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 【书香门第】整理,久久小说下载网(www.txt99.com)转载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版权归原文:作者! 书名:古代幺女日常 作者:柔桡轻曼 ☆、第 1 章   佛曰,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离别,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   荣宝珠只知道自己经历了生,病,死,后面的几种因为她曾经是个傻子,所以有些摸不透那是什么感觉。对啦,她上辈子傻到十岁,后来得了福缘,整个人就好了,认得娘,认得爹,认得兄弟姐妹们了,就是正常的太晚,再加上之前浑浑噩噩傻了十年,猛地醒悟了过来也不可能太聪明了,其实说实话,连个正常都有些勉强,反应总有些慢半拍。努力在家认了几年的字,被教了几年的道理,可她还是懵懵懂懂的。   后来,还是被爹娘宠着养到了十六,也不知怎么就嫁了人,嫁的还是个亲王,当今圣上一母同胞的亲弟弟。   再后来,她就被自己给蠢死了,不是做了蠢事儿,就是真真正正的蠢死的,傻死的。想想亲王的后宅该有多闹腾啊,她一个傻了十年的人,怎么斗的过后宅那些女人,嫁过去几年就不行了。   明明是死了,这会躺在淡黄色的九华帐下的荣宝珠反应慢了半拍。扭头去看四周的摆设,紫檀边座嵌玉石花卉宝座屏风,房间里床榻桌椅橱柜几架全都是紫檀木制成的大件家俱,桌上摆着紫铜鎏金香炉,里面燃着清淡的熏香,仔细闻了一下,是最难得名贵的沉香。   依稀记得,这好像是出嫁前的闺房。   “哎,木棉,你说这七姑娘也真是够折腾人的,这都两年了,四老爷跟四太太求了多少菩萨,拜了多少庙了,就为了求一个福缘,前些日子不还从得道高僧那里求了个玉简吗?真当成眼珠子来疼着,爱着,结果这都三岁了,七姑娘还是什么都不知。”   这是荣宝珠身边二等丫鬟芍药的声音。   “好了,七姑娘是主子,咱们做奴才的,别议论主子的是非的,当心隔墙有耳。”这是二等丫鬟木棉的声音。   芍药嗤笑,“哪里隔墙有耳,这都什么时辰了,怕是都睡下了,就咱们两个守夜的,七姑娘又是个傻的,哪里听得懂。也就把个傻子当成宝了,还要每天晚上派两个丫鬟不许睡觉整夜的守着,可真精贵。”   木棉低声喝斥,“够了,别说了。”   芍药还想辩解两句,耳边就听见了摇铃声。两人都是一愣,听出这是主子房间里床头上的摇铃。主子房间里都会有个摇铃,这样主子有什么需要直接摇晃两下铃铛就可以了。   有摇铃声不奇怪,奇怪的是这摇铃声竟然是从屏风后面传来的,屏风后面就是七姑娘的闺房,她们伺候了七姑娘三年了,从来都没有听见过摇铃声。是啊,七姑娘是个傻子,日常的吃喝拉撒都不懂,怎么可能会摇铃。   芍药微微颤颤的抓住了木棉的手,“荷花,不……不会是有脏东西吧。”   木棉也有些被吓住了,强自镇定的道:“胡说,我们快些过去看看,指不定就是七姑娘摇的。”   “怎么可能。”芍药撇嘴。   两人到底还是起身手拉手的小心绕过了屏风。九华纱帐重重遮掩着,看不清床榻上的动静,只能瞧见床头的小铃铛不停的动着,木棉下意识的喊了一声,“七姑娘?”   芍药忍不住多嘴,“你叫什么七姑娘,她哪儿听得……”   后面的字还没说出口,纱帐里已经溢出一声“嗯?”   奶声奶气的嗯,两个丫鬟都有些傻眼了,木棉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巍颤颤的上前打开了九华纱帐,里面的荣七姑娘正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她。眼神虽然懵懂,却不似之前的呆板没有半分波动的眼神。   木棉激动的道:“七姑娘?”   荣珠宝恩了一声,又奶声奶气的说,“我渴了。”   芍药瞪眼捂嘴,“天啊,七姑娘会说话了,七姑娘会说话了!”   木棉低声喝斥,“小声些,别吓着七姑娘了,我在这里伺候七姑娘,你快些去叫四老爷跟四太太过来。”   芍药捂着嘴一脸不可置信的跑了出去,木棉去外间倒了一杯温热的水进来,上前扶起荣七姑娘,小口小口的喂她喝了水,又小心翼翼的问,“七姑娘还有什么吩咐?”   荣宝珠摇头,她就是渴的厉害想喝点水。   芍药急匆匆的跑去了四老爷跟四太太的院子,两个主子因为担心最小的女儿,就住在荣七隔壁的院子里。芍药一路跑一路担忧着,她方才一直再说主子的坏话,七姑娘不会听懂了吧?又安慰自己怎么可能,一个傻子,就算突然清醒了,也才三岁,想听懂闲话大概也难了点。   她再忐忑不安也还要把这事儿告诉老爷跟太太,一进到院子里,她也顾不上什么,拍起了正房的门,里面的守夜丫头最先出来了,是柳儿,她低声喝斥,“这么晚了是做什么?”忽的想起什么来,惊慌道:“莫不是七姑娘怎么了?”   不多时,荣四老爷跟四太太岑氏就出来了,岑氏也吓的不轻,她最疼的就是这个痴傻的小女儿,不管吃的,用的,全部都是给她最好的,“可是宝珠出了什么事?”   “是……是七姑娘会说话了!”芍药不敢喘气,一口气说了出来。   “宝……宝珠,”岑氏脑子嗡嗡作响,都有些结巴了,双手颤抖着上前抓住了芍药的手臂,“宝珠会说话了?”   还是荣四老爷果断,拉着岑氏就朝着小女儿的院子过来了,“别耽误了,咱们赶紧过去瞧瞧。”   岑氏几乎是抖着身子来到荣宝珠的院子里,推门而入,绕过屏风就瞧见小女儿靠着软枕,眼巴巴的看着她。   荣宝珠看着父母,心里有些难受,奶声奶气的喊道,“爹,娘。”   “我的儿,我的儿啊。”岑氏哪里还忍受的住,上前一把抱住了小团子一样的女儿。这个场景她不知梦见了多少次,可醒来痴傻的女儿依旧痴傻,只会呆呆的躺着,不会说话,没有任何表情,每次醒来都是一次次的失望。   岑氏哭了许久,她本是强硬的性子,嫌少哭闹的,可这次实在是喜极而泣。   整个院子的丫鬟都醒了,除了芍药,木棉跟柳儿,其他的丫鬟都站在门外猜测着这是怎么了。   不一会柳儿出来给岑氏打水清理,外面的丫鬟们就问了起来,“柳儿姐姐,七姑娘这是怎么了?”   “七姑娘会说话了。”柳儿道,“好了,你们都快些去休息吧,别围在这里了,明天有得忙了。”说罢,匆匆而去,剩下丫鬟们面面相觑。   主子在里头,这些丫鬟也不敢大声议论什么,都悄悄回了屋子里。   岑氏就着柳儿端来的温水擦了脸,让芍药在房间里多燃了些蜡烛,房间里亮堂堂的,她看着女儿稚嫩的面孔,柔声问道:“宝珠,你认得娘吗?你还会说什么?再叫声娘来听听。”   荣宝珠眼巴巴的看着她,过了会才点了点头,又说道,“会说,娘。”   “我的儿,我的儿……”眼看着岑氏又要抱着她哭了,荣四老爷温声劝道:“好了,别哭了,宝珠只怕也困了,先让她休息,我们明日在过来看她。”   岑氏看女儿有些犯困的样子,也实在不忍心打扰她了,起身替她盖好锦衾,“宝珠好好休息,娘明日再过来看你。”虽然有很多话想要问女儿,想跟女儿说,可她舍不得女儿熬夜。   等到爹娘离开,荣宝珠躺在床上有些睡不着。   木棉小心翼翼的问,“姑娘,要熄灯了吗?”   荣宝珠摇头。   木棉跟芍药退到了屏风后面,坐会小杌子上,两人呆呆的从屏风上看着荣宝珠的剪影。   荣宝珠也在发呆,她其实还在想这是怎么回事。老实说,她还是没反应过来。十六岁嫁给赵宸,二十四染上重病,那会赵宸正带大军称皇凯旋归来。赵宸这人,她嫁给他八年时间都没看懂他,唯一要说的就是这人城府极深,还有就是阴晴不定,总之她觉得他非常可怕!   她是脑子不灵光,但也知道自己重病是后宅那些女人所为的。是啊,赵宸就要成为一国之主了,那些女子如何能容忍她一个傻乎乎的人坐上后位,为了后位,她们也不会放过自己的。   荣宝珠这会到觉得自己死的挺好的,还回到了三岁,能够重新选择自己的生活。她上辈子可是傻到了十岁才清醒过来的,清醒过来还是因为福缘,别人或许以为她是突然清醒的,只有她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上辈子,父母为她求到一个福缘,是得道高僧给她的一块小玉简,她随身佩戴的好几年。十岁那年因为丫鬟的不小心,她磕了一跤,摔的头破血流,血迹沾惹上了那块玉简,之后她就清醒了过来。   那块玉简也消失不见了,父母都以为是因为她的清醒,所以代表福缘玉简才会消失不见的。所有人都不知道,那玉简是消失了,却并不是不见了。每当她想起玉简的时候,手心就会发热,随后在手捧心当中就会凝聚出几滴纯白色的乳液。   那时候她怕的不行,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谁都不敢告诉,深怕被人当做妖怪烧死了。后来嫁给赵宸,她也把这个秘密死守着,让自己不要老是想着玉简,手心的乳液就不会出现。   所以直到自己死去的那一刻,她都没有仔细的想过关于玉简和乳液。    ☆、第 2 章   荣七抬起掌心,心里想着那白色乳液,掌心就慢慢凝结出了几滴乳液,如同上好的乳汁,奶白奶白的,她盯着手心的乳液好久都没回过神来,这东西怎么也跟着回来了?   上辈子因为玉简而不再痴傻,现在又重回到小时候,手中还有这东西,饶是她在迟钝也察觉出自己能够回到小时候怕是跟这玉简和乳液脱不开关系。上辈子对这东西避之若浼,这辈子她似乎要好好瞧瞧这乳液是怎么回事了。   “七姑娘,您还不睡吗?”屏风外传来木棉的声音。   “哦。”荣宝珠把手心的那几滴乳液随手滴在了床头那紫檀木桌上摆着的一盆姚黄上。   岑氏对荣七宠爱的很,除了房间摆的这些名贵的家俱,她的院子里还有不少奇葩异卉,每天她的房间里都会换上一盆,今日摆在桌上的是一盆姚黄牡丹,花朵看的正艳,只是看着焉焉的,有些干巴巴的。   岑氏虽请了花草师傅来打理这些花草,不过荣七院子里的花草太多,且越是名贵的花草越难打理,稍有不慎就死了,今日这盆姚黄摆进来的时候还是娇艳欲滴的,这会就不成了。   手中的几滴乳液滴落在绿叶之上,顺着绿叶滑落在花盆的土里。   “姑娘,灯可要进去熄了?”外面的木棉轻声问道。   荣宝珠恩了一声,盯着手中残留的乳液看了看,双手合拢,把剩下的全部涂抹在了手上。听见脚步声传来,她从软枕上蹭蹭蹭的滑落下来,拉过锦衾盖在身上,翻了个身,面朝里面睡去。   身后的九华帐被人挑开,荣宝珠感觉有人替她掖了掖被角,随后烛台上的烛光就灭了,整个房间只余下一片黑暗。   荣宝珠别的没多想,就觉得能够回到三岁真是太好了,心情好她睡的也香,闭眼没一会就睡着了。   一睁眼,天色已经大亮,荣宝珠刚翻了个身就听见四哥荣琅的声音了,“娘,七妹这是醒了吗?”   “许是吧。”岑氏道,转头又看了一眼围在身边的儿子跟女儿们,开始撵人,“你们都围在这里作甚,赶紧的,都给我出去待着,这人够多的了,待会宝珠醒了,伺候的丫鬟连个占脚的地儿都没了,小心磕着宝珠了。”   荣宝珠也有些想念两个哥哥跟姐姐,她爬了起来,掀开九华帐,一眼就看见屋子里站满了人,除了爹娘,两个哥哥两个姐姐都在,还有今儿伺候的几个丫鬟。   岑氏转头就看见女儿半跪在锦衾之上傻愣愣的看着她们,她的泪水立刻就落了下来,颤着声音问,“我的儿,你可还认得娘?”   荣宝珠奶声奶气的喊了声娘,又喊了声爹。   一屋子人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岑氏当着几个儿女的面就哭了起来,荣琅上前劝道,“娘,您别哭了,宝珠已经好了,您该高兴才是。”   荣四老爷也道,“阿琅说的对,你别哭了,赶紧让丫鬟们伺候起来,待会还要过去给母亲请安,母亲那边已经知道宝珠好了,这会都派人来了。”   岑氏擦了泪,“好,好,等宝珠梳洗好了我们再说。”   一屋子人转眼就出去了,只有五哥荣琤不愿意,“娘,你们出去,我在这里陪宝珠。”荣琤也才四岁多的模样,长的虎头虎脑的,眼巴巴的盯着床上的荣宝珠不眨眼。   岑氏都快走出屋子了,闻言转身来到荣琤面前,拉着他就往外走,“你这混小子,别再这里耽误你妹妹梳洗了,待会有你说话的时候。”   荣琤不情不愿的被岑氏拖了出去,眼睛一直没离开过荣宝珠。   荣宝珠这会也回了神,看见家人她心里高兴的很,也不用人伺候着,自个就端坐在床头等着两个丫鬟伺候穿衣。   岑氏对她很好,光是她身边的大丫鬟就有四个,二等丫鬟就有八个,三等丫鬟十六个,其他打扫的丫鬟和奴仆更是多了。这会儿两个大丫鬟妙玉,碧玉,还有四个二等丫鬟,木槿,春兰,迎春,芙蓉在旁边伺候着。   几个丫鬟昨天都已经知道她们七姑娘已经醒了,这会瞧见都觉得稀奇,目光总是在绕在她身边。   妙玉,碧玉替她穿好了衣裳,荣宝珠四处看着,不一会就想起昨天夜里那盆姚黄牡丹花了,伸手指了指桌上,“花了?”   早上就有丫鬟把上面的花换成了一盆素冠荷鼎的兰花。妙玉立刻就知道她问的是什么了,转头吩咐,“芙蓉,你去把早上搬出去的那盆姚黄在搬进来。”   芙蓉很快就出去了,岑氏她们正在外间等着,瞧见她出来就道,“宝珠了?可是梳洗好了?”      芙蓉摇头,“还没有,七姑娘说要昨天夜里那盆姚黄,奴婢是出来搬花的。”   岑氏没说什么了,挥了挥手,“赶紧的,快些搬进去。”   身边的几个儿女都没问什么,觉得这完全是应该的,宝珠不管想要什么,哪怕天上的月亮,他们也会想办法给弄来的。   芙蓉很快搬着姚黄进了房间,岑氏道,“这花看着还挺精神的,昨个夜里我瞧着似乎都有些焉了,刘师傅打理的真是不错,该赏了。”   搬进去的姚黄没放在桌上,就芙蓉抱着站在荣七面前,荣宝珠看见这花还挺吃惊的,她可记得昨天夜里这花有多焉,最主要的是,明天夜里还有好几个花苞,现在竟全开了。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形如细雕,质若软玉,着意匀金粉,舒颜递异香,真是盆好花。   芙蓉道,“姑娘,您喜欢这花儿?那奴婢禀告了太太,可要多弄几盆姚黄回来?”   荣宝珠摇头,指了指桌上,妙玉让芙蓉赶紧把花放上去。   碧玉把百花露在热水里滴了几滴,妙玉这边把荣七的袖口挽起,旁边木槿,春兰捧着漱盂和布巾上前。用滴了百花露的热水净了面,又细细的把双手擦拭了一遍。荣宝珠这会有些发怔,她看着自己的双手,还记得昨天夜里把剩下的乳液全部擦在了手上,这会手上的皮肤又白又嫩的,不适之前有些发黄的皮肤。   她虽才三岁,三岁孩子再怎么着也该是粉粉嫩嫩的,可她傻了三年,吃喝不会,面色就有些不好,头发也有些枯黄,除了一双还算大的眼睛,她在几个兄弟姐姐当中真心算是丑的了。   梳洗毕后,迎春替她梳头,把平日里梳的双平髻改成了双苞,脑袋上各扎起了个小苞子,看着到是可爱了几分。   出去后,岑氏一把抱起她,我的儿我的儿开始叫了起来。   荣宝珠抱紧岑氏,看着站着的两个哥哥两个姐姐。   荣家是国公府,荣老爷子是当今的震国公,荣家现在共四房人口,她就是四房最小的女儿,也是整个震国公最小的幺女,排七。   荣家人口繁盛,上辈有三个伯伯,一个姑姑,她平辈的就有五个哥哥,六个姐姐。两个亲哥一个排四,一个排五。两个亲姐也是一个排四,一个排五。   四姐明珠七岁了,笑眯眯的问道,“七妹,你可认得我们?”   荣宝珠有些犹豫,荣家所有人她都认识,可她是个刚醒过来的傻子,这会怕是应该认不全所有人吧。   明珠把她的犹豫当成了不认识,伸手拉住她的小手,柔声道,“我是四姐,这个是五姐,那个笑眯眯的是四哥,旁边嘴角裂到耳后根的是五哥。”   五哥荣琤的笑容越发大了,伸手朝岑氏要荣宝珠,“娘,给我抱抱妹妹。”   荣四老爷道,“你才比你七妹大上一岁,哪里抱得动她。”又冲岑氏道,“好了,赶紧过去母亲那边,怕是等急了。”   一路上都是岑氏抱着她,荣四老爷有心想抱岑氏完全不给,几个哥哥姐姐更是逗了她一路,教她说话。   这一路,荣宝珠假装学会了哥哥姐姐的叫法,岑氏心酸道,“宝珠定不是傻,只怕是被迷了心智,不若她哪儿能叫人叫的这般流畅,那高僧给的玉简果真是有用,这才过去了几个月,宝珠就醒了,等得空了,我带几个孩子去寺庙去还愿,若是能够再见那高僧一面就好了。”   荣四老爷道,“那高僧早就云游四海去了,那时候我们能碰见也是侥幸,以后若能遇见,定要好好道谢。”   岑氏点头,忽然想到什么,看了一眼女儿脖子上挂的东西,却发现什么都没有,她道,“宝珠身上带的玉简了?昨儿还瞧见挂在脖子上,这会怎么就不见了?”转头问妙玉,“妙玉,今儿早上你可瞧见七姑娘脖子上的玉简?”   妙玉忙道,“太太,早上就没瞧见了,怕是要问问昨儿守夜的木棉和芍药了。”   荣四老爷道,“好了,别想着玉简的事情了,当初那高僧不是说了,若是有缘,玉简自然帮助宝珠,如今宝珠都清醒了,那护着她的玉简只怕是寻不着了。”   岑氏听闻,果不再问什么,一行人很快到了荣老夫人狄氏的院子里。    ☆、第 3 章   岑氏抱着荣宝珠进去的时候,狄氏的屋子已经站满了人,落脚都有些困难了。荣七抬眼望去,三个伯伯,三个伯母都在,还有几个哥哥,几个姐姐也都齐了。平日里来给狄氏请安的不会有这么多人,只怕是昨天夜里她清醒的事情早就在府中传了个遍,祖母这才让所有人都过来了。   狄氏看着紧搂着岑氏的宝珠,笑眯眯的道,“宝珠可认识祖母?来,快过来让祖母抱抱。”   荣宝珠这会有些头晕,上辈子嫁给赵宸后就很少回娘家了,这时隔几年突然看见这么多亲人,她脑子都有些转不过来弯了。   岑氏把她递给狄氏,狄氏把她搂在怀中,心疼的道,“我的乖孩子,你可算是好了,这几年我们真是操碎了心。”说着又把一屋子人指给她认下。   荣宝珠不知是不是因为年纪小的原因,这会认人认的脑门疼,想多了就有些昏昏欲睡的感觉。   说起来她这祖母是真能生,她同震国公荣老爷子荣江这些年一共诞下三儿一女,大房,三房跟四房和出嫁的女儿都是她亲生的,只有二房是姨娘菀娘生的,所以震国公府只有二房是庶出。   几个伯伯也都只娶了妻子,没什么乱七八糟的妾之类的,主要是狄氏不喜,觉得几个儿媳都挺能生的,无需妾氏,妾氏多了,闹得家宅不宁。可所有人都知道狄氏之所以不喜妾氏的原因还是菀娘。   荣老爷子不是世家人出生,他出生不好,先帝还在的时候战乱纷纷,他投身军营,跟着先帝身边立下不少军功,可以说大齐能胜利他功不可没,更何况他还救过先帝几次。十五岁投身军营,二十五岁天下太平,他娶了世家女狄氏,可让人没想到的时候,娶了狄氏一年后,他告知狄氏,他在乡下有个青梅竹马的姑娘,这些年一直等着他在,没有嫁人,在乡下侍奉他的老娘,他不想辜负了那姑娘,想把她抬进门来。   狄氏作为世家女自然不会阻止,荣老爷子就把菀娘接进了国公府。   荣老爷子泥腿子出生,家中还有一长兄和一弟弟,荣老娘荣老爹就跟着老大和老三在乡下住着,平日里只有过年才会来国公府住上一段时日。   不管如何,这些年国公府看着倒也一派祥和,至于内里,只有宅内的人才清楚。   这会荣老爷子正坐在太师椅上,旁边站着老姨太菀娘,菀娘今儿穿了一件秋香色双绣缎裳,外面罩着一件镂金丝钮牡丹花纹的褂子,一头黑发也瞧不见几根白丝,眼角的皱纹也不深,看着不像是个五十岁的老妇人,可见她这些年保养的很好,嘴角一直带着淡笑,没有乡下妇人的怯场。   荣宝珠又低头看自个的祖母,狄氏今儿穿了朱色缎裳,外面罩着一件绛红的褂子,两鬓已经白发,面上也爬上了皱纹,可一身的气势和端庄却是一屋子人都没有的。   荣宝珠在狄氏的教导下把一屋子人全给认全了,狄氏笑意连连的夸她聪明,又道,“荣家的孩子也正好三岁就该启蒙了,你的哥哥姐姐们每日都要去上课,你看看你可要一起去?”又问岑氏,“可找了大夫来替宝珠看过身子,之前她一直躺着在,身子有些瘦弱,怕身子吃不消,若是如此就调养一段日子,等好些了在去上课,总不差这几个月的。”   岑氏点头,“已经让丫鬟请了大夫,估摸着就快到了。我会让大夫好好替宝珠检查下身子,就跟娘说的一样,若是不成,养上几个月再去上课也是可以的。”   狄氏点头,看向宝珠的目光又是怜惜又是心疼,旁边的大伯母魏氏从身上取出一对翡翠镯子,那镯子翠绿翠绿,水汪汪的,魏氏把镯子给了宝珠,笑道,“宝珠,我是你大伯母,说起来这算是我们第一次见面,这是大伯母给你的见面礼,你可好好收着了。”   荣宝珠看了眼狄氏,狄氏笑道,“既然是大伯母给的,赶紧接下吧。”   除了大伯母魏氏,二伯母高氏,三伯母骆氏都给了见面礼,就连几个没见面的哥哥和姐姐们也都给了东西,宝珠算是收获了满满一堆的东西。   长辈们给的大多数金银首饰,哥哥姐姐们给的东西就比较稀奇了,有给雕刻精致的小木船的,也有给自己缝制的荷包的。   过了会,老姨太菀娘从手上摘下一对檀木红佛珠递给荣宝珠,柔声笑道,“我也没什么好东西,这是我带了十几年的东西,我经常带着念佛,算是有个佛缘,你带着也是好的,总能求个佛祖保佑我们七姑娘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还不等狄氏开口说什么,荣老爷子开口了,“这东西你带了十几年了,还是当年我送给你的,就不给宝珠了,我替你准备了东西,这东西你就自个好生收着吧。”   立刻有小丫鬟捧着托盘过来,一打开里面有根卖相很好的参和一整套蓝宝石头面,的确是份很大的礼了。   狄氏笑道,“宝珠,拿着吧,这是你祖父给你的东西,待你身子养好了可记得每日来给祖父请安,多多孝顺你祖父才是。”   荣宝珠捧着东西点头,脑袋晕的越发厉害了,结果还没等请安结束她就睡下了,歪在狄氏的怀中,狄氏心疼的道,“好了,赶紧抱着她回去睡吧,她这才醒,每日劳累不得,上课的事情也等几月再说,实在不成,就等年后,她也长了一岁,那时候身子也养的差不多了。”   大家都没意见,四房的人又抱着宝珠回去了。   宝珠离开,荣老爷子,老姨娘跟几个儿子也都离开了,狄氏挥了挥手,“好了,你们都回去吧,老大媳妇留下伺候着就成了。”   等人都走了,魏氏让丫鬟把早膳都摆了上来,又让丫鬟去拿了一颗清心丸,服侍着狄氏用温水服下。   狄氏吃了药,又用了几口温热水,道,“你也忙了一早上了,赶紧坐下吃吧。”   魏氏坐下,狄氏身边的老妈妈沈妈妈给布了菜,狄氏都没吃几口,沈妈妈劝道,“夫人,您多吃些。”   魏氏也道,“娘,您多吃些,总不能为了那些不相干的人气坏了身子,您是知道的,她总是那样,明面上看着一派和善,可话里话外总是挤兑您,让爹总是护着她。”   狄氏道,“我也知道,我不气,都这么多年了,还有什么好气的,她是你爹的青梅竹马,护着她也是应该的。”   魏氏忍不住叹气,这些年那姨娘没少给婆婆气受,每次都是如此,就像今日,说出来的话看着没什么,可细细一想,你说自个连几件好东西都没有,可国公府是婆婆当家,这不就是说婆婆苛待你了吗?公公又那么护着那姨娘,深怕她吃亏了。说起来,这些年没经过国公府账上进到那姨娘房中的东西只多不会少的。   婆媳两用了膳,不再说那些糟心事,狄氏道,“宝珠才醒过来,事事都要注意,府中你帮着照看些,少让二房的人过去老四那边,二房那也是一屋子不省心的。再过几日就是你爹的寿宴了,到时府中要摆宴,处处都要招呼着,记得让老四媳妇把宝珠带好了,别惊着她了。你那天也多派几个得力的婆子去照看着宝珠。”   “是,儿媳都记下了。”   岑氏抱着宝珠回到院子的时候大夫也提早到了,岑氏这会担心的不成,这孩子醒了还没多久了,这怎么又睡下了,把一屋子的儿女赶了出去,只留下荣四老爷跟两个伺候的丫鬟,岑氏道,“大夫,你瞧瞧宝珠,早上才醒的,这会又睡着了。”   大夫把了脉,又细细的检查了一番,“四太太别担心,七姑娘没什么大碍,就是才醒过来精神还有些跟不上,遇见人多或者事多的话,脑子就有些昏沉沉想睡觉,这些日子别让她去人太多的地方,之前因为躺了几年,七姑娘身子肯定不大好,需好生调养着才成。”   岑氏也知道女儿身子骨差,这会心疼的厉害,转头去看女儿,觉得她真是又瘦又小的。   荣四老爷劝道,“好了,别伤心了,宝珠才醒过来,身子弱也是正常的,养养肯定不会差的。”又转头跟大夫说,“还请大夫开了药方。”   只是身子有些虚弱,大夫只给开了食疗的方子,说是慢慢调养就能好起来的。   大夫走后,几个哥哥姐姐就进来了,问了宝珠的情况,岑氏把情况说了一遍,又让几人莫要打扰宝珠休息了。   岑氏这又去禀了狄氏,狄氏得知后让岑氏不要在抱着她过去请安了,等身子好一些再说。   宝珠休息后,岑氏又找了昨日伺候的两个丫鬟木棉跟芍药问了玉简的事情,两人都说入睡的时候还瞧见了,之后就不晓得了,岑氏怕是也知道女儿的清醒跟那玉简有关系了,便不多问什么了。   荣宝珠睡了一觉后,也没叫丫鬟过来伺候,精神抖擞的靠在床头想着手中乳液的事情,乳液对花草有很大的益处,涂抹在皮肤上能让皮肤变的粉嫩,想来这乳液不是什么坏东西,也不知能不能食用,或许还能调养身子? ☆、第 4 章   关于这手心中的乳液,荣宝珠了解的不多,上辈子她没有过多的关注这东西,重活一世,她再笨也知道这东西不是凡品,就是还不敢肯定这东西内服会有什么后果。   这几天处处有丫鬟看着她,再加上她惜命,到底是不敢把没验过的东西吃进嘴里,所以这乳液她都是直接滴在了床头的花盆里,因此这几日的花格外的娇艳,就连几盆还没到花期的花也因为她的乳液而提前盛开了。   院子里的丫鬟都说荣七姑娘是福星,这才转醒,就连还未到花期的花儿都盛开了,这话听在主子耳中别提多高兴了。   知道这东西对皮肤也有好处,每次几个丫鬟伺候荣七洗澡的时候,她也趁着丫鬟不注意的时候往浴桶里滴上一滴。   每日的乳液只有几滴,全给花草太浪费了些,荣宝珠想试着把这东西保存起来。   这日岑氏来看她,问了今日伺候的大丫鬟香玉她的日常,香玉笑道,“姑娘早上起来后用了一小碗小米粥跟一些新鲜的小菜,又让丫鬟们扶着在院子里走了几圈,之后奴婢几个念书给七姑娘听,刚用了午膳,姑娘用了一小碗的当归生姜羊肉汤,又吃了一小碗的红枣小米粥,到这会还精神着。”   荣七其实也挺无奈的,这几日她精神是好了些,没那么昏昏欲睡了,就是走路还不太稳当,上辈子毕竟是上辈子,这辈子她才三岁,又从未学过走路,自然一切要重头学起了,每天就让丫鬟扶着在院子里转了一刻钟。   岑氏瞧着女儿的精神的确是好了些,就连面色都比前几日红润了些,心里高兴,觉得大夫开的食疗方子真是有用,想着再过几日就是荣江的寿宴了,她道,“在过几日就是你祖父的寿宴,到时府中会有些忙,那日我也不能过来看你,你好好待在院中,不要到处乱跑,等忙完了我就过来看你。”   荣宝珠乖乖的点头,她这时候说话还有些不利索,就是一些简单的会说,长点的句子就说不成了,还是要多练。   岑氏正陪着女儿说话,外面传来丫鬟的惊呼声,“五爷,你慢点跑,别惊着七姑娘了。”   岑氏听见外头砰砰砰的声音脸色就拉了下来,起身到了房外,瞧见荣琤正往房里冲,没瞧见她,差点撞到她身上来了。   岑氏一把拦住他,“老五,你又跑过来做什么,你不知你七妹身子不好,这会还跑来打扰她。”   荣琤没想到今儿被岑氏撞个正着,呀了一声,支支吾吾的道,“娘,我都下课了,过来看看七妹又怎么啦,我怕七妹太闷了,所以过来陪她了。”   岑氏哼道,“那你功课做了没?”   荣琤这会彻底不敢说话了,要是说没做,娘肯定会揍他,要是说做了,娘发现他骗人,揍的更狠的。   房里的荣宝珠听见两人的声音忍不住道,“娘,是五哥吗?”   荣琤听见宝珠的声音,也顾不上岑氏在门口拦着了,哧溜从岑氏的胳膊下钻了进去,惹的岑氏骂了句臭小子。   ”七妹,七妹,我过来看你啦。”荣琤一进房就叫开了。   荣宝珠立刻笑眯了眼,这几日房里的丫鬟连大声说话都不敢,深怕惊着她了,五哥这种大嗓门听着可真是有活力。   岑氏进来虎着脸道,“你给我小声点,别惊着你妹妹了。”   荣宝珠急忙摆手,“娘,我喜欢五哥在这里。”   荣琤笑的一脸得意,“我就知道七妹妹肯定喜欢我过来了。七妹,你瞧我今天给你带了什么好玩意来。”说罢,显摆的从背后摸出一个东西来,仔细一瞧竟是个编的很精致的草笼子,里面还有个东西蹦来蹦去的。   荣宝珠一瞧见这东西眼睛都直了,岑氏脸色立马黑了,“荣琤!谁叫你把这玩意拿过来给你妹妹玩的!”   那草笼子里是个挺大个的蛐蛐,也不叫,只在草笼子里蹦来蹦去的。   岑氏说着就要去抢荣琤手中的草笼子,荣琤机灵的躲了过去,朝荣宝珠那边跑去,“娘,您怎么不问问七妹的意见呀,指不定七妹喜欢的。”   岑氏一愣,转头去看宝珠,果然瞧见她紧盯着荣琤手中的草笼子,显然是对里面的蛐蛐感兴趣的。   荣宝珠也很配合的一指草笼子,“娘,要!”   岑氏哪里受的住女儿这般水汪汪的看她,立刻就妥协了,“行,既然你妹妹喜欢,你把你屋子的那些蛐蛐全拿过来吧。”   荣琤,“……”   女儿想要,岑氏肯定要把最好的给她,立刻让人去把荣琤屋里的蛐蛐全给搬过来了。   荣宝珠跟荣琤两人坐着个小杌子盯着桌上草笼子里的蛐蛐,荣琤指着他拿过来的那个,“七妹,我跟你说,这是我才得的‘将军’,你瞧瞧,它头大,斗起来的时候肯定厉害!”   荣宝珠看那蛐蛐,果然老大个头了,头是纯黑色的,眼睛看着金光闪闪的,看着倒是挺不错的。   岑氏也懂得一些挑选蛐蛐的小窍门,笑道,“你这蛐蛐虽然头大,可头是黑色的,不及青金色,古铜色那种凸额的。”   荣琤哼哼了两声,“娘,我也知晓,可那是极品蛐蛐,我找了大半个月也只找到一个这样的,算是不错的了。”   两母子争了几句,荣宝珠就盯着那蛐蛐瞧着,过了会,外面的丫鬟通报,“太太,老夫人找您过去,说是要商量寿宴那日的事情。”   岑氏起身,又嘱咐儿子,“你七妹身子弱,你陪她玩一会就好了,别老是待在她的屋子里,过会你七妹就要休息了。”   荣琤点头,“娘,您快些过去祖母那边吧,我都知道的。”   岑氏当然不放心这个顽皮的儿子,又嘱咐丫鬟,让她们盯着点,玩半个时辰就让宝珠休息。   出了院子,岑氏瞧见院子里小花园的花草郁郁葱葱的,不由的笑道,“这小花园打理的挺好的,瞧着比前几日都浓郁上许多,这谁打理的?有赏。”   丫鬟没敢说这打理小花园的花娘前几日家中有人生病,小花园一直没打理,她们这些丫鬟图省事,直接把七姑娘的洗澡水给浇在里面的。   岑氏又问,“谁打理的?我记得是个花娘?”   香玉不再瞒了,“太太,是吴花娘打理的,不过这几日吴花娘家中有事,一直没来,所以小花园已经好几日没人打理了。”   岑氏哦了一声,“这吴花娘打理的时候也不见小花园里的花草这么精神过。”倒也没在说什么了。   岑氏离开,荣琤就放开了,把自己最厉害的几个蛐蛐全部摆在了桌上,冲荣宝珠笑道,“七妹,待会我要跟忠武候家的郑二和昭武将军家的袁六斗蛐蛐,不过我晓得你一个人在屋里肯定闷得很,所以告诉他们叫他们过来国公府斗,待会他们来了,咱们就在你屋里斗好不好?正好给你解解闷。”   荣宝珠直点头,“五哥最好了。”   荣琤嘿嘿的傻笑。   荣琤又开始跟荣宝珠讲解桌上的几个蛐蛐了,“七妹,这几个是大头,常胜,青壳,斗士,不过它们全都比输了,我今儿就是打算用将军来一雪前耻的!”   荣宝珠听的直乐。   不一会,丫鬟通报说郑二爷跟袁六爷来了,荣琤兴奋的冲了出去,“赶紧的,把他们都带到我七妹这来。”   香玉头疼的道,“五爷,太太说了,不能太吵着七姑娘了,依奴婢看,要不让他们去您的院子里吧。”   荣琤当然不干,“我七妹喜欢就成了,她不嫌吵的,要小爷说就该多些人陪七妹逗乐,这样七妹才好的快些。”   荣宝珠也道,“香玉,我要看。”   一句话让香玉不再说什么了。   丫鬟很快带着郑二爷跟袁六爷过来了院子里,两人瞧见荣琤都笑道,“阿琤,怎么今儿在你七妹的院子里?你七妹不是?莫不是已经好了?”   宝珠清醒的事情只有国公府的人知道,就连岑氏也还没来得及给娘家报信,这会大家都不知晓。荣琤挺了挺身子,“可不是,我七妹已经清醒了。走,我带你们进去,顺便让我七妹瞧瞧我今儿是怎么胜了你们的!”    ☆、第 5 章   郑二和袁六都比荣琤年长,荣琤四岁多的模样,郑二名郑良峪,今年七岁了,是忠武候家的嫡出二爷。袁六袁秈今年六岁,是邵武将军家的嫡出六爷,两人长的都挺俊俏的,跟荣琤的关系一直很好。这斗蛐蛐也是最近一年才流行起来的,三人就迷上了,经常找了蛐蛐来斗,之间也会有一些小赌注,有时是几人心爱的玩意,有时是几人的月钱。   荣琤跟两人也斗了半年多,愣是一次都没赢过。岑氏跟荣四老爷也都知道他跟两人之间的斗蛐蛐和小赌注,两人也管着,告诉他玩可以,不能赌,结果这小子就是不听劝,明面上不行,暗地里就偷偷的来。岑氏知道后,愣是一文钱都不给他了,他倒好,把自个屋里的东西全给输光了。   这次荣琤几乎是抱着必胜的决心来斗的,这蛐蛐他找了半个月,又精心伺候了半个月,每天都让它跟其他的蛐蛐斗,基本上每次都是‘将军’赢了。   郑良峪跟袁籼随着荣琤进到屋子里,瞧见紫檀木矮桌旁站着一个矮矮瘦瘦的小丫头,约莫两三岁的模样,头发有些稀疏发黄,脸色也不大好,真真是个‘丑丫头’了。荣家的几个兄弟姐妹们长的都还不错,这七姑娘一瞧之下实在让人失望。不过荣七在床上躺了三年,这会才清醒过来,这幅模样倒也正常,相信调养上一段日子,身子肯定就恢复了。   两人上前坐在荣宝珠旁边,笑道,“你就是宝珠妹妹了吧?经常听你五哥提起你,以后你也是我们的宝珠妹妹了。”   荣宝珠并不认识这两人,前世她认识的人不多,除了自家的亲戚,连个闺房好友都没有,更别说这些外男了。不过虽不认识,名号确实听过的,知道他们跟自家五哥在外都是很跋扈的世家子,逍遥快活,变着法的玩。不过这都是好几年后的事情了,眼下他们玩也都只是在家玩。   荣宝珠乖巧的喊了人,荣琤道,“好了,好了,别说了,我七妹都等不及了,赶紧的,我们开始吧。”   三人取了各自要参加的蛐蛐出来,其他两人的蛐蛐个头一样挺大,荣琤哼哼道,“这次咱们拿什么做赌注?我屋子里的好东西可差不多被你们赢光了,待会我可要全部赢回来!”   袁籼笑道,“你说怎么玩?”   荣琤看了荣宝珠一眼,瞧见她正笑眯着眼看着他,心中一动,想起输给他们的那些东西,里面可有不少好东西,七妹肯定喜欢,不如全部赢回来送给七妹好了。想着,他就道,“那这次若是我赢了就把以前所有输给你们的东西全部还给我如何?”   两人点头,“自然没问题,不过你要是输了怎么办?”   荣琤信心十足,“这次肯定不会输的。”   “那要是输了如何?”   荣琤苦恼了起来,他似乎没东西可输了,想来想去只能道,“五十两银子如何?”他实在没东西了,银子的话倒还能凑出来,原先他一个月也有五十两银子的月钱,府中的账上出二十两,他娘每月还补贴他三十两,可现在他娘一文钱都不给了,只能自个想法子了,跟几个哥哥姐姐倒也能要一些来。   大家都是玩玩而已,没那么当真,两人也不在意荣琤那些东西的价值远远超过了五十两,都点头同意了。   荣琤兴奋的要身边的小厮把罐子抱了来,里面给了土铺平,两个人先斗,郑良峪跟袁籼先来,两人把蛐蛐放进罐子里,拿了根儿蛐蛐草儿引了一下,两只蛐蛐就打了起来。   荣宝珠还是第一次瞧见斗蛐蛐,看的津津有味的,也不多言,就蹲在那里瞧着,惹得后面的香玉急的不行,可瞧着主子看的目不转睛,她也不敢打扰,只盼着太太赶紧过来,把这小祖宗给领走。   郑良峪跟袁籼的蛐蛐不相上下,两只斗了好一会,最后还是袁籼的蛐蛐不行了,被斗到了。   袁籼愁眉苦脸的把斗败的蛐蛐给装了起来,荣琤欢呼一声,“休息一刻钟就该我跟郑二哥啦!”   休息的时候郑良峪给他那只名叫二愣子的喂了点吃的。   荣宝珠直愣愣的盯着郑良峪给蛐蛐喂吃了,忽然转头冲荣琤道,“五哥,给蛐蛐吃。”   荣琤还是很了解妹妹这种说话一半半的调调,听懂了,妹妹这是说让他也给蛐蛐点吃的。妹妹说的,他自然立马就点头了,让小厮去取了一块果子来。   荣宝珠兴奋的道,“哥,我来,我来。”   香玉终于忍不住劝道,“七姑娘,您身子娇贵,还是让奴婢来喂吧。”   荣宝珠摆手,“我来!”   小厮把果块递给荣宝珠,她攥住果块,感觉手心乳液渗出,把果子在手心攥了一会,她才捏着果块喂了蛐蛐。荣琤原本还担心这蛐蛐不吃的,将军嘴巴平日里可叼的狠,果子跟茎叶都不怎么吃,最爱吃的是水菱,还要新鲜的,最好是现采的。   让荣琤瞪大眼的是,七妹刚把果子丢给将军,将军竟扑了上去,大口的吃了起来。   郑良峪笑道,“宝珠妹妹,你还担心你五哥的蛐蛐给饿了?怕他待会输了?”   荣宝珠特认真的点头,“怕,输了娘会揍他。”五哥身上可是没银子的,肯定还是问四哥跟四姐五姐他们要,娘要是知道了,铁定揍他。   小姑娘认真的模样把几人都逗笑了,袁籼笑道,“那宝珠妹妹别担心,你五哥要是输了,我们也把东西还给他如何?”   荣宝珠想了想,摇头,“不成,输就是输。”   荣琤笑道,“可不是,输了就是输了,输了我就先欠郑二哥五十两银子就是了。”   将军还在吃着,荣琤瞧着一小块果子块给它吃光了,怕它撑死了,急忙把剩下的给抢了过来让小厮拿出去丢掉了。   时间也差不多了,两人把蛐蛐放进罐子里,还没用蛐蛐草引一下,将军已经兴奋的朝着二愣子扑了过去。   郑良峪道,“你这蛐蛐吃个果子就跟吃了大补药一样,可别后劲不足呀。”   荣琤看着将军勇猛的英姿,信心十足,“肯定不会的,这次我赢定了。”   还真让他说对了,将军真是勇猛无比,到最后二愣子都动弹不了,将军还紧咬着不放。   这局肯定是荣琤赢了。   郑良峪还挺郁闷的,“你这蛐蛐还真厉害。”   可不是,这会都结束了,将军还在罐子里蹦来蹦去,精神气十足。   荣琤叉腰哈哈大笑,“我终于赢啦。”   他这得意劲到是把几人惹笑了,郑良峪跟袁籼笑道,“你赢的,待会让你小厮去我们府中把你的东西都搬回来。”   三人又交流了一下养蛐蛐心得,郑良峪跟袁籼又跟宝珠说了几句话,这才告辞了,走的时候又说过几日在来看宝珠。   荣宝珠有些依依不舍,她上辈子都没什么好友,这一世能更外人接触,心情别提多好啦。   荣琤瞧着时辰不早了,也道,“七妹,你赶紧休息吧,天色暗一些我在过来找你玩,到时他们把东西都还给我了,我全搬来给你。”   荣宝珠点头,又指了指桌上一溜儿的草笼子,“哥,给我个蛐蛐。”   荣琤特大方的把将军留了下来,又嘱咐宝珠每天要记得喂,什么时辰喂,它最爱吃啥,荣宝珠都记下了。   荣琤走后,荣宝珠指着将军道,“以后我来喂。”   香玉笑道,“那就七姑娘自个喂,奴婢们会准时提醒姑娘的。”   荣宝珠这才心满意足的睡了,刚醒过来荣琤就过来了,还当真把赢回来的东西全搬过来了。   岑氏后脚跟也到了,看着屋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就想揍荣琤,“荣琤!你这些东西不是全输给郑家跟袁家那两小子了吗?你该不是带着那两小子在宝珠屋子里斗蛐蛐了吧?”   荣琤避重就轻,“娘,这些东西我打算都送给七妹的,七妹可喜欢啦。”   荣宝珠盛情难却,挑选了两样表示足够了,剩下的全让荣琤搬回去了。   荣琤走后,岑氏瞧着桌上的蛐蛐忍不住笑道,“宝珠喜欢蛐蛐?那娘多给你找一些来?”   “一个就够了。”荣宝珠急忙道,她还真怕她娘给她找一屋子蛐蛐来。   “我家宝珠下午都做了什么,跟娘说说。”岑是抱着宝珠在太师椅上坐了下来。   荣宝珠磕磕巴巴的把下午的事情说了一遍,又说自己很喜欢跟郑二哥和袁六哥玩,让岑氏不要处罚五哥。   岑氏笑道,“你喜欢娘就不罚五哥了,宝珠还想要什么?要不娘找只小猫儿来给你养着?可比蛐蛐可爱多了。”   荣宝珠笑道,“娘,要小瓶儿。”   她比划了半天岑氏才晓得她是想要那种小小的装饰用的小玉瓶,“成,娘回头就让人去找,找到了就给你送过来。”    ☆、第 6 章   岑氏的小玉瓶找的挺快的,不过两天时间就找了三个过来,都是用上好的翡翠跟羊脂玉雕刻而成的,三个都不大,最小的成人拇指大小,最大的也就是半个巴掌的大小,盖雕圆钮,其中羊脂玉的玉瓶有半个手掌大小,盖壁雕皮球纹,双兽衔环耳,通体雕回纹,样式精巧漂亮。   剩余的两个都是翡翠雕刻而成,个头小些,上面没有复杂的纹路,都是最简单的花纹,都有瓶盖。   荣宝珠拿到后简直是爱不释手的,岑氏瞧见她喜欢,笑道,“既然喜欢,娘再多去给找几个过来。”   “娘,够了。”有三个就足够了,这一个玉瓶都能装几百滴的乳液了,那个大点的羊脂玉瓶上千滴是装的下的。她一天手心也就几滴乳液,除了要用的,每天能存下一两滴就不错了。   说起来,娘对她是真的宠的很,她要什么,娘都会给她找来,她这屋子里随便一件东西价值都超过百两,几个哥哥姐姐却是没有这个待遇的。   娘是景恒候家最小的嫡出女,上头有个一母同胞的亲哥哥和亲姐姐。景恒候早年丧妻,又娶了续弦张氏,张氏生了一儿一女,毕竟不是娘的亲生母亲,对待娘就没那么好了,不过舅舅比母亲年长好几岁,外祖母过世的时候,舅舅已经明事理了,处处护着娘跟姨母,再加上景恒候也明事理,娘他们日子过的也好。   岑氏嫁给荣四老爷的时候张氏不大乐意,觉得是侯府高攀了,说是要给岑氏找一户门当户对的。这事儿岑氏不好出面,舅舅岑赹出面的,冲张氏道,“我妹妹是侯府言正名顺的嫡出女儿,荣家虽贵为国公府,可妹妹嫁的是荣家老幺,有何们不当户不对的?妹妹年纪也不小了,母亲这般留她在府中到底是为何?再者,这亲事爹爹都允许了,母亲为何还不肯?是嫌需要给的嫁妆多?母亲放心,我们的母亲给我们留下不少嫁妆,绝对委屈不了妹妹的。”   这事儿把张氏气的不行,又不敢跟景恒候告状,最后还不是乖乖的认了。最让张氏生气的是,他们兄妹三人生母留下的嫁妆自己没好意思打主意,想着如此侯爷应该就不会给嫁妆了,哪想到岑氏出嫁的时候,还由府中的公账给添置了不少嫁妆。   张氏有些忍不住了,跟景恒候抱怨了两句,说是,“侯爷,二姑娘出嫁已经不少嫁妆了,府中这些日子的费用实在有些吃不消……”   话还没完,景恒候已经冷声道,“郡儿那嫁妆都是她们母亲留给她们的,郡儿出嫁我一毛不拔?你也不怕说出去丢了脸面,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最后岑氏就带着大笔的嫁妆嫁到了荣家。岑氏也是个有本事的,凭着嫁妆里的铺子,田产,宅子赚了个盆满钵溢。可以说荣家银子最多的就是岑氏了。   有这么个会赚银子的娘,宝珠觉得这辈子肯定能衣食无忧的过一辈子,当然,前提是避开赵宸,嫁人的事儿她还没想过,现在年纪好小,只想幸幸福福的过日子。   前世的事情她刻意回避,前几年醒来后在荣府过的好日子,后几年那完全是困在赵府,赵宸也是个冷情冷意的认,对府中的女子都差不多,每月去后院女子房中也都是规规矩矩的,初一跟十五是绝对会在她屋子过的,其余在挑选五六日也在她屋里。剩下的时间都是给其他妾身瓜分了。   她并不是赵宸的正妻,而是续弦,赵宸之前娶过一房妻子,不到三年就过世了,之后一道圣旨她就嫁给了赵宸。   在赵府也待了好几年,她好歹也知道自己嫁入赵府不是赵宸的意思,肯定就是皇上的意思了,自己日子都还没过清楚呢,她哪儿猜得到圣意。不过在赵家待了快十年了,她一子半女都没生出来,不止是她,就连其他人也是如此。   她死的时候是二十四,赵宸也差不多快三十了,连一个子女都没有。   这想起赵府的旧事,荣宝珠紧抿了嘴,皱着眉头,再世为人,她其实还搞不懂皇上为何要赐婚啊。   说起来,她还是挺担心的,怕长大后那皇帝又来一道圣旨,那她不是白活啦?   岑氏瞧见女儿皱着个小眉头,嘴里嘀嘀咕咕的不知在说啥,不由笑道,“我家宝珠这是在嘀咕什么了?”   荣宝珠立马换了副笑脸,举了举手中的小玉瓶,“娘,漂亮,喜欢,谢谢娘。”   岑氏笑道,“你喜欢就好,待会你哥哥姐姐要过来看你,不要玩的太晚了,后日就是你祖父的寿辰了,到时候你外祖父,舅舅跟姨母都会过来看你的,你这两日可要养好精神。”   宝珠点头,“娘放心。”   岑氏走后,荣宝珠打发了丫鬟出去守着,一个人在屋里把手心的乳液给滴在了玉瓶里,她打算先把两只小翡翠玉瓶给存满。几滴乳液下去,连个底儿都没见着,荣宝珠晃了晃手中的小玉瓶,迈着小短腿把玉瓶锁在了她的紫檀木小箱子里了。   将军也一直在宝珠的屋子里,宝珠怕直接喂它乳液会太兴奋,这次都是直接把它的小盆里滴上一滴,要吃的食物在里面泡泡在喂它。   内服她还是有些不敢,一直都是外用,洗澡的时候偷偷的往澡盆里滴一滴。   下午的时候荣琅,荣琤,荣明珠,荣海珠就来看她了,四哥荣琅跟四姐明珠的性子最沉稳,海珠的性子就活泼了一些,问东问西的,得知荣琤带郑二爷跟袁六爷来宝珠屋子里斗蛐蛐了,她就不干了,上前去扯荣琤的耳朵,“五弟,你不是还说带我去看斗蛐蛐吗?这都说了快一个月了,可不能哄我。”   荣琤在屋子跑着躲,海珠就去追。   荣琅跟荣明珠大概是看宝珠笑的开怀就没阻止她们,一屋子其乐融融。   有了哥哥姐姐的陪伴,荣宝珠很快把白天的苦恼抛之脑后了,反正还有十几年的时间,她白担心啥。   翌日一早,宝珠醒来,还不等丫鬟进来伺候,兴冲冲的取了小玉瓶出来,打算把今日的乳液也给存起来,结果打算玉瓶一瞧,里面的乳液竟一滴都没了。   荣宝珠有些傻眼了,对着空瓶看了半天,百思不得其解,按理说不该挥发的这么快的?莫不是老鼠偷吃啦?可檀木箱子的锁匙只有她有,不该这样的。   外头的丫鬟听见动静,喊道,“七姑娘,您醒了?”   荣宝珠哦了一声,抱着小檀木箱子呆愣愣的坐在床头,伺候的丫鬟们陆续进来,今儿是妙玉,碧玉,芍药,木棉,铁兰和石竹当差。妙玉看着小主子呆呆的,问道,“姑娘这是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荣宝珠摇头,“没,赶紧吧,我饿了。”   妙玉不再问什么,指挥着丫鬟上前麻利的打理了起来。   妙玉瞧主子还把小紫檀木箱子抱在怀中,笑道,“姑娘,箱子给奴婢吧,奴婢给您放起来。”   荣宝珠摇头,自己又把小玉瓶一个个的放进去,箱子锁好,放在了床头。   今儿梳头的是芍药,宝珠乖乖的坐在铜镜前任由她梳着自己还有些枯黄的发,倒不想头皮忽然一痛,她忍不住叫道,“痛。”   芍药傻眼,秒玉上前拉过她,瞧见木梳上两根断发,脸色立马拉了下来,“你怎么伺候主子的,连这点小事儿都办不好。”   芍药慌道,“七姑娘,奴婢错了。”她也不是故意的,就是有些走神,七姑娘才醒的时候她说闲话,这几日又看着四房是如何对七姑娘的,她有些担心,真要是让太太知道她说七姑娘闲话,赶出府都是轻的了,按照律例,她们这种死契的奴才嚼主子闲话那是要打板子关大牢的。 ☆、第 7 章   听芍药说话,宝珠抬头看了她一眼,哦了一声,这丫鬟的声音她记得,才醒来那一晚,这丫鬟说她爹娘把她个傻子当宝,还说了挺多闲话的要不是今儿撞在她面前了,自己肯定都不记得她了。   妙玉道,“七姑娘,该如何发落?”   荣宝珠这会心思全在玉瓶上,对惩罚下人没什么好建议,两世为人,岑氏都只把最好的东西,最好的一面教给她了,有些东西就算重活一世她也不知该怎么做。   还不等她开口,岑氏就进来了,瞧见跪在地上的芍药问道,“这是怎么了?”   妙玉把事情说了一遍,岑氏问道,“芍药可是有心事?不然怎么心不在焉的连个差事都办不好?”   芍药脸都白了,“都是奴婢的错,还请太太责罚。”   岑氏对女儿关心的紧,身边的丫鬟也都大致了解,知道芍药性子有些浮,这会瞧着怕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吧?她转头问女儿,“怎么回事?”   荣宝珠也不知该怎么开口,叫她嚼一个丫鬟的舌根她实在开不了口,想着那日木棉也在场,不由的看了她一眼。   岑氏转头问木棉,“你说说怎么回事吧。”   木棉哪儿会不晓得太太问的是啥,到底是不敢瞒着,把七姑娘才醒那日芍药说的几句闲话说给太太听了。岑氏听完脸色挺不好看的,“得了,我也不说把你送去大牢了,既然你觉得伺候宝珠委屈了,就找了人牙子过来,你重新选主子去吧,我们震国公四房容不了你。”   芍药吓的直抖,“太太,奴婢错了,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求求您饶了奴婢吧。”她们这种在国公府当过差的丫鬟要是再回去人牙子手里肯定是没什么好去处的。   岑氏道,“赶紧的,把人拉下去吧,你们也别都站着,继续伺候姑娘梳洗。”   两个丫鬟把芍药拉了下去,岑氏又道,“木棉知情不报,降为三等丫鬟吧。”   木棉福身,“谢太太恩典。”   既然岑氏把她降为三等丫鬟表示还没对她失望,调回内院的可能还是很大的。   这一下就发落了两个丫鬟,剩余的几个更是大气都不敢出一口,铁兰默默上前替宝珠梳着发,岑氏道,“你们也记住了,宝珠就是我的命根子,只要你们好好照顾她,我不会亏待了你们的。”   丫鬟齐声应是。   几个丫鬟伺候宝珠梳洗好就退了下去摆膳,屏风内只剩下母女两,岑氏抱着宝珠坐在凳上,“宝珠,娘告诉你,以后若是再有什么人敢欺负你,你告诉娘就是了。而且娘告诉你,你不可以心软,你生来就是主子,就比她们高人一等,咱们荣府对丫鬟们也是仁至义尽,月钱给的不少,还有不少赏钱什么的,咱们不亏待她,可也不能允许她们爬到主子头上来了,可懂?像芍药那样的丫鬟,你这次原谅了她,下次她就可能犯下更大的错误,卖主求荣都是有可能的,说白了,她就是品性有问题,这样的人能用,但不能信任。”   荣宝珠这会一想,觉得娘说的挺有道理的,她方才还真是想饶了芍药的。   “懂了?”岑氏再问,这事儿可马虎不得,这丫头傻乎乎的,她又不能时常跟着,总要她自己警醒才好。   宝珠点头,“娘放心,懂了。”   “好了,那你快些出去吃东西吧。”   宝珠点头,又想起什么来,扯了扯岑氏的衣服,“娘,还要小瓶儿,要木头的。”既然翡翠的不行,她试试其它材质的好了,若还是不成,只能放弃保存乳液的想法了。   岑氏笑道,“成,不过明日就是你祖父的寿辰了,明日过后娘在找给你。”   岑氏在屋里待到宝珠用了早膳才离开,荣宝珠想着三个玉瓶还有两个没试,要不在试试?   一个是翡翠的,另外一个是羊脂玉的,翡翠的不成,她把乳液全存在了羊脂玉瓶里了。   下午的时候,几个哥哥姐姐过来看了她,又都被岑氏叫去嘱咐明日的事情了。晚上宝珠就早早的睡下了。   翌日一早,醒来第一件事儿就是去摸床头的小紫檀木箱子,取了里面的羊脂玉瓶看了看,这一看,她就忍不住乐了,羊脂玉瓶底部覆盖了一层薄薄的乳液,这次显然是储存成功了。   怎么翡翠玉瓶就不成了?荣宝珠忽然想起那玉简的材质似乎就是羊脂玉的,看来只有跟玉简同材质的玉瓶才能存住乳液,不管如何,能存在乳液实在是大幸。   今儿是震国公荣江的寿宴,请了不少人过来,宫里虽然没来人却遣人送了贺礼过来。   另外除了朝中重臣,荣家亲戚也都来了,景恒候也带了张氏,舅舅岑赹,姨母岑邤过来了,舅舅娶妻卫氏,是光禄寺卿之女,品性纯柔,育有两子,最大的堂哥岑安赫已经十一了,小的岑安峤也六岁了。姨母家的孩子就没带过来了。   今儿虽是祖父寿宴,宝珠却不能去的,一屋子丫鬟看着她不说,就连大伯母魏氏身边的牛妈妈也过来照看她了。   她闲来无事,让几个大丫鬟轮流念书她听,到了给将军喂食的时候她才兴冲冲的道,“我来喂。”   几个大丫鬟都知道小主子给将军喂食的习惯了,先把果子洗了干净切成小块,又用主子指定桶里的水泡了半个时辰才喂给将军吃的,将军吃的挺欢快的,一小块果子很快就吃完了。   才过了一个时辰,院子里就响起岑氏的声音,是岑氏带着外祖父跟舅舅,姨母和堂哥们过来了。   几人进屋,瞧见宝珠正端坐在小桌旁看蛐蛐,景恒候岑岂上前抱起她,笑道,“宝珠可认得我的是谁?”   宝珠笑道,“你是外祖父。”   岑岂道,“真是乖孩子。”   几人轮流上前抱了抱宝珠,最后落在舅母卫氏的怀中,卫氏就抱在她在桌旁坐下了,几人说着她醒来的事情,岑氏道,“宝珠身子太虚弱了,打算这样养上一段日子在去上课。”   岑赹点头,“的确,养好了身子才能做别的事儿。”   大人们说着话,二堂哥岑安峤的目光就被桌上的蛐蛐吸引了去,问宝珠,“宝珠妹妹你也玩蛐蛐?那改日我拿了蛐蛐来跟你斗蛐蛐如何?”   荣宝珠点头,“它叫将军,是五哥送给我的。”   岑氏听着两人的话,抽空瞧了眼将军,笑道,“这蛐蛐养的还挺好的,比前些日子大了不少?咦,这蛐蛐头都有些变色了,我记得之前瞧着还是黑色的,这差不多变成了青金色,这养的真是不错。”   几人说话的空挡,张氏在房里打量了一圈,瞧见这成套的紫檀木家具和精致的屏风,花瓶,心里忍不住感概岑氏真是败家,女儿哪里要这么精贵的,这好东西都给了女儿了可真够傻的,心里觉得岑氏这样不好,张氏却不敢当着景恒候的面说什么,收回视线默默的听着几人的话语。   正说着话,荣江身边的小厮跑来道,“四太太,老太爷让您把宝珠抱过去给大家瞧瞧。”   “成了,我知道了,这就过去了。”岑氏当然不能反驳公公的话,宝珠这些日子精神也好了些,抱出去待会也不会如何。   张氏大概是看出几人都不欢喜,忍不住想要讨好景恒候,“郡儿,你这公公也真是的,明知道宝珠身子不好,这会还要把她抱过去,也真不心疼宝珠。”   景恒候淡声道,“好了,少说两句吧,赶紧过去吧。”   岑氏抱着宝珠,一行人朝着前院走去,前院是男客的地方,岑氏跟女眷实在不好过去,景恒后道,“好了,你把宝珠交给我吧,我抱她进去,有我跟元禄还有你哥哥在,不会有事的。”   元禄就是荣四老爷,荣元禄,这会也在前院招呼客人。   岑氏点头,看着岑岂抱着宝珠进去,宝珠乖乖的趴在他的肩头冲她直笑。   到底还是有些担心,自己这个公公虽贵为国公,可还是有些不靠谱,真要靠谱也不会宠爱一个姨娘,把姨娘的孩子当成宝了。   卫氏劝道,“妹妹,你也别担心了,有爹跟夫君在,肯定不会有事的。”   岑氏点头,“罢了,我们也赶紧过去吧。”   过去了女眷那边,狄氏笑道,“可带亲家去看了宝珠,宝珠可还好?这会应该在屋里休息吧。”   岑氏没瞒着,把公公让人抱宝珠过去的事说了一遍,狄氏脸色不大好,“成了,你们先去坐着吧,我让人过去瞧瞧。”自个的夫君她还是挺了解的,就怕这一喝酒就干出什么糊涂事儿来了。   狄氏的担心还真是不无道理,岑岂抱着宝珠过去后,荣江一把接过了她,笑道,“宝珠,知道今儿是什么日子吗?”   荣宝珠点头,“祖父寿辰。”   荣江点头,“宝珠真是聪明,来,祖父教你来认人,这些都是你的叔叔伯伯爷爷辈的。”   荣宝珠还以为祖父只是说说,撑个场面而已,那晓得他还是认真的,认完一圈后,荣江就问指了个人道,“宝珠可记得他是谁?”   她哪儿记得呀,荣江看她懵懂的样子就道,“这个是舅爷。”   舅爷?那就是祖母的弟弟了,荣宝珠乖乖叫人,叫了人又觉得有点不对劲,狄家也是世家,狄氏是狄家嫡出长女,下面有一母同胞的弟弟,既是大家族出生的人,身份气度都该不凡才是,这舅爷看着实在猥琐了些。   前世她一直养在闺房内,见外男的次数太少,舅爷更是没见过几面,这会儿实在想不出舅爷到底长啥样了。   荣宝珠忽然想到什么,在场里打量了一圈,果然瞧见不远处有一约莫五十左右的中年男子正冷着一张脸。   荣四老爷站起身来接过宝珠,冲荣江道,“爹,您喝多了些,赶紧坐下吧。”   两边打量了下,荣宝珠觉得脑门有些疼,祖父刚才让她叫舅爷的人该不会是老姨娘菀娘的弟弟吧?   荣江却是不把宝珠给荣四老爷,只问道,“宝珠,你可都记住了?”   荣宝珠只能点头,心里觉得祖父怎么这么不靠谱,狄氏的亲弟弟在这里,他怎么也敢让自己认下老姨娘的弟弟为舅爷。   岑岂倒是笑道,“宝珠,你别听你祖父胡说,他同你开玩笑的,亲戚哪儿能乱认,你舅爷是这位。”指的正是方才那位冷脸中年人。   荣宝珠立刻乖乖的喊了舅爷,又特给面子的问外祖父,“祖父为何开玩笑?祖母有两个兄弟吗?”   这会可有不少人看不起荣江了,你说你宠爱一个姨娘宠爱的全京城人知晓也就算了,如今寿宴光明正大的带了姨娘家人来也没啥可说的,但你怎么糊涂到好意思把姨娘的弟弟让孙女认为舅爷,你这是拿狄家人当啥了。   岑岂也是看不惯这个亲家,跟宝珠说道,“你祖母只有一个亲兄弟,你就一个舅爷,你祖父喝多了,没看清,把姨娘的弟弟当成了你的舅爷。”   真舅爷狄之文还是很给面子的逗了逗宝珠,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玩意递给她,“今儿第一次见面,舅爷也没什么准备,身上就这个东西,你拿去玩吧。”   宝珠接过一个,是个快有她拳头大小的黑珍珠了,莹润有光泽,个头还大,一看就不是凡品,她捧着珍珠,笑的开怀,“谢谢舅爷,宝珠喜欢。”   “宝珠喜欢就好。”狄之文根本不搭理荣江。   荣江这会被剥了面子,脸色也有些不好看。   荣大老爷起来打圆场,“好了,大家都赶紧坐下吧,来来,我敬各位一杯。”   喝了酒,荣四老爷道,“我看我先把宝珠抱回去吧,这儿也没女眷,咱们也照应不过来。”   “你慌什么。”荣江喝斥,“宝珠才好,亲戚们哪儿见过她,这会看认认人,免得下次见面了,连人都不认识了。”   荣四老爷只能抱着宝珠,问了宝珠想吃什么,让人上了个小碗,挑了些东西给她吃。   荣江这会跟荣二老爷的媳妇高氏的娘家兄弟说的开怀。   说起高氏是如何进荣家大门的就不得不提一下菀娘了。当时荣二老爷婚配年纪的时候,狄氏原本是想给他找一门贤惠自己看中的媳妇儿。二老爷虽然不是她肚子里出来的,可狄氏也知娶媳求淑女,若是媳妇没娶好,那真是祸害三代。   人都看好了,可菀娘不同意了,跟荣江哭诉,说她在府中除了儿子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儿子也忙,又不是经常能见着面,所以想让儿子娶高氏女。   为何要娶这高氏女了?因为菀娘跟高氏女的姨娘交好,希望老二娶了高氏女也有个能陪她说话的人。   于是,荣江心软了,就让荣二老爷娶了高家庶出女。   狄氏知道后,气的心肝都疼了,那高氏的姨娘是个小家子气的人,教出来的一双儿女又能如何?品性肯定是不成的,这菀娘也不知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就为了怕娶了她看中的女子以后心在她这边,所以就如此坑自个的儿子,给儿子找了这么一房媳妇。   事实也是如此,成亲后的高氏的确眼界窄,心眼小,跟其他几房没少闹矛盾。   高氏的娘家兄弟是高氏姨娘一母同胞的庶出子,高家排行四,高四老爷。   荣江这会说道,“你别瞧我家宝珠醒的晚,可她其实什么都懂,这才醒过来就能认人了,以前指不定就是被什么给糊住了眼。”   高四老爷笑道,“可不是,宝珠一瞧就是个聪明的,又有她爹娘,祖父祖母疼着,以后也是个有福气的。”   荣江点头,两人又说起来,高四老爷忽然道,“国公老太爷,这宝珠我真是越瞧越喜欢,刚好我家老二年岁跟宝珠差不多,长了她两岁多,宝珠要是能做我儿媳可就真是好了。”   荣江也不知是不是喝抽了,哈哈大笑,“这有啥不可的!”   荣宝珠这会可吃不下了,转头去看她祖父。   荣四老爷也反应了过来,猛的站了起来,也不打算给老爹面子了,“爹,您说的这是什么话,宝珠才几岁!再说了,我跟宝珠娘还好好的,宝珠的婚事就不劳爹操心了!”   岑家的亲戚跟狄家的脸色都不大好,岑岂也道,“亲家公,宝珠年纪小,婚事不在这一时半会的,就算真要说亲,也该上门打探打探人品。”   高家四老爷是高家庶出子,名下有三个儿子,长子跟二子都是庶出子,三子才是嫡出。连后院都管不好,让庶出子先生下来,这样的人能教育出什么好儿子,更何况还是想把宝珠说给高家庶出的庶出,高四老爷怎么就好意思?   高四老爷哪儿不好意思,京城谁不知岑氏会赚钱,知道她疼爱那个傻女儿,就算荣宝珠还是傻的,他都乐意这门亲事。   可惜,他这如意算盘打的太过了。    ☆、第 8 章   宝珠是从来不知道自个祖父原来如此不靠谱,上辈子她醒来的时候祖父已经卧病在床了,那病也挺奇怪的,全身瘫在床榻上动弹不得,脸歪嘴斜,祖母跟娘只允许她去见过祖父几面,她也从来没问过祖父这病是怎么回事,上辈子对祖父的印象并不深刻,哪儿晓得会如此不靠谱。   她只记得祖父病的时候,菀姨娘也不似现在的精神劲儿,如同老妪一般在祖父跟前伺候着。   高四老爷大概也想趁着荣江糊涂的时候把这亲事定下来,“国公老爷,我那儿子虽年幼,品性却是纯良,对我们也孝顺的很,日后宝珠若是嫁了进来,我可以肯定我家儿子只会有宝珠一人。”   荣四老爷冷笑,“你不同我这个做爹的说,跟我爹说什么,这门亲事我是不会答应的,你莫要想了。”   高四老爷笑道,“国公老爷怎么当不了主?他才是国公府的主人。”   荣大老爷脸色也不好,“高四老爷,这件事就此作罢,你要是现在坐下,咱们就继续坐下喝酒,你要是不乐意,就麻烦你现在离开吧。”   荣二老爷坐在一旁老神在在,没打算卷入这场争斗里,荣三老爷显然也不赞同宝珠说给高家,高家那什么玩意,还敢肖想他们国公府的幺女。   高四老爷脸色也终于变了,荣江板着脸训斥两个儿子,“你们作甚,不知今儿是什么日子,是不是想造反呀!”   两人都不再说话,狄氏的声音忽然在院门口响了起来,“这是怎么了?我过来瞧瞧宝珠,她身子不好,她娘惦记着,哟,这小家伙还吃上了,好了,我这就把她抱过去,不打扰你们了。”   高四老爷显然不想放过这个机会,起身笑道,“国公夫人,您来的正好,方才我还跟老国公说事儿呢,他说想把宝嫁给我家二子。”   周围的人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都是不屑。   狄氏当然知道这事儿,她让丫鬟过来瞧的,丫鬟回去就跟她说了这事儿,她立刻就赶了过来。其实狄氏很想一杯酒泼在高四老爷脸上,问他哪儿来的自信,哪儿来的脸面。可今儿到底是国公府的寿宴,她笑道,“高四老爷真是说笑了,宝珠是老四跟她媳妇的孩子,我们做祖父祖母的如何拿的了主意?宝珠的亲事只有她父母同意才成的,老头子说话也是不算数的。”   说罢,也不再搭理高四老爷,直接抱着宝珠过去了女眷那边。   宝珠一路也是乖乖的趴在狄氏的肩膀上,狄氏走着走着终于忍不住骂了一句老不休的贱东西。   宝珠忍不住乐了,狄氏听见她的笑声忍不住笑道,“莫不是宝珠听的懂祖母说的什么?”   “祖母骂祖父呢。”   狄氏叹气,“祖母就是骂你祖父,你祖父这些年不像个祖父的样子,如今连你的亲事都要祸害,待会他要是敢跟我提这事儿,我不骂死她。你是我们荣家的宝贝,高家那人要是品性好也没什么问题,那就那样一个人也敢肖想你。算了,不说了,说了你也不懂,咱们赶紧过去吧。”   过去女眷那边的时候岑氏正抬头盼着,瞧见狄氏把她抱了回来可是松了口气,问了狄氏,“母亲,那边没什么事情吧?”   狄氏摇头,“赶紧吃吧,等寿宴撤了我在跟你说。”   岑氏点头,晓得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寿宴直到申时才撤了下去,女眷也都各自回去了,魏氏问道,“娘,还有什么要说的不?要是没什么我就带着弟妹们先回去了。”   狄氏道,“等会,我有事跟你们说。”   高氏忍不住抱怨,“娘,这都累了一天了,有什么事儿不能明天再说吗?”   狄氏冷笑,“不能。”又转头跟岑氏说,“宝珠也累了,你找个丫鬟先把宝珠抱回去休息。”   荣宝珠大概知道祖母是要跟娘和伯母们说祖父干的不靠谱的事情,她其实挺想听的,想来娘跟祖母也不会同意,只能无精打采的任由丫鬟抱了回去。   婆媳几人进了狄氏的屋子,狄氏把丫鬟们遣了出去,把方才的事情说了一遍,岑氏脸就黑了,转头呛高氏,“你这娘家兄弟怎么想的?这不是诚心想闹笑话吗?我家宝珠才多大,你那兄弟就想说亲了?”   高氏笑道,“我娘家兄弟怎么了?我侄儿跟宝珠年纪相当,宝珠年纪是小了点,可她总是个姑娘家,姑娘家就要嫁人,早点把亲事定下来也是好的。”她到是真希望自家小侄儿娶了宝珠,岑氏对宝珠跟眼珠子一样疼爱着,嫁人的时候嫁妆肯定不少,娶了宝珠就等于娶了一个金窝呀。   狄氏道,“宝珠年纪小,我还想疼她几年,就算真要婚配也该是老四跟他媳妇来帮着定亲了,再说了,你娘家兄弟拿一个庶出子来娶我们荣家的宝贝是什么意思?”   高氏撇嘴,小声嘀咕,“庶出子又如何,也就你们把个傻子当宝……”后面半句她到底是不敢说出来,只能在心里想想。   狄氏没听清,却猜出她嘴里说不出好话来,“你再说一遍。”   高氏笑道,“娘,我说爹肯定只是喝酒喝糊涂了,不是真心想把宝珠说给我娘家侄儿的,娘放心,等碰见我兄弟,我会跟他说的。”   岑氏冷笑,“你最好是把话给他说清楚,要是在打我宝珠的主意可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高氏有点不敢还嘴,她其实挺怕护崽子的岑氏,还记得一年前,她无意说了句把个傻子当成宝,干脆扔了算了,养着也给是国公府丢脸。这话也不知怎么传到岑氏耳中了。岑氏会赚钱,名下的一间铺子里她们几个妯娌都有份子,是岑氏让她们给了少量银子入铺的,每年能有个一两千两银子的分红。结果就因为这么一句话,岑氏立刻把她的份给抽了出去,从今往后她就只能眼馋其他几个妯娌赚银子赚的手软。   她也跟岑氏道歉过,可岑氏一概不搭理,到如今她都不敢当着岑氏的面儿说宝珠的坏话。   狄氏叫几个儿媳过来也是为了给高氏警醒警醒,眼下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让大房二房跟三房的离开,只留下岑氏。   狄氏道,“老四媳妇,你爹喝多了,等他回来我肯定会说他的,你好好回去照顾宝珠,娘在这里把话跟你说明了,宝珠的事一切都由你们做主,谁都不能插手,若是有人敢插手,我拼了这诰命也要告到皇上跟前。”   “多谢娘了。”岑氏知道婆婆是个靠谱的。   岑氏离开后,狄氏靠在太师椅上一脸疲惫,沈妈妈进来送了安神茶,一脸的担忧,“老夫人,您这没事吧,老太爷也太不靠谱了,这府中大大小小的事物您都操心着,可老太爷还尽给你找事。”   狄氏冷笑,“他也不嫌丢脸,这事儿估摸要在京城传个遍的,白白连累了我们宝珠的名声,好在宝珠年纪还小,当不得事情。跟他这几十年了,我可是看透他了,要不是上头有老大,只怕他都想把爵位留给他那儿子了!”   沈妈妈忧心忡忡,“老太爷实在太过分了。”   狄氏心中冷笑,他在过分都没事,只要不把心里的想法落实,若真是有那么一天,她也就豁出去了!   狄氏原本还等着荣江回屋,结果等了快一个时辰才得知他竟然跑去了菀娘的院子里。狄氏冷笑一声,喊了妈妈和奴仆们过去了菀娘的院子里,先让妈妈上前叫门,是菀娘身边的卢妈妈开的门,瞧见狄氏,也不惊也不怪的,神色淡淡开口了,“老夫人,您怎么过来了,老太爷跟姨娘已经歇息了。”   狄氏不说话,沈妈妈冷笑,“这才什么时辰就睡下了,晚饭都还没来得及吃,她就勾着老太爷白日宣淫的,可真够不要脸的,这会老夫人找老太爷问寿辰上的事,她也不出来迎接,真把自个当主子了!”   沈妈妈说罢看了狄氏一眼,狄氏不语,沈妈妈立刻知晓该怎么做了,指着房门道,“赶紧上前去把房门给撞开了!”   卢妈妈大概也没想到脾气温和的老夫人也有翻脸的事情,一时没反应过来就让奴仆把门给撞开了。   狄氏一言不发,直接抬脚进去了,绕过厅进了屋子绕过屏风,狄氏还没说什么了,就听见一声尖叫声,“老夫人,您……您怎么进来了,我跟老太爷都歇息了。”   狄氏朝床头看去,两人正衣衫不整的,拉着锦衾遮遮掩掩的,她心里恶心的想吐,直接喊了外面的沈妈妈,“把这贱人拉下去家法伺候,二十大板!”   菀娘惊呆了,“老夫人,您这是做什么,我做错了什么?”   “你?”狄氏冷笑,“你也有脸自称你?你不过是个伺候主子的奴婢,还有你不知今儿是什么日子,不知老太爷还有事儿要忙?白日宣淫,祸害主子,加法第二十三条可是写的清清楚楚的,要不要我找来给你看看!老太爷前些日子还诊脉说劳累不得,你可是当耳边风了?”   菀娘惊呆了,一时不知该怎么反应了。   荣江这才回神了,刚才实在是被气的够呛,“你发什么疯,谁准许你进来的!还不赶紧滚出去!”   狄氏不搭理她,让沈妈妈直接上去拖人,也不管她衣裳穿了没穿,反正内院没男仆,也不怕给人瞧见了。   菀娘尖叫的厉害,奈何她细皮嫩肉的养了几十年,身上哪儿还有力气,如何敌得过整日做活计的仆妇们,很快就被拉了出去,她尖叫的越发厉害了。 ☆、第 9 章   几个仆妇拖着衣衫不整的菀娘出了房,一屋子奴才都有些呆住了,站在原地反应不过来,菀娘一边慌张的整理衣裳,一遍朝着荣江求救,“老爷,奴婢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您救救奴婢吧。”   荣江这会也有些发懵,大概是没想到狄氏真叫人把她拖出去了,听着菀娘凄惨的声音,荣江一肚子的火,忍不住骂道,“谁准许你打她板子的?你是不是疯了,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狄氏道,“老爷,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菀娘明知你身子不好还缠着你,就该家法伺候。”   荣江气的直哆嗦,一边穿衣一边下床,“成了,我也不跟你啰嗦了,你赶紧让你那些老奴住手。”说罢,大步走了出去,一到院子里,发现奴仆已经把菀娘压在凳子上了,眼看着板子就要落下去了。荣江在一看哭的凄惨的菀娘,心里简直疼的厉害,大吼道,“都给我住手,你们敢动姨娘一下,瞧我不发卖了你们!”   狄氏跟着走了出去,“老爷,这些可都是我陪嫁的妈妈们,你也没资格发落她们,都还愣着干什么,家法伺候!”   沈妈妈不再犹豫,一挥手板子就落在了菀娘的臀上,疼的菀娘一声惨叫,脸色立马就白了。   荣江急的眼都红了,转头恶狠狠的看着狄氏,“赶紧让这些老奴住手,不然我休了你!”   狄氏也不气恼,“老爷,你要休我也该有个理由,七出我犯了哪条?这后宅都是我管着,就得按规矩来,姨娘明知你身子不好还拉着你白日宣淫,祸害你的身子,就该家法处置,你有什么理由休我?说出去你也不怕让外人笑话了。今儿是你的寿辰,事情本来就多,她还这样,老爷要真觉得我错了,休了我,我也无话可说了。”   荣江大概也觉得丢脸,沉默不语了起来,耳边是菀娘一声声的惨叫,“罢了,今儿就算是菀娘错了,可她也伺候了我这么多年,打板子肯定受不住的,这也打了好几板子了,就此算了。”   狄氏道,“无规矩不成方圆,错了就是错了,受罚也是应该的,哪有罚一半的道理,今儿放了她,明儿我就该放了别人,这后宅里还有谁会服从我?”   荣江终于不语,眼睁睁的看着菀娘被打了二十板子,到最后她连哼的力气都没了,疼晕过去了。   二十板子一完,狄氏让人把她抬进了屋子里,又让人去找了大夫过来。   “老爷,今儿还有许多事要跟你说,是在这里还是过去书房?”   荣江脸色难看的道,“过去书房吧。”   去了书房,狄氏把寿宴上重要的事情说了说,又道,“老爷,我还有一事想跟你说,宝珠是老四跟他媳妇的宝贝,她的亲事自有她爹娘做主,咱们做不得主,你今天说要把宝珠许给高四老爷的二子,你可想过那高四老爷是个什么人?他儿又是如何,更何况还是个庶出子?我希望日后孩子们的亲事我们都不要插手了。”   荣江其实也没打算把宝珠许给高家儿子,他就是喝多了,这会当着狄氏的面他也不好承认什么,只不耐烦的道,“我知道了,你要是没事我就去看看菀娘了。”   狄氏道,“还有件事情要跟老爷说一下,娘跟爹要过来了,大哥送爹娘过来,送来怕是就回去的。”   荣江身子一顿,点头道,“成了,我知道了,你去准备着吧。”说罢看都不看狄氏一眼,直奔菀娘的房间而去。   岑氏回去后直接过去了宝珠的院子里,荣琅,荣琤,明珠跟海珠都在,几个兄弟姐妹在房里说的开心,荣琤正围着他送的将军兴奋着,“七妹,你这蛐蛐养的可真好,干脆我屋里的蛐蛐都送给你养好了。”   岑氏笑道,“你可别把你七妹给累坏了。”   宝珠却是当了真,“娘,我要养。”反正每天滴一滴乳液在将军用的水里,每天都还有剩下的,不用也是浪费了,何况也不需要她做什么,都是丫鬟们做的,她只管把果子投到蛐蛐笼子里而已。   想到乳液,荣宝珠就想起能用羊脂玉瓶装乳液了,木头瓶用不上了,就跟岑氏道,“娘,不要木头瓶了,要羊脂玉瓶。咳咳咳……”   岑氏拍了拍她的背,“你慢些说,你要什么娘都会给你找到的。”   海珠忍不住好奇道,“七妹,你要这么多玉瓶做什么?”   宝珠当然不敢说原因,就道,“攒着多多的,好看!”   接下来几天宝珠的身子好多了,皮肤也好了些,就连头发也生多了,有许多绒绒的小绒发长了出来。她每日除了喂蛐蛐的一滴乳液跟洗澡的一滴,其它的都存在了玉瓶里,量太少,存了这好几天连个底都没铺平。   然后,府里还发生了一件大事,据说是菀娘不守家规,被祖母打了二十大板,这会还躺在床上在。   荣宝珠其实挺不喜欢菀娘的,说不清到底为什么,觉得她被打还挺不错的,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   她其实挺想试试乳液对外伤的效果,但是想着是对象是菀娘,她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过没几天,这机会就来了,她倒是宁愿没这个机会。   荣家的丫鬟都是正经人家的姑娘们,每月荣家会给一到三天的休沐,一等丫鬟三天休沐时间,每人回去的时候会给一两银子,二十斤肉,三十斤精米,二等丫鬟,三等丫鬟依次递减。   翌日就是大丫鬟妙玉回去的日子了,岑氏让她去账房领了一两银子,二十斤肉,三十斤精米。妙玉一连休沐三日,走的时候还过来给宝珠说了声,还对宝珠说她娘做的腌梅子最好吃了,回来的时候给她带。   荣宝珠就期待着三天后的腌梅子,可没想到的是,却没等到秒玉和腌梅子,等到的是妙玉受伤的消息。   宝珠听闻这事儿完全是懵的,“你说什么?”   碧玉红着眼道,“姑娘,妙玉姐姐回府的时候受伤了,这会大夫已经过来了,也不知道如何了。”   荣宝珠脑子嗡嗡的,“妙玉姐姐怎么会受伤的?”   碧玉擦了擦眼,“说是回府的时候碰上地痞,问妙玉姐姐要银子,妙玉姐姐把身上的东西都给了,他们还没放过她,打了妙玉姐姐不说,还在她脸上划了一刀。”   “怎么会这样。”宝珠实在是不敢相信,他们荣家住在城东,附近都是世家贵族,治安一向很好,怎么还有地痞敢在城东闹事。“妙玉姐姐现在如何了?”   碧玉摇头,“还不清楚,听说脸上的刀伤挺深的。”一个姑娘家的脸都花了,人算是毁了。   “我们过去看看。”荣宝珠坐不住了。   几个丫鬟跟着一起过去了,妙玉这会在她的屋子里,岑氏跟大伯母魏氏也都在,大夫正在里面替妙玉检查伤势。   岑氏看见宝珠,问道,“你这丫头怎么也来了,赶紧回去吧,别在这里添乱了。”又转头跟丫鬟们道,“赶紧的,把姑娘抱回去。”   宝珠扯住岑氏的衣角,“娘,我要在这里。”   岑氏倔不过她,“成,那你安静的待着,大夫还在里面诊治,也不知到底如何了。”   魏氏恨声道,“也不知到底是谁,怎么如此狠心,抢了东西也就算了,何必毁了人家姑娘家的脸,这不是逼人去死吗!”方才她还看了一眼妙玉,一脸的血迹,身上也都沾满了,脸上的伤口很深,想要不留疤根本是不可能的。   宝珠问道,“大伯母,找官老爷了吗?”   魏氏点头,“已经请人去承天府报案了,应该是快来了。”   刚说罢就有小丫鬟过来禀报,官府来人了。   因为是国公府,承天府来的还是很迅速的,官差仔细的问了话,又进去看了伤势,出来的时候脸色都不大好,大概也是觉得这下手太狠了,到底什么仇,这样对一个姑娘家。   问了不少妙玉的情况,可有什么仇人,在府中人缘如何,家住那里,家中几口人,又去了妙玉受伤的地方查看了一番,官差这才离开了,走的时候说是会尽快破案的。   官差走了没多久,大夫也出来了,神色凝重,“妙玉姑娘伤势严重,身上有多处脱臼,脸上伤势严重,就算是治好了也会留下疤痕。”   岑氏慌道,“用了宫里的玉肌膏了?能不能不留疤?一个姑娘家的,若是脸上留下疤痕就毁了。”   大夫摇头叹气,“不成,脸上的伤势太严重了,就算用了宫里的玉肌膏也会留下疤痕的。”   几人都有些难受,大夫写了方子又道,“若是府中备的有宫里的玉肌膏,老夫就不开膏药了,每天用药酒擦洗伤口附近,伤口上要敷膏药,一天三遍。”   大夫走后,魏氏跟岑氏进去看妙玉,宝珠也要跟着进去,岑氏怕吓着她了,不让她进,宝珠哀求“娘,让我看看妙玉姐姐吧。”   岑氏到底心软,抱着她进去了,妙玉身上的血衣已经换下,脸上的伤口也处理了,从脸颊到下巴贴着白色纱布。   妙玉瞧见主子们进来,撑着身子想起身,岑氏道,“好了,你赶紧躺下休息吧,别起身了。”   妙玉红着眼点头,又看向宝珠,忍着泪道,“怕是以后不能伺候姑娘了。”   宝珠心里也难受,“能,我就让你伺候,妙玉姐姐快快好起来。”这几乎是她醒来后说的最长的句子了。   妙玉实在是忍不住了,眼泪吧嗒就落了下来,又转过身子避开主子们。   岑氏叹气,“你好好休息吧,待会我在过来看你,你别担心,不管如何,我们荣府都不会丢下你不管的,官府也已经备案,伤你的人很快会找到的。”   “多谢太太了。”   几人出了妙玉的房间,魏氏叹气,“弟妹,那我先过去禀了娘。”   岑氏点头,“大嫂赶紧去吧,这边有我就成了。”   魏氏离开,岑氏让丫鬟抱着宝珠回了房,宝珠翻箱倒柜的开始找东西,碧玉道,“姑娘,您找什么,奴婢帮您吧。”   “玉肌膏,”宝珠道,“我要玉肌膏给妙玉姐姐。”   碧玉红着眼道,“姑娘真是好心,不过姑娘放心,太太已经给妙玉姐姐准备好了,不用姑娘操心了。”   “不成!”宝珠急了,“我要亲自送去。”   碧玉道,“那姑娘等等,奴婢这就去找找。”   碧玉很快找岑氏要了玉肌膏,岑氏听了女儿要亲自送过来也没说什么,直接就给了。   宝珠拿了玉肌膏直接进了房,留下房外的丫鬟们面面相觑,碧玉拍门道,“姑娘,您进去做什么?可要奴婢帮忙?”   “不用了。”宝珠道,“我找东西,你们等等。”她说罢,拿了床头的小紫檀木箱子,取出里面的羊脂玉瓶,玉瓶底部已经覆盖了薄薄一层乳液。她犹豫了下,到底还是滴了两滴进膏药瓶里。   不管如何,妙玉脸上的疤痕是留定了,乳液如此神奇,说不定对外伤也是有帮助了,若能平伤消疤那也算是救了妙玉一命。 ☆、第 10章   荣宝珠实在不愿意后面跟了大串的丫鬟,只带了碧玉就过去了,碧玉跟着没敢说话,心里也难受的厉害,到了妙玉的房间,小丫鬟说妙玉这会在床上发呆,宝珠就进去了。   妙玉形容枯槁,蔫蔫的靠在床头,瞧见小主子进来,想要起身迎接。宝珠急忙道,“妙玉姐姐,你好好躺着。”   “多谢姑娘。”妙玉声音沙哑。   荣宝珠也不说废话,把手中的玉肌膏递给了妙玉,“妙玉姐姐,这是玉肌膏,你要记得天天擦。”   妙玉收下,神情苦涩,“多谢七姑娘。”心里到底是难受,脸上毁容,就算在荣府继续待下去,她也不可能待在小主子身边了,脸上如此长的疤痕,她到觉得不如死了算了。   宝珠继续道,“妙玉姐姐,这药膏好,宫里的,擦了不留疤。”   碧玉也道,“是啊,妙玉姐姐,不管如何你一定不能放弃,说不定不会留下疤痕的,你若是现在放弃了,可就连一丝的机会都没有了。”   妙玉点头,“我记着的,不会放弃的。”到底还是有些不甘心就这么死了。   宝珠千叮咛万嘱咐,告诉妙玉一定要天天擦,多往脸上擦,擦完了找她要,她那里还有。   两人出了房,碧玉心里难受,“姑娘,妙玉姐姐就这么毁了,以后她可该怎么办呀。”那脸上的伤她看过,太深了,不可能不留疤的,那样说也只是安慰妙玉姐姐罢了。   宝珠正色道,“碧玉姐姐,这不一定的,说不定妙玉姐姐不会留疤的。”   碧玉叹气,“希望不会留疤。那歹人也真够心狠的,抢了东西就算了,怎么连姑娘家的容貌都毁了,这什么深仇大恨的!”   是啊,什么深仇大恨的,妙玉在府中人缘很好,府外出去的也少,家人也都是老实本分的,这什么人抢了东西不说,还要毁了她的容貌?连宝珠都奇怪了起来。   因为这事儿,早上去请安的时候狄氏害专门说了遍,让几房都注意些,派人出府也莫要单独一个人出去。   高氏道,“娘,这地方的治安如此好,都多少年没出过事情了,这妙玉怎么被人伤了?我看就是做了什么事得罪了人吧。”   岑氏转头看她,“二嫂,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这是说我宝珠身边的丫鬟不干不净的?我可告诉你了,妙玉是个好姑娘,事情肯定跟妙玉没关系的!”   这事儿扯到宝珠头上了,高氏哪儿还敢还嘴,讪讪的笑道,“呸呸呸,瞧我这张破嘴,我都是瞎说的,四弟妹别当真。”   高氏当着岑氏的面不敢说什么,回自个院子后当着一双儿女的面把四房的人骂了个遍,“真是把个傻子当成宝了,说说她身边的丫鬟都不成,指不定就是妙玉在外头偷男人,就惹出了祸事来了。”   二房有一子一女,长子荣珂,排行三,女儿荣滟珠,排行六,只比宝珠大一岁而已。   两人几乎是在高氏抱怨声中长大的,因此对其他三房都是看不顺眼,一起上课的时候经常矛盾重重,男孩子打架就不提了,荣滟珠也经常跟其他几个姐姐吵架,奈何其他几个都是抱团,她没一次吵赢的。   当初岑氏知道高氏嘴闲还是她说出去的,才三岁的她哪儿晓得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跟荣四姑娘和荣五姑娘吵架,一个没忍住就说出去了。   后来高氏千叮咛万嘱咐的,两个孩子这才不会把她的话往外传。   荣三爷跟荣六姑娘听这话实在太多,都懒得搭理她们娘了,倒是荣滟珠对荣宝珠挺好奇的,“娘,四房的七妹真的清醒了吗?那会就祖父的寿宴上见过一会,小叔母还一直抱着在,我连句话都没跟她说话,也不知她到底如何了。”   高氏哼道,“还能如何了,说是清醒了,可看着还是傻头傻脑的,身子骨也弱,说不定啥时候就没了。”   这么弱?荣滟珠一下子就没了兴趣,也懒得挺高氏的唠唠叨叨,回房去了。   过了几天,承天府还是没什么消息,说那日巡逻的士兵都不再附近,没看见什么可疑的人,案子不好破。   这几天秒玉也都有用小主子拿来的玉肌膏,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前两日还很疼的伤口这几日根本不疼了,早上换药的时候伤口都结痂了,找了大夫来看,大夫都稀奇了,说是恢复的太好了。   妙玉心中也有了一丝的希望。   几个哥哥姐姐知道妙玉受伤后也都过来看过几次了,明珠海珠还拿了玉肌膏,荣家的姑娘们房里都会备上几瓶玉肌膏的,这东西不仅能消除不深的伤疤,皮肤不好的时候用了也有奇效。   宝珠知道后,立刻把两个姐姐打算给妙玉的玉肌膏要了过来,说亲自给妙玉送去。   两个姐姐都依了她,给了几瓶玉肌膏她。   几个兄弟姐妹们都在,大家一起讨论了妙玉受伤的事情,都觉得蹊跷,荣琅道,“城东治安一向很好,周围都有士兵巡逻,这几年来附近都没出过这种伤人的事情,可见那歹人是有备而来,抢东西不过是个幌子,伤妙玉才是真的,妙玉当时身上可有特别一些或者值钱的东西?或许可以让官府从这方面着手。”   宝珠崇拜的看着四哥。   五姐海珠点头,问宝珠,“你让人问过妙玉了没?她当时身上被抢的可有什么东西,或许可以让官差去当铺碰碰运气。”   宝珠立刻让碧玉过去了一趟,碧玉很快回来了,说是那人把秒玉身上的一块玉佩抢了去,这玉佩是妙玉的哥哥送给她的,不值钱,是妙玉哥哥亲手雕刻的,很好认。   荣琅道,“妙玉受伤的事情肯定不能瞒着她的家人,她脸上的伤怕是要留疤,这会该多让家人安慰她。我让人去找了妙玉哥哥过来,顺便让他把那玉佩画下来,拿去了官府一家家的当铺找。”   立刻让府里的奴才找了妙玉的哥哥过来,妙玉的哥哥是个老实人,已经娶妻生子,得知妹妹出了事都吓懵了。等看到妹妹的伤势,都忍不住哭了,还是妙玉安慰他,说伤势恢复的差不多了,让哥哥不要担心。妙玉哥哥出来后,荣琅把事情说了一遍,又让他帮着把玉佩画了下来。   玉佩的画像当天就到了承天府,承天府一家家的当铺搜下去,竟还真的发现了这块玉佩的踪迹。   当铺得知是赃物时也吓了一跳,很快就把人给供了出来,说是这附近的一个地痞,经常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情,得了东西都是拿给他们的当铺,这玉佩也是前几日才拿来的,因为是熟人,所以有印象。   承天府大概也没想到这贼人如此蠢,抢了东西还到老地方也处理。   承天府立刻捉拿了犯人,犯人被抓受不住刑很快就把事情招了。   竟是高四老爷家的二子派人做的,承天府的人简直都惊住了,那孩子才几岁啊?堪堪六岁的模样吧?心肠竟如此狠毒的去毁了一个姑娘家。   承天府去高家抓人的时候高家都懵了,明显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得知事情后都不相信是家里的孩子做的。   高四老爷几乎是颤抖着把二子高墉给叫了出来,“你这逆子,我问你,震国公府七姑娘身边的丫鬟受伤的事情可跟你有关系?”他们可都是晓得这事儿的,那儿会知道这事还跟高家扯上了关系。   高墉看到官差来了,也吓住了,到底是个孩子,大声嚷嚷了起来,“不是我,不是我,是表哥教我这么做的。”   原来高四老爷回来就把想跟荣家结亲的事情说了一遍,高家长子跟二子都是梅姨娘所生的,高四老爷对她宠爱的紧,两个孩子都养在她身边。他把事情跟梅姨娘一说,梅姨娘心里也不高兴,觉得自己的两个孩子出色的很,荣家人凭什么看不上她儿子。   梅姨娘没忍住,就把事情跟小儿子高墉说了,在小儿子面前抱怨了两句,说荣宝珠一个傻子看不上他。   高墉经过他爹的耳目渲染,从小就喜欢漂亮的丫鬟们,这会听说想要他娶一个傻子,那傻子还看不上他,就忍不住恼了。   刚好梅姨娘姐姐家的孩子在高府陪读,高墉就把事情跟表哥说了,表哥也替他不平,觉得一个傻子都看不上他,实在是侮辱了他,表哥就说要教训教训荣宝珠,说他在外面有认识的人,让外面的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教训了。可两人想来想去,荣宝珠又不能出府,只能教训教训她身边的丫鬟了,说是既然小傻子看不起人,干脆毁了她的脸面好了。   高家也算是大家族了,对城东这边还是很了解的,高墉找人问了城东士兵巡逻的时辰就让人出手了。   几人都想着不过是个丫鬟,又不是主子,没什么大碍的,哪儿晓得官府顺藤摸瓜的找到了他们。   承天府也没跟他们啰嗦,直接把高墉跟其表哥抓回了官府。 ☆、第 11 章   荣家得知事情始末后,简直是惊呆了,高墉不过一个六岁的孩童,就因为拒了他的亲事,便要找人毁了宝珠身边丫鬟的容貌,这心思简直太歹毒了一些。   岑氏知道后,心里难受,不管如何,这次妙玉是因为宝珠的事情受的了牵连,妙玉若真是毁了容,她也只能加倍的对她好。   宝珠知道这事后,又气又是自责,虽说那场说亲无疾而终不过是个闹剧,可就是因为这个闹剧妙玉才被毁了容啊。那高墉心思太狠毒了。   狄氏知道后,把高氏找过去说一顿,说是你们高家养的好孩子,就这样的人家也敢肖想宝珠。   高氏这次实在理亏,她之前还帮着高墉说好话,哪儿晓得他就做出这种事情来了。说实话,她心里也挺惊讶的,觉得这侄儿最多就是骄横任性了些,哪里会想到他能干出这种事情来。    狄氏说了高氏还不解气,去跟荣江说了这事儿,荣江大概也知道这事儿是自己不厚道,差点害了宝珠,如今还害了宝珠身边的丫鬟,听着狄氏埋怨了几句。最后还 是听不下去了,不耐烦的挥手,“好了,不就是个丫鬟吗,要真是毁了,我送宝珠十个八个丫鬟,个个都不比原来那丫鬟差!”   狄氏气的胸口疼,“老爷,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这事儿就是你做的不地道,那丫鬟我们该好好补偿。”   “好了,好了,这事儿你说了算。”   狄氏也懒得再说下去了,找沈妈妈拿了不少东西给妙玉送了去。   妙玉大概也知道了事情的始末,自然不会怨着小主子,这事儿跟小主子都没半分关系,说起来小主子也受了牵连,到底还是国公爷不靠谱。   狄氏找了几房过去商量这事儿,因为高四老爷说要私了了这事情,狄氏当然不可能私了的,找几房问问。   高氏到底还是心偏向高家,“娘,墉儿自幼性子沉闷,不爱说话,这次的事情肯定不是他所为,都是他那表哥教唆的。”    岑氏道,“二嫂,你这话可不对,他一个六岁的孩童,基本的礼义廉耻可应该懂了,就算真是别人教唆,他也该想想这事儿可为还是不可为,你换个人教唆看看? 看看别人会不会被教唆的毁人容貌去?一个六岁的孩童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简直就不是人了,是个小畜生,说畜生都是侮辱了畜生!这种人该直接杖毙了才是!”   魏氏跟骆氏都点头赞同,这般小就这么歹毒了,长大了那可是杀人放火的主了!   狄氏点头,“当然不可能跟他们私了的,就按官府该有的惩罚来。”   几人都是赞同,岑氏心下是不满的,官府那边来的消息说表哥和行凶是主犯,高墉不过是帮凶。主犯杖责一百大板,帮凶二十大板。二十大板指不定就打不死他,这种人留在世上就是对宝珠有威胁,谁知他后头会不会把事情全怪到宝珠头上来。   几天后行刑,表哥和行凶之人当场被打死,高墉也只剩下一口气,被高家人抬了回去。   这事儿也闹的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与高家一些交好之人都远离了高家。    死去的高家表哥也不过是个十一二岁的孩子,是梅姨娘亲姐姐的孩子,梅姨娘原本不过是高四老爷身边的丫鬟,因为长的貌美被高四老爷收了通房,怀了身子后才 被升为姨娘的。梅姨娘家境自然不好,她姐姐嫁的也不过是京城普通老百姓,家里也穷,这才想着法子把儿子放在高家陪读。因为从小就放养,跟些地痞无赖在一 起,这表哥也不是个好东西。   高家到底还是世家,高四老爷本就恼怒表哥害了他儿子,表哥家中根本不敢来闹,只能吞下这个苦果。   高墉最后竟也挺了过来,活了下来,岑氏听了这消息后皱了皱眉也没再说什么了。   荣宝珠估摸着之前送给妙玉的两瓶药膏应该快用完了,取了药膏,往里面各自滴了一滴,第一瓶的时候她滴了两滴,妙玉的伤口恢复速度快的吓人,一瓶用玩的时候伤口的痂掉落,能瞧见深色疤痕了,算算日子不过几日而已。   宝珠觉得这恢复的也太快了些,第二瓶就没敢给两滴了,只滴了一滴,恢复速度慢了些,可也能瞧见深色的疤痕一日日的变淡。   亲自给妙玉送了药膏过去,妙玉道谢后她也没离开,跟妙玉说着话儿。妙玉大概也是瞧见了希望,心情好了许多。   宝珠笑道,“妙玉姐姐,等你好了之后我还要你帮我穿衣梳头。”   妙玉笑眯眯点头,“若是奴婢能够痊愈,奴婢一定还要在姑娘身边伺候姑娘。”   两人说着话,岑氏也请了大夫过来给妙玉复查伤口,大夫瞧了伤疤之后都忍不住惊叹道,“真是不可思议,这不过半月而已,伤口愈合,疤痕渐渐变淡,不知府中给这姑娘到底用了什么奇药,依照这疤痕来看,妙玉姑娘脸上基本是不会留下伤疤了。”   岑氏松了口气的同时也觉得有些奇怪,妙玉脸上的伤实在太严重了,任何看过的人都觉得复原是不可能的,可这短短半月时间,伤口的疤痕已经是粉色的了。明明除了玉肌膏什么药都没用的,这玉肌膏她们也用过,是有奇效不假,可却没这般逆天的。   疑惑的看了眼小女儿,岑氏想着这些药膏都是小女儿给的,可瞧着小女儿脸上懵懂的神态,她又觉得自己想多了,这事跟宝珠肯定没什么关系的,她一个三岁的女童哪儿有那大的本事。   岑氏道,“大夫,妙玉脸上的伤口除了宫里的玉肌膏,并不曾用过其他的药膏。”   大夫想了想,“这倒也不是不无可能,有的人天生伤口恢复的好,有的人就算一个小小的伤口都会留疤的,妙玉姑娘大概是头一种人吧,这也是妙玉姑娘的福气。”   岑氏一想,大概真是妙玉身体特殊的原因吧,不然实在没得解释了。   宝珠在一旁其实还挺心虚的,觉得以后两瓶药膏用一滴乳液好了,慢慢的恢复总比被人怀疑来的强。不过她也知道乳液对伤口真的有奇效,这般看来,乳液对植物,对动物,对人都是有效的,就是不知道人吃了会有什么效果?   荣宝珠重获一世,很惜命,不然早就自己吃了那乳液了。经过这次,她直觉乳液对人体是没坏处的,大概也能入口的?要不试试看?   翌日,荣宝珠就在自己喝的那壶水里滴了一滴的乳液,这样喝了一天后,她就发现自个精神了很多,身子力气也大了些,平日里在院子里转个一刻钟就走不动了,这会转个一刻钟完全没感觉的。   这样喝了两三天,她脸色红润了许多,头发也长的快了些,那些毛绒绒的碎发都已经长了,服帖了,连头发都柔顺了许多,这乳液内用比外用效果强太多。   连家人都察觉到她的变化了,海珠忍不住围着她转了一圈,“七妹,你这是吃了什么,一天一个样。”   荣宝珠装傻,“妙玉姐姐好了,心情好,吃的多了些。”   海珠笑道,“小笨蛋,我可不是说你变胖了,是说你变漂亮了,瞧瞧这脸色,红润润的,头发也黑了。”   荣琤也忍不住捏了捏宝珠的脸颊,“那还用说,我七妹肯定是越来越漂亮的,对啦,七妹,能不能把你的将军借给我用用……”   岑氏一把拎住荣琤的耳朵,“臭小子,当着你爹娘的面你都敢朝你妹妹借蛐蛐斗蛐蛐去了,皮又痒痒了是不是?”   荣琤护住耳朵四处逃窜,一边怪叫,“七妹,救命呀!”   惹的一屋子人都笑了起来。   过了没两天,府中又发生了件大事情,因为老祖宗来啦,就是国公爷待在乡下的老爹跟老娘来啦。 ☆、第12章   荣老爹跟荣老娘年纪太大,前段日子又热着,所以没赶着在儿子寿辰的时候过来,这段日子天儿凉快了起来,从乡下过来也就两三日的时间,不过二老年纪大了些,马车太颠簸,就让大儿子赶着牛车送了他们二老过来,路上就慢了些,五六日才到京城。   这日一早,荣家所有的主子跟丫鬟都在正门口迎着了,宝珠也不例外,被荣四老爷抱在手中左顾右盼的。   荣宝珠其实有点担心,上辈子她醒来的时候两位老祖宗已经过世了,她也没见过他们,不知到底如何。不过看着祖父这般样子,她就有些担心养出祖父这样儿子的老人只怕也会偏着祖父?   到底是好奇,宝珠忍不住偷偷的凑在老爹耳边小声的问了起来,“爹,老祖宗好吗?”   荣元禄笑道,“两位老祖宗都是很好的人,宝珠肯定会喜欢他们的,不过两个老祖宗是很节俭的人,宝珠在他们面前要顺着他们可知道?”   爹说好,那两位老祖宗一定是还不错的了,她大半个心也就放了下来。   等了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就瞧见巷子口驶过来一辆牛车,赶车的是个穿着粗布麻衣的老人,看容貌跟老国公有几分相似,看来应该是荣家老大哥了。荣江看着就迎了上去,大家也都跟了上去。   荣江一过去就道,“大哥,你们来了?赶紧进去吧,这赶了几天的路,可累坏了吧。”   荣老大哥咧嘴一笑,“累啥,不累,这才几天的路,就是怕爹娘受不住,爹娘来一趟不容易,这次让他们多在这里呆一段日子,我明儿就要赶回去了,地里的东西都要收了。”   荣江道,”不是有奴才吗?让他们收不就成了,你在这里也多待几天,省的爹娘住不习惯,又要劳烦你跑一趟。”   荣宝珠惊讶,祖父这是啥话?说的跟不想让老祖宗在这里待着一样。   荣老爹跟荣老娘这会躺在牛车后面,让丫鬟们扶着下来了,“老二,我跟你爹打算在这里多待一段日子,让你大哥先回去,他顾着家里,放心不下。”   荣江这没说什么了,旁边的菀娘亲热的挽着荣老娘的手臂,“娘,您可算来了,国公爷不知道多惦记着您跟爹。”   荣老娘没啥表情,“我儿子我还不了解他呀,我可知道他心中想的啥,他真想我们来管着他?”   菀娘笑容僵了僵,荣老娘不动声色的往前走了两步,避开菀娘。狄氏走慢了些,等着荣老娘走到前头来才笑道,“娘,府里都收拾好了,就等您跟爹过来了。”   荣老娘笑道,“还是你有心了。”   荣江沉默不语,菀娘走在几人身后,脸色难看极了。    宝珠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立马转头过来一副吓着的模样,这菀姨娘脸色可真够难看的。不过不是说菀姨娘跟祖父是青梅竹马吗?那菀娘应该是跟祖父一起长大 的,也应该认识荣老娘和荣老爹,她还听丫鬟们说菀娘在祖父打仗期间跟在荣老娘身边伺候了几年,这看样子,老祖宗似乎挺不喜欢菀娘的。   狄氏指了指荣四老爷抱着的宝珠,“娘,这是宝珠,前些日子清醒了,这会聪明着,会认人,也会说话了,您老瞧瞧,当初您还抱过她呢。”   荣老娘转头一看,神色激动了起来,“是宝珠呀,真是老天保佑,快过来给我抱抱。”   “老祖宗。”宝珠乖巧的叫人,任由荣老娘把她抱了过去。   荣老娘稀罕的看了半天,又是摸又是亲的,抱了一会就抱不动了,还给了荣四老爷。   众人回到府中,荣老娘荣老爹一路颠簸早就累的不行,狄氏让他们先休息,起来就能用膳了。   荣老娘进房之前还一直叮嘱,“晚饭简单些,别太多了,够我们吃就成了,省的浪费。还有让宝珠过来陪我们吃,这小丫头当初心疼死我们了,这会可算是好了,我就想多看看她,让她多陪陪我们。”   “成,娘放心,我都记着。”狄氏道。   荣老爹荣老娘省惯了,晚饭的时候狄氏破费心思,既要看起来简朴,菜不能太多,要刚够大家吃,还要有营养,好吃。   等二老醒过来的时候已经申时了,荣家人口太多,因此每次二老过来都是几房的太太跟老爷们过来陪着,孩子们就不过来了,这会荣老娘点名宝珠,岑氏跟荣四老爷也就把宝珠带来了。   狄氏招呼丫鬟摆了席面,又招呼大家坐下,等众人都坐下后,就狄氏跟菀娘还没落座,平日里荣江不让菀娘伺候他们用膳,都是让菀娘跟着一起吃,这会菀娘下意识的就想坐在荣江身边。   屁,股还没落下,荣老娘已经瞪了她一眼,“怎么回事?一点规矩都没有,没瞧见你家主母都还没坐下吗?”   菀娘脸色发白,慌忙起身,“老祖宗,我错了……”   荣老娘对狄氏道,“赶紧坐下吃吧,你都忙了一天了。”   狄氏挨着荣江坐下,菀娘手足无措的站在一旁,神色凄凄的看着荣江,荣江在二老面前也不敢太护着她,只让丫鬟搬了个凳子放在最末,菀娘这才走到最后面坐下,神色到底还是有些不好看了,又顾着二老在,笑的难看的很。   二老身子不大好,菜式都很清淡,没有大鱼大肉,荣江不爱吃,吃了两口就放了筷子。   荣老娘瞅了他一眼,“你也吃点清淡的,别老是大鱼大肉的, 对身子不好。”   荣江恩了一声,拿了筷子继续吃了两口。   荣老娘也懒得管她,招呼宝珠吃东西。宝珠特给她面子,夹了什么都吃的一干二净,惹的荣老娘笑声连连,说这孩子好养活,看着就喜人。   宝珠不挑食,再加上府里的厨子是宫里出来的,那手艺真是没得说。   荣老爹也挺喜欢宝珠的,还给宝珠夹了几筷子的菜,宝珠吃的脸颊鼓鼓,冲二老乐着。   晚膳后,狄氏陪着二老说了会话大家就回房休息了。   宝珠一路上还在跟爹娘说,“老祖宗真好,我喜欢他们。”   岑氏笑道,“老祖宗是很好,你可要好好孝敬他们。”   “娘,我会的。”宝珠使劲点头,老祖宗上辈子在她十岁之前就过世了,现在她有乳液,乳液对身子也好,她想每天用乳液帮老祖宗调养身子,希望他们长命百岁。   翌日一早,四房的孙媳带着四房的曾孙子曾孙女去看老祖宗,宝珠也算是第一次跟堂兄堂姐们接触,大致的都有印象,能全部认出来,嘴甜的把人都叫了一遍,几个堂哥跟堂姐都挺喜欢她的,就是二房的荣滟珠看她的神色不大好,挺嫌弃的。   荣滟珠还抽空跟高氏小声的嘀咕了一句,“娘,七妹近看可真丑。”    可不是,就算一直用乳液也不能一下子全都变了,宝珠还怕改变的太快,吃的乳液都是一桶水才滴了一滴。这会头发还没长好,脸色也就是还算红润,跟荣滟珠那 漂亮的小脸比起来,宝珠真算是丑的了。荣滟珠也当真不亏待她这名字,是荣家几个姐妹当众容貌最出众的,齿白唇红,脸颊粉嫩嫩,一头黑发也光泽润滑,一看就 是个小美人胚子。   一屋子给荣老爹荣老娘请了安,荣老娘脑子都昏了,“好了,好了,人太多了,我都瞧过了,你们都回去吧,不用老是过来给我请安了,就老二媳妇跟宝珠留下来陪我们吃早饭就好了。”   一屋子人很快走光了,岑氏和荣四老爷知道宝珠性子乖巧也没嘱咐什么就走了。   二老都是乡下人出生,不太习惯世家的那些规矩,吃饭的空档还跟狄氏和宝珠说几句话。    荣老娘吞了口粥,拉着狄氏伤心的道,“老二媳妇,是我们老荣家对不起你啊,老二那混蛋,你这么好他还如此对你,真是蠢死了。我就不喜欢那菀娘,当初在村 里的时候,她心眼就多。老二那时候喜欢她,可俺们家穷啊,去提亲她不答应,老二还一心喜欢她,后来去了军营,他步步高升,那菀娘听了这消息后就跑来说跟我 说,她和老二曾经私定终身了,说老二去军营,她就在我们跟前伺候着,我不让,她就天天来,来帮我们提水做饭洗衣。”   “后来,老二富贵了,娶了你,老二回来说要抬她进门,她大概也不乐意,还跟老二闹了一场,我也不同意老二抬她进门,哪晓得她后来也不知怎么想的,又反悔了,非要跟着老二,简直气死我了。”   宝珠听的目瞪口呆,没想到祖父跟菀姨娘还有这处,这两人还真是情深,不过祖父既然喜欢菀娘,当初为何还要娶祖母呢?   荣老爹道,“好了,你每次来都要拉着老二媳妇一遍遍的说这事儿,也不嫌烦,这都多少年了,孩子们都大了,说这些还有啥意思,别把宝珠给教坏了。”   荣老娘看了宝珠一眼,瞧她张口傻眼的样儿,笑道,“她才多大,哪儿听得懂,听懂了也好,就该让她知道她祖父是多混蛋的人,以后要好好孝敬她祖母才是。” ☆、第13章   狄氏心里是真苦,当初嫁给国公爷的时候她哪儿晓得人家家里还有个青梅竹马呀,要是早知道,就算丢了名声她也不会嫁,结果刚怀上老大的时候,国公爷就迫不及待的把老家的青梅竹马给抬进门了。    她是娇娇女,为了大度只能妥协,等菀娘进门后,国公爷那叫一个宠。一开始,狄氏的确有些受不住,也因为一些事情处罚过菀娘,国公爷一直护着她,那会儿公 婆还在府中住着,都是偏着狄氏,逮着机会就处罚菀娘,国公爷不敢跟二老发脾气,就冲狄氏发,狄氏心里也就冷了,想着,罢了,反正公婆是个好的,她也生了儿 子,好好养大儿子继承爵位就好。   这些年,她也真没把国公爷跟菀娘放在心上,儿女都大了,她也有了诰命,该担心的是那菀娘。   荣老娘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狄氏劝着。    听着听着,荣宝珠也听懂了,祖父就是个负心汉呀,家里有个喜欢的女人不说,高升之后为了在京城站稳脚跟就娶了祖母。她知道大户人家娶几房小妾挺正常的, 可你不该宠妾灭妻呀,你既然想靠着祖母家在京城站稳脚跟,你好歹对祖母好点,哪儿晓得刚娶了祖母就把菀娘给抬进门来了。   荣宝珠后来就有些听不下去了,觉得祖母这些年真是辛苦了,听着听着就有些困了,歪在狄氏怀中打瞌睡。    荣老娘这才闭了口,慈爱的看了眼宝珠,“当初是我看着这小丫头出生的,才出生那会儿这小丫头长的真是可爱,白胖白胖的,后来长到半岁才知道不正常,可把 我心疼坏了,回乡下的时候都担心着,这两年回来一次她的情况就越糟,真是没想到还能清醒过来,可算是老天保佑,这丫头是个有后福的。”   狄氏也笑道,“可不是,这两年老四两口子为了宝珠真是耽误的不行,她才半岁的时候老四要参加科举,结果知道她不正常后就耽搁了下来,幸好是好了,不然老四这辈子都振作不起来。”   荣宝珠听的迷迷糊糊的,听到提起她爹,倒是清醒了些,竖着耳朵听着。可不是,爹如今也才二十五的年纪,可不能这么废在家里了。   荣老娘笑道,“元禄是个聪明的,这还有不久就要秋闱了,这段日子让他好好在家看书,到时候肯定能考上。”    “听老四媳妇说已经开始看书了,老四聪明,肯定能中的。”狄氏说着忽然转了口气,叹气道,“不过说起来,他十九岁那年也真是可惜了,那会儿明珠才刚出 生,他正打算去考试的,结果也不知怎么的,突然就病了,就这么耽搁了下来,这都耽搁了两次了,他年纪也不小了,希望今年可别在出了什么意外。”   荣宝珠这会又精神了,原来爹爹都耽搁两次科举了,那明年肯定不能在让爹爹耽误了。   荣老娘也想起了这事儿,“可不是,元禄聪明,可惜老天都不帮他,希望这次能够平平安安的去考试。”   荣宝珠仔细的想上辈子关于老爹的事情,上辈子她被娇养着,一直很少关心家里的事情,对家人的事情了解甚少,不过她隐隐的记得当年听丫鬟们嚼过几句舌根,好像是说爹爹挺倒霉,科举考试都耽误了三次,第四次才得了个探花,入了翰林院。   荣宝珠这会紧张了起来,这岂不是说这次的科举爹爹又要出意外了?怎么办?   “宝珠,这是怎么了?”狄氏发觉怀里的宝珠有些不安,低头一看,发现她小脸都有些发白了。   “呀,这是咋啦。”荣老娘也发现了,起身摸了摸宝珠的额头。   宝珠揉了揉眼睛,“老祖宗,祖母,我困了。”   “困了呀,那赶紧让你祖母把你送回去吧,都怪我,明知你身子不好,还要你在这里陪着我。”荣老娘挺自责的。   宝珠摇头,“不怪老祖宗,今儿听老祖宗讲话,我可开心啦。就是有些困了,想睡会。”   狄氏也没耽误,亲自把她送回了院子里。   岑氏跟荣四老爷得知她回来,立马就过来了,瞧见她有些蔫蔫的,岑氏上前抱起了她,“这是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差?”   “娘,我是困了,您让我睡会就好了。”   岑氏抱着宝珠放在床里,替她改好锦衾,“那你好好休息,我跟你爹就在隔壁的院里,有事直接让丫鬟们过去叫我们,知道吗?”   爹娘走后,宝珠还是闷闷的,心里担忧的不行,秋闱在过一月就要开始了,爹上辈子到底是因为什么耽误的?不成,这些日子她一定要日日粘着爹爹,免得出了什么事。   要是普通的生病什么的,荣宝珠其实还不是很担心,她有乳液,完全不成问题,就怕是因为别的原因了。   荣宝珠一觉起来后,岑氏已经过来了,瞧她脸色还不错,松了口气,笑道,“饿了吧?我让丫鬟们把午膳都摆上了,你漱个口就能吃的。”   荣宝珠撒娇,“我要跟爹和娘一起吃。”   岑氏笑道,“我陪着你吃好了,你爹这些日子忙的很,他要参加秋闱了,这几日都要好好看书,咱们就不耽误他了吧。”   “娘,我今儿听说了。”荣宝珠抱着岑氏道,“爹爹耽误了两次科举了,上一次都是因为我爹爹才没去成的。”    岑氏抱着她来到桌前坐下,“跟你没关系,这是你爹的命,不过你爹聪明着,这次肯定能成的。”说起夫君科举的事情,岑氏就想起第一次的时候,明明科举前几 日都还好好的,也不知为何到了前一天晚上突然就病了,闹肚子闹的人都拖形了,自然是没去成。不过这事儿太蹊跷了,她都有些怀疑是不是人为的。   那次是荣二老爷跟荣四老爷一起参加科举的,荣四老爷耽误了,没去成,荣二老爷得了三甲进士,进了翰林院为庶吉士。岑氏有点怀疑夫君那次闹肚子跟二房的有关,可到底是没有证据,这件事情就不了了之了。   在女儿面前,岑氏是决口不提这些腌臜事情的,只说好听的,“好了,咱们赶紧吃吧,你爹这次肯定能中的,你就别操心了。”   一顿饭宝珠吃的有些心不在焉的。   过了两三日,她见到荣四老爷的次数都不多,荣四老爷这两年四处奔波,耽误了不少,眼下正是要用功的时候。   荣宝珠在急都没法子,她也不敢直接跟娘说她知道爹第三次也要被耽搁了,就算到时候爹娘容得下她,荣家人肯定要把她当成妖怪烧死的。   急了几天,老祖宗又想她了,让丫鬟一大早过来抱着她过去陪老祖宗用早膳。   宝珠过去的时候,只有荣老爹跟荣老娘在,边上几个丫鬟伺候着,连狄氏也不在。   荣老娘瞧她四处找狄氏的样儿,忍不住笑道,“你祖母每天忙府中的庶务,累的很,我就不让她过来请安了。我就是想我家宝珠了,让丫鬟找了你过来陪我们两老的吃饭。”   荣宝珠撒娇,“那我每天都过来陪老祖宗吃饭。”   荣老娘笑道,“那可好,瞧我宝珠吃饭的香样儿,我都能多吃一碗饭了。”   陪着二老吃了早饭,荣老爹有打拳的习惯,就在院子里练了起来。荣老娘看了一会就坐不住了,拉着宝珠往外走,“宝珠乖,陪老婆子在府中逛逛好不好?”   荣宝珠当然乐意,一老一小身后跟了几个丫鬟就在府中转了起来。   狄氏得知后,也没说什么,就是让丫鬟们看紧了,累了渴了赶紧送吃的喝的过去。   一老一小在府中转悠了好久,荣老娘有点累了,吸了吸鼻子,忽然道,“宝珠,我闻见了香味,你可闻见了?”   后头跟着的小丫鬟道,“老祖宗,前面不远就是厨房了,您要是饿了,奴婢们过去弄些吃的过来。”   荣老娘摆手,“得了,我们自己过去就成了。”   两人一起过去了厨房那边,厨房这会正忙着在,里面热烘烘的,也都没看见外面来的人,荣老娘瞧见厨房里的人正往外抬两筐山药蛋出来。   荣老娘忍不住道,“都抬出来做啥呀?”   厨房两人也不认识荣老娘跟宝珠,只道,“这上面发芽了,吃不得,要扔掉的。”   “啥!”荣老娘忍不住提高了声音,“这么多都要丢掉?不就是发了点芽儿,哪儿吃不得呀,就你们城里人精贵,俺们乡下的,别说发了芽的,饥荒的时候,烂的东西都多少人抢着吃呀。”   那人不耐烦的道,“这里是国公府,里面都是主子,主子们吃了,要是有点闪失可还了得。”   丫鬟喝斥道,“放肆,这是老祖宗跟荣七姑娘,还不赶紧道歉。”   厨房的两个老奴叫苦连天,这厨房又脏又累的地方,怎么府中的主子闲得没事跑来了?只能跪下磕头,希望两位主子开恩,千万别把他们撵出府了。   荣老娘摆摆手,“好了,好了,磕头干啥,我跟你们说了,这山药蛋虽然发了芽,可是把皮刨刨还是能吃的,这不能浪费了。” ☆、第14章   狄氏知道这事后要厨房听了荣老娘的话,把发了芽的山药蛋全部刨了皮弄成了吃食,府里人多,每人的桌上都添了一盘,包括各位主子的桌上。   晌午用膳的时候,荣老娘就没让宝珠陪着她了,把国公爷,狄氏跟菀娘叫了过去陪着,菀娘自然只能在一边伺候着,到底是老祖宗镇得住场面,菀娘根本不敢有异议,眼神都没敢多看国公爷,连国公爷都不多说什么。   这山药蛋子厨房用椒盐炒的香喷喷的,荣老娘给荣江夹了好几块,“我说你们府里的厨房也太浪费了些,不就是发了芽,要不是我撞见了,他们都把这东西给扔了,瞧瞧这弄的多好吃,老二多吃点。”   荣江原本还觉得这东西味道不错,吃了两块再听荣老娘这么一说,筷子怎么都下不去了,“娘,这东西发了芽儿就有毒了,吃不得,怎么还弄上桌来了?要是吃出问题来了怎么办?”   荣老娘吞下口中的山药蛋子,“怎么吃不得了啊?你小时候,咱们家里穷,别说这种发了芽儿的山药蛋子,就是树皮都啃过,你做了国公爷就了不起了是不是?就能浪费粮食了是不是?我都吃得,你还吃不得了?好好,你别吃,我都吃了。”   荣江脸色难看,也不说什么了,把碗里的山药蛋子全部解决了,连狄氏也吃了好几块,眼看着还有半盘子,荣老娘把盘子端着直接给了菀娘,“你也伺候了半天了,歇了吧,这东西味道好,你全吃了吧。”   菀娘心里委屈的厉害,眼眶都红了,荣老娘荣老爹面前,国公爷都没说话的份儿,她能拒绝吗?当然不能,只能当着所有人的面把这半盘子山药蛋子全部吃了。   荣老娘问道,“你吃饱了吗?这桌上还有菜,不要浪费了,你都端去吃了吧。”   菀娘委屈的道,“多谢老祖宗,奴婢已经吃饱了。”   “吃饱了就收拾了吧,你们也都回去休息吧。”   出了二老的院子,狄氏也懒得搭理国公爷跟菀娘,直接回了院子里。国公爷跟着菀娘往她的院子里走。菀娘委屈的道,“老爷,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呀,这山药蛋子发了芽哪里还能吃?奴婢吃了倒没什么,可您是国公爷,一家之主,若是出了问题可怎么办?”   荣江冷着脸,“他们是我爹娘,我能如何?难不成还能赶他们走了不成!”   菀娘委屈,“老爷,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觉得……”   “好了!”荣江不耐烦的道,“少说几句吧,他们始终是你公婆,是我爹娘,你背后说他们做什么!”   菀娘呆呆的看着他,“老爷,我没有……”   荣江道,“成了,别说了,我就不过去你那边了,书房还有事情要处理,就先过去了。”   菀娘欲哭无泪的看着荣江又朝着狄氏的院子走去。   荣宝珠今儿中午也陪着爹娘跟兄弟姐妹们吃了老祖宗赐的山药蛋子,岑氏害怕这东西吃出了问题,不让宝珠跟荣四老爷吃,“成了,你们别吃了,我们吃就好了,这东西发了芽儿,虽说吃了不一定有问题,可还是少吃为妙。”   荣四老爷笑道,“老祖宗都吃了,我们还能不吃,就跟你说的一样,也不一定吃出问题来,大家都吃一些就是了。”   一人吃了几块,连院子里的丫鬟都吃了,荣府上上下下,上到老祖宗,各房的主子,下到外院的奴仆丫鬟们都吃过这山药蛋子了,两筐发了芽儿的山药蛋子一顿就被解决了。   结果,这还真吃出了事情来,不到晚膳的时候,大家都出现了头晕呕吐反胃的情况。   狄氏心知糟了,赶紧让人去把京城的坐诊的大夫都给请来了。   岑氏知道这吃出问题来了,不顾身子难受,非要过去了宝珠的院子里,结果瞧见这丫头还好好的,就是一屋子的丫鬟不成了,吐的吐,晕的晕。    宝珠大概也吓坏了,没想到吃这发芽儿的山药蛋真吃出了问题,她看岑氏难受的,都忍不住想要去屋子把乳液拿给岑氏喝了。她大概晓得自己没事是因为那乳液的 关系,岑氏跟荣四老爷很少在她房里用餐,她平日里都是把乳液泡茶喝的,爹娘跟哥哥姐姐们都没喝过她这里的茶水,不过她记得五哥经常待在她这里,喝过这里的 茶水,五哥应该没事吧?   荣宝珠到底还是不敢把乳液现在拿出来给岑氏喝,根本找不到借口,只能等大夫来了煎药的时候她趁机把乳液滴进去,这样大家都能好起来了。不过上辈子爹爹是因为这次的事情才导致耽误了科举吗?科举距离现在还有半个月,再怎么样也该养好身子了,所以肯定不是这次的原因。   岑氏看宝珠没事,又担心着其他几个孩子,都去看了看,荣琤也没事,其他几个都出现了中毒的反应。   狄氏让人统计了下,除了四房的宝珠,荣琤跟府中有两个奴婢因为做错事被罚没吃午饭都没事,其他所有人都有中毒的迹象。   知道宝珠没事,狄氏也放心了些。好在大夫很快就来了,问了情况,把了脉,所有人的症状都一样,大夫就直接开了药,让赶紧煎了大家服下。   这都出了事情,只能大夫跟两个没出事的奴婢来煎药的。   宝珠屋子里的丫鬟都病着,岑氏在其他几个孩子房中,宝珠没人管着,她偷偷的跑去了厨房,说要帮忙,然后趁着几人不注意的时候往旁边水桶里滴了两滴乳液。   看着大夫用了桶里的水来煎药,宝珠才放了心。   大家喝了掺杂了乳液的药水很快就好了,不到一个时辰就活蹦乱跳的,连大夫都有些疑惑,这药效也太好了些吧。   府中所有人都喝了,只有二房的六姑娘荣滟珠嫌药苦,吐的昏天暗地都不肯喝,高氏喂了半天,最后还被荣滟珠一个挥手给泼在了地上。   高氏气的不行,伸手拍了荣滟珠一巴掌,“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喝了药不就好了。”   “不喝,不喝,就是不喝,苦死了。”荣滟珠哭闹不已。   高氏气的不行,让丫鬟去找大夫,结果大夫都回去了,没法子,只能跟狄氏通报一声再去请趟大夫了。   大夫来后煎好药已经是两个时辰后,高氏哄了半天,一碗药喝了几口剩下的全泼在荣滟珠衣裳上去了。高氏也没了法子,看着女儿的情况好了些,睡了过去也放心了些。   