥,不料又长高了。”北定王府与沈家是姻亲关系,三公主叫沈于锋一声表哥还是叫得的。 沈于锋正是发育长高的时候,一天一个模样,连沈母都每天比一比,何况是不常见面的三公主,沈于锋害羞的笑了笑,说:“最近老感觉到膝盖咯吱咯吱的响呢。” 三公主自从与羌族的婚事公布了以后,越发爱打扮,把皇帝赐给她的那些珠光宝气的头面都带了一遍,显得艳光照人,她用染着浅粉色淡色花儿手比了比沈于锋和自己,娇笑道:“高了这么多。” 沈太妃看着三公主和沈于锋,心中叹气如果不是羌族这事,这两人弄不好真是一对壁人,但是没缘分就是没缘分。 三公主一扫这些天的晦暗,怀着好奇的心问了沈于锋很多宫外的事,沈于锋都恭恭敬敬的答了,他已经不似当初那个最笨的小男孩,什么事都挑最有意思的跟三公主说,听得三公主如痴如醉。 “原来外面的大梁朝这么美,可是我就要离开了。”三公主美丽的脸上布满了忧愁,她眨了眨眼睛问沈于锋说:“表哥,你能答应我一件事么?” 沈于锋点头说好。 三公主说:“表哥你一定要让大梁朝强大起来,强大到不要再让大梁朝其他的女孩子们重走我的路。” 沈于锋以为三公主会叫自己带一些好玩的东西给她,却不料她提出了如此要求,他收敛了神色,一脸正色的对三公主说:“公主,你放心,我必然会成为大梁朝的铜墙铁壁,让羌族忌惮到不敢冒犯你。” 三公主的脸上闪过了幸福的表情,她说:“我相信你。” 沈芳菲从三公主的脸上看出了什么,她心一动,但是她知道,不该说的,永远不能说。   ☆、第46章 命运 三公主与沈于锋寒暄完,便领了沈芳菲告别了沈太妃,两人正走在小径上,对面迎来一个男子,这个男子不同于大梁朝男子的温润与儒雅,穿着异族的服装,能在宫内穿着异族服装走动的的除了羌族的少将军还有谁?他自小在大漠里长大,蜜色的肌肤,鼓鼓的肌肉,充满了生命力,一双的淡漠的眼,扫到了三公主身上,仿佛就被黏住了,移不走。 三公主是什么人?是大梁朝的金枝玉叶,沈芳菲心中恼火,微微侧了侧身子挡了挡三公主。 三公主当然也注意到了这股火热的眼光,她端正的走着并没有回眸,一个公主最骄傲的方式不是鄙视你,而是对你视而不见。 少将军很快的收回了目光,与身边的仆从说了一句话,听见的人应该会胆战心惊,他说:“这朵美丽的花儿迟早有一天是我的。” 三公主在前面走得仪态万千,她转身对=沈芳菲说:“今晚你留在我的寝殿里陪我吧。” 皇帝与淑妃心疼三公主,在她出嫁前,只要不过分的要求,他们都会允许,她与沈芳菲一向交好,让沈芳菲陪她一晚,又算什么呢? 沈芳菲点点头说好。 两位贵女一起看看书,下下棋便到了晚上,三公主卸下白日的妆容,她的脸小而白净,即使在宫中这么久,其实她也只是一个未尝过世事的少女而已。她与沈芳菲换了睡袍,躺在大床上,她看着床顶上的围花,她有多少次美梦在这张床上度过,她在这张床上,对沈于锋细细思量,想到小时候的他与她,心中如蜜糖;她在这张床上翻来覆去,想了半天,还是决定豁出去求父皇赐婚她与沈玉锋;她也在这张床上,听见羌族求亲的消息,伤心欲裂,却不能在皇帝、淑妃甚至弟弟面前哭出声来。 沈芳菲也睡不着,前世三公主嫁狼族嫁得早,她们并没有如此深厚的关系,如今太子薨得晚,九皇子还没在皇帝那里站住脚跟,并没有机会对淑妃一派打击,淑妃还是受宠的妃子,求亲的人从狼族也变成了羌族,她虽知前世,却不能通晓三公主的过去。 三公主将小小的脸放在沈芳菲的发间,笑说:“宫里的贵人们都说沈家的二姑娘的一头青丝真是好得很,如今见你散了头发丝,才知道什么叫做青丝如绢。 沈芳菲嗔怪说:“三公主你别见了老夸我,都让我不好意思了。” 三公主笑着问沈芳菲:“你和你哥哥感情很好,曾经有什么有意思的事?”她原以为自己会成为沈于锋的妻子,所以他与沈芳菲之间的儿时趣事,三公主从不问沈芳菲,只想着如果她和沈于锋成亲了,这些事都会慢慢说来。 沈芳菲笑着捻了几件有趣的事说了,说到他们小时候去沈庄隔壁的农户家去偷桃子,被恶狗追,沈于锋即使被吓得瑟瑟发抖,还是站出来保护沈芳菲、沈芳怡姐妹时,三公主哈哈大笑说:“我就知道他是个傻子。” 这实在不是一件很有趣的事,但是三公主却笑得停不下来,知道最后留下了泪花,沈芳菲见三公主从开心到流泪,心中的猜想验证了几分。 三公主轻轻的在沈芳菲的耳边说:“我差点当了你的嫂子。” 沈芳菲睁大了眼正要说些什么,却被三公主捂了回去,“你知道我为什么跪父皇一晚,就是求你哥哥。父皇罚我抄女则的日子,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光了。”这件事,一定会被皇帝与淑妃埋得严严实实,沈家的人永远不会知道,但是她却想和沈芳菲说,沈芳菲知道了,就等于沈家有人知道了,知道了她曾经对沈于锋的点点滴滴付出,在国家大义面前,她对沈于锋不得不释怀,但是她真的差一点就得到那个英俊而又傻傻的少年了。 沈芳菲听了此话,心中讶异万分,她起先只看出了三公主对自己哥哥有少女情怀,却不知道三公主为了沈于锋付出了跪皇帝一夜的代价,如果三公主为了个人私情死活不嫁羌族,而用皇帝曾经答应过的话来说要嫁给沈于锋,不是不可行,可是这样一来,沈家就很难自处了。三公主如此,有也为沈家和沈于锋的成分。 沈芳菲握住三公主的手腕说:“公主的深意,我哥哥总有一天会懂。” 三公主摇了摇头说:“我的深意,我不指望他会懂,我只希望他能成长成我大梁朝的栋梁,娶一个贤惠的妻子。”她又将脸靠在了沈芳菲肩头上,骄傲的公主自然不会让别人看到她哭,只是沈芳菲感觉到自己的肩头湿了。 次日,沈芳菲回府,在门口遇见了沈于锋,沈于锋皱着眉说:“公主一向娇生惯养,突然嫁去羌族不知道会不会水土不服。” 沈芳菲心里难受,嘴上却说:“你不要见她表面娇贵,内里却是极其强硬的,弄不好你们这些将军的守护,还比不上公主的一嫁。” 沈于锋正向辩驳,见沈芳菲一张板着的脸,知道妹妹心中也不舒坦,两兄妹正在门口闲聊着,方知新从一边款款的走来,她见到沈于锋,一张皎洁的小脸上闪过了一丝惊喜,“表哥。” 沈芳菲看着方知新,心里便不喜,她一直在沈于锋身边转来转去,制造各种偶遇,送各种小东西,一副对着沈于锋只有我懂你的表情,真是让人腻歪。她重生以来一向老城,这次却为三公主的事心生浮躁,不禁对方知新说:“真是有意思,昨儿三公主刚在宫里叫哥哥表哥,今日又有人叫哥哥表哥,可是就是不知道,今儿叫哥哥表哥的是什么身份呢?” 方知新听到沈芳菲的话,十分诧异的看了看沈芳菲,沈芳菲平时对自己虽然不搭理,但是不至于像沈芳霞那样此次讽刺,但是今日的话,却句句带刺了。 方知新有些懵,委屈的对着沈于锋说:“表哥。。。” 前世,只要方知新摆出这样的表情,对沈于锋是百战百胜,但是沈于锋这世,因为看了文秋一事,觉得方知新和紫英有些相像,见了方知新虽然不说厌恶,但是心里始终是怕了的。 他避开方知新的眼神,没有感情基调的说:“妹妹这是干什么?表妹不是老太太的远房亲戚么?“ 老太太的远房亲戚与三公主一比,高下立判,沈于锋将一条巨大的横沟放在方知新面前,让方知新又羞又气,颤抖的说:“如果表哥看不起我,我…我…” 沈于锋对这种场面似乎十分不适,借口着说要练武离开了。 沈芳菲走到方知新面前,笑着说:“表姐,你心里那点的小九九我全知道。”她这声表姐喊得很重,让方知新心头颤了一颤。 上辈子,你让我哥哥后院不平,让我嫂子荣兰年华早逝,今世怎么容你再放肆? 早日,三公主来到淑妃面前,淑妃正在清理三公主的嫁妆单子,她见三公主来了,笑着迎了三公主说:“我女儿也是大姑娘了。该是出嫁的年龄了,你看看你的嫁妆单子,有什么需要的跟我说。” 三公主草草的扫了扫手上的单子,笑着说:“这还用我看?母亲你恨不得把库房里所有的好东西都给我带上了吧。” 淑妃的手停了一下,又笑着说:“我女儿,当然值得最好的。” 三公主听到此话,笑着问:“那弟弟呢?” 淑妃愣了一会儿说:“你弟弟当然也值得最好的。” 三公主坐在一旁的小墩子上看着纤长的手指说:“如今太子哥哥已去,宫中暗潮汹涌,各为其主,三哥哥、四哥哥一向野心勃勃,九哥哥虽然一副兄友弟恭的样子,但是不会叫的狗才狠,我就要远嫁了,母亲你与弟弟有什么打算?” 淑妃侧头打量了三公主一番,她这个女儿仿佛是一夜长大,以前只会在自己面前撒娇卖俏,现在却能轻描淡写的与她谈政治。 淑妃叹了一口气说:“还能怎样?”她地位高,争了的话,就是第一个靶子,不争的话,也是一个靶子,她的一个女儿就在这些阴谋阳谋中嫁去了羌族。 “前几天我与父皇喝茶,父皇告诉我,嫁我去羌族是不得已,因为狼族首领已知道了我的美名。”三公主如此说道。 皇帝当然希望在自己的女儿心中当个永远的慈父,所以有一点点理由都会拿出来说给三公主听。 淑妃手上的茶杯一抖,死死的盯住三公主说:“你说什么?狼族?”若是狼族真是强势来求娶了,以狼族的环境以及他们对大梁朝的仇视来说,那就真的是把三公主往死里逼了。她相信羌族来求娶绝对不是偶然,但是不料到,躲在暗中的人,居然想将三公主嫁去狼族。 淑妃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我知道了,自有法子的。” 三公主听了此话,摇了摇头说:“弟弟那死脑子,真不该给他请个儒学大师,我嫁去羌族了,会好好笼络羌族的首领,让他与大梁朝维持和平,但是如果不是弟弟继位,那么就难说了。” 淑妃看了看女儿稚嫩的脸,却见她说出这么老城的话,心如刀绞说:“我原只想我的一双儿女能平平淡淡的幸福的。” 三公主点点头说:“母亲你已经尽力了,但是命运是很难改变的。” 朝暮之前世早已经知道三公主远嫁的来龙去脉,无非是四皇子与丽妃勾结,将三公主容貌艳丽又得皇帝喜欢的话散播到狼族,让狼族的首领起了夺爱占有之心,今世原以为太子不薨就不会出现此事,却不料命运虽然有变数,还是按照既定轨道走。既然是按着轨道走,那么九皇子就必然不能继位,十一皇子就必然要登上大宝,只有这样,他们都才能安全。 作者有话要说:昨晚家里断网了ORZ   ☆、第47章 断(修) 淑妃自进宫以来,一直本本分分,在宫中未掀起什么波澜,但是并不代表她没有任何眼线。 当她查到了是谁向狼族的人放出关于明珊公主的风声时,冷冷的笑了,有些事,你吃了亏还不吭声,其他人会将你往死里踩。 她掀了掀眼皮对心腹侍女说:“跟丽妃宫里的小李子传个信,上次我救了他一家人的命,这次他有机会报答了。” 深夜里,丽妃宫里打扫花坛的小太监进了淑妃的宫里,不知道淑妃和他说了些什么,他颤颤巍巍的愣了愣,磕了一个头。 淑妃见他一副舍生忘死的模样,笑着说:“你不必压力这么大,跟着我的人都知道,我从不把人逼向绝路,我会尽力保你的。” 只有一种时候她会将人逼向绝路,那就是她能够知道那个人逼死无疑! 丽妃姿色艳丽,身材姣好,又善于使用女性的魅力,四皇子每每与丽妃商讨事宜都会觉得下半身发烫,他觉得要是自己能坐上大宝,第一个办的人就是丽妃,能让父亲的女人匍匐于自己的身下,四皇子想想就血脉喷张。 丽妃虽然看见四皇子吞噬的眼神,但是却硬着头皮与四皇子交往的原因莫过于九皇子,说起九皇子操纵女人心的手段可是炉火纯青,他不仅让丽妃对他死心塌地,还能让丽妃为他做出大不为的事。 九皇子听说明珊公主自愿嫁给羌族首领的时候,便狠狠的抽了办此事的小厮一鞭子,狼族和羌族可谓是天地之别,成为狼族首领的妻子,以三公主的性格来说,很快便是红颜枯骨一具,而大梁朝需要和羌族联盟的话,三公主不仅能好好的活着,还能为十一皇子增加政治资本。 是日,四皇子又接到了丽妃的信件一封,信件外观和平常一样,内容却是约四皇子晚上在宫中某隐蔽处一见,四皇子一直以来都是好色暴虐的性子,思想有些简单,他闻着绢纸上丽妃那淡淡的香味热血沸腾,“怎么,父皇宝刀已老已经顾不上宫中的这位艳妃了?”他喃喃的笑道。 四皇子抱着□的这团熊熊烈火,在夜里等了一晚,丽妃始终没有来,他气得七窍生烟,觉得这丽妃好生可恨,引他来了又不肯相见,是什么意思? 离奇的是,第二日,四皇子又收到了丽妃的信件,还是约他去宫中某隐蔽处一见,还说明了昨晚没来是因为有事耽误,宫妃嘛,总是事情比较多,四皇子表示理解,并又心情激荡的进行赴约,可惜结果如前一晚一般,丽妃并没有来。 一般有警戒心的人都不会再赴约了,可是四皇子不同,他足足赴了四次约,都被丽妃耍了花枪,第五日,四皇子又收到了丽妃的信件,他已经是怒火胸烧,心想一定要办了丽妃。 四皇子不知道,这宫中偏僻处,正是丽妃与九皇子幽会的地方,丽妃与九皇子每个月正月十五都会在这儿见面,九皇子会让丽妃去做一些他在后宫不能插手的事。 这日丽妃如往常般换上了宫女服,带上了面纱,走到了这处偏僻处,四皇子见丽妃那匀称的身材,直咽口水,口中小声呼唤着:“宝贝儿,可让我等到你了。” 丽妃与九皇子一向是发乎情,止乎理,九皇子知道一旦登了大宝,私通自己父亲的宫妃是一个非常大的污点,他不会这么笨的去犯,女人要多少有多少,何必痴迷于一个丽妃? 丽妃见四皇子,脸色大变,说:“你怎么来了?” 四皇子面色不豫说:“不是你约的我?” 丽妃甩了甩手说:“简直是不知所谓,我只是散步到这儿而已,怎么就碰见你了?” 四皇子谄笑道:“我从未见宫妃散步散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的,莫非你经常约不同的男子在这里?” 丽妃气极说:“放肆。”转身就走。 四皇子笑说:“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与我那好九弟的那些腻歪的事,这次你们是当我做枪使了,也需要一点利息吧。” 丽妃听了此话,脸色刷的一下白了,她咬着牙齿说:“有的话,你可不能乱说 九皇子今日其实是按规定的时间来了,但是他隐隐看见不远处有四皇子正看着丽妃,丽妃正在与他对峙,两人不是很开心的样子,他心中咯噔一下,知道丽妃与他必定是种了幕后高人的圈套了,他并不管丽妃的死活,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 丽妃自知中了计,却又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只能孤傲的站在风中瑟瑟发抖。 四皇子得意的笑了笑,用手取下丽妃耳上的耳环,并在丽妃的耳畔说:“下回我再找母妃。” 远远站着的小太监并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他只见丽妃脸色阴沉,衣着有些凌乱,丽妃一边走一边问,“九皇子来了没有?” 小太监点点头,又摇摇头,“九皇子来了一小会儿,又走了。”他因为口风紧所以被丽妃用来放风,他不得不忠诚,因为他一家人的性命还在丽妃的手心里捏着呢。 丽妃咬了咬牙,难道是他?为了大宝,连为她出头对峙四皇子都不敢?开什么玩笑,她可不是他院子里可以随意送人的姬妾,她是后宫中的妃子! 第二日,九皇子遣心腹来偷偷拜见丽妃,言下之意是九皇子走到一半突然有急事便回去了,惹得丽妃在那儿等了半天实在是对不起。 丽妃听到此话,心中暗恨,平时说的爱得跟什么一样,可是到了紧急关头,就不顾她的死活了,难道还想她站在她那一边?女人的报复心也是很强的。 丽妃气息奄奄的说:“我知道他忙,只是那隐僻处我怀疑被人发现了,我们暂时还是别见面吧。” 九皇子心腹点了点头说好。 九皇子听了心腹的回报,心中暗恨,不知道是谁,毁了他在丽妃处的一手好棋! 丽妃在九皇子处吃了瘪,四皇子处受了威胁,突然灵犀开了窍,觉得还是皇帝靠的住,之前她因为对九皇子动了心,伺候皇帝也没有以前上心了。通过今晚,她发现不管男人承诺得如何,女人能依靠的还是自己。 在她的小意奉承下,皇帝对她的宠爱又回暖了,看着她充满爱意的天真眼神,皇帝觉得,丽妃心中还是有自己的,就是大事糊涂了一点,糊涂又有什么关系呢?自己看顾着她便好。 那日,四皇子取走的丽妃的耳环是皇帝赐给她的异疆黑曜石,全宫上下的女子都想要这对黑色的里闪着紫光的耳环,唯独丽妃要到了,所以如果四皇子拿这耳环出来威胁丽妃,可一会儿一个准,丽妃想着这事,日日不能安睡,倒是憔悴了不少。她本来就是小家出生,争取男人的宠爱还有两把刷子,一到谋略,就两眼发黑了。 淑贵妃听了下人汇报,懒懒的将手边的金鱼食到一边说,“行了。” 她身边的贴身侍女显然很不满,奇怪的问道说:“现在就行了?”难道不是要把他们三个人打散? 淑贵妃笑着说:“他们已经心生芥蒂,丽妃本来就是一个愚笨的人,身后没了九皇子的指点,还能成什么事?”可惜她心中还怜惜皇帝,不想让皇帝知道九皇子与自己的妃子有染,更不想皇帝没了自信后怀疑到宫中的每一个人,不然丽妃早就是艳骨一具了,不过让蠢笨的没有主心骨的人在这吞噬人的后宫乱闯,也是挺有意思的。 皇帝一连在丽妃处歇了几夜,让宫中的其他妃子嫉妒得扯了帕子,不少位份低的人都在淑贵妃面前上了丽妃不少眼药,淑贵妃一副贤良的样子说皇帝喜欢就好。酸得其他嫔妃只能面带微笑,你当然不在乎,分位高又有儿有女,倚仗大了。 丽妃被宠了一月后,居然怀上了,让宫中又一次的炸开了锅,九皇子听见消息皱了皱眉,如果他不与丽妃离心,倒是能有个小弟弟支撑自己了,四皇子只是盯着那黑曜石耳环,嘿嘿的笑了笑。 皇帝很开心,他从来不嫌儿子多,对丽妃的奖赏越来越多,宫中向来是盯着受宠的,于是大家对丽妃的不满到达了巅峰,丽妃仅仅是面对舌枪暗箭都疲劳得很,更何况她还怀着孩子,短短时期,憔悴了不少。 某日,众位嫔妃,在花园里聊天,大家说着丽妃真是好命,怀上了儿子,万一是个龙子,又有机会登上大宝,可真是一步登天啊。 丽妃心中一紧,知道这是捧杀,笑着说:“ 众位姐姐都有机会诞下皇子的,难道只有我有这个机会?” 众位妃子对了对眼色,又笑开来。 三公主经过她们时,好奇问到:“你们这是在笑什么?” 三公主是淑妃所出,又被皇帝宠爱,就算远嫁又如何?她可是最贵重的政治筹码,众位妃子不会愿意得罪她。 有一位贵人说:“我们在说丽妃肚子里的小皇子。” 淑妃有什么事不瞒女儿,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都和三公主说了一遍,三公主知道自己远嫁是丽妃在后面做了鬼,她反正即将远嫁,不怕得罪丽妃,她笑着说:“小皇子?小公主也是不错的,长大了联姻狼族,也算是为大梁朝做了贡献了。” 三公主说这话本是很不妥,但是她以身作则,远嫁到羌族,没人敢出来质疑她这话说的毒辣,当然,众人是很开心三公主这么说的。 丽妃听了这话,心中一紧,她明白了三公主知道她再后面使坏了,她只能强颜欢笑说:“能为大梁朝做贡献也算是幸事了。” 众位妃子在一旁掩着嘴笑了笑,这回,丽妃可被打脸严重了,三公主这样做,是否代表了她身后的淑贵妃的意思呢?众人心中又起了小九九,说话对丽妃越发放肆起来。 其他妃子怀孕都是趾高气扬,就只有丽妃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下,成了个受气包。 皇帝处理万机,每次回到后宫,只想看到嫔妃们开开心心的脸色,若见到他还没说话就哭的话,他就只有拔腿就走的份。 四皇子用耳环威胁丽妃,让这位受尽皇上宠爱的妃子为他多说些好话,丽妃刚开了口,就被皇帝虎着脸打断了,“老四是给了你什么好处?你居然为他说话?” 皇帝是很忌讳后宫妃子和长成的皇子勾结在一起的。 丽妃连忙摇头说:“我只是觉得四皇子很适合这个差事。” 皇帝深深的看了丽妃一眼说:“我还以为你长进了,原来是变本加厉了。” 第二日,丽妃便失了宠,其他宫里的妃子听到了,简直觉得是一个笑话,你受宠就算了,肚子里的孩子都没生下来,就去为其他成年的皇子说好话?你这是好日子过到头了?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情节被私信了。。   ☆、第48章 丽妃去 三公主听见丽妃失宠的消息,并没有表现得特别开怀 ,只是掀了掀眼皮,她本来就不是傻子,这阵子的磨难,宫中人的转向,让她更加的深沉,她在皇帝面前装成一副小女儿的娇俏模样,但是她内心知道,自己是再也回不去了。 十一皇子知道自己与姐姐即将要长久的不见面,所以在下了课以后尽量都来陪伴三公主,他的身边人都知道详情,包括皇帝与淑妃对十一皇子此举,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时间过得很快,到三公主快启程的日子,十一皇子将自己库房里最好的小东西全部都装在匣子里,通通塞给三公主,三公主看着这些小东西似笑非笑说:“没想到弟弟这么大方,这些东西可是我向你讨了好久都没讨到的。” 十一皇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当时弟弟不懂事。” 三公主出了此事,少女的青涩仿佛褪去了很多,增加的是一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她随意的靠在床栏上说:“弟弟你也该长大了,我走了,母妃留给你保护了。” 都是在深宫中长大的人,就算十一皇子地位崇高,也能看到很多的宫内的机巧,他笑着说:“我当然能保护母妃。” 三公主侧了侧头,神色一紧,严厉的说:“你拿什么来保护母亲?现在母亲在宫中看着虽然风光,却是高处不甚寒,本来我们与太子关系紧密,太子登基了我们也能有个善果,但是三皇子、四皇子、九皇子登基呢?你能保证他们能善待你和母亲?我去了羌族,自身难保,到时候不知道何时才有相见的日子。” 十一皇子听了这话,脑中一片混沌,淑妃没想着让他争夺皇位,所以也没有跟他灌输之类的想法,他学到的全是谦谦君子,忠君爱国,虽然权势的斗争让他看到了这些表面和睦的哥哥们的一个恶脸,却不敢去面对。 三公主见十一皇子迷惘的神色,叹了一口气,摸了摸他的头说:“你还小。”她不在宫里,只有淑妃与十一皇子相依为命了。 四皇子只管着拿着耳环叫丽妃做事,丽妃失宠了对他的利用价值也不大了,这一页便揭了过去。 但是他不知道的,在宫里,稀稀落落的传起了这样的谣言,这谣言起先是从低级打杂宫女里面传来的,“丽妃与四皇子有染。” 如果丽妃还是像以前那样野心勃勃还好,但是丽妃几起几落,又掉了孩子,仿佛是失去了斗志,对宫中流通的事变得懒散起来,本来只是杖弊几个宫人的事,却在没有约束加上有心人的煽风点火下,变得沸沸扬扬。 宫中的小太监被压久了,心里变态得很,见丽妃与四皇子的事没有人出来压制,便开始口口相传,那些艳事,仿佛是自己亲眼经历过似的, 宫妃们听见自己的贴身宫女传了,只是拿着扇子捂着嘴巴笑而不语,谁也不会去将这个事捅破给老皇帝,没人愿意自己被传带绿帽子,皇帝也如此,但是,纸包不住火,这是肯定的。 皇帝思量了一下羌族的事,羌族现在的首领只比他小几岁,但是他身边的少将军却手握军权,虎视眈眈,一想到这里,他的心开始突突的疼,一则是为他那可怜的女儿,孤身嫁到羌族给一个足以做他父亲的人为妻,另一则便是他见羌族首领人到中年,膝下却只有一个5、6岁的乳臭未干的儿子,而他弟弟一家却虎视眈眈,这么一看,其实三公主此去,危机重重。 在国事上皇帝虽然心硬如铁,但是在家事上心却软得很,他起先觉得淑妃包括她身后的北定王府荣宠太盛,对太子造成危险,但是到了现在,他对淑妃的心又软了三分,对三公主也实在是内疚,但是皇帝的这种心思不能对其他人说,一软软的酸涩气儿在心里,不知道是从哪儿出。 深夜,皇帝阅完了折子,叫着自己的贴身太监常喜陪着自己的在御花园里走走,常喜的面上有些纠结,他皱着脸说:皇上,都这么晚了,您还想出去走走?万一那花园的里的不干净的东西脏了您的眼怎么办?“ 皇帝听了这话,呵道说:“放肆,我是这个帝国最有权势的人,难道还怕什么?倒是你,揽着我不去御花园,是不是有别的心思?” 常喜轻轻了的打了自己两巴掌说,“哪儿有的事,我只是怕您累着了,奴才这就带路。” 伺候皇帝的人这么多,最忠诚最得皇帝心的人便是常喜,皇帝自然不会为难他,他笑着说:“就你歪主意多。” 常喜在前面带着路,心里却叫苦不迭,这到了深夜,奴才们松懈了大半,要是哪个不长眼的冲撞了皇帝,那他可就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要说常喜也真命背,心中觉得忐忑吧,还真让他与皇帝一起遇见了一群偷懒的小太监,小太监们在御花园里站着,叽叽喳喳不知道悄悄的说着啥。 常喜皱着眉头正欲上去呵斥,却不料皇帝眼睛一横,制止了常喜,常喜弓着腰,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要是让皇帝听到一些不该听到的东西,那可怎么办呀。 皇帝悄悄的走过去,他不是没听过壁角,小太监们一般都是说说家长里短,让皇帝这种不识人间烟火的人觉得格外有趣。 可是这群小太监今天可不是说的家长里短,而是说的皇帝头上的那顶疑似绿油油的帽子,皇帝站在墙角,听着那群在宫廷最底层的人们神采飞扬的说着丽妃与四皇子的轶事,活灵活现的仿佛他们亲眼看到似得。 皇帝原以为会听一些和往常一般的稀松平常的墙角,却不料今日这群阉货说的话却大大的不称他的心,他心头一炸,还没等他出声,他身边的常喜大声了说道:“放肆!”细细听着,这放肆里面还带着一丝颤抖,君王之怒,谁知道会不会牵扯到自己。 小太监们听见了放肆,往墙角一看,看到的是明黄色的身影,便知道自己倒了大霉,身子一软,扑倒在地上不停的说皇上饶命。 皇帝压住心头的火说:“你们说什么?” 小太监们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似乎怎么说都是死路一条了。 皇帝脸色一阴,想到了丽妃前阵子在他的耳边不停的说四皇子的好话,起先只是以为他们有利益上的相互勾搭,现在想来,他们哪是利益勾搭,简直是情根暗种啊。 皇帝一向自负,后宫里嫔妃的心谁不是在他身上?现下他人到中年,下面的儿子有几个长成了,都盯着他的位子他不是不知道,却不料连他的嫔妃也盯着了,“好,真是好啊。”皇帝压着牙咯吱咯吱的。 常喜细细梳理了一遍,皇帝想来御花园完全是偶然,并没有人的怂恿,而且谁知道来了御花园就遇见了这几个小太监?这丽妃和四皇子,看来是保不住了。 皇帝连夜打死了几个小太监,气冲冲的到了丽妃寝宫,丽妃急急忙忙来迎驾,不施粉黛但是还是有一种天然的美,要是以往,皇帝一定会好好怜惜她一番,可是到了今天,皇帝便一巴掌打了上去说你这个贱人。 丽妃被一巴掌打蒙了头,哭道说:“皇上您这是怎么了?” 皇帝越看丽妃越可恨,对着丽妃就是一脚,怒声说:“将这个贱人打入冷宫。” 常喜丝毫不客气的叫下人拖了丽妃下去,什么罪都可以翻身,唯独给皇帝带绿帽子这个罪难,丽妃是怕走不出这个冷宫了。即使是她被冤枉的又如何?皇帝心中已经有了定论,那这个定论一定就是真的。 皇帝带绿帽子这个事不能昭告天下,也只能遮着掩着,旁的人只听说昨晚皇帝心情大不好,杖弊了一个小太监,还将丽妃打入了冷宫。 丽妃当宠妃的时候得罪的人不少,大家只当她不小心得罪了皇帝,不想她出来的人太多,暗自里对丽妃不知道放了多少落井石。 当皇帝得到丽妃和四皇子在一起勾结对狼族放出了三公主的艳名的消息的时候,喉头一甜,一口血都差点喷出来,“他们怎敢?他们怎敢!”皇帝怒得拍了桌子,他本想处置了丽妃,对四皇子网开一面的,但是四皇子不仅是勾搭了他的皇妃,还与狼族来往频繁,连自己妹妹的名声和幸福都不顾,这样的人,即使是他的儿子,站在高位,也是个狼心狗肺的。 “来人啊。”皇帝叫了人,将冷宫里的丽妃赐死,他想了想淡漠的说:“丽妃一个人上路孤单,连他的一家人,也跟着去吧。” 下面的人大惊,皇帝一向宽宏大量,宫里的妃子犯了罪,一般都不会影响到家人,而这次丽妃的全家人都栽了。 皇帝在上首面无表情的想了想,写了一封圣旨,常喜在一边看着皇帝阴晴不定的脸色,一声都不敢吭。 第二日,朝廷皆惊,因为皇帝居然宣布将四皇子过继给了镇西王,镇西那个地方环境极为艰苦,再加上少数民族居多,每年镇西压制的少数民族的起义就有几十起,镇西王这个位子实在不好做,再加上过继了以后,四皇子与大位就更加无缘了。 四皇子跪在地上咬着牙齿问:“父皇,这是为何?” 朝上的各位臣子看着这家务事,恨不得消失得无影无踪,可是心中的八卦情节又不得不怂恿自己竖直了耳朵听。皇帝一般做有关于皇子的决定时,都会叫儿子去讨论一番再下旨意,这次四皇子连旨意都不知道,看来是犯了大错。 御花园死掉的太监堵了宫中众人的嘴,但是堵不住众人的八卦,四皇子成为镇西王,丽妃的死,让大家不得不浮想联翩。 皇帝在宝座上,面色不明的说:“我做什么事还需要你问为何?” 接下来皇帝又下了一系列旨意,他在镇西新设了将军府,镇西王不在管理兵权,而是只管民生,一副被架空的架势。 众人嗟叹,这四皇子,是彻底完了。   ☆、第49章 羌族乱 这桩事,皇帝处理得雷厉风行,后宫关于丽妃纷纷扬扬的传闻,突然之间就戛然而止了,但是这桩事,在宫中各位心中都落了妥,那位丽妃,一定是给皇帝带了绿帽子。 九皇子听见心腹急急的走进来在自己耳边说了几句话,表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丽妃终于是去了,也不枉他布局一翻,女人一旦动了情,可以成为他手中的利刃或者成为他身边的毒药,丽妃眼中对自己的癫狂,九皇子不是不知道,只有她去了,他才能够安心,况且这局格外好,连那个不用脑子行事的四皇子也被拉了下来,无缘大鼎。 淑妃第一时间听到丽妃犯事的消息,只是捏了捏手中的佛珠,叹了句:“这宫中的妖风,是越来越盛了。”她是对此事出了手,不料还有人和她一起落井下石,让丽妃和四皇子死得透透的。能够做诚此局的人,其心机之深,让人齿寒,淑妃的眼神闪烁了下,叫了心腹宫女上来,对其吩咐了几句又下去了。外面的风微微的吹进来,淑妃的身子瑟缩了一下,天越来越冷了,离三公主出嫁的日子也越来越近了,如果没有宫里的撑腰,她这个苦命的女儿到了苦寒的异族,花骨朵儿一样的人儿,只怕就要枯萎了,为母则强,她总要挺直腰板争一争了。 当大家都在急急的准备三公主的出嫁事宜时,羌族的少将军景颇居然偷偷的赶回羌族了。皇帝听到此消息时,狠狠的打碎了一个茶杯,羌族这是什么意思?如果是看不起他大梁朝就不要来求亲,正当皇帝准备借此发作于这桩亲事时,他接到了边境的消息,羌族,居然乱了! 羌族头领40多岁了还膝下空虚只有一个6岁的儿子,这6岁的儿子的母亲只是一个小小的女奴,并无强势的外家支撑,头领想了各种办法都未再有一子,只能叹气培养这个身份低微的儿子,但是他身边的人那是这么容易打发的,通通对头领这个位子虎视眈眈,其头领以为自己身子强壮,还能等个10年将儿子打造成下一任接班人时,他却因为意外坠马重伤了,一时间羌族上层人心蠢动,让个6岁的奶娃娃当头领?莫叫人笑掉了大牙,但是是自己上位,还是扶持一个傀儡,但是可以让人细细斟酌斟酌。 少将军景颇的父亲景廉便是其中的一个,他是头领的嫡亲弟弟,拥有天然的贵族支持,开玩笑,让个女奴生的儿子当头领,会让其他部族笑掉大牙,景廉身份高贵,娶的妻族血统高贵,儿子又年富力强,不是他上位是谁上位?景廉在这场乱局里推波助澜,对这个位子势在必得。 丽妃的风波刚过,宫中各位还没有松口气,三公主要联姻的那位居然死了,那她是嫁还是不嫁?成为宫中众人最关心的问题,更有甚者在私底下悄悄说着,这三公主是不是丧门星?还没嫁过去,那位就死了,既然是这样的话,把三公主拉到羌族一溜,那准备与她联姻的上位者岂不是要死光光? 三公主又岂不知宫中众人的纷纷议论,越是这样,她越得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为母亲与弟弟将门面撑起来,淑妃见女儿憋得慌,便叫了沈芳菲进宫陪陪她,好歹三公主与沈芳菲之间还是有些情分的。 沈芳菲接了淑妃的宣召,正欲入宫,沈夫人看着小女儿有些欲言又止,三公主想嫁给沈府这事,沈老爷已经隐隐约约的透露过给她,她一边觉得有个公主做媳妇未免压力过大一边压着沈于锋的亲事,谁知道最后出了这么一茬,如果新上任的羌族头领不认三公主的话,那三公主这个媳妇沈府接还是不接?另外,沈老爷曾叹气与自己说,如果尚了公主,沈府便一定绑在十一皇子这条战船上了,荣宠如此过度的沈府,如果新皇不是十一皇子,谁能容忍得下? 沈夫人叫了一声沈芳菲的名字,沈芳菲今儿穿着大红的衣裳显得格外的靓丽,不管三公主好与不好,她都要开开心心去见她的。 沈芳菲回头微微对沈夫人一笑,爱娇的说:“娘还有什么要吩咐的?” 沈夫人看着酷似年轻的自己的小女儿的脸,愣了一下,罢了,女儿还小,这些事儿就不给她打听了,让她过个无忧无虑的少女时期,未尝不可。 宫中向来是个踩低捧高的地方,皇帝因为丽妃与四皇子的事一直心绪不佳,鲜少在后宫出现,再加上羌族这一乱,让大家纷纷揣测,这个从小盛宠到大的三公主,是失宠了。 嫁出去的女儿如泼出去的水,三公主嫁到羌族,那么偏那么远,就算受了委屈想找人撑腰都不可,但是在大梁朝占了和亲的名头,大家是不可对她不敬的,可偏生娶她的羌族头领死了,让一直嫉妒她的其他公主们看了一场好戏,有人甚至讥诮的说难道三公主年纪轻轻便要守了寡,嫁给一块墓碑?大梁朝定了亲,未婚夫死了,未婚妻嫁给一块墓碑的事情可是值得嘉奖的。 沈芳菲进了宫见了三公主,因三公主与她交好,并不欲在她面前逞强,她看到的便是一个轻装素钗的三公主,短短几十日,三公主已经由看上谁就像父亲去求的娇俏小女儿到了自愿去和亲的坚强女子,即便已经如此,命运还是不愿意放过三公主。 沈芳菲缓缓的打量着三公主,淡淡的叹了一口气,三公主见沈芳菲有些黯然的模样,好笑的说:“你同她们一样同情我?” 沈芳菲摇摇头笑着说:“我今日可是来找公主看看首饰,学一些宫里流行的花式出去,馋死我那群姐妹们。” 三公主用手指点了点沈芳菲的额头说:“就你爱美。”她挥手叫了贴身宫女将最近新得的首饰通通拿出来与沈芳菲一起鉴赏。 两个小女孩子叽叽喳喳了一下午,让悄悄来探的淑妃点了点头。 三公主拿出一个钗子看着沈芳菲欲言又止,沈芳菲笑着对三公主说,“三公主这是怎么了?还有欲语还休的模样。” 三公主拿着帕子捂着嘴笑了一会儿,轻轻的说:“你哥哥最近如何?” 沈芳菲心里咯噔了一下,却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吃得好睡得好,只是还是那么傻。” 三公主微微点了一下头,换了一副模样淡淡的对沈芳菲说,“我曾经向父皇求过嫁给你哥哥,父皇也答应了。” 沈芳菲虽然心中早有猜测,听到此话还是大惊,三公主居然与哥哥的姻缘擦肩而过? “罢了,罢了。也算是我们没缘分。”三公主自言自语了一句,又看着沈芳菲说:“这事儿我本应该烂肚子里的,但是我却忍不住与你提了。”三公主的遗憾必须要找一个知情人得知,而这个人,作为沈于锋的妹妹沈芳菲再合适不过。 三公主又将目光放在了珠花上,“你父母应该曾经隐约的得到了我父皇的意思,不过他们不必顾忌着我会吵闹着退了羌族的婚,一定要嫁给沈大哥。” 沈芳菲听了这话,有些惊愕的看着三公主,三公主冷笑了一下说:“大家都看着我能缠着父皇把羌族的婚退了,嫁给朝中那个倒霉蛋做媳妇呢。”以皇帝对三公主的宠爱,他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嫁给一个墓碑,没有任何实权的在异族了却此生?要退了这桩婚事的法子还是有的,只是谁能接下三公主这个烫手山芋了。 沈芳菲盯着三公主半晌,只见她的双唇微微颤抖没了血色,坚定的说道:“三公主对于沈家,从来都是金枝玉叶,不是烫手山芋。” 三公主听到沈芳菲的话,欣慰的笑了笑说,“我就知道自己没看错人。” 沈芳菲与三公主相处良久,三公主事事为她这个小姐妹,她见三公主如此,于心不忍道:“我哥哥天天勤于练武,说要成为大梁的栋梁,不让公主这样的尊贵的女孩儿再去那荒凉的地方。” 三公主听了心一暖,笑着说:“你大哥有这份恒心,自然是能实现的。” 沈芳菲走了以后,听着她们说话的心腹宫女不由得出声问:“三公主您这是?” 三公主肃然坐在榻上,思绪万千,轻轻了叹了一口气,她与沈芳菲说这么多只是妄想,如今的她退不得,闹不得,就算是死,也要去到羌族,只希望弟弟能早日成熟起来,成为她与母亲的倚靠。   ☆、第50章 嫁还是不嫁 皇帝为羌族这事弄的心绪不佳,好不容易狠心将最宠爱的女儿推出去了,却不料羌族乱了,这让他的一口气掉不下来也上不去。不过羌族乱了也好,就只怕上位的是主战派,到时候在大梁与羌族的边境上搞七搞八,也足够大梁头疼好一阵子了。毕竟大梁需要防的不止一个民族。 淑妃为了女儿在宫中的小佛堂里跪了良久,将手中的佛珠转了又转,再抬头看看自己一直供奉的小佛像,美丽的面上露出悲伤之色,她自小受宠,不可一世,但是自在北定王府与当今皇上一见倾心以来,度过了十几个念头,在宫中她磨去了所有的锐气,磨灭了所有对情爱的幻想,几经沉浮才成为现在的淑妃,可是那又如何?她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保不住。 与淑妃的同位的贤妃一直无子,皇帝是看着她是府邸里的老人儿才给了她这个位子,她一直嫉妒淑妃有儿有女,到了这个份上,她不由得讥讽两句:“有儿有女又如何?一个个都保不住,得到过失去了才是最痛心的。” 最近大梁朝一直平静,在北定王府政敌的煽动下,朝中居然起了三公主到底是嫁还是不嫁的论潮,守旧派的大臣们言之旦旦说:“皇上既然已经将三公主许了羌族,就一定要三公主嫁出去,无论三公主嫁的是不是一块墓碑。” 皇帝手上捏着墨砚心中发狠道:“嫁的不是你们的女儿,你们当然可以放心糟蹋。” 而站在北定王府这边的强势派也不甘示弱,说:“三公主许的就是羌族的前头领,如今他死了,三公主又没嫁过去,何必再牺牲一个公主?羌族如果有意见,大梁朝有的是机会狠狠揍他们。” 守旧派与强势派的骂站持续了几天。 沈于锋带着一群有为的世家子弟跪在大堂前说:“宁愿自己上阵流汗流血,也不愿我朝娇贵的公主嫁给异族的一块墓碑。” 皇帝听见此话,内心大叫了一声好,如果这些大梁朝将来的栋梁赞成将三公主嫁给一块墓碑的话,那大梁朝可就再也没有希望了。 朝暮之站在大堂上对着那些皱纹、胡子都白了的大臣狠狠的说:“你们如此凉薄,将天之贵女推向火坑,以后有你们女儿、孙女填坑吃苦的时候!” 守旧大臣之一听到此话,吭吭唧唧了半天,居然晕了过去。 皇帝心中暗暗叫好,却为了保持皇权的公允,轻描淡写的说:“今儿曹大人都这样了,不如休朝,曹大人先在家休个三个月吧。” 朝下的人听了皇帝的这口气,聪明一点的都知道了皇帝偏向哪边,毕竟三公主是皇帝的女儿。 大梁朝在十年前与狼族狠狠的战了一场,当时大梁朝大胜,拔掉了狼族嚣张的爪牙,可是只有皇帝自己知道,尽管如此,大梁朝还是消耗了很多人力与物力,而且狼族虽然表面上大败了,还是留了一股残余的力量,在如今,也蓬勃发展起来了。如今的大梁朝还不到展现实力的时候,它必须沉下头去,休养生息,如果为了这种事与羌族干上了,一边的狼族正是希望的呢。 夜里,皇帝分别召见了九皇子与三皇子,讨论了一番国家大事之后,皇帝玩着手上的镇纸,装作无意的问起两位皇子对三公主可能要嫁给一块墓碑的看法,三皇子听到皇帝的问题,心中一颤,这个问题朝上议论纷纷,自己必须站准了队才好,三皇子的外祖是守旧派的领头人,于情于理都得站在三公主嫁的那一边,他沉吟了一下,缓缓的说:“三妹妹是必然要嫁的,我大梁十年前与狼族争斗可以说是大胜,也可以说是惨胜,如今的大梁朝,要做的是休养生息,而不是为了这一点小事而与不是敌人的羌族又干起来。” 皇帝听了这话,面上有些不明,这些到底他都知道,但是三公主是他放在心尖尖上的女儿。 “如果父皇心中有内疚,换一种方式补偿给淑妃和十一皇帝就是了。”三皇子见皇帝面色不豫,又补了一句。 皇帝有些意兴阑珊,挥了挥手,让三皇子下去了。 九皇子听到这个问题,心中一阵雀跃,四皇子失去登上大宝的机会之后,皇帝终于看到了自己,他没有任何思考的急急跪下皇帝面前说:“求父皇怜惜三妹,收回三妹远嫁羌族的成命,羌族的定亲首领已死,大梁毁了婚约,羌族也挑不出理来的。” 皇帝听九皇子如此说,一双眼看着九皇子晦涩不明,“那如果羌族执意要明珊嫁给一块墓碑呢?” “那就打,儿子愿意为大梁朝的尊严献上自己的生命。”九皇子这话掷地有声,让皇帝不由得舒展了眉头。 太子薨了,四皇子过继了,皇帝急需要一个继承人,十一皇子打小就善良天真,做不了狠事,不入皇帝的眼,但是三皇子和九皇子可是入了皇帝的眼,从今天的回答来看,对于大梁朝,三皇子会是个守成的继承者,他可以为了皇权牺牲掉自己的兄弟姐妹,而九皇子不同,他的回答显得很有胆识且爱护兄弟姐妹。况且,大梁朝在现任皇帝手中休养生息了这么久,在下任皇帝手中是该亮亮爪子了。 皇帝听完两位皇子的回答,想着去淑妃那儿走走,对于三公主远嫁这件事,他一直觉得对不起淑妃与三公主母女,心中内疚深了,反而不敢面对了,于是皇帝便很久没有去探淑妃。 淑妃听见皇帝来探自己,并没有出自己的小佛堂,皇帝进了她的寝宫,只见点的蜡烛都很少,完全没有了以往的热闹。 皇帝当然知道是什么原因,淑妃是他真心喜欢的女子,他挥了挥手,要正要问淑妃解释的宫人退下,也进了淑妃的小佛堂,淑妃一身清素,没有了以往宠妃的大红大绿的气势,她跪在小佛像前颇为虔诚,皇帝也跟着她跪下了。 淑妃感到身边有人,往身边一看,跪下的居然是皇帝,她急急地想站起来,却被皇帝压了下去,“身为父母,我们居然保不住自己的女儿,真是。。。”皇帝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听到这话,荣宠六宫性子倔强的淑妃流抓住皇帝的手说,“明珊,她是臣妾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从一点点大到现在,臣妾付出了多少心血,连十一皇子也比不上,可是…” 皇帝沉声道:“明珊又何尝不是我的心肝呢?可是大梁朝需要她啊。” 淑妃并没有为皇帝难得一见的温情迷了眼,她知道皇帝心中早已打好了注意,就算是一块墓碑,三公主也是要嫁过去的。 想着想着,淑妃不禁对皇帝起了怨怼的心思,如果不是他,她何苦进这六宫与人争争斗斗?如果不是他,她的女儿何苦要在花一般的年龄嫁给一块墓碑,从此过着活死人一般的生活? 淑妃心下大乱,恨不得将皇帝推到,指着他大骂一场,在心下大乱之时,有人掀了帘子进了佛堂,沉声说:“父皇、母亲。” 来的不是别人,是十一皇子,淑妃听见儿子的声音,那纷乱的心绪好歹是定了下来,明珊是填了进去了,但是十一皇子明晏还在,她失去了一个女儿,不能再失去一个儿子。 淑妃缩回了抓着皇帝的手,垂着眼睛不说话,皇帝见淑妃如此,心下难过也不想久留,只是拍着十一皇子的肩说:“好好安抚你母亲。” 十一皇子点头称是,完全没有了当初见到皇帝就撒娇的劲头。 十一皇子走到淑妃面前,淑妃低着头不说话,十一皇子握着淑妃的手想拉淑妃起来,却不料手背上热热的,淑妃居然哭了。 淑妃盛宠六宫多年,娘家强硬,很少有人不长眼的去对付她,就算是偶有失宠的时候,淑妃都能挺直了身子傲然的笑道:“这算什么,且看以后。” 可是这一局,淑妃怎么也赢不回来了。 十一皇子看见母亲这颓丧的模样,又想起皇姐不愿听见外面的流言蜚语,宁愿闭门不出,心如刀绞。 他自幼聪颖,太子又立得早,淑妃并没有想让他登大宝的念头,便将他养得有些像温室里的花朵,在世家里,嫡次子都是这般天真且讨父母喜欢的。 他一向一帆风顺,繁花似锦,可是到了今天,他发现,这样的他,保护不了姐姐,也保护不了母亲。枉他还自夸长大以后要孝顺母亲庇护姐姐,可是如今呢?一直庇护他的,居然是他的姐姐和母亲,甚至姐姐还要牺牲掉一生的幸福,他一直混混沌沌的,如今得清醒过来了! 第二日,十一皇子宫里抓出一个给别宫通风报信的小子,如果是以往的十一皇子,将他打一顿赶出去也就算了,但是今日的十一皇子似乎与以往不同,他皱了眉说:“这一个两个的都去通风报信的,我还能安生?拖下去,处理了吧。” 听到此话的小子在底下倒吸一口凉气,他是因为知道十一皇子脾气好,才敢这么大的胆子递消息,却不料今日却撞在了枪口下,只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求饶。 底下的宫人们也被惊着了,十一皇子从来都未让自己底下的宫人丢了命过,他们仔细打量了平常一直笑眯眯的主子,今日面上似乎有些冷,十一皇子尽取了淑妃和皇帝的优点,只是这一脸冷酷的模样,像极了修罗。   ☆、第51章 嫁 朝堂上的争执越来越烈,两拨大臣在皇帝面前成了街前吵架的,你一言我一语,用北定王的话说要是看着保守派的那群老头子风烛残年,又酸又臭,恨不得一拳打过去。这话说的多难听?让保守派们气得直哆嗦。 明珊公主坐在宫殿,看了看窗外,在她宫前的那一棵桃花树已经冒出来的粉色的花骨朵,露出了悲伤的神色。春天来了,但是她的春天,是不会来了。 “换上我的大红衣裳,再给父皇前阵子赏我的那套上佳的头面拿来。”三公主吩咐她的宫女道。 宫女急急忙忙的将东西拿上来,三公主从床上站起来的时候有些摇晃,但是她很快又站稳了,她坐到梳妆台前,窗外的鸟儿叽叽喳喳,这曾是三公主最爱的乐曲,但是如今她却并无心倾听,她对着镜子里看着初长成的少女,眉眼弯弯,微微翘起的粉嫩的唇,一颦一笑的模样充满了生机,“三公主我来帮您梳妆吧?”三公主的心腹宫女在一边喃喃的说道。 “我自己来。”三公主摇了摇头,拿起了梳妆桌上的螺子黛,细细的描起自己的眉来,她执了玉簪盘了乌髻如云,又拿起一盒胭脂,轻点朱唇,淡然抿唇,随着这些动作,她那一双含着轻愁的双眼变得坚毅起来。 “走,我们去看看朝堂上的那一场大戏。”三公主对自己的心腹宫女轻飘飘的说。 后宫女子擅闯朝堂乃是大罪,但是三公主身后的心腹宫女愣了愣便毅然跟着自家的主子往前走去。 朝堂上正乱糟糟,皇帝看的头也昏眼也花,正欲宣布退朝,却不料身边的小太监跑上来在自己的耳边说了几句话,皇帝起先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挺起身来对身边的小太监说:“你再说一遍?” 小太监把声音微微放大了一些说:“明珊公主在外求见。” 果然是自己的女儿,胆气逼人,皇帝暗暗的叫了一声好,他清了清嗓子说:“明珊公主就在外面,你们讨论来讨论去,起码也得问问正主的意思吧。” 皇帝的手摆弄着夜明珠,他一念之间想要这个女儿自己在朝堂上做个选择,她愿意嫁,他感谢她的大义,庇护她与她的亲人一世;她不愿嫁,他便做个慈父,为她周旋一番,但是此番事后,她不可能再获得他的宠爱了。 吵闹的众人听说三公主来了,自动让开了一条道,三公主今日穿着的是大红配金色的衣裳,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的骄人,她缓缓的走上朝堂,步步莲花,她看着这些在朝中翻云覆雨的大人物,却一点都不怯场,让大家惊叹如果三公主是个男儿的话,会有多大的造化。 朝暮之见三公主自己上了朝堂,面上有些急,正准备发声时,却被三公主眼神制止了。 “大家都在讨论我的婚事,我这个正主不出现似乎不太好。”三公主扬声笑道。 守旧派的人想说作为一个女人你怎么能上朝堂?可是人家老爹都没有说什么,他们只好悻悻的闭了口。 皇帝看着底下花骨朵一样的女儿,闭了闭眼说:“对于此事,吾儿怎么想呢?” 明珊公主心中冷笑了一下,在皇权面前她能如何?哭着喊着说不嫁?那将她的母亲和弟弟置于什么地步?想到了自己的弟弟与母亲,三公主的心好歹暖了暖,她跪在地上气沉丹田,大声说:“女儿愿意嫁,愿我大梁永世安康。” 朝堂上很少出现女子的声音,但是这次是大梁的尊贵的公主,她一脸毅然的说愿意嫁, 让同意公主嫁的和不同意公主嫁的朝臣们都一时震惊了,明珊公主才多大?她在宫中锦衣玉食长大,大家都以为她是金枝玉叶的娇娇女,不料在大是大非面前,她能如此明大义的说愿意,淑妃何等本事,教养出这样的女儿?那么明珊公主身后的十一皇子,又能比他姐姐差多少?一时之间,大家心中掂量了个够,聪颖的人听见三公主这句话以后,也跪下说:“愿我大梁永世安康。”如绳索反应一下,所有的朝臣通通都跪下,放声说:“愿我大梁永世安康。” 皇帝设想过无数次女儿的答案,却不料女儿什么要求也不提的直接说愿意嫁,第一次嫁个能做她父亲的老头子她也什么也不说就愿意,第二次就算是墓碑了,她还是如此。她对自己、对大梁的拳拳之心,上天可表。想到此,皇帝终于在朝堂上擦了擦眼角,掉下了两滴老泪。一边的人看了明白三公主就算是嫁得再远,也妥妥的在皇帝心中生根了。 “你说什么?明珊去了朝堂说愿意嫁?”淑妃听了下面人的回报,惊得打破了自己的最爱的瓷器,她这么多年受尽皇帝的宠爱,除了娘家背景深厚之外,还有就是她从不借势做自己想做的事,捻得清自己的位子,这次她冒险求北定王府掀起论战,力图从朝堂逼皇帝不嫁三公主。就算被皇帝发现了她借势又如何?如果保不住自己的女儿,她要着浮云一般的宠爱又有何用?可是女儿却自己盛装去了朝堂说愿意嫁,淑妃绝望的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听见门外有十一皇子的惊呼,“母亲。” 十一皇子也是听到了朝堂上的消息才急急的跑来,他看见自己的母亲穿着白衣,身边打碎了瓷器,手上沾了血,却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一边的宫人都不敢拢上去劝,也不知道怎么劝。 十一皇子眼神一凌,对身边的宫人叫道:“还在一边呆着干什么?还不快快拿干净的纱布来。” 十一皇子拢到淑妃旁边,拿了干净的纱布与药,轻轻的拿起母亲的手,清理起来,淑妃没有哭,只是眼睛红得可怕,“他们是要了我的命啊。”淑妃咬牙切齿的说道。十一皇子抱住了自己的母亲,什么都说不出来,最后说了一句,“还有我呢。” “你们这是怎么了?”三公主站在宫门边,看着如大人一般拥着母亲的弟弟,心中舒了一口气,这个懵懂的弟弟,经历了这么残酷的事,终于成熟起来了。 淑妃抬起头来,看着自己还未脱去盛装的女儿,缓缓的挥挥手,对三公主说:“你来这儿。” 三公主一步一步走了过去,心想和弟弟、母亲在一起的日子,是过一天少了一天了,只是她那么长的寡妇日子,要怎么过呢? 三公主刚走到淑妃身边,淑妃便推开了十一皇子,狠狠地打了三公主一个耳光,“要你任意妄为。” 十一皇子急急的拦住三公主说:“母亲,姐姐她的心你还不明白么?” 淑妃扬着的手又放了下来,就是明白她的心意,才觉得这颗心,分外的疼。 三公主仿佛一夜长大了似的,对四周的宫人淡淡的说:“你们先出去吧。”大家第一次见到如此盛气凌人的三公主,左右悄悄的看了看,都悄悄的出去了。 “母亲还认为不争不抢,就能护我和弟弟平安一世么?太子已经去了,其他的人,心都大了,像我们这样的身世,不防备的话,岂不是成了别人的活靶子?”淑妃端坐着,三公主跑过去抱住了淑妃的腿,仰着头说道。 淑妃不忍心看女儿的眼睛,露出了痛苦的神色,摇了摇头。 “明晏,你该长大了,如果我去了羌族,母亲就交由你保护了。”三公主握住十一皇子的手说。 十一皇子听见姐姐这样说,又见母亲的青丝中夹了几根白发,身为一个男儿,却让母亲日日焦心,让姐姐远嫁,过着活寡妇一样的生活,他真是该死。 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十一皇子痛彻心扉之下,流下了眼泪。 “哭什么?”三公主拿手帕擦了十一皇子的脸,轻描淡写的说“等你登上了皇位,把我接回来不就得了。” 十一皇子在此之前在淑妃的教养下,从未想过要去争夺皇位,可是经过了此事,他正视了皇权,如果没有握到这把权杖,拥有强大外组家的他,怎么不会成为其他皇子的眼中钉?怎么不会成为新皇心中的一根刺?如果他不努力的话,他姐姐他母亲,他一个也保护不了。 十一皇子狠狠的捏了捏拳沉静的说:“姐姐放心去吧,有朝一日,我绝对将你接回来。” 三公主满意的笑了笑,十一皇子如此懂事,也不枉她在朝堂上如此作态了,大家都知,经此一事,没有人敢说一句淑妃教养出来的孩子是不好的,如果不好,怎么会舍得一身剐,为了大梁支身去往那异族守寡? 三公主温柔的看了看十一皇子与淑妃,又想了想沈于锋那张傻傻的脸,茫然了一会儿,眼中一片清明,得不到的就不要像了,今生今世,她只为母亲弟弟而活! 在三公主说愿意远嫁守寡的第二日,事情出现了转机,羌族来人了,羌族首领的弟弟上了位,但是其已经有了王后,便请求将三公主嫁给他的儿子,也就是上次来大梁朝求婚的少将军,并保证绝对不亏待三公主,以后王后的位子必将是三公主的。 那少将军大家都见过,虽然有一点异族风,但是确实算得上一表人才的,比那已经入土的首领好多了,众人看了一圈,原以为三公主就掉入尘埃无法起复了,却不料还有此等机遇,本来也是,羌族怎么可能这么不长眼,要大梁朝公主去守活寡,不过定了叔父又定侄儿这淌子事也够丢脸了,只是背着为国远嫁的名头,也没有人不开眼的去得罪皇帝的心尖尖三公主。   ☆、第52章 大戏开场 朝堂上风云变化,沈芳菲作为内宅的女子不能第一时间知道这些消息,只是听父亲下朝回来说,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三公主这路,真是走得又陡又险,但是少将军的消息如绝处逢生,世界上的事坏到极致了,大概是要好了。 当她再次去宫里探三公主的时候,三公主已经开始备嫁了,公主出嫁的东西本来就是最好的,除了这些之外,三公主还选了很多书,除了很多天工开物的,还有儒家的,她说羌族野蛮不知道教化,大概这些书是有用的。当羌族人民接到这些书,接收了大梁的先进文化,加强了种植技术,将羌族的的稻米产量增加了许多,过上了安然不必抢夺的日子,羌族的少将军接将儒家的理念,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将其发扬光大,那是后话了。 三公主见沈芳菲,一扫之前的颓丧,她穿着家常的小袄,握着沈芳菲的手说:“我的事,起起落落,如今连嫁个少将军都能欢心喜悦了。” 沈芳菲笑了笑学着着宫女敬了个礼说:“公主定能随喜如意的。” 三公主懒懒的将手上的帕子拂到一边,笑着说:“我将尽我所能,在我有生之年,保大梁朝与羌族和平。让我大梁的子弟,不再血撒与羌族的战场。”这些少年中,自然包括了带头请命不用三公主嫁去羌族守墓碑的沈于锋。 沈芳菲见三公主脸上闪耀着光辉,神采奕奕,不像是要出嫁的女儿,而是英姿勃发得像上战场的女斗士,点点头衷心的说:“三公主不愧我大梁的女栋梁,心胸超过了大梁任何女子。” 三公主听了此话,并没有自满,她回头说:“我的路还长着。”她拉着沈芳菲的手去看她的珍贵嫁妆,沈芳菲看着那些嫉妒死宫内众公主的头面与珍宝,并不嫉妒,三公主付出的太多,这些东西比起她想要的,太微不足道。 三公主将头靠在了沈芳菲头上,在她耳边说:“我一定会成为写上大梁朝史书的公主。” 沈芳菲点点头说:“我相信你。” 三公主又沉着声音说:“太子薨了以后,朝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心眼,三皇子家室虽然好,但是心狠手辣,九皇子虽然表面平和,但是容易记恨,都是好惹的人,如果北定王府、沈家再一再退让,可能会退无可退了。” 沈芳菲想到前世沈家、北定王府的结局,心有戚戚然的点了点头,又不禁佩服三公主的洞悉能力,淑妃与十一皇子虽然不想争,但是身怀巨宝,由不得他人不垂涎,只有自己强势了,才能保身,沈芳怡已嫁给朝暮之,沈家与北定王府算是共同进退了。 沈芳菲握着三公主的手说:“你的意思我都知道,虽然我为女子,但是也是家族的一份子,我尽我全力,做我该做的事。” 三公主回握住沈芳菲的手说:“此次一别,也许一生都不复见,但是我会记得,我在大梁朝最快乐的时光。” 沈芳菲说:“我定会记得公主,并将那个淘气公主的事告诉后辈。” 三公主听到此话,咯咯的笑出声。 沈芳菲从三公主处出来,又去见了沈太妃,沈太妃说起三公主的事,叹气说:“这女人的命运,从来不是捏在自己手里的。” 沈芳菲点点头,又想起前世的自己,何不是被命运牵线走着的女子呢?她暗了暗目光,心中坚定道可是这世不同了,一切都不同了!她恭敬的对沈太妃说:“可我相信人定胜天。” 沈太妃再一次打量这个侄女,却发现她与以前不一样了,但是那儿不一样,也说不上去,大概每个少女都会经过这个时期吧,她想到此,宽心的笑了笑。 当沈芳菲在宫女的带领下出宫的时候,遇见一个凤表龙姿的翩翩少年背对着自己看着飘飘柳条,这个少年沈芳菲打过几次照面,但是以她与淑妃、三公主的关系,她与这个少年是不可能不打招呼的,“十一皇子。”沈芳菲扶了扶礼恭敬的对少年说道,皇子是龙脉,无论如何,都是不能轻慢的。 少年回过头来,见对自己说话的人是沈芳菲,带着冷意的双眸暖了暖,沈芳菲与三公主交好,在三公主颓丧时,日日劝慰,他是知道的,再加上她姐姐与自己的表哥是夫妻,于情于理,她都是自己这边的。 沈芳菲虽然与三公主交好,但是却从未与一般大的十一皇子长时间相处过,每次都是因为男女大防,远远的见了,便避了。在她印象中,十一皇子是个齐风朗月的少年,为人爽朗,对人宽厚,但是如今见他,双眼中隐隐的带着一丝阴霾,有些于心不忍。 十一皇子问沈芳菲说:“最近三姐姐还好?” 沈芳菲有些惊讶,难道十一皇子最近都没见三公主?她笑着说:“三公主婚事已定,自然是心情晴朗的。” 十一皇子听到此话,似乎安了心,自从三公主要出嫁以来,他见三公主都是心如刀绞,觉得自己不够强大而愧对三公主,迟迟不敢去见他。 沈芳菲犹豫了下,对十一皇子说:“只有您和淑妃好了,三公主才好,如果此时您都不陪伴着三公主,更待何时?” 十一皇子听到此话,恍然大悟,大笑说:“我是魔障了。” 沈芳菲听到此话,噗嗤笑出声来,“我想只要您快快乐乐的,三公主也能快快乐乐的。” 十一皇子听到此话,打量了沈芳菲一番,她有一双晶亮的眸子,灿若繁星,对自己微微一笑,如月牙儿一般,少女的白皙无暇的皮肤透出淡淡粉红,薄薄的双唇娇艳欲滴,她进宫不欲抢了贵人的风头,也不愿闪了相关人的眼,穿的很素净,在其他女子还在撒娇游乐的年龄,她已经会用妥帖的话安慰人。 十一皇子的双眸闪了闪。 沈芳菲见十一皇子没有再说话的意思,抚了抚身离去。 三月十,三公主红妆十里,风光大嫁,淑妃含着泪将自己的女儿打扮成羌族新娘的模样,她亲手梳着女儿乌青光滑的长发,将其盘起,带上最闪耀的头面,她为女儿描着眉,将女儿的朱唇扫红,也许她与她这一生,都不复相见,淑妃一边帮三公主装扮一边说话,仿佛要把此生没说的话说完,女儿至此一嫁,到底是站在羌族一边还是大梁朝一边,真是最难的问题。 羌族少将军穿着特色的民族服装,骑着羌族最骏的马,带着大梁朝的珍宝昂首挺胸走向了归家的路,沈于锋作为送嫁的卫兵队队长保护三公主到羌族与大梁的边境,三公主坐在华丽的马车里,听着外面的马蹄声,那个她心爱的人近在咫尺,但是此时的她心如止水。她爱过、抗争过、争取过,已无憾。 沈于锋送着美丽的公主到了边境,还是少年心性锐利的他不明白为什么要以为嫁公主的形式获得短暂的和平,他未成年,却已学会了妥协,在离开的时候,他带着侍卫跪在地上,大声说道:“祝我大梁国公主平安喜乐。”沈于锋重重的跪在地上,膝盖生生的疼,无论以何种形式,三公主已经在他心中,留下了浓重的一笔。 三公主在马车内听见沈于锋的声音,用手碰了碰马车的帘子,又缩了回去,她将泪忍回去,扬声在马车内说:“祝我大梁永世安康。”从此她终于与那个单纯无知的少女脱离。 三公主最终入了羌族,梁朝与羌族的事情尘埃落定,迎来了难得的和平期。春天百花盛开,但是没有人知道,三公主这朵花,能在羌族怒放还是枯萎。 皇帝看着羌族送来的最好的战马,悄悄的试了试眼泪。 淑妃跪在佛堂上,看了看佛祖那张悲悯的脸,众生皆苦。 沈芳菲看着远处,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她坚信三公主能走出与上一世不一样的路来。 很多年后,史书上记载明珊公主对大梁朝与羌族的和平作出了傲人的贡献。 十一皇子与北定王父子密谈一日,朝暮之并不瞒沈芳怡他们谈了什么,沈芳怡听到十一皇子想争大宝的意图,感觉到了风雨欲来的气息,但是她已嫁到北定王府,身后便是北定王府,沈家在风雨飘摇中,也该站队了,他们没有理由不站在已是姻亲的北定王府一边,沈老爷子思量了几天,终于对回娘家的沈芳怡淡淡的说:“告诉你夫家,尽管去吧。” 沈芳怡舒了一口气,现下十一皇子需要做的是韬光隐晦。 皇帝似乎是愧疚于三公主的事,做什么都带着十一皇子,引来了朝中的大片猜测,但是十一皇子仍是带着那爽朗的面具,与人交往淡然自若,并没有即将上位的焦躁,让大家对他刮目相看,他是得皇帝的喜欢,但是他有个远嫁的姐姐,皇帝未必不是补偿,再说三皇子在朝中已挑大梁,九皇子也隐隐亮出自己的能力,这场戏,还有得唱。   ☆、第53章 落水 身为后宅女子,沈芳菲虽然关心朝堂上的事,但是鞭长莫及,她现在关注的是方知新这朵小白花要如何将自己哥哥的心勾到手。 说起来男人与女人真是奇怪,女人见女人总是特别透彻,但是男人总是觉得柔弱的特别值得保护。 方知新的小心思在明眼人眼里,一见便知,但是在沈于锋那里,似乎屡战屡胜。 前日方新知在沈于锋必经的路上与他偶遇,方知新虽然看上去是一副很家常的模样,其实是精心打扮过了的,从乌黑的青丝低低的被绿色丝绦挽起,嫩绿色的长裙显得她格外清新,她站在路边,看见沈于锋,总是装作一副意外的模样,捂着小小的樱唇说:“表哥,今日辛苦了。”沈于锋受传统教育,一直尊重老太太,见到方知新也会好好打招呼给祖母几分薄面,方知新与他聊了,总会红了脸,看向自己的精致的绣鞋。 自三公主走后,荣兰与沈芳菲心中都有一丝寂寞,来往得便更加频繁一些,南海郡主荣兰与沈芳菲约了进府,听沈芳菲隐约的抱怨过有着这样一个鬼迷心窍的远房表妹的事,她觉得沈芳菲想得太多,像方知新这样的女子想攀附富贵的女子,世上多了,难道要一个一个堵着不成?拦来拦去,最重要的还是这男子的心,到底在谁那儿。她又想到自己母亲偷偷的与她说私房话,中意谁家的男子,沈于锋也算是其中的一个,母亲中意他的原因倒不是因为他的家世,而是因为她与沈芳菲交好,沈母又一向喜欢她,她嫁到沈家必定是日子和顺的。 但是她冷眼看着方知新与沈于锋的事,又觉得沈于锋太过于木讷,会不会惹太多的烂桃花上门。 荣兰一边想一边走,正好将沈于锋与方知新碰个正着,方知新一贯是从前清新的打扮,只是走路有些蹒跚,像是扭了脚的样子,沈于锋在一边有些呆愣,似乎正犹豫着上不上去扶,真是个傻的,要是他今天过去扶了,他与表妹有些什么的事就要传遍整个沈府了!荣兰想起沈芳菲为此纠结的模样,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搭了一把手。 “柳儿,没见沈府的表小姐扭了脚么,还不快快去帮忙扶一把?”荣兰轻描淡写的说。 沈于锋回头看见南海郡主站在自己的身后,没有了以往对自己的和善,反而显得有些无奈,沈于锋以为她误会了什么,准备张口辩解,可是也不知道说啥好。 柳儿是荣兰身边的丫鬟,王府夫人将她放到女儿身边的原因是觉得她力气大,能保护荣兰一把,像方知新这种走柔弱路线的女子,被她一把就扶了起来,她再王府也见多了这种想要上位的丫鬟,对这个表小姐印象不算太好,声音平平的说:“表小姐,我扶您回去吧。” 方知新被猛地一搀,还没来得及叫出口,就看见了荣兰那双冷冷的眼睛,荣兰身为贵女,气势是很足的,她从荣兰那儿收回了视线,又一双楚楚可人的大眼睛看着沈于锋,一副很委屈的样子。 沈于锋之前见紫英姨娘一事,对这种清新的小白花类型心中十分忌讳,愿意给方新知表妹的位子但是再爱她痴狂是再也不可能了,荣兰是沈芳菲的手帕交,他必然是要袒护两三分的,再加上,荣兰做得并无错处。 沈于锋对荣兰点点头说,“辛苦郡主照顾表妹了。” 荣兰见沈于锋还算清醒,心中的不屑解了几分,心想这还算是个拎得清的。 柳儿扶着方知新走了,荣兰见沈于锋还在,犹豫了半晌,对沈与锋说:“我家远方亲戚家有一哥儿,与表妹有了私情,现弄得家宅不宁呢。” 沈于锋听到此,知道荣兰是在提点他,他拱手对荣兰说:“谢谢郡主提点,我原来只觉得是自家亲戚,却忘了还有男女大防。” 沈于锋一片赤子之心,也说不上不好,荣兰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沈于锋在原地站了一小会儿,觉得南海郡主是个好女子,不然她没有必要去提点他的。 沈芳菲在闺房里绣花,她绣了一个小狮子狗,看着狮子狗活灵活现的模样,她不由得笑出声来,在这安静祥和的日子里,一个外房的小丫鬟走了进来,在沈芳菲面前轻轻的说了几句话,沈芳菲听到了,面色凝固起来,她将帕子放到一边,怒声道:“真是反了天了。” 她原想看方知新再耍一阵子,可是当方知新见勾心不成,鬼迷心窍下居然想要丫头在沈于锋的杯子里下药,让沈于锋与她衣冠不整下败了名声进入沈家。 沈芳菲气急反笑对身边的丫鬟说:“我倒第一次见女子勾引不成,霸王硬上弓的。这是有多下贱?” 丫鬟捂着嘴巴笑说:“有些破落户就是爱这样。” 方知新见沈于锋练完武,迈着莲花小步走向沈于锋,轻轻的说:“表哥累了吧。”我泡了莲花甘露与你喝,沈于锋皱着眉看着方知新,他并不爱什么劳什子甘露,白开水就可以。但是这是祖母家的小姐,也为祖母解了很多闷,直接扫了面子不太好,他接过甘露一口喝下去,走向院子。 方知新看着沈于锋喝下甘露并没有任何反常,而是大步迈向院子不禁有些急,这甘露里参了催情的药,沈于锋血气方刚少年,喝了药应该做出些轻薄自己的行为,自己哭一哭,老夫人心疼了,让她提前入门不是不可以的。 沈于锋走入了院子,方知新对身边的丫鬟说,“你盯着表哥,看他有什么不适。” 丫鬟腹诽这小姐太天真,以为这种方式就能弄倒大少爷,她却不知自己早已被沈芳菲收买了,这表小姐,为人也太过天真了。 一下午,方知新都没见沈于锋有异状,心中不由得丧气,微微的入了点粥就想入睡,可是她的粥刚入口,便感觉到身体一阵冷一阵热,难受得很。 方知新将桌上的东西扫了一地,欲叫丫鬟进来,却不料进来的是沈芳菲,沈芳菲脱下平日里和善的面具,冷冰冰的对方知新说:“表姐这是怎么了?” 方知新见了沈芳菲的模样,便知害她的是沈芳菲,“表妹,我何时得罪了你?”方知新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你没有得罪我,我只是将你为我哥哥下的药给你尝一尝。”沈芳菲笑了笑,她前世在柳宅当了那么久的主母,气势自然不比一般的少女。 方知新身体灼热,但是被沈芳菲的目光瞪得害怕得瑟缩起来。 沈芳菲将镜子拿到方知新面前:“表姐可见你这幅让男人垂涎的样子,我如果现在将你丢到勾栏院里,想必很多男人会喜欢吧。” 方知新身子抖个不停声音微微提高说:“你敢?” 沈芳菲扬起柳眉:“我为何不敢?” 方知新咿咿呀呀的说不出话来,身体滚烫,紧咬着唇,怕一不小心出口的便是呻吟。 沈芳菲揽着肩看着方知新面色绯红的坐在地上一副要哭的样子,轻描淡写的对身边的小丫鬟说:“还不快快将你们小姐带去降降火。” 小丫鬟听了此话,心领神会,搀着方知新就到了小花园的湖里,方新知站起来爬上来,又被小丫鬟狠狠的推回湖里。方知新什么都记得了,唯一记得的就是沈芳菲那一双冷冷的眼睛。 当夜,沈府就传出了表小姐落水的消息,老夫人听到此事,口喊着心肝要为方知新请医生,方知新怕医生诊出自己身上的催情药,只得干脆装晕, 被丫鬟、婆子狠狠掐了很多次人中,都一声不吭,苦不堪言。 过了一日,方知新终于缓缓的“醒”过来,沈府的小姐们通通来探病,又嘲讽她半夜不好好呆着一定要跑到小花园去的,有怀着鬼心思关心她的,但是唯一的罪魁祸首沈芳菲却没有来。 到了下午,沈芳菲才姗姗来迟,自沈芳怡嫁了以后,她就是府中地位最高的小姐,她在府里艳光四射的模样,让其他的小姐们十分嫉恨,但是又没有人敢言,你有本事也有一个厉害的父亲,有本事也有几个地位崇高的手帕交? 方知新坐在床上,脸色苍白,看着站在自己床边面色红润的沈芳菲,不由得暗暗握紧了拳头,沈芳菲对于方知新一向没有好感,她静静的看了一会儿方知新,淡淡的说:“以后如果我还见着你有这样的行为,掉到湖里算什么,与府里的杂役有了私情才是最丢人的。” 方知新又气又怒,对沈芳菲暗恨在心,但是她知道沈芳菲说道做到的性子,咬了咬嘴唇羞辱说:“沈大哥乃国之栋梁,我这个蒲柳之姿如何配得上呢?” 沈芳菲摇头说:“我希望我大哥的名字再也不出现在不相干的人的嘴巴里。” 方知新听了,撇了撇嘴,连哭都不敢哭。   ☆、第54章 落水2 方知新落水一事,除了主谋沈芳菲,第一高兴的便是沈芳霞,她作为前途不显的三老爷的女儿,虽然是嫡女,但是在府中地位平平,她又是个掐尖冒酸的性子,心想一定得抱着祖母这颗大树,通过祖母的人脉,嫁个好人家。 沈芳菲是大房的嫡女,在府中是头一份的,交际也颇为广泛,但是她因为知前世沈老夫人做的一些糊涂事,且性子不像以往一般撒娇爱俏,虽然礼数对沈老夫人做全了,亲近上还是少了两三分的。 沈芳霞虽然性子刻薄,但是一双小嘴也甜得很,博得了沈老夫人不少的喜欢,但是自从方知新来了以后,沈老夫人放了不少关系在她身上,凭什么一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孤女夺了她的宠爱?沈芳霞对方知新恨得牙痒痒的,每次两人说话都是夹枪带剑,可是方新知却是个忍得住的,每次都是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说:“三姐姐我哪儿做错了?”,惹得下人都觉得是这位三房嫡女太霸道,惹得那悲催的表小姐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沈芳霞身边的侍女晓蕉也是个灵活的的,知道自家小姐最在意什么,她悄悄趴在沈芳霞的耳边说:“听说这事不是意外,是大房那位做的。” “诶哟?连大房那位都惹上了?”沈芳霞捂着帕子实在是惊讶了一把,虽然沈芳菲身份贵重,结交的都是贵女,但是在府中并不是横行霸道的,反而对这些姐妹都客气。可是如今这一出手,真是让沈芳霞开了眼界,到底是大房的贵女,够霸气! 府里的下人不知道方知新落水的来龙去脉,只知道这表小姐半夜突然落水了,必有秘辛,再加上方知新一向喜欢对下人和蔼可亲,一说起落水,便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还是让不少下人同情她的,寄人篱下,被这府里的小姐整了又如何?只能忍气吞声了。 沈芳菲听见荷欢的耳报神,冷笑说:“我还不知道我这位表姐人缘这么好。”但是也只能欲言又止了,难道要将给自己哥哥下药的事说出来扮个委屈,别让人惊掉了大牙。 沈芳霞几次来探沈芳菲,言语之间都有想问问方知新到底犯了什么事的意思,如果是小事,沈芳菲能坦然告知,但是如果是关于到自己哥哥的,也只能左顾右盼支支吾吾了。 沈芳霞在不刻薄的时候还是十分好说话的,她性子伶俐,老是说的沈芳菲的春秋阁欢声笑语一片,沈芳菲原本是不太喜欢这个三房姐姐的,都在最近的相处中博出几分情,这样的爽利的女子,怎么就被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书生夺去了心神呢?沈芳菲无奈的摇摇头。 “妹妹这是怎么了?”沈芳霞捏着帕子,见沈芳菲紧蹙着眉不知在想什么。 沈芳菲回过神来,笑着说:“我在想姐姐会嫁一个怎样的夫婿。” 沈芳霞正是少女怀春的年纪,母亲已经在帮她相看夫婿,听到此话,不由得羞红了脸,娇声说:“妹妹可是越来越混了。” 所谓有共同的敌人,就是一派的,沈芳霞以前觉得沈芳菲有距离感,很少刻意接近,但是有了方知新这个共同的敌人,仿佛亲近了很多。 沈芳菲拿着天水蓝色的瓷器,淡淡的抿了一口,叹口气心想好歹是自己的姐姐,拉扯一把吧。 这厢沈芳霞与沈芳菲正聊得开心,那厢沈老夫人却不太痛快,她听说了府中的留言,自己的嫡亲孙女儿居然将方知新半夜丢到湖里去了,姐妹之间相处哪儿有这样的,就不怕被下人戳脊梁骨?老大的女儿是贵重,但是这么霸道的性子也太容易闯祸了。 沈老夫人去探了方知新,她见方知新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整个房里散发的一股药味,她见了沈老夫人踉跄的要下跪,沈老夫人连忙扶住她,嘴里说着“我的心肝哟,造孽哟。”要是沈芳霞见了一定会吐槽说这是哪门子心肝? 方知新是个心细的,几年对沈老夫人的无微不至的照顾,已经让沈老夫人将她放在心里,如果不妨大碍的话,甚至比那些所谓的贵女孙女高了。 方知新身边的孙嚒嚒连忙扶着沈老夫人说,“老夫人赶紧歇一歇,小姐虽然病了,还是念着您的,万一让您过了病气,就不好了。” 沈老夫人坐在方知新的床边,方知新只叫了一句“祖母。”就说不出声来了,沈老夫人定了定神,摸了摸方知新苍白的小脸,自己的妹妹只有这么一点子骨血,她必定要给她一个交代。 沈老夫人叫身边的丫鬟扶她去了大堂,并吩咐跑腿的婆子说叫沈芳菲过来。 跑腿的婆子在这个府中惯是会察言观色的,她跑去了沈芳菲的春秋阁,笑着对沈芳菲说:“沈老夫人请小姐过去了。” 沈芳菲点点头,婆子缓了缓说:“老夫人刚从表小姐那儿出来,看似心情不大好。”卖沈芳菲面子就是卖沈夫人的面子,这个沈府到最后还不是由沈夫人来主持的。 沈芳菲吩咐身边的丫鬟给了婆子一个小荷包,婆子拿了荷包一捏,知道荷包里的打赏数量不少,舔着脸小说:“多谢小姐。” 沈芳霞听见婆子如此说了,她皱着眉说:“就知道那个装可怜的不是什么好东西。” 沈芳菲摇摇头说:“这事我就算是认了又怎么样?”她身为长房嫡女,与各贵女关系又好,她的父母不会也不允许有人坏了她的名声。 沈芳菲迈着小步子走到沈老夫人面前,沈老夫人在上首打量着这个孙女,她穿着家常的黄儒裙,头上简简单单的插着玉钗,手上戴着大儿子外放时寻得的好手串,尽管就这么简单,可是仍是让人觉得贵气逼人。 沈老夫人心中一阵不舒坦,她一向喜欢高高在上,几个孙女小子见了她都是一副讨她欢心的模样,这个孙女太优秀了,也太让人难以掌控了,掌控欲强烈的沈老夫人第一次觉得这个给沈府争光彩的孙女刺眼了。 “跪下。”沈老夫人淡淡的说。 长者之话不可违,沈芳菲听见沈老夫人如此说,只直直的跪在大堂上,沈老夫人看着沈芳菲跪着并没说话,一老一小就这么一坐一跪的沉默着。 一根香的时间过去了,沈老夫人才沉了沉声音说:“你可知错?” 沈芳菲一向娇生惯养,膝盖已隐隐不适,但是她挺直了身子问说:“祖母到底为何事生我的气?”这样没头没脑的叫她跪下真不是沈府的规矩。 沈老夫人想起并没有证据让沈芳菲承认她使人将方新知落水,只得咳咳说:“你起来吧。” 沈芳菲在荷欢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沈老夫人这些年来年纪大了,脾气越发左了,就喜欢迎着自己心思的人,嫡嫡亲的孙女儿居然比不得那外来的有孤女了,沈芳菲在心中无奈的摇摇头。 正当两人沉默的时候,大堂外传来一阵咯咯的爽利笑声,进来了一个捏着帕子的少女,她穿着粉色褂子牵着的少女脸色有些苍白,一副楚楚可人的模样,来的人不是沈芳霞和方知新又是谁? 沈老夫人见来的是沈芳霞与方知新,一张凝固的脸又和缓了了一点,沈芳霞一向都还受沈老夫人喜欢,她看见沈芳菲跪在地上,心中有些自满,再贵女又如何?还不一样搞不定自家的老夫人,吃了瓜落。她有心给沈芳菲解围,给方知新添堵,大步走上前摸了摸沈老夫人的背襟说:“祖母这是怎么了?一副气不顺的样子。” 沈老夫人对沈芳霞的亲近十分受用,她指了指沈芳菲说:“你问她,将自己的表妹推到湖里都不认错呢。” 沈芳菲的荷欢听到此话,不由得心中一凛,老夫人连问都不问小姐的情况下,便给小姐定了罪,如果传出去了,小姐的名声往哪儿放?这沈老夫人,真是糊涂了。 沈芳霞听了这话,连忙帮沈老夫人锤了锤肩,撒娇道:“祖母又是听了谁的话儿?给妹妹带了这么个大帽子,孙女儿可是不依的。” 沈老夫人听见沈芳霞的话,才明白自己刚在盛怒下说的话很不妥,她又咳了咳,没出声。 沈芳霞环顾了四周,看了看站在一边低头不出声的倔强的沈芳菲,又看了看在一边低着头明显心虚又装可怜的方知新,清脆的说:“祖母,你不知道这底下的下人嘴巴可坏了,听风就是影儿,我和方妹妹就是怕您误会了芳菲,特地急急赶来的。” 沈老夫人“哦”的一声,一双眼睛盯着方知新说:“莫不是芳菲?” 方知新见大堂的人全部齐齐盯着自己,不由得狠狠地咬了唇说:“是我自己不小心掉到湖里的,不关沈妹妹的事。” 虽然话是这么说了,但是那一副委屈的模样却让人感觉她是为了大局才这么做的。 沈芳霞气的牙痒痒。 沈芳菲抬起头,一双眼睛了冷冷的说:“那下次姐姐小心点,莫又掉了湖,赖在我身上。” 这话说得尖锐,方知新再次白了脸。 上世荣兰被这朵小百花气得吐血,如今换上了什么都不怕的沈芳菲,她自然只能踢到铁板了。 沈老夫人见方知新否认,又想到自家女孩儿的前途,叫人棒责了几个多嘴的家仆,但是内心还是觉得方知新委屈了的,私下补了她不少库房。   ☆、第55章 心动 沈夫人得知此事,差使丫鬟将自己的小女儿叫过来,她见沈芳菲缓缓的进了门,并没有一副忏悔的样子,反而显得格外的淡定,对于一个只靠沈老夫人生存的孤女和自己的女儿相比较,她当然觉得自己的女儿是好的。 “老夫人年纪大了,寂寞了点,那个丫头又是个小意奉承的,留着她好了,何必惹得你祖母不开心呢?”沈夫人对方知新没什么看法,但是她却还是比较在乎自己的婆婆的。 沈芳菲听了沈夫人的话,皱了皱眉,娇嗔的对沈母说:“娘亲,您把我当什么人了?我是那按着自己的性子不分青红皂白欺负别人的人么?” 沈夫人笑着扶上自己女儿的手笑道:“当然不是。”她见女儿似乎对自己有话要说,又见女儿眼神游移的看了看四周,便对四周的丫鬟说:“你们且出去。” 丫鬟们应了,从屋内退了出去。 “还有什么话是咱娘俩得偷偷摸摸的说的?莫非不是你打碎了娘最喜欢的花瓶吧?”沈夫人看着沈芳菲笑着玩笑道。 沈芳菲走到沈夫人旁边的椅子坐下,装作一副小女儿的模样跟沈夫人说:“我觉得那个方知新不是个好的。” 她气愤地将自己整治方知新的来龙去脉跟沈夫人说了,沈夫人听了此话,嘴巴微张,略微有些惊讶,“她怎么能这么做?” 沈芳菲点了点头。 “放肆。”沈母狠狠的拍了一□边的茶几,沈于锋乃是沈家大房嫡子,又进了当今圣上的眼,是沈家大房的将来荣宠所在,怎么是这样一个小丫头能谋略的? “我不敢跟外面大肆宣扬,一是此事于哥哥的名声有碍,二是怕祖母一时糊涂了真的把方知新配给了哥哥做妾。”沈芳菲扶了扶母亲的胸口,如此说道。 “真是辛苦我儿了,白白背了一个薄待表妹下水的恶名。”沈夫人觉得自己么女受了苦,又觉得自己居然没有注意到这孤女的小心思,一时有些难过。 “娘亲,别担心,我怕什么?方知新不敢坐实我叫人推她下水,再加上奴才都是我们家的,恩威并施的让这些闲言赘语散了便是了。”沈芳菲喝了一口刚泡好的茶水,她前世做了这么久的主母,谁家后院没有一点糟心事?再怎么样,这风向还是往强者这一边吹的。 方知新胆战心惊的过了几天,见没有人来找她的不是,刚安了心,却发现以前从方府带来的丫头婆子通通被换了,取而代之的是沈夫人指派的小丫鬟们。 沈夫人这事发作得又急又快,理由也很充分,方知新的奶嚒嚒年纪这么大,该荣养了,身边的小丫鬟和婆子嘛,毕竟比不上沈家的家生子,不太懂规矩, 方知新要出阁了,这些规矩和牌子还是要立起来的。 虽然是是变相的大清洗,但是方知新却一时之间也找不到化解的法子,只能每日在房子里绣帕子。 沈夫人听到方知新这做派,心想着还是个沉得住气的,若是被她得逞了,这沈于锋的后宅就真不可安宁了。 沈夫人这厢解决了方知新,那厢却担心起沈于锋会不会对方知新有意起来,沈于锋从小在军营长大,见到的女子除了姐姐妹妹便是方知新最多,方知新长的不丑,甚至说有几分秀色,再她的蓄意引导下,青梅竹马的感情产生了就比较难铲除了。 沈夫人跟心腹周妈妈抱怨说:“儿女都是债,刚送完沈芳怡这个大的,后面还有三个小的,还真不知道啥时候是个头。” 周妈妈给沈夫人扇着扇子说:“夫人这不是甘之如饴么?” 沈夫人点点头,选了一个沈于锋休息的日子,将他招了进来,沈于锋从阳光下走到大堂前,对沈夫人微微一笑说:“娘,孩儿给您请安了。” 沈于锋年纪大了,沈夫人从不将他拘在内院,见到儿子的机会反而比较少,她仔细看了看沈于锋笑说:“结实了,也长高了。” 沈夫人从不怪自己的丈夫对儿子管教严格,沈家的后人是要上战场的,如果没有一身本事,上战场那是找死的。 沈于锋听见看见母亲一边打量自己一边说自己近日的变化,心中对母亲很是亲昵,微微一鞠说:“儿子不孝,不能常日在母亲身边。” 沈夫人点点头说:“只要你能好好的,就是对母亲最大的孝顺了。” 沈于锋点头称是。 沈夫人叫身边的小丫鬟给沈于锋奉了茶,轻描淡写的说:“前个儿你方表妹掉湖里了你可知道?” 沈于锋一愣说:“儿子最近在外行走,完全不知。” 沈夫人观察着自己儿子的神色,见他一副坦然自若的样子,并看不出心态有什么变化,暗暗的舒了一口气,又试探道:“你要不要去探探你表妹?” 沈于锋听到此话,皱了皱眉头说:“母亲你这是糊涂了?我与表妹年纪已大,再不能像以前那样混叫着了。她病了叫妹妹去看便是了。”最近父亲隐晦的教了他一些和女子的事情,他看过了文秋事件,觉得除了正妻,对其他的女子他是宠不起来了。 沈夫人见儿子这样说,才生生松了一口气,笑道:“是母亲魔障了,我儿子已经这么大了,连男女大妨都注意到了,看来是该娶媳妇了。” “娘。”沈于锋急急地打断了沈夫人的话,耳朵边迅速红了起来。 “你放心,我不是那种强买强卖的母亲,你有什么中意的姑娘,跟我说了就是。只要门户上对了,我就帮你去跑一趟。”沈夫人笑着说,整体上她还是希望自己的儿女能找到自己中意的另一半,不然这漫长的一辈子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过,难道还真娶个正妻当摆设,纳个小妾当真爱? 沈于锋听到母亲的话,脑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女子的影子,她与自己妹妹一向交好,曾经借过人给他去找文秋的陪嫁丫鬟,也曾经告诫过自己与方知新的事,这样的女子聪明、大度、且关心自己,定是个好的。 沈于锋而是绕了半天,见沈夫人打趣的看着自己,支支吾吾的说:“她定是个好的,您一定会喜欢。” 沈夫人问了半天沈于锋,也问不出沈于锋口中的那人是谁,直到累了,才放他而去。 沈夫人知道了沈于锋对方知新没有心思,心下大定,如果沈于锋对方知新有心思,她必定要除掉这个祸根的,但是沈于锋没有,她便要丫鬟们监视着方知新不让她妄动,老太太好不容易得了个解语花,心里高兴了也不会找自己的麻烦了。 沈芳怡回了娘家,她自出嫁以来,朝暮之对她体贴入微,又得了个儿子,日子过得顺心极了,那一身的出世气质变得温和起来,她让丫鬟们拿走了她备的礼,进了房门,见沈芳菲正在沈母旁边捂着嘴笑。 “这是怎么了?母亲和妹妹笑的这么开心?” 沈芳菲回头看见自己的姐姐婷婷地站在门口,一副幸福的样子,而不是前世清冷孤寂的模样,心中雀跃,三步做两步的走到沈芳怡面前,挽住了沈芳怡的手欢喜的说:“我们在说大哥有看上的姑娘了呢。” 沈芳怡听到此话,愣了一会儿,噗嗤笑出声说:“咱家那块木头也开窍了?不得了啊。” 沈夫人无奈的摇摇头,“只是那孩子怎么也不说。”儿子开窍了是好事,但是万一看上的姑娘不合适沈家,也是一门让人头疼的事。 沈芳怡自己感受到了和丈夫过和美日子的好,不由得说:“只要弟弟喜欢的,又喜欢弟弟的,品性不错的,如果身份低了,也是可以娶的。”如今沈家是不需要联姻来达成什么事了,朝暮之说得好,风头太旺了反而会被今上忌讳。 沈夫人点点头,算是同意了女儿的意见,说罢,三个女子便将话题转到了最近最流行的首饰缎子上了。 次日,荣兰约着沈芳菲一起去踏亲,沈芳菲十分兴奋,使唤着丫鬟整理这整理那,沈于锋使唤着小厮在沈芳菲院子前探头探脑,沈芳菲见着了,觉得无比好笑,她叫荷欢将那小子叫过来问说:“你在这儿干嘛呢?” 小厮腆着一张笑脸说:“咱家小爷关心姑娘呢,想问问明个儿姑娘去哪儿这么高兴。” 荷欢敲了敲小厮的头说:“咱家小姐明儿与南海郡主去郊外踏青你都要管了?” 小厮连连说:“小的不敢,小的不敢。” 第二日,当沈芳菲看见沈于锋出现在她与荣兰面前,还若无其事的一副巧遇的样子让沈芳菲睁大了眼。 “今儿刮的什么风?哥哥你居然出来踏青了?”沈芳菲惊倒,她性子聪明,立即想到了莫非是因为身边这位? 荣兰见到沈于锋倒是很淡定,笑着说:“沈大哥。” 沈于锋在荣兰面前显得有些手足无措,抬头望天说了一句哦。 沈芳菲心中也说了一句哦,上世是荣兰深爱沈于锋,为沈于锋泣血,这一世重来的,沈于锋倒瞧着像对荣兰有意思了。 这世间的事,真是玄妙。   ☆、第56章 说亲 前世荣兰见到的沈于锋是一副少年英雄的英姿飒爽的模样,于是一颗少女的春心便挂到了他身上,今世荣兰与沈芳菲交好,与沈府来往频繁,见到沈于锋的多面性,反而不会那么少女怀春了。 沈于锋站在两个少女面前,一双眼睛亮晶晶的,荣兰穿着整套天水蓝,在园子里显得格外的清新。沈芳菲穿的的翠绿,娇俏可人,在不错的天气下,映衬得两个水灵灵的姑娘格外好看。 沈芳菲将扇子遮着脸,看着沈于锋与荣兰,一双眼睛咕噜噜的转了转,带着欣喜的口气说:“哥哥今天不忙的话就随我们逛逛吧。” 沈于锋带笑的眼睛撇了沈芳菲一下,沈芳菲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我房里的好东西随你挑了。 荣兰听到沈芳菲话的话,心中不由得一跳,沈于锋在他们这一辈的优秀是有目共睹的。沈于锋难得,难得在比他好的家世里没有他这么优秀的,比他不多的优秀人才里家世又没有他这么好,在此等比较下,沈于锋必定是脱颖而出了。 南海郡王也在家里曾看好于沈于锋,荣兰的母亲也曾对荣兰说:“如果你嫁入了沈家,也算不错了。”沈夫人一向是和婉的性子,而沈芳菲与荣兰一向交好,不会作为小姑子为难荣兰。 贵女虽然身份崇高,但是也是难嫁的,往上走吧,比自己强的能有几家?往下走吧,又觉得失了面子,如此情况下,沈于锋其实成了一块香饽饽。 难道因为他香,我就必须要啃?荣兰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叛逆了,说来说去,还是前世留下的一丝恨未消吧。 沈芳菲见沈于锋想要表现,将沈于锋使唤得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在校场上一脸骄傲、冷酷的沈于锋在妹妹、心上人面前被驱使得甘之如饴。 荣兰见沈于锋如此傻笨的样子,在沈芳菲耳边说:“你哥哥对你真好。” 沈芳菲笑了笑说:“不仅对我好,对我未来的大嫂也是好的。”确实对放在心上的人好,前世对那方知新可是恨不得含在口里都怕化了。 荣兰见沈芳菲笑得意有所指,不由得低了头。 与沈芳菲踏青多次,这次是荣兰最不爽利的一次,旁边跟着个杂役似的的贵公子,还要接受沈芳菲对沈家哥哥的王婆卖瓜自卖自夸。每次荣兰都是舍不得走,这次反而是到了点,立马说:“妹妹,今日不早了,我该回了。” 沈芳菲见荣兰一脸酡红不知所措的模样,也不留她,笑着说:“荣兰姐姐,下次再来。” 两兄弟见荣兰走了,沈芳菲叫下人拿了壶新茶上来,倒了一杯,坐在椅子上,轻悠悠的说:“哥哥,有啥想说的就说吧。” 沈于锋如被踩了尾巴的猫,跳起来说:“有什么好说的?” 沈芳菲拉了拉眼角以促狭的口气说:“哥哥,我们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你心里有什么鬼我难道还不知道?莫非其实你不是喜欢荣兰姐姐?” 沈于锋听到沈芳菲将心中所想点了出来,有些害羞的摸摸头撑着最后一口气说:“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是的话,哥哥就不应该在妹妹身边混搅蛮缠,应该去与母亲说,你以为你和荣兰姐姐两情相悦了就好?”沈芳菲换了话锋对沈于锋认真说。 沈于锋见妹妹认真,立正了说:“妹妹说的是,只是我想着若是荣兰不喜欢我。。。” “不喜欢你又怎么样?”沈芳菲反问。 沈于锋想了想荣兰说不喜欢自己的样子,有些心痛难抑,“就算她不喜欢我,我也让她喜欢我!”他定定的说道。 沈芳菲听到这话咯吱一笑,笑着说:“据我看嘛,荣兰姐姐不一定不喜欢你,你还是早点跟母亲说了吧,一家好女百家求,你晚了一步,便后悔终生了。” 沈于锋听见沈芳菲说荣兰喜欢自己,心中像炸开了烟花,显得格外活跃起来,“妹妹,她是心仪我的吧?妹妹?”沈于锋拖着沈芳菲的手一次有一次的问道。 沈芳菲捂着嘴,甩了甩帕子,笑说:“谁理你?”心中却为远嫁的三公主叹了一口气。 当日,沈于锋便跑进了沈夫人的院子,沈夫人正在看着底下丫鬟新发明的绣样儿,一抬头看见沈与锋呼哧呼哧的跑进自己的院子,额头上的汗都没有擦。 “这是怎么了?”沈夫人惊道,沈家对沈于锋的教育一向严厉,这样急急忙忙的跑进院子里是要被沈父叱喝的。 沈于锋三步并两步占到沈母面前跪下说:“求母亲帮我说一门亲事。” “亲事?”沈夫人的心吊到了喉咙眼,喜的是儿子终于开窍了,担心的是怕儿子看上什么不着调的姑娘,怀着复杂的心心思,沈夫人用帕子擦了擦已经长成的少年的脸。 “这个姑娘母亲也熟。”沈于锋的脸色上飘过一丝暗红。 沈夫人听到儿子如此说,皱了皱眉头,难道是那方知新?她心中闪过了千般的厌恶,却压在心底,和煦的问:“你母亲见过的姑娘多了,谁知道哪个是你的心上人?” 沈于锋摸摸头,小声的说:“南海郡主,荣兰。” 虽然沈于锋的声音和蚊子差不多,但是母亲却听清楚了,是荣兰?不是方知新?沈母心中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荣兰的确是个好的,别说你,就连我这些年看她与菲儿相交的品性,也想把她娶回家当媳妇。” 沈于锋微笑的点点头,见母亲并不反对,显得从容起来。 沈母觉得荣兰不错,心中下了主意要帮儿子去争取这一门好亲事,嘴里还不忘问:“你怎么看上他了?” 沈于锋羞涩的笑了笑:“其他的姑娘都一味的奉承我,只有她是真正的为我好。” 沈夫人听了沈于锋的话,心中想可能是荣兰曾经规劝过沈于锋什么,荣兰与沈芳菲交好的这些日子,与沈于锋也算熟悉了,沈于锋自己提,比大人强加将小孩凑在一起好。 沈夫人心中定好了主意,趁着南海郡府郡王夫人邀请各位交好的夫人去赏花的当头,隐晦的对郡王夫人表达了想提亲的意思。 郡王夫人正因为荣兰的亲事头疼得很,觉得沈于锋不错,但是也不是女方去提亲的理儿 ,沈夫人这么一说,郡王夫人简直是瞌睡遇到了枕头,与沈夫人一拍即合,两人讨论之下,沈夫人将选个合适的人日子将两人的生辰八字对一对,这个好了其他的都容易了。 “这真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亲事,沈夫人不是为难人的性子,小姑子与你关系好,更重要的,我听沈夫人的口风是沈于锋自己求娶你的。我女儿真是命好。”郡王夫人叫荣兰与她细细的说,内里摆清楚明白,最后又笑着说:“只是你以后就别去沈府了,免得其他有心人看了传什么。” 沈与锋在年轻一辈中突出,又长得英俊爽朗,荣兰与沈府来往频繁,不是对沈于锋没有动心过,之前也隐隐约约猜测过,如今听母亲这么说了,一张小脸烧得红彤彤的,惹的一边的丫鬟婆子们偷偷笑,沈家大爷他们有的也见过的,真是稳妥不过的。 荣兰与沈于锋要定亲的消息传到了府内,二房夫人摇摇头对女儿沈芳华说:“这大房真是要冲天了。”女儿嫁得好,儿子又娶得好,珠联璧合的姻亲可保沈家平稳的走个不少年了。说完,她又怜爱的摸摸女儿的头发说:“冲着大房的势,我也准备把你嫁回你外祖家了,你父亲平庸,但是你外祖母一向疼宠你,你表哥又对你衷心一片,我女儿也能幸幸福福的过一辈子。” 沈芳华听到自己母亲的话,将羞红的脸靠在母亲肩上说:“但凭母亲安排。” 沈夫人人逢喜事精神爽,给婆子丫鬟们给了多一倍的工钱,喜得丫鬟婆子们对沈夫人奉承不断,沈芳菲在中堂的母亲面色红润,见来往的丫鬟婆子面带喜色,心中淡淡的想,这一世终于不同了。 “什么?表哥定亲了?”方知新听到此消息,惊道。 定亲了又怎样?难道大少年放下那高贵可亲的南海郡主不管,来娶你这个孤女?一旁的小丫鬟心中不屑的想,沈夫人怕方知新又出幺蛾子,所以叫小丫鬟把这事早点跟她说,死了心。 “听说这门亲事,还是大少爷亲自求来的呢,大少爷与那南海郡主也算是青梅竹马了。”小丫鬟继续说。 方知新心神俱裂,什么青梅竹马?我和表哥才是天生的青梅竹马。 自从沈母打发了她的心腹,她就再也得不到表哥在前厅的消息了,除了老太太,这些家里当权的,她一个都见不到了,她只得咬着呀伺候着老太太,求老太太怜悯了。 方知新如往常一般伺候老太太,老太太今日显然心情不错,她用了一碗粥对方知新说:“大哥儿定亲了,定的人不错,华儿也准备嫁回她外族家了。” 方知新心一垂,连老太太都满意南海郡主,老太太见方知新面上有些黯然,她也明白这些小姑娘的心思,身边的人一个一个都定亲了,她身为一个孤女,没有人做主,谁知道会流向何方呢?不由得开口安慰方知新说:“你放心,你的事,祖母记着呢。” 记得又什么用?老太太想将她说给家里庶子做媳妇,庶子能有什么前途?温饱而已! 方知新心中萧瑟,只抱着老太太的腿说:“我不嫁,我要伺候老太太一辈子。”逗得老太太哈哈大笑,只言你这个傻孩子。 方知新对老太太有几分情,觉得自己若是当了表哥的妾,那么还能天天来伺候老太太,那该有多好。   ☆、第57章 失宠 初夏的日子有些热,老太太吃不下东西,加上胸闷得很,居然卧床不起了。沈夫人连忙使人请了太医来看,太医诊治了一番,摸摸胡子说:“无碍,开几剂药,休息着便是。” 沈芳华、沈芳菲、沈芳霞姐妹三人想着老太太年纪大了,想往面前尽尽孝,不料老太太那边全是方知新的天下,老太太一哼,方知新便知道老太太想要什么,挤兑得三个亲生孙女站在老太太房里,反而成了外人。 老太太年纪大了,天气又热,见三个亲生孙女站在那儿,大眼瞪小眼的,完全没有方知新的善解人意,屋里的丫鬟婆子本来就多,老太太心中一炸,喝了一口药,无力的挥挥手说:“你们的心意我知道了,下去吧。” 呵,这真是雀占鸠巢了。 三姐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好无声地退了出去。 出了老太太的门子,沈芳霞依旧不改尖酸刻薄的说:“嘿,知道的这是表小姐,不知道的还是老太太的亲孙女呢。” 沈芳华见了方知新这殷勤的模样心里也不气顺,抱怨说:“是亲孙女还是丫鬟还真分不清。” 沈芳菲用帕子扇了扇说:“这天气真热起来了,咱也别站在这儿了,去喝绿豆汤吧。” 三个小姐一起去了园子用绿豆汤,本来相处不太亲热的她们,倒居然因为方知新,亲热了不少。 沈于锋对老太太孝心十足,在老太太病倒的日子里,沈于锋隔三差五便去探望一二,老太太虽然觉得孙女有点烦人,但是孙子她还是乐意见的,方知新见了沈于锋一双眼睛简直粘在了沈于锋身上,钻着劲儿的和沈于锋一搭一唱逗老太太开心,显得如那金童玉女一般,沈于锋心中无鬼,十分坦荡,但是那方知新心里却甜滋滋的,觉得自己与表哥真是那天上一对,地上一双了。 沈于锋见方知新看自己的眼神越来越诡异,不由得心中寒颤,但为了老太太也只能硬着头皮与这表妹打机锋。 而方知新少女情怀,将沈于锋的躲避当成害羞,总觉得沈于锋看上了自己,她一双大眼睛向沈于锋暗示了多时,却得不到沈于锋的表白,心中不由得有些急。 有一日,她用银钱使了小丫鬟告知了她沈于锋利的行踪,终于在园子的偏僻处守到了他沈于锋见了方知新,尴尬的对其一笑想回头就走,可是还没转身,就听见方知新叫“表哥。”这一声表哥叫得百转千回,若是一般男子,早就酥了骨头。 但是沈于锋心中早就有了人,他又爱重有担当的女子,这等柔弱的,还进不了他的眼。他皱着眉回头,草草的对方知新说:“表妹。” 方知新一双美目盈盈的看着沈于锋,眼中充满鼓励之意,等着这个傻愣愣的俊逸少年说些什么。 沈于锋盯了方知新一会儿,两人无话可说之下,露齿一笑:“表妹既然没事,我就先走了。” 沈于锋转身,急了方知新,她急急的抱住沈于锋的手臂说:“表哥别走。” 沈家家教严格,沈于锋并不像其他家的小子们一样早早的开了荤,并没有碰过其他的女子。 方知新这一扑让他心下大乱,恨不得把这个不要脸的表妹狠狠的甩在地上,可是方知新抱得死紧,一脸凄然,低声啜泣的说:“表哥,我喜欢你,我喜欢你,便是为你做妾我都是愿意的。” 沈于锋比方知新高出一头,方知新选的角度让沈于锋一低头就能看见她皎洁的脸,晶莹的泪珠,她对自己的美貌一向自信,就不相信沈于锋不会看上自己。 沈于锋忍住自己很大的力,只是将方知新推到一边说:“表妹错爱,只是我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像表妹这么好的女子,能找到更好的。” 方知新正沉浸在自己构筑的浪漫世界里,原以为沈于锋会将她拥入怀中,却不料沈于锋将她推了出去,“表哥…”她傻傻的站在离沈于锋不远的地方,让沈于锋更加头疼,他本不是喜欢多言的性子,见了这个诡异的表妹,更不想说什么,只能拂袖而去。 方知新见沈于锋转身离去,心下大乱,她不知道自己是爱沈于锋,还是爱沈府的富贵,她只知道,这两样她都不想放手! 正当方新知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时候,假山石后传来啪啪的几声拍掌声。 “是谁?”方知新一脸警觉,心中冒出了一丝杀意,她千算万算,却不料有人听了她的壁角。 “我看表妹你也太痴心妄想了吧。我们沈家的顶梁柱你也想挖?做妾?你做个通房丫头你都不够格!”这话句句刮人心,刮得方知新心上鲜血淋漓,能说出此等话来的除了沈芳霞不做他人了。 方知新的脸色苍白,扯着帕子,瞪着沈芳霞,一双牙齿抖得咯吱咯吱响,被她看见了,被她看见了… “哟?不装可怜了?表妹?”沈芳霞美艳的脸上布满了不屑的笑,“表妹,麻烦你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长什么模样,再看看那南海郡主,通身的气派,你拿什么去跟别人比?你知道什么是妾么?妾就是被主母打死都不能哼一声的。”三房老爷一向放纵,小妾良多,沈芳霞最讨厌的便是此等面上柔弱,实际上暗藏心机的女子。 方知新的一颗心砰砰的跳,恨不得将眼前口出恶言的女子撕碎,一身抖得厉害。 “原来是个纸老虎。你如果能爽利的说贪图沈府的富贵,我还能高看你一两分。”沈芳霞甩了甩手中用金丝线绣的帕子,带着身边的小丫鬟离开。 小丫鬟离开时,含着嘲笑地神色看了方知新一眼,让方知新一身冰凉,连小丫鬟都敢嘲笑于她了! 第二日,方知新如往常一般去老太太的房里伺候,还没进房门,便听见沈芳霞的笑声传了出来,“老太太,这是我特地为您绣的头巾,您看看,这青松可是扎了我不少下呢。” 方知新一颗心忐忑起来,连忙接过了小丫鬟端的药走到老太太跟前说:“老太太,吃药了。” 老太太并不如以前一般的对方知新和善,而是用一双眼细细打量着方知新,方知新拿着药的手有些沉,并开始轻轻发起抖来,“放那儿吧。”老太太淡淡的说。 沈芳霞似笑非笑的看了方知新一眼,将方知新放在一边的药端起来对老太太撒娇说:“祖母,再不喝药就凉了,孙女儿可是熬了好一阵子的。” 老太太听到这药是沈芳霞熬的,摸了摸沈芳霞的嫩脸蛋儿说:“我就知道你孝顺。”说完便一口将药喝完了。 正在方知新站在一边脸上白一阵青一阵当儿,沈于锋走进来了,他目不斜视,当这个表妹不在这个屋子里似的,走上前接过老太太手中的药碗,温声问:“老太太今日身子可好?” 老太太见了孙子,开心的笑起来,她对沈于锋说:“我已经大好了,你就不用天天来探我了。被你祖父知道你天天浪费时间在我身上,非得怪罪我这个老婆子不可。” 沈于锋听见老太太这么说,连忙劝慰道:“在祖父心中祖母可是头一份儿的,祖母怎么可能妄自菲薄?” 沈老太太看了看身边一脸茫然不知所措的方知新,狠了狠心,定气说:“我这房里,年纪到了的丫鬟多,谁要是惦记大哥儿,我第一个饶不过他。” 方知新听到了老太太的说,吓得腿一颤,而房里的丫鬟们,听到老太太这诛心的话,不管是对沈于锋有心思的还是没有心思的都急急地跪了下来,老太太房中受宠的大丫鬟见大家都跪下了,便鼓起勇气用调笑的口气说:“大哥儿身份贵重,奴婢们岂敢高攀呢?” 老太太意味不明的嗯了一声,对一边尴尬的沈于锋说:“你且下去吧。” 老太太又看了看方知新,皱着眉说:“你这一张小脸雪白雪白的,莫不是被我过了病气?这日子你就好好歇着吧,不用在我面前伺候了。” 方知新微微一颤,只能说好。 从此老太太面前,最受宠的那一位便是沈芳霞。 沈芳霞赢了这一局当然心中得意,她活灵活现的将此事学给沈芳菲、沈芳华听,沈芳菲笑说:“这方姐姐真有意思,正房太太不当,偏要当我家的妾。” 沈芳霞撇撇嘴说:“穷惯了的女子,便是这样,还得谢谢芳菲妹妹让我关注着方知新与大哥的事,我才能抓了她的把柄。”三房老爷混账,太太小门小户出身,沈芳霞想搏出个好婚姻,还是得靠老太太的喜爱。 上世是方知新与沈于锋跪在老太太面前求老太太成全,才让老太太点头当方新知进门,今世,只有方新知一厢情愿的痴恋,荣兰有尚且没有过门,老太太不会为了一个孤女打南海郡主的脸,更不会允许一个孤女和自己家最有希望的孙儿私下相受,方知新这一局,输的惨淡。   ☆、第58章 梅秀才 失了沈老太太疼宠的方新知在沈府的地位一落千丈,本来就是没有根的表小姐,随便找一个人嫁了便是了,老太太抬举她,那么人人都要捧着她,如果老太太都不在意她了,那就没有人会搭理她了。 被分到方知新院子里的小丫鬟们心中纷纷喊冤,这表小姐本来就不是个正经主子,如果受老太太的宠,自己还有个露脸的机会,这不受宠了,便是连个机会都没了。想到此,被分到方知新院子里的小丫鬟们纷纷偷起懒来,方知新身边只留下了一个从方家带来的丫鬟小欣,对方知新倒是忠心耿耿,她气愤的对外面的小丫鬟们挥挥帕子说:“你们这群看人眼色的小贱人,还不快将姑娘的洗脸水倒过来。” 懒散的小丫鬟们正在嗑瓜子聊天,见小欣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赶紧散了,但是那盆洗脸水是怎么也没人倒过来。 “小姐,你看看他们!”小欣被那群懒散的丫鬟气得半死。 “不过是寄人篱下罢了。”方知新的嘴微微颤抖着,如果她自己都认为输了,那就真立不起来了。“我让你联系奶嚒嚒,联系到了么?” “联系到了。”小欣在方知新耳边悄悄的说,“沈夫人为人良善,并不曾为难王嚒嚒,而是在外面置了小宅子,将方家的人放在里面,估计想等姑娘嫁了还是嚒嚒他们做陪房呢。” 方知新听到此话,心下大定,她从柜子里拿出十几个银锭子,递给小欣说:“我出门不太方便,你将这些给奶嚒嚒他们,也算是全了我们的主仆情了。” 小欣的家人也在被放出去的方家奴仆中,看到方知新如此大方,心中自然感动,但是这钱,她迟疑着,并没有接方知新手上的银锭子,方知新知道小欣心中所想,将银锭子塞进小欣的怀里,声音有些梗咽的说:“是我不中用,害的大家如此。” 小欣摇摇头说:“小姐千万不要这么说,我们都是心甘情愿的。” 方家的那些人接了方知新的银锭子,一阵喧哗惊喜,小欣的娘老子拿了银子啃了啃说:“这银子可真实在,小姐大方。” 王嚒嚒一心为方知新着想,连忙扯着小欣问方知新的情况,小欣将方知新的情况细细说了一遍,王嚒嚒叹了一口气说:“小姐什么都好,就是好强,那大宅门的妾可是说当就当的?不说沈家,就连方家,那被发卖的妾也是一打一打的。” “可是小姐和那些贱央子不同,是老太太怜悯着的,要抬进来,也是贵的。”小欣年纪小,觉得沈于锋年少英俊且有前途,总觉得他是良配,听见王嚒嚒如此说,心中不满辩驳道。 “诶,罢了罢了,我拼了这条老命也会护着小姐的。”王嚒嚒叹了一口气,说道。 “王嚒嚒,哪要你的一条命?小姐好了,咱就都好了。”小欣乐呵呵的说。 王嚒嚒见小欣一副乐天派的模样,刮了刮她的鼻子说:“还用你说?” 小欣在回去的马车上,看见一人,面如冠玉,俊逸非常,一举一动都有着无比气度,她定睛一看,咦,这不是那老家的梅秀才? 说起这梅秀才,还真是有一段故事,他出生在一般人家,上头有四个姐姐,父亲早早的死了,母亲与四个姐姐将他拉扯长大,因他自小天资聪颖,长得也好看,便被母亲、姐姐们含在口里怕烫着,捧在手里怕摔着,日子久了,梅秀才便长成了一个极会讨女子喜欢的,满口儿女情长的软蛋,以梅秀才的相貌、讨好女人的本事定亲不难,但是难得是让这梅秀才对一人讨好,每每定了亲事,总有别的女子来闹了散了,日子久了,这梅秀才在家乡的名声可就臭了。 梅秀才的三姐是个极为有本事的,迷住了京城里去查案的青天大老爷,当了受宠的妾,还把梅家的宝贝根子带到了京城。 “京城这么多贵小姐,我弟弟这么俊逸,本事这么好,定能找个好的。”梅秀才的三姐梅兰拍手说道。 于是梅秀才背着小包跟着便宜姐夫、姐姐上了京,相比京城里的大官,梅秀才的便宜姐夫只算得上是个芝麻官了,再加上有个母老虎,嘿,你去查案了居然还带回来了一个小妾?看我不弄死你。 梅兰还没来得及向大老爷撒娇将自己的弟弟安顿进府,便被大房整得哭哭啼啼,以十分饱满的热情投入到宅斗大业里去了。 梅秀才只能打着科考的名义在一般的小旅店租了个房子,整天游手好闲,别说,京城的姑娘比老家的好看多了。 小欣回了家,对方知新笑着说了方家奴仆的事,方知新笑说:“听你说大家安好,我就放心了。” 小欣点了点头,又有些神秘的对方知新说:“小姐,你猜我今日在街上遇见了谁?” 方知新点了点她的额头:“你遇见了谁?一副如此神秘的模样。” “我遇见了梅秀才,那厮居然进京了。”小欣说道梅秀才时口气有些不屑,她可不喜欢绣花枕头。 方知新听见了梅秀才的名字,皱了好久的眉,才从记忆里扒拉出这样一个人物,这梅秀才别的本事没有,勾得小姑娘喊爹喊娘的嫁给他倒是厉害,方知新思索了片刻,想到了沈芳霞那张艳丽的脸,呵,你不是自负自己的美貌能高嫁么?那我就让你找一个好夫婿。方知新笑了笑,将小欣叫到一边,轻声说了几句,只需片刻,小欣的表情由诧异到犹豫到毅然,小姐吩咐的,自然是对的。 沈芳菲在一旁了冷眼看着,方知新在失了老太太宠爱众人怠慢的情况,还能一副悠然自得、不急不慢的样子,也算是个人物,但是这样的人物心术不正起来,格外的难缠。 荷欢见沈芳菲虽然对方知新忌惮,但是并没有做出什么实质性伤害方知新的事,心中暗叹小姐还是太善良了点,要是谁窥视她家的亲哥哥,她非把她赶出去不可。 沈芳菲听见荷欢的疑问,摇摇头说:“我留着她自有用处。”沈老太太对方知新的情,还没断呢。 沈老太太虽然刻意在众人面前下了方知新的面子,但是方知新端着自己亲手熬的粥,日日都到老太太的房门口去候着,人心都是肉长的,老太太突然心软了,她对自己身边的心腹嚒嚒叹了一口气说:“我这是不是老了?要是以前,我早就将这样居心不良的丫头打出去了。” 老太太的心腹嚒嚒是老太太少女时期的贴身丫鬟,知道老太太许多过去的事,不由得劝慰道:“老太太是看在莲姨娘和您妹妹的情分上呢。” 老太太自觉找到了台阶,“也是,不是姨娘为我挡了那个疯子的一刀,我只怕不在人世了吧。”她想到那天还是觉得害怕,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方知新有恃无恐的另一个原因,便是她的亲外祖母,救了沈老太太的命,而自己却因为调养得不好,早早的去了,沈老太太对他们这一脉,一向都有愧疚。 “罢了罢了。”沈老太太挥挥手,“新儿整天被我困在院落里,见到的外男不过是锋儿,对锋儿动心也是情理之中,待我身子好了,带她去其他的地方瞅瞅,必有她中意的男子,实在不行,我见那二房庶子沈之卫也是好的,配一对也算天作之合了。” 心腹嚒嚒在一边没说话,在她看来,这表小姐的心,可大着,总有一天,她会将老太太这点子情分全部用完的。 方知新端着自己的熬着的粥,静静的站在门口,其他的丫鬟进进出出都对她视而不见,突然有个小丫头急急忙忙的走了出来对方知新露出了谄媚的笑容轻声说:“表小姐,老太太唤您去呢。” 老太太还是放不下她,方知新双眼一亮,一手端着粥,一手整了整发连忙走向大厅,老太太坐的地方视角开阔,一眼就能看见方知新面上的憔悴与眼中的孺慕之情。 “老太太,您终于肯见我了。”方知新轻轻地将粥放到老太太身边的小案子上,擦了擦泪,一副又欣喜又不敢置信的模样,让老太太的心暖了三分。 “如果连您都不疼我了,我都不知道怎么活下去了。”方知新梗咽着说。 “傻孩子。”沈老太太将方知新拉到自己身边,“我不疼你还有谁疼你呢?我还要看你出嫁的呢。” 方知新听到这话,脸上不由得飞过一丝暗红,“老太太”,她跺了跺脚,嗔怪起来。 “我知道,你想当锋儿的姨娘,可是你也得看看,这锋儿的姨娘可不是这么好当的,南海郡王府势大,怎么能容忍锋儿娶了新妇没多久就纳妾?再说了,这南海郡主还是锋儿自己求的,你怎么可能插的进去?”老太太也算是真心疼方知新了,站在她的立场上,语重心长,一一分析,“等祖母为你挑个好的,家世次一点的,才好拿捏,沈府才能为你撑腰,再说了,我觉得我们府里的卫儿也是个不错的,你可以细细瞧着。”老太太言下之意竟然给了方知新自由选择的余地。 方知新听了老太太的这一番话,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她就算是与沈府的二房庶子做正房太太,也算高攀了,不过这桩亲事由老太太压下来,无人有异议,再加上老太太一向偏爱她,不愁没有好日子过。 “老太太,我不嫁,我要一辈子伺候老太太。”方知新撒娇地说到,逗得老太太哈哈大笑。   ☆、第59章 再见 方知新又重新得到了老太太的宠爱,一早上她便熬了老太太最喜欢的粥进了上房,门口的沈芳霞一双丹凤眼微张的打量着方知新,冷冷地哼了一声。若不是她最近在上那贵族小姐最风行的礼仪课,泼辣的三小姐只怕要说出“小贱人”三个字。 方知新脸皮厚得很,向沈芳霞微微的扶了扶身子叫了一句:“霞妹妹。” 沈芳霞皮笑肉不笑的说:“你来了真好,老太太正惦记着你呢。” 方知新笑着说:“我哪里比得上霞妹妹,是老太太的心肝肉。” 沈芳霞看着这个面容柔弱内心阴险的女子,揉了揉太阳穴,没有回答,只是径自走入大堂。 沈老太太在太医开的方子的精心调养下已经大好,她看见门口的两个花骨朵儿一般的姑娘走了进来,不由得笑着说:“难为你们这么惦记我。” 沈芳霞走了上去说:“老太太说什么呐,只有您好好的呢,孙女才能整天开开心心的。” 方知新并不与沈芳霞争宠,只是静静的将粥端到沈老太太手边。 沈老太太宽慰的拍了拍方知新的手,对方知新说:“你这几天闲了,绣个荷包给二太太,也算是成全了她对你的照应之情。” 方知新的手微微一凝,笑着应了。 沈芳霞见沈老太太和方知新这哑谜一般的对话,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方知新与二太太一向没交集,怎么就被照应了?她百思不得其解,下午找到了沈芳菲。 日子热,沈芳菲穿着薄薄的纱衣正倚在凉椅上扇扇子,她的话不多,反倒显得沈芳霞有些叽叽喳喳。 “你说,老太太让方知新绣一个荷包给二太太是什么意思?”沈芳霞拿着团扇抵在额头上细细思量。 “那还用想?二太太不是有一个前景还不错的庶子,老太太想将方知新许给他呗。”沈芳菲轻描淡写的说。 “什么?”沈芳霞惊呼出声,心中不由得酸酸的,老太太连一个孤女都愿意为她打算,还身为亲孙女的自己,老太太却从未为她打算过,这是什么道理? “姐姐慌什么?还得要看二太太答应不答应呢。”沈芳菲喝了一口凉汤,二太太的嫡亲儿子像父亲,有些平庸,但是这个庶子却不知道集了谁的优点,聪颖的很,考个举人是不成问题的,为了庶子帮衬嫡子,二夫人对这个庶子还真算不错,让庶子娶了一个这样无根基的孤女,二太太未必愿意。 沈芳霞抬头疑惑的看了看沈芳菲,这个妹妹,倒是越来越让她看不明白了,小小的年纪,什么都看的这么通透,又这么沉稳,什么都不怕的样子,仿佛是被妖精附身了。不过被妖精附身的沈芳菲比以前那娇气的模样要顺眼很多。 沈芳霞想到方知新又想到自己,一时之间有些忧伤,捧着双腮,看着外面的小桥流水,沈芳菲从侧面看了,都觉得是一副美丽的仕女画,沈芳霞是姐妹中最艳丽的,虽然争强好胜了点,但内心不坏,希望她不要再走前生的路了。 沈府与南海郡王府互相过了礼,但是南海郡王府这时却说老夫人舍不得孙女儿,希望再留荣兰半年,急的沈于锋上蹿下跳,不断催促着沈母去帮他走一趟。 沈夫人跟沈芳菲小话说:“你瞧瞧你哥那急得猴子一样的模样,谁家嫁闺女不拿乔?荣兰这么好的女子,别说是半年,就算是一年我们也是等得的。” 沈夫人对南海郡王妃表达了对老夫人怜惜孙女的理解,同意延迟半年再成婚,不过这吉时嘛,是可以先选好的。 两家先定了吉时,南海郡王妃进了荣兰的闺房,见荣兰的桌子上堆了一摊子沈芳菲使人送过来的小东西,有活灵活现的木雕,傻头傻脑的小玩偶,笑着说:“这沈家大爷对你还是用了心的。” 荣兰听到此话,羞涩的笑了笑,她与沈于锋也算是认识,他这么将她放在心上,她很开心。 相关事宜落妥了,沈家与南海郡王府定亲的消息传开了,淑妃在小佛堂里念着佛经,听到身边的小侍女在她耳边报了这个消息,她手上的佛珠一顿,又继续念起佛来。曾经沈于锋是她认为的东床快婿又如何?三公主远嫁了,总不能让人家当光棍吧,沈家拖了半年多才为沈于锋定亲,已经很给自己面子了,总之,是她女儿与他无缘而已。 十一皇子听见这个消息,握了握拳,他不明白自己的姐姐为什么那么喜爱沈于锋,但是他又想到那张在园子里与沈于锋有些肖似的脸,似乎有点明白了姐姐的心思。姐姐远嫁了,她已经很久没有进宫了,不过,远离这个吞噬人的漩涡也好。他要快快强大起来,风暴就要开始了。 沈家、朝堂上的风云都与梅秀才无关,他现在该想的是,如何勾搭到一个做官的人家的姑娘,从此平步青云。可惜大户人家的姑娘哪会随便抛头露面?这一切,梅秀才只能想想而已,虽然梅秀才来京城的目的是来赶考,但是不影响他将隔壁的豆腐西施勾到了手,豆腐西施一颗心都挂在了梅秀才身上,就等梅秀才高中了再迎娶她。 手上有梅兰定期叫人送来的银子,还有豆腐西施的小意奉承,梅秀才的日子过得格外的顺心,除了那个酸腐的邻居王侑,这个王侑也是从小地方上来赶考的,身上的补丁多得很,每天的之乎者也,而且对梅秀才勾搭豆腐西施一事很是看不上。 王侑身材高挑,却长了一张略微平凡的脸,国字脸,大耳朵,厚嘴唇,除了挺拔的鼻子似乎没有别的优点。他也是集全家之力来京城赶考的,如果此次不成,他也就没脸回家乡了。 要是沈芳菲看见王侑一定会惊讶,以后深受皇帝偏重的文大臣居然是在这个小院子里发家的,可惜王侑并不知他以后的前程,反而显得忧心忡忡。 梅秀才整天对王侑冷嘲热讽,王侑忍了,在京城赶考之前,他不想惹出事来,不然他怎么对得起卖掉一切的家人? 梅秀才觉得最近运气好得很,简直是要打瞌睡就接到了枕头,他在硕大的京城居然遇见了老乡—小前,小前是方知新贴身丫鬟小欣的弟弟,人机灵得很,跟梅秀才言明了是在京城的大官家当差,一副威风凛凛的样子。 京城的大官?梅秀才的双眼一眨巴,“京城的大官家里可有贵小姐?” “当然有。贵小姐不仅美若天仙,连做一件衣服就能花掉几十两银子呢。”小前炫耀道。 几十两银子?梅秀才瞪大了眼,对小前笑得真心起来,“你混得真不错。” “那当然。”小前听了方知新的叮嘱,对梅秀才可是及尽全能的炫耀。 嘿,这认识贵小姐的路子,有了! “小前,为了庆祝咱他乡遇故知,下馆子去!” 王侑站在门口,看着喜形于色的梅秀才,心想,该是怎样不带脑子的女子,才会看上这样图有外表的草包。 沈夫人将沈于锋的亲事定了,又将目光转移到了沈芳菲身上,这小女儿虽然还要一两年才能定亲,但是未来女婿的人选,可以相起来了,她想到当时为大女儿定亲的时候,没有提早相定,才让大女儿差点落入虎口,大女儿如今生活幸福美满,真是阿弥陀佛了。 沈夫人叫嚒嚒将京中的适龄儿郎筛选了一圈,将满意的目光投到了柳家身上,柳清湛,柳家的嫡次子,嫡次子的媳妇用挑大梁,柳家一向洁身自好,清贵得很,柳清湛本身又很优秀,沈芳菲嫁过去,自然是不用受委屈的。 京城这些人家,拐着弯儿都有亲戚关系,说来说去,沈夫人还真能称得上是柳清湛的表姨,她思索了一会儿,对身边的嚒嚒说,定个帖子,与柳家的夫人来往一下。 嚒嚒点点头,迅速去办了,这柳湛清她也见过,人是最最精致守规矩不过的,若是成了,与小小姐也算是一段良缘了。 沈夫人见嚒嚒急速去办了,坐在椅子上叹气说:“这女儿啊,真是留来留去留成仇。” 帖子里邀请的夫人当然不会是柳夫人一位,沈夫人拉了其他的夫人作陪,柳夫人也是清贵人家出身,虽然已是有了三个孩子的人儿,但是还是显得又清新又美丽,沈夫人看了柳夫人的艳色,再想想自己晚上照镜子眼角边的皱纹,不由得在心里叹了口气,文臣手里没有兵权,不会遭皇帝的猜忌,不用事事思前想后,也不用上战场去搏命,自然是比武官不知道舒坦多少。她自己知道武官的不好,自然不会将女儿再嫁一个武官。 沈芳菲被沈夫人叫了出来见客,她被嘱咐打扮了好一阵子,一边走一边对沈夫人身边的心腹丫头捂着嘴笑说:“今儿来的人是谁?值得母亲这么郑重其事的? 沈芳菲今日穿着天水蓝的裙衫,头上扎了一个发髻,别着几朵白色的小花显得格外别致,她见沈夫人,娇娇的一笑,露出了小女子的天真,柳夫人看见沈芳菲的殊色,在心中赞叹了一句,好一个沈家女子。 “菲儿,这是你的表姨,柳夫人。”沈夫人温言对沈芳菲说道。 沈芳菲抬头看坐在上首的女子,居然是柳夫人!她盯着柳夫人的脸,觉得恍如隔世。   ☆、第60章 再见2 沈芳菲对柳夫人娇俏的笑了笑,叫了一声“姨妈,”叫完之后,沈芳菲面上一红,悄悄的站在沈夫人身边,挽起了她的手,不知道在沈夫人耳边说了什么。一副被宠坏的天真小丫头模样。 沈芳菲上世与柳夫人在后院也算是打了不少交道,自然知道很注重清流门派的柳夫人是不喜欢被宠坏的女子的,她喜欢的是与她一般的至少在表面是温柔可人的女子,上世沈芳菲出自将门,性格大大咧咧,在很多礼仪上有缺失,柳夫人是极为不喜的。 沈夫人听沈芳菲说完话之后,皱了皱眉头说:“胡闹,锋儿去马场挑马,你凑什么热闹。” 沈芳菲又摆了摆手说:“身为将门之女,我也要一批无双的坐骑。” 沈夫人偷偷的打量了柳夫人的神色,见柳夫人面上并无异色,而是一副很和蔼的样子看着沈芳菲,心中松了一口气,笑说:“那就依了你了。”说完,沈夫人又对柳夫人说:“这女人呐,嫁出去以后,能快乐的日子就没多少了,所以这女儿,我是娇养长大的。” 柳夫人点点头说:“是呀,不过我的儿媳妇啊,可是要当女儿养的。” 沈夫人听到柳夫人的话,心中暗暗开心,这柳夫人,果然是个和善的。 其实,柳夫人见沈芳菲的骄纵做派,心中微微皱眉,自己的小儿子风姿卓越,怎么要娶这么一个粗野的姑娘做妻子?若不是柳老太爷说沈家大有可为,这亲结定了!她才不会踏上沈家的大门。 沈芳菲看了柳夫人在扮演未来和善的婆婆,心中不由得嘲讽一笑,柳夫人出自清贵家庭,什么都喜欢将面上摆得花枝招展,那内里的苦楚,只能关上门暗暗去受了,她明明极其不愿意自己最宠爱的小儿子娶这么一个粗鲁无礼的将门家女儿,却因为沈家的权势而将人家迎进了门,迎进了门也不好好待人家,面甜内苦的对待着,最后,还要在沈家倾覆后,一杯毒酒送她上路,真算得上是世上少有的“善心人”。只可惜上世的自己太傻,见到这个姿态、礼仪如流水一般完美的女人不由得内心自惭形秽,一心模仿这位,最终东施效颦,反而弄得其他柳府的丫鬟在背地里的嘲笑。 柳夫人一边腹诽沈老太爷一边与沈夫人闲聊着,再次打量沈芳菲时,发现这个少女看自己的眼神有些阴沉,她不由得一愣,眨了一下眼睛又发现少女看向自己的是明媚的笑脸,怕是眼花了吧,那么小的少女怎么可能有那么复杂的眼神,柳夫人淡淡的想。 总体来说,沈夫人与柳夫人的会晤十分成功,她们隐晦的表达了结亲的意思,也认为双方小儿女应该多点时间培养感情,沈夫人觉得沈芳菲性子活泼单纯,柳湛清一定会为之动心,好好珍惜,柳夫人却觉得自己儿子喜欢什么样的,她了解得很,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柳湛清都不会真心看上这位沈小姐。 沈夫人将柳夫人送出大门,将沈芳菲拉到大堂,面色一沉说:“菲儿,你从来不爱和锋儿去马场,今儿怎么就当着沈夫人的面提出来了?” 沈芳菲看着沈夫人说:“母亲邀柳夫人来的目的女儿知道。 “你知道还这样?”沈夫人有些动气的拍了拍桌子,她是越来越不懂这个小女儿了。 “母亲,女儿不想嫁人。”沈芳菲说此话的时候是真的动了情,上世的她是嫁了人,但是结局太惨淡了。 沈夫人听到此话,不由得头疼,“不嫁人你还能去哪儿?难道去那尼姑庵呆着?” “女儿宁愿去尼姑庵!”沈芳菲有些负气道,上世她嫁给柳湛清是因为沈家家主与柳家家住有了官场上的协议,不过看沈家倾覆,柳家袖手旁观的样子,柳家本来就是负心忘义之人,不值得联手。 沈夫人听了沈芳菲的话,心口有些堵,她指了指沈芳菲半天没说出话来,这个小女儿怎么就这么叛逆了呢? “小姐,夫人再怎么样都是为您好的。”沈夫人身边的嚒嚒见两人气氛不对,连忙出来调节。 沈芳菲今日见到柳夫人,又想起前世的噩梦,大哥战败,大姐自尽,小哥哥不知踪影,全家上下没有一个好的,一切的一切,让沈芳菲又恐惧又痛苦,她不由得颤抖起来,“母亲!”沈芳菲扑倒沈夫人膝盖上,想着想着,居然大哭起来。 沈夫人本来还被沈芳菲气着,却不料小女儿突然将脸埋到了自己的腿上,大哭起来。 “你这是怎么了?”沈夫人慌忙摸了摸沈芳菲的后脑勺,沈芳菲却将脸埋在沈夫人的膝盖间不肯起来,只顾着自己抽泣。 沈夫人温言安慰了好一阵儿,沈芳菲才从沈夫人的膝盖中抬起脸来,沈夫人见沈芳菲巴掌大的小脸通红通红,一双眼睛跟兔子似的,一颗心软了一半,旁边的嚒嚒连忙递过绞好的帕子,沈夫人接了为沈芳菲擦了脸,“傻孩子,离你定亲的日子还久呢,你先看看那柳家小子,若不和眼缘,母亲再为你做主。” 沈芳菲听见此话,咬了咬牙,心中想着,日子还长呢,九皇子,谁知道鹿死谁手呢? “妹妹这是怎么了?”沈于锋今日空了给沈夫人来请安,却看见自己的妹妹肿着双眼站在母亲身边,一副活活被人欺负的模样,气不知道往哪儿一处来,“是谁欺负你了?” “瞧你说的,你妹妹古灵精怪的,只有她欺负人的份儿,没有别人欺负她的份儿。”沈夫人看着身边一双优秀的儿女,又想到成为北定王世子妃的大女儿日渐沉稳,觉得此生无憾。 “那妹妹哭啥?”沈于锋有些二丈摸不清头脑。 沈芳菲对沈于锋神秘一笑,跑开了。 沈于锋只得无奈的说:“怪丫头。” 沈芳菲进了自己的院子,荷欢见沈芳菲的模样狼狈,惊呼着去煮白鸡蛋去沈芳菲的眼部浮肿。 沈芳菲哭了一场之后,心情大好,有了与天斗与人斗的劲头,她刚拿出一本山间小记翻了两页时,沈芳霞走了进来,手中还拿着两本书。 “妹妹,你这么是怎么了?”沈芳霞见到沈芳菲这个样子不由得惊呼,沈芳霞后面的小丫鬟支支吾吾的向沈芳菲说:“小姐,三小姐她一定要进来,我拦不住。。。” 沈芳菲点了点头,沈芳霞这人性子泼辣,没有拦得住她的人,她当然不会怪罪小丫鬟,“今天想到远嫁的三公主,我不由得有点伤怀。”沈芳菲淡淡的解释说。自三公主出嫁后,她进宫的次数锐减,三公主过得好或者不好,她还真没得到消息。 沈芳霞听到沈芳菲提起三公主,不由得有些语塞,沈芳霞自负美貌,内心高傲,要她小意奉承三公主是不可能的,所以虽然沈芳菲与三公主交好,但是她与三公主却一点都不熟。 “每个人都自有自己的缘法,像三公主那样的,定会过得我们都好。”沈芳霞干巴巴的安慰了沈芳菲一番,又拿出几本书来对沈芳菲说:“这是我从书铺里淘来的话本,值得一看。” 沈芳菲也爱书如命,不过听见只爱美不爱书的沈芳霞也去淘了话本,不由得有些好奇,她将书接了过来,翻了几页,不由得脸色大变,“这是谁给你的淘的?” 沈芳霞见沈芳菲脸色有变,不由得奇道:“我自己选的呀,这书有什么不妥么?” 有什么不妥?这书全是说贵族小姐与落难书生相爱私奔的,其心可诛,难怪沈芳霞上世会与那名不经传的书生私奔,源头来自于这儿。 沈芳霞见沈芳菲面色不豫,心中不由得有些负气,赌气说:“妹妹是大智慧的,看不上我这歪门邪道就说,何必咬牙切齿呢。” 三房老爷荒唐、三夫人小门小户出身,却对这个唯一的女儿百依百顺,沈芳霞爱看什么爱玩什么他们是决计管不到的,沈夫人又不可能伸出手去管侄女的事,沈芳菲叹了一口气对沈芳霞说:“姐姐知道我为何生气么?” 沈芳霞甩了甩帕子,一副不高兴的模样说:“我怎么知道?” “姐姐你可知道这与书生私奔的小姐的以后的生活?小姐的家人认为女儿与外男私奔太丢人,将小姐对外报了病故,那小姐从未吃过苦,与书生在一起很快用尽了身上的盘缠,连身上的首饰也当了去,小姐剩下的只有美貌,书生嫌弃小姐对他的仕途没有帮助,小姐只能没名分的跟在书生旁边,最后在书生和他家人的折磨下,没几年就死了!”沈芳菲这话说的十分痛心,因为这个结局不是故事,而是上世沈芳霞的结局! 沈芳霞听到沈芳菲说了这么一大串,面色有些凝重,长叹一口气说:“这小姐,真是傻。”   ☆、第61章 高攀 沈芳霞听了沈芳菲讲的故事,回了自己的屋子,坐在椅子上,一时之间面色有些变幻莫测,她在寺庙上香的时候,偶然撞上了一个清俊的书生,那书生生得唇红齿白,像是那戏文里的小生,她低腰下去捡被书生撞到地上的帕子,书生也急急下去捡,两人的手指碰到了一块儿,不由得双双红了脸。 书生站起来,整了整白衣,取出画着梅花的扇子,扇了两下徐徐的说:“小姐请先走。” 沈芳霞接触过的外男不多,这个书生似乎与她家里那些五大六粗的武将不同,又斯文又对女子尊重得很,一袭白衣,仿佛是那画上走出来的小生,惹得她一颗芳心砰砰乱跳。 沈芳霞回到家,一时之间有些神魂颠倒,之前在她老子——三老爷那儿翻到的书生与小姐的杂书一时之间有了用武之地,沈芳霞拿着书翻了又翻,想了又想那书生,瞧他的模样必然是聪明的,若是与自己在一起了,求家里提携一下,不愁没有出路。 三老爷是个混的,三太太也是小门小户,但是对唯一的女儿沈芳霞是百依百顺,也不曾有过什么淑女教育,沈芳霞丝毫不觉得自己思春是错,只觉得如果自己看中了那书生,便让他考个进士,让沈府多提携提携,传个小姐慧眼识才子的佳话该有多好。 沈芳霞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将一本话本翻得起了皱儿,才靠在床栏上对贴身丫鬟说:“环儿,跟母亲说一声,我要去寺庙为老太太祈福。” 沈芳霞遇见的白衣书生不是别人,正是那上京城赶考的梅秀才,小前打探了沈芳霞的消息,他便在寺庙等着,他见沈芳霞,已经在心中赞叹她的艳丽美貌,他一向对自己的外貌自信,早已有了哄得沈家小姐嫁给他的念头,他装作很偶然的撞上了沈芳霞,一副天上仙的模样,惹得那沈家小姐动了心。 梅秀才第一次见沈芳霞,见她绯红的脸颊就知道这个女子必然会坠入他的情网中,不由得回去得意非凡,书也不念,勾搭那不三不四的女子日日共享欢乐。梅秀才开心,但是他的邻居王侑不开心了,他租这间院子的原意是因为安静适合读书,但自从空有一张小白脸的梅秀才来了以后,这院子开始热闹起来,总有女子的莺歌燕舞,梅公子虽然做八股文不行,但是做情诗艳词却厉害得很,他大声的在院子里念着那些在王侑看来脏了耳朵的话,毫不害臊。 他与王侑本来就不对付,自从王侑有日忍无可忍站出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之后,作词的声音便更大了,还爱惹得那女子娇笑连连,整个院子里一阵闹腾。 沈芳霞再次来到寺庙,经过那与书生遇见的地方,见那儿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沈芳霞有些失望的摇摇头,她怎么就会以为那书生一直会在那儿等着她呢?这梦果然做得有点言过了。 沈芳霞怀着一颗失望的心,在佛祖面前为老太太求了求,又情不自禁的偷偷求了佛祖能不能再次遇见那个书生,转身叫小丫鬟与她一起离去,当两人快走到寺庙门口的当儿,旁边突然有人犹豫的说了句,“小姐。” 沈芳霞回头,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那书生仍是一身白衣,站在飘飘的柳条下,一脸笑意盈盈,沈芳霞的心一下被击中了。 环儿见沈芳霞一副神不守舍的模样,心中着急,这小姐不是一心只想攀高枝么,怎么看见这个小白脸的就迈不动腿了呢?她微微扯了扯沈芳霞的袖子说:“小姐,咱回家吧。” 沈芳霞不理环儿,只对梅秀才露齿一笑,梅秀才见过的女子不少,但是在此刻是真的被沈芳霞惊艳了,他愣了一会儿,知时间紧急,急急的走到沈芳霞面前对沈芳霞诚恳的说:“小生对小姐一见如故。” 环儿见这些大不敬的话从这书生口中连环冒出,急急打断梅秀才说:“什么人这么放肆,对我家小姐说些不堪入耳的话。” 沈芳霞才不管这些,她心中如一炸,原来他见我也像我见他,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她用帕子遮住了红了的脸,由得环儿拉着自己走。 环儿拉着沈芳霞急急的往马车走,心想要将这事掩得死死的才行,不然三夫人非得趴了她的皮,远远的,她还听见那书生说:“我在这儿等你。” 环儿一颗心,如在油里煎;沈芳霞一颗心,雀跃得很。 梅秀才再次见到了沈芳霞,见沈芳霞一副羞答答的模样,便知道这沈家小姐和其他女子一样,一颗心全系到了他身上,不由得有些得意,他迈着大步子走回院子,院子里他三姐派来的小厮正在等着,“少爷,这是姨娘给你送的月钱,姨娘不容易,您得省着点花。”小厮对梅秀才心中十分不以为然,这样的靠着姐姐出卖青春养着的男子,除了脸好看,一无是处,梅兰在大房底下讨生活十分不易,居然还有个花钱如流水的弟弟,梅秀才对小厮笑着说:“你让姐姐别担心,我们很快就有好日子了。”说罢,梅秀才哼着小曲儿准备走进屋子,小厮摇了摇头说:“真不知道姨娘怎么有这么一个混世弟弟。” 王侑这时正从院子里出来,见梅秀才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心中十分不满,不屑的哼了一声。 梅秀才早已将沈芳霞当做自己的囊中物,以为他的前程繁华似锦,被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王侑瞧不起了,自然心中十分窝火,“你不要这么看着我,等我入了沈家,一定要压得你不见天日。”梅秀才挥着拳头对王侑说。 “沈家?”王侑见梅秀才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不由得有些惊讶,是那个沈家? 梅秀才见王侑一脸惊讶,得意地笑着说:“你且等着,我就要做沈家的女婿了。” “呸,沈家怎么可能要你做女婿!”沈家几代为朝廷忠心耿耿,战死的人不在少数,王侑心中十分敬佩,听这么一个混蛋肖想做沈家的女婿,不由得心中十分窝火。 梅秀才不想与王侑解释,只是嘲讽的对王侑笑笑:“听说你才高八斗?慢慢爬吧。”他笑着走进了屋,又想起沈家那高贵艳丽的小姐,不由得神魂颠倒起来。 沈芳霞又借着给老太太祈福的名头,去了那寺庙,她几次遇见梅秀才,梅秀才一想过来说话,环儿占到沈芳霞面前严厉的说:“我们家的小姐不是猫猫狗狗都能接近的!” 沈芳霞心中有些责怪环儿,但是也不能放下大家小姐的矜持去与环儿辩驳,只能一副矜持的模样,梅秀才没想到,他说破了那张嘴,都没能近沈芳霞的身。 王侑听梅秀才说不日便将要做沈家的女婿,心中不由的大疑,某日跟着梅秀才到了寺庙门口,不过一会儿,见一个蒙着面纱的大家小姐在丫鬟的簇拥下上了马车,什么模样,王侑没有看清楚,但是从那身段一看,便是个极美貌的女子。 王侑装作无事买了几个果子,对旁边的小贩说:“这大家女子是哪家的?” 小贩低声对王侑说:“这是沈家的小姐,听说是沈家老太太病了,专门来祈福的。” 王侑听小贩这么说了,心中一沉,这沈家小姐莫非也是那只看皮囊的蠢货?要知梅秀才哄女人真是一把好手。 沈芳霞与梅秀才见了几次,便一颗芳心全系在了梅秀才身上,吃着果茶低声说:“只盼望他今年能高中呢。” 她与沈芳菲的关系减缓,于是便拿着话本去找沈芳菲,想与姐妹讨论一下这思春方面的话题,却不料被沈芳菲狠狠的说了一顿,这一颗陷在白衣里的芳心,才如梦初醒。 沈芳菲见沈芳霞若有思,急忙抓住沈芳霞的手说:“你没有遇见这些事儿吧。” 沈芳霞将手从沈芳菲手挣脱,一双凤眼四处瞄了瞄说:“怎么可能。” 沈芳菲正欲松一口气,沈芳霞身边的环儿却跪了下来说:“小姐,你就全说了吧。” 沈芳菲瞪着一双眼睛看着沈芳霞,沈芳霞发狠捏了捏环儿说:“你这个死丫头。” “三姐姐,她这是忠心耿耿,她如果不说,你便毁了!”沈芳菲死死的抓着沈芳霞,青筋毕露。 沈芳霞见沈芳菲一副着急的模样,心莫名软了软,好歹是带着血缘的姐妹,心是向着着自己的。 “我自有分寸。”沈芳霞淡淡的说。 沈芳霞虽然少女怀春,但是沈芳菲话如一盆冷水,狠狠的浇灭了她的萌动,她一时有些懒懒的,哪儿也不想去,急坏了在寺庙外苦等的梅秀才。 “什么?她不去见梅秀才了?”方知新听小欣说了,有些失望,“不过没关系,我还有后招。”方知新淡淡的说。 沈芳霞!我定要让你跌入地狱,你等着!   ☆、第62章 锦帕1 沈芳菲知道沈芳霞的事后,回到房间对荷欢淡淡的说:“使人盯着那表小姐,免得又出什么幺蛾子。” 荷欢低低的应了,便使了外面杂耍的小丫头盯着方知新,这一盯,还真盯出事来了。 “你说方知新使三房的丫鬟偷了三姐姐的帕子?”沈芳菲的面色有些变幻莫测,这个身世可怜的表小姐,还真有两把刷子。三房本来就是乱糟糟的,三太太又小气,下人们总是想着自己找出路,如果有人出重金要他们偷一条三小姐的帕子,也不是不能做的。 沈芳菲想起前世今生,因为三老爷是小儿子,老太太对三房偏心得很,三房基本上是关起门来用公中的钱过自己的日子,这滋润的生活并没有让三房满足,而是让他们觉得整个沈府都应该是他们的。沈芳菲皱皱眉,虽然沈夫人的手不便伸到三房去关那些细致的事,但是起码一些人事还是要管起来的,三老爷身边那个一肚子坏水的书童,必须得被处理掉。 荷欢见沈芳菲一双眼睛幽暗的盯着帕子,不知道在想什么,也不打扰,只是在一边静静的站着,小姐长大了,主意多得很,她要做的只是忠心而已。 半晌,沈芳菲对荷欢说:“将帕子换了。”她站起来,将帕子收紧了怀里,摇了摇头,这三姐姐一向泼辣任意妄为,是该受受委屈了。 这晌,沈芳菲沉着着气,等着意料之中的事发生,沈芳霞忍痛割了对那书生的情,但是隐隐约约想起来,心中还是对他有着期盼,当女人动了心,总认为那个男人是独一无二的一个,别的男人都会负心,但是他不会。她一边想着想着,对沈芳菲有了一点点的微词,仿佛她是那拆散小鸳鸯的狠心人。 那晌,梅秀才拿着小前偷来的手帕欢欣鼓舞,“这帕子真的是沈家小姐的?”他一张俊秀的脸因为激动而显得有些扭曲。 小前虽然心中看不起这攀龙附凤的人,但是不由得承认这梅秀才就是运气好,若不是…他也不会这么快如愿以偿。 沈府三老爷是个糊涂汉子,天不怕地不怕,他从小被沈太太宠大,两个哥哥也不与他争,便养成了他不学无术但是认为什么都是他的的想法,但是这样的浪荡混混子也有个死穴,他谁都不怕,就怕自己的女儿。 沈芳霞是他的一个孩子,又继承了他与三太太的优点,长得好看得很,他觉得沈老夫人是如何对他,他也该如何对沈芳霞才是,沈芳霞在他心中,便是做皇后也是绰绰有余的。 当他听三夫人在某宴席上遇见了某小京官的小妾,小妾言称自己的女儿与她弟弟有私并求娶时,不由得心头一跳,什么玩意儿?小官的小妾的弟弟?也敢求娶我的女儿? 三老爷气得砸了桌子上最喜爱的镇石说:“我怕他是摔坏了脑袋,当我沈家是什么?说娶就娶?”说完,三少爷就卷着袖子想去那小官家闹一场,必定得逼得小官把这小妾教出来才是。 三老爷气得往前走,却被三夫人拦了下来,“你这是怎么?难道你想把女儿嫁给那路边连进士都不中的穷秀才?” 三夫人急忙摆摆手说:“她是我的亲生女儿,我难道听了这话不气?但是但是…”三夫人的脸色有些难看。 “你支支吾吾什么?”三老爷最见不得的就是妻子的这幅小家子的模样,也不知道母亲怎么选的,就给自己选了这样一个媳妇呢? “那女人说是咱女儿与那梅秀才在寺庙里一见钟情,暗中见了几次,才把帕子送给梅秀才的,为的是让梅秀才拿着帕子来娶她。” “放肆!”三老爷气得踉跄了一下,“我女儿是沈家的女儿,沈家三朝元老,怎么可能看上他这样一个穷书生?” 三夫人在三老爷身后唯唯诺诺,不敢说出她远远的看了那书生几眼,还是有几分皮相的,她自己的女儿自己了解,万一是真的自己的女儿心动了呢。 现在对方号称拿着沈芳霞的帕子,如果事情流传出去了,不仅是沈芳霞吃不了好果子,连带沈芳霞的姐妹们都会被背上不好的名声,在不确定这帕子到底是不是沈芳霞的情况下,三老爷若是贸贸然去闹了,非得被沈老太爷打断双腿不可,如今京城里的这一摊浑水,有人就希望乘机搅一搅呢,你还想捏着鼻子往前凑? 三太太向门口的小丫鬟使了一个颜色,小丫鬟急忙跑向了大房,三夫人暗自叹了一口气,虽然她不满沈夫人管得太多,但是有些事,还真只能靠她了。 “你说什么?外面小京官家的小妾拿着霞儿的帕子说,霞儿与她弟弟私定终身?”沈夫人还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这不可能呀,沈芳霞心高气傲的,又仗着美貌,怎么可能做这种事?但是如果这事没处理好,沈家女儿的名声可算都毁了,沈夫人握了握拳头,正在思索的当儿,三夫人急急忙忙地走了进来,她连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便站到沈夫人面前说:“嫂子,这可如何是好?” 你这时候可叫我嫂子了?平常无视我说三房的事儿不要我管的人可也是你,沈夫人心中有些焦躁,但是此事必须得有个章程,不然,连累的不止是沈家一个女儿。她定了定神,“将霞儿叫过来再说。”沈夫人对门口的小丫鬟说,小丫鬟连忙跑去了沈芳霞那儿。 “婶婶和母亲找我?”沈芳霞少女怀春,对什么事都有些厌厌的,正有一搭没一搭的扇着扇子。 小丫鬟心中焦急,但是不能在人前将话说的太尽,只得隐晦着说:“小姐,你快点儿,两位夫人都等得很急呢。” 沈芳霞娇声说:“有什么可急的?”她整了整发鬓,往大堂走去,走到大堂,沈芳霞见自己的母亲与沈夫人一脸凝固,不由得打趣道:“两位贵夫人这是怎么了?” 三夫人见自己的女儿还能一脸轻松地打趣自己,不由得着急着拉住女儿,本来想重重地打了两下,但是因为舍不得却轻轻的放下了。 沈夫人本是温柔的性子,看见沈芳霞总会微笑着送一些东西,沈芳霞并不怕她当家夫人的身份,可是今天她却严肃得惊人。 “今日某小京官的小妾来了,说他弟弟有你的帕子,想要求娶。”沈夫人淡淡的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芳霞听到这话,腿软了一下,名节是这个时代女子最重要的东西,是谁这么狠心?居然陷害她?若是沈家捂着鼻子将她下嫁,沈家与她以何面目见人?若是沈家不想失了自己的面子,沈家死了一个女儿也不算什么的。 “求母亲和伯母为我做主。我怎可能将帕子递给不认识的书生?”沈芳霞砰地一下跪下来,将帕子拿出来擦了擦眼角,又将它扔到地上,都是帕子惹的祸! 那小妾说她的弟弟与沈芳霞是两厢情愿,但是沈夫人与三夫人见沈芳霞一副掷地有声被冤枉的样子,心中大定,只要不是沈芳霞自己看上了那书生便好办了,这年头,不是谁拿个帕子上来提亲,都能够娶个大家小姐的。 前世沈芳霞与梅秀才眉来眼去,反而显得情深意重起来,他们双双跪在沈夫人与三夫人求沈家成全,沈夫人思虑了半天,对沈芳霞说:“你若是不改变主意,天亮了,你便不是沈家女。”第二日,沈芳霞仍是没有改变主意,在大家想对策的时候,居然跟着梅秀才私奔了,爱女客死异乡,让三老爷、三夫人对大房恨之入骨,一心想着要大房从权利的巅峰上跌落下来。 沈夫人走到沈芳霞身边,轻轻地将沈芳霞扶起来,“你放心,只要不是你愿意的,婶婶必将帮你出头!”此事说小了是后宅的事,说大了,还不知道哪家挖了一个陷阱给沈家跳呢,沈家小姐恋上没有名头的书生,这是多大的艳史与丑闻?不仅是沈芳霞,连沈芳菲也会毁了! 梅秀才的三姐梅兰接到了沈府的请帖,她从小生于乡野,并没有受过什么教育,受小京官宠爱也不过会撒娇和空有一身皮相而已。“啧啧啧。姐姐你看,这沈府的请帖呀,还带着香味呢,到底是世家。”她拿着沈府的请帖在小京官的正房夫人面前显摆着,正房夫人看都不看那请帖一眼,笑着说:“妹妹以后可是发达了。” 梅兰听了,得意的笑笑,“可不是,我与沈府的渊源还深着呢。” 觉得震慑了主母,梅兰心里十分满足,想着等弟弟娶了沈家的小姐,帮自家老爷求个大官儿当当,难道还怕这老女人?她心花怒放,翘着兰花指拿着请帖一扭一扭的走出门外。 “呸,什么东西!”京官夫人身边的小丫鬟怒道,“野鸡插了几根羽毛就当自己是名贵品种了?” 京官夫人面不改色的说:“由她,我倒是要看看她能蹦跶到什么时候?”有的福气,不是想享受就能享受的。   ☆、第63章 锦帕2 梅兰坐着马车来到沈府,她看着沈府门前的那两座栩栩如生的狮子,神气得仿佛要扑到她身上,不由得抖了一抖,这沈府真是势大,连门口的狮子,都像是要咬人似的。 沈府并没有用大门迎接梅兰,而是将梅兰带到了偏门,“你们这是狗眼看人低!”梅兰愤愤不平的说。接替梅兰的婆子仿佛是见多了梅兰这样的女子,面上并没有显现出惴惴不安来,一个小官家的妾也敢从沈府正门进?她不怕折了自己的寿? 梅兰跟着婆子一路向前走,见沈府虽然不是处处金银财宝闪人眼,而是显现出一种世家古朴的华贵,莫名其妙的,一种惴惴不安的情绪涌上梅兰的心头,这样的沈家,真的会轻易的因为女儿与弟弟有私而将女儿嫁给弟弟?但是梅兰又想到弟弟在自己面前指天发誓说那沈家小姐是对他真心的,,她揣着怀中的帕子,定了定心,家世顶尖又如何?压抑不住自家的女儿哭着喊着要嫁不是? 梅兰一路偷偷打量着沈家的富贵,到了沈家主母所在的大堂,沈夫人与三夫人本来就想在势头上压那梅兰一头,穿得格外正式,沈夫人穿着天水蓝色烟罗纱,上面用五色银丝线绣着如水的波纹,显得波光粼粼,下束白色团蝶百花烟雾凤尾裙,青丝成鬓斜插一字排开龙凤簪,后别一朵露水的牡丹,显的风姿绰绰。三夫人虽然赶不上沈夫人的大气卓越,也穿着金黄色绣着菊花的云烟衫,两位站着,竟让人别不开眼。 梅兰今日来到沈府自然是特地打扮了一番,她穿着水红色的烟纱罗,但是在两位夫人面前完全不够看,虽然有一张楚楚可怜的脸色,但是显得十分小家子气,明眼人一眼看了,就知道谁是正房太太谁是那不入流的妾。 沈芳霞知道了此事,咬牙切齿,一定求着母亲让自己看看,是哪个贱人这样冤枉自己,她正与沈芳菲站在一个大屏风后面看着,她本以为梅兰会是一个足智多谋的女子,但是这样一看,梅兰真是蠢得可以,她穿水红色衣裳不正是说明了自己小妾的身份?是谁给她这么大的胆子?莫非她手上真的有自己的帕子,所以才有恃无恐?沈芳霞想着,不由得脸色苍白起来。 “别急,天塌下来,还有母亲他们挡着呢。”沈芳菲握了握沈芳霞的手,得来了沈芳霞感激的一瞥。 沈夫人并没有给梅兰赐座,而是与三夫人款款的坐下,在上首笑着说梅兰说:“今日叫梅姨娘来,只是想问问你弟弟的亲事如何了?” 梅兰见沈夫人与三夫人坐了,并没有给自己叫座,心中十分不满,“难道沈府就是这么待客的?椅子都不给一张?” 沈夫人听见梅兰这么尖锐的问话,只是敷衍的一笑,并没有出声。 “诶哟,梅姨娘,你不知道,我们的府里的规矩呀,妾是不能在夫人面前坐着的,你看看,我这也不是站着么?”沈夫人不远处站着一个女子,面容精美,穿得倒是很朴素,不仔细看,还以为是沈夫人旁边的丫鬟。 “这位是?”梅兰听到这话脸色不是很好的问道。 “这是我夫君身边的张姨娘,性格一直都很好,对我也很恭敬,一向很得我的心。”沈夫人淡淡的介绍道。 “这人啊,就是得懂分寸,乱攀附的啊,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沈芳霞被如此污蔑,三夫人自然没有好脾气,重重的丢下这些话。 梅兰听到此话,心中十分不爽利,正欲发火,但是又想到自己的弟弟一脸可怜的求着自己为他主持与沈家小姐的这段良缘,不由得将气忍了下来。 “梅姨娘弟弟的亲事如何了?你还没有回答我呢?”出现了这么一段小插曲,沈夫人倒是毫不在意,继续 梅兰听到此话,心中不由得得意,世家又如何?也挡不住我弟弟相貌俊美才华惊人啊,她高扬着头说:“我弟弟还没结亲呢,他一心念书,谁知道有这么一段良缘等着他呢。”梅兰说完,发出了咯咯的笑声,那嚣张又轻浮的气势让沈夫人和三夫人反而松了一口气,沈芳霞断不可能看上这样的女人的弟弟吧。 “狗屁良缘!”沈芳霞在外面的帘子后面听着,实在忍无可忍之下走出来,指着梅兰的鼻头大骂,“你是哪儿来的阿猫阿狗?也配站在我家的大堂上?母亲,伯母,快快将她那便宜弟弟捉起来拷问一番,看是谁心肠这么坏,要坏我一声?” 在沈芳霞冲出去的一瞬间,沈芳菲心中叫坏了,连忙也跟着冲了出去,梅兰看到那屏风后面出来了这么两个玉一般的人儿,心中正一愣,见那个略艳丽一点的指着自己鼻子噼里啪啦说了一段,才明白这个姑娘应该是自己弟弟口中说的那个了。 “姑娘可曾记得,定平寺?我弟弟说与你私下碰见过许多次呢。”梅兰笑意盈盈的说,看着那艳丽的少女脸色突然一下变得苍白,心中不由得有些快意。 难道是他?沈芳霞想到了那个白衣书生,她与他相遇于定平寺,但是除了眼神,并无其他接触,连话都不曾说过,如果真的是他?那说明他心中是有她的?所以请姐姐来求亲?可是那个帕子是怎么回事?沈芳霞一时之间茫然了。 定平寺?三夫人的脸色也苍白下来,自己女儿之前不是经常为了老太太去定平寺祈福么?难道?以为祖母祈福为名头去与外家男子私会可不是什么好名头!三夫人见自己的女儿也迟疑了一下,心中绝望道这事难道是真的? 沈夫人见三夫人母女听到定平寺都愣了神,又想到这侄女儿之前真的有为了老太太祈福往定平寺跑得勤快,不由得皱了皱眉。 “据我所知,我姐姐是之前去过定平寺,但是都是为祖母祈福,并没有与外男接触,这位姨娘可不要乱说!”沈芳菲的怒喝打断了众人的思绪。 对,无论事实如何,都不能认,如果真的认了,女儿这辈子就毁了。三夫人连连附和沈芳菲说:“哪儿来的疯妇,还不快快打出去?” 沈夫人见三夫人急得失了分寸,不由得摇摇头,这弟媳妇还真需要磨练,如果沈府真的将梅兰打出去了,这传言不是真的也成真的了。 “妹妹!”沈夫人捏了捏三夫人的手,三夫人见沈夫人在自己身边一副很沉着的样子,仿佛找到了定海神针,“嫂子,嫂子,这…” “梅姨娘,有的事,不能口说无凭,难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沈夫人将手上的茶盏扔到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声音,惊回了沈芳霞的神智,惊到了其他人,一时之间,大堂上,静悄悄的。沈夫人虽然和善,但是好歹是一家的主母,发起火来,也不是盖的。 梅兰见沈夫人发火,腿软了一下,但是她觉得自己弟弟英俊潇洒、才华横溢,怎么可能有姑娘不喜欢?又接着对沈芳霞说:“姑娘莫不记得自己将帕子给了我弟弟?” 沈芳霞皱眉对沈夫人说:“我并没有!” “这事好办,梅姨娘,你将你弟弟叫过来,咱当堂对峙,看看情况如何?”沈夫人淡淡的说,叫了小厮去找梅秀才。 梅秀才将此事编排给了自己的姐姐,见姐姐春风得意的说:“这事姐姐必然替你办定。”便一直在院子里等着姐姐让自己去提亲。他想着想着,觉得那沈家小姐和未来的泼天财富都是自己的了,心里不由得美滋滋的,在王侑面前行事便带了几分炫耀,“你看看你,土老帽一个,还不如找一个官家女儿。” 王侑自然不信梅秀才说的话,见梅秀才将帕子拿出来再王侑面前一飘,一股香风飘过王侑的鼻子,惊得王侑打了几个喷嚏。 “你瞧瞧,那沈家小姐的帕子都这么的让人失魂。”梅秀才一副嘚瑟的模样笑着说。 王侑被那帕子上的香风倒弄得心中有几分疑惑了,他母亲曾经在世家行走过,曾说过大家的小姐研制的香极为低调,不会一拿出来就芳香四溢,刺得人鼻子都不舒服的。 “你确定这帕子是小姐的而不是丫鬟的?”莫非是梅秀才偷了一般丫鬟的的帕子,说是小姐的,想以此来威胁人家就范?真真愚蠢!王侑不屑的想。 “你你你说什么?嫉妒我不是这么嫉妒的!”梅秀才被激得跳起三丈高。 正当两人对着的当儿,外院来人了,来的是沈府的小厮,他笑着对梅秀才说:“这位梅公子,我家主母有请呢。” “瞧瞧,人家主母请我去呢!”梅秀才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让王侑不由得握了握拳。 沈夫人叫来的小厮是机灵的,他见王侑对梅秀才一副不待见的模样,心中绕了一个弯儿,这位公子反而比这梅秀才靠谱,搞不好还能为沈家仗义执言两句。 “这位公子贵姓?”小厮恭敬的对王侑说。 “免贵姓王。”王侑见小厮对自己十分尊重,心想着沈府养出来的奴才都是有见识的,不会轻易看低人,怎么可能是看上梅秀才这样的蠢货。 “请王公子与我们走一趟,有些事,弄不好王公子比我们清楚呢。”王侑听了小厮的话有些迟疑,这种大家的阴私他本不应该去参与的,但是想起梅秀才的气势汹汹,王侑不由得点点头:“那我就随你走一躺了。” “他也去?他算个什么玩意儿?”梅秀才跳起三丈高,十分不满。   ☆、第64章 锦帕3 梅秀才虽有怨言,但是他毕竟只是客,还没做成正宗的沈家女婿,只能对王侑与他一起去沈府一事忍气吞声。 两人到了沈府门前,梅秀才为这么大的门而感到腿软,自己真的要娶这么大家的小姐?他又想起沈芳霞的美丽的脸,脸上不由得露出恍惚的笑容来,仿佛以后他就是美女在抱,权势在手了。 王侑的母亲曾经也是大户人家的丫鬟,见识自然比一般人家的女子要多一些,也曾经给他讲过一些世家的规矩,他见沈家如此恢弘,反而显得有些镇定,并不像那乡下来的土包子,长大了嘴巴。 这个王公子还是有点见识的。沈家小厮暗暗的点了点头,至于那梅秀才?简直就是作死的一块好料子,沈家不弄死他都不可能。 在等梅秀才来的时候,沈夫人的大堂里安安静静的,沈夫人与三夫人在喝茶,沈芳菲与沈芳霞在不远的小桌子上咬着耳朵。 沈芳霞听梅兰说起北定寺,心中还是有些忐忑的,万一真的是他?万一他真心仰慕她,只是他姐姐传错了话,那要让她如何处事?沈芳霞的一颗心如在火里烤水里泡,难受到不行。 “放心吧,姐姐,你就当看一场好戏吧。”沈芳菲轻轻地在沈芳霞的耳朵边说,沈芳霞听了,感激地对沈芳菲说:“真是谢谢你。”经此一世,她真心将沈芳菲当成了自己的好姐妹。 梅兰站了一小会儿,觉得腿都酸了,但是没人请她坐,也没人给她搬来椅子,她只得愣生生的站着,心中期盼着弟弟快来,拿出自己与沈家小姐定情的证据,好给这一群自以为高贵的人一个大大的耳光,沈家小姐又怎么样?做了自己的弟媳妇,一样要被自己的母亲揉搓的。 “夫人,他来了。”小丫鬟在沈夫人的耳边说了些什么,沈夫人点点头说:“将王公子请到偏厅先喝喝茶,将梅公子请进来。”说到一半,沈夫人回头看看正在小声说话的沈芳菲与沈芳霞,又对丫鬟指了指屏风,这个丫鬟是个机紧的,她叫了几个婆子,将屏风摆在了沈芳霞与沈芳菲之前,这等外男怎么能看到沈家小姐的脸?开玩笑! “哈哈。拜见沈夫人、三夫人。”从门外传来一阵高昂的声音,沈夫人与三夫人顺着声音看,一个白衣翩翩的青年走了进来,他皮肤白皙,五官精致,一副潇洒的模样,可是明明是如此好的长相了,那气质,反而有一种说不明道不明的诡异,当然如此,一个如此好的皮囊里装着一个丑陋的灵魂,自然会让人觉得违和。 真的是他?沈芳霞差点惊得跳起来,难道真的是他仰慕自己所以才让姐姐求亲?沈芳霞一颗芳心又开始萌动起来,她握着团扇,都觉得自己的手在微微发抖。 “你说你与我沈家小姐有私?”沈夫人坐在上首,对台下的梅秀才丝毫没有尊敬之心,这样的男人,只想靠着女人上位,能有什么傲气与出息?凭着这一张好脸蛋就想骗到一个世家小姐?那也要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 “沈夫人,我与沈家三小姐在定平寺一见倾心,多次在寺庙内私语,小姐早非我不嫁了呢。”梅秀才想到怀中有着获胜的至尊法宝,一时之间有些飘飘然,说的话也开始越发夸张。 “什么?”还没等三夫人开始发火,沈芳霞一双如玉的手狠狠的抓着团扇,她以为自己听错了话,她与他明明一句话都没有说过,除了在定平寺打过几次照面,社么都没有发生,他居然如此活生生的抹黑自己。 “有的人呀,想攀高枝想疯了呢。”沈芳菲在沈芳霞耳边轻轻的说,口气里的鄙视沈芳霞无论怎么样都能听出来。 “是么?”沈夫人不动声色,“我也不能听一面之词,来人呀,将小姐的丫鬟环儿带上来。” 环儿自从知道有了此事之后,心中一直不安,她知道小姐心中是怎么想的,若小姐今日承认与这梅秀才有私,那她和她全家就会连命都没有了,当环儿惴惴的走进大堂,却见屏风隔着沈芳霞,三夫人一脸厌恶,不想是沈芳霞认了与梅秀才私情的样子,她松了一口气,决定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大家觉得梅秀才与沈芳霞有思,她的弟弟读书极好,如果有机会全家放出去了,他还有机会做个小官呢。 环儿到了大堂,规矩的对沈夫人、三夫人行了礼,静静的站在一边。 “你可曾认识这书生?”沈夫人指着梅秀才问环儿。 这么好看的人,无论在哪儿见过都有印象的,环儿皱着眉看着梅秀才,思虑了半天,迟疑的说:“见过的。” “什么?”三夫人与沈芳霞两人急得都要跳起来,沈芳霞更要急急的走出屏风打这个吃里扒外的丫鬟两下,却被沈芳菲握住了手,“别急,环儿是个聪明的。” 能在其他丫鬟中脱颖而出当上小姐的贴身丫鬟,环儿自然是个聪明的,如果她一口咬定没有见过梅秀才,反而让人觉得有疑,“这位公子,我和小姐在定平寺遇见过。” “是呀是呀,你还记得我呀。”梅秀才见这小丫鬟俏丽的站在那儿,嘴上说出的话却这么上道,不由得有些自得,莫非这个小丫鬟也看上了自己?那么当他娶了沈家小姐后,让她陪嫁过来当个妾? “但是我与小姐从未与这位公子有过接触呢,只是偶尔打过照面而已。”环儿见梅秀才一脸春色的对着自己笑,心中恶心,冷漠的说。 梅秀才刚刚还觉得这丫鬟说的话中听,却不料她下一句话就不符自己的意了,不由得有些急,“你们小姐频繁来定平寺不是为了我?” “为了你?谁都知道我女儿是为了祖母采取定平寺祈福的,我不知道随便在寺庙里打个照面也算是心心相惜,有私情了?”三夫人听环儿说的,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这梅公子确实与女儿打过照面,可是这有私情倒是怎么也不可能的。 “你们小姐连帕子都给我了,难道有错?”梅公子作势摸了摸自己的前襟,一张俊秀的脸愣是被他演出了猥琐的感觉。 沈芳霞在屏风后面看见梅公子如此行事,心凉了一半,又庆幸她被沈芳菲怒斥了一顿,不然的话,与这样须有外表的男人有了私情,不如死了算了。 几人正说着,外面的小丫鬟又走了进来,在沈夫人的耳边低语着,“哦?看来梅公子的学友有话要说呢。”沈夫人笑着说,“请王公子进来吧。” 王侑进了大堂,见上首有两个富贵雍容的贵妇人,他匆匆一瞥,连忙收回了眼神,屏息行礼道:“晚辈王侑拜见两位夫人。” 沈芳菲听到王侑的名字时,不由得惊讶的抬了头,王侑在前世是中了状元的,他后来进了翰林院,为人耿直,却从未得罪过要害的人物,深得帝宠,却不料他在未中状元之前,因为此事于沈家有了交集。 这倒是个知礼的,沈夫人点点头,温和的说:“王公子不必多礼,梅公子愣是咬定了与我沈家小姐有私,还麻烦你说道两句了。” 其实不关王侑的事,不过王侑一向看不惯梅秀才轻浮的模样,他斜眼看了看屏风后面的倩影,定定的说:“梅秀才与沈家小姐,是必定无私的。” “你什么知道?”梅秀才气歪了鼻子,“你本来就与我不对付,你是不想看我娶妻发达?” “沈夫人,梅秀才一直与偏街的豆腐西施有染,两人一直腻歪着,怎么有空去与沈小姐如何呢?”王侑叹了一口气,现在的院子是住不下去了,只能另找他处。 “豆腐西施?”梅兰听到此话,呆了。 梅秀才听见此话,暴怒说:“你故意编排我,我对沈小姐,是一心一意的!” “既然如此,沈夫人可以使人去问问 豆腐西施,便知道了。”王侑在一旁淡淡的说。 沈芳霞在屏风里听着,她本来仰慕他风姿如仙人,幻想他是一个学识渊博的淡漠男子,可是这样一来,现实被揭开得有些不忍直视,他不仅是贪慕富贵,还和其他女子行为不端。 “哦?”沈夫人听王侑这么一说,阴郁的心情好了不少,“那我还得请街边的豆腐西施来一趟?” 梅秀才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小厮脚力快,不过一阵儿,豆腐西施便被请了过来,她看见梅秀才便嚎道:“天杀的哦,昨天还和我你侬我侬,今天就来沈府攀上大家小姐了。”豆腐西施自幼在市井长大,虽然长得不错,但是内在十分彪悍,一来就在梅秀才脸上抓出了三道印子。 “胡闹,我什么时候说过喜欢你了?我可是秀才,要做大事的人,你一个卖豆腐的民女,也好高攀我?”梅秀才有些气急败坏。 梅兰看着弟弟的脸,十分心疼,若不是看着沈夫人、三夫人,早就要上去撕破那个小贱人的嘴巴。 沈夫人见本来是一场危机,有了变成闹剧的趋势,不由得揉揉太阳穴说:“事已至此,梅家姐弟,你们走吧,此事我们沈府不追究了。”但是你今生今世都别想进京了! “什么?你们家小姐给我的帕子的事还没完呢,这是证物,证物!”梅秀才要是那么容易死心就不叫梅秀才了。 沈芳菲歪了歪嘴角,来了。   ☆、第65章 锦帕4 沈芳霞在屏风内,看着外面的梅秀才,心情十分复杂,她曾在闺中无数次想象与他百年好合,与他红袖添香,与他患难与共,但是从未想过她与他会以这样的情形重逢,他确实是要求娶她,当他撕下了那层华丽的外表之后,沈芳霞看到的是一个无比肮脏、猥琐的灵魂。 沈夫人刚刚松快了一会儿,又听见梅秀才提帕子,心中不由得一紧,万一是哪个作死的将沈芳霞的帕子偷来给了梅秀才,那么沈芳霞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沈夫人面色有些为难,如果真的让梅秀才拿出了帕子证明是沈芳霞的,怎么办?难道还将梅氏姐弟在沈府杀人灭口? “娘,让他将帕子拿出来又如何?”沈芳菲从屏风内走了出来,梅秀才听到年轻女子的声音抬头一看,呵,沈家的姑娘真是个个都是绝代芳华,娶哪一个都不亏。 “对,让他拿出来。”沈芳霞定了定神,也从屏风里走了出来,我倒要看看到底这帕子是不是我的。“如果这帕子是我的,大不了我撞死在大堂前,也要还自己一个清白!” “傻孩子,说什么呢。”三夫人听见女儿这么说,连忙抓住女儿的手。 