结果,第二天早上起来荣滟珠就不行了,吐的厉害,还烧了起来,吓的高氏赶紧去叫了大夫,大夫来后得知她昨天的药没喝几口就把高氏骂了一顿,“那药都是刚好剂量的,怎么没喂孩子喝完?孩子不喝你也得灌进去,真是不让人省心。”   这样折腾了半天,荣滟珠的小命算是抱住了,就是人还没醒过来,昏昏沉沉的睡着。   荣宝珠也得知了这事儿,犹豫要不要去给滟珠喝的药里加点乳液,昨天她只给那一桶水里加了乳液,大夫第二次给滟珠煎的药里是没乳液的,这又耽搁了一晚上,滟珠不会出问题吧?   不过前世她死的时候荣滟珠都还活的好好的,这次应该是没事的。上辈子她醒来后跟滟珠没接触的太多,不过上辈子滟珠长的漂亮,总是看不起她嫌她丑就是了,两人要说别的什么矛盾,也是没有的。   乳液还没送去,下午的时候,丫鬟就说荣六姑娘已经好了,这会能吃些东西了。   两天后,府中所有人都好了,荣滟珠也恢复了,不过听二房的丫鬟说,荣六姑娘好似从这次醒来性子变了许多,沉稳了,乖巧了。   翌日一早,岑氏抱着宝珠去给老祖宗请安,祖母,大伯母跟三伯母都在,不一会二伯母高氏也领着荣滟珠过来了。   这会儿,荣老娘正抱着宝珠唠叨在,“都是我不好,幸好我家宝珠没事,真是谢天谢地。”   听见门外丫鬟说高氏跟荣六姑娘过来,荣宝珠转头看了过去,一眼就看见高氏身边的荣滟珠了,不为别的,而是这六姐的实在太突出了,原本就长了副美人相,之前性格有些冒失,跳脱,看着到不觉得有什么,这会安安静静的跟着高氏身边就很出挑了。   不等高氏教着荣滟珠说什么,荣滟珠已经松开高氏的手走到荣老娘面前福了福身子,软软的声音响起,“滟珠给老祖宗请安,老祖宗万福金安。”   “好,好,我好着了。”荣老娘冲荣滟珠招了招手,等她走进揽她入怀,疼惜的道,“都是我的错,害的我家漂亮的小人儿病了好几日,如今好了可算是老天保佑了,瞧瞧这漂亮的小模样,真是找人疼爱。”   荣老娘虽然看不惯菀娘,可孩子们都是没错的,荣府的孩子她都疼爱着,不分彼此。 作者有话要说: 山药蛋其实是土豆啊,我不知道古代土豆叫啥,找来找去只知道有个别名叫山药蛋。 ☆、第15章   听了荣老娘的话,荣老爹道,“幸好大家都没事,我看你下次还去搀和府里的事情,我说你还是安省点,要是闲的没事就让老二媳妇在院子里给你开块菜地出来,你没事种种菜不就好了?”   荣老娘点头,看向狄氏,“这次都是我的错,要不就听你爹的,我实在是个闲不住的,老二媳妇你就帮我在后院开辟一块菜地出来,我闲的没事就去刨两下土好了,省的又闹出这样的事情来。”   狄氏点头,“那我待会就让人去弄。”   荣宝珠和荣滟珠都在老祖宗怀里,两人对视了一眼,荣滟珠的笑容有些奇怪,宝珠心里有些不安,微微动了下身子,喊了声六姐。   荣滟珠笑道,“七妹好,之前你醒过来我都没去瞧过你,你身子如何了?可要赶快把身子养好,到时候跟我们一起去上课才是。”   “多谢六姐关心。”宝珠总觉得荣滟珠有些奇怪,前几日瞧见她,她眼中还是浓浓的敌意,这会她的眼神实在太平静了,平静的都不像是之前的那个六姐。   高氏看着女儿的乖巧,忍不住在妯娌几人面前嘚瑟了起来,“我家滟珠呀,这前几天病了,醒来就跟变了个人一样,又乖巧又懂事,可算是让我省心不少。”   骆氏符合,“滟珠是个有福气的。”   高氏笑的开怀,荣滟珠无奈的暗暗的叹了口气,觉得母亲有些幼稚。目光却再次移想自己这个七妹身上,这可真是有趣,明明要十岁才能醒来的七妹这会就醒过来了?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荣宝珠被荣滟珠盯的毛骨悚然,身上都起了起皮疙瘩,她实在有些受不住了,在荣老娘怀中挣扎一下,荣老娘松开了她,“好了,宝珠怕是也闷不过吧,过去你娘 那边吧。好了,你们也都下去吧,老二媳妇也不用找人来帮忙了,就让人帮我准备一些铁锹,锄头,榔头啥的就行了,我自个来就好了。”   荣老娘到底是闲不住,府里的杂事她不想搀和了,拢几块土地种点菜啥的还是挺好的。   待会岑氏要忙自己的,几个哥哥姐姐也都要去上课,荣宝珠回去只能跟丫鬟们大眼瞪小眼的,这会听老祖宗说要开垦两块土地出来,她可是感兴趣的很,忙不迭的举手,“我,老祖宗,我要留下来陪您一块儿。”   荣老娘笑的开怀,“好,好,我们宝珠留下来。”   荣滟珠看了荣宝珠一眼,跟看傻子一样。   荣宝珠实在受不住荣滟珠的目光的,直愣愣的看着她,“六姐,你老是看我做什么。”   荣滟珠笑,“我瞧七妹的脸色好多了,相信再过不久就能跟我们一起上课了。”   荣宝珠点点头,心里的疑惑越来越大。   “好了,时辰不早了,大家都回去吧。”狄氏一一起身,四房的太太们也都跟着起来了。   岑氏交代了宝珠两句就离开了。   荣宝珠很快把诡异的六姐抛之脑后,欢快的跟着荣老娘去后院挑选地方了。   荣老娘住的地方有很大一块后院,种着不少花草,荣老娘觉得这些花草也挺漂亮的,不愿意去动它们,跟宝珠挑来挑去在墙角找了几块能见阳光的地儿出来。   丫鬟也已经把工具都送了过来,还特意给宝珠找了一套比较小的农具,一老一小就开始忙活了起来。   荣老娘年纪到底是大了,干了不到一会就累了,坐在一边看宝珠吭哧坑次的挖土,面上的笑容怎么都掩饰不住,她家幺女真是贴心呀,以后也不知道谁有这个福气娶到她家幺女,也不知自己能不能等到这个宝贝疙瘩出嫁了。   两人老的老,小的小,肯定不能干太长时间,断断续续的弄了一个时辰就歇息了。   宝珠出了一身汗,跟荣老娘说了声就回去了自个院子里梳洗了一番,又过去看了妙玉。秒玉经过这段时日的修养,脸上的疤痕越来越淡,只有浅浅的一道印子了,不仔细看完全都看不出来。   “妙玉姐姐,你的伤口都好的差不多了。”瞧着妙玉脸上淡淡的疤痕,宝珠才惊觉这乳液真是太厉害了,不仅对外伤有效果,就连中毒都能解,只要爹爹不是因为其他的原因耽误了科举,应该都不是大问题。   妙玉摸了摸光滑的脸蛋,笑道,“好的差不多了,若是小主子不嫌弃的话,我这几日就能去伺候小主子了。”   宝珠也习惯妙玉在身边,不由的点头,“那妙玉姐姐明日就过来我院子里。”   看过妙玉,宝珠回了院子,到了下午哥哥姐姐们下课来看她,宝珠特意让丫鬟泡了茶水端过来。   经过上次食物中毒的事情,宝珠想让家人经常喝乳液泡的茶水。   荣琅喝了一口,就察觉这茶水味道很是清香,跟以往喝的都不同,不由赞道,“七妹这里的茶水味道真是不错,是茉莉花茶吧,味道除了茉莉花的香味还有一种清香味。”   荣琤一口气喝光,砸吧了下嘴巴,“挺好喝的。”   荣明珠笑道,“你这是牛嚼牡丹,喝的出什么味来。”   荣海珠赞同,“可不是,五弟,你倒是说说怎么个好喝法儿。”   荣琤又让丫鬟到了一杯,一饮而尽,“好喝就好喝,哪儿来什么法子。”又转头跟荣宝珠说,“七妹,我放在你这里的蛐蛐你都是怎么养的?你都不知道,这些日子我简直是战无不胜,郑二哥跟袁六哥这段日子输惨了,都不敢同我斗了。”   荣宝珠忍不住笑了起来,“五哥好厉害!”   海珠道,“赶紧吧,你可别再表扬他了,这些日子上课不好好上,功课也不好好做,每天就惦记着出去斗蛐蛐,被娘不知道打了多少回了,偏偏是个不长记性的。”   荣琤哼了一声,不搭理海珠了。   几人聊着聊着就聊到荣滟珠身上了,海珠感概道,“这六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性子还真是变了,我还以为是丫鬟们误传呢,今儿一见,可不真是沉稳多了。”又转头训荣琤,“以前府里就六妹跟你的性子最不靠谱,如今六妹沉稳了,你是不是也该收收性子了?”   荣琤道,“可千万别,以前六妹的性子我瞧着还好些,如今笑的那个假,我还真是宁愿天天对着那个老是惹是生非的荣滟珠。”   想起早上碰见荣滟珠的那种奇怪感,宝珠忍不住问道海珠,“五姐,六姐真的变了很多?”   海珠点头,“可不是真的,以前上课的时候她就跟屁股上扎了一根针一样,今儿我瞧见她愣是在课堂上坐了一个时辰,就连脑子都聪明多了,背书背的那叫一个流畅。”   宝珠这会心里越是不安,六姐该不会跟她一样也是重生了一回吧?不成,她以后要注意些了,肯定不能在六妹面前露出什么马脚来了。   哥哥姐姐坐了一会就要离开了,荣琤走的时候还不忘拎走一个蛐蛐,还问宝珠要不要跟他一块出府斗蛐蛐去,被荣琅一脚给踹走了。   等几人离开后,宝珠让丫鬟沏了一壶茶亲自给爹爹送了过来,又亲眼看着他喝了几口才安心,走的时候更是嘱咐荣四老爷一定要多喝茶水。 ☆、第16章 宝珠这些日子会往专门沏茶的水里滴上一滴乳液,哥哥姐姐跟娘经常过来她这边,她都是直接让丫鬟端茶上来给大家喝,只有爹爹这段日子忙着看书,她怕让丫鬟送过来爹爹会不喝,都是亲自送,每天都送,还非要看到爹爹亲口喝下才安心。   她每日喝入口的乳液到底是不敢太多,怕改变太明显让人怀疑了去,每天跟家人喝的都差不多,几杯茶水的量。倒是每日要浪费一滴的乳液来梳洗,经过这两月的改变,与才醒过来已是天壤之别。   最近几日,她的乳液又多了别的用处,每天早上她会跟着老太太一块去刨地,要往菜地里浇水,她会把一滴乳液滴在水桶里,若是菜地里能种出好菜来,老祖宗也会高兴的。   除了这个,她偶尔会往老祖宗院子里吃喝的水缸里滴一滴乳液,老祖宗要在这里住挺长时间,慢慢的替他们调养身子。   宝珠每日都过的挺充足的,距离秋闱的日子也越来越近了,她也越来越紧张,深怕爹爹趁着自己不注意的时候就出了啥事儿。   这几日宝珠去荣四老爷那里去的更加频繁了。   这日哥哥姐姐下课后过来陪她待了半小时就离开了,就是五哥忙着出去跟别人斗蛐蛐,所以今天下午没来看她。宝珠正打算给她爹送茶过去的时候,小丫鬟通报,说是六姑娘过来看她了。   六姐怎么来了?宝珠有些紧张,从前几日猜出六姐跟她一样是重生回来的,她就有些避着六姐了,深怕六姐看出什么来了。   其实荣宝珠挺想说自己不舒服,不见人的,可哥哥姐姐们刚离开,指不定就碰见六姐了,到底还是让丫鬟把她请了进来。   荣滟珠进来后,先四下看了一圈,瞧着这满屋子的紫檀木家俱,还有那紫铜鎏金香炉里的沉香,可见四婶对这个七妹真是疼爱的紧,可惜到底是个命不好的。   “六姐,你怎么过来了?”荣宝珠先说了话,让人搬了小杌子过来。   两个小姑娘在小杌子上坐定,丫鬟沏了茶上来,荣滟珠喝了一口,这会倒真是有些嫉妒这个妹妹起来了。这吃的用的都是好的,连口茶水都是她们二房比不起的,七妹可真是会投胎,就算命不好,再怎么样也享受了这十几年的福不是吗?   喝完一杯茶水,荣滟珠才道,“我就是过来看看你,几个姐妹当中就咱们两的年纪相当,咱们应该多亲近亲近才是。”   荣宝珠不知该说啥,抿了口茶水说,“六姐说的是。”   荣滟珠盯着她看了会,笑道,“七妹,你可是不知,当初四叔四婶为了你的健康,不知跑了多少路,拜了多少菩萨,幸好后来遇见一个得道高僧,从高僧那里求到一片玉简,高僧说那玉简就是你的福气,只要心里实诚,你总会醒过来的,这没过多久你就醒了,四叔跟四婶可算是放心了。咦,说起来之前还瞧见你经常带着那玉简,怎么最近都没瞧见了。”   “玉简?我好像听娘说过,不过我一醒来就没见过。”荣宝珠这会儿是肯定这个六姐跟她是一样的了,只不过她问玉简做什么?难不成也知道那玉简大有来头?   这个倒是宝珠多想了,荣滟珠不过是想确定一下她醒过来是不是偶然。荣滟珠记得上辈子宝珠醒来没多久那玉简就消失不见了,那时候荣家的人都知道宝珠是因为一枚玉简而清醒过来的,这次应该也是那玉简的关系?不过为何提前了七年?其实荣滟珠现在没打算针对七妹,她跟七妹没太多恩怨。   她重活一世不是为了重蹈覆辙,而是重新规划自己的生活。上辈子她过的真是糟心透了,他们二房没有好下场不说,她嫁的也不是什么好人家。上辈子她因为高氏养成了讨人厌的性子,嫁人后夫君不爱,婆婆厌恶的,婚事她改了许多,一直隐忍着。这辈子刚醒来的时候她就想好自己今后该走的路了,一是阻止二房继续作死,二是她要代替了宝珠嫁给赵宸!   只要嫁给了赵宸,她就是日后的一国之母,她不觉得自己是抢了宝珠什么,宝珠这样的人,要脑子没脑子,要脸蛋没脸蛋,在赵宸的后院只有被弄死的份儿,她若是代替了宝珠嫁给赵宸,反而是帮宝珠保住了一命,宝珠该感谢她才是。   荣滟珠心里这会已经把荣宝珠规划为傻瓜一类了,想着可以适当的跟四房的人接触,太亲近了倒也没必要了。眼下最重要的是阻止爹爹将要做的事情,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的,因为爹针对其他几房的人,做了许多伤天害理的事情,后来祖父生了病,父亲所做的事情暴露,祖母气愤不已,把他们一家仍在了偏远的藩地,他们的日子过的窘迫的很,自己也因此嫁给了那孔家人,落了个被婆家厌恶的下场。   说是被婆家厌恶都是轻的了,一开始她跟夫君的感情还是不错,后来给夫君生下两个女儿,婆婆就不停的往她房里塞人,后来几个妾氏陆续怀孕,其中一个姨娘诞下一子,婆婆简直高兴坏了,越发的挖苦她。   后来夫君也跟她渐渐的离了心,之后夫君表妹上门投奔,夫君与他表妹有了首尾,表妹为妾,诞下一子。   婆婆与夫君竟想害死她好让表妹上位。   一想到夫君一家的下场,荣滟珠现在回想起来都忍不住拍手称快,仰头大笑。   婆婆同夫君给她下药,她一日日病重,某日听到夫君跟其表妹的对话她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那日,她躺在病床上跟夫君说,对不起婆婆跟表妹,想在所有人面前跟她们说声对不起,让夫君摆了宴,请了几个妾氏,婆婆,表妹跟孔家的孩子们。   婆婆连生几个女儿,最后才生下她的夫君,一直很宠着她夫君,因此夫君一说,婆婆就同意了。   她在菜中下了蒙汗药,等所有人昏迷后她绑住了所有人,等人转醒,她只留下了孔家的一个庶长子跟嫡子,还有婆婆,表妹,夫君跟几个妾氏。她当着婆婆,妾氏跟表妹的面,杀了夫君,杀了庶长子跟嫡子……   一想到婆婆跟表妹疯癫的大叫声,荣滟珠现在回想起来都会觉得畅快极了,她觉得上辈子唯一对不起的就是她的两个女儿了。   荣宝珠这会是真的给吓住了,被荣滟珠脸上的狰狞吓的都想叫出声了,又给生生的忍了下去。好在妙玉很快进来了,先给荣滟珠请安,“六姑娘好,”又转头跟荣宝珠焦急的道,“姑娘,不好了,五爷让人给打了。”   “什么?”荣宝珠慌忙站了起来,“怎么回事?”急匆匆的往外走,又想起房里的荣滟珠来,转头去看她。   荣滟珠很自觉的跟着往外走,“五哥的事情要紧,我陪七妹一起过去看看五哥吧。”   荣宝珠其实挺想拒绝的,奈何荣滟珠已经走了出去,她也只能跟着了。过去五哥院子的时候,宝珠问了妙玉是怎么回事。   妙玉知道的也不是很清楚,“五爷嚷嚷着,说是从袁六爷家中回来的时候碰见大街上有人斗蛐蛐,然后他上前凑热闹,就用将军把一圈人都给打败了,结果其中一人不认账,抢了他的蛐蛐不说,还揍了他一顿。”   荣宝珠郁闷,“谁这么大胆,连震国公府的五爷都敢揍?”   妙玉道,“五爷出门就带了一个小厮,那人揍他的时候,五爷也说了自己的身份,结果那人说五爷骗人,说是震国公府的五爷怎么可能只带一个小厮出门,最后还把五爷的将军给抢了去。”   “什么!”荣宝珠这会惊了,“怎么能把将军抢了去!”将军是她养的最长时日的蛐蛐了,都养出感情来了,每天五哥借走将军都还要还回来的,晚上她不听将军叫两声她都不习惯了!   荣滟珠这会真觉得荣宝珠脑子有问题,“你都不担心五哥?担心一个蛐蛐作甚。”   荣宝珠摸了摸鼻子,没敢说自己觉得五哥既然还能把事情的经过讲出来肯定是没啥大问题的,可将军是个好蛐蛐,没啦就找不回来了。   几人过去了荣琤的院子里,这会四哥,四姐五姐,岑氏都在,连荣四老爷都在,岑氏正在训荣琤,“你说说你怎么回事?自己被人打就算了,你还把宝珠的将军给丢了,你对得起宝珠呀!”   荣琤的声音都快哭了,“那人比我个子高,我揍不过他!”   岑氏气道,“揍不过你也得把将军给护着!”   荣四老爷劝道,“好了,你也别骂他了,赶紧让人打听打听是哪家的小子,先把将军要回来再说。”   荣滟珠侧头看了宝珠一眼,心想着活不长却还真是会投胎,四叔四婶可真是护着她,五哥被揍了,最先想到的不是请大夫,而是把这傻妞的蛐蛐给找回来! ☆、第 17 章   宝珠进屋后,一屋子人的视线都落在她的身上,大家可是知道她平日里对将军是有多细心的照顾,荣琤看到她都快哭了,“宝珠,对不起,我把将军给丢了。”   “没事,没事。”宝珠就是觉得将军被抢去有点可惜,可再怎么可惜,也是家人重要些。更何况——宝珠看了一眼鼻青脸肿的五哥,五哥好可怜呀,“娘,给五哥叫大夫了吗?”   “叫什么大夫,瞧他这样子,真是活该!”岑氏嘴上训的厉害,到底还是心疼荣琤,早就让丫鬟去请了大夫你,不一会就过来了。   大夫一番检查下来说是没啥大碍,都是皮外伤,擦点药膏就好了。   大夫离开,荣滟珠也看够了四房一家子的阖家美满,心里羡慕不已,四叔跟四婶表面是骂着五哥,可到底还是很心疼他的,四房一家子氛围都很好。不像他们二房,母亲整日当着她跟三哥的面搬弄是非,乱嚼舌根,父亲每日也是沉着个脸,从来不会关心他们兄妹,她要是生下四房名下该有多好呐。   到底是个白日梦,荣滟珠很快就清醒了过来,关心了荣琤几句就告辞了。   荣四老爷瞧着没事也回了书房,走之前嘱咐岑氏让人赶紧把将军给找回来。   到了晚上用膳的时候府中的人就把下午的事情查了出来,打了荣五的人是忠义伯家的长子。   忠义伯是才继承老伯爷的盛家大老爷,年岁跟荣四老爷相当,有一女一两子,打了荣五的就是这长子盛名川,比荣五大了两岁多,今年不过六七岁的样子。   其实荣宝珠挺担心这次打荣五的跟上次高家那娘家侄儿高墉有关系,荣家在京城还是没人敢惹的,一般人还真不敢揍荣五,就怕是高墉背地里寻仇找人做的,好在不是,得知是盛家人她也挺茫然的,完全不认识啊。   其实还真是宝珠瞎担心,高家落魄的差不多了,怎么比得上风头正茂的国公府,又如何敢寻仇?   好在娘正在跟旁边的妈妈说话,荣宝珠才得知盛家老伯爷救过先帝一命才被封了这忠义伯,不过后来老伯爷不知怎么跟一起贪赃枉法的案子扯到了一起,被先帝不喜,后得知是冤枉的,先帝训斥说家风不严行止不端,盛家到底还是慢慢潦倒。直到去年新帝登基,盛家又慢慢在官场上走动了起来。   岑氏身边的王妈妈道,“自从几年前盛大老爷承爵,家风到真是不错,对待子女都严谨的很,也不知那盛大爷怎么就招惹了五爷。”   岑氏道:“不管如何都是那盛名川揍了荣琤,让府里的人上门去讨个说法吧,他揍人也就算了,怎么还把将军给抢了去,算什么家风严谨,好歹要把将军给还回来,我家宝珠把将军养成这般可是不容易的。”   孩子间的打闹不算什么事儿,岑氏没打算闹大。另外一边的盛家却还根本不知道这事儿。等到翌日一早震国公府来了人,忠义伯才有些傻眼了,把盛家大爷叫过来一问,盛名川很坦荡的承认自己揍了荣琤,“父亲,我不知那是荣家五爷,而且是荣家五爷欺负名光在先,我这才揍了他,的确是儿子不对。”   忠义伯怒道,“你揍人就揍人,抢人家的东西做什么!”   一旁的荣家人有人不满,什么叫揍人就揍人?荣家五爷是你们揍的起的吗?   盛名光这会也有些呆住了,“父亲,我没抢他的东西。”   “你没抢,那人家怎么找上门来了?”忠义伯脑门疼,“赶紧去把你二弟叫来,问问他怎么回事。”   偏偏还抢了荣家五爷的东西,那荣家五爷是好惹的?小小年纪就是个纨绔了,这下可好,被人找上门来了吧。   盛家二爷盛名光很快被人叫来了,这小子跟荣五差不多的年纪,不如哥哥长的好看,胖墩墩的,一出来就跟自己大哥撒娇,“大哥,找我过来做什么?”   忠义伯脸黑,“盛名光,你给我好好说话,整天粘着你大哥作甚!还有你给我说,昨日你可是抢了荣家五爷的东西?”到底抢了什么东西?这荣家的一上门就说他家儿子打了荣五爷,抢了荣五爷的东西,这会他都还稀里糊涂的。   盛名光这会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了,眼神跟盛名川求救。   盛名川神色渐严,“是你拿了荣五爷的东西?”   “我……我瞧着那东西摔的远远的就偷偷的捡了起来。”盛名光还在给自己找借口。   忠义伯这会终于忍不住了,“老二,你到底拿了荣五爷什么东西!”   盛名光呐呐的道,“蛐蛐儿……”   忠义伯脸黑,转头看盛名川,盛名川这才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原来那日他带着二弟去街上游玩,瞧见有斗蛐蛐的就去凑了个热闹,盛名川对这东西没多大兴趣,奈何二弟很喜欢,平日里上街都要在身上挂着个蛐蛐笼儿,他也只能陪着二弟在一旁玩着了。   二弟的蛐蛐算是不错的了,赢了好几个,这时候荣五就来了,那小子嚣张的不得了,说是那里所有的蛐蛐都斗不过他。   二弟自然不服气,要斗上一斗,结果自然是输了,不仅二弟输了,一圈的人都输了。   二弟不服气,忍不住多嘴说了几句没什么了不起的,荣五就不乐意了,嗤笑道,“输了还不服气,算什么男子汉!”   盛名光就反驳了几句,荣五恼羞成怒,推了盛二一把,然后两人就打一起去了。   盛二怎么可能打的过个子比他高,还自幼就锻炼身子的荣五,很快就揍的找不着北了,盛名川哪儿舍得弟弟挨揍,上前就把二弟给拎到一边儿,自己上前跟荣五打了起来,他承认自己是不对,不该以大欺小,奈何当时荣五实在太嘚瑟了,揍人的时候还忍不住挖苦盛二,他实在看不下去了。   荣五自然是打不过盛名川,只有挨打的份儿了,荣五就嚷嚷他是震国公府的五爷,盛名光在一旁嚷嚷,“骗谁呢,震国公府的五爷出门就带一个小厮?大哥,快揍他,使劲的揍!”   后来,就各回各家了,没想到盛名光竟然趁乱把荣五的蛐蛐给捡走了。   忠义伯气得不行,跟荣家的人道歉,又说会亲自登门道歉的。   等荣家人离开,忠义伯脸黑的让下人备礼,又让两个儿子带上人家的蛐蛐一起去了国公府准备道歉。   盛名光趁着忠义伯不注意的时候悄悄跟盛名川道,“大哥,那蛐蛐也不知怎么回事,我捡回来后就不吃不喝了,这什么蛐蛐儿,可真难伺候!”   盛名川头疼,“那是人家的东西,谁让你拿回来的!要是再有下次我肯定要揍你的。”   盛名光撅嘴不说话。   荣家人听闻忠义伯带着两个儿子来道歉,荣琤兴冲冲的道,“我也要去看看,看他们还敢欺负我!”   岑氏骂他,“你真是活该!”实在是不想带他出去丢人现眼的,奈何宝珠也在一旁要跟着出去,岑氏没法子,只能让他们两个跟着了。   出了院子,忠义伯一家已经在厅里等着了,岑氏带着两个孩子过去,忠义伯立马就道了歉,说都是他家孩子不对,会好好责罚的。   荣五嚣张的看着对面两兄弟,宝珠则是好奇的打量对面的两人,个高的男生长的很是好看,不比荣滟珠的容貌差,个矮的胖墩墩的,看着比较一般,放在一起实在让人猜不出这会是两亲兄弟,不过仔细一瞧,五官到隐隐有些相似。   对面的盛名川也在打量宝珠,盛二则忙着跟荣五大眼瞪小眼的。   盛名川知道对面的小姑娘应该是荣家最小的幺女了,前些日子就听说醒过来了,看样子应该是真的了,不过这小姑娘看着还真是呆头呆脑的啊。   忠义伯还在道,“都是小儿顽皮,惹了荣家小五爷,那蛐蛐也是小儿捡去的,这就还给五爷了。”说着推了一把还在跟荣五瞪眼的盛二。   盛二哦了一声,正打算把蛐蛐笼子递过去的时候不知怎么就起了小心思,嘿嘿一笑,把笼子递给荣五的时候手就先松开了一步,精巧的竹笼子摔在地上就散开了,里面的蛐蛐跑了出去。   荣五盯着那散开的蛐蛐笼子看了一眼,勃然大怒,“臭小子,你是故意的!”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手滑了。”盛二当然不会承认了,心里确实乐开了花,哼,让你嘚瑟,现在好了吧,蛐蛐跑了吧。   盛名川跟忠义伯大概都没想到盛二会这么顽皮,正想着该怎么收场的时候,就瞧见挺诡异的一幕。   那原本应该趁着笼子散开的蛐蛐不仅没有往草丛那边跳,反而朝着荣家几人那边跳了过去,几人顺着蛐蛐看过去,那蛐蛐竟跳在了宝珠面前,又顺着宝珠的襦裙往上跳去。   宝珠大概也没想到将军会往她身上跳,下意识的张开了手,将军跳在了她的手臂上,很快落在了她的手心中。   一院子人目瞪口呆,岑氏呆呆的说,“平日里都是我们家宝珠养着这蛐蛐在,养,养出感情来了吧……”   忠义伯跟着呵呵傻笑,“荣七姑娘真是个有福气的……”   荣琤叉腰哈哈大小,“臭小子,你可没想到吧,将军可是我七妹天天养着在,别人给它的东西它都不吃的,将军跟七妹可亲了。”   盛名川跟盛二都没看过如此奇景,都有些回不了神,等盛二回神立刻冲到了宝珠面前,崇拜的看着她,“宝珠妹妹,你好厉害,我能不能经常来找你玩?”   荣宝珠后知后觉的点头。   荣琤上前护着妹妹,“不成,谁是你宝珠妹妹了!”   岑氏跟忠义伯看着孩子们都没事了,说了几句话忠义伯就告辞了,走的时候盛二楞是不愿意离开,非要跟宝珠一块儿玩,最后还是被盛名川拖着离开的,临走的时候盛名川下意识的看了宝珠一眼,瞧见她懵懂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可真是个有意思的小姑娘。   忠义伯一家刚离开,岑氏就拉着宝珠回房了,那将军也是一路落在她的掌心,被她小心的捧着回了房。   岑氏心里虽觉得有些奇怪倒也没往别的地方想,将军一直是宝珠养着在,怕是养熟了才如此亲近宝珠吧,虽然没听说过蛐蛐能养熟的……   荣琤压根就没往其他地方想,觉得自个七妹真是太太太厉害啦,太给他长脸面了,要是能带七妹出去表演蛐蛐认主那可真是厉害了。   岑氏看荣琤没啥大碍,说再让他好好休息一天,明天一早就去上课,荣琤立马消停了下来,哭丧着一张脸。   等岑氏离开,屋里就剩荣五跟荣七了,荣五道,“七妹,你可真是厉害,不过我可跟你说了,那盛家的两小子不是好人,他们要来了你可千万别开门。”   荣宝珠点头,“好啦,我知道了,五哥,你赶紧去休息吧。”   还真是让荣琤给猜对了,盛二第二日就跑来找宝珠玩了,还是他偷偷一个人出来的,岑氏得知后倒是让人进来了,不过也派人跟忠义伯府通了个信儿,省的他们找不到人。   来接盛二的是盛名川,他进屋的时候盛二正围着宝珠跟她说自个府里养的宠物,“宝珠妹妹,我不仅养了蛐蛐,还养了一窝小老鼠,那小老鼠可爱的很,每天唧唧叫个不停,喂什么都吃,好养的很。”   盛名川脸黑,他都不知扔了二弟多少乱七八糟的东西了,结果他屋里竟然还有一窝老鼠!一看宝珠,果然嫌弃的看着自家二弟。   盛二见大哥找来还是有些心虚的,好在盛名川没怪他,反而跟宝珠说了几句话才带着他离开了。   自此盛家两兄弟倒是经常来找宝珠玩了,荣琤觉得自个地位受到了威胁,也经常带着郑二跟袁六过来找宝珠玩。   宝珠这几日又是担心着爹爹,最后几天更是闭门不见客,整日往荣四老爷的书房跑。   除了四房的宝珠担心着荣四老爷,二房的荣滟珠也担心着,她记得上次就是秋闱前两日出的事情,不过她不记得四叔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儿,只知道这事儿跟爹脱不了关系,因此这几日荣滟珠也常常围着荣二老爷转,希望能阻止爹陷害四叔。   可没两天,荣滟珠就听丫鬟说四房好像又出了事儿,已经请了大夫上门。   荣滟珠皱眉,“可打听出是什么事了没?”   丫鬟摇头,表示不知。    ☆、第 18 章   荣滟珠这会根本不可能去四房问什么,请大夫的事儿也就祖母知道,其他几房还不得知,她要是现在过去那岂不是告诉四房她时时刻刻盯着四房在。其实她这一世要的挺简单,改变二房,避免日后悲剧的发生,再者就是嫁给赵宸,她两世为人,相信自己还是能够在赵宸的后宅中胜出的,这不仅是帮了她自己还是帮了宝珠。   荣滟珠觉得自己日后若真是能够嫁给赵宸,那宝珠可真该好好谢她的,不过说也奇怪,上辈子皇上到底为何要赐婚给宝珠和蜀王赐婚的?完全不相干的两人,估计两人成亲前甚至都没见过面,皇上到底如何想的?她必须弄清楚的原因才能够嫁给赵宸。   荣滟珠这会烦着,四房也是人荒马乱的,宝珠听闻爹爹出事后,脑子嗡嗡的,脸色也白了。   几个丫鬟吓的不成,秒玉扶着她在小杌子上坐下,“姑娘,您别担心,现在大夫才到,老爷肯定不会有事的。”   宝珠手都有些抖,抓住妙玉的衣裳,面色发白的道,“妙玉姐姐,可知我爹得了什么病?”明明每天都有喝乳液泡的茶水,怎么爹爹到头来还是得病了?难道连乳液对这病都没效果吗?现在距离秋闱还有两天,真的要跟上一辈子一模一样吗?   妙玉摇头,“奴婢现在也不知老爷到底是怎么回事,只听柳儿说是老爷前两日已经有些不舒服了,硬撑着在读书,今日突然就昏迷了过去……”   宝珠哪儿还坐得住,立刻起身就要过去,妙玉本想拦着,可瞧着姑娘红红的眼睛,哪儿还舍得,只能看着她出了房,自个也跟了上去。   宝珠很快就到了爹娘的院子里,外面站了不少丫鬟,岑氏跟狄氏也都站在房檐下,一脸的焦急。   “宝珠,你怎么过来了,快些回你院里去。”岑氏上前抱过宝珠。   宝珠眼睛红红的,“娘,爹爹怎么样了?”   岑氏摇头,“大夫还在里面,也不知到底如何了。”   狄氏跟后面的几个丫鬟道,“赶紧把宝珠抱回去,她身子才好,小心病气儿过给她了。”   宝珠摇头,声音都快哭了,“祖母,我要在这里陪着娘等爹爹。”   狄氏叹气,不好再说什么了,转头去看小儿子的房,她心里也难受的厉害,原本都耽搁了两次,这次怕是又要耽误了下去吧,也不知元禄能不能接受这个打击。   四房其他几个儿女也都知道荣四老爷病倒的消息了,很快赶了做来。   荣琅焦急的道,“娘,爹没事吧,怎么突然就病了?”   荣明珠也是满脸担忧,“大夫可出来了?是怎么说的,爹爹不会连这次的秋闱都耽搁了吧?”   海珠和荣琤也都担心的厉害,荣琤看样子都想冲进去了,狄氏拦住了他,“阿琤别胡闹,大夫还在里面,别打扰了大夫。”   荣琤眼睛也红了,默不作声的站在一旁。   一家人都在原地等着,过了半个多时辰大夫就出来了,面色有些不好,岑氏放下宝珠上前问大夫,“大夫,我家老爷没事吧?”   大夫看了眼孩子们,“先让孩子们都回去吧,这病怕是不好治。”   在场的人脸色都白了,岑氏急道,“大夫,我夫君到底如何了?”   狄氏跟几个孩子们道,“你们先回去吧。”   几个孩子都不同意,荣琅已经道,“大夫,我爹到底如何了?”   大夫让几人进了隔壁的房间里才道,“听丫鬟说四老爷前两日就有发热的情况了,四肢和腰背酸疼,方才老夫检查了一番,发现四老爷身上手臂跟下肢出现了红色皮疹,只怕是……”   狄氏和岑氏想到什么,脸色都变了,岑氏身上抖得厉害,“前……前两日夫君说身上酸疼,我只以为是他整日坐的太久导致的,晚上还给他捏了捏,大夫,难道我夫君真……真是……”   大夫点头,“只怕是的了,前些日子京城附近的三水村惹上这病,皇上已经下令围了三水村,只不过早先这病还没爆发的时候有人从村子里出来,身上怕是已经染上了这病还不得知,听闻京城里也有了几例,只怕荣四老爷……”   只有宝珠还是懵懵懂懂的,没听懂他们说什么,几个哥哥姐姐脸色就变了。   荣琅喃喃道,“不会的……”   宝珠急了,扯了扯荣琅的衣角,“大哥,爹爹到底得了什么病?”   “天花,是天花。”荣琤已经叫了起来,眼泪也跟着下来了,“娘前几日就不准我们出去玩了,说是外面有人得了天花,娘说这病很吓人,会死人的。”才四岁多的荣琤或许不知道天花是什么病,却知道这病会死人,非常的严重。   宝珠脸色也白了,怎么会是天花,难道前几日盛大,盛二跟郑二和袁六不来府中了,原来是这个原因,可是爹爹好好的在家里怎么就染上天花了?   大夫道,“按理说荣四老爷若是没跟天花病人接触过就不该染上的,这些日子荣四老爷可出府去过?跟外人有没有接触?”   岑氏这才回想了起来,哭道,“前些日子老爷说是要出去见一个好友,我这才记得老爷说过那好友似乎就是三水村的,不过那时候天花还没暴发,我也就忘记了这事儿,怎么会这样,这可该怎么办……”   大家心里都乱了,宝珠心里也是乱七八糟的,不明白爹爹每日都有喝乳液为何还会感染上这天花,她可是记得当初她和五哥因为喝这乳液泡的茶水才躲过了食物中毒,为何这次爹爹还被染上了?难道乳液对天花没有效果吗?或许是天花太厉害,就算每日喝乳液泡的茶都不能阻止,因为爹爹喝的乳液太少?   狄氏知道天花有多恐怖,立刻让丫鬟们进来把几个小主子都抱回了院子里,又让他们莫要把这事情在外说出去了。   宝珠被妙玉强行抱了出去,等出了院子宝珠才开始挣扎了起来,她可不能回去,要是回去了就不能偷偷把乳液掺杂在药里了,爹爹今日肯定要喝药,还会在身上擦药膏,她必须把乳液掺杂进去。   “不要,我要爹爹,我要爹爹。”荣宝珠使劲在妙玉怀里挣扎。   妙玉哄道,“姑娘,老爷生病了,等老爷好了,您在来看他。”   “不要,不要……”   妙玉实在抱不住她,宝珠一下地就朝着荣四老爷的院子跑去,几个丫鬟跟在后面追。   追进了院子里,狄氏冷着脸训斥,“怎么回事,连个小主子都看不好,赶紧抱过去了!”   宝珠哭道,“祖母,我不要,我要陪着爹爹。”   狄氏叹气,上前哄宝珠,奈何这丫头怎么都不肯听非要待在这里,若是说她,她就哭的越厉害,喘气都快喘不上来了,狄氏实在有些怕了,问了大夫这丫头可能留下来。   大夫道,“只要不进去接触到荣四老爷就可以了,另外回到院子里要用药草泡澡,以防被染上。”   大夫已经开了药,吃的药,擦的药跟泡澡的药草,“这个方子上的药三碗水煎成一碗喂四老爷服下,这张方子上的草药用水煮透给四老爷擦拭身子,干了之后擦上药膏就可以了,至于能不能痊愈,老夫也是没有把握的……”   岑氏这会精神已经好多了,她是不能倒下的,若是老爷有个三长两短的,她在倒下了,吃苦的可就是几个孩子们了。   丫鬟们根本不敢上前,只有一个丫鬟出来,说是小时候得过天花,侥幸活了下来,能够伺候荣四老爷。   岑氏已经开始指挥着丫鬟们做事,院内的丫鬟都是用了好些年的,嘴牢着,岑氏倒也不怕她们在外乱说什么。   院子里忙的人仰马翻也没人注意宝珠,她趁着大人不注意的时候跑去了丫鬟煎药的小院子里,过了会那丫鬟要去拿个东西,她就赶紧把手心的乳液滴了三滴在汤药里面,又在另外一锅熬煮着给爹擦身的药水里也滴了两滴。   她每天手心的乳液也就七八滴的模样,剩下的打算全部放在药膏里了。   丫鬟回来后,她就去了前院,狄氏正到处找她,瞧见她可是松了口气,“你这丫头,又跑哪儿去了,可别到处乱跑,赶紧跟着丫鬟回去吧,等你爹爹好了在过来看她如何?”   宝珠点头,“祖母,那我在等一会,等娘出来了就回去好不好?”   狄氏无奈,也就随着她了。   大夫已经把药全部开好了,宝珠过去道,“爷爷,您把药膏给我,我待会给娘好不好?”   这么乖巧的丫头,大夫也没好拒绝,直接把药膏给了她,“待会告诉你娘,这一天要擦三次可记住了?”   宝珠攥进药膏点头。   等大夫离开,宝珠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把手心剩下的乳液全部滴在了药膏里。   药膏到底没有亲手送到岑氏手中,岑氏进屋照顾荣四老爷去了,狄氏根本不会让宝珠接触岑氏,好在宝珠把乳液全部滴了进去,也不必守着了,乖巧的跟着丫鬟回了院子里。    ☆、第 19 章   宝珠回了院子还是担心的不成,用了晚膳还想过去看看,奈何狄氏交代过她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们,要是姑娘再过去,她们都不用在待在府中了。自然是拼命拦着。   狄氏回到院子后知道这事儿也是瞒不下来,肯定要找人商量商量,国公爷他肯定是不指望的,他从来不关心老四他们,只惦记着二房那一个。   这事儿自然先不能告诉二房,三房的也商量不着什么,岑氏又在元禄身边伺候着,只能找了大房的人过来。   荣大老爷和魏氏很快过来了,听闻这事儿后脸色都变了,荣大老爷道,“娘,这事儿肯定是不能瞒着了,四弟这些日子虽跟其他几房没什么接触,可到底是跟四弟妹还有宝珠他们生活在一起,这经常接触的,几房的丫鬟们也多有走动,就怕其他人已经被染上,所以这事儿瞒不得,必须告诉府里的人,让所有人都用药草泡澡以防万一。”   魏氏脸都白了,“四弟这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染上了这病,这可真是……”   狄氏面色也有些不好,知道跟大儿子说的一样,这事儿瞒不住的,就怕府里已经有其他人感染上了。   荣大老爷和魏氏离开后,狄氏把国公爷跟其他几房的人一起请着去了荣老娘荣老爹的院子里,当着所有人的面儿把这事情说了一遍,国公爷脸色都变了,“既然老四染上了天花还待在府中作甚,赶紧让人送到天花病馆里去,皇上在城外设立了一个病馆,京城中得了天花的人都要被送过去,你还在耽误什么!”   菀娘脸色发白,不动声色的远离了狄氏两步。   荣老娘荣老爹也没想到会出这事儿,这会都有点吓傻了,听荣江这么说,第一反应就是不行,“怎么能把元禄送去那种地方,听说那地方完全就是等死,要是待在府中精心照顾着说不定还能活下来的。”   荣江道,“我也是没法子,若是不赶紧送走府中所有人都会被感染上。”   菀娘也道,“老祖宗放心,国公爷一定会请人好好照顾四老爷的。”   荣老娘喝斥,“我们话说有你插嘴的份儿,什么规矩!”   “好了。”国公爷道,“现在想想到底该怎么办吧。”说着转头问荣二老爷,“老二觉得该如何?”   荣二老爷转头看荣大老爷,“这事儿还是大哥拿主意吧。”   荣大老爷道,“我是不打算把四弟送去城外,国公府够大,把老四送到偏僻的院子里去找人专门伺候着也比送去那地方强。”   荣二老爷点头,“我也是不赞同送四弟过去那种地方,不过就怕被皇上知道了这事儿会震怒。”   国公爷道,“既然如此,明日一早就送老四离开吧。”   “不成!”荣老娘怒了,“你要是敢把元禄送走,我就跟你没完!”   最后到底还是因为荣老娘荣老爹的不同意,国公爷只能同意了把荣四老爷放在偏僻一些的院子里找人专门伺候着。   荣二老爷回了院子里,让丫鬟送了一些小菜跟酒水过来,高氏瞧见笑道,“老爷,这是有什么喜事儿吗?瞧你这高兴的样子。”   “胡说!”荣二老爷板着脸,“你哪儿瞧见我高兴了?你可知方才母亲叫我过去是为了何事?四弟得了天花,你日后少跟四弟院里的那些老婆子们打交道,小心也被染上了。”   高氏吓了一跳,“这怎么好好的染上天花了?哟,那岂不是连这次的秋闱都耽误了,四弟可真够倒霉的。”话虽这么说,语气却有些幸灾乐祸的。   荣二老爷道,“好了,这事儿莫要说了,也不要在外面乱说,这些日子京城有好些人都得了天花,你注意点,别整天往外跑。”   高氏笑道,“老爷放心,我都知道的。”   宝珠这一夜睡的及不安稳,总是梦见爹爹不见好转,翌日天不亮就醒了过来。今儿是香玉,芳玉伺候着。   宝珠穿衣梳洗后就想过去爹的院子去了,两个丫鬟拦住了她,“姑娘,老爷眼下也不知如何了,你还是好好在院子里待着吧,让奴婢们过去问问。”   如今府中都知道荣四老爷得了天花,个个都用药草泡了澡,以防万一。   宝珠却是不答应,非要过去看,几个丫鬟根本拦不住了,等宝珠过去了荣四老爷的院子里才晓得昨儿夜里国公爷已经让人把爹爹移到了府中最偏僻的北园那边去了。   刚过去没多久,荣琅,荣琤,明珠跟海珠也都过来了,得知荣四老爷不再这里就打算去北园看望了,还没来得及过去,狄氏就过来了,把几人骂了一顿,又对荣琅说,“你是他们的哥哥,过了年你就十岁了,你难道不知天花有多凶险?怎么还敢带着弟弟妹妹过去看你们的爹?我知道你们是孝心,可总不能你爹还没好,你们又染上了,你们若是有个好歹,你们的娘可就撑不住了。都赶紧回去吧,我会派人过去打探消息的,有什么事情会立刻告诉你们的。”   几人到底还是被劝了回去。   再说岑氏在北园照顾了荣四老爷一整夜,等到三更才去了旁边的厢房休息了下,天不亮就又过去给荣四老爷擦膏药。   结果刚一进房就发现荣四老爷已经醒了,岑氏惊喜的道,“老爷,你醒了?”在一上前检查,发现夫君身上已经不烫了,掀开锦衾一瞧,四肢上的红疹都消退的差不多了,只有一些淡淡的印子而已。   “老爷,你这是好了?”岑氏脑子都有些糊涂了,夫君不是得了天花了吗?哪有好的这么快的,按理说今日应该身上都起满了红疹才是。   荣四老爷精神还不错,已经知道了是怎么回事,笑道,“已经无碍了,说起来怕根本就不是天花,只是普通的疹子,高烧昏迷也是因为这几日太过劳累的。”   岑氏这会也糊涂了,赶紧让丫鬟去请了大夫过来,大夫再一把脉也糊涂了,明明昨日的脉象还不是这样的,今日怎么就好的差不多了?难道真是自己的失误?   岑氏已经问道,“大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夫只得道,“四老爷的脉象并无大碍,不似昨日的脉象,高烧也已经退了,身上的红疹也在慢慢消退,应该是没事了,不过身子还有些虚弱,要好生调养着。”   岑氏道,“大夫,天花怎么可能好的如此快?我家夫君真是得了天花吗?”   大夫这会尴尬的不成,“只……只怕是老夫的误诊。”   岑氏大概是喜大于怒了,只要不是天花就好,只要夫君健康就好。   大夫离开的时候还在喃喃细语,“明明昨日的脉象还不是如此,莫不是真是我老眼昏花了?哎,老了,老了啊。”   岑氏还没来得及告诉大家这个喜讯,宫里的侍卫跟太医先过来了,侍卫打探了荣四老爷的住处,直接过来抓人了,“皇上有令,天花患者一律要送到城外去,还请太太行个方便。”   岑氏都快昏了,“是个误会,我家老爷并未惹上天花,大人若是不信大可让御医来替我家老爷诊脉。”   侍卫迟疑了下,想着到底是国公府,他们也不好太过强硬,便让御医进房给荣四老爷把脉。   御医很快就出来了,也是一脸的疑惑,跟侍卫道,“大人们,看样子是真的弄错了,荣四老爷身体还有些虚弱,可根本不是天花的症状,身上的红疹也在消退,体温也是正常的。”   侍卫们不可能把没染上天花的荣家四老爷给送去城外,只能先回宫里跟皇上通报了一声,皇上得知后又派了几个御医过来荣府给荣四老爷诊脉,得出的结论都是荣四老爷身体有些虚弱,但不是天花之症。   既然是一场误会,皇上肯定不会在抓人了,倒是把通报消息的人给骂了一顿,害他白白出了个丑。   那人也很是无奈,他也是听荣府的下人们说的,怎知是个假消息。   荣四老爷没事的消息很快在荣府传开了,宝珠得知后喜极而泣,再也不顾丫鬟们的阻拦匆匆过去了荣四老爷的院子里,几个哥哥姐姐也都过去了,这会都围在荣四老爷床边嘘寒问暖的。   几个孩子陪着荣四老爷待了半个时辰就被岑氏赶回了各自的院子里,宝珠也趁着这空档往没人喝的茶水里各滴了一滴的乳液,这会儿她可是不敢在省了。   孩子们离开后,两夫妻说了会话,岑氏问道,“老爷,后日就是秋闱了,你这可还要去?”   “自然是要去的。”荣四老爷直了直身子,沉声道,“原本都耽误了两次,这次若是在耽搁下去我只怕心中会不甘,不管如何总要试上一试的,这两日我便不再看书好好休息,为秋闱做准备即是。”   岑氏也知道是这个理儿,可怕他身子承受不住,瞧夫君坚持的样子她也不便再劝,附和的点头,“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既然如此就试试吧,不管如何你不后悔就成。” ☆、第 20 章   荣四老爷睡下后,岑氏打算过去给狄氏和老祖宗请安的,狄氏已经派人过来了,说是她照顾了元禄一夜也累了,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   翌日一早,狄氏先是伺候了荣四老爷吃了药,这才带着旁边一群眼巴巴看着的孩子过去给老祖宗请安。   出门的时候,宝珠回头忘了一眼爹爹已经红润不少的脸庞,心里松了口气,这两日她可是在爹爹喝的吃的里面滴了不少乳液的,包括家里人她也给他们用了不少,就怕被过病气儿,明儿就是爹爹参加秋闱的日子,可千万不要有什么散失。   过去老祖宗那边后,四房的人都在,屋子里挤满了人,国公爷脸上微微有些不耐,“怎么都跑过来了,爹娘身子不好,闷不得,不用你们每日都过来请安。\\\"   狄氏淡声道,“大家心里惦记着老祖宗,孝顺,自然要过来给老祖宗请安,国公爷莫要不高兴,待会请了安大家就都回去了。”   荣老娘横了国公爷一眼,没说话。   大家依次给老祖宗请安后就都回去了,宝珠的哥哥姐姐们也都去上课了,岑氏抱着宝珠跟着狄氏回了院子里。   狄氏问道,“元禄如何了?明日秋闱不会耽误了吧?若是这次都耽误了,只怕会打垮了他。”   “娘放心。”岑氏抱着宝珠坐下,“早上大夫来把过脉,说是已无大碍,面色也比昨日好多了,应该是不会耽误了秋闱的。”   狄氏点头,“秋闱要好几日,考场的环境也不好,我就是怕他坚持不住。”   宝珠心想明日爹爹带的水壶里她也要给足了乳液才行。   婆媳俩又说了好几句话,狄氏道,“怕是你也觉得这次的事情有蹊跷吧?说起来元禄第一次耽误科举是迫不得已,第二次就有些不对劲了,我让人查了好久也没查出个原由来,这次又差点被耽误了,这可真是怪异,怎么好好的就出去见了好友?这次的病也有些奇怪……”问题是,她们根本不清楚这次的病是不是天花,实在有些无从下手。   岑氏看了懵懂的宝珠一眼,“娘,宝珠还在这儿,这些腌臜的事情还是不要让她听着了好。”   狄氏看了眼宝珠忍不住叹气,“我知道你心疼她,这几年你们对她的好我都看在眼中,可她到底是个姑娘家,总要嫁人的,你们总不能养着她一辈子。你只把好的教给她,好的一面给她看,这些腌臜事情不愿意让她知道,可她嫁人了该如何?嫁了人她就身不由己,她是咱们国公府最小的幺女,日后嫁的肯定也是高门大户的人家,这样的人家哪能少的了通房小妾,后宅之中,那肯定是有争斗的,我是受够了苦头,所以不愿意几个孩子们的后院有那些小妾,可你确定宝珠日后能够碰到这么开明的人家?能肯定宝珠和她夫君一辈子恩恩爱爱的?”   岑氏面带愁容,一时不能言语。   狄氏又接着道,“就跟你公公一样,原本不过是个乡下泥腿子,运气好,跟着先帝一路有了今日的成就,他为了家族娶了我,可心到底还是在青梅竹马身上,这些年的偏袒你也不是没瞧见,女人能指望的不过还是自己,你还不懂?”   “我懂的。”岑氏叹气,摸了摸宝珠的脑袋,“还是等她在大一点我在教给她这些吧,现在年纪还小,让她在玩几年吧。”   狄氏点头,“她身子恢复的差不多了,等年后就跟着姐姐们一块上课吧,不求她聪慧了得,只要能明辨是非就成。天花的事情我也会派人查的,你就别操心这个了,只管好好照顾着元禄就好。”   婆媳两该说的都说的差不多了,岑氏抱着宝珠回去,路上一言不发的,宝珠当然也听懂了,祖母说爹爹得天花的事情有古怪吧?   宝珠脑瓜子又不灵活,这会才三岁多,根本思考不了多久的问题,前世的事情回想了半天都没个思路。   想多了她就有些昏昏欲睡的,岑氏小心的抱着她回房,让丫鬟们仔细的照看着,又去了荣四老爷的院子。   荣四老爷明儿一早就要离开,这秋闱一共是九日的时间,吃喝拉撒都在贡院里,好多人都是因为环境太苦而半途病倒被抬出贡院的。爹爹身子才好,宝珠这会都惦记着,天不亮就爬了起来过去了爹娘的院子里。   岑氏还在给荣四老爷收拾东西,听见宝珠过来忍不住跟荣四老爷笑道,“瞧瞧你这闺女多贴心,这天不亮就眼巴巴的跑过来送你了。”   荣四老爷抱起宝珠在她额前亲了一口,“还是闺女贴心。”   宝珠也有样学样在老爹脸颊上亲了一口,“爹爹,您吃的喝的准备好了吗?”   “你还操心这个呀。”岑氏忍不住笑了起来,“王妈妈已经准备去了,你好好待在旁边就成了。”   宝珠摇头,“不成,我要去帮忙。”说着从荣四老爷身上扭了下来,朝着小厨房跑去,妙玉笑眯眯的跟在她身后。   岑氏看着妙玉忍不住感叹道,“妙玉也算是福大,脸上那么深的刀疤都好的差不多了,这不仔细看根本瞧不出有什么,怕是在过上一两月最后一点印子也要消退了。”   荣四老爷点头,“妙玉年纪也不小了,再过个两三年就要嫁人了,她性子稳重,到时在府中替她寻个稳重的管事,她也好伺候跟着宝珠。”   岑氏笑道,“我也是如此打算的。”   宝珠跑去小厨房后,王妈妈正在给荣四老爷准备干粮,宝珠嘴甜的喊了人,又问道,“王妈妈,我爹爹的水壶可装水了?我也来帮忙吧。”   王妈妈笑道,“那哪儿成,小主子赶紧歇着去吧。”   宝珠撒娇,“王妈妈,您就让我帮忙吧,我也想帮爹爹准备点东西。”   王妈妈不再坚持,让丫鬟拿了水壶给宝珠,又指了指旁边桌上凉着的白开水,“水在那边,姑娘小心点。”又嘱咐妙玉,“小心的看着小主子。”   宝珠趁着丫鬟不注意往水壶里滴了两滴乳液,又捧着杯子里的水小心翼翼的往水壶里面倒,奈何人太小,总是有些洒了出来,妙玉道,“姑娘,我来吧。”   反正乳液已经滴在水壶里了,宝珠也不再坚持,让妙玉帮了忙,又如法炮制的把另外一个水壶里滴了两滴。   时辰差不多的时候,荣府所有人都出来送了荣四老爷,荣大老爷笑道,“老四,大哥相信你这次肯定能拿个解元回来的。”   荣二老爷也道,“可不是,四弟自幼就聪慧,这次肯定不会有问题的。”   荣三老爷笑道,“四弟快些去吧,我们等你回来。”   荣四老爷这才带着包袱离开了,宝珠看着爹爹出了大门,心里也有些激动。   大家也都各自回房了,岑氏还有事情要忙,宝珠就去了老祖宗那边,荣滟珠倒是也挺想去讨好老祖宗的,奈何她还要去上课,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宝珠跟着老祖宗走了。   今儿因为荣四老爷顺利的去了秋闱,宝珠干起活来就特别有劲,忙着给菜地锄草浇水,菜地的小菜都已经冒了出来,嫩绿绿的菜芽儿,已经有巴掌那么高了。   荣老娘怕宝珠累着了,拉过她坐在一边儿的藤椅上休息,一老一小望着菜地里嫩油油的一片,荣老娘感概,“真是块好地方,这菜种起来都长的特别快。”   宝珠也望着嫩油油的菜地,心里也高兴得很,爹爹总算是参加秋闱啦,太好啦!   荣老娘继续唠叨,“在过十来天这小菜都能吃了,到时候摘了就给咱们宝珠尝尝鲜。”   “好呀。”宝珠使劲点头,“到时候还要给祖母跟伯母们送一些过去。”   荣老娘笑道,“我们家宝珠就是孝顺。”   两人高高兴兴的在菜地旁待了一上午,宝珠又陪着老祖宗用了午膳才回房休息了去。   申时,哥哥姐姐们下课后就过来陪着宝珠了,荣琤也恢复了以往调皮的模样,在宝珠的屋子里也待不住,把宝珠养的几个蛐蛐儿全部拿出去斗了起来。   两个小的没心没肺,荣琅,明珠跟海珠倒还是有些担心自家爹爹在贡院如何了,习不习惯,外头天花也严重的很,可千万别出了事情才好。   九日时间在四房眼中真是度日如年,岑氏这几日愣是瘦了一大圈,知道荣四老爷该回来了,立刻领着几个孩子过去了府门口等着了。   国公府的大门很快被打开,岑氏一眼就瞧见了面色红润的荣元禄大步走了进来,这气色竟然比前几日还要好了些。   岑氏擦了把眼,带着几个孩子迎了上去,“老爷,你回来了。”   荣四老爷把手中的包袱递给一旁的丫鬟,冲岑氏笑道,“让娘子担心了,娘子放心,我没什么大碍,考的也很顺利。”   几人一路朝前走,荣四老爷边把这几日的事情说了一遍,到贡院前都还没什么,就是进去的时候要接受御医的检查,毕竟这些日子经常也爆发了好几例天花,总要检查一番,省的有人感染上天花不得知在考试的时候暴发了。   荣四老爷道,“好在并无大碍,不过有几人因为身体不适只能中断了秋闱,实在是可惜。说起来,我这几日倒是吃的好睡得好,精神气十足,做起考题来都顺手的很。” ☆、第 21 章   荣四老爷在贡院考试的时候就觉得试题不算难的,再加上总觉得身体里有股用不完的劲儿,这九天都没吃什么苦头,就是在家里带的水喝完后在喝贡院里的水实在有些喝不习惯了。   这几天的考试也着实辛苦的很,老祖宗发话晚上所有人在一起聚一聚。这府中大大小小的主子一共就是就是二十四人,加上老姨娘也就二十五人。孩子们坐一桌,大人们坐一桌。   宝珠的左右两边就是明珠跟海珠,对面是滟珠,老祖宗发话大家就开动了。   就是宝珠跟滟珠年纪最小,两人身边还有丫鬟伺候着,一桌子都是宝珠爱吃的菜,她吃的是兴高采烈,完全忽略了对面荣滟珠打量的神色。   荣滟珠其实觉得宝珠真的挺蠢的,女孩子的完全不注意身材就这么大吃大喝的,可是她想不通为何自从宝珠提早醒来后一切的事情就不对劲了。上辈子四叔第三次秋闱明明是耽误了,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花被耽误的,也不敢肯定是不是爹爹做的,不过她肯定四叔上辈子是没能参加秋闱的,难不成跟宝珠有关?   可是,再一瞧宝珠脸颊鼓鼓的样子,荣滟珠就放弃了这个想法,想着或许只是个巧合吧,再者她跟宝珠的命运都改变了,四叔的命运被改变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自个的爹娘肯定是不靠谱的,荣滟珠觉得自己该找个靠山了,目光落在老祖宗身上,她是不敢指望狄氏的,她可是知道祖母有多恨老姨娘跟爹娘的。   荣滟珠端起茶水起身来到荣老娘面前,掷地有声的道,“老祖宗,滟珠敬你们一杯,祝福老祖宗身体健康,福如东海。”   荣老娘的脸都要笑成菊花了,“哟哟,我家滟珠可真懂事呀,怎么就这么贴心了,真是惹的我这心呀都快化喽。”   荣滟珠喝完茶水又让丫鬟倒了一杯来到荣四老爷面前,“滟珠也敬四叔一杯,四叔这次一定能高中的。”   荣元禄笑道,“真是体贴的好孩子,就借咱们滟珠吉言了,希望我这次能有个好成绩。”   荣滟珠扬了扬头,一脸的肯定,“四叔放心,四叔这次一定能高中,还会是一甲。”四叔上辈子挺着耽误三次的压力都能中了一甲的探花,这次成绩肯定会更加,考上状元都不是没有可能。   “你这孩子。”高氏忍不住起身把荣滟珠拉到了她身边,“你四叔是聪明,可这一甲也不是那么好中的,能中个三甲就不错了。”   这话说的,感觉屋里的气氛冷了些,高氏也意识到自个说错话了,讪笑道,“瞧我这嘴,我知道四弟聪明,我是说这丫头说话太肯定了些……”高氏越描越黑。   荣老娘发话道,“好了,好了,你快别开口了,尽说些扫兴的话,连你闺女都不如。”   荣滟珠也挺无奈的,觉得母亲也真是笨,她怎么就生在二房这样庶出的家里呢,庶出也没什么,好歹你就安分守己点啊,老实点呀,聪明点呀。   荣滟珠只能有强调了一遍,“娘,四叔真的会高中的,等到了殿试最不济也是个探花,状元都不是不无可能。”   高氏真恨不得撬开荣滟珠的脑子看看,前些日子还说她懂事了,现在又开始说昏话了,这种事情哪儿是能肯定的,高氏忍不住道,“你这丫头片子怎么就这么肯定了?”   荣滟珠心中一动,道,“是真的,老祖宗,祖母,祖母,四叔,四婶你们要相信我,这是我昨天晚上梦见的,我梦见菩萨跟我说的,不过菩萨说的有些含糊,也不清楚到底是状元,榜眼还是探花。”   老祖宗笑眯了眼,“我家滟珠竟然入了菩萨的眼,这可是天大的福分呀。”   狄氏面上也有了些笑意,虽说二房的一对是讨人嫌的,可这六姑娘话说的可真是喜人。   这会儿宝珠实在吃不下了,擦了嘴巴,她当然也知道爹爹能高中的,六姐不就是因为重活一次才知道这些的吗,不过六姐这样会不会太招摇了一些。   宝珠窝在哪儿看着六姐把一屋子人哄的开开心心的,忍不住自惭形秽,六姐口才可真好。   海珠忍不住凑在宝珠面前悄悄的道,“瞧她这嘚瑟的样儿,也不知是不是糊弄人。”   这话不小心被宝珠另外一侧的明珠听了去,明珠低声道,“好了,别说这样的话儿,让长辈们听去就是我们没理儿了。”   有了滟珠的插科打诨,一大家人看着倒也其乐融融的,宴席散了后已经是戌时末了。宝珠平日都睡的很早,这会出了老祖宗的院子就忍不住在爹爹怀中打起了盹,岑氏道,“要不我来抱着宝珠吧,你在贡院考了九日,也累着了,待会早点休息。”   荣元禄笑道,“我不累,还是我来抱着吧,几日没瞧见宝珠了,可想念着。”   旁边跟着的海珠忍不住哼哼道,“爹爹,您就不想我们吗?怎么只想着七妹呀。”   荣琤快言快语的道,“当然想着七妹了,想你作甚,瞧你这讨人嫌的样子。”   海珠立刻就追着荣琤要打他,惹的大家都笑了起来。   宝珠的瞌睡都清醒了,跟着一块笑。   爹娘跟哥哥姐姐们送宝珠回了院子,岑氏又交代丫鬟们仔细照顾着,这才都散了。   因为爹回来了,宝珠一夜好眠。   之后的半月荣四老爷倒也不忙着看书,秋闱放榜后若是中了至少要等到明年春天的时候才能参加春闱,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的,先养养身子再说。宝珠每日过去陪陪爹娘再去老祖宗哪儿帮着种菜,种的小菜都熟了,各房都送去不少,都说好吃,比外面买来的好吃多了,吃着又嫩又香。   这半月听闻外面的天花已经控制住了,不过三水村的伤亡也是惨重,活下来的都没几个。   宝珠听闻这消息后很是伤心了一阵,她手里的乳液应该能救人,不过一天就那么几滴的量,她花了好几滴才让爹爹康复的,一天至多救下一人而已。可是她却连这一人都不能救,因为她不可能跑去跟大家说出乳液的事情来,这等神奇的事情,一旦被传了出去,她根本不用再活了。她是个胆小的人,她还想好好的活着,活的长长久久的,陪在父母和哥哥姐姐身边。   她也不是没想过把这事情告诉爹娘,爹娘对她这么宠爱,可犹豫来犹豫去,最后还是没告诉他们,都说怀璧其罪,这东西知道的人多了,总是会招惹祸事的,到不如就捂的严严实实的,她偷偷的利用着把家人的身子养好就是了。   这些日子荣琤有些急不过,因为天花的事情他都快一个月没出门了,快憋死他了。   这几天就是桂花飘香的季节了,也是秋闱放榜的日子了,荣府上下都还挺担心的,一大早就等着了,一个多时辰后就有人上门送了信儿,还是官府的人,不等那人开口,荣家人就知道荣四老爷这次应该是考了个好成绩。   果然,那官员笑道,“真是恭喜老国公了,你家四老爷可真是有本事的,这次秋闱考了第一名。”又转头跟荣四老爷道,“荣解元,真是恭喜了。”   国公爷这会也露了笑脸,“不错,老四是个有本事的。”   一家人道了谢,官员走后,狄氏笑道,“这可真是大喜事,我们家滟珠说的怕还是真的了。”   荣滟珠笑道,“祖母,我说的当然都是真的啦,四叔肯定会高中的。”   荣四老爷得了第一,国公爷的意思是宴请好友聚一聚,狄氏道,“还是不了吧,到底只是个解元,待日后真的高中在宴请亲朋好友也不迟。”   老祖宗也是这个意思,国公爷只得作罢,不过府中自家人倒是摆了宴。   晚上大家都休息后,岑氏跟荣四老爷也入睡了,两人说了些话,岑氏道,“老爷,你莫要怪我多嘴,你当初生病的事情总觉得有些蹊跷,当初你第二次耽搁了秋闱都觉得有些不对劲了,怎么这次又刚好快秋闱的时候病了?”   荣四老爷也不是傻子,可这次生病他都还没搞懂是怎么回事,他的确接触过那个好友,也找人打听说了,好友在跟他几面没两天就爆发了天花,听说这会已经身故了。可他的病看起来又不是天花,天花怎么可能好的这么快?这事儿可真是稀里糊涂的。   荣四老爷道,“可找人调查了?”   岑氏点头,“娘已经找人查过了,却是查不出什么来,这事儿怕是难了。”   荣四老爷道,“放宽心些吧,若真是府中人所为,总会露出马脚来的,不过日后大家都小心些,宝珠你也仔细照看着,别伤了她就好了。”   岑氏点头,“宝珠这丫头又听话又乖巧的,我真是心疼死她了。娘说等年后就让她跟姐姐们一块上课,让我也早些教给她一些后宅的事儿。”   “娘这话说的不错。”荣四老爷倒是挺赞同的,“不过还是等宝珠在大一些再教她那些庶务跟后宅的事情吧,她始终是要嫁人的,总不能嫁人的时候对这些还是一无所知,这样会害了她的。”   岑氏悠悠叹了口气,若是有可能,她是真希望宝珠天真快乐的活一辈子。   荣四老爷中了解元,虽没宴请亲朋好友,但已经出嫁的荣姑奶奶听闻后就带着两个孩子回来看了看荣四老爷。   这荣姑奶奶比荣四老爷大上两岁,荣姑奶奶也是狄氏肚子里出来的,还是唯一一个姑娘,没出嫁的时候狄氏宠的紧,最后给找的人家也真是门当户对的,辅国公家的嫡出长子,季大老爷。 ☆、第 22 章   辅国公那在京城也是相当显赫的存在,当年昏君当道,国家大乱,百姓苦不堪言,先帝带头造反,那时候先帝年纪也不大,比起震国公还小几岁,几年后终于平定天下,跟着先帝的那一批人自然不说,全部封了官或者爵位。   这辅国公并不是跟着先帝的那一批,而是京城的百年大家族,先帝就挑了季家的嫡出大女儿季言芳做了妃子,还给季家封了个辅国公。老辅国公跟先帝先后过世 ,现在继承爵位的是已经成了太后的季言芳的亲弟弟。   据说先帝也是个风流人物,不仅娶了季言芳,没几年还娶了季言芳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季言玉。不过要说风流,似乎也不尽然,除了这两位妃子,先帝后宫也没几个女人了。   先帝这一辈子都没立后,只有季言芳给他生了两个儿子,两个儿子之前也生过三个孩子,不过都夭折了,导致现在的皇上不过二十岁的模样,小的那个才十岁左右,这小的便是赵宸,也是宝珠前世嫁的亲王,皇上一母同胞的亲弟弟。   至于季言玉就没那么好运了,据说生孩子的时候难产,跟孩子一尸两命了。   季言芳也就继续好运的活到先帝去年驾崩荣升成了太后。   荣姑奶奶嫁的就是眼下辅国公嫡出的长子,季大老爷,也就是太后的亲侄子。就连现在的皇后都是季家的姑娘,太后的亲侄女,季大老爷的亲妹子,荣姑奶奶的小姑子!   可见这季家有多富贵了,说起来辅国公肯定是比震国公的名头响亮。狄氏疼爱荣姑奶奶,按理说辅国公这样的人家,又跟皇室扯上关系,后宅肯定也不清白,狄氏应该是不愿意让唯一的女儿嫁过去的,奈何荣姑奶奶跟季大老爷是两情相悦,非要在一起,狄氏也就应了。   姑奶奶嫁给季大老爷也有十年了,这十年却只给将来会继承国公位置的季大老爷生下两个女儿,说起来也真够悲催的。因此婆婆往她房里塞了不少妾氏,好在季大老爷一心一意对她,国公夫人塞的妾氏一律推了回去。   外面的小丫鬟们还在悄声说着,“姑奶奶也真是可怜,生下两个姑娘后就伤了身子,这几年都不曾在有过身孕。”   以上,都是宝珠睡的迷迷糊糊听丫鬟们说的,丫鬟们说的起劲,显然没注意到小主子已经醒了。这些事情宝珠上辈子并不是很了解,先帝的那些事儿她就不甚清楚。也只是知道姑母嫁给季家而已,季家是太后跟皇后的娘家,她又是嫁给赵宸,算是沾亲带故的。   不过宝珠清楚的记得,她上辈子醒来的时候姑母已经不在世了,具体是怎么过世的她也不清楚,只听娘很是遗憾的说过她连姑母都没见过。   说起来上次震国公寿辰,姑母刚好病着,也就没来,上次都没见着面。倒是没想到姑母今天过来了。   摇了摇床头的铃铛,外面小声说话的两个丫鬟铁兰和石竹终于住口了。两个小丫鬟倒是不怎么担心,她们在门外说的,声音又小,小主子怕是也没听见。   铁兰去叫了隔壁的妙玉和碧玉跟另外两个二等丫鬟,石竹先进去伺候宝珠,哪知一进去宝珠就半撑着身子问道,“姑母来了吗?”   石竹吓了一跳,没想到方才跟铁兰在房外说的悄悄话都给七姑娘听去了。   宝珠继续道,“不碍事的,你跟我说说。”她倒不是故意想听的,就是每天都同乳液,眼睛看的比以往清楚,耳朵好像都比以前灵敏了,小丫鬟们在房外说的悄悄话她都能给听了去。   石竹这才道,“回七姑娘的话,是姑奶奶回来了,这会应该是夫人那边。”   正说着,妙玉跟碧玉已经进来,妙玉笑道,“姑娘,您起来了,赶紧的,姑奶奶回来了,太太说若是姑娘醒了就过去看看姑奶奶。”   宝珠乖巧的让丫鬟们帮着穿衣梳洗,妙玉这才带着她先过去了岑氏那边。   宝珠过去岑氏那边后,对于未见过面的姑母很是好奇,忍不住问道,“娘,我们还不过去看姑母吗?”   岑氏笑道,“再等一会,你姑母现在跟祖母正说着话在,咱们不便打扰。”   宝珠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狄氏也的确正跟荣元婧说着在,狄氏对于这唯一的女儿宠爱的紧,可女儿现在这种尴尬的位置,实在让人心疼的慌,“元婧,不是娘说你,若是可以,你劝劝姑爷,让他纳一房妾氏,生了孩子后就留在你身边,不若能怎么办?你生二丫头的时候伤了身子,这辈子怕是都不能怀上了。姑爷是辅国公的嫡出长子,将来要继承爵位的,岂能没有儿子。”   荣姑奶奶哭的眼睛都快肿了,“娘,我知道的,我也劝过夫君,奈何他就是不肯纳妾,这几年婆婆越发不待见我,夫君若是不在,她便处处为难我。昨儿甚至还说要求到皇后哪儿去,要皇上下旨休了我,好在给夫君找一门亲事。我想着夫君待我再好,这日子也没法过了。”   狄氏心里也难受的厉害,“你婆婆是皇后的亲娘,皇上的丈母娘,太后还是你婆婆的大姑子,你婆婆傲然一点也是正常,你纵使出生在国公府这样的人家,在你婆婆眼中依然是不够看的,当年都跟你说过……”看女儿哭的越发难受,狄氏也不好揭伤疤,只叹气道,“说起来这事儿根本怪不得你婆婆,如今是你生不出来了,你回去好好劝劝姑爷,等他纳了妾,生了男孩抱在你名下,你从小就养着,到时候肯定也是跟你亲的,你这辈子也就算是有个依靠了。”   荣元婧岂不知,可她劝说了好多次,老爷是真心对她,根本不肯纳妾。   狄氏不好再说什么,转移了话题,“好了,你快别哭了,我让丫鬟给你打水净面,待会你几个嫂嫂跟弟妹要过来看你,刚好你也瞧瞧宝珠,那丫头前些日子醒了,可真是招人疼的很。”   荣元婧止住了哭声,用帕子擦了擦泪水,“我早就听说那丫头醒了,这些日子一直没来看她,弟妹不会怪我这个做姑母的吧。”   “自然是不会。”狄氏一边说着一边让丫鬟下去打水,“你弟妹是个明事理的人,都是知道你的情况的,肯定不会怪你。”   趁着荣元婧净面的时间,狄氏就把几房的太太们给叫了过来,这会儿除了宝珠其他孩子们都在上课。荣元婧见到宝珠那一刻,心都软了,方才的伤心和烦闷一扫而空,“这就是宝珠吧,来,快过来给姑母抱抱,这丫头,可真是心疼死人了。”   宝珠瞧着姑母是这么随和的人,心里的紧张也没了,笑眯眯的投到荣元婧的怀中,乖乖巧巧的叫了声姑母。   荣元婧第一次瞧见这个受了不少苦头才醒来的侄女,心里也疼爱的紧,给了她不少好东西,又把自个的两个女儿季凤蝉和季秀蝉叫了进来介绍给了宝珠,“宝珠,这两个是你表姐,这是大表姐季凤蝉,这是二表姐季秀蝉。”   宝珠又是乖乖的叫了表姐,荣元婧的两个女儿年长的已经快十岁了,比荣琅还要大几个月,小的也快六岁了。两个女儿也都被她养的很好,很有教养,不过小的性格稍微有些软弱,听见宝珠喊她表姐还会脸红。   大人们要说话,就让丫鬟们带着三个姑娘去外间玩。   宝珠还有点心不在焉的,她可是记得清楚,上辈子醒来的时候姑母就不在世了,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她隐约记得娘提过一句‘这般年纪轻轻的就不在了,真是可怜了两个姑娘了’   这意思是姑母之后也并没有在怀过身子吧?是因为没有生下儿子的原因最后郁郁寡欢不行了的吗?   这姑母一看她就喜欢,她不希望姑母跟上辈子一样,就是不知道自己的乳液对姑母有没有帮助,要是有的话,姑母能够再次怀上身子,那么以后的命运是不是也能发生改变了?不管如何,试试也是可以的,若真能行,还能救回姑母一条人命。   宝珠跟着两个表姐在外间玩了会,就说要进去陪着姑母了。   进了屋子,宝珠亲手沏了杯茶,又偷偷往里面滴了两滴乳液,捧着茶杯小心翼翼的走到荣元婧面前,“姑母,您喝茶。”   “我家宝珠可真是懂事。”荣元婧太喜欢可爱乖巧的宝珠了,自然特给面子喝了一口,这一喝发现味道很是不错,比方才喝的茶水味道要甘甜许多,不过应该是一个茶壶倒出来的水才是?莫不成是因为小侄女亲手沏的茶,自己才会觉得味道格外的好吧。   不一会,荣元婧就把一杯茶水喝了个精光,茶杯瞬时放在了一边,又抱起宝珠。   宝珠依偎在荣元婧怀中,“姑母,宝珠都没怎么见过您,您在家里多陪陪宝珠好吗?”   狄氏也有心留女儿几天,听闻宝珠这么说不由的点头,“反正你在婆家心情也不好,不如就趁着这机会多在家里留几天可好?”   荣元婧也不愿早回去碰见她那个时时对她白眼的婆婆,想了想就点头同意了。    ☆、第 23 章   荣姑奶奶回来了,晚上荣家人自然要聚一聚,还是在荣老娘的院子里,这次小辈的桌上多了季凤蝉和季秀蝉两个姑娘,大的几个孩子跟两个姑娘早有过接触,也很熟稔。这会菜都还没上来,也都还能说话,两个表姑娘显然也最疼宝珠,坐在她旁边逗她笑,小表姑娘性子沉闷些,只顾坐在旁边捂嘴偷笑。   荣滟珠偷偷打探荣姑奶奶,她可是知道上辈子这姑母因为生了不孩子,又遭受婆婆的打压,一直郁郁寡欢,最后得病身亡的,也真够可怜的。不过这姑母嫁的也是真不错,姑父待她是真心好,可架不住姑母自己有心结。   姑母嫁的是皇上的表哥,赵宸也是姑父的表弟,宝珠上辈子嫁给姑父的表弟,这辈分说起来还真的挺混乱的。   荣滟珠捧着茶上前敬了荣姑奶奶一杯茶水,荣元婧并不是很喜欢母亲口中这个所谓了突然聪明了,懂事了的侄女,并无其他原因,她不喜欢二哥跟二嫂。二哥跟二嫂她未成亲的时候就看不惯,二哥这人是姨娘肚子里出来的,姨娘又总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欺负着母亲,她自然对二哥无感。至于二嫂,也是个蠢的。   不过在不喜滟珠,荣云婧也笑眯眯的赞了一句‘咱们家滟珠真懂事,’抿了一口滟珠敬的茶水。   荣滟珠也看得出来姑母对她不甚喜爱,倒也不再表现什么,乖巧的回到了座位上。   荣云婧冲荣四老爷道,“四弟你自幼聪明,明年春闱肯定是不成问题,不过你也注意了身子,我听娘说你这次秋闱都差点耽搁了。”   荣四老爷点头,“姐姐说的是。”   荣元婧继续道,“春闱过后不久就是殿试了,皇上刚登基一年,最是重用人才的时候,待你高中进了翰林院也要努力,莫要心生傲气荒废了才是。”   荣大老爷笑道,“妹妹,你这话说的,四弟可不是这样的人。”   狄氏也跟着笑,国公爷看着心情也似不错,问了荣云婧不少事情,也劝说了几句,让她心放宽些。   用了宴,狄氏安排荣云婧跟两个表姑娘住了下来,这一住就是好几日的时间,宝珠每日都会过来跟姑母说几句话,趁着机会把乳液滴在茶水里让姑母喝掉,每日约莫要给姑母用上三四滴的乳液。   荣云婧越发的喜欢宝珠了,觉得这孩子品行纯良,娇憨可爱。   宝珠过去姑母的院子多了,跟两个表姐也越发熟稔,两表姐是非常喜欢她的,就连性子内向一些的秀蝉跟她的话都多了起来。姑娘们玩的东西不多,对于男孩们玩的东西也挺感兴趣的,宝珠房里的蛐蛐经常被她们拿来玩。   宝珠瞧见她们挺喜欢这蛐蛐的,不由道,“表姐,我这里蛐蛐挺多的,要不你们带两个回去玩,这蛐蛐都是五哥给我的,养的可好了,五哥说它们打遍天下无敌手!”   秀蝉捂嘴偷笑,季凤蝉摇头,有些羡慕的看了宝珠一眼,“我们就不带回去玩了,我跟妹妹年纪大了,若是在玩这些东西会被祖母说的,说我们倒也没什么,就怕祖母又说娘不好好教我们,玩物丧志。”   宝珠越发觉得姑母可怜了。   两个表姐既然不要,宝珠也就不再勉强,不过每日过来的时间又长了,还把荣琤的不少好玩的东西都搬了过来。   荣云婧带着两个孩子在娘家住了有七八天,还是季大老爷过来接了她们,走的时候宝珠也挺舍不得姑母的。   荣姑奶奶在季家的日子倒是真不好过,妯娌和婆婆的嘲讽,还有自身的压力,都让她苦不堪言的。   晚上休息的时候,季大老爷搂她在怀中,“云婧,我说过,这辈子只娶你一个,不会有其他的女人,不管如何,就算咱们真的只有凤婵和秀婵两个丫头,我也不会纳妾的。”   荣云婧苦道:“老爷,算了吧,我也想清楚了,等你纳了妾,生下孩子后就养在我的身边,我也会拿他当亲生孩子来疼爱的。不管如何,总不能让你没了后来继承这家业。”   “不成,我说过的话一定会算数,且大夫都说过你身子也不是没有复原的可能,只要你好好的调养,肯定没问题的。”   荣云婧道,“老爷,咱们就来约定了,一年时间,若是一年时间我还不能怀上,你就纳一房妾吧,这样对大家都好。”   季大老爷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不止季家惦记着这事儿,连荣家也是如此,先不说狄氏跟宝珠,就连菀娘也惦记上这事儿了。   晚上伺候过镇国公后,菀娘懒散的趴在他身侧,巧笑倩兮,“老爷,我想同你商量件事儿。”   镇国公嗯了一声,“什么事儿?你说说看。”   菀娘半撑起身子,神色严正了几分,“老爷,云婧也真是可怜,云婧虽不是我肚子里出来的,可我也是看着她长大的,心里疼着她。这姑爷虽对她好,可架不住她只生下凤婵和秀婵两个丫头,姑爷是要继承国公府的人,岂能没有儿子,我想着与其让云婧的婆婆往他们房里塞人,不如我们送个能生养的过去,这样也能帮着云婧,要是她婆婆送去的人,指不定怎么盯着云婧,我们送去的人还能处处帮衬一下云婧。”   镇国公对这唯一的女儿也是疼爱的,闻言不由的点头,“那你倒是说说府中哪个丫鬟适合?”自个儿府中送去的也是知根知底的,女儿也拿捏得住。   菀娘笑道,“老爷,我是有个人选,却不是府中的,而是我娘家的一个侄女,巧莲,她体态匀称,一看就是好生养的。人也纯良,知根知底的,而且你也见过我那侄女,今年也就十八,因为爹娘宠着,所以至今未嫁。”   菀娘姓陈,这娘家侄女陈巧莲,镇国公倒还真是见过,长的是不错,皮肤白白,身姿也不错,看着是个好生养的,瞧过两次都是垂着头一副温顺的模样,女儿肯定拿捏得住。   “行了,这事儿我明天跟夫人商量一下。”   “老爷。”菀娘笑道,“不如先让巧莲过来府中住几日,这样夫人对她也能有个印象,了解一下。”   “行,明儿我就让人把她接过来吧。”   镇国公翌日一早交代了手下的人去接巧莲过来府中,却忘记跟狄氏说了这事儿,等两天巧莲被接了回府荣家人才知道了这事情。   狄氏当时就没了好脸色,“老爷,你这是何意,把这样一个没出嫁的姑娘接来府中是做什么。”   镇国公道,“我忘跟你说了,这是菀娘的娘家侄女,今年十八了,我想着云婧在季家的日子也不好过,与其让季家人塞些不知根底的人在云婧房中,不如我们送个知根知底的好生养的过去,夫人你看如何?”   说是为了女儿的事情,可狄氏面色还是不好看,这巧莲可是菀娘的娘家侄女,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镇国公道:“好了,你也别气,我知道你是觉得我不跟你说就把这丫头接了过来,我也不是故意的,前儿一早打算跟你说的,急着去早朝就给忘记了,好了,这决定权也是在你手中,你好好相看一看,若是可以就给丫头送去,若是不行,你再挑选个人就是了。”在唯一的女儿的事情面前,镇国公还是很通情达理的。   狄氏也知道他是真心疼爱女儿,也不再说什么,不过菀娘介绍的人她可是不会往女儿跟前送的。   几个太太过来请安的时候知道了这事儿,高氏打量了菀娘旁边的巧莲一眼,笑道,“看着到真是个好生养的,姨娘有心了。”   魏氏道,“府中有的是好生养的丫鬟,姨娘何必让娘家侄女来给人做妾,何况那样的高门大户,做妾连个丫鬟都不如,主子一句话就随意打杀了。”   菀娘跟巧莲的脸色白了两分,菀娘笑道,“能帮衬到姑奶奶,这也是巧莲的福气,若是能够替姑奶奶给季家生个一子半子的,那更是她的荣幸。”   宝珠这会正窝在岑氏的怀中,闻言抬头打量了巧莲一眼,长的也是挺秀气的,看起来还挺温顺的,不知怎么想的,非要去给人做妾。   几个妯娌之间说了几句话,大都是高氏捧着巧莲,其他三太太继续打压,说了一会,高氏说不过三人,脸色就拉了下去,说了句不舒服就抬脚走人了,只留着菀娘在旁边干瞪眼跟继续低头扮温顺的巧莲。   狄氏瞧着差不多了,才道,“好了,既然都把人送来了,我也不说什么了,既然想去伺候人,我也不拦着,就先安排在老祖宗跟前伺候着吧。”   菀娘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被狄氏一眼看去,什么话都不敢说了,只有巧莲乖巧的说了声,“是,谢谢夫人。” ☆、第 24 章   巧莲被送到老祖宗哪儿后,菀娘自然不愿意,就跟镇国公哭诉了一番,“老爷,巧莲性子自幼温顺,夫人若实在不喜她,我让人把巧莲送回去就是了,何必要送到老祖宗那里去。”   “怎么就夫人不喜她了?”国公爷心里不大痛快,“她既然想去给云婧做妾,就该知道怎么伺候人,那好歹是我爹娘,让巧莲过去伺候着怎么了。”   菀娘委屈道,“老爷,我不是这意思,巧莲自然该好好伺候老祖宗,我只是觉得夫人不喜巧莲,若是不喜欢,我想着不如就算了。”   国公爷这会也实在不耐烦了,“你那只眼瞧见夫人不喜巧莲了?总要让夫人多瞧几天,总不能连个性子都没摸清楚就给云婧送过去了,那要是个心不实诚的,岂不是给云婧招麻烦。”   菀娘大概也知道国公爷在对待荣云婧这事儿格外认真,凡是牵扯到荣云婧身上的事儿,她从来就没占过便宜,这会也想通了,就不再纠结了,反正不能去季府的话,荣府也是不错的选择。   宝珠虽然挺不喜欢陈巧莲这样的人,可心里惦记着老祖宗,每日早上还是准时的去给老祖宗请安,顺便在老祖宗那里蹭吃蹭喝的,老祖宗种的那块菜地里的菜味道实在太好吃了。   过去给老祖宗请安的时候,老祖宗正指挥着巧莲锄地,“那边,没瞧见吗?有好些杂草,都赶紧拔了,在去那边的塘里提点水过来浇地,哎哟,你在家里没做过事儿啊,怎么这么笨手笨脚的,连我们小宝珠都比不上,你就这样还想去照顾云婧呀,这不是给云婧找麻烦呀。你倒是手脚麻利点呀,你是不是没吃饭呀?”   宝珠咧嘴笑了笑,她真不是笑巧莲,就是觉得老祖宗这样精气十足真不错。   荣老娘一看见宝珠就笑了,拉着宝珠坐在旁边的藤椅上看着巧莲干活,荣老娘一边说,“还是我们宝珠厉害,这块菜地差不多都是咱们宝珠开出来的,瞧瞧这丫鬟,连咱们宝珠都不如呢,这才干了多大一会,这就做不动了。”   宝珠笑道,“我力气大着呢,就喜欢帮老祖宗干活。”   “哎哟,我的乖宝珠。”   到了用早膳的时候,荣老娘终于让陈巧莲停了下来,洗了手伺候她们用膳。宝珠顺势瞧了巧莲一眼,发现这姑娘也不气,还是笑眯眯的伺候着,嘴上也是温温柔柔的问着,“老祖宗,您觉得这菜合口味吗?老祖宗,你多吃吃这个,吃这个对身体好……”   宝珠不大会看人,但是这会也觉得这姑娘是个能忍的了,被老祖宗折腾了一早上,她竟然一点都不恼。   老祖宗跟宝珠用了早膳,荣老娘才指着桌上对陈巧莲道,“好了,你也忙了一早上了,把这些东西都吃了吧。”   一连好几天过去,陈巧莲每日在老祖宗院里忙了个半死,整个府中看着还算祥和,狄氏还在操心着女儿的事情,却没打算把陈巧莲塞给女儿,府中能生养,好拿捏的丫头太多了,不过这事儿到底还是要问女儿的主意,狄氏推说身子不舒服,让人去季府送了帖子。   荣云婧第二日就回来了,这次是一个人回来的,在狄氏房里两母女聊了许久。   狄氏把巧莲的事儿说了一遍,荣云婧冷笑道,“就她也配,那菀娘是如何想的,我还能不清楚,不就指望着她娘家侄女飞上枝头变凤凰,也不撒泡尿照照!”   狄氏忍不住笑道,“说的什么荤话。”又道,“我当然不可能把她送你身边去,今儿叫你过来就是问问你在府中如何了?可都跟姑爷说了,姑爷是如何打算的?我是想着与其让你婆婆塞人,不如你自己挑选两个,也好拿捏些,若是你婆婆的人,你将来拿捏都不好拿捏。”   荣云婧叹气道,“我跟夫君已经约定好了,再等一年,若是这一年内我还未能怀上,那么夫君就纳妾。”   狄氏忍不住落泪,“我苦命的女儿。”   荣云婧劝说了母亲几句,又道,“娘,既然没打算让那菀娘的侄女跟我过去,不如早些让人走人好了,省的整日看到心烦。”   狄氏冷笑,“我自然知道她是什么想法,这事儿你别管了,只管回去跟姑爷好好过日子就是了。”   荣云婧走后,狄氏把女儿的想法跟镇国公说了声,镇国公道,“既然女儿有自己的打算,我们就不参合了,巧莲的话,改日我让人把她送回去好了。”   镇国公自然也把这话透露给菀娘了,菀娘有些失望,心中却是一动,“老爷,巧莲急着回去也没什么事情,不如就在老祖宗跟前伺候着。”   镇国公觉得这样也不错,就同意了,没在管过这事儿。   宝珠每日还是照常去老祖宗那边,发现陈巧莲似乎跟她的话多了些,总是有意无意的跟她说话,对她也关心了许多。宝珠到底不是个三岁的孩子了,知道陈巧莲肯定是有什么想法,讨好她,莫不是想要自己劝劝祖母让她离开老祖宗这边儿?   可这巧莲却只是如此,每天都是关心她几句,别的什么话都不多说,就这样过了一个多月,天气渐渐转凉。   天气冷了起来,宝珠就有些想睡懒觉了,去老祖宗哪儿就没那么准时了。这日还窝在锦衾里睡着,妙玉就进来了,笑道,“姑娘,该起来了,今儿夫人在府中宴请京城里的夫人太太们来赏花。太太让您早些起来,说是御衣阁的裁缝待会要过来,要给您量一下身段,该把冬衣做起来了。”   宝珠裹着锦衾在床上滚了两圈,唔唔的应了两声,睡的还有些迷迷糊糊的。   天气转凉后,京城的天花病疫就彻底过去了,京城中的人这才又开始应酬了起来,镇国公府这样的人家隔上两三月也要宴请京城里的夫人太太们来做客,联络联络感情。   这还是宝珠清醒后,国公府第一次宴请客人来。   磨蹭了好久宝珠才让丫鬟们伺候着穿好衣裳梳洗了,过了会,狄氏房里的沈妈妈过来了,笑眯眯的对宝珠道,“七姑娘,夫人知道您这儿的花开的好,说是搬几盆过去撑撑场面。”   宝珠这里的奇葩异卉可是很多,每盆都被她养的娇艳欲滴的,这样的花儿全京城都找不出几盆来,这搬过去可真是添面子的事儿。   宝珠特大方的挥手,“沈妈妈,您全搬过去吧。”   “那老奴谢谢七姑娘了。”   沈妈妈到底是没有把宝珠院里的花都给搬过去,这些奇葩异卉都是岑氏精心给宝珠挑选的,搬几盆过去就差不多了。   沈妈妈离开后,岑氏就过来了,交代了几个丫鬟,说是待会府中忙起来会有些顾不上宝珠,让她们多照看点。   今儿宴请的夫人太太挺多,岑氏没打算把宝珠抱过去,这类的应酬有些累人,她也不愿意宝珠给人当猴一样的看。   岑氏离开后,宝珠也不便过去给老祖宗请安了,因为今儿老祖宗也要去前院陪着客人们。   吃了早膳,宝珠在院子里走动溜达消食儿。没一会御衣阁的人过来,妙玉当然不可能让他们进宝珠的身子给量尺寸,直接把小主子的尺寸报给了她们,又让宝珠挑了不少花色和样式。   完事儿后宝珠也没什么事情可做,想着爹爹还在隔壁院子的书房里头看书,不如过去陪陪爹爹也好。   妙玉跟碧玉陪着宝珠去隔壁找荣四老爷,不想快到荣四老爷院子里的时候正好碰见了陈巧莲,看样子她似乎也正打算过去荣四老爷的院子里。宝珠忍不住问身边的妙玉跟碧玉,“她怎么没去前头?还跑这边过来了?”   妙玉摇头,巧莲已经走了过来,笑道,“七姑娘,你怎么也没跟着四太太去前面见客呀。”   宝珠发问,“你在这儿做什么?”   陈巧莲笑了笑,神色微闪,“老祖宗身子有些不舒服,我一时没了主意,夫人跟太太们都在前面待客,老爷们也去宫中了,这一时半会的我只想到了四老爷,便过来找了四老爷过去瞧瞧老祖宗。”   荣老娘在前院待客,那么陈巧莲口中的老祖宗应该就是荣老爹了。   宝珠一时之间又觉得哪儿有些不对劲,还没想明白就听妙玉问道,“既然老祖宗不舒服,巧莲姑娘找了丫鬟过来叫人就是了,何必亲自过来跑一趟。”   宝珠恍然大悟,可不是,为何不找丫鬟过来,还亲自跑过来找爹爹,甚至——宝珠快速扫了一眼陈巧莲,发现她精心打扮过,涂脂抹粉的,身上还带着淡淡的香味。宝珠觉得这香味有些熏人,闻着脑子都有些昏沉沉的,她忍不住后退了两步。   宝珠就觉得陈巧莲这样就跟她上辈子在王府后宅里,那些精心打扮过的妾氏过来她面前找王爷的时候是差不多的模样的。 ☆、第25章 宝珠心里这会反应了过来,挺不是滋味的,她说怎么这姑娘最近都围着自个转,原本不是打自己的注意,而是打爹的主意。 陈巧莲笑道,“七姑娘这是去看望四老爷,不过怕是有些巧了,老祖宗身子不舒服,还等着荣四老爷在,要不七姑娘待会在过来就是了。” “不用了。”宝珠道,“我直接过去找爹爹,在跟爹爹一起去看老祖宗。” 宝珠带着妙玉跟碧玉继续朝荣四老爷院子里走,陈巧莲轻笑了声,也跟着一块进去了。 身后的两个丫鬟也有些明白了这陈姑娘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了,心里不由的有些嗤笑,都想着也不打探打探四太太的本事,竟然打他们四老爷的注意,活腻了。 宝珠上前敲开了荣四老爷的书房门,荣四老爷开了门瞧见是心爱的小女儿,半蹲着身子抱起宝珠,笑道,“宝珠又过来看望爹爹了。” 宝珠点头,“是呀,不过陈姑娘说曾祖父身子不舒服,爹,咱们快些过去看看曾祖父吧。” 身后跟过来的陈巧莲点头,”四老爷,你快过去看看老祖宗吧。” 荣元禄转头看她,“可请了大夫?” 陈巧莲摇头,“还没有……” 荣元禄皱眉道,“你是伺候老祖宗身边的丫鬟?既然知道老祖宗身子不舒服,为何不是先去请了大夫?你是怎么办事的,若是耽误了老祖宗的病情可怎么办!”荣四老爷显然忘记了这姑娘是谁,把她当成了老祖宗院子里的丫鬟了。 陈巧莲也有点呆住了,大概是没想到荣四老爷根本连她的人都没记住,正想辩解两句,荣四老爷已经抱着宝珠朝着老祖宗的院子走去,又吩咐她道,“赶紧出去找大夫,你说是给老祖宗找大夫,门房不会有人拦着你的。” 荣四老爷抱着宝珠很快来到了老祖宗院子里,宝珠原本想着陈巧莲是为了爹爹故意找借口说曾祖父身子不舒服,哪儿晓得到了院子后,曾祖父身子是真不舒服,这会正躺在床上,面色也有些不好看。 荣四老爷慌了,“祖父,你没事吧,哪儿不舒服?” 荣老爹哼哼了两声,“没多大的事儿,就是早上吃的有些多了,我休息会就好了,你好好的在你院里读书,跑来我这里做什么,赶紧回去吧,我没多大的事儿。” 宝珠心疼道,“老祖宗,你要好好保重身子。”她每日为了给两个老祖宗调养身子可是费了老大力气了,就为了两个老祖宗能够身体健康。 陈巧莲很快也过来了,“老祖宗,老爷,已经去请了大夫,很快就来了,老爷可要出去歇会,我泡些茶水给老爷。” “不必麻烦了。”荣四老爷道,“你好好伺候老祖宗。”感觉身边有奇异香味传来,他不动声色朝后退了两步,抱着宝珠来到另外一侧。 大夫很快就过来了,替荣老爹把了脉,询问了一番,“可是给老太爷吃了不好克化的食物?老太爷年纪大了,有些食物是吃不得的,吃了不容易克化,好在老太爷身子骨不错,并无什么大碍,我开些消食儿的方子,下次你们注意些就是了。” 大夫开了药就离开了,荣元禄转头问陈巧莲,“你早上都给老祖宗吃了什么,不是有专门伺候的丫鬟吗?你是谁调过来的,我怎的从未见过你?” 宝珠扯了扯老爹的衣裳,凑在他耳边悄声道,“爹,这是老姨娘的娘家侄女,不是府里的丫鬟。” 陈巧莲委屈的道,“老爷,是老祖宗要吃的,我也拦不住。”这会儿她是真的委屈了。 荣元禄冷声道,“每日早上老祖宗吃的东西都有分量的,你却说你自己拦不住,既然夫人派你到老祖宗屋里伺候着,你就好好伺候,也别嫌委屈了,若是委屈不如早些回去就是了!” “是,四老爷,我知错了。”陈巧莲轻声道。 荣元禄又吩咐其他丫鬟好好照看荣老爹这才转身出了屋子,刚出去就碰见端着茶水的陈巧莲,她道,“老爷,你也走了一路,要不喝点茶水在回去吧。” 那种奇异的香味又窜入荣元禄鼻翼间,心跳不由的快了两分,身上也有些发热,荣元禄几乎是瞬间就明了是怎么回事了,再一看对面含羞带臊的陈巧莲,他恨不得一巴掌打死了这种女人,在荣家她都敢算计自己了。 荣元禄此时不愿把事情闹大,若是这贱!人就此赖上他就说不清白了,他咬牙抱着宝珠离开。 出了院子被冷风一吹,荣元禄清醒了几分,身上那种感觉也去了几分,一路冷着脸抱着宝珠回到院子里。 宝珠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只以为是爹爹生气巧莲没有照顾好老祖宗,忙屁颠颠的跑去给老爹倒了杯茶水,又往里面加了一滴乳液,小心翼翼的来到荣四老爷面前,“爹爹,不气,喝茶。” 荣四老爷心软了下来,喝了茶水,身上那种感觉也消散的差不多了,他叹了口气道,“真是爹的乖女儿。”又想着今日女眷都在前面待客,宝珠一个人他实在不放心,就道,“今儿宝珠就在爹爹的院子里玩好不好?” 宝珠乖巧点头,“好。” 宝珠晌午陪着荣四老爷用了午膳,过后就歇在荣四老爷的院子里了。 荣家女眷到了申时才把客都送走了,荣老娘先回去休息,狄氏把几个儿媳叫到屋子里说了会话,丫鬟也把早上荣老爹不舒服,陈巧莲去找了荣四老爷的事情禀告了狄氏。 狄氏听闻,脸色阴了阴。 高氏忍不住哎哟了一声,转头笑吟吟的看着岑氏,“弟妹呀,这巧莲出了事儿怎么去找老四呀,老四都不管家的,这可真是好笑了。” 岑氏似笑非笑的盯着高氏,“二嫂,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想到岑氏的手段,高氏呵呵笑了两声,“弟妹别误会,我就是随便说说,瞎说的。” 狄氏道,“好了,今儿大家都累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等离开的时候,狄氏特意看了岑氏一眼,岑氏心里大概也明白了。 岑氏回到院子后,荣四老爷还在书房看书,岑氏问了问今日的事情,荣四老爷脸色阴沉了起来,“那姑娘是个不省心的,有心思的,让母亲赶紧把人打发了,别留在府中了,不然迟早是个祸害!” 岑氏心里猜出了点什么,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了,“她今日还做了什么事情?” “她身上用的香有些问题。”荣四老爷实在不愿意提这种龌蹉的事儿,“宝珠也跟着我一起过去的,幸好那香对女子没什么异常。” 岑氏问道,“宝珠了,那丫头没事吧。” 荣四老爷摇头,“没事儿,在里面睡着在。” 岑氏进去看了宝珠一眼,瞧着她正闭眼睡着,心里放心了些,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这等龌蹉的事情可千万不能被宝珠知道了,这事儿我会处理的,你就不用管了。” 两人并没有发现房里的宝珠已经睁开了眼睛,原本清澈的双眼也染上了一层怒意。宝珠当然听懂了爹娘的话语,这是说陈巧莲身上用的香掺杂了别的功效,男子闻见后会产生情欲,可真是下三滥的手段! 高氏回去后把这事儿当笑话在一双儿女跟荣二老爷面前说了遍,又笑道,“老爷,你说这姨娘打的什么注意,姑奶奶如今也不需要巧莲去生孩子了,姨娘该不会打算让四弟把巧莲给收了吧?要真是这般姨娘打的可真是好算盘,四弟一家油水可厚的很。” 荣滟珠忍不住翻了个眼,“娘,别说混话!” 高氏哼了一声,“我哪儿说的是混话,我可都是听说了,今儿老祖宗不舒服,巧莲跑去找了四弟,这可不就是有了异心,姨娘也这真是个傻的,跟四弟妹也打了这么些年的交道,竟还不知四弟妹是什么样的人,小心阴沟里翻了船。” 荣二老爷皱眉,“好了,这事儿我们不要在管了,你也别老在儿女面前嚼舌根了,怎么跟个长舌妇似的!” 高氏脸色拉了下来,“怎么?说那小娼妇你还心疼了不成,就那小娼妇跟她姑母一个样儿,上赶着给人做妾,也不撒泡尿照照,辅国公是她那样的人进得去的!” “越说越混了!”荣二老爷脸黑,摔袖离开。 过了没两天,府中出了件丢人的大事儿。 陈 巧莲跟荣二老爷厮混在一起了,这事儿还是高氏最先发现的,原本高氏一早起来发现荣二老爷竟没睡在一侧,就问了守夜的丫鬟,知道荣二老爷昨天在书房里过的。 高氏嘀咕了两句,说也不怕着凉什么的,就去书房找了荣二老爷,结果一推门,就瞧见里面的床榻上躺着一对赤果果的男女,不正是荣二老爷跟陈巧莲。 高氏脑子一嗡,尖叫一声就冲上去把陈巧莲从床上扯了下来,手脚并用的打了起来。 书房里的两人听见高氏的尖叫声才转醒,荣二老爷就知道糟了,他昨天喝了点小酒,回到书房后就察觉床榻上多了个人,只以为是哪个爬床的丫鬟,当即没有多想,想着睡了之后在打发了就是了,哪儿晓得这就睡出了事情。 高氏一边打一边骂,“你这不要脸的小娼妇,就跟你姑母一样不要点脸,是个男人的床你就爬,我让你爬我家老爷的床!”一脚脚的朝着陈巧莲心窝子踹去。 陈巧莲衣衫不整的,弓身躺在滴上,疼的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太太,不是我……不是我,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 高氏尖叫,“你都爬到人床上来了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真是那老娼妇养的好侄女,一天到晚想男人,我打不死你!”高氏简直快气死了,前两日还在打趣四弟跟这小娼!妇,今儿报应就到她身上来了! ☆、第26章 菀娘到底是荣二老爷的姨娘,被高氏骂成老娼妇,荣二老爷也有些恼了,这会算是反应了过来,起身把衣衫披上,一把扯开了高氏,“你疯了不成!还不快些住手,瞧瞧你这泼妇样子。” 高氏还差不多真疯了,她觉得自己受了奇耻大辱,也顾不上别的了,照着荣二老爷脸上就是一爪子,“我就是疯了,瞧瞧你都做了什么事儿,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果然是姨娘养出的玩意。” 荣二老爷气急,“你就不是姨娘养出来的?要不是你,我早就娶了别人家的嫡出女儿,何必娶你这样一个疯妇。” 这事儿高氏还是清楚的,当年狄氏打算给荣二老爷找的是另外一门亲,结果被菀娘从中作梗,娶了高氏。 高 氏冷笑,“还怪起我来了,你会娶我还不是你那个姨娘的原因,你姨娘也真够祸害自己亲生儿子的,人家都是努力给自己儿子找个好的,结果你姨娘倒好,嫡出的不 要,偏给了找了我这么个庶出的,说起来这怪谁呢?还不是怪你姨娘眼皮子浅。她把这小娼妇弄来真以为夫人不晓得她打的什么注意,不就是打算塞给你们几兄弟, 结果嫡出的没捞着,怎么塞到你这儿来了。” 高氏又不是真傻,这会仔细一想就知道荣二老爷肯定是着了别人的道了。菀娘的本意大概是把陈巧莲赛给大房或者四房,结果没塞成,还把四房的人惹怒了,这事儿要庅是岑氏做的,要么就是狄氏做的。 这两人她都掐不过,怒气只能撒在陈巧莲身上了,又是两脚踹了过去。 这事儿肯定是要闹到狄氏跟镇国公那儿了,几房的太太也都跟着过去了,岑氏不愿意宝珠听见这种腌臜的事情,就没把她宝珠抱过去。 狄氏的房间里,菀娘哭的不成,“国公爷,您可一定要给巧莲做主呀,她还是个姑娘家的呀,怎么就遭到这种事儿了啊。” 荣二老爷脸黑了几分,国公爷面色也有些不好看。 陈巧莲在一旁捂着脸直哭。 狄氏道,“好了,都别哭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你们倒是说说都怎么打算的,老二,巧莲也是你表妹,如今你和她……你说说你是怎么打算的?” 荣二老爷冷着脸道,“既然如此就收了做妾就是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高氏叫道,“没门,你想都别想,你可别忘记了府里的规矩了,你可不能有通房小妾的!” 菀娘哭的越发厉害,这都叫什么事儿啊,明明是打算给大房或者四房的,这巧莲怎么跑到老二床上去了啊。菀娘哭道,“我也不赞成巧莲跟了老二,老二,你倒是说说,这肯定是个误会对不会?你……你跟巧莲什么都没有的,对不对?” 荣二老爷木着脸不说话,陈巧莲哭的越发伤心。 高氏忍不住嘲讽道,“姨娘,你这是当我们是傻子呢?这两人可是衣衫不整的待在书房里,他们能做些什么?难不成脱了衣裳吟诗作对不成!” 狄氏道,“好了,都别争了。老二媳妇,这事儿你说打算怎么办吧。” 高氏冷哼,“能怎么办,做出这种事情来,直接乱棒打死得了!” 菀娘转身拉住镇国公的手臂,苦苦哀求,“老爷,您救救巧莲吧,她不是故意的,她……跟老二肯定没什么的。”说罢,转身推了陈巧莲一下,“你倒是说话呀!” 其他几房的都是老神在在的坐在那儿,只要这事儿不波及到她们身上,他们就当热闹瞧好了。 闹了半天,陈巧莲哭的不行,荣老二爷也不说话了,高氏喊打喊杀的,菀娘就一直说巧莲没被破身。 狄氏最后也烦了,直接问菀娘,“你说说你想怎么办吧!” 菀娘心一横,道,“你们不能平白无故冤枉了巧莲,你们非要说她跟老二有染,怎么不说她前几日还去找了老四!” 一屋子人都惊呆了,这是不管不顾非要把她娘家侄女往老四房里送呀,这脑子没问题吧。 高氏冷笑了两声,转头去看岑氏。 岑氏面色沉沉,“姨娘,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有你这样把娘家侄女的名声当抹布一样乱抹的?她与二哥那是人人都撞见了,你非要说她与四老爷有染,莫不是只要她见了一个外男就是有染?那姨娘可要好好算算她这些日子到底见过多少男人了!”有意无意的在国公爷身上看了一眼。 菀娘脸色都变了。 国公爷脸色难看,瞪了菀娘一眼,“胡闹,真是胡闹,瞧瞧你这是什么娘家侄女,还跟我保证是个品行好的,这都什么样子的,真是丢死人了。”说罢,转头跟狄氏道,“好了,这事儿你们自己解决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 国公爷走后,陈巧莲冲到了狄氏面前跪了下来,“夫人,求您为我做主,我也不知怎么跟二老爷……我就只跟了二老爷一人,求夫人替我做主呀。”她如今也算是看懂了,也不敢再肖想大房跟四房的人了,姑母又是个蠢的,还不如好好的跟了表哥,至少表哥也是有功名再身的人。 高氏气的要死,想上前去打陈巧莲。 狄 氏让人拦下了她,跟陈巧莲道,“不是我不让你跟着老二,荣家有家规,荣家老爷只能娶一妻,不得有妾氏通房,所以这事儿还是要老二媳妇做主,这样吧,这事儿 我不再管了,只要老二媳妇能同意了,我也就没话说了,你要是不愿意,随后可以求了我,我会让你送你回陈家的。” 回陈家那个乡下地方,陈巧莲自然不愿意,转身去求荣二老爷,“老爷,你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这事儿就算是二房自己的事情了,狄氏让他们自己说清楚。 岑氏回了院子,几个孩子早就在院子里等着了,宝珠也在,正跟哥哥姐姐们说话。 晌午三个孩子都在岑氏的院里吃了午膳才回去的,宝珠嚷着困,岑氏就没让丫鬟送她回去,直接歇在了岑氏跟荣四老爷的房里。 等宝珠睡下,岑氏在外面跟荣四老爷说了下荣二老爷的事情。 荣元禄问道,“这事儿你做的?还是娘做的?” 岑 氏也没瞒着,“娘允许我做的,若是再不把那姑娘给处理了,指不定你跟大哥就中招了,这老姨娘想的可真是好,竟想把那娘家侄女塞给大哥和你,就是看你们两个 最有出息,也真是个心大的,既然他们敢这么做,就让他们自个窝里斗去吧。若是真让我处理了那姑娘,也是便宜了她,不如让二嫂来处理。” 荣元禄点头,“这事儿别让孩子们知道就是了。” 岑氏叹气,“几个女孩都不大,明珠跟海珠也才一个七岁,一个六岁,这些事情没打算这么早教给她们,等过了十岁,她们明辨是非,知道什么事该为什么事不该为的时候再告诉她们这些腌臜事情吧。” 她们是高门大户人家的姑娘,到时候嫁了人,后宅的事情就情非得已了,一般姑娘出嫁的时候母亲都会交给她们这些后宅的阴私之事。 两 人都不知宝珠已经在屋子里把她们的话一字不漏的都给听了去。宝珠这会挺佩服娘亲的,娘这真是好手段,若是娘自己发落,也无非是把陈姑娘给送回去或者找户下 人嫁了。可把陈姑娘推到二伯身上,二伯母就不会坐以待毙,肯定使出浑身解数来对付陈姑娘了,这陈姑娘能不能自保都是个问题了。 宝珠还真没猜错,高氏怎么可能允许陈巧莲来做小的,没过两天,府里的丫鬟就撞见陈巧莲跟高氏身边一个张妈妈的儿子厮混在一起,那人是在府中的做马厮的,又懒又脏,还喜欢去赌,因为这人平日里在府中也没犯什么错,荣家人也就由着他了。 “据说被丫鬟撞见的时候,两人都衣衫不整的,不过那陈姑娘哭的凄惨,说自己是被人冤枉的,说是那人强迫她的。” “这肯定是二太太不愿意她给二老爷做小的,所以才整出了这事儿。哎,这陈姑娘可真够惨了,怎么被那种人……这辈子都完了。” 荣宝珠满脸尴尬的听完了小丫鬟们的悄悄话,等到丫鬟们的声音渐渐消散,她又翻了个身睡了过去,这是宝珠第一次觉得耳朵太灵敏了也不是什么好事儿,每天都被迫听到这么多事儿。 陈巧莲的事情也得到了解决,由高氏出面把她嫁给了张妈妈的儿子。不到十天就出嫁了,当然不可能让她在府中出嫁,是由菀娘在外买了一间消小宅子里出嫁的,出嫁那日,就菀娘一个过去了,回来的时候听丫鬟们说她哭的不成样子。 宝珠心想,这大概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活该呀。 最主要的是,这事儿到陈巧莲出嫁,陈家人都不得知,等过了好几日这事儿才传到陈家人的耳中,陈家人就闹上门来了。 荣江知道这事儿后,气的不行,冲菀娘道,“你做出的好事儿!你好好跟你兄弟解释去吧。” 菀娘哭哭啼啼的去见了娘家兄弟,娘家兄弟上来就质问菀娘是怎么回事,菀娘也不敢再把事情往别人头上推了,直说是巧莲自己不争气,跟个马厮厮混在一起了。 陈家人气的不行,陈家兄弟质问菀娘,“你当初不是说说的好好的,把巧莲接过府中享富贵,就算不能说给辅国公,那么也是说给荣大老爷和荣四老爷其中一个吗?怎么如今就嫁给了马厮?” 菀娘也恼了,“是她自己不争气,我有什么法子!” 陈家人不干了,你要人的时候说的好好的,这会就突然变卦了,他们还损失了一个女儿,如何肯吃下这个亏。 最后菀娘无奈,用了一间宅子跟一间铺子才把自家兄弟给打发走了。 ☆、第27章 这事儿就算这么过去了,荣家也恢复了一派平和,除了菀娘大病了一场,大家每日该怎样还是怎样,宝珠每天往老祖宗那里请安,再去老爹的院子里溜达溜 达,哥哥姐姐们继续上课,几个太太之间也算是和睦,高氏很快就把陈巧莲的事情给忘记了,每日该怎么跟岑氏说话还是怎么说,背地里倒是经常骂狄氏跟其他几房 的。 荣滟珠早就习惯了高氏每日的咒骂,这会儿她还有些百思不得其解,她记得陈巧莲好像跟大房的扯上了关系,后来好一阵的鸡飞狗跳,上辈子四叔已经耽误了秋闱,想必老姨娘那时候还没看上四房吧。 这辈子跟上辈子的事情越来越多的偏差,荣滟珠都渐渐习惯了下来。 天气越发的冷了,都十二月了,荣府上下的冬衣都发了下来,四房的主子们除了府中份例的冬衣,岑氏还让御衣阁的人做了冬衣,宝珠的比其他人要多上好几套。 早上才起来那会儿特冷,宝珠又窝在锦衾里不肯起来,裹着锦衾左滚右滚的,四房上到老爷太太姑娘爷儿们,下到丫鬟都疼着这个娇憨天真的小姑娘,这会儿丫鬟们都不忍心叫宝珠起床,几人站在屏风外继续等着。 宝珠这才有些不好意思继续睡下去了,让丫鬟们进来伺候了起来。 穿衣梳洗打扮好后,妙玉捧着一盅红枣桂花茶进来,“七姑娘,这是早上才炖好的红枣茶,您趁热喝了吧,喝了身上就暖和了,而且女孩子从小就该多喝点暖胃的东西,这刚炖好的红枣最是暖胃了。” 宝珠乖乖的喝了茶,身上果然暖和多了,就领着妙玉跟芳玉过去了岑氏那边。 今儿是初一的,每逢初一跟十五各房的都要去给老祖宗请安,岑氏一早就起来等着女儿了,等荣琅,荣琤,明珠跟海珠都过来了,岑氏这才领着孩子们过去了老祖宗的院子里。 路上风大,岑氏时不时摸摸宝珠的手心,瞧见是热乎乎的才作罢。 一进了老祖宗的屋子里,狄氏已经在了,这会眼睛都红了,显然是跟老祖宗说了什么,其余几房的也都才到,显然还不明白什么情况。 岑氏一时也不敢上前多问什么,倒是宝珠没有那么多想法,只晓得祖母哭了,以为祖母是遇见了什么伤心事儿,忙迈着小腿来到了狄氏身边担心的问了起来,“祖母,您怎么了?有人惹您伤心了吗?” 狄氏顺势抱起宝珠,用帕子擦了擦眼泪,“都赶紧坐下吧,让你们看了笑话,不是什么坏事儿,是个喜事儿。” 大家这才放了心,都坐了下来,魏氏笑道,“是什么样的喜事儿让娘在老祖宗面前都忍不住哭了起来。” 荣老娘笑的嘴角都合不拢了,“是喜事,是个大喜事儿啊。” 狄氏已经接着道,“是云婧的喜事,季府传了消息过来,说是云婧有了身子,两个多月了。” 众人欢喜,这可真是大喜事啊,宝珠心里也高兴坏了,姑母终于怀上啦。如今距离姑母回去也快三个月了,看来是乳液发挥了作用,治好了姑母的身子。 魏氏已经笑道,“可真是老天保佑,这可真是天大的喜事啊。” 狄氏又忍不住落了泪,她盼着女儿肚子再鼓起来实在盼了太久了。 几个儿媳都劝了起来,只有高氏嘴上说着恭喜的话儿,心里却忍不住恶毒的想着能不能生下来都不一定了,也不知道高兴些什么。 在场的孩子们也都不小了,懂事了,知道姑母怀了身子,心里都为姑母高兴着,只有荣滟珠一副呆呆的模样。 荣滟珠觉得这事儿实在太奇怪了些,别人的命运被改变或许没什么奇怪的,有时候一件事情的改变就能使人的命运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可她明明记得上辈子姑母的身子因为难产毁的差不多了,根本不可能怀上身孕的,莫不是季家的人搞错了? 这种扫兴的事情荣滟珠当然不可能说出口的,只能跟着说恭喜。 狄氏笑道,“云婧说了,现在还不满三个月,也不便大肆宣扬,等过了头三月在接我们过去季府做客。这丫头也是个心大的,信上跟我说她月事都两个月未来,她自个还不知晓,还是用膳的时候恶心,姑爷怕她身子出问题了,就请了大夫来瞧瞧,这一瞧,就瞧出喜事儿来了。” 岑氏笑道,“姑奶奶可真是糊涂,幸好这没什么大碍。” 狄氏点头,又忍不住念叨了女儿两句。 请了安,大家都各自回去了,只余下宝珠留在老祖宗跟前一起用膳。 吃了东西,宝珠跟荣老娘去把地翻了翻,里面又种上不少蔬菜,这会都差不多能吃了,宝珠因为姑母怀了身子,干活也起劲多了,不一会身上就暖呼呼的了。 荣老娘显然有心事,坐在藤椅上一动不动的盯着宝珠干活。过了会宝珠被盯的有些受不住了,蹭蹭跑到荣老娘前面,“老祖宗,您这是怎么了?” 荣老娘叹息一声,疼惜的目光落在了宝珠身上,“姑娘好呀,姑娘贴心呀,可你姑母都两个姑娘了,若是这次在生个姑娘可怎么办呀。” 原来老祖宗愁的是这事情,宝珠这会也高兴不起来了,是呀,姑母年纪不小了,姑父又是要承爵的人,总要生个男孩的,主要是姑母要生了男孩,日子肯定能好过很多,日子好过了,姑母兴许就不会跟上辈子一样早早的过世了。 其实不止这一老一小担心着,狄氏跟大房,三房和四房的太太都担心着。 好在一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等到天儿冷的透骨的时候,狄氏打算带着儿媳过去季府看女儿了。 魏氏要忙着府里的庶务照看老祖宗,二房的高氏是个不靠谱的,狄氏只带了三房的骆氏跟岑氏还有宝珠一块去了季府。 这次去季府,辅国公夫人的态度和之前真是大大的不同,对荣家女眷亲热了不少,亲自在门口迎接了几人进去。 辅国公夫人把她们迎到了荣云婧的院子里,又笑道,“云婧这些日子口味不好,你们自家人说说话,多陪陪她,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狄氏笑道,“真是麻烦妹妹了。” 辅国公夫人把她们送到了荣云婧的房间后就离开了,荣云婧得知她们过来很是欢喜,拉着狄氏笑道,“母亲,你们来了,快些坐下吧。”又让丫鬟送了茶水和点心上来。 狄氏坐下后笑道,“我看你婆婆对你还挺好的,方才还是她送我们过来的。” 荣云婧笑道,“婆婆知道我怀了身孕后就变了态度,如今对我是很好。” 狄氏点头,“那就好,说起来你婆婆不是坏人,之前还不是因为你肚子不争气,这会怀上了自然就好了。”狄氏说着瞄了两眼荣云婧已经微微隆起的肚子,笑道,“你这肚子看着倒像是个男孩。” 荣云婧伸手抚了抚肚子,轻笑道,“我都想开了,这胎若是女儿也无妨,都是我的孩子,我都爱着,大不了就给老爷纳妾就是了。” 狄氏松了口气,“你想开了是好事,不过你也别急,你身子好了,能自己怀就自己怀。” 荣元婧点头,又跟嫂子和弟妹说了几句话,拉着宝珠逗弄了几句,忍不住笑道,“这小丫头又胖了,这都快成胖丫头了。宝珠呀,姑母可跟你说了,你可要少吃些,吃太多,越来越胖,长大了可就嫁不出去的。” 宝 珠愁眉苦脸的转头看祖母跟娘亲,狄氏笑道,“好了,你快别逗她了,这丫头傻乎乎的,回去当了真可怎么办。她身子才好,自然要多吃些,等再过几年抽条了就好 了,你瞧瞧咱们荣家哪有个胖的……”说着轻拍了拍宝珠的小胖手,“小丫头别担心了,就该多吃点,等长大了咱们就漂亮了是不是?” 宝珠纠结的点了点头,她也想让自己漂漂亮亮的,可一顿不吃饿的慌啊,不知不觉就长了这许多肉肉了。 岑氏却很爱她胖嘟嘟的模样,笑眯眯道,“胖点才好,我就爱我家宝珠这模样。” 其实说到底宝珠也没多胖,就是比几个姐姐要稍微肉了点,皮肤粉嫩粉嫩的,五官长的也不错,虽然比不上姐姐们的美,却很是可爱。 听几人逗弄着宝珠说着话,过了会,荣云婧忽然对狄氏和岑氏道,“娘,弟妹,我有个事情要跟你们提个醒。再过几日不是太后的寿辰吗,到时候你们肯定是要进宫拜寿的,我听婆婆说的,太后似乎想看看宝珠,到时候只怕会让你们带着宝珠去进宫的。” 狄氏疑惑道,“太后怎么对宝珠敢兴趣了?宝珠不过一个小丫头而已,平日里更是没抱出门过,怎么太后会想起她来了?” 太后这人她们不甚了解,却也知道能在后宫活下来还把两个皇子抚养成人,一个登上帝位,自个也坐上太后位置的人肯定不会那么简单的,可太后怎么对宝珠感兴趣了? ☆、第28章 宝珠原本都有些打盹了,这会一听要进宫,整个人激灵一下,彻底从岑氏怀中清醒了过来,眨巴着大眼睛欲哭无泪的去看姑母。这好好的怎么要进宫去呀,她可是记得这时候蜀王还没自己的府邸,可还是住在宫里呀,她可不想碰见蜀王。 荣元婧瞧着宝珠激灵灵的看着她,不由的笑道,“宝珠这是听懂了?知道要进宫去了吗?” 宝珠点头,欲哭无泪的道,“姑母,能不能不去呀。” 荣元婧逗宝珠,“宝珠不想去吗?要知道这可是天大的荣耀,若是被太后瞧中了,说不定还能指给小皇子做小妃子了。” 不干啊,她上辈子连个亲王都搞不定,也不想再跟皇室有什么关系了,更何况她可是知道皇子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上辈子都没少干坏事,想来现在肯定是个小混蛋了,万一她去了宫里欺负她了可怎么办呀。 上辈子,皇上子嗣单薄,只有一双儿女,女儿是季家皇后所出,儿子是德妃所出。皇上还是太子的时候皇后跟德妃就跟在他身边了,算是皇上身边的老人,一双儿女也都还是太子的时候就生下的,因为只有这一双儿女,皇上对他们宠爱的很。 算算年纪的话,这皇子跟公主的年纪应该和宝珠相当的。 宝珠这会头疼的很,她完全不想进宫去,该找什么借口呀。 几个大人倒不是很担心,就算太后到时候真不喜欢宝珠也不会做出什么事情来的,他们荣家在京城也算是有根基的人家,太后不会为了一个小女孩去得罪了荣家的,更何况太后也不会无缘无故的为难一个小姑娘。 狄氏又交代了荣云婧一些话这才带着骆氏,岑氏和宝珠回去了。 一路上宝珠都有些蔫蔫的,头歪在岑氏身上想着法子,过了会扯了扯岑氏的衣袖道,“娘,去宫里的时候我能不能不去呀。” 岑氏笑道,“宝珠为什么不想去宫里?你还没出去玩过呢,不想去宫里看看吗?” 宝珠纠结道,“去宫里肯定很早就要起床了,我起不来呀。” 岑氏忍不住低头亲了亲女儿的额头,“真是孩子气。”能不能去宫里可不是她说了算的。 过了两天,镇国公早朝回来后就跟狄氏说了这事儿,“太后寿辰那日你们去见太后的时候记得把宝珠带上,皇上方才交代过我了,说是太后想瞧瞧宝珠。” 狄氏点头应下。 宝珠得知后欲哭无泪,到了进宫那日她躲在锦衾里不肯起来,嚷道,“冷嘛,好冷呀,不想去呀。” 妙玉哭笑不得,“姑娘,赶紧起来吧,可别耽误了时辰。” 过了会,岑氏也来了,得知宝珠还窝在床上不肯起来,也给气笑了,上前在床头坐了下来,“宝珠,快起来吧,耽误了时辰咱们荣家可都要被罚的。” 一听这个,宝珠再不情愿也从锦衾里爬了出来,一边碎碎念,“可千万不能碰见了……可千万不能碰见了……” 她说的声音太小,岑氏根本听不清楚,“你这丫头,念叨什么了。” 今 儿是太后的寿辰,小孩子穿的喜庆些倒也没什么,不过大红色是不能的了,岑氏给宝珠穿了一身海棠色的小袄子,头上扎成小姑娘们常见的双苞头。这些日子宝珠的 一头发养的又黑又浓密,摸着跟上好的丝绸一般,顺滑柔软。这样一打扮的宝珠虽然比不上滟珠的美,却也是娇憨动人。岑氏越看越是喜欢,吧唧吧唧在宝珠脸蛋上 亲了两口。 今儿进宫的除了狄氏跟老国公,还有其他几房老爷和太太们,连高氏也要一起进宫的。 荣滟珠知道宝珠要跟着一起进宫的时候,很是羡慕了一番,近水楼台先得月啊,她怎么就没这么好的机会呀。 荣家女眷一辆马车,男人们一辆马车朝着宫里驶去,宝珠靠在岑氏怀中闭眼休息。 狄氏道,“可怜我们宝珠一大早就起来了,这会都还没睡好,赶紧让她好好歇会,这距离进宫还有大半个时辰的。” 宝珠其实根本就没睡呀,她心里紧张呀,太后寿辰赵宸肯定是在的,这都要碰上前世的夫君了,她不紧张才怪。不对!是怕,她挺怕赵宸的。 宝珠脑子里浑浑噩噩的想着一大堆吓人的后果,要是蜀王也重生了可怎么办呀?要是再被太后看中说给蜀王了可怎么办呀。哎呀,真是头疼呀。 就这么一路头疼的到了皇宫里,看着这气派豪华,富丽堂皇的皇宫,宝珠就犹如进了上辈子王府后宅一样,浑身都不自在了起来。 岑氏只以为是女儿第一次来宫里有些不自在,把她往怀里拢了拢。 两辆马车很快就皇宫里停了下来,荣家一行人从马车上下来,立刻有太监上前迎着她们朝寿宴的大殿走去。 寿宴是在太后的长乐宫举办的,除了皇室宗族还是不少勋贵人家,荣家人到的时候大殿前已经来了好多人。每人都有特定的位置,由着宫女或是太监带着她们在位置上坐好。 因为是太后的寿辰,倒没有男女分开,荣家人还是坐在一起,镇国公坐在最前面的位置上,狄氏挨着镇国公坐着,身后依次是荣家的四位老爷和太太们,宝珠则是被岑氏抱在怀中。 宝珠一直乖巧的待在岑氏的怀中,不敢抬头乱看,等人都到齐了,皇上在上边例行讲了几句话,祝福太后寿辰,宴会就正式开始了。 一 开始自然是各人送上贺礼和祝福,很快就轮到荣家人了,先是镇国公带着狄氏上前祝贺,太后笑道,“哀家谢谢国公爷跟国公夫人了,前些日子听说府中的七姑娘醒 了,哀家可是记得你们荣家的女儿家个个都优秀的很,就这七姑娘哀家还没见过,就让你们领了七姑娘进宫来给哀家瞧瞧,你们可不要嫌哀家麻烦呀。” 狄氏微微福了福身子,笑道,“能得太后的看中是宝珠的福气才是。” 太后朝着岑氏那边招了招手,“快让你家儿媳领着七姑娘上前给哀家瞧瞧吧。” 岑氏得了话儿,这才抱着宝珠来到大殿前跪了下来,“臣妇参见太后,太后娘娘福寿安康,笑颜永驻。” 太后笑道,“好,好,快起来吧,来,宝珠,把头抬起来给哀家瞧瞧。” 宝珠这会儿紧张了,她上辈子没少跟太后打交道,可是知道这太后根本不像表面这样慈祥的,听她这么笑,宝珠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却还只能乖乖的抬头冲太后奶声奶气的道,“给太后请安,太后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一句话说的磕磕巴巴的,看来真的是如传闻中一样,就算清醒了也是个愚笨的了,这样一来,她也就放心了,只要日后照着这样继续长下去就好了。 太后满意的点了点头,笑道,“长的是个有福气的。”说着从手腕上取了一对嵌宝石双龙纹金镯递给了宝珠,“这是哀家经常带着的,哀家与你有缘就送给你这小丫头了。” 太后赏赐的东西当然是不能拒绝的,宝珠捧着手镯乖巧的道了谢。 