王侑本在一边低着头,但是听见沈芳霞这一连串的烈性宣言,不由得悄悄的抬了头,看了一眼这梅秀才口中的沈家小姐,她艳丽得如一团火,五官精致,一脸的不忿,一下击到了王侑的心,王侑忍住了心中的悸动,默默的低下了头,这样的女子,怎么瞎了眼可能看上了梅秀才?不可能。 “哈,你当我傻?万一我拿出帕子你们说着帕子不是沈家小姐的便不是沈家小姐的,我又有什么办法呢?”梅秀才在关键时刻可不是啥子,精明得很。 “我与姐姐都拿出自己秀的帕子和梅公子手上的帕子比对一下如何?”沈芳菲笑着说。 梅秀才觉得这位小姐比沈芳霞显得和蔼温柔得多,心中失望为什么当时遇见的不是沈芳菲而是沈芳霞。 “妹妹。”沈芳霞着急的扯了扯沈芳菲的衣角。 “姐姐以为我们的帕子真的那么容易拿到?母亲的丫鬟哪儿都有数的呢。”沈芳菲悄悄的对沈芳霞说,她镇定地将帕子扔进了丫鬟拿来的瓷盘里。 沈芳霞听了沈芳菲的话,信心大增,从怀里拿出帕子仍在瓷盘上,提起凤眼怒道:“你还不把帕子拿出来?“一日之间,梦中情人变成猪狗不如的男子,这还真难适应,沈芳霞能够耐心的站在大堂上,已经很不容易了。 梅秀才将怀中的帕子放到了瓷盘里,“快看看,是不是你们小姐的帕子。” 举盘子的小丫鬟其实也很想知道这帕子是不是小姐的,可是她只能将瓷盘交给沈夫人与三夫人,沈夫人与三夫人面色凝重的比对了一下帕子,最终松了一口气。 “请问梅公子,这帕子是哪儿来的?”沈夫人轻飘飘的问道。 “当然是你们家小姐给的。”梅秀才理直气壮的说。 “这帕子确实是出自我们沈家。”沈夫人点了点头,沈家喜欢用江南某皇商的锦缎,此皇商的锦缎,倒是一眼便能认出来的。 “来人呀,将我那可怜的侄女儿方知新请来。”沈夫人将帕子放回了瓷盘。 梅兰显得有些不信,想走上前去看,沈夫人倒不使人拦着,让她尽情看个够,内院的女人无聊的时候,总爱弄些针线活,梅兰一看便知,这三块帕子出自不同的人手中,是怎么匡也匡不了的。 方知新听见沈夫人叫她,以为是沈夫人召她问沈老夫人的病情,并不紧张,她缓缓的走进大厅,看见梅秀才,才变了脸色?莫非是沈芳霞的事儿露了馅儿? “新儿,你过来看看,这块帕子可是你的?”沈夫人对方知新一向没有好感,如果能乘着这件事将这个心机颇多的便宜侄女打发出去倒是不错。 方知新听到帕子一事,脸色刷的一下白了,让周围的人不由得揣测,难道这帕子,真是方知新的?其实有私情的是方知新与梅秀才,而梅秀才又将方知新错认成了沈府的小姐,才上来求娶?但是梅秀才又说与沈芳霞在定平寺有过交谈又算什么事? 虽然大厅的婆子和丫鬟的口风都很紧,但是脑中不断的脑补着应有的情节。 方知新快速走上前,看着瓷盘里的一条帕子,这条帕子,毫无疑问,真是她的。 “求伯母好心告诉我来龙去脉,免得侄女儿被人冤枉了。”方知新一见这帕子,心中就知道,自己只怕是被算计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还以为自己是那个最聪明的人呢! 沈夫人才懒得与这便宜侄女解释,她的帕子在这儿,指不定这事她有没有参一脚,再说了,刚刚小丫鬟打探了,方知新与这梅秀才,还算是同乡呢,无论是她们有私情也好,是他们合谋沈家小姐也好,这方知新都不可能再留在沈府了。 沈夫人面无表情了招了方知新面前的婆子过来,问说:“你们小姐最近在忙什么?” 婆子早就得知了大厅的消息,眼睛转了转,这可是讨好夫人的大好机会,夫人开心了,她才会有好位子,“小姐最近天天与小欣窃窃私语呢,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莫非不是这位公子的事?” “你血口喷人!”方知新被气得发抖。“你这样欺负我就不怕祖母来审问你?” 婆子撇了撇嘴,只要讨好了当家主母,沈老太太算什么?高高的捧着就是了,再说了,方知新与沈老太太的血缘远的很,她亲近的,肯定还是自己的嫡亲孙女,不坑方知新,难道去坑沈芳霞? 王侑有意帮一帮那位烈性的美丽女子,在一旁沉着声音说:“我经常见一跑腿的来找梅秀才,每次他走了,梅秀才总是乐翻了天,说自己要娶大家贵女了。” “这?”沈夫人眼前一亮,如果能知道这个人是谁,那么这件事就明了了。 “我依稀记得那个跑腿的名字叫小前。”王侑意有所指的说,他已经完全相信了那位小姐不可能做出与人有私情的事,只绞尽脑汁想着与那位小姐有利的事。 “呵,小前?王公子可真帮了我个大忙。”沈夫人转过头对方知新说:“我依稀记得这小前之前是你老家的人之一吧。” 方知新全身的血都凝固了,一时之间连反驳之语都没有。 外面的婆子倒是很善解人意,不过多久便压着小前到了大堂,王侑瞧了小前一眼,低声说:“就是他。” 连旁边的豆腐西施也尖声到:“我就知道你不是一个好东西,鬼头鬼脑的,原来是为你们家小姐勾引男人来了!” 在梅秀才的院子里遇见小前的人不少,这反而成了铁一般的证据。 “好大一场戏啊。”三夫人见事已落定,一颗心镇定下来,笑着说:“原来是我的乖侄女儿与梅秀才有了私情,但是梅秀才弄错了人?” 不管内情如何,方知新与梅秀才的事是板上钉钉了,不过如果是方知新刻意害沈芳霞的话,就其心可诛了。 梅兰能在小京官那儿混成宠妾,自有看人脸色的本事,她见此事已落定,心想弟弟娶不成沈家小姐,娶个沈家侄小姐也行啊,便哈哈大笑说:“原来是我弄错了,与弟弟心心相印的是方小姐。”其变脸变人的快速,让人发指。 “不,谁与他心心相印?”方知新心中泣血,她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想梅秀才那样的锦玉草包! 哟?身为侄小姐,还嫌弃我了?梅秀才一听方知新的话,心中不喜,再加上看来沈芳霞是必定娶不成了,这方知新也算是一个美人儿,捡了回去也不错。梅秀才转了转眼睛说:“起先是我弄错了,方小姐每次见我都是薄纱遮面的,我还以为是沈小姐呢。”他又对沈夫人弯了弯腰说:“小生惭愧,连人都认错了。” 沈芳霞看着事态变化,有些目瞪口呆,此人的不要脸程度,真是无人可极! 沈夫人见梅秀才这么上道,变得和颜悦色起来:“梅公子一表人才,秀才出生,又与新儿是老乡,真是再好不过的,我们再商量商量,看什么时候办好事吧。” “不!”方知新听沈夫人三言两语便解决了自己的婚事,心神欲裂,一口浊气喘不过来,晕倒在地上。 “哟,怎么惊喜得晕倒了?还不快将新儿搀下去?”三夫人思前想后,发现是这孤女想害她的女儿,对方知新的口气不由得嘲讽起来,呵,还想嫁给二房的庶子?做梦,嫁回你的老家去吧。 梅秀才听了沈夫人的话一脸喜色的说谢谢夫人做主。 一旁的豆腐西施十分不满说:“夫人,是我与梅公子认识在先的!” 沈夫人无所谓地笑了笑说:“那你就当梅公子的贵妾吧,看在我们相识一场的缘分,我送你一些嫁妆。” 豆腐西施本就是市井人,能嫁个秀才做贵妾已很不错,居然还有嫁妆?这让豆腐西施开心得很,她跪下来对沈夫人磕了一个头,“谢夫人恩典。” 作者有话要说:要去没网的地方旅游了,周日晚上回来,最近几天可能要断更了,不好意思哈   ☆、第66章 后招1 梅秀才拐弯抹角的与沈府结了亲,觉得身价大涨,连他的亲姐姐梅兰也觉得自己曾与沈夫人在一个大堂对过话了,自己便是那贵妇人了,一时之间在府中眼睛长到了天上去,谁也看不上。 梅秀才回了家,坐在椅子上,想到了沈家小姐那张宜嗔宜怒的俏脸一时之间还真放不下,这是蹊跷得很,以梅秀才的脑子,左思右想都想不出这事情的关节在哪儿,又想起小前曾经是方知新跟前的人儿,对他如此的殷勤?莫非是那侄小姐早就在家乡的时候就看上了自己?然后在京里遇见了他,打着沈家小姐的幌子让自己与她再续前缘?梅秀才想到这儿,心中有了一丝不爽,他莫非是被方知新算计了,明明是可以娶更高人家的女儿,到最后只娶了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如何能让他满意?好在这小姐与沈家,还是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罢了罢了,等成婚后他再找几个美人儿陪陪自己好了。 梅秀才好不容易想通了,但是梅兰却想不多,自己本来可以巴上沈府小姐的,结果成了一个家乡的孤女,这女子一定是见弟弟有前途,便使下计谋,让梅秀才娶了她,真真可恶,不过这婚虽然定了,等弟弟再攀上一个有权有势的,取消婚约也不是不可以,沈夫人对方知新的厌恶她可是看的清清楚楚,到时候,他们不愿娶那孤女,沈家还不一定会为她出头呢! 方知新幽幽的从昏厥中醒来,天已经微微黑,她坐起来,眨了眨眼睛,有些不知身在何处,“小姐,您可终于醒来了。”丫鬟小欣带着哭腔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方知新面无表情的看了看小欣,完了,一切都完了,她握了握拳,有些不堪重负。 “哟,表小姐醒来了?夫人交代我给您补好身子,免得未来的姑爷担心呢。”门外走进来一个嚒嚒,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表小姐给自己找了一个俊逸的家乡夫婿的事已经传遍了沈府,能作为沈夫人的心腹都不是没脑子的,大家都巧妙的抹去了沈芳霞的影子,说的全是方知新与那梅秀才的天作之合,其他院子里的下人们听了,表面上也要赞一句佳话,但是在私下里却讨论着:“呵,到底是无父无母没人教养的孤女,哪儿能去庙里与人对上几次眼就私定终身的?那梅秀才虽然生的好,但是还没有功名就在外面勾三搭四了,绝不是个好东西,这绣花枕头啊,只有那没有阅历的小姑娘才看得上。梅秀才能看上方知新什么呢?还不是她身边的沈府?这表小姐啊,还是太傻了。” 嚒嚒一声呼唤叫小丫鬟拿着补药的汤碗走上前来,方知新定了定神,一口气将它喝下,沈夫人虽然不待见她,但是也不会短了她的衣服与吃喝,补汤里大概放了点人参,让方知新混沌的思绪开始清晰起来,如今能帮得上她的只有沈老夫人了。方知新的手抖了抖,看了看天色有些犹豫,但是为了她自己的终身大事,她已经顾不上沈老夫人的休息了。 “我要去见老夫人!”方知新刷的站起来。 “小姐要不要打扮一下?”方知新的未来也能决定小欣的未来,小欣现在倒是一心为方知新着想。 方知新照了照镜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发丝儿微乱,双眼微红,嘴唇上一丝血色也没有,“不,就这么去。”老夫人这么疼她,一定会心疼的。 方知新走到沈老太太的大堂旁,有些惴惴不安,但是关于梅秀才的事情仿佛没有传到沈老夫人这儿,沈老夫人的贴身丫鬟看到方知新仍是一副很热情的模样,“表小姐来了?老夫人正念着您呢。” 方知新听到这话,心里的的忐忑定了一半,沈老夫人一向看重她,沈夫人也不会那么快去跟沈老夫人说她的事来触了沈老夫人的霉头,这事,还是有转圜的。 “祖母。”方知新急急的走进老夫人的大堂内,老夫人正坐在软椅里听着旁边的小丫鬟逗趣,见方知新就是这样进来了,有些吃惊,她细细的打量了方知新一番,“是谁欺负你了?” 沈老夫人见到方知新脸色苍白,发髻紊乱,不由得有些生气,方知新知道自己爱洁,在她面前,总是收拾得干净爽利的,而不是今日的一副可怜样儿。 “老夫人救我。有人冤枉我与外院私私相授呢。”方知新这憋了一夜的委屈的泪水,终于在老夫人面前流了下来,显得格外楚楚可怜。 “私私相授?这是什么意思?”老夫人大怒,莫非是二房的不愿意让庶子娶了方知新,便让人来毁了方知新的名声?她可不知,她连一个庶子的婚事都左右不了了! 方知新跪在老夫人膝头,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与沈老夫人说了一遍,“本是说那帕子是霞儿的,可是沈夫人叫我一看,这帕子便换是是我的呢,我与那梅秀才虽然是同乡,可是我之前真没见过他呀。” 沈老夫人原以只是二房不想让方知新嫁进去而使的小手段,却不料此事连沈夫人、三夫人、沈芳霞也牵扯了进去,不由得大惊,“这么大的事,也不来与我说说,原来在她们的眼里,早已没有我了!”沈老夫人对沈府的管制欲十分强烈,沈夫人嫁进来战战兢兢的伺候了她许多年,她才肯将手里的权限放给沈夫人,沈夫人本就是大家出身,对管理家务自有她的一套,沈老夫人虽然说放了权,但是心还是在沈府身上的,什么事都爱插一脚,给沈夫人添了不少的麻烦。 方知新跪在老夫人的膝头,听到此话,眼泪又稀稀落落的掉下来,“请老夫人为我做主。” 老夫人坐在软椅上,方知新微微将脸放在老夫人膝头,哭得双眼发肿,让老夫人有些心疼,但是她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老大家的做的决定毫无指摘,不牺牲远房孤女难道牺牲自己的嫡亲侄女?沈芳霞是三房的嫡女,三房虽然不怎么样,但是沈芳霞在沈夫人的安排下,沈芳霞未必不能嫁一个好人家,人嫁好了,对沈府的助力也就大了。相反,方知新呢,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在自己的安排下嫁给二房的庶子,不过得的是沈家的庇护而已。这时候如果不把方知新推出来,任那书生大闹,败坏了沈家小姐与沈府的名声,这才是老大家的责任,如果她站在老大家的位置上,也会这么做。 沈老夫人身边的心腹嚒嚒见方知新楚楚可怜,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这位平时看起来冰雪聪明,可是在关键时刻怎么就不明白呢,沈老夫人再怎么疼她,但是沈芳霞才是她血脉相承的那一位,平时老夫人可以对她偏爱,但是等真正出事了,老夫人偏帮的一定是沈芳霞。 心腹嚒嚒一边想着一边对外面的小丫头使了一个眼色,方知新一个孤女,她还是得罪得起的,但是沈夫人的面子,却不能不给。 解决了沈芳霞的事,三夫人内心对沈夫人服得很,两外化解了一场大危机,松了一口气,此事来的又急又凶,两位还没来得及思考来龙去脉,只想着将此事化解了便好,这下闲了,细细想来,其中微妙之处多得很。为什么那梅秀才一口咬定与自己私私相授的是沈芳霞,为什么帕子会换成了方知新的?为什么方知新以前的小厮老往梅秀才院子里跑? “母亲,一定是方知新那个贱人害我。”沈芳霞显得有些愤愤不平,害了她还能够安然无恙的出嫁,可真够好运的。 三夫人虽然是个小家子气的,但是不是个傻的,如果女儿被这件事毁了名声,那只有死路一条了,可是方知新真的有这么狠心?这么老谋深算的去害自己的女儿?她们小女儿之间能有什么仇怨?沈夫人也如是想,她对方知新了解得并不深,之前听说方知新窥探自己的儿子,她出手了一次,可是在平时,方知新还是一个知礼的孩子的。 “平时我们在一起,三姐姐总是提醒着表妹不要想着得不到的东西,好好的过日子呢。”在一旁旁听保持沉默的沈芳菲突然说道。 呵,原来是为了沈于锋,方知新一直想要嫁给沈于锋,却被沈芳霞屡次打击,方知新怀恨在心而已,沈夫人听了面色凝重,自己的小女儿可是将方知新直接扔进湖里的,如果还留她在府里,谁知道她会对自己的小女儿做出什么? 可是那帕子为什么成了方知新的而不是沈芳霞的?两位夫人想破了头都想不出为什么,只能归结为恶人自有恶报,或者说有贵人相助了。 “三弟妹,有一句话我不知道当说不当说。”三夫人一向对沈夫人厌烦得很,所以沈夫人说此话时有些犹豫。 “大嫂请尽管说。”沈夫人将此事料理得漂漂亮亮,她对沈夫人第一次有了敬服之感。 “你们三房的人该清清了,不然霞儿的手帕是从哪儿传出去的?” 三夫人听完沈夫人的话,沉着脸说:“多谢大嫂提醒,我三房是不容背主的东西的。” 三夫人回去清查,发现虽然没查出偷自己女儿帕子的人,但是三房下面的奴仆们背着主子做的坏事,还真不少!三夫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将三房大清洗了一遍。这倒是后话了。 几人正说着,听见小丫鬟走进来在沈夫人身边悄悄的说了几句,沈夫人点点头,叫身边的丫鬟给了小丫鬟几个银锭子,她站起来,对三夫人说:“看来这事还没完,咱家的表小姐还有后招呢。”   ☆、第67章 后招2 三夫人皱着眉心想这表小姐是傻了?自己没有去找他算账,她倒是在沈老夫人面前哭起来了。 沈芳霞听到这多小白花儿又在沈老夫人面前惺惺作态,不由得嗤的一声,就她会哭?我也会,沈芳菲在旁边见沈芳霞一副战斗力爆表的样子,不由得笑了笑,她吩咐身边的荷欢拿了一个沾了生姜水的帕子偷偷递给了沈芳霞,沈芳霞看了看帕子并没有接,而是捂着脸去了沈老夫人那儿。 今个儿够她哭的了,曾经以为的翩翩公子居然是个攀附富贵狼心狗肺的家伙,如果她不听沈芳菲的劝,执意与他交往,那会将是什么下场?不管那个帕子是不是真是方知新的,她都逃过一劫。 沈芳霞掩着脸到了沈老夫人大堂门口,沈芳霞为人爽利也爱和老夫人跟前的丫鬟们开开玩笑,可是今日丫鬟们还没来得及打招呼,沈芳霞就闯去了大堂内,跑向了沈老夫人。 沈老夫人正在纠结着如何安慰方知新,却见自己的亲孙女也跑了过来,“你这是怎么了?” 沈老夫人见沈芳霞一脸的晦涩,不由得推开了方知新,方知新没反应过来,踉跄了一下。 “祖母,祖母,孙女儿差点被那匪人坏了名节。”沈芳霞跪到沈老夫人面前,“求祖母给我做主。” 还没等沈老夫人说什么,沈芳霞也开始哭了,沈芳霞为人坚强,倒不像方知新能说哭就哭,她的眼泪一滴一滴地留在脸颊下,倔强的双眼里充满了委屈,有的人,天天哭,旁人看久了,也习以为常了;但是有的人,不经常哭,一哭便让人慌了神。沈芳霞便是后者。 沈老夫人听沈芳霞一说,便知是何事,她一手拉着一个女孩儿,心中沉重如千斤顶,缓缓的,老夫人才开口说道:“是你表妹与那梅秀才心心相惜,梅秀才错认你为她而已,他长得一表人才,腹中又有学识,与你表妹是天生的一对。” “什么?”方知新听了此话,差点儿再次晕倒,连老夫人都不帮她了? 沈芳霞听到此话,正想辩驳,但是她见老夫人一脸疲态,将话硬生生的忍了下来,她对方知新没有一丝好感,但是老夫人对方知新还是有一两分烟火情的,她一脸委屈的说:“那希望表妹与梅秀才和和美美,才能抵消此次我受的无妄之灾了。” 老夫人拍了拍脸色苍白摇摇欲坠的方知新的手,沉声说:“新儿与梅秀才如此相配,一定会和和美美的。” 方知新张了张嘴,但是她了解沈老夫人甚深,沈老夫人决定的事,没有人能更改。 几人正说着,沈夫人来了,她不动声色的打量了方知新一番,恭敬地对老夫人说:“儿媳今日有事与母亲禀告。” 老夫人被方知新一事弄得有些头疼,见老大家媳妇来了,便知这个儿媳妇要来干什么,“我知你们俩儿今日都受了委屈,让冯嚒嚒带你们去我私房里找一些东西补足一下吧。”沈老夫人无力的摆摆手道。 沈芳霞与方知新一前一后的向库房走去,两人都显得有些心思莫测。 沈芳霞恨恨地瞪了方知新一眼,方知新却毫不惧怕的脱下小白兔的伪装,恨恨地瞪了回去。 沈芳霞看着方知新一副柔弱的模样,挑眉嘲讽的笑了一笑:“恭喜表妹与梅秀才有情人终成眷属。” 方知新反讽说:“也祝愿表姐能找到如意郎君。” 两位都是小姐,有天大的间隙也不会大打出手,但是等以后,只能走着瞧了。 沈夫人待两个小的走远了,才笑着对老夫人说:“今儿让母亲受累了。” 沈老夫人也曾是将门之女,最烦与人打机锋,她淡淡的对沈夫人说:“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与我说一次。” 沈夫人恭敬的将事情说了一遍,最末,她看了看老夫人的脸色,淡淡的说:“也不知道怎么着,明明是新儿面前的小厮去跑的梅秀才那儿,梅秀才却愣是之前说与他有私情的是霞儿。” 沈老夫人听到此话,脸色苍白,沈夫人见沈老夫人此等模样,心想这个婆婆一辈子跋扈惯了,到了晚年居然对一个小姑娘走了眼,将她当成除了孙女之外的心尖尖疼着,如今被刺透了真相,估计心里伤心得很呢。她欲给沈老夫人留些面子,此事不会再查下去,但是方知新如此为人,还想靠着沈府这颗大树是不可能了。 沈老夫人也是当过家的,她曾经将沈府收拾得如铁筒一般,自然知道其中不妥的关节,但是她见沈夫人只当此事是个误会,并没有查下去的意思,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说:“新儿父母去得早,少了教养,谁知道她与同乡的梅秀才早已有了情愫呢?不过他们倒是相配的。我就全了这个情面,让他们在一起吧。” 沈夫人含笑点点头说:“表侄女儿的嫁妆我一定准备得好好的,让她风光大嫁。” “不用了。”老夫人淡淡的说,“她祖母也给她留下了不少东西,这些东西,足够了。”她对方知新好,也疼方知新,但是并不代表方知新能与她的亲生孙女争锋夺醋了,关于沈于锋的事,她不是不知,只是机会已经给她过一次了,如果她在拎不清,老夫人也没有办法了,不探求这件事的真像,让方知新在沈家出嫁,已经成全了方知新祖母与老夫人之间的情谊了。 “新儿要出嫁,便让她在屋子里绣嫁妆吧,免得绣品太难看,夫家看不起她。”老夫人想了一会儿,对沈夫人说,“也不用上我这儿请安了,毕竟是我庶妹的血脉,老像丫鬟一般的伺候我有啥意思?” 沈夫人听到此,知道老夫人心中有了论断,也在最后放了方知新一马,如果她继续查下去,谋害姐妹的大帽子扣下来,她还有得好?只不过在这后院里,有得是法子让人面甜心苦,敢威胁到她女儿儿子的人,她绝对不会给她好果子吃。 梅家求娶心切,三个月内,便将方知新娶了过去,京城寸土寸金,梅家自然不会在梅秀才没有考上功名之前便买小院子,于是方知新与梅秀才仍住在那小院子里,沈府并没有为方知新大办,连方知新出门子都是开的侧门,添礼也没有,一副冷漠的样子让梅秀才后悔不已,觉得自己压错了宝,对方知新自然没有好脸色。而方知新却心比天高,一向看不起这个锦绣其外的草包梅秀才,一分钱压箱钱也不拿出来,让两人可谓相敬如冰。 方知新与梅秀才如此,乐坏了同时被沈家计划抬进门的豆腐西施,方知新没有得到沈家的压箱,豆腐西施居然得到了,她是市井出生,嫁给秀才已是高攀,她不是笨人,沈家抬举自己的目的不就是让自己与方知新打擂台戏?看来方知新当时是真的想嫁祸于沈芳霞,一介孤女,寄住在他人家,还这么害人家亲生女,真不是个东西。 豆腐西施小意奉承着梅秀才,时常与梅秀才一起将方知新气了个倒卯,方知新的贴身嚒嚒经常含着泪说:“小姐,你是所嫁非人。”方知新笑笑不出声,心中却暗暗想着,舍得一身剐,让沈芳霞和她一样,所嫁非人。梅秀才蠢,他姐姐也蠢,若是利用好了,沈芳霞心高气傲,她丈夫是废物?那么做做废物的妾呢? 梅秀才在京城青楼里市场一掷千金,花光了自己的钱,科考的日子居然还没有到来,便将主意打到了方知新身上,谁都知道方知新可是他家乡大户的女儿,可是方知新手头紧得很,不愿意出一个子儿给他挥霍,他几次索要不成,干脆黑了脸,给方知新一个耳光怒道:“你不要敬酒不喝喝罚酒。” 梅秀才虽然文弱,但是好歹是个男人,方知新一身白衣,被扇倒在床上,苍白的脸上出现惊人的巴掌印,她一双眼睛散着疯狂的幽光,“夫君,你是不是想娶沈家的小姐,我帮你。” “沈家的小姐?”梅秀才一双眼睛狐疑的看着方知新。 梅秀才贪财好色,又极度蠢笨,方知新看他稍缓的脸色就知道这厮已经动了心,便又加了一把柴火,“夫君有了沈家小姐做陪,难道还怕不能高升?” “可是上次已经。”梅秀才的脸有些迟疑。 “有我呢。”方知新一张漂亮秀气的脸变得扭曲起来,“身为沈家小姐的表妹,我难道不能见见她么?” “见她有什么用?”梅秀才想起沈芳霞那张艳丽的脸,心中痒痒的。 “如果夫君能破了她的名节,她只能跟着夫君了,而且夫君一向对女子有魅力,不怕她死心塌地!” 梅秀才想了一会儿,想到了沈家小姐委身于自己以后的大富大贵,嘿嘿的笑说:“还是娘子为我着想。”   ☆、第68章 后招3 隔了许多天,沈芳怡隐隐听说了梅秀才的事,朝暮之对沈府内院的事不太清楚,只是依稀记得有这么一桩事儿让沈府的人不开心了许久,他便让沈芳怡回家看看。 沈芳怡虽然在外面是一副世子夫人的尊贵模样,但是到了沈夫人面前,还是小女儿一般的对沈夫人撒娇说:“母亲对我见外了,这等事都不让我知道。” 沈夫人见自己的大女儿面色红润,在内丈夫宠爱,婆婆倚重,在外即将是诰命,身份不凡也立得起来,不由得欣慰的拍拍大女儿的手说:“你现在为北定王府开枝散叶是头等大事,这等小事何必让你分心呢?” 沈芳怡早就听沈母身边的小丫鬟说明了来龙去脉,她挥挥手说:“这方知新真是恶有恶报,可是是谁换了霞儿与方知新的帕子?” 沈夫人听于此,摆着团扇的手顿了一会儿,缓缓说:“我倒是越来越看不清菲儿了。”言下之意,便是她已经查到是沈芳菲所为了,她年纪小小,在花团锦簇的环境长大,怎么会有这么老练的手段? 沈芳怡听到此,知道母亲心忧妹妹太早熟,不由得宽慰道:“这女儿嫁了呀,在后宅里面对的困难将有许多,妹妹如此,没有什么不好。” 沈夫人有些忧虑的说:“我知道这个,但是慧极必伤,我怕菲儿心中的事太多。” “她哪儿有那么聪明?不过是仗着后院的人都是母亲的才能如此顺畅行事。”沈芳怡笑道,“只有我北定世子妃的位置在,弟弟有出息,母亲在后院挺着,妹妹自然行事毫无顾忌了,再说了,这方新知实在是太可恶了,妹妹整治她,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沈夫人听沈芳怡这么说了,一口气,才从心中缓缓的舒下来,笑着说:“我统共就你们四个孩子,一定要相互守望相助才行。” 沈芳怡斜着头说:“那是自然。” 沈芳菲下完闺秀课的学,就听说沈芳怡来了,她急急的走进沈夫人的大堂,声音娇气的说:“姐姐。” 沈芳怡日子过得舒心,容光焕发,见妹妹日渐长成了一个美丽的少女,不由得突然想起自己也曾有过在闺中快活的日子,不由得对妹妹更加娇惯,想要她更加自在一些,却不知道沈芳菲的芯子里,早就变成了一个过了两世的苍凉灵魂。 王侑最近烦恼,十分烦,科考的日子不久了,自他在沈府指证了梅秀才不是与沈芳霞有私情以来,便与梅秀才的交情日益渐坏,梅秀才每次见了他,总是一副你坏了我前程的模样,再加上梅秀才又迎了两位佳人进门,这鸡飞狗跳的,让王侑总是心烦意乱,但是科举的日子快来了,也租不到新院子,他只好忍着。 王侑的师傅是不出世的大儒,王侑与他在山中修行很久,他指着王侑说:“你学问已经学得很好,但是对于世情,还是太愣了点。” 王侑来到京城,见了不少花花场面,就连极品….也见了很多。 梅秀才院子里的豆腐西施总是自认为自己是世上最美的女子,每次王侑走出院子,她总露出一副你不要爱上我的风情模样,让王侑心慌慌;那正房夫人方知新嘛,一副病歪歪的模样,双眼里的阴郁,让王侑觉得胆颤心惊,这样目含怨气的妇人,梅秀才也敢迎进来,真是为了富贵,舍得一身剐。 关于要娶什么样的女子,王侑之前倒没有具体的印象,只觉得娶妻娶贤,不必相爱,只要妻子能帮他料理好后院即可,但是他见了沈府三房的小姐以后,心开始慢慢的动摇,从理性的角度来说,这三房的小姐虽然貌美,但是性子烈,以后必是眼睛里入不了沙子的女人,做她的丈夫,要不被她火热的性子烧得不进后院,要不就是被她拿捏在手心里挼搓,但是王侑悲哀的发现,他居然愿意做三房小姐手中的小泥人,莫非他也与世人男子一样贪色?王侑在床上翻来覆去,左思右想之后,自嘲的笑笑,自己是什么身份?怎么能妄想沈府嫡亲的女儿?做梦吧。 沈芳霞虽然表面犀利得很,但是不算是心地太坏的人,偷偷去使了小丫鬟去探方知新的日子,知方知新过得十分不好,一介官宦后代居然沦落到与市井豆腐西施争宠的境地,梅秀才还十分不欣赏她这款,经常被豆腐西施唆使得对方知新横眉冷对,甚至还对方知新动过手,她不由得感叹方知新罪有应得之余,又对这个相处了几年的拌嘴姐妹唏嘘起来。虽然唏嘘,沈芳霞并没有傻到去帮方知新,只是将这感叹藏在心底,过自己的日子,她年龄快到了,母亲在与她相看呢。 出了梅秀才的事之后,三夫人本来不急着将自己女儿嫁出去的心突然变得急迫起来,不管如何,先将男方定了再说,她上蹿下跳,天天伺候在老夫人身边,老夫人自然知道这个一向连奉承都磕磕巴巴的三媳妇所求的是什么,皱了皱眉头,列了一个单子给三夫人说:“这是我帮霞儿相看的人,你可以从中选选。” 三夫人接过单子,一脸的欣喜,可是看着看着,笑容从脸上消失了,她有些勉强的笑道:“母亲,这些人的家世,实在是配不上咱家啊。” 沈老夫人看着三夫人一幅心比天高的模样就来气,若不是沈老太爷当年外放的时候欠了这林氏家一个人情,她怎么至于让自己的小儿子娶这样一个拎不清的媳妇,“你自己看看你与老三,有什么可值得说的。”老夫人冷笑的说。 三夫人听老夫人这么一说,愣了,沈三老爷现在还挂着闲置,基本上只领俸禄不干活,至于她,之前三房刚刚大清洗过,问题打着,虽然他们是沈府的人,可是万一分家了,他们可真没啥值得说出口的,“可是父亲、大哥还在。”三夫人喃喃的说。 “你这么不满意我为你挑选的,那你就自己相看。”沈老夫人本来就年纪大,方知新的事还是伤了她的心,对啥都厌厌,好不容易打起精神张罗沈芳霞的事,却被三夫人质疑,心情十分不好,拂了拂袖子送客。 三夫人知道惹了老夫人不开心,战战兢兢的从老夫人那儿出来,对女儿爱的天性让她有了反抗老夫人权威的勇气,她自己托人相看了几家,犹豫了一会儿,起身去找了沈夫人,自从锦帕事件过后,三夫人不再孤傲自大,莫名对沈夫人仿佛有了崇拜感,有什么事都愿意与沈夫人商量一二。 沈夫人也在慢慢为沈芳菲相看夫婿,对此等事十分上心,听三夫人坐着说了相看的事,十分感兴趣的说:“你将老夫人相看的与你相看的拿来看看。” 三夫人在下首笑着将名单递给了沈夫人,沈夫人拿着名单细细的打量一番,以她对老夫人与三夫人的了解,那家世不好也不差,但是子弟勤奋的名单一定是老夫人选的,家世好的,但是子弟私下有很多毛病的一定是三夫人选的。三夫人倒不一定知道这些家世好的子弟私下有毛病,毕竟她的圈子与沈夫人不一样,听到的只有夸赞这些子弟的,可是私下的东西,谁回拿出来说嘴呢。 三夫人期待的看着沈夫人,希望这位见多识广的大嫂对她的名单称赞一番,然后她再假装谦虚的显摆一下自己的人脉有多么的好。却见沈夫人喝了一口茶,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大嫂,有什么话,你尽管说,我们是什么关系呀。”她连忙殷勤的说。 “我瞧着,还是老夫人想看的名单靠谱一点。”沈夫人暗自叹了一口气,人说娶妻娶贤,真没错,三老爷是个混的,三夫人也是糊涂蛋,怎么立得起来,看来自己作为长嫂的,要多废点心了。 “为什么?”三夫人震惊的张大了眼,“我选的,可都是好的。” “弟妹,你可还记得大学士之子?”沈夫人缓缓的说道。 “当然记得。”那场案子,可是在京城内传了好一阵子。 “有的婚事,不能只看表面,只要小子上进,夫妻间和美,比什么都重要。三丫头性格争强好胜,家世高了,反而不易拿捏,选个家世一般的,看在沈府的面子上,那小子也不敢对三丫头不好。”沈夫人觉得自己这话真得罪人,不过三夫人既然都问了,她便狠狠心,将自己想的直说了。 三夫人没有急着反驳沈夫人,而是想了一会儿,笑着对沈夫人说:“大嫂说得对,有的事,不能只看表面的。”三夫人有一点好,她认可的人,做什么都是对的。她现在对沈夫人推崇得很,自然觉得沈夫人说得有理。她站了起来,收起案子上的两卷纸,说:“我再回去看看,这女儿啊,得嫁好了,我身上掉下的肉啊,生怕她不好。” “就是这样。”沈夫人心有戚戚的点了点头,想起了那个横行直撞的小女儿,头疼得很。 第二日,三夫人恭恭敬敬的将自己看上的小子递给了沈老夫人。 沈老夫人接了案子,哼了一声说:“你可是想通了?” “母亲选的,定然是好的。”三夫人笑着说。 三夫人出了自己的院子进了沈夫人的院子,沈老夫人不是不知道,老大媳妇是个聪明的,教三夫人如何选女婿,还是绰绰有余的,这家和才能万事兴嘛。   ☆、第69章 后招4 方知新是一个有毅力的人,从上世她一步一步筹谋沈于泽就可看出。今世尽管她嫁给了梅秀才,但是还能笑着站在沈府的侧门门口,说拜见祖母,这心性可见一般。这次方知新再次回归沈家显得低调了很多,她在沈家做表小姐的时候,沈家不曾短了她的吃穿,她的待遇与其他小姐是一般的,丝绸绫罗,方知新应有尽有,无论什么时候,她都像一个大家小姐一般,赏心悦目。如今她穿着一般人家的棉布衣裳,色彩暗淡得很,带着的钗子也不是什么好玉,让众人觉得,这表小姐,齐齐整整的一个姑娘,可真是嫁砸了,不过也不能怪谁,谁叫她就是贪图那梅秀才的美色呢? 守门的婆子看见方知新,面色很纠结,这表小姐是侧门从沈府嫁出去的,可见她出嫁的时候不太受主人们的待见,如今她站在自己面前,好声好气的请自己通融一下,让她见见沈老太太,婆子一脸为难的说:“表小姐,这不是我能决定的。” 方知新一脸自信,仿佛知道沈老夫人一定会见她,她一改平日里的出尘气质,对守门的婆子说:“还麻烦您通报一下。”说罢,还将手上的小银锭子悄悄抵到了婆子手上,守门的婆子用手捏了捏这小银锭子,摇了摇牙说:“那小的就帮您跑一趟。” 沈老夫人听见婆子说方知新居然来沈府拜见自己,一时之间面色有些莫测,“真是个能屈能伸的。”沈老夫人对身边的嚒嚒说。 “见不见由您呢。”沈老夫人的心腹嚒嚒知道,沈老夫人年纪大了,本来就很喜欢旁边的爱笑爱俏的姑娘,方知新对老夫人体贴入微,照顾得比其他亲生孙女还细致,沈老夫人对她,还是很有几分烟火情的。 “那就见见吧。”沈老夫人定了定身子。 方知新走进沈老夫人大堂闻到沈老夫人厢房里的安神香,一时之间有些恍惚,她还以为自己是那个倍受老夫人宠爱的谁都会三分颜面的表小姐,而不是一个穷秀才的正房娘子。 “回来了?抬起来给我看看。”沈老夫人坐在上首淡淡的说。 方知新抬起了小小的脸,她的美以前是皎洁清新的,而她出嫁后,不过几个月,居然多了一丝妇人的憔悴,要知道,当时沈芳怡出嫁后回来,可是朝暮之鞍前马后,容光焕发的。 “老夫人好。”方知新面上踌躇了一会儿,倒不知道如何自称自己了,是侄孙女儿?是梅家娘子?还是旁的? 沈老夫人看见方知新这幅小心翼翼的模样,心中一酸,早知现在何必当初,她嫡亲孙女是她能谋害的?尽管老夫人对方知新还有几分怜悯,但是再也回不到当时对她疼宠的日子了,她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象征性的说了几句出嫁要从夫,早日生个儿子开枝散叶之类的话,末了,沈老夫人看了看方知新头上那根劣质的玉钗,叫小丫鬟从库房里再拿了一根赏给她,小丫鬟拿出来的玉钗不是顶好的,但是比方知新头上的那根,要好得多了。 方知新一脸诚惶诚恐的说:“谢谢老夫人赏赐。”她并没有久留,与老夫人请了安就退下了,仿佛她只是惦记着老夫人于是腆着脸来见一见而已,让老夫人身边的人觉得这表小姐,尽管低嫁了,但是对老夫人的情,是真真的。 说实在的,若不是为了拉沈芳霞一起下地狱,方知新才不会再进这沈府,老太太是待她亲厚,可是在她为难的最后关头,老太太也并没有为她说一句话,而是和沈夫人一起,将她草草的嫁了出去,此刻的她,心中并无感恩,有的只是仇恨。她刻意站在沈芳霞向老太太请安必走的路上,撞上了沈芳霞。 “你?”沈芳霞觉得自己仿佛是看错了人,方知新最自负的就是自己的清灵与一尘不染的气质,而今日,她做的是妇人打扮,衣料在沈芳霞眼里算是粗制的棉布,更不要提她头上那个钗子,连沈府的丫鬟都未必看得上。 “表妹。”方知新撞上沈芳霞并没有仇恨之色,而是微笑的打了招呼。 沈芳霞见自己一直讨厌的人落难至此,却没了嘲笑折辱对方的心思,毕竟她也叫过方知新一声表姐。“瞧你这样子,出嫁了的妇人难道就不打扮了?”沈芳霞尽管心中没有折辱对方的心思,但是还是少不了牙尖嘴利说教方知新一番。 若是往常,方知新一定会装作一副被沈芳霞欺负了的柔弱模样,摇摇欲坠;或者用隐形的话回击过去,而现在,方知新只是笑了笑说:“妹妹说得对,我也想日日对镜打扮一番,但是相公因为苦读诗书,暂时没有生计来源,这日子,自然有些拮据。” 沈芳霞见方知新坦然的将自己窘境说出来时,心中更有些唏嘘,她本就只是嘴硬心软,一时之间反而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三小姐,您是好心人,救救我们小姐吧。”此时,方知新身后的小欣打破了两人的沉默,“那梅秀才不是好东西,日日筹谋着我们小姐的嫁妆,还为了豆腐西施那腌臜货打我们小姐。” “咦?”沈芳霞惊呼出声,她细细地再打量了方知新一番,方知新脸上的粉有些浓,显然是遮了脸上的巴掌印过来的,只是她在沈府中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表小姐,无人关注她的异色罢了。 “那厮居然打你?”沈芳霞气得咬紧了牙齿,打狗也要看主人,打从沈府出去的女子不就是打沈府的脸。 “表妹不必生气,一切都是我罪有应得。”方知新用帕子擦了擦眼,“表妹,还能见到你真好,我只想对你解释一句,当时真不是我害你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出了小前这样一个劣仆,听说是梅秀才收买了他,才…” 沈芳霞听方知新说道梅秀才一事,黑了脸说 :“那事姐姐不用再提了,就算要害,小前那个忘恩负义的,害得也是你而已。” “小前没偷到你的帕子,反而拿了我的帕子充数,我这心中,还是舒了一口气的,妹妹金枝玉叶,值得更好的人,而我这飘零之女,嫁个秀才也没什么。”方知新一脸萧瑟,说道此话时还笑了笑,看的沈芳霞反而心中有些酸涩起来。 “我们好歹也姐妹一场,你有什么大事,便来找我吧。”沈芳霞叹了一口气。 “那怎能劳烦妹妹?”方知新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只要妹妹不对我心怀不喜就好了。” 沈芳霞见方知新的模样,不由得摇摇头,真不知道她是自作自受还是也是受害人了,不过她母亲也要为她开始选夫婿了,她们以后见面的日子,会越来越少了,毕竟沈府嫡亲小姐的夫家与穷秀才还是有天壤之别的。 方知新靠着回沈府走动获得了梅秀才的关爱,她毕竟是沈府的表小姐,多走动走动,弄不好沈府的大人们,一开心便给他一个官做做了。相比那只会撒娇固宠的豆腐西施,这方知新还是有用得很。 几日后,沈芳霞与三夫人去寺庙里还了愿,三夫人因为有急事要走,便另外坐了一辆马车走了,沈芳霞因为要说人家,被家人管得很死,她心中不爽快便要车夫往集市里走走,马夫走到一半,沈芳霞身边的丫鬟对沈芳霞说:“小姐,再往前面走一点点就是表小姐住的地方了呢。” 方知新住这等地方?沈芳霞皱了皱眉,这可都是小户人家,房子一层挨着一层,连一个大一点的后院都没有,方知新在沈家享受了那么好的待遇,这一下还真算掉到泥间了。 沈府的马车一般都有一个特别的标志,从沈府出来的人都能轻而易举的辨认出来,马夫正驾着马在集市间慢慢的走,突然有一个丫鬟闯了过来,拦住了马车。 “你这是找死么?”马夫吓得拉紧了缰绳,大声骂道。 沈芳霞在马车内跟着马车的狠狠得撞到了旁边的榻上,幸好榻上有软绵绵的枕头挡着,不然她可就伤着呢。“怎么回事?”沈芳霞身边的小丫鬟呵斥道。 “三小姐请救救我们的表小姐啊。”一个灰头土脸的丫鬟跑向了马车,一脸的泪痕。 这不是方知新身边的小丫鬟么?沈芳霞眼尖,看到了哭泣中的小丫鬟的脸。 “怎么了?”沈芳霞抬高声音问道。 “小姐,咱赶紧回吧。夫人还在等着咱呢。”沈芳霞身边的小丫鬟倒是不太想管闲事,在她的眼里,这表小姐心思多得很,万一出了什么事,她与这跟来的家丁都不好交代。 “三小姐,你救救我们小姐吧。”小欣一脸的灰尘,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若是在方知新出嫁之后,沈芳霞与她没有见过一面,对她的印象也就慢慢的淡了。但是方知新走了几次沈府,都是一副过得很拮据的模样,让沈芳霞不知道气往哪一处来,你与我斗的时候不是很厉害么?怎么嫁了个废物,自己也变成废物了? “将马车停过去,我到要看看,那梅秀才是怎么对待从我们沈家出门的表小姐的。”沈芳霞恨恨的说。   ☆、第70章 后招5 沈芳霞身的家丁年轻力壮,听说表小姐的夫君只是个秀才,便对他失了几分防心,自古以来,秀才多文弱,他能欺负到表小姐头上来,不过是因为表小姐只是一个女子而已。 小欣在前头急急忙忙的指路,沈芳霞带着几人走进了那三进三出小院,却不料进了院子一阵异香袭来,沈芳霞等人皆觉得头脑发晕,手脚发软。 “糟了,有迷香!”家丁欲抓住在前面跑的小丫鬟,却因为头晕脚软跪了下来。 沈芳霞虽然手脚麻木,但是意识还是很清楚,方知新居然恨她到如此地步,宁愿做小伏低也要将她引诱到这个小院子里来,接下来她要做什么呢?一想到此,沈芳霞的一颗心砰砰砰的跳起来,她用牙齿碰了碰舌尖,就算死,她也要保住自己的名节。 正当几人意识不清的时候,从屋内走出一人,正是方知新,她用面纱遮着脸,双目透露出疯狂的神色,呵,沈家害她至此,那么她也要沈家看看,那千娇万宠的女儿给一个啥都没有的书生做妾是什么滋味,说起来,沈芳霞还得给自己这个大房倒一杯茶呢。 “快去将她扶入房间,相公在等着呢。”方知新站在沈芳霞面前,居高临下的打量了她一番,对身边的小欣吩咐道。 “这…”小欣显得有些迟疑,沈府小姐可不是能一次又一次被陷害的,上次方知新得到的回报是嫁给了梅秀才这样一个混人儿,可是这次,可不是嫁给一个混人儿这么简单了。 “不愿意?你可想想你的一家老小的卖身契还在我手里攥着呢。” 方知新厉色对犹豫的小欣说道,说罢,她又缓了缓脸色,“沈芳霞的名节断送在夫君手上,她必定只能忍辱负重的嫁进来,除非让女儿悄无声息的死了,沈家丢不起这个女儿失去贞洁的脸,沈家三房对沈芳霞视若珍宝,一定会忍气吞声的。” 小欣咬了咬牙,往沈芳霞的脸上倒了一杯水,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半搀扶着沈芳霞往前面走,谁也没想到,沈芳霞突然挣脱了小欣,她咬着舌尖,让自己清醒一些,跑了几步,又将头上的钗子拿下,狠狠的攥在手里。 就算是死,我也不会委身给梅秀才,沈芳霞看着方知新,一颗心尽是冰冷,她靠在墙上,大口的喘着气,等着小欣过来便用钗子插进自己的喉咙处。 王侑进了院子门,便是看到这一幕,沈家的那位在他看来最美的小姐无力的抵在墙上,一头秀发乱乱的批在肩头,唇边劲居然是殷虹的血迹,她的手上紧攥着钗子,钗子锐利划破了她的手,血一点一点的滴下来,像那梅花一般印染在她白色的纱裙下。 “你们在干什么?”王侑怒道,他因为实在是受不了梅秀才后院的争吵,便搬去了关系不错的师兄处暂住,今日只是偶尔来拿遗落的诗书,却不料碰了如此惊心的一幕。 梅秀才在房内等了一会儿,见沈芳霞还没被扶进来,便急不可耐的出来说:“怎么还不好。” 王侑见梅秀才这一副急色的模样,便知道这一户人打的是什么龌蹉的主意,心中一怒,三步并作两步的挡到了沈芳霞面前说,“有我在,谁敢动她。” 梅秀才看清来者是王侑,有些气得七窍生烟,“怎么每次坏我好事的都是你,我们是天生的冤家不成?” 沈芳霞正欲赴死,却不料有人挡在了她的前面,心微微一松,思量了片刻,她还是紧紧的攥住了钗子。 屋外的马夫是个机灵的,他见沈芳霞带着几个人进去了之后,房里居然没有任何声响,自己偷偷的站在门口一看,好家伙,仆从们居然都倒在了地上。他只有一个人,又怕这表小姐还有后招,便悄悄的退了出去,急忙跑到了沈府报信。三夫人听了报信,心跳加速,急出了一身冷汗,沈老夫人家怎么就出了这么一个狠心肠的?她连忙带了家丁往外面走,路上遇见了沈于锋与沈芳菲去大房请安,沈芳菲见三夫人一副急忙的样子,连忙问:“怎么了?” 三夫人急得直跳脚,三言两语便将事情说明白了,沈芳菲抓住三夫人的手说:“婶婶别急,女子不宜抛头露面,我们坐马车过去。这当急先锋的,还是让哥哥来做吧。” 沈于锋虽然与沈芳霞相交不深,但是她好歹也是自己嫡亲的三房妹妹,急得带着家丁便跑,一溜烟的就没了影子,沈芳菲一边安抚着三夫人,一边急急的往马车上走去。 从沈府到梅秀才的院子并不远,沈与锋带着大批家丁赶到的当儿,王侑正拦在沈芳霞面前与梅秀才对骂,梅秀才还真是个孬种,见王侑一副你要动沈家小姐先从我尸体上踏过去的模样居然缩了。 方知新在一旁冷冷的说:“夫君你要是有力气还与这王侑骂战,不如将沈芳霞占了。”她一边说着一边看门外,时间不多了。 方知新话音刚落,沈于锋便一脚踢开梅秀才的院门,大声喝道:“你们好大的胆子!”后面的话沈于锋就不敢说了,怎么说都是破了沈芳霞的名节,沈芳霞要想再嫁一个好人家,真是难上加难了。 家丁们三下五除二的便把梅秀才与院子里的其他人绑了起来,唯独方知新,家丁犹豫了一会儿,沈于锋见家丁的模样,知道他们心有顾忌,冷冷的看了一眼方知新说:“将方氏也绑起来。”从今以后,她将不会是沈家的表妹。 方知新自嫁出去以后,时常想着沈于锋,原以为她这辈子都再也不可能见到沈于锋了,却不料这次在这种场合遇见他,沈于锋看着方知新盈盈诉说的水眸,心中一阵厌恶,这种软弱成一朵小白花一般的女子,果然没一个好的! 沈于锋绑了梅秀才,狠狠的往梅秀才□一踢,梅秀才□一阵剧痛,干嚎得打起滚下,家丁们看了也□一紧,这梅秀才是真的废了。 沈芳霞见亲人来了,才扔了钗子,缓缓的坐在墙边,她舌头受了伤,不宜说话,王侑想拿起帕子为她擦擦脏乱的脸,却又不敢动手,一时之间还是保持着站在沈芳霞面前的模样。 “我的儿啊。”三夫人颤颤巍巍的下了马车,直向沈芳霞扑去,她含着泪拿出帕子擦了擦沈芳霞的脸,又回转身去一个嘴巴扇到了方知新脸上,“当初就不应该将你这个祸害迎进来。” 方知新脸上火辣辣的,有些漠然的看着这一切,心中嘲讽梅秀才果然是个没用的,这样的机会都被他错过了。不过这样一来,沈芳霞的名声也算是破了,万一以后谁在她夫家面前提提她曾经被掳过,她的日子都不会好过了,想到此,方知新不由得自得地笑了笑。 她身边的小欣的小腿肚子的颤抖就没停过,这样下去,她连活命的机会都没了。 沈芳菲进入大院,见沈芳霞的模样,心中一凛,这三姐姐可是遭了大难了,没有不露风的墙,沈芳霞被掳一事,若是被以后的夫君知道了,可就是判了死刑。沈芳菲一双利眼扫了院子一圈,将目光停在了王侑的身上。 王侑,他怎么在这儿?沈芳菲见王侑站在沈芳霞不远处,一双眼睛盯着沈芳霞不放,显然是很不放心的模样。 “这个书生刚说,要动沈家小姐便从我的尸体上踩过去。”沈于锋悄悄的走到妹妹身边说道,他对王侑的印象颇好,虽然同是书生,王侑比梅秀才硬气多了。 沈芳霞此事一过,还能说到什么好人家?三夫人一边用白药包扎着女儿的手,一边心急如焚,都是那个杀千刀的方知新的错。 “婶婶,是这位书生救了三姐姐呢。”沈芳菲走到三夫人身边对三夫人说。 “咦?”三夫人这才发现身边多了一个眼熟的青衣秀才,“多谢公子搭救了,不然我女儿…”想到此,三夫人的泪又留了下来。 沈芳菲眯着眼睛扫了一下众人,对沈于锋说:“哥哥,此地人多眼杂,我们还是回府里说话吧。”随即,她又转过身对王侑说:“这位公子跟我们一起来吧,有的事的细节,我们还不太清楚呢。”沈芳霞既然已经坏了名声,而王侑看上去又是一副对她情深暗种的模样,为何不将沈芳霞说给王侑呢?王侑虽然现在是一个不知名的书生,可是他很快就会考上状元,成为各家炙手可热的宾上客。 王侑点了点头,他虽然不爱管他人闲事,但是见沈家小姐一副孱弱的模样,一定要送她回府自己才放心。 沈夫人已经从沈芳菲派来的小丫鬟那儿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她管理后宅这么多年,见过各家的小姐不知有多少,却从来没有见过像方知新这样狠毒的,要是这样的女人,真的让沈于锋上了心,岂不是要闹得家宅不宁?沈夫人想到此,阿弥陀佛了一声,又想起沈芳霞一事,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这样下去,三侄女儿还能说得到好人家么?   ☆、第71章 后招6 三老爷是个混的,很少在家,遇到如此大事,沈夫人也不敢独断,便叫小厮将在朝上的沈大人叫了回来。 沈芳霞的舌头别咬得狠了,根本不能说话,本在车上她还能强撑着,到了沈府门口才舒了一口气,瘫软了一身。三夫人心疼沈芳霞,自然不想让女儿去面对沈府处理方知新、梅秀才的场景,便让丫鬟扶了沈芳霞回房,沈芳霞一双时常盛气凌人的眸子此事已经灰暗,她知道,此事一出,她算是毁了名节,祖父与伯父要如何处置她不过是一句话的事,虽然这件事不是因为她而起,但是也不能应她连累了家中的姐妹。 沈老太爷在朝中因为重职而不能离开,听见沈大人在自己耳边诺诺地说了几句,骂道:“真是个白眼狼的,回去跟你母亲说说,看她领了个什么样儿的人回来。” 沈大人进了府,问沈夫人情况如何,沈夫人小声说:“霞儿在歇着呢,方知新、梅秀才等人已经被绑到了大堂。” “除了我的那好表侄女、狼心狗肺的梅秀才,其他的人统统杖弊!”沈大人挥了挥袖子,仍觉得不解气,“一杖一杖地打,可别让他们轻易的死了。”言下之意,这些在场的奴仆们,通通都要不得好死。 “小姐,救我,救我。”小欣满脸尘土的对方知新哭道。 方知新自顾不暇,怎么可能为这样一个小丫鬟求情,她冷冷地将脸别到一边,只听见院子里面唉唉呀呀的一阵惨叫声。 大堂前一阵恶臭,原来是小欣吓得尿裤子了,她看着外面呻吟的人儿们,吓得浑身发抖:“方知新,你不得好死,你勾引沈家大少爷不成,便将怒气撒到了沈家三房小姐身上,你预备陷害让梅秀才与沈家三房小姐有染,却不料苍天有眼,换了你的帕子,可惜那小前一家,被你活活地买到了挖矿的地方,这辈子都出不来了。现在你又准备让沈家三房小姐做你家的小妾,敬你一杯茶,你真是妄想。”小欣已经被吓疯,将方知新的老底掀了遍天,方知新听小欣这么说,面上才露出忐忑的神色,她偷偷的看了看沈大人与沈夫人,两人一脸肃色。 这时,老太太的心腹丫鬟过来了,方知新是老太太那边的亲戚,即使她犯下大错,但是却不能无视沈老太太处置了她,沈夫人早就派人与沈老夫人将此事说清楚,沈老夫人气得胸口发凉,连声说养了一个白眼狼。 “老太太说了,夫人想怎么处置都可以,横竖她当自己瞎了眼,没有这门子亲戚。”老太太的贴身丫鬟笑着说。 沈夫人还怕自己的婆婆年纪大了犯浑,却不料她也撒手不管了。此事不能报官,不然沈芳霞的名声可是彻底没了,只能私下处理,沈夫人还是照顾着沈老夫人的感受,一碗哑药灌给了方知新,但是梅秀才毕竟是一个秀才,还有一个做京城小官宠妾的姐姐,不可能随意打杀了,沈夫人捏了捏佛珠道:“既然我们沈家出去的表姑娘犯了大错,我们就当她死了,您要将他当妾也好当什么也好,我们都不管了。不过,为了表示歉意,我将我们沈家的旁支的一个姑娘嫁给您吧。” 梅秀才以为自己大难临头,却不料这沈夫人还这么大度,将沈家另外的一个旁支女儿嫁给他,莫非自己真的有这么风流倜傥,能让沈家都为自己倾服?他的一双眸子里闪过了一丝得意之色,完全不管不顾方知新的死活,一日夫妻百日恩,梅秀才凉薄可见如此。 沈芳菲听小丫鬟说将沈家的旁支女儿嫁给梅秀才,便拿着帕子捂着嘴笑了笑,这个旁支女儿可不是一般的,她父亲在战场上曾是沈家的急行军,早早的去世去了,她母亲懦弱,为了扛起家里的担子,她假扮男装上过战场,身体健壮得很,性子是一个野蛮的,这个女儿离经叛道的很,喜欢面容清秀英俊的男人,偷偷逛遍了男娼馆,还真没人敢娶她,她自己也知道难以嫁出去,便大大咧咧的向沈夫人求着帮她相看人家,旁的不重要,长得好看就可以,沈夫人找了不少靠谱的男人给她,可是她就要脸好看的,这次她也算求仁得仁了。不过自梅秀才几天后匆匆忙忙娶了她,被沈家灌了哑药,整天被她抽得在地上打滚,形同禁锢,那倒是后话了。 杖弊了那群奴仆,传出方知新“病故”的消息以后,沈夫人叫人将门口的地板擦得干干净净,仿佛骇人的一幕从来没有发生过。 处理事情的罪魁祸首容易,善后难。沈大人单独见了王侑,见之前倒是一脸的难色,要如何才能表达沈家的感谢之意就能让王侑闭口不提此事呢。沈大人原以为王侑是个投机取巧的人,看在沈芳霞是沈府的小姐的份上舍命相救,想着如果此人中了进士便帮他铺一铺以后的路好了,却不料与王侑相谈甚欢,他敏捷的官场经验告诉自己,这个年轻人大有可为。没有不漏风的墙,沈芳霞经过此事很难再嫁一个好人家,就算是他人为了沈府的权势而娶沈芳霞,也要三老爷能给力,三老爷现在就京城的一混混,估计想高攀的人也不多。沈大人深思了片刻敲着桌子说:“今日我与王小友聊得如此投机,我也明人不说暗话,你是否愿意娶了我们沈家三房的小姐。” 王侑原以为与沈大人谈话一番,已是今天最大的收获,却不料,如此大的一个馅饼砸到了他的头上,王侑想也不想,连忙站起来鞠躬说:“沈家三小姐国色天香,小生自然是愿意的,但是小生希望沈家三小姐是心甘情愿的。” 沈大人听到此话赞许的点点头,他是想结交这个有才华、有前途的学子,但是如果他那三侄女不愿意,没有结成亲反而结成仇就麻烦了。王侑能说出想碰沈芳霞必须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这样的话,一定是对她有好感的,但是他能克制至此,想问问沈芳霞的意愿,这份心意,又让沈大人高看了王侑一眼。 沈大人将沈夫人唤过来,轻声跟她说了他的打算。 “嫁给王侑?”沈夫人惊呼,“那也太下嫁了吧。” “你懂什么?如今圣上忌惮世家,一心想提拔几个寒门的学子上来为新皇做事呢,我看这个王侑,大有可为。难道不然还让三侄女儿一个浪荡的高门子弟?在别人的指指点点下没有好日子过?” 沈夫人听了此话,深思了一番,对沈大人说:“我去对弟妹说道说道,她之前一直想为霞儿找一个高门子弟,可是,诶。”一切都是命。 沈夫人走到沈芳霞的院子里,她已经微微转醒,沈芳菲与三夫人都静静的守着她,不时给她递些水,润润唇,一向美艳锐利的沈芳霞如今变得如此孱弱,让沈夫人都看了不习惯,觉得沈芳霞这次真是遭大霉了。 沈夫人与三夫人寒暄了一番,说出了沈大人嘱托自己说的话,还没说完,三夫人就急急的站了起来,“那怎么行,叫霞儿嫁给一个没有功名的秀才?这难道不是开玩笑?”她虽然降低了择婿的标准,可是没想到降到这么低啊。 沈芳菲听了自己父亲的估算,心中一惊,自己父亲可谓料事如神,以后的王侑不便是当上了状元,走上了辅佐新君的道路?“就快要考试了,万一这王秀才争了个状元呢?”沈芳菲在一旁说道。 “这状元岂是人人能得的?”三夫人拍了拍沈芳菲,“小孩子家家,别乱出主意。大嫂,你不会以为霞儿如此了,就真的嫁不出去了吧,再不济,我将她嫁回娘家!” 得了吧,能培养出你这样小家子气的家庭,能会是什么好家庭,娶个被俘过的女子做媳妇,只怕会把她逼死。 沈夫人看沈芳霞实在可怜,“这个王侑是个孤儿,无父无母的,霞儿嫁过去就能当家了,咱都给霞儿一点嫁妆,她抓住了家中的命脉,难道还怕这个王侑对霞儿不好?再说了,谁知道王侑的前程如何?我家老爷可很看好他呢。”沈夫人耐着性子说。 三夫人正欲辩驳,却见自己女儿扯了扯自己的袖子,一双眼泪汪汪的看着自己,她的舌头被咬破了,不能发声,沈芳菲急忙拿了一张纸一支笔到她面前。 “我嫁。”沈芳霞如此写道,她生性好强,一手小篆是念得出神入化,即使在病中写出来也是好看得很。 “你!”三夫人被沈芳霞气了个倒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着她。沈芳霞不说话,只是将纸递给了沈芳菲,示意她递给沈夫人。 沈夫人接过这一张纸,有些迟疑的看着三夫人,三夫人看了看在榻上的苍白的女儿,一颗心变得于心不忍起来,她捂住脸说:“罢了罢了,就由她把。”其实她自己心里也知道,这女儿可真是不好嫁了。 沈夫人将纸递给了沈大人,沈大人又将其转交给了王侑,王侑看着那么薄薄的一张纸上写着我嫁二字,手心有些颤抖,对沈大人一鞠躬道:“我必不辜负伯父的期望。” 沈大人捏了捏胡子说:“只要你对我侄女儿好就好。”   ☆、第72章 沈于锋大婚 沈芳霞修养了几天,终于将那孱弱去了几分,沈芳菲一直照顾着这位姐姐,陪她说话逗趣儿,两人的情谊又进了一步。 待沈芳霞舌头好了,能说话了,她问沈芳菲说:“方知新如何?” 沈芳菲愣了愣,不料沈芳霞还能惦记着方知新,沈芳霞自遇见那事之后,仿佛从修罗门走了一遭,性子温顺了很多,她见沈芳菲错愕的神色,便淡色解释说:“好歹是一场表姐妹,她虽然害我,但是我还是想知道她今在何处。” “我父亲不知道从方家哪个旁支找了一个少年,继承了方家的财产,如今咱没有表妹,只有表弟了,方知新在给梅秀才当妾呢,日子过得好不好,都是她自己争的。”沈芳菲并没有将给方知新灌哑药的事告诉沈芳霞,估计家中再也不会让她与方知新见面了。 沈芳霞听见方知新当了梅秀才的妾,愣了一会儿,沈家并没有将她处理掉,已经是格外人仁慈了,“一个巴掌拍不响,如果我当时不对她尽情嘲讽的话,她也许不会那么恨我,是我种下了因,所以才得了这个果。” 沈芳菲见沈芳霞说的话有些厌事的意思,连忙捏着一些好听的说,“王侑今个儿又送有趣玩意来了,你要不要看看?” 沈芳霞听见王侑的名字略微的红了脸,“我可不想耽误他考试。” 沈芳菲见沈芳霞一副娇羞的模样便知沈芳霞是心甘情愿嫁给王侑的,不由得赞许的点点头,只有不认为自己的低嫁了,这日子才能过得好,“王侑为姐姐捎了这么多稀奇玩儿,姐姐难道你不回礼?”她机灵的说。 沈芳霞想了想,还依稀记得王侑拦在自己面前时,一身的衣服都洗得发白,自己为他缝一件袍子为好。 不久,王侑接到了沈芳霞的回礼,一件藏青色的袍子,还有一些小物件,袍子的布料是棉做的,吸汗且低调,正适合王侑目前的秀才身份,王侑看了看案头娟秀的我嫁二字,又想起沈芳霞那通身的富贵气派,暗暗发誓要让沈芳霞永远保持这个样子才好。 日子过得挺快,再过几个月,南海郡主荣兰就要进门了,喜得沈太太整天见人就笑,不过她心里还是有一丝丝愁的,小儿子年纪还小,能不着急,但是这小女儿可是到了年纪,之前忙着办沈芳霞的事儿,把沈芳菲相看的事停了下来,接下来,等大媳妇进了门,沈夫人决定将家务分给荣兰一大半,而自己,可是要认真挑选沈芳菲的夫君了。 沈于锋与荣兰成亲的日子很热闹,穿着大红色衣裳的少年、少女红着脸一拜天地二拜高堂,惹得旁人一阵哄笑。 太子去世,沈家行事低调了很多,谁知道沈家大儿结婚这件事会不会扎了皇帝的眼睛想起了自己早逝的儿子呢?这死去的人永远比活着的人强,皇帝现在看哪个儿子都不顺眼,总觉得那去世的太子,才是十全十美的。 虽然沈家刻意低调,但是沈家与南海郡王府接亲绝不是小事,还是有许多人上门来恭贺,众人喝到一半,看见小厮一脸急忙的走过来,在沈大人的耳边悄悄的说了几句,沈大人的面色有些惊异,有眼色的人便想,这是哪位贵人来了? 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十一皇子,少年似乎长得特别的快,十一皇子在姐姐远嫁之后,抽条长高了很多,但仍是一副天真少年的模样,他应景穿着特别喜庆的衣服,只带了几个下人大笑走进来说:“我和于锋可算得上情同兄弟,今天是他大喜的日子,我一定要来喝一杯。” 众人见了十一皇子想行礼,却被十一皇子止住说:“今日是我兄弟的大好日子,大家不必拘束,该喝便喝。” 能来沈家婚礼的人都是有身份地位的人,十一皇子都这么说了,面上便放开了继续喝起来,内里却都打着小九九,十一皇子能亲自来沈于锋的大婚,说明沈家与十一皇子的关系铁得很,在夺储大战中,沈家是铁板钉钉的站在十一皇子身后了。 沈于锋此时已与众人喝了一圈,他的脸微微红的接过十一皇子的酒,微微地躬了躬身子,一饮而尽。 “好酒量。”十一皇子拍掌道,也一饮而尽。 十一皇子喝完此杯,又倒了一杯酒说:“这是我代一个故人敬你一杯。” 十一皇子没说故人是谁,沈于锋也不追究,直接将酒倒尽了嘴里。 十一皇子面上露出了满意的微笑,他拍了拍掌,几个侍从抬着一柄宝剑进来,这剑寒光闪闪,刀锋锐利,正是失传已久的“君子剑“,众人见了此剑,不由得惊呼,暗想十一皇子真是个出手大方的。 沈于锋自然知道此剑之珍贵,有些迟疑的不敢收。 “你可别嫌礼轻,这剑是我姐姐在羌族实在无聊,到处闲逛用几两银子买的铁锈剑,她不识剑,便将此剑托给了我,却不料此剑去了铁锈之后,才被工匠发现是真正的君子剑,可我一介书生,收着剑也没用,还是宝剑赠英雄吧。”十一皇子笑着解释说,他在心里暗暗地叹口气,其实此剑是三公主四处找人探访而得,只为了送给沈于锋作为大婚的礼物。 众人哦了一声,又想起三公主与荣兰一向交好,将她寻得的剑送给沈于锋,里面还有几分荣兰面子的意思。 沈于锋听十一皇子说的轻巧,心里知这剑肯定来之不易,沈大人剑沈于锋一脸为难,心想这儿子到底还是年轻嫩了点,他笑着走出来说:“恭敬不如从命,我就带犬子收下这把宝剑吧,以后留给后代子孙,也让他们知道这些趣事。” 十一皇子满意的点点头,在席上干了一杯,便说:“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宫了,免得父皇又怪我是个野成性的。” 十一皇子如此说,不过是为了让大家在席面上自在一点而已,众人听了,皆站起来敬了十一皇子一杯,直到十一皇子退了出去。 沈于锋是新郎,不能送十一皇子出去,只能沈大人送十一皇子,为了不声张,十一皇子是走沈家隐蔽的侧门进来的,十一皇子对沈大人挥了挥手,正欲离开时,却听见有人叫:“十一皇子?” 十一皇子回头,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沈芳菲穿着大红的喜庆衣裳,头上插着双头莲钗,在沈家的灯火下显得格外的美丽。 十一皇子见了沈芳菲,压抑住心中的砰砰跳,笑着说:“妹妹好久不见。” 本身沈芳菲做为一个女子,单独来找十一皇子就有些出格,但是她见沈大人在一边,不由得舒了一口气,“三公主托十一皇子给我带那两大箱子东西实在是太贵重了,我必须当面见道声谢呢。” 十一皇子听到此,笑着说:“姐姐在羌族无聊,给你收集点有意思的小东西也是消遣寂寞而已。” 里面不止有三公主的东西,还有十一皇子的,三公主远在羌族,送的东西都是羌族特色的,绝不可能送一些当今京城流行的首饰、摆设品给自己。 沈大人在一边看着两人,沈芳菲倒不好意思说破十一皇子给自己送东西的一事,只好笑着说:“那我也只能收集一些京城好玩的东西给三公主了。” “你心里惦记着姐姐,她自然是高兴的。”十一皇子点了点头。 荣兰在婚房内静静的等着,她身边的小丫头喜欢热闹,从正房来回了几次,将外面的情况告诉荣兰,比如某位大人喝多啦,将另一位大人的秘密倒个彻底,另一位大人看上去千杯不醉,但是早已经迷糊了。最后一次,小丫头十分惊喜的跑进来,对荣兰说:“小姐,十一皇子来了,还送了姑爷一把旷世好剑呢。” 十一皇子送的?三公主送的吧。荣兰与三公主交好,从三公主的眼神中可窥见她对沈于锋的情意,如果有三公主在,她与沈于锋是绝对结不了亲的吧,但是阴差阳错之外….荣兰叹了一口气,又振作了精神,她对沈于锋的情意绝对不必三公主低,一开始她已经退让了三公主,不过现在,她必将牢牢抓住沈于锋的心,不让他爱上别人。 过了几日,十一皇子收到了沈芳菲托他给三公主的小玩意,沈芳菲送了牢牢3箱子,十一皇子正觉得奇怪她为何准备了这么多,一打开箱子才哑然失笑,她将他给她的,又通通还了回来。 沈芳菲收到十一皇子的赠礼之后,倒没有什么旖旎的情怀,嫁给皇子有什么好的?上世的沈芳怡便是其中的一例,目前沈芳怡与朝暮之如胶似漆,冲着这层姻亲关系,沈家也不可能不站在十一皇子的身后,十一皇子再这样对自己示好,是真的没有必要了。 沈夫人看来看去,觉得自己最满意的还是柳家,对于此点,沈芳菲倒是丝毫不意外,前世沈夫人也是将柳家看成自己的最佳归宿,可是谁料压错了宝,让柳家成为了自己的坟墓。 柳夫人又来了沈家几次,沈夫人也去了柳家几次,两位私下通通交了底,隐晦地表达了意思,只等柳湛清科考完毕后,能让两个小儿女见个面,对对眼。 “我自己的儿子我知道,喜欢的就是菲儿这样爽利的女子,他们俩啊,简直是佳偶天成。”柳夫人在家里悄悄的对沈夫人说道。她公公是个说一不二的脾气,自己实在不喜欢沈芳菲拖沓了几天,便被公公叱喝了几句,说她不管自己儿子的前程,她儿子的前程她怎么会不管?只是她儿子喜欢什么样的女子难道她还不知道?当柳夫人弱弱的将此事跟柳老太爷说了,柳老太爷气的砸了一套茶具,狠声说:“妇人之见!就算是装,他也得装成与沈家女恩爱的模样。沈家这门亲,我们结定了!”   ☆、第73章 王侑中状元 荣兰进了沈家的门,她身份高贵,又是沈夫人自己看中的,沈夫人在她面前甚少摆婆婆的款儿,而是一事一事都带着荣兰熟悉,荣兰又是个聪明的,很多事情都很快上了手,沈夫人便丢之不管了,而小姑子沈芳菲在荣兰嫁进来之前就与她交好,见了荣兰成为自己的嫂子只有摆手称道的份,完全没有任何刁难的事情发生。 这回门的时候,是沈于锋亲自与他回去的,沈于锋是个爽朗的少年,对着南海郡王与郡王妃都刻意奉承,让南海郡王妃在私下拉着荣兰的手说:“我女儿真幸福。” 荣兰笑而不语,听老人说,这幸福过分的炫耀反而会飞了,她宁愿保持沉默,做个守住幸福的小女子。 沈芳菲见着沈夫人与柳夫人来往多次,自己也被招着见了柳夫人几次,她老是装作一副无辜的样子看着柳夫人,让柳夫人极为头疼,这样单纯任意的女子,怎么能担当起柳家宗妇的责任,柳家有这么多子孙,为什么要自己最优秀的儿子去娶沈家女? 柳夫人出生文官家庭,一向和武将家的女儿不对付,如果她媳妇也是一个武将的女儿,那….柳夫人想到此,头又隐隐约约疼起来了。 沈芳菲上辈子与柳夫人过招许多次,对柳夫人面具底下那一副面孔了解得很清楚,看样子,其实柳夫人对她厌恶得很呢,只是可悲前世的她没有看清楚,还以为柳夫人是真心疼爱自己的,一心欣喜的嫁到柳家,还一心想成为柳夫人那样的温婉女子,让夫君更加喜欢她一些。 沈芳菲在上世为了讨好柳夫人,对她的喜好了解的很清楚,她什么爱好都故意与柳夫人反着来,柳夫人私下喜欢吃甜的,她就会再柳夫人面前说喜欢吃辣的,柳夫人私下喜欢最讨厌黄色,她一定会再柳夫人来的时候,穿一套嫩黄的衣服扭捏地在柳夫人旁边拐着。 不过沈芳菲实在是高看了柳夫人在柳家的地位,她一个人的反对声早就淹没在柳老太爷的强势里。 科考在即,柳湛清自然不知道自己家准备给他定了一位高门媳妇,他倒是偷偷看上了自己老师家的小闺女,说也奇怪,这老师家的小闺女的做派,还真和柳夫人有些像。 其实在沈芳菲的前世,柳湛清也如此一般看上了老师家的小闺女,柳湛清的老师姓文,知识渊博,但是为人清高,一向不得皇帝的喜欢,不的皇帝喜欢并不代表臣子们不敬佩他的学识,柳大人就是其中一位,对文大人推崇地很,甚至将自己最喜欢的孙子送了过去。可是教学识归教学识,若是自家孙子看上了人家的小闺女可是不合适的,上世柳湛清微微地表示出了自己的意愿,柳老太爷就连忙叫自己的一个学子娶了文家的小女儿,打消了孙子的念头,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柳湛清后来在院子里纳了几位与那位相似的妾,便是少年情怀未达成的结果。 如今的少年柳湛清倒是看着那名小少女的倩影,暗自下定决定要努力考试,等得了功名,便能与祖父求得自己的好姻缘,想到此,他就不由得躲在被窝里都想笑。 沈芳菲前世倒是查到了这一遭,她对柳湛清的初恋有些嗤之以鼻,以为那位文姓小少女是个正宗的文艺女青年,学了她爹的清高,十指不沾阳春水,又不善于与人处关系,弄得她的夫君苦不堪言。 沈家是武将出身,自从四房庶出的老爷中了进士之后,沈家对科考这等事倒是年年都不太在乎,但是今年倒不同了,今年沈家有一个未来的姑爷可是正在提心吊胆的候着呢。 三老爷虽然是个不着家的,但是心里还是疼女儿的,他回了家以后,发现大哥将自己的宝贝女儿许给了一个穷得叮当响的秀才,气得直跳脚,他也不敢去找大哥的霉头,只能在三房里指着三夫人的鼻子骂:“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霞儿的后母呢。” 三夫人自答应了沈芳霞与王侑的亲事后心中便有些后悔,听见三老爷这么一说,心中更是后悔不已,拿着帕子不停的抹泪。 “行了,行了,父亲你总是在外面斗鸡下棋,三天两头不会府的,我娘两出了事能找谁呢?好不容易大伯父大伯母帮我们处理了此事,要不然女儿已经在沈府的家庙里落发了!”三夫人虽然小气,但是她的一颗拳拳爱女之心,让沈芳霞很是感激,三老爷是个宠女儿的,听着女儿这万箭穿心的话居然也没有回骂,只是低着头郁郁的坐在椅子上。 事后,三老爷带着狐朋狗友经常去找王侑的麻烦,却不料次次都被王侑四两拨千斤的敷衍开来,沈大人看人,暗自点头,有才华又圆滑的人可不多了,他对三老爷一顿呵斥,“如果你想坏你女婿的前程,让你的女儿受一辈子的苦,那你就去天天缠着你的好女婿吧!” 三老爷向来怕这个哥哥,听到此话,耸了耸肩,居然老老实实的呆在了家里,没有出去,兴许像女儿说的这样,他对这个家,忽视得太久了。 科考的那天,三夫人紧张得很,沈夫人一边安慰她说:“自有天命,咱霞儿绝对是个做诰命夫人的命。”一边想着这柳家小子不知道成绩如何,沈夫人心中也有丝焦虑忐忑,但是她不欲让三夫人知道,便强忍了下来。 沈芳霞心中也有些忐忑,便叫了沈芳菲一起在房里绣东西,沈芳菲笑沈芳霞说:“姐姐还绣什么呢?你看看这针角都歪了一截了。” 沈芳霞嗔怒的看着沈芳菲:“你以为你就能绣好了?柳家的公子今天也下场吧。”像柳家这种清贵人家,自然不必走科举这条道路,但是有了进士加身的话,说话就更有底气了。 沈芳霞见沈芳菲惊讶的看着自己,笑道:“你以为谁都像我那个没眼色的母亲?大家都看出来了,最近大伯母与柳夫人可是亲密得很,柳夫人膝下有个儿子,会读书,人又长得俊,是大家心目中的乘龙快婿呢。” 沈芳菲抿嘴笑了笑,并没有沈芳霞料想的羞涩,沈芳霞暗叹不知道这个妹妹是太早熟还是太晚熟,做什么都风淡云轻得很,连柳家那么有前景的公子都看不上眼。 “他没有我哥哥好。”沈芳菲认真的说。 沈芳霞看到沈芳菲认真的模样,又想了想沈于锋,有个太优秀的哥哥也是麻烦,看任何男人都觉得矮了一截。 科考过去了,大家都在等着放榜的日子,沈芳霞牙尖嘴利,等着看她笑话的人不少,是沈家最好看的小姐?那又如何?不一样的要和穷书生归田过苦日子。 沈芳霞倒是没想过要做状元夫人,王侑中不中进士都与她无关,她看中的,只是王侑那一份要动沈家小姐,必须从我尸体上踏过去的维护之心。 出榜的日子到了,王侑倒是胸有成竹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但是三夫人早早的派了小厮去看榜,小厮想着王侑也不是整天苦读的书生,必不可能排在前排,他从后面看起,一排排看到前面,心中有些失望,原以为这是一个好差事呢,若是王秀才中了,三夫人必会打赏他红包的,但是这一排排压根没有王秀才的名字,看来这回沈大老爷,也压错宝了。 小厮怀着一颗无所谓的心情看了看案首,榜眼姓赵,探花性吴,状元姓王,等等!姓王?小厮看了看状元的名字,又擦了擦双眼,居然是王侑!!!他的双腿一软,声音都开始颤抖起来,这是什么命哦,随便嫁个穷秀才都能成了状元? 小厮连忙跑回府里,还没等见到三夫人,他便在路上喊着:“中了,中了,王公子中状元了!” 三夫人早已与沈夫人在大堂内焦急的等候,她听见小厮一边急急的跑过来一边慌乱的喊着什么,有些不耐烦的说:“慌什么?喊什么?” “咱未来姑爷中状元了。”小厮一把跪在地上对三夫人与沈夫人说道,他一路跑回来的,还穿着粗气呢。 三夫人似乎没有消化了王侑是状元的消息,沈夫人反而反应了过来,赏了小厮一个沉沉的荷包,笑说:“今个儿辛苦你了。” 小厮连忙摇头说:“不累不累,能为状元看榜,也是我的造化了。” 三夫人终于回过神来,指着小厮对身边的丫鬟说:“再给他赏一个大大的荷包,阿弥陀佛,我女儿真是有造化了。还感谢佛祖保佑。” 沈夫人挽着三夫人的手说:“你之前还担忧王侑是个穷酸秀才,现在不用担心了吧,霞儿就是个诰命夫人的命。” “你以为中了状元就不穷了?我看那王侑,这几年还有得穷呢。”三夫人在经历过内心狂喜之后,又拐着弯儿表示了自己的矜持。 沈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表示理解。 沈芳霞与沈芳菲听到此消息,都很淡定,沈芳菲毕竟是重来一世的人,王侑中状元是她早已知道的事;而沈芳霞觉得只要这个人对自己的心不变,他是什么地位其实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沈大人知道此消息,也激动得拍了拍桌子说了一个好字,他知王侑有状元之才,但是状元这玩意儿随机性太高,却不料这被王侑一举夺魁了。 三老爷倒是厌厌了好久,他又一次的证明了但凡大哥决定的都是对的。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梦姑娘给的地雷,太赞了QAQ   ☆、第74章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1 因为王侑是孤身一人上京,他中了状元,应酬猛增,但是他无父无母又没娶亲,无人帮他打理后院,沈家大方的派了婆子、丫鬟、小厮去帮衬着,倒是解了王侑的燃眉之急,众人私下打探新科状元与王侑是什么关系,才知道王侑在秀才的时候就与沈家小姐订了亲,不由得纷纷赞叹沈家及沈家小姐看人的眼光,从高门看到一个穷秀才,并不嫌弃他与他结亲,这是多么难的一件事,但是更妙的是,这秀才还中了状元。 沈芳霞被虏一事已经被沈家封得严严的,自然没有人知道这一桩,大家传的都是王侑与沈家小姐一见钟情,最后求沈大人做主的故事,至于沈芳霞作为一个大家小姐是怎么与王侑遇见的,沈大人如此大的官员怎么可能见王侑的这些细节漏洞,都被大家忽略了,毕竟和戏文上一样美好的故事太少了,大家都宁愿相信美好的地方。 这事儿一传开了,连皇帝都知道了,皇帝一向欣赏能穷门的优秀学子,又惜王侑才华,便笑着对淑妃说:“你瞧王侑与沈芳霞这一对儿,怎么这么像当初的你我?” 呵,这真是往脸上贴金,我可是听说王侑为了娶沈芳霞答应沈家不会有第二人的,淑妃腹诽着,但是不可能说出口,她有意为沈家做面子,便盈盈笑着说:“皇上为何不下旨赐婚他们呢?让咱宫里没结婚的孩子们也沾沾好姻缘的喜气。” 这事不是什么大事,皇帝大笔一挥,谢了一封圣旨给了王侑和沈芳霞,称其为金玉良缘。 皇帝都这么说了,其他人能不说王侑与沈芳霞是绝配么?三夫人起先还有些纠结觉得王侑一无所有,现在看见王侑简直是笑开了花,真是丈母娘见女婿越见越爱。 以前在沈家,三房靠的是沈老夫人的宠爱才能立起来,现在三房倒是真的立起来了,靠的便是这个女婿,有个状元女婿,还被皇帝赐婚,够晚上偷着笑了,但是三老爷倒是有些头疼,为了不妨碍到这个未来看好的孙女婿的前景,沈老太爷一反对三老爷放任不管的态度,将其狠狠的敲打了一番,说的三老爷压根不敢出门鬼混,不过这次是为了他的心肝女儿,三老爷倒是心甘情愿的。 三夫人春风得意,没有心机,在沈夫人一时之间忘了形,口口声声夸赞那未过门的女婿,说的他仿佛文曲星下凡。沈芳菲看着三夫人嘴角抽了抽,前世她一向厌恶大气的沈夫人,不轻易拢大房的边,这世倒是变了。 沈夫人坐在椅子上,淡然微笑地附和着三夫人的话,她大女儿是北定王妃,小女儿要定的柳家嫡子这次中了举,以后的发展怎么可能比完全没有家族助力的王侑差? 反观柳湛清,在大家内还能沉静心下来读书考取功名,而不是眼巴巴的等着家里给谋事,这一点,就值得沈夫人欣赏。 沈芳菲只见沈夫人怡然自得的笑,觉得自己母亲的功力实在高深。 三夫人口沫横飞了半刻,见一旁的少女满脸机灵的看着自己说:“我就知道三姐姐一定能找个好的。”又见沈夫人看着自己笑说:“说起来,王侑怎么遇见了霞儿就考上了状元?这只能说明咱霞儿旺夫。” “那当然。”三夫人的鼻子都差点翘到天上去,片刻后,她又觉得自己有些忘形,不由得嘿嘿一笑说:“不知道大嫂要将菲儿说给谁家呢?菲儿是大房嫡女,必然能说一个好的。” “快了。”沈夫人举着团扇看着自己一脸通红的小女儿笑着说。 三夫人双眼一转,知沈夫人必已经看上了一个好的,只是火候不到,不想公开罢了。 沈夫人看上的那个好的正在府里跪着求自己的祖父答允他与王家小闺女的亲事,王家小闺女柳夫人日常也见过,她见她一副风流文弱的体态,双目水水动人,仿佛看见了年轻时的自己,这样的媳妇才是自己想要的。柳夫人暗暗点头,但是她觉得满意不行,得柳老太爷觉得满意才行。 “你疯了?让你去读书你居然看上了人家的小闺女?”柳老太爷气的胡子都翘了起来,他真想割割这个让他引以为豪的孙子的脑子看看,他在想什么?嘿,看上那样的女子,身子瘦的很,一看就不好生养;整天伤春秋,一看就对管家完全不拿手;有点像柳夫人?呸,柳夫人可是出生名门,她身上的大家文秀之气可不是那小少女文雪能媲美的。 柳老太爷在柳家可是天一般的存在,他一吼,柳湛清的小腿肚子都在发抖,可是少年情窦初开,他愣是挺着说:“求爷爷陈全。” 柳老太爷眯了眯眼,看着自己的媳妇说:“你怎么养的儿子,一般的小花都看得上眼,反正他的考试也过了,你带着他去沈府走一趟,见见沈府那位小姐,见着了,他才会知道什么是茉莉,什么是牡丹。” 因为文雪略微像少女时的柳夫人,柳夫人本身就有好感,可是她却被柳老太爷比作了茉莉,还将沈芳菲比作了牡丹,让柳夫人在心中重重的哼了一口气,还没进门就这样,这样的儿媳她怎么要的起哟。 可是柳夫人虽然心中怄气,家中大家长的话却不敢不遵守,过了几天,她递了帖子给沈夫人,灰溜溜的带着儿子去见了沈夫人。 柳湛清本来就长得好,又加上会读书,在柳府的加持下前途无量,沈夫人对他满意得很,越发和颜悦色起来。 几人正在聊得当儿,沈芳菲穿着一身利落的骑装如旋风一般的跑了进来,她跑到沈夫人旁边,娇嗔的说:“母亲,今儿哥哥休息,想带着我与嫂子去骑马呢。” 在下首的柳湛清听到沈芳菲的声音不由得微微抬头打量了沈芳菲一番,美人绝对是个美人,但是绝对不是他喜欢的那种清风扶柳的女子,她跑得飞快,腰间系着一根鞭子,让柳湛清心中微微的不适,作为一个文官家庭长大的少年,他自然是喜欢温婉的女子的。 柳夫人也看到了沈芳菲腰上的鞭子,眼角不由得一抽,这样的闺女,南海郡主是她的嫂嫂,三公主是她的手帕交,万一任性来,鞭子抽到了她宝贝儿子怎么办? 沈夫人拍了拍沈芳菲的手,沈芳菲仿若才看到身边有另外两人,“柳姨好。”她甜甜的笑道,还是那个不知世事的少女。 柳夫人笑着回应说:“菲儿真是越来越好看了。” “这位是?”沈芳菲一双眸子里闪耀着好奇的光,仿佛对柳湛清十分感兴趣。 ““这是你柳姨的儿子柳湛清,学问知识好得很,你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去问他。”沈夫人笑着对沈芳菲说。 沈芳菲打量了柳湛清许久,尖尖的小下巴微微上扬骄傲的说:“还行。”将一边的柳夫人气的鼻子都歪了,敢情我儿子就是拿来给你点头论足的?但是她敢怒不敢言,只得咽下这口气,等你嫁进来了再说! 前世的沈芳菲因为沈夫人总是提起柳湛清,所以对他心仪已久,打听到柳湛清喜欢文弱的女子之后,她开始学着那些女子的做派,爽利的女子反而成了四不像。 沈夫人知道女儿今个儿的行为是过了,但是沈家现在势大,柳家可不像北定王府权势滔天,这个调子沈夫人觉得她还是唱的起的,且先压一压柳家,他们才会对沈芳菲好。 沈芳菲与柳湛清夫妻多年,自然知道柳湛清眼中闪过的一丝光线是厌恶,她前世倒将他喜欢什么讨厌什么研究透了。 沈于锋整理完骑马的用品,便和荣兰一起去沈夫人那儿接沈芳菲,却不料大堂里有来客,沈于锋愣了一会儿,再看旁边那个文气的英俊少年,眨眨眼睛,便知道了母亲的意思。 说起来,沈于峰是很讨厌文官家庭的,他觉得文官家庭的人都焉坏焉坏的,肚子里的肠子都比他们武将要多几个圈,母亲自己受尽了与父亲的分离之苦,便想将妹妹嫁入文官家庭,愿她一世稳定祥和,沈于峰不是不理解,可是他总觉得像妹妹这样的女子,嫁给文官家庭不一定会幸福。 “这位是?”沈于峰看着柳湛清问道。 “你还没见过,这是你柳姨的儿子,叫柳湛清,今年中了进士,大有可为呢。”沈夫人心里已将柳湛清看做了自己的女婿,介绍得眉飞色舞。 沈于峰的眼中闪过一丝趣味,“既然是柳姨的儿子,便与我们一起去骑马吧。” 柳湛清好洁,自然讨厌这种弄得一身汗的运动,可是沈于峰是皇帝面前都挂的上号的青年才俊,不给他面子的话,唯恐以后朝堂上相逢,他记仇。 柳湛清抚了抚拳说:“既然沈大哥这么说了,我当然恭敬不如从命。柳湛清虽然是书生,但是柳家对他其他方面的培养仍是没有停过,关于骑马,柳湛清还是很有自信的。 作者有话要说:电脑掉了,所以。。。等着更新的姑娘们不好意思哈   ☆、第75章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2 柳湛清对自己的马术自信抵不过沈于峰、沈芳菲心中都暗暗想给他一点颜色看看,几人到了马场,荣兰只一脸黑线的看着自己的丈夫、小姑子二人飞驰上了马,还没等柳湛清反应过来,便驾驾两声与柳湛清拉开了距离。 沈家是马上出身,所有的后辈骑术都好得很,而且都喜好烈马,柳湛清是受过骑术训练,但是他骑的一般都是早已被驯服的马,这次上了沈家为他准备的烈马,在烈马不羁的反抗下颠簸了几下,柳湛清一脸苍白的牵着马的缰绳,烈马从来是不识缰绳的,居然在反力的束缚下,拼命往前奔跑,柳湛清一颗心碰碰的跳,但是为了柳家的颜面不得不装作镇定的样子。 前面的沈芳菲在马上一路狂奔,回过头来笑着看了看柳湛清,前世她怎么就喜欢上了这样一个窝囊废?没有男儿的大气,只有文人的酸气,柳湛清看着前面艳如桃李的少女回过头来,对自己嫣然一笑,只是那双眼里没有欢乐,有的只是淡淡的嘲讽。 柳湛清眨眨眼,沈芳菲已经转过身去,夹着马背笑道说:“柳大哥,我们去那边?” 柳湛清暗嘲自己多心,沈芳菲年纪比他还小,见到的外男少,怎么可能对他有嘲讽?他加了马一鞭子,跟上了沈芳菲。 柳湛清的马在鞭子的激励下是很快的奔跑了起来,但这匹马是不俗的烈马,吃软不吃硬,就连沈于峰想骑它,都要在旁边细细地哄好久,怎么容得下柳湛清如此折辱?你想让我跑?行,这匹马一直奔跑着超过了沈芳菲,“柳大哥,你怎么了?”在沈芳菲的惊讶声中,这匹马儿仿佛如中了邪一般拼命的往前冲,任凭柳湛清如何教它停它就充耳不闻。 “停,你停呀。”柳湛清在马上已经失了那股子风度翩翩的世家子的气质,满头大汗的在与□的马搏斗,更让人觉得丢人的事,沈芳菲这个小丫头,因为担心自己,一直骑着马跟着自己呢,这幅在马背上的窘境让沈芳菲通通看了去,让柳湛清恨不得钻到地洞里去。 正当柳湛清一身大汗的时候,沈于峰骑马过来奇怪的看着两个骑着马奔跑的人问:“这是怎么了?” “柳哥哥的马停不了了。”沈芳菲着急的说,柳湛清甚至能看见她瘪起的嘴和着急的样子。 沈于峰笑了笑,吹起了一声哨子,那烈马才缓缓的停了下来,柳湛清从那马上下来,仿佛两只腿还在打颤,“谢谢沈大哥相助了。”他拱了拱手说,却没注意到沈氏兄妹那一闪而过的眼神交流。 荣兰远远的就知道这对兄妹在玩什么把戏,她见柳湛清下了马,头发微乱,额头上油油的都是汗,连腰上的玉佩都歪了,她捂着嘴对沈家兄妹说:“你们看看柳公子满身尘土,还不快快去大堂休息一会儿?” 沈芳菲吐了吐舌头一副娇俏的模样,躲在了沈于峰身后对柳湛清甜甜的笑,柳湛清侧着头并不看沈芳菲,如此的活泼好动,她并不是他想要的女子,他要的是绿鬓视草,红袖添香,眷属疑仙。 几人去了大堂,沈夫人、柳夫人还没闻其人就已经听到了沈芳菲清脆的笑容,虽然沈夫人觉得每次沈芳菲在柳夫人、柳湛清面前都变得比以往要活泼一些,但是她想来,少女情怀,沈芳菲一定是想在柳湛清面前好好表现的,便对沈芳菲这小小的异常视而不见了,只是笑着对柳夫人解释说:“我这女儿,就是一个活泼的性子。” “活泼好呢,我没有女儿,就是想要一个聪明伶俐的。”柳夫人这话可算得上是□裸的结亲暗示了。 沈夫人听到此,笑了笑,正欲回答,便见沈芳菲、柳湛清、沈于峰走了进来,柳湛清在过来的时候已经匆匆整理了仪容,柳夫人倒看不出什么,几人说了几句话,沈芳菲与柳湛清见面的任务已经完成,柳夫人便带着柳湛清告辞了。 柳夫人带着柳湛清告辞之后,沈夫人将沈于峰夫妇赶了出去,问坐在自己旁边的玩着手帕的小女儿说:“你觉得如何?” “什么如何?”沈芳菲装作一副什么也不明白的模样。 “柳家公子如何?”沈夫人真是服了这么木讷的小女儿,直接的问道。 柳湛清在世家夫人的眼中,真算得上是乘龙快婿,并没有什么显著的缺点,如果上世沈家不出事的话,仗着沈府这颗大树,沈芳菲也会与柳湛清磕磕盼盼的过一辈子。 沈芳菲缓缓抬起头,眼神有些深沉的看了沈夫人一眼,用轻快的语气说:“柳大哥很好,我很喜欢。” 沈府与柳家结亲肯定不只是沈夫人单方面觉得柳湛清是个好丈夫的人选,而是沈府觉得柳家也是一个好的政治联盟对象,如果沈芳菲又哭又闹的去拒绝这场婚事,肯定是不妥的。只是,她前世与柳湛清相知甚深,柳湛清喜欢什么样的女子,讨厌什么样的女子,她知道得一清二楚,今个儿与她见了,只怕那文家的小闺女,在那柳湛清的心里已经是天仙了。 柳湛清与柳夫人坐在马车里心情都压抑得很,柳夫人心想这哪是娶媳妇,这简直是找了一个顽劣不堪的女儿让自己来教养;柳湛清想着莫非他要娶一个女武夫?整天骑马玩棍? 在低气压下,柳湛清实在忍不住的说:“母亲,我不想娶沈家小姐。” 这话倒是说进沈夫人心坎了,但是柳湛清不想娶,并不代表柳老太爷不想让她进门啊,柳夫人心烦意乱半晌,拍了怕儿子的手说:“娶回来咱先把她供着,给你纳一个喜欢的小妾,这日子啊长着,谁知道以后呢?” 柳湛清中了进士,必然会去文家感谢文翁,却不料又遇见了文翁家的小闺女,这文翁虽然清高迂腐,但是这小闺女是家里的妾生的,这妾还是有几分心思的,虽然文雪被文翁养的有些清高,却被姨娘教养了一番,必须要嫁一个好的。她在文翁的学生里,挑来挑去,最后看到了柳湛清那双含情脉脉的双眼,柳湛清家事好,又有前程,文雪怎么会不喜欢?她听见小丫鬟报柳湛清来感谢文翁,便急急的站在路边,装作与柳湛清偶遇的模样,柳湛清见文雪如记忆里一般美丽温柔,更加动了娶她的心思。 两人在路边对视,眼神胶着了许久,文雪一双莹莹大眼情丝万缕,柳湛清沉默半响,匆匆的走上前去,在文雪耳边说“你等我,我必不负你。” 这句话在文雪的心中掀起了狂喜。“嗯。”她微微的点了点精致小巧的下巴,一副非君不嫁的模样让柳湛清心中深深感动。 沈家与柳家在台面下议亲的事倒瞒不过众人,沈家早就与北定王府通过气了,十一皇子的根基在于军中、武将,如果能联姻清贵的柳家,这夺胜的希望又多了一分。确实如此,上世沈芳菲嫁了柳湛清,柳家在九皇子上位的时候是倾力支持了的。 十一皇子听了此消息,只呆愣的问淑妃说:“为什么一定要是柳家?” 淑妃看了看儿子,淡淡的说:“因为柳家在文官中势大,而柳湛清又是个有出息的。”虽然沈家是拿小女儿来联姻,但是小女儿的幸福还是在考量之内的。 “我觉得,他不配。”十一皇子握了握手,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他不配,那你就配了?”淑妃在一旁摇了摇扇子,从儿子对沈芳菲非一般的关注,她能看出自己儿子是对沈芳菲动心了,只要十一皇子不提要娶沈芳菲,淑妃就不会讲这件事说出来,她倒是私下感叹过,怎么自己的儿女一个一个的都要喜欢沈家的人。 十一皇子想反驳,却只能喃喃的降低了声音,如今皇帝的身体越发的不好,对身边的皇子却越发忌惮起来,十一皇子身后的母家太强盛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为着自己的母亲与姐姐,十一皇子是必然要拼一拼的,但是成王败寇,谁知道他能成功还是失败?如果他失败了,是不忍心沈芳菲为自己吃苦甚至付出生命的。 淑妃知道自己儿子的心思,怕以后下场不好连累到沈芳菲,但是在她看来,沈府与北定王府已经牵连成一气,十一皇子若是败了,这些人都没有好果子吃,所以十一皇子只能胜,不能败。 但是如果当了皇帝又如何呢?皇帝后宫佳丽三千,怎么可能为了那么一点少年时的情谊而去守身如玉?如此纯真的情怀喜欢过一个人,却因为以后而生了间隙,还不如现在在一边缓缓的守着,从此以后,各自安好。   ☆、第76章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3 柳湛清虽然中了进士,但是在心理上还只是一个少年,被心上人一说等他,便鼓足了干劲,大刀阔斧的再次跪在了柳大人、柳老太爷面前,言称如果不让他娶文家的小姐,他就绝食! “不让你娶文家的小姐,你就绝食?这小姐还是个庶出的?”柳老太爷再次审视了一下这个自己寄与厚望的孙子,他是否太关注对他的学识教育,而忽视了教他为人处世?如果是嫡女还好,是庶女的话,怎么可能有资格当上柳家的主母?他狠狠踢了跪在地上额柳湛清一脚,大声骂道:“如果我是你,我便不动声色娶了沈家的小姐,再纳了文家的庶女做小妾,而不是跪在这里闹着绝食!” 柳湛清想起文雪善解人意的模样,那么一朵解语花怎么可能当妾?他一向尊重文翁,怎么可能让有学识的大儒的女儿做自己的妾,“我身边的正妻位置唯文家小姐不二人。”他掷地有声的说。 这话气的柳家老太爷不怒反笑,他指着自己儿子的鼻子骂道:“你养的好儿子!”说罢,便挽着袖子走了,柳家的子弟众多,废了这个还有那个,他得看看还有什么好苗子值得培养。 柳大人也很郁闷,当时他与父亲将柳湛清送到文府可是读学问的,却不料他居然还顺溜看上了对方的小女儿,他对柳湛清的教养一向是严格的,难道是柳夫人那边出了错?晚上,柳大人跑到正房,将柳夫人狠狠地喷了一顿,又歇在了宠妾的房里,让柳夫人好个没脸。怪我?儿子这看女人的眼光难道是跟我学的?柳夫人愤愤的想。 柳湛清这次算是豁了出去,真的开始绝食起来,柳老太爷冷笑着说:“让他去,我倒没见过本朝有第一个为了娶老婆而绝食去世的进士。” 柳湛清虽然口口声声绝食,但是柳夫人还是经常会偷偷给他带点饱肚的东西,这点子动静柳大人岂会不知道,连连摇头说慈母败儿,但是儿子也是他的延续,他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柳大人去了一趟文家,将事情隐晦的给文翁提了,文翁一向穷清高,听见自己的小女儿与柳湛清有了首尾,气的跳的三丈高,直称要将文雪送进家庙,柳大人连忙说:“我有一名学生,虽然还没有功名,但是人不错,文翁将女儿教给他尽管放心。” 文翁听柳大人如此说,不由得舒了一口气,文雪颇有文采,长得又清丽,是很得他喜欢的,他虽然迂腐,但是也不想将女儿往死路里逼,柳大人既然这么说了,他学生一定会是个好的,自己女儿嫁了不会亏,再说了,谁知道是不是那柳湛清单相思自己的小女儿,自己的小女儿可是没有透露过一丝要嫁给柳湛清的意思。 “既然这样,那么下次你便将这名学生带给我看看吧。”文翁捏着胡子说。 柳大人舒了一口气,在正房里对柳夫人吩咐了一番。 “骗清儿说娶了沈家小姐当正房之后?文家小姐会自愿做妾室?”柳夫人有些忐忑,“你不是已经将文家小姐说给你的学生了么?” “先稳着清儿再说。”柳大人有些不耐烦的说,文翁一向清高,怎么可能让女儿去做妾?“等清儿与沈家小姐婚了,新婚燕尔,蜜里调油,怎么可能还记得起文家小姐?就算记起了又如何?找几个和她相似的妾便是了。” 儿子是自己的生的,柳夫人真的不认为自己的儿子会看上沈芳菲,但是她也喜欢儿子能在柳家沈家的支持下,在朝堂上站得稳稳的,顺利成为柳家下一代的宗主,娶了沈芳菲,可是柳湛清在柳家的一个重要的政治筹码,君不见,柳家二房对这宗主的位置可是垂延不已呢。 自从柳老太爷上次在书房对柳湛清大发脾气以后,柳家二房的小子可没少往柳老太爷面前凑,逗得柳老太爷可开心了。 柳大人在朝堂上位置稳固,柳夫人又出身名家,儿子又是进士,柳家二房本对宗主这个位置没什么想头,可是谁知道柳湛清这货在沈、柳两家联姻的时候出了岔子,。 “莫非你祖上曾经有个痴情种子?”柳二夫人为人爽利,很是不喜欢装模作样的柳夫人,见她日子过得顺畅,本就不忿,却不料柳湛清一路走高,却在结亲上出了问题。 “哼,我柳家才没有如此儿女情长的儿郎。”柳二哼了一声,他被自己的哥哥从小压到大,这次终于见他出了篓子,心里爽快得很,“你最近看尽深儿,别让他乱跑,多陪陪父亲。”他可以什么都不争,但是他不可能不帮自己的儿子走出一条康庄大道。 当柳夫人跟柳湛清将柳大人的话转述了,柳湛清啪的一下从床上爬起来,“父亲他真的这么说?” “你父亲什么时候骗过你?”柳夫人笑盈盈的说。 “可是我答应过雪儿要让她当正房的,而且她父亲又是我的老师,我与她青梅竹马,怎么可能忍心让她做妾?” “你也说了,她父亲是你的老师,我们迎她是以贵妾之礼,如果你心中真的爱重她,便对她好一些便是。对于女人来说,身份地位算什么?这些都不及郎君真心的爱护。”柳夫人睁眼说瞎话说得十分动人。 “真的?”柳湛清迟疑的看了柳夫人一眼。 “当然是真的。”柳夫人摸摸柳湛清的脸,“快去梳洗下吃吃东西,看看我的儿瘦成什么样了?” 柳湛清也是锦衣玉食长大的,号称要绝食,却早已受不住了,若不是柳大人给他了一个台阶下,他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柳夫人看着儿子局促的脸,叹了口气,到底还年轻,知道什么爱不爱呢?等上了仕途,尝到了权力的滋味,他便会后悔如今为文家小姐闹这一出了,男人啊,在现实的厮杀下,只有越来越冷酷的。 柳湛清风一般的从床上起来,洗了脸,囫囵的吃了两个点心。柳大人还是疼儿子的,见儿子开始吃饭了,心里松了一口气。 柳府将柳湛清为女绝食的消息瞒的严严实实的,柳夫人仍隔三差五的去沈府坐一坐,与沈夫人聊些家常,沈夫人见已经差不多火候了,便想着松口答应柳夫人的提亲。却不料,这几日迎来了一位不太来往的客人——张夫人,张夫人文官那边的,与武官一向没有什么交集,不过来者皆是客,张夫人虽然丈夫官位不高,但是甚在年轻且有能力,假以时日,在朝堂上,是个能说上话的。沈夫人与她笑着聊了半天后,张夫人一脸神秘的与沈夫人八卦道:“听说前一阵子柳家中了进士那位公子胃口不太好呢。” 沈夫人听到此话,心中咯噔一声,果然无事不上三宝殿,这张夫人是来透信的,只是她是为谁来透信呢?沈夫人一边得体的笑着说:“哦?有这等事?我与柳夫人来往多时,都没听她说什么呢?”一边思量着张夫人与柳府的关系。 张夫人倒是没有继续八卦下去,而是将话题引向了别处,让沈夫人满腹疑团,但是也不好问出好。 待张夫人走后,沈夫人叫着心腹嚒嚒将事情重复了一遍,皱着眉问心腹嚒嚒:“这张夫人是什么意思?” 心腹嚒嚒想了一会儿说:“张夫人好像是柳家二夫人小妹的手帕交,只怕她今儿走一遭是为了柳家二夫人。 沈夫人点点头,哪家几房之间没有什么糟心事?只是这柳二夫人能胆子大到叫人来暗示,那么这件事到底是什么? “你去帮我查个清楚。”沈夫人淡淡的吩咐道,虽然是联姻,但是也兴到底合适不合适的,文官家这么多,为什么一定要是柳家? 沈芳菲听说张夫人上了门,母亲招了心腹嚒嚒去商量了好一会儿,便将手上的才摘取的花放在了架子上,慢慢的欣赏起来。 心腹嚒嚒的速度很快,马上便查出了柳湛清为了文雪跪求柳老太爷的事,沈夫人得知此消息后,面色阴晴不定,“柳家压下去了?这柳湛清便答应娶菲儿,哪有说变就变的,一定是柳家允诺了他什么吧?” 开什么玩笑?她小女儿聪明伶俐,出生名门,面容姣好,居然比不上一个庶女? 柳夫人再次来到沈府议事,敏锐的感觉到了沈夫人的不对,她不像以前那样热情,仿佛对她还有些不搭理,人就是这样贱,当沈夫人对柳家十分热情的时候,柳夫人十分看不上沈芳菲,可是当柳大人细细和她分析了娶了沈芳菲的好处之后,柳夫人觉得娶了这个高门媳妇,还是有利可图的,至于柳湛清的那一点子不情愿算什么?谁不是听从父母之命嫁娶的。 柳夫人打探了半天,才发现张夫人登了沈府的门,自那日后,沈夫人便对她的态度变了,柳夫人很快就想通了其中的关节,生气的对柳大人说:“你看你那个弟弟,真是无利不起早的,连自己哥哥的台子都要拆。” 柳大人虽然表面上没说什么,但是心里对柳二是存了埋怨的。   ☆、第77章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4 柳湛清自父亲向他许诺将文雪以贵妾的形式迎进门后,大着胆子与文雪飞鸽传书,两人惊喜的发现有十分多的共同语言,越发感觉到心心相惜起来。 文翁见了柳大人介绍的学生,心中也十分满意,他家里是富户,自己考出来的秀才,虽然还没有功名,但是以他的资质与自己的教导,不愁没有出头之日。 沈夫人与沈大人将此事说了,沈大人并不在意,谁年轻的时候没有一个思慕的对象?柳湛清长期在文翁家学习,接触的女子就文雪一位,不对她动心对谁动心?但是自己的女儿也是个好的,能带给柳湛清的东西可不止一点点,等他大婚了,就知道那短期的少年情怀并不能给自己带来什么。 沈夫人皱着眉头对心腹嚒嚒说:“以前我是看那柳湛清怎么看怎么好,现在一看反而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了。”为了一个女子就跪在祖父、父亲面前还以绝食相逼,这不是一个背负家族的大男子汉的作为,自己的女儿跟了他,会不会要为他的一次又一次的真爱买单? 沈夫人越想越觉得心慌,于是决定是问问沈芳菲的看法,沈芳菲听了这些,嘴角讽刺了咧了咧,用团扇掩住了,却露出一双可怜兮兮的眸子对沈夫人说:“女儿的婚事任凭母亲做主。” 沈夫人摸着女儿的秀发说:“我统共只有两个女儿,你姐姐的日子已经过的很好了,如今我就担心你了。” 沈芳菲摇摇头说:“女儿嫁谁都没关系,只要母亲身体健康就好。”她是真心这么想的,她是重活一世的人,对情情爱爱本来就没有如小女儿一样上心。上辈子她与柳夫人就是老冤家了,在某些情况下,柳夫人还真不一定斗得过她,至于柳湛清,他算什么东西?给他纳几个他喜欢的小妾就可以了,再说了,不是说和哪家人有仇,便将自己的女儿养歪了嫁过去,便大仇以报了么?呵,等着吧。 沈夫人觉得,这女人啊,还是得嫁个喜欢自己的,不然这日子难熬得很,你看看,朝暮之一心只有沈芳怡,沈芳怡的日子就好过得很。这小女儿年纪还小,老觉得嫁谁都可以,等到真正过日子的时候,就知道丈夫的心不在自己身上的苦处了。只是这小女儿不知道为何,明明是风华正茂的年龄,身上却总有一股暮气,真是让人觉得费解。 沈芳菲交好的三公主嫁给了羌族,荣兰嫁到了自己家,她反倒厌厌的不想出去应酬了,每日天天与荣兰一起说说笑笑也挺好,但是她接到了另外一个贵女贾兰的帖子,贾兰的祖父是首辅,父亲也已经进了内阁,以后铁定是新君的治国的中坚力量,贾兰是一个爽朗的少女,沈芳菲与她聊过几次,十分投机,这次贾兰的帖写得很飘逸,说约了不少的姑娘家一起赏菊,又描写了一番院子里菊的美妙,说的沈芳菲都想去凑凑热闹了。 沈夫人看了这帖子,见沈芳菲一副犹豫的样子,便拍了掌帮沈芳菲做了决定,回帖说去,要不这小女儿在家里,闷都会闷出病来。 沈芳菲坐着马车到了贾府门口,贾兰已经派了体面的婆子在门口迎接,婆子笑着说:“沈小姐来了?咱小姐可盼你盼了好一阵子了呢。” 沈芳菲取下围纱,顾盼生辉,她跟在婆子后面笑说:“谁叫你们小姐将帖子里的菊花描写的如此曼妙,我都迫不及待了。” 沈芳菲跟着婆子走进贾兰的厢房,却见贾兰一副不是很高兴的样子坐在椅子上对身边的丫鬟说:“我开赏菊宴,她凑什么热闹?还请一堆上不了台面的庶女来,简直是打我的脸!” 沈芳菲见贾兰的模样就知道她那个不省心的庶妹贾秋又给贾兰添堵了,贾家有一名贵妾,是贾兰父亲的表妹,贾兰父亲在朝堂上是拎得清扛得起事的,在私下,却有些冷酷,他原本心仪的是自己的远方表妹,却又喜欢贾兰母亲的贵重身份,到最后娶了贾兰的母亲,又纳了表妹为贵妾,贾兰的母亲下面有一子一女,而另外那位却只有一个女儿,她是贾兰祖母的侄女,贾兰祖母自然对这个孙女儿爱惜得很,甚至超过了贾兰。 两个小姑娘,虽然一个嫡女一个庶女身份,但是在府里打的擂台却从没有停过,这不,贾兰办了一个赏菊宴,贾秋便请了几个在家里受宠的庶女来打贾兰的脸了。 “如此良辰美景,她们看她们的,我们看我们的,两不相干,妹妹何必为了不相干的人生气呢”。沈芳菲见贾兰不开心,便走上前劝道,贾兰看着沈芳菲露出了笑容说:“我就说姐妹中就菲儿姐姐心胸开拓,我一看见姐姐就什么烦恼都没了,姐姐当真是比菊花还美。” “你这个鬼精灵。”沈芳菲假装要敲贾兰的脑袋,惹的贾兰一阵逃窜。前世这贾兰的命运可不太好,她家的贵妾站在了九皇子这边,还将女儿送给九皇子做妾,九皇子上位之后,贾秋得以高封,而贾兰的的外祖家因为站错了位,早已经退出了政治舞台,连贾兰的母亲也“病故”了,贾兰被草草的嫁了,那位贵妾凭着在后宫有位当娘娘的女儿扶了正,还以高龄生下了一个儿子,得到了贾府众人的喜爱,从此在贾府只手遮天。 沈芳菲与贾兰还有几名贵女在园子里看着盛放的菊花,这儿一簇,那儿一丛,竞相开放,姹紫嫣红,流光溢彩,争妍斗奇。红的像一团火,黄的像一堆金,白的像银丝。在花丛中有一些含苞待放的花蕾,花瓣一层赶着一层,向外涌去。一朵朵的菊花像用象牙雕刻成的球,美极了。 几人正说笑着,却见迎面走来一个穿粉红色衣裳少女为主的小团体,来的不是被人,正是贾秋与她邀请来的客人,她见着贾兰与沈芳菲等人并不回避,而是盈盈的笑说:“姐姐们好。” 沈芳菲仔细的打量了贾秋一番,前世那个艳绝六宫的贾妃还没长大,但是从她的轮廓中已见美人的胚子,她一双眼睛脉脉含情,不过当这双眼睛看着贾兰,就是媚眼给了瞎子看,贾兰重重的哼了一声,正准备给这个庶女妹妹一些颜色看看时,从贾秋的身后窜出来一个穿着白衣的少女,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与柳湛清情意绵绵的文雪,她走出来,痴痴地盯着沈芳菲看,让众人都变了脸色,正当贾秋扛不住想问文雪“你怎么”的时候,文雪大声的问道:“你是沈家小姐?”沈芳菲倒没有见过文雪的模样,只觉得这个小庶女看着自己的样子有些诡异,“我是。”沈芳菲点点头说。 身为庶女能混得好的都是能察言观色、心思灵敏的,文雪身后已经有人觉得文雪的状态不对,便准备将她拖回去,可是文雪却在别人的小声却说下森然不动,说出了一句让众人都惊掉了下巴的话,“你身为贵女,什么都有了,能不能将柳哥哥让给我?” 沈芳菲看着面前这个穿着白衣,文气逼人的小姑娘,突然想到了之前已经被沈家解决的方知新,作死的怎么都是这一挂的?她矜持的往后走了一步,带着贵女的架子说:“这位小姐是?” “我是文家的小姐,柳哥哥与我青梅竹马,很是喜欢我的。”文雪麻着胆子说,她读的书很多,尤其痴迷的是爱情话本,认为自己能挣脱世俗的压力向沈家小姐宣战很伟大。 几位听到的小姐们表情各异,原来沈府是要与柳府结亲的?然后这柳家公子又勾搭上了文家小姐,真是剪不清理还乱,她们本不想听这其中的秘辛,却又抑制不住心中的八卦因子,默默的侧着耳朵听。 其他的人可以偷偷的听,但是贾兰身为主人却不能如此,她站了出来说:“文小姐,你这是得了失心疯么?”她又对着贾秋说:“妹妹,你身为主人,还不将病了的文小姐送回家?” 贾秋也被这一变故惊呆了,她是想邀请受宠的庶女来打自己姐姐的脸,可是这不是打脸这么简单了,这简直是事故。贾秋连忙叫婆子搀住了文雪,文雪还欲微微说些什么,却被婆子架出去了。 贾兰偷偷的看了沈芳菲一眼,见沈芳菲的脸色有些不好,她指着贾秋愤愤的说:“过一阵儿我倒要让我母亲、老夫人评评理,看这事谁对谁错。” 贾秋与贾兰斗了无数次,都没有输过,但是这次,她倒知道自己麻烦大了。她讪笑着对沈芳菲说:“姐姐实在是对不起,我也不知道雪儿她怎么突然就…” 别说文雪说了这么多让人刺激的话,就凭得罪了沈芳菲这一点,她以后的日子都会不好过了。 “妹妹的心意我知道的。”沈芳菲笑了笑,一张俏脸儿显得有些白,“让姐妹们看笑话了,此事牵涉到我与雪儿妹妹的名节,还请各位万万不要将此事传出去。” 在场的各位小姐都点了点头,表示不会讲此事说出去,但是她们回去了必定会将此事说给自己的母亲听,沈家与柳家结亲,不止是后院,还是朝堂上的结盟。 只是说这件事肯定需要一些技巧的,沈芳菲在这件事里必然是受害者,那文雪嘛,自然是嚣张的夺爱者了,不过这故事中的男主,一定是没良心的渣男!   ☆、第78章 从未变过 贾秋给沈芳菲好声好气的道了歉,心想难道今天自己是忘了带护身符出门?原本可以轻而易举的给贾兰添个小堵,却不料自带猪队友,砸了自己的场子,说道猪队友,贾秋又开始头疼了,那位跟沈家小姐宣称真爱无敌的,还在自己的偏院里等着自己呢。 贾秋带着丫鬟去了偏远,见文雪坐在那儿一动不动,不由得咳了咳说:“妹妹头疼可好了?” 文雪用手掰着手绢说:“姐姐,我对柳家公子是真的,柳家公子对我也是真的,沈家小姐看上去那么美丽那么善良一定会成全我们的对不对?” 贾秋看着文雪那一双充满期待的大眼睛,心想难怪文翁爬不上去,教出这样“天真善良”的女儿,估计他自己也不是什么拎得清的人。 贾秋也是没有出嫁的姑娘家,她不可能大大咧咧的与文家小姐分析沈芳菲会不会成全她与柳湛清,成全?应该是会成全,但是总归来是有好戏看了,但是一想到这好戏的根源是在自己身上,贾秋就不由得有点头疼。 贾兰送回了各位小姐,嗷地一声跪在了贾老夫人面前,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让见广识多的贾老夫人都瞠目结舌文家小姐的胆大。 “这事不怪你,谁知道那文小姐是个脑子有病的呢?”贾老夫人摸了摸自己一向喜爱的小孙女的脸,又板着脸说:“下次可不能请这文家小姐进门了。”诶,大不了她舍下这张老脸,去给那沈家小姐压压惊便是。 贾兰应了,又嘟着小嘴说:“这文家小姐可不是我请的。” 贾老夫人仔细想了想,这文家小姐是庶出的,贾兰作为嫡出的自然不会邀请她,能邀请她的肯定是贾秋了,虽然自己一向疼爱贾秋以及她的母亲,但是这两母女近年来的心也越来越大了,是改约束着了。 贾兰见贾老夫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不着痕迹的笑了笑,这回总算给贾秋添了一回堵了。 沈芳菲回到了沈府,跑到了沈夫人跟前,将脸埋在了沈夫人肩头上,沈夫人见小女儿回来神情厌厌,便问:“你这是怎么了?” 沈芳菲心头有气,想起前世今生,这柳湛清都不是个省油的灯,又觉得今天受了侮辱,咬了牙关怎么也不说话。 沈夫人见小女儿咬着贝齿,一副什么话也不想说的模样,便将目光放在了一直跟着沈芳菲的荷欢身上,荷欢见沈夫人看着自己,便“砰”的一声跪在地上将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什么?那文家小姐真这么说?”沈夫人气得将手狠狠的拍在了案子上,“他们是当我们沈府好欺负?这边还说我家女儿好女难求,那边就和文家暗通幽曲了?” 沈夫人再看自己的女儿,那一张小脸儿上已经都是泪水,“我宁愿做姑子,也不愿意嫁柳家!”沈芳菲发狠道。 沈夫人心疼的将小女儿搂到怀里说:“都是母亲的错,错将中山狼看成好夫婿。” 沈芳菲看着沈夫人为自己操心的模样,觉得内疚万分,无论是前世还是今世,母亲对的自己心从来没有变过,她窝在母亲的怀里,仿佛变成了前世的那个小女儿,心中有无限的委屈想说,但是又说不出口,最后只能喃喃的说:“这柳湛清一副好皮囊,又有功名在身,家事又好,母亲一时看错了也是正常的,谁知道这号称清正的柳府养出这样一个多情子孙出来。“ 柳夫人觉得与沈夫人眉来眼去得也够了,便想着登了沈府的门,将沈芳菲与自己儿子的亲事作妥,可是无论她怎么递帖子,沈夫人都总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不是说和别家夫人约了,又是说身子不好,总而言之,让柳夫人觉得自己的媚眼都抛给了瞎子看,这到底是怎么了?柳夫人二丈摸不清头脑,与交好的张夫人说了,张夫人的庶女那天正在场,她一回家便老老实实的将事情跟张夫人说了,张夫人了解柳夫人又好强又骄傲的,也不好意思主动将这等子晦气事说给柳夫人听,只等柳夫人主动跟她说了沈夫人的异状,才犹犹豫豫的将此事与柳夫人说了,柳夫人听到此事,连手上的杯子都滑到了地上,这文雪是怎么被父母教出来的?简直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搅事败家精一个。 柳夫人一张脸笑都笑不出来了,出了这等事,还被几家的小姐听去了,她儿子的名声也好不到哪儿去了,她跟张夫人强颜欢笑说:“真谢谢你告诉我这个消息,要不然我还蒙在鼓里呢,诶,我儿子在文翁那儿一心读书,也不知怎的就被那文小姐看上了,我们也头疼得很啊。” 张夫人听见这话,心理对柳夫人有些鄙夷,一个巴掌拍不响,如果不是她儿子主动做了什么承诺,那文小姐至于在沈家小姐面前信誓旦旦说他们是真心相爱的?文家小姐固然是脑子有毛病的,但是现在柳夫人将脏水全部倒在了文家小姐身上也十分的不应当。 这事柳夫人一个人可下不了决断,她硬着头皮与柳大人说了,柳大人听了此事,面色铁青,只说了一句“孽子。”便拿着家法的鞭子将柳湛清抽了一顿,柳湛清口中振振有词说:“父亲,你不是答应将文雪作为小妾给我的么?怎么我连联系一下都不行?” 柳大人听见柳湛清的话,头疼的很,当时只是缓兵之计,却不料这孽子胆大包天,直接跟文小姐给私私相授起来了,如今的淑妃盛宠不减,北定王府地位超然,此时不贴上他们,成为亲家,更待何时?却不料,还没沈府结亲呢,就开始结冤了。 柳夫人这回可不管沈夫人到底在不在了,直接带着柳湛清坐着轿子来到了沈府,沈夫人听见柳夫人与柳湛清来了,与荣兰抱怨道:“呵,好厚的脸皮啊,这时候了,还能若无其事的上我家的门。” 荣兰也心疼沈芳菲,有些没好气的说:“那咱不见他们就是。” 沈夫人虽然心中生气,但是也知道此时好不宜与柳府闹翻,虽然亲结不成了,但是也没必要结仇。如果关系弄差了,柳府再不要脸一点,四处游说准备与沈府定亲,那么吃亏的只能是自己的小女儿。沈夫人摸了摸胀痛的头,只得叫下人带了柳夫人与柳湛清进来。 柳夫人进了沈家,沈夫人脸色不便,叫下人上了消火的菊花茶上来,轻描淡写的说:“最近我也不知怎的,肝火旺盛,看什么都不顺眼,还请柳夫人原谅了。”沈夫人早已抛弃了与柳夫人姐妹相亲的亲热,变得对柳夫人十分冷淡起来。 柳夫人当然知道这是为什么,她赔笑着将柳湛清拉过来说:“听说菲儿去贾府受了点委屈,我们特来探探呢。” 这不是心知肚明么?沈夫人淡淡的说:“也没有太大的委屈,只是小小的误会而已。” “清儿一直在文家读书,十分得文大人的喜欢,但是也没想到,文大人的小女儿看上了清儿,听说了清儿与菲儿的消息,才会铤而走险,其实清儿与那文家小姐,并不相熟呢。”柳夫人急着扯了扯柳湛清的衣角。 “伯母,我与那文小小姐,并没有什么的。”柳湛清在家里被父亲用鞭子抽了一顿,又被母亲哭着捶打了一顿,自然知道今天应该怎么在沈家表现,他生于富贵人家,并没有受到过什么挫折,与文雪有情愫是情理之中,但是面对家族的阻力之下,这点子小小的情愫算什么? 沈夫人看着眼前的清俊少年一脸恭顺的在自己面前说出了这样的话,越发觉得他不是良配,之前他为了文家小姐跪求祖父的事都被她打探得清清楚楚,如今文家小姐能勇敢的站出来对沈芳菲说他们是真心相爱的,麻烦她让一让位,但是到最后,柳家居然把所有的错都归结在了文家小姐身上。 文家小姐固然有错,但是也曾与柳湛清心心相印过,如果柳湛清能坦荡的站出来承承认他与文家小姐确实有私,沈夫人还能高看他一两分,可是到了现在,居然还说文家小姐是单相思?简直就是把沈府当猴子耍! 沈夫人的表情越发的不好了,她挥了挥手说:“无论你与文家小姐有没有私,那都是你们的事,何必拿来与我说?” 柳夫人看沈夫人这架势,是完全不想与柳府有关联了,她灵机一动,想起了沈芳菲,自己的儿子这么优秀,之前又与沈芳菲见过几次面,保不齐沈芳菲已经对柳湛清芳心暗许了,“无论如何,此事都是我们连累了菲儿,不然叫菲儿出来,让清儿给她道个歉吧。”柳夫人虽然之前看不上沈芳菲表现出来的大大咧咧的性子,但是以沈芳菲的身份做了她的媳妇,也够她出去炫耀一阵子了。 沈夫人当然不会想再让柳湛清见到沈芳菲,却不料沈芳菲早已在大堂外的暗箱出偷听,当听到柳夫人暗示是文家小姐单方面看上了柳湛清才会有此举动时,沈芳菲冷笑了一声,看来出了事,就会拿女子顶缸,果然是柳家的传统,从上辈子到下辈子,从她到文家小姐都没变过。   ☆、第79章 有情人终成眷属1 沈夫人正想推辞,却见沈芳菲从后厢房走了出来,柳夫人见沈芳菲走了出来,面色微微带喜,这沈家小姐是要来央求自己的母亲不要拒绝这桩婚事?果然自己的儿子是个有魅力的。 柳湛清站在低下,偷偷掀眼看了看沈芳菲,见她今日浓桃艳李,暖团香玉,与文家小姐的素净之美完全不同,不由得暗暗红了脸,父亲果然说得对,世上的好女子有千百种,挂在一个女人的腰带上算什么?要坐拥各种美才是赢家。 “菲儿,你怎么就这么出来了?”沈夫人呵住沈芳菲,不知道这女儿贸贸然的闯出来是想要干什么。 “柳公子真是有意思,文家小姐信誓旦旦与我说你很喜欢她,难道是她得了臆想症,平白无故的要陷害柳公子?”沈芳菲柳眉斟起,“本来我还为柳公子与文家小姐的事感动,却不料文家小姐能为柳公子勇而站出,而柳公子到了关键时刻一言不发了?” 沈芳菲想到前世沈家没落之后柳家的落井下石,出言越来越锋利,只差没直接说柳湛清你就是个乌龟王八蛋,柳夫人听了这话,一张脸跟涂了墨一般,黑得很。 柳湛清听了这话,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心想这沈芳菲果然是个泼妇,自己切莫再为她的外表迷惑了,“什么叫一言不发?难道别的女子思慕我,我也要为她们说话?若有多个女子思慕我,我与多个女子都有私情了?”此时的柳湛清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与文家小姐之间的柔情蜜意,一心想与沈芳菲比个高下,“我还是奉劝沈妹妹不要这么尖锐,可知道,这世上的女子,到最后都是要依从自己的丈夫的。” “柳哥哥?”沈芳菲冷笑了一下,正欲回嘴,却听见柳湛清身后传来弱弱的少女的声音。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文雪。 说也凑巧,文家主母听说自己的庶女居然胆子这么大,完全不把俗世教条放在眼里,生气之余,狠狠的将文雪调教了一番,等着想沈家的气消了,再带着文雪上门赔罪,却不料今儿正好与柳氏母子撞了个面,沈夫人请他们在偏厅坐着,柳夫人、柳湛清是如何说的,文夫人与文雪都听得一清二楚。 文夫人一脸带气的看着这个作死的庶女,学什么不好,学你亲娘,跟人私下定情,到了最后只能做妾,文雪的亲娘还算是个聪明的,选了文大人,对自己也还算恭顺,可惜命不好,生了一个女儿还没来得急教导就撒手人寰,教的这个女儿说有心计吧也不是没有,但是每一招都让人觉得蠢得很。 柳府这是准备将脏水泼到文府头上了?呵,好大的帽子,柳府优秀子弟入文府学习,文府为人师表,居然还想将小女儿塞给他,这小女儿也是个不知羞的,居然在别人家的聚会上,哭哭啼啼的让柳府看重的小姐让一让位?难道每家子弟将送到文府学习,文家小姐都要勾搭一番?这话传出去了,文府还怎么见人?文府其他的小姐还要不要嫁人? 文雪在偏厅听到柳夫人、柳湛清母子的话就已经脸色苍白,这事怎么和她筹谋的不一样?这时候沈家小姐不是应该回去大闹一场与柳家解除了婚约?柳哥哥在信里对自己一往情深,言说如果不是家中一定要逼迫他与沈家小姐成亲,他要娶的,一定是她。如今她鼓起勇气站出来让沈家小姐让一让位时,这柳湛清又是另外一幅嘴脸了。 沈芳菲见文雪苍白着脸,一幅摇摇欲坠的模样,哀其不幸却又怒其不长眼,喜欢上了柳湛清这样一个看似情长,实际薄情的人。 柳夫人当然不知道自己的儿子与文雪已经暗通幽曲很久,急急的对文雪说:“文家小姐,你倒是跟沈家小姐说你和清儿并没有什么啊。” 沈芳菲看了柳夫人这副嘴脸,嗤笑了一声。 当年文大人的父亲见文大人除了读书擅长外,并不通人情,便帮他娶了一个门户低的,但十分泼辣有能力的女子,文大人如此清高且得罪人,还文人中还有如此高的声望,文府运营得如此之好,井井有条,文夫人功不可没。 看着柳夫人急急让自己庶女承认是她单相思她儿子的墨阳,文夫人咬了咬牙,她当然不会让文府、文家小姐的生命毁于一旦,她冷笑说:“我只听说柳夫人温柔贤淑,但是没见过柳夫人逼人家小姑娘思慕自己儿子的样子,柳夫人你确定是我家闺女单相思你儿子,而不是你儿子单相思我家闺女?你儿子给我家闺女写的情诗,可是有一叠在我手上呢。” 什么?柳夫人顿时一惊,狠狠的瞪向了自己的儿子,柳湛清此时倒不敢出声了,一双眸子咕噜咕噜到处转。 “原来是柳公子不仅在人家家里学习,还顺便勾引了他家的小女儿?”沈夫人在上面看了一台好戏,又见女儿对柳湛清一脸的厌恶,便知这亲家是结不成了,都已经这样了,还不允许她对这无耻的柳家泄泄火? 文雪虽然时常犯糊涂,但是对于柳湛清的情诗她却从来没有回过,要知道,真的被发现了她与外男有私私相授的证据的话,她爹绝对会将她送到家庙里去的,她见文夫人帮她出了头,又听沈夫人帮腔将这件事定了性,也不敢出声,只是拿出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显得格外委屈。 沈夫人这顶大帽子真是扣的柳夫人喘不过气来,要是这件事传出去了,她家的儿子还有什么仕途? “既然柳公子对文家小姐一往情深,文家小姐又对柳公子心中有意,母亲你为何不做个媒,让他们心想事成呢?”沈芳菲在旁边笑着说,她缓缓的走到文雪面前,帮她擦着眼泪说:“我一向都只将柳公子当做大哥,他心里的人是你,我是知道的。我与柳公子并无婚约,你放心吧,你们的媒,我母亲做定了。” 单靠文府的力量,当然不会让柳湛清娶区区一个庶女,但是如今柳氏母子得罪了沈府,沈夫人站出来说支持柳文联姻,再加上文夫人手上有柳湛清的把柄,不怕柳夫人不从,文夫人松了一口气说柳夫人说:“事情都这样了,我看我们还是顺了这一对小儿女吧。” 柳夫人当初觉得文雪有几分像自己,对她还是有几分好感的,但是出此一事,她怎么看文雪怎么不顺眼,把这种不守名节的傻蛋娶回家不是败坏了自己的门楣?柳夫人正想拒绝,但是又想到文夫人手上的自己儿子的“墨宝”,不由得将拒绝的话吞回了肚子里,强笑着说:“此事不容我一个人下决断,还等我与老爷商议一番。” 沈芳菲听到此话,笑着拍了拍文雪的手说:“妹妹,你看看,你终于心想事成了。” 文雪听到此话,先是露出了欢喜的笑容,然后又悄悄的打量了柳湛清一眼,她见他铁青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又想到刚刚见柳湛清一口咬定与自己什么交情都没有,不由得暗暗的为自己的将来担心,不过柳哥哥本来就对自己友情,说不喜欢自己也是被柳家人所逼,如今连柳家人都首肯了,她与柳哥哥便一定会和和美美的。 柳夫人靑着脸将柳湛清带了回去,这次不等柳大人出手,她自己就拿着鸡毛掸子将柳湛清又打了一顿,沈芳菲是什么身份?文雪又是什么身份?她堂堂中堂夫人娶了一个庶女做儿媳妇,都会让别人笑掉大牙,柳夫人一向心高气傲,之前怎么看都觉得沈芳菲不顺眼,但是又想到要娶一个身份这么低微,还在婚前就与柳湛清有了首尾的女子,心里就格外堵得慌。 柳大人一回家,便看见柳夫人坐在大堂上,柳湛清跪着,两人都是一副凝重的模样,连忙问:“这是怎么了?莫非是沈家给了我们脸色看?给我们脸色看不要紧,重要的是沈家还肯将女儿嫁过来。” 柳夫人听到此话,又将鸡毛掸子抽到了柳湛清身上,“你说,他年纪小小不学好,偏偏要写什么情诗给文家小姐,现在人家手上捏着一叠,就等着咱入瓮呢。” 柳大人听到此话,大惊,也顾不上旁边有下人了,狠狠的踢了柳湛清一脚,骂了一句“孽畜。”还没来得急换衣服,就去找文大人了。 文大人虽然是一头倔驴,但是却老是被文夫人牵着走,文夫人回去将这件事与文大人说了,文大人气的跳脚说要将文雪这个不守妇道的女儿送进家庙,却被文夫人拦了下来,“老爷就想着将雪儿送进家庙?有没有想过她其他的姐妹还要怎么做人?”如今的家庭,有一个女儿不守规矩,大家便会怀疑到她其他的姐妹以及她家的教养上,不过这样也没关系,叫文雪病故了便是。可是文夫人心里却打着一副好算盘,与文雪有首尾的是柳湛清,身份高出了文家一大截,又有把柄在自己手上,若是算想办法将文雪嫁过去了,柳家起先可能对文家会有埋怨,可日子久了,还不会提携提携这长房长孙的媳妇的娘家?文夫人打了一手好算盘,只叫文大人对柳法人一口咬定说是柳湛清欺骗了文雪的感情,若是柳家不想负责,文大人便一帖药将这个女儿药死了,连同柳湛清的情诗一起送到柳府上。 柳大人上门,文大人便将媳妇教他的话对柳大人咬牙切齿的说了,柳大人听了文大人的话,头疼的很,谁都知道文大人其人,刚直得很,可是说得到做得到的。   ☆、第80章 有情人终成眷属2 可谓屋漏偏逢连夜雨,柳大人那位学生之前在文家已经隐隐约约的见了文雪一眼,对文雪是心心念念,来文家递了很多次消息,又专程去柳府央柳大人保媒,声称仰慕文大人的学识已久,如果能做成文大人的女婿,真是三生有幸了。 柳大人看着学生那张兴奋的脸,一点都说出不出来我介绍给你的媳妇已经被我儿子捷足先登了,实在是对不起这样的话,但是已经到了这个程度还将文雪嫁给自己的学生,这么大一定绿帽子,简直是师徒都没得做了。柳大人心中淌血,将自己的一个庶女许配给了这位学生,这位学生出身一般,想娶文雪也就是为了借文大人的势,如今能成为柳大人的女婿,自然不会再去想什么文雪了,只是气得那庶女的母柳大人的宠妾在私底下对柳夫人嗷嗷叫:“你儿子的犯下的怎么凭什么让我的女儿去弥补?看我丫的不给你点颜色看看。” 柳老太爷倒是个能取舍的,已经到了这个局面,还怎么能让柳湛清去娶沈芳菲,还是想想如何抹平柳湛清与文雪的这一桩,让一段丑事成为一段佳话吧。她沈家可以低嫁,他柳家还不能低娶了? 柳家花重金将聘礼送到了文家,那热闹的场面让人交头接耳,文大人假清高,但是是个爱面子的,摸着美须在门口,显得格外的满意,柳夫人见文大人的模样,心中知道柳湛清与文雪的事算是抹平了,就算文家拿出柳湛清写的那些情诗,也只能算是小夫妻之间的情趣了。柳夫人松了一口气,又心如刀绞起来,得了个身份这么低微的庶女做媳妇,她怎么在贵妇圈子里抬得起头来,再回头看看沈芳菲,简直是一块发光的金子。 文夫人与柳夫人寒暄着,起先她觉得这个庶女是个运气好的,居然可以被她塞入柳家,又想着如果发生此事的是自己的女儿该多好,不过如今她看柳夫人的脸色,这庶女进了柳府还不知道是福是祸呢。 沈芳菲听说了柳家与文家提亲时的盛况,冷冷的笑了笑,她倒是要看看这世柳湛清与他心中的朱砂痣相处得如何。沈芳霞虽然要出嫁了,但是听说妹妹出了这等事,还是尽力地陪着她,毕竟当初她出事的时候,沈芳菲可是寸步不离的。 沈芳菲见沈芳霞小心翼翼的对着自己,生怕自己从这件事里受到了伤害,她拍了拍沈芳霞的手说:“姐姐不用担心,这等子糟心事发生在提亲前还算好呢,若是两家定了亲,才是真真难办了。” 其他家的小姐都听说了沈芳菲这档子事,以为她会在家里哭哭凄凄神伤几天,却不料沈芳菲情绪如常,该干啥干啥,一副完全没受干扰的样子,让大家赞叹,不愧是沈家出来的小姐,姐姐又是未来的北定王妃,这颗心,强大得很。大家既然高看了沈芳菲一眼,那么自然便会低看柳湛清、文雪一眼,自古以来,成亲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柳家看中了这么好一个媳妇,居然就被柳湛清给抹了,这柳湛清虽然中了进士,但是脑子还真是不太好使。 沈芳怡是十一皇子的表嫂,十一皇子与沈于峰的关系自然不错,沈于峰在外面听见柳家与沈家的传言,恨不得找个机会拿麻布袋罩住柳湛清将其打一顿,十一皇子听说了,松了一口气,拦住沈于峰笑说:“你怎么碰见你妹妹的事就不冷静了。以后咱有的是机会收拾他。”朝暮之在一旁见自己表弟松一口气的模样,心里一动,难道表弟他喜欢上了沈芳菲?自从三公主一事后,十一皇子表面上虽然还是单纯天真,但是那一双眸子有时候幽幽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过不管旁人怎么想,柳湛清与文雪的婚事是板上钉钉了,文夫人怕柳家反悔,便督促着柳家早日将事情定了。 呵,还说什么书香世家,卖女儿倒一回一个准,如今疼女儿的人家都会在定了亲以后留女儿在家住个一年以表示对女儿的看重和心疼,文家这怕了夜长梦多,倒什么招都使出来了。 朝堂上面的几位皇子为了继位都在蹦跶着,有两个皇子倒是没有明面上动,一个是十一皇子,他天然身后就有着几座大山,不知道是假天真还是真的对皇位没有心思,每天该干啥干啥,与其他的哥哥相比,显得闲云野鹤了很多;另一个便是九皇子,他不是不争,而是将争放到了台面底下,虽然拉拢了许多大臣,但是表面上确实不动声色的。 九皇子知道,他从来没有将那些朝堂上蹦跶的笨蛋哥哥们当成对手,他觉得最大的敌人便是那个出身高贵的弟弟,如果他当年没有设计促使丽妃将三公主嫁到羌族,十一皇子还会是那个浑浑噩噩的混日子的小皇子而已,但是他姐姐的离去让他明白,他必须强大起来,才能保护自己身边重要的人,九皇子想到此,便不由得觉得有些后悔,但是就算十一皇子还是与以前一般,他也是容不下他的,他与他,只有一条路,便是不死不休。 柳家为文臣中的翘楚,若是与十一皇子背后的沈家联姻了,对九皇子最为不利,他想过很多种方法来破坏这两家的联手,却没料到,还没等他出手,柳家与沈家便闹翻了,柳家的长房长孙居然娶了一个名不经传的文家庶女,当家夫人的地位这么低好么?据说那女子在还未与柳家定亲之前,就与柳家公子眉来眼去了,这样的女子,如何能担起柳家宗妇的担子? 不过身份低微,不谙世事没有关系,越是这样越好,九皇子笑着捏了一颗腌制梅子放到了嘴里。 “你说什么?九皇子愿意将表妹嫁给清儿做贵妾?”柳夫人听到九皇子妃的母亲程夫人在自己耳边悄悄说的话惊讶得张大了嘴。 九皇子的母亲出身卑微,其舅舅在因为九皇子的原因在京城封了一个闲官,以前还不显,但是在九皇子越来越受到皇帝的重用之后,大家都高看了他一眼,九皇子的舅舅自治材质平平,并没有向九皇子谋求更大的官,他觉得自己外甥是个聪明的,只要自己不给外甥拖后腿,等外甥登上那个位置,难道还没有他享受荣华富贵的那天?当九皇子提出要他将女儿赵雅送给柳家当贵妾时,他毫不犹豫的答应了,现下为了外甥的通天大道,牺牲一个女儿算什么? 九皇子颇会做人,他亲自见了赵雅一趟,对赵雅说:“我知要送表妹去做妾,表妹肯定心有不甘。” 赵雅听到这话虽然心里觉得确实如此,但是怎么可能对九皇子说出来?她只是微微摇头说:“只要为了表哥的前程,我什么都愿意。” 九皇子对这个表妹的反应颇为满意,笑着说:“我既然敢为表妹保这桩媒,这条路就一定是一条康庄大道,柳湛清的正妻不过是个小文官的庶女,比起你来说,地位差得远。你是贵妾进的柳家门,又是我的表妹,柳家必然不敢亏待你,到时候那文家的庶女若是怎么样了,那你便稳稳当当是继室了。” 赵雅听了,心下稍安,又暗自盘算了一会儿,点点头说:“一切都是表哥的。” 十一皇子那边的绣球是接不到了,但是不代表柳府不想接别的皇子的绣球,当时柳老太爷看好的两位皇子,一位是十一皇子,另一位便是九皇子。柳老太爷与儿子在书房商议了一晚上,决定搏他一搏,十一皇子背景深厚,柳家靠过去顶多算个锦上添花,但是九皇子母族凋零,若是柳家有了从龙之功,也算得上是雪中送炭了。 第二日,柳老太爷秘会了九皇子,九皇子一副谦逊、礼于下人的模样很的柳老太爷喜欢,他夸赞说若是此子继位,大梁朝将和和顺顺。当然,柳家的将来也会和和顺顺。 就在文雪入柳家门后的三个月,柳家为柳湛清迎来了一门贵妾,贵妾是九皇子舅舅的嫡女,说起来地位比文雪还稍高一些,这位贵妾酷似九皇子的母亲,而九皇子的母亲能从宫奴里吸引到皇帝的眼光,便是凭的美貌,这文雪的素雅在这位贵妾面前,便秒的连渣渣都不如。 柳湛清刚开始因为文雪拿着他写的情诗逼他娶他进门而心有芥蒂,文雪做低伏小,好不容易将柳湛清的心哄回来一点,却又来了个无比美貌的贵妾,这位贵妾有手段的很,一来便将柳湛清拢在房里一个月,狠狠的打了文雪一个耳光,文雪还没来得急反击,这位贵妾的表哥九皇子便为柳湛清谋了一个好职位,让柳湛清笑的合不拢嘴,更让柳府的人知道,在柳府里,这大房的少夫人与贵妾,到底孰轻孰重。 文雪原以为和柳湛清大婚了以后,日子会变得和和美美,却不料大婚前的一切事情都是小事情,大婚后的磨合与经营才是最大的难题,她不是文夫人的亲女,文夫人自然不可能手把手教她,而文大人是个粗心的,只觉得女儿嫁入了高门便日子幸福了,一时之间,文雪在柳府受尽了委屈,都没有人帮她出头。   ☆、第81章 有情人终成眷属3 文雪嫁得匆忙,文夫人自然不会讲好东西给庶女当嫁妆,只是凑了一些表面上看很不错内在却值不了几个钱的玩意,文雪的陪嫁丫鬟一个个没学会什么庶物,倒是跟小姐学了一手伤春秋的戏码,看见柳湛清不由得都暗自心动,争先恐后的爬了柳湛清的床。 柳湛清原来是稀罕文雪的文气,却不料一下来了几个和文雪一样文气的女孩儿,而这些女孩儿当久了丫鬟自然对上位者是小心奉承的,比文雪的清高不知贴心了多少倍。 文雪在众叛亲离下过的格外萧瑟,莫名的将恨意转到了沈芳菲身上,若不是她为沈芳菲挡了灾,现在痛苦的应该是沈芳菲!文雪不知道,在上世,沈芳菲刚入柳家门的时候,可谓红妆十里,众星捧月,完全没有什么贵妾的来添堵,就连柳夫人,也是看了沈芳菲几年无所出才敢拿捏她,同样的境遇,换了一个人,就格外的不一样。 柳夫人喜欢赵雅是九皇子的表妹,知情知趣,从不拿身份压人,又嫌文雪是小家子气,做事畏手畏脚,便从不带文雪出去应酬,带的都是赵雅,一时之间,所有的人家只见过柳府的贵妾,不见柳府的正房夫人,就算贵妾身份贵重,但是也没有见过柳家这么急着将正房夫人逼死让贵妾上位的,好歹文家小姐也是柳家长房长孙当年心心念念的,其父又曾是柳湛清的师傅,不爱这位正房夫人,也要看在尊师重道的规矩上给正房夫人一点面子呀。 这股子话如星星之火,开始燎原起来,大家都觉得这柳府真不厚道,既然已经娶了文小姐做正房夫人,那就应该给她该得的体面,贵妾身份高又如何?不就是因为她是九皇子的表妹么?真正身份高的是沈家小姐,可是你家不也没娶么? 沈夫人听到柳家的做派,都张着嘴巴说:“幸亏我没有将菲儿许给柳家,这样不懂规矩,见风使舵的人家,还不知道会怎么对我的菲儿呢。” 沈芳菲为沈夫人拿了一碗杏仁露,笑着说:“若是有沈家在,柳家怎么敢欺负我?只是他们看着文家小姐势头没有他们大才会如此的。” 沈夫人听到此话,摇摇头说:“哪有一家的势头永远这么好的,势头总有弱的时候,但是这人心啊,不能变。” 沈芳菲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可不是么,当年她刚进门的时候,可是觉得柳夫人对自己比她亲妈还好,可是当沈家落魄了,柳家第一个不放过的就是自己。 柳老太爷交好的文官纠结了半天,终于将各家后院流传的话递给了他,毕竟这后院拎不清,男人在前朝上也没有面子。 “我这才知道,人家戳了我柳家后背多时了!”柳老太爷激动的拍了拍桌子,将柳夫人叫到跟前教训了一顿,“带贵妾出去应酬?你也真想得出来,这样做不是明晃晃的打了各位正房的脸?甚至连你自己的脸都打了。” 柳夫人一脸煞白的在一边,被公公教训,这可算是丢了大脸了,她还没来得及为自己辩解,又被柳老太爷一阵炸雷般的怒吼克住:“还不将你那好媳妇带出去转一圈!” 柳夫人如此行事,让大家都看了柳家的笑话,让柳老太爷觉得对大房无比的失望,虽然他们已经联合了九皇子,但是万一九皇子登不了大宝呢?柳老太爷皱了皱眉,叫了二房的秘密商议了许久,让二房秘密向十一皇子的人靠拢,为自己留了一条后路,至于九皇子的表妹,也该压一压了,免得九皇子认为柳府已经在他的鼓掌之中了。 九皇子不是省油的灯,他早叫人盯了柳家许久,他见柳家二房与北定王府的远方亲戚来往密切,知道柳家还想搭上十一皇子这条线,”柳翁不愧是官场上的不倒翁。”九皇子笑着说,“想脚踏两条船,也要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 柳夫人是后宅夫人,对政治的敏感度当然没有男人们敏感,她只知道她要带着这个一向都不待见的媳妇出门了。 有的女人在出嫁了以后,获得了丈夫、婆婆的疼宠,日子越过越好,便自信无比容光焕发,有的女人在出嫁了以后,遭到了丈夫、婆婆的厌恶,便越来越畏畏缩缩,甚至连最初的美好都不见了,文雪便是后者,她每天关在厢房里,恨了这个丫头,又气那个贱人,想起沈芳菲便恨得浑身颤抖。当柳夫人说带她出门的时候,她是受宠若惊的。 柳夫人在大堂不耐烦的等着文雪,当文雪出来的时候,柳夫人一口茶差点喷到地上,这是怎么回事?文雪之前不算是倾国倾城也算是素雅清丽了,而她今日穿着不适合自己的大红色金边衣裳,画着虚张声势的妆容,头上还插着几根金钗,显得俗艳无比。文雪不安的看着柳夫人的表情,不知道这位一向不待见她的婆婆是否满足自己的模样。其实也不怪文雪,她身边没有合适的嚒嚒指点衣着,几个陪嫁丫鬟成了柳湛清的通房怎么可能将她打扮得漂漂亮亮去争宠?文夫人嫌给精巧的首饰给庶女浪费,嫁妆单子里全是老式的金钗,柳夫人让文雪不要像以前那样衣着素雅,要大气些,却不知道文雪“大气”成了这样。 柳夫人看见如此的文雪,心中更加郁闷,要是当初娶了沈芳菲,定比这个媳妇厉害多了,她给身边的嚒嚒使了个颜色,嚒嚒连忙走出来对文雪说:“少夫人,夫人那儿有几个好看的首饰一直舍不得用呢,就等着给您。” 真的?文雪的双眼中闪过一丝光芒,带着惊喜的扫了柳夫人一眼,却不料这卑微的眼神取悦了柳夫人,有这样一个低声下气的媳妇也不错,她挥挥手,对文雪说:“还不去换上?” 柳夫人身边的嚒嚒是身经百战的,有一双巧手,将文雪打扮的妥帖的出来了,柳夫人见了,舒了一口气,这媳妇还不至于见不了人嘛。 经此一事,文雪似乎找到了取悦柳夫人的办法,她在柳夫人面前做低伏小,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让柳夫人觉得她没了她就不行,九皇子的表妹赵雅看到此,也不生气,“一个上不了台面的东西而已,只是运气好,占了这么一个好位子。” 柳夫人带着文雪四处应酬,文雪对柳夫人小心伺候,又让柳湛清纳了几个美妾,文雪如此,反而传了一些贤名出来,让一些短视的夫人觉得,娶一个低门媳妇,其实也有好处的。 “有好处个什么啊。等生了儿子内院乱了的时候,就知道什么叫苦不堪言了。”沈夫人对此很为不屑,当然,她在见到了文雪的时候,还是颇为慈爱的。 当文雪与沈芳菲在宴席上遇到的时候,众人都在默默的看一场好戏,毕竟之前柳家与沈家是要定亲的,而最后却换成了名不经传的文雪,难道说,文雪比沈芳菲要好?不过两位女子走到了一起,让大家觉得,这贵女与庶女,根本没法比。 沈芳菲看到文雪在柳夫人面前小心翼翼的模样,不由得暗自叹了一口气,何必呢?不过好歹她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那也就够了。 文雪刚在一旁将柳夫人的茶杯吹冷了,递给柳夫人,回头便看见沈芳菲打量自己的目光,不由得心里一炸,她素来清高,自命不凡,觉得自己有才所以比世上其他的庸俗女子都好,一旦嫁了人却发现原来她不值当什么,只有靠着装可怜、卑躬屈膝才能获得一点子地位,文雪不会去思考是自己定位不准贪心过多才造成如此局面,她只会觉得是沈芳菲早就知道柳府的人都不是善类,所以便设了个局,让自己跳了下去,她如今所受的屈辱,都是为沈芳菲而受的! 沈芳菲当然不知道文雪对自己心中的憎恨,她听说文雪在柳府过得并不好,仿佛看见了当初无所出的自己的在柳府的境遇,当年有沈府的撑腰,柳府都能对她暗里穿小鞋,何况是身无所依的文雪呢? 她见文雪一直看着自己,回头去对文雪一笑,文雪一张清秀的脸看见沈芳菲的笑变得扭曲起来,她见沈芳菲一个人在角落里,便缓缓的走到沈芳菲面前说:“谢谢你赠我噩梦一场,以后若有机会,我必当双倍奉还。” 沈芳菲本来觉得文雪只是一个单纯的为爱情弄昏了头脑的小姑娘,却不知文雪的心如此恶毒,听见文雪如此一说,她皱着眉对文雪说:“你今日的生活,都是你自己咎由自取,什么叫做我给你的?” 文雪当然不会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冷笑着说:“我如今的生活,都是为你受的。” 沈芳菲无奈的摇摇头说:“如果你用心过日子,日子自然会越来越好,你心中怀着对生活的恶意,生活怎么可能对你好?”她同情文雪,自然对文雪说的话都是肺腑之言,虽然九皇子的表妹是贵妾,但是文雪占的是正房的位置,只要她好好经营,再加上柳湛清第一个动心的女子是她,日子肯定会越来越好起来的。 文雪自然不会听沈芳菲的话,从今往后的日子里,她对柳夫人越奉承,对沈芳菲的恨便越重,她倒是要看看,像沈芳菲如此的贵女,将要找个怎样的丈夫。   ☆、第82章 徐王乱1 大梁朝太平已久,三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在柳家不娶沈家的嫡女,反而去娶了文家庶女的,然后又纳了九皇子的表妹做贵妾的八卦上,一阵激烈的鼓点声击破了大家的平静。 “徐王反了!” 一个满身是血的士兵骑着马来到了京城,击响了京城门上的警报鼓,这鼓已经好久没有响起了,急迫的鼓声响起,接连着不远处的另外的鼓声,一直传到了京城的最中心。 皇帝得知徐王反了的消息,狠狠的将手上的杯子摔倒了地下,惹得下面的人一阵战栗,“徐王好大的胆子!”徐王的父亲是当今皇帝的哥哥,领兵极为出色却没有什么计谋,老早被皇帝挤兑到了徐地这么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老徐王一直觉得不太甘心,所以在教养小徐王的时候有些走偏,让现在的徐王觉得整个大梁朝其实是他父亲的,只是被皇帝这个奸贼抢夺了而已。老徐王去世以后,徐王养精蓄锐准备造反,可是大梁朝在皇帝管理的这些年里,都风调雨顺没有什么问题,徐王连个造反的理由都没有,这不最近旱灾有些严重,徐王终于想办法举起了旗子,怒吼说是上天容不下今上的残酷,特天降惩罚按时要讨伐今上了。” 本来徐王造反罪对于朝廷来说不是个大事,但是徐王居然联合了狼族,这场造反来得出其不意,让和平了多时的大梁朝没有任何防备,一时之间徐王居然攻克了许多关卡,显得有些战无不胜了,徐王面对此情况,觉得自己是天命所归,一鼓作气,想攻下楚城,却得到了楚城人民的一致抵抗。 说起楚城,也是一座悲凉的城,这是大梁朝最外面的关卡,无论狼族也好,叛乱也好,人们都要经过这里,沈家便有三名子弟先后折损在这座城里,不过这座城虽然悲凉,也是出英雄的地方,楚城子弟为了保护家人,都学起了武功,可谓是人人皆兵,楚城难破,举世都知,可是就是这么难破的楚城,却被报说守城将军阵亡了。 紧急的军报一天一天上来,皇帝由刚开始地自得到后来紧张得睡不着觉,他思索了一晚上后,派沈芳菲的父亲沈大人去镇压,沈家作为皇帝手上的一把锐利的刀,在和平的时候享尽了荣宠,可是在大梁朝为难的时候,也要献出生命。 沈大人二话不说接下了使命,沈夫人虽然心中不舍,但是也只能默默的为沈大人准备行李,沈大人穿着自己好久没穿的盔甲,去了军营,与下面的将军长酒当歌,振作士气,一时之间,沈府的气氛,变得肃穆起来。 沈芳菲听见沈大人要去楚城,不由得心中一跳,此次楚城之乱,沈大人大胜而归,沈家在民间的声望达到了顶点,也就是此时,皇帝面上给了沈家无限的风光,却在私下对沈家心起了忌惮,“沈家这把双刃剑,用好了是对外,用不好是对内。”皇帝私下对九皇子说,九皇子将此话记在心里,对沈家仍是捧着,可是到了权势稳稳在手中时,第一个便是拿沈家开刀。 楚城给了沈家无限的光辉,也给了沈家无限的落寞与痛苦,沈于峰前世就是命丧于此,连尸首都回不了故里。沈芳菲想到前世种种,半夜噩梦连连,一时之间,居然卧床榻不起。 沈大人虽然忙着整理出发前的军务,却不能说明他不担心小女儿,沈芳菲在床上烧着,迷迷糊糊的感觉到一双大手摸在自己的额头上。 “这到底是怎么了?”沈大人有些着急的对沈夫人说。 沈夫人一直守在沈芳菲身边为她擦汗,听见她一下喊父亲母亲,一下叫哥哥的,心想大概是女儿没有经历过沈家上战场的事,太过于担心了,她对沈大人说了缘由。 沈大人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其实他也厌倦了在刀剑上添血的日子,说他因为年老而懦弱了也罢,他有温柔的夫人,可人的小女儿,他也想留着一条命陪着她们和和美美的过日子。可是战场上的人,谁没有家人呢?他只能狠着心,以最小的牺牲保证战场上最大的胜利,只有这样,他才能活着回来见最重要的人,他才能保护这天下苍生。 “等我平反回来,我将向皇上请辞,卸甲归园,也陪你们过一点安生的好日子。”沈大人对沈夫人说。 沈夫人与沈大人少年夫妻,却聚少离多,他总是在大梁朝最需要他的时候拼杀在前线,大大小小伤口无数,她忍受寂寞,为他操持后院,不是没有怨,只是这些怨,在他对她的好面前,微不足道。 沈夫人的脸在烛光下显得有些隐约,她听了沈大人的话,紧皱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我等你。”她笑着说。 十一皇子从朝暮之那儿得知沈芳菲病了,便要淑妃请了太医去帮她瞧瞧,淑妃看着自己儿子长大的眉眼,无奈的摇摇头,怎么这一儿一女的心都在沈家人身上,莫非是前世欠了他们的? 沈夫人见淑妃请了太医来帮沈芳菲瞧瞧,还以为是淑妃给沈芳怡的面子,她叫小丫头跟沈芳怡报信说难为她还这么惦记妹妹了,沈芳怡觉得奇怪,正想问小丫鬟是怎么回事时,却被朝暮之拦住了,说太医是淑妃请的,却不必让沈家知道。 沈芳怡看着朝暮之说:“你是不瞒了我什么?” 朝暮之笑笑说:“我怎么敢瞒夫人,不过是我见夫人为了妹妹日日揪心,去让淑妃派了资历老的太医而已。” 朝暮之对沈芳怡的事向来上心,沈芳怡不疑有他,点着头说:“辛苦你了。” 十一皇子虽然心中有沈芳菲,但是并没有想过要与她在一起,他心中有王位,却不能对其志在必得,成王败寇,万一他失败了,他舍不得让沈芳菲陪他一起吃苦,万一他成功了,他总会在她的身后默默庇护她一世,保她安康。 沈芳菲在梦里朦朦胧胧,又被太医灌下了许多汤药,又苦又闷,突然有一道声音在她耳边呵道:“你在矫情什么呢?你难道还想让此世悲剧重来?” “不,绝不。”沈芳菲咬了咬牙,奋力张开了双眼,看见了一遍焦急的沈夫人,慢慢的好了起来。 皇帝前有徐军、狼族胁迫,后怕羌族偷袭,他进了淑妃宫殿,对淑妃说:“你写信给明珊,我需要她保证羌族首领此时不会对大梁朝造成任何威胁。” 夜已凉,淑妃并没有盛装,她素着脸,看了皇帝一眼,紧紧地握了一下手上的佛珠,叫三公主保证羌族不会对大梁朝造成任何威胁?开什么玩笑?她女儿永世不能回大梁朝,永世不能与她见一面,她这个将她狠心送出去的父亲居然还要让她保证羌族不会威胁到大梁朝,她拿什么保证?命么?淑妃心中滴血,却温顺的对皇帝说:“好。” 皇帝知道自己失态,又将淑妃搂紧怀里痛心的说:“我知道对珊儿残忍,可是为了大梁朝,我无路可走。” 淑妃静静的摸着皇帝黑白相交的发静静的说:“珊儿她对明白父亲的劳苦的。” 第二日,淑妃在案头写给三公主的信,写到一半,泪突然滴到了信纸上,她愣了愣,又换了一张写,十一皇子在她的身后,看着母亲换了一张又一张纸,并不说话。 “若你登上那个位子,会不会也这样?”淑妃背对着自己的儿子淡淡的问道。 “我不会,我会变得无比强大,保护我想保护的人。”十一皇子握着拳咬牙回答,尽管他飞速成长,但是还是太慢。 淑妃写了很久,才将一张完整的信给了宫女,让她给信史送给女儿。 快马三千鞭,三公主收到了淑妃的信,她已经不是当初娇贵的大梁朝公主,她的着装已经变成了羌族王妃的样子,显得神采奕奕又靓丽无比,少将军曾经说:“明珊公主是我们草原上最璀璨的明珠。” 当初羌族大乱,三公主趁着少将军还没稳定乱局,从中穿针引线,握了几个部落首领的把柄,让其不得不对三公主马首是瞻,她不再是那个单纯的公主,她会掌握少将军对自己的迷恋,发现政治上的丝丝缕缕,为自己谋求不少事,她看着信,对自己的心腹侍女说:“母亲一定将这封信写了许多次。” 心腹侍女看了看信问:“王妃怎么知道?” 三公主笑了笑说:“我当然知道,她是我的母亲。当初她不明白淑妃的难,只有当她自己生下女儿,才知道这母亲的一颗心,是为儿女操碎了的。” 心腹侍女点点头说:“公主要不要给淑妃回信?” 三公主偏着头想了想,对心腹侍女说:“不了,你帮我回吧,就说羌族保证,绝对不乘火打劫。” 她是大梁朝的公主,却也是羌族的王妃,她在羌族生活的越久,对羌族的子民便越有感情,她能保证羌族不进犯大梁朝,却也不能允许大梁朝对羌族的子民进行讨伐。事到如今,她已经不能以公主的身份对淑妃撒一撒娇了,她只能以羌族王妃的王妃的身份告诉淑妃我不会乘火打劫而已。 淑妃收到了三公主的信,看见的不是女儿的字迹,便知道女儿已经选择了一条与他们平行的路,也许她会他们再见面,但是已经不是一个立场了。 皇帝不知道三公主来信内里的弯弯道道,他只知道他的好女儿告诉他,羌族绝不会在此时间进犯,他能放心来对付徐王与狼族了! 作者有话要说:搞定~   ☆、第83章 楚城之危1 皇帝正派着大军急急地赶往楚城,而楚城正在水深火热中,百年的城门沉沉地关着,外面是徐王、狼族的大军,楚城内是咬着牙关顶着的楚城军。 多年的和平让楚城的军人们失去了当年的警觉与锐利,徐王先派出了千余人攻击了楚城,楚城将领心中轻敌,认为在和平年代能立下一个驱逐贼匪的大功,一定会获得今上的奖赏,便带着精锐部队追了出去,却不料,楚城军被贼匪引导了虎啸谷,这虎啸谷地势低洼,上面全是山丘,军队一旦进去山丘上有人便是被按着打,但是楚城军将军好大喜功,一意孤行的追了进去,结果被徐王军狼族军按着打,全军覆没。 楚城易守难攻,城内只剩千余名将军与城中百姓联合守着城门,可是城外的几万大军生生的守着楚城,每次被派出去给京城送信的兵,都会在出了城门以后就被斩杀,传令旗凄凉的插在黄土上,楚城远离京城,若京城不知道楚城之危,那么大梁朝危已! 徐王军与狼族军没想到楚城剩余的将士与民众如此一心守城,一时之间伤亡也不少,将攻城的步伐放慢了下来。楚城内部地形为山丘,土地都砂砾地为主,并不好耕种,所以需要外部的给及,徐王的心腹军师倒是想了一个好法子,他命人将旁边的给及小城攻下,又命探子将楚城内的储粮仓给烧掉,楚城内忧外患,粮食也没有不够,自然也撑不了多久。 一周后,楚城将士守城士气不减,徐王的探子却得知楚城内部已经出现粮食短缺的状况,“大梁朝的中心根本不知道我们被围攻的消息。”、“大梁朝那个狗皇帝已经放弃我们了。”、“就算援军来了又如何?只怕看到的就是我们的尸体了。”类似的谣言在楚城口口相传的散发着,这种消极的情绪如瘟疫一般感染了部分饿着的民众。 “还不如打开城门,搏上一搏!”、“在城里窝着算什么?不如拼了这条命。”在楚城的热血青年中,散发着这样的话,但是清醒的人明白,城外的几万大军,正等着楚城打开城门,然后一攻而上呢! “大家开开门,我徐王只是借道,绝不会打扰到楚城的任何一家人的安宁。”八天后,当城内的各种情绪已经酝酿到最高点的时候,徐王在楚城门口喊出了这样的话,楚城的饿了几天的民众在这样的话里,双眼迸出了希翼的光芒。 楚城的高级将领们已经都战亡,只剩下一些低级的小将,“与其这样守着城门等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朝廷的援助,还不如打开城门!”有个一向懦弱的小将说道,徐王已经派探子买通了他,若他能说明众人打开城门,将获得万金,若徐王能登上大宝,必不会亏待他! 打开城门?在一起商量的小将们左右对视了一下,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凝固起来,打开城门放徐王进来也就是降,可是他们在战场上并没有什么经验,即使关着城门也不知道能不能熬过没有粮食这一关,他们的父母家人都在楚城里面,徐王已经在外言称了只是借道,如果他信守承诺的话,他们打开城门,反而是能保住父母家人一命。 那名提出打开城门建议的小将见大家的面色都有些意动,不由得想加把劲继续填把柴火,却不料他的身体却被身后的人刺穿。 大家被这突然的变故震惊了,杀死这懦弱小将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当时辞别沈芳菲去投军的石磊,他面色坚毅,穿着黑色的盔甲,因为刚从楚城的城门上回来,脸上还沾着欲攻诚的徐王将士的血,又刺穿了提出开城门意见的小将,盔甲上一身的暗红色显得他格外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开城门放徐王进城?你们是不是疯了?”石磊一双红色的眼睛巡视过在场的每一个人,那愤怒的眼神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打了一个寒颤,似乎他们有了开城门的想法便会如石磊脚下那个懦弱小将一样,血撒当场。 “怎么可能?开门给徐王借道,我们岂不是降了?大梁朝没有投降的军人!”一阵迫人的沉默后,有人站了出来对石磊说。 还总算有一个明白人,石磊肃穆的看了在场的一众人,缓缓的说:“徐王的背后是狼族大军,你们想想,我们开了城门,徐王借道完之后,楚城的下场是什么?” “什么,还有狼族?”大家面色皆变。 狼族可谓是楚城的天敌,狼族人生活在楚城外十几里外的草原上,靠牧羊牧牛为生,穷困且彪悍,他们养成了掠夺的性格,因为隔楚城近,每每在冬天牛羊没有吃食的时候,便跑到楚城来又抢又杀,不是大梁朝派了几个厉害的将军来驻守,又弄起了楚城人人皆兵的做法,楚城人早就被狼族杀光了。楚城人对狼族有着刻骨的仇恨,如今徐王口头上说开城门就不伤害楚城的一草一木,但是有狼族殿后的话,楚城人从来不相信狼族的品德。若是楚城打开了城门,那么对楚城简直是一场惊天浩劫!想到此,大家的脸色变得苍白起来,纷纷看向了告知大家这个消息的石磊。如今楚城军心无主,急需一个新的领袖,这领袖当好了还好,功德无限,若是没当好,便死无葬身之地了,其他小将并没有如此雄心壮志,只想保护了楚城人一家的安康性命而已,大家想来想去,便将目光投向了从京城来且有颇受楚城将军重视的石磊。 石磊见所有的将士的目光都集聚在了自己身上,转过身,大步踏出门槛,“跟我走!”他大声说,众人跟着石磊走出门外,外面正在下雪,天气颇为明亮,大家心中莫名的闪过热血的念头,他们的父亲祖辈都曾经为保护楚城与狼族流血战斗,如今轮到他们了,他们就算拼尽最后一滴血,也会保护楚城到底。 石磊来到楚城的衙门,叫人敲响了衙门的大钟,楚城的人们正因为外面的大军而惴惴不安着,这时听见衙门聚集大钟声,都叫了家里当家的去衙门看看,大家聚集到衙门的时候,见一个穿着黑色盔甲的小将,英姿矫健,一身的暗血,应该是刚从城门上回来的。大家虽然知道城外被大军围着,却不知道具体的情况,都昂着头,等待着这位小将说话。 “门外大军的徐王说只要我们打开城门,便只是借道,并不会打扰到任何楚城人的生活。”石磊在台上刚说完这句话,台下的人们便小声讨论起来,有的人义愤填膺,觉得开城门便是背叛大梁朝,宁愿是死,也不要背上叛国者的名字;有的人犹豫不决,觉得如果真的如徐王所说,为什么不打开城门,获得安宁? “大梁朝,为大梁朝死?大梁朝的中心有没有看到我们?如果他们看到了我们的危难,早就派大军来救我们了。”人群中渐渐的发出了这样的声音,他们原以为这只是一场小的冲突,却不料自己的将军自信满满地带着精锐部队出去后,便再也没有回来,他们守住了城门,却没有了粮食,他们面临着要么从前面突围而死,要么被饿死的两种选择,如今有了第三条生的选择,大家都不会不想选择。 石磊看着台下的议论纷纷的民众,又提起中气说道:“虽然徐王如此说了,但是我知道他一定不会这么想,因为徐王的大军后面有狼族。” “狼族?”台下的民众通通变了脸色,他们的家人里面都有被狼族害过的经历,他们从生下来起,就被灌输了对狼族的仇恨教育,比起他们是大梁人这种认知,反而仇恨每一个狼族人在楚城人的血液里烙下了更深的印痕。 如果是狼族人在大军身后,那边楚城开了门之后,一定会被烧杀抢掠一空。 “不能开城门。”“对,不能开城门。”“一定要坚守至最后一刻。”这样坚定的话语声越来越多,盖过了其他微乎其微的异议。 “那么,大家跟我走,我们楚城的精锐之师回不来了没关系,我们还有楚城人!让我们将草原上的豺狼赶回去!”石磊拿起了剑,朝上扬了扬。这次来的,基本上都是楚城的青壮力,虽然楚城已经和平许久,但是还是改变不了男丁从少年时就开始习武的习惯,楚城真正的精锐之师,不再朝廷,而在民间! “好!”台下楚城的青壮力大声的回应着,他们得拼尽全力让狼族知道,他们的祖父、父亲不能从楚城占半分便宜,他们也不能。 楚城的妇孺在家里听见了楚城衙门广场的呵声,通通漏出了疑惑神色,在外面的几万大军在压,她们再无知也知道生死关头正要来临,只是她们不知道,她们的男人做出了怎样的抉择。   ☆、第84章 楚城之危2 石磊虽然在台上说的话振奋人心得很,心里却很忐忑,虽然他天生力大无比,武艺高强,也被楚城将军称赞足智多谋,但是他知道,他的实战经验太少了,他不出世的师傅曾经告诉他,如今大梁朝的皇帝虽然实行的是休养生息的政策,但是总有一天,大梁朝的皇帝会撕下自己懦弱求和的面具,将狼族这一把抵在脖子上的坚韧狠狠的拔去,到时候,他必有自己的一番用武之地。他原本想慢慢的从军中底层开始历练,可是楚城之危让他不得不站出来,若是楚城军自己懦弱了,害的楚城生灵涂炭,他觉得宁愿放弃未来的飞黄腾达,用自己的生命捍卫楚城军、楚城的尊严。 石磊回了校练场,将剩下的楚城军集合起来,“楚城军是否能洗清耻辱,在此一战!”他沉着声音对底下的将士们说。 台下一片安静,大家看着台上年纪并不大的石磊,其实他们也很奇怪,自己为什么要听令这样一个毛头小子,可是在这么一个一团糟的局面里,他能在一片纠结中站出来,杀掉劝降的人,果断的对所有人说“要战!”,这样的坚定心性,让大家觉得,跟着石磊,说不定能赢。 “呵呵,我老黄头都五十了,年轻的时候也曾饮血沙场战狼族,狼族走了,我便当起了做饭的,却不料,我这辈子,还有机会与狼族再会一会。”台下的老黄与石磊颇为相熟,平时也颇为照顾石磊,他见石磊站出来,便跟着站了出来用高昂的语气说道。 “对,狼族算什么?几万大军算什么?我们楚城军曾经可是战无不胜的,楚城军的尊严靠我们维护!”另外一个残疾的老兵站了出来,他也曾经参加过二十年前的战役。 楚城军战无不胜,那是二三十年前战乱时楚城最自豪的话语,无论什么人都攻不下的楚城,在百年历史的岁月里,庄重的在砂砾里存在着,他们身为楚城人,又怎么能让它受辱呢? “楚城军战无不胜!”突然有一个年轻的士兵喊出了这样的话,楚城军战无不胜这句话如旋风一般席卷了台下每一个人的心。 “让他们看看,我们的厉害!”陆陆续续有人说出这样的话语,石磊看着大家斗志愈加强烈,内心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我们不战,我们继续守。”石磊沉沉的说出了这句话,“但是,我们还保持战的意志。” 这时的楚城,上下一致,任何人也无法分化它。 徐王派了许多探子潜入楚城,却没有见他们再出来传递消息,便知道让他们游说让楚城自己开城门的目的没有达到,心中不由得有些焦急起来。 小股小顾的部队开始慢慢的尝试着攻进楚城。 第一攻,徐王军被楚城军的千发箭扎得嗷嗷叫,死伤严重;第二攻,楚城城墙上淌下了滚烫的沥青,包裹着惨叫的攻城的徐王军,从城墙上直摔倒墙底。 楚城难攻,举世闻名,但是徐王军没想到当楚城损失了大班精锐部队、领头人的情况下,还能如此上下一心抵抗外围。一时之间,徐王军的情绪变得有些低落起来,面对楚城那黝黑带着血渍的城墙,不敢妄动。 城墙外的人在焦灼,城墙内的人也如是,他们缺少粮食、缺少军衣,楚城的冬天十分的冷,雪花簌簌的落在地上,楚城的女人们纷纷自发将家里的棉被改成棉衣给守城的男人们穿着,并将家里仅有的粮食都拉到了军队,但是这些只是杯水车薪而已。 石磊站在城墙上,拿着远目镜看向徐王军,楚城加上民众一起,也只有兵三千名,待徐王军鼓足了士气一举进攻的时候,楚城必破无疑。他细细的思索着,对身边的老黄头说:“我决定今晚反攻。” “啊?哈哈哈,今晚反攻,看来我老黄头活不过今夜了。”老黄头一阵豪迈的笑完之后,擦擦泪说:“我也好跟我那老婆子见面了,见面的时候,我会对她说我是为了守护楚城而死的,她也会原谅我这么晚去找她。” “小石头,你如果今夜死了,有没有什么忘不了的人?”老黄头有些好奇的看了看这个几天几夜没睡,却一直挺直着背为楚城军展示了什么叫真正的军事天分的人。 石磊听到老黄头这样的话,心中一动,将手放到了胸口的地方,他胸口的地方放着一片枯萎的叶子,这片叶子是当时沈家小姐在庄子里觉得格外清新,便把玩了许久,最后忘在椅子上的,他经过时,悄悄的将它放在自己的袖子里,一直带到了现在。他身份低微,关于有的人,他不敢奢望,但是在此时他却想活着回去见她! 石磊安静了很久,久得老黄头以为他不会回答自己这个问题时,“有的。”这个青年第一次露出了别样的神色,“所以我必须活着回去见她。” 石磊将今夜攻城的消息告诉楚城军,底下的人们一阵激动,“若能和狼族战一场,老子死了也没有关系了。” “楚城的尊严让我们用命来捍卫。”因为对这场反攻不抱有希望,大家纷纷都做好了必死的准备。 “大家都要保全自己,因为我们身后都有等我们回去的,我们相见的人。”石磊在台上清了清喉咙,大声说道。大家都以为这个年轻的将军会说一些即使丢了性命也要保护楚城的话,却不料他说出了这样的话。 对,我们保护楚城其实是为了保护我们最重要的人而已,为了不让她们伤心,我们为什么不保全自己呢? 石磊想着沈芳菲那张无惊无喜的脸,不由得握了握拳头,若此次战胜,他将不是那个双腿插在泥土里的卑微小子,他终于将有一个身份堂堂正正的面对她;若败,他守护了她所在的土地,虽死无憾! 楚城军在攻城之前,每个人都回家了一趟,家里虽然米缸已经空了,但是女人们却竭尽所能的做出不一样的给口食给他们,若楚城败,第一个遭殃的必是楚城的女人,她们的男人们死了,她们必不独活。 夜到了,楚城军偷偷的伏在了城墙上,石磊穿着黑色的夜行衣,拿着远目镜狠狠的盯紧了徐王,徐王驻扎在城门不远处。 楚城旁边的一个小门开了,一个人骑着一匹马走了出来,这个人是楚城的文官,张给事,他骑着瘦马对徐王军叫到:“我楚城愿意降,请你们徐王出来相商。” 徐王军前锋的人看见楚城有人出来说楚城愿意降,连忙派人去与徐王报,徐王听到此消息,心中一喜,若是不费一兵一卒便收复了楚城该多么好,他急忙要人请张给事进入营中相商。 张给事听到徐王请他去营中的消息,嘲讽的笑了笑说,“你们让我去营中好将我杀了?我可不愿意,叫你们徐王来这里与我谈。” 