说刚说完,旁边已经响起一个小男孩的声音了,“你叫宝珠吗?长的可真是圆滚滚的。”一副嫌弃的口气。 宝珠听见声音愤怒的抬头望去,瞧见是个穿着明黄色衣服的小小身影,立刻又把头低了下去,既然是小皇子,她就当被狗咬了一口好了,不与他计较了。 “天瑞,你这孩子懂什么,宝珠这是有福气。”太后又对宝珠笑道,“宝珠,这是小皇子,与你同岁,你若是有空可以经常进宫来找小皇子玩的。” 宝珠乖巧的道,“见过小皇子殿下。”她才不要和这熊孩子玩,这小皇子小时候都不是个好的,宫里的宫女小太监们没少被他欺负,自己来找他玩,那不是送死吗。 不过,似乎没瞧见赵宸呀,宝珠又忍不住偷偷抬头打量了一下,这次一眼就瞧见坐在皇上身边那个少年的身影了。 赵宸如今也不过十岁多左右的模样,个子长的挺高了,少年的身姿挺拔,眉眼俊秀,凤眸星目,长的那是真的好看极了,这会隐隐的看已经和前世的蜀王有几分相似的模样的,唯一不变的就是紧抿着的嘴角了。 似乎察觉到别人的目光,赵宸的目光直直朝着宝珠看去,吓的宝珠立刻低头窝在了岑氏的怀中做乌龟状。 哎呀,妈呀,好可怕啊。 岑氏很快抱着宝珠回到了位置上,宝珠噗通噗通乱跳的心才渐渐平复了下来,再也不敢去朝那少年的身影看去了,低头吃着面前的小点心。 吃了两块,宝珠瞧见自个肉呼呼的小手腕,又想起皇子嫌弃的话语,连吃的兴趣都没了,无精打采的待在岑氏怀中。 上面的歌舞已经开始了,大家都忙着觥筹交错,一派热闹祥和的景象。 就在宝珠昏昏欲睡的时候,旁边忽然伸出一双小手来扯住了她的衣裳。 宝珠的瞌睡立刻清醒的过来,扭头去看小手的主人,竟是刚才的小皇子。 小皇子赵天瑞朝着宝珠咧嘴一笑,眼中是满满的恶意,“小胖珠,咱们出去玩吧。” ☆、第29章 宝珠吓的瞌睡都醒了,想哭的心都有了,她怎么被这小混蛋给盯上了,这整个就是一个无恶不作的主啊。上辈子她就对这皇子的名声略有耳闻,这皇子的名声简直臭的吓人,强抢民女都是小意思。 她 上辈子醒来的时候,这皇子已经是太子了,因为皇上就他一个儿子,那叫一个宠。太子的后宫除了太子妃,其余的妾氏有十好几人,还个个都是美人,大美人!因为 这太子殿下只爱美人,他除了爱美人,坏事也是做尽,打死的宫女和太监不计其数,稍有不顺就会拿小太监和小宫女们出气。 这样一个混蛋,宝珠如何会愿意和他接触,只硬挤出一个笑容来,“皇子殿下,对不起,我有些不舒服。” 岑氏对这小皇子也是有所耳闻的,当然不愿意宝珠跟他玩了,也笑道,“皇子殿下,实在对不住了,宝珠身子不舒服,要不您去找其他的人玩?” 赵天瑞板着小脸,“怎么,你不愿意陪本殿下玩?”又看岑氏,“还有你,你算什么东西,本殿下可跟你说话了?用的着你来插话。” 荣家人脸色都有些不好看,平日里就素闻这皇子殿下及其跋扈,目中无人,不懂何为礼貌,眼下一见,真是名不虚传啊,这么小就这么坏了。 岑氏脸色难看,可到底还是不能跟这小皇子计较什么,只说道,“都是臣妇的错,还请殿下大人有大量,原谅了臣妇。” 赵天瑞扬了扬头,再次指向荣宝珠,“你,快些出来跟本殿下玩。” 宝珠搅了下手指,实在是不愿意啊。 高氏已经在旁边幸灾乐祸的道,“宝珠,小皇子能够瞧上你是你的荣幸,你还不快些跟小皇子去玩。” 岑氏剐了高氏一眼,高氏大概是知道这里是皇宫,岑氏跟狄氏也不敢拿她怎么样,更加的肆无忌惮了,“弟妹,小皇子能够瞧上宝珠,那是宝珠的福气,你也真是傻,还推三阻四的。” 岑氏冷笑道,“我家宝珠如何入的了皇子的眼?今儿倒真是可惜了,没把滟珠带来,若是滟珠来了,小皇子肯定是喜欢的很,滟珠那可是荣家有名的美人儿。” 赵天瑞听到美人立刻心动,问岑氏,“那叫滟珠的真有那么美?是小胖珠的什么人?” 岑氏笑道,“回殿下的话,滟珠是宝珠的六姐,长的是柔美动人,是荣家姑娘中最出挑的。” 高氏脸色都变了,她可是知道这皇子是什么为人的,当然不愿意这小皇子看上滟珠了,急急忙忙的道,“殿下,我……” 赵天瑞瞪了她一眼,“你闭嘴。”又转头去看宝珠,大概是想从她脸上看看这个所谓的荣家最出挑的姑娘到底有多美貌,看了半天,终于还是撇了撇嘴,不大相信岑氏的话。 宝珠想着,这小混蛋怎么还不走啊,赶紧找你的美人去吧,我又胖,你又嫌弃,还赖在这里作甚呀。 赵天瑞再次伸手扯住宝珠的小袄子,不耐烦的道,“赶紧跟我过去玩去,别磨磨蹭蹭的了,小心我让父皇治你的罪!” 宝珠欲哭无泪,眼看着岑氏又想护着她,怕娘又被这小混蛋给羞辱了,她急忙从岑氏怀中跳了下来,伸手拉了拉岑氏的手,“娘,我陪殿下去玩会,您别担心。” 岑氏跟荣四老爷担心的不行,眼看着爹娘又要为她出头,宝珠慌忙之下也顾不上其他,拉着赵天瑞朝着远处跑去。 岑氏担心的不行,取下手腕上的金镶玉嵌宝石手镯递给了旁边的宫女,求道,“这位妹妹,能不能麻烦你跟上去看着点,孩子太小,我有些不放心。” 宫女收了镯子就跟了上去。 远处,赵天瑞嫌弃的甩开宝珠的手,“小胖珠,别碰我。” 宝珠讨好的朝他笑了笑,“殿下,对不起,我下次肯定不碰你了。”以为她愿意呀,她也嫌弃的很好不好。 赵天瑞哼了一声,转身朝前走,宝珠无精打采的跟在他身后。不一会赵天瑞就回头了,满脸的不耐,“你没吃饭呀,走快点好不好,吃这么胖连路都走不动。” 宝珠心想,我真没吃饭呀,一大早就往宫里赶,又碰上你这么个小混蛋,我哪儿有心情吃呀。再说了,我真不胖呀,就是稍微长了点肉而已好不好。 其实宝珠真不胖,就是对比其他每顿饭吃两口,控制着食量,风一阵就能把人给吹跑的姑娘们,她就显的肉了点而已。 赵天瑞大概也嫌大殿那边吵的厉害,跑到殿外的一个小凉亭里了,这突然出了大殿,没了炭火的温暖,宝珠冻的忍不住哆嗦了起来。赵天瑞嫌弃的看了她一眼,指使身边的宫女道,“你去大殿里搬几盆炭火过来,再抱个小暖炉过来。” 哎呀,这不是小混蛋吗?怎么也这么体贴,宝珠纳闷了起来。 小宫女很快抬着几盆炭火,抱了两个小暖炉过来了。赵天瑞让人给了宝珠一个小暖炉,宝珠开心的接过,跟他说了声谢谢。 宝珠抱着小暖炉坐在凉亭里,赵天瑞的目光在她脸上直来直去的,过了会他起身走到宝珠面前,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又嫌弃的转身坐到了旁边,离她远了点。 宝珠有点纳闷,这么看来,这孩子小时候也没那么混蛋,怎么长大了能坏成那样? 赵天瑞很快就坐不住了,指着不远处的柳树道,“你去给我折两根树枝过来。” 宝珠看了看自己的小短腿,“殿下,我个子矮,要不让宫女姐姐帮忙好不好?”刚在心里说了他两句,这小混蛋就开始折腾了起来。 “不行,就必须你去!”赵天瑞不干了,“你不去就把暖炉还给我,不给你暖身子了。” 宝珠头疼,只能放下小暖炉过去了赵天瑞指的柳树那边,结果树太高,她根本够不着啊,蹦着小短腿使劲的够着,惹的赵天瑞哈哈大笑了起来,“真是笨蛋,笨死了。” 笑话看够了,赵天瑞终于大发慈悲的让宫女去帮着折了两根树枝过来。 赵天瑞得了树枝,挥着树枝到处打乱,宝珠躲闪不及,被他打了好几次,小手都抽红了,疼的眼泪汪汪的。 这孩子好讨人厌呀,活该皇位被人抢了去呀,这么讨厌的性子要真是当了皇帝还指不定干出什么事儿来。 旁边的小宫女和小太监也被他抽了好多次,他们还不敢躲闪,只能站在哪儿任由赵天瑞抽着。 宝珠瞧着这疯孩子实在不像样子了,忍不住喊道,“殿下,你玩过斗蛐蛐吗?” 赵天瑞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这蛐蛐在京城的大街小巷都有人玩,可是皇宫里却是没人玩的,再加上现在冬天了,蛐蛐捉不到了,热度也就慢慢降下去了。不过这并不妨碍宝珠忽悠小皇子。皇宫里的小皇子,想来德妃跟皇帝及其疼爱他,肯定不会让他玩这个的。 “什么是斗蛐蛐?”赵天瑞扔了树枝坐在宝珠旁边。 宝珠看他老实多了,就跟他讲解了起来,“斗蛐蛐呀,就是把两个蛐蛐放在一起相斗,不过现在天冷了,肯定是找不着蛐蛐的,我家养了不少,殿下若是喜欢,我改日送给殿下一只好了。”这会是冬天了,蛐蛐们都不出来了,都还是以前抓的养着在。 赵天瑞立刻被吸引了,“不成,你现在回去给我拿!” 宝珠头大,“殿下,现在可回不去,没人送我回去呀,而且没有皇上的口谕,现在也不能随便出宫的。” 瞧着赵天瑞失望的样子,宝珠怕他又抽风了,赶紧努力把上辈子好玩的东西都想了一遍,想来想去只有踢毽子了,“殿下,现在虽然不能斗蛐蛐了,可还有别的好玩的,踢毽子,就是把鸡尾巴毛收集起来用一枚铜钱固定着,做好了就脚踢就好了。” 平日里赵天瑞显然也是无趣惯了,听宝珠这么一说,立刻来了兴趣,非要让宫女现在去做个毽子,还非要一块跟着去御膳房找活鸡,一番折腾下来,这毽子总算做出来了。 赵天瑞显然对这毽子很是满意,跟宝珠在大殿外玩了起来,宝珠是又渴又累,频频回头去看大殿里面。 结果,这赵天瑞玩了半个时辰就没了兴趣,又盯上宝珠了,瞧她穿的圆滚滚的样子,眼睛眨了眨,露出个坏笑,“小胖珠,咱们来玩好玩的吧。”还不等宝珠反应过来,已经用力推了宝珠一把。 宝珠根本没防着他,这猛的被他大力一推就倒在了地上,身上穿的厚,并无大碍,就是手心似乎给摔破了,火辣辣的疼。 宝珠心里委屈的不行,她就是好好参加个宫宴啊,又没招谁惹谁的,为何要被这小混蛋给看中呀。心里一委屈,她鼻子就酸的慌,鼻子一酸,泪珠儿就忍不住落了下来。 周围的宫女跟小太监们面面相觑,这两个都是身份尊贵的,可皇子身份更高人一等,他们根本不敢上前劝说什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倒是那收了岑氏手镯的宫女于心不忍,偷偷的退了下去,打算给岑氏报个信儿。 赵天瑞撇撇嘴,“哎呀,我也不是故意的,谁叫你这么笨,连站都站不稳。” 宝珠心里越发的委屈,想着要不要冲上去跟这小混蛋打一架,她天天喝乳液,还干活,身子骨肯定比这娇生惯养的小混蛋强,保证打的他满地找牙。 结果还不等宝珠在心里把皇子打了一顿,身后就传来个严肃的声音,“天瑞,这是怎么回事?” 一听这声音,宝珠脑子里打人的画面立刻都消散了,只僵硬的待在地上不敢动弹了,连哭声都止住了。 赵天瑞似乎也很怕来人,噤若寒蝉的待在原地不动弹了,呐呐的喊了声,“小皇叔。” 来人正是蜀王赵宸。 作者有话要说:现在的小皇子最多是闹腾闹腾打打人啥的,还不到随意打杀人的地步。 ☆、第30章 这声音和前世蜀王的声音相差不多,只不过年轻稚嫩的许多。前世的时候,宝珠最怕的就是这个夫君了,她出嫁前被家里疼爱着,不知人间疾苦,不知后宅 争斗,嫁给赵宸后,后宅的事情让她茫然不知所措,可赵宸从不管后宅之事,但也绝不允许别人落了她的面子,对她也算是尊敬。 之所以怕他,是因为这男人城府极深,她有次亲眼见到他一脚踹死一个人,那次吓的她大病了一场。表面上,他对太后,对自己的皇兄,侄儿爱护有加,可争夺皇位的时候,他杀了太后,囚禁了皇上跟太子…… 一想到,每次她陪着他进宫,他对太后关心,嘘寒问暖的模样,再到后来一剑刺死太后他的母后,她就觉得这男人可怕极了。 宝珠还在僵硬着的时候,感觉身子已经被人轻轻抱起,回头一看,竟是赵宸,吓的她差点昏了过去。 赵宸离她很近,近到能够瞧见他长长的睫毛,凤眸星目,他的眼非常漂亮,眼仁非常的黑,眼白很白,不夹杂一点杂色,宝珠甚至能够从他的眼睛里瞧见自己的倒影。 “荣七姑娘没事吧?”赵宸声音温和了一些,低头看着宝珠的眼神很专注,却也很平淡,不见丝毫涟漪。 荣宝珠没出声,赵宸就抱着来到旁边的凉亭里坐下,又把一旁的小暖炉塞在她的怀中,“天气冷,抱着这个会暖和一些。” 瞧见她手心的伤口,赵宸道,“天瑞被家人宠的厉害,有些顽皮,希望荣七姑娘能原谅了他。”说着从旁边一穿着黑衣的男子手中接过水壶,冲洗了一下宝珠手心的伤口,又仔细的替她擦干了伤口,取出药膏仔细了涂抹了一层。 赵宸瞧着她盯着自己的伤口不出声,也不多说什么了。起身看着不远处扭扭捏捏的赵天瑞,喊道,“天瑞,你过来!” 赵天瑞扭扭捏捏的过来了,低声喊了声小皇叔。 赵宸指了指宝珠的手心,皱眉道,“你伤了荣七姑娘,快跟荣七姑娘道歉。” 赵天瑞这次很干脆的道了歉,赵宸挥了挥手,赵天瑞麻溜的跑远了,还回头冲宝珠拌了个鬼脸。 赵天瑞离开的同时,赵宸看了眼他身侧的一个二十来岁的太监,神色微动。两人的视线撞在一起,那太监很快就移开了眼神。 宝珠原本还想着揍赵天瑞一顿的,这会碰见蜀王真是啥心思都没了,只想着让他赶紧走,自己也好回去了。 赵宸回头,俯身抱起了宝珠,“荣七姑娘,我送你过去大殿那边吧。” “不用了。”宝珠这会终于开口了,“多谢……蜀王,我腿没伤着。”会自己走路的。 “那好。”赵宸把宝珠放了下来,“快些过去吧,省的你母亲父亲担心了。” 宝珠跟着赵宸往大殿那边走,远远的瞧见里面冲出来一个人,仔细一看,不正是岑氏。宝珠原本是默不作声的跟在蜀王身后,这会瞧见了亲人,也顾不上了,欢喜的冲了上去,“娘,娘,我在这里。” 岑氏眼都是红的,一把抱住宝珠上下将她打量了个遍,瞧见并无大碍才算是松了口气,心里却是恨的不行,若不是碍着那小混蛋是皇上唯一的皇子,她早就揍人了。 赵宸上前冲岑氏温声道,“荣四太太,小侄顽皮,与荣七姑娘玩耍之时伤了她的手,本王替小侄跟你说声对不住了。” 岑氏惊怒,也顾不上蜀王在场,急急拉过宝珠的小手一看,手心被蹭破了皮,溢出一道道的血迹,白嫩的小手衬得血迹越发的鲜红,岑氏心里一阵发疼,“我的儿,你没事吧,都怪娘没用。” 赵宸叹气,“荣四太太,对不起了。” 岑氏抱起宝珠,“怎怪蜀王,不过是皇子欺负了小女,跟蜀王又没关系。”声音顿了下,“就不打扰蜀王了,臣妇先行一步。” 赵宸微微点头,侧过身子让岑氏抱着宝珠离开。 周围的宫女和太监们也都很快散了,只剩下蜀王和立在他身边的黑衣男子。黑衣男子这才道,“殿下,何必要过来帮忙,就算不过来,皇子也不会把荣七姑娘怎么样的,无非就是欺负她一下。你明知太后……” 赵宸淡漠,“哄哄太后高兴而已,她不是想把荣七姑娘相给我吗?既如此,就哄哄她高兴。” 黑衣男子道,“殿下,您这又是何必,就算太后真想把荣七姑娘相给你,可您才多大,荣七姑娘才多大,这日后指不定就有什么变数,您何必如此苦熬了,依奴才之见,您倒不如求了到封地上去也好,眼不见为净。” 太后哪儿敢放自己脱离她的眼皮子地下,赵宸扯唇,转头去看小皇子离开的方向,神色越发淡漠。 赵天瑞根本不愿意回大殿,好不容易找了个玩伴又被小皇叔给弄走了,他心里恼火,开始打骂身边的小宫女和小太监,不一会就把小宫女跟小太监们全部赶走了,只剩下一个自幼就跟在他身边,约莫二十多岁的大太监,这太监名毕真。 毕真笑道,“殿下这是还想找荣七姑娘玩吗?要是殿下还想去,奴才去把荣七姑娘给找来如何?” 赵天瑞挺郁闷的,“可她好像不喜欢跟我玩,方才她都哭了。” 毕真笑道,“能跟殿下玩是荣七姑娘的福分,不管她如何,只要殿下愿意,她就必须跟殿下玩,殿下是这天底下最尊贵的人了,荣七姑娘又如何比的上。殿下不必自责,她哭是她的事儿,跟殿下没有关系的,殿下只用记着,殿下就是这天底下最尊贵,日后要继承皇位的人。” 赵天瑞双手叉腰,神色嚣张,“可不是,我是皇子,她不过是国公府四房的小女儿,打了她,也是她活该!” 毕真笑道,“殿下千岁千千岁。” 岑氏抱着宝珠回到殿里的位置上,荣四老爷低声问道,“没事儿吧,宝珠如何了?” 岑氏摇头,“有什么事情回去再说吧。” 之后宝珠一直蔫蔫的靠在岑氏怀中,这可把岑氏给心疼怀了,荣家的人大概也知道宝珠被欺负了,都沉闷着。到了申时,宴会就散了,荣家人这才坐上马车离开了宫里。 马车上,宝珠累了一天,这会早就睡着了。 狄 氏问了今天发生了什么事情,岑氏就把事情说了一遍,狄氏看了下宝珠的手心,都有些红肿了,也心疼的厉害,转头瞪了高氏一眼,“你这祸害,今儿在宫里你都说 了些什么,你以为是在宫里所以我也不敢拿你怎么样是不是!今儿是太后开恩,才带了你进宫,不然你以为没有品位的太太们能进宫去!哪晓得你是如此落荣家的脸 面。” 高氏这会算是知道怕了,讪讪道,“娘,我错了,我就是……我就是想着小皇子能看上宝珠,那也是宝珠的福气是不是。您瞧今儿太后好像挺喜欢宝珠的,说不定真打算把宝珠说给小皇子呢。” “你还敢说混话!”狄氏气的不行,“太后都没说看中了宝珠,你怎么知道是看中了?连太后的心思都敢猜了,你活的不耐烦了是不是!还有,你不知道小皇子是什么样的人,你要是真想要这个福气,赶明把你家滟珠领来给小皇子瞧瞧,他肯定能看中!” 高氏这会不说话了,滟珠那可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是真的心疼,小皇子那样的人,就算日后真做了皇上,她也不愿意把滟珠说给他。 狄氏冷声道,“你既然爱挑拨是非,回去后好好在佛堂跪上三天三夜,这三天三夜你就在佛堂好好反省着吧。” 高氏委屈道,“娘,我错了,这般冷的天儿在佛堂跪上三天,儿媳吃不消的。” 狄氏冷笑一声,不说话,可见主意是打定了。 岑氏也冷冷的看了高氏一眼,心里暗暗的想着,会让你好看的。 宝珠睡的安稳,狄氏处罚了高氏也不愿意再说话了怕打扰了宝珠休息,马车一路回去了国公府。岑氏先抱着宝珠回房休息,让丫鬟们好好伺候着,这才又过去了狄氏那边。这会儿一屋子人都在,连国公爷也在。 狄氏把小皇子欺负了宝珠的事情说了一遍,“老爷,那位是皇子,身份自然是尊贵,可咱们家宝珠也是国公府的幺女,身份是比不上皇子,可也不该这么让皇子欺负着,瞧瞧宝珠的手都成什么样了,国公爷可要为宝珠做主。” 国公爷这会也觉得有点丢脸,想着宝珠毕竟是他的亲孙女,这么叫皇子欺负,那岂不是打他的脸面?明日要去跟皇上好好说说才成。 高氏瞧着公公在这里,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开始说自己错了,不该在宫里落荣家的面子的,希望国公爷让狄氏原谅了她这一次。 国公爷在这事儿上还是很坚持的,你在府里闹也就算了,跑宫里还闹什么,出了什么事儿,丢的还不是他国公爷的脸面。不成,必须罚。 当天晚上,高氏就被关进了佛堂里,这三日她要抄写三百遍佛经,每日三顿只能用一碗稀粥。 国公爷第二天早朝的时候就在朝堂之上告了小皇子的状,皇上在对小皇子的教育方面还是很关心的,他虽宠着小皇子,却也不会太过偏袒他。得知事情属实后,皇上下了早朝就去训斥了小皇子,赵天瑞表面上跟皇上道歉了,背地里却很是不服气。 ☆、第31章 赵天瑞被皇上训斥了一顿,心里委屈,跑去了德妃那儿,德妃这会正靠在铺着白狐皮的贵妃榻上,懒洋洋的让宫女捏着腿,看见赵天瑞跑了进来,忙直起来了身子,笑道,“我皇儿来了,快过来陪母妃坐坐。” 赵天瑞窝在德妃怀中,委屈的把事情说了一遍,又道,“小皇叔已经让我跟小胖珠道歉过了,可父皇竟还让我登门去跟她道歉,还说日后再发现我欺负人,就要揍我。母妃,我不是父皇唯一的二臣吗?我的身份自然比那小胖珠强多了,为何父皇还要我跟她道歉。” 德 妃笑道,“我们天瑞自然是天底下最尊贵的人了,可你父皇是天子,是这天下的主人,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父皇要做这天下人的榜样,你是他唯一的儿子,他自 会对你严格要求,既然你父皇要你去道歉,你去道个歉就好,不过你也记住了,你是皇子,她是臣女,她的身份是永远都比不上你的。” 赵天瑞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母妃说的话儿臣都记住了,儿臣去给那小胖珠道歉就是了。” 翌日一早,赵天瑞就在宫人的带领下来到国公府给荣宝珠道歉。 既然小皇子都来道歉了,荣家人当然不可能再说什么,宝珠得知小皇子过来荣府的时候还心塞了一下,她是真讨厌这孩子,这孩子简直太招人嫌了。好在这次小皇子是真的来道歉的,态度诚恳。 结果道了歉,小皇子还不肯走,非要看宝珠的蛐蛐,宝珠没法子,就去领着他看了蛐蛐。小皇子又要斗蛐蛐…… 一番玩下来都是晌午了,赵天瑞很无赖的说不回去宫里了,要陪着小胖珠吃饭。 这次小皇子倒没欺负宝珠了,还跟宝珠玩的挺开心的。就是荣家几个哥哥姐姐下课后知道小皇子跑来找宝珠了,都跑过来宝珠的院子里了。 荣琤跑过来就瞪着赵天瑞,“昨日在宫里就是你欺负我们家宝珠的?别以为你是个皇子我就不敢揍你了!” 赵天瑞平日在宫里横行霸道惯了,这会儿怎么会怕荣琤,叉腰冷笑,“你倒是动我一个试试看!” 荣 琤瞪大眼,不管不顾的就要冲上去,宝珠急忙扑上来给拦住了。不管如何,小皇子今儿是来道歉的,若是在他们府中被伤了,他们荣府都脱不了关系。皇上肯让小皇 子来荣府道歉已经是给荣府面子了,她不以为皇上是真心的。小皇子是皇上唯一的儿子,来道歉也不过是做做面子而已,这道理她还是懂的。 两人到底是没打起来,不过都气着在,小皇子偏还非要在荣府用了晚膳才肯回去。 这之后,小皇子也不知为何,三天两头的往荣府跑,到没有在欺负宝珠了,宝珠却还是对他喜欢不起来。 宝珠猜测大概是小皇子在宫里也没玩伴,只有个公主姐姐大他几个月,还是个病秧子,所以他在宫里没地儿玩,就经常跑到荣府了。因为荣府有个爱跟他吵架的荣琤。也不知小皇子是不是因为从来没人敢跟他吵架,所以特别热衷惹恼荣琤。 这三天的时间,荣琤终于没忍住,揍了小皇子一顿,两人年纪差不多,都没讨到什么好处。且两人很快被人拉开了,都没受伤。 宝珠本来还担心小皇子回去告状的,结果第二天小皇子照例又跑来了,看样子应该是没告状的。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了,小皇子跟宝珠和荣家的几个哥哥姐姐也是越来越熟稔,当然,跟荣琤的关系还是没改善,却再也没欺负过宝珠了,甚至还会把宫里自己的好玩意拿出来给宝珠玩,倒是对宝珠有几分当好伙伴的真心了。 高氏在佛堂里没受的住,出来就病了一场,更让高氏心疼的事儿还在后面。 高氏的姨娘在高家还是颇受宠爱的,有不少私房钱,高氏嫁到荣家的时候,嫁妆也算是还不错,田产铺子宅子有不少。京城里最赚钱的当然是铺子了,高氏名下有四间铺子,三间租给别人一月也有两百两银子的进账,不过大头还是另外一间铺子。 另外一间铺子高氏拿来自个做了布匹生意,生意还算不错,每月都有两三百两银子的进账。结果高氏从佛堂出来不到十天,铺子的掌柜忽然痛哭流涕的跪在了高氏面前,说是铺子出了事情。 原 来前几日高氏得知有一批染布低价出售,高氏贪便宜,想着低价收回来,翻几倍卖出去,这一赚就是几万两银子的差价。她就让掌柜把这匹染布给买了下来,掌柜的 是做了十几年生意的高家老人,原本是不赞同高氏一次吞下这么多货物的,第一是因为染布是京城才流行起来的布匹,到底是不稳定。且这批货物要一万多两银子才 能拿下来。 高氏却是执意,掌柜的也没法子了,就拿下了这批染布。结果就出了事情,掌柜的跪在地上哭道,“太太,这染布它竟然是以 次充好,掉色不说,连布料也是陈年的老料子,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弄的跟新的一般,这几天卖出去不少,都被人家拿回来退了,还报了官。官府上门查封了铺子,把 那批货也全给收走要销毁掉。如今咱们不仅赔了一万多两银子的货款,还要赔偿客人的损失,还要出银子去官府打点打点,太太,这可如何是好啊。” 高氏眼前一阵阵发昏,“怎么会这样,验货的时候不还是好好的吗,那布也不会掉色的。” 掌柜的哭道,“那人把好一些的布放在了外面,里面的全是掉色的。太太,这怎么办啊。” 高氏眼前发黑,急忙扶住了旁边的靠椅,“快……先,先去官府打点一下,看看能不能把那批布弄回来。”总不能一万多两银子买的布全部打了水漂,要是弄回来说不定还能忽悠别人买下来。 掌柜的跟高氏忙着去官府打点,哪儿晓得官府的人手脚实在快,那批布都已经给销毁了。高氏听了再也忍受不住,眼前一黑,彻底昏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天色已暗,荣二老爷也回来了,这会正沉个脸坐在房间的藤椅上。 “老爷啊,这可怎么办啊。”高氏撑起起身哭了起来,“铺子里的布出了问题,让官府给收了,还把铺子查封了,我赶去的时候,官府的人竟然把布都给销毁了,这可是一万多两的银子啊,老爷,呜呜呜,这可怎么办。” 损 失了这么多的银子,连铺子的信誉也受到了影响,荣二老爷自然也不高兴,“还哭什么,现在赶紧去把官府打点了,让人先把铺子给撤掉封条,铺子照常开,布销毁 就销毁了,谁让你贪便宜,这下可好了。”说着,荣二老爷也觉得这事儿太蹊跷了一些,问道,“你最近是不是又得罪了什么人?” 高氏想了想,她最近似乎只得罪了四房的人,难道是四房的?高氏蹭的一下从床上下来了,骂道,“肯定是四房的人,我就是那日在宫里说了宝珠两句而已,弟妹她怎么就这么狠的心呐,这铺子要是出了事,不是要了我的命啊。” 荣二老爷头疼的不行,恨不得给这蠢婆娘两巴掌,“你是傻子不成,你不知道弟妹把宝珠疼的跟个眼珠子一样,你是不是忘记了前两年的教训了!你现在竟还想去招惹宝珠,你……你这蠢货!” 两年前的教训,高氏哪儿忘得掉,她就是说了句宝珠不好的话,岑氏就把她铺子里高氏的银子给撤了出去,每年几千两银子的分红就这么没了。 高氏哭道,“我也不是故意的,不过就是说了句小皇子看中了宝珠嘛,这不是好事吗,四弟妹也太狠的心了,不成,我要去找娘说道说道。” 荣二老爷气急,“ 母亲能帮你?别白日做梦了,现在赶紧想法子去官府打点吧,只盼着铺子的信誉莫要受到了影响,不若你这铺子就算废了!” 高氏也知道是这么回事,不敢再多说什么,先跟荣二老爷跑去官府打点好,花了大几百两的银子才让官府把封条给撤了,可把高氏给心疼坏了。她这些年好不容易存了个两万多两银子,这一去就大半的银子,心里把岑氏给骂死了。 回去荣府的时候,已经是酉时末了,府里的人都用了晚饭该休息了,高氏受不住这口气,跑去了狄氏的院子里求见狄氏。 府里有什么事情狄氏当然是知道了,二房铺子出了事她也是知道,甚至猜到是谁做的,可她不想管,二房那是自己嘴欠才惹出来的事儿,她高兴都还来不及。 可惜,狄氏不见,高氏就在外面使劲的哭,哭的丫鬟婆子们都醒了过来。狄氏恼火,让人把高氏请了进来。 高氏来自然是告状的,哭哭啼啼把铺子的事情说了一遍,又说是岑氏所为。 狄氏道,“你浑说什么,这事儿是你自己起了贪念,贪图便宜,怎么怪到你弟妹身上去了,难不成还是她逼着你去买的?” 高氏哽住,“不是她逼我的,却是她设计我的。” 狄氏再道,“你弟妹还是神仙了不成,还能知道你要买那些布?别出了事情就全怪到别人头上去了,先想想你自己,要不是你自己贪,能出这事儿?好了,好了,你也别哭了,这事儿你就当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别这么贪心了。得了,时间都不早了,你也别闹了,快些回去休息吧。” ☆、第32章 高氏当然不干,她还没讨到便宜呢,原本想着就算真告不倒岑氏,至少也该从狄氏这里讨点便宜,她这可是损失了一万多两银子。于是继续呜呜呜的哭了起来,“娘,我那批布花了一万多两银子,我身上哪儿那么多银子,还是问我娘家兄弟借的,这可怎么办呐。” 狄 氏在心里冷笑,这是想从府中的公账上找补贴吧。这位也真是敢想,自个的嫁妆做生意配了本还想让公中的账来补贴。说起来,她这个婆婆也真是够好的了,从来不 打儿媳嫁妆的主意,她们爱怎么打理自个的嫁妆,她也不会多说什么,就算儿媳的嫁妆再多,府中每月该给的月钱,各种吃喝拉撒的钱,各种开销的银钱她也是一文 不少的给。这高氏还有脸让公中的账来贴她的蠢! 狄氏冷笑,“能怎么办?要不你跟你娘家兄弟说说,反正你们兄妹一场,这银子就不还了?” 高氏噎住,“这怎么成,就算是亲兄弟也要明算账呀。” 狄氏等的就是她这句,笑道,“你既然知道亲兄弟也要明算账,为何要来我这里诉苦,莫不是想用公中的账来填你的嫁妆?这是哪儿的道理,你去大街上嚷嚷看,看看别人骂不骂你!” 饶是高氏脸皮再厚,也被狄氏这话臊的红了脸,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话了。 狄氏也懒得再跟她费口舌,摆了摆手,“这几日忙着年关的事儿,我累了,要休息了,有什么事儿明日再说吧。再过几日就要过年了,你也别闹了,还是好好想着怎么把你那铺子打理好吧。” 高氏这才不情不愿的走了,当然,她也不可能这么快放弃了,想着自己都损失了一万多两银子,怎么也要去岑氏的院子闹闹去,让岑氏儿女都知道这是怎么一个狠心的人。 到了岑氏的院子,她又是好一通哭闹,哭的岑氏跟荣四老爷都起来了,这会儿岑氏差不多睡下了,荣四老爷还在书房看书。 岑氏披了袄子出来,荣四老爷也从隔壁的书房出来了,两人相视一眼,岑氏转头问柳儿,“外面是什么人,不晓得是什么时辰了,怎的还吵吵闹闹的。” 柳儿上前道,“太太,是二房的太太在院子口哭闹,说是太太害的她好苦……” 岑氏皱眉,“让她进来说话。” 高氏嚎起来那真是用了全力,连隔壁的宝珠都听见了,吵的她脑仁疼,这会儿根本睡不着了,起身让丫鬟伺候着穿戴整齐,过去了岑氏的院子里。 高氏这会儿正站在院子里哭,“弟妹,我知道是我不对,不该说宝珠,可你也做的太狠了,你怎么能如此坑我啊,那批货我花了一万多两的银子,还是跟我娘家兄弟借的,你让我可怎么还啊,这不是要我的命啊。” 岑 氏扯了扯身上的袄子,神色不变,“二嫂,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说这事儿是我做的?我哪儿有这么大的本事,还能知道你想买那批货?自己贪心就不要怪 在别人的头上,这事儿你没证据就不要乱冤枉人了。”说完,瞧见院门口走进来一个小小的身影,岑氏忙露了笑脸,上前迎了过去,“你这丫头怎么起来了?” 宝珠看了高氏一眼,“都睡着了,就是听见娘院子里吵架的厉害,就过来看看了。”又看了高氏一眼,“二伯母怎么在这里呀?” 宝珠当然也是知道二房的事情的,府中若是出了什么事儿,各房的主子们是最快知道的,小丫鬟们议论的多,宝珠就算不想听,也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知道个差不多了。不过这会二伯母跑来闹,难道事情是娘做的? 高氏看见宝珠,忍不住想抱着宝珠哭诉一番,又怕惹恼了岑氏,她这回算是真的怕岑氏了,这宝珠简直就是岑氏的命根子,说都不能说一句。 岑氏抱着宝珠回到房檐下站着,又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小手,摸着暖和,瞧着她穿的也厚实就放心了。醒了想,到底还是怕这些腌臜事情被宝珠知道了,就把她递给了一旁的荣四老爷,“老爷,你先抱着宝珠回房去吧,外面风发,我怕凉着她了。” 荣四老爷也知道岑氏如何想的,点了点头,抱着宝珠进屋了。 “四弟,你可不能进去,还请你为我做主。”高氏却是不愿意荣四老爷进去,四弟还好说话一些,这四弟妹简直就是油盐不进。 荣四老爷道,“有你四弟妹在就可以了,宝珠身子骨弱,吹不得风。”说罢,便是再也不管高氏,径直回了屋子里。 高氏又是哭哭啼啼的跟岑氏诉苦,请她手下留情找回那黑心坑了她银子的商人,让别人把银子赔给她。 岑氏最后也恼了,“二嫂,说话要有证据,我岂能你这样红口白牙的诬陷,你若在纠缠不休,咱们就去官府说道说道!”说罢,转头跟旁边的婆子和丫鬟们道,“若是再有人在门口嚎叫吵闹,直接叉出去就是了!” 高氏这次气的不行,被人坑了银子不说,府里又没一个人肯帮她,她甚至在岑氏发怒后不敢在岑氏院前闹了,就怕她又出了什么昏招对付自己。 回到自己院子后好一通的哭闹,荣二老爷早就知道她今天要在府里闹的人仰马翻,遂方才就出府喝小酒去了。 荣滟珠在隔壁院被高氏哭的受不住了,终于披着衣裳过来看了下,劝说了几句。 其实荣滟珠也很无奈,上辈子宝珠醒的晚,根本没有进宫这件事儿,也就没有娘亲与四婶发生口角的事情,也就没了母亲被坑了银子的事情。 似乎宝珠提早清醒后,所有的事情都不对劲了。 荣滟珠劝说了几句,高氏也渐渐止住了哭声,伤心的道,“我如此赚银子还不是为了你和珂儿,可这好不容易赚了几年的银子就这么被你四婶给坑了,滟儿啊,娘心里真是难受的厉害。” 荣滟珠劝了几句,高氏心里好受了点,拉着闺女抱怨了起来,不一会想起什么来,直愣愣的看着滟珠道,“滟儿,我可跟你说了,你最近少往四房跑,千万别找那小傻子玩,最近小皇子经常去四房,娘可跟你说了,那小皇子不是个好人,喜欢欺负人,你去了,小心他欺负你。” 高氏实在不好意思跟这么小的女儿说怕皇子看中了她。 荣滟珠又不是真的小孩,哪会不知道高氏什么心思,她当然不可能主动往皇子那边凑,皇子那是什么人呐,作奸犯科,无恶不作,她要勾引也是勾引蜀王好不好,那可是日后做皇帝的主儿。 荣滟珠恩恩应了几句,又与高氏说了几句话才去休息了。 岑氏回房后,瞧着宝珠已经睡下了,心里也有些不痛快,低声跟荣四老爷道,“那泼妇,真是不长记性,下次若是在拿我们宝珠说事儿,我要她更加后悔。” 荣四老爷显然也知道二房铺子的事儿是自家媳妇所为,他不觉得媳妇做错了,高氏那样的人,真是活该,“好了,你也别气了,她这次应该是记住教训了。” 岑氏笑道,“她肯定会记住的,打蛇打七寸,我就要找她的痛处打,看她以后还敢蹦跶。” 高氏这人最爱的就是银子,岑氏这次可真是掐住她的痛处了。 宝 珠躺在床上越发不敢动弹了,她知道娘一直避着她,不让她知道这种事情,可自己到底还是很想知道的,就忍不住装睡了,这会听到岑氏的话,也就肯定了。宝珠倒 真不觉得这是见不得人的事儿,上辈子她就是吃亏在这里。她人是醒来的晚,反应有点慢,可不是真的笨,这些事情学会了,总会慢慢的举一反三的。 所以,打蛇打七寸,对付人也是如此,就跟娘这次做的一样。你要是跟高氏对骂一场,或者跟她打一架,倒是一时痛快了,可自己也会受伤,高氏反而不会长记性的,可你动了她的心头好,可感觉就真是不一样啦,她肯定会记住这个教训的。 宝珠觉得自己又学到一课。 在娘的房间睡了一觉,宝珠一夜好眠,起来瞧见娘的笑脸,心情那叫一个舒畅。 让人不舒畅的是,岑氏接下来几日又跑来闹过几次,后来岑氏烦了,她一来,岑氏就直接让人把她给叉出去了。 后来快过年了,国公爷也知道了这事儿,把高氏叫去好一顿骂,高氏这才彻底停歇了。 转眼就是过年了,这是宝珠醒来后的第一个年,跟着家人们一起过的,有哥哥姐姐们的陪伴,她的心里又充实又高兴,最让人高兴的是,大年夜这天,家里的长辈们决定,让孩子们晚上出去过大年夜,可以好好去玩啦。 宝珠非常的兴奋,不管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她还没在大年夜出去玩过。上辈子身子弱,没出嫁前爹娘不允许她出去,出嫁后,蜀王的后宅又岂是那般容易出去的。 晚上吃了年夜饭,宝珠就有些坐不住了,屁股在小杌子上动来动去的,惹的荣老娘忍不住笑道,“咱们宝珠这是坐不住了?想出去玩了?” 宝珠高兴的点头,“老祖宗,我这还是第一次过大年夜,外面肯定很好玩吧。” 这话说的在场的长辈们都有点心酸,狄氏心疼的道,“我的乖宝珠,以后年年大年夜就让哥哥姐姐们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第33章 前几天刚下了一场大雪,这两天就停了,外面白雪皑皑,压弯了树枝儿,路上也有了很厚的积雪。不过府中跟外面的街道上都是有人打扫的。宝珠跟着哥哥姐姐们出了府,异常的兴奋。 这还是大雪后宝珠第一次出府,瞧哪儿都觉得新鲜的紧,她今儿穿了一身大红色的小袄子,上面绣着几只白梅,脚下也是同色的绣鞋,上面还缀着两颗大珍珠,走路的时候两颗珍珠一颤一颤的,俏皮可爱。 都是小主子们,大房家的荣瑀最大,已经快十三了,是宝珠的大堂哥,性子随了荣大老爷,很是温和有礼。 不过到底都还是孩子们,荣府的大人们也不放心,派了几个丫鬟婆子跟武夫们跟着。 荣瑀看着前面蹦蹦跳跳,穿的跟一团红球一样的小堂妹,温声笑道,“宝珠慢些,小心别摔着了。” 宝珠很听话的慢了点,回头冲荣瑀露出个灿烂的笑容。 荣瑀忍不住感叹,真是乖巧听话啊。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去了热闹的夜市上,今儿是大年夜,夜市比以往还要闹腾,摩肩接踵。荣瑀吩咐几个姐姐们牵着宝珠的手,省的人多把人给挤散开了。 宝珠第一次在这么闹热的夜市上玩耍,不一会就买了一堆好玩的东西,还买了不少好吃的。 前面还有猜花灯的,一行人朝着花灯而去。结果还没走到地儿,宝珠就听见后面传来一个兴奋的声音,“小胖珠,小胖珠,快等等我。” 宝珠脸黑,不用猜就知道这叫她的人是赵天瑞了,只有这讨人嫌的孩子叫她小胖珠。 荣琤一听见这声音也毛了,转头去瞪赵天瑞,“我七妹是有名字的,叫宝珠,你再瞎叫,我就揍你!” 赵天瑞嘻嘻哈哈的不当一回事,朝着宝珠跑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些侍卫,不过这些侍卫都做平常人打扮,也分散在四周,不仔细看,也瞧不出来。 宝珠也恨的不已,她是真不喜欢这个称呼,转头想跟赵天瑞理论两句。结果,一回头就瞧见赵天瑞身边那个俊美无双的少年来。 她一口话给硬生生的憋了回来,急的脸都红了,使劲的咳嗽了起来。 赵宸上前一笑,伸手拍了拍宝珠的后背,温声道,“宝珠妹妹慢些,小心别呛着了。” “多谢蜀王。”宝珠往哥哥姐姐那边走了两步,口中还得给赵宸道谢。 宝珠也挺郁闷的,好不容易出来玩一回还能碰见小皇子这小魔王,小魔王身边还跟着个大魔王,真扫兴啊。 荣家人依次上前喊了人,赵宸笑道,“今天是大年夜,大家都是出来玩的,就不必拘着,你们这是打算去看花灯?我跟天瑞也正好要过去,大家不如一块儿?” 赵 天瑞听见这话点了点头,眼神四处瞄去,刚好瞧见了躲在荣二爷荣珂身后的荣滟珠。登时惊为天人,也顾不上宝珠了,往荣滟珠那边跑去,冲她温柔一笑,“你就是 宝珠的六姐吧,我经常听宝珠提起你来,如今一瞧,真……真是个……”原本想像个优雅的词儿来形容来着,奈何文采有限,“真是个小美人呀。” 这怎么听都是调戏人的话儿,荣滟珠当场脸黑,她平日里在府中都是避着四房,深怕被着小皇子给撞个正着。没想到今儿就撞上了,她躲都还来不及。 到底是皇子,荣滟珠不好给他脸色瞧,微微福了福身子,“臣女见过殿下。” 赵天瑞伸手摸了摸荣滟珠白嫩的小手,笑眯了眼,“快起来吧,以后见着我不用行礼。” 荣滟珠脸越发的黑了,想到旁边的蜀王,她调整好脸色,露出个温婉得体的笑容来,“荣氏滟珠见过蜀王殿下。” 赵宸看了荣滟珠一眼,神色淡漠了些,“起来吧,都是出来玩的,不用行礼便是。” “多谢殿下。”荣滟珠知道这事儿急不来,先在蜀王跟前露个面就好,一切慢慢来便是。 一行人朝着花灯那边走去,宝珠玩心大起,很快把两个魔王给抛在脑后,专心致志的玩起了花灯。这花灯若是猜出答案来就免费送人,宝珠学问实在有限,猜了上十个愣是一个都没猜出来。 宝珠挺喜欢其中一个小猫儿样式的花灯,猜了好几次都猜不出答案,就跟那店家说能不能用银子买下来。 店家笑道,“今儿是大年夜,出来摆个花灯也不过是为了气氛热闹,只要能猜出答案一律可以把花灯拿走,猜不出却是不行的,给银子也没用。” 宝珠愁眉苦脸,转头去看身后的哥哥姐姐们。 赵宸的目光在宝珠脸上停留了一小会,大概是觉得她胖乎乎的祈求人的样儿实在挺可爱的,不由的给出了个答案。 店家笑道,“恭喜这位小爷了,猜出了正确答案,这花灯就是小爷您的了。” 赵宸得了花灯,看着宝珠的目光直直落在他手中,又抬头冲他露出个讨好的笑容来。 赵宸如今到底是个半大的少年,心肠还是没那么硬,看着小丫头讨好的笑脸心里就软了些,冲小丫头解颐一笑,“宝珠若是肯叫我一声宸哥哥,这花灯就给了你如何?” 宝珠前世如何见过赵宸这般的笑容,几乎是立刻就被迷了眼,呆愣愣的看着他,心里暗搓搓的想着,蜀王这容貌可真是无双啊。 宝珠这一愣就耽误了叫人的功夫,反倒是荣滟珠见蜀王对宝珠青睐有加,心里的倔脾气就上来了,觉得自己怎么可能还不如一个小傻子,不由的冲蜀王一笑,“宸哥哥,我也很是喜欢这花灯,要不你把这花灯送给滟珠如何?” 赵宸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却是看也不看荣滟珠一眼,直接把手中的花灯塞到了宝珠手中。 宝珠得了花灯,这会终于回神,想着人家不过是让叫声哥哥就得这么一个漂亮的花灯,忙狗腿的叫了声宸哥哥。 赵宸面上终于露了丝笑意,赵天瑞也反应了过来,窜到了众人的前面,叉腰拦住了去路,“等等,你们叫我小皇叔哥哥,那我算怎么回事?我岂不是比你们还矮了一辈,你们辈分算错了吧!” 众人哈哈大笑,小皇子气愤不已,非让大家改了称呼,喊赵宸为叔叔。 这般一笑闹,小皇子跟蜀王在大家心里也和蔼可亲了些,一行人继续朝前面逛去。 人却是越来越多,走路都有点挤了,宝珠只听见身后的荣琅让她抓紧点身边的荣琤,宝珠便伸手一抓,感觉那人没挣扎,只以为是五哥,继续一路艰难的超前挤去。 宝珠前面是蜀王,后面还能听见荣家人说话的声音,又听着荣瑀大堂哥说在前面的面摊上坐着休息会。宝珠听闻那面摊的味道非常好,心里就有点急,跟身后的荣琤说道,“五哥,五哥,快些,我们去吃面吧。” 身后沉默不语。 好不容易等宝珠挤出了人群,来到了面摊,再转头一看,立刻傻眼了。她拉着的人哪里是荣琤啊,竟是小皇子! 小皇子冲宝珠露齿一笑,“小胖珠,你抓我的手作甚。” 宝珠立刻嫌弃的甩开,四处看了一圈,更傻眼了,哥哥姐姐们都去哪儿了? 小皇子知道自己别人嫌弃了,心里很不爽,非要再去拉宝珠的手,“你还嫌弃我了不成!我都没嫌弃你。” 赵宸回头瞧见宝珠竟也在,轻皱了下眉头,环视了一圈,瞧见已经有人围了上来,心里忍不住轻轻的叹了口气。 那边儿,赵天瑞还在找宝珠闹着,异变突生,四周忽然飞快的围上来许多人,抱着赵天瑞和宝珠就朝前窜去。 宝珠一时反应不过来,在一人怀中颠簸着,心想,这……怎么回事?莫不是被拐子拐了? 宝珠急忙朝着前面看去,发现那些人已经跟赵宸打了起来。赵宸虽会武,可到底是年纪小了点,很快也被制服了……再后来,宝珠只觉得脖子一痛,眼前发黑,彻底昏了过去。 等醒来的时候,外头的天色已经微亮了,宝珠睁开眼一瞧,她这会被人关在一间破旧的屋子里。屋子里除了她还有不少穿着华丽的孩童们,扭头往旁边一看,赵天瑞跟赵宸竟然也在。 宝珠到底不是三四岁的孩子了,这会心里还算镇定,手脚都被绑着了,她用身子撞了撞身边的赵天瑞,眼看着赵天瑞醒了过来。正想在把另外一边的赵宸也给撞醒了,身子刚过来,她就瞧见赵宸正睁眼看着她在,身子也收不回来了,一头撞在赵宸怀中。 赵宸的怀硬邦邦的,撞的宝珠脑门疼,脑子昏。 赵宸忍不住轻笑出声,“宝珠没事吧?” 宝珠摇了摇昏沉沉的脑袋,“无碍。” 赵天瑞已经悠悠转醒,瞧见四周的情况,很是惊恐,正想大声喝斥是什么情况,赵宸已经淡声道,“天瑞,闭嘴,咱们这是被拐子拐了。” “放肆!”赵天瑞到底是没忍住,“连……” “住口!”宝珠打断了他的话,凑在小皇子耳边小声道,“殿下,这些人都是拐子,拐了我们无非就是求财,可您若是这样大声嚷嚷起来,他们知道了您是皇子,这事儿肯定不能就这么算了,怕被皇上追究起来,会杀人灭口的!” 赵天瑞惊恐的看着宝珠,眼里全是不可置信,“怎……怎么可能,他们好大的狗胆!” ☆、第34章 宝珠其实也只是猜测的,周围这么多穿着精致的孩子们,显然是被人拐的,这些人拐了这么多孩子们,大概也是为了求财吧? 听赵天瑞这么说,宝珠小声道,“你不信就嚷出来看看,看看他们到底会不会杀人灭口。” 赵天瑞果断的闭嘴,过了会显然还是有些害怕,侧头去问宝珠另一侧的赵宸,“小皇……小叔叔,父……父亲会派人来救我们吗?” 赵宸安慰他道,“你且放心,你父亲一定会派人来救我们的。”说罢,侧头去看身边的宝珠,神色不明。 赵 天瑞不问了,闷闷不乐的缩在角落了。旁边的孩子们也都醒了过来,瞧见这种情况,都忍不住大哭了起来,这都过了一夜,还没人寻来,也不知情况到底如何了。宝 珠却不怎么担心,这儿还有一个皇子一个蜀王在,蜀王是皇帝的命,没那么容易挂掉。皇子前辈子也活的好好的当了太子最后被蜀王囚禁,所以这次肯定不会有事 的,她也就放心多了。 赵天瑞到底还只是个四五岁的孩子,这会儿听见旁的孩子们哭闹,心里也越来越怕,有心想跟小皇叔说两句话,可小皇叔不苟言笑的模样他实在找不到安慰,就往宝珠身边蹭了点,挨着宝珠坐下,“宝珠,我害怕。” 宝珠瞧他脏兮兮的模样,也心软了些,“你莫要害怕,这次肯定不会有事的,你会平平安安回去的。” “真的吗?”赵天瑞眼睛亮了许多,“宝珠怎么知道这次一定不会有事?” 宝珠轻声道:“小皇子您是九五之尊,上头还有皇上庇护着,您是要做太子的人,自然不会有事的。你不要怕,那些侍卫肯定会很快找来的。” 赵天瑞感动的不行,还是女孩子知道体贴人呀,小宝珠真是太可爱了,他以后一定要加倍对小宝珠好,“宝珠,以后我再也不说你是小胖珠了,其实你一点都不胖,比我那病怏怏的皇姐可爱多了。” 宝珠没想到几句安慰就让小皇子改变了称呼,很是欢喜。 两人偷偷摸摸的说了几句话,赵天瑞也慢慢不怕了。 赵宸的目光落在宝珠身上,有点迟疑,这莫不是真的傻的,为何被拐了都不知道害怕? 过了没多久,昏暗的房门忽然被人推开了,走进来几个身材魁梧的蒙面壮汉,几人四周打量了一圈,“你们都少哭点,哭的心烦了,直接把你们做了,你们要是乖乖的,等收了银子就放了你们,现在你们都各自说说你们都是哪家府上的!” “哇……”到底还是小孩子居多,这会瞧见坏人,那里还受的住,又哇哇大哭了起来。 “他奶奶的,”其中一人骂了句脏话,朝着那哭闹的孩子走去。 “哇……”荣宝珠忽然大叫了起来,“我……我是镇国公府荣家的女儿,你们不要打我呀。” 那人顿住了脚步,宝珠缩了缩身子,看了眼旁边的赵宸和赵天瑞,哭道,“他们一个是我四哥,一个是我五哥,你们要欺负我,他们就揍你。” 其他孩子也都哭哭啼啼的把自家的身世说了,都是京城大户人家的孩子们,这些人瞧见都说了身世这才骂骂咧咧的离开了。等人走了,宝珠才有些郁闷,这些人看起来真像亡命之徒,该不会这次逃不出去了吧? 说 起来……宝珠侧头看了看身边的赵宸,这少年实在太深沉了一些,两辈子她对这人了解都不够深,唯一知道的就是他肯定恨死了太后,不若也不会夺了皇位之后还杀 了太后,囚禁了皇上跟太子……等等,宝珠终于觉得奇怪的地方了,按理说蜀王跟皇上都是太后所出,没道理蜀王这么痛恨太后跟皇上的。而且小皇子小时候瞧着也 没多坏,怎么长大了就能坏的流油了。莫不是…… 宝珠打量了赵宸一眼,为自己的猜测感到心惊肉跳的,莫不是小皇子长那么歪都是蜀王所为?难道这次被人拐了,也是蜀王所为?可他到底图什么?若他真心想要害死小皇子完全不必要这么麻烦的。 宝珠觉得自己难得这么聪明一回,结果想到这儿怎么也猜不下去了。 到底是没让宝珠多想,外面忽然传来了打斗声,赵天瑞兴奋了,用头蹭了蹭宝珠,“宝珠,是不是有人来救我们了?” 宝珠点头,“听声音,大概是的。” 赵宸道,“是侍卫来了。”又转头看向赵天瑞,“天瑞,你过来我身后躲着,省的待会有人进来伤了你。” 赵天瑞乖乖的拱着屁股爬到了赵宸的身后躲了起来。 宝珠越发的郁闷了,蜀王对小皇子似乎也挺好的,难道自己猜的都是错的?哎呀,真是费脑子,头疼死了。 打斗声越来越近,房门很快被人破开,宝珠就瞧见冲进来不少穿着盔甲的侍卫,一看就知是宫里的侍卫。 侍卫冲进来后,又进来不少蒙着面的壮汉,继续跟侍卫打斗了起来。那些壮汉这次知道怕是栽了,晓得这次人群里肯定是皇室的人,又瞧见侍卫护着赵天瑞和赵宸,知道他们应该是皇室的人了。 这些亡命之徒心里自然不甘,想着就算死也要拖他们两人垫背,挥着剑朝着他们冲了过去。 侍卫才进来,并未来得及给大家松绑,这会几人的手脚都给绑着在,赵宸看着那挥过来的剑真是心有力而余不足,赵天瑞更是吓的叫了起来。 宝珠自然也发现了这些人的意图,啊啊,她在心里叫了两声,手脚都被绑着,自然要蹦着躲远点。谁知道,真是人倒霉喝水都塞牙缝,这一蹦正好蹦到一块石头面前,整个人被石块绊住,直直的朝着赵宸跟赵天瑞倒了下去。 宝珠欲哭无泪的闭上了眼,等到身后传来的疼痛她就彻底昏迷了过去。 赵天瑞有些给震撼住了,呆呆的看着倒在他和小皇叔身上的小红团子,瞧见她的后背渗出红色的血迹,再也忍受不住,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赵宸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好看的眉眼盯着身上的小团子,心里生出些许的柔软来。 宝珠醒来的时候已经在荣府躺着了,旁边站着哭成泪人儿的岑氏和哥哥姐姐们,大房,三房,祖父祖母,老祖宗都在。 宝珠这会趴在柔软的锦衾之上,后知后觉的感觉到后背处疼的厉害,这才忽然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情。 宝珠这会儿特别想哭,她怎么就这么倒霉啊,明明是想躲开的,怎么就凑了上去了,天底下有她这么倒霉的人吗。 “我的儿呀。”岑氏瞧见宝珠醒来立刻就扑了上去,“你可是吓死我们了,你……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死心眼,你冲上去作甚,他们的身份是尊贵,可你也是我们荣家的宝贝呀,你要是出了事,这不是要了娘的命吗?” “娘,我……”宝珠张了张口,想辩解一番,最终还是闭上了嘴巴。 荣家人对着宝珠好一顿说,直到宝珠快哭了,老祖宗才发话说宝珠要休息了,让大家都出去了吧。 等房间只剩下岑氏和荣四老爷的时候,岑氏哼了一声才道,“那两小子还在外面等着在,那小皇子哭着闹着要见你。” 宝珠无奈,只能让岑氏请了两人进来,赵宸还好,一进来只是立在床边上,赵天瑞就一头扑在了床上,哭道,“宝珠,你差点吓死我了,幸好你没事,宝珠你放心,以后我会好好罩着你的。” 宝珠唔了一声,没好意思说自己原本想逃跑的。 赵宸也温声道,“多谢宝珠姑娘的救命之恩,日后若有需要本王的地方,宝珠姑娘尽可开口便是。” 宝珠心想,日后咱们若真是还要做夫妻,被皇上赐婚,你能不能直接拒绝了皇上。当然,这话现在不可能说,宝珠只能闭了嘴。 两人看过宝珠就离开了,赵宸离开之时回头打量了眼闷头大睡的宝珠,心底微微觉得有些歉意。 两人回了宫,皇上都快吓死了,抱着赵天瑞好一顿说,严令他以后再也不许出宫了,又下令送了许多赏赐去荣府。 德妃跟太后也是抱着赵天瑞好一通哭闹,也是让他日后少出宫。赵天瑞当然不干,说还要去找宝珠玩儿。 德妃跟太后把他好一通的骂,让宫女跟太监把他给看好了,让他不许在出宫去。 赵宸也回了自己的寝宫,屏退了所有的下人,只余下那亲信的黑衣人风华,赵宸叹气,“风华,真是没想到这次也把荣府家的小女儿给拖了下水,幸好她没事。” 风华道,“殿下,你这又是何苦,若真怨恨,不如杀了小皇子,何必要这样一步步的设计,麻烦不说,若是遇上个变故,小皇子日后也不定会有什么变故。” 赵宸冷笑,“我母妃被他们生生害死,哪能这般便宜了他们,我便要他们尝尝天瑞生生被毁掉的滋味。” 赵宸原本觉得自己的计划还好,小皇子也在朝着那个方向前进,可自从碰见了荣家的七姑娘,这一切似乎就变了,小皇子竟然有了越来越好的趋势,不仅不打骂宫女和太监们了,还经常跑去找荣家七姑娘玩耍,每去一次,回来性子就越发的好了。 赵宸不愿意这两年的辛苦白费了,他知道事儿出在荣宝珠身上,宝珠善良淳朴,有一颗赤子之心。赵天瑞正是需要人引导的时候,碰见这样的宝珠,被她引导着,一步步的变好,朝着皇上跟太后期望的模样发展,他当然不会坐以待毙。 只要小皇子不再出宫,不再跟宝珠待在一起,只要在等上个两三年,小皇子的性子便真的定了下来,便是再也难改了。 知 道那些亡命匪徒想要劫持富贵人家的小孩大捞一票也不过是风华的本事,他就此设计了一番,只要小皇子出次事情,皇上跟太后定不会再让他出宫去的。宝珠对小皇 子也是不喜,当然不愿意进宫来陪着小皇子。且,太后一直以为宝珠愚笨,蠢钝,打算把宝珠许配给自己的,也不会愿意宝贵的孙儿跟宝珠太过接触的…… 倒是没想到事到临头却出了这种事情,如今不仅害了宝珠不说,似乎也把小皇子更加的推向了宝珠…… 赵宸这些年第一次在个小丫头身上栽了跟头,他不晓得为何,似乎自从宝珠出现后,所以的事情都事与愿违,朝着不受人控制的地儿偏了去。 ☆、第35章 赵宸想到那软软的小红包子扑在他身上的模样,心头不由的一软,却也万分疲惫,他自幼便知道了太后并不是他的母妃。他其实自己都觉得有些奇怪,因为 他竟然记住了母妃的声音,他的记忆中总是会响起那个柔软好听的声音,“我的皇儿,母妃很爱你,可是却再也不能陪伴在你的身边,只盼着日后你能好好的……” 这段记忆总是是不是的出现在他的梦中,梦中说话的女子他看不清楚,却能听的出她很爱自己。 自幼,他就觉得太后对自己没有对大哥那般好,他每次去请安,太后明面上笑着,说他孝顺,可他看得出来,那笑容根本不达眼底。他还记得父皇再世的事情,总是会看着他叹气,有次父皇喝醉,说对不起她,希望她能原谅,说咱们的孩子自己一定会好好疼爱,让他坐上皇位的。 他知道母妃是太后害死的,还是父皇去世前三年,小皇子刚刚出生的时候。 那时候他非常喜欢这个小侄儿,就去看望他,那时候大皇兄也还未登基,住在宫中。结果他却不小心在小侄儿的房间里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听见宫人说贤妃跟大皇子过来了,他也不知为何,偏偏躲了起来。等大皇兄与贤妃进来,屏退了小皇子的奶妈,就在房间里说起来话儿。 那时候太后也不过是贤妃。 贤妃笑道,“皇儿,你瞧这小家伙长的跟你多像,母妃真是太喜欢这小家伙了。” “母妃喜欢就好。”大皇子笑道,“对了,母妃,皇弟的事情你打算如何处置?真就这么养着他吗?以儿臣之见,倒不如解决了他,省的日后他若是知道玉妃才是他的母妃,是您害死的,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贤妃冷笑一声,“现在还不是时候动他,我答应过你父皇会扶养他长大,待你父皇仙去后再做打算,他也不过是个孩子,翻不起什么大风浪的。” 大皇子叹道,“母妃,倒不是儿臣容不下他,只是父皇越来越喜欢他,儿臣怕父皇将来会把皇位传于他。” “皇儿大可放心。”贤妃冷笑,“不管如何,母妃一定会让你坐上这皇位的。” 等到大皇子和贤妃离开,赵宸才发现自己身上出了一身的冷汗,他虚脱着步子走到小天瑞的床头,死死的看着他,忍了又忍才让自己的双手没有放在天瑞的颈上,恍然无助的回到了寝宫。 回去后,风华便发觉他的不对劲,问了他是怎么回事,他那时不过是个六七岁的孩子,便没有一丝隐瞒的全部告诉了风华。 之后,风华帮他处理了小皇子的奶母,当时奶母是知道他在小皇子房中的,若是被贤妃知道了,他只有死路一条。可自己到底是心软,不忍心一个无辜的人为他送了性命,便只让风华使了小小的手段,奶母犯了错,他又去父皇跟前求了情,父皇这才把奶母放出了宫。 在 之后由着风华的帮忙,也开始慢慢的在贤妃跟皇兄身边安插人手,说起来这些都要谢谢风华,若不是有风华的帮忙,这些年他能不能活下来都不一定了,他猜测风华 应该是母妃的旧友,甚至对母妃有情,因为他不止一次撞见风华对着母妃的画像出神,他也没揭破这些,继续跟风华相处着,这些年风华在他心中不亚于他的父皇, 父皇过世后,风华差不多就是他唯一的亲人了。 甚至连父皇的死,赵宸也怀疑是太后跟皇上所为,那时候父皇身子很健康,太医把脉也都没有任何,直到父皇过世前几天,突然就病重了,贤妃甚至不允许他去看望父皇,说是怕把病气过给了自己。 等到父皇过世,他才看了父皇一面,也是那时起,他才决定报复了太后跟皇上。他一步步的设计,在皇子的身边安插人,慢慢的教养他,这两年也有了成效,却不想出了荣宝珠这个变数。 赵宸想起那小团子,又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荣宝珠在大年初一受伤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其他的哥哥姐姐们跟着爹娘一块去给各种亲戚家拜年,而自己只能无趣的趴在床上养伤。 出事儿的时候,她穿的跟个球一样,因此那剑倒是没有刺入多深,不过大夫也说了怕是还是会留下疤痕,岑氏因此大哭了一场。宝珠不觉得害怕,她手有神奇的乳液,这点小伤怕什么,就是,这伤口真是疼啊,哪怕擦了掺杂了乳液的药膏都还有些痒痒的。 她有些忍不住想伸手抠抠,一遍的妙玉急忙阻止了她,严肃的道,“姑娘,不能抠的,这是伤口在长肉了,表示快要好了,您若是抠了,以后留了疤可该怎么办?姑娘您听奴婢的,奴婢都有经验了。” 宝珠这才去瞧妙玉的脸蛋,妙玉脸蛋上如今已是光溜溜的,又滑又嫩,宝珠忍不住伸手摸了两把。 妙玉笑道,“姑娘,要不奴婢给您读书吧,这样您分散一下注意力就不会觉得那么痒了。” 宝珠点头。 妙玉识字还是岑氏教的,宝珠身边的大丫鬟识字算账都不成问题的,这也是做宝珠身边大丫鬟最最基本的要求。听着妙玉念的姑娘,不一会宝珠就有些昏昏欲睡的,还没睡着就听见外面的丫鬟进来通报了,“妙玉姐姐,蜀王殿下来看姑娘了。” 一听见蜀王来了,宝珠的瞌睡立刻醒了,跟妙玉道,“妙玉姐姐,你就跟蜀王殿下说我睡了,不方便见客。” 妙玉大概能够感觉出她们家七姑娘有些害怕蜀王,也不希望姑娘心里不舒服,就去外面见了蜀王,说了姑娘在休息。 蜀王在一旁的藤椅上坐下,笑道,“既如此,我在外面等着就是了,等宝珠姑娘醒了我在进去看她。” 妙玉为难,可眼前这位是蜀王,她又不能直接赶人,只能让丫鬟上了茶水点心就进去。 跟宝珠说这事儿,宝珠也挺为难的,只能在房间里墨迹了半个时辰,然后让妙玉把蜀王给请进了屋子里。宝珠心想,她如此到底是年纪小,倒也不会让外人说什么不好听的话儿。 宝珠看见蜀王还是挺心虚的,先笑了起来,“臣女参见殿下,殿下今儿怎么过来了。” 蜀王瞧她心虚的模样,也不点破,只觉好笑,心想这小丫头真是什么心事都放在脸上,温声笑道,“我带了宫里的玉肌膏,是太医们又改良过的,对伤口有很好的作用,涂抹在上面伤口便不会发痒,也有止疼的作用。” 宝珠欢喜,“多谢殿下,殿下真是大好人。” 大好人,蜀王自嘲,大概也就这姑娘觉得他是大好人了吧。 瞧见她欢喜的接过玉肌膏,蜀王心里叹气,那剑身是直直刺进去的,伤口面或许不广,却有点深,就算这玉肌膏再好,只怕这姑娘身上也会留下伤疤了。女子若是留疤,到底是不好的。 宝珠把玩着手中的玉肌膏,心里却是在想这蜀王到底打算什么时候离开。 蜀王瞧她眼珠乱转,心中觉得好笑,瞧见旁边桌上的游记,伸手拿了过来,笑道,“只怕这样整日趴在床上你也觉得烦闷,我今日无事,正好多陪陪你,不如我念书你来听。” “怎敢劳烦蜀王殿下。”宝珠吓呆了,手中的玉肌膏都掉落在锦衾上,“我……就,就不麻烦殿下了。” “不麻烦。”蜀王冲她冁然一笑,翻到做过记号的那一页念了起来。 宝 珠瞧见实在阻止不了,就趴在那里听蜀王念着,蜀王年纪不过十一,还是少年时期的声音,按理说这时期嗓音该有些粗糙才是,蜀王的声音却极好听,宛如泉水叮咚 一样清脆。宝珠听着听着不由的想起上辈子的事情了,别说这么温柔的对她,念书给她听,上辈子就连房事的时候他也是淡漠着一张俊脸,甚至从来不会亲吻她。说 起来好笑,她们成亲也快数十载了,他从未亲过她。 蜀王这人有轻微洁癖,从不肯亲吻女人,这还是上辈子两人相处了七八年宝珠发现的。 上辈子,他对她是很尊重,却也很淡漠。 宝珠忍不住在心底想,莫不是老天爷都看不过眼,所以这辈子让他来补偿自己了? 在蜀王好听的声音中昏昏欲睡的,过了会,丫鬟又进来通报,说是郑家二爷跟袁家六爷过来看宝珠了。 这两人都是荣琤的好友,这些日子跟宝珠也混熟了,都是把宝珠当成妹妹看,听闻她受伤后就过来了。两人大概也没想到蜀王也在,进来给蜀王行了礼就跑到宝珠床边了,都是京城官宦家的孩子,对皇室的人倒也不会拘束着。 郑良峪瞧着宝珠苍白的笑脸,心疼道,“这才养起来的一点肉,可别受次伤又全都掉了。” 宝珠哼哼道,“郑二哥,长胖了别人都嫌弃我,瘦点才好。” 袁秈火大,“咱们宝珠妹妹这么可爱,谁敢嫌弃,宝珠妹妹莫生气,哥哥替你揍他。” 宝珠偷笑,“是小皇子,袁六哥也敢揍?”又想到蜀王还在这儿,宝珠急忙捂住了嘴巴,可怜巴巴的看着蜀王,蜀王可千万别去告状呀。 蜀王瞧她可怜的样儿,心里有些软,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笑道,“宝珠放心,你宸哥哥不会告诉小皇子的,你尽管说他的坏话就是了。” 宝珠捂着被捏了的脸蛋呆掉了,这么亲密是怎么回事,这人到底还是不是蜀王啦,不要吓她呀。 作者有话要说:蜀王现在也才是个少年孩子,当然不可能一开始就那么冷酷无情啦。 ☆、第36章 郑二爷跟袁六爷也有点呆住了,蜀王这是怎么回事?莫不是喜欢上他们宝珠妹妹了,不过宝珠妹妹还不到四岁呀,蜀王好变态! 蜀王也觉得自己有点不受控制,忍不住摸了摸鼻子,转头跟郑二和袁六道,“我还有事,便先行一步。”又转头跟宝珠温声道,“你好好休息,改日我在过来看你。”说罢,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宝珠还待在那儿,过了会才一脸悲愤的趴会了锦衾上。 郑二爷跟袁六爷对宝珠好一通的安慰,陪她说了半个时辰的话儿才都回去了,这两位刚走没多久,盛家的两个小子盛名川和盛名光就过来了,盛名光瞧着宝珠虚弱的模样都快哭了,盛家两个爷跟宝珠也都熟稔了,盛二爷很是喜欢宝珠,听闻她受了伤非要拉着大哥到荣府来看望宝珠。 盛家两爷也是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的,盛名光在一旁喋喋不休的,“宝珠妹妹,下次可千万不要这么傻了,碰见这种事情可要千万躲远了,你怎么还上赶着往别人身上扑,就算那人是亲王跟皇子也不成,你的命不比他们差,你还有这么多人疼爱着,要是出了事,大家该多伤心呀。” 盛 名光一碰见宝珠就会变成一个小话唠,盛大哥也觉得自家弟弟这模样真是丢人,急忙打断了话,从怀中掏出两本书来递给了旁边的妙玉,笑道,“这是我找到的书, 读着挺有意思的,都是讲一些小故事,很是有趣儿,如今宝珠妹妹在养伤,不便起身,觉得无趣的话,便可让丫鬟们念书来听听解闷。” 宝珠让妙玉念了一小段,都是些很有趣的故事,知道这书是盛名川废了些心思才得到了,便高兴的捧着两本书在怀,“多谢盛大哥了。” 盛名川柔声笑道,“你高兴便成,待这两本看完了,我便在寻新的来给你瞧。” 盛大哥果然是最温柔的,宝珠心中感激不尽,连连道谢。 盛家两哥俩走了后,宝珠让妙玉念了会书就休息了。 之后一连好几日,宝珠都用了蜀王给送来的玉肌膏,里面她也掺杂了乳液,抹在伤口上果然是不疼不痒了,还冰凉凉的,舒服极了。 这几日蜀王都会抽空来陪她半个多时辰,这日宝珠实在有些受不住了,她实在是怕这蜀王,太不习惯啦。上辈子她都习惯了他的冷漠对待,这会这般温声细语的,实在太不习惯了! 宝珠在受伤后第十日,蜀王一大早过来看她的时候就忍不住说了,“殿下,您是亲王,肯定有许多事务要忙,不如您就不用日日过来看我了,我都好的差不多了,再过几日就能下地行走了。” 宝珠挺郁闷的,她明明伤的是后背,岑氏还不许她下地,非要她在床上养伤。 蜀王笑道,“既如此,下次我就不来了,这几日也是天瑞要求我过来看你的,他如今被拘在宫中不得出来,只能求我过来了。” 宝珠闻言就松了口气,笑道,“麻烦殿下跟小皇子说一声,我好的差不多了,不劳小皇子操心的,让小皇子在宫中安心便是。” 蜀王点头,从怀中掏出一枚玉佩来,那玉佩竟然通体黑色,散着莹润光泽,蜀王把玉佩递给宝珠,“这是我自幼随身佩戴的黑玉玉佩,你救过我,如今也没什么谢礼给你,这玉佩你就收下吧。” 说着也不等宝珠回神,直接把玉佩塞在了她的手中,又道,“你好好休息,我便先回去了。”竟转身走了。 宝珠还没回神,摸着手中还温热的玉佩,脑子越发糊涂了,蜀王这是何意,真是的谢礼,那以后岂不是不能要求蜀王退婚了? 等回神时,蜀王已经离开,宝珠只觉得手中的玉佩烫手的很,犹豫了半晌,终于还是打开了床头的紫檀木小匣子,把这玉佩跟装乳液的小玉瓶放在了起来,又给锁了起来。 又过了几日,宝珠后背的伤口已经结痂,宝珠怕爹娘怀疑,药膏里只掺杂了少量的乳液,伤口好的慢了些。 伤口结痂了,宝珠就能下地走动了,岑氏这些日子怕她营养跟不上,在吃的方面花了大量的心思,原本瘦了点的宝珠又被养的珠圆玉润了起来。 瞧她长了点肉,几个哥哥姐姐们都放心了些。 这些日子,郑二爷,袁六爷,盛家两个都是天天过来看宝珠。 岑氏觉得女儿年纪虽小,可外男这样进入女儿闺房也实在不妥,于是严令宝珠身边的丫鬟们,日后不许男子在进入宝珠的闺房,哪怕的她的两个亲哥哥们都不成,见客只能在客房里。 宝珠倒不觉有什么,如今她还不到四岁呢。 宝珠在荣府吃的好,喝的好,过的开心,宫里头就有人不开心了,小皇子最近闹腾的厉害,每日哭闹着要去荣府看宝珠,太后跟皇上这才察觉出不妥,这宝珠对小皇子的影响也太大了些。 自然是坚决不肯小皇子出宫,小皇子受了委屈就去跟德妃哭诉,德妃心里也不舒服,觉得自个的皇儿被个小傻子抢了去,心中便对宝珠喜欢不起来,也劝小皇子,“皇儿,你是皇子,如何与那小傻子整日厮混在一起,趁早断了于她的来往好了。” 赵天瑞蹭的一下跳出了德妃的怀抱,指着德妃大叫道,“母妃,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什么叫小傻子,宝珠才不傻呢,宝珠最好了,不成,我要去荣府看宝珠,母妃,你去跟父皇求求情吧。” 德妃气的不行,“你父皇主意已定,本宫如何劝的动,我劝你还是断了去看她的念头,再说了,你怎么就喜欢跟她玩儿?宫女漂亮的小宫女多的是,你跟她们玩不成!” “不干,不干,就不干!”赵天瑞就差在地上打滚了,“我就要跟宝珠玩,谁都比不上宝珠,宝珠是天底下最好的。” 德妃气的脑袋疼,到底是有些心软,就去求了皇上,皇上喝斥,“真是妇人之仁,你若是放天瑞去看了那小傻子,天瑞自幼就跟她接触,长大了自然会待她不一般,生出别的情义来,倒时你该如何!再者,你忘了前些日子天瑞被人拐了的事情?日后都不许他在出宫了!” “这,我也知道……”德妃犹豫道,“实在不成,长大了给天瑞做妾便是。” 皇上冷哼,“你说的倒是好,做妾做妾,以他们如今的情分,天瑞若真是喜欢上了她,那就是真的喜欢,就算让她做了妾,他也只宠着那傻子,到时后宅不宁!” 德妃不说话了,过了会问道,“那该如何是好?” 皇上道,“能怎么办?总不能因为你皇儿喜欢人家就杀了人家,只能把他拘在宫中,到底是个孩子,过些日子肯定就会忘记了,你多给找些新鲜好玩的玩意儿,很快就会忘记了。” 德 妃头疼的离开,还在心里想着该如何是好。皇上也去见了太后,把天瑞闹腾的事情说了一遍,太后冷声道,“那么个小傻子也想给我皇孙儿做妾氏?做梦!再说了, 那小傻子我是留给蜀王的,哼,蜀王就该配这么个小傻子,我瞧着蜀王这些日子跟那小傻子也挺亲近的。原想着等小傻子大些就指婚给蜀王,蜀王只怕会心生不满, 与那小傻子产生间隙,那小傻子到底是荣家的宝贝,如此一来,蜀王与荣家势必也水火不容,如此真是一箭双雕,只是没想到蜀王竟挺喜欢那小傻子的。” 皇上问道,“母后,那该如何?” 太后道,“能如何,蜀王和那小傻子年纪都不大,以后的变数还说不清楚,只看着还有没有更合适的给蜀王,若是没有,等那小傻子再大些赐婚就是了。哎,竟是些操心的事情,你且好好管着天瑞,可千万莫要他出府了。” 皇上点头应下。 天儿慢慢的暖和了起来,宝珠背后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只余下淡粉色的疤痕,再过上一段日子,只怕这疤痕也会消散的。 岑氏瞧着女儿背后淡色的伤疤也放心了几分,替宝珠擦了药膏好穿好衣裳,岑氏笑眯眯的道,“好了,你身子也好的差不多了,这几月老祖宗都不许你去看她,怕风大吹着你了,又染上病便不好了,如今这天儿总算暖和了,你也该去给你祖母跟老祖宗们请安了。” “娘,我晓得,待会就去。”宝珠笑眯眯的往岑氏怀里蹭,“娘,我身子都好的差不多了,什么时候去跟姐姐们一块上课呀,我都快闷死啦。” 岑氏摸了摸宝珠顺滑的发,笑道,“你祖母担心你身子,说是在等几个月,若是你觉得身子骨不错,待会就去跟你祖母说说,也一块跟着姐姐们去上课就是了。” 荣家的姑娘跟爷们都是分开教的,到底姑娘和男子们不同,需要教导的东西也不同。当然了,就算是分开了,女孩们也不可能怠慢了,光是教导的先生就有好几个,一般的琴棋书画,仪态,女训,女经之类的,且都是女先生。 宝珠上辈子只堪堪认得字而已,什么都不精,便想着这辈子好好的学习,懂的多一些才是。 宝珠去给狄氏请安的时候就撒娇了起来,“祖母,我身子都好的差不多了,想跟着姐姐们一块学习了,我本来就不如姐姐们聪明,要笨鸟先飞的,不如祖母让我明儿就开始跟着姐姐们一块上课吧?” 狄氏笑道,“你这小丫头就这么想跟姐姐们一块儿玩?”她只以为是小丫头整日在屋里嫌闷,便想早些跟着姐姐们一块上课玩耍了。 ☆、第37章 “祖母乱说呢。”宝珠扑在狄氏怀中抱着她的手臂撒娇,“我可不是为了玩,就是想早点上课,这样能多学一些东西,我始终醒来的晚,脑子也不如姐姐们灵活,就想着早点上课,能多学一些是一些,不求聪慧了得,只盼着自己日后能够明辨是非就成了。” 这番话说的狄氏心窝子都在痛了,抱着宝珠心疼道,“好,好,我们宝珠要去上课就去,不过也得注意了身子,若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可要立刻告诉了祖母。” 狄氏都应承了让她明日去上课,宝珠欢喜不已,又去给两位老祖宗请了安,两位老祖宗也许久未见到她,很是挂念,荣老娘抱着宝珠好一顿的亲热,莲时常不露笑容的荣老爹都说了几句话,笑容多了起来。 在老祖宗房里陪了大半天,宝珠又帮着浇水锄地的,她身子才好,老祖宗哪里舍得,让旁边伺候的菀娘上手接过。 说起来宝珠生病的这段日子,老祖宗后院的菜地都是让菀娘打理的,菀娘是国公爷的妾氏,又不得老祖宗喜欢,老祖宗自然可劲儿的使唤着。 菀娘这些日子吃尽了苦头,她这些年也是跟着国公爷享尽了荣华富贵,自从跟了国公爷之后这些泥腿子的事情她都未做过了,心里自然是不满意的,跟国公爷哭诉过几次,还装病过几次。 说起来,这菀娘也是个傻的,竟跟国公爷哭诉荣老娘待她不好,荣老娘再不好那也是国公爷的爹娘呀,拉扯国公爷长大的,国公爷在怎么宠她也不会帮她说话了,甚是还训斥了她几句,一连好些日子没去她院中,这才老实了不少,每天苦着一张脸在老祖宗这儿种菜。 荣老娘才不管这些呢,反正你没做完的事儿就算不吃饭也得做饭,不睡觉也得做完。 在老祖宗这儿陪着他们用了午膳,宝珠才回去院子里。下午好好休息了一番,起来的时候岑氏已经把她要上课的东西都给准备好了。 翌 日一早,明珠跟海珠就过来跟着宝珠一块用了早膳就去上课了,上课的地儿是在府中另辟一块儿出来的,在东园那边,布置只是干净整洁为主。姑娘们早上辰时初就 要到课堂上,上午为两个时辰,巳时末下课,回去吃了午膳,休息一个时辰,未时初在去,下午也是两个时辰,申时下课。 一天也就是四个时辰,上午主要学习各种功课,三字经,女戒,各种书本上的知识,下午则是仪态规矩和琴棋书画之类的。 宝珠第一次来,肯定是赶不上进度的,女先生让她先熟读三字经,为了让她赶上进度,女先生让其他姐妹们放慢了进度,特意给她一个人补了课。 这些都是宝珠的亲姐和堂姐们,对她都很是体贴,原本只有荣滟珠爱与她们争吵,自前几月滟珠病重醒来也转了性子,与姐姐们相处的那叫一个和谐。 宝珠到底还是认字的,学起三字经来当然特别快,可她怕被滟珠识破了身份,只能慢慢的学。等到学了一个时辰休息一下的时候,姐姐们都过来嘘寒问暖的,宝珠心里暖洋洋的。 荣滟珠也过来笑道,“宝珠妹妹学的如何了,若是有不懂的地方可以来问六姐。” “多谢六姐关心。”宝珠抱着三字经道谢,“虽然学的磕磕巴巴的,可是我心里欢喜的很,日后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地儿,一定会问六姐的。” 荣滟珠满意的点了点头,在宝珠身侧坐下,忽然问道,“对了,蜀王这些日子似乎没来看过你了?” 宝珠惊讶的抬头,“蜀王为何要来看我?之前不过是因为我替蜀王和小皇子挡了刀子,小皇子不能出宫,自然央求了蜀王过来府中看我了,如今我好了,蜀王自然是不过来了。” “原来如此。”荣滟珠捂嘴笑了笑,“看来小皇子对七妹真是特别,竟还央求了蜀王来府中看你。” 宝 珠心里不舒服,一时又不知该如何还嘴,身边的五姐海珠忽然凑了过来,冷笑一声,“六妹,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什么叫小皇子对七妹真是特别?你怎么不说小皇子 还成日去欺负七妹,这也叫特别?你怎么不提你大年夜那日还被小皇子摸了手,赞了一句小美人,小皇子怕是对你更特别一些吧!” 荣滟珠也不恼,只笑道,“五姐不要怪我,是我说错了话。” 海珠冷笑,“这也叫说错话?这明明是败坏我七妹的名声。” 荣滟珠也有些受不住海珠的咄咄逼人,自重生后第一次在姐妹面前恼了,“说错话便是说错话了,你还想我如何,再说了,七妹也没说什么,你何必揪着不放?” “你又不是不知我七妹性子软。”海珠冷笑,“还偏偏在七妹面前败坏她的名声,若是再有下次,我就跟祖母说了。” 说罢,拉着宝珠往外走,“学了一个时辰了,出去休息会,透透气儿,有什么不懂的来问我就是了,没必要理那些嘴巴跟长舌妇一样的人!” 这话把荣滟珠气的心窝子都在疼了,却是硬生生的忍了下来。 海珠拉着宝珠出去后就道,“你以后还跟她说话,她说话总是阴阳怪气的,看着特讨人厌。” 宝珠忍不住抱住海珠的手臂,“还是五姐最好了。” 第 一天上课就这么过去了,上午的课程都还好,可到了下午的琴棋书画就惨了,这全是她上辈子不熟悉的,学的那叫一个凄惨,女先生讲了半天她连琴音是什么都没听 懂,完全是茫然不知所措的,棋的方面她更是惨,一头雾水的,书画那更加不用替了,写的字都是歪歪曲曲的,画的那叫一个磕巴。 好在宝珠不放弃,这三岁多就能上课了,可比上辈子的起点好多了。 她学东西虽然慢,态度却很陈恳,很受女先生的喜欢,平日里下了课也会努力的看书练字。 岑氏很是心疼女儿这么辛苦,荣四老爷却劝道,“咱们女儿这般有志气,你该鼓励她才是,若是心疼她,平日里多给她准备些吃的喝的。” 岑氏哪儿不知道这个理儿,只能按照荣四老爷说的多关心女儿的吃喝,晚上的时候让她少看些书,伤眼。 转眼宝珠就在上了一个多月的课了,倒也渐渐适应了。再过几日就是荣四老爷春闱的日子,宝珠平日里总是用乳液帮着爹爹改善身子,这会儿倒也不是很担心。 春闱那日,荣四老爷就离开了,宝珠一大早就起来送他,荣四老爷带的水壶里也照常滴了几滴的乳液。 这春闱一连就是九日,九日后荣四老爷回来也瘦了许多,可见是有多辛苦。府里的人上上下下都担心着,荣四老爷却很是轻松自在,笑道,“我觉得自己考的还是不错的,就算没中也没什么关系,不必如此紧张。” 荣四老爷到底是个有才华有本事的,几日后放榜录取三百名为贡士,荣四老爷得了第一名,会元。 过了些日子,便是殿试了,荣四老爷不负众望,高中状元。 皇上虽对荣府有些意见,可却不得不承认荣四老爷是个有才华的人,且荣四老爷只有有了官位,以后才有了与蜀王抗衡的资本。 得知爹爹高中了状元,宝珠欢喜的不行,在屋子里嘿嘿直乐。 荣府上下一片欢喜,国公爷也有了笑容,宴请了亲朋好友。 宴会上,众人奉承国公爷有了好儿子,国公爷哈哈大笑,“老四自幼聪慧,若不是前两次耽搁了,只怕早就高中了。” 众人点头称是,心里也有些为荣四老爷惋惜,究竟有多倒霉,竟然耽搁了两次。 这次国公爷被众人奉承的喝了许多酒,不多时就醉了,口中嚷嚷了起来,“老四,你是个有本事的,若不是耽误了两次只怕早就高中了状元,这次你若是入了翰林院,你可要帮衬你二哥一把,你二哥这些年还在翰林院做个庶吉士,你可要多帮帮他。” 众人尴尬不已,心里有些为荣四老爷可惜,这么好的儿郎,国公爷竟还惦记着一个庶出子,真是够糊涂的了。 荣四老爷只说是,并未多说什么。荣四老爷心中不喜,荣二老爷也高兴不起来,被国公爷这么说起来,那岂不是表示他不如四弟?到底也有些怨恨了国公爷。 狄氏心里冷笑,也不拦着国公爷胡言乱语的,就让外人瞧瞧他这个做爹的该是多么的偏心。 过了些日子,荣四老爷也入了翰林院做了正八品的五経博士。翰林院的确清苦,可能从翰林院出来的必有不凡的成就,如今朝堂三品以上的重臣有大半就是从翰林院出来的。 日子晃晃悠悠的过去了,转眼就入夏了,宝珠也四岁了,跟着姐姐们一块上了半年的课了,她还是一样学的很慢,三字经堪堪读完,琴棋书画还是不怎么精通,字练的好看了些,画还是老样子,没任何的进步。 刚入七月就热的不行了,宝珠最怕入夏了,她苦夏,每日上完课回来都是一身的汗水。 岑氏特意让小厨房给宝珠做了冰糖莲子汤,又用冰块镇的冰凉凉的,添了一小碗给宝珠送过去。宝珠一口气给吃光了,眼巴巴的看着岑氏,显然是还想吃。 岑氏在宝珠的吃食方面特别在意,“好了,这东西用冰块镇过,太寒了,姑娘家的要少吃。” 宝珠舔了舔嘴巴,倒也不再要了。 岑氏正想跟宝珠说几句话儿,柳儿忽然闯了进来,急的满头大汗,不等岑氏问什么,柳儿已经道,“太太不好了,姑奶奶出事了。” ☆、第38章 宝珠吃的东西都还没克化,被柳儿这么一说,心里咯噔了一下胃就有点不舒服。姑奶奶眼下怀孕都快九个月了,柳儿这么急,肯定是孩子出了什么事情? 岑氏也一下子站了起来,脸色都变了,“怎么回事,你慢慢说。” 柳儿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奴婢也不大清楚是怎么回事,只夫人房里的妈妈忽然过来让奴婢告诉太太,赶紧准备一下,要去季府看望姑奶奶,说是姑奶奶动了胎气,怕是要早产了。” 宝珠心里突突的跳着,手都有些抖了,慌忙抓住了岑氏的衣裳,红着眼道,“娘,我也要去看姑母。” 女儿重情,岑氏自然是知道的,到底还是有些不愿意带着女儿去,大姑子难产,血腥气太重,她怕冲撞了女儿,“宝珠乖,莫要闹了,你下午还要上课,有我跟你祖母和伯母们去就好了。” 宝珠却是不干,她有乳液,万一姑母情况危险,说不定还能救姑母一命。苦苦哀求了几句,岑氏到底心软,答应了下来,立刻就起身了。 到了府门口的时候,狄氏,魏氏,骆氏都已经到了。狄氏瞧见岑氏领着宝珠便皱眉道,“带宝珠去做什么,云婧难产,万一冲撞了宝珠可怎么办,快些让丫鬟把宝珠抱回去。” 宝珠哭道,“祖母就让我去吧,我担心姑母……” “你这孩子……”狄氏叹息,看着宝珠哭红的眼睛到底是没忍心拒绝,便带着宝珠一起朝着季府赶了去。 马车上,岑氏问道,“娘,到底是怎么回事?” 狄 氏攥了攥拳,忍下心中的愤恨才道,“季府传来的消息模糊不清的,只说是云婧顶撞了皇后娘娘两句,不知怎的就动了胎气,也不知怎么样了。”狄氏到底只有这么 一个女儿,平日里对她宠爱的很,出了这种事情,在府里的时候就压抑着,这会在几个儿媳面前实在有些忍不住了,用帕子遮着眼无声的哭了起来。 几个儿媳都不知该如何劝说,岑氏在心底叹了好几个气,又求老天保佑大姑子可千万要平平安安的。 宝珠心里也怕的厉害,上辈子姑母可是早早就过世了,她就怕是这次应验了,忍不住也埋在岑氏怀中哭了起来。 岑氏扶着女儿的背,心里叹息,女儿这般重情,也不知是好是坏。 狄氏哭了一会便止住了,擦了擦眼,“让你们看笑话了。” 魏氏道,“娘说的什么话,娘这是担心云婧,只盼着云婧可千万要好好的。” 岑氏这才从旁边取出一个锦盒来递给狄氏,“娘,这是我库房里的人参,想着我们也是用不着,云婧这一回还不知道如何了,女子生产最是危险,这人参就带去给云婧服用了。” “你这孩子……”狄氏知道这是岑氏的一片心意,也没拒绝,接过来打开一看也有些震住了。锦盒里放着一根根须完整,已经成了人形的人参,这人参怕是没有上千年了也有几百年了,狄氏抬头,眼里已经有了泪,“我替云婧谢谢你了,只盼着这参能救她一命。” 马车很快到了辅国公府上,狄氏一行人下了马车立刻有人把她们迎了进去。 几人直奔荣姑奶奶的院子,过去的时候辅国公夫人已经在院子里站着了,季大老爷也在,正焦急的在原地走来走去,周围还站着不少婆子和丫鬟们。 辅国公夫人看到狄氏竟露出一丝尴尬之色,“亲家夫人,你来了,云婧正在里面生产,你也不用太担心的。” 季大老爷也上前,红着眼道,“岳母,都是我的错,没有照顾好云婧……” 狄氏摆摆手,焦急的朝着房里望去,“云婧到底如何了?”又看辅国公夫人一眼,“云婧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还要等上一个月才到产期吗?怎么这会就……” “这……”辅国公夫人一时无言,“就是云婧与皇后争论了两句,云婧就动了胎气。说起来云婧也真是没大没小的,怎敢与皇后争辩……” 季大老爷攥拳道,“母亲!” 皇后是季大老爷的亲妹子,辅国公夫人肚子里出来的女儿,自幼就疼爱着,辅国公夫人自然是偏袒自己的女儿多一点。 狄氏是知道云婧的性子的,轻易不与人相争的,有心想说两句,可想着女儿是季家的媳妇儿,说了平白惹的辅国公夫人越发的不喜女儿了,只生生忍下这口气,“不管如何,现在云婧生产最重要,里面到底如何了?” 季大老爷沉默不语,眼睛却红的厉害,狄氏心中不安,颤着声音问,“可是难产?” 辅国公夫人沉默了下,道,“难产,大出血,只怕……” “母亲!”季大老爷吼道,“住嘴!云婧会平平安安的出来的!” 狄氏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旁边的魏氏急忙扶住了她,“娘,您可一定要保重身子。” 狄氏颤抖着把岑氏给的那只野人参拿了出来给季大老爷,“把这个拿去切片给云婧送进去,人参补充元气,只盼着云婧可千万要熬过了这关。” 那人参拿出去,辅国公夫人眼都有些红了,这一看就是几百年的极品人参,可遇不可求的东西,皇后生孩子的时候伤了身子,这几年都未曾在怀过身子,若是这么好的参给皇后用了身子的亏空差不多能补好的。 季大老爷把人参给了旁边的丫鬟,“赶紧拿去小厨房切片了给太太送进去。” 辅国公夫人急道,“我也跟过去看看。” 宝珠及不喜这辅国公夫人,这会儿一直注意着她在,瞧见她脸上的贪婪,宝珠忽然道,“祖母,我也跟过去瞧瞧。” 狄氏这会心里还难受着,只挥了挥手,没拦着。 辅国公夫人脸上一楞,“你这小孩子过去干什么,别毛手毛脚的碍事了。” 宝珠道,“夫人放心,我不会碍着事儿的。” 辅国公夫人瞧所有人都望着她,到底不好再说什么,跟着丫鬟往小厨房走了去,宝珠也跟了上去。小厨房就在不远处,进了厨房里,宝珠也不出声,默默的站在角落里。 大概是宝珠太没存在感了,辅国公夫人也不知是忘了她的存在,还是觉得她不过是个不懂事儿的小孩子,拉住那正要给人参切片的丫鬟低声道,“快别切了,这般好的人参用了实在是浪费,我库房有根几十年的人参,拿出来用了就成了。” 那丫鬟为难的看着辅国公夫人,心中实在看不起,大太太娘家拿来的人参夫人竟也好意思给昧下,这可是救命的东西啊,这不是害人性命吗? 辅国公夫人只以为自己说的声音低,那小丫头片子肯定是听不着的,再说这小丫头之前还是个小傻子,自己说什么那小傻子怕是都不懂。 一回头,却瞧见宝珠正目瞪口呆的看着她,副国公夫人老脸一红,张了张嘴巴想说些什么。 宝珠已经惊讶的道,“夫人,您要昧下我祖母给姑母的人参吗?”说着哇哇大哭了起来,朝着外面冲了去。 宝珠这会其实是真的伤心,姑母有个这样的婆婆可真是倒霉透了,还在产房不知死活,这婆婆竟还想昧下她救命的人参。 辅国公夫人也傻了,过了会才反应过来,脸色发白的指着那丫鬟道,“快……快些出去把那小丫头给拦下来!” 宝珠跑到前院,岑氏听到她的哭声吓了一跳,以为她出了什么事情,忙问道,“宝珠这是怎么了?” 宝珠扑到岑氏怀中哭道,“娘,夫人是坏人,她……她跟那丫鬟说,她库房里有根几十年的人参,让拿给姑母用,这根人参用了实在是浪费。” 岑氏脸色发青,狄氏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辅国公夫人也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瞧见荣家人跟自家儿子都面色不善的看着她,忙讪笑道,“这……这小丫头没乱说话,我……我就是说着玩的。” 这是承认了自己想昧下人参了吧,季大老爷都快被自己的母亲给蠢哭了,转头到一边实在无颜面对妻子的娘家人了。 岑氏冷哼一声,也不好说什么,拉着宝珠朝着小厨房走去,那丫鬟还站在小厨房里不知所措,人参倒还好好的放在案上。 岑氏跟那小丫鬟道,“你去忙吧,我来弄就好了。” 小丫鬟福了福身子就退了下去。 岑氏把人参拿来切了几片,剩下的又放回锦盒里,打算待会交给云婧身边的丫鬟。 宝珠望着那人参道,“娘,我给姑母端过去吧。” 岑氏也没反对,宝珠端着小碟朝着前院走去,趁着岑氏不注意时候在人参里滴上了几滴乳液,只盼着这人参跟乳液能够救回姑母一命。 乳液滴在人参上很快就被吸收了,根本看不出什么。来到前院,岑氏把剩下的人参交给了云婧身边信得过的丫鬟,又让那丫鬟这切好片的人参给云婧送进房里去。 屋子里都悄无声息的,只能听见接生婆跟婆子们忙碌的声音。 等 人参送了进去没多久,里面传来云婧微弱的哭喊声,接生婆欢喜的道,“醒了,醒了,这人参真是太派上用处了,连血都止住了。太太,你用力些,很快就出来了, 你可千万要坚持啊,你可要想想凤姐儿跟秀姐儿,还有您肚子里的这个,老婆子我接生这么多年了,可以肯定的说这次肯定是个男娃娃了,太太,你可千万不能在昏 过去了。” ☆、第39章 外面的人忐忑不安的等着,大夏天的,都出了一身汗,宝珠也是如此,一身汗的依偎在岑氏怀中,在心里祈求着姑母一定要平安无事的生下孩子。 季 大老爷这会儿身子都有些抖了,宝珠的目光时不时的落在这个姑父的身上。说起来姑父跟皇后都是辅国公肚子里出来的,怎么就完全不一样了,听刚才的话,皇后怕 也是个不好相处的,这辅国公夫人连儿媳救命的人参都敢昧下,可见也是个糊涂不好相与的蠢人,可季大老爷对姑母如此的好,真真是与她们完全不一样的存在。 里面的婆子在使劲的帮着荣姑太太,荣姑太太吃了人参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也有了力气,按照接生婆的要求努力着,半个时辰后,终于听见接生婆大喜的声音,“头出来了,大太太,孩子的头出来了,您在加把劲啊。” 荣元婧一个用力,只觉得有什么东西从体内滑了出去,整个人也轻松了下去。 接生婆欢喜的道,“生了,生了,是个带把的呢。” 外面的人欢喜了起来,狄氏跟荣家的可都算松了口气,宝珠更是整个人都松懈了下来,这才察觉出了一身的汗。 里面的接生婆已经把孩子抱给荣元婧看了一眼,笑眯眯的道,“太太放心,这小子虽然瘦了些,却是个好养的,这一下地哭声就嘹亮的很。” 瞧见那瘦瘦弱弱的孩子,荣元婧心底到底还是有些难受,孩子早产了一个月出来,自然是没有足月出生孩子的身子骨好。 接生婆劝说了几句,外面的辅国公夫人已经焦急的道,“我孙儿了,快抱出来给我瞧瞧。” 荣元婧面上的笑容淡了几分,冲接生婆摆了摆手,示意她把孩子抱出去。 孩子刚抱了出去,辅国公夫人面上已经露出了笑容,轻轻柔柔的把小婴儿接了过去,“哟,我的乖孙子哟,祖母这盼了上十年可终于把你盼来了。” “太太如何了?”季大老爷眼看着要往产房里面冲去。 接生婆把他拦了下来,“老爷,产房血腥味太重,老奴知道您是心疼太太,可到底是不好进去,太太已经没事了,您也别担心了,待会收拾好了您再看太太如何?” 辅国公夫人也皱眉道,“女人生孩子不就是这样,这不是好好的,你瞎担心什么!” 季大老爷攥拳,气的不行。 狄氏跟荣家人上前,狄氏看了眼孩子便进去瞧女儿去了,荣家人也都跟了进去,宝珠也要往里冲,狄氏道,“你小孩子就不要进去了。”狄氏怕宝珠太小,进产房会冲撞了她。 宝珠拉着狄氏的手,“祖母,我想进去看看姑母。” 狄氏这会到底坚持了,总不能女儿没事了,孙女又病了,只让丫鬟把宝珠给拦在了外面。宝珠伸长了脖子朝着里头张望着,过了会听见姑母的声音传来才松了口气,看来姑母应该是没事了。 产房里,荣姑太太看着母亲心里也是委屈的厉害,轻轻的喊了一声娘。 女儿才遭了这么大的罪,狄氏也不愿意再多说女儿什么了,也不愿在她面前哭,只道,“你好好的休息,有什么事情待身子养好了再说。” “娘,我没多大事儿,感觉身子还不错。”荣元婧倒也觉得奇怪了,明明大出血流了那么多的血,现在竟还觉身上有劲儿。 狄氏见她精神还要的样子,终于忍不住问起了原因,“你这怎么回事,上个月还说好好的,大夫把脉也都无碍,怎么就突然早产了?我听你婆婆说是你跟皇后争论了几句?可是有这回事?” 荣 元婧攥紧了拳头,呸了一声,“倒是恶人先告状了起来,皇后今儿回娘家来,瞧见我挺着大肚子就忍不住讽刺了我几句,我知道她生公主的时候伤了身子也不能在有 身孕了,平日里都是避着她的,今儿是我婆婆说我不懂礼数,说皇后娘娘回家一趟我也不出来见见,这才把我叫了出去。” “她瞧我肚子 大着,就讽刺了几句,我也都笑着没说什么,可她倒好,竟把事儿说到了宝珠头上,说宝珠与小皇子要好,宝珠长大了要给小皇子做妃子,我真想呸她一脸,还不是 觉得宝珠清醒的晚,觉得宝珠傻,小皇子又不是她肚子里出来的,便想着法子的给德妃添堵,可她添堵也不该拿我们家宝珠,宝珠是荣家的宝贝,谁稀罕给那小皇子 做劳什子的妃子。” 荣元婧喘了两口气,旁边的亲信丫鬟端了参汤上来喂她喝了两口才继续道,“我有些没忍住,就说了一句皇子和宝珠 年纪还小,这事儿也要荣家人跟皇上说了才算,她便……她便说我冲撞了她,想要打我,到底是给婆婆拦了下来。哪儿知道最后送她出去的时候,她竟朝着我这边撞 了过来,我崴了脚,从门槛那儿摔下去……” 狄氏气的浑身发抖,“还有没有王法了,就凭她是皇后娘娘她就能随意害人了吗!皇后人了?莫不是害了你就跑了!” 几 个荣家媳妇也都替荣姑太太抱不平,这皇后娘娘也太嚣张了些,真是活该她生不出孩子来,若真生出个皇子来,还不定嚣张成什么样子。岑氏心里也不舒服,这做什 么都拿她家宝珠作践啊,宝珠也是她的眼珠子好不好!再说了,宝珠都和宫里那两个半年没来往过了,怎么又扯到宝珠头上了! 还说这季家是百年的世家大族,可这辅国公夫人和皇后可真是坏的流脓的腌臜货色! 狄氏再也受不住了,要出去找辅国公夫人理论,岑氏一把拉住了她,“娘,您这时候出去找她有何用?那皇后娘娘是她的亲闺女,还能指望着她帮元婧说话?依我看,不如这样……”岑氏在狄氏耳边嘀咕了几句话。 狄氏的愁容慢慢舒展开,转头拍了拍女儿的手,“娘这次要为你做主,你可愿意跟母亲回娘家去休息?其余的莫要多想了,总不能平白无故让你吃下这个苦头。” 荣元婧犹豫了下也答应了,她也实在气不过,不过就因为是皇后就能这么作践人了! 狄氏当下让人把荣元婧的东西都收拾了,然后扶着她出了产房,季大老爷一惊,“岳母大人,这是如何了?” 狄氏冷笑道,“姑爷莫难道不知是怎么回事?元婧也是我们荣家的宝贝,岂容你们这般作践!既然如何,我就带了元婧回去荣府坐月子便是了!” 季大老爷沉默不语,竟也是应下了,狄氏叹气,到底还是个疼元婧的,希望这次之后辅国公夫人能够收敛,他们夫妻也能好好过日子了。 狄氏又让人去了隔壁房,把辅国公夫人手中的婴儿给抱了过来,辅国公夫人一开始不知是怎么回事,只以为亲家夫人要看孩子,等出去瞧见丫鬟扶着荣元婧要离开,立刻瞪大了眼,“你们这是想做什么!” 狄氏冷笑,“我荣家的宝贝不是让你们这般作践的!既然如此,我就带了元婧回去好好养身子,她这次可是元气大伤,若是再有人故意怎么着她,我下次能不能见到我这姑娘都不一定了!” 说罢,便再也不管辅国公夫人,直接抱着孩子走了。 辅国公夫人那叫一个气呀,上前就想抢孩子,被季大老爷拦了下来,哭道,“母亲,求你给我一个脸面吧,就让元婧回去荣府好好的养身子,算儿子求你了!” 辅国公夫人骂骂咧咧的,“她回去就回去,把孩子抱走是什么意思!” 转眼,狄氏已经抱着孩子,跟荣家人走出了院子。 马车上,狄氏宽慰了荣姑太太几句,又把窗沿儿都封好了,抱着的婴儿也仔仔细细的遮盖好。 宝珠在马车上忍不住 ,“祖母,姑母要跟我们一块回荣家去吗?” “可不是,我们带姑母回去养身子。”狄氏出了国公府心情也好多了,“你姑母没事,你也不用瞎操心了,好好回去上课吧,我听先生说你最近进步许多,已经开始看论语了?” 宝珠闷闷不乐的点头,“先生说了明日就可以开始看论语了,我会努力学习的。”她有些好奇姑母早产的事儿,瞧着姑母憔悴的样子也不敢多问,紧紧的闭上了嘴。 马车一路朝着荣府驶去,路过闹热的集市,马车的速度慢了许多,又渐渐停了下来,狄氏问道,“出了什么事儿?” 车夫道,“夫人,前面有几个小孩在玩闹,挡住了路,奴才这就下去赶人了。” 宝珠凑在前面,掀开帘子的一角朝着外头望去,便瞧见前面路上几个半大的孩子们正在踢打着一只毛茸茸的黑色小狗,那小狗看起来不过刚满月,瘦小的很。 宝珠有点心软,合上帘子拉了拉狄氏的的衣袖,“祖母,让车夫把那小狗儿抱上来吧,我养带回去养着。” 狄氏也瞧见方才的景象了,叹息道,“那小狗崽怕是活不下来了,瞧着都是奄奄一息的。” 宝珠抿了下唇,“没事的,我就想把它抱回去,养不活也没关系的。” 狄氏也不再拦着,车夫也很快用银子把前面的小狗崽买了下来。 马车上,宝珠也不敢随意喂小黑狗乳液,只抱着它一路晃到了荣府。 一 回去,狄氏跟几个儿媳忙着姑太太的事情,宝珠也帮不上什么忙,就让厨房的人热了羊奶过来,往里面滴了一滴的乳液放在了小黑狗的面前,喂给了小黑狗喝。小黑 狗用干干的鼻头闻了闻,又舔了舔就大口的喝了起来,不一会把一碗羊奶喝了个精光,宝珠摸了摸它挺起的小肚子,笑道,“既然碰见了也是与你有缘,你可不要辜 负了我的东西,要快快的好起来知道吗?” 宝珠是知道乳液对动植物都有奇效的,平日里给哥哥养着蛐蛐儿,她也没想着养其他的小动物,碰见这小黑狗便觉得它挺可怜了,起来养它的心思。 岑氏跟荣四老爷也不会说什么,只嘱咐莫要荒废了学业。 过了几日,宝珠从岑氏的口中知道了姑母的事情是怎么回事。说起来宝珠还真是故意偷听的,她就是趁着在爹娘房里休息的时候听见的,岑氏瞧她睡的香,又觉得自个说话声音压得低,却不想还是给宝珠听了去。 荣四老爷问道,“那你给娘出了什么主意?” 岑氏低声说了几句,宝珠恍然大悟,这法子虽然莽撞了些,可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那人总归是皇后,硬碰上去肯定是赢不的,不如叫舆论压制上去,皇上自会惩罚她的,如今姑母也在府中养身子,也不怕被辅国公夫人给找麻烦了。 过 了没几日,京城中都流传起了辅国公府的笑话来了,说是辅国公夫人竟想把儿媳难产时用的百年人参给昧下来给皇后用,差点把儿媳给害死了。又听闻辅国公家的儿 媳早产了,是因皇后妒忌这位嫂子能够再次怀了身子故意撞了这位嫂子,这才导致了荣家大太太早产了,听说把荣家大太太都被逼得娘家做月子去了! 京城的人都觉这荣姑太太可怜的很,季家也是世家大族了,竟还如此对待儿媳。也有说皇后嚣张跋扈的,因为自个伤了身子就看不得自己的嫂子怀孕,真真是过分极了,很快就有御史大夫调查了此事,发现是真的后,立刻到皇上面前参了辅国公夫人跟皇后一本! ☆、第40章 皇后的品位那是没得说,正一品,辅国公夫人也是有诰命的,正三品。皇后能坐上后位那也不过是因为她是太后的亲侄女,总不能便宜了外人对吧?倒不想 这些年有太后跟辅国公夫人的宠着,她越发的跋扈了,要不是太后护着小皇子,皇上又只有这一个皇子,若是动了小皇子,皇上跟太后都不会善罢甘休的,不若皇后 早就动了皇子了。 皇上又是才登基没两年,你说你妻子跟丈母娘就干出这种事儿来了,皇上也是要脸面的,当下就把皇后好一顿训斥,又 不好当面训斥辅国公夫人,只能在皇后面前骂道,“瞧你娘眼皮子浅的那样,一根人参也要去贪,怎的……怎的就这么丢脸了!”自己的丈母娘贪儿媳的人参,这可 不是给皇上丢脸面吗? 皇后哭道,“我生天雪伤了身子,那野人参是几百年的好东西,就连宫里都没得一根,我娘想昧下那人参还不是为了我,为了皇上,若是养好了身子,在给皇上生几个皇子不好吗?” 皇上沉着一张脸不说话。被皇后这么一说他脸上也是无光,宫里竟连一根几百年的人参都拿不出来。说起来这还真不怪皇上,如今国库空虚,先帝打下这天下后忙着减税,让天下子民的日子好过了起来,可子民的日子好过了,朝廷的日子就不好过了,国库空虚。 皇 后见他不语,又呜呜的哭了起来,“再说了,我同那荣氏不过是好好说话,我问她如何怀了身子,她竟不肯说,说什么让大夫调养的,骗谁啊,要是没什么秘法,她 一个几年都不能生的如今都快三十了还能怀上!还有那镇国公夫人也当真好笑,有了那般好的人参竟不献给皇上……” “你蠢啊,她要是 有秘法,出去卖秘法都能发大财了。”皇上恼怒的不得了,“你还有脸说,丢人现眼的,那是人家的东西你也给惦记上了,你怎么不说你还惦记着荣家四房太太的嫁 妆!你要脸不要脸啊。”他也是气急了,说的皇后哭的越发厉害,皇上又皱眉道,“哭,哭,哭就知道哭,你既然爱哭,就在寝宫里好好的哭着吧!这半年除了祭祀 宴会你都不得出寝宫,每日写一百篇佛经,压压你这眼皮子浅的性子!” 皇后撇了撇嘴,她可不真是惦记着荣家四太太的嫁妆,谁不知道荣家四太太是个会孵金蛋的金窝啊。 皇上不好骂辅国公夫人,便找了太后来说,太后也是恨铁不成钢,指着辅国公夫人就道,“你怎么就这么丢人,你说说看,你把季府的脸面都给丢光了,儿媳救命的东西你都敢贪,你……你这蠢货!” 辅国公夫人就哭道,“我还不是为了皇后,皇后是我亲生女儿,还是太后您的亲侄女,她若是能够亲自给皇上生几个皇儿岂不是更好,何必抱着别人生的孩子亲着,疼着。” 这话说的,辅国公夫人也真是个蠢的,那可是太后的亲孙子,太后脸色果然变了,“你这蠢货,如今还不知悔改,明日你就去荣府登门道歉,去把你儿媳给接回府去,日后好好的待她,日后若是在传出这般荒唐的事情来,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辅国公夫人最怕她这个大姑子,哭丧着脸回去了。 回去了就去荣家登门道歉,可镇国公府根本不给她开门,辅国公夫人火冒三丈的回去了,也不肯在上门道歉了。 殊不知就连镇国公也骂这辅国公夫人是个蠢货,越发的不肯让女儿回去了,只说让女儿在府里安心的坐月子。这镇国公也算是真疼爱这唯一的女儿了,一般的父母哪儿会容得下女儿在娘家作月子呢。 荣元婧在荣府吃的好睡的好,醒来儿子就在眼边,几个侄儿侄女又都是懂事的,宝珠还会日日来看她的小表弟。 宝珠当时为了救姑母一条命手中的几滴乳液全给滴在人参上了,这些日子替姑母养身子就不敢用的太多了,每日一滴乳液滴在姑母喝的汤水里而已。姑母的脸色也慢慢的红润了起来,就连小表弟也一日比一日的胖。 等出了月子,辅国公夫人跟季大老爷再次亲自上门来接人了,这次荣姑太太也没拿乔,直接跟着回去了,季大老爷看妻子养的白白嫩嫩的,儿子一月没见也白胖了不少,心里欢喜不已,觉得荣家人真是不错。只有辅国公夫人黑着一张脸。 这些日子狄氏教了荣元婧不少,告诉她,“既不能顶撞了婆婆,无视她就好,如今你有夫君护着,又有儿子傍身还怕什么,日后只管好好过日子就是了,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 荣元婧这次也真是心宽了不少,完全不把辅国公夫人的脸黑看在眼里了。 那小黑狗也活了下来,一个月下来长大了不少,特别粘着宝珠,宝珠给它起名荣八,被岑氏笑话了一顿,取名叫小八了。 随后的日子倒也渐渐安稳了下来,宝珠也完全投入到了课堂之上,每天都下了苦劲的去学习。 ~~ 时光荏苒,白驹过隙。 这日一身穿绯色金丝软烟罗长裙的女子提着一精致食盒,绕过几条走廊,穿过几重月亮门,来到一精致的院落前。这院落竟比别处的院落要大了一倍,一进去一边种着一排的果树,另外一边是个小花园,里面的花儿姹紫嫣红,娇艳欲滴,再往前走各种嶙峋假山。 女子走过正房,来到后院,后院竟比前院还要大上一倍,再往前走便是一个清澈的池塘,里面种着不少莲花,池塘周围都用上好的白玉石围砌起来,最别致的是,那池塘用白玉石做桥梁在湖中间搭了一个小凉亭。 此刻小凉亭旁边正坐着一个身穿海棠色天蚕冰丝儒裙的女孩,女孩约莫九,十岁左右的年纪,一头黑发柔顺发亮,头上轻挽着一个发髻,余下的发辫全披在身后,随着女孩的笑声,一头黑发轻轻晃动着,如同最上好的丝绸一般,让人不忍移开目光。 女孩正卷起儒裙,露出一截小腿在滑动着池塘里的清水,仔细一瞧,竟还有红色的锦鱼在女孩双腿周围移动着,似一点都不怕女孩。 最让人惊叹的是女孩的皮肤,光是那露出的一截小腿已经肤如凝脂,散发着白润的光泽,让那拎着食盒的女子实现忍不住落在女孩玉骨冰肌的小腿上。 凉亭里却不止只有女孩一个,女孩旁边还趴着一头黑色的大犬,这黑犬的品相也极好,头大骨壮,一身黑皮黑的发亮,油光水亮的。 黑犬最先发现远处而来的女子,抬头看了一眼,便又趴会了原处,冲着那还在玩水的女孩轻轻叫了两声。 女孩抬头,瞧见绯色金丝软烟罗长裙的女子不由的笑了起来,“妙玉姐姐,你快些过来,这水可冰凉了,你要不也要泡泡脚?” 这女孩不是别人,正是荣家四房的七姑娘,荣宝珠,任谁也没想到小时候那个有点胖的傻丫头能长成今天的模样。 宝珠面上的五官也生的极美,小时还察觉不出,这长大了,五官长开就漂亮了起来,更何况宝珠还有个好皮肤,光是这玉肌般的皮肤都能让一个姑娘加上大几十分了,这模样一出去便让人不忍移开目光。 妙玉饶是在宝珠身边伺候了这么多年,这会瞧见姑娘的笑容都忍不住心颤了下,呆了一会才把手中的食盒放在了凉亭里的石桌上,笑道,“太太晓得您苦夏,这会让厨房做了冰糖红枣莲子羹,用冰块镇过了,姑娘少喝点。” 说着已经取出了里面的莲子羹,放好调羹递给了宝珠。 宝珠欢喜的从池塘边上过来了,赤着白皙圆润的双脚走到石凳旁坐下开吃了。 妙玉瞧她这样忍不住念叨了起来,“姑娘,您都是大姑娘了,怎么还能赤着双脚到处走,省的给太太看到了又要念叨了。”说着便要蹲下身子替她穿足衣和绣鞋。宝珠急忙拦住了她,“妙玉姐姐,我自己来吧。”说着已经飞快的蹲下身子穿好了。 宝珠吞直起身子忍不住笑了起来,“妙玉姐姐,你嫁了人就变的啰嗦了起来。” 可 不是,这都五年过去了,宝珠都九岁了,妙玉也十八了,岑氏做主把她许给了四房管事的儿子许湛,许家也是个好的,这些年一直替岑氏管着库房,儿子也是个上进 有为的,长的也是一表人才,对妙玉也好,妙玉嫁过去三年,已经生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子了,如今都两岁了,许家对她那叫一个好啊。 这不,今年又怀上了,宝珠原本都不让她伺候了,妙玉非说现在月份还小,要在伺候几个月。 妙玉也被宝珠的话给臊红了脸,默默的转头整理食盒去了。 宝珠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回想这五年,这五年她一直在荣府待着上课,跟姐妹们很是合得来,倒是跟六姐有过几次争吵,似乎她长大后,六姐开始看她不顺眼了。 这几年她出府的次数都少的可怜,倒是大了些的时候女眷们上香都会带着她,不过她容貌出众,每次出门也都带着帷帽。就连宫里再有宴会,荣家人也绝不敢再带她去了。因此这些年她都未曾见过皇子和蜀王。 蜀王给的那块黑色玉佩她也一直留着在,不是不想还,而是自蜀王把玉佩给她后,她就再也没见过蜀王了。 这几年,大房的大堂哥荣瑀,二房的二堂哥荣珂都已经成亲了,三房三堂哥荣琷也已经定下了亲事。 ☆、第41章 大房的大堂哥荣瑀已经十八了,娶的是正二品礼部尚书家的嫡出长孙女。礼部尚书杜大人比镇国公小了几岁,家里就两位嫡出老爷,荣瑀娶的就是这位杜大老爷家的嫡出长女,杜大老爷如今也在朝做官,从五品鸿胪寺左少卿,为人清正。杜家的家风那是完全没话说的。 原本杜家还是有些看不上荣家的,不为别的,就是因为镇国公大人宠妾灭妻的事情在全京城都是知道的,后来杜家打听荣瑀又实在是个好的,这些年身边连个通房都没有,本人也是翩翩少年,学问了得,性子也及雅儒,杜家这一相看就看中了,也就同意把女儿嫁过来了。 荣瑀跟杜秀妤成亲也有一年了,两人感情极好,魏氏也是个明事理的人,对儿媳也是没说话,如今这儿媳怀孕三个月了,魏氏那对儿媳一个好,每天嘘寒问暖的,也不许她请安,让她每天早上晚点起来,好好休息。 杜秀妤也是个温婉的女子,就算婆婆不让她请安,她还是每日会去陪着魏氏吃早膳。 杜秀妤对宝珠也非常的好,倒是第一次嫁进来的时候瞧见这个小姑子眼都差点瞪直了,实在没想到外人传闻又胖又丑还傻乎乎的荣七姑娘会是这么一个精致的小人儿,关键是这小人儿还冲她笑的灿烂,第一眼她就喜欢上了这小姑子了。 其 实荣家人也挺郁闷的,不知为何宝珠会被外人传成这般的样子,不过荣家人也没打算反驳什么,总不能宴会的时候到处领着宝珠去给别人看看,说我们家姑娘哪儿丑 了,明明是个大美人,这就算替宝珠挣了名声也会被人笑话的,倒不如就是如此,待日后自会打脸。其实,最主要的原因是,宝珠小时候,小皇子对她挺特别的,若 是现在知道宝珠长了这么一副容貌岂不真是要给小皇子看上了?荣家人可不想宝珠嫁给了皇室的人。就凭皇后那样儿,也知道是个不好相处的人了,宝珠要嫁过去岂 不是自讨苦吃。 荣家二房的二堂哥荣珂如今也十七了,年初的时候刚娶了妻子。要说这二堂哥的亲事,那是高氏求在狄氏跟前了。高氏说 蠢也不是真的蠢,她对自己的儿子倒是真的上心,不会向菀娘一样,为了拉拢儿媳就给儿子娶了个样样不如意的庶出女。高氏对儿子那是真的上心,也想让儿子娶个 如杜秀妤那样的女儿家。 可你是荣家庶出的,爹也不是高管,那样人家的女儿如何肯嫁? 这事儿狄氏根本不愿意管的,你说你儿子那样的人,这才十七了,身边的丫鬟都给睡了个遍,谁愿意把姑娘嫁给你呀! 高氏没法子,整日在京城上蹿下跳的给儿子说姑娘,后来倒是说了永安伯家的嫡出女儿叶姚,这叶姚也是倒霉,亲生母亲死了,这将她嫁过来的是继母,她想拒都拒不了,就这样被嫁了过去,嫁过来才知道荣珂是什么样的人。 成亲前几日,宝珠看这二堂嫂的眼睛都是红的,后来倒也渐渐好的,只是性子冷清了起来,整日不搭理荣珂。 高氏气了个半死,整天的折腾叶姚,立规矩都能立上半日的,这成亲也快半年了,叶姚肚子也还没动静,整天被高氏骂不会下蛋的鸡。 宝珠都觉得这姑娘可怜的很。 至于三房的三堂哥荣琷定下的是岑氏亲姐姐岑瑛家的女儿。岑瑛是宝珠的姨母,嫁的是御史大夫,就是参了皇后跟辅国公夫人的御史大夫。所以这三堂哥定的就是御史大夫的家的嫡出二女儿左曦文,听这名儿就知道这姑娘性子该是大大咧咧的,跟处处细心的荣琷也真是不一样。 宝珠挺喜欢三房的人,三堂哥能够娶到表姐也是好事儿。三堂哥也是个端正的人,这些年屋里也都没有通房,不然岑氏也不会让自己的外甥女说给他了。 除了三位堂哥的亲事都定了,宝珠亲哥哥荣琅最近也在挑选姑娘了,然后就是大房的大堂姐慧珠跟三房的二堂姐佩珠也都把亲事定了下来。 大堂姐定下的是岑氏哥哥岑赹家的大儿子,宝珠的表哥岑安赫。 至于二堂姐佩珠定下的是勇毅候家的嫡出长子,勇毅候也算是百年世家了,家风清明。 宝珠摇头晃脑的想着,几个堂哥堂姐们娶妻的娶妻,定亲的定亲,大房,二房,三房都有喜事,大概就是他们四房暂时还没有,希望四哥早些给她找个嫂子来。 这 几年过去,四哥荣琅越发的聪明,性子也越来越沉稳,打算明年去参加科举了。四姐明珠也越发的端庄,温婉了。五姐如今不过十二已经是京城有名的才女了,五姐 的确聪明了得,学东西都特别快,出口成章,宝珠不知道多羡慕,至于五哥荣琤,宝珠忍不住咬了下唇,五哥学东西比她还慢,不是不聪明,而是聪明劲都用在了玩 儿上,这几年京城能玩的都被他玩了个遍,斗蛐蛐,蹴鞠,投壶,围猎,摇色子,斗鸡,斗鸟,喝酒,射箭,他样样精通。最近还迷上了斗狗。 一想到荣琤,碧玉就过来通报了,“姑娘,五爷找您,正在前院等着在?要不要见五爷?” 宝珠急忙摇头,“赶紧的,就说我休息了,不要见他!” 不见五哥的原因无别的,就是最近他迷上了斗狗,非要把小八借去斗狗,宝珠当然不乐意啊,你玩别的都还好,可是斗狗那不咬的血淋淋的就完全收了不场,她可不愿意小八去做这种事儿。 碧玉立刻去回了荣五爷,哪晓得荣五竟直闯会院来了。 这位到底是主子,妙玉实在不好说什么,只道,“五爷,七姑娘也大了,五爷该知道姑娘喜欢在这后院玩水,五爷也该避嫌才是。” 荣琤不耐的摆了摆手,“成了,我知道了,你成亲后就越发唠叨了,跟我娘一样的!” 妙玉又给闹了个大红脸。 荣琤厚着脸皮凑到正在吃莲子羹的宝珠面前,谄媚道,“好七妹,你就把小八借给我用用吧,我知道小八厉害的,肯定不会受伤的。”小八的厉害在荣府是出了名的,这还是有原因的。 大去年荣家女眷去上香,那寺庙在半山腰上,哪儿晓得上山的时候遇见一只野猪,荣家女眷都吓的不成。宝珠那次正好把小八带着了,小八立刻就冲了上去,那野猪根本不是小八的对手,很快被小八咬死了,自此,小八就在荣府出了名儿。 荣琤其实也挺无奈的,他为了斗狗也买过几只狗儿,哪晓得连小八的一根毛都不必上,输的他都快脱裤子了! 宝珠直接拒绝了,小八为了救人或者动物之间的物竞天择而去争斗撕咬都没问题,可单纯为了人类的享乐和刺激去撕咬同类,宝珠便不会允许的。 瞧宝珠坚决的模样,荣琤都快哭了,“七妹,你就把小八借我用用吧,你都不知道,我这个月输惨了,还在外借了几百两银子,要是给娘知道了,非打算我的腿不可!” 宝珠哼道,“那是你活该,谁你叫不干正事儿,非要玩这种东西,你瞧瞧你去围猎,蹴鞠,射箭的时候娘可有说过你?你至少玩点有益的东西。” 荣琤觉得这妹子跟着妙玉都有点啰嗦了,忍不住掏了掏耳朵,“晓得,我都晓得,可总该把银子都给赚回来还账吧。” 宝珠想了想,“那我待会让丫鬟从我房里给你拿些银票,你去把账还了,记得以后不许在玩这个了!” “那哪儿成,我怎么能叫你给我收拾烂摊子,就把小八借我一天吧。”荣琤有些不好意思要妹妹的银子,又觉得这小八真是讨厌极了,平日里他也经常给它投食的,它竟一点都不感恩,每次都不搭理自己,全府上下,它就只听宝珠的。 “不要拉倒。”宝珠翻脸了,“小八也不会借给你的!”说着放下手中的调羹,冲还趴在旁边的小八道,“小八,走,咱们回去,不要搭理他了。” 瞧着宝珠翻脸的样子荣琤都有些呆住了,只觉得七妹生气的样子都漂亮的闪人眼。 最后荣琤到底是没借到小八,只从宝珠这里拿了几百两的银子还给了别人。 宝珠回房就午休了,下午还要上课,如今她已经把三字经,四书五经都学的差不多了,接下来该学女四书了,女诫,内训,女论语,女范捷录。女子到底还是该三从四德的,宝珠忍不住叹气。 宝珠下去就去上课了,如今两个堂姐要成亲了,也就没和她们一块上课了,由着狄氏给请的宫里的嬷嬷特意给两个堂姐教导礼仪规矩仪表方面的。 一过去,五姐海珠就凑在了她身边,笑嘻嘻的道,“听说五弟又跑去找你借小八了?又从你哪儿借了几百两银子?七妹,我可跟你说了,这事儿给娘知道了,娘把五弟揍了个半死,这会正罚他跪佛堂呢。” 宝珠这会也不心疼了,觉得这真是五哥自找的。 荣 滟珠这会正坐在宝珠的身后,没往宝珠身边凑,这几年她几乎是眼睁睁的看着当年那个胖乎乎的,不起眼的七妹长成了比她还要出色的姑娘,她心里竟不觉有些扭曲 了,总觉得荣家最出色的姑娘应该是她才对。攥了攥拳,她才压下了心中那些愤恨的想法,默默在心底背了一遍清心咒。 这会先生还没来,海珠继续跟宝珠唠叨着,“七妹,你晓不晓得,明儿就是初一了,祖母要带我们去上香了,到时把小八带上,顺便猎几只野味回来吃。” ☆、第42章 荣府的姑娘们都大了,儿媳也有了两个,平日里每隔几个月的初一或是十五,狄氏就会带着荣家女眷去寺庙上香。 宝珠点头,去年上次在去寺庙的路上碰见了野猪,自那以后每次去寺庙肯定都要带上小八了的,去了也不用管它,让它自由活动,每次还能猎到不少的野味。 过了会,女先生就来了,先检查了功课,宝珠是里面学的最慢的,别人用一个时辰就能完成的,她需要两个时辰,她或许不是聪明的,却是几个姐妹当着最努力的一个。 顺利的通过了先生的检查,大家继续上课,宝珠听的很认真,凡是不懂的地方全部都用笔划下来,准备下课后去问姐姐们。 中 午休息的时候,岑氏过来了宝珠的院子里,一来就开始数落宝珠,“你这丫头也真是的,娘给你的东西你都好好收着,怎么又给你五哥骗去了,你五哥那是活该,从 来不干正事儿,快把我给气死了!”岑氏为了这个儿子真是操碎了心,其他几个孩子明明又聪明又乖巧的,偏这个聪明劲完用在了歪门邪道上了。 宝 珠挽着岑氏的手臂亲热的道,“娘,是我给五哥的,不是五哥从我这里骗去的,你也放心,五哥现在还小,总会长大的。”说这话,宝珠心里不由的一缩,忍不住想 到了几年后的五哥,她忍不住抓紧了岑氏的手臂,五哥现在还小,她真希望这几年五哥千万要学好,莫要在如此混蛋了,几年后那件事情她也一定要现在提防着,决 不能让那女人毁了五哥! 岑氏忍不住摸了摸宝珠光滑的脸蛋,这般娇憨的女儿又有这样一颗心,以后也不知到底谁能娶着她的掌上明珠了。 母女俩说了会话,岑氏又往宝珠的小金库里添置了一千两的银子,宝珠不要,“娘,这些年我存的银子都够多了,实在用不了,你不要在给我银子了。”这几年存的银票最少都有几万两了,更不用提那些珠宝首饰了。 岑氏却是坚持,“你女孩家的就要娇生惯养着,明儿就要去寺庙了,路上碰见什么喜欢的你只管买下就是了,这点银子娘还是给的起。” 岑氏却是真的会赚银子,几年前的身家至少又翻了几番,京城不知多少人眼红荣四老爷娶了这么一个金凤凰。 翌日一早,宝珠起来让丫鬟们收拾妥当了,又是大夏天的实在不愿意带帷帽了,只取了一条金蚕丝面纱遮住了口鼻。 如今京城的姑娘们都流行这样,说是到底是女儿家,在外面抛头露面的总不能给别人瞧见了脸,就流行起这样的面纱和帷帽来了,几乎出门就能瞧见街上全是这样带着面纱的姑娘们。不过这也只是在街上,一般内宅宴请女眷都不会如此的。 宝珠皮肤白,平日里丫鬟们爱给她穿各种红色衣裳,总能衬的皮肤越发的娇嫩,去寺庙总不好穿这般鲜艳的颜色了,妙玉给她穿了秋香色描花长裙,头上也只插着一根碧绿的翡翠簪子。 要带上小八,再加上七个姑娘,四个太太,一个夫人,三俩马车就显得稍微挤了些,就派了四俩马车。宝珠,小八,海珠和明珠一辆马车,三个姐妹的感情自然是没话说的,一路说说笑笑的出了城,到了山脚下。 这平安寺的香火极旺,当初岑氏来这里给宝珠求的玉简便是这寺庙的得道高僧赠送的,只不过自从那年后岑氏便再也没见过那高僧,据寺庙里的小和尚说是云游四海去了。 岑氏这些年每隔一段时日就会来这寺庙上香,赠送大笔的香油钱,因此寺庙的人都认得荣家人了。 想要去寺庙上香,山上的路马车上不去,只能步行。路两边都是密林,好在今儿初一,人多,也就不会那么害怕了。 倒是一路上有人瞧见小八就离的远远的,实在是小八的块头大了些,竟有一个成年女子腰身那么高,骨块又大,看起来有点吓人。 小八对于一路上的异样的眼光一点也不在意,慢悠悠的跟着宝珠的身后。 一行人好不容易爬上了寺庙,狄氏带着所有的荣家女眷上了香,又添了香油钱。 岑氏瞧着门口有摆签子的摊子,便拉着三个女儿上前想要求个签子,海珠明珠求的都是上上签,明珠不过十三,海珠也才十二,岑氏没打算那么早给她们定下亲事,问的也就不是姻缘,而是这两年的运势。 两个女儿都是好的,岑氏又让宝珠抱着签筒摇了一根签出来,那解签的老和尚看了一眼,又抬头去看宝珠,忍不住道,“ 不如小施主把手伸出来,老僧在给你瞧瞧手相?” 宝珠看了岑氏一眼,岑氏点头,宝珠这才把手伸出去,老僧看了几眼,又观看宝珠的面向,随后沉默不语。 岑氏有些急了,“大师,我家小女儿到底如何?签子上是什么?” 大师道,“施主不用担心,是上上签中的好签,至于其他的,老衲不便相告,只观小施主面向,那是泼天的富贵相,施主不必担忧。” 这话说的一半一半的,岑氏怎能不担心,女儿是富贵命那自然不用说的,她赚的银子给女儿十辈子都吃喝不完,自然是富贵了,可其他的了?以后的命运如何? 大师不愿再说,岑氏只能带着三个孩子过去了狄氏那边,狄氏要带着几个儿媳去佛堂念经,便让几个姑娘家在寺庙后院歇息。 寺庙人多眼杂的,姑娘们听话的在屋里休息,等着狄氏那边忙完。 姐妹们正说着话,外面就响起了小八的叫声,宝珠出门一看,发现院子里躺着几只野味,小八瞧见她出来就用嘴去叼她的衣裳朝外走去。 宝珠惊道,“小八,怎么了?” 小八回头又叫了两声,继续叼着宝珠裙角往前走,宝珠知道它怕是发现了什么,让自己过去看看。 身后的明珠道,“七妹,小八这是怎么了?” 宝珠回头道,“小八大概是瞧见什么了,让我过去看看,我去去就回。”说着已经跟着小八走出了院子,一路朝着后山走了去。 宝珠心大,也不怕遇见豺狼虎豹,就这样跟着小八在后山转了小半个时辰,树林越来越茂密,宝珠才道,“小八,到了吗?” 小八哼哼的两声,绕过一颗参天古树便停了下来,还未走过去宝珠就闻见了浓重的血腥味,心里咯噔了一声快步走了过去,瞧见古树后正躺着一个人,身上的衣衫已经给让鲜血浸透了,完全看不出颜色了。 这受伤的是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脸色发白,嘴唇发青,却依旧阻挡不住这少年好看的容貌。宝珠仔细一瞧心里就忍不住七上八下了起来,这人她还认识,竟是蜀王。 迟疑了下,宝珠上前蹲下查看了一番,蜀王受的是刀伤,伤口自左胸膛贯穿腰侧,血肉模糊的,看样子应该是不久前受的伤了。宝珠忍不住有些心软,想着到底是谁这么狠的心,竟对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下这么重的手。 小八也是奇怪,带宝珠过来后,用鼻子四下闻了闻,竟然溜达走了。 察觉蜀王越来越薄弱的呼吸,宝珠到底是不忍心,取了帕子出来替她擦拭了胸口的血迹,心念之间,手心已经溢出乳白色的液体,瞧着竟比小时候多了些,约莫二十来滴的样子,一股脑的全部涂抹在了他的伤口上,见效倒是很快,伤口止住了血迹。 宝珠松了口气,忽然又想起上辈子蜀王胸口好像是有这么一道疤痕来着,这么来说不用她救蜀王其实也死不了的,这一想宝珠就有点心疼方才那些乳液了,说起来这几年过去,她才把存了大概小半个巴掌大的那么一瓶乳液。 看着蜀王的呼吸越来越顺畅,宝珠就打算离开了,结果转头一瞧,小八呢!! 宝珠有点傻了,高声喊了几句,惊起一片飞鸟,又怕把追杀蜀王的人给喊来了,只能闭了嘴巴,坐在蜀王身边等着小八回来了。她对小八还是很了解的,小八不会无缘无故丢下她一个在这种地方的,怕是有别的事情了。 说起来小八太聪明了,有时候聪明的都让宝珠觉得它像个人了,宝珠倒也知道这大概是因为乳液的关系了,小八每日平均都需要用下一滴的乳液。 等了约莫小半个时辰,蜀王还没醒来,呼吸声倒是越来越顺畅了,远处听见枯叶响动的声音,宝珠抬头一看,就瞧见小八嘴里叼着一个东西跑了过来。 宝珠仔细一看,眼镜都瞪大了,小八嘴巴里竟然叼着一根人参,品相不比前几年岑氏给姑母的那根差。 宝珠都有些结巴了,“小……小八,你从那里弄来的这个东西?”她可是知道这东西可遇不可求,用银钱都不定买得到。岑氏那根也是机缘巧合用了十万两的银子买下来的,就那么一根,给了姑母救命就没了。 宝珠倒是记得前些日子似乎给小八闻过了人参的问道,不过那只是跟几十年的参,当时她还调侃小八说可要把这个味儿给记住,这可是好东西。若不是真给记住了? 小八哼哼叫了两声,朝左边扬了扬头,又伸了伸爪子。宝珠低头一看小八爪子上全是泥土,显然这人参是它自己挖出来的。宝珠沉默,平日里猎几只野味已经不错了,这次竟然给她弄了这么一根人参来了! 小八蹭了蹭宝珠,求摸头。 这次救人一趟还得了跟这样的极品人参,宝珠心情大好,摸了摸小八的头笑眯眯的道,“待会回去就给你加餐。” 正打算跟小八离开,冷不丁的小腿忽然被人抓住了,宝珠吓了一跳,低头一看,一白净修长的手正抓着她的小腿在。顺着手掌往前看,竟是方才还昏迷不醒的蜀王。 少年脸色还是白的吓人,一双眼睛却是清亮的很,蜀王死死的看着宝珠手中的人参,“姑娘,能否把你手中的人参卖给我,我是用来救人的。” 一想到风华差点被太后毒死,蜀王就恨不得拿剑刺死了那老太婆,如今她竟然开始对自己身边的人动手了,第一个就是风华,得知这附近有几百年的的极品人参,为了怕太后发现,他就一人进山来寻参了,倒不想被太后派的人给堵上了。 目光再次落在人参上,蜀王神色暗了暗,若是没了这极品人参做药引,只怕风华就熬不过这关,不管如何这人参她一定要得到。 宝珠犹豫了下,到底还是把手中的人参给了他,这人参虽好,可她已经有了乳液,倒不如把这人参给了蜀王让他去救人,“既然你需要就给你吧,反正我也无用。”宝珠小时候的声音和现在到底不同,面上又带了面纱,倒也不怕暴露了自己。 这人参有市无价,蜀王大概是没想到这姑娘会如此大方,一时倒也有些怔住了。 “给你吧。”宝珠直接把人参塞在了蜀王的怀中,“我还要赶着回去,就先走一步了。” 宝珠带着小黑匆忙离开,这都过去了一个多时辰,也不知娘跟祖母她们得担心成什么样子。 看 着那姑娘离开的背影,又瞧了眼身边的黑狗,蜀王神色一动。又察觉身上似有些不对劲,低头一瞧,胸口的衣裳竟然敞开的,露出血肉模糊的伤口来,蜀王迟疑了 下,便觉有些奇怪,这伤口有多深他是知道的,根本不可能这么轻易的止住血,可瞧着上头根本没有止血的药草,那姑娘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握着手中的人参,蜀王总觉得这姑娘有种相识的感觉。到底还是不敢耽误了下去,强撑着身子朝京城赶了去。 宝珠赶回寺庙天色都快暗了,一瞧狄氏跟岑氏在院子里急的团团转,岑氏正在训斥明珠跟海珠,“你们两个是怎么做姐姐的,宝珠出去也不知道拦着,好歹你们跟着去也好啊,怎么敢单独让她一个人出去。” 宝珠慌忙提裙角跑了过去,“娘,娘,我回来了,你别怪姐姐们了,都是我不好,是我不该乱跑的。” 岑氏这次是真的给吓着了,如今瞧见宝珠回来终于还是忍不住动手拍了她一下,红着眼道,“你这孩子是不是想吓死娘啊。” 宝珠也快哭了,“娘,对不起,我想着有小八,对不起,下次不会了。” “你这孩子。”岑氏又开始心疼那一下子了,“这寺庙周围都是大山,里面什么豺狼虎豹都有,你要是碰上一群狼,光小八一个也不顶用呀。” 狄氏道,“好了,孩子平安回来就好了,天色不早了,咱们也该回去了。” 一行人这才下了山,坐了马车朝京城赶去,幸好赶在了关城门前进了城,马车上,海珠忍不住道,“七妹,小八找你干什么去了?” 宝珠自然不敢说是救了个人,又不大会说话,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海珠哼了一声,“你这傻子,连个慌话都不会说,以后可怎么办。”倒也不再问宝珠到底去干了什么。 宝珠嘻嘻哈哈扑在海珠身上,“五姐最好了。” 海珠哼了一声,跟宝珠闹成了一团。 荣家女孩们都大了,自然要带出去相看相看,找婆家,也顺便挑选婆家。如今就剩下三房的三姑娘平珠,二房的六姑娘滟珠,四房的四姑娘明珠,五姑娘海珠,七姑娘宝珠没定亲事了。过了几日狄氏就带着几个姑娘去参加宴会了,只有宝珠不能带去。 荣琤有些替宝珠可怜,跟岑氏道,“娘,为何每次出去都不带七妹,七妹也真是可怜,整日闷在家中。” 不等岑氏说话,海珠已经斜了荣琤一眼,“你可真够笨的,不晓得几年前宝珠救过蜀王和皇子一命,皇子对宝珠也是特别的,那皇子又是个好色,喜欢美人,若是知道宝珠的长相岂不是要缠着她不放,好不容易摆脱了她,总不能又送到他跟前去吧。” 荣琤终于沉默不语。 过了几日,几个姑娘跟着狄氏出门了,宝珠一个待在房里看书,到晌午的时候盛名川就过来了。说起来宝珠也真是挺可怜的,这些年除了小时候那几个朋友竟再也没有别的朋友了。 盛名川也长成了十三岁的少年郎了,身姿颀长,也有一副好相容,性子那更是没话说,真正的谦谦君子,温和有礼。 宝珠到底是大了,不可能在闺房接待外男,听了丫鬟通报后就让丫鬟把盛名川带去了偏厅。稍微整理了下仪容就过去了。 盛名川瞧见宝珠过来,温和一笑,从身后掏出几本书跟一块墨锭来,笑道,“这是我刚得的几本书,多是一些文集和游记,这块是沉香墨锭,写出的字儿都带着一股子清香,到底不适合我用,想着你怕是会喜欢就给你带来了。” 这沉香墨锭是江南才有的,每年产量都不多,十分难得,宝珠欢喜的接过,“盛大哥,谢谢你了。” 盛名川清亮的目光落在宝珠的脸上,温声道,“傻丫头,只要是你喜欢的,想要什么我都会替你找来的。” 宝珠却不自知,只嘿嘿的傻乐着,忽然又想起什么来,笑眯眯的道,“盛大哥,我知你喜爱野味,前几日小八又猎了几只野味,我让厨房准备一下,晌午你就在府中用饭如何?” 盛家两个兄弟经常在荣府用饭,倒也不会显得唐突,盛名川自然是应了,又笑道,“功课可有不懂的地方?用不用我教你?” 宝珠昨天学的功课还真有不懂的地方,今天姐姐们又出去了,她早上还有点急,这会就送来一个救星,自然忙不迭的点头,“要的,要的。” 吩咐了丫鬟让厨房把野味弄上,宝珠跟着盛名川一起过去了书房,一个时辰后宝珠的功课完成,厨房的菜也好了。 两人用了膳,盛名川陪着宝珠继续在书房看书,过了会丫鬟忽然过来道,“姑娘,不好了,二爷跟二奶奶去老祖宗跟前闹了起来。” 宝珠忙起了身子,“怎么回事?老祖宗年纪大了,二堂哥又不是不知,怎的还跑去老祖宗跟前闹!” 宝珠替两位老祖宗调养身子,如今快八十的他们身子还是健健康康,每天腿脚都有劲儿,绕着荣府转上一圈子都没问题。可身子没问题,不代表他们能受气,老人家最受不得气了。 如今祖母跟伯母们都不在家,宝珠只能匆匆跟盛名川道,“盛大哥,我就不招呼你了,还有点事儿要忙。” 盛名川也跟着起身,“你去忙吧,不过那你二堂哥也是个混的,你把小八带上,省的吃亏了,我就先走了。” 宝珠点头,飞快的奔了出去,喊上小八就直朝着老祖宗的院子而去。 盛名川的目光追随,直到看不见才离开了荣府。 来到老祖宗院子里,正听见荣珂的哭声,“老祖宗,求您为我做主,我实在受不住了她了,不能怀孕不说,整日回去还冷着脸对我,我看着就厌烦的不得了,求老祖宗做主让我休了她!” 宝珠一进屋就瞧见二堂哥荣珂正抱着老祖宗大哭,一边儿的叶姚衣裳和发髻都有些乱了,显然是被人强行拖来的,她脸上也是一脸的怒气,“二爷,有什么事儿咱们回屋里说,何必闹到老祖宗跟前,老祖宗年纪大了,操劳不得。” 荣珂转头瞪她,“你这恶毒的妇人,我实在忍受不了你了,早点休了你才是正事!” 叶姚冷笑一声不说话了。 宝珠心里也气的厉害,这二堂哥被二伯母完全养毁了,还没成亲就弄了一堆的通房,娶了叶姚后也不肯打发那些通房,每天还是爱睡谁就睡谁,换哪个姑娘,哪个姑娘不膈应啊。想着二堂嫂才嫁进门来也是个温和的性子,如今被逼的都会冷言冷语了。 荣老娘以前也宠着荣珂,这会倒是有些失望了,疲惫的道,“怎么回事,你好好的说?姚儿犯了什么错,你要休她!我们荣家的男子不得纳妾你又不是不知,是你先坏了规矩,让你把人打发了你也不愿意,如今还怪到姚儿头上了。” 荣珂这会就有些不服气了,“老祖宗,男子三妻四妾本就是正常。”见老祖宗闭目不语,荣珂倒也识趣的闭了嘴,只说道,“老祖宗,您要做高祖母了,您不乐意吗?” 宝珠气抽了,二堂嫂没怀上,二堂哥这话不就是他屋里的通房怀上了吗?宝珠忍不住冲了上去,“二堂哥,你说的什么荤话!” 荣珂瞧见是宝珠也不惧怕,冷笑一声,“这儿有你什么事儿,还不快滚!” 荣 老娘忍无可忍,“你给我闭嘴!如今你还不知错,还跑到我这儿来闹,你方才那话是什么意思?你房里的通房怀上了?”荣老娘气狠了,冷笑了两声,“我今儿就告 诉你了,荣府没有先让庶子先出生的规矩,姚儿没怀上,你房里的那些通房也别想怀上,就是怀上了,也给我一碗汤药灌下去!” 荣珂这会傻了,“老祖宗,为何不可?明明是这妒妇不能怀上的,总不能耽误了别人,方才我不过是想把怀了身子的红竹抬成姨娘她竟然不愿意,还冷眼嘲讽。” ☆、第43章 宝珠实在忍不住了,“二堂哥,二堂嫂过门不过半年,你……你凭什么说她不能怀上,荣家儿郎都是好的,就除了你,你个坏蛋!”宝珠实在不会与人斗嘴,说出来的话总是干巴巴的。 荣珂有些想上手推她,到底是顾忌旁边蹲着的小八,默默忍了下来,不耐烦的道,“我们二房的事情跟你们四房有什么关系,你个小姑娘家的知道什么,赶紧回去玩你自己的去吧!” 宝珠站在一边儿气呼呼的,又转头去看叶姚,发现她眼睛都红了,心里也不由的有些难受,默默的走到她身边拉住的她的袖子,“二堂嫂,你放心,祖母回来一定会替你主持公道的,这事儿是他办的不地道,拿到外头说也不会有人挑你的错的。” 成亲不过半年没怀孕就让通房怀上了,这说出去可是要遭人唾骂的。 叶姚很是喜欢这个乖巧贴心的小姑子,红着眼冲她笑了笑,“宝珠放心,我无碍。” 宝珠心里也难受,觉得这世间对女子真是不公平,碰到这样的事儿都只能忍下去,特别是二堂嫂这样的,若是和离了,再被继母一嫁,不知会嫁到什么样的人家。 荣老娘也给气狠了,立刻让身边的婆子去把那叫红竹的小贱人给绑来,荣珂这会也顾不上其他,扑上去就抱住老祖宗的腿,哭道,“老祖宗,你怎么这么狠心,那可是我的亲骨肉,您的玄孙啊,你怎么就这么狠心。” 宝珠头疼,这个二堂哥简直把高氏的样子给学齐全了。 荣老娘气的不行,非要婆子去把那红竹捆来了,荣珂就抱着荣老娘使劲的哭,哭的荣老娘起都快喘不上来了。还是宝珠发现不对劲了,上前一把拉开了荣珂,叶姚也慌忙上前替荣老娘顺气,荣珂呆呆的站在一旁。 宝珠端水给老祖宗喝,回头还瞪了荣珂一眼,“可瞧瞧你做的好事,还不赶紧走!是不是还想惹老祖宗生气!” 荣珂也有些怕老祖宗出了事,慌慌张张的离开了。荣老娘缓了好久才顺了气,拉着旁边叶姚的手叹道,“可怜的孩子,你这是遭了什么罪啊。” 叶姚红着眼道,“在永安伯府的时候,爹爹不喜,继母待我也不好,可嫁到这里,除了他,其余我的都觉得很好,老祖宗好,祖母好,几个伯母婶婶也都是好的,我便觉得这不是遭罪。” 荣老娘咬牙道,“好孩子,你听我的,待会我自不会让那等货色生下孩子来,你只管回去等着就是。” 叶姚离开后,宝珠怕老祖宗给气出个好歹,就在这边陪着老祖宗,等老祖宗休息了才回去了院子里。 晚上荣家女眷回来后,狄氏得知此时脸都青了,这败坏了可不是只有二房的名声,如今他们还没分家,败坏的就是整个荣家的名声了,以后还没娶妻的荣家儿郎还怎么娶妻,姑娘们还如何许人家。 狄氏当机立断道,“立刻找了婆子去把那丫鬟给灌了药,没规矩的东西,竟敢让一个通房比正房娘子都还先怀上,若真是让她生了,以后还指不定怎么爬到姚儿头上去了!” 结果婆子到了二房,说明了来意,荣珂却是抱着那丫鬟使劲哭了起来,死都不松手,婆子们不敢上前,站在一旁不知所措。 高氏也有些犹豫,说到底那是她第一个孙子,可到底是庶出的,怕是也不好。不过娘也真够狠心的,竟让婆子们过来打胎。 荣珂瞧高氏犹豫的样子,哭道,“娘,这可是您的亲孙子啊,您就忍心?您去劝劝祖母吧。庶出又如何,庶出为何不能比嫡出的先出生?想想您和爹吧。” 高氏一个机灵,竟被儿子的话打动了,攥拳道,“我这便去与你祖母说说,不管如何总是个孩子,不能做出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来。” 叶姚在一旁露出个嘲讽的笑容,看荣珂的目光跟看一个畜生差不多。 高氏求到狄氏面前又如何,狄氏根本不可能让一个庶出子先出生的。 得知那些婆子还没把事儿办成,狄氏不顾高氏的哭喊,亲自过去了二房,瞧着闹腾的场面都忍不住头疼,“没长手是吧,不知道上前把人拉开了,赶紧的,别耽误了。” 那红竹吓的瑟瑟发抖,缩在荣珂怀中哭的跟个泪人一样。 婆子还没上前呢,菀娘突然冲了进来拦在了狄氏面前,哭的凄惨,“夫人,您怎么如此狠心,不能二老爷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你就如此糟蹋二房呀,这可是珂儿的长子呀,您怎么就如此狠心。” 狄氏气急,“说的什么诨话,哪有规矩人家让通房先怀上的事情,说出来荣府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菀娘抱着狄氏的腿哭的凄惨,“夫人,您不能如此,要是国公爷在府中肯定不会让您如此做的,您这是谋害国公爷的曾孙啊。” 正说着,已经有婆子过来通报,“夫人,国公爷回来了,听了这事儿正朝着这边赶来。” 狄氏冷声道,“他回来也无用,不可能叫这等贱婢坏了规矩!” 说着,国公爷已经出现在院外,正朝着里面走来。瞧见里面闹哄哄的样子,喝斥道,“都在干什么!” 菀娘跑了过去,一头扎在国公爷怀中,哭的楚楚可怜,“国公爷,您可要为珂儿做主呀,这可是珂儿的第一个孩子呀,怎么能就这么打掉了!求老爷做主啊。” 国公爷看向荣珂护着的那女子,“是那丫鬟怀上了?” 菀娘点头,荣珂也哭道,“求祖父做主,这可是孙儿第一个孩子,就是因为此等妒妇,便要孙儿打掉第一个孩子,孙儿不愿意!孙儿要休妻!” 国公爷脸色到底是有些不好看,他虽然宠着菀娘,却也知道若是让庶子先出生定会被人笑话的,若他真是个不注重规矩的人,当年也不会等到狄氏怀孕后才把菀娘抬进了府中。 国公爷冷着脸道,“真是不像话,成何体统!赶紧让婆子处理了,今儿我就把话放在这里了!”国公爷四下看了一圈,“府中的爷们成亲五年内,若是嫡子没有出生,庶子也绝不可能先生出来的!” 菀娘,高氏,荣珂跟那红竹全白了脸。 有了国公爷的指示,狄氏一声令下,那婆子们就上前扯过红竹一碗药给灌了下去! 狄氏也不管后面哭哭啼啼的人,转身就走了,也把叶姚给带走了。到了房里,狄氏拉着叶姚的手叹气,“到底是委屈你了。” 叶姚红着眼道,“不委屈,有祖母疼着,便是在不如意我也觉得这日子过的下去。” 狄 氏沉默了会,道,“其实若你有退路,我也想劝你和离,可你连退路都没有,就算和离娘家人也不能让你回去,没了娘家的庇护,一个女子如何生存下去。我便觉得 不如你这些日子好好跟着荣二,待你生下一子半女后想要如何还不成?等你有了孩子,守着儿女过日子就成了,倒时何必再顾忌着他?你是正房,不管如何,二房将 来都是你的儿女的,你可想明白。” 叶姚沉默半晌,眼中也慢慢坚定了下来,“祖母放心,我知晓该怎么做了。”都已经与那恶心的男人圆过房了,再多几次也无妨,若是能有一两个孩子傍身,日后的日子也有奔头的。 瞧她定了主意,狄氏打算在帮她一把,当下就让人把荣二爷房里的几个通房丫头全给打发了,调过来的丫鬟全是五大三粗的,让他再也下不去口。 荣珂暴跳如雷,把所有怨气都撒在了叶姚头上,叶姚一并不理会,荣珂过了段日子也有些憋不住了,也就进了房休息了。 宝珠得知这事儿都沉默了下来,问岑氏,“娘,二堂嫂真要给二堂哥生个孩子吗?我倒觉得不如和离了干干净净。” 岑 氏抚着宝珠的头叹气,“你这孩子想的太简单了,她娘家有了后娘就有后爹,若是和离永安伯府根本容不下她,她一个女子和离后如何生活?倒不如生下一子半女后 守着一双孩子过日子,总有个奔头是不是?我想着她也是个苦的,刚好有个铺子正好开张,便让她随意出些银子入铺,每年给她分红也能多点银子傍身了。” 宝珠笑眯眯的道,“娘最好了。” 宝珠这边悠哉悠哉的,却不知自个早就被人认了出来。 蜀王站在一三进宅子的院子里,不一会便有个胡子花白的老头走了出去,蜀王上前问道,“薛神医,风华的伤势如何了?毒可都清除了?” 老头捋了捋胡子,“蜀王且放心吧,他已无大碍,到底是那人参药性太好,不若他也不能恢复的这么好了,这才半月毒素就清除干净了。他已无大碍,老夫就先离开了。” 送了薛神医离开,蜀王就进去看了风华,他脸色比前些日子好多了,瞧见蜀王就笑了起来,“但是让你担心了,只怕以后我不能在宫里陪你了,你要日日小心着,我在外面也能替你办事的。” 蜀王淡漠着一张脸点了点头,微颤的手心却泄露了他的担心,“只要你没事就好,不再宫里就不再宫中,那么一个吃人的地方离开了也是好事。” 风华问道,“你的伤势如何了?” 蜀王忍不住摸了摸胸口,“说也起来,这次的伤势好的快一些,如今伤口已经结痂,不妨碍什么事儿了。”连他都有些奇怪了,这才不过半月,伤口也恢复的太好些。 风华问道,“可找到那给你人参的姑娘了?” ☆、第44章 听了这话,蜀王无表情的脸上终于露出个笑容来,“倒也是巧了,几年前她也救过我一命,没想到几年后又帮了我这么一个大忙。其实是不好找的,只她当 初带着一只很特别的黑狗在身边,那黑狗我瞧着竟不比一般的狼王差,几年没见,想不到她会有如此爱好了。”说着这个,蜀王到觉得她与一般的姑娘不同,眼里的 神情也柔和了几分。 “是荣家七姑娘吧?”风华显然也还记得那姑娘,笑道,“想不到几年不见,荣七姑娘性子还是如此的……娇憨,天真。”能把价值万金的极品人参就这么白白送给别人,可不就是娇憨,天真。 蜀王笑道,“只盼着她以后也能如此,莫要被后院那些腌臜事情给变了心性。” 风华倒是不赞同,“说起来,这个我就不同意了,听闻她如今容貌并不十分得意,只怕太后有一大半的心思把她许配给你,若真是许给了你,再是如此娇憨天真的性子,她如何活的下去?我觉得她的心性再怎么也不会变坏,性子上凌厉一些却是好的。” ”容貌不得意?”蜀王嗤笑道,“也不知从什么地方传出来的话,虽然没怎么瞧见她的容貌,可一双眼睛却很是灵动,身姿也是无双,如何会是无盐女,不过以讹传讹罢了。” 风华挑眉,“竟是如此?那若太后真是把她许配给了你,知道了她的容貌后倒是要狠狠的气上一回了,怕是太后的算盘都要落空了。” 蜀王沉默半晌,神色渐沉,好半晌才道,“是我配不上她,我如今也到了娶妻的年纪了,她年纪太小,太后另找人了,我与她……不可能的。” 风华也不说话,神色竟有几分可惜。蜀王是他看着长大的,如今已迷失在仇恨中,性子都有些偏激,乖戾了,若是宝珠嫁给他,那样性子的姑娘说不定也能渐渐改变他,到底是可惜了。 转眼就到了八月,桂花飘香的季节,宝珠在后院种了不少桂花树,一到这个季节整个院里都能闻见浓浓的桂花香味,宝珠就趁着自己上课的时候让丫鬟们去摘桂花,做些桂花糕,桂花头油,桂花胭脂和水粉。 整个府的姑娘们都知道宝珠喜欢这些,每到这个季节就惦记上了,刚下课,三房的三姑娘平珠就红着脸过来了,“七妹,又要叨扰你了,听说你院里又要开始做桂花头油和胭脂水粉了,我厚着脸皮想跟你讨要一些,去年的已经差不多用完了。” 宝珠知道三姐是个爱害羞的女孩,跟三伯母有些相似,都是温温柔柔的女子。她不由的笑道,“还用三姐说,哪年我做了没给你们,三姐请放心,待做好了就给三姐送去,还有佩珠姐姐,如今也不再一块学习,到时候佩珠姐姐的份儿就交给你了,你替我给二姐。” 二姐佩珠要成亲,忙着学规矩,平日里就见不着,二姐又是三姐同胞亲姐姐,都是三房的,经常碰见,自然是让三姐带回去了。 平 珠吐了吐舌,“七妹最好了。”不怪她们做姐姐的跟妹妹讨要东西,实在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妹妹房里做出的糕点比厨房的还要好吃,桂花头油跟胭脂更是不用说 了。头油用了后,头发都渐渐生多了,又黑又亮的。胭脂水粉用起来又香又细,涂抹在脸上竟是一点都看不出浮粉,一般的胭脂水粉用了后在洗去,脸色会显的暗 沉,七妹做出来的却不一样,洗去了脸蛋竟越发的白嫩了。 每到这个季节,整个荣府的女眷都惦记着宝珠的这几样东西了。 宝珠自然知道自己的东西不一样的,她做的东西里都添加了乳液,外面的当然是比不上了。 两姐妹说着话,一旁的滟珠笑道,“容貌若是天生丽质,又何须那种东西。” 这话瞬间冷了场,宝珠呆了下才道,“六姐容貌天生丽质,确实不需要这种东西。” 荣滟珠看了宝珠的脸蛋一眼,神色渐渐沉了下来,在心底叹了口气。这个妹妹性子和小时没什么区别,在她眼中还是傻的,可为何一张脸却能长成这等模样,日后她拿什么跟宝珠争?男人最看中的不还是女子的容貌吗?真要这样放弃了吗?可那样的前程,放弃了该多可惜啊。 宝珠又怕说错话惹了六姐生气,也不敢在这儿待着了,跟着三姐平珠出去了。 又过了半月,宝珠的桂花头油和胭脂水粉就做好了,给荣家女眷都送了,连二房的伯母都给送了,她虽不喜二伯母,却也要注意规矩,总不能让人挑出错来。 却不想让人给二伯母送东西的丫鬟春兰回来后就气呼呼的,宝珠笑道,“这是怎么了?难不成二伯母还给你气受了?” 春兰气愤道,“姑娘,可不是,这二太太也不知怎么想的,奴婢给她送了头油和胭脂水粉后,她竟然还要奴婢在回来给她弄一些,说也不要太多,头油和胭脂水粉各给个一百来份,姑娘您说可气不可气?” 宝珠也给气笑了,这些东西总共都还没有一百份,荣家女眷也不过一人分了几份,这都够用到明年了,二伯母竟还狮子大开口了。宝珠哼道,“别理她就是了。” 让宝珠没料到的还在后头,高氏竟去找了岑氏,还神神秘秘的,“弟妹,我可跟你说,这次我想个了赚钱的法子,肯定能赚大钱,我与你说,不过到时候赚了银子咱们要一人一半。” 岑氏懒得理她,“既如此,二嫂还是一个人去赚吧,我的银子够多了,下辈子都花不完,用不着了。”这人就是个不靠谱的,岑氏还是很清楚的,她要真有赚钱的法子还能告诉自己不成,肯定还是跟他们四房有关。 还真给岑氏猜对了,高氏急了,“弟妹,这次是真的能赚钱,听我的不会错的,你若是同意了,我就跟你说了,不过你得答应我,赚了银子咱们一人一半!” 岑氏冷淡的道,“我不同意,你走吧。” 高氏傻眼了,“你……你怎么这么傻,赚银子都不要,弟妹,我跟你说,是真的能赚银子……” 奈何她怎么说,岑氏就是油盐不进,说到最后岑氏竟然直接走了,气的高氏在原地直跺脚,“不赚拉倒,不同意我就找你闺女去!” 宝珠得知二伯母找来,怕她是来找自己要头油和胭脂的,只让丫鬟回她说自己休息了。 哪晓得高氏竟硬闯了进来,把宝珠堵在了房里,宝珠无奈的道,“二伯母,您这是怎么了?我跟你说实话吧,我这里真没有头油和胭脂水粉了,这半月总共才得了那么几十份儿,全分给府里的人了。” 高氏兴奋的摆手,“傻侄女,伯母过来不是跟你说这个的。”她想多要点东西也不过是拿到外面卖去,可想来想去只要这么点能赚多少?倒不如把方子给要过来,她试过傻侄女给的那些东西的效果,比外面不知好了多少倍,若真是有了方子,保管能赚个盆满钵盈。 “傻丫头,伯母可跟你说了,你那些头油跟胭脂水粉可是真的不错,比外面好多了,外面最出名的闻香斋铺子里面一瓶头油都要几百文钱了,你这一瓶卖个几两银子都不成问题,不对,十两银子都不成问题,你这头油跟胭脂水粉效果太好了。” 算一算,一天卖出去一百份肯定是不成问题的,按照最低价格十两银子算,那就是一千两银子,一个月就是三万两银子,一年就是三十多万两银子啊。高氏觉得自己都要被银子给砸昏了。 宝 珠脑袋都大了,根本没想到二伯母的胃口这么大,方子?别逗了,她用的就是普通的方子,不过里面加了乳液而已,且府中送的这些东西就用了她好几天的乳液了, 要真是开店的话,乳液根本供不应求,再说了,乳液有大用,做这些东西不过是给府里的亲人们用的,若是给外人就真的太浪费了。 宝珠道,“二伯母,方子就是普通的方子,你确定真的要拿去开铺子?” “啥?”高氏傻眼了,“普通的方子!你偏谁啊,怎么可能是普通的方子,宝珠,你不要骗伯母,伯母晓得你是不想告诉我,可伯母得了这方子也不是一个人白得的,赚了银子咱两平分不成吗?” 宝珠头疼,“伯母,真的就是普通的方子,你不信我也没法子了。” 高 氏气的不行,还想说些什么,岑氏已经走了进来,冷着一张脸,“好啊,我说你打的什么主意,原来是想要方子去赚银子,想赚银子就自己想法子去,主意打到宝珠 头上来了算什么!一句话,要方子没有!”岑氏虽喜爱赚银子,可也从来没想过从女儿身上赚,再者,她也舍不得女儿受累,做这些头油胭脂水粉不过是让她玩玩, 真要做生意,她肯定是不同意的。 高氏都急死了,“弟妹,是不是傻了?这般的好的机会你看不出来?你该是知道宝珠房里出去的头油,胭脂水粉有多好了,这般的东西出去就会被人抢光的,根本不愁销路,你若是嫌我要一半太多了,要不你六我四好了?不管如何,这法子总是我想出来的。” 宝珠的身子忍不住缩了缩,可怜的看向岑氏,娘可千万不要找她要方子呀,她真给不出来。 作 者有话要说:看到有妹纸们讨论叶姚到底要不要生个孩子守着孩子过日子,我是这么想的,古代女子最仰仗的还是娘家,她要是和离了,回去,她继母肯定不会给她 找门好亲事的,说不定是比荣家还要差的亲事,荣家至少其他人都向着她,只要她生了儿子,日后就不会太难过,而且她也不会太软弱,真把她惹急了,那啥,荣二 爷就该倒大霉啦。 妹纸们觉得呢? ☆、第45章 岑氏也不耐烦了,这二嫂当真是讨厌的很,完全不长记性的人,既知道她以前害她损了那么多银子,竟还敢来找她,也懒得再和她纠缠下去了,“这事儿我是不会同意的,二嫂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高氏尖叫,“我看你是想一人独占吧,哪有这样的道理!这主意是我出的,你要是敢一人独占,我就告诉娘去!” 岑氏神色冷了下来,“二嫂,我且再说一遍,这方子我是不会让宝珠给你的,因为我没打算用宝珠的方子来赚钱,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就算你告到官府去也不会有人理你的,你告我?告我不把方子给你让你赚银子?你若是在胡搅蛮缠,莫怪我不顾念妯娌之间的情分了!” 高氏到底还是犹豫了,看了宝珠一眼,暗想着这傻侄女也是个好哄骗的,大不了日后偷偷的把方子哄过来就是了,没必要跟这母老虎正面冲突。 高 氏甩袖离开,只余下宝珠和岑氏在房里。宝珠越发的不安,觉得自己有些莽撞了,早知就不该弄这些头油胭脂水粉什么的了。哪儿晓得岑氏却是摸了摸她的脸蛋,笑 道,“我儿别怕,有娘给你撑腰,谁也不敢找你要方子的,那方子你就留着自个做些东西玩,娘不需要你赚钱,将来娘给的嫁妆足够你十辈子无忧无虑的了,咱们没 必要累着。” 这小女儿是她最心疼的一个了,女儿的将来她都打算的好好的,找一个比国公府低一些的门户,当然了,男方人品也要好, 成亲之前是绝对不能有通房妾氏什么的,女儿的嫁妆她会给的足足的,也会陪嫁过去信的过的掌柜,到时候女儿的田产铺子都会由掌柜的打理,女儿一辈子只管衣食 无忧的过日子就好。 “娘,你真好。”宝珠有些心酸,娘对她却是全心全意的信任,可她却把乳液的事情死死的瞒着。如今她还是不敢把乳液的事情告诉家人,实在不是不信任家人,而是这东西太过神奇,若真泄露出去,荣府所有人怕都会有难,这东西她就算带进棺材也不会泄露半分出去的。 “傻 女儿,娘不对你好,该对谁好?”岑氏笑眯眯的搂过宝珠,“对了,在过半月是你外祖父的寿辰,虽不是大寿,可到底也要宴请亲朋好友过去聚一聚,你前两年因都 有事耽误了,今年可是要过去的。”前两年女儿就长开了,越发的漂亮,她便不好带着女儿四处走动。今年爹说他不过五十五的寿辰,只宴请一些重要的亲戚就好, 让宝珠也过去。 岑氏也有些想开了,女儿这到出嫁还有五六年的时间,总不能这几年都不出去见人吧?就算小皇子真对宝珠有意,太后只怕也不可能同意的,何必把宝珠这样藏着掖着的。 宝 珠也是欢喜,这几年她很少出过府,其实心里也是向往跟姐姐们一块出去玩,过些日子能去外祖父家,她自然是高兴的很。不由的问道,“母亲,那我给外祖父送什 么礼?还有姨母跟舅舅们要送些什么?姨母家的曦文表姐我想把头油跟胭脂水粉送给她,舅舅家的两位表哥又该送些什么?” 如今三堂哥荣琷定下的就是大姨母家的左曦文表姐,大堂姐慧珠定下的舅舅家的岑安赫表哥,倒时怕是荣家四房的人都要过去给外祖父贺寿的。 岑氏笑道,“女眷倒是好说,你那些头油胭脂水粉什么的送过去就是极好,至于你舅舅表哥他们你且不用管,我都备着在,你外祖父你且想想心思?”到底是自己的亲爹,希望女儿能够慎重对待。 宝珠点头,“娘放心,我晓得了。”头油胭脂水粉也好做,这半月也能赶出来一些,至于舅舅表哥的就让娘准备好了,外祖父的贺礼倒是要好好想想了。 给祖父的贺礼宝珠打算把珍藏的一块羊脂白玉拿去让人雕刻成玉佩送给祖父,再打算那日给亲手给外祖父做碗汤羹,到底是不能经常跟着外祖父在一起,趁着这次给外祖父用几滴乳液也是好的。 还有半个月,倒也不急,宝珠除了每日让丫鬟们收集桂花,该上课还是上课,就是有一点让人烦透了,高氏总爱堵她,上课的路上,下课的路上,给祖父和老祖宗请安的路上,每次都是提方子的事情,惹的宝珠都头疼死了。 这日到底是有些受不住了,宝珠瞧着眼前双眼发亮的高氏道,“二伯母,真没什么方子,就是很普通的做法,你若实在不信,我院子的丫鬟这几日还要做一些出来,到时候您一块去看看如何?” 这是打算把方子告诉她了?高氏惊喜,“好好,乖侄女,那你快些去给老祖宗请安吧,伯母就不打扰你了。” 这几日宝珠院里的丫鬟已经开始制作头油胭脂水粉了,高氏当天就兴冲冲的去看了,一直看到宝珠下课回来,“哎哟,乖侄女回来了?快快,喝点茶水,这上了一天课可是累坏了吧?” 宝珠笑道,“我不累,二伯母,你可有瞧见这制作过程?我可没有唬你吧,真就是普通的方子,到处都是。” 高 氏笑道,“我都瞧清楚了。”高氏到底是留了个心眼,怕宝珠哄骗她,当着她的面是普通的方子,背着她又让丫鬟们用另外一张方子重做,所以之后的几日都过来监 督着,直到头油,胭脂水粉做成后才算是相信了,再一闻,一用,这味道跟效果都跟之前的是一样的,看来宝珠的确没有欺骗她。 这几年高氏的布匹铺子到底是受到了那次事情的影响,每月赚的银两要少了好几成,要不是铺子是她的,说不定还能亏银子。高氏兴冲冲的回去准备把铺子改成胭脂水粉的铺子,荣二老爷瞧她兴冲冲的念叨着,不由多嘴问了一句。 高氏也没瞒着,兴奋的把事情说了一遍,把自己的打算也说了。 荣二老爷抱着怀疑的态度,“你确定是亲眼看见的?” 高 氏点头,“自然是亲眼看见,我看了好几天,从开始制作到最后结局,一天没拉下,看的清清楚楚,绝对不会错的。老爷,您说要真是能做出那傻丫头院里一模一样 的东西来,我打算一瓶头油卖十两银子,这般好的东西,一天卖出去上百份都是没问题的,那一个月就是三万两的银子啊。” 荣二老爷也 有些动容,他还是清楚那些东西的效果的,荣府女眷的发明显多了,黑了,连高氏都比以前好看了些,这些东西的效果那自是不必说的。如今他在外头的花费实在有 些大了,二房就靠着月例跟高氏那些嫁妆维持着,实在有些捉襟见肘了。若真是能这么赚,你也是好事。不过到底还是多留了个心眼,跟高氏道,“你也别先急着把 铺子换了招牌,先在府中试一试,等成品出来试过效果再说。” 高氏笑道:“老爷说的对,总要见了成品才好,我待会就去准备。” 荣 二老爷道,“明天就是景恒候的寿辰了,贺礼可都准备好了?景恒候如今在朝中也颇得皇上看中,不过据说景恒候打算这次寿辰后就把爵位让给他家老大岑赹。岑赹 家那两个小子老大的定了大房的慧珠,老二也十二了,长滟珠两岁,年纪正好合适,岑家那两个孩子的人品是没话说,滟珠若说能说给岑二爷也是极好的,你看看能 不能让滟珠跟岑二爷把亲事定下来。” 高氏眼睛一亮,也觉得这门亲事极好,若是嫁过去还能跟慧珠做妯娌,岑家二爷虽不能继爵,听说 也是个极聪明的,以后的仕途怕是也稳当,滟珠嫁给他也是天作之合。再者,要是滟珠嫁给了岑二爷,岑氏可就没有理由不带着她赚银子了,到时候滟珠可是岑氏的 侄媳妇了,她们也算是亲家了啊。 高氏也不急着铺子的事情了,赶紧去看看送什么贺礼了。 翌日一早,狄氏跟 国公爷就带着荣家四房的人口过去了景恒候府,景恒候只宴请了一些亲戚,大女儿岑瑛的夫家御史大夫左家,大儿子岑赹媳妇的娘家光禄寺卿卫家。景恒候的续弦张 氏也给他育有一双儿女,小儿子岑柏不过二十了,娶妻太医院院使王大人家的嫡出小女儿王氏,育有一子,岑安康,如今不过三岁,是宝珠最小的小表弟了。还有一 女岑芷,如今也不过十五,比宝珠大五六岁而已,辈分却已经是宝珠的小姨母了。 过去岑家后,御史大夫左家跟光禄寺卫家和太医院院使王家已经到了,由着管家带他们到了地方。虽都是亲戚,可到底女儿们大了,女眷跟男客一个待在后院,一个待在前院。 女眷们的后院由景恒候续弦张氏招呼着,国公爷就带着几位老爷和爷们过去了前院。 荣 家的几个姑娘,左家,卫家和王家也是见过的,只有宝珠他们从未见过,这两三年宝珠都没怎么在这些亲戚面前露过面,张氏看见宝珠都有些呆住了,“这……这是 谁家的姑娘?漂亮的简直跟天上的仙女儿一样了。”忽然又想到了什么,瞪大眼看向岑氏。“这莫不就是七丫头宝珠了?这……”几年前还是个胖丫头一点儿也不出 彩,这两三年就出落的如此漂亮了。 ☆、第46章 岑氏心底到底还是觉得骄傲的,笑道,“可不就是宝珠,这丫头如今也抽条了,倒不见小时候的胖模样了。” 张氏这会真是心惊,这宝珠的模样也太招摇了些,简直都不敢把她和以前的模样相比了,到底还是有些犯酸,想着是景恒候的寿辰,张氏不敢说什么酸话,笑眯眯的道,“这出落的如此动人,以后也不知便宜了哪家的小子了。” 岑氏笑道,“母亲快别打趣她了,这才几岁呀,那都是以后的事儿了,不急。” 张 氏不好再说什么,只笑着把荣家女眷都引了进去。院子里已经不少人了,再加上荣家女眷,熙熙攘攘的或站或坐了一院子。瞧见宝珠的时候都有些呆了,上前来搭 话,晓得竟是荣家七姑娘更是瞪大了眼,这就是外面传闻又胖又丑又傻的七姑娘?到底从哪儿传出的这种谣言啊?早知道荣七姑娘是这等模样,家里有儿子的早就上 门求亲了。长的如此模样,夫君自然是喜欢的,夫君喜欢,后宅就能安顺,她们都不会极品的人,当然希望自家儿郎的后宅能够安安顺顺的。其母又会赚银子,嫁妆 肯定不少,这就是娶回去一个金凤凰啊。 在场的几家女眷都有些心动,光禄寺卫家夫人有心给家里的嫡出小孙子说说,那小孙子也十四了,若是能说上荣七姑娘,等她几年也是无妨,不由的笑道,“这荣七姑娘模样可真是出挑,也不知说亲了没?这么俊俏的姑娘,怕是说媒的都要踏破门槛了吧。” 狄氏笑道,“卫夫人说笑了,宝珠才多大,倒是不急,不等到十四,我家老四跟四媳妇可是舍不得跟她说亲的。”这话的意思也就明显了,宝珠不到十四不会说亲,你们都歇歇吧。 大家都听懂了,也不强求了,想在大不了等十四了再上门说亲就是了,只要自家儿郎出色,不怕说不到。 宝珠乖巧的上前叫了人,女眷到底是太多了,她做的东西也不够分,打算待会偷偷的给两个姨母,两个舅母和外祖母和左曦文表姐。 左 曦文是个性子大大咧咧的姑娘,拉着荣家几个姑娘过去玩了,张氏让儿媳王氏跟小女儿岑芷过去招呼这些年轻的姑娘们,年纪相当,也有话说。除了荣家姑娘们,左 家的曦文表姐,另还有两个跟她们年岁相当的卫家姑娘和王家姑娘,一个是大舅母卫氏的亲侄女卫含笑,也就十二三岁的模样。王家姑娘是小舅母王氏的亲妹妹王慧 嫣,十四了,暂还未定下亲事。 姑娘们年纪相当,也有话说,宝珠就把亲手做的头油胭脂水粉拿了出来给了卫含笑,王慧嫣,左表姐跟小姨母岑芷。 左曦文笑道,“表妹,你这礼物给的可是巧了,还给咱们带了这东西来,可叫咱们怎么还礼呀。” 三房的平珠红着脸道,“表姐,你可不要小看了这几样东西,你瞧瞧我们姐妹们的头发和脸色如何?” 左曦文打量了一番,笑道,“可真是不错,头发又黑又亮,皮肤也是又白又嫩的。” 卫含笑比较开朗一些,插话道,“莫不是还是因为这头油和胭脂水粉的功劳了?” 平珠笑道,“左表姐是瞧见过我以往的发,发量不多,还有些发黄,如今却是又黑又厚,可都是七妹这头油的功劳了,正因为是亲人,七妹才会送你们这些她亲手做出来的东西,可效果却是外面头油铺子和胭脂铺子里绝对没有的。” 王慧嫣把东西收好,笑道,“那可要多谢宝珠妹妹了。”她本是宝珠小舅母的亲妹妹,可年纪不大,跟这些姑娘们年岁差不多,辈分却是高了一辈,显的拘束了些,便姐姐妹妹的叫了起来。 岑芷瞧见,忍不住冷笑一声,“她一个大小姐亲手做的东西你们也敢用?十指不沾阳春水,谁知这里头都掺了些什么,可别弄坏了头发,伤了皮肤,到时候哭都没地儿哭!” 这 些年,岑芷是在张氏的抱怨声中长大的,张氏当年只以为嫁了一个如意郎君。哪儿晓得嫁过来后,景恒王对她不冷不热的,好几年都不曾有孕,就在她快要绝望的时 候才怀上了,之后生下岑柏和岑芷,岑柏一直被景恒候教养着,张氏接触的不多,也不敢跟儿子抱怨什么,可这些年的委屈憋在心里也是难受,就忍不住跟女儿抱怨 了几句,岑芷也就慢慢的不喜景恒候原配生下的几个哥哥姐姐们了,连带着连那几个侄儿外外甥女也不喜欢了。 今儿她第一眼看着宝珠,除了惊艳只剩下浓浓的嫉妒和恨意了,嫉妒宝珠的容貌,嫉妒宝珠有个如此疼爱她会赚银子的娘亲。再看到那些东西的时候,她又如何肯要?自然而然就出口嘲讽了。 宝珠笑道,“小姨母多虑了,这东西荣府的姐姐们都用过,并无不妥,小姨母若是不喜欢,待会这些就留给大姨母和大舅母吧。” 这 些东西她敢送出去也无非是因为大家查不出方子来,只要母亲信她,她也就不怕别的了,她相信一般人还真是想不到她手心会有如此神奇的东西,大概只能想着她有 着与众不同的方子吧。这些东西都是她亲手做的,只不过让丫鬟们帮着摘花而已,当初给二伯母高氏看,也是知道她学不去的。就算如此,被娘知道后,娘还说了她 一通,让她不必理会二伯母,说一切都有她,给她假方子也无妨。看来娘亲还以为她给二伯母的是假方子吧,只怕二伯母做出东西后也会以为她给的是假方子吧。 说到底她还是不该心软,当初就该直接拒绝了二伯母。不过也因为如此,娘也教会了自己,不管在为难,只要自己不喜,便可开口说不,不必任何要求都答应别人。 左曦文也哼了一声,“小姨母,你可别闹事儿,今儿是外祖父的寿辰,小心闹起来外祖父揍你!” 岑芷气恼不已,她跟这个外甥女同岁,平日里聚在一起就是吵架,可偏偏每次父亲都是偏袒她,真是可恨。不过她也知道左曦文说的很对,若真给父亲知道她为难宝珠,只怕父亲又要罚自己了。她也不是没脑的人,没必要现在跟她们对着吵,只哼了一声转身离开了。 王氏也不喜这个小姑子,平日里被婆婆给宠坏了,只能替她跟宝珠道歉,“宝珠,你莫要生气,我代阿芷跟你说声对不住了。” 宝珠忙摆手,笑眯眯的道,“小舅母,没事儿。” 众人感慨,真是个娇憨的姑娘,被人为难也不知生气。倒不是宝珠不生气,就觉得跟人斗嘴皮子没啥用,自己气的不行不说,对手还开心了,倒不如和和气气,对方没得吵了,还憋了一肚子气儿。 宝珠这么想,还真是对了,岑芷被宝珠这么轻飘飘的回了一句,完全没有吵架的快!感,心里憋了一肚子气怒气冲冲的跑了出去,刚好碰见去小厨房的张氏。张氏瞧女儿怒气冲冲的样子,忍不住道,“这是怎么了?谁又给你气受了?” 岑芷红着眼道,“还不是荣家的人,不过是个傻子,也不知为何大家都喜欢她,处处帮着她说话,娘,我心里难受,凭什么父亲对大姐二姐那般好,生母给她们留了大笔嫁妆,出嫁的时候父亲还给了她们大笔的嫁妆,父亲怎的如此偏心。” 张氏还是很怕自己的冷面夫君的,慌道,“我的乖女儿,你小声点,你又不是不知今儿是什么日子,偏偏去惹荣家那七姑娘做什么,她清醒的晚,家人宠着她,性子肯定是不知天高地厚,你这不是给自己找气受吗?听娘的话,今儿别闹,若是被你父亲知道了,又要罚你了。” 岑芷哼道,“我就是不甘心,凭什么她样样都比我好。” “你这孩子。”张氏叹气,觉得自己当初不该在女儿面前嚼舌根了,如今女儿性子都有些偏激了。“好了,快些回去吧,别跟她们置气了,娘前些日子才得了一套红宝石头面,等忙完了就送给你了,不要气了可好?” 岑芷转怒为喜,撒娇道,“还是娘最好了。” 岑芷到底还是给张氏劝了回去,又陪着姑娘们坐那儿聊天吃茶,却是一副不爱搭理的模样。 今儿到底是要给景恒厚贺寿的,张氏说待会景恒候就会过来,宝珠便去了小厨房,亲手给景恒候做了一碗长寿面,不管如何,这都是她的心意了。 倒是岑芷有些看不下去,小声的嘀咕,“哼,可真是会讨好人。” 过了会,景恒候就过来了,见到宝珠倒也是一愣,随即就笑了起来,“这是宝珠吧,瞧着就有小时候的模样,如今更加漂亮了,不错。” 宝珠亲手段了长寿面过来递给景恒候,笑眯眯的道,“外祖父,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这是外孙女亲手做的长寿面,外祖父常常?” “好, 真是好孩子。”景恒候心里欣慰,老天到底是对这孩子不薄,终于醒了,还给了她一副好容貌,只盼着这小外孙女日后的日子更加的好,嫁个好儿郎,一辈子衣食无 忧的。心里想着,景恒候端起长寿面尝了一口,倒是一怔,看向了宝珠,“你真是有心了,是个好孩子,这面很好吃。”这面竟比他府里的厨房弄出来的还要好吃。 景恒候很给面子的把一碗长寿面吃了个干净。 ☆、第47章 张氏这些年也学聪明了,看的出来景恒候很疼爱这个外孙女,笑眯眯的把手腕上的一个赤金石榴镯子摘了下来戴在了宝珠的手腕上,“说起来,这还是宝珠这长大后第一次来咱们家,外祖母也没什么好给你的,这镯子你就带着,算是外祖母对你的一点心意。” 宝珠笑眯眯的道,“多谢外祖母。” 景恒候脸色也缓和多了,转头跟张氏温声道,“你好好招呼客人,我先过去了,你也别累着了,也无需事事亲为,让丫鬟婆子们多操心才是。” 张氏受宠若惊,“老爷,我晓得了。” 景恒候离去,女眷这边还是继续,都是亲戚,聊起来也都有话说,况且景恒候给儿女挑的几家亲家是非常出挑的,家风肯定是不用说,就算真回去后,也不会乱说什么的。 到了用膳的时候,长辈们一桌,姑娘们小媳妇们一桌,张氏笑道,“今天大喜的日子,前儿府中酿制些果酒出来,味道酸甜的,很是不错,大家来尝尝看。” 一 人倒了一杯,宝珠喝了一口,味道真是酸酸甜甜的,很是不错。心中忽然一动,她的乳液外用能够使得皮肤光滑,头发柔亮,消除疤痕,内用却是能够调养身子。她 喜欢的亲人,外祖父,舅舅,大姨母,表姐,表哥,姑母她们毕竟是不能住在一起的,自己也希望她们能够身体健康。前几年瞧见外祖父的时候,外祖父身姿还是挺 拔的,如今也苍老了许多,倒不如亲手酿制一些果酒,可以送给这些她爱的亲人们调养身子,乳液却也不会暴露。 果酒虽好,到底还是有些酒劲的,宝珠贪嘴多喝了几杯,头便有些昏沉沉的,被长辈们好一番笑话。 到了下午,其他人都先行离开,只有荣家的人留了下来跟景恒候多叙叙旧,都是一家人,也就不分男客女眷了,景恒候让人把院子里收拾了一下,众人便坐下,宝珠挨着岑氏坐着,脸蛋红扑扑的。 景恒候忍不住笑道,“这小丫头莫不是贪嘴多喝了果酒?这会头晕了?” 岑氏笑道,“可不是,这丫头对好吃的好喝的就没抵抗力了。” 宝珠的酒品倒是挺好,这会儿也不会乱说话,只安静乖巧的坐在哪儿。 张氏让人上了茶水和点心来,招呼大家喝茶吃点心。众人说着话,小儿媳王氏娶了宝珠给的头油,胭脂和水粉出来给了张氏,笑道,“娘,这是宝珠的一片心意,都是她自己亲手做出来的,用着效果很是不错,特意给母亲留了些。” 岑芷露了个冷笑,到底不敢当着景恒候的面说什么。 张氏心里泛酸的厉害,又想着女儿跟她的抱怨,到底是没忍住,犹豫了下,“这孩子真是破费了,不过宝珠到底是个孩子,这东西?” 宝珠只是头晕,脑子却还是清醒的,想着这继外祖母跟小姨母可真是亲母女,说出来的话都差不多,都怀疑她的东西有问题,哼,若是果酒酿了出来,她可是不会再给这两母女的。她心疼亲人,却是不会心疼这两人。 景恒候神色不变,只冲张氏伸出了手,“既然如此,这东西给我吧。” 张氏忐忑,不知景恒候到底打算做什么,到底是把手中的东西递给了景恒候,却不想景恒候拿到了东西直接把东西给了岑氏的姐姐岑瑛,“既然你母亲不喜欢用这,你便带回去用吧,到底是宝珠的一片心意,我瞧着这东西应该是很好的。” 岑瑛欢喜道,“真是多谢母亲了,我可是听妹妹说宝珠这东西做的极好,用着也是很有效果的。” 这次连高氏都忍不住帮起了宝珠,“可不是,这东西效果那是真不错,不然宝珠也不会送给你们了,亲家夫人不用真是太可惜了。” 张氏被闹了个满脸通红,后面就不敢随意搭腔了。因为张氏的出丑,岑芷倒是越发狠荣家的人了,心里盘算着到底怎么才能压荣家人一头。 等到天色暗了下去,荣家人才做了马车回去了国公府。 接下来的日子,宝珠下课了就研究果酒怎么酿制,果子的采摘和清洗都是丫鬟们帮忙的,酿制的时候却是她一个人完成的,跟乳液有关的时候她总是特别小心,就算最亲信的丫鬟也不会让她待在身边的。 过了几日,高氏做了几瓶头油,胭脂水粉出来,一出来高氏就知道不对了,味道不对,手感摸起来也不对。气的高氏当场就把东西砸了,“好啊,那个小傻子竟敢玩花样,连我都敢骗了。” 荣 滟珠瞧不得母亲市侩的样子,劝道,“娘,你何必非要四房的东西,这东西她们怎么可能把方子给你?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我觉得宝珠大概没胆子骗你,这说不定是 四婶的主意,要不是爹劝了你两句,只怕铺子都已经换了招牌,娘,我劝你莫要在招惹四房了,不若连最后一点生意也会被四婶算计干净的。” 高 氏恨声道,“我就想着那小傻子怎么会骗我,看来真是四房那女人的主意了。你说说她怎么如此偏心,对珂儿的媳妇如此大方,我跟珂儿媳妇身边的丫鬟打探了一 下,珂儿媳妇一月的分红都有千两银子之多,四房那女人可真是歹毒,手中松一些就够咱们过日子的,偏她还不肯。不成,我要去找她问个清楚!” 荣滟珠劝道,“娘,何必呢?” 高氏根本不听劝,急匆匆的离开了,荣滟珠叹了口气,算了算日子,似乎祖父明年初就要出事了,之后就是他们二房的人了。她记得狄氏给二房安的罪名是陷害兄弟,那么到底是从哪儿找到的证据?如今她该为自己着想了。 高氏去了宝珠的院子,岑氏也在,高氏上去就骂道,“弟妹,你好狠的心肠,不愿给我方子就是了,何苦要宝珠拿了假方子来诓我,是不是想把我铺子最后一点财路也给断了,你怎么就这么狠了,我们可是妯娌啊。” 岑氏冷笑,“正因为是妯娌,我才给你一条生路,若是再次在不知好歹,你且看着!” 高氏心惊了一下,到底还是有些不甘心,“弟妹,你又何必,那白花花的银子你也不眼馋?这次就算了,你只要让宝珠给了方子,我们还是一块赚银子如何?” 岑氏也不再跟她啰嗦,直接喊了婆子把高氏架了出去,放了句狠话,“你若在胡搅蛮缠,我就把你做的好事儿去给你嫡母说说!” 高氏虽是姨娘生的,可也在嫡母手下过了几年日子,那嫡母才是个真狠的,要真知道她做出了这种事情连累了高家嫡出姑娘们的名声,指不定会怎么对她。到底还是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等高氏离开,宝珠一脸歉意的道,“娘,都是我不好,是我不该心软的。” 岑氏笑道,“我儿还小,慢慢的学就是了,娘今日就告诉你了,对于你二伯母这种人你万万不可心软,就算是以后自己的亲人对你提了什么为难的要求,你也要拒绝,可懂了?” “娘,我懂了。”宝珠心里有些难受,都是自己笨,当初若是强硬的拒绝,娘也不会被二伯母如此纠缠着了。日后她做事一定会在心里仔细的想想,必不能再连累家人了。 岑氏笑道,“好了,别多想了,你只管记着,你是我们家的宝贝,有我们护着你,谁也不能欺负你的。”岑氏说着忽然想起了什么,“听丫鬟们说你在酿制什么果酒?” 宝珠不好意思的笑道,“觉得祖父家的果酒味道很好,想酿制来给爹娘尝尝。” 岑氏笑道,“你这丫头有心了。” 母女两说了会话,岑氏忽然道,“过些日子有宫宴,太后叫各家女眷都带了姑娘们进宫去。宝珠,娘想着你不如在家里算了,到时娘只说你身体不适,太后也不会怪罪的。”到底还是不想让女儿跟太子碰见了。 去年,皇子被册封了太子。 宝珠愿意出府玩,却不愿意进宫的,她不愿意碰见太子和蜀王,忙不迭的点头,“娘,没事儿,我也不愿意进宫,太拘着了。” “如 今你也大了,娘也不愿意事事都瞒着你。”岑氏叹气,“这次既不是太后的寿宴,也不是什么日子,不过是次普通的宫宴,却要重臣携女眷进宫,无非就是想给蜀王 挑选妃子,给太子相看妃子,我不愿荣家的姑娘们进宫,这后宫的日子哪儿是好过的,娘更加不愿意你被他们看中,所以这才不愿意你进宫的。” 听母亲说给蜀王和太子相看妃子,宝珠忽然想起前世的一件事情来,心里咯噔了一声就有些冒冷汗了。她前些日子在侯府见到小姨母的时候还没想起来。上辈子她是明年醒来的,醒来的时候就听府里的丫鬟说了一件大喜事儿,便是小姨母进宫给皇上做妃子去了。 她 当时只听丫鬟们这么说,还以为真是件喜事儿,哪儿晓得后来听娘提起来都是一脸的愤恨和无奈,她还记得娘跟爹说的话,“不想她心竟如此大,太后不过是给蜀王 和太子挑选妃子,她却好,竟去勾引了皇上,如今选秀就进宫给皇上做了妃子,真是给岑家丢脸,爹爹都给气病了。” 这么一想的话,小姨母不就是趁着这次进宫跟皇上眉来眼去,明年就是三年一选秀的日子了,小姨母岂不是明年就进宫给皇上做了妃子了? 进宫做妃子也没什么,可小姨母却连累了不少人。 ☆、第48章 宝珠记得清楚,外祖父因为这事情苍老了许多,落下了病根,不说外祖父,就连后来整个岑家都受到了连累。宫中有皇后,还有生下太子的德妃,另还有受宠的淑妃跟昭仪,这几位娘家势力都不小。 岑 芷入宫做了妃子后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惹的皇上非常的宠爱她,一月至少有一大半的日子都是歇在她的寝宫里。这般招摇的圣宠,如何不招人妒忌,宫中几大宠妃的 娘家在外也是极力压制岑家,岑家那几年被打压的不成。其实不止岑家,连荣家也遭受了不少的打压,上辈子爹一直在翰林院里,等到她嫁给蜀王了爹爹也还是在翰 林院,包括三叔,还有大堂哥他们的仕途都受到了影响,不仅是其他宠妃娘家势力的打压,还有岑芷的耳边风也是很可怕的。 岑芷一直不喜荣家,成为皇上的宠妃后也是打压荣家。 宝珠想到这里就有些心慌,暗暗责怪自己为何到娘提起宫里才把这事情想了起来。小姨母如何,她根本是不会关心的,却连累了所有人,甚至连大姨母嫁的御史大夫左家也受到了一些牵连,不管如何,这次一定要阻止小姨母入宫。 宝珠知道自己脑子没别人聪明,这会根本找不到什么借口跟岑氏说这件事儿,总不能说她做梦梦见小姨母这次进宫会勾引皇上,明年还入宫做了妃子,以后还连累了岑家,荣家和左家吧。 别人要是跟自己这么说,第一反应肯定是说笑了,脑子不正常吧。 宝珠一时想不到法子,又不敢跟岑氏透露太多,透露多了,她圆不过来,倒不如自己想想法子,实在不成在告诉了娘亲。 岑氏见宝珠皱眉苦思的样子,只以为她是担心荣家姑娘被太后瞧中了,不由的笑道,“宝珠不用担心荣家姑娘被太后瞧见,太后怕是还看不上我们荣家,只怕不会选荣家的姑娘们。” 宝珠欲言又止,过了会终于还是道,“那万一要被皇上给看中了怎么办?” 岑氏楞了会,突然笑了起来,“你这孩子还真是瞎操心,明年才是选秀的日子,且你大姐和二姐都定了亲事,三姐,四姐,五姐,六姐的年纪都还不到,肯定是不会进宫选秀的。” 宝珠又道,“娘,小姨母的年纪差不多了,明年岂不是也要进宫选秀?” 岑氏笑道,“你怎么还担心起你小姨母来了?她明年若是没定亲,自然要进宫选秀去了。” “那祖父为何不早些给小姨母把亲事定下来呀?”宝珠继续问。 岑 氏笑道,“你真以为亲事这么容易定下来,你挑选别人,别人也在挑选你。你小姨母被你继外祖母养的有些天高地厚,曾经为难过你小舅母,你小舅母的娘家人却不 是好惹的,立刻把这事儿在京城的女眷中传开了,一般的人家哪儿还敢娶你小姨母?好了,你也别操心你小姨母了,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儿。” 宝 珠迟疑,到底是不敢把小姨母做的事情说了出来,等岑氏走后,宝珠连功课都有些做不下去了,距离宫宴还有八九日的时间,到底该怎么阻止这件事情。要不在外祖 父家中住几日,到时给小姨母下点药,耽误了她进宫也就不能勾引皇上了?不过六姐对上辈子的事情也是了如指掌,自己若真是这么做了,这事儿也就太凑巧了些, 只怕六姐会怀疑了自己。 苦思了一晚上还是无果,宝珠第二日上课都还有些无精打采的,瞧见荣滟珠倒是神采奕奕的,宝珠就忍不住想,六姐要不是重生的,这次就算把小姨母给下点巴豆拉肚子也无人怀疑她的。 让宝珠没想到的是,到了晌午的时候,张氏竟然带着岑芷登门拜访了,说是想让岑芷跟着要出嫁的荣大姑娘和荣二姑娘学学规矩,礼仪。毕竟教导两位姑娘的是宫里出了名的教养嬷嬷,平日里是很难请到的。 宝珠有点心惊,心想着不这不是送上门来让她做手脚吗?不过到底还是要慎重一些,不能露了马脚。 荣 家人大概也都清楚张氏是怎么想的,知道她是想嫁入皇室,太子年纪还小,肯定是不成,这怕是想嫁给蜀王吧。岑氏自然不愿意娘家的人跟皇室扯上关系,可继母都 亲自上门送人来了,总不能拒绝的,只能把人留下来,又派人给景恒候送了信,哪儿晓得景恒候去拜见好友去了,怕是要好几日才能回来。 岑氏无语,心想着张氏还真是会挑时候。 把人留下来岑氏也没怎么担心过,太后又如何会看的中岑芷,实在不必担心。 苏芷第一次来荣家,不管如何都是要聚一聚,晚上就在老祖宗的院子里摆了宴席,荣家人全部都到了。 吃 饭的时候荣滟珠看了岑芷两眼,心里忍不住冷笑,上辈子这姑娘也是这时候跑到荣府学规矩了,无非就是想进宫被太后看中,可这姑娘也真是个傻的,没被太后看 中,竟跑去勾引了皇上,来年选秀就被选中了妃子,之后也风光了几年,可那又如何,一辈子没有孩子傍身,天下也是蜀王的了,那些妃子的命运真是可想而知。 到底是个愚笨的,好在她得了天机,这一次进宫一定要想法子被太后看中给蜀王做妃子才是。 苏芷在荣滟珠眼中到底还是没什么威胁的,便也不再管她,只想着进宫后到底该如何。 用了晚膳,岑氏领着孩子们跟岑芷过去了四房那边,岑氏笑道,“小妹,你难得来荣家一趟,我想着你和明珠,海珠她们年岁相当,就把你安排在她们院子隔壁可好?院子都收拾妥当了,你身边也带了两个丫鬟,若是不够用便跟我说,我来帮你安排。” 岑芷极不喜这个二姐,却还是要做表面功夫的,笑道,“二姐安排的很好,就是怕打扰了二姐才是。” “哪 里的话。”岑氏笑道,“你是我妹子,何来打扰一说,只管好好在这里住着。对了,你虽然是跟着慧珠和佩珠学规矩,不过她们都是回大房跟三房吃饭,你下课后也 直接过来跟明珠她们一块吃,平日里都是她们姐妹三个一块吃的,如今你来了,你们几个女孩一起吃也有话说,若是不愿意,我便让丫鬟把饭菜端在你的院里也是可 以的。” 岑芷笑道,“便跟着她们一块吃就好了。” 明珠,海珠跟宝珠先回去休息,岑氏领着岑芷都安排好了才离开了。 翌日一早,四个姑娘在一块用了早饭,到底是多了个不熟悉的人,平日里三个姐妹们有说有笑的,今儿只有海珠一个说的开心,明珠到底还是顾着岑芷的面子,时不时的问她一些话。 在压抑的气氛中吃完了早饭,明珠,海珠跟宝珠一块去上课,岑氏前段路跟她们顺路就一块走了。 宝珠一路都有些心不在焉,海珠一大早就发现了她的异常,忍不住问道,“宝珠,你这是怎么了?可有心事,瞧你早上吃的都不多的。” 宝珠摇头,“没了,就是最近功课有些不太懂。”其实是还在想法子该怎么不让小姨母去宫里,却又不会被六姐给怀疑上。 海珠笑嘻嘻的道,“真是笨,不是有我在吗,待会儿我帮你看看吧。” 宝珠点头,“谢谢五姐。” 岑 芷冷笑,这么笨也不知怎么大家都喜欢她了。转头看了宝珠一眼,她心里有些不甘,这么笨老天爷却如此厚待她,给了她一副这样的容貌,真是不甘心啊。她心里还 是很清楚容貌对一个男人的吸引力的,岑芷总觉得这次进宫去宝珠的美貌会是个很大的威胁,若是她不能进宫便好了,岑芷心生一计,忍不住露出个笑容来,默默的 看向宝珠,可不要怪我,我只是不想你进宫而已。 宝珠心里却还不知自己也给人算计上了。 一连着几天都没想到法子,宝珠急的都有点上火了,眼看着距离宫宴的日子越来越近,宝珠觉得不管如何还是亲娘可信一点,若实在不行她是不会冒险给小姨母下药的,这样肯定会被六姐怀疑,倒不如跟娘编个理由,让娘在宫里的时候看着小姨母一点也好过被六姐怀疑上。 还有两日就要进宫了,这天晚上宝珠也想了个借口,只说那日在侯府的时候听见小姨母身边的两个丫鬟嚼舌根说小姨母有意进宫享荣华富贵就是了。正打算跟岑氏说的时候,岑芷院里的小丫鬟金儿就过来了,“七姑娘,我家姑娘找您过去一趟,说是有事儿。” 宝珠点头就跟着小丫鬟过去了,那小丫鬟大概也没想到宝珠如此好请,还楞了下,立刻带着宝珠过去了。 岑芷已经在房里等着宝珠了,瞧见她来就笑道,“宝珠,今儿找你过去是想问你点事儿。” 宝珠道,“小姨母有什么事儿尽管说就是了。” 岑芷笑道,“不急,先坐下喝口茶缓缓再说,对了,我听说你爱喝茉莉花茶,这儿正好有一点……”说着朝着外间喝斥道,“银儿,你作甚,怎的手脚如此慢,宝珠都过来了,还不快点把茶水端上来。” 里面传来茶杯碰撞的声音,显然里面是个莽撞的小丫鬟,岑芷一脸的怒气,转头跟宝珠道,“让你看笑话了,这丫鬟手脚不麻利,有些莽撞。” 宝珠笑道,“不碍事,让她慢些就是了,我不渴的,小姨母到底是有什么事情想说?” ☆、第49章 岑芷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想问问你那日送的头油,胭脂水粉还有吗,上次是我的不对,不该如此说你的,我这几日瞧见荣家女眷们都在用这些东西,头发那叫一个好,皮肤也是又白又嫩的,便讨嫌的跟你要一些,上次都是我不好,你莫要放在心里。” 宝珠心中有丝怪异的感觉,“还是有一些的,小姨母若是想要,待会我让丫鬟送过来给你。” “那真是有劳宝珠了,就知道宝珠最好了。” 岑芷说话间,已经从外间走进来一个圆脸小丫鬟,满脸的紧张,手上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两杯茶水。 岑芷喝斥,“快不快些,做事总是碍手碍脚的。” 小丫鬟一脸惶恐的上前,走到两人面前正打算递茶的时候忽然就楞了一下,看着手中的两杯茶水,纠结不已,正想开怎么跟姑娘开口的时候,发现姑娘正阴森森的看着她,到底什么话都不敢话了,眼一闭,端了左边的给了荣七姑娘,右边的给了自家的姑娘,随后逃也似的离开了。 宝珠疑惑的看了那丫头一眼,岑芷笑道,“这丫鬟自幼就是如此,做事莽撞,认生,若不是自小就在我身边伺候着了,真想发卖了她。” 这 叫银儿的小丫鬟出去后手还在抖,心里简直怕的不行,她知道自己一向愚笨,方才姑娘说想请荣七姑娘过来坐坐,怕荣七姑娘不来,就让口才好一些的金儿去请人 了,她留下来倒茶就好了。随后姑娘给了她一个小药包,让她把里面的药粉倒在荣七姑娘的杯子里。倒是倒了,可方才被自家姑娘一吼,她就傻眼了,忘记到底哪杯 被下了药。 她自幼就跟在姑娘身边伺候了,知道姑娘脾气不好,可这下药害人却还是第一次。姑娘只说这药没毒,就是让身上起红疹,几天后便可自动消退了,只是不想荣七姑娘进宫,她到底是姑娘的丫鬟,哪能不从命了。 宝珠看了眼手中的白瓷茶杯,里面的茶水汤色很清淡,上面飘着几朵茉莉花茶,她放在鼻翼间轻嗅了两下,其中并未有别的味道。说起来这几年她一直服用乳液,身体的改变很x明显,耳朵不仅灵敏了,就连鼻子和嘴巴也是如此,光是闻了一下她便知这茶里没有加其它东西。 宝珠松了口气,又觉得自己把小姨母想的太坏了些,两人不过只是有些口头争执,算不上仇恨,小姨母又怎么下药害她。 岑芷瞧宝珠只端着杯子也不喝,有些急了,“宝珠,你怎么不喝?莫不是嫌弃我这里的东西不好?” 宝珠笑道,“自然不是,这茶很好。”说着尝了一口。 “姑娘……”站在旁边的碧玉忍不住低声提醒着,这丫鬟大概也是看出了岑芷的不怀好意。那晓得宝珠只冲她笑了笑,拍了拍她的手,“不必担心,这茶水味道挺好的。” 碧玉真是担心的不行,自家姑娘性子单纯,如何知道这后宅之中那些丑恶的嘴脸,有些人真是什么事儿都做的出来。 岑芷松了口气,也端着茶杯喝了一口,笑道,“若是喜欢就多喝一些。” 两人说了会话,两杯茶水都见了底,宝珠这才离开了。岑芷瞧了眼空了的茶杯,忍不住冷笑一声,“长的再好又如何,这次不能进宫,我看你如何跟我争!” 宝珠回去后,碧玉瞧着自家姑娘并无大碍也是松了口气。宝珠让小丫鬟把岑芷要的东西送了过去,正打算过去找岑氏说说小姨母进宫的事情,明珠跟海珠又过来了,宝珠只能先同两个姐姐一起做了功课。 宝珠院子里三姐妹笑声不断,岑芷的院子却一片混乱,岑芷根本不晓得怎么回事,明明是宝珠喝了下了药的茶水才对,为何她身上也会奇痒无比,忍不住在身上使劲挠了起来,岑芷恨声道,“快,快去把银儿那贱丫头给我找进来!” 银儿不一会就进来了,瞧见自家姑娘身上迅速起的大片大片的红疙瘩,吓的脸都白了。 金儿喝斥道,“到底怎么回事!不是让你给宝珠下药吗,为何姑娘会中了药?” 银儿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哭道,“姑娘饶命,奴婢方才被姑娘一吼便手忙脚乱了起来,等端出茶水的时候有……有些忘记了到底是哪杯被下了药。求姑娘饶命啊。” 岑芷尖叫一声,操起身边的茶杯就砸在了银儿的头上,“你这蠢货,你害死我了。”又转头骂金儿,“还有你这蠢货,站在这里作甚,还不赶紧去请大夫过来!” 金儿出去请了大夫,银儿一头血迹的缩在边上瑟瑟发抖。 岑芷扭曲着一张脸,“不成,不能就这么便宜的放过了她,我这就去找国公夫人让她为我做主,宝珠暗害我,这事儿不能就这么完了!” 银儿惊恐的看着她,到底是不敢上前劝说。 岑芷实在不放心这蠢货办事了,只捂着脸朝着狄氏的院子跑去。 海珠正跟宝珠讲解着她不懂的地儿,外面狄氏身边的沈妈妈就过来了,一脸的焦急,“七姑娘,老夫人找您,您过去一趟吧。” 明珠上前道,“妈妈,祖母找宝珠作甚?” 沈 妈妈叹气,“岑姑娘方才忽然跑到了老夫人的院子里,一张脸上全是疙瘩,吓死人了,一进来就说是七姑娘害了她,给她吓了药。”瞧着宝珠目瞪口呆的样子,沈妈 妈又道,“老奴知晓姑娘肯定是清白了,荣家谁不知姑娘的性子是如何,姑娘莫怕,老夫人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的。” 海珠气愤的拉宝珠的手臂,“宝珠,到底怎么回事?” 宝 珠把事情说了一遍,“四姐跟五姐来之前,小姨母找我过去说是有事情想跟我说,我也就过去了。只说是想找我要头油,胭脂和水粉的,之后让丫鬟上了两杯茶,我 瞧着那丫鬟神色有些怪,也没在意,不过那丫鬟有点鲁莽,做事不大利索,那杯茶水我也都喝了,并无不妥的地方。”宝珠心想着莫不是那丫鬟把本来给她下了药的 茶弄混了给了小姨母? 若真是如此,那可真是报应啊。 海珠也忍不住叉腰笑了起来,“这么说肯定是那蠢丫鬟把茶给弄错了,原本是要给七妹下药的,竟然给了她家的姑娘。” 明珠道,“好了,别乐呵了,还是先赶紧过去看看,总不能让她这么随意的污蔑七妹。” 三人跟着沈妈妈到了狄氏的院子了,过了会岑氏也到了,岑氏显然已经知道了事情是怎么回事了,转身看向岑芷,面无表情的道,“你说你身上的东西是因为宝珠给了下了药?” 岑芷这会哭的厉害,手还是忍不住在身上挠着,“可不就是宝珠,二姐,我知道宝珠是你最疼爱的女儿,这次你可不能包庇她,你瞧瞧她干的事情,怎么就这么恨的心肠了,后天我怎么去参加宫宴!” 狄氏也沉着脸,“岑姑娘,你说这话可有证据?我家宝珠可不是让你随意诬陷的,你倒是说说宝珠何时给你下的药?据说我知,你们平日里接触的时候只有三餐时,这会还没用晚饭,也就是中午你们才接触过,莫不是中午给了下了药现在才发作?” “自然不是。”岑芷心里都快恨死宝珠了,也不知身上会不会留下疤痕,“方才,是……是宝珠的丫鬟过来说宝珠要送东西给我,许是那时候让丫鬟给我下了药。” 碧 玉瞪大了眼,“岑姑娘,您这不是信口雌黄吗,明明是你遣了你院里的金儿来找我们姑娘,说是有事要跟我们姑娘说。我们姑娘过去后你就扯了一通没用的,说想要 一些头油,胭脂和水粉。之后你家丫鬟上了两杯茶水上来……是了,明明是你想给我们姑娘下药,却不想丫鬟是个愚笨的,把下了药的茶给弄混了。” 狄氏冷笑一声,“到底是谁家的丫鬟先去找谁的,相信府中还是有人看见的,找人来问问就是了。” 岑芷的脸上闪过一抹惊慌,随即却咬唇道,“都是你们荣府的丫鬟,想怎么说还不是你们说了算,不过是欺负我一个外人罢了。” “是,你个外人!”岑氏冷笑,“你若是外人如何会在我们荣府住下来?你要是外人又如何会跟着姑娘们一块学规矩,好一个外人,就这么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的,想不到招了这么个白眼狼,我真心实意的待你,你却如此狠心想给我家宝珠下药。” 岑芷脸上的神色变换不断,最后终于咬牙道,“明明是宝珠想害我,二姐说这话是认为我一个人在荣府无依无靠,这就随意的污蔑我吗?” 岑氏真是气急,挥手就给了岑芷一巴掌,“却不想岑家竟出了你这么个心狠的东西!” 狄氏瞧见动手了,这才淡声劝道,“事情到底如何,不如把两位姑娘的院子都搜一搜吧,也让人问问到底是哪家的丫鬟先上门找人的,看看到底是谁心思歹毒!” 岑芷一怔,面上慌乱不已,狄氏已经道,“岑姑娘身子不舒服,你们上前好好扶着她,现在我们先过去宝珠的院子里瞧瞧吧。” 岑芷慌的不行,她给宝珠下药的小药包都还没丢,甚至床头下面还压着两个没用过的小药包,如今想要过去销毁掉根本不可能了,只盼着银儿这会聪明点,把东西都给烧了! 一 行人很快把宝珠的院子里搜了一番,并未发现什么异常,宝珠也松了口气,那紫檀木小匣子她藏的隐秘,幸好未被搜出来,这也给宝珠提了个醒,以后玉瓶里的乳液 要藏的更加隐秘才行,实在不行就只能放弃储存乳液了,不然碰上这种事情被搜了出去,别人问是什么东西,可真是无从下口。 一行人又过去了岑芷的院子里,婆子也找到了见证人,说是先看见金儿去了七姑娘院子了,随后七姑娘才跟着金儿过去了岑姑娘的院子里。 岑芷慌了,狄氏又让人在岑芷院里搜了一番,很快把一个用掉的药包和两个未用过的药包跟头破血流,瑟瑟发抖的银儿给搜了出来。 狄氏指着地上的东西问,“岑姑娘,你还有何话要说?你虽是侯府的姑娘,可宝珠也是我们国公府的宝贝,不容你这般污蔑。你若还不肯承认,不如就去官府报官,请承天府的官老爷来定夺到底是谁想害谁!” ☆、第50章 岑芷如何会承认,转头四下看了一眼,发现荣家人都鄙夷的看着她,她如何受过这种羞辱,尖叫一声,“明明就是宝珠想害我,这里是荣家,你们自然黑白颠倒污蔑我了!”又转头恶狠狠的看着宝珠,“你这丫头,心思歹毒,小心以后会遭报应的。” 宝 珠是真没见过如此歹毒,又颠倒是非黑白,还胡搅蛮缠的人,她家二伯母至少只是胡搅蛮缠,还不敢缠的太过分了。这岑芷简直都颠覆了宝珠眼中无耻的程度,还是 个十几岁的姑娘家,怎么就这般了,两人又没大的仇恨,无非是有些不合,她却想给自己下药,这种程度的疙瘩,只怕好了以后身上也会留下少许的疤痕的,毁人容 貌,这简直就是恶毒。 宝珠心里到底是气不过,直直的看着岑芷,“小姨母,到底是谁想害谁,你心里清楚,若不是看您是长辈,我何必 让丫鬟一叫便过去你院里,您一开口我就把东西送给了你?可如今倒好,你自食其果却把脏水往我头上泼。这事儿若是谁做的就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身上长疮, 一辈子待在家中做姑子!”接着又发誓道,“若是我荣宝珠所为,必遭天打雷劈……”把后面说的词儿给发誓了一遍,指着岑芷道,“小姨母,你敢发誓吗?” 这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身上长疮,嫁不出去都是女孩子最怕的事情了。且大多数人对这种誓言还是很相信的。 岑芷就这么看着宝珠,哆嗦着嘴唇,竟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宝珠又逼问道,“小姨母,你可敢发誓?” 岑芷这会真是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哇哇大哭了起来。 周围人越发的鄙视她。 狄氏又指着那头破血流的小丫鬟道,“你来说说到底是什么回事,若是敢说谎,直接送去官府乱棒打死!不过你若是肯说出事情真相,这次我便保你一命!“ 银 儿知道自己就算不肯说出真相,也不可能在姑娘身边待下去了,到时候姑娘一定会卖了她,以她对姑娘的了解程度,只怕会把她卖到那种烟花之地去。到底还是求生 欲大于了背主的羞耻感,银儿很快就把事情说了一遍,还说出这药包是金儿去买的,药堂的大夫肯定是认识她的,若不信便可带着金儿去药堂问问。 岑芷狠狠的瞪着银儿,目光似要将她吞入腹中,“你这背主的贱婢,小心不得好死!” 金 儿也已经请了大夫回来了,这会瞧见院里的情况也是一愣,在一看见荣家的几个主子都在,脸色就变了,知晓事情怕是败露了。也暗暗觉得姑娘真是愚笨,事儿明明 是她做的,马脚太多,竟还敢把事情推到宝珠头上,大不了自吞了这口恶果,日后在报仇就是,只怕这次侯爷不会轻饶了姑娘的。 狄氏也不多说什么了,“去把景恒候请来了,景恒候今日应该已经回侯府了。” 很快就有下人把景恒候和张氏请来了,景恒候今日一回来得知张氏竟把岑芷送来了国公府,简直是震怒,下令让张氏明儿一早就去把岑芷给接回来,哪晓得还没去接,这就被国公府的人请去了。 这一折腾天色都暗了下来,宝珠她们都还没吃夜饭,大夫替岑芷开了药方就离开了,她身上的疙瘩也被涂上了药膏,痒似乎好了点,身上的疙瘩却越发的严重了,几乎遍布全身。 景恒候和张氏很快就来了,景恒候一直沉着个脸,怕是知道小女儿这次肯定是闯祸了。 一屋子人,张氏最先注意到的就是自己的女儿,瞧见女儿竟然一脸的红疙瘩,尖叫一声就冲了过去,手脚都抖了起来,搂着岑芷哭道,“儿啊,你这是怎么回事?谁把你害成了这样啊。” 岑芷见了亲人,自然也哭的凄惨。张氏抬头把在场的荣家人打量了一圈,目光落在了岑氏的身上,瞧着景恒候冰冷的脸色,到底是不敢当着他面乱说什么,只委屈的说了句,“请老爷给阿芷做主。” 岑氏也垂眼道,“请爹给宝珠做主。”随后就把今儿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到最后景恒候的脸色已经不止是冰冷了,甚至都有了一丝杀意,张氏和岑芷完全不敢动弹,甚至有些发抖,两人何曾见过景恒候如此可怕的一面。 半晌后,岑氏终于道,“不管如何,她始终是我妹妹,就算想陷害宝珠,我也不可能真的把她送去官府,只能请爹把她带回去了。” ”委屈你了。”景恒候说着又看向宝珠,神色柔和了许多,伸手碰了碰宝珠的头,“委屈咱们宝珠了。” 到底是自己女儿,总不能打杀了她,景恒候心中已经做好了打算,只等着这次宫宴后就把她嫁人了。 跟狄氏道了歉后,景恒候也不多说什么,带着岑芷和张氏离开了,金儿也带走了,只把银儿留了下来。 狄氏看着银儿道,“我说话算数,你的卖身契景恒候明日就会送来,明日一早,你就离开吧。” 宝珠回去后,跟着姐姐和娘一块用了饭,岑氏心有余悸的道,“想不到她如今会如此狠心。”说着瞪着宝珠,“你也真是,既知道她不喜你,少接触她就是,竟连那茶水都敢喝,若这茶水没弄错,如今……”岑氏真是后怕。 “娘, 我不过见她是长辈,这才顺着她,不若被传了出去岂不是连累了姐姐们的名声,却不想她会如此害我。”宝珠又不敢说自个能闻得出那茶水里没有东西,所以才放心 喝下去的,要真是有什么问题,她自然不会喝的。又想着她上辈子竟是被下毒害死的,宝珠心中不由的有些想笑,难道这还是老天爷对她的补偿。 岑芷如今身上长了疙瘩,自然是不可能在去进宫了,宝珠到底还是有些担心她明年选秀会被选上,只盼着出了这种事情,外祖父早些给她说门亲事。 这事儿翌日就在府中传来了,荣滟珠听闻后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这药真是岑姑娘下的?有没有可能是宝珠?”上辈子明明没有这件事的,莫不是宝珠给下的药,阻止岑芷进宫?难道宝珠和她一样也是重生的? 丫 鬟道,“姑娘,真是岑姑娘做的,没想到一个秀秀气气的姑娘竟做出这么狠毒的事情来,她让丫鬟找了七姑娘过去,借口要东西给咱们七姑娘下的药,不过身边的丫 头太蠢,把茶水给弄错了,反而是自己中招了。听说那丫鬟都招了,还在岑姑娘房里搜出了药包,就连药包都还是岑姑娘身边的丫鬟去买的,已经证实了,的确是岑 姑娘想要陷害七姑娘,怕是嫉妒七姑娘的容貌,谁都知道这次宫宴是怎么回事,只怕岑姑娘怕七姑娘容貌太出众了。” 荣滟珠皱眉,她对 岑芷还算了解,这应该是她会干出来的事儿,怕还真是嫉妒宝珠的容貌,她还记得当年岑芷得宠那会可是毁过几个漂亮妃子的容貌的。既真是岑芷所为,那宝珠定不 会是重生的,上辈子都是被毒死的,要真是重生的还这么没脑子,敢随便喝外人的茶水,可真够呛的。 在心中认定了宝珠是愚笨的,不是重生的,荣滟珠也松了口气,没人与她抢蜀王便好。这次进宫倒是要好好盯着宝珠,切莫让她抢了风头。 哪儿晓得翌日一早进宫的时候,狄氏说道,“宝珠这两日受了点惊讶,今日就不跟着你们一块进宫了,好了,咱们这就走吧。” 荣滟珠莫名松了口气,面对着宝珠那张脸,她压力其实也挺大。 宝珠今日不用上课,早上把昨日的功课都温习了一遍,又看了会别的书,鼓捣了一下果酒,去陪老祖宗用了午饭,种了会菜地,晌午过后小歇了一会,盛名川就过来找她了。 倒是有好些日子没瞧见盛大哥了,宝珠也挺欢喜的,盛名川笑道,“今儿是宫宴,你怎么没去?” 宝珠笑道,“不喜欢那种地方,还不如家中轻松自在,便装病在家,盛大哥可莫要揭穿我了。” 盛名川似松了口气,温声道,“自是不会,那种地方只会让人拘在之中,你不适合。”似意有所指,宝珠却是没听懂,只笑道,“盛二哥呢?好些日子没瞧见他了。” 盛名川笑道,“他功课不好,这些日子被我爹拘在府中,快要憋疯了,整日念叨来看你。” 想到盛二哥着急的样子,宝珠捂嘴偷笑。 盛名川心中叹气,小丫头到底是太小了,只盼着她快些长大。 瞧着时辰差不多了,盛名川去见了小八才起身告辞,刚走,荣家女眷就从宫里回来了。 岑氏去陪荣四老爷用饭,几个姑娘在一块吃饭,宝珠有些好奇宫里的事情,忍不住在饭桌上问了两个姐姐,“四姐,五姐,你们去宫中好玩吗?我听娘说太后是打算给蜀王和太子相看媳妇了,可有看中的?” “你可别提。”海珠嘴快,忍不住嗤笑了一声,“今儿六妹在宫里可是丢脸死了。” 宝珠问道,“出了什么事儿?”六姐一直很有主意,应该不会干出特别丢脸的事情出来吧。 明珠拍了海珠一下,柔声道,“六姐也是荣家的姑娘,她丢脸咱们不也是跟着没脸,少笑一些。”又转头与宝珠道,“六姐怕是看中了蜀王,今日在宫里的时候频频看向蜀王,最后还做了一首诗,诗倒是不错,奈何太后一眼都没看她,最后给蜀王定了一门亲事。” ☆、第51章 五姐海珠忍不住在旁边摇头晃脑的把荣滟珠在宫里作的诗念诵了一遍,又忍不住道,“诗倒是好诗,还真是不错,可场合不对,这诗句明明是表达对心上人的喜爱,她怎也敢说出口,弄的荣家人脸上也是无光。” 宝珠脸色有些怪异,这不是十年后有名的才女做出来的诗吗?这才女还是五姐啊,五姐要是知道自己几年后的诗被人盗用了不知是何感想,宝珠心中真是觉得有点哭笑不得的。 海珠嘲讽道,“写出这么好的诗又如何?还不是入不了太后的眼,她竟还妄想蜀王,蜀王是圣上亲兄弟,她不过是国公府庶出一脉……不过,也有点奇怪了,太后给蜀王找的这门亲事也太……” 宝珠心中一紧,“太后给蜀王找的是哪家的姑娘?” 明 珠显然也有些不解,皱着眉道,“是清远候张家的大姑娘,不过这大姑娘容貌实属一般,虽贵为清远候的嫡出长女,却不受清远候夫人的喜爱,据说是自幼就不在清 远候夫人身边长大,清远侯夫人与婆婆不和,这大姑娘就是老太太那边长大的,前两年才从老太太那边接到京城来,性格也实在太过唯唯诺诺了一些。”这样一个姑 娘实在配不上蜀王,太后是如何想的。 明珠继续道,“太后当时就下了懿旨把亲事定了下来,只说蜀王俊美无双,找个媳妇自不必在乎容貌,只要是蜀王中意的就好了。莫不是是蜀王中意张姑娘不成?” 宝珠脑子有些嗡嗡响,手心的拳也攥的死紧,到底还是跟上辈子一样了,蜀王娶了清远候家的嫡出长女,若不出意外,明年开春就要大婚,不过三年那张家女便在蜀王的后院落了个病重身亡的下场。 宝珠这些年大概也能猜到一些了,太后只怕不是蜀王的亲生母妃,那个母亲会给自己的儿子找张家女和她这样十岁才清醒,反应慢半拍的女子做儿媳?只怕两人之间还有很深的仇恨,不若蜀王也不可能在事成之后亲手要了太后的命。 上一世,蜀王杀了太后并无其他人知道,只有她撞见而已,说起来也可笑,上一世她连自己到底死在谁手中都不知道,只晓得有人给她下了慢性毒药,等到蜀王凯旋归开,还带回了太后和皇上,她无意中撞见蜀王一剑刺死太后,最后也因为过度惊吓没熬过那一天就去了。 如今想来,蜀王跟太后只怕早就不和了,蜀王这些年一直隐忍着。那么也能知道太后当年为何要赐婚给蜀王了,不过是觉得自己是个傻子,长的也不如意,这样进入后宅不得蜀王的宠爱,蜀王必会与荣家人产生间隙,太后这手棋可真是不错。 可太后只怕也没料到,蜀王从未打算靠着岳丈家如何,夺了江山也不过是靠着他自己的本事。 宝 珠忽然又想起什么来,面色不大好看,上辈子蜀王后宅所有的女子都未曾怀孕过,只怕这事儿也是太后所为,也不知太后是给她们下了毒,还是给蜀王?宝珠想着既 然猜出了太后的一些心思,那么以后只要不让太后觉得自己太过蠢笨和貌丑,说不定还有机会改变了自己嫁给蜀王的命运。 瞧着宝珠脸色不大好看,海珠笑道,“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可是担心六姐连累了你?” 宝珠摇头,“只是怕六姐连累了姐姐们,大姐二姐就要嫁人了,大姐夫是表哥,我知表哥品行如何,只怕六姐连累了二姐罢了,二姐毕竟是要嫁到勇毅候家去的,若是被婆家看不起,二姐的日子也不好过。”上辈子二姐夫不错,只这辈子却被六姐连累了名声,唯恐…… 明珠柔声道,“宝珠莫怕,祖母给二姐挑的人家不是那般眼皮子浅的,不会因为这事儿怪到二姐头上去的。且当时在宫里有祖母压着,这事儿知道的人不多,不会有事的,六妹在如何也不可能做的太过分,她还是有分寸的。” 海珠哼了哼没说话,显然还是责怪荣滟珠。 宝珠心里默哀,觉得五姐真是可怜,还未出世的诗就被人盗了去。 海珠哼了两声又忍不住笑了起来,“蜀王虽没看上六妹,太子似乎对她中意的很,奈何太后似乎没打算给太子相看姑娘,要是想看只怕也看不上六妹了。” 宝珠心中一动,“五姐,太子如何怎么样了?”到底是有些好奇,当年那个嚣张的小皇子如何了?难道真的长成了前世的纨绔子弟了吗? 海珠撇嘴道,“能如何,长的倒是不错,奈何眼睛看见漂亮点的就动不了了,我还听说太子心肠狠的狠,稍有不顺,就拿宫女和太监们出气,这样的太子日后继承了皇位,只怕也弄的民不聊生的!” “五妹!”明珠低声喝斥,“慎言!皇家的事儿岂是我们能议论的,还是这种招惹祸事的话,若是被人听了去,是不是连累了荣家你就开心了。” 海珠委屈,“连丫鬟都赶出去了,还不就是咱们姐妹三人我才敢说说嘛,去了外头,自然不会说这种事儿了。” 明珠柔声道,“我也是为了你好,就算在家里这种话也不能说出口的,你自幼聪慧,该是知晓事理的,这后宅才是最可怕的地方,往往很多事情都是从后宅传出去的,下次可记住了?就算再自家人面前,这种话也不能说出口的。” 海珠神色端正了几分,“四姐说的是,我记住了,定不会有下次了。” 明珠也转头看向宝珠,柔声道,“不仅五妹要记得,七妹也要记得,后宅之中也莫要论人是非,祸从口出。七妹更要记得,后宅之中更不能随意的相信别人。” 宝珠知道四姐说的还是小姨母的事情,也让她以后不要随意的相信人。宝珠红着脸道,“四姐说的是,我也记住了。” 等着两个姐姐离开,宝珠心底叹息一声,太子品行不好,只怕之后的事情还会按照原定的轨迹发展着,只这次,她希望自己的命运不要在顺着上一世的轨迹发展下去了。 过了几日,宝珠对外说的不舒服也好了,能上课,能出门了。 大姐慧珠十一月就要成亲了,不过剩余一月左右了。姑娘家的嫁妆自幼就一件件的开始准备着了,嫁衣也都缝制好了,狄氏给了银子,让姑娘们一块出去看看,也瞧瞧首饰铺子有什么好的首饰,让慧珠买一些,说是女儿家的,首饰要多些才好。 荣家七个姑娘,两个小媳妇一块出府,坐了两辆马车,明珠,海珠,宝珠,滟珠跟荣二奶奶叶姚坐在一辆马车上。 出门要带面纱,这会在马车上,为了说话方面也就没带着了,宝珠出府的次数不多,每次出去总还觉得有趣极了,透着车帘的缝隙朝外看去,一路上各种小商贩都让她觉得趣味横生,还有各种小吃食的香味也让她口水生津。 荣滟珠自宫里出来后一直憋着气,这会瞧见宝珠的样子倒是没忍住了,冷声道,“若是被外人瞧见了你的样子,只怕要把荣家的脸面给丢光了。” 宝珠自小姨母事件后,倒也没那么老实了,冲荣滟珠笑眯了眼,“在外人面前我自然不会如此,我也知道丢脸的。” “七妹是何意!”荣滟珠大怒,这是在嘲笑她在宫里出了丑吗? 宝珠笑道,“六姐气恼什么,我是觉得你们都是我最亲的亲人,偶尔不用坐的太端正,不用事事拘着,不用守着那些规矩礼仪也是没什么的,六姐觉得我说的可有错?” “哼,牙尖嘴利!”荣滟珠哼了一声也不多说什么。 海珠咧嘴露出个大笑。明珠也笑眯眯的拍了拍宝珠的手背。 叶姚只能出来做和事老,“听说前头的傅记首饰铺子里的东西不错,有时连宫里的贵人们也会来这里打首饰,待会大家可要去瞧瞧。” 宝珠笑道,“都听嫂嫂的。” 荣滟珠听着姐妹们的欢笑声,心中越发的烦闷,难道她与蜀王真不可能了吗? 姐妹们说着话,叶姚总觉得肚子有些不舒服,喝了两口茶水都还没压下去,胃里有些翻滚,到底是没忍住,干呕了一声,“唔,失礼了。” 明珠伸手拍了拍叶姚的背,担心的道,“嫂子这是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咱们顺道去大夫那里瞧瞧吧。” “没事。”叶姚摆手,“许是早上用的有些油腻了,这会有些反胃,不碍事的,待会就好……唔……”又是两声干呕。 连宝珠跟海珠都担心了起来。 荣滟珠坐在旁边幽幽的道,“嫂子,你莫不是怀上了吧?我瞧着咱们府中有的妈妈怀了身子就像你这样的。”她上辈子都生了两个女儿了,自然看得出来她这嫂子是怀上了。 叶姚一愣,面上的情绪有些低落,甚至闪过一抹厌恶,半晌后,攥紧了的拳头才放开了,双手轻轻的抚在了腹上,“孩子吗?真好。” 明珠在心底叹了口气,笑道,“若真是怀上了,那可要恭喜嫂子了。” 海珠咬唇没说话,宝珠想了想,也终于道了一声恭喜。 一时之间,马车里沉默了下来。 过了会,马车忽然一颠,停了下来,明珠朝前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赶车的车夫道,“姑娘,前面姑娘们的马车停了下来,似乎有辆马车迎面过来了,路面有些窄了,过不去,许是要让车了。” ☆、第52章 荣滟珠憋着的气儿终于能对外撒了,哼笑一声,“谁家的女眷出府,还能让咱们国公府的姑娘们让路了!我倒是要去瞧瞧了!”说着面纱一戴,蹭蹭的跑下了马车。 明珠知道她这两天憋着气儿,心里不顺,怕她闹出了事让荣家人脸上无光,只能也带了面纱跟着下马车了。 海珠性子有些跳脱,这也要跟着下车去瞧热闹,宝珠自然也跟着了,转头跟叶姚道,“嫂子,你身子重要,待在马车上,我们去去就回。” 叶姚笑道,“不碍事的。”到底是跟着一块下了马车。 明珠上前拉着滟珠,低声道,“大街上,闹起来成何体统,你个姑娘家的,就这么冲上去了,不是还有丫鬟婆子吗!” 荣滟珠甩开她的手,“姑娘家的有何不能露面的,四姐瞧瞧这路上多少姑娘家的,还不是好好的,我倒是要瞧瞧是谁敢让咱们镇国公府的女眷让路!”说罢,头也不回的冲了上去。 明珠在一瞧后面的几个跟屁虫,只能认命的一块上前去了。 到了前头的马车,慧珠,佩珠,平珠和大堂嫂杜秀妤也出来了,杜秀妤也怀孕五个多月了,穿着宽松些,倒也不怎么显肚子。 荣滟珠冲上前去,正打算开口喝斥两句,一瞧见对面马车上面的标志,生生的住了口,脸色沉沉的站在那儿了。一般的平民百姓或许不知,荣家姑娘显然都是认识马车上的标志的,这是皇室马车特有的标记,这里面不知坐的是哪位贵人了。 杜秀妤年岁最大,上前问道,“不知是哪位贵人?我们是荣府的女眷,若有冒犯还请见谅,这就让车夫把马车退开,贵人先行一步就是。” 对面马车沉默了会,一只有些圆润的手掀开车帘,先下来一个身穿绿色衣裙的姑娘,又从马车上拿下了小杌子放在马车下,这才又掀开帘子,从里面扶出个穿着藕荷色绯罗蹙金刺五凤襦裙的姑娘来,姑娘约莫十一,二岁的模样,鹅蛋脸,皮肤白皙,五官柔美,样貌当真出色。 除了宝珠,其他几个荣家女眷立刻认出了这位姑娘的身份。宝珠也猜出个一二来了,宫中符合身份的只有当今的长安公主了。 这几年过去,皇上还是子嗣单薄,只有一位太子赵天瑞,一位公主赵天雪,公主于去年被册封为长安公主。 荣家女眷福了福身子,“参见公主殿下。” 长安柔和一笑,“不过是在外面,不必多礼,既然碰见也是缘分,这里说话实在眼杂,不如就到旁边的酒楼去叙叙旧也好。” 公主邀请,如何敢拒,一行人去了旁边的酒楼要了个包厢。 依 次坐下,长安笑道,“今儿出来也不过是瞎逛逛,没想到碰见了你们。”眼神在荣家女眷身上转了一圈,这才进酒楼,荣家女眷连面纱都还没去掉,长安笑道,“说 起来,你们荣家的七姑娘还真是神秘的很,这些年本宫似乎一直没瞧见过她,还想着前几日宫宴能遇上,到底还是错过了。不知今儿荣七姑娘可出来了?” 这公主明晃晃的意图,荣家人岂会不知,不就是她家七妹传闻又胖又丑的,好奇呗。 荣家女眷一一取掉面纱,宝珠也上前取下面纱,冲长安行了礼,“臣女便是荣家宝珠,臣女前些日子身子不舒服,便没能去宫中,还忘公主见谅。” “这……”长安一呆,显然是没料到荣七姑娘会是这么一个美人儿,一时真是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半晌才反应了过来,笑道,“看来真是以讹传讹了,明明有这般的容貌,却被外人传的如此不堪,荣七姑娘也是好定力,竟也不去辩解。” 宝珠笑道,“不过是传闻罢了,何必放在心上。” 长安的笑容到底还是淡了几分,她自认容貌已是不俗了,真是没想到……原本碰见荣家女眷也是偶尔,便想瞧一瞧荣家传闻的七姑娘到底有多丑,倒是给了她一个‘大惊喜’。 长安笑道,“以后多去宫中走动,本宫与你年纪相当,比你长了一岁多,倒是有许多话说。” “多谢公主抬爱。” 公主解了心中的疑团,也不想对着宝珠这张脸自虐,客套了几句就走人了,荣家人自然也不会久留,回到了马车上。 明珠道,“只怕公主回去就会同皇后说起宝珠来,盼着莫要引起了太子的注意才是。”太子自幼喜爱美人,从小还对宝珠有特殊的情义,真不知这次到底会如何了。 宝珠倒是不怎么担心,一是她年纪还小,二是太后对她不喜,怎么也不可能让她给太子做媳妇。做妾的话……你说一个太后下懿旨也只能给人说正妻,你总不能还下个懿旨给太子说个妾吧,不被人唾沫淹死才怪。 宝珠道,“若是太子还顾念着我救过他一命的情分,便也不会为难我。”就怕太子真长成了一个大渣渣,啥情分都不顾着了。 “罢了,不说这个了,你年纪还小,说亲也是五六年后的事情了。” 到了药房的时候,明珠让叶姚下去把把脉,看看到底如何了,叶姚知道肯定是怀孕了,兴致不高,直说回去后请了大夫把脉就是。 明珠也不多劝了,很快就到了傅记首饰铺子,里面的首饰倒是别致的很,竟不比宫里的司珍房要差。姑娘们哪有不爱首饰的,自然可劲的挑选。 一人挑了好几套,慧珠要出嫁,做的首饰要精致些,选了款式让人打造,约莫半月才能做好,到时在过来拿就是了。 好不容易出府一趟,姑娘们逛的开心,每人都挑选了不少东西给慧珠做添妆。 这一逛也就忘了时间,在外面的酒楼用了午膳才回去,倒不想回去的时候又碰见了事儿。 马车又被堵在了路上,荣滟珠简直烦透了,“今儿出门是不是没看黄历,什么日子,连着两次被堵着了。”说着掀开帘子朝外望去,神色一怔,又飞快把帘子放了下来。 荣家女眷也都看了一眼,默默的把帘子给放下了,也不喊车夫过去催人。 宝珠心里奇怪,偷偷的挑起小块帘角朝外看去,竟瞧见一约莫十一二岁的少年正使劲殴打着年岁相当的少年。打人的少年显然是富贵人家的孩子,穿着一身锦衣,被打的少年身穿麻衣,用手护着脑袋。 宝珠叹气,“那被打的少年好生的可怜,打人的真真是可恶。”放下帘子转头看明珠,“四姐,让车夫下去劝劝吧,凭着国公府的名头应该能让那少年住手的。” 明珠轻声道,“七妹且好好看看那打人的少年是谁。” 宝珠疑惑,再挑开帘子看了一眼,这一眼就傻了,那打人的少年长的真是不错,很是俊俏的少年,可那模样竟隐隐和小时候的皇子有几分相似,宝珠喃喃细语,“那少年莫不就是太子殿下。” 荣滟珠冷哼,“正是太子,你敢上去阻拦就去吧。” 宝珠沉默不语,心里叹息一声,两人再见竟是这幅情景了,看来太子还真长成了大渣渣,打人都还要亲自上手。正打算放下帘子,待瞧清楚那被打少年的容貌时,心里猛的咯噔了一声,手都有些抖了,死死的捏住了马车窗沿。 明珠瞧见宝珠的异常,握住她的手道,“你自幼心肠就好,可这事儿是万万不可插手的,太子是什么性子你最清楚不过的。” 宝珠喉咙有些干涩,心中更是难受的厉害。 这少年她的确认识,却不是这辈子,而是上辈子。 上辈子她十六岁嫁给蜀王,那时才是真的天真不谙世事,刚嫁过去没几个月,带着后宅的女人们去寺庙祈福,却有人看她不顺眼,使唤了个小丫鬟把她骗去了山里的一处空房里,等她进去就落锁了。 就算她在不懂事,也晓得是有人想损她的名声,那时候她怕的不行,躲在房里哭着,却不想外面窗户传来叩叩的声音,竟是个少年问她怎么了。 她向那少年求救,少年破窗救下了她。 那少年正是眼前被打的少年,只不过她记得那时候少年左手似乎垂着在,似残废了。 其实她与少年并不仅仅是那一次的见面,那次她知道少年名叫舒漓,是附近猎户家的孩子,和她同岁。舒漓后来跟了蜀王身边做了侍卫,几人有过几次几面,却都是擦肩而过,并无任何交集。 宝珠再次看向外面的舒漓,他正用左手臂护着脑袋,太子一脚脚的踹在他的左手臂上。左手臂能抬起,显然现在还是好的,莫不就是因为这次…… 宝珠实在受不住这种煎熬,若舒漓真是这次被太子毁去了手臂,她会寝食难安的。 “四姐,救救他吧,再被打下去,只怕他的手臂就残废了。让车夫下去劝说两句,不管成不成,我们先试试如何?”宝珠拉住明珠的衣袖求道。 不管如何,这次她肯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宝珠……”明珠叹息,“你可想清楚了?” 宝珠点头,“五姐,那人……实在可怜的很,救救他吧,只要说出了镇国公府的名字,太子也会忌惮一两分。” 荣滟珠道,“七妹,太子是何人!你小心惹祸上身,你真以为太子会顾念着你救过他的那份情分?别痴心妄想了!” 明珠到底是拒绝不了宝珠,跟车夫小声说了几句,让他下去报上国公府的名号来。 ☆、第53章 车夫很快下了马车,过去了太子和舒漓身边,跟太子说了几句话。 宝珠其实并不太抱希望的,对于太子到底有多坏脾气她还是很清楚的,哪儿晓得车夫刚说了两句,太子猛地直起了身子,一把揪住了车夫的衣领飞快的问了句什么,车夫吓了一跳,犹犹豫豫的不肯说,太子二话不说,一脚把车夫踹飞,怒气腾腾的朝着荣家女眷这边走来。 前头一辆马车里的慧珠怕出事,犹豫了下,到底是带着面纱下了马车,给太子福了福身,“荣家慧珠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怒道,“荣宝珠了?她在不在马车上!” 荣慧珠犹豫了下,“我七妹身子不舒……” 太子冷笑,“你要是敢骗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别以为你是女的,我就不揍人。” 荣慧珠沉默不语,心想着要真让宝珠见这么暴躁的人,待会指不定太子会怎么对宝珠。 后面马车上的宝珠自然听见了两人的对话,想着太子再纨绔,自己也救了他一命,应该不会怎么对自己的。大姐要再这样同他僵持下去,他指不定连大姐都要揍了,到底还是下了马车。 太 子心里真是懊恼的很,想起小时候那个对他好的小胖珠这几年竟不去宫里看他,心里就想杀人。他在宫里被关了几年,太后跟皇上完全不许他出宫,还是近两年才能 在外溜达一圈的,自始至终他也没忘记那个小胖珠,可出来后,竟听人议论荣家七姑娘又胖又丑,心里的一腔热血瞬间被浇灭了。 又胖又丑,明明小时候还是挺可爱的一个丫头,怎么长大了就又胖又丑了,明明荣家姑娘出落的都还不错,他不求那个小胖珠长成个大美人,也至少别见不了人啊。 太子承认自己对宝珠有份特殊的感情,他偶尔也会想,要是当年那个小胖珠只要长的清清秀秀,他就好好待她,哪儿想到……所以这两年一直没敢去荣府找宝珠,这会在路上碰见,他心里就觉得,不管如何,总要见上一面,问问她这些年,为何不去宫里看他。 等瞧见一约莫十岁左右的姑娘带着面纱出现在他面前时,先入为主的观念只他以为这又是荣家的哪位姑娘,口气不善的道,“你又是谁?”瞧见这姑娘有双漂亮的眼睛,想来容貌不会太差,口气倒也好了些,“不管你是谁,只要告诉我荣宝珠在马车上吗?” 慧珠过来,神色焦急,“你出去做什么!” 太子不笨,晓得有什么异常的,忽然想起什么来,指着宝珠瞪大了眼,“你……你就是宝珠?” “臣女参见太子殿下,我就是荣氏宝珠。”宝珠行了礼,迟疑了看了一眼那边根本起不了身的舒漓,“殿下,臣女有个不情之请,还请殿下饶了那边的人。” 太子这会脑子乱的很,本能的说了句,“他冲撞了本殿下,打死也是活该。” 宝珠脑子嗡嗡作响,两人小时候好歹还有点情义,如今看着太子不顾人命,心底有些悲凉,只道,“臣女求殿下饶他一命。” 太子回了神,愣愣的看着宝珠带着的面纱,“你……你真是宝珠?” 宝珠点头,“殿下……” 太子似知道她要说什么了,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放心,既然你都开口了,肯定饶他一命。”迟疑了下,又问,“你真是宝珠?”宝珠不是又胖又丑吗?这丫头哪儿胖了?哪儿丑了?长了一双这样漂亮眼睛的姑娘如何会丑。 慧珠上前道,“殿下,此地眼杂,到底不是说话的地方,且臣女们出来太久,只怕要回府去了。” 太子不耐烦的道,“你怕什么!这么多人看着,难道还怕我坏了你们的名声不成。”看了宝珠一眼,到底还是心软了,手一挥,不知从哪儿窜出不少侍卫将巷子隔绝了起来,阻碍了外人的目光。 那边的舒漓已经慢慢爬了起来,捂着手臂走到宝珠面前,“多谢姑娘相救。” 太子瞧见这人还敢跟宝珠说话,心里不舒服,“你还不走,再不走我就杀了你!” 舒漓神色不变,宝珠道,“太子息怒。”又同舒漓道,“你的手臂没事吧?要不去看看大夫吧。” “多谢姑娘关心,并无大碍。”舒漓淡声道,说罢,头也不回的转身走了,临走时又多看了宝珠一眼。 太子这会心里不爽的厉害,手都痒了,显然是想打人了,瞧见宝珠在这儿,到底不敢做什么,很是欢喜的道,“宝珠,我听他们说你又胖又丑的,也不知是谁瞎传的,要是被我知道了,一定把他脑袋砍下来!” 宝珠犹豫了下,“殿下,这般打打杀杀始终是不好,您贵为太子,一言一行都让世人看着,您这样会坏了名声的。” “宝珠,还是你最好,知道关心我。”太子很是欢喜,“只要以后你肯见我,你让我作甚就作甚。” 旁边的荣家女眷都有些无语了,这到底什么情况,传闻中不把人当人看的太子竟然这么听她们七妹的话。 到底还是在外面,这样与外男聊天始终是不好,宝珠心里想离开,可瞧着太子兴奋的样子有点不知该怎么开口了。 却不想,救星过来了,蜀王从巷子另外一边走了过来,瞧见拦在巷子口的侍卫,蜀王道,“你们这是作甚,都让开了!” 侍卫很听话的散了,太子欢喜的道,“皇叔,你过来了,方才你去哪里了?” 荣家女眷一一给蜀王行礼,宝珠福了福身子没吭声。如今就是慧珠,宝珠,明珠和海珠在外面,蜀王的视线在几人带着面纱的脸上划过,停留在宝珠面上的目光多了些深意,却也是一眼扫过。 蜀王这才看向太子,温声道,“方才瞧见有你喜欢的短匕,知道你喜欢这些东西,挑选了两把,待会送给你。” “多谢皇叔。”太子欢喜的指着宝珠,“皇叔,还记得宝珠吗?就是小时候那个胖乎乎的丫头,救过咱们一命的,没想到这丫头长大了还挺漂亮的。” 蜀王扫了一眼带着面纱的宝珠,眼底闪过笑意,到底是不好说女眷什么话,只道,“时辰不早了,我们该回宫去了。” 太子道,“皇叔,在待一会吧,我好久没见到宝珠了,想跟她说说话。” 正说着,马车上的荣滟珠忽然下来了,面纱也没带,只冲蜀王盈盈的一福身子,“荣家滟珠见过蜀王殿下,见过太子殿下。” 荣家女眷都是知道滟珠对蜀王的心思,瞧她这会面纱也没带,便知她的小心思了。慧珠是长姐,有心训斥,太子和蜀王在,到底是不好落了滟珠的面子,只悄声道,“莫要胡闹!” 太子扫了荣滟珠一眼,没说话,眼底却有些不耐烦,心想着,以前还觉得这丫头挺漂亮的,现在跟宝珠一比较,连宝珠一根头发丝儿都比不上了。 蜀王站在太子身侧,比太子高了一个多头,并未吭声,甚至连眼神都没给荣滟珠。 荣滟珠攥了攥拳,上前道,“不知蜀王可还记得臣女,臣女对殿下……” 不等她话说完,蜀王已经冷声道,“不记得了,姑娘自重!” 荣滟珠面色一白,荣家几位姑娘都跟着没脸,慧珠上前福了福身子,“殿下,如此,臣女们就不打扰了,时辰不早,便先行一步了。” 蜀王点头,太子却急了,“皇叔,让我跟宝珠在说一会话吧。” 慧珠怕滟珠闹事儿,只能跟明珠一人架着她的手臂,把滟珠扯上了马车上。 海珠也道,“宝珠,快些上去,我们该回去了。”说罢,也上了马车。 宝珠点头,跟太子道,“殿下,臣女要回去了。” 太子有些委屈,“这些年你为何不肯进宫去看我?是不是讨厌我了?” 宝珠只好撒谎了,“太子说什么,这几年我身体不大好,所以很少出府,家人也很少带我进宫,怕把病气过给了宫里的贵人们。” 蜀王扬了扬嘴角,也不揭穿。 太子道,“那我瞧着你如今身子好了许多,日后一定要经常去宫里找我玩可好?” 宝珠迟疑了下,“若是太子以后能够不乱伤人性命,待有宫宴臣女会进宫拜见殿下的。” 蜀王神色冷淡两分,沉默不语,视线却是落在了宝珠身上。 太子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能办到的,不由笑道,“那好,听你的了,以后不随意伤人性命就是。” 宝珠点头,两人又说了几句,宝珠这才上了马车,太子也依依不舍的跟着蜀王离开了。 蜀王带着太子回了宫,先去见了太后,行了礼,才温声道,“儿臣给母后请安,今儿带着天瑞去了集市上,瞧见不少字画,字画虽然不是出自名家之手,却也入木三分,行云流水,瞧着实在不错,知道母后喜欢,便买了些回来。”说着便有宫女捧着东西上前。 太 后笑眯眯的让人接了下来,柔声道,“我儿有心了。”又笑问道,“不知皇儿对母后给你安排的正妃可还满意,她容貌虽不出众,品行却是极好的,她祖母的姐姐也 曾是先帝的妃子,不过早逝,哀家与她情同姐妹。这孩子长得和她有几分相似,我一瞧见就心生怜惜,她年纪与你相当,就说给你做了妃子,到底还是我的私心,当 初一瞧见她就欢喜的很,竟都忘了你的意愿了,你若是不喜,母后帮你撤了这道懿旨就是了。” ☆、第54章 “母后选的妃子自然极好,我很喜欢。”蜀王面上笑着,心中却是冷然,挑选王妃从来都不是在意容貌,只要品行好,性子端正,能帮他打理好后宅就可以了。可太后给她的挑的,性子唯唯诺诺,莫说打理后宅了,与人交谈都成问题。 太后欢喜,“你喜欢就好,以后可要好好待她。不过你宫里的人也太少了,哀家让人挑了两个过去,日后好好的待她们。你要有个分寸,如今正妃还没过门,且莫让一些妾越过正妃先怀上了。” 蜀王笑道,“多谢母后,儿臣谨记。”手却慢慢的攥紧。 “好了,哀家也累了,你先回去吧。” 蜀 王离开宫殿,太后瞧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宫殿外,才冷笑一声,“我倒要看看你这辈子如何还能让女子怀上,我让你断子绝孙,季言玉,到最后你不仅死在我的手上, 连你儿子也会被慢慢的折磨死。就算被先帝看中的是你又如何,还不是被我先进了宫,到死他也不敢立你为后!这辈子都别想赢我!” 蜀王面无表情的回了寝宫,立刻有两名美貌侍女迎了上来,含羞带笑的道,“奴婢采莲,奴婢采荷,奉太后之命特来服侍蜀王的。” 蜀王温声道,“本王已知晓,便让如嬷嬷带你们下去安排住处吧,若有需要,本王自会让人传你们的。” “奴婢们遵命。”两美貌侍女跟着如嬷嬷下去,如嬷嬷看了蜀王一眼,眼中全是担忧,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带着两人下去了。 蜀王屏退了身边所有的宫女和太监们,找来了身边的侍卫长子骞,递给一小包东西给子骞,冷声道,“把这东西给毕真,让他下在太子的膳食中,每日只需少量便可以了。” 子骞担忧的道,“殿下,现在不是下手杀了太子的好时机……” “放心吧。”蜀王垂眼,没有半分表情,“不会杀了他的,不过是些让人暴躁的药而已,每天使用一些不会有什么影响。” 子骞点头,这才转身出去了。 蜀王站在原地待了好一会,才慢慢的走到一旁的榻上坐下,疲惫的闭上了双眼。 宝珠跟荣家女眷回了荣府,一路上荣滟珠面色冰冷,心里却焦急不已。 说实话,宝珠如今觉得太子也不是无药可救,只怕是身边的人太宠着了,这才养成了这种性子,只盼着能听她的劝,慢慢的改正。 回了荣府,慧珠立刻把叶姚的事情禀告了狄氏,狄氏欢喜立刻让人找了大夫来,大夫一把脉,可不是怀上了,一个多月了,胎位很顺,若是有些害喜的反应也是不怕,吃些酸辣的东西便好。 狄氏笑眯眯的让丫鬟给大夫塞了银子把人送了出去,瞧着叶姚茫然不知所措的模样,拉着她坐下,“傻丫头,这是好事,只要有了孩子傍身,你还怕甚?” 叶姚附着小腹,神色渐渐放开,笑道,“祖母说的对,只要有了孩子,我还怕什么。” 到底是高氏的第一个孙儿,高氏知晓叶姚怀孕后很是欢喜,平日里的冷言冷语也成了嘘寒问暖,竟让叶姚每日早上不必请安,只管好好休息便可。 叶姚低眉顺眼的道,“娘,如今我怀了身子,到底还是有些不稳,不如我和夫君分房睡,这样对孩子也好些。” 高氏笑道,“好,好,都依你的,待会我就让人收拾房间去,也不用你搬出去了,让珂儿搬出去就是了。” 叶姚道,“多谢娘了。” 宝珠回去后,岑氏得知她竟碰见了太子,也有些担心,不过两人年纪都小,不好说什么,只提醒道,“太子名声不好,少跟他接触。” 宝珠点头,“娘放心,我都知道的。” “对了。”岑氏忽然欢喜的道,“最近我在给你四哥相看姑娘,倒是相看了几家的,比较中意苏家的嫡出长女苏青霞。” 宝珠一顿,心情低落了起来,说起来,她两个姐姐以后的亲事还算不错,两个哥哥却真是……四哥荣琅是个聪明的,性子也稳重,上辈子娶的就是娘看中苏家姑娘,苏家也是世家。苏青霞在外的风评真是不错,长的也是貌美,结果娶进门后才是日久见人心。 大哥上辈子是明年才成亲的,成亲不久她就清醒了。四嫂刚嫁进门来的时候,跟哥哥也是相亲相爱的,等她清醒后,岑氏对她太宠爱,要什么给什么,就连名下好多铺子都给了她,就为了日后给她傍身用。 哪儿晓得四嫂心里就有了意见,觉得女孩子出嫁多给些嫁妆就成了,哪儿需要这么多东西,家产到底是留给儿子的。 四嫂也聪明,不跟荣琅和岑氏说,只哄着宝珠给了她不少东西,甚至连田产铺子都哄去不少。宝珠那时候才清醒,什么都不懂,只觉得这四嫂天天愿意陪自己,还跟自己说话,是好人,要什么就给什么了。 后来到底是让岑氏知道了这事儿,岑氏气的不行,把四嫂要的东西全给收了回来,四嫂就去跟四哥哭了起来。四哥一直很疼爱她,两夫妻之间到底生了间隙,之后闹得家宅不宁,岑氏也是懊悔,说是识人不清,哪儿想的到当初那个彬彬有礼的姑娘会成为如今市侩的样子。 后来四嫂还是收敛了一些,日子也只能继续过下去,可背着哥哥跟娘亲,嫂子对她再也没了好脸色。 她出嫁后,四嫂倒也慢慢的消停了,日子总算能过下去了。 宝 珠现在回想起来,突然记起闹得最严重的那段日子,好像听娘说过,原本娘看中的是几家的姑娘,并没有特意的选苏青霞,可有次带着荣琅去拜菩萨的时候,哪儿晓 得跟苏青霞撞在了一起,当天又下了雨,几人躲在大树下,苏青霞被钰淋湿了身子,衣裳裹在了身上,那时只有岑氏,荣琅和两个小丫鬟,苏青霞脸都红了,都快羞 哭了。 回去后,荣琅就跟岑氏说,都撞见人家的这幅模样,且外面的名声还是不错,不如就挑了她吧。 岑氏也以为儿子是中意苏青霞的,想着两情相悦更是好事,就同意了下来,到底还是被坑了。 宝珠之所以对四哥的事情没这么深的印象,是因为五哥的事情太震撼了些,五哥是生生被个女人毁去的,五哥喜欢上了一个女人,那女人家世并不如意,长的却是极美,五哥见上一面后就对她着了迷,非她不娶。 岑氏就找人打听了,哪儿晓得那女子身世不仅不好,甚至之前还跟几个世家子弟不清不白过。 岑氏找儿媳从来不求身世如何,只要人品好,孝顺,那就没话说了,这种女人又如何会让她进门,可五哥却是铁了心非她不娶,甚至在外面跟那女子买了个宅子住了下来。 岑氏也是铁了心,就是不同意,这种女人做妾都不会同意的。 那时候宝珠也快出嫁了,也劝说过五哥几次,五哥完全不听,宝珠只知道她死的时候,五哥都没回过荣家。 岑氏为了五哥的事情简直操碎了心,宝珠想着这次一定不能让五哥的事情重蹈覆辙了。 五哥的事情还不急,宝珠却是不想让四哥娶四嫂了,四哥明年就要秋闱,四嫂的事情对他的影响还是很大的,娶妻到底还是娶贤好。 宝珠想了想就道,“娘,姑娘家的品行如何还不是外人传的?外人传言我又胖又丑的,莫不是我还真是又胖又丑,娶媳妇儿这种事情肯定是要相看好的,要是娶个祸害回来,那可是祸害三代。” “我儿还知道什么叫祸害三代呀。”岑氏忍不住笑女儿,不过也知道女儿说的是实话,娶儿媳可是件大事儿,要真是娶了个不贤惠了,那可真是一家都没个安宁日子了。 岑氏把这话听了进去,也打算相看相看这几家的姑娘了,笑道,“那正好,苏家也下了帖子,后日你陪着我一起去看看,也能瞧见这苏家大姑娘品行到底如何。” 岑氏也打算把女儿多带出去见见了,反正太子都见着了,还有啥好担心的,而且她也打算早点给女儿挑选挑选了。 苏家其实也是有意荣家四房这门亲事的,这才下了帖子给荣家四房的人,好让人上门相看相看,苏家对自己养的女儿还是很自信的,自幼就是及其严格的要求,每月的月钱也是固定,首饰衣裳都是固定,没有本分大小姐的架子,绝对谦和有礼。 后日一早,宝珠早早的起来让人打扮了,也不用胭脂水粉的,光是素着脸面已让人周围的人暗淡,一头黑发梳好后,碧玉只打算按照姑娘平日的习惯给插上一跟玉簪,宝珠却是从首饰盒子取了一根最为贵重华丽的五凤朝阳桂珠钗来,“就这根吧。” 碧玉也不多言,帮忙带上后又问了其他首饰怎么带,宝珠挑选了一对珍珠耳环,一对蓝宝石祥云纹饰手镯跟一块羊脂玉配待在了腰间,就连脚上也穿上了一双珍珠绣鞋,那珍珠有婴儿拳头大小,光泽莹润,随着宝珠的走动露出熠熠生辉的光泽来。 一身上下倒显得华丽的很。 宝珠很是满意,“不错,就这身了。” 等到见了岑氏,岑氏差点都没认出女儿来,女儿平日极少带首饰的,也就头上带只素色的玉簪子,这会真是跟换了个人一样。不过这几样首饰也不算多,很精简的几样,却样样精贵,随便一件儿就是上千两的银子。 ☆、第55章 岑氏笑道,“今儿这身挺精神的,怎么想着这么打扮了?不过你们小姑娘家的就该这么打扮,看着多朝气,好看。” 宝珠笑眯眯的挽上了岑氏的手臂,“既然是去相看嫂嫂的,自然该打扮的好一些才是。” 岑氏觉得女儿年岁到底小了些,也不定看的出来什么,把明珠叫上了,明珠一来,瞧着宝珠的模样也笑了起来,柔声道,“姑娘家的就该多打扮打扮。” 三人上了马车直奔苏府而去,今儿请的都是京城一些的世家夫人太太们,这些宴会无非就是这么个流程,带一些消息,听一些消息,说说后宅的事情,替儿子女儿相看儿媳女婿的。 苏 家本就有意跟岑家结亲,这会苏太太柳氏亲自在外面迎接了,等瞧见马车上走下来的三人,笑眯眯的迎了上去,“荣四太太来了,快,快请进,哟,这是你家的明珠 跟……”苏太太一顿,海珠她也是见过的,不说海珠,荣家其他几个姑娘她都见过的,后面那个皮肤白的耀眼的美貌姑娘她可是没瞧见过,这会脑子根本没反应过 来,只以为是岑家的亲戚还是还是,“这……这位是?” 岑氏笑道,“是我家小七,这丫头以前不经常出门,认识的人不多,苏太太怕是都没见过她吧。” 宝珠乖巧的上前叫了人。 柳氏哦哦两声应了下来,脑子还有点没反应过来,只带着几人进了府中。好一会才算是回了神,拉着宝珠的手笑道,“这丫头瞧着都让人喜欢的紧,要是我家儿子还太小,肯定要把这丫头给抢来做儿媳了。” 柳氏一女一儿,女儿苏青霞十五了,儿子不过五六岁的模样。虽然还有些庶子庶女,又如何上的了台面跟荣家嫡出姑娘相提并论?柳氏自然不会干这么蠢的事情,她也不提传闻的事儿,就这么带着几人进了院子里。 到了院子,这些夫人太太们得知宝珠的模样,也是好一番惊叹,都拉住宝珠的手说委屈她了。 不一会,太太夫人们在院子里赏花吃茶,女孩们就让苏青霞引着在屋里喝茶吃点心,今儿来了不少姑娘,宝珠拉着明珠在苏青霞旁边坐下,宝珠转身跟苏青霞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喊了声苏姐姐。 苏青霞的目光在宝珠身上快速扫过,笑容越发大了,“宝珠妹妹,以后这种宴会你可要多出来走动走动,好好给那些传你谣言的人打个脸!” 宝珠笑道,“无碍,总不能因为他们说了,我就变的又胖又丑的,之前不出来也是因为身子有些虚弱,这几年养好了些,也就能跟着母亲和姐姐出来应酬了。” 其中一姑娘瞧见宝珠露在外面的绣花鞋,忍不住道,“宝珠妹妹,你这绣鞋上的珍珠是哪儿得了?我也想寻一对这样的珍珠做双绣鞋来的,奈何这珍珠太珍贵难寻了,一直找不到。” 宝珠笑道,“这是母亲寻到的,也就三对,我跟明珠姐和海珠姐一人一对都做了绣鞋,听说在南海那边好寻一些,京城是有些难了。” 那姑娘神色坦荡,不见半分贪婪,这姑娘家境也是富裕,平日里都是富养着的,对这些东西只有羡慕,没有嫉妒贪婪。 苏青霞的心紧了紧,心里有些难受,同样都是世家女,她们就是富养,母亲总是穷养着她。 ”苏姐姐,你这是怎么了?”宝珠瞧见苏青霞难过的样儿,忍不住担忧的道,“姐姐可是不舒服?” “无碍。”苏青霞抬头笑道,“只是想到一些事情而已。对了,宝珠妹妹……”苏青霞笑着从手腕上取下来一对赤金缠丝手镯递给宝珠,“今儿第一次见面,总要送妹妹一些礼物才是,你也莫要嫌弃。” 宝珠接过,“姐姐的心意我哪儿又会嫌弃。” 大家都是第一次见到宝珠,她年纪也是几人中最小的,都取了身上的首饰送她。 明珠笑道,“她这出来一趟还成小富婆了。” 苏青霞笑道,“大家都是第一次看见宝珠妹妹,自然疼爱着她,明珠莫不是还吃味了不成。” 一番话惹的姑娘们都笑了起来。 几个姑娘们说着话,苏青霞看了一眼宝珠身上的首饰,神色暗了暗,发誓一定要嫁到荣家四房去,这种苦日子,她真是受够了! 姑娘们开始聊珠宝首饰,只苏青霞插不上话,默默的在一旁赔笑,眼神到底还是有意无意的在宝珠身上转了几圈。 宝珠也好,总是有意无意把身上那几件样式精致价值昂贵的首饰给露出来,姑娘们的话题也在这些上面打转,宝珠瞧见苏青霞的目光落在她的首饰上,知道今儿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在苏府用了膳,岑氏才带着两个孩子回去了,马车上,岑氏笑问道,“你们觉得那苏姑娘如何?吃饭的时候我倒是觉得她很好,彬彬有礼,大方,端庄。” 苏青霞仪态规矩方面肯定是没半分问题的,岑氏光看表情,觉得这姑娘还不错。 