徐王众将士听到此话狐疑的对望了一番,让徐王来前线似乎不太合适,但是徐王一向自负,觉得自己身边的保卫十分厉害,楚城又只剩了些虾兵蟹将,自己来了前线也没有什么问题,他便带着护卫来了前线。 “我亲自来了,你们楚城有什么要求?”徐王在众护卫的盾牌下对张给事说。 “我们的要求很简单。”张给事笑了笑,“我们要求你们不要伤害楚城的民众,不抢楚城的一针一线。”他身为文官,说话铿锵有力,十分有气节,让人觉得这样的人,怎么可能降呢? “我们最后的要求是,要了你的命。”张给事的话还没说话,几支锐利的玄武箭向徐王射来,“哈哈哈,要我的命?”徐王仗着有众护卫的盾牌,并不害怕,却不料这几支剪直接穿透护卫的盾牌直接唰唰几声穿透了徐王的身体。 “什么?”徐王在气绝之前不可置信的看了看自己身体上的玄武箭,又看向楚城城门,楚城城门上有一个穿着黑色盔甲的年轻小将,手中正拿着弓箭,冷冷的看着自己,他堂堂徐王,筹谋了半辈子,居然命丧于此? 张给事见徐王亡,松了一口气,含笑死在徐王军的乱剑下。 “徐王死了,徐王死了。”楚城门上的将士们纷纷喊着,这样的话一阵一阵的传到了徐王军后方。 徐王死了?怎么可能死了?,徐王军群龙无首,乱成一团,此时,楚城的城门下落下了雨一般的箭,射得他们前锋损伤大半,徐王军只能一退、二退、三退。 “楚城军的精锐部队根本没有损伤,他们在骗我们呢!”徐王的大军后面突然传出这样的话。 什么?楚城的精锐部队没有就没有损伤?难道他们是刻意装作败了,最后将将我们瓮中捉鳖?徐王身死,根本无人控制战局,几万大军在瘟疫一般的流言中变得不堪一击起来。 石磊看着城门下的徐王军自乱起来,扯唇笑了笑,他身后的老黄头焦急的问说:“这时候了,还不攻?” “不攻。”石磊沉着的说。 很多年后,史书里写道石磊,说他对敌人冷酷,但是对自己的将士却很仁慈,能用最小的牺牲去获得最大的胜利,却不知,石磊心中深刻有想见的人,必须留着命去见她的信念。   ☆、第85章 楚城之危3 徐王身死,徐王军在一阵混乱后,便决定攻楚城,他们踏着惨死的前锋的尸体,开始爬楚城,徐王颇有谋略,而如今的徐王军失了徐王的带领,如脱缰的野马,四处乱窜,毫无阵法。 在徐王军爬城门的时候,楚城并没有做出任何的反击,如此安静,必有诈。徐王军的明眼人们,都退到了一边。 果然,楚城上次那滚烫的沥青又来了一次,烫得爬城墙的徐王军们四处翻滚地从城墙下掉下来,徐王军堵在楚城门的人多,见沥青来了便纷纷后退,一时之间,徐王军慌不择路下,发生了剧烈的踩踏,许多将士居然不是死在战场上,而是死在同袍的脚底下。 徐王心腹见情况不对,便想指挥着徐王军撤退,却被狼族的人堵在身后,阴沉的说:“你们不是要联合我们攻城么?如今撤退这算是个什么意思?” 命都快没了,还不休养生息在商后路,还与你理论对错?徐王心腹本就看不上狼族的人,便皱皱眉说:“我为什么要与你解释?”狼族只带了几千人过来,他没有必要与狼族讨论过多。 狼族的领头人,用舌舔了舔刀尖说:“你知道狼族是怎么对待背叛的同盟者么?” 徐王心腹呵呵笑了几声说:“我还真不知道。” 狼族领头人一挥手,骁勇的狼族便将他们围起来,徐王心腹和几位将士们的脑袋通通落了地,徐王军的前方踩踏还未结束,徐王军的后方线居然被狼族反了水,他们拿着刀剑纷纷砍向狼族,可是狼族从来都是善战的,几千人未必不抵几万人,便狠狠的与徐王军搏杀起来。 石磊拿着远目看向徐王军后方,见有乱起来的趋势,不由得舒了一口气。 “狼族背叛我们了!”这样的话开始在徐王军中发酵,“前有楚城坚不可摧,后有狼族虎视眈眈,徐王军的将士们由高傲自大变得绝望心乱。 “徐王军彻底乱,此时不攻更待何时?”石磊挥了挥手,楚城门的开了,他带着一支武艺精湛的精锐部队骑着马冲出了城门,开始对徐王军开始了杀戳。 这场杀戳仿佛是单方的,石磊面无表情地一刀又一刀的穿破一个人的身体,他的每一刀都是伤着人的要害,刀刀毙命。 “不要心软,对敌人的心软就是对自己的残忍,我们必须杀到他们从意志上屈服。”石磊在出城门的时候对身后的兵士说。 为了最重要的人,不是你死,便是我活。 徐王的某兵士被楚城军这种肃杀震得双腿发软起来,当领头的年轻人一双血红的双眼看向自己时候,他想起了家乡的亲人们,他首先是个人,才是徐王的兵士,徐王已死,他们赢了又如何?已经没有人能坐上那个龙椅为他们正名,他们将永远背着乱成贼子的罪名一辈子,那么现在他们是为何而战?兵士的内心防线彻底崩溃,“我投降。”他在石磊的刀前跪了下来。 石磊见士兵投降,便缓了手,杀向另外一个人。 “投降不杀!”老黄头在沙场多年,深知投降这等事只要一个人做了,其他人便会校仿。 不投降,还等什么呢?今夜的血腥味弥漫着徐王军每个人的鼻尖,他们战过多次,面对过无数次生死边缘,却没有如此近的面对绝望,他们,一个一个的丢下了武器,大声说着:“我投降。” 狼族的领头人听着陆续传来的“我投降”声,嘲讽的笑了笑说:“你们中原人,全部都是软骨头。”他正说着,两支玄武箭,直直的向他发来,他躲了一支,另一支却伤了他的左肩,他抬了抬头,闻着自己身上的血腥味,“有意思。”强者棋逢对手,总是显得格外的兴奋,他看向箭射来的方向,一个面色从容的青年,骑着马,一身血色,冷静的看着自己,他正举着刀想上去大战一场,却被身边的人拉了下来,“大梁军来了!” “什么?”狼族的首领面色一凌,若是精锐的大梁军来了,他们现在可是抵抗不了的,他深深得看着对面的青年,咧着嘴说:“来日方长。”总有一天,他会将他碾碎在泥土里。 狼族特有的哨声吹起,所有的狼族人都撤了,徐王军的后防线终于舒了一口气,但是他们并没有安心多久,远远的,他们看见了大梁军的旗子! 楚城墙上的兵士们提前看见了大梁军的旗子,纷纷开心得叫起来:“大梁军来了,大梁朝的中心没有忘记我们!” 石磊满手鲜血,他从未杀过这么多人,他甚至杀得有些麻木了,当听见大梁军来的消息,他看了看远方的旗子,又将刀子麻利的捅向一个人的胸口,他必须战下去,才能见到那人。 沈大人一路急行军到楚城,他一路走心中凉了一路,楚城的精锐部队居然被全灭了,楚城不是被包围了一天两天,而是十几天,甚至连粮食的补给都没有,这样的楚城如何才能挺下去?沈大人虽然是一名战场上的冷血将军,但是他并不愿见到百姓生灵涂炭的局面,他下令让大梁军日夜赶路到达了楚城。 出乎沈大人意料的是,楚城并没有被攻下,在今夜,楚城的兵士们,还打了一场翻身战,等大梁军一到,徐王军通通的跪下发出了“我投降”的哀鸣。 石磊看见大军已来,将军在战马上一脸匆匆,却对如此局面露出了讶异的神色。 “小将石磊拜见沈将军。”石磊扔下手中的刀,单膝跪地对沈大人说,他不料,朝廷派来的人,居然是她的父亲,他想用手碰碰那片叶子,但又怕手上的血玷污了心的那个人,他想了又想,最终又将手放了下来。 如果楚城之危,只是凭面前此人一人能力解除,那么他可以算得上是大梁朝未来的栋梁,这么优秀的人,比沈于峰更甚,沈大人盯着青年片刻,将目光移走,挥了挥手让大梁军掌控了局面,亲自下马,不顾石磊全身血污,将他以及身后的人扶起来说:“你们是这场战争中最大的英雄,为何要跪?” 石磊听了此话,也不自傲,只是对沈大人说:“我等只是尽我最大的力量保护楚城而已。” 沈大人见石磊并不居功自傲,心中对他又高看两三分,石磊对城门上的挥了挥手手,楚城门在关闭了十几天以后,终于打开了。 石磊在短短十几天内,就成为楚城军民心中的精神领袖,沈大人走入城门,看见城门的人们都面色苍白,却精神状态都很不错,见到大梁朝的军队都发生了欢呼声,如果不是大梁军,他们一定还要苦战一番。 进入楚城,看到楚城军的将士,沈大人更觉得石磊能力惊人,老弱病残的三千军士就这么被他集合在了一起,以最小的牺牲,战胜了几万徐王军!其魄力、智谋、凝聚力都让人不可小视! 大梁军急匆匆的赶过来,原以为会苦战一番,但是看到的却是徐王军投降的局面,又见楚城民众饿得走路都没有力气了,便把军粮通通拿了出来,分发给各位民众,寂静了许久的楚城,终于开始欢声笑语起来。 安抚完楚城民众,抚恤完受伤将士后,大梁军安营扎寨,决定一边继续驻守楚城,一边休息一天讲徐王军叛贼压回京城。 “这可是大胜啊,但是这功劳还真不知道算在谁头上。”老黄头见多了高级将领将拼了命的下属的功劳揽在自己身上的事,楚城精锐部队已全无,沈大人带着大梁军力挽狂澜,力克徐王军与狼族,这样的说法完全过得去。 “如果不是大梁军及时赶来,狼族不一定会这么早的撤,我们一定还有一场血战,彼时,还不知道我们能不能活。”石磊掀了掀眼皮,他并没有觉得自己是楚城的英雄,反而是与普通将士一起同吃同住,让大家对他敬佩之余,又对大梁军多了几份不平之气,娘的,之前的战可都是我们打的,流血流汗的倒不如到得巧的了。 沈大人暗暗的观察了石磊几天,见他并没有不平之心,也没有立了功的倨傲之色,对石磊越发爱才起来。他来楚城之前,小女儿因为担心自己而卧在床头,沈夫人的泪眼,让他第一次审视自己是不是忽视自己太忽略自己的妻女,他年纪已大,为大梁朝已经付出了不少年华,如今他却只想放下武器,做一个富贵闲人便好,至于后代的福气,自有后代自己去争取。 沈大人班师回朝,今上十分惊喜,连声道:“沈将军不愧为国之栋梁,轻而易举便将狼族驱逐出境,俘虏如此多的徐王军。” 沈大人风尘仆仆,思虑片刻便跪下对皇帝说:“启禀皇上,这次的功臣并不是臣下,臣到的时候,楚城三千残将已经开始反攻,当时,徐王已死,徐王军已内乱四起,并与狼族队内结盟破裂了,臣下去了,不过捡了一个便宜而已。” “什么,还有这等事情?”皇帝在上首惊得瞪大了双眼,沈大人此次胜得漂亮,基本没有死伤,皇帝虽然心中觉得沈大人必须胜,但是也很忧虑沈大人胜了,名望在军中达到了一个新的顶点之后,他该如何奖赏沈家,难道要封沈家为王?可是当沈家在大梁朝的名望持续上涨之后,这可是皇帝所不希望看到的。 以沈大人的口气,像是平定叛乱的功臣另有他人,让皇帝通体舒畅,觉得沈家实在是太知情知趣了,也对那个能带领楚城三千军守护城门,破徐王军与狼族联盟的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第86章 封赏 沈大人将石磊带回大梁朝帝都,大家知道这个青年回去是必要获得封赏的,都拍着他的肩开玩笑说:“如果有一日你平步青云,可别忘了当年和你在一个战壕里趴着的弟兄们。”石磊听到此话,哭笑说:“哪里,哪里,我只是好久没回家了而已。” “什么?你家是大梁朝帝都的?怎么就到了楚城?”老黄头听到此话十分的惊讶,一般京城的子弟怎么愿意来到楚城。 何止是帝都的,还与沈大人有一丝牵连呢,不过,这丝牵连,连沈大人自己都不知道而已。“又不是所有帝都的人都是官家子弟,我家算是个那个穷的。” “哦”老黄头理解的点了点头,如果不是穷到一定地步了,谁愿意来当兵呢?不过也没有谁有石磊这样的好天分好运气,早早的就出了头,不过....老黄头皱了皱眉,若是那个沈大人要将功劳都揽在自己身上,只怕是没人帮石磊出头的。“若是沈大人说徐王军与狼族是他击退的...”老黄头与石磊也算是过了命的兄弟,他怕这个小兄弟去了帝都,天分并没有受到重视,而是被敷衍了而已,战场上级别高的抢级别低的的功劳已经是军中的潜规则了。 石磊听到此话,淡淡一笑,他经过此次生死,对名利反而看透了很多,如今他大获全胜,只想回到家见见自己的家人以及那个人而已。 石磊碰了碰胸口的树叶,他想她尖尖的镶着明珠的虎头鞋,想她藕色的纹着吉祥花纹的精致裙摆,想她染着丹寇的素手,想着她白皙脖子上的小立领,以及那张虽然稍显稚气但是能看出将来倾国倾城的脸,几年过去,不知道她成了什么样子。呆妞受了嚒嚒的教导,知道不能随意与外男提起小姐,连石磊都很少在信中得到沈芳菲的消息,只是偶尔呆妞还是会在只言片语几句,言称小姐越来越像仙女了。 沈大人带着石磊回了京城,便想将这位欣赏的少年英雄安排在沈府客居,沈于峰虽然从小就受到最好的训练,但是在沈大人看来,他的心性与实战能力却比从短短几年从普通士兵到小将的石磊还要差了点,出于惜才之心,也希望沈于峰能看到有这么一个人能与他其肩优秀,能更加上进一些。但是当沈大人向石磊提出这个提议的时候,却被婉拒了,“我家正在京城,我母亲、妹妹正等着我回去看看呢。” “你居然是京城人?”沈大人吃了一惊。 石磊笑着点点头称是,又犹豫了一小会儿说:“其实我的妹妹还多亏沈家小姐的照顾呢。”说到沈家小姐,石磊的心砰砰地跳了起来,又偷偷瞧了瞧沈大人的脸色。 沈大人毕竟是在官场上混久了的人,不会再石磊面前显出诧异之色,他倒是不料这青年居然与沈府其实还有这千丝万缕的关系,不过心中对这青年又亲近了一层。 石磊回了家,受到了家中一致的惊喜欢迎,沈大人亦如是。 沈夫人、沈于峰、荣兰、沈芳菲等通通在家,连朝暮之、沈芳怡也回来了,见到沈大人平安的回来都很激动。 “这次父亲回来得真快。”沈芳菲记得上世沈父是苦战了好一番,牺牲了不少家将才回来的,但是今世沈父居然不到两个月便大胜班师回朝了,看来,今世和上世又有了些细微的改变。 沈大人听小女儿这么问,笑了笑,也不欲隐瞒什么,将石磊大破徐王军、狼族的过程讲了个清楚。 听到此,朝暮之与沈芳菲心中都有些纳闷,石磊大展风头的战役绝对不是现在这场,他明明是从另外一个地方发家的,怎么就跑到了楚城呢?沈芳菲倒不知道,石磊跑到楚城只是因为沈家就是保卫楚城发家的,他这么做,不过是为了离她更近一点而已。 不过石磊本身就会是大梁朝的栋梁之才,且今世和上世有很多细节已经不同,朝暮之与沈芳菲心中并没有细细追究。 “我决定将此次的功劳给了他。”沈大人轻描淡写的说。 “诶?岳父你?”朝暮之虽然心中也赞成沈大人的决定,但是表面上还是装作了一副很吃惊的样子。 “我老了,不想再上战场了,多出几个将才,皇上也能欣慰了。”沈大人如此说道,更深层次的是,沈家一家独大,皇帝怎么能放心?若这次他再将功劳揽在自己的身上,功高震主,皇帝怎能安眠?上世沈大人一力承担了这个功劳,不过是为了给九皇子加上政治筹码而已,却不料这个政治筹码最后成为了沈家的催命符! 沈夫人听见丈夫有这样的决定,不由得欣慰得擦了擦眼,沈家得到的,已经够多了,很多事,不需要沈大人再去争了。 “父亲好好休息,以后的事,由我去办便是。”沈于峰见无所不能的父亲居然出现了一副疲态,心中不由得憎恨起自己的年少与无力起来,一边的荣兰将沈于峰的气恼看在眼里,悄悄的拉了拉沈于峰的袖子。 沈大人见沈于峰说话,侧过头去对儿子说:“这次的功臣石磊,也是一名少年英雄,不比你差,下次我介绍你们认识,你可与他好好结交一番。”从底层爬上来的人,都不会是吃素的。 沈芳菲点了点头,石磊在上世无论打了多少场胜战,都深得帝宠,不让皇帝戒备,这就是沈家要学的本事了。 沈大人看着小女儿沉思的侧脸,突然开口问说:“那个石磊说他的妹妹多亏了沈家小姐的照顾,你们谁认识她?” 沈芳菲听到此,思索了半刻,笑盈盈的说:“说起来,我平日庄子里喜欢的一个小丫头,她哥哥是去参军了呢。莫非这个石磊,是她的哥哥?”她确实是见过石磊,但是她应本不知道石磊的名讳的,所以并没将话托盘说出。 沈夫人要小丫头去打探了,才确定了呆妞和石磊确实是兄妹,她早听过小女儿说呆妞的事,也曾经见过呆妞几面,赏赐了不少东西给她。听到此,沈夫人笑着说:“说起来这石磊和我们还真拐着弯儿有点关系呢。”沈夫人也知道石磊与沈芳菲在几年前见过面,但是为了女儿的名节,她是不会大庭广众的说出来的。 沈大人听了沈夫人的说辞,知道石磊并不是刻意的与自己套近乎,心中对石磊又亲近了几份,吩咐沈夫人道:“他从京城去当兵,一定是家境贫穷的,你收拾一点东西给石家送去,也算是成全了咱的一点子缘分。” 沈夫人是人精,哪儿不知道这石磊可能以后要走登云梯了,连忙点头答应。 在沈大人几经思量之下,才出现了他对皇帝说此次功劳不属于他,而是属于石磊的一幕,皇帝挥挥手说:“爱卿这么说,反倒让我对这个人很好奇了,今日你可曾带他来?” 沈大人笑着说:“他如今只能算是小将,没有资格入宫,我叫他在宫门口候着呢。” “赶紧叫他进来,让我看看,如此英豪,长得什么模样。”皇帝如今心情晴朗,哈哈大笑起来。 皇帝身边的内侍连忙到了宫门口邀请石磊进宫,石磊虽然只是一个小将,但是在军中还是学了不少油滑的东西,他连忙递了一个小荷包给内侍,内侍颠了颠,满意的笑了,“这位小将不用担心,皇上召您是好事呢,沈大人将这泼天的功劳,都让给你啦。” 沈大人让石磊在宫门口等着,石磊心中倒并没有什么升官加爵的期望,守楚城此事除了实力之外,还有很多分的运气成分,他宁愿还是一个小将,再到军营里取磨砺一番,可是听内侍这么一说,对沈大人的感激,见皇帝的不安,夹杂在一起,心里便有些诚惶诚恐起来,尽管心中如此,但是他面不改色,跟着内侍走入了宫中,这一入,他在宫中便显露头角,比他前世,早了很多年。 皇帝向来喜欢青年才俊,他在大堂上看见石磊走进来,虽然家境贫寒,但是并没有小家子气,他身上没有书生的温润,而是在疆场上历练久了的顶天立地的血性男儿气势,便心生了喜欢。起初臣子们还为沈大人的话感到怀疑,见到石磊,反而觉是真的了。 “沈卿说你带领三千楚城军大败徐王军、狼族联盟?”皇帝饶有兴致的问道。 “小臣并不敢居功,没有楚城三千军的生死相信,没有沈大人带领着大梁军匆匆赶来,徐王军与狼族也不会退得这么快。”沈大人想捧着石磊,但是石磊并不欲将所有的功劳都揽在自己身上,军中之事,不是一个人逞英雄便能做得成的。 能想到上峰、同袍的功劳,而不是刚愎自用,觉得自己最有才华,这样的青年,让皇帝十分喜欢,再加上他出生贫寒,并没有打上哪家的背景,这样的人,让皇帝用的放心,用的顺手。 皇帝思索了一下,犒劳了楚城三千军,封赏了沈大人,给了石磊仪卫正一职,区区没有任何背景的小将,一上来便是从五品,让众人都大跌了眼镜,不过以石磊的才能与功劳,这一切都是应该的。   ☆、第87章 封赏2 皇帝见石磊家穷的叮当响,又大笔一挥赐了石磊一个小三进的院子,虽然不算大,但是胜在地段好,让大家再一次感受到了皇帝对这个穷小子的青睐。 出宫的路上,石磊并没有与沈大人同行,而是等两人出了宫,到了一个没人注意的地方,他才对沈大人深鞠一躬说:“谢谢沈大人提携。” 虽然人是沈大人跟皇帝提的,但是扛不住石磊对皇帝的眼缘,让皇帝对他如此之好,沈大人看着这个后起之秀,不免想到自己年轻的时候,拍了拍他的手臂说:“以后来日方长,你还需多多加油。”石磊受皇帝重视有利有弊,利的是以后有平步青云的机会,弊的是怕石磊满足于此,就此止步不前了,他可不希望这个样一个俊才,因为骄傲自满给毁了。 石磊感谢了沈大人一番,又再三保证自己绝对会努力学习兵法、练习武功,成为对大梁朝有用的人,惹得沈大人连连点头。 沈大人带着封赏回了家,淡淡的对沈夫人说:“以后还多照看着石磊的一家。” 沈夫人听了,点点头,看来这个石磊,前途无量。 第二日,呆妞来到了沈府,几年来,她时常来与沈芳菲说话逗趣儿,偏门的婆子都已经和她相熟,但是也都没有想到她有个这么有能力的哥哥,能让从农村土妞成为了官员的妹妹,自然,态度从以前的平和到了现在的讨好。 呆妞生于乡野,即使是心地纯良,还是感受到了身边的变化,自从哥哥回来被皇上封赏了大官以后,周围的邻居们看自己的眼神都不一样了,甚至来沈府,那些守门的婆子们,也不像之前那样亲昵的将零食分给她吃了,心下由不得有些失落。 守门的婆子看见呆妞进入沈府的背影,不由得摇摇头,这妹子的命真好,起先是得了沈芳菲的喜欢,沈芳菲时不时的叫她进府说说话,不时也送她一些符合她身份的小东西,让她的身份抬了一抬,在外面说起来,好歹是沈家小姐喜欢的妹子。而她哥哥自从参了军,将军饷寄回家,家里的日子也好起来了,如今又当了大官,这呆妞弄不好以后还能当一个官太太呢。 呆妞走到沈芳菲院子门口,就看见沈芳菲身边的荷欢笑着迎过来说:“我们小姐都等了你许久了。” 在沈芳菲的要求下,她院子里的丫鬟们对呆妞一直都很客气,反而呆妞在沈芳菲的院子里没有感到如此多的落差,她开开心心的进了门,对沈芳菲笑着说道:“好久没见到小姐了。” 沈芳菲知道呆妞的哥哥回了家,已经是大官,又见呆妞并没有骄傲之色,还是对自己对院子里的丫鬟们态度如常,不禁觉得自己没有看错人,她虽然起先让呆妞经常呆在自己身边是存了对石磊拉拢的心思,但是若是呆妞是个心思不纯良的,她也不会与她真心相交如此之久。 “快来看看。”沈芳菲坐在桌子前对呆妞挥了挥手,呆妞走上前一看,桌子上有一个小盒子,小盒子里面尽是堆满了首饰,“你哥哥如今立了大功,又被皇上封为仪卫正,以后你肯定要出去交际的,只是我想到你之前都不爱打扮,一定没有什么首饰,于是便让荷欢准备了这些给你。”沈芳菲缓缓的将匣子推到了呆妞面前。 之前沈芳菲不是没有给过呆妞首饰,但是因为考虑到呆妞是农庄出身,年纪小,并不会给她特别华贵的,而是给她一些天然可爱的小头钗之类的。而这次呆妞看到的显然不同,这些首饰说实话,在沈芳菲这儿也不能算特别好的,但是胜在是京城实兴的,配呆妞如今的身份,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呆妞呆呆的看着首饰盒,居然默默的流下两滴眼泪来,倒把沈芳菲吓了一跳,“你这是怎么了?看见首饰便欢喜得掉金豆子了?早知道我就多给你一点首饰让你多开心开心。” 呆妞虽然心比较粗,但是却是个聪明的,她知道沈芳菲给自己的这些东西是真正为了自己着想,而不是像某些人,看着自己的哥哥有出息了,便赶着上杆子来讨好自己了。 “小姐你对我,连亲姐姐都不过如此了。” 呆妞感激的握着沈芳菲的手。 “说什么话呢,我是家里最小的,从来没有过妹妹,但是我是把你当妹妹看的。”沈芳菲在这几年中说过了几次,所以呆妞自然不疑,大大咧咧的将首饰收了,又从身上拿出一个小兜子,对沈芳菲说:“这是我哥哥在楚城给我带的小玩意儿,虽然比不上小姐这儿的精贵,但是小姐有空可以拿来赏玩一番的。” 沈芳菲接过小兜子,见里面全部都是装的九连环一类的小玩物,不由得笑了笑,石磊虽然在战场上天分惊人,但是并不知道自己妹妹的心思,豆蔻年华的女孩子当然喜欢一些好看的衣服、首饰,他买了这些,是把呆妞当弟弟么? 虽然心中这样想,不过沈芳菲还是觉得这些东西十分有趣质,等呆妞走了之后,在手中把玩居然有些爱不释手的意思。 呆妞带着首饰匣子回了家,石磊的母亲自石磊领了官衔回来便有些骄傲,觉得这山里十八弯里面,只出了石磊这么一个人才,一定是自己培养的功劳,不由得走路都带风,她看见呆妞带着沈芳菲赠送的首饰匣子回了家,不由得伸头去看,看完以后啧啧的说:“这沈小姐真是个有远见的,她对呆妞这么好,难道她对咱家的老大有意思?” “母亲,不要妄言。”石磊听到此话,连忙喝止住了自己的母亲,她母亲生于乡野,妇人短见的毛病她一点都不少有,要不然也不会有当初要将呆妞卖去做丫鬟的想法,只怕她觉得将呆妞卖了才是幸福,弄不好还能捞一个姨娘来当当。虽然短见,但是毕竟是自己的亲生母亲,石磊无奈的摇摇头,对母亲说道:“沈小姐对呆妞善意,是她与呆妞的缘分,母亲切不可生了妄念。” “为什么不可以?她父亲沈大人不是很喜欢你么?”儿子才刚刚走上锦绣之路,石母就觉得自己的儿子是天下最好的了,任何女子都配的上,哦不,就算是公主她也要嫌弃三两分呢。 “沈大人对儿子有提携之恩,提携之恩已难报,母亲切勿肖想更多。”石磊看见母亲越说越过分,不由得厉声说道。 石母见儿子如此不愿意听到此话,便闭上了嘴,但是心里还是在盘算着那沈家小姐若是嫁过来了,嫁妆会有多少。 呆妞听着哥哥与母亲的争论,她与沈芳菲接触得最多,当然知道沈府与自己家是天壤之别,她赞同的点点头说:“哥哥说得对,母亲切不可妄想了。” 石母虽然不敢说儿子,但是女儿还是可以训诫的,“你这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 虽然不可能,但是石母仍是说出了石磊心中一直想要的东西,是不是自己再努力一点就可以得到她了?石磊如此想到,心中不由得一颤,即使只有一点点可能,他都愿意付出一切去争取。 沈芳霞自从嫁给了王侑以后,日子过得舒坦得很,王侑虽然是新科状元,得到了重用,但是在同僚中,还是看着沈府的面子对他不错,王侑不是做作的人物,对沈府十分感激,而且他心中又有沈芳霞,每天都将沈芳霞哄得开开心心的,说起来沈芳霞的日子比沈芳怡居然还快了两三分,毕竟沈芳怡担当的宗妇压力,比上无老下无小,关起门来过清净日子的沈芳霞要大很多。 沈芳霞经常回沈府,沈家三房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三房妇女看到女儿越见美艳的样子,心中都十分欣慰。 柳湛清本来是要与沈芳菲定亲的,但是后来却娶了文雪,沈府上下都觉得沈芳菲心中应该挺失落的,所以沈芳霞便时常的去跟沈芳菲说道说道,“我以前一定要嫁一个身份地位高的。现在想来,低嫁了也挺好的,现在我每天都很快活。”沈府门第高,想在贵族圈子里高嫁比较难,好不容易出了个柳湛清,丫的居然娶了别人,沈夫人现在是最头疼的。 沈芳菲看着沈芳霞的娇艳模样,点了点她的脸颊说:“知道你幸福。” 沈芳霞见沈芳菲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将头靠在沈芳菲身上说:“你到底喜欢啥样的?” 沈芳菲最近因为不要嫁柳家了压力小了很多,又见沈芳霞摆脱了上世的悲惨命运,心中也很快活,侧着头想了想前世今生,说道:“我想嫁不嫌弃我的。” “开什么玩笑,谁敢嫌弃沈府的贵女?”沈芳霞自出嫁以后,火爆脾气一点都没变,这也从侧面证明了她婚后生活幸福。 “我希望无论我是不是沈府的贵女,他都能将我捧在手心里。”沈芳菲将此一说,又无奈的笑了笑,她身为沈府贵女一定是要联姻的,怎么可能对未来的丈夫有这么高的期许呢?也许她这一生,只要保得沈府盛世安稳,过过相敬如宾的日子已经很幸福了吧。 沈芳霞听了这样的话,不由得也若有所思起来,若她不是沈府三房的嫡女,王侑是不是还是这么喜欢她?想到这里,沈芳霞有些不确定了。 作者有话要说:发现取小标题是个很头疼的事。。。   ☆、第88章 岁月静好 沈芳霞回去以后,怎么看王侑怎么都不顺眼,王侑对自己好吧,便想到他是不是喜欢的是自己背后的沈家,稍微忽视她吧,她便想着王侑是不是已经从她身上得到了想要的东西,而要厌弃了她。 沈芳霞的不对劲,王侑看在眼里,某日早上,他摸了摸沈芳霞的脸说:“你这是怎么了?眼皮子这么青。” 沈芳霞偏着头看着王侑,原本这个人只是她最差的选择而已,却不料他成为自己最好的归宿,女子总是这样,一开始的时候不喜欢,但是在漫长的日子里,开始动心,动心了就一颗心在那个人身上不想分开了。而男人呢,男人的世界是广阔的,一定不会停留在一个女人身上,女人会年华老去,乌发会变白,皱纹若成了山脉,他对她的宠爱是否爱能存在?沈芳霞想到此,将一张脸埋在王侑的肩膀上,懒懒的说:“我今日不舒服,你能不能陪陪我?” 王侑听到此话,仔细的端详了沈芳霞的脸,见她的脸色确实苍白,在光线下,沈芳霞的一双眼楚楚动人,王侑怜爱的吻了吻沈芳霞的脸说:“乖,我给你带你最喜欢的齐方斋的点心。” 沈芳霞见王侑并没有放下公事而配自己,心里不爽利极了,觉得王侑是不爱自己了,等王侑出了门,便将家里的衣服整一整回了沈府,三夫人见沈芳霞回来了,一副很着急的样子说:“你怎么突然回来了?是不是王侑那个小子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可是又想到王侑在自己面前提起沈芳霞一副宠爱的样子又不是做伪,三夫人心中又实在喜欢这个女婿,又问了句,“是不是你们有什么误会?” 沈芳霞不答话,径直走到三夫人的软榻霞,躺了下来,闭着眼睛娇气的说:“我想回来不行么,难道我嫁出去了母亲就不管我了?” 虽然三房的人都不争气,但是沈芳霞其实是沈府后辈中最受父母宠的,三夫人听女儿这么说,连忙笑着说:“哪儿的事,沈府永远是你的家,你看看,连你的闺房,娘都吩咐人每天收拾着呢,和你在家的光景没有差别。” 沈芳霞看着最近都没有睡好,听着母亲的絮絮叨叨,居然就这么睡了过去。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她醒来时候感觉到有些冷,便批了狐狸毛披风走出去,走到大厅时,看见王侑正陪着三夫人说话,两人其乐融融的样子,倒像是两母子,她想起王侑跟她说,他父母早逝,是将她的父母当做自己的父母看的。 沈芳霞依着门栏静静的看了会儿,轻轻地走了过去说:“你来了?” “来了好一会儿了,上午去跟上峰告了假,顺便去齐方斋给你买了你最爱的点心,不料你回沈府了,听说你睡了不好打扰你,我便一直在陪岳母说话呢。”王侑笑着说。 沈芳霞听到这话,偷偷的露了一个笑花儿,还要装作一副不开心的样子说:“谁要你一开始不陪我。” 三夫人见了女儿这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模样,瞪了女儿一眼对女婿说:“要不你去看看老夫人?” 自从方知新一事发生后,老夫人自认为对不起这个自己曾经最宠爱的孙女,便将自己的私房分了好大一半给沈芳霞,可是当沈芳霞去拜谢老夫人的时候,老妇人却草草的敷衍了沈芳霞,并没有说什么旁的。 沈芳霞不知道老夫人怎么想,只知道祖母一定是为自己好的,便跪在老妇人面前磕了三个头。 当自己的儿子处置完梅秀才、方知新之后,老妇人就彻底退出了沈府的掌权舞台,她内疚自己看错了人,错将心肠歹毒的女子当做亲人,最后害的沈芳霞如此低嫁,就算即使后来王侑中了状元,老夫人也觉得自己的孙女儿是心不甘情不愿的。 她时常想起沈芳霞都不开心,虽然沈芳菲劝慰了许多次,她总一意孤行的认为沈芳霞是强颜欢笑,越是如此,她越不敢面对这个孙女。 “祖母,我来看您吶。”此时正是丫鬟们忙着膳食的时候,沈芳霞轻而易举的进了祖母大堂,让她觉得熟悉又陌生,自己最美好的少女时代便是在这里度过的,那时的她心中只有对祖母的宠爱的在乎,对沈芳怡身份高贵的嫉恨,狭隘得很。沈芳霞想到此,总觉得自己是如此幸运。 沈老夫人自从出了那事以后,便出门得少了,只是喜欢一遍又一遍的看佛经,她抬头看见沈芳霞,“霞儿。”沈老夫人失声叫道。 “祖母。”沈芳霞已经身为妇人,也管了王家后院的大小事务,在仆人面前有威信得很,但是看见沈老夫人,还是那个小女孩一般,她快步走到沈老夫人面前,跪在沈老夫人膝前,仰着脸对沈老夫人说:“祖母,你都不疼霞儿了么?” 沈老夫人最看不得沈芳霞装可怜,连声说:“怎么会,怎么会,只是…” 沈芳霞当然知道沈老夫人心中怎么想,她娇声说:“今日我回了沈府,我夫君特地来接我呢,还买了我最喜欢的点心,要知道那点心,要排好长一会儿队呢。” 沈老夫人摸着沈芳霞的发鬓说:“他对你是真的好?” “他对我是真的好。”沈芳霞连连点头。 沈老夫人听孙女这么说,又见孙女气色不错,终于信了沈芳霞其实过得很不错的事实,“就算他对你好,你也要明白,这夫妻之间啊,是要经营的。”沈老夫人将自己这大半辈子的心得教与沈芳霞听。当年她年轻貌美,家世又好,总觉得自己能揽着沈老太爷的心过一辈子,谁又知道后来出现了其貌不扬的四房的母亲呢。 沈芳霞想到最近的担心,连连点头说:“祖母说得对,不到最后,谁也不能说自己这一世就是完美了呢。” 沈老夫人与孙女解开心结,心里快活,笑着说:“怕什么?他要是如果真的负了你,我们沈府不会饶了他。”原本觉得低嫁不是好事,可是现在想来,王侑他敢对沈芳霞不好么? 沈芳霞美目一转对老夫人说:“祖母要不要见见我夫君?我大伯曾经说他是难得的人才呢。” 沈老夫人对王侑有心结,自然不会主动见他,但是见沈芳霞都如此说了,便招人将站在院门口等沈芳霞的王侑请了进来,王侑见了沈老妇人,鞠躬道:“祖母好。” 沈老夫人见王侑虽然不是贵族子弟那种锐利的英俊,却在常人中也不是一般人,沈老太爷能带兵百战百胜,有一个很大的优势便是他会看人,沈老夫人也学了一点皮毛,她见了王侑的面相,便知道眼前这个孙女婿以后不会是凡人,便抿了抿手边的茶说:“我之前一直担心我的霞儿受了委屈,可是这么一看,倒是霞儿因祸得福了。” 王侑在官场上已经初显他的高情商,在两面不讨好的衙门里混的如鱼似水,自然不会将沈老夫人的话当真,仍是恭恭敬敬的说:“是霞儿给我带来的福气多一点。” 沈老夫人听见这话,诧异的看了王侑一眼,一般从低处走上来的男子都会自尊心很强,若是高娶了的话,别人说是那女子给他带来的尊荣,便跳起三丈高,恨不得将自己的八斗才华露出来给对方看看,却不料眼前这位能坦然自若的说是孙女给他带来的福气,毕竟没有男人愿意承认自己是吃软饭的。 沈老夫人又仔细地观察了下王侑的神色,见他并没有任何面色不平,也没有拍马的意思,而是真心将沈芳霞当做了自己的福星。 而沈芳霞在一旁听到王侑说这样的话,早已经面上迸出两朵红云,捂着嘴偷偷的笑。 说起来,这方知新原本是沈芳霞的煞星,到最后,居然阴差阳错之下成全了沈芳霞的幸福。沈老夫人淡淡的想,这算不算凤凰本来就有凤凰命呢。 沈府后宅的安宁抵不过前朝的风潮云涌,九皇子用自己的温和儒雅笼络了许多文臣,他现在最需要的便是武将的支持,将军中最厉害的还是沈家,沈家虽然将平定徐王军、狼族反叛的的功劳给一个无名小卒,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到,这场平乱,沈家功不可没,只是他们韬光隐晦了而已,若沈家此次向皇帝讨要得太多,会让皇帝忌讳,但是沈家如此,还能旺盛个六十年。九皇子想到此,眸子暗了暗,若是他当时能够将沈芳怡收入自己的后宅中,那么沈家就必定为他所用了,如今沈芳怡成了北定王妃,沈府自然站到了十一皇子的身后,不过,若如果沈家再出了一个自己的侧妃呢?那结局会不会就不一样了?至少沈家可以在他和十一皇子之间,两不相帮了吧。 在沈家能左右沈大人想法,与沈芳怡身份一样贵重的,便是沈芳菲了,九皇子当时对沈芳怡是真的中意,娶不到她,娶她的妹妹也是不错的。不过沈家怎么可能将大房嫡女给他做侧妃呢?还真需要筹谋一番。   ☆、第89章 筹谋1 九皇子的皇妃孟语青也是出生显赫的,不过这几年来,孟家的顶梁柱孟老太爷去世,孟语青的父亲却是个没有本事的,丁忧了三年,愣是没有找到好的地方挪一挪,虽然她弟弟看上去是个上进的,但是年纪还小,无法上朝堂,一时之间,其实家族显得有些青黄不接。 九皇子为了大业,娶回了几个其父其兄都受九皇子重用的女子,九皇子的后院虽然不及皇帝哪儿人多,可是牛马蛇神都有,孟语青这正妃居然有点压不住,不过她从小在孟家老太爷跟前长大,颇有见识,废了好大一番力气才将后院的女子都通通压制住,甚至对这些女子都下了无法生育的药。 九皇子身为一家之主,又是有远大志向的,怎么不可能派人盯在后院里?要知道后院一动便会牵扯到前朝。当他听说自己后院的女子通通被王妃下了药时,只是淡淡的笑了笑说:“现下只有沊儿也好,后院的孩子多了,免得有些不该心大的人心大了。”沊儿便是九皇子的嫡子,才三岁,但是已经现出了惊人的天分,就算在皇帝面前,也颇受宠爱。 九皇子身边的随侍每每看到九皇子这么淡淡一笑时,都会觉得九皇子其人,其实无情得很,这些女子虽然在后宅之中有点小心思,或者偶尔为家族思量一些,但是对九皇子都是一颗芳心暗许的,九皇子能看到她们被皇妃算计而无动于衷,那么他手下的人呢?随侍一想到这里,就不由得心凉。九皇子现下对九皇子妃一副体贴入微的样子,隐忍不发,估计以后会秋后算账,就算不亲手对九皇子妃做什么,只要放出她对后院几位下药的消息,都能让九皇子妃喝一壶的。 每月月中,九皇子都回按王府旧例来到九皇子妃身边嘘寒问暖一番,已证明九皇子妃在他心里是最重要的。九皇子妃虽然在后院动的手脚颇多,但是她对九皇子的一颗真心倒是天地可鉴,就算看在她的家族的面子上,九皇子也会多给她一份面子。当九皇子抬回第一位妾的时候,如果她利用自己的家世大闹一番,那么生母卑微的九皇子一定会妥协于她,但是她知道九皇子想要的肯定不是一个女人而已,于是都保持了沉默。她其他的姐妹都觉得她傻,但是她觉得士为知己者死,九皇子能从她那么平庸的外表下,看到她的美好,她为他付出一切都值得。哦,忘了说,这位九皇子妃在京城里,是排的上队的无盐,让当时的孟家为了嫁这个女儿,愁白了头发。 孟语青伺候着九皇子将外衣脱下,又换上家中常穿的常服,看着九皇子俊秀的侧脸,孟语青不由得有些痴迷,这样优秀的男子居然属于这样的她,简直像是做梦,九皇子与孟语青并肩坐在榻上,轻声对孟语青说:“最近你辛苦了。” 白天孟语青正为一个哥哥深受九皇子信赖的侍妾用钟无艳来讽刺自己而觉得气恼,看见九皇子体贴的样子便觉得自己满腔的愤怒都成了绕指柔,她想给九皇子留下一个优美的侧影,但是却看见屏风上自己略微丰腴的身躯,不由得有些自卑。 九皇子在玩弄人心上十分有一手,他当然知道这个出身不错长相一般的正妃又在自卑了,他体贴的递给孟语青一块小糕点,又用手揽着孟语青皱着眉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孟语青从丫鬟的手上拿出一杯茶对九皇子说:“王爷今儿这是怎么了?” “今儿我与幕僚讨论时事,十一皇子年纪渐长,慢慢的已进入朝廷议事,他舅舅是北定王,沈家又是他的姻亲,在这么两艘大船的护航下,十一皇子不愁没有前程。”九皇子在孟语青面前向来不遮掩他想登上大保的心,他这么一说,便是已经将十一皇子当做了最大的竞争对手。 “北定王地位超然,王爷不可能超越,但是为何王爷不拉拢一名可以与沈家抗衡的武臣呢?” 孟语青虽然无盐,但是九皇子最欣赏她的一点便是,见识不输给男人。 九皇子点点头,一脸无奈的说:“可是我拿什么让对方信任我呢?”除非联姻,九皇子这话倒是没说出口。 孟语青皱了皱眉头,片刻便知道了九皇子的言下之意,如今后院里的女子,虽然其父其兄都受到了九皇子的重用,但是身份并不是很高,就算在后院再如何闹腾,都不会威胁到孟语青的地位,但是若九皇子抬进来一名身份不输她的贵女父亲、兄弟正盛做侧妃的话,那么她将如何自处呢孟语青迟疑了片刻。 “待我登上大业的话,最感激的必是为我牺牲良多的靑卿,难道靑卿不想看到沊成为最尊贵的人么?”九皇子这么说,便已是向孟语青许诺他们儿子太子的位置了。 若是九皇子登上大保,她必是皇后,难道她还怕那侧妃?大不了挑起九皇子对那侧妃家族的忌讳,那让侧妃家一家都没有活路,她在孟家书房里看到许多书,功高震主的武将,可都是没有好下场的,孟语青思量片刻,柔顺的对九皇子说:“我明白夫君的意思了,一切都按夫君说的办。” 沈芳菲虽然心中一直对九皇子十分忌惮,但因为沈芳怡没有嫁入九皇子府,沈府却与九皇子并无交集,在沈府主事人心里,九皇子只是一名出身贫寒但是颇有能力的皇子而已。虽然许多人的命运从细微处开始改变了,但天命不可违,万一九皇子就是那个真正的九五至尊呢?沈芳菲想到此,咬了咬嘴唇,这样的事绝对不能发生,可是如何让皇帝厌弃了九皇子,这样的是,沈芳菲身为后宅女子还真鞭长莫及。 正当沈芳菲思索着九皇子府上的事时,她收到了九皇子妃邀请自己去赏花的帖子,这九皇子妃怎么突然想起自己呢?沈芳菲一时之间有些摸不着头脑,要说这九皇子妃,将来的皇后也算得上是沈家的仇人,她对沈芳怡、沈家一直忌惮,害怕他们抢夺了她宝贝儿子的位子,一直在九皇子身边抹黑沈家,让九皇子认为沈家自从他继位之后,就是个心大的,必须将沈家除了才好,不过后来,这九皇子妃在九皇子府时就给侍妾下药害的侍妾不能生育的事爆出,地位一落千丈,九皇子为显仁厚,将皇后废弃冷宫,那些当年的侍妾们早已靠着父兄在后宫有了一席之地,一想到自己没有儿女都是拜了冷宫皇后所赐,便隔三差五去修理冷宫皇后,便都是后话了。 沈芳菲拿到九皇子府的帖子的那天,沈芳怡正好也回了娘家,她听沈夫人说了此事,又想起前几年沈芳菲对九皇子那种过分的关注,不由得心中一跳,对沈夫人说:“我们家与九皇子向来没有交集,九皇子妃怎么想起邀请了菲儿?” 沈夫人每日收到的帖子无数多,沈大人虽然此次回来没有受到十分大的封赏,但是皇帝还是十分赞赏沈大人的,让大家明白,这可要对沈家再亲近一回了,九皇子身为不太受宠的皇子,其王妃邀请沈芳菲去赏赏花,还真算不上什么大事。“你这是当世子夫人当得精明,可是怎么在亲妹妹身上在糊涂了?大家不过是看着你父亲得势,邀请你妹妹过去凑凑热闹而已。” 沈芳怡听了心中还是十分担心,但是也不好对母亲说妹妹对九皇子的关注,只能心里求着此次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九皇子虽然不受宠,但是皇帝的血脉,不容的人轻贱,九皇子妃递的帖子,别人自然会给面子,沈芳菲打扮好了,对着铜镜里的丽人笑了笑,缓缓的将一抹嫣红涂在了唇上。上世的皇帝,如今的九皇子,好久不见。 到了九皇子府门口,沈芳菲下了马车,看见门口正站着一位丽人,她穿着翠色的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头上简单的斜斜挽着一根难得的白玉钗,耳边带着精致的珍珠耳环,“舒姐姐。”沈芳菲笑着迎上去。这舒曼文可是京城难得的美人儿,能与她齐肩的,便是沈芳霞了,不过沈芳霞虽然出自沈府,但是父母都是不长进的,名声自然没有父亲为骠骑大将军的舒曼文来的大。 舒将军其人,为人爽快,在战场上从来都是不怕死的人物,很受将士们的爱戴,也许是与沈大人走的儒将路线不同,两人倒有点王不见王的意思,但是尽管如此,却抵挡不了沈大人在家里夸“舒将军是大梁朝难得的猛将”,舒曼文长得不像她那彪悍的父亲,而是像足了她那如水的母亲,性子也温婉,在京城贵妇圈子里的口碑向来不错,沈芳菲与她见过几次面,也聊得很投机。 舒曼文见一个少女穿着白色茉莉烟罗软纱,逶迤白色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俏丽的对自己笑了笑,心情瞬间好了起来,走过去拉住沈芳菲的手说:“沈妹妹,好久不见。” 两人正当说话的当儿,九皇子妃走了出来,笑道:“两位妹妹怎么在大门口就说起来了?里面还有可口的茶点等着你们呢。” 九皇子妃见舒曼文、沈芳菲娇艳欲滴的脸,心中腾起了一股浓浓的嫉恨与无力感。   ☆、第90章 筹谋2 沈芳菲看着如今的九皇子妃心情有些微妙,上世沈家倾覆少不了她的手笔,但是到最后,她孟家也没有什么好下场,真是一报还一报。 九皇子妃当然不知道自己与沈芳菲前世的过节,如今她还只是个为自己的相貌偶尔自卑,掌管着后院一心为着儿子、九皇子的女子,并没有进化成那个心思阴暗、步步毒计的皇后,沈芳菲跟着九皇子妃进门,见到院子里那些花枝招展的侍妾们,心中微微的为九皇子皇妃叹了一口气,左有不省心的侍妾几度挑衅,右有身份高贵的沈芳怡得了九皇子的喜欢,九皇子妃在阴郁中变态也是情理之中了。 舒曼文从小被美人母亲教养,并没有学到父亲的彪悍之气,甚至有些单纯,她拉着沈芳菲的手对九皇子妃说说:“青儿姐姐对这院子可是废了心思的,人人都说九皇子的后院百花齐放可真不是虚言。”九皇子妃与舒曼文其实还有着表亲的关系,叫一声姐姐是使得的。 沈芳菲笑着点头说:“是呀,是呀。九皇子妃好心思呢。” 呵,百花齐放?这是讽刺自己还是夸赞自己,九皇子后院容貌好的侍妾可不少,说起来也都算是名花了,孟语青听到此话,心中不满了一会儿,又打量了舒曼文一番,见她目光清明,没有旁的意思,才舒了一口气。 沈芳菲善于察言观色,见孟语靑面上闪过了一丝不郁,便知道舒曼文说的话无意中戳到这位九皇子妃的心肺,便笑着将话移开了。 九皇子后院的那些侍妾只敢在主母邀请贵女的时候,打扮得漂亮的露一面,给主母下一下面子,至于主动与贵女们攀谈什么的,她们还是不敢,不过九皇子的意思,她们大概还是明白的,知道九皇子有意要纳侧妃,她们心中十分复杂,若是来了一个侧妃能与王妃抗衡,那么她们兴许能从中分一杯羹,但是如果那名侧妃性子跋扈,让她们吃不了兜着走呢?几位侍妾都在偷偷打量着沈芳菲与舒曼文,心中暗暗盘算着,九皇子纳哪一位才能给他们带来最大的优势。 沈芳菲见九皇子的那些侍妾在远远的偷看着这边的贵女,又见九皇子妃有意无意的说起九皇子的好处来,心中浮现了一个荒唐的念头,难道九皇子还想与沈家联姻?姐姐嫁了,便将注意打到了自己身上?真是可笑至极!九皇子真是对自己的魅力太自信了,说起来,九皇子可是纳了不少出身不显但父兄给力的女儿做侍妾呢,呵,真真是哪处都打点到了,难道前世那些人对九皇子可谓死心塌地,只怕这后院的没一个女子包括九皇子妃都认为自己对九皇子是特别的呢,可是九皇子心中最重要的,只是他自己而已。 九皇子妃一边与两位武将贵女攀谈,一边偷偷的观察着两位的性子,比较着两位之中谁能胜任这个侧妃的位子,要是依九皇子妃的心意,从性子上,她是中意舒曼文一些,舒曼文温柔体贴,不谙世事,比起看上去伶俐的沈芳菲好操纵太多,但是从家事上,她却中意沈芳菲一些,舒家只有舒曼文这么一个嫡女,若她嫁进来,舒府定会全力支持九皇子,并支持舒曼文坐上王妃的位子,那么她该如何自处?沈芳菲姐姐嫁的是北定王府,沈家虽然不至于不支持九皇子,但是对沈芳菲的支持力度肯定没有舒家大。比起全力相助的舒家,一个脚踏两条船的沈家,更让九皇子妃舒心。 九皇子一边打量一边说话的神色被沈芳菲看在眼里,沈芳菲用天真的口气顺着九皇子妃问了一些关于九皇子的问题,九皇子妃详细地答了,并没有任何想要避嫌的意思。呵,还真是打上沈家或者舒家的主意了,不过九皇子出身卑微,身后没有一两个大家族怎么可能有登上大宝的机会呢?他捏着鼻子取了那么无盐的九皇子妃,还能装作对她一副深情的样子,现下他又不满孟家后继无人,开始寻找新的支持了。 沈芳菲不着痕迹的厌恶的皱了皱鼻子,又偷偷的端详了舒曼文一眼,见舒曼文并没有显现出对九皇子特别的兴趣,她又从记忆了找了找舒曼文上世嫁的是谁,心情微妙的摇了摇头,那位小霸王,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舒曼文虽然单纯,但是也知道耳读目染知道一些当今的局势,她见九皇子妃与他们说了一些关于九皇子的事,又见沈芳菲昂着头好奇的问了几个问题,不由得有些担心,几人赏完花后,九皇子妃塞给了她们不少礼物,其中还有九皇子从外域带回来的紫水晶,舒曼文拿着这些烫手的礼物,与沈芳菲走到九皇子门口,犹豫了半晌,轻轻的在沈芳菲耳边说:“妹妹将这些礼物拿回去与你母亲过目一下吧,特别是九皇子从外域带回来的红玛瑙。” 呵,九皇子这礼物送得还真有意思,一个是紫水晶,一个是红玛瑙,这是两颗芳心都想收入手中,他也不怕同时娶了两位武将的女儿做侧妃,碍了今上的眼。 舒曼文虽然表面温顺,但是内里也是玲珑剔透的人,沈芳菲深深看了舒曼文一眼,笑说:“妹妹省得的,请姐姐放心。” 舒曼文点了点头,她虽然恼怒于九皇子的小心思,但是也不能明晃晃的点破,只能心中暗暗的下决定,再也不接九皇子妃的帖子了。 舒曼文前世的丈夫是季舒玄,这位和朝暮之可称得上是京城并肩的混世魔王,但是朝暮之娶了沈芳怡以后,安分了不少,但是他还在混混界称王称霸着,他父亲早逝,母亲是今上的亲姐姐,却在某场刺杀中,为了救今上而早逝,今上对这亲姐姐可是怀念到骨子里,而太后将这位拉去抚养,又将他疼到骨子里,造成了他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若是不受宠的皇子见了他,只怕也是要侧着走的。 前世季舒玄见沈家惨状,也曾在朝廷上为沈家说过话,痛斥九皇子忘恩负义,但是当时称为皇帝的九皇子也不能对季舒玄如何,说明今上对季舒玄优容到什么地步。 季舒玄虽然地位崇高,但是对权势从来不沾边,只是在京城里,偷鸡摸狗着,即使做了几件让大臣心烦的事,也没有人敢去斥责他,毕竟有两座大山保着呢。这样的人,从小就相中了舒曼文,舒曼文小时候就长得好,进了几次宫,得了太后的赏,被季舒玄瞧着了,一直偷偷的放在心中,这几年,季舒玄可没少偷偷爬墙去看她,舒曼文的行踪他可一直叫人盯着,若不是舒曼文年纪不大,其父母又不想为她说亲,他早就去舒府抢人了。 “老九的那位叫文儿去她家赏花?还说了不少关于老九的事?”季舒玄皱着眉头问了盯梢的侍从,盯梢的侍从连声点头说是,季舒玄心里十分不满,老子都没在文儿面前说过老子的光辉伟业,你老九就开始准备干啥了 季舒玄出身显贵,自然看不上宫奴出身的九皇子,他觉得宫奴出身的儿子就是畏畏缩缩的,无论是什么样子,都是一副克制微笑的样子,让人觉得难受,像他这样的性情中人,多好? 季舒玄和十一皇子是打小儿的兄弟,十一皇子也知道他对舒曼文的那些龌蹉的心思,十一皇子十分不齿,他在8岁的时候就看上舒曼文了,舒曼文的一言一行他都派人盯着,这小媳妇儿,怕是插翅难飞了。 下了课,季舒玄扯着十一皇子进了小花园一个僻静的地方,将九皇子妃邀请沈家、舒家的贵女的事与十一皇子说了,他是不管朝廷上的事,但是并不代表他没有政治的敏锐,九皇子妃此举,必有深意。“难道这老九纳了一屋子的小妾不说,还要把注意打在沈家、舒家身上?”季舒玄越说越心塞,这九皇子真是不要脸,平时对后院那些女子出卖色相,以哄得她们的父兄为他办事也就算了,居然还打舒曼文的主意,真是不可忍! 十一皇子听到沈家心中一跳,连忙问:“是沈家的哪一位小姐?”季舒玄对于除了舒曼文的事都比较迟钝,愣是没有听出自己好兄弟口中的急迫,只是奇怪的瞅了十一皇子一眼说:“还能有谁?不就是你表嫂的嫡亲妹妹,说起来,她和你姐姐也算得上是手帕交呢。”季舒玄说完,又将手扯住了小花园里的一朵花,恨恨地揉搓起来,“这老九,还装什么仁义道德,简直是司马迁之心,路人皆知了,等我好好想想,如何给他点颜色看看。” “算我一份。”十一皇子淡淡的说。 “哈?”季舒玄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算我一份。”十一皇子重复了一遍。 十一皇子在这些显贵中算是个特例,其他的显贵子弟都会仗着自己的出身做一些仗势欺人的事,但是十一皇子却从不这样,显得十分克制,简直是龙子龙孙的优等生,但是他今日却说出要给九皇子一点点颜色看看,季舒玄双眼一转,“难道你看上沈家那个黄毛丫头了?” 十一皇子没有出声。 但是季舒玄却显得格外忧伤:“你与她,是不可能的。”   ☆、第91章 狩猎1 十一皇子若是要争抢那个位子,必须要与一位娘家强劲的女子联姻,沈芳菲虽然家世显赫,但是她的姐姐沈芳怡已经与十一皇子的表哥朝暮之结为连理,若没有太大的意外,沈家已经是妥妥的十一皇子党了,若十一皇子再娶沈芳怡,简直浪费了十一皇子妃位置这个大好资源,十一皇子肖似淑妃,长得不差,又有个强有力的舅家,其舅家又有个强有力的姻亲,十一皇子妃这个位子,可不知道有多少世家小姐盯着呢。 十一皇子一向走的是没有心计的单纯少年路线,此时却不再对季舒玄嘻嘻哈哈,只是用一双黑曜石般的猫儿眼看了季舒玄一眼,又淡淡的扫了过去,转身大步向前走去。 “嘿,别介啊,若不是兄弟我还不会这么说呢,顶多说你和那沈家小姐简直是浑然天成,天生一对。”季舒玄见十一皇子一副宁顽不化的样子,不由得摇摇头,大梁朝的皇帝自古以来都是薄情的种,这十一皇子是像了他的舅家人?再看看北定王、北定王世子对另一半百依百顺的样子,季舒玄为十一皇子堪忧,太痴情的人怎么可能当得上皇帝?十一皇子当不上皇帝,难道让其他几位当?季舒玄想了想,觉得还是让自己的铁兄弟继位了他的日子才会比较舒坦。 春天来了,正是草长莺飞的日子,自从平乱了徐王军与狼族的叛乱后,大梁朝进入了平和期,一时之间是,官员各司其职,百姓安居乐业,皇帝心情不错,大手一挥,让淑妃主持了这次的狩猎会,自从丽妃一事过后,皇帝心中对宠爱年纪比自己小的新妃十分腻歪,越发想起身边老人的好,淑妃便是首当其冲的一位,不过淑妃很多事情已经想开,并不会霸占着皇帝,而是劝着皇帝均衡雨露,再多多开枝散叶。不知是太子去世的事让皇帝太过于心伤,立太子的事皇帝是从来没有提过,就算朝上有臣子建言了,也被皇帝狠狠的骂了回去。淑妃冷眼看着,皇帝哪里是思念去世的太子呢?明明是他觉得自己老了,而自己的儿子一个一个长大了,觉得心慌而已,她吩咐着儿子不要贸然的领差事,仍是在书房里好好学习着当皇帝的好儿子,九皇子只在暗处拉拢大臣,在明面上只做好自己手头的事,在此时,还是很得皇帝看重的,只有那上串下跳的三皇子以及其生母贤妃,生怕不让别人知道他们想继承大宝的心。 淑妃在后宫里也算是身居高位了这么久,就算自己没能力,手下也必然有一批能人帮她做事,主办一场狩猎会简直是轻而易举,此时淑妃站在高台上,看着三皇子第一天便号称猎了一头老虎要先给皇帝,那欣喜、谄媚、显摆的样子让淑妃有些不忍直视,这三皇子也太随他母亲贤妃了,傻得很。皇帝年纪大了又有些多疑,看着这个勇猛的儿子将一头白虎放在自己面前,他迟疑的打量了他一番,又想起之前朝堂上说三皇子勇猛,立他为太子是最合适的,不由得有些心塞,胡乱赏了些东西便要三皇子退下了。 九皇子自然也看到了皇帝不喜的神色,这三哥哥简直就是蠢货中的翘楚,有这么像老迈的帝皇展示自己强壮的体魄的呢?这简直是活生生的嘲讽!但是此时三皇子还不能倒,只有他成为台前的蹦跶者,众箭的靶子,九皇子才能在暗处默默的发展着自己的实力。 九皇子又看了看不远处,舒曼文与沈芳菲身为将门的贵女,也在这猎场上,皇帝年纪大了,图一个乐子,召了些少男少女过来,想着若是有看对眼的话,当场赐婚也是好的。殊不知,皇帝的这个决定可是落了大家的埋怨,哪儿有什么狩猎搞得跟相亲场似的,万一皇帝一时兴起,下了旨,将自己与不对付的人结成了亲家,那日子还过不过了?不过幸好淑妃体贴,将几家的少男少女隔开来,大家远远的看着,却很少有交谈的机会。 沈芳菲是跟着荣兰的出的门子,虽然沈夫人很害怕皇帝一时物料就将自己的女儿指给谁了,但是还是抵挡不住沈芳菲出门时雀跃的心。 荣兰知道小姑子兼闺蜜因为要议亲的原因,被沈夫人拘在家中许久了,这次能有机会出来透透气,简直难得的机会,她拉着沈芳菲的手上了马车说,“也不知道今天能有多少个少年英雄出头。” 沈芳菲靠着马车笑道:“有几个少年英雄能比得上姐姐的夫君我的哥哥呢?” 荣兰与沈于峰柔情蜜意得很,听到沈芳菲的调侃羞红了脸,左顾右盼了一小阵儿,捂着嘴说:“可不呢,最近你哥哥回来总是以很赞赏的口气说那个叫石磊的少年将军,看来很是有一份结交的心呢。”荣兰说完,又觉得自己在未出嫁的小姑子面前谈及外男,心中觉得十分的不妥当,便闭了嘴。 石磊上世可算得上战功累累,只是因为政治立场不同,代表的利益不同,他与沈家并无交集;今世,他妹妹时常出入沈府,与沈府,也多了一份烟火情,与沈于峰也是欣欣相惜的。 荣兰与沈芳菲到了猎场,淑妃很贴心的为这些小姐贵妇人们准备了帐子,沈芳菲坐在里面继可以遮阴,又可以看到外面的情形,她见不远处站着舒曼文,便与她远远地打了个招呼,上次九皇子府前,舒曼文的一番言语,让沈芳菲是对她亲近了不少的。 其他的世家子不好走进小姐们的帐子处,不代表皇子不能,舒曼文虽然父亲是将军,但是自己却不太喜欢着围猎场上的血腥气氛,正皱着眉用帕子捂着鼻子,季舒玄远远的看着舒曼文,一脸得色地对九皇子说:“我家文文就是好看,连皱着眉都和西施一样美。”十一皇子当然不会对舒曼文指头画脚,只将目光淡淡的转向沈芳菲的那一边。季舒玄摇了摇扇子,正准备走到舒曼文那边给舒曼文一个难以忘怀的遇见时,九皇子缓缓地骑着大白马来到舒曼文面前,气得季舒玄直跳脚,明明是狩猎,还穿什么白衣?不去追什么猛兽,却将受伤的小兔子给舒曼文这是什么意思?舒曼文接了受伤的小兔子一脸的心疼,匆匆跑进帐子,这又是什么意思? “你这知晓人心的能力,还真是差了我好九哥不少啊。”十一皇子在气得跳脚的季舒玄头上加了一番油,有双眸幽深地盯着九皇子打量了一番,这个九哥,定是他路上的强敌,现下他们都在韬光养晦,只是看什么时候拔刀相向了。 季舒玄当然不会让九皇子专美于前,也顾不上整理衣服来个华丽的出场,一步并两步的跑到九皇子面前,像小斗鸡一般挺了挺胸膛说:“表哥,你怎么有闲心打这种不能塞牙缝的小动物了?” 哦,这位也看上了舒曼文?不说别的,就说他在全京城那纨绔的名声,舒曼文也很难点头嫁给他。九皇子不欲与季舒玄腻歪,只是笑着骑马而去。 舒曼文起初看到受伤的小兔子难免着急,将它包扎好了才感到后怕,若是自己接了这只小兔子被人说与九皇子私私相受的话,万一皇帝一时兴起让自己做个九皇子侧妃的话,舒曼文想到此,一双纤手抖了起来。 “你难道是傻得么?别人给你什么你都接?”舒曼文身后响起了一句男声,让舒曼文吓了一跳他,她转过身去,看到的是季舒玄,不由得舒了一口气,这位也算得上与她青梅竹马了,虽然他每次都对她唧唧歪歪,凶得很,但是没有一次是不向着她的。 舒曼文委屈的眨了眨眼睛,她也是无辜惯性好不好,季舒玄将舒曼文手中的小兔子接过来说:“既然是九皇子猎的,就让九皇嫂来照顾吧。” 舒曼文虽然有些舍不得受伤的小兔子,但是也知道此事不能情感用事,点了点头,季舒玄看着舒曼文那小兔子一般的眼神,心都化了,但是还要装作很不耐烦的样子说:“心疼什么,下次给你送一窝来,让你养个够。” 九皇子妃接了季舒玄送来的受伤却包扎好的小兔子,便知道这只小兔子一定是九皇子送给某位女子的,心中不由得嫉恨无比,却又只能告诫自己要谨慎的忍下来。 “皇嫂真是难得的好女子,出身名门还贤淑大方,为表哥纳了不少好女子呢。”季舒玄嬉皮笑脸额说。 九皇子妃听到此话,心中不喜,但是季舒玄在京城就是出名的嘴上不把门把儿的,你比他计较,反而是失了自己的气量,不由得忍气吞声道:“多谢表弟夸奖。” 九皇子没有回九皇子妃身边,自然不知道这发生的一切,他默默的将目光转向了沈芳菲,虽然他将侧妃位置定了由舒家与沈家中各选一家,但是他冥冥之中的意念里,告诉自己,一定要选沈家,他骑着大白马又往沈芳菲走去。   ☆、第92章 狩猎2 因为是狩猎,所以沈芳菲今日特地穿的藏青色的骑装,遮掩了少女的柔美倒多了几分英气,她本来就是将门出身,骑个马射个箭啥的不在话下,但是沈夫人在她出门前已经千叮万嘱了,若是不想莫名其妙被塞给某个儿郎,就给我低调点。沈芳菲也是不爱出风头的人,在这种场合,自然只会做乖乖女,她见九皇子骑着大白马走了过来,扯了嘴角嘲讽的一笑,又看看身边的小丫鬟,已经被九皇子的俊逸迷得红了双颊。九皇子在沈芳菲面前停了马,俯视着这个初长成的小少女,他原以为以自己的容貌,沈芳菲也会局促不安,却不料沈芳菲对与他对视着一脸的俏丽,毫无羞涩畏惧之心,九皇子心中一愣,但是仍面不改色的对沈芳菲和蔼的笑道:“我刚刚瞧着,林子里有一只刚出生的小鹿,可爱得很,你要不要与我去瞧一瞧?” 沈芳菲看着九皇子那张无懈可击的脸,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他这是觉得自己魅力无边了?对任何一个女子说什么,那个女子都要乖乖的照办? 沈芳菲内心厌恶,正要开口反驳,十一皇子走了过来就九皇子说:“九哥你还有兴致与这等黄毛丫头瞎掰扯?皇嫂已经到处找你多时了。” 九皇子听到此话,深深的盯了十一皇子一眼,十一皇子正是他最讨厌的那种人,出身好,长得好,想得到什么东西都不费吹灰之力,他在淑妃、今上怀里混滚着撒娇的时候,他还要讨好着那些下贱的阉人们,已求他们在父皇面前多提提他,若是九皇子登上了大宝,第一个整治的,一定会是这个弟弟。 十一皇子见九皇子看着自己眼光深沉,当年三公主远嫁,明面上看着是丽妃的手笔,后来丽妃又被说与四皇子偷了情,这种种,倒像是有人既杀人灭口又除去了一个政敌的手笔,他派人悄悄的调查了,丽妃与九皇子当年,交情也算是不错呢,这个看似良善的哥哥,其实真不可不防。 “十一弟真是兄友弟恭,难怪父皇对你称赞有佳。”九皇子有些咬牙切齿的夸赞十一皇子道。 十一皇子并不害怕,九皇子现在并不算什么人物,冲撞了便冲撞了,难道父皇还会因为这等小事责怪他?九皇子告状的理由是啥?难道是我泡妞的时候被十一弟给打断了? 九皇子悻悻然的骑马离去了,只留下满腹抱怨的沈芳菲与十一皇子面面相觑。 石磊与沈府有故,背后又没有任何家族,对于这么一颗好苗子,淑妃自然会提拔,她建议皇帝指定石磊作为本次狩猎的护卫负责人,这算不了什么大事,皇帝当然欣然同意了。 石磊一边四通八达的看着狩猎场里的情况,一边又想私心远远的看看好久不见的沈芳菲,当他骑着马终于看到沈芳菲的身影时,便欣喜若狂的想过去感谢她对他妹妹的照顾,却不料,九皇子走了过来,石磊早就知道九皇子早有妻室,他还来找沈芳菲是干什么?沈芳菲见了他并不是一副开心的模样,甚至有些为难,石磊下了马便准备过去与沈芳菲解围,即使对方是权贵滔天的皇子,他也想去袒护他念了几年的少女,当石磊想着借口准备大步走到沈芳菲面前时,却发现有人快了他一步,走到了沈芳菲身边,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十一皇子,石磊蓬勃的情绪突然被一盆冷水浇了下来,呵,人家是贵女,公主是她的闺蜜,郡主是她的嫂子,就连出身强势的十一皇子也时时刻刻护着她,你一个种庄稼的何德何能去站在她身边呢?石磊看着夕阳下的那一对远远的剪影,沉默的转身离去。 盯着沈芳菲的除了石磊,还有沈芳怡,她看着九皇子站在了沈芳菲面前便有些气急败坏,当年九皇子就想与沈家联姻,不然不会在她面前装得一副情深似海的样子,如今她嫁了,九皇子又将目光放在了她嫡亲妹妹的身上,真让人觉得恶心,沈家就是这么好欺负的?她正想走过去刺九皇子几句,却不料被朝暮之环住了腰,这一世,沈芳怡嫁了朝暮之,见九皇子的机会自然少了,朝暮之见沈芳怡直直的向九皇子走去,又想去上世她对九皇子是死心塌地的,不由得心砰砰跳,额前冒出冷汗来,她这是又觉得九皇子好了?沈芳怡回头看见朝暮之的神色十分不好,紧张地拿出帕子擦了擦朝暮之额头的汗说:“你这是怎么了?难道是中暑了?”朝暮之见沈芳怡的目光直直的落在了自己身上,才虚了一口气笑说:“刚刚突然有些晕着了。”朝暮之身体一向康健,怎么会突然间不舒服?沈芳怡一时之间转移了注意力,连忙将朝暮至扶到了北定王府的棚子里,再回头时,见九皇子已经走了,而沈芳菲与十一皇子在一起正说着什么。莫非菲儿和十一皇子?沈芳怡想到此,又摇了摇头,沈芳菲与三公主交好,与十一皇子关系自然不错,十一皇子见九皇子纠缠沈芳菲,为她解围也是应该的。 十一皇子虽然还没有领差事,但是书房学习、以及私下的事还是有很多的,沈芳菲在后宅,两人自然不可能时时见到,虽然狩猎碰到了一起,但是仍是有些尴尬。 “我给你的东西你怎么都退回来了?”十一皇子出身高贵,对外是很倨傲的,但是唯独对沈芳菲,他都是柔声细语的,生怕让她恼了。 十一皇子经常借着三公主的手给她送一些好玩的东西,沈芳菲前世见到沈芳怡与九皇子那么恩爱,却最后落得如此下场,自然不敢对十一皇子有任何出格的念头,十一皇子送给她的东西她都借为三公主寻好玩的东西又送还给了十一皇子,沈芳菲当然不能讲这些缘由讲给十一皇子听,只低着头不说话。 “以前和姐姐在一起的时候,还能给我几个笑脸,如今连话都不愿意与我说了。”十一皇子状似委屈的抱怨道。 沈芳菲抬头看了看十一皇子故意扭曲的脸,连忙挥手说:“哪儿有,你送的那几本游记我可留下来了。” 十一皇子听到沈芳菲这么说了,连忙笑道:“你也喜欢那几本游记?我也很喜欢,我一边读一边想着若是有机会的话,能够游遍这游记上的每一处呢。” 这想法倒是与沈芳菲一模一样,沈芳菲笑着看了十一皇子一眼,看着天上如火烧的云说:“你哪儿有这个空。” 十一皇子愣了一会儿说:“总有机会的。”他出身好,想要什么都能有,对权利并不那么渴求,原本到了年纪,想娶一个看得顺眼的女子一起将母亲接出宫来供奉,偶尔帮帮太子哥哥,日常和姐姐串串门子,这生活就很幸福了,可是太子去世,大浪袭来,他不得不争,若不是这样,他的母亲、姐姐都会被人踩到泥底下去,十一皇子想到此,一张脸显得有些失落。 沈芳菲看了十一皇子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夕阳的金辉撒在他长长的睫毛上,微微抖动着,像沾了一只欲飞蝴蝶流露出一股忧伤的味道,她与他都是一朝梦醒人,她当然不忍心让他在此时为了此等小事伤情,“那时候你可别忘了写一本震惊天下的游记也让我拜读一番。”只怕他登上了那个最高的位置,便再也没有心思去踏遍祖国的河山了。 十一皇子听到心中的少女如此对他说,不由得心中振奋起来,对沈芳菲说:“当年父皇可是答应了我的,封我做个特使,任我在全国河山寻看,若是遇到了贪官污吏、世间不公的,我可以拿出御赐的剑斩杀贪官污吏,摆平世间不公。” 沈芳菲看着十一皇子陡然明亮的眼神,倒是不忍打消他对太子在时的美好回忆,当初他有顶天立地的哥哥,温柔的母亲,可爱的姐姐,还有走四方的梦,“十一皇子定能心想事成的。”她笑着说。 十一皇子听见沈芳菲这么说,头一次抛开了压在心头的大石,偷偷的妄想了一下另一种人生,肩上的担子太重,他也想放肆一下。 朝暮之看着十一皇子与沈芳菲的背影,目光晦暗的闪了闪,虽然沈芳菲是沈芳怡的妹妹,但如果让十一皇子娶了沈芳菲,却并不是一条好路,在权势面前,谁知道人会不会变呢?他也许会为了形势而妥协娶一个又一个的女子,她也许会因为死心而只顾自己以及家族在后宫里的位置。在皇室里,真爱就是一张遮羞布,扯下来后,全是丑陋。 并不热的天气,石磊四处查看着,身上居然出了一身薄薄的汗,他围着场子绕了一圈,忍不住去看沈芳菲那边,十一皇子已经走了,她一个静静的站在那儿,像是在想着什么,夕阳撒在她身上,让她闪着微微的光,石磊伸了伸手,前面的少女,那么近,又那么远。 老黄头走过来,拍了拍石磊的肩说:“嘿,看什么?喜欢了就要追,你这样缩头缩脑的,一点都没有守楚城的气魄!” 石磊瞪了老黄头一眼,不说话。   ☆、第93章 狩猎3 十一皇子站到了季舒玄身边,季舒玄捅了捅十一皇子说:“你这是去诉说衷情去了?” 十一皇子摇了摇头,“我和她与你和舒曼文不同,我们总有些青梅竹马的情分。” “放屁。我和舒曼文才是青梅竹马,你和她,只能算得上她和姐姐是手帕交带着你玩而已。”季舒玄听到此话,气得一跳三尺高,不过他又收敛了脸上的嬉皮笑脸,得意的说:“让你看看我给你的好九哥送的大礼。” 十一皇子看了看季舒玄,“你葫芦里买的什么药?” 季舒玄揽着手,摇头晃脑的说:“你看看就知道了。” 九皇子今日狩猎有别的意图,当然会打扮得神清俊朗,惹得不少女子一颗芳心暗送,其中有一颗便是尤将军的,说起这个尤将军生性残忍,在战场上十分弑杀,抓了俘虏一定是全部活埋的,这样的将军虽然是猛将,但是必定不会招皇帝的喜欢,皇帝给了他大将的位子,但是不会给他更多的东西,尤将军一直在二流勋贵中打转,对沈大人、舒将军一直心有不服,这样弑杀的人家,在一向讲求礼仪人后的大梁朝来说,是异类,没有人会愿意娶这样人家的女儿做媳妇,如此一来,尤将军的女儿尤薇便成了老大难,出身低的男子她又看不上,出身高的男子又看不上她,憋得尤家女儿二十还未出嫁,被众人说起,都是尤家剩下的女儿。 不过这尤薇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她母亲早逝,缺乏教养,虽然长得不丑,但是有一双吊梢眼儿,一张薄唇儿,高颧骨,鼻子又高又窄,是相书上典型的克夫面相,今日她来到狩猎场,也是听从了继母的话,想为自己挑一个合心的夫婿。 尤薇的继母是个明白人,对尤薇说:“身份太显贵的人你就莫选了,这种和你年纪相当的,早就有了正妻,你看看狩猎场上的高级侍卫们,他们虽然出身一般,但是都是皇帝的心腹,以后不愁没有出路的。”其继母没说明白的是,以这些侍卫的出身,也不会去苛责一个高门第的妻子,对妻子做出来的傻事,总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尤家继母见尤薇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又叹了口气对尤薇说:“我看那侍卫头领石磊就不错,自己有本事又在短短的时间内获得了皇帝的信任,以后必有前程。” 尤薇口头上应了,但是对其继母的话却十分的不屑,嫁给一个泥腿子出身的人?简直是浪费了她的出身与美貌,和她年纪一般大的都有正室了,她嫁进去做个妾,若是做个手段让正室去了,那正室的位子难道不会是她的?一想到此,尤薇的心情好了不少,还圈定了几个人选,朝暮之、九皇子都在其中。 她在狩猎场上转了一圈,将心中合适的人都打量了一圈,朝暮之并不去打猎,正陪着沈芳怡逗趣,她觉得像朝暮之这样的懦弱男子,只会呆在妇人身边,不会是她的良配。 正当尤薇在打量的当儿,季舒玄走了过来,她与季舒玄一向不对盘,她看着季舒玄冷冷的哼了一声,季舒玄一点儿都不计较尤薇的挑衅,却是径直看着前方评价:“皇子中间还是九皇子最惹人注目。”尤薇顺着季舒玄的目光看过去,见一个青年骑着大白马,平常人穿着骑装,总免不了要带几份强悍的味道,而他清雅至极,全无半分杀气,显得尊贵无比。 这样的男子才能配得上她!尤薇心中惊叹,一双眼睛紧紧盯着九皇子,见他虽然看上去文质彬彬,但是在狩猎场上却也是有出彩的,如此文武双全,世上少有。尤薇的一颗芳心完全地落在了九皇子身上,她又回头去看帐子里的九皇子妃的平凡无奇的相貌,得意地咧了咧唇,以她的美貌,定能获得九皇子的喜爱,让那九皇子妃让一让位子。 尤薇来不及理季舒玄,便红着脸去找了尤将军为她主持大事,季舒玄摇摇头,别说着九皇子的皮囊还真好用,勾一个准一个,简直不打二话,看来他要盯紧了舒曼文了。” 等太阳完全落下的时候,皇帝兴致仍十分高昂,他叫人将猎物弄干净了,点了火烤着吃了,众人当然不敢扫皇帝的兴,开开心心的校仿着皇帝,将小的猎物给烤了。 皇帝吃完了烤肉,将眼睛往底下看了一圈,他之前可是想着若是出现了有看对眼的要当场指婚的呢,可是这少女少年帐子都离得挺远,不像是能对上眼的样子,皇帝显得有些意兴阑珊。淑妃看着皇帝的模样,心想这人是抽了什么风,她笑着对下面说:“今儿辛苦大家了,我们便...” 话还没说完,尤将军便站了出来,单膝跪下对皇帝说:“臣有一桩事还请皇上帮个忙。” 哦?尤将军这一出,让所有人的目光欧集聚在了他身上,皇帝今天心情不错,也和蔼的问:“尤将军你这是求什么呢” “臣有一女待字闺中,还请皇上赐下姻缘。”尤将军朗声说。 “哦?哈哈哈啊”皇帝听了这话,心情十分愉悦,“不知道尤将军的女儿看上了谁家的呢?”他想了想,便往那些未婚的青年才俊看去,这些青年自然不愿意娶尤将军的女儿,都不自然的往后挪了一挪,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小女对九皇子一见倾心,还请皇上成全。”尤将军继续说道,还用双眼满意的打量了九皇子一番,对这个未来的乘龙快婿很是满意,却不知自己的继室在后面抓紧了茶杯,心中恨恨骂着,就知道这个继女不省事,如今太子去世,夺嫡风云迭起,大家都对皇室避之不及,这个蠢货居然还主动送上门去?生怕尤家死的不够快么?尤将军的继室为原配的庶女妹妹,见识什么都高姐姐一筹,因为不想给别人落下苛责前面人女儿的口实,居然一直依着这个女儿,却没想到,这个女儿最后想嫁到皇家去! 皇帝听到尤将军的话,有些迟疑:“将军你应该知道孤这个儿子已经有了皇妃的吧。” 皇帝说完这句话,尤薇便站了出来,她徐徐的跪在皇帝面前说:“臣女愿意做妾,请皇上成全。” 愿意做妾?皇帝哈哈哈的笑了起来,自己的儿子有如此魅力,能够让大臣的嫡女甘愿做妾,是一件很自豪的事,“那孤便答应你了。”皇帝爽快地答应后,冲着人群叫到:“老九,还不快快准备准备,将尤将军的女儿迎回去?” 此事来的又快又急,让九皇子还来不及算计这件事的得失,他站了出来,迎着尤薇羞涩的眼神,对皇帝说:“谢父皇恩典。” 尤薇出身将门,胆子大得很,她站在九皇子身边,也对皇帝鞠了一躬说:“谢皇上成全。”两人在火光的映衬下,十足的一对璧人,看得在一旁的九皇子妃狠狠的握住了拳头。 而尤薇的继母倒出了一身冷汗,这继女的做派,幸亏尤家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儿,若是还有了旁的,不知道要被这个自愿做妾的姐妹害的嫁到什么样的人家去。 沈芳菲看着这一场闹剧,冷冷一笑,今世九皇子也娶了一名武将的女儿做妾,不过不是沈家,看看他如何带着这股清风上青天! 九皇子回去与幕僚一番商量,觉得娶了尤薇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他本来便是要娶一名武将的女儿以便让那名武将支持自己,尽管九皇子还没来得急向舒家、沈家下手,可是尤家自愿靠上来了,尤家虽然不如那两家,但是也是有一定实力的,看来他要对那位尤家的女儿好点了... 尤薇花枝招展的进了九皇子的府里,成为了九皇子的爱妾一名,她仗着自己家事不错,每每与九皇子妃抢人都能成功,气得九皇子妃剪碎了几条帕子,九皇子妃身边的嚒嚒劝说道:“这后院里,不是东风压西风,便是西风压东风,皇妃你看看其他院子里的,都恨不得将这尤家小姐撕掉呢,您只要稳坐钓鱼台便是了。”九皇子妃听了,觉得很有道理,一时之间对尤薇忍让了很多,让九皇子对她歉意连连,夜里私话说:“若不是看着她家身后的兵权,早就不理这么刁蛮的女子了。”白天,九皇子妃看见尤薇对自己显摆九皇子多喜爱自己,只觉得好笑,不过是有点利用价值的女子罢了,还以为九皇子会对她多真心? 九皇子娶了尤家那个嫁不出去的大龄嫡女的事,在京城很快传开了,众人当然不会熟知尤薇的相貌,便将尤薇的相貌传得如那母夜叉一般,可怜的九皇子,就这么被夜叉给强压了。 三皇子只有匹夫之力,只不过靠着母亲在宫里的地位,外祖是开国功勋才这么嚣张,他当场看见尤将军向皇帝取旨将女儿嫁入九皇子府中,心中并不记恨,而是对这个弟弟有了一丝的可怜之心,要是多么不受重视才会在这种场合被皇帝随随便便的指一个女子给他啊,要是多么懦弱才能连这样的女人都不敢放抗要纳入府中啊,三皇子想到尤薇在京中强势跋扈的样子就害怕,殊不知尤薇已经在心中掂量了他一番,将他归纳到不可嫁的人群中去了。 在某天下朝后,三皇子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跑过去对九皇子说:“你那新纳的小妾还不错吧。” 九皇子当然知道京中对此事的评价,也知道这位三哥哥是为什么走到自己面前问尤薇的事,他低着头,装作一副很颓丧的样子说:“三哥,你别问了。” 三皇子一向看不起九皇子,不过看这弟弟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心中又有些隐秘的爽快,他拍着九皇子的肩说:“走,哥哥请你喝酒去。” 九皇子与三皇子到了酒楼,两个人对饮了不少,九皇子一副醉了的样子拍着桌子说:“她,她居然看不起我,说我的母亲是宫奴,配不上她。” 三皇子此事已经觉得与九皇子亲近了不少,也怒拍着桌子说:“什么?居然有这样的女子,看我不收拾她。”说完正欲往门外走。 九皇子连忙拉住三皇子说:“三哥留步,家和万事兴啊。诶。” 三皇子妃美貌温柔又体贴,比九皇子妃好了不知道多少倍去了,三皇子的后院小意的小妾也有很多,完全没有九皇子这样的烦恼,看着九皇子这样,三皇子觉得这个弟弟够倒霉催的,必须要罩着他,至于夺位?这样懦弱的弟弟还夺个屁的位置啊,他唯一的敌人便是那个还在书房读书的十一弟。三皇子想到此,又对九皇子亲近了几分,笑道:“来来,咱继续喝。” 九皇子低着头,神色中透露着一种疯狂,你们都看不起我,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这些看不起我的人,跪着求我! “九弟?”三皇子醉醺醺的叫到。 “哥哥,弟弟再敬你一杯。”九皇子抬起头,还是那个兄友弟恭的好弟弟。 次日,三皇子对三皇子妃说:“你与九弟妹多联系着,我们以后的大业,怕是要九弟弟出一份力呢。” 三皇子妃本来就是个以夫为天的女子,听到三皇子这么说了,便笑着带着礼物去九皇子妃那儿了,期间九皇子妃被尤薇弄得丢了几次丑,三皇子妃也与三皇子说了,三皇子摇摇头,无奈的说:“看来九皇子这一对都是好欺负的。” 沈芳菲冷眼瞧着,这尤薇以为自己在后院受宠,却不知道她母老虎的名声已经传遍了京城,九皇子玩弄人心的本领一如既往。   ☆、第94章 我不配1 三皇子见九皇子爹不疼娘不爱,后院不平,虽然懦弱但是在朝廷还是干了一些实事,便有了将这弟弟收为旗下的心思,孤掌难鸣,九皇子又不是四皇子那样的蠢货,必将是一个好帮手,等自己登上大宝了,封他一个亲王便是。 三皇子如此打算了,便与九皇子来往得更加密切了,常常在朝堂上扮演兄友弟恭的一场好戏,让皇帝自觉自己的儿子都是好的,虽然心中有登上大宝的念头,但是不妨是一个恭顺的人。 三皇子自觉拉拢了九皇子,便对十一皇子开始挤兑起来,从十一皇子的学识到十一皇子现在还躲在书房里不为今上做事,将十一皇子喷成了渣渣。 十一皇子倒是好,笑呵呵的听着,然后对今上撒娇一般的说:“我是幼子,父皇和哥哥们当然要我松快一二。” 十一皇子背后有北定王府这座大山,北定王府在朝廷上一日站得稳,十一皇子一日上朝廷就要被皇帝忌讳,皇帝喜欢这个儿子的单纯天真,但是却不喜欢他背后的那些势力,如果十一皇子不上朝,皇帝还可以以慈父的一颗心去对待他和淑妃,不至于起了心思去对付他们,约束他们这颗越来越大的心。十一皇子如此做派,其实是深的皇帝的心的。 “你还幼子?你马上有有小弟弟了。”皇帝捏着胡须笑嘻嘻的说,他并没有顺着三皇子的话说下去,让十一皇子上朝堂和他们个个一样的领事。 “真的?恭喜父皇!”底下的三个皇子听到皇帝又让一个妃子怀上的消息时,并不太担心,这个小弟弟还太小了,影响不到他们的皇位。 只是十一皇子心中讽刺了一番,呵,之前还在母妃面前说感到了初相逢时的欢喜,现在又让另外年轻貌美的妃子怀孕了,真是龙马精神啊。 那位年轻妃子怀孕的消息很快传到了淑妃那儿,淑妃身边的贴身嚒嚒怕淑妃听了伤心,流露出不安的表情小声说了一句:“娘娘。” 淑妃只是淡漠的掀了掀眼皮说:“知道了。”现在宫中她的权势最大,少不得她要派人照顾那位嫔妃,这个孩子年纪这么小,就让他安生的出世吧。至于伤心?她已经过了皇帝甜言蜜语几句就会一颗心扑倒他身上的年纪了,她的眼里,只有她的儿子、女儿一生的荣宠。 皇帝回头想了想,觉得十一皇子虽然在他的默许与放纵下不上朝理事,但是并不代表他不需要一个媳妇儿,这媳妇儿的人选嘛,需要与淑妃好好絮叨絮叨。 皇帝先是去那位怀孕了的小宠妃哪儿坐了一会儿,见她那儿被淑妃安排得井井有条,尽管如此,小宠妃还是几次想上淑妃的眼药,让皇帝觉得十分不满,“我觉得淑妃做的很不错,你若是不满,那就自己张罗这些事!” 小宠妃刚刚进宫,人脉心腹什么的都没有安排好,若是此时失了淑妃的帮助,还真是独木难以成林,要知道,她这个肚子,可有很多人盯着呢。“哪儿的事,淑妃对臣妾照料得十分好。”她软软的对皇帝说道。 皇帝见过的年轻貌美的女子多了,但是端庄的、在后宫理事公平的还只有淑妃,不愧是从大家出来的,但是只有淑妃知道,若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失了希望,当然可以不嫉不恨。他从小宠妃的宫里出来,走到了淑妃的宫里,此时淑妃正在与侍女们打叶子牌。 皇帝进去的时候,并没有让人通报,他站在淑妃后面很久,见淑妃老是输,是在忍不住从淑妃手中的牌里抽了一张说:“打这个。” 淑妃身边的侍女都是心腹的,与淑妃、皇帝呆的日子久,知道皇帝其实在小事上是大方的性子,便掩着嘴笑说:“皇上你没发现,娘娘是怜惜我们月例少,故意输给我们的呢。” 皇帝听了哈哈大笑说:“不用淑妃这么费心还要打叶子牌书输你们了,你们的月例直接加二两银子吧。” 喜得那些侍女直说感谢皇上、淑妃的洪福。 皇帝来了,那些侍女也不会不长颜色的老是与淑妃打叶子牌,找了一个理由散了。 皇帝等侍女们散了,兴冲冲地坐到淑妃的另一边说:“咱小十一长大了,应该要找个好媳妇了吧。” 淑妃虽然对皇帝冷了心,但是对皇帝还是一副如沐春风的样子,“那还要希望皇上帮他张目张目呀。” 皇帝见淑妃一副柔情蜜意的样子,心中觉得无限满足,拍着胸脯说:“包在我身上!”俨然是将这事揽在身上的模样。 呵,不就是怕十一再找个有背景的人家联姻强强联手,所以要亲自下决定么,至于演这么温情一场戏?淑妃冷冷的想。 皇帝倒没有淑妃那样的心思,很认真的将朝廷上得他心的臣子的适龄女儿列了出来,又请太后过了目,才遣人送到淑妃面前,小十一也是他宠爱的儿子,虽然他对他有些忌惮,但是并不代表他对他没有期望,在儿子没有对他造成实在的威胁之前,他总是为他们好的。 淑妃看了这单子,叹了一口气说:“总算他对我们两母子还有些情分。”说完便着手招这些小女儿们入宫看看。 淑妃此举,让勋贵人家们炸开了锅,十一皇子身份贵重,如果当了十一皇子妃,是多么利己的一件事,再说了,谁知道十一皇子会不会登上那个位置呢?如果登上了那个位置,自家女儿可是头一份的尊荣了,不过也有人觉得不应该和皇家绑定在一起,虽然从龙之功固然让人垂涎,但是一不小心将全府性命搭进去了,可就不划算了。 淑妃不管大臣们怎么想,她倒是兴致勃勃的相看着这些花骨朵一般的姑娘们,一边问十一皇子到底喜欢怎样的姑娘,“母妃喜欢的我都喜欢。”十一皇子如此嘻嘻哈哈的笑着说着拿着书走出淑妃的宫殿,在不远处坐着的少女们,倒是匆匆看了十一皇子一眼,被他狡诘的少年气质都羞得红了脸,而十一皇子却没有什么心去看那些有可能成为自己妻子的少女, 淑妃见完这些勋贵家族的闺女们,坐在椅子上,拿着秀了一般的手帕开始绣起来。 “十一皇子真是个孝顺的,连媳妇都信淑妃您选的呢。”贴身嚒嚒站在淑妃身边笑着说。 “他哪里是孝顺我?是那些女子他通通看不上眼罢了。”淑妃一边利落的将针穿到帕子上,一边淡淡的说。 贴身嚒嚒马屁拍到马腿上,一时之间觉得有些无措,又笑着说:“十一皇子只不过是没长大罢了,估计要等启了蒙,才知道女子的妙处呢。” 淑妃点了点头,儿子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她怎么会不了解他?以他在她面前活泼的性子,若是知道她要帮他找媳妇了,他必定会在自己面前逗趣良久,还会对其他家的女儿评论一番,遇见看上眼的也一定会求自己帮他做主,可是他这么一副任人揉搓割的模样,真让人看了觉得不自在。 某日,十一皇子下了课,特地跑到淑妃那儿给淑妃逗趣,淑妃被逗得咯吱咯吱笑,笑完之后,她对身边的宫女们使了一个眼色,宫女们知道这是淑妃要跟儿子说悄悄话呢,便通通的走了出去。 “都出去了。”淑妃半躺在榻上,一张娇媚的脸仍能看出当年的殊色,她对十一皇子说:“说吧,你看上了哪家的姑娘?” 十一皇子那双闪耀着光彩的眼睛,听到淑妃这么说了,立刻没有了光彩,“孩儿没有看上谁家的姑娘。”他这么说道。 “知子莫若母,你当我是傻子?你心中肯定是有人了。”淑妃用手指按了按十一皇子的脑门,嗔怪的说:“连和你母亲都打起哑谜了,难道我还能害你不成?” “母亲不必再问了。”十一皇子如是说道:“我是心里有人了,可是我并不打算与娶她,父亲当时是真心喜欢母亲的,母亲当时也是真心喜欢父亲的,可是现在呢?母亲对父皇冷了心,而父皇呢?新入宫的宠妃还怀着孩子呢,我不想让我的心上人也过这样的日子!她若是成了我的妻子,我没有能力也没有自信保护她受到这现实的侵害。” 淑妃没想到自己与皇帝的一段过往居然给十一皇子带来如此大的阴影,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半晌才说了一句,“也许她愿意呢?” “母亲,你现在想起来,还愿意不愿意?”十一皇子一双眼睛闪烁着讽刺的光芒。 “我的儿子怎么可能跟他一样。”淑妃辩解道。 “如果我要登上大宝,我只会娶她一个人?一生一世的对她一个人好?母妃,连你都不会允许有这样的情况发生!”十一皇子淡淡的说道,“我宁愿将她托付给一个真心对她好的男子,我只要远远的看着就够了。” 看着说此话的十一皇子,淑妃突然觉得,她的儿子,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在某个角落,突然长大了。 “至于我的妻子,母妃看着选吧,不拘于长相身世,只要她的心性能做一个合格的十一皇子妃甚至...即可。”十一皇子掀了掀眼皮,那淡漠的样子,和淑妃一模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有一句话很适合十一皇子,喜欢是放肆,爱是克制。 谢谢西西姑娘的地雷~ 关于封面图的事解释下,我是在BS找姑娘做的,图做的不错,我挺喜欢的,也辛苦那位姑娘了。但是因为不太渣剑三,所以也没弄清楚底图是哪位,刷负分啥的我接受:) 但是怎么说,还是解释下吧。。汗   ☆、第95章 我不配2 淑妃知道十一皇子心中的人是沈芳菲,也曾经感叹过这两个儿女怎么都栽在了沈家儿女身上,但是却不料的是,她的两个儿女都因为各种原因,选择了与心中向往而不同的路。 淑妃身在高位,母亲早逝,又没有交好的姐妹,只得写信与三公主说了此事,以表示心中的惆怅。 三公主的回信寥寥几字,大概意思是:这是弟弟选择的路,他想得那么贵重的东西,那么他必须先失去珍贵的东西。 淑妃看了心中更是难过,以前的三公主哪是这么理性的性子,现在说起政治和人生,都是一套一套的了。 她曾经觉得自己很强大,但是她的强大却不能保自己的一双儿女永远天真,永世无忧,淑妃想到此,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淑妃挑选了半天,终于挑选了一名妥帖的小姐,其名叫秦玉容,家世不是顶顶拔尖的,却胜在为人聪颖、贤淑,更重要的是,她父亲虽然现在职位不高,但是深受皇帝的信任,她的祖父虽然早已退出朝廷,但是膝下的门生可是在朝廷中的各个底下的部门掌控者实权。选个这样的媳妇,不会扎了别人的眼,也得了不少隐形的好处。 皇帝对淑妃的选择十分的舒心,如果淑妃硬是要选一个高门出身的小姐,他反而要忌讳了,而淑妃选的却是一个家世中等的,适合做媳妇的,他大笔一挥,给女方的祖父封了一个不小的爵位,意想给十一皇子抬抬面子。 淑妃叫了十一皇子入宫,与未来的十一皇子妃打了个照面,虽然十一皇子对淑妃说不计外貌,只要选个合适坐那个位子的人才行,但是淑妃还是选了一个名字与人相称的女儿,玉容、玉容,可称得上是玉一般的女子了。 秦玉容低着头,一副羞涩的模样,却忍不住偷偷的瞄了十一皇子一眼,上次在淑妃宫内,惊鸿一瞥,少女怀春,她心中早已经有了十一皇子,却知道,以自己家的身份,是配不上十一皇子的,却不料她被淑妃选中了! 十一皇子端正的与淑妃请了安,仍是目不斜视的退出了宫殿。 淑妃心中叹了一口气,这个儿子啊,她笑着对未来的儿媳妇说:“小十一害羞呢,你不要介意。” 秦玉容害羞的低了头,表示并不介意。 虽然赐婚的圣旨还没下,但是从秦玉容的祖父封爵,淑妃频繁招秦玉容入宫,大家已经知道了秦玉荣与十一皇子的事,是铁板钉钉了。 沈芳菲当然也听到了这个消息,她看着十一皇子为她寻来的各式山河传记的书,笑着对荷欢说:“他终于选择了自己该走的路。”十一皇子已经初具了帝王的特质,能够以理性战胜感情。 荷欢作为沈芳菲的贴身丫鬟,当然知道十一皇子对她的心思,她也曾暗暗觉得十一皇子是沈芳菲的良配,如今十一皇子要娶别人了,她心中觉得有一丝丝伤感。 沈芳菲看着荷欢一副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的模样,知道她是在为自己失落,笑着解释说:“我与他,从来都不是一条路。”她只是前世来的一丝灵魂,带着怨气,战战兢兢,深怕家族一时行错,便前途尽毁,而他,不知前世事,却因为她重生的细小的改变和莫微的牵扯,也缓缓改变了人生,不再是那个出身高贵而浑浑噩噩的少年,“只是我与他都是爱看尽天下河山的人,想到他也许一辈子都要束缚在这京城了,不免为他感到有些遗憾。” 荷欢见沈芳菲面色坦然,便知道她其实对十一皇子并无情愫,一颗心才渐渐的安定下来。 夜里,沈芳菲正昏昏欲睡,却见荷欢匆匆的跑过来,在自己小声的说:“小姐,后花园里有人等着你,是,是那位...” 十一皇子?沈芳菲心头一炸,立刻清醒过来,他怎么来了?一个未婚女子深夜见一个外男,这行事极为不妥,沈芳菲有些犹豫着不想出去。 “小姐,你就去看看吧,十一皇子说,你不来,他就不走。”十一皇子平易近人且对沈芳菲深情,荷欢心中,对他是很倾斜的。 若是十一皇子真的在后花园站到天亮的话,被人发现了,沈芳菲便是真的有嘴都说不清了,她犹豫了半刻,便匆忙穿上了外衣,与荷欢来到了后花园,奇怪的是,这一路上都没有人阻拦,沈芳菲心中明白,只怕十一皇子是求了朝暮之。 春季的夜里气温其实还不高,十一皇子在后花园等待着,夜里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青草的味道,芬芳入鼻,十一皇子定定地记住这后花园里的气味,然后在剩下的一辈子里,细细品尝。 在微弱的灯光里,沈芳菲低着腰走了过来,她未施脂粉,却已经流露出天然的好颜色,一张小脸因为紧张,显得有些苍白,她穿着白色的褂子,走得有些急,裙摆上已经沾了一些后花园的泥,十一皇子看着她,觉得她像这院中的小茉莉,需要人保护得很,但是他以后却不能再近一步看她了。 沈芳菲走到离十一皇子一米的地方,并没有继续走过去,而是站在那昏暗的烛火底下,静静地看着十一皇子。 十一皇子并不说话,只是有些贪婪的看着沈芳菲,像是要将她的模样深深印在心底一般, “以后我将这江山治理得平平安安的,就算我不能看到,我也希望有更多的人能为大梁朝的壮丽山河自豪。”半晌,十一皇子这么说道。 “你一定会的。”沈芳菲轻轻的说。 十一皇子定了定,想问沈芳菲你心中是否有过我?却因为害怕回答而没有说出口,长久,他叹了口气说:“你回去吧。”他虽说了此话,却想着沈芳菲能留下来,对他多说一点儿话,却见沈芳菲慢慢地对她鞠了一躬,带着荷欢转身离去。 十一皇子心如刀割,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动弹,旁边隐着的朝暮之走了出来,拍了拍自己表弟的肩说:“还看什么?回去吧。” 十一皇子虽然将要大婚,但其实年纪还小,他对着朝暮之,仿佛再也没了要逞强的动力,双眼一眨,居然流下眼泪来,“当初三姐姐出嫁,宫里的人都在看我们的笑话,只有她对说我只有我和母妃好了,姐姐才能好。于是我想着努力成为更强的人,但是我却不小心连她都丢了。”十一皇子越想越难过,居然隐声大哭起来,朝暮之两世为人,都没看过这个表弟如此难过的样子,不由得摸了摸他的头,长叹一声,但并没有劝他不放弃沈芳菲的意思。只有这个弟弟变强了,北定王府与沈家,才能长长久久的,在家庭荣辱面前,这些小情小爱算什么呢?只怕这个表弟,年纪越大,权衡得越多,丢的东西越多啊。 沈芳菲匆匆的逃离了后花园,回了屋子对着铜镜看着自己的一双眼睛,在此时,她才敢显现出那一双超乎年龄的疲累双眼,荷欢在门口却不敢进屋来,半晌,听见自己小姐淡淡的说:“睡吧。” 荷欢静静的走进去,为沈芳菲宽了衣,熄了烛火。 第二日,皇帝在心情大好之下,宣布了十一皇子的婚事,沈芳菲听到此消息的时候,只笑道:“有如此熨帖的弟媳妇为淑妃分忧,三公主可以放心了。” 而淑妃却瞧着自己的儿子,与以前不一样了,她只是淡淡叮嘱十一皇子说:“咱虽然是皇家,但是也没有将人家的女儿娶回来冷淡糟蹋的道理。” 十一皇子点点头称是,他还没有那么傻,结亲不成翻成仇敌。 秦家将女儿嫁给十一皇子的时候心是忐忑的,秦家不是大梁朝的顶级豪门,好不容易上了一个台阶,还是皇帝因为十一皇子的缘故来拉扯的,虽然女儿以后会身份高贵,秦母还是不得不隐晦的对女儿提到:“若是成亲了,十一皇子对她不好,是要忍的,女人嘛,等有了孩子,再熬一阵子,地位便稳了。” 秦玉容点头说:“母亲放心,我不是那不知好歹的人。十一皇子娶我,已经是我的造化了,我怎么可能因为一些小事与十一皇子怄气呢?” 季舒玄在挨了秦家父子的几顿打以后,如愿以偿的与舒曼文定了亲,他心满意足,却为十一皇子感到不安,这娶了不喜欢的女子,能过好日子么? 当他小心翼翼地与十一皇子说起这个话题时,十一皇子面不改色,丝毫没有之前一提到沈芳菲便有些坐立不安的局促感,“她是我的妻子,我会对她好的。”若现实不如自己的想象,便伤害无辜的人,这是幼稚的行为,若他的妻子是个好的,他一定会给她应有的体面。 秦玉容心中有十一皇子,大婚之后对十一皇子极尽小意温柔,对淑妃也十分孝敬,十一皇子对秦玉容也是有商有量,甚至在她小日子的时候没有碰其他的丫鬟给她添堵。 秦玉容回门的时候,容光焕发,一副幸福的样子,让秦母松了一口气。 而十一皇子与秦老爷子密谈许久,终于让秦老爷子下了决定,倾力支持十一皇子,就算他不愿意支持,他身上也已经有十一皇子党的烙印了。 此时,大梁朝有许多底下的官员的心,都偏向了十一皇子,他们虽然在大梁朝上没有很多的影响力,但是都有实权,是做实事的人,这样的力量,不可小视。 作者有话要说:再次谢谢西西姑娘的地雷~ 话说写到十一皇子这段的时候,自己都要哭了,太入戏了不好啊囧   ☆、第96章 联姻 石磊听见十一皇子大婚的消息时,十分的惊讶,他问呆妞道:“沈小姐可有什么不妥?” “沈小姐能有什么不妥啊?”虽然经常到沈府去串门子,但是呆妞倒没有学会那些大宅门的弯弯绕绕,仍是一副大大咧咧的性子,别人说什么便是什么,从来不会起探究内里,虽然看上去傻了点,但是呆妞在沈府的人面前,还是很讨人喜欢的。这个性子虽然好,但是在一颗心尽在沈芳菲身上的石磊面前,显得有些不大好用了。 “莫非哥哥你喜欢沈小姐?”呆妞摸着头用奇异的神情对石磊说道,“这可是癞□□想吃天鹅肉啊。” “你说什么呢?沈小姐对你有救命之恩,我们将来是要报答她的。”石磊通红了一张脸,不过好在最近训练,看不出什么。 呆妞此时又发挥了不探究的性子,笑着摸摸头说:“哥哥莫气,我也是一顿乱说罢了。” 石磊看着呆妞那张诚恳的脸,面上虽没有变色,但是内心却深恨这妹妹的性子,若是能发现他的心思,并不着痕迹的和他说些沈小姐的事改多好! 呆妞虽然呆,也知道沈家小姐的事不可乱说,就连自己的哥哥,也很少跟他提起沈芳菲的事,对这个身份不对等的小闺蜜是十分的义气。 石磊将憋闷的心情放在了练兵身上,他在上峰组织的几次兵团对决里,都带着下属得了第一,上峰欣赏他,将此事禀报给皇帝,皇帝心里一喜,觉得自己眼光斐然,又给石磊加了一级,石磊的升迁速度,可谓跟火箭一样快了。 石磊升迁得快,自然有一些人想要来攀附或者拉拢,不少勋贵家的,合计来合计去,愿意将自己的庶女许给石磊,反正若石磊上不去,牺牲的不过是一个不受宠的庶女而已,何况石磊搞不好还有机会往上爬呢? 石磊的母亲出生于农家,不是一个能对外会客的,她也知道自己上不了台面,为了儿子,她倒是乖乖的呆在了家里,一切的应酬,都交给了女儿。 呆妞跟沈府来往颇多,沈夫人教了沈芳菲不少东西之余,也担心呆妞太傻嫁出去了遭人欺负,也会教嚒嚒指点呆妞一二,如今呆妞靠着沈府的这些指点,待起客来,倒是有模有样。沈芳菲对她说:“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尽管来问她。”呆妞实心眼,倒真的会跑去沈府问沈芳菲一些不太懂的东西。 沈芳菲被母亲拘在家里,其他家关系不错的贵族小姐要学的东西太多,不可能日日探访,倒是呆妞成了经常陪着她的密友。 虽然,这陪伴的方式一般是,呆妞巴拉巴拉跟她倒腾石府的事,然后问她此事可不可为,沈芳菲抱着反正出嫁以后要管理家事的念头,帮着呆妞练练手,却发现呆妞最近参加的都是一些官员后院太太们的聚会,呆妞虽然在打扮、礼数上不会出大错,但是却禁不住这些后院的夫人们频频询问石磊,并将自己的庶女介绍给呆妞,让她们一起玩耍。 “我们家家世简单,但是并没有什么底子,凭的只是今上对哥哥的恩宠,就这样他们便想想做我的嫂嫂,我觉得有些不妥帖。”呆妞做在榻上,眨巴着大眼睛与沈芳菲面对面的说。 沈芳菲笑了笑,呆妞虽然平时大条了一点,但是在大事上却精明得很,若是一般的小姑娘,早已经被这些后院夫人们哄得一愣一愣,叫那些对自己温柔体贴的庶女们为好姐姐了。沈芳菲拿起毛笔在宣纸上写了几笔对呆妞说道:“这是我根据你说的人家选的几户,都是为人厚道又有实权的,你可以跟你哥哥说说,将这些人家里招呼你的小姐的性情与他知晓。”上世,石磊身为国家的栋梁,为大梁朝奉献了一切,却从未娶妻,也未曾有过孩子,留下了一个孤将的名头,真真让人叹息,愿此生,他能有个嘘寒问暖的好妻子。 沈芳菲写完这些之后,又觉得有些后悔,世界上哪有格外好和格外坏的人呢?她的立场,不过是自己与沈府的立场罢了,呆妞仿佛并不知道沈芳菲的这些小心思,她将桌上的宣纸折起,细细的收好,了呵呵的说:“沈小姐你简直是我人生中的救世主。” 沈芳菲禁不住摸了摸呆妞的头,对她说:“只要你不嫌弃我多管闲事就好。” 呆妞拿着沈芳菲的纸兴高采烈的回了家,叫家里的小厮将哥哥从校场上唤回来,石磊听见小厮说:“小姐说了,今儿必须得把您弄回去。”无奈的摇摇头,这丫头,从小鬼主意就多,不知道今儿,又要玩什么把戏了。 石磊回了家,见桌上已经摆满了丰富的菜品,在他们家穷的时候,就连过年,也吃不到这样的好菜。 “石头,你回来了?”石母一副喜气洋洋的样子,连忙召唤着石磊入座。 虽然石母糊涂,但是石家的孩子们全是她辛苦拉扯大的,石磊对她还是十分孝顺,“今儿有什么好事,让母亲这么开心?” “我开心我儿要娶媳妇了。”石母拉着石磊的手,一脸欣慰的说,她又指了指呆妞说:“这个死丫头,在外面代我应酬都不告诉我,有多少的勋贵人家看上了我儿。若不是那九皇子外组家来人拜访,我仔细一问,才知道现在我儿火热着呢。” 石母说起此,简直上脸上冒着红光,觉得石家简直是祖上积德,才会有了像石磊这样好的子孙,连九皇子的外祖家都愿意将庶女许配给自己的儿呢,“前几天,九皇子外祖家来了人,还特地邀请我看去看了看那个闺女,那闺女温柔娴淑,简直是和天上的仙女一般美呢。” 要是沈芳菲知道了,绝对会呵的一声,九皇子好思量,为了拉拢朝廷任何一个势力,可是将自己外祖家的表妹们送往了京城的每个角落呢,就连石磊这种刚冒头的,也不放过。 九皇子妃从其他的应酬上,远远的看了一眼呆妞,她觉得呆妞虽然表面呆头呆脑的,但是实际精明得很,从她这儿下手不一定能成功,但是石母嘛,想都想得到,一个乡下的老太太,连出去应酬都不敢,可见见识有多低了,要与石磊结亲,必定要从好哄的石母下手。 石磊听着石母的话,一张脸越来越黑,最终忍不住狠狠的将手拍了一下桌子:“母亲莫打那九皇子表妹的注意!” 石母见儿子如此反应,火也大了起来,拿出了当年在农村里的绝活,扯着嗓子嚎说:“我这是什么命哟,拉扯了这么优秀的一个儿子,居然就不听我的话了哟。”那架势,恨不得再在地上滚两圈。 身边的侍女们低着头不敢出声,若是可以,她们早就笑出声了,哪儿有这样的老太太?虽然儿子成功了,但是那满腿的泥巴气都还没洗干净呢。 呆妞有些幸灾乐祸的看了看石磊,又见母亲的这场戏仿佛永远不想落幕了,便拿出了怀里揣着的纸对石磊说:“这是沈小姐帮我标出的想要和我们结亲的人家中稳妥的,要不要我细细的跟哥哥说一说这些小姐的性情?” 什么?沈芳菲写的?石磊有些急切的将这张薄薄的纸拿在手上,看着沈芳菲那端秀清新的小纂,一时有些激动,果然是字如其人。 “看来哥哥想娶媳妇啦,区区一张纸,拿的那么快。”呆妞笑着打趣道。 石母听见呆妞说沈小姐推荐了一些人家,忘记了撒泼,一双眼直直的看着石磊手上那张薄薄的纸,急切的说:“赶紧给我念念。” 石磊虽然孝顺石母,但是十分有自己的主见,当然不会将这些劳什子的小姐念给石母听,以免再生波澜。 “母亲着急我的终身大事我知道,但是如今今上年纪已大,太子又过世了,我们千万不要与各位皇子有任何联系,话本里说的勋贵为了皇子夺嫡,丢了全家的性命的故事母亲忘了么勋贵家都如此,况且我们?母亲还是以后别出去与人家打交道了吧。”石磊语重心长的对石母说道。 石母虽然不大聪明,但是十分听儿子的话,听到石磊这么说,吓得点头如小鸡啄米,拍拍胸脯说:“我原以为是个温婉的好媳妇,结果是个美女蛇,下次人家叫我出门,我再也不出去了。” 自此,石母闭门不出,在园子里开辟了两块菜园,自得自乐得很。 石母说不上话,呆妞又装傻充愣,石家的女眷居然没有一个能和石磊地上话的,众位夫人无奈,只得让夫君上了。 石磊三番五次的拒绝了几位大人隐隐的暗示,言称:“为大梁朝效力,无心成家。”几位大人回去本来很羞恼,可是看石磊又么定下其他家的姑娘,心里才平衡一点,闲暇之余也会莫名的猜猜,这石磊,是不是有什么隐疾。 石磊靠不住了,大家又将眼光放到了呆妞身上,与石磊的妹妹结亲也是好的,石磊的妹妹虽然大礼节上不出错,但是出身与教养仍是硬伤,还有当年的大学士之子的事儿做底,几位大人在家族旁支里愣是翻了几个吃闲饭的,都觉得是呆妞高攀了。   ☆、第97章 呆妞定亲1 石母心中只有儿子,没有女儿,一转眼倒是忘了自己的女儿也到了待嫁的年龄。呆妞心中大大咧咧,经过大学士之子以后,仿佛对世上的男人都有了厌恶感,乐得不嫁,可是虽然如此,石磊却不得不为这个妹妹头疼。 想要与石磊联姻的人心不死,挑选了旁支的人,想将石磊的妹妹娶进来,但是呆妞与石母最近都不在外出应酬,让他们无奈得很,想来想去,便将主意打到了沈夫人身上,呆妞与沈家有故,沈夫人的话,她必然要听进去两三分的。 这些人通通给沈夫人递上话,让沈夫人觉得有些好笑, “通通都是写不入流的家族。”她对沈芳菲说。 若是想将女儿嫁给石磊的,还能说是惜才,想娶了石磊的妹妹的,只能说是攀炎附势了。 沈芳菲皱了皱眉头说:“这呆妞的亲事,还真不太好办。” 沈夫人看着女儿老气横生的坐在那儿说呆妞的亲事真不好办时,觉得又气又好笑,“你还有心思担心她?你自己呢?” 沈芳菲听见沈夫人如此讲,连忙摇着沈夫人的手说:“我和呆妞不同,我有一个这么能干的母亲,她一定会给我找一个好夫君的。” 这席话,哄得沈夫人心花怒放,她笑说:“就你是个鬼灵精。”她叫丫鬟拿来一个带着大朵富贵牡丹花的黑漆盘子,盘子里放着不少发钗,她拿出一根发钗说:“这是你姐姐帮你寻的,让我给你呢,你空了,也问问呆妞,想找个什么样的,咱也帮她合计合计,好成全了我们的这场缘分。” 沈夫人没说的是,沈大人觉得石磊非池中之物,老早就吩咐她石家若有什么事,得拉扯一把。 等呆妞来了沈府,沈芳菲将沈母给她的发钗分了几根给呆妞,石磊步步高升之后,呆妞倒是见的好东西越来越多了,可是沈芳菲给她的,她还是十分珍惜的收下了。 沈芳菲将沈母的话对她说,“那些心怀不轨的,我母亲都帮你拒了,不过你想要个什么样的人,得有个章程,免得急急忙忙的,找不到良配。” 其实沈芳菲还比呆妞小上一些,呆妞看着沈芳菲像一个大姐姐一般苦口婆心的说,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小姐,你这样子还真不像比我小的样子。” 呆妞单纯天真不世故,沈芳菲在她面前也放下了防心,露出了前世的沧桑灵魂,显得有些婆婆妈妈起来,“是我太过于操心了。”沈芳菲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小姐对我好,我知道的。”呆妞站起来,居然认真的对沈芳菲鞠了一躬,“只是我这个出身,还出过那样的事,就算有个大官身份的哥哥,也不好嫁了。若是我一心想嫁到勋贵家去,反而给哥哥添了麻烦。不如就劳沈夫人帮我找个老实省事的,他只要不嫌弃我的粗与笨,我们就能在一起和和□□的过日子。” 沈芳菲听了,赞同的点点头,若是呆妞觉得自己的哥哥前途远大,一定要嫁到一个不错的人家,那反而不美,如今她如此看得清现状,也不愧为石磊的亲妹妹了。 沈芳菲将呆妞的话告诉沈夫人,沈夫人听了笑着说:“如果她一定要嫁到勋贵家去,我倒是头疼了,但是如果她想嫁个老实省事的,倒是随她挑了。” 沈夫人将此消息与通好的几个夫人说了,有一位学正夫人想起自己的庶妹姚夫人当初图轻省嫁给了一名财富滔天的商人,如今她的小儿子要需要娶亲了。 这位学正夫人回去将话同姚夫人说了,姚夫人的面上有些犹豫:“这,山野之中长大的女子难道可娶?” “你还嫌人家长于山野之间?人家的哥哥可是一战定乾坤,半年之内从从五品升到了正五品,深的今上的喜欢,若不是她生于山野,你觉得这个便宜还有你捡的份?”学正夫人和这庶妹一向关系不错,虎着脸对她说:“我听说其实这个呆妞与沈府还颇有些渊源,受沈夫人不少指点,能让沈夫人保媒的女子,还真不多。你自己想想看!”姚夫人自己出身官家,丈夫又在商场上能干,受的气自然有限,但是在大梁朝,从商的地位其实是很低的。 姚夫人当然不敢一个人做主,便回去与自己的夫君商量了一番,姚大掌柜倒是比自己的夫人见识多多了,想当年,他就是因为娶了姚夫人才获得了官家的庇护,在商场上让人高看了一眼,如今他正头疼着如何与官家的关系更进一步,如今真是瞌睡遇着了枕头。 “娶!”药大掌柜断然的说道,他正准备给幺儿讨一个官家的庶女当妻子么,那还不如娶了这石婧,她亲哥哥当着官儿,又前途远大,起码会多照看她一层,在加上她与沈府的情分,与其他的不受宠的庶女值钱百倍。 姚夫人听了姐姐与丈夫都这么说,便第二日去了学正府,对学正夫人凑着笑说:“还麻烦姐姐帮我走这一遭了。” “我当然会为我外甥走一遭,若不是看了他是个忠厚老实的,我也不会保这个媒。”学正夫人见妹妹孺子可教,又语重心长的对姚夫人说:“不过你要明白,我们这是结亲,不是结仇,你既然决定为小益娶了石婧,便要好好对她,不要再有二想。” “姐姐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会对那闺女不好?”姚夫人连忙笑道,“这一切,我都听姐姐的。”当年,姚夫人就是听了学正夫人的话,毅然嫁给了家财万贯的姚大掌柜,才有了如今的轻省日子,若是选了那个高门的庶子,你看看人家的原配夫人,坟头的草都三丈高了。 学正夫人听了这话,才满意的店了点头,站起身来说:“我便帮你走一趟吧。” 学正夫人到了沈府,跟沈夫人将此事说了一遍,沈夫人寻思了一遍,觉得呆妞嫁给豪商之子其实算不错的选择,大梁朝商家地位低,就算钱财再多也想依靠着官员,沈夫人倒不怕姚家有所图,有所图才会将这个儿媳妇恭恭敬敬的摆着,“照你一说,我觉得这桩亲妥帖极了。”沈夫人拍了拍手,又有些犹豫的说:“只是如此大事,不是我能做主的,还要看她哥哥的呢。” “没关系,空了咱找个机会让石小将军与我外甥见一面,我外甥不说别的,人是顶顶实心眼的,绝对会对石小将军的妹妹好的。”学正夫人打着包票说。 沈夫人矜持的笑了笑,没有跟话下去,商家出来的人怎么可能是顶顶老实的?只不过只要有石小将军在、沈家在,他都必须顶顶老实下去。 晚上,沈夫人与沈大人说了此事,沈大人对此事显得格外的热心,“哦?那择日不如撞日,这个休沐日,我就邀了石磊与姚家小子一起吃个饭把。” 姚夫人收到了沈家的请帖显得格外的激动,沈家的请帖诶,那可是大梁朝的顶级勋贵,她不料只是自己的嫡次子与一个出身山野的姑娘的亲事就值得沈大人如此兴师动众,心中不由得暗暗发誓,就算这个儿媳妇十分蛮狠或者有一些显著的恶习,自己也要生生的忍了。 姚家嫡次子姚天赴宴的时候十分紧张,他虽然从小也算是在金玉中长大了,但是是第一次进入大梁朝顶级勋贵府中,他一边跟在嚒嚒身后走着,一边偷偷的打量着沈府,发现这些顶级贵族的家中并不像他想象一般的金玉辉煌,而是古朴浑重,一看就是百年传承的世族。 “姚公子,老身就送你在这儿了,我家大人与石小将军,都在前面等着你呢。”带路的嚒嚒将姚家嫡次子带到一个大厅门前,笑着对姚天说道。 姚天在父兄的带领下,也十分的有见识,知道这等的人家,就连下人,也是不可亵慢的,连忙说:“谢谢您了。” 这带路的嚒嚒是沈夫人的贴身嚒嚒,沈夫人怕这姚公子不妥帖,特地叫这嚒嚒来相看的。要知道,男人看的只是表面,真正能知道这个男子是不是良配的,还得让后院的女人过一过眼。 沈夫人的贴身嚒嚒因为姚天对她感谢了而心生好感,觉得这姚公子不说别的,起码不是一个得志猖狂的。 姚天给嚒嚒道完谢后,走到了大厅,看见厅里摆着一桌菜,桌子旁边站着两个男子,一个人到中年,雅人深致;一个英俊青年,意气蓬发,两人站在那儿虽然不说话,但是身为武将的微微的压迫感,已经让姚天不知不觉的额上出了一层细汗。 姚天缓缓的走向席前,先笑着对沈大人说:“沈大人好。”又转身对石磊说:“石小将军好。” 沈大人虽然身居高位,但是十分的平易近人,他笑着对姚天说:“我听王大人提到过你很多次了,但是倒一直没有见到过你。”王大人,正是姚天的姨父。 姚天见沈大人如此平易敬人,悄悄的松了口气,笑着回道:“后辈不才,哪儿能让姨父对沈大人提起呢。” 姚天与沈大人寒暄着,石磊倒是没有加入他们,只是一双眼睛盯着姚天直直的看,让姚天的心里,瘆的慌。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西西姑娘的地雷~MUA~ 最近写古文写得有些入魔,为了改变状态,把之前开的现代坑 《近在咫尺》又捡起来更了,不过更新肯定没这边勤快啦,不过喜欢看现在文的小伙伴可以先帮我收藏下咩QAQ 好啦,今天结束,谢谢大家,鞠躬。   ☆、第98章 呆妞定亲2 沈大人见石磊不说话,只是瞪着一双眼盯着姚天瞧,不由得摇了摇头,武将要么豪爽话多,要么沉默寡言,看来石磊是后者。 沈大人虽然在战场上胜过不少,但是在官场上也是很圆滑的,他零零落落的问了姚天几个问题,姚天都毕恭毕敬的答了。他家虽然是商贾之家,但是家里累积了不少的财富,他是家里最小的,一个哥哥早已娶妻,娶的也是商家的妻子,姐姐已经出嫁,仍是在商贾里面打转,谁知道这个最小的儿子居然还有这样的缘分呢? 沈大人将姚天的老底都摸清楚了,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好,一时之间有些沉默,他为难的看了看石磊,久在一边的沉默的石磊开口了,“你什么时候来提亲”他这话说得有些一语惊人,不仅让沈大人吓了一跳,还让大厅屏风里砰的发出一阵脆响,怕么是谁把屏风内桌台上的花瓶碰掉了。 石磊听到这声响,挑了挑眉毛,并不往屏风处看,他想着估计是沈夫人的好意,让自己的妹妹看看这个傻小子,他一开口便问人家什么时候来提亲,将这个傻丫头吓到了。不过,正好傻小子配傻丫头,姚天家里银钱不少,以后要依靠着他,为人也不差,自然不会亏待了自己的妹妹,在现实的考量下,他算是个良配。 姚天被吓了一跳,一双眼睛只往屏风那边看,却被沈大人拦住了视线,“我家的猫儿向来这么调皮,不好意思惊倒姚公子了。” 你这是哄傻子么?姚天心中怒吼道,但是他怎么敢对沈大人说出这样的话?他只好笑着对沈大人说:“我母亲也养了一只金丝猫儿呢,可爱的紧,就是这猫懒很,整天睡觉。” 沈大人见姚天从善如流,上道得很,满意的捏了捏胡须说:“你回去与你母亲商量着。石小将军的话,一言九鼎,绝不反悔的。” 姚天虽然是姚家的小儿子,还不太理事,但是能娶这么一个媳妇儿为姚家找到一个撑腰的,心中还是十分开心的,他向沈大人鞠了一个躬说:“谢谢大人。”又转向石磊,面对石磊,他倒不知道叫什么好了,犹豫了半天说了一句:“谢谢石大哥。” 石磊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这个称呼:“以后都是自家人,不必客气。” 姚天得到了石磊的认可,十分欣喜,他看着时间也不早了,便客客气气的提出要走了。 沈大人自然称好,叫了身边的小厮送他出去。 石磊待姚天走了时候,对这屏风淡淡的说:“还不出来。”听了这话,呆妞线期期艾艾的出来,又对屏风里招了招手,出来的少女竟是沈芳菲!她今日并没有做盛装的打扮,她穿的是白纱衣,乌发斜斜的挽着,点缀着支小珍珠的钗子,显得格外的娇俏。 石磊本来想着想训诫呆妞说胆大包天,连相看夫婿的场面都要在屏风里偷看,却不料出来的还有沈芳菲,一时之间有些语塞,这个少女,纵然有千般的过错,在他心中都是无邪的。 “石大哥。”沈芳菲不知道石磊会不会介意自己在微时的时候求过自己,对他的态度变得有些小心翼翼起来。 沈大人从来都不是封建闭塞之人,看见沈芳菲与石磊打了照面,落落大方的介绍说:“石小将军,这是我的嫡次女,沈芳菲。” 石磊点了点头,居然深深的对沈芳菲鞠了一个躬说:“多谢当年沈小姐的大恩。” 自石磊建功立业回来,沈芳菲还没有认真与他打过照面,之前她遇见他的时候见觉得他气势逼人,如今石磊比之前长得更高些,也壮了一些,只是那一双寒星般的眸子一直没有变。 “你变了好多,若是在大街上遇见你,我怕是认不出你来了。”沈芳菲笑着说。 石磊在军营里,无数次的想象过这位沈家小姐会变成什么样子,是和小时候一样外貌高贵但是实则平易近人,还是在贵族的教育下边的更加的骄傲了呢?却不料沈芳菲如此,一点都没有变。 “沈小姐倒是一点都没有变。”石磊如实说道,那声音毫无起伏,遮掩了一颗上上下下的心。 “你们认识?”在一边的沈大人有些狐疑,沈芳菲笑着在沈大人耳边轻轻说了几句,沈大人听了,有些惊疑的打量了石磊与沈芳菲几眼,当时居然还有这样的一段,他还一直以为是自己的女儿无意中救了呆妞呢,之前石磊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对外一律说不娶,莫非早就看上了自己的女儿? 沈大人一向都有些自恋,总觉得自己的儿女是最好的,越看石磊就越觉得石磊这小子只怕早就看上了自己的女儿,石磊看沈大人的神色便知道沈大人心中在想什么。 他没有惊慌的神色,反而站直的身子任沈大人打量。 沈芳菲不知道这两个人在打什么机锋,只对着自己的父亲疑道:“父亲?” 沈大人被女儿的一声呼唤从迷障中拖出来,石磊这小子若家室稍微好一点,他都会将他纳入女婿的考虑范围,但是他如今一人在朝廷,靠的便是自己的能力与今上的信任,若是一步踏错的话,步步皆错,他又将回到泥里,到时候没家族的庇护,他怎么可能再升起来? 再说了,这农家出来的儿郎,家里一般都有个拎不太清的母亲,沈大人在军队里看过不少小官儿的母亲,虽然出身不高,但是凭着儿子的功劳,总是一副鼻孔朝天的样子,无论这媳妇的身份如何,都是配不上她的儿子的。他的掌中明珠怎么承受得起这样的搓揉?沈大人又看了看自己的女儿,见自己的女儿一派大方,倒完全没有异样的神色,总算放下心来。 “还愣着干什么?带着石小将军的妹妹去跟你母亲报喜呀。“沈大人十分不想女儿再在这个大堂下呆下去,免得与石磊产生了不该有的情愫。 沈芳菲许久没见父亲对如此做派,不由得捂着嘴笑了笑,牵着呆妞的手一溜烟的离开了。石磊的对沈芳菲的心思既然被沈大人看了出来,也不做伪,那一双眼跟着沈芳菲的背影走了一路。 “你别想了。”沈大人咬牙切齿的说,若是一般的浑头小子,沈大人老早就说我嫡长女是北定王王妃,我嫡长子娶的是南海郡主,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地位,还敢肖想我女儿?但是他爱惜石磊的才华,又爱重他与兵士们同甘共苦的精神,不想任意对这个青年辱骂,只能生生的忍了下来吐出这四个字。 石磊听到此话并不气馁,他之前对沈芳菲退让,是他认为十一皇子是她的良配,十一皇子身份地位高,又与沈芳菲有青梅竹马的情分,沈芳菲嫁了他,日子一定是过的十全十美的。可是到最后,十一皇子娶的是别人,石磊觉得苍天厚我,对沈大人巴结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去气恼沈大人呢?他只是深深的对沈大人鞠了一躬,并无他话。 沈大人重重的哼了声,抚了抚袖子说:“今儿天色不早了,石小将军先回府吧。”枉他还想指出石磊兵团里面的几个弱点了,看这个情况,是免了。 从此以后,沈大人看见石磊倒是不是眼睛不是鼻子的,完全没了以往的和气。 老黄头笑说:“石头,你那点小心思被沈大人知道了?” 石磊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老黄头摇摇头说:“难怪难怪,要是我隔壁家的乞丐小子肖想我的女儿,我也会很生气的。” “我不是乞丐。”石磊幽幽的说。 “你的地位对于沈大人来说,难道不是乞丐么?”老黄头噗嗤的一声,说道。 石磊看着皇宫最深处的地方,淡淡的说:“世界上没有再比我更对她真心的人了。” 老黄头仔细盯了盯石磊,讶异的说:“没想到你还是个痴人呀。” 石母得知石磊将呆妞定给姚家的消息十分的不高兴,原本老家的婶子还准备为自己的儿子求了呆妞的。 石母觉得呆妞又没受过教养,怎么可能嫁到什么好人家去,还是嫁回自己的本家最好了,大家都是一样的人,自然不会为难。 石母絮絮叨叨的跟石磊抱怨着,说道呆妞没有教养。 “母亲你是糊涂了?呆妞是沈夫人亲手指点出来的,怎么可能会没有教养?”石磊坐在椅子上,冷冷的对石母说道。 石母听了此话,惊讶的抬起头说:“沈夫人?” “为了抬高呆妞的身份,沈夫人已经对外宣称呆妞是她指点教养过的了。”沈夫人如此开口,也没有不长眼的去触她的霉头说呆妞的教养不好,再说了,呆妞嫁的是商贾,不会与官太太打太多的交道,不存在让她们挑刺的机会。 石母一时禁了口,只觉得这个自己拉扯大的儿子,是越来越冷了,也越来越不可捉摸了。   ☆、第99章 石母回乡 九皇子上世能登上九五至尊的位子,有一个很大的优势便是会看人,王侑刚中状元时,他便眼前一亮,觉得王侑前途无量想将其纳入旗下,但是却不料王侑娶了沈家的女儿;当石磊以守楚城的功劳出现在大家面前时,九皇子又觉得这是一个可用之才,可是这石磊油盐不进,放着自己千娇百媚的表妹不要,言称为什么为了保家卫国,宁愿不娶妻这样的鬼话,到底是唬谁呢? 三皇子将九皇子视为助手,九皇子如果能将表妹塞进了石府,那么他与石磊便更近了一层,沈大人等人全是大梁朝的老将,在朝中的关系攀枝错节,在这个众人都盯着太子这个位置的节骨眼上,皇帝还真不太敢用,但是石磊不同了,他出身低贱,不苟言笑,又新入朝廷,没有被各种势力收买,是皇帝手上的一把利刀。若是将这把利刀收为己有的话...三皇子想到此,便对九皇子说:“无论你以什么手段,都得把你的那表妹塞入石家。” 九皇子笑着点了点头:“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石磊并没有看见过我这表妹,若是看到的话,便不会如此义正言辞的拒绝了。” 三皇子一向自傲,从未看得起泥腿子出身的石磊,听到九皇子这么说,便回道:“只是可惜了你花容月貌的表妹,不然给了我的话,嘿嘿。” 九皇子虽然表面对三皇子恭敬,但是在内心十分看不起这个蠢货,若不是他还需要他为自己做个挡箭牌,早便出去这无用的哥哥了。 “你现在有两条路,一条是嫁给中书令为妾。”九皇子看了看自己表妹突然之间变得苍白的脸,“一条是嫁给石磊,至于是妻还是妾便全凭你的本事了。” 中书令50多岁,其正妻还是个母老虎,若是给他为妾,只怕接下来都不会有好日子过。九皇子的表妹卫璃月颤抖了一下,人人都说自己的表哥谦和,可是她却知道,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好性子。对尤利用价值的东西,和风细雨;对没有利用价值的东西,一般都是冷冷的抛弃。 至少她还有选择的余地,不像其他姐妹那样被九皇子为了拉拢人心随意塞给了别人。 九皇子妃亲自带着卫璃月往石府走了一趟,连九皇子妃都亲自上门了,石母倒不好再次称病,叫人开了门,邀了九皇子妃进来,一张老脸显得有些诚惶诚恐。 九皇子妃诶,九皇子的老婆,九皇子是谁?皇帝的儿子,石母没想到自己还有机会见到皇帝儿子的老婆,只敢微微的坐在凳子上一点点,一双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摆。 九皇子妃见石母的做派,不着痕迹的鄙视的笑了笑,若不是她有个石磊这样的好儿子,还不知道在哪儿拾土呢,卫璃月在九皇子妃身边不着痕迹的评价了一个这个看上去和年龄并不相符的老太太,她能够在这些表妹中脱颖而出被选为作为石磊的联姻对象,不是毫无本事的,石母这番模样,好作弄得很,只要给她该有的面子,就万事大吉了。 “这是我家的表妹卫璃月。”九皇子妃笑着将卫璃月推了出来。 石母看见卫璃月,双眼一亮,她见识有限,见过的都是从山野里出来的姑娘们,这么一对比,这个卫璃月简直是天上的仙女! “老夫人好。”卫璃月微笑着对石母鞠了一个躬。 呵,九皇子的表妹又怎么样?九皇子的表妹难道不一样的要给我鞠躬?石母的内心深处燃起了满满的自豪感。 “侄女快快请起。”石母一时之间不知道称呼卫璃月什么好,只得胡乱叫了以显自己对卫璃月的亲切。她一边慈爱的打量着卫璃月,一边突然想到当时九皇子的外祖家给自己提的女子便是卫璃月。 “这。。。”想起这一遭,石母不由得显得有些沉吟起来,她儿子的那番话还在她耳边呢,儿子便是她的脸,儿子的话,她不敢不从。 九皇子妃是个善察言观色的,她见石母面色犹豫,便知道石磊一定吩咐了她什么,她笑着拉着卫璃月的手对石母说:“不瞒您说,这丫头在街上匆匆一瞥石小将军回城时的英姿,就念念不忘了,这不,都求到我跟前来了。” 卫璃月听到这一番话,羞涩的低了低头,对九皇子妃说:“表嫂。” “哦?”石母最喜欢的就是别人夸自己的儿子好,卫璃月贵为九皇子的表妹,却在大街上对带军进宫的石磊一见倾心,还一而再再而三的以求下嫁,让石母的虚荣心满满的上升,她拍了拍卫璃月的手说:“你是一个好姑娘,可是...”可是石磊人如其名,如一块石头一般,倔强的很,下的决定一般不会改变,也不知道像了谁。 卫璃月见石母正要推拒,她连忙握着石母的手说:“石夫人,石小将军的英俊威武已经深深的印在了我的脑海里,求求您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伺候他吧,就算是一个妾,我也愿意呆在他身边。” 什么?堂堂九皇子的表妹居然愿意在自己儿子身边当一个妾?石母惊疑了打量了卫璃月一番,见她一双莹莹大眼闪着真挚的光芒,她虽然还没有征服石磊的心,倒把石母的心征服了。 九皇子妃冷眼瞧着,这卫璃月简直是唱作俱佳,完全看不出她几个月前还对自己说对九皇子一往情深,只愿意为表哥做妾呢,表哥嫁不成了,又看上了石小将军,这卫璃月,还真算得上是女中豪杰。不过,只要她不嫁给九皇子,她对谁使小手段,都不关九皇子妃的事。 石磊一进门,看到的便是石母拉着一个妙龄女子的手,一脸的和蔼,而她身边的夫人虽然长相平庸,然而却周身贵气,一举一动都渗透着皇族人的沉稳,不是九皇子妃又是谁? 石磊看到此景,一阵头疼,虽然他三令五声让石母闭门不出,但是组织不了别人上门来访,如果九皇子妃都来到石家门前了,难道他母亲还不让对方进门? 如今太子之位之争如火如荼,九皇子意欲何为,石磊当然一清二楚,他出身低微,军功是从战场上夺得的,心中又只有沈芳菲,自然不会像柳湛清等世家子弟,由九皇子送了一个美丽的表妹,再推心置腹的聊上几句人生烦恼,就将九皇子视为座上宾,人生明灯了。 再说了,以九皇子对沈芳菲的心思,石磊也不可能与他站在一条船上,他能理解十一皇子为爱放手的心情,却不能原谅九皇子有了一院子的妻妾,还想让沈芳菲入自己的院子! “磊儿,赶紧过来,这是九皇子的表妹,叫璃月。”石母拉着卫璃月的手巴巴的对自己的儿子说,她十分满意这个女子,身份高,且对自己毕恭毕敬,又心里全是儿子,若是两人起了争执,她还可以以儿子拿捏住他。 卫璃月一向自负于自己的美貌,抬起头来对石磊怯怯一笑,如果用词来形容的话便是回眸一笑百媚生了。 但是石磊对其并不动心,只是对九皇子妃鞠了一躬说:“九皇子妃驾临寒舍,寒舍蓬荜生辉,但是我与王妃毕竟男女有别,不好久待,还请母亲继续招待九皇子妃了。”石磊这话说的合情合理,让九皇子妃无法辩驳。 卫璃月在一边的媚眼全当抛给了瞎子看,心中有些不满,这个世界上还没有她勾引不到的男人呢,这个石小将军,身材高大,一脸冷厉,就以为能吓退自己?那他就错了,她非得让他将她迎回家不可。 石磊连九皇子妃的想法都不太在乎,更何况卫璃月的想法呢?他迈着大步跨进了屋子里,压根不管外面尴尬着的女眷。 “我这儿子啊,从小的脾气都又臭又硬,请皇子妃见谅。”石母生怕皇子妃对石磊产生了怨怼,连忙为儿子解释到。 “呵呵,石小将军守楚城,义薄云天,我们敬佩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对他有怪罪之心呢”九皇子妃对九皇子想要拉拢的人,容忍度是很高的,就算现在不能如何,等以后,帐慢慢的算嘛。 九皇子妃又装作与石母闲聊了几句,才将卫璃月带出了石府的门,虽然石磊没有对卫璃月的美色表现出垂涎之色,但至少,石母对她很满意,这就足够了,石磊不是对母亲足够孝敬么? 九皇子听说石磊没有对卫璃月的美貌分了心神,拍了拍手说了一句好,他虽然用美姬拉拢了许多人,但是他总觉得随意为了一名美女变失去了自己的立场与节操的人不堪重用,只有石磊这样的,才值得他真心以待。 石磊待九皇子妃走了以后,思考了许久,在饭桌上对石母说:“母亲,我派人休憩了家乡的宅子,要不你和爹爹、呆妞回去住一阵子?呆妞也快出嫁了,从老家发嫁的意义比在京城好。” 石母听到此话,将筷子往桌上一扔,泪汪汪的说,“儿子你可是嫌弃我粗坯了?” “怎么可能?”石磊皱着眉说,“只是最近京城情况险恶,母亲你还是与父亲、妹妹去老家避一避吧。” 想拉拢石磊的不止是九皇子,若人人都从他的家人下手,他便觉得有些自顾不暇起来。 “你就是嫌弃我们。”石母的话还没说完,便被石父“行了”的话打断,石母一向强势,在家里说一不二,石父这个父亲在石家,显得有些没存在感,但是今日他听见大儿这么说,便将桌子一拍说:“我们回家!” 石母还准备挣扎一二,却不料一向听从自己的丈夫也叛变到了儿子那边,两个生命中最重要的人都让自己会老家,撇了撇嘴,抖抖索索的从桌上下来便要收拾包袱,“走就走,谁稀罕?真是有了功劳就忘了老娘!”   ☆、第100章 秘辛 石父看着这个在家里撒泼的婆娘就是一阵头疼,这缺心眼的,怎么不想想,从他们祖上的三代血脉甚至往上看,石磊怎么可能突然就变了种,天资过人?只不过因为是石磊不是他们的种罢了! 他还记得那天自己的婆娘刚生完老大,老大便去世了,石父内心十分痛苦,照顾了昏厥的妻子,又准备将自己刚出生便去世的孩儿埋起来,却不料到在荒郊野外,听到了一阵阵婴儿洪亮的哭声,石父起先以为是遇了鬼,但是他胆子大,不怕,四处寻找了一番后,才从旁边的乱石岗里找到了一个奄奄一息的女子,这女子一看便不是普通人家的人物,她穿着锦缎的衣裳,身边还有一个婴儿。 石父麻着胆子走过去,发现那女子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了,石父走近看了看那婴儿,却看见那女子一双泪眼似乎在嘱托着自己帮她照顾她的孩儿,石父犹豫了一会儿,又想起自己的大孩儿今日生下来便死了,婆娘一定会哭天喊地,还不知道能不能熬下去,便将这婴孩抱了起来,那女子见石父抱起了婴儿,才如释重负的一笑,缓缓的断了气。 石父安葬完这名女子与自己那苦命的孩儿,回去将婴儿身上的名贵锦缎、玉佩扒光了收起来,用家里的细棉布裹着,对稳婆吩咐了几声,石母才幽幽转醒,看着身边的虎头虎脑的婴儿流下了幸福的眼泪。 从此石母将家里的一切的好的都紧着这个婴儿,石父虽然知道内里,却也不会说出来,石磊年纪越大,五官越发英俊,也显现出一些平常小孩没有的优势,和一向懦弱的石父是两个极端,所以石母老乐滋滋的说:“这孩儿是像了我。” 无论石磊的亲生父母是谁,他们在哪儿,又遭受了怎样的事。看着一日一日长大的的石磊,石父视为亲子,他觉得他一生懦弱,但那日斗胆将石磊带回家,从未后悔。如今石磊靠自己的本事得了官儿,这些本事都是他父母从娘胎里传给他的,石父从来不敢觉得是自己的功劳,如今石母仗着自己是石磊的母亲,便越发做的有些过了,石父见石磊现在在京中努力打拼,还不忘照应妹妹的亲事,到最后自己两老儿还在给他拖后腿,便下了决心要将石母带回老家,目前家里什么都不缺,他们种种田,也能颐养天年了。 石母说石磊又了功名忘了老娘的话确实有些诛心,若不是石磊看着当年家里没了活路,也不至于去投军,要知道,在这太平年代,谁愿意去军营历练一番呢?这可是万一弄不好要丢了命的。 石磊叹了一口气,跪在石母面前说:“母亲请息怒,实在是因为如今京城形式险恶,你与父亲回去老家,反而会比在这儿要松快很多。” 石磊一跪,石母便心软了,她本来就是乡野女子,儿子优秀是她的心上肉,任何人,包括她,都是不能让儿子受委屈的。她连忙将石磊扶起说:“好啦,好啦,我回去便是了。只是你得了空儿,一定要来看看我与你父亲呀。” 石磊听了这话,连忙说好。 石父心中藏着秘密,对石磊千言万语也说不出口,当年的那个捡来的婴儿,现在居然成了他石家光耀门楣的顶梁柱,他对石磊说:“大儿啊,你父母没用,不能给你更多更好的东西,不过你要记得,若是你不如意了,我们家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石父这个人懦弱且寡言,在家里总是充当石母应声虫的角色,今日他能对石磊说出这么一番话来,让石磊十分感动,石磊在地上对父亲一拜说:“父亲放心,孩儿一定会小心行事。不让父亲担心,等局势定了,我们一家便团聚了!” 在沈夫人、学正夫人的主持下,姚家与呆妞总算是定了亲,姚天偷偷的看过呆妞一面,呆妞虽然不是顶级的美人,但是胜在身材婀娜,又有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又有一个那么好的哥哥,姚天对她十分满意。而呆妞十分担心姚天会嫌弃自己曾经被大学士之子□□过,便央沈夫人与姚天隐晦的提了,沈夫人摇着头,“要是寻常的闺女,这事,隐瞒还来不及呢。” “呆妞一派天真,陈恳待人,早说比晚说好的,再说了若是再由别人说给姚公子听,还不如我们先对他说了呢。”沈芳菲笑着说。 姚天听到母亲将此事讲给他听了,姚母初次听到此事时,对结亲的决心有了一些动摇,毕竟要小儿子娶一个可能名节有亏的女子,她还是不忍。 但是姚天却摇了摇头对姚母说:“母亲,这女子我必娶,她当初能对大学士之子不屑一顾,那么就说明她不是一个贪慕富贵的,再说了大学士之子当时臭名狼藉,犯下的事太多,如果我们不细细追究,怎么可能知道呆妞的这桩事?她愿意说出来,不过是对我们坦诚而已。”再加上,当年石家一无所有,可是石家兄妹能让权大势大的沈家为他们出头,那么本事可是真不小,但是这些话,倒不必与姚母说了。 姚母虽然对娶呆妞的心有些动摇,但是也知道娶了呆妞会有多么大的好处,既然小儿子坚持要娶呆妞,便由了他去。 呆妞与姚天的事定了以后,便要与老父老母回家等待出嫁了,呆妞恭恭敬敬的来沈府与沈夫人磕了一个头,并与沈芳菲夜话了一夜,才依依不舍的离去。 这女子,要是出嫁了,就不像未出嫁时这么松快了。 沈夫人见沈芳菲自呆妞离开以后,有些闷闷不乐,便使了荣兰去与她聊天。 荣兰与沈芳菲聊了半会儿,说到呆妞,沈芳菲有些惆怅的说:“呆妞明明知道姚家对她有所图,还能开开心心的嫁过去。” 荣兰听了这话,便知道沈芳菲最近闷闷不乐的原因是什么了,“有依仗比没依仗好,有图谋比没图谋好,这年头不求有真心的郎君,若有共同的利益也不错。怕就怕你没有底牌,任人欺负呢。”她细细的劝着沈芳菲说。 沈芳菲知道荣兰担心她,耸了耸肩说:“不过只要呆妞幸福就好了,呆妞说了,她会好好待姚公子,将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 荣兰听了,笑着说:“其实你别看呆妞有时候傻傻的,但是大智若愚便是说她了。” 沈芳菲点点头:“她这样的女孩子是值得让人疼爱的。” 九皇子妃带着卫璃月前脚出了石府,石磊后脚就将自己的父母、妹妹送回了老家,让九皇子妃想上门都没有借口,这一招釜底抽薪,玩的实在是漂亮,也让许多看九皇子不顺眼的人觉得石磊是个汉子。 看九皇子不顺眼的,除了十一皇子派系的官员之外,居然还有他派系的正室夫人,他送给底下人的表妹千娇百媚,迷得人家三迷五道,其正室夫人当然不舒坦了,等这小妾生了小孩,九皇子万一登了基,那她们的孩子岂不是没了活路?开始只是一两家的夫人隐晦的抱怨,到后来众人在一起,像是诉苦大会了。 石磊如此做派,九皇子还没有什么反应,三皇子倒觉得被打脸了,他觉得九皇子是在为他积攒人脉,其他的官员都看在他的面上收了美人,但是这石磊,却是个油盐不进的家伙,宁愿将自己的父母送回老家,也不愿意收下这个美人。他越想越气,便想着法子为难石磊,九皇子虽然赞叹石磊是个好汉,但是在这个时候,是不会帮石磊出头的,他等的,可是石磊最落魄的时候再伸出援手。 三皇子为难石磊的伎俩十分的低级,他对自己的武艺十分自信,挑了个时候去校场找石磊单挑,石磊身为武官,在皇子来比武的时候,怎么可能赢了对方?只能使出浑身伎俩让三皇子险胜他一局。 “哈哈哈哈。”三皇子一向自负自己在武艺上的能力出众,被皇帝称赞为大梁朝的勇士,却不料居然轻而易举额赢了石磊。 “三皇子武艺精湛,末将自愧不如。”石磊一副十分敬佩的模样恭敬的站在一边。 三皇子得意洋洋,扔下一句“看来大梁朝的军队新星也不过如此嘛。”转身离去。 “石小将军,那三皇子简直是欺人太甚。”三皇子看不出,但是并不代表身边观战的人看不出石磊在尽力让三皇子,石磊摇了摇头制止了那人要说出口的话,“他为辅君,我为臣,没什么好抱怨的。” 三皇子回到家,想到自己居然打赢了石磊,觉得这真是一件大好的事,他叫来随从,叫他在军中散发自己打败了石磊的消息,以树立他在军中骁勇的形象。   ☆、第101章 又升 石磊是什么人?可是在军中笔试中拿过第一的人,大家都知道他的本事,三皇子居然宣称打败了他,一个养在富贵窝的皇子,怎么可能打败一个在沙场上面对生死的军人? 石磊的刻意相让不能获得三皇子的体谅与尊重,反而让三皇子觉得自己很有本事,到处宣扬,让军中的人又气又好笑,不知道这三皇子到底是聪明的还是傻的了。 三皇子想要什么,众人明白得很,每次遇见三皇子都会刻意奉承三皇子英勇不凡,让三皇子走路的抬头挺胸,脚下带风。 三皇子越发得意,便越发让大家发散这条消息,弄得宫中的众人都得知了,十一皇子听到此消息,冷笑着说:“我知道我这三哥傻,却不想他这么傻,有这么宣扬自己好的么?只怕我们还没出手,他就先把自己作死了。” 三皇子的母妃贤妃也是个傻的,某日皇帝在她那儿休息,她扇着香风在皇帝耳边撒娇的说:“最近三儿努力习武,可英勇了,将那石磊都打败了。” “哦?打败了石磊?”皇帝听到此话,眼中闪着饶有兴致的光芒,他可不是傻子,自己那三儿有几斤几两重他了解得清清楚楚,只怕是石磊刻意相让了吧。 贤妃见皇帝对此事兴致很大,便添油加醋说:“据说那石磊连三儿的三招都接不上呢,真真是个绣花枕头。” 皇帝听到此话,心中有些不舒坦,石磊可是为大梁朝做过贡献的,他可以对皇权相让,可是并不代表皇家人特别是后宫的嫔妃要看不起这些为大梁朝撒热血的将士们。 贤妃见皇帝面色不郁,心中想着难道皇帝觉得被石磊欺瞒了,觉得不大开心?便笑着说:“其实臣妾觉得高家的高时兴还不错,他与三皇子一同习武长大,堪为重任。”高家正是贤妃的娘家。 “哼。”听到这话,皇帝站了起来,对贤妃一顿呵斥,“大梁朝的军人岂是你这等妇人能开口评价的? 贤妃有些摸不清头脑,赶忙站起来对着皇帝跪下了说:“皇上息怒。” 皇帝摆了摆袖子,走出了贤妃的寝宫,高家一向自诩聪明,是三朝的不倒翁,怎么就送了这样一个愚蠢的女儿进宫,居然还生了一个这么愚蠢的儿子。就这样,还想肖想皇位,简直愚不可及。 贤妃母子不知道,这件事以后,让皇帝心中暗暗下了决心,太子的位置不可能是三皇子的了。 皇帝在后花园气鼓鼓的转悠了半天,还是到了淑妃的寝宫,此事淑妃正准备安睡,见皇帝一副余怒未消的模样,赶紧走上前,拍了拍皇帝的胸膛说:“这是谁惹了您了?” 皇帝见淑妃脂粉未施,一副天然的模样,心中的怒气平了几份,压着声音说:“还不是贤妃那个蠢货。” 皇帝从未在淑妃面前表达过对其他嫔妃的不满,第一次表达,便是如此的激烈,让淑妃吓了一跳,但是这毕竟是事关其他的嫔妃,淑妃倒是没有搭腔。 皇帝见淑妃的小模样儿,觉得十分的有意思,便坐在椅子上噼里啪啦将事情说了一遍,“她是傻的,她儿子也是傻的,居然都看不出人家是让他,还觉得自己是世上少有的大英雄。” 淑妃当然不会去顺着皇帝的话说贤妃和三皇子傻,贤妃也就罢了,三皇子可是皇帝的儿子,他自己能骂,不代表其他人也能去践踏他。 “我瞧着皇上您对那个石磊挺上心的嘛。”淑妃另辟蹊径将话题扯到了石磊身上,九皇子四处塞表妹给有利用价值的人为妾,石磊也是因为拒绝九皇子的表妹,才会惹怒了三皇子,只要不是三皇子、九皇子那边的人,她都不介意帮他抬一抬。 皇帝本来还在生气着贤妃和三皇子的事,陡然听见淑妃对自己说石磊,不由得愣了一下点头说:“这样旷世的奇才,我当然要看重的。”其实还不止这一点,皇帝每当看到石磊就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不由自主的对他十分信任,仿佛他就是他的子侄似的。 “若是子亭还在,我还愁什么狼族呢?”皇帝低着头喟叹道。 淑妃听见皇帝又在怀念自己的那位好臣子,不由得也叹了口气,这好臣子姓黎,在大梁朝也算是一个大的世家了,与皇帝青梅竹马长大,对皇帝忠心耿耿,却被皇帝当时的敌对皇子构陷,沦落到株连全族的地步,当时皇帝只是一个没有权势的小皇子,他闯进宫对皇帝下跪求情良久,皇帝也丝毫不面色,一时之间,世家黎氏,灰飞烟灭。 大概死去的人永远是最好的,皇帝时常怀念这位在他还未上位时就对他极好的臣子,皇帝继位后,对当初陷害黎家的皇子的外祖家以牙还牙,诛灭全族,还将黎家翻案,封了黎子亭为一等公,简直是捧到了天上,可是这又如何呢?黎家的正统全都死光了,难道还能在阴间享受这殊荣? 淑妃倒是和这位黎子亭打过正面,这黎子亭是一个黑面君子,据说在军事上有很高的天赋,还天生神力,力大无穷,是一个难得的将才。 也幸得死了才会得皇帝这么惦记,淑妃淡淡的想,这些活着的陪着他熬过那段时光的人,倒被他忌讳了。 “我觉得石小将军倒有几分像黎将军呢。”淑妃笑着说,石磊眼看着要上位,她不防做个好人。 皇帝本来就觉得对石磊有熟悉感,又被淑妃这么一说,心想难道石磊是黎子亭转世投胎来帮自己的? 第二日,皇帝宣了石磊过来,盯着石磊瞧了好一会儿,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旁的,越看石磊越像当年的那位好友,皇帝暗自责怪自己怎么没早点发现,难道自己是真的年纪大了,不记事了? 石磊笔直站着,被皇帝瞧了半天面上却不露一丝异色,让皇帝更加相信他是黎子亭的转世,”你以后就当孤的侍卫队的副队长吧。” 皇帝此决定一出,让众人皆惊,大梁朝每个皇帝身边都有一个侍卫队,其人员全部都是精英,装备精良,是专门为了保护皇帝而设。这样的侍卫队,离皇帝最近,也要保证侍卫队的每个人都是皇帝的亲信、心腹才行。 如今侍卫队队长已与皇帝年纪差不多大,过不了多久,就要退下去了,皇帝如今让石磊当了侍卫队的副队长,不就是让石磊当这支精良部队的老大么? 皇帝对石磊如此信任,让众人心里都有不同的想法,九皇子心中暗暗决定一定要拉拢石磊,他将成为自己登基路上最有用的一颗棋子;三皇子觉得脸上无光,他刚到处宣扬自己打败了石磊,皇帝就给他这么高的荣耀,简直是直白的打他的脸;十一皇子倒是最平静的,他手中的底牌够多,只要石磊不倒戈向另一方,那么他赢得几率就会越大。 淑妃听到此消息,也有些惊讶,她没想到这么多年了,黎子亭在皇帝心中还这么重要,她只是随便提了一句,就能让石磊有这么大的造化。皇帝到底是老了,那些逝去的人与物,让他觉得特别有安全感。 世上没有不漏风的墙,就算淑妃将自己的寝宫收拾得如铁筒一般,还是堵不住只言片语,贤妃很快猜到了是淑妃帮石磊讲了什么好话,让皇帝给他如此的体面,贤妃气的摔坏了几套上好的瓷器,扬言和淑妃势不两立。 淑妃听到此话,只是掀了掀眼皮,淡漠的说:“她还想跟我斗?先收拾好自己作死的儿子吧。” 石磊的升迁虽然如火箭一般快,但是他的名望仅限于军中,文臣们还是挺看不惯这个泥腿子的,为了对得起石磊飞速的升迁,他们在朝廷上可是弹劾了石磊不少条,其中一条便是不孝,自己在京中住着三进三出的宅子,却将老迈的父母丢在了老家,大不孝! 在大梁朝,不孝算是一个比较大的帽子,戴下来,能让人吃不了兜着走,为子都不孝了,怎么效忠于君王呢? 石磊跪下来对皇子解释说:“因为臣下的父母喜欢田园生活,所以才修葺了老家,回去暂住的。” 这样的解释对皇帝显得有些苍白无力,皇帝心中的黎子亭可不会这么不孝顺,他可是老父病了能衣不解带的伺候三天三夜的。 军中之人倒是有想力挺石磊的,但是为武官者,口舌都比较不利落,比起用口才吃饭的言官而言,可是落后了一大截,就说有心帮石磊辩驳,也被言官喷了个够。 这石磊到底孝还是不孝的争论之大,惊动了淑妃,淑妃笑着对十一皇子说:“我倒没想到这么一件小事能让大家争论这么久。” 十一皇子有些不屑的说:“这还不是我那好三哥捣的鬼?”若是此次石磊翻身,查到是三皇子的手笔,难道不会暗暗记在心中?得到这么受父亲信任的人的忌讳,他到底还想不想坐上那个皇位了? 淑妃笑着说:“罢罢罢,帮人帮到底,我便再帮他一把吧。 作者有话要说:写了三十万字了,O(∩_∩)O~~这是我的第一本书没想到能V还有这么多姑娘在看,觉得很开心诶。 虽然上完班回来写小说各种辛苦,但是我会继续努力哒。   ☆、第102章 不孝 因为石磊一事,朝中文官和武官之间倒显得有些箭弩拔张了,石磊虽然升迁得快,挡了一些武官的路,但是那好歹是内部矛盾,即使看不惯石磊,还可以在校场上与石磊单挑一番,可是这拿人父母说是算什么?有本事明枪明剑的来呀,这做文官的人,就是阴险。 在这个关头,一向对石磊照应有佳的沈大人反而不好说什么话了,他只是私下叮嘱石磊说:“这种关头,一定要忍。”若是连忙将父母接回京城,反而坐实了石磊苛刻父母的流言,只能一切照旧,按兵不动了。 石磊倒是无所谓,他从农家出身,就算跌,能跌到泥土里?再者,他对他父母,问心无愧。 皇帝刚升迁了石磊,就有人弹劾他不孝,明里是在弹劾石里,难道不也是打了他的脸?皇帝一时之间对这些言官也有些不满,若不是大品行的问题,何苦这么穷追不舍呢? 石磊虽然让他想到了黎子亭,但他毕竟不是黎子亭,虽然有小细节的不满,但是还不足以让皇帝放弃用石磊。 下了朝,皇帝被朝臣们吵得晕头转向,他来到淑妃的宫里,淑妃看着他笑着从身边的侍女手上拿出一碗天麻老鸡汤说:“皇上要不要先来一碗汤补补?” 皇帝接过淑妃手里的汤,看都不看便往嘴里面倒,虽然是鸡汤,但是淑妃贴心的将油腥味通通都去掉了,喝起来略微清新,皇帝砸了咂嘴,将碗递给淑妃身边的侍女,拉着淑妃便进了榻上,示意淑妃坐着,将头放在了淑妃的膝盖上。 “皇上这是怎么了?”淑妃将手轻轻的揉着皇帝的太阳穴问道。 “还不就是那些无能的言官,该管的事不管,不该管的事叽叽喳喳。”皇帝没有好气的说。 后宫的嫔妃不能议政,淑妃当然不会说皇上我知道你是在为石磊的事烦恼呢,她对侍女示意了下,让侍女点了一根安神的清香,又加了一个枕头,让皇帝舒服的躺着。 皇帝舒服了,便有闲心跟淑妃诉起苦来,石磊这等子本来就不大,被后宫嫔妃知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淑妃听了皇帝的倾诉,倒是为言官说了几句话:“其实也不怪他们的,若是石磊是一个不孝的人物,那他怎么忠君呢?” 皇帝皱了皱眉,难道淑妃也要对他晓以大义说他看错了人? “不过我听十一说石小将军将父母送回老家是另有隐情的呢。”淑妃捂嘴笑了笑。 “哦?什么隐情?”皇帝听了此话,十分好奇,十一皇子与沈于锋的关系十分不错,沈于峰又与石磊在校场上心心相惜,十一皇子从沈于锋那儿知道一点石磊的事倒十分正常。 “还不是石小将军在沙场上一鸣惊人,人又长得英俊,夺取了京城各位少女的芳心,有许多人家都想要石小将军这个乘龙快婿呢。”淑妃声音柔和,婉婉道来。 皇帝听了倒嗤之以鼻:“不都是一些投机分子么?若是石磊还是那乡下小子,他们能要?” “石小将军倒是说为了国家,短期不欲娶亲,不过这些人便把注意打到了石家父母身上,石家父母没有大见识,又怕得罪了贵人给儿子添麻烦,这才回了老家的。”淑妃轻轻摇着扇子。 “哦,还有此等事?可怜天下父母亲啊。”皇帝感叹了一句,心中对石磊的哪一点点小小的结缔也去掉了,“若是为了小十一,我也是愿意付出一切的。”对于对自己这么贴心温柔的淑妃,皇帝很不吝啬自己的甜言蜜语。 淑妃笑着将扇子轻轻打了皇帝一下:“皇上一片慈爱,小十一当然记得。” 淑妃与皇帝夜话得轻描淡写,但是皇帝却长了个心眼,使人将欲与石磊结亲的人家调查了个清楚,作为皇帝的信任的旗子,石磊的妻族可别挡了石磊的路。 皇帝这一查,气了摔了个杯子,想和石磊结亲的有真心觉得石磊不错是乘龙快婿的,也有投机主义想跟着石磊鸡犬升天的,更有甚者,还有九皇子妃带着九皇子的表妹亲自登门拜访,这九皇子的母亲可是宫奴出身,她的娘家能有什么好人物?九皇子妃此举,颇有些仗势欺人之举吗,能让人家父母不躲么石磊身份再差,也不能娶一个曾经是宫奴的外家的女儿做正妻吧! 皇帝虽然生气,但是宫中没有皇后,不能将九皇子妃叫到宫中来申诉一番,皇帝思来想去,只能在召见皇子的时候,对九皇子暗示了一番,你这是什么意思?叫你老婆带着你身份卑微的表妹去一名官员家中,简直是逼娶。 九皇子听到此暗示,含恨的握了握拳,呵,我表妹身份卑微?我母亲身份卑微?父亲你的意思是说我的身份也卑微啰?等我继承了你的皇位,将你看重的人都变得卑微,你才会知道我有多不卑微!九皇子虽然心下发狠,但是表面上还是一副很受教的模样说:“父皇说得对。” 三皇子将九皇子当成自己的人许久,九皇子有惯为做人,短短几月,便让三皇子对九皇子如亲兄弟一番,如今他今日听见皇帝暗贬九皇子,又觉得九皇子当时将表妹想塞给石磊,是为自己做事,心中十分不郁,顶嘴道:“小九的表妹国色天香,对石小将军又一片倾心,石小将军还不娶她,简直是瞎了眼。” 女人岂是外表漂亮就能娶回家的?皇帝本来见九皇子如此受教,心中不满平息了一半,却不料还没等全部熄灭又被三皇子浇了一壶油,九皇子心中暗自叫苦,偷偷地瞥了三皇子一眼,三皇子并没发现九皇子的眼神中有让自己闭嘴之意,而是觉得九皇子的眼神里充满了感激,不由得更加得意。 “蠢、蠢、蠢,真是蠢到家了。”皇帝将墨直接砸到了三皇子身上,溅了九皇子一身,九皇子连忙跪下说:“父皇息怒,都是我的错。” “你的错”皇帝掀了掀眼,“就让你那位九皇子妃禁足几个月吧。”皇帝并没有多禁足多少月,若是心情不好,让九皇子妃禁足多久都是有可能的。 三皇子又想开口,九皇子连忙抓住了三皇子的手,对皇帝说:“谢父皇恩典。” 十一皇子在一旁冷冷看着,回去对淑妃说:“我看着,他们倒是兄弟情深了。” 淑妃笑着说:“可怜了九皇子妃,背了这个黑锅。” 十一皇子摇摇头说:“我这三哥,真是傻。”没见过帮人家挡刀剑挡得这么开心的人。 淑妃叫人拿着外套递给十一皇子说:“天亮了,你加件衣服吧。人家怎样,我们也是管不着的。” 十一皇子听了此,点了点头。 若是一般人,得了皇帝的训斥,一定要夹着尾巴过一阵子,但是三皇子偏不,他将这一切都归结在了石磊身上,认为都是石磊的错。他甚至派人去了石磊的老家,去打探石磊的平时的品行,石磊的老家难得出石磊这么一个人物,大家都要靠着石磊照应的,别说石磊品性好,就算他不好,人们也都是要捧着他的,自然不肯说他不好。 三皇子气急败坏,居然出了瞎招,派人去了石家父母面前,将朝上弹劾石磊的事情对石家父母说了一通,让石家父母上朝作证,石磊是真的对他们不好。 “老头子,大儿这是得罪了谁哟?要这么来整他。”石母心中忐忑得睡不着觉,那些来问他们情况的可不是和善的,都是身材高大的大兵呢。 石父也彻夜难眠,他原以为儿子当上了大官,他们就有好日子过了,却不料官场如此凶险,石磊还没当上大官呢,就被人因为不孝父母的事给弹劾了,最奇葩的是,人家还特地跑到他们面前来说若是有什么冤情,可与他说,他可以帮他们上达天听。 “都是我们没用,连累大儿了。”石父也睡不着觉,翻来覆去滚个不停,若是他们是有见识的,是不是就能识破这一切的迷局?石父想着当时抱着石磊的女子那一身华丽的衣锦,他是不是应该将真相说出来?因为自己的私心,他与老婆子已经独占了这个聪颖的大儿二十年,他是不是应该将这大儿还给别人了石父有些绝望的闭上了眼睛,他将藏了很多年的襁褓与玉佩拿在手上,这三皇子说能见到皇上一诉冤情?那就诉一诉吧。若他与石母不是石磊的亲生父母了,这不孝,又从何来呢? 是夜,石父将石磊的身世告诉石母,石母听得呆了,都忘了滚在地上闹,缓缓的问道:“老头子,你是骗我的吧?” 石父叹了口气说:“你看看大儿,天生聪颖,过目不忘,力大无穷,我们祖上三代有出过这样的人物?他这是随了他的亲生父母啊。” 石母听到这些话,眼睛红了的说:“我们难道不能瞒大儿一辈子么?”她虽然伤心自己的亲生儿去世,但是石磊才是这么多年寄托了她希望的儿子,她对他的感情反而最深。 “我也想瞒他一辈子啊,可是这种情况,我们只能给他拖后腿啊,还不如找了他的亲生父母,为他的前途争一争呢。”男儿不流泪,未到伤心时,多苦的时候石父都未曾哭过,今晚,他也红了眼睛。   ☆、第103章 不孝2 石父石母愿意跟三皇子的人上京,让三皇子自信无比,他觉得这次能将石磊一次摁死了,便在朝廷上更加上串下跳起来。 贤妃的娘家在朝中的文官中还是有些势力,三皇子要做什么,他们自然是捧着他的,皇帝一心想息事宁人,却不料一阵风刮了过来,更有甚者,直接说石磊不忠不孝,不应胜任如此重任。 皇帝对这三儿子忍无可忍,可是觉得在石磊与三儿子面前,还是愿意给这傻儿子一点面子,便保持了沉默,石磊虽然在众人的非议中心,但是副侍卫长的位置还是坐的稳稳的。 明眼人看出了此,所以对石磊还是如常,没有鄙视之态;但是那些在朝廷上没有眼色的,左右摇摆的却开始对石磊有了落井下石的心态。 朝中风起云涌,沈芳菲也听闻了关于石磊的不少留言,她从不觉得石磊是那等不忠不孝的人,愿意用生命来守卫子民的,绝对不会是坏人。 沈大人起先不好为石磊说些什么,但是见大家越来越过分,便毅然站到了石磊这边,石磊是他推荐给皇帝的,大梁朝既需要想沈于锋这样受过尖端训练的少年精英,也需要石磊这样天资聪颖从下层升到上层的少年将军。 显然,沈大人对石磊这样的维护不能得到三皇子那派人的赞赏,连沈大人的政敌都要在私下玩笑一句:“难道那石磊是沈大人的私生子,要不为何他对他那么袒护?”玩笑归玩笑,但是还是没有人二到在沈大人面前去说,只不过,知道沈大人如此欣赏石磊,沈大人的政敌也不吝啬对石磊挖下一个个小坑。 “诶,我这样对你,不知道是不是害了你。”私下沈大人对石磊说。 石磊对沈大人深深鞠了一躬:“大人的推荐之恩、维护之恩,末将难以为报,又怎么会觉得大人害了我呢?是末将行事不谨慎,给他们抓了把柄而已。” “这三皇子,不堪重任!”沈大人虽然是力挺十一皇子的,但是并没有对其他的皇子有什么不满的情绪,但是他想到要是三皇子要是坐上了那个位子,肆意妄为,随心所欲,便不由得摇头。 沈母最近又带着沈芳菲出去交际了,目前与她搭上线的是林御史家,林夫人说喜欢沈芳菲性格活泼,正能与自己的小儿子林正凑上一对,沈夫人担心这林御史的小儿子与那柳湛清一样,便找了沈芳怡一起将林正研究了个遍,还派了小厮跟了那林正几天,这才认定,林正是个好的。 沈夫人与林夫人又私下让两个小儿女见了面,先不知道沈芳菲如何,但是林正是对沈芳菲十分满意的。 说实话,就算让十一皇子以挑剔的眼光来看,林正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结亲对象,他读书勤奋,只有一个哥哥,家中的担子不要他挑上,又是一个随和不喜与人争的性子,就算看上去稍显懦弱,但是能被妻子拿捏住的。 沈芳菲倒是对这桩亲事略显淡漠,今世她与柳湛清无缘,不会重蹈上世的覆辙,但是她也不知道自己会走上什么样的路,她本想抗争,可是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嫁给谁?自己要前往何处。 可是这些事不是沈芳菲能够决定的,沈夫人与林夫人达成一致之后,觉得格外的扬眉吐气,谁说除了柳家她家就找不到更好的?你看看,那林正岂不是比柳湛清更好? 夜里,沈夫人与沈大人说了,沈大人点点头说:“林御史在朝中为官多载,为人处世公平,十分清正,林夫人素有贤惠的名声,也不会亏待我们的菲儿的。”其实,且不说石磊对沈芳菲有意思,沈大人也觉得自己那个外表温顺内心其实极有自己主张的小女儿其实挺适合石磊的。 但是在世人心中,石磊是泥腿子出身,怎么配得上金枝玉叶的贵女沈芳菲?就算沈大人十分欣赏石磊,要将沈芳菲嫁给石磊,也会考虑下若是门不当户不对,造成两人生活难以经营怎么办 林正这小子虽然糯了点,看上不会位极人臣,但是他会是一个好丈夫,这对于沈大人这个父亲来说,足以。 沈夫人与林夫人达成了初步共识,心情愉快,见沈芳菲整天窝在家里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十分看不过去。 “在我是你年纪这么大的时候,天天都穿着新衣服去参加赏花会呢。”沈夫人捏了捏沈芳菲的鼻子,将一个赏花贴递给了她,“还不快出去走走?” 沈芳菲接过了帖子,随意的看了看,原来是叶婷的帖子,她早就定了亲,家中因为疼惜她,留她在家中呆两年再嫁,她仿佛知道出嫁以后便再也没有在闺中那样清爽的日子,便隔三差五的组织一些小姐们的聚会,叫大家一起聚着玩玩。 叶婷与沈芳菲有旧,两人又性格相投,她的帖子沈芳菲虽然去得少,但是若是她嗔怪了,沈芳菲是一定要去的。 如今她又搞了一个赏荷的名头,邀请了不少的小姐、少夫人前来,让叶家的那后花园,热热闹闹的。 沈芳菲下了马车,叶婷早已经在门口等待了,她执着沈芳菲的手亲热的在沈芳菲耳边说:“听说姐姐好事将近了。” 林家、沈家欲结亲的消息缓缓的传了出来,与两家亲近的人家基本都知道了,叶婷能知道也并不奇怪。 沈芳菲微微一笑,盯着自己的脚尖瞧了瞧,一副十分矜持害羞的模样让看惯她活泼样子的叶婷笑着说:“我当时定亲被姐姐笑了好几天,没想到,姐姐也有今天。” 沈芳菲在叶婷耳边轻轻的说:“这事还没定呢,妹妹先听着便好了。”不过沈芳菲都这么说了,便是□□不离十了。 沈芳菲正与叶婷窃窃私语,却不知道有一道充满恨意的目光看着自己,这目光的主人便是文雪。 文雪嫁到柳家,并没有得到她想要的柳湛清的温柔小意,柳湛清的温柔小意都是为那位九皇子的表妹存在的,而自己只能在柳夫人面前做低伏小。当初柳湛清在与她情义相交的时候说的那些话,都喂了狗吃。 文雪生性高傲,不会觉得是自己错了,而是觉得自己代沈芳菲受了不该受的过,对沈芳菲十分憎恨,心中想着看沈芳菲能嫁给什么样的一个人物,她以为沈芳菲会嫁不出去了,却不料小半年后,沈芳菲又准备定了林家嫡次子,林家的地位可不比柳家在朝廷上的低,这沈芳菲,怎么每次都这么幸运! 文雪眨了眨双眼,走到了沈芳菲面前,笑说:“沈妹妹好久不见。” 叶婷看见文雪的做派,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她父亲与文雪的父亲颇有一些交情,她父亲怜惜文雪在柳家不受看重,便要她每次聚会都请文雪过来,也算是给文雪父亲一些面子。 叶婷本来也十分同情这个嫁到柳家却不受公婆喜欢、丈夫忽视的文雪,堂堂一个正房夫人,被一个贵妾逼得无路可走,当然值得拉扯一把。 可是与文雪接触了几次,叶婷觉得与这文雪不是一路人,文雪起先将叶婷当做贴心姐妹,什么都说给叶婷听,可叶婷听多了却觉得这文雪有些自作自受,首先她以爱情的名义将柳湛清从沈芳菲那儿抢了过来,嫁到柳家,又日日与那贵妾打擂台。一个正室夫人整天在闺房内伤春秋,与其他小妾斗艳,怎么看也上不了台面。再加上叶婷日复一日的对文雪痛斥柳湛清是一个多么薄情的男子,让文雪觉得她一个还没出嫁的姑娘,觉得害臊。痛斥有什么用?有本事将丈夫的心拢着,这才是王道。 沈芳菲看着文雪,她的眼皮子下有些青,厚厚的粉子遮不住脸上的倦色,明明应该是一个刚出嫁面色红润的小媳妇,日子却被她过得像个怨妇。 沈芳菲在打量文雪的时候,文雪也在打量沈芳菲,她皮肤细腻如温玉,樱桃小嘴不点而红润,看上去并没有为任何事烦恼过。凭什么我过得如此窝囊,她就能如此滋润?文雪心中一阵炸雷响过,想也不想一连串难听的话便滚了出来,“听说沈大人十分欣赏石小将军,是不是想将妹妹许他为妻啊,妹妹可要小心,那石小将军可是不忠不孝之人。” 叶婷听见文雪说了此番话,惊得往四周看,幸亏其他几家的小姐都在远远的看荷,并没有注意她们这边的情形。 “文姐姐你这是什么意思?”叶婷正想发怒,沈芳菲可是她邀来的上宾,岂容得下她如此的羞辱?就算那石小将军没有被说不孝,以他的身份,拿来与沈芳菲一起,还是低了一大截的,一般人只会觉得沈大人欣赏石磊,但并不会想着沈大人要将沈芳菲许给石磊。 沈芳菲经若只是一个小姑娘,听了这话必定羞怒无比,拔腿就走,可是她已经两世为人,对身份低微之类的并不是十分在乎,“柳夫人请谨言慎行,石小将军在众军无力的情况下力挽狂澜,守护楚城,是我朝的大英雄,岂容得下我们闺中的女儿家指指点点?” 这话四两拨千斤,对文雪的话似乎回了,又似乎没回,轻飘飘的将话题转向了别处。 叶婷见沈芳菲并不在意,也不好太叱喝文雪,只恨恨地瞪了一眼,拖着沈芳菲离开。 众小姐远远的看着,便猜测着那文雪又说了什么话,惹怒了沈芳菲,要知道,这文雪和文大人一样,说话得罪人的本事可是一等一的,大家都怕了她,才远远的离了。叶婷每次都不想邀请她,却拦不住她上赶着来。 虽然不知道是为何,但是文雪在众人心中的地位,又活生生的下降了一截。 作者有话要说:林正:老子只是个打酱油的! 谢谢西西姑娘的炸弹~   ☆、第104章 不孝3 文雪站在原地,一张脸苍白地看着沈芳菲与叶婷的背影,双眼迸出了疯狂的光芒,“少夫人,我们回去吧。”她身边有眼色的丫鬟连忙拖着她对她说道。 呵,连一个小丫鬟都能管制她了,文雪一双手爆出青筋来,用指甲在手心里抠出了印子。 这贴身丫鬟是柳夫人赐给她的,名为赐,实为监视,柳夫人听信她的话,比听信文雪的话还多,更加上,她在文雪身边,和柳湛清眉来眼去,更不会说文雪什么好的,只回去了将文雪对沈芳菲的话添油加醋的说了,让柳夫人气了个半死,当初怎么就将这个孽障娶了进来哟。 柳夫人连训斥都懒得训斥文雪了,只冷冷的对她说:“你最近身子不好,还是在家好好休息吧。”这意思,是变相的禁足了。 文雪老早就料到会这样,她并不为自己辩解,而是对柳夫人请了安就回了院子,这一禁足,后院里的人们就更看不起这个正室夫人了,原以为她巴上了叶家的女儿,能鸡犬升天一下,结果,还是将人家给得罪了。这正室夫人,真是上不得台面的人物。 柳湛清虽然碍于情面每月十五都会去文雪那儿一趟,可是当时的柔情蜜意可全没了,清秀佳人变成了黄脸婆,还未说话就指责他负心,真真让人倒胃口。所以柳湛清虽然去了,也没有与文雪在一起,反而是与她的贴身丫鬟打得火热,恨得文雪牙齿咯咯的响。 其他的妾室都在私下笑着讽刺说:“这正室夫人当得有意思,正室享受的每月十五,倒被一个贴身丫鬟享受了去,日子久了,还不知道谁是主是仆呢。” 大家都以为文雪会这样忍气吞声下去,却不料文雪的贴身丫鬟悄无声息的死在了后花园的池塘里,死了一个丫鬟不算什么,管家来调查了也说是失足掉下去的。 但是一个俏丽的丫鬟,为什么会半夜去后花园?想想都不符合常理,大家看文雪的眼色多了一丝害怕,柳湛清知道以后,连十五都不进文雪的屋子了,他跟柳夫人说:“我当初是瞎了眼么?喜欢了这样一个毒妇,为她筹谋了一切,她倒好,不为我想想,反而弄得我后院不宁!” 对柳夫人来说,文雪虽然惹人讨厌,但是却给她带来了一定的利益,她可以借媳妇蠢笨的名义牢牢把着管家权不放,文雪身份不高,她也压得住,更重要的是,儿子的心没在媳妇身上,让她这个当娘的,内心舒坦得很。 叶婷拉着沈芳菲走到荷塘边,气呼呼的说:“那个柳少夫人,真是越来越荒唐了,自己的日子过不好,便希望所有的人的日子与她一样,过的不好才甘心。” 沈芳菲听叶婷说柳少夫人这几个字,恍如隔世,她前世顶着这个名头进了坟墓,如今的柳少夫人却是别人,不过这个柳少夫人与她一样,并没把在柳家的日子过出繁花似锦来。 “若不是柳家太过分,她的日子也会好过点。”沈芳菲前世经历过柳家那说不出的苦头,下意识的就帮文雪说话。 叶婷听到此,也点点头说:“柳家也是过分的,当年那文雪好歹也是个清秀佳人,丽质才女,被柳湛清倾慕过的,现在光润珍珠变成了鱼目珠子,柳家也一定有错。”不说别的,柳湛清文才再好,家事再丰厚,薄情花心且连后院都管不好的名头都取不下来了,这样的人现在看不出来,以后是肯定得不到重用的。“幸好当时...”叶婷张开了嘴想说什么,又闭上了。 “不过那石小将军的事真闹心,那群言官怎么跟疯狗似的追着他不放呀。”叶婷私下对着沈芳菲并没有什么戒心,话说得有些大大咧咧。 沈芳菲从前世到今生都对石磊没有什么恶感,又暗暗存了一份相助的念头,当然不会说石磊的坏话,只笑着说:“很多事情,只能以时间来证明了。”朝廷上的这些言官,不可能两三年都拿着石磊不孝说事吧。 叶婷旁观者清,觉得文雪那么说沈芳菲与石磊,沈芳菲都没有生气,而是温和的回了她,可见沈芳菲对石磊还是一两分欣赏的。若是别人将文雪和一个大字不识的泥腿子摆在一起,文雪一定会气急败坏的。不过就算沈芳菲欣赏石磊又如何?她与石磊,终究不会是良配,要说,还是林家的嫡次子好。 皇帝不表态,众人自然不会死揪着石磊一事不放,要说石磊不孝,后来又爆出来一件大事,某官员在热孝期间居然睡了小妾,还将小妾睡怀孕了,这才是真正的没有孝道。 言官们终于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其他身上,将那位官员喷成了筛子。 当大家都以为石磊这件事要慢慢过去的时候,三皇子出来蹦跶了。 在下朝前,三皇子站了出来,满脸正义的对皇帝说:“父皇,儿臣有事要报。” “哦”皇帝最近对这个儿子觉得腻歪得很,又蠢又笨,还不会看人脸色,真是惹人厌得很。 “儿子派人找到了石将军的父母,石将军的父母愿意跟儿臣来朝上作证,石将军苛责了他们。”三皇子站直了腰,一副得意的样子。 “什么?”皇帝睁大了眼睛,世界上居然还有如此坑儿子的父母? 本来安静的朝上因为三皇子的这句话变得喧杂起来,众人议论纷纷,大梁朝建朝以来,就算儿女再不孝顺,父母都会因为慈父慈母心怀而兜着,不会说出来,这石家父母居然还要在朝上告御状,这是多大的仇啊。 石磊听到此,脸色苍白,莫非是三皇子威逼了自己的父母,让自己的父母上朝?只是不娶一个九皇子的表妹而已,就迎来三皇子这么疯狂的包袱,三皇子未免太小气了点,石磊紧紧的握住了拳头,他对皇帝鞠了一个躬说:“还请皇上将我的父母请进来。” 朝廷上其他的官员有的想看热闹,有的对三皇子的这种行为感到十分厌恶,石家此等小事居然还拿到朝廷上来讨论,丢脸不丢脸? 皇帝看着三皇子,简直想捏死他,但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只能挥了挥手说:“叫石家父母上来。” 石家父母颤颤巍巍的上了朝,他们看见皇帝,连忙跪下行了一个大礼,他们都是老实的平民,若不是三皇子的阴谋诡计,他们怎么也不可能和前朝扯上关系。 石磊连忙与自己的父母同跪在皇帝面前,又不着痕迹打量了父母一番,发现父母气色还不错,便知道父母并没有受三皇子太多的折磨,若是三皇子为了害他而折磨自己的父母,那就不要怪他手下不留情了!石磊阴冷的想。 皇帝看着石磊的作态,觉得石磊其实是十分看重自己的父母的,正因为是如此看重父母,才会将父母送回老家,免得受这些贵人揉搓之苦吧。皇帝将目光隐隐的投在了三皇子身上。 “两位请起,两位为大梁朝培养了这么好的人才,孤感激不尽。”无论石家父母是来坑儿子的还是来干什么的,看在石磊的面子上,皇帝对他们都十分的和蔼。 石家父母犹豫着,并没有起来,还是石磊轻声劝着将他们扶了起来。 众人看着,石磊与其父母关系挺好啊,完全没有言官说的十分不孝,那既然都这样了,石家父母来是干什么呢? “石家父母,你们不用担心,一切都有我父皇为你们做主,你们有什么苦处,就尽管说吧。”三皇子抬高了声调,又用孺慕的眼神看了皇帝一眼。 皇帝并没有感觉到三皇子那饱含感情的眼神,他心下已十分不快,但是还是顺着三皇子的话说:“两位有什么想说的便说吧。” 石母捅了捅石父,虽然在家中是石母的嗓门最高,可是石母在这朝廷上可是吓得腿肚子都发抖,她刚看着石磊穿着一身将军服,站在朝堂上,威风凌凌,不怒而威,心想这果然不是我们老石家的种,我们老石家何德何能能有这么好的孩子。 可是就算这个孩子不是我们老石家的,也是我将他奶大养育成人的啊,石母在这又自卑又自豪的情绪中,再次看向了石磊。 “启禀皇上,我们这次来朝堂是想跟皇上您说,我们并不是石磊的亲身父母。”石父颤颤巍巍的对皇帝说。 电光石火之间,众人皆明白了石父的想法,并随之一叹,果然没有不爱自己子女的父母,石家父母是想将自己与石磊的亲缘摘出来,既然不是亲生的,就不存在孝与不孝了。可是这三皇子要多逼迫人家,才会逼人家出此下策啊,一时之间,众人看着三皇子的眼神都有些鄙夷。 石磊听见父亲如此说,别无他想,他连忙跪下对皇帝说:“皇上,我父母是看着朝廷议论我不孝,胡乱说着为我洗脱呢。” 咦?怎么和剧本上的不对?三皇子一个人愣在当场,他反应过来后大声说:“石家父母,你们可不要欺骗我父皇,欺君可是要杀头的!”   ☆、第105章 故人之子1 石磊见三皇子轻描淡写几笔就把自己的父母往绝路上逼,心中暗恨,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若说父母说的是假的,便从了三皇子的意思,全了父母的欺君之罪;若说父母不是自己亲生的,以平日里父母对他的态度,那也不可能。 沈大人见情况不妙,便站了出来,对皇帝说道:“石家一片慈父慈母之心,为了石小将军可谓是殚心竭虑,可见石小将军与石家父母感情有多深厚。” 皇帝倒并不怪石家父母,石家父母一切拳拳爱子之心,他感受到了,若不是他也有爱子之心,其容得下三皇子还在朝堂上如此蹦跶?皇帝不着痕迹的看了三皇子一眼,这儿子的心,是越来越大了,而且手段拙劣得很,连老弱妇孺都利用,完全没有大梁朝所崇尚的儒家之风。 皇帝坐在龙椅上,开始思考将这个儿子丢到哪个角落去长长脑子。 “石家父母不用着急,见你们此举,我知道你们与石磊感情深厚,在这朝堂上说的话,我就当没发生过。”皇帝如此说道。 石母听见皇帝这么说,心中一阵喜悦,她是不赞成将石父将石磊的身世在朝中和盘托出的,当年的事又没有见证人,谁没有一点私心?她养了石磊这么久,石磊如今有出息了,谁愿意让石磊突然有了个亲娘老子去与她争锋呢? 石父倒是心意已决,没有人能拦得住,当初石磊身上的玉佩、襁褓都是很好的,保不齐就是哪个贵人遗失的孩子,若石磊认了亲,比继续被他们拖累好多了。 “好了,石家父母,站起来吧,石磊你父母好不容易来一趟京城,带着你父母在京城逛逛。”皇帝和得一手好稀泥,准备将此事了结了。 却不料石父坚决地跪在地上说:“皇上,石磊是当年我从野外捡来了,这是他当时身上的襁褓与玉佩,您看看啊。” 皇帝见石父在头上磕了三个响头,不由得有些头疼,这乡下老头怎么这么倔?就算石磊不是他们亲生的,也是他们的家务事,难道还要他为为他们做主不成? 石父跪在下面倒没看见皇帝的不耐之色,他悉悉索索的从身边口袋里拿出一个襁褓和一块玉佩说:“这是当年石磊亲人的东西,还请皇上辨认。” 这又是什么节奏?朝堂上的众大臣们面面相觑,这场由三皇子掀起的闹剧,烧到石磊身上倒不知道怎么收场了。 石磊见自己的父亲将信物都拿出来了,而那信物十分不凡,不是石父能够伪造的,他一边忍着心中的疑惑一边小声对父亲说:“父亲,以后的事,我们回去再说吧。” 皇帝不可能亲自下来接着所谓的信物,只有他身边最宠幸的大太监来干这活了,虽然身为太监,但他也是有好奇心的,他一步并两步的走到石父面前,接过了石父手上的东西,嘿,这石父,从哪儿找的这么温润的玉佩,这可是个好家伙。难道是三皇子弄了这么好一个东西逼石父说自己不是石磊的亲生父亲,而把石磊的父亲安到某个乱臣贼子身上,然后让石磊株连五族? 这位心腹太监可是陪今上一起从阴谋诡计里走过来的,肚子里全是弯弯绕绕,对每一位皇子都没有看低,只有这样的计谋才能一次性把石磊钉死,但是这位心腹太监可真是高看了三皇子的智商,他能做到的,只会是让石家父亲向皇帝申诉石磊不孝而已。 心腹太监拿了玉佩和襁褓,给皇帝细细看了,他心想着,就算这些东西是三皇子从某个乱臣贼子那儿搜刮来的,皇帝可不一样看的出来呀。他可是皇帝身边最受信任的人之一,皇帝的神色他能够猜出一二,可是如今,皇帝看到这块玉佩的脸色十分复杂。 难道这石磊歪打正着是皇帝失散在外面的儿子?这未免也太狗血了吧。心腹太监不由得想到,可是他跟了皇帝这么久,也没见皇帝在外面播过种啊。 按道理来说,皇帝只会象征性的看看这个玉佩,然后派个臣子让他去寻找这个玉佩的主人,让石磊与亲生父母团聚便是了,却不料他拿起这个玉佩,在手中端量了好一会儿。 真是某个乱臣贼子的?居然还能被皇帝一眼看出来,三皇子好计谋!三皇子在这心腹太监心中的地位一下拔高了许多。 众大臣见皇帝盯着那块玉佩不放,心想这其间莫非有什么蹊跷?但是都被皇帝凝重的神色给镇住了,不敢出声询问。 皇帝盯了这玉佩好一会儿,又抬头打量了石磊一番,再看了看着襁褓,再看了看石磊,他清了清嗓子问石父说:“你是什么时候捡到的他?” 石父回忆了一番说:“我是在二十年前龙抬头那边捡到的石磊。” “当时抱着石磊的女子是什么样?”皇帝继续问道。 时间已久远,石父倒是不记得抱石磊的女子的模样,只是粗粗的描述了下她的穿着,皇帝一听,手中捏着的玉佩紧了紧,“这件事,孤会慢慢调查一番,你们都先下去吧。” 三皇子见皇帝对此件事居然是轻轻放下了,心中也松了一口气,他在台下暗暗的瞪了石磊以及其父母一眼,呵,这笔仇,他必定会报回来。 殊不知,他在朝堂底下的神色,已经落入了皇帝的眼底,加深了皇帝对他的厌恶,这样心思狭隘的儿子,还不如不要。 皇帝下了朝,带着心腹太监便匆匆忙忙的往淑妃那儿赶,心腹太监心中嘀咕着皇上今儿是什么意思啊,看了那块玉佩就魂不守舍了。 皇帝没有经过宫人的通报就径直走进了淑妃的寝殿,淑妃并没有打扮,而是穿着常服,一脸惊讶的对皇帝说:“皇上,您怎么来了?您这是刚下朝么?怎么匆匆忙忙的?” 淑妃这话虽然问的是皇帝,但是眼神却是看的皇帝身边的心腹太监,心腹太监对着淑妃微微摇了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淑妃赶紧使人端了茶递给了皇帝,皇帝并来不及喝,他急急握着淑妃的手说:“你前几日跟我说看见石磊便想起了子亭?” 淑妃心里咯噔了一下,她只是觉得敌人的敌人便是自己的盟友,于是在言语上拉扯了石头磊一把,皇帝这是怎么了?难道石磊在差事上出了什么差错?十一不是说这石磊在差事上是最谨慎不过了的么?连九皇子抛出的橄榄枝都不敢受。 淑妃心里思量着,她说出去的话不可能再改张了,再不济,跟皇帝承认自己看走眼了便是,“是啊,我当初看着石小将军,就觉得他跟子亭很像呢,只不过再怎么像,他也是越不过子亭的。” 当时淑妃与皇帝、黎子亭在年轻时都打过交道,淑妃叫一声子亭并不为过,玉佩、日子都对上了,甚至连抱着婴儿的女子穿的衣服都是黎家定制的仆从服,石父这么一个田庄老汉,怎么可能拿到子亭与他结盟的玉佩,怎么知道黎家家仆的定制服会是怎么样?难道黎家真的有血脉逃过当时的灭族一劫? 皇帝皱着眉思考着,当时黎家灭族的时候,子亭可是刚刚得了一个儿子,才一个月大,子亭将结盟的玉佩给了他,对皇帝说愿意让自己的儿子对皇帝效忠,莫非石磊真的是子亭的后代?那么皇帝对石磊莫名其妙的熟悉感便能解释了,另外,淑妃是见过子亭的,她也说石磊像子亭,那么就错不了了。 皇帝十分激动,他之前一直惋惜自己的好友没有留下一丝血脉,却不料石磊有可能是他的儿子,而且这个儿子还如他一般的优秀! 皇帝又想到石磊生长于农家,被石家父亲那么畏畏缩缩的父母养大,被生活逼得去投了军,最后立下了功劳,若石磊不是子亭的儿子,他对石磊的经历还是十分赞赏的,若石磊是子亭的儿子,那他就格外自责了,当初他为什么不再仔细调查一下呢?让子亭的血脉遭受如此之苦。 皇帝在淑妃的寝宫里火燎火燎地走来走去,淑妃也不打扰皇帝,只是气定神闲的坐在榻上看着皇帝,皇帝身边的心腹太监心里想,这淑妃多年来,还是个沉得住气的。 皇帝走了半晌,才想到淑妃在自己的身边,他转过头来对淑妃说:“这石磊,有可能是子亭的血脉。” “什么?”淑妃被惊得站了起来,哪里有命这么好的人物,逃脱了株族,被农家捡了去养了,然后又参军凭着军功回到了朝廷,还让皇帝发现了他的身世。若他真是子亭的儿子,皇帝会对如亲子,那子亭一等公的爵位,不也落在了他身上么?这对石磊来说,真是天上砸下了个大馅饼啊。 “皇上,您赶紧派人查查,这事的真假,若是真的,只能说子亭在下还惦记着您,让自己的儿子来为您尽忠呢。”淑妃如此说道。 皇帝听到此话,心中十分的感动,“子亭是一向记挂着我的。”动情之处,还擦了擦眼睛。 居然是这样。这样心腹太监在心中惊叹,若石磊是那位的儿子,他可是以后要小心伺候着了。   ☆、第106章 故人之子2 皇帝上心的事下面的人当然要认真的查,他们抽丝剥茧,查出当年黎子亭的夫人将自己的儿子藏回了娘家,可是娘家势小,当然不敢收留,那心腹丫鬟只好一路带着黎家的最后一条血脉往偏僻处跑,可是再跑也躲不过想斩草除根的杀手们,不过还在上天怜悯,给了黎家最后一条血脉。 当然,从黎子亭夫人家出来以后,那心腹丫鬟的行踪大家都只能靠猜的了,但是*不离十,那丫鬟不辱使命,用自己的一条命换来了大梁朝最年轻的将才。 皇帝因为黎子亭的缘故十分善待其夫人的家人,听到下面人汇报,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说,我当他们是好的,结果都是狼心狗肺,连自己的外孙都不敢收留。 黎子亭的夫人姓秦,秦家倒是因为皇帝的优容,家里的几个子弟都在朝廷上领了职位,虽然说不高,但是从未卷入争权夺势的漩涡中,日子过得滋润得很。只是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想到当时拒绝自己的外孙、侄子,让他沦落乡野或者早夭,晚上会不会做噩梦。 这虽然算是秘辛,但是对朝廷上来说影响不大,淑妃将这件事听了个彻底,任她经历后宫多年的风霜,都不由得感叹石磊真是一个有福之人,不是所有人都能从株族中逃脱,又在杀手的手中幸存,最后以为他会隐隐于乡野,最多也就是一个农夫了,却不料他却以另一种方式重回朝堂。这世间之事,真真奇妙。 经次调查,石磊会成为皇帝心中的重要子侄之一,而他的福气也会让皇帝觉得他是有福之人,心中更加亲近。 石磊在朝上官员异样的眼光中将父母带回了家,虽然石家父母干出的这桩事让朝廷都对石磊侧目,但是石磊病没有责怪自己的父母,自己的父母能在三皇子的逼迫下,毅然在朝廷里说出自己不是他们亲生的话,已经是他们能想到的对自己最大的保护了。 石父进了府,有些不安的说:“大儿,我们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他从抱回石磊就觉得这个儿子与众不同,以后是要有大出息的,却不料他的出息这么大,他说出了大儿不是他亲生儿子的事实,觉得这个儿子离他,越来越远了。 石母坐在一边憋着嘴盯着石磊看,越看越觉得这个儿子官威大,果然不是她与石父的儿子。 “你们不用担心,我会找机会与皇上解释清楚的,相信皇上能理解父亲、母亲你们的一片拳拳爱儿之心的。”石磊倒没有将父母的话放在心上,他从未想过有一对另外的父母,石父石母虽然地位不高,见识不多。但是从小到大对他是什么样子,他还是能感觉到的,若他不是亲子,石母怎么当初会想将呆妞卖了? 石父见石磊并没有将自己在朝堂上说的话当真,不由得有点急,他结结巴巴地又重复了一次,“大儿,你真不是我们的亲生儿子。我在朝堂上说的,全是真的。” “什么?”石磊一双对着父母温和的双眼变得深沉起来。 石父又将二十年前的事详细的对石磊说了一遍,说完之后,他的声音变得哽咽起来:“大儿你不要怪我,我和你娘辛辛苦苦一辈子,却没有生出个儿子,若是当时我带着你去寻你的亲生父母,你也许现在功名更深。是我和你娘的私心误了你啊。”石父一遍说一遍可怜巴巴的看着石磊。 石母在旁边也不说话,只是抽泣着说:“你这个老头子,怎么不早点说。”早点说又如何?她已经将石磊当亲生儿养了这么多年,当然不舍得将他让出去。 石父老实巴交了一辈子,你让他编一个完整的谎言是不大可能的,石父这番话,有理有据,这说明,石磊真的不是他们的儿子。 石磊当时参军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了自己的父母与妹妹不饿肚子、不受人欺负,被父母如此一说,显得有些呆愣,他看着面如考妣的父母的脸,连忙反应了过来。“无论当年发生了什么事,父亲母亲永远是我的父亲母亲。”石磊坚定的说,他的亲生父母给了他生命,但是养他长大的却是石父石母,他断然不可能为了那渺无音讯的亲生父母而疏远了石家父母。 石母听见石磊如此说了,偷偷的抹了抹眼泪。 “三皇子居然跑去老家找你们,老家不能呆了,父亲母亲你们还是搬回来吧,若是以后谁再给你们脸色看,再为难你们,你们直接呛回去就是了。”石磊淡淡的说,他建功立业可不是为了给重要的人添堵的。 石父喃喃的还想说些什么,被石磊的话堵住:“父亲以后莫再提什么我不是你们亲生的话了,我是你们亲生的,我永远是你们亲生的,呆妞永远是我的亲妹妹。” 石母听到这话,呜呜的哭起来,果然她没有带错,这个儿子永远是他的。 皇帝调查清楚了石磊的身世,却不知道如何与石磊说了,难道说你老子是我的拜把子兄弟,为了我把全族人的都丢了,你运气好,捡回了一条命,居然还在你父亲上天的庇佑下又回到了朝廷,真是上天的恩惠。 淑妃见皇帝为了此事转来转去,觉得有些好笑,她用帕子捂着嘴说:“皇上这可算得上是近亲情怯了,沈大人是石小将军的领路人,要不然先让沈大人去敲敲边鼓?” 对了,沈大人,若不是他不贪功劳将仕磊推了出来,那石磊岂不是一辈子都要当那守城门的小将?皇帝想到此就心塞,不由得夸赞说:“沈大人是难得的心胸开拓的将才,此事,孤真要麻烦他了。” 皇帝招沈大人进了殿,与沈大人将此事说了,沈大人惊得张大了嘴,皇帝见沈大人如此模样觉得十分可心,“孤当时和你的反应一样,可见子亭在冥冥之中看着我们呢。” 沈大人与黎子亭倒是有过一段交情,他记起黎子亭当时的种种,又想起他灭全族的结局,不知道当初惊才绝艳的他在地下后悔不后悔。“原来石小将军是子亭的后代,难怪微臣对他十分亲近,不由自主的想点拨他。” 皇帝心有所感的点点头说:“是孤对不起子亭啊,幸而他有了血脉,那一等公的位置总算有人继承了。”石磊孤身一人,仰仗的只有皇帝对其父亲的一点情分,封多高都没关系。 沈大人本来就欣赏石磊,当然会点头赞同皇帝的决策,“如此这样,子亭在地下也安心了。” 皇帝正在调查石磊亲生父母,并想着以什么样的形式告诉石磊这件事,又以什么样的诏令告诉众臣子这件事,他的儿子在想着如何打击报复石家父母。 三皇子上次将石家父母带上了朝廷,让石家父母说出了那么一番话,被皇帝狠狠的申诉了一番,一个堂堂的皇子,居然被一对农家老夫妻耍了,简直是荒谬。他不想与石磊对上,而是选了一天石磊不在的日子,带着侍卫闯进了石家的门。 石磊自从上次父亲被三皇子“请”到朝堂上以后,便长了一个心眼,从楚城调了一支亲卫兵过来,将其安置在家里暂住。 老黄头因为年纪大了,石磊便让他退了伍,在石家住了下来,无功不受禄,老黄头不愿意白吃白住,便说靠着这一把子力气为石磊看家护院。 三皇子一进门,便被老黄头挡住了,“哟,这位是谁呢?怎么不请自来了?”老黄头眼睛尖,一眼看出这位公子的服装不是常服,一定是皇帝的某个儿子,但是这气势汹汹的进来的,一定不是善者,他便仗着自己没有文化,认不出三皇子占了先机。皇帝的儿子怎么可能喜欢闯门呢?恩,一定不是三皇子。 三皇子带着侍卫来石家,本想对石家父母呵斥威吓一番走人的,却不料一闯门便看见了一个五十来岁的无赖模样的人惊疑的看着自己问自己是谁。 “瞎了你的狗眼,认不出我是谁么?”三皇子趾高气扬的说。 “瞎了你的狗眼,不知道这是石将军府么?”老黄头一向看不惯这些趾高气扬的贵公子,不知者无罪,他就算嘲讽了三皇子又如何? 三皇子这辈子还没有这么被人奚落过,气的跳了起来对身边的侍卫说:“抓住这个老无赖。” 三皇子身边的侍卫正要行动,却被人拦了下来,拦人的不是别人,而是石磊从楚城调来的人,他们可没见过三皇子,不知道三皇子是谁,可是谁的面子都不卖的。 一时之间,器弩拔张,两方的侍卫互相等着,稍不留神就能打起来。 这是,石家父母出来了,三皇子看见他们也忘了抓老黄头,冷笑着说:”现在朝中的大臣都在夸赞你们呢,为了儿子宁愿说儿子不是亲生的。” 石家父亲看见三皇子还是有些怕的,被三皇子奚落得抬不起头来。 石家母亲看见三皇子,双眼一转,暗骂自己老头子没用,儿子都说了,不要怕得罪任何人,那还怕啥?石母在老家可是有口皆碑的泼妇,这下,她可找到地方发威了。 “三皇子,求你饶了我们吧。”石母一把拉着石父跪下,“就算石磊不是我们的亲生儿子,我们也不能如你的愿去在朝廷上申诉他啊。” 三皇子进来的时候并没有关上石家的大门,石母这一生凄厉的喊声,吸引了旁边不少的路人,大家纷纷走到石家门口,对着三皇子指指点点。 石母见来的人更多了,就更有劲儿了,“当初我们不答应与九皇子表妹结亲,是因为九皇子的表妹是金枝玉叶,我们家的石磊只是泥腿子出身,配不上啊。”得,连九皇子都拉扯进来了,石母得罪人的功力不减。 三皇子一脸仓皇,他见过后宫明的暗的各种斗争,可是没见过像石母这样张眼就哭张口就来的呀。 三皇子为九皇子的表妹出气而针对石家?难道三皇子对那九皇子的表妹有意已久?要不然他帮人家出气干啥? 众人站在门口议论纷纷,三皇子的脸白一阵红一阵的,愣了好一会儿大吼了一句“放肆。” 石母听见这话,哭的更大声了,“三皇子饶命,三皇子饶命啊,请三皇子不要和我们这等草民计较了,就当我们是路边的小草吧。” 众人虽然觉得石母有些伤不了台面,但是也觉得三皇子真是太仗势欺人了点,将有功之臣的母亲逼到这个份上,真是无礼。 石母见众人看着自己的眼光中包含同情,知道火候已倒,便啊的一下晕倒了,又惊吓了一片人,看着三皇子的目光已满是责怪了。 呵,石母当年在乡下,无论是硬的软的,吵架从未输过,三皇子简直是完败。   ☆、第107章 故人之子3 堂堂大梁朝皇子,居然跑到大梁朝臣子家里来欺负他们家的老父母,实在是太过分了,大梁皇子的英明何在?大梁皇帝的面子何在? 三皇子看着一脸通红吵闹不休的石母,头都要快炸了,大声吼了一句:“别吵了!” 石母停了声音看了三皇子一眼,似被他的怒火所吓倒,从凄厉的呐喊变成了小声的抽泣。 三皇子原本只想撩几句狠话走人,却不料把自己弄得下不了台,一时之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他以皇族的身份横行霸道多年,今天终于踢到了铁板,还是一名农妇的。 “三哥?”就在此时,一名爽朗的少年走了进来,他眉眼弯弯,随时一副要笑的模样,让人心生好感。 三皇子回头一看,居然是十一皇子,虽然十一皇子一副无害的模样,但是他总将十一皇子当做是假想敌斗得厉害,谁叫十一皇子的母族最有背景呢?如今被十一皇子看见他十分丢脸的模样,让三皇子觉得心中十分恼怒。 十一皇子走过三皇子,将石父石母扶了起来,笑着说:“石小将军是国家的栋梁,哪里有让他的父母跪人的道理。”他听淑妃说了黎子亭的事,知道皇上不日便要封赏石磊,如今经过石府,见三皇子在石府胡闹,总要帮上一帮的。 “我只是路过石小将军府,想来微服探一探而已。”三皇子的解释显得有些苍白无力,但是好歹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下。 石母是个会看脸色的,三皇子自己都找台阶下了,她难道还不顺溜爬?得罪了三皇子,她儿子还要在朝上混呐。 “是民妇见识不够,以为三皇子来是为了朝上的事情呢,三皇子一带了侍卫,民妇就吓得腿肚子发抖,失了分寸。”石母如此说道。 放你的屁!三皇子在心中骂了一句粗话,表面上还是温文尔雅的说:“是我唐突了。” 皇帝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在大闹石家,只召了石磊进宫,想要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与他讲一次。 皇帝还没开口,石磊便跪下对皇帝说:“微臣的父母点殿前失仪还请皇上赎罪。” “孤当然不怪他们。”皇帝的语气很是和蔼,“若不是他们,我还找不回自己故交的儿子呢。” 什么?石磊心中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抬起头不由得看了看皇帝,皇帝也正打量着他。 像,真像,我当时怎么就没看出石磊是他的儿子呢,子亭,大概是你离开太久了,你儿子这么像你,我都没有马上认出他。 “皇上的意思,微臣不懂。”石磊小心翼翼的说道。 诶,皇帝长叹一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与石磊说了,他先是回忆了一段与黎子亭的兄弟情,再说道黎子亭为了他牵连全族全灭,说到动情深处,不由得擦了擦眼睛。 石磊听见皇帝如此说,倒并没有感同身受之感,他没前尘回忆,一直觉得自己就是石家父母的亲生子,所求之事不过是让石家安康而已,如今皇帝告诉他,他是他拜把子兄弟的儿子,他那拜把子兄弟为他葬送了全族的生命,皇帝觉得世上再也没有像这个拜把子兄弟这样懂自己的、忠诚于自己的人,而他是那个人的血脉,皇帝决定恢复他的身份,将一等公的爵位给他。 石磊混混僵僵,所有认知就这样被颠覆,他跪下对皇帝说:“请皇上明察,若我不是黎大人的儿子呢?” “我已经查得清清楚楚了,不可能不是,你的外貌与天分,像极了你的父亲呢。”皇帝将石磊扶起,语重心长的说。若是石磊立刻欢天喜地地感谢皇帝让他找到亲生父亲还会让皇帝怀疑他的秉性,可是石磊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让皇帝再查一次的话充分的取悦了皇帝,这是个好孩子。 “好了,我知道你让你今儿一次性接受我说的话,有些难。你且回去消化几天,有什么想问的,问你石家父母便是,过几天,我会在朝上宣布你的真实身份。”皇帝拍了拍石磊的肩,和蔼的说。 石磊走出了宫殿,觉得有些头晕,他在大街小巷转了许久,却不小心转到了沈府面前,沈府的门房看见是石磊,十分热情的对石磊说:“石小将军,今儿来找大人?大人正好在府里呢。” 门房如此热情的招呼了,石磊倒不好不进去。 当沈家的仆人将石磊引导沈大人书房的时候,沈大人正在画画,他抬头看着石磊说:“来了?”自从皇帝将石磊的身份告诉他以后,沈大人一直都在等着石磊上门呢。 石磊见沈大人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模样,对沈大人抚了抚身说道:“今个儿皇上找了我,跟我说了一番旧事呢。” “子亭忠君爱国,求仁得仁,若知道世上还有他的血脉在,在泉下,也能瞑目了。”沈大人对着画,淡淡的说,这句话里,没有石磊不是黎子亭儿子的意思。 石磊却还有些不敢置信:“我怎么可能是他的儿子?”他的父亲是石父,虽然有些懦弱,可是在家里需要他的时候,从不退缩。 “子亭与当年皇上为莫逆之交,而皇上的对手认为要灭了皇上,必须要砍掉皇上的一只翅膀,所以才对黎家动了手。”沈大人明白让石磊马上相信他是黎子亭的儿子不大可能,只是为他说了一番过去的往事,“黎子亭慷慨就义,说最对不起的就是自己刚出生的儿子黎光达,让他还未懂事就要夭折在襁褓间,却不料他的儿子还活着。” 黎子亭如此形式,沈大人其实当时并不太赞同,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忠义之外,还有家人、妻子、儿女,黎子亭将忠义放在了第一,而沈大人却将家人放在了第一,于是黎子亭灭了全族,沈大人却平平安安的到了现在,正所谓性格决定命运。 石磊听到沈大人也是这么一副说辞,心里狐疑的想到,难道我真是黎子亭的儿子?今日发生的事太多,他需要回去好好消化一番,石磊对沈大人长做了一个揖说:“谢谢大人提点。” 沈大人笑着说:“我与子亭当年也算是至交,看到他的血脉尚在人间,还如此有出息,我心里是畅快的。” 沈大人看着石磊的离开的方向,他有将才,又是黎子亭的血脉,往后的好前程不会少。他对沈芳菲的心思,沈大人也不是不知道,若是早点发现他是黎子亭的血脉,他还能应了他。可是如今沈母已经和林家换了庚帖,这亲,已经定了一半,石磊与沈芳菲注定无缘。 不过不与石磊定亲也不一定是件坏事,没有一个父亲想要自己的女儿跟着一个忠义的卫道士过日子,他对兄弟对君王是忠义了,可是陪着他过苦日子的,可是自己的妻子,虽然石磊暂时不是这样的人,可是他父亲可是如此。 石磊心烦意乱的从沈大人的书房中出来,站在中院盯着沈芳菲的院子许久,却听见后面有一阵迟疑的女声叫道:“石小将军?” 石磊回头,诧异的发现,他身后的女子不是别人,是沈芳菲,因为在家,沈芳菲的打扮十分的家常,乌黑的长发只是随意的挽了一个髻,她穿着白色的纱衣,显得腰十分的纤细。 沈芳菲身后的丫鬟手上拿着基本书,显然是沈芳菲在沈大人的书房拿了书,正要去还的。 沈芳菲看见石磊倒并不意外,父亲回来将石磊的身世告诉了她母亲以及兄弟姐妹们,要大家以后更加用心的对待着石磊,沈大人对石磊一向照顾,石磊得知了真相,一定会来询问父亲。 石磊已经不是那个在她面前磕头求她救呆妞的那个执拗的壮小子,以前她对他的影响便停留在一双很野的眼睛上,而如今石磊成熟了很多,这双眼睛里承载了太多沈芳菲看不懂的东西。 黑面将军,石磊还真适合大家在背后悄悄给他取的这个名字,沈芳菲不着痕迹的抿了抿嘴。“石小将军可是来找我父亲借书?”沈大人的兵书之齐全可是全朝闻名的,有不少武将都会跑来找沈大人借书的。 人脆弱的时候,就会不知不觉的依赖心爱的人,石磊亦然,他呆呆的对沈芳菲说:“今日大家都告诉我,我另有生父。” 石磊说完这句话,便觉得过界,正要开口解释,却看见沈芳菲抿唇想了想 ,认真的说:“我会感谢我的生父,给我这一身骨血,我也会感谢我的养父,给我这人间经历。两个父亲,我都尊敬爱戴呢。” 石磊听见沈芳菲的话,深深了吁了一口气,“谢谢沈小姐,是我魔怔了。” 不日,皇帝下了两条旨意让全朝震动。 第一条是:经调查,石磊是黎子亭的亲生儿子黎光达,特沿袭他父亲的爵位,为一等公。 第二条是:三皇子年纪大了,也该封王了,皇帝给了他一块叫北野的封地,让他三个月内,择日启程。 贤妃听到第二条旨意,直接晕了过去,封了王就代表与大宝无缘了,再加上北野那块地荒芜得很,实在不是一个富庶的好地方,皇帝此举,像是恼怒了三皇子。 这真是,一个到了天上,一个到了地下。   ☆、第108章 失踪1 石磊沉静地接了圣旨,面对朝上各异的眼光,他选择了沉默,皇帝想到以石磊的升迁速度,将有多少人将石磊当做是自己的乘龙快婿,又在台上补了一句说:“一等公的婚事由孤做主,你们就别想了。” 三皇子在接了圣旨,看了又看有些不可置信,“父皇你这是?” 在朝前拿到圣旨还当面之意亲爹的决定,真是傻呆了。 皇帝头疼的说:“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你择日启程吧。” 三皇子还欲说话,被聪明的高家人按在了原地,三皇子这么傻,去封地也不错了,若是让他去争取皇位,简直是要丢了高家人的命。 黎家的大宅皇帝从来都没有赏给过别人,如今石磊身为黎家唯一的血脉,自然要继承这座宅子,石磊跟着皇上派的人去看了那大宅子,当年的血雨腥风已经不见踪影,只剩下宅子里面的百年老树郁郁葱葱,见证着一个家族的荣衰。 石磊虽然在这个家族出生,但是毫无印象,他感激自己的亲生父亲给他如此的天赋、骨血,但是也不是忘恩负义之人,他派人接了石父石母进了一等公府,声明对他们还是若亲生父母,石家父母心中忐忑的受了,但是也不会去管石磊的事,在一等公府里开辟了一个小菜园,日子倒过得有声有色的。 姚家看见石磊的几级连跳简直是目瞪口呆,谁知道还有这么一桩往事?虽然石磊不是呆妞的亲生哥哥了,但是见石磊对石家父母的态度,石磊还是会顾眷着这个妹妹的,姚家能做什么?只能拼命的对呆妞好呀。 沈芳菲听见石磊被封了一等公,又想了想上世,石磊确实只是从一个小兵小将打上来的,皇帝是信任他,但是没宠幸到这个程度,如果皇帝知道他是黎家的骨血,怎么可能容忍上世的石磊一直不娶妻?或者石磊只有不娶妻子没有后代,皇帝包括后来上位的九皇子才能放心的用他吧。 这么一说,全部的全部都不一样了。 石磊的命运是石磊的命运,他变得更好,沈芳菲也安心,作为一个在上世为大梁朝付出一生的孤将来说,他此世的获得,名正言顺。 而如今,沈芳菲最大的烦恼是来自沈母,自沈母与林家换了庚帖以来,兴奋得很,每一次管家都将女儿带在身边,生怕她学不到什么。 “再过一个月,林家回了你的庚帖,就事成了。”林正是一个十分温和且讨喜的青年,沈母作为未来岳母娘是十分喜欢的。 沈芳菲见沈母如此开心,无奈的笑了笑,难道前世是盲婚哑嫁,今生也是?偏离了柳湛清的轨道,她又将过怎样的生活呢? “真是个蠢货!”九皇子听见三皇子的所作所为之后,摔了一套茶具,原本他想躲在这个哥哥身后发展壮大自己的力量了,不料这个哥哥居然自己作死了。 朝廷上的大臣们不由得将眼光放到了九皇子与十一皇子身上,说起来,这两个皇子一个比一个低调。 九皇子虽然在朝上接了不少的事,但不喜抢功,让众大臣对他很是赞赏,只不过三皇子一事揭露出来九皇子这挺喜欢给人塞表妹的,而且一塞便是重臣家的,这心思真是有点...一时之间,家里有九皇子表妹的臣子们都夹着尾巴做人,他们是与九皇子眉来眼去了一阵子,但是并不代表他们想将所有的宝都压在九皇子身上,若是站错了队了,可不是几年便能恢复过来的事。 十一皇子刚刚入朝,倒还没显现出什么理事的天分,娶的皇妃虽然不是顶级勋贵家的,但是人家有个好祖父,朝上的实干派都会给他一点面子;而他身后的北定王府与沈府的强强联合让大家觉得不可小视;更重要的是,淑妃一直都很得皇帝的喜欢,能有这么牛逼的背景还不被皇帝猜忌,是个聪明人。 众大臣这样一看,十一皇子继承大位反而像理所应当了,毕竟人家还有一个姐姐在羌族镇着呢。 九皇子想到那些平时和他交好的大臣开始在朝上称赞起十一皇子的好来,面不改色,但是双手握成一团,在这几个兄弟中,他最讨厌的第一个是太子,第二个便是十一皇子,太子死了,十一皇子还活着,他就因为投了个好胎,所以才得到了众人有力的支持,而九皇子自己呢?就因为是宫奴所出,所以在宫内像隐形人一样被人忽视这么多年,他不服!他总有一天要让这个所谓身份高贵的弟弟给自己低下那高贵的头颅,九皇子咬咬牙想到。 九皇子这番正在对十一皇子咬牙切齿,而一个轰动的消息又传到了京城,听说狼族又立起了战旗,开始骚扰幽州的民众了!皇帝勃然大怒,立刻指了沈大人以及沈于峰不日启程,去镇压狼族,总要给他们那群狗娘养的一点点颜色看看! 虽然上次石磊守住了楚城,但是皇帝还是没想再让石磊上战场,一是石磊是黎子亭的儿子,战场上刀枪无眼,若是石磊有什么差错,皇帝觉得无颜去见地下的好友,二是他认为沈大人对狼族经验丰富,而上次沈大人不是一副居功自傲的样子让皇帝觉得,派他去,还是放心的。 沈大人接到圣旨的时候,毅然决然的回去准备东西,沈夫人虽然知道边防重要,也不由得念两句说:“不是说要将军事放一放,多过过自己的日子么。” 沈大人转过身严肃的说:“如今大梁朝将门青黄不接,我食朝廷俸禄,自然是要顶上的。”说完这句话,沈大人又柔和的对沈夫人说:“等锋儿能独当一面了,我定陪你游遍大好江山。” 沈夫人听到这句话,红了脸说:“谁要和你同游啊。” 沈大人笑了笑说:“林家那小子不错,给菲儿定了吧。若是府里有什么不测,去找我们的姻亲与石磊,他们是靠得住的。” “你在说什么呐?”沈夫人听了沈大人这话分外的不满,“你和锋儿一定会平安归来的。” 沈大人笑着点了点头,狼族此次来者不善,怕是有一场硬战要打啊。 夜里,几个奇装异服的人潜进了九皇子府里,与九皇子密谈一夜,若是有人看见了,定会惊呼狼族人来了。 九皇子与这些人密谈之后,脸色苍白,他坐在茶室里良久,一双眼睛盯着那不动的老棋盘,如果答应了狼族的要求可谓是叛国的大罪,但是如果除掉了沈家的话,就等于除掉了十一皇子的一个重要的臂膀!成事者不拘小节,对方的要求只是除掉沈家而已,一个沈家倒了,难道大梁朝就没有别的将领了? 九皇子又想到几次欲娶沈家女都比沈家支支吾吾的敷衍过去了,心中十分不忿,你们以为攀上了十一弟就能有个好前程?那也要看你们有没有命享了,九皇子一念定了,便吩咐了心腹几句,要心腹与那边传了话,一场局就这样定了。 在沈于锋的屋里,荣兰正在为他整理行装,沈于峰上过小战场,但是从未与狼族正面对决过,内心十分激动,“父亲说,要将沈家的担子交给我呢。” 送丈夫上战场,荣兰心中十分酸涩,可是她嫁到了武将家,武将离别多,这是常事。她抚了抚丈夫的英俊的脸,“沙场上刀剑无眼,你要保重自己。” 沈于锋点点头说:“我定会注意的。” 沈芳菲虽然不愿自己的父兄再对上狼族,但是皇帝的命令谁敢违抗?她只能去庙里求了护身符给自己的父兄。 沈大人带着儿子上了战场,上将父子兵,将狼族打得抱头鼠串,捷报连连,让皇帝都笑弯了眼说:“这狼族,也不足为惧么。” 沈家父子在前线为朝廷卖命,皇帝肯定会有些表示,一时之间对沈家的封赏如流水一般,连沈家的门房出去了,都觉得脸上有光。 沈夫人倒不顾其他女眷的奉承,日日在小佛堂里祈福,她对沈芳菲说:“都看到我们受皇上的爱重,却不知道我的夫君、儿子在沙场上搏命呢。” 沈芳菲不说话,点燃了一根线香,自她重生以来,对于鬼神之事,格外信服,也跟着跪下给佛像磕了三个头。因为知道未来,所以恐惧,所以臣服。 就在捷报连连的时刻,突然有一个消息传到了京中,让皇帝变了神色,在一场埋伏战中,沈家父子双双失踪!战情直转而下,军不可一日无将,皇帝连忙派了另外的大将去镇守。 却不料,这位大将去了,遣回了密报给皇帝,说狼族说,沈家父子被她们俘虏了且投降了。气得皇帝直跳脚,回信到:“孤不信,你一定要找到沈家父子,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此事本不宜外传,可是有着九皇子与狼族内线的煽风点火,这事如燎原一般传出去了,沈家其他几房在朝中地位不高,但是站在朝堂上,都能感受到其他臣子□裸打量的眼神。 将军失败而投降,可是要株连九族的,皇帝虽然没有查清,但是大家也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再去惹沈府这趟脏水。一时之间,沈府的门庭若市就在几天间,变得门雀可罗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 3922970小萌物~   ☆、第109章 人心1 沈夫人听见沈家父子在草原上双双失踪的消息,已经是挺不住了,再听外面传说沈家父亲投降于狼族的消息,便是摇摇欲坠晕了过去。 此时,荣兰传出了怀孕的消息,她却因为听见沈于峰失踪又投降的消息又见了红。 沈老太太在沈夫人荣兰双双卧床时出来主持大局,却因为年纪太大而体力不济,这时候,还真只有沈芳菲盯着。 沈家在风雨飘摇中,人人自危,生怕一不小心,诛灭全族的旨意便下到了头上。 沈家父子失踪,沈母病倒、荣兰怀孕,一系列事情如风暴一般席卷了沈家大房,二房夫人与三房夫人觉得沈家大房此时一定乱糟糟的,便携手去探,却不料沈家大房各丫鬟、仆从们行为如常,并没有失措之感。 “小姐昨天叫人在院子里给散布谣言的人打了三十板子呢。”引路的婆子拿了三夫人的银钱,悄悄的对两位夫人说。 大房夫人倒了、媳妇怀孕着,可是沈家还有一个尚未出嫁的好女儿。三房夫人如此感叹道。此次沈家格外凶险,如何摆脱还只能看天命了。 沈芳菲正坐在大堂上看着下面人送上来的账本儿,见二房夫人和三房夫人到了,笑着说:“最近我母亲急病,嫂子又怀孕,还辛苦两位婶婶了。” “辛苦什么呢。”三房夫人一向嘴快,“咱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若是大伯与侄子不好了,还有我们的好果子吃?” 沈芳菲听到此,叹了一口气说:“不知道父亲与哥哥怎么样了。” “朝前有老太爷顶着呢,咱们家的姻亲也在帮衬着。”沈二太太如此说道,沈家是老牌的勋贵家庭,在朝中也算是有一定的地位,有众位姻亲在,想要沈家倒,也没那么容易。不过日子久了,若沈大人与沈于锋没有出现的下,谣言肆虐,沈家也不一定讨得到好的。 上世,沈家也是被说被说通敌叛国罪,而被九皇子斩草除根,而今世,九皇子还没登上皇位,沈家已经被按上了这样的罪名,那么,还有的反击! 沈芳菲一边自己安慰自己,一边对两位夫人说:“我父兄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平安归来的,再过几日,我便求了祖父分家。”这话里的意思竟然是要把二房、三房摘出去的意思了。 “菲儿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们好歹都是沈家的人,在危机的时候,应该形成一股力才对。”三房夫人有些口是心非的说,老实说,这谣言传的越来越烈,她这心里就越来越没底,虽然她相信沈大人父子的为人,但是若是沈大人父子被俘虏了呢?岂不是任人污蔑和宰割了? “正是危机时刻,才应该保存沈家的其他几房。”沈芳菲沉声道。 二房夫人、三房夫人的娘家人虽然在朝廷上还是力挺沈大人父子不会背叛朝廷,但是在私下里已经派下人告诫她们,早日分家为妙,万一这么大的一个黑帽子扣在沈家父子身上,沈家父子可谓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二房、三房又何必去跟着人家送死呢? 二房夫人觉得面上有些热,她和三房夫人携手前来,除了来看看大房的情形,还有点提了分家的小心思,如今这点心思被侄女提了出来,却觉得十分内疚。沈大人、沈夫人对弟弟与弟媳妇一向是极好的,如今有了大难,他们就要分家,这真是对不起兄嫂的。 但是分家这话是沈芳菲主动提出来的就不同了,而且她用的是保存沈家的大义,让人觉得无法拒绝。 二房夫人、三房夫人顺水推舟,答应了沈芳菲的说法,并许诺在朝堂上,一定会帮着沈大人洗脱罪名。 待两位夫人出门以后,荷欢有些不屑的说:“在我们大房好的时候,天天来占便宜,出了一点事儿,跑得比谁都快。” “荷欢!”沈芳菲厉言禁止了荷欢的忘语,“你要记住,我们是为了保全沈家,才分的家。” 毕竟九皇子除了沈家的出嫁女之外,一个都没放过,就算如今分了家,没有洗脱沈家的罪名,那么一切都是白搭。 傍晚,一向不太喜欢来大房串门的四房夫人居然也来了,沈芳菲记得上世这个四叔身为庶子,但是十分有能力与文才,但是因为不得用而郁郁而终。 此生她经常向四叔问一些史书上的问题,四叔帮她解答了,她又转给沈大人。一来二去,沈大人觉得这个庶出的弟弟其实是个有才的,虽然碍于沈老夫人的面子,没有大肆提拔,但是也暗中帮忙不少,如今四叔走的是稳健的文官路子,若沈大人退了,在沈于锋顶上来之前,沈家的顶梁柱搞不好就是他了。 四房夫人进门的时候面有难色,让沈芳菲暗自猜测着,莫非是这位四婶婶听说了自己与另外两位婶婶说的要分家的事,也来要来说一说? 四叔因为是庶子,这位四房夫人娘家的地位不是太高,也帮不了什么忙,她走进来端详了沈芳菲一圈说:“瘦了,眼皮子都是青的,你这到底是多久没休息了?” 沈芳菲听见四房夫人说这话,十分暖心,这位出身不显的小婶婶,倒是一个真心关心她的。 “我夜里一想到父兄母亲嫂嫂,就难以入眠。”沈芳菲面对这位小婶婶倒是说了实话。 因为沈芳菲经常去其夫君的书房请教,四房夫人也与她十分熟悉,看到以前那怡然自得、温柔沉静的小侄女如今瘦得只剩下一双大眼睛,还要强装大人的模样,真是让人觉得心酸。 “关于那分房的事,我也得知了,夫君让我转告菲儿你一句,他不会分家的,大哥对他恩同再造,他不会选在这个时候打大哥的脸,若是要分家,他等着大哥来分!” 沈芳菲听到四房夫人此语,双眼一酸,差点落下泪来,谁知道不是一个母亲生的四叔居然是对父亲最好的呢? “我父兄失踪,祖父在朝前顶着,但是他年纪大了,难免力不从心,还烦请四叔多费心了。”沈芳菲徐徐的说道,“至于分家,我会跟祖父提了,看他怎么决策吧。” 四房夫人知道沈芳菲虽然看着和善好说话,但是是最最执拗的一个人,她不再多说,只是点点头拍了拍沈芳菲的手,“我已经将你四叔的意思带到了,你明白就好。” 夜里,沈老太爷砸了几个他最喜欢的墨砚,“孽畜,我怎么养出了这样的孽畜,老大出了事,就要分家?他们还是一个娘肚子里爬出来的啊。” 老太爷房里的人都不敢吱声,谁知道这三老爷这么大的胆子,跑到老太爷房里来,大言不惭的说要分家,不能让老大的失败影响到其他人的前程。 沈大人好的时候,可见他们如此凉薄了?此一时彼一时而已。 沈芳菲带着侍女走向了沈老太爷的书房,见沈老太爷的书桌下还有墨水的印子,笑着说:“是谁气到祖父了?” 沈老太爷憋气的说:“还不是你那个好三叔”他这嫡出的三个儿子,除了老大,一个平庸一个无能,原以为老大能护他们一辈子,却不料老大还没被定罪呢,他们便一个一个要分家,殊不知,这么多年,这家是谁撑起来的。 “祖父,分家吧。”沈芳菲对沈老太爷说,“父兄失踪得太过于蹊跷,祖父不曾想过是有人设局陷害沈家么?那么大队的兵马,就这么消失了,不是有内应又是什么?明明父兄投降于狼族的事只在皇上的密报里出现,怎么会现在散播得满京城都是?是有人针对沈家,想置沈家为死地呀。” 沈芳菲这一席话,让沈老太爷对她刮目相看,果然是他沈家的种,可是沈老太爷就是想不通,这么大的手笔,是谁会暗中出手针对沈家。 “九皇子,一定是九皇子。”前世是九皇子亲手埋葬了沈家,今生必然也是,沈芳菲虽然没有直接证据,但是直觉告诉她,只有九皇子才会如此。 “九皇子?”九皇子一向为人低调温和,沈老太爷倒没往他身上想,可是细细想来,沈家与北定王府联姻,等于是十一皇子的助力,若九皇子要除掉十一皇子的话,那么沈家便是一块挡路石了。九皇子的心思真深!沈老太爷虽然心中有了偏向,但是并有钉死便是九皇子,他问沈芳菲说:“你怎么知道是九皇子” 沈芳菲转了转眼睛说:“咱们家拒绝了九皇子的两次结亲意愿,一次是姐姐,一次是我,我想着,九皇子心中必然是有怨恨的。”沈芳菲并不欲做一个让沈老太爷觉得太聪明的孙女,而是从后宅入手,说明了自己的推测。 沈老太爷点点头,“从微末处推测出更多,你是个聪明的。”说完,沈老太爷并没有理沈芳菲,而是一个人细细沉思起来。 沈芳菲并不怪罪,而是徐了徐身子,吩咐侍女将补身子的汤,放在沈老太爷的书桌上,转身离开。   ☆、第110章 人心2 几日后,沈家老太爷做出了一个让外面轰动的决定,沈家分家,但是诡异的是,沈家的四房庶子却没被分出去,反而沈家把二子和三子分出来了。 此举,让大家都觉得,沈家可能是觉得自己不长久了,赶紧将嫡枝分出来,以便大房若是泯灭了,还有其他房东山再起,不过叛国罪可不是小罪,要以分家的名义摘离,首先得看看皇帝怎么想,皇帝若想灭你全族,你跑到天涯海角都能被灭掉。 沈夫人就在病中,沈芳菲不欲让她听见这些糟心事儿惹得不好心,分家这件事尘埃落定后,反而是沈夫人最后知道的,沈夫人听到此消息以后,急忙将沈芳菲叫过来说:“如此大的事,你怎么不告诉我?” 沈芳菲看着母亲焦急的模样,温柔的帮她整整发丝说:“这是祖父决定的,女儿说怕母亲伤心,所以没有再提。” 沈夫人也知道沈老太爷决定的事没法更改,而且若是二房、三房的人不愿意,这个家,是怎么也分不了的,你瞧瞧,四房不就留下了么。 “是我太没有用,惹得你小小一个姑娘家就要担起家中的担子。”沈夫人本是爽朗的性子,自丈夫、儿子失踪以后,便变得有些自怜自哀起来。 沈芳菲笑了笑,对沈夫人说:“母亲莫担心,安心养病,父兄一定会安全的回来的。” 沈夫人听到小女儿如此说,又要滴下泪来,在小女儿面前好歹忍住了,苦笑着说:“等你父兄回来了,我一定让他们哪儿都别去了。” 沈芳菲感同身受的说:“我也这么觉得,非得带他们去庙里去去煞才好。” 两人聊了一会儿,并没有提及若是沈家父子真的回不来了怎么办,她们坚信,沈家父子一定能回来。 不等一会儿,荷欢走了进来,轻轻地在沈芳菲的耳边走说了几句,沈芳菲站了起来,面色和缓的对沈夫人说:“母亲你先歇着,三姐姐来了,正在外面等着我呢。” 沈夫人听见是沈芳霞,面色好了一些,“好歹你三姐姐是个有情义的,你们好好聊聊吧。”以前,她老觉得这个女儿主意大,可是到了这个时候,她病倒,荣兰又有孕,能一肩挑起大房的,居然就只是这个小女儿了。而小女儿今日的表现,已经可以成为一个合格的家族主母了,可是,若是丈夫与大儿不回来,小女儿如何成为家族的主母呢,沈夫人担心的眨了眨眼睛。 沈芳菲倒是没注意到沈夫人的异色,若是她知道了定会爽快的对沈夫人说:“不嫁就不嫁了,女儿还想自梳带在家里一辈子呢。” 她走出了沈夫人的房门,轻快的面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你说什么?南海郡王妃上门来接嫂子了?” “是的。郡王妃说要见夫人呢。”荷欢在一边急急的说。 南海郡王一直都是简在帝心,他如此焦急地想要把女儿接回去,莫非是父兄的事不好了?沈芳菲背心里出了一把子黏黏的汗,几欲倒下。 “不行,我不能倒下,我不能叫上世的事重来一番!”沈芳菲摇了摇舌尖,那直至心底的疼让她保持了清醒,这时候,若她不振作起来,那还有谁能挺起沈家大房? 荷欢见自家的小姐摇晃了几下,正欲去扶,却不料自己的小姐又站直了,那削瘦的背似乎凝聚了巨大的勇气。她那一颗纷乱的心,似乎被平息了,有小姐在,怕什么。 沈芳菲换了笑脸,到了大堂,对南海郡王妃抚了抚身说:“伯母好久不见。” 沈府有难,南海郡王妃来不是一般的探访亲友,穿的倒很是朴素,她连忙扶起沈芳菲说:“侄女儿不必多礼,看看你最近这阵子,都瘦了。” “是么?”沈芳菲笑盈盈的摸了摸自己尖了不少的下巴笑着说:“前一阵子嫂子还笑我丰腴了不少,最近可瘦下来了。” 南海郡王妃、沈芳菲两人一老一小打着机锋,南海郡王妃觉得沈芳菲其聪慧不下其姐北定王世子妃沈芳怡,可惜...诶。 “请菲儿带着我去见见我那可怜的女儿荣兰吧。”南海郡王妃并没有当着沈芳菲的面说要接女儿回府,只说去探探。 母亲要探望女儿,这样的要求天经地义,沈芳菲当然不会拒绝,她带着南海郡王妃到了荣兰的屋子里,南海郡王妃进了屋子,首先打量了一番,她见屋子里窗几明净,散发着一股药香,众仆人伺候得尽心尽力,女儿虽然面色有些憔悴,但也好好的在床上躺着。 荣兰见到南海郡王妃,在此时能见到娘家人,她面色有些激动,沈芳菲见到荣兰的神色,便知趣的对南海郡王妃说:“嫂子最近心事重,还请伯母与嫂子聊聊吧。” 南海郡王妃感激的看了沈芳菲一眼,若是她老在这儿立着,有很多事,她还真不便与女儿说。 沈芳菲带着荷欢退了出去。 “小姐,少奶奶会和郡王妃回去么?”荷欢有些焦急的问道,若是连荣兰都被接回去了,那么沈府的人心便更散了。 “不知道。”沈芳菲也不知道荣兰会不会走,毕竟这一步稍行不测,可是掉了命的大事。但是就算出了事,南海郡王府接回了荣兰,圣上总会给南海郡王一点面子。 “万一...”荷欢有些迟疑。 “万一嫂子回去的话,我也不怨怼。”沈芳菲如此说道,她前世看尽了沈家的惨状,荣兰与她此生至交一场,她也不愿她落到那个地步。就算荣兰不走,若沈家真的快败了,她也会将荣兰送回去,好歹给沈家能留下一点子骨血。 南海郡王妃见沈芳菲离去了,连忙握住在床上脸色苍白没啥血色的女儿说:“你还好么?” 荣兰看到母亲自然十分激动,她反握着南海郡王妃的手,却不叫苦,只说:“我还好。” “哪里好。”南海郡王妃看见荣兰自己女儿孱弱的模样,不禁鼻酸,她从小捧在掌心的女儿哪里吃过这样的苦哟,她千挑万选,却不料这个女婿出了这样的事,“你看你都瘦了。” “我是孕吐,吃不下东西呢。”荣兰微笑的解释道。 “跟我回去吧。”南海郡王妃本来就心存了这样的念头,看到女儿的模样心中更是痛下决心要接女儿回府,南海郡王说若是沈家父子一个月之内不出现,恐怕沈家情况有变。目前朝中煽风点火的人很多,失去了沈家大房的依仗,皇帝为了立威,未必不会对沈家动手。南海郡王妃心中焦急,却又不想将事情的严重性分析给女儿听,怕吓到了女儿。 “我不走。”荣兰毅然的摇了摇头,“我要等大郎回来。” “你,你这个死丫头怎么这么倔呢,现在亲家母又病了,怎么可能有时间精力来照顾你,你回娘家也是应该的。”若不是女儿尚在病榻,南海郡王妃早就想给女儿头上两下了。 “沈郎自娶了我后,并无二抱,就连婆婆、菲儿也对我极好。若是我这时候离开沈府,反而是我太过于忘恩负义了。”荣兰严肃的说完,又用央求的口气对其母亲说:“我愿意的,母亲,我愿意的,就算死,我也要等沈郎回来。” 南海郡王妃被荣兰的这个死字说的心惊肉跳,她赶紧捂住了荣兰的嘴说:“别说这个,你知道母亲我听不得的。” 荣兰毅然决然,南海郡王妃费劲了口舌都不能让荣兰改变主意,只能叹气回府,南海郡王当然不愿意让女儿与沈家一起去送死,在内里活动了不少,也让圣上的心松快了不少,沈家到底也立下不少大功,若是现在处置了沈家,只会让其他武将心寒。 沈芳菲见南海郡王妃离开时,并没有向自己提要接走荣兰,心中松了一口气,看来荣兰是愿意与沈家一起走过这场大难了,单凭她这场情谊,她与哥哥,必不负她! “小姐,大小姐回来了。”荷欢惊喜的对沈芳菲说。 “姐姐来了?”沈芳菲站了起来,“快请姐姐进来。” 沈芳怡快步走进门说:“我刚去探了母亲,跟她说很快便能找到父亲和弟弟了,也好能安安她的心。” 沈芳菲点了点头,发生事情的这几天,沈芳怡一直没有回沈家,只递过几次消息,但是她知道,这个大姐姐一定会护着沈家的! “你姐夫已经暗中派了几对人马去幽州寻找父亲和弟弟了,相信不日便能传来消息。”沈芳怡喝了一口茶,“我们冷眼瞧着,恐怕是那位搞的鬼。”沈芳怡在沈芳菲的手心里写了一个“九”字。 果然是他!沈芳菲捏紧了手心。 “说来也是我的错。”沈芳怡叹了口气,“若不是我嫁给了北定王府,那位不会认为沈家是十一皇子的坚实后盾,要像办法除掉沈家。” “那又如何?”沈芳菲挑了挑眉,“我们幸亏站在了十一皇子身后,要是我们站在了那位身后,等他继位了,还会有我们的好果子吃?”前世便是如此。 沈芳怡沉思了片刻,鄙视地笑了笑:“目前那位身后的势力在怂恿皇上快速处置沈家立威,而我们也在为沈家争取时间,就连南海郡王这样的不理朝事的,都会因为自己的女儿为沈家说几句话。那位是怎么想到自己会赢的?”正如她丈夫朝暮之说的,这背水一战,沈家必须得赢! 沈芳菲挽住了沈芳怡的手说:“前朝的事还麻烦姐夫多多奔走了。我会守住沈家的。” 沈芳怡看了沈芳菲那坚定的小脸,又想到林家来自己府上暗示要抹平那桩亲事的事,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就在此时,荷欢又上来说:“三小姐也来了。” 此时,三房已经与大房分家,沈芳霞还能如此操心大房的事,让沈芳菲觉得十分惊讶,“快进。” 沈芳霞不必沈芳怡,快步走了进来,她与沈芳怡多久未相见,在闺中时又经常有口角,这时撞见了还真有些尴尬。 不过,沈芳怡当了北定王世子妃,心境已经不同,经历过的场面也十分的不同,自然不会再与沈芳霞计较,她笑着说:“妹妹来了。” 沈芳霞对父母在为难之时与大房分家一事十分羞愧,但是上门见沈芳怡、沈芳菲对她面色如常,心中才暗暗舒了一口气。 沈家自出事以来,王侑并没有对沈芳霞有任何一丝不满与懈怠,反而积极的为沈家跑动,让沈芳霞心中十分感动,王侑果然是中意她这个人的,沈芳霞心中如此想到。 “我家那个,虽然官位不显,但是也帮忙打探了一点儿消息,他觉得是那位在作祟呢。”沈芳霞犹豫的在沈芳菲手心里写下了九字。 呵,这下全对上了,沈芳菲与沈芳怡对了对眼神说:“文官那边,沈家相熟的并不多,只能请王大人多多跑动了。” “那是一定的。”沈芳霞连忙点头,王侑为人圆滑,与不少文官交好,文官们虽然与沈家不熟,但是对沈家这件事同情的人也不少,认为沈家的人牺牲在了战场上,居然还有人给他们破脏水,真是太过分了。 三姐妹,不管之前有过什么间隙,但是在此时,她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各位小萌物们QAQ 我会努力更哒   ☆、第111章 人心3 前日里,沈芳菲将与两位姐姐商量了一些朝上的事,心中稍稍定了一些,又去了小佛堂拜了一拜,希望能早日找到父兄。下人来传说:“林夫人来了。” “林夫人来了?”沈芳菲有些惊讶的问,沈府自出事以来,除了关系特别好的夫人来安抚过母亲之外,其他的夫人通通不再上门,大家看沈家的神色不再是亲昵,而是一种不可预估的揣测。 沈芳菲走到大堂,看见林夫人已经被人引了上来。 “我可怜的菲儿。”林夫人用帕子擦了擦泪,倒是一副真心为沈芳菲难过的模样。 不过后宅的妇人们惯常会演戏,沈芳菲倒不是不信林夫人,只是这个时候林夫人前来,实在是有些让人摸不清头脑。 一直静卧在床的沈夫人听见林夫人前来的消息,心中十分宽慰,虽然林家与沈家还未过礼,但是林夫人此举等于雪中送炭,他沈家不会忘记的。 沈夫人心心念念,怕自己的小女儿对林夫人礼数不周,挣扎着起来了批了衣服便往大堂走。 大堂里林夫人正在与沈芳菲寒暄,东扯西扯,怎么也没说到点子上去。 林夫人见沈夫人来了,连忙与沈芳菲一起站起来去扶她,沈夫人笑着说:“不碍事,小病而已。” 虽然沈夫人这么说,但是她苍白的脸色还是告诉了林夫人,最近身子虚弱得很。 无事三宝殿,沈家如此,林夫人当然不是过来促成婚事的,她来这趟,是想将沈家与林家想要结亲的事给抹平了。她一向喜欢沈芳菲,见她瘦的如今下巴尖得要命,沈夫人又如此的孱弱,不是不心软的,可是如今如果她对沈家心软了,那么她小儿子的前途也只怕难测了,再加上她表妹家里虽然没有沈家那么好,但是她表侄女也是个知礼的,林夫人恨了恨心,笑着说:“我这次来,是想和你们报个喜的。” “报喜?”沈夫人倒别无他想,笑着问:“难道林哥儿有什么喜事?”说完这句话后,沈夫人笑着瞥了沈芳菲一眼。 沈芳菲站在沈夫人身后,倒是规规矩矩的没有动。 “林哥儿定亲了呢,定的是我表妹的小女儿。”林夫人心中叹了一口气,到底还是将这句话说了出来。 “什么?哪个林哥儿?林正?”沈夫人听了这句话,失声问道。 “是林正呢。”林夫人说完后,一时心虚,都不敢去看沈夫人的眼睛。 沈夫人死死盯了林夫人一阵儿,才缓缓的出声道:“这可真恭喜你了,得了一个这个好的媳妇。” 沈芳菲站在沈夫人旁边,眼皮儿都没动一下,完全没有暗中说好的夫婿另外订了亲的失措。 林夫人细细观察了,觉得沈芳菲真是个好的,只是可惜时运不济,不知道以后该如何走这条路了,不过,还是希望沈家的顶梁柱能快点回来吧。 林夫人将消息带到了,当然不会久留,她对沈夫人说了几句保重身体之类的场面话,就匆匆的离开了。 沈芳菲见沈夫人有些气息不稳,连忙摸着沈夫人的背说:“母亲莫气。” “呵呵,还说要我保重身体?我沈家还没被定罪呢,就急急忙忙的来摆脱关系了,这林家,也太回投机取巧了。”沈夫人重重的拍了拍桌子,又咳嗽了几下。 沈芳菲将一边的温着的茶水递给沈夫人说:“林家此举也算是厚道了,若是他们就是不来提亲,将这件事拖着,将女儿拖成了老姑娘;或者低调娶了女儿,却因为沈家的事,不给女儿应有的地位,和柳家一般,娶个有权势的姨娘,女儿都是吃不了兜着走呢。” “她敢!”沈夫人将茶杯狠狠的放在桌上,像是动了真气,“等你父兄回来了,必会给他们林家几份颜色看看!” 沈芳菲听见沈夫人如此说,鼻子一酸,沈夫人与她一样,无论如何,都相信着,父兄能够平安归来。 关于沈家的事,朝前的九皇子与十一皇子各成一派,一个认为沈家主帅带着那么一队人马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消失了,一定是投降了狼族,必须严厉处置沈家,一个认为沈家主帅失踪必有隐情,不防等一等,万一错怪了英烈岂不是寒了臣子的心。 明眼人看着,这虽然是对沈家的处置之争,也能看出太子之位的有力竞争者,九皇子与十一皇子身后的力量到底如何了。 十一皇子背后势大,倒不是一件奇怪的事,但是九皇子却也拉拢了不少的臣子,让大家觉得原来都小看了九皇子。 皇帝在台上头晕得很,最近狼族来袭,沈家父子又失踪,他日日忧思,身子有些不济,一上朝又面对这两个儿子吵来吵去,好不焦躁。 九皇子与沈家无冤无仇,没有任何交集,说出要处置沈家是以理出发,而十一皇子与沈家连带着姻亲,要保沈家是以情出发,这高低立下,让别人看了个清楚。 不过皇帝内心却对十一皇子满意一些,从父亲的角度出发,他总希望自己的儿子重情义的,但是若是论太子的位置,十一皇子还太不理智了一些。但是九皇子么,身份是在是太低了,皇帝也想从这两个儿子中选一个继任者,却也犹豫不决。 众人吵来吵去,皇帝最终决定派一个人去调查沈家父子的行踪,关于是谁去,朝前又吵了起来,九皇子当然是想派自己的人去,就算找到了沈家父子,那必定是赶尽杀绝的;十一皇子必定是想派自己的人去,保证能用前朝的力量以最快的速度找到沈家父子。 正在朝堂上嚷嚷的时候,石磊站了出来,石磊自被封了一等公以后,尽管皇帝看重得很,但是他仍十分的低调,在朝中倒不惹人嫌。 “光达,你有何想法?”比起石磊,皇帝更愿意叫他黎家的名字,不过石磊不以为意,他跪了下来对皇帝说:“恳请皇上让我去幽州,查明此事。” 众人死死地盯着石磊。 皇帝觉得石磊是个好人选,他自入朝以来,虽然和沈大人交情不错,那也是因为是沈大人举荐的他,而且他跟九皇子、十一皇子都不太亲厚,派了他去,皇帝反而放心。另外还有一点私心的事,皇帝认为调查此事,并不难,石磊若弄明白了,他给他记个一等功,免得那些言臣唧唧歪歪的说石磊的功劳和身上的爵位不符合。 “既然是沈爱卿将你从楚城带了回来,由你去调查此事也算说得过去。”皇帝和颜悦色的说,“那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皇上,此事万万不可啊。”有一大臣走了出来。 “怎么了?”皇帝十分不悦,刚刚做的决定被人打断可不是什么令人快活的事。 “若石大人与沈大人素有交情,若石大人偏袒沈大人怎么办?”这位大臣一副忧国忧民的模样,但是并不让皇帝感动。 皇帝眯了眯眼说:“既然你这么忧国忧民,那就帮我去户部筹集粮食和军资吧。”这可不是什么好差事,做得不好了,乌纱帽都保不住。 众人听了皇帝的说法,自然不敢再对皇帝提出异议。 下了朝,朝暮之将这条消息告诉了沈芳怡,沈芳怡急急赶回了沈府,对沈芳怡说:“石小将军说要去幽州调查父亲与弟弟的事,皇上准了。” 什么,石磊?沈芳菲吃了一惊,还是他自愿的? “虽然石小将军与九皇子、十一皇子都走的不太近,但是我相信,他对父亲是有感激之情的。由他去幽州,是最好不过了。”沈芳怡惊喜的说。 沈芳菲想起沈大人走之前对她说,石磊是靠得住的,心中不由的舒了一口气。 她转了转眼睛,对荷欢说:“我想去姚家拜访一下石静。”又转过头来对沈芳怡说:“姐姐,我今日先不作陪了。 沈芳怡看着沈芳菲的匆匆的背影叹了一口气,她还有一句话没有说,石磊去,她必定是放心的,不止是沈大人对他有提携之情,还有石磊心里是有她这个妹妹的。若石磊想娶沈芳怡,他必须还沈大人一个清白。 荷欢跟着沈芳菲上了马车,沈芳菲在马车里十分忐忑,石磊的身份三级跳,成了一等公,呆妞是他的妹妹,虽然不是亲生的,地位也上升了不少,姚家更是当她是宝贝,轻易不敢得罪了她。 自呆妞出嫁后,她们相见便少了许多,自从沈家出事以后,沈芳菲的许多“好姐妹”都对沈芳菲冷淡了很多,不知道呆妞是否会对她依旧。 沈芳菲在门口递上了帖子,门房看了看,十分殷勤的对马车说:“请沈小姐稍等。”他打发婆子跟呆妞说了,又打开了正门说:“沈小姐请。” 姚家是做生意起家的,做生意的人都是人精,自然不是那种对方还没倒就给别人脸色看的人,只要沈家一天不被皇帝问罪,姚家便一天对他恭恭敬敬的。 “菲儿,你怎么来了?”呆妞看着沈芳菲十分惊讶,沈家的事她也知道,可是她刚为人妇,倒不好四处拜访,只叫人去沈府探了情况,再能求哥哥多多为沈家想办法。 沈芳菲见呆妞面色如常,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我想见你哥哥。”沈芳菲轻轻的在呆妞耳边说。 “见我哥哥?”呆妞重复了一遍,看向沈芳菲的双眼充满了狐疑。 “皇上派你哥哥去调查我父亲的事呢。”呆妞不在前朝,对政治不甚敏感,沈芳菲对呆妞解释了一番。 “哦。菲儿你稍等。我这就安排。”呆妞听了沈芳菲要见石磊的要求,并未推脱,倒是很快安排起来,让沈芳菲感激万分。 很快,一顶小轿子从姚家抬进了了一等公府。 呆妞对外宣称,沈小姐因为心情不好,找她在解趣呢。   ☆、第112章 人心4 无论是今生还是上世,沈芳菲都是一个合格的大家闺秀,从来没有做过任何出格的事,可是如今,她为了父兄不能不出格一回,一个未嫁的云英女子去一个为娶妻的男子家里是很不合适的。 可是到了这种时候,她不如此做,她不甘心,难道看着父兄如上世一般被人泼了脏水,惹下污名,让沈家一夕之间倾覆? 沈芳菲在小轿子里,心中十分忐忑,她紧紧的握着手,手中的汗湿了,莫名其妙的,她想到几年前,石磊求自己救他妹妹的那一副倔强的模样,心中慢慢安定下来,像他这样有情义的人,应该是不会舍自己的父兄不救的。 轿子直接进了一等府的门,沈芳菲从轿子里走了出来,惊讶的发现,这个大院子里有几颗开满了繁花的樱花,风一吹,樱花的花瓣便随风飘在风中,在这点点的粉红雨中,沈芳菲有些分不清自己在哪儿。 好在石磊背对着自己看着那颗最大的樱花树。 “石小将军。”沈芳菲喃喃的喊了一声。 石磊回过头来,那个当年求着叫自己小姐的少年确实已经远去了,留下的是这个在战场上磨砺过变得成熟且冷硬的男人。 父兄失踪,沈家前途未卜,沈芳菲当然不会没心没肺的打扮,她今日只是穿了一条略显简单的素白色的长锦裙,尽管如此,长裙的领口与袖子上被巧手的绣娘上绣上了粉色的桃花,那微暖的粉,倒与这花园的樱花瓣相得映彰。 石磊看着沈芳菲,手有些颤抖,他从见到她第一面,就想,世界上怎么有这么好看的小姐,白净地如他看到的富人家的瓷娃娃一般,他去求她,却不敢放高了声音,怕吓着她,她却不嫌自己粗坯,好声好气的对自己,还帮自己救了妹妹。事后,他去从了军,想着建功立业能给家人更好的生活,也想着能不能爬得高一点,再高一点,能将那个高贵的瓷娃娃收在怀里。可是当他真正因为各种原因,缓缓的接近她,却发现她根本不是一个高贵的瓷娃娃,她会哭会笑,会为自己的家人担心,会偶遇自己时开解自己,石磊觉得自己在这漫长的奋斗中,离沈芳菲越来越近了。 石磊对沈芳菲走了几大步,却在心中觉得这几大步已经花尽了他这几年所有的拼劲,直到今天,如此近的站在沈芳菲面前,他才知道,这么多年的流血流汗,才真正的有了意义。 沈芳菲心中却没有石磊这么感慨,她不欲与石磊啰嗦,只对着石磊盈盈一拜说:“还麻烦石小将军对我父兄的事多多费心了。” 石磊想立刻扶起沈芳菲,但是却又不敢碰她,怕一不小心便将这个多年以来的美梦碰碎了,他虚扶了一下沈芳菲认真的说:“当年,沈小姐对我妹妹有救命之恩,又一直提照顾着我妹妹;今日,沈大人对我有提携之恩,若不是沈大人跟皇上举荐了我,哪儿有我的今日?你放心,我将拼劲一切将沈大人以及沈兄带回来。” 像石磊这样的人物,一向寡言,但是只要许出了承诺,必是一诺千金的,沈芳菲听到此,不由得噓了一口气,笑着说:“当时父亲出征之时,说万一出了什么事,靠的住的只有姻亲与石小将军了。” 石磊皱着眉问:“沈大人走之前,当真这么说?” 沈芳菲点点头。 对外征战,将军最重视的是吉兆,而沈大人对沈芳菲说的这话却大有深意,说不好听了,有托孤的意思,难道沈大人走之前,便调查到了什么事?但是暂时无法验证? 石磊与沈芳菲并肩走了一路,都在思考这个问题,他不说话,沈芳菲心中焦虑,也不可能开心的说话。 石磊想了半天,都想不出什么头绪,想着再细细调查一番,他侧头看沈芳菲,沈芳菲个子不高,只到他的肩,她乌黑的发上零落的散着几片樱花瓣。 石磊失笑,将花瓣捏了起来,沈芳菲感到有人在碰她的头,便抬起头来看石磊,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的石磊颇不自在。 “据说,我亲生父亲对我母亲十分宠爱,我母亲十分喜欢樱花树,父亲便千辛万苦的运了这么几颗樱花树来,栽在院子里,当时,黎家的樱花饼也算是一绝了。”石磊见沈芳菲十分喜欢这院子里樱花树的模样,对沈芳菲说道。 “我也听说过黎大人与黎夫人伉俪情深,却不料黎大人能做到如斯地步。”沈芳菲虽然担心父兄,但是却不会在此时破了石磊的兴致。 石磊点点头,“当时皇上跟我说我亲生父母另有其人,我想起他们,并无感情,可是住进了这黎府,听到昔日旧仆说起黎大人夫妻,一点一滴,也是十分怀念的。” 听说他亲生父亲黎大人在他出身后,高兴得大笑三声,连夜给自己取了名字,黎夫人贤淑,在自己出生前,便给自己做了不少的贴身衣服与小鞋子。若不是政治风云突起,他们一定会是一对好父母。 石磊想对沈芳菲说,我能做到与我亲生父亲一般,或者比他更好。但是他却开不了口,沉默地陪沈芳菲走了一路。 沈芳菲因为父兄失踪一事,精神十分紧张,如今石磊已经许诺尽全力去寻找父兄,精神不由得为之一振,又在这樱花树的美景之下,露出了好久不见的真心笑容。 石磊见她一扫来之前的愁绪,心下大安,对沈芳菲说:“我亲生母亲十分喜欢做樱花茶这等稀奇玩意,皇上给我这宅子的时候,还给了不少旧仆给我,中间有会做樱花茶的,我给准备了一点,你回去带给沈夫人、姐妹们,图个趣儿也好。” 沈芳菲对石磊口中的樱花茶十分感兴趣,听到他如此说,只笑说:“谢谢。” 沈芳菲拿着打包好的樱花茶,坐着小轿子离开了一等公府,到了姚家。 呆妞看着沈芳菲手上的那一大包樱花茶,啧啧的说:“哥哥真小气,才给我这么一点子呢。”她用手比划了一个小小的样子。 沈芳菲笑着戳了呆妞一下说:“你嫁给姚家,人家是富商,你什么好东西没见过?” 呆妞虽然嫁了人,但是并没有改以前的性格,而是吐了吐舌头说:“那我再给妹妹搭一些稀奇东西吧。” 沈芳菲回了家,先是去了沈夫人休憩的地方,将石磊承诺一定尽全力找到沈家父子的事告诉沈夫人。 “既然是石小将军去找,我就放心了,老爷对石小将军一向很赞赏呢。”沈夫人听了此话,果然有了精神。 沈芳菲将樱花茶泡了给沈夫人,沈夫人啧啧的看着一朵干干的樱花在白瓷的茶杯里绽放出初春的粉色形态,如那刚从树上掉下的樱花一般,叹气说:“要说意趣,京城里一圈里都找不到像黎夫人那样精致的人儿了。”可惜她因为不堪受辱,一头撞死了,好在她唯一的儿子还在,不过这儿子是被农家养大,要继承到他亲娘的意趣,几乎是不可能的。 石磊喜欢自己的小女儿,沈大人倒是与沈夫人暗示过。要是以前,沈夫人是看不上石磊的,可是沈家大难,林家急急的给自己的儿子定了别家的小姐,只有石磊,对沈家伸出了援手。沈夫人心中的天平对石磊偏袒了不知道多少,“你今儿去见了石小将军?” “是的,为了父兄,我必须见他一面。”沈芳菲为了父兄,自然不会怕母亲责怪。 沈母盯着小女儿的脸看了一会儿,并没有看出其他的神色,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以后不要这样了,便喝了一口樱花茶,满口芬芳。 沈芳菲刚走,一等公府又迎来了一个人,这个人居然是十一皇子。 石磊曾经在远远的,看过十一皇子与沈芳菲笑着说话,心中对十一皇子的感觉十分微妙,他却不知,十一皇子这次上门是为了哪般。毕竟在局势明朗之前,他不想站在九皇子这边,也不想站在十一皇子这边的。 十一皇子并不知道沈芳菲来过,他坐在一等公的大堂上,喝着仆人端上来的樱花茶笑着说:“早就听父皇说过,一等公府的樱花茶乃是一绝,今日我终于尝到了,果不负其然。” 石磊笑着对十一皇子说:“十一皇子谬赞了。” 十一皇子在臣子们面前是个直爽的性子,面对石磊他也不想打花枪,他淡淡的对着白瓷的杯子说:“我今日来,是想让你尽全力找到沈家父子。” 石磊能猜想十一皇子各种上门的理由,却不料十一皇子是为了沈家父子而来。 他突然想到了十一皇子那日在夕阳下,温柔地笑着看着沈芳菲,那目光里的情深意重,他将茶杯放在小几上,盯着十一皇子说:“不知道十一皇子对我说这个话,是为了你的表嫂还是为了沈家大房二小姐?” 十一皇子的表嫂自然是沈芳怡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实在是太忙了QAQ   ☆、第113章 赐婚 作为皇家,九皇子也好,十一皇子也好,都明白不能以真性情对人,所以九皇子带上了温和的面具,而十一皇子带上了爽朗的面具。 石磊虽然没有明确的立场,对十一皇子与九皇子都是两不相帮的,但是十一皇子知道,以他与沈父的交情,到了关键时刻,他一定会是站在自己这边的。他从来不欲与石磊将关系搞僵了。 他今日这次来到一等公府,一半是为了沈府,大半是为了沈芳菲,他知道沈芳菲与其父兄感情十分好,为了其父兄失踪的事也憔悴了不少,明明知道石磊会拼尽全力去搜救沈家父子,但是十一皇子却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来到了一等公府,为石磊对沈家父子的搜救再加上一个重重的筹码。 沈芳菲是十一皇子青少年时期的一个绮丽的梦,他也曾经想过做一个闲王与自己心爱的女子共游美好山河,但是现实不允许,在一场又一场的政治阴谋当中,十一皇子陡然发现,他离自己的梦,越来越远了。 “为谁又有什么关系?只要我们的目的一致就好了。”十一皇子并没有正面回答石磊的问题。 “待我找到沈大人与沈于峰,我将向沈家求娶沈芳菲。”石磊对十一皇子说,他与十一皇子,目光都曾放在同一个女子身上,他曾经以为十一皇子能给这个女子幸福,可是十一皇子放手了,那么,他便不会再妥协。 十一皇子听了石磊的话,心中一震,用审视的目光看了石磊许久,却不得不承认,石磊是一个配得上沈芳菲的好男儿,他哈哈大笑道:“当年我姐姐与菲儿是手帕交,我姐姐远嫁的时候便叮嘱我,一定要帮她照看这个小姐妹。如今你都这么说了,我倒要看看你的本事了。” 十一皇子三言两语便将自己与沈芳菲的过去拨得一干二净,全部归纳为了三公主所托。说起来,十一皇子对沈芳菲也算是情深意重了,若他不爱重沈芳菲,完全可以将自己爱慕沈芳菲的消息传得遍地都是,沈芳菲不能成为他的正妃,也能妥妥成为他后院中的一个。但是他没有,他让别人知道他看重沈芳菲,却因为沈芳菲与三公主的结帕之情,大家说起,也只会说,十一皇子与三公主姐弟情深。 石磊看到十一皇子这故作洒脱的模样,倒对十一皇子有了几份敬佩,不是每位皇子,都是这么大度的。 石磊带着一小组精英部队出发了。 沈芳菲与往日一般的生活,一颗心却戚戚念念。 另她意想不到的是,荣兰也恢复了平日的活泼,为母则强,她相信,沈于峰不会不回来的。 在沈家低调的度过了一个端午节之后,幽州传来了大梁军大获全胜的消息,消失的沈家父子和部队突然出现在狼族军队的后方,与在前的石磊,前后夹攻,将狼族来了个瓮中捉鳖,还俘虏了狼族的一个小王子。 这场喜报从幽州席卷而来,皇帝听了,彻底忘记了对沈家父子的怀疑,大声的叫了一个“好”字,狠狠的打了大梁朝上说沈家一定叛国的朝臣们一个重重的耳光。沈家的默许有罪名彻底洗清。 沈芳菲听到此消息后,浑身像被抽了气一般,软软的坐在椅子上。 “小姐,小姐。”荷欢十分着急的推了推沈芳菲。 “回来了,父兄回来了。”沈芳菲恍然了一会儿,又立马站起来,如火燎一般的往沈夫人房里赶。 沈夫人早就听说了沈家父子大胜的喜报,病仿佛一下就好了,她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去小佛堂里,谢谢佛祖的保佑。 “母亲,我说了,父亲与夫君一定会回来的。”荣兰听到此消息,喜形于色,抚了抚自己已经缓缓变大的肚子,皱着眉说,“可得叫你父亲回来教训教训你,在我肚子里没个正行。” 沈家的每一个人都一扫前几日的颓丧,走路得变得抬头挺胸起来。 沈府的门口,又变得车水马龙起来,只是经过了这一次的“大难”,沈夫人变得不太喜欢应酬起来,沈府的萧条与繁荣,真正验证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这几个字。而林家,也当然毁靑了肠子,都觉得沈家不被抄家便不错了,谁知道沈家还能有翻身的一天呢? 沈大人、沈于峰、石磊带着士兵们雄赳赳气昂昂高调的进了大梁朝的中心,皇帝觉得此次战役实在是给大梁朝太长脸了,便亲自在宫门口迎接沈大人一行人。 沈大人一行人见到皇帝便利索的全跪礼对皇帝说:“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一点都没有居功自傲的模样,让皇帝心中十分的舒坦。 皇帝将沈大人引进了大殿,自然要扮演一场君臣相得的大戏。 “朝中有一些小人说沈大人背叛了我,我是自然不信的。”皇帝哈哈大笑说,那些在朝中信誓旦旦说沈家必叛的人脸上火辣辣的,心中又不禁有些怨恨跟自己保证说沈家一定完了的九皇子。 “我与大儿带着精锐部队正要袭击狼族时,发现部队中有叛徒,想将我们引诱到狼族的包围圈中全部击灭。被我与大儿发现,便将部队隐了下来,等狼族警惕放松的时候再伺机行动。”沈大人短短几句话将自己消失的缘由解释得一清二楚,但是聪明人都听出了其间的不妥与血腥。 大梁军队里居然有狼族的叛徒?若是沈大人一不小心,被军中的叛徒所害了,那么这场战争的结果会是如何?大家想到此,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 皇帝亦如是,他年纪已大,更加喜好怀疑他人,听见沈大人说军队里有叛徒,瞪大了眼睛说:“什么?” 沈大人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递给皇帝说:“这是军中逆贼的名单,请皇上过目。” 皇帝拿了名单,细细一看,居然有在军中任职了很多年的副将,他们怎么可能听命于狼族?除非... 皇帝的双眼锐利的向底下扫了一眼,沉声说:“要审,细细的审。”站在底下的九皇子出了一身的冷汗,他告诉自己,越是在这个时候,越不能倒。 “这些人,都畏罪自杀了。”沈大人在一旁说道。 九皇子细细的出了一口气。 这些人可以畏罪自杀,但是他们的家人不可以,他们还刚沉浸在大梁朝胜利的喜悦中,却被一个天雷砸来,说他们家的人居然勾结狼族,从此以后,这个家族,便灰飞烟灭了。 京城的一场血雨腥风让大家都紧紧的闭了嘴,这不紧紧是叛国这么简单,能让这么多年的武将为了针对沈家父子而勾结狼族,那一定是有天大的好处,若是沈家倒了,那么得益人会是谁呢? 众人的眼光几经探寻,放在了远在北野的三皇子与在宫中的九皇子身上。 而在风暴中心的沈家,却保持了出乎常理的沉默,立下了这么大的功劳,却不向皇上要任何封赏,当皇上说我要赏你们什么的时候。沈家却推出了石磊,说:“若不是石小将军及时找到我们,与我们里应外合,我们也不会如此之顺利。” 皇帝听说石磊的功劳十分大,心中还是有几分高兴的,某日,他将石磊唤到宫里,“光达,你想到什么奖赏呢?”皇帝对沈家赏赐时拖拖拉拉,对石磊倒大方得很。 “我求皇上给我赐一段良缘。”石磊沉着应答道。 石磊不要封赏,不要金银珠宝,居然要皇帝给他赐婚,让皇帝觉得十分新鲜也十分亲近,若不是石磊将他看做了叔伯,怎么可能会要这样的赏赐? “哦?你看上了谁家的女儿?”皇帝和颜悦色的说道。 “我想要沈大人家的嫡次女,沈芳菲。”石磊跪道。 “哦?”皇帝听到是沈家的女儿,反而沉吟了,沈家大胜狼族,在民间的威望已经达到了最高单,沈大人的一个儿子一个女儿的姻亲都是最好的。沈家以武起家,皇帝不能不防。 “沈大人已跟我说了,他与沈老太爷都会退出朝廷,将大梁军交给下一代年轻人。”石磊恭敬的说。下一代年轻人,出类拔萃的,也就是沈于峰与石磊了。 将军权缓缓的交给石磊,皇帝还是放心的,沈家若是要放权,必须得让石磊成为自己人,娶沈家的女儿,为其中的一种。 但是皇帝认为石磊是他的自己人,所以石磊要娶沈家的女儿,如此一看,正中皇帝下怀,“沈老大人年纪已大,退出朝廷实属应当,但是沈大人却不能,如今朝廷的年轻一辈都还没长起来呢,不拘让他带兵,起码得带带年轻的将领。”沈大人可以不干了,但是必须让皇帝心中所属的人平稳交接,石磊年纪还小,军中兵油子众多,看不起他的,多得很。 次日,皇帝下了两条圣旨给沈家,一条赐婚的,一条勉励沈家的。 沈夫人心中对石磊满意,却不料他求来了皇帝的赐婚,这对女儿来说,是天大的体面。石磊如此重视沈芳菲,让沈夫人心中落下了一颗石头。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没钱的小虫子酱~   ☆、第114章 聘礼 沈家的女人在后宅看到的只是一桩天作之合的婚事,而沈家的男人却看出了皇帝对沈家的忌惮,若是不忌惮,皇帝至于将沈大人叫过去暗示一番说让沈大人将军权交到石磊手上? 自古只有将军权传给儿子的,哪儿有交给女婿的道理?不过皇帝既然这么说了,沈大人自然会照做,石磊与沈大人向来熨帖,沈大人看人极准,知道石磊不会辜负沈家,便恭敬的对皇帝表示了会将军权分一半给石磊的意思。 皇帝原以为沈家会推诿,却不料沈家很爽快的将军权分了一半给石磊,心中对沈家十分满意,立下大功,太自满的话,是功高震主,但是如果能顺着皇帝的意思走,那么便是大大的忠臣了。 沈大人回到家,想起这桩事,都不由得流了一背冷汗,若是没有石磊将沈家的军权接过一半,皇帝怎么可能对沈家放心?要知道,皇帝的祖上可就是一名拥有军权的大将军,最后杀了皇帝拥兵自立的。 若是沈芳菲知道沈大人所想,定会赞同沈大人,前世沈家利用自己手中的军权协助九皇子上位,皇帝去世之前对九皇子说的一句话便是:“除沈家。”若是一个家族,连哪个皇子上位都能左右的话,其野心也未免太大了,但是沈家在那时,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如今的沈家能够将手上的军权交出,平稳过渡,已经是大幸了。 虽然如此,沈大人手握大权已久,要一下子放出去还是十分不适应的,他叹了口气,走进了沈夫人的大堂,看见沈夫人正在与小女儿挑选最新的缎子,其面色红润,言笑晏晏,不像是小女儿的母亲,倒像是小女儿的姐姐,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罢了罢了,还是多留留时间陪陪这位老妻吧。 石磊的年龄不小了,其上无亲生父母,而养父母又不愿意管一等公府里的事,且偌大的府里都没有一个主事的人,都是靠着几位管家分管着的,再加上沈芳菲是他心上人,一等公府将沈芳菲快些迎过去的心情十分迫切。 不过,在下聘礼的时候,石磊还真有些囊中羞涩,他出身贫寒,虽然因为打了几场战而升迁得飞快,但是他在战中体谅百姓,从不搜刮不义之财,光靠俸禄还真积攒不了多少家底。皇帝虽然将一等公府还给了石磊,但是当时黎府的值钱物件已经被一抄而空,留下的只是一些不能搬动的家具。皇帝也知道石磊穷,便大笔一挥赏了一些铺子给他,虽然石磊在军事大战上是奇才,但是在铺子的经营上却差得很,这些铺子一直半死不活着。 石母虽然想来帮石磊一把,但她也是农家出身,农家的聘礼容易得很,碰见这大户人家,石母也只有抓瞎的份了。 石磊想了半天,便将皇帝赐的铺子和良田的地契一并卷了,给了沈府。 众人都直勾勾的盯着石磊会下怎样丰厚的聘礼,却不料,石磊只下了简简单单的几台聘礼,与沈芳菲姐姐沈芳怡当时嫁给北定王府的盛况,完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嘿,贵女又怎么样?为了救父亲,被皇帝稀里糊涂的赐了婚,一等公府虽然表面上好听,但是内在确是一个空架子,京城中众女的心情,莫名其妙的被石磊的这几担简单的聘礼给治愈了。 众人不知道,沈家大房正为了石磊的那几担聘礼头疼呢,石磊的那几担聘礼确实简单,但是重点在于最后一担,沈夫人一打开一个小匣子,一大叠地契露了出来,其丰厚程度,让沈夫人瞠目结舌,这石磊只怕是将一等公府所有的家底都丢到聘礼里来了吧。 沈母在家做主多年,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的事,她无法做主,便将沈父请了过来,沈父看了看那叠地契,笑着说:“我们将这个当做是菲儿的嫁妆,让她陪到一等公府去便是,莫非我们沈家,还是那吞吃女儿聘礼的小门小户不成?” 沈夫人赞同地点了点头,心里又对石磊满意了不少,一等公府虽然底子薄弱,但是石磊能将所有的家当拿出来做聘礼,可见其诚恳之心了。 当即,沈大人将沈芳菲叫到了大堂,沈芳菲看见大堂上摆着的这薄薄几担聘礼,心中有了计较。 “一等公府虽然听着好听,但全是靠石磊一个人撑着的,其没有家底,其盛还是衰都是皇上给的。”沈大人沉声对亭亭玉立的女儿说道,“如果有选择的机会,我绝对不会愿意将你嫁进一等公府。” 沈夫人听见丈夫这么说,急急地扯了扯丈夫的袖子,沈芳菲嫁给石磊,面上是门当户对,但是内里却十分的不妥,她是正宗的高门贵女,而石磊,在没有认父之前,可算得上只是一个泥腿子,就算他认了父,也不能改变他出生农家的过去,就凭这点,许多正宗的高门大户家是不会愿意与石磊结亲的,将自己的女儿嫁过去,莫非还要给两个出身农家的下里巴人行礼不成? 沈芳菲听见沈大人这么说,盈盈一拜道:“女儿不孝,还劳父亲母亲费心,只是石小将军能毅然跟皇上请去幽州寻找父兄,便是一个重情义的好男儿,女儿必定不会轻视他。” 沈大人这个小女儿在闺中便养得娇,若她从心底里看不起石磊的话,如何与石磊过好日子?如今见她眉目清明,不像是不愿意的样子,沈大人松了一口气,他是看重石磊,但是他小女儿的幸福却是首位的。他指了指桌上的匣子,对沈芳菲说:“你来看看。” 沈芳菲走到了桌子旁边,打开了匣子,看着那一叠地契,“咦”的惊呼出声,好特别的聘礼。 “石磊这小子只怕是将一等公府所有的家底都给你了。”沈夫人越想越对这个未来女婿满意,当然不介意为石磊说两句好话,毕竟女儿嫁过去了,与石磊夫妻和睦,沈夫人才安心。 沈芳菲在前世当过家,自然知道这叠地契的价值,石磊能将这些通通拿来,说明其心可诚。她两世为人,都没有看见过如此大气的男子,不由得有些动容。 “我听说石磊曾经为自己的妹妹求过你,你救了他的妹妹,他心中自然是十分感激你的。你嫁过去之后,不要对他的养父母与妹妹有轻视之意,也不要时常提起他求你的往事,你只要好好的操持家庭,他自然会十分爱重你的。”沈夫人握着女儿的手,语重心长的说。 “母亲,我懂的。”沈芳菲点了点头,以石磊那重情义的性子,他一定不会对她太差,就算他有人新人,她只要掌着大房的地位便是了。不能怪沈芳菲灰心,前世柳湛清在婚后与沈芳菲蜜里调油的时候,也曾说过不二抱,但是几年后,便迷上了新颜色,将沈芳菲抛到了一遍,男人的承诺,实在不大可信。 沈家失了面子,但却得了礼子,没有对石磊的聘礼横加指责,而是默默的将它收了。 淑妃听沈芳怡说了此事,倒是起了心思,半是嗔怪的对皇帝说:“你愣要给人家指婚,也不看看那石小将军的聘礼有多寒酸。” “聘礼?”皇帝使人去探了一遍,听说石磊的聘礼只有那么薄薄的几担,心中十分自责,枉他将石磊看做后辈,却忘了他刚袭了一等公府,家底薄得很,皇帝让淑妃从库房里拿了不少好东西出来,大笔一挥意思是,孤身为石磊的长辈,将这些东西赐给沈家,就当做是聘礼了。 皇帝的这一举动,让众人看呆了眼,有谁能获得皇帝这样的眷顾?这待遇,连皇帝的子侄也不逞多让啊,大家用审视的眼光衡量了石磊一遍,又嫉妒沈家得了一个好女婿。 沈家本想照顾石磊的面子,也减轻了沈芳菲的嫁妆担数,准备陪一些实用的铺子、良田过去,但是皇帝的这一举动让沈家不得不又增加了沈芳菲的嫁妆,皇帝都在盯着呢,沈家还敢怠慢 “谢皇上对我的爱护。”当石磊知道皇帝下的旨意后,赶到了宫里,对皇帝跪谢。 “哈哈哈,你是黎家的血脉,再怎么样,我也会护着你的。”皇帝的笑声十分的爽朗。 石磊再次对皇帝表示感谢。 此时的九皇子在大殿外听见皇帝爽朗的笑声,一颗心愤怒的噗通噗通跳,他身为皇帝的儿子,求见皇帝的时候被拦住了,皇帝居然舍他这个儿子不见,去见一个外人!九皇子十分不忿。石磊凭什么?他不过也是农家出身,只不过命好而已! 九皇子有一个十分大的缺点,就是对出身好、皇帝喜欢的子弟有着深深的嫉恨,他登基后,打压贵族子弟,不拘一格提拔人才,就是根源于这里。 “九哥你怎么在这里?”十一皇子看见九皇子在皇帝的宫殿外,十分好奇的问了一句。 “我等着见父皇呢。”九皇子看见十一皇子,心中十分不耐,但是也只能好性子的回答。 “哦。”十一皇子无所谓的回答了一句。 “十一爷,你可来了,皇上正等着您呢。”皇帝的贴身太监看见十一皇子十分开心,谄媚的走过来,对十一皇子说。 “什么?”九皇子心中一跳,几乎被一股怒火烧得五内俱焚。 “要不九哥与我一起进去?”十一皇子笑着对九皇子说。 “不了,你先进去吧。”九皇子几乎是咬着牙齿说,无论他怎么做,父亲都看不到他这个宫奴所出的儿子。   ☆、第115章 通信 十一皇子进了宫门,看见石磊与皇帝在逗趣,说是逗趣吧,倒是皇帝在一个劲儿的说,石磊只是安静的听。 十一皇子倒不知道自己的父皇有这幅话唠属性,但是他对皇帝亲近石磊倒是十分的理解,皇帝年纪大了,皇子一个一个的长大,对他的皇位都起了心,有了威胁,他不得不防。唯一可信能对他好的,便是这个为了付出全族性命的好友之子了。 “父皇。”十一皇子笑着走了过去,他虽然敏感的感觉到了皇帝近日来对他的不同,但是他仍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皇帝看见这个一向讨喜的小儿子进了宫殿,心中一半开心一半微妙,开心的是这个小儿子始终是记挂着他的,微妙的是他怕这个小儿子的记挂里带着别的成分,比如说是为他的皇位。 “你倒是悠闲,整天不领差事就只知道在宫里逛来逛去的。”在石磊面前,皇帝丝毫不给十一皇子面子,沉着声音呵斥了几句。 十一皇子听见皇帝的呵斥,丝毫不恼,只是摸了摸头,一副顽皮的样子说:“儿臣本就不大喜欢处理那些让人头疼的工事,与其这样,还不如多陪陪和父皇和母妃呢。” 皇帝听了十一皇子这话,面色和缓了一些,但是石磊能敏感的感觉到,皇帝的心情和悦了一些,十一皇子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父皇在与石小将军说什么呢?我在殿外就听见父皇的笑声了。”十一皇子笑着问。 “我在笑一等公太穷,连聘礼都只有几抬呢。”皇帝心情好,倒是开起了石磊的玩笑。 石磊聘礼只有几抬的事,十一皇子当然听说过,他摇头晃脑的说:“说起来,当年沈芳菲与我姐姐的十分要好,我也要替我姐姐为她添妆呢。” 皇帝听十一皇子说起三公主,一张脸十分的怀念,“是啊,那时候三丫头神气活现的,简直是宫中一霸呢。”比起年纪大了便蠢蠢欲动的皇子们,愿意放弃所爱去与羌族和亲的三公主还是十分得皇帝的喜爱与愧疚的。 “姐姐写信来说过的好的很,只怕要当羌族一霸呢。”十一皇子笑着说,其哪里会好得很,一个女子,远嫁他乡,尽管她身份是公主,但所靠的也不过是羌族首领的宠爱罢了,可是男人的宠爱能有多久呢? 皇帝当然不愿听女儿生活悲惨的消息,听见十一皇子这么说,心中十分开怀,“她倒从小就是个逗人喜欢的。” 十一皇子在皇帝哪儿说给沈芳菲添妆倒不是虚言,他送了几担的东西到了沈府,言称这是为姐姐给沈芳菲添妆的,沈府不得不收。 沈芳菲看了看那些东西,全部都是一些精致贵重的小玩意儿,便知道这是十一皇子的手笔。她呆呆的盯着这些东西半晌,叹了一口气对荷欢说:“将这些东西收着吧。” 十一皇子将这些东西送出,倒是心中轻了不少,他写信对三公主说:“那些东西,是我一点一点收集而来,原想着每等她生辰便送她一样的,却不料在她大婚前全部送了。” 三公主回的信十分有她的风格,一张雪白的信纸上写着“蠢笨无比”四字,让十一皇子笑的沁出泪来。 十一皇子妃倒是很好奇十一皇子在笑什么。 十一皇子笑着指了指信纸说:“上次与皇姐说了一桩趣事儿,皇姐回信了呢。” 十一皇子妃远远的看着信纸上写着的四个大字,捂着嘴笑了笑说:“爷和姐姐的感情真好。” 十一皇子笑着点了点头,命也相同,都喜欢上沈家的人,却因为命运,走上了其他的道路,痛失所爱。 石磊听说十一皇子以三公主的名义给沈芳菲送了几担添妆的事,心中有一丝焦虑,十一皇子对沈芳菲的心思,石磊都看在眼里,他这大咧咧的又给沈芳菲送了几担东西去,让石磊觉得十分没有安全感,又想比一比,他与他的礼,到底谁重。 早熟的石大将军因为十一皇子的添妆礼,失眠了。 第二日,老黄头知道石磊那些小心思,看见石磊青色的眼皮子,出言讽刺说:“急什么?要是真将此事放在心上,还不如自己亲眼去看看呢。” 石磊听了老黄头的话,眼前一亮,是呀,为什么不自己去看看? 当日晚上,石磊便潜进了沈府,此事若是被石磊那不出世的师傅知道,一定会气的半死,老子教你武功是要你保护子民的,而不是让你去当宵小之辈。 沈府虽然戒备森严,但架不住石磊武功高强,他依着自己的对沈府的模糊记忆在沈府里摸了半天才摸到了存放添妆礼的库房。 石磊进了库房,十一皇子送的添妆礼并没有放在显眼的角落,而是堆在不起眼的角落里,这些东西本来都是要入库的,但是沈夫人觉得将这些贵人们赐的东西一起放到嫁妆里去,也是沈芳菲几分底气,便先将这些东西存在了库里。 石磊打开那些匣子,发现里面装的要么是精巧的小玩意儿,要么是华贵的发钗,各式各样,什么都有,看上去样子不甚贵重,但是石磊知道,这些东西,难找得很。 石磊并不知道十一皇子是以怎样的心情寻得了这些东西,又是以怎样的心情将这些东西以添妆礼的形式送给沈芳菲,他只决定,待沈芳菲嫁了进来,必要她将这些东西丢得远远的。 十一皇子除去身份,与沈芳菲青梅竹马,又对沈芳菲难得的用心,其实对沈芳菲来说,未必不是良配,若是一般的男子,早就不相信沈芳菲,对十一皇子产生了嫉恨之情,但是石磊是个心胸光明磊落的男子,他只暗下决心,觉得自己要对沈芳菲比十一皇子对她更好。 第二日,沈于峰嬉皮笑脸的给了沈芳菲一封信。 “哟,哥哥今儿还给妹妹写起信来了?”沈芳菲笑着说。 “怎么可能是我?你看看里面的吧。”沈于峰指了指信。 沈芳菲狐疑的打开信,看到的是方正的字体,这字体倒没有长期练就的飘逸之态,也不算太好,勉为其难也不过是方正二字能形容,不过字如其人,石磊也是端端正正的。 在大梁朝,未婚夫妻通信是十分正常的事,石磊以十分端正的态度给沈芳菲写了今天发生了什么事,连他下属训练不认真罚了都细致的说了,那实诚劲儿,让沈芳菲都暗自发笑,回点什么给他吧。沈芳菲想着,叫荷欢拿了墨来,细细的润了,开始写起来。 说起来,石磊与沈芳菲,一个粗狂一个细致,倒是真正的天作之合。石磊在沈芳菲心中本来只是忠义之人,可是在一个月的通信中,石磊在沈芳菲心中的形象变得有血有肉起来。他不再是一个脸谱式的人物,也不是前世那个耳闻听说的厉害将军,他虽然在军事上天分极高,但是在生活上与经营上,却略显愚钝,甚至在他冷硬的表面下,蕴含着一颗温柔的心。 重活一世,沈家完全不同,沈芳菲也自信能活出另一个锦绣人生来,便对石磊的事十分上心,只不过这上心,是基于他是她丈夫的基础上,并无多少情爱之情。 石磊一心向着沈芳菲,无论如何都忘不了第一次见到沈芳菲那高贵少女的模样,就算对着沈芳菲写信也有些小心翼翼,搜肠刮肚的用一些文绉绉的词汇想让沈芳菲觉得他也是一个颇有文采的人。不过沈芳菲仿佛知道他文采不太好,给自己的回信都是以白话文为主,写的也十分生动活泼,今天说养的小猫儿犯懒了,明天说小侄子太调皮在嫂子的肚子里拳打脚踢,让本欲将沈芳菲娶回去供着的石磊感觉到,沈芳菲也是能与他过那些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烟火日子的。 两人在这些信件中,更改了对对方的一些印象,又对对方增添了一丝熟稔。 沈家父母对于此,当然是乐见其成。 在朝前,皇帝轻描淡写的纠了三皇子的一个小错,说三皇子的吃行越制了,便将三皇子贬为了庶人。 朝中众人在底下心思各异,开什么玩笑,吃行越制就能将皇子贬为庶人?怕么是三皇子犯了什么大错吧。众人又想到之前沈大人那份军中叛徒的名单,又想起此事,莫非是...众人心中一跳,这三皇子也太胆大了,居然为了皇位连狼族都可以联合,皇帝不要这个儿子的命,已经很仁慈了。 三皇子远在北野,莫名其妙的背了一个黑锅,被贬成了庶人,连进宫申辩都不能,其母亲贤妃也被皇帝呵斥,搬到了冷宫,高家也被皇帝猜忌,贤妃的父亲只好自己辞官,躲避这场风头。 三皇子是傻帽,贤妃不聪明,但是并不代表高家是吃素的,高家摩拳擦掌的暗中调查,只求查出害他们堕入万丈深渊的幕后主使,查来查去,居然查到了淑妃身上。   ☆、第116章 大婚1 怎么可能是淑妃?高家人觉得十分疑惑,三皇子已经被封为了北野王,对想要登上大位的其他皇子并无影响,淑妃和她身后的北定王府可不是蠢笨的,这个时候怎么可能对三皇子这种远离大位的人动手?而且高家人查到的证据太过于明显的直指淑妃与十一皇子,未免太过于刻意了。 高家人一边装出对淑妃和十一皇子十分怨恨的模样,一面继续查探,终于发现了某些蛛丝马迹,原来这始作俑者是对三皇子一向恭敬的九皇子! 高家主事者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他可是没忘记当时三皇子在朝上作死也是为了这个恭敬的好弟弟,这样看来,九皇子虽然表面对三皇子恭敬,但是内心,却黑得很。 想要坐这个位子?还不如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什么模样?高家咬着牙,派人悄悄的去了北定王府,不知道与北定王府密谋了什么,只知道过了几日,便传出了高家派系的官员们都称赞九皇子兄友弟恭,为人聪敏,颇有当年太子之风。其他众人一溜烟的认为高家怕么是对三皇子失望了,将宝压在了与三皇子交好的九皇子身上,连九皇子自己也这么认为,但是他不知道的是,自古最好用的一招便是捧杀。 九皇子的声在朝中瞬间达到了顶点,比起在朝中无所事事的十一皇子来,九皇子办事的成绩简直可以用亮眼来形容,一时之间,大家对九皇子通通交口称赞,一副以九皇子为未来储君的势头,背景雄厚的十一皇子反而成了背景板。 沈芳菲冷眼看着,九皇子似乎有些不好,上世九皇子靠的是三皇子、四皇子坚持不懈的蹦跶,让皇帝对他们冷了情,最终才选了看上去恭顺又没有他心的九皇子,而九皇子如今在高家的追捧下,也变得有些飘飘然了,在朝廷上偶尔也有一两次强势之举。 皇帝失了两个儿子,自然不肯再失去其他的儿子,尽管在内心深处还是不是很待见九皇子,但是在朝前还是紧着九皇子用的,一时之间,九皇子领了不少差事,让其他人揣测着莫非九皇子要上位了?大家将眼光放到十一皇子身上,他仍是一副大大咧咧不在乎的模样,“出身好的人果真没啥野心。”众人叹道。 不管九皇子怎么样,都影响不了沈芳菲与石磊的联姻,花开之季,沈芳菲终于要出嫁了。 沈夫人看着梳妆的小女儿百感交集,这个小女儿一直对她孝顺,在沈家面对大难,自己病倒的时候,她毅然站了出来,肩挑大房,如今这样好的女儿,也是被人家的了。 沈芳菲正被梳妆嚒嚒拾戳着,回头看沈夫人怔怔的看自己,对沈夫人调皮的笑了一下,“母亲莫伤怀。石家与沈家隔得不远,女儿想回来便回来了。” 沈夫人听见小女儿如此说,急急的呵斥说:“你怎么能这样?出嫁的女儿如泼出去的水,你还能时常回娘家不成?” 沈芳菲吐了吐舌头,没说话。石磊府中没有压力在头上的正经婆婆,她嫁了过去,石磊出去的时候,她除了料理家务自然有时间回沈府瞧瞧的。 梳妆嚒嚒看着沈芳菲娇俏的模样,一个劲儿的说着吉祥话:“想沈小姐这么俊俏的姑娘我真是很少见到呢,石小将军真是个有福气的。” 沈芳菲笑了笑,这场景她前世已经见过,只是娶她的人已经不一样了。 沈芳菲梳妆完,便听见外面吵闹得很,一阵热烈的鞭炮声向起,外面传出了新郎来了的嘈杂声,沈芳菲的嘴角歪了歪,坐正了身子。 荷欢今天也穿了一身红衣,一脸喜气的走了进来对沈夫人和沈芳菲说:“还早着呢,大少爷正在领头为难石小将军呢。” 沈府世代为将,当然不兴出什么诗词来为难新郎官,沈于峰虽然与石磊交好,但是也不愿意为难了自己妹妹,他拿出一张轻飘飘的纸笑着对石磊说:“今天是大好的日子,我与你兄弟一场,也不忍为难你,只要你将纸上的话念了保证了,我就让你顺顺利利的接到新娘子。” 石磊带来迎亲的这些人都是石磊的心腹亲兵,他们原以为来沈家娶亲必定要大干一场的,却不料沈家不按牌理出牌,只扔出了一张轻飘飘的纸,让这些亲兵一股子蛮力不知道往哪儿使,只能直愣愣的盯着石磊手上的纸瞧。 石磊将沈芳菲放在心上很久,原以为会被沈于峰刁难个够,却不料沈于峰只拿出了一张轻飘飘的纸,他着急的看了看这张纸,沈于峰却在盯着他的表情,这张纸,对有些男子来说,重如千金,对有些男子来说,轻而易举。做得到做不到,只是凭心而已,还未等石磊发声,沈于峰又接着说道:“如果石小将军害羞,那么就和我比试一番吧。”始终,沈于峰还是给他留了一条后路。 石磊很快扫了纸一遍,并没有流露出异色,沈于峰看了他这幅模样,心中十分满意,“安静,安静,看来我们新郎官要读纸上的内容了。” 沈于峰此话一落,本来嘈杂的沈家前院奇异的安静了下来,石磊清了清嗓子,将纸上的字念了出来,”我发誓,在家以娘子的意见为主,并且绝不纳妾。” 大家听到这样的话,不由得面面相觑,沈家在这个时候提出这样的要求未免太不将清理了吧,将女儿放在心上是好,若是石磊不愿意的话,伤害的岂不是小夫妻的面子。 沈于锋也愣了,他可是洋洋洒洒写了一堆让石磊发誓对沈芳菲好的话,但是并没有说不许石磊纳妾啊,身为男人,他当然明白不让男人纳妾这个要求是太过于蛮横的,却不料石磊轻轻松松的自己说了出来,还给自己背了这么大一个为难妹婿的黑锅。 石磊倒是没有别的念头,他只是嫌沈于峰写的东西太多,还不如一句话总结了,早点将沈芳菲接回自己的家里。却不料这话说的太一语惊人了点,让沈于锋都不知道如何反应了。 沈芳菲在房里,沈于锋早就神秘的跟她说过出了一个难题给石磊,当外面一片沉静的时候,她还在想,莫非是哥哥的题目太过于惊人,让大家都呆了。 短暂的沉默后,大家又开始互相恭喜起来,这时在外面看热闹的荷欢又跑了进来,这次她的脸上充满了惊喜,“夫人、小姐,姑爷说以后绝不纳妾。”荷欢之前对石磊还有些审视态度,但是自从石磊说了这话之后,荷欢的一颗心完完全全的偏向了他。 沈夫人第一反应便是看向女儿的脸,她见沈芳菲也是一脸惊讶,拍手笑道:“我女儿真是好福气。”石磊的这句话,若是以后他的纳妾了,沈家是可以借由此打上门去的。 沈芳菲心中砰砰跳,简直不敢置信,但是在嘴上还是淡淡的说:“这有什么,姐夫也没有纳妾。” 沈夫人摇了摇头:“你这孩子哟,得了便宜卖乖。无论是沈大人也好,沈于锋也好,甚至是朝暮之,都是难得的好男人,很少沾染上别的女人,但是他们不如此,不代表沈芳菲的丈夫不会如此,沈夫人虽然细细的选了很多人,都觉得不大合适,也曾经担心沈芳菲会将自己未来的夫婿与自己的父兄、姐夫相比,越比越不如意,但是石磊都如此说了,沈夫人还怕什么 她爱怜的摸着女儿的发丝说,“上天厚我。” 沈芳菲看着自己母亲幸福的脸,又想起前世她的早逝,亦感到十分满足,也笑着说:“上天厚我。” 正当两母女说着的当儿,沈于锋走了进来,“妹妹,我背你上轿吧。” 喜娘听见沈于锋如此说了,连忙将盖头盖到了沈芳菲头上,沈芳菲的视线内铺天盖地的一片红色,让她分不清东南西北。 沈于锋轻轻抚着妹妹的手,将她背在身上,小时候,他亦如此背过她,这一次背她,这怕是最后一次了。 沈于锋百感交集,一步一步走的十分缓慢,“别怕,若是他欺负你,我绝对帮你欺负回来。”沈于锋轻轻的对妹妹说。 沈芳菲听到沈于锋这样的话,差一点落下泪来,她知道,沈家一直是如此,无论是上世还是今生,永远都是她的后盾。 石磊在门口等了许久,终于看见沈于锋将沈芳菲背了出来,她穿着大红的嫁衣,盖着红色的盖头,显得喜气洋洋。可是莫名其妙的,他就是知道她的情绪不怎么高昂,沈于锋将她放到轿前,她紧紧抓住了沈于锋的手。 沈于锋无奈的笑了笑,正准备劝她,石磊走了过去,将沈芳菲的手接了过来。 “我会对你好的,一辈子这么好。”他在她的耳边轻轻的说,他感到了自己手背上热热的,他又微笑了一下,将沈芳菲送进了轿子。 愿你今生,这是最后一次哭泣,以后的每一滴泪水都只为感动和喜悦。   ☆、第117章 大婚2 石磊是军功起家,沈府亦是世代为将,所有交好的人家都是豪爽派,石磊这边的好友们都想在这个大好的日子里将石磊灌个烂醉,而沈家这边的亲朋好友们,都想与这个冷淡的不偏不倚的皇帝的宠臣结交,也都通通的给石磊敬酒,一时之间,石磊对面前的酒杯应接不暇。 沈芳菲静静的坐在喜房里,皇帝见石磊府中空虚,连个为他主办婚礼的人都没有,特地让淑妃从宫中选了不少干练的人给石磊,所以石磊这次大婚,被这些宫女操办的妥妥帖帖。 按大梁朝的规矩,新媳妇在喜房里是需要家里的姑姑、嫂嫂陪着的,但是石磊单独一人,怎么可能有这些亲戚?外面越热闹,越显得喜房里,安静得很。 突然之间,门外响动了一下,沈芳菲抬头,看见的是一个穿着大红衣衫的胆怯的看着自己的婆子,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石母。虽然石磊对她一如往昔,但是这个儿子始终不是她肚子里怕出来的了,又成了大人物,石母对石磊的很多事,都不会也不敢管得那么多了。 这次石磊成亲,石磊虽然说了很多次,石父、石母可以迎客,但是石父、石母坚决不肯,他们不希望因为自己,坏了石磊的面子。 尽管如此,但是石母仍是想看看自己的媳妇儿,虽然石磊不是她肚子里爬出来的,但是在她心中,是与亲儿子无异的。 宫中下来的人都是人精,见石磊对石母一向尊敬,自然不会在面上看不起石母,大家都恭敬的对她行了礼,石母反而不太习惯被这么多人注视,连忙挥手说:“不必行礼。我只是来看看我的儿媳妇。”石母儿媳妇这三个字说的小心翼翼。 她曾经无数次听呆妞说过这位小姐的事,知道这位小姐身份非同一般,生活也十分雍容华贵,若不是石磊,她应该是仰望着且永远不会与这位小姐打照面的。 石母虽然在石磊刚上位的时候打过诳语,但是面对沈芳菲的时候,心中还是有一阵阵的自卑。 沈芳菲听见大家恭敬的叫老夫人,便知道了这个婆子是必是石磊的养母,呆妞的亲生母亲,呆妞曾经也在她面前抱怨过自己母亲糊涂,认为哥哥天下第一,什么人都配不上。起先她也曾认为谁嫁了石磊,这个婆婆关,就很难过去,却不料天意弄人,石母不是石磊的亲生母亲,想挼搓媳妇,也矮了一截。 石磊是男人,自然不知后院的这些曲曲折折的事,他只知道石母待他如亲子,他必然要好好待她。 沈芳菲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给石母脸色看,她对石母微微一笑,说:“母亲,你来了。” 即使认祖归宗,但是石磊仍叫石父石母亲父亲、母亲,若沈芳菲此时看不起石父、石母,那么石磊再爱重她,也会为难。 石母在门口,听见沈芳菲微笑着叫自己母亲,脸上流露出了一股感谢的神情,她抚育石磊这么久,自然付出良多,但是如果石磊娶的这个高门妻子,不认她,甚至厌恶她,也会让她十分伤心。 她缓缓的走到门口,讨好地对沈芳菲笑着说:“媳妇你真好看。” 沈芳菲笑着坐在床边,石母搜肠刮肚也找不到什么称赞媳妇的话来说,只能坐在了床边的椅子上。 沈芳菲高门大户出身,自然知道对什么人说什么话,她细细的问一些石母关于石磊小时候的事,引得石母陷入了回忆,说个不停。 这些宫侍们看见沈芳菲对石母完全没有鄙视之色,还耐心的与石母说话,都暗自点了点头说这个沈家小姐是个好的。 皇帝又生怕石磊没有面子,又在石磊大婚的当天赐下了不少东西,让参加石磊大婚的宾客们都觉得十分自豪。 石磊应酬了很久拖着疲惫的身体进了喜房,却看见自己的母亲拉着沈芳菲的手悄悄的在说着什么,沈芳菲倒没发现在门口的自己,只是静静的微笑着听石母说。可怜天下父母心,即使石母粗坯,都不能掩盖掉她对石磊的一副慈母心肠。 石磊站在门口对石母与沈芳菲说:“你们在说什么呢?” 石母正说到兴起处,看见儿子进来了笑着说:“我们正说到你小时候去山里挖红薯呢。” 之前石母认为石磊是世界上最好的男儿,说过沈家小姐都不能匹配之类的话,石磊还生怕石母与沈芳菲处不好,却不料这两人凑在了一起,居然还能聊上一聊,石母不管儿子心中怎么想,只是笑说:“既然你来了,我便不陪菲儿了。”短短的时间,她已经将沈小姐升级为了菲儿,可见她对沈芳菲的满意。 石磊送走了母亲,压抑住少年时一直波动的情怀,对沈芳菲笑说:“累不累?” 沈芳菲摇了摇头,轻声说不累。 石磊走到沈芳菲面前,专注的看了看她,他身材高大,在烛火下的身影映在沈芳菲身上,让沈芳菲有些不安的动了动。 “别怕。”石磊用沙哑的声音说,他用极度虔诚的姿势吻了吻沈芳菲的纤细的手指,他唇的灼热似乎灼伤了沈芳菲,沈芳菲瑟缩了一下。 石磊将沈芳菲的头发拆散,那如流水的情丝披在沈芳菲的肩头,显得沈芳菲格外的娇小孱弱,石磊将沈芳菲揽入怀中,这么多年,他终于将心中的梦揽进怀里。 于是,一夜红浪,石磊在公鸡的鸣声中醒来,他看着睡在自己手臂上的沈芳菲,见她雪白的小脸埋在被子里,心中十分满足。 石磊一动,沈芳菲便醒来了,她看着石磊壮硕的身体,不由得红了脸,将小脸埋在被子里不肯起来。 石磊微微的笑了笑,仿佛知道沈芳菲的困境,从床上精神抖擞的爬了起来,做军人的,自然每天都在晨练的。 沈芳菲见石磊起来了,连忙也跟着起来为石磊换衣服,但是石磊这么多年都是一个人过来了,怎么可能还需要沈芳菲伺候?他倒是饶有兴趣看着沈芳菲的单衣,为沈芳菲穿起衣服来,沈芳菲红着脸,像个洋娃娃,任凭石磊摆布。 荷欢老早听到声响多到了门口,只不过看到姑爷和小姐情意绵绵,不进门打搅而已。 沈芳菲好不容易梳妆好了,石磊柔声对她说:“要不我们去拜见一下父母?” 父母?沈芳菲温顺的点了点头,石磊先是带她去拜了黎家夫妻的牌位,又将沈芳菲带到石父石母小院前,“父亲母亲虽然不是我的亲生,但是对我极好,家中有什么东西,从来不曾短缺了我。”石磊对沈芳菲说道,沈芳菲出自大户人家,他倒生怕沈芳菲看不起石家父母。 沈芳菲看见石磊期待又祈求的眼神,自然不会去打击他,她握着石磊的手说:“父母为我们付出这么多,拜见是十分正常的。” 石父石母早就起来了,但是却不知道石磊会不会带自己的新婚妻子来拜见自己,按常理来说,他们与石磊有的,只是所谓的养育之情了,当他们看着石磊带着新妇来到门口时,石母感动得擦了擦眼泪。这个儿子,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对她,总是始终如一的。 沈芳菲言笑晏晏,给石家父母跪着敬了茶,石父石母十分受宠若惊,都不敢全身坐着椅子受了,虚坐了半晌,赶紧将沈芳菲扶了起来。 “快快请起。”石母笑着说,“只要你们是好好的,我也便是好好的。” 石父和石母在一起这么多年,石父对石母的决定都始终遵从,但是自从石磊认了亲生父母开始,石父就一改往日的沉默,开始对石母变得强势起来,他不准石母插手石磊的事,也不准石母在新媳妇面前摆婆婆的谱,很多事,别人给你面子便是面子,但是若是你不要脸将面子撕了,那么就无路可走了。 石母被石父教训了多日,对沈芳菲自然十分亲近,沈芳菲对石父石母的照顾也十分的精心,甚至刻意的讨好石母,让石母的自尊心膨胀到了极点,看见没,大家小姐都要捧着我,但是她并不敢轻狂,虽然沈芳菲尊她为婆婆,她也只是守着自己一亩三分小菜园,不出去走动与打扰沈芳菲任何管家的决定。 沈芳菲与石磊如胶似漆了几天,待石磊去上朝了,才有空将管家们召集过来,管家们都以为夫人会新官上任三把火,将所有的管家权利都牢牢的抓在手里。却不料夫人只是对他们说了几句勉励的话,还是讲管家权分给了他们,但是他们需每周对夫人进行汇报。 管家们并没有被夺权,心里是十分乐意的,沈芳菲恩威并施,倒是收服了不少一等公府下人的心。 石磊对家中的事并不上心,除了他从军队带起来的兄弟,其他的下人对他来说,都一样。 沈芳菲见石磊在家如此模样,便知道他为什么会将那些地契给自己做聘礼了,一是他真心对自己,二是恐怕他也觉得处理这些杂事十分的烦心吧。   ☆、第118章 新婚 石磊与沈芳菲相处了一月,发现沈芳菲与他想象中的完全不同,沈芳菲在外面虽然喜欢华服示人,但是在家中是十分简质的,她时常穿着淡色的衣裳不施脂粉的在家看书画画,处理家务。石磊笑着对沈芳菲说:“我还以为你天天在家便是对镜打扮呢。” 沈芳菲听到这话,吐了吐舌头,“这是什么偏见?你难道以为贵女是什么都不顾的在家里等着被伺候的?” 石磊最看不得沈芳菲装生气,连忙做低伏小说:“是我太没有见识了。” 沈芳菲看了看石磊,并不嫌弃他粗坯,耐心解释道:“一个合格的后宅女子,要学的很多呢,从理家到文才到绣花,都要学的。” 石磊摇摇头说:“我们的女儿不必学些,也能嫁出去的。” 沈芳菲羞红着撇了石磊一眼,他知道后宅女子对生男生女的压力很大,便日日对她说要是有个女儿有多好,时常宽慰她的心,让她觉得十分熨帖,但是沈芳菲不知道的是,石磊是真心想要一个像沈芳菲一样的小女儿,他想细心的将她宠长大,然后将她嫁给一个对她好的人。 沈芳菲将石磊在家中的衣裳全部换了个遍,石磊说不出这衣裳和以前都什么不同,但是穿在身上,舒服得很。 朝中的人都觉得石磊自从大婚后,和以前不大一样了,也说不上什么不一样,只有他们后院的夫人看到石磊,才笑着说:“石大人增添了不少贵气。” 贵气?大家疑惑的盯了石磊良久,也不觉得他有什么改变,但是这后院的妇人却知道,石磊以前身为武将,穿衣服什么的自然不太讲究,他府中唯一的女眷石母也是两眼一蒙抓瞎,给他准备衣服的只怕都是贴身小厮,贴身小厮有什么好品味?只怕是囫囵着给石磊穿罢了。 但是沈芳菲不同,她出生大家,自然有着不一般的品味,她想要打扮起石磊来,易如反掌。石磊是男人又是武将,打扮得太花俏了,他不愿意别人也会指点,沈芳菲虽然给他准备的衣裳都十分的低调,仿佛与往日不同,但是却是在质地和裁剪上下了功夫的。穿的久了,人的气质自然也就变了。 石磊并不忌讳出嫁的女儿要少回家之类的话,他家人口少,石家父母又喜欢自得其乐的种花,他时常带着沈芳菲回沈府看看,让沈芳菲觉得自己离快乐的少女时代,并没有走的太远。 沈夫人看着石磊身边青葱一般的女儿,完全没有增添任何的成□□人风韵,便知道,石磊将沈芳菲保护得实在是太好了。 就算是朝暮之对沈芳怡好,也要碍于北定王和北定王妃,不能时时刻刻的将沈芳怡带回娘家与沈家父母相见的。 石磊这种行为,让沈夫人有了一种错觉,她是用一个女儿,换了一个儿子。 沈大人十分欢迎石磊小夫妻回家,每次石磊来到沈府,他都会扯着石磊在书房聊好一会儿,石磊虽然少时底子没打好,但是胜不过他天资聪颖,很多事都能举一反三,让沈大人越发欣赏,觉得当时不想将女儿嫁给他,真是天大的错误。 沈夫人将沈芳菲的闺房保留的一如往前,沈家仆从经常看到出嫁的沈芳菲,经常在自己的院子里摆弄着她的那些心爱的花儿,不过没人去打扰她,都觉得这个小姐的命,好得很。 作者有话要说:榜单少了一千字,所以ORZ   ☆、第119章 秦家 沈芳怡贵为北定王世子妃,北定王妃见沈芳怡做事颇有章法,便索性将北定王府这一个大摊子全部都丢给了沈芳怡,沈芳怡上上下下都要打点,自然不会空出时间来与沈芳菲多呆,反而是沈芳霞嫁了王侑,王侑府里就这么几口人,沈芳霞日子倒是清闲得很,经常来一等公府来找沈芳菲闲聊。 上次沈府危难之时,王侑对沈芳霞一如往昔,帮沈府四处奔波,出了很大一把力,沈芳菲对他心中也是感激的,每次王侑来接沈芳霞之时,都会让石磊出来招待。 按理说,文官与武官是没有共同语言的,但是石磊与王侑都是出自贫家,通过自己的努力成了大业,又都娶了身份不错的女子,历程倒是很相似的,两人颇有话聊,有互相视为知己的意思。 石磊休沐时,王侑夫妻又来了,王侑与石磊去了书房,留着沈芳霞与沈芳菲在说话。 “之前我以为他看重我的身份多些,但是出了那事之后,我发现他是看重我多些。”沈芳霞长眉入鬓,颇有些洋洋自得,她生活顺畅,反而显得艳光四射,走出去,都让人不由得移不开眼睛了。 沈芳菲笑着说:“还是我父亲眼光好。” “那也是我愿意嫁。”沈芳霞耸了耸肩,又笑着说:“我看石小将军也不错,能在大婚的死后边说不纳妾,那一定是真心的。” 沈芳菲点点头,嘴角悄悄的上扬了。 待王侑夫妻走了,石磊走到沈芳菲的房内,看见自己的小妻子静谧的坐在窗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站在门口,看着夕阳在她的侧脸上映下一个好看的剪影,不由得看痴了。 沈芳菲倒是发现了石磊,侧过脸来对他微微一笑说:“你在干什么呢?” 石磊走进房内,坐到沈芳菲的身边说:“你在想什么呢?” 沈芳菲将脸轻轻靠在石磊肩头说:“我在想幸亏有你。” 石磊是冷硬的性子,被沈芳菲的这一出弄得脸上有些微微红,他用手揽着沈芳菲的肩说:“我一辈子陪着你。” 新婚的两人过了不少柔情蜜意的日子,沈芳菲也从新嫁娘的身份变成了一等公夫人,慢慢的开始与别家走动了。 石磊深受皇帝爱重,有很多人都想与他交往一番,可是石磊不是在军队练兵就是窝在家里,前朝的人很难堵到他。 众人见石磊对自己的妻子十分好,便想起了夫人外交这个策略,回家都对夫人千叮万嘱,让夫人们与沈芳菲交好。 一时之间,沈芳菲接到的帖子,还真不少。 沈芳菲挑选了一番,接受了叶府的帖子,叶婷的性子爽朗,是她一向喜欢的,众人知道了沈芳菲要去叶府,叶府的帖子就突然变得精贵起来了。 沈芳菲倒了叶府,叶婷早在府前迎了,笑着对沈芳菲开玩笑说:“听说一等公夫人要来我的府上,大家便全都找我要帖子呢。” 沈芳菲听出了叶婷口中的调笑之意,用帕子捂着嘴巴笑道:“我在闺中的时候叶府的帖子就值千金了,莫非现在的帖子值万金了?” 叶婷听了沈芳菲这话,不由得笑着拍了拍沈芳菲说:“就你淘气。” “哟?今儿你那位没有巴望着要来?”沈芳菲往四处看了看,一副惊讶的样子道。 沈芳菲说的是叶婷的表哥,她早已经与自己的表哥定亲,再过一年也要出嫁了,不过幸运的是,她与这位表哥青梅竹马,这位表哥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一副对叶婷忠心耿耿的模样,让与叶婷交好的姑娘们不由得忍俊不止。 “谁理他?”叶婷虽然心里十分吃表哥这套,但是在表面上还是装作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 沈芳菲正与叶婷交谈着,听见后面有女子小声的说:“表嫂?” 表嫂?沈芳菲觉得有些惊疑的回了头,看见一个女子盈盈的站在她身后,一双大眼睛巴望着她,有些忐忑的看着自己。 “咦?”叶婷惊呼了一声,又想到了什么,小声在沈芳菲耳边道:“这位是秦家的小姐。”只怕是在外面巴巴的要了叶家的帖子来认石磊这个表哥的。 秦家?沈芳菲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当年黎夫人令心腹将石磊送回了石家,想要娘家好好将这一唯一血脉抚养长大,却不料娘家懦弱怕事,愣是其心腹和不到一岁的石磊赶了出去,任其自生自灭,又在皇帝登基后对黎子亭心中内疚,占尽了黎家的便宜,这等做派,令人恶心。 石磊听了秦家的往事,自然不会搭理秦家,可是秦家怎么可能放弃石磊这一条线?自是想办法硬生生的贴了上来,既然堵不到石磊,来堵沈芳菲总是可以的吧。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秦家姑娘如此有礼又期望的态度,让沈芳菲无法当场给她脸色,只得笑着说:“请问你是?”她疏离的态度,已经说明了自己的立场。 但是这位秦家姑娘仿佛没有看到沈芳菲平淡的脸色,仍是笑着说:“我是秦家的姑娘叫秦语,我的父亲,一直到现在还惦记着一等公的母亲呢。”秦语三言两语挑明了自家与石磊的亲密关系。 一直惦记着,怎么能看着当时小小的石磊去死?沈芳菲内心有些不耐,石磊虽然对秦家不大感冒,可是秦家毕竟是自己母亲的外家,若是与秦家撕破了面子,将当年的事说了,丢的不止是秦家的脸,还有自己亲生母亲的,所以石磊虽然躲着秦家,但是倒从没说过自己与秦家没有亲戚关系。 秦家见石磊如此态度,认为石磊不知道当年的事,只是因为二十年在外,与自家疏远了而已。 这不,当沈芳菲出门探友的时候,他们派出了这位秦语,秦语是黎夫人大哥的女儿,据说长得与黎夫人像得很。 “哦?我倒从没听相公听说过。”沈芳菲带上了贵女的面具,笑着说,作为一等公夫人,沈府的嫡次女,她倒是有的是资本骄傲。 秦语不料沈芳菲会如此明晃晃的不给自己面子,愣了一会儿笑着说:“我家祖母盼着您与表哥回去看看呢。” 这时,众位小姐的眼光都聚集到了沈芳菲与秦语这边,沈芳菲不欲让大家看八卦,便虚应了:“好呀,我一定去拜访外祖母。”石磊已经被不孝申斥过一次了,如果秦家再以这个兴风作乱,石磊在众臣心中的形象必会一落千丈。 叶婷不知道秦家做的冷血事,对石磊与秦家不走动也觉得十分好奇,隐晦地问了,得到的沈芳菲的回答是:“石磊是个武将,与文臣的秦家不太搭边,所以...” 沈芳菲的话虽然偏了官方,但是叶婷却听出了石磊不欲亲近秦家的意思,相必这其中一定有内情,只是外人不知道而已。 叶婷没有追问,将话题牵扯到了最近京城上流行的纱蛟料上,只不过等宴席散了,跟叶祖母说了,叶祖母回忆说:“现在秦家的那位祖母不是黎夫人的生母,黎夫人的生母在黎夫人八岁的时候便去世了。黎夫人的生母是真的好,教养的女儿也是个好的,后面的那位就...”对于孙女叶祖母倒没必要遮着掩着,“后面那位就根本上不了台面了。” 叶婷看上次沈芳菲对秦家的疏远态度,猜测着说:“只怕这秦家在黎家覆灭之时做了一些糊涂事儿让石磊厌弃呢。” “要是我是秦家呀,我就满足了,这些年,圣上对秦家的优容大家都看在眼里,若他们再不知足,就难说了。”叶祖母对叶婷说:“你要明白水满杯溢,月满盈亏的道理。 叶婷乖巧的点了点头,叶祖母一生智慧,揽住了叶老太爷一辈子的心,有很多事,她是要向她学的。 过了几日,沈芳菲接到了秦家的帖子,秦家老祖母大寿,叫外孙与外孙媳妇去呢。 沈芳菲气极反笑:“居然有这么厚的脸皮?当年不认石磊,等外孙发达了才找他?” 石磊看了帖子半晌说道:“还请夫人陪我走一趟了。” 沈芳菲点点头,将头搭到了石磊身上,小声说:“我陪你去。”身在后宅,她当然知道,撕破脸是最不好的做法,在大户人家里,什么事都是和和气气的,很多好与不好的事,都在这和和气气的事里办了。 要回石磊名义上的外祖家,沈芳菲不好不准备礼物,派人热热闹闹的办了。她在房里算账的时候,却看见石母在门口,十分犹豫的样子。 “母亲有何事么?”沈芳菲和颜悦色的问道。 虽然石母不是石磊的亲生母亲,但是石磊一直叫石母母亲,并待她如故。 沈芳菲也如此叫她,虽然她不是沈芳菲的正经婆婆,但是沈芳菲还是十分敬重她的。 不说别的,这位婆婆,好哄得很,只要多送她一些黄金的饰品,她便笑的合不拢嘴了。 另外,石父也叮嘱她不要管石磊与沈芳菲之间的事,她也听从了,反而让石磊与沈芳菲更加敬重他们。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加班到12点,所以写文的时候比较晚了QAQ 请读者们原谅   ☆、第120章 秦家2 “你们要去磊儿的母家?”石母有些犹豫的问道。 在那一瞬间,沈芳菲便明白了石母的犹豫,她视石磊为亲子,若是石磊这次回了亲母的母家,想起了亲母,不亲近她了怎么办? 虽然在情理中,石磊亲近亲母的母家没有什么错,但是石母这一颗心,还是酸溜溜的。 “虽然我们应了秦家的帖子,但是在夫君心中,您永远如亲母一般。”沈芳菲柔和的说,石母是农家出身,弄不懂打机锋那一套,若是话里藏话,还不如直接了当。 果然,石母听了这话脸上露出了一丝喜色,有掩饰一般的说:“磊儿亲近亲母的母家是正常的,我只是来看看有什么帮你的。” 沈芳菲自然不会揭穿石母的小心思,她带着石母从库房里走了一圈,给石母看了看给秦家准备的生日贺礼,秦家是文官出生,从当年黎夫人的生活情趣便可看出秦家虽然在朝中不显,但是底蕴并不薄,沈芳菲中规中矩的准备了一些名家的字画送过去,另外给秦夫人准备的是一尊小小的玉佛。 石母并不懂这些东西的价值,只觉得沈芳菲准备的这些东西看上去都不大贵重,而沈芳菲又是一向懂石磊的心的,可见这秦家在石磊心中,并不大重要。想到此,石母笑呵呵的说:“要不要将前儿你给我打的那个大金的头面拿出来?” 沈芳菲连忙摇了摇头:“怎么能麻烦母亲出东西呢?说起来,这次为秦家准备礼物的同时,我也新给您准备了几套新衣服呢” 石母听沈芳菲在为秦家准备礼物的时候还不忘了自己,心中十分熨帖,她笑着说:“我一个老人家能穿多少衣服呀,还值得你这么费心。” “母亲您如今也是官员的母亲了,多备一些衣裳和头面总是有备无患的。”沈芳菲如此说道。 晚上,石磊回来了便被石母在门口截住了,石磊从小是听惯了石母的话的,石母最近虽然不管他的事让他心中感激,但是却有些不习惯,今日看见石母凶巴巴的在门口等着自己,石磊的心中居然松了一口气,母亲果然还是没有疏远自己。 石母认为石磊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又当了大官,尽管有许多年的母子情,但是还是怕石磊看不起自己了。石磊亦如此,他可以算得上是雀占鸠巢,顶替了石母失去的儿子,却得到了石母多年亲生子一般的母爱,知道如此真相,石母会不会在心中怨自己呢? 以前感情甚深的母子,在彼此这种无法挑明来沟通的猜测中,反而显得不那么亲近了。 石母将石磊带到了自己的后院,劈头盖脸便对石磊说:“你一定要珍惜菲儿这个好媳妇。” 石磊听到石母说的是沈芳菲,有些疑惑的抬头看了看石母,石母这个性子,不讲道理的很,对喜欢的人是做什么都好,对不喜欢的人是做什么都是错。如今她能为沈芳菲在儿子面前出头,心中自然是十分满意沈芳菲的了。 “菲儿对我十分孝敬,我看在眼里感动在心里。”石母如此说道,这个儿媳妇出身高,又向着自己,不砸实让儿子对他好一辈子,万一来了个狐狸精,看不上她,她还有什么活路? 石母将石磊带到了自己的房间,指挥着小丫鬟将沈芳菲最近为她打的头面和做的衣裳给石磊看了,“这么熨帖的媳妇,我从哪儿找啊?” 石磊看着沈芳菲为石母准备的首饰和衣裳,心中闪过一丝内疚,当时他将石母和石父接到府里,想着要给养父母最好的生活,让他们安享晚年,但是身为一个粗糙的男子,怎么能感受到母亲对衣饰方面的需求? 石磊是给了石家父母不少银子,说让他们随意花销,但是以石家父母的节俭性子,怎么可能说花就花?一般都是攒在手里,怕儿子急需的时候用了,如此一来,石家父母其实衣食住行的质量并没有提高。 但是自从沈芳菲嫁过来了,石家拢共就是那么几口人,自然对每一个人的需求都十分上心,石父喜欢下象棋,她便买了好的象棋给他,还让小厮经常带着石父去正规的象棋馆转转,交个朋友。石母虽然年纪不小了,但是女人嘛,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沈芳菲便按照她的喜好为她了首饰和衣裳。 这些钱都不让石家父母出,沈芳菲言明这是公中出的,石家父母也不明白啥叫公中,可是这日子是一天比一天开心快活了。 石磊看了石母为他展示的这些东西,心中对沈芳菲十分感激,又听到石母满口都是这么好的儿媳妇,将他这个儿子反而放到了一遍,便笑着说:“母亲如此夸菲儿,儿子都有些吃醋了呢。” 石母将目光从衣裳上移到了石磊脸上,慢悠悠的说:“你那么忙,陪我的便只有儿媳妇了。” 石磊听出了石母语气中怪罪他太忙,没有空陪她的意思,心中暗笑母亲真是越活越像小孩了,“我下周休沐,便带了你与父亲去京城最大的酒楼去尝尝鲜吧。” 石母虽然在京城住了一段时间,但是从来不曾去过京城的酒楼,听见石磊这么一说,脸都发光了。 石磊今日回屋的时间有点晚,沈芳菲早就听小丫鬟说他是被石母截住了,看到石磊进门便笑着对石磊说:“母亲今日对你说什么呢?” “母亲说要我好好对你,不然就剥了我的皮。”石磊笑着搂上了沈芳菲纤细的腰肢。 “啊?”沈芳菲有些惊讶,要知道自古以来婆媳关系都难处,虽然石母不是石磊的亲母,但是石磊对她还是十分敬重的,若是她要拿捏沈芳菲,沈芳菲也只能受了,却不料她能对石磊说出这样的话。 石磊将头靠在沈芳菲的肩上十分感慨,当时他见沈芳菲就如见天上的仙女,恨不得将什么都在捧到她面前,却不料与她成婚以后,不是他照顾她,他紧顾着她,而是她对他付出多一些了。 “我觉得对你做的十分不够。”石磊闷闷的声音从沈芳菲的肩头传来。 “什么不够?”沈芳菲手上正拿着为石磊绣的汗巾,听到石磊这么说,微微回了头,看了看石磊。 “我原先是想着将你娶回来,让你什么都不做,只要享福的。”石磊不像大家子弟,受过男主外女主内的教育,他在少年时期就将沈芳菲放在了心上,心中想着若是娶了这位贵女,家中的什么事都让他做都没关系。 可是如今,反而是这位贵女来照顾他的衣食住行了。 石磊的话让沈芳菲忍俊不禁,“你什么都不让我做,只让我吃喝玩乐,是不是想将我像小猪仔一样的养着,等肥了就将我处理掉?” 石磊听到这样的话,连忙抬起了头想辩解,却看见沈芳菲笑的眉眼弯弯并没有生气的意思,“我为你做这些,都是我心甘情愿的,看到你生活舒适,我十分开心也十分幸福。” 若是沈芳菲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搞不好真的会凭借着石磊对自己的这份爱盲目骄傲、盲目挥霍,可是她经历过上世,知道石磊这样的男人多么难得,自然会为他打理后院,对他温柔体贴。 石磊听到沈芳菲的话,内心十分激动,凭着武将的力气将沈芳菲横打了起来,轻轻的放在床上,随着沈芳菲的一阵惊呼,外面的丫鬟们都羞红了脸。 到了秦家老夫人生辰那天,石磊与沈芳菲上门了,秦家的门房小厮早就得了吩咐早早的在门口守着了。 小厮听说这位少爷是遗落在农家的,无论如何也脑补不出石磊的样子,直到有人长声说:“一等公到。”他才急急的迎了上去。 抬头看着从马车上下来的一男一女,小厮才发现自己错得多么离谱,石磊虽然穿着简装,但是其从战场上下来的冷肃的气质不怒而威,其身边的一等公夫人长得貌如天仙,未语先笑,一副大家闺秀的做派,让人知道她出自名门。 一等功公的夫人出自大梁朝名门沈家,是众所周知的,起先小厮认为这贵女嫁了石磊是受了委屈,可是今日一看,这两位算是郎才女貌十分般配的一对了。 石磊跟沈芳菲进了秦府大门,环顾四周,倒没觉得秦府有特别之处,而沈芳菲却细心的发现秦府虽然不大,但是步步成景,每个角落都是十分有趣,可见不止这个秦府的人十分有品位。 小厮见沈芳菲环顾着秦府的四周景致,便知道沈芳菲是个识货的,他谄笑着说:“这秦府是秦老夫人几年前翻修过一次呢。”这秦老夫人,说的便是石磊的亲生祖母。 石磊的亲生祖母出生大家,看上了当时家道中落的穷秀才秦老太爷,委身下嫁,并将秦福打理得井井有条,秦老太爷也在石磊亲生祖母母家的帮助下,官路越走越顺。 可是男人这东西么,永远都不知足,有了大家小姐,却还想要其他趣味,秦老太爷当时和上峰的庶女对上眼了,一场爱情是如火如荼,对着石磊的亲祖母说:“你太好,太温柔,让我觉得太没有挑战性,我很爱云儿,你就成全我们吧。” 云儿便是现在秦家老夫人的名字,石磊的秦祖母忍住一口血将她纳为妾室,可是还是忍不住心中的痛苦,抑郁而去了。   ☆、第121章 秦家3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秦家的这桩往事,沈老夫人与沈芳菲说的清清楚楚,末了,还长叹一声说:“嫁人真是个技术活。” 想当年石磊的亲祖母也曾与沈老夫人在闺中是要好的,沈老夫人中规中矩的按照世俗嫁了沈老太爷,与他生儿育女,看着他娶了几个妾室,却从来不曾忘了敬重她。日子久了,两人的亲情比爱情多,却谁也离不开谁了。 但是石磊的亲祖母是爱情大过天的女子,她不走世俗的路,愿意为了秦老太爷低嫁,愿意为了他打理后院,却不愿接受另一名女子。秦老太爷也曾说过只要有一个就够了,但是还是娶了别人。沈老夫人一想到此,便有些伤感,情深不寿,慧极必伤,便是说的她了。 沈芳菲跟着石磊从秦府进门,处处看到的都是石磊亲祖母的聪慧与闲趣,去不了她精心的布置被另外一个女人夺了去,连她的亲外孙,也差点间接丧命于那个女人的手上,至于秦老太爷?他算个什么?年轻时候为了功名利禄娶了高门的女子又不珍惜她,而老了又因为后妻而糊里糊涂,这辈子堪称悲哀。 石磊倒是没有沈芳菲这么多的感触,他不恨秦家,当年,秦家帮了他是情分,不帮他是本分。如果当时他由秦家抚养长大,不一定有现在光景,秦家看似是害了他,其实未必不是帮他。 秦家因为老夫人大寿热闹得很,一挂鞭子噼里啪啦的响着,石磊与沈芳菲携手进了门,看见大堂上坐着一个穿着红衣的老夫人,这位老夫人面色很是不错,从轮廓来看,其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位美人。这位老夫人出身庶女,当时在娘家是受了不少闲气的,可是她会忍,又有两三分心机,终于拢住了秦大人的心,不过再拢住秦大人的心,老夫人还是面上有些薄,细长且高的鼻子,高耸的颧骨,明明是老封君,该安享晚年的年纪,却让人感觉到一两丝刻薄之相。 石磊到了大堂,爽利的鞠躬对秦老夫人说:“祝老夫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话里话外,有并不认秦老夫人为亲外祖母的意思。 可是秦老夫人筹谋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被这点小伎俩弄得动怒?她面不改色和颜悦色的说:“叫老夫人太见外了,磊儿叫我外祖母便是。”这和蔼的架势,让不明就里的人,还以为秦老夫人是石磊的亲外祖母。 石磊的亲生祖母去得早,其唯一的女儿又随了黎家去了,在大家心中的印象并不深刻。那些京城里新升的人的夫人并不知道这其中的内情,以为石磊是秦老夫人的亲外孙,对秦老夫人更加卖力的奉承起来, 秦老夫人摸摸身边孙女的手,一脸得意地受了,并没有任何不适之色。 让在底下的沈芳菲不由得偷偷的对秦老夫人树了一个大拇指,这秦老夫人,脸皮真厚。 秦老夫人受了其他妇人的奉承,像是想到了什么,握着孙女儿秦语的手对石磊说:“磊哥儿你看看你表妹,你没见过你母亲,这是她是最最肖似你母亲的呢。” 沈芳菲见秦老夫人如此殷勤的向石磊介绍这位秦语姑娘,面色不由得暗了下来,一般男子对象母亲的姑娘都会有好感,石磊虽然没有与亲生母亲相处过,可是并不代表他不向往自己的亲生母亲,听秦老夫人介绍这位表妹,他未必不会好奇。 石磊听了秦老夫人的话,只是淡淡的看了秦语一眼说:“母亲家的姑娘自然是好。” 秦语听见石磊如此说了,连忙将头低了下来,做出一副小媳妇的样子,让沈芳菲觉得心中一跳。 这秦老夫人真真不要脸,想要自己孙女复制自己的路,也要看看沈芳菲是不是那个好欺负的。 沈芳菲似是想到了什么,笑着对秦老夫人说:“这是我们不仅是来拜寿,还是为了来拜拜夫君的亲生祖母,另一位秦老夫人呢。夫君经常说,虽然我们的外祖母去世得早,但是听说秦府的一花一木,都是我们亲祖母亲手栽种下,到了秦府一看,我们仿佛看见了那位外祖母的音容相貌。” 秦老夫人听见沈芳菲如此说,恨得牙痒痒,她这辈子在秦府的目的就是为了去那位夫人的印记好存活,日子长了,大家当然忘记了那位温柔贤惠颇有才名的原配,只记得她,可是这样在寿日里被人直直的说出来,叫她如何不生气! 众人听了这话,不由得有些惊讶的面面相觑,秦老大人有过一个原配夫人,他们是知道的,可是不料这个秦府的一草一木都是原配夫人所设计,可是当时他们夸秦老夫人颇有巧思的时候,秦老夫人可是笑着受了呢。一想到这里,众人的眼光看着秦老夫人便有些奇异起来,将别人的东西纳为自己的人,可非善类。 众人的眼神有些刺人,秦老夫人脸有些火辣辣的疼,她强忍着不满笑着说:“之前的姐姐我也是很佩服的呢,可惜她红颜薄命,去世得太早了。” 沈芳菲得到了想要的结果,闭了嘴,静静的站在石磊身边。 秦语见秦祖母受辱,眼眶一红,退到了祖母身后,也不惦记那位冷漠俊逸的表哥了。 “表弟妹是第一次来秦府吧,我们府里还有许多有意思的院子你没逛过呢,等会儿我带你逛逛。” 秦家的大媳妇说话了,她一向是个会看人脸色炒热气氛的,见自己丈夫的祖母皱了皱眉,便知道她不喜了,连忙都话题引回了其他地方。 “恩,我刚进秦府就觉得十分喜欢呢,还请表嫂带我逛逛。”既然秦府后者脸皮要与石磊攀这门亲事,沈芳菲也不能当众给他们没脸,见秦语退了,沈芳菲便顺着秦家大媳妇的话说了下去。 沈老夫人的寿宴结束了,沈芳菲被秦家的大媳妇带去继续逛园子,倒不是秦家大媳妇对沈芳菲一见如故,而是她要留下时间让石磊去见了秦老大人。 石磊顺着小路进入秦老大人的书房,当年石磊的亲祖母怕自己的夫君从就寝的屋子到书房路太长,太阳太毒,便使人做了一个长廊连接两头,如今长廊两旁的藤蔓已经郁郁葱葱,但是伊人却已不在。 石磊走进秦老大人的书房,对秦老大人鞠了一躬叫了一声:“外祖父。”这一声倒是有几分真心,相比对他皮笑肉不笑的没有血缘关系的秦老夫人,石磊这声外祖父还有了几分真心。 秦老大人见石磊一副恭敬的样子,满意的点了点头,摇头晃脑开始对石磊开始训诫起来:“如今你已经身为一等公,自然要对皇上尽忠。”秦老大人说尽了场面话后,低声说:“听说你对你那位高门媳妇百依百顺,其实我告诉你啊,女人不是惯着的。” 秦老大人看着这个外孙,总觉得他与当时的自己有一两分相像,都是为了现实娶了高门的妻子,但是等实力稳定的时候,这个高门的曾经见证过他微时的妻子是一定要换的。 石磊本来是洗耳恭听秦老大人的话,不料他话锋一转,说到了自己的妻子身上,秦老大人的说法让石磊觉得十分不快,他低着头对秦老大人说:“菲儿对我熨帖得很,就如我的亲祖母对祖父一样,我不曾对她有任何的不满,我也不希望外人说菲儿什么。” 秦老夫人以为对这个外孙说了几句真心的话,会赢得外孙的心心相照,便乘机提出让外孙提携秦家的要求。却不料这个外孙严词说不希望外人说他媳妇的坏话,这次的软骨头?成何体统? “混账!”秦老大人十分爱面子,自尊心十分强,从来不喜欢别人忤逆他,在家里是说一不二的存在,被这个位孙子驳了话,不由得显露出了自己的真实脾气。 以秦老大人这样的性子,石磊的亲生祖母对他再好也是没用的,因为身份低微已经是刻在他骨子里一个不能磨灭的痕迹,石磊的亲生祖母的高贵身份时时刻刻的提醒着秦老大人,自己是如何以卑微的姿态爬上来的。 石磊管中窥豹,看出了这位外祖父的性子,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 秦老大人在这个并不熟的外孙面前暴露了自己的性子,有些下不了台,他摸了摸头对石磊说:“你外祖父便是这个性子,你不要与我介意。” 能屈能伸,倒是秦老大人最显著的优点了。 身为后辈,石磊能说什么呢?只能口中说着不见怪罢了。 秦家大媳妇见时间差不多到了,便带着沈芳菲去拜见秦老大人,秦老大人见沈芳菲衣着华贵,首饰样样皆精品,一看就是精心搭配过的,便马上想起了他的那位原配,简直是翻版嘛。秦老大人对沈芳菲还没有好感,便有了恶感。 秦老大人十分看不惯沈芳菲,秦老夫人想要将亲孙女塞给石磊,要慢慢上位,这两位的思维倒是到了一条路上,奋勇得很。   ☆、第122章 秦家4 沈芳菲为秦老夫人挑的礼都是让人挑不出错来的,不过别看秦老夫人力争让别人觉得颇有才情,但是其真实的品味与石夫人还真有两份相像,看了沈芳菲准备的这些礼,不过是皮笑肉不笑的夸奖了两三分,便让佣人装到了库房里。 秦老夫人在座上想起了沈芳菲提起了石磊的亲生祖母,像是摸了秦老夫人的老虎屁股,秦老夫人将自己的孙女带在身边狠狠的说,“你那表哥一看便是个有前途的,有机会,一定要让他知道你的好才是。” 秦语由秦老夫人教养大,会有什么正确的三观?仗着祖母的疼爱,好看的小脸蛋儿,在秦府横行霸道已久,跟沈芳菲遇见的方知新之流的白莲花小表妹完全不同。 “祖母你放心,表哥刚刚还定定的看了我一眼呢,定是对我一见如故,只不过碍于那个沈家贵女媳妇而已,若是让我进了一等公府,以后一定没有她的好日子过。”秦语一改白日里温柔娴淑的模样,变得尖锐霸道起来。 秦老夫人赞许的点点头说:“不错,这才是我真正的好外孙女。” 秦老夫人以为当年秦家拒绝将帮忙黎夫人的事已经随着这么多年灰飞烟灭,却不料这事连皇上那儿都备了档,如果秦家老老实实的不折腾,不碍着皇帝的眼,皇帝看在石磊的面子上, 也许还会给他们三分薄面,若是还蹦跶的话,皇帝也不介意让他们回到原位。 沈芳菲上了马车,从马车的窗帘缝里看着骑在高头大马上的石磊,他面色有些晦暗。从出发的路上,石磊虽然不说,但是沈芳菲知道,其实他对秦府的人其实还抱了一丝丝期待的,却不料在秦府里,真正关心他的人都去世了,只剩下一群利欲熏心的人,等着与他鸡犬升天呢。 石磊阴沉着脸到了一等公府门口,见石父石母早已经等在大门口,听到他回来,两双眼睛期待的看着他,一颗躁动的心才恢复了平静,这个世界上,总还是有人关系他爱护他的。 “我听说大户人家的宴席其实东西很少的,很难让人吃饱,我准备了我们当时在乡下吃的打卤面呢。”石母搓着手笑着对石磊说。 石磊去秦家,她确实放心不下,她比不上那个在京中现在还有才名的石磊的亲生母亲,但是她可以拍拍胸脯说,她对石磊的慈母之心是能与那位平行的。 石磊听了石母的话,拍了拍肚子说:“确实饿了。”他大步的跨向大堂,只留下沈芳菲在后面扶着石母跟好奇的石母说着在秦府的见闻,当说到秦家那位秦老夫人时,石母皱了皱眉头,她在乡下看这种恶毒的妇人看多了,沈芳菲虽然没有对她说什么恶话,但是石母知道,这秦老夫人,不是一个好对付的。 沈芳菲走到大堂门口,闻到了肉香,笑着对石磊说:“夫君也太过分了,这么好吃的面也不分给我吃。” 沈芳菲走的是贵族养身路线,晚上那一顿一般都是吃得很少很清淡的,石磊看着沈芳菲有些奇异的问:“你要吃?” 沈芳菲点点头,两人身边的丫鬟拿了碗帮沈芳菲装了,沈芳菲小小的尝了一口说:“真好吃。果然是母亲的拿手绝活。”不知不觉,居然吃了一小碗。 石母见沈芳菲也这么捧场,更加开心的说:“多吃一点,多吃一点。” 自石磊与沈芳菲上了秦府的门之后,秦府自认为自己与一等公府就是亲戚关系了,一般秦府的宴席都会邀请沈芳菲,沈芳菲知道石磊内心对秦府的不喜,一般不重要的便全都推了。 秦老夫人看到沈芳菲如此不给面子,心中十分气愤,但是她又不能直接与秦老大人上他亲外孙的眼药,只能遮遮掩掩的说:“磊儿的媳妇出身顶级世家,可能对我们家的这些宴席有些看不上。” 这一说,果然戳到了秦老大人的痛脚,“顶级世家又怎么样?不说她祖父和父亲全都退隐了,她嫁了磊儿,成了他的妻子,自然是应该以夫为天的!” 秦老夫人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得意地笑了笑,还要火上浇油对秦老大人说:“我是担心磊儿被他媳妇拿捏了,最后导致仕途不顺呢。” 秦老大人听到此,双眼一瞪说:“她敢!” 末了,第二日下朝,秦老大人便将石磊叫到了一边,皱着眉头对石磊说:“你那媳妇儿是怎么回事?我们下了几次帖子都不愿意过来,难道她是瞧不起你的母家?” 石磊听见自己不欲亲近秦家的黑锅被沈芳菲背了,十分无奈,只能模糊的对秦老夫人说:“我夫人确实是很忙。” 秦老大人被石磊这话咽了一下,又沉声说:“如今你已经贵为一等公,实在无须事事都听妇人之语。” 石磊听到此话,心中不郁,便直直的对秦老大人说:“我与菲儿情投意合,从来不存在我委屈自己的听她的话的时候,很多时候,反而是她身为贵女,为我忍下许多不能忍的东西呢。” 秦老大人虽然觉得这个外孙身世凄凉值得他多关心,而且他如今的身份也能帮到秦家,只不过这外孙的观点与他十分不同,实在让人可气。 “石磊?”正当秦老大人与石磊僵着的时候,沈大人在后面出现了。 石磊感激的对沈大人笑笑,躬身说:”岳父大人。”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石磊对谁比较亲近,不过,石磊觉得,与这外祖父在一起久了,他都要疯了。 沈大人看着秦老大人,不太认可的摇了摇头,说秦老大人这个人,运气还真不错,受到了世家小姐的倾心相待,被提拔了一把,但是却不料他自作孽,看上了出身教养都一般的庶女,失了世家小姐的这把助力。谁知道他的女儿又嫁了一个皇帝的好哥们了呢?这好哥们还还为皇帝去世了,皇帝必然要优容与这好哥们相关的人,秦家首当其冲,可是秦家后来的那位继夫人见识有限,将秦家的儿郎都养成了什么大才识的,皇帝就算要又优容,也只会给他们一些闲职。 秦老大人看见沈大人“哼”的一声回了头,在他看来,沈大人已经将军权全部交了出去,并没有了朝堂上叱咤风云的本钱,不值得如此尊重以待,再加上,秦家这次压宝是压在了九皇子身上,与十一皇子身后的沈家本来便是格格不入的。 沈大人见过的人多的很,自然不会与秦老夫人计较,只是笑着说:“虽然打扰了你们的说话,但是皇帝正要找石磊你过去呢。” 秦老大人听说是皇帝找石磊,自然不会再多说浪费他的时间,只放了石磊去了。 最近,九皇子对秦家礼遇得很,只因为秦家对他来说,是一枚很重要的棋子,若是他能通过秦家影响到石磊,那么他的身后就多了很大一股助力。 如今朝廷上的风向十分的明确,大家都觉得九皇子是一位可造之君,九皇子听了,心中得意,但表面上却越加谦逊,让朝上大臣对他的好感又加了一层。 大臣们在明面上都觉得九皇子不错,皇帝心中却不高兴了,我还没死呢,你们就觉得我的某个儿子文武双全,举世无双,你们是恨不得将他拱到我的皇位上? 每个皇帝都希望自己有优秀的儿子,但是却不希望这优秀的儿能超越自己。皇帝一天一天的老去,环顾四周,都是威胁。连他的臣子都选了最好的对象,他一去世,大梁朝便后继有人了!皇帝想到此,心里酸溜溜的,又觉得九皇子居心不良,若不是他矫揉造作,装成一副贤良的样子,大臣们怎么可能会觉得他好呢? 皇帝虽然面上如常,但是心里对九皇子的印象,一落几千里,不过他的儿子实在不多,他也不愿意不给九皇子面子。 臣子既然喜欢九皇子,那么皇帝便将十一皇子推了出来,今天带着十一皇子视察京畿,明天又将年轻时的墨宝赐给十一皇子,这一举一动,充满了皇帝对十一皇子的浓浓的父爱。 众人看着,有些搞不懂了,皇帝难道是属意十一皇子继承皇位?可是十一皇子资质平庸,恐怕难撑大局啊。 只有淑妃知道,皇帝正是在利用十一皇子跟九皇子打擂台呢,即使摆出一副不争的样子,但皇帝还是将十一皇子拖下水了。 “母妃,我该怎么办?”十一皇子焦虑的对淑妃说。 淑妃一直压着十一皇子让他不上朝理事,十一皇子虽然听了,但是作为一个成年的皇子,他还是十分希望能在朝前做出一番作为来的,而不是大臣们说起十一皇子都是一副微妙的神态。 “继续忍。”淑妃盯着案上的一副山水画说道,她最近迷上了画山水画,皇帝为了让她开心,寻了不少名画来给她鉴赏,她这次看的,便是某名家的山水图,雍容大气,可见那名家是花了很多的心血的。   ☆、第123章 秦家5 十一皇子在淑妃的宫殿里打了一个旋儿,淑妃要侍女们将那些山河画收了,又在淡黄色的宣纸上写上了“戒急用忍”四个大字,淡淡的说:“给十一皇子带回去,静静心。” 有那个皇子在成年之后不想为朝廷做事展现自己的能力?可是这真的不是时候,大家都忘了,皇帝是靠什么坐上的王位?不仅靠的是北定王府的势力,还靠的是平日里的低调。 如果十一皇子入朝理事装的一副十分厉害的模样,皇帝会从十一皇子想到自己的过去,当年他也是靠着北定王府取得了王位,与北定王府有血缘关系的皇子为什么不可以? 皇帝已经老了,淑妃几次睡在他身边都能听到他夜里的梦话全是不想放权的呓语,此时冒出头的皇子,只怕不能让皇帝喜欢,反而是皇帝的眼中钉吧。在天家,先是讲的天子与臣子,再是讲的父子情,若是在这个时候还要像一只骄傲的孔雀一般跟皇帝展示自己的美妙,那么皇帝只会拔了他的毛,让他成为一只山鸡。 这道理九皇子也知道,不然他上世不会忍了那么久,但是他初掌权利、又获得大臣们的支持,一时之间有些陶陶然,对这些虚名,放不了手。 九皇子既然放不了手,那么他就拿着这些烫手山芋吧,火中取栗总会付出些代价的。 天气晴朗,沈芳菲理了家事,便回了娘家探望家人,她与沈夫人说了一会儿,便来到了荣兰房里,此时,荣兰正在逗弄着自己的儿子,一脸幸福的表情。 荣兰在沈家危难之时,拒绝了南海郡王妃接她回家的要求,带着娇弱的怀孕身子硬是守在沈家,沈于锋回来之后对荣兰十分又爱重又感激,对荣兰发誓说绝不负他,并整天神神叨叨的对沈家人说希望要个女儿。 其实哪家的人不希望要儿子?沈于锋如此做,不过是为了安荣兰的心以及向沈府众人表态罢了,无论荣兰是生儿生女,她在沈于锋心中、沈府的地位永远不会变。 荣兰经过了几个小时的疼痛挣扎,终于生下了一个儿子,沈于锋并不是第一个去看他的宝贝儿子,而是来到了虚弱的荣兰床边说:“夫人辛苦了。” 看得来守着女儿的南海郡王妃回去都暗自与南海郡王说:“咱女儿真真命好。” 沈芳菲坐到荣兰旁边,才发现荣兰大概是刚生了孩子又精神愉悦,比起少女时,圆润了不少,沈芳菲看着与沈于锋十分相似的小侄子,也怀着好奇心戳了戳他肉肉的小下巴,小侄子看见陌生人正要哭,又被荣兰哄了下来,只睁大了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盯着沈芳菲好奇的看。 沈芳菲笑着对荣兰说:“沈之翼这孩子真是像我哥哥。” 荣兰笑着说:“可不是,母亲都说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呢。” 沈于锋得了这个儿子十分宝贝,只要一有空便回来陪荣兰两母子,荣兰说起儿子简直是眉眼都带着笑。 沈芳菲看见荣兰如此幸福,又想起上世她生无可恋的样子,不由得甩了甩头,前世的那些生活已经烟消云散了,人总要向前看才是。 姑嫂两正聊着,荷欢走了进来,一脸为难的看着沈芳菲,荣兰对荷欢说:“你还有什么可顾忌的,有什么话,跟你家姑奶奶说呀。” 沈芳菲点了点头,对荷欢说:“嫂嫂不是外人,有什么话,你大可以放心说。” “秦老夫人到了一等公府,如今正在等着您呢。”荷欢脱口而出,显得有些急。 “什么?”沈芳菲听得惊呼,一般亲戚之间的走动都会递帖子通知对方一声,这秦老夫人倒好,不请自来了。 沈芳菲无奈的摇了摇头,站起身来对荣兰说:“不好意思,我要回去了,嫂嫂。” 荣兰看到沈芳菲如此,心中对那不懂规矩的秦老夫人十分不喜,唠叨着说:“母亲还吩咐为你做了最喜欢的菜呢。” 沈芳菲对荣兰笑说:“只能下次来了。” 说完,沈芳菲便急急的回去了。 沈夫人见女儿走得匆忙,连忙招荣兰来问:“这是怎么了?” “呵,听说石磊的继外祖母不请自来了。”荣兰对沈夫人说道,她心中对秦老夫人十分的不屑,没抚养过人家一天,也与人家没有半点血缘关系,倒把自己当根葱了。 “菲儿不会受委屈吧。”沈夫人担心的说,她本觉得石磊虽然没什么背景,但是没有几个糟心的亲戚也挺好的,却不料这秦家突然就冒出来了,还一个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妹妹是母亲教养出来的,怎么会受委屈?”荣兰笑着说,“还请母亲放心吧。” 沈夫人点点头,女人在婚姻中受不受委屈,要么是看男人的心偏向哪边,要么是看她的娘家给力不给力,沈芳菲两样都占全了,秦家想给她脸色看还真要先掂量着自己有几斤重。 秦老夫人不请自来,当然是为了给沈芳菲一个下马威,却不料她带了心爱的孙女去了一等公府,却扑了个空,沈芳菲回娘家了。 “哪儿有出嫁的人老是回娘家的?”秦老夫人气一顿,对身边的秦语说,“你这个嫂嫂,太嚣张了。” 平时一等公府的客人很少,来的也是那些武将,脾气十分豪爽,只要好酒好肉伺候着,便心满意足。 可是来的这是主人的外祖母,便....管家见男女主人都不在,实在无法,先是派了人去通知沈芳菲,又去了石家父母的院子,将这事细细的说了。 石家父母虽然不曾对外应酬过,但是管家那边学了不少大户人家的规矩,知道这秦老夫人居然没有下帖子就来了,只怕是来者不善。 秦老夫人坐在大堂上气势昂昂的说:“堂堂一等公府居然都没有人来迎客?” 管家的冷汗流了一背笑着说:“我已经叫小厮去通知我们家夫人了。” “哼。”秦老夫人冷哼了一声。 这一哼,深深的得罪了管家。这位老夫人不是觉得自己是名门么?对一等公府要求这么苛刻,可是自己不请自来又是怎么回事?一来到一等公府就摆出一副老太君的样子给谁看?还怕别人不知道她不是一等公的亲祖母? 管家虽然这么想了,但是在面上对秦老夫人还是毕恭毕敬的,不过就算叫小厮通知沈芳菲,这来去都有两个小时的路,莫非秦老夫人是想在这里坐2个小时? 秦老夫人出其不意的来到一等公府,是想看看沈芳菲在家里做些什么,若是她有不当之处,她还可以仗着外祖母的身份对她摆摆架子,却不料这沈芳菲居然不在。 秦老夫人被晾在了一等公府,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这位是?”正当管家擦汗的当儿,石母居然来了,她当然知道秦老夫人是谁,不过却装作一副不认识秦老夫人的样子。 “我是一等公的外祖母,你又是谁?”秦老夫人看着一个妇人,穿着青绿色的绸缎,头上戴着的头面,金色耀眼得都要闪瞎了别人的眼睛,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我是磊儿的养母,您请坐请坐。”石母在乡下可不是吃素的,另外当时三皇子也没从她手中占过什么便宜,何况秦老夫人?石母一句轻飘飘的磊儿,与秦老夫人口中的一等公,亲疏立现。 秦老夫人见这夫人的手指节粗大、皮肤粗糙,知道她的身份不高,拿起身边的茶,以优雅的贵族姿势品尝着,她想着这妇人看到她这个模样,一定会自行惭愧吧。 却不料石母疑惑的看了看她,又转头问管家道:“磊儿的祖母不是去世了么?怎么又来了一个祖母?” 这句话说得管家心中偷笑暗暗说好,而秦老夫人却是将茶杯狠狠的放在了桌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石磊和沈芳菲平时在府里对石家父母如何,管家是看得到的,在他看来,石母比秦老夫人重要了,“回答夫人,这位秦老夫人是主人的继外祖母呢。” “哦,继外祖母,请问您有何贵干?”石母不动声色的点出了秦老夫人的身份,一脸诚恳的对秦老夫人说道。 这位夫人,简直是粗坯不堪!石磊身为堂堂的一等公,怎么能认这样的人做母亲?秦老夫人心中暴怒,“就算我是一等公的继外祖母也比你师出有名!” 石母听到秦老夫人如此说,露出了一副泫然泣下的模样:“您怎么能这么说,若不是我一口饭一口水的将磊儿养大,你们哪儿来的这么优秀的外孙呢?当初黎府遭了难的时候,你们有没有想过救救磊儿呢?” 石母这话戳到了秦老夫人心窝,她仔细地端详了石母的表情,发现她并没有意有所指的意思,便干咳了一声说:“当时天子一怒,旁人是无能为力的!”口中尽是石母过于无知的意思。 石母的本意也不是要与秦老夫人纠结这个问题,便也揭过了。 管家见秦老夫人骄傲的气势被石母几句话便压了下去,心想谁说看不出石母那样小家子的母亲怎么养出像石磊这样的儿子?这石母遇到事的时候一点都不害怕嘛!   ☆、第124章 秦家6 石母的各式问候十分扎秦老夫人的耳,秦老夫人要面子,又不能与石母争吵,只能带着自己的孙女儿匆匆离去。 带沈芳菲回府的时候,秦老夫人已经走了,只见自家的管家用一种崇拜的目光看着石母亲,便知有事发生。 “这是怎么了?”沈芳菲问道,“秦老夫人她?” “媳妇儿,你不知道,我几句话便将那个老夫人堵回去了呢。”石母十分得意的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与沈芳菲讲了一次,讲完后,石母觉得自己图了一时痛快,却搞不好会为儿子带来麻烦,又忧心的问:“我这样会不会给磊儿添麻烦?” “怎么会?”沈芳菲安抚的摸了摸石母的手说,“夫君建了这么多军功,可不是让咱们受委屈的。” 石母听了此话,心中十分满意,得意将胸脯挺了挺,笑眯眯的说:“那下次她再来,我继续问候她。” 石磊下了朝,见自家的小厮早已在门口候着了,小厮见石头磊出来,连忙三步做两步的奔到石磊身边,在石磊耳边悄悄的对石磊说了。 “她来做什么?”石磊皱着眉,加快了步伐往家中走去,沈芳菲不在,只有石家父母在家中,若是秦老夫人用身份来压石家父母,那么够石家父母喝一壶的。 小厮有些跟不上石磊练家子的步伐,只得小跑跟着主子说:“张管家已经派人去接夫人回府了。” 石磊无奈的摇摇头,这秦家怎么就摆不正自己的位置呢。 带石磊回到家,看见的却是沈芳菲与石母说说笑笑的样子,他不由得松了口气,低声问:“秦老夫人来了?” “来了呢,我还与他好好的唠嗑了一番呢。”