明珠却是摇头,“娘,苏姐姐这些方面不错,可到底是……方才我瞧见她好几次眼神都落在宝珠那些首饰上头,觉得到底是有些不妥。” 宝珠惊讶,“她看我首饰做什么?早知道就送她两样了,方才苏姐姐都送给我一对镯子。” 岑氏一听,也沉默了下,“这倒也没什么,姑娘家的,对漂亮的首饰到底是没有抵抗力的,我听闻苏家在教养子女方面特别严格,苏姑娘年纪又小,对这些喜爱也没什么。” 明 珠摇头,“我倒是觉得不妥,姑娘家的总要富养才好,苏姑娘这样以后对钱财肯定是没抵抗力的,其他姑娘瞧见宝珠的首饰只是羡慕,可我瞧着苏姑娘眼中到底是有 了点不一样的意思……咱们家又不同其他人家,光是娘赚的那些就足够让人眼红了,娘又自幼宠爱着我们三姐妹,我们房中的家俱,首饰都是价值连城,苏姑娘若是 嫁了过来,迟早会心生不满的。娘,这门亲事不如意的。” 宝珠觉得四姐真是一阵见血! 岑氏能撑起四房显然也不是愚笨的,知道明珠说的都是理儿,笑道,“幸亏今天带你们出来见见了,既如此,苏家姑娘就算了吧,在给你大哥挑选一个,我这儿还有几个人选。” 宝珠松了口气,却知道还有一场仗要打,这几天肯定要紧紧粘着娘和四哥才成。 回去了荣府,岑氏把这事儿跟狄氏说了遍,狄氏道,“明珠说的没错,这种姑娘以后反而对钱财没有任何的抵抗力,这样的是绝对不成的,在挑挑其他的姑娘们吧。挑媳妇这事儿不能急,总要选个好的,能撑家的。” 岑氏点头,“我在去让人打探打探其他几个姑娘吧。” 狄氏笑道,“我方才瞧见宝珠这样打扮挺好,姑娘家的身上总要带几样漂亮首饰的,这小丫头,总算开窍了。” 宝珠也怕被母亲怀疑,之后天天都会选些精致的首饰带着,岑氏越发觉得女儿漂亮了。 这日做了功课,荣琅跟荣琤过来看望宝珠,荣琤一来就朝小八那边跑去了,不一会把小八领到了前头正房里。宝珠佯装吃味的道,“五哥,原来你是来看小八的呀,看来小八在你心中比我还要重要了。” 小八哼哼了两声,跑过来舔了舔宝珠的手心。 荣琤也笑嘻嘻的道,“你跟个狗儿吃什么醋,你是我妹子,我这辈子最疼爱的就是你了……” 瞧着现在无忧无虑的五哥,宝珠心头酸酸的,这样一个五哥日后怎么会为了一个不检点的姑娘跟家人闹翻了。她也晓得五哥自幼性子顽劣,总觉得娘管着他,又不受劝,性子也不够坚定,若是五哥性子能够坚定一些,在碰上那姑娘也不会被迷的连家人都不要了。 宝珠笑道,“我这被子也最爱哥哥姐姐,还有爹娘,以后哥哥可不许做伤家人心的事情来。” 荣琤没忍不住,用手捏了捏宝珠白嫩嫩的脸蛋一把,“小丫头瞎说什么,我这辈子都不会做伤你们心的事情,你们就是我最爱的人了。” 荣琅头疼道,“五弟,七妹都大了,不许在捏她脸颊了,这样让外人瞧见了成何体统。” 兄妹们聊了会,宝珠问了四哥明年秋闱的事情,荣琅笑道,“准备的差不多了,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宝珠又问荣琤,“五哥,四哥以后考了科举就跟爹爹一样进翰林院,出来能做大官儿,那四哥呢?四哥将来有什么打算?” “我啊。”荣琤摸着下巴,“还没想好,现在年纪小,谁管那些事儿,先玩痛快了再说。” 宝 珠道,“五哥,这样怎么成,你如今也十一了,不小了,该为以后着想了,总不能还让爹娘操心着,前些日子我瞧见端木将军进京的时候真是威风极了,听说端木将 军镇守边关立下好多功劳。我瞧着五哥完全不输给端木将军,荣府功夫最厉害的就是五哥了,五哥的箭术自然也是没说话。我想着五哥若是愿意去军营,将来的成就 肯定不会端木将军差。” 荣琤也觉得每日困在府中念书,还不如去边关打仗来的爽,要是混的好了,七妹可就更加崇拜他了。 荣琅觉得七妹的建议不错。 宝珠笑道,“五哥不是一直很喜欢小八吗,若是五哥喜欢的话,可以带着小八一块去,小八的味觉和嗅觉比一般的犬灵敏多了。小八还能打的过野猪,带去的话肯定能帮不少的忙。且五哥若是得了军功成了大将军,只怕爹娘也会高兴坏了。” ☆、第56章 军营最是能锻炼人的地方,上辈子五哥性子不够坚定,总觉得岑氏管着她,说白了还是五哥的磨难太少了,上辈子衣食无忧的过了小半辈子,没有坚定的毅 力,哪怕他是爱家人的,遇到选择无意识的就会做出伤害家人的事情来。这次若是能去军营能得到不少锻炼,且国公府跟镇守边关的安国公也是熟悉,肯定会照顾五 哥一二的,性命至少是不会担忧的。 说起安国公端木家,那也是跟着先帝一起的,立下不少战功,先帝登基也就做了安国公,老安国公就安享晚年去了,如今继承安国公爵位的是世子端木大老爷,跟荣家大老爷也是相熟。宝珠说起的端木将军则是端木家的小儿子,年岁跟荣四老爷差不多。 安国公一家在边关镇守多年了。 让五哥带上小八,一个是为了五哥着想,小八能干,能帮不少忙。且小八跟在她身边实在太浪费了,整日被圈在府中,还不如去更广阔的地方。 荣琤想了半天,目光落在小八头上,“唔,七妹让我想想吧,这条件太诱人了。” 宝珠知道五哥心里有些动摇了,也不多说什么了。 京城这段日子斗狗也厉害着,不过荣琤这段日子消停了,大概也是觉得有点残忍了,宝珠问过他一次,他只说是无趣,不想玩了,又迷上了打猎,这几日常往城外的山中跑,偶尔还会带上小八。 听了宝珠的提议,荣琤也很是费脑筋的想了一晚上,第二天又带着小八去了山中狩猎,跟着一起去的还有郑二爷,袁六爷跟盛大爷,盛家这些年跟荣家也是交好,几个孩子们都玩到一块去了。 盛名川笑道,“宝珠的提议很好,我觉得琤弟可以去试试。” 荣琤嗤笑一声,“我七妹说什么你不都说好,我七妹要是让我去死,你肯定也觉得好吧。” 盛名川微笑,“那是自然。” 郑二和袁六开始傻笑,几人都是亲兄弟般的情义了,自然是知道盛名川对宝珠的情义的,荣琤哼笑一声,“我七妹年纪小,说亲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去了,你有得等了,我看你干脆也别等我七妹了,你在她身边都凑了几年了,她就一直把你当亲大哥一样,你何必?” “不碍事。”盛名川温声道,“我年纪也不大,只比宝珠年长四五岁而已,等她长大就是了。” “那 你可要把我七妹给守好了,如今她跟着我娘和姐姐们出去应酬,那模样,京城哪家的姑娘比的上,只怕以后荣家的门槛都要被踏破了。”荣琤嘴上虽这么说着,可心 里也觉得盛大哥真是不错,倒也希望自家的傻妹子以后能跟盛大哥在一起,就凭着盛大哥这样儿,以后肯定会好好宠着七妹的。不过到底年纪太小,现在说什么都没 用。 几人乱调侃了几句,过了会盛名川道,“琤弟,我倒觉得宝珠的提议很好,你自幼不爱读书,不如去军营谋个军功,混点军职,也比你拿银子捐个官儿强多了。说实话,有了小八,你在军营肯定混得风生水起的。”小八那味觉和嗅觉实在太灵敏了,训练一下绝对比斥候强多了。 荣琤沉默,过了会才道,“我再想想。”他只是不想离开家人而已,可到底也该为以后想一想了。 宝珠也不敢太过劝说五哥了,那样显的太刻意了些,她瞧五哥模样似乎心动了,若无意外,五哥应该会同意的。 这几日宝珠怕娘带四哥去寺庙拜菩萨,在撞见苏青霞被雨淋湿的模样她做的功夫就白费了,这几天一定要跟紧了。 几天过去,宝珠还没等到娘带四哥去寺庙拜菩萨,倒是等到了景恒府的消息,说是已经给小姨母岑芷定了一门亲事,是景恒候手下的武将。 宝珠不知那武将到底是什么的人家,只知道小姨母嫁了就好了,省的被皇上看上祸害岑家和荣家了。 岑 氏说话也没那么避着宝珠了,中午几个儿女陪着爹娘用膳的时候,岑氏就把这事儿告诉荣四老爷了,“父亲给阿芷说的那户人家我是知道的,是父亲手下的武将,人 倒是不错,不过有个厉害的老娘,应该是能压制得住阿芷。阿芷嫁过去若是愿意好好过日子相信婆家也会好好待她的,若她在骄横,自有她婆婆收拾她了。” 宝珠忍不住道,“娘,小姨母到底是景恒候家的女儿,要是在婆家骄横了点,婆家不给她脸面不怕被外祖父知道吗?” “嫁出去女儿泼出去的水。”说到这句话岑氏还是有些伤感,“总不能在经常回娘家的,虽然娘家会为你撑腰,那也是你做对了,婆家做错了的情况下。你要是无理取闹,闹到娘家又如何,还不是丢脸?” 宝珠点头,“娘,我晓得了。” “你晓得什么呀。”岑氏又给女儿逗笑了,女儿年纪还小,她想那么多也是没用的。 宝珠嘿嘿乐着,又转头跟荣四老爷道,“爹,您最近辛苦了,我酿了些果子酒,年关应该就能喝了,到时候爹每天喝一杯,这东西也不会醉人,也就不耽误爹爹的事儿了。” 荣四老爷笑道,“我闺女最贴心了。” 用了膳,丫鬟把膳食撤了下去,几人捧着喝了会茶,荣四老爷笑道,“我大概要离开翰林院了,前几日上头透了话下来,说是吏部郎中的位置上空缺了下来,皇上属意我,怕是过段日子就会上任了。” 岑氏跟几个孩子都欢喜的很,岑氏笑道,“那可真是谢天谢地,你在翰林院也熬了几年了,是该出来了,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儿。” 可不就是,荣四老爷在翰林院待了五年多,从翰林院五経博士做到了从五品的侍讲学士,如今可算是熬出来了。吏部郎中虽也只是正五品,却是正式官职,以后一步步的往上怕就容易多了。 荣四老爷又道,“这事儿先不忙着告诉爹娘,等落实下来再说吧。” 岑氏也点头。 宝珠可是为爹爹欢喜不已,上辈子爹爹到现在还在翰林院做个庶吉士而已,到她出嫁也不过是个五経博士,这辈子总算有个不一样的开头了。 宝珠高兴了没两天,岑氏一大早起来就跟她说要带荣琅去拜菩萨,求个好姻缘。 “娘,娘,我也要去!”宝珠都慌了,真是完全没准备啊,“娘,您昨儿怎么不说,我也想去拜拜菩萨,替四哥求个好姻缘。” “你这丫头去做什么。”岑氏笑道,“只用你哥哥和我去就好,要你哥哥诚心叩拜才成,你就不要去了。” 宝珠急的脸都白了,“娘,我也想去,您让我去吧,我一直希望哥哥娶一个温和有礼,端庄大方的四嫂回来,我要去跟菩萨娘娘诚心叩拜的。” 岑氏倔不过她,“成,那你赶紧把衣裳换了,穿厚点,天气有些凉了,记得带件大氅,我让丫鬟过去跟先生说声,今日就不必上课了。” 宝珠忙去换了衣裳,知道要下雨,穿了件薄袄,又让丫鬟带了件大氅给苏青霞用的! 好不容易折腾好了,忙跟着岑氏去了府门口,荣琅已经在哪儿等着了,瞧见宝珠也不觉意外,笑道,“七妹也要跟去?我瞧今儿天气不好,怕是待会要下雨,到时你可别抱怨路难走。” 宝珠摆手,“四哥放心吧,肯定不会的。”为了找个好嫂子她也不会怕的。 “好了,时辰不早了。”岑氏道,“别耽误了拜菩萨的吉时了,赶紧走吧。” 三人只带了一个丫鬟,还是岑氏身边的柳儿,宝珠还把小八带上了。四人加一只狗儿坐着一辆马车朝着城外行去。 去到寺庙的时候也不过是午时初,岑氏带着一儿一女进去拜菩萨,柳儿跟小八待在寺庙门口等着,两个大眼瞪小眼的。 岑 氏诚心了的拜了菩萨,又让荣琅先拜,荣琅也是乖乖听说的跪在了蒲团上,等轮到宝珠的时候,宝珠诚心诚意的跪了下来,心里念叨着,求求菩萨保佑四哥一定要娶 个贤惠的媳妇,不求容貌家世如何了得,只要对四哥好,对爹娘好就可以了,千万不要跟上辈子一样娶了苏家的大姑娘,求菩萨保佑。 宝珠对这些东西一直很相信的,她觉得这世间肯定是有神佛,不然她的重生和乳液又是怎么回事。 几人拜了菩萨上了香,岑氏又添了香油钱就领着两人出去了,喊了柳儿跟小八打道回府。 宝珠这会儿就有些不安心了,总觉得苏青霞应该是在四周的,忍不住四下看了一圈,什么都没瞧见。 岑氏问道,“你这丫头看什么呐,赶紧回去吧,我瞧着这天儿要变的样子了。” 宝珠笑道,“那咱们赶紧回去吧。” 一行人朝着山下走去,眼看着天色越来越阴,不一会就哗啦啦的下起了大雨,几人慌忙朝着一边的大树下躲了去,这古树枝繁叶茂,也能躲上一会了。 岑氏叹气,“到底是下雨了,雨大了点,带了伞俱也是无法用了,咱们等会吧,雨势小些在回去。” 宝珠摸了摸身上,忽然哎呀了一声,岑氏道,”这是怎么了?” 宝珠苦着一张脸道,“娘,我的玉佩好像掉了。”方才她就趁着大家不注意的时候把玉佩给丢在了寺庙旁边的草丛里,现在娘肯定不会让她去找的,柳儿一个女儿家的肯定也是不好去的,玉佩关系着姑娘家的名声,要是被人捡去了传出个什么话来,那可真是…… 娘肯定会让大哥去找,大哥带上小八她的玉佩就绝对不会丢的,方才小八都瞧见她丢玉佩了。她倒不担心四哥路上会碰见苏青霞,四哥是很端正的人,碰见姑娘家的肯定会避开,且苏青霞为了名声也不可能在路上把大哥给拦下来的,她只能在树下来个偶遇而已。 岑氏头疼,”你这丫头怎么丢三落四的,这可怎么好,万一被人捡了去……你今儿还带着那刻着你名儿的白玉吧,可得赶紧找回来。” 荣琅道,“我带着小八去找吧,估计就在寺庙那条路上,现在下雨了,人也不多,应该好找,娘跟妹妹在这里等着。” 岑氏点头,“那你赶紧去吧,把伞带上,可别淋出病来了。” 宝珠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不敢看四哥,只摸了摸小八的头,“乖小八,快带四哥帮我把玉佩找回来,玉佩,知道吗?”说着摸了摸腰间挂玉的位置。 ☆、第57章 荣琅很快带着小八消失在雨中,宝珠站在古树下期盼着,这次四哥一定要有一门如意的姻缘。 宝珠担忧苏青霞会撞见荣琅,却忘记了苏家自恃清贵,自然不会让家中的姑娘见外男。苏青霞只听过荣琅的名声,却并未见过他。 苏青霞这几日也有些慌了,她知晓岑氏似乎中意她,可等了这几天,岑氏并未让媒婆上门,她心中便知这门亲事怕是要悬了。她听闻荣琅一表人才,荣家四房又会赚银子,,对荣琅的管教也严格,身边连个通房都没有,这么好的夫家去哪里找? 不管如何,苏青霞觉得自己总要试一试的,她觉得岑氏应该还是挺喜欢自己的,便遣人买通了岑氏身边的一个外院小丫鬟,得知岑氏今日一早要带荣琅去拜菩萨,她便设计了一番。 远远的跟着岑氏他们,苏青霞不太敢上前,直到下起了大雨才松了口气朝着岑氏她们跑了过去。 路上的时候碰见了个身姿修长的少年带着一只黑狗沿路找着什么,苏青霞迟疑了下,到底还是朝着岑氏她们跑了过去。 雨越来越大,她只瞧见古树下站着几个人,知晓是荣家四房的人了,满心欢喜的跑了过去…… 宝珠瞧见苏青霞带着一个丫鬟跑过来的时候也松了口气。岑氏自然也瞧见了,上前道,“这不是苏家丫头,真是巧了,你今儿也来寺庙上香了?” 苏青霞随意抹了把额头上的雨水,哪怕此刻狼狈极了,也是挺直着身子,笑道,“是荣四太太和宝珠?真是巧了,前两日母亲有些不舒服,便想着来拜拜菩萨的,真是没想到会碰到你们。” 又转头冲宝珠柔声道,“宝珠妹妹,今儿又碰见了,改日有空去苏府找我玩可好?” 宝珠点头,瞧着苏青霞的目光在四周转了一圈,也不点破,只笑道,“改日若是有空去就叨扰姐姐了。姐姐也真是不注意,这般冷的天儿还穿的这么单薄,幸好我今儿穿的厚,还带了件大氅。”说罢,冲旁边的柳儿道,“把我的大氅给青霞姐姐披上吧。” 苏青霞心里焦急,面上不动分毫,“我若是穿去了,宝珠妹妹可怎么办?” 岑氏瞧了女儿一眼,穿的也真够厚实的,便笑道,“她连袄子都穿上了,用不上这件大氅的,你穿的单薄,赶紧披上吧,千万别凉着了。” 苏青霞笑着道谢,把大氅披上了,看了眼瓢泼大雨,担忧道,“这雨势太大,也不知何时能停下。” 岑氏笑道,“这雨急,过不了多久就会停下的。” 苏青霞心中焦急不已,不是说荣琅跟着岑氏一块出来的吗,这会怎么不见了荣琅?突然想起方才那带着黑狗的少年,心里一惊,那少年莫非就是荣琅了?可这时候出去做什么去了? 苏青霞到底有些没忍住,笑道,“今儿就是四太太和宝珠妹妹一块出来的吗?怎么也没瞧见明珠妹妹跟海珠妹妹。” 岑氏的笑容淡了两分,“她们今儿就没来,只我带着宝珠跟荣琅过来了。” 苏青霞不好提起外男,不敢在接话,只看了眼雨势,瞧见小了些才道,“只盼着这雨快点停了。” 几人在古树下待了半个时辰,雨势越来越小,宝珠站在古树下伸长脖子盼着。不一会就瞧着四哥和小黑的身姿出现在小雨中,宝珠忙冲着荣琅挥了挥手。 荣琅瞧见古树下还站在个女子,也不好上前了,给岑氏和宝珠打了个手势,表示玉佩已经找着了,他先带着小八下山好了。 岑氏挥了挥手,荣琅就带着小八朝山下走去。 苏青霞这会才急了,她今儿跟了半天不就是为了这一刻,到底是没忍住,“四太太,那便是荣四哥吧,这还下着雨,不如让荣四哥过来躲躲雨吧,这般走下山去,只怕会生病了。” 岑氏淡声道,“ 是男儿家的,淋点雨也没什么,到底是有些不方便。” 苏青霞听懂了这话,脸色绯红,也实在没脸面继续说下去了,默默站在一边不吭声了。 雨渐渐停了下来,岑氏才道,“苏姑娘,咱们要下山了,你呢?” 苏青霞咬了咬唇,“我也正好要回去了,不如跟四太太和宝珠妹妹一块吧。” 几人一起朝着山下走去,下了雨,路上泥泞一片,不好走,花了半个多时辰才下了山,荣琅早就上了马车在旁边等着了,岑氏自然不会让荣琅出去,让宝珠先上了马车,冲苏青霞笑道,“苏姑娘,咱们这就别过吧,我就先走了。” 苏青霞点头,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岑氏上了马车,两辆马车渐渐驶出了她的视线,到底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她也是个聪明的,瞧得出来岑氏经过这次只怕对她不喜了起来,到底还有身为女儿家的矜持,不好再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来了,告诉自己赶紧歇了这个心思了吧。 马车上,宝珠又给岑氏撒娇,“娘,身上黏黏的,不舒服。” “你这丫头。”岑氏忍不住摸了摸女儿的脸蛋,“先忍着,回去好好洗个热水澡就舒服了。” 想起方才那一幕,岑氏也不笨,苏青霞三番五次的提起荣琅,只怕是别有用心。幸好荣琅去寻玉佩了,要是在古树下等着,在撞见苏姑娘那般的模样,岂不是只能迎娶了苏姑娘。这么有心计的一个姑娘家,娶回来那真是祸害了,幸好今儿带了宝珠出来。 岑氏这么一想,越发觉得宝珠是福星了。 荣家四房的经常服用乳液,荣琅淋了这么大的雨,回来洗了个澡就没事了。 宝珠也是如此,躺在浴桶里的时候都忍不住舒服的直哼哼,碧玉笑道,“姑娘,瞧您这模样,莫非有什么高兴的事儿。” 宝珠的笑容大大的,“就是想着去寺庙替四哥拜了菩萨,四哥肯定能得一门好姻缘的,我心中自然欢喜的很。” 妙玉肚子都大了,宝珠让她回去好好养胎,身边就是碧玉,香玉和芳玉三个大丫鬟伺候着了。岑氏还担心她身边的丫鬟不够,问着要不要在调个大丫鬟过来,宝珠都给拒绝了,她身边的丫鬟加起来二十多个了,她都觉得太多了,只照顾她一人,实在浪费了些。 “姑娘的心肠最好了。”碧玉抿嘴笑了起来。 宝珠洗了澡就过去了岑氏那边,岑氏也在为儿媳的人选头疼,除了苏青霞她还有两个人选,也找人打探过了,都还是不错的,可有了苏青霞的先例,岑氏有点没底。苏姑娘在外的名声多好,结果还不是不如意。 宝珠趴在旁边的小桌上问岑氏,“娘,是在给大哥挑媳妇吗?苏姐姐不好吗?” 岑氏笑道,“苏姐姐不合适,娘这里有两个人选,倒是不知该挑谁了。” 宝珠好奇道,“是哪家的姑娘?” 岑氏也没瞒着,直说了出来,“是戚家戚玉柔和江家的江怀青,一个性子温柔一些,一个沉稳些,在外的名声都很不错,倒真是难选的很。” 这两家的姑娘宝珠还是知道的,家世虽比不上国公府,不过也都是世家女,高门嫁女,低门娶媳,娶媳妇低些的门户反而好些。这两个姑娘都是家里的嫡出长女,戚家姑娘性子温柔些,她记得上辈子这姑娘嫁了个不错的人家,跟夫君也是鹣鲽情深。 对 于江家姑娘的事情宝珠就记得清楚一些,因为实在太解恨了。江家的姑娘性子沉稳些,上辈子嫁的并不如意,前几年也是恩爱的,奈何嫁过去三年后还未能成亲,婆 婆就往房中塞了不少妾氏,夫君也冷落了她,最后还把她给休了,不过这姑娘也是个敢爱敢恨的,说是房中的通房妾氏一个都没怀上过,指不定到底是谁的身子有问 题,不肯要休书,只肯和离。 江怀青的娘家也是给力,上门为姑娘撑腰,夫家不得已只能同意和离。和离之后,江家请了擅长这方面的大夫给夫家送去了去,说是让他们好好把把脉,看看到底最后是谁的问题。 夫 家到底有些心虚,就看了下,结果还真是男方的问题,这事儿本来也传不到外面去,还是一个通房说漏了嘴,最后传的整个京城都知道了。接下来几年,那夫君到底 是没能让一个通房和妾氏怀上。如此,京城哪家的姑娘还敢嫁给他?最后挑了家落魄户的女儿娶了,从兄弟房中过继了一个孩子。 至于江怀青,因为宝珠那时候对她挺佩服的,也对她关注多了些,晓得她并未再嫁。 这时代对于女子本就要求严格些,和离的女子再嫁也是极难的,就算一个男人真心喜欢你,也不见得他娘会喜欢你,他的家族会接受你,嫁过去还不是矛盾重重。 这两个姑娘,宝珠都觉得很好,却更加中意江怀青一些,毕竟戚玉柔上辈子也是有一门好姻缘的。 得知岑氏这几日要相看戚家和江家的姑娘,宝珠就没打算跟着去了,反正两个姑娘都是极好的。 几 日后,岑氏相看的差不多了,把几个女儿叫来问了问,说是看中了江家的姑娘。宝珠没去过江府,也不能发表意见,两个姐姐却觉得江怀青很好。明珠笑道,“我和 怀青也是有些交情的,她性子沉稳,不骄不躁,虽比一些姑娘家的少了一些柔情,却更显得真诚,若是她给我做四嫂,我自是没意见的。” 海珠也表示没意见,宝珠也笑道,“四姐五姐看中的姑娘肯定是没错的,快让四哥娶回来做嫂嫂吧。” ☆、第58章 岑氏也决定了是江怀青,也没耽搁,不过两天就让人上门去求亲了,江家也是满意荣国公这门亲家的,虽知道镇国公宠妾灭妻,可架不住对荣琅的看中,荣家管的严,荣琅又是聪明,家教也严,身边连个通房都没有,以后的仕途怕是也不错的,所以江家很爽快的答应了这门亲事。 江家答应了,岑氏笑的都合不拢嘴了,后面的问名,纳吉,纳征,请期都要好好的核算核算了,人家姑娘嫁过来,肯定不能委屈了人家,岑氏欢喜的去忙着准备聘礼了。 宝珠得知江家同意了这门亲事,也是欢喜不已,她快有亲嫂嫂啦。 宝珠心里开心,翌日一早去上课的时候都特别的积极,先生还未到已经把今儿该上的课温习了一遍。说起来这几年的读书也是有用的,至少比上辈子懂了许多,上辈子她也就会认个字而已,现在都能磕磕巴巴的作几首诗了,虽然并不出众,可她已经很满意啦。 荣滟珠坐在宝珠后面,听见她脆生生念着书,心里烦闷不已,四哥定下的亲事她已经知道了,倒也没多想什么,上辈子她也只知道四哥娶的是苏家姑娘,具体的也不是太清楚,因为四哥成亲没多久,他们四房就被送到边关去了。 时间越来越紧迫,可她跟蜀王的以后却不见半点希望,这些日子就连功课都拉下不少,好在她上辈子都已经学过一遍,对这些也不怎么在意的。 距离大姐成亲的日子越来越近,荣家上下喜气洋洋。 宝珠在荣府过的快快乐乐,却不知宫里的已经有人惦记上她了。太子整天跟太后嚷着要见她,就连长安公主对宝珠也是挂念着。 没过两日,宝珠竟接到长安公主下的帖子了,说是宫中御花园的花开的正艳,邀请荣家姑娘们进宫赏花。 宝珠对这个没兴趣,也不想见公主跟太子,这两个她对惹不起,只想躲着他们。 公主的邀请,荣家姑娘不得不去,宝珠却不愿意,那日就称病躲在家里了,晚上姐姐们回来后,只说公主有些不开心,似乎埋怨宝珠不给她面子。宝珠心里也是叫苦连天的,她不愿意跟皇家人沾上关系,可下次公主要是在开口了,去还是不去?不去公主肯定是要恼了。 不过接下来的日子也忙了起来,大姐的亲事越来越近,荣家的女孩们都放了假,等慧珠的亲事过后在继续上课。姑娘们没事儿就在荣家陪着慧珠,在后花园逛逛,说起来荣家花园的花开的真是艳丽,连宫里的御花园都比不上。 海珠捧着一杯暖茶,懒洋洋的晒着太阳,舒服的叹了口气,“这日子过的真是太舒坦了,谁乐意去劳什子的宫里看什么花儿,还没我们荣家的花开的艳。”海珠也是及不喜去宫里陪着公主了,前几日去还不是听着别人奉承长安公主,每次去都差不多老样子,听的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明珠低声喝斥,“你又忘记了规矩不成!不许议论公主是非。” 海珠撇嘴,“说实话还不成了,再说也没说公主什么,不就是说宫里的花儿没咱们家开的艳吗?”又转头问三房的三姑娘平珠,“三姐,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平珠捂嘴偷笑,慧姐道,“好了,快别贫了,趁着这几日好好歇会。” 海珠唔了一声,“大姐,你才是该趁着这几日好好休息才是,不然出嫁了做了儿媳,要伺候公公婆婆的,到时候可就没这么多清闲日子了。” “五姐,你这话可不对啦。”宝珠严肃脸,“大姐要嫁的是岑大表哥,舅母跟舅舅都是很好的人,大姐嫁过去肯定还和在家里一样的,舅舅舅母都会宠着她的。”又转头冲慧珠笑,“大姐,你莫担心,舅舅家的人都很好的,表哥也会疼你的,到时候还多几个人疼你,多划算呐。” 慧珠羞红了脸,忍不住捏了捏宝珠的脸蛋,“瞧着小丫头多甜的嘴儿。” 几个姐妹晒着太阳,赏着花儿,说着闺中话,别提多惬意了,宝珠也是昏沉沉的坐在藤椅上,捧着一杯热乎乎的茉莉茶,想着一辈子能过着这种舒坦日子就好了,兄弟姐妹友爱,家人疼着,不长大该有多好哇。 到底还是到了慧珠成亲的这日,一大早宝珠也跟着大家一块起来了,去了大姐的屋子看着大姐梳妆打扮,大伯母魏氏的眼睛红红的,在旁边道,“岑家是好人家,能得这门亲事是你的福气,嫁过去后一定要孝顺公公婆婆。” 慧珠的眼眶也红了,“娘,我都晓得。” 三伯母骆氏道,“大嫂放心吧,慧珠嫁过去是好事,岑家知根知底的,安赫那孩子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对慧珠也好,大嫂应该高兴才是。” 想着女婿的人品,魏氏也露了笑容出来,又怕把女儿弄哭了不敢再说伤心的话儿。 一屋子姐妹跟长辈们说着话,过了会,魏氏把人都赶出去了,说跟慧珠说点私密话。宝珠默不作声,经历过一次,宝珠也知道那些私密话是什么,装糊涂的跟着姐姐们出去了。 吉 时到了,喜婆背着慧珠从荣家大房出了荣府,上了花轿,姐姐们都有些伤感了起来,宝珠也跟着难受。无缘无故的就想起自己出嫁的时候,那时候她第一次离开家, 怕的不行,在花轿上哭的不成样子,拜了堂之后被送进了洞房里,一个人缩在床头。终于等来了蜀王,掀开了盖头,她就瞧见蜀王楞了下,又恢复了面无表情,跟着 让人送了热水进来,替她擦了脸上不成样子的妆容。 那时候她还挺感动的,觉得夫君是个好人,后来,呵呵……证明完全是自己的错觉罢了。 晌午荣府摆了宴,用了膳后,宝珠就回去休息了。 三天后,岑安赫带着荣慧珠回门,瞧见慧珠脸上娇羞的样子,荣家人也算是放了心。 慧珠刚出嫁,就轮到岑芷,景恒候怕她又惹出什么事端,定亲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打算把她嫁出去了,荣家四房的人自然也是要去的。 翌日一早,宝珠穿了丫鬟挑的衣裳,又选了几样首饰带上,碧玉道,“姑娘,天儿越来越冷了,您披件大氅吧,待会坐在马车上肯定冷的。” 宝珠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成,你帮我拿出来吧。”要是能不去,她还真不想去。 宝珠今儿穿了一身海棠色衣裳,在披了一件白狐大氅,本来皮肤就白,衬得越发出众了,碧玉都忍不住盯着自家姑娘发了会呆。 怕待会去岑府太忙,吃东西都顾不上,宝珠在家用了一碗红枣炖雪蛤才跟着大家一块出了门。 外头果然冷,宝珠的瞌睡都给冻醒了,兴致缺缺的缩在一边听着姐姐们说话。 明天才是岑芷出嫁的日子,今儿是娘家人过去填妆的日子。很快就到了岑府,被管家迎进了后院,女眷跟男客待的地方自然是不一样的。 张氏这段日子消瘦不少,这会看见岑氏她们连装都不愿意装了,在她眼中,女儿嫁到那种人家去,都是因为这荣家四房的人,叫她如何能够欢喜的起来。 岑氏带着女儿们添了妆说了几句吉祥话,也就在一边坐着了。 作为明日出嫁的岑芷,今日当然还是要见客的,女眷们客套的说着恭喜的话,岑芷扯着嘴角笑的,手心却紧紧的攥了起来。 宝珠坐了会就忍不住扭动了下身子,早上喝了碗红枣雪蛤汤,这会忍不住想去方便一下了,叫上碧玉便去了。 回来的时候却不想碰见了岑芷,宝珠只当没看见她,一路朝前走去。 岑芷忍不住怒道,“荣宝珠,你没瞧见我还是怎么回事?我在怎么样也是你小姨母,是你长辈,你害的我要嫁给那样一个莽夫,我……我恨死你了。”她身上的疙瘩也不过才好,身上有几处甚至留下了印记,如今又得了这么一个姻缘,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宝珠回头,警惕的道,“不是不跟小姨母打招呼,而是小姨母做的事情实在太狠了些,我都有些怕小姨母了,你若是在对我使坏可怎么办?”这种人她躲都来不及,又哪儿会凑上去。 “你!”岑芷眼都红了,又想着偷偷让人去打探夫家的情况,知道那人壮的跟头熊一样,就忍不住想哭,她也没忍着了,直接放声哭了起来。 宝 珠也傻眼了,原本还以为这小姨母又要对她使坏了,哪晓得说两句就这么哭了起来了,这会她倒是手足无措了起来,“哎,哎,你别哭啊,我都没哭,你哭什么呀, 再说了,这事儿怪谁?谁让你干坏事儿了,外祖父对你也是够好的了,你做了这种坏事儿,外祖父还为你着想,给你挑了这么一门姻缘。” “你懂什么。”岑芷哭的妆都花了,“你知道那武将是什么人吗?他都二十一二了,长个还跟个熊一样,要多可怕有多可怕,我嫁过去可怎么办啊,这辈子都给毁了,我爹这哪儿是为我着想,就是想毁了我。” 宝 珠道,“那人虽然年纪大了些可也是为了给他祖父祖母守孝,这一守就是六年,这样的人多难得?我娘说了,他人虽然木讷些,可人却很好,虽然有个泼辣的老娘, 可也不是不讲理的,只要你嫁过去好好的过日子,人家肯定会好好对你的。你还是景恒候府最小的嫡出女儿,只要不干坏事儿,他们还不得把你当宝一样的供起来 啊。” ☆、第59章 连宝珠都觉得景恒候这样真是用心良苦,这女儿心思不好,还给她挑了这么一户人家,要真是挑到高门大户去,那些后宅的争斗迟早弄死她。这户人家虽比 侯府差了许多,却是景恒候的手下,男方也是个老实有本事的,只要这小姨母嫁过去不折腾,愿意好好过日子,那小姨母以后的日子肯定不会差,男方也不会纳妾, 也没通房,不比皇宫里争一个男人好多了。 宝珠不愿意跟她多说,跟着碧玉一块回去了院子里。 岑芷在原地哭了好久才慢慢的擦干了眼泪,目光有些茫然,真要这么顺从的嫁过去吗?可是不嫁过去,名声就毁掉了,以后谁还会娶她,这次要是在闹出点什么,只怕爹会把她活活打死吧。 可,一想到那熊一样的男人,岑芷就想哭,耳边又想起宝珠方才说的话了,嫁过去真能好好过日子?跟那样的男人? 岑芷几乎是双脚发软的回去了,她没到院子里,直接回了房间,张氏也跟着女儿进去了,岑芷又开始哭了起来,张氏心疼的道,“我的乖女儿,这可怎么办啊,你爹爹可真是狠心,就让你嫁给那么一户人家,你以后还不是被人笑死。” 岑芷哭道,“娘,那我该怎么办啊。” 张氏也跟着哭了起来,“能怎么办,这次要是不嫁,你爹会打死你的。” 岑芷心里越发的茫然。 荣家人待到了申时,等客人都走去,岑氏带着儿女见了景恒候,说了会话,这才一块回了荣府。 翌日一早,岑芷就出嫁了,景恒候对这个女儿到底也是不薄,准备了一百抬的嫁妆,迎亲队伍一路吹吹打打的把新娘迎到了杨家,骑着高头大马新郎身姿魁梧,面容刚毅,坐的挺直,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去了。 岑芷坐在花轿上还是茫然无措,稀里糊涂的拜了天地,被送进了洞房,等到夜色渐深,房门响起,沉稳有力的脚步声停在了她的面前。感觉额前的盖头被掀开,岑芷就看见那面容刚毅的男子正对着她笑着,瞧着他一个都快顶她两个的身姿,岑芷越发的想哭了。 杨家大郎只觉得心跳如雷,看了漂亮的媳妇半天才结结巴巴的说了句,“媳妇,你真漂亮,你是我这辈子见过最漂亮的姑娘了。” 岑芷瞧他这样心里又是想笑,又是觉得委屈。等到这魁梧汉子覆在她身上的时候,岑芷就真的绝望了。 二姐佩珠明年开春了出嫁,还有几个月的时间,嫁妆嫁衣也都准备妥当了,荣家姑娘们继续恢复了以往的日子,二姐还是继续学礼仪规矩,其他几个荣家姑娘继续上课。 宝珠的日子过的也充沛极了,最让她高兴的事儿就是,在小姨母成亲后没几天,五哥决定去军营了,不过说是会在家里陪着她过了年,明年再走,宝珠欢喜,笑道,“五哥,那你带着小八去,小八机灵的很,还能陪着你,你要是想我们的时候就多看看小八。” 荣琤咧嘴大笑。捏了捏宝珠的脸颊,“那等我回来你可只许崇拜我,不许在崇拜那端木将军了。” 宝珠点头,“我哪儿崇拜端木将军了,只那日看着端木将军回京觉得他威风极了,我最崇拜的当然还是五哥啦。” 荣琤要去军营的事情得到了荣家人的支持,镇国公很是赞同,他本就是军营出生的,几个儿子都没继承他的衣钵,就是这小五最得他的真传了,一身武艺在兄弟中间也是也最好的,镇国公还把当年先帝送他的一柄锋利的宝剑给了荣琤,让他在军营好好混出个人样来。 岑氏虽然不舍,却是赞同的,觉得这调皮的小儿子终于长大了,心中甚感欣慰。 明年开春就走,荣琤这些日子就在家陪着荣家人,也不出去乱跑了,几个兄弟姐妹当中他最心疼的就是七妹了,几乎每天都要往七妹院里跑。 岑 氏这段日子也忙,忙着荣四爷的亲事,问名,纳吉,准备聘礼。岑氏觉得人家娇娇养大的女儿说给你们家做儿媳,肯定要好好待人家,对聘礼格外是看中,准备的聘 礼在京城都算是数一数二的,让京城的姑娘们羡慕不已,当然也有说酸话的,说岑氏身为世家女,竟还如此贪图银子,嫁入夫家后竟不好好的侍奉公婆,只顾赚银 子,满身铜臭,说荣四老爷那么清风雅月的人物怎么容忍的了俗不可耐的岑氏。 对于这种酸话,岑氏从来不会在意的,还不是眼红她银子多啊,真要给她们一个机会赚银子,还不是屁颠颠的凑上来了。 岑氏手脚也快,问名跟纳吉很快就弄好了,占卜的结果也是很好,说是天作之合,岑氏就把聘礼给送了过去,又找人请期,挑选了明年六月份的一个好日子。 大哥的亲事定了下来,宝珠心里稳当多了,结果没过两天舒服日子,公里的长安公主又下了帖子,说是得了好茶,请荣家的姑娘去喝茶赏花。 这次宝珠不得不去的了,因为下帖的太监笑眯眯的道,“长安公主说了,若是荣七姑娘身子还不舒服的话,就一并进宫去,好让御医瞧瞧,这么总拖着实在不是个法子,姑娘家的,总要身子健康才是福气。” 宝珠笑道,“劳烦公公操心了,身子并无大碍了,还请公公回去告诉公主殿下,多谢公主殿下的关心了。” 太监离开,宝珠吁了口气。 后日就要进宫去了,一大早起来,丫鬟们端着温水进来服侍宝珠起床,在温热的水里滴了两滴玫瑰花露,净了面,又用凉水敷了面,这才算是洗好了。 碧玉知道自家姑娘对待梳洗这方面特别看中,每次用滴了花露的温水洗过面后还会用冷水敷面。 倒不是宝珠折腾人,姑娘家的谁不爱美啊,她上辈子醒的晚,营养不良,醒来后的几年都没把身子养丰盈起来,一直干巴巴的,就连头发也是枯黄,这辈子能的这样一副容貌,她当然要好好珍惜护理了。 漱口后,宝珠让碧玉挑了两件中规中矩的衣裳,这天气冷了,肯定是穿的薄袄了,挑了一件浅紫绣折枝梅花的薄袄,又一件青绿领口绣紫梅对襟裙,还有件黑貂大氅。 刚打扮好,明珠和海珠就来叫她了,瞧她这嫩嫩的小脸蛋,海珠伸手捏了捏,“哎呀,真舒服,这小脸光溜的,挑不出一丁点瑕疵。” 明珠跟海珠的皮肤也极好,却始终比不上宝珠。 明珠道,“好了,快别欺负七妹了,赶紧过去吧,姐妹们都在府门口等着了。” 三姐妹领着丫鬟朝着国公府门口走去,明珠叮嘱宝珠,“长安公主这人我就不说什么了,进宫后姐姐们照看着你也不会有事,若是有宫女叫你去做什么,切记要叫上我们一块儿,别单独在宫中行走,可知道了?” 宝珠乖巧点头,“四姐,我都知晓的。” 三姐妹说着话很快就到了府门口,已经有两辆马车等着了,两个嫂嫂都怀孕了,大姐也刚出嫁,这会只剩下六个姑娘了。上了马车一路朝着宫里驶了去。 十二月的天气了,有些阴冷阴冷的,马车里都燃了几个小暖炉,披着大氅的宝珠都觉得有些热了,脱了大氅,宝珠舒服了的叹了口气。 明珠捻了两快红枣馅儿的糕点递给宝珠,“还是热的,趁热吃点,到时进了宫中只顾喝茶赏花去了。” 海珠哼了一声,“那些个姑娘们,整天的勾心斗角,去了宫里还不是奉承长安公主,你饿了吃块点头她们都要踩你两脚,暗里说你是不是饿死鬼投胎,全是些不好听的话儿,烦透了。” 明珠也没反驳,只捻了块糕点吃掉,又把糕点往海珠那边推了推,“你也别抱怨了,赶紧吃点东西填填肚子,不然待会去了宫里都没力气了。” 海珠哼哼两声,也吃了几块。宝珠更是不愿意饿肚子,吃了两三块喝了口茶水也觉饱的差不多了。 很快就到了宫里,明珠和海珠轻车熟路的跟着领路的宫女朝着长安公主的云台殿走去,也碰见其他几个世家姑娘们,有的瞧见荣家女点了点头,有的不屑一顾,不过都在瞧见宝珠的时候怔了怔。 宝珠被看的多了,都忍不住摸了摸脸蛋,觉得早上出门的时候是不是该往脸上摸两把锅灰了。 很快就到了云台殿,长安公主接待女客的地方就是在云台殿的大殿里,里面富丽堂皇,早有宫女和太监们把一切都准备妥当了。来的姑娘约莫二十多个,每人都有一个小案子,后面摆着个暗金色的刺绣垫子。 宝珠挨着明珠和海珠盘腿坐在了刺绣垫子上,长安公主自然是坐在上首的位置。 不多时,人都来齐了,这里面的姑娘,宝珠发现就认识一个苏家的姑娘,正是她上辈子的四嫂,苏青霞。 苏青霞冲着荣家姑娘微微点了点头。 大多数的姑娘目光都在宝珠脸上徘徊,瞧着她左右两边的明珠和海珠,倒也猜出了宝珠的身份。 上首长安柔声笑道,“诸位怕是对那位姑娘好奇的很,那位便是荣家的七姑娘,是个精致的人儿,也不知被谁传成了那般的模样,她自幼不常在宫中和后宅走动,你们不认识也是正常,以后怕是都要记住了吧?” 有人附和,“自然是记住了,这般美貌的姑娘,哪儿能忘记的了。” ☆、第60章 长安公主见宝珠第一次来,把在场的世家女都介绍了个遍,可宝珠哪儿记得全,昏沉沉的记下了几个,再被一打岔,就全然不知道谁是谁了。长安公主还在问宝珠,“可都记住了,算起来这里也就是你的年纪最小了,只管都叫姐姐就是了。” 宝珠笑容都快僵住了,她又不是过目不忘,怎么可能都记得住,只僵硬的点了点头,冲着那些个打扮的娇艳欲滴的世家女们喊了声姐姐们好。 有人报以善意的笑,有人冷哼一声,宝珠也实在觉得这样的宴会当真没趣的很,还不如自家姐妹们在后院清出一块地方,弄几块炭火,烤一些烤肉来,一边吃着,一边说着温馨的话儿来的舒服。这样暗藏心计的地方,真是离的越远越好。 有个穿着朱红衣裙的姑娘笑道,“荣七姑娘这等容貌,又被世人误会成那般模样,倒也不见荣家人出门澄清,可见姑娘是个心胸开阔的。” 宝珠笑道,“不过是因为身子自幼就不好,常年在府中养着,这一两年才好转了起来,以后还请姐姐们多多关照。” 一穿着嫩黄衣裙的圆脸姑娘笑道,“难怪宝珠妹妹这脸蛋一点血色都没有,姑娘家的还是要脸上有点血色才好看,瞧宝珠妹妹这苍白的模样,实在难看了些。瞧瞧长安公主肌肤莹白若雪,面颊也是红润润的,这才是难得一见的美人。” 长安公主掩嘴一笑,“你这丫头,嘴巴最甜了,本宫甜的牙都倒了。” 难看?宝珠心里呵呵笑了两声,“姐姐说的话极是,公主清雅高贵,光风霁月般的人儿。”也不提自己是不是真的脸没血色,难看的很。明眼的人都能瞧出是怎么回事儿,谁好看不好看难不成还是她一句话就能改变的? 海珠露出个嘲讽的笑意,明珠也拉着宝珠坐下,笑着跟各位说道,“我家七妹身子弱,就不让她跟姐妹们唠叨了,光让她听着姐妹的话儿都是受益匪浅。” 长安公主也柔声道,“你身子骨弱就快些坐下吧。” 宝珠回到位置上坐下,端起茶杯正想喝口里面的茶水,便闻见一股特殊的香味,只轻碰了碰茶杯,便不动声色的把茶杯放在了原地。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她说这公主怎么积极的要她进宫来,原本也是摆好了陷阱等着自己跳进来吧。这茶水里不知道下了什么东西,只怕自己喝下去后便会不舒服,然后被宫女带着去到什么地方吧,之后还有什么招数? 长安公主瞧宝珠抿了口茶水,笑道,“这是雪莲花泡的茶水,喝了对女子极好,你们都尝尝看。” 众人捧起茶杯喝了口茶水,都赞这茶水不错,宝珠也跟着捧了茶杯,轻轻的用嘴抿了下,并未喝到茶水。 长安公主等了会瞧见药效似没发作,也不好意思在让人喝第二口,脸色到底是有些不好了,道,“外面御花园里的花开的正艳,大家不妨出去看看,作两首诗来听听。” 一众姑娘家又移步到了御花园,好在这会出了太阳,外头暖和了些,御花园也早摆了桌椅板凳,糕点茶水,众位姑娘又是对着这御花园的话儿好一番赞叹。 之后就提议以牡丹为题来作诗。 宝珠的学问并不出众,作诗也作的出来,磕磕巴巴的作了一首诗出来,平平淡淡的。 方才那嫩黄衣裳的圆脸姑娘又嘲讽道,“荣七姑娘这诗可真是没水平,不如你家四姐五姐呢。” 宝珠倒觉得没什么,她的文采的确不好,也没啥好遮掩的。 不等宝珠说什么,海珠已经笑道,“我七妹光有这幅容貌就足够了,作诗不过是附庸风雅的东西罢了,增加一点雅趣罢了。女子又不是靠这个活着,我要是有我七妹这模样,不会作诗又如何,我倒是宁愿用这才华去换我七妹的模样呢。” 在场的竟有不少姑娘家的心里认同,要是真有可能,她们还真想拿一身的才华换荣七姑娘那副容貌。 那圆脸姑娘瞪着眼说不出话来。 正说着,御花园另外一边忽然传来一声惨叫,让在场的姑娘们都傻了眼。 长安眉头一皱,起身打算过去瞧瞧是怎么回事,众位姑娘也都跟上,绕过御花园,来到一宽敞的空地上,姑娘们就忍不住瞪大了眼睛,竟瞧见一穿着黄色衣袍的少年正狠狠殴打着一个小太监,那小太监甚至不敢用手阻拦,任由那少年一脚脚的踢着他的胸口,嘴角都已经出血了。 长安皱眉,喝斥道,“太子,你在作甚,何必要把人赶尽杀绝。” 太子都踢红了眼,头也不回的道,“滚开,不用你在这里假惺惺的替这奴才求情!” 宝珠几乎是怔怔的看着太子一脚脚的踢着,心里有些不舒服,她与太子自幼也算有一丝情义,心底还是把他当成朋友的,到底还是希望他能好些,可如今瞧见这模样,便知这人怕是改不了的。 长安这会气的胸脯都鼓了起来,“太子,你若在如此,我便去跟父皇说了,你一天到晚的虐待身边的奴才,你有病啊。” 太子只觉心中有股子火气想发泄,想打人,想杀人,他恶狠狠的回头,“不用你在这里多管闲事,这是本王身边的奴才,本王想怎么打就怎么……”在瞧见一众姑娘里那双熟悉的眼睛,太子声音一顿,最后一个字才冒了出来,“打……” 瞧着那姑娘身边的明珠和海珠,太子就知她是宝珠了,再瞧着宝珠冷着脸的模样,心里有些心虚,也有些委屈,不过他还算聪明,不敢在这么多姑娘面前喊出宝珠的名字,也怕坏了她的名声,只又转头看向长安,嘲讽一笑,“哟,又把这些姑娘叫进宫来阿谀奉承你啊,我说你整天闲的没事儿是吧,真以为别人夸你两句,你就能美上一两分,该是啥模样不还是啥模样?我劝你还是歇歇吧。” 姑娘们脸都红了,又都知道太子是啥样的名声,连个话都不敢争辩。长安气的脸都白了,也不装柔弱了,指着太子骂道,“你这混蛋,你瞎说什么,信不信我告诉父皇去!” 太子继续冷嘲热讽,“你除了会告到父皇那里,你还会做什么!丑人多作怪!” 这句话差点把长安气了个倒仰,指着太子的手都在哆嗦了。 太子到底还是顾忌宝珠的名声,没打算在这么多人面前跟她说什么话,转身看了眼地上的太监,想到宝珠当日说的话,沉默了会,指着地上的太监道,“今日的事情是本王不对,本王心里烦躁了些,实在……不该拿你出气,让人去请了御医给你瞧瞧,这几日在屋里好好歇息就是了。” 那地上躺着的小太监都快给吓死了,何曾受到过太子这么温柔的对待。 旁边的毕真笑道,“太子真是仁慈。”又转头跟旁边的小太监说,“赶紧把六儿抬回屋里去,在给请个御医瞧瞧,动作麻利些,别惊扰了公主的贵客们。” 太子的眼睛扫过宝珠,露出个讨好的神色来,靠着强大的意志力移开了目光,在几个漂亮姑娘身上打了个转儿,最后落在长安身上,哼笑一声,扬长而去。 长安公主气的直哆嗦,那嫩黄衣裳的圆脸姑娘上前笑道,“姑娘,您何必跟太子一般见识……” 长安再也忍受不住,一把推开了圆脸姑娘,喝斥道,“你这蠢货,离我远些。” 宝珠心想,可不就是蠢货,先不说一个公主如何能跟太子比,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种话来,是想把公主置于何地? 圆脸姑娘一个站不稳,倒在了地上,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难堪极了。 长安长袖一挥,再也不管这些个客人们了,冷声道,“本宫身子不舒服,就不招待你们了,送客!” 宝珠松了口气,终于能回府了,相信有了这次难堪的事情,长安公主这几月都不会召她们入宫做陪衬了,太子倒是默默的干了件好事儿。 长安回到云台殿,摔了一屋子的瓷器发泄心中的怒火,恨声道,“一个个的都是蠢货……”又抚摸上自己的脸颊,“为何这天下有了我,却还要有荣宝珠,她何德何能得老天眷顾,有那么一副容貌,她不配!”原先不过是想在她茶水里下点药,然后让她往茅厕跑,自己使人将她推下池塘的,这种天气,不冻死也残废了。哪儿晓得她就轻抿了口茶水,完全没效果。 长安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别人比她还要美貌,一想到荣宝珠那副模样,她就恨不得在她脸上划两刀! 皇后闻讯赶来,瞧着满屋子狼藉,“你这丫头,好好的这是怎么了?” 长安哭道,“母后,瞧瞧太子都让人宠成什么样子了!今儿让我在一众客人面前没了脸。” 事关太子,皇后也不敢插嘴,只把殿里的宫女太监们屏退了下去,轻拍着长安的背劝道,“算了,何必跟太子一般见识,就他那样的为人,以后还不定怎么样,你暂且忍一忍就是了。” 这口气叫长安如何忍的下去,脸上的狠戾一闪而过,“母后,让这样的人登上了位置,到时候哪儿还有咱们活下去的路,不如……” “你这丫头,”皇后急忙捂住了长安的嘴,低声道,“你父皇就这么一个皇子,动了他,咱们都别想活了,到时候连太后都保不住咱们的,这心思你趁早歇了,如今本宫只盼着赶紧怀上一胎,这些年了,后宫就没能有一个嫔妃能平安诞下一子半女的。” ☆、第61章 长安想到宫里如今的局面,心里也是恨得不行,为何母后就生不出一个儿子。宫里嫔妃本来就怀孕了少,这几年却每每都是怀上没几个月就小产了。她知道宫里那些个嫔妃斗的厉害,原先还想着让其他低位的嫔妃怀上后抱养在母后身边,要是有了一子,也有了跟德妃和太子相争的资本了,如今这种不上不下的局面真是…… 长安看了眼皇后的肚子,到底还是不抱希望,心里忽然想起了一个主意,心中一动,凑在皇后耳边小声了说了几句。 皇后迟疑,“这样可以吗?要是被发现了那可就是混淆龙子的大罪……” 长安冷笑道,“只要母后小心如何发现的了?到时候只要打点好御医跟接生婆,只要布置好了,这事儿绝对能成,难道母后就想眼睁睁的看着太子上位,把咱们压在泥泞之中吗?要是真让太子上位了,德妃又早对咱们看不顺眼,迟早会弄死我们的,母后,你也想清楚了,你必须有个皇子傍身。” 皇后神色渐渐坚定,“那便如你所说,不管如何总要有个皇子傍身。”叹气口气又道,“说起来我那嫂子能把秘方给我就好了,我当年也是生你的时候难产,落下病根,养了这些年也好的差不多了,却一直未曾在怀过,可那女人死死的守着方子不肯给。” 长安道,“母后,只怕辅国公世子夫人并没有方子,若真有,为何她只生下一个儿子就不生了?哪儿嫌儿子多了?母后只用听我的就是了。” 皇后摸了摸长安的发髻,“乖孩子,只盼着真的能行……”到底还是有些犹豫。 荣家姑娘们坐上马车出了宫,宝珠就舒服的哼哼的两声,也不端坐着了,脱了大氅斜斜的靠着一个软枕,又喝了一大口茶水,舒服的叹了口气。 海珠笑道,“瞧你渴的样子,在宫里喝口水她们也不会说你什么的。” 宝珠放下杯子,“哪儿敢喝水,不过皮肤白了些就要被那姑娘嘲讽一番。”声音顿了下,宝珠好奇的道,“那姑娘到底是谁?我瞧着就她最会奉承公主了。”结果最还还被公主落了脸面,以后在勋贵人家中传开了,丢脸都丢死了,怕是还会连累了她的亲事。 海珠哼了两声,“不过是个落魄户,七妹可听闻过中山伯,和忠义伯盛家一样,当年都因为那桩贪赃枉法的案子扯到了一块,虽然后来证明了清白,中山伯家到底是落魄了下来,不像如今的忠义伯盛大老爷跟盛家的几个孩子都是有本事的,盛家已慢慢起来。可这中山伯林家的儿女都是不行的,儿子纨绔,女儿也只会奉承公主,不若以她的家世,哪儿会被请进宫去,还不是会拍马屁,这次可好,把马屁拍在马腿上了,只怕以后公主都不会让她进宫了。” 宝珠对中山伯林家并不熟悉,也不认识那圆脸女孩,只羡慕的道,“要不我也去试试把马屁拍在马腿上,这样以后就不用进宫了。” 明珠笑道,“快别瞎想了,长安公主这回丢了这么大一个脸面,只怕以后好一段日子都不会叫咱们进宫去了,可以好好安生一段日子了。”谁乐意整日进宫去奉承那公主呀,她们荣家几乎所有的姑娘都装病躲过公主下的帖子。 几个姑娘一边说笑一边回了荣府。 宫里的蜀王听了子骞的汇报,淡声道,“且叫毕真好好看着,莫要闹出人命来了。” 子骞道,“殿下放心,太子全心全意的相信毕真,那太监也并无大碍。殿下,其实您根本不必自责,太子这般跟您并没有多大的关系,说到底还是皇上和太后宠出来的,就算没有您的药,他这辈子只怕也毁了,这样的人又如何能登大雅之堂,且,风华师傅在外面都已经悄悄的开始布置了,总有一日,能夺回属于殿下您的东西。” 蜀王沉默不已,这几年他已经知道父皇当初是怎么死的了,还是父皇身边的一个老太监告诉他的,甚至告诉他先帝还拟了圣旨,是打算让他继承皇位的,奈何还没宣读,便被太后跟皇上害死了,那圣旨也被老太监悄悄的交给他了。 蜀王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就算拿出了圣旨又如何,他没有人脉,没有兵力,没有财力,如何跟皇上和太后对抗。 子骞又道,“殿下,听说今日公主宴请女客,在御花园的时候碰见了太子,荣家七姑娘也正好在中间,太子那边没关系吧?” 蜀王抬眼,“不碍事的,毕真那里的药用完了就罢了,自此以后不必管着太子了,他如今已经十一二岁了,性子已养成,日后的作为也有限,咱们还要操心别的事儿,他那里就算了。” 子骞又道,“殿下,您可真要迎娶张家姑娘,您若是不愿,臣自有办法毁了这门亲事。” “不必了。”蜀王心平气和的道,“是谁都没关系。” 宝珠回了荣府,晚上四房的儿女陪着岑氏和荣四老爷用了膳,荣元禄的心情看起来很好,连晚饭都多吃了一碗,宝珠笑道,“爹爹,您有高兴的事儿吗?” 荣元禄放了碗,让丫鬟把东西收拾了,他才拉着女儿坐在了旁边的矮榻上,笑道,“爹爹的确是有喜事,今日任命的文书已经下来了,府中的人应该都知道了,过几日吏部会正式通知上任的日期的。” 宝珠心里高兴坏了,“爹爹最棒了!” 其他儿女也都跟荣元禄道贺了,荣元禄心里也畅快极了,在翰林院熬了这么几年,终于有了这么一个实质性的位置了,日后就容易多了。 岑氏也是欢喜的,如今国公府世子荣大老爷是正三品的兵部右侍郎,荣二老爷还在翰林院,荣三老爷也是在个闲职上头,如今她家老爷也要进吏部了,就算以后分了家,她们四房的也算是熬出头了。 岑氏笑道,“可打算宴请同僚来府中一聚?” 荣元禄笑道,“待正式定下后再说吧,现在不急。” 荣四房的其乐融融,眉开眼笑的,国公爷的房间却是一片哭声,菀娘拉着国公爷哭的凄惨,“老爷,您也要为元寿着想一下,他如今在翰林院都多少年了啊,这还是一个从九品的待诏,可元禄都已经准备在吏部任职了,老爷,您就去跟老四说说吧,这个位置就让给他的二哥吧。” 国公爷心底还是偏爱这个二儿子一些,可从老四手中抢官位这种事情,他还是有点没脸跟老四提,“胡闹,这是吏部拟的,哪是容你去求求就能求到的,谁让老二自己不争气,哪儿有抢自己亲弟官职的?要怪只怪他没本事!” “老爷。”菀娘抹了泪,楚楚可怜的看着荣江,“妾这一生都只是围着老爷,当年老爷去了军营,妾就待在老祖宗身边伺候着,待您功成名就回来之时,迎娶了夫人,妾身也并未多说什么,还是愿意等着您,愿意做妾,妾身不求什么,妾身跟老爷就元寿这么一个孩子,不愿见他郁郁不得志,如今只求老爷给元寿一个机会吧。夫人有元福,元喜和元禄三个孩子,元福是世子如今还在兵部任职,元喜也有了职位,元禄是个有本事的,就算放弃了这次以后还会有更好的,只要他去皇上跟前说了这话,皇上一定会应的,如此在外还能博得一个让贤的美名,对他今后的仕途会更有力的。” 国公爷沉默,显然也是有些动容,转头看着这个不求名分,陪了他半辈子的女子,心里到底还是觉得她委屈了,沉默了会终于道,“既如此,我去跟夫人商量下吧。” 菀娘急道,“何必跟夫人商量,直接同元禄说就是了。” 国公爷挥手,“我晓得了,这就让人叫元禄过来。” 荣家四房还沉浸在喜悦之中,国公爷身边的奴才就过来叫了荣四老爷,荣四老爷笑道,“我去去就回,待会还要检查你们几个的功课。”又跟荣琤道,“你虽要去军营,可这几月的功课也不可拉下。” 荣琤的笑脸立刻拉下了,耷拉着脑袋应了一声。 荣四老爷这才笑眯眯的去了国公爷的书房。 不到半个时辰荣四老爷就回来了,面上的笑容却再也没了,瞧他面无表情的样子,岑氏急忙道,“老爷,这是怎么了?方才不是还好好的?” “爹让我把吏部的位置让给二哥。”荣四老爷冷冰冰的吐出来几个字。 几个孩子都给惊着了,一向沉稳的荣琅已经站了起来,皱眉道,“二伯这也太欺负人了,自己没本事何必抢了爹的位置。” 海珠也气道,“太过分了,祖父实在太过分了,哪儿有他这样做人家爹的!” 宝珠也傻眼了,她一直知道祖父偏心,所以不喜祖父,这几年也从未把乳液给祖父用过,有时她甚至还会有些内疚,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如今看来,她真是一点都不过分,这样为人爹,为人祖父的,偏向一个庶子,宝珠真是恨不得去骂骂这糊涂的祖父! 岑氏也急道,“爹怎么这样,定是那老姨娘挑拨的,娘可知道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你在翰林院熬了多少年啊,才熬了出来,那也是你的本事,凭什么让给二房的啊!” 荣元禄沉默了会才咬牙道,“倘若不应了下来,他便拿孝道来压我,若是传出不孝的名声来,日后我如何还能在官场上混!” ☆、第62章 岑氏气的脸都有些扭曲了,“爹这可真是够偏心的,就从来没见过哪家的嫡子会把官位让给庶子的,这传出去不是让人笑话死。老爷,这绝对不能让的,就算让了你的名声也算是没了,别人只觉得你傻。” 荣元禄心里也是绝望了,他自幼就知道爹宠着的是二哥,小时候与二哥有争执,爹永远护的都是二哥,如今竟还让他把好不容易得来的成就让给二哥,他如何甘心,“爹说,这是让贤,传了出去只会成就一番美名,对我今后的仕途更加畅顺。” “放屁!”岑氏都忍不住在儿女面前骂了脏话,“老姨娘那老货,定是她在国公爷耳边吹的风,真是……真是……”到底不想在儿女面前骂的太难听了,只恨恨道,“好好的一个家,就让那老货搅的鸡犬不宁的!这事儿一定要跟娘和大哥们说,岂能拿我们一房都当了傻子!” 宝珠心里真是恨的厉害,她是知道官场上有多难的,翰林院有多难熬的,有多少翰林子弟终其一生都不过还是待在翰林院里,混不到一个实质性的官职。爹爹在翰林院熬了几年,如今一出来就是正五品的吏部郎中,这不仅是难得,也表示吏部的看中了爹。要是爹把这位置让给了二伯,吏部那些人只怕不会觉得这是让贤,这是无能和蠢货的表现,日后爹的仕途也算是毁了。 宝珠闷声不响的冲了出去。 明珠唤道,“七妹,你去哪里?” “我去找祖母!”宝珠头也不回的道,这事儿只有祖母能主持公道了,老祖宗那边受不得气,她不愿去打扰。 宝珠直冲到了祖母的房里,祖母与祖父早就分了房,祖父更是经常歇在菀娘房中。 狄氏瞧着宝珠一脸泪水的冲进来,也是吓了一跳,慌忙把宝珠拉在了怀中,心疼的道,“宝珠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狄氏还是很了解这小孙女的性子了,平时吃点小亏都不觉有什么,更不会哭哭啼啼的,这会哭着跑到她面前来,只怕是极大的事情了。 “祖母……”宝珠心里是真难受,哭的都快接不上气了,“祖母,祖父好偏心啊,爹爹在翰林院熬了这么几年,方才得了吏部看中,这还没去上任,祖母就让爹爹把这位置让给二伯了,祖母,爹爹真是祖父亲生的吗?为何要这样对爹爹?” 宝珠几乎不敢想象,这次若真是把吏部郎中的位置让给你二伯,爹以后就真的是毁了。 狄氏脸色大变,把宝珠从怀中拉开,握住她的肩膀,瞧着她哭的满是泪水的脸蛋,“宝珠,你说的可是真的?” 宝珠擦了擦眼泪,点头,“方才祖父使人把爹爹叫了过去,爹爹回来后说的,祖母,你帮爹爹求求情吧,爹爹也是祖父的亲儿子啊,哪有这样……”后面的做爹两字到底不好出口了。 狄氏的手都在抖了,心里恨不得拿刀痛死那对贱,人,定是那女人在国公爷耳边说了什么,他竟敢同意了,老四要真是这么做了,以后就别想在京城混了,这是毁了她的儿子啊。 “好!很好!”狄氏起身,攥紧拳头,指甲深深的陷进手心都不觉痛。 荣四老爷跟岑氏也进来了,荣四老爷面色不大好看,先叫了一声娘,便默不作声了。 狄氏恨声道,“你这傻子,是不是宝珠不来找我就你打算明日去跟皇上说这事儿了?你还想不想继续在京城混下去了!你……” 荣四老爷任由狄氏说着,心里却是知道自个绝对不会让的,真要让了,他以后也不用走仕途了。 狄氏骂了荣四老爷几句才道,“这事儿我知道了,你们只管回去睡觉吧,我明天一早会去跟国公爷说的,这样肯定是不成的。” 就这样吗?宝珠挺疑惑的,祖母不是该这时候去找祖父质问吗? 荣四老爷和岑氏都不多说什么,拉着宝珠回去了,宝珠还是懵懂的问,“爹,娘,就这么算了吗?明日早朝的话,爹爹岂不是就要把这事儿跟皇上说了?” 岑氏冷哼一声,“宝珠别问了,只等着明日就是了。” 菀娘晓得国公爷已经把这事儿跟荣元禄说了,心里高兴的很,想着你就算是嫡子又如何,还不是要你让贤你便要让贤了,明日一早,那吏部郎中的职位就是我儿的囊中之物了。菀娘心里高兴,晓得国公爷每回睡下的时候都要吃一些宵夜,亲手煮了一碗豆腐牛肉羹。牛肉是极难得的东西,这还是前些日子买回的一头耕牛,宰杀了存在冰窖里。把牛肉豆腐羹端到了国公爷面前,菀娘柔声笑道,“老爷,这是妾亲手做的牛肉豆腐羹,您尝尝看。” 国公爷这辈子对吃的方面的确很执着,许是小时候饿怕了,如今富贵了也总爱吃一些大肉肥腻的东西,这牛肉豆腐羹里的牛肉肥瘦参半,入口即化,国公爷三两口就把羹吃了个精光,赞了声不错。 菀娘让丫鬟把空碗端了下去,服侍国公爷休息了。 翌日一早,菀娘醒来就发现国公爷还在床上,心里得意不已,她就算不是正妻又如何,国公爷还不是最宠爱她了,柔若无骨的趴在了国公爷身上,娇声道,“老爷,该起来了。” 国公爷不动,直挺挺的躺在那里,菀娘又叫了两声方觉得不对劲,抬头一看,简直快吓死了。 国公爷竟睁着眼使劲瞪着她,脸歪嘴斜的,菀娘脸色大变,扑倒了国公爷身上,“老爷,您这是怎么了,来人,来人啊!” 菀娘都忘记了她和国公爷衣衫不整的了,等丫鬟婆子冲进来才尖叫一声,又把人都赶了出去,自己先穿戴整齐才让丫鬟们进来伺候了国公爷,自个眼泪汪汪的去禀告了狄氏。 狄氏得知国公爷的情况后,一巴掌甩在了菀娘身上,颤抖着手指着地上的菀娘道,“瞧瞧你干的好事,你是不是不知国公爷身子如何了,整天歪缠着国公爷,如今可好了,如今可……” 又转头跟身后的快吓傻了的婆子们道,“还不赶紧去请大夫,再让人拿了国公爷的帖子去宫里请个御医!” 说罢,狄氏看也不看地上的菀娘,直去了国公爷那边,一进房就瞧见国公爷的模样,狄氏心里冷笑一声,不为所动,只哭道,“老爷,您这是怎么了啊,老爷啊,都怪那贱!蹄子,早知道她会害了您,我就该不管不顾的发卖了她啊!” 国公爷就只眼睛动了两下,完全没有任何表情,也不知心底到底如何想的。 菀娘也很快跟了上来,冲进房里瞧见国公爷的模样简直是万念俱灰,昨天还好好的,今天怎么就突然这样了?国公爷要是好不了,她的下场会如何啊,一想到这结果,菀娘生生打了个寒颤。 眼看着菀娘又要扑上去哭了,狄氏使人上去拦住了她,又是一巴掌甩了上去,“贱人,你把国公爷害成这般模样还不够,还想做什么,你这在一扑上去……是不是不想国公爷……”后面两字到底没说出口。 菀娘被打懵了,扑在地上起不来了。 大夫很快就来了,诊过脉之后说是中风了,很快就御医也来了,跟大夫的说辞差不多,又细细的问了一些问题。 “国公爷可是经常食用荤腥油腻的食物?国公爷年纪本来就大了,最好少食用荤腥油腻的菜肴,晚上若是吃宵夜也是清淡为主,最好睡前莫要吃为好。” 狄氏伤心的抹着眼泪,“国公爷平里就爱荤腥油腻的食物,怎么劝都不听,晚上也是如此……”又转头问菀娘,“你昨天夜里可是又给国公爷煮食荤类的夜宵了?” 菀娘吓得瑟瑟发抖,说不出话来,旁边的小丫鬟吓的都快哭了,“回……回夫人的话,昨天夜里老姨娘给国公爷煮了牛肉豆腐羹,说是国公爷爱吃牛肉……” “混账东西!”狄氏指着菀娘大怒,“都交代过你多少次了,国公爷身子不适合荤腥食物,你倒好,还天天夜里煮成宵夜,你是不是想害死了国公爷才甘心!” 这会旁边的婆子也机灵了,上去就踹了菀娘两脚。 床上的国公爷看不出表情,倒是额头的青筋隐隐显了出去。狄氏哭道,“老爷莫要难过,这等害主的奴才,待会就拉出去乱棒打死了!” 国公爷的青筋似乎更明显了些。 御医心里想着,宠妾灭妻啊,这才可好了,自己生生被毁在了宠着的妾氏手中,真真是活该啊。 御医对这镇国公一点也不同情,也就直说了,“国公爷这中风有些严重,先找人精心伺候着吧,以后不许让国公爷生气,这样有利于病情的康复。当然了,荤腥油腻的东西是决计不可在食用了。” 又是好一番交代,开了药方,御医和大夫这才离开了。 丫鬟婆子们开始忙碌了起来,又去叫人的,又去煎药的,又进来伺候国公爷的,狄氏狠狠的瞪了眼地上的菀娘,“如今国公爷动弹不得,我也不好杀生攒罪孽,这次就暂且饶过你,以后你便好好在国公爷身边伺候着,若是再敢惹事,直接将你乱棒打死!” 菀娘哭的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只觉是躲过一劫,昏沉着脑子跪在地上感恩叩谢。 国公爷出了这种事情,自然要通知府中的老爷太太和老祖宗们,四房的老爷和太太们得知消息后,立刻赶来了正院这边。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有妹纸说蜀王欺负不了老子,欺负儿子,说蜀王对太子太怀,所以太渣神马的。 这里想解释一下, 蜀王也没怎么欺负太子,不过是让人把他带歪了,再者,太子成了纨绔,皇上,太后,德妃才是祸首,蜀王的确是想养废了太子,要是皇上太后她们给太子一个正确的向导和指点,蜀王想带歪他也根本是不可能的。蜀王养废太子也不过是为后路着想,皇上就这么一个孩子,太子歪了,对蜀王肯定是有利的啊。 蜀王现在做的事情,踏错一步就要死,他要是仁慈了,那也不用活了。他现在很清楚知道以后要做什么,只能是先绝了皇上的后路。 蜀王比太子大不了几岁,他经历的比太子多,他小时候也很喜欢这个侄儿的。 蜀王这人,睚眦必报,生性多疑。真要说的话,历史上的皇帝,大多不是睚眦必报,生性多疑吗? 所以,我觉得蜀王要是在这种情况下还不出手对付小皇子,那他真是太没用了太仁慈了,别说成皇帝了,早就死在太后跟皇上手中了。 啊,其实男主这么明显了,不用我多说了吧。要是男主是太子,宝珠跟了太子,宝珠心肠又不狠,宅斗宫斗又不是很厉害。她跟太子对上蜀王,OH,NO,下场真不敢想啊,哈哈。 其实看文就是一乐,我写出自己想写的,之前一直在犹豫宝珠要不要变的很聪明,但是我发现我一开始设定的女主就是有点心软,蠢萌的女主,以后太精明的事情她肯定也干不来,也就是正常人的智商,不过也不会任人欺负的。所以女主性子还是有点心软的,指对家人啊。 就唠叨这么多吧,感觉一通下来,我都不知道自己写的啥了。 ☆、第63章 二老爷荣元寿一进房间瞧见躺在床上的国公爷,脸色就变了,他清楚的知晓国公爷要是不当家了,他在这个家就再也没有立足之地。再者,国公爷昨天还是好好的,今天就突然这个样子了,去通报的人只说是中风了,哪儿就这么凑巧了,爹昨天才跟四弟说了让贤的事情,今儿爹就出事了。 荣元寿这会脑子乱成一团,几乎下意识的去看狄氏,就指责了上去,“母亲,爹昨天还是好好的,今儿怎么就突然出了这事儿?也太巧了些。” 狄氏冷声道,“你这是指责我还是怀疑是我所为?既如此你就去报官吧!” 菀娘哭道,“老二,不可去报官……” 荣元寿脑子还没回神,“姨娘,你瞎说什么,这种事情,都还不知道爹是怎么回事,到底是不是被人故意害成这样的……” 狄氏指着菀娘道,“这事儿就该好好问问你的姨娘了,为何要害国公爷,国公爷哪点对不起她了?这些年她的派头都快赶上我这个正妻了,就是如此她还想还害死国公爷,大夫早就说过国公爷沾不得荤腥油腻,每次在我院子用膳的时候我都使人注意着,可你这姨娘倒好,国公爷只要在她这儿用膳,必少不了荤腥油腻,晚上还要给国公爷做肉羹。你这贱婢,大夫曾经跟你说过的话你是不是都当成了耳边风!” 菀娘呜呜的哭着,她哪儿想得到荤腥油腻都会让人中风,以往在村里过日子的时候,好点的地主家那可是大口吃肉的,也不见出了什么事儿啊,大夫的确跟她说过这些话,她又如何会放在心中,却不想…… 荣元寿傻眼了,他也是知道老爹身子不好,不可食用荤腥油腻的东西,却没想到害的老爹成了这般模样的会是姨娘,怎么就偏偏现在出了事儿,晚一点也好啊,等着待会上了朝老四去跟皇上说了让贤也是好的,现在可怎么办? 荣元寿到底还是不甘心的,他在翰林院待了都十年了,却还是一个从九品的待诏,只怕以后也没机会出去了,四弟的让贤是他唯一的机会。咬了咬牙,他抬头看向荣元禄,“四弟,爹昨天可跟你说了那件事情?” 狄氏心里恨的不成,余光撇了国公爷一眼,冷笑一声,暗暗想着,这就是你宠爱的好儿子,如今你在床上生死不明,他却只关心他的官位会不会丢了。 荣元禄看了狄氏一眼,狄氏并未说什么,元荣禄便点了点头,“爹是说过,不过,二哥,眼下最重要的事情不是爹的身体吗?我听闻薛神医很是厉害,前几月还传闻他在京城走动,说不定能有办法让爹康复了,我们是不是应该先去把神医给找来。” 荣元寿颇有些尴尬,一边的高氏却急忙道,“爹的身体自然是重要的,不过你们的事儿也重要,不如这样,元寿跟大哥,三弟去寻神医,四弟你今日还去早朝,趁着今儿把事情跟皇上禀明了。” 狄氏简直想上去呼高氏两巴掌了,心里冷笑一声,待会就有你好看的了。 荣元寿也怕等的时间长了,这官位就鸡飞蛋打了,默认了高氏说的话。 一屋子人心思各异,门外进来一婆子,慌慌张张的道,“夫人,不好了,外面有个自称是二老爷的外室,说是怀了二老爷的孩子,现在要上门让二老爷给她安置下来!” 这话无异于惊天霹雳,震了大房,三房和四房,劈了二房的两个。 荣元寿脑子一片空白,不晓得外头养的外室怎么会突然跑到府里来了,下意识的想要辩解,高氏却嗷呜一声,一爪子挠在了他的脸上,骂道,“好你个不要脸的,我说你这些日子怎么银两尽不够使了,老从我这儿要银子去,原来实在外面养了个姘头。”高氏这次给气狠了,一边嚎叫一边跺脚,“老天爷啊,怎么就让我遇上这么一个杀千刀的啊,我这半辈子为了他操碎了心,结果却这么捅了我一刀,我不活了啊!” 狄氏喝斥,“够了!国公爷还要卧床休息,你少嚎叫点,还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你嚎什么嚎!”又转头跟婆子道,“你让去把那女子从后面接进来,当面问问她是怎么回事!莫让外人瞧见了。”不能因为一个二老爷坏了她其他几个孩子的名声。 婆子很快把那女子叫了进来,是个颇有美色的妇人,白着一张小脸儿,一进来就楚楚可怜的抱紧了荣元寿的大腿,“老爷,您可真是狠心啊,奴家都怀了您的孩子,可您这都快半月没去看过奴家了,奴家迫不得已,这才寻来的府上。” 又看着荣二老爷张大嘴的样子,这妇人哭道,“奴家知道自个身份低微,也不想缠着老爷,可没想到肚子里却有了老爷的骨肉,如今奴家也是没了法子,求老爷给个活命的地方吧。” 荣二老爷简直恨不得打死了眼前的女人,这女人还真没冤枉他,就是他的外室,荣府的老爷不准纳妾,他平日里在外也会出入那种地方,这外室不过是一个小寡妇,有几分姿色,功夫也是不错,就养在了外面,玩了这几个月也就没什么新鲜感了,也早就知道这小寡妇不止他一个男人,不过也是玩玩,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哪儿会想到今儿这小寡妇竟然找上门来了,这简直是断了他的后路。荣二老爷恨不得杀了这女人。 高氏这会气的浑身颤抖,都快背过气去了,当初菀娘娘家侄女的事情也就算了,没想到今儿他竟又给自己来这么一出,还怀了身子,这股气让她如何忍的下去。 荣元寿脸红脖子粗的道,“你莫要辱了老爷我的名声,我根本不认识你!” 那妇人哭道,“老爷可真是狠心,您不能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如今还不认我了,这要我和肚子里的孩子可怎么办啊。”哭着哭着,这妇人又道,“老爷,您屁股上那么大一块黑色胎记,莫不是还想赖账不成!” 荣元寿脸更红脖子更粗了,“你……你,你跟那么多男子厮混,谁知道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妇人哭的更加伤心了,“老爷,您可不能冤枉奴家啊,奴家自打男人过世后就您一个男人啊。” 这种话儿在几个女眷面前说了出来,大家都恶心的不行,岑氏简直都想甩了二哥一巴掌直接走人了。 高氏原本还抱着一丝侥幸,这会听荣元寿都承认了,嗷呜一声就扑到那妇人身上厮打了起来。狄氏简直头疼死了,让婆子把两人拉开,冲高氏道,“你若是在如此,就让老二把这女子领回去做妾氏吧!” 高氏哭道,“求娘做主啊。” 一屋子乱哄哄的,床上的国公爷青筋直蹦,这会却根本没人注意他。 大老爷荣元福道,“二弟,这事儿便是你的不对了,养外室?这传出来是不是想把国公府的名声都丢了?你就这样你还想让二弟让贤?就算二弟真跟皇上说了,你如此,吏部又如何会让你上任!你这不仅害了自己还害了四弟!你让四弟把官位让给你,四弟只会被人说识人不清,糊涂!” 这时代,在朝为官也是需要很好的名声的,像荣二老爷这种养外室的,在勋贵人家来说是极上不得台面的事情,有的官员养外室,被御史得知,参了一本,连头上的乌纱帽都保不住的。 荣四老爷也冷着脸道,“二哥,你为何如此害我?若是我今儿去跟皇上说了,你又闹出这种事情来,日后叫我还有何颜面在京城混下去!” 荣元寿嘴里发苦,说不出话来,这让贤的事儿可真是泡汤了。他也不是真傻,这外室这个时候跑来,肯定是别人忽悠了,这事儿八九不离十是狄氏做的,就是怕他抢了四弟的官儿。他又看了眼床上的国公爷,心里有些疑惑,既然狄氏已经准备外室这招,应该不会对爹下手的,莫不是爹今儿中风也真是巧合了?光是外室就足以让他身败名裂,不敢再对吏部郎中的位置有心思了。狄氏再对爹出手被外人得知只会毁了狄氏,毁了她的三个儿子,看来这事儿还真是巧合了,爹这些年的确爱吃油腻荤腥的食物。 这事儿就这么算了,狄氏又道,“老二,如今这女子该如何,你且看着办吧。” 那妇人如今也有些呆住了,其实她也不敢肯定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不是荣二老爷的,她除了荣二老爷可还是有其他姘头的,荣二老爷半个多月没去过她哪儿了,显然是打算抛弃她了,原先她也没什么想法,哪儿晓得昨天夜里听到两个婆子说闲话,说是荣家四房的要把吏部郎中的位置让给荣二老爷,说荣二老爷这次真是一飞冲天了,以后的仕途怕是更加畅顺了,做到吏部尚书说不定都有可能的。 她听了这话就起了心思,有了官袍加身,国公府的二老爷也是勉强能入她的眼了,只要能傍上他,日后生下个一子半女的,下半辈子也就不愁了。因此天没亮就打算在门口堵荣二老爷的,哪儿晓得天都快亮了还没把人等出去,只能冲进来了,想着她肚子里到底有一大半的可能是荣家的孙子,国公夫人肯定要为她做主的,哪儿晓得今儿来了才知道自己干了一件多么大的蠢事儿了。 这会心思一转,也就有了别的心思,这二老爷肯定是指望不上了,二太太又是个难处的人,不如捞点银子就是了。 高氏这次是真的气急了,使劲挣脱了婆子们的枷锁,朝着那妇人扑了上去,一脚踹在了她的肚子上,接下来的事情就有些手忙脚乱了起来。狄氏房里刚好有接生婆,只能先处理了这小产的妇人,这妇人也是瞧着二老爷没出息,也不肯在跟着二老爷了,只要了银钱。 这银钱也是二房出的,高氏气恼归气恼,瞧见用银钱能打发了这妇人竟也默认了,给了银子后,狄氏就遣信得过的婆子把这妇人送了出去。 自此,荣家只有主子们跟狄氏房里信得过的妈妈和婆子们知道这事儿,小辈们是完全不得知的。 天色都打量,几个老爷都耽误了去早朝和衙署。 荣大老爷立刻遣人去送了信儿,于是皇上跟几位老爷的上级也都知道了国公爷中风的消息了,立刻派人来慰问了。 宝珠也是大半夜就醒了,就等着祖母那边的消息了,眼看着爹跟娘都被叫了去,站在院子口张望着,这天色都亮了才听见远处传来两人的脚步声。 ☆、第64章 宝珠远远的就站在那儿跳了两下,冲岑氏跟荣元禄招了手,“爹,娘!” 岑氏跟荣元禄一到宝珠跟前,宝珠就急切的问了起来,“爹,娘,事情都解决了吗?祖母一大早让你们过去是为了何事?” 这次的事情太大,岑氏不敢跟女儿说的太多,只拉着女儿进了屋子,荣元禄也一块跟着进去了,岑氏方才道,“你祖父中风了,如今躺在床上不得动弹,你爹的事情也算是解决了。” 祖父中风了?宝珠怔了怔,她的确是记得她上辈子醒来的时候祖父就中风了,不过也太巧了些,昨儿祖父才跟爹爹说了让贤的话,自己去祖母哪儿告了一状祖父就中风了?难不成是祖母所为?宝珠为心中的猜测心惊不已。不过微微的一思考,上辈子祖父也是差不多这个时间中风的,爹那时候还在翰林院里头,根本没得吏部郎中这个职位,只怕真是因为食的荤腥油腻之物太多才中风的吧。 宝珠觉得不管如何,她对祖父中风不仅没有担心,反而松了口气。 岑氏拉着宝珠坐下,“这事儿就算这么过去了,你也别多管了,上课的时候也莫要多嘴跟姐姐们说什么,只盼着你祖父能好起来……” 宝珠觉得娘说的话一点诚意都没有。 大房跟四房的都是聪明的,只有三房都是老实人,四房的两位也早猜出国公爷中风只怕是狄氏所为了。 四房松了口气,狄氏的房间却是沉默着,荣大老爷荣元福正站在狄氏身边,叹了口气,“母亲,这事儿你没做错,实在是爹这些年太过分了,要是别的,我们还能忍,可他这般让四弟把官位让出来根本就没为四弟想过,这是要牺牲了四弟成全二弟。” 狄氏此刻的脸色有些灰败,拳头攥的死紧,“这些年我一直忍着,哪怕他在宠爱那老姨娘我也不多说什么,只想好好的把你们抚养长大,如今你们都大了,也都有本事了,可他竟想牺牲了我儿,我……我实在忍不下去了。这些年,我看着他食用那些荤腥油腻的东西,表面劝着,内里却根本没管,就算不是这次,只怕再过不久他也会躺在床上了,说到底,我就没想过让他好好的活下去,不过如今正是你们三兄弟往上爬的时候,他还不能死,下半辈子,就让那菀娘好好的陪着他吧!”声音已经是恨极。 荣元福不多说什么,这个爹他早就失望了,如今这种情况他甚至有松了口气的感觉。 狄氏又道,“如今他已中风,这国公的爵位就要落到你头上去了,你且回去好好休息吧,接下来几日只怕有的忙了。” 接下来几日荣府上下的确忙的很,小辈们还是继续上课,该干嘛就干嘛,小辈们却都是知道国公爷因为被老姨娘给喂食了太多的荤腥油腻才会中风的,对于国公爷要四老爷让贤给二老爷的事情并不知道。 除了四房的几个孩子,连荣滟珠都不知晓让贤之事。一是上辈子这时候荣四老爷还在翰林院,二是因为荣滟珠记得上辈子祖父约莫就是这一两月中风的,具体的日子她也有些给忘记了。三是,荣滟珠一直不喜高氏在她耳边乱嚼舌根,每次高氏一乱说什么,她就发脾气,久而久之,高氏也就很少在这女儿面前说什么了,因此让贤的事情高氏也没告诉女儿。如今让贤失败,二老爷还在外面养了那么一个外室,高氏自然也是没脸提起了。 因此,国公府除了国公爷中风,其余的并无任何不妥,只除了老祖宗,国公爷再不是,那也是他们的孩子,如今躺在床上动弹不得,两位老祖宗也很是伤心,大病一场。 宝珠害怕两位老祖宗太过忧郁,每日上午的功课都没做了,上午陪着两位老祖宗,用乳液替她们调养身子,下午连午休也不歇了,研读功课,晚上还会让姐姐们补课,争取把课程跟上。 狄氏为了缓解老祖宗的忧虑,说是让国公爷的两位兄弟带着家眷来京城聚聚,一是可以陪陪老祖宗,看看国公爷,而是两位兄弟的孙子孙女也都到了该说亲的年纪了,来京城也可以相看相看人家。 老祖宗自然也希望一家团聚,就同意了,狄氏这才让人去乡下请了老国公爷的两位兄弟来府中团聚。 除了这事儿,就是长辈们忙着寻薛神医,二老爷是真心去寻,其他三房就不得知了。 国公爷中风的消息皇上已经知晓,狄氏又拿了国公爷的牌子进宫求见,希望世子能够承爵。 皇上很爽快的答应了下来,自此,荣府当家做主的就是荣大老爷,如今的镇国公了,不过因为老国公有病缠身,不好宴请亲朋好友一聚,只荣府四房在一起用了膳。 荣滟珠这会也是越来越心急了,她虽知道她们二房的明年就要出事了,可根本无能为力,她根本不知二房到底是如何出的事,半点忙都帮不上,甚至在这荣府中,她连一点人脉都没有,要如何帮?唯一能做的也不过是这些年讨好老祖宗和祖母,希望二房出事的时候能让她留在京城。 相对于荣滟珠的焦急不安,宝珠就心平气和多了,这些年她一直对祖父有成见,也从未给祖父用过乳液,如今更是不会了,如此作践她爹,显然没把自己当他的孙女,自己的心软也不会对他的。 宝珠依旧每天上午陪着老祖宗,下午上课。下午的时候由荣滟珠陪着老祖宗,这些日子老祖宗对滟珠越发的亲近了,直夸她们两个懂事孝顺。 如今老国公只能躺在床上,狄氏也说了,既然菀娘真心爱慕老国公,就好好伺候着老国公。老国公就跟瘫痪了差不多了,吃喝拉撒都要人照顾着,天儿又冷,喝了水不出汗,只能下面排了,一天要好几次,还要上次大的,那味道真不用说。每天还要伺候老国公吃饭穿衣,菀娘除了以前在乡下的时候伺候过人,进来国公府后何时伺候过人,这几十年都是享福的,如今伺候老国公,简直都有些受不住了,不过几天就瘦了一大圈,再也没有从前的姿态了。 不出几日,吏部就通知了荣元禄三日后去吏部报道,正是上任。 荣家四房欢喜一片,岑氏也忙着给夫君的上峰们准备礼物,打点打点。 荣家的老家距离京城并不远,因为是拖家带口的倒也耽误了一段日子,十天后,老国公的两个兄弟就携妻儿孙子孙女孙媳妇曾孙来到了荣府。 老国公有一兄长一弟弟,两人各生下一儿一女,女儿早就出嫁,嫁的也是乡下人家。只有两个儿子,因为两兄弟都比国公爷成亲的早,这两个儿子也比如今的国公爷要年长了。 这两个儿子又各自生了儿女,也都已成亲育有孩子了,只有两个小女儿和一个小儿子还未成亲。这三个也都比宝珠年长,一个伯祖父家的堂姐荣青梅十四了,堂哥荣重实十二了,两人随了伯祖父的性子,老实甚至有些木讷。还有一个叔祖父家的堂姐荣秋葵也十三了,看起来机灵一些。 伯祖父跟叔祖父看了老国公,又在国公府陪着老祖宗待了半月才离开了,说是惦记着家里,都是有儿有女的,就不留在国公府了,只把三个没成亲的孙儿孙女留了下来。说是在府中跟姑娘爷们一起读书认字,以后也有些本事。 眼下都已经十二月多了,天气越来越冷,在过一月便到年关了。老祖宗有着儿孙的围绕,这些日子好了许多,且老公爷只是中风了,又没死,老祖宗倒也没那么伤心了。 荣青梅和青秋葵跟着宝珠她们一块上课,荣重实跟着爷儿们一块上课。宝珠还挺喜欢这胖墩墩的看着结实的堂哥,这堂哥起了这么一个名据说是因为堂伯母生他的时候太重了,足足有十斤,这才起名叫重实了。 荣重实学问不错,就是太过刻板木讷了些,文章也有些不知变通。伯祖父让他待在荣府也是想让他跟着爷儿们一块读书学习,看看将来能不能考取个功名啥的。 如今国公府是国公夫人魏氏当家了,狄氏把家全权交给了魏氏,魏氏给荣青梅,荣秋葵收拾了一间院子,荣重实收拾了一间院子,也都配了丫鬟,婆子和小厮了,待遇不比国公府的姑娘们差。 国公府早就恢复了以往的生活,宝珠一大早陪着爹娘吃了早膳就去上课了,过去的时候姐姐们都还没到,只有两个堂姐到了,两个堂姐一瞧见宝珠就都闪神了,实在是她们就没瞧见过这么好看的人儿,这才多大的年纪,就这么漂亮了,脸上没有一丝的瑕疵,皮肤莹润白皙,手指修长,每次瞧见宝珠写字,这两人就忍不住盯着宝珠的手看。 宝珠大概都习惯这两位堂姐的注视了,几乎她一出现,这两位堂姐就会傻愣愣的看她好一会。 宝珠先打了招呼,“青梅堂姐,秋葵堂姐,早上好,你们来的这么早呀?” 青梅红着脸道,“我和秋葵的功课都不好,想着早点来学习。” 宝珠也摊开了功课笑道,“我也打算把昨天学的温习一遍。” 很快姐姐们都来了,女先生也来了,青梅和秋葵虽学习的缓慢,却很认真,她们在乡下的时候也是有人伺候着的,只是爹娘到底是土地里刨食的人,觉得女子无才便是德,并没有请人教导她们,就是长大后才有这个意思,不过乡下地方哪儿有什么名师,只能半吊子的学着了。 两人也是肯吃苦的人,每天学的很是认真。 ☆、第65章 没了二房的闹腾,荣家上下越显得祥和,姑娘们整日上课,因为老太爷卧病在床,她们也不大好出去应酬,正顺了宝珠的意,她也不耐烦出去参加什么宴会的。每日跟着姐姐们一块学习,闲的时候看看游记,史记什么的。 过了没几日,课间休息的时候,海珠忽然神秘兮兮的道,“宝珠,你可听闻过高阳公主?据说年底的时候高阳公主要回京了,派头大的很,过几日你要不要一块去看看?” 高阳公主,宝珠上辈子还是略有耳闻的,高阳公主名楚玉,是先帝的哥哥的女儿所出的孩子。 当年先帝和其兄长举兵起义讨伐昏君,要不要其兄长替先帝挡下一刀,先帝只怕早就没了。因此先帝对其长兄很是敬重,其长兄有几个儿子,唯独只有一个大女儿,也是其长兄最挂念的一个孩子,先帝登基后就将这女孩册封了福寿公主,其他几个儿子也都封了王。 先帝过世后,皇上登基,福寿公主自然成了福寿长公主,福寿长公主比皇上年长许多,嫁在了偏远的西北之地,诞下两个儿子才有了这么一个女儿,也是稀罕的紧,当年带着她进宫拜见先帝,先帝当下就把楚玉册封为高阳公主。按理说高阳不应被封为公主的,其实连个郡主都不一定。只先帝实在是觉得楚玉跟已过世的兄长极为相似,便破格封了她为高阳公主。 这高阳公主又是福寿长公主最疼爱的小女儿,据说在西北的日子过的及为逍遥快活。 高阳公主如今不过十一二岁的模样,比长安公主大几个月,喊太子和长安公主为表弟,表妹。 皇上跟蜀王则是高阳的舅舅。 且这高阳公主性子很是泼辣,还得一根先帝赐下的金鞭,在西北也算是一霸了,别人轻易是不敢惹她的。 关于她的事迹,宝珠上辈子略有耳闻,也对这么一个泼辣的公主很是好奇。说起来,虽还未见面,长安公主跟这高阳公主,宝珠却觉得高阳公主好点,实在是因为宝珠喜欢心性坦荡的人,不喜长安那样爱装的人。 宝珠想着那时候都快年底了,应该也没什么功课了,且在府中闷了这长久的日子,自然也想出去溜达溜达了,便点头道,“那到时候我跟姐姐一块去。” 其他几个姐姐听了,也都凑过来问了几句,得知是高阳公主要进京,也表示要去看。 荣青梅和荣秋葵到底还是有些拘束,不敢搭话,宝珠扭头冲她们笑道,“青梅姐,秋葵姐,到时候咱们一块去吧。” 两人感激的看了宝珠一眼,点了点头,笑道,“到时候就麻烦宝珠妹妹了。” 荣滟珠蔫蔫的趴在桌上,显然对这样的事情没兴趣。倒是荣秋葵瞧她这般,笑道,“滟珠妹妹,到时你可要一块去?” 荣滟珠蔫蔫的应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将至年关的时候,府中的功课就停了,过年的事儿跟她们这些孩子也没什么关系,只许长辈操办着,她们就只剩下玩了。 很快就到了高阳公主进京这日了,姑娘们跟爷们都打算出府逛逛,家里的两个小媳妇都怀了身子,一个月份大了,一个还不到三月,都不适合出行,也就没去了。 光是姑娘们就做了两辆马车,大哥荣瑀要在家陪媳妇,二哥荣珂跟大家混不到一块,荣重实则要留下学功课也不去了,只剩下几个,坐了一辆马车就差不多了。 荣家几辆马车依次驶出荣府。 福寿公主跟高阳公主进宫走的肯定是京城那条最宽敞的京安路了,马车直奔京安路过去。荣家的男儿们却是不愿意看什么公主,跟姑娘们说了一声赶着马车去了别处。 因为京城百姓早就得知福寿长公主和高阳公主今日到京城,京安路如今挤的水泄不通,荣家的马车也没敢太往前头了,怕擦着谁了,只停在一条巷子口。 几个姑娘们坐车马车内,各自挑开了帘子一角看了过去。高阳公主还未进来,几个姑娘只能听见不远处嘈杂的议论声。 “听说这福寿长公主对高阳公主宠爱的很,养的这高阳公主性子嚣张跋扈,在西北的时候可是打伤过不少人,听说连自个的亲爹都被她骂过呢。” “不是吧,这也太混账了些,就算贵为公主又如何,怎能骂自己的亲爹,这简直是不孝!” “这可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不是吧,可我好像听说这长公主的驸马很混蛋的,除了福寿长公主竟还有别的妾氏,好似连孩子都有了,听说这驸马是西北的一个落魄户,之前家里穷的很,不知怎么福寿长公主就看上了他,两人成亲后也有过一段恩爱日子,后来这驸马竟嫌弃长公主不够体贴,有了小妾。说起来也是这驸马混蛋,你吃人家,喝你们的,还嫌人家不够体贴,当初娶人家的时候怎么不说。高阳公主只怕对这亲爹也是恨的很了。” 有人小声的道,“那也不该跟亲爹对骂呀。” “谁说不是呢……” 声音倒是渐渐没了,因为远处有几辆很是华美的马车跟一队队的侍卫走了过来,最前面的是两匹高头大马,上头坐着两个器宇轩昂的男子。 大家又开始兴奋了起来,“前头那两个应该是福寿公主的儿子吧,听说也封了郡王。还有那马车好华丽,瞧瞧上头还镶着宝石呢,也不怕被人挖了去。” 有人嗤笑,“傻了吧,谁还敢挖那东西啊,不怕被高阳公主一鞭子打上去啊。” 大家小声的笑成了一团。 宝珠也露了笑容,只觉得这出来一趟听听这些八卦,心里也舒坦了。又朝着那马车前头的两个男子看了去,两人的确是福寿长公主的儿子,看年纪约莫二十岁左右的样子。 说起来,福寿长公主跟皇上虽然是堂姐弟,可福寿公主年长了皇上十一二岁,这两个儿子也只比皇上这个做舅舅的小了几岁而已。 宝珠瞧着那两个器宇轩昂的男子,又想到福寿长公主那么尊贵的身份,驸马却还如此,也真是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 福寿长公主跟高阳公主待在马车里,外人也瞧不见她们的容貌,都可惜的叹了一声。 海珠也遗憾的道,“我还以为西北地的人开放些,公主该是坐敞开的车才是,哪儿晓得跟咱们也没什么区别,这才可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福寿长公主跟高阳公主也就是小时候来过一趟京城,那时候高阳也不过两三岁的模样,荣家姑娘们自然是不认识不记得了。 宝珠笑道,“既然福寿长公主跟高阳公主都进京了,只怕太后跟皇后还要宴请京城女眷进宫摆宴才是,只且等着,过几日肯定能进宫去了,到时不就知公主的真容了。” 海珠笑道,“的确如此,要不咱们去前头逛逛吧。” 荣家女眷只坐着马车在京城里头逛了一圈就回去了荣府。 果不其然,宫里就下了帖子给荣家女眷,说是福寿长公主跟高阳公主这些年才回京一次,要摆宴宴请京城中的勋贵女眷。 是三日后的宴会,那时候距离过年也就两三日了。 那日,宝珠让碧玉挑了一身中规中矩的衣裳,饶是如此,穿在宝珠身上还是让人有些移不开眼,碧玉赞道,“咱们姑娘是人穿衣裳,不管穿什么衣裳都遮掩不了姑娘的容貌。” 宝珠猜出了太后的心意,也就知道自己这幅模样肯定不会让太后有意把她说给给蜀王了,也没打算掖着藏着这容貌了。 又披了一件织锦皮毛斗篷这才出了门。 今儿是宫宴,青梅和秋葵自然是不能去的,只有荣家的女眷去了,如今狄氏早不是国公夫人了,自然是由着魏氏带着她们去的。 进了宫里,魏氏先是带着姑娘们见了太后,皇后和德妃,这才由小宫女领着在各自的位置上坐下。因是宫宴,和荣家的家宴肯定不同,每个女眷面前都各自摆了小案,上头放着酒水点心。小案后方摆着暗紫色锦绣蒲团,女眷们依次跪坐下来。 太后自然坐在最首,左边和右边打头的是福寿长公主和皇后,接下是德妃跟两位公主。 远远的,宝珠只瞧见福寿长公主约莫三十多岁,穿的得体大方,面容看着保养的也不错,白皙饱满,脸上带着和气的笑容。 高阳长公主则穿了素青色缕金挑线小袄,下身一件银纹绣百蝶度花裙,还披了一件红色大氅,这般青和红的相配,竟也不觉俗气,只带着一股子俏皮和活泼。且这高阳公主长的也是极好,眉眼生动,满脸的笑意,正同福寿长公主说着什么。 宝珠坐的虽然远,耳朵倒好使的很,她听见高阳长公主说的是,“娘,这些姑娘们都好漂亮,不跟西北那地儿的姑娘们一样,三大五粗的。” 噗,宝珠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觉得这高阳公主也是个有趣的人。 太后说了几句,把福寿长公主跟高阳公主介绍给了这些女眷们,这才让人耍起了杂耍,平日里宫里都是舞宴,看来这还是为了迎合高阳公主,特意从民间请来的杂耍艺人。 都是大家闺秀,何曾在街头看过这样的节目,都看的目不转睛的,等一番杂耍和歌舞完后,大家也吃喝的差不多了。 太后说腊梅园的腊梅开的正艳,那边已经设了桌椅,让女眷移步腊梅园赏花玩乐。 作者有话要说:    先帝兄长 先帝 福寿长公主 皇上,蜀王 高阳公主 太子跟长安公主 怕大家看不懂高阳公主跟福寿公主的身份,简单的列了一下,福寿是先帝的兄长的女儿,高阳就是福寿长公主的女儿。 ☆、第66章 宝珠也不乱走,安静的跟着魏氏和姐姐们一块儿。不过也四处打量了一眼,就瞧见上次进宫的那找她麻烦说她脸色不好的圆脸姑娘,对了,她记得海珠提起过这姑娘,是中山伯林家的嫡出女儿,叫林妙芙。宝珠倒是没想到公主竟然还叫她进宫来了。 这会儿林妙芙正在长安公主耳边说着什么,把长安公主和皇后逗的直笑。高阳公主则是皱了皱眉头。 前些日子下了场大雪,前几日已经停了,今儿还出了太阳,腊梅园的积雪早已被清理干净,微微的阳光照的满院子腊梅越发的娇艳欲滴了。 这片腊梅园足足有二三十亩地方的大小,旁边还有好大一块空地,建了亭子,上面摆着桌椅,桌上放着酒水糕点水果。 一到了腊梅园,太后携着福寿长公主,皇后和德妃去了皇上那边,留下些嬷嬷们伺候着这些女眷。 像魏氏这样的夫人太太们也不耐烦跟小女孩们赏花,就相约到了旁边的亭子里坐下喝茶聊天了,只余下这些没成亲的小姑娘们在一起。姑娘们在一起能有什么玩的,还不是斗诗什么的。 宝珠作的诗句又不怎么出众,对这种游戏实在腻歪的很,也不打算参加,过去了旁边的凳上坐下,捧着杯暖茶喝了起来。这般喝茶暖茶,晒着太阳实在太舒服了些。 荣家几个姑娘都有交好的姐妹,也都过去跟着斗诗了,荣滟珠自然也不会落下这种出彩的时刻,也跟了上去。 这次斗诗以腊梅为主,各个姑娘都做了诗,等到最后都说长安公主第一,荣滟珠第二,海珠排了个第三。 长安微微一笑,并不多说什么。 林秒芙上前笑道,“还是公主最厉害了。” 高阳盯着林秒芙看了一会,才笑了起来,“我倒是觉得荣家的滟珠姑娘的诗才是第一,荣家海珠能排第三,长安表妹排个第三差不多了。” 长安和林妙芙的脸色都有些不好了。 宝珠的脸色也是古怪的不行,这六姐怎么又窃五姐的诗啊,这诗也是五姐几年后所做,自然比现在的五姐作出来的诗要有味道一些。 长安也不好对着这位表姐发脾气了,只转头跟林妙芙发脾气,“瞧瞧你,瞎说什么!” 林妙芙闹了个没脸。 这斗诗花费了半个时辰,宝珠也看的差不多了,就瞧着那些姑娘们往这边走来。 林妙芙刚被长安公主说了一顿,心情不好,又瞧着宝珠偷懒坐在那儿,就忍不住想去呛几声,也就随着自己的想法走到了宝珠面前,冷笑道,“别人都在那儿作诗,你这是做什么?不能因为自己的诗做的不好就不参加了,你这不是扫了长安公主和高阳公主的兴致吗?” 宝珠实在讨厌这姑娘的紧,“你怎知扫了两位公主的兴致,我瞧着倒是你这般大呼小叫的,反而扫了大家的兴致。” 林妙芙涨红了脸,又瞧着宝珠莹润白雪般的模样,心里妒恨的厉害,“荣七姑娘,上次都说过了,你身子要是不利索就不要进宫中来,以免过了病气儿给公主和妃子们,到时候你担当的起吗?你瞧瞧你这惨白的脸色。” 宝珠正想让林妙芙拿镜子先照照自己妒样,还没说出口,旁边忽然传来噗嗤一声,两人扭头看去,正是高阳公主。 高阳公主还不等她们两出声,已经指着林秒芙道,“林家姑娘,你说那位姑娘脸色不好?你没事儿吧?要不我让人拿面铜镜来瞧瞧,看看你两谁的脸色差点。人家姑娘这般雪白的模样被你说成了惨白的脸,你心里其实嫉妒的很吧?” 宝珠觉得这高阳公主人真好,不像长安公主那么虚伪。 “公主……”林妙芙呐呐,涨红了脸,却什么都反驳不了。 高阳脸色却是一变,“还不快滚,好好的一个宴会,竟是碰见你这种虚伪奉承的小人,看着就让人作呕。” 林妙芙终于忍不住了,捂着脸哭着跑来了。 高阳转头看了宝珠一眼,眼睛转了转,挨着宝珠坐了下来,问道,“你是哪家的姑娘?怎么出落的这么漂亮?唔,就是因为太漂亮了,所以才老被人找茬,真惨啊。” 这位公主性子有些阴晴不定,宝珠却觉得她是个妙人儿,笑道,“见过公主殿下,我是荣家的七姑娘宝珠,方才斗诗胜出来的两位荣家姑娘便是我的五姐和六姐。” 高阳似乎真觉得宝珠长的漂亮,盯着她的脸蛋看了许久,终于幽幽的叹了口气,“真是赏心悦目,身边要是有个这么漂亮的人儿天天看着,只怕每天的饭都要多吃两碗了。” 这般性子的高阳公主真是让宝珠不知该如何接话了,只直愣愣的瞅着她。 高阳扑哧笑出声来,忍不住捏了捏那如玉般的脸蛋,感叹道,“手感真好,也不知今后说给谁做媳妇了。” 宝珠红脸张口,实在不知这高阳公主的性子怎么会是如此了。 高阳见她脸红忍不住感叹道,“你们京城的姑娘就是容易娇羞,瞧瞧这才说了句媳妇儿,你脸蛋就红成这样了,要是搁在西北,那些姑娘指不定就是开怀大笑,开始议论哪家的儿郎好了。” “真的?”宝珠瞪大了眼,西北的姑娘真的这么放得开。 “假的!”高阳扑哧一笑,“都是姑娘家的,再怎么样也得有个矜持的样儿,哪敢大街上谈论男人啊。” 宝珠呐呐,真是觉得这高阳公主的性子太跳脱了些。 高阳却似乎很喜欢宝珠,笑道,“今后我怕是要在京城待几年了,以后我去荣府找你玩好吗?我在京城也没朋友,瞧你长的漂亮,对着你心情都能好很多。“ 宝珠真没话说了,这公主感情是看脸找朋友的啊,到底也不好拒绝,只笑眯眯的点了点头,“能得公主的看中是臣女的荣幸。” 高阳虎着脸,“好了,快别说这些客套话了,以后你叫我阿玉或者玉儿就是了,我公主娘就这么叫我的,我就是看你性子对我的味,最见不得那些拍马屁,奉承,爱装,虚伪的人了。” 宝珠知道这公主大概也是个单纯性子了,不由的喊了声阿玉。 楚玉笑眯眯的点头,叫了声宝珠。 不一会海珠也过来了,三人说说笑笑的,高阳觉得这海珠也挺对自己的味的,几个女孩相谈甚欢。不远处的林妙芙恨恨的跟长安道,“公主,这高阳公主算什么玩意儿,一来就抢了您的风头,说起来她算什么名正言顺的公主,血脉都不正统!” 长安也不喜这高阳,又想起父皇跟太后的叮嘱,说是让她照顾着高阳,说她是忠王的外孙女,先帝都要高看一眼,手上还有先帝御赐的金鞭,惹不得。 长安皱眉道,“好了,快把你这幅嘴脸收起来吧,还有,下次莫要在荣七面前提什么脸色不好的词了,大家又不是瞎子,哪会看不出来!你要针对她也找个好点的借口!” 林妙芙委屈的说了声是,心里却把长安公主骂了一遍,心想着还不是因为你嫉妒人家的美貌,我这才上去帮你的。 天色渐暗,高阳很是喜欢荣家的姐妹们,除了荣滟珠她不大喜欢,总觉得这姑娘有些阴沉了些,其中最为喜欢的就是宝珠了,谁叫她长了那么一张脸,看着都能多喜欢几分。 临走的时候,高阳抓着宝珠的手笑道,“可记住了,到时候我去荣府找你玩。等正月十五看花灯那日,咱们看了花灯去游湖。” 宝珠点头应下。 荣家女眷这才回了荣府。 两三天后就是除夕了,除夕那天晚上荣家人在一块儿吃了家宴,宝珠也把她酿制的果酒取了出来,大家尝过都说味道好喝。宝珠心里也开心,打算除了二房,其他几房都要送上几坛果酒才是。 因为下了大雪,小辈们也不能出去玩了,只能待在府中守年夜了,一屋子兄弟姐妹们,倒是开心的很,宝珠心里也是浓浓的满足,这样的日子过的真是舒坦。 年初二的,家里的媳妇要带着夫君跟孩子们回娘家拜年了,四房的孩子们也要跟着岑氏和荣元禄回了景恒侯府。年前景恒候已经退了爵位,如今继承爵位的是宝珠的舅舅岑赹,因为今儿是回娘家的日子,宝珠的大堂姐慧珠嫁的又是宝珠的大表哥岑安赫,两人又是成亲第一年,自然是回了荣家拜见长辈去了。 不过宝珠回来倒是碰见了小姨母岑芷,她面色还算红润,就是皱着眉头在,身边那个跟熊一样壮实的男人正小心的把她护在身边。 宝珠不得不感概,外祖父挑人的眼光真是不错。 宝珠给长辈们拜了年,收获了一堆的礼物,宝珠也才自个酿制的果酒让人给搬了过来,除了张氏外,一人送了两坛子。 张氏尴尬的站在哪儿,宝珠冲她笑眯眯的道,“这果酒也是我自个亲手酿制的,怕外祖母嫌弃,就给外祖母另外备了礼物……” 张氏呐呐的说不出话来,岑老太爷道,“好了,你过去看看阿芷吧,她几个月才回来一趟,只怕你们娘两有许多话说。” 宝珠发现外祖父退了爵位,连周围的戾气都收敛了许多,整个人都和蔼了好多。 张氏笑了笑,就慌忙去了屋里,显然也是挂念着岑芷。 四房的人在侯府留了午膳,今儿是团聚的日子,又都是亲人,也就没那么见外了,不过是个厅里摆了两桌,男人一桌,女眷们一桌。 ☆、第67章 女眷这边,张氏挨着岑芷坐着,岑芷有些心不在焉的,今儿她瞧见宝珠一句话也没说,就连其他几个珠也都没说上话,也不过是喊了岑氏跟荣元禄一声二姐,姐夫罢了。 用了午饭荣家人就回去了,宝珠,海珠,明珠坐在一辆马车里,海珠忍不住说起了岑芷的事情,“我方才听见张氏身边的小丫鬟聊天,说是小姨母在杨家被管的服服帖帖的。说是她早上都不去给婆婆请安,被婆婆好一顿教训,整日里都把她叫去立规矩呢。还听小丫鬟们说,那姨父对小姨母极好,整日里哄着她,方才我瞧着他也是很小心的护着小姨母。” 明珠道,“给婆婆请安是应该的,她不去就是她的不对。不过外祖父给小姨母找的这门亲事极好,那姨父看着也是真心喜欢姨母,只盼着小姨母能想明白,好好跟他过日子。” 海珠唔了一声,“真是没想到,她那个坏个心肠,那男人是傻子吗?怎么还这样喜欢她。” 宝珠觉得这样说长辈们的事儿似乎有些不好,可瞧着就只有三姐妹,爹和娘可是在另外一辆马车上的,也就不说什么了。继续听着四姐道,“姨父忠厚,这小姨母她的福气,希望小姨母莫要行错路了。” 海珠跟宝珠惊讶,“四姐这话怎讲?” “外头还下着雪,把大氅穿好,省的冻出病来了。”明珠替宝珠系好了快要松开的大氅这才继续道,“方才瞧着姨母似乎心不在焉的,只怕心里有了别的想头。” 宝珠啊了一声,“小姨母也真是糊涂了。” 明珠在两个妹妹头上轻敲了下,“好了,咱们不说这事儿了,这是小姨母的事情,如何选择也是她自己,别人左右不了。” 几个姑娘们又说起了正月十五去游花灯赏湖的事情,海珠看了眼外头的大雪,遗憾的道,“也不知十五那天天儿如何,可千万莫要下雪了,我还想着去游湖呢。” 京城里头有个太湖,直通城外的运河。平日里游湖的就挺多,正月十五到处都是花灯,美景如斯,游湖的人肯定更加多了。 没想到初三雪就停了,天气也晴朗了起来,出了太阳,不过几日的时间,压在枝头和屋顶上的积雪就融化了,宝珠在家听了几天滴答滴答的声音,其间,高阳公主来找过她一次,连帖子都没有直接闯进府来了,把荣家人惊了一跳。 岑氏正打算好好招待她呢,高阳已经挥挥手,笑道,“太太,不必如此客气,都是我的不是,想着来找宝珠玩儿,却没下帖子,惊扰了太太,不过不必让人伺候着了,我同宝珠说会话就好了。” 这话足足说了一天,又约定正月十五那天晚上一定要去赏花灯游湖,宝珠也都应了下来。 很快就到了正月十五,荣家的孩子们早早吃了汤圆和晚饭,没一会高阳也寻来了,身边却是连一个侍卫宫女都没有。 长辈们早就知道她们要去游湖了,荣家除了大姐儿出嫁了,其余六个姑娘,还有荣春梅,荣秋葵也都去了。大堂哥要在家陪媳妇,二堂哥跟大家不合,其余三个哥哥和荣重实,三个哥哥又是一大帮朋友,包括郑二爷郑良峪,袁六爷袁秈,还有盛名川,盛名远也都去了。 人太多,且公主还在里头,荣家的长辈就让人包了两条船,爷儿们一条船,姑娘们一条船。 要先去看了花灯才去游湖,大家一块去看了花灯,集市上热热闹闹,到处都摆着花灯,漂亮极了。 倒是没想到碰见了熟人,蜀王赵宸,不过就他一人,只身站在散发着朦胧柔光的花灯中,落落穆穆,光风霁月,连宝珠都被惊艳了一把,这蜀王的容貌的确是俊美无双,高阳都看呆了,忍不住摸了摸下巴,赞道,“我这舅舅可真是人中龙凤,姿容秀美,清雅高贵,也太赏心悦目了些。” 都是认识蜀王的,没理由不上去问个好,众人上前问了好。 蜀王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落在宝珠身上,最后落在了高阳身上,温声笑道,“阿玉出来怎么也不带个侍卫,你们人虽多,可也要注意些,这时候拐子是最多的。” 宝珠忍不住摸了摸鼻子,不由自主想到小时候她跟太子和蜀王被拐的时候了,那时候她倒霉到不小心扑在两人身上,被迫挡了一剑,如今那伤疤早已经好了,不留任何痕迹。 高阳笑嘻嘻的道,“舅舅,不碍事的,我功夫好着呢。” “小心才是。”蜀王解颐。 荣滟珠实在受不住这种被人无视的感觉,上前一步,清亮的声音响起,娇娇美美,“殿下,您今儿怎么一个人出来了?我们刚准备去游湖,您可要一块去?” 蜀王的笑容收敛了两分,“不了,我只随便逛逛就回去了。” 荣滟珠咬唇,似乎还想劝说,家里的几个姐姐都知道她对蜀王的想法,深怕她做出什么事儿来,只跟蜀王说了声大家就转身离开了。 荣滟珠无法,也只能跟着离开,她走在最后,到底还是不舍的看了蜀王一眼,瞧见那人的眼光正落在她们中间一人的身上,脸上不由的一变,拳攥的死紧。 一行人快快乐乐的去了湖边上,周围到处都是点着花灯的大船,华灯初上,这些大船在湖面上连成一片,美的都让人忘了呼吸。 高阳忍不住大喊,“好漂亮啊!”又拉着宝珠兴奋的道,“京城不管什么东西都比西北漂亮,在西北可是瞧不见这般的景象的,真想就这么一辈子待在京城了。” 宝珠凑在高阳耳边小声的打趣道,“阿玉嫁到京城来不就能永远留在京城了吗?” 高阳朝宝珠挤了挤眼,“宝珠的想法甚好,我考虑考虑。”瞧见宝珠脸红耳赤的模样,高阳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几个姑娘瞧着这般美景,忍不住都感概了一番,海珠更是激动的念了首诗出来,众人都觉极好。如此笑闹一番,才打算上船游湖去了。 宝珠正打算上去,盛名川却拉住了她的衣袖,瞧她转头笑盈盈的望着自己,盛名川收了手,温声道,“湖上风浪大,你仔细些,把大氅都系好了,小心别找了凉,我们的船就跟在你们身后,若是有什么,大声叫就是了。” “盛大哥,我都知道啦,我这就上船去了,咱们下了船在聊。”宝珠也没察觉出不妥,欢快的点了点头,冲盛名川莞尔一笑,犹如最艳丽的牡丹忽然盛开,让盛名川呆在原地,宝珠这才欢快的上了船。 荣琤瞧盛名川的模样,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瞧你这模样,以后肯定被我七妹吃的死死的。” 盛名川温声道,“我愿意。” 荣琤又打趣了他几句,也笑着上了船。 上了船大家就觉得有风吹来,这几日天气虽然晴朗,也转暖了些,可到了夜里还是会有些降温,这会被风一吹,倒是有些凉了。不过大家都穿了薄袄,披着大氅,也不觉得冷,只觉得脸上被风吹的有些疼。 高阳何曾见过如此美景,都看呆了,不一会就拉着宝珠大呼小叫了起来,又让船夫把船朝着里面开去。 姑娘们准备齐全,茶水,点心,果酒,端着甜白瓷凸浮红腊梅酒杯,姑娘们站在船头欣赏美景,这果酒味道又实在是棒,几个姑娘都忍不住贪杯了。 不一会,船便驶到了湖中央,这里也有不少船舶。远了些,便能瞧见着雾气,透过雾气望去,远处的花船和花灯犹如雾里看花一般,不仅不会让人看不真切,反而添了一股朦胧之美,让人惊艳。 高阳实在太开心了,又让船夫往江的那边划去,渐渐的周围只剩下几只船舶了。 明珠瞧着这驶的有点远了,劝说了几句,高阳也听劝,就把船停在那儿了,喝着果酒欣赏美景。 周围大约还有几辆船,只隐隐能够看清上头的人,想认出是谁却有些困难,其中一辆船大概驶的太近,船夫一个没注意撞在了荣家女眷的船尾上了。 宝珠这会正挨着船头的边沿处,只觉船大力颠簸了一下,身后便有人重重的撞在她的身上。等宝珠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直直的朝着湖里栽了下去。 等人落进水里,发出噗通一声声响,荣家的姐妹才回了神儿,海珠脸色大变,抓住船沿瞧见宝珠已经沉了下去,“宝珠……” 明珠和高阳也是吓的脸色大变,大喊了声明珠,三人这会什么也顾不上,正打算跳下去救人,旁边的两艘船里忽然跳下去两个人。荣家几个姑娘也急忙把明珠,海珠和高阳拉住了,劝说道,“你们又不会水,跳下去还不是添麻烦,到时候那两人到底救谁!” 海珠和明珠都快哭了,“这可怎么办,这么冷的天儿,宝珠……宝珠……” 海珠的脸色都有些扭曲了,忽然转头一巴掌打在了脸色发白还没回过神的荣滟珠脸上,“你做的好事,宝珠怎么你了?你要这样对宝珠,你撞在她身上做什么!” “我……”荣滟珠脸色惨白的吓人,眼泪都出来了,“我不是故意的,后面的船撞了上来,我也控制不住自己,对不起,我真不想撞上宝珠的,若是可以,我宁愿掉下去的是自己,对不起……”说着,再也忍受不住,捂着脸大声哭了起来。 ☆、第68章 荣家其他的姐妹显然是也怪罪滟珠的,可方才的颠簸实在大了些,她们也是眼睁睁的看着滟珠惊慌失措的,根本来不及避免的撞在了宝珠身上,这会根本不知该怎么劝,只都埋怨的看了滟珠一眼。 荣滟珠这会脑子也有些懵,根本没意识到的时候就已经把宝珠撞在了湖里。说起来,感觉到船头颠簸的时候,她脑中就有些魔怔了,总是忍不住想起方才蜀王落在宝珠身上的目光,她承认自己心里嫉妒的发疯,几乎在下意识撞在宝珠的时候,连她也说不清道不明的,不知为何力道要重了好几分,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宝珠也落在了湖里。 荣滟珠知道自己对宝珠并没什么深厚的姐妹之情,可也从来没想过要她的命,这会捂着脸也有些后悔了起来,也有些羞耻,就是为了一个男人,她就有了这般疯狂的举动,她甚至不知道眼睁睁的看着蜀王成亲她会如何。或许一开始她想的很简单,成为蜀王的妻或妾,都无所谓,只要她能生下他的孩子,到时定会站站那高高的位置之上。 可随着时间的增长,她发现自己对蜀王竟牵挂了起来,有过一世的感情经历,她如何能不知道这是对蜀王动了情,以后可该怎么办? 荣滟珠茫然不知所措。 且说荣家男儿那条船上,盛名川一直注意着宝珠船上的动静,等瞧见那船撞在宝珠船上,站在的船沿边上的宝珠被撞的朝着湖里栽下去的时候他脸色都变了,没有任何犹豫,跟着就跳进了湖里。 哪儿晓得却有人先他一步跳进了湖里,那是附近的船舶,他也不知是谁,船上只点了几盏花灯,有些昏暗,船头虽然站了一人,却根本看不清那人的容貌,只知身姿修长,他站在船头一动不动的,足足有半个时辰了。 盛名川落进水中,就感觉身上一激灵,冻的他的腿差点抽筋了,什么都顾不上,朝着宝珠游了过去。 那人的速度却比他快了许多,很快把宝珠捞在了怀中。 宝珠意识到自己落水的那一刻就知道遭了,她不会水性,这般冷的天儿,搞不好她这次就要魂归此处了。 被湖水淹没的那一刻,她被冻的一个激灵,脑子在被一激,嘴巴都张开了,咕噜噜灌进了冰冷刺骨的湖水,整个人越发的昏沉沉了,却还是意识到有人跳了下来。她脑子胡乱的想着是谁,会是谁下来救我? 感觉到那人过来,宝珠几乎是下意识的把他当成了救命稻草,紧紧的抓住了他的衣裳。那人却是一把搂住她的腰身。 宝珠也紧紧的抱住了他,那人在她耳边轻声道,“松开点,不会有事的,你搂着我,我的手便划不开了,两人都会送命。” 死掉?宝珠迷迷糊糊的想,她重活一世可不是为了掉在湖中挂掉的,渐渐的松开了双手,那人轻轻的搂着她的腰身朝着旁边的船上游去。她这会都有些神志不清了,觉得自己多半快死了,不然她怎么觉得方才那说话的声音像是蜀王的? 是的,肯定是错觉,蜀王怎么可能下来救她,蜀王怎么可能搂着她的腰身,那人明明有洁癖的,她可是记得清楚,上辈子这人同她行房的时候都很少碰到她的身体。 很快的,宝珠就觉得出了水面,再也坚持不住,眼前一黑陷入了黑暗当中。 盛名川也跟着游出湖面,再瞧见那人就有些怔住了,竟是蜀王赵宸,饶是从水里出来,也遮掩不住他一身的风采。只见他双手拖着宝珠的腰身,脚上一个使力,就抱着宝珠飞到了船上。盛名川也跟了上去。 赵宸方才跳下水的时候已经把身上的大氅脱了下来,这会也顾不上男女之防,抱着宝珠回到船上的房间里,子骞已经捡起了赵宸的大氅跟了进去。还不等子骞走进房里,赵宸已经从他手中接过大氅,他连那姑娘的一片衣角都没瞧见。 还愣着的时候,赵宸已经飞快的道,“这里没有女子的衣裳,快些去寻一身过来。” 子骞片刻不敢耽误,立刻飞身借着湖中船舶,几个点踏朝着湖岸飞去。 赵宸没有任何耽搁,双手按压在了宝珠的腹部,替她压出了腹里的湖水。湖水出去,宝珠却还未醒。他脱下了宝珠身上湿透的大氅,将自己的大氅裹在了她的身上。 盛名川已经跟着进着进来,浑然不顾身上的湿透了,只焦急的问道,“宝珠如何了?” 赵宸抬头看了眼少年眼中的焦急,只道,“里屋还有男子的衣衫,你进去换一套。” 盛名川也不想自己病倒照顾不了宝珠,冲赵宸行了礼便进屋把衣裳换了,出来后瞧见蜀王坐在一把雕刻着精美牡丹的紫檀木椅子上,宝珠正面色惨白的躺在床榻上。盛名川的心里犹如被人用刀一刀刀的捅进去一样,疼的厉害。 赵宸淡淡看了这少年一眼,姿容秀美,更难得是的眼中的焦急和情义,赵宸开口道,“这事儿莫要让外人得知了,夜里太黑,她们也瞧不清楚到底是谁救了她,你只管对外说是你救的就是了,若是问我是谁,只说不认识便是。” 盛名川不笨,显然也是知道赵宸怕坏了宝珠的名声,若是让外人得知,宝珠只能给他做侧妃或者妾氏了。可若是自己救下的,自己本来就对宝珠有情,娶了她也会好好爱护她的。且,他不是那等迂腐的人,宝珠如今年纪小,就算被蜀王救下也不觉有什么,可外人就不一样了,到底还是说是自己救的比较稳当一些。 盛名川行了半跪之礼,“多谢殿下。” 子骞很快就找到一套衣裳过来,赵宸这才打算离开了,他盖在宝珠身上的大氅虽是他的,却只是很普通的黑貂大氅,光是荣家的爷们的那条船上就好几个人披着了,也不会被人认出是他的来。 眼看着荣家人的船要划过来了,蜀王跟子骞这才离开了。 那边的荣家女眷和爷们也急的不行,都让船家把船划过去,很快就到了宝珠的那条船上,只瞧见盛名川和盖着大氅昏迷不醒的宝珠。 大家也不急着问什么,明珠和海珠让外人出去,忙替宝珠换了衣裳,宝珠这会还是昏迷不行,大家只能赶紧把船驶到了湖泊边上,坐着马车回到了荣家,这会三位荣家哥哥的好友们也知不便去荣府了,都告辞了。 这些好友们倒也没多想,毕竟算是看着宝珠长大的,且这丫头不过还是个孩子,方才是听说又是盛大爷救的,他们也早知盛名川喜欢宝珠,都不觉有什么。且他们也不会在外乱说什么的,这事儿基本上不会透露出去。 一回到荣府,众人得知宝珠落湖,被惊了个半死,魏氏很快下令让人不要告诉老祖宗,岑氏和荣四老爷也吓了个半死,如今还是冬天,天气冷的不行,湖水也是冰冷刺骨,岑氏几乎不敢相信宝珠能不能熬过这次。 在一瞧见床上昏迷不醒的宝珠,岑氏整个都开始颤抖了起来。还是荣四老爷顾大局,扶住了岑氏,“快别哭了,大夫很快就来了,不会有事的。”微微颤抖的手也泄露了荣四老爷心中的紧张和害怕。 外间还站着荣家的姑娘和爷们以及盛名川,岑氏在里面哭了好久才出来了,问了是怎么回事,得知是荣滟珠所为,真是恨不得掐死她。 荣滟珠眼眶通红的跪了下来,“四婶,都是我的不好,可我不是故意的,若是可能,我宁愿是自己掉进去的。” 岑氏忍了又忍才没动手,心里恨的厉害,又转头问了是谁救了宝珠。 盛名川沉默了下,到底还是说了自己,岑氏又问了另外的人是谁,盛名川只道不认识,说是自己把宝珠抱上去,那船上的主子为了避嫌就走了。 岑氏看着盛名川,心里多了一丝慰藉,想着幸好是名川,以后宝珠就算是说给了名川她也是放心的。盛名川算是荣家四房的看着长大的,两位长辈也知他从小喜欢宝珠,对他也算是放心。 岑氏让其他人都先回去了,荣滟珠她也没理会,只让四房的几个孩子跟名川留了下来。 荣滟珠红着眼道,”不管如何,宝珠都是因为我才掉落在湖里了,我去佛堂替七妹念佛抄写经书去,只盼着七妹能够好起来。”说罢,也不顾岑氏的态度,转身就出了四房,直接去了府中的佛堂。 大夫很快就来了,替宝珠把了脉,只说身子很好,脉象沉稳,怕是受了惊吓,若是无意外的话明天可能会醒来,若是醒不来只能请了平安寺的大师来念经看看了。 岑氏千恩万谢的把大夫送走了,坐在床榻边上爱怜的抚摸着女儿的头发,过了许久才去外面让几个女儿都走了,只留下了盛名川。 岑氏也没绕什么话,就直接说了,“名川,你是我和老爷看着长大的,也知道你对宝珠的情义,不过宝珠才明年四月才十岁,年纪到底是小了,我想等你们大些在定亲,可好?” 盛名川楞了下,温声道,“太太,不必如此的,宝珠年纪还小,外人也不会说什么,就算我是真心喜欢宝珠,却也不愿意和她她是这种情况下定下亲事的,倒不如等宝珠醒了问问她的意见。” 岑氏想了想,也就点头,“既如此,等宝珠醒了就问问宝珠的意见。今天真是谢谢你了,时辰也不早了,我派人送你回去吧。” 宝珠这会却是煎熬的很,她觉得自己真是痛苦极了,因为她又梦见了在蜀王府时候的事情,不提那些惶恐的日子,只梦见那冷若寒霜的男人每月的初一和十五都会去她的房中,房事的时候,他也不会碰她的身子,这对宝珠来说真是极其痛苦的事情,干涩,疼痛不已。 其他日子还好,他也会来房中休息,却从不碰她,只有初一和十五,犹如例行公事一般。 自己在王府待了几年,对他多多少少也了解了一些,知道他洁癖的厉害,从不碰别人,两人用饭时也是沉默不语,由丫鬟拿了干净的筷子夹了菜在他们的食碟里。和他在一起八年,他从未牵过她的手,从未亲过她的唇。 宝珠几乎是在这种梦魇中挣扎的醒来的,对她来说,在蜀王府的种种,还不如死了算了。 ☆、第69章 等挣扎着从那梦魇中醒来的时候,宝珠就瞧见床头的几人了,爹,娘,四姐,五姐,四哥,五哥和高阳公主。 宝珠这会还有些迷糊,恍然就记起来自己掉进了湖中,又瞧着几人都红着眼围在床头,正想说两句什么,岑氏已经一脸眼泪的扑了过去,把宝珠抱在了怀中,“我的儿啊,你总算醒了。”说着就大哭了起来,天知道岑氏这几天有多担心。 几个哥哥姐姐也都红了眼,高阳也快哭了,“都是我不好,当初不该叫你去游湖的,游什么湖啊。” 宝珠咳了两声,觉得嗓子干涩的难受,却还是道,“如何能怪阿玉,谁能想到游湖还会碰到这种事情,不过我记得当时是被人撞下去的……” “是滟珠撞的,你昏迷了整整三日,她也在佛堂里念经抄写经书三天三夜了,没吃没喝没闭眼的。”明珠说着,一边取了茶水过来端给宝珠润喉,“我们也不知该如何,外祖母和大伯母瞧她这般,竟也不知该说什么,宝珠,她到底是不是故意撞你的?” 宝珠闭眼想了想,那天晚上在船上的时候,荣滟珠一直心不在焉的在她的身后,其实撞船的时候太颠簸了,荣滟珠当时惊呼了一声,身子重重的撞在了她的身上,连自己都不能肯定六姐到底是不是故意的。宝珠一时又觉得自己多心了,跟六姐在一起也好几年了,两人虽然有过几句争论,可当着外人的面儿,六姐还是护着她的,且六姐如今在佛堂也是三天三夜没合眼,她当真是不敢肯定了。 岑氏哼道,“不管她是不是故意的,以后你们只管离她远些就是了,她是二房的种,能是什么好东西!”