石母见儿子一副对自己担心的模样,心中觉得十分欣慰,她捏了一口糕点吃,又对身边的沈芳菲说:“这种人,我见多了,老是拿着礼义廉耻去要求别人,其实自己骨子里是烂透了的。” 沈芳菲捂着帕子笑了笑,石母的话虽然糙,但是却很在理。 秦老夫人回了府,心情可不那么愉快,她做久了老封君,大家都是捧着她的,她那小心翼翼的庶女性子,变得有些自大张扬起来。 等秦老大人前脚迈进了府,她后脚便跟进了书房,低声的假哭起来,秦老大人最喜欢的便是秦老夫人将自己奉为天,而不像石磊的亲祖母,对他一副平起平坐的样子,虽然秦老夫人年老,已做不出楚楚可怜的样子,但是秦老大人对她还是有两份烟火情的。 “我想着磊儿府里只有他们一对小夫妻,并无长辈,便想着上府去帮衬他们一二,却不料磊儿的夫人一早便回了娘家,在府里接待我的居然是那磊儿的养母。”秦老夫人拿帕子擦了擦眼泪,轻轻的说道。 “什么?磊儿的养母接待了你?”秦老大人有些不敢相信,堂堂一等公府,居然要一介农妇来接待外人,这成何体统? “那妇人还说只认磊儿的亲生祖母,不认我呢。”秦老夫人委屈的说道,“我没有抚育过他,磊儿对我不亲厚也正常,但是我害怕若是有人成心挑拨一等公府与秦府的关系,那就不好了。” 秦老大人刚在九皇子面前,拍了胸脯保证一定要让石磊站在九皇子身后的,现下决不能让事情败坏,他听见秦老夫人这么说了,心情十分不郁,心想那女人的外孙果然就不讨人喜欢。 两人正说的当儿,小厮进来对秦老大人说一等公来了。 秦老夫人心中一突,不动声色的看了看秦老大人,秦老大人面上弥漫着一股厌恶之色,这是来干啥?为了养母来问外祖家的罪? 石磊大步走了进来,对秦老大人说:“外祖母实在来的匆忙,一张帖子也没写,我们府中实在是招待不周,我内人实在内心不安,于是委我准备了这些礼送了过来。” 秦老大人本来心中在暗暗的怪石磊,却不料自己的老妻连帖子也没有与一等公府下,便施施然去了,这等行为也是不符合礼数的,她这是想干什么? 秦老夫人看见自己的丈夫的眼神,便知道自己的丈夫已经起了疑心,只能强颜欢笑的对石磊说:“你外祖母是那样小气的人么?还不快快将这些礼收起来。” 石磊派人将这些礼送了,秦老大人觉得心中十分舒畅,若是石磊上门来问罪说自己的外祖母为何不给帖子上门,他的一张老脸自然挂不住,但是石磊上门道了歉,他觉得这个外孙心中还是有他的。 秦老大人对秦老夫人使了一个眼色,叫秦老夫人出去,秦老夫人不甘地顿了顿,走出门去。自她色衰后,秦老大人又纳了不少的姬妾,像是从前位夫人的阴影中挣脱了出来。秦老夫人没有前面那位夫人的娘家权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夫君左拥右抱,咬碎一口银牙还能奉承着。 石磊去秦家是沈芳菲主意,若是石磊不上门将事情说清楚,只怕那位善于装可怜的秦老夫人在秦老大人面前又会颠倒是非了,虽然一等公不怕秦家,但是与外祖家闹翻了的事毕竟在世人眼中不好看,她帮石磊准备了许多礼物,便让石磊上秦家门去。 秦老夫人离开后,秦老大人一双老眼盯着石磊瞧,久的让石磊认为自己脸上有什么东西的时候才低声说:“你认为今日九皇子、十一皇子之中,哪位是真龙?” 石磊听到外祖父的话,心中十分不快,他一直都是走的只忠诚皇帝的路线,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露出自己的政治立场,“无论是九皇子也好,十一皇子也好,只要以后他们登了基,我都会忠诚于他们。” 秦老大人听见石磊说的是官场上的套话,心中十分不快,他将手摆了一摆说,“我问你这个问题,不是要听你这些虚话的!” 石磊很快的打断了秦老大人的话,粗声说:“外祖父不要妄言。” 一句话堵得秦老大人说不出话来,他本想将九皇子的许诺与外孙说了的。外孙的妻子是沈芳菲,沈家是十一皇子的有力支撑对象,莫非石磊已经暗投了十一皇子?秦老大人细细推测,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想法是对的,心中不由得对沈芳菲和其身后的沈家产生了怨恨,自己要跟着十一皇子那条路走到黑就算了,还要拉上他的外孙!九皇子可是承诺了,若是石磊站在他身后的话,他许秦家一个贵妃,并赐秦家一个爵位。 秦老大人又语重心长的对外孙说:“只忠于皇帝是不够的,若是在皇帝是皇子的时候定力支撑才能获得皇帝的感谢,十一皇子虽然背靠大树好乘凉,又深的皇帝的喜欢,可是自古立帝都是只立贤的,若你现在帮了一把九皇子,日后的荣华富贵可以说是享之不尽了。” “我现在已经是皇帝的侍卫队长,又带着京城的兵,又领着一等公的爵位,我为什么要拿这些实在的去支持一些虚妄的东西?”石磊看着这个自私的外祖父,怒极反笑,“只怕九皇子已与外祖父许诺,得到了我的支持,将给秦府不少的好处吧。” “说什么呢?我都是为了大梁朝好!大梁朝有明君统治,我们才能走上巅峰。”秦老大人暴呵一句,只是那语气里包含着无数的心虚。 “我奉劝外祖父一句,不要卷入夺嫡的漩涡,免得秦家万劫不复。”石磊淡淡的说。 秦老大人听了此话,起得颤抖地指着石磊说:“你居然敢威胁我?” “这不是威胁,这是建议。”石磊低了低头,对秦老大人说:“既然我歉礼已经到了,那便告退了,外祖父请好好休养身体。” 秦老大人听了这话,半天回不了神,将这笔账记到了沈芳菲以及她身后的沈家身上。 九皇子陷害了沈家,沈家未必查不出什么蛛丝马迹,三皇子被定了罪,九皇子与沈家虽然面上还是维系着表面的和平,但是以后必然是势同水火的。 九皇子听了秦老大人的话,细细的对秦老大人分析道:“石磊不愿意站在我这一边,最终原因还是他娶了沈家的女儿,若他没有娶沈家的女儿,我们必然是最好的盟友。” 九皇子说完,状似可惜的叹了一口气,他心中早已料到,以秦老大人的野心与智商,必然会想着法子在石磊与沈芳菲之间作怪。 那么这“情比金坚”的一对,会是什么样子呢?九皇子期待的笑了笑。 秦老大人还没有出招,秦老夫人倒先出招了,她思前想后了半天,将沈芳菲招到跟前说:“你嫁入一等公府也小半年了,怎么连一点喜信都没有?莫非是个...?”秦老夫人没说话,只是一双眼睛如探照灯一般的看着沈芳菲的肚子,言下之意,是沈芳菲是个不能生养的。 沈芳菲坐在椅子上觉得十分无奈,这么一大早地将她请过来就是为了谈她与石磊的子嗣问题?与其关系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外孙,还不如关心下自己的孙子孙女呢,沈芳菲无奈的想到。 “我在出嫁前,母亲已经叫大夫帮我看过了,我的一切都很正常,没有喜信,只是缘分未到而已。”沈芳菲装作十分恭敬的样子对沈老夫人说道。   ☆、第125章 秦语7 “一切都正常?”秦老夫人重复了沈芳菲的话,玩味的笑了笑,“我这个外孙是个命苦的,还在襁褓时,父母已经没了,如今在这天地除了外祖家,便再也没有心疼他的人了,你这个做妻子的,不急着为他开枝散叶,反而阻拦着他不准纳妾,成何体统?”秦老夫人这话说的掷地有声,一副问罪的模样。 呵,来了。沈芳菲听到秦老夫人这话,装作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站了起来,“外祖母这话太过于诛心了,我当然是有心与夫君开枝散叶的,只是...” “只是,只是什么”秦老夫人再次强势逼人。 “只是我与夫君二人心心相印,容不下第三人罢了。”沈芳菲如是说道。 “容不下第三人?”秦老夫人心中冷笑了一声,“善妒就是善妒,何必用夫君的心都在你身上的名头呢?” 长辈训斥小辈的时候,沈芳菲自然不能还口,何况这个长辈还是外祖母的身份。 “你与磊儿也成婚半年了,磊儿长期在外练兵,你把持后宅,他身边当然需要一个知冷知热的人。”秦老夫人将身边的秦语叫上前来说:“你表妹是个好的,你便带她过去,帮帮你吧。” “表妹以后要成婚的,自然要学会如何管理后宅,我必不辜负祖母所托。”沈芳菲牵住了秦语的手,却不顺着秦老夫人往她的意思去说。 秦老夫人正要发怒,却被秦语重重的按住了手,只要进了一等公府,还怕表哥不拜倒在她的美貌下?秦语信心满满的想。 秦语跟着沈芳菲到了一等公府,石母正在大堂里等着媳妇跟她显摆最近丰收的地瓜,别看沈芳菲是贵女,但是她对农作物居然还挺了解的,与石母颇能聊到一处去。 秦语看着一等公府的大堂里坐着一个粗坯的妇人,妇人脚边对着不少带着土的红薯,不由得皱着眉捂着鼻子站到了沈芳菲身后。 “诶哟,媳妇儿,你来看看我今年结的红薯,真是又大又好看。”石母见沈芳菲回来了,喜形于色的迎了上去,却不料看见一个穿着华贵绫罗的少女微微皱着眉头,躲在沈芳菲身后看着自己。 石母从底层一跃成为上层阶级,见了不少表面和蔼内在对自己看不起的贵妇,但是从未见过如此直接对她看不上的贵族小姐。 “这位是?”石母皮笑肉不笑的看着秦语说道。 “这位是夫君外祖家的表妹,即将要说人了,外祖母特地要她跟着我过来学习一番呢。”沈芳菲笑着对石母说。 学习?她秦府有那么多贤良的嫂嫂,偏偏要到一等公府来学习理家,真是天大的笑话。 秦语早就从外祖母那儿听过石母这个硬钉子,连忙在沈芳菲身后变了一个纯良的眼神,对石母微微鞠了一躬说:“石夫人好。”石母的身份着实尴尬,秦语顿了一会儿,才想到如此称呼石母。 “不用如此多礼啦,你是磊儿外祖家的小姐,我哪儿敢为难你呢?”石母阴阳怪气的说了一句,让秦语有些下不来台。 “母亲,这是你种的红薯?看来今年是个好收成啊。”沈芳菲的一句话转移了石母的注意力。 “对啊对啊。”石母喜笑颜开道,“若不是你托人帮我找了这些种子,我还种不出这样好的红薯呢。” “母亲说什么呢,多亏你悉心照料才会如此的。”沈芳菲与石母三言两语,将秦语酿在了一边。 在秦家做惯了众星捧月的小姐,到了一等公府,却受此忽视,让秦语心中十分不满。 “表嫂?你是不是应该帮我安排院子了?”秦语蛮横的打断了沈芳菲与石母的对话,让石母对这个漂亮姑娘的不满达到了巅峰。 “我说,你这是哪儿来的教养?谁告诉你长辈说话的时候能任意插话?”石母素来对石磊的外祖家没有好印象,她也明白这次秦家将这个楚楚可怜的表妹送过来的意思,便直接呵斥了这个秦语。 秦语听了这话,眼圈儿一红,她在府里都是外祖母疼宠着,姐妹让着的角色,哪儿受过这样的气? 正在此时,石磊回来了,他走进了大堂,看到站在一边的秦语明显的一愣。 “表哥。”秦语一声表哥叫得百转千回。 若是寻常男子,早就酥了半边的身子,可是石磊是什么人?他淡淡的扫了秦语一眼,将疑惑的目光放到了沈芳菲身上。 “外祖母说表妹要出嫁了,总要学学家务的,于是让表妹与我来学学呢。”秦语见沈芳菲硬生生的将外祖母的意思曲解了,差点气歪了鼻子。但是她也不可能直白的对石磊说,是祖母让我来帮你做妾的,只好委委屈屈的站在一边,看着自己的好表哥不说话。 “既然是这样,那就收拾出一个院子给表妹住着吧。”石磊如此说道,将目光放到了石母脚边的红薯身上,笑说:“母亲这是大丰收了呀。” 石母见石磊也称赞她,不由得更得意了,也不忘了给自己的儿媳妇说话:“那当然,这可算是托了菲儿的福呢。” 沈芳菲见石母处处为她说好话,处处为她撑腰,像石母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石磊在军营里,时常听同泽说媳妇与母亲的关系十分紧张,却不料沈芳菲与石母关系和睦,沈芳菲时时的想着石母,石母也对沈芳菲十分维护。 沈芳菲体贴的为秦语安排了一个最好的院子,但是秦语却住得不习惯,因为这个院子离表哥的书房最远,她不能散步偶遇表哥了。 秦语非常自负自己的容貌的精巧细致,觉得比起沈芳菲来,自己不知道高了多少个档次,她将这话跟贴身侍女说了,却被一等公府的其他侍女听了去。你这容貌小鼻子小嘴小耳朵的,也顶多是个妾命,我们夫人雍容华贵,才是一个正房夫人的命呢。侍女如此吐槽道。 沈芳菲早叫人盯着秦语的一举一动,当小侍女将这话传到了沈芳菲耳边时,沈芳菲只是淡淡一笑。 “哦,自负美貌?”沈芳霞十分感兴趣的问道,沈芳霞的美貌在京城可以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只不过因为她是大家小姐,不兴什么抛头露面,其父母又不是什么身居高位的,所以久在深闺无人知。 只不过这个给妹妹添堵的表妹既然都自负美貌了,沈芳霞就好奇这个表妹到底有多美了。 沈芳霞起哄着要沈芳菲带她过去看看这位表妹,沈芳菲自然拦着,秦语再不好,也不能让别人说看就看轻待了的。 在两人说着这事的当儿,秦语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她穿着白色丝绸衣裳,显得人格外纤细动人:“表嫂,表哥几天没有回家了,这是发生了什么事么?”她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对沈芳菲说道。 “诶?你不是来一等公府学理家的么?怎么这家理得到你表哥身上了?你表哥的事关你何事?”沈芳霞的三个炮仗似的的问题连连打在秦语身上,让秦语猝不及防。 秦语皱着眉回头想看看着无礼的女子是谁?却看到了一张艳弱桃花的脸,一双凤眼在鹅蛋脸上熠熠生辉的看着自己,那不点而朱的红唇有些蔑视撇着,在这样美丽的女子面前,秦语觉得自己那一点子自负的美貌都不够用了,可是反观站在她身边的沈芳菲,却气定神闲,完全没有被这女子的美貌打败的样子。 “我姐姐说话就是这样,你可千万别介意。”沈芳菲见秦语愣愣地看着沈芳霞瞧,像是被她的美貌打击了的模样。 姐姐,这人是沈芳菲的姐姐?秦语大吃一惊。 沈芳霞哧了一声,将头扭到了一边。 “只是表妹在我这儿也学理事学了一个礼拜了,我该教的也教了,表妹也该回去了。”沈芳菲语气和善的说,“外祖母年纪大了,心中惦记表妹,短短几天,不知道差人来问了多少次呢,表妹还是回去多陪陪外祖母吧。” 狗屁,外祖母差人来问我,只不过是要你别为难我,记得我是秦家的人!秦语心中暴怒,可是沈芳菲一顶孝顺的大帽子下来,她不得不带。说好的在一等公府里勾搭上表哥呢?说好的与沈芳菲学习理事顺便夺了沈芳菲管家的权利呢?秦语呼哧呼哧,只能低低应了一句好,却不说任何话了。 秦家这心思,这是路人皆知了,沈芳霞讽刺的撇了撇嘴,她听王侑说过,本来之前有几个好职位皇帝都内定了秦家的人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皇帝居然用了与秦家不相关的人,定是秦家在某方面得罪了皇帝还不自知,如今秦家还对外摆出一副简在帝心的模样去欺负其他人,真真可笑! 秦语回去了,抽抽泣泣的将在一等公府的事与秦老夫人说了,沈芳菲细心教她理事的过程一个字也没提,说的全是石母与沈芳霞讽刺她的话。 秦老夫人本想找沈芳霞算账,却发现这沈芳霞虽然底嫁了,可是她的丈夫却十分的争气,联合了一群新起的文臣,嘴巴子利索得很,谁找他麻烦,简直就是找骂! 秦老夫人歇停了找沈芳霞的麻烦,将沈芳菲一状搞到了陈妃哪儿,陈妃是皇帝宫内的小鲜肉,刚育下一子,又联合了九皇子,在宫内的风头,一时无两。   ☆、第126章 淑妃出手 陈妃诞下一子后,皇帝仿佛找到了天伦之乐,他觉得九皇子对他有威胁,表面上对十一皇子宠着,但是仍是有防心,只有这个不到一周岁的小娃娃的纯真与洁白,才能让他感受到父子的天伦之乐。 陈妃丽质无双、温顺可人,小皇子活泼可爱,皇帝心中惦记着时常来看看,让宫中觉得,这个陈妃之前本来就受宠,生了皇子之后,只怕连淑妃都要退避他一舍了。 十一皇子为母亲感到不值,淑妃却淡淡的笑着说:“怕什么,当年我进宫的时候,连皇后都要退避一舍呢。”宫中这么多女人,谁都曾经以后自己是皇帝的唯一的时候,但是其实,皇帝心中最重要的,还是他自己。 皇帝的权利欲很大,自从前一任皇后去了之后,就不愿再立皇后,他将后宫的权利划分为几块,分别给几个妃子管理,妃子们互相牵制,宫中都是没有出现什么一家独大的场面。更有趣的是,臣子后院的家务事,皇帝也乐意管一管。曾经出现过皇帝要某大臣休妻的情况发生。 淑妃想到此,摇了摇头,皇帝好猜忌的性子还真是在各个细节展现得淋漓尽致啊。 这日,皇帝又来到了陈妃的宫里,小皇子见到明黄色的身影,便咯咯地笑了起来。 “智儿与我真是心有灵犀。”皇帝见小儿子只看到自己的身影就十分开心,内心感到十分抚慰。 “智儿一直都想着皇上呢。”陈妃见皇帝来了,连忙迎了上去,丝毫不提自己为了让小皇子看见皇上的身影笑,下了不少的功夫。 皇帝抓着在铺上爬的流口水的小皇子的小胖腿,亲了一口,便与丽妃坐在一边说起话来。 大梁朝的大臣的夫人们也挺苦逼的,后宫中没有一个主持公道的人,什么事都要通过后宫中受宠的妃子传到皇帝耳中才能得到个结果,但是谁愿意拿鸡毛蒜皮的事来麻烦皇帝呢?幸好,后宫中有个淑妃办事颇为公允,地位也很高,要不然,大臣们后院的夫人们非愁白了头发不可。 皇帝不是不知道大臣后院里的夫人出了什么事会与淑妃说,但是淑妃为人低调,也不会摆架子,大臣夫人们传上来的事都会不是偏颇的解决,于是皇帝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过了,淑妃如此,也积下了不少好人缘。 “上次一等功的外祖母来与我说话了呢。”陈妃新入宫,年纪不大,又在后宫,尚未感受到皇帝对秦家的冷淡,还以为秦家是那个皇帝优容的秦家。 “哦?来说什么了”皇帝听陈妃说了秦家的语气淡了几分,但是却没被陈妃察觉到。 “秦老夫人说一等公夫人因为出身贵女,所以对一等公的亲戚不太尊敬呢,她嫁过去一年没有怀孕便罢了,连妾也没让一等公纳一个。”陈妃小心翼翼的说完,又给皇帝补刷了一下好感,“若是臣妾,盼不得夫君拥有多多的女子,好为他开枝散叶呢。” 以陈妃的理解,皇帝如此看重一等公,一定不会让一个母老虎霸着一等公的后院,起码叫沈家的人来敲打一番是一定的。 一等公,只对夫人深情?开什么玩笑?男人都是花心的动物,若是由皇帝赐下几个美女,难道一等公还能推拒了? “秦家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外孙的事他们也要管了?我听说他们的孙子之前在大街上纵马踩伤了人吧。”皇帝听到秦家就心中一阵不快,“一等公不纳妾是像了他父亲,当年他父亲可是抗争了自己亲生母亲很久,都只守着秦家女一人。当年这个时候,怎么没见秦家站出来让子亭纳妾?此一时彼一时罢了。” 皇帝挥了挥袖,示意陈妃别说了。 陈妃不料自己几句话便捅了皇帝的马蜂窝,不过她还是有几分小聪明,“说起来,黎大人的事我都不太清楚了,反而听了秦家人的一面之词了,妾身实在是惭愧。”她帮秦家办事不成,却也没想得到皇帝的瓜落,便轻飘飘几句话将责任推到了秦家人身上。 皇帝皱了眉想了想,为了给石磊一些面子,他没有大办秦家,想着将秦家置办到一旁,这秦家自然会老实一点,却不料秦家为了将自己的孙女塞进一等公府,连让宫里出手的法子都想出来了。 皇帝沉思了片刻,走到了淑妃宫里。 以皇帝对秦家之前的优待,陈妃以为卖秦家一个好是轻而易举的事,却不料秦家貌似在皇帝的心中不算什么了。 陈妃沉吟了片刻,叫一个内侍过来,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让他传给了九皇子。 皇帝来到了淑妃宫中,淑妃正兴致盎然的欣赏一幅新得手的山水画,皇帝见淑妃从容的模样,心中喜欢,若不是他放心不了扶自己上位的北定王府继续扶十一皇子上位,这个皇后的位子,早是淑妃的了。 “我今儿去了陈妃那儿一趟,她说秦家在抱怨沈家贵女霸着一等公不放呢。”皇帝看着淑妃对自己鞠了躬,如此说道。 淑妃与沈家算是姻亲,且当年这位沈家贵女与三公主情同手足,淑妃一向对这位贵女十分优容。 果不其然,淑妃听皇帝这么说,将手上的画放下了,皱着眉说:“一等公虽然为黎大人之子,但是在乡野中长大,并无受过礼仪教养,要娶沈家的小姐还是差了一大截的,若不是他以绝不纳妾打动了沈家,沈家现在未必会点头呢。秦家现在这样,又是什么意思?” 皇帝点了点头说:“还不是,所以我来找你拿主意了。” 淑妃嗤了皇帝一声,“这难办的事您都来找我了?” 皇帝笑着说:“我这不是留个机会给你让你帮沈家小姐出头么?”一个皇帝怎么好意思拿纳妾的事与臣子家计较?只有淑妃出面才好,另外,若石磊纳了妾,让沈家不满,沈大人不将军权交给石磊怎么办?他还准备等着分化沈家手中的权利呢。 此事对淑妃并不难,她以皇帝的身份赐给秦老大人几位美人,言称秦老大人为大梁朝付出良多,赏赐几个美人也是应该的。 秦老大人接了皇帝所赐的美人,笑的合不拢嘴,这可是帝宠啊,皇帝送的美人一个一个娇滴滴的,秦老大人乐不思蜀,而因为这些美人是皇帝赐的,秦老夫人又不好对她们下手,一时之间,在后院忙得焦头烂额,压根没时间去管石磊的事儿。 而秦语被淑妃叫进了宫里,赞叹了一番,指给了某位官员做继室,这婚指得不算太差,官员的官职不低,但是也不算太好,他年到中年,儿子已长成,听说还有一个受宠的妾室,秦语要站稳脚跟,还需要筹谋不少时间,等她站稳了脚跟,恐怕也不记得当年对石磊的痴心妄想了。 淑妃指了这场外甜内苦的婚,秦老夫人抱着秦语哭了一场。几度进宫想要陈妃回旋此事,都被陈妃躲过去了,陈妃支支吾吾的与秦家传话说只怕得到了某位大人物,无法帮忙。 秦老夫人想起沈家与淑妃之间的姻亲关系,咬着牙痛声说:“这位贵女好生派头,将淑妃这尊佛搬了出来。”她不能想到陈妃口中的大人物是皇帝,只想着再宫中能压着陈妃的人屈指可数,淑妃便是一位了。 九皇子从陈妃那儿知道皇帝厌弃了秦家,但是并不介意给石磊多添点堵,只派人跟秦老夫人暗示说连给秦老大人赏赐美人的事都是淑妃一手为皇帝操办的。 恨得秦老夫人将一套上好的茶器砸碎了。 皇家的耳光打得又狠又准,让秦老夫人消停了不少日子。 淑妃将沈芳菲叫到宫中,将秦家的事跟沈芳菲说了。 沈芳菲微微低了头感激的对淑妃说:“若不是淑妃娘娘,我可就万劫不复了。” 淑妃笑着指了指沈芳菲的额头说:“瞧你这小样儿,就算我不出手,你也能将利索的将那秦家料理掉。”沈芳菲与三公主颇为交好,三公主在宫中时时常与淑妃讲沈芳菲的事,三公主远嫁了,淑妃为抚慰心中的寂寞,也将沈芳菲当做了自己膝下的小女儿一般了。 “秦家到底是我夫君的外祖家,很多事,也只能我们让着他们呢。”沈芳菲见淑妃慈爱,不由得对淑妃说出了自己的烦恼。 “那有什么?”淑妃无所谓的笑了笑,“我听说一等公的亲祖母的大哥要从江南回来述职了,你可以与他们亲近亲近。” 沈芳菲惊讶的点了点头:“还是淑妃娘娘心思细腻,我都忘了我们亲外祖母是出自大族呢。” “皇帝欲留一位外放大臣在京城,我相信你这位舅姥爷年纪已大,一定是想留在京城安享晚年,并为儿女们讨得一个好前程的。”淑妃笑着说,“其他的就看你们的了。” 沈芳菲感激的对淑妃点了点头,若是有亲外祖母的娘家人在,定能遏制住秦老夫人,就算一等公府与秦府撕破了脸皮,还有人帮他们说话呢。   ☆、第127章 初见任家 石磊的亲外祖母家姓任,当年在京城算是高门了,但是因为他们当时在那任皇帝上任时站错了队,便自行要求去了江南,说起来,任家也是个聪明的,江南富庶,去了那儿也不吃亏,任家在那儿经营了不少年,早已成了那儿的土皇帝。 对任家那位有间隙的皇帝早已去世,任家的这位舅姥爷回到京城,也是尝了试探的心思,毕竟只有京城才是权利的中心,没有一个家族不想在京城站稳了脚跟的。 任老太爷走了不少水路,站在京城的门口心中赞叹:“我终于回来了。”他少年时在京城长大,尤记得当年恣意逍遥,鲜衣怒马。却不料家族站错队,只能自请下江南,从此以后,他便担负了家族的重任,只可怜了他的小妹,在京城里,受尽了白眼狼夫君的气,郁郁而终。 当时的任家远在江南,无法为小妹张目,只能听说秦老大人又娶了新人,任老太爷怜惜妹妹在秦家的血脉,送了不少东西给秦家,在这其中,也有给秦家警示的意思。却不料,这妹妹的唯一血脉居然因为黎家而断了。任老太爷心中又恨又痛,梦里全是自己的妹妹在小时候跟在自己身后叫哥哥,几次都在梦中惊醒。 任家远在江南,对京中的时局了却了解得格外深刻,任老太爷打探到了皇帝如今身边炙手可热的便是妹妹女儿的血脉,但是却不想去套近乎。 任家在江南虽然经营成了土皇帝,但是在京城的势力却几乎没有,若是此时贸贸然去认小妹的血脉,反而有攀龙附凤之嫌。 任老太爷刚站了一会儿,便看见旁边有几辆黑色的马车,看其装饰便是京城富贵人家才有的,他瞟了一眼,并没有关注。却见那马车旁边的小厮走了过来,对自己鞠了一个躬说:“任大人万安。” “哦?”任老太爷不料自己远离京城这么久了,还有人记得自己任老太爷不知道这位小厮是谁家的,便笑着问:“请问你是?” “诶哟,您看我的记性,都没报自己是哪儿的呢。”小厮假装扇了自己一个耳光说:“我们是一等公府的呢,特地来接您的。” 一等公府?任老太爷有些迟疑的看向那些马车。 小厮又笑着说:“我们夫人本来要亲自来迎您的,可是因为最近淑妃想念三公主,又临时将我们夫人叫进宫了呢。” 难道是他那位短命的妹妹的血脉?小厮的解释含蓄的说明了一个问题,他们的夫人是贵女中的顶级贵女,是淑妃能随时召见的。 任家离京城太远,只知道这位孙侄子娶了一位贵女,却不知道这位贵女手段如此通天。任老太爷面色凝了凝,小厮又热情道:“夫人听说,您还带了几位女眷来京城,特地叫小的准备了几辆马车呢。她说今日让我们好好将您送回府,改日再和我们大人一同来拜见呢。” 任老太爷听见小厮说自己的大人,又想起自己苦命的妹妹,面色不由得柔和起来,“你们夫人有这份心便是好的。”他回头对自己身边的小厮说了,小厮跑了过去对马车上的女眷们说了。 任老夫人带着孙女与儿媳妇上了沈芳菲准备的马车,他们舟车劳顿,换一辆新马车一个新环境是不错的,沈芳菲准备的马车格外舒服,一旁的小丫头分别为任老夫人、其孙女、儿媳妇准备了花茶,可见沈芳菲对几位的口味都做过了打探。 任老夫人喝了花茶觉得唇齿留香,还没见过这位一等公夫人便对她有了三分的好感。其儿媳妇看着马车内的装饰说:“一等公夫人真是位蕙质兰心的。” 小丫头能被派到马车上来伺候任老夫人一等人,说明她是个受宠机灵的,她捂着嘴笑说:“我们夫人天天念着您们呢,我们大人对自己的亲外祖母、母亲的巧思与情趣十分赞叹,夫人说要是什么样的家庭才能养出这样的人儿来,今日奴婢一见,可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做天生的气派。” 任老夫人本也是听惯了奉承的,可是这话从小丫头口里说出来,让她心里格外的熨帖,她本不想来江南的,在江南,奉承她的妇人不知道有多少,可是来了京城,她又算得上什么?如今一等公夫人虽然没有亲自来迎她,可是派了人和车来,也说明了为什么不能来的理由,让任老夫人回答京城被忽视的心抚平了不少。 马车上有一扇小窗子,任老夫人的孙女儿任琪十分好奇的盯着京城的景致,小丫头爽利的为任琪介绍着京城的好吃的好玩的,听的任琪一双眼睛发光。 只有任老夫人的媳妇任夫人一双眼睛担忧的注视着女儿,她的一双儿女都跟着丈夫来到了京城,本来她想将女儿嫁给江南的大家,可是听公公的意思,是要将她的一双儿女都在京城联姻。 任夫人是江南女子,在江南做个贵妇人已经很满足,她完全不能理解公公一定要回到京城的心,可是在任家,公公的话一言九鼎,她只好委委屈屈的跟着丈夫来到了京城,那一路上,她与她可怜的女儿都不知道吐了多少次。 小厮将任家人送到任府门口,任府的老仆人们已经都泪汪汪的在门口等着了。 任老大人一到门口,便有一个苍老的管家迎了过来,大声喊着“少爷。” 任老大人转眼一看,这位居然是他当年的陪读,少年的时候他们关系很好,可是因为任家要下江南,必须留一家对任家忠心耿耿的人守住大宅,才将他们家留了下来,分别的时候还是少年,当他们再次相逢的时候,已经是白发苍苍的老年了。 “俊哥儿,我们都老了。”任老大人看着儿时的玩伴那不变的轮廓感叹道。 “我还以为我这辈子都见不到您了呢。”老管家擦着眼泪说道。 一时之间,任老大人也有擦眼泪的冲动,他对着巍峨的任府扬声道:“不走了,我们不走了。” 任老太爷儿子见父亲这么激动,连忙要自己的儿子扶着任老太爷走进了任府。 任家的忠仆们将任家打理得十分好,任家的一草一木,郁郁葱葱,除了冷清点之外,似乎与任老太爷离去时没有区别。 任老太爷犹记得自己的父亲在离开的时候牵着自己的手对自己说:“总有一天,我们会回来。” 却不料回来的时间太长,任老太爷的父亲,连死,都是朝着京城的方向,而任老太爷的母亲,去世前连声说:“我无颜去见你小妹。” 任老太爷眼角泛了泪光,擦了一擦,才对任老夫人说:“你带着女眷们去休息吧。” 北方的住宅有的只是巍峨,并没有江南的楼亭小景的雅致,任夫人将发饰取了下来,对任大人抱怨说:“父亲为什么要将我们带回京城啊,连琪姐儿的婚事都耽搁了。” “父亲带我们回来自有好处。”任大人自幼十分崇拜自己的父亲,对父亲的话听从得很,任老大人也经常与他讲任府当年的盛况,他觉得作为子侄,复兴任府为肩上重任。 小厮将任家人送到任府后,笑嘻嘻的收了任府给的小锦袋,开心的回去了。 他与沈芳菲回报的时候笑说:“夫人真是神机妙算,任府果然给了我一个小锦袋,里面全是银子呢。” 沈芳菲笑着说:“便宜了你。” 这位小厮十分机灵,对沈芳菲说:“我看任老太爷老当益壮,像是要回京城大干一场的模样呢,另外我说到一等公的时候,任老太爷面对十分怀念,听任府的老仆人说,任老太爷与咱大人外祖母幼年时感情十□□后呢。” 沈芳菲点了点头,她派人调查过,若不是这位任老太爷时常叫人送一些珍贵的东西去秦府,黎夫人哪有机会嫁给黎大人?只不过谁知道时运不济罢了。 那位小丫头见小厮说完了,也笑着上前说:“任老夫人给了我一颗珍珠呢,她是真真和善的人,我见着任老夫人只怕想给孙女儿在京城寻一门亲事,说起这位小姐,也是极其标志的一个人儿呢。” 沈芳菲知道了想知道的讯息,笑着点头说:“江南的风水最为养人,这位任家小姐一定风姿绰约。” 待任家在家中整理完毕之后,石磊便带着沈芳菲上了门。 其实石磊长得与外祖母并不太相像,可是任老太爷一看他,便觉得熟悉,这可能便是血缘的力量吧。 任老太爷对外十分冷硬,但是看到石磊,却拍着他的肩说:“我能见到小妹的血脉,也总算能在地府见到小妹不自责了。”言语之中,尽是伤感。 石磊见任老太爷言语真挚,不像是在做戏,也动容的叫了一句:“舅姥爷。” 任老太爷十分欣赏这位侄孙子,便带着他在任府走了一圈,告诉他以前任府一些边边角角发生的事,石磊听得十分耐心。 让任老太爷感叹,要是这位侄孙子,是任家的子孙便好了。   ☆、第128章 初见任家2 石磊与任老太爷说了自己的经历,任老太爷啧啧称奇,说老天保佑才为自己的小妹留下一条血脉。 任老太爷爷与石磊说了不少自己小妹与石磊亲母的事,石磊听任老太爷说着,虽然没有见过亲外祖母与母亲,但是心中觉得无比亲切。 “石家夫妻对你恩重如山,你切要好好待他们。”任老太爷镇重其事道。 石磊听了这话,觉得与任老太爷所见略同,秦家那位老大人便觉得石磊将石家夫妻奉为亲生父母简直是脑子有病,给他们一点钱将他们打发得远远的不就可以了么? 从秦老大人对待石家父母的态度就可见他的凉薄心性。 “你是我小妹的亲外孙,我也不藏着掖着了,我回了京城,小妹身边的老仆告诉我,小妹的遗愿便是葬回任家墓。”任老太爷对石磊十分欣赏,其性格直爽,也不爱与人绕弯子,“既然是小妹的遗愿,我必然要与秦家争一争的!” 在大梁朝,女子葬回母族的事不是没有,可是都是因为夫家太过于衰弱才这么做,任家若如此做的话,简直是狠狠抽了秦家一个耳光,“你是我妹妹的亲外孙,也是秦家那老大人的亲外孙,此事若让你为难了,你千万不要怪罪你舅姥爷。” 石磊听了此话,摇了摇头说:“此事我怎么能怪罪舅姥爷呢?”他想了想,将当年黎夫人将自己送回秦家被拒的事与任老太爷说了。 任老太爷听说此事,气得将拐杖戳在地上噔噔的响,“他们就是这么对我那可怜的侄女儿的?我小妹必须从秦家墓里移出来不可!” 沈芳菲陪着任老夫人坐在一边,那四风不动的坐姿,便让任老夫人暗中赞赏,沈芳菲的这通身的气派在江南里没有一个女子能比得上的。 任老夫人是江南女子,却十分崇拜任老太爷,任老太爷做的什么决定,第一个站出来支持的便是任老夫人,但是却对这次任老太爷的这次回京城的行动十分不解,留在江南不是挺好的么? 可是来了京城,看到沈芳菲这样的女子,任老夫人才觉得自己以前简直是坐井观天,以为江南的女子是最好的了,却不料京城的贵女更甚,她略微理解了自己的丈夫为什么要拼死拼活回京城的感受,这里的人和事,都是最好的。 任老夫人与沈芳菲聊了一阵子家常,又瞥了一眼自己的媳妇,见自己的媳妇面露焦急之色,心中叹了一口气,将身边的孙女儿叫到自己的手旁对沈芳菲说:“这位是我的孙女任琪,也算得上是磊儿的表妹了,她本在江南能说一门不错的亲事的,可是却被任家上京城的事耽搁下来了,还麻烦侄孙媳妇多多费心了。” 沈芳菲听见任老夫人这么说,向前走了两步,仔细打量着任琪笑说:“好一个标志的人儿,刚刚我与舅姥姥说话的时候,一双眼睛忍不住的往这边看呢。” 江南女子最是内秀,听见沈芳菲如此夸赞自己,红了脸,低了低头对沈芳菲说:“表嫂过誉了。” 沈芳菲的话是真心的,比起秦家那位不知轻重的表妹来,这种斯文秀气的表妹更得她的喜欢。她从腕上取了一个镯子,往任琪腕上套说:“表嫂来得急,也没有为你准备什么,你就先收下这个镯子做见面礼吧。” 那里没有准备礼物,一等公府可是拖了一车礼物过来呢。沈芳菲如此,只是更显与任琪亲近罢了。 任夫人见沈芳菲如此好说话,松了一口气,也笑着说:“琪儿初来乍到,还不懂规矩,请菲儿多多教她呢。” 沈芳菲点点头说:“放心吧,赶明儿,我姐妹们弄这个花宴那个文席的,我都带表妹过去,这些小姐们,都是我认得多年的。” 任琪听了这话,面露喜色,她还怕来了京城融不进京城的圈子呢,却不料沈芳菲如此大方。 任夫人听了这话,连声感谢沈芳菲,要知道沈芳菲的圈子里的小姐,一定都不是一般的人物。 “说起来,我们任家与秦家也算得上姻亲了,不知道这秦老夫人的性格如何?喜好什么东西?我好上门拜访一番呢。”沈芳菲答应带着自己的女儿进京城的贵女圈,任夫人却不忘自己的婆婆的叮嘱,打探一下一等公府与秦家的关系,自己的公公因为亲妹妹郁郁而终,对秦家十分愤恨,扬言回来要找秦家的茬子,可是秦家在京城已经经营了多年,任家还真不一定能给他们什么颜色看看。任老夫人在十分担心之下,便让儿媳妇探探沈芳菲的口风。 来了,沈芳菲心中一跳,笑说:“我对秦老夫人的性格并不太了解呢,只是秦表妹来我们府里学过一阵管家,若是您想知道,我便找她们秦表妹问问呢。说起来秦表妹的婚事还是淑妃给赐的呢。” 任琪听到沈芳菲口中说着秦表妹,有些好奇的抬起眼睛,外祖家的孙女儿,跑到外孙的家里学理家,这是什么事?莫非是秦家想将自己的女儿塞进一等公府?这手段,也太低劣了。 任琪这么想了,见多识广的任老夫人当然也想得到,当时他们刚来京城的时候,小厮便说沈芳菲陪淑妃说话儿去了,只怕是淑妃为了帮沈芳菲出气,将秦语指了出去吧。事后,任老夫人派人打探,这秦家表妹的婚事,果然是面上看着不错,但是内里却乱的很的。 不管石磊对秦家观感如何,但是秦家是把石磊的这位宝贝夫人给得罪了,那只怕石磊对秦家也不甚亲近了。 任老夫人听到此讯息,心中安定,笑说:“有机会我一定要去秦家拜访一番。” 沈芳菲点点头说:“到时候我陪您一块儿去。” 三言两语,大家都探明了对方的意图,又将话题转到了别处,一时之间,任老夫人的房里欢声笑语,安稳了那些远从江南来到京城的下人们的心。 待石磊与沈芳菲在任府用完饭,已经偏晚边了,两人回了府,沈芳菲靠在石磊肩头说:“你没见任家的那位表妹,正宗的江南女子,温婉动人,上善若水。” 石磊侧头看了看沈芳菲说:“在我心中,你最美。” 饶沈芳菲与石磊成亲了不少时候,但是石磊偶尔还是会丢出这样的情话来,让沈芳菲羞红了脸。 “今天见任家,我很开心。”石磊对沈芳菲说。 沈芳菲听了这话,便知,石磊不是像他表面那样的淡然,他见秦老大人如此凉薄自私,心中还是有失望的,今日与见任老太爷,对他关怀备至,他感觉到了血脉亲情的力量。 “就算任家看不上咱们,你还有我呢,有呆妞,有父亲母亲。”沈芳菲掰着手指数着,“以后还有我们的孩子。” 石磊听到孩子,便惊疑的往沈芳菲的肚子上瞧了瞧,“莫非?” “之前日子不久,大夫不能确认,如今大夫说有了呢。”沈芳菲见石磊的一双眼睛闪亮了起来。 石磊抱住了沈芳菲想将她在屋子里转一圈,可是又想到她肚子里那个小的,只能生生的忍了下来,“我明日便请岳母过来瞧瞧。” 第二日,沈芳菲有了的消息便传遍了一等公府,石磊十分开心,传令下去每个下人都加了一个月的工钱,让一等公府的下人们个个喜气洋洋,直称沈芳菲肚子里的那位是小福星。 石母得知沈芳菲有了,喜得要命,连忙宰了一只自己在院子里养的大公鸡,炖成了汤,给沈芳菲补身子。 一时之间,沈芳菲成为了重点保护对象,石磊恨不得连床都不让她下,她有些哭笑不得的说:“我哪儿有这么脆弱。” “你在我心中,是最宝贵的瓷娃娃。”石磊大概是乐歪了,对沈芳菲的情话是一串儿一串儿的,听得在一旁的荷欢都窃笑不已。 在此世,沈芳菲早已做主将荷欢许给了某家大商铺的掌柜,荷欢本要欢喜出嫁了,可是遇上了沈芳菲怀孕,她义不容辞的留了下来,而那大掌柜家也十分赞同,毕竟他们家娶荷欢的目的就是为了加深与沈芳菲之间的联系,沈芳菲有事,荷欢要多留一下,是谁也不能说嘴的。 “这就怀上了?”秦老夫人听见沈芳菲怀孕的消息,面色阴晴不定,原以为还能拿这个拿捏沈芳菲,却不料她怀上了。 “不过怀上了,丈夫就必须纳妾了吧,起码也要找个同房丫头呀。”秦老夫人假笑着说。她当庶女的时候,一直被高门嫡女欺负,便十分不待见高门嫡女,而她宠爱孙女又因为被沈芳菲妒忌而找了个方法指了一门不大好的亲事,秦老夫人对沈芳菲简直是恨上加恨。   ☆、第129章 行礼 任琪打开帖子,帖子上的字很少,只言明了时间地点,但是盖着北定王府世子夫人的印章,以北定王府的尊荣,这帖子只怕是一帖难求吧。 任老夫人早已经将京城的贵族烂熟于心,沈芳菲的姐姐沈芳怡在北定王府做世子夫人她早就知道,却不料沈芳菲能为任琪揽到这张帖子。 “是在是太感谢表嫂了。”任琪拿着帖子,有些激动又有些忐忑。 沈芳菲当然明白她的顾虑,便抚慰她说:“妹妹不要担心,我大姐是十分喜欢江南水乡的可人儿呢。” 任琪点了点头,羞涩的笑了笑说:“我都听表嫂的。” 那一副满心信任的模样让沈芳菲心中十分熨帖,不是每一个表妹都像方知新与秦语的。 沈芳菲心中闪过了这个念头,却看见荷欢悄悄的走了上来,对自己的耳边说:“秦家那位带着秦小姐已在门口了呢。” 沈芳菲听到此话,不由得惊讶得张大了眼,他秦家是将一等公府当菜市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有这样一个狗屁膏药亲戚真让人糟心。 沈芳菲在未孕时,对待秦家十分从容,可是自从她有孕了,性子便有些暴躁,连对石磊都发了不少小脾气,何况她一向不喜欢的秦家? 任老夫人件见沈芳菲不着痕迹的皱了一下眉,便知道她是有了什么难言的问题,大户人家都不兴家丑外扬,“今儿日子晚了,我便带着琪儿先回去了。”任老夫人体贴的说道。 沈芳菲有些抱歉的看着任老夫人带着解释地说:“今儿秦家那位外祖母突然来了。” “秦家的那位来了?”任老夫人听了这话,也皱了皱眉,在任老太爷长期的浸淫下,她对那位的印象可不是太好,一般这大户人家上门拜访都会递帖子的。以沈芳菲管家的才能,她断断不会做出在同一时间接待一家又接待一家的情况,且沈芳菲听见秦家那位来了的惊讶之色不似作伪,那位如此,真欺负一等公府没有正经的长辈了? 任老夫人想到此,准备告辞的身子却又稳稳的坐了下来,“既然是秦老夫人,也就是自家亲戚了,我正好见见,菲儿不会嫌老身麻烦吧?” “怎么可能呢?说起来任家和秦家也算是姻亲呢,舅姥姥见见继外祖母也是应该的。”沈芳菲点了点头,叫下人又拿了几盏茶上来。 秦老夫人带着自己的孙女雄赳赳气昂昂的走进了一等公府大门,不给帖子又如何?孝字大帽子砸下来,无论她沈芳菲在做什么,都得接待她这个外祖母! 秦老夫人进一等公府大堂的时候便看见一老夫人坐在大堂上喝茶,身边站了一个娟玲剔透的少女站在一边,沈芳菲见秦老夫人走了进来,连忙站起来说:“外祖母你来了。” “诶呀,诶呀,你现在可是一等公府的重点保护对象,赶紧坐下来。”秦老夫人虚走了几步,对孙女使了一个颜色,秦语走上前去扶着沈芳菲坐下来,一脸的天真无邪,仿佛与沈芳菲并无间隙。 沈芳菲依言坐了下来,任老夫人素日里喜欢的是看上去很一般,但是用起来很舒服很珍重的东西,秦老夫人粗粗撇了任老夫人一眼,便觉得她应该身份不高,又听小厮说府里来了亲戚,便有些嘲讽的想着,不会是石母那边来打秋风的亲戚吧。 秦老夫人一脸关切的问了沈芳菲不少身体方面的事儿,这几天,沈芳菲见过的人都会十分关切的问到沈芳菲的身体,沈芳菲恭敬地答了,却见秦老夫人双眼一转,便知道这位又有了什么馊点子。 “一月前,皇上体贴我家大人,赏了几个美妾给我家大人,一时传为佳话。如今菲儿你也有孕,怎么就不能准备几个人给磊儿备着呢。”秦老夫人慢慢的说。 呵,来了,是谁在皇上赐的美妾一进门的时候就赐了她们不孕的药?若是秦老夫人真的有她自己说的那么贤良,那么秦府里秦老大人正当壮年的儿子怎么只有她所出的?秦老大人可是不断纳妾的人呀。沈芳菲扯着嘴角笑了笑,并不答话。 这位是脑子摔坏了?任老夫人坐在旁边百思不得其解,目前石磊在朝前深受皇帝信任,沈芳菲在朝后是顶级的贵女,这秦老夫人居然以外祖母的身份为难他们?莫说她不是亲祖母,就算她是亲祖母,也抵不住如此的下作的手段啊。 秦老夫人喝了一口茶,沈芳菲向荷欢使了一个颜色,荷欢便为秦老夫人续了茶,正当她准备离开的时候,却被秦老夫人抓住了手,“这是荷欢姑娘?当时我就觉得菲儿身边的大丫头长得好看,现下是越来越风韵了。” 荷欢低着头,一副十分害羞的模样似乎取悦了秦老夫人,“若是让荷欢姑娘做磊儿的通房或者美妾,一定是相得益彰的呀。” 荷欢听见秦老夫人这话,脸色变得苍白,她连忙回头看沈芳菲,见她面无异色,才舒了一口气。 “外祖母说什么呢?荷欢可是从小伺候我长大的,也算是情同姐妹了,我怎么舍得让她当一个妾?我早许了她去当正头娘子呢,只是因为我的事反而耽搁她了。”沈芳菲笑着的解释说。 荷欢见沈芳菲开了口,连忙站到了沈芳菲身后,怕是以后,她再也不敢与秦老夫人倒茶了。 “当妾有什么不好?依我看,当磊儿的妾是她的福气呢!”秦老夫人重重的哼了一声说道。 “当妾当然不好,不仅是自己的性命,还包括庶出儿女的婚嫁可是都要看当家太太的脸色呢。庶子娶一个进来便也罢了,庶女要嫁到什么地方去,只能看她的命了。”任老夫人在一旁淡淡的说道。 秦老夫人的痛脚便是曾经是庶女,任老夫人的这话让她火冒三丈,却无法辩驳,总不能举例说她自己是庶女,却熬死了人家的正房夫人然后成了继室吧,“这位是?”秦老夫人强人着怒火看着任老夫人,一个打秋风的亲戚还敢来冷嘲热讽我? “这是任老夫人,是外祖母你先头那位夫人的嫂子,说起来大家都是亲戚关系呢。”沈芳菲站起身来为秦老夫人介绍道。 什么?秦老夫人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前面那位的亲眷不是早已去了江南了么?若不是他们去了江南,她还无法这么快上位呢,这任家,居然又回来了? 按正经说,任家才算的上是秦家的正规姻亲,在大梁朝,继室的地位并不高,甚至在见到前任夫人的家人的时候还要行礼,所以在大梁朝,当继室并不是一个女子很好的选择,不过当高门的继室,对于某些身份不高的庶女反而是最好的选择了,比如说秦夫人。 “嫂子好。”秦老夫人忍住心中的羞辱,硬生生的对任老夫人行了一个礼。 按常理,任老夫人应该会站起来避开这个礼,但她却坐着坦然的受了,她本是一个和善人,但刚才看见秦老夫人为难自己的沈芳菲,心中十分不满,认为秦老夫人欺负的不止是沈芳菲,还有他们任家。让秦老夫人对她行个礼,又算什么呢? “既然大家都是亲戚,以后见着我就不用行礼了。”任老夫人淡淡的说。 沈芳菲见任老夫人受了秦老夫人的礼,面上不变,心中觉得十分解气。   ☆、第130章 谁傻 在这当儿,秦语也在悄悄的打量着任琪,任琪一副纤细文静的江南水乡女子模样,在京城中显得格外的少见,秦语被指了一门外甜内苦的亲事,心中挣扎了一番之后,觉得以自己的身份,高攀上那位大官已经不错,以她的美貌,若是像祖母一样拢住了那位大官的心,自己未必不能把持住后宅,走向人生巅峰。 做好如此的心理建设,秦语突然觉得身边的姑娘定的亲都没有她好,至少她一嫁过去可就是现成的官太太了,便对身边的姑娘都有些轻慢,姑娘们窃窃私语笑秦语:“还没嫁过去呢,就开始分不清自己的斤两了。” 这话居然传到了那位大官的大女儿耳里,那位大女儿可比秦语小不了多少岁,因为母亲早早去世,与大官的宠妾可是斗法无数轮都不怯场的,听见此话,笑了笑,如果继母是个美丽又没脑子的,反而可以掌控的。 “这位姑娘是?”秦语一半为了打破外祖母的尴尬,一边是真好奇任琪是谁。 “这位是任琪,说起来也是夫君的表妹呢。”沈芳菲对秦语笑着介绍任琪,语气里全是欢喜与亲昵。 哦?又是一个表妹?秦语以探视的目光看了看任琪,觉得江南姑娘在京城虽然少见,但是美貌还是不及她的。 难道沈芳菲想将这位姑娘留在府里?秦语突然灵光一闪,这个姑娘长得不是艳丽的好看,且性子一看就是温顺懦弱的,比起聪敏的自己来,好掌控多了。 “哦?这位妹妹可曾定亲?”秦语笑着问道。 “还不曾。”京城的姑娘难道这么不守规矩?第一次遇见别人就可以问是否定亲?任琪心中有些不郁,又看了看沈芳菲这位表嫂,见她的笑容也是停顿了一下子,显然对秦语的问话也有些不满。 “还不曾。”秦语低着头,显得有些羞涩的说。 “哦。”秦语有些意味不明的赞叹了一声,“这位妹妹是否见过表哥?那可是极器宇轩昂的。” 傻子听了秦语的这话,都能明白她的言下之意,任琪突然之间白了一张小脸,仓皇地看了沈芳菲一眼,一脸的解释神情,表哥虽然好,但是不是她可以去碰的,她对表哥只有兄长之情,并无男女之情! 呵,还以为全天下的人的心思都与她一样了,沈芳菲有些嘲讽的想着,“琪儿经常来一等公府,与夫君自然是经常相见的,夫君还经常与我忧愁的说不知道什么样的人才能配得上琪儿这样的仙女儿呢。” 沈芳菲这话点明了任琪与石磊兄妹情深,可不是秦语想的那么龌蹉,“当时,妹妹在一等公府学理家的时候,不是也经常遇见夫君的么?” 秦语现在定了亲,可不想传出什么与表哥有染的传闻,连忙挥了挥手, “当时我可是与表嫂在一起的时间比较多呀。” 沈芳菲笑了笑,不再理秦语,重重的握了握任琪的手,将任琪的一颗砰砰乱跳的心安抚了下来。 任老夫人冷眼看着秦语的言行,心想着任老太爷还要对付秦家干什么?秦家老夫人的这举止,秦家孙女的这教养,总有一天,秦家人会把自己作死的! 任老夫人与秦老夫人初次相见十分不对盘,秦老夫人本有意让沈芳菲口上答应为石磊纳妾的事,却被任老夫人几次拦了下来。 “既然菲儿与磊儿小两口关系好,又何必安插什么人挤进来呢?不是每个人都这么没脸,一定要去打断人家夫妻的恩爱的。”任老夫人笑着为沈芳菲辩驳说。 秦老夫人觉得脸被任老夫人打得啪啪响,还要逞强说:“可是自古大梁朝都说女子要贤惠,为丈夫开枝散叶。” “菲儿嫁给磊儿,难道不够贤惠?开枝散叶?她肚子里已经有了呢。”任老夫人呵呵的笑着说,“这样的妻子,总比那些给丈夫纳了不少美妾,攥着她们的卖身契,给她们灌下无法怀孕的红花汤的妻子要好呀。” 啪,秦老夫人觉得自己又被任老夫人打了一个巴掌,脸上火辣辣的臊得慌。 任老夫人与她是同辈,身份又相当,她还真不能高贵冷艳的去压对方,只能皮笑肉不笑的哼了一声,以表不满。 任老夫人与秦老夫人初次见面,心中为那位逝去的小妹十分不值,她的夫君是怎么瞎了眼,才喜欢上了这样的女人?莫说还真不是什么锅配什么盖吧? 任老夫人在座位上坐着,看看秦老夫人还有什么把戏,却不知道自己的丈夫今日在上朝时遇见了秦老大人。 秦老大人自原配妻子去世后,心中十分忐忑,怕原配妻子的娘家来闹,却不料他的运气好,原配妻子的娘家居然在关键时刻失了圣宠,自请去了江南。 从此以后,原配妻子以及她的娘家,在秦老大人的脑海里已经完全被抹去了,所以当任老太爷站在他面前的时候,秦老大人还在想这个人是谁? “哟,妹夫不会是连自己的大哥也认不出了吧。”任老太爷口里的嘲讽语气任谁都能听懂。 “妹夫?”默默在旁边看热闹的众人心中疑惑,秦老大人的夫人的大哥不是这位啊,明明是一个吃喝嫖赌不成性的家伙。 有些年纪大的想起来了,秦老大人的原配妻子不正是任家人么?这任家人去了江南几十年,被现在的圣上想起来了,终于召回京城了呀。 “哦,是大哥呀,好久不见。”秦老大人仿佛终于想到了自己还有一个任家的原配妻子,干干的打了招呼。 任老太爷眯着眼睛看着秦老大人,当年的那位俊逸进士早就被岁月磨灭得没了,有的只是一具被酒色掏空的身子,不知他妹妹现在还活着的话,是不是会后悔自己的眼光。 此次皇帝将地方的几名官员调了上来,是要择优重用的,任家本来就曾经是京城里面的勋贵,而对他们忌讳的太上皇又早已去世,若是想卷土重来,想必不是很难。秦老大人想到此,便对任老太爷友好的笑了笑。 “大哥回来,我都没有得到信儿呢,要是早知道大哥回来我就要去亲自迎接了,下次请大哥来我们府上,我们一醉方休。” 秦老大人这话说的格外亲近,但是任老太爷却不太领他的情,笑着说:“我最近可是戒酒了。” 这个软钉子让秦老大人碰的有些悻悻然,看来任家对他原配的去世还是有所耳闻的,不过秦老大人并不在意,他上了九皇子的船,以后九皇子上位,从龙之功少不了他的,还怕一个刚从江南回来没在京城站稳脚跟的任家? 任家去了江南,并没有松懈对儿女的教育,众人都能看到任大人以及其子都是能力不错的实干派,皇帝最欣赏的便是这种官员,再加上他们与一等公石磊有着些血缘关系,石磊必然会为他们张目。旁人都觉得,任家飞升,指日可待。 众人还真没猜错,石磊还真为任家在皇帝面前说了几句好话。 石磊平时在皇帝面前不偏不倚,很少表现出对谁的好感或是恶感,如今主动对皇帝说任家的好,让皇帝觉得格外的惊讶。 “臣的亲外祖母出自任家,当年我母亲能嫁给我父亲,还是任家斡旋的结果呢。”石磊特地对皇帝解释了一番。 “哦?任家对黎家来说?还有此等千丝万缕的关系?”皇帝怎么可能有闲情去打探到石磊的亲祖母出自何家,被石磊这么一说,便明白了他为什么要为任家说话。 任家虽然在太上皇上位的时候站错了队,太上皇继位后,心中膈应任家,任家也老老实实的跑去了江南,格外的识情趣,不过太上皇已经去世那么久,皇帝需要用一些没有政治倾向的世家来平衡朝上支持九皇子的声音,任家和其他几家也就入了皇帝的眼。 不过任家居然和黎家有着这样的关系,用任家也不错。皇帝在朝上对任老太爷十分和颜悦色,还对任家的孙子任竺考校了一些问题,任家的孙子每字每句都答得十分好,让皇帝十分的惊奇,任家比他想象的,要好得多。 皇帝迅速拍板将任家的孙子扔进了国子监历练一番,又问了任大人一些关于地方上的问题,任大人为官认真负责,回答得十分稳妥,让皇帝满意地点了点头,将他安排进了户部。 轮到了任老太爷,皇帝倒有些为难了,如今大梁朝重用中年官员,连沈老太爷都赋闲了,这位怎么安排? 任老太爷倒想得开,笑着对皇帝说:“老臣忙忙碌碌了一辈子,斗胆跟皇上请求,让我回去陪着老妻呢。” 皇帝见任老太爷如此说,心下大定,却装作为难的模样想了一阵子,方才开口说:“你在江南为百姓兢兢业业几十年,官声十分好,我就不勉强你继续为朝廷卖命了。” 任老太爷听见皇帝如此说,做十分惊喜的模样对着皇帝跪下说:“多谢皇上恩典。” 任家初回京城,便捞了两个官职,已是大善,若任老太爷还要皇帝安排一个高级官位,那他底下的子孙如何成长?想到如此,任老太爷宁愿赋闲。 他却不知,秦老大人在底下想着:“傻,真是傻!” 作者有话要说:汗,半夜更新了。。小红花没了 555   ☆、第131章 大义灭亲 要是是秦老大人的话,定会向皇帝卖老要个最好的官职,让祖孙三代都牢牢把持着朝廷的命脉,只可惜皇帝不给他这个机会。 所以当秦老大人听见九皇子对自己暗示说是石磊为任家在圣上面前说了好话的时候,简直是气炸了。 “哪儿有这样的人?自己外祖家不帮,却帮外人的?”秦老大人对秦老夫人气哄哄地抱怨道。 “是啊,上次我去一等公府,那沈芳菲对任老夫人比我要恭敬得多呢,还让我生生的给那任老夫人行了礼。”秦老夫人当然不会劝秦老大人对息怒,只会火上加油。 “什么?我倒要亲口问问石磊,到底我秦家有什么对不住他的地方要让他如此的对我!”秦老大人怒吼道。 秦老夫人听了这话,也跺了跺脚说:“就是,我可是一心为他们一等公府好呢。” 秦老大人气冲冲的便走到了石磊的训练营,石磊底下的兵们当然不会认识秦老大人,只见一个老头跑过来,一脸不忿的样子说要找他们的将军。 士兵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于有胆大的走进了石磊的帐篷对石磊咬着耳朵说:“有一位自称秦老大人的人要找您。” 难道这秦府的人都喜欢不请自来?石磊皱了皱眉头,吩咐那个士兵将秦老大人带进了帐篷,其他帐篷的人见来人真是石磊的外祖,当然都识趣的退了出去。 “你怎么为任家说话而不是为秦家说话难道你一颗心是往外长的?任家算什么?我秦家才是你的外祖家,我秦染,才是你的外祖父!”秦老大人劈头盖脸对着石磊一顿大骂,才觉得出了一口恶气。 石磊身为军人,在战场上最重要的便是沉着,不能让敌人看穿自己的心思与性子。 秦老大人这行为算是大闹军营侮辱将军了,石磊爬的这么快,在军中不满他的人也不少,隔墙有耳,只怕秦老大人的这番话已经传入其他人的耳了。 石磊无奈的叹了口气,“当年黎家被灭族之时,我母亲派了最忠诚的婢女偷偷带着我前往秦家,希望秦家能保我一命,当时秦家是怎么反应的呢?将那位婢女赶出了秦家,让她带着我自生自灭。” 秦老大人听到这话,脸一晒,当时他觉得黎家已经覆灭,没有必要为了一个外孙而牺牲秦家的前途,谁知道黎家后来又起来了呢?在短暂的沉默中,秦老大人迅速做了一个决定,“你说什么?”他露出了诧异的表情,“当年颜儿叫贴身的婢女将你送回了秦家?我怎么不知道?” 颜儿正是石磊亲生母亲,石磊对外祖一家彻底死心,也不听秦老大人的解释,“秦家虽然是我外祖家,但是我却不能无视当年秦家的见死不救呢。”他此话掷地有声,是有想断了与秦家的关系的意思。 秦老大人见自己的这位外孙口气的决绝之意,又从任家一事看出了石磊对皇帝的影响力,他是绝对不会放弃石磊这个外孙的。 “你等着。”秦老大人沉声对石磊说,“此事我是真的不知道,我必定给你一个交代。”说完,他便转身出了帐篷。 真的不知道?皇帝的调查中显示,这是秦老大人亲口下的决定,关上秦家的大门呢。石磊讽刺的笑了笑,他还能调查出什么结果 第二日,秦老大人居然带着自己的老妇上了一等公府的大门,只是这次,秦老夫人居然被绑上了绳子,再也不没有了前两次登上秦家门的趾高气昂。 沈芳菲看着这场闹剧有些头疼,急匆匆的派小厮将刚上路去朝前的石磊请了回来。 石磊回来见秦老大人此模样,心中更为鄙夷,自己做下的事,居然让自己的老妻承担。 不说秦老夫人为人尖酸,喜爱算计,但是她陪了秦老大人这么多年,对秦老大人来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秦老大人在需要人帮他顶罪的时候,便轻而易举的将秦老夫人推了出去,实在让人心寒。 “这个毒妇,当年因为心中对繁枝心中还有芥蒂,居然对她的血脉视而不见!都没有问我救不救你,便将你拒之门外!实在是叫人可恨。”秦老大人对石磊说道,一副对秦老夫人痛心疾首十分失望的模样。 秦老夫人看着这个夫君却十分的陌生,当年她将他从任家小姐手中抢过来的时候,发现他对任家小姐没有任何留念,心中就已觉得他凉薄,可是她想再凉薄,只要她好好奉承着他便是,却不料,他为了功名利禄,却将脏水一股脑的泼在她身上! 秦老夫人微微的发着抖,那颓败的模样让沈芳菲都看了有些于心不忍,这女人嫁错了郎君,这辈子便毁了,石磊的亲祖母是,眼前这位亦是。 “我今儿先带她往你这儿领,磊儿。你有什么不满怨恨,通通的都对她发出来吧,我绝不阻拦。”秦老大人说得大义灭亲,在石磊面前做足了和蔼外祖父的模样。 石磊不耐烦看这一场戏,扭头淡淡的说:“外祖父你认为以我的能力,能查到那么多年前的秘辛么?” 什么?难道皇帝也知道了?秦老大人大惊,细细想起来,秦家人本来能挪个好地方的,却被皇帝不痛不痒的闲置了,莫非原因是这个? 秦老夫人听石磊这么说,脸色也大变,若是只是对石磊承认当年的事是她的错也就罢了,但是若是这件事还参合上皇帝的话,这个黑锅她背了就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老爷,当年这个决定...”秦老夫人惊慌失措的想辩驳,却被秦老大人一个嘴巴狠狠的抽了上去。 秦老大人不敢看他老妻失望的眼神,只硬着心肠道:“如此毒妇,我留你有何用?简直是灭了我秦家的基业!” 不过也此事也不算冤枉她,若不是她当年在我面前唆使我将那丫头拒之门外,我怎么可能会拒绝和我有血缘关系的婴孩呢?一切都是她的错!秦老大人一旦下了决心,便将所有的错都推到了秦老夫人身上。 秦老夫人看着秦老大人那一双渐渐变冷的眼睛,不可置信道:“夫君,你难道真忘了当年的事?”当年可是你下的命令呀。 “你还有脸提当年?”秦老大人一副十分痛心的模样,“若不是我调查清楚了,还一直被你的贤良虚伪模样所蒙蔽着呢。” 秦老夫人之前还只是做做样子,看见秦老大人这坚定的模样,知道他是真的准备将她推出去了,便哇的一声哭出来,她不敢在石磊面前提起当年是秦老大人做的主,毕竟她夫君的阴狠她还是知道的。 石磊看着秦老大人演的这一场大戏,心中越发觉得好笑,“外祖父不用想着我与解释什么,还是好好的想想怎么与皇上解释吧,毕竟我父亲在皇上心中,始终是不一样的。” 秦老大人听外孙这么说,白了一张脸,却还摆着一副正气凛然的嘴脸说:“颜儿是我的女儿,你是我的外孙,我必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说完,又带着哭嚎着不停的秦老夫人走了。 沈芳菲看见这两人走了,松了一口气,有的事,何必这么折腾呢?老老实实的不挺好? 石磊看着妻子一副疲倦的样子,愧疚的帮她按了按太阳穴说:“对不住,让你受累了。” 沈芳菲见石磊对自己体贴,心中如吃了蜜一样的甜,笑着歪头说:“没关系,这是我甘愿的。” 她看了看石磊的脸色,也不知道石磊会不会对这个外祖父无比失望,只是摸了摸石磊的胸口处低声说:“你还有我。” 石磊用手覆在沈芳菲的手上用力握住说:“我还有你。” 石磊想了想,反正已经耽搁了,便请假一天,在家当了个老婆奴,任沈芳菲差遣,只是两人默契地不提秦老大人的事,以免频添烦恼。 秦老大人回了家,便将秦老夫人关进了小佛堂,严令任何人都不许去探望,秦老夫人几夜便头发白了一半。 秦老夫人的两儿一女都十分的着急,想着要见母亲一面,但是秦老大人在家一向专治,一时之间还真没人敢反抗他。 “你们就当你们母亲死了吧。”秦老大人在自己的儿子女儿再次跪在他面前求他的时候拍着桌子说,以前的秘辛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他不欲让儿女知道,他连续几天都在斟酌与皇帝的请罪折子,想着如何挽回秦家在皇帝心中的地位。 秦老夫人毕竟在后院掌权多年,还是有几个心腹的,当心腹偷偷的与她报说秦家的情况,她听说自己的儿女为自己求情十分欣慰。 如果她认下的所有的罪的话,她儿子的仕途会不会好一些?秦老夫人如此想到,她静静的在佛堂中祈祷,等待她的将来命运。 那寂静的佛堂,却被秦老大人的一个妾闯了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世界上最傻眼的事莫过于你更新了一章,感觉自己萌萌哒,最后电脑死机了,哈哈哈哈   ☆、第132章 恶有恶报 说起来,这位妾与秦老夫人还真有过节,她刚刚进来,十分受宠时,秦老夫人便一碗堕胎药断了她的念想。 从此以后,她的人生乐趣便是与秦老夫人作对,无奈秦老夫人是正室,她在她那边永远也讨不了好,只能偶尔恶作剧一番,让秦老夫人恶心下。 秦老夫人被关到佛堂,第一个拍手称快的便是她,她走到秦老夫人面前,看了看秦老夫人的脸说:“您最近憔悴了不少。” 喜好痛打落水狗的人不少,秦老夫人最近见多了不少宠妾通过各种关系在她面前耀武扬威的嘴脸,反而十分平静,“我身为正室,不需要以色事人,老与不老,对于我来说没有什么不同。” 这位宠妾与旁人不同,她与秦老夫人斗了不少年,自然知道秦老夫人内心深处最重要的是什么,“哦?那您的儿女好与不好,也与您无关?” 什么?秦老夫人一张平静无波的脸终于被触动了。 “您虽然在京城女眷中不算聪明的,但是在我们后院中算是聪明的了。可是您聪明一世,怎么就糊涂一时了呢?以我们那位老爷的品性,将您推出去定罪以后,您以为皇帝会不迁怒您在朝上当官的儿子?您的女儿有这样恶毒的母亲,怎么可能还能在婆家呆下去?”宠妾的字字句句都像刀子一般割着秦老夫人的心。 “只有我的两儿一女是老爷的后代,我不相信老爷会对他们袖手旁观。”秦老夫人信心满满的说出了这样的话,虎毒不食子,只要她站出来了,秦老大人总会惦记着她的好的! “哈哈哈哈。”这位宠妾一阵狂笑,让秦老夫人有些摸不清头脑。 “您在后院揣摩老爷的心思揣摩了一生,您自以为很了解他?您不知道老爷在外面养了外室,还生了两个十分优秀的儿子?听老爷说不日要将他们接回来呢。”宠妾挑衅的看着秦老夫人,若不是当年这个歹毒的女人一碗堕胎药,她的那未成形的孩儿怎么就能跟她没了缘分?如今天道轮回,她也有今天! “不,不可能。”秦老夫人双眼彷徨的挥着手,“你骗我,你骗我,你们这些当妾的女人没一个好的。” “当妾的女人没一个好的?您想想,您母亲难道不是妾?”宠妾的一双嘴皮子翻得厉害,“听老爷说,等您认罪伏法了,要将那位外室奉为贵妾呢,那一大一小两个儿子都像极了我们老爷,十分会念书呢。” “闭嘴,你闭嘴。”秦老夫人歇斯底里的吼叫了起来,“老爷不会这么对我的,老爷不会这么对我的。” 宠妾看到秦老夫人这模样,满意的笑了笑,“您不信?那我们就走着瞧吧。” 不过几日,秦老夫人便从心腹那儿听到了秦老大人从外面接回了一个外室的消息,听说那外室比秦老夫人年轻,养尊处优的样子,一看便是没吃过苦的,连带回来的这两个儿子,都长得与秦老大人十分相似,不熟悉内情的人还以为这是秦老大人的孙子呢。 众人之前是十分讶异秦老大人为什么会将秦老夫人关进小佛堂,这么一看,可能是因为这位外室的原因,能让秦老夫人这么多年没发现且平平安安的生下两个聪慧的儿子,绝对是个有手段的,秦府的人看碟下菜,对这位新来的外室夫人十分尊敬。 秦老夫人心如刀绞,难道秦老大人要将他们嫡系都毁了,来扶持那从外来的小野种么?当初,那个冷言冷语说“把他们赶出去”的人可是他! “不行,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毙。”秦老夫人一遍又一遍的念叨着说,之前她以为自己若是去了,自己的儿女会好一些,却不料秦老大人连她儿女的活路都不给了,那她怎么能安心去顶罪? 秦老夫人的两儿一女都悄悄的去看了母亲,发现母亲的状态十分不对,抓着他们的手又哭又笑的,不停的说着:“你为什么负我,为什么负我?” 秦老夫人的大儿子握着母亲的手说:“母亲你别急,先和父亲服个软吧,他接回了外室又怎么样了?正妻的位子永远是您的,我永远是父亲的嫡长子,这都是不变的。” 秦老夫人口中像吃了黄连,她的这几个儿女在她的教导下对秦老大人十分的崇敬,只怕到时候秦老大人送他们去死,他们都会觉得自己的父亲是好的呢。 一旁的小女儿见母亲张了张嘴,似乎有什么要说,便连忙对秦老夫人说:“母亲你是否受了委屈?与我们说说吧。” 秦老夫人看着这个一向体贴自己的小女儿,眼泪都流了下来,可是几个子女无论如何劝,秦老夫人都不愿意说出事情的详情。 秦老夫人的两子一女见母亲的状态十分不好,便去书房恳请秦老大人来去探探秦老夫人。 秦老大人已经决定放弃秦老夫人,便对她的事十分心烦,并不想去管,但是为了不让自己的儿女们起疑,还是在夜里去了小佛堂。 “老爷,老爷你来了?”秦老夫人看到秦老大人的那一刹那,一颗干涸的心仿佛有了春雨的救济。 秦老大人看着秦老夫人心中有了一丝动容,无论在什么时候,她都是想着自己的,不像以前那位,无论发生什么事,都是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让人厌烦。 “你最近过的可好?”秦老大人缓声问。 “我过的好,过的非常好,我错了,老爷我错了,你让我出去吧。”秦老夫人怀着最后一丝希望求着秦老大人。 秦老大人深深的看着秦老夫人一眼,“你犯下那样大的错,我怎么可能放你出去,你还是自尽了断吧。”秦老大人说完,深深的闭上眼睛,一副悲悯天人的模样。 “你让我自尽了断?”秦老大人闭着的眼睛没有看到秦老夫人的一双眼睛里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如果圣上知道这件事的话,我已经保不住你了。”秦老大人痛苦的说,“你想想以什么样的方式了断吧,我都由你。” 秦老大人话还没说完,便发现头上一阵剧痛,他不由得瘫倒在地上,他无力的摸了摸头,发生手掌心上全是血。 他面前的秦老夫人手中拿着一个小香炉赤红着双眼看着自己,“我伺候你这么多年,我为女生儿育女打理后院,你就为了你自己将我拿出去顶罪了?” 秦老大人刚想叫,却不料浑身无力,又被秦老夫人砸了一下,“我原本想为了秦家,为了我们的儿女,忍了这无声的冤屈去了的,可是我都没死,你就将外室接了回来,登堂入室,还对外人说你的这两子前途无量,你这是将育儿、唐儿置于何地?” 秦老夫人越想越气,又狠狠的砸了一下秦老大人,“当年任家姐姐去世的时候,便对我说,她对你如此好,你都如此薄情,让我别肖想你会情比海深了。我笑说我不在乎。今天我才知道我遭到报应了!” 秦老大人抽搐地动了动手指,想向门前爬去,“你走?你还敢走?”秦老夫人将秦老大人拉了回来,又用香炉打了他一大下,这下秦老大人头冒鲜血,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了。 “我一直在你面前唯唯诺诺,今儿终于舒爽了一回。”秦老夫人笑着,“也不知道任家姐姐是不是在黄泉路上等着我们,如果我遇见了她,便向她陪个不是吧。”说完,秦老夫人便将另一个香炉里的烟灰通通吃了下去。 秦老大人怕下人们偷听到他与秦老夫人的对话坏了大事,便将下人们都差得远远地,等下人们等了许久都不见自己的主子出来,便撞着胆子去找,看到的只有无力回天的一幕了。 秦老夫人杀了秦老大人再自尽的这事在大梁朝京城里闹的沸沸扬扬,人们假设了无数种可能,都无法去想象为什么。 母亲将父亲杀了,这样的罪名,秦老夫人膝下的儿女怎么可能会还有好日子过?只能收拾包袱,远走他乡。 任老太爷此时趁机提出要将其小妹葬回任家,秦家也很快答应了,他们此时只想变卖所有的东西,远离京城这个伤心地。 因为这宅子毕竟出了骇人听闻的伤人案,一般想要买的人都会犹豫一番,而沈芳菲却爽快的出了钱,将秦府买了下来。 “这宅子每处都十分精巧,你亲外祖母不知投入了多少心血呢。何必让它流落到其他人手里?”沈芳菲如此对石磊说道。 石磊感激的点了点头,沈芳菲此举正是做到了他的心里,就算是沈芳菲不买,他也会主动开口要求的。 石磊进了宫,将秦家此事的来龙去脉与皇帝分析了一番,皇帝听了,觉得这也算是秦老大人自作自受,秦老夫人虽然凶恶,但是也有一片爱子之心,便并没有对此事追查下去。 秦家人虽然都准备离开,可是有个人却不能走,她便是秦语,她被淑妃指给了某位大官,不日便要嫁了。   ☆、第133章 机会 徐大人最近很烦恼,他妻子去世得早,只留下一儿一女。他与发妻情意相投,不想让一双儿女在其他女人手下讨生活,便纳了发妻娘家的远亲家女儿为妾,以便照顾这一双儿女。 这位妾虽然有着自己的小心思,虽然私下小动作不断,但是从明面上从未为难过这双儿女,若不是淑妃指婚,徐大人也不会想着去续娶继室。 淑妃出手指了婚,徐大人也曾调查过秦语,据说她的容貌是极好的,在秦家也是受宠的,就从政治利益而言,她是如今朝上大热的一等公的外祖家出来的嫡女,而且又是宫内淑妃的指婚,必须值得重视。 即使调查的人告诉徐大人,她脾气性格骄纵了点,徐大人觉得小姑娘嘛,谁没有这个时候呢?也是可以接受的。 徐大人好生准备了一切,已经换了八字,提了亲,却不料秦府出了这么一桩骇人听闻的事,秦老夫人居然将秦老大人给砸死了,最后还自己自尽了! 这本是秦府的家务事,皇帝倒没有说什么,但是又有谁愿意自己的臣子有这样的污点呢?秦家的男人们通通辞了官准备回老家,可是这秦语,他是娶还是不娶?能不娶么?这宫中可没说让她不娶的消息啊。 徐大人为难,淑妃也为难了,她原以为皇帝会给秦家应有的体面,所以在为秦语择夫的时候挑了个身份还算不错的,却不料秦府出了这档子事,也不知这徐大人到底现下愿意不愿意,可是徐大人不愿意娶,难道让宫中撤回旨意?那简直是打淑妃的脸啊。 徐大人的女儿是个有见识的,见父亲实在为难,便找了门路去见沈芳菲,沈芳菲对徐大人这一家人并不熟悉,但是见徐家女儿徐璐上了门,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便知道,秦语的命运,算是捏在她的手上了。按理说,秦语三番两次得罪于沈芳菲,沈芳菲此事应该将她按得死死的才是,但是她是前世重生而来,信轮回,做事之时便少了许多戾气。 “你父亲怎么看,你怎么看呢?”沈芳菲没有绕弯子,直接将徐大人女儿踢过来的球直接踢了回去。 这个小姑娘,还没有出嫁便能大胆的上门来问自己的意思,不是池中之物。 徐璐沉思了一番,小心说道:“我父亲养育我与弟弟这么久,怕我们被后来母亲为难,愣是撑住了不娶继室。如今我们成年了,淑妃赐下了这桩婚事,其实我们与父亲都是欢喜的,谁知道出了这等子事。” 秦语曾经在一等公府学过管家,在外人看来,与沈芳菲也算熟悉,若沈芳菲帮秦语开口说说好话,这桩事未必不能成,况且在沈芳菲看来,这徐家比她想象的要好。 “前些阵儿,我陪淑妃去说话,淑妃觉得十分懊恼,本来只是看着那姑娘好,却不知她家中出了如此的事儿,若你父亲不愿意娶她,淑妃也是能理解的。”沈芳菲笑着说,将问题抛给了徐家。 以淑妃的心性,徐家拒绝此事并不足以让她记恨徐家,本来她也是顺手帮沈芳菲解决一个烦恼而已,却不料秦家自己作死了,秦语对沈芳菲哪儿够得上威胁? 徐璐想起自己来时,徐大人对她说的话,徐大人十分看好淑妃与十一皇子,若是沈芳菲厌恶秦语,直接说了秦语不好的话,徐璐便要当场对沈芳菲说退亲,若是沈芳菲没说秦语不好的话,这秦语,他们徐家娶定了! 徐家不需要一个身世有多好、人有多厉害的主母,但是徐家需要一个能搭上以后天子的梯子,这秦语便是! 徐璐从小是被徐大人当男子养的,十分好奇的问过徐大人为什么那么看好十一皇子。 徐大人笑说:“因为他忍得住。”但凡天子,都是能忍的,你看九皇子如今朝野遍是赞美声,其中又有多少是别有用心,又有多少是言不由衷呢? “哪儿有不娶的道理,我来时父亲说了,我们徐家是最重承诺的人,无论发生什么事,他必不失信!” 沈芳菲听了这话,点了点头,笑着说:“看来淑妃真给表妹找了个好的,无论什么事,都能对她不离不弃呢。”虽然她心里厌恶秦语,但是她好歹是石磊的表妹,石磊再怎么样,也不想看到自己的表妹沦落到无人要娶,出门做姑子吧。 徐璐点了点头,她虽然没有见到秦语,也知道这个大不了她多少岁的后妈就快进门了! 沈芳菲进了宫,将此事告诉了淑妃,淑妃听了,满意的点点头说:“不料这徐家还是个信守承诺的,他们的心仪,本宫心领了。” 不久后,淑妃招了徐家的大女进宫,狠狠的赞赏了一番,还赏了不少东西给她,一时之间,徐家大女的美名在京城传播开来,求亲的门槛都被猜破了。 徐大人见淑妃如此行事,更是铁了一颗心跟着十一皇子了。跟着能有丰厚回报的主子,不会错。 秦语没有宅子可住,而其他姻亲也不愿收留她,却不料最后能容得下她,能帮她张目的居然是她一向敌视的表嫂。 以前她就只能仰视沈芳菲,现在更甚,若不是一等公府的关系,徐府怎么可能愿意娶这样一个身怀污点的妻子过门? 秦语低落了很久,连房门都不肯出,沈芳菲听小丫鬟说着,秦语真有些厌世的样子,不由得插手管一管。 沈芳菲走进秦语的房门,秦语正在绣东西,她看见沈芳菲进来,唰的站了起来,局促的站在门前,和以前看见沈芳菲的趾高气扬完全不同。 什么样的压力,才让秦语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沈芳菲叹了一口气。 秦语虽然当时一心想给石磊做妾,和秦老夫人几度来压制沈芳菲,但是除了言语上的,并没有做其他方面的坏事,在沈芳菲前世之时,柳湛清的那些妾比秦语坏多了,连沈芳菲的化妆的胭脂里面她们都参了让人无法怀孕的药物。所以沈芳菲只当秦语是个被秦老夫人宠坏的小姑娘。 若是她不改变,她大婚之后,自有人磨砺她,告诉她生活不是如她随心所欲的。可是出了秦老夫人这桩事,她到是提早的惨痛的了解到了生活的现实。以前与她玩的那些个姑娘,还有谁愿意理她?就连她自豪的亲事,也得来与沈芳菲商榷着办。 沈芳菲走了过去,将秦语手上的帕子接过来,看见上面绣着一个胖娃娃,便知道这帕子只怕是秦语特地绣了讨好自己的,便笑着说:“表妹这手绣工真不错,当时你帮我管家的时候也没有露这一手啊。” 秦语秀羞红了脸,当时她以为自己会成为表哥的贵妾呢,当然不会去讨好身为情敌的沈芳菲,如今寄人篱下,不得不低头了。 沈芳菲剪她低头不语,也不欲去戳这个小姑娘的伤疤,只以关怀的口气说:“我听说表妹最近都不太出门,天天闷在屋子里绣东西,这样可不行呢。” 秦语抬了抬头,难道要她出去走走出去走的时候,她也不愿面对大家异样的目光。 “徐家的大女前几日来了,与我暗示着说你与徐大人的婚事如常。”沈芳菲不欲与秦语说客套话。 什么?徐家还愿意娶她?秦语抬头一双期望的大眼睛闪了闪。 “我这人一向爽利,也不愿意与你绕圈子,徐家娶你多半是看了一等公府与淑妃的面子。”沈芳菲坐在椅子上对秦语说道,“你嫁过去了,切不要自负,徐家大女是个明白的,你与她打好关系,多多关照她弟弟,这日子啊,便能顺心。” 秦语静静的听着沈芳菲的话,现下她脑子再抽,也知道沈芳菲对自己说的是金玉良言。 “徐府的那个贵妾经营了很多年,自然是个厉害的,但是你是正室,她怎么样也越不过你,你还年轻,别急着生孩子,让徐大人看到你的好,以后再徐徐图之吧。”沈芳菲语重心长的说,徐大人已经有了一双优秀的儿女,能硬是不续娶将他们带到成年,可见他对他发妻感情之深,若秦语一嫁过去,急吼吼的要为徐大人开枝散叶,未免不美。 秦语跟了秦老夫人这么久,秦老夫人教了她很多如何揣测男人心思的秘诀,但是却不料秦老夫人揣摩了秦老大人一辈子,却满盘皆输。 秦语敛眉说:“谢谢嫂子提醒,我一定会依你所说的做的。” 磨难使人成长,这秦语,当然成长了不少。 沈芳菲满意的点了点头,她也不欲与秦语玩什么表姑嫂情深,只交代完了便走了。当时秦语一心想做石磊贵妾便是有一股子向上爬的韧劲,有这样心思的女子,是不会轻易言输的。 果然,秦语送走了沈芳菲,内心激涌,她那些没来得急定亲的其他房的姐妹们都跟着父母回了老家,能有什么好亲事?最多不不过嫁个乡绅便罢了,而她却还有机会,她不会让这机会白白的溜走的!   ☆、第134章 日子 徐家摆明了一定娶秦语的态度,便开始张罗起来,沈芳菲大着肚子,石磊当然不会舍得妻子如此忙碌,于是张罗着如何将秦语嫁出去的担子便落在了沈芳霞身上。 沈芳霞为人风风火火,家中又无要操劳的长辈,一等公府的这事落在她身上还真真合适,她觉得石磊虽然面上对这个表妹不闻不问的,但是内心还是希望这个表妹能不丢面子的出嫁的。对秦语的事十分上心。 秦语虽然对沈芳霞的第一印象十分不好,但是如今沈芳霞手中握着她的亲事,她存心讨好,与沈芳霞见面倒没有像以前斗鸡那样了,偶尔在一起的时候还能说两句。 沈芳霞见秦语现在的模样也曾在私下与沈芳菲说命运无常,沈芳菲只是捂着肚子感受着小生命的波动说,“所以我们要做好每一个选择。” 沈芳霞听了,慎重的点了点头。 秦语出嫁的日子终于来了,秦府虽然败落,但是她从一等公府发嫁,也不算是寒酸了。 秦府虽然败落,但是也知道这个女儿的出嫁算是最光鲜的,谁知道什么时候会不会需要这个女儿拉扯一把呢?于是给秦语的嫁妆也不算少,而沈芳菲也不吝啬的从库房里拿了不少好东西给秦语压箱。 让众人看了觉得,这秦家虽然落到了谷底,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秦家的姑娘还是不值得小视的。 秦语嫁了,一等公府前留下了一地的红色喜庆,石磊挽着沈芳菲看着这一地喜庆对沈芳菲说:“谢谢。” “你的表妹也是我的表妹,不说两家话。”沈芳菲柔柔的说道。 石磊虽然心中厌烦秦家,但是也不会希望秦家惨淡收场的,如果他希望秦家惨淡收场,早就秦家咄咄相逼之时便发难了,到底还是有血缘关系的。 秦语嫁了过去,与那贵妾斗了几次,有输有赢,那贵妾虽然是大姑娘徐璐的娘家人,但是她嫁过来这么久,早就有了心中的小九九,与徐璐早已经渐行渐远了。 秦语紧记着沈芳菲的话,与徐璐关系不错,也暗示了徐璐不会与她弟弟抢这府中的东西。 徐大人这么多年没有正妻,见到秦语如此好颜色,又被秦语小心翼翼的奉承伺候着,简直是焕发了人生的第二春。让徐璐心中既为母亲感到不值,又为父亲的生活可心而感到高兴。 秦语读到了徐璐的心思,从来不曾在徐家姐弟面前与徐大人亲近,倒是让徐大人感叹秦语的心思细腻,十分顾及原配子女的感受。 沈芳菲听到秦语的所作所为,笑着对荷欢说:“可谓磨难能让一个人成长,她能做到这一步,真是让人觉得惊奇了。” 荷欢点了点头,人最怕的是不合时宜的作死,这秦家表小姐,能看清楚现实,迅速改变,也算是一个能掌握自己的命运的人了。 石磊每天听着沈芳菲肚子里的动静,嘀咕着说想要一个与沈芳菲一样美丽矜持的女儿。 石母端着自己熬好的鸡汤端给沈芳菲喝,并白了一眼自己的儿子说:“菲儿这胎一定是个男孩儿,男孩儿。” 石磊听了这话有些失望,石母当年在乡下,还有一个拿手绝活便是相看妇人的肚子,是男是女一说一个准。 沈芳菲见石磊失望的模样十分好笑,微微侧着头对石磊说:“我生个儿子不好么?” 石磊连忙点头说好,只是心中还是期盼着一个长得像沈芳菲的小女孩儿爱娇的叫自己父亲的样子。 随着石磊在朝中的水涨船高,呆妞在姚家的日子也越来越好过,姚家是商人出家,都不需石磊,只需沈芳菲的人脉在手中稍微流露一点儿,姚家便能接到大笔的单子,就凭此,姚家是将这个媳妇捧在手里怕化了,含在嘴里怕融了。 若是其他家,媳妇儿老跑回娘家父家是极其不满意的,可是呆妞回家,姚家倒是欢迎得很。 呆妞嫁入姚家已有一子,与夫君和顺,又得府中长辈爱重,这日子幸福得像是天上掉下来的,但她从不骄奢,一如既往。让姚家其他人感叹这不愧为一等公的妹妹,其实她也算是被沈家半教养出来的了。 不过呆妞如此受重视,有人却不高兴了,此人便是呆妞的大嫂,她也算是顶级富商里面出来的嫡亲小姐,嫁给姚家也算是低嫁了,在姚家过了几年被追捧的日子,却不料来了一个貌不惊人的呆妞便将她的风头给抢了。 不仅是姚大家的媳妇,连姚大的心里也十分不是滋味,当年那个小弟弟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哥哥来哥哥去的,少年的时候也不曾努力只知道偷鸡摸狗,却不料娶了一门媳妇以后,便无端端多了很多人脉,许多生意大家都是指着姚天的名号去做呢。 姚家大哥夫妻心中想着这些,十分不郁,连带着对姚天、呆妞的口气都变得不好起来,姚家大嫂管着中馈,还时不时的偷偷短缺呆妞一点点,但是呆妞从不在意,她嫁妆铺子里出的东西便够她吃的了,何必与姚家人去争那么一点点小小的锋? 却不料呆妞越是这样,姚家那位嫂子王氏心中就越发不忿,不过是乡下山野丫头上来的,凭什么这么好命?在呆妞面前便显得更加刁钻刻薄起来。 呆妞惹不起,倒躲得起,反正沈芳菲怀孕了,她心中也不放心,时常想着去看看,这不,她带着孩子上一等公府的时间越来越频繁了。 姚天心中对呆妞十分内疚,但是他从小崇拜大哥,如今他能干了,让大哥觉得他抢了他的位子,便有心退让,默许着呆妞不断的回娘家。 姚夫人当然知道家里的这一桩事,只是她疼小儿子,也爱大儿子,在这其中,反而不知道站那边好了。 只是姚老夫人知道了,重重的抚了抚袖子说了一句:“胡闹,难道姚家好不是大家好?一定要争个长短?”她叫王氏来暗示了一番,可是王氏却有些不以为然,呆妞的逃避态度让她觉得,这呆妞虽然身份上去了,但是这心里啊,还是胆小怕事的。 沈芳菲将呆妞时常上门的事看在眼里,有一天等石母不在的时候便开口问呆妞说:“你是不是最近有什么事没告诉我?” 呆妞听沈芳菲这么一问,娇憨的摸了摸头说:“嫂子你这是嫌弃我了么?” “哪儿有。”沈芳菲娇嗔的怪了呆妞一句,“你带正儿来母亲不知道多开心。”严格意义上来说,呆妞的骨血才是石母血液的延续,她看见正儿是十分开心的,每次都会将正儿抱去院子里玩耍一番,而正儿也十分给石母面子,对石母十分亲近。 “我只是看着你最近脸色有些不好,所以问问。”沈芳菲盯着呆妞说,“没出什么事吧。” “能出什么事啊。”呆妞笑着说,“还不就是夫君的大哥觉得夫君能干超过他了所以...”所以本来感情不错的兄弟起了间隙。 “哦,如此呀。”沈芳菲意味不明的感叹了一声,她见过姚家的那位主持中馈的长媳,为人强势,性格颇为骄傲,对生意有着自己的见解。当年姚夫人聘了她,可不仅仅看中的是她家皇商的家事,还有她能干的性子。 只不过这能干人若是被人忽视了,反而心中有些不平了。姚家那位长媳也没做出更过分的事儿,只是在小问题上为难下呆妞,一等公府倒不好为她出头, 这等事,如果是一般的管家小姐,早就动动手指便解决了,只不过呆妞出身乡野,性格天然,又不喜与人争,只能一让再让,一躲再躲了。 沈芳菲想了想,对呆妞说:“你想不想你那位嫂子对你好点?” 呆妞听了沈芳菲的话,双眼一亮说:“姐姐有什么法子?”虽然沈芳菲嫁给了石磊,但呆妞并不太习惯叫沈芳菲嫂子,反而姐姐来姐姐去的,让石磊十分郁闷。 “你回去跟你那位嫂子说,可以帮她儿子拿到一个宗正书院的名额,她便会对你感激不尽了。”沈芳菲捂着嘴笑着对呆妞说。世上没有不为儿女着想的父母,如今大梁朝风行上好的学院受良好的教育并考秀才、进士入管。商家地位不高,姚家长子夫妇也一定希望自己的儿子能考出功名来,摆脱商人的地位。 呆妞回了姚家,将沈芳菲的话照本宣科的与王氏说了,王氏听了大喜,一改对着呆妞的黑脸,敌意的口气变得亲昵起来,“妹妹什么时候能帮我弄到那张帖子呢?我的昵哥儿,可是十分想读书的呢。” 沈芳菲答应呆妞的事一般是马上会做,呆妞笑着说:“过几天,我家那位大嫂便会将推荐书送过来呢。” 王氏何其精明的性子,突然觉得有这样一个能够结交不少大官贵族的弟妹也不错,便一改之前对呆妞的性子,变得和顺起来。 没有了王氏的枕头风,姚大对姚天又如原来那般好了起来,姚天回来抱着呆妞亲了一个笑着说:“都说娶妻娶贤,我怎么觉得我娶了一个宝贝疙瘩。” 呆妞不会专美于前,她只是低头笑着说:“都是我嫂嫂的功劳。” 能让这么多人护着,也算是一种本事。   ☆、第135章 叶硕 沈芳菲大着肚子不能出门,石磊又事务繁忙,不能陪着她。她便经常召着小姐妹们来陪她聊天解闷。 沈芳霞、呆妞、荣兰都是已经嫁人的人,不可能日日泡在一等公府陪她胡闹,倒是刚与她刚相识的任琪成为了一等公府的常客。 沈芳菲没想到的是,任琪小小的年纪,还曾经与祖母一起供奉佛经,所以任琪虽然性子不活泼,但是在闲暇时,能为沈芳菲念念佛经也算是解了心头的焦躁了。 任家人当然乐意任琪与沈芳菲亲近,美名其曰多向你表嫂学习学习,有了秦语曾在一等公府学习料理家务的前事,任琪泡在一等公府也不算突兀。 只是任琪与秦语的性子完全不同,秦语当时是使着劲儿往石磊面前钻,而任琪是使着劲儿躲着石磊。 沈芳菲见任琪的模样不由得有些发笑,不由得问:“你表哥到底是长了三头六臂还是哪里惹了你了?要你一看到他就跑?” 任琪听到沈芳菲如此打趣,有些羞恼的说:“哪儿有。” 后来沈芳菲才知道任琪此人江南水乡出生,又与祖母一起从小信佛,对当兵的有一种天然的畏惧。 沈夫人见久了任琪,也对她喜爱三分,便想为她在沈家的下属里择一人嫁了,要知道沈家的这些亲部,不说在军中占着重要位置,可是平白无故也是无人敢欺负的。 这样的姻亲,对于任家也是十分有好处的,可是任夫人却委婉的拒绝了沈夫人的意思,一开始,沈夫人还认识任家是想不切实际的高嫁任琪,到最后才发现,任琪是真的对武官不喜爱。 这等个人喜好的事,就不能强人所难了,不过与任家行一行方便是顺手的事,沈夫人也叮嘱着沈芳怡带着任琪去文官家眷那儿溜溜。 沈芳怡儿女双全,日子过得舒坦,也喜欢做起做媒之事来,她见任琪白白净净,惹人喜爱,便满口答应帮任琪找个好夫君。 一来二去的,还真有不少文官家的夫人看上了任琪,沈芳怡与沈芳菲挑来挑去,挑中的是老熟人叶家。 叶婷与沈芳菲交好,出嫁以后也不改爱热闹的本性,经常办一些诗会花会,沈芳菲怀孕以后,参加得少了,便让任琪顶了上去,任琪出身江南,对这方面十分拿手,无论是写诗还是插画,都别有趣志,让叶夫人对她十分满意,又想起自己有个也同喜欢这方面东西的小儿子。夫妻之间若能有共同语言,这是一件十分幸福的事。 叶家对于任家来说,算得上是高攀的高攀了,任夫人喜出望外,连连感谢沈芳菲。 沈芳菲见着见任夫人如此开心,又想到了自己的母亲,就算自己出家怀孕了,还当自己是那当年的小姑娘,不由得笑说:“伯母切勿感谢我,若不是妹妹自己好,叶家又怎么能看的上呢?” 任夫人在家拉着任琪的手说:“以前我还觉得你祖父要来京城简直是年纪大了下的错误决定呢,现在看来,其实并不错,你要是能嫁入叶家,我也算放心了。” 叶夫人有意为小儿子聘了任琪,便连连邀请任琪来叶家游玩,她这个小儿子有些恃才傲物,寻常的姑娘还真看不上,言称要找个女子中的状元。一想到这个小儿子,叶夫人就不由得有些头疼,也不知道他看不看得上任琪,若看不上,他闹起来,便是结不成亲家反而结了冤家了。 叶夫人还没来得及与小儿子说这任琪的事,叶家第二代的最小的儿子叶硕回来了,说起这位,还是颇有些传奇的,他是叶老夫人与叶老太爷的老来子,年纪比上面的哥哥们小了很多,家里人尤为疼宠。可是这宠爱出来的孩子格外的倔强,这叶硕不愿意走家里安排的文官路子,一定要弃笔从戎,单身赴了西南。叶老夫人心疼得在家里天天哭,叶老爷子心里也不好受,口中说着:“要打断这个不孝子的腿。”而私底下却拜托了不少西南的官员照顾自己的这个小儿子。 大家都以为以叶硕这种被娇惯的性子,在西南呆个一个礼拜就很不错了,却不料叶硕在西南一呆便是五年,而且屡立战功,连家里叫他回去相看妻子他也不愿意,只是对家中说:“我的妻子由我自己决定。” 这话气得叶老夫人又哭了一场,大儿子、二儿子都来哄着,叶老夫人发了狠,不管这小儿子的亲事了。这小儿子一下耽搁到了三十,在大梁朝,男子可是十五就要成亲的,这叶硕,可以算的上是大龄剩男了。 这叶家的小儿子啊,都是来讨债的。叶夫人叹了一口气,叶老夫人嘴上说着:“回来就回来,难道还要我到门口接他不成?”行动上却要丫鬟们将叶硕以往的院子整理出来,无比让叶硕在家里住着,最好是再也不用去那荒凉的西南了。 叶硕终于回来了,他看着家里为他整理的院子,心中感动了一番,嘴上却对跟着他的小厮说:“莫非我母亲想将我圈在这个院子里,为她生一屋子小猪仔?” 小厮听了这话,想笑又不能笑,只能对叶硕说:“诶哟,我的大爷,咱老夫人可是等您很久了,您还不快点?” 叶硕离家这么多年,对母亲也十分想念,可是越到母亲的大堂前,他心中越是愧疚。母亲被他气得呜呜哭的时候。大哥、二哥不断写信给他破口大骂说他没有孝心。 但是叶硕觉得他不是没有孝心,而是男儿志在四方,他要看的风景太多,总不能永远当母亲身边的无齿小儿吧。 叶硕走到叶老夫人大堂前的院子里,脚步顿了顿,环顾了下四周,看见四周的景致并没有很大的变化,才吸了吸鼻子,走进了大堂。 叶老夫人坐在大堂上,衣着精致,看得出来是特地打扮过的,“哼,还知道回来?我今儿可没空搭理你,我今儿要见很多小姑娘呢。”叶老夫人对于其他人是十分威严庄重的,可是对这个小儿子,总有一些不着调的小脾气。 叶硕见母亲的精气神还不错,心中欣喜,“孩儿多年不回来了,母亲就舍得将孩儿抛下?” “有什么舍得不舍得的?你当年抛下叶府的时候,可连眼睛都没眨啊。”叶老夫人的话说的阴阳怪气的,像是一个老小孩。 “好啦,好啦,母亲不要生气。”叶硕轻快的走到叶老夫人身边,帮叶老夫人捏着肩说,“母亲不知道,我第一日到军营报道,晚上便偷偷的哭了呢。” 叶老夫人听见叶硕说这个,心中顿了一下,又挺直了身子说:“哭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 “孩儿当晚就后悔偷偷跑到军营了,可是孩儿觉得自己选的路,跪下去也要走完,更何况,我还要给母亲争光呢,怎么能回去?” 叶老夫人那一张故作冷漠的脸听到叶硕这样说才松软了下来,“你啊。”叶老夫人叹了一口气,“从小就有自己的主见,想要的东西,费尽心思都要拿到;想做的事,不计代价在所不惜,我也不知道你这个性子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不管我这个性子是好还是不好,都是母亲的孩子。”叶硕的一张嘴跟抹了蜜一样甜,让叶老夫人身边的老嚒嚒都捂着嘴笑,只有这位才能哄得叶老夫人一会儿一个样的。 母子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叶硕才如梦初醒的说:“我都忘记母亲要召见很多小姑娘了,还请母亲继续忙,我去找父亲去。” 叶老夫人这么久没见儿子,有一肚子的话想说,却不料这小儿子如滑不留手的泥鳅,听她说到结婚生子时,便要离开。 “你这个混小子。”叶老夫人实在忍不住了,狠狠的在叶硕的头上拍了一下。 “啊。”叶硕装作很头疼的模样,捂着头。 叶老夫人很心疼的过去看,却被叶硕嬉笑着走开了。 “儿女都是债啊。”在叶硕身上,叶老夫人深刻的体会到了这点,这位小儿子说了,母亲您别逼我成亲,若定了我不喜欢的,我可得会亲自找那位姑娘说道说道。 叶硕算是说到做到的类型,这句话倒是真唬住了叶老夫人,叶老夫人这么多年都没想过给这位小儿子找媳妇儿。 看缘分吧,叶老夫人叹了一口气,又叫人将任琪叫了进来,叶夫人想将任琪说给自己的那位小孙子,叶老夫人对那位小孙子也是挺喜爱的,便决定帮小孙子长长目。 任琪一向都算是受长辈喜爱的类型,她乖顺的点着头认真的回答着叶老夫人的问题,让叶老夫人在坐上点了点头,老大媳妇一向是个靠谱的,看上的姑娘不会差。 连小孙子都有要说亲的对象了,而自己的小儿子却还单独一人,叶老夫人觉得心中无限忧伤。 正在此事,叶硕又蹦跶了进来,对叶老夫人说:“母亲,我给你带了一大箱子东西回来呢。”说完,他才发现母亲身边还有一个小姑娘,便对小姑娘笑了笑并不说话。   ☆、第136章 叶硕2 叶家的人都文质彬彬,却只有叶硕像了他得舅舅,身材高大壮硕,任琪见了这样的男子,就如老鼠见了猫,瑟缩了身子,悄悄的踮着脚站到了一边。 叶硕见了这小姑娘悄无声息的站到了一边,如无声的蚂蚁,便不由得好奇的打量了她一眼,却不料这一眼却再也无法移开眼睛。 任琪眼贴眼,心贴心,不敢看向那亲密的两母子,却不料叶硕早已借着他站在上方的便利,将她打量了一个遍,任琪出身南方,比京城其他贵女的身材要小了一圈,她生在江南,皮肤白皙细腻,因为害怕,一双眸子微微的闭著,那长长的睫毛带着仓皇的意味,让叶硕想起了白色的小兔子,让人不由得起了逗弄她的心思。 “这位是?叶硕的脸看向了任琪。 任琪小小的往后退了一步,面上的不安之色似乎要满溢,叶硕不动声色的往任琪走了一步,却又见任琪又小小的往后退了一步。 若不是叶硕为了见母亲,特地将络腮胡子都刮了并换了一个文雅的装扮,他真的会以为自己还是那个粗糙的军营大汉才会让这个小姑娘害怕如斯。其实挂了胡子的自己很英俊很被姑娘喜欢的呀,叶硕心中闪起了一点点垂败感。 “这是任家的姑娘,刚从江南过来的,你大嫂看着很是喜欢呢。”叶老太太已经过了看谁都觉得与小儿子很配的时候,见任琪与小儿子打了一个照面也只是按常规的介绍了,完全没有了前两年看见一个姑娘就觉得与小儿子堪称绝配的年龄。 “哦。”叶硕回答了一声,被大嫂喜欢岂不是要配那个骄傲得像小公鸡的外甥了?叶硕一向喜欢的是武人,对文人这种类型十分苦手,想到了是那位只会掉书袋子的外甥,不由得摸了摸鼻子。 任琪早已被暗示了自己有可能被许给叶家,她没见过那位叶家的孙子,但十分喜欢叶家四季如春的花儿们,觉得加近来也算不错。她听见叶老太太这么跟叶硕说了,害羞得低了头。 “这位算是你的小叔叔。”叶老夫人亲切的对任琪说道,这个小姑娘声音细,懂礼数,最为叶老夫人也是很喜欢的。 任琪低着头如蚊子一般叫了一句小叔叔,让叶说觉得耳朵一痒,他那位受疼宠的小侄女性格时分活泼外向,朋友也大多是那一类型的,突然来了一个小蚊子,他还有些不适应。 叶老夫人知道任琪的性格容易害羞,叶硕这样的小崽子双眼一瞪就可以把她吓着了。还没等叶硕回应,叶老夫人便将任琪招到了手边说:“你这位小叔叔看起来凶,但其实人还是不错的。” 嘿,还没进门呢,这就护上了?叶硕感到了深深不满,意味深长的看了任琪一眼,吓得任琪缩了一下。 京城里地姑娘就是没意思,叶硕想着,还不如西南的花娘呢,叶硕年龄这么大了自然有生理需求,但是他从不纳妾,只是偶尔去花馆。 任琪见这两母子一定有很多的话要说,便默默的退下了,末了等她走的时候,叶硕的小厮将一箱子东西放到了她的车上,言称是主子给她的。 任琪正想推脱,却被叶夫人拦了下来,“我这个小叔子是最是随性的,你将他东西收了便是,免得他到时候发混。” 任琪听了这话都要哭了,这小叔叔是什么意思啊,送她这么大一箱子东西,她的名声还要不要啊。 小厮利索地将箱子搬到了马车上,任琪脸反抗的余地都没有便将这箱子带回了家。 回到府里,待任琪打开箱子的时候才是真正的吃了一惊,一箱子地的上好头面首饰被并不爱惜的丢在里面,心疼得任琪手都抖了起来。 任夫人听说任琪仔叶府接了一个大木箱子,也好奇地来看,原以为只是一箱小女孩的玩意,却不料是一箱这么珍贵的首饰,让任夫人也惊呆了眼,这可不是一般人家能准备的,就算叶家喜欢任琪也不会一下给这么贵重的东西呀。 送箱子的叶硕倒是没想起这么多,他孤身一人在外行军,攒下乐不少好东西,只是身边没有固定的女子,便老是回来将箱子一装,送给叶家的女眷了事,如果任琪说了他的小侄子,也算是叶家的女眷了,所以他只是提早将东西分了而已。 任夫人看了这箱子东西有些拿不定注意,这么贵重的东西是悄无声息的收了,还是回同样一份大礼给叶家?她便去问了任老夫人,任老夫人显然也没见过这样的架势,叶府如此,倒像是提前送聘礼了,但是他门恋庚帖都没换呀。 任老夫人实在是搞不清叶府的路数,便让任夫人带了任琪上了一等公府的门,将此事与沈芳菲说了。 沈芳菲听完满脑子黑线,这事还真像是那位小叔叔干出来的,不过居然是那位小叔叔,就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叶家有一名小叔叔,性格特立独行了点,经常出去打战得了不少好东西都给女眷们分一分呢。我看啊,这位小叔叔是将表妹当自家人了。” 叶婷性格大方,得了小叔叔的东西总是会给沈芳菲送一点过来,间接的,沈芳菲也得了这位小叔叔不少好东西。 任琪想了想,对任夫人与沈芳菲说到:“当时叶老夫人跟那位小叔叔说叶伯母格外喜欢我呢。”沈芳菲笑着说:“小叔叔表面看着放荡不羁,但是心中最是孝顺叶老夫人,他听她说了,必然是要给你礼的呢。” 沈芳菲也没想过叶硕会喜欢任琪,两人年龄相差太大,又没啥交集,不存在什么一见钟情的说法,只当叶硕孝顺母亲给任琪面子,只是这礼过重了而已。 叶家不仅在文官里地位不低,连在武官里都有个小儿子,只是那小儿子不太与家中联系,大家都淡忘了叶家还有一个这样的小儿子而已。任夫人对叶这个未来亲家心中十分满意,笑着抚摸着女儿头上的黑发。 任家虽然心中对叶家满意,但是叶家却除了妖蛾子,叶夫人的小儿子居然看上了一个青楼女子,气的叶夫人喘不过气来。 叶家人的品行都不错,怎么就好竹出歹笋,出了这样一个睁眼瞎?他还口口声声对叶夫人说:“渺儿她纯洁可怜的,若不是她家出了事,她怎么可能堕入青楼呢?”要问为什么看上她,当然是为了她的一首好诗词呀。 “在那种地方营生的,怎么可能是个纯洁的?”叶夫人脑门发疼,咬着牙根跟这位心高气傲的小儿子说道。 “怎么可能不是纯洁的?”你们这都是世人的俗见而已。”小儿子像是被洗了脑,感觉有些执迷不悟。 原本叶夫人觉得小儿子清高,不大通俗务,便为他找了一个既有生活情趣又会做家务的女子配他,任家虽然现在不显,可是以后一定是要平步青云的呀,叶夫人如此筹谋,不就是为了这个小儿子以后的路好走些? 不料他不懂自己得到苦心也就罢了,还要纳一个青楼女子进叶家,这是将叶家其他女子姐妹的脸放在何处? 叶夫人在上首看着自己的小儿子在底下喋喋不休,脑子里一片混沌,居然什么都听不进去清楚了,直直的从椅子上偏着头倒了下来。 “母亲!!”叶夫人最后听见小儿子焦急的声音,心中怒想你心里还有母亲? 叶夫人被亲儿子气得晕倒了,这话可不能传出去了,对外只能说她身子有恙,叶夫人对叶老夫人这婆婆一向都很尽心,叶老夫人知道了狠狠地将小孙子训了一顿,而叶大人也用鞭子抽了小儿子一顿,为了青楼女子将母亲气得病倒,这是人干事? 叶硕一向都觉得这小侄子拎不清,却不料这么拎不清,错将野鸡当前凤凰。以为那青楼的女子是最纯洁无暇的,这不是开玩笑么? 叶硕想起那鹌鹑似的任琪,虽突然觉得滩上这么一个脑残侄子也挺悲催的,叶硕摇摇头,直接将这被大哥抽得只剩半口气的小侄从床上拎起来,带到花楼,那他看看那位渺儿是怎么在每个恩客面前诉说她可怜的故事的。 “小叔叔,你看,她是真的很可怜。”小侄子一双期盼的眼睛看着叶硕,希望这个和它年龄想近的小叔叔能明白他的心,明白这个女子的美好。 叶硕绝望的看了看小侄子,叶家怎么出了这样的种?他百思不得其解,只能能轻轻的将小侄子丢进了小柴房。 叶夫人醒来,想想这冤家儿子就红了眼睛,叶婷在一旁轻轻劝着。 “既然这样了,还是别与任家结亲了吧。”叶婷说道。 “为什么?”叶夫人是真的喜欢任琪,有些念念不舍。 “若是弟弟对人家的姑娘不好,还不是害了人家?这不是结亲,这是结仇。”叶婷分析道。任老太爷极为护短,愣是将自己妹妹从秦家移了出来,要是有谁慢待了他的孙女…后果不堪设想。 作者有话要说:外地出差,电脑坏了,只能用Pad码,痛苦…   ☆、第137章 真爱 任夫人等着叶夫人更进一步,却不料叶夫人迟迟不肯行动,不由得私下有些抱怨,却也不能面上显出来,虽然任家刚刚来到京城,但是他们可是有根基的,难道他们家女儿还嫁不出去? 叶夫人也不肯将事情与任家说死了,她还期盼着某天傻儿子开了窍发现了任琪的好呢。叶家那位小儿子怕是读多了话本,叶家越是反对,他越是觉得自己是无畏而伟大的。 叶老大人知道此事,只是冷冷的对叶大人说:“慈母多败儿,这小儿子啊,都是被宠坏的。” 在一旁的叶硕听到知道老爷子有指桑骂槐的意思,只是掏了掏耳朵没说话,他少年时是叛逆了点,但是也不至于看上了一个花娘想把人家迎回来啊。 看到全家都为这小侄子上窜下跳,叶家小儿子叶荣突然有天开窍了,兴致冲冲的走到叶夫人面前说想娶任琪了。惊喜得叶夫人又一次的落下了泪,这一阵子她的心火里烧水里浸,见小儿子终于懂事了,心中格外欣慰。 叶硕听说了叶荣突然变乖了的消息,有些讶异,若是他坚持要娶那位花楼姑娘,他还敬他是条汉子,这改来改去到底是几个意思?他心中怀疑,派着人跟着叶荣,发现他解禁了居然天天往郊外跑,再一打探,他居然将那位花娘赎了出来,学起金屋藏娇了,想着先敷衍着家里将任琪娶进来,再将花娘纳进门得心思。 以叶容死读书人的性子怎么可能想出这样的法子?必定是他身后那个“军师”指挥的,叶硕嘲讽地笑了笑,命手上的兵将这两位用绳子捆着,送回了叶宅。 叶夫人听说了自己的小儿子被小叔子捆了回来,心中有些恼火,怪婆婆将这个小儿子惯得天不怕地不怕了,变成了兵痞子就算了,居然还对侄子动粗。 不过当叶夫人看见小儿子身边居然还有一个楚楚可怜的女子时,面色显得更难看了,“这位姑娘是?” 花娘被绳子捆得有些狼狈,又第一次看见叶夫人这样雍容华贵的夫人,心中有些胆怯,只是弱弱的看了看叶荣,叶荣见心爱的女子被吓得花容失色,当然要硬着脖子站出来说:“母亲,她是我与你说过的渺儿。” 什么?叶夫人大惊,颤抖着指着下面跪着的儿子,说不出话来。 “夫人,我与叶少爷是真心相爱的,求您成全我们吧。”叶夫人还没说话,那话楼的女子便开始开始情深意切的对叶夫人倾诉起来。 “真的相爱?”叶夫人气急忙反笑,叶老夫人是个非常好的婆婆,教养出来的儿子也是事理的,就算叶硕看上去不靠谱,可是现在谁能小看他?要动一动叶家还得考虑叶家小爷愿意不愿意呢。超却不料她养出来的这个儿子却这么愚蠢,不说自喻清高的读书人看不起官场上的那些浊流,居然还和花楼里的姑娘“真心相爱了?\"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不过即使这样,叶夫人也会将过错放在花娘身上,一定是她引诱了他,才会让他如此。 叶硕在一旁听得不耐烦,懒懒的说:“真心相爱?那我给你一个机会与他在一起。” “真的么?”渺儿仰着侧面感激的看着叶硕,心里觉得这个小叔叔男人味十足,比叶荣那个白斩鸡好多了,举手投足不由得带了引诱的味道。 叶硕什么样的女人没看见过?见花娘这模样,便知道她是个不安于室的,也只有小侄子这样的傻子才觉得她是冰清玉洁的了。 叶夫人见小叔擅自为自己做了主,不由得有些着急,不过她也知道这位小叔是个聪明的,便耐着性子看这位小叔怎么办。 叶硕对身边的小厮说了几句,小厮点了点头,从外面端进两个精致的琉璃杯,杯中装的是暗红色的液体,杯子放在了花娘面前,花娘低头看,觉得一阵甜香扑鼻而来。 “葡萄美酒夜光杯,这是我从西南带过来的好东西。”叶硕炫耀似的说道。 花娘见多了叶硕这样的男人,对女人冷漠又绝情,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她?她的心一跳,面色苍白死的看着叶硕。 “这是两杯美酒,一杯有毒,一杯没毒,你选一杯,若是没毒的,喔就答应让你待在我小侄子身边,如果是有毒的,那就你只能自认倒霉啰。”叶硕慢条斯理的说,他可是从战场上下来的人,要杀一个人,眼睛都不眨的。 花娘听见叶硕这么说了,一张脸简直是面无血色了。 “既然你真的爱他,便用你的生命为代价来选一次吧。”叶硕露出了一个有趣的笑容,兴致勃勃的看着花娘的选择。 花娘的手变得颤抖起来,她年轻貌美,大可以傍着一个富商过大好的日子,为什么一定要在这里做生死抉择,她巴上叶荣,也不过觉得他好骗而已,若是他娶了正室,以他对她的感情和手段,她在叶府里一定有一席之地。 可是她忘了,虽然叶荣傻,但是叶府的人可不傻,怎么能轻易得就让她进府?让她陪上一条命赌,她觉得不值得。 叶硕见花娘脸上的退缩之意,觉得自己真是聪明至极,却不料自己的傻侄子嗷的一生挣脱了绳子抱住了花娘。 “渺儿,你不要选,我不要你死。”叶容平常看着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一到这情爱上就成了傻子了? 花娘正在想办法下台,却不料叶荣扑了过来抱着自己,于是她顺势也抱着叶荣哭着说:“奴家是无路可走啊。” “小叔叔,这两杯酒都是有毒的吧。”叶荣的一双眼狠狠地看着叶硕,双臂护着花娘,脸上居然还有一些恨意。 “啊哈哈哈哈,嫂子,我这侄子真是傻透了。”叶硕将琉璃杯拿过来,将杯中的液体一饮而尽,挑衅的看着自己的侄子。 叶夫人被这变故惊呆了,拍着胸口压了压惊,却见叶大人从门外走了进来,扬手就给了叶荣一个而耳光,“孽子!” 之前屋里的一举一动他都在外面看了,叶荣的表现让他十分失望,一个外面的花楼女子居然比自己的亲人重要。因为她,居然用那么仇恨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小叔叔,叶老太爷已对他表达了对这个孙子失望的意思,若不是他怜惜儿子,他怎么还能在这儿活蹦乱跳?早就被打断了腿了! “我只是想和心爱的人在一起这有什么错?”叶荣挨了一耳光,还想辩驳,又被叶夫人打了一个耳光。 “我对你很失望。”叶夫人强忍住愤怒说,她也不*多言,径直吩咐人将小儿子关进了柴房。 至于这个花娘,叶夫人一双眼睛冷冷的看着她,“灌哑了,从哪儿来的就回哪儿去吧。” “不,不。”两个青年男女齐声仓皇的叫起来。 “要怪,要恨便冲我来吧。”叶夫人淡淡的说,“是我没教好你。” 小侄子是个糊涂的,幸亏大哥大嫂不糊涂,叶硕满意的点了点头。 直到此,叶夫人才彻底绝了和任家结亲的意思,她疼爱任琪,若是她有个这样的女儿,怎么可能愿意让她被这样的人糟蹋呢? 叶硕此次从西南回来还有一个目的,便是来做政治投资的,叶家想做清流,可是他不想,对军人最重要的是什么?是皇帝的信任,他喜欢这种征战的生涯,并不想由于皇帝的不信任而失了它。 叶家虽然表面清流,但是不代表没有好的人,这时叶硕便在磨叶老夫人告诉自己叶老太爷看好的人是谁。 叶老太爷在心中虽然有偏横,却从没告诉小辈,怕小辈心性不定让外人看了出来,给叶家添上无妄之灾。叶老夫人虽然知道丈夫的意思,却从不说出口。 “母亲,求你了,让我知道父亲心中的人是谁吧。”叶硕三十的人了,在母亲面前撒娇丝毫不费劲。 叶老夫人打小疼的便是这个小儿子,见其他几个儿子都开枝散叶了,只有他孤零零的一个人,心中更加偏向他,她犹豫了半晌,说:\"如果你娶了妻子的话,我便告诉你。” 叶硕双眼一转,带着笑意说:“母亲你放心,我这次回来便是要娶媳妇的。” “真的?”叶老夫人一双眼睛迸发出了惊人的光芒。 “我什么时候骗过母亲?\"叶硕笑着说道。 叶硕虽然玩世不恭,单数对叶。老夫人的承诺从未失信过,叶老夫人想了想,在桌上用茶水写了十一二字又抹去了,又深深叹了口气,希望老头子不要怪她。 “父亲与我的看法居然不谋而合。”叶硕喜滋滋的说。 叶老夫人无奈的摇了摇头,想着自己夫君告诉自己,以后叶家的荣光搞不好会在这个小儿子身上,可是他现在一副没有着落的样子,真让人看着心慌。 叶硕又彩衣娱亲了好久,逗得叶老夫人十分开心,才出了门。 沈大人算是大梁朝军队的灵魂了,他回来这么久,居然没有上门拜见,真是他的错。   ☆、第138章 期待 叶硕想着便上门拜见了沈大人,沈家与北定王府联姻,一定是十一皇子身后的人,听说九皇子几次欲拉拢沈家,都没有成功,反而引起了沈家的不满。 沈大人见到叶硕有些惊异,叶家在朝中一向是走持中路线,他家的小儿子算是个异类,年纪轻轻的便跑到西南部狠狠的磨砺了一把,大家都以为他会哭着回来的时候,结果他却咬着牙根在西北生根发芽了,并用自己的战功狠狠的站稳了脚跟。叶家这个小儿子,不可小视。 叶硕见到沈大人一脸笑眯眯的,一脸讨好的模样。作为将军,沈大人为人清高,不会与人很快熟起来;而石磊却是天生有些冷漠,见人都比较少语,只有这位叶硕与人不同,仿佛是天生的交际家一般。 沈家与叶家关系一向不错,沈大人当然不会冷脸对叶硕,甚至对叶硕一见如故,觉得叶硕这个青年很不错,虽然不知道何故他没有成亲,但是如果沈大人手头还有女儿的话,是一定会考虑下叶硕。 叶硕见自己讨好沈大人的目的已达到,双眼转了转,并不提欲站在十一皇子身后的事,与沈家交好,这本来就是一种暗示了,若真的到那一步,沈家自然有用得上他的地方。 沈大人当然不是傻子,也知道叶硕为什么上门,如今大臣们都在考虑十一还是九,他家女儿是北定王府世子妃,就算不支持十一皇子,也会被人认为是十一皇子派系。叶硕此番前来,只怕是打着小九九的,但是叶家在皇帝心中地位一向不错,他家不表示,而小儿子却跑了来,也能算沉默的表示了叶家的一种态度了。不过让叶家放弃中流的态度,全力支持十一皇子,还是太难。 叶硕与沈大人商谈完,背着手准备离开沈家,不过沈家园子里的树郁郁葱葱,他一时看呆了忘记了分寸,向里面走了几步,却听见身后有人讶异的叫道:“小叔叔?” 叶硕回头看,身后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任琪。 任家与一等公府来往紧密,不过沈芳菲作为一等公夫人将任琪带回娘家,说明了这几家的关系好的出乎寻常了。 任琪身后站的便是沈芳菲,沈芳菲并不认识叶硕,听任琪叫了小叔叔,便用问询的目光看着任琪。 任琪本来是落落大方的,却不知为何在叶硕面前矮了一截似的,声音小小的说:“这是叶家的小叔叔。” 哦,是那位。沈芳菲曾经听石磊提过他,说叶硕这个人,是个笑面虎,若是惹上了绝对没有好果子吃。不过他登了沈家的门,沈芳菲对他倒是没有什么恶感,只是跟着任琪叫了一声:“小叔叔。” 叶硕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任琪看,看得任琪恨不得将自己缩到墙角里,叶硕才满意的抿住嘴笑了笑。 沈芳菲在一旁冷眼瞧着,见叶硕看着任琪笑的一脸的得意,心想莫非叶硕看上了任琪?叶夫人没了结亲的声音难道是这么一回事? 看着吓得微微往后隐退了几步的任琪,沈芳菲母性之心爆发,向前走了几步说:“小叔叔,你可能走错了,往前走,是沈家的女眷住的地方了呢。” 叶硕听见沈芳菲这么说,当然不可能还直愣愣的往前走,只能装作抱歉的笑道:“我一时之间看沈家的树看呆了,所以才…” “小叔叔第一次来沈家走错是常事。”沈芳菲体谅的笑着,叫小厮将叶硕送了出去。 安排完之后,沈芳菲又回头对任琪说:“我怎么觉得这小叔叔有些恶劣,明明感觉到了你对他的害怕,还故意往前走了几步。” 任琪听见沈芳菲这么说,竟抬头为叶硕辩解道:“小叔叔是好人,上次还送了我一大箱子头面呢。” 还有这么回事?沈芳菲强按不住好奇心向任琪追问起来,任琪十分信任沈芳菲,便一五一十的对沈芳菲说了。 不知道沈芳菲是不是在孕期,她听任琪这么说了,又想起前阵子任夫人跟她抱怨,叶家本来好好的,要与任家结亲,可是到后来却支支吾吾了,莫非是这位小叔叔回来了,看上了任琪,和小侄子争得厉害? 任琪一脸无辜的看着沈芳菲面上五颜六色的表情,有些担心的推了推沈芳菲,小声问道:“表嫂?” 上世,叶硕远在西南,沈芳菲压根记不起他的妻子是哪位,所以也不能为此事有什么注解,只是晚上等石磊回家的时候,颇为兴致勃勃的与他说了此事,“你觉得是不是叶家的小叔叔看上了任琪?” 石磊看见自己妻子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自己,像是求抚摸的小狗,先是摸了摸她的青丝,又摸了摸她微微隆起的肚子。“叶硕与表妹,不是良配。” 没有靠叶家的背景,能在西南立起来的,又怎么会是省油的灯?而任琪在相对单纯的环境长大,又信佛害怕军人,怎么可能跟着叶硕回西南?就算叶家肯,任家也不一定能肯的。 沈芳菲皱眉想了想,任琪不是性格爽利泼辣的人物,性格有些软绵,嫁给一个书生才子,还能成为一段佳话;若是嫁给一个武夫,还是比她大这么多岁的,只怕难得幸福。 沈芳菲收起八卦之心,点了点头对石磊说:“明儿我给任夫人说道说道。” 石磊对沈芳菲处理家事十分信任,他侧□来听了听沈芳菲的微隆的小腹的动静,满意的笑了笑,问:“这小家伙有没有闹你?” 沈芳菲笑着摇了摇头:“他和他的爹一样疼我呢。” 石磊听到这话,冷漠的眉眼都笑开了,温声说:“生完这一个,咱们就不生了,免得受这个苦。” 沈芳菲听了这话,感到十分窝心,散着发,眉眼弯弯的说:“我还要生一个小女儿,你要将她宠上天啊。” 石磊听了,想象着有一个小号的沈芳菲对自己撒娇,也觉得十分心痒,软软的说:“那就,还生一个女儿。” 沈芳菲听完,将头靠在了石磊肩上。 叶硕回了府,见叶荣那个小侄子还每天嗷嗷的叫着要去见渺儿,不由得有些头疼,多好的一门亲事,居然被这事搅了局。以任家与一等公府的关系,这不是与十一皇子牵上线了么? 叶硕正往前走,就见自己的小厮跑了过来,一脸的笑对叶硕说:“老夫人正在等着您呢。” “等我?”叶硕觉得十分讶异,“叶老夫人是出名的热爱养生的,连叶老大人也不能打断她的养生规律,这个时候,她不应该在午睡么?“ “好事!”小厮一口说了,他和叶硕一样,都是滑头性子,看自己的主子要遭灾了,心中幸灾乐祸得很。 叶硕怀疑的看了小厮一眼,大步的往叶老夫人那儿走了,叶老夫人一见小儿子来了,便笑了起来,“硕儿你快来看看,这是我为你寻的适龄的姑娘。” 叶硕听见叶老夫人说的话,心中一沉,可是见母亲那期盼的模样,又不由得拿起了那个册子。 册子上的姑娘不少,看出来叶老夫人是精挑细选的。 叶硕拿着册子,按住心中的不耐,随意的浏览着,叶老夫人一直认为这个小儿子在西南不容易,要寻一个性格厉害一点的妻子才能帮他震住场子,便找的全部都是将门的女子。她却不知,自己的小儿子其实喜欢的是温柔的。 叶硕拿着册子皱眉想,自己要个什么样的呢?要皮肤白白的,眼睛大大的,性格温柔一点的,懦弱一点也没关系,反正他足够厉害能保护她,最好还能让他时刻逗弄一下,也不会生气的。 叶硕想了想,脑子里居然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叶夫人欲与自己小儿子说的任琪。 “其实我已经自己看上了。”叶硕有些不怀好意的对母亲说。 “什么?你已经有喜欢的姑娘了?”叶老夫人大惊失色“是哪家的?”不会和荣儿一样看上一个花楼的姑娘吧,叶老夫人想到此,觉得心脏有些受不了,只用手紧紧握了一下衣襟。 “是任家的姑娘,嫂子欲说给小侄子的。”叶硕见母亲十分紧张,便缓缓的将人说出来。 “你说任琪?”叶老夫人惊异的说。 叶硕点了点头。 叶老夫人见小儿子点了头,沉吟起来,任家是十分疼宠女儿的,愿意不愿意将女儿嫁给一个在西南的武夫还年纪这么大真说不准。 “我难道很差?”叶硕见叶老夫人不说话,装作可怜的样子问叶老夫人。 这可是小儿子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看上一个姑娘,叶老夫人觉得不答应自己小儿子的要求简直是对不住他,便哄着他说:“怎么可能,只是任琪的性子和软,我怕她不能帮你打理好后院。” “我性格霸道强势,有个和软些的还好些呢,若是找个有主见的,我们岂不是吵翻天?” 叶硕对叶老夫人分析道。 短短几分钟的功夫,叶老夫人已经被小儿子洗脑到小儿子对任琪用情至深,但是因为她是小侄子的意中妻子,但是如今小侄子自己犯浑,就放纵一把自己的情感了。若是她不帮叶硕娶了任琪,叶硕一伤心,搞不好一辈子都要打光棍了。 叶硕一边忽悠着叶老夫人,一边自己知道,任家不一定能将女儿许给他,若是任家不许的话,他倒有借口脱离叶老夫人逼婚追杀令了。若是任家答应了,叶硕很老实的承认,他很期待。   ☆、第139章 求娶 就在任家觉得与叶家的这桩事应该没有了希望的时候,叶婷又邀请任琪过去赏花了。 任夫人觉得有些不忿,这到底是个什么说法?怎么一会儿一个样子? 沈芳菲听见叶家又邀请任琪的时候,心中想着只怕这叶家心中的小九九和她的猜测*不离十了。 沈芳菲思量着与任夫人暗示了这桩事,任夫人觉得不大可能,任琪与叶硕都不是一个辈分的,叶家怎么可能想将他们两送做堆? “夫人不要忘了叶硕送给琪儿的那箱子东西。”沈芳菲对任夫人说道。 任夫人想到叶硕的那箱子价值不菲的头面,不由得心里一跳,哪里有小舅舅送侄子媳妇这么贵重的东西的,这分明是叶硕给任府下的聘礼嘛!任夫人想起那些头面,不由得觉得像是拿着烫手山芋,心中十分为难。这叶硕实在是年纪太大了,又常驻西南,自己的锦衣玉食养着长大的小闺女,她可不愿意往那儿送。 任夫人面上的表情已经说明了她并不想将小女儿交给叶硕,沈芳菲一看便知,笑着说:“夫人别急,只要我们不答应,叶家再势大,也不可能欺着我们的。” 之前任夫人因为对叶夫人由迫切到不想与任府结亲有些生疏了,可是她现在一推理,若是叶硕看上了任琪,让叶荣让一让位,倒是有可能的。要不是如此,叶夫人怎么突然之间就变了态度呢?只怕是她经受不住婆婆的压力吧。 若是直接说任琪与叶硕的事,任府不一定答应,但是如果让任琪与叶硕培养了感情,自己再在旁边敲敲边鼓,这婚事不一定不能定。叶老夫人姜是老的辣,对此事乐观得很。 叶婷一边带着任琪进府一边心中叫苦连天,怎么小叔叔就看上了任琪?若是他们成了,自己岂不是要叫比自己小的任琪做小婶婶? 任琪不知道叶婷心中所想,只见她一幅心不在焉的样子,只问:“婷儿,你怎么了?” 叶婷嫁的是自己外祖家的表哥,家中的外祖母对她照看有加,她的性子和在闺中时没有什么变化,她笑着对任琪说:“没什么,我在忧心我从娘家挪回去的小茉莉在我的院子里能不能活呢。” 任琪虽然表面懦弱,但是并不傻,她虽然看出叶婷心中有事,见她不想说,也并没有追问下去。 叶婷带了任琪走了一路,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背对着自己,不由得扯了扯嘴角阴测测的叫了一句“小叔叔。”她父亲的几个兄弟中,就数叶硕最调皮,最锱铢必较,从小叶婷就吃了这小叔叔不少苦,也不知道她那个傻弟弟是怎么想又撞到小叔叔手里的。 叶硕一句轻飘飘的“年轻人缺历练。”便将叶荣丢到西南兵防去磨练了,要知道,一个只会读死书的书生去了那儿,不死也要剥层皮啊。而一向疼爱小儿子的叶夫人这次仿佛被小儿子伤了心,挥了挥手说:“让他去吧,若是让他在京城,只怕会惹下更多的祸端。”于是,叶荣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便被叶硕绑得如死猪一般扔去西南了。 叶硕将这场“偶遇”演得浑然天成,那在阳光下的转身角度仿佛都是设计好的,显得格外的器宇轩昂,可惜任琪似乎对情爱完全没开窍,看见了叶硕,如小辈对长辈一般恭敬地叫了一声:“小叔叔。” 叶硕听到任琪叫他小叔叔,脸黑了一半,还没来得及感叹我生君未生的遗憾,就见自己的小侄女一脸对任琪的赞赏。 “哟,婷儿,你怎么又回娘家了?难道不怕被你婆婆说?”叶硕说完这句话,叶婷也脸黑了一半。 她嫁去母亲的娘家,与外祖母、夫君关系都十分不错,但是之前不错的婆媳关系倒紧张起来,谁喜欢婆婆天天在你耳边念叨着“你要好好的待你的媳妇啊?”谁喜欢一个媳妇隔三差五的往娘家跑啊? 若不是叶婷后台硬,她婆婆早就要整治她了,不过叶婷有一部分性子与叶硕还挺像,我行我素的很,愣是在婆婆的眼皮子底下往娘家跑来跑去。 任琪再沉默也听出了这叔、侄女两在互扔飞刀呢,连忙咳了两声,壮着胆子对叶硕说:“小叔叔,你送我的那箱子东西我十分喜欢呢。” “喜欢?”叶硕听到任琪如此说道,一脸的喜悦,“那等会儿回家再带一箱子回去。”这江南出生的小妞儿就是讨人喜欢,不像有的人,譬如叶婷,古灵精怪的,让人头疼。 什么?还给一箱?任琪为难的皱了皱眉,却不见叶婷吞了吞口水,小叔叔收集的珠宝都是最好的呀,他对任琪这么大方,看来是势在必得了。 叶夫人因为小儿子的事,不大愿意见人,任琪是她曾经内定的小儿媳妇,她见了只会让她想起那不争气的小儿子,叶婷并不会带着任琪去凑那个霉头,她将任琪带到了叶老夫人面前,叶老夫人打量了任琪一番,不是觉得任琪不好,而是不太明白经历了那么多的小儿子,居然喜欢的是任琪这种如白纸一般的小人儿。 叶老夫人亲切的问了任琪不少问题,以前她将她当做是孙媳妇,有的是对小辈的慈爱之心,可是将她看做儿媳妇,叶老夫人就觉得有种种不满了,比如觉得她太柔弱,担不起小儿子的门户;身子太纤细,去了西南会不会水土不服。 叶老夫人各种担心,却千金难买儿子的喜欢,她召唤任琪走上前,将手上的一个镯子褪下来,带到了任琪的手腕上。 叶老夫人这个镯子带了很多年,色泽通透,色泽温润,一看便是好东西,任琪受宠若惊,想要将镯子拿下,却被叶老夫人制止了,“带着吧。” 叶硕在一旁笑眯眯的看着任琪白玉一般的皓腕上带着叶老夫人的镯子,便知道是叶老夫人心下有了决定,想用这个镯子来暗示任家,便插声说:“这个镯子我母亲带了许久了,她喜欢你,才将这个镯子给你了,你以后要好好珍惜。” 任琪虽然有些怕这个叶家的小叔叔,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对他的话总是百依百顺的,任琪讲它归纳为是对长辈的尊敬,她点了点头,不再将镯子取下,而是小心翼翼的将手放下了。 这个动作,取悦了叶老夫人,不说别的,任琪对长辈还是十分尊重的。 叶老夫人拉着任琪说了一阵闲话,才将任琪放了回去,任琪坐着马车晕乎乎的回了任家,马车的后面还放着叶硕说的给她的一箱子首饰。 任夫人看见女儿又带回了一箱子首饰,大惊失色,问女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任琪觉得叶硕是自己的长辈,也不存在男女之别,只是轻巧的说是叶家小叔叔送的,还讲手腕给任夫人看说:“这是叶老夫人给我的镯子。” 任夫人见到叶老夫人连镯子都给了任琪,便彻底印证了叶家的心思,任夫人见自己的傻女儿一脸期待的吩咐仆人将叶硕送的大箱子搬到她的院子里时,不由得有些头疼,任琪害怕军人的事她是知道的,所以为任琪选的都是文人家的儿子,石磊几次都提出可以帮任琪找个武官,都被任夫人婉拒了,她不在乎荣华富贵,她在乎的是女儿的幸福,任大人亦如是。 任琪得了好东西,便给沈芳菲送了不少,任沈芳菲见过不少好东西,都被任琪送来的东西给惊着了,“这是?” “这是叶家小叔叔给我的,我看着这红宝石的头面十分少见,便帮你送来了。”任琪叫叶硕小叔叔叫得十分顺口,完全没有任何压力负担。 沈芳菲看见这些珍贵的珠宝心知肚明叶硕的意思,她看着毫无压力的任琪,觉得有时候天真也是一种幸福。“你不是十分怕军人的么?” 任琪听见沈芳菲如此问道,羞涩的笑了笑说:“我还是怕,但是小叔叔是不会害我的。” 任琪与叶硕见过几次面,就对叶硕如此盲目信任,可见任琪并不是对叶硕无意,只是那些少女情怀还没被发现罢了。 任夫人打定了主意,便做主帮女儿将叶家的邀请都推了,京城里读书的才子多得很,为什么一定要选个年纪这么大的还驻守在西南的家伙? 任夫人这么想着,便开始默默的帮女儿寻觅新的对象了。 叶婷几次约任琪都没约到,便知道任家这种态度便是不太愿意与叶硕结亲了。 叶硕见不到任琪,便有些想念那个小白兔一样的小姑娘,便吩咐人打听任琪的事,却不料,任夫人又带着任琪四处相看了,有一种不找到合数的女婿决不罢休的感觉。 叶硕听了下属的汇报心中十分不爽,若不是任夫人将来会是他的岳母,他早就来硬的了,事到如此,叶硕要好好与她说道说道了。   ☆、第140章 喜欢 任夫人在后院,叶硕不可能闯进任家的后院吧,又与身为文官的任家没有什么交集,想了半天只有从石磊下手了。 在叶硕看来,石磊是个苦逼又幸运的孩子,爹妈死了,从小在乡野长大,却因为传奇际遇,拾回了身份,还娶了一名贵女。不过这样的身份处境,不可能养成太放肆的性子,就算石磊现在春风得意,但是他还是十分低调。 石磊与叶硕虽然都是将军,但因为一个负责京城一个负责西南,并没有过什么特别的交流,所以当石磊看见叶硕下朝前笑眯眯的看着自己的时候,有些讶异。 可是石磊就是石头一般的性子,再讶异,也不会表现在脸上,只是对叶硕拱了拱手说:“叶将军。” 叶硕虽然在朝上对谁都是一副面上很尊敬的模样,除了年纪较大还没有娶妻之外,还真没有人说道他什么。可是石磊是个细致入微的人,他觉得叶硕对别人的笑眯眯和尊重压根经不起细究,总带着放肆在里面。 不过叶硕本来就有放肆的资本,出身不错,又靠自己的本事在完全没有背景的西南站稳了脚跟,除了被人说喜欢男人以外,什么都好。 “今个儿天气不错,一等公是不是要请我回家小酌一杯?”叶硕看着石磊幽幽的说。 你这是忽悠人的吧,石磊默默的看了一下渐渐阴暗的天,这叫天气好么?“既然叶将军如此雅兴,那便去我府上小酌一番吧。” 叶硕满意的点了点头,迈着得意的小步子跟着石磊回了府。 石磊早已经派小厮给沈芳菲报了信,沈芳菲听见小厮说了,意有所指的看了看坐在她一边仔细的研究着花样子的任琪说,“这小叔叔还是真会赶时间。” 任琪听说是叶硕来了,并不觉得是外男,只是仰起雪白的小脸说:“小叔叔来了”那熟稔的口气让沈芳菲有种叶硕真是任琪小叔叔的错觉。 “虽然你与那位差了辈分,但是他还算外男的。”沈芳菲苦口婆心的与任琪说,任家并不乐意任琪嫁给叶硕,在沈芳菲看来,任琪这朵小茉莉说不定哪天就在西南给枯萎了,她也不看好这段亲事。 “表嫂说的是。”任琪点了点头,那副乖巧的样子让沈芳菲觉得自己要是有一个这样的女儿就好了。 沈芳菲吩咐了下人为石磊、叶硕准备好酒菜,并不准备带任琪去与叶硕相见。 叶硕与石磊在别院喝酒,一杯又一杯的,可是就是不说正事,让石磊十分纳罕,沈芳菲已与他说过叶硕中意他表妹的事,可是以男人的面子来说,叶硕不大可能为了此事过来找他。 当两人都喝得醺醺然,互相称兄道弟的时候,叶硕突然问石磊说:“你当年是怎么娶了菲儿这样的好女子的?她当年可是盛名满京城的。” 沈芳菲与叶婷交好,叶硕也算是她的长辈,叫一声菲儿并不过分。 石磊听见叶硕猛地问这个,脸上闪过了一丝暗红色,“我也不知道她为何答应我,但是我是拼命努力去争取她的。” 叶硕一向觉得沈芳菲是聪明人,连选择夫婿都选了当年看上去地位不太稳当的石磊,可是这一年来石磊的表现,在朝中可是十分惹人瞩目。 “我现在也有思慕的对象,可是大家都反对呢。”叶硕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石磊放下了酒杯,有些楞的看着叶硕,他知道叶硕去见了沈大人,原以为叶硕来找自己只是为了政治的结盟,却不料他居然为的是任琪,不知道是喝醉了还是怎的,石磊的心居然默默的站到了叶硕的那一边。 “叶大人英伟不凡,没有娶不到的妻子的。”他安慰道。 叶硕被石磊的话哽了一下,这样的安慰怎么感觉是在讽刺呢,叶硕按压下了躁动的内心,无比诚恳的说:“其实我喜欢的那个女子一等公你也认识的。” “哦?是谁?”石磊虽然找就心中有数,但是还是要装作一无所知的模样,心中实在是憋得慌。 “是你的表妹,任家小姐。”叶硕说完,还神色痛苦的扭曲了一下,仿佛对这段感情十分纠结。 石磊也十分纠结,他明明知道这件事,还要装作很吃惊的模样说:“我表妹蒲柳之姿,怎么能入叶将军的眼呢?” 如果是蒲柳之姿的话,任家早就十分开心的接受叶家的暗示将任琪打包嫁给他了,叶硕心中吐槽着,一幅沮丧的样子说:“我年纪大了,估计任家不放心我呢,若不是当年…我怎么会到此时还没成婚呢?” 叶硕话中有话,石磊也不如表面的糊涂,他暗暗将此记下了,决定让下人来查查当年到底是怎么了。 石磊认为,叶硕也算是西南最有前途的将领了,若走势好的话,成为西南的领头人都不一定,而他却愿意为了任琪在自己面前做低伏小装疯卖傻,要知叶硕虽然在朝中对人礼遇,可在西南那块儿的狂妄是出了名的。莫非叶硕是对任琪真心的?石磊的心微微向叶硕偏了一些。 叶硕见石磊有所触动,便苦涩的笑说:“如今她身边的人都不愿意她接近我,只有你,当年也是受过思慕一个女子的苦的,周围的人都不看好你,而她却毅然嫁给了你。我的这种心境,只怕只有你才能了解了。” 叶硕这话虽然夸张,但是带着三分真。饶是他平日里老是带着笑眯眯的面具,这时石磊仿佛从他的面上看到了一丝缝隙。 待叶硕走了,石磊走到后房,看见自己的表妹还在与沈芳菲说话,平时他倒没正眼瞧过自己的表妹,如今倒仔细敲了瞧,让任琪还以为自己的脸上长了什么花。 “这是怎了?”沈芳菲看着石磊一幅钻研任琪的模样,出声问道。 石磊连忙摇头说没什么,既然石磊来了,任琪便要告退了,她在婆子的带领下上了马车,待马车走到一个人不多的路口时,却被人拦住了。 “请问这是任家的马车么?”拦住马车的小厮笑容满面,显得格外的活泛。 任琪身边的婆子本来因为马车被拦住了十分紧张,但是见这个小厮是个有礼的便松了一口气。“正是,请问您是?”婆子问道。 “不敢当,不敢当。”小厮连忙挥了挥手,对身后看了一眼,只见一个人骑着高头大马走了过来,显得格外的英挺。 婆子抬头看,哟,这不是叶家的那位将军么?这婆子是任夫人的心腹,隐隐约约知道叶家这位对任琪的小心思,连忙挡在马车前对叶硕说:“叶将军好,今儿是我们家小姐独自坐马车呢。”若是一个人的话,是不合适见外男的。 叶硕看清楚了婆子的那点心思,不说话,只是看了看马车的帘子,灼热的眼神都要将帘子看出一个洞,只有那马车里的人无知无觉。 “嚒嚒莫急,我与任小姐说几句就走。”叶硕和颜悦色的对那婆子说,若那婆子不拦在马车前,他反而要怀疑她居心莫测了呢。 任琪早就听出了叶硕的声音,在马车里迟疑的叫了一句“小叔叔?” 叶硕听见任琪听出了自己的声音,脸上闪过一丝笑容,抬高声音说:“琪儿你可喜欢我送你的那些首饰?” “喜欢,非常喜欢。”任琪放大声音回到,还在马车里重重的点了点头以表认真,叶硕虽然看不清她这可爱的模样,但是任琪身边的心腹丫头却叹了一口气,这小姐呀,只怕是在自己不自觉的时候,对叶将军动心了。 任夫人是极度反对这桩婚事的,但是任琪的心腹丫鬟却觉得这桩婚事其实不错,任大人对任琪十分疼宠,更甚自己的儿子,任琪被宠惯了的,若是嫁到了同龄人家里,只怕没有年纪大的疼人呢。 “那就好,下次我再攒着好的给你呢。”叶硕的声音里充满了愉悦。 “恩!”叶琪重重的点了点头,她不明白这种心花怒放的心情是从哪儿来的,但是听到小叔叔的声音,就十分开心了。 叶硕并没有过多纠缠,他听到任琪的声音笑了笑,骑着白马走到了一边,示意让任家的马车过去,任琪悄悄的打开了车帘,看着高头大马上的叶硕也笑着盯着自己,不由得感觉到耳根热热的。 叶硕觉得自己很成功,既让石磊对自己略微满意了,又与任琪打了个照面。 而石磊回了沈芳菲的屋子,对沈芳菲说觉得叶硕对任琪是真心的。 “你是没有听说过小叔叔的事…”沈芳菲面色有些犹豫,“小叔叔他…” 石磊见沈芳菲欲言又止,面色沉重的说:“莫非叶硕在战场上落下了什么毛病?”比如不举啥的。 沈芳菲见石磊的思维如脱缰的野马越想越离谱时,连忙拉住了他,“哪儿有?只是当年小叔叔其实是有个青梅竹马的。” “哦?还有这么一回事?”石磊想到了叶硕也对自己欲言又止说当年,莫非当年叶硕真的有什么隐情? 沈芳菲见石磊好奇,便将事情细细的与他讲了一遍,其实无非就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众大人都看好,可是女方却选择嫁给了更高门的人。 “比叶家跟高门的人可不多。”石磊皱着眉说。 “是宗亲呢,嫁过去了可是王妃。”沈芳菲不欲与石磊说的太明白,这桩事,极为隐秘,若不是她与叶婷交好,也不会知道的。 当年叶硕愤而去了西南,大概也有这件事的影响,叶家的儿子又怎么样?是最小的,压根得不到叶家的什么庇护,与其嫁个前途不明的小儿子,还不如直接嫁给宗亲做王妃! 只是命运难料,那位宗亲一直不得皇上的青眼,一直在不怎么富足的封底上苦熬着,而叶硕却得了皇帝的青眼,前途看好。 不过如今那位,貌似过不了多久也要进京城了。 叶硕心里还有没有她,任琪会不会为此事而受委屈,都将是一个未知数,过去太复杂的男人,真心疼女儿的人,是不会将女儿交付给他的。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所有成为我小萌物的姑娘们~ 芙蓉球球成为了你的小萌物 Ting成为了你的小萌物 瑞瑞成为了你的小萌物 没钱的小虫子成为了你的小萌物 瑤非魚成为了你的小萌物 最近工作和生活各种忙,所以都只发了文就跑路了,不过大家的评论无论好的坏的提出建议我都有好好的看好好的思考哟~MUA~   ☆、第141章 东召郡王 东召郡王自他父亲去世,便被皇帝打发去东野,当年他的父亲对先皇即位有着很大的威胁,他父亲去世之前气息奄奄的对他说:“要藏拙。”他才装成了一个闲散宗室,整天看戏斗蟋蟀,即是对封地的治理,也是走的中庸之道。 日子久了,东召郡王也忘了自己曾经的雄心壮志,想做的不过是好好度过此生罢了。 东召郡王被日子磨灭了野心,可是他的妃却没有磨灭,当年她为了走上更高的位置,可是连青梅竹马都可以抛下的。她原以为自己能享受无限的荣光,却不料跟着东召召王被打发到了东召方,可能终生将在这么一块并不富足的封地上消耗日子。 “郡王在干什么呢?” 东召郡王妃看着镜子淡淡的问道。 “回王妃,郡王最近找了一群不错的戏子,在看他们新排的戏呢。”东召郡王身边的丫鬟小心翼翼的说道。 又在看戏!东召郡王妃狠狠的捏了捏梳子,当初她嫁给东召郡王的时候,他还野心勃勃,一心想着站上顶峰的位置,可是现在呢?她在这东野熬白了青丝,熬出了 皱纹,他却每天只会看戏迷恋那些戏子! 丫鬟见郡王妃一幅阴沉的模样,便知道这位郡王妃又在不满了,可是说真的,现在东召郡王府终于摆脱了皇帝的猜忌,迎来了安逸的生活,谁愿意去为那无希望的野心去打破现在的幸福呢? 东召郡王妃对着镜子照了一会儿,狠狠的站起来,对身边的丫鬟冷笑着说:“让我看看你们郡王演了一场什么大戏。” 东召郡王瘫在椅子上看戏,却见一个穿着华贵锦衣的女子走进来,横眉冷对的看着自己,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当年东召郡王妃吸引他的,便是这种华贵冷艳的模样。可是日子久了,谁也不想自己的老婆跟老娘似的每天指着你的鼻子说要上进吧。 台上咿咿呀呀的戏子们悠扬的曲调见着东召郡王妃后被奇异的掐断了,谁都忘不了几个月前辈东召郡王妃压着打板子的事,东召郡王妃认为是他们带坏了东召郡王,可是若是东召郡王自己不喜欢,他们哪儿有机会上台献艺呢 “我还以为郡王在书房看书呢,不料却来自己这儿逍遥了。”东召郡王妃口气微酸的说道。 东召郡王一双眼睛看着台前,移都没有往东召郡王妃哪儿移,只是挥了挥手,示意台上的戏子继续唱起来。 东召郡王妃见东召郡王这举动,心下越气,“你就算不为我着想,也要为毅儿和觉儿着想啊,难道你想让他们看到自己的父亲如此颓靡,有样学样?”旁边的人大气不敢出,就听着东召郡王妃数落东召郡王。 这一对夫妻刚成亲的时候还腻歪了一会儿,可是日子久了,但东召郡王妃老是督促东召郡王上进上进上进,两人的关系便出现了裂痕,日积月累,下人们便见惯了东召郡王妃老是数落东召郡王,而东召郡王却一声不吭当东召郡王妃是空气的局面。 相比于东召郡王妃,戏子自然最看重的是东召郡王,于是他们连忙开腔,咿咿呀呀的唱起来,将东召郡王妃的愤怒埋没在戏文里。 东召郡王妃气了一个倒卯,颤抖的指了指东召郡王低声说:“你这个没用的东西。”便快步转身离去,她身边心腹嚒嚒跟着她说:“王妃息怒,王妃息怒呀。“ 东召郡王妃眼角垂着泪,一路寄走,跑到了房里,在床上遮着脸哭了一会儿,东召郡王已经很久没来她的房里了,她清冷之下,倒是越发怀恋那个双眼笑眯眯的能为她做一切的少年了,如果不是当年错估东召郡王的潜力,她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 东召王妃身边的心腹嚒嚒看见东召王妃这个模样,不由得心中暗暗为她着急,自古以来,妻子以夫为天,哪儿有明晃晃妻子瞧不起丈夫的? 东召郡王这么多年,以无为而治的模式将东野治理得十分不错,不是一个没有能力的,只是时事如此,你不能让他在东野搞什么军队来刺皇帝的眼吧,要知道东召郡王的父亲就是被先皇怀疑而去世的! 东召郡王的世子邵逸听到自己的母亲又当众对父亲没脸了,心中十分无奈,甚至对母亲有些怨恨,当初若不是他刚懂事便被父亲抱过去教养了,还不知道他会被她那个母亲养成什么样的性子。 可是为人儿女,他不能为母亲置之不理,他只能急匆匆的到了母亲的卧房,见母亲还像少女一般的埋在床上抽泣时,不由得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像他母亲这样的女子,什么样的男人才能满足她? 东召郡王早些年一直对她敬爱有佳不曾纳妾,也曾想着做不了一个能臣便做一个好的丈夫好的父亲,却不料这个妻子屡屡骂他没用,谁乐意和这样的女子过日子呢? “母亲怎么怎么糊涂,父亲这样是完全为了我们啊。”邵逸耐住性子对母亲说道。 “为了我们?为了我们做一个闲散的宗室?连京城也回不了?” 东召郡王妃对儿子不理解她感到十分不满。“你甚至都没见过你外祖!” 东召郡王世子从懂事以来都没有回过京城,对外祖家曾经的荣光自然不会像东召郡王妃这样记忆深刻,他被东召郡王培养成了务实的性子,对母亲口中的外祖家的奢华有些嗤之以鼻,这样的人家,怎么可能继续延续下去?“母亲不用担心,我们只有机会回京城的。” “你,你知道什么?” 东召郡王妃看了不与自己齐心的儿子一眼,又坐在床头欲哭,让东召郡王世子大为头疼,退了出去对东召郡王妃身边的心腹嚒嚒说:“照顾我母亲。” 东召郡王妃看着自己儿子匆匆离去的身影,十分不满,“一个两个都这样!” 东召郡王妃身边的心腹嚒嚒对东召郡王妃这样的情况也感到十分着急,这丈夫不疼,儿子不爱的,日子还怎么能过下去啊。 幸亏东召郡王不是一个薄情寡义的,玩戏子归玩戏子,倒没有出现特别疼宠的,才全了郡王妃的一丝面子。 几人正在劝着郡王妃,却听见外面的小厮一脸惊喜的跑了进来说:“郡王妃!京城来圣旨了,召我们全家进京呢!” “什么?”郡王妃从床上咕噜的一下爬起来,一张失去水色的脸顿时闪烁起光芒来,“回京城?” “是的,是的。”小厮连忙点头。 东召郡王妃匆匆的从床上站起来,往东召郡王的书房走去。 东召郡王接了圣旨,正在房里思量,却见东召郡王妃急急的走了进来,“圣上召我们进京了?” “是。“东召郡王点了点头。 “那咱还不收拾收拾出发?” 东召郡王妃有些着急的说,“圣上定还是要重用你呢。” 呵,他当年觉得自己的妻子是京城有名的贵女,一定是最好的教养长大的,却不知她在家里早已被养娇了性子,什么都要争第一,可是却不料她怎么愚蠢。太子去世,时局不稳,圣上想起他难道会是好事么?这么急急忙忙的将他们全家都召到京城,在眼皮子下放着,恐怕是怕他们出什么乱子吧。 东召郡王失望的看了自己的妻子一眼,缓缓的站起来,他年轻的时候才华横溢十分自负,什么都要最好的,娶的妻子也是最好的贵女,却不知命运弄人,让他一生心灵孤苦,他缓缓的站了起来,“还用我收拾么?你不是急得恨不得飞到京城里去了?” 东召郡王妃罕见的对东召郡王娇艳一笑,说:“我得赶紧去收拾了。” 女人在少女时怎么爱娇,都值得人怜爱,可是连儿子都这么大了还来这套,委实让东召郡王有些难受。 东召郡王妃可不管这点,她匆匆的走了出去,恨不得将整个郡王府搬去京城,让她京城多年不见的姐妹们看看她的日子也没她们想象的差。 东召郡王做在椅子上想了一会儿,将世子叫了进来,“这次我们去京城,不说凶险,也是要小心翼翼的,若我们这次能得到圣上的信任,便能一飞而起,若是不能,也只能委屈你走我的老路了。“ 世子是东召郡王亲手教养大的,自然知道东召郡王的意思,“儿子知道,儿子自然不会让子子孙孙丢掉这块封地的。” 东召郡王满意的点了点头,东召郡王妃看不起这块小封地,可是她不知道,这才是他们的立身之本啊。 圣上将东召郡王召进宫来有两个意思,一是在这个时候,他不想朝政出什么乱子,必须将可疑分子掌控在手上,二是他也想看看那个才华横溢又自负的表弟现在成什么样了,两念之下,他才下了那封圣旨。 说起来,皇帝那些表哥表弟哥哥弟弟的都差不多死光了,能留下来的都是人精。 皇帝老了,想和这些旧人话一话当年,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   ☆、第142章 东召郡王2 东召郡王府几位主子进京想法各有不同,东召郡王是心怀忐忑,不知道皇帝此举欲为何事,东召郡王妃却是满心激昂,立志要恢复当年在贵妇圈里的盛名,而两个小的,京城对他们而言只是一个权力中心的符号,他们更重视的是现在自己的地盘。 无论如何想,东召郡王府一家都入了京城,东召郡王被皇帝叫去了叙话,而东召郡王妃迫不及待的回了娘家。 当年东召郡王妃的娘家徐家可以算的上是鼎鼎有名的大家族,如今的皇帝不太喜欢奢华的生活,而徐家却靠着自己祖上勤王得来的功名洋洋自得,花钱如流水,听说那徐老太太喝的燕窝,就够寻常老百姓家吃一个月了。所以徐家人不太得皇帝的喜欢。 虽然徐家如今有些不得志,但是祖上还累积了不少好东西,再加上九皇子给了徐家不少若有似无的许诺,让徐家对以后的前程,信心满满。 东召王妃回到徐家,与众女眷哭了一场,这些年来,她在众女眷中,身份地位是最高的,众女眷当然也会若有似无的捧着她,让她在那不富足的土地上受到的憋屈气,得到了不少发泄。 “我们郡王一入京城就被皇帝叫去叙旧了呢,他吩咐昨日先送一些礼过来。”东召郡王妃捂着嘴矜持的说道。 众女眷双眼一转,昨天东郡王府的礼先行过来了,看的众人啧啧叫好,那水晶树,可是有一人多高呢。都说东召郡王的封地不太富足,但是也不尽其然嘛。为了从这郡王妃的手指里在漏出点东西来,大家可是使足劲儿奉承她呢。 东召郡王是知道自己的夫人送了一些礼物回娘家,可是却不知道自己的媳妇为了面子将压箱底的宝贝都送出去了。现在满京城都传东召郡王好大手笔呢,这刚进京城便要夹着尾巴过日子的东召郡王府,一下变显得有些众目睽睽了。 东召郡王妃在众人面前陶醉得醺醺然之后,便去单独拜见了徐老太太,当年她可是徐老太太的宝贝,连徐老太太的亲孙子都要往后面退一步的呢,见了徐老太太,东召郡王妃才放下所以的担子和面子,在徐老太太的膝前大哭了一场,诉说怎么多年以来的痛心与无奈。 东召郡王妃的母亲徐夫人在一旁听了,心中十分忐忑,这个女儿,自她生下来,便被徐老太太抱去养了,在她看来,徐老太太的三观不太正,而这个女儿也被徐老太太带得有些歪,虽然如此,但是好歹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徐夫人不可能将这个女儿弃之不顾,好不容易安排了她与叶家小儿青梅竹马,叶家小儿表面放荡不羁,但其实内在对亲近之人十分宽容,自己女儿跟了他日子好过得很,却不料女儿与徐老太太抖抖索索,自己谋了东召郡王的亲好事嫁了过去,不管叶硕至今不娶是不是自己女儿的错,她对叶家心中都是有一份内疚。 徐夫人看着女儿在徐老夫人膝下哭诉东召郡王的不好,恨不得上去给这女儿两下子,当年看上东召郡王是宗室的是她,如今却嫌东召郡王没出息?哪个宗室有出息了会有好下场的?东召郡王面对一个天天指责他的妇人,还能够不纳妾,只玩玩小戏子,给东召郡王妃应有的体面,已经够厚道了。 只是徐老太太在呢,徐夫人怎好说什么。只见徐老太太无比心疼的摸着东召郡王妃的黑发说:“囡囡这么多年受委屈了,当年我就不应该讲你嫁给那个没出息的!” 一老一小都这么拎不清,东召郡王妃多少岁了?还能改嫁?除了东召郡王将她休掉,她想离开东召郡王门都没有,再说了,她离开东召郡王能有什么?常伴佛前罢了! 徐夫人见东召郡王妃的两个儿子都没有陪着母亲来徐府,便知她与两个儿子感情必然稀薄,儿子是她自己的生的,都笼络不了,真不知道她怎么多年是不是白活了。徐夫人咬着牙想。可是女儿是她生的,她总要想办法让她过得好才好。 “当年的那个叶家小子,为了你还没有成婚呢。若是你跟了他..” “母亲!”徐夫人见徐老太太的话越说越过,终于忍不住打断了她。 却不料这话在东召郡王妃心中掀起了不小的涟漪,叶哥哥他,还没有成亲? 叶硕从小便是个调皮的,偷鸡摸狗的事没少干,但是在一群小少女眼中,他身上就是有一股子劲儿,让她们*不能。 我便知道叶哥哥心里一直一直都是我,东召郡王妃的心甜滋滋的。 知子莫若母,徐夫人见东召郡王妃的双眼变得飘忽起来,也不顾徐老太太在场,便握着女儿的手说:“你想都别想。” “母亲你这是什么意思” 东召郡王妃一双眼有些奇怪的看着徐夫人。 徐夫人才安下了心,也许她是多想了吧,毕竟徐老太太教养出的女儿再出格,也是勤学过三从四德的。 东召郡王在封地的日子皇帝都派人监视着,这个表弟日子苦逼得很,每天除了治理封地的大小琐事,便是看戏被老婆骂,他叫表弟上京城,也有给他松快松快的意思。 皇帝将东召郡王妃给娘家送了一颗一人多高的水晶树的事与东召郡王说了,还捏着胡子说:“若不是我时刻关怀着表弟,我还以为父皇偷偷给了表弟什么好处呢。” 皇帝就是皇帝,连时刻监视着别人都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东召郡王听见妻子的举动,吓得出了一身冷汗,他一直都是兢兢业业,向皇帝展示他并没有任何不臣之心,却不料这个妻子这么豪气,一出手便扎了皇帝的眼。 当年皇帝还是皇子落魄时,东召郡王还是住风华正茂又受祖父喜爱的孙辈,但虽如此,但是东召郡王却对皇帝十分客气,让皇帝对这个表弟记忆十分深刻,他见这个表弟被不靠谱的老婆吓得脸色都白了,便知道他这个表弟怎么多年来日子也不好过。 “女人还是要调教的,你怎么多年就守着她一人,她怎么可能不任意妄为呢?”皇帝恨铁不成钢的摇了摇头,随意指了两个宫女给东召郡王,“这都是宫里调教过的,你整天对着那些不入流的戏子怎么行?就算生下的孩子也不够身份啊。”皇帝这话是真心为东召郡王着想了。 “多谢皇上赏赐。” 东召郡王抖抖索索的跪了下来。 “诶,叫什么皇上啊,叫表哥吧。”皇帝还记得当年的东召郡王是有名的美少年,却不料他长到了中年却成了如此平庸的模样,有一些暗暗的满意,又有一些淡淡的可惜,这两种滋味在一起,很难去描述。 东召郡王带了两名宫女回了府,东召郡王妃并没有生气,她只是冷冷的打量了这两个宫女一番,撇着嘴说:“这就是宫里人的模样?不过如此。” 东召郡王见郡王妃如此反应,心中十分失望,连皇上御赐的宫女她都能如此打脸,殊不知,打了宫女的脸,不就是打了皇帝的脸么? 东召郡王妃早就已经养成了冷嘲热讽东召郡王的习惯,见他不吱声,只是款款的走开了,那窈窕的身姿让人根本看不出她是两个孩子的母亲。 东召郡王吩咐了管家将两名宫女带去比较好的院子安置了,两位宫女既然被赐给了东召郡王,都是想往上爬谋好日子的,见东召郡王妃如此作态,皆不由得亮了双眼。 东召郡王妃现下可没空管东召郡王,她满心里都是徐老太太说的叶硕到现在都还没有娶的消息,叶哥哥是不是为了等我,所以?她的一颗芳心怦怦直跳,仿佛回到了当年的少女时期,叶硕偷偷的将摘来的鲜花放在她的窗口时被她看到的那种心动。 我要怎么才能见到叶哥哥呢?东召郡王妃像一名少女一般坐在床沿,很多年不见叶硕,叶硕在她心中永远都是那个一心只为她的少年,随着日子的流过,叶硕越来越鲜亮,可是她不料到,他在等她,他一直在等她! 我要怎么样才能见到叶哥哥呢?东召郡王妃一脸愁绪的想着。 而被想到的叶硕连打了三个喷嚏,连声说这天还没冷呢,怎么就让我鼻子痒痒了? 为了搞到那个小白兔姑娘,叶硕可算是卯足了劲,只要任夫人带着任琪去相看一家,他在她们的后脚进去,跟那家暗示自己有多中意任琪。 任夫人不求女儿能嫁入高门,找的全是平实的文官读书人家,这样的人家怎么可能会与在西北只手遮天的叶硕对着干?只要叶硕一开口,他们便打消了与任家结亲的念头,好女孩儿还不多么?何必娶一个被别的男人惦记的? 任夫人觉得十分奇怪,按道理来说,自己的女儿十分不错,怎么就没有人家有意?她问沈芳菲,沈芳菲想来想去也只能归结为这些人家想找京城本土出生的姑娘。 任夫人心中觉得十分不满,可是要她再往下找,她可是觉得万万不可了。 作者有话要说:昨晚回家各种累,想着睡一个小时便起来写文,结果一睡不起,自责ING。。。   ☆、第143章 旧梦难寻 那厢任夫人觉得要悠着点给女儿要夫家,这厢叶硕正在认真攻克在任家十分有发言权的一等公石磊。 众人觉得看上去跟谁都亲但实际上跟谁都不亲的叶硕最近居然跟着一等公石磊的屁股后面跑,便觉得难道是石磊人格魅力太大?于是看向石磊的目光又多了一丝探究。 无奈石磊是老婆奴,只要沈芳菲开口说了叶硕不是良配,他自然是会站在沈芳菲这边的,任家对他情深意重,他可不能坑任家的闺女。 不过叶硕的装孙子还是得到了石磊的部分共鸣,当初他为了娶沈芳菲也是如此苦哈哈的。 “不是我不答应,只是叶将军你…曾经心中那样有过一个女子,怎么还容得下我表妹?我表妹傻得很,请叶将军你另谋高就吧。”石磊果然是没读过书的,几句话说得不伦不类,但是叶硕却得到了不少信息,难道沈芳菲觉得他不是良配,便是为了以前的那桩事?他觉得,很有必要找沈芳菲谈谈心了。 皇帝对叶硕最近老跟在石磊的屁股后面也觉得十分奇怪,九皇子进言说:“这一个管京城的,一个管西南的在一起,莫不是密谋什么?” 皇帝此时对九皇子十分腻歪,九皇子说什么心中便反对什么,若是两个将军亲密了一点,便觉得他们有什么,这上位人的心也太狭隘了。 还是十一皇子是个尽责的包打听,将叶硕看上了石磊表妹的事告诉了皇帝,皇帝年纪大了,十分喜欢听这种八卦,听完还连连点头说,叶将军为了大梁这么久还没成亲,好不容易看上一个,一等公还不让他如愿?“ “话不是怎么说的,叶将军比任家姑娘大了一个辈分,西南又苦寒,任家自然会要犹豫的。”十一皇子笑着对皇帝说。 若是一般的人家,叶硕看上他家的闺女,一定迫不及待的将闺女嫁过去以让家里更进一步了,可是这任家能从女儿的幸福出发考虑,让皇帝对任家高看了一眼。 第二日上朝,皇帝见任家的儿郎们全部都不是阿谀奉承之辈,心中满意,便嘉奖了任家的儿郎,让任家人有些摸不清头脑,皇帝的这喜欢是从哪儿吹的风? 某日,叶老夫人正在大堂里与底下的丫头们逗趣,便听见有了人递了名帖,她定睛一看,居然是东召郡王妃的。 叶老夫人听说是东召郡王妃的名头,不由得皱了皱眉,她回来了?叶老夫人可不喜欢这种女子,迷倒了自己的小儿子为她做牛做马,最后挥挥衣袖,不带走一丝云烟的嫁给了比自己小儿子地位高很多的宗室,不管自己的小儿子是为何不娶,总有她的因素在的。 如今她小儿子与东召郡王相比,一个手握实权,一个只有着一个宗室的空架子,可不知道她后悔不后悔! 叶老夫人怀着看看当年伤害自己的小儿的女子日子过得到底怎么样的心态回了东召郡王妃的帖子。 “伯母果然是记着我的。” 东召郡王妃无比开怀的想到,当年叶老夫人是个非常心宽的人,即是叶硕为她做了很多偷鸡摸狗的事,叶老夫人也不会迁怒于她,还笑着对她说:“若是硕小子欺负你了,你尽管找我,我为你张目。” 叶老夫人深谙人生智慧,她当年对东召郡王妃好,不过是看在她是她儿子心上人的份上,若她对东召郡王妃百般挑剔,离的不只是与未来儿媳妇的心,还有儿子的心。 如今东召郡王妃对她来说,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叶老夫人只是好奇她的日子过得如何而已。 东召郡王妃备着厚礼上了叶府的门,见叶府的一切都没有变,只是当初的树变得郁郁葱葱起来,她对这一切都十分的怀念,甚至想着,如果当年她按照母亲的安排嫁给叶硕,是不是能看着这些树的成长呢? 叶老夫人身边的嚒嚒将东召王妃迎了进门,心中有些不以为然,这东召郡王妃一脸怀念的样子是给谁看呢?还真当叶府是她的后花园了,想来便来,想走便走?如今的她,可都已经不在两位主子的眼中了。 东召郡王妃到了大堂,想很多年前一般用濡慕的眼神看着叶老夫人,十几年过去了,叶老夫人虽然头发白了不少,但是那和蔼的神态还是没有变。 叶老夫人见东召郡王妃对自己的情切不是做伪,一颗心倒是软了下来,但是她与小儿并没有正式说定婚姻,男未婚女未嫁的,她有更好的前程要奔,其实是怪不得她的。 “这么多年你这日子过得如何?”叶老夫人轻声问了一句。 东召郡王妃听见叶老夫人的话,鼻子一酸,像是找到了倾诉的筒子,一五一十的对叶老夫人讲东召郡王的恶迹说了一番。 叶老夫人见东召郡王妃坐在椅子上,一只手叉着腰,一只手指着地,一脸愤慨的说着,像是一只愤怒的茶壶。不由得擦了一把汗。当年她只是觉得这个小姑娘有些心高,倒没有别的不是,但是如今见了,她倒庆幸没有将她娶进门当儿媳妇。东召郡王并没有什么偏离了大问题的岔子出现,虽然封地不富足,但是能给东召郡王妃的,一定都是最好的,这都能将东召郡王妃变成一个怨妇。叶硕可是在苦寒的西北呆了十多年,如果是做了他的妻子,那日子肯定没有封地上的好过,这东召郡王妃岂不是要闹和离了? 叶老夫人一时之间有些神游天外,东召郡王妃见叶老夫人一幅认真倾听的样子,以为她也十分同情自己的遭遇,说完便有些犹豫的说:“不知道小叶哥哥现在过得如何?” 叶老夫人被东召郡王妃天真无知的小叶哥哥呛住了,即使东召郡王妃与叶硕的关系好,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东召郡王妃现在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与叶硕避嫌都来不及,居然还上赶着叫他小叶哥哥?若是东召郡王知道了,咽不下这口气,将叶硕告到御前,叶硕岂不是莫名其妙被泼了一盆脏水。 “东召郡王妃切勿提往事,还是叫我儿叶将军吧。”叶老夫人再也不能忍,淡淡的说道,“东召郡王为人宽厚,治理封地有功是皇上都亲口称赞过的,东召郡王妃切不可妄自菲薄。” 东召郡王这是倒了什么霉,只怕这个京城所有曾经与东召郡王妃交好过的人,都听过她抱怨东召郡王了吧,这东召郡王还知不知道自己的面子已经被媳妇狠狠的扯下来,踩了一把? 东召郡王妃原以为叶老夫人会十分同情于她,却不料叶老夫人一幅对她不太赞同的样子,“这人啊,要惜福,不要以为攥在自己手里的便不会失去了,郡王妃还是多多珍惜眼前人吧。” 东召郡王妃的小叶哥哥一出口,叶老夫人便知道东召郡王妃心中居然还想着自己的小儿子,这怎么能行?在世俗的约束下,难道她还想与自己的小儿子上演一个真心相爱的戏码?都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居然还如此不知轻重,叶老夫人不禁摇了摇头。 东召郡王妃见叶老夫人几句话,给了自己一顿排头吃,便站起身来,有些愤愤的说:“我知道伯母还计较当年我没有选小叶哥哥,可我嫁谁也是身不由己的。”这话中之意,却讲自己另选其他人的原因推到了自己的亲人头上。 身不由己?若不是她可疑出现在东召郡王面前,东召郡王能对她一见倾心?若不是她自己点头要嫁,以徐家对她的疼宠程度,会为了权势将她嫁人?叶老太太笑了笑,眯着眼不再与她多说,“我累了,嚒嚒送客吧。” 叶老夫人身边的嚒嚒早已十分看不惯东召郡王妃,见叶老夫人下了逐客令,连忙笑眯眯的站了出来,“郡王妃,我们老夫人的身子不好,经不得久谈,您看?” 东召郡王妃见哭诉起不了作用,又见久久没见到叶硕,便只好不甘心的离去了。 “以后,这位的帖子,通通拒了。”叶老夫人头疼的说,“当年只是略微眼高的小姑娘怎么歪成这样子?若是她对叶硕还有心思的话,那就。。。”叶老夫人决定催叶硕将那个任家小姑娘赶紧娶进来。 叶硕刚到家,便被叶老夫人召了进门,他得知东召郡王妃来访的消息,罕见地收起了嬉皮笑脸,皱了皱眉,“都这么久的事了,她来干甚?” 叶老夫人也不欲与小儿子绕圈子,“她还口口声声叫你小叶哥哥呢。” 叶硕听了,眉头皱得夹得死蚊子,当年他确实是有一部分因为她负气去了军营,你不是觉得嫁宗室比嫁我更有前途那我就奋斗给你看! 可是日子久了,叶硕经历了很多战场上的生死,便明白了自己的这点点小小的情感挫折根本不算什么,而真正的感情也不是青梅竹马,我便对你好,而是你我共同承担生活的喜与乐。 叶硕这些年来,看人一看一个准,当年东召郡王妃的那点想往上爬的小心思,他已经揣测的一清二楚,对于这样的女子,他当然不会再将心放在她身上。他以为她去过自己的郡王妃好日子了,却不料她对自己还有一两分情谊。 可是这一两分情谊可能足以坏了他的前程,叶硕从来不欲与东召郡王妃再发生些什么,他在西南奋斗了怎么多年,可不希望自己的努力前功尽弃。   ☆、第144章 小马 叶婷的一天是过得特别惬意的,她刚送走了夫君上朝,在外祖母那儿撒了一会儿娇,然后处理了自己小院子里的事,便想着回隔得不远的娘家去看看。 却不料刚进了叶府的门便被这个鬼见愁的小叔叔给截住了。 叶硕明明是武将,还学着文人穿什么白色的儒衣,拿着一把扇子对她似笑非笑,若是一般的小姑娘,老早就脸红了,可叶婷是谁?与叶硕玩小心眼长大的,这个小叔叔越是笑得甜蜜就越有什么妖蛾子发生。 “让我见见你的好妹妹如何?”叶硕眯着一双眼,轻飘飘的对叶婷说。 “小叔叔你可算得上还是琪儿的长辈了,不要这么逾矩好不好。”叶婷有些无奈的说道,她与任琪关系不错,也觉得任琪与她的小叔叔凑作对未免是一件太奇怪的事了。 “呵,当年是谁抱着我的腿哭着喊着说非小叔叔不嫁的?”叶硕勾了勾嘴角,在叶婷的眼中显得格外的邪魅。 叶婷的脸啪了一下白了,当年她年少无知不懂事的时候,觉得这个小叔叔长得好看,又经常对她笑眯眯的,偷偷给了身为小胖墩的她不少东西吃,便觉得嫁给小叔叔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了。不过长大以后,叶婷想起这事,觉得害臊得很,每当叶硕一提起来便要跳脚。 “小叔叔,你不要提了。”叶婷心中默默的留下了两行宽带泪,只能屈辱的答应了叶硕的要求。 不过即使如此,她还是支支吾吾的与任琪说了叶硕想要见她一面的要求。 若是任琪不愿意的话,她宁愿叶硕将她小时候干过的混蛋事告诉自己的夫君,谁小时候没有做过几件丢脸的事? 任琪听说叶硕要见她,倒是爽快的答应了。 叶婷见任琪答得怎么爽快,不由得觉得有些惊疑,要知道任琪被人夫人教导得十分好,是不会轻易答应见什么外男的。 “小叔叔不是外人。”任琪看着叶婷欲言又止的表情甜笑着说道。 什么不是外人,你以为叫他一声小叔叔,他便真的是你的小叔叔了么?叶婷内心咆哮道,心中暗暗发誓两人见面那日,一定要好好的守护在任琪身边,不辜负她对小叔叔以及她的信任! 任琪的事有什么瞒不住任夫人的?她听到丫头如此回报,长叹了一口气,对身边的嚒嚒说:“你可要看住她。” 看任夫人眼里,叶家小儿这一幅非卿不娶的模样简直是巧取豪夺了,若是让他见一见任琪,看了任琪这平庸的样子,只怕会死心吧。 过了几日,叶婷便约了任琪去踏青,任琪见过江南的婉约,却从没感受过北方的秋高气爽,只见蓝天上映着朵朵白云,心情也显得格外高昂起来。 叶婷、任琪带着一干人走到庄子里时,却看见叶硕骑着高头大马站在院子门口,一脸意外的看着他们,“好巧,你们今个儿怎么来了?” 这戏演的,跟真的一样,叶婷内心暗暗的吐槽,表面却不露任何痕迹,只扯着嘴笑着说:“小叔叔,好巧。” 两人刚打完招呼,便听见任琪也在一旁欢快的叫说“小叔叔。” 叶婷看见任琪如此,有些惊讶,任琪的性子她知道,是偏比较内敛的,对外男更是一声不吭的,甚至连石磊,也只能得她木头似的礼貌的招呼。而任琪见到叶硕,这情绪也未免太高昂了。 莫非?叶婷看了看任琪,又看了看叶硕。 叶硕充满了军人的风姿,矫健的从马上下来,笑着对两个小妞说:“这天过来庄子,不跑跑马太可惜了。” 任琪在江南长大,江南女子比北方女子要身材纤细一点,叶硕又身材高大,她抬头,看见了叶硕下巴下面的胡茬子,突然想伸手去摸一摸,她的手微微动了动,又迟了下来。 “琪儿这是怎么了?”叶硕十分关注任琪的举动,她的小举动自然逃不过他的眼睛。 “小叔叔的肩头有一片叶子。”任琪微微指了指,她再傻也不会告诉叶硕她干啥。 叶硕眯着眼睛微微看了看任琪,这个小姑娘,微微仰着头,无比信任的看着自己,说的话带着吴言暖语的强调,语气里有着她自己都没有发现的娇嗔。 叶硕看得心都化了,恨不得立刻将这个小姑娘拥入怀中挼搓一番,可是现在嘛,他只能装作一本证明的样子对任琪说:“今个儿日子这么好,你要不要骑马?” “骑马?”任琪的眼睛都亮了,她出身江南,江南女子讲的是文静为美,她从小就很少出门,跟别谈骑马了,到了北方,看到了叶婷、沈芳菲,她才知道,原来也有女子能如此肆意的活着。“可是我不会。”任琪想了想,一双眼睛都暗了下去。 作为已婚的妇人,叶婷也有与自己夫君腻歪的时候,她在一旁瞧着,不止是叶硕对任琪有意,这明明的,任琪对叶硕只怕也是有意的,只是任琪年纪小,白纸无暇,根本就没察觉到自己的小心思而已。 叶硕叫人牵了一匹温顺又不太高的小母马过来,小母马那大大的柔和的眼睛,倒和任琪相得益彰有点像。 任琪好奇的摸了摸小母马身上那光滑的毛,小母马温顺地舔了舔任琪地手,打了一个响鼻,惊得任琪往后一退,正好退到了欲将她扶上马的叶硕怀里。 真是世风日下,人间不古,叶婷十分不忍的回了回头,不想看到这个任琪无意识投怀送抱的场面,她已经看清了任琪心里是有叶硕的,当然不会再去尽力阻止了,拆散一对人可是作孽的。 叶硕在心中默默地对小母马竖了一个大拇指,若不是它,他怎么能获得与任琪如此近距离接触的机会? 任琪注意力全部都在小母马身上,没有注意到叶硕离她如此之近,她只是开心的回头对叶硕说:\"谢谢小叔叔,这个礼物我很喜欢。” 叶硕见任琪如此容易满足,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如此单纯的女孩子,怎么会不让人想要放在掌心里好好保护呢? “她是谁?”那厢叶硕与任琪的气氛其乐融融,围场上传来了任琪的惊呼声与叶硕的大笑声,这厢东召郡王妃却站在不远处,一双手抓着最新绣品的帕子,青筋毕露,她派人打探到叶硕频繁进入这个庄子,便特地趁东召郡王入宫陪皇帝的时候,出来碰他,却不料人是碰到了,却是在陪一个小姑娘骑马呢。 东召郡王妃身边的丫鬟也胆颤心惊,谁知道东召郡王妃出来是碰别的男人的,还一脸醋意的看着人家,活像是自己丈夫出了轨,若是没被发现还好,若是被发现了,那她还不得兜着走? “那位是任家的小姐,听说跟受叶老太太喜欢,经常去叶府呢。\"丫鬟在一旁低眉顺耳的对东召郡王妃说。这话里隐隐的含了打消东召郡王妃那些若有似无的念头的意思。 “伯母什么时候喜欢过这种如小鸡仔一般的女孩子?这样的女子,怕是不好生养呢。”东召郡王妃怀着挑剔的眼光看着任琪,她不相信,当年喜欢明艳的自己的叶硕,会突然之间变口味。 “诶呀,我的姑奶奶,我们还是走吧。”东召郡王妃身边的丫鬟急急的说道,她一个人的命没关系,可是她整家都在徐家做事呢,若这位姑奶奶出了什么岔子,他们全家都不要活了。 东召郡王妃默默地在一边站了许久,听了满场的欢歌笑语,麻着一张脸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叶硕一向对喜欢的女子温柔体贴,他这个样子,像是真的喜欢上那个一脸不谙世事的小丫头了。 叶婷早已经发现了不远处的东召郡王妃,但是她只装作没看见,东召郡王妃那点小心思她已经听叶老妇人说了,无论叶硕与任琪成与不成,东召郡王妃这点子莫名其妙的感情是必须要消散的。 东召郡王回了府,见自己的妻子罕有的没有指着他鼻子大骂,而是愣愣的对着窗户发着呆,松了一口气,往皇帝送的宫女的院子里走去了。他不是圣人,也需要人嘘寒问暖,这么多年,他只与她育有两子已经足够给她体面了。可是时间如流水,东召郡王再也找不回那个明艳的笑着让他心动的女子了。 东召郡王妃靠在窗边,想着叶硕年少时,因为自己想要树上的一朵花,而爬得很高,险些从树上摔下来;又想到她因为犯了错被母亲罚抄经书,叶硕急得通宵模仿她的笔迹写了经书让小厮偷偷地送进来;最后她和东召郡王定亲的时候,他定定的站在自己窗下问自己,是不是自愿的?她毅然地点了点头... 当时她就怎么那么狠心呢?明明小叶哥哥是那么喜欢自己的,如今小叶哥哥的喜欢却要全部都给那个看上去没有任何优点的小女孩了,东召郡王妃咬着牙想到,心中乱成了一团麻,不能这样,不能让他们在一起。 任夫人听丫鬟跟自己回报说任琪与叶硕在一起十分开心,心中十分纠结,自己的女儿一向惧怕外男,怎么就对叶硕如此的不一般呢? 石磊虽然名字里有四块石头,但是心也不是石头做的,见叶硕如此诚心,便在任大人面前也帮忙说了几句话。 日子久了,任大人对叶硕的看法也有些软和,自己的女儿自己知道,有些过分的天真单纯。叶硕有主见,有心机,若是他真心喜欢自己的女儿的话,多多对他女儿照顾,女儿的日子也不会太难过。 任大人将意思传达给了任夫人,任夫人又见其实女儿搞不好对叶硕有意思,便松了口,让女儿接了叶府的帖子,去看看叶老夫人。 叶老夫人看见任琪大喜过望,知道叶家的意思,阿弥陀佛自己的儿子终于要有归宿了。 而任琪却还是懵懂的说:“老夫人见我这么开心呀。” “傻孩子。”叶老夫人摸了摸任琪的头,小儿子的媳妇不用太厉害,像任琪这样讨人喜欢的,十分适合。   ☆、第145章 南女子多瘦马 沈芳菲日子沉了,倒是沈芳怡带任琪出去走动得多,沈芳菲从小就是人小鬼大的样子,当年九皇子表现出对沈芳怡的爱慕之意时,沈芳菲便对沈芳怡说:“明明家里有了一个贤惠的,还在外面勾勾搭搭,看上的全是贵女,生怕大家不知道他的司马昭之心。”这老气横生的口气让沈芳怡觉得自己才是沈芳菲的妹妹。 而任琪一幅不谙世事的真小白兔模样,倒是满足了沈芳怡带妹妹的心,她每次都将任琪带得漂漂亮亮的带出去,等着各位夫人的称赞,心中默默的期待着能有这样外表文静,实则有着自己坚持的一个女儿。 每一个踏入京城圈子的宗室都会获得圈子里的评价,朝暮之记得前世东召郡王倒不是一个糊涂的,可惜被不贤惠的妻子坑了,做出了与人私奔的丑事,让东召郡王一辈子抬不起头来,连她的儿子都是努力了好久才进入当今圣上的眼睛。 “东召郡王是个明事理的,可是他的妻子么…”朝暮之语中对沈芳怡有未尽之意。 做宗室里当家的女子,莫不是千挑万选的,即使有些性子骄纵,那在明面上也是能识大体的,朝暮之这么对沈芳怡说,让沈芳怡以为东召郡王妃是一个笑里藏刀的人物,不过她与她并没有厉害关系,表面上的交好对两家都有好处,她不相信东召郡王妃会对她怎么样。 所以当她在宴席里看见东召郡王妃笑着打招呼并将身后的任琪介绍给她,以为会得到东召王妃几句面子上的称赞时,却不料东召郡王妃却说:“莫非江南的女子都是这样柔弱?不知道能不能生养呢?” 沈芳怡听到此话,有些反应不过来,她身边的任琪听到此话,像一只鹌鹑一般缩了缩,一幅被欺负不反抗的模样,毕竟东召郡王妃算得上是任琪的长辈,宗室的女眷,若是任琪贸然顶过去的话,只怕结果不堪设想。 “南方女子有南方女子的美,北方女子有北方女之的美,难道东召郡王妃从未见过南方女子?”沈芳怡见任琪如此,觉得她真是受了无妄之灾,便帮她挡了回去,人是她带的,说任琪不好不是打她的脸么 在一旁的人们,早就尖着耳朵听着这边的动静,东召郡王妃的话一出,便有人打量着她,一张脸浓妆艳抹,虽然貌美,却遮挡不住尖酸刻薄之气,与她同年纪的夫人都是走的雍容正室范儿,而她却一副不服老的样子,还要做小姑娘的打扮,却不知,她眼角的鱼尾纹与眼中的沧桑暴露了她的年纪。 宗室里是有圈子和规格的,东召郡王妃莫名其妙的对一个没有任何关系的小姑娘发火,让大家觉得她气量未免太过于小了些。 沈芳怡虽然连处理北定王府里的事都忙不来,但对叶家与任家的默契还是知道一些的,见东召郡王妃如此,心想难道东召郡王妃也成看上过任琪?被任家拒了才恼羞成怒?东召郡王妃的大儿比任琪小了2岁,可是大梁朝,妻子比丈夫大2岁不算什么的。 只是若是求娶失败,东召郡王妃一幅咬牙切齿的模样,这肚量未免也太小了吧。 东召郡王妃这次算是第一次在众人面前亮相,可是这一幅不容人的模样,让众女眷极为不喜,不少人还记得东召郡王妃年轻时那副骄傲又矫情的模样,这么多年过去了,怎么还是没变? 北定王府荣宠不变,其他女眷自然会给沈芳怡面子,一旁的理国公世子夫人笑着说:“江南女子多温柔,宜家宜室呢。” 这种面子上的赞赏话,众人当然不吝啬点头夸赞说南方女子的好处。 东召郡王妃站在一旁冷冷的说:“你们莫不是忘了,江南女子出瘦马” 这话一出,众人的都变了脸色,东召郡王妃这话一出,将所有的江南女子都拐着弯儿的得罪了,虽然宗室圈里北方女子占多数,但是权臣中的妻子,有不乏是江南大族出身的,这话若是传到了她们耳里,这东召郡王妃得罪的人便多了。 任琪听到东召郡王妃的话,心中一跳,起先东召郡王妃只是针对她,她还能鹌鹑的忍一忍,可是东召郡王妃后面这话说的将所有的江南女子都兜了进去,她此时不发声的话,只怕会让大家觉得江南女子可是好欺负的。 众人都默默的看着任琪,眼神里带着一丝怜悯,这个文弱的小姑娘,沈芳怡带着她参加过几次宴会,大家都已经很熟稔,知道她一说话便脸红的性子。任家刚来京城,也不曾得罪过什么人,大家还是愿意看着在沈芳怡的面子上给她三分薄面的。可是却不知道这小姑娘哪儿得罪了东召郡王妃,让她狠狠将她的脸往下踩,她们可没听说过东召郡王妃之前和任家有过过节啊。 沈芳怡皱了皱眉,正想帮任琪挡回去,却不料任琪小小的身子站了出来,“东召郡王妃切勿以点盖面,江南里好女子多得很,就算是那扬州瘦马,也有许多是因迫于无奈,自愿卖身养家的人儿。若不是身世坎坷,谁愿意做以色事人的活计呢?”任琪虽然年纪小,但是说出来的话颇有道理。 在这些受过严格阶级教导的贵夫人眼中,瘦马只是一个玩意儿而已,真正有威胁的是那些出生清白的良妾,并没将任琪为瘦马说话的事放在心上,却对任琪有些刮目相看,这小女孩儿平常看起来一副柔弱好欺的模样,但是在大事上面却挺清明的,若是她此事瑟缩着尾巴将东召郡王妃的话给避了,那岂不是坐实了江南女子多瘦马的话? 沈芳怡在一旁心中已十分不郁,皮笑肉不笑的对东召郡王妃说:“姐姐如此讨厌江南女子,莫不是吃过她们的亏?” 沈芳怡这话一说,大家刚对东召郡王妃莫名其妙攻击任琪有些二丈摸不清头脑,现在倒能理解了,身为一个正房夫人,拿捏不住丈夫手中的玩物,还要撒气到其他女子身上,真是让人看不起。 东召郡王妃不知身边人看她的眼光已经变了几轮,只是捏了捏拳头说:“世子夫人多想了。” 沈芳怡也不愿意与东召郡王妃多言,径直带着任琪走开,让大办宴会的主人家觉得十分晦气,在别人的场子上说这样的话,岂不是不给主人面子? 此事传出去以后,大家都在宴客名单上悄悄的将东召郡王妃的名字划去了,说起来,东召郡王妃是徐家的女儿,莫不是徐家的教养十分差劲? 宗室夫人们总有几个交好的姐妹,一传十十传百,东召郡王妃这么白目的人自然不会发现,但是徐夫人却敏锐的发现,给自己孙女相看的人减少了很多,当她打探到自己女儿在宴席中发生的这一幕时,气得喘不过气来,“这儿女都是债都是债啊。” 徐夫人十分疼这个嫡长孙女,本来想为她说一个好的,但是却被东召郡王妃给破坏了,姑姑如此行事,那么侄女呢?众人在心中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好,估计几年里,徐家的姑娘都没有人想来问津了。 徐老太太听说自己的孙女因为某些原因耽误了结亲,便将徐夫人召到面前说:“莲儿既然最近不好嫁,要不考虑考虑孙家?毕竟咱是亲戚,打断腿还连着筋呢。” 徐夫人听了徐老太太这话,憋了一肚子的气,孙家算徐家哪门子的亲戚?不过是徐老太太的母家儿子,孙家早就落败不成样子,唯一的男孙听说不是个读书的料子,唯一的爱好便是逛花楼,这样的人,也是良配? 徐夫人的媳妇儿听说老太太有意将自己的女儿嫁到孙家,连忙跑到徐夫人面前哭了一场,徐老太太是个糊涂的,但是好在徐夫人不是个糊涂的,此事她一定会做主。 徐夫人被媳妇哭得头都疼了,闯下这祸的人又是她的亲闺女,亲闺女与亲孙女,徐夫人的心还是默默偏向了前者,但是她始终认为,孙家不是良配。 “听说是东召郡王妃在宴席上说了什么不妥当的话,让大家都觉得徐家女儿不是妥帖的?”徐夫人的媳妇一双圆眼等瞪着,希望婆婆能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如果不出此事,她女儿嫁得不一定比东召郡王妃差。 “此事我自有主张。”徐夫人无奈的挥了挥手,想与女儿谈一谈,却不料女儿回了府,一幅没事人的模样。似乎完全不知道她的任性举动给徐家带来了多大的麻烦。 “外甥女儿我帮她想看着呢,母亲放心,我定然会为她找个好的。” 你能帮她找个好的?徐夫人怒极反笑。以自己女儿的三观,能找个什么样的好的?   ☆、第146章 小玉兔 东郡王在闺中的时候,就一直与这个大嫂不对付,徐家虽然在很多事上没有大智慧,但是却娶了一个好媳妇撑着。 这位大嫂颇有些经营手段,又有御下有方,让徐家的铺子津津日上,徐家的下人们的氛围还是向上的。徐夫人一向都很器重她。 当东召郡王妃还在闺中的时候,就给过这个刚进门的嫂子不少排头吃,当时徐家大嫂在徐家是新媳妇,没有拢住丈夫的心,没有在徐家站住脚,自然吃亏的时候比较多。幸亏徐家大嫂能忍,对这位小姑低声下气,让自己的夫君与婆母十分赞赏。 这位小姑与丈夫去了封地的时候,徐家大嫂着实是舒了一口气,她在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又将自己的丫鬟开了脸给夫君,连身边的丫鬟都生了一个儿子,徐夫人觉得她是个听话贤惠的缓缓地放了权,正当徐家大嫂舒了一口气觉得要抬头做人的时候,却不料这个不对付的小姑又回来了。 徐家大嫂到底比之前老练了很多,却不料这位小姑如此糊涂,将徐家女儿的脸面往地上丢,之前她看好的一家人,对方婉拒说:“我出身江南,怕您那位小姑是看不起呢。” 徐家大嫂的脸青一阵白一阵,恨不得将自己的小姑捶一番,想到自己的女儿的婚事,居然瘦了一圈。 徐家大嫂为人贤惠明理,很少与徐家人发生争执,徐家老大还是十分敬重她的,他见徐家大嫂愁眉不展,在睡完小妾的空余便问徐家大嫂说:“你最近是怎么了?” 前朝的男人对后院的事很少关注,徐老夫人有意帮孙女隐瞒,徐家的男人们居然不太清楚东召郡王妃这一码事,徐家大嫂等的便是自己的丈夫问怎么了,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与徐家老大说了,说罢,还忧伤的叹了一口气说:“不是我对妹妹有意见,可是妹妹这次真的太过分了,还连累了莲儿。” 徐家虽然有些败落之相,但是教养出来的女儿,都一个一个跟花朵似的,徐家大哥还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嫁个好人家,与他多争争脸面呢。 “都是当母亲的人了,还说话这么不慎重,祖母当年真是惯坏她了。”徐家大哥恨恨拍了拍桌子,当年他是十分疼爱这个妹妹的,但是在亲生女儿面前,这个妹妹也只能往一边站了。 东召郡王妃还真将帮这个侄女结亲的事放在了心上,她看了一圈,居然觉得还是孙家好,孙家的那个侄子嘴巴甜,会讨东召郡王妃喜欢,东召郡王妃觉得找丈夫就是要找这么好的,你看看东召郡王跟锯了嘴巴的葫芦似的,怎么讨人喜欢? 东召郡王妃是个想做便做的性子,她觉得必然要做成这一桩媒,便跟徐夫人说要带着徐莲去参加一些宴会。 徐夫人见女儿这么说,心想女儿与孙女儿也算是血脉相连的,东召郡王妃坑谁也不可能坑自己的侄女吧,便答应了她的请求。 只有徐家大嫂为东召郡王妃这次心血来潮的决定愁白了头发,在十几年前她与这为小姑的对招中便能看出,这小姑子的心不是一般的大,智商不是一般的低,她对事情的判断真不能用常理来解释。 徐家大嫂一边打扮着女儿一边忧心的说:“也不知道你姑姑这次安的是什么心。”徐莲是徐家大嫂一手教养长大的,自然不是傻的,她笑着安慰自己的母亲说:“小姑姑也是做过十几年郡王妃的人了,母亲怎么老将她想得如洪水猛兽。” “诶,你不懂。”徐家大嫂摇了摇头,这三个儿女都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什么都可以不在乎,但是若是想对她儿女有害,那就休怪她不客气,“哑嚒嚒,今儿你陪着莲儿走一趟吧。” 哑嚒嚒是徐家大嫂私下救下的宫中嚒嚒,宫中那么多拼杀她都能活下来,肯定不是个绣花枕头。 哑嚒嚒虽然年纪大了,但是看上去却很年轻,未语先笑轻声对徐家大嫂说:“夫人请放心,有我在,小姐不会出什么事的。” 将徐莲交给哑嚒嚒徐家大嫂十分放心,但是按捺不住一颗心噗通噗通的跳,总觉得有什么事会发生似的。 果然徐家大嫂的预感十分灵敏,还没到中午,徐莲就与哑嚒嚒回来了,一张小脸苍白苍白的,让徐家大嫂十分紧张。“这是怎么了?” 徐莲虽然小脸苍白,但是人还算镇定,对徐家大嫂笑了笑说:“没有大事,请母亲安心。” 徐家大嫂见女儿一副困顿不想谈的模样,便将目光投向了哑嚒嚒,哑嚒嚒自然知无不言,原来东召郡王妃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想玩什么对诗的玩意,将汪家那混小子与徐莲凑成一快。 “我说我不通文墨,将此事避了。”徐莲冷静的对母亲解释道。 徐家大嫂一双手捏着杯子发白,自己的女儿多有才华她当然知道,却因为这事在众多贵妇面前承认自己不通文墨,这么多年的勤练算是白费了! “好,好,好。”徐家大嫂极怒,说出了这三个字,她自己是徐家的女儿,偏偏要来作践徐家的女儿,这安的是什么心? 徐家大嫂对东召郡王妃恨得牙痒痒,东召郡王妃也没有闲着,她坐在徐夫人身边,为徐夫人捶背剥瓜子的,让徐夫人十分受用。 东召郡王妃要是真心想笼络起任来,还是很有几分手段的。 “大嫂对莲儿的教养也未免太过于生疏了吧。”东召郡王妃心中暗恨徐莲当众说不通文墨,不肯与汪家小子对诗,丢了她的面子,便不动声色的在自己的母亲面前上眼药。 “哦?这从何说起?”徐夫人觉得十分惊讶,对于这个孙女儿她是了解的,虽然不算是顶尖的才女,但对个诗词还是对得起的,她女儿的秉性她明白的很,必然是有什么内情。 徐夫人一颗心砰砰地跳了起来,她觉得这个女儿回来了,就没有一天消停过,这次莫非她又惹了什么事? 席面上所有的夫人都看过东召郡王妃要徐莲与汪家小子对诗?心中都暗想莫非徐家自暴自弃了?要以这么上不了台面的方式将女儿嫁给像汪家这么落魄的人家?不过徐家那位大嫂的秉性她们倒是十分了解,不可能轻易将掌上明珠许给这样的人家啊?不过见东召郡王妃那副着急的模样,大家都在猜测莫非是这位的一厢情愿? 当年东召郡王妃多招人嫉妒啊,徐家富庶,她又貌美,使用的东西都大多是最好的,让那儿一站,就是明晃晃的一个发光体,吸引着少年们的目光,当年徐家多以她为傲,估计徐家现在就有多烦她吧。 徐夫人等东召郡王妃走了,将媳妇儿叫来一问,简直是惊呆了,自己的女儿居然做出了这么愚蠢的事,汪家那小子讨好她几句,她就要将自己的侄女儿送出去了,到底是怎么想的?如今徐莲的名声还真被这位亲姑姑拉下来一大截。 徐夫人思虑了一晚上,对徐家大嫂说,“我最近身子不好,以后东召郡王妃要上门你就帮我拒了吧。”女儿虽然重要,可是徐家也经不起这个女儿的一再揉搓,出嫁女不管娘家事,她一再揉搓徐家,将徐家当什么了? 徐家大哥听到母亲的决定,看着哭得梗咽的妻子好女儿,居然没有反驳,这个妹妹,是需要教训一下了。 最近东召郡王上朝时见众大臣见他眼光有些奇怪,大臣们后院里的话传得快,东召郡王妃的那些刻薄的话可谓人尽皆知,好好地一个宗室,娶了一个贵女,谁知道这贵女这么不靠谱呢 众人见东召郡王每天逢人笑眯眯的模样,心想他心中苦得很吧。 当年皇帝在众位兄弟中算是个小可怜,他看见当年颇为受宠的表弟娶了一个当时算是顶尖的贵女,现在的光景又怎样?简直成了大臣圈的笑话。 皇帝怀着这样的心思反而与东召郡王亲近了不少。 作为话题的中心之一的任家颇有些羞恼,谁也不愿意好好的姑娘就这么被人家明朝暗讽了,而这被嘲讽的理由还有些说不出口,莫非是东召郡王妃怀念与叶硕的旧情才对任琪如此犀利?想到这些原因,还真是大不敬。 任琪虽然有着江南女子的婉约,但并不是纠结敏感的性子,沈芳菲知道此事后,心中破有些不安,将任琪叫过来,却见任琪还是一脸笑脸的与她讨论给未来的小侄子做什么花样的衣服才好。沈芳菲的这心,才真的稳定下来。 “我看啊,表妹是个有福的。”沈芳菲笑着对石磊说,“只是啊,我们要与小叶将军说道说道了。” 石磊赞同的点了点头,现在大家是都不知道叶硕和东召郡王妃的旧事,只道东召郡王妃只怕是在东召郡王哪儿受了哪个江南妾室的气,任琪这算是受了无妄之灾。可是若是任家和叶家真成了事,只怕有心人想起叶家与徐家的旧事,这风言风语只怕大得很了。 东召郡王妃讽刺任琪的时候,叶婷也在场。有沈芳怡在她也不便为任琪出头,只是回家将此事说给了自己的祖母听。 “当初她攀高枝嫁给东召郡王真让我们要烧三柱高香。”叶老夫人愤愤的拍了下桌子,当年嫌弃自己的小儿子没功名的是谁?如今回来了,装成一副情深意重的失心疯样子,给谁看?她想被浸猪笼,她儿子可不能! 此事虽然不因叶家而起,但是东召郡王妃的目的是为了叶硕,叶家送了不少东西给任家,聪明人倒看出了不少东西,不过大家猜的都不是叶硕,而是叶家大房的小儿子叶荣。 任家刚来京城,根基还不稳,对于此事当然不会过多宣扬,拼命找回场子。 任夫人只喃喃的对女儿说:“你吃苦了。” 任琪看到父母如此,有些反而不愿意出门了,宁愿在家里陪任老夫人礼佛。 叶硕回了西南一趟处理军事,刚回京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为自己未来的小媳妇爬围墙,任琪正在院子里遛弯,见树下有一个人,她正欲惊呼,却看见是叶硕笑着对自己挥了挥手。 小叔叔的牙齿真白呀,任琪恍恍惚惚的想,微微提起裙子往叶硕哪儿跑去,刚下过雨的小花园泥土有些湿,任琪地白纱裙子上染了一层泥,她心中微微知道小叔叔一挥手她就跑过去有些不对,但是她心中的一种声音促使着她,着了魔一般往小叔叔跑去。 叶硕有想过自己出现在任琪面前,她会不会惊声尖叫,或者看见他转身离去,却不料他一挥手,任琪便跑了过来,活像只奔奔跳跳的小兔子。 “裙角都脏了。”叶硕指了指任琪的白色衣角,笑着说。 任琪歪了歪头,略带撒娇的口气对叶硕说:“反正小叔叔不会嫌弃的。”说完以后,她一双大眼睛便略微带着期待的看着叶硕。 叶硕并没有说话,几秒的沉默让任琪变得有些局促,难道是自己的话说的过了?任琪不安的悄悄了打量了叶硕一眼。 叶硕从怀里拿出一个活灵活现的小玉兔展现在任琪面前,任琪顾不上之前叶硕的沉默,而惊呼出声,这只小玉兔色泽温润,一看就是好玉雕刻而成的。 叶硕将小玉兔迅速给了任琪,摸了摸鼻子,将手悄悄地卷在了袖子里,若是让她看见自己手心里被刻刀弄出来的伤疤,那可真是丢人了。 “我知道你受了委屈。”叶硕轻轻拍了拍任琪的头,笑着说:“若有机会,我会为你讨回来的。”他一回家,叶老太太便将东召郡王妃对任琪不善的事告诉了叶硕。 叶硕叹了口气,那个当年在他心中娇俏的少女,终究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不在了,只是他希望能花一世的时间,让面前这位,永远洁白无瑕。 叶硕再不将俗世的规矩放在眼里,也要为任琪想想,他将兔子给了任琪后,便翻着围墙离去了。 这个小兔子放在手心久了,沾了体温,有些微热,任琪便时刻把玩着。任夫人问这小兔子是谁送的?任琪支支吾吾的说是沈芳菲给她的。任夫人知道沈芳菲一向对任琪不错,有什么好东西都紧着她,便也没说啥了,毕竟在她看来,只是一只小玉兔而已。 却不料任老夫人看到了这只小玉兔,好奇让任琪拿来看看,任琪懵懂无知的给她看了,任老夫人看了半天才说:“这块玉是上好的籽料,捏在手里冬暖夏凉,你祖母的库房里只怕都没有几块呢。” 任老夫人这么说,任琪倒并不意外,叶硕给她的东西不少,样样都不是凡品,只是这样,她心中还是流过了一点点甜蜜蜜的滋味。 任夫人听任老夫人说这块玉如此罕有,立刻吩咐心腹丫鬟收拾了不少好东西给沈芳菲捡着去了,虽然以沈芳菲的地位,这些东西都是寻常的,但是礼不可废。 沈芳菲接到了任家送的这么多礼物有些惊讶,她面上不显,将东西都收了,心中却转了几个弯,她在房里有些迷糊的问石磊说:“你送过表妹一块玉?” 任琪从来都是对沈芳菲亲近对石磊一般,石磊回了头,放下刚脱下的衣服问:“我送过她一块玉?” 沈芳菲见石磊的模样不似作伪,心中暗暗嘲讽自己,她怎么能连他都不信了,毕竟今世的事是今世的事,石磊不会与柳湛清一样与表妹背着她有私情的。 “刚刚任家送了不少东西过来,小子们笑眯眯的说是我送表妹东西的谢礼呢,可是我最近身子沉,根本无心与表妹送什么东西呀。”沈芳菲有些疑惑,她没有当面指出来的原因在于她觉得事情另有内情,任琪既然说是她送的,那么她必然要帮着遮掩一二的。 石磊皱着眉思考了半晌,依稀记得前一阵子叶硕的手上有几道刻痕,别人问他是怎么了,他还笑得挺欢乐的,莫非是... 石磊捏了捏拳,这家伙,居然私下与见了自己的表妹。 沈芳菲见石磊的脸色如黑面神,不由得出声问怎么了? “只怕是叶家小叔叔送的呢。”石磊低声说。 “小叔叔?”沈芳菲惊声说道,但心中却并不意外,叶硕对任琪的心思,身边人都隐隐知道一些,叶硕如此大胆,能将上好的暖玉私下送给任琪,以他的性格来说,不是稀奇事,但是稀奇的是,任琪居然收了。 作者有话要说: 国庆我结婚去了,原以为有时间码字的,但是这只是一个美好的梦想,结婚后进入疯狂码字阶段,握拳。   ☆、第147章 好事多磨 沈芳菲递了帖子将任琪邀到家里来,任琪见沈芳菲的身子重了不少,笑着盯着沈芳菲的肚子说:“我也终于能当成姑姑拉。” 沈芳菲见她一副天真无邪惹人疼的性子,不由得笑了笑,她挥了挥手对任琪说:“来这儿坐。”任琪小心翼翼的坐在沈芳菲身边,在沈芳菲的示意下,轻轻地摸了摸沈芳菲的肚子,又很快的收了回去。 “听说,我送了你一块小兔子的美玉?”沈芳菲一双眼睛盯着任琪笑着说。 任琪一双大眼睛有些羞涩又有些不安的看了看沈芳菲,低着头小声说:“我实在不知道说谁好,所以为难姐姐了。“ “是叶硕送的?”沈芳菲见任琪这样子像是开了窍,她是爽利的性子也不愿意和任琪捉迷藏,便直直问了出来。 任琪点了点头,乖乖的将手心里的小玉兔递给了沈芳菲。 沈芳菲接了过来,打量着手心的小玉兔,雪白的身子,活灵活现的,握在手上还有微微的暖,“他给你的倒都是好的。” 任琪听了沈芳菲这话,有些得意的昂了昂头说:“小叔叔对我自然是好的。” “他是怎么将东西给你的?”沈芳菲不动声色的套着任琪的话,若是叶硕是买通的任家的下人,那任家的下人可要清理一番了,不是每个人都对任琪心存善念的。 “小叔叔爬墙进来的。”任琪有些羞憨的说,她知道叶硕这样做不对,自己屁颠屁颠跑过去跟叶硕说话更不对,只是有的事情,莫名其妙的就请不由衷了。 沈芳菲看着扭捏的小姑娘,觉得叶硕眼光好,命也好,最后能遇见一个这么可人疼的。 “你觉得小叔叔如何?”沈芳菲直接问任琪道,叶硕见了任琪,仿佛老房子着了火,什么最好的都想送到她面前,就连办事都是快马加鞭回来的,若是任琪真对他无意,还不如让他早早死了这条心。 “小叔叔很厉害。”任琪听见沈芳菲让她评论叶硕,不由得双眼一亮,“小叔叔会骑马,会刻东西,还有很多稀奇玩意儿。” 沈芳菲见任琪一副崇拜叶硕的模样,便知道就算任家不想让任琪嫁到叶家,也为时晚矣,叶硕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悄悄的常驻在了任琪的心里。不过除了年纪大一点以外,叶硕也并没有什么值得挑剔的了, “小叔叔好是好,但是若是你嫁了人,小叔叔也是要避嫌的。”沈芳菲笑着说,淡淡的叹了一口气,小叔叔从小就对她不错,她也不料到这么多年后他居然看中了她夫君的表妹,小叔叔,我也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任琪听见沈芳菲这个假设,眉头皱得夹得死蚊子,闷声对沈芳菲说:“我不想出嫁,我要当一辈子任家的闺女。” “笑话,哪儿有不嫁的。你要是不嫁,你大嫂可要怨你的。”沈芳菲摸了摸肚子,“你母亲也带你相看了不少家,你若看上谁了,不好意思与你母亲讲,便与我说罢。”沈芳菲一副知心姐姐的模样,突然之间觉得自己是拐卖小白兔的大灰狼。 任琪有些彷徨的看了看沈芳菲,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小玉兔,她母亲总对她说,女孩儿嫁了,便要坚强起来了,从操持家务到侍奉婆婆,都不是清闲的事情。她虽然学了不少家事,可是她只想天天陪着母亲,在表嫂的房间里聊天,偶尔见见小叔叔,就可以了。一想到以后永远见不到叶硕了,任琪居然愣愣的流下两行泪来。 沈芳菲见如此情景,不由得有些急,她连忙叫荷欢拿了帕子来给任琪擦了脸,温声说:“怎么好端端的,就哭了呢。” 正当沈芳菲低声安慰任琪的当儿,石磊居然带着叶硕进来了。叶硕知道,一等公府真正的当家人向来不是石磊,便死皮赖脸的求着石磊去见一见沈芳菲,想与沈芳菲谈一谈他当年对她有多好,请她一一回报,给他骗个小媳妇。 “这是怎么了?”石磊先进门,不料任琪也在,见任琪一副伤心地模样,便惊异的出声问道。 叶硕叶不料会遇见任琪,脚上顿了一顿,笑着说:“小姑娘流金豆子啦?” 任琪猛然看见石磊与叶硕,十分不好意思,垂着头躲到了沈芳菲身后,沈芳菲当然不会直说任琪不想嫁人,只笑着说:“我们在讨论贫穷人家的孩子呢,一说起,表妹就哭了。” “贫穷人家的孩子确实可怜,我已向皇上禀告,新办一些义学,让他们识识字,也好多了一条后路。”这些话若是由别的大臣说,皇帝必然会怀疑他们是沽名钓誉,可是由石磊提出来却不然,他毕竟是吃苦长大的,关心贫穷人家孩子十分正常。 任琪就算哭了也十分的可爱,大眼睛微红,头微微低着,让叶硕有些怦然心动,心想以后一定要在某个地方将她弄哭了。叶硕虽然内心邪恶,但是表面上却露出了最和煦的笑容说:“小琪叶在这儿?” 任琪抬头看了一眼叶硕,又想起刚跟沈芳菲说起的伤心事,微微一撅嘴,居然跑出去了,跑出去了... 叶硕一脸震惊的看着心中的小可爱看了自己一眼,便急匆匆的低着头跑出了厅外。面对石磊狐疑的目光,心碎成了一片一片的,还只能若无其事的摸了摸鼻子。 “小叔叔以后莫做爬墙的事了。”沈芳菲在石磊震惊的目光中轻描淡写的说。 “这你都知道?看来你与小琪是真的好。”叶硕厚颜无耻的说。 石磊在一旁微微嫉妒的想,我当年怎么就没想过爬沈家的围墙呢?不过沈家是行武家庭,围墙可没有身为文官的任家好爬。 “既然你知道我的心思了,那么帮帮我呗。”叶硕一向是顺杆爬的家伙,他见沈芳菲没有肆意指责自己,这心就安定了一半。 身为女人,沈芳菲深知男人的劣根性,追逐了许久的东西才会珍惜,她并没有满口答应,只是笑着没有接话。 任琪回了家,想起沈芳菲的话,有些彻夜不眠,她很少接触外男,叶硕算是对她最好的那位了,能送她东西,教她骑马,还刻小兔子给她。第二日,任琪弱弱的问自己的大嫂:“当年是怎么嫁给大哥的?” 任琪的大嫂好奇的看了她一眼说:“自然是觉得你大哥哪里都好,才会嫁的。” 哪里都有,她现在就是看叶硕哪里都好,任琪愁绪的跺了跺脚,小叔叔没有成亲,但是像他那种男人怎么可能看上自己这种青涩果子呢? 过了几天,任琪与叶婷约着,拐着弯儿的打探叶硕的事,叶婷觉得其实任琪也对小叔叔有意,对任琪说了不少叶硕的事,包括当年叶硕与东召郡王妃的青梅竹马。叶婷认为,与其让任琪嫁过来,模模糊糊的猜着当年,不如直白的与她讲了。 “东召郡王妃上次对你如此嘲讽,大概也是因为你与叶家交好的原因。”叶婷倒没直说,因为我小叔叔心悦你,让她吃醋了,也拐了一个弯儿说。 关于男女□□,任琪不敢想得太多,只听了字面的意思,想着东召郡王妃的美艳动人,□□,又有些忧伤的看着自己的平板身材,有些期待的问:“小叔叔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就你这样儿啊,焉弱焉弱的。叶婷倒没说出口,只说:“倒没有什么特别的类型,只是小叔叔喜欢的,必然是好的。” 还没等叶硕上门与任家将提亲的事说清楚呢,他又被某件事给烦扰了。某郡主居然对他“一见钟情“,满大街的跟着他跑,跟牛皮糖似的,甩也甩不掉。 这位郡主还有个特别的身世,她父亲在战场上牺牲了,母亲殉情了,只留下了她与弟弟两人,皇帝为显优容,将老王爷的身份世袭给了她弟弟,并在她适龄的时候帮她找了不少的好儿郎,甚至连太后的母家也被皇帝推荐过,可是这位愣是不答应,说自己想嫁一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 什么算是顶天立地的好男儿?连太后的母家都嫌弃?皇帝对这位郡主后来十分不喜,完全不管她的事,对淑妃言称看看她要找个什么样的!这女子就直接住在了自己弟弟的府里,平时仗着是长姐,在府中多有扬威,让弟弟的妻子,正经的王妃对她十分不满。 且不说她如何遇见的叶硕,这位22岁的在大梁朝算是老姑娘的明珠郡主算是彻底看上叶硕了,非他不嫁。 明珠郡主的弟弟对什么事都明白,可是唯独对这位姐姐,能与她一起糊涂,他请着叶硕喝了不少的酒,就是为了将自己的姐姐说给叶硕。 此事闹得有点大,爱好八卦的皇帝当然不会错过,他在休息时对淑妃说:“这明珠郡主当年说要找个顶天立地的男儿,我有些嗤之以鼻,不过今儿见了,她眼光还算不错。” 淑妃听见这话,知道叶硕在皇帝心中的地评价极高,她笑着说:“叶硕算什么。皇上您才是顶天力地的好男儿。” 皇帝听了淑妃的话,十分窝心,拍了两下扇子,自言自语的说:“不过这明珠郡主嫁了小叶将军,可是浪费了。”皇帝虽然明面上对明珠郡主一家十分优容,但是在内里却是十分防备的,若是她嫁了武官家,岂不是翻了天? 明珠郡主的弟弟康荣王爷明白皇帝的心思,一向都是极为低调的,可是为了姐姐,算是高调了一把。 东召郡王妃得知了明珠郡主看上了叶硕后,气得指甲都拔断了一根,“她倒是眼光好。” 叶硕一直不见东召郡王妃,却让东召郡王妃觉得叶硕是怕见了她触景伤情,一个人在府中脑补得很欢乐,如今多了一个明珠郡主与她抢,东召郡王妃便有些坐不住了。   ☆、第148章 好事多磨2 任夫人好不容易说服自己其实叶硕也不错,却不料出了明珠郡主的这门子事。 人性就是复杂的,当初任夫人觉得叶硕实在不是良配,但是如今身份地位如此高的明珠郡主哭着喊着要嫁给叶硕的时候,任夫人才陡然发现,其实叶硕是一个香饽饽呀。谁能与明珠郡主抢丈夫?自己的女儿只能痛失良婿了。 叶硕遇见了这等子事,只想躲回西北避避,可是任琪的年纪也到了,他若不盯着,怕任家将任琪嫁了,于是在京城硬挺着,十分煎熬。 明珠郡主听说叶硕十分孝顺自己的母亲,为显贤惠,也经常来叶府拜访,叶老夫人见明珠郡主一副将自己当做是她小媳妇的模样,就十分心塞,叶家庙小,可容不下这座大神,别说皇帝还看着呢,明珠郡主这偏执的性子叶家也不敢娶啊。 叶老夫人见了明珠郡主几次后,连连称病不再见客了。 皇帝听说叶老夫人病了,不能见客,笑着对淑妃说:“之前她进宫拜见你的时候身子不是还不错么?” “年纪大了,总有这样那样的毛病的。”淑妃零零散散的知道叶硕真正要娶的是任家的女儿,任家是隐形站在十一皇子身后的,她自然要为叶家开脱。 皇帝脸上并无怒色,笑着说:“娶妻娶贤,我看叶老大人这辈子最明智的事便是娶了个聪明的老婆,你看看我那可怜的表弟?嘴皮子一翻,便得罪了一票人。” 皇帝能评价宗室,而淑妃不能,她笑而不语,只是为皇帝端了一碗养生汤。 皇帝盯着养生汤,思虑了一会儿,对身边得力的太监说:“从我的库房里拿两根上好的人参送到叶老夫人哪儿去吧。” 叶老夫人接到了皇帝赐下的上好的人参,便知道,这明珠郡主怎么样也不可能让她进门了! 康荣王妃算是旁观者清,见康荣王爷一上一下的蹦跶着要叶硕娶明珠郡主进门,而叶硕总是拒绝,便知道叶硕是无心娶明珠郡主的了,再加上叶老夫人的“病”与皇帝的赏赐,明眼人都知道这门亲事不可能成。 她挑了个康荣王爷心情好的时候与康荣王爷说了,康荣王爷一听,便将桌子一拍说:“当年不是姐姐,我早死了,如今姐姐看上了谁,我还不能做主将她嫁给他?” 康荣王爷什么都好,不睡丫头妾室,尊重王妃,唯一不好的就是爱话当年,当年明珠郡主带着康荣王爷从战场上逃出来是大恩难报。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康荣王爷无论做什么都拿当年的事说事,让明珠郡主觉得整个康荣王府都欠她的,在府里雍容得和老封君一般,让康荣王妃这个当家的都觉得她是一个刺头,这次明珠郡主自己看上了别人说要嫁,康荣王妃当然期盼她能早早嫁出去,但是这个人,嫁不得呀。 康荣王爷见文雅的不行,居然来硬的,他跑到叶府气急败坏地对叶硕说:“小叶将军,你给句明白话,你到底是娶还是不娶。” 哪儿有逼亲逼到别人家里来的?叶硕内心翻了一个白眼,看在对方是王爷的份上,好声好气说:“我已与王爷说过多次,令姐实在是太过于优秀,我实在高攀不起。 “你放心,我姐姐心慕于你,我康荣王府不会看不起你的。”康荣王爷当然知道叶硕说的是推脱之词,居然又将此话憋了回去。 叶硕在西北本来就是个彪悍的,到了京城才收敛一点,康荣王爷说好听点地位崇高,说不好听了就是皇帝给众大臣看的自己很有良心的一个摆设,当年若是他父亲轻敌,怎么可能让大军惨败?皇帝没治罪就不错了,还优容了他的儿女,却不料这位还真把这优容当盾牌,当起大爷来了。 “我另有喜欢的女子,令姐虽然好,但是怎么也入不了我的眼。”本来还在淡淡的微笑着与康荣王爷打着机锋的叶硕突然严肃起来。 康荣王爷原以为叶硕会碍于他的势软下去低声说娶明珠郡主,却不料叶硕不按牌里出牌,一副破罐子破摔,你杀了我,我也不会娶你姐姐的模样,让康荣王爷倒不好怎么说了,只得回去打探叶硕到底心中属意的是哪家的女子。 叶硕虽然喜欢任琪,但是为了任琪的名声,并没有将这件事大肆宣扬,而任家也不是见风就是雨的性子,叶硕与任琪的事,除了亲近的人家,还真没啥人知道。但是叶硕与东召郡王妃的那段就不同了,两人一起长大,当年大家都看好着呢。莫非小叶将军现在心里还有东召郡王妃?康荣王爷如此猜测着,与自己的姐姐说了,却不料自己的姐姐掀起了千层浪。 宗室之间是时常见面的,明珠郡主之前倒没有注意过东召郡王妃,不过是一个不够富庶的封地里出来的落魄宗室而已,却不料还与自己的心上人有这么一段故事。 东召郡王妃筹谋了好久,好不容易命人在下朝的路上堵住了叶硕。 叶硕心中对这个女人厌烦,却因为她的身份,只能耐着性子看她想玩什么花样。 “小叶哥哥,当年不是我愿意的。”东召郡王妃今天打扮了许久,楚楚可怜的露出了自己尖尖的下巴,若是叶硕还想着她,他会说什么呢?东召郡王妃心中十分期待的想到。 “你的妆花了。”叶硕面无表情的说道。 “什么?”东召郡王妃惊异的抬起头,以为你的耳朵出了问题。 “你年纪也不小了,以后不要再做这少女的模样,有孩子的母亲应该是要端庄的。”叶硕一本正经的说道,一字一句让东召郡王妃的心碎成了一片一片。 “你喜欢那个丫头片子,难道就是因为她年轻?”东召郡王妃痛苦的抬起头来,“你忘了我们当年的情分?” “怎么能忘,我不敢忘。”叶硕挑了挑眉,冷淡的说,“若不是你,我还没想在西南创出一片天来呢。” “叶哥哥。”东召郡王妃听了叶硕的话,心中十分感动,莫非叶哥哥要对自己诉衷肠了? “你当年是幼稚,现在是蠢笨,你觉得一个男人会还惦记着一个看不上他身份地位的轻浮女子?你还是好好与你的夫君过日子吧。他虽然对你冷淡,但是心里还是有你的。”叶硕觉得对东召郡王妃仁至义尽了。 但东召郡王妃却不这么认为,“叶哥哥,我知道你还惦记着我的,不然你为何不娶亲?” 叶硕看着东召郡王妃大为头疼,他是实话实说,但是她总是将它曲解为别的意思,如果当年他娶了她,她是不是也会这样对东召郡王?一想到此,叶硕就觉得当年东召郡王妃的选择其实是成全了他。 两人正在僵持着,却不料还有一个人也跟着叶硕,那便是明珠郡主,她正想拦着叶硕一诉钟情呢,却不料被东召郡王妃抢了先。 呸,什么玩意,当年不是爱攀高枝么,如今倒好,落魄了还心心念念的不忘小叶将军,简直是不要脸。年纪这么大了,还做一副无辜之态,哪个男人看见了都会觉得恶心吧!明珠郡主愤愤的想到,也不想想自己也是大梁朝盛名的“剩女”了。 “小叶将军,你怎么在?”明珠郡主装作偶遇一般与僵持的两人打了招呼。 叶硕回头看见是明珠郡主,不由得有些头疼,他对这些不聪明且张狂的女子都是能离多远就离多远,可是这些女子偏偏喜欢他。 东召郡王妃正等着叶硕说自己一直忘不了她之类的话,却不料明珠郡主插了进来,便咬着牙齿说,“有的女子真奇怪,人家不喜欢她,还要巴巴的凑上去。” 明珠郡主当然知道东召郡王妃是在说她,不由得冷笑了一声说:“总比徐娘半老还这么风骚得到处等男人要好。” 叶硕见两人越说越过分,轻轻咳了一声,两双期待的美目都看着他,让他觉得有些吃不消,“两位早点回府吧,夜了,街上可不大安全。”他冷淡的说辞,居然让两个女人读到了关心的意味。 “叶哥哥,我...”东召郡王妃还想说什么,却被明珠郡主拦住了。 “东召郡王妃,你刚回来,我还有很多事情要与你请教呢。”明珠郡主皮笑肉不笑的说,两人的仇怨正式结成。 任琪再不管外面的事,也听到了叶硕被明珠郡主看上的风声,说实话,任琪的心中还蛮羡慕明珠郡主的,能将自己的心里的话说出来,也算得上是敢爱敢恨了。 她小心翼翼的将此事与沈芳菲提了,沈芳菲笑着说:“你放心,这么多年,喜欢小叔叔的女子还少了?他总是像泥鳅一样,滑不溜秋的。” 任琪没听出沈芳菲话中的歧义与打趣,心中有些受打击,若是她跟小叔叔说她想与小叔叔一起过日子呢?一想起小叔叔会对别的女子也这么好,任琪的心中就十分酸楚,自己真是太坏太自私了,小叔叔凭什么不能对别的女子好? 明珠郡主的奋力猛追,让枯燥的朝堂有了些八卦的生机,大臣们说起叶硕来,总要带一句明珠郡主才显得自己是跟上大梁朝八卦时髦的,让叶硕苦不堪言。 更绝的是,任大人居然和其他朝臣,一起打趣叶硕,让叶硕觉得极为受伤,他宁愿任家对他发火,也好过这么一副什么事也没发生过的看戏心态。 任大人心态是这样的,自己的女儿这么好,被叶硕看上了也十分正常,最近老妻十分忧愁的对自己说,原来没觉得叶硕好,对这桩亲事不急不忙,可是有人抢了,方觉得叶硕好了。任家叶家结亲,对任家是好的,但若此时他不给叶硕添点堵,便对不起自己的慈父心肠。   ☆、第149章 水到渠成 任琪思虑了半天,觉得自己喜欢小叔叔,明珠郡主能说得喜欢小叔叔,为什么她说不得,小叔叔向来喜欢自己对自己好,搞不好会选她。可是若是小叔叔只是对她是亲情呢? 任琪陷入了少女的忧虑之中,一时之间,瘦了不少。任夫人不知道女儿的心思,套了不少话,都不能撬开任琪的口。 凭什么她能说,我不能说。任琪咬了咬牙,握了握小拳头,一副上刀山下火海的样子。 石磊下了朝回家,见自己的表妹站在一边可怜兮兮的看着自己,便停了步伐问:“你这是怎么了?”虽然这个表妹看见他总是能躲就躲,能逃就逃,不过他知道她的性子,是最纯良不过的,虽然没啥交流,他还是真心将她当妹妹看的。 “我想见见小叔叔。”任琪搅着手,不安的注视着自己的绣鞋。”沈芳菲出身于世家,当然不会允许她私见外男,可是石磊不同,他白日里经常看见小叔叔,一定是有法子的。 “哦?为什么?”石磊挑了挑眉,自叶硕看上了任琪之后,他终于明白当年沈于锋为什么会那么为难他了,如今他对叶硕叶也是如此。 “我好像有点喜欢小叔叔了。”任琪哭丧着脸说。 “然后呢?”石磊言简意赅的问道。 “我想问问他喜欢不喜欢我。”任琪如此说道。 “哦。”石磊沉默了一下,“你是任家的嫡女,祖上是入阁的大臣,又是我一等公的表妹,不要怕明珠郡主,为你撑腰的人很多。”若是叶硕不喜欢任琪,他当然不会放任任琪去丢人,但是叶硕心心念念的就是任琪,两人的感情也不用在拖了。 “恩。”任琪重重的点了点头,“若小叔叔不喜欢我,我便再也不提了。任家没有丢人的女儿。” 石磊失笑,他怎么当时会觉得这个小表妹如鹌鹑一般呢?她身上,毕竟是留着自己祖母的血的,勇敢得很,只是希望这次,她将不同于祖母,寻得个有情郎。 叶硕被石磊约在了茶楼,关系到他幸福一生的人,他当然会好好的对待,叶硕比约定时间早了不少到,喝了一杯茶,石磊便到了。 “这次找你的不是我。”石磊喝了一口茶,淡淡的说。 “咦?”叶硕心里一紧,莫非石磊也要做明珠郡主的说客? 他顺着石磊的手看到房间角落里的一扇门慢慢打开了,出来的居然是任琪。 这还能说什么呢?叶硕一切都懂了。他忍住上扬的嘴角温柔的说:“小琪找我?” 任琪点了点头,叶硕将目光放到了石磊身上,这么大一个电灯泡还不快点走开?可是口里却说着:“小琪找我一定有重要的话要说,一等公你要不去隔壁休息一番?” 石磊手顿了一下,又见自己表妹欲言又止的模样,感叹了一句女大不中留,便施施然的去了隔壁。 “这下好了,小琪你有什么话便说罢。”叶硕的眉眼舒展开来,显得格外的惬意。 而任琪却没有什么心思注意叶硕,她只是看着自己的裙角轻轻地说:“小叔叔你能不能不要娶明珠郡主?”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叶硕习武多年,耳力十分好,怎么可能听不清任琪的话?他只是觉得这话太悦耳,想听得多一些罢了。 “小叔叔,你能不能不要娶明珠郡主?”任琪将话微微大声重复了一次,一双期盼的大眼睛盯着叶硕,又飞快的瞄向了地上,那可爱的样子,让叶硕恨不得将她抱进怀里揉搓一番。 “若是我听你的话不娶她,那我还能娶谁呢?你能不能推荐一个?”叶硕忍住笑说。 任琪还真认真考虑了一下,“东侍郎家的姐姐我见过,十分温柔和美,是个妻子的好人选;大学士家的姐姐我也见过,十分知书达理,也是个好人选。” 任琪举了一大串例子,感情她只是担心他娶了明珠郡主这个不贤惠的?不应该啊。叶硕有些惊疑的看着任琪。 “要不小叔叔考虑考虑我吧,我虽然什么都不好,但是一颗心是向着你的。”任琪本来有一肚子的说服叶硕娶自己的话,但是忘了怎么说,只能厚着脸皮如此对叶硕推销自己。 叶硕听到此话,心花怒放,自己没白对这丫头好,他摸了摸下巴,装出一副考虑的样子,让任琪十分的焦急与紧张,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着感觉又要哭了。 叶硕当然不忍心为难她,但也不忘了占便宜,“小叔叔对你最好了,既然你都这么推荐自己了,那小叔叔便娶了你吧。” “真的?”任琪眨巴着大眼睛,又作势想掐自己一把,被叶硕拦了下来,“你这是做什么?” “小叔叔愿意娶我,我很开心。”任琪笑着说,鼓起勇气将手指轻轻碰了叶硕的手指一下。一股暖流从叶硕的手指到了叶硕的心脏,“能娶到你,我也很开心。” 佳人都说让他娶他了,叶硕难道还裹足不前,他回了家,神采飞扬的要自己的母亲准备聘礼去往任家,殊不知,任家人却因为任琪起了一点点的小波浪。 “什么?你说你让叶硕娶你了?”任夫人惊声问道。 “恩。”任琪点了点头,一副很羞愧但是我绝不后悔的样子。 “你这是怎么想的?哪儿有女子主动的?”任夫人颤抖的指了指任琪,“我可没教你这个。” “母亲,我是真的心悦小叔叔。”任琪认真的说。 “你这孩子!”任夫人罕见的生气的跺了跺脚,若她对叶硕有意对她说的话,她拿拿桥,为难为难叶硕,也就同意两人了,但是任琪这样一说,就显得女孩儿主动了,女孩儿主动的,男人怎么会珍惜?这女儿真傻,太傻了! 任夫人舍不得让自己如花似玉的女儿挨打,便将她关在了房内抄佛经,任琪一向对任夫人言听计从,谁知道她居然做出如此叛逆的事? 任夫人想了又想,还是去找了沈芳菲。 “你身子沉了,实在不想麻烦你,但是琪儿居然做出这种丢人的事来,幸亏小叶将军允了,若没允的话,真是...”任夫人一脸恨铁不成钢的将事情与沈芳菲说了。 此事的来龙去脉,石磊早就与沈芳菲一五一十的说了,沈芳菲觉得任琪虽然表面看上去迷迷糊糊的,却是个该出手就出手的人。若她一直等着叶硕向前走,叶硕以后回忆起的只有自己的努力而没有她的,而当叶硕走了这九十九步时,她迈了这么小小一步,会让叶硕以后想起来便十分欢喜了。 “表妹虽然看着柔弱,但是是个有想法的,伯母切勿担心。小叔叔我还算了解,弄不好他正在家里偷笑呢。”沈芳菲抚了抚任夫人的手,想让任夫人安安心。 这话倒没说话,前一天叶婷还来抱怨说小叔叔居然跑到她夫家找到她跟她炫耀说自己的小媳妇儿是向着自己的,让她十分无语,人还没娶进来呢,就开始秀恩爱了。 当明珠郡主还在想入非非叶硕能改变心思娶了自己的时候,叶家开始动作了,他们迅速的向任家提了亲,并送上了不少华贵的聘礼。 求娶一个女子,认不认真,看的便是男方的聘礼,任夫人看着这扎扎实实的聘礼,终于舒了一口气,叶家还是在乎紧要着自己的女儿的。 任琪闪耀着大眼睛对自己的母亲说:“我就说了,小叔叔对我最好了,舍不得让我吃亏的。” 任夫人叹了一口气,真希望自己的女儿永远是这样的无忧,可是叶硕能做到么 任家与叶家联姻在即,沈芳菲听说了任夫人的担忧,笑着对石磊说:“就表妹那一副对小叔叔的信任模样,只要一句小叔叔对我最好了,估计叶硕就会什么都为她做了。” 石磊听了这话,认真的说:“你即使什么话也不说,我也会什么都为你做。”听得沈芳菲红了脸。 明珠郡主听说叶硕居然与任家的小女儿订了亲,气的摔碎了康荣王府的不少好瓷器,“那个任家小女儿哪里好了?连声名都不显!” 康荣王妃拿着这个姑姐十分头疼,偏生康荣王爷还要跟着明珠郡主闹,气势汹汹的要去找叶硕问个明白。 不过康荣王妃并没有头疼多久,皇帝也不能容忍明珠郡主这样蹦跶下去丢宗室的脸了,下了圣旨将她指给了一个大臣做继室,年纪这么大了,只能做继室了,至于日子好不好,那都是自己过出来的了。 叶硕就要娶任琪了,简直是走路带风,可是在下朝的路上却被明珠郡主拦住了,当我是好欺负的?一个一个都拦我? “你为什么不喜欢我?”明珠郡主穿着红色的衣裳,一脸的凌厉。 “皇上已经给明珠郡主赐婚了,明珠郡主不应该再在外面逗留了。”叶硕淡淡的说,对于他没有意思的女子,他一向都是十分冷淡的。 “你有没有一点点喜欢我?”明珠郡主坳着脖子问道。 “没有。”叶硕十分简洁的回答了这个问题,“郡主请回吧。” “我不信,我不信。”明珠郡主一张脸上充满了伤心,“你在高头大马上明明看了我一眼,还对我笑了的,难道你不是喜欢我?” 叶硕听到明珠郡主如此歪缠,不欲再回答了,只将目光放到了跟着她来的小厮身上。 “郡主,我们回去吧,不然的话王妃要怪罪了。”小厮焦急的对明珠郡主说。 “她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破落户,若不是皇上指婚,康荣王妃会轮得到她当?”明珠郡主满口谩骂,让叶硕皱了皱眉头,不过此事是康荣王府的家务事,他也不欲多管,径直转身离去。 “呵,叶哥哥居然娶了任家女,那明珠郡主算是愿望落空了。”东召郡王妃觉得心中十分畅快,但也无限失落,“叶哥哥是真的不是她一个人的了。”   ☆、第150章 徐东再结亲 东召郡王妃越作死,东召郡王倒是越受到了皇帝的重用。 徐夫人冷眼看着,觉得东召郡王也不是吃素的,他刻意纵容着东召郡王妃做出这一切,让众人看到他身上最大的弱点。皇帝不愿意信十全十美的人,但是一个老婆不靠谱但是本人不错的人,皇帝还是愿意用的。 东召郡王妃越闹,越满足了皇帝的那些隐晦的小心思,但是到最后,她能有什么好下场? 徐大人和儿子虽然都告诫徐夫人不要再管出嫁的女儿,但是徐夫人却克制不住自己苦口婆心的对东召郡王妃说教了一番,“你此时若不再克制,只怕会惹出更大的祸事。” “母亲你多虑了,东召郡王那样的软脚虾能有什么本事?”东召郡王妃十分不在乎的说。 东召郡王是软脚虾?他一上任就撸了几个反对他的下属官员,这样的人会是吃素的?只有自己女儿才这么傻,以为东召郡王不会对她动手,如今娘家不理她,儿子与她不亲近,徐夫人真不能想到自己女儿将来会有什么好果子吃,但是这个笨女儿居然无知无觉,还说是自己担心得太多了,气得徐夫人恨不得将这个女儿塞回肚子里去。 “你啊。”徐夫人顿了一下,她这次来不仅是为了劝导女儿,还是为了女儿的婚事,“我还有一事要与你说。” “什么事?”自从听见叶硕定亲的消息以后,东召郡王妃便有些心不在焉,连指甲都懒得涂了,整天在塌上发呆,她不折腾,东召郡王没什么感觉,但是她的儿子倒是松了一口气。 “还不是莲儿的亲事。”徐夫人说起此事便有些头疼,徐莲好好一姑娘,被她姑姑折腾到高不成低不就,徐家大嫂整天在徐家哭,徐大人出了一个主意,将徐莲嫁到东召郡王府,如今东召郡王渐渐受皇帝的信任,儿子也不想女儿一样不靠谱,倒是个好去处。徐家大嫂听了,打量了东召郡王府一番,除了东召郡王妃,还真找不出什么不靠谱的地方,连东召郡王世子都是被东召郡王亲自教养的,与母亲完全不同。 ”莲儿说了人了?“东召郡王妃没有女儿,对这个唯一的侄女还是十分上心的,从塌上转了一个囫囵,坐了起来。 徐夫人看见东召郡王妃这么一副为侄女着想的模样,心中少许安慰了些,这女儿脑子虽然不灵光,但是对家里人还算是情真意切的,“我们想来想去,莲儿性子和婉,怕嫁到别人家被欺负,只有嫁到自己人家才是最妥帖的。” “自己人家?大嫂同意将莲儿嫁到汪家了?”东召郡王妃一脸欣喜道。 怎么又是汪家?徐夫人心中一阵烦闷,这女儿心里怎么想的,“你不是自己人家么?” 大嫂挑来挑去居然看上了自己的儿子?东召郡王妃心中有些不郁,在她眼里,自己的儿子长的好,又文武双全,即便是娶公主也是绰绰有余的,怎么可能随便定了徐家,内部消化了?再说了,徐莲连句诗都对不出,无才的名头可是顶顶的,她的儿子,怎么可能娶她?“母亲这是想岔了吧,莲儿和竣儿怎么可能在一起呢?他们可是从小到大的兄妹情怀。” 兄妹情怀?这可是明晃晃的拒绝。这么多年,徐家虽然落败了些,但是给女儿送去的节礼都是最好的,为的就是给这个女儿撑面子,她居然嫌弃徐家的女儿?难道她自己不是徐家的女儿?徐夫人忍住了话没说,淡淡的说:“兄妹情怀也可以转为其他的。” 徐夫人什么性子,身为女儿的东召郡王妃会不知道?她隐约知道自己的母亲是不高兴了,她双眼一转,对徐夫人说:“世子一直都是郡王在教导,他的事我做不了主呢。”东召郡王一向对世子抱以厚望,应该不会让自己唯一的儿子再娶稍微落败的徐家女。 东召郡王妃这推托之词让徐夫人更加生气,当上了郡王妃了就看不起徐家了?当年可是徐家将她扶上位的,她站了起来生疏而有礼的对东召郡王妃说:“今儿我也不打扰你了,你好好休息吧,这桩事下次我让你父亲与女婿说道说道,你就别管了。” 东召郡王妃见成功将包袱抖了出去,点点头说:“母亲你放心,莲儿的事我都记着呢。” 呵,徐夫人看到女儿这一副假惺惺的模样真是彻底寒了心,若不是她折腾的话,徐莲怎么可能落到如此境地?如今她是解决问题的关键人,反而躲着不出面了。 徐夫人回了家,徐家大嫂连忙给徐夫人倒了一杯茶说:“还烦劳母亲了。” 徐夫人喝了一口茶,将茶杯重重的放在了桌子上,徐家大嫂见她脸色不佳,便知道事情不好,不过这倒是她一早料到的,东召郡王妃眼光高的很,怎么可能看上徐莲做自己的媳妇?其实她倒真不乐意自己的女儿给那个不靠谱的小姑做媳妇,如今她拒了,对徐家大嫂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东召郡王世子忙完了父亲交给他的事,想起好久都没有探望自己的母亲,便抽了个空去到了后院,对于这个母亲,东召郡王世子的情感是十分复杂的,她喜爱抱怨,天天说父亲没用,还告诉他那么拼命上进干什么?他的郡王位谁也拿不走的。可是她在他生病了、出事的时候的担心又是真真的。哪个母亲会对儿子不好?只不过是他这个母亲,十分的糊涂罢了。 东召郡王妃见儿子来了十分的高兴,她急忙走上去比了比东召郡王世子的头说,“又长高了。”说完吩咐身边的小丫鬟将她为东召郡王世子做的新衣物拿了出来,“我就惦记着你会长高,早早的准备了衣物呢。” 慈母手中衣,东召郡王世子接过这些衣物心中十分感动,他笑着对母亲说:“最近这阵子忙,没经常来探望母亲,是我的过错。” “你在前朝学做事,怎么好惦记着后院?只不过不要累坏了身子。”东召郡王妃如此说道,她打量了儿子一番,又皱了皱眉说:“最近你离徐家远点。” “徐家是出了什么事?”东召郡王世子有些奇怪的问道,徐家的人对他一向十分优容,什么都紧着给他最好的,就算他那位舅舅仕途不是很顺利,喜爱花钱,但是买的都是一些古物字画,从不碰不好的东西,也说不上是大恶之人。 “呵,他们是看上了你,想让你做女婿呢。”东召郡王妃将帕子捂住了嘴,发出意味不明的嘲笑声。 “母亲切勿这样,徐家好歹是你的母家我的舅家呢!”东召郡王世子看见自己母亲那一副拎不清的模样就十分的头疼,徐家虽然有些落魄,但是是老牌的贵族了,怎么可能一下就死掉?东召郡王一直对东召郡王妃不错的根子还是在于徐家表现的一向十分看重她,如今东召郡王妃糊涂得连自己的母家都看不上了,这是何其愚蠢。 不过东召郡王刚进京的时候,徐家并没有表现出结亲的意愿,怎么就突然要与东召郡王府结亲了呢?东召郡王世子留了一个心眼,看完东召郡王妃以后,让自己的小厮去打探一番,小厮打探的消息让东召郡王世子大吃一惊,自己的母亲居然看上了汪家的小儿子,居然还要撮合他与徐莲。母亲口头说了不算,居然在宴会上搞什么对诗天生一对的想法,逼得徐莲在众人面前承认自己才疏学浅,才混了过去。 如此一来,大家都看了徐家的笑话,高门大户谁会愿意娶徐莲?愿意娶徐莲的,一般都是想依附徐家的平庸之家,徐家怎忍心让女儿落到如此境地?这才想将女儿嫁到东召郡王府。 东召郡王世子的脸黑得如锅底一般,母亲犯下的错,只能由他来弥补了,父亲对母亲虽然宽容,但是隐隐的忍者一股气,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发,母亲狂妄,如果疏远了徐家,怕是后果不堪设想。 东召郡王在房间里练字,昏暗的灯光照射在他身上,让他的背影有些岣嵝。 东召郡王世子走了进来,看见父亲如此,有些鼻酸,他犹豫着看在门口,东召郡王却发现了他的存在,“进来吧,在想什么呢?” “父亲,我想娶表妹。”东召郡王世子不绕圈子,直接将话说了出来。 “为什么?”东召郡王并没有东召郡王世子想到的勃然大怒,而是淡淡的问道。 “这...我一直心仪表妹。”东召郡王世子再傻也不会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部说给东召郡王听。 东召郡王也没有细细询问,没有他不知道的事,只是他不想说罢了,“你表妹我见过,徐家大嫂是个贤良的,将女儿也教的十分好,与你母亲完全不一样,你可以安心的娶了。”自己的儿子长大了,有担当了,让他觉得十分的欣慰。 没过几天,东召郡王世子上了徐家的门,徐夫人虽然对女儿寒了心,但是却对这个一向明事理的外孙是十分喜欢的,“我说今天喜鹊怎么叽叽喳喳的叫呢,原来是竣哥儿上门来了。” 东召郡王世子上门本来有些心虚,毕竟母亲做出了那样让外祖家寒心的事,但是徐夫人却没将着这是归结到他身上,亦让他十分感动,东召郡王世子陪着徐夫人说了一会儿的话。 徐家大嫂听闻东召郡王世子来了,也连忙过来了,但是并没有带徐莲,她看着东召郡王世子少年英俊,做事妥帖,哄得自己的婆母咯咯直笑。知道东召郡王世子必然是为了母亲赔罪来的,心想虽然这个小姑不靠谱,但是还是生了个好儿子的。 “居然舅母也来了,有些话我就想说了。”东召郡王世子站了起来,笑着对徐夫人、徐家大嫂鞠了一躬。 “你这是干什么?”两位女眷见东召郡王世子如此做派,都有些心疼,若是为了东召郡王妃的事,实在没有必要这样的。 “我心悦表妹已久,还请外祖母、舅母成全。”东召郡王世子轻轻地说。 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徐夫人与徐家大嫂惊呆了,隔了几秒才对了对眼神,这又是哪一桩? “如果你是为了你母亲,实在不必...”徐家大嫂想破了头也无法想出东召郡王世子突然求亲的理由,只能如此木木的说道。 “我不是为了我的母亲,我真的心悦表妹已久,我愿意为了表妹,不纳妾。”东召郡王世子这话说得掷地有声,让徐家的两位女眷觉得不答应都对不起他。 “我的好外孙。”徐夫人当场拍了拍掌,“我将莲儿交给你就放心了。”过了这村就没了那店,徐夫人可不会那么傻,放过这么好的机会,至于自己的女儿?呵,总不可能对自己的亲侄女下手吧。 东召郡王府与徐府再次成了亲家,让众人大跌眼镜之下只能称赞亲上加亲,又是一桩好事。 皇帝听说这消息都傻了,这表弟是摔坏了脑子?有一个徐家的祸害还不成,又要迎一个进来?皇帝招了东召郡王进来暗示了一番,说徐家不是良配,东召郡王垂头丧气的说:“他喜欢我有什么办法?” 皇帝一听这话,也陪东召郡王忧伤了一会儿,这儿女长大了啊,就是不听父母的话,你看看那九皇子,整天蹦跶着是什么意思呢? 东召郡王听到这话,心中警醒了一番,暗暗地决定离那个一脸谄媚的笑着奉承自己的九皇子再远一些。 东召郡王妃居然是最后知道徐家、东召郡王府联姻的人,她走到了东召郡王书房,气哄哄的问:“郡王你是什么意思?连我儿子成亲的事都不通过我了。你将我置于何地?” “徐府不好么?”东召郡王正看着一卷戏文,也不顾气的红了脸的东召郡王妃。 “当然...”东召郡王妃将话活生生的吞到了肚子里,她不可能说自己的娘家不好啊,但是这娘家认真说起来,也没有什么好的地方。 “徐家与我们府向来交好,竣儿又喜欢他的表妹,亲自开口求我,我觉得成全了也没什么的。”东召郡王淡淡的说道。 “你们都不拿我当人看。”东召郡王妃哭着离开了东召郡王的书房。 呵,不把你当人看?那你锦衣玉食的日子是谁提供的?东召郡王冷漠的笑了笑。   ☆、第151章 喜事连连 任家想将小女儿留久一些,但是叶家不干呀,叶硕本来已经是大龄剩男了,还让他直愣愣的等着似乎太不人道了。叶家急急忙忙,任家也只能说女大不中留,将女儿嫁了出去。 出嫁之前,任夫人十分不放心,给女儿灌输了不少驾驭男人、后院的手段,可是女儿天真浪漫,都不大听得进去,只眨巴着一双大眼睛说:“小叔叔说了,什么都不让我干,我只要开开心心就好了。” 任夫人十分担忧,与沈芳菲说了任琪的话,沈芳菲笑着对任夫人说:“各人有各人的缘法,表妹如此信任小叶将军,只要她不变,小叶将军是不会变的。若是他变了。”沈芳菲肃了肃颜,“任家、一等公府都要为她讨一个说法的。” 任夫人点了点头,好在任琪的身后娘家给力,不至于到了什么都没有的地步,糊涂点就让她糊涂去吧。 叶硕这些年攒了不少好东西,既然小白兔已经是他的了,他也不吝啬,命人将东西全部抬到了任府,让围观的众人闪花了眼睛。任府当然不会将这些东西扣下来,全部准备将其当为嫁妆给叶府带过去。 任琪一时之间,坐拥了不少珍宝,成了一个散财童子,沈芳菲、沈芳怡、叶婷、呆妞都得了她不少好处,暗暗地想着,若是任琪被欺负了,她们是一定要帮她出头的。 谁说任琪傻的?其实她一点都不傻。叶硕知道了她的行为,也不生气,笑着对叶老夫人说:“我就是喜欢她这伶俐劲儿。” 叶老夫人笑了笑,伶俐倒不至于,大智若愚倒是真的。 噼里啪啦鞭炮一阵响,叶硕终于逞心如意的将任琪娶进了门,其中被任家子弟、石磊的为难不必多说,都是一把辛酸泪。他在外面应酬了一番,装着醉被人送到了洞房,看见任期方方正正的坐在喜床上,一双大眼睛信任的看着自己,心中十分欢喜,他大步迈向前,将小家伙搂进自己的怀里,轻声问说:“累不累?” 任琪一大早便被喜娘弄醒,化妆打扮上轿,怎么可能不累?但是她却甜甜的笑说:“我不累。” “不累?那今晚可能会要累了。”叶硕若有所思的说。 红纱帐下,只听见任琪的惊呼声,和叶硕不太诚恳的保证,“不疼,一点都不疼。” 再过一会儿,任琪发出了啊的一声,委屈的说道:“小叔叔你骗人。”让众丫鬟在外面羞红了脸。 第二日,任琪便参透了人生的奥义,小叔叔也是会撒谎的,怎么可能一点都不疼?简直是疼到死好不好! 叶硕看到任琪那一张气鼓鼓的小脸,不由得暗自发笑,连连哄着任琪,任琪本来就不是计较的性子,没过一阵子就好了伤疤忘了疼,开始撒娇让叶硕带她逛园子了。 “这小两口啊,真是互相吃得死死地。”叶老夫人如此感叹道,她的小儿也找到了心上人,让她觉得格外安心。 任琪的大婚刚过,便快到了沈芳菲瓜熟蒂落的日子,石磊特地请了几天假在家里,虽然面上不在意,但是与沈芳菲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偷偷地看沈芳菲的肚子,一副十分担忧的模样。自古女子生子便是闯鬼门关,万一菲儿挺不过去?呸呸呸。 石母把持了一等公府的大局,这可是她第一个孙子,无论是男是女,她都十分喜欢。 沈夫人虽然要顾及着沈府的事,却每天派人来打探着消息,一旦沈芳菲发动了,她便马上赶过来。 沈芳菲对众人如临大敌的模样觉得十分新趣,又想起前世那个无缘的儿子,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不料她刚刚喝完一碗汤,就觉得肚子有些疼。 “荷欢,我好像发动了。”沈芳菲一脸沉着的说,倒是荷芳惊得差点打碎了手里的盘子。 接生婆家里都是已经备着的了,荷欢三步并两步走了出去,对门外的婆子们急急的说:“夫人发送了,还不快点准备?” 院子里的大家虽然有些急,但是做起事来还是有条不紊,石磊几次欲进产房,却被沈夫人拦了下来,产房污秽,男子是不能进的。 产房里传来了沈芳菲的□□声,一阵从未承受过的痛席卷了沈芳菲,她身边的婆子给她含了一点人参,为她打气道:“夫人加油啊,小少爷就快出来了。”这府中上下在石母的预测下,都觉得沈芳菲会生个男的。 沈芳菲抿了抿苍白的嘴唇,又开始发起力来,这疼让她分不清前世今生,她到底是在生孩子,还是被前世的那一杯毒酒贯了肠?产婆见沈芳菲的双眼变得模糊起来,急得赶紧叫夫人,夫人。 石磊在外面如热锅上的蚂蚁,无法淡定,只得扬声对产房里面叫说:“夫人,我在这儿等着你呢。” 沈芳菲在外面听见了石磊的声音,这才慢慢清明起来,前世的东西已经飘散,剩下的,便是今生,在今生,她要为这个挚爱她的男人而努力,沈芳菲在努力之下,生出了一个六斤的儿子,五官像极了石磊。 “生了,生了。”产婆高兴的出来报喜了,得了沈夫人准备好的一袋子银子。 石磊不顾众人的阻拦走进产房,看也不看身边的孩子一眼,只是轻轻地摸着沈芳菲有些脱力的脸说:“辛苦你了。” 沈芳菲见石磊如此,心中十分感动,笑着眨了眨眼。 作者有话要说:为了赶榜单,我也是拼了。。   ☆、第152章 祸起 沈芳菲躺在床上休养身体,她看着身边的熟睡的小鼻子小眼的儿子,觉得十分幸福,不过这儿子有真够悲催的,因为让他娘受尽了苦头,一生下来就让他的父亲不喜了。 有了孙子,石母每天惊喜地抱着小孙子哄个不停,而石磊却是一副淡淡的模样,无论是谁,都不能让沈芳菲吃苦,包括他的儿子,小婴儿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对自己的心思,只知道整天缠着母亲吃吃睡睡,离开了沈芳菲的怀抱便哇哇的哭个不停,让石磊想和沈芳菲亲热都不行。 等他长大了就将他送到军营里去,整天缠着母亲算个什么?他当年也是经过了生死关头才得到了现在的幸福生活,这男儿啊,都是要历练一番的,石磊不动声色的将儿子的未来决定了,在儿子满月那天,给儿子取了一个名字叫黎辰逸,小名嘛,就叫石头。 任琪自出嫁以后,叶家的家事被叶夫人管得极好,不曾苛责了她,叶硕一个人的日子习惯了,也培养了不少忠实的家仆。任琪进门后,叶硕一股脑儿的将自己的私产、下人的卖身契全部给了任琪,纵使是多年的老仆,也不敢给任琪下任何绊子。事实证明,任夫人教给任琪的那些七七八八的,却是是没有用武之地的。任琪如今每天的工作,便是在叶老夫人面前撒撒娇,让叶老夫人觉得开心罢了。 这和她成亲前的认知完全不一样,任琪去探望沈芳菲,撅着嘴将近况跟沈芳菲说了,有些疑虑的问:“小叔叔会不会觉得我太没用了?” 沈芳菲看着任琪,她真的大婚前没有什么区别,因为年纪小,叶老夫人也没有拘泥于她一定要穿妇人的衣裳,而叶硕却是什么鲜亮好看便让任琪打扮什么。之前大家都觉得叶硕怎么娶了一个名不经传的任家女儿,可是当叶硕带着任琪得意的出去遛弯的时候,大家才眼前一亮,原来叶硕看上的是一个小美人。 任夫人看着女儿出嫁了还是一副不谙世事的模样,心中又欣慰又担心,欣慰的是女儿出嫁了还是和以前一样甚至更好,说明了她的日子过得不错;可是嫁了人还如此没心机,若是叶硕厌了她,她的日子怎么过哟。 “你放心吧,小叔叔觉得全世界的人都没用也不至于觉得你没用的,只要你快快乐乐的,小叔叔便开心了。”沈芳菲笑着说,她倒是能够理解叶硕喜欢任琪的心情,像他们这种机关算尽的人,看见任琪这样的,全都会不自觉地对她好的。 任琪无比信任沈芳菲,沈芳菲这么说了,她便笑着说:“既然表嫂都这么说了,那我就不变。” 叶硕下了朝,便来一等公府接任琪,任琪蹦蹦跳跳的走向了叶硕,那雀跃的模样让叶硕的心都化了,石磊在后头看到这耀眼的爱之光芒,心中又郁卒了,又不是多了一个拖油瓶,他与菲儿也能这样。 叶硕放弃了高头大马,与任琪坐在马车里,认真的听着任琪说今天发生的些许小事,落日洒在任琪的头发上,她的头发闪烁着微微的光,显得温暖无比,叶硕抿嘴笑了笑,吻了吻任琪的发梢,让任琪捂着被吻的地方,羞红了脸,说的话也变得吞吞吐吐起来,成亲不久了,但是她看见小叔叔的模样,还是会心跳加速。任琪捂着嘴横躺在了马车的软椅上,偷偷笑着说:“小叔叔,我好喜欢你。” 叶硕听了这话,抬了抬头笑着说:“我知道你喜欢我。”他就是爱看任琪这么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他愿意变得越来越强大,让任琪越来越感觉到,这个世界,有多么的美好。 东召郡王妃的心情倒不是十分的美妙,被自己的亲儿子坑了,娶了一个自己不待见的媳妇,就算是这个媳妇曾经是她言称最最可人疼的侄女儿,可是这你腻歪感还是挥之不去。 徐莲刚进门,东召郡王妃便将婆婆的架势摆了个尽,生怕徐莲没有感受到她的威势,徐莲被徐家大嫂教养大的,知道自己进了门肯定会被东召郡王妃刁难,于是心中写了一个忍字,对东召郡王妃十分恭敬。 东召郡王世子之前连徐莲长什么样子都不太记得,娶了徐莲也算是为了母亲着想了,以母亲的性子,娶个高门媳妇如何能与她相处得好?只有自己的母家,有一两分血缘情节才会相处融洽。却不料,东召郡王妃连自己的侄女也如此挼搓。 如果徐莲一副反抗的样子,会让东召郡王世子心中略微不满,但是她一副鹌鹑的模样,任东召郡王妃折腾,倒让东召郡王世子对他怜惜不少,毕竟是要过一辈子的人的,若是不合自己的性子,吃亏的是自己。东召郡王世子对徐莲十分满意,言语之中也对徐莲十分庇护,让东召郡王妃更加不喜徐莲,这是帮徐家来固宠呢?徐家得到的东召郡王府的好处还不多? 东召郡王妃这想法大大的不妥,徐家是老牌贵族,底子厚得很。当年东召郡王妃与东召郡王去不富庶的封地的时候,日子艰难,徐家贴补了不少,这也是东召郡王对徐家一直很尊重的原因,却不料东召郡王没有成白眼狼,东召郡王妃倒成了白眼狼。 徐莲回门的时候,是东召郡王世子陪着她会回家的,徐家大嫂看着消瘦了的女儿,心中十分酸楚,谁家新媳妇回门不是喜气洋洋的?而自己的女儿居然瘦了?知道的是嫁给了姑姑家,不知道的还以为嫁给了死对头家呢! 东召郡王世子见徐家大嫂的眼中带着不舍,便对徐家大嫂说:“岳母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的对待莲儿的。” 女婿都这么说了,自己还能怎么办?徐家大嫂只能将怒气暗暗地发在了东召郡王妃身上,这个女子,真是生来便是不省心的。 现在这个让人生来省心的女子居然不对自己的儿子的幸福上心,居然对汪家的儿子的亲事十分上心,帮汪家的儿子相看了不少女子,让众人跌破了眼镜,别说汪家的儿子不是个好的,就算是个好的,也不应该你出面啊。 这汪家的儿子,生下来的心性便是歪的,他哄着东召郡王妃一边是想让她为她找个高门媳妇,另一边嘛,东召郡王妃虽然年纪到了,但是还是十分有妩媚的风姿的,他玩过不少人家的小姑娘,还没有玩过年纪大的贵妇呢。   ☆、第153章 祸起2 对于汪家小儿子汪福的频繁上门,徐莲是十分厌恶的,一个品行败坏、口舌莲花的半大小子怎么就讨了自己婆婆的喜欢?虽然两人年龄有差,但是这老是见面也不是个事啊。 东召郡王父子整颗心都是在朝局的,谁往后院走走溜溜,还真没空关注到。就算徐莲与东召郡王世子新婚燕尔,她也不可能直愣愣的对东召郡王世子说我觉得你母亲我姑姑老是频繁见一个年纪不大的外男十分不妥吧。 汪福进后院的时候经常一双眼睛直溜溜的在徐莲身上打转,徐莲人如其名,气质幽兰,他当时是很想将这朵花摘在后院好好的折腾一番,可是两人无缘无份啊,徐莲成了东召郡王妃的媳妇儿,不过这倒不妨碍他天天看着意淫一番。 徐莲十分不待见汪福,当年东召郡王妃将他们两凑作对的时候,她就觉得嫁给汪福还不如自尽呢,如今嘛,汪福那骨溜溜的眼珠子只让她觉得恶心,既然她打算着与东召郡王妃进水不犯河水了,便在汪福来的时候从不上前伺候了。 殊不知,徐莲的这一躲避,让汪福简直如鱼得水,每次都逗得东召郡王妃笑得如娇俏的少女,东召郡王妃身边原有几个徐夫人给的比较靠谱的嚒嚒,被东召郡王妃嫌烦早早的打发了,如今在她身边的能有什么好货色呢?他们只觉得汪福一来,东召郡王妃就心情格外好,连打赏都多了不少。如今东召郡王妃全院子都对汪福翘首企盼呢。 徐莲自嫁进东召郡王府以后,为人体贴,事事明理,很得东召郡王父子器重,渐渐地,也便代替了东召郡王妃在外走动,她曾经遇见过任琪一次,见她在贵妇人中央,与贵妇人分享着叶硕给她的首饰,一副幸福的模样。让徐莲觉得自己的姑姑真是脑子坏了,才踢开那么好的小叶将军。 其实东召郡王与叶硕之于东召郡王妃来说,不过是白玫瑰和红玫瑰罢了,无论选谁,都会有褪色的一天。东召郡王妃最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心情时好时坏的,有时候对着花都能笑上好久,是啊,谁叫好侄儿汪福说自己不解当年,人比花娇呢?说起来汪福那早逝的爹,曾经还爱慕过自己的,为了自己的一个笑容而开心很久呢。 东召郡王妃最大的悲剧在于她时刻需要别人的关注又太自命不凡,而汪福的出现让她找到了人生的希望,那么年轻的少年,眼里满满的都是对自己的钦慕,让她对着镜子就感觉到自己回到了少女时代,那身上的衣服有粉嫩了几分。只不过东召郡王妃的身材和背影是像了少女,那一双尖锐的眼睛总是透露了年龄。 汪福觉得像东召郡王妃这样的女人,玩玩便行,若是娶到家里真是祸害之源了,不过他与东召郡王妃这么悬殊,东召郡王妃也不可能哭着闹着叫他负责吧,如果能将身份这么高的女子压在身下,他岂不是也当了一回郡王?汪福一想到此,不要钱的甜言蜜语便只往东召郡王妃的耳朵里灌。 经过了几个月,东召郡王妃居然对汪福半推半就了,她正于虎狼之年,东召郡王又很少搭理她,自然十分需要爱。汪福在外面弄了个小宅子,东召郡王妃接着散心的借口去与他约会,东召郡王府没有长辈,男丁又专注朝廷,而唯一的媳妇又不好去管婆婆。人家只是去散心而已,你难道还拦着她?再加上她每次散心回来心情都好得很,对大家和颜悦色的,让东召郡王觉得,让妻子出去走走,开阔下心胸也挺不错的。 汪福当了一个月的郡王,觉得东召郡王妃其实也不过如此,看上去很雍容吧,卸了妆了不如年轻的豆腐西施,再加上东召郡王妃性格十分矫情,来不来就让汪福做低服小的哄。汪福的本意就在试试贵妇的滋味,可真没想过玩真爱,渐渐地,便对东召郡王妃冷淡了下来。 东召郡王妃怎么可能放过汪福,可是他勾引她犯下大错的,如今便想撤退?门都没有,汪福去招惹别的姑娘,她就以长辈的身份将汪福管起来,还想看看徐家有什么老实的旁支姑娘,将她嫁过去了,她好拿捏住,还能与汪福双宿双飞。 东召郡王妃再次踏入徐家门,居然是想在徐家找一个旁支的姑娘与汪福结亲,徐夫人十分狐疑的看着东召郡王妃,她怎么就这么喜欢汪家那个小子,想坑自己的亲侄女不算,还想坑旁支的?徐夫人盯着自己的女儿,电光石火之间,她似乎明白了什么,但是却有些不敢置信,自己的女儿到底是读女训出生的,怎么可能...不过既然有了怀疑,徐夫人还是在旁支挑选了一个姑娘名徐娇说给了汪福,这个姑娘父母死得早,就靠着她支撑门庭,还没别虎狼般的亲戚吃了,是个泼辣的性格。 汪福是想娶高门女的,这么的破落户他怎么看得起?只不过碍于东召郡王妃的淫威,才委委屈屈答应了,此事让汪福的母亲也有些抱怨:“这是欺负我们孤儿寡女呢?哪儿有强行结亲的?” 汪福有口难言,谁叫他又把柄在东召郡王妃那儿呢?自他与她好了以后,他想去哪儿与女子亲热都会被人拦着,美名其曰:“福哥儿,你也该懂事了,整天厮混在街道有什么出息呢?”只怕东召郡王妃对自己的儿子都没对自己上心吧。汪福恨恨的想到。 徐莲听说还是有徐家女儿要嫁给汪福,心中十分不忿,婆婆是疯了?一定要让徐家的女儿嫁到汪家?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与汪福的父亲有什么私情呢? 徐娇虽然性格火爆,但是皮相还不错,汪福虽然嫌她家境破落,但是新婚也十分缠绵,两人一好着,汪福就忘记了东召郡王妃,东召郡王妃气的牙痒痒,将汪福夫妻叫道跟前说:“你们小日子蜜里调油就忘记我这个媒婆了?” 汪福连忙说:“姑姑,我们怎敢呢?” 哪有长辈管到房中事的?她与汪福刚成婚,感情好是应该的啊,徐娇奇异的抬了抬头,却不料看见了东召郡王妃的神色,那种嫉妒又带着娇嗔的,不像是长辈对小辈的,反而是在对着情人埋怨。徐娇心中咯噔一响,连忙低下了头。 东召郡王妃高贵冷艳,但是徐莲对徐娇十分和善,她觉得汪福那小子不修,徐娇以后是要吃苦的,徐娇见徐莲亲切,两人又是本家,便迟疑的问说:“姑姑对我家夫君十分照顾啊。” 徐莲听了这话,没有接茬,只是捏了捏杯中的茶叶,“婆婆对后辈都十分照料,不分哪家呢。” 大概郡王妃和侄子偷人这是太骇人听闻,徐娇听了这话只认为自己多想了,她心中十分兴奋,若不是自己是徐家的旁支,嫁给汪福,还不见得能见东召郡王妃呢。 上次徐娇的话,徐莲放在了心上,身为媳妇,徐莲实在是不想派遣人去查自己的婆婆,可是这位婆婆也是徐家人,若她出了什么事,徐家的女子也脱不了干系,她只能硬着头皮查一查婆婆最近的行踪了,若只是她多想那还好,若不是...徐莲握了握手,双眸暗了下来。 调查的人都是徐莲心腹中的心腹,查出来的结果也要徐莲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己的婆婆居然和汪福好了不少时间了,婆婆每次号称出去散步,其实是见汪福!如今她还将徐家旁支女嫁给汪福,怕是想利用徐家大方的身份揉搓这个女子呢。 徐莲挣扎了很久,接着回娘家的机会,将此事告诉了徐家大嫂。 “你确定?”徐家大嫂惊得摔坏了手中的瓷器,她相信自己的闺女,不可能随便冤枉别人。 在徐莲艰难的点点头后,“她简直是至徐家于不顾了。”徐家大嫂咬牙切齿的说,若是这件事情发生了,那徐家的女眷还有什么面目立足于此?全部上吊得了。 “母亲消消气。”徐莲扶着徐家大嫂说,“我们得想想如何解决此事才行。” 此事作为大嫂能做什么?还是让亲娘知道比较靠谱吧,徐家大嫂在一个清晨对徐夫人说了东召郡王妃的事。徐夫人还是第一次对徐家大嫂发火,并将茶水泼到了徐家大嫂身上,“我知道你看不惯她,却不料还要如此污蔑她? 人之本性,媳妇和女儿,当然是媳妇不如女儿,可是徐夫人转念一想女儿对汪福的事的那一副关心劲儿,又有点踌躇了,能让谁去调查一番?不可能随便叫一人调查了吧。 当徐夫人的心腹将信纸呈到徐夫人面前的时候,徐夫人还有些不相信,她抖抖索索将它打开了,呵,这调查的真利索,很么时候第一偷情都记录了,自己的女儿,可真是疯了!自己想死就算了,还要拿徐府垫背,真是个前世的讨债鬼!   ☆、第154章 祸起3 不仅是徐莲发现了不对劲,连徐娇也发现了,但是再深的脑洞也不会想着自己的丈夫与身为长辈的郡王妃有什么关系,她能想到的,只不过是汪福在外面养了一个外室而已,而这个外室还是极为有能耐的,几次缠得汪福回来就是昏昏欲睡的,完全不想搭理任何人。 东召郡王妃为了拢住汪福的心,将自己的私房都拿了出来给他,汪福除了吃喝嫖赌还能做什么?只不过明面上还是哄着东郡王妃说将这些私房拿去做生意了,以后等赚了大钱便带着东召郡王妃远走高飞。鬼才相信这样的话!但是东召郡王妃就是对这些话神魂颠倒,连带着对汪福更加死心塌地。汪福本来已经厌了东召郡王妃,但是见东召郡王妃身上还有利可图,又立刻变得殷勤起来。 徐娇在娘家的时候便不是一个随意能被人摆布的,如今成亲没多久,丈夫就被外面的女人勾走了,她如何忍得下这口气,只让人盯紧了汪福看看有什么蛛丝马迹,无奈汪福行踪不定,很难看出什么。 徐娇的小厮十分想为她立功,便下了苦功夫盯着汪福,却不料看到的景象让他大为惊讶,他见汪福敲了敲那院子里的门,迎上来的妙龄女子居然是东召郡王妃的贴身丫鬟。两人在门口腻歪了一阵子,又关了门进了院子。 汪福将东召郡王妃的贴身丫鬟搞上手的事东召郡王妃还真不知道,这贴身丫鬟是个颇有心计的,知道在东召郡王妃这辈子也出不了头,婚事也是被发配为小厮了事,还不如与汪福一起谋了东召郡王妃的私房呢。只不过这心腹丫鬟知道汪福不可靠,每次与他,也就是做戏而已。 徐娇得到小厮的回报,也皱了眉头,说起来,她这桩婚事还真与了东召郡王妃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汪福时常去探望东召郡王妃,与了东召郡王妃的贴身丫鬟勾搭上也不算是什么奇事,只是她如今这样大喇喇的打上门,会不会变相打了了东召郡王妃的脸?要知道,贴身丫鬟不检点,主人的管教要付很大的责任的。 徐娇想了许久,找到了与自己年纪差不多,又身为了东召郡王妃儿媳妇的徐莲,徐莲见徐娇一脸的欲言又止的表情,心中忐忑,莫非徐娇发现了些什么? 徐娇与徐莲扯了许久,最后扯到了了东召郡王妃的贴身丫鬟身上,“这丫头的性子可是个好的?” 徐莲听见徐娇问她,灵犀一动之下,沉吟的说:“这丫头以前本来是个好的,不然母亲不会将她拿到身边来伺候,可是最近不知怎的,她的气性,可是越来越大了。” 徐娇双眼一亮,“是不是攀上了什么爷?以为自己能麻雀变凤凰了?” 徐莲皱着眉想了一会儿说:“不会吧,我夫君与父亲都十分的忙碌,一个母亲旁边的贴身丫鬟实际上是很少能看见他们的。” 不管徐莲怎么说,徐娇心中其实都已经有了定论,那就是一定是那个小贱人勾引了汪福,只是东召郡王府应该戒备森严,这小丫鬟怎么能来去自如呢? 徐娇装作一副扭捏的样子对徐莲笑说道:“虽然我是旁支的女儿,但是我们也曾在闺学中一起同学过了。” 徐莲连忙挥挥手说:“千万别这么说,我们是好姐妹呢。”她倒是一直很同情徐娇,因为东召郡王妃私欲而嫁给了汪福。 听见徐莲这么说,徐娇如吃了定心丸,将自己怀疑汪福外面有人,叫小厮跟着,结果小厮看到了了东召郡王妃的贴身丫鬟的事告诉了徐莲。 徐莲听了此话,青一阵白一阵,家里还没想到如何处置这件事呢,徐娇就已经叫人跟着汪福了,幸亏小厮看到的是贴身丫鬟,要是东召郡王妃,这可不堪设想。东召郡王妃当年将徐家旁支的女儿嫁给汪福,可不是为了让她发觉这些的,而是觉得徐家的女儿好操控吧。 “这是真的假的?”徐莲装作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这丫头胆子大了翻了天了?” “若不是我们是姐妹,我也不敢这么贸贸然的对你说的。”徐娇一副凄然的模样,这个丫头是东召郡王妃贴身的,若是东召郡王妃真的心疼看重她,将她给了汪福做妾,那她岂不是多了一个劲敌? 徐莲见徐娇压根没有往东召郡王妃与汪福的这桩事上想,不由得嘘了一口气,她灵机一动,自己的母亲、祖母都不敢对这件事轻举妄动,她何不以这事为契机给婆婆敲敲警钟? 下定了主意,徐莲笑着对徐娇说:“你放心,这是我放在心上了,一会儿,我便去婆婆那儿,探探那个丫头的口风,若是真的...我必不放过她。” 徐娇不料徐莲对自己的事如此上心,感激的擦了擦眼睛说:“若不是出了这等子事,我也不想劳烦你的。” “我们谁跟谁呢?”徐莲笑着说。 等徐娇走了,徐莲进了东召郡王妃的厢房,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让东召郡王妃十分看不过去,我还没死呢,就摆出这么一副哭丧的脸,给谁看? 东召郡王妃咳了咳说,“坐吧。”自从被东召郡王狠狠地骂了一顿之后,东召郡王妃觉得,到底是娘家的侄女,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徐莲徐了徐身子说:“谢谢母亲。”并将坐在东召郡王妃的一旁的椅子上,只是离椅背,还是留了很大的缝隙。 虽然东召郡王妃是徐莲的姑姑,那是哪一点子情分全部给东召郡王妃挥霍完了,两人自然不会向以前那般融洽,徐莲绞尽脑汁想了许多话题闲扯着,最后让东召郡王妃十分忍不住了说:“你有什么话,直说。” 徐莲见东召郡王妃已经不耐烦,只得偷偷地在她耳边说:“今儿汪福家的来了。” “她来干什么?”这个侄媳妇虽然是她出面说的,可是并不代表她很喜欢这位。 “她说以为汪福有了外室,派人调查,居然查到了巧儿在院门口与他拉拉扯扯呢。” “什么?”东召郡王妃皱了皱眉,一双眼睛箭的一般看向了不远处的巧儿,因为两人是贴着耳朵的说的,所以巧儿并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她只笑着对徐莲说:“世子夫人来的真好,我们刚刚熬了百合粥呢。” 东召郡王妃的脸如黑炭一般,汪福是她的人,居然被她的丫鬟给碰了?“来人啊,看看这个小贱人的守宫砂还在不在。”东召郡王妃指了指巧儿。 巧儿有些惊慌失措的跪在地上说:“夫人你这是怎么了?” 几个力大无比的婆子听了东召郡王妃的话,抓着巧儿将巧儿的手上的袖子拉开,那守宫砂居然已经不见了踪影。 “你你你...”东召郡王妃的反映让大家都觉得十分奇怪,莫非是巧儿勾引了东召郡王?“来人啊,将这个贱人打十个板子,撵出去。” 东召郡王妃这场火发得十分突然,让徐莲大惊失色,她已经用情这么深了?知道贴身丫鬟与汪福有染便不顾一切要处置了她? 还没等徐莲说什么,婆子们已经拿了板子走了进来,对巧儿一板两板的计数起来。 巧儿被婆子们辖制着,臀上已鲜血淋漓,小脸儿苍白,东召郡王妃就这么将她赶出去了?那她还有命留?“郡王妃?是我与别人有染,还是...”她话还没说完,便被东召郡王妃抢了话头,“居然还敢顶嘴?捂住嘴巴重重的打,打死为止!” 徐家大嫂虽然治家十分的严格,但是很少出现要了下人的命的事,徐莲坐在一边看着巧儿从俏生生的佳人到了一个悄无声息的尸体,深受刺激,她自觉若不是她与婆婆说这个,也不至于要了她的姓名,徐莲缓缓地站了起来,鼻尖全是血的味道,不由得晕了过去。 东召郡王世子虽然忙,但是是个疼媳妇的,听说自己的媳妇晕倒了,连忙赶了回去。 东召郡王也回去了,当然,是被管家叫回去的,他叮嘱了管家,若是郡王妃做了什么不靠谱的事,速速将他叫回家。 东召郡王世子进了屋门,得到了两个消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徐莲怀孕了!坏消息是,徐莲在东召郡王妃哪儿受了刺激,需要静养。 受了刺激?东召郡王妃看了躺在床上的徐莲一眼,莫非自己的母亲又出了什么幺蛾子,还没等东召郡王世子想明白,外面的下人便匆匆的跑了进来,“世子,东召郡王与东召郡王妃吵起来了,你快去看看。” 诶,这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东召郡王世子头疼的想到。他吩咐丫鬟好好照顾徐莲,带着小跑进了东召郡王妃的厢房,令他惊异的是,东召郡王妃的院子里居然有一具尸体,而这尸体正是她贴身丫鬟巧儿的。 “你疯了?将自己的贴身丫鬟杖毙了?”东召郡王扯了喉咙大声说道。在大梁朝,能做到贴身奴仆这个位置的,算是主人的心腹中的心腹了,有主人罩着,一般人都会给一些面子,到东召郡王妃这儿可好,直接把人家杖毙了!   ☆、第155章 祸灭 东召郡王妃虽然为人矫情,但是好歹也受过世家的教育,也知道自己的行为十分不妥,但多年来她都在东召郡王前十分强势,一时之间也转换不过来,“区区一个丫鬟让郡王你这么激动,莫非与和丫头有染?” “你!”东召郡王被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你无理取闹。”他就是再傻,也不会碰东召郡王妃房里的贴身丫鬟。 “这丫鬟该死,她居然勾引我娘家的侄子!”东召郡王妃先声夺人。 东召郡王有些失望的看了看东召郡王妃,他刚在朝堂上站稳脚,需要的就是贤良的名声,他不求她有多贤惠,只求她不要为他惹事,这么活生生的一个丫鬟就被她打死了,还是她身边的,别人怎么可能不知道?只怕这东召郡王府的风言风语又要传遍满京城了,唯一庆幸的是,东召郡王世子已经娶亲,而另外一个儿子年纪还小,要不,谁乐意将女儿嫁进这样的家里侍奉这样的婆婆? “这丫鬟年纪大了,想出去也正常,你有没有跟她说过要指谁?还是你就是准备让她留在你身边一辈子?”东召郡王虽然与妻子感情一般,但是对这妻子了如指掌。 东召郡王妃心虚的眨了眨眼睛,没错,这丫鬟知道她与汪福的事,她是准备染她自梳呆在自己身边一辈子的。 东召郡王看见妻子的表情,便明白了一半,拍了拍桌子说,“你好生糊涂,不给年纪到了的丫鬟去路就算了,就算她与你娘子侄子有私情,你把她赏给你娘家侄子又如何?” 东召郡王妃听见东召郡王说这一茬,心中不满,口中嚷着:“绝对不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难道你娘家侄子是金子打的不成?俗人配不上?”东召郡王怒道,若是她真的在乎娘家人,也不至于这么苛刻徐莲了,说起来,东召郡王妃对这个娘家远房侄子倒是一直很上心,东召郡王怀疑地眯了眯眼。 “父亲,母亲。”还没等东召郡王行成思维怀疑,东召郡王世子便大步走了进来打断了他们的争执。 来的路上东召郡王世子已经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心中不由得对自己的母亲有些暗恨,虽然他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可是从小母亲便对他不冷不热,开心的时候搂着他叫儿子,不开心了,便理也不理他。虽然他是为了母亲而娶了徐莲,但是徐莲温柔贤淑,一颗心都是为了他着想,东召郡王世子的一颗心,便偏了。 他进门看到大堂一边还没来得及清理的血迹,又想起大夫说自己的妻子是受了惊,便黑着脸问东召郡王妃说:“母亲,莲儿是否刚刚来过你这儿?” 东召郡王妃见儿子进来不为自己说话,反而开口就是问的徐莲,心中十分不爽利,便硬着声音回答道:“是啊,她刚刚还看着我处置了丫鬟呢,只是这孩子没见过世面,生生的被吓倒了。” “母亲,莲儿有身孕了!受不得刺激!”东召郡王世子听到自己母亲这时候还指责自己的妻子,心中的不满到达了顶点。 “什么,你媳妇有孕了?”东召郡王还没来得及细想自己妻子与汪福之间的蹊跷,便被巨大的喜悦冲击了,他如今当年远远不如他的皇帝面前装傻充愣是为了什么?还不就是为了以后子孙的幸福?如今儿媳妇有孕了,他感到格外的高兴。 东召郡王妃见这一对父子都为即将新出生的小生命而感到高兴,有些不屑的撇了撇嘴,她冷漠偏执的神色并没有被东召郡王父子看到。 东召郡王看了看不远处的血迹,皱了皱眉,他未来的孙儿居然被这种事冲撞了,让他觉得格外的晦气。不能再让妻子再这样下去了,东召郡王冷漠的看了看东召郡王妃说:“为了后代,你也积点德吧。”说完,便拂袖而去,反正满京城都是东召郡王妃跋扈的传言,再落实一条又有什么? 东召郡王世子看了自己母亲一眼,又看了看不远处的那滩血,“母亲,你太让我失望了。” 东召郡王妃虽然天不怕地不怕,但是还是有几分在乎这个儿子的,“你说什么呢,若不是这丫鬟不顾自己的身份,我也不置于...”她语气尖锐地想为自己辩解。 “母亲,你消停下吧,我与父亲,都不容易。”东召郡王世子沉沉的说道,“我不想我们这支的基业就这么被毁了。” 东召郡王妃听了这话,十分委屈,“难道你们的基业是我这个妇道人家说毁就毁的?” 东召郡王世子看了看自己浓妆的母亲,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徐莲看着东召郡王世子走了出去,靠在床头,双手紧紧地抱着肚子,为母则强,她难道真的要自己的孩子出生在一个祖母与侄子*的家庭?若这件丑事被揭开了,这个孩子长大了要怎么自处?他难道一出生就要活在大家嘲笑、异样的眼神中?不,决不能这样,徐莲狠狠地握着床单,暗暗地发誓道,我一定要给孩子一个光明正大的未来。 东召郡王妃在乎自己的儿子,也因为将知道她与汪福偷情的丫鬟杖毙的缘故,一时之间与汪福断了联系,汪福从东召郡王妃这里得了好处,自然不会放弃这么大一块肥肉,时常过来请安,赌咒发誓只是那丫鬟一厢情愿,好话说了一箩筐。 东召郡王妃满心为难,一边是柔情蜜意的小情人,一边是从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儿子,似乎靠哪一边都不太好。 而徐莲看着时常来请安的汪福十分焦躁,恨不得拿一把刀捅了她。孕妇本来便是焦虑的,她便大着胆子与东召郡王世子说,“我每次看见汪福,都想起以前的那些事,心中十分不爽利呢。偏生母亲又那么喜欢他。” 东召郡王世子也十分看不上汪福,他知道自己母亲曾为了凑合徐莲与汪福费了不少心思,这样的人,居然还时常放纵他来到东召郡王府,母亲这简直是给他难看! 东召郡王世子实在按捺不住,在汪福来请安的时候冷嘲热讽了一番,汪福一副洗耳恭听的态度让东召郡王妃十分心疼,觉得自己的儿子实在是太小心眼了,便狠狠地说了几句儿子不懂礼数,东召郡王世子像第一次认识东召郡王妃一样打量了她几眼,便哼的一声离开了。 东召郡王世子回到厢房以后,不由得对徐莲抱怨说:“母亲怎么如此袒护汪福?连我都说不得了。” 徐莲心中咯噔一下,再这样下去,此事迟早要瞒不住了!“母亲与祖母一向亲厚,喜欢汪家的子侄也使正常的。”她装作漫不经心的说道,心中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回一次娘家了。 第二日,徐莲回了徐家,徐家大嫂早就在门口迎接着了,她看着女儿下了马车,有些生气的说:“都是要做娘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大意的往外跑?” 徐莲并没有回到娘家的开心,她下了马车,抓住母亲的手说,“母亲,我有话与你说。” 徐家大嫂的心咯噔了一声,难道小姑又出什么事了? 徐家大嫂猜得还真没错,“什么?她将自己的贴身丫鬟杖毙了?就因为贴身丫鬟勾引了汪家小子?她怎么这么糊涂?” “若不是公公将事情封锁了,又拘着不准她出门,只怕整个京城都知道了呢。”徐莲皱着眉说。 “这真是前世的冤孽。”徐家大嫂不敢一个人专断,又看着女儿虽然怀孕了,却瘦了很多,便心一横,将徐夫人请了过来。 “母亲,我也是没办法了,你救救莲儿和徐家的女眷们吧。”徐家大嫂如此对徐夫人说道。 徐夫人听徐莲说了这么多,叹了一口气说:“委屈你了。” 徐家大嫂见徐夫人仍是一副想息事宁人的口气,心中极为不满,你的女儿是女儿,我的女儿就不是女儿了么?我的女儿还是你的孙女呢。“小姑再这样下去,徐家的脸都会被丢光了,万一那事败露了,母亲你觉得东召郡王会放过徐家放过莲儿甚至让世子继位么?” 徐夫人听徐家大嫂这么说,一双眼恨恨的瞪到了徐家大嫂脸上,可是她无语辩驳,只能将双手颓然的放在身侧,“此事我来处理。” 徐夫人一夜没睡,她对身边的哑嚒嚒说:“我怀着她的时候那是一个很冷的冬天,我看着窗外的红梅,总觉得我的女儿会与这支红梅一样好看。不料生下来的时候,她的嘴唇如红梅一般殷红。老夫人喜欢她,将她抱去养,我担心她过得不好,老是偷偷地去看她,她小时候看到我的时候还时常的笑,可是大了,就觉得是我不喜欢她才将她丢在祖母那儿的了。她长的漂亮,心高气傲,我处心积虑的帮她找了叶家的小儿子,可是她偏偏不要,东召郡王也是个好的,可是她也嫌弃,我这女儿实在太贪心啊。” 哑婆婆在一边没说话,徐夫人要的只是倾听者而已。 徐夫人从身边的柜子里拿出两张薄薄的纸对哑婆婆说:“婆婆,明日你便去照顾莲儿吧,这方子,一张是给莲儿补身子的,一张是给我的好女儿的。” 哑婆婆精通药理,这两张方子一张是补身的,一张是要命的。   ☆、第156章 祸灭2 哑婆婆住进了东召郡王府,美名其曰是奉徐夫人的命令来照顾徐莲的。 哑婆婆出门的时候,不仅得到了两张方子,还有她的卖身契和几张银票,虽然决定是徐夫人下的,但是她也不想再看到送自己女儿上黄泉的人。哑婆婆再好再忠心,都不能在徐府呆下去了。 徐莲见到徐府派了哑婆婆过来,便知道自己的祖母一定是下了某种决定,她安了心,又在哑婆婆的调养下,身子越来越好,一张小脸倒是红润了不少。东召郡王见了,心中十分安慰,对徐府亲近了不少,除了自己的母亲不靠谱外,徐府的其他人还是不错的嘛。 自东召郡王妃打死贴身侍女后,东召郡王觉得不能再对她放任下去,连带对间接导致贴身侍女死的汪福也十分的不待见,命令管家直愣愣的拒绝了几次汪福的到访,汪福见东召郡王府十分不待见他,也减少了上门的次数,金银固然可爱,但是生命价更高是不是。 离奇的,东召郡王妃跟受了诅咒似的,精神越来越不好,身子一天一天的弱了下来,她晚上时常被噩梦惊醒,叫侍女们守夜吧,又怕侍女害她,若不叫侍女们守夜吧,又怕梦中被自己打死的贴身丫鬟过来索命,这日子,委实过得不太好。东召郡王妃也召医生来看了,医生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毛病,只说要夫人好好休息。 作为下人,自然是同命相怜的,在他们眼中,东召郡王妃以莫须有的罪名杖毙贴身丫鬟,实在是没有道理,再加上东召郡王妃最近精神恍惚,晚上还大叫着:“别来害我。”让下人们中流传起了,其实是东召郡王妃的贴身丫鬟来索命的说法。 东召郡王府人口少,主事的只有几个,虽然徐莲还有身孕,但是下人们还是将东召郡王妃最近的情况告到了徐莲那儿,徐莲听了一愣,又偷偷地看了看哑嚒嚒,她见哑嚒嚒听见下人的禀告一脸自如之色,便挥了挥手说:“我去看看。” 本来身为媳妇,应该日日与婆婆请安的,可是徐莲有孕,东召郡王父子又觉得东召郡王妃不靠谱,都不乐意让媳妇接近她,万一伤了未来的子孙怎么办? 徐莲走到东召郡王妃床前,倒吸了一口冷气,自己的婆婆怎么成了这样?十几日前,见她还容光焕发,一副正在盛年贵妇的模样,而如今她苍老了不少,双眼中带着仓皇,将自己卷在被子里,有些惴惴不安。 “母亲...”徐莲走过去为东召郡王妃倒了一杯茶,想递给他。 东召郡王妃有些神志不清,她见一个妙龄女子走过来,端着一杯茶,又想起自己的贴身丫鬟也曾经这样甜笑着对自己说:“夫人,喝一口茶润润嗓子吧。”便吓得挥手说,“我不要,我不要,你走开,走开。” 徐莲如今怀着身孕,是东召郡王府的宝贝疙瘩,下人们也怕东召郡王妃伤了这位,便连连劝她不要久留,徐莲推脱了半天,还是走到了院子外,平常被东召郡王妃子精心打理的院子,莫名其妙的出现了一种颓势。徐莲的心中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便急忙差人叫东召郡王世子今夜回家一趟。 东召郡王世子因为公事已经几天没有回家了,徐莲并没有哭闹或借病将他叫回去,让他十分满意,但是今日,东召郡王府却来人说:“夫人不舒服。”东召郡王世子二话不说便回了府,他的妻子可不是一个惯于撒谎的人,如果派人来唤了,必定不好。 当东召郡王世子急急忙忙回了府,却见自己的妻子徐莲站在那儿,一切还好,舒了一口气的同时不由得有些生气,什么时候她也学会这招了?徐莲也不顾自己的丈夫表情有些不大对劲,急忙对他说:“母亲不大好了。” 什么?东召郡王世子的脸色大变,他虽然觉得这个母亲烦人,可是没想过让她去死啊,东召郡王世子急急的走到了母亲的床边,看见东召郡王妃一副恹恹的样子,连忙握着她的手说:“母亲!” “儿子,他们要害我,要害我啊。”东召郡王妃看见了自己的儿子,连声哭道。 有人要害母亲?东召郡王世子的一双利眼环视了在场的每一个下人。 下人们见东召郡王世子一副气极的模样,便知道若没有人站出来,这一屋子人便要重蹈那贴身丫鬟的覆辙了,大家互相使着眼色,终于有一个胆大的站了出来对东召郡王世子说:“最近夫人不知道被什么东西迷了心,茶饭不思,晚上也睡不好,老唠叨着有什么东西害她呢。” 还没等东召郡王世子开口,东召郡王妃便拉着儿子的手符合着下人的话说:“是啊,是啊,她每晚来找我呢,她掐住我的脖子不准我说话呢。” 掐住脖子?东召郡王世子连忙看了看自己母亲的脖子,但是东召郡王妃的脖子完全没有被掐过的痕迹,众下人舒了一口气。 “我今天要陪母亲睡,倒要看看是什么鬼魅迷住了她。”东召郡王世子重重的哼了一声说道。 徐莲听到丈夫说要亲自睡在婆婆的房里,默默的绞了绞帕子,对哑嚒嚒说:“若是我肚子里的孩子对我也像夫君对母亲一般,我也就安心了。” 哑婆婆赞同地点了点头,无论东召郡王妃如何,东召郡王世子对母亲是至纯至孝的。 夜了,东召郡王世子睡到了母亲厢房的脚床上,他盯着母亲苍白没有生机的脸,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走开,走开。”东召郡王妃突然之间叫嚷起来,一双眼睛直愣愣的盯着前方,一副很害怕的样子,东召郡王世子环顾了四周,并没有人,连一丝风也没有,难道真的有鬼怪? “我,我真的没害你啊,若不是你勾引汪福在先,我怎么能杖毙你?”东召郡王妃的口气十分害怕,将头钻到了被子里,东召郡王世子实在忍不住,拦在东召郡王妃面前大声喝道:“什么鬼怪,冲我来!” 话音落了,四周仍是静悄悄的,外面的仆从听了里面的响动,却碍于东召郡王世子的命令不敢进去,再说了,里面说不准在闹鬼呢,谁进去谁是傻子。 没过一会儿,徐莲带着仆从来了,听到里面的鬼魅之声,不由得白了脸,她在门口犹豫了半晌。想迈步走进门去,却被身边的哑嚒嚒拦住,“小姐,夫人叫我照看你的。” 徐莲看了看哑嚒嚒说:“我从小陪祖母习佛,寻常鬼神怎么可能伤得了我?”这一次,她必须进去。 东召郡王世子拦在自己母亲身前,却只见屋内被烛光照得亮堂,什么都没有,只有母亲苍白着脸对着床顶颤抖,此时,徐莲走了进来说,“母亲,可还好?” “你怎么来了?”东召郡王世子十分惊讶,又将眼光看到她的肚子,喝道:“还不快快退出去。” 徐莲摇了摇头,看见东召郡王妃骇人的模样,小心翼翼的说:“母亲莫不是得了噫症吧?” “噫症?”东召郡王世子皱着眉想,像是拿到了救命稻草,连连点头说,“就是噫症啊! “够了!”东召郡王站在门口大声喝到,他听府内的眼线告诉自己,东召郡王世子和世子夫人,在郡王妃的屋里捉鬼呢,他急急忙忙的来到郡王妃的厢房,看见自己妻子双眼无神的看着屋顶,“区区噫症也让你们如此惊慌?还不快快离去?明天请大夫才是正经事。“ 东召郡王一向信鬼神之说,无论是冤魂索命,还是噫症,东召郡王妃都只会在她的后院里度过了。 也有下人弱弱的跟徐莲建议说请人来做一场法事,却被徐莲狠狠骂了一顿,“难道要真的说明那贴身丫鬟过来索命了不成?有没有脑子。她勾引郡王妃的娘家侄子,被打死是死有余辜。 郡王妃噫症,徐夫人上门探望,她坐在床边,帮女儿将略微乱的头发梳直,郡王妃吃愣愣的看着徐夫人,完全没了以前灵巧的模样。 “岳母放心,即使她这样,我仍会以她为后院之尊。”东召郡王恭敬地对徐夫人说,对这个在他落难的时候拉扯了他一把的岳母,他十分尊重。 徐夫人对东召郡王摇摇头,叹了口气说:“这都是命啊。” 按理说,噫症应该是十分容易控制的,但是东召郡王妃的这场噫症,却是来的十分急,东召郡王妃夜不能寐精神十分不好,她躺在床上,脑子里大多时候都是昏沉沉的,可是突然之间她的脑子开始清明起来,她变成了当年那个骄傲美丽的少女,坐在窗台,看见还是少年的叶硕,拿着皎洁的百合花,笑着看着自己。又变成了当年的新嫁娘,她羞涩的看着东召郡王一副英伟不凡的样子,认为他们将会有一个美好的未来。怎么就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呢?东召郡王妃的眼角划过一滴眼泪,终于结束了她的一生。   ☆、第157章 裘霜 东召郡王妃去世了,徐夫人一夜仿佛老了很多岁,外人知道她是痛失爱女,但是却不知道她心中的痛苦与煎熬。 汪福听说东召郡王妃莫名其妙去世了,心中有些慌,想着莫非是他与东召郡王妃的事被发现了?可是当他小心翼翼试探东召郡王世子的时候,却发现东召郡王世子对他一如往昔,汪福舒了一口气,他心中正想着办法甩掉东召郡王妃,却不料她却自己死了,正好给了他一条出路。 东召郡王妃给汪福的私房不少,汪福花街柳巷的乱睡。徐娇管汪福管得紧,每次汪福一回去便要骂他一顿说他夜不归宿,久了,汪福更不愿意回家了,只想着在花街里不知今夕何夕。 当汪福又在一个花魁的裙子下满足了,醉醺醺的走在巷子里,准备找另一个相好再欢喜一次时间,却被人打晕了,等他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被戳瞎了双眼,毒哑了喉咙,打断了双腿,成为了一个乞丐。他被人送到了离京城很远的地方,屡次想归家却不成,生活简直是生不如死,也只能在梦中遥想当年还是公子哥儿时的美好生活了。 东召郡王妃去世了,按理说,她的嫁妆应该由两个儿子继承。徐莲做为家中主事的女眷,差遣了徐家的老嚒嚒将东召郡王妃的嫁妆清了清,却惊讶的发现东召郡王妃的许多嫁妆都对不上号了。汪福之前的暴富让她大概知道这些东西是去了哪儿,但是她却很难向丈夫说:“你母亲的有些嫁妆不见了,只怕是给姘头了。”便只能厚着脸皮跟东召郡王世子说:“母亲怜爱我,之前划了不少嫁妆给我呢。夫君不要说我贪心,这些东西,都是我的私房了呢。”既然是东召郡王妃给徐莲的私房,那就当然不用拿出来分了,只是东召郡王妃给徐莲嫁妆一事并没有得到大家的知晓,徐莲这一行为反而有点向是侵吞婆婆嫁妆样子了。不过即使如此,徐莲也准备咬咬牙背了。 东召郡王世子一双为母亲守夜通红的眼有些愣,他直勾勾的盯了徐莲许久,让徐莲都觉得有些异样,莫非夫君生气她此时站出来说这些嫁妆是婆婆给她做私房的?他也不相信她?徐莲一时之间觉得有些委屈。 “这些日子你辛苦了,你肚子里的孩子是东召郡王府的第一个下一代,母亲一时欣喜,将嫁妆给你肚里的孩子也是正常的。”东召郡王世子充满血丝的眼里闪过了几丝暖意。 东召郡王世子这个态度,莫非他是知道婆婆与汪福的那点事的?徐莲猛然抬头看着自己的夫君那双清明的眸子,却不敢开口问,只听见夫君幽幽的说了一句,“听说最近汪家那小子失踪了,可不知又犯了事呢。” “谁知道呢,我一向不喜欢汪家那小子。”徐莲淡淡的说。 东召郡王妃在病重,迷迷糊糊的居然叫着汪福的名字,让东召王世子十分震惊,他派了最心腹的人去查探,将东召郡王妃与汪福的事调查得一清二楚。他震惊、震怒,可是这都不能让他去对母亲做什么,难道他能大义灭亲让自己的母亲与外祖家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东召郡王世子怕自己母亲再说更多的胡话,便亲自照顾母亲,不轻易让丫鬟婆子近她的身,到最后,东召郡王妃去世的时候,他居然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也许只有她去了,徐家、东召郡王府才能好好的。 沈芳菲听到这个消息,也有些惊异,这世的东召郡王妃去世倒不如上世的轰轰烈烈,好歹给东召郡王府留了体面,她逗弄着摇窝里的小婴儿,小婴儿发出了咯咯的笑声,见他如此快活的样子,沈芳菲的一颗心,也如化了一般。 几年前,沈芳菲救下了文秋,文秋被父亲带回后,将身子补好了,嫁给了一个富庶的商人做正房,虽然商人在大梁朝身份地位不高,但是沈芳菲觉得有钱才是真实惠,而且商人逐利,怎么可能不对官家的小姐好? 文秋虽然嫁到了异地,但是对沈芳菲感激涕零,时常与她通信,两人也成了手帕交,这次文秋给沈芳菲写了一封信说,她有一名好友叫裘霜,不日将来到京城,还请沈芳菲代为照顾。信中并没有写裘霜来京城做什么,口气有些支支吾吾,让沈芳菲有些二丈摸不清头脑,裘家算是大粱朝顶尖的商人了,裘霜来京城是想嫁人还是想做生意啊?不过再多的疑问也没用,得等人来了再说。 叶硕嫌弃任琪太瘦,正逼着她吃些补身子的东西,却看见门外的小厮有些犹豫的站在门口,便回头笑问:“你这是怎么了怕夫人迁怒不成?” 任琪是最好不过的性子,小厮说话一般都不避讳着她,可是这次么,小厮却有些犹豫,任琪被叶硕的玩笑话也弄得一双大眼睛盯着小厮,小厮低着头说:“东召郡王妃去世了。” “去世了?”叶硕还没来得及反映,任琪却惊叫出声,“之前东召郡王妃不是好好的么?” “听说是噫症呢。”小厮低着头说。 叶硕一直没有说话,静静地听了,重重的吐了一口气,任琪有些紧张的看着叶硕问道:“小叔叔你怎么了?” 叶硕才回了笑脸,淡淡的说:“没什么的。”他对小厮说:“母亲与徐府相交多年,你跟大嫂说下,我们家肯定要去吊唁的。” 任琪知道叶硕与东召郡王妃青梅竹马过,一双眼怯怯的盯着叶硕,这样一个故人去了,倒不是吃醋,只是怕叶硕伤心。 “她小时候在女孩儿中是美得最出众的,无论谁家的都愿意多看她几眼,她从小就跟我说,要嫁一个盖世英雄,可是却不知...”却不知是如此下场。 任琪将脸伏在叶硕的肩头,安慰似地拥抱了叶硕,盖世英雄?哪儿有什么十全十美的盖世英雄,世间难测,嫁一个爱你、尊重你的男人,与他无论荣辱,都能在一起,这便是最大的幸福了。 叶老夫人听到东召郡王妃去世的消息,也长叹一声,无论她做了多少的错事,她也是她看着长大的,叶老夫人亲自去了一趟东召郡王妃的葬礼,见东召郡王世子与世子妃处事情十分老练,心中也为东召郡王妃大慰了。 可惜,叶老夫人为人家大慰,却不料一回到家便被气了个倒卯,她那被丢在西南的孙子回来了,不知怎的,居然还带回了一个女子,号称真爱。当年他娘生了她还不如生一个叉烧呢!叶老夫人恨恨的想到。 叶硕看见叶荣回来了也略微惊讶,叶荣在西南被叶硕修理得笔笔直直的,对叶硕是十分敬畏,“小叔叔,我这次可是因为公务而来。” “我知道你是为了公务,可你身后这位呢?”叶硕挑了挑眉,懒懒的靠在桌上问道,一旁的任琪小媳妇一般的正在为叶硕剥桔子呢。 叶荣可不看看那个差点与他有过婚约的小叔嫂,只低头说:“我这次回来还有一事,便是为了我与裘霜的亲事。” “自古以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儿有你自己做决定的份?”叶荣话还没说完,叶夫人便急急的走进了大厅,恨恨的捶了叶荣几锤子,顺便给叶荣身后的女子几个白眼,能跟着男人回家的,有什么好东西。 任琪听叶荣说亲事,便好奇的抬起头来打量着叶荣身后的女子,她与之前叶荣喜欢的花娘不大一样,身材高挑,皮肤洁白,凤眼细挑,她身上有一股其他女子没有的气质,让她显得格外的出挑。 总而言之,任琪其实对裘霜的第一印象是很好的。 裘霜站在叶荣身后不说话,看着叶夫捶天捶地说自己造孽,又砸到了自己儿子身上,砸完之后,又想来砸裘霜,倒是被叶荣拦住了,对叶夫人说:“您砸我就好了。” 叶夫人一时之间愣住了,只能再狠狠地瞪了裘霜几眼,只是这些眼色对于裘霜来说,轻描淡写得很,她面不改色的站在那儿,仿佛是在看一场闹剧。 叶老夫人在门口倒是看了好一阵子,见裘霜面对如此场面都不动声色,不由得觉得她是个见过大世面的。 叶老夫人眼尖,裘霜真是个见过大世面的,她父亲去世后,她就肩挑了裘家的商行,又教养弟弟长大,只不过女儿始终是女儿,是要出嫁的。 裘霜静静地听叶夫人闹了一会儿,她十二岁起就女扮男装在商铺里学打算盘,很少经历这些后宅之事,只知道这个妇人不喜欢自己,也不想与她多说,便要大步出门。 “你去哪儿?”这下叶荣和叶夫人可是彰显了母子本色,齐声问道。 “我去一等公府,我朋友已经将我拜托给了一等公夫人。”裘霜淡淡的说道。 一等公府夫人?难道不是沈芳菲么?任琪在一旁眨巴着大眼睛说:“我也去!”   ☆、第158章 “那怎么使得。”叶荣一听,急急的拦住裘霜。 “哼,连马车都不要,就想去一等公府?简直是道德败坏!”叶夫人在旁边说着风凉话。 任琪莫名的对裘霜有一种天然又奇异的好感,也不顾大嫂那张晚娘脸,举了举手欢快的说:“我有马车。” 话刚说完,在场的三个人都狠狠地瞪了任琪一眼。叶荣觉得自己还没与裘霜呆够呢,怎么就能放她走;叶夫人是觉得一定要将这样的小妖精留在府里免得她出什么幺蛾子;叶硕是觉得任琪居然对第一次见面的人如此照顾,简直是吃里爬外。 不过任琪天生对旁人的眼神十分白目,她只向前走了几步,拉住裘霜的手说:“裘姐姐,我们走。” 呵,还牵上手了,连我都没有牵过呢!叶荣的内心咆哮着,正准备打断两人,却被叶硕拦了下来,“还是让裘小姐先去一等公府吧。”叶荣之前已经为爱勇敢过一次了,这次又准备为爱勇敢一次?这简直太丢叶家的脸了,叶硕准备无视自己的小媳妇对裘霜非一般的好感,抽时间与小侄子聊一聊。 门口已经套好了马车,裘霜在女子中算十分高挑的,任琪至只过她肩一点,跟着她一步一步,让旁人幻觉仿佛任琪是她的小媳妇。 沈芳菲倒是早就接到裘霜要来的信,她的心中有些期待,像裘霜这样,将生意做得比男子要好的女子十分少见。但是正因为如此,她才会在弟弟长大了的情况下放下一切生意,女人始终是要嫁出去,她为裘家挣的东西始终不是她的,而她那庶生的弟弟,还对她十分防卫,总觉得这个姐姐会要抢走他东西。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沈芳菲感叹着擦了擦儿子嘴角的口水,听见荷欢对她说:“小姐,任表小姐与裘小姐一道来了呢?”任琪嫁给了叶硕之后,并没有任何变化,仍像闺中一样爱笑爱娇,也不知道叶硕是怎么养她的。所以,一等公府的丫鬟们倒没有改对她的称呼,仍叫她为任表小姐。 “据说裘小姐到京城首先进的是叶家呢。”荷欢对沈芳菲说道,她的双眼有些发光,女人么,不管嫁人没嫁人,都是八卦的。 “听说之前那位拎不清的叶荣回来了,莫不是?”沈芳菲皱了皱眉,她对叶荣的印象可不算太好,居然爱上个花娘说是真爱,被叶硕扔到西南去受了一番苦,也不知道被调教过来没有。 沈芳菲将小被子盖在了儿子身上,起了身去迎接任琪与裘霜,马车的门帘开了,起先下来的女子便让沈芳菲眼前一亮,无论是江南温柔如水的女子也好,还是北方性格爽利的女子也好,有很少见过有裘霜的这种独特气质,她的脚长手长,一双眸子有些淡淡的,但是下马车后十分体贴的帮任琪打开了门帘,扶着任琪走了下来。 这样的动作,若是寻常女子,是决计不会做的,而由裘霜做出来,十分的自然,仿佛她天生就是如此怜香惜玉,尊重女性的。 沈芳菲看裘霜如此,由信中得知的3分好感变成了5分,只笑着:“不知道从哪儿刮来的一阵风吹来了两个俏佳人呢。” 任琪听沈芳菲这么说,十分得意,装作舔着肚子的模样走到沈芳菲身边说:“表嫂,这是裘霜小姐,她说她与你有交情?”说罢,一双好奇的眼睛圆溜溜的盯着沈芳菲,像一只小动物。 “说来话来,我与裘小姐有共同的朋友,所以才彼此知道对方的一些事呢。”沈芳菲笑着对裘霜说,“今日见到裘小姐本人,才知道文秋信中所写的全部不是虚言。” 裘霜在外面男装行走久了,对那些娇滴滴的大小姐、贵妇十分苦手,但是今天见的任琪与沈芳菲,一个可爱,一个爽利,倒是全部对了她的性子。她放下之前见沈芳菲时的忐忑笑着说:“今日一见一等公夫人,便明白当年你为什么会出手救文秋。” 沈芳菲将两人迎到了大堂,问裘霜说:“文秋最近可好?”虽然文秋在信中都说不错,但沈芳菲知道,以她的性子,一定是报喜不报忧的。 裘霜点了点头说:“一切都好,她最近刚生第二个儿子了,把赵老板喜得跟什么似的。”长得漂亮,官家女儿,又知书达理不拿捏性子,谁不会喜欢? 沈芳菲点了点头,文秋也算是苦尽甘来了,说起来,文秋雨裘霜还捣鼓了女人脂粉的生意,沈芳菲还添了几分股,她虽然不管事,但每年的红利是很多的。 “你这次来京城是为了长期定居么?”沈芳菲有些好奇的问,裘霜算得上是裘家的顶梁柱了,就算她那庶弟对她十分不放心,但是她能舍弃裘家的所有东西? 裘霜有些为难的看了看任琪,咬了咬嘴唇说:“他们想将我嫁给西南的守备将军做妾。” “那怎么使得?”任琪惊呼出声,她是见过这个守备将军的,长的又黑又丑,为人还好色,她十分看不上她,不过叶硕说,虽然这个守备将军在私生活上渣了点,但是在战场是个不要命的,值得一用。“裘小姐你不是要与叶荣成亲的么?” “叶荣?”沈芳菲听见叶荣的名字十分惊异,一双眼睛看着裘霜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裘家将我关起来,要我安心备嫁。叶荣偷偷来找我,说喜欢我,于是我便跟他跑了。”裘霜咬了咬牙说,她跟叶荣相识于坊间,还以为他就是普通人家的小子,并不知道叶荣居然是京城叶家的,当他带她进叶家的门对叶家人说要娶她的时候,她可是真吓了一跳。 “这是一笔什么糊涂账?”沈芳菲哭笑不得,叶家的这位也太四处留情了吧,无论去哪儿都能发展处真爱,不过好在裘霜是个好的,不像上次的那位,恨不得立即打包住入叶府。 “难道你一点都不喜欢叶荣?”任琪在旁边插嘴道。 裘霜的脸变换了一下神色说:“叶家的小公子,我自知高攀不上。” 文秋只是一个普通文官的女儿,和离过,嫁给商家都算是商家高攀了,何况素有盛名的叶家? 沈芳菲见裘霜只说高攀不上叶荣,并没有说不喜欢叶荣,暗自叹了一口气,这裘霜哪里都不错,只是怎么眼光那么差?叶荣在沈芳菲眼里,简直是十分不靠谱的叶家异类。 任琪也真是就将裘霜送去了一等公府就回了,她嫁给叶家这么久,能够获得叶家从上到下的真心疼爱,并不是真的靠着天真单纯而已。 “裘小姐出自西南裘家,本是长房嫡长女,无奈父母去世得早,只能早早的独支门庭。她没有同母弟弟,只有一个弟弟是妾生的,如今联合了裘家其他几房想将裘小姐嫁出去好分了裘家的家财呢。”任琪将从沈芳菲那儿得到的信息跟大家说了。 “西南裘家?”叶夫人将眼神丢给了自己的小叔子,如果不是他说男儿需要锻炼,便将自己的小儿子丢到了西南,怎么会出这种事? “西南裘家在西南算是很大的商家了,十分有名。”叶硕如此说道,只不过么,在京城里根本不够看,裘小姐想要加入叶家算是高攀中的高攀了。 呵,倒是有长进了,上次看上的是花娘,这次看上的是商家女了,叶夫人气歪了鼻子,撇了一眼叶荣,真是个不争气的小子,当初就不因该听小叔子的话把他丢到西南去历练,就给他定一门亲事,让他老老实实的定在京城。 叶荣见自己母亲脸色不对,连忙说:“我与裘小姐认识的时候,她并不知道我是京城叶家的人,她能对我这么一个穷小子如此托付,说明她对我是真心的。” 众人有默契的将叶荣的发言给忽略了,看上花娘还誉为真爱的人,怎么可能看人准呢? “不过我觉得那裘小姐,真的是好女子。”任琪又说话了,这话可不是对着心眼偏了的叶夫人说的,而是对着叶老夫人说的。 “是个好女子又如何?门不当户不对的,难道让众人嘲笑我叶家无银钱要娶一个商家女来填补了?”叶老夫人虽然见识比一般女子要高,但是还是不大愿意自己的嫡亲孙子娶一个商家女的。 任琪见众人对裘霜的态度都十分的排斥,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不过世事如此,叶荣与裘霜在一起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不过好在她看裘霜也不是一个为情爱执着的女子,想必缓上一阵子,她就会好了吧。 任琪和沈芳菲一样,也不大喜欢这个来不来就言谈真爱的叶荣,对于他焦灼的投向自己的眼神,也就视而不见了。 “小叔叔!”叶荣见任琪刻意回避了他的眼神,对叶硕嚎道。 关我毛事!叶硕心中炸毛了,这都什么事啊,他想叶荣送到西南去历练,原本想着那是他的地盘,小侄子能出什么事呢?却不料这个小侄子居然又搞出一段真爱!“哦,真是惊天地泣鬼神啊。”叶硕有些不耐烦的回了句。 叶荣看着这不配合的一家子,怒了,“你们要是不答应,我就入赘给裘家!” 最后的结果当然是,叶荣被刚刚走进来听见这句话的叶大人用家法恨恨抽了一顿,叶荣疼得嗷嗷嗷嗷,可是就是不松口说要娶裘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在外面出差,昨晚工作到10点,更文的时候睡着了,现在机场晚点呢。。诶   ☆、第159章 沈芳菲算得上与裘霜是一见如故,裘霜不开口让她帮忙裘家的事她便不问什么,只当裘霜是一个从异地而来借住的朋友。 裘霜是商家出身,又从小被当男子教养大,和一般人家的小姐十分不一样,她喜欢穿男装去京城溜达,看看有什么值得做的商家行当。 说起来,裘霜男装十分俊俏,她穿着男装从一等公府走过的时候,沈芳菲总要看到丫鬟们羞红了脸上,窃窃私语。 石磊一般与沈芳菲的朋友都很少接触,但是却能与裘霜聊几句,在他看来,裘霜真是生错了女儿身,若她是男儿的话,一定有一番大作为。 大梁朝这么多年来,虽然女子的地位得到了急速的提高,但是若是让女子抛头露面,比男子还要厉害,那还是十分让人难忍的。 裘霜与叶荣虽然同在京城,却在分开后几乎没有见面。叶荣被禁足在叶府里,每天硬着脖子说我要娶裘霜。叶夫人不厌其烦,心中一念,干脆速速给叶荣订了亲,没有感情,以后的日子里可以过出感情来啊,谁不是父母先相看了再给儿女定的?可是叶荣却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来。其他相看的少女听说是叶家的小公子,便因为叶家的家风心中同意了两三分,却不料见面的时候,叶家的小少爷十分冷漠,还时常出言不逊,这些少女也是家里娇养长大的,哪里受得了这样的磋磨?便都回去摇了头说不愿意, 一时之间,叶夫人的门庭开始冷落起来,大家都知道,叶家的小儿子只怕是心中有人了,在与家里抗争呢。还没进门呢,就搞出一个心上人的把戏来,以后不知道自己女儿的日子会有多难过。接下来,上门来欲与叶家结亲的小姐们的身份通通下降了一个档次,连叶夫人自己都看不上了。 “诶哟,你说,这是造的什么孽哟。”叶夫人满肚子的牢骚不好与媳妇说,也不好与婆婆说,只能抓着任琪这个小弟媳妇说说了。 任琪如弥勒佛一般,笑着听着叶夫人不停抱怨,当叶夫人噼里啪啦说完,任琪犹豫了一会儿对叶夫人说:“其实裘小姐是个好女子,只是家世实在太不般配了。”她没说的是,裘霜身上还有与守备将军的妾约,是与叶荣一起逃出来的,要是说的话,她那可怜的操碎心的老嫂子只怕要吐血了。 当日,任琪便又在院子里遇见了叶荣,叶荣的面上有些尴尬。 “子钦,你这是有什么事么?”因为任琪与叶荣的年纪相似,但是又差了一个辈分,于是就干此叫叶荣的字了。 叶荣记得当年他的母亲是十分中意任琪做她的儿媳妇的,却不料自己看上花娘,硬生生的把这桩婚事搅了,不过他并不后悔,若不是这样,他怎么可能碰见裘霜 “她还好么?”叶荣千言万语,全部归结到了她好不好这句话上。 “挺好的,裘小姐偶尔去外面看看,若是发现了什么新生意要与我们合伙呢。”若不是沈芳菲上次试探,任琪压根看不出裘霜心里是有叶荣的,也许如裘霜那样的女子,从小便背负了太多,于是连自己的情绪都能隐藏得很好。 “她就是这样的人,天塌下来都不变色。”叶荣有些失落又有些欣慰的笑了笑。 “裘小姐是一个好女子,可是你们在一起,不合适。”任琪一向喜欢说话给人留三分希望,可是这次,她却不愿意用虚无的希望来吊着叶荣,“她不是能关在华贵院子里的家雀,你又何必要执着呢?” 裘霜与叶荣不能在一起,相信裘霜自己的心中也十分清楚,不然她不会离了叶家,独自来到一等公府,西南她已经回不去了,她只能看看有京城里有什么经营的地方,能够让她独自立足。 “我是真的心里有她,为了她我愿意付出一切的,包括...”叶荣的话还没说完,已经被叶硕的“住口”狠狠喝住了。 “你虽然是叶家这辈最小的儿子,要承担的也最小,但是你想想你姓叶,你愿意用你的行为让叶家蒙羞么?”叶硕黑着脸问,这个小侄子去了西南做了不少功绩他还以为他长进了,却不料他还是这个样子! 任琪从没见过叶硕这么暴怒的模样,也吓得瑟缩了一下,叶硕见自己的小媳妇被吓着了,脸色缓和了一下说:“你以为你对她的喜欢就是好的了?若是你闹大了,叶家派人将她送回西南她会如何?你心里是明明白白的吧。爱一个人不是像小孩子一般闹着和她在一起才是为她好,而是为她变得很强大,才能保护她。” 叶荣脸色苍白满脸惭愧的对叶硕说:“小叔叔说的极是,是我太过于着急了。” 叶硕点了点头,对一旁愣着的任琪笑着说:“我今日从外面带回来了张记的点心,你要不要吃?” 任琪听了,双眼一亮,张记的铺子的点心十分闻名,任琪十分喜欢,但是他每日限量制作,任琪也不好老派小厮去排队,如今叶硕帮她买了回来,她的心里,开心极了。 任琪一边吃着点心一边问叶硕道:“我瞧着你的意思是同意子钦娶裘小姐的?” 叶硕笑了笑说:“裘小姐为人公允,经商的本事在西南是出了名的,哪里是她配不上叶荣?是叶荣配不上她才对。”可惜世俗眼光害人,大家总以身世背景看人。 “我也这么觉得,不过我之前听菲儿说裘小姐有自梳不嫁人的意思呢。”任琪说完,有些唏嘘。 “既然叶荣情比海深,那让我们看看他能做到哪一步吧。”叶硕轻轻嗤了一声,他对这个小侄子的信心,还真只有一丢丢。 任琪听了,点了点头,沈芳菲硕,世上众人,各有各命,叶荣与裘霜,也要看看他们是不是有缘分了。 话说回裘家,裘家二房好不容易联合了大房的庶子想将裘霜那个臭丫头弄出裘家,却不料那个臭丫头自己跑了,跑了就跑了,报个暴毙便也罢了。可是要了裘霜的人不是别人,是守备将军。 为了娶裘霜,守备将军为裘家的生意开了不少方便之路,如今煮熟的鸭子飞了,想报个暴毙了事,没门! 裘家人只好查来查去,查到了与裘霜往来得多的那叶家小子是京城人,莫非裘霜跟着那小子上京城了? “真真是不要脸。”裘家二房嫂子皱着眉说,“没有母亲教养长大的女子就是如此,抛头露面,伤风败俗,最后还私奔。”她完全忘了,当时裘家大房夫妻去世之时,裘家风雨飘摇,他们二房完全不敢担起家中的大梁,还是年纪小的裘霜毅然站了出来稳住了局面,若不是裘霜的抛头露面,能有裘家现在的好日子? 裘家在京城有些人脉,便派人打探裘霜的下落,想将裘霜抓回来塞给守备将军,却不料听人说看见裘霜出入一等公府,裘家人有些诧异,莫非裘霜攀上朝廷新贵一等公呢?这么高的门第,是裘家想都不敢想的,可是如今裘霜居然进出自如? 裘家二房嫂子当即就忘了之前骂裘霜的话,只舔着脸说:“我就知道霜儿是个有出息的,却不料她有这么大的造化。” 说罢,裘家二房夫妻便商量着去京城走一趟,裘家在西南已经算得上顶级的富户了,但是若能在京城更进一步,甚至捞个皇商当当的话,他们裘家岂不是能成为商家的翘楚了? 可是他们完全没想到,裘家能如此兴旺,完全是托了裘霜的福,如今裘霜一走,裘家的富贵便只是水中月,镜中花了。 裘霜的庶弟十分讨厌这个嫡姐,他时常想着,若是不当年嫡姐爱出风头,一定要站出来担着裘家这个担子,那么裘家现在名正言顺的主事人便就是他了,他亲口跟守备将军许诺将姐姐许给他,却不料这个不省心的姐姐跑了,如今听二房夫妻说裘霜居然攀上了一等公府。 “你计较什么呢?这裘家的一花一木,迟早都是你的。”裘家二房嫂子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劝慰着裘霜庶弟的裘著。 呵,她还以为自己是长辈就能站在他头上撒野?若不是为了将裘霜赶出去,他才不会联合裘家二房这对蠢货,裘著的双眼闪过了一丝不耐烦的神色,却又忍了下来。就靠裘霜攀上个一等公府就够了?裘家已经在西南是最好的了,他是要去京城了,不过他去京城所筹谋的,不仅仅是让一等公拉扯自己一把而已... 叶硕想了想,还是写了一封信给守备将军,守备将军本想找裘家算账的,可是看见这封信却罢了,开玩笑,自己的老大隐晦的跟自己提,你看上的那个准备做小妾的女子和我的小侄子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他还能找对方麻烦不成?不过这女子多得是,守备将军想纳个商家女也是谋求对方大批的嫁妆而已,裘霜没了,再娶个别的便是。只不过,裘家的方便之门,他可是要关上了,毕竟他们有了新的靠山叶家不是?   ☆、第160章 裘家的各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裘家二房觉得自己为裘家出力这么多,凭什么最后被裘著这样一个毛头小子得了好?他们好不容易将裘霜赶了出去,可不是帮裘著做嫁衣的。 裘霜为裘家的生意如此殚精竭虑,难道真的能愿意将自己的心血拱手让人?只怕是心有不甘的吧,若是让裘著与裘霜在京城里闹起来,两败俱伤,得好处的还不是他们二房?裘家二房越想心里越乐开了花,催促着裘著往京城去。 裘著看着二房家两个蠢货只冷漠的笑了笑,他虽然不待见裘霜,但也算十分了解这个姐姐,她为人高傲,真的走了,便不会再惦记着裘家这些东西,裘家二房心心念念的这些家产,这些在裘霜心中根本不值得一提,裘霜信守的,不过是当年在父母病床前要守护裘家的承诺而已。不过既然裘家已经不需要她,还不给她一个好去处,以裘霜的性格也不会圣母的再为裘家打算的。裘家二房还期待着从裘霜那儿获得点好处?真是白日做梦。 不过如今裘家正盛,啥都不缺,缺的正是权势,若是裘家成为某位皇子背后的财力支撑的话,那等那位皇子一上位,裘家岂不是便迅速成为新贵了?富贵险中求,以裘著爱冒险的性子,觉得成败只在此次了。 裘家大房、二房,各怀心思,坐着马车到了京城。进了京城,他们被路上的繁华迷花了眼睛,他们已经是西南属一属二的富户了,直到今天,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坐井观天。一时之间,车上的每一个人都暗暗地下了决心,要留在京城。 裘家一路到了一等公府门口,见一等公府朱色大门紧闭,门口的两只狮子威风凛凛,一看就是京城排得上名次的人家。 裘家人不知道裘霜是与沈芳菲有私交,还以为裘霜当了石磊的妾室,裘家二房两人十分自豪,仿佛认为自己也是一等公府的姻亲了。 裘家人遣了小厮去敲门,小厮还没碰到门,就看见一个粗壮的守门人站了出来,用疑惑的眼神打量了这马车一番说:“您们这是?” 一等公府这么久,不请自来的全部都是糟心的亲戚,这马车十分大,外面又十分嚣张的裹了金子门帘,也不怕被人抢劫?只怕又是哪儿的暴发户吧。 守门人在守了这么久的门,看人还是有几分眼色的,能理直气壮的敲一等公府的门的人,还真不错。 “我们姓裘,我是裘霜的二婶子。”裘家二房嫂子对守门人说,那趾高气昂的态度藏都藏不住。 “哦,裘小姐的亲戚?”守门人的态度软和了些,沈芳菲与裘霜交好,下人们都知道,裘小姐出手大方,下人们也知道,但是没人告诉他们裘小姐还有一堆这么暴发户的亲戚啊。 “嗯,还不速速开门。”裘家二房嫂子虽然心中疑惑守门人还将裘霜叫为小姐,但是也顾不上了,只想快快进一等公府的门,奉承裘霜一番,让裘家的生意能在京城蒸蒸日上。 “诶,你稍等片刻。”裘霜一大早儿的就男装出门了,不过府里管事的还在,沈芳菲正在逗着儿子玩呢。 “裘家的人?”下人不知道裘家的可恶,但是沈芳菲可知道,他们居然还有脸上门?莫非是听说裘霜借住在一等公府,认为有利可图?商家逐利,这话说的还真没错。 沈芳菲打发了腿快的小厮去讲裘霜叫回来,又吩咐了下人打开侧门迎了裘家人进来,裘家人进门的时候十分愤恨,居然是侧门?“莫非是裘霜太过于受宠让一等公夫人十分忌讳,才开了侧门要来扫扫我们的威风?”裘家二房嫂子对自己的丈夫说道。 裘著一声不吭的闭着眼睛,真是蠢货,哪儿有大户人家为小妾的亲戚开正门的?给你一个侧门进就已经很不错了,不过裘家二房拎不清,反而给他那位嫡姐添了麻烦,他是绝不阻拦的。 沈芳菲对裘家心中本来就没有什么好印象,便让裘家在大堂里硬生生的等了半小时,才带着丫鬟姗姗来迟,裘家二房嫂子在西南的商户中也算是作威作福的,本想给沈芳菲一些脸色看,却被沈芳菲一身的贵气所折服了。 以前她看西南太守家的小姐就觉得摇曳生姿叹为观止,却不料沈芳菲却更上一层楼,沈芳菲此次是特地摆了谱的,她穿了大红金丝线衣裳,头戴金色红宝石发冠走入大堂,轻微的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裘家二房嫂子说:“不好意思,今儿我起晚了,不过既然是裘家的人,我还是要见一见的。” 作为商人,学到的第一课便是该弯腰的时候便弯腰,裘家二房嫂子是一个惯于见人的,她见沈芳菲满身的贵气,一张脸变得极快,“我之前就听霜儿提起过您呢,今日一见,果然一等公夫人美貌名不虚传。” 裘著在一边皱了皱眉,这个婶婶,遇见弱的便狐假虎威,遇见强的便阿谀奉承。这幅模样,还想肖想他裘家的家产? 沈芳菲见裘家二房如此模样,笑了笑并没有答话,只是正襟微坐在一旁,重生以后,她对身份地位之事看淡了许多,交了不少身份不如她的人做朋友,可是并不代表她要对每个人都和颜悦色。 裘家二房嫂子见沈芳菲并没有厌恶之意,吉祥话不要钱似地一个一个往外面蹦,最后她看了看沈芳菲的脸色小心翼翼的说道:“不知道我那侄女有没有给一等公夫人添麻烦?” “我与霜儿情同姐妹,何来麻烦?”沈芳菲有意抬高裘霜的地位,如此说道。 裘霜不仅搞定了一等公?还搞定了一等公夫人?裘家二房嫂子心中十分吃惊,自古以来,妻妾可是很难相处的。 “既然夫人这么喜欢霜儿,我们就放心了。”裘家二房嫂子脸上笑成了一朵花儿,“我这个侄女啊,嘴巴笨,性格倔强,还请夫人多多包涵呢。” 裘家二房嫂子这话大有将裘霜托付给沈芳菲的意味,沈芳菲吃惊的看了看裘家二房嫂子,敷衍的答了一句好。 裘霜正在外面看这京城女女子的脂粉店,却不料小厮急冲冲的走过来说:“裘小...裘公子,您的家人来了,正在一等公府呢。” 裘霜听到此话,心中一炸,对裘家人十分无力,当年是她拖他们走出困苦之境,他们恩将仇报,准备将她嫁给守备将军做妾,她不计较只想与裘家断绝关系罢了,却不料他们听说她住在一等公府而急急的赶过来,以裘家二房嫂子的性格,可不知道她会对沈芳菲说出怎样的话来。 裘霜一颗心似箭,跟着小厮回了府,还没进门,就听见自己婶婶那高亢的笑声以及奉承的话语,沈芳菲始终还是看重裘霜的,她并没有将裘家赶出去,而是耐心的听裘家二房嫂子叽歪着。 裘家二房嫂子听见身后有脚步声,连忙回头看,看见的便是裘霜,她见裘霜仍如往常一般穿着男装,心中咯噔一下,裘霜如果是做了一等公的妾,那一等公还能允许她这样?裘家二房嫂子的双眼在裘霜身上打量着。 裘霜与婶婶生活这么多年,当然知道婶婶在想什么,淡淡的对沈芳菲说:“谢谢一等公夫人了,收留我又帮我接待家人。” 裘家二房嫂子见裘霜如此冷淡的口气,实在不像是一等公府受宠的妾,便忍不住开口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一个大姑娘住进了一等公府,一等公连一个名分都不给你?” 沈芳菲听见裘家二房嫂子的话,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们以为裘霜成了一等公府的妾,这才急急忙忙上京城“认亲”? 沈芳菲失笑,裘家二房嫂子还不如她了解裘霜,裘霜性子高傲,怎么可能甘为人妾?更别说和别的女人争宠了。说到此,这也是沈芳菲不看好叶荣与裘霜的一个原因,叶荣天生多情,万一又遇见什么小白花、人间真爱的,裘霜怎么能忍? 裘霜看了看裘家二房不说话的弟弟,幽幽的说:“我从裘家逃了出来,便是一等公夫人收留了我。” 裘著笑了笑,心想当年她就和文秋捣鼓着不属于裘家的脂粉生意,只怕早就想到裘家过河拆桥的这天了,他这个嫡姐,做起事来真是滴水不漏,若他没猜错的话,这脂粉生意里,有不少的份子钱是一等公夫人的吧,对商人来说,利益的联合,才是最可靠的。 裘家二房夫人被裘霜的话给噎住了,本以为裘霜做了一等公的妾,能借一等公的势来大赚一笔,却不料裘霜背后的靠山居然是一等公夫人。 “我一直听霜儿说起过你们呢,听说你们给她说了一个好人家。”沈芳菲喝了一口茶,慢慢的说道。 裘家二房夫人听沈芳菲如此说,顿时也觉得裘霜嫁给守备将军是一门好亲,便昂了昂头骄傲的说:“那当然,这可是我找了很久的好亲事呢。” “不过我觉得,霜儿可以找到更好的,所以那门亲事就作罢吧。”沈芳菲淡淡的说道。 作罢?裘霜逃婚一事已经让守备将军大怒,不找裘家的麻烦就不错了,如今沈芳菲愿意出面搞定此事,裘家二房夫人自然举双手欢迎,而且她又将裘霜的亲事揽到了自己身上,裘霜以后未必不能找个更好的。想到此,裘家二房嫂子看向裘霜的眼神变得热烈起来。   ☆、第161章 裘霜跟裘家二房逢场作戏这么久,还不懂裘家二房嫂子的心思?不由得嘲讽的摇了摇头,事到如今,还想让她为裘家做什么呢? “霜儿的父母去世得早,都是我与夫君如父如母的将她与著儿拉扯大,如今见他们以后都有大出息了,我的心中十分欣慰。”裘家二房嫂子用手帕擦了擦眼角并没有存在的眼泪,一副老大伤怀的样子。 呵,是谁在当年她父母去世时,就吵着闹着要分家,预备将裘家大半的家产带出去?是谁在后院心心念念的给她下绊子,让大家认为裘家大房嫡长女是个容不下弟弟的?是谁日日在当时年幼的裘著面前说你姐姐准备抢走属于你的东西,你要记得防着她。裘霜默然的看了裘家二房一眼,有些忍无可忍,这样的家族还留着干什么?不如早点割断为好。 “我想...”我想我和裘家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裘霜的话还没说出口,便被沈芳菲拦了下来,“你虽然人到了京城,但是时时刻刻想着你弟弟你叔叔、婶婶,这话你都跟我说了多少遍了,但是今日怎么看着叔叔嫂嫂就害羞说不口来了?” 裘霜虽然生意上的经商天分很高,但毕竟不是长于后宅的女子,对后宅之事的处理方式极为简单粗暴,沈芳菲听文秋说她曾经因为裘家二房嫂子的贴身丫鬟在裘家散播对她不利的谣言,恨恨的打了那丫鬟几板子,经过此事,虽然裘家没有人敢说裘霜的不是,但是心中还是留下了裘霜跋扈的印象。 叶荣与裘霜互相喜欢,无论这事以后成不成,叶家宁愿会接受一个商家女也不会接受一个与母家恩断义绝的孤女的。若还想要此事有一丝希望与念想,就必须稳住裘家。 叶荣整天在家以暴制暴非裘霜不娶,叶夫人十分恼怒,派了人将裘霜的祖宗十八辈都调查出来了,她意外的发现,裘霜与她的经历颇为相像,当年她父亲战死沙场,母亲伤心去世,她一时之间失去了头上的天,一向和善的叔叔婶婶变了一番模样,也是她咬着牙硬是与叔叔婶婶斗了很多次,才保住了自己身后的弟弟。 不过叶夫人的命比裘霜要好很多,她父母去世之前就已经帮她定好了叶家,叶家一向十分信守承诺,叶夫人的父母去世了,叶老夫人经常派人关照叶夫人,叶夫人母家二房也怕叶家的势,后来对叶夫人及其弟弟也好了不少。为此,叶夫人的弟弟十分敬爱叶夫人,直到现在,府里得了什么好的,都会给叶夫人送过来。 看裘霜庶弟的做法,叶夫人只能感叹果然是一母和异母的不同啊,那妾生的,是怎么也带不亲的。虽然叶夫人对裘霜缓了点态度,但是裘霜是仍不可能做她的媳妇的,先不说她是商家之女,她从小就没有合适的女性教她料理后院之事,就不适合当一名好妻子。 叶夫人看来硬的不行,便给叶荣来软的,她找叶荣谈了好几次,先充分的表达了对裘霜身世的同情,但是也表达了不接受裘霜做自己的媳妇意思,但是叶荣就是咬着裘霜不松口,对自己的母亲说:“我知道她千不好万不好,但是我就是喜欢她。” 这种毫无理由的话,让叶夫人十分头疼,她不知,叶荣被叶硕隐去了身份丢到了西南,大家都以为他是普通小子,对叶荣的为难从没少过。叶荣一边思念着那个情深意重的花娘一边与西南的这些小官们斗智斗勇,日子过的很是撕心裂肺。但是当他偶尔认识了裘霜,裘霜见他的时候一直穿的是男装,声音又故意压得很低沉,一开始他是将他做西南认识的好兄弟看待的。 他日日回想起那事,心中便一日疼过一日,那花娘每日口口声声说为了爱他连死都愿意,但是到最后关头却不愿意面对小叔叔的试探,他最后虽然保住了花娘,但是心中对她亦很失望。小叔叔来信说,叶夫人最后还是没有将这花娘灌哑,可这花娘回去了之后,在欢场如鱼得水,只怕再也记不起自己了。再后来,小叔叔又娶了任琪,他想起当年那个在花下对自己真心笑过的少女,心中也有一两分惆怅之情。 叶荣真心悔过,知道自己错了,却硬挺着不与自己的母亲联系,只想着在西南能做出一番成绩,让父母欣慰一番。 此事在叶荣心中波涛已久,又不是寻常能对别人说的,遇见了十分契合的裘霜,便隐去了其中的某些细节,与她细细说了,糊涂做出这种事,叶荣已经做好了被裘霜嘲笑或者暗责的准备,却不料裘霜听了此事面不改色只说:“叶兄觉得自己糊涂,但是我却觉得叶兄是个有情有意的,这个世界上能为爱上的人去挣脱世俗规矩的人不多了。叶兄你虽然所爱非人,但是能经历过这一遭,也算是知足了。” 叶荣表面和善,但是心中骄傲,基本上很少有人能进入他的心。若他之前只是将裘霜放在心上五分,可是经过裘霜这一番话,他已经将裘霜放在心上十分了。裘霜的那席话,是他等待已久的慰藉,让他对此事得到了解脱。 后来,裘霜又与他说,“他父母去世得早,便知道没爹娘的孤独滋味。如今你的父母肯定是十分担心他的,你应该软和点,主动与父母认错的。亲子之间哪有隔夜仇呢?”叶硕这人是最不耐烦哄除了任琪之外的人的,对于这个小侄子有些爱理不理,叶荣虽然心中对父母内疚,但是也没人劝他去与父母认错。既然自己的好兄弟都这么说了,自己为何不去信与父母认错呢?叶荣像是找到了一个台阶,给父母去了信。 叶大人、叶夫人接到了儿子的信,心中老大欣慰,无论他做出什么样的事,但是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血肉,他们都会原谅他的。 没过多久,叶荣便受到了叶夫人的信,虽然字字嗔怪,但是其中的慈母之情,让叶荣十分感动。 叶荣与裘霜相交的日子越久,叶荣便越欣赏裘霜,觉得裘霜虽然是商人,但是身上完全没有商人的奸猾气息,反而是带着几分义气,而裘霜为人十分洒脱,处理起事情来从不优柔寡断,而这点,正是身为文人的叶荣身上没有的。 叶荣听说裘霜家中还有一名裘家嫡小姐,又见裘霜俊逸不凡,心想着裘霜那位姐姐应该是十分好看的,便开玩笑与裘霜说:“干脆你牵牵线,将你的姐姐嫁给我,我们便能做一生的好兄弟了。” 裘霜听叶荣如此说,表情有些诡异,他愣了一会儿说:“我姐姐可是看不上你这样的,你就死心吧。” 叶荣第一次看见裘霜一副愣头小子的模样,不由得有些偷笑,开玩笑,我好歹是京城叶家的嫡幼小子,多少小姐都想嫁到我家来好不好。不过叶荣只当裘霜有一些恋姐情节,又想起自己的亲事并不能自己做主,便作罢了,还是在休憩时间,时时与裘霜混在一起。日子久了,他是越来越觉得裘霜与他的心心相惜了。。 可是突然有一天,叶荣便找不到裘霜了,他急忙去裘家寻找,却发现裘家下人给他指的是另一个少年,那少年虽然眉目与裘霜有些相像,但是却完全不是裘霜。 难道他是一直假冒身份骗自己的?叶荣对裘霜的一颗真心便有些凉了,不过裘霜与那少年眉目如此像,莫非裘霜出了什么事不成?在他暗暗地打听下,有看不下去的下人偷偷地告诉叶荣,他认识的那位可能不是裘家大房的小公子,而是裘家大房的小姐,如今这位,正被关在房子里备嫁呢。 备嫁?叶荣还没从裘霜其实是女儿身的震惊中挣脱出来,裘霜就要出嫁了?他想起自己问裘霜说你是不是裘府的小公子时,裘霜的欲言又止;自己对裘霜说要娶她姐姐时,裘霜的诡异表情;裘霜一直都没有撒谎骗他说自己是裘府的小公子,只是一切都只是他的自以为是而已。他都没有再好好的与裘霜聊一聊为什么她要扮成男儿身,她就要出嫁了? 叶荣打探了裘家居然要把裘霜嫁给守备将军做妾,皱了皱眉,像她那样骄傲的女子怎么可能去与人做妾?叶荣还没来得及细想自己对裘霜到底是兄弟之情还是有旁的感情,便使用银钱请了几个江湖中人与他一起将裘霜救了出来。 裘家毕竟是商户,守卫没有商家严,叶荣很快将裘霜救了出来,当他看见裘霜穿着女装,一脸的绝望,手中握着一把匕首的时候,他便知道,无论裘霜是男还是女,他都放不开这个人了。 “喂,当时我以为你有一个姐姐,说要求娶。如今,仿佛真的要实现了。”当裘家将裘霜与叶荣的事情定性为私奔的时候,叶荣笑着对裘霜说,“走,我们真的私奔去吧,去京城。” 这一次,他爱的人不同,相信结局也不会相同。 作者有话要说: 昨晚应酬到两点...so...   ☆、第162章 沈芳菲虽然短暂安抚好了裘家,但是并不代表裘家二房便老老实实的呆在客栈里不生事,二房嫂子还惦记着那个与裘霜私奔了的叶家小子呢,她派人打探这叶家小子并不是想让他对裘霜负责,而是想着若是沈芳菲给裘霜介绍个权势大的,这叶家小子突然冒出来毁了裘霜的名节怎么办?她好像已经忘了,当初对下人咬牙切齿的人说:“这小贱人,平时男装出街不说,还与别的男人私奔了,还有什么名节可言?” 裘家二房夫人这掩耳盗铃的想法让裘著十分的蔑视,不过他来京城的目的也不是来抱裘霜大腿的,所以也没紧跟着裘霜身后凑,而是另辟蹊径,串上了九皇子的线。九皇子此时已经在皇帝若有似无的放纵下,声望达到了最高,那些墙头草们都认为,比起吊儿郎当的十一皇子,九皇子是皇帝的最终人员。 裘著耐心的跟了九皇子的一位门客几日,撒了不少银钱,才被引荐到了九皇子面前,九皇子对裘著和颜悦色,完全没有对商人的不耐,想想也十分正常,九皇子的母家卑微,缺的便是银钱,若是有一个豪富的商贾站在身后,这岂不是如虎添翼? 裘著得了九皇子若有似无的承诺,更加不管裘家二房的人,裘家二房倒是每天派人来沈芳菲这儿点个卯儿,送上的珍品不少,美名其曰为通家之好,不过明白人都知道,一等公府怎么可能与一个商贾之家为通家之好,白日做梦罢了。 裘霜虽然言称脱离了裘家,但沈芳菲为她十分不平,笑着接纳了裘家送的礼品,全部归为了裘霜名下,言称帮裘霜存嫁妆呢。 十一皇子虽然在朝中不显,但是该有的眼线还是有的,最近他们见九皇子出手十分阔绰,心中想着莫非九皇子寻到了新的豪富?查来查去居然查到了裘家头上。 淑妃将沈芳菲叫到宫里去暗示说:“听说你与裘家的裘霜关系十分好,我只是不忍心她赚的钱打了水漂而已。” 九皇子若是拥有了大笔银钱,不说在皇帝面前能涨什么好感,但是收买一些朝上的和事老还是可以的,一时之间,九皇子在朝中的威望又长了些。 沈芳菲得知此消息叹了口气,上世九皇子貌似也找到了一个豪富,但是还没等九皇子登基,那个豪富便被九皇子花光了银钱,卸磨杀驴了,谁希望老是欠着别人什么呢?莫非前世那个不知名的豪富便是裘家? 沈芳菲将此事与裘霜说了,裘霜愣了一会儿,叹了一口气说:“我这个弟弟,因为是妾生的,所以从小就喜欢与我别苗头,什么事都不大愿意与我说,如今裘家忠于我的老掌柜们都被他排挤出来了,裘家已经不是原来的我能掌管的那个裘家了。” 沈芳菲听裘霜如此说,面上有些失落。裘霜见沈芳菲为自己伤心,不由得安慰她道:“我倒是一早便预料到了这个结果,所以我早早安置了这些老掌柜们,就等着东山再起了。” 沈芳菲欣慰的一笑,裘霜这种女子,怎么可能坐以待毙?可是之后她又为裘霜感到了略微的担心,这样的女子,谁能驾驭呢?现在叶荣是说非裘霜不娶,但是以叶荣的历史,实在有些让沈芳菲不能信任。 裘霜不会管沈芳菲的忧愁,她不等沈芳菲提到叶荣,便主动对沈芳菲提起了叶荣,“我是喜欢他,他虽然犯过错,但是知错就改,而且与我十分契合,他能在我危难的时候挺身相助,我很感动,但是我喜欢他是我的事,我喜欢的东西多了,并不代表每一样我都要拥有。” 裘霜对感情的豁达让沈芳菲觉得之前为她的担忧都是多余的,便放下一颗心来,安心支持裘霜的脂粉事业,裘霜看了不少铺子,终于转租了一个快要倒闭的店子,将其改成了专卖女子脂粉的店子为暗香阁。裘霜的经商心思十分细腻,她在店子上头分了不少雅间,若是大户人家的夫人、小姐来了可以专门在包间里试试此店的招牌产品。 店子刚开张,沈芳菲便以自己的名义送不少交好的夫人、小姐们小份的脂粉,言称这是试用装,若是真好用了,请他们派人去暗香阁购买。裘霜是做惯脂粉生意的,调香、调粉都是一等一的,这些夫人小姐们用了效果十分好,便派了小厮们去购买。 暗香搂被裘霜装饰得十分精美,小厮们从进了门开始就大开眼界,回去将此做为新鲜事给夫人、小姐们说了,还得了不少的赏钱。 夫人小姐们听下人们说暗香楼之美,又听闻暗香阁有专供贵妇、贵女的试妆楼,便一个一个跃跃欲试,一时之间,暗香阁的试妆楼的预约十分难有,不少贵夫人还要走沈芳菲的路子才能拿到一个预约。 慢慢的,暗香阁不仅只是卖女人的脂粉,还成了贵妇人们的另一个见面场所,大梁朝的贵妇们想见面都是发一个帖子邀请对方来自己的院子里赏花,自从有了暗香阁,她们反而会约在暗香阁的二层,一起试试暗香阁的新产品,聊聊天,十分愉悦。 叶荣虽然不出门,但是也听说了暗香阁的大名,他在为裘霜高兴之余,对叶夫人说:“母亲,从门第上来说,是霜儿配不上我;可是在经商能力上来说,是我配不上霜儿。” 叶夫人听到这话有些气哄哄,她叫下人揽着马车,前往暗香阁。 裘霜自从开了暗香阁,想见她的贵妇不计其数,可是为了低调她通通都推了,但是今天来的这位,她却不得不见。 叶夫人要来暗香阁,暗自有了与裘霜别苗头的心思,她打扮得十分富贵,以为裘霜为了见她会精心打扮一番,却不料从门外进来的裘霜却是身着一袭男装,如此不仔细看,还以为她是一个俊逸的少年郎。 莫名其妙的,叶夫人想给对方一点点脸色看的气势便淡了下来,她重重的哼了一声,但是在裘霜的眼里却像是一个发脾气的小孩子。 裘霜自幼父母便去世了,她曾经听叶荣说过自己的父母是如何为自己担心,也曾羡慕过叶荣有这样的好父母。叶夫人对她如此不假颜色,不过是为了儿子罢了。面对这样一颗慈母心,她又怎么会去责怪呢? “身为女子却身着男装抛头露面,成何体统?”有很多人都会这么想裘霜,但是却没有人如叶夫人一样如此胆大的说出来。 裘霜却耐着性子对叶夫人解释说: “我本就是商家的女儿,当初因为家庭原因抛头露面,如今日子久了,反倒习惯了。不过一等公夫人已经说过了,我经营暗香阁,也是想着若不是像叶夫人这样尊贵的客人,我是不会见的了。” 裘霜并没有为自己辩解,而是乖乖的认错,让叶夫人那炸毛的心缓缓地被抚平了一半,我是尊贵的客人?暗香阁在贵妇人们出名得很,但是却不会因为贵妇人的身份地位而给对方什么特殊待遇,但是如今裘霜说叶夫人是尊贵的客人,让叶夫人心中十分满意。 叶夫人看着低眉顺目的裘霜,心想再有钱再有经商天分又如何?一颗心还不是向着我的小儿子的?“我有一位好友,每次都排不到你们的限量产品呢,每次她都与我抱怨,我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叶夫人都没有发现自己已经开始与裘霜聊家常了。 裘霜听了,会心一笑说:“夫人可将朋友的府邸地址给我,我马上派伙计以夫人的名义将我们的产品送上呢。” “那怎么可以?”叶夫人坐在位上有些欣喜的问道,女人总有些攀比的心思,别的夫人排了很久的队都拿不到的东西被她轻而易举拿到了岂不是显得她十分的有门路?只不过这门路是由自己的小儿子换来的,叶夫人一想到此,便又黑了脸。 裘霜惯与各种女子打交道了,当然看出了叶夫人的纠结犹豫,她笑着说:“夫人不用担心我与您儿子的事。” 什么?难道不是应该是我跟她说你别肖想我的儿子了,怎么变成了不用我担心她与我儿子的事?叶夫人有些气闷,但是她并非不讲理之人,只得重重哼了一声看裘霜还有什么话要说。 “我喜欢叶荣身为大家公子却从不娇奢,待人坦诚,我也曾想过要叶荣与我远走高飞,以我做生意的手段我们不愁没有好日子。但我不能因为私欲而让叶荣抛弃掉自己的责任与骄傲,以叶荣的才能,一定能做好一方父母官的。我做商人,见多了悲欢离合,知道没有什么永垂不朽,世上的好女子这么多,日子久了,叶荣便会放弃我了。” 叶夫人听了这话,细细打量了裘霜一番,见她神色坦然,对裘霜的印象好了不少,至少她不是因为爱便唆使自己儿子远走高飞的女子,在她的调查里,若不是她的缘故,叶荣还没从上一段的事中走出来呢。她心中这么想,但是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淡淡的说:“希望如此。” 叶夫人回到家,看见叶荣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心中有些不大爽利,“看什么看。” “今儿母亲你去哪儿了?感觉特别的不一样。”叶荣笑着扶着叶夫人的手臂说。 叶夫人的大儿与他父亲一样,整天一本正经的,还是小儿子贴心,叶夫人如此想到,“我去了暗香阁。” 叶荣听到暗香阁的时候顿了一会儿,他整天缠着叶硕,叶硕告诉了他不少关于裘霜的消息,包括暗香阁。“那儿的东西可和母亲的心意?” 叶夫人听叶荣话中有话,回了头说:“那儿东西虽好,但是也不是天天能够享用的。” 叶荣听了此话有些失望,微微低了低头对叶夫人说:“她是个好女孩儿。” 叶夫人倒没反驳叶荣这句话,只是拍了拍叶荣的手说:“你就当你们有缘无分吧。” 有了裘著的支持,九皇子在朝堂的腰杆子变得格外硬了起来,之前九皇子还算是囊中羞涩,可是现在算是花钱如流水了。 十一皇最后还是进了朝堂,但是对上朝之事两天晒网,三天打渔,有大臣想弹劾皇帝,却被皇帝笑着敷衍了,开玩笑,有了一个有野心的儿子,莫非还要想有第二个? 皇帝越想越焦心,在朝堂上斥责了几次九皇子,又将眼光投向了陈妃所生的小儿子身上,这时小儿子还只是会笑会说几个句子的年纪,对皇位没有丝毫威胁,皇帝一时之间,对陈妃和小儿子十分娇宠,连淑妃都要往后退一步。 沈大人得知陈妃受宠的消息,叹了一口气对沈夫人说:“皇上老了。”越是老,越讨厌对自己有威胁的儿子。 而九皇子被皇帝斥责了几次,心中十分不平,当年哥哥们在的时候,他总是夸奖哥哥们,视他为无物,如今哥哥都去了,可是他仍不肯表扬他几句,这辈子,难道他就这么看不上自己?   ☆、第163章 越是如此,九皇子越是看不上那个在后宫里踉踉跄跄的小弟弟,恨不得他立刻夭折了才好。不过至今为止,他的手还不可能插进后宫对自己的弟弟做什么,所以只能看着那个天天对皇帝撒娇的小弟弟干瞪眼。 十一皇子倒是对这位小弟弟好得很,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全往陈妃那儿送,陈妃原来与九皇子交好,但是自从有了儿子便得为自己的儿子考虑了,九皇子看自己的儿子眼神实在是不善,而十一幌子反而对自己的儿子是掏心掏肺的好,渐渐地,陈妃的心便偏到了十一皇子这边。 若是皇帝能活久些,她的小儿子不是没有机会,但是如果皇帝这几年就...那么她必须做出选择了,不过陈妃从来都是个谨慎的人,皇帝来她这儿的时候,她从不跟皇帝说十一皇子的好话,只不过当自己的小儿子拿着十一皇子送的那些珍奇的小玩意儿到皇帝面前来显摆的时候,她却是从来也不拦的。 皇帝看到自己的小儿子得意洋洋的跟他显摆当年他赏给十一皇子的东西的时候,一时之间觉得岁月过的有些快,当年,他也是如此宠爱小儿子一般宠爱十一皇子,十一皇子年纪大了,他以为他早已忘了那段亲密无间的时光,却不料他还记着,并将这些东西都给了自己的弟弟。 陈妃见皇帝的面色有些怀念,便笑着说:“福儿最喜欢的便是十一皇子呢,若他没空来了,福儿总是要满大院子找十一的。” 皇帝听了,笑着对陈妃说:“说起来,福儿与十一小时候还真有两三分相似,都被我宠成了无法无天的后宫小霸王。” 陈妃点了点头说:“十一皇子说了,看了福儿就如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呢。” 皇帝挥了挥手,招了不远处在扯草玩的小儿子过来,摸着他的头说:“这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陈妃眼色温柔的看着自己的小儿子说:“福儿还好,先让他松快一会儿吧。”福儿年纪小,她野心也并不大,只希望自己的儿子能一世无忧而已。 皇帝喜爱幼子,也想到了这点,十一皇子如此喜欢小儿子,若他以后上位,一定能护着小儿子一世。 一想到皇位问题,皇帝又有些心塞起来,朝中大臣们嚷嚷着国不可一日无储君,说得跟他明天就要去世了似的,而众大臣们提出来的储君人选居然是九皇子,皇帝想着就黑了脸,他这个儿子是不错,为人谦虚,办事靠谱,自己也因为在他小时不太管他而生了几分内疚,但是并不代表他会想让一个母亲出身低微的皇子登上大宝。 皇帝也曾在午夜轮回中苦苦思考过让谁来坐这个位子,想来想去,最适合的便是十一皇子了,他母族地位崇高,又曾帮助他登上大宝,对他忠心耿耿;而十一皇子的姐姐明珊公主也嫁去了羌族,成为了羌族地位最崇高的王妃,还育有一子,若是十一皇子登上大宝的话,羌族与大梁朝起码一百年都是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不可能敌对的! 虽然皇帝心中将这些厉害关系捋得清清楚楚,但却不希望看见十一皇子十分上进,如今十一皇子总是推脱不上朝,沉迷于大梁朝山水,皇帝心中十分乐见。如果以后十一皇子登基了,他累的时候还多得很,没必要现在给他更多的担子。 皇帝虽然如此安慰自己,但是他心中也明白,他是怕万一他立十一皇子为储君,他身后的那些人便不支持他了,转而支持与他们有血缘关系的十一皇子怎么办? 皇帝的迟疑,十一皇子表现出的对皇位的淡薄,让九皇子在朝中显得更加一枝独秀起来,他私下与不少大臣达成了某种协议,纳了不少庶女为妾,还想将利用自己身后大臣的儿女构成新的联姻网。叶家简在帝心,一直都是走的中立派的路子,是九皇子一直想拉拢的,虽然叶家的小儿子娶了石磊的表妹,但是并不代表叶家的大儿子与小儿子心齐,若是让叶家的大儿子站在自己的身后...九皇子畅快的笑了。 在外人眼中,叶硕跟自己大哥的关系向来不大好,他大哥是冷傲的性子,而叶硕玩世不恭又不走寻常路,离了叶家的文官路子,所以两人见面总是有些火药味。可是在叶硕心里,是十分尊敬叶大人这个长兄的,而叶大人心中,其实也十分看重这个弟弟。 九皇子自以为是,以为叶家与皇家一般,几个儿子的关系都不大好,那真是谬误了。 