害的自己的闺女差点魂归西天了人,不管是不是故意的,岑氏都恨着。 荣四老爷叹了口气,“好好的,别在儿女面前说这些,你这样说起来,我跟二哥岂不都是爹的孩子,那又如何算?” 岑氏闭了嘴,转头心疼的摸着宝珠的脸蛋,“你这孩子,差点吓死娘了,你都躺了三天了,找了平安寺的高僧念了三天的经你才醒了过来,你这坏丫头。” 宝珠也没想到自己竟然昏迷了三天,如今只觉嗓子有点干涩,身子有些发软,并无别的不妥,怕是梦魇了吧。不过这一梦就是三日,一想到梦中在蜀王府过的日子,宝珠就打了个颤抖,急急的问道,“娘,是谁救我上岸的?” 她可记得当初在湖里的时候好像听见了蜀王的声音…… 岑氏替宝珠把额头的发丝拢在耳后,笑眯眯的道,“是盛家大爷救的,你要不要见他,这三日他天天都上门,待到晚上才回去,这会正在外间等着在。”岑氏说着又凑到宝珠耳边说了两句悄悄话,宝珠愕然,面颊也有些发红。 宝珠点头,“让盛大哥跟我单独说会话吧。” 岑氏心里早就打算把宝珠许给盛名川了,这会也不觉有什么男女之防,让盛名川进来后,大家就出去了。 盛名川瞧见宝珠醒来,心里悬着的大石终于落地,他在床头的紫檀木靠背椅上坐下,温声道,“可有哪儿觉得不舒服?你才醒来,让人端些吃食过来吧?” 宝珠的确是饿了,点了点头,盛名川起身去外面吩咐丫鬟弄些清淡的粥菜过来,这才又转身回到了屋子里坐下。 宝珠也早就忍不住了,急切的问道,“盛大哥,那日救我的真是你?” 盛名川温和一笑,“不是。”又道,“宝珠就是聪明,那日救你的的确不是我,而是蜀王殿下,是殿下让我揽下了这功劳,说是你个姑娘家,他也是有了亲事的人,虽你年纪小,但到底还是避嫌的好,便把这功劳给了我。” 他的声音顿了顿,又道,“太太可跟你说了让我们定亲的话,我倒觉得不必了,你年纪小,当初船上又都都是从小看着你长大的哥哥姐姐们,这事儿根本是不必担心的。” 宝珠的心蹦蹦蹦的跳动了起来,她又想起了方才岑氏在她耳边悄声说了几句话,说是让她和盛大哥定亲。 如今盛大哥也十三了,她也快十岁了,两人年底小了些,且宝珠从来没有想过把盛大哥会成为她以后的夫君。可在岑氏说下定亲的时候,她的心却开始活络了起来,宝珠觉得自己真的很卑鄙,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对盛大哥没有任何男女之情,却在娘说让她们定亲的时候心动了。不是对盛大哥心动,而是对这个提议心动。要是能够跟盛大哥定亲,她就能够避开给蜀王做续弦的。 在蜀王府的一切是她的梦魇,她不敢肯定这辈子若是还嫁给蜀王自己会如何,光是这么一想,她就觉得还不如死了算了。可她不想死,她想好好的活着,她想,她这次就这么自私一次好了。 宝珠想来想去到底还是犹豫了,哪儿晓得盛名川又道,“宝珠,下次见着殿下了可要说声谢谢的。” 一听见蜀王,她的脑子里又出现了这几日的梦魇,想到那每次初一和十五的折磨,脸色刷的惨白,抓住了盛名川的手,结结巴巴的道,“盛……盛大哥,我们定……定亲吧。” 盛名川的眼睛都亮了起来,反手握住宝珠的手,“宝珠,你说的可是真的。我自然的愿意的。” 宝珠呆呆的看着盛大哥的眼睛,觉得他的双眼亮的惊人,逼人,宝珠这才后知后觉的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不一样的情义,脑海中嗡的一声,这才晓得原来盛大哥对她的根本不是兄妹之情。 宝珠这会心中说不清是什么感情,她太清楚自己对盛大哥只是兄妹之情,可一想到蜀王,宝珠就怂了,罢了,以后只要好好的跟盛大哥培养感情就是了。 两人不再说话,因为碧玉端着食盒进来了,取出一碗红枣小米粥,几碟清淡的小菜。 碧玉喂着宝珠吃东西,盛名川出去跟岑氏说了话。 岑氏得知宝珠也同意了,心里竟微微有些舍不得,可在一瞧姿容秀美的盛家大郎,岑氏也放了大半的心,这样一个俊朗的男儿,又是一心一意的对宝珠,也是配得上宝珠的。 等盛名川回了盛府,岑氏又进屋问了宝珠的意见,宝珠用了饭身上也有劲了,靠着绣着大朵牡丹的软枕跟岑氏说着话,宝珠红着脸道,“娘,盛大哥挺好的,又救了我……”之后的话怎么也不肯多说了。 岑氏还以为宝珠也是喜欢盛名川的,心中更是欢喜,还有什么比两情相悦更美好的事情了。 随后,岑氏就开始操办宝珠跟盛大爷定亲的事情了,两人年底都不大,这事儿也就没必要弄的大家都知道了,只盛家的人上门提亲换了庚帖罢了。打算等宝珠满了十五在送聘,挑日子成亲。 荣琤得知两人定下亲事后,眼睛瞪的老大,伸手拍了拍盛名川的肩膀,“真是想不到啊,你跟宝珠还真是有缘了,盼着你们日后能够成亲吧。” “你什么乌鸦嘴!”盛名川淡淡扫了她一眼,“什么叫盼着?能够?我和宝珠是一定会成亲的!” 荣琤笑的狗腿,“是我说话错了,你们都定亲了,日后肯定会成亲的!” 盛名川不打算跟他继续调侃下去了,问道,“你不是年后就打算去军营吗?准备什么时候走?” 荣琤的肩膀垮了下去,“这才过了十五没几日吧,打算再等一个月好了,等看着二姐成亲了我就走。”四哥成亲要到六月份去了,他等不到那时候了。 荣滟珠在小佛堂足足念了一个月的经书,宝珠醒来后她看了宝珠一次,跟她说了对不起,便又回去了小佛堂。 宝珠瞧着荣滟珠清瘦的样子和眼底的乌青也不太肯定当初这六姐是不是故意的了。不过宝珠被岑芷害过一次,对这种事情总会有些疑心,以后也会防着六姐一点的。不过她记得上辈子醒来的时候二房一家似乎都不在京城了,也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日子转眼就到了荣家三房的二姑娘佩珠成亲的日子了,骆氏哭哭啼啼的把佩珠送出了门。 二堂姐佩珠定下的是勇毅候家的嫡出长子,勇毅候家百年世家,家风清明。上辈子二堂姐也是嫁的勇毅候家,二堂姐过的也是不错的。 佩珠出嫁后,荣琤就离开了,去了边关的军营里,有了安国公端木家的照顾,荣家人也放心了些。荣琤走的时候还把小八带走了,宝珠回去就眼泪汪汪的哭了几天。 盛名川几乎每天都来,荣家人也都把他当成了荣家的女婿了,并不阻止两人的交往。 宝珠觉得自己大概也有点习惯了盛大哥整日在她的身边了,每天陪着她,教导她的功课,陪着她赏花。 又过了几日,宫里开始选秀,这事儿也轮不到荣家姑娘了,选秀也满了十六岁,荣家姑娘都还不到岁数。且岑芷也嫁了人,宝珠也就不担心她进宫祸害几个家了。 高阳公主这段日子也是经常过来找宝珠的,两人俨然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高阳有点不喜滟珠,平日见了她是绝对没有好脸色。 皇上在京城给高阳公主和福寿长公主赐下了宅子,就连高阳的两个郡王哥哥也在公主府住了一段日子,不过宝珠从高阳口中知道两个郡王都已经成亲,这次也不过是在京城待几个月,过几个月就要回去西北了。 ☆、第70章 佩珠出嫁后,荣琤也走了,荣家如今家里只剩下几个姑娘了,平珠和明珠也差不多该定亲了。宝珠每日的日子还是跟以往差不多,自落水后六姐看她一直都是很歉意的模样,跟宝珠道歉了好几次,宝珠也不好说什么的。 荣滟珠从年前就与张家的姑娘接触多了些,就是指婚给蜀王的那个清远候张家,不过并不是即将嫁给蜀王的张家嫡出大姑娘,而是二姑娘。 即将嫁给蜀王的是大姑娘张慧兰,与滟珠接触的是二姑娘张宁兰。两位姑娘虽然都是清远候所出,却因为大姑娘养在老太太身边,清远候夫人对大姑娘并没什么感情。这二姑娘就不一样了,自幼就是养在清远候夫人身边,清远候夫人又在她身上寄托了对大姑娘的感情,自然是宠爱的很。 张慧兰跟蜀王年纪相当,都已经快十七了,张宁兰也有十五了,与滟珠结交还是因为年前的一次宴会上,张二姑娘被人羞辱,滟珠上去解围的,自此两个姑娘接触就多了。这张二姑娘也经常来府中找滟珠。 今日张宁兰过来荣府找了滟珠,两人就进了滟珠的房间里,张二姑娘就忍不住抱怨了起来,“滟珠,你是不知,我大姐可真是讨厌的紧,不就是因为给太后赐婚给了蜀王,这些日子竟不把我和母亲放在眼中了,责怪母亲不疼爱她。也不想想当初她被祖母抱走,母亲多伤心,如今竟还帮着那老太太说话。” 荣滟珠笑道,“她是你家老太太养大的,自然是帮着老太太说话了。” 张宁兰哼了一声,“我可讨厌她了,真不明白太后为何看中了她,她长的也不随母亲,随着父亲那边的亲人,不好看!性格也不讨喜,哪儿来的这么好的命,蜀王这般俊美无双的人物,哪儿是她配的上的!” 荣滟珠瞧见她提起蜀王春心荡漾的模样,心中一动,让丫鬟们上了茶水就全部退了下去,左手搭在了张二姑娘手背上,柔声道,“可不是,蜀王这般的人物哪儿是她配的上的,我倒是觉得蜀王跟姐姐更般配些,姐姐长的这般花容月貌,又是清远候最受宠的姑娘,太后也不知为何选了她,真真是可惜。” “妹妹瞎说什么,妹妹要是再乱说,我可不理妹妹了。”张宁兰的脸色越发绯红,却不自主的搅着手中的帕子。 滟珠笑道,“我哪儿是胡说,我是真心为姐姐着想的,说起来,蜀王定的要是别家的姑娘也没什么,为何偏偏是处处不如姐姐的大姑娘,我真是替姐姐可惜,哎,蜀王那般的人物……” 张宁兰沉默,心中越发的不甘心起来,明明大姐什么都不如她,为何被选中做蜀王妃的不是自己,真不甘心啊。 荣滟珠又道,“妹妹若是跟蜀王能结成连理才真是天作之合,说起来,大姑娘跟着老太太在那边生活了那么多年,这也快十七了,莫不是连个喜欢的人都没有?都十七了竟还未定下亲事?哎,姐姐才十五,这才是跟蜀王最般配的年纪了。” 说着无意听者有心,张宁兰心中一动,忽然就想起前些日子那在清远侯府附近徘徊的清秀少年了。 张宁兰再也坐不下去,起身笑道,“妹妹,我还有事,改日在来,对了,在过些日子就是我母亲的寿辰了,到时会宴请一些女客,还要妹妹赏光才是。” 荣滟珠笑道,“自然是要去的。” 过了几日,清远侯夫人寿辰,到底不是大寿,宴请了京城中的勋贵女眷前来做客,连荣家女眷也宴请了。 眼看着蜀王的婚期也越来越近,京城中人都议论纷纷,说是那清远候张家姑娘真是好运气,容貌家世品行都不过一般,竟能得到太后的看中即将成为蜀王妃子,何德何能,运气可真够好的。 宝珠听了这话却是沉默,什么叫何德何能,什么叫运气好,这哪儿算是运气好,三年后这张家姑娘就要死在蜀王的后宅了,这哪儿算是运气好?真真是可怜。 很快到了清远候夫人寿辰的那一日了,魏氏跟岑氏领着姑娘们过去了清远侯府。 荣家跟清远候本身也是认识的,平日有什么宴会也都会邀请的。荣家女眷坐着马车过去了清远侯府,宝珠也见到了前世蜀王的原配王妃,的确是个很平凡的姑娘,脸上洋溢着羞涩的笑容,有人调侃她和蜀王两句,脸蛋就涨红了,呐呐的说不出话来。 宝珠感概,这样的姑娘,在蜀王后宅可怎么活下去。 宝珠又看见了张家二姑娘,很漂亮活泼,脸上是止不住的欢快笑容,总是时不时的看向张慧兰,眼中闪过莫名的兴奋。 一般宴会上,都是太太夫人们聊成一块,姑娘小媳妇们聊成一块,今儿姑娘们也没作诗了,只坐在一块说着话。有的姑娘就忍不住问道,“慧兰姐姐,听太后说其实您和蜀王是两情相悦,说蜀王喜欢你,是真的吗?” 张慧兰摇头,脸蛋通红,“快别瞎说了,我同蜀王殿下也不过是一面之缘罢了。”也不过是宫宴的时候碰见了,两人错肩而过,她被惊艳了,蜀王却是面无表情的走了过去,怕是根本都没注意到她。等到被太后看中当场赐婚,连她都惊呆了,太后竟还说告诉她是蜀王看中了她,心中到底还是忍不住激动了起来,能够能为那样的人的妃子,她如何能不高兴,这之后的每一天都是晕乎乎的。 姑娘们疑惑了,“那太后怎说是蜀王看中了姐姐?” 张慧兰满脸通红的摇头,“我哪儿得知,好了,都快别取笑我了。” 有姑娘笑道,“肯定是蜀王殿下对姐姐一见钟情啦。” 周围的姑娘们都笑了起来,张宁兰眼中露出一抹鄙夷,暗暗想着,待会有你好看的。 姑娘们笑闹的时候,突然听见不远处传来惊呼声,众人起身看了过去,瞧见几个丫鬟惊慌失措的指着什么,待走进一瞧,竟是一个约莫十七八岁的清秀少年面色通红的走了进来。 女眷们立刻呆住了,这种地儿怎么可能让外男进来,清远候府到底是怎么回事! 清远候夫人瞧见有外男进来也是一脸的愤怒,“怎么回事儿,谁放他进来的,守门的婆子了!” 众人稀里糊涂,只有张宁兰瞧见那少年时露出一抹兴奋。张慧兰瞧见那少年时,整个人差点昏了过去,幸得旁边的宝珠扶了一把。 宝珠担忧的道,“慧兰姐姐,你没事吧?”宝珠也瞧出这事情不对头了,这少年一看就是冲着张大姑娘来的。 清远候夫人简直快给气死了,这会也知道不对劲了,守门的婆子是她身边的人,根本不可能放外男进来,肯定是二丫头搞的鬼!正想上前把人赶出去,那少年已经冲进了女眷中,女眷们惊呼,急忙让开了路,只瞧见那少年冲在了清远候夫人的面前跪了下来,苦苦哀求道,“夫人,求您让我和慧兰在一起吧,我和慧兰是两情相悦,她根本不想嫁给蜀王的,是蜀王夺人所爱,强人所难。” 清远侯夫人简直快吓昏了过去,就算她在不喜这个大女儿,也到底是她肚子里出来的,这般丢名声还连累侯府的事情,她简直不敢相信以后会如何。 女眷们哗然,交头接耳的低声说了起来。 张慧兰已经摇摇欲坠,急忙有丫鬟上来扶住了她。旁边的宝珠也是一脸愕然,显然不晓得是怎么回事,宝珠肯定的是上辈子肯定没有这个事儿的,若是出现了这种情况,张大姑娘根本不可能嫁给蜀王的。还有瞧着大姑娘的样子,怕是认识这少年的。 那少年又来到张慧兰面前,柔声道,“慧兰,你不要怕,就算蜀王强迫你,我也不会放弃你的,不管如何,我都会带你走的。我家中虽然贫寒,可已中了秀才,日后会努力考取功名,定不会让你跟着我吃苦的。” 张慧兰脸色惨白的指着那少年,“王安,我……我与你并无什么,你为何要胡说坏我名声!” 竟然是认识的,女眷们兴奋的议论了起来。 王安上前道,“慧兰,我哪里胡说,在家乡的时候,我们明明彼此相爱,是你告诉我回了京城禀告了清远候和夫人后再让我上门提亲的。” 张慧兰哆哆嗦嗦的都快说不出话来,要不是有丫鬟扶着,早就站不稳了,“你胡说!我虽然与你自幼相识,可也只是因为我们的邻居,长大后男女之防,与你也不过只是邻里关系,你为何要如此害我!” 王安伤心的道,“慧兰,我是真心喜欢你的,为何你到了京城就变了,是不是因为那蜀王的关系,因为他身份高贵?容姿俊美?所以你喜欢上他了?可你怎么能喜欢他,你忘记与我的情义了吗?” 张大姑娘根本没有反驳的言语的,只惨白着脸喃喃细语,“你胡说,你为何要这样害我,为什么要害我……” “慧兰”王安激动的道,“你既说我害你,那你身后腰身右后侧有一块指甲大小的红色胎记,我可没说错吧?” 张慧兰再也简直不住,彻底昏了过去。 女眷们却是沸腾了起来,“天啊,与别的男子有了私通竟还敢欺骗蜀王的感情,这张大姑娘真是……” “可不是,当初虽被太后看中,太后问她可有喜欢的男子,她可是说没有的,这可真是不知羞耻呢。” “蜀王可真是可怜……” 众女眷议论纷纷,清远候夫人这会连死的心都有了,抖着手让人把这少年给抓了起来,又转头跟女眷们道,“今日真是不好意思了,让各位看了笑话,待改日必定登门道歉,今日就恕我无理不招待各位了。” “呵呵”有夫人忍不住笑道,“这少年也是一片痴情,如此被张大姑娘玩弄,莫不是清远侯夫人打算抓了这少年打死了事?事儿可不是这么做的,这明明是你家姑娘的不对了,欺骗了两人的感情。好大的胆子,连蜀王跟太后也敢欺瞒了。” 这人显然是跟清远候夫人有些不和,才会再这种时候唱了反调。 清远候夫人也是怒了,喊了婆子过来直接让人送客了。 宝珠几乎是目瞪口呆的看完了这场戏,不明白如今怎么会是这么个走势了。 作者有话要说:肿么感觉蜀王好惨啊。 蜀王:…… ☆、第71章 清远候夫人赶走了所有人,立刻让人把王安抓住关了柴房,又让人去给大女儿请了大夫,清远候夫人几乎是厌恶的看了一眼这个大女儿,她当然知道大女儿跟这秀才没什么私情,私情是没有,小情小义却是有的,两人肯定是生过情义,不然这秀才也不敢闹到侯府来了。 张宁兰兴奋的看着丫鬟婆子们忙来忙去,却不想清远侯夫人吩咐了所有的事情,又把二女儿叫到房间里来,一巴掌甩在了她的脸上。 张宁兰惊呆了,母亲最是宠爱她了,何时这样打过她,这一巴掌显然用尽了全力,她都能够感觉脸颊迅速的肿了起来,终于忍不住捂着脸颊委屈的哭了起来,“娘,你打我作甚。” 清远候夫人气的直抖,“你这蠢货,瞧瞧你做的好事,你竟为了一己私欲做出这种事情来,你是不是想害了侯府所有的人啊。” “是,就是我做的。”张宁兰哭道,“那又如何,凭什么她能得到蜀王的赐婚,再说了她要是干干净净的,这秀才能找上门来?还不是跟着老太太在那边的时候跟这秀才生了情,回到京城攀了高枝儿,就把人家给甩了,蜀王淑人君子般的人物,她哪儿配的上!毁了这门亲事也是为了蜀王好!” “你……”清远候夫人人气的都快背过去气了,“你这样害你的姐姐,你又能得到什么好处?难不成你姐姐毁了名声你还能嫁给蜀王不成?别说蜀王了,就是京城里好一点的人家都不会要你的!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一荣俱荣一毁俱毁,不仅如此,这种欺瞒太后的大事儿,咱们家说不定连爵位都保不住了!你怎么就蠢成这样啊!你给我说说,这到底谁给你出的主意!” 张宁兰听清远候这么一说,也是呆住了,却还是嘴倔道,“这是她干出来的事儿,她养在老太太那边,就算传出去大家也只会说是老太太没把她教好,跟咱们有什么关系,这事儿凭什么怪到咱们头上。”又想到根本没人给自己出主意,滟珠也不会是怀疑的问了一句大姐都十七了,难道还没定亲吗,自己这才顺藤摸瓜找到那秀才的,又道,“这事儿是我自己的主意,我瞧着那秀才整日在侯府门外转来转去,就问了他,他才说跟他跟姐姐互相仰慕,还曾经写过情诗给姐姐,姐姐还回了他的诗,我瞧过了,那就是姐姐的字迹!这明明就是怪姐姐,在那边既然有了意中人,为何不能我们说,平白连累了我们侯府。她腰侧的胎记也是我买通了她身边的小丫鬟,然后让人告诉那秀才的!” 张宁兰心里的想法也是一击毙命,怕诗不保险,这才给那秀才出了这个主意,告诉了她张慧兰身上的胎记。 清远候夫人几乎给气瘫软了身子,由着身边的婆子扶着哭了起来。 清远候也算是当机立断,立刻去了宫里告罪,也不求情,只说是没有教养好女儿,求责罚。 这事儿果然让太后和皇上大怒,说清远候欺瞒皇家,太后本意是想降爵,皇上却是有些不愿,清远侯还是有本事的,不想为了这个事儿就这么降爵了,最后罚了清远候一年的俸禄,打了二十大板了事。 太后也把蜀王叫了过来,哭道,“宸儿,母后真是对不起你,没想到这张家姑娘会是这么不要脸的一个人。” 赵宸从旁边的宫女手中取了帕子,上前给太后擦拭了眼泪,温声道,“母后,这事儿又不怪您,是那女子的原因,您也别气了,婚事不成就算了,您若是气坏了身子,儿臣才是最心疼的。” 太后有些不自在,自己接过帕子擦了擦眼泪,愁苦的道,“那你的婚事可怎么办?你说说你看上了哪家的姑娘?母后再给你赐婚可好?” 赵宸轻笑,“母后,既然如此,退了这门亲事就是了,儿臣最近也不想成亲,想在您身边多侍奉您几年,不如晚几年再说吧。” 太后迟疑,“可你眼瞅着就十七了,这要是外面的人家,说不定儿子都有了。” “母后。”赵宸的眼睛深如幽潭,“儿臣还无成亲的打算,能碰上喜欢的女子也是缘分,既缘分未到,不如在等几年就是了,还求母后成全。” 太后笑道,“你这孩子,罢了罢了,就如了你的意,再晚几年便是的,不过你身边也得要女人伺候着,上次给的两个丫头,怎么也不给她们开脸?早些开了脸才是。” 赵宸神色不变,淡笑道,“母后说的话,儿臣记住了。” “好了,既然这样,哀家也就不逼你了,不过依你打算,那张家的姑娘该如何?要不乱棒打死罢了,这种女子活在世上也是恶心人。” 赵宸笑道,“母后不必为了她气坏了身子,不如就杖刑五十,若是不死也算她的运气,死了也怪不了别人。” 太后想了想也就同意了,特意让宫人去了清远侯府执行了杖刑,五十大板后张慧兰也只剩下一口气了。 蜀王回了寝宫,让婢女端了热水,取了胰子搓洗了好几遍的手才罢休,面色冰冷,神色阴沉。 张家大姑娘的事儿自然是瞒不住的,不几天就传遍了京城,一时之间,个个都看不起清远候家,虽说是在老太太身边养大的,可出了这种事情怪谁?还不是怪那大姑娘,要真是清清白白,人家能找上门?还有女眷做客,竟让个外男闯了进来,清远府的守卫也太松了些,以后谁还敢上她家做客。 宝珠大概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她听说蜀王和那张大姑娘的亲事已经解除,张大姑娘挨了五十板子,差点就死了,到底还是熬了过去。 这天高阳来找宝珠,两人在房里说话,不一会高阳就说到了那张大姑娘的头上,道,“虽那秀才出现的巧合了点,可张大姑娘瞧见他的时候脸都白了,显然两人之间也不是什么清白的,不过是在京城攀上了高枝儿,也就变了心罢了,说起来也是她自己活该。” 宝珠没有反驳,因为当日她就站在张慧兰身边,她的脸色的确是害怕极了,显然跟那秀才关系不一般,至于胎记什么的,她也不大相信,无非就是两小无猜的情意长大后慢慢有了点感情,大概也都没说破,后来进了京城,有了别的想法。 宝珠不觉得这对张慧兰来说是件坏事,她觉得是件好事,就算她真是嫁给了蜀王,等着她的下场也是病死在后宅。可若是跟了那秀才,那秀才竟敢闯清远候后院,可见也是真心喜欢她的,若是嫁给了那秀才,至少命是保住了,不过那秀才也算是完了,考取功名的事情肯定是不能想的了。 两人说了会话,高阳忽然扯了扯宝珠的衣袖,愁眉苦脸的道,“我表弟非要我跟你说个事儿,问你是不是真的跟盛名川定了亲事。” 宝珠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表弟?忽然又记起高阳的表弟不就是太子吗?她一怔,问道,“太子如何知道我定亲了?” 高阳有点不好意思了起来,“都是我的不好,太子可是讨厌的紧,整日来公主府问我你的事情,我就被烦透了,就把你和盛名川定亲的事情告诉了他,他……他就让我非要带你去见他。” 宝珠脸色都变了,“这怎么使得,这是万万不可的,我如今已和盛大哥定了亲事,如何能与他私见,阿玉,你可没答应他吧?” 高阳急忙点头,“自然没答应了,我知道你们京城的姑娘都重名声,当然不会同意了。” 宝珠这才放了心,又有点担心。 高阳又笑道,“过几日是我生辰,母亲要宴请京城的夫人太太们去公主府里游玩,到时候你可要去。” 宝珠点头,又笑道,“自然是要去的,不过咱两的生辰差不多了几日,再过半月就是我生辰了。” 宝珠这边跟公主聊的起劲,正房那边魏氏和岑氏正跟狄氏说着话,岑氏轻声道,“娘,前些日子高五家的去附近村子收东西的时候碰见一个人,竟是二哥身边的陈勇,陈勇在几年前就从荣府出去了,只说是二房的恩典,高五家的说,她觉得不对劲,就跟了一段路,发现他竟然去了三水村。娘可还记得夫君当初秋闱时起红疹的事情,当初调查了二哥身边的人,这陈勇也只查出是外地的,并不知他竟在天水村也有认识的人,娘,当初夫君起红疹的事情实在有些不对劲,不如咱们让人绑了陈勇来问问?” 高五家的是岑氏铺子上的掌柜,是岑氏的陪嫁丫头,嫁来荣府后就把这丫鬟许配给了国公府的管事高五。高五家的之所以这么记得这陈勇,还是因为当年这陈勇竟然还肖想过她,还让高氏去跟找岑氏说这门亲事了,直接被岑氏给赶走了。 魏氏也道,“四弟秋闱的事情的确古怪,第二次闹了肚子,第三次还起了疹子,大夫都诊了是天花,怕这事儿还真是人为的,娘,不如让人去找了陈勇来问问。” 狄氏也觉得当年的事情不对劲,也实在厌恶了二房整日在府中上蹿下跳的了,那高氏这阵子也不知是不是有病,觉得当初打发了荣二老爷那外室花了不少银子,竟整日在二奶奶面前哭穷。 找儿媳哭穷要银子,狄氏简直都快气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高氏跟高五没任何关系,高五是荣家的管事,不过都姓高。 ☆、第72章 狄氏知道这事儿还是要秘密动手,这次她定要把二房给撵出去了,整天这样也太恶心人了。 过了几日,福寿长公主给荣家下了帖子,高阳公主生辰,宴请的人不多,也不过是高阳交好的几家姑娘的,除了荣家,苏家也来了,就是上辈子成了宝珠四嫂的苏家,苏青霞姑娘。 宝珠倒是知道高阳跟这姑娘挺要好的,苏青霞现在还不是那个贪婪的四嫂,也不过是个天真的姑娘,宝珠知道苏青霞若是嫁给了一般的人家,日子应该也是过的不错,钱财到底还是动人心的,能让一个人的心性都变了。 宝珠知道高阳公主生辰,宫里的长安公主和太子肯定也要来,不过女眷和男客待的地方到底是不一样的,也不怕太子敢往这边闯。太子既然不去荣府找她,显然也是顾忌着她的名声在。 高阳请的人不多,平日里跟长安交好的更是一个都没宴请,使得长安的脸色有些不好。 高阳不耐跟长辈们打交代,等着人到齐了就拉着姑娘们进了她的房间说话游戏了,高阳文采也是一般,也不愿意一有宴会就作诗什么的,就提议玩骰子,姑娘们都没玩过这种东西,有些心动,也有些犹豫,到底是市井之徒玩的玩意。 高阳笑道,“你们怕什么?又不算赌,谁输了就喝果酒就是了,莫不是你们不敢了?” 在场的姑娘都是跟高阳玩的好的,今儿又是高阳的生辰,想着也就几家的人,没什么不妥的,也就同意了。 长安公主没玩过这个,有心讽刺两句,可瞧见姑娘们兴致勃勃的样子,实在不好唱反调了。 高阳让人取了果酒和骰子来,姑娘们刚开始玩的时候还有些矜持,后来都玩的有点疯了,果酒虽然好喝,喝多了还是有点上头,长安公主都有些醉了,宝珠的运气好,赢的次数多,只喝了两三杯的果酒,脑子稍微有点晕。 后来屋子里闹腾的太响了,不一会福寿长公主就派了身边的嬷嬷来看了,嬷嬷一看,简直惊呆了,慌忙上前拦住了疯闹不已的高阳,“哎哟,我的公主哟,今儿是你的生辰,您怎么玩起这个来了啊,快别玩了啊,姑娘们可不兴玩这个,说出去没得让人笑话。” 高阳只好收了东西不玩了,倒是长安公主发起了酒疯,皱眉指着那嬷嬷冷声道,“哪儿来的奴才,也敢拦着本宫,还不快拉下去……”说着又扯住了身边的宝珠,“哎,往哪儿去了,咱们继续呀。” 高阳怕长安待会玩疯了,急忙把嬷嬷赶了出去,让人拿了醒酒汤过来喂了长安喝下,又把长安扶在了床榻上休息了半个时辰。 过了会,长安就醒了,清醒多了,冷着脸不说话,显然也意识到刚才干了蠢事。 高阳也有点待不住了,提议去后湖钓鱼,说是都快四月份了,天气暖了,里面的鱼儿又肥又大的,钓了中午熬鱼汤喝。 姑娘们大概都有些玩疯了,竟都同意了,大概是想着都是亲近的姐妹们。 高阳兴致勃勃的让人准备了东西,也不用姑娘们亲自动手,鱼饵什么的都有人亲自弄好,在帮她们把东西全部搬去了后湖。 却没想到,到了后湖,竟瞧见了不少少年,都是高阳邀请来的,荣家的几个,盛家的两个,袁家的,郑家的,这几个都是宝珠认识的,其余还有几个宝珠就不认识了。 高阳本来就不是不拘小节的人,且这些姑娘爷儿们年纪都差不多了,有些都是认识的,人也多,也就不用避嫌什么的。 苏青霞的目光落在荣琅身上,忍不住在心底叹息了一番,到底还是跟他无缘。 这一眼让宝珠忍不住警惕了起来,深怕苏青霞又使了什么法子坏了四哥的姻缘和名声,到时候就不得不娶她了。这会儿倒是宝珠多虑了,这人又多的,就算苏青霞真有这个想法也要估计苏家的名声的,她又不是张家的姑娘,哪儿会做出这种败坏名声的事情来。 长安也是一眼就看到了爷儿们当着那个身姿修长,姿容秀美的少年,心忍不住噗通噗通跳了起来,面颊也红了起来。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又慌忙朝着别处看去。到底又还是忍不住了,过了会又偷偷的去看那少年,却瞧见少年正一脸柔情的看着女眷当中的一人,顺着视线看了过去,竟是荣宝珠。 长安忍不住皱了皱眉眉头,心中十分的不爽。 过了会,有一身姿修长的少年和一个子稍微矮了半个多头的少年走了过去,竟是蜀王和太子。 太子瞧见人群里的宝珠,眼睛猛的一亮,很是欢喜的模样。 蜀王面色冷淡,看不出什么表情,视线在女眷中转了一圈,最后落在了湖中心。 宝珠也没想到这两人也会过来,这两人平日里挺不合群的,宝珠瞧见蜀王,又想到了那日他救下自己的情景,不由得暗暗的想到,也不知他回去洗了多少次澡了。伸手摸了摸随身带着的那块黑色玉佩,这是小时候救下蜀王后,蜀王给她的。这玉佩她一直压在箱底,还是今儿翻出来的,犹豫着要不要让高阳还给了蜀王,之所以不让盛名川还,到底两人是定了亲,她有些不好意思让他知道蜀王曾经给了她这个。 没想到过来公主府一直不得空,也就没把她交给高阳了,犹豫了下,宝珠想着要不要得空了自己还给蜀王算了,免得还让高阳误会了什么。 好在太子还知道避嫌,没过来找宝珠。 过了会,宝珠便有些想去如厕,瞧着高阳正玩的起劲,叫了碧玉就走了。 回来的时候路过梅园,宝珠就瞧见太子正站哪儿等着她在,她想着跟太子说清楚了,快刀斩乱麻,不然这样迟早坏了名声。宝珠让碧玉去守着,自己去了梅林深处。 太子很是委屈的来到宝珠面前,低声问道,“你真的定亲了?” 宝珠点了点头,“因为和盛大哥年纪还小,就没让外人知道。” 太子伤心道,“那我怎么办?你长大了嫁给我不好吗?” 宝珠无奈道,“殿下 ,我一直以为您把我当成最好的朋友了,却没想到您会是这种想法,可是宝珠不愿意,宝珠已经定了亲,殿下若还是顾念着曾经的救命之恩,就请太子不要有这种想法,这样咱们还是最好的朋友。” “可我不愿意啊。”太子心里烦躁的不行,“我哪点比不上那盛名川了?” 宝珠正色道,“殿下,你莫要胡搅蛮缠了,若是在这样下去,被人知晓,我的名声就没了,如何还敢苟活于世?还请殿下看在曾经救命之恩的份上给宝珠一条活路。” 太子到底是恼羞成怒了,拂袖离开。宝珠松了口气,他既不当面发作,显然也是同意了她的话了。 呼了口气,正打算转身离开的时候,身边突然想起一声轻笑,宝珠吓了个半死,回头一看,就瞧见蜀王殿下笑眯眯的站在她的身后,宝珠觉得自己有点给晃到了眼。 宝珠回神,福了福身子,“见过殿下,上次多谢殿下的救命之恩,因殿下救了我一次,殿下给玉佩宝珠也实在不好拿着了,就还给殿下吧。”说着已经从荷包里取了那块黑玉玉佩出来递给了蜀王。 哪儿想到蜀王并不接玉,只笑眯眯的看着她,宝珠心里颤了颤,暗骂自己真笨,这人有洁癖,如何会接她手中的东西。 果不其然,蜀王笑道,“既是送出去的东西就没有收回来的道理了,你若是不要直接扔了便是了,不必给我了。” 宝珠心道,果然是嫌弃她了,罢了,大不了回去后丢掉就是了。 “既然如此,那宝珠就先告辞了。”宝珠也不愿多待,怕时间长了高阳让人来寻。 却不想,蜀王悠悠的道了一句,“你既与盛名川定了亲,方才是与太子私会吗?” 宝珠听了这话又气又羞又怒的,”殿下,不是如此……只是……”只是什么?她的确跟太子私下见面了,这的确是她的不对。 “好了。”蜀王温声道,“别恼了,是我说笑的,快些回去吧,省的让人寻来了。” 宝珠也顾不上其他,跟蜀王颔首了下,便提起裙角离开了。 蜀王站在原地,直至宝珠的身影消失方才离开。 宝珠回到后湖的时候,那群少年都已经不见了,只余下姑娘们在湖边钓鱼聊天,高阳兴奋的拉过宝珠,“快些过来,你今儿可是一条鱼都没钓着,小心你中午可没鱼汤喝了。” 宝珠这会跟太子说了清楚,心中异常的轻快,跟高阳嬉笑了两句就跟着一块钓鱼了。 等到下午都离开了公主府,长安是最后一个离开了,磨磨蹭蹭的在高阳房中不肯离开,高阳莫名其妙看了她一眼,“你是不是有话要说?你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长安红着脸问道,“今儿在后湖那穿着一身天青色锦袍的少年是谁?”她虽贵为公主,可接触的外男却实在不多,也从未在宫中见过那少年。 高阳立刻就知道她问的是谁了,笑了笑,“你问的是忠义伯的盛家的吧?那是盛家大爷盛名川,不过你没戏了,因为他定亲了,就是宝珠,两小无猜的感情。” 长安脸色立刻变的惨白。 高阳哼了一声,“我可跟你说了,你可别干蠢事儿,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你在怎么强求也是无法的。” 长安攥了下拳,没说话。 ☆、第73章 宝珠回去荣府后,犹豫了许久,还是把那块黑玉先给放在了箱底。 很快就到了宝珠生辰这日,四月二日,宝珠只宴请了亲戚跟一些亲朋好友来,因为都是最好的朋友和姐姐们,也不必拘着,还有高阳这个爱耍宝的,一整日宝珠笑的都快直不起腰来了。 宝珠生辰后,狄氏已经让人找到了那陈勇,也审问了出来,狄氏听到陈勇口中的话,心里恨不得把荣元寿给杀了! 四月三日,宝珠还在床上做着美梦,并不知荣家快要翻天覆地了。 天不亮,狄氏就让婆子把四房的老爷跟太太们全部叫到了她跟前。 二房里,高氏还睡得迷迷糊糊的,四月的天儿,还是有些冷的,起床的时候身上都起了鸡皮疙瘩,高氏让丫鬟伺候她穿衣,一边埋怨了起来,“这才什么时辰,还不到给娘请安的时候,这个点叫咱们过去作甚?肯定不是什么好事,要是好事儿,娘也不会顾着咱们的。” 荣元寿皱着眉头不说话,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似会有事儿发生一样。 高氏瞧他皱眉的样子,以为是他不愿意听,又想起打发那娼妇时候出的银子了,心疼的厉害,“哼,别我说的话你不爱听,如今咱们二房可是连一点银子都掏不出来了,娘叫咱们过去可别又是什么不好的事儿,分银子的事儿也不见娘叫咱们了!还有你那儿媳,一个月二三千两银子的分红,也不舍得孝敬孝敬我们,哪有她这样做儿媳的?” 荣元寿到底是烦了,他都不知自己忍了这婆娘多久了,厌烦的道,“好了,穿好了就赶紧过去娘那边,别磨磨蹭蹭的了。还有,那是儿媳自己的银子,你找儿媳拿银子,你也不嫌丢人!” 高氏哼了一声,气的不行,心里盘算着怎么找儿媳拿点银子,她身上这些年可没存到什么银子,前些日子那小娼妇的事情,银子也折腾的差不多了。 两人很快到了狄氏的房间里,其他三位老爷和太太们早就到了,魏氏和岑氏冷哼一声,骆氏是几个太太里头最老实的了,显然还不知道这事儿,这会只笑眯眯的跟着妯娌们打了招呼。 高氏忍不住道,“娘,这个点儿您叫咱们起来是作甚?天都还没亮呢。” 狄氏不理会高氏,抬眼看荣元寿,淡声道,“当年你们四兄弟去狩猎的时候,老大从马背上摔了下来,差点一命呜呼。老三有次不小心掉进了井里,幸好发现的早救了上来。老四第二次秋闱闹了肚子,第三次秋闱起了疑是天花的疹子……”狄氏又说了几件事儿出来,全是三兄弟倒霉透顶的事儿,“说起来,咱们这府中也就是你最顺风顺水的了,长到现在可是一点磕磕碰碰都没有,连生病的次数都少的可怜。” 狄氏刚说完,高氏就不满的道,“娘,这都是啥时候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现在翻出来做什么?再说了,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荣元寿却脸色发白,心里都颤抖了起来,他当然知道这些事都是他做的,身为国公府的二老爷,就因为一个庶字和几个兄弟有了天差地别,更何况爹喜欢的从来都只有他一个,又叫他如何甘心屈于几个兄弟之下,他曾经想过害死几个兄弟,可就算几个兄弟死了,爵位也不大可能落在他的头上,他不是傻子,国公府一下死三个兄弟,任凭谁都会把怀疑的目光露在他的头上,可心里到底还是不甘心,出手过几次,没想到三兄弟命大,一个都没出事儿。 哪儿又想得到,这事儿竟会被母亲给知道了,这事情他都是委托一个人做的,那人也是自幼跟在他身边的,很是机灵,有本事,当初大哥落马的事情他让那人在大哥的马蹄铁上面动了手脚,马儿的蹄子被磨破,又在山上奔跑,本就很多断枝什么的,一脚插进一根断枝,马儿受不住就把大哥摔了下来,不想大哥命大也活下来了。三弟那事儿也是他让那人在井边动了手脚。四弟第二次秋闱闹肚子也是他让那人下的手,第二次的天花自然不必说,那人虽不是三水村的人,可小时候在那地方住过一段日子,小时也染过天花活了下来,还是那人最早发现三水村那些病症是天花,让他取了天花病人身上的物件跟四弟的混在了一起,哪儿想到没两天就听闻四弟得了天花,正暗自高兴,没过两天竟痊愈了,根本不晓得是怎么回事。 之后,他也做过几件针对兄弟们的小事儿,也都都出自那人之手,那人是个不肯屈于人下的人,竟拿这些事情要挟他说把他们一家子都放出府去,他也是没法子,就把这一家人都放了出去,又警告他这辈子都不许到京城来了,否则也就拼个鱼死网破了。 难道是他来京城了?荣元寿心中一惊,额头也冒了冷汗。 狄氏淡声道,“老二媳妇,这些事儿你就不好奇是谁做的?” 高氏根本不会把这些事儿往她男人头上想,撇嘴道,“我哪儿晓得谁做的,这不都是意外吗?” 狄氏冷笑,“这倒要问问你的好夫君了,他做这些伤害兄弟的事儿就不怕天打雷劈吗?他虽不是我肚子里出来了,可这些年我也从未亏待过他,几个兄弟有的,他也不会少,对他也是尽心尽力,我就是想想问老二,为何你要如此狠心的害你几个兄弟!” 高氏犹如雷劈一般定在了原地。 荣元寿又如何会承认,咬牙道,“母亲,儿子根本不知道您在说什么,这些事儿不关儿子的事。” 高氏也尖叫了起来,“娘,你瞎说什么,这些事怎么可能是老爷做的,你莫要冤枉人了。”说着嚎嚎大哭了起来,“我就知道老爷是庶出的,你们一家子都欺负他,如今还冤枉他谋害兄弟,天啊,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狄氏厌恶的道,“闭嘴!”看着高氏的声音小了些,又转头跟荣元寿道,“你这是不承认了?元福,去把那人给我带进来!我倒是要瞧瞧他还怎么抵赖。” 荣元寿额头上的汗水越发多了,却不敢用袖子去擦拭,任由它顺着额头滴落在眼睛里,刺得眼睛生疼生疼的,脑中也已是一片混乱,知道他今日怕是要彻底栽了。 荣大老爷很快把陈勇带了进来,荣二老爷终于面色惨白的瘫倒在地。 高氏瞪大了眼睛,”这不是以前老爷身边的陈勇吗?这……这……”高氏也终于察觉出事情不对劲了,禁了声,再也不敢嚎叫了。 陈勇一进来就噗通跪在了地上,“求老夫人饶命啊,那些都是二老爷让我做的,他那时候是主子,我如何敢不从命?求老夫人饶命啊。” “你……你莫要血口喷人。”荣元寿惨白着脸做着苍白的挣扎。 狄氏根本不怕他反抗,又如何反抗的了,他当初那那事儿可是留了把柄在陈勇手上,陈勇又是个贪生怕死的,自己一个国公府的老夫人,想要陈勇无声无息的消失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陈勇显然也是知道这么个理的,所以很快都交代了,还把那些证据交给了她,她也答应事后饶了陈勇一命。 今儿二房是栽定了,唯一让她犹豫的便是,到底该怎么处置了二房,这事儿若是放到官府去,荣二老爷只有死路一条,可传了出去就影响了国公府的名声。且这事儿若是让老太爷知道了,他如今还卧病在床,只怕会活活气死,到时三个儿子就要丁忧,仕途也给耽误了下来。 不成,二房如今不能死,老太爷也不能死!狄氏很快在心底做了打算。 狄氏什么话也不说,只把那些证据甩在了荣二老爷的脚下,这里头有当初写给陈勇的手笔,还有一本小折子,上面记载了这些事儿都是何年何时如何做的。 荣二老爷如何还敢狡辩,终于痛哭了起来,求狄氏饶命。 荣元福恨声道,“二弟,自幼我就把你当成亲弟弟般的疼爱,对你甚至比对三弟和四弟都好,可没想到到头来你却想要了我们的命。” 算起来荣二老爷这些事情不算多高明,可他做的隐蔽,那陈勇又是个有小聪明的人。国公府也就菀娘这么一个妾氏,太阴暗的事情她们也没经历过,虽怀疑却不敢肯定,又找不出证据来,可到底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就算过去这些年,这些事儿还不是被暴露了出来。 荣三老爷也给惊呆了,他是几个老爷中最本分最老实的一个了,别的两个兄弟或许怀疑了荣元寿,他却从未把这事儿跟荣元寿联系到一块去,想来他还是真把二哥当成亲哥哥一样,哪儿想到他竟暗地里害自己。 连骆氏这样老实的,也给气的浑身发抖。 高氏这会完全都懵了,她是有些爱贪小便宜,嘴贱,可也从未想过害死人,如今老爷做出这样事情来,她又如何能不受牵连。 高氏噗通一声就跪在了狄氏面前求饶了起来,“娘,娘,您就饶了老爷吧,他只是一时鬼迷心窍,娘……” 狄氏不为所动,只道,“老大,你去请大理寺的人上门来吧。” 荣二老爷也慌了,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痛哭流涕,“母亲,求您饶了儿子一命,儿子以后再也不敢了。” 狄氏闭眼,“哪儿有你不敢的事情,你若是不敢也就不会一次次的谋害你的兄弟们了,老大,去请大理寺的大人们过来吧。” 高氏知道,若是大理寺来人了,老爷这次也就死定了,不由的想到隔壁房里的老太爷了,一个咬牙冲出了房外。 狄氏瞧见她冲出去,竟也不惊,只露出个了然的神色来,又喊道,“快,快,把她给我拦下来!” 外头的丫鬟婆子根本不知发生了何事,等听到狄氏的声音时已经晚了,高氏已经冲到了旁边老太爷的房门口,使劲拍起了房门,高声哭道,“爹,爹,救命啊!”她到底不敢当着这么多丫鬟婆子的面把荣二老爷干出来的事儿给说出来了,只拍着门喊老太爷救命。 房里就菀娘一个守着老太爷在,这些日子菀娘不知吃了多少苦,看护病人不是个简单的差事,又苦又累,还折磨人的精神。又是她一人,无人帮忙,都快被老太爷给折磨疯了,不敢在老太爷和狄氏面前发脾气,这会高氏撞到她面前,哪儿还会饶了她,开了房出来就对着高氏一顿骂,“你怎么做儿媳的,老太爷如今病着,岂容你在这里大呼小叫,还不赶紧滚出去!” 高氏鼻涕眼泪哭了一脸,这会见菀娘也被她面上的苍老和憔悴吓了一跳,却也顾不上其他,慌忙抓住了菀娘的手臂,“姨娘救命,姨娘救命啊,母亲要打杀了老爷,这可如何是好。” 菀娘吓了一跳,二老爷可是她亲生儿子,慌忙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高氏支支吾吾的不敢当着下人的面说,菀娘却是急的不行,连连追问是怎么回事。 狄氏也已经带着几个老爷和太太们出来了,菀娘心里有怨气,有心埋怨狄氏两句不给人活路,经过上次的事情到底是怕了狄氏,也不敢乱说话,就怕着了狄氏的道儿。只轻声问道,“老夫人,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好好的喊打喊杀了起来?可是老二做错了事儿,您是他的嫡母,出了事儿好好教导才是,且老太爷如今也病着,实在受不住吵闹……” 屋子里传的砰地一声响,显然是惊动了老太爷,老太爷经过这几个月的将养,身子好了些,不过也只有左手能微微的能动一下,还是口不能言,身不能动,脸斜嘴歪的躺在床上。这响声像是老太爷砸了手边的杯子。 狄氏道,“既然闹到了老太爷跟前,就让老太爷评评理儿吧,看看老二干出的都是些什么畜生事儿。” 随后,一行人进去了老太爷的屋子里,老太爷正躺在床上怒瞪着狄氏。 不等狄氏说话,陈勇已经自觉的跪在地上哭着把荣二老爷逼迫他做的事情说了一遍,狄氏也把证据给老太爷看了,老太爷也懵了,不可置信的瞪着荣二老爷。 荣二老爷知道眼前是唯一的救星了,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爹饶命,儿子是糊涂了,以后儿子再也不敢了,求爹救儿子一命……” 狄氏看向老太爷,“这种谋害兄弟的事情又岂能轻饶,老爷,这事儿可不是我们冤枉了老二,这是他自己作的孽,要不是老大,老三跟老四命大,都不知道死了几次了。”狄氏心里也是难受的厉害,她自问这些年对老二不薄,可就养出这么一个白眼狼,想要害她亲生的儿子们。她红着眼道,“老爷,我是如何对老二的您最清楚不过了?可他是如何,呵,竟然谋害自己的兄弟,我如何肯放过他,这事儿必须告到大理寺去!” 老太爷目光颤颤的看向狄氏,目露祈求之色,竟是让狄氏放荣二老爷一把。 狄氏冷声道,“我心意已决,这事儿就算是闹到外头我也不怕,我倒是要让京城所有的清流勋贵们瞧瞧这心狠的白眼狼!”说着又让荣大老爷去喊人。 老太爷青筋直跳,身子颤抖不已,脸色也憋的通红,死死的看着狄氏。 荣二老爷也晓得抓住这唯一的救命稻草,跪在地上跟几个兄弟砰砰砰的磕起了响头。 狄氏跟老太爷僵持了半天,终于捂了脸哭了起来,“老爷,您可真是狠心呐,元福他们就不是你的孩子吗?你怎么就这么偏心,你让几个孩子怎么想你啊……” 老太爷脸上也现出疲惫和尴尬的神色来,屋子里只余下狄氏的哭声。 半晌后,狄氏终于擦干了泪,妥协道,“既然老太爷要留老二一命,我也无话可说,可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继续留在京城谋害他三个兄弟们,既老爷坚持,就把老二分出去,自己请缨去边关,那边职位甚多,老四如今也在吏部,能帮忙走通走通,老爷看看如何?” 边关距离西北极近,民风剽悍,周围蛮夷也甚多,那种地儿油水甚少,好一些的职位也都有人了,剩下的不过歪瓜裂枣的。 二房不同意也不可能了,就两条路,这条不选只剩下条死路了,自然是答应了下来,老太爷也闭眼,显然是同意了。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高氏也不敢有什么异议。 虽说是分家,只不过是把二房分了出去,狄氏也只把明面上的一点东西分了给二房一些,总不好让他在外乱说,到时就算外人知道他谋兄弟的事情后,也会赞她一声大义。 不过菀娘这些年也捞了不少好东西,显然不会看着这唯一的儿子干干净净的去边关。 分家自然要告诉老祖宗,请老祖宗拿了族谱来,这事儿老祖宗一知道就懵了,狄氏也没瞒着,把事情说了,又把证据都拿给了老祖宗看。两位老祖宗气的不行,狄氏急忙让旁边的丫鬟给二老顺了气,“爹,娘,你们也别把身子气坏了,元寿虽做出这种事情,可老爷护着他,我也是无法,只能把他分出去送去边关,一辈子不得回京,所以还请老祖宗成全。” 荣老娘抹了眼泪,“这是造了什么孽,荣家怎么就出了这样一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分吧,分出去吧,这种人就算是送去官府都不为过……”到底心里还是难受的很。 狄氏默默不语。 荣老娘擦了泪,迟疑了下,道,“可滟珠跟珂儿怎么办,这事儿跟她们也是没关系的,要是去了边关那种地方,她们也算是毁了。且姚儿如今正怀着身孕,这一路颠簸肯定也是受不住的。” 狄氏还是很喜欢叶姚这个孙媳妇的,只道,“我且去问问滟珠和珂儿的意见。”若是她们不愿意去也无妨,滟珠也大了,再过几年就要嫁了。至于荣珂,她更加不用担心,那是个扶不起的阿斗,留他在京城也是无妨的。 荣二老爷很有自知之明,外放虽辛苦,还是边关那种不毛之地,可若不去就是死路一条,所以自动去吏部求去了边关。 边关那种寒苦之地,就算是知府也不见有人去做,更何况剩下的都是芝麻绿豆大小的官儿了,根本没人愿意去,荣二老爷求去,吏部立刻就批准了。 等荣家上上下下得知荣二老爷要去边关外放的事情已经是三日后,这事儿对荣滟珠并不意外,她原先的想法是留在京城,不过前些日子教唆了张二姑娘那件事情后,她觉得还是跟去边关避避风头的好。她也从长安公主那里得知,蜀王已经拒了太后说亲的打算,说是在等几年,那时她年纪也大了,在回京打算也无妨。 回京的借口多的是,而且她知道这次二房出事是因为爹做了过分的事儿,祖母既然让爹自动请求外放,显然是不会打算把这事儿往外传的,传出去荣府也丢脸,损了姑娘们的名声。所以到时候祖母肯定不会阻止她会京的。 对于荣滟珠愿意跟着二房的去边关,狄氏还挺意外的,还以为这姑娘会留在京城。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老祖宗对荣滟珠格外高看了一眼,觉得她对父母有孝心,就是觉得她投错了胎。 荣二爷荣珂自然是不愿意的,甚至埋怨荣二老爷为何要请缨去边关,那种地方,磨也能把人磨死了。不过荣珂找的借口很好,说是媳妇怀孕,不便远行。 狄氏也同意了下来,翌日一早荣滟珠就要随着荣家二房去了边关,荣珂跟叶姚则是留在京城。 ☆、第74章 宝珠晚上沐浴的时候才听了身边丫鬟的话晓得荣家二房明日就要去边关了,她怔了下,问碧玉,“可知二伯二婶她们为何突然要去边关?二哥二嫂跟六姐呢?”她是记得上辈子醒来的时候二房已经不在荣府了,连滟珠,二哥和二嫂也去了边关的。 碧玉替宝珠穿上绸软的白色里衣,有点不敢看自家小主子的身段了,这白皙如玉的身姿都有了姑娘的模样了,开始发育了起来,每每看上一眼都忍不住心颤。碧玉替宝珠整理好衣裳才答话了,“六姑娘要跟着一块去,二爷跟二奶奶就不去了,说是二奶奶怀了身子,路上太颠簸。” 瞧着宝珠发怔的模样,碧玉笑道,“姑娘,去房间吧,奴婢帮您把头发拭干就能休息了。” 两人回了房,碧玉找了吸水的绸巾给宝珠擦头发,宝珠又问道,“你可知为何二伯跟二婶突然要去边关了?”她上辈子就知道了,可总觉得这事儿不对,这也太突然了,原本还以为会有个缓冲,会发生点什么事儿,然后二房一家子才会去了边关的。 碧玉笑道,“听说是二老爷在翰林院不如意,便想着外放去边关,这样总比一直待在翰林院没有任何进展的强。” 外放?外放也不该去那种寒苦之地,那种地方小点儿的官职,去了根本就没回来的可能了,跟流放差不多了,哪有人自动请缨去那种地方的,这也太奇怪了些,且二伯二婶那样的人就更加不会去了,怕是有什么把柄落在了祖母手中? 宝珠晓得二房一直对其他几房有成见,可到底是猜不出二房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翌日一早,宝珠去了岑氏房间用早膳,岑氏才把二房去边关的事情说了,说辞跟碧玉说的差不多。 明珠和海珠不疑有他,两人对二房都不怎么喜欢,想着她们离开了也是好事儿。 用了膳,荣家人就送了二房离开,宝珠对二房离开的事情也就越发好奇了起来,去问岑氏,岑氏根本不告诉她,直说是二伯自己的意愿。 宝珠闷闷不乐的回了房,也只能大概的猜测一下二房肯定是做了很严重的事儿,让祖母给撵去边关的。 之后的日子也差不多恢复了平静,转眼就到了六月,四哥荣琅娶了江怀青。嫂子过门那天,宝珠高兴坏了,在女眷那边喝了不少的果酒,红着脸蛋跑去偷看了新娘子,瞧见新娘子规规矩矩的坐在大红的喜床上,似乎有些紧张,宝珠嘿嘿傻乐,也不敢上前去打扰,又偷偷的溜了回去。 不想路过花园的时候碰见了盛名川,天色已经有些暗了,宝珠还是一眼就认出他来了,忍不住提起裙角跑了过来,莞尔一笑,“盛大哥,你怎么跑到这边来了?” 盛名川瞧见宝珠喝的面颊绯红,水灵灵的双眸一眨不眨的看着她,心里柔软的要命,忍不住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温声笑道,“知道你肯定会跑去看新嫂嫂,特意来这条路上堵你了。” 宝珠的脸色越发红了,却没闪躲。她对盛大哥虽没有男女之情,可以后都是要成为夫妻的,自然要早早的培养感情才好。 盛名川心中欢喜,收了手,笑道,“我们过去那边坐坐?” 两人订了亲,不然这边的人根本不会让盛名川进来这边,这也是岑氏有意的,岑氏到底是觉得两情相悦才好一些,也从不拦着两人的接触,只要不做出格的事情就好。 两人过去了凉亭那边,微风徐徐,一阵阵花香传来,宝珠惬意极了。 宝珠院里的丫鬟上了茶水和点上上来,这东西都是用加了乳液的水做成的,对于自己亲近的人,宝珠自然是希望他们身体越来越好。 两人聊了会,宝珠就想起盛大哥在过几月就要跟四哥一块参加秋闱了,便多叮嘱了几句,盛名川只笑眯眯的看着她。 两人坐了半个时辰,盛名川就送了宝珠回房,又吩咐丫鬟道,“宝珠喝了不少果酒,记得待会煮些醒酒汤,省的她明儿起来会头疼。灵芝煮好后多放些蜂蜜,宝珠怕苦……”又转身揉了揉宝珠柔顺的发,柔声道,“我先回去了,这些日子要温习功课,怕是不能经常来找你了,不过我会尽量抽空过来的,你自己也注意身子一些,不要天气热了就贪嘴吃多了凉。” 宝珠笑道,“我都晓得,盛大哥这些日子只管安心学习就是了,好了,盛大哥快些回去了,天色不早了。” 盛名川在舍不得也要离开了。 宝珠梳洗后躺在床上觉得心里头甜滋滋的。 翌日一早起来,宝珠就跑去看新嫂嫂了,新嫂嫂浓眉大眼,虽不如一般的姑娘柔美,一双大眼却机灵的很,显得人精神又好看。 宝珠过去的时候新嫂嫂显然已经敬了茶的,宝珠甜甜的叫了声嫂子,江怀青也不扭捏,很是大方的应了下来,拉着宝珠说了不少话,还送了她一套红翡翠头面,那红翡红的似滴血,宝珠带上后衬得皮肤越发洁白莹润。 连江怀青都看呆住了,“宝珠妹妹这模样实在太……太漂亮了,我从未见过有比宝珠妹妹还要出挑的姑娘了。” 岑氏能生出这么漂亮的姑娘,当然是自豪的很,觉得儿媳真会说话,也越发的喜欢这个儿媳了,笑的都快合不拢嘴了。 就连荣琅也露了一丝的笑意,柔柔的看了一眼身侧的江怀青一眼。 宝珠也觉得这四嫂很得她的眼缘,她在荣府也就只剩下三个姐姐了,难得又来了个嫂嫂,二嫂正大肚子,她每天也不敢缠着,大嫂生了个胖小子,如今还在月子里,她也不好老是去看胖侄儿,她又实在是喜欢那胖胖的小侄儿,简直爱死了。 这会就找到了理由,非要拉着四嫂去看小胖侄儿,小胖侄儿如今还未起名,只有个小名小团子,实在是这小子生下来的时候太胖了,宝珠那时候也在产房外,听见里面大嫂的惨叫,简直快把她吓死了。后来还是把乳液偷偷的掺在了大嫂要吃的面中。 生产过程中还吃面也是因为大嫂这生产时间太长了些,从早上到半夜才生下来,不吃点东西哪儿有劲生孩子。 就因为这小胖侄儿太大了,大嫂都有些伤了身子,宝珠偷偷的用乳液给大嫂调养了一段日子。 岑氏嗔道,“你这孩子,慌什么慌,你四嫂跟四哥昨儿才成亲,忙了一天了,哪儿还有力气跟着你到处跑,你想去看那小团子就自个去,莫不是你大伯母跟大嫂还不许你看了?” 宝珠上辈子也成亲过,晓得岑氏这话里的意思,也有点不好意思了起来。 江怀青大大咧咧也给婆婆这话闹了个脸红,实在是昨天夜里这好看的夫君折腾的太厉害了点,她也体谅的很,晓得夫君之前连个通房都没有,折腾厉害点也属正常,早上两人差点都起迟了,她现在都还觉得自个双腿发软。 岑氏很体贴的让荣琅跟江怀青回去休息了。 宝珠跟岑氏说了会话,又实在想念那小团子,拉着明珠跟海珠跑去看了小团子。 晌午吃饭的时候,宝珠就知道五哥从边关那边来信了,岑氏一早就把荣琤托人送来的家书给看了,这会让几个儿女也轮流看了。 荣琤写的家书不长,上面只简单的写了他在边关的情况,还有对家人的思念,重点之重说了小八很厉害,上峰很喜欢小八,也很看中小八。 宝珠看着信不长,但是看的出来五哥似乎成熟了不少,心里也有些想念五哥,不知他回来后会是何模样了,只盼着能长成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莫让家人伤心了。 岑氏跟荣四老爷回房后,简单的写了一下二房的状况,说二房的也去了边关,自然没说具体的事情,不然以荣琤那个炮仗性子,肯定要去找二房的拼命了,只说就算碰见二房也不要搭理就是了。 宝珠终于熬过了炎炎苦夏,迎来了秋闱的日子,秋闱那日早上起来,宝珠早早的就爬了起来,翻了水壶装了加了乳液的提神茶,盛大哥跟四哥一人两个水壶。装好后去交给了四哥,笑道,“四哥,待会你去贡院的时候碰见了盛大哥,就把这个交给他,你们一人两壶,是我昨儿亲手煮的提神茶。” 荣琅接过后忍不住打趣宝珠,“这还没成亲就这么贤惠了,那小子可真是好运气,能碰见我妹妹这般好的姑娘。” 宝珠也不害羞,理直气壮的道,“盛大哥待我多好,我自然也要为盛大哥多做一些。四哥,可别忘记了,这两壶水也一定要亲手交到盛大哥手中。” 荣琅笑道,“好了,肯定会亲手交给他的。” 为期十二日的秋闱考试,荣琅回来后都瘦了一圈,四房的人心疼怀了,江怀青更是心疼的厉害。 宝珠偷偷用乳液给四哥调养了几日身子,又担心盛大哥如何了,到底是抹不开脸去盛府看望盛大哥,只派人府中的奴才给盛大哥送了两坛子果酒。 过了好几日,盛大哥这才来了荣府,许是喝了果酒的原因,脸色好看多了,越发显得人俊雅温和。 又过了几日就放榜了,不出荣家人所料想,荣琅和盛名川都中了,荣琅得了第一得了解元,盛名川第二得了亚元,只等着明年的春闱和殿试了。 ☆、第75章 荣琅和盛名川虽中了解元和亚元,两人却是不敢松懈,不过几天就继续投入到了功课中。又过了几日,就是秋猎,秋猎是皇家举办,在城外有个很大的围场,皇上若是有兴致就会叫人秋日的时候来狩猎。 春天选秀的时候,皇上得了位新妃子,是大戎国的小公主,容貌那叫一个惊艳,和这边本土的柔弱美女不一样,这位小公主五官更加深邃一些,个子高高,腰细腿长胸脯鼓鼓。大戎国本就民风开放,女子也会骑射,这位小公主一来就被封了丽妃,这骑射也是一流,光是这半年多的时间,皇上都私下带着丽妃狩猎了两三次。 因秋猎本就是皇家风俗,皇上更是光明正大的带丽妃出来狩猎了。 大概是因为这丽妃实在太吸引人了,举止大方,带的京城许多姑娘和姑奶奶们都跟她一样喜骑射了。 这次不仅是皇家秋猎,还邀请了不少姑娘姑奶奶们,荣家三个未出阁的姑娘们和荣家几个爷们,盛家的,袁家的,郑家的也都被邀请了。 高阳公主,长安公主自然也不例外。 宝珠对这个也挺有兴趣的,本身也会骑马,射箭的技术倒不是很好,可不妨碍她对秋猎感兴趣,两辈子加起来,这还是第一次去秋猎。 甚至前两日,盛名川还来给她补了骑射的功课,宝珠在这方面学的挺快,两日时间也是进步不少。 很快到了秋猎这日,秋猎一般都是好几日,因皇家都准备妥当了,姑娘们只用带了婢女就能去了。 要在外住几日,宝珠还有点忐忑,等到了地儿也就不忐忑了,因为女眷和爷儿们住的地方隔的很远,守卫森严,完全不必担心。 住的地方不在一起,狩猎的位置却是在一起的,等人都过去的时候才晓得场面甚是浩大,一排排的马匹由着宫女和太监们牵着,这些马儿也早就被驯服,很是温服,随着马匹配套的就是弓箭和箭支了。 高阳瞧见宝珠笑嘻嘻的凑了过来,“说起来还没恭喜你家四哥跟你的盛大哥呢,他们如今可是京城的刺手可热的少年郎,要不是你家四哥都成亲了,指不定你家门槛都要踏破了,你家盛大哥就惨了,跟你定亲的消息外人也不得知,据说好多媒婆上门提亲呢。” 宝珠这会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暂不公开两家定亲的消息是娘的意思,说是到底年纪太小了些。 高阳拉着宝珠又说了几句其他的,指了指不远处一个跟皇上并肩而站的女子,穿着窄袖纨袴,猛地一看让人心都颤抖了一下,特别是目光落在那女子脸蛋上后,越发让人移不开目光了,高阳凑在宝珠耳边小声道,“这些日子你也没进宫,那个就是丽妃了,可得宠了,据说这半年多皇上一直歇在丽妃处,也就德妃跟皇后还有些面子,皇上每月会去几次,其他妃子也就惨了,害的宫里的妃子怨声载道的。” 宝珠上辈子可不记得有什么丽妃,这会也摸不准怎么突然多了个丽妃出来,不过两辈子不一样的事儿实在太多,这辈子岑芷都没进宫呢,多个丽妃也就没什么了。 四下瞧了一圈,长安公主这会也在围场里,有些心不在焉的坐在一旁,似有些失落,神色沮丧。 又瞧见宫里不少妃子都来了,德妃也在,就是皇后没看见。宝珠小声问高阳,“怎么没瞧见皇后娘娘?” 高阳低声道,“前两日皇后娘娘诊出了身孕,这会在宫里养胎呢。” 哦,宝珠恍然大悟,她是记得上辈子还有个小皇子的,不过皇上也的确只有太子和长安两个孩子,因为小皇子出生后没几年就夭折了。 这会能瞧见不少熟悉的姑娘和姑奶奶们,今儿就连四嫂江怀青也来了。 苏青霞倒是没来,大概是苏家觉得这种行为实在不适合姑娘们,那一直巴结长安公主的林妙芙也在,这会也正围着公主身边说着什么,奈何公主根本听不下去,许是厌恶了,眉头一皱,说了句话什么,林妙芙这才讪讪的走开了。 长安的目光在人群中搜寻了一圈,又沮丧的低了头。 很快皇上跟丽妃就上了马朝着林中而去,高阳非要拉着宝珠一块,随行的还有江怀青和明珠,海珠,平珠对这个不喜欢,也就没来。 几个姑娘打算一块去狩猎,却不想正打算离开的时候,长安牵着马儿过来了,面色扭捏,“本……我,我同你们一块吧。” 姑娘里就高阳知道长安的心思,哼了一声,又看了一眼傻乎乎的宝珠,到底是不好意思跟她说长安的那点子心思。对高阳来说,说了也无非是给宝珠添堵,以盛大哥的人品,是绝对不会搭理长安的,所以也就不用给宝珠知道添堵了。 几个姑娘上了马,今儿是狩猎,姑娘们穿的自然和以往不同,都是窄袖纨袴,这样很是方便。 几人骑马进了树林,高阳显然是经常骑射的主儿,这会玩心大起,提议大家来个比赛,看看今儿谁狩猎的最多。 大家很快就玩了起来,宝珠跟着高阳朝着一条路奔了过去,长安回望了宝珠一眼,咬住了唇角,眼里也有了湿意。 长安很快回头,扯了缰绳朝着另外一边跑了过来。 长安如今哪儿还有心情狩猎,她心里装满了事儿,她自幼被皇后教导的眼睛没有任何人,再者她又是尊贵的公主,谁敢给她气受,这快十三年的日子她过的是顺风顺水的,甚至是有些恶毒的,表面就算在柔软,她也知晓自己不是什么好人。 她从没想到以后的路,更加没有想过驸马什么的,那些对她来说太遥远,可自从在福寿长公主府碰见盛名川,她整个人都懵了,从不知道自己可以喜欢一个人喜欢的这么深,甚至夜里都会梦见他,她让人调查了他的一切,知道他是个谦谦玉君子,眼里揉不下任何沙子,整个人更是光明磊落,不然也不会喜欢上在她眼中看来很愚笨的荣宝珠了。 也正因为这样,长安犹豫了,她是很想得到盛名川,可更怕他不喜欢自己,厌恶自己,自己做的那些事情连自己回想起来都有些不耻,她虽恶毒,帮着母后出了那种主意,对待不喜的人也喜碾压在泥土里,甚至曾经还想害过荣宝珠,可如今竟后悔了,为了一个男人,她后悔了自己做过的事情。 她从未想过放弃盛名川,自己看见他的第一眼就被惊艳了。她凉薄,对待自己的亲生母后也没什么真心,若真是为皇后着想,她又如何会给皇后出了那么一个主意,这事儿若是暴露,皇后也算是完了。 可她为了自己今后的路,还是给皇后出了这主意,可见她不是什么好人。 可她如今竟有个荒唐的想法,她想为了盛名川改变,她想得到他,她也必须得到她,就算终其一生得不到他的喜爱,她也不会放过他的。 长安眼神渐渐坚毅,停在了原地,打了个响指,附近立刻有身穿黑衣的侍卫出来,长安淡声道,“替我找到盛名川。” 暗卫很快就把盛名川所待的位置告诉了长安,长安策马而去,早有侍卫替她引开了盛名川身边的朋友。 盛名川瞧见长安公主出现在他眼前时,神色沉了沉,还是下了马行了礼,“见过殿下。” “名川哥哥。”长安笑的灿烂,“好巧,没想到在这里碰见你了。” 盛名川实在不喜长安,也知长安对他是何意,到底是不想与她过多的纠缠,只道,“不巧,草民正打算回去了,就不打扰公主的雅兴了。”说罢,翻身上马。 长安却是拦在了他的面前,嫣然一笑,“名川哥哥,你急什么?我迷路了,不如你带我回去吧。” 盛名川饶是再好的性子也给长安闹的阴沉了脸,“殿下贵为公主,身边自有暗卫跟随,何必要纠缠着草民,草民已有未婚妻,还请公主自重!” 绕是长安信心满满的,这会也被这话羞的脸色涨红,却还是死缠着不放,“今儿我未带暗卫,名川哥哥帮帮我吧。” 盛名川实在不耐跟她纠缠了,一拉缰绳朝着另外一边儿奔了过去。只余下长安咬唇死死的瞪着他的背影。 且说宝珠那边还不知已经有人惦记上的她的未婚夫,这会正跟高阳玩的痛快,她这一个时辰也猎了几只野鸡,可给高兴坏了。 高阳有点玩疯了,显然不满足这点小猎物,非常继续往里走,宝珠迟疑,“听说这山林深处有大的猎物,咱们还是不要过去了,若是碰见可就没命回去了。” “瞧你胆小的。”高阳又忍不住身后捏了捏宝珠如玉的脸蛋,手感真好呀,“你别担心,咱们也不去太里面,在往里头走点,猎些袍子山鹿之类的猎物也好,这附近就只有山鸡野兔子,也实在无趣的很。” 宝珠想着在往里头一点倒也不怕,就同意了,两人继续朝着里头走了点,里面能够瞧见的猎物果然多了些,狍子野鹿都有,高阳大呼过瘾,朝着一个野鹿追了过去,宝珠也撵着一头狍子而去。 还能听见高阳的声音,“宝珠,你可别玩疯了,咱们待会在这里碰面。” 宝珠心笑,也不知是谁玩疯了。 不一会就听不见高阳的声音了,宝珠瞧见不远处的狍子,屏住呼吸,搭箭,拉弦。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真不喜欢长安吗?她虽不是啥好人,但是真的很喜欢盛大哥呀。 为啥我很喜欢这对呢,恶毒公主对上谦谦君子。 长安是真的非常非常非常喜欢盛名川,这对真的不好嘛嘛嘛。而且我都开始替长安洗白啦,哈哈哈,她虽然恶毒,但迄今为止也没伤害过任何人。 ☆、第76章 箭射出,却没想偏了准头,一箭射在了旁边的树干上,宝珠哎呀一声,叹了口气,“怎么又没射中。”再不中她就要输了,高阳可是箭无虚发,一出手就倒下一只猎物的。 身后传来轻笑声,宝珠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却是蜀王,宝珠心里直犯嘀咕,觉得两人真是孽缘,怎么老是碰到一块去。 上次他在福寿长公主府就这样静悄悄的出现在她身后,差点把她吓了个半死,如今又是如此。 宝珠就忍不住嘀咕道,“殿下,您怎的老是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后面,挺吓人的。” 赵宸眼中有了几分笑意,“是你自个不警醒,周围有人你都不晓得,可如何怪在我头上来了?”说罢,瞧着不远处的袍子,搭箭,拉弦,一箭射中,射中了狍子的额头正中心,宝珠一点都不意外,上辈子这人不仅箭术好,功夫也是了得的。 赵宸瞧见狍子倒地才温声道,“你力气小了些,虽然瞄准了,可手有些抖动,导致箭射出后会偏离了轨道,你要慢慢的练些力气,只要手不在抖,便不成问题了。” 宝珠恍然大悟,她说怎么瞄准了老是射不准,欢喜的跟蜀王道谢,“多谢殿下指点。”又看了眼地上的狍子,“殿下,您的狍子。”复又瞧见蜀王身后一只猎物都没有,晓得他洁癖又犯了,这一路射死的猎物肯定是一只都没捡起,宝珠认命的下了马,把狍子捡起挂在了马背上的袋子里。 蜀王心中一动,总觉得她方才那一眼似有些无奈,竟像是她熟悉自己多年一样。蜀王失笑,觉得自己真是魔怔了,怎会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 宝珠把狍子收好,瞧见不远处有只野鹿,手痒的就想试试,回头看了蜀王一眼,瞧他高高在上的坐在马上没什么表情,这才又回头拉弦,手臂稳稳的,一箭射了出去,射在了野鹿的身上。 宝珠笑眯了眼,上前去把野鹿捡了回来,哪儿想到拖着野鹿回来的时候,一脚踩在了一截断了的树桩子上,脚脖子一歪,听见噶擦一声,宝珠就觉得脚腕处传来巨疼,忍不住哎呀出声。 蜀王心里实在无奈,跳下了马,拉着宝珠在一旁的断树上坐下,“怎的这般不小心。”说罢,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伸手抬起了宝珠的脚,大力的替她揉起了脚腕出。 宝珠这会被惊的目瞪口呆,都忘记了这样是不合礼数的,蜀王怎么能替她捏脚,怎么就肯替她捏脚了? 反应过来的时候,脚腕出传来刀割似的痛,痛的宝珠冷汗都冒了出来,哆嗦着道,“就……就不劳烦殿下了,这样不好。” 蜀王显然也听懂了为何不好,只淡声道,“若是现在不揉开了,待会你的脚就会肿起来。” 宝珠疼的手都在抖了,可见蜀王用了多大的力气,不一会,就觉得脚脖子那里有些发热了。蜀王又柔了一些,才起身去附近寻了一些草药过来递给了宝珠,“在一旁的石头上捣碎了敷在脚腕处,不然待会连走路都成问题了。” 宝珠心里觉得有点怪怪的,到底还是道了谢,蜀王也知道回避,宝珠在一旁把草药捣碎敷在了脚腕处。 蜀王这才道,“休息一会在走吧,阿玉应该在附近,待会记得同她一块回去。” 宝珠点头,又开口道了谢。 过了会,宝珠听见高阳的声音,抬头看了蜀王一眼,蜀王翻身上马离开了,走的时候都没看宝珠一眼。 宝珠心里松了口气,听见高阳的叫声在附近响起,急忙应道,“阿玉,我在这边儿。” 高阳很快就过来了,瞧见宝珠坐在一截断木桩子上,又瞧她捂着脚脖子的样儿,哎呀了一声,蹲下身子看了看宝珠的脚腕,“怎么回事?你扭到脚了?怎么这么不小心。” 宝珠愁眉苦脸的,“好疼。” 高阳叹气,“你说说你这糊涂的模样,要是不嫁盛大哥,以后谁还能这儿宠你。” 宝珠疼的眼泪都快出来了,她没想到这草药敷上去会这么疼。 高阳替宝珠查看了下伤势,瞧见她脚腕上的草药,咦了一声,“谁帮你敷的草药?” 宝珠有些心虚,“是我自个敷的,晓得这种药草敷在患处能缓解淤肿。” “你可真是够不小心的。”高阳又忍不住叹气,“可能走路?围场距离这里太远了,若是在回去叫人只怕天色都暗了,咱们共乘一匹马,早点回去,你的脚也要早点瞧大夫才是。” 宝珠点头,两匹马自然不能负重太多,把猎物丢掉,带着另外一匹马回了围场。 顾着宝珠的伤势,高阳骑的不快,回到围场已经是大半个时辰后,荣家姐妹得知宝珠脚受伤了,自然是不会在围场待下去了,立刻启程回了京城。 荣家人跟盛大哥也都回去了。 回去了荣府,岑氏给心疼坏了,“你这孩子,怎么笨手笨脚的,这才出去一天就把脚给崴了,你说说你以后可怎么办,要是离开了国公府,娘如何放心的下。” “娘,没事儿,就是点小伤。”宝珠觉得已经比之前好多了,看来蜀王敷的草药的确很有效。宝珠在心底叹气,说起来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这么倒霉,似乎只要碰上蜀王就没好事,要么就是倒霉的时候总碰上蜀王。 方才去围场碰见蜀王的时候宝珠也没告诉盛名川,到底是有些不好意思,也觉得自己做错了,碰见蜀王就该避嫌的。 岑氏自然是放心不下,立刻让人去请了大夫,大夫来瞧过,说是没什么大碍了,幸好刚崴的时候就揉通了,不然肯定会更加严重的。 脚崴了,自然是不可能再去狩猎了,宝珠已经畅快的玩了一天了,并不在惦记秋猎了。倒是觉得有些对不起高阳,为了送她回来,高阳也没再去狩猎了,直接回了公主府。 狩猎几日后就回了,荣四哥和盛大哥早就在书房埋头苦读了起来,盛大哥过来荣府的日子也少了些。 宝珠的日子也恢复了平和,过了些日子,岑氏有意无意的把二房做的事情透露给了几个孩子,大概也是想让他们学点心眼。不过事情也没说的太清楚,宝珠他们也只大概知道了二伯对大伯,三伯和爹爹做了很过分的事情。 大家都不笨,也能猜得出来一些,相比是些很严重的事情,不然也不会被狄氏给赶到边关去了。 转眼就是几个月过去了,天气转冷了起来,过了几日,镇国公荣府要回乡祭祖,祭祖是春节前,因今年要去荣家本家去祭祖,自然要提前一段日子了,差不多提前了一个半月。 荣家的本家是在京城外的,说是乡下,其实是个叫石榴镇的地方,距离京城马车要两三日的时间,牛车就慢了许多,老祖宗年纪大了,马车太过颠簸,只能做牛车,宝珠陪着老祖宗做的牛车,老祖宗心疼宝珠,怕她不习惯,宝珠却是坚持。 于是狄氏跟宝珠陪着老祖宗做牛车,其余人做了马车去了石榴镇。 此次回去祭祖,除了老太爷跟菀娘,还有刚出月子的二奶奶,再就是大奶奶要在家照看小团子没去。天气还是太冷,小团子也才几月,怕他路上冻病了。其他人都回去了,荣家所有的姑娘跟爷们儿自然是不用说的。 二奶奶也生了个小子,小名顺儿,二奶奶希望这孩子能够一世安顺。 说起来妙玉也生了孩子,如今又回到宝珠身边伺候着了,也是个小子。 宝珠跟着一块做牛车,虽然是牛车,可也封的严严实实,车上也点了暖炉,并不会让人觉得冷。 宝珠陪着老祖宗一路虽然慢了些,可也让她觉得新鲜极了,整日偷偷的朝外看着景儿。 六七日后,马车终于晃晃悠悠到了石榴镇,魏氏早已经安排所有人住下了,荣家在石榴镇上的亲戚实在太多,都是本宗,荣家原先不过是泥腿子,家中贫苦,自然不会有什么妾氏之类的,也就不存在分支什么的。 到了荣家的地盘,就算是镇国公府也要去一家家的拜会的,主要是荣老爹的兄弟多,这一溜的亲戚下来,宝珠一个都没记住,何止是宝珠,国公府都没几个人能记住,就连岑氏这样的人精,一天下来脑子也是昏沉沉的,再一想,只知晓今天见了一天的人,却愣是没记住几个。 如今国公府的人住在祖宅里,也就是老祖宗之前住的地儿,一间三进大的宅子,挤挤也是够住的了。 祭祖也十分繁琐,要祀神,祭祖。红烛高照,上供清茶、红豆等祭品。祭献礼仪还要上香,读祝文,奉献饭羹,奉茶,献帛,献酒,献馔盒,献胙肉,献福辞,焚祝文,辞神叩拜等。祀神后要叩拜祖先,烧金纸献给祖宗。 荣家本宗实在太多人了,祭祖持续了整整三日,三日后荣家人也觉劳累,便打算在祖宅里休息几日在回京城了。 既然要留几日,肯定是一溜儿的亲戚上门的。 翌日一早,宝珠跟几个姑娘就早早的被岑氏拉了起来,“都快些起来吧,待会你们曾伯父家的孩子们过来,一大圈人要认,可都赶紧起来了。” 三姐妹住在一个屋里,海珠累惨了,哼哼唧唧的不肯起来,“这才什么点啊,他们这般早过来作甚,昨儿才祭了祖,今儿就上门了,他们也不嫌累。娘,好累呀,再让我们歇会儿吧。” ☆、第77章 宝珠和明珠心中的想法和海珠差不多,明珠却自律许多,硬撑着起床了,趿着软绸小鞋,让丫鬟伺候着穿衣梳洗了。 “娘,就在让女儿多睡一会,好困呢。”宝珠却跟着海珠赖在床上,软绵绵的撒娇,总觉得困的不行。 宝珠有时候都很佩服四姐,四姐端庄,贤惠,自律,就是有时让人觉得太自律了一些,没了姑娘的天真烂漫。不过好在四姐以后的夫君似极爱四姐的端庄贤惠自律的性子了,至少她是记得上辈子四姐夫有多宠爱四姐的。 明珠已经让丫鬟们伺候着穿了衣裳,瞧见床上两个卷着绸被的两只,柔声道,“好了,快别赖床了,今儿都是大曾祖父家的亲戚,不去见见不像话,祖母都带着其他人出去了,赶紧起来,待会在回来睡回笼觉就是了。” 岑氏也跟着叹气,“瞧你们两个这模样,还是你们四姐最省心了。” 宝珠跟海珠这才哼哼唧唧的起来了,两人抱着岑氏亲了一口,岑氏愁眉苦脸的模样立刻笑成了花儿。 待会见的人多,岑氏怕几个女儿饿着,先让她们吃了点东西才出去,出去的时候荣家人都已经在外头了,大曾祖父一家也都到了。 大曾祖父是荣老爹的亲哥哥,早些年已经过世了,这会过来的是大曾祖父的几个儿子,年纪跟老公国差不多大,儿子又有几个儿子,再娶妻生子,这人多的简直都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了,倒是有几个同辈的哥哥和姐姐的,一瞧见明珠宝珠海珠出来,眼睛都看直了。 这些在国公府眼中差不多都是穷亲戚,以前根本没走过,这会也不过是因为祭祖认认人罢了。荣家人或许不认识他们,他们对荣家人倒是了解的很。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哎哟了一声,“这小姑娘们的也太标志了些,咱们石榴镇就没瞧见有过这么漂亮的小姑娘们,瞧瞧看,把你们哥哥姐姐的都看直了眼。” 荣家几个姑娘茫然的看着那老太太,显然是不认识人,狄氏介绍了,“这是你们大祖母。” 老国公爷堂哥的妻子,跟狄氏算是妯娌,打交道也甚少。 姑娘们很乖巧的叫了人,大祖母拉着几个姑娘的手说着话,最后目光落在了宝珠脸上,实在是这小姑娘让人惊艳了,她几个姐姐虽出色,可容貌跟这小姑娘一比就不成了。 这老太太也是知道国公府的情况的,知道四房有钱,老太太的几个孙儿还都没成亲,可到底是姓荣的。娘家倒是还有几个外孙没成亲,不过一想,老太太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她也不是真蠢,国公府的嫡出小女儿如何会看上他们,就算真使了计,倒是万一国公府恼了,他们也没好果子吃。 不过虽然姑娘们的主意打不住,这国公府的儿郎们可是个个顶好,瞧这身姿,这俊俏的模样,本家的姑娘肯定是不敢塞的,那是同姓,会被浸猪笼的。不过娘家倒是有几个外孙女,年纪也合适,要是塞给了这几个荣家儿郎做妾氏那也是一辈子的荣华富贵。 荣家一共五个男儿,前头四个都已经成亲了,荣大哥荣瑀娶了礼部尚书家的嫡出长孙女杜秀妤,儿子都五个月了。二哥荣珂娶的是永安伯嫡出女叶姚,儿子也出生一个月了。荣三哥荣琷娶了宝珠姨母家,也是御史大夫左家的女儿左曦文,比荣四哥早成亲一个多月,这会夫妻两也是蜜里调油的。荣四哥荣琅娶的是江家的江怀青,成亲也不过几月,感情自是不必说。 唯一的共同点是荣家的几个爷们都没通房小妾,荣二爷虽不是自愿的,可被祖母管的紧,这些日子也是老老实实守着叶姚在。 老太太的目光在荣家爷们身上看来看去,露出个满意的笑容来。 晌午的时候,一大屋子的人在院子里摆了宴,饭后几个姑娘才终于得空去休息了,这一觉就是两个时辰,连平日里非常自律,午休时间只有两刻钟的明珠也贪睡了两个时辰,可见今儿有多折腾人了。 大祖母心里有了主意,翌日一早就把娘家的外孙跟孙女全部带来了,把外孙带来也是有点小心思,荣家这四个姑娘都还没婚配呢,指不定哪个姑娘就看中她外孙呢,那可真是白捡的天仙外孙媳妇呢。 其他几个妯娌哪儿不晓得这大嫂的打算,哼了一声都没说话,也都觉得这大嫂蠢,敢在狄氏面前耍这种花招。也不看看自己那些外孙,外孙女都是什么模样,这会瞧见荣家的姑娘爷儿们眼睛都直了,丢人现眼的。 狄氏面上也冷了几分,她又如何看不出这个堂嫂子的心思,心里冷哼了两声没说话,她几个儿媳可都不是吃素的。 老太太把几个外孙,外孙女介绍给了荣家人,几人的目光频频落在姑娘和爷们身上,连宝珠都知道了这大祖母是什么心思了。 老太太笑眯眯的道,“这是我娘家那边的外孙,外孙女,跟你们年纪相当,你们才来这石榴镇,对这地儿也不熟,以后有机会让他们带你们出去玩。” 众人只能应付着,说着说着,老太太的目光就落在了几个荣家爷们儿头上,笑眯眯的跟狄氏说,“说起来,弟妹真是个有福的,这几个孙子可生的真是好。不过我瞧着这瑀哥儿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也太可怜了些,不如就把我家云姐儿带回去伺候瑀哥儿好了。” 荣瑀可是国公爷的嫡出长子,那是请封世子,以后继承国公爷爵位的,这老太太也真是会挑人。 狄氏还不说话,魏氏已经道,“伯娘,这可不成的,我们荣家的男儿除非到了三十还无子,否则是不可纳妾的,您这姑娘也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家,何必给人做妾,妾不过是个玩意,连个奴才都不如,正房娘子想打就打,想杀就杀,这不是坑害家里的姑娘吗?” 魏氏可真是没给这老太太留面子,有什么好留的,都起了这种龌蹉心思了,没赶她走都是好的了。 哪儿晓得这老太太也是脸皮后,愣是装傻不答话,狄氏就让荣家姑娘带着这几个姐儿们去院子里玩了。 方才那叫云姐儿的也被羞了个脸红,跟着荣家姑娘到院子里的时候都快哭了,还是明珠顾大局,安慰了她两句。 云姐儿也渐渐放开了,跟着荣家姑娘们说着话,不知为何专找宝珠说话,宝珠也不好不理她,有一句没一句的应付着。 不一会云姐儿就羡慕的看着宝珠头上的玉簪子,“宝珠妹妹,你这头上的玉簪子可真漂亮,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簪子。” 宝珠又不是真傻,这会知道这姑娘的心思,怕是听闻过自己三岁前是个傻子的事儿,所以觉得自己好糊弄,这是打算来糊弄她的簪子吧?这眼皮子浅成这样也是难得。 宝珠这会有些不想搭理她,只软软的回了句,“谢谢云姐姐的赞美。” 倒不是宝珠声音软,而是她这会浑身没劲有些瞌睡,说起来也不知怎么回事,自从祭祖后那天开始她就有些嗜睡了,这两天姐姐们都已经缓过来了,就她连早上起床都有些困难了,还是丫鬟叫了许久,她强撑着才起来了。 宝珠知道自己应该不是病了,自从服用乳液开始,她极少生病,就连偶尔的风寒都极少极少,这会也只是觉得困,身上并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宝珠想着或许在歇一晚上应该就能缓过劲来了。 云姐儿这会也气的不行,原想着能说给荣家哥儿们做个妾也好,荣华富贵享用不尽,哪儿知道被国公夫人那么羞辱了一番。这会想从自幼就傻的宝珠身上哄骗点东西,谁知道这个也真是傻的,自己都说的那么明显了,她竟软绵绵的说自己赞美她! 云姐儿气恼不已,觉得自己应该说的更明白点了,红着脸道,“我这辈子还从未带过这样美的簪子,宝珠妹妹不如借我带几天?” 宝珠古怪的看着这姑娘,她真是还没见过如此不要脸厚脸皮的姑娘。宝珠也不愿在搭理她,想转身离开,却觉得实在困的不成,眼睛直打架,身子更是软绵绵的朝着那云姐儿倒了下去。 宝珠昏睡过去的一瞬间还想着怎么就这么瞌睡呢? 那云姐儿也没想到宝珠会直直的朝着她栽过去,一个没防备被宝珠撞的朝后仰倒,后脑勺磕在一块石头上,疼的她头皮发麻尖叫了一声。 这一声让姑娘们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荣家姑娘只瞧见宝珠软软的倒在云姐儿身上,云姐儿倒在地上,后脑勺慢慢渗出血迹。 云姐儿摸了一下后脑勺撞到的位置,一手的血迹,更是忍不住的尖叫了起来。 这一叫,把前院的长辈跟爷们儿都叫了过来。 海珠跟明珠瞧见宝珠昏迷不醒的模样也是咯噔了一下,慌忙奔了过去,喊了两声宝珠,哪儿想到宝珠应都不应,只闭着眼。 海珠脾气急,也不管云姐儿还伤着,一把抓起了她的衣领,“你把我们家宝珠妹妹怎么了!” 云姐儿只顾着尖叫,海珠气的不行,明珠已经慌张道,“快别吵了,赶紧把宝珠扶进去。” 长辈们跟荣家哥哥嫂子们也过来了,瞧见院里的情况也是吓了一跳,荣琅脸色一沉,大步走了过去抱起宝珠焦急的回了房。 ☆、第78章 岑氏脸色大变,这会也顾不上其他,只脸色发白的吩咐小丫鬟先去找大夫来,看也不看地上尖叫连连的云姐儿,跟着进了房。 荣家人都跟了进去,只留下老太太那边的人目瞪口呆的站在外面,还是老太太先回了神,抱着地上的云姐儿大哭了起来,“我可怜的云姐儿啊,这是怎么回事啊。” 旁边的有个老太太看不下去了,喝斥道,“大嫂,瞧瞧你都干了什么好事,可别再嚎了,这七姑娘要是有个什么好歹,咱们可都不用活了!” 大老太太回了神,抱着云姐儿骂道,“你这死妮子,怎么回事?你好好的跟那宝珠动手做什么?” 这一眼看过去,两人都倒在地上,云姐儿头还破了,肯定是以为两个小姑娘打架了。 云姐儿哭道,“外祖母,我也不晓得是怎么回事儿,宝珠突然朝我栽了过来,我头都被撞破了……” 荣家人进屋后,荣琅已经把宝珠放在床榻上了,众人脸色都有些不好,都还以为是宝珠被欺负了。 岑氏问了明珠和海珠是怎么回事,两人当时虽然站的远,可也注意着宝珠那边的情况在,两人并无争吵,是看着宝珠突然直愣愣的朝着云姐儿倒了下去的。 岑氏听里,心里反而更沉了,瞧着床头如同睡着了一样的女儿都快心疼坏了,觉得为何这小女儿就这么多的磨难了。 荣四老爷扶住摇摇欲坠的岑氏,饶是心里再害怕也安慰道,“别怕,宝珠不会有事的,咱们宝珠肯定是有大福的人。” 荣家人都沉默,狄氏也实在担心的很,出去跟那些亲戚们说了几句就让她们离开了,走的时候更是直言说宝珠不舒服,不希望有人上门打扰了。 那些老太太们也怕狄氏把这事怪到他们头上,慌慌张张的就离开了。 大夫很快就来了,替宝珠把了脉,捋了捋花白的胡子,“怪哉,怪哉,这脉象平稳有力,不该如此的,为何会昏迷不醒。” “大夫,我家宝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岑氏这会也急了,“之前都还好好的,怎么就突然昏过去了?” 大夫叹气,“太太,说实话,我也不太清楚,姑娘脉象很沉稳,身子很健康,也没有中毒的迹象,可为何会如此真说不上来,老朽也无能无力,太太不妨还是回了京城在找大夫瞧瞧吧。” 岑氏懵了,大夫摇头离开。 狄氏当机立断,也不打算在歇下去了,立刻启程回京。 荣家其他人先回去,狄氏陪着老祖宗做牛车在慢慢的回去。 老祖宗也是担心宝珠,让岑氏他们赶紧带着宝珠回。 丫鬟里立刻收拾了起来,不到一个时辰全部收拾妥当,岑氏抱着宝珠上了马车,一路朝着京城而去。 海珠和明珠跟着岑氏一块坐在马车上,两个姐姐的担忧的不行,海珠更是懊恼,哭道,“要是我守着宝珠就好了,兴许她就不会出事了。” “不关你的事儿。”岑氏疲惫的道,“也不是那云姐儿的原因,我瞧着宝珠的情况和正月十五掉在湖里后的情况有些相似,身体没什么大碍,足足念了三天的经才醒过来,那大师就曾经就说过宝珠三魂中的命魂有些不稳,最好送去尼姑庵静养一段日子,我那时舍不得宝珠,却不想……” 岑氏真是后悔极了。 明珠劝道,“娘,您也别自责,回去后我们请大夫瞧瞧,若实在不成,只能请了平安寺的大师来念经,宝珠不会有事的。” 岑氏攥拳,心里却是害怕的厉害。 三天的路程只要两天就回了京城,却不想的是回去的时候城门快要关闭了,到底还有一段距离,看着城门快要关闭,一想到还昏迷不醒的女儿岑氏都绝望了。 另外一辆马车上的荣琅哪儿能够眼睁睁的看着城门关闭,甚是下了马车朝着城门挥了手。奈何守城的士兵只当没看见,眼看着城门要被关闭上了,却戛然而止,堪堪停住了,留下能够同行一辆马车的位置。 荣家人松了口气,快马加鞭的赶了过去,进了城门,国公爷跟守门的士兵道了谢。 士兵慌忙摆手,“国公爷要谢就谢蜀王吧,蜀王也是方才回城,要不是蜀王跟我们说,我们还没认出国公爷呢。” 荣元福道了谢,看了眼前面已经驶远的马车。 荣家人很快到了荣府,妙玉这次并没有跟去,得知宝珠昏迷不醒的消息吓的脸都白了,等把人安置下来,岑氏立刻让人去请了大夫。 大夫来后得出的结论跟石榴镇的差不多,脉象沉稳,身子无大碍,至于为何昏迷不醒恐不是医术能解决的范围了。 天色太暗,这会又不能出城,岑氏只能等到明日一早在去平安寺请人了。 蜀王出城办事,回城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进城的时候城门差不多都要关闭了,眼看着城门快要关闭的时候,后面似乎响起了呼喊声,他回头看了一眼,瞧见那荣家四爷了,挑了挑眉,他是知道荣家回老家祭祖去了,不过这往回赶的也太急了点。 盯着荣琅看了会,蜀王看的出来他真的很焦急,这才让守城的士兵缓一缓,等他们进城再说。 回去宫里后,蜀王才发现自己的心思还在荣家人身上。 沐浴过后,换上了绸软的袍衫,蜀王终于还是没忍住,唤来了子骞,“你去打探打探荣家出了什么事情。” 子骞没多说话,到底还是看了自家主子一眼才出去,或许连主子自己也不知他对荣家那小姑娘有多关心吧,既然是关心着的,当初为何要把救人的功劳让给了盛家小子,不然如今只怕与荣家小姑娘定亲的就是主子了吧。 也不知主子后悔了没,子骞忍不住在心底叹了口气。 他自幼就跟在主子身边了,只比主子大了三四岁的模样,从小一起长大,也算是了解主子的性格,至少这十几年来,没看主子对哪个姑娘如此关心,也不知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子骞在第二天就把荣家的事情打探清楚了,回来跟蜀王报告了,“荣家在老家祭祖后,荣家七姑娘突然陷入昏迷,请了大夫也是无用,已经去平安寺请了大师,说是可能中邪了。” 中邪,蜀王蹙了下眉,他是记得正月的时候这小姑娘也是昏迷了三日,找了大师念了三日的经才醒了过来,这次又是为何?上次可能是因为落水导致受了惊吓,那么这次了?子骞收集的情报里并没有其他,那么这次是因为什么原因? 蜀王靠在藤椅上坐了会,觉得自己有些多管闲事了,闭上眼睛,眼下有淡淡的阴影。过了会,蜀王又睁开了眼,自嘲一笑,唤了子骞进来,“你去查查荣七是怎么回事,怕是被人下了咒,查查是谁动的手。” 子骞点头退下。 荣家人这几日也是焦心不已,她们已经请了妙真大师来念经了,这已经几日了,宝珠完全没有醒来的迹象,岑氏夜以继日的守在宝珠的床边,只盼着她能早点醒过来。 这几日岑氏会给宝珠喂食流质食物,说说起也奇怪,喂进去的食物宝珠都吞咽了下来。大夫也让岑氏每天记得把宝珠身上捏捏,按按,活动一下筋骨。 这几日宝珠就跟睡着了一样,面色平和,红润。 越是如此,岑氏越是难受。 妙真大师已经念了七日的佛经了,这日佛经完毕后,秒真大师道,“施主,小施主只怕是给人下了定魂咒,这咒不会伤人性命,只会让人昏睡,需小施主用过的东西才能下咒,又因小施主三魂中的命魂极其不稳,这才如此轻易的中了咒,老衲如今也不敢肯定能帮小施主解了咒,只能尽力,若是玄空师父在便简单多了。” 玄空即是那曾经给了宝珠玉简的得道高僧,如今在外云游,已经十年没出现过了。 岑氏急了,脑子都有点空了,“谁……谁会对我们宝珠下这种东西。”又急忙问道,“除此之外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妙真顿了下,“除非下咒之物毁掉或下咒者死掉。” 岑氏闭眼,脑中一团混乱,既必须是宝珠用过的物品才能被下咒,可见是宝珠身边有丫鬟被收买了,不一定是内院的丫鬟,也可能是外院的,那几日刚好荣家人都去了石榴镇,府中看管怕是不严。又只需宝珠用过的物品即可,不一定非要贴身的,就算是不要的旧衣裳都是可以的,只不过就算是旧衣也只放在内院……不管如何,这人她一定要查出来。 过了会又听见妙真道,“施主,老衲上次的提议施主最好接受,小施主三魂中的命魂极不稳,最好能够在庵里修身养性一段日子。” 岑氏疲惫的道,“若是宝珠能够醒来,我自会送她去庵里去修养一段日子的。”若宝珠真能醒来,似乎不去都不成了,上次她只想着尼姑庵里清冷,又只能食素,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怕宝珠吃不住这个苦头,如今来看,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宫里头,蜀王给子骞的任务并不好解决,大半个月后才查了出来,也去跟蜀王禀告了,“殿下,是长安公主所为,公主喜欢盛家那小子,不满荣七姑娘与盛名川定亲,便找了人买通了荣七姑娘外院的一个丫鬟,取了荣七姑娘曾经用过的物品找人下了定魂咒,这咒不会伤人性命,只会让人沉睡不醒,怕也是想搅和了荣七姑娘和盛名川的亲事。” ☆、第79章 赵宸此刻坐在紫檀木太师椅上,听了子骞的话皱了下眉头,手指无意识的敲了敲太师椅背,俊美的面容下一刻又恢复了淡漠,“那人了?” 子骞知道他问的是下咒的僧人,回道,“那僧人并不在宫中,已派人去查了。” “寻到后直接杀了吧,既给人下了这等阴私,活着也是无用。” 子骞迟疑了下,“那……长安公主了?” 赵宸笑了笑,子骞一怔,觉得自家主子这像是气极而笑,就听见主子的声音道,“先不动她,咱们如今如何动的了她?先留着吧。” 子骞又问,“那皇后肚子里的孩子……殿下,难道咱们要眼睁睁的看着皇后弄出来一个小皇子?” 赵宸唔了一声,蹙眉想了下,“不管她就是了,等孩子弄出来了自有她受的,既想混淆皇上的血脉,皇上知道后也不会轻饶了她,她就不必我们出手了。若是现在动手岂不是便宜了她?” 子骞一想,可不是,就算现在让皇上知道了这事儿,孩子到底是没出来,怒气也只是一时的,被皇后辩解几句指不定就没事儿了。若是让皇上把那孩子养上几年在得知竟不是他的孩子,而是皇后当初鱼目混珠弄出来的孩子,只怕杀了皇后的心都有了。 子 骞想着宫中如今的局面,到底是忍不住在心底叹息了一声,这都好几年了,风华师傅自幼就在宫里安排了,饶是如此,也不过是在几个妃子,公主和太子身边安插了 眼线,这些眼线都被着自己主子信任着。可太后跟皇上身边就难了些,安插的眼线也根本进不了两人的身边,得到的消息也都有限。 这两人生性多疑,亲信都是身边的老人,真不愧是亲生母子。 子骞正想着该以后该如何,冷不丁的听见自家主子问道,“那荣家七姑娘眼下如何了?” 子骞回道,“如今还是昏迷不醒,不过其他的一切都好。” 赵宸沉默不语。 到了大年夜那天,宝珠还是没能醒来,妙真大师已经在荣府住了一个月了,荣家人很是担心宝珠,却不能随意探望她,这也是妙真师傅的话,宝珠本身命魂就不稳,来的人多了对她也是有影响的。 就连盛名川自宝珠出事后也不过才看过她两次,瞧着瘦了一大圈的盛名川,岑氏心疼道,“你也别为宝珠担心,她如今都还好,就是昏迷不醒,你在过两月就去春闱了,若是耽误了你,我心里如何过意的去。” 宝珠出事的消息岑氏是不打算告诉盛名川的,可荣家兄弟和姑娘们的憔悴他是看在眼中了,又是连着几日没见到宝珠,心知出了事情,在宝珠院外等了整整一天,岑氏看不过才把他叫了进去告诉了他事情始末。 盛名川又如何能不担心,岑氏劝说了他好几句让他好好的看书,不要在来看宝珠了,他就是不听,就算每次见不到宝珠他依旧每天都过来,站在院子里呆一会才回去。 盛 名川的失意和消瘦被盛家人看在眼中。这日盛名川从荣府回去后天色已经大暗,忠义伯夫人心疼的不行,让丫鬟去准备了宵夜,自个拉着盛名川坐下,用帕子拭了下 眼角,心疼的道,“川儿,今儿都是除夕,你不陪着家人我也不说什么了,可你也不能这样糟蹋自个的身子,这些日子你吃的少也太少了,还日日去荣府,若是累着 了身子,你可如何去参加春闱?” “娘,我无碍,宝珠如今还没醒,我如何安心得了。”盛名川心里乱的厉害。 忠义伯夫人有些急了,“怎么无碍了,你若是在如此,两个月后的春闱你打算怎么办?万一宝珠到时候还不醒,你莫不是连春闱都不参加了?万一……万一宝珠以后……” “娘!”忠义伯夫人的话还未说完已被盛名川打断,他的眉头皱的紧紧的,“不会有万一的,宝珠一定会醒过来的,就算醒不过来,我也会迎娶她进门的,我只会娶她为妻!” 忠义伯夫人愣在原地,过了会捂着脸哭了起来,“孽子,孽子,你要气死了娘才甘心啊,到底是做了什么孽,怎么会摊上你这么一个孽子!” 盛名川疲惫的靠在太师椅上,听着他娘在耳边唠叨着,“先前正月的时候宝珠的身子被水泡过,那么冷的天儿,她的身子怎么会没事儿,以后能不能怀上都成问题。说到底人是你救下的,我也让你们定了亲,可如今不到一年她就昏迷了,这身子……这身子可不是拖累了你……” 忠义伯夫人饶是心里是喜欢宝珠的,这会也心生了不满,觉得荣府不会做事儿,你家女儿的身子虚弱,为何还要同意这门亲事。如今自己的儿子更是被宝珠害的生不如死,怕是连春闱都要给耽误了。 盛名川起身甩袖厉害,“娘,我困了,去休息了,您也早些歇了吧!”说罢,头也不回的回了房。 忠义伯夫人抬头哭道,“你东西还没吃,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啊。” 荣家这个年过的并不好,全府上下都是死气沉沉的。 就连宫里的太后跟皇上也知道了荣宝珠卧病在床,还宣了御医过荣府给宝珠诊脉了,得出的结论也差不多,那御医又看到平安寺的妙真大师也在,心里知晓是怎么回事,就回去通报了。 太后哦了一声,跟皇上道,“这荣家七姑娘可真是命运多舛,三岁才清醒,如今又中了邪,也真是够倒霉的。” 皇上点头,“虽长了一副花容月貌,奈何命太薄了些。” 太后也不再多话了,今儿是家宴,宫里的妃子,公主,太子,蜀王都在了,高阳跟福寿长公主也都到了。 高阳有些心不在焉的,这些日子她去看过宝珠几次,瞧她静静的躺在床上,她心里就难受的厉害,这几个月都消瘦了不少,还让公主娘帮着请了不少高僧,奈何完全唤不醒宝珠。 下面的长安也有些心不在焉的,这事儿是她做的,她所求也不过是让盛荣两家退亲,她相信没有哪家的婆婆会喜欢自己的儿媳妇是个病秧子或者是个命魂不稳的。 她没想过害宝珠性命,只要两家退了亲,她会保宝珠平平安安的,可若是不退亲,她也只能让宝珠继续昏迷着了。在心底念了句佛号,长安又转头去看皇后的肚子,神色暗了暗,犹豫着要不要让皇后的肚子消了,这事儿她不愿在继续下去了。 宴会散了后,皇后跟平安回了寝宫,屏退了身边的宫女,长安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母后,我始终觉得这事儿不稳当,若是被父皇发现了,母后就完了,不如趁着现在还未生下来小产算了。” 皇后装了七八个月的孕妇,这会如何肯,“宫外已经找好了人家,只等着本宫发作那日就把孩子送进宫里来,如今你倒是不同意了?长安,你莫不是想等太子登基铲除了我们?这些年本宫跟德妃斗的有多狠你不知?若真是让太子登基,咱们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长安急道,“母后,就算太子登基,你也是太后,她不过是太妃,如何斗的过您,再者,还有太后为您撑腰,您怕什么!” 皇后不听,唤了宫女进来,跟长安道,“此时不必多说,本宫心意已决。好了,本宫困了,你们送公主回去她的寝宫吧。” 长安挫败的跟着宫女离开。 过 了正月十五,岑氏整个人消瘦的吓人,脸颊都凹陷下去了,这日妙真诵了经离开,岑氏就坐在了宝珠床头,握住了宝珠的手,柔声道,“娘的乖女儿,你快快醒来好 不好,你这样叫娘心里可怎么过,你这都昏睡了都快两个月了,娘心里好难受……”岑氏看着床上面容平静红润的女儿,再也忍不住,捂了脸哭了起来。 “娘……”岑氏身子一怔,只以为是幻觉,直到又一声娘传来,岑氏猛的看向床头的宝珠,那清澈的双眼直直的撞进了岑氏的眼中,岑氏终于扑了过去,一把抱起了宝珠,眼泪流了一脸,“你这孩子……你这孩子,呜呜呜呜……”岑氏再也说不下去,只放声大哭了起来。 哭声惊了外面的荣家四房的人,荣四老爷,荣琅,江怀青,明珠,海珠都奔了进来,瞧见床上的宝珠醒来,喜极而泣。 还是荣四老爷清醒些,立刻去找了妙真大师过来,又让小丫鬟去请了大夫。 把妙真大师请进了房,妙真瞧见宝珠醒来,双手合十,道了句佛号才道,“小施主终于醒来了。” 宝珠这会大概还没回神,这一醒来就在自己的闺房里了,家人们还泪眼汪汪的看着她,还有个得道高僧,这是怎么回事?宝珠询问的目光落在岑氏脸上,当下心中一紧,捧了岑氏的脸,“娘……娘,您怎么瘦成了这个模样?这到底怎么回事?” 她只以为自己睡了一脚,如今看来似乎并不是。 岑氏这会也没空闲回宝珠的话,只让开了跟妙真大师福了福身子,擦了擦泪道,“大师,您瞧瞧宝珠眼下如何了。” 妙真弯了弯身子,上前掀开宝珠的眼皮看了一眼,这才露了笑意出来,“施主还请放心,小施主已无碍了,那定魂咒已经消了,似是下咒之人已身亡。”说着念了一句长长的佛号。 ☆、第80章 宝珠已露惊愕之色,定魂咒,那是什么?如此说来她并不是睡着,而是中了定魂咒昏睡了而已。宝珠本就对这种事情相信着,她是重生,手中因高僧给的玉 简而有了神奇的乳液,这些本来就是神奇的不能在神奇的事情都发生了,其他的也不奇怪了。世间奇人异事多的是,会下咒的僧人自然也是好,肯定是不多的,多的 还是一些造谣撞骗的人而已。 可是,到底是谁会对她咒?她身上并无不适的感觉,只有些酸软而已,像是躺的太久的后遗症。显然这人没打算要她的命,到底会是谁? 岑氏跟荣家人喜极而泣,岑氏言语激动的跟妙真大师道了谢。 妙真双掌合十,笑道,“善哉善哉,小施主能康复不过是小施主的善缘,与老衲无关,如今小施主已醒,还盼施主能够听进老衲的劝言,小施主命魂不稳,还是要妥善处理的好。” 岑氏点头,“大师的话我记下来,待宝珠身子好些就送她过去。” 妙真点头,这才离开了。 宝珠这会还没回神,那高僧方才说她什么?命魂不稳?不过自己重生而来,命魂不稳怕也是正常的。 屋 子里围了一屋子的人,岑氏还想着大师的话,怕屋里人多对宝珠不好,让其他人先出去,自己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跟宝珠说了一遍,又道,“那拿了你旧衣裳的小 丫鬟已经找到了,是外院的一个小丫鬟,不过可惜的,她也不知道是谁指使的……也真是个蠢的!”岑氏狠狠的骂了句,又把宝珠搂进了怀中,“我可怜的宝珠,如 今你命魂不稳,妙真大师说最好送你去尼姑庵里静养一段日子,吃斋念佛方可稳固你的命魂。” 一想到小女儿就要一人去尼姑庵待上一段日子,岑氏心里就发紧。 不止岑氏心里发紧,宝珠心里也是发紧,不是怕,而是没想到自己的命魂已经如此不稳,要到去尼姑庵修行的地步了,看起来重活一时也不是没有代价的。 瞧着娘失落消瘦的样子,宝珠心里难受的厉害,伸手握住了岑氏干枯的大手,“娘,您别担心了,去尼姑庵修养一段日子是好事儿。您你不要怕我吃苦,吃不着苦头的,每日不过是吃斋念经,我还家还帮老祖宗种菜呢,身子倍棒,娘,您就放心吧。” 岑氏将女儿柔软的小手贴在脸颊上,心中发苦。 不多时,大夫也过来了,替宝珠把了脉,脉象沉稳,并无任何问题,就是这些日子吃流质食物多了些身上会有些无力,这几日最好补补。 宝珠醒来的消息很快在荣府传开了,连京城里的人也都知道了,宝珠中邪的事情在京城不是什么秘事儿。京城里的人就是如此,哪家有什么新鲜事儿要被传好一段日子,因此宝珠醒来的消息也在京城传开了。 宝珠的几个好友,高阳,郑家二哥,袁家六哥自然都过来看她了,连盛名川也来了。 瞧见盛名川,宝珠发现他瘦了不少,有些心酸,叫了声盛大哥。 盛名川并不避嫌,他担心了快两个月了,宝珠终于醒了,自然而然的拉住了她的手,温声笑道,“你终于醒了。” 到底是有外人在,宝珠下意识的想缩手,盛名川却不许,紧紧的握住,若是没有外人在,他甚至想要拥她入怀的。 高阳在一旁笑眯了眼,“盛大哥可算是松了口气了,这些日子盛大哥跟我们快担心死你了,幸好你醒了。外人都说你是中邪了,宝珠,到底是怎么回事?” 宝珠也没瞒着,过些日子她还要去尼姑庵修行的,“大概是真的中邪了,妙真大师说我三魂中的命魂不稳,这样极易中邪,最好是尼姑庵修行一段日子。” “啊!”高阳张大了嘴巴,随后皱眉,“这岂不是说你要去尼姑庵了,那你一个人可怎么办?” 对高阳来说尼姑庵比任何地方都可怕,吃斋念佛,被困在尼姑庵里,她想想都有些受不住。 宝珠把手从盛名川手中抽出,拍了拍高阳的手,“这对我来说都不事儿,就是以后不能看见你们了,也不知到底要在尼姑庵里待多长的时间。” 晚上的时候荣家留了宝珠这些朋友在荣家用了晚膳,等人离开后,盛名川还未离开,拉着宝珠在院中的石凳上坐下,“宝珠,幸好你醒了。” 这两个月对他来说简直始终折磨,他甚至不敢想象要是没了宝珠他可怎么办,他觉得自己一定会活不下去的。 宝珠有点脸红,细声细语的道,“盛大哥这些日子让你担心了,对不起。” 盛名川碰了碰她的脸颊,“只要你醒了就好。” 宝珠瞧着盛大哥消瘦的脸颊心里到底是过意不去,怕他这些日子累垮了身子,连累了两月后的春闱。让妙玉去搬了两坛子果酒过来,宝珠笑道,“盛大哥,这是去年给你的果酒,我记得你说喜欢喝,这里还有几坛,这两坛你抱回去喝。” 盛名川的确很喜欢这果酒,觉得喝了这果酒身上都有劲儿了些,也不客气,大方的收下了。 两人在院子里说了会话,盛名川怕冻着宝珠了这才离开了。 回去后,忠义伯夫人有心想说两句,可瞧见自家儿子的模样,有些不忍。心底叹了口气,她原本还是很喜欢宝珠的,如今看来真不是良配啊,她这儿子对宝珠太上心了,不是什么好事儿,就怕他上心了,人家姑娘却没那么上心,以后伤的是儿子的心呐。 宝珠这才醒来,身子有点虚,岑氏打算给她补半个月在让她去尼姑庵,且挑选好的尼姑庵也需要一段日子。 这也正如了宝珠的意,家人最近担心她都瘦了不少,她也想用乳液替她们补补身子。 如此养了十天,宝珠身子强多了,干什么都有劲了,这日宝珠提出想出去逛逛,岑氏答应了,宝珠只带了妙玉就出去了。 妙玉也是知道自家小主子要去尼姑庵的,原本想跟着一块去,宝珠不愿,说是她是去修行的,又不是去享福的,带着丫鬟想什么话。 坐在马车上,妙玉笑道,“姑娘,您想去哪儿逛逛?正好您过些日子要去庵里,不如去挑选一些素色的布,也好回去了给您赶制几身素色的衣物出来。” 其实这些事儿都有人操办了,只妙玉看着宝珠呆呆的坐在马车里,显然是没有逛逛的打算,怕出来只是个借口了。 宝珠回了神,捏了捏荷包里的东西,笑道,“我们去当铺吧,我有点事儿。” 妙玉点头,跟前面的车夫说了声就转头去了当铺。 很快就找到一间当铺,宝珠下了马车,不让妙玉跟去,“我进去一下,你就不用跟着进去了,待会就出去了。” 妙玉迟疑下,还是点了点头。 宝 珠进了当铺,很快就出来了,手中攥着一叠银票,这会脑子还懵懵的,她是没想到这黑玉玉佩会这么值钱。她想着自己都要去庵里了,蜀王当初给的玉佩自然是不能 留着了,她还给蜀王,蜀王又不要,丢掉也太浪费了,只能当掉,银子捐给庙里或者给穷苦人家去,哪儿想到这玉佩会这么值钱。 握着手中的一万两银票宝珠有些不知所措了起来,最后到底是一咬牙把当票撕掉扔了,银票赛进了衣襟中。京城有一个特殊的衙门,专门接受各种赈灾的粮食,衣物和银票。 这些东西一时半会或许用不上,可这年代天灾人祸实在是多,指不定啥时候就有需要了,因为会让京城中的大户人家和百姓们捐银两捐东西,这衙门就是专门管这个的。 宝珠暂时没打算把这一万两银票给捐了,这衙门油水大的很,你一万两银票捐出去能用在灾民身上的能有十两银子就不错了,她就打算把银票留着,日后有什么灾难,施粥赠粮就是了,绝对比捐给那衙门好多了。 回去后,宝珠就把这银票压在了箱底,岑氏这些年给她东西太多了,估计岑氏自己都不记得给了多少东西,自然也不知道宝珠的小金库有多少。 转眼又过去上十日,岑氏已经把宝珠需要的东西都打点好了,连尼姑庵也找好了,名普渡庵。 普渡庵在距离京城有两百里的路程,马车需要三四日的时间,快马加鞭只要一日就能到了。 这普渡庵算是比较出名的尼姑庵了,曾经住过两位公主和太后,不过都是前朝的,虽是前朝也并不会影响它的名声,许多出家女子都会选普渡庵,不过庵里并不是什么人都收,荣家把宝珠送过去也颇花费了一阵子的功夫。 翌日一早,宝珠就坐了马车去了普渡庵,高阳,盛名川都来送她了。盛名川原本是想送她去庵的,宝珠觉得这样实在不妥,并不同意。 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人知道宝珠去了普渡庵,荣家对外只称宝珠身子不好,在家静养。 马车晃了三四日终于到了普渡庵,早有人在山下接她了。 普渡位于山半腰,从山下看仙气缭绕,不似人间。 那接宝珠的是个小尼姑,看年纪不大,和宝珠差不多。那小尼姑瞧见宝珠楞是待了好一会,还摸了摸自己的脸蛋,这才上前双手合十,念了句佛号,“敢问小施主可是荣氏宝珠?小尼是普渡庵的,特奉师太之命下来接小施主的。” ☆、第81章 宝珠跟着这小尼姑上了半山腰,小尼姑有点喘气,宝珠体力不错,上去后脸色都没怎么变,小尼姑羡慕的看了她一眼,这小姑娘不仅长的漂亮,连身子都比她棒,走这么久都不带喘气的。 宝珠知道这小尼姑叫元梦,是庵里师太捡来的孩子,庵里还有好几个这样捡来的小姑娘,年纪最大的十三四岁,最小的才四五岁的模样,除了师太元空还有不少尼姑。元梦一路叽叽喳喳的全部告诉了她。 进了尼姑庵后,元梦带着宝珠来到她的住处,是个单独的小院子,正房一间,厢房一间,还有一间杂物房和小厨房。 元梦带着宝珠进去后笑眯眯的道,“宝珠,以后你就住在这里,我住你隔壁的院里,你院子也都收拾干净了,有什么需要你就跟我说就是了,师太现在在念经,怕是要等下午才能见你了。” 宝珠点头,元梦又交代了几句才出去了。 宝珠进房,房间很是朴素,只有一张床和一张桌子跟一个竖着的大柜子和几个小凳子。房间里头很干净,也很整洁,宝珠把带的东西清理了一下。 这次来普渡庵宝珠并不知道要待多久,不过庵里肯定什么东西都有,她就带了几套素色的衣物跟一些日常用品。 东西很快收拾好了,宝珠坐在床榻上有点发呆,一时还有点难以置信她已经在尼姑庵里了。 晌午的时候,元梦过来找她去吃了午膳,都是素菜素汤,宝珠之前在家才补过,岑氏给她弄了不少汤汤水水的,如今也不会觉得寡味。 元梦却是偷偷告诉她,她们几个年轻些的小尼姑有时候会馋荤,会偷偷跑去后山打只野味什么的烤来吃。 宝珠挺惊讶的,问元梦不怕被师太知道吗? 元梦这才告诉宝珠,她们这些捡来的女孩长大后就会下山嫁人了,师太也知道她们偷吃荤腥,不会说什么的。 宝珠大概也有些了解的,这些女孩只怕是穷苦人家生下来不要的,就丢弃了,然后被尼姑庵收养,并不算出家,长大后还是会嫁人的。 其他几个小尼姑宝珠也都认识了,都是跟她差不多大的,很容易聊在一块。 有个叫元安的小尼姑忍不住摸了摸宝珠的脸蛋,羡慕道,“宝珠长的可真漂亮,我在庵里待了快十年了,都没瞧见过比宝珠还漂亮的姑娘了。” 元梦也点头,“可不是,方才下山接宝珠的时候都把我看呆了。” 这种话宝珠听过太多,心底没啥感觉,感概倒是有点,上辈子她身体并不怎么好,头发稀黄,皮肤也只算一般,五官虽没什么大变化,可跟现在比起来真的算是个丑丫头了。 几个尼姑们说着话就聊到了师太身上,小尼姑们显然对这师太很是崇拜尊敬,在听到师太还会医术,甚是很厉害的时候,宝珠心中一动。 下午的时候元空师太就见了宝珠,元空师太是个很严肃的人,不苟言笑,只跟宝珠说了几句话,又告诉她以后每天上午跟着她念经抄写经书,下午跟着其他的小尼姑们学习,说罢又问了句宝珠还想学些什么。 宝珠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宝珠还想跟着师太学习医术,求师太成全。” 元空也不意外,只淡声道,“既然如此,以后下午你抽出一个时辰来找我,我会教你的。” 宝珠欢喜道谢,又从师太改口成师傅。 翌日一早,宝珠跟着小姑娘们用了早膳,然后去找了师太,跟着她一块念了经书,抄写经书。宝珠第一次念经抄写经书,速度自然是很慢,到了下午的时候一卷经书还未抄写完毕,师太让她去用了膳。 晌午休息半个时辰,再过去找元空师太,师太开始教她医术,每天一个时辰,完毕后宝珠会继续抄写经书。 之后的日子也都如此,一个月后,她念经抄写经书的速度就快了许多,上午就能全部完成了,下午跟着元空师傅一块学习医术,也不知是不是她在这方面有天分一些,宝珠觉得这些要比平日她做的功课还要简单上一点。 宝珠虽然不是个最聪明的,却是个很努力的,就算下午从师太的房间回去后也会继续看医书。 平日里几个小尼姑也都会过来找她玩,后来元梦还忍不住跟她唠叨了,说她每天怎么这么辛苦。 偶尔的时候宝珠也会跟着几个小尼姑一块去后山玩,甚至这一个月还偷偷的跟着小姑娘们偷吃了两回烤鸡。回去师太处的时候,师太只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宝珠有点被看穿的感觉。 转眼就到了桃花盛开的三月,寺庙后山有一大块的桃园,这时桃花正艳,宝珠有时也会跟着几个小尼姑一块去桃园玩。 等到桃园的果子开始成熟的时候宝珠的医术已经小有进步了。 这几个月,荣家四房的人来看过她,岑氏还带了一个好消息给她,荣琅跟盛名川春闱分别夺了第一和第二,最后在殿试上被皇上钦点成为了状元和榜眼。 宝珠心里的大石落地,当初四哥跟盛大哥因为她昏睡的事情憔悴不已,她生怕两人春闱会耽搁下来,幸好都高中了。 岑氏又告诉宝珠,两人都进了翰林院,只怕以后没时间过来看她。 岑氏说着说着就忍不住流泪了,女儿虽然还是那个女儿,面色红润,可她就是心疼啊。 师太让宝珠留了荣家四房的人在她的小院子里用了午膳,岑氏拉着宝珠说了许多话,犹豫了下才道,“宝珠,元空师太可说过你什么时候可以下山?” “还没呢。”宝珠觉得在庵里除了有点想念家人,其他的时候过的还是很惬意的,庵里的尼姑跟师太们都很好,哪怕师傅对她很冷淡,可她也感觉的出来师傅对她很用心。且宝珠医术也不过学了个皮毛,她也不想离开。 岑氏也就不多问了,陪着宝珠用了膳,荣家四房的人就离开了。 光阴似箭,岁月如梭,转眼已是三年后。 桂花飘香的季节,干净整洁的小院里,一个约莫十四五岁的姑娘捧着一个木盆,木盆里放着几件衣裳。姑娘五官很是灵动,僧帽下露出的发也是乌黑发亮,哪怕身上穿着青灰色的长袍也掩盖不住她玲珑的身段。唯一可惜的就是姑娘的皮肤有些发黄,让人忍不住叹息一声。 姑娘出了院子,走了小半刻钟,来到一小院前,进去把房檐下搭着的几件衣裳取下放在了木盆里,正打算抱着木盆去浆洗的时候,房间里传来一个有些清冷的声音,“宝珠,你进来一下。” 这姑娘正是荣家四房在普渡庵里修身养性的荣宝珠。 宝珠应了一声,把木盆放在了外头的木架上,推门而入,里面传来淡淡的焚香味,房间的正中央摆着一个蒲团,上面跪着一个身穿青灰色长袍的尼姑,正是元空师太。 元空师太听见房间响动的声音便从蒲团上起来了,瞧见走进来的姑娘神色柔了几分,再瞧见她发黄的皮肤后脸色又冷了下去,“你怎么又用药草把皮肤给染黄了?” “师傅。”宝珠笑嘻嘻的上前,双手挽住元空师太的手臂,“我是昨儿自己试那草药的时候才染上的,今儿就打算去山中寻了草药在把皮肤洗干净的。” 元 空有些无奈,原先这孩子才来的时候她还是有些看轻的,觉得高门大户出来修身养性的姑娘如何会受到了庵里清冷的日子。后来瞧她努力的样子才慢慢喜欢上,且这 孩子也真是努力极了,硬是用了三年多的时间学会了自己一身的医术,甚至制作的一些解毒丸跟伤药膏比她做出来的效果还要好。 元空忍不住在心底叹息一声,“好了,你快些去寻了草药回来把身上的东西洗了,洗好了我有事情跟你说。” 宝珠明亮的笑容暗淡了几分,似知道师傅要跟她说什么,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端了木架上的木盆去了后山的小溪出浆洗衣裳,元梦,元安也都在,还有个一直跟宝珠不对付的元青也在。 元青是在宝珠之后才进的尼姑庵,身世并不清楚,只知道是庵里另外一个元妙师太捡的,捡回来的时候有些不大记事,身上也瘦的吓人,就被养在了尼姑庵里,但是一直不喜欢宝珠。 元青瞧见宝珠发黄的皮肤忍不住冷哼了一声,宝珠今儿也不想搭理她,她晓得师傅待会怕是要跟她说下山的事情了。 几人洗好了衣裳,宝珠回去把衣裳晾了起来,又去后山找了草药熬煮出水,把身上的发黄的药汁全部洗了下来。 忙好后已经是晌午了,宝珠过去了元空师太的房里。 元空正在房里等着她,让宝珠坐下后才道,“如今你医术也学的差不多了,我也没什么可教你的了,这三年多你的命魂稳定许多,不会有大碍了,如今你也快十五了,我已让人给荣家送了信,这两日怕是就要过来接你回去了。” 宝珠紧紧的攥着衣裳,有些想哭。 元空心里也有些不好受,到底是出家人,比宝珠看的淡些,冷声道,“好了,这两日你就不必过来了,等荣家人来你直接跟着她们回去就是了。” “是,师傅。”宝珠哽咽着,硬是把眼泪逼了回去。起身来到元空面前,屈膝跪下,朝着元空磕了三个响头。 ☆、第82章 两天后荣家人就过来接了宝珠回去,宝珠临走的时候去跟几个要好的小尼姑告了别,元梦元安都快哭了,宝珠也是不舍,告诉她们以后若是能下山了可以去荣府找她。 跟着岑氏离开的时候,宝珠没有跟元空师傅说,只在师傅的院前磕了三个头,这才忍着泪跟着家人一块下山了。 今儿荣家四房的人都来了,盛大哥因为有事儿要忙就来不了,这三年多,盛大哥来看过她几次,每次都不过是短短的半个时辰就走了。 三年多过去,荣府的大奶奶又添了一个女儿,三奶奶生了个儿子,四奶奶也生了个儿子。三姐平珠已经出嫁了,嫁的是清远候家的郑二爷,郑良峪,跟宝珠也是自幼都认识的,郑二爷虽然爱玩了些,可如今性子收敛了不少,在大理寺做寺副,对平珠也是挺好。 如今荣家还未成亲的也就是明珠,海珠,宝珠跟还在边关的荣琤和滟珠了。 四姐明珠已经十八了,成亲早点的话都该是孩子娘了,奈何还是没出嫁。说起这事儿,宝珠也是知道的,也挺无奈,这跟她上辈子的四姐夫有关。上辈子四姐夫是理国公家的嫡出长子,已经请了世子,以后也是要继承爵位的,容貌那是无双,长的好看的很,奈何四姐就是看不上。 这辈子四姐的事情和上辈子轨迹是一样的,理国公世子尹冀尧上门提了几次亲,都被岑氏拒了,岑氏也不想拒的,就是四姐死活不同意,甚至还说要是同意了,她就去死。这大概是岑氏第一次见端庄的四姐这么决裂,岑氏当然不会同意了。 况且这准四姐夫把他追求四姐的事情闹的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其他人又如何敢上门提亲?就这样的情况下,外人都只道理国公世子有情有义,叹息为何四姐不肯答应亲事,没有传出对两人名声不利的话传来。 这事儿肯定是四姐夫做的,可见这四姐夫也不是什么老实人。 偏这四姐夫脸皮厚的很,每天都登门拜访,四姐也是绝,一次都不见,真的是一次都没见过。同为国公府,理国公世子也不好硬闯。 后来四姐还是嫁了,因为这四姐夫也是拼了,求到了皇上跟前赐婚了。皇上大概被四姐夫的真心感动,于是就这么赐婚了。 婚后的日子宝珠不太清楚,却是知道四姐为何讨厌四姐夫了,因为后来两人好的时候,四姐透露过一点,好似说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四姐夫轻薄过她。四姐这般端正的人,最厌恶的怕就是这样不正经的人了。 后 来宝珠也是知道四姐夫对四姐一见钟情,在宝珠眼中一见钟情简直就是件不可能的事儿,可四姐夫的确一眼就喜欢上了四姐,在追求四姐的时候四姐夫就把家里的两 个通房也都打发了,成亲后更是对四姐好的要命。想起上辈子四姐夫对四姐的好,宝珠现在都有些忍不住想劝劝四姐了,到底还是忍了下去。 这会海珠已经把准四姐夫做的事儿全部告诉了宝珠,宝珠被惊的有点目瞪口呆。再看旁边的四姐,已经是一脸冰霜了,宝珠缩了缩脑袋。 岑氏坐在旁边不说话,有心想劝明珠两句,可瞧着明珠的脸色又不敢了。 一路上,海珠把荣家现在的情况都告诉了宝珠。 海珠已经定亲了,定的是邵武将军家的袁六爷袁秈,也是荣琤的好友,自幼就跟荣家人认识的。跟海珠算是青梅竹马,两人小时候有些不对付,没想到长大后还生了情。 因为四姐没成亲,五姐自然也不可能越过四姐先成亲了,好早荣家和袁家两家是旧识,两个孩子感情也好,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的。 想 到差不多十七的海珠,岑氏心里呕的不行,到底还是忍不住跟明珠道,“那理国公世子如何不好?我听说他连房里的两个通房都给打发了,你到底还要如何?人家天 天上门求见你,这都半年多了,你愣是一次没见,求亲也求了十来次了,全拒了,人家也不气,这脾气也太好了。我瞧着他对你是真心的,明珠,你怎么就这么死心 眼了?” 明珠冷笑了下,“娘,我不肯嫁!” 气的岑氏话都说不出来了。 四天后,荣家人才回到了京城,宝珠看见阔别已久的京城,心底也有点小小的激动,在尼姑庵的时候高阳公主也去看过她几次,不过到底是个姑娘家的,出行不便,如今两人都已经半年多没见过面了。 回到荣家的时候,几房的人都在房门口迎接了,宝珠看着这么多亲人,心里暖洋洋的,她身边的丫鬟也都在。不过有好几个因为年纪到了被岑氏放出去嫁人了。如今身边的大丫鬟只有妙玉跟碧玉了,二等丫鬟也只有四个了,年纪都跟她差不多,估摸着再过两年也要放出去了。 晚上荣家摆了家宴,大家都是许久没见到宝珠了,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吃了晚饭。 天色暗了下去,宝珠回了房,几个丫鬟都已经在房里等着了,岑氏笑道,“如今你身边的丫鬟减了一半,明儿我在找人买些个丫鬟进来调教调教再送来你房中。” “娘,还是别了。”宝珠拉着岑氏坐下,头轻轻的靠在岑氏的怀中,“就她们几个就成了,再说还有几个三等丫鬟,外院的丫鬟也多,实在用不着太多了。” 岑氏抚摸女儿柔顺的发,柔声道,“好,好,你说如何就如何。” 母女两说了会话,岑氏怕宝珠累着了,让丫鬟们好好伺候着就回去了。 妙玉跟碧玉伺候了宝珠梳洗,隔壁净房的白玉池里已经注满了热水,还撒了宝珠喜欢的玫瑰花露,两人伺候宝珠脱了衣裳,那一身白玉般的嫩肉看的两个丫鬟直了眼,心里都忍不住颤了颤,这样的美景多看一眼都让人觉得是亵渎了。 雾气氤氲,宝珠白皙的皮肤透了淡淡的粉,越发衬得皮肤娇嫩如玉了。 宝珠下了浴池,舒舒服服的泡了个澡,又点了自制的安神香这才入睡了。 一夜好眠,宝珠一早起来也不用去上课,习惯性的读诵了一遍经书。 妙玉进来通报高阳公主和盛家大爷过来了。 宝珠让丫鬟把两人请了进来,高阳进来就抱住了宝珠,又伸手在她脸蛋上捏了捏,“你这模样越长越馋人了。” 宝珠跟高阳笑闹了两句,这才看向盛名川,三年多的时间,他长高了,不见了少年的稚嫩,身姿修长,美如冠玉。 盛名川只站在原地看着宝珠,嘴角噙着温柔的笑意。 高阳也知这几年两人甚少见面,跟宝珠说了句就去找海珠去了,只余下两人站在院子里。 “盛大哥快坐吧。”宝珠在桂花树下的石凳上坐下,又让丫鬟上了茶水。 盛名川坐下,目不转睛的看着宝珠,这三年他的翰林院,每日都是早出晚归,只有休沐的时候才能去看看她,基本上也是去见上一面就要赶回来了。 宝珠被看的有点不好意思,把茶水推到了他面上,“盛大哥,喝茶吧,这是你喜欢喝的云雾茶。”云雾茶味浓,很难想象盛大哥这么一个清雅的人会喜欢这种浓郁的茶。 盛名川握住宝珠的手,毫不掩饰自己对她的思念。宝珠有些不习惯,把手挣脱了出来,“盛大哥,快喝茶吧。” 盛名川也不强求,端了茶水饮了一口。 两人的话渐渐多了起来,宝珠把在庵里的一些趣事儿说给了盛大哥听,又告诉了他自己跟着师傅学了医术。 晌午的时候,荣家四房摆宴,高阳和盛名川都留了下来。 坐下后,岑氏心中欢喜的很,告诉了大家一个好消息,“阿琤要回来了,今儿才收到他的家书,估摸着下月就能到家了。”岑氏顿了顿,“下个月滟珠也要回来了,老祖宗也都同意了。” 当初的事情是二老爷做的,她们根本不可能把事情迁怒在荣滟珠头上,且这六姐儿也是聪明,这在边关的三年多时间,每隔一月老祖宗跟狄氏就会收到她的信,上面写着她对她们的挂念,岑氏不觉得是那丫头真的思念这边的长辈,纯属为了今日回来做准备。 不过老祖宗都同意了,岑氏也不好说什么的。 宝珠只留意了前面的话,心中一紧,五哥下月就要回来了,只盼着五哥的事情莫要重蹈覆辙的好。 宝珠心里了多了点事,这会就有点心不在焉的。 正吃着,外面的丫鬟进来通报,说是理国公世子求见。 宝珠终于回神,去看四姐的脸色,果然刚才还是一脸温柔的四姐这会就一脸冰霜和不耐了,“推了,推了,这都多少次了,不是跟你说过只要他来一律不许进来通报,直接让他走人就是了!” 小丫鬟瑟瑟发抖,心里委屈的厉害,人家是理国公世子,她也没那个胆子啊。 “好了,好了,四姐不气了。”宝珠做和事佬,心里觉得四姐夫真是太凄惨了。 小丫鬟也退了出去,还要去跟大门口面带微笑的理国公世子解释一番,“世子,真是对不起,我家四姑娘有些不舒服,不能见客。” 尹冀尧也不气恼,只把手中的一个四四方方两个巴掌大的锦盒跟一个只有拳头大小的锦盒交给了小丫鬟,“听闻府中七姑娘回府,这是送给七姑娘的礼物。”又指了指那拳头大小的小锦盒,“这个是给四姑娘的,可务必要交到四姑娘手中。” ☆、第83章 小丫鬟捧着两个锦盒朝回走,脸颊有些烫,心里也噗通噗通跳的厉害,这会都还没回过神来。小丫鬟特别不解,理国公世子这么谦和的一个人,四姑娘为何不喜欢了?世子这半年可是天天风雨无阻的上门拜访的,就是去普渡庵接七姑娘哪会儿人家都天天上门。 甚至每天都会送给四姑娘一个礼物,这般好的男儿,四姑娘怎么就不喜欢呢?真是怪哉。 一 想到温和端庄的四姑娘提起理国公世子就翻脸不人了,小丫鬟缩了缩脑袋,为难的看了一眼手中的两个锦盒,大的是世子送给刚回府的七姑娘的礼物,小的是世子送 给四姑娘的……丫鬟迟疑了下,想着今儿有七姑娘做掩护,四姑娘应该不会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世子的礼物给扔了出去吧? 回了四房,小丫鬟把两个锦盒捧到了四姑娘面前,老老实实的交代了世子的话,“四姑娘,这个锦盒是世子送您的礼物,这个锦盒是世子听闻七姑娘回来送给七姑娘的礼物。” 明珠抿着嘴沉默了半晌,目光在两个锦盒上,终于还是什么都没说。 小丫鬟知道这关过了,慌忙把大的锦盒递给了宝珠,笑道,“七姑娘,这是理国公世子听闻您回府送您的礼物。” 宝珠接过,也不见外,当着家人的面儿把锦盒打开了,里面竟是一本手撰的经书,翻到最后一页,上面写着经书的抄写人,一行大师,除了这本经书,锦盒里竟还有一颗舍利子。 “呀,竟是一行大师手撰的经书和舍利子。”宝珠忍不住激动了起来,这一行大师可是得道高僧非常的出名,也是有真本事的高僧,如今大师已经圆寂,平常人光是瞻仰一下大师的字迹和舍利子已经是一种福气了,哪儿想得到世子竟会把大师撰写的经书跟舍利子送给她。 这种得道高僧一身的佛气儿,宝珠能得这两样东西庇身简直是常人无法想象的福气了。 宝珠都觉得这四姐夫实在太大方了点。 岑氏都有些绷不住了,也不怕高阳和盛名川在场,数落起了明珠,“你瞧瞧他对你多上心,要不是因为你他能把这种东西送给宝珠……” 看明珠缓和了一些的脸色,岑氏不再说话。 明珠侧头看了宝珠一眼,瞧见她脸上欢快的笑容,冷淡的脸上也有了一丝的松动。 荣家人继续吃饭,用了饭,盛名川还要去翰林院当差事,只余下高阳一人。 宝珠把理国公世子送的经书和舍利子郑重的放了起来,这才拉着高阳坐在旁边说话,两人又是要好的朋友,说着说着就问起了高阳的亲事,高阳如今十六岁多了。 高阳一怔,随后笑道,“我这般泼辣,谁敢娶我,且我年纪还小呢,打算在家多陪公主娘几年。” 宝珠笑道,“到时候可就成老姑娘了,阿玉性格直爽,长的也漂亮,莫不成还没人上门提亲了?” 高阳终于红了脸,却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过了会就把话题岔开了。 宝珠当初去庵里说是身子不好,在家修养,不过京城里的许多人家还是知道了。 如 今荣府也对外宣称宝珠的身子已经康复了,便有不少人家下了帖子邀请荣家女眷上门。荣家除了在边关的荣滟珠就只剩下宝珠没有定亲了,而且荣四老爷在吏部任吏 部左侍郎,三年时间从五品的郎中爬到正三品的吏部左侍郎,可见是个有本事的,就算不依靠国公府以后也是大有作为。 荣家四房又有个会赚银子的岑氏,就算宝珠的命魂不稳又如何,都在庵里修生养性三年了,只怕早恢复了。且有这个一个爹和娘,京城不少人家都动了心思。 宝珠才从庵里回来,对这些宴会没什么兴趣。再说了,那些夫人太太们的,还不是为了挑儿媳什么的,她实在懒得去。 宝珠越是如此,外头的人也越好奇了。偏荣家女眷这几日就算出门也只是岑氏一人,不会带着几个女儿。 这几日宝珠每日都会跑去看几个小侄儿跟小侄女,如今她已经有四个小侄儿一个小侄女了,最喜欢的当然是独苗的小侄女了,不仅她喜欢,府中的长辈几乎都喜欢,毕竟这是最小一辈的了,且就这么一个女孩儿。 小侄女如今六七个月大了,正是翻身爬的时候,闹腾的很,偏偏每次一瞧见宝珠来,这小丫头眼睛都瞪直了,还非要宝珠抱,抱着不说,每次都要在宝珠脸上啃半天。小侄女长相随了大堂嫂杜秀妤,大大的眼睛,白嫩嫩的小包子脸,宝珠的心都快化了。 上辈子她最遗憾的事情就是到死的时候都没能有个孩子。不过也幸好没有孩子,不然真不知今生会惦记成什么样儿。 如今府中都是最亲近的亲人,没什么龌蹉事儿,宝珠整日过的也是舒心,唯一让宝珠心里不舒服的大概就是二堂哥荣珂了。 二堂嫂叶姚给荣珂生了个儿子,荣家的家规是男子三十无子才可纳妾。荣珂两年前不知从哪儿弄回来一个女子,身段那个妖娆,非说没她活不下去,求狄氏让他纳妾。 狄氏给气了个半死,哪儿会同意,让人去查了下,发现这竟是高家送给荣珂的扬州瘦马。扬州瘦马在京城都算是出了名的,为了迎合男人们,这些扬州瘦马被教养的弹琴吹箫,吟诗写字,画画围棋,打双陆,抹骨牌,百般淫巧。 狄氏气了个倒仰,没想到荣珂竟会跟高家人接触上,还是曾经那个伤了宝珠身边大丫鬟的高墉。 狄氏要将这扬州瘦马给打死,荣珂哭的凄惨跪在地上求饶,最后还是叶姚出面让荣珂纳了这扬州瘦马。 宝珠非常不喜这二哥,因此她酿制的果酒从来都只给二嫂,不会让二哥沾上一杯的。二嫂也知这果酒极其难得,自然不会给那混账夫君用了。 这日,宝珠过来看叶姚,她在庵里做的一些头油跟桃花胭脂水粉什么的,都已经给家人送了不少,这日拿了一些过来准备送给二嫂。 刚过去叶姚房中,没想到那扬州瘦马苗氏也在。 苗氏在府中经常听到关于宝珠的传闻,对于宝珠容貌的说法苗氏还有些不屑一顾的。她自个本身就长的及美,弹琴吹箫,吟诗写字,画画围棋什么都会,身段也是妖娆,一个十几岁的毛丫头能长成什么模样儿。 当年她被那高墉送给这荣家二爷,就算破了身子,荣二爷还不是对她宠爱极了,这两年一直都是歇在她的房中,根本没正眼看过二奶奶。 苗氏觉得自己有自傲的资本,今儿她在二奶奶跟前伺候着,听说那荣七姑娘过来,原本都打算走了,硬是留了下来想看看这传闻中的七姑娘是何模样。 苗氏瞧见屋里的玉珠帘子被掀开,人还未走进来,声音先飘了进来,“二嫂,我来看你……” 声音倒是娇音萦萦,苗氏觉得就凭着声音这七姑娘容貌应该很不错的。 等到人走了进来,苗氏就忍不住吸了口气,连呼吸都顿住了,脑中也闪过那句话,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 兮,美目眇兮。 苗氏从来不相信姑娘家的能长成这幅容貌,或多或少的都该有点小缺点,可眼前这七姑娘当真是当得起这句话,连她看惯了美人都觉得以前那些算什么,怕是连这姑娘的一根头发丝也比不上。 苗氏那点自傲此刻消失的一干二净,有些自卑了起来,甚至下意识的缩了缩身子。 宝珠进来后并不去看下边坐着的苗氏,只走到叶姚身边坐了下来,让身后的妙玉把东西递给了二嫂的丫鬟,宝珠笑道,“这是我在庵里做的一些头油,胭脂和水粉,想着二嫂之前的肯定是用完了,这就赶着给二嫂送过来了。” 叶姚对这个小姑子也是喜欢宠爱的紧,也不客气,让丫鬟收下,又让丫鬟捧出一个小小的锦盒来给了宝珠,笑道,“这是之前给你准备的礼,你瞧瞧看,不过之前那理国公世子已经送了一本经书和舍利子,我这礼物倒有些拿不出手了。” 宝珠欢喜的捧过暗紫色锦盒,笑眯眯的道,“二嫂不管送什么我都喜欢,就是送个小石子儿我都要每天摸上三遍。” “你这丫头,小嘴也太甜了。”叶姚失笑,看着小姑子如玉的脸蛋也忍不住怔住了,小姑子长成这绝色,也不知是福还是祸了,只盼着娇憨天真的小姑子能一辈子顺心如意。 宝珠已经打开了锦盒,里面是一串用菩提子串成的佛珠,是难得的白玉菩提,每颗都是圆润饱满,拇指大小的。最难得可贵的是这些菩提上面刻着佛经,一颗小小的菩提上刻着十八个字的佛经。 宝珠心里又热乎又感动,这些就是她的家人,用心爱她的家人,不管什么时候都会守护着她的家人。 宝珠把佛珠带在了手腕上,冲叶姚嫣然一笑,“二嫂,谢谢你。” 叶姚笑道,“你喜欢就好。” 坐在下面的苗氏终于忍不住红了脸,这种被人无视的感觉可不好受,只能轻轻的咳了一声,“奴是苗氏,见过七姑娘,给七姑娘请安。”目光不经意的落在叶姚身后的小丫鬟捧着的那些头油,胭脂水粉上。 她进府也两年了,自然知道这些头油,胭脂水粉有多好,光看叶姚白玉般的脸庞就晓得了,可她是府中的妾,七姑娘又如何会把这种东西送给她。 平日里她也会跟荣珂撒娇,让他跟叶姚讨要一些,奈何每次都是无功而返。 这次瞧见七姑娘,她才想起这七姑娘是个娇憨天真的小姑娘,对府中的人都很好,只要能够讨好了这小丫头,以后这些东西自然也是有她的一份了,奈何她想的容易,进屋后这七姑娘看都不看她一眼。 她也知道七姑娘是大家闺秀,对她们这种妾氏不会主动搭理,那自己主动搭理七姑娘就是了。 宝珠这才看向下面的苗氏,长的不错,身段也妖娆,可这样的人真让宝珠厌恶。 宝珠不说话,只看了叶姚一眼。 叶姚淡声道,“好了,你先回去吧,日后不用你每天都过来请安了,只管照顾好二爷就是了。” 苗氏看了宝珠一眼有些不甘心,到底是不敢逾越了,起身跟两人福了福身子就退了下去。 等到苗氏离开,宝珠才道,“二嫂,你怎么让她进门了?只要你愿意,祖母肯定不会让二哥纳妾的。” 叶姚挥手让丫鬟们全退了下去,这才无奈的道,“我知道祖母待我好,可二爷那种人,你拦着又如何?拦得住?倒不如让他把人纳进府中来,这房里是我说了算的,她又如何翻的出我的手心?” 瞧见小姑子正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叶姚心里叹息一声,觉得这小姑子还是太娇憨了一些,小姑子若是真的能够跟盛名川成亲还好,不能的话,以后嫁的人府中有小妾可如何,小姑子又如何拿捏的住? 叶姚握住宝珠的手轻声道,“她进府的时候我就给她下了药,以后她都不可能怀上孩子的,如此,我还怕什么?” 宝珠不觉意外,反而觉得这样挺好,二嫂也只有这样才能保全自己,不让二哥生下庶子,只要安安静静的把儿子养大就好。宝珠不觉得这样会可怜,她反而觉得这种日子很好,男人的情爱从来都是飘渺的东西,要来何用,还不如一个孩子。 她两辈子都没有喜欢过人,自然不懂得这种感受,就算是上辈子看过四姐夫对四姐的好,她也从不羡慕,更是体会不到那种感情,她也不愿意体会,与她来说,只要亲情就够了。 看 着宝珠干净的双眼,叶姚有些迷茫,她做姑娘的时候也是天真娇憨,就算继母待她不好,她也从没想过用这等阴私的手段害人,哪儿想到嫁人后就身不由己,有了孩 子后就更加身不由己,想着那软软的会抱着她喊,‘娘,我好爱你’的儿子,她的心都化成了一团,也绝不允许她的儿子受到委屈。她几乎能够想象的出若是让那扬 州瘦马生下孩子会如何。 就如同老国公对待自己的三个亲生儿子一样了。祖母当初若是狠一些,直接给菀娘灌下一碗红花,菀娘又如何能 够生下儿子,让老国公连心都偏了。她知道自己跟狄氏的性子有些像,若真是有了庶子,自己肯定不会不管,谁知会不会跟狄氏一样养出个白眼狼,倒不如一开始就 绝了后患。 宝珠又在叶姚房里跟小侄儿玩了一会才回去。 没两天,宫里下了帖子,说是小皇子三岁生辰,宴请大臣及家眷进宫。 宫里送帖子的老太监笑道,“太后说这几年都没见过七姑娘了,七姑娘若是身子恢复了,这次宫宴可是一定要去的。” 这话都说的这么明白了,荣家人也都是知道了,十日后的小皇子生辰就带着宝珠一块进宫去了。 宝珠还没见过小皇子,却是知道上辈子好似就是这两年这小皇子病故了,也是个可怜的。 马车很快进了宫,在宫门口就要下马车了,等着岑氏带了三个女儿从马车上下来,碰见不少官僚的太太夫人们,瞧见宝珠那模样连呼吸都顿住了。 宝珠的五官是没得挑了,一身如玉肌肤一点瑕疵都没有,这三年五官跟身段都长开了,当真是倾国倾城。 那些太太和夫人们慢慢回了神,笑的跟岑氏说了几句,都是有意打听宝珠可婚配了。 岑氏只笑眯眯的把话带了过去,并不提宝珠有无婚配,打算等女儿跟盛名川把成亲的日子定下来后在对外宣布这事儿。 由着宫女领到了大殿前,已经来了不少人,小宫女带着荣家女眷坐在了位置上。今儿是小皇子的生辰宴会,也就没把女眷跟男客分开,不过女眷坐在左边,男客坐在右边,中间是舞女和唱戏的台子。 宝珠几年都不在京城,这猛的一看过去,好多闺秀都不认识了,三年多前认识的姑娘们如今也差不多都嫁人了。上辈子的四嫂苏青霞也在,做妇人打扮,脸上的表情祥和安宁满足,并不似记忆中那个跟四哥争吵的狰狞面孔。 宝珠忍不住问了身边的明珠,“四姐,苏姐姐嫁了哪家?” 明珠低声道,“嫁给了国子监司业何家的嫡出长子。” 何家?宝珠也是知道一些的,家世一般,财势也是一般。宝珠在心底叹息一声,如此看来,上辈子还是银钱改变了苏青霞,若不是嫁到荣家,她也不会变成那个为了银钱翻脸不认人的妇人了。 嫁到这样人家的苏青霞反而得了幸福。 宝珠坐在位置上环顾四周,这些年经常服用乳液,她的五官已经及其灵敏了,饶是很远的距离也都能看的清清楚楚,因此整个宴会场地都在她的视线内。 这 会儿还瞧见了上辈子那个老是针对她讨好长安公主的林妙芙,海珠瞧见她的目光落在林妙芙身上,嗤笑一声,“这林姑娘如今在京城就是个笑话,以她的家世如何能 参加宫宴,还不是这些年围着长安转,不过长安这几年也不耐烦她了,进宫也都是她厚着脸皮求长安的。说起来长安公主这三年性子也转变了不少,没以前那么讨人 厌假惺惺了。” 宝珠心里这会还在回忆前世长安的结局,似乎不是个好结局,到底是有些记不清楚了。 听见海珠这么问,下意识的就问道,“长安公主怎么了?” 海珠凑在她耳边道,“反正变化挺大的,这两年不少地方有天灾发生,长安公主捐了不少银子,甚至还跟皇上说平日里后宫嫔妃的日常太过消耗了,完全可以俭省一些,于是,后宫各种用度少了一半,宫里的嫔妃怕是恨死长安公主了。” 宝珠哦了一声,也觉得这长安公主的变化挺大的。 海珠知道宝珠对如今的局势不太明白,两人凑在一起偷偷的把在场的人都指给她认识了一遍。 宝珠把女眷都认了一遍,又去看小皇子,那是个很普通的孩子,有些呆呆的眼神,普通的五官,实在和俊秀的皇家有着天壤之别。 不说蜀王那种俊美无双的长相,光是皇上,太子跟长安公主的容貌也是个没的挑的。 不过天下间所有的孩子在家人眼中也是最特别的,皇家也不例外,太后正笑眯眯的跟皇后说话,“瞧瞧咱们天崇,眼睛跟皇上小时候可像了,就是小了点,不过他还小,长大了就张开了,到时肯定也是个翩翩公子。” 皇后看了眼赵天崇,心里得意的很,要不是她坚持把这孩子弄进宫来,如何会受到这种待遇,不说皇上宠着小皇子的紧,连太后都把小皇子抱在身边养着了。 太后对于自家侄女生的皇子自然是亲近一些,甚至想着再大点的时候就改立太子了。 宝珠讪讪的摸了摸自己的耳朵,觉得听力太好也是个问题。 又转头去看太子,太子如今已经娶了太子妃,是太子太师于家的嫡出长孙女,长的也是不错,这会正端正的坐在太子对面。 太子这会心里也有些不好受,心里疼的厉害,当初自己放弃了宝珠,如今再见,才发现心里还是不舍。 可要是让宝珠做妾,他也不愿意,更何况宝珠如今还定了亲,他不是什么好人,可更不愿意做伤害宝珠的事情。 太子纠结的想了半天都没想出个好法子来。 宝珠大概也瞧见太子正朝着她这边张望,急忙移了实现,正好对上坐在太子上方的蜀王。 宝珠就觉得呼吸一顿,差点被蜀王那阴冷的双眼给吓住了,慌忙转头,心里噗通噗通的跳着,也就记其了前些日子听小丫鬟们嚼的舌根了。说是这蜀王自从被张家姑娘毁婚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性子阴冷,行事猖狂,在外得了个残暴的名声来。 宝珠可不觉得是因为被张家姑娘搅的,上辈子这人就是如此了,少年的时候可能好点,反正成亲后他就是如此了,行事猖狂,残暴的很。 到底那个会救她,会对她温柔说话的蜀王一去不复返的,宝珠心里为未来的蜀王妃默哀着。也为自己能够早点撇清和蜀王的关系松口气,当初去庵里的时候她已经把黑玉玉佩给当掉了,那银子也在前两年的时候用在了救治灾民上了,她跟蜀王任何关系都没有了。 宝珠低头乱想的时候,殊不知那在她眼中残暴不已的蜀王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着,手中正摩擦着一块莹润的黑玉玉佩。 人到齐后,众人上去跟小皇子道贺后,岑氏也带着荣家女儿上前参见了太后,太后瞧见宝珠的时候还楞了下,神色也淡了下去,随后说了几句话就让岑氏她们退下去了。 太后的目光也忍不住又落在了宝珠的身后,暗暗想着,当初幸好没把这姑娘许给蜀王,这般漂亮的人儿哪个男人不爱,蜀王若是中意,对她太好,岂不连带着荣家都倒向了蜀王那边,幸好…… 长安在瞧见宝珠容貌的那一刻也是一怔,神色暗淡了下去,攥了下拳。 ☆、第84章 宝珠跟着岑氏下去后就轻松多了,也不许跟人应酬,只管吃吃喝喝,看看戏就好了,那些舞女舞姿妖娆,请的戏班子也是京城有名的戏班子。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到了申时荣家人才离开了。 回去荣家后就不少人上门提亲了,都被岑氏给拒绝了,过了没两天,让人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盛名川被外放了,还是西北那种贫瘠之地。 宝珠听到这消息时脸都白了,她一直知道盛大哥在翰林院任五経博士,又得学士的喜欢,不出意外过两年大概就能入内阁了,怎会突然把他外放了? 这消息还是荣四老爷告诉宝珠了,宝珠急了,“爹,可是错了?” 荣四老爷摇头,“吏部已经下了文书了,过几日怕是就要走了。” “怎么这么突然……”宝珠心底隐隐有些不安。 荣四老爷道,“吏部都已经下了文书,这基本是不可更改的了,而且过几日就要走了,去问你娘商量商量你们的亲事吧。” 岑氏也知道了,有些犹豫,盛名川这一去怕就是两三年,两三年都算是短的了,可就这么几天时间了,且女儿都还未及笄,若是贸贸然然,匆匆忙忙的赶着这几天嫁过去,外人还指不定怎么说宝珠。 宝珠总觉得心底不安,怕这亲事出了意外,要是她成亲的话跟蜀王就绝无可能了,怕就怕没成亲,在盛大哥去外放这几年她的命运就身不由己了。咬了咬牙,宝珠道,“娘,要不就……就趁着这几日成亲了,然后我跟着盛大哥去西北。” 离开了京城反而是好事,宝珠心里有些羞耻,她清楚自己对盛大哥是什么感情,可为了摆脱今后的命运,她还是利用了盛大哥对她的感情。 岑氏道,“这事儿不急,听听名川怎么说吧。”她大概是了解名川心中的想法的。 盛家忠义伯夫人也哭的厉害,“这好好的怎么就突然外放了?”心里不由的想起了前两日碰见的那个道长说的话了,说荣家七姑娘是名川的克星,两人若是成亲了对名川怕有不利,指不定都不能撑到成亲那日。 她原本还有些不信的,哪儿想到这七姑娘回来没几天,他儿子就要外放了,还是那种贫瘠之地,心里也不由的相信了几天。心中担心的厉害,忠义伯夫人终于拉着盛名川的手道,“名川,这你一外放还不知要耽误几年,依娘看……不如你跟荣家七姑娘的亲事就这么算了吧。” 在 盛名川冰冷的目光中,忠义伯夫人咬牙把剩下的话说完,“前两日我碰见一个道士,说你和荣家姑娘八字不合,你若继续要跟她在一起,以后就不仅是流放这样的 了,甚至性命都难保……我看不如把宝珠的庚帖退了,你们如今又没对外宣称定了亲事,这对她的名声也没什么影响的。” 原先对于能娶到国公府最小的七姑娘她还是很满意的了,可后来一件件的事情都表明是了宝珠拖累了她的儿,如今更是害的他要被外放。再仔细一想,娶了这么一个高门儿媳,儿子喜欢的儿媳,以后还怎么管教?怕是连说都说不得了。她心中也就越来越不满意这门亲事了。 盛名川并不想对养育他长大的母亲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只疲惫的道,“除非我死,否则我是不会退亲的。娘,我还有事要忙,就先出去了。” 只余下忠义伯夫人在原地愤恨不已。 盛 名川自然是去了荣家,找了宝珠。先去见了岑氏,岑氏直言道,“如今你要去外放,再过几日就要离京,你跟宝珠的婚事如何打算的?你若是希望这几日成亲也来得 及,就是仓促一些,若是等你外放回来也是可以,这是你跟宝珠的亲事,宝珠是希望这几日成亲跟着你一块去西北,你如何想的?” 盛名川心里一暖,他自然不希望喜欢的姑娘跟着他去那种地方吃苦,又如何会这般仓促的迎娶了她,“岑婶,我打算等外放回来在迎娶宝珠,这几日只把我们定亲的事情对外宣称了便可。” 岑氏点头,“我同你想的差不多。”到底是娇养了十来年的女儿,如何肯让她这般仓促的嫁了。 跟岑氏说好后,盛名川就去看了宝珠,把自己的想法跟宝珠说一边,又打趣她道,“没想到宝珠就如此急着想要嫁给我了,还以为我这几年的真心都是白白付出了。” 宝珠心里一疼,难受的厉害,红着眼看着盛大哥说不出话来,嘴唇也有些抖。攥紧拳头,她暗暗的发誓以后一定要对盛大哥很好很好。 “快别哭了。”盛名川伸手替她擦了眼角的泪,“你放心,最多两三年我就能回来了,到时候一定风风光光的迎娶你。” “盛大哥……”宝珠实在有些忍不住了,“我等你回来。” “好。”浓香的桂花树下,姿容秀美的修长少年郑重的对着心爱的姑娘做出了承诺。 几天后,盛民川就去了西北,送行的挺多,除了荣家人,盛家人,高阳公主,郑二爷,袁六爷都在,送他出了城。 让人注意不到的拐角出,正停着一辆华美的马车,马车帘子的一角轻轻被掀开,露出一双骨肉匀称如玉般的手臂来,手臂的主子只静静的坐在马车上,凝视着那容姿秀美的少年。 这两日荣家已经把两人成亲的消息说了出去,京城中的大户人家都有些哗然,毕竟一个国公府,一个伯府,相差的不是一丁半点,却没想到这样不动声色的定了亲事。不过盛家大爷也是个有本事的,如今虽外放以后肯定还是要回京的,也算是好儿郎了。 大家这会也都反应过来只怕两家早就定下了亲事,能够在男方外放的情况下把亲事宣称开来,可见荣家也是满意这门亲事,宝珠也是个有情有义的,一时之间荣家的名声倒是上升了不少。 把盛名川送出了京城,宝珠才取了身后的小包袱递给了他,“盛大哥,这些都是我制的解毒丸跟止血膏,效果很好,还有驱虫粉,洒在周围就能避开蛇虫鼠蚁,你路上带着,肯定有需要的。” 荣家一开始并不知道宝珠还学了医术,还是宝珠回来后才告诉了家人们,荣家人只以为是小姑娘好奇心重,并不知道自家女儿的医术已经得了元空师太一身的真传。 盛名川接过小包袱,伸手握住宝珠的手,柔声道,“你放心,我很快就回来了,只是委屈你了。” 宝珠摇头,“不委屈,只要盛大哥能够平安回来就好。” 两人说了会话儿,还是忠义伯夫人心里有些吃味了,“好了,时辰不早了,让名川赶紧走吧。” 宝珠退下,跟盛大哥挥了挥手,看着他上了马车,“盛大哥,一路顺风,等你到了一定要写信回来。” 盛名川挥手点头。 看着盛名川的马车离开后,大家就回去了,高阳一路有些闷闷不乐的,跟着宝珠坐在一辆马车上,愤恨的道,“盛大哥也太倒霉了些,眼看着在翰林院熬了三年,还是榜眼出身,怎么就会外放了?” 宝珠心里还是觉得不安,这会儿心里都有些喘喘了,在心底默默诵了一句佛号,只盼着盛大哥能够平安无事。 京城距离西北差不多两千公里,坐马车的话差不多要两个月,越是接近西北越是贫瘠,土匪什么也是众多,宝珠只盼着盛大哥能够平安无事。 宝珠对于给盛大哥的那些解毒丸跟药膏之类的东西还是很有自信的,她对医术本来就钻研的快一些,做的这些东西里又添加乳液,效果自然是没说话的。荣家人一直以为她医术不怎么样,她也没辩解,实在是不想救治祖父,这样的误会正好。 高阳这会神情也有些低落,搅着手指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后轻轻的叹了口气。 回去荣家后,宝珠心里还是挂念着盛大哥,等到十月中旬的时候,宝珠就不得不先惦记别的事情了,因为五哥荣琤回来了。荣家人差不多都有四年没见着荣琤了,宝珠心里也是挂念着五哥,脑中想着五哥如今的模样。 翌日一早,荣家人就在府门口迎着了,等到巳时才听见外头传来马蹄哒哒哒的声音。 荣琤进府的时候还给吓了一跳,还不等荣家人开口呢,他就道,“怎么都在这儿等着,吓了我一跳,都赶紧进去吧。” 四年时间未见,荣琤又高又大,身姿比一般京城的儿郎魁梧一些,皮肤也没了往日的白,是经常晒太阳的古铜色,浑身上下都透着男儿的英姿,脸上透着刚毅,侧颜如刀削,眼中更是多了几年前没有的坚定。 宝珠有些激动,上辈子五哥可不是这个模样的,看着军营中的日子对五哥的改变真的很大,盼着这次五哥再也不要跟上一世那么糊涂了。 荣家四房也是几年没看见荣琤了,这会都有些激动,荣琤离开前,三哥和四哥还没成亲,这会孩子都有了,荣琤也很稀罕几个侄儿侄女,不过最稀罕的还是小侄女,谁叫这小丫头长的可爱又是独苗苗。 荣琤抱着小胖丫头往回走,一边跟着荣家人说话,连荣家人都看的出来这老四不仅是样貌的改变,怕是连性子都坚定了不少,再也不是以前那个斗鸡走狗的纨绔子弟了。 ☆、第85章 随着荣琤回来的还有小八,小八又威武了不少,这会瞧见宝珠已经亲昵的扑了上去。算了算,小八都十岁了,这已经算是大龄了,宝珠对小八也是挂念的紧,这次回来就没打算让小八再去了。 荣琤正跟家人说着边关的一些事儿,小胖丫头很嫌弃的挣扎着,显然这个胸膛硬邦邦的没有胸脯柔软的小姑姑抱的舒服。小胖丫头看了眼旁边的小姑姑,又开始流口水了,使劲往小姑姑那边挣扎了去,要小姑姑抱,小姑姑香,小姑姑软…… 荣琤正说着,瞧着怀中的小胖丫头似乎很嫌弃他,正往小妹那边伸出胖胖的手臂。荣琤有些失笑,这几年在军营的养成的大男子习惯让他忍不住罩着小胖丫头胖乎乎的小屁股拍了两下,恐吓道,“别乱动,小心摔下去,脑袋摔破了,破相了以后也就没人要了。” 小胖丫头怔了下,反正挣扎的更厉害了。 荣琤失笑,宝珠从他手中把小胖丫头接了过来,笑眯眯的道,“还是我来抱着吧,这小胖丫头就喜欢我抱着。” 众人失笑,继续朝着荣府大厅走去,荣琤这才道,“六妹没跟我一块回来,我提前几天走的,她怕是要还要等好几日才能回来的。”就算不喜这个六妹,也总要交代一下她的行程。 狄氏道,“我晓得了,这几日都会让人去城门口守着了。” 荣 琤回来自然是摆了家宴,两个老祖宗也欢喜的很,还贪嘴多喝了几杯果酒,荣琤也在家宴上把边关这几年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对他来说,实在没啥好说的,这都 是男儿该经历的事情,他上了战场,也受过几次伤,不过都是轻伤,就连小八都在边关立刻军功,这些军功都加在了他身上,如今他已经是从五品的副千户了。 岑氏担心的是以后的事儿,“那你这次回来后有何打算?以后还去吗?” 荣琤道,“这几年边关稳定了许多,至少两三年内都是安稳的,我打算在京城待个两三年,待以后还是要去的。”在边关待了四五年了,他也是真的喜欢上那种生活了。回来娶了媳妇就去驻守边关吧。 岑氏不多言,这是儿子自己的选择。 等到家宴散了,荣家四房也就回去了,荣琤的房间早就收拾干净了。这会四房的人正坐在厅里说着话,宝珠笑道,“五哥,你是回来娶媳妇的吗?” 荣琤笑道,“七妹就这么想让五哥娶了媳妇?” 宝珠瞪大眼,“当然希望,就只剩下五哥没娶媳妇了,我想要五嫂。” 岑氏也笑道,“宝珠说的是,你年纪不小了,这相看姑娘,再把亲事定下定,怎么着也要一年后去了,你可有中意的姑娘?若是没有娘就帮你相看了。”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荣琤只想有个媳妇就是了,能够孝顺爹娘,性格纯善一些就好。跟七妹相处了这么多年,他还是觉得七妹这样的姑娘最让人心疼,也就喜欢七妹这种娇憨的姑娘。“娘且看着办吧,孝顺,善良就好了,别的没什么要求了。” 宝珠瞧瞧松口气,又跟岑氏撒娇,“娘给五哥相看媳妇的时候我也要去。” 之后的几日,荣琤天天在家陪着几个兄弟姐妹,最长待的地儿就是宝珠这儿。几天后被好友邀着一块出去玩了,宝珠一听,头皮都炸了,万一让五哥碰上上辈子那个姑娘可怎么办,慌忙拉住了荣琤。“五哥,你才回来,多在家陪陪我陪陪爹娘好不好?” 荣琤还是忍不住捏了捏宝珠的脸蛋,痞笑道,“五哥要在京城待几年,天天都能陪着你,今儿郑二跟袁六叫我出去喝酒,咱们可是几年没见面了,这肯定要出去喝点小酒什么的,你放心,晚上就回来陪七妹吃饭。” 宝珠一把扯住荣琤的手臂,“可是我就想五哥白天也在家陪着我,要不让郑二哥和袁六哥在家陪着你喝酒好了,反正他们一个是我三姐夫,一个是我未来的五姐夫,都是亲人,没什么好见外的……” 荣琤可不愿意在家喝酒,那有什么意思,也不把宝珠的劝说放在心里,笑眯眯的揉了揉宝珠的发就朝着门外走去。 宝珠终于急了,扯住了荣琤的衣角,“五哥……”宝珠眨了眨眼,心中一动,笑道,“要不我跟着五哥一块出去玩吧?我这从庵里出来两个月了,都还没出门好好的瞧过,五哥也带我一块吧。” 荣琤摸了摸下巴,“你这容貌也太出挑了些,我们三爷们带着一小姑娘还怎么去喝酒?到时你让人调戏了可怎么办?” 宝珠笑道,“那五哥等我半个时辰,保证到时连五哥都认不住我来。” 荣琤也有些好奇,就点头允了。 宝珠立刻去净房沐浴,里面点了几滴她在庵里熬出的那种能够让皮肤发黄的药汁,等从浴池里起来,身上娇嫩如玉的皮肤已经有些干黄了。妙玉伺候她起身的时候还给吓了一跳,“姑娘,您这是。” 宝珠就跟妙玉解释了一遍,妙玉这才伺候着宝珠穿了衣裳,这衣裳还是从五哥哪儿拿的一套,是五哥十岁时候穿的,宝珠这会穿上正合适,一头黑发也全部用玉簪束在头顶,一个俊俏的公子就出现在妙玉眼前。 宝珠的五官极灵动,就算一身如玉的肌肤掩去,也还是个翩翩公子哥儿。 宝珠又把眉头画粗了些,唇色描淡了些,倒也有了几分男儿的样子。 出去后荣琤还呆了一下,这才拍掌大笑,“不错,不错,甚妙。” 荣琤带着宝珠去见了郑二跟袁六的时候,两人一时还没认出宝珠来,只笑道,“荣四,你从哪儿找来这么一个俊俏的小公子哥儿?就是皮肤黄了些。” 宝珠抿嘴偷笑,听见她笑声,两人才瞪大了眼睛,“是……宝珠妹妹?” 荣琤无奈,“可不就是这丫头,非要跟着我一块出来,说是在家闷不过。” 郑二跟袁六都不介意小丫头跟着的,他们早就不是以前的纨绔子弟了,不是去斗鸡走狗的,喝个小酒带着宝珠也不是不可。 几人直接去了归云斋,在楼上要了一间包间,店小二上了好酒好菜。他们喝的可不是什么果酒,而是清水酒,酒劲大的很,宝珠可是不敢沾的,只一边吃着小菜。 荣琤他们三人几年未见,也聊的起劲,都是些叙旧的话题,没什么姑娘家的不能听的。 几人说着说着偶尔逗宝珠一句。 在楼上待了半个多时辰,楼下忽然传来‘砰’一声巨响。 荣琤皱眉,“怎么回事?” 宝珠心里有不好的预感,“许是客人打架吧,五哥莫要去管闲事,自有人收拾的。” 荣琤当然不愿意去管什么闲事,也就是问问,几人又喝了一口,下面又传来砰的一声。 荣琤头疼道,“还让不让人喝酒了?我出去瞧瞧。”宝珠想要拦着已经迟了,荣琤的大长腿已经一脚把包间的房门给踢开了,郑二跟袁六无奈的跟了上去,宝珠也一块出去了。 四 人很快来到楼下,发现楼下一片混乱,几张桌子东倒西歪的,地上躺着一个年约三四十的妇人,穿的半旧的衣裳,一头的血迹,躺在那里哎哟哎哟的。旁边跪着一个 十五六的姑娘,姑娘的容貌极出众,一双桃花眼微微上挑,此刻这双漂亮的眼睛里全是泪水,扑在那妇人身上哭的凄惨,“娘,娘您没事吧。”声音也是吴侬软语, 听得让人骨子里都酥了。 旁边还有一个摔碎的古筝,还站着几个壮汉,看模样那躺着的妇人应该是这几个壮汉出手打的。 宝珠一瞧见那姑娘的容貌就咯噔了一声,上辈子她虽然没见过跟着五哥的那姑娘几面,可因为印象深刻,那姑娘的容貌早就刻在她脑中了,眼前这姑娘可不正是上辈子五哥喜欢的那姑娘,她隐隐记得叫静娘。 荣琤不耐的皱了下眉头,“怎么回事?还让不让人喝酒了,都赶紧滚出去!” 那几个壮汉转头恶狠狠的瞪了荣琤他们一眼,“快滚开,别乱管闲事!”说着又想上前去抓了扑在妇人身上痛哭不已的姑娘。 宝珠也扯着荣琤的衣角,“五哥别多管闲事了。” 那姑娘哭的凄惨,回头瞪了几个壮汉一眼,哭道,“还有没有王法了,天子脚下岂容你们这般放肆。” 那壮汉冷笑,“王法?老子就是王法,不过一个唱小曲的,老子看上了你是你的福气,还想反抗,要是在如此,老子直接把你抗回去了。” 静娘气的瑟瑟发抖,楚楚可怜的眼神立刻看向了荣琤跟郑二他们几人。 眼看着那壮汉又要抓那姑娘了,地上躺着的妇人忽然一头撞了过去,尖叫道,“不要碰我的闺女!” 静娘哭的越发凄惨,看着娘的血迹更多了,再也不管不顾的从地上抓起一个桌子的断腿儿就朝着那壮汉扎了过去,口中哭道,“你莫要打我娘了,我跟你们拼了。” 一个柔弱的姑娘家又如何是那几个壮汉的对手,一脚就把静娘手中的桌子断腿给踢开了。 荣琤挑了下眉,轻声道,“想不到是个孝顺的,救下来也是无妨的。” 宝珠头皮都快炸了,一时又不敢上前去劝五哥,深怕激起了他的保护欲,只朝着旁边的郑二哥跟袁六哥使了个眼色。 ☆、第86章 郑二跟袁六自幼就跟宝珠认识,两人都把她当成亲妹妹,这会瞧见宝珠的眼神也看懂了几分,这是让她阻止荣琤脑子发昏上去救人,就连宝珠都看出这姑娘明显不是什么单纯的姑娘了。要真是单纯,如何会到归云斋这种地方来唱曲子赚银子? 归云斋是京城有名的酒楼,进入的人都是非富即贵的,这几个壮汉怕也都是有来头的人。这种地方又如何肯让外面唱曲儿的人进来?可见这姑娘手段了得。 再者,要真是清清白白的,单纯的姑娘,你做什么不能赚银子,就算是缝缝补补也比出来卖唱的好。你出去卖唱就应该会想到会被人看上。到归云斋这种非富即贵的人才能来的地儿唱曲儿,不就是想找个非富即贵的金主吗? 郑二跟袁六在京城也是厮混久了,看的清楚,也知道荣琤为人耿直单纯,这种姑娘最喜欢的就是荣琤这样的,要是猜的不错,这姑娘待会肯定要跟荣琤求救。 郑二跟袁六明白宝珠的担心,他们这个兄弟,自幼对女色都没什么兴趣,就怕有了兴趣后太执着了。 两人上前握住荣琤的手臂,袁六瞧着那姑娘冷笑了下,“阿琤,不要多管闲事了,咱们还是上去喝酒去,跑到这种地方来唱曲儿的姑娘,就该想到会有这样的后果。” 静娘脸色白了两分,泫然欲泣的看向郑二,“这位爷,静娘出来唱曲儿也只是生活所迫,家有病人,迫不得已,还请爷口里饶人。” “扯什么乱七八糟的!”那壮汉有些恼了,又想上前去扯静娘。 静娘尖叫一声,看向荣琤,哭道,“爷救命……还请爷救静娘一次,日后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 荣琤也实在看不惯这种欺民霸女的行为,二话不说,一个用力就挣脱了郑二跟袁六,一脚朝着那壮汉踹了过去。在军营待了几年,郑二跟袁六又如何拉的住他,连那壮汉都被他一脚踹了出去磕在了酒楼的大门上,眼一翻,彻底昏了过去。 另外几人呆了,骂道,“哪家的小子,连爷的事情都敢管了?你倒是报上名号来!” 荣琤哼笑两声,“你大爷我是荣家五爷,可记好了!” 那几个壮汉也无非就是仗势欺人罢了,他们本来就是做奴才的,主子也没国公府厉害,这会听见荣琤报上名都有些傻了,自家名号也不敢报了,灰溜溜的出去抬着那昏迷不醒的壮汉走人了。 静娘扶着地上的妇人起身,这才来到荣琤面前福了福身子,红着脸道,“静娘多谢五爷的救命之恩,大恩不言谢,五爷若是有需要静娘的地方尽管说就是了。” 荣琤不在意的道,“好了,没多大的事儿。”又看了眼那头破血流的妇人,“那位是你娘亲?可有事?若不行我就让人送你们回去好了。” 静娘柔声道,“无碍,我扶着娘去看大夫就好,不劳烦五爷操心了。” 荣琤也不在意,任由静娘扶着那妇人离开了。 郑二跟袁六对视一眼,都露出个苦笑。 几人又上楼去喝了小酒,宝珠有些闷闷不乐的,荣琤以为她是担心自己,笑道,“七妹不用担心,我一身武艺也不是白瞎的,那几个不过是小意思,再来几个都不成问题。” 宝珠苦笑,她担心的可不是这个。上辈子她就知道那静娘身世不好,是个小家族的落魄户,倒没想到她竟然还出去唱过曲儿。 郑二喝了一口清酒才道,“阿琤你就不该多管闲事的,那姑娘不过面上装的可怜罢了,要真是清白的姑娘家,如何会来这种地方唱曲儿?还不是想找个像你这样的傻子!你要是看上了她,她可是一飞冲天麻雀变凤凰了!” “别瞎说了。”荣琤嗤笑一声,不以为然,“生活所迫罢了,好了,咱们不说她了,不就是个唱曲儿的姑娘,有什么好说的,喝酒,赶紧来喝酒……” 结果这一喝三人都喝醉了,宝珠头疼,让府里的人来把三人扶了回去。 岑氏瞧见宝珠的模样脸都黑了,数落道,“瞧瞧你这像什么样子,哪有姑娘家的像你这般的。”到了灯光下又瞧她一身枯黄,脸更加黑了,“赶紧回去把身上洗干净了!” 宝 珠回了净房把身上洗了干净,换了一身绸软的衣裳来,跟岑氏说起了话儿,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跟岑氏说了遍,想跟岑氏提个醒儿。只要娘早些注意到,肯定不会让那 静娘如意的。上辈子就是因为岑氏知道这事儿太晚了,等荣琤带着这静娘上了荣府时候为时已晚,两人感情好的谁都插不进去,饶是岑氏在厉害也是没用了。 宝珠把事情说了一遍,又道,“那姑娘不是个好姑娘,竟跑去酒楼唱曲儿,五哥可千万不要喜欢上她了。我看戏曲里可是不少这样的桥段,身世凄惨的姑娘被恶霸欺负,得大户人家的公子相救,两人谱写一段美丽的爱情。” 岑 氏也有点不以为然,“不过是救个姑娘罢了,两人天壤之别,又没什么交集的地方,且你五哥就是个榆木脑袋,我瞧他这些年都没喜欢过哪个姑娘,京城里温柔漂亮 的大家闺秀多的是,何苦喜欢上一个唱小曲儿的。”岑氏是真觉得宝珠瞎担心了,且不说京城的人口有多少,两人以后在碰上的机会有多大,光想想荣琤都觉得不大 可能,这儿子她还是了解的,就是个榆木脑袋。 岑氏拍了拍宝珠的手,“好了,别多想了,赶紧睡觉去,我已经在给你五哥相看姑娘了,有几个不错的,先找人打探打探。”顿了下又道,“你以后别跟着你五哥往外跑了,好好的一个姑娘家,弄成那样子作甚!” 宝珠撒娇,“娘,在庵里待了三年多,想出去看看,再说了,我换了男装,不会有什么的。” 岑氏沉默,想着女儿在庵里肯定吃了很多苦,竟说不出拒绝的话,想了想才叹气道,“那你可好好跟着你五哥。” 有了岑氏的允许,宝珠可真是天天跟在荣琤身后了,荣琤本来就最宠着七妹,身边多了个小跟班也不觉有什么。 荣琤又是个在府中困不住的,隔两三天就要出去溜达一下,宝珠当然是紧跟着了,又过了几日,荣琤带着宝珠出门,宝珠刚好去打算买些墨锭的,哪儿想到刚到了墨斋门口,荣琤就和里面出来的一个人撞了个正着,那人被荣琤给撞到了地上,看样子是个姑娘家的。 宝珠慌忙上前把人扶了起来,待一看见那姑娘的面容也懵了,竟是静娘。 宝珠简直不知这是什么孽缘了。 荣琤已经把地上散落的宣纸捡了起来准备递给静娘,一瞧见是她也笑了起来,“是姑娘?真是对不住了,没摔着吧?” 静娘接过荣琤手中的宣纸,跟宝珠道了谢,又跟荣琤道,“多谢五爷,并无大碍。” 荣琤笑道,“下次可小心些,别又撞着了,怎么这般莽撞。”她家妹子也是莽撞的很。 “五哥,咱们进来挑选东西吧。”宝珠瞧这两人有聊下去的感觉,忙扯着荣琤往里走。 静娘的目光落在荣琤身上,朝前走了一步,忽然哎呀了一声,蹲下身子捂住了脚腕。 荣琤回头,瞧她似扭了脚,只能转身走了过来,无奈的道,“怎么这般不小心?我找了马车送你回去吧。” 宝珠这会几乎肯定这静娘对五哥有了别的心思了,荣家儿郎在外的名声还不错,毕竟要到三十无子才能成亲,家里的长辈也都是讲理的,这静娘看上荣琤并不奇怪。宝珠最担心的就是五哥这般单纯的心思,若是喜欢上一个人那就真是喜欢上了。 宝珠这会根本不能拦着,越是拦着反而越坏事,还让荣琤起疑,只能跟着两人一块。 看得出来荣琤现在对这静娘有好感的,三人坐在马车上,荣琤跟这静娘攀谈了起来,静娘的确很会看人脸色,就算跟身为男子的荣琤也能聊的起来。宝珠不多说什么,只偶尔回一两句话。 等到了静娘家的时候,她已经称呼荣琤为荣五哥了。 这一路宝珠也把静娘的身世听的差不多了,白静娘,白家原本也是个小家族,后渐渐落魄,家中有一双父母和一个哥哥,父亲卧病在床,哥哥她谈起的并不多,为了给父亲治病,她就经常跟母亲出入酒楼,靠着唱曲为生。 静娘红着脸道,“荣五哥不会看不起静娘吧?” 荣琤笑道,“怎会?姑娘不过是为生活所迫,自力更生才更让人佩服,姑娘是个好姑娘,荣某佩服。” 静娘红着脸不说话,只羞答答的抬头看了荣琤一眼。 等到了白家的时候,宝珠扶着静娘下了马车,她可不愿意让五哥碰她。白家是座一进的宅子,已经有些破旧了,不过院里却打扫的干干净净的。刚扶着静娘进了房,就瞧见一个约莫二十左右的青年从房间走了出来。 瞧见宝珠和荣琤的时候倒是楞了一下,转头看宝珠还露出了一丝惊艳。宝珠虽做男装打扮,身上又涂了药水,可五官很是灵动。 荣琤不动声色的皱了下眉头,静娘显然也没料到这时候她大哥会在家中,露出一丝慌张,还不等那青年说什么,静娘已经道,“大哥,这两位是荣家的五爷跟六爷。” 静娘并不知宝珠是女儿身,荣琤介绍的时候也只说是堂兄弟。 静娘又跟宝珠和荣琤介绍了自家大哥,名白扬。 白扬露出个笑容来,“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妹妹了。”说着目光又落在了宝珠身上,露出一丝了然。他经常混迹烟花之地,又如何看不出这俊俏的公子哥是女儿身。 看着白扬出了门,静娘才松了口气,转头跟两人道谢,又邀请两人歇息用茶。 荣琤笑道,“这个就不必了,我同六弟还有事儿,就先行一步了。” 两人离开后,宝珠也不多问,跟五哥一块买了墨锭后就回去了荣府。 宝珠手上也没什么人,这事儿肯定不能她出面,便找了岑氏说了今儿的事儿,又皱眉道,“那静娘的大哥看着也不像个好人,一双眼睛总在我身上飘。娘,我不喜欢那白家姑娘,我瞧着五哥跟她聊的可开心了,什么都能聊到一块儿去,娘,我不要白家姑娘给我做五嫂。” 岑氏这次倒上了心,这白家姑娘一听就不是个心思单纯的,若真对荣琤有意,只怕那傻儿子会一头栽进去,岑氏也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拍了拍宝珠的手道,“不用操心了,这事儿我自会解决。” 宝珠得了这句话也就放心了。 岑氏也立刻让人去打听了白家,接下来半月,宝珠又跟着荣琤出去过几次,有两次都碰到那静娘了,这显然就不是巧合了。 岑氏打听的也很快有了结果,得知白家那是家什么人后简直气炸了。母亲是个老泼妇,爹是个赌棍,前些日子被人打断了腿一直在家中修养,大哥也是个败类,吃喝嫖赌样样精通。女儿是个白莲花,跟好几个男人都有过接触,那几人家世都不怎样,这会扒上荣琤肯定不会放手的。 宝珠问岑氏的时候,岑氏也没瞒着,把这事儿跟她说了,听的宝珠目瞪口呆,又问岑氏,“娘,您如何打算?” 岑氏冷笑一声,“我自有法子。” 作者有话要说:岑氏出手,宝珠又学到啦。 ☆、第87章 岑氏并没有告诉宝珠是什么法子,只说过几日就知道了,宝珠知道娘亲出手的话,白静娘肯定是没什么好果子吃。 说起来,宝珠有些不懂五哥对白静娘的感觉,要说两人见面的时候五哥跟她聊的也是热络,可回到荣府后也不瞧五哥如何,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也不见他提那白姑娘两句。 除了担心五哥的事情,宝珠还担心盛大哥,盛大哥如今已经走了两个月了,也不知到底如何了? 宝珠很快就知道岑氏的办法是什么了。 这日丫鬟急匆匆的过来找了荣琤,荣琤刚好跟宝珠在屋里下棋,丫鬟禀告,“五爷,府外有个小乞儿,说是找您的。” 小乞儿?荣琤可不认识什么小乞儿,只道,“不见!”说着白子落地,吃了宝珠的黑子。 宝珠的棋艺还算一般,四五年前跟五哥下棋的时候还总是五哥输,如今在跟五哥对弈竟是输多赢少了。 那小丫鬟道,“五爷,那小丫鬟说是一位白姑娘求他来找您的。” 荣琤心中一动,“既如此,就叫他进来吧。” 宝珠却是有些不满,“五哥,下棋就下棋,还见什么小乞儿,且一个大姑娘这般让人来找你,也不怕被人说三道四。” 荣琤意味深长的看了自家妹子一眼,笑道,“许是那姑娘心中就是如此想的。” 宝珠还一时有些懵了,五哥这话是何意?难道知道白姑娘心中对他的想法?那五哥为何还要跟这白姑娘接触。 胡思乱想着,荣琤已经放开手中的白子起身,“既如此,我出去看看吧,就不用那小乞儿进来了。” 宝珠自然也是跟上,出了府,果然瞧见一个身上有些脏乱的小乞儿缩着脖子站在府门口,荣琤问了一句,那小乞儿已经道,“荣五爷,是有位叫白静娘的姑娘给了我银子让我来找您的,说是让您去长乐坊救救她,说她实在没法子了,求荣五爷救命。” 长乐坊是个赌场。 荣琤微微一笑,“那我去看看了。” 宝珠心中已经有些猜到是怎么回事了,怕是岑氏所为,并不想五哥去赌场救她,这样一来,娘做的事情岂不是白费了。 她猜测怕是娘给白静娘的大哥白扬设了局,让白扬欠下一大笔赌债,只能拿白静娘还赌债了。 这白静娘怕是也没了法子,求人找到了五哥。 荣琤已经让人去备了马车,宝珠只能咬牙跟上,这会又是姑娘打扮,也来不及回去换衣裳了,只能坐上马车就走了。走的时候宝珠悄悄的让小丫鬟去找了岑氏。 长乐坊距离荣府不远,半个时辰就到了,宝珠跟着荣琤下了马车就瞧见长乐坊门口挺闹腾的。 那白姑娘跟白扬都在,正跟长乐坊的打手对峙着。 众人瞧见有人过来,最先注意的竟是那跟在高大男子身后的姑娘,一时都有些呆住了。 白扬自然也认出宝珠就是那日跟在荣琤身后做少年打扮的公子哥,却是没想到竟会是这样一个美人儿。好半晌才反应了过来,晓得目前最重要的是先解决了眼前的局面,冲着对面的几人道,“告诉你们不要动我妹妹的,这不,有人来替我妹妹赎身了吧。” 荣琤不多说什么,只走到白静娘面前道,“白姑娘找人去荣府找我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求荣五哥救命。”白静娘臊红了脸,都有些快哭了,她自然不想家里的情况让荣五爷知道,可眼下却只能求他救命了,“是……是我大哥欠下了赌债,如今拿我抵债,求荣五哥救救我,以后做牛做马我都愿意。” 白静娘得知自己被大哥拿去抵债后简直气疯了,奈何那些人根本不听她说话,直接把她从家里拎到了赌坊,这才无奈之下说出自己认识镇国公府的荣五爷,给她一点时间求他来赎人。 这些人原本是赌坊里的打手,本是不同意的,倒是老板突然发话同意了,这才让人去找了荣家五爷。 荣 五定定的看着白静娘,沉默不语,白静娘心中也有些不敢确定,这些日子跟这位五爷接触,感觉的出来这位五爷是对她有好感的。可她也不敢点破,这位五爷的身份 她实在太满意了,性子耿直,若是真心喜欢她肯定会好好待她。不过这样的人喜欢上一个人也极难,她也是想温水煮青蛙,两人慢慢的接触下来就有了感情。 哪儿晓得今天就出了这么大一个丑,可要是不跟五爷求救,她指不定会被这些人给卖到烟花之地去,白静娘简直恨死了大哥。 荣琤半晌后才问道,“多少银子?” 其中一人拿着一张按着红印子的条子道,“五千两……” 荣琤,“……” 宝珠楞了下也反应了过来,她五哥这是没银子啊。娘果然威武。他五哥这些年用银子一直大手大脚的,回来后每次都是从四房走账,用多少花多少的,身上怕是连一百两银子都难凑出去。 荣琤回头看了宝珠一眼,宝珠道,“五哥你不用看我,我身上也没银子的,之前存的银子早就在前两年的天灾中买了粮食赈灾了。” 白静娘白了脸色,一下子扑到了宝珠面前,“求姑娘救命,求姑娘救命。”她可是知道荣家四太太对这个小女儿有多宠爱的,京城谁人不知,只要她愿意,就一定能够拿的出来这五千两银子来。 荣琤瞧见白静娘扑到宝珠面前,抓住了她的裙角,眼中闪过一抹怒气,伸手把她拉了起来,“站起来好好说话!” 白静娘却以为是他不愿意自己跪在地上求人,心中欢喜,正要开口的时候,忽然从长乐坊走出几人,其中一人道,“怎么回事?” 众人一瞧,竟是蜀王。 白静娘第一次看见这样俊俏的男子,一时呆愣在原地。 宝珠也转头去看蜀王,他正满脸不耐的看着这边。 “怎么回事?”蜀王上前问道,目光在几人脸上留恋,最后落在宝珠身上,又落在了荣五身上。 这些人都是认识蜀王的,自然是先行礼问好了,荣五已经淡声道,“不过是点小事儿,不劳烦殿下操心了。” 又转头跟长乐坊那些人道,“我是荣家五爷,这姑娘我先带走了,银子自会奉上。” 宝珠头皮都炸了,“五哥,你作甚!” 荣琤瞧了白静娘一眼,看不出表情,又转头看向长乐坊里的人,那几人也为难了起来,这可都是老板吩咐的,有什么事儿他们也只听老板的,老板这会儿都没指示了。 宝珠真是又惊又怒,她是没想到五哥到了如此地步还要赎这女子,莫不是真对这白姑娘动了情。 白静娘这才回了神,感激的看了荣琤一眼。 宝珠这会真是心里乱的厉害,眼睛都有些红了,蜀王瞧见她如此,垂下双眸,跟长乐坊的人道,“这姑娘我赎了,子骞给银子!” 众人大概是没料到蜀王也会横插一脚,都愣住了,荣琤的神色暗了暗,只看向白静娘,“你愿意跟谁走?你若是愿意同我走此地也没人敢拦着。” 白静娘迟疑了,一想到方才蜀王俊美无双的模样,心里就噗通噗通跳的厉害,可那是蜀王,皇上的同胞弟弟,府中的妾氏怕是都有不少,正妃她是绝对不敢想的,皇室正妃都是要上玉碟的,可是做妾她又不甘心…… 蜀王却根本不管两人,只冲子骞道,“给银子,这姑娘带回府中安置好。” 子骞上前给了银子,长乐坊的人有些迟疑,这时有人从赌场出来在几人耳边匆匆说了几句,那几人毫不迟疑的把手中的卖身契给了子骞。 白静娘攥紧了拳,做妾就做妾吧,不管如何,蜀王这样的男子才是她心仪的,就算做妾只要能够生个一儿半女也能在王府站稳脚跟了。 宝珠大概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结局,心里再不待见蜀王也瞧瞧的在心底跟他说了声谢谢。 荣琤脸色冷淡,宝珠瞧不出他心中的想法,只拉着他的衣袖小声道,“五哥,咱们快回去吧,方才的对弈还没完呢。” 荣琤轻笑出声,揉了揉宝珠的发,“咱们走吧。”最后又看了白静娘一眼,神色暗沉。 马车上的时候,宝珠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脸上也有了笑容,又怕荣琤难受,毕竟是他第一次喜欢的姑娘,结果到头来给蜀王拦走了,其实还是有点点丢脸的,宝珠只能扯着荣琤的袖子撒娇引开他的注意力,“五哥,咱们的对弈回去了可还要继续,你若是输了怎么办?” 荣琤笑道,“你说怎么办?” 宝珠转了转眼睛,笑道,“不如输的人罚酒三杯如何?”她酒力虽不好,可家里的果酒没什么酒劲儿,又是在家中自然不碍事的。 荣琤笑了笑,“好。” 宝珠又缠着荣琤说起了其他的话,荣琤忽然转头直愣愣的看着宝珠,“七妹,你方才是以为我赎了白姑娘是要娶她?” 宝珠瞪眼,难道不是吗? 瞧宝珠这模样,荣琤就知道这丫头肯定以为他喜欢上那白静娘了。 伸手捏了捏宝珠如玉的脸蛋,荣琤随意的靠在了软枕上,两眼看着马车顶上的玉珠,“若是我说我给她赎身不过是想拿下她的卖身契了?” 宝珠这会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五哥,这是何意?”若是不喜欢那白姑娘,为何还要替她赎身,用五千两银子赎一个不喜欢的人,也太浪费了些。 作者有话要说:五哥跟上辈子不一样的啦,这辈子他虽然心善,耿直,但是心志坚定,也不会让家人伤心的。 至于这白姑娘,她想去王府做妾,她想的太美了←_← ☆、第88章 其实宝珠到现在还有些不明白五哥说的话是何意,只是想拿下白静娘的卖身契?并不是想娶她,这话的意思也就是他并不是喜欢白静娘,只是想要她的卖身契,为何? 还有一点让宝珠不解的就是蜀王,蜀王为何要替白静娘赎身?方才她们在长乐坊外起争执的时候,蜀王已经在长乐坊里了,肯定是目睹了事情的发生,为何不是一开始就替白静娘赎身,要等到她和五哥去了之后?喜欢白静娘?还是想帮自己? 宝珠觉得自己肯定是多想了,蜀王又怎会帮她,再说了,蜀王又怎么会看得出来自己心中所想,看的出来自己不希望五哥把白静娘赎了身。 看着纠结的妹子,荣五轻笑,“一开始我对白静娘就没什么想法,自然也不会喜欢上她,不过也不讨厌她就是了。”在他眼中,这世界上的女子对她来说都是一个样儿,除了府中的几个姐妹他都喜欢,再就是讨厌着六妹,其他女子在他眼中模样都差不多。 一开始认识白静娘的确觉得她还不错,喜欢倒也谈不上,慢慢的接触下来,他又不是真的傻子,怎么会看不出这姑娘什么性子。 后来瞧见她偶尔提起宝珠,说羡慕宝珠有他这么一个哥哥,他心里便不舒服。知道她性子后,他就觉得这女人不配开口提他七妹的名字。 再后来,他做了一个梦,从梦中惊醒后,想起梦里的情形他还忍不住后怕。 事后想想,他就觉得这梦太真是,实在太身临其境了。他梦见自己喜欢上白静娘,带了白静娘回荣家说非她不去,娘亲跟家人气的要命,娘让人打探了白家,得知白静娘并不是个单纯的女子,之前甚至跟几个男人有过接触。 之后,荣家当然不允许,岑氏还说了狠话,说若是他喜欢这女人,想娶这女人就滚出荣府去,荣家不会承认她。 不仅娘亲生气,兄弟姐妹们也都很伤心,就连宝珠都偷偷哭泣了好几次,甚至还劝她莫要为了一个女人跟家人怄气。他却犹如鬼迷心窍一般,谁的话都听不进去,硬是伤了家人的心带着那女人走了。 梦境嘎然而止,醒来后他足足楞了半晌,梦境太真实,家人那种伤心欲绝的样子他一直记着,醒来后对白静娘的感情却是一点都没有,他甚至不明白怎么会做这种,以至于对白静娘还产生了厌恶的感觉。 之 后又跟宝珠和白静娘见过几次面,白静娘总是那宝珠来做筏子,跟宝珠比较,叫他荣五哥,他心中便厌恶,原本还不想怎么着她来的。哪儿想到她今天就出了这事 儿,还想着拿了她的卖身契,领到荣府来做奴才的,羞辱羞辱这心比天高的女人,最后在打发卖了就是了,哪儿想到被蜀王插手了。 罢了,蜀王要去就要去吧。 荣五叹息一声,也不打算跟宝珠明说了,反正事情都过去了,以后他也不会做出让家人伤心的事情来。 长乐坊内的一间房间里,蜀王正看着手中的信件,子骞很快就进来了,跟蜀王道,“那姑娘已经安排在府中了,是先抬了姨娘,还是直接做妾?” 蜀王莫名其妙的看了子骞一眼,“谁要她做通房妾氏了?”自己至于这么饥不择食吗?这么脏的女人也配? “……”子骞这会也猜不准蜀王的心思了,“那殿下的意思是?”说起来这几年蜀王性子越来越暴躁,心思也从不会对外人说,就像是这次。 蜀王本就是长乐坊幕后的老板,这京城好几间赌坊都是由风华师傅打理,因为这里三角九流的人都有,打探消息最快了,且银子也是来的最快的地方。 今儿他跟自家殿下在长乐坊商讨事情,过了会听见外面杂乱的声音,就让他出去看了一眼,回来汇报说有人欠债不还拿了自家妹妹来还债。 蜀王也就不搭理这事儿了,过了会竟听见那姑娘嚷嚷着认识荣家五爷,子骞就有些想笑,荣家的人又如何,你欠了长乐坊的银子,也画了押,天王老子来了也是没用。 哪儿晓得殿下听闻荣家后竟让那姑娘去找了荣五来,随后荣五跟荣家七姑娘都来了。 子骞这才觉得不对劲,感情他家殿下还惦记着荣家七姑娘在? 他去偷瞄了眼外面的荣七姑娘,整个人都呆住了,那姑娘的容貌简直是绝了,难怪自家殿下到现在还惦记着。不过这几年荣七姑娘去了庵里,殿下这几年也从未提起过荣七姑娘,还以为殿下歇了心思的。 过了会外面的荣五就要赎人,荣七姑娘却是吓了一跳,慌乱阻止,于是自家主子就出去做了个顺水人情了,如此看来并不是看上那白姑娘了,而是看上荣姑娘,这是想帮荣姑娘一个忙,让他记住殿下的恩情吧。 子骞又觉得殿下有些白忙活了,人家荣七姑娘都订了亲了,难怪殿下这几年的脾气越来越暴躁了。 子骞还在想着,蜀王已经把桌上的书信都看完了,问道,“东北那边的事情怎么样了?那座铁矿可有其他人发现?” 子骞心中回神,想起来正事儿,“并无其他人知道,风华师傅说只有咱们的人知道,殿下的打算是?” 蜀王靠在紫檀木太师椅上闭目想了会,“这事儿交给风华来做吧,这些铁矿切不可让外人发现了。” 子骞领命,立刻就出去了。蜀王则是坐在太师椅上有些出神了。 宝珠跟荣五回去荣府后,岑氏已经在大门口等着了,一瞧见荣五的样子就想上去揍她,她真是快气死了,自己为这臭小子操碎了心,给他挑贤惠的媳妇儿,结果他竟然喜欢上那么一个女人,今儿竟然还想去把那女子赎回来。 岑氏怒气冲冲的想要上去踹荣五一脚,荣五一到跟前还不等岑氏说什么,已经笑眯眯的道,“娘,给我找的媳妇儿怎么样了?您不去给我挑媳妇儿,堵在大门口作甚?” 岑氏呆愣住,这是怎么回事? 岑氏去看宝珠,宝珠也不晓得。 等 母女两回了房,岑氏就问了怎么回事儿,宝珠把事情说了一遍,岑氏也听出了些眉头,“你五哥或许并不是喜欢那姑娘……罢了,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今后也不必在 提,我给你五哥挑了一家的姑娘,性子很是温婉,你五哥是个急脾气,性子太活泼的也不好,改日那姑娘府中下了帖子,我就带你去相看相看。” 宝珠笑道,“给五哥相看五嫂,我自然是要的。” 过了几日,尤家就下了帖子,尤家也是世家大族,有好几个子弟都在朝中为官,岑氏看中的是尤家嫡出二姑娘,长的漂亮不说,性格也是温婉的很,宝珠也挺喜欢的,那姑娘性子也是单纯,跟宝珠说了几句话两姑娘就挺要好的了。 尤家也是有意跟荣家结亲,过了半月,岑氏让人去跟尤家提了亲,尤家也同意了。 之后的问名,纳吉,纳征,请期等到明年开了春在定日子了。 天气已经冷了起来,宝珠心底越来越不安,盛大哥已经走了三个多月了,为何还是没任何消息回来。 说起来荣滟珠也回来有好一段日子了,这姑娘回来后也只是安静的待着二房那边由着二堂嫂照顾着。荣府也没什么大变化,府上上下也算其乐融融。 宝珠这些日子也经常去跟二堂嫂见面,那苗氏也见过几次,宝珠自然不会跟她说上什么话儿。 这日一早,妙玉伺候宝珠穿了粉红立领中衣,白色粉绿绣竹叶梅花领袄子,梳洗过后,去跟老祖宗和祖母她们请了安,宝珠回来把早饭吃了,照例去小佛堂念诵一遍的经书,这是她这几年养成的习惯,早起会诵读一遍经书。 刚从小佛堂出来,妙玉就说二爷过来找她了。 宝珠皱眉,“他找我作甚?”自己可是最不喜这二堂哥了。 妙玉摇头,“奴婢也不知,二爷不说,只说要亲自跟姑娘说。” 宝珠去见了荣珂,想瞧他到底有什么好说的,去了偏厅之后,荣珂已经笑道,“七妹,我等你了好久了,可算是出来了。” 宝珠让小丫鬟上了茶水,笑道,“二哥怎么突然有事儿找我了?” 荣珂不在意的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想问问你哪儿还有头油,胭脂水粉那些东西没,有了给我些。” 宝珠现在算是明白了,这二哥怕是要为了他那小妾讨要东西的吧,宝珠脸色一沉,“二哥,你要这些作甚?送给二嫂的?那就不必的,我已经给了二嫂了。” “这个……”荣珂讪讪的笑道,“不是给你二嫂用的,是给苗氏用的……” 宝珠冷笑一声,“二哥莫不是糊涂了?我的东西可都是只有荣府的主子们才能用,她一个奴才也想讨要?好大的脸面!” 荣珂恼羞成怒,“七妹怎么如此说话,苗氏在我心中就是唯一,七妹若是把我当成哥哥,你那些东西就给我些!” 宝珠也懒得给这糊涂虫好脸色了,直接起身朝外走,“东西没有了,我还要出去一趟,就不陪着二哥了,二哥自便!” 荣珂快气死了,正想说两句什么,外面的碧玉忽然匆匆跑了进来,脸色白的有些吓人,不等到宝珠面前已经哭道,“姑娘,不好了,盛家大爷出事了。” ☆、第89章 宝珠脑子哄的一片空白,耳边嗡嗡作响,只觉得天旋地转,身边的妙玉跟木棉立刻上前搀扶住了她,妙玉急道,“姑娘,姑娘您没事儿吧?” 宝珠身子都在颤抖,手抖的不行,深吸了一口气,压住浑浑噩噩有些发昏的脑子,强忍着心中的那股子气,上前抓住碧玉的手问道,“盛大哥怎么样了?哪儿来的消息?如今……如今……”她只盼着盛大哥千万不要出事,哪怕是别的什么都能接受,只求盛大哥莫要出事。 “姑娘。”碧玉抹了把脸上的泪水,“盛大爷在去西北的路上遇见土匪,被……被害了,还是官差发现了盛大爷的尸首,已经不成样子了……” 宝珠再也坚持不住,只觉喉咙有股热腥的东西从口中喷出,眼前一黑,耳边就只剩下丫鬟们的尖叫声了。 荣珂看的一愣一愣的,这会瞧见宝珠昏了也不敢再讨要什么东西了,急匆匆的走了。 碧玉才得了消息就来告诉姑娘了,没想到姑娘却受不住这个打击吐血昏迷了,妙玉吩咐小丫鬟们去叫大夫,让木棉守在姑娘床上,自己跟着碧玉去找了岑氏。 去找岑氏的时候,岑氏已经知道盛名川的消息了,呆呆的坐在太师椅上,脸色惨白,“怎会如此,怎会如此……” 妙玉跟碧玉心中一酸,也落了泪,岑氏看见两人,脸色又白了两分,踉跄的起身,“是不是把消息告诉了宝珠了?她……她如今怎么样了?”小女儿的性情她最了解,如何受的了这个打击。 碧玉哭道,“太太,奴婢把消息告知姑娘后,姑娘承受不住,昏死了过去。” 岑 氏手抖的厉害,心里都快喘不上气了,让丫鬟扶着朝着宝珠院子而去,等到了房里瞧见地上那鲜红的血迹,岑氏整个人都晃了下,丫鬟扶着她进了房,瞧见宝珠面色 惨白的躺在床上,岑氏再也忍不住,终于落了泪,上前坐在床头边上,握住宝珠的手伤心的道,“我们宝珠的命为何这么苦,老天爷为什么要让你受这种磨难……” 妙玉跟碧玉也在一旁伤心的落泪。 大夫很快就来了,替宝珠把了脉,说是怒极攻心所致,因姑娘身子骨不错,并无什么大碍,扎了几针就醒了过来,又开了药方让丫鬟去熬药。 宝珠白着脸躺在床头,沙哑着声音问碧玉,“盛大哥的尸首了?可运回来了?” 岑氏侧身不忍看宝珠伤心的模样,碧玉哭道,“姑娘,盛大爷的尸首并没有运回来,说是放在义庄的时候被外头的兽给叼了去,如今不过是把盛大爷的随身衣物送回了伯府。” 宝珠本来就惨白的脸色越发的白了,连唇色都青白青白的了。 她楞楞的,茫然的看着一处,耳边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 盛名川的事情很快在京城传开了,不少人都暗暗唏嘘,盛家大爷这般出色的一个人物就这么去了,真是可惜了。没几天,京城忽然传来荣家七姑娘命不好,克夫的传闻来。 都说荣七姑娘十岁就跟盛名川定了亲事,盛名川中了榜眼之后本该步步高升,哪儿想到在翰林院待了四年又被外放到那种地方去,这一去更是死去全尸。 这不是克夫是什么? 荣府却顾不上这种谣言,宝珠这几日都是昏昏沉沉的,整日躺在床上。岑氏却要忙着去忠义伯府慰问,还有之后的事宜。 过了没两天,高阳来看了宝珠,高阳瘦了许多,一双眼睛也是又红又肿,显然知道盛大哥出事后也不好受。 岑氏也希望有人多陪陪宝珠,替她开解一下,让丫鬟把高阳送进了宝珠房间就退了出来,只余下她们两人。 宝珠这些日子没吃多少东西,瘦的吓人,瞧见高阳来,这才垫高了软枕,靠在软枕上对高阳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阿玉,你来了。” “宝珠……”高阳哽咽道,“我来看看你,你……”瞧见宝珠的模样,她实在说不出什么劝说的话来,连她都伤心不已,更何况宝珠。 默默的坐在床头,两人都不说话,过了会才咬牙切齿的道,“这事儿都是怪长安!” 宝珠一惊,抬头看着高阳。 高 阳恨声道,“我当初就觉盛大哥去西北的事情不对劲,找人查了查,没想到这里头有长安的影子……”高阳说着看了宝珠一眼,红了眼睛,“宝珠,对不起,以前我 都没有告诉你,其实长安一直属意盛大哥,可我想着盛大哥只喜欢你一人,根本不会搭理长安的,这才没把这事儿告诉你,那里想到长安为了让你们分开会让盛大哥 去那种地方……” 宝珠惊愕,过了会才捂着脸无声的哭了起来,“都怪我……”泪水顺着指缝滴落在锦衾之上,随即没入其中,只余下淡 淡的印子,“要不是我……要不是我盛大哥也就不会出这种事情了。”要不是她利用盛大哥对她的感情定下亲事来,要不她为了摆脱嫁给蜀王的命运跟盛大哥定下亲 事,长安也就不会为了让她们两人分开做出这种事情了。 两人若是没有定亲,盛大哥也就不会去西北,也就不会出事了,都怪她,都怪她,她太自私了。 “都怪我……”宝珠哽咽着,重复着这几个字,“要不是我,盛大哥就不会出这种事情,都是我不好……” 低声的哽咽终于变成了嚎嚎大哭。 高阳无措的坐在一旁,也不知该如何劝解,想起那玉树临风的少年再也回不来了,心中悲愤,也忍不住跟着哭了起来。 两人哭的伤心,岑氏在外听着也是落泪,却并不进屋去劝,哭出来就好了。 两人伤心的哭了一通,宝珠渐渐不哭,只愣愣的靠在软枕上,脑子一片空白。 高阳擦了眼泪,咬牙道,“我只觉这事儿太蹊跷了些,不管如何我打算去西北一趟,就算盛大哥真的死了,我也要把他的尸骨给找回来,宝珠,我一定会把盛大哥找回来的!”哪怕他被野兽啃的只剩下骨头,她也要带回来。 宝珠终于回神了点,眼里也有了点精神,“我也去,我跟你一块去。” 高阳道,“你如何去的了?西北我熟悉的很,如今你在京城被人传的不堪,便好好待在家里就是了,我会悄悄的动身去西北的,你莫要担心,我一定会找回盛大哥的。” 宝珠却是坚持,“不成,我一定要去!”她这会反而有了些动力,摇了床头的铃铛让丫鬟们进来伺候她起身吃东西。既决定去西北,她就不能这么糟蹋自己的身子了。 丫鬟伺候宝珠梳洗好,又端了热食进来,宝珠几乎是强忍着反胃的感觉吃了一小碗,连高阳都不忍看下去了。 用了膳,宝珠便想跟岑氏说去西北的事情,不等岑氏来,忠义伯夫人先上门了。 忠义伯夫人连帖子都没下,来了荣府也不找岑氏,直接过来了宝珠的院子里。 不过短短十几日,忠义伯夫人已经苍老的厉害,满头的白发,宝珠心中越发自责,恨不得给自己一刀。几乎是强忍着才不让泪水下来,只请了忠义伯夫人进屋,又让丫鬟去上了茶水。 “不必了!”忠义伯夫人的声音沙哑的厉害,从袖子掏出一个东西甩在了桌上,“这是你的庚帖,如今他已不再人世,你们的婚事就此作罢!” “夫人……”宝珠脑子嗡嗡作响,身上抖的厉害,“您这是作何,不管如何,我……我便是,不管怎样,我都会嫁给盛大哥的,我……我要去西北找回盛大哥,待定下日子,我会去忠义伯府守着的,这辈子我都会守着盛大哥的。” “够了!”忠义伯夫人终于尖叫出声,“要不是你,我家名川又如何会去西北,要不是你我家名川又如何会死!他走之前我就同他说了,你不是良配,你会克他,可他偏偏不在意,什么都不听,说什么都要娶你,如今可好,如今可好……” “呜呜呜……”忠义伯夫人当着众人的面掩面哭泣了起来,“名川生前最喜欢的就是你了,我也不想为难你,就如我说的吧,你们的亲事就此作罢,你也不要去西北找他,我自会派人去寻,你去了,指不定连他的尸骨都……” 宝珠呆愣在原地,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岑氏很快就过来了,也听见忠义伯夫人说的那些话,并不多说什么,只把盛名川的庚帖拿了出来给了忠义伯夫人。 忠义伯夫人离开后,宝珠被人扶进了房里,沉默的坐着,什么话也说不出。 高阳心中不忍,“宝珠,你放心,不管如何我一定会把盛大哥带回来的。” “你把小八带上吧。”宝珠沙哑着声音道,“小把的嗅觉很灵敏,会帮上忙的。” 高阳没有拒绝,这种事情找一个军队来都比不上一个鼻子灵敏又听话的犬。 宝珠寻了盛名川曾经送给的一些东西,让小八闻了味道,便让高阳带着小八离开了。 高阳没有耽误,当天下午就启程带了小八去了西北,为了赶路并没有坐马车,只骑了马,几日时间就能到西北了。 之后宝珠一整日一整日的都是待在佛堂中,每日吃斋念佛,只为求高阳能够找到盛大哥的尸骨。 作者有话要说:人没死,人没死,盛大哥不会死!! ☆、第90章 过了十来日,天气越发的冷了,在阴冷的佛堂里跪上一个时辰都会让人受不住的,可宝珠除了吃饭和睡觉,整日都是跪在佛堂念经抄写经书。看着越来越消 瘦的女儿,岑氏心里难受,到底是没忍住在吃饭的时候劝道,“宝珠,娘不阻止你每日去佛堂,可你这时间也太长了,你身体如何受的了?要不每日在佛堂待两个时 辰就好了,毕竟……名川的事情也怪不得你,外面那些谣言你也莫要相信……” 明珠也劝道,“宝珠,娘说的对,这事儿我们都很难过,可你也不能这样糟蹋身子。” “不是……”宝珠放下银筷,沙哑着声音道,“这事儿都怪我,如果不是我,盛大哥不会落得个这样的下场,娘和四姐莫要管了,这是我犯下的孽障,如今只求阿玉能够找回盛大哥的尸骨。” 要不是她当初想利用盛大哥摆脱自己的命运,盛大哥又如何会落一个这样的下场,说来说去都是因为的她的自私自利,明明对盛大哥没有男女之情,却还利用了盛大哥,该死的人就是她,不是盛大哥,如今这罪孽,她就是一辈子都洗不掉了。 荣家四房一片愁云,二房的荣滟珠也怔怔的跪在小佛堂里的蒲团上,念诵了一遍经书才叹息道,“本想着这世大家的命运都该不一样了,本以为七妹也会嫁给盛大爷一世安好,却不想会是如此,若是……若是今后还随了上辈子,宝珠,你可莫要怪我了。” 她好不容易重活一时,可不是为了嫁个普通人才度过一生,她要登上高位,要让上辈子那负心男一家都不得好死。 荣滟珠跪在蒲团上对着面容慈祥的菩萨磕了个头,心里默念着,求菩萨原谅了信女。 转眼就到了年关,荣家上下却没有半分喜悦,因为京城关于宝珠的谣言却越传越离谱,说她命格不好,专克夫,谁要是跟她成亲,迟早会被克死。 不过在除夕前一天,荣家多了件喜事,皇上赐婚荣家四姑娘和理国公世子,开春后即刻成婚。 岑氏在担心小女儿也要开始忙着准备大女儿的亲事了,明珠这些日子也看不出喜怒,只每日陪着宝珠。 除夕的时候,宝珠随岑氏去拜见了外祖父,也得知了小姨母最近的消息,岑芷这些日子也不好过,这几年她一直不甘心,就算跟杨家大郎圆了房,却偷偷的再喝避孕汤,她不想给杨大郎生孩子,她还盼着今后有天下间最无双的男子能够解救她。 杨家婆婆跟杨家大郎都知道了这事,杨家婆婆简直气了个半死,要休了岑芷,杨大郎也失望了,他对她好了这几年,却一直没把她捂热,还能如何,自然也是放她离开,同意了杨家婆婆的话。 可谁知岑芷突然发了什么疯,竟死活不同意了,痛哭流涕的说她错了,不想离开杨家。 这会都还在张氏房间闹着,“娘,我错了,我是真的喜欢大郎,以前都是我的错,是我没看清自己,今后我只想跟大郎好好过日子,也会替杨家生下孩子的,娘,求您去跟爹说说,把我送回杨家去吧,我不相信大郎是真心想休我的。” 张 是心里也不好受,女儿也是糊涂,嫁人后就好好过日子,做这些事情又是做什么?害她还以为女儿身子有问题,却不想是她自己喝下的避子汤。人家杨家也是厚道, 女儿这几年肚子没动静,杨大朗对女儿还是好的很,杨家婆婆也都不说什么,可女儿怎么就这么糊涂,“你爹我如何劝的住,他心意已决,打算十五过后就把你送去 庄子上,你……你……” 母女两抱头痛哭了起来。 回去的马车上,海珠还在跟明珠讨论岑芷,海珠道,“你说这小姨母是不是糊涂,之前不肯好好跟人家过日子,都成亲这么几年了,还喝避子汤,眼下人家发现了,休了她,这可好,寻死寻活的说其实早就对小姨夫生了情义,离不开了,那早先作甚去了,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宝珠一直闷头听着,心底却是一丝的想法都没有。 岑氏看了死气沉沉的宝珠一眼,给海珠使了个眼色,让她莫要说了。 看着沉默不语的宝珠,海珠忍不住在心底叹息一声,不再开口了。 转眼就到了正月十五,宝珠这些日子越来越消瘦,好在身子骨不错,一直没出问题,就连除夕那天宝珠也只是跟大家吃了团圆饭就继续回了佛堂,到了正月十五晚上,岑氏看宝珠从佛堂里出来,让她跟着姐姐嫂嫂们一块出去转转。 宝珠摇头,“我就不去了。” 几个姐姐跟嫂子也实在看不下去宝珠这般,劝说了许久,又说她不出去,大家也都不出去了,宝珠知道大家都是为了她好,也知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不出门的。 跟着明珠,海珠,滟珠和几个嫂嫂们一块出了府,街道上热闹非凡,到处都是花灯,夜市,宝珠又想到九岁那年跟着盛大哥和阿玉一块出来看花灯游湖的事情,正是因为那次游湖,她掉进湖中,被蜀王救出,然后对外宣称是盛大哥救下,她贪心的利用了盛大哥。 宝珠茫然的跟着家人身后,人太多,等她回神的时候已经被人挤开了,和家人分散了。 宝珠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看着大家明亮欢快的笑容,眼睛干涩的厉害。她寻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看看人群,脑中一片空白。 感觉身边有人走进,宝珠抬眼看了过去,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婆婆,老婆婆挨着她坐了下来,笑道,“小姑娘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儿?你家人了?莫不是走散了?” 这老婆子是个人牙子,方才就注意到宝珠了,觉得这姑娘容貌惊为天人,若是能够得手转卖出去肯定能得一个好价格,这样的容貌,一万两银子妥妥的了。 宝珠神色冷淡,并不答腔。 这婆子心里笑开了花,觉得这姑娘脑子肯定有点问题,不然瞧着穿着这般好,肯定是大户人家的姑娘,大户人家姑娘出来定有丫鬟婆子跟着,这姑娘走散了也不知道找人,脑子肯定不好使。 老婆子笑道,“姑娘可是找不到回去的路了?姑娘别怕,跟老婆子说说,老婆子送你回去。” 宝珠又不傻,岂看不出这老婆子心怀不轨,却是不愿意搭理她,只低着头不说话。 老婆子瞧见姑娘这般,更加肯定她脑子有问题了,笑道,“姑娘莫怕,老婆子这就带你回家去。”说着伸出干枯的手朝着宝珠抓住。 干枯的手刚挨到宝珠手上,忽然就觉得身上被人踹了一脚,连哎呀都还没叫出声,这老婆子已经摔出去好几丈远了。 这会才算是回了神,感觉身上疼的不行,躺在地上哎呀哎呀的叫了起来,又看了一眼那踹她的人,竟是个很好看的男子,此刻正一脸怒气的看着她,目光犹如看死人一般。这好看的男人又道,“子骞,把这老婆子送去官府查查看!” 老婆子顿时慌了,爬起来就想逃走,可男人方才那脚显然踹的不轻,这会根本爬不起来,只能任由另外一个男人抓了她朝着官府而去。 宝珠大概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变故,只看着那踹人的蜀王。 过了半晌才打算起来行礼道谢。 还不曾起身,蜀王已经按着她的肩膀让她继续坐了下来,宝珠只能坐下,口中说了句谢谢。 除了三岁那年第一次被拐子拐了,她无意救下这蜀王一命,还有一次在山间发现他受伤帮他处理了一下伤口。之后就像要还了蜀王的恩情一样,每次出事都必定被蜀王救下。想来也是,他以后会是天底下最尊贵的人,自己救他两次怕是要抵上他救自己十几次了。 这可真是孽缘。 赵宸紧抿着嘴,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感觉,恼怒是肯定了,就为了那么一个小子,她就寻死寻活的,要不是自己,她是不是就打算任何那婆子给拐走了。他紧盯着她,也不坐下,微微俯身对上她有些呆滞的双眼,这双漂亮的眼睛再也没有之前的灵动。 他心中一缩,开口道,“这般想寻死?”声音冷若冰霜。 宝珠低头,“没有,殿下误会了,不过是心情不好在这里坐一会便好。” “呵……”赵宸冷笑一声,说不出的嘲讽意味,“看不出你还是个深情的。” 宝珠并不答话,赵宸也不再说话,也不愿再看她的头顶,顺势在一旁坐了下来。过了会他才道,“心里不舒服多出来走走就是,切记让丫鬟婆子陪着,以后碰上这种婆子直接让她滚就是了。” 宝珠听了只说了声是,赵宸之后并不说话,侧头看宝珠。她清瘦了不少,饱满的脸颊都有些瘦了,下巴也是尖尖的。蜀王看了半晌,神使鬼差的伸手摸了摸她没什么肉的脸颊,只觉触感温润。 宝珠抬头看他,好看的眉微微皱着。 赵宸神色自然的收回了手,“你脸上落了个虫子。” 大冷天的,哪儿来什么虫子,宝珠心中不满,此刻身上又没什么力气,却也不想搭理这人。 两人都没有注意到巷子口的人群里有个丰韵娉婷的姑娘正紧紧的咬着牙根瞪着他们。 赵宸坐了会就有些坐不下去了,起身站了起来,“我送你回去吧。” 宝珠摇头,“不必了,我方才同家人走散了,她们待会肯定会寻到这里的,就不劳烦殿下操心了。” 赵宸点头,等瞧见荣家人出现在巷子口的时候才转身离开了,走的时候也没在看宝珠一眼。 荣家人差点吓死了,幸好给找到宝珠了,之后几人更是牵着宝珠的手才肯放心,又带着她转了不少地方,只希望她心情能好些。 几人看了花灯又去了湖边上,在湖边上观夜湖的景色。 “宝珠,方才在巷子里的时候我似瞧见你身边还有个人?那人是谁?”荣滟珠几乎死死压下心头的嫉妒才让自己和颜悦色的跟这七妹说着话。 宝珠淡声道,“你看过了,哪有什么人?”之后便不肯再说一句话。 荣滟珠咬牙。 回去荣府后,宝珠又恢复了以往的日子,到了三月的时候,高阳从西北来信了,上头只简单的说了还未找到,她不会放弃。 宝珠看完信后就烧掉了,继续每日在佛堂吃斋念佛。 荣家人都担心的不行,宝珠这样都几个月了,她们觉得宝珠这样子有些伤心过度,整个人都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中,她们不知道宝珠为何要自责,可却能够从她身上感觉她的自责和后悔。 岑氏并不知道两人之间是怎么回事,这时候也不敢多问,怕又在宝珠伤口上撒盐。 三 月就是荣四姑娘明珠跟镇国公世子成亲的日子了,宝珠一大早就起来去了四姐的房中,看着喜婆给四姐梳妆打扮,看着岑氏眼泪汪汪的叮嘱明珠,“嫁过去后就好好 跟世子过日子,他对你是真心的,娘知道你表面温顺,脾气却是倔的很,娘不知道你为什么这般讨厌他,可是夫妻两过日子跟做姑娘的时候不一样,你闹闹小脾气也 就算了,千万不能闹僵了。夫妻间小吵怡情,大吵那就是伤感情了,你小姨母就是前车之鉴,可记住了?” ☆、第91章 “娘,我都知道。”明珠红着眼睛点头,“既然成亲的事情无法改变,我自然好好的跟他过日子的,女儿心里明白,以后女儿都不能在您身边伺候着了,您一定要好好保重。” 岑氏点头,眼睛也红了,还是海珠道,“娘,四姐,可别哭了,这是喜事儿。” 岑氏悄悄的擦了擦眼,笑道,“海珠说的对,这是喜事儿。” 宝珠心里终于有些动容了,走到明珠身边握住了她的手,一字一句的道,“四姐,你一定会幸福的。” 明珠顿了下,也握住了宝珠的手,露出一个温婉的笑容来,“是,我会幸福的,七妹也会幸福,所有的事情跟七妹没有关系的,七妹也不想这样的是不是?” 宝珠的眼眶渐渐红了,却硬是强忍着没流泪。 等吉时到了,明珠被送上花轿,出了荣府,宝珠一个人回了房间大哭了一场,之后人就精神多了,每天吃的饭也多了点,每天固定去佛堂两个时辰,其他时辰继续读书看医书。 大家瞧着宝珠恢复了些精神力也终于放心了,过了没几天,宫里下了帖子,说宫中御花园百花争艳,邀大家进宫赏花。 这明面上是邀请大家赏花,京城的人却都知道这是打算给蜀王挑选妃子了,自从几年前给蜀王赐婚的张家大姑娘名声不洁后,蜀王一直未曾娶妻,如今蜀王都二十一快二十二了,只怕太后也急了。 给荣府下帖的小太监还说了,太后要荣家没定亲的姑娘都一块进宫。 没定亲的就只有荣滟珠和荣宝珠了,几天后荣家女眷就进宫去了。 宝珠坐在马车上一直在考虑长安的事情,上辈子长安因为是女子算是躲过一劫,并没有被蜀王囚禁,甚至连她公主的封号都被剥夺,依旧住在京城里,只不过蜀王却不允她出京,荣华富贵照样享受。 宝 珠慢慢的攥紧了拳,冷笑一声,她不是为自己辩解,盛大哥的死跟自己脱不了关系,可最可恨的还是长安,明知两人定亲还要横插一脚,甚至为了让两人分开把盛大 哥外放去了西北,只怕京城中的那些谣言也是长安所为了,为的只是让忠义伯夫人厌恶自己吧,如此狠心的女子,到头来要是还能享受荣华富贵也太便宜她了。 一时半会想要动长安根本也不可能,宝珠只告诫自己要慢慢来,不管如何,这是她第一次这么恨一个人,恨不得她去死,也痛恨自己。 宝珠如今并不担心太后会赐婚给她和蜀王,就算京城传言她克夫,这可入不了太后的眼,若她长的丑了些一般些,太后肯定会赐婚的,眼前就不一定了。 跟着岑氏进了宫,宝珠冷眼看着荣滟珠在太后面前献殷勤。 太后只是淡笑,目光在荣宝珠脸上流连了一圈,心里叹息了一声,克夫倒是不错,奈何长的太漂亮了些,不是她挑蜀王妃的首选。 在场的女眷也都是心知肚明,有意的就在太后跟前多转几圈献殷勤,无意的就躲的远远的。 在场的女眷中,太后只跟宝珠说了两句话,无非就是节哀什么的,不一会太后就让女眷们都散开了,只找了蜀王说了两句话,蜀王的目光在在场的女眷中停留了一圈,落在了宝珠身上,最后又低声说太后说了几句什么。 太后让蜀王打量了一下周围的女眷,笑道,“可有中意的,若是有,哀家就赐婚给你。” 蜀王看了一圈,回道,“都差不多。” 太后又笑道,“那你瞧瞧这些个女眷当中哪个最漂亮?” 蜀王的目光落在宝珠身上,神色平淡的道,“那荣家七姑娘的容貌最为出挑。” 荣滟珠攥紧了拳,为什么他的目光永远都落在七妹身上,自己到底那点不如七妹,她不就是一张脸蛋长自己长的好看点,她狠狠的看着宝珠的脸蛋,要是没了这张脸,我看你还得意什么,我看蜀王还会不会喜欢你! 等到了申时,女眷才出了宫。 一路上,宝珠话也多了点,跟娘和姐姐们说了会话。 过了几天就是宝珠的生辰,宝珠也没打算过,不过因为是及笄,只跟家人在一块摆了宴,吃了一碗长寿面。 到了四月十五的时候,狄氏带了荣家女眷去平安寺上香,海珠,宝珠跟滟珠都去了,连几个奶奶们也一块儿去了。 女眷们依次上了香,过了会有个小和尚过来找了宝珠,“小施主,妙空师傅有几句话想同你说。” 妙空大师大家都是认识的,当初宝珠两次昏迷都是妙空大师超度诵经的,这会儿荣家人都不疑有他,让宝珠跟着这小和尚一块过去了。 岑氏本想跟着一块过去的,那小和尚已经道,“还请施主留步,妙空大师说今日只见小施主一人。” 岑氏迟疑了下,到底还是止住了步子。 到了寺庙后院的时候,宝珠便察觉有些不对劲了,她来好几次平安寺,知道妙空大师并不住在这里,顿住了脚步,宝珠道,“小师父,请问妙空大师找我所为何事?” 小和尚回头道,“具体的小僧也不清楚,说是跟小施主今后的命格有关,小施主还是去问问妙空大师吧。” 这会距离小和尚进了些,宝珠便闻见一股熟悉的香味,她却不肯在往前走。 瞧她迟疑的样子,前面的小和尚突然露出个古怪的笑容来,宝珠心中一惊,正想大声呼叫,颈子后方就传来一阵痛疼,眼前一黑就彻底昏迷了过去。 宝珠是被人的尖叫声惊醒的,醒来后只觉脸颊左侧火辣辣的疼,宝珠撑起身子就瞧见自己还躺在方才小和尚带她来的院子里,地上一片血迹,自己的衣裳上也粘了不少。又去摸火辣辣的左脸,入手就是一片湿!润,入目一看,手心已全是血迹。 ”啊啊……“那尖叫声还在不断的叫着,宝珠抬眼望去,是个四十多的妇人,粗布麻衣的打扮,那妇人微微颤颤的指着宝珠的脸,“姑娘……姑娘,你脸上……” 那妇人不过是寺庙送菜的山下村子里的妇人,今儿按照约定来给平安寺庙送菜,哪儿想到一进寺庙的厨房和放杂物的院子就瞧见地上躺着一个衣着精美的姑娘,走进一瞧,那姑娘一脸的血迹,左侧脸颊自脸颊到下巴处有一道几寸长的刀疤,红肉翻出,显然是才受伤的。 “姑娘……姑娘你……”妇人惊惧不已。 宝珠的拳头攥了又攥,心中的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这会也顾不上伤势,只求这妇人去把荣家人请来了。 荣家人女眷很快就过来了,方才荣家女眷听那妇人的描述就心知不好,这会儿到了后院瞧见宝珠脸上和身上的血迹,岑氏脚一软,已经生生的跪在了地上,其他荣家女眷也是惊惧不已,海珠瞧见宝珠的时候,脸色惨白,几乎是不敢上前了,“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几个嫂嫂也吓的不成,荣滟珠也是脸色白的厉害,哆嗦着嘴唇。 还是狄氏抖着手上前一把握住了宝珠,“这是怎么了?你的脸……宝珠……”饶是平日里最淡定的狄氏此刻也没法在面对了,方才还是好好的一个姑娘,不过半个时辰就被人毁去了容貌,这是生生的毁了宝珠啊,狄氏哭道,“到底是谁这么狠的心肠啊,我可怜的宝珠啊。” “祖母……”宝珠忍着脸上的剧痛扶住了狄氏,“祖母别担心……” 狄氏哭道,“宝珠……宝珠……” 这会大家都是惊惧不已,根本来不及思考什么。 岑氏这会也快哭的昏死了过去,浑身发软跪在地上。 宝珠扶着狄氏,死死的看着荣滟珠,脸上露出个古怪的笑意,却是松开了扶着狄氏的手,慢慢的朝着荣滟珠走了过去。 荣滟珠此刻心中惊惧不已,看着那浑身血迹却一步步朝着自己走过来的女子,犹如看见了地狱的罗刹一般。 宝珠直直的走到荣滟珠面前,却是什么都不说,只抬起巴掌一个巴掌挥了过去,这几乎用尽了宝珠全部的力气,荣滟珠的脸颊立刻就肿胀了起来。 众人也被这一变故惊呆了,都是愣愣的看着。 “你好狠的心肠。”宝珠攥着拳,“我没想到六姐会是这样的人,为了一个男人会如此的不择手段,竟设计毁了我的容貌!” 荣滟珠被惊的往后退了一步,脸色煞白煞白,“你……你胡说,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为何七妹会知道,她明明做的如此隐蔽,那和尚如今也早就走了,只怕已经在逃去外地的路上了。 “怎么回事!”狄氏这会已经顾不上伤心了,走到荣滟珠面前厉声道,“这事是你做的!” 荣滟珠慌张道,“祖母,不是我做的,真的不是我做的,我怎会去害宝珠。” 宝 珠忍着脸上的剧痛道,“当年游湖的时候,你撞我落下了湖,根本就是你故意为之了,偏所有人都被你骗了去,当初不过因为蜀王看多了我一眼,多跟我说了两句话 你便怀恨在心,存了害我的心。原我也想不到的,可正月十五那日我跟姐姐们走散又碰见了蜀王,你便多问了我两句,待我否定的时候,你咬牙切齿。前些日子去宫 里的时候,不过太后与我多说了两句话,你便以为太后属意我,心里怕是恨我恨的不行,所以这才找人毁了我的容貌!” ☆、第92章 “不是,不是!”荣滟珠哭道,“你是我七妹,我如何会害你,七妹,你误会了,真不是我做的,你相信我。”她如何敢承认,毒害姐妹,送去官府是要被活活打死的,她怕就怕荣家人会为了荣家的名声根本不把她送去官府,而是直接给弄死。 这会荣家人都回了神,岑氏也强忍着从地上站了起来,几乎是扑到荣滟珠身上的,也顾不上仪态,一巴掌打在了她的脸上,“你这贱人,连自己妹妹都要害,你自个喜欢男人就是,何必拉上宝珠,何必嫉妒宝珠!” 岑 氏几乎是相信了女儿的话,不然怎会这般巧,她们一到平安寺就出了事,甚至搬出妙空大师来,妙空大师对宝珠的恩情也只有荣家人知晓。看来看去,这件事儿就是 熟人所为,府中跟宝珠不对付的似也只有荣滟珠一人。岑氏真恨当初第一次宝珠落湖的时候为何就没瞧着这丫头的诡计来,如今害的宝珠毁了容貌。 女子毁容下半辈子也就毁了,这跟要了宝珠的命有什么区别。宝珠脸上的伤疤甚至比当初妙玉脸上的更加严重,妙玉因为体质的原因能够痊愈不留疤痕,可宝珠能吗? 岑氏看了眼女儿血肉模糊的左脸,心里恨不得杀了荣滟珠。 岑氏这一巴掌比宝珠还重,荣滟珠另一侧的脸颊也迅速肿胀了起来。 “你 可知为何你会暴露了?”宝珠心里恨极,“方才那小和尚挨近我时,我在他身上闻见了兰花的香味,是你常用的兰花膏的香味。荣府就是你最喜欢兰花,且你不爱市 面上那种掺杂了各种香味的兰花,一定要让丫鬟们亲手做,你身上的兰花膏香味在京城都算是别具一格,你可莫要忘了当初许多人还称赞你身带异香!且小和尚出现 之前,所有人当中也就你消失了一刻钟,说是去如厕,其实就是去通知这小和尚了!” 荣滟珠的脸色越发的苍白,“不是我……”为什么七妹的鼻子会这么灵敏? 狄 氏已经果断道,“现在赶紧下山去官府报案,想必那歹人还没走多远……”看了眼院子外,已经有几人在指指点点的了,这事儿怕是根本包不住。狄氏原本是想秘密 结果了荣滟珠,可宝珠脸上的疤痕却无法对外说,若是让京城人的乱传,指不定传出什么样的谣言来,说不定会传出宝珠在寺庙被歹人所害,且宝珠有张这样的脸 蛋,就怕外人传那歹人会毁了宝珠清白。 想来想去,只能去官府报案,荣家六姑娘残害七姑娘的事情对荣家的名声有影响,却不会传的宝珠更加不堪。且荣家除了宝珠其他人都已经定亲成亲了,荣家人也都不怕了。 荣家人一路下山碰见不少人,也有几个相熟的,瞧见脸上血肉模糊的宝珠,在瞧被打肿了脸的荣滟珠,那些人心中立刻就有了答案,晓得怕是荣家六姑娘嫉妒七姑娘的美貌,毁了荣家七姑娘的脸啊,好狠的丫头。 大家都被宝珠脸上的伤口给吓住了。 下了山坐马车回去的时候,岑氏抱着宝珠哭的伤心,宝珠这会半边脸已经麻木了,心中更是麻木不已,自幼她就为了逃离今后跟蜀王在一起的命运打算着,哪儿想到如今阴差阳错的毁了名声毁了容貌,怕是被宫里那位知道后会立刻赐婚吧。 这几年的功夫都白费了,还搭上了盛大哥,她恨,她好恨。不管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她两辈子良善,可到头来得了什么,害死了盛大哥,让家人为了她如此的伤心,最后还要嫁给蜀王。 人善被人欺吗?荣宝珠心中冷笑一声,慢慢闭上了双眼,耳边传来岑氏和姐姐嫂子的哽咽声,刺她的心生疼生疼。 马车很快回去了荣府,狄氏立刻让人请了大夫,又把还在衙署的国公老爷和三老爷,四老爷找了回来。 三位老爷很是震撼,国公老爷以前在五城兵马指挥司当差,如今那里还有不少有交情的同僚,这事儿那边应该能帮的上忙。 国公爷瞧了眼宝珠血肉模糊的左脸也心疼的厉害,转身跟荣家的女眷们道,“可瞧见了那歹人的容貌,立刻去画了他的画像出来……” 海珠红着眼眶道,“我去画吧。” 那歹人在荣家女眷面前露过脸面,海珠的书画也是最厉害的,转身去了书房。 宝珠忍着痛道,“大伯,他们应该是两人,还有一人也是男子,跟那乔装成小和尚的年纪应该差不多,都是约莫二十左右……”宝珠又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况,回向了一下当时那人砍她脖子的力道和角度,“把我打昏的那人应该是左撇子。” 国公爷点头,“成了,我都知道了,你先回房去,大夫很快就来了,等海珠的画像出来我会派人去追查了,这事儿我待会自会去上报承天府的。”又看了一眼荣滟珠,厌恶的道,“至于她,就先捆了送到柴房去!” 荣滟珠尖叫道,“大伯,凭什么,不是我做的!” 国公爷也不是傻子,也看的出来这次的事件应该是熟人所为,除了国公府的,有谁那么熟悉荣家人的动向,这诡计可比当初荣滟珠她爹的还要不堪,更是重重破绽。 国公爷并不搭理她的尖叫,让婆子把人捆了扔进了柴房。 宝珠受伤的事情根本瞒不住,荣家人也不想瞒了,倒不如让京城的人知道,省的他们又乱传出什么话来。 宝珠被丫鬟们搀扶着回了房,身上已经一丝的力气都没有了,让丫鬟扶着她来到铜镜前,宝珠就那么看中镜中血肉模糊的左脸。妙玉跟碧玉都哭的伤心,“姑娘,您先躺着休息会吧,大夫很快就来了,姑娘……” 碧玉也哭道,“六姑娘怎么就这么狠的心肠,她怎么就下的了这个手?姑娘以后可怎么办啊。” 耳边是丫鬟伤心的哭泣,宝珠伸手摸了摸左脸,伤口附近已经肿的不成样子了。 宝珠没什么表情,只起身让丫鬟帮她把身上的脏衣裳换了下来,又端了清水过来把脸上的血迹擦拭了下。 查看了一下伤口里,宝珠又让丫鬟去取了几种草药过来她亲自熬煮了,里面加了一滴乳液,用熬煮好的药水又把伤口清洗了一遍,这药汁有止血跟消肿的功效,伤口清洗干净后血也差不多止住了,这下更能清楚的瞧见这伤口有多深。 妙玉跟碧玉都不忍心再看,眼睛都快哭肿了。 宝珠又淡声道,“去把我房中那一套银针用热水煮了,在取了针线过来放在一起用热水煮过。”她自从庵里回来了,院子里就准备了一个小药堂,里面大多数的草药跟医用银针和针线都有。 家里的人却只当她是一时兴趣,根本都不知道她医术如何。 碧玉颤声道,“姑娘,还是等大夫来了让大夫来处理吧,您若是一个不小心……” “快去!”宝珠的声音已经冷了两分。 碧玉从没瞧见自家姑娘如此的样子,心里竟有些怕这样的姑娘,不敢多说什么,去小药房里取了姑娘要用的东西用热水煮开,却让小丫鬟偷偷的去跟岑氏报了信。如今岑氏还在大房那边商量宝珠的事情。 听见小丫鬟的通报岑氏吓了一跳,心里又痛又难受。她知道宝珠学了医术,可也只当是女儿一时兴趣,如今见她竟要亲手处理伤口,又是担心又是难受的。 等岑氏过去的时候就瞧见宝珠已经准备开始缝合伤口了,她立刻上前握住了宝珠的手,哭道,“我儿这是作何,就算你真会医术,可这是给自己缝合,该有多疼,就等大夫来了好不好?就听娘一次好不好?” 看着岑氏泪流满面的样子,宝珠放下了手中的针线,柔声道,“好,就听娘的,娘,您不用担心我没事,不疼的。”用了乳液后的确没有那么疼了,而且有乳液,她几乎是想要脸上什么时候恢复就能什么时候恢复。 岑氏让丫鬟把桌上的东西都收走了,自己抱着宝珠到床榻上,“宝珠好好休息,大夫很快就来了,宝珠不会有事的,莫要多想,不管如何还有爹和娘知道吗?” 宝珠乖巧的点头,“娘,我都知道,我不会有事的,爹娘也不要担心。” 岑氏哪里都不敢去了,只在房里陪着宝珠。 大夫很快过来了,一进屋瞧见荣宝珠脸上血肉模糊的样子心里也是咯噔了一声。 荣府两姐妹的传闻他来的时候都已经听了,没想到那六姑娘真下了这么狠的毒手,这要多大的仇恨才下这样的读手,这七姑娘怕真是毁了,以前再美貌又如何,脸上都已经成了这个样子,怕是要留下很深伤疤的,真真是可惜了…… 大夫心里叹息了一声,手上已经开始替宝珠处理了伤口,伤口处理的很好,只需要缝合了,缝合就是硬生生的把伤口给缝上,一般人都受不住,这娇生惯养的姑娘只怕会痛晕过去吧。 岑氏让丫鬟们都出去了,自己留在了房中看着大夫。 宝珠已经起身坐下了窗台下明亮些的地方,大夫叹息道,“姑娘,待会缝合的时候会非常的疼,你一定要忍住,最好口中咬着一个东西。” 岑氏让丫鬟送了干净的帕子卷成团含在了宝珠口中,大夫这才开始缝合了。 宝珠知道现在的大夫们甚至就连宫里的御医都不能用银针让身体的一部分麻木,像这种缝合也只是把伤口缝合上,缝合时候的那种疼痛是避免不了的。她从元空师傅那里学习了一套针法,用银针刺在身上的一些位置,能够让身体的一部分暂时麻痹,就算缝合时也不会感觉到疼痛。 这会就算伤口里已经用乳液清洗过了,可大夫用针缝合伤口的时候还是疼痛不已,宝珠的额头已经冒了冷汗,紧紧地咬着帕子,愣是一声不吭,旁边的岑氏早已泪流满面,却是不敢哭出声来,只紧紧的捂着嘴巴。 等伤口缝合好后大夫也出了一头的汗,对这七姑娘也佩服了起来,这缝合了十几针,这七姑娘硬是一声不吭的,这样的姑娘却被毁了容貌,真是可惜了。 大夫缝合好伤口后又用熬煮了药汁清理了伤口,又开了方子让丫鬟们去抓了药,“这几种药要每天熬出药汁擦拭伤口,这几种药煎成一碗每天喝一碗,还有这药膏能淡化疤痕,也是要每天涂抹的,不过……\"大夫看了眼宝珠的伤口,“怕是效果不大,哎……” 送走了大夫,宝珠也睡了过去,岑氏跟荣四老爷和海珠,荣琤,荣琅却是一步不离的守着宝珠。 过了会,荣琤起身道,“我出去一会。” 出了房,荣琤攥紧的拳才松开,不一会荣琅也出来了,只看了荣琤一眼,并没有多说什么,荣琤也一言不发的朝着关了荣滟珠的柴房走去。 荣琤进了柴房,一脚就踹在了荣滟珠身上,厉声道,“贱人,宝珠把你当成姐姐一般的对待,你却毁她容貌,你好恨的心肠!” 荣滟珠被踹的吐了一口血,“不是我……不是我做的……”她死都不会承认的,只要没抓住那两人,荣家人就不敢轻易的杀了她的。 “呵……”荣琤冷笑一声,“你真以为大伯找不到人了?别傻了,你只等着吧,我看你到时还怎么狡辩!”心中到底是气不过,又给了荣滟珠一脚这才离开了柴房。他倒是真想现在杀了这女人,可人没找到,证据不齐全,还是忍住了。 当 天这事儿就在京城传开了,荣家也让人放话传出二房曾经的所作所为,并没有说的太开,只提点了一点。饶是如此就够京城中的人议论纷纷了。说是荣家二房肯定做 了什么伤害兄弟的事情来,不然怎么就突然外放了?说荣家二爷是个白眼狼,又养出这么一个小白眼狼,竟嫉妒妹妹的容貌,毁了其容貌,好狠的心肠。 京城传的沸沸扬扬的,第二日宫里的人就知道了这事儿。 太后坐在宽大的贵妃榻上,任由小宫女们替她捏着双腿,半晌后才淡声道,“去把太医院使叫来。” 立刻有小太监麻溜的去太医院叫了院使正大人过来。 太后让人起身,这才道,“哀家听闻荣家七姑娘被其六姐毁了容貌,你去瞧瞧是怎么回事儿,替荣家七姑娘仔细看看,姑娘家的容貌可是大事儿,马虎不得,可千万莫要留下疤痕了。” 正大人立刻赶去了荣家,宝珠得知正大人过来的时候冷笑了一声,暗道太后可真是忍不住,这才不到一天功夫就来看看她是不是真的毁容了。 查看了宝珠的伤势,正大人也是心惊,这下手的人可真是狠毒,这疤痕是留定了,还会是一道狰狞的伤疤。正大人开了一些药又留了膏药这才回宫里复命去了。 太后问道,“荣七姑娘伤势如何了?” 正大人道,“回禀太后,荣七姑娘的伤在左脸,自脸颊到下巴,非常严重,想要不留下疤痕是不可能的,就算薛神医只怕也无能为力的。” “这般严重?”太后愕然,又皱眉道,“可真是那荣六姑娘所为?” “臣不知……”正大人回道,“臣只知荣六姑娘如今已被关进了柴房。” 太后叹气道,“真是可惜了荣七姑娘的那副容貌了,好了,你退下去吧。” 等正大人退了下去,太后又让侍卫帮助承天府好好捉拿这次的伤了荣七姑娘的逃犯。 等事情都吩咐的差不多了,太后又让人把蜀王叫了过来。 赵宸身姿高大修长,光风霁月,朝着殿里走去的时候,太后忍不住恍惚了一下,先帝的两个孩子也只有他跟先帝有几分相似了,可为何是出自玉妃的肚子里,倘若是别的妃子,她或许还能让他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 太后心中叹息一声,蜀王,要怪就只怪你是那女人的儿子。 等到蜀王来到殿前的时候,太后已经换了一副笑眯眯的面孔,朝蜀王招了招手,“快些过来,来哀家旁边坐着吧。” 赵宸面色柔和两分,身上的暴躁戾气收敛了起来,先给太后行了礼才在她身边坐了下来,“母后,找儿臣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太后笑道,“自然是有事情,那荣家七姑娘的事情你可听闻了?” 赵宸心中一动,冷笑一声,面上不动分毫,笑道,“自然是听闻了,那般绝色的容貌到底是可惜了。” “可不是……”太后也跟着叹息一声,“前些日子给你挑选妃子的时候就看中了她,还让人查了她的八字,虽说京城传闻她克夫,可这根本不可信,她的八字却及其旺你,原想着给你们赐婚的,哪儿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哎,真是可惜了。” 声音一顿,太后又问道,“如今你是怎么想的?她脸上虽受了伤,不过若是能够寻到薛神医脸上的伤也就不成问题了,薛神医肯定能够帮她医治好的,你若是愿意,哀家就赐婚,若是不愿意,哀家就瞧瞧别的姑娘如何,不过其他姑娘的八字就没荣七姑娘的好了。” 赵宸温声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切单凭母后做主就是。” 太后迟疑了下,“这些姑娘中我最喜的还是荣七姑娘,可就怕寻不着薛神医,这姑娘脸上又是……” 赵宸再次道,“儿臣全凭母后做主。”神色冷淡了两分。 太后心中冷笑,这怕是不愿意又不好说出来吧,既然不愿意那才好,不由的笑道,“好,既然如此,母后便做主赐婚给你们,再让人全力寻找薛神医,定会医治好荣七姑娘的。” 赵宸神色越发冷淡了,“儿臣多谢母后。” “好了,你只管回去吧。”太后想了下又道,“如今你也快成亲了,哀家就算在喜欢你,想留你在宫里陪着哀家也是不行了,哀家在宫外已经赐了你王府,成亲后你跟王妃就在王府住着吧,就不必住在宫里了。” “儿臣知晓,多谢母后。” 太后赐婚蜀王和荣宝珠的懿旨在三日后送到了荣家。 荣家一时半会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等到全府都跪下接了懿旨就懵了,太后竟赐婚给蜀王和宝珠了?这怎么可能?亲王妃子又怎么可能会挑选一个被毁了容貌的? 国公爷好一会才回了神,让人给这太监总管塞了个几片金叶子,笑道,“劳烦公公了,还请公公进去喝杯茶歇息一下。” 太监总管笑道,“就不必了,杂家还急着回宫去跟太后复命呢。” “那我送送公公吧。”国公爷送着太监总管出了府,路上问道,“公公可知太后为何会突然赐婚?宝珠毕竟伤了容貌,怎有福分嫁入天家?” 太监总管笑道,“太后之前就打算赐婚的了,且蜀王也是一片情深,蜀王原本就中意你们家七姑娘,如今得知七姑娘受伤也是不离不弃,还愿迎娶了七姑娘,太后自不好拒了蜀王一片情深,也答应赐婚了。” 国公爷有点呆住,他也认识蜀王,见过不少次,这位王爷脾气有些不好,宝珠嫁过去也不知是福还是祸了,可若是不嫁给蜀王,宝珠这样的,以后怕也是只能一辈子长伴青灯了。 送了人出府,国公爷回去后就把这话告诉了大家。 一时之间荣府的人也不知这到底是福还是祸了。 岑 氏这会心情最是复杂了,女儿的容貌被毁,她已做了养着女儿一辈子的打算,如今却被突然赐婚,心中有些说不清这到底算不算好事。她想着,就算蜀王中意宝珠又 如何,宝珠容貌被毁,男人又是最在乎皮相的,宝珠若还是以前的容貌,岑氏或许觉得这门亲事还成,可眼下心中便有些不愿意了。 更何况蜀王后院还有一堆的妾氏,宝珠嫁过去后可怎么办? 之后的几日京城对两人的婚事议论纷纷,有说蜀王情深的,有说等着看笑话的,男人最在乎皮相,现在情深又如何,对着那样一副容貌总有厌烦了的时候,这根本就不是福气。 荣家出嫁的几个姑娘又再次回了荣府看望宝珠,帮着添妆,瞧着宝珠被毁的容貌,几个姐姐们心里都难受的厉害,担心着却不知该如何劝说。 荣滟珠却并不知道府中的情况,说起来自从她出事后,亲哥哥荣珂都没来看过她一次,甚至好躲的远远的,深怕被惹祸上身了。 荣滟珠心中也不仅有些悲凉,为何其他几房的兄妹就是亲亲热热,可他们二房却如此?那还是她亲哥哥,却连一次都没来看过她。如今被困在柴房好几日了,每日只给点水和稀粥,也根本不知外面的情况,外面是两个婆子守着在,也不同她说话,她觉得自己快要憋死了。 荣滟珠心里不知做何感想,她当初找人毁宝珠容貌的时候就跟第一次推宝珠落湖的时候一模一样,就跟鬼迷心窍了一般,她其实并不愿意动宝珠了,可最终却落得个这样的结果。 正迷迷糊糊的想着,外面似传来老姨娘的声音,“你们通融通融,我就跟六姑娘说几句话而已,这镯子你们收好了,这都是好东西,拿出去随便能换个上十两的银子。” ☆、第93章 荣滟珠拖着疲惫疼痛的身子来到柴房门口,门外老姨娘的声音越来越清楚,“求求你们了,我只是想跟六姑娘说几句话,不会让其他人发现的,你们守着院子们就是了,若是有人过来,我立刻就离开。” 两个婆子是大房的人,平日里规矩也是极严,自然是不会同意。 菀娘如今已是一头白发,形容枯槁,面上爬满了皱纹,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养尊处优看不出年纪的姨娘了,眼下又是一副低三下四的祈求模样,两个婆子也觉她可怜,菀娘都快跪下了,最后两个婆子到底是通融了,收了她的镯子站在了院子门口。 “老姨娘,救救我,救救我。”荣滟珠听见两个婆子离开立刻求救了。 “你这傻孩子,我如何救你,今儿能来看你还是得了老太爷的允许。”菀娘心里也难受,亲生儿子被外放边关,亲孙女又被诬陷伤了荣七关进了柴房。 她从怀中掏出几个用油纸包着的饼子从门缝递了进去,“我就是过来看看你,你这些日子吃苦了,我知道她们苛待你,都不给你吃饱,给你送了几个饼子来,你藏好了慢慢吃,滟珠放心,等找到了那两人国公爷肯定会放你出去的。” 到现在菀娘都不肯相信六姑娘会如此狠毒的毁了妹妹的容貌,只以为她是被人陷害。 荣滟珠却是心都凉了,这会也顾不上肚子饿,紧紧的抓住了门边的缝隙,“老姨娘,那两人抓到了吗?” “还没呢。”菀娘叹气,“不过也快了,五城兵马司的人都在追查,还有承天府,另外太后还让宫中的侍卫去帮着承天府追人去了,怕是快找到了,到时你就能出来了。” 荣滟珠心都凉了,只觉脑子嗡嗡作响,“太后……为何太后也会让宫里的侍卫帮着追查?” “你不知道。”菀娘恨声道,“那宝珠也不知走了什么好运,被人毁了容貌都有人要,前几日被太后赐婚给了蜀王,上了玉蝶的正妃!” 荣滟珠脑子轰的一声炸开了,整个人瘫坐在地上,“怎会如此?怎会如此,到底是逃不开吗?可……”可为何被毁了容貌太后还会赐婚?上辈子宝珠容貌至少健全,她一直以为被赐婚是因为荣府的原因,是不是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密事?不然太后怎会把破相的女子赐婚给蜀王? 菀娘还在唠唠叨叨的,“据说是蜀王喜欢宝珠,之前都打算赐婚了,宝珠破相后蜀王也没嫌弃,还是愿意娶她,太后这才赐婚了,这也真是太好命了,不过也不用担心,就凭她现在的容貌迟早被蜀王厌烦了。” 怎么会喜欢宝珠?上辈子明明不喜欢的,若是喜欢也就不会任由她在后宅死去了。难道这世是因为她绝色的容貌?可容貌被毁,蜀王为何还要娶她?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一切都朝着她预想相反的方向而去。 荣滟珠匍匐在地上痛哭了起来,为何会这样,她重活一世却落得一个这样的下场,到底是为何。 很快就有人过来,婆子立刻赶走了菀娘,苍老枯槁的菀娘回头望了柴房一眼,心里还盼着找到那歹人后能够放出她的孙女来。 有画像在手,又是两人结伴而行,另外一人还是左撇子,就连宫里的侍卫都出动了,那两个歹人很快就落网了,也交代了事情的始末,说是荣家六姑娘给了他们高价让他们毁了荣七姑娘的容貌。 太后知道后震怒,杖毙了两个歹人。又下懿旨说荣氏滟珠心思歹毒,嫉妒蜀王妃容貌,找歹人毁蜀王妃容貌,其心可诛,赐毒酒一杯。 毒酒直接由宫人送去了荣府,等荣府接了旨意,宫人就打算去赐死荣氏滟珠。 荣家所有人都在场,宝珠也在,那宫里的嬷嬷都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瞧见右脸的绝美,左脸的狰狞,都不由的叹息一声。 宝珠上前给两个嬷嬷福了福身子,温声道,“两位嬷嬷还请稍等,我想去看六姐一眼。” 两个嬷嬷也都是通情达理的人,立刻就同意了。 “宝珠!”岑氏却是急了,“你进去看她作甚,万一她不管不顾伤了你可怎么办?”岑氏担心荣滟珠知道要被赐死会做出伤害宝珠的举动。 “娘,没事的。”宝珠安慰岑氏,“我只想进去跟她说几句话而已,不会让她伤到我的。” 岑氏倔不过宝珠,让两个丫鬟陪着她一块过去了柴房,行至柴房门口的时候,宝珠淡声道,“你们在院子门口守着吧,不许别人进了院子,我同她说几句话就出来。” 妙玉担忧,“姑娘,这如何使得。” “只管照办就是了。” 瞧着神情冷淡的姑娘,两个丫鬟到底不敢违抗,心里又都担心着,姑娘似乎自从这事情后性子就冷淡了许多。 两个丫鬟守在了院子口,宝珠推门进了柴房,一股子霉味和腐烂的臭味冲入鼻翼间,因为房门被打开,昏暗的柴房亮堂了许多,里面缩成一团的女子微微动了下,抬头望去,被刺眼的光线刺激的抬手挡住了眼睛,又是逆着光,也看不清楚是谁,哑着声音问道,“是谁?” 宝珠不语,转身关上房门,柴房又陷入一片昏暗。荣滟珠这才渐渐看清楚了眼前的人是谁,她激动的挣扎着起身,“你过来作甚?想看我笑话?呵,你也莫要太得意了,就算太后赐婚了又如何,你容貌被毁,蜀王迟早有厌恶了你的那一天,我就等着看你的下场。” 宝珠寻了一张太师椅坐下,动作温婉,饶是半张脸狰狞不已却隐隐透着绝代的风华,荣滟珠一时有些呆怔。宝珠一手轻敲着椅背,轻笑,“那真是可惜了,你再也没有机会看到那一日了,那两人已经被抓,都招供了。” “呵,真是可惜了,到头来我还是输了。”荣滟珠的面容有一瞬间的扭曲,为何她毁了容貌却还能这般从容镇定。心里到底有多不甘心,只有她自己清楚,重获了一世她竟落了个比上辈子还不如的下场。 “输?”宝珠淡声道,“是你自己一开始选了这条路,你一开始就错了,你可知太后为何要赐婚?为何要把我这样一个毁了容貌的嫁给蜀王?” 荣 滟珠怔住,是的,就算蜀王在喜欢宝珠又如何,王妃关系着天家的颜面,就算蜀王再中意宝珠,太后也不可能会把一个毁了容貌的女子嫁给蜀王。试问问她自己若是 有儿子,可愿意让儿子娶这么一个毁了容貌的姑娘?是了,这就是她两世都没弄清楚的地方了,上辈子张家姑娘跟宝珠都不是出色的,甚至可以说是很差劲的,谁的 娘会愿意儿子娶她们? 荣滟珠终于恍然大悟,这两辈她都没看清楚,现在终于明白,太后要给蜀王找的就是一个普通的甚至很差劲的妃子而已。可是到底为何?太后不喜蜀王? 宝珠见她神色便知她大概猜出了是怎么回事,淡声道,“瞧瞧你做的蠢事儿,若不是你毁我容貌,太后根本不可能看中我,又如此会赐婚!” “你…… 你……”荣滟珠惊恐的看着她,“你早就知道这些?你早就知道太后要给蜀王挑选什么样的妃子?你……你也记得上辈子的事情?”她从来没想过荣宝珠也跟她一样 会是重生的。是了,之前发生的一些事情她一直以为是巧合,四叔的天花痊愈赶上秋闱,岑芷嫁入杨家,荣琅跟荣琤的姻缘,却原来都是她动的手脚。 宝珠并不回答她的话,只垂眸道,“我用尽了一切就想摆脱跟蜀王的姻缘,甚至跟盛大哥定了亲事,最后却因为你这一刀毁掉我的容貌,被太后赐了婚,到头来还是逃不开,你可知道我有多恨?”恨自己,恨长安,恨她。 荣滟珠骇然,竟是真的,荣宝珠竟也是重生的。身上颤抖不已,她从未想到荣宝珠竟能这般厉害,装了十二年了,楞是瞒住了她。 