叶夫人为叶荣的亲事十分着急,却不料如瞌睡遇上了枕头,左侍郎夫人居然带着自己的女儿上门了,叶夫人虽然和左侍郎夫人不太相识,却也明白左侍郎夫人隐藏的意思,她见左侍郎家的小姐明眸皓齿,行为有礼,心中便满意了大半。而左侍郎夫人无视叶荣之前在京城的不良传言,大夸叶荣也让叶夫人心中美滋滋的。 叶夫人说起叶荣的时候,见左侍郎家的小姐双眼一亮,露出了渴望的光芒,心中有些疑惑,莫非这位小姐一早就看上了荣儿? 大家都是人精,左侍郎夫人见叶夫人目光疑惑,便推了推羞答答的女儿笑着说:“也不瞒叶夫人您了,上次我女儿不小心与令子打了一个照面...” 哟,感情是早就喜欢上叶荣了?叶夫人有些喜出望外,又仔细打量了左侍郎家的小姐一番,满意的点点头说:“我是荣儿的母亲,荣儿喜欢什么样的,我明白得很呢。” 两家夫人哈哈大笑,并对了一个你知我知的眼神,达成了默契。 叶夫人在叶荣身上失败多次,当然不会再去提前跟叶荣报备我帮你看上了谁家的小姐,她只是递了帖子去沈芳菲那儿,眉飞色舞的将左侍郎家小姐看上叶荣的事与沈芳菲讲了。 像叶夫人这样的后宅贵妇,怎么会将八字没有一撇的事与沈芳菲说?只不过是想将此事从沈芳菲的嘴里传给裘霜罢了。 因为叶婷的原因,沈芳菲一向与叶夫人亲厚,左侍郎家的小姐她也见过几次,是最最温和的,与叶荣堪称良配。她虽然欣赏裘霜,但也明白叶夫人的选择无可厚非,只能笑着说:“恭喜叶夫人。” 叶夫人听沈芳菲说说恭喜,又想起裘霜,叹了一口气对沈芳菲说:“你是不是觉得我十分势力?一定要儿子娶不爱的人?” 沈芳菲摇了摇头轻轻对叶夫人说:“伯母你怎么能这么想呢?” “裘小姐确实是个好的,但是以她的出身与现在抛头露面的样子,我怎么能让儿子接受别人的指指点点?”叶夫人痛心的说道。 要娶裘霜的人的确是需要一定的包容力与魄力,文弱的叶荣还真不一定做的到,沈芳菲为叶夫人端了一杯茶说:“他们只能说得上是有缘无分了。” 叶夫人听了点点头:“我也希望裘小姐能找一个好的归宿。”裘霜与她的境遇相同,其实她从内心深处还是同情这个姑娘的。 沈芳菲倒不认同叶夫人的说法,裘霜的世界广阔得很,情爱只是她世界中的很小一部分,她失去了叶荣,并不一定是很大的损失,但是若是让她为了叶荣而被困在后院,反而对她来说,是最大的痛苦。 叶夫人絮叨了一会儿,达到了目的,便从沈芳菲那儿离开。 “出来吧。”沈芳菲喝了一口茶,对门帘外的人说道。 话刚毕,裘霜便走了出来,她一向冷淡的脸上带了一丝动容,“叶夫人是个好人。”她如此说道。 “她要将你与心爱的人分开,也只有你这样的女子,才会觉得她这样是个好人了。”沈芳菲说道。 裘霜听到此,挥了挥手说:“我自知配不上叶荣,不过能得到与他心心相印一场,我也满足了。” 叶夫人想着先将叶荣与左侍郎家的小姐订了亲,再告诉他,到时候生米都煮成了熟饭,还由得他说不? 叶夫人将此事与叶大人说了,叶大人沉吟了一会儿,摇头说“不”。 “什么?”叶夫人看着一向沉默但是大事小事都十分依顺她的丈夫,有些不可置信。 “左侍郎现在站在九皇子身后,若是荣儿娶了左侍郎家的小姐,那么我们也必然会被迫作出选择。”叶大人淡淡的解释道。 “但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左侍郎大人还能影响到我们?”叶夫人有些不甘。 “你以为左侍郎家的小姐就真的看上了荣儿?我看未必,只怕这里面有九皇子的筹谋吧。”叶大人愣愣的说,也不知道朝上那些笨蛋是怎么想的,如今九皇子风头正盛就急急依附,也不读一下皇帝的真心。若是皇帝真的想立九皇子为储君,头一件要做的事便是压制十一皇子与他身后的母家,可是十一皇子带着十一皇子妃游山玩水正欢,淑妃仍把持着宫中的宫务,而北定王府荣宠不变,只怕皇帝心中的人选,其实是十一皇子。不过以皇帝的疑心病与小心眼儿,不到最后一刻,是不会公开他的选择的。 不过这样也对十一皇子十分危险,若在这段时间里,十一皇子透露出什么对大位十分感兴趣的模样,皇帝头一个要办的,便是他了。   ☆、第164章 待石磊回来,沈芳菲将叶夫人来的事与他说了,末了还长叹一声说:\"我还真不太明白霜儿的心里是怎么想的。\" 石磊看着自己的妻子一副老气横生的模样,忍俊不止,摸了摸她的头说:\"我看,裘小姐和叶荣未必没有缘分。\" 沈芳菲抬着头有些惊异的看着石磊,\"莫非你知道了什么?\" \"左侍郎是九皇子的人。\"石磊说道,\"叶家在朝中被称为不倒翁,怎么可能对一个毫无前途的皇子下注?\"在叶家娶了任琪以后,其实叶家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只有九皇子才会认为叶家真的不太喜欢叶硕,所以才一直对他不闻不问。 说道九皇子,沈芳菲又想起了上世在他身后一掷千金的富商,若他真是裘霜的弟弟裘著,那其实这事反而更不好办了。 叶大人难得发表意见说了不允许叶夫人与左侍郎结亲,朝廷里的事一向比后院的事重要,叶夫人只好应了。 叶荣此次从西南回来与以前大为不同,行事老练了许多,虽然他心中想着裘霜,但并没有天天派人打探裘霜的消息,而是将身上的任职做得很好,让上级对他十分夸赞。连叶大人知道此事,也欣慰的点头说:\"孺子可教也,总算没有白费你小叔叔的一片苦心。\" 小叔叔的苦心?叶荣听到此话心中有些吐槽,他除了将自己丢到西南还做了什么?不过他不敢说出口,只将这些话写成了信让小厮送给了裘霜。 裘霜看到了叶荣的信,微微一笑,她记得刚认识叶荣的时候,叶荣还只是一个细皮嫩肉的白面公子,不谙世事得很,到现在能与上级与平级之间如鱼得水,还真得感谢叶硕的不闻不问。叶荣在信中抱怨了一堆之后,对裘霜说道:\"我虽然知道我们在一起之事十分渺茫,但是我愿意为此全力一试,也请你不要放弃。\" 裘霜看到叶荣说到此,沉吟了半天,又将信看了又看放回了原处。 再当左侍郎夫人上门说起结亲一事时,叶夫人只怪自己当初与她定得太快,总不可能直直的说你家政见与我家不同,我们还是别结亲为妙吧。若是说其他的理由,又未免唐突了左侍郎家得小姐,叶夫人想来想去,只有苦笑说:\"您应该也听说过我家犬子看上了一个商家女吧。\" 当然知道,左侍郎夫人得笑容凝固了一下,自己女儿对叶荣有意思是真,而自己的丈夫为了帮九皇子拉拢叶家也是真,可是她内心深处是不想将千娇万宠的女儿嫁去叶家的。自古文人多情,而叶荣又仿佛是个特别多情的,她已经派人打探过了,之前叶荣看上过一个花娘,言称真爱,被家中严厉镇压过之后,他居然又看上了一个商家女,又是真爱。如此一个处处是真爱的男子,怎么可能给妻子幸福?只怕妻子要驱赶的苍蝇蚊子们也太多了吧。 叶夫人打量了一下左侍郎夫人的面色,便知道她心中起了计较,她心中一边怪自己的儿子不争气,随便都能让人放弃结亲的想法,一边拿帕子抹着泪说:\"我对他说为他定了一门亲事,他便突着眼对我以死相逼呢。\"本来叶夫人是装哭的,可是想起小儿子那些令她不省心的行为,不由得真的落下泪来了。 这样的女婿怎么能要?左侍郎夫人用帕子擦了擦额上留下的冷汗,干笑说:\"叶夫人不用伤心,想必是贵公子年纪还小的缘故,说起来还是我家的女儿没福呢。\"言语之下,已经不想再谈这桩亲事。 叶夫人也擦了擦额上的汗,长叹了一口气。 左侍郎夫人回去跟左侍郎狠狠的干了一架,这样的儿郎,你居然让我的女儿去嫁,要嫁你为什么不派你一直宠爱的那位庶女去呢? 左侍郎的那位宠妾听了左侍郎夫人的话,凉飕飕的说:\"这样的好亲事还真轮不到我绢儿呢,气得左侍郎夫人撕了三条帕子。 叶荣因为表现优异,在官员评定中评为了上等,又往上升了一级,皇帝闲的无聊,看了看往上升了一级的小官名单,惊异的指着叶荣的名字说:\"这不是叶阁老家的那个小孙子?\" 旁边的太监走上前一看,嘿,还真是,之前这位的八卦可是满足了皇帝不少好奇心的,你叶家一直不倒,不一样的生出了这样的傻叉后辈,不过如今一看,这傻叉的后辈也看上去有几分本事。 叶老大人将这个他认为的脑子不灵光的小孙子扔到了十分不起眼且根本走不到皇帝眼前的部门,却不料皇帝自己将叶荣拎了出来,在朝堂上问叶大人说:\"听说你有一个小孙子在工部历练?\" 叶老大人想破头也想不出皇帝怎么就突然惦记上自己的小孙子了,只得出列说:\"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朝中有人有嫉妒叶老大人命好,连扔个小孙子到工部不起眼的部门去历练都能被皇帝盯上;有人知道叶荣那一系列令人头疼的真爱,不由得窃窃私笑。 皇帝在台上高,看着底下人的众生相,觉得十分有趣便对叶老大人说:\"下午你带着你那小孙子来宫里来给我看看。\" 绩效评优的人不少,但是看上花娘又看上商家女的还是不多的,在大家卯足了劲儿娶一个能给自己带荣耀的女子的时候,叶荣的行为显得格外的\"遗世而独立\"。 商家女子或者是花娘能吸引到叶荣的,除了美貌其他的还真不能想像,皇帝将恶意的将叶荣想像成了一个脑满肠肥的家伙,却不料叶老大人带到他面前来的青年清俊雅致得很。皇帝饶有兴致地打量了叶荣一番。 叶荣被祖父带进宫就已经被祖父叮嘱过了,他在的部门评定一等的年年有,也不见皇帝对这些人产生了什么性质,说白了,还是叶家给他带来的光辉,叶老大人叮嘱了他一番之后有些犹豫的说;\"皇上召见你,应该还有别的目的。\" 别的目的?不就想看看叶家的另类人物么?叶荣笑了笑,并没有叶老大人想像中的自卑或者恼羞成怒之情,这么看来,这个被他看低的孙子还是有几分可取之处的,叶老大人想到。 叶荣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对皇帝的打量显得有些不慌不忙,皇帝权柄再大也不至于大大咧咧的问人家你当初怎么喜欢上了那个人尽可夫的花娘?而是问了叶荣一些关于差事方面的问题,他惊讶的发现叶荣不仅对工部的自己的职责内的事十分了解,对工部的运作与其他事也有自己很深的想法。 果然人不可能以传言揣度之,皇帝暗暗的谴责了下自己的偏听偏信,对叶荣嘉奖了一番,并亲自将他指到了工部重要的部门。 皇帝此举他自己是觉得自己不计较别人的过去,为才是用,而其他人却觉得叶家是深得皇帝宠幸,连那样混蛋的小子都得到了皇帝的重用,其他人岂不是都能飞起来? 九皇子见皇帝如此,便暗暗发誓要与叶家扯上关系,正当他绞尽脑汁之时,他身后的裘著拍了拍掌说:\"殿下,这有何难?您也许不知道,那叶荣看上的商家女,便是我姐姐。\" 什么?九皇子听了此话有些喜出望外,笑着对裘著说:\"你可是我的福将!\" 裘著见九皇子高兴的模样,压下了那句可惜在西南的时候裘家与我家姐姐有了间隙这句话,而是谈了口气说:\"可惜裘家二房十分短视,当时要将我姐姐嫁给西南的官员为妾,我姐姐不愿,逃了出来呢,还说与裘家断绝关系,如今正住在一等公家呢。\" 裘家二房真是个短视的,听说这裘家小姐十分善于经商,如今裘家的大半财产都是由她稳定下来的,居然还将这尊财神菩萨嫁出去?若不是叶荣的心上人是她,九皇子都想先下手为强将她娶回来了。 \"你们裘家二房糊涂,难道你也糊涂?\"九皇子责备裘著道,\"还不快快将你姐姐接回来?至于她与叶荣的事,我自会为她做主。\" 裘著身为商人,倒是有能屈能伸的特质,他当年不喜欢这个事事都站在他前面的姐姐,也曾装了几年的好弟弟让她为他挡下风雨,如今让他哄她回来,为了利益,他是肯的。 第二日,一等公府来了一位不速之客,便是裘著,裘著一改上次的冷漠,带了不少华贵的礼物,对沈芳菲笑说:\"多谢一等公夫人照顾我姐姐了。\" 沈芳菲收了这些礼物,对裘著亦十分客气,\"霜儿与我情同姐妹,有什么照顾不照顾的呢?\" \"我父母过世得早,全凭姐姐将我拉扯大,如今我却拗不过裘家二房的人,要将姐姐嫁给别人为妾,也不是我想要的,如今此事已了,我想将姐姐接回家了。\"裘著一副诚恳的模样,让不知内情的外人看了都无法拒绝。   ☆、第165章 沈芳菲深深的看了裘著一眼,温和的问道:“你现在是住在哪儿呢?” 裘著不知沈芳菲的意思,只赔笑着说:“我在京城租了一个三进三出的小院子,虽然不大,但是也能让姐姐吃好睡好了。” “哦。”沈芳菲意味不明的回答了一句,又笑着说:“不是我多管闲事,上次我夫君说在酒楼里看着你与九皇子在一起?” “我区区一名小小商人,还多亏九皇子错爱呢。”裘著这话说得有些得意,连头都微微抬了一些,他只是一名商人,对商场上的瞬息变化能很快的掌握,但是对政治上的风云却是差了那么一点儿,他以为傍上了九皇子,所有人都会给他一两分薄面,殊不知,最近今年九皇子在十一皇子派系身后小动作不断,连一向中立的石磊都被吃了暗亏,一气之下,站到了沈家这边。再加上九皇子身边聚集的都是急功近利的人,给旁观者的感知也是不大好,说是九皇子的人,还真不一定是一件好事。 “九皇子在朝中深受皇上宠爱,他看重你,也是你的福分。”小鬼难缠,沈芳菲并不欲说什么不好的话,让九皇子提早记恨沈家,说完这句话后,又轻轻地皱着眉说:“不是我不愿意放霜儿回去,只是你们二房太过分,生生要将霜儿嫁给别人做妾,我怕霜儿回去了,你们二房嫂子又做出什么事来,我可是不安心的。”沈芳菲三下、两下便将让裘霜回裘家的事拨开来。 “夫人放心,我那二房嫂子可是诚心悔过了呢。”裘著说道,裘家二房嫂子虽然心胸狭窄、尖酸刻薄,但是碰到有利可图的事是十分能忍得,只怕裘霜回了裘家,她会将裘霜供起来。 “尽管如此,我还是不放心霜儿,难道我一等公府还缺厢房不成?你还是霜儿与我作陪吧。”沈芳菲口口声声说舍不得裘霜,但是也将裘著拒绝得彻底,让裘著心中十分不满,难道一等公府也想利用裘霜牵制叶家?他心中一惊,想着连忙去与九皇子说道说道,便连自己的姐姐都来不及等,勉强笑着说:“既然如此,便让我姐姐再陪夫人住个三两天,我再来接姐姐吧。” 裘著这话也说得十分强硬,本来如此,哪儿有未出阁的姑娘天天住在别人家的?沈芳菲就算地位再高,这事说出去也不占理,不明白真相的人还以为她在为石磊打算呢。 待裘霜回府,沈芳菲将此事与裘霜说了,“九皇子现在是钻着洞儿去拉拢这些重要大臣们了,你虽然在他眼中不算什么,但是你是叶荣的心上人,若是控制了你,便是抓住了叶荣的心。” 裘霜在商场浸淫多年,看的形形□□的人也不说了,她面无表情的坐下说:“若是控制了我再抓住了叶荣的心,叶家岂会容得下我们?只怕会越发的恨后面的使作俑者吧。” 沈芳菲点了点头,连裘霜都能看出的道理,九皇子怎么就看不出呢?他上世可是最后成为皇帝的人,可是在今世却变得十分激进起来,为了权势像一个没有头脑的苍蝇,“如今裘家是铁了心要接你回去了,你准备怎么办?” 裘霜皱了皱眉说:“他们还真将我当成了一件货品,奇货可居了?”沈芳菲不可能护着她一直住在一等公府,若她回了裘家被利用来挟制叶荣,那还不如出家! 沈芳菲听了裘霜的话,长叹了一声,大梁朝虽然女子地位高了不少,但是也没有脱离了家族的道理,那些脱离了家族的女子全都常伴青灯了。 沈芳菲不想裘霜过早走,便拖延着时间,可是这一拖延,让九皇子心中有些不爽利了,九皇子和皇帝有一点十分相像,那就疑心重,被裘著那么一分析,他也认识是一等公府不想对裘霜放手是为了控制叶家,哪儿有这么便宜的事?九皇子在裘著耳边说了几句话,裘著犹豫了半晌。 “怕什么?有我在你身后呢。”九皇子如是说道。 裘著想到若是九皇子登上大宝,一定不会忘记他的好,得罪了一等公府又算什么?便咬了咬牙对九皇子说:“一等公府扣着我姐姐不放,莫不是一等公对我姐姐有什么别的意思?我虽然只是区区一介平民,但是必要为姐姐讨个公道。” 九皇子听裘著这么说,满意的笑了,拍了拍裘著的手说,“以后少不了你的好。” 裘著是个会筹谋的,从让裘霜嫁给守备将军为妾到将裘家的生意管理权从裘霜身上夺了回来,都是要裘家二房嫂子出的面,裘家二房嫂子虽然为人贪婪,但是屡屡都是为别人做了嫁衣,对裘著的观感也越来越差了。 这次,裘著让她出面去说一等公石磊是为了纳裘霜为妾才影将裘霜“扣”在了一等公府里,并以娘家人的身份将裘霜“救”回来。呵,好事没有我的,但是得罪的事全部让我做了?裘家二房嫂子心中十分不满,阴阳怪气的说:“我哪儿有这么大的本事,去一等公府救人啊。” 裘著知道裘家二房嫂子是一个无利不起早的主儿,便笑着说:“若是这事儿成了,九皇子不会忘了你的。” “九皇子?”裘家二房嫂子听到此话,睁大了眼睛,“你什么时候搭上九皇子的?” 裘著并不想将具体跟裘家二房嫂子说他与九皇子结识的过程,只说:“你只要将此事办好便成。” 裘家二房嫂子转了转双眼,“这可是件得罪人的事,我可...” “九皇子说了,国子监最近要招几个学识不错的平民子弟。”裘著淡淡的抛出了饵。 “真的?”裘家二房嫂子一脸惊喜,“你能不能走九皇子的路子将杰儿弄进去?”还没等裘著开口,裘家二房嫂子便笑着说:“我是霜儿的亲婶婶,将霜儿接回来是应该的。” 裘著笑着说:“放心吧,杰儿是我的表弟,他好了我也便好了。” 裘家二房嫂子出嫁前便是一个商家中的泼辣的女儿,虽然年纪大了,但是却不改当年本色,她为了儿子,下了决心要做此事,便上了一等公府的门。 沈芳菲听说裘家二房嫂子来了,将手上正在绣的小衣裳放下,有些讶异的问道:“这还没有一天呢,裘家人怎么又上门来了?” 传报的婆子是个看惯人脸色的,悄悄地对荷欢说:“那裘家的来人面色很凝重,不是像来探访的呢。”荷欢听到此话,面色一凝,不是来探访的?那便是来闹事的落只是谁给裘家这么大的胆子,敢来一等公府大闹? 荷欢在沈芳菲的耳边轻轻地说了,沈芳菲笑了笑说:“哦,那我倒要会一会裘家的人了。” 裘家二房嫂子本是带着满满的斗志上了一等公府,却不料一等公夫人让她活活等了一个时辰。当沈芳菲出来的时候,她那满腹预备好的草稿已经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对不住,刚刚小儿闹腾了一会儿,怎么都不愿意离开我呢。”沈芳菲穿着青色的家常衣服,乌黑的发上松散地编了一个发髻,尽管沈芳菲身上没有带什么特别引人注目的首饰,可是她的那根白玉发钗,让见惯了不少好货的裘家二房嫂子都叹为观止。 自己真的要和这位一等公夫人撕破脸?裘家二房嫂子心中略微想了一会儿,可是又想起自己的小儿子聪明伶俐是块读书的好料子,只是因为出身不好而上不了太好的书院,便不由得横了横心,笑着对沈芳菲说:“您好,我这次来是为了接回霜儿呢。” “哦?”沈芳菲笑说,“真好霜儿也在,我便唤她出来吧。” 裘家二房嫂子心中暗暗奇怪,每次他们来找裘霜,一等公夫人都以裘霜不在的借口推脱不让他们见裘霜,如今一等公夫人怎么如此爽快的将裘霜叫出来? 裘霜走了出来,见着裘家二房嫂子,面色一凝,又想起沈芳菲的叮嘱,淡淡的对裘家二房嫂子说了句:“婶婶。” 裘家二房嫂子与裘霜相处这么久,自然知道裘霜的性子,如今她肯叫自己一句婶婶已经是很不错了,便厚着脸皮应了,“当初是婶婶糊涂啊,见守备将军是个疼人的,身份也高,才想将你嫁过去,却忘了你不愿意做妾。” 裘家二房嫂子说的动情,裘霜目中却闪过了一丝不耐烦,淡淡打断裘家二房嫂子说:“婶婶今日你来是?” 裘家二房嫂子听见裘霜如此问,迅速擦了擦目中本没有的泪水,对裘霜说:“今儿我是想接你回去。” “接霜儿回去?之前裘著不是说让霜儿再陪我几日么?”沈芳菲惊讶的问道。 “著儿回来是这么对我说的。”裘家二房嫂子笑着说,“他是男儿,性子粗犷,不知道我们后院的事儿,我怎么想都不对劲,霜儿是一个未出嫁的大姑娘,老是客居在别人家不大好。若不是我们知道霜儿有了心上人,还以为一等公看上了霜儿呢。”   ☆、第166章 裘家二房嫂子这话说得有些穿心,连裘霜和一等公府一起串上了。 “婶婶,你!”裘霜听到这话,倒竖着眉对裘家二房嫂子喝道。 沈芳菲听了这话倒是一副不急不怒的样子,她两世为人,如果还被这么一点点小事弄得惊怒无比,也不会一步一步从细节处将九皇子逼成这个样子了,沈芳菲一脸无无谓的笑了笑,拨了拨茶杯里的茶叶梗,风淡云轻的说:“听说您有一个儿子,天资聪颖,是快读书的好料儿?” 裘家二房嫂子正准备接受沈芳菲的勃然大怒,却不料沈芳菲四平八稳的转了话风,她心中咯噔一下,笑道“犬子无能,哪儿进得了夫人的耳朵呢。” “之前国子监说要招几个学识不错的平民子弟,薛家太太您知道的吧?她为了自己的小儿子,来找了我不少次,我实在是拖不过,帮她跑了几次,才发现名额都已经满了。不过好在我父亲与国子监的教学大儒为莫逆之交,大儒答应帮我换一个出来呢。”沈芳菲笑着说。 裘家二房嫂子听这话,心中一惊,薛家太太她是知道的,是京城里首富的夫人,是顶顶精明的一个人,这样的人儿的儿子都进不了国子监?还要走沈芳菲的路子?而沈芳菲对她说要换出一个学子来,又是什么意思呢?莫非是跟她说,九皇子有能力将自己儿子弄进去,她也有能力将自己的儿子弄出来?想到此,她惊疑不定的看了看沈芳菲,一身的气焰全部被打压了下去,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只得奉承说:“一等公夫人的路子必然是广的。” “我与霜儿情同姐妹,怎么可能忘了裘家的人?我想着索性将她唯一那会读书的堂弟与薛家的小儿子一起弄进国子监呢。”沈芳菲在上首笑得如沐春风,九皇子能用国子监来吊着裘家二房嫂子,她也能。她沈家现在可不是前世皇帝防备着的沈家,如今沈家深受皇帝信赖,姻亲、人脉广得很,难道还怕一个不怎么得宠的皇子? 裘家二房嫂子只觉得背靠九皇子这颗大树好乘凉,却不知道京城势力交错,你捧得了这个却也不能得罪那个,她不由得擦了一把冷汗说:“那就感谢一等公夫人对我小儿的厚爱了。夫人对我家霜儿真是姐妹情深,而我却将它归结为...实在是太狭隘了。”裘家二房嫂子轻轻地在自己的脸上打了一下,谄媚的笑着。 沈芳菲听了裘家二房嫂子的话,一副并没有将其放在心上的样子,只是笑着说:“一等公公务繁忙,我在后院寂寞,将裘霜妹妹从西南接来了,好不容易能找到一个能说得上话儿的人,一时喜出望外不肯放人,才引得你们担心,真是罪过罪过。” 沈芳菲此话将裘霜之前与叶荣私奔逃婚的事都抹得干干净净,全部都推到了自己身上,让裘霜感激地看了沈芳菲一眼。 裘家二房嫂子小儿子的前程被沈芳菲攥在了手里,哪儿还敢放肆,只得言称:“霜儿能陪伴夫人,也是十分幸运的。” “罢了罢了,霜儿在我这儿也一直惦记着你们呢,明儿我便让霜儿回去了吧。”裘家既然想要裘霜回去,名正言顺得很,沈芳菲若之意将裘霜扣在手里,反而不美了。 裘霜裘著来之后已经于沈芳菲商量过此事,也不愿再烦扰沈芳菲,已经准备住回裘家了,便在旁边淡淡的点了点头。 “铃儿、裆儿。”沈芳菲拍了拍手,对走上来的一对俏生生的双胞胎丫鬟说,“你们伺候裘小姐也不短了,裘小姐就算回家叶也万万离不开你们,你们还是跟她一起回去吧。” 走上来的双胞胎,互相对了对眼,眼中闪过了一丝喜悦的神色,裘霜不同于一般的女子,心胸广阔,出手大方,喜欢身边的人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她们跟着她,得了不少的好处。如今沈芳菲叫她们跟着她,她们倒是心甘情愿的高兴。 裘家二房夫人听沈芳菲如此说,微微的面色一凝,这是不放心,还要拿两个丫鬟挟制着裘家?但是她却不敢提出什么异议,只陪笑着说:“一等公府出来的姑娘都是好的,长的都水灵灵的。” 双胞胎听见裘家二房夫人如此说,笑着说:“夫人过誉了。”她们出自一等公府,只是跟着伺候裘霜,卖身契什么的还在一等公府,裘家二房夫人也拿她们无可奈何,她们进裘家底气足得很。 裘家二房嫂子进了一等公府,虽然达成了目的,但是却没有看到地位崇高的一等公夫人失色,而是轻而易举地被挟制了,她出来时便有些神色恹恹,不过回了裘府,裘家二房嫂子便神采飞扬的将此事与裘著讲了,将自己吹成了一个女将军。裘著见裘家二房嫂子如此,便也喜滋滋的与九皇子去报喜了。 叶荣虽然可守规矩,没与裘霜再私下见面过,不过却一直派着人守着裘霜的,如今他听说裘霜要回裘家那个狼窝了,面色不由得有些急,在一等公府面前转悠了十几圈都没好意思进去。 石磊与沈芳菲早已经听了下人的回报,知道叶荣在门口,石磊身为武将,一向不太待见那些唧唧歪歪的文人,便对沈芳菲摇了摇头说:“自古无用是书生,明明知道心上人就在这府里,却不敢进来。”石磊与叶硕身为武将,都做过爬墙见心上人的举动,从不会在门外徘徊。 沈芳菲难得见石磊这幅小孩子模样,不由得捂嘴笑了笑,“难道就让他一直像无头苍蝇一般在外面转来转去?” “该。”石磊面不改色的说这话让沈芳菲觉得十分喜感。 女人总归比男人要心软,沈芳菲见叶荣转了许多圈,终于松了口让婆子将叶荣迎进来。 “今儿我听见婆子说有一个翩翩佳公子在府边游荡我还不大相信,原来是叶公子啊。”因任琪一事,沈芳菲始终对叶荣是有偏见的,无论如何看到他,都有些心气不太顺。 叶荣听沈芳菲还这么说,没有生气,只无奈的笑了笑说:“走到了门口,却不知道以什么理由进一等公府呢。” 沈芳菲见叶荣这幅没脾气的模样儿,觉得说什么也没用,只是径直跟丫鬟说了,让裘霜走了出来,裘霜从叶府走出已经有月余,两人虽然有通信,但是几乎都没有见面。 叶荣打量了裘霜,觉得她面上红润,完全没有对如今逆境的痛苦之色,才放下心来,倒是裘霜看了叶荣,轻轻地说道:“你瘦了。” 叶荣摸了摸脸,笑说:“能不瘦么,天天被上司压着办事呢。”自从叶荣被皇帝“赏识”以来,他的上司便有意无意的什么不太好做的事通通给了他,想想也是,人家努力了这么多年才坐到这个位置,你见一次皇上,就只比我低一级了,什么世道? 石磊入朝这么年也算是深谙朝中的潜规则,也听说叶荣被暗整,他见叶荣如此坦然,丝毫没有埋怨之色,便对叶荣高看了几分。 大概是因着有沈芳菲和石磊在的缘故,叶荣并没有与裘霜多说,而是痴痴的看着裘霜说了一句:“你若相信我的话便等我。” 裘霜听见叶荣如此说,面色和缓下来,笑说:“我等你。” 沈芳菲听了此话,眉头一皱,这是什么说,相信的话便等你,又不拿出什么计划来,真真让人笑破肚子。 叶荣在一等公府不好久待,匆匆的离去了。 沈芳菲有些担心的看着裘霜,裘霜自然知道沈芳菲在担心什么,便笑着安抚沈芳菲道:“因我母亲生了我之后不能生育,我父亲只得了我这么一个庶弟,他便从小教我爱护庶弟。我父亲去世之前也是拉着我的手要我护着裘家。我的十几年的前半生都是为裘家而活,如今我想为自己坚持一次。” 沈芳菲见裘霜坚持如斯,便笑着说:“那我陪你一起坚持。” 次日,裘霜回了裘家租的宅邸,裘家二房嫂子知道形式不由人,便将最好的院子给了裘霜,裘家的人们将裘霜定过亲又私奔的事仿佛通通都忘了,对着裘霜一切如常。 叶荣听说裘霜又回了裘家,不由得握了握拳头,自己还不够强,所以才让心爱的人受了这么多委屈,总有一天,他要强大到,让这些纷扰,永远也进不了她的眼。 叶夫人也听说了裘霜又回了裘家,知道裘霜的本意是不想给一等公府添麻烦,也不得跟任琪叨唠两句,“那裘小姐也够命苦了,莫非还要被他们家再嫁一次?” 叶荣虽然不愿意娶其他的小姐,但也没有天天吵着要娶裘霜。叶夫人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到了大儿子新出生的小孙子身上,至于叶荣,爱咋咋地,日子长了,他自然便会忘了裘霜的吧。 却不料,某日,她身边的嚒嚒急匆匆的走过来说:“夫人,有媒婆上门了。” “什么?”叶夫人十分惊讶,她拢共只有一个女儿,已经出嫁了啊,怎么还有媒婆上门? “是来为小少爷说媒的。”嚒嚒的面色有些尴尬。 “什么?”叶夫人顿时惊住了。   ☆、第167章 这媒婆这次来的十分有底气,为什么?虽然她是代女方说媒的,可是一同来的还有九皇子身边的管家,可是大大的有地位。 九皇子觉得,若是他叫人出面成全了叶荣与裘霜,叶荣难道还不会对自己心有感激?唯自己马首是瞻?可是叶阁老那个老匹夫,自己暗示了几次他都装不懂自己的意思,真是不识好歹。 九皇子明明可以将这件亲事暗地里求成了,可是他却不这么做,他叫媒婆上门为裘霜与叶荣说亲,你觉得不看我的面子?呵,你孙子为了一个女人就能站在我这边!这媒婆来的,一为说亲,而是为了打叶阁老的脸而来的。 叶夫人本想将媒婆拒之门外,可是听说媒婆身边还带着九皇子的管家呢,只好冒着问好将这媒婆迎了进来,问清楚是非以后,叶夫人气了个倒卯,居然是来帮裘家与叶家说亲的! 媒婆一双嘴皮子十分利落,将叶荣与裘霜说成了天上一对,地下一双,叶夫人虽然按捺不住想赶人,但是却忌惮着媒婆身边的九皇子的管家,一时之间听得皮笑肉不笑。 媒婆说完,都不带喝一口水,谄着脸问叶夫人说:“您看怎么着好呢?” 还问我怎么着好,叶夫人喝了一口杯里的水,有些不能下台,只能笑说:“这等好事,我希望再看看。” 这变相的拒绝,让媒婆在一边有些讪讪的,而九皇子的管家却仗着九皇子的威风,一脸威风的说:“叶夫人,九皇子早就听说了您的小儿子与裘小姐两厢情愿,您在前面挡着干什么呢?还不如成全了他们,再说了,叶小公子当时与裘小姐在西南的那等子事,您可以瞒着,但是裘家的人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哦?那我就静待裘家人怎么上门了。”叶夫人从来不是一个好欺负的,被人欺负到门前了,还笑脸相迎,只站起来冷冷的说道,“送客。” 晚上,等叶大人回了,叶夫人将此事的来龙去脉与叶大人说了,“说起来都怪荣儿不争气,若不是他出了这等事,我们叶府怎么能被九皇子抓住了把柄?” 叶大人听见此话,拍了下桌子说:“九皇子真是欺人太甚!”朝中不乏有重臣家迎娶商家的女儿,但是若是被人逼着娶一个商家的女儿又是另外一回事了,九皇子认为通过控制裘家来控制裘霜再控制叶荣,真是白日做梦! 花开两朵,这方九皇子自作聪明的去叶家威胁了一番,这方裘家正在拿裘霜头疼。 裘霜刚进裘家门,便对裘家人说:“最近我日夜梦见父母,我心中十分不安,我愿意在寺中位父母祈祷。” 这是要出家的节奏啊,裘家二房嫂子马上回过了神,她把宝全压在裘霜与叶荣一事上了,怎么允许裘霜如此做?便软硬相施的将裘霜关在小院落里,不允许她出门。 沈芳菲知道裘霜的境况以后,长叹了一口气,如今九皇子、裘家有利用到裘霜的地方,当然不会对她做什么,顶多是软禁罢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叶荣知道了裘家让媒婆上门一事,也知道这是九皇子的之计,如今九皇子在朝上对他十分和蔼可亲,也曾十分妥帖的对他说过:“我也曾与你一样,有过心爱的女子,知道不能与心爱女子长相守是什么滋味,如今我便祝你一臂之力吧。” 叶荣听见这话心中十分讽刺,九皇子后院繁杂,一代新人换旧人,女子的宠爱凭的就是其父兄对九皇子的利用程度,九皇子还有什么心爱之人?只是想与自己套近乎罢了,可是叶荣已经不是当初的叶荣,不是那个能轻易为情爱动摇了心智的人,裘霜他要,但是他不会为了与裘霜在一起而损害叶家的利益。“那就拜托您了。”叶荣缓缓地给九皇子鞠了一个躬。 九皇子喜不自禁的揽住叶荣的肩说了一句:“放心吧。” 裘霜虽然被软禁在小院子里,可是裘家二房嫂子耐不住她一而再再而三说要去礼佛的要求,裘家二房嫂子只能软绵绵的应了,派上了一大堆丫鬟跟着她。 裘霜对京郊不熟,去的寺庙听说是各种贵夫人都会来的地方,好巧不巧的,她正在门口遇见了叶夫人。 叶夫人最近为小儿子的事烦心得很,想着要不要去庙里拜拜,为小儿子收收神,却不料碰到了小儿子命中的冤家,两人同时一愣。 叶夫人重重的哼了一声,而裘霜则面不改色的对叶夫人行了礼,轻声说:“叶夫人。” 叶夫人上下打量了裘霜一番,她虽然回了裘家,但是瘦了不少,眉眼间有一丝轻愁,叶夫人又看了看裘霜身后跟着的那一大串丫鬟和婆子,讽刺的笑了笑说:“裘家好大的手笔。” 裘霜听裘家二房嫂子事实而非的说过与九皇子合作的话,知道自己与叶荣的事不仅是小儿女情长,反而牵涉到了叶家与九皇子之事,面上对叶夫人有些歉意。 叶夫人见裘霜这话都不能说的模样,便知道此事只怕也不是裘霜的本意,她也不过是九皇子手中的一粒棋子罢了,只是九皇子如此不将叶家当一回事儿,叶家还真得想个什么办法回报他一番了。 “叶夫人,能否近一步说话?”裘霜看了看左右,对叶夫人如此说道。 叶夫人看了看裘霜,面上有些讽刺,往上走了一步说:“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话好说。” 裘霜与叶夫人走到一旁,叶夫人身边的婆子是个泼辣的,她拦着裘霜身后的丫鬟、婆子说:“你们主子与我们主子有悄悄话要说,难道你们还想进一步听?当自己是什么人了?” 裘霜身后的丫鬟、婆子听到此话,表情有些讪讪的,一时之间也不敢上前去。 “短期之内,我会想办法出家,夫人不用担心。”裘霜紧紧抓住叶夫人的手如此说道。 叶夫人听到这话,诧异的看了看裘霜,她见裘霜一脸认真之色,便知道裘霜不是在说谎,“你可舍得?”叶夫人不由得如此问道。裘霜年轻貌美,身后又有万贯钱财,若不嫁人,日子也逍遥得很,实在是没有必要常伴青灯。 “若不是叶荣,我早就死过一回了,如今叶家因为我而为难,我应该回报。”裘霜一脸认真道,“就算他赠了我一场空欢喜,我亦觉得此生无憾。” 叶夫人对此话有些动容,又仔细看了看眼前的女子,如果不说她的家世,其实搞不好,她的为人与形事是要胜过自己的小儿子的。 “你好自为之。”叶夫人淡淡的说道,她并不想与裘霜多蹉跎,只带着丫鬟、婆子转身离去。 第二日,裘家二房嫂子正在听戏,却看见一个小丫鬟进来,面色惊恐的说道:“不好了,不好了,小姐绞头发了。” 裘家二房嫂子听了,将手用力往桌上一拍,呵斥道:“她还真的以为自己是个什么角色了?就算是出家,她也得顶着叶家的名分出家!“ 裘家二房嫂子急急赶到裘霜的院落,见丫鬟婆子已将裘霜手中的剪刀抢了过来,一双利眼环绕了四周,又细细的打量着裘霜,裘霜面色有些苍白,发被剪到了肩头,在大梁朝,女子是一定要爱惜自己的头发的,裘霜的那头头发可是如瀑布一般的黑顺,如今可是可惜了。 “婶婶,昨日我去了寺庙,梦见了佛祖与我说,要我出家呢。”裘霜脸色苍白,如此说道。 “哪儿有的事,梦都是反的呢。”裘家二房嫂子细细安慰着裘霜说,“你这个傻孩子,怎么就把头发剪了呢?好在没有太短,还能留起来。” 裘霜仍想再说什么,而被裘家二房嫂子一句话堵住了,“霜儿,你若是还这样,我便闹上叶家的门,说他们逼我们家的闺女要出家了,让大伙评评这个理儿。” 裘霜听见裘家二房嫂子如此说,一双眼睛幽幽地盯着裘家二房嫂子许久,直到裘家二房嫂子都感觉到有些冷了,她才将眸子移开。 “你好好的等着,有九皇子做主,叶家一定会娶你进门的。”裘家二房夫人草草的安慰了裘霜几句,匆忙离开,她总觉得裘霜的那个眼神,渗得慌。 沈芳菲得知裘霜剪发出家一事,叹了一口气说:“她还是没下定决心啊。”她又挥了挥手对身边的小厮说:“快去,让叶荣小少爷知道霜儿欲剪发出家了。” 沈芳菲用的是小少爷一词,熟悉她的丫鬟们都知道,沈芳菲只怕对叶荣仍是十分的不喜。 叶荣听说裘霜欲剪发出家了,一双手狠狠地握成了一个拳头,“九皇子...” 自从叶荣被调到工部的重要部门以来,见叶老太爷的机会便多了许多,“祖父,难道真的让九皇子如此欺我们不成”叶荣找了机会,与叶老太爷说道。 “欺我们?九皇子只是欺的你吧。”叶老太爷有些无所谓的看着桌上的字画,他虽然对孙子冷静,但是心中也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九皇子如此,实在不是做明君的料,只是他一直遵循着中立的态度才得到皇帝的赞赏,若是现在站在十一皇子那边了,未免会让皇帝有些疑心。 叶荣听祖父如此说,面上有些紧绷着。 虽然不能明目张胆的站到十一皇子那边,不过让全朝都知道九皇子为难叶家总可以了吧。叶老太爷慢慢的在字画上盖上一个印章,九皇子既然想欺人太甚,那么便让他欺负到底吧。   ☆、第168章 叶家对此事显得有些态度不明,裘家二房嫂子几次带人上门欲促成此事,叶夫人都是一副虽然口中说着不答应,但是却十分忌惮九皇子的样子。 九皇子心中十分得意,便指示裘家多上门几次,而他的那位管家因为受到了九皇子的“表扬”,便更加得意起来,进出叶家门房的时候,还找着叶家索要钱财,而叶家似乎理亏,九皇子管家的要求每条都答应了。 皇帝是一个很疑心的人,九皇子的管家隔三差五上叶家的门的事早早早的被他看在眼里,他心中不太高兴,一直只忠于他的叶家终于也要倒向成年的皇子了?虽然皇帝如此认为,但是叶家在朝上却从不帮九皇子说话,九皇子得意洋洋,在朝中对叶阁老也不大恭敬,叶阁老被九皇子堵的时候也有些受气包的模样,让皇帝有些二丈摸不清头脑。 皇帝有了疑问,好在他手下的人多,他叫下面人查了,结果有些让皇帝啼笑皆非,“你说我那儿子抓住了叶家的把柄?让叶家小公子娶一个商家女?”下面的人单膝跪在地上,点了点头,皇帝气的有些发抖,却还笑容满面:“看来我这儿子,还真是个好的。” 叶阁老虽然一直保持对皇帝的忠诚,但是皇帝老了,谁不想早点占个从龙之功呢?叶阁老之前不动只是在掂量两位皇帝的重量,可惜九皇子实在太傻,自己“减重”不少。 叶阁老不可能冠冕堂皇的与北定王府结盟,而是曲折的去了沈府,与沈老大人长谈良久,沈老大人早就已经远离朝堂,但是他却对朝堂上的事情了如指掌。 叶阁老见沈老大人的悠闲模样,不由得长叹一声说:“我不如你啊。” 沈老大人摇了摇头说:“我不如你。”如果武将年纪大了,还霸着那个位子,皇帝自然不喜,但是叶家是走的文臣路子,叶阁老又一向忠于皇帝,若他想急流勇退,第一个不同意的便是皇帝了。 叶阁老与沈老大人长谈良久,出来的时候一脸疲倦,希望他们能猜中帝王心! 次日,叶阁老在朝中提出了告老的要求,让全朝哗然,连皇帝也关心的问:“叶阁老,是不是最近身体不大好?”叶阁老深得皇帝的喜欢,还有一个优点,便是从不矫情,从不拿告老啦、隐退之类的事来威胁皇帝。 叶阁老点了点头,低声说:“我最近身子不大好呢。” 众人听了,不由得心中皱眉说:“这不是说谎么,哪儿有身体不好的人面色红润的?” 皇帝问叶阁老是不是身体不好,其实也就是个引子,等着叶阁老说真实的原因,却不料叶阁老从善如流了,皇帝一时之间下不了台,却不想让这个老臣提早退休,便清嗓子叫了宫中医术十分了得的太医去叶府给叶阁老诊治。 叶阁老回了家,众人才听说了叶阁老在朝堂上请退的消息,叶荣尤为震惊,他以为祖父会想什么好办法出来解决,却不料祖父直接隐退了,叶荣去了叶阁老的书房,跪了2个小时,叶阁老才出来见他。 “孙儿无用,才让祖父如此。”叶荣有些痛彻心扉。 叶阁老看着叶荣,他如今进了工部的重要部门,在皇上那儿挂了号,行事又越发的老练,再加上叶家其他的子弟,叶家也不愁后继无人了。 “尽管如此,你仍要娶裘家小姐?”叶阁老一双经历世事的老眼看着叶荣,叶荣曾经拼命要娶那个心怀鬼心的花娘,这次,他要看看叶荣到底如何抉择。 “我可以为了叶家不娶裘霜,我可以为了裘霜不娶任何女子。”叶荣跪在地方沉声说。 “哦?你以为你这样就成全了所有人?”叶阁老笑着说。 “我不求对得起所有人,我只求对得起自己。”叶荣如此说道。 叶阁老又紧紧盯着这个小孙子很久,才开口道:“你知道若是有一个有力的妻族,你的仕途会轻松很多?” 叶荣点头说:“我知道,若我娶了心爱的人,那么我必然将要付出一些代价。” 叶阁老叹了一口气对叶荣说:“我答应你娶她了。” 叶荣从未想过会这么容易就与裘霜能在一起,有些仓皇的抬起来头看着自己的祖父。 叶阁老叹了一口气,在大局势面前,只有牺牲这个孙子的婚事了,不过也不算牺牲,他是心甘情愿的。 叶阁老都发话了,叶夫人还敢耽搁?她终于在答应了裘家派来的媒人的求亲,因为是真的觉得委屈,所以叶夫人的面上也格外不高兴,九皇子的管家可不管这些,心中还特别失望,若是多拖一会儿,他的赏钱岂不是越来越多? 九皇子得知了叶家终于应了,心中十分得意,他终于安插了一颗“钉子”在叶家了。 叶家迎娶裘霜的速度特别快,基本上流程都有些马虎。 沈芳菲在裘霜嫁前来探望裘霜,对她细声说:“你不要为此与叶荣生了间隙,他为了你,其实也付出了很多。” 裘霜本来就不是一般的女子,对嫁娶排场之类不大在乎,她只知道叶家能娶他,叶荣的坚持必不可少,到此,她怎么还忍心怪叶荣呢? 叶家娶妇,京城里各个有头脸的人家都会派人来祝贺一番。连那些不大交好的人,都派了丫鬟来,只想着看看这闹了半天想娶商家女的叶家今日排场如何,叶夫人心中十分憋屈,憋足了力气将排场弄到了最好,一时之间,吹落敲鼓声缕缕不绝。 可是众人都看出了叶夫人强颜欢笑的模样,说的也是,谁愿意自己的儿子娶一个末流的商户女?要不是九皇子步步相逼,叶家也不至于这样,哪个男人没有在外面有些情事呢?可是九皇子将它如此当回事,叫人家将这名女子娶回家做大房就太过分了。九皇子这是想拉拢叶家还是胁迫叶家呢?大家想破了头脑都想不出他的行事轨迹,只能猜着想必上次叶阁老要退隐,也是为了此事吧。 无论如何,看叶夫人这不清不愿的模样,只怕九皇子将叶家得罪尽了吧。大家默默看着这场戏,心里却有了别的计较。 沈芳菲早已从父亲哪儿隐隐听说了叶家与沈家站到了一边,如今这场婚事到不全是为了满足叶荣的执念,而是为了给九皇子泼脏水呢。 “这九皇子也算作了一桩好事,成全了霜儿与叶荣。”沈芳菲对石磊说道。 石磊揽着肩不说话,看见沈芳菲在大红的艳色下笑得真心,便微微的往沈芳菲那儿移了一点儿。 “只是这桩婚事的内里是这样,不知道霜儿能不能被叶家好好相待呢。”沈芳菲有些担心道。 “若是叶荣心中真的有她,她便不会吃亏。”石磊淡淡的说。 可是男人的宠爱又有多久呢?若叶荣以后发现商家女给他带来的利益屈指可数,那些纯粹的爱会不会变成后悔?沈芳菲抬头看了看石磊,可是当初他是坚持的站在了自己的身后呢,她抬眼笑了笑,轻轻地握住了石磊的手。 “你说什么?”叶家居然真的让那个商家女进门了?”皇帝听到这个消息十分惊讶,就算叶家再落魄多少层,也不应该娶商家女啊,但是叶家居然娶了? 皇帝身边的贴身太监早已经承了淑妃的情,便做出一脸犹豫的模样。 皇帝与这位交道已经打了很多年,有些暴躁的说:“有屁就放!” 贴身太监才一脸惊恐的说:“奴才也只是听说,听说九皇子经常派管家与裘家的人去叶府提亲,一次又一次,叶家实在是没办法才...”话不用多说,皇帝已经知道了他话尾的消息。 “混账!”皇帝将一套上好的瓷器扫到了地上,“我还没死呢。” 贴身太监听到此话,连忙跪倒地上说:“皇上饶命!” “你何错之有?有错的是我那个好儿子。”皇帝有些咬牙切齿,叶阁老是他的人,居然能被九皇子逼到主动退隐,难道他也想逼自己退隐? 皇帝心中越想越气,第二日,便在找理由朝上申斥了九皇子一番,可怜九皇子,还没从成功将裘霜嫁入叶家能和叶家拉拢关系的美梦中醒来,便被自己的老爹劈头盖脸的去了面子,连那位经常去叶家的管家,也被皇帝说听说经常借九皇子府的势做坏事而杖毙了。 朝中众人看着皇帝大怒,大气都不敢出。 九皇子心中不服,但却还未失去理智,只说皇帝教训得对。 与九皇子同样从美梦中醒来的还有裘家人,他们不知最终能动用裘家财力的是一对双鱼玉佩,裘霜之前因为自己是女子,所以并未想过要对裘家财产作甚么,但是如今裘家如此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辱于她,她也只能以牙还牙,将裘家的中心财力调出来了。 裘家那些铺子的掌柜基本上都服裘霜,裘霜如此做,他们完全没压力,反而十分高兴,裘著与裘家二房的争夺让裘家的生意乌烟瘴气多时了。   ☆、第169章 裘家正在为终于将裘霜塞进了叶家高兴,一是完成了九皇子的大计,而是他们也成为朝中阁老的姻亲,以后的日子,只有红红火火的过了。却不料第二日起来,一切都翻了天。 裘家二房嫂子想要去底下的铺子里提点钱为自己置办一些田地,却不料铺子的总掌柜咬着不肯讲钱拿出来,要知道若是以前的话,总掌柜是会十分恭敬地将裘家二房嫂子需要的钱拿出来的。 “裘著是使了什么*药让你如此?”裘家二房嫂子倒是没想过总掌柜的身后人是裘霜,只想着是裘著那个坏小子给自己下了跘子。 总掌柜笑了一笑,他为裘家辛辛苦苦半了这么多年的事,一个区区的黄毛都没长齐的裘少爷能使得动他?自从裘老爷、裘夫人去世以后,他唯一尊敬和佩服的便是裘小姐了,却不料裘家这些狼心狗肺的居然将裘小姐害到如此地步。他不是不知裘小姐有裘家最后的保命符,可裘家人即使步步紧逼,裘小姐也没想过要动用过,如今裘小姐想要釜底抽薪,只怕是忍无可忍了。 这总掌柜不知道的是,沈芳菲隐晦的跟裘霜提了说九皇子身边有一个豪富,准备用大把的银钱扶他上位。身为商家女,裘霜一向只对商场上的事感兴趣,沈芳菲为何要与她提九皇子的事?她想来想去,见裘家与九皇子来往密切,却日渐心惊。常言道:“斗米恩升米仇”。九皇子此人本来就心胸不算宽广,裘家即使将所有的财富都撒给他又如何?只怕最后裘家没有什么好下场。 沈芳菲见裘霜的面色沉重,便知道她将此话听了进去,在一旁淡淡的说:“我听说前朝有施恩皇帝太多的人,以对皇帝的恩情来挟制皇帝,皇帝忍无可忍之下,将他们的全族都给灭了。” 在裘霜的眼里,裘家可不止是裘家二房与裘著。裘家生意广泛,有很多掌柜的、领事的、长工等都依附着裘家而活,一生都对裘家忠心耿耿,裘家虽然积累了不少财富,可是这是裘家祖祖辈辈手头给节约出来的,怎么可能就因为这点子事而瞬间覆灭了? “我是女子,出嫁后便不好意思管娘家事了。”裘霜虽然眼中带着怒火,却如此说道。 “虽然是女子,但是真将自己当成是泼出去的水了?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娘家走上绝路。若是我的话,谁对我娘家不利,我绝不放过他!”沈芳菲仿佛又想到了前世的事,说的话有些咬牙切齿。 裘霜听沈芳菲如此说,长叹了一口气说:“我本想着即使受了再多的委屈,也不应以裘家之事来要挟裘家人,可是裘家人要将裘家带上死路,我却是万万不可的。”转瞬之间,裘霜便做了决定。 与裘家二房嫂子一起梦醒的还有裘著,他本想去自家的古董铺子里搜罗一两个不错的古物去奉承九皇子一番,却不料吃了闭门羹,他一向将裘家的东西已经看做自己的,如今被古董铺子的掌柜拒了心中十分不忿,“你这掌柜还想做不想做了?” 古董铺子掌柜早就看不惯裘著这种三不五时来铺子里拿东西去孝顺别人的行径,冷笑着说:“大小姐说了,以后您不能随意在铺子里拿东西了,所有的开销,由她支给您。” “她算个什么东西?只不过是一个出嫁女而已!”裘著急得跳脚起来。 “我算个什么东西?”叶家家风优良,万万没有苛责新入门媳妇的到底,叶荣对裘霜十分纵容,再加上叶夫人对裘霜有些眼不见心为净,裘霜一时之间倒没有人来管束,又将裘家铺子里的事接了下来,“我只知道我是裘家的嫡长大小姐,而你呢,不过是一个妾生的庶子而已。” 妾生的,妾生的!裘著十分讨厌别人说他如此,跳起来说:“我不知道还有女人管娘家事管得津津有味的,看来我要一纸文书告官了!” 裘霜无所谓的笑了笑,“你可知,当时父亲除了让我暂时担起裘家的担子将你照顾成年后将裘家的家业交给你之外,还给我写了一份文书么?” “什么?”裘著突然之间心中有些慌,难道裘霜还留了后手? “父亲说,若你的心胸如出身一般狭窄,便让我继承家业,生个孩子姓裘,继承裘家的家业。”裘霜波澜不惊的说道。 “不可能,不可能。”裘著一脸的慌乱,他父亲怎么可能留下这么荒唐的文书。 “你是心胸狭隘,但是在生意上的天分却还不错,我本想受再多的委屈,也要将裘家的家业交道裘家的儿郎身上,却不料你蠢到去与九皇子投诚?你这是把裘家往绝路上逼。”裘霜有些失望的闭了闭眼睛。 “呵,我这是将裘家往绝路上逼?这明明是一条光明大道?若是九皇子...难道还少了裘家的?”裘著反驳道。 裘霜看了这个从小被她拉扯到大的庶弟,叹了一口气, “你便过你的闲人日子吧。” “姐姐要霸占裘家的家产,莫不是叶家的注意?你要记得,虽然你嫁了叶家,可是我身后,也有九皇子呢。”裘著掷地有声道。 “如今九皇子自顾不暇,哪儿还会沾裘家这桩事的边?你若想求他帮你撑腰,尽管吧,我不怕。”裘霜淡淡的说道。 裘著咬着牙上了九皇子府,却不料被九皇子底下的人拦了下来,“诶哟,这位爷,你怎么这么不长眼呢?我们主子正烦着呢,您何苦还要跑到他面前去找不快活?” “我有事要见九皇子!”之前九皇子对裘著十分客气,裘著又出手大方,下人们只有捧着的份,却不料,如今他吃了个闭门羹。 九皇子在外人眼里,也算是一个潜力股,如今裘家倒了,自然还有张家、王家的商人自动送上门来,九皇子自然不会将赌注全部都下在裘家身上。 如今裘家与叶家的是去年被皇帝盯着,九皇子已经将裘家这颗棋子弃了,裘家谁掌门,与他又有什么关系呢?他还没有蠢到给裘著出头然后又招皇帝不喜的份上。 裘著自然败兴而归,接下来几次求见九皇子都被挡了回去,便已经知道了九皇子的意思,他咬咬牙准备联合裘家二房去钦天府鸣冤,却不料裘家二房嫂子已经被裘霜收拾得服服帖提,裘霜嫁入了叶家,又与沈芳菲等人交好,为她儿子创造些康庄大道还是可以的,为了儿子,母亲有什么不能做的呢?况且裘霜在吃穿上也没少了裘家二房的,只是那些不该有的念头,该收起来了。 裘著又气又怒,不愿意接受裘霜的“施舍”,却很快坐山吃空,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看着自己的贴身丫鬟去找裘霜。 从此,裘霜将裘家的一大家子,紧紧攥在手里,又与叶荣十分相得。至于叶夫人,她做商人,本来就是看人脸色吃饭的,对叶夫人的冷待从不在意,又经常拿一些很少见的首饰、宝石给叶夫人,让叶夫人那张晚娘脸,终于露出了微笑。 “裘霜做生意是真是一把好手。”沈芳菲从丫鬟那儿拿到了她参股的脂粉铺子的分成,不由得啧啧称赞道,只怕不要多久,裘家便不是西南的第一商人了。 朝中众人皆知,九皇子被皇帝厌弃,却不料九皇子面不改色的每日来上朝,在私下对皇帝也十分恭顺、孝敬,紧了不少好东西给皇帝。 皇帝内心觉得,这个儿子如此心机、如此能忍,也算是一个人才了,可是越是这样的人,他越是不会重用的。不过这样的人,倒可以成为十一皇子的磨刀石。 有一天,大家突然发现,九皇子居然复宠了,皇帝像是感受到了九皇子的孝顺,对九皇子和缓了不少,还指着九皇子说:“此子肖我。”这话倒没错,小心眼和猜忌心是一样一样的。 而十一皇子的日子也没有从前好过了,他被皇帝从外面拎进了朝廷,勒令他每天都要上朝,令示意皇子苦不堪言。 皇帝看着十一皇子这吊儿郎当的模样,心中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想若不是只有这个小子了,还轮得到他? 令皇帝没想到的是,十一皇子虽然懒散,但是自己交给他的几件事他都稳稳当当的办完了,果然还是有他父亲、母亲的优良血统,皇帝想到此,心中不由得略微骄傲。 九皇子上辈子十分不喜十一皇子,便是因为十一皇子有个好出身,而今世,更是对十一皇子恨得咬牙切齿,自己努力了那么久的事,便被他轻而易举地解决了。虽然这其中,有不少北定王府与淑妃的手笔,但是他没有一个得力的母家,便是做什么事都要艰辛了不少。 沈芳菲在府中算了算日子,离皇帝驾崩只有一年多了,在这一年多里,会发生什么呢,前世的一幕一幕总是出现在她的梦里,惊得她冷汗连连。 每当此时,石磊便会将她叫醒,搂在怀里轻声抚慰,沈芳菲擦了擦冷汗,靠在石磊的怀中轻声说:“最近不知怎的,总是做不稳当的梦,万一九皇子上位了,我们...” 这话十分逆天,石磊眼中闪过了一丝精光,搂着沈芳菲温柔道:“不会的。”便是撒去他一身血骨,也会保护这个怀中的女子一世安康。   ☆、第170章 自九皇子被训斥一事之后,九皇子如开了窍一般,搞定朝中众臣有什么用?搞定自己老爹才是真理啊,他厚着脸皮在皇帝身边伺候了几月,皇帝虽然一开始看见他总是吹鼻子瞪眼的,但是到了后来,脸色却和缓了许多。 皇帝对九皇子脸色和缓了,那些因为皇帝的态度对九皇子进而远之的人们又巴了上来,奉承得九皇子牙酸得很,只不过,这事只能说明了一点,众人到最后,看的还是老皇帝的风向。 九皇子索性撒了朝中众臣,专心侍奉起皇帝来。不过这侍奉的手段也不是十分正道的,他在江南选了不少的美女,全部献给了皇帝,皇帝最近最怕的就使年老,被这些粉嫩的小姑娘一奉承,便觉得自己年轻了许多,不由得对这些小姑娘偏宠了些。而在这些姑娘中,最受宠的则是江南富商杨家所出的杨氏姐妹。 九皇子此举虽然得到了皇帝的赞赏,可是却在后宫里炸开了锅,谁希望有人来分自己的丈夫,还是比自己年轻漂亮不少的。后妃们心中十分不忿,却不能提出异议,皇帝玩几个女人算什么?这些女人的地位还真上不了台面呢。 “淑妃,听说那大杨氏柳腰纤纤,一手便可环绕,小杨氏身轻如燕,可在人的手上翩翩起舞呢。”淑妃身边的小丫鬟还年轻,好奇心十足,是个包打听。 “哦?这九皇子可算从别的途径图了皇上的欢心了。”淑妃笑了笑,她早就勘破后宫的道理,自然不会在皇帝宠女人此等事上与皇帝较真,只听小丫鬟说着当是听戏,皇帝是个明君,怎么样都不会误了朝事的。 却不料,皇帝对着这大小杨氏的宠爱是出乎众人的意料,皇帝居然为了这大小杨氏几天没上早朝了。 众大臣在朝中面面相觑,皇帝虽然不是顶级的明君,但是一向勤勉,如今却几天不上早朝,却显得有些诡异了。 皇帝不上朝,朝中只有两个成年的皇子,一个是九皇子,一个是十一皇子,十一皇子向来不理朝事,而九皇子最近又得皇帝的喜欢,众大臣心中还是微微偏了九皇子一点,一时之间,朝中有些看九皇子做事的意思。 众大臣或有自己的小心思不催皇帝上朝,但是大梁朝的言官却忍不住了,跑进宫中,狠狠地喷了皇帝一顿,其言之锐利,只差没指着皇帝的鼻子骂说:“你老牛吃嫩草了。” 皇帝气得发抖,可是大梁朝却历来奉承不杀言官的的规矩,这些言官都是不要命的,如果你杀了他,只怕他还要拍手称快感谢你让他青史留名呢。 在言官的痛骂之下,皇帝也只能悻悻的上朝了,只是下了朝之后,皇帝怎么和自己的女人腻歪,便是朝中大臣们管不着的了。皇帝径直与大小杨氏腻歪,将折子都给了九皇子批,一时之间,九皇子终于翻了身。 淑妃看着皇帝如此,心中有些不信,在她心中,皇帝虽然小糊涂不断,但是在大事上却十分精明,他如此忌惮成年的皇子,怎么可能将朝中大事给九皇子把持? 自这些江南的美女进来以后,皇帝便极少踏入淑妃的殿中,君不来找我,我便来去寻君。淑妃抱着这样的念头去了养心殿,却不料扑了一个空。 “淑妃娘娘,皇上在桂花邬呢。”守门的太监结结巴巴的说。 桂花邬便是皇帝专门辟出来给这些江南的女子住的地方,淑妃听到此,咬着牙说:“我倒要看看这些江南的美女们长什么模样。” 淑妃刚走到桂花邬门口,便闻见里面甜丝丝的香气,里面的乐曲声,女子的笑声,缕缕不绝,她不用走到门口,就能知道里面是多么一副奢靡的景象。 “诶哟,淑妃娘娘,您怎么来了?”皇帝身边的贴身王太监见了淑妃连忙拦着门,打招呼道。 “怎么了?你这是害怕我进去?”淑妃反问道。 “哪儿敢呢,只是皇上没有传召,你就这样贸贸然进去...”这位王太监虽然口中说着哪儿敢,却仍守在门口,起先他是不受皇帝重用的,可是在九皇子的抬举之下,已经代替雷太监成为皇帝身边的第一人了。 淑妃听了此话,似笑非笑,也没勉强要进去,只挥了挥帕子说:“好一个忠心的王太监。”便带着一干人,转身离去。 “事情有变了。”淑妃进了殿中,独自思索良久,这时她不便见娘家人,只招了沈芳菲进来借口说要见见沈芳菲的儿子。 就在沈芳菲进宫的前几天,皇帝以前的贴身太监薛太监又带来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娘娘,皇帝在吸食五毒散之类的东西。” “什么?”淑妃十分震惊。 皇帝身边的薛太监虽然有自己的小私心,但是对皇帝还是忠心耿耿的,皇帝如此,他自然是看不下去的,只是如今皇帝远离他反而去宠了另外一个王太监,他对皇帝尽忠也不行,只得偷偷摸摸的来到淑妃殿中,对淑妃说了。 五毒散乃是一种禁药,刚刚吸食时,会让人出现幻觉到达无限快乐之境,可是日子久了上瘾了,最是能蹉跎人的意志击垮人的身体的。前朝的皇帝便是因为这个才让皇帝的祖先占了便宜。皇帝怎么可能吸食这种东西? “是那位的主意呢。如今皇上对那位可是言听计从了。”薛太监偷偷地对淑妃说,他帮淑妃行了不少便利,若是让九皇子上位了,只怕他是不能善终了,对皇帝他不敢也不会说不是,可是九皇子的不是,他倒是可以说道说道。 淑妃喝了一口茶,看着自己案子上的一个青炉,青炉是前朝的古物了,也不知道经历了多少的改朝换代。淑妃喜欢它厚重便将它摆在了殿里,青炉冒出了缕缕青烟,淑妃最终叹了一口气对薛太监说:“如今皇上连我与十一皇子都不见呢。”原以为装作一个对朝政不敢兴趣的模样便会获得皇帝的放心,却不料九皇子来了这一招,将皇帝紧紧攥在了手中。 薛太监听了,面上有些绝望,九皇子如此,明显是对大位志在必得了。 “天无绝人之路。”薛太监对淑妃一向不错,她不愿意看他一副丧家犬般的日子,“你且等着吧。” “诶。”淑妃在薛太监心中一向都是十分有手段的人,她如此说了,他便放心多了。 其实皇帝的心态也十分好理解,他辛辛苦苦勤政了一辈子,自认为没有什么对不起祖宗的地方。后宫里的妃子们全是从大臣中选上来的大家闺秀,就算斗气争宠也是十分有限的。而这些江南宫外的女子,从小便是被培养成伺候男人的,让皇帝有些乐不思蜀了,再加上皇帝吸食了那些据说能让人长生不老的东西,便只想忘了自己年纪已老的事,长长久久的在桂花邬里沉迷,不出来了。 沈芳菲在宫外,却也知道如今皇帝沉迷于美色,九皇子把持着朝政,若是这样长久了,只怕十一皇子这边的人日子都不会好过。 她进了宫,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皇帝沉迷玩乐的原因,后宫中的气氛有些低迷。在这敏感关头,她低着头,不敢乱看,带着儿子只跟着前面的内侍后面进了淑妃的宫殿。 淑妃先是将沈芳菲的儿子好好的夸赞了一番,又让宫女将他带到了偏殿玩耍,低沉着声音对沈芳菲说:“这天可是要变了。” 淑妃为人谨慎,描述事情一般只说三分,而如今她直愣愣的对沈芳菲说出如此,沈芳菲便知道事情不大好了。 “皇上不仅是沉迷美色,还吸食了五毒散。”淑妃低低的说道。 沈芳菲听了这话,一脸惊诧的瞪开了眼睛。 “只怕,我们的冬天要来了。”淑妃意味深长的说道,在此事之前,淑妃还能猜着皇帝要将皇位给十一皇子的意思,就算之前皇帝在朝前屡屡夸奖九皇子,那也是对他们的一种测试,可是即便如此,皇帝是不可能将自己的国事交给一个成年皇子的,皇帝如此做,只能说明皇帝已经大糊涂了。 沈芳菲听到此,饶是两世做人,一双手还是由不得的冰凉了。 淑妃见她这个样子,握住她的手说:“别怕,没到最后呢,还不知道谁赢。”前世三公主早逝,淑妃心灰意冷,倒是没有这些筹谋的念头,今世却不同了,她一双儿女都在,也知道九皇子上位了,会对儿女们造成什么威胁,这场战,她必须得赢。 沈芳菲想到前世沈家的惨状,对九皇子也恨之入骨,咬了咬牙说:“走着瞧。” 淑妃听见沈芳菲如此说,不由得重新打量了沈芳菲一番,她原以为她就是一个家中娇养长大的贵女,却不料在大事面前却是如此的有承担!想到自己的儿子曾经喜欢过沈芳菲,淑妃便微微的叹了一口气,终究是没有缘分。 沈芳菲将这消息带回了沈家,几家人通了气之后,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觉得事情不大好。一是担心皇帝的皇帝,而是怕皇帝真糊涂了,便成为九皇子掌中的玩偶,随意操纵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瑤非魚姑娘~有被包养的错觉囧~ 恩恩 也感谢其他一直看文的小伙伴啦~ 有时候回家累成狗了就更完文就失语了,不过大家的留言,无论好的坏的我都有好好的看哒。   ☆、第171章 九皇子自以为掌握了宫内的形式,便腾出手来对付他的好弟弟了,这个十一弟,出身好,什么都不做便可以得到全世界的关心,他要从哪儿开始呢?九皇子坐在椅子上,阴测测的笑着想了半天。 九皇子妃站在九皇子身边看着九皇子坐在椅子上,送上了一碗熬了很久的鸡汤。她初嫁过来的时候,对温文尔雅的九皇子一见钟情,觉得能为九皇子做出任何事,可是日子久了,九皇子为了自己的野心不断的在后院塞人,也不断的绑架她的娘家为他做了许多见不得人的事。她在后院的争斗中,已经被那些小贱人们害得落了三个孩子了,她实在是累了。 九皇子妃掩住了眼底的光,将鸡汤送到了九皇子面前说:“夫君,天冷了,补补身子吧。” 九皇子看着九皇子妃递上来的鸡汤,心中一阵郁燥,狠狠地将鸡汤砸在地上,“补身子?与其想着给我补补身体,不如让你父亲想想如何助我登上大位吧!” 九皇子一步一步走来,以前温文的性子跑偏了很多,在府里经常喜怒不定,九皇子妃倒是习惯了,她唤着丫鬟将地上的东西收拾干净了,对九皇子说:“夫君,你放心,无论是刀山火海,我都是要陪你过的。” 呵呵,十一弟,身后有北定王府与沈府、一等公府,他必一个一个将他击溃,一想到沈府,九皇子的眼又深沉起来,他两次欲娶沈府的姑娘,都被他拒绝了去,如果他登上了大宝,将北定王府、一等公府通通都定了罪,那这两位又该如何自处呢?说也奇怪,九皇子虽然后院里塞满了人,但是对沈府的女子却有一种天生的追逐,可惜一个都没追逐到。 皇帝下了一个诏旨说让九皇子监国,便一头扎在了桂花邬不知今夕何夕。淑妃几月没见皇帝,见形势越来越差,也不管会不会惊了圣驾,便径直来到了桂花邬门口。 “淑妃娘娘,您又来了?”守门的王公公看见淑妃有些阴阳怪气。 “又来了?你这是嫌我呢?”淑妃不惊不怒,平淡的将这几句话复述了出来。 “淑妃娘娘,我哪儿敢呢。”这王公公一向不受宠,一召被重用了便如麻雀飞上了枝头,飞扬跋扈得很。 淑妃不想与他多说,只径直走入桂花邬,却被王公公拦了下来。“淑妃娘娘,我仿佛上次就已经与您说过,皇上说了,不喜任何人打扰。” “我从不知,一个奴才还能拦着主子的路。”淑妃冷笑着说:“来人呀,给王公公三十大板。” “你,你敢!”王公公听见淑妃如此说十分惊怒,他可是皇帝身边的第一红人,淑妃敢动他? 淑妃是宫里的老人,积威颇久,一个女儿在羌族当皇妃,还有一个儿子,没有人会愿意为了一个奴才拂了她的面子,淑妃身边的人面面相觑几眼后,将滚在地上的王公公拖了下去,刹那间只听见了王公公喊爹喊妈的惨叫声。 守门的奴才们是王公公带的头,见王公公被如此处置了,面上都有些犹豫。 “今儿谁要是还敢拦这张门,我一个一个的打。”淑妃慢悠悠的说道,让守门的奴才们面上惨白,终于,有人默默的让开了一条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他们虽然在宫中地位如蝼蚁,但是也想活下去。 淑妃走进了桂花邬,刚进门,便闻见一股浓烈的香味。虽然是冬天,但是这里面的树上都裹了绿丝绦,上面还扎了活灵活现的假花,装得想活灵活现的样子。 淑妃皱着眉,带着身后的人走到正厅,寒冷的冬天里,正厅暖和得很,皇帝正蒙着眼睛与一群姿容不凡的女子玩游戏,而其中最*的女子,便是大小杨氏了。 众人起先没有看到淑妃,还是被门口的侍从指引了,才看到。 “哟,姐姐来了?是要与我们一起玩游戏么?”这些女子中,大杨氏为首,她也见过几次淑妃,不过仗着皇帝如今的宠爱,对淑妃的语气十分不好。 淑妃并没有回大杨氏,她算个什么东西?她只直直的盯着皇帝看了半晌,叫了一句皇上。 皇帝虽然蒙着眼睛,但也感受到了氛围的不同,他取下锦帕,看着站着的雍容的淑妃说:“你怎么来了?”那模样,是十分不愿意看见淑妃的。 淑妃看见皇帝取了帕子,大吃一惊,皇帝那一双清明的眼睛已经染上了酒色之气,甚至显得有些浑浊。“皇上,您不应该在这儿。”淑妃沉着的说。 “皇上不在这儿,那么应该去哪儿呢?去你哪儿?”皇帝身后有一名女子突然发声笑道。 皇帝安抚的摸了摸看美人的手,一双眼睛不耐的说:“你好好的在你的殿里呆着便是。”这话十分严厉,相当于禁足了。 淑妃也算是与皇帝打了很多年交道的,她深知皇帝的性子,如果这时候与皇帝硬碰硬的话,只怕会引起更不好的后果,三公主、十一皇子还需要她呢!淑妃抚了抚身子,在一堆女子的嘲笑声中退了出去。 宫中其他人不是没想过去桂花邬抢人的,但是连皇帝一向敬重的淑妃都得了这个下场,其他人也不会去讨不开心了。 “十一,你父亲已经不是原来那个父亲了。”淑妃对十一皇子说道,她的女儿还在羌族政治斗争漩涡里沉浮,他倒是开始玩起新鲜的美人儿来了,“你那个九哥果然好手段。” 十一皇子是皇帝的儿子,比淑妃更关心皇帝的安慰,他只沉声说:“我要将父皇救出来。” “救出来?那也要看你的好父皇答应不答应了,人家觉得那里面是人间仙境呢。”淑妃叹了一口气,皇帝励精图治这么多年,一时放松却酿成如此恶果。 十一皇子听到此,狠狠地握了握拳头。 九皇子听见淑妃被皇帝训斥了,疯狂大笑了一番,面色和蔼的说:“这就受不住了?呵,精彩的在后头。” 再过几日便是九皇子的生辰,九皇子欲大肆操办一番,给朝廷上的重官都递了帖子,这明显的拉拢朝官的行为让朝官们有些心惊胆战,不过皇帝都这样了,还指明九皇子监管国,那岂不是这以后的位子就是九皇子的?大家猜测着又看了看北定王府的风向。 北定王府收到了帖子,倒是十分配合的说北定王世子一定到场,可是当那日时,朝暮之却与石磊怒气冲冲的回来了。 “这是怎么了?”在几家的交往中,北定王妃也十分喜欢石磊,将其视为子侄,朝暮之性子骄傲,被得罪很正常,但是石磊居然也十分生气就很少见了。 “真是欺人太甚!”朝暮之将拳头狠狠地打在茶几上,一副气狠了的样子。 九皇子居然在生辰那日说要给大家介绍下刚得的两位美人,刚得两位美人倒没什么,九皇子那快爆的后院也算是京城一景了,可是这两位美人却大大的不妥,为什么?这两位美人长的神似沈芳菲、沈芳怡!这是明晃晃的打北定王府、沈家、一等公府的脸啊,刹那间,众人的脸色都变得有些意味不明,那热闹的场合也变得冷淡起来。 朝暮之掩住心中的愤怒,只清淡的说了一句,“九皇子好福气。” 九皇子这才将两个美人放了回去,可是他却仍不放过石磊,问石磊说:“一等公认为和如何?” 其实在场还有一个人十分气愤,便是十一皇子,十一皇子心悦沈芳菲,却因为现实而不能娶她,却一直希望沈芳菲能过上平安喜乐的生活,石磊视她为掌中宝,他不仅不吃醋,还觉得十分欣慰,若世上有人真心对她,他也便能安心了。如今在他心尖尖上的人,居然以这种形式被九皇子折辱,他必然会让她付出代价。 十一皇妃嫁给十一皇子的时候,便知道他心中有沈芳菲,可是她心中并不十分在意,十一皇子与她婚后并没有与沈芳菲拉拉扯扯,且对她一向都很敬重,只是九皇子拉了这么两个美人来,简直就是打十一皇子身后人的脸,她微笑着说:“一等公是不好意思说九皇子的这两个美人都是胭脂俗粉吧。”十一皇妃此话一出,周围的气氛更凝固了几分。 九皇子像新认识了十一皇子妃似地打量了她一番,却也不能当众与一女流说嘴,只大笑道:“那当然,谁不知道一等公爱自己的妻子如宝呢。” 十一皇子在身后感激的拉了拉自己妻子的手,十一皇子妃露出一个笑话。 这夫妻两人的互动被九皇子妃真真的看在眼里,十一皇子娶妻时,她十分不好看,十一皇子妃父亲身份一般,只是个出名的大儒而已,不能给十一皇子带来任何好处,十一皇子必定要舍了她,娶其他的贵族女子为侧妃的。却不料,十一皇子妃居然真的拢住了十一皇子的心,两人不说如胶如漆,却也相敬如宾了,而她与九皇子却是一开始甜甜蜜蜜,到最后却...   ☆、第172章 九皇子有一名幕僚,为九皇子出谋划策不少,九皇子十分倚重他。可是到了这时候,他却觉得九皇子的行为十分不妥,九皇子继位的事还没板上钉钉,他就这样明着给朝廷重臣好看,会不会让朝廷上的其他人觉得寒心? 他如此想了,便与九皇子将此事说了,九皇子听了,只眯着眼睛靠在椅子上说,“你想得太多了。”如今皇帝已经被他狠狠地抓在手里,不可能还有什么变数。 这位幕僚心中叹了一口气,九皇子也读了不少古书里这么多为了皇位而争抢的事,他手上有皇帝有什么用呢?十一皇子的身后人有的是兵权,万一他们暴起的话,九皇子也照样吃不了兜着走。不过作为幕僚,首先是要保自己的命,才能为主子谋划,九皇子如此不愿意听他的劝说,他也不必拼尽全力了,只不过一颗心,还是凉了。 如果他登上大位,一定要弄死十一皇子身后的人,不过沈家的那大小姐妹,倒是可以被他隐在宫里作为战利品,当时他那么好声好气的去求沈家下嫁闺女,他们不愿意,如今他们的闺女只能做那不见人的暗妾罗,九皇子一边想着嘴边便露出了畅快的笑。 九皇子生辰宴席上的那一出,让石磊心中十分不郁,他狠狠地在武场练了大半个时辰,才入了沈芳菲的厢房。沈芳菲早就听下人们偷偷报了主子一回来就阴沉着脸去了武场,便知道石磊在九皇子的宴席上必有不顺。她微微叹了一口气,难道真的是天命不可违?九皇子换了一种手段,倒似乎一样能登上大位,想到这,沈芳菲又拼命摇了摇头,九皇子今世与上世已经大为不同,行事颇为阴狠,又少了沈家的相助,怎么可能登上那个位置? 这时,沈芳菲的儿子已经爬上了自己母亲膝头,一脸无辜的叫着:“母亲,母亲。”沈芳菲才卸下脸上的凝重,与儿子说起话来。 而这时,石磊也进了门,看着缠在沈芳菲身边的儿子,宠溺的笑了笑,将他抱了起来,轻轻地拍打了一下:“不要老缠着你的母亲。” 儿子还小,并不能十分懂父亲话里的含义,只咬着手指在父亲的怀里咯咯的笑。 沈芳菲偷偷地打量了石磊一番,见他面上并没有任何不开心之色,便装作不知道他今日心情不好之事,只捡着一些好听的跟他说了,一时之间,室内和乐融融。 石磊不说,并不代表沈芳菲不会知道九皇子生辰宴上发生的事。 第二日,沈芳怡便上了一等公府的门,她自管理北定王府的中馈以来,十分忙碌,两姐妹反而见得比较少了,沈芳菲见沈芳怡来了,笑着说:“哟,姐姐这是大忙人儿来了呀。” 沈芳怡见妹妹一副和乐淡然的模样,暗暗地松了一口气,她坐到沈芳菲身边,将两人身边的丫鬟叫退了,对沈芳菲说:“你可知道昨日九皇子生辰之事?” 沈芳菲摇了摇头说:“我并不知,只是夫君杀气腾腾的去了武场。” 沈芳怡看到沈芳菲一问三不知的模样,倒被噎了一下,石磊是真的疼自己的妹妹,但是他不说,若是妹妹出去走动了被别人提起了岂不是更尴尬?她叹了一口气,将事情一五一十对沈芳菲说了。“当年我就觉得九皇子有些居心叵测,如今看了,还真是个气量小的。” 沈芳菲听了,并没有雷霆大怒,而是淡然说:“九皇子如此,倒是让其他大臣越发忌惮了。”还没上位就急着以这种方式羞辱政敌了,若是上位了,岂不是翻了天? 沈芳怡点了点头,“我公公十分生气,活活将椅座劈叉了呢,他说北定王府这么多年,都没有这样羞辱过。父亲也说,若是让九皇子上位,那我们就真没活路了。” 沈芳菲点了点头,心有戚戚焉,这算是吃了一个哑巴亏,难道还拍着桌子说:“你的侍妾有几分像北定王府世子妃与一等公夫人”只能装作不知道罢了。 “他这是不想让我觉得丢人?我偏不。”沈芳怡笑道,“我倒要看看,是谁吃了这个亏。” 沈芳菲点头称是。 此事之后,沈芳菲、沈芳怡并没有表示出任何羞愤情绪,该干啥干啥,让那些看热闹的人倒是消停了心思,九皇子现在再得势,而她们身后的势力也不是好惹的,不过说起来,九皇子心胸也腻狭隘了,当年不就是追个姑娘没追成功么?至于这样埋汰她们?说起来,九皇子对沈家姑娘真执着,大的不行追小的,只不过,这两位,都对九皇子没兴趣,嫁的也都是人中之凤的人物了。 九皇子如此行事,再加上他那乱糟糟的后院,没让沈家姐妹受到什么妄议,倒让九皇子妃有些如坐针毡了,大家出去应酬的时候都想着,九皇子妃这过的是什么糟心日子啊,要对付后院的,还要消灭九皇子心上的,孩子都落了几个。 九皇子妃不是瞎子,看到了大家异样的眼神,便回娘家哭了几次,其母亲看女儿憔悴的模样也实在心疼,可是九皇子不比一般人家,他们也不能打上门去啊,当年觉得九皇子为人谦虚温和,且身份不高,会对女儿好,却不知道一个男人的野心,可以毁掉太多东西。 九皇子妃的父亲本来因为女儿的关系是死死地站在九皇子身后的,但是九皇子找他密探了几次,言谈之中有他们并没有使力的意思,并还给他们举例说院子里的某某侍妾的娘家,可是将全家的钱财都给了九皇子,还在任上贪污了不少给他。若是再不使力的话,只怕九皇子妃这个位置将不是他们家的了。 呵,还没使力?难道要他们全家都为他肝脑涂地才行?前一阵子皇帝厌弃斥责九皇子的时候,是哪家毅然站在九皇子身后为他说了多次好话的?居然还用九皇子妃的位置吊着后院那些侍妾?难怪那些侍妾对九皇子妃都不大恭敬,原来是想着自己总有一天会取而代之了,这河还没过,便要拆桥了,九皇子果然好打算。 九皇子此般行事让九皇子妃的娘家人觉得,就算跟了九皇子也不一定有什么出路,若九皇子上位了,后宫争斗这么残酷,而自己的女儿因为落了三个孩子而不能生育,他们现在的付出真是赔本买卖。 九皇子妃的母亲看着九皇子妃只低头垂泪,她拍了拍大腿长叹一声说:“闺女儿啊,你到底怎么想的哟。”他们不是不疼女儿的人,若是九皇子妃对九皇子还有几分感情,他们再怎么样,也会为女儿筹谋一二的,不过女儿如果对九皇子已经没了感情的话,如今皇位未定,他们可不一定要支持九皇子一人的! 九皇子妃也是受过女经教育的,自认为嫁夫从夫,只小声哭着说:“就当女儿的命不好吧。” 九皇子妃的母亲看到此,不由得与女儿抱头痛哭起来。 九皇子妃回了娘家,双眼红红的回来,让九皇子心中十分不喜,莫非还告我的状不成?便更加勤快的往那些善于奉承的侍妾院子里钻了。 十二月,沈芳菲在屋子里绣花,外面北风阵阵,而屋子里因为地暖十分暖和,她眉目柔和的盯着手上的小衣服,对身边的丫鬟叮嘱说:“注意着别冻着小少爷。” 这时,门外来了一个小厮,他迅速的走进来,不带一丝寒风,动作麻利得很。沈芳菲抬头看了,笑着说:“栋哥儿来了。” 栋梁是沈芳菲奶娘的小儿子,十分得沈芳菲倚重,他跺了两下脚对沈芳菲说:“我查清楚了,九皇子院子里还真有一个黄姓侍妾,颇得九皇子喜欢,确实与沈夫人有一些亲戚关系。” 沈芳菲点了点头,对身边的丫鬟点了点头,丫鬟立即给了小厮一个荷包,沈芳菲笑着说:“辛苦栋哥儿了。” 栋梁接过了荷包,对沈芳菲说:“小姐吩咐的事,我岂能不尽力呢?” 沈芳菲笑着说:“九皇子送我那么一份大礼,如今,我也还他一份。” 这姓黄的妾室算是沈夫人的远房出了五服的亲戚了,她父亲只是一个小小的县官,她却能在九皇子出去巡查的时候巴上九皇子,虽然雄厚的娘家却在九皇子的后院里获得一席之地,便知她是大大的有手段。她从来都是有野心的女子,自然盯上的便是九皇子妃的位置。 她曾经听母亲说过,自己与沈家的沈夫人其实牵着表亲的,便几次都要小丫鬟给沈府递消息攀亲戚,但是因为本来就不是近亲的关系,更何况还跟九皇子有关系,都被沈夫人淡淡的拒了。 若是沈家能帮她,她未必不能登上那个位置!可谓是瞌睡便送来了枕头,她日日叫小丫鬟去沈府送小小的一份节礼,被沈家收了。 黄氏的心跳得十分快,她知道,她的机会来了。   ☆、第173章 几次试探之后,黄氏便向沈家递了帖子,言称自己好久没见过姨母,能否上门一探。 沈夫人知道自己女儿的心思,她虽然不大赞成小女儿的手段,但是九皇子在上次宴席上真是欺人太甚,如果沈家还如此忍着,岂不是谁都要欺负到沈家的头上?沈夫人应了帖子,黄氏喜出望外。就算九皇子与沈家的关系不和又如何?如果有了她这根纽带,未必不能够和平共处,而她有了沈家这个后台,九皇子妃还能拿出身拿捏她? 黄氏喜气洋洋的与九皇子妃报了要出门,九皇子妃一向都不待见这个用狐媚子术拉着九皇子的侍妾,便皱着眉说:\"我记得你娘家不在京城,今儿怎么想起探亲了?\"这话里话外,有为难的意思。 \"王妃有所不知。\"黄氏笑着说,\"沈夫人是我远房的姨母呢,起先我是不知道的,可是因为机缘巧合我与沈夫人遇上了,她一把手抓住我说我像她那远房的表妹呢。\" 黄氏这话说的蹊跷的很,沈夫人是什么身份地位的人?难道会与九皇子府的一个小小的侍妾遇上?只怕是黄氏巴巴的凑上去的呢。九皇子妃心中明白,但是在此时倒并不能阻止黄氏与沈家往来。 \"既然如此,你便好好与沈夫人聚聚吧。\"九皇子妃淡淡的说道,如今九皇子院子里的这些东西们都心大得很,以为攀上个沈家就可以怎么样呢?真是幼稚得很。 黄氏听了,惊喜得笑着说:\"谢谢王妃。\"她可不像有的侍妾,仗着自己家事好就能在九皇子妃面前耀武扬威了,九皇子妃可是上了玉蝶的正式王妃,要发起狠来收拾她们,可是名正言顺得很。 黄氏坐着小骄来到沈府门口,她不是蠢人,知道沈夫人不会平白无故的认下她这一门亲,怕是有什么刀山火海等着她呢。 \"怕什么呢?大不了来来去去就是一条命而已。\"这个黄氏也是一个妙人,对权利和名分在意的很,若是能让她在九皇子腹更进一步,让她干什么都行。 黄氏的小轿停了,沈府的门打开了一点点,出来了一个小厮,笑着对轿子旁边的婆子说:\"可是表小姐?\" 轿子旁边的婆子谄笑着说:\"是,是。\"她算是黄氏的心腹了,但是对黄氏一心要攀上沈家一事心中十分存疑,沈家是什么身份?怎么可能搭理一个小小的侍妾?可是怎么一看,其实他们家的主子还是有一些本事的。 黄氏下了轿子,步行进沈府,她在九皇子府一向小心,从不迈出自己的院子半步,对九皇子府的印象反倒不那么深刻,到了沈府,她才知道,什么叫做底蕴深厚。 她低着头进了大堂,怯怯的抬头看堂上的人,一个貌美的中年妇人坐在软榻上细细的瞧着自己,她穿的不是十分的华贵,但是黄氏却能看出她裙裳的布料是十分难得的,她记得听自己的母亲说过:\"越是有底蕴的人家,越喜欢将华贵藏在细节之处,不会让你第一眼就看出来的。\" 黄氏想到此,心中更加忐忑,那妇人分明是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却让她不敢靠近。 “你是露儿吧?当年我和你母亲见面会时两人都是少女,可是如今却阴阳两隔了,不过你与她,真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沈夫人打量着黄氏,柔柔的说道。 沈夫人虽然表示出对黄氏十分亲近的模样,但是她却不敢放肆,只笑着说:“我年幼的时候,母亲经常提起我有一个表姨母,漂亮精致得很,嫁给了一个盖世英雄呢。” 黄氏这话说得十分漂亮,将沈夫人与沈大人都赞了去。 沈夫人在软榻上笑了笑,叹了一口气:“可惜你母亲红颜薄命啊。” 黄氏听到此话,内心也有些难过,若不是她母亲红颜薄命的话,她又何苦被继母所逼?最后勾搭上九皇子离开家乡?不过若不是跟着九皇子离开家乡,也许她也就嫁了一个普通的读书人或富户,不会有如此的机会与机遇了。 “母亲,表妹好不容易来一趟,你怎么尽说些不好听的?”屏风后面突然走出一个女子,身姿窈窕,做妇人的打扮却有一双少女一般轻灵的双眼,若不是被好好爱护着,出嫁的妇人是很难有这种神态的。 黄氏见她如此,能在沈夫人面前放肆打断沈夫人话的,这只怕是沈夫人膝下的两个爱女之一了,但她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对沈夫人说:“这位小姐是?” 沈夫人嗔怪的看了那女子一眼说道:“都出嫁了,还这么调皮偷听别人的话。” 女子听了沈夫人的嗔怪,调皮饿吐了吐舌头,沈夫人将她拉到一边说:“这是你的表妹。”又对台下的黄氏说:“这是你的表姐沈芳菲。” 沈芳菲?一等公夫人?黄氏大概是看久了九皇子妃一副暮色憔悴的模样,怎么也没想到育有一子的沈芳菲会是如此水灵少女姿态,她又想起一等公为了她拒不纳妾,口中似乎有了一丝丝黄连的滋味,出身好,长的漂亮,丈夫还一往情深,不知道前世是做了什么好事才走了什么大运。心里虽然这么想,但是黄氏还是笑着对沈芳菲说:“表姐好。” 沈芳菲看了一眼黄氏,笑着说:“表妹是个漂亮的姑娘。” 黄氏一向自负于自己的美貌,若不是她面容姣好,九皇子也不会将她带走,但是她笑着说:“我再好看也不及表姐呢。” 沈芳菲听了此话,仿佛十分开心的样子,对黄氏说:“我在府中无趣,你有空的时候可以常来坐坐。” 黄氏听了,心中惊喜,她今日来本只想与沈夫人套套近乎,倒是没料到沈芳菲对她一见如故,甚至让她去一等公府坐坐,“多谢表姐。”可是沈芳菲是一等公夫人,而黄氏只是九皇子府的一个侍妾,两人怎么可能会搭到一起?黄氏认为沈芳菲如此说,只不过是台面话而已。 后来,沈夫人与黄氏聊了不少旧事,她与黄氏母亲真正的交集不过是她少女时期夏日去乡下避暑而已,可是她却将这些事记得十分清楚,让黄氏十分感动,她母亲去世得早,她只记得的是母亲温柔的样子,跟她说她母亲事情的人,已不多了。 沈夫人与黄氏说了许多,说到天色都快暗了,才恍然说:“你看看我,一开心就说了这么多,你便在沈府留饭吧。”还没等黄氏回答,沈夫人便叫跑腿的小厮去跟九皇子妃说:“今日留黄氏吃饭了。” 沈夫人的地位崇高,要留九皇子的一个侍妾吃饭算什么?九皇子妃听了只能笑着应了,但是心中却十分不安,沈府这个模样,仿佛是要铁了心给这个黄氏撑腰了。黄氏没有强势的背景都蛮得九皇子喜爱,如此一来,九皇子的心岂不是要偏到天边去了? 黄氏在沈府吃完饭,回到九皇子府的时候,九皇子妃摸不准沈府对她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便只能问了几句便让她休息了,黄氏见九皇子妃偃旗息鼓了,心中觉得沈府还真是一面大旗。   ☆、第175章 待九皇子回来的时候,九皇子妃在他耳边悄悄地说了黄氏去沈府的消息,“以前她一直给沈府送着礼呢,可是沈府都没搭理,不知道这次怎么了,沈府就突然收了,还让她上门了。” 后宅之事无小事,很多大人有了什么想法,便会与后宅的女人们通气,若是后宅女人们的态度有了改变,那么有些事情就顺理成章了。九皇子妃虽然对九皇子心中有了一丝怨艾,但是还是尽职的将此事说给了九皇子听。 哦?莫非是沈家怕了不成不?九皇子听了,抿了抿嘴,没来得及搭九皇子妃的话便往黄氏的屋子里钻,若是以前的话,九皇子妃心中还会有一丝醋意,可是现在心中却一丝波澜都没有。 九皇子来的时候,黄氏正在对着镜子看自己的模样,那娇俏柔美的样子让九皇子心砰然一动。当时他在那个小县城被人暗杀,差点丢了命,便是她救了他,他将她带回京城的时候,只当她能够旺旺他,并不将她太放在心上,可是谁知道,她居然和沈家连带着亲呢。这么说来,她真是他命中大大的福星! 黄氏看见九皇子来了,小脸儿一红,柔柔的说:“今儿我自顾自的便去了沈家,还请九皇子莫怪罪。” “我怎么可能怪罪你呢?你在京城孤苦,有个走动的人家也是很好的。”九皇子挥了挥手,表示不在意。 黄氏见九皇子的模样,哪儿是不在意?分明是鼓励自己这么做,“我母亲早逝,之前跟我说有个表姐嫁到了沈家,我还想着到底是哪个沈家,却不料他们如此显贵,我本不欲攀亲的。可是九皇子您现在正在关键时刻,无论如何,我也要为您出一把子力的。” 九皇子听了此话,心中十分熨帖,黄氏做为一个身份低微的侍妾,都能为了他落下脸皮一次又一次的给沈家送礼,而九皇子妃呢?却还一心只顾着自己的娘家,如果这样,他还不如疼宠一个什么都向着他的女子呢! 九皇子想玩,便笑着对黄氏说:“你有空去沈府坐坐,跟沈夫人说说,我可是十分仰慕沈大人的。” 黄氏在一旁听了,笑着说:“九皇子就算您不说,我也会常去常去沈府的,我从小丧母,我对沈夫人,表姨母心中十分孺慕呢。” 九皇子听了此话,满意的点了点头,与黄氏一阵缠绵不提,第二日便要管家提了黄氏的月例,引来了院子里的女人们的一片侧目。 而黄氏也似乎当起了沈家的正经亲戚,频频上沈家的门,而沈家,居然也给黄氏送来了不少东西,随着这些,黄氏在九皇子后院的地位水涨船高起来。 黄氏对沈家如此心怀感激,便上门对沈夫人道谢,沈夫人摸了摸黄氏的手说:“傻孩子,道什么谢呢,当年我和你娘可是情同姐妹。” 沈芳菲一直沉默着听两人拉家常,听到黄氏说到九皇子妃的时双眼散发出来的光芒,便说:“妹妹羡慕什么,若不是你身份地位不够,当九皇子有什么使不得的。” 黄氏听了此话,脸上红了红说:“我如今这样已经很好了,九皇子对我极好,九皇子妃也对我十分和蔼。”但是一双眼睛却充满了向上爬的渴望。 九皇子这人宠人是一阵一阵的,九皇子妃对九皇子宠着黄氏一事十分淡然,还用的着她下手?只怕院子里的其他女人都要撕了她。可是有一些事情却打破了九皇子妃心中的淡然,那便是黄氏有孕了! 九皇子妃嫁给九皇子这么久,都不曾生下一子,而她也极力的维持着九皇子后院的平衡,九皇子的后院也不曾有人诞下庶长子,却不料有人打破了这一薄冰,怀孕了! 在九皇子妃咬牙切齿撕破了几条帕子的时候,黄氏却十分温柔的摸着自己的肚子,自己的身体里,真的孕育了一个小生命了?她想起自己去沈家时,沈夫人派人与她诊脉说:“她身上有一丝被人故意下的寒毒,不过只要多喝喝方子里的药,这毒便解了” 黄氏的身体一向都好,怎么可能有寒毒?她第一个想到的便是九皇子妃,若不是她,九皇子后院怎么可能没有一个人怀孕?不过若是后院里没有一个人怀孕的话,她怀的这个便是庶长子了,九皇子妃落了三个孩子后一直无孕,若是她生不下孩子,那她的孩子岂不是?黄氏想到此,心中便蹦蹦的跳起来。她原本只想在九皇子院子里做一个受宠的有靠山的宠妾而已,可是如今她有了孩子,就由不得不让她为孩子打算几分了。 九皇子听到黄氏怀孕的消息,有些喜出望外,九皇子妃三次落胎?而他的后院的侍妾里却无所出,他心中不是不遗憾的,但黄氏在这个节骨眼上怀上了,这黄氏,真的是他的福星!九皇子的一颗心,偏到了天边,连自己的奶娘都被叫过来照顾黄氏,力保不让黄氏出任何问题。 黄氏突然产生了一种九皇子对我是真爱的错觉,这种错觉让她十分甜蜜,可是这感觉一会儿便没了,因为她因为不便于伺候,九皇子睡别的院的女人睡得很勤快嘛,他想着连黄氏都能怀孕,那其他女人为什么不能怀?可是让九皇子悻悻然的是,这后院里,能生孩子的,仿佛还真只有黄氏一人。 九皇子妃为此事急得回了娘家,她的娘家也十分焦急,若是黄氏生了孩子,而自己家的女儿生不下孩子的话,那他们付出的这一切结出的果子,岂不是通通被黄氏的这孩子摘了?九皇子妃的娘家思绪了半天,准备将旁支的一个庶女送到九皇子后院。 不料,这庶女被九皇子拒了,九皇子认为,九皇子妃娘家并没有权利帮助他,比如他说要给皇帝服用五毒散的时候,九皇子妃的娘家跑的可是比兔子还快,一点都不敢沾。就这样,还想将庶女送过来为自己生儿子然后继承大业?滚犊子吧。 九皇子妃娘家见九皇子如此,心中不由得十分寒心,当年九皇子还只是一个普普通通不引人注目的皇子的时候,可是对他们十分恭敬的,如今翅膀还没有硬,便开始对他们甩脸子了。如果他不接受九皇子妃娘家的庶女,而九皇子妃又不能生,九皇子妃的娘家又能落到什么好?九皇子妃子娘家的父亲哥哥们思绪了半天,总觉得这条路不大好走,可是已经上了九皇子这条贼船了,还真不大好下来,只是若是再要为九皇子做那些抛头颅撒热血的事,他们可是万万不敢了。 大梁朝今年的冬天,注定是一个多事之秋,被沈家父子打退的狼族因为他们的地方冬天大雪,冻死了不少族人,实在受不了,开始往大梁朝反攻了。谁都不想有战争,但是连活都活不了,还怕什么战争? 这次狼族来的特别凶猛,而九皇子却并没有当一回事,不过是烧杀抢掠而已,就算是边境的民众遭了秧,又和他有何关系呢?不过九皇子双眼一转,此事倒是可以利用一番,以来消灭异己。 “狼族侵犯我朝边境,特派石磊为将军、沈于锋为副将军去平乱。”当这个内容圣旨下来的时候,大家都吃了一惊,石磊、沈于锋确实是青年中不错的才俊,也十分受皇帝喜欢,但是狼族可不是说退就能退的,让这样没有在边关历练过十几年的青年当将领合适么? 大家将目光投向了九皇子,见他笑得深不可测,便明白了,九皇子这是在消除异己呢,只怕九皇子心中并不希望这场战能胜利,若是石磊、沈于锋败了,那么一等公府、沈府便是再也立不起来了,更甚者,只怕有灭顶之灾。 在朝堂上,十一皇子一改之前的吊儿郎当的模样,与九皇子据理力争起来,“九哥你可是拿大梁朝的国事开玩笑么?没有经验丰富的老将带路,年轻的将领怎么能获得胜利?” “十一弟,你在想什么?年轻的将领们不上战场,便永远没有机会获得磨练,况且,你怎么能断定我大梁朝就会输?你是对大梁朝没有信心么?“九皇子厉色道,他一番话将此事提到了大梁朝的高度,让十一皇子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我不管,反正我不答应!”十一皇子在朝上鲜少历练,口才方面比九皇子差了不是半点。 “你不答应?这可是父皇的旨意!”九皇子从怀中拿出圣旨道。 九皇子都能够拿到父亲的圣旨了?九皇子与朝中众人心中一惊。 经历此事,朝上的大臣们却对两个皇子有了新的认识,九皇子为了自己的大业,居然将大梁朝的国运当儿戏,而十一皇子尽管口才一般,但是能够分清什么是主次,再说了,口才不大好的皇帝,群臣糊弄起来,也挺容易。 众大臣们请皇帝收回成命,但是皇帝却在桂花邬不知今夕何夕,所有的事都让九皇子处理了,对他们拒之不见。 大梁朝的一些中立的大臣们突然发现,大梁朝,危已。 之前九皇子处理国事的时候,还算是有条理,可是如今这事,算得上是乱来了,狼族的事,从来无小事。   ☆、第176章 皇帝一意孤行,九皇子在旁边敲着边鼓,无论十一皇子如何反对,让石雷与沈于锋去对抗狼族的事情已经板上钉钉。 朝堂上吵得厉害,但是后院里的女人们却是一片祥和,沈芳菲绣着花样儿,却头有些晕,险些从椅子上跌了下去。旁边的丫鬟连忙叫了常驻一等公府的医生过来,才发现是沈芳菲怀孕了。 石母见沈芳菲怀孕了,十分惊喜,连忙张罗着身边的丫鬟们去给沈家报喜。连沈芳菲的儿子也抬着头看着母亲的肚子说:“这次会是个小弟弟还是小妹妹?” 沈芳菲看着儿子懵懂的模样,有些啼笑皆非,摸了摸他的头说:“你想要小弟弟还是小妹妹?” 这个问题仿佛难住了沈芳菲的儿子,一时半会儿,他都在纠结,回答不上来。 沈夫人听到女儿怀孕的消息,也笑开了花,可是又想起沈大人打发小厮递回来的消息。心中有些不安,这身为武将,唯一的存在价值便是打战了,沈大人也在战场上生死线上多少回,可是一想到自己的儿子、女婿都要去战场了,沈夫人的这颗心,还是纠结得很。 看着眼前来报喜的婆子喜气洋洋的模样,便知道一等公府还不知道石磊要上战场的消息,沈夫人便对身边的荣兰说:“你等会儿带一些东西去一趟一等公府,顺便将你妹夫与你夫君要上战场的事与芳菲说一说。” 荣兰听了,诶了一生,沈于锋不是没有上过战场,但是上次的事仍让她心有余悸,可是她嫁的就是武将家庭,武将若不上战场,哪儿来的荣光? 沈芳菲正无可奈何被石母强迫着去床上躺着,却看见荣兰上门了,“嫂嫂。”她对荣兰说道。 荣兰进门看见沈芳菲时有些感叹,当年他们交好的时候还都只是小姑娘,却不料一转眼,都是孩子的母亲了,沈芳菲比少女时期丰腴了不少,大概是少女情怀总是诗的缘故,沈芳菲的少女时期偶尔面上带了一两丝郁气,而如今眉间已经开朗了很多,越发的有大家主母的风范了。 荣兰让丫鬟们将自己带来的东西收到库房里,坐在沈芳菲床头笑着说:“之前还在与我抱怨说一个孩子寂寞,若是他有弟弟妹妹就好了,现在就如愿了?” 沈芳菲虽然怀了孕,但是面色红润,她倚在床头轻轻地拍了荣兰一下笑着说:“说什么呢。” 她一脸幸福快活的模样让荣兰要跟她说的话,有些说不出口。 “这是怎么了?”沈芳菲歪着头看了看荣兰,她们是打小的手帕交,对对方了解甚深,荣兰一个面色的凝固就让她觉得似乎有事要发生了。 “今儿,九皇子代皇上颁了旨意,让妹夫与你哥哥一起将狼族赶出去呢。”荣兰悄悄地在沈芳菲耳边说道。 “什么?”沈芳菲有些惊异,一双拿着茶杯的手抖了抖。 荣兰并不意外沈芳菲的反映,她与沈夫人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如此,倒不是并不看好石磊与沈于锋,而是他们太年轻了,名望太轻,经验不足,若是军中有将领不服他们,是可以轻易为难他们的。 九皇子这招真是杀人不用刀子。沈芳菲咬牙切齿的摸了摸茶杯的边缘,“朝中的大臣们难道就不反对?十一皇子呢?” “十一皇子与朝中大臣极力反对,但是抵不过皇帝与九皇子的决策,只怕是木已成舟了。”什么皇帝的决策,明明是九皇子的。荣兰叹了一口气,又觉得沈芳菲这个孕虽然好,但是怀得不大是时候,丈夫在战场上,她只怕是心绪难平了。 在上世时,石磊只要对上狼族是百战百胜的,沈芳菲深呼吸了一口,面色有些苍白的说:“我相信夫君与哥哥。” 荣兰见沈芳菲短时间便平复过来了,也舒了一口气,“我们也不是毫无胜算,要知道沈家还立着呢,沈家的姻亲们都不是吃素的。” 沈芳菲对荣兰说:“还劳烦你去南海君王府去一趟了。” 荣兰笑着说:“那是应当的。” 两人简单的说了几句,知道一味的担忧是没有用的,还不如提前准备筹备一番呢。 荣兰走后,沈芳菲对身边的丫鬟说道:“你去叶府跟表小姐说我怀孕了,请她上门来看看我呢。” 任琪与沈芳菲的感情十分好,来的十分迅速,顺便还将裘霜带了来,两人也带了不少好东西,丫鬟全都从善如流的收了。 “表嫂,你肚子里有小宝宝啦?”任琪还和小孩一般,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盯着沈芳菲的肚子不放。 “既然有了孩子就要好好补补了。”裘霜如此说道。 沈芳菲摇了摇头,“我今日找你们过来,可不是为了我肚子里的孩子。” 沈芳菲说此话的时候,面色有些凝重,也让任琪与裘霜凝了凝面色。 “这是怎么了”任琪问道。 “皇上派夫君与我哥哥去平定狼族。”沈芳菲说道。 “什么?”任琪惊异的呼了一声,她自从嫁给了叶硕,对军中的事也知道了一些,以前朝廷都会派老将去平定的,如今怎么可能派了石磊与沈于锋?要知道,军中那种地方,看的是资历与名望,石磊与沈于锋这两个毛头小子,怎么获得军中人的信任? “这可是一件大事。”任琪一改之前的天真模样,沉吟了一番,对沈芳菲说:“表嫂不用着急,别的不保证,我夫君这边的人,会全力支持表哥的。” 沈芳菲听到任琪如此说,稍微安心了片刻,也从中看出叶硕十分疼宠任琪,这等事,她都能单独与沈芳菲保证了。 裘霜是商家出身,对政治上的道道还是知道得少了一些,“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她已经不是当时那个什么都没有的孤女了,她手里攥着的,可是裘家的所有全国动脉呢。 沈芳菲笑着点了点头,“你们如此说,我就安心了。” 石磊回了家,便察觉了府内的气氛有所不同,丫鬟们个个都面带喜色,他并不喜将朝中的事带到家中,脱了外衣便对笑着沈芳菲说:“这是有什么喜事?” 还为等沈芳菲回答,石母便一脸喜色的说:“还能有什么喜事?你又要当父亲了。” 石磊听了石母的话,惊喜得连手中的外衣都忘了放,一双眼直直地盯着沈芳菲的肚子,对沈芳菲说:“你这是有了?” 沈芳菲嗔笑着看了石磊一眼,证实了石磊的话。 饶是已经有了一个孩子,石磊还是有些激动,他抱了抱沈芳菲,又嘟囔了下:“若是一个女儿就好了。” “哪儿有这样的?”石母在一旁噗地笑出声,沈芳菲月份尚浅,她也看不出来是儿子还是女儿。 石磊羞憨地笑了笑,他只是想要一个长的和沈芳菲一模一样的女儿然后疼宠她而已。 “今日皇上下了旨,我与你哥哥只怕要出征了。”石磊高兴了一会儿,有些犹豫的对沈芳菲说道。 “今儿嫂子过来都与我说了。”沈芳菲点了点头,表示已经知道了这件事,面对丈夫有些愧疚的眼神,她笑着说:“你在想什么呢?这是皇上的旨意,难道我还与你耍小脾气不成?我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回来。” 石磊听了,连连点头,倒是石母,听说石磊要上战场了,红了眼眶,他的亲生父亲不是对皇帝有救命之恩么?怎么转眼就把人家的儿子派到战场上去了? 这里的都是不是外人,石母又不是个憋得住话的,她委委屈屈的将心中的疑问提了出来。 还没等石磊开口,沈芳菲便笑着对石母说:“这场战好打,皇上是想着要夫君去历练一番,回来好给荣宠呢。” 石母亲听了这话,心中才安定下来。 十一皇子已经成年,有了自己的府邸,下了朝回去以后闷在书房几天,十一皇子妃原以为他只是想清静一下,见十一皇子如此,才端了糖水过去探望十一皇子。 十一皇子妃是大儒的女儿,也是阅遍群书的主,她看着十一皇子有些消沉的模样,轻声鼓励道:“夫君不要急,好戏在后头呢。” 十一皇子摇了摇头,无奈道:“都说皇位吸引人,可是我这位九哥为了皇位居然不把大梁朝的国运当一回事了,简直是可恶至极。” “十一皇子也算是与沈于锋从小一起长大,与石磊也是相熟的,怎么就一味的觉得他们胜不了呢 ”十一皇子妃劝慰道:“如今木已成舟,十一皇子还是想着如何帮他们扫清后路吧。” 十一皇子听了十一皇子妃的话,顿时振作起来,“你说得对,以我那好九哥的尿性,还不知道会在后面拖什么大军的后腿呢。我一定要在后方稳着。” 十一皇子妃看着十一皇子那容光焕发的模样,不由得捂嘴笑了笑,她第一次进宫便喜欢上了这个集万千宠爱在一身的小皇子。虽然皇帝给他们指了婚,可是她还是有些担心的,却不料大婚以后,他对她十分上心,也没弄出什么妖娆的妾室出来下她的脸。如此好的一个人,心中有一个女子又有什么了?大不了,他在意的,她一起为他在意便是了。   ☆、第177章 尽管沈芳菲有了身孕,但是她并没有卧床休息,而是亲手将石磊的衣物整理好了,还亲手为石磊缝制了几件里衣。 石磊看着这几件里衣,十分心疼的说:“这些都让下人做便是了,又何苦你自己动手呢?” 沈芳菲笑着说:“你们男人上战场担的是生命的事,怎么就不兴许我为我夫君尽尽心了?” 石磊听了握着沈芳菲的手说:“你放心,我必然会在你生产之前回来。” 沈芳菲看着丈夫一脸深情,叹了口气说:“还是我耽误了你。”石磊若不是娶了沈家的女儿,九皇子也不至于视他为眼中钉,给他穿小鞋,想将他去之为后快的,毕竟在前世,九皇子与石磊还称得上是一对好君臣。 石磊见自己放在心上的妻子一脸纠结的表情,皱着眉说:“你想到哪儿去了?你是我心尖尖上的人,从前我从没想过能过与你这样一起过日子,能与你这样在一起一辈子,让我做什么不行呢?你切勿如此乱想了。” 沈芳菲听了,莫名其妙的流下了两串子眼泪,她连忙擦了擦,笑着解释说:“不知道怎么搞的,怀孕了,人都变得多愁善感起来。” 石磊见妻子这样,心中也不好受,将她搂进自己的怀中说,“好好养着身子。” 半月后,石磊、沈于锋带着家人的殷殷希望走上了征途。 这次皇帝并没有出现,而是由九皇子代替皇帝犒劳大军,九皇子站在城墙最高的地方对底下的大军说道:“祝你们胜利归来!” 底下的大军们听了,大声说道“好,大梁朝万岁万万岁。“ 众士兵的声音大得仿佛席卷了大梁朝的天与地,让站在最高处九皇子心中也涌现出一股豪情来,这就是权力的力量,让你俯瞰所有的人,决定你底下人的生与死。 九皇子盯着领头的石磊与沈于锋,面色有些纠结,他到底是希望他们胜还是败?若是他们胜了,岂不是给自己的家族再添荣光?若他们败了,十一皇子便再也没有翻身之日了。 那么还是希望他们败吧,他们败了,他在派有经验的老将过去,收拾这幅残局便是了。 沈于锋骑在战马上,背着身后家人的殷切期盼,只对石磊说:“敢不敢打一场胜仗回来?” 石磊知道沈芳菲在身后,笑着对沈于锋说:“那当然。” 两人扬声大笑,将离开亲人的怅然抛在脑后,带着大军策起了马儿,惹得路上灰尘一片。 沈芳菲与荣兰站在城头,看着两人越来越远的背影,有些痴痴地舍不得,沈夫人叹了一口气,到底是年轻,当年她也是如此,在城墙上,看了又看,不肯走开。 “回去吧。人都走了。”沈夫人对自己的女儿和儿媳说,这也许就是武将夫人的命运,提着一颗心,送他们走又迎他们来。她好不容易将自己的丈夫等回来了不走了,可自己的儿子与女婿,又要上战场上卖命了。 沈芳菲反映过来,在丫鬟的搀扶下走下高台,对身边的荣兰说:“不仅是他们,只怕我们也有一场硬战要打呢。” 如今皇帝万事不理,九皇子把持朝政,他派石磊、沈于锋出去怎么可能是出于善意?只怕他在暗地里恨不得他们早早的败了,好让沈家落败,十一皇子在众人面前无法立足呢,自己的男人在外面卖命?她们身为在后院中的女子,又怎么可能天天装柔弱,万事不管呢? 沈芳菲回了府,对身边信任的丫鬟婆子道:“一等公出去了,你们得看好着一等公府,若是让我知道了有人吃里爬外的,我必不轻饶!” 丫鬟婆子们听了,各自安排下不提。 黄氏早就从九皇子那儿听说了石磊与沈于锋要去征战的消息,作为一个后院女子,她的见识不广,但是也隐隐的觉得不妥,这般年轻就被派出去当主将,跟新媳妇嫁进来便要当家似的,只怕众人大大的不服呀。她觉得,如此受九皇子重视,就是因为背靠了沈家,如果沈家倒了,那她岂不是也倒了?要知道,九皇子妃可是盯着她肚子里这个呢,这大户人家里,去子留母的事儿难道还少? 黄氏如此想了,惊出了一身冷汗,虽然比沈芳菲月份大了不少,但是她仍执意要去看看自己怀孕的表姐,九皇子妃虽然想将黄氏肚子里的孩子抱来养,但是心中也是对这孩子不屑的,黄氏要去看她表姐,便去吧。不过若是路上孩子掉了什么的,那只能说是她自己做死了。 黄氏的马车还没到门口,就被门口的小厮看见了,连忙报给了沈芳菲,沈芳菲听了,笑着说:“她来的倒是时候。” 黄氏笑眯眯的进来了,她比之前圆润了不少,肚子也显了怀,可是她却不顾自己也怀上了孕,对沈芳菲嘘寒问暖起来,沈芳菲不是傻子,倒是看出了这黄氏的问候中有几分真心。 人和人都是相处起来的,黄氏早年丧母,后母不慈,对她一向都不大好,身边的姐妹也是冷嘲热讽的,虽然她是因为私心才接近了沈芳菲与沈夫人,但是沈芳菲与沈夫人对她还算不错,也从没有逼迫她去为她们做什么,一来二去的,她对她们,真的有了对待亲人般的感觉。 沈芳菲一一受了黄氏的问候,也问了黄氏最近生活得怎么样,黄氏笑着说:“我少女时期被继母蹉跎,经常做些体力活,身体好得很,怀孕的时候倒没有吃什么亏。” 黄氏的豁达让沈芳菲哈哈大笑,说看来我要做些体力活了。 两人正说着,门外闯入一人,这个人不是别人,便是石母,石母正拿着补身子的汤进来,看见沈芳菲有客,咦了一声,又准备退回去。 黄氏见了石母,见她穿着的料子全是好的,但是一双手却粗糙的很,脸上也有些早年的风霜,她这样闯进来,沈芳菲并没有怪罪,而她其实这样急急走出去是十分不符合礼数的,能这样做的,便只一等公那待如生母的养母了。 “拜见石老夫人。”黄氏连忙站起来对石母见礼。 石母本来欲推出去的脚又往上迈了一步,笑说:“好孩子。”只是那一双眼睛哧溜溜得往黄氏的肚子上看。 黄氏被她打量得有些不自在,便看了看沈芳菲。 “我这婆婆,当年在乡间可是看妇人生男生女的好手呢。”沈芳菲笑道。 黄氏虽然也十分急切的想知道自己肚子里的是男是女,但是在九皇子的院子里,始终是要受制于人的,她听了沈芳菲的话,惊喜得伸直了身子大方的给石母看了个够。 “诶哟,这姑娘有福分,这一胎啊,是个儿子。” 石母看了看,笑着说,黄氏听了,有些喜形于色,“真的?” “我还有看走眼的不成?”石母装作生气的样子说道。 黄氏听了,一脸抱歉的说:“石老夫人对不住,我这是太兴奋了。” 石母听了,这才笑着说:“好好的将他带大,你便有立身之本了。” 黄氏听了,并没有表现出欣喜之色,反而面色有些晦涩。 “这是怎么了?”沈芳菲在一旁问道,“哪儿有听说怀了个儿子还不开心的?” 黄氏看着沈芳菲一副温和的模样,狠了狠心直说道:“表姐又不是不知道,我是什么身份?若是这孩子生下来了,只怕也只能认别人做母了,万一有人做个什么手脚,只怕他连自己的母亲都见不了了。” “为母则强,你为什么这么容易丧气呢?”沈芳菲安慰道,“再怎么样,你都是我的表妹,她们不敢动你的。” 黄氏听了,面上才稍微安定了一些,如今她才感到,自己的命运已经牢牢地与沈家绑在了一起,“表姐。” “我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沈芳菲失笑道,“如今我也算与你说实话了,登上这个位子的不是九皇子便是十一皇子,谁知道你与你肚子里的这个孩子,还有什么大造化呢?” 黄氏听了这话,低着头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是好了。 “可是你要知道,沈家与一等公府是站在十一皇子身后的。”沈芳菲缓缓地说道。 黄氏听了,有些惊恐的抬起头来,那一张脸是煞白煞白的,从小地方上来的她,认为最大的地方不过是九皇子的后院了,却不料她还能卷入如此的风波里,过了几秒后,她的一颗心又定了下来,沈家之前对她这么好,只怕是需要她回报的时候倒了。“表姐的意思是?”她轻轻地问道。 “我沈家保你一世无忧,你肚子里的孩子,便是城王的继承人。”沈芳菲轻描淡写的说道,其实她内心并没有她表面这么平静,她也在赌,赌这个远房表妹的选择。 黄氏有个优点,便是从来不看那些远的看不见边际的好处,她只看眼前的,稍稍一瞬,她便笑着说:“我能怀上这个孩子,都是表姨母与表姐福分,表姨母无论做什么,都是为我打算的。”言下之意,便是要一颗心与沈家走到底了。 至于九皇子,她从小见她父亲在母亲去世之后,立马被继母迷得跟什么似地,她便早就不相信男人了,她的将来,她的荣宠,她自己来争取! 沈芳菲听了黄氏的话,又紧紧盯了黄氏半晌,见她的脸上没有任何不安之色,笑着抚了抚她的手说:“你放心。” 两人的对话没背着石母。 石母待黄氏走了,看着沈芳菲的时候面色有些疑问,沈芳菲笑着对石母说:“母亲可是有什么话想说?” “若是她假意答应了你,然后与九皇子去告密呢?”石母有些忐忑的说道。 “她没有那么傻得。”沈芳菲淡淡的说道,“她身后的丫鬟里,可是有我的人。” 石母听了,仔细的看了沈芳菲一眼,像是重新认识了这个一向和善的儿媳妇。 沈芳菲任凭石母打量,自她重生开始,命运的这场棋局就开始了,黄氏是棋中人,她也是,只是这场棋局的胜者是谁,便只能交给命运了。   ☆、第178章 黄氏回了九皇子府,一颗心砰砰的跳,她孑然一身在这个世界,能依靠的不过是肚子的这个孩子了。她虽然在沈芳菲面前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沈家,但是心中还是犹疑的。  “小姐,你这么怎么了?”黄氏身边的芽儿从小与她一同长大,情同手足,看见黄氏如此,不由得上前问道。  “我想想,我再想想。”黄氏不回芽儿的话,只是颤抖的坐在椅子上无神的看着窗外。  正在屋子里一片寂静的当儿,九皇子进来了,惊得黄氏双肩一跳。  “这是怎么了?”九皇子见黄氏一副惊着的模样问道,“难道是沈家给了你什么脸色?”  黄氏听了,连连摇头说:“哪儿有,我只是想着肚子里的这个孩子能不能顺利出生呢。”说完之后,她有些害怕的捂了嘴巴。  九皇子听说孕妇怀孕的时候喜欢多想,黄氏又是第一个孕育他孩子的女人,自然对她的宽容度多了一点,他笑着说:“我放心,我一定稳稳地让他生下来。”说罢,又握了握黄氏的手说:“怎么这么凉。”  黄氏听了,羞涩的笑了笑说:“刚从沈姐姐那儿回来,凳子还没坐热呢。”  九皇子听黄氏说沈家的事,便问说:“你表姐状况如何?”  黄氏笑着说:“怀着孩子,不过大概是第二胎,心情倒是好得很呢。”  “她们倒是清闲。”九皇子哼了一声,宽慰黄氏道:“你如今便只好好养着,不要为那琐事烦心了。”  黄氏乖巧的点了点头。  芽儿出了一身的冷汗,若是黄氏对九皇子说了沈家的什么不好,只怕她便要动手了,她是与小姐情同手足,可是她一家子的命可都是把握在沈家的手里啊,如今只有黄氏与沈家站在一边了,她才能两边都不辜负!  这边不论芽儿怎么引导黄氏站在沈家这一边,九皇子妃回了一趟娘家,她的娘家现在是烈火油烹,心中十分忐忑,现在九皇子妃子这个女儿必须得怀上!  九皇子妃的母亲将她拉到一边说:“这次你必须怀上,生个儿子!”  “母亲,你以为难道我就不想生个儿子么?”九皇子妃无奈的对母亲说,“这种东西是看时命的。”  “没有怀上没有关系,只要娘娘做出怀孕的样子,我们准备一个孕妇,到时候与娘娘偷龙换柱...”九皇子妃的母亲窃窃的说道。  “母亲!”九皇子妃听了大怒,“这可是掉脑袋的大事!”  “我们也不想啊,我们为九皇子做了这么多事,结果九皇子想放弃我们就放弃了!连你在府里的地位也越来越不稳了,若是由沈府的那个远房小丫头生了男孩儿,还有我们的分量?”九皇子妃的母亲急急的说道,“我们为九皇子做的事,死一万次都不够了,若是九皇子把我们抛开了吗,难道你看着你这一家人去死不成?”  九皇子妃听了这一番话,心中悲凉,九皇子这阵子对她与她娘家的疏远她不是看不到,还真登上大位了就如此,若是以后...她还不知自己会在哪个角落里呢。  九皇子妃想到此,沉重的点了点头,“好,其他的便靠母亲你帮我操持了。”  九皇子妃的母亲见女儿终于点了头,便也舒了一口气,“你放心,你母亲什么事儿没有站在你这边?一定帮你办得妥妥的。”  九皇子妃回去以后不过几天,便也怀孕了,这次九皇子心中更加开怀,比起庶子来,还是嫡子更加重要,若是有了嫡子,他继承大统便更加名正言顺了,一时之间,九皇子府里的风向又变了,九皇子妃的地位变得坚不可摧起来,而黄氏,却受尽了冷落。  黄氏虽然显了怀,但是再这种风向中显得有些惴惴不安,九皇子妃怀上了,那她的这个儿子最终命运会如何?她的儿子可只是一个庶长子!庶长子是多么的碍嫡妻的眼睛,她是知道的!  黄氏心中忧郁,显在面上,瘦了不少。  众人见她瘦了,明里暗里笑她说:“还以为是个有福的,到最后,只能给别人做嫁衣了。”  芽儿心中着急,暗报消息给沈芳菲,沈芳菲笑了笑,这九皇子妃还怀的真是时候。  在众人言论纷纷的时候,沈夫人送了一大堆关于小孩的东西给黄氏,给众人看说黄氏是有人撑腰的,更妙的是,这些小东西都是男娃用的。  九皇子看到沈家的礼,当晚就去了黄氏哪儿,对黄氏好言安慰了一番,自从九皇子妃怀孕以来,他已经很久没有进黄氏的房了。  黄氏不敢对九皇子有怨气,只用帕子擦了擦眼说:“妾身有九皇子、姨母的关怀照料,自觉地十分幸福。”  九皇子见黄氏被冷落了也没有丝毫怨气,满意的点点头,又赏了黄氏不少东西,“你肚子里的,是我的第一个孩子,虽然不是嫡子,但是我不会亏待他的。”  不会亏待他?黄氏内心冷笑了一下,如今九皇子妃怀孕,他就忘了她了,怎么还记得她肚中可怜的孩子?到时候只怕是这个孩子挡了自己嫡子的路而已吧,就算他能容他,九皇子妃也不能容。  黄氏到此时,已经坚信自己肚中的那个是男儿,她见过大户人家里嫡母蹉跎庶子的手段,可是让人说不出的苦,难道她就让自己的孩子如此?  黄氏咬着牙,她不愿意,她愿意将世上最好的东西全部都呈在自己孩子面前,沈家?对!她还有沈家,沈家能帮她一把。  九皇子背对着黄氏,并没有看见在自己身后一直温顺的女子露出了阴沉的眼神,她本是打算两不相帮,过过自己的小日子的,看来为了自己的儿子,她必须争一争。  “叶家奶奶打发消息来说,九皇子妃母家偏远的庄子上多了一个孕妇。”荷欢在沈芳菲耳边说道。   沈芳菲点了点头,笑着说:“果然如此。”她懒懒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又摇了摇扇子,裘霜出身商家,手中打探消息的桩子多得很,这消息,值钱得很。“让芽儿多多照顾着黄氏,毕竟她肚子里那个,才是九皇子真正的儿子呢!”  石磊与沈于锋去了北方,打了几场胜战,击败了几批来枪杀的狼族人,连连的捷报让朝中众人松了一口气。  沈家的人接到此捷报也觉得脸上十分有光,沈大人之后后继有人啦,沈于锋年纪不大,却能打胜战,可是清出一篮胜一篮了。  沈大人听了这消息,倒是并不骄傲,他对沈夫人说:“一等公府情况如何?”  沈夫人听沈大人说女儿,笑着说:“菲儿治家严得很,越是胜了,如今一等公府越是夹着尾巴做人呢。”  沈大人听了,笑了笑,又皱眉说:“我觉得这么容易胜了,心中实在忐忑。”狼族可不是这么容易被打败的,战场上的军情瞬息万变,希望两个年轻人不要掉以轻心才好。  沈夫人见丈夫如此,也明白他心中的隐忧,心中一边担心儿子,却要劝慰丈夫说:“不要为他们担心,锋儿与磊儿可是得你真传的,不会那么容易出事的。”  “可是这是在多事之秋,我怕...”沈大人叹了一口气,“如今我们能做的,便是见招拆招了。”  沈夫人点了点头,出了沈大人的书房,将沈家那些负责的管事叮嘱了一番,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要低调。  大家听了,各自散去不提。  明明在京中,最应该春风得意的两家,如今却低调得无声无息。  沈大人身经百战,他的疑虑自然是有道理的,石磊与沈于锋小胜几场以后,狼族开始行动了,首先,他们将大梁朝运送给前线的粮草给烧了!  听到这个消息,众人皆惊,粮草可是战场上最重要的物资,士兵没有饭吃了,还怎么谈得上去卖命?中大臣催着九皇子再次送去粮草,却不料九皇子在此事上一拖再拖!  “狼族现在正是没有粮草的时候,他们抢夺了我们给军中的粮草,更为强大了,难道我们要再一次的给狼族粮草么?据我所知,军中的粮草还可以撑上一个月。如今之策,只能督促大军在一个月内将狼族打败了!”九皇子在朝中说的义正言辞,但是大多数臣子的心知肚明九皇子是要弄死谁。  十一皇子气得跳脚说:“九皇子你是拿大局胜败开玩笑么?”  还没等九皇子回答,叶硕便站了出来笑说:“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因为害怕别人抢了粮草便督促大军在多少时日内打败对方的事。”叶硕算是大梁朝军中的中流砥柱,他这样站出来说话,显得九皇子格外的居心叵测。  “哦?叶将军带兵这么多年,难道没听过哀兵必胜么?”尤将军站了出来,他的女儿正在九皇子后院里,受宠得很呢。  叶硕笑了,“您这么有经验,不如也赶赴前线看看?”  尤将军被叶硕一说,恨不得抡起拳头跟叶硕打一架。  正当大家在为到底派不派粮草而争吵时,叶阁老在前方似乎有些忍无可忍:“九皇子,这粮草,必须派,我就不信这大梁军看守不住这些粮草!”  叶阁老在朝中温文尔雅不偏不倚多少年,却如今被九皇子破了功,他人缘良好,各位与他有交情的人都默默地叹了一口气,九皇子此举太过分了。  九皇子抿着嘴笑了笑,若不是他的人刻意防水,狼族的人能那么轻易地抢走粮草?第一步已经走完了,他要下第二步棋了,谁能拦他?   ☆、第179章 九皇子力排众议将决定传给了大军,他一个人在府中的书房里疯狂地颤抖着暗笑了三声,石磊、沈于锋我看你们怎么赢?十一弟,你不是觉得自己很有能耐么?若我断掉你的左右臂膀,看你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在寒冷战线前,石磊与沈于锋打了几场胜战却不敢掉以轻心,狼族从来都是好战的民族,而这几次,狼族也输得太快了点。朝廷里虽然飞快的来了几张夸赞的圣旨,却让石磊莫名的觉得心中有些不安,像是前面有什么更大的陷阱等着他们。 石磊穿着大衣冒着风雪在城头上往外看,城外狼族的军营有些稀稀落落,不像是尽力来打战的模样,仿佛是在等着什么,他们在等什么呢?石磊用手握了城墙的雪,认真的盯着他们。 这时,沈于锋神色匆匆的走了过来,对石磊说:“如果军粮再没有来的话,我们只有一个月就要断粮了!” 每次他们在前线与狼族争斗,从来都是不死不休,只有一个月的粮食的话,是根本不能够撑到获胜的! 难道,军粮被狼族?石磊双眼闪过一丝精光,不可能!大粮朝运送军粮这么多年来,都没有被劫过,这次怎么可能!但是若是有人故意让他们劫了呢?石磊的一颗心变得焦灼起来,九皇子再怎么属意大位,也不可能拿大梁朝的国运开玩笑吧? “再撑一撑,也许是路上耽搁了。”石磊对沈于锋说道,他又沉吟了片刻,对沈于锋说:“派信得过的家将往送粮的道上看一看。” 沈于锋点点头:“这也是我所想的。” 雪,越下越大了,将士们被冻得浑身发抖,耳朵与手上都生了不少的冻疮,这时候本不是出兵的好时候,若是再没有军粮,这场战就难打了。看着在对面似乎在备战狼族,石磊眯了眯眼睛,他们到底在等什么呢? 沈芳菲听见九皇子为不让狼族再次夺取大梁军的粮草,而执意决定不送粮给前方大军得消息,冷笑了一声说道:“他倒是全然不怕,将自己的狼子野心全部暴露在外了。” 如今,还觉得九皇子对那个位子没有兴趣的人只怕是个睁眼瞎了,可是自古以来,帝王上位,总有人要流血,如今九皇子深得皇帝信任,连折子都是他在批,离那个高位只有一步之遥,大家要站出来反对,不为自己的头颅着想,也要为后面的那一大家子着想。 九皇子如今自信,只怕是控制得住局面的,而十一皇子虽然背后有几座大山,但是也只怕是自身难保了。有些懦弱的墙头草大臣们干脆闭上了眼,装成了个瞎子,对九皇子明目张胆借狼族排除异己一事默认了。 “哦?他还这样?”沈老大人听了沈大人对他说朝廷上的事,笑了笑,“我倒不知道大梁朝的皇子一个比一个有长进了,居然利用狼族生事?我大梁将士为大梁朝的血白流了?” 沈老大人穿着自己当年在战场上百战百胜的盔甲上在众人的诧异地眼神中上了朝,“九皇子,你为什么不派粮?难道你是想将前线的将士们饿死好让狼族攻进来?”沈老大人虽然已经退出朝事已久,但是他战功累累,手上还先皇亲手赐的尚方宝剑,谁人敢拦他? 即便是觉得自己已经离那个位置只有一步之遥的九皇子,也只能对沈老大人低着头说:“沈老将军想多了,我是大梁朝的皇子,怎么可能去帮狼族?只是事情紧急,我怕我们的军粮没有送到前线,又被狼族给抢夺去了。” “哦?难道我大梁朝已经没人了?连个送军粮的人都不敢站出来?”沈老将军气急反笑,对朝前的众人说道。 朝前的众人窃窃私语起来,可是当沈老大人的目光扫射过去的时候,他们却不敢对上沈老将军的双眼。 “我去。”叶硕站了出来,作为大梁朝的军人,若是此时没有站出来,那还不如去死,他用目光挑衅了一下站在九皇子身后的尤将军。 “叶小将军?我记得西南的事情繁杂得很,你能脱得开身?要是你去送粮?西南又有什么事情发生怎么办?不妥不妥。”九皇子还没出声,他身后的一个小文官便笑着出来,摇了摇头,那一副攀上高枝的模样,真是让人觉得恶心。 叶硕的双眼一沉,正在反驳,却不料沈老大人讲腰间的宝剑抽了出来,向那个小文官走去,众人皆惊,九皇子拦在小文官前对沈老大人说:“沈老将军,你...” 九皇子话音还没落,沈老大人便刀起刀落将那小文官送去见了阎王。 “众人讨论军事,哪儿有你替主子说话的份儿?”沈老大人的盔甲上沾了小文官的血,他拿着那鲜血淋漓的箭,环顾了四周一圈,“先皇给我这把剑,便是杀那些不合时宜的人的!”众人见着他像是见了煞魔,皆默默往后退了一步。 九皇子知道,若是此时不指派出送粮的将士,只怕沈老大人要大闹朝堂了,若是其他人还好,可是这时战功累累的沈老将军,在前世的时候,九皇子就算想动沈家,也是等沈老将军去了才动的手。九皇子盯着那把剑,最终他还是剑下妥协了,“尤将军,你来送粮。” “九皇子!”尤将军急道。 九皇子给了他一个眼色,他便低头说:“臣下必不辱使命!” “哼!”沈老将军怒哼一声,便带着剑出了朝堂。 九皇子看着沈老将军离去的背影,暗了眼神,看来这沈家以后是留不得了。 沈老大人回到家,沈家的女人们看到他宝剑上的鲜血吓得差点软了脚,只有沈芳菲一个人急急走上前去问道:“祖父,情况如何?” 有哪个养在深闺的后院女人不怕血的?沈老大人心中闪过了一丝怪异,自己孙女如此心急只怕是因为夫君和哥哥在战场上吧,想到此,沈老大人皱着眉说:“情况不妙。” 叶硕站出来说他去送粮,九皇子都没应,而直接指定了尤将军,一定要将送粮这是揽到自己人身上,只怕他是下决心将前线的石磊、沈于锋置于死地了。 沈芳菲听到这话,忍住腹中摇摇欲坠的感觉,狠狠地吐出几个字,“我们与九皇子,不死不休。” 沈老大人重新打量了下这个脸色苍白的孙女,她的话怎么带了如此的戾气?不过按这种情形,沈家与九皇子也确实只能不死不休了! 沈老大人点了点头,将剑递给小厮,对身边的沈夫人说:“你去见见大孙女,如今北定王府已经退不得了,他们得拿出当年辅佐今上的力气来了。”沈老大人顿了一把,“我们既然是姻亲,必然会鼎力相助的。”为了登上大位就能拿国事来开玩笑,这样的君主,大梁朝,要不起! 沈芳菲回了府,有眼色的婆子们看见她面色苍白的样子,便知道她心烦意乱的很,急匆匆的软塌弄好了,扶她去休息。 石母看见媳妇这个模样,也知道事情不大好,却不敢上前给媳妇添乱,只去了厨房为媳妇熬一碗补身体的汤。 沈芳菲有些木然的靠在软榻上,难道前世也好,今生也罢,九皇子都是天命,沈家都要覆灭在九皇子的手里么?就连她的丈夫也要丧命么?若是如此,她就不应该嫁给他,让他当前世那个九皇子的倚重的将军便好了。 荷欢看见沈芳菲如此,心中有些忐忑,“夫人,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都有办法解决的。” 沈芳菲听见自己的贴身丫鬟如此说了,便将一双无神的眼神看在了荷欢身上,是的,九皇子还没登位呢,她还没有输,若是现在她就退了,她怎么看到九皇子最后的下场? 沈芳菲硬忍着心中的焦躁,对荷欢说:“要芽儿盯着黄氏一点,九皇子妃那个隐蔽的庄子也是。”她将隐蔽的庄子五个字说的特别重,真是笑话,若是九皇子继承了大统,难道还要一个野种来继承不成? 荷欢点了点头说:“夫人放心,我都派人盯着呢。”说罢,她将软被往沈芳菲身上包了包,“夫人,再怎么样,您得保重身子。哪儿有妇人怀孕还变瘦了的,若是一等公回来了看到您这个样子,必然要罚我们的呢。” 荷欢话还没说完,石母便端着一碗鸡汤走了进来,“就是,就是。再怎么样,你也要为了你腹中的孩子着想啊。” 沈芳菲闻到石母手中的草药鸡汤,便有一种想吐的感觉,但是为了孩子,她一口一口的将它喝完了。 石母看着沈芳菲如此,松了一口气,将碗接了过来,又盯了盯沈芳菲的肚子,这月份还不到,儿媳妇这肚子未免也太大了,莫非是双生子? 石母虽然这么想,但是不敢肯定,直到大夫上了门,帮沈芳菲诊了脉,才确定沈芳菲这一胎,确实是有两个。 双胞胎在大梁朝是吉兆,若是石磊没有上前线,指不定喜成什么样子,但是如今孩子的父亲在战场上杀敌,就算一等公府再喜悦,也不能喜悦到哪儿去了。 只有石母握着沈芳菲的手说:“委屈我儿了。” 沈芳菲摸了自己的肚子,感受着肚子里生命的脉动,笑着对石母说:“我为夫君孕育儿女,哪儿来的委屈可言呢?”   ☆、第180章 180 沈老大人在朝堂上斩杀了九皇子身边的文官,在众人眼里,沈家可是跟九皇子□□裸的撕开了脸皮,而黄氏这个靠着沈家在九皇子府得到宠爱的女子,当然在九皇子府要夹着尾巴做人了。 如今九皇子妃有了身孕,她总觉得九皇子妃要对她的孩子做什么,九皇子妃一笑,她便觉得肚子抽抽的疼。 “芽儿,你说你说我该怎么办?”黄氏虽然怀了孕,但是却因为心绪不宁,削瘦得很,唯一鼓起的是她的小腹,显得有些骇人。 “小姐,你要相信表小姐。”芽儿如今一家老小全在沈芳菲手上,除了说这个还能说什么? 黄氏听了,定了定,看着桌上的烛火有些悲伤地说:“谁让我当年太贪慕虚荣,将自己害了,也将你害了。” 芽儿听到这话,心中一愣,抬头看了黄氏,却见黄氏的双眼有些迷惘,她与黄氏情同手足,不管黄氏知不知道她是沈芳菲的人,她都要竭尽所能,保黄氏周全。“小姐,当时继夫人逼得我们走投无路,谁知道我们以后会不会享福呢?” 黄氏听了芽儿的话,顿了顿,握住了芽儿的手,“你说得对,如今我们要做的,便是等了。” 半夜,黄氏睡不着,有些心绪不宁,她起了身,准备去后花园走走。本来黄氏怀孕九皇子府应该都照应着她的,可是如今九皇子妃也有了,谁还来巴结她这个尴尬的存在?于是夜了,她走了出去,居然还没人发现。 九皇子爱享受,就算是冬日,后花园的廊子里的地龙仍烧得暖暖的,黄氏在微弱的烛光中看着后花园里的冬竹,心中觉得格外有趣治,她何尝不和这冬竹一样呢?只希望她能与它一样,在这个冬天里,能熬过去。 黄氏正想着,却看见远处昏昏暗暗的有两个影子若隐若现,她不欲人发现她在后花园,免得被九皇子妃知道了落了口实将她训斥一番,便躲在了长廊的屏风后面,却不料来的人是九皇子与他的心腹幕僚。 “这次真让狼族占了一个大便宜,若不是我需要让沈家、一等功府覆亡,哪儿有他们的机会拿得粮草?”九皇子有些不屑的说道。 心腹幕僚低着头称是。 九皇子说:“这次他们也算是占了便宜了,粮草给他们了,若还不能小胜石磊、沈于锋撤退的话,那可真是废物了。” 与九皇子一起出勾结狼族干掉沈家的主意的幕僚会是什么好的?他哼哼的笑说:“若是成了,那我就恭祝九皇子早登大宝了。” 九皇子听了这位幕僚的话,一脸得意。 什么?九皇子勾结狼族?军用粮草被狼族抢走是因为九皇子故意的?黄氏站在屏风后面听着这个大秘密一动不敢动,勾结外族,这可是抄家的大罪,而九皇子居然做得如此自然?他疯了?他是大梁朝的皇子啊,居然为了权势,连大梁朝的国运都不顾了。黄氏站在屏风后面,大气不敢出一声,直到双脚都被冻木了,才偷偷地回了自己的院子。 狼族,大梁朝人多么痛恨的一个外族,只要他们缺粮了,便跑到大梁朝来烧杀虐夺,黄氏所在的小县城里,也被狼族入侵过几次,她至今都记得马背上的那些异族男人杀人放火不眨眼的势头。哪个大梁朝的孩子,不是从小便被刻着对狼族的仇恨呢? 黄氏回到房里,却真真的没人发现她去了哪儿,她凉丝丝的笑了一下,呵,这里的主子与奴婢没有一个干净的,若说黄氏之前与沈家联手只是为了自己肚中的孩子,而现在她却不同了,她为的是大梁朝。 天下之大,她虽然只是一个贪慕虚荣的弱女子,但是她也知道,大梁朝是她的最初也是最终的归宿,大梁朝兴,百姓兴;大梁朝苦,百姓苦。她宁可不要腹中的这个孩子,也要拼死将这个消息传给沈家。 黄氏摸着自己腹中的孩子,她腹中已经有了胎动,有时候还会踢踢自己的母亲,黄氏万分不舍,但是到现在,她也只能铤而走险了! 第二日,黄氏落红了,芽儿从她的吃食里查出了红花,这样大喇喇的将红花掺在吃食里的做法让九皇子妃格外惊疑,到底是这后院里的谁出的手?殊不知,后院里的女人们也在惊疑的看着九皇子妃,这女子怀孕了就傻了?直接将红花掺在吃食里,不怕吃不死黄氏? 在九皇子妃与后院妾室们的互相猜疑中,黄氏恹恹的在床上开了口,“我要见表姨妈!” 黄氏提出的这个要求,合情合理,她娘家远在异乡,与沈府又有着亲戚关系,如今她出了事,叫沈夫人来照看一二是应当的,但是九皇子妃知道九皇子与沈老大人已经在朝堂上撕破了脸,如今再叫沈夫人过来...实在是有点... 她将此事与九皇子说了,九皇子听了无所谓一笑,“既然黄氏想便叫沈夫人过来吧,朝堂之事怎么样也不能与后宅之事相对比。”黄氏怀得好歹是他的骨肉,谁知道九皇子妃怀得便一定是男娃呢? 九皇子妃十分了解九皇子,对九皇子的小心思明白得很,心中暗恨将沈夫人请了过来。 沈夫人虽然担心在前线的儿子,但是对这个便宜表侄女也相处了几分烟火情,听要九皇子府的邀请便还是上了门。 沈夫人她与九皇子妃寒暄了半晌,便走进了黄氏的小院,一进黄氏的小院,沈夫人大吃一惊,一月前黄氏还好好地,现在她面色蜡黄,嘴唇苍白,一副生不出孩子即将逝去的模样。 “你这是怎么了?”沈夫人坐在黄氏的床头问道。 黄氏躺在床上,头上包着头巾,一副孱弱的模样,但是中气却不小,对房里的丫鬟说:“你们都出去,出去。” 房里的丫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犹豫。 “还看什么?姨娘都说了,还不快快出去。”芽儿见这些丫鬟们都不想出去,连忙扯着嗓子喊。 沈夫人上门,黄氏与表姨母有一些贴心话要说是正常的,九皇子妃心在自己家的那个隐蔽的庄子上,自然不会关注一个小小的妾与表姨母要说什么,基本上,两人说来说去不就是有人害她么?呵,现在沈家自顾不暇,还有时间来管黄氏?全部都是秋后的蚂蚱而已了。 沈夫人坐在黄氏的床边看着虚弱的表侄女,笑说:“尽管沈家与九皇子府有了间隙,但是你不用担心,九皇子不会对有自己孩子的女人如何的。” 黄氏看着沈夫人,大声说道:“姨母,有人害我。” 沈夫人有些不明白的看着黄氏,她这个侄女从来便是小心翼翼的,如今怎么却是这么一副不管不顾的模样了? 黄氏扯着沈夫人的手在沈夫人耳边悄悄地说:“九皇子勾结狼族。” 什么?沈夫人听了这话以为是幻觉,小声对黄氏说:“可是真的?” 黄氏连忙点点头说:“我亲耳得知。” “那红花的药?”沈夫人打量了黄氏一番。 黄氏口中一苦,“我自己下的。” 沈夫人玲珑心肝,当然知道这个表侄女为了将这个消息送出来,差点连安身立命的本钱都没了。她有些激动地握着黄氏的手说:“谁也不能欺负我家的侄女儿。” 黄氏听了,没有说什么话,只是一张脸煞白煞白的。 沈夫人并没有在黄氏的院子里久呆,她出了院子去了九皇子妃那儿。 “九皇子妃可好?”沈夫人笑着问道。 九皇子妃在沈夫人面前显得格外的不自在,虽然她密谋的那事被她保密得如铁桶一般,但是还是怕被眼毒的沈夫人看出什么。“一切都好,最近爱吃酸的。”九皇子妃笑着回答。 两人寒暄了一番,沈夫人对九皇子妃说道:“我那侄女,孤苦伶仃的,怪可怜的,还请九皇子妃多多关照了。” 九皇子妃生怕沈夫人看出什么,哪儿还管什么黄氏,只点着头说:“夫人放心,黄氏肚子里的是九皇子的骨血,谁敢欺她?”说到这里,九皇子妃觉得沈夫人对黄氏还真够意思,刚刚黄氏被人害了,她便上门来撑腰了。 沈夫人一副不管九皇子妃怎么想的模样,将话带到了,便从九皇子府离开了。 她回了沈府,见沈芳菲也在,犹豫了片刻说,“叫你父亲与祖父去暗房,我有事相商。”从黄氏那儿听来的事可是大事,她一个妇道人家还真不能做什么决定。 暗房是沈家最隐僻的地方,在商量一些重大事情的时候,沈家人都会在这里,不过去着暗房的,一般是沈家的男人居多,如今沈夫人叫沈大人与沈老大人去暗房,倒是稀奇事一桩。 不过沈夫人刚刚从九皇子府回来,怕是得到了什么大消息吧。沈大人与沈老大人匆匆的赶了回去。 沈夫人看了看四周,慎重的说道“九皇子与狼族勾结。” “什么?”沈大人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你再说一次?”   ☆、第181章 181 沈家的暗房有些暗,因为隐僻而只点了几根蜡烛,照在沈夫人的脸上显得格外的神秘。 “九皇子与狼族勾结。”沈夫人再次说了一遍。 “这消息可真?”沈老大人眉头一皱,凝神问道。 “这是我表侄女黄氏偷听到的,她是九皇子的妾室,肚中还有九皇子的孩子,没有必要骗我。”沈夫人恭敬地对公公说。 “呵,这九皇子真是越来越长进了。”沈老大人冷笑着握了握拳。 沈夫人看着公公如此气愤的模样,微微的低了低头。 “如果这是真的,那锋儿和磊儿便危险了。”沈大人有些忧虑的说道。 沈老大人没有说话,只怕这尤将军的军粮食送不到前线了,他暗自揣测着。 军粮本来是十分紧要的东西,而这次却准备的特别慢。 准备军粮的小官是一片赤诚之心,知道若是军粮晚一步到前线,那可是大梁朝与人命的大事,可是当他与准备军粮的官员多说两句,他们便一脸不耐的说:“谁要你们将士没有本事?之前大好的军粮都被狼族抢走了,如今这么催我们,难道还要我们再给狼族准备一次军粮?” 催军粮的小官一张脸的羞辱,握了握拳头,送军粮的人明明都是精兵,而那条道也是十分秘密的,怎么可能被狼族发现了呢?莫非大梁朝内部有人...催军粮的小兵想到此,浑身一阵战栗,不,不可能这样的。 九皇子虽然已经吩咐了准备军粮的官员拖着,但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可能做出什么不送军粮的事,尤将军在九皇子身后,面色有些沉吟,他女儿自嫁入了九皇子府以后,他便是与九皇子一条船上的人了,如今要怎么做,全凭九皇子的一句话了。 “难道真的要将军粮送到前线?”尤将军有些焦躁的问道,同为将军,他尤家被沈家压了这么多年,就希望这一次能够超越沈家翻身了,如果让他亲自将救命的军粮送到前线给沈家的儿子,他的心中是不甘的。 “尤将军,送粮必须要送的。”九皇子十分莫测的看着不远处灰暗的天空,“只是我担心,天气这么不好,你能不能按时将粮草送到前线啊。” 尤将军听了九皇子的话,双眼一亮,确实如此,若是天气不好,道路泥泞,身边又有狼族的夹击,他怎么能按时将军粮送到了?只怕他到了哪儿,石磊、沈于锋这两个小子早就已经败了,剩下的残局由他来收拾便是了,他若是赢了沈家儿郎都赢不了的狼族,岂不是名声大振,超越沈家了? “九皇子放心,我必定将军粮安然送到前线。”尤将军的一双眼睛闪烁着幽光,对九皇子扶了扶身子,。 九皇子将尤将军扶了起来,笑道:“你做事我向来放心,你启程前,我让薇儿回家探望你一番吧。” 尤将军只有一个女儿,从小便将她放在掌中养大,如今他见九皇子对她十分体贴,心中熨帖极了。这桩差事,他必定会办的妥妥的。 拖拖拉拉的,运送军粮的马车终于上了路,九皇子看着那远去的军粮笑了一笑,在朝中对大臣说:“天气越来越冷了,我希望石磊与沈于锋早日战胜归来。” 十一皇子早就从沈家那儿得知了九皇子与狼族勾结的消息,只挑眉嘲讽的一笑,他已经对粮草能送到前线不报希望了,如今,只希望石磊与沈于锋能挺一挺,等他们想足办法了。另外,父皇这样在桂花邬里不知今夕何夕的,还有谁能将他弄出来呢? 石磊在前线与狼族对峙着,天气太冷,狼族不动,他不会动 。他站在城墙上静静地看着外面的雪,簌簌的落在地上,菲儿腹中的孩子应该越来越大了吧,不知道菲儿如何,想到此,他一双冷凝的眼才变得柔和起来。 “如今军粮迟迟不来,我们只能撑20天了。”石磊身后传来了沈于锋焦灼的声音。 石磊听了,将一把雪握在手里,感受了雪冰凉彻骨的感觉之后说:“我觉得军粮,可能不会来了。” 沈于锋听到此话倒没有吃惊,他与石磊所想一样,九皇子不可能将他们派到前线,看到他们连连胜战而无动于衷,你看看,这最卡住人命脉的东西不是不送来了。 “如今消息还没传出去,若是传出去了的话...只怕军心不稳。“沈于锋皱着眉心中十分忧虑。 “你放心,再过几天,军粮没到的消息绝对传遍军中。”石磊幽幽的说,他已经在军中发现了几个九皇子的人,他命人盯着,只怕待九皇子一声命下,军粮没到的消息将传遍大军。 “九皇子,他怎么敢...”沈于锋咬了咬牙,他虽然随父亲在战场上征战过几次,确是最最光风霁月的一个人,他愿意为大梁朝杀光狼族,流尽最后一滴血,却不料被九皇子逼迫至此。 “人为了权势,迷了双眼什么都做得出来。”石磊淡淡的说,他不比沈于锋,在大家长大,从小听到的都是赞叹,他从军中成长,遇见的龌龊事多的很,九皇子如此行事,他并不惊讶。只是如今前有狼族虎视眈眈,后有九皇子一心谋害,他得想想如何才能破这个局了。石磊摸了摸怀中的荷包,就算是爬,他也要爬回去为她撑起一片天来的。 雪越下越大,有经验的将士都知道如今不是进攻的好时机,狼族占据城外已久,谁知道埋下了什么埋伏? 石磊又看了看那白茫茫的雪地,他在战场上经历过那么多次绝境,这能算什么呢? “报告将军,送粮的官兵到了。”传令的小兵上了城墙,送粮的官兵到了明明是一个好消息,可是他的脸色却煞白无比。 石磊迅速瞄了一眼小兵,心中知道有变,急忙下了城墙,到了议事大堂,却见来送粮的官兵寥寥无几,他们大多受了伤,而并没有带粮草进来。 “石将军,我等无能,粮草被狼族劫了!”领头的一个将士头上被厚厚的包扎了,手也断了,一脸痛苦的对石磊说道,“若不是我还要留着这条命来向你们报警,我早就与他们同归于尽了!” 其他的几个送粮兵脸上都露出了愤然的神色,大梁朝送粮的道一般是是密道,一般人无法得知,狼族是如何才能精准的找到他们并将粮抢走的了?只能说是有内应了,可是这送粮的兵士们死伤了大半,要查内应也很难查到了。 粮草被劫的事京城应该已经知道了,但是京城却久久没有派出传达消息的人,也没有说要继续派粮草。 雪越下越大,大梁军虽然整装待发却有粮草危机,而狼族却夺了大梁军的粮草,这路,该怎么走呢... 石磊麾下的大梁军们眼见送粮草的将士只是有几个,还是身上带着伤的,聪明的便知道情况不好了,他们心心念念等着的粮草,只怕是被劫了。 粮草可能不足的消息如瘟疫一般的散播开来,尽管石磊治下十分严格,但是都遮掩不住将士们的担忧之心。 “老子打了那么多场战都没有死,居然要饿死在这冰天雪地里?”有的兵油子如此说道,并将眼光暗搓搓的投向了城中的百姓中。 石磊当众处置了几个主张从百姓家抢粮的兵士,冷冷的对围观的将士说:“狼族都没来烧杀强夺,我们倒先干上了?” 听到石磊的话,主张从百姓家抢粮的兵士心中十分愧疚,谁不是从小城里出来的?谁家里没有亲戚朋友?若是他们这么被人抢夺了,自己一定要愤愤不平的。 但是如果不扰民的话,这战怎么打?从古时起,就有因为缺粮而直接从本地征粮的习俗,只是大梁朝的君主爱民如子,这习俗才生生的断了而已。 “急什么?”石磊指了指身边的沈于锋说道:“我是沈家的女婿,他是沈家的亲子,沈家在大梁朝是什么地位什么能耐,难道还眼睁睁的看着我们在前线饿死?” 石磊此话一出,倒让军心稳定了些,沈家在大梁军心中是至高地位的存在,石磊是他们家的女婿,沈于锋是他们家的新一代领头人,只怕沈家拼尽全力,也不可能让他们折在这儿。 刹那间,众人看着石磊的眼神有了期盼,“石将军,这粮草?” “不日便会送来,你且等着吧。”石磊沉默寡言,不像沈于锋一般没架子早早与大家打成了一片,但是他的话却格外有信服力。 其实也由不得众人不信,在这种情形里,只有抱着希望才能挺下去! 待众人散了,沈于锋才揽着肩笑说:“我头一次发现我这个靠谱的妹夫居然是个大话精,拿着沈家当虎皮扯?”他虽然赞同石磊如此做稳定军心,但心中对送粮一事也十分疑虑。 “你且等着吧。”石磊淡淡的说。 狼族那边的王听说九皇子派了尤将军派送粮草,只不过尤将军在路上拖拖拉拉,只怕2个月也无法将粮草送到前线的时候,哈哈大笑起来,他对身边的心腹说:“到底是大梁朝的水土养人,我从来没有看到过如此天真的皇子。“将大梁朝的军粮送给狼族也罢了,还认为狼族会与他约定的一般只要大梁朝的粮草度过难关,等石磊和沈于锋败了,便会撤退。 狼族王的心腹弯着腰笑说:“那九皇子身边的都是废物点心,随便用金子就能收买到的,九皇子还十分器重他,认为得了个人才呢。” “等石磊与沈于锋败了,我们便等九皇子弄死北定王府与沈家,等他们两家一散,我们直捣大梁朝指日可待!”狼族的王拿着酒杯,志满意得的笑道,大梁朝外有沈家内有北定王府,狼族对其十分忌惮,却不料这个九皇子要自己将大梁朝的顶梁柱给灭掉,也不能怪他们狼族趁虚而入了。 “都说中原人聪明,可是这聪明全部都拿去政治内斗了,都不能我们出手,他们自己人便将自己人整死了。”狼王的心腹又帮狼王倒上了一杯酒。 狼王哈哈大笑,将酒喝了下去。   ☆、第182章 沈芳菲从沈夫人哪儿听说了朝上的消息,有些茶饭不思。 沈夫人抓着女儿的手说:“我将此消息告诉你,并不是让你担惊受怕的。而是你身为石磊的妻子,必须要知道如此局势,我们做女人的,男人在前线打战,该硬气的时候,也要硬气起来。” 沈芳菲听母亲如此说,知道是为了鼓励她,她勉强笑道说:“母亲不要多想,就算为了我肚子里的孩子,我也的硬挺过去,如今我只想着,如何解无粮之围而已。” 沈夫人点了点头,语气凝重的说:“北定王府与淑妃已经知道了九皇子与狼族勾结的事,想必都在想办法呢。” 沈芳菲咬着嘴唇,点了点头,“淑妃也算是经历过无数风霜雪雨的,她一定能将皇上拉出桂花邬。” 沈夫人舒了一口气,附和道:“那当然。”嘴上这么说着,沈夫人在心中却叹了一口气,淑妃不是没去过桂花邬,可是皇帝连见都不见,如今新颜色在前,旧情谊只怕算不上什么了。 沈芳菲靠在塌上想了想,有些疲倦的闭了眼睛,过了片刻,她对身边的荷欢说:“你整理整理我们府上这么多年来的收入,在问问如今米粮的市价,就算将我们一等公府的库房掏空了,也要凑出给前线的军粮来。” 荷欢听了这话并不惊讶,而是利落的应了,“夫人放心,我让我家那口子整整看。”荷欢的丈夫是管理沈芳菲铺子的人,对一等公府的出项一向了如指掌。 沈芳菲将被子拉了拉,“虽然是杯水车薪,但是还是希望能帮到夫君。”能挺一天便是一天吧。 过了一日,裘霜上了门,几家人既然站在同一政治地位,消息自然是互通的,叶荣对她心心相映,从不隐瞒,她也知道了九皇子与狼族勾连的事。 沈芳菲虽然身子有些虚弱,但是还是笑着对裘霜说:“今儿刮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裘霜一双眼看了看沈芳菲,叹了口气说:“都有了身子还这么不消停,真真可恨。” 沈芳菲听裘霜如此说自己,笑道:“如今我夫君在前线卖命,人人都觉得我可怜,像是易碎的洋娃娃,对我温文而言,也只有你才敢这么直来直去了。” 裘霜做在沈芳菲床榻边说:“我自小经历的磨难多,便觉得只要齐心合力没有过不去的槛。” 沈芳菲就是喜欢裘霜这天不怕地不怕的镇定劲儿,如今她这么一说,让她那颗担忧的心似乎安定了不少,“你说的是,像我们这种闺阁女子,怎么比的上裘大老板呢?”叶家娶了秋霜,明面上是亏了,但是内在却是一点都不亏,哪儿有儿媳妇一进门就带着巨额家产的?再加上这个儿媳妇还是个能够创造财富的金娃娃,叶家虽然看着清贵,但是财富底基却不深,裘霜这样一来,叶家只怕在家底要更上一层楼了。 “我听说你家掌柜的要将我们脂粉铺子里的份子钱取现拿出来?”裘霜问道。 沈芳菲知道在这关头,裘霜不会无事不上三宝殿,当年她投的份子钱虽然不多,但是一次性取出来对脂粉铺子来说还是有些难度的,便喃喃的说:“若不是这关头军粮不到,我也没想过把所有的家底拿出来去买粮食。” 裘霜听了,眉头微皱说:“你居然是打的这个主意。” 沈芳菲苦笑说:“我夫君在战场上拼命,我能做的也只有如此了。” 裘霜不赞同的摇了摇头,“你现在将府里所有的家当都拿了出去,以后该怎么办?” 沈芳菲笑了笑,“若这个难度不过,还有以后?” 裘霜听了,有些不满的点了点沈芳菲的头说:“你就是这个要强的性子,有了什么困难也只想自己承担,不想问问别人。” “此等要钱的大事,我怎好去向别人开口。”沈芳菲捏了捏被子,长叹了口气。 “我怎么能是别人?”裘霜将身边的信拿出来给沈芳菲道:“今儿我来找你,有两桩事,第一桩便是问问你有什么难处要将脂粉铺子的分子钱都拿出来,第一桩便是我要来告诉你,这次军粮他尤将军送不到也没关系,我裘家与文秋夫君家的存粮足够这次军粮了。” 裘霜这话掷地有声,让沈芳菲有些苍茫的抬起头来,“你们家的存粮?” “你不知道?我们做商铺的一般都会屯一些便宜年份的存粮,等粮食涨价了在卖出去以取得差价。”裘霜笑着说,去年刚好粮食特别便宜,于是我与秋家那位多屯了点,正愁着销不出去了,哪知道出了这码子事。“ 沈芳菲听了,心中振奋,从床上坐了起来,站在裘霜面前深深的一鞠躬,此事紧急,她不可能再矫情的拒绝,她只是有些梗咽的说:“这雪中送炭的情分,我真是难以还给你们了。” 裘霜扶住沈芳菲有些生气的说:“你这是什么样子?难道在你眼里我就是那等见死不见的小人?当时我与文秋遇难之时,你倾力相助,我们都深深将此恩情记在心里,再加上这事关系到大梁朝的国运,我等大梁朝子民怎么能袖手旁观?” 沈芳菲听了,只擦了擦泛红的双眼,说:“是我入魔了。以后我缺钱一定找你要。” 裘霜看见沈芳菲稍稍恢复了元气,心中松了一口气,“幸好裘家的粮仓便在西南,西南离前线比京城离京城要近些,再加上西南是小叶叔叔的天下,这粮草送过去,将会顺利得很。” “那?”沈芳菲听到此,连忙问道。 “小叶叔叔已经启程赶往西南了,七日内,粮草必到。”裘霜站直说道。 沈芳菲看着这个站得笔直的女子,又不禁落下泪来,“此事若不是你搭把手,我都不知道要如何是好了。” 裘霜看着沈芳菲的模样,皱着眉拿帕子帮她擦了擦泪,“都是当娘的人了,怎么来不来就掉金豆子呢?” 沈芳菲知道叶家会将粮草送到前线,连忙将此消息传给了沈家,让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虽然缺粮一事已解决,但是北定王府世子朝暮之心中却十分不平,“父亲,难道真的要那尤将军一直在路上拖拖拉拉?” 北定王叹了一口气,“他多的是理由,我们能拿他怎么办?” 朝暮之的恨得一双手都握出了青筋,如今九皇子蹉跎他们的情形,就与前世一模一样,难道如今他们还要如此,任由九皇子蹉跎?如今皇帝还没去世,皇位还不是九皇子的,他们该做的便是奋力一搏。“父亲,到此情形了,我们不如奋力一搏。” 北定王听到此话,有些怀念,当年皇帝当时也是被逼到角落,他也是如此对皇帝说的,可是却不料如今他与他的侄子也要被皇帝的儿子逼到角落了。“奋力一搏?那就搏吧。”北定王狠狠地将茶杯放到了桌子上。 第三日,北定王世子驱马赶上送粮的队伍,以送粮不力的理由将尤将军斩杀的消息震惊朝野。不过北定王世子的这理由也确实没错,他尤将军走了6天的路程居然被北定王世子3天就赶到了,军情紧急,尤将军他这死得还真算不冤。 北定王世子将尤将军砍了也不回来请罪,而是说:“军情紧急,我且将军粮送到前线再将功抵罪了。”这话激得九皇子颤抖无比,去了几封信暗示尤将军的手下将北定王世子弄死,可是屡屡都没有回音。 北定王世子来的时候可是带了北定王府的精兵,过来以后说一不二,有异议可以?与尤将军一起去讨论讨论吧,在这种强压政策下,谁还敢与他作对?只想着早日将军粮送到,离了这个煞星。 至于九皇子?他们只是奉命行事而已,提早将军粮送到,有的只是功劳,若还以军粮送的太早以名处置他们,这也太说不过去了吧。 九皇子在前朝气的调教,指着北定王说:“朝暮之怎可随意斩杀朝臣?” “耽误军情的人,死一万次都不够。”北定王淡淡的说,九皇子现在还只是个皇子,真正管事的还是皇帝呢,莫非他还敢将自己杀了不成? 北定王在朝廷里地位特殊,九皇子如何说,都被他挡了回来,只能自己认输。 在朝上受气也罢了,九皇子回到后院,还有一个尤薇,她本来就生得泼辣,父亲还因为办了九皇子的差事莫名其妙的被人砍了,于是每次九皇子回来了都与九皇子闹个不停,希望九皇子能为她父亲报仇。 后院之事本应该是九皇子妃管着,但是九皇子妃只管顾着自己生孩子的事,任由尤薇将后院闹的无乌烟瘴气,最终还是九皇子出言将尤薇关了禁闭,要不然尤薇差点把那些看她笑话的妾室给打死。   ☆、第183章 北定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带领着宗室上了朝廷,先皇因为宗室的控制朝廷的能量太大,对宗室都十分忌讳与压制,宗室们为了保全自己,都生生的退出了朝廷,每天养鸟遛狗,日子过得不亦乐乎。 宗室们到了这一代,虽然不入朝理事,但从小就富贵长大,受着朝臣的尊敬,本来鼻子就翘得比天高,对母亲是贱奴的九皇子很是看不起,却不料皇帝一召着了魔,居然让九皇子理朝,他们是万万不肯的。 九皇子对看不起他的宗室们心中十分腻歪,这些只会享受的祖宗们养着有什么用呢?等他上了位,第一件要做的便是把这些高高在上的“亲戚”们打下云霄。可是当他还没有实施的时候,这些“亲戚”们反而来找他麻烦了,真是晦气。 当九皇子再一次提议派大军将朝暮之追回来并定罪的时候,一个年轻人慢悠悠的开了口:“九皇子如此将罪臣当功臣,将功臣当罪臣,莫非与狼族有什么阴司不成?” 这位虽然年轻,可是在辈分上却是九皇子的叔叔,先皇最小的儿子,当年先皇对他可是千娇万宠的,若不是年纪小了,搞不好皇帝的位置便是他的了,不过他一向洒脱,对皇帝的位置兴趣不大,对皇帝的位置兴趣不大可不说明他就对大梁朝的没有感情,如今这九皇子任意行事让他恨不得拍死他。 “皇叔怎么能这么辱于我?”九皇子的阴谋被勘破,一颗心怦怦的跳,“我可是一心为朝廷着想。”他双眼深沉,默默地将这位皇叔的名字记住了,若是有朝一日他成了事,第一个不会放过的就是这一位。 “诶,萧儿,你怎么就认为是侄儿勾结了狼族呢?依我看,搞不好是侄儿年纪小,没有见识,被那可恶的尤将军欺骗了呢,勾结狼族的人必定是尤将军!”一个年纪比皇帝大些的中年男子站了出来,他当年可是与皇帝死去的哥哥争皇位争得你死我活,却不料被皇帝捡了漏,从此以后,怀着斗气的心思再也不上朝廷,却不料再次上朝廷却是料理皇帝留下的烂摊子。 抢了皇位又如何?老年最后昏庸了去,简直是在史书上都不能见人了,还是像他一样,富贵一生,教出来的儿女都是好的,不愁以后的锦绣,看看皇帝的这儿子,明知道军粮的事情有问题,还极力遮掩着,生怕别人发现了什么,一想到这,这位老皇叔想到了以前被皇帝抢了皇位还压制的日子,心中一炸大着喉咙说:“侄子啊,这尤将军得查,细细的查!” 小皇叔只是架势足能在朝堂上羞辱羞辱九皇子罢了,但是这位老皇叔之前可是将太子都逼到无路可去又在皇帝登基后能全身而退的,是个十足的政治家,他说查了,这尤将军就必须查下去。 九皇子忍无可忍的说道:“皇叔!尤将军去送公粮,莫名其妙被人砍了,尸骨未寒,你们还要查他,你让大梁朝其他将军怎么看?” 老皇叔呵呵了一阵,说:“小侄儿,你还是太嫩,若是在战场上打战,莫名其妙的军粮被拖延了,朝廷还不惩罚那个主事人,你让大梁朝其他将军怎么看?” 九皇子被将得下不了台,狠狠地将双眼扫射到了蜷缩在旁边的沉默的大臣中去,大臣们在九皇子凶恶的眼神中保持了沉默,宗室们,总是不好惹得,吵来吵去都是大梁朝皇帝的家务事,大神打架,他们小鬼去乱缠什么呢? 老皇叔一向强势,笑着说:“如今我那弟弟病着,我想着侄子你好歹能主持大局,可是不料侄子你被卑鄙小人蒙蔽,这个头,我帮你出吧。”老皇叔这话说得,像是整个宗室都不看好九皇子的能力要出来帮九皇子旁侧视听了。 “李尚书你怎么看?”老皇叔侧头看向李尚书。 李尚书是管大梁朝官员升迁与合格度的,若是尤将军真的有失职,便是他来查的,他当年年少穷的时候,受过十一皇子妃父亲的免费教导,这个情,他自然是要还的,他点了点头,无论尤将军有没有问题,他必须有问题。 老皇叔满意的点了点头,温和的对九皇子说:“此事先到此为止,你有什么事,一并处理了吧。” 九皇子紧紧的咬住了舌子,难怪先皇要将这些宗室逼出朝堂,若是什么事都让他们跳出来指手画脚一番,还怎么做? 万幸的事,关于九皇子的其他决定,宗室并没有提出反对,他们是想利用此事让家里的后代们再度获得荣光,但也不是想取了政权的。 如今九皇子后院里最惨的便是尤薇了,她父亲本是难得支持九皇子的将军,在九皇子后院十分受宠,却不料一召父亲出去办事被人砍了,九皇子不但不能帮她尤家出气,居然还变成了调查她父亲有没有勾结狼族,这是死了人还要泼一盆冷水的节奏?尤薇这辈子从小就是活动顺风顺水的,众人都要礼让她三分,却不料到了现在,随便一个人便能与她冷嘲热讽了。 尤将军与尤夫人十分疼宠这个女儿,一点风霜雪雨都不愿意让她知道,这尤将军帮九皇子接洽狼族一事大家是瞒得尤薇死死地。 尤将军死了,如今要查尤将军的底,尤夫人十分忐忑,她就算是一个妇道人家也知道,若是真的被查出来尤将军与狼族有什么,这可是要灭九族的。虽然尤将军是帮九皇子办事,可是若是她说出来了谁信呢?就算有证据,第一个要杀尤家的,便是九皇子。 好在,九皇子并不知道尤将军在去送粮之前还留了一手,将九皇子勾搭狼族的一些证据留给了尤夫人,他出门之前递给了尤夫人一封信,对尤夫人说:“此事我们虽然做的隐秘,但是若是被查出来有什么不妥的话,此信能保你与薇儿性命。” 尤夫人颤抖着接了这封信,喉头一阵梗咽说:“难道你就不能不淌这趟浑水么?” “你说什么呢?”尤将军怒斥道,“我被沈家压了这么多年,若是九皇子登基了,便是我尤家门徒满天下的时候了,再说,你以为九皇子在后院对薇儿百依百顺就是好么?他不过是按了将薇儿当了人质的心思罢了!” 后院的女人永远不懂前院男人的建功立业的心思,尤夫人只能将东西藏了,含着泪看丈夫离去,如今丈夫出了事,她只能靠女儿了。 可是尤夫人还没见到尤薇,就被九皇子妃挡住了,九皇子皮笑肉不笑的对尤夫人说:“尤姨娘最近犯了口舌之争的事,正被我关在厢房反省呢,只怕这个时候她是没有时间见尤夫人的。“ 尤夫人听了九皇子妃的话,心中一惊,若是以前,尤薇骂下后院的妾室算什么?就算是她用鞭子抽,九皇子妃也只会怪是别的妾室不长眼挡了她的路!如今尤将军一死,九皇子的行事也太让人心寒了。 九皇子此举,让尤夫人突然明白,若是真查出了什么,尤家只怕是保不住了。她现在身在弱势,并不能为女儿张目,只能灰溜溜的回去在暗房里打开了尤将军给她的东西,这是一封信,信中的字迹是九皇子的,还带着九皇子的印章,里面写着九皇子与狼族协议如何将军粮换石磊、沈于锋命的协定。 尤夫人越看越心惊,一双手颤抖起来。当时此协议是经过了尤将军的手,尤将军犹豫了一下,叫一个有本事的人仿造了九皇子的字,反而将这封原件留下了... 尤夫人心惊肉跳,这封秘信决不能传出去,搞不好它不是保命符,而是催命符。 尤夫人从九皇子府上出来后,九皇子倒是亲自来拜见了一番,说尤将军一心为国,却被小人所害,他必将为尤将军周旋。 尤夫人舒了一口气,只能颤颤巍巍的对九皇子鞠躬说:“夫君的冤屈就靠您了。” 九皇子连忙扶起尤夫人说,“夫人免礼。”他偷偷打量了一下尤夫人的神色,尤夫人像是并不知道他与尤将军的那些事情,九皇子心里明白得很,尤家是保不住了,不过一个没有了领头人的尤家,也并不值得他保。 李尚书的办事效率格外高,几天便查证了尤将军确实曾经秘密与狼族接触的消息,大家也曾猜测过,大梁族那么秘密的送粮通道怎么会被狼族知道了,莫非是有内奸,这下可好,这内线居然还是个将军! 九皇子在朝前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说:“尤将军一向忠心为国,他怎么会?” 老皇叔看着这个侄子一脸装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腻歪的很,你天天与那尤将军在一起,难道他的勾搭你还不知道?搞不好你还插了一脚吧。可是他能质疑九皇子任人有问题,却不能说九皇子自己也与狼族有染,只能装作慈祥长辈的模样说:“这人心总是不足的,你还需要多多磨练。” 尤将军死了,该审的便是尤家的其他人了,却不料尤夫人因为畏罪,一井子毒药将尤家全家上下都毒死了,还纵火将尤家烧了个干净,大有隐瞒证据的意思。 朝廷上的大臣们面面相觑,如今尤家的人全死了,除了九皇子后院的那个尤家的女儿,但是罪不及出嫁女,相信那位也不会知道什么紧急的消息。 尤薇由父亲死了到全家都死了到就算全家死了也是罪有应得,身份一落千丈,可是此时她连闹的劲头都没了,整天对着墙壁发呆,像一个活死人。 九皇子也不至于对这样的人做出什么,只是后院对尤薇的折腾他是彻底不管了。 尤薇对着墙壁,看着墙壁暗房的那封信,笑比哭还难看,尤府上下被烧光一事,只怕是她的“好夫君”做的吧。   ☆、第184章 尤薇从前嚣张跋扈,就算九皇子妃现在忙着怀孕生下儿子没空搭理她,其他的身份高的妾室也会争着踩她一下,她每日在这些冷嘲热讽、仆人的奚落中,却显得坦然自若。 黄氏看在眼里,叹了一口气,对身边的贴身丫鬟芽儿说:“只怕这尤氏还会弄出点事来。” 芽儿连忙捂了黄氏的嘴说:“您只要好好的顾着您的身子就好了。” 黄氏倒也不怪这个丫鬟多事,她的身子越发的沉了,便坐在床上说:“我觉得这阵子,心里慌得很,只怕是有大事要发生了。”说完,她又看了看手上的册子,对芽儿说:“将我的银炭给尤氏送去点。天气这么冷,她结下的仇人多,在现在,只怕她连银炭都烧不到了。” “诶。”芽儿脆声应了,拿着银炭便往外面走。 她走进了尤氏的院子里,有点不敢置信自己的眼睛,尤氏向来是最受宠的,除了九皇子之外,这个院子里份例最好的,便是她了。她还记得自己第一次经过尤氏的院子的情景,尤氏爱热闹,院子里总是挂着大红的灯笼,走近了,里面的丫鬟们热闹非凡,都穿着丝绸的料子,在小院里忙碌穿梭着。而如今,这个小院一片凄凉,别说灯笼,连烛火都没有。 芽儿将银炭拿着进了院子,尤氏不像以前一般喜欢穿得十分华贵,而是身着白衣,脸色苍白得象女鬼,而她青色的发丝里居然零星的参杂着白发。 芽儿看到她的模样,心中闪过一丝怜悯,在这个院子里,最爱九皇子的便是尤氏了,若不是她软硬皆施地让父亲给九皇子卖命,她尤家何苦会到这个下场? “这是我们姨娘要我送来的。”芽儿在屋外将身上的雪花抖了下来,进了屋将银炭递给了尤氏身边的贴身丫鬟,尤氏院内的炭显然是被下人克扣过的,芽儿一进门便闻见了一股子呛人的味道。 “呵,不料我到此境遇给我雪中送炭的居然是你家夫人。”因为黄氏有了九皇子的孩子,尤氏曾经嫉妒黄氏嫉妒到发疯,给了黄氏不少脸色看,可是如今愿意给她这盆银炭的,却只有这个黄氏了。 芽儿偷偷打量着尤氏的神色,发现她一日之间突逢巨变,以前完全没了以前的娇美,丰润的脸颊一下子变得瘦削起来,她的眉间有一道深深的纹,将一个少妇变成了一个苍老的妇人。可是尤氏的眼神却亮得惊人,双眼中似乎有一把小小的火,能烧伤别人,也能烧伤自己。 芽儿见如今尤氏的模样,不到大仇未报,是暂时不会有什么寻死的念头,便暗自感叹这些贵人们其实也有自己的烦恼。 尤氏身边的心腹丫鬟将芽儿送走了,才走到尤氏面前拿起银炭有些犹豫地说:“夫人,这银炭...我们怎么处理?” “将它烧起来,我可不喜欢那下等炭火熏出来的烟子。”尤氏吸了吸鼻子,一双手冰冷的放在椅背上。 黄氏不会这么好心的恩将仇报,看她可怜便送她一盆银炭。她的背后是沈家,沈家在朝堂上已经与九皇子撕破了脸,如今她对自己示好,怕么是存了试她一试的心思吧...如今的她什么也不怕了,将证据交到沈家手里也没什么。她现在想做的,便是对九皇子噬骨扒皮,以报她尤家的大仇。尤薇恨恨地想着,咬破了手指。 沈芳菲知道了尤家的事,转眼就想到了前世的沈家,九皇子前世今生都如此薄情,只要没有利用价值的便可以像破抹布一样扔掉,倒也不怕这些被丢弃的人联合起来齐手拉他下地狱? 黄氏送给她的小婴儿的衣服里夹带的纸条上说了尤薇可能有后手,沈芳菲握着纸条点了点头,全族都覆灭了,居然还能够不动声色,那就看她能将九皇子拖到地狱第几层了。 沈芳菲将纸条在蜡烛上烧了,自言自语说:“什么时候才有安生日子过哟。” 她身边的心腹婆子听到了,笑说:“等小少爷长大了,娶一个好媳妇孝顺夫人呢。” 沈芳菲听了,摸了摸肚子,又看了看身边那个缠着自己的小魔王,笑了笑说:“还早着呢。”也不知石磊现在在前线如何。 石磊在前线刚为粮草发愁,却不料在几天之内迎来了几批粮草,第一批是被守城的老百姓听说粮草不够自发送给大梁军的,第二批是裘家派人送来的,第三批便是朝暮之亲手送来的粮草。 前线的大梁军本在缺粮的风言风语中有些动摇,却不料眼睁睁的看着三批粮草自动进了军营,便都觉得石磊、沈于锋真是好依仗,一时之间变得更加有信心起来。 朝暮之到了前线,上了城墙看着那些按兵不动的狼族,讽刺的笑了笑:“狼族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如今我们粮草已来,他们只怕要撤退了。” 石磊听到朝暮之的话,神色变了变,“莫非真是...” 朝暮之自然知道石磊指的是什么,他神色阴郁的点了点头说“是。”前世九皇子虽然凉薄,但还不至于与狼族谋皮了,这世的他似乎在冥冥之中,被逼到了越来越愚蠢的地步。 上次石磊大败狼族,狼族还没恢复元气,而这次大梁朝正在政治风暴的中心,这场战注定打不起来,如今石磊在前线,便是起到震慑狼族的作用了。 “这群阴魂不散的。”朝暮之看了看城墙外的狼族,皱着眉头骂道。 石磊在之前看过了狼族烧杀掳掠的残忍模样,对狼族也是十分痛恨,“若不是京城...我便要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想起上世狼族人提起石磊名字那闻风丧胆的模样,朝暮之笑着点了点头:“只怕以后你要变成狼族的煞星了。” 石磊眯着眼看了狼族一阵说:“京城情况怎么样了?” 朝暮之的脚在雪地上踩了一阵子,深深的呼了一口气说:“你放心,我想皇上该从那个梦乡里出来了,九皇子在怎么样,我们北定王府也不是好欺负的。” 北定王府在后宫中要依靠的便是淑妃,淑妃虽然招了皇帝的训斥,但是仍管理着宫中的公务,嫔妃们看皇帝如此偏宠那大小杨氏,全都摩拳擦掌地等着皇帝出来以后将这大小杨氏撕成了碎片。所以当她们看出淑妃要出手整治这两个来历不明的贱货后,恨不得自己也贡献一份力,一时之间,宫中的女人们的心居然扭成了一股绳子。 只是这大小杨氏怕是得了高人的指点,从来不走出桂花邬半步,只在乎牢牢地攀住皇帝的身体和心。君不出来我便去找君,淑妃身为宫内身份最高的女人,却不大喜欢穿着华贵的衣饰彰显自己的身份的,可是今日她却对身边的心腹宫女说:“将我最华贵的衣服拿出来,我要再去会会那大小杨氏。” 淑妃身边的这位心腹宫女也是个机灵的,她听淑妃的话连忙走到门口对小宫女低低私语几句,从外衣到饰品,淑妃宫里的一向都是最好的,只是淑妃清心礼佛,从来不爱好浓妆艳抹。 负责梳妆的宫女毕恭毕敬的为淑妃画着妆,淑妃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想起自己年轻时为了皇帝,以自己的贵女的身份力压欺负皇帝的公主们,也是如此认真的全副盛装。如今她全副盛装却是要对付皇帝的其他爱妾了,更可笑的是,她不过也是爱妾中的一个而已, “我老了。”淑妃对着心腹宫女说。 “诶哟,娘娘您老了,我们还有谁敢说年轻呢?”心腹宫女知道淑妃心情沉重,却笑着给淑妃逗乐子。 淑妃听了这话,无奈的摇了摇头:“如今也只有你们才能哄我了。” 负责梳妆的宫女心灵手巧的给淑妃盘了一个髻,将珠光闪闪的凤钗插到了淑妃头上,奉承着说:“娘娘是宫中唯一能带凤钗的呢。” 皇帝曾经许诺淑妃给予后位,却因为为了制衡朝廷压制北定王府而只封了她贵妃位,在心中有愧之下,皇帝在先皇后去世后,便赐了淑妃一枝凤钗,允许她带凤钗行走。但淑妃为了避嫌而从来没有带过,男人的内疚,总是十分短暂的,昨日还与你情意绵绵的,可是今日就与其他的女人躲在了桂花邬里不出来, 淑妃觉得这么多年来,她看着皇帝宠了这个女子,又收了那个女子;看着宫中有多少女子从云顶掉了地狱,她自以为已经勘破红尘,却不料到了最后,还是心有不甘,我为了做了那么多,你还是负了我。 淑妃闭了闭眼,忍住了澎湃的情绪,只等着梳妆的宫女给她抹上唇脂。 她再次睁开了眼,镜子中的她都让自己陌生,她已经多久没有上妆了?淑妃自嘲的笑了笑,难怪他不喜欢她了。她这么多年来放弃华贵的衣裳而选择素装,只怕也是心怀怨怼吧。 淑妃叹了一口气,若不是他的糊涂不给她与她儿子活路,他们这辈子,也许就这样过下去了。   ☆、第185章 淑妃宫中的老人们面上都有些喜色,要知道淑妃年轻的时候可是盛气凌人的,可是到了如今天天青灯木鱼,可见她的日子过得多么的不好。如今淑妃突然盛装打扮起来,让老人们觉得,有了一丝盼头。淑妃终于露出了她的本性,若是皇帝怪罪了又如何?大不了让他们一起陪着淑妃去冷宫吧。 淑妃插着凤钗,穿的偏大红色的衣裳上绣着金丝,一双八宝鞋上镶着从南海进贡而来的稀世珍珠,一张脸褪去了少女时期的稚气,却更显成熟风韵,她环顾了宫中的四周,说道:“这宫中,始终还是太清净了,走吧。” 淑妃在前头走,她的心腹下人们跟在后面心中始终都有些忐忑,皇帝已经从桂花邬里好久不出来了,淑妃虽然地位超然,但惹皇帝不高兴了怎么办?可这样憋屈的被九皇子强压的日子还要过多久呢?难道要等九皇子登上那龙位,将他们通通赶进冷宫?淑妃宫中的人显然十分明白自己的敌人是谁,此时不奋力一搏,只怕以后都会被别人踩在脚底了。他们深深呼吸了一口寒冷的空气,跟在盛装的淑妃将胸脯挺了起来,主子还没倒呢,他们这后面的人怕什么? 淑妃走到了桂花邬前面,仍然被人拦住了,拦住她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那王公公,王公公显然记得上次被淑妃处置的事,虽然拦着淑妃,但是口气却和缓了许多:“淑妃请留步,皇上说了,不需任何人进来。” 淑妃站在桂花邬门口,听着里面缕缕不绝的丝竹声,一丝隐隐的香味飘荡在她鼻尖,让她皱了皱眉头说:“我今儿不想处置你,你便退后一步吧。” 王公公惜命得很,虽然他的背后是九皇子,但是他也明白若是他得罪了其他的大神被杖毙的话九皇子也不会保他,便面上犹豫的说:“娘娘,这真的不可以.. ” “行了行了,让开吧。”淑妃心中不耐,挥了挥手。 门口的奴才们心中都有了计较,上次淑妃闯了桂花邬,皇帝并没有任何处罚她的意思,只是口头禁了淑妃的足,这等子惩罚,简直是毛毛雨。他们有些纠结的站在门口,一脸的为难。 “诶呀,你们不用担心了,若是皇上怪罪下来,便是咱们家娘娘利用自己的身份硬闯的,你们人小势微能有什么法子呢?”淑妃身后的心腹太监身为奴才,当然明白这些奴才在犹豫什么,便放声说道。 淑妃听身后的心腹太监说了此话,也静默的点了点头。 众人见淑妃也点头了,便咬了咬牙,默默地站在两边,让出了一条道来。 淑妃跨过了桂花邬的门子,便听见了大堂里面女人们的妩媚的笑声,天气虽然很冷,但是桂花邬里还是暖得很,若她是男人,只怕也要在这个温暖窝里长醉不复醒了。这么说起来,九皇子这次倒是真正筹谋对了。 淑妃走到大堂前,便见皇帝坐在首位与几个女子围成一圈正在喝酒,一个娇俏的女子站了起来,拿着大红色的花球,捂着嘴巴的笑着围着皇帝走了一圈,又将花球悄悄地放在了皇帝身后,嗤嗤的离开,皇帝往后一摸,正准备站起来去追那女子,却双眼一转说:“你将花球放在我身后都没有说一声,真是不听话的女子,该罚。” 那女子已经坐到了自己的位子上,听皇帝这么说了,娇笑着说:“您怎么能这样,那我就罚自己脱一件好了。”那女子将身后的外衣直直扯了下来,露出了白皙的手臂。 淑妃身后的奴才都有些不忍直视,如此的狐媚子,比那花楼里的女子也好不了多少了,偏偏这么多男人就是沉迷于其中,连在他们心中十分英明的皇帝也不外如是。 淑妃走了进来,面对着们的女子们早已经看到了,可是她们只在桂花邬里带着,也没有被封什么品级,与宫中其他妃嫔接触得十分少,一时之间只因为皇帝的宠爱而天不怕地不怕起来,即使看见了淑妃也没有起身敬礼,还是往皇帝身边靠了靠,露出了示威的神色。 淑妃淡淡的看了看那些女子,问身边的贴身太监道:“你告诉我,宫中没有品级的女子看到贵妃没有行礼要怎么处置?” “应该将她们送到宫中学规矩的地方重新学学规矩呢。”淑妃身后的贴身太监弯着腰笑着说。 他们的声音不大不小,却也足够让丝竹之声停下来了,被淑妃打量过的女子听到淑妃身边贴身太监的话,都打了一个寒颤,她们都知道宫中学规矩的地方是多么的蹉跎人,便不清不愿的站起来对淑妃行礼说:“淑贵妃吉祥。” 皇帝似乎喝多了,摇摇晃晃的将头看向淑妃,一双眼睛里有些无奈:“你过来干什么?” 哟,还认得她,这说明还有得救,淑妃对身边的贴身太监说:“不是要将她们送到宫内学规矩的地方么?还不快快行动?” 贴身太监应了一声,派了几个力大的女官走到了皇帝旁边意欲将那几个对着门看见淑妃没有行礼的女子拖了出去。 “皇上,皇上。”这几名女子一脸的仓惶,可怜兮兮的看着皇帝。 “你们干什么?”皇帝有些发怒,想站起来,却发现自己腿脚无力,头上都冒着金星。 “皇上让我负责宫内的宫务,对于不守规矩的女子,我必然是要好好教导的,等她们什么知道懂得规矩了,我便再放她们出来此后皇上。”淑妃笑着对皇帝说,一双眼睛却丝毫没有温柔之色。 皇帝身体乏力,连发泄怒火的劲头都没有,却只能点点头,让女官将这几个女子拖了出去,其他那些在桂花邬早已被宠到无法无天的女子陡然发现,自己在皇帝的眼中根本不算什么,一时之间,场面变得十分冷淡起来。 “你来干什么呢?”皇帝捂着头有些头疼的问道。 “皇上整天在这美人窝里不知今夕何夕,臣妾想见皇上,于是便来了,不仅是臣妾,陈氏、蔡氏也都等待着皇上的垂怜呢。”淑妃对皇帝行了一个礼,她说的这几个都是在皇帝面前得脸的嫔妃。 “哦?”皇帝喘了一口粗气,他身后伺候惯了的太监便知道他是犯了瘾了,连忙将大靠枕拿给皇帝,并将吸食五毒散的工具拿了出来,“她们不少吃不少穿的,惦记我干啥?”皇帝舒舒服服的靠在了靠枕上,将吸食五毒散的烟筒放入了嘴中,显得十分萎靡颓废,完全没有了当年英明的模样。他觉得淑妃有些不一样,定眼看了看说,喟叹说:“好久没见你如此梳妆打扮了,我还真有些不习惯。” “皇上。你怎么光顾着淑妃姐姐而不管我们姐妹呢?”还没等淑妃开口,大杨氏便撒娇道,她生得明眸皓齿,大胸细腰,说的话也格外讨人喜欢,在皇帝面前一向都有几分体面,在如此情况下,能大胆说话的,只有她了。 淑妃盯着大杨氏开了口,双眼眯了眯,“什么时候我与皇上说话时,一些无关的小猫小狗也传窜出来了?” 大杨氏被淑妃子这么一说,一双顾盼生辉的眸子里迅速染上了委屈的神色,她回头看了看皇帝,却见皇帝并没有为她张目的意思,只能将这怒火压了下去。 皇帝狠狠吸了一口五毒散,双眼有些涣散的看着淑妃,当年淑妃年轻的时候也喜欢穿一套大红色的衣裳,他当时接近她是为了她的哥哥手中权势在握,若是让她喜欢上自己便能获得北定王府的支持。最终那个骄傲的贵女的心终于是被他捉到,他也曾经想过好好的对这个贵女的,让她荣光一辈子,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对她起了疑虑心呢?皇帝晃了晃头,这些事都太久远了,远到他不愿意去想了,他看了看身边娇嫩的大杨氏,他年纪老了,曾经想要做的雄图大业实现得太少,他想做的,便是在这些年轻的女子上获得年轻的精力了。 淑妃看着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皇帝,心中闪过一丝怒火,当年他们北定王府将他扶上皇位可不是为了让他老年来颓废的!“皇上,如今大梁朝需要您。” “需要我?”皇帝反问了一句,如今他越发的感到力不从心,而儿子们的年纪却一年年大起来了,他无所谓的笑说“如果我不在,你们不是更加开心么?你回去吧。”皇帝挥了挥手。 一旁的小杨氏穿着如纱的透明衣裳,露出了鼓鼓的胸脯,娇笑着说:“姐姐还是尽早回去休息吧,皇上说了今儿继续陪我们呢。” 呵,姐姐?你这把年纪,做我的女儿都可以了,有些嘲讽的想到。 “若是皇上今日不与我出桂花邬,我今日便不回去了。”淑妃叫贴身太监拿了一把椅子过来,她姿态优雅的坐了下来,“无论如何,臣妾都等着皇上。”   ☆、第186章 皇帝初认识淑妃时,淑妃出身高贵,而皇帝却只是一个不太受宠的小皇子,他们两人在一起的时候,一般都是皇帝妥协于淑妃的。可是日子长了,名不经转的小皇子居然坐上了皇位,淑妃尽管内心再骄傲,也要走温柔贤淑的路线了,可是这个路线一走,也就泯灭于后宫的女人中了。 如今淑妃一身华妆,坐在椅子上,还叫宫女们拿来了桂花茶,一脸闲暇的看着皇帝。 老子现在是皇帝了,你还能压制我?皇帝还真不敢拿淑妃怎么样,便只能掩了眼,意欲眼不见心为静了,皇帝身边的美人愣了一会儿,见皇帝重新躺回了软榻,大杨氏显然是个关于揣摩皇帝心思的,连忙娇笑着说:“皇上,刚刚游戏我们做到一半,再来一轮吧。” 皇帝听了点了点头,他不敢将淑妃怎么样,但是将她气跑是可以的吧。 皇帝都点了头,那些美人便放心的放开来玩了,稍微冷硬了的气氛在桂花邬里又变得软和起来,丝竹声又响了起来,加上美人们的莺歌燕语,像是到了天堂。 这些狐媚子,淑妃身边的下人们对这些美人十分不待见,掀了掀眼皮,一副看不上的样子。 但是坐在椅子上的淑妃并无异色,看着这熏人的场景,如同看戏。 皇帝起先是不管淑妃,投入的与美人们玩了一会儿,可是他总觉得身后有一道视线注视着他,让他有些坐立不安,这婆娘,少女的时候不让他碰其他的女子,等自己上位了,她消停了,如今到了晚年她又来管束自己了?皇帝心芒刺在背,心中莫地虚得很,即使身边是一向疼宠的美人也无法投入的去玩乐。 “你到底要怎么样?”皇帝在这种诡异的心态下有些忍无可忍的咆哮了出来,美人们见了皇帝如此,立即停止了嬉笑,丝竹之声停了,大家都愣愣的看着皇帝与淑妃,这是什么节奏啊? “臣妾请皇上与臣妾出桂花邬,不知道有多少国事要等着您呢。”淑妃看着自己青葱一般的手,好整以暇的说道。 “孤不出去就不出去!”相比淑妃的冷静,皇帝变得有些像小孩子,无理取闹起来。“老九不是代我干得很好么?莫非不让你的儿子上位,你便来管我?若是我让你儿子干的话,你便恨不得孤早死吧。” 皇帝这话说得有些诛心了,四周的人被惊得大气都不敢说一声,恨不得自己立即消失在桂花邬里。 “是臣妾的儿子,也是皇上的儿子,皇上指谁上位臣妾不管,臣妾关心的,只有皇上的身体。”淑妃听到皇帝的话丝毫不变色,反而镇定的说出了如上的话。她伤心?她一点都不伤心,若是一个女人还爱一个男人,她必然会伤心的,可是她的爱已经在这长久的岁月里被磨光了。 “你就是这么来关心孤的?你这不是关心,你这是逼迫,哪儿有嫔妃逼迫皇上的!”皇帝看见淑妃示弱,声音又高了一层。 简直是给脸不要脸,淑妃的嘴角微微抽搐着,她年少就是贵女出身,十分骄傲,皇帝当年对她做低服小才获得了她的喜欢,就算皇帝现在地位变了,可是当年皇帝做低服小的日子是没有变的,在整个皇宫里,若说最不怕皇帝的,除了淑妃便没有第二个。 “我就是来逼你又如何?”淑妃冷冷的说,她将桂花茶放到了一边,站了起身,像皇帝走去,皇帝身边的美人们虽然个个都比淑妃年轻年轻貌美,可是淑妃长期在高位上所展示的气势又是她们可比的?看着淑妃如此,她们便腿软的自动让出了一条道来。 还算是懂事的,淑妃淡淡的想,走向了皇帝,皇帝因为长期纵欲声色,居然躺在软榻上无法起来,皱着眉头问:“你想干什么?” 淑妃走到了皇帝面前,静静地打量了皇帝一番,对皇帝身后的大太监说:“还不将帮皇上走出桂花邬?” “孤什么时候说要走出桂花邬了?”皇帝勃然大怒,可是他身后的那位太监是个忠心的,他早就为皇帝在这桂花邬不知今夕何夕而着急了,如今淑妃愿意出头当这个恶人,他便从了她又何妨? 大太监对身边的两个小太监使了使眼色,压低了声音说:“还不扶皇上出去?” 两个小太监迟疑的看了看他们的领头太监,咬了咬牙,将皇帝搀扶出了桂花邬,皇帝浑身无力,被两个小太监驾着走,心中十分愤怒,叫着“放肆,放肆!” 可是奇异的是,大家都默默地遵从了淑妃的命令。 此时,一个小太监偷偷地跑了出去,淑妃的余光看了,只是哼了一声。 “什么?淑妃硬闯桂花邬将父皇弄了出来?”九皇子听到线人的密报惊叫出声,淑妃怎么敢?可是淑妃又怎么不敢?她哥哥是北定王手握重兵,女儿是羌族王妃,还有一个成年的儿子,她想起兵为儿子谋求了皇位都可以!何况只是将皇帝搀扶出了桂花邬? 九皇子握了握拳,急急忙忙的走出门外,却被心腹幕僚拦住了,“诶哟,九皇子,难道您忘了成年皇子夜了是不能进宫的?” “可是这怎么办?”九皇子有些气急败坏了。 “九皇子不用担心,出来又怎么样?凭大小杨氏的手段,还不怕皇上不再进去?”心腹幕僚在九皇子身边悄悄地说,“男人最讨厌的便是女子管他,皇上是九五之尊,淑妃这一闹,只怕皇上更厌了她了。” 九皇子一向信任这个幕僚,便点了点头商定明日再谋。 淑妃将皇帝扶进了自己的大殿,皇帝坐在椅子上似笑非笑的说:“孤还不知道我居然娶了一个母老虎。” 淑妃不接皇帝的话茬,只以恳求的口气说:“皇上,您必须上朝,狼族虎视眈眈,如今石磊、沈于锋在前线杀敌;因为您不在朝中大臣们心中慌得很啊。” 后宫干政本是大罪,皇帝打量了淑妃的神色,见淑妃一派坦然,便软了声音说:“孤这辈子只想做个勤政的帝王,不想愧对祖宗留下来的基业,可是孤老了,总想抓住点什么...” 皇帝年轻的时候便是一幅文艺青年做派,淑妃听见皇帝这感性的话不由得一愣,“皇上,谁不怕老呢?我早上起来看见自己头发里的第一根青丝的时候可是恐慌了好一阵子,可是却不能因为怕老而做出一些放肆的事来。”淑妃忍无可忍,直言道。 皇帝听了淑妃的话微微颤抖了下,正想发怒,却不料淑妃握住了自己的手,“皇上,有我陪你呢。”淑妃一改之前的尖锐,温柔的说道。 皇帝微微的抬了头,有些不屑的说:“愿意陪着孤的多得是,还要你开口?”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皇帝的一双手还是牢牢地抓住了淑妃的。 众人都尖着耳朵听着皇帝与淑妃的话,见皇帝没有发火的迹象,便通通松了一口气,还是淑妃有办法,要不然,这日子真是过不下去了。 皇帝刚与淑妃折腾了一场,又最近疏于锻炼,哈欠是一个接着一个,淑妃见了笑说:“要不皇上我们安歇了?” 皇帝听了,点头说:“我今日便歇你这儿吧。” 第二日,嫔妃们听说了淑妃将皇帝从桂花邬拉出来并将其留在自己寝殿的消息,通通扼腕自己为什么当时就那么胆小,靠着胆子将皇帝拉出来不就行了?可是他们可不像淑妃,身后有那么多依杖,便不敢妄自行事。 皇帝在淑妃那儿好好地睡了一觉,第二日终于上了朝,朝臣们看见皇帝一脸殷切期盼的模样充分满足了皇帝的被需求心理,只不过看到九皇子在角落里那一副有些忧伤的表情,皇帝又有些不爽了,听说他在桂花邬的时候,九皇子自作主张做了不少的事?比如狼族来袭,应该派有经验的大将去抵挡九皇子却派了沈于锋、石磊两个毛头小伙子?前线缺粮,军粮被劫,这么大漏洞的事九皇子不往深里查却判定不用继续送军粮过去以防狼族再次劫粮?这是什么狗屁主意? 皇帝不会觉得自己有错,反而觉得九皇子功利心太强,为了私心排除异己,果然是小妇生的,那心胸狭窄得只有一条缝了!当初他可是对九皇子说了,有什么注意与大家一起商量,可是九皇子倒好,将叶阁老逼得称病在家,将沈老将军逼得上朝砍人,连北定王都忍不住拉着宗族来插了一脚,被朝中重臣如此嫌弃的皇子,也只有这一家了吧。 皇帝心中有怒,但也知道九皇子如此行事与自己沉迷于桂花邬脱不了干系,在朝中也不好大肆责怪九皇子,只能微笑着对九皇子勤勉了一番,才与大臣们商讨狼族之事。 九皇子见皇帝并没有对他发火,心中安定下来,打算让大小杨氏无论用什么办法,都要将皇帝的心再拉回来。 皇帝吸食五毒散这么久,只怕是病入膏肓,离不了他了...   ☆、第187章 皇帝这次从桂花邬里出来,是彻彻底底的感觉到自己老了,他看了奏折便想睡觉,还一心老想着桂花邬里那些让他快乐的玩意儿,简直像一个老顽童。 可是淑妃却像母老虎一般的守着他,他想去桂花邬也去不了,偶尔他忍无可忍的吼出:“我也要雨露均分一下吧。”淑妃便把他丢到了别的妃子那儿,可是后宫里这些有品级的妃子们像是达成了共识,都拖着皇帝不准他去桂花邬那儿,帝宠虽然重要,但是谁也不愿意守活寡,让桂花邬里的那些没身份的女人占了便宜。 皇帝虽然嘴上嚷嚷着淑妃再这样便将她打进冷宫,可是在他心中还是对淑妃如此行事十分受用的,那些口里的抱怨雷声大雨点点,而桂花邬的大小杨氏?都不用出手,其他的嫔妃们就会碾压得她们出不了门。 淑妃在后宫大获全胜,而就九皇子却是一副丝毫不着急的模样,老老实实的将自己手上的权柄卸了,在自己的宅子里陪着怀着孕的九皇子,一副有子万事足的模样让大家都疑惑说难道野心勃勃的九皇子转了性? 只有帮皇帝诊治的御医知道,现在皇帝是用药在压着五毒散的毒性,可是再过两个月,这五毒散便要发作了,这五毒散发作的时候,估计皇帝要六亲不认了。淑妃在宫中为人公正,广结良缘,这御医纠结了半天,还是将此事告诉了淑妃。 淑妃听御医如此说,皱着眉将自己的指甲划过桌子,“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 御医摇了摇头,有些沉痛的说:“皇上吸食五毒散已久,早就上瘾颇深,让他戒掉是要废很大功夫的。”御医如此说了,还有一部分话没有说明白,皇帝九五之尊,若是瘾头来了,用强硬的命令要吸五毒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淑妃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她叹了一口气,两个月,若是两个月后皇帝又恢复了之前的常态,那她和十一皇子还有什么活路?这两个月,九皇子必然要倒下! “有什么药能让皇上恢复到如以前一般么?”淑妃幽幽地盯着御医说道。 御医犹豫了一下,这时间虽然只过了几秒,但是对御医来说确是决定他命运的时刻到了,“有,只是这种用药一般都偏猛烈...”御医的声音越发的变小了下去。 淑妃听了此话便明白了,一般当人将要去世的时候,大夫便会用一些虎狼之药让他们精神更加好起来,但是其实这虎狼之药便是将去之人的催命符,若是对皇帝用了这些药,只怕... “狼族在虎视眈眈,若是皇上再次犯瘾怎么办?”淑妃的喉头有些发紧。 御医心中怦怦的跳,向淑妃鞠了一个躬说:“微臣一定以国事为重。”他毅然决然的上了淑妃的床。 御医给皇帝配了药,皇帝没过几日便发现自己的精神好了很多,一颗自己是不是要不中用的心终于是吞回了肚子里,最终他还是召了大小杨氏过来伺寝,淑妃知道了,并没有生气,只是掀了掀眼皮说:“皇上高兴就好。”她已经狠狠整治了大小杨氏一顿,若是此时她们再诱引皇帝做下什么错事,别怪她无情。 淑妃再次将沈芳菲招进了宫,沈芳菲打量着淑妃,觉得淑妃不如以往一般和煦,身上的深沉的气质重了很多,仿佛是压了什么千斤顶一般。不过此时是特殊时刻,淑妃心中有所压力也是十分正常的。 沈芳菲摇了摇头对淑妃恭敬地说:“如今后宫中大大小小的事物都要经过您的手,您可要保重自己啊。” 淑妃听到沈芳菲说手,便真的将自己保养得很好的手伸了出来看了看,笑说:“如今我还能顶一会儿,以后便是你们年轻人的世界了。” 沈芳菲笑着说:“今个儿淑妃便是要找我来逗趣的?我肚子里的这两个沾了宫里的贵气只在我肚子里打滚呢。” 淑妃看着沈芳菲显怀的肚子,面色和缓了一些,叫人看了座,说:“当年明珊与你情同手足,我却不能照看明珊长大,如今我便只能照看照看你了。” 沈芳菲微微的将身子靠在椅子上说:“淑妃的慈母情怀,想必三公主一定能够感知。” 是啊,若她不强大的话,她的儿子、女儿谁来庇护呢?淑妃又看了看沈芳菲的肚子,以后她也会有孙子、孙女,她要成为他们最强的靠山,淑妃的双眸暗了暗,将对皇帝的愧疚之情隐了去,“两个月后,皇上的五毒散瘾头便会发作了。”淑妃说道。 沈芳菲听了此话,有些讶异的看了看淑妃,皇帝不是被御医医好了么?淑妃的一张脸躲在杯子后,沈芳菲看不清她的神色。难怪九皇子现在如此平静,他是掐准了皇帝两个月后又会继续纸醉金迷的生活!沈芳菲的心咯噔了一下,她摸了摸肚子以安了自己的心,“那这两个月我们得做很多事了。”她意味不明的说道。 淑妃满意的点了点头,如今她在后宫,叫北定王一系进来难免会叫皇帝起疑,而叫这个聪慧的一等公夫人进来皇帝是愿意的,要知道,她的丈夫还在前线卖命呢,不好好安抚怎么行。 沈芳菲想了想自己手中的筹码,时间到了,有些东西,应该一样一样的摆出来了,“您放心吧。”沈芳菲捂着嘴巴笑道,一双眼睛闪着寒光,“宫外的事情有我呢。” 沈芳菲这句话说的有些咬牙切齿,淑妃虽然觉得她怎么会对九皇子有那么大的冤仇,可是想到她的丈夫还被九皇子坑在战场上差点因为缺粮的了瓜落,便觉得这九皇子其实得罪人的功夫其实也挺厉害的。 九皇子在府中胸有成竹,皇帝重新上朝了又怎么样?他又开始宠幸大小杨氏了,再加上两个月后...九皇子神色一暗,得想个法子让大小杨氏更受皇帝一些宠爱为好,说起来,是不是应该去江南再寻一些美女了?九皇子坐在椅子上咬着指甲想到。 “夫君,虽然你事物繁忙,但是也要多多补补身子呀。”九皇子妃带着贴身丫鬟带着补汤来到九皇子身边,细声细语的对九皇子说道。 九皇子看着九皇子妃那微微隆起的小腹,将丫鬟手中的补汤一饮而尽,笑着指着九皇子妃的小腹说:“他是个有福的。” “能成为夫君的孩子,自然是有福的。”九皇子妃笑着将空碗从九皇子手中接过,一双眼睛却深沉地很,喝完这最后一碗汤,九皇子便再也不能让人怀上了。不要怪她心狠,是九皇子实在不给她活路,她庄子上养着的孕妇有几个,就等着瓜熟蒂落了。 九皇子虽然最近老在府里呆着休息,黄氏却不敢凑上前去触九皇子妃的霉头,九皇子妃在此时看在沈家的面子上也懒得为难她,若是九皇子真的登上大位了,那么第一个进冷宫的,便是与沈家有关系的这个黄氏了。 黄氏在孕中,也没啥交好的姐妹,寂寞得很,倒是与尤氏开始相交起来,尤氏现在在府中的地位低得很,多少要黄氏帮衬着,而她经此大难,似乎明白了很多事理,由咄咄逼人变得缄默起来,可是黄氏觉得这个女子,心中有一把刀,若是时机合适的时候,只怕这把刀会要捅进九皇子的心窝里。尤氏是深爱着九皇子的,所以才会让家中帮他做那么多事,可是当初有多爱九皇子,现在尤氏只怕便有多恨九皇子了吧。 黄氏叹了一口气,握了握尤氏冰冷的手,对她说:“天气这么冷,你要注意着自己的身子。” 尤氏瞟了瞟黄氏,面无表情的说:“我还注意自己的身子干什么?我如今便是等着死罢了。” 黄氏听了尤氏的话,愣了一小会儿,又笑着说:“蝼蚁尚且偷生,你又何苦为难自己呢?” 尤氏并没有将黄氏的劝慰听在心上,她只是将白米饭拿了起来,一口一口的塞进嘴里,自从她全家覆灭后,尤氏便只吃白米饭什么都不吃了,黄氏见她的这劲头,心中还真有些发慌。 没有家族支撑的女子便是这样无依无靠,黄氏想到自己身后的沈家,心中稍微有了一丝丝安全感,男人是靠不住的,那就靠这渺渺无几的血缘关系牵连的家人吧。 顺天府伊自从办了文秋那桩大案以后,日子便舒坦了很多,处理些百姓之间的小事格外轻松,当冬日的暖阳升起他刚从自己三姨太的房间里出来还没来得及喝一口热水的时候,府外的衙役闯了进来,一脸惊慌之色,“大,大人,有人击鼓鸣冤了。” 一般击鼓鸣冤的人都是刺头,顺天府伊听了衙役的话皱了皱眉,连水都来不及喝便走了出去,一个老头儿拜在堂前不停地磕头,而外面八卦的百姓们全部都伸着头看。 在顺天府伊看来,搞什么击鼓鸣冤的东西,百姓不够强大,为人鱼肉太正常了,他心中这么想着,嘴上却不能说,装作一副庄严地样子对底下说:“来着何人,所谓何事?”   ☆、第188章 堂上的是一个小糟老头儿,一看便是没有背景的穷苦人家,顺天府尹评判了下这个糟老头儿应该是没有背景的,便微微松了一口气,可是他忘了,在皇城底下,随便一个小人物可能牵扯出的便是一桩大事。 “来者何人,所谓何事 ?”顺天府尹清了清喉咙对底下的老头儿威严的说道。 “青天大老爷呀,我是皇郊的李家村人,我的那小儿媳妇喜儿不见了呀,她不见的时候,肚子里可是怀着我家三代单传的大孙子。”老头虽然看上去畏畏缩缩的,但是告状的时候可是利索得很。 你儿媳妇丢了到这儿来告什么状?自己去找啊,谁知道你那儿媳妇是不是和谁私奔了。顺天府尹装作深思的样子,但是心中却腹诽道,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他还是要官声的,便捏着胡子有些关切的说:“你有没有在别处找过?” 老头儿也是吃过这么多年盐的人,听到顺天府尹这么说,便知道他对这件事并不大在意,“大人明鉴,我家中小康,小儿媳妇儿与小儿子青梅竹马,感情甚好,在失踪的前一天,我小儿媳妇儿还在为自己未出生的孩子缝制衣服呢。” 他说的十分诚意,甚至都梗咽了起来,看来这怀着他孙子的小儿媳妇儿还真是个孝顺孩子,不然也不会公公来顺天府寻他了,老人偷偷地擦了把泪,对顺天府尹说:“我知道,我小儿媳妇失踪了确实是小事,但是大人,不止我们家,连旁边村都有怀孕的女子失踪的事呢,希望青天大老爷能帮我们调查清楚这件事,为我们伸冤啊。”老人说完,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那三个响头被老头子磕得砰砰砰的,让顺天府尹心中一跳,给顺天府尹磕头的多了,他并不是在意这些,他只是依稀记得前几年大学士家的落败也是从女子失踪的案件开始的,莫非这回又?这时候出事可不大好,明白人都知道这是多事之秋呢。 顺天府尹摇了摇头,将心中的不安去掉,“我会派人帮你寻找的,你且放心。”他打定了注意先将这老头儿敷衍过去,失踪一个两个人算什么?每年都有失踪的人呢。 老头儿听了便感激的对顺天府尹说:“谢谢您呢。” 顺天府尹点了点头笑说:“不必多礼。” 老头儿来了又去,顺天府尹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但是邪了门的是,老头儿像是开启了一个诡异的连锁反应,连续七日,每日都有人来击鼓说自己家怀孕的女子失踪了,这些人有女子的丈夫、女子的父亲、女子的哥哥等,而且无一例外都是李家村附近的人。 “这到底是怎么了?”顺天府尹十分头疼,连新纳的小妾都没空去疼宠了,这到底是偶然还是有人下套子给他?他皱了皱眉,无论是不是阴谋,如此多的百姓来敲鼓,他再坐视不理的话,只怕枉费他“青天大老爷”的美名了。 他派人去李家庄查探了一番,可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行踪,仿佛这些女子就凭空消失了,李家庄流言四起,说什么有人修炼需要用怀孕的女子肚子里的孩子来修炼啦,有达官贵人就是喜好怀孕的女子啦之类的,一时之间,怀孕的女子在人家里都是最珍贵的,一时之间,大家都将家中怀孕的女子往外面送,生怕自己家的子孙遭了秧。 这股风越来越烈,从李家庄慢慢的传到了京城近郊,并有向京城席卷的趋势,顺天府尹觉得头疼得很,自古最难治理的便是百姓中的谣言,若是百姓乱了,那么离他的乌纱摘下也不远了。顺天府尹治理了几个传播谣言的人,并对李家庄附近进行了地毯式的搜查,可是无论怎么样,都一无所获。 顺天府尹觉得他的头发,越来越少了。 沈芳菲听说李家庄的谣言越演越烈时,坐在小佛堂,叹了一口气,女子怀孕了一般都会变胖,而她却瘦得很,唯一隆起的便是小腹。 此时的继位一事像一个大棋盘,他们都是棋盘中的棋子,痛苦么?煎熬么?沈芳菲抿了抿嘴唇,这不算什么,她可是从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鬼,誓要将九皇子从那个高高在上的位子上扯下来。 “母亲?”沈芳菲的大儿在门口掀了帘子对佛堂内的沈芳菲叫道,“祖母说了,你肚子里的是双胎,必须要经常去花园暖房走走呢。” 佛堂本是清冷清冷的,小石头这一掀开链子,便带了不少冬日的阳光进来,沈芳菲听见大儿这小大人一般的话语,那凄厉的神色变得柔和起来,“今儿念念书了么?” “刚从先生那儿过来呢。”大儿年纪还小,声音稚嫩得很,他几步走到沈芳菲身边,顺着沈芳菲眼光看着那佛堂里的神像,他年纪小,不懂什么是佛,但是莫名的,也产生了一种敬畏。 沈芳菲这个大儿,出生的时候是众人期待,其父亲是一等公,母亲是老牌人家的贵女,是必然要贵养的,可是这些养育并没有让他飞扬跋扈,反而随了石磊的性子,从小就十分懂事。 石磊临走时,小石头有些不解的问父亲说:“要是你走了,谁保护母亲与祖父、祖母?”石磊有意识的培育小石头是男人的思维,不欲让他认为自己是弱者,他便只问了母亲、祖父、祖母。 “我走了,便由你来保护。”石磊沉声说道,此去风险十分大,若是他...一等公府唯一的希望便落在这个小儿子身上了。 小石头听到父亲的话,面色一愣,他年纪小的很,不知道父亲此去的奉献,只觉得父亲将他看做是一个同等的男人,坚定地点了点头,与父亲定下这个约定。 不过,一个小人儿能做什么呢?小石头惆怅得很,不过自己母亲怀孕以后,他倒是有了新的责任,便是每天陪母亲去花园暖房走走。 沈芳菲内心再焦灼,牵着小儿子的手,心中一阵卯定,前世她可是无缘子嗣的,所以今生格外珍惜,“小石头想要弟弟还是要妹妹?”她笑着问。 小石头看了沈芳菲的肚子良久,十分纠结,若是多了两个弟弟就能更好的保护母亲、祖父、祖母了,而若是两个妹妹的话,娇滴滴的肯定很可爱,他思考了良久,想出了一个折中的法子,“一个弟弟一个妹妹最好了。” 沈芳菲听了,微笑的摸了摸小石头的头说:“这弟弟妹妹倒被你占全了。” 沈芳菲与小石头散完步以后,小石头便回了自己房里,贵族家是不会培养整天缠着母亲的男孩子的,所以小石头虽然年纪小,但是启蒙的功课却不少。 到了下午,呆妞上门了,她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却因为家中公公婆婆的看重、丈夫的疼爱而显得更美丽了些,再加上这些养体补药的滋养,呆妞从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乡野丫头成为了一个商家的富太太。 她最近经常来一等公府看看,一则是婆家希望她能与一等公府多亲近亲近,二则是因为石磊在外打仗,她放心不下沈芳菲与自己的父母。 沈芳菲也十分欢迎呆妞,她不是朝堂中人,对朝政局势完全不懂,而她的婆家又是商家,知道的市井趣事不少,每每沈芳菲听了,都要笑个不停。 这次呆妞带来的可不是什么乡野趣事,“说起来,最近还真出了一件大事。”她有些神秘的坐在沈芳菲身边说道。 “哦?什么事?”沈芳菲有些惊异道,市井间还能出什么大事? 呆妞正准备将这件事全盘托出,可是又看了看沈芳菲的肚子,觉得这事跟沈芳菲说了仿佛不大好... “你这是怎么了?说话扭扭捏捏的,完全不像是你的作风。”沈芳菲最近精神压力大,每次呆妞一来便是最松快的时候了,呆妞如此,让她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大事。 “你要是听闻这件事,可不要被吓着,要不然我就罪过了。”呆妞心思单纯,还没修炼到知道什么可以说,什么可以不说的地步,颇有些大大咧咧。 “说吧。”沈芳菲捅了捅呆妞。 “最近京城郊外的李家庄像撞了邪似的,有七八个孕妇都不见呢。”呆妞神神秘秘的说道,她见沈芳菲的脸色没有变化,便继续说道:“这事都惊动顺天府了。” “哦?还有此等事?”沈芳菲微微皱了皱眉,又叹了口气说:“这些失踪的女子只怕是凶多吉少呢。” 呆妞听了点了点头,“我只希望能早日找到她们了。”同身为女子,莫名其妙失踪了便找不到了这事听起来还是有几分骇人的。 沈芳菲喝了一口茶,突然灵光一现,“你说顺天府尹大人准备出面查清此事了?” “是啊,李家庄的人颇为团结,知道一个人去报案顺天府尹大人一定不会重视,于是每天去一家击鼓呢。” 沈芳菲摸了摸指甲,笑对呆妞说:“我有时候真觉得你是我的小福星。” 呆妞听了,不明所以,只嘿嘿的傻笑了一番。 虽然利用此事有些不厚道,但是情况紧急,也不能想太多了。沈芳菲靠在椅背上,淡淡的想。   ☆、第189章 顺天府尹派人几乎将李家庄以及旁边的每一寸地都摸平了,但是还是没有找到这些失踪的孕妇,只怕这些孕妇都凶多吉少了。凶多吉少没有关系,死几个妇人算什么?可是若是这是传开了,引起老百姓的恐慌就不大好了。 顺天府尹硬着头皮一边查一边暗骂着这个幕后的凶手,若是让他官位不稳了,待他捉到他一定千刀万剐。 皇帝从桂花邬出来,九皇子显得十分低调,在家照看九皇子妃,显得十分情深的模样,让大家都觉得九皇子与九皇子妃两人的感情是不是回暖了? 九皇子妃接受着九皇子无微不至照顾,却要做成十分爱敬九皇子的模样,而心底却十分不耻,她当年不顾一切要嫁给九皇子喜欢的便是他的温柔、体贴,可是这么多年来九皇子的温柔体贴都只给对他有利用价值的女子,老是哄弄弱女子身后的娘家为他办事算什么呢?再加上九皇子对尤氏家族用完就丢的态度让九皇子妃及她身后的母家越发觉得唇寒齿亡。但是开弓的箭没有回头的机会,他们如今只能跟着九皇子一条黑走到底了。 九皇子妃摸了摸肚子里并不存在的孩子,看九皇子将她腹中的孩子、黄氏腹中的孩子也当做了争抢那个位子的筹码,不由得扯了扯唇冷笑一声,不知道他百年之后逝去知道他的嫡子只不过是一个外人的孩子该怎么暴怒。 九皇子现下是不知道九皇子妃的那些阴司,他只知道坐上皇位不仅要考虑个人实力,还要考虑子嗣,十一皇子十分敬重十一皇子妃,言称要十一皇子妃生下嫡长子才会纳妾,而他现在已经有两个孩子了,若是一个是男儿的话,那么登上那个宝座指日可待。 顺天府尹正在油炸锅里火上浇油跳来跳去,将手下的人骂到狗血淋头,“你们这群不中用的,要是这件事再查不出来,捅到了上面,我们都没有好果子吃!” 顺天府尹对衙役一向都是收买政策,他底下的人都对他是衷心耿耿的,更知道顺天府尹如此暴怒是若是此事真的不破案的话,顺天府的脸可算是丢光了。 “咦?难道你发现了什么?”顺天府尹盯着底下衙役的脸,发现有一名衙役丁甲的像是想起了什么,但是又生生压了下去。 “这...”这位衙役皱着眉沉吟着,像是想说又不想说。 “有屁快放!”顺天府尹虽然是个读书人,但是在顺天府呆久了,接触的平民也不少,打嘴仗是最最厉害的。 “李家庄旁边咱其实还有一个地方没有查呢。”另外一个衙役似乎想到了什么,有些踌躇的说道。 什么?还有没查到的地方?顺天府尹心中一炸,“你们是怎么办事的?” “大人,不是我们不查啊,只是那片地方是九皇子妃的庄子...”丁甲苦着脸对顺天府尹说道 九皇子妃的庄子?这下麻烦大了,顺天府尹沉思了下,对于皇室的人,他们是十分敬重的,就算查案,也会绕着皇室的资产进行,只不过... “说起九皇子妃的这个宅子,真是邪门,听说这些失踪的孕妇都曾经经过这个地方呢。”丁甲又说道,此话倒是有些虚了,他家其实与沈家大管家连着亲,不过这亲远的很,一般人都不知道。当年他只是一个会武的混人,根本养不起家,沈家大管家对他颇为照顾,又引荐他当了衙役,他心心念念的,便是报答这份恩情。如今沈家大管家要求,而这个要求还不是太难,那为什么他不帮一帮呢? “既然是九皇子妃的庄子,那必然没有什么问题,你们不要随意揣测。”顺天府尹扬声说道,他虽然这么说了,但是心中莫名的对九皇子妃的这宅子也十分的怀疑,但是牵涉到皇族的事都不是小事,就算如此,他也不敢大喇喇的让衙役去搜九皇子妃的宅子。如今太子之争越演越烈,谁知道九皇子妃会不会是未来的皇后呢?为一些莫须有的事得罪未来的皇后?除非是顺天府尹自己脑子抽了。 皇帝从桂花邬出来,感觉到自己老了,莫名其妙的对子嗣的传承在意起来,他听说九皇子妃的肚子都大了,便叫人赏赐了不少好东西给九皇子妃,以嘉赏她的孕育之功。 对九皇子妃的嘉赏就是九皇子的脸面,要知道九皇子妃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不仅是九皇子的嫡长子,还是皇帝的嫡长孙呢。九皇子妃此时怀孕,真是连天都站在九皇子这边! 而相比样样出挑还监过国的九皇子,十一皇子却显得平庸了一些,老皇帝的那一颗心莫名的偏了一下,觉得九皇子虽然母亲出生低微,但是好歹监过国,还有了继承人,他不是不爱十一皇子,只是大梁朝的担子这么重,这个幼儿是否能担当得起呢? 皇帝微妙的态度被众臣看在了心理,那些风向转的快的已经频频上九皇子的门送礼拉关系,而皇帝知道了却也没有阻止,一时之间,九皇子府比九皇子监国时还热闹。 淑妃看到这个情景,冷笑了一下对十一皇子说:“你皇姐还在羌族争命呢,你父皇这么快就要不给我们活路了。” 十一皇子握了握拳头,他从小被教育得很好,一派大家公子风范,让他去找几个美人来奉承父皇夺了母亲的宠他还真做不到!淑妃看了看十一皇子,她当然知道这个小儿子在想什么,摸了摸他的头说:“大家就要有大家的风范,嫉妒那小人干什么。” 十一皇子听母亲这么说,一双眼睛恢复了冷静,只对淑妃鞠了一躬说:“母亲说的是。” “你坚持生下嫡长子再纳妾是对的。”淑妃淡淡的说,她是女人,自然明白女人以及身后母家的心思,十一皇子如此做,只会让十一皇子妃以及身后的母家对他死心塌地的,再纳几个身世好的?淑妃双眸一暗,她们自己就是最尊贵的人了,何必让别人沾了光! 果然,十一皇子妃看见皇帝对九皇子妃的封赏,心中十分内疚,主动提出要给十一皇子纳妾开枝散叶。 “你在想什么呢?我们年纪还小,以后多的是孩子。”十一皇子淡淡的对十一皇子妃说,他少年时期最炙热的爱已经给了沈芳菲,自然不会再对十一皇子柔情蜜意,但是该有的尊重是从来不会少的。 十一皇子妃当这些尊重便是对她的爱,对十一皇子的爱重十分感激,待她的母亲来了,十一皇子妃只哭着说:“我有如此郎君,此生无憾了。” 十一皇子妃的母亲回去将话传给了丈夫,丈夫叹了一口气说:“我总要拉下一张老脸去为十一皇子说一说。” 朝中十一皇子妃的父亲的弟子众多,十一皇子妃的父亲这次出马,能拉到一批能臣的心。 九皇子因为子嗣受到皇帝的重视,十分得意,看到十一皇子简直是鼻子翘到了天上,还拉着十一皇子悄悄地说:“你成亲这么久都没有子嗣,要不要找太医看看?”话里话外,居然是有怀疑十一皇子身体的意思。 若是沈芳菲看了九皇子此时的模样,一定会惊叹说当年那个隐忍的九皇子去哪儿了?也许是三皇子、四皇子的早日覆灭,让九皇子的一生有了不同的轨迹。 十一皇子听到九皇子的话,心中十分不郁,笑着说:“说起来,九哥比我更早成亲吧,怎么这时候才有子嗣?九哥是不是看了什么好大夫,要不要给我也介绍一个?”言语之外是真正身子有问题的人是你把。 九皇子听了这话,脸色一暗,又确实不知道如何反驳,只得悻悻然的说:“好心没好报。”说完,便大步流星的往前走去,那风华正茂的模样,仿佛他早已经当了太子了。 十一皇子眸色深沉的看着九皇子的背影,一直到他离去。 九皇子早就派大夫看过九皇子妃的肚子,但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九皇子妃早就收买了那个大夫,无论如何,大夫的口中都只会说:“九皇子妃肚子里的,一定是个儿子。” 九皇子安了心,觉得这位子已经离他不远了,睡后院的小老婆也睡得更欢乐了。 呵,连样子都不会做,九皇子妃凉薄的想到。 顺天府尹虽然口中说了,九皇子妃的庄子怎么能随意查?但是也在丁甲的引导下对九皇子妃的庄子起了怀疑,九皇子妃身在九皇子府,当然不会知道京郊外流传的谣言,而九皇子妃庄子里的人,因为接到了此任务而低调得很,基本上很少出门。等他们得知此谣言的知道,顺天府尹已经在李家庄内外大肆搜查了,若是将他们隐僻庄子里的这些孕妇再送出去,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九皇子妃庄子里的人一心想将这桩事办好,也不敢与九皇子妃说外面的谣言,免得九皇子妃怪罪于他们,便将此事遮掩得严严的,至于那些孕妇,被放在庄子里最深的院子里,寻常人是不得进出的。再如何,顺天府尹的人不可能敢搜查九皇子妃的庄子,一想到此,九皇子妃庄子里的人便更理直气壮,安枕无忧了。   ☆、第190章 丁甲是个聪明人,善于由小见大,沈家与北定王府是姻亲,沈家是十一皇子身后的人,而沈家的大管家让他诱引顺天府尹去查九皇子妃府,他便敏锐的感觉到了,这不是一起普通的孕妇失踪案,只怕里面还夹杂了皇权之争。他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导火索,但是却可能引爆大梁朝。 若是这件事成了,十一皇子赢了,只怕沈家给他的好处不会少,丁甲想了兴奋的搓了搓手,他回了家对自己的母亲说:“您放心,大舅那件事我一定办得妥妥的。” 丁甲借着调查李家庄一事在九皇子妃的庄子旁便装围绕了许久,可是九皇子妃庄子子里的人警觉得很,似乎没有出现任何漏洞,一切行为都如常。 丁甲实在忍不住了,于是在某个夜晚,爬上了九皇子妃庄子的围墙,查探了一番。要知道他曾经做过宵小之类的买卖,一偷一个准儿,如今当上了衙役,可以说的上是浪子回头金不换了。 丁甲趁着夜色,偷偷地在九皇子妃的庄子里转了一圈,倒没看到别的,只是他发现在庄子里最深处的一个院子里,似乎守卫的奴仆格外多些,而半夜里,还有人送一碗碗的药进去,诡异得很,莫非这里面便是那失踪的孕妇?丁甲暗暗揣测着,躲在这个院子旁边的树下,静静地盯了一晚,这一晚很平静,但是丁甲的心里却不平静了,他已经在心里认定了,这些失踪的孕妇便在九皇子妃的庄子里,只是这事,到底是说还是不说,值得商榷。 第二日,顺天府尹召集衙役们回报搜寻的情况,看见丁甲蔫儿吧唧的站在一边,双眼下尽是青黑,心中有些不快,莫非到了这时候了,他还有兴致晚上出去玩女人? “丁甲,你出来说说你的调查情况。”顺天府尹将丁甲点了出来。 丁甲一夜没睡,心中又纠结九皇子妃庄子里的那个秘密,精神不济得很,听见上司叫自己,左右看了看,才站了出来,愣了一会儿说:“下属并没有任何发现。” 顺天府尹看到丁甲的颓废样子,重重的哼了一声,原本以为还是个好的,现在发现根本靠不住嘛。 丁甲一向善于揣测上意,顺天府尹一个脸色他便知道若是不将昨晚的事情全盘托出,只怕他以后的升职机会就格外渺茫了。丁甲又想到了沈家大管家的授意,便咬了咬牙,说便说吧!不过此时兹事体大,不可能当着大家伙的面对顺天府尹说,只能找个时间悄悄地说了才是。 待大家汇报完毕,纷纷散去准备继续查案的时候,丁甲跟着顺天府尹走了进来。 干啥?难道昨晚运动过度两腿发酸想跟我请假?顺天府尹眉头一皱正准备呵斥丁甲的时候。丁甲低眉顺眼的走到他旁边,低低的对他说:“大人,关于孕妇失踪的案子,我有新的发现。” 什么?顺天府尹回头看了看丁甲,知道他不当着大家的面说必是此时有隐情,便将他带到了大堂后的厢房,盯着他的眼睛说道:“有何发现?” “九皇子妃的庄子里有孕妇。”丁甲心中下定了赌注,便毫不迟疑的将这句话说了出来,他见顺天府尹眼光里还带着怀疑,连忙说道:“我昨儿偷偷地去了九皇子妃的庄子,蹲了一晚上,发现他们有个单独的院落,一碗碗的药送进去,我偷了点药渣,发现全部都是安胎的药。” 你小子居然敢潜入九皇子妃的院落?顺天府尹狠狠的瞪了丁甲一眼,但是见他一脸讨好的笑容,便知道这个下属也只是想早点破案而已,便没有追究丁甲的这桩事。 可是若是丁甲说的是真的,那这掳走孕妇的事到底是九皇子妃授意还是九皇子妃的下人任意行事的?莫非这孕妇失踪与九皇子怀孕有关系?听说有的古老秘术,是能捉住孕妇然后取住他们肚子里孩子的魂魄让他们投生到别人肚子里的。这九皇子妃之前都没有过身孕,而这次却有了,莫非九皇子妃是使用的这种秘术才有的孕?顺天府尹陷入了沉思之中。以他的见识,是丝毫不会想到九皇子妃胆大包天假怀孕,以平民之子来混淆皇家血脉的。 虽然有了初步的线索,但是顺天府尹也不管对九皇子妃的庄子任意搜索,只能派人盯着那个庄子,说也奇怪,九皇子妃的这个庄子平凡无奇的,但却受到了九皇子妃娘家得力嚒嚒的关注,这隔三差五的,嚒嚒便会来庄子上一趟。 顺天府尹看着局势越来越难控制,又不敢得罪九皇子妃,十分发愁之下便找了一向交好的叶大人喝酒,叶大人在朝中一向中立,是皇帝信任的重臣。他在私下对朋友十分够意思,而且嘴十分严,知道了各类八卦也不会传出去,于是顺天府尹和他成为莫逆之后,也将叶大人当做了他的垃圾桶。 “诶,这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定下来哟。”顺天府尹喝了一大口酒别有意味的说道。 叶大人看着顺天府尹笑了笑,顺天府尹其人圆滑得很、背景好、能力强,可就是他就是喜好安逸,宁愿在顺天府里当着土皇帝也不愿意谋求更高的官职。不过,也只有家中的小儿才能这样了。“说不好呢,这不是我们说了算的。” “我最近可是烦得很。”顺天府尹说道,“查一桩案子吧,查来查去莫名其妙的查到了皇亲贵族身上,让我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哦?”叶大人意味不明的回答道,官场上的人都是人精,顺天府尹这次来找他喝酒可没那么简单。 “查来查去,可能事情的源头在九皇子妃的庄子上。”顺天府尹皱着眉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你让我怎么继续查哟。” “你不是号称青天大老爷么,还怕这个?“叶大人轻轻抿了一口酒,将袖子卷到了一边。 “我要是只有一个人还不怕,可是我身后还有家族呢。”顺天府尹大声叹了一口气,“可是若是这案子查不出来,我的乌纱帽也难保了。” “都不知鹿死谁手,你就这么胆战心惊?”叶大人用嘲笑的口气说道。 “总该还有一半的机会嘛。”顺天府尹有些窥探的靠在椅背上,“大势已去,我命休矣哦。” “若是你真查出来什么,先不说九皇子,至少那位会感谢你。”叶大人在顺天府尹的耳边说道。 顺天府尹听了这话,酒杯都险些落到了地上,叶家不是谁都不支持的中立者么,怎么这下会帮那位说话了?除非他们闻到了什么风声,可是现下皇上宠着的是九皇子呀,他借着酒意问叶大人说:“你们家已经定了?” 叶大人倒像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我们家定了有什么用,得皇上定了才是。”一派的云淡风轻气得顺天府尹牙痒痒。 顺天府尹和丁甲一样,一夜没睡,第二日清晨便叫人赶着马车回家了。 顺天府尹的大哥看见顺天府尹十分惊讶,他这个弟弟十分乖觉,成亲以后就说需要私人空间而搬了出去,现在三妻四妾好不快活,今儿怎么会突然想到要回来? 顺天府尹倒不管他大哥那怪异的眼神,直冲冲的拉着大哥进了书房,屏退了下人,他父亲死得早,长兄如父,虽然这个哥哥娶了个气度小的妻子,但是对他还是一向很关心的,如今此事,他必须与哥哥保持个章程。 顺天府尹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与大哥说了,大哥听到这些皱着眉头有些沉吟,“你是说若是这件案子办不了你的乌纱帽都保不住了?” 顺天府尹点了点头,现在谣言四起,根本压不下来,还尽往奇异的地方传,他必须破案将此事解决。 “若这案子不水落石出,你的乌纱帽就没了;水落石出后,万一九皇子继位,你的乌纱帽就没了。”顺天府尹的大哥分析道,“可还有十一皇子呢,你这破了案,乌纱帽还有一半带着的机会,再说了,若是真查出什么帮了那位一把,那位以后只怕会对你更好。” “我什么都不要,我就是要当这个顺天府尹。”顺天府尹气呼呼的说,他大哥这一分析,他总算转过弯儿来了,若是他真的查了九皇子妃的院子,那么他就是十一皇子那边的人了,“叶家已经偏向那位了。”顺天府尹似乎想起了什么对大哥说道。 大哥听到叶家已经暗暗的站了队,不由得心中一惊,连叶家也...看来他若是还不偏不倚的话,只怕捞不到这从龙之功了,“这案得破,必须破!”他坚定地说道,本来就是富贵险中求,不赌一把,怎么知道结果如何呢? 顺天府尹听了大哥的话,心中稳定下来,对九皇子妃也恨得牙痒痒的,你没事整这么一出干啥呢?还劳及无辜的我?怀着这样的心情,顺天府尹派人将常去九皇子妃庄子的那位嚒嚒给抓住了。 可是那位嚒嚒的嘴紧得很,无论如何审问,她都说自己是来看庄子里的小女儿的,凄厉着声音说冤枉。   ☆、第191章 顺天府尹抓这个嚒嚒不过是为了调取一个人证,以他判案多年的经验来说,这个嚒嚒回答问题的时候言辞闪烁,还有寻死的心,只怕丁甲查到的多半是真的。 得用的嚒嚒没有按时回去,一定会引起九皇子妃的娘家的警觉,顺天府尹摇了摇头,一不做,二不休,便派人夜里将九皇子妃的庄子围了起来。 九皇子妃庄子里的下人都以九皇子妃为荣,在李家庄这一代也算是一霸了,却不料顺天府的人居然敢将他们围起来。 庄子的管事的连忙叫人去给九皇子妃报信,却不料报信的人还没出后门便被顺天府的人给抓了起来,他看了看外面的情形,只怕不妙,只的壮着胆子出来对顺天府尹举了一个躬,“这么晚了,大人带这么多人来是所为何事呢?”言语之中,还有一丝丝嚣张,毕竟他的靠山可是九皇子妃。下人见识短,见九皇子监国,皇帝又赐了九皇子妃不少东西,认为九皇子继位是板上钉钉了,他们好歹以后也是皇后的人了。 “最近李家庄附近失踪了不少孕妇,我们要进庄子搜查下。”顺天府尹黑着脸说。 孕妇?搜庄子?庄子的管事听到这2个词,面色不自在的黑了黑,“你们敢,这可是九皇子妃的庄子!” “有什么不敢的?坟墓我们都敢搜,何况是九皇子妃的庄子?”有一个衙役向来嘴臭,见不得这管事狗仗人势的模样,出声说道。 “你,你,你敢!”管事虽然在庄子中威信极高,但是在这群衙役面前,也只能是秀才见了兵有理说不清了。 时间紧迫,顺天府尹向身边衙役使了使眼色,几个衙役走了上来,笑着对管事说:“得罪了。”便将他驾到了一边。 管事还想挣扎,却被紧紧的牵制住了,“你们放肆,等我告诉你九皇子妃,看她怎么整治你们!”他歇斯底里的喊道。 可是顺天府尹与衙役们却充耳未闻。 难怪叶家要站到那位一边,这九皇子还没继位呢,下人就这么嚣张,若是继位了,他家的所有奴仆不要横着走呢? 众下人们见管事在顺天府尹面前吃了瘪,纷纷不敢说话,颤抖地退到了一边。 “兄弟们,我们进去。”丁甲领头带着衙役们走了进去,令下人们惊奇的事,衙役们根本不搜别的地方,只往那个小院子奔去。 “不能啊。”有几个胆大的下人拦了丁甲的路,却被丁甲一刀砍了,丁甲的刀上还流着血,更没有下人敢去拦了。 几个大汉便直直走到了隐蔽的院落里,几个丫鬟本是守在门口的,看见粗壮的衙役们通通都尖叫着闪开,丁甲上前去,一脚踢开那个院子的们,里面十分灰暗,只听见几个女子的尖叫声,身边的一个衙役点了一个火折子,才看到里面住着的,全是几个已经显怀的孕妇。 “靠,真在这儿,难怪怎么也找不到。”丁甲身边的大汉骂了一句脏话,谁知道九皇子妃的庄子上居然有这等阴司,话说九皇子妃收集这么都孕妇干什么?难道九皇子还有喜欢孕妇的嗜好?几个衙役对了对眼神,心中想的全部都是不健康的玩意儿。 丁甲警醒,连忙走到庄子的门口对顺天府尹说:“找到了,在最隐蔽的那个庄子里呢。” 奶奶个腿儿,真的在?顺天府尹连忙走进了庄子,他心中有一种恐惧也有一种冲力,谁知道查出来了这件事他面对的是什么呢?不过人总是要搏一把的,不可能你给我出了难题,我还憋屈着被你欺负,是吧。 顺天府尹到了院落的时候,衙役已经将这些孕妇接了出来,奇异的是,这些孕妇都养得很好,身子丰腴,完全不像是受了虐待的样子。那是自然的,九皇子妃要借腹生子,怎么可能委屈这些孕妇呢? “大人,我们都是九皇子妃庄子里的丫鬟,九皇子妃心底慈善,将我们聚集在一起阳台呢。”一个孕妇怯怯的说顺天府尹说道。九皇子妃选的代孕的人自然都是自己的家生子,家生子怎么可能不帮九皇子妃说话呢? 这到底是搞什么鬼?顺天府尹有些焦躁的摸了摸头,对身边的衙役说:“通通的带回去!” 待九皇子的娘家发现不对派人来查探的时候,顺天府尹已经通通将这些孕妇带走,人去楼空了。 “好一个顺天府尹。”九皇子妃得到了消息,恨得牙齿咯咯的响。 “王妃不用担心。我们的孕妇确实不是失踪的,相信顺天府尹查清楚了,便会让她们回家了吧。”九皇子妃娘家的人轻轻地跟九皇子妃说道。 九皇子妃焦躁的摸了摸自己假肚子,若不是有难言之隐,她总要给那胆大妄为的顺天府尹一点颜色看看! 诡异的,九皇子妃与九皇子妃的娘家对顺天府尹搜了庄子一事保持了沉默,只是一再强调这孕妇都是他们的家生子,并不是失踪的那些,请顺天府尹放人。 这么良顺?顺天府尹倒有些摸不清九皇子妃的路数了,他将那些失踪了孕妇的人家全部叫过来认人,可是这些人家都摇头说,这些孕妇他们不认识。 这是个什么章程?顺天府尹彻底头疼了。 不过好在过了几天,孕妇失踪的案子确实是破了,是李家庄一个看上去特别温顺老实的农民干的,他的妻子因为和他吵了一架而自杀了,死的时候,肚子里还带着孩子,从此以后,他对腹中有孩子的女人格外痛恨,实在忍不住了,才有了这些孕妇的悲惨遭遇。 这些孕妇的尸首全部挖出来了,就埋在李家庄不远的山里。 案子是破了,但是顺天府尹算是到底得罪了九皇子妃,他狠狠的瞪了丁甲一眼,就是这个老小子神神叨叨的才让他犯下大错,不过说起来九皇子妃而是够无聊,收集这么多孕妇养着干啥?难道是想与这些孕妇一起生孩子?顺天府尹有些想不通的摇了摇头。案子既然破了,便要将这些怀孕的女子送回九皇子妃庄子去了。 顺天府尹亲自带着衙役们去了这些孕妇的院子,清了清喉咙,正欲和颜悦色的跟这些女人们说:“我将你们送回九皇子妃的庄子吧。”却不料有一个孕妇脸色苍白的跪了下来对顺天府尹喊道:“大人,我知道错了,我不应该为九皇子妃代孕孩子,等大人饶命。” 什么?顺天府尹觉得自己最近急速心跳的次数比这几年还多,九皇子妃居然敢叫人代孕生,这是打算狸猫换太子?这么多孕妇,九皇子不可能个个睡过吧,这样一来,这些孕妇岂不是有了别的血统。 顺天府尹眼睛一跳,对那孕妇吼道:“还有什么事,迅速招来!”他身后的衙役听到了这些话,连忙将身子压得低低的,这种密事听到了还真不一定有好下场。 其实这孕妇跳出来说出这句话是有原因的,她本来就不愿意为九皇子妃代孕,可是她家生子,一家人的性命都在九皇子妃手里,虽然谁生了男儿,以后这男儿的前程必将光明无比,可是她们这些院子里其他人呢?会因为知道这些秘密通通被杀死吧。她不想死,便只能靠着这个机会将此话说出口了。 “具体详情奴婢也不清楚,只是奴婢偷听到管事说若我们谁生了儿子,便是以后的龙子呢。”孕妇低低的说道。 院子里还有其他的孕妇不知道此事的,被九皇子妃弄到庄子里已经心中有了猜测了,可是到此时,心中的那点猜测才隐隐的浮现出来,她们看了看对方,盈盈的哭了起来,如此一来,她们要真回去,也就真活不成了。 一时之间,院子里尽是女子的哭泣声,“够了!”顺天府尹大声吼道,“你们且在这个院子里住着,等我查清楚事实再说。” 顺天府尹拖拖拉拉的不放这批孕妇,将九皇子妃的哥哥给激怒了,他来到顺天府尹处,或轻或重的敲打了一番,让顺天府尹焦躁不已,九皇子妃的娘家这么在意这几个孕妇,怕是里面真有些不能说的秘密了。 顺天府尹一夜未眠,第二日青着眼睛找到丁甲说:“你是不是有个远亲是沈家的大管家?” 丁甲听到顺天府尹的话,心中一跳,难道暴露了什么? “你赶紧与他联系下,沈家不是有个远亲在九皇子的后院么,让她仔细瞧瞧九皇子妃的肚子。”顺天府尹困倦的说,九皇子妃想要混淆皇家血脉是大事,若是他知道了还不上报的话,那他不仅是乌纱帽,连人头都难保罗,只是此事还不能妄动,需查探清楚才能行动。 丁甲听到此话,舒了一口气,装作一脸为难的样子说:“此事若是我那远亲知道了,只怕沈家也就知道了...” “不怕。”顺天府尹不耐烦的挥了挥袖子,“沈家铁板钉钉的是那位的人,我还怕他们帮九皇子妃?你还是快快去帮我走一趟吧。”   ☆、第192章 顺天府尹这招用得十分妙,一是他得确定九皇子妃到底有没有孕,二是他打定主意站在十一皇子这边了,可是却不能白为十一皇子得罪人啊,这事,十一皇子必须得记得他的情,而沈家便是最好的纽带。再说了,他根本不信,若不是沈家,丁甲会那么关注九皇子妃的庄子,只怕沈家早已经借此一会挖了一个大坑给他跳了吧,他不得不跳,可是不能白跳。 丁甲见顺天府尹这么说,连忙点点头去了沈家,将此事与沈家大管家说了,沈家大管家听到此事,黏着胡须笑道:“你放心,有人总会记得你大人的好。” 丁甲得了这句话,急匆匆的跑去与顺天府尹报了信。顺天府尹听了,仿佛如吃了一颗定心丸一般,点了点头,事到如此,只能赌一赌了。 第二日,顺天府尹便穿着朝服上了堂,顺天府尹这个职位说高不高,说低不低,他平时可以不上朝,但是有了什么紧急事务是能马上入宫禀告的,顺天府尹是个胆子大的,单独告诉皇上有什么呢?邀功要当着人家面邀,打人要在众人面前打,说起来他的骨子里也是个疯狂的赌徒。 他安静的在一边听完了皇帝与其他朝臣讨论的事情,皇帝掀了掀眼,看到了角落里的顺天府尹,“你怎么来了?”虽然这人将京城治理得不错,但是十分懒惰,若没有要紧事是不可能上朝的。 顺天府尹见皇帝关注到了自己,连忙向上走了两步,跪在地上说:“臣有要事禀告!” 大梁朝京城一向安静,一个小小的顺天府尹能有什么要事禀告?各位在朝上的机密大臣们互相看了看。九皇子丝毫不知道九皇子妃庄子上发生的事情,也好奇的往顺天府尹那儿看了看。 顺天府尹,瞧了瞧一脸好奇的九皇子,又暗暗的瞟了一眼十一皇子,见他看见自己出列并没有任何异色,显然是个沉得住气的。 “前个儿,我带着手下在京郊查案,一不小心查到了九皇子妃的庄子上。”顺天府尹的话音刚落,朝臣们又都打量了九皇子的脸,自上次九皇子拖延送粮以后,他又干了什么幺蛾子的事?诶,皇上居然偏向于九皇子,这么不靠谱的皇帝,到底行不行啊。 不过这次干了幺蛾子的事的不是九皇子,而是九皇子妃,“我们查到九皇子妃的庄子里有多名孕妇,她们声称是九皇子妃的代孕...”此话一落,举朝上下皆惊,九皇子更是白了脸,站了出来呵斥顺天府尹说:“放肆,有你这么污蔑王妃的么?” 顺天府尹并不反驳,只低眉顺眼的说:“臣听到此事,夜不能寐,今儿一大早便与皇上来禀告了。” 皇帝身子本来就不行了,听到此话,手有些颤抖起来,“你,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皇帝话音刚落,九皇子又站了出来,气急败坏的说:“你们怎么会查到九皇子妃庄子上去的?莫非是你们故意陷害我?” 诶,我的九皇子哟,不是我坑你,是你自己的王妃不厚道。“说来也巧,最近李家庄附近失踪了不少孕妇,我们循着线索一路查探,居然查探到了九皇子妃的庄子上。”顺天府尹毕恭毕敬的回答。 孕妇失踪这个案子,也曾传到了各大官员的后院,他们都听说过此事,也听说顺天府尹很快将案子破了,却不料还挖出这样一个巨坑出来。 “来人,将九皇子妃叫道宫中,叫宫中的太医为她诊断。”皇帝咬牙切齿的说出这几个字来,“顺天府尹,若是九皇子妃的孕事是真的,你知道你的下场么?” 顺天府尹身子挺得笔直,背着手说:“污蔑皇亲者,诛。” 九皇子狠狠的瞪了顺天府尹一眼,心却开始忐忑起来,九皇子妃一直无孕,也曾掉过孩子,万一她真的只是假孕?不,不会的,想起九皇子妃刚进门来对他的情意绵绵,如今对他的百依百顺,怎么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 皇上派的太监到了九皇子的府上,要宣召九皇子妃上殿,九皇子妃听着心中一紧,难道是那事败露了?九皇子妃的眼神暗了暗,对太监说:“请这位大人等等。”并送上了一个大的荷包。 这位太监这是从堂上看到了事情的经过的,若是这位九皇子妃真的无孕的话,只怕马上就是个死人了,九皇子妃递的荷包他也不敢收,只扶了扶身子说:“麻烦您快点呢。” 九皇子妃见这位太监的做派,心中便明白了几分,她对身边的嚒嚒说:“既然皇上召我去,我便去了,嚒嚒可记得照顾好黄氏。” 呵,此事一败露,她与自己的母家必死无疑,只是她怎么可能见逼她如此的九皇子还能好生生的得到一个后代呢?她的孩子没有了,那黄氏的孩子也没有必要存在了。 这嚒嚒是跟了九皇子妃很多年的,她见九皇子妃这个模样是存了死志的,忍住了发热的眼眶,只对九皇子妃说:“您放心吧。” 九皇子妃凉薄地笑了笑,坐着轿子跟着太监走了。 九皇子妃只是疑似假怀孕,并不是已经确定了是假怀孕,面子还是要她两三分的。太医倒不好当着大家的面诊断九皇子妃的孕事,只是在离朝堂最近的小殿里为九皇子妃把了脉, 这脉一把,太医大惊,九皇子妃还真有胆假孕?并想将民间血统混入皇室?“九皇子妃,你这是?”你这是何苦啊。 九皇子面色有些白,但是还是一副坦然自若的样子, “你去说吧,我不怕。” 太医看九皇子妃,仿佛已经在看一个死人,他小步走向了朝堂。 “我现在还不能死,我现在还不能死。”九皇子妃默念了几句,这么多年来,九皇子妃的心中都带着火,攥着刀,就算假怀孕的事不能成,她也决定将这把刀插进九皇子的心窝里。 “启禀皇上。”太医从后殿走了进来,众人的心皆提到了喉咙眼里,九皇子更是,要知道,一个嫡子是他重要的上位砝码啊。“九皇子妃未孕。”太医的话刚说完。 朝中陷入死一般的平静,大梁朝建朝百年来,从来没有过这样胆大包天的女子。 在平静中,九皇子反应过啦,面色一白,死死盯着太医说:“不可能,不可能!” 顺天府尹悄悄地舒了一口气,沈家总算没坑他。 皇帝如同被人狠狠地打了一个耳光,气的浑身颤抖,也不管九皇子的面子了,对后面的人说:“宣九皇子妃。”他倒是要看看,她为何要这么做! 九皇子妃上了朝,她面色虽然苍白,但很平静,假肚子被她去掉,露出了平坦的小腹,九皇子看了她的这幅模样,跑上去狠狠地甩了她一嘴巴说:“你这个贱妇!” 九皇子的脸上很快红了一片,嘴角流出一丝血来,“夫君,你为何这样?”她轻轻的说。 皇帝在上面看了他们的样子,似乎里面还有隐情,“你们到底在搞什么鬼,速速说来!” “夫君,难道不是你说有了嫡子才能够保证你能当上太子,让我就算怀不上,也要弄个假的来么?”九皇子妃字字皆刀,扎在九皇子的身上。 “你这个毒妇,我什么时候这样跟你说过?”九皇子急急走过去,对着跪在地上的九皇子妃就是一脚,九皇子妃深深的受住了,用悲怆的眼神看着这个她错爱过的男子。 “来人啊,驾住九皇子!”皇帝在上面,怒火重重,居然为了皇位相处混淆皇室血统这样的馊主意?“还有什么,你继续说!” 九皇子妃显然被九皇子那脚踢得伤了元气,她忍了忍对皇帝说:“九皇子说了,黄氏若是生了男孩,便是以后的太子,我这个嫡子,中途死了便是。” 九皇子妃在地上不断磕头,众人看不到她阴狠的眼神。只觉得这样不靠谱的事,确实是九皇子能想出来的。 九皇子被人驾着,不断的想往九皇子妃那边走去,口中不断的喊着:“父皇,不是这样,不是这样!她是陷害我的!” 要有多不会做人才会让自己的枕边人都将自己卖了?众大臣心中想起九皇子那混乱的后院,似乎这还真是有因有果。 “我不敢祈求皇上原谅,只求皇上原谅我夫君。”九皇子妃这话说的将假孕的责任与帽子狠狠的扣在了九皇子身上,九皇子还没来得及再骂一句,她便撞向了宫殿的柱子,一个小太监怯怯的走向了九皇子妃旁边,摸了摸她的鼻息,对皇帝说:“皇上,九皇子妃她,去了。” 这...众大臣对了对眼色,如何是好啊。 呵,他这个儿子真是个好儿子啊,皇帝气急攻心,可是他只有两个儿子,也不想见儿子再死了,“来人啊,传令下去,禁足九皇子一年,在此期间,九皇子不得参与国事。九皇子妃的母家,全部贬为庶人,流放三千里。” 皇帝说完后,顺天府尹连忙缩到了角落里,这时候,皇帝只怕对他的观感不会太好吧。   ☆、第193章 皇帝用余光看了看躲到一边的顺天府尹,咬了咬牙,对这位做出的事是又恨又爱,他的祖父是先皇最喜欢的臣子之一,说话耿直得很,当年更是与先皇拍案而起争执得宠皇子欺负他的事,他一直都心存感激,可是如今换了他做皇帝,他来揭发他的儿子让老婆假孕意欲夺宠,就让他有些受不了了。 顺天府尹错了么?他没错,他反而是一个不畏九皇子强权的忠义臣子,可是这种事明明可以在私下与他禀告的却弄成这样...皇帝在上首想了半天,他这不得要领的模样只怕是像了他的祖父吧。 众目睽睽之下,皇帝不能处罚忠臣,只能象征意义的对顺天府尹做出了一些封赏,可是这些封赏,明眼人一看便知道,不是真心实意的。 顺天府尹才不管这么多,他不需要如今的皇帝承他的情,只要那位承他的情就好了,顺天府尹偷偷的敲了十一皇子一眼。 九皇子后院还不知道前朝发生了什么事,而九皇子妃的贴身嚒嚒已经飞快的带着几个力大的婆子走进了后院,后院的女子们看着这婆子凶神恶煞的模样,心里想着是谁要遭殃了。 因为九皇子后院的妾的父兄或多或少的对九皇子有些利用价值,九皇子妃对其院子里的妾都十分和善,不轻易发作,可是九皇子妃刚被唤上朝廷,她的贴身嚒嚒便带了几个婆子来了后院,这是怎么了?大家的心中都有些风雨欲来的气氛。 当贴身嚒嚒带着婆子入了黄氏的院子的时候,大家才松了一口气,有了闲情,大家又开始八卦起来,莫非黄氏偷了人?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九皇子的?还是九皇子妃为了去掉庶长而在此时发难? 无论如何,她们是不会傻到在这个时候去凑热闹的。 尤氏虽然失了宠,但是她身边还是有两个对她忠诚的从尤家带进九皇子府的丫头,丫头看了这架势,连忙跑进了院子对尤氏说了,尤氏一双眼睛幽深的想了想,从房间取出一根鞭子来,这根鞭子曾经是尤氏受宠的象征,后院里有多少女子都敬畏她的这根鞭子,可是如今这根鞭子却。 “夫人,你这是做什么?”她身边的丫鬟看到尤氏这个样子,十分着急,如今的尤氏可算得上是落水狗,谁都能踩两脚,她到了这个地步,还想着去救黄氏? “黄氏是沈家的人,只有救了她,才能为我尤佳报仇雪恨。”尤氏对身边的丫鬟说,“你别拦我。” 这位丫鬟的全家也在那场大火中没了,她如今苟活于世,不过是为了尤氏而已,而如今尤氏要说为尤家报仇雪恨,她有什么理由要拦呢?她静静地退到了一边,跟在尤氏身后走了出去。 黄氏正在喝完安胎的药,和身边的嚒嚒笑着说什么,却不料九皇子身边得力的嚒嚒带了几个体壮的婆子走了进来。 “九皇子妃查明,您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九皇子的,请您喝了这一碗汤上路吧。”嚒嚒的面色冷漠,对身边的婆子挥了挥手,婆子的手里有一碗黑乎乎的不知道装了什么的汤。她恨极了黄氏,若不是黄氏调养好了身子怀上了,九皇子妃怎么可能铤而走险用上假孕的方法?九皇子妃走的时候怀着必死的心,那么黄氏她便带着孩子,她便跟着九皇子妃上路吧。 黄氏听了此话,面色一白,九皇子现在如身在火炉却不自知,这九皇子妃又出了什么幺蛾子呢?她身边的嚒嚒也算是个厉害的,知道若是自己的主子倒了,那她也差不多了,便在黄氏身边呵道:“你们好大的胆子,没有一个主子在家却敢对受孕的妾室动手。” 九皇子妃的贴身嚒嚒笑了笑,不与他们争辩,双眼闪着疯狂的光,快点讲药给黄姨娘喝了,让她早日上路。 婆子听了贴身嚒嚒的话,向前走了几步,扯着脸上的横肉对黄氏说:“黄姨娘,对不起,得罪了。”她们再后院呆了这么多年,见过的阴司不知道有多少,死个把怀孕的姨娘算什么?关键的是,他们站在正房这边。 黄氏狠狠的护着肚子说:“我不吃。我没有错我为什么吃。”她向前跑了几步,却被两个婆子架了起来。 “黄姨娘,你还是老老实实喝了吧,这药烈得很,你还没受多少罪就走啦。”一个婆子笑了笑说道。 黄氏拼命摇头,抵住送完嘴边的碗,她身边有胆子大的丫鬟冲上前去拦,却被婆子甩到了一边,在地上哭着起不来。 正当室内吵闹不已的时候,尤氏大步走了进来,她用鞭子狠狠地对那拿着碗的婆子甩去,婆子哀嚎一声,装药的碗摔到了地上。 “尤氏!”后院里能够将鞭子甩得这么好的只有尤氏一人,九皇子妃的贴身嚒嚒咬着牙呵道:“你一个全家畏罪自杀的最妇也敢来拦我?” 尤氏一身白衣,乌黑的发盘着却不见任何装饰,活脱脱一副守孝的模样,听到这话,不怒反笑,将鞭子甩到了贴身嚒嚒的面前,“我今儿就拦了,怎么样?” “好,好,好。”九皇子妃的贴身嚒嚒一身颤抖地说,“你们一个是全家死光光的罪妇,一个是偷人的淫妇,我到要看看你们姐妹情深到什么时候?来人啊,将她们一起捉起来,让尤姨娘陪黄姨娘一起上路。”九皇子妃已身死的话,她这个做奴隶的也没有什么好活了,唯一能做的便是帮九皇子妃拉几个“姐妹”下地狱了。 两个都处置了?婆子们面面相觑,将黄氏处置了可以说是九皇子妃忌惮她生子,尤氏可以说的上是一个活死人了,怎么也要处置掉?如今九皇子真要处置掉尤氏的话,那么在尤家倾覆的时候早已经下手了。 九皇子的贴身嚒嚒见婆子们有些愣,气急败坏的说:“还不上去抓住她们?” 尤氏的鞭子功夫这些婆子们都见识过的,那可是一下一个准,一时之间他们都不敢走向尤氏,尤氏上前几步将黄氏拦在身后,对那些婆子锋利的笑了笑说:“我真可怜你们,当了别人的刀还不自知。” 婆子们听到这话,互相看了看,心中闪过一丝战栗,变得有些迟疑起来。 九皇子妃的贴身嚒嚒看到此景,不由得催促道:“你们还犹豫什么,赶紧把这个两个贱妇拿下。” 尤氏笑了笑对九皇子的贴身嚒嚒说道:“我在后院这么久,从来没有听说过会莫名其妙宣皇子妃上朝的事儿,只怕是九皇子妃犯了什么事才会被这样吧。” 九皇子的贴身嚒嚒双眼一闪,露出几丝心虚说:“你这个贱妇胡说八道!” 而婆子的心中更加犹豫了,这尤家在出事之前可是大族,尤氏说的话只怕还是有几分可信的。 就在众人僵持的当儿,外面有人进了门,黄氏抬了头看了,面中闪现了一丝希望。 “这是怎么了?”进来的不是别人,是沈芳菲身边的荷欢,她为沈芳菲身边受宠的管事娘子,一身的绫络绸缎,还没进门,人们便感觉到了她的春风扬扬。 沈芳菲知道顺天府尹将在近日向皇上禀告九皇子妃假孕的事,早就派人盯着九皇子府了,听闻朝廷将九皇子妃召了过去,只怕九皇子妃对黄氏狠下毒手,便将荷欢派了过来镇场子。荷欢一路催着马车,流了一身的香汗,急急忙忙进了屋子,却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一进门四处打探,她见黄氏好好的站在尤氏身后,心中才虚了一口气。 荷欢见黄氏前面的尤氏,以及尤氏脚边明显受了鞭伤的婆子,愣了半晌,尤氏平常不是最嚣张跋扈的,今儿怎么突然想起给黄氏出头了。 荷欢来不及想太多,笑着对九皇子妃子的嚒嚒说:“我们家夫人说,听说九皇子妃出了点事儿,怕无人照顾我们的表小姐,便想将我们家表小姐接回去养着身子呢。” 九皇子妃的贴身嚒嚒心中本来就担心九皇子妃,听荷欢这么说,心中如响鼓一般,难道一等公夫人听到了什么风声不成?她盯了盯荷欢,并没有从她的脸上看到什么别的神色,也不好开口问,只得硬邦邦的拒绝道:“什么时候九皇子的妾室需要一等公夫人照顾了?” 荷欢知道九皇子妃的贴身嚒嚒不可能轻易答应,她来之前,沈芳菲曾在她耳边说过几句,她左右环顾看了看说:“这么多婆子,这是干什么?” 黄氏见荷欢来了,如同吃了定心丸,她从尤氏的身后站出来说:“她们说我与其他人私通,要给我灌药呢。” “什么?这我可要与嚒嚒说道说道了,我们表小姐冰清玉洁,对九皇子一片痴心,怎么着就变成与人私通了?”荷欢柳眉一竖,对那几个下人问道。 几个婆子吓得一瑟缩,纷纷躲到了角落里,想将自己当隐形人,事情似乎不妙了...   ☆、第194章 九皇子的贴身嚒嚒见局势一边倒,不由得清了清嗓子说,“难道我们九皇子妃说的还有错?” 九皇子妃?荷欢想起自己出门前沈芳菲对她说的话, “九皇子妃假孕,如今被发现,只怕不好了。”谁知道这个女人这么疯狂,就算自己不好了,也要拉其他的妾室垫背,“那就等九皇子妃回来再说吧,在此之前,我得听我们家夫人的,将表小姐接回去呢。”荷欢面上客气,但是言语中带了几分强势,若是九皇子妃真的被发落的话,这位威风凛凛的嚒嚒只怕也讨不了好吧。 几人正僵持地当儿,外面突然传出了一阵喧哗声,一个太监带着十几个壮兵进了九皇子府,将九皇子府里九皇子妃身边的人都抓了。这太监正是皇帝派的,皇帝越想越不舒坦,若不是这些作死的下人,九皇子妃怎么可能将假孕这件事蛮得严严实实?他便派了一大队人马,力求将伺候过九皇子妃的下人们抓起来,通通以罪论处。 下人们的生命可不比主子的,如草芥一般,还什么以罪呢?一般都是死了就罢了。一时之间,九皇子府中尖叫声连连,下人们下跪大声呼说:“冤枉”之词已经传到了这个院子里,这个院子里的下人们都白了脸,这到底是怎么了?皇帝要对一向宠爱的九皇子下如此的手? 只有九皇子妃的贴身嚒嚒知道,那事情毕竟败露了。 她横着一颗心,往黄氏撞去,荷欢站在一边对其他婆子急道:“还不快拦着?”几个婆子忧郁的走了上去,但是到底还是晚了一步。 荷欢向前几步,却也没扯住贴身嚒嚒,只见在一旁的尤氏站了出来,握着那根鞭子,狠狠的往九皇子妃的贴身嚒嚒脸上甩去,贴身嚒嚒惨叫一声,滚在一边,捂着脸嚎叫着,尤氏的鞭子上还沾着血,而贴身嚒嚒的脸显得十分骇人。 黄氏本就是一名孕妇,经此一事,面色更是苍白,往后退了一步,差点坐在地上,又被尤氏生生的扶了起来,“妹妹,你可要当心,说不好咱夫君唯一的孩子就是你肚子里的这个了。”她冷冷的说。 若不是尤氏拿着鞭子挡着拖延了时间,黄氏今儿只怕真的性命不保了,她紧紧的握住尤氏的手,却发现尤氏的手也冰凉得很。 正在此时,皇帝派来的太监带着几个壮汉到了黄氏的院子,这桩事,首要要抓的便是九皇子妃的贴身嚒嚒了,他们抓着一个小丫鬟问了,才到了黄氏的院子。 进了黄氏的院子,太监看到贴身嚒嚒在捂着脸在地上哀嚎有些纳闷,怎么就被处罚上了? 荷欢见一片乱糟糟的,连忙笑盈盈的对太监说:“我是一等公府的管事妈妈荷欢,我们夫人听说九皇子妃被召上了朝廷,怕这些坏奴婢懈怠了我们的表小姐,于是要我将表小姐带回去呢,请问您是?”问完还递过一个荷包 这话将她的身份以及来九皇子府的目的说得一清二楚。身为皇帝身边的太监,知道哪些人应该得罪,哪些人不该得罪,一等公简在帝心,而如果九皇子妃假孕之后,这位怀孕的妾室将是九皇子长子的母亲,这时候这么乱,皇帝还不一定想的起给儿子娶老婆,这生了儿子的便为尊了。在这时候,他不可能拂了两位的面子,再加上这地上残破的碗以及黑药,九皇子妃的贴身嚒嚒以及身边的婆子,说明了只怕他来之前还有一场乱糟糟的事呢。 与其这是将黄氏留在九皇子府被九皇子妃的余孽害了去,还不如卖一等公府一个面子,让他们短暂地将黄氏接过去,没见黄氏望着荷欢期盼的眼神?她定然也是愿意的。太监接过荷包,掂量了一下,清了清嗓子: “我是皇上身边的余太监,如今九皇子妃因假孕一事已经在大殿伏法,皇上命我们来讲她身边的奴仆们都抓起来呢。” 旁边的几个婆子听了,脸色一白,皆跪在了地上讨饶,谁知道九皇子妃居然犯下这样的大错。九皇子妃的奴仆?这九皇子府上上下下不都是九皇子妃的奴仆,难道要将他们全部抓起来?这余太监他们可是听说过的,是个最最残酷的人儿。 主子犯事,奴仆遭殃。荷欢将眼神从那些不顾形象求饶的婆子上收回来,“那现在九皇子府兵荒马乱的,我们表小姐更要先去一等功府安胎呢。” 余太监点了点头:“这是如此,你还是将黄姨娘带走吧。” 荷欢听了这话,心中松了一口气,又对余太监感谢了一番,派人后面的小丫鬟搀住了黄氏,柔声对黄氏说:“表小姐走吧。” 黄氏似乎还没从这屋内屋外的求饶中缓过来,小丫鬟在她旁边脆生生的说了句“表小姐”,她才点了点头,她向前走了两步,看到不远处穿着白衣面无表情的尤氏说:“尤姐姐,这九皇子府这么乱,你跟我一起去吧。” 去了一个姨娘,再去一个姨娘也没什么,横竖余太监要动的是这宅子里的奴仆,而主子们是不会得罪的,余太监双眼转了转对黄氏与尤氏说:“两位先走吧,等会儿我们干的事怕脏了两位贵人的双眼呢。” 听到余太监这么说,这满屋子的其他奴仆们可就抖了。 “我院子里的仆从们都是我的人,尤姐姐的也是。”大概是看出了余太监并不想为难自己,黄氏突然开口说道。 黄氏此言一出,屋子里的伺候她的奴仆们都感激的看向她,若是没有主子的庇护,若是一定要扯得话,他们九皇子妃还是能扯上一点关系的... 余太监听了笑道:“您放心,只要伺候您们的,我们都不会动,毕竟这下人,还是用顺手了好。” “他们...”黄氏狠了狠心,指着跪着的那几个婆子说道:“他们刚刚要给我灌打胎的药。”不要怪她不给他们活路,刚刚他们要灌药的时候,也没有想给她活路。 “什么?”余太监惊讶,这九皇子妃真真狠毒,自己假孕被揭穿就算了,还准备将院子里其他有孕的妾室都干掉?这是要九皇子断子绝孙的节奏啊,他皱了皱眉,对身后的人说道:“还不将这些人带出去,免得惊扰了贵人。” 一阵鬼哭狼嚎之后,九皇子妃的贴身嚒嚒与婆子们被拖了出去。 黄氏与尤氏同坐在一辆马车里,黄氏心中对尤氏十分感激,她双手环着肚子对尤氏说:“若不是姐姐,我今日还不知道魂归何处了。” 尤氏淡淡的看了黄氏一眼,将鞭子放到一边说:“你不用谢我,我救你也是因为有谋求。” 黄氏听了这话,有些担忧的问道:“莫非姐姐你想为家族报仇?” 尤氏听了,掀了掀眼皮抚摸着自己的鞭子并没说话。 说实话,尤家罪有因得得很,但是尤家祸事因她而起,虽然她父兄喜欢好大喜功、匹夫之勇,但是若不是为了自己以及有九皇子撑腰而犯下这么滔天大罪的,而九皇子也不应该在事情没申清楚的时候,便将她尤家全料理了。 她尤家已经身在地狱,她在人间地狱,而九皇子却还高高在上呢,愿她能化身为一根鞭子,给九皇子狠狠一击。 随着得得的马蹄声,黄氏与尤氏已经到了一等公门口,一个穿着清新绿色柔软缎子的女子笑着走过啦,对着黄氏拍了拍胸脯说:“荷欢可将你接来了,我听说九皇子妃便召入殿,便觉得事情有变呢。 事情有变?这事情只怕少不了沈家的推波助澜吧,要不然沈家怎么能这么及时的将黄氏接出来。不过他们如此大胆的将黄氏接出来,也就是跟九皇子间接说了:“此事就是我做的,怎么的?”不过,要怪还是要怪九皇子对女人太情薄,导致他身边的女人们都挖空了心思自己找出路吧。 沈芳菲已经显怀,她的身子精贵,黄氏也不敢太往前去,只用一副十分感激的表情说:“若不是表姐,只怕我现在都深陷囫囵了呢。” 沈芳菲拍了拍黄氏的手,笑道:“自己人,谢什么呢。 ” 沈芳菲与黄氏说完话,看到了尤氏,有些吃惊,当年尤氏虽然不是十分貌美,但是有一种天生的娇奢之气,霸气得很,而如今尤氏已经洗脱了那一身的娇奢之气,变得平和得很,但是这平和里,却有一丝厉气。 沈芳菲想到尤氏一族的遭遇,仿佛又想到了前世自己身家的遭遇,觉得她就是另外一个自己的姐姐,不管之前尤氏做错了多少,她都对她在心中多了一丝怜悯。 黄氏见沈芳菲在打量尤氏,连忙对沈芳菲说:“若不是尤姐姐,我今日只怕难保了。”黄氏话里话外都有些局促,沈芳菲明明只想将她接出来,可是她又带了一个人。她起先接近尤氏只想从她的口中得知一些九皇子与狼族勾结的线索,可是却不料在她大难临头的时候,尤氏居然会如此护她。   ☆、第195章 沈芳菲在打量尤氏的时候,尤氏也在打量沈芳菲,当年她在她心中不过是一个长的还算漂亮的小贵女而已,她家父兄失踪的时候,她还曾经偷偷笑过她命不好,谁知道她大跌眼镜的嫁了一个不知道从哪儿出来的毛头小子,最后这毛头小子居然又是皇帝故人的儿子,真是时也命也。而当年只是青涩漂亮的小姑娘,也变得从容雅致,成为了京中有名的贵妇人。 而她呢,却从父母的手上明珠成了区区草芥,如今她要报仇,也只得借这个她曾经看了不舒爽的小少女的势了。 虽然尤氏曾经在沈芳菲面前趾高气扬多次,但是沈芳菲并没有报复她的心思,再她看来,每个人的命运都有不同,她姐姐与沈家今生幸福了,尤氏家族却走了沈家的老路,让她帮一帮这个孤苦无依的尤氏,她是愿意的。 “谢谢你照顾了我的表妹。”沈芳菲客气的对尤氏说道,“你别看她隔得远,其实是我母亲的心尖子之一呢。” “应该的。”尤氏那没有血色的嘴唇吐出了冷冰冰的三个字,自尤家覆灭以来,她仿佛就已经死了,以前的嬉笑怒骂通通都葬到了过去里,如今能支撑她走下去的便只有复仇了吧,“一等公还在前线?” 沈芳菲见尤氏提到了石磊,又想起她的父亲是因为帮九皇子延迟送粮而被叶小将军斩了的,沈芳菲认为她应该对自己的丈夫不说恨之入骨也不欲再提了,却不料尤氏与她闲言两句便提到石磊。 既然尤氏主动提起了,沈芳菲没有回避的道理,她大大方方的笑道:“夫君与我哥哥还在前线呢。不过据传回来的消息,狼族其实没有大肆进攻的意思,只不过想浑水摸鱼而已。” 尤氏听到此话,舒了一口气,她父亲不想被沈家压一头,意气用事,和九皇子狼狈为奸,叶小将军将自己的父亲杀死,成王败寇,她没得选择,可是千不该万不该,九皇子为了将罪过全部推到尤家上下,而将尤家全部灭了口,想到此,尤氏的牙齿咯咯的想,她的小弟弟才一岁啊,就这么去世了。 “我有话与一等公夫人说。”尤氏抬着头,一副毅然的样子。 沈芳菲见尤氏的模样,心中一扑通,难道尤氏手中有什么九皇子私通狼族的证据?要知道九皇子提前将尤氏一族灭掉,就是为了湮灭这些证据。沈芳菲左右看了看,笑着对黄氏说:“我看妹妹你也累了,让荷欢带着你去休息吧。” 沈芳菲是一等公夫人,尤氏也曾是将军的女儿,只有黄氏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户人家的女儿,可是这不妨碍她察言观色,她知道尤氏也许有重要的事要对沈芳菲说,于是笑着对荷欢说:“不知道怎么的,我觉得身子特别疲。麻烦荷欢姐姐多带几个丫鬟扶我去厢房呢。”荷欢算是沈芳菲身边的左右臂膀,黄氏作为一个小小的妾室,叫她一句姐姐并不吃亏。 而荷欢显然不这么认为,她连忙挥挥手说:“表小姐真是折杀了我呢。”她将大堂里本来就不多的丫鬟召过来,“还不快快将表小姐扶去厢房?” 能在大堂里伺候的丫鬟都是伶俐忠心的,连忙扶着黄氏速速退出了大堂。 沈芳菲见大堂中只有她与尤氏两人了,便笑着对尤氏说:“姐姐有什么事便径直说了吧。” “我手中有九皇子勾结狼族的证据,到能扳倒九皇子的时候,我愿意将这证据拿出来。”尤氏的一双眼如浸了毒一般闪亮,如今,没有比让九皇子从高位上落下来更让她有兴趣的了。 沈芳菲听了,有些吃惊,一般罪不及出嫁女,九皇子留着尤氏也是向众人证明着尤家的覆灭跟他没关系,起先,京城里的夫人贵女们还讨论着要是她们是尤氏,便早早一根白绫自我了断了。谁也不料到,尤氏手中居然有让九皇子去死的必要证据。 “他以为将我院子里的从尤家带回来的东西搜走了我便没有地方藏东西了?”尤氏笑得有些狰狞,“他这辈子就看不起女人,以为每个女人都应该在他的引诱下对他痴迷不悔,如今那些被他看低的女人手里也有了毁灭他的武器,九皇子妃如此,她也如此。 ” 沈芳菲听到尤氏这么说,先是有些激动,后来却有些颓然了,难道让自己的父亲带着尤氏去见皇帝?尤氏的这些证据,九皇子会不会说是伪造的?九皇子是要死,可是唐突的去告他一状,沈家未免有些公报私仇之嫌,只能看时机才行动了。 沈芳菲打定了主意,便下来几步对尤氏说:“你且安心在沈府住着,尤家的仇,我帮你报。”沈芳菲短短几句话,让尤氏安了心。她不知道沈芳菲哪里只是为了帮她报仇?上辈子的沈家灭门之仇她也要一并报了。 九皇子被皇帝私下又狠狠训斥了一顿,恹恹的回了府,九皇子妃居然这么大胆!想混淆皇室血统不论,还让他带上了治家不严的帽子,想问,一个连府里的女人都治不住的皇子,又怎么能治理天下? 九皇子并不知道皇帝已经将他的府里扫了一遍,他进了府只发现少了许多仆人,再一问,原来是皇帝派人来将疑似帮助九皇子妃假孕的人都去了,九皇子一清点府里人数差点背过气去。不仅是九皇子妃贴心的奴仆,连他自己用得顺手帮他做了不少肮脏事的奴仆也被清理了。只怕其中,有他好弟弟的不少手笔吧。 而皇帝听说九皇子妃的余孽居然还想将手伸到九皇子怀孕的妾室身上,气得甩了一个杯子,将九皇子妃那些贬为庶人的亲人都宰了,还让鞭了九皇子妃的尸。 九皇子根本来不及管被沈芳菲接走的黄氏与尤氏,九皇子妃肚子里的那个是假的,让九皇子对黄氏肚子里的那个也不太报希望了,万一如九皇子妃说的是别人的野种怎么办?九皇子妃深深了解九皇子疑虑的性子,知道就算黄氏不死,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在九皇子心中也不算什么了。 九皇子一心想拉回皇帝心中的印象分,过了一个礼拜后,他十分憔悴的进了宫,在皇帝面前一阵嚎哭,言称说自己没有管束好妻子而惹得差点混淆了皇室血脉,他有眼无珠。 皇帝看着这个成年了的儿子还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他是男人,明白男人的心思,不到一般时候,男人怎么会愿意让将嫡长子的名头冠在其他毫无血缘的孩子身上,九皇子只怕是被九皇子妃最后诬陷了一下,九皇子后院的女人都被九皇子妃下了无孕的药,其心可诛啊。说起来,若不是他当年看了九皇子妃是个好的,赐了婚,怎么知道就是一段孽缘呢? 皇帝拉起了九皇子,语气稍微和善了一些,“这一年你先歇着,一年后我不会亏待你的。” 九皇子听见自己父亲这么说,心中冷笑了一下,一年后?只怕黄花菜都凉了,但是九皇子面上不显,他擦了擦,对皇帝说:“儿子的一片心,都是为了父皇和大梁朝的。” “听说你妾室还有孕育了一个孩子?”皇帝提这个妾室也有安抚九皇子的意思,正妻的孩子是空的,可是这位可是实打实的有呢。 黄氏肚子里的孩子还未出生,却已经被九皇子厌弃了,他弓着身子对皇帝说:“因为府里最近比较乱,所以那个妾室被一等公夫人接去照顾了。” “一等公夫人?”皇帝重复了下,似乎听到了自己宠臣老婆的名头有些奇怪。 “她是我那妾室的远房表姐。”九皇子解释道。 皇帝听了,舒开了眉头,“一等公夫人我也算是从小看着长大的,是个贤惠得很的,你的妾室在她那儿,尽管放心。” 九皇子乖巧的点了点头,“儿臣也这么想。” 九皇子又与皇帝聊了几句,看到皇帝倦了,才灵巧的从殿堂内退出,他的心腹仆人都被处理掉了,如今要新培养一批,还真让人头疼。 尤氏居然也跟着黄氏去了沈芳菲那儿?九皇子的双眸深了深,若不是他的心腹这次折损大半,只怕他早就要派人去将她暗地处理了。 沈老大人从孙女那儿知道了尤氏手中有九皇子私通狼族的证据时,也赞成静观其变,九皇子上皇宫哭那一场之后,皇帝对他的态度可软和了不少,如果有人在这个时候告他的状,皇帝搞不好认为谁都想欺负九皇子这个小可怜了。 朝中表面平静,内在却波澜四起。不久传来了三公主回朝觐见的消息,她回来的目的很简单,皇帝要五十大寿了,作为女儿,她一定要来参加父亲的寿辰。 皇帝很开心,觉得这个女儿无论多显赫,无论在哪儿,都能记住他的生日,都能记得回来。羌族的王妃给他贺寿,比他女儿给他贺寿,身份地位不一样的很。   ☆、第196章 沈芳菲听说三公主要回大梁朝了心中也十分激动,三公主去了羌族,还时常与她通信,听闻她怀了双生子后,三公主还托人带来了羌族不少安胎的好药。尽管两人会时常互相送一些东西,可是毕竟很久都没有见面了,不知道那个骄傲的小公主现在成了什么样的绝色天骄。 淑妃听到三公主回来的消息也默默吐了一口气,虽然她从来都不希望女儿嫁去羌族,可是到这个时候她不得不承认,三公主嫁去羌族其实是十一皇子继位的最大的筹码。 皇帝久违的如打了鸡血一般,吩咐着宫人打扫着三公主曾经住过的宫廷,有淑妃在宫中当家,她怎么愿意自己女儿住过的宫廷被别人占了?这宫廷空了不少年,里面地面洁净、绿树茵茵,与三公主离去时并没有区别,而皇帝不知怎么看都觉得自己当年亏待了女儿,又亲自去库房里搬了不少好东西到了三公主的宫廷,让一群嫔妃们眼中不已。眼红归眼红,她们是不敢说旁的什么的,若是她们有女儿的话,也不会将女儿送到那鸟不拉屎的外族的。 在宫中奇异的愉悦气氛下,三公主会朝了,她当年是坐着大梁朝的马车嫁出去的,如今却要坐着羌族的马车回来了,一同随行的,还有她的小儿子,聪明调皮得很。三公主的大儿早已经成了羌族王的内定继承人,若没有大问题的话,他是不可能轻易来到大梁朝的。 虽然要午时才到,但是淑妃却带着十一皇子妃早早的在宫门口等着了。因为这个女儿是心中的痛,所以淑妃很少与十一皇子妃说起三公主,但是今日因为三公主要回来了,淑妃倒是心情愉悦的与十一皇子妃提了不少三公主的趣事。“她大小就倔强,说起来,你夫君小时候经常被她欺负呢。” 淑妃一边回忆一边抿着嘴笑,心中又闪过一丝淡淡的哀愁,那么骄傲的性子,也不知道在异乡有没有受苦呢。 十一皇子妃在旁边认真的听着,将这些事都暗暗的记在了心理,她并没有与十一皇子青梅竹马,这些事她是第一次听说,当听到现在稳重善忍的十一皇子从前是个受气包的时候,她不由得露出了甜蜜的笑容。 十一皇子妃陪着淑妃子闲聊着,知道脚都算了,才终于将皇帝、淑妃、十一皇子心尖尖上的人物盼了来,大梁朝皇朝的马车一般以稳重低调为主,而迎面而来的羌族这部马车却不同,它仿佛要及其炫耀自己的高调,车身用金丝线的红布围了,马车顶还有翘起的尖尖角儿,上面挂着银色的小铃铛,风一吹叮铃叮铃的,格外好听。 淑妃都不用猜,这马车一定是自己宝贝女儿的杰作,她显得有些近亲情怯,明明是盼了好久的女儿,却不敢走上前去,问她一句好不好。 正当淑妃愣着的当儿,马车上上来了一个约三岁的小童子,他有七八分像三公主,穿着羌族特色的衣裳,留着冲天小辫子,看到淑妃,双眼一转,便对淑妃扑了过来叫皇祖母。 淑妃接过了这个小童子团绵绵热乎乎的小身体,双眼一热,软声说:“皇祖母想死你了。” 十一皇子妃看着这机灵的小童子,他一定是三公主的小儿撒让了,她连忙往那马车看了看,马车的帘子被掀了起来,露出一双白玉般的素手,然后一个穿着羌族服装俏丽的女子下了车,未闻她说话便看见了她几分笑,让十一皇子妃觉得格外亲切。 淑妃虽然一直抱着撒让,但是注意力也在那马车上,她看着自己多久不见得的女儿觉得有些陌生,她穿着藏蓝色羌族服装,行动自如,发髻利索的梳起,用一个金冠扎了起来,显得格外爽利。可尽管如此,三公主的装扮还是比她之前在皇宫里的,要朴素多了。 淑妃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难道说你受苦了?这可是大不敬的话,难道说你过的很好?她不觉得大梁朝娇生惯养的花儿到了羌族能马上入乡随俗。三公主的信上虽然每次都说好,但是实际上,定有许多她看不到的辛酸的。 “母亲你这是不认得我了?”三公主知道自己的母亲只怕现在百感交集,便笑呵呵的打趣自己的母亲道。 “哪儿有的事。”淑妃擦了擦眼角的泪,一副欣喜异常的样子。 “母亲记挂着我,我知道,我也记挂着母亲呢。”三公主大步走到淑妃身边,搀住了淑妃。 淑妃自然的将重心靠到了三公主身上,仿佛这个女儿从来没有离开她过。 十一皇子妃在母女两人的重逢中成了背景板,可是她性子娴静,只是微笑着看着自己的大姑姐。 淑妃与沈芳菲说几句后,拍了拍头,“你看我这记性,这是小十一的媳妇。”她对十一皇子妃伸了伸手,这位媳妇虽然嫁过来还没有孕事,可是性子是最最温和的,对淑妃也十分孝顺,在这个时候,淑妃当然会她做脸。 “小十一早就在信上写了,他媳妇是个最最善解人意的女子。”三公主打量了十一皇子妃一般,满意的点点头笑着说。 十一皇子妃与十一皇子相敬如宾,她陡然从别人口中得知十一皇子对自己的评价,不由得害羞的低了低头。 三公主看到十一皇子妃这举动,心下更加满意,只怕这女子对自己的弟弟是情根暗种了,女子越是爱一个男人是越是不肯让他受伤的。可是三公主又想到十一皇子在大婚前跟自己说起的人生一大遗憾时,只能暗暗的叹了一口气,只怕他们与沈家的人,是真的有缘无分吧。 淑妃见到了三公主,心中十分满意,拉着三公主的手说,“我今儿也不拉着你瞎扯了,明儿一大早你还要带着让儿入宫呢。”大梁朝对外礼仪森严,三公主如今回来可不仅仅是一个公主回朝而已,她还是羌族的王后,她代表着羌族。大梁朝必会以大礼相待,明儿大清早三公主入宫,那48响礼花是少不了的。 三公主见淑妃依依不舍的模样,连忙宽慰道:“母亲放心,这次我回来要住上一阵子,只怕到时候你还要嫌弃我呢。” 淑妃听到女儿这么说,轻轻推了一下女儿,“年纪这么大了还这么调皮。” “撒让。”三公主叫了一直在十一皇子妃面前卖萌讨喜的小儿子说,“改日再与你舅母聊。” 撒让有些不情愿,但是还是揣着十一皇子妃子给的小金子回到了母亲身边。 今日,三公主是要住在京城招待外族贵族的驿站的,自己的女儿居然不能在回来的第一天便回家,想到此,淑妃咬了咬牙,她查了这么些年,难道不知道这背后的始作俑者是谁么九皇子的手也伸得太长了点。 十一皇子妃见淑妃的脸色不大好看,连忙扶着淑妃的手说:“我看让儿有七八分像夫君呢。” 淑妃听了这话才平复了脸色,“常言道,不是外甥像舅么,像小十一是正常的。” 夜了,十一皇子妃将见到三公主的近况与十一皇子听了,十一皇子听说自己的皇姐精神不错,心中十分欢喜,又听说小外甥长得有七八分像自己,不由得对那未曾谋面的小外甥好奇起来。 第二日,在响了四十八响礼花后,三公主上朝了,三公主在少女时期,因为骄横,也曾闯过几次朝廷,她微微的左右打量了一番,发现这朝廷与她记忆中的并无太大变化,只是那龙椅上的人,鬓角多了不少白发。 作为羌族的王妃,三公主必须了解许多政治,皇帝最近的变化她了如指掌,沉迷于美色,吸食五毒散,这个曾经在她眼中是大英雄的男人,也老了。 “女儿不孝,不能在父皇面前尽孝,还请父皇原谅。”三公主进入朝廷后,并没有以羌族王妃的身份跟皇帝请安,而是以女儿的身份与皇帝请安。 皇帝握着龙头的手抖了抖,“好,好,好。回来就好。”这个女儿如他记忆中一般,惦记着他,崇拜着他。 三公主又环视了四周,笑着说:“各位大人也多年不变呀。” 惹得朝堂一阵轻松,自从三公主嫁给羌族以后,大梁朝确实少了许多羌族的威胁。三公主这一嫁,对于大梁朝来说,值得。 十一皇子有些贪婪的看着自己的姐姐,是那么的容光焕发,神采飞扬,看到她如此,他就安心了。 “十一弟,好久不见。”三公主对十一皇子眨了眨眼睛。 “九哥,好久不见。”三公主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当年你在背后做的那些事以为我不知道么?如今这次我回来,不仅是为了我的母妃与弟弟,还是为了给你送一份大礼,等着吧。 九皇子手段了得,在皇帝面前毕恭毕敬让皇帝解了他的禁足,虽然不允许料理朝事,可是上朝旁听是可以的。   ☆、第197章 三公主参加完大梁朝的各种政治活动之后,第一个拜访的便是一等公府。 她在远嫁的日子里,时常想起的便是自己少女时期的快活与肆意,而这快活与肆意里,大多都有沈芳菲的影子,若说除了亲人之外,三公主最惦记的是谁,便是这位一等公夫人了。 众人老早便派人盯着三公主,见她拜访了一等公府,便知道这一等公夫人是个了不得的,三公主走了这么久,还能与她保持如此情谊,实在难能可贵。 沈芳菲老早就在一等公府等着了,她想着自己与三公主在闺中时,都是爱漂亮的少女,如今再见三公主可不能太寡淡了,明明大着肚子,但是沈芳菲还是一大早起来让丫鬟们与她打扮一番。 荷欢是沈芳菲身边的老人了,一边帮沈芳菲拿压箱底的首饰一边笑着说:“夫人这打扮得架势,比见一等公还要认真呢。” 沈芳菲笑着摇了摇头,上辈子她与三公主没有任何交集,这辈子因为因缘巧合与三公主成为了手帕交,三公主对她的几次维护,她是记在心上的,她也是真心待三公主的。“ 你这嘴碎的。”沈芳菲挥了挥手,赶紧去门口迎一迎三公主。 “诶。”荷欢脆生生的应了,到了门口,看见一辆充满异族特色华贵的马车驶了过来,捂着嘴巴笑了笑,这三公主喜欢华丽排场的爱好还真没改变。没改变就好,最怕的便是,两个人多久未见,发现对方都被现实折弯了腰。 马车行了过来,那红色镶金线的帘子被三公主掀开来,“三公主,您来了?我们夫人等您很久了呢。”虽然三公主已经为羌族的王妃,但是荷欢对她的称呼并没有改变。 三公主穿着便装轻巧的跳下了马车,后面跟着爬下马车的便是那个调皮捣蛋的小儿子,她看着已经换了妇人装的荷欢,虽然没有了少女时期的羞涩,但是眼中的神色便知道她的日子是幸福安详的。 三公主回到大梁朝,对伺候过她的老人心中都十分怀念,她对后面跟着的丫鬟挥了挥手,笑着对荷欢说:“好久不见,当年的小丫头也做妇人打扮了。”小丫鬟见了主子的手势,连忙拿上来一个荷包递给荷欢。 荷欢见三公主虽然贵为羌族的王妃了居然还记得她,心中已十分欣喜,却不料小丫鬟还拿了一个荷包给她,这荷包精巧的很,荷欢替沈芳菲也打赏了很多次,自然知道这荷包的分量,有些犹豫的不敢接。 “当年不是还笑着与我讨赏么?如今倒还犹豫不决了?”三公主将荷包从小丫鬟的手上拿过来塞到了荷欢的手里,”只不过是羌族的一些有小特色的金骡子,你便收着吧。“ 荷欢身后的下人们听见是金骡子,都倒吸了一口气,这三公主出手真大方,又暗暗羡慕荷欢命好,这些贵人们指缝里小小漏一点点,她都能过上一辈子了。 荷欢见三公主如此,便也不再推脱,而是接过了小丫鬟手中的荷包,笑着对三公主说:”我们夫人已经等您很久了呢。“ 三公主听荷欢对沈芳菲改了口叫夫人,不由得有些呆愣,原来不仅是她变了,连她那少女时期的小伙伴也有了改变。 三公主似乎在回忆过去,众人并不敢催,直到小儿子不耐烦的扯了扯三公主叫了一句娘,三公主才从回忆里出来,笑着摇了摇头,怎么能不变,连她都有两个儿子了。 沈芳菲虽然被医生叮嘱不能出远门,可是三公主来了,她又怎么能不亲自迎接?她听下人说三公主到了,立刻从软榻上起来,穿了鞋,又对身边的小丫鬟说:”我的仪容可好?“ 小丫鬟见主母这个样子,笑着说:”夫人什么时候不好看了?“ 沈芳菲听了,又摸了摸头上的发髻,才迈出门去。 三公主一行人刚进一等公府门口几步,便见沈芳菲大着肚子迎了出来。 三公主抬头看着少女时期的闺蜜,她今日穿着青色的袍子,上面绣着淡黄色的小花,因为怀孕,她的脸变得圆润了不少,却丝毫不减丽色,以前少女时期的沈芳菲是有些莫名的阴郁不安的,可是如今,却化为一派春风细雨了,看来她的日子,过得不错。 三公主在打量沈芳菲,沈芳菲也在打量三公主,以前的三公主最爱的便是华丽的裙衫,可是她嫁去了羌族,仿佛入乡随俗了,穿的衣裳都带着羌族的风味,轻便了不少,但是却不减细节处的华丽。 ”你这一回来,只怕京城里这些贵女的流行风向又要变了。“沈芳菲揽住三公主的手,啧啧的赞叹道,对三公主没有任何生疏之情,熟悉得仿佛她们这些年,一直都在一起一般。 三公主听了沈芳菲的话,笑着说:”羌族的衣裳简便得很,但是不够华贵,我是想了半天才将大梁朝和羌族的衣裳融在一起的呢,今儿我帮你带了两套。“说罢,三公主又指着沈芳菲的肚子说:”等你将这两个小家伙生出来了,再艳压群芳。“ 沈芳菲听了三公主的话,笑得眉眼弯弯,”都一把年纪了,还艳压群芳,丢人不丢人。“ 三公主看到沈芳菲浑身散发着一股明快的气息,又往沈芳菲身边靠了靠,”之前我听说你父兄失踪一事十分着急,不过总算是柳暗花明又一村了。“ 沈芳菲点了点头,”我总算是熬过来了。“ 三公主看沈芳菲的模样,心中莫名有了一丝羡慕之情,若是当年她嫁到沈家,会不会是像沈芳菲这样呢?这是她的这一生,全部都被她的好九哥毁了,三公主握了握拳。 沈芳菲将三公主迎进了屋,挑着点生活的琐事与三公主说了,三公主今非昔比,她是羌族的王妃,一举一动都牵扯到大小政治,沈芳菲对她的生活也不好多问,倒是三公主扯着她说了不少风土人情,惹得沈芳菲睁大了美目,惊呼:”原来羌族人的生活与我们如此不一样的。“ 三公主见沈芳菲如此,笑着说:“那是当然,不过我如今是想要将大梁朝先进的农业技术带到羌族的,羌族的人民有饭吃,也不至于整天盯着大梁朝了。“ 沈芳菲听了,赞同的点了点头,”你这么想,自然是一桩好事。“上世三公主没有嫁入羌族,羌族被狼族笼络了去,两股力量添加起来给大梁朝添了不少的麻烦,如今三公主这一嫁,羌族与大梁朝的关系到亲近了不少。 “说起来,我还没见过你夫君呢。”三公主话锋一转,又到了石磊身上,听说这位对沈芳菲十分好,让有意找茬的十一皇子都调不出什么错处。 沈芳菲听见三公主说起石磊,双眼暗了暗,“公主前来,他本应该出门见客的,可是如今他在前线,所以——“ 石磊去干什么了,三公主自然是了了解得一清二楚的,她听沈芳菲如此说了,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如今你们被什么困扰难道我还不明白?我那表面和善的好九哥,手实在是伸得太长了。“ 沈芳菲听见三公主说九皇子,连忙往四周看了看,又想起为了让她们更好的说话儿,这些丫鬟都懂事的退了出去,才松了一口气说:”我的好公主,你怎么还是这么直来直往。” 三公主见沈芳菲的模样,笑着说:”我只对你如此呢。“ 沈芳菲见三公主说了九皇子,便皱着眉接着话说:”我手中倒是有一些他的把柄,可这些到底能不能让九皇子倒下还得看皇上的心思呢。“所谓把柄,也需要看当权者到底是信还是不信,若沈家如此贸贸然的向前告了九皇子的状,在皇帝心中,都不会落得好。 三公主看沈芳菲一脸凝重的样子,笑着点了点沈芳菲的鼻子:”小时候就这么杞人忧天的,现在更是。“ 沈芳菲听了这话,倒不反驳,只叹气说:”如今我都睡不着呢,只盼着此事能赶紧定下来。“ 三公主手中拿着茶杯一转,笑着说:”你莫怕,我回来便是给这位好九哥一份大礼的。他以为他勾搭了狼族能蒙蔽得了全天下的人?我羌族可是与狼族一直邦交不错呢。” 沈芳菲听了三公主的话,并不欣喜,而是有些迟疑的问道:”你如此做,羌族王会不会对你有不满?“若是三公主掰倒了九皇子,让自己的弟弟登上了皇位,但是让自己在羌族的地位一落千丈,这也不是沈芳菲乐见的。 三公主听见沈芳菲如此说,柔和的笑了笑,这才是当年那个一直为自己着想的小妹妹。”你不要担心,我这么做,也有羌族王的意思在里面。“与其扶与三公主有旧怨的九皇子上位,不如让三公主的亲弟弟上位。若和狼族合作的九皇子上位了,那么羌族,可就危险了。 沈芳菲听三公主如此说了,便按下心来,点了点头说:“只要你起了头,我们必会跟在后面的。” 三公主听了,肆意的笑了笑说:“你且看吧。”   ☆、第198章 沈芳菲见三公主如此一副锚定的模样,不由得问道:“你手中到底是抓了他哪儿的把柄?” 三公主对沈芳菲没有隐瞒,斜着眼睛在沈芳菲耳边说:“与狼族勾搭,这个把柄大不大?” 沈芳菲听三公主如此说,心中一跳,连忙问说:“与狼族勾搭?” 三公主点了点沈芳菲的眉心,“你还装糊涂?我就不信你不知道这次你的丈夫以及你哥哥在前线是我那九哥与狼族勾结的好主意。” 沈芳菲听三公主说手中有把柄,探着头问:“你手中的东西可真” 三公主听少女时的小姐妹如此质疑她的本事,不由得皱眉说:”真得不能再真了。“ 沈芳菲听了,悄悄在三公主耳边说:“我手中也有。” 三公主听沈芳菲说了,有些讶异的抬起头来,她也有? “前些阵子,朝中办了件大案,说是尤将军一家与狼族勾结,尤将军一家自杀谢罪了呢。”沈芳菲暗暗的说。 三公主离大梁朝的政治中心已经很远了,当沈芳菲说道尤将军的时候,她只依稀记得尤将军是一个只有匹夫之勇的家伙,而再多的,却也记不起了。 沈芳菲见三公主的模样,便知道她不记得这些了,细细的与她解释道:“尤将军的女儿可是九皇子受宠的妾室。” 三公主能在羌族成为王妃可不是单只靠美貌的,听到此,她便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只怕是我那好九哥抓着尤家顶的罪吧。” “三公主果然聪明。”沈芳菲夸赞了三公主一番,又说道:“恰好我有一个远方表妹在九皇子后院做了妾室,又与这尤氏关系不错,九皇子后院出了事儿,九皇子妃恼羞成怒之下,连我那怀孕的远方表妹都想去掉呢。” 三公主虽然人在羌族,但是与淑妃时常通信,自然也知道了自己的九嫂犯的弥天大错,但是她却并不觉得九皇子妃错,她最初嫁进来的时候,可是温柔如水,顶顶贤惠的,可是这一年一年的过去,九皇子的后院的人儿越来越多,落掉了的2个孩子,让她成为了如此狠戾的女子,真不知道是她还是九皇子的错了,只是如今她撞死在朝堂,死前痛诉了九皇子一把,可见她对九皇子的恨,是真真的。能让挚爱自己的之人变成如此,她这个九哥也真算是厉害了。 沈芳菲见三公主没有说话,只是满目的思索,便接着说:“我母亲疼惜我那远房的表妹,便将她接到了沈府养着,而尤氏在当时对我表妹十分护着,我表妹便将她也带了过来,谁知道她见了我母亲,便说她家是被冤枉的呢,与狼族勾结的实际上是九皇子。” 三公主听见这话,敲着桌子的双手动了动,“她可有证据?” “自然有。”沈芳菲说道,“只是若只有一家的证据的话,怕九皇子反过来说我们冤枉他呢。” “她的要求是什么?”尤氏肯将证据拿出来,便必然要与九皇子直面朝堂,她有可能赢,但是若是她输了的话,便只有死路一条了。 “她要求我们给尤家伸冤。”沈芳菲说出这话的时候有些心酸,她有些佩服尤氏,能在这个时候坚强的活下来,还给自己的家族伸冤,若是自己上世苟活的话,会如何呢? “她尤家有什么冤?”三公主冷笑道,尤家能这么快被人抓住把柄,只怕尤家人也在其中也在九皇子身边为虎作伥不少吧。不过三公主已经不是当年那个黑是黑白是白的小姑娘了,她嘴中虽然这么说,但是心中其实还是接受了尤氏的筹码。 “既然尤家人都死光了,给他们伸个冤也没什么。”沈芳菲淡淡的说道,人都死了,再多的殊荣有什么用呢?更何况只是伸冤而已。 三公主笑着点了点头,“那我今儿便回宫与我母妃、十一弟说了。你也与你沈家的人说说,大家合计合计将这件事捅上去。” 沈芳菲说了声好,表情平淡,但是心中却十分激动,九皇子,如今,你终于要倒了么! 不知道三公主回去是怎么与淑妃与十一皇子说的,沈芳怡回了沈家,只对沈家说了四个字“见机行事。”沈家便知道,这天是要变了。 皇帝本就宠爱三公主,自三公主成为羌族王妃后,这宠便更上一层了,三公主一回来。这帝宠的程度让所有的皇子们都要靠边站了。而大小杨氏,早就被三公主挤兑得没有地方容身。 今日风和日丽,皇帝本来还想与三公主唏嘘当年,自己女儿那忽闪忽闪崇拜的神色让皇帝真是幸福得很,大小杨氏的奉承算什么?只有他身边与他血脉相连的,才是真心的。 皇帝还没开讲,却不料冷不丁的看见三公主跪在地上,连忙起身问:“你这是怎么了”按理来说,三公主身有皇帝亲生女与羌族王妃的双重身份,是不用与皇帝行此大礼的。 “女儿这次回来,见父亲对女儿一如往昔,女儿心中有一事,压了多时,只是不知道当说不当说。”三公主跪在地上皇帝拉了几次她尽是不起来。 皇帝看着女儿的这幅模样,心中闪过了无数的可能,莫非是她觉得羌族太苦,不愿意回去了?这可是不行的,他还希望她的儿子、大梁朝王族的血脉能继承羌族王的位置,也算是他大梁朝的王室统治羌族了。 皇帝越想越觉得这个猜测有道理,面色不由得凝重起来,三公主要留在羌族,必须留下,这可是千古大业的事,他想着脸色有些阴暗起来,扶三公主的手都变得有些慢。 三公主见父亲的神色便知道他在想什么,她这个父亲不嗑五毒散的话还挺清明的么,三公主心中有些嘲讽的想到。 “父亲,在您病时,九哥勾结了狼族呢。”三公主一字一句的将这个炸弹直接说给了皇帝听。 “你说什么?”皇帝没想到不是三公主撂担子不干了,而是把九皇子告了一状,而这状的内容,可以让九皇子万劫不复。 “九皇子勾结狼族,将大梁精锐调到前线,并联合狼族将大梁朝的军粮抢了,还延迟大梁朝军粮的运送时间,打的便是大梁朝军队没军粮了前线崩溃的主意呢。”三公主的眉梢闪过了一丝讽刺,她这个父亲一世英明,最后居然要载在九皇子的雕虫小技上,实在是让人无法接受。 “你从何得知?“九皇子一向对皇帝恭顺,皇帝的儿子死得够多了,他不想莫名其妙的再死几个儿子。 ”父亲,难道你以为羌族与狼族没有奸细的么?”三公主忍不住,反问了她父亲一句,宠爱新来的美姬,冷落她母亲与后宫,还食五毒散,不愿意上朝,这是一个帝王应该做的事? 皇帝一时之间哑口无言,羌族与狼族相近,互相派的间谍不少,大梁朝有时候还要向羌族买狼族的消息。 “父亲,尤将军在朝中这么多年,你难道还不了解他?他虽然鲁莽不智,可是他有多少兄弟死在与狼族对战的沙场上,他怎么可能串通狼族,他尤家上下那么多口只不过是九哥的替罪羊而已。”三公主继续说道,“如今这尤家的人,只怕都在地底下等着伸冤呢。” “住口!”皇帝听了这话,又气又乱,接连他前后串联起来的事,心中对三公主的话已经心了*分。 三公主见皇帝已经恼羞成怒,倒不愿多说,只说了一句“尤家还有一女在九哥的后院里为妾,父皇倒可以宣她进来见见。”说完,便施施然的退下了。 皇帝狠狠的握着拳头,日子长了,他自己也感觉到身体的力量在慢慢的流失,他甚至知道自己,活不长了。他不敢将皇位交给任何一个人,只冷冷的看着哪个儿子对他好,却不料这个在他面前显得最恭顺最孝顺的儿子,居然是最狠毒的那一个。 皇帝目色阴暗的想着,大小杨氏是他推举的,五毒散也是他寻了人来给他的,还有九皇子妃死前说的话,还有自己在吸食了五毒散后,稀里糊涂的让九皇子监国,一切的一切形成了连环的锁,将九皇子狠狠的扣了起来。 呵,自己还真是有个好儿子,皇帝冷笑了一下,淡淡的想着。 他坐在高位上,往外面看,自己的女儿已经退了出去,底下的人弓着腰,悄无声息的各司其职,如今还有谁能真心的为他想一想,不盼着他挪个位置?皇帝摇了摇头,面上显出了颓势。 “来人,叫淑妃过来。” 淑妃听了旨意,有些惊讶,她知道三公主已经将九皇子的事捅到了皇帝面前,她设想过皇帝的各种反应,却不料,皇帝居然叫了她去。 她随意打扮了一番,便往皇帝的宫殿里赶。 在这个寂寞如水的后宫里,日子久了,她已经忘了如何取悦一个男人,她只记得,只有自己足够强大,才能在这个宫殿里有些一席之地。   ☆、第199章 淑妃到了皇帝所在的大殿,大殿内有些阴暗。 她缓缓的走到大殿前,皇帝坐在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显得格外的孤寂。 皇帝是真的老了,淑妃再一次的感觉到,若是前几年,他知道自己的儿子犯下如此弥天大错,早已经怒不可及的将这个儿子圈了,直接弄死。而如今,皇帝居然犹豫了,要知道,九皇子还不算是他最疼爱的儿子。 “皇上,您找我?”淑妃走到了大堂前,向皇帝行了一个礼问道。 “明珊说九皇子还有一个妾室是尤家的女儿愿意作证九皇子勾结狼族?”皇帝皱着眉问道。 淑妃听了皇帝的问话,默默的点了点头。 皇帝冷冷盯着底下的淑妃,他不由得揣测了一个惊天大阴谋,如今只有十一皇子与九皇子是这个皇位最大的竞争者,莫非是淑妃与十一黄子想利用手中的权柄暗害九皇子? 淑妃与皇帝共枕多年,当然知道他疑心的毛病,见皇帝的神色凝重便知道皇帝的疑心病犯了。她裂开嘴笑了笑。 皇帝见淑妃如此笑,心中不太爽利,直问说:“你笑什么?” 淑妃站在大堂,丝毫没有畏惧皇帝的心思,“我笑皇上视而不见,九皇子收罗美女迷惑皇上,皇上不见;九皇子让皇上吸食五毒散身体日下,皇上视而不见;九皇子拖延军粮耽误军情,皇上视而不见;尤家明明是站在九皇子那边的,他们勾结狼族九皇子岂会不知?皇上视而不见;九皇子妃被揭穿假孕,在朝堂上说的那些话,皇上视而不见。”淑妃连续几个视而不见让皇帝的面色有些白,若不是皇上的视而不见,随便一个罪名都能让九皇子万劫不复了。 皇帝心中知道淑妃说的全是对的,但是他却不想承认自己是错的,他与淑妃瞪了半天之后,才缓缓的说:”既然如此,那明日我便招了九皇子进宫来与他对峙一番吧。明日,你将那尤氏带进来。”此事是三公主捅开的,能保护尤氏的,必是淑妃一派了。 淑妃听到次,才真心的笑了笑,皇帝嘴硬,愿意将这件事深查到底的话,说明他内心深处已经认为自己错了。 第二日,九皇子被皇帝“请”进了皇宫,说是“请”也不尽然,其实是笑面虎大太监将说要请九皇子,但是还没等九皇子换衣,便硬生生的将九皇子“请”进了宫。 九皇子一边走一边笑着与大太监探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大太监也算是见过政治风雨多少年了,如今淑妃一派终于出手,这九皇子只怕日薄西山了。 不过,有的事谁也说不准,谁知道九皇子还有什么后招呢?只支支吾吾的说了句,“皇上气得恨了。” 九皇子妃一事已经尘埃落定,皇帝的板子重重扬起了,可是又轻轻放下了,还有什么事让他如此勃然大怒?九皇子一边揣测着,一边又有些怪罪于大小杨氏,当初选了无父无母的她们本想着是让她们好好办事,可是这手中没有她们的后路,她们进了宫,反而有些不受掌控了,九皇子命人递给她们的让人慢慢衰老死去而看不出痕迹的毒药,她们可没有下给皇帝。 九皇子能让锦缎来打动大小杨氏,淑妃也能,皇帝从桂花坞出来,大小杨氏只是失了皇帝的部分宠爱,但是宫人们对她们还是恭恭敬敬的,淑妃特地吩咐了她们的份例都是最好的,大小杨氏已经是皇帝的人,在宫中又有如此好的待遇,为什么一定要帮九皇子去做那逆天的事?皇帝虽然老了,但是好忽悠得很,若是他死了,大小杨氏又能去哪儿?要么殉葬要么去冷宫,如今她们可盼着皇帝长命百岁呢。至于九皇子说的,事成之后便让她们获得自由享尽荣光华富贵,她们却是不信了的,在宫中,她们也算是长了见识,能真正保住秘密的,便是死人了,若是九皇子上位,只怕第一个要杀的,便是她们两姐妹了。 九皇子犯下的事太多,却不知道皇帝到底是为了哪桩而大怒,他心中有些忐忑,却认为皇帝已经老了,这次也能混淆过去,便整了整衣服与大太监去了。 进了皇帝的书房,九皇子见皇帝的脸色十分不郁,有一种风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势,心中不由得咯噔一下,这到底是怎么了? 九皇子一向讨好皇帝,知道这位父亲的性子,若他见他的时候重重的哼了一声,反而代表没有什么事,可是当皇帝面色严峻的坐在上首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时候,九皇子的心却有些砰砰跳了。 若不是大小杨妃如今对九皇子的联络装聋作哑,他也不至于如此毫无防备,九皇子咬碎了一口牙,砰地往地上跪倒说:“父皇这可是身子不舒服?“ 呵,要是真是身子不舒服就好了。皇帝的双眼安了暗,又想起了被他宠过的却弃在一边生不如死三皇子四皇子,面色有些沉重,当年他正壮年,意气风发,觉得死一两个儿子没什么的,可是当他到了知天命的时候,却发现如今能继承皇位的儿子,他一个都不喜欢。九皇子出身太卑贱,什么都顺着他来,背后不知道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行事十分小家子气,而十一皇子,则是出身太好了,像极了那个一直压着他,什么都占尽了先机的大哥哥,皇帝双眼暗了暗,可是如今他也别无选择了。 皇帝恹恹地将身边的折子仍在了地上,”你且自己看吧。”如果九皇子再争气一些,没被淑妃一派抓到这么多把柄,他还能磨淑妃一派一磨,若他能熬的日子长了,位子落在自己最小的儿子头上也未尝不可。皇帝觉得自己的人生还有许多可以谋略的东西,却不知道,自己的日子不长了。 九皇子见皇帝连申辩的机会都不给他,只是将折子扔在了地上,便知道事情坏了,他皱着眉想拿起地上的折子,却发现手有些抖,九皇子从小便梦见过自己登机不知从哪儿来的信心,一向是胜券在握,觉得自己是真龙天子,可是这时却有些不自信了。 他默默的打开了折子,折子上面的字不错,行云流水,可见是从小练过了的,但是字里行间的内容对九皇子来说,字字诛心,什么勾结狼族,谋害大梁朝忠良等等,这一项项的罪名足够让九皇子万死不辞。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关于九皇子,皇帝已经思考了不少日子,莫说他已经不想给这个儿子机会了,淑妃一派难道会放过他? 九皇子一目十行,惊得一双手真真的颤抖,“父皇,我冤枉啊。” “你冤枉?”皇帝翻了翻案子上的折子说,“我看你也不算冤枉,你妹妹三公主身为羌族王妃,难道还会冤枉你?“ 九皇子听说是三公主捣的鬼,不由得咬了咬牙,当年就应该将这丫头片子嫁到狼族去,若不是她命硬,勾搭上了羌族的少将军,也不知道现在如何,“如今成年的皇子就我和十一弟,明珊帮助弟弟是理所应当的!”九皇子在地上抚了抚,痛声说道。 皇帝似乎早就料到了九皇子会如此说,摇了摇头,“你再仔细看看,明珊能针对你,但是你后院里的尤氏总不会刻意针对你了把。” 尤氏这个贱人?早知道自己就应该斩草除根,原本以为她是一个愚蠢的女人,却不料到她能忍到对现在对他反戈一击!九皇子的脸伏在地上露出了隐喻的神色,黄氏与尤氏现在在沈家呆着,只怕这折子里,也有沈家不少的手笔吧。 九皇子低着头,面色冷厉,脑子里一片混乱,如何才能让将自己摘出来,他一个字也说不出口,背心里全是汗,一桶子狗血倒下来,如果他再说什么,真是多说多错。 皇帝挥了挥手,叫人将九皇子拖了下去。 下面的人虽然将九皇子驾到了下面,却觉得有些头疼,皇帝还没说怎么处置呢,好歹九皇子还是皇帝的儿子,若是得罪了,可是大不好的。 侍卫们面面相觑,九皇子现在,是一个烫手山芋,谁拿着都不知道怎么办。 “公公,您看?”带头的侍卫对着皇帝身边的贴身公公笑道。 皇帝身边的大太监之前已得罪过九皇子,知道若是九皇子翻身了的话,他只怕也没啥活路了,便挥了挥拂尘说,“你们等着,” 大太监走到殿前,看见皇帝明显的面色十分不郁,小心翼翼的问道:“皇上,您看这九皇子当怎么办?” “先”,皇帝顿了一下,说道:“先圈在府里吧。“ 大太监听了皇帝的话,心中有些失望,先前不是已经禁足了么,再圈在府里,这惩罚未免也太不痛不痒了。 可是当九皇子听到自己的处罚时,舒了一口气,只要父皇不将他的罪行公之于众的话,那说明自己还是有机会翻身的。 众大臣后知后觉听说九皇子又被圈了,消息灵通的打探道九皇子被圈禁的原因是因为一个三公主的一个折子,便知道淑妃一派是要下狠力了。 可是九皇子只是被圈禁了而已,这惩罚,有些不痛不痒。   ☆、第200章 这次九皇子被圈禁在府,与上次又有些不同,上次九皇子还能在皇帝面前卖个乖讨个好,而这次,皇帝似乎是铁了心,不再见这个让自己失望的儿子,九皇子在府中深深的熬瘦了一截,而那些后院因为政治原因被九皇子娶进来的妾室们更是着急,想着法儿让丫头小厮给九皇子送汤汤水水探听消息。这事可不仅与她们相关,连她们的娘家,都吊着一口气呢。 九皇子又被圈禁了,朝臣们得到消息有些面面相觑,这到底是怎么了?之前不是宠爱都让他监国了?九皇子不是没有想过找其他的大臣为他建言,可是熟悉九皇子的大臣们见到九皇子妃的娘家与尤氏的娘家当年是如何为九皇子用尽心机的,可是到最后呢?九皇子还没上位呢,两家就全无好下场,这时谁还为九皇子说话,简直是找死了。 淑妃见皇帝一直将九皇子圈禁在府里,却不说怎么处置,只是嘲讽的笑了笑,到这时候了,还想为十一皇子树立一个潜在的对手,震慑她们家,这皇帝真是越老越糊涂了。 九皇子被圈禁了,十一皇子一触即发,朝臣中每日上朝回去都愁白了头发,继位一事本就凶险,万一站错了队,可是全家都吃不了兜着走的节奏,而如果早点站队正确的话,却又有从龙之功,怎么把握好这个度,还真是要仔细想想。 三公主拿出这个证据来并没有绊倒她的好九哥,可是她知道,就算皇帝再怎么待见九皇子,也不会将皇位传给一个有卖国嫌疑的皇子了,她如此狠狠的告了九皇子一状,只怕皇帝对她心中也已十分腻歪,便带着自己的小儿子回到了羌族。 虽然九皇子不在,但是皇帝指了十一皇子里朝事,十一皇子一改之前的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模样,将几件事情是办得有模有样的。为人仁慈,办事也不错,十一皇子在朝臣中略微不善言辞的印象又有了新的变化, 几月过去,沈芳菲在夏天九死一生的诞下了一对双胞胎,这年的夏天特别的热,沈芳菲本来就苦夏,这个月子坐的格外的不舒坦,可是看见襁褓里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小胖墩,她又觉得这些苦是值得的。 黄氏也诞下了一子,本来这个儿子应该是九皇子千求万盼的,可是因为黄氏与尤氏一起回到沈家的缘故,九皇子哪里想不到是谁摆了他一道?便对这个儿子厌弃起来,黄氏生下这个孩子以后,九皇子便保持了不闻不问的态度,当自己没有这个儿子。 黄氏比沈芳菲孩子生得早些,又寄居在一等公府里,沈芳菲在月子里不能出门,她便时常来陪陪沈芳菲。 沈芳菲见到黄氏亦十分开心,天气苦夏,她又不能出去,只得与黄氏聊些子闲话。 “都说大军要回来了,怎么还不回来。“大概刚生完孩子的缘故,沈芳菲格外思念起石磊来,但是在石母等人面前,她又不好提起,只能与黄氏提了。 黄氏听沈芳菲如此说,只轻轻的为躺在床上的一对双胞胎小兄弟打了打扇子,笑着说:“军令如山,哪儿有这么快的。” 沈芳菲知道石磊在军中只怕也受了不少的苦,只狠狠的捏了捏被子,又戳了戳不省事的小兄弟们,扯开了话题。 黄氏见沈芳菲这个样子,想起她第一次见这位的情景,当时她是十分继续这位的,出身好,长得好,丈夫给力且专情,与自己真是天上地下,她在九皇子府苦苦挣扎时,也曾在被窝里哭着嫉妒沈芳菲,可是如今,她却明白,有些东西是命,求也求不来的。 两人正在先聊着,却不料荷欢急急忙忙的走了进来,对沈芳菲笑着说道:“夫人,一等公一会儿就要进府了呢。” “这么快?”沈芳菲面色惊讶的站了起来,又觉得自己在黄氏面前失态不大好意思,连忙坐下笑着说,“刚念叨着他就回来了。” 黄氏听说一等公回来了,知道他必是要与沈芳菲说说熨帖话的,便连忙找了个由头要走,沈芳菲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送走了黄氏,却站起来问荷欢说:”你看看我这个样子有没有变丑?“ 荷欢总是见沈芳菲一副老成稳重的样子,不由得捂着嘴笑说:“在一等公眼里,夫人且有丑的时候。” 沈芳菲摸了摸鬓角,又用眼睛瞄了瞄铜镜,正当主仆两人心不在焉的聊着的时候,石磊大步的走了进来,他没来得及梳洗,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他知道沈芳菲这等贵族小姐是爱洁爱俊俏的,所以在府里的时候都是十分注重外在的,可是在战场上的话,哪儿有这么多的讲究? 沈芳菲看到进来的石磊,惊呼了一声,他穿着铠甲,腮边全是胡子,面上也有些憔悴,还没等沈芳菲出声,石磊便细细的打量了沈芳菲一番,之前为了他们的事苦苦周旋,又生下双子,她是瘦了的。 夫妻两人深深对望,荷欢心中高兴,吩咐了身边的小丫头准备了沐浴的水,一等公如此模样,一定是连夜赶路回来的。 沈芳菲走了几步上前,摸了摸石磊瘦削的脸,哽咽的说道:“夫君你辛苦了。” 石磊捉住了沈芳菲的手,在脸上磨蹭一二,低着头看着妻子说:“对不住,让你久等了。” 这时,床上的那一对双生兄弟想似知道自己的父亲回来了似的,哇哇的哭个不停。 沈芳菲拉着石磊的手来到床前,“你看,这一对兄弟可是一模一样呢。”她戳了戳左边小孩儿的脸色,石磊惊讶的发现,两个小孩儿都皱起了眉头,这可以说是心有灵犀了。 尽管得了两个儿子,石磊心中高兴,可是却又不愿意让妻子再受此等生子之苦,便闷着声音说,“以后我想法子,我们不要孩子了。” 沈芳菲听到石类如此说,知道他心中心疼自己,她将头靠在石磊肩上,笑着说:“不行,我还想生个小闺女呢。” 生个小闺女?石磊慢慢柔和了神色,若这个小闺女像沈芳菲一般伶俐可爱的话,那他是愿意的。   ☆、第201章 而在外院的大儿听见石磊回来的消息,连忙急匆匆的走了进来,抱住石磊的腿大喊:“父亲。” 他从小就老成,从一等公府的人的神色中就能看出自从父亲走了以后,府中的人们都多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忧郁,父亲回来了,他是十分开心的,他侧头看了看床上的两个深深入睡的一模一样的弟弟,心中暗暗决定要快快长大,只有这样,父亲才不会远走,而母亲才会天天开怀。 石磊摸着大儿头上与自己一模一样的一个旋儿,笑着说:“你做得很好。”沈芳菲在信中与他说过,因他出远门,大儿自觉要担起府中嫡长子的责任,变得老成了不少。不过大儿如此,也让石磊觉得心疼,他如此努力的穿过动荡生死,不就是为家人搏个好生活么? 大儿不知道石磊心中心疼,只抱着石磊的大腿觉得心满意足。 “你父亲回来了,便不管我了?”沈芳菲故作生气的说,“也不知道你身上的一针一线是谁帮你缝成的?” 大儿左右看着父母,心中有些纠结,不过转瞬间便扑到了母亲的怀中说:“我知道世界上母亲是最疼我的人。” 石磊笑着刮了刮如小女孩一般行事的妻子说:“难道你还吃我的醋?” 沈芳菲笑着靠在石磊的肩头,他回来以后,仿佛她有了主心骨,由那个面对一切困难都告诉自己要坚强的女子变为了天真的小女孩,真好。 石磊看到妻子这幅万事足的模样,知道她心中是真的有自己,从战场上带来的紧张感一点点消散了,神色也柔和了许多。 “你猜,我与大哥在边城遇见了一个故人。“石磊用手揽住了沈芳菲生完孩子却不显臃肿的腰,笑着说道。 “咦?”石磊认为沈芳菲是贵女,很少与她说起战场上的残酷时间,怕吓到了她,而如今他却主动提起了边关,说是一个故人,让沈芳菲有些疑惑起来。 石磊看着妻子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看着自己,心中一凌,将手稍微用力了些,“你可还记得梅妃?我们遇见了她当年身边的心腹婢女画儿。” 梅妃当年在皇帝的后宫也受宠了一阵子,但是早就因为一些事情而烟消云散了,如今石磊提起她又是何故? 沈芳菲看着丈夫,静静等着他说下去。 严格来说,石磊是不认识梅妃的婢女的,但是沈于锋当年年纪小,在宫中出入过几次,对这个个性张扬的梅妃有些印象,连带着她身边的婢女也有了个眼熟。 当年梅妃去世后,这婢女知道九皇子与梅妃之间的阴司,知道梅妃之死九皇子没少出力,却担心受怕之下假死出了宫,到了关外,却不料她一个在宫中备受梅妃宠爱,娇滴滴的女子在外面谋生活是那么的难,那些在宫中学到的诡计,在外面根本就不够用。她起先是嫁了一个面上对她百依百顺的男子,却不料这男子骗得她存的银钱,翻脸不认人,便将她买到了花楼里,在花楼中她天天卖笑,日子过得生不如死,日日回忆,在心中恨毒了九皇子,若不是九皇子,她现在可能还在宫中地位稳稳的做着受宠的宫女呢,哪能到这个境地。 在一次迎客中,她遇见了沈于锋,心中一跳,这不是那沈家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小侯爷么?转眼思量之间,她心中便有了决断,主动出宫是死,但是她现在是生不如死,还不如搏一搏,让这小侯爷帮帮她。 沈于锋与妻子恩爱异常,若不是要与这边关的守军搞好关系,是从不入这烟花之地的,他面色严肃,一副生人不近的模样,倒是吓退了不少花娘。而画儿主动迎了上去,却不做那媚骨之态,让沈于锋倒是对她高看了一分。 关外的将领们每人搂着一个花娘,沈于锋没法子,只能让画儿站在了他身边,沈于锋虽然有些迟钝,但是对于人脸,却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他总觉得这花娘眼熟,却不记得从哪儿见过她。 画儿见沈于锋多看了自己两眼,心知沈于锋在宫中是见过各种绝色的,不可能真的看上了她,唯一可能的便是,沈于锋觉得她眼熟。 画儿心砰砰地跳,站在沈于锋旁边,倒没做出那花娘的作态,只是伺候着沈于锋喝酒,沈于锋越发觉得身边的这花娘有些奇怪,一个关外普通的花娘,怎么可能这么有眼色如此会伺候人?那规矩,与宫中的,居然一模一样。 沈于锋不动声色的看了看画儿,关外的将军们吃饱喝足了一个揽了一个花娘走了,还醉醺醺的与沈于锋说:“你也慢慢享受。” 这些来喝花酒的将军里面,唯独沈于锋是个少年将军,面容英俊,若是能与他春风一度,这些花娘们不收钱都愿意,却不料这少年将军居然看上了年龄已不在花期的画儿,众花娘酸涩的瞥了画儿一眼。 画儿面不改色,只是笑着将沈于锋扶进了房里,进了房里,画儿并不是那等不知眼色的人,沈于锋坐在床边,细细的打量了她一番,她站着任凭沈于锋打量。 沈于锋皱着眉头在回忆里搜索了片刻,迟疑的说道:“你是...?” 沈于锋话还没说完,画儿便噗通一下跪倒了地上,“不知您可记得梅妃?” “梅妃?”沈于锋在回忆里搜索到那个曾经受宠但是却又被皇帝摒弃死去的女子。 “奴婢正是梅妃身边的婢女。”画儿哭着说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快快说来。”沈于锋站了起来,他虽然以前是个明朗的少年,但长大后,却也沾染了不少政治争斗,如今这画儿出现在他面前,他知道,这也许不是偶尔,也许是一个机会。 画儿跪在地上,将梅妃与九皇子的事来龙去脉全部都说了出来。 沈于锋听了此事,面色开始凝重起来,九皇子好谋算,靠着一个妃子便绊倒了一个受宠的皇子,他从宫中的隐形人到现在兼国,可谓不能小视。 “奴婢的主子是去了,但是奴婢不想让主子去得这么不明不白,奴婢要为梅妃报仇,便拼着一条命逃出了宫中。”画儿抽泣的说道,“却不料误入魔窟,本原以为这辈子奴婢都没有报仇之日了,却不料遇见了您。”画儿说完,泪水流的更厉害了,她虽然有几分心机,但是这话未必不是真话,经历了这么多磨难,她真以为自己要不明不白的成为这关外的一抹黄土了。 梅妃去世的那当儿,沈芳怡已嫁入北定王府,画儿如今在沈于锋面前说这些,不过是赌沈家现在已经牢牢站在十一皇子的身后,若他们想搬到九皇子,这些陈年旧事未必不能成为插在九皇子胸口的一柄匕首。 沈于锋听了画儿的哭诉,有些沉默,他似乎在掂量着什么。 画儿说完,紧张的注视着沈于锋,生怕他露出一丝对自己的不屑与漠然。 沈于锋利思考片刻后,才淡淡的说:“你与我回京城吧。” 画儿听到这句话,双眼中显露出一丝不可置信的狂喜来。 沈芳菲听到石磊说的这茬儿,倒没有先去关注这梅妃的贴身婢女的秘辛,而是皱着眉将丈夫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说:”你们关外,将军们就是以一起喝花酒来拉近关系的?“ 石磊见一向对正事十分敏感的妻子,居然将注意力放到了喝花酒身上,不由得温柔的笑着说:”你放心,那些女子,我一个都没碰。” 沈芳菲见丈夫勘破了自己的小心思,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又凝着声音说:“连勾结狼族都只能让九皇子再次圈在府里,我心里,不安得很。” “你且安心的带着几个小的吧,外面的事,有我们男人操心呢,”石磊十分心疼妻子,如此对沈芳菲说道,沈芳菲想到前世与今生的总总不同,总相信,这九皇子定不能如上世一般登上皇位。 皇帝圈了九皇子,不如上次一般,心软还见一见九皇子。明眼人知道,九皇子应该是犯了大过,彻底离开了政事圈。至于是什么大过,就无从知晓了。知道一些风声的人,对这事也是闭口不提,大梁朝的皇子居然私通狼族迫害大梁朝忠良,这岂不是笑掉大牙的事?这事若传开了,大梁朝打下江山的祖宗都能从坟墓里蹦出来。 “我大势已去。”九皇子默默活动了半天,却见皇帝对他不闻不问,颓然的坐在了椅子上,可是让他成为一个不挪动的隐形人,可是他却又心有不甘得很,好不容易都走到这一步了,难道他就如此看着自己离这个位置一步之遥? “九皇子,您手中不是还有底牌么?您虽然倒了,但是大小杨氏可是还是很受皇上的宠爱的,若是她们能为您建言两句的话,说不定还有希望。”九皇子的贴身太监轻轻的在他耳边说道。 九皇子听了这话,眸色渐渐的深了起来,面容闪现了疯狂的神色,该是他出最后底牌的机会了。   ☆、第202章 九皇子虽然倒了,但是宫中的大小杨氏还是过得十分滋润的,她们虽然有煽动吸食五毒散的罪过在先,可是淑妃却对她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凭皇帝将她们宠上了天。 大小杨氏在宫外受尽了各种蹉跎,她们敏感的明白,淑妃不对付她们,只是因为她对皇帝寒了心而已,与其来个其他的没有把柄在她手上的别有用心的女子,还不如容着她们。 她们好好的侍奉着皇帝,却不敢再对皇帝做些什么别的手脚,至于九皇子,她们当时诱导皇帝吸食五毒散让他监了国,却不料他没有得到皇帝的欢心反而落到这种地步,只能说他时运不济了,他对她们的恩情,也可谓两散了。 大小杨氏躲在宫中不出,不代表九皇子不会去找她们。 当大小杨氏接过九皇子叫人递给她们的毒药的时候,不由得面面相觑,她们愿意帮九皇子,可是不代表愿意为九皇子丢了性命,如今她们在宫中吃好喝好,有人伺候,何必去帮九皇子谋什么大业?若是为九皇子在皇帝面前讲两句好话还好,可是这九皇子居然让她们给皇帝下毒还伪造篡改皇帝的遗诏? 九皇子当然不会相信大小杨氏能凭几句话就为他做这么多,只叫那心腹宫人轻描淡写的说道:“九皇子当时在送姑娘们进宫的时候不够安全,便叫苗人在姑娘们的身体里种下了毒蛊,若是有人要下毒害姑娘们可是不成的,可若是姑娘们不服从九皇子的命令,九皇子有的是法子让姑娘们不舒坦。”这宫人们语气平静,却不尊称大小杨氏为娘娘,只叫她们为姑娘,为的就是让她们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大杨氏在两姐妹中是个有主意的,她心中忐忑,九皇子底下的能人异士很多,莫非真在她们两姐妹身上下了什么毒蛊?她勉强对九皇子的心腹宫人说道:“常言道,饮水思源,我们两姐妹岂是那忘恩负义的小人?无论到哪儿,我们都不会忘记九皇子的恩情。” 这话虽然说的感人,可是九皇子的心腹宫人显然不信,“你们先等着吧,验一验我说的有没有说错。” 大小杨氏听了,心中慌得很,却不料小杨氏当夜就发了病,浑身像被蚂蚁啃食着,疼得很,任凭太医如何医治都找不到原因。 大杨氏与小杨氏姐妹情深,大杨氏急得团团转,莫非她们身上真的有毒蛊? 小杨氏疼得在床上打滚,流着泪,苦苦的对大杨氏说道:“姐姐你赶紧拿一个章程出来,无论结果如何,妹妹都不后悔。” 大杨氏心中焦灼,淑妃抓着她们的把柄却不对她们下手,而九皇子呢?却拿了她们的把柄急急地让她们走上死路了,这样狠的心,她们怎么可能再跟他? 大小杨氏屋中混乱,但淑妃宫中却宁静得很,淑妃看着佛经,见一个小宫人悄悄的从外边走了进来,在淑妃的耳边说道:“大小杨氏的桂花坞闹腾得很,小杨氏似乎是得了什么怪病,浑身如蚂蚁咬着一般呢。” 淑妃翻了一页佛经,对小宫人说道:“你可知道毒蛊?” 小宫人只是悄悄的来对淑妃报一个消息,却不料淑妃能这么好心情的与她解释小杨氏浑身疼痛的原因,可是即使淑妃解释了,她的嘴巴还是要闭得紧紧的,这宫里,做哑巴比做正常人活得久。 淑妃见小宫人一副机警的模样,挥了挥手,笑了笑,让小宫人退了下去。 九皇子身边有能人异士,她就不能有?她身边的人早就看出了大小杨氏的面色红润得有些异常,她们身上的这种毒蛊,短期能增加女子的美貌,还能让女子不生育,最重要的是,毒蛊的主人还能控制住毒蛊附体的人。 以小杨氏的模样看来,这九皇子似有动作了。 淑妃笑了笑,这种情况,还真的就怕九皇子没有动作,九皇子现在能做什么呢?让大小杨氏进言皇帝将他放出来,还是让大小杨氏做更过分的事? 如今九皇子孤注一掷了,那么大小杨氏呢?要站在哪一边?淑妃的双眼闪烁了一下。而大杨氏也下定了决心,她们姐妹身世飘零,不求大富大贵,只求平平安安,如今九皇子如此,便是将她们姐妹逼上了绝路,她们已犯下大错,也不求别的什么,只求能好好的活着。 是夜,大杨氏擦了擦眼泪,穿着宫女的衣裳隐蔽的进了淑妃的宫殿,两人密谈了许久,没有人知道她们达成了什么样的协议。 大杨氏回答桂花坞以后,心安了不少,而小杨氏,也从疼痛中解脱了出来。 大杨氏看着妹妹疼了一宿憔悴的脸,心疼地摸了摸,“我也不知道这决定是对是错。” 而小杨氏因为疼了一晚十分困倦,只低低的说:“姐姐做的决定,我都愿意。” 第二日,两姐妹回了九皇子的心腹宫人,言称定会为九皇子解除心中的忧虑。 宫人见大小杨氏上道,也来不及分辨真伪,便急吼吼的与九皇子去说这个好消息,找九皇子领赏去了。 九皇子听到这个消息,捏了捏双拳,他因为很久没睡而眼角发青,眼中血丝密布,已经完全没有了当年翩翩温雅公子的做派,“将药给她们。”他冷冷的说道,自古以来,婊子无情,他不是相信她们能帮他做成大事,只是这时,只能将死马当活马医了。 石磊回来之后,也没有停下忙碌的步伐,时常去沈府、北定王府商议事情。沈芳菲能看出来,此次回来,他是牢牢的站在十一皇子身后了。 石磊在内室与沈大人商议。沈夫人也拉着女儿的手问东问西,她看着女儿虽然生了两子,却仍和出嫁时一般鲜艳,便感叹道:“他对你倒是好。” 沈芳菲垂着眼,低声说:“那是自然的。”上世石磊谁都不偏帮,才得到了九皇子了爱重,如今他算是站到了十一皇子身后,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她改了他的命,想到此,沈芳菲的双眸中闪过了一丝担忧。 沈夫人看到了女儿眼中的担忧,不由得宽慰道:“你放心,有你父亲与北定王,此事必成。” 沈芳菲点了点头,她们身处内室之中,很多事都只能靠外面的男人去办的,她们能做的,便是将内宅打理好,不让男人为内宅之事担忧而已了。 画儿在沈府安静的住着,九皇子根本没有想到梅妃一事还有后患,已经将梅妃忘到了爪哇国,反而省了沈家保护画儿的心。 大家都屏息以待,等九皇子最后的出手。 皇帝觉得最近十分不得劲,大小杨氏伺候他的时候,从来不提其他成年皇子,而如今九皇子圈了与朝堂无缘了,她们居然帮九皇子说起好话来。 “皇上,您也想想,九皇子好歹是您的儿子,对您一片孝心,您怎么就听信小人的谗言将他圈了起来了呢?”小杨氏红着眼,擦着泪,在皇帝身边说道。 皇帝以往最爱小杨氏这娇滴滴的做派,小杨氏一摆出这个样子,一般的需求皇帝都会应了,但是这次,她居然是为九皇子说情,让皇帝心中十分不爽利。 “他的事干你何事?”皇帝硬邦邦的说道。 小杨氏见皇帝不高兴,便闭了嘴,不再说话。 皇帝见小杨氏这欲言又止的样子,心中更加恼怒。即使宫中的众人都忘记了那个受宠的梅妃,而皇帝却不能忘,从那时候起,皇帝便深刻的明白了,自己老了,而儿子们的野心都大了,这件事一直是他心中的一根刺,而如今小杨氏的做派是又和九皇子勾搭在一起了? 皇帝狠狠的看了小杨氏一眼,又想起这大小杨氏姐妹可是九皇子献给他的,莫非她们在入宫之前就与九皇子有了什么纠葛? 还来不及想,皇帝就觉得自己头上被九皇子戴了一顶绿油油的帽子,看都不看身边楚楚可怜的美女,便冲出了桂花坞。 淑妃听说桂花坞发生的事,撇了撇嘴,小声的对来探望她的沈芳怡说,”之前九皇子做了那么对不起大梁朝的事,都不如这一桩让皇帝生气。“她说此话的声音无怒无喜,这个男人真的已经让她彻底失望了。 皇帝在自己的宫殿里,又急又气,想到之前身边那么多的美女都是九皇子敬上的,已经脑内出一幅他身边的美女都是喜欢九皇子的,为了九皇子才与他做戏的。 这时,正有一个九皇子献上的美人因嫉妒大小杨氏专宠于前,今日见皇帝发了小杨氏好大的火,便斗胆站在皇帝寝宫门口,她拿着汤,一幅关心皇帝的做派,让太监们感叹这美人真是找死呢。 果不其然,皇帝看到了这美人,并没有因为她关心自己而倍感欣慰,而是大发雷霆,叫人将这美人杖毙在了宫殿门口。 小杨氏听到此消息的时候,颤抖了一下。 “不用怕。”大杨氏拍了拍小杨氏的手,她们这样的女子,从小便经历了很多,如今她和小杨氏能到如此地步,也算是滔天的幸运,不过这幸运,是需要用命来搏的。   ☆、第203章 皇帝大怒,杖毙了一名美人的事,传遍了宫廷。 九皇子在宫外也有耳闻,他这个父皇,人老了,又受了五毒散的影响,变得有些喜怒无常也是一件正常的事,他关注的是,那宫人什么时候能寻机会将东西送给大小杨氏。殊不知,他那个认为自己带了绿帽子的父皇,早已吩咐了各位内侍牢牢的盯着桂花坞,若是他有什么戴绿帽子的兆头,便立马掐死九皇子。 九皇子让这宫人递毒药给大小杨氏,这宫人窥探了几天,自以为找了一个空隙将毒药递给了大小杨氏,却不料被皇帝身边的内侍抓了个人赃并获。 这宫人既然能被九皇子收买,便不是一个多有骨气的人,他被噼噼啪啪的一顿板子打下来,便什么都招了,可是他招的时候还是留了小心眼,若是跟皇帝说是送毒药毒害他的,岂不是他全族都要死光光?他低着头一顿呜呼的对皇帝说:“小人也不知道递的是什么,只知道九皇子让我递一个东西给大小杨妃。” 皇帝听他如此说,更是火冒三丈,派人将大小杨妃扯过来,恨不得将这两个贱人立刻弄死,大小杨妃看见了那宫人,面色一白,立刻知道了皇帝叫她们来的原因,见了皇帝,只无限委屈的软软的叫了一声皇帝,便瘫倒在了地上。 皇帝虽然暴怒,但皇帝旁边的内侍们却不由得不感叹,这大小杨氏真是天生的尤物,到了这个时候,还能保持如此美的姿态。 皇帝见大小杨氏楚楚动人的模样,只哼了一声,冷声说:“我那好儿子给你们送什么呢?” 大小杨氏听到这话,面色更加苍白,瑟瑟抖着都没有说出个理所当然来。 “一个两个,都是贱人!”皇帝见大小杨氏的模样,以为她们已经默认与九皇子有私情,不由得拍着身边的案几说:“让那个不孝子进宫,说一说到底与这两个贱人私传了什么!“ 上次九皇子私通羌族时,皇帝还留了脸面,可是这次似乎是气急了,殿外都能听见他的怒吼,所有宫中的人马上就知道皇帝大怒了,可是皇帝自吸食五毒散以来,便有些喜怒无常,但是这次居然是对最宠爱的大小杨妃发怒,倒让众人有些稀罕了。 淑妃听到皇帝大怒的消息,笑了笑,叫身边的侍女扶着她说:“走,咱如今也去当一回灭火队。”淑妃虽然语气温柔,但是那一双眼睛却透着森森的寒意。 九皇子再次被请到了宫中,还未等他走入宫中对皇帝行礼,便被皇帝一个脚踢到了地上。 ”你这个混账,早知道你刚出生的时候就淹死你。“皇帝一双眼睛赤红的瞪着九皇子。 九皇子被皇帝的脚踢得心窝子疼,但是皇帝口中说的话却更让他心疼,呵呵,淹死我?那一开始就别碰我的母亲啊,九皇子缓缓的抬起头来,暗暗的看了一眼皇帝。 当九皇子看着皇帝的时候,皇帝正好也在瞪九皇子,皇帝看到的是九皇子那一双带着深深的怨恨的眼,他心中一紧,这个儿子,他不能留了。 九皇子捂着胸口,从地上爬起来,挣扎着对皇帝鞠了一躬,问道:”父皇为何有这么大的火?“他再进来的时候已经扫了全场一周,那挣扎的宫人和瑟瑟发抖的大小杨氏,便全明白了,只是那宫人刚宫,事情怎么可能就这么快败露了? ”你还问我?我倒不知道,你和我的妃子情谊这么好,到了私传东西的地步!“皇帝很快解开了九皇子的疑惑,怒斥道。 九皇子听到皇帝的话,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他意欲给皇帝下毒的事暴露了,这一切都可以圆回来。 九皇子撇了撇在一旁双目中露出渴望之色的宫人,这人必须要保,不然的话,他将下毒的坦白出来,那么大家都不要活了。 “我只是叫他给小杨妃送当年喜欢吃的东西而已。”九皇子忍住心中的气,对皇帝说道。 “当年喜欢吃的东西?”皇帝似笑非笑,这两人居然还在他眼皮底子底下话起当年的情谊来了? 小杨氏听九皇子说她当年喜欢吃的东西,又知道这宫人到底送的是什么东西,一张小白煞白煞白的,完全没有追忆当年之色。 “淑妃来了。”一个内侍轻轻的走了进来,在皇帝的耳边说道。 “她怎么来了?”自从淑妃将皇帝从桂花坞拖出来的时候,皇帝便远离了淑妃,哪个男人愿意亲近严肃管着自己的女人呢?更加上这个女人曾经有恩于他,他便更不想看见她了。 “皇上您这是怎么了?”淑妃摇弋的走到了皇帝身边,拍了拍皇帝。 淑妃对皇帝还是有震慑力的,皇帝见淑妃的模样,便收敛了一番,挥了挥袖子,怒说:“你问她们。” 淑妃一双美目看着大小杨妃,奇怪的问道:“这是怎么了?” 小杨妃听淑妃如此问了,扑到了淑妃的脚边说:“淑妃娘娘冤枉啊。” 皇帝见自己的小妾看见淑妃如同看到了亲人,不由得又哼了一声。 淑妃坐在皇帝身边,对皇帝笑着说:“莫非有什么误会?” “还能有什么误会?”皇帝不爽的说道。 “说起九皇子,臣妾最近知道了一段前尘往事,不知当说不当说。”淑妃将杯子掩住了嘴巴,轻描淡写的说道。 “你都这么说,我难道还不让你说?”皇帝冷冷的话并没有伤到淑妃。 ”九皇子,你可曾记得梅妃?“淑妃微笑的问着九皇子。 九皇子听见淑妃如此问,心中一炸,迅速的看了看身边的大小杨妃,如今这事居然让淑妃来了,还牵扯出了梅妃,莫非是大小杨氏背叛了自己? ”梅妃?父皇后宫的妃子这么多,我怎么可能记得?”九皇子毫不犹豫的说道。 ”我想九皇子忘了谁,都不会忘了梅妃吧。”淑妃说道。 皇帝听到梅妃的名字皱了皱眉,为了这个女人,他发现自己老了,还折了一个儿子,他也不愿意提起这个女人。 淑妃见皇帝皱眉,对皇帝解释道,“臣妾也不想提起她,可是最近臣妾凑巧救了一个宫中老人,她居然提起了一段密事,当年与梅妃有私的,不是三皇子,而是九皇子。” 皇帝听到淑妃的话,面色骤变,狠狠的看着底下的九皇子。 “淑妃娘娘,你可不要血口喷人。”九皇子见淑妃如此说,吓得一抖,当年他靠梅妃绊倒了三皇子,便知道皇帝最恨的便是自己身边的成年皇子与妃子有私了。他又看了看大小杨妃,这次她们是真的设了一个圈套让他死! 淑妃当然不会管九皇子表面的威胁,继续说道:“当年九皇子倾慕梅妃,想尽了一切办法接近梅妃都不能让梅妃点头,便想了个法子,让皇上您误会她与三皇子有私,一则是报梅妃不搭理他之仇,而则是让三皇子为他的大业让路。” 九皇子面色苍白,还没来得及辩论,大杨氏就在一旁嚎了一声:“妹妹,你就说了吧,九皇子一直威胁你,让你就范于他。” 教坊里出来的姑娘,那个不是天生的演员?小杨氏双眼含着泪,幽幽的对皇帝说:“臣妾心中只有皇上,不曾答应过九皇子。” 皇帝见小杨氏的作态,心中已经软了一半,他宁愿相信是自己的儿子勾引了自己的妃子,而自己的妃子而是爱自己的。 九皇子面色急变,却不好说出什么解脱之词,如果他不倾慕小杨氏,为什么要着宫人送东西进来?宫人送的是什么? “皇上,九皇子为了逼妹妹就范,还在我们姐妹两身上下了毒蛊,妹妹不答应他,被毒蛊折磨得连床都下不来呢。”大杨氏又擦了一把眼泪。 “这事可当真?”皇帝一双眼睛如箭一般的看着九皇子,小杨氏之前大病了一场他是知道的,众多太医都觉得次病症来得十分奇怪,诊断不出来到底是什么问题。 九皇子口中如含着黄连,却只能说:“她们满口胡言,儿子冤枉。” 皇帝对梅妃的只有恨,但是对活生生的娇俏的小杨妃确是有着宠爱,如今就算不是九皇子倾慕小杨氏,也想将这罪名冠到九皇子的头上去。 呵,为了一个宠妃,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顾了,”我们将原太医请来,让他看一看便知了。“淑妃在一旁冷冷的说道,大梁朝不信奉巫医,原太医虽然是太医,但是因为精通巫师那边的东西,一直不大受重用。 在一旁伶俐的宫人,看了看淑妃,又看了看皇帝,连忙将原太医请了过来,原太医在太医院坐了那么久的冷板凳,如今突然被皇帝传召了,心中大喜过望,连忙赶到了皇帝的殿前。 淑妃亲自与他说明了缘由,他沉吟了一番,为大小杨妃诊了诊,”启禀皇上,大小杨妃身上确实有毒蛊。“   ☆、第204章 九皇子听见原太医这么说,冷笑着说:”原太医,你之前可没见诊过多少,怎么如今就变成了神医?“ 这原太医坐了这么多年的冷板凳,除了擅长巫医之外,还有一个原因,便是为人十分执拗,如今九皇子在皇帝与淑妃宫内两大巨头之间,说他医术不佳,简直是侮辱他。 ”哦?九皇子若不信的话,那我便将大小杨妃身上的毒蛊给熏出来让您看看。“原太医在幼时就跟着师傅走遍边疆,遇见的毒蛊多得很,大小杨妃身上的这些,他根本不放在眼里。 ”哦?这么说的话,原太医有办法罗?“淑妃问道。 “那是自然。”原太医自信的点了点头,他向左右看了看,立刻有宫女奉上了纸与笔,原太医行云流水之间便将方子写了出来,请宫人呈到了淑妃面前,鞠了一躬,“还请淑妃帮我准备这些东西。” 淑妃稍微看了一眼方子,方子上的东西并不难准备,她将方子递给了身边的宫女说:“去办吧。” 淑妃的吩咐,宫人自然不敢怠慢,迅速的准备好了方子上的东西,呈了上来。 原太医将这些东西搅在一起,并用熏香将他们发散开来,刹那间,殿中的众人都闻到了一股异常的香味,而大小杨妃闻到了这股异香以后,开始呕吐起来。 皇帝眉头一皱,宫人连忙拿着帘子将大小杨氏遮了起来,不过一瞬间,有宫人便拿着一个盆子出来,有人微微的看了一眼,不由得惊骇的睁大了眼睛,盆子装了两只五彩斑斓的蜘蛛,居然是从那如花似玉的美人儿口中爬出来的。 原太医看着这两只毒蛊,面上显出了痴迷之色,这两只毒蛊只怕是来之不易啊,留在了这两个美人身上也算是物得其所了。 皇帝是万金之躯,自然不会亲自去看那两只毒蛊,他身边的心腹内侍走了过去,看了一眼,露出了惊讶的神色,然后走到了皇帝的耳边,将事情与皇帝说了。 皇帝远远的看着那大碗,沉着声音对九皇子说:”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九皇子面色惨淡,嘴里只喊着冤枉,但是他能跟皇帝说我送这些美人入宫就是为了讨好你的?最后我还要她们夺取了你的性命? ”皇上,九皇子如此行事,实在是令人齿寒,我今日不仅是要为小杨妃,还要为梅妃撑个腰,不知皇上如何处置九皇子呢?“淑妃在皇帝身边对九皇子扬起了剑。 皇帝定定的看了九皇子一眼,那曾经还算仁慈的双眼里充满了血丝和忌恨,”将九皇子贬为庶人吧,当年他是如何害他三哥的,如今便尝尝与他三哥一般的滋味吧。“ ”不!“九皇子哀凄出声,”父皇我冤枉,我真的冤枉啊。有的事不能让淑妃说是便是啊。“ 淑妃听九皇子在最后了还要说冤枉,便拍了拍手将画儿招了进来。 画儿还是穿着侍女服,却没了当年的灵巧与活力,她是从地狱里面爬出来的女子,为的便是给九皇子那最后一击。 ”九皇子当年拿了梅妃一个耳坠,这耳坠来得比较稀奇,是皇上当年赏给梅妃的,是梅妃的爱物。九皇子自从拿了这个以后,便不断威胁梅妃。我想这么好的战利品,九皇子不一定会将它丢了吧。”画儿巧笑吟兮的对九皇子说道。 还未等九皇子回答,皇帝便阴沉了脸,对身边的宫人说:“还不派人去搜?” 侍卫们听说要在硕大的九皇子府里搜一个小小的耳环,心中十分焦急,这耳环来历这么多年,如何才能找到? 可是皇帝发言了说必须找到,那他们就必须得地毯式搜查。 经过一个时辰的搜查,侍卫们对于那耳环的行踪自然是一无所获,但是他们却吃惊的找到了九皇子府上有许多不符合祖制的东西,甚至有着伪造的龙袍。 侍卫们面面相觑,觉得过完这件事一定要去烧香拜拜,这样稀奇难解的事居然都被他们碰到了。 发现这些东西,侍卫们都有责任上报。 皇帝看到堂下的一大堆不符合组制的东西十分气愤,甚至对九皇子说道:“当年我看你那爬床的母亲就不是个好的,结果生下的儿子更不是个好的,居然想要我的东西!“ 九皇子被押着,见大势已去,不由得冷笑着对皇帝说:”成王败寇,我愿者服输,可是父皇你不要侮辱我的母亲。“ 皇帝听九皇子如此说,差点气得跳脚,”你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 ”父皇,在我成年之前,你有没有好好的看过我?我被欺软怕硬的宫人欺负的时候,你在哪儿?我被三哥、四哥追着打的时候,你在哪儿?为了牵制十一皇子和他身后的北定王府,你将我立为了傀儡,打击他们的靶子,难道我心中就不怨?“九皇子一双眸子如湖水一般深,说出来的话确是句句大逆不道。 ”来人啊,将他拖出去!“皇帝实在是经不起一个又一个儿子指责的眼神,侍卫将九皇子拖了出去,并没有向以往一般手下留情,被贬为庶人的皇子,已经一文不值了。 皇帝虽然面色如常,但是其实心中伤透了心,他一个知天命的人,看着身边的儿子们为了权势一个有一个的离他而去,他到最后,才明白了孤家寡人的含义。 事情完结后,皇帝去看了十一皇子,朝中众人对十一皇子都十分满意,催促着皇帝立十一皇子为太子,可是皇帝却觉得,这样让他得到皇位实在是太便宜这个儿子了,但是到此时,左顾右盼,他身边的,也就只有唯一的这个成年儿子堪得大任了。 十一皇子正在温书,看到皇帝走了进来,连忙站了起来,对皇帝十分恭敬,让皇帝那些受伤的心微微愈合了一些。 ”你在看什么?“皇帝温和的问道。 十一皇子看着皇帝,有些恍惚,在很久以前,皇帝也是如此温和的问过他,可是到最后,皇帝对他和他身后的母族却起了防心。 ”儿臣在看史记。“十一皇子老实的说道。 皇帝拨了拨十一皇子身边的书,书中整整齐齐的有十一皇子的批注,虽然不够出彩,但也算得上是中规中矩。 ”你有没有想过登上我的位置?“皇帝淡淡的问道。 十一皇子听了皇帝的问题,连忙跪在地上道:”儿子从不敢痴心妄想。“ ”哦?”皇帝盯了十一皇子良久,终于明白了当年自己父皇喜欢大哥的原因,出身好,为人机敏却没有太大的权利控制欲,不像他们这种从底层上去的不受宠的,无论做什么事都要殚精竭虑,到最后落得个鸟为食亡的下场。 皇帝与十一皇子闲聊了半天,然后才悠然离去。 十一皇子身边伶俐的宫人留到十一皇子的耳边说;“恭喜十一皇子了。” “不要乱传。”十一皇子皱着眉说道,在这么长的时间里,他唯独学会的便是克制与忍耐。 第二日,皇帝下了圣旨,封淑妃为后,能封淑妃为后的话,这也说明了,十一皇子是太子一事,已经*不离十了。 众人议论纷纷,提早站在淑妃这边的官员们更是喜气洋洋,直赞叹自己压对了宝。 皇帝在封后的那日晚上去了淑妃那儿,他是悄悄去的,并没有经过通传,他以为进门会看见一片歌舞升平的景象,却不料淑妃却十分平静的在桌上绣花。 皇帝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犹豫的走了进去,淑妃看见皇帝,像他们之间没有任何间隙那般,向着对皇帝挥了挥手,并将手中的帕子拿给了皇帝看,皇帝一看,那帕子上绣的正是他最爱的竹子,不由得一阵感动。 皇帝走到淑妃旁边,随意的看着她篮子里剩余的绣样,“你觉得哪位皇子堪登大任?” 皇帝冷不丁的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让淑妃有些惊讶,“皇上您说是谁便是谁了,何苦经过我?” “淑妃,我知道你在宫中这么多年,受了不少委屈。”皇帝软软的说道。 “只要能留在皇上身边,臣妾受多少委屈都是心甘情愿的。”淑妃说出这些话自己都觉得有些惊讶,她骨子里是个清高的人,皇帝的做派她是在是不大喜欢,当年那少女时候的爱,早已经一次又一次的被磨灭掉了,可是奇怪的是,有的人,若你真的不爱一个人了,你反而能下定大决心去哄他,淑妃正是如此。 皇帝注视着淑妃的双眼,淑妃也注视着他的,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我会立我们的儿子做太子。” 当年年少的时候,他曾对她说,他只会有她一个,他们以后的孩子将会继承大统,他说这些的时候本不是真心,却不料到最后,他居然真的能对她实现一个承诺。 淑妃笑着点了点头,模样如少女时期一般清澈,说了一句“谢谢” 第二日,九皇子被封为太子,监国,皇帝以自己身子不好的理由从朝堂退了回来,从此以后在宫中更加醉生梦死。   ☆、第205章 几天后,沈芳菲才在外边听说了宫中的风云骤起,无论如何,九皇子是真的败了。 她失神的坐在了椅子上,想着前世今生,有些分不太清楚,到底是庄公晓梦迷蝴蝶还是蝴蝶晓梦迷庄公? 此时,外面传来她大儿与石磊在外面练剑的喧嚣声,房内又传来两个小儿的哭声,沈芳菲才从魔障中醒了过来,不论前世,今生她是真的幸福了。 “母亲,你还在发什么呆?”沈芳菲的大儿跑了过来抱住了母亲的腿,撒娇的说:“父亲说今儿天气好,要带我们去踏青呢。”自从有了两个小的,沈芳菲便将注意力转移了一些,让大儿的心中有些失落,如今石磊说只带他与母亲出去,他心中是十分开心的。 沈芳菲仔细打量了大儿日渐像石磊的脸,笑着说:“等母亲准备好东西,便一起出门。”两个小的出生,她确实对大儿缺乏了关注,可是大儿懂事却从来不要求什么,可是她却应该好好补偿这个嫡长子的。 石磊站在院子门口,看见沈芳菲如一个少女一般,带着大儿从房里走出来,心中一片安宁。 他没对沈芳菲说的是,他前儿做了一个梦,梦中自己还是那个庄子上的把势,沈芳菲高洁,他偷偷看了她许多次,却不能靠近,同样,他为了她上了战场,只求若是有了战功能够堂堂正正的站在她面前说一声“沈小姐,你好。”可是梦中的他却没有今世的好运,他在战场上九死一生,好不容易才登上将军的位置,可是等他回来的时候,她却出嫁了。他在灰心之下,又去了战场,却不料沈家覆膜,他匆匆忙忙的赶回来,却听说了香消玉损的消息。那种梦中的痛彻心扉,他到现在都不能忘记。 这个梦太真实,待他醒来以后,出了一身的冷汗,却看见身边安然入睡的沈芳菲,石磊放松的笑了笑,将手轻轻握住沈芳菲的,上天厚我,此生无憾。 本书由(纯洁的像朵花儿似地)为您整理制作 久久小说下载网(电脑站www.txt99.com 手机站m.txt99.com)转载 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