宝珠不再说话,只淡漠的看着她,过了半晌才淡声道,“太后已经赐了毒酒,待会宫里的嬷嬷就会送你上路了。” 荣 滟珠的双眼蓦然瞪大,好久才大笑了起来,整个身子匍匐在地上,笑的身子颤抖不已,“到头来我却落的这样一个下场,可是荣宝珠,你也莫要得意,就算今生蜀王 对你有情那又如何,你脸上的伤疤足够毁了你下半辈子,你应该记得清楚,你上一世可是活生生死在蜀王后宅之中,他若真对你有情,又如何会眼睁睁的看着你死 去?” “脸上的疤痕?”宝珠露出个古怪的笑意,却是不再提疤痕的事情,只淡声道,“我今后会如何就不劳你操心了,你且管顾好你自己吧。” 说罢,便要转身出去,荣滟珠却是死死的扯住了她的衣角,脸色狰狞的道,“太后……太后为何要给蜀王这样挑选妃子?”倒是让她也死的瞑目一些。 宝珠回头,目光落在荣滟珠憔悴枯槁的脸上,“蜀王登基后一剑刺死了太后,两人之间哪有什么母子情义,你说太后为何要这样给蜀王挑选妃子?” 攥紧的衣角被渐渐松开,枯槁的女子喃喃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一直是我弄错了……可悲可叹,活了两世却落了个这样的下场,真真是活该……” 她到底是有多糊涂,好不容易得了机缘重活一世,却不知修身养性远离上辈子的苦难,偏偏要去抢一个不属于自己的男人,“我错了,我错了……我好悔啊……” 耳边是女子悔恨的泣语声,宝珠心中却无半分同情,也不再回头看上一眼,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宫里来的两个嬷嬷已经在院门口等着了,瞧见她出来立刻端着毒酒过来。 宝珠笑道,“多谢两位嬷嬷了。”说着又让两个丫鬟给嬷嬷塞了几片金叶子。 两位嬷嬷这才笑逐颜开的进了柴房,宝珠站在院中,听着柴房里的动静,里面并无任何响声,两个嬷嬷也很快出来了,手中的酒杯已经空了,其中一个圆脸嬷嬷笑道,“姑娘怎么还在这,赶紧回去吧,别污了姑娘的眼睛。” 宝珠点头,朝着柴房望了一眼,“可是走了?” “走了。”嬷嬷道,“里头的那位走的平静,倒是第一次瞧见被赐了毒酒也不反抗的,一下子就灌了进去,瞧着她七窍流血才出来的,姑娘快回去吧,省的她阴魂不散,去了还要缠着姑娘。” “谢谢嬷嬷了。” 荣滟珠的尸身当天就被入殓了,狄氏还请了寺庙的高僧来超度了。 三日后就被下葬。 送 葬的那日荣珂竟说身子不舒服不愿送自己亲妹妹下葬,狄氏也不会允许宝珠跟其他的荣家子孙去送行。这也算是横死,阴气极重,只有长辈们去了而已,菀娘是哭的 最伤心的。她当日去看六姑娘是真以为荣家人冤枉了六姑娘,哪儿想到会等到这么一个结果。这又是个的亲孙女,哭的自然伤心。 荣府的人都以为这事儿结束后,宝珠会因为毁容之事伤心欲绝,却不想并不见她多难过,只是性格变了些,好似再也看不到那个天真娇憨的荣七姑娘了。 岑氏这些日子最忙碌,要顾着三个儿女的亲事,海珠跟荣琤都把亲事定了下来,因太后赐婚是让宝珠跟蜀王在七月成婚,海珠便要赶在下个月嫁到袁家去了,荣琤的亲事倒是不急,打算明年开春在迎亲。 岑 氏要给两个女儿置办嫁妆,又要陪着宝珠多说话,怕她胡思乱想,宝珠很多时候都无奈的劝岑氏,“娘,我没事儿,您去忙你的吧,我真的无碍。”她知道娘是担心 她因为脸上的疤痕想不开,可有什么想不开的,这疤痕她没放在心上。不过眼下她还没打算消掉这疤痕,用的膏药里也都没有掺杂乳液。 已经出嫁的四姐也经常回来看望宝珠,看着宝珠脸颊上那道疤痕,明珠很多时候也是无法开口劝说什么,毁掉容貌对于一个女子来说是再痛苦不过的事情了,除了多陪陪七妹,她做不到别的了。 不过每次明珠回来宝珠都很高兴,姐姐们出嫁了,能见的次数是越来越少的,能够多见面几次自然是开心的。 宝珠在长辈们面前的时候还好,去看几个小侄儿侄女的时候怕脸上的疤痕会吓着了他们,都是带着面纱的。 这日宝珠照例去看过了几个小侄儿小侄女又去了二房看望叶姚和小胖侄儿,叶姚对于这小姑子的遭遇也是难受,都不知该怎么劝说,能做的也就是小姑子来的时候多跟她说些话儿。 小胖侄儿已经四岁了,瞧见小姑过来很是高兴,蹦蹦跳跳的走到了宝珠身边要她抱。宝珠笑眯眯的把小胖子抱了起来,亲了亲他白嫩的脸蛋,“小乖乖,叫声姑姑来听。” “姑姑……”小胖子撅嘴喊了好几声的姑姑,又很是高兴的在宝珠身上蹭了蹭,蹭了后还不满意,想亲小姑姑香喷喷的脸蛋,瞧着小姑姑脸上带上的东西,很是不满的皱了皱小眉头,小胖手一挥就把宝珠面上的面纱打落在地。 宝珠心里一惊,刚好是受伤的一侧脸颊对着胖小子,她深怕吓住了小家伙,慌忙想扭头过去。 伤疤却已被小家伙看见了,小家伙圆溜溜的大眼里立刻蓄满了泪水,“疼,疼,吹吹……”说着抱住宝珠的颈子对着她受伤的脸颊轻轻的吹了起来。 叶姚瞧见那伤痕,心都快碎了,这该多疼,小姑子表面看着无事,心里怕是难受的很吧。 宝珠大概也没想到小家伙会这样,一时都有些怔住了,眼睛也有些发酸。这才是她的家人,永远不会嫌弃她的丑陋,永远都会护着她。 小家伙还以为小姑姑怕疼,撅嘴小嘴在宝珠左脸亲了一口,“不疼,不疼,宝宝亲亲就不疼了。” “是,小乖乖亲亲,小姑姑就不疼了,小乖乖最棒了。”宝珠柔声笑道。 陪着小家伙玩了半个时辰,奶娘就要抱他去休息了,把小家伙交给了奶娘,宝珠这才得空跟二堂嫂说了几句话。 正说着,荣珂突然气急败坏的进了屋子,瞧见宝珠还楞了下,这会也不顾上这个七妹在场,直接把一张文书扔在了叶姚的脸上,“瞧瞧你干的好事!” 叶姚神色不变,捡了身上的文书,瞧了一眼就放在了一旁的桌上,淡声道,“给我看这个做什么?” 荣 珂气的要跳脚,指着叶姚大骂,“你这不要脸的妒妇,瞧瞧你干的好事儿,你是不是给凤儿下了药?我今儿带凤儿去看了大夫,大夫说凤儿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孩子 了,是不是你干的?你当初以凤儿才进府不便诞下孩子为由给凤儿喝了几个月的避子汤,是不是那时候给凤儿下了绝育药!” 凤儿就是苗氏,苗凤儿。 “二爷说什么呢。”叶姚不为所动,神色淡淡,“我怎的不知?她自己肚子不争气还怪到我头上来了?二爷可莫要冤枉人。” 荣珂气的快吐血了,他这辈子最爱的女人做妾已经是委屈她了,如今却连一个孩子都不能拥有了,他真是恨不得弄死了眼前的女人。“你这妒妇,我要休了你!” 叶姚冷笑,“二爷请便,七妹还在这里,你就莫要在丢人现眼的了,想要休我尽管去就是了!” 这是二房的事情,宝珠自然不会插嘴,只稳当当的端着茶杯在一旁看着,心里却不由的嗤笑,这样的男人竟会是他们荣家的种,真是丢脸,还不如死了算了。她要是二堂嫂,就弄死了二堂哥,省的整日来给自己受气,自己带着孩子过,别提多舒心。 等到荣珂气急败坏的离开,叶姚无奈的看了宝珠一眼,“让七妹看笑话了。” 宝珠笑着摇头,“看什么笑话,有这样的二哥才真是丢脸,他指不定现在又要跑去祖母那里闹一通的。” “随他去吧。”叶姚根本不会在意,他若是在过分一些,也就别怪自己了。 还真不出宝珠所料,荣珂跑去狄氏面前闹了一通,说叶姚是妒妇,给自个的爱妾下药,害的不能替他开枝散叶。 狄氏那是真想一脚踹死这蠢货,板着脸道,“不过是个玩意儿,还能跟正房娘子比了?生不出孩子就不生了,你已有儿还担心什么!” 荣珂不依不饶,“如今不过一子,子孙缘太浅,儿子自然是越多越好,祖母,我是真真受不住这个妒妇了,今儿我是一定要休了她的。” 狄 氏冷笑一声,“想休了她也好,你们二房早就分了出去,你身为二房子孙,自然也是要搬出国公府的,且你是休了她,你们二房在你们四婶那儿入的银子也要被退出 来的。分给你们二房的东西也早就被你爹娘带去了边关,你媳妇那些嫁妆也是她自己的,这些年赚的银子也是她嫁妆里的,没你一分银子,你要是想休了她,我现在 立刻做主让你休了她。” 荣珂一听就懵了,他如今住在国公府里,每月的月钱也都是国公府里出的,有时不够用还是找那妒妇拿银子,要是赶他出了国公府,叶姚在把嫁妆收回去,他还要搬出国公府,以后岂不是要跟凤儿喝西北风去? 狄氏道,“快些,要是想休了她,我们现在就过去!” “这……”荣珂为难道,“既然如此,我就不休了,不过这事儿就是她做错了,她必须跟凤儿道歉!”又想起凤儿的交代慌忙道,“不仅如此,我还打算抱养一个孩子在凤儿的名下,以后她老了也好有个孩子给她养老。” 狄氏现在都想直接把这缺心眼的东西给打死了,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呼啦一下子把眼前的杯子给砸在了这蠢货的跟前,“你这蠢货,你是想混淆荣家的血统?想抱养一个没有荣家血缘的孩子回来!” “不……不是……”荣珂缩了缩脖子嗫嚅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狄氏气道,“那你是什么意思?你是想把你兄弟的亲生孩子抱养到一个妾氏的名下?你脑子没问题吧?一个妾氏也想抱养荣家血统纯正的孩子?” 荣珂傻眼了,“祖母,我不是这个意思……”他再大胆子也不好意思把兄弟们的孩子抱养到凤儿名字,这种事情提上一句都能被唾沫星子给淹死。只是方才过来的时候凤儿一定要让他说服了祖母抱养一个孩子在她的名下,他也没细想,脑子一热就把这事儿说了。 这会被祖母给问住,心中一动,道,“祖母,要不去石榴镇的堂伯父叔父家中过继一个?” 狄氏一个没忍住,又砸了一个杯子,“你要是过继到正房娘子名下谁不乐意?你过继到一个妾氏名下?人家孩子凭什么给你糟蹋?罢了,我也懒得管你了,我看你还是休了你娘子,之后搬出国公府去,到时候你要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也没人拦着了。” 荣珂看祖母这会是真的动气了,也不敢多说什么了,灰溜溜的回去了。 一回去瞧见那心爱的妾氏正抹着眼泪,心疼的厉害,上去就把人搂在了怀中心啊肝啊的叫了起来。 苗氏泪眼汪汪的看着荣珂,“二奶奶可承认了?” 荣珂骂道,“那妒妇又如何会承认,我去祖母跟前说要休了她,祖母却说要是休了她,我们就要搬出国公府,那妒妇的嫁妆她自个带走……如此我们还怎么过日子?我自然是没同意。” 苗氏也傻眼了,原本她想趁着这事儿让二爷休了二奶奶,之后她跟二爷拿了银子,孩子也有现成的,以后的日子岂不是逍遥,可如今……她也急了,“那祖母可答应过继一个孩子?” 荣珂脸色越发不好看,“不同意,说是要过继就休了那妒妇,让我们自己出去过日子。” 苗氏恨的咬牙,抬头瞧这男人竟一副妥协的模样,不由的暗恨,嘴上说是最喜欢她,结果有一点困难就妥协了。 “二爷。”苗氏泫然欲泣,“那妾以后可怎么办?以后二奶奶还有个孩子撑腰,等孩子长大了就再也没有妾的容身之处了。”说着低声哭泣了起来。 把荣珂给心疼怀了,搂她入怀安慰道,“凤儿莫担心,有二爷给你撑腰,她不敢嚣张的。” “呜呜呜,二爷,您说的这话让谁信去,如今你问二奶奶要些银子她都要给你脸色,更何况是妾身?她对妾身只会更加没脸,妾身只想要个孩子傍身而已。” 这把荣珂也给难住了,“那……那怎么办好?” 苗氏迟疑了下,凑在荣珂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咬唇道,“妾也是没法子,谁家不是爷们管家,二奶奶倒好,二爷连家里有多少银子都不知道,平日里要个银子还要看二奶奶脸色,二爷难道还希望继续过这种日子?” “自然是不愿,可……”荣珂为难道,“这这种害人性命的事情若是被人知道了岂不是连命都没了。” 苗 氏可怜兮兮的道,“怎么会被人发现,那药无色无味,且见效极慢,也不是突然发病,只会让人以为是她慢慢发病而亡的,不会有人怀疑到我们头上的,且那药粉在 京城并不多见,就算大夫把脉都把不出是中毒的,还是当年我无意得到了一些,便是有大罗神仙也救不她的,二爷何必担心?难道二爷就不想过舒心日子,真想让一 个女人用银钱拿捏着自己?” 见荣珂还在犹豫,苗氏低泣道,“我想着二奶奶去了,孩子由妾养着,妾一定会对他好的,孩子如今才几岁还不记事儿,妾待他好,他对妾自然也会生出感情,二爷,妾如今不过是想要个孩子傍身,二爷,二奶奶的心根本就不在您身上……” 荣珂终于还是倔不过苗氏答应了下来,他一想起每次去跟那妒妇要银子时,那妒妇高高在上的模样也就气不过,倒不如死了算了,省的他每次要银子都受她的气!到时他就也能跟凤儿带着孩子好好过日子了,到时孩子银子都有了。 ☆、第94章 到了五月底的时候,海珠就出嫁了,出嫁的时候宝珠心里既难过又高兴,她已经看着好几个姐姐出嫁了,有些心酸,却也真心为姐姐们祝福。海珠出嫁这日 最担心的还是宝珠,单独拉着宝珠说了好久的话,无非就是让宝珠莫要担心,有他们荣家人做后盾,这么多的姐夫跟嫂嫂们,还有其家人们,要是蜀王敢欺负她,不 会轻饶了他的。 宝珠却不担心这个,蜀王这人冷血,没几个喜欢的人,她也不奢求他的感情,只愿在王府后院能够安稳就是了。当然,如今她也想开了,只能能够活到蜀王登基,她身为正妻为后的可能还是很大的,到时长安也就任由她搓圆捏扁了。 岑 氏对几个女儿的爱都是一样的,因为小女儿的磨难多,总是会多关心她一些,三个女儿准备的嫁妆都是一样的,不过岑氏也打算等小女儿出嫁的时候多给点压箱底的 银票,大女儿二女儿出嫁都是准备了一百八十台的嫁妆,绵延十里,嫁妆从国公府一直抬到夫家去,那真是风风光光,让京城人念叨一个月。 岑氏拉着海珠说私密话的时候,把那些夫妻间羞人的话告诉了海珠,又塞给她一个小册子,“这东西你好好收着,姑娘做了媳妇就不一样了,总要讨好一些夫君才是,我就不再说了,你自己看着就是了。” 海 珠红着脸把小册子收了,又跟岑氏撒娇了几句才道,“娘,七妹出嫁的时候我想着嫁妆要比我跟姐姐多些,七妹情况到底不同,小时候又吃了不少苦头,我们都爱 她,不会在意这个,且她嫁入的是王府,七妹脸上又是有伤,总要多些嫁妆,让京城的人知道我们荣家最疼爱的就是七妹,也让蜀王有点顾虑,以后也不敢欺负我们 家七妹。” 岑氏心酸,“我晓得的。”几个孩子都是通情达理的。 荣琤背着海珠上了花轿,荣家自此又嫁出去一个女儿。荣家的姻亲关系也是复杂的很,不管是媳妇还是女婿,都是世家大族,荣家的地位也就越发显赫了。 海珠回门那天,娇艳欲滴的,不同往日姑娘家的那种娇羞,而是带着另外一种让人惊艳的娇羞,让宝珠都有点看不明白了。成亲了,之后的事情她当然清楚了,可是那么痛,那么难受的事儿,怎么能让人越发的娇艳欲滴如同盛开的花骨朵一样? 就 好似四姐成亲三日回门那天,明眼人一看就知四姐很难受,虽妆容打扮了,可眼底发青,双腿似乎都有些没力,她以为这才是夫妻两成亲后正常的模样,毕竟那么疼 的事情,肯定是女方吃苦了。可过了一段时间四姐再次回来的时候,竟也是一副娇艳欲滴的模样了,这会连五姐都浑身透着一股子娇媚,宝珠就真的有些摸不着头脑 了。 宝珠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大概也是知道跟成亲后同!房的事儿有关,都不好意思问岑氏。 五姑娘都出嫁 了,眼下荣府就剩下宝珠了,岑氏又开始忙碌着宝珠出嫁的事情。宝珠的亲事最得荣家人重视,得了不少荣家女眷压箱底的好东西,还给了不少的添妆,岑氏也给宝 珠准备了二百四十台的嫁妆,比其他两个女儿多了六十台,还给了压箱底的五十万两的银票,其中田产铺子宅子更是不少,嫁妆里面珍贵的首饰珍珠宝石什么的足足 两大箱子,还有其他许多的稀奇玩意儿,金莲花盆景,珊瑚什么的,各种皮草布匹都有几十台了。所有的家俱也全都是珍贵的紫檀木,红木,金丝楠木,黄花梨制成 的。 就连宝珠院里那些养着的名贵花草岑氏到时都会让人抬进王府算作宝珠的嫁妆。 这样的嫁妆,连公主都只有眼红的份儿。 最主要的是,陪嫁的丫头除了原本伺候宝珠的还有两个妈妈,几个掌柜的,都是陪嫁给宝珠,两个妈妈伺候宝珠的,掌柜的自然是帮着宝珠打理铺子宅子田产什么的。 岑氏什么都准备妥当了,只等着七月初王府来迎亲了。 岑氏忙着的时候,宝珠的日子还是简简单单的,早上陪着老祖宗用了早膳,回去小佛堂念经抄写经书,偶尔去看看几个小侄儿侄女,多数时间都是在研读医术,之前的功课也早停了,现在荣家是几个小侄儿辈的开始接受启蒙教育了。 前头忙着海珠成亲的时候,岑氏还要她试穿嫁衣修改嫁妆,忙完的时候已经是六月中旬了,再有半月就要出嫁了。宝珠这才得闲下来,抽了个空去几个嫂嫂那里坐了会,最后过去了二堂嫂那边。 过去的时候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头正好出了二房的院子,那老头宝珠也认识,经常来替荣府家眷看病的刘大夫。平日里荣府的人有个头疼脑热的都会请这刘大夫上门。 难道是二堂嫂不舒服?宝珠心里默道。 进了院子后,立刻有丫鬟领着宝珠进了房,这小丫鬟宝珠也认识,叶姚身边挺忠心的一个小丫鬟如意,宝珠问如意,“方才我瞧见刘大夫出去,可是二奶奶不舒服?” 如意愁苦的点了点头,“二奶奶最近的确不舒服,睡不安稳,消瘦了,还有些心悸的毛病,就请了刘大夫来瞧瞧,说是没什么大碍,是二奶奶心气郁结所致,要二奶奶放开些。” 宝珠道,“怎么会心郁?前几次瞧着二奶奶心情似乎还不错的。” 如意恨声道,“还不是二爷,整日来跟二奶奶吵,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儿,非要揪着二奶奶不放,每天都跟二奶奶要银子,这半月都要了大几百两的银子了,真不知要这么多银子作甚去了。” 这会连宝珠也不说话了,这个二堂哥的确是个混蛋,每月光从公中的账上都要走几百两的银子,还见天儿的缠着二堂嫂要银子,要了银子就带那苗氏去门去了,不用说,银子肯定是全花在那女人头上了。 宝珠心里冷笑了一声,二堂哥就使劲的折腾吧,迟早把自己的命折腾进去。 如意领了宝珠进去,二奶奶这会正在床榻上休息,听见宝珠过来,让丫鬟搀扶着起身出来见了宝珠。 宝珠见了叶姚的时候心里就咯噔了一声,二堂嫂脸色很难看,消瘦了不少,脸颊都有些凹陷了,这才半月没见面,二堂嫂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 叶姚身上有些无力,让丫鬟扶着在太师椅上坐下,才冲宝珠招了招手,“七妹快过来坐,有些日子没瞧见你了,那胖小子这会还睡着在,我让奶娘抱他过来。” “二嫂,不用把小家伙抱过来了。”宝珠摆手,“我就是过来看看你的,你这是?” 叶姚让如意去上了茶水过来,“请了大夫过来瞧过了,没什么大碍,说是心郁所致,多休息休息就好了,也开了药,吃了应该就没什么事了。” “二嫂也真是的,何必搭理二哥,他若是来了直接让人轰走就是了。”宝珠这会也有些动怒了,“更何况他还是拿了你的银子去跟那苗氏吃喝玩乐去了,你给他银子作甚!” “能不给吗?”叶姚无奈,“之前也不肯给,他天天过来闹,还跑去我儿那里说我的不好,跟个孩子说这些……实在不想孩子被吓到,若是能用银子打发也就算了,省的吓到了孩子。” 她有心想给荣珂一个教训看看,哪儿想到最近这一个多月身子一直不舒服,浑身无力,总是多梦,心悸,又惦记着孩子,也实在没精力找这男人的麻烦了。 宝珠抿嘴不语,看着二嫂的脸色实在觉得有些不妥,起身走到了叶姚旁边,又让丫鬟搬了个小杌子过来给她坐着,“二嫂,我替你把把脉吧。”总要自己把脉过才心安。 叶姚失笑,也不拒绝,伸手搭在了旁边的桌上。她倒不是不相信宝珠的医术,只不过医术并不好学,宝珠才跟着庵里的师太学了三年多而已,能学个皮毛怕是不错了,到底不好打击小姑子的积极性,只乖乖的让她把脉。 三指扣在脉搏上,脉虚浮细弱,的确是因为心郁,心悸这些导致的身体虚亏,并不是中毒,难道是自己猜错了? 宝珠收回了手,心里沉思。 “可把出来了?”叶姚笑道,“大夫说了没什么大碍的,我也没其他不舒服的地方,就是夜里多梦,心悸。” 宝珠道,“脉象并无大碍。”心里忽然想到什么,转头跟旁边还有些没回神的如意道,“如意麻烦你去我院中找妙玉拿了我的药箱过来。” 如意看了叶姚一眼,叶姚笑道,“就依七姑娘说的去办。” 如意转身就出去了。 叶姚不多说什么,既然小姑子担心就让她帮着看看好了。 宝珠又问了一些其他的,这些毛病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还有饮食方面。 叶姚道,“一个半月前开始的,最近有点严重,不过二爷每天都来我房中闹,所以才严重了些。饮食和以前没什么区别的。” 宝珠不放心,让丫鬟把这半月的饮食单子拿来看了一眼,的确并无大碍。想了想才跟叶姚道,“二堂嫂,我觉得你身子肯定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就这样,还有二哥以前经常半月不来你院中一趟,为何这段时间天天过来?我觉得有些不妥,待会替你验一下血看看如何。” 叶姚有些听懂了宝珠的话,惊讶的道,“七妹这是怀疑我中毒了?” 宝 珠点头,“只是觉得有些奇怪……”正说着,如意已经拎着药箱过来了,宝珠接过药箱,取了里面的银针,让如意拿着去用热水煮开,这才又继续跟叶姚道,“你院 中如今并不太平,不管如何,小心为上,且那苗氏是扬州来的,我曾听师傅说过,因为扬州瘦马曾经就出过这样的事儿。” 扬州瘦马名闻天下,因此许多大户人家的后宅里都以养一个瘦马为乐。 那还是前朝的时候,天下动荡,几个皇子争夺皇位。 其中拥护声最高的是大皇子,可大皇子性子残忍,以虐杀为乐趣,虽拥护的人多,可京城里好多官员还是不同意大皇子登基。于是大皇子从扬州买回来不少瘦马,送到了这些官员的后宅中,哪个男人不爱美人?更何况还是这种风情万种的瘦马。 于 是乎,不少官员都沉醉在美人香中,好些官员被吹了枕头风,也就渐渐的开始拥护大皇子。不过还剩下一些顽固派,死活不同意,这些官员身子渐渐不舒服,诊断也 只说是心郁引起的虚亏,后来慢慢的多梦,心悸,约莫两三个月左右这些官员身子越来越弱,不出一月就死了好几个。 到此时,众人也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最后大皇子登基,这也是前朝最后一个皇帝,登基后不为百姓造福,只贪图享乐,自己的后宫中还养了好几个瘦马。 且说,当时大皇子登基后立下一开始拥护他的一名官员为丞相,这丞相在官场上逍遥,后宅却是乱的不行,当初最宠爱的就是一个扬州瘦马,后来那丞相的正房夫人突然就死了,死状跟之前几个官员都差不多。 正房娘子的娘家也是大家族的,自然不能让女儿稀里糊涂的死了,就暗中调查了,查到的结果就是丞相府中的扬州瘦马害的。 后 来那正房娘子的娘家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把丞相后宅的瘦马给弄了出去,严刑逼供,逼了出来。原来这些瘦马都是当初皇上还是大皇子的时候从扬州买下来用来送给 官员巩固大皇子地位的。若是有人不同意,她们这些扬州瘦马间流传了一种很厉害的毒药,无色无味,给人下了药后把脉也把不出,只能眼睁睁衰弱下去,慢慢的死 掉。 这本来就是慢性毒药,每天少量的掺杂在吃喝当中,基本上三四个月就能让人无声无息的死了。 正房娘子的娘家人惊惧不已,这事儿又跟皇上扯上了关系,她们连找公道的地方都没有,只能偷偷的弄死了那扬州瘦马,这事儿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了。可以说这事儿除了当时的扬州瘦马,皇上跟那正房娘子的娘家人,其他人都不知道了。 宝珠师傅能够得知也不过是因为元空师太就是当初那正房娘子的娘家人,不过这都经历了几十年了,元空师太曾经有幸得到过一些药粉,也研究了一段时日,这种药粉如今剩的不多,可能都已经绝迹了,毕竟制这药粉的毒物不少都绝迹了。 元 空师太也说这药粉每日都是定时定量的下,一般要三到四月左右才能要了人性命。若是中断的话,这药粉对人的身体也有很大的伤害,若是连续下了一两个月的话, 这人就算中断了下毒,性命迟早也是不保。若是中毒时间短一些,只有十天半月,那么或许可以保住一命,只不过以后身子也会很差,能多活个十来年都算是好的 了。 可见这药粉的有多狠毒了,关于这药粉后面的话宝珠并没有告诉二嫂,只跟她说了关于药粉的故事。听完后叶姚的脸色就有些不好了,如今已经有七八分肯定自己是中毒了。 叶姚身子都有些抖,是给这两贱~人气的,仔细一想,怕是那苗氏想要了她的命吧,之后银子也有了,孩子也有了现成的,这两狗男女就能逍遥快活了! 紧紧的攥着拳头,叶姚听宝珠这么一说也知道这药粉的毒性有多霸道了,她回想了一下,这些症状海珠成亲前就已经有些了,因为不严重都没怎么在意过,今儿要不是宝珠来,只怕她不出两月就就要不明不白的死掉了。这么毒的东西,怕是现在不死以后也对身子有很大的影响吧。 “宝珠,算了算,我如今中毒怕是也有一个多月了,你跟我说实话,若真是这种毒的话,我还有没有可能活下来?”叶姚不想死,她还有个乖儿子,她要是死了,如何放心的下。 宝 珠道,“二嫂不必担心,若真是中毒的话,我有法子的。”又笑道,“二嫂不用怀疑我的医术,虽然跟着师傅只学了三年多,但师傅都赞我有学医的天分。”是真的 天分,她学医比学其他的快许多,三年多已经得了师太的真传,更何况她还有乳液,二嫂是绝对不会有问题的。应该说这世间所有的病痛,只要不是立刻死了,她都 能够把人给救回来。 其实宝珠现在想的是这样一件事儿,若是二堂嫂经常服用乳液会不会躲开这次的中毒?荣家除了四房中能够经常服用 乳液,其他人也只不过是偶尔服用,她给头油胭脂水粉只能表面用的有效果,给的果酒中间含的乳液很少,最多能够改善一些体质,所以怕是不能阻挡这种毒素的。 那么如果是四房的人或者是她自己,她自己天天都要服用一滴的乳液,若是有人对她下毒,那些毒药对她有没有用? 到底只是在心里想想,眼下最重要的还是二堂嫂的事情。 如意很快就把银针拿了出来,宝珠让丫鬟们都下去了,只余她们两人。用银针刺破了二堂嫂的手指头,一滴鲜红的血珠子就冒了出来。 宝珠皱眉,又用银针扎了四缝穴,手指一挤,叶姚手指四缝穴处就冒出一滴黑色的血迹,还隐隐夹着恶臭。 两人都变了脸色,叶姚更是气的身子都在颤抖,“贱!人,我要她们不得好死!” 宝 珠已经在心底想了去毒的法子,先从药箱里拿了一颗解毒丸让叶姚服下,“这是一般的解毒丸,若是一般的毒几颗解毒丸就可以了,可你这毒直接进入筋脉之中,这 解毒丸的效果不大,还必须用其他的法子,如今你打算如何?这事儿肯定是要跟祖母说的,若不然我们先去禀告了祖母?” 这事儿自然是要告诉长辈们的,叶姚忍着心中的恨道,“我们现在就去跟祖母说说。” 两人直接过去了狄氏那边,叶姚身子不好,连这点路都走不动,还是吃下了宝珠给的一颗养生丸才好了些。 叶姚到此时才惊觉原来这位小姑子真不简单,怕是连宫里的御医都比不上,光是这养生丸她吃了一颗就觉得身上力气大了些。 两 人很快到了狄氏的房间,跟狄氏说了这事儿,狄氏脸都给气青了,跟叶姚道,“这事儿显然是得了二爷同意的,不然她一个妾氏的手也不可能伸到正房去,当然了, 我们也不能冤枉了她们,我会派人暗暗在你院子里查的,应该是买通了你院里的丫鬟动的手脚,你身边的两个都是忠心的,不过我记得你身边还有两个丫鬟是自幼就 在荣珂身边伺候的丫鬟,查查她们应该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这事儿你也不用管了,只用让宝珠安心替你治疗就是。” 想到宝珠如此了得的医术,狄氏的声音顿了顿,“不过这事儿你打算怎么处理?就算查了出来只怕也会被全推到那苗氏的头上去,且……”狄氏看了宝珠一眼,“宝珠的医术了得,我不想让外人得知宝珠的医术,若是报官的话,这事儿肯定是瞒不住,连宝珠的医术也会暴露。” 宝珠跟叶姚两人都有些明白了狄氏的意思,这是打算等查出事情跟荣珂苗氏有关后,直接弄死了他们,这样叶姚中毒跟她会医术的事情都不会让外人得知了。 叶姚自然是乐意的,若是可以,她早就希望那没用的男人去死了。 宝珠不用说,现在她的心软只会对疼她爱她的家人,这种人她是没有同情心的。 随后,宝珠送叶姚回去后开始了治疗,其他的事情交给狄氏动手就好。 叶姚的治疗很是痛苦,要用银针刺破穴位挤出里面的毒血,人体一共四百七十五个穴位,等扎上四百七十五针挤出里面的毒血在进入用药草熬煮出来的药汁里泡上一个时辰。 且不是一次断根,此后每天都是如此,等到挤出是鲜红的血才算是治疗好。 一般这种救治情况下能够保人一条性命,可身子是会落下病根,最多也就是多活一二十年。宝珠自然也是知道,所以每次熬煮好的药汁里都会加上四五滴的乳液,给二嫂喝的药里也会加上两滴,每天如此。 每次过来的帮叶姚治疗的时候只会让她身边两个信得过的丫鬟守着,且刘大夫也给开了药方,院子里都是浓浓的中药味,大家也都以为是刘大夫开的药而已,并不知道是宝珠在替叶姚治疗。荣珂又不喜这味,好几日都不曾过来了。 如此过了三日,狄氏就查了出来,是叶姚房里一个叫云坠的丫鬟动的手脚,这丫鬟本就是荣珂的人,也是二房的大丫鬟,能够自由的进出二房,就是这丫鬟帮着把药下在叶姚每天的膳食中。 查清楚是荣珂跟苗氏指使这丫鬟所为后,狄氏直接将她悄悄的弄死了,荣珂又是几天不进正房的门,根本不知自己的心腹丫鬟已经死了。 又过了两三日,荣家忽然出了件大事儿,二房的二爷荣珂死在妾氏苗凤儿的身上。 ☆、第95章 叶姚这事儿狄氏也就跟如今国公府当家的国公夫人魏氏说了声,其他人都没说,岑氏每天也忙,直到荣珂突然出事儿才惊觉了,一时不知是怎么回事儿,只以为是荣珂真的死在了苗氏身上。 又见天的瞧见宝珠往二房跑,不由多嘴问了句怎么回事,宝珠没瞒着,就把事情始末跟岑氏说了一遍。 就算宝珠不说荣珂的事情是祖母做的,岑氏听了事情的始末也晓得肯定是婆婆做的了。不过这荣珂的确该死,竟跟妾氏合谋想害死正妻夺谋了人家的嫁妆跟孩子,岑氏觉得要是自己的话,这人死了自己都要去捅他几刀的。 又想起叶姚的情况,岑氏问道,“你二嫂如今怎么样了?你说那毒无色无味的,岂不是很难发觉?怕是对身体也极大的伤害,你二嫂不会有事吧,她一个女人家今后带着个孩子已经够辛苦的了,身子若是在垮了可怎么办。” 宝珠道,“二嫂无碍,我每天都过去帮她治疗,这事儿也没几个人知道,别人也只会当二哥真的死在女人身上。”如今狄氏这么一安排,叶姚中毒跟她会医术的事情也就不会外露了。 岑氏这才惊觉女儿的医术是真的很好,又瞧着女儿脸上的疤痕,心中一痛,犹豫了下还是忍不住问了,“既然这种毒你都能解了,那你脸上的伤疤可能去掉?”问完这话,岑氏心都提到嗓子眼去了。 宝珠摸了摸脸上的伤疤,冲岑氏笑道,“娘不用操心,脸上的伤疤可以去掉的,不过需要几种很难找的草药,等找到就能调制药膏了,用个半年脸上的疤痕就能消掉了。” “找到那几味草药七儿脸上就能恢复到以前光洁的模样?”岑氏只觉心都在砰砰的跳动,天知道她每天夜里睡觉都梦见女儿脸上的伤疤能够好起来。 宝 珠点头,她的话的确不假,不过那几味草药何止是难寻,这世上到底有没有都说不一定,说起来那也不叫草药了,可以称得上灵草了。不过她有乳液,基本上想要伤 疤什么时候恢复都没问题,现在不想恢复一是怕恢复了被太后找麻烦,二是这才没几个月,脸上就恢复如初,也怕被人怀疑,至少等段时间说找到了草药才成。她是 打算等到跟蜀王成亲后去了封地上才好恢复脸上的疤痕。这样距离太后也远,时间也足够充足让她对外说找到了草药。 岑氏喜极而泣,一个激动没忍住就搂着宝珠‘我的儿,我的儿吃苦了’喊了起来。 宝珠心里暖暖的,任由娘亲抱着,紧紧依偎着。 荣 珂这事儿真算的上是丑闻了,可京城里这样的事儿也不再少数,荣家人就没瞒着,实在是没法瞒啊,二房就两个子女,前些日子死了个女儿,这些日子就死了个儿 子,你要是报个重病身亡的谁信?说不定还以为是荣家人容不下二房的子女,倒不如直接把事实说了出去。且荣珂在外的名声本就不好,也经常跟着狐朋狗友的去些 烟花之地。他本人也是眼底发青,脚底虚浮,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他身上也就不奇怪了。 荣珂一死,叶姚立刻让人把苗氏关了起来,这事儿肯定是不能让狄氏来做的。 像苗氏这种惑乱主子害的主子只顾淫乐而亡的妾氏,是根本不用送去官府的,直接由主子乱棒打死就好。 苗氏被关进柴房都还没回神来,脸色苍白,整个人也是衣衫不整的,她怎么就想不明白了,二爷怎么会死在她身上,明明前几日还好好的,整日颠凤倒鸾。今儿下午二爷出门了一趟,回来就拉着她进了屋子上了床榻上亲热了起来。 刚做到一半的时候她整个人兴奋的不行,上头突然停住了,她再一看,二爷竟眼睛瞪的大大的,身子似乎都有些抽搐,不一会就突然倒在她身上一动不动的。她当时吓了个半死,只顾着尖叫,丫鬟们立刻闯了进去,瞧见里面的情况也是尖叫声一片。 这事儿想瞒都瞒不住,叶姚得知后立刻让人给二爷穿好了衣裳抬了出去,苗氏则被衣衫不整的关进了柴房里。 苗氏很清楚的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可她真不甘心啊,明明在过一两月她就是二房的女主人了,到时银子也有了,孩子也有了,为何二爷就突然去了? 苗氏浑浑噩噩的被人关了一个下午,天色暗下来的时候才听见房门响动的声音,木然的抬头看去,却是叶姚。 苗氏不知哪儿生出的力气,突然跪在了叶姚面前抱住了她的腿,哭道,“求二奶奶饶命,求二奶奶饶命,以后妾愿意尽心尽意的伺候二奶奶,只求二奶奶救妾。” 叶姚一脚把人踹开,淡声道,“别碰我,你白日勾引二爷淫乐,二爷因你死了,你觉得这事儿你还能逃开了?” “二奶奶,妾错了,求二奶奶救救妾。”苗氏哭的眼泪鼻涕一脸。她惜命,她不愿意现在死掉,她还年轻。 “呵……”叶姚冷笑一声,“让我饶了你?当初你跟二爷合谋毒死我的时候怎么不想想饶了我?你说我如今还能饶了你?” 苗 氏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你……你怎么会知道?”这药世上怕是都没几个人知道了,她本就是无意中才得了一些这药物,分量也只不过够一个人的,想着毒死了叶 姚,今后她也能有个稳定日子了。可这二奶奶到底是怎么知道的?这药物下在膳食中根本不可能让人察觉的,就连大夫都把出不来。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叶姚心中恨的不行。 苗氏突然想起什么,惊惧的看着叶姚,”二爷也是你害死的是不是?好心的心肠,那可是你的夫君啊。” “他也配!”叶姚呸了一声,“当初他同意你下药的时候就该知道会是这么个下场了,真把国公府当成他的地盘了?真就以为别人发现不了?这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你既跟二爷情长,待会就下去陪二爷吧。” “你……你这毒妇!”苗氏尖叫道,“你害死自己的夫君,小心不得好死!”说着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行似癫疯,“你弄死了我们又如何,还以为自己能活下去?我告诉你,这毒无解,你中毒已一个半月,就算大罗神仙也救不活你的,你就只管等死吧,哈哈哈哈。” 叶姚心中一颤,面上却是冷笑,“说什么胡话,你瞧我可像中毒的模样?” 苗 氏恨恨的瞪了过去,不一会却睁大了双眼,二奶奶才进来的时候她因太激动只顾着求救,后又被二爷的真正的死因给震住,这会仔细一瞧才发现二奶奶竟与前几日模 样大不相同了。前几日一看便知身子落败,这会却是精神抖擞,哪有点半中毒的迹象,苗氏喃喃自语,“怎么回事,怎么可能,你明明是中毒了。” 她 亲眼看到云坠把毒下在膳食中,又亲眼看着二奶奶吃下的,前些日子二奶奶的身体状况也的确表明她的身子中了毒,为何不过几天时间就好了?苗氏仔细想了一下猜 出二奶奶应该是真中了毒的,不过被人发现了,二奶奶这些日子也一直没出府,那么肯定是府里的人发现的,到底是谁? “到底是谁?那人竟如此了得,连这种毒都能解了……”苗氏喃喃自语,“却是没想到国公府还能有个这样的人物,这毒根本不可能清除的,为何你的毒却被清除的差不多了。” 这毒就算被发现治疗后身子也会落败,根本不能有二奶奶这般好的气色,只能说明她体内的毒已经被人解了,到底是谁。 “到底是谁!”苗氏心中不甘,要死也让她死个明白。 叶姚扬唇一笑,并不搭话,只高声冲柴房外道,“如玉,进来把这贱人给堵上嘴巴,拉出去杖毙!” 苗氏死死的瞪着叶姚,尖叫道,“到底是谁!” 外 面的如意已经领着两个粗壮的婆子进来,两个婆子立刻扯住苗氏的手臂,拿出一团破布往她口中塞去。苗氏死死的挣扎,脑中忽然就想起这些日子四房的七姑娘总是 往二房跑,莫不是,“是荣……唔……”苗氏瞪大了眼睛,想喊出那个名字,却已经被两个婆子死死的把嘴巴堵住了,如同拖死猪一样拖了出去。 苗氏心中浑浑噩噩,那个据说是荣府最单纯娇憨的小姑娘为何会有如此了得的医术?这事儿难道她也知晓?就任由荣家人这么害死自己的二哥也不劝说一下?若真是如此,这姑娘哪儿是什么天真娇憨的小姑娘,完全就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儿。 苗氏心中再不甘心,却一切都无回天之力,两个婆子已经拖着她来到柴房外的空地上,架在了长方凳上…… 叶姚冷眼看着,“嘴巴堵紧点,别让她叫喊出声影响了各房的主子们。” 苗氏也由一开始的使劲挣扎到不动弹了,过了许久,婆子才上前探了探气,“二奶奶,已经死了。” 叶姚点头,“找个地方安葬了吧,埋深点,到底是伺候过二爷的,省的让野狗把尸身叼去了……” 婆子们急忙点头。 荣家这才不到几个月二房就又死了个人,不管如何,总会有人说些不好听的,说荣家风水是不是有问题。 荣家一概当听不到,几日后就把荣珂也下葬了,菀娘哭的快背过去气儿了,好好的一双孙儿孙女,就这么前后去了,如今二房又远在边关,老太爷身子也越发不好了,她往后连个依靠的人都没有了。 这消息,狄氏自然也让人去给边关的二房送了信儿。 国公府瘫痪在床的老太爷得知荣珂死在女人身上差点背过气了,还是宝珠偷偷的用了一些掺杂乳液的水把人给救了过来。老太爷还不能死,至少要在等几年,等蜀王跟太后和皇上对上的时候,到时爹爹跟伯父们正好守孝,避开那乱糟糟的几年。 若是以前宝珠或许还会有些自责,眼下却能冷眼旁观卧病在床的祖父了,她要是瞻前顾后,优柔寡断,受罪的还不是自己最爱的家人。 荣珂事情处理好之后距离成亲的日子只剩下几天了,叶姚身上的毒素已经去的差不多了,不用在每天扎针泡药了,乳液却是每天还要服用,宝珠也不好直接给叶姚服用乳液,只重新做了些养身丸,里面加了不少乳液,让叶姚每天都吃上一颗,吃个半月就差不多了。 距离婚期越近,宝珠心中反而越平静,上辈子都嫁过一次,有什么激动的。只不过这次嫁人比上一世早了几月,上一世是十六的时候才嫁给了他。 很快就到了初一那日,不到寅时宝珠就被人叫了起来。 今儿是她成亲的日子,荣府已经忙碌了一晚上,就连出嫁的姐姐们都回来了,这会把屋子围的满满当当,喜婆正忙着给她梳妆打扮,一身大红的嫁衣穿上,脸上涂脂抹粉。 喜婆必须是已婚女子,身份越高越好,今儿是给宝珠梳妆打扮的是魏氏,瞧见宝珠脸上的那道疤痕,魏氏心中颤了颤,心里也哽的慌,宝珠也是她看的长大的,就跟亲生女儿没什么区别,看着她遭受的这么磨难,心中如何不痛。 魏氏忍着泪替宝珠打扮好,又取了梳妆台上的木梳,开始挽发髻。 木梳很顺畅的在宝珠柔顺滑亮的头发上一梳到底,魏氏柔声道,“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地,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 发髻挽上,魏氏放下木梳,轻笑道,“咱们宝珠这一转眼就长大了,真是快呀。” 说的一屋子人都噙着泪水,等一人说了几句话祝福话,所有人都出去了,让岑氏跟宝珠说些私密的话。 等到大家都出去,岑氏拉着宝珠的手强颜欢笑道,“我儿这一眨眼就要嫁人了,娘还一直都觉你是那个小时候软乎乎的小团子,怎么这么快就要嫁人了。” 宝珠心里也难受着,都快哭了,“那我不嫁了,一辈子陪着娘好不好?” “傻 闺女,说什么傻话呢。”岑氏失笑,“女子总归是要嫁人的,嫁了人就跟做姑娘的不一样了,要侍奉公婆,照顾好自己的夫君,凡事都不能任性,可也不能心软,你 嫁的是蜀王,在后院要强硬些,这样才能拿捏的住那些个妾氏……”岑氏说的都想哭了,这做媳妇真是跟做姑娘没得比,她不想女儿吃这个苦头。 以前一直以为女儿会嫁给名川那孩子,那孩子心性好,后宅肯定是只有宝珠一人,所以这几年好多后宅的事情都没教给宝珠,哪儿想到这事儿怎么就突然成了这个样子。 岑氏擦了擦眼睛道,“你好多事情都没学,如今就要嫁人了,我身边的两个妈妈你都带过去,这样做什么事情她们都能提点你一下,王妈妈和纪妈妈都是跟在我身边十几年的老人了,有她们在你身边我也放心些。” 宝珠当然不会拒绝,她还有许多地方不懂,需要跟两个妈妈学习。 岑 氏唠唠叨叨的说着,眼看着时辰不早了,外面的丫鬟也提醒了,岑氏才从磕磕巴巴的道,“姑娘家的成亲了就……就要跟自己的夫君睡在一块了,他……他要做什么 事儿你不要拒绝就是了,要……要是觉得疼忍着就是了,可千万不要踹人……”当初她跟四老爷的新婚夜,疼的她都想把人给踹下去了。 岑氏对着小女儿那双水雾雾的大眼实在不好说的太明白,只囫囵的塞了一本小册子给她,“这个就是你跟夫君成亲那晚上要做的事情,你看看就是了,也别害羞,是个姑娘家的都会经历的。” “太太,姑娘,吉时已经到了,蜀王府的迎亲队伍已经到了大门外了。”外面又有小丫鬟提醒道。 岑氏这会心里难受的厉害,忍着泪给宝珠带上了凤冠和红盖头,让荣琤进屋把宝珠背出了房门。 宝珠自出了房门脑子就嗡嗡作响,体内那名叫害怕的东西才冒了出来,今后她再也不是被荣家人宠着的七姑娘了,而是蜀王妃,那个如龙潭虎穴一样的地方今后就只能靠着她自己慢慢的跌打滚爬了。 五哥的背又宽阔又沉稳,可今后再也没有这样的背让她依靠了。 荣琤心里的感觉不必说,那也是心酸疼痛的厉害,送着亲爱的七妹上了花轿,看着大红色的队伍启程,荣琤只觉眼中酸涩的厉害,再一摸眼睛竟是落泪了。 宝珠知道自己被人扶上花轿,稳稳当当的被抬起。 从国公府到蜀王府要走上一个半多的时辰,再加上后面两百四十台的嫁妆,几乎要用到三个时辰了。 路上的行人都快看呆了,“这有多少嫁妆了?荣家给这蜀王妃准备了多少嫁妆?这瞧着比荣家四姑娘五姑娘的嫁妆还要多,天啊,这竟是一整套的紫檀木家俱,还有红木和金丝楠木……” 宝珠的嫁妆实在是多,两旁的行人看的比自己家了办喜事还要激动。 有人不识货的忍不住泛酸,“不是说荣家四房银子多吗?怎么出嫁还把这些花草当成嫁妆抬去了夫家?” “噗 嗤,你这人识不识货,知不知道这些花草都是什么花草?我可跟你说了,看到那盆千叶黄花的没有?还有它旁边那盆千叶肉红的,这两种是姚黄和魏紫牡丹,京城里 都没几盆,还有那盆,那是素冠荷鼎,整个京城怕是就这么一株了,价值千金,这些花草的总价值都不止万两银子了……” 旁边泛酸的人目瞪口呆。 宝珠就这样在行人的议论声中被抬进了蜀王府。 到了蜀王府大门口,有喜婆说了几句吉祥话,宝珠就感觉有人掀起了轿门,她能够看见一双绣着金边的红色靴子。那人伸出修长而骨骼分明的大掌…… 宝珠只迟疑了下就把手伸了过去,那人的大掌握住了白嫩纤细的小手。 被那人一路牵着来到拜堂的地方,耳边传来喜婆的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的话来。 太后为了彰显母慈子孝,今儿还亲自来了蜀王府,等着小两口拜了堂这才笑道,“好了,如今看到你成亲哀家也算放心了,以后跟王妃好好过日子,这亲事既是你选的,以后她就是你的妻子了,你要好好的待她,可懂了?” 宝珠心里冷笑,这太后也实在让人恶心,做什么母慈子孝,还真以为蜀王不知道你的真面目。 “儿臣谨记。”耳畔传来蜀王沉稳的声音,太过平静,有些听不出喜乐。 随后,蜀王把宝珠送进了洞房,拉着她在床头坐下,温声道,“我还要去前院有些应酬,你若是饿了就吃些点心,桌上都有,别饿着肚子了。若是不想吃这些,外面有拂冬,她是我身边的大丫鬟,你想吃什么只管吩咐就是了。” 这声音就在耳畔,宝珠脑中立刻浮现蜀王微微俯身在她耳边温声说话的模样,心中竟觉得有些怪异。可不就是怪异,脾气不好的蜀王竟对她这般的温声细语的,怎么想怎么怪。 “多谢殿下。”宝珠道。 赵宸听见她轻柔的声音,也没立刻起身,只还保持原来的模样,微微俯身看着带着凤冠和红盖头的她。 过了好一会,他才慢慢直起了身子,朝着门外走去。 外头站着一个鹅蛋脸,丹凤眼,模样俊俏,只年纪看着有些大的丫鬟,赵宸的脚步顿了下,跟那丫鬟道,“拂冬,好好照顾王妃。” 那叫拂冬的丫鬟点头,“奴婢知道。”声音却不符她温柔可人的外表,只觉异常难听,像是尖锐的东西划在硬石之上,粗糙,沙哑。 赵宸这才大步离开,那声音难听的丫鬟侧身看了眼紧紧闭着的洞房,眼角带了丝笑意。 宝珠耳边灵敏,这话也是一字不漏的给全听了去,知道这声音粗糙沙哑的丫鬟应该就是蜀王口中的大丫鬟拂冬了。 宝珠没打算麻烦她,只安静的坐在床头,过来许久,不知自己在洞房坐了多久,只晓得外头天色应该暗了,她就早上梳妆打扮前吃了点东西,这会胃里饿的火燎火燎的,也顾不上其他,微微挑开了一点红盖头,瞧见了蜀王所说的糕点,几盘小巧的点心摆在桌上,还有一壶茶水。 起身来到桌前,宝珠一口一块,吃了好几块又喝了点茶水这才又坐回了床头。 这会她也没放下红盖头,只抬眼打量着房中的情形。这应该是蜀王的房间,全是大红色,身后是铺着红色绸缎的喜被,红色的九重纱帐,旁边放着一张金丝楠木的大柜子,另外一边就是窗子了,下头摆着一张金丝楠木的桌子和几个小杌子,她方才吃的糕点就摆在哪儿。 床边上摆着一张贵妃榻,上面铺着白虎皮,正对着床的是一座紫檀雕云龙纹嵌玉石座屏风。屏风外就不晓得是什么样的摆手了。 只打量了这一下,宝珠又放下红盖头,安静的坐在喜床上,过了没多久,就听见外面传来拂冬的声音,“殿下,您回来了,该少喝些才是。” ☆、第96章 “无碍。”外面传来蜀王的声音还很清醒,并不似酒醉之人,宝珠也知蜀王酒量不错,从不会把自己灌醉的。拂冬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殿下,您可要先去净身了?到底是一身的酒气,怕冲着王妃了。” 宝珠听了这话,嘴角扬了起来。 这拂冬她当然认识,她是蜀王身边的大丫鬟,上一世的时候自己混混沌沌的,所以对这丫鬟了解不多,只知她自幼就在宫里伺候蜀王了,算是蜀王身边最受宠的一个丫鬟了。她记得这丫鬟对蜀王后院所有的妾氏和王妃都是一视同仁,不多亲近她们,只照顾着蜀王的起居饮食。 上 辈子也以为她是蜀王的大丫鬟,所以不怎么接触,如今想想看,蜀王身边亲近的人没几个,却能一直对这丫鬟另眼相看,且这丫鬟的声音如此,一开始就不可能进宫 做宫女的,只怕是进宫后才成了这样,蜀王对她又特别,蜀王自幼在宫中怕是过的也不顺畅。她如今想来,这宫女应该是对蜀王有恩,这嗓子可能也是因为蜀王才坏 掉的。 上辈子她看不清楚这丫鬟,这世脑子清明,如今在听这丫鬟一说话,心里也有些明了了,蜀王对这丫鬟是真不错,如此说话的语气,显然是经常这么做的,倒不像是个丫鬟了。 还在回想蜀王府的情况,外面的蜀王已经说道,“不必了,你先下去休息吧,不用守在这里了。” “是,殿下。”然后是脚步轻轻离去的声音。 宝珠听见房门推动的声音,蜀王沉稳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宝珠心里忽然有点紧张害怕了起来,毕竟是还记得上辈子的事情,两人成亲后会如何她当然知道了,可实在太痛了,这会想起来就有些不自在了。 不过——宝珠想着她如今脸被毁了,一般人瞧见她脸上这疤痕只怕什么兴致都没了吧?只盼着蜀王能啥兴致都没了。 绣着金边的红色靴子出现在她的眼前,很快眼前也亮堂了起来,蜀王已经拿了玉如意挑了她头上的盖头。 宝珠抬头,甚至是有些故意的把有伤疤的那边脸上朝着蜀王多一些,蜀王的神色阴沉沉的。 就在宝珠以为蜀王要发飙的时候,他竟然缓和了表情,在她的左侧床边坐了下来,直直的看着她左边的伤脸,温声道,“肚子还饿不饿?点心吃不饱,我让人去给你弄点热食来。” 宝珠觉得自己有些受不住这人了,她现在实在没食欲,而且这人对着她的脸做什么也不嫌弃?“殿下,不必了,我不饿,不如早些休息了吧。” 赵宸挑了下眉头,不多说什么,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宝珠。 宝珠抬头,两人对视了一会,宝珠被他看的莫名其妙,“殿下这是?” 赵宸道,“你不给我脱衣,我如何去沐浴梳洗?” 宝珠这会已经不知该作何表情了,这人有洁癖,上辈子都不许自己碰他一下,平日里就连梳洗也不让丫鬟代劳,穿衣脱衣全是自个亲力亲为,偶尔会让拂冬帮着,她可是记得清楚,有次自个不小心摔在他身上,结果他发了好大的脾气,一甩袖就走了,接连一个月没进她的房。 可以说这男人洁癖太严重了,另外他还只是对人有洁癖,对于其他的东西倒没那么纠结。 想了想,宝珠还是起了身打算帮这人把衣裳给脱了,奈何头上的凤冠太重,蜀王个子也是高大,自己非要抬着头才能替他宽衣解带,宝珠抬了一会脖子就酸疼了起来,只能先停住,跟蜀王道,“殿下,我先把取了头上的凤冠在给您宽衣吧。” 蜀王沉着脸点了下头。 宝珠取下凤冠,却不想这东西突然把头发给勾住了,宝珠哎呀了一声,太用力,把头皮都扯掉了几根,头皮也是生疼。 蜀王这会也不装深沉了,一手接过宝珠手中的凤冠,“这么这般不小心?笨手笨脚的,别动了,我来帮你弄。”说着手指动了几下,已经帮她把缠在凤冠上的发给解开了,避免不了的碰到了她的发丝,只觉入手顺滑,竟有些留恋了起来。 感觉头皮松开,宝珠温声道,“多谢殿下了,殿下把它给我吧,我放到一边去,好伺候殿下梳洗。” 蜀王掂了掂手中的凤冠,还挺重的,也不出声,直接走了两步,把东西放在了一旁的榻上。 宝珠哑然,又继续帮蜀王把身上的衣裳脱了,他身上的酒水味道太多,宝珠太过灵敏的鼻子有些不舒服,只觉那酒气一个劲的往她鼻子里钻去,惹的她都有点想打喷嚏了,到底是强忍了下来,继续手中的动作。 到底接触了他两世,宝珠对他也没什么惧意了,很快就把外面的大红衣裳脱下了,只余下里面红色的里衣,宝珠也就不好在动手了,哪晓得蜀王还低头看着她,“不脱了里衣我怎么过去净身?” 宝珠这会也搞不懂这人了,只能继续帮他把上身的里衣也给脱了,只余下亵裤。 蜀王身材高大,又是个练家子,身材精瘦,身上不会太白,宽肩窄腰,手臂和腰腹看着很有力量,宝珠这会却是没空去欣赏,犹豫着要不要帮蜀王把亵裤一把扯下来。 好在蜀王不等她想完,已经一脚蹬掉了脚上的靴子,赤着脚朝着旁边的净房走去。 宅子正房旁边相通的就是净房,宝珠看着蜀王一脚踹开了净房的门,大步跨了进去,随后就房门就被蜀王给摔上了。 蜀王净身梳洗的时候从不让人伺候着,这会这习惯没变,宝珠也庆幸自己不用给伺候这男人净身。 宝珠走到梳妆台的坐下,梳妆台上只有一个简单的铜镜,她的东西都还未搬进来,台上连个首饰都没有,宝珠瞧着铜镜里一身红嫁衣的自己,朝外喊道,“妙玉……” 岑 氏给宝珠陪嫁了两个大丫鬟,妙玉和碧玉,妙玉和碧玉都已配了人家,夫家原本都是荣家的家生子,这会也全部陪嫁给了宝珠,妙玉和碧玉过个几年就能成宝珠身边 的管事妈妈了。还陪嫁了四个二等丫鬟,木棉,木槿,迎春,芙蓉,木棉木槿比宝珠大两岁,迎春跟芙蓉年纪和宝珠差不多。 还陪嫁了两个管事妈妈,都是岑身边的人,王妈妈纪妈妈,王妈妈在宝珠身边近身伺候,纪妈妈则是掌管外头那些铺子宅子田产的。 几个丫鬟早就在外头等着了,这会听见宝珠的声音立刻进了新房,宝珠道,“端些热水进来先伺候我洁面吧。” 都进入七月了,天气已经热了起来,身上穿着厚重的嫁衣早就出了一身的汗,脸上的妆扮难洗,只能让丫鬟们先端了热水把脸洗干净了,等蜀王出来再去沐浴。 今儿是妙玉,木棉和木槿值夜,妙玉很快端了热水进来,替宝珠把脸上的妆容都卸掉了,露出她本就白嫩红润的脸蛋。 右侧脸绝美,左侧脸却是狰狞,妙玉心中颤了颤,真是希望自己能代替主子受了这份苦。 木棉把水端了出去,木槿伺候宝珠把头发放下,一头乌黑柔顺的发披在身后,木槿笑道,“姑娘,把衣裳也脱了下,待会就去能沐浴了。” 宝珠看了这不长记性的小丫鬟一眼,木槿茫然的跟她对视,妙玉笑道,“怎的还能叫姑娘?该改口叫王妃了,可不能叫错了,这儿不是荣府了,任何话都要在脑子里转上一圈才能说出口,可知?” 木槿阿了一声,懊恼的道,“王妃,奴婢错了。” “无碍,下次记着就好。”宝珠道,“好了,赶紧帮我把身上的衣裳脱了吧。” 木槿刚把宝珠身上的嫁衣脱掉,哐当一声净房的门就被打开了,蜀王已经洗好进来了。 几个丫鬟急忙蹲身行礼,赵宸摆了摆手,“赶紧进去把热水放好,然后伺候王妃梳洗。” 木棉和木槿这才过去了净房,把浴池里的水换了,伺候宝珠梳洗。 换上干净的里衣,一头黑发也湿漉漉的,宝珠过去房间后蜀王已经不再了,只余下妙玉一人正在整理宝珠的衣裳和首饰。宝珠道,“殿下了?” “殿下去书房了,说是让王妃先睡下。”妙玉一边说着一边选了明天王妃要进宫穿的衣裳出来,“姑娘,明日穿这身衣裳可好?” 妙玉挑选的是一套大红色娟纱金丝绣花曲裾,宝珠看了一眼,点了点头。妙玉又挑选了一套中规中矩的头面首饰出来。 几个丫鬟又伺候着帮她把头发擦干了才躺下。 蜀王不喜有丫鬟在房里守夜,宝珠让她们全部下去休息了,刚闭上眼,房门已经被打开了,穿戴整齐的蜀王走了进来,这会也不让宝珠伺候了,直接脱了衣裳,上了床。 蜀王房间的床挺大,并排容下四个人都不成问题,这会宝珠已经自觉睡在最里头,还已经让丫鬟给蜀王另外准备了一个衾被。这男人睡觉毛病也是多,就算跟女人睡在一个床上也不肯跟女人盖同一张衾被的。 哪儿晓得蜀王直接把外面那床衾被卷起扔在了贵妃榻上,把宝珠身上盖着的衾被扯过去了一半。 宝珠今天晚上被他折腾的厉害,都不晓得自己到底是不是记错了,其实这人根本没洁癖吧。 还在胡思乱想着,蜀王已经道,“早些休息吧,明天还要去宫里。” 宝珠点头,心里也松了口气,蜀王看样子是不打算碰她了。 心情轻松,宝珠睡的就特别快,没半刻钟已经进入了梦想。 赵宸这才侧头打量她,这会她有伤疤的那半边脸正对着他。那道伤疤看起来狰狞极了,自脸颊到下巴处,跟周围白嫩的肌肤格格不入。他神色淡漠,看了半晌才伸手用大拇指轻轻的磨蹭着那道疤,感受着它的凹凸不平。 半晌后,赵宸收回了手,闭上眼睛睡下了。 翌日一早,要进宫去见太后,不到寅时拂冬就进了房间,听见推门声,赵宸立刻醒了来。 拂冬轻声道,“殿下,已经寅时了,该起来了,奴婢已经把您今日要穿的衣裳都准备好了。” 赵宸恩了一声,直起了身子,侧头看了眼还在睡的宝珠。 拂冬已经把蜀王要穿的衣物鞋袜都放在床头的架子上,又让其他两个丫鬟端了热水过去旁边的紫檀木盆架上搁好,这才默默的站在了一旁,让蜀王自个穿衣了。目光则是落在了蜀王妃身上,瞧见她脸颊上的伤疤时怔了下,很快神色就平淡了下来移开了目光。 赵宸还默不作声的坐在哪儿看着宝珠,拂冬不由的提醒了句,“殿下?” 赵 宸抬了下手,示意她不要说话,伸手去推睡的正香的宝珠。宝珠先是不满的嘟囔了一声,这才慢腾腾的睁开了双眼,一双水雾雾的大眼就这么对上了蜀王看不出喜怒 的眼睛,宝珠心里唔了一声,神色立刻清明了,这才记起自己已经嫁人了,这会是在蜀王府,她忙坐起了身子,喊了声殿下。 又转头去看床外,挨着床头站着的是拂冬,依次是两个模样清秀的丫鬟,一个圆脸大眼睛的她记得是叫檀云,还有一个小脸的名叫青云,都是蜀王身边伺候着的丫鬟。 宝珠想起身去摇床头的铃铛,就要经过蜀王这边,想了想,只能顺着床尾爬下了床。 蜀王就这么看着她爬到床下。 宝珠心里也不由的有点恼火了,这人看什么看,下了床有什么好看的,他竟还目不转睛的盯着。 宝珠下了床头,也不麻烦这站着的几个丫鬟,直接摇了床头的铃铛,把今天当值的碧玉,迎春和芙蓉叫了进来,跟着进来的还有王妈妈,王妈妈领着三个丫鬟跟蜀王和王妃行了礼,王妈妈这吩咐了碧玉迎春和芙蓉去端水进来。 哪儿晓得三个丫鬟刚捧了铜盆,梳洗器具进来,蜀王就出声了,慢悠悠的道,“你先过来伺候我穿了衣裳先。” 拂冬有些惊讶的看向蜀王,就连其他两个丫鬟也不由的抬头多看了宝珠一眼,瞧见她脸上的伤疤时,脸色都变了,又忙低下头去了。 蜀王已经赤脚下了床,只等着宝珠伺候她穿衣。 宝珠也不多言,取了旁边的衣裳过来替他穿好,又把鞋袜都给穿上。再走到铜盆前湿了布巾,绞干,替他擦脸。蜀王又举起修长的手掌,示意她继续,等一下下的把他的手掌擦拭干净,蜀王这才大步的出了房,话也没留一句,留下一屋子丫鬟干瞪眼。 拂冬有些受不住这气氛,开口道,“王妃,奴婢伺候您梳洗吧。” “不必了。”宝珠笑道,“你们出去伺候殿下就是了,我这里有她们就是了。” 拂冬迟疑了下,就点了点头带着檀云和青云离开了。 出了房门,檀云有些没忍住,问道,“拂冬姐姐,殿下不是不喜让人近身吗?怎么……” “慎言!”拂冬道,“王妃与殿下本是夫妻,这些都是妻子该做的事情。” 青云笑道,“那是自然,肯定是因为王妃是殿下的妻子,殿下才让王妃近身的。” 房里的宝珠把这话一字不漏的给听了去,没半分不好意思,谁让她们说话声音不小,这才一出房门就议论了起来。 一直不敢大声喘气的迎春和芙蓉才猛的吁了一口气,拍了拍胸脯,“殿下也太吓人了。” 王妈妈笑道,“好了,快伺候王妃梳洗吧,别耽误了时辰。” 宝珠梳洗好出去,拂冬已经在门外等着了,“王妃,殿下已经在外头等着了,这就赶紧过去吧?” 宝珠跟着拂冬出了房,走了一会就来到停放马车的位置,拂冬搀扶着她上了马车。一进去,宝珠就瞧见蜀王已经稳当当的坐在哪儿了,瞧见她上来只点了点头,示意她在旁边坐下。 拂冬也跟着上了马车,跪在一旁的角落处,从马车里一个摆着的小方桌下面的暗格里取了几小碟的点心跟一壶茶水出来摆在了小方桌上。 蜀王指了指那点心,侧头看宝珠,“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待会去宫里也没时间吃东西的。” 宝珠点头,取了脸上带的面纱。待会要去宫里见太后,她脸上有伤,怕冲撞了太后跟宫里的贵人们,只能带着面纱了。 吃了几块点心,蜀王见她吃的香甜,也取了一块放入口中,不一会就皱眉硬生生的把口中的点头吞入腹中。 拂冬很体贴的倒了杯热茶给蜀王,蜀王接过一口喝掉,又跟宝珠道,“别干巴巴的吃,喝点热茶水润润喉。” 拂冬立刻给宝珠倒了一杯,宝珠点头接过,喝掉了里面的茶水。 吃饱喝足,又把面纱带上了。却不想蜀王满脸不耐的扯掉了她脸上的面纱,“天气热,马车里就别带着了。” 宝珠干巴巴的哦了一声,越发的不懂蜀王这是怎么回事,好像是找她的麻烦,看她不顺眼似的。想来也是,被太后硬生生的塞了一个毁了容貌的王妃,看她不顺眼也正常。 随后,两人一路无话的到了宫中,期间蜀王稍微有个什么动作,拂冬就能立刻知道他要作甚,会很体贴的把东西送到他手边。连宝珠都不得不承认这样丫鬟实在是贴心也会看人脸色。 一路上,只有蜀王跟拂冬说了几句话。 很快就到了宫里,在宫门处就下了马车步行至太后的宫殿,一路上碰见不少小太监和小宫女,都是弯腰不敢打量蜀王和宝珠分毫。 走了小半个时辰才到了太后的寝宫,小宫女进去通报,不一会就出来说太后跟让两人进去了。 蜀王跟宝珠进了大殿,太后正端坐在贵妃榻上,旁边站着两个摇扇的小宫女。 瞧见宝珠的模样,太后皱了下眉头,“蜀王妃进宫见哀家怎么还带着面纱?” 宝珠行了礼,慢声细语的道,“臣妾脸上有伤,怕冲撞了太后。” “无碍,你摘下来就是了。”太后挑眉道,“总不能你每次进宫见哀家都带着个面纱吧,像什么样子。” 宝珠听话的摘下了面纱,太后瞧见她脸上的伤疤心里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好半晌才道,“这……伤疤的确有些严重,要不你还是把面纱带上吧。”这般的疤痕,老是对着胃都有些不舒服了,她可不想晚上做恶梦。 宝珠又乖巧的把面纱带上了,旁边的蜀王眼中闪过一抹嘲讽,也不知是对谁的。 等宝珠带上面纱,蜀王脸上的嘲讽早已消散,只余下满脸的笑意,温声道,“儿臣带王妃给母后请安了,母后可睡得安稳?儿臣以后不能常在宫中服侍母后,还望母后保重身子。” 太后笑道,“睡的挺好,就是有时会想起宸儿,不过你已成家,以后的重心就是在王府了,可要早些让王妃怀上,好替哀家生个孙儿来,也替皇家开枝散叶。” 宝珠带着面纱看不清表情,只呆呆的垂眸站在一旁。 太后暗暗嗤笑,可真是个蠢的,瞧着愚笨的样儿。 蜀王听了这话笑容就淡了两分,只淡声说了个是。 太 后挑眉看向两人身后的拂冬,笑道,“蜀王妃是上了玉蝶的,自然就是皇家媳妇了,这身份尊贵,你们可要好好伺候着。”这话说的隐晦,拂冬却是听懂了,这是说 王妃是上了玉蝶的皇家媳妇了,最重视的当然是新婚夜的元帕了,这东西是要交给宫里的嬷嬷检查的,这是在像她这个做丫鬟的讨要王妃的元帕了。 大 热天的,拂冬就有些冒汗了,她是自幼就跟在蜀王身边伺候的,比蜀王大几岁,也是为数不多知道蜀王跟太后恩怨的人。蜀王小时在宫里过的艰辛,好几次都差点死 了,可想而知这太后是个什么样的狠人。蜀王在宫里的时候,身边的信任的人死了不少,活下来的也不过是她,风华大人,子骞大人,司嬷嬷跟英公公而已。 她自幼跟在蜀王身边,可这次都不懂殿下是怎么回事了,殿下对王妃很特别,她看的出来,却不知殿下到底是不是喜欢王妃,若是不喜,为何会对王妃特别?若是喜欢为何昨天夜里却没有圆房? 显然太后今天是没打算轻易放过这件事儿,可殿下今儿一早就都没说是怎么回事,她也不好开口说什么,这会被太后一问,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太后的脸色渐渐变了,正打算兴师问罪,蜀王淡声道,“母后,昨儿我跟王妃并未圆房,她身子自幼不好,前些日子被荣氏滟珠伤了脸,受了惊吓,儿臣就想着让宫里的御医帮着调理一段日子,等身子好些再做圆房的打算。” 宝珠一脸茫然的看着两人。 太后冷着脸没说话,又瞧宝珠一副什么也不懂的模样,心情竟好了些,想着蜀王怕是极不乐意这门亲事,都不肯圆房,显然是讨厌这荣七。可不是,对着这样一张脸,男人要下的去嘴才是不正常。 太 后很满意自己赐下的婚事,心情一好,也就不打算追究这事儿了,“罢了,既她身子不好,哀家也不强求什么了,就遣个御医每日去王府替她调养身子。不过皇家子 嗣可是大事儿,你要是不跟她圆房她也不能怀上,也就不能替皇家开枝散叶。我想着你府中只有她一个妃子,其他的都是上不得台面的妾氏,她们是不能越过正妻先 怀上的,侧妃倒是没什么大碍,哀家便赐两个侧妃给你。” ☆、第97章 蜀王挑眉唔了一声,神情懒散,“母后,若是丑的我可不要。” 这也不知是不是玩笑的话让太后心中生出喜悦之情,越发觉得蜀 王不待见宝珠了,笑眯眯的道,“怎会,绝对是两个美人儿,一个是袁家的六姑娘,还有一个是董家的八姑娘。哀家想着如今正妃都已经进门了,你年纪也大了,需 要她们替你开枝散叶,三天后就让两个侧妃也进门了吧。” 太后口中说的两个侧妃宝珠当然也认识的,这俩上辈子也是蜀王侧妃,也是在 她之后才进的王府。这个袁家六姑娘就是五姐海珠嫁的那个袁家,袁家家主是邵武将军,还有实权在手的那种,在京城也是世家大族,邵武将军袁大人娶了一房妻 子,几个妾氏,正房妻子给他生了二子一女,大女儿是袁家嫡出长女,也早嫁人了,大儿子也是袁家嫡出长子,早就娶妻,孩子都几个了。正房妻子过了好几年才又 生下袁家六爷这个小儿子,当宝贝一样宠着,海珠嫁的就是袁六爷。 这袁六姑娘袁姝瑶则是妾氏所出,也是袁家最小的一个姑娘了,不过十六,只比宝珠长了一岁,模样也就一般,清秀端正而已。宝珠跟袁六爷很熟悉,连带着连这袁六姑娘也见过几面,至少表面上是个性子绵软的人。 董家的八姑娘董媚卿,董家嫡出小女儿,人如其名,娇媚不已,长相娇媚可人,一双桃花眼似秋水,顾盼生辉。 美 到是个美人,可董家不给力,董家如今还有爵位在身,平津伯三等爵位,可董家不争气,男丁少,又个个平庸,家族也慢慢衰退了,如今董家除了这个爵位,连个实 质点的官职都没有。平津伯只娶了一房正妻,身边连个妾氏都没有,这平津伯夫人在京城也是个传说,一口气生了八个闺女,前几年才终于生了个儿子出来。 一个有实权相貌却平庸的袁家庶出六姑娘,一个落败三等爵却容貌出色的嫡出八姑娘。 可见这太后的心思有多巧了。 宝珠一直在绞尽脑汁的回想关于这两位侧妃的事情,她记得自己死的时候这两侧妃还活的好好的,自己到底死在谁手中,连她自己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毕竟除了这两位侧妃,蜀王府可还有不少厉害的妾氏的。 宝珠觉得待会回去后有必要好好的了解一下府中的情况了,这一世她可没打算继续憋屈的死在王府后院。 正说着话的两位大概也都发现宝珠走神了,太后心里说不上高兴还是什么,还忍不住在心底叹了口气。 蜀王脸上神色清淡,看不出什么来,他只侧头看了宝珠一眼又收回了目光。 太 后继续道,“好了,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吧,让人端了茶水上来,等你们敬了茶水,你就领着新媳妇去看看皇上,你没成亲的时候他也操心不少,原先……”太后看了 宝珠一眼继续道,“原先他是不同意这亲事的,到底是倔不过你,你总要去跟他说两句好话哄哄他,到底是亲兄弟,他一直顾着你在,你也少惹他生气。” 蜀王点头,“儿臣谨记,待会就带了王妃过去见皇兄。” 很快有嬷嬷端了茶水过来,宝珠跟蜀王依次敬了茶,太后表面功夫做的还是不错,赏赐了宝珠不少好东西,都由拂冬捧着出了太后的寝宫。 出 了太后寝宫,拂冬忍不住擦拭了额头上的汗水,每次一对上太后她就会有些紧张。抬头看了前面的王妃一眼,拂冬都忍不住叹气,也不知这王妃是真傻还是假傻,对 着这样笑里藏刀的太后她竟完全感觉不到,方才还欢欢喜喜的接了太后的东西,这会瞧她似乎步子都轻松的很,显然方才在大殿里没受到影响。 蜀王又领着宝珠来到了皇上这边,这会皇上还没上早朝,刚起来正在用早膳,听了太监的通报就让两人进来了。 蜀王领着宝珠进入大殿,皇上的桌前摆了满当当的膳食,皇上看了两人一眼,目光在宝珠带着面纱的脸上掠过,他心中也有些好奇这王妃到底毁容成什么模样了,到底是九五之尊,做不出为难王妃的事情出来,只冲蜀王哼了一声,让旁边的大太监把面前的膳食都撤了下去。 “臣参见皇上。”蜀王行了礼,蜀王妃也跟着行礼。 皇上不看蜀王妃一眼,只跟蜀王道,“刚才太后宫里的宫女过来跟朕说过你三日后要迎娶两位侧妃进门,朕想着就给你半月休沐,待半月后你在来早朝就是。” “多谢皇上。” 皇上又道,“好了,这门亲事是你愿意的,朕也不多说什么,可你眼下都二十二了,却连个子嗣都没有,要加把劲儿才行,行了就这样吧,朕要早朝了,你先回去吧。” 蜀王又领着宝珠出了皇上的寝宫一路朝着宫门口走去。 走了小半个时辰才出了宫门,一路上了马车,蜀王面色已经阴冷的不行了,拂冬在得宠都有些怕这样的蜀王,只默默的跪坐在角落里。 宝珠也沉默的端坐在一旁,不影响了蜀王。 赵宸这会拳头攥的死紧,脑中想起太后跟皇上说的子嗣。子嗣,他的孩子,可他能有自己的孩子吗?太后给他下药的事情自己早就知道了,也曾让薛神医给自己把过脉,薛神医说他这毒难解,这毒虽不会伤及性命,对子嗣却是致命的,他根本不能让女人怀上孩子。 薛神医当初并没把话说死,说有几位很难寻的药材,要是能够寻到,他身上的毒说不定可以解。这几年他也抱了一丝希望,可薛神医都寻了几年了,却都是无功而返。那老太婆明知他再难有子嗣,却还在他面前说这种话,真把他当傻子了吗。 赵宸脑中思绪万千又异常愤怒,过了许久心中才渐渐平静下来,他早就知道自己中毒了,太后也不是没在他面前提过子嗣的事情,平日里也不会有什么感觉,不知为何这次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了。 拂冬瞧见蜀王渐渐平静下来,忙倒了一杯安神茶递给了蜀王,一言不发。 蜀王接过一饮而尽,侧头去看宝珠,这丫头竟睡着了! 赵宸心中失笑,也就她还有心思睡觉了,一点也不畏惧那个龙潭虎穴一样的地方。他不知这王妃到底是心大还是缺心眼,要是别的姑娘进宫只怕紧张的不行。就比好她被毁了容貌事情,别的姑娘只怕想死的心都没了,她倒好,瞧着似乎安生极了。 赵宸神色渐渐柔和,也不出声打扰,学着她闭目休息了起来,竟也渐渐睡着了,等回到王府才醒了过来。 宝珠也早醒了过来,下了马车后,直接跟蜀王回去了墨阴院。 墨阴院就是蜀王住的院子,也是整个王府最大的一处别院了,不过这是太后才赐给蜀王的府邸,里面的妆扮和摆设只是一般,墨阴院虽有个很大的前院和后院,后院种了些花草,前院假山什么的,显然有些空荡。 不过等两人回了阴墨院的时候,整个庭院倒是有些变了样子,宝珠陪嫁过来的花草已经被摆放在了前院。 都是些开的正艳的名贵花草,这样往前院一摆放就多了股精神气儿。 蜀王看到也没说什么,只看了宝珠一眼。 宝珠知道他虽有洁癖,这些方面却不在意,只要不碰他,不动他宝贝的东西就没问题的。进了房间后,宝珠的东西也都摆放了进来,整个房间也有了些人气儿。光是她的衣柜都有大几个,还有其他放东西的大箱子也都摆了进来,首饰盒子也把梳妆台上摆的满满当当的了。 两人一早起来就进宫了,这会都还没用早膳,王府的下人们一瞧见他们回来,立刻把膳食摆了上来。 拂冬,檀云和青云在一旁伺候着用膳。 拂冬很是熟悉蜀王的口味,给他夹得菜都是蜀王爱吃的,偏檀云和青云第一次服侍王妃,也不知她爱吃些什么,只能每样菜都夹了,宝珠也都吃了。 只吃了小半碗,宝珠就放下了碗筷,“臣妾已经吃饱了,殿下慢用。” 赵宸抬头见她只吃了小半碗,跟檀云和青云挥了挥手,“你们退到一边去,让王妃身边的丫鬟进来伺候!”又跟宝珠道,“饿了一上午了,多吃些。” 几个丫鬟一惊,又是忍不住多看了王妃一眼,青云忍不住在心底嘀咕,殿下怎么回事儿,平日里不是最不喜外人进来伺候吗,好似自从王妃嫁进来后就频频破规矩了。莫不是真喜欢这位王妃了?可对着这样一副破损的容貌如何喜欢的起来? 青云站着的位置是宝珠的右侧,刚好能够瞧见她没有受伤的右脸,呼吸都顿住了,才惊觉她们王妃竟如此的美,要是王妃没有毁容,真不知会是什么样的绝色模样了。 檀云已经去外面叫了迎春和芙蓉进来,两个丫鬟进来后跟蜀王行了礼,这才默默站在宝珠的旁边替她布菜。 两个丫鬟都是自幼就伺候宝珠的,自然知道她的口味,有了这两丫鬟,宝珠又多吃了半碗饭,蜀王也发话了,“日后王妃的起居饮食一律由她身边的丫鬟伺候着就是了,你们就不必管了。” 用了膳,蜀王就去了书房,他的书房并不在墨阴院,而是在另外一处名叫漪澜院的院子里。 那里是蜀王的书房和会客的地方,整个王府除了几个人,其他人都不许进入漪澜院。 宝珠记得整个王府的丫鬟也只有拂冬能够进去伺候。 蜀王一去了漪澜院,宝珠就问了檀云府中可有佛堂,得知有,她立刻让人带着她过去了佛堂。 檀云迟疑了下,还是带着王妃过去了。 王府的佛堂虽然没人用,却也打扫的干干净净,宝珠沐浴净身就进去上了香,又秉承着荣府时候留下的习惯,在福堂里念诵一遍经书抄写一遍经书,只求远在西北的高阳能够平安的找回盛大哥的尸身。 盛大哥去世已经半年多了,这事儿在宝珠心中却是一道过不去的槛儿,她只知自己这一辈子都对不起盛大哥,若再有来世的话,她绝对不会在利用盛大哥来摆脱自己的命运。 念诵抄写完毕后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时辰,早过了用午膳的时间,回到墨阴院后,蜀王已经用了膳,正坐在房间里等着她在。 瞧见她回来,让丫鬟摆了膳食上来,又跟宝珠道,“府中的佛堂距离这儿有些远,就在墨阴院里找个房间收拾出来做小佛堂就是了,省的每天都跑那么远。” 宝珠温声道,“多谢殿下。” 赵宸沉沉的看着她,好半晌才道,“你赶紧用膳吧,我过去书房,有什么事情你遣丫鬟过去叫我便是了。”说罢就起身离开了。 宝珠用了午膳后小歇了片刻,之后在墨阴院的小书房看了会医书。 小书房里已经摆上了她从荣府带过来的书,还有砚台笔墨,这小书房是平日里蜀王很少用的,宝珠也不客气,让丫鬟把里面精心布置了一下。 等到了用晚膳的时候蜀王才回来,两人沉默的用了晚膳,梳洗后就上床休息了。 这次两人依旧还是盖着一床衾被,宝珠身边虽睡了个男人却没什么别的感觉,只要蜀王不碰她,她就完全不怕了。 脑中这会已经在想王府的事情了。 今儿是因为要进宫见太后所以府中的妾氏都没来给她请安,明儿一早开始,府中的妾氏每日早上就要过来墨阴院请安了。 还有,她记得府中如今掌管后院的是个叫寿嬷嬷的,上辈子成亲后,蜀王就让寿嬷嬷把管家的权利全部交给她了,奈何自己做的一塌糊涂。最后她似乎记得蜀王说她不擅打理后宅,让拂冬帮衬着。。 虽说是帮衬,可后宅的对牌都交给拂冬了,也全是她在管理后宅的事儿了。 宝珠想的入神,忍不住摸了摸下巴,上辈子嫁过来的第一件事儿就稀里糊涂的,她觉得自己这辈子有必要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儿,觉得自己上辈子很可能被蜀王给当枪使了。 “你再想什么?怎的还不睡?”耳边冷不丁的传来蜀王的声音,近在耳畔。宝珠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就转头看向他,哪儿晓得他整个脸都凑了过去,宝珠没注意到,软软的唇就这么碰到了蜀王的脸颊。 宝珠这会骇了一跳,急忙把脑袋往后移了下,远离了蜀王的侧脸,心中有点忐忑了起来,这人从不轻吻自己,也不让自己亲他,方才不小心碰了他,该不会发飙吧? 哪晓得蜀王就跟没注意到一样,又皱眉问道,“没听到我的话?” “听到了。”宝珠老实回答,“没想什么,想爹娘了。”心中却暗暗惊叹,这人竟没怪自己碰到他了。 蜀王唔了一声,“后天就回门了,到时就能看见爹娘了,你若是挂念她们,那日我们晚些回来也是没问题的。” “多谢殿下。”宝珠心想,可不是,后天回门,大后天你就要纳侧妃了,爹娘她们知道后还不知道要心塞成什么样子。虽然她一点都不在意。 “好了,早点休息吧,明儿一早起来大家还要过来给你请安,府中的下人你也要见上一见,会有些累,养足了精神才有力气去应付。”蜀王道。 宝珠忙道,“好,殿下也早些休息。”说罢已经闭上了双眼,很快进入梦里。 蜀王的目光落在她的左脸上,又慢慢移到她柔软的红唇上看了好一会,听见她均匀的呼吸声,也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翌日一早起来,蜀王又是先让宝珠替他穿衣梳洗,等他出了房门,宝珠才丫鬟们伺候了起来。今儿又不用去宫里,上身穿了件芙蓉色刻丝泥金银如意云纹缎裳,下身一件淡绿色散花如意云烟裙。一头黑发挽成发髻,只插了一根白玉簪子。 身上在无其他的首饰了。 刚穿妥当了,外面的烟云和盼云通报说是妾氏们过来请安了。 王府的丫鬟不少,能近身伺候的不过是拂冬,檀云,青云,烟云和盼云了。 听到通报,宝珠只道,“成了,我知道了,这就过去了。” 王府的妾氏一律住在兰亭院里面,据宝珠所知,如今王府应该有五个妾氏。 宝珠去外面房间的时候,几个妾氏已经到了,一排溜的站的好好的。 宝珠在上首的太师椅上坐下,这才温声道,“大家都坐下吧,昨儿要进宫去见太后,也就没让你们过来请安了。大家都是伺候殿下的,总要认认你们,你们就依次报下名字吧。以后若是无事,逢初一和十五过来请安就是了,其余时间就不必了。”她也不想天天对着这些妾氏的。 一共五个妾氏,站在最前面的是两个貌美的女子,长的有点相似,显然是对姐妹,宝珠记得她们是太后所赐,名采莲采荷。 后面站着一个穿着桂子绿齐胸瑞锦襦裙的女子,看着约莫二十来岁的样子,长相温婉,是蜀王在宫里就伺候着的陈湘莹,也是蜀王身边伺候最久的一个。 在后面是个穿着月白绣梅花百褶裙的姑娘,名穆冉冉,年约十八九岁的模样,长的娇娇弱弱,身姿娇小,一看就让人有保护欲的女子,是前两年才伺候蜀王的。 最后是一个穿着襦裙的神情有些紧张的女子,名花春天,模样清秀,看着有些木讷,据说是蜀王前两年去江南时候碰见的,也就带了回来。 几个妾氏依旧报了名讳,最前面的采莲已经娇笑道,“奴婢们见过王妃,不过王妃说让大家认认人,可王妃瞧过了奴婢们,记住了奴婢们,奴婢们却是不知王妃的模样,以后若是在府中碰见了,冲撞了王妃可如何是好?” 宝珠面上带着面纱,难怪会这般说了。 还不等王妃说话,一旁的盼云已经喝斥道,“大胆,王妃面前岂容你放肆!还不赶紧跟王妃道歉!” 采莲冷笑一声,“我说的难道有错?王妃嫁入府中,总不能让奴婢们连王妃的面都见不到一面儿,再说了,奴婢跟王妃说话,岂容你插嘴的份儿,你算个什么东西!” 其余的几个妾氏做哑巴状,都决定在没摸清楚这王妃的性子之前少找麻烦的好。虽外面传闻这王妃性子天真愚笨,可没相处过,心里还是没底。 盼云被气了个满脸通红,方才佛冬已经随着蜀王去了书房,今儿当差的也就是烟云和盼云。这盼云最看不惯的就是妾氏中的采莲和采荷,不过仗着是太后赏赐的,在整个王府都是横行霸道的,就连佛冬姐姐都经常被她们呼来喝去的。 盼云怒道,“不管如何,你只是个妾氏,王妃才是府中的主子,你不顾主子意愿说出这般的话来就是错了!” 采莲继续冷笑,“我是个妾,你是个什么?连妾都不如的东西,你也说王妃才是主子,王妃都没发话,你插什么话!” 盼云气的哆嗦着的说不出话来。 采莲又得意的哼了声,这才笑盈盈的看向王妃,“王妃,不知奴婢们可能见见您的容貌。” 宝珠带着面纱,大家也都看不清她的表情,旁边的迎春和芙蓉已经气的不行,想要替宝珠说两句话,身后的王妈妈却是极快的拉住了她们,轻轻的摇了摇头。 采莲的头,微微的仰着,心里是满满的得意,是王妃又如何,还不是个容貌被毁了的丑八怪,她还是要好好瞧瞧这王妃,不就是占着个正妻的位置,哪点比的上自己了。 “你这是命令我了?”宝珠直直的看着采莲,口气有些冷淡,却也让人觉得有一丝的委屈。 采莲笑道,“奴婢怎敢命令王妃,只是王妃是府中的主子,总要让奴婢们见上一面才好,省的日后看见冲撞了王妃。” 宝珠哦了一声也不多言,直接道,“来人,把这妾氏采莲和婢女盼云拉下去,一人打十大板子!” 两人都惊呆了,盼云还想说什么已经被旁边的烟云拉住了。 采莲呆了一下却不干了,气急败坏的道,“王妃,奴婢做错了什么?您无缘无故的就要打奴婢板子,奴婢不服!” 宝珠却是看向盼云,“你也不服?” 盼云到底也是气不过,“奴婢也是不服。”她明明就是为了王妃说话,王妃为何还要罚她。 宝珠轻笑,问道,“你们说我是谁?” 一旁的王妈妈道,“您是王妃,是王府的主子。” “是的,我是王府的主子,可你们一个以下犯上没经本王妃的话就要本王妃揭开面纱给你们看,当本王妃是什么了?一个自以为是不等本王妃说话就替本王妃教训奴才,你们也说本王妃是王府的主子,可你们真把我当成了主子?”宝珠冷笑,“你们说本王妃打你们打的冤不冤!” 其余人不说话,在场的几个妾氏却以为是采莲让王妃解开面纱露出被伤的容貌恼羞成怒了,所以这才发落了她们吧。 不过也真是的,这采莲是不是个傻的,名知王妃脸上有伤还偏要去刺激王妃。 女儿家的,脸面却是最重要的,就算再天真愚笨只怕也会恼羞成怒的,这不,撞在枪口上了吧。 ☆、第98章 盼云嘴巴动了下,显然是想说些什么,却被烟云一把拉住了,冲她摇了摇头。王妃说的的确没错,不管如何,王妃才是这个府的主子,她们根本没有质疑和插话的资格。 烟云知道盼云心里不舒服,她们一直都是自幼就伺候蜀王的,虽说是伺候也就是帮着洗洗衣裳,打扫房间什么的,却也不能替亲自替蜀王梳洗净身,对蜀王的心意可想而知了。可就是这么一个破了相的王妃却能近身伺候蜀王,心里不舒服也没法子,谁让她们是奴才。 盼云说是替王妃强出头,其实根本就没把王妃放在眼中。 那采莲更是错,竟还敢让王妃把面纱解开给她看,这板子,她们挨的都不冤枉。 采莲也算是反应了过来,却是蛮横无比,“王妃,奴婢不服!殿下都不敢打奴婢板子,您凭什么,再者,奴婢说的也没错,您为何不肯把面纱解了给奴婢们看?” 这妾氏心竟还没死。 宝珠这会端坐在太师椅上,大家也瞧不清楚她的表情。过了好一会王妃才道,“人了?还不赶紧把她们拉出去!” 外面自然站着粗使婆子和太监。 立刻有两个太监进来拉着盼云和采莲出去打板子。 盼云挣扎了下,瞧见烟云使给她的眼色便不动弹了,任由太监拉着她出去,采莲却尖叫连连,“狗奴才们,还不赶紧放开我,我可是太后赏的人,殿下都不敢碰我,你们凭什么!” 王妃到底是王府的主子,这才奴才只当没听见这叫喊声,拉了出去让婆子们开始打板子。 这些粗使婆子也是看人下菜碟,平日里她们也没少被这采莲呼来喝去的,那板子打的就是扎扎实实,一板子下去的时候,采莲那些是太后赏的话再也说不出口了,只顾着啊啊的尖叫了起来。 还不到十板子,采莲就昏死了过去。 盼云是近身伺候殿下的,平日里也是和和气气,这会粗使婆子虽一板一板的打着,听着啪啪啪的,却不会伤筋动骨。 等到十板子打完了,屋里的几个妾氏脸色都有些白了。 宝 珠这才幽幽道,“回去了也别让采莲继续嚷嚷着她是太后赐的人了,我还是太后赐下的王妃呢。”这样说起来,两人都是太后赐的,不过却一个是奴才,一个是主 子。“好了,时辰也不早了,你们都回去吧,以后请安也不必日日都来的,初一和十五来就成了,烟云去找大夫进府给她们看看伤势。” 有婆子抬着采莲跟盼云下去了,几个妾氏也都安安静静的离开了。 等快到了兰亭院,娇娇弱弱的穆冉冉忍不住问道,“唉,你们说王妃娘娘怎么不怕殿下责怪她,毕竟盼云也是近身伺候殿下的,采莲也是殿下比较宠着的,这不是打了殿下的脸面吗?” 年纪最长,也是伺候蜀王时间最长的陈湘莹淡声道,“是她们以下犯上,错了就是错了,被打了也不冤,殿下为何要怪罪王妃?” 穆冉冉咬了咬唇,“陈姐姐说的是。” 采荷哼笑一声没说话。 花春天木讷的跟着几人身后走着。 回去兰亭院里,采莲已经被人抬了回来,这会也醒了,在房里哭的响声震天,“她算个什么,也敢动我,我可是太后赐给殿下的人,她凭什么动我,她算个什么玩意,都破相了,还不许人看了……”后面更是连丑八怪什么的都喊出口了。 几个妾氏面面相觑,这会都挺无语了,不管如何,人家都是王妃,是主子,你个奴才连这种话也说得出口,看来这还没打服气啊。 几个妾氏都走了,宝珠这会也不能离开,她还要见见府中管事的。 府中各处管事的大大小小也有十几人了,统管王府后宅对牌的是寿嬷嬷,这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嬷嬷,头发都有些花白了,不苟言笑,一张满是皱纹的脸绷得紧紧的。 寿嬷嬷给宝珠行了礼,客套了喊了句王妃。 宝珠只道,“嬷嬷不必客气,快些起来吧。” 寿嬷嬷起身,把这些管事的依次都介绍给宝珠认识了。过了会,一个约莫四五十岁的老太监慢慢走了过来,这人宝珠也认识了,是蜀王身边的英公公,一直都是在书房那边伺候着的,上辈子宝珠都很少见到他。 英公公先给宝珠行了礼,这才转身跟寿嬷嬷道,“嬷嬷,殿下让我过来转告一声,如今王妃是这后宅的主人了,这些管理的后宅的琐事也该交给王妃了才是。” 寿嬷嬷脸上一瞬间就冷了几分,却没反驳英公公的话,慢慢点了点头,“老奴知道了,待会就会把对牌交给王妃了。” 等英公公离开,寿嬷嬷面上更加冷了,犹豫了下,到底还是把身上的对牌交给了宝珠,“如今王府有了娘娘,老奴也能轻松一些了,这对牌老奴就交给王妃了,待会也会把王府后宅的账目都拿过来给王妃娘娘的。” 宝珠点头,“有劳嬷嬷了,只我才掌管后院,有什么不懂的还需要嬷嬷帮着才是。” “王妃客气了。” 寿嬷嬷很快就把王府后宅的账目都交给了宝珠,并不是很多,“之前殿下一直住在宫里,这才开府出来几个月,也只有这些账目了。” 宝 珠点头,翻开账目看了一眼,这一世不同于上一世,上一世她根本看不懂这些,这辈子这些东西岑氏也都教过她,虽不是很精通,却也算熟悉,都看得懂。这账目上 面也是清清楚楚,条理分明。宝珠也不由的多看了这寿嬷嬷一眼,一般才开府时候的时候,后宅是最难管理,最乱的了,可寿嬷嬷却把后宅管理的很好,可见是个有 本事的。 “有劳嬷嬷了。”又让丫鬟取了一些首饰跟金叶子赏给了寿嬷嬷。 等所有人都离开,宝珠先把这些账目看了一遍,都没什么问题,这才让丫鬟们伺候了净身好去佛堂。 浴池里,迎春心里担心的不行,王妃这才嫁进王府,就发落了一个妾氏一个丫鬟,也不知殿下会不会怪王妃了。 等宝珠去了佛堂,迎春才把心中的担忧跟王嬷嬷说了。 王嬷嬷道,“只要蜀王不是个傻的,昏庸的,就不会怪罪王妃,毕竟这事儿不是王妃的错,行了,你们也别担心了,赶紧去把王妃的东西都入库了,王妃娘娘的嫁妆多,要好好收拾好才成。” 宝珠从佛堂出来已经到了用午膳的时候了,等了会没把蜀王等过来,是拂冬来了,只说蜀王在漪澜院有事,不过来用膳了。 这话把两个丫鬟还给吓住了,以为蜀王是怪罪王妃上午发落人的事情了。 宝珠却没什么感觉,心里觉得蜀王不至于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就怪罪她,心安理得的让丫鬟摆了膳食上来。 赵宸在漪澜院里的确有事儿,一大早子骞就通报说薛神医今儿要过来,他就在书房一边忙着公事,一边等着薛神医。 拂冬在外伺候着,不一会采莲身边的小丫鬟就过来哭诉王妃欺负采莲姨娘,要见蜀王。 拂冬当然不会让她见蜀王,只安慰说殿下有事,忙完就会过去的。 小丫鬟这才哭哭啼啼的离开了。 拂冬继续淡然的站在房外,眼观鼻,鼻观心。这事儿她当然不会跟殿下禀告了,这种鸡毛蒜皮的事儿她又如何会打扰蜀王。再者,她很清楚蜀王对太后赐下的两个姨娘是什么心态,表面上宠着,心里却是深恶痛绝的。 到了晌午的时候,子骞就带着薛神医过来了漪澜院,赵宸恭敬的把人请了进去,拂冬当然不知殿下跟客人在里面说什么。 蜀王待她特别,也没把她当丫鬟看待,也准许她自自由出入漪澜院,可是很多事情却根本不会知道,就不如这次殿下见的客人到底是谁。 过了会,蜀王就出来让她去墨阴院跟王妃说声,晌午不在阴墨院用膳了。 赵宸进去书房,子骞就出来守着了,只余下殿下跟神医两人在书房里。 认识薛神医也不过是偶然,还是小时候。这薛神医也是个奇人,医术精湛,又有神医名头在外,想请他治病的人数不胜数,偏他个性奇怪,很少在众人眼前露面,偶尔心情的好的时候也会帮别人治病,大多数的时候都是游走江湖。 他还小的时候有次出宫路过酒楼,薛神医喝的大醉,别人又在他身上搜不出买酒的银子,气恼之下对他拳打脚踢的起来。 那时候他心善,帮忙给了银子,哪儿想到这人竟是大名鼎鼎的薛神医,自此也就认识了。 当然,接触久了,这薛神医的确脾气古怪,就算是他也动不动被薛神医甩脸子。 赵宸这会看着薛神医,也不说话,这老头被他看的气恼不已,“你看我作甚,那几位药草没找到,你身上的毒老头子也帮不了你了。” “不管如何还是要多谢薛神医。”说不失望那也是假的。 薛 神医哼了声,忽然从身上掏出一个破破烂烂的荷包来扔在了赵宸的书案上,“那几位药草极为难寻,说是灵草仙药都不为过,老头子也就小时候见过其中一株。虽然 成型的药草没找到,却是找到一些种子,不过这东西成活的可能微乎其微,就算成活了,想要等它们入药至少也是十年后了。反正我是没把握种活它们,这些种子你 就自己看着办吧,能成活你的毒就有希望了,不能成活那也只怪老天不给你活路了。” 赵宸一言不发的拿起书案上的荷包,从里面取出几个用小纸包包着的东西,轻轻的用手指捻了下,一包里面也不过几颗而已。 薛神医看着那几包的种子,露出一丝可惜的神色来,“这几位草药功效很多,不少毒都能解的掉,你若是能够找人把它们种出来也算是件功德事儿了。”顿了下,突然问道,“你有没有把握种出来?” 连薛神医都不可能种出来的草药,赵宸又如何能够让人把它种植出来,只能摇头,“没把握。” “哼,没用!”薛神医鄙夷道,“那就怪老天爷不给你活路吧,我找了两三年也才把这些种子找齐了,还就这么几颗,你珍惜点吧,这几位草药种植需要注意的地方我也都给你写下来了,你多看看。” “多谢薛神医了。” 薛神医看了这光风霁月的男儿一眼,到底忍不住在心底叹了口气,过了半晌才道,“老头子还有事儿,就先走一步了。” 赵宸正想让人送薛神医出去,薛神医已经道,“好了,就不必了送了,老头子自个会走!” 赵宸回去墨阴院后,宝珠已经歇下了,两个守门的丫鬟正想进去通报,他已经摆了摆手,让两个丫鬟退下去了,自己推门而入,绕过屏风,瞧见宝珠正盖着薄薄的衾被睡得正香。 他坐在床头看了一小会,起身把衣衫脱了,摸到衣衫里破烂的荷包,从里面掏出了出来随手扔在了一旁的桌上,这才又回到床便脱了鞋袜上床休息了会。 宝珠睡了大半个时辰就醒了,醒来床上也就她一人,靠着软枕坐了一会才喊了丫鬟进来。 迎春替宝珠穿了衣裳,一边笑道,“王妃,方才殿下也来了,这才刚走。” 宝珠唔了一声,睡得太沉了,她根本没感觉。 穿衣梳洗后,宝珠准备去隔壁的小书房坐了会,刚绕过屏风就瞧见旁边的桌上扔着一个破破烂烂的荷包,宝珠看了两个丫鬟一眼,“你们的东西?” 迎春芙蓉摇头,“不是奴婢们的,方才王妃睡下的时候还没有,许是殿下方才放的。” 既然是他的东西,宝珠也没碰,只让丫鬟把它收到了一旁的暗格里。 晚上用膳的时候蜀王才过来了,两人用了膳,让丫鬟收拾了食案,宝珠才想起那桌上的荷包,怕是蜀王需要的东西,不由的道,“今儿下午瞧见房里的桌上放着一个荷包,可是殿下的?我让人收到暗格里了。” 赵宸点了点头,心里对那些种子是不抱希望的,这才扔在了屋里的桌上,忽得又想起外头那些精神的花草,不由的问道,“你外面那些花草谁打理的,长的不错。” 这些花草都是宝珠自己伺候着的,以前的花匠早就没用了,这事儿也瞒不住,“是我自己闲来无事侍弄的,殿下若是喜欢不妨让人往书房搬两盆去。” “这就不必了。”赵宸淡声道,“那荷包里也是几样种子,你若是愿意不如也帮我侍弄着。” 宝珠点头,“不知殿下那是几样什么的种子?任何花草都有喜好,有喜阳光,喜沙地,喜潮湿,总要注意着种才成。” 赵宸心中已有些惊讶,竟不知自己这个小妻子对这些也挺了解的,“那荷包里有张字条,上面写的都有,你看看就知晓了。” 接下来就是三日后门了,这种子的事儿宝珠也就先放下了,翌日一早就跟着蜀王一块回了国公府。 蜀王跟荣家几个老爷前头说话去了,岑氏拉着宝贝女儿看了又看,瞧她神色安详,面色红润这才放心了。 有心想问些两夫妻房里的事情,遣了丫鬟们出去,拉着宝珠在榻上坐下,小声的问道,“你跟蜀王如何了?他没折腾你吧?” 岑氏问的隐晦,宝珠一时还没听出来,“蜀王待我挺好,没折腾我,折腾我作甚?” “你这傻孩子!”岑氏脸皮也有点红了,“娘是问你们的房事,他对你如何?”男人在房事上才能看出一个人是不是真心喜欢你,若是对你温柔,要的频繁,至少还表示他对你还算喜欢。 宝珠的脸也红了,嗫嚅的说不出话来,好半晌才蒙混过去,“就……就那样吧,娘,快别问了,咱两说说别的了,女儿在王府都有些不习惯,又念着爹娘。” 岑氏叹了口气,“我可怜的儿。”王府后院女人多,真是为难女儿了,又想起太后赐下的两个侧妃,岑氏心里恨的不行,“你在王府可要放聪明点,那些个女人不管如何身份都比不上你,只要你早日怀上殿下的孩子,至少身份上就稳当了。” 一个女人最大的希望也不过是在孩子身上,若是宝珠能有个孩子傍身她也能放心些了。 宝珠哑然,孩子?这可就真是做梦了,上辈子王府后院可是一个怀孕的都没有,也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怕是蜀王的原因吧。具体点的她也就不清楚了,若是身体方面她还能帮着治疗下,可眼下也是不可能的,就算真是蜀王身体的原因,太后又盯着蜀王府…… 对 了!宝珠心中一动,太后跟蜀王一直不对付,她猜测太后跟蜀王之间肯定有什么深仇大恨的,蜀王登基刺死太后,太后对蜀王也是不好,这种仇恨显然不可能是母子 之间的,那么蜀王根本不是太后的孩子,可能是先帝其他妃子生出来的,太后显然也是极恨蜀王,会不会是太后对蜀王动手的?给他下了药,所以王府后院的女子根 本不可能怀上孩子。 罢了,想这么多做什么,反正这几年是不可能要孩子的,至少脱离了太后的视线才好做别的事。 岑氏又拉着女儿说了私密话,晌午的时候蜀王跟宝珠在荣府用了膳才回去了王府。 王府已经被布置了下,到底是进来两位侧妃,总要有个喜气儿,都挂上了红灯笼。 蜀王原本还不错的心情一瞧见王府的红灯笼都消失殆尽,脸色也冷了下去,直接回了房,砰的一声踹开了房门。 宝珠挺无奈的,心里也知道他为何生气,可王府的下人们不知道啊,还以为是回门时候惹恼了殿下。 进去房间,蜀王已经踹开了净房的门,进进去沐浴了。 宝珠也卸下了头上多余的首饰,只简单的插了根玉簪子。 进入七月越来越热,宝珠身上也有些了汗渍,正想着等蜀王出去她也好进去洗一下,外面就传来一个小丫鬟哭哭啼啼的声音,还有拂冬气恼声,“这是作甚!还不赶紧滚出去,谁准许你闯进院子里来的!” 小丫鬟哭道,“拂冬姐姐,采莲姨娘身子不舒服,求殿下去见采莲姨娘一面吧。” “贱 蹄子!”拂冬气的不行,声音越发沙哑,“还不赶紧把人拉出去,谁准许她进来的!”她晓得今儿殿下心情不好,这小丫鬟待会撞上了殿下,还不知殿下会如何。她 不是为着小丫鬟着想,而是为了殿下,殿下脾气越发不好,像这样冲撞主子的奴才都是直接杀了,她不愿殿下造太多杀孽。 宝珠正想出去把人打发了,刚起身蜀王已经披着衣衫出来了,眉头皱的紧紧的,“外头怎么回事?拂冬,让人进来!” 宝珠瞧着蜀王打算管这事儿,也不就多管闲事了,坐在一旁看着。 拂冬脸色不好的领着小丫鬟进来了,小丫鬟一进来就跪了下来,直磕头,“殿下,求您去见见采莲姨娘吧,采莲姨娘自前日被打了板子身子就越发不好了,求殿下去看看采莲姨娘。” 赵宸脸色不好看,冷着脸问道,“谁让你过来的?采莲?” 那小丫鬟名红袖,是采莲身边的丫鬟,平日里没少挨打,采莲自前日被打了板子,整日在屋子里拿她们这些丫鬟们出气,昨儿让她去漪澜院找蜀王,没见着殿下,回去被好一顿打,今儿又让她来找殿下,还说要是找不着就打死她。 红袖也没法子,若是她一个人在采莲姨娘身边伺候着还好,可亲妹妹红烛也在采莲姨娘身边,整日里稍有不顺连妹妹就要被打。 若是她能把殿下叫去,采莲姨娘心情就能好点,妹妹也不会被打了。可是硬闯到墨阴院里瞧见了殿下她心里才生出了怕意。 红袖抖着身子点了点头,“是采莲姨娘身子不舒服,求奴婢找了殿下去见见姨娘。” 赵宸心里一肚子气,平日里最讨厌的就是这样以下犯上的奴才了,这会冷笑一声,抬起就是一脚,这小丫鬟已经被踹到在地,生生的踹到了门板上, 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小丫鬟吓的抖如筛糠,硬生生的忍着痛又跪在了地上。 赵宸却是看也不再看那小丫鬟一眼,冷声道,”直接拉出去杖毙了!采莲再打二十大板!” 小丫鬟整个人瘫软在地上,却是半点都不敢求饶,就怕连累了妹妹。 拂冬有心劝说两句,可瞧见殿下冷若冰霜的脸,又想到以前也不是没发生过这样的事儿,她也劝说了两句,最后却连她都被罚了。 宝珠却是不忍心,这小丫鬟面上已有旧伤,额头青肿,显然在采莲哪儿吃了不少苦头,不过是受主子的命令,做的也不是伤天害理的事情,杖毙了根本用不着,她不愿看到无辜的杀孽。犹豫了下,宝珠轻声道,“殿下,杖毙了就有些过了,要不就打上十板子撵出府去吧。” 赵宸转头定定的看着她,瞧见她水雾雾的眸子里满是不忍,心里松动了些,方才的怒气也烟消云散,再一旁的太师椅上坐下,“既然王妃都这么说了,拉出去打十板子撵出府去!” 拂冬攥了下拳,心里却有些骇然,殿下竟会听下王妃的劝?这种时候就是连风华大人来了殿下都不一定会听劝的。 “拂冬,还站着作甚!”赵宸皱眉。 拂冬松开拳头,下意识的看了王妃一眼,这才点头出去吩咐了。 红袖喜极而泣,爬了过去给宝珠磕了三个头。 红袖被打了十大板子,即刻被撵出了府。 回去兰亭院收拾东西的时候,红袖心里难受,也感激王妃,可妹妹还在采莲姨娘身边,她担心姨娘会拿妹妹出气,到底还是没忍住,去求了王妃身边的丫鬟木槿。 木槿就把这事儿跟妙玉说了声,妙玉也是个菩萨心肠,心里也是不忍,晚上的时候也略微跟王妃提了两句。 宝珠却是道,“她能保住一命已是幸运,且她妹妹是在采莲姨娘手中,我如何能伸手?这事儿莫要再提。”顿了下又道,“你跟那小丫鬟说,我会照顾她妹妹一两分就是了。” 她在兰亭院也没什么眼线,倒是可以趁着这个机会让这小丫鬟的妹妹成为自己的眼线。 妙玉笑道,“王妃就是心善。” 遣人过去跟红袖说了声,宝珠还让木槿给了红袖十两的银子,卖身契也还给了她。 红袖心里感激不尽,又偷偷的去跟妹妹红烛见了一面,两姐妹这才泪眼婆娑的分开了,红袖也是当夜忍痛离开了王府。 采莲因为这事儿又被打了十大板子,还是殿下亲口吩咐的,她如何还敢闹,也就老实了一段日子。 翌日一早,两位侧妃就进门了,不过是侧妃,自然比不上王妃,都是抬进门的,当然夜里,蜀王也根本没去她们房中,还是歇在了墨阴院。 袁姝瑶和董媚卿翌日一早就过来给宝珠敬茶请安了。 至于两位侧妃就没跟着妾氏们住在兰亭院里,而是住在了距离兰亭院不远的梅院。 梅院是因为这院子附近有一块很大的梅林而得名的。 两位侧妃来要敬茶,宝珠一大早就起来了,穿的也算正式,海棠色霞彩千色梅花娇曲裙,面上也带了面纱,反正她破相的事儿全京城都知道了,也没必要给别人看了,更何况这王府后院她才是主子,没必要把自己的痛处给别人看的。虽然这痛处在她眼中不算什么。 两个侧妃也都是穿的规矩,也是红色的襦裙,却是最淡的秋橘红。 两个侧妃在宝珠面前跪定,丫鬟捧了茶水过来,两位侧妃接过,袁姝瑶把白瓷凸浮牡丹茶杯举过头顶,微微弯腰,“妾给王妃敬茶,王妃金安。” 宝珠接过茶杯轻掀了点面纱抿了一口茶水。 董媚卿也垂头敬了茶,宝珠喝了茶水让两人依次坐下,这才笑道,“以后就在王府好好伺候殿下就是了。对了,待会王府的几个姨娘就要过来了,你们也好认识认识。” “是,王妃娘娘。”袁姝瑶并不多看宝珠一眼,只端坐在那儿,规规矩矩的。 董媚卿则是好奇的看了宝珠一眼,瞧见她带着面纱也不敢乱说什么,她可是昨儿一进府就把府里的事情打听了一遍,知道这王妃最痛恨别人提她破相的事儿,前两日就有个不长眼的姨娘撞了上去。 不一会,几个姨娘依次过来,只有采莲受了伤,这会就没过来了。 这会几个姨娘也都挺老实的,规规矩矩的请了安,一句话也不多说。 坐了会,宝珠就让她们都下去了。 两个侧妃都是太后赐下的,宝珠想着就算蜀王在不喜她们至少也该过去她们房里坐坐了,哪儿晓得半个月过去后,蜀王都没去梅院半步。 袁姝瑶还没什么,宝珠让她初一十五过来请安,她就初一十五过来,其余时间都老老实实的待在梅院里。董媚卿就不愿意了,也不知她到底是真心想过来给王妃请安,还是想碰运气看看能不能见着蜀王,反正是每天都过来给宝珠请安,宝珠不见她就大有不走的气势。 ☆、第99章 每天早上起来董媚卿都过来了,不过这些日子蜀王似乎有事儿在忙,宝珠一睁开眼,半边床已经凉了,所以董媚卿这半月都没碰见蜀王,就连白日里,宝珠也很少瞧见蜀王了,基本都是早出晚归。 这日一早,宝珠起来身边的人也早就离开了,床铺都凉了。刚把丫鬟们叫进来伺候,妙玉就道,“王妃,董侧妃又过来了,比昨儿还早半个时辰,这会还在外头待着,说是非要过来给您请安。” 木槿嗤笑,“什么请安,王妃都没醒她就过来了,还不是想见殿下,这才一日比一日的早,也不知羞耻,真以为别人不知道她想什么呢。” “木槿!慎言!”木棉严肃脸,“不管如何她都是侧妃,不是我们能议论的,莫要给王妃惹上麻烦。” 木槿嘟囔道,“是……我就是在屋子说下,在外头肯定不会乱说话的。” 宝珠笑道,“好了,没多大事儿,赶紧替我梳了头,我出去见见她。” 董侧妃就算再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其他人对她过来请安也不会多说什么的,毕竟过来给正妃请安是她的职责,别人也只会说她懂事守规矩,宝珠要是不见,反而就是她的不是了。 天气越发热了,宝珠刚出了屋子身上就有些出汗了,幸好厅里为了招呼董侧妃已经摆了冰盆。 董媚卿瞧见宝珠进来,忍不住往院子里多看了一眼,这几日她过来自然都是为了见殿下的。说起来她心中也有气,这都进府半月了,殿下连梅院都没进过半步,天天歇在墨阴院里,这个破相了的王妃到底有什么好的? 这进府半月,她没见过殿下,殿下也没见过她。董媚卿对自己的容貌还是很自信的,她相信只要殿下见到她肯定不会无动于衷的。 哪儿晓得这都半月了,竟一次都没碰见。墨阴院里伺候的丫鬟不是王妃的就是殿下的,两边的人嘴巴都严的很,她根本打探不到消息,也只能一次次的提早过来。 董媚卿笑盈盈的上前给王妃行礼,“妾来给王妃请安,王妃金安。” “快起来吧。”宝珠笑道,“董侧妃这也起来的太早了,以后无需这般早过来,卯时过来就可以了,你这样倒是让我这院里丫鬟都休息不好了。” 董媚卿神色不变,笑盈盈的点头说是。 她 在董府虽然是最小的女儿,却不是最受宠的一个。说起来她娘生了八个女儿还要生,无非是要个儿子,对她们这些姑娘都是不咋样,父母对她小弟那简直是含在口里 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董府落败,她们的日子自然也不好过,爹娘也很少宠着她们,于是她也就在这样的生活中学会了如何撒娇,如何笑脸相迎,如何讨巧的过 上比较好的日子。 今儿又没见到蜀王,董媚卿待了会就离开了。 蜀王今天晚上回来的挺早的,回来的时候宝珠还在书房里,听闻殿下回来也跟着回了房,瞧见他正随意的躺在贵妃榻上,仰头闭着双眼,听见声音,一双眼睛立刻睁开了,本来显得清冷的神色也缓和了些,半坐起身子,手臂微微的张开,“过来帮我宽衣。” 宝珠一言不语,走了过去。他坐着,宝珠站着,只能微微的俯身替他脱衣。 很快就把外衫扣子解开了,继续解他里衣的扣子,却不知怎么回事,有些难解,宝珠的身子上前探了探。 赵宸也不知是有意无意,把身子往后仰了仰,身子的重量全部靠在贵妃榻的椅背上,本来往里放着的双脚也往外挪动了下。 宝珠越发觉得吃力,只能又往里靠了靠,双脚也朝前了一点,哪儿晓得脚下突然绊倒一个东西,整个人都摔在了蜀王的身子。 这一下子就把宝珠摔懵了,胸前的柔软触着他硬邦邦的胸膛,摔的她脑子都有些发昏,一连挣扎了几下都没挣扎起来,反而跟他贴的越发紧密了。 赵宸嘴角扬了下,双手从后环住她的腰身,将她整个人提溜跨坐在了自己的双腿上,“怎这么笨?” 宝珠坐在他的腿上,直愣愣的看着蜀王的眼睛,她神色有些诧异,有些惊讶,有些无措,唯独没有娇羞。 这会竟也是不知该怎么反应了,过了好半晌,宝珠才按住旁边榻的扶手,慢慢的从他的腿上爬了下来。 赵宸神情懒散的靠在榻上,“继续吧。” 这次宝珠累的腰身都痛了也不往前移动半分了,就这么硬生生的替他解开了里衣脱掉。 赵宸这才起身去了净房,出来后拂冬已经把晚膳摆好了。 食不言的用了晚膳,丫鬟们把桌子撤了下去,宝珠才又想起董媚卿的事情来,不由的提了两句,“殿下,两位侧妃已经进门半月多了,您可要过去看看?” 倒不是她大方肯分享自己的男人,而是董媚卿不觉得烦她都觉得烦了。 赵宸半靠在榻上,神情懒散,一双眸子正半眯的看着她,神情专注,“看她们作甚?莫不是王妃还要替我操心这些事儿?” 男人俊美的容貌越发让人心惊,宝珠心跳都快了点,“不是,殿下既然不愿意,臣妾不说就是了。”男人长这幅容貌也是祸害,要是丑点,董侧妃何故这般心急的想要得到这男人的宠爱。 赵宸伸手过她过贵妃榻上坐下,“你有这个闲心还不如去种些花草,对了,给你的那些种子你可种下了?” 宝珠呀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的道,“给忘记了,殿下等等,臣妾这就拿过来瞧瞧。” 前些日子忙,最近又太热,什么事都提不起精神来,她就把这事儿抛到脑后去了。 让妙玉去把那荷包里的种子拿了过来,宝珠过去烛光下坐下,把荷包里的几包种子都倒了出来,还从里面倒出一张小纸条来,先大致的把小纸条上面写的看了一眼。 一眼看过去的时候,宝珠心里已经咯噔了一声,这些种子竟都是草药的种子,还不是一般的草药,算的上灵草仙药了,且这几味草药对解毒有很大的功效。 宝珠心里大概也有了点猜测,蜀王怕是中毒了吧,这几位草药的功效她还是了解的,心中也就猜出了是怎么回事。蜀王中毒,所以后院女子不能有孕,这事儿显然还是太后所为。 赵宸起身走到宝珠身侧,俯身问道,“可有把握种活?” 宝珠没点头也没摇头,只用手捻了捻那些种子,过了会才道,“种子已经有些日子了,臣妾也不敢肯定。” “无碍,你就当成花草来种就是了。”赵宸没把希望放在这几颗看着都有些干瘪的种子上,“对了,明日要还要去宫里,太后说是许久没见你了,顺带见见两位新进门的侧妃。” 赵宸语气中有一丝嘲讽,宝珠抬头去看他,这人哪怕是嘲讽人的时候面容都清俊的不像话,宝珠收回目光,点了点头,“殿下先休息吧,臣妾要去处理一下这种子,要尽快栽种了才好。” 赵宸起身回了房,宝珠带着几包种子去了小厨房。 也不许丫鬟跟着,宝珠找了几个闲置的花盆,里面倒入一些水,加了几滴乳液,把这些种子全部泡在了水中。 这 种子搁置时间太长,她怕直接种下去就烂掉,不如先用乳液泡上几天看看能不能成活发芽儿。能找到这几样种子的显然不会是个普通人,应该是个大夫,她当然也是 希望这几种草药能够种植成功,这样他身上的毒就能解了。先不说两人的感情如何,她既想要帮盛大哥报仇就要在王府后院站稳脚。 想在这地方站稳脚,一是男人的宠爱,二就是孩子了。况且她是真的希望自己也能有个会叫她阿娘,会奶声奶气跟她说话的孩子。 种子泡好直接让妙玉收了起来,又告诫妙玉这东西很重要,绝对不能出了什么差错。 翌日一早,蜀王跟王妃带个两个侧妃去了宫里。 太后直接把蜀王打发走了,“你去找了皇上吧,最近北方有些地方旱灾,皇上忙的焦头烂额的,你去看看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蜀王看了宝珠一眼。 太后失笑,“怎么,你还怕哀家欺负你媳妇不成?” 蜀王表情清冷,看不出端倪。 “好了,快去吧。”太后赶人了。 宝珠目视蜀王离开大殿,其实北方旱灾的时候她早就知道,可知道又能如何?先不说她冒着危险把这事情告诉家人或者告诉蜀王,就算说了也没半分法子,唯一能做的不过是在灾后多多的赈济灾民罢了。 倒不如老老实实闭嘴,等到能出力的时候多出点力就是了。 “给王妃和侧妃赐座。”太后让人给三人赐了座位,笑眯眯的看向宝珠,“自那日进宫哀家就没在见过你了,以后可要经常进宫来陪陪哀家才是。” 宝珠温顺的点头。 太后又看向两位侧妃,笑道,“你们以后也要好生的伺候蜀王和王妃才是,这些日子在王府住的可习惯。” 说的也不过是些客套话。 袁姝瑶恭顺的道,“一切都很好。” 董媚卿微微嘟哝下嘴,没说话。 太后神色淡了两分,却也是笑问道,“这是怎么了?若是有什么事儿尽管跟哀家说就是了,哀家给你们做主。” 董媚卿就有些红了眼眶,“太后娘娘……都是臣妾的不好,臣妾做的不好,所以殿下这才不肯见臣妾半面……” 太后神色越发淡了,看向了宝珠,“不管如何,就算蜀王宠着你,你也该让劝劝蜀王让他多过去其他人那边,蜀王眼下连个孩子都没有,王府后宅该雨露均沾才是。” 宝珠也挺委屈的,“太后,臣妾已跟殿下提过,臣妾也不知殿下如何想的,要不待会臣妾在跟殿下说说。” 太后也没说话了,她还算了解蜀王,这人对女色本就不怎么热衷,性子冷淡的可以,以往在宫里的时候身边就没几个女人。她也就是表面上关心罢了,难不成还能去跟蜀王说这些房事不成,这也太丢脸了。 “好了,不管如何你是正妃,应该多为蜀王着想。”太后也懒得紧追着这话,又道,“对了,哀家听说你前些日子罚了采莲,采莲到底是哀家赐的人,虽做错了事,你慢慢教着就是了,何必打的她动弹不得。” 宝珠起身跪在太后面前,眼睛也红了,“太后说的是,都是臣妾的错,臣妾不该打她板子的。” 太后其实也不过是稍微提一下,打了王妃一下脸面罢了,她难不成还能真为了一个妾氏为难王妃不成,这样传出去自己的名声也不好听,哪儿就晓得这王妃就当了真。这会也是挺无语的,“哀家没怪你,哀家只想跟你说治理后宅不是打板子就成了的。” “这……”宝珠越发茫然,一脸无措不知该如何的表情看着太后,都快哭了,“臣妾才嫁给殿下,实在不知该如何管理后宅,也不知奴才们以下犯上该如何处理,求太后教教臣妾,臣妾也怕处理不好被殿下厌烦。” 太后越发无语了,这王妃怎么就这么蠢,看不出她不过随意一提的话吗,还非要追着她问怎么处理,她要是指手画脚处理了王府后宅的事情,不被人笑话才怪。太后心塞,觉得这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董媚卿鄙夷的看着地上的王妃,觉得这王妃真是愚笨。 袁姝瑶这会面上也终于多了些表情,看着王妃的时候有几分若有所思。 王妃还跪在地上担忧的不得了,“这可该如何是好,臣妾愚笨,求太后教教臣妾。” 太后终于被闹的没法子了,“成了,成了,你快起来吧,你这法子也没错,奴才们做错事了打了也是活该。” “多谢太后提点。”宝珠面上欢喜的看着太后,心里失笑,这太后可是承认自己做的没错了,那采莲还是还敢闹,这板子打的太后都没话的。 太后心塞,觉得自己累了,就把人给打发了。 王妃和两位侧妃坐在偏殿里等着蜀王回来。 等到快晌午的时候,蜀王才回来了,几人回去了后,蜀王就说皇上派了他去北方赈灾。快马加鞭到北方也要五六日的时间,这一去一回没有两三个月怕是不成的。 蜀王当天就走了,宝珠松了口气的同时,董侧妃快要气死了。今儿还以为殿下瞧见了她晚上就该到梅院的,哪儿晓得又来这么一出事情。 蜀王走了没几天,宝珠泡在花盆里的种子就发芽了,只有两颗已经完全坏死没有任何动静。 这些种子,一共有四种,黄龙草,清灵草,萦香花和雪灵花。 这种子都各有四五株发芽,可之后该如何宝珠就有些为难了,黄龙草种植需要沙地,清灵草需要四季入春的地方,萦香花需要在水里方能成活,雪灵花则要长年冰雪的地方。 之后的半月到底也是慢慢的把这几种灵草都给种植了下来。在墨阴院的后院开辟出来一块大园子,专门种植这几种草药。 这些玩意还真是不好重,黄龙草种在了一片沙地里,清灵草只寻了一块树荫下的地方,萦香花则被她种在一个小水洼里,雪灵花就难了,每天还要往地上堆些冰块。 饶是如此,过了四五天这几株嫩芽都快蔫了。 这几日宝珠并为用乳液,瞧见这嫩芽的模样便知不用不成了,当天就用兑换了乳液的水浇灌了这些嫩芽。 结果第二日这些嫩芽还是越发的蔫了,宝珠哑然,心里大概也知晓了一点,这次并没有在用兑换了乳液的水浇灌了,直接一株滴了一滴乳液,如此就用了十八滴,宝珠都有点心疼了。 这神奇的乳液自幼就随着的手掌心的长大而增多,小时候不过只有七八滴,如今大概也就三十多滴。光是这几株就用了一半,不心疼才是怪了。好在每天一滴后,这些嫩芽也慢慢成活了,越来越嫩绿,精神抖擞的。 转眼进入八月,天儿越发的热了,北方的旱灾也不知如何了,宝珠已经捐了不少银子,银子也是全部交给了蜀王,对于那些捐助机构她还是有些不放心,对蜀王的人品却是一百个放心,这人性子虽不好,对百姓却是有心的。 至于那董侧妃,自从蜀王离开后就生病了,除了初一十五的过来请安,并未在多来一日。 宝珠的日子也恢复平和,早上诵经念佛,下午看书伺弄花草。 每日平静下来的时候,宝珠总是会怔怔的坐在那儿,想着边关的阿玉和盛大哥,盛大哥的尸首找到了吗?一想起此事,她的心便痛的犹如刀割。 到了十月满王府桂花飘香的季节的时候,蜀王也回来了,人清瘦了些,却越发的精神了,神采奕奕的。 回来第一件事儿自然是进房梳洗,刚把房门踹开,却无一人,赵宸皱眉,回头问拂冬,“王妃了?” 拂冬笑道,“王妃这时候正在佛堂里,要不让奴婢伺候殿下宽衣吧。” “不必了!”赵宸皱了下眉头,脱了衣裳,直接过去了净房里。 拂冬怔怔的站在原地,半晌才叹了口气。 宝珠从佛堂出来就打算回去房里净身的,蜀王回来的事情府里的人也是才知道,这会大概也就拂冬她们几个丫鬟知道,宝珠还不得知,进了房就脱了衣裳,又让木棉木槿挑了身换洗的衣裳,宝珠这会在房里脱的只剩下里衣。 两个丫鬟说笑着推开了净房的门,三人走了进来就傻眼了,白玉石浴池里竟躺了个人,还是两三个月没见着的蜀王。 两个丫鬟急忙跪了下来,宝珠也有点无措了,这人回来怎么都没人告诉自己。好在自己只脱了外衫,没把里头的里衣也脱了。这会一头黑发也披散在身后,脸上狰狞的伤口也因为用了掺杂了一些乳液的膏药恢复了些,虽疤痕的还是很明显,却没那么狰狞了。 在京城她是没打算把疤痕去掉,可也没打算顶着这么狰狞的疤痕过下去,总要恢复一些的。 这会赵宸眼中只剩下那个身姿曼妙的女子,神色暗了暗,打发了两个丫鬟出去,又跟宝珠道,“你过来伺候我洗吧。” 宝珠再不情愿也不能忤逆了他,只走了过去,半跪在白玉池边上替蜀王搓着背。 他身上硬邦邦的,哪怕此刻都是绷的紧紧的,宝珠用了好大的力。 搓的自己腰酸背疼的,正使劲的搓着,赵宸忽然伸出一只手扯住宝珠的手臂,直直的把人扯进了浴池里,身上的里衣瞬间湿透,贴在宝珠玲珑的身躯上。 赵宸用的力道讨巧,宝珠并未伤着,整个人都摔在他的怀中。 赵宸松开了宝珠的手臂,淡声道,“在池里帮我搓吧,容易些,省的弓着腰,会受不住的。” 宝珠应了声,有些不自然的转到他的身后,好不容易把背部搓完了,她觉得这人的身子似乎更硬了,正犹豫着还要不要继续伺候的时候,赵宸已经绷着声音道,“好了,你出去吧,待会我洗好了你在进来。” 宝珠只能穿着一身贴身湿漉漉的里衣爬出了池子,赵宸看她一眼,攥了下拳,垂下了眸子。 宝珠上了白玉池,取了旁边架子上方才丫鬟留下的衣裳,也顾不上里衣湿透,直接披在身上出去了。 这会两个丫鬟早已经在外头守着了,宝珠也不愿在房里把湿衣裳换下,怕待会出来被蜀王撞见了,只能穿了个湿透的衣裳在房里等着了。 哪儿晓得这一等就是半个时辰,蜀王这才穿戴妥当出来了,出来还责怪她了,“怎么也不把衣裳换了?天气都凉了,着凉了可怎么办。” 宝珠唔了一声,赶紧唤来丫鬟进去换了水,这才进去梳洗了一番。 出来后,瞧见蜀王正懒散的躺在榻上随意的翻看着一本书,瞧见宝珠出来眼都没抬一下。 拂冬摆了午膳过来,两人沉默的用了膳,宝珠对着他话也不多,原本还想客套的问问身子如何,可累着了?可瞧他悠闲的模样也就实在问不出口了,硬生生的把话吞了进去。 用了午膳,蜀王又过去了漪澜院忙公务,走的时候跟宝珠说了句明日有宫宴,记得准备一下。 到了下午,宝珠才知木槿打探的消息中得知,蜀王这次赈灾的事情做的很好,连就官员贪掉的灾银都被他追了回来,全部用了赈灾上,据说皇上很是高兴,要摆了宫宴庆祝一下。 晚上的时候,蜀王回了墨阴院休息,两人还是盖着一床衾被,这会天气已经转冷,宝珠睡觉越发的喜欢团着身子睡了。 赵宸大概觉得她这样挺有趣的,盯着看了半天才闭眼睡了。 翌日一早,蜀王就领着宝珠进宫了。 今儿虽说是宫宴,和家宴差不多,只有太后,皇上和后宫的嫔妃,太子,皇子,公主她们,另外就是还有几个一品重臣。 都有各自的食案和位置,宝珠挨着蜀王坐下。 因为今儿是宫宴,宝珠脸上也没带面纱,把伤疤也就露了出来,好在比前些日子淡了许多,饶是如此,已经够让在场的人对她行注目礼了。 ☆、第100章 大殿最上首坐着皇上,皇上左侧坐着太后,右侧是皇后,皇后身边依偎着小皇子,皇后正握着小皇子的手,轻声跟他说了几句话,一脸的柔和。 下方才是蜀王,德妃,妃子们,公主,太子和重臣。 这会许多人的目光老是有意无意的瞟向宝珠,宝珠倒是淡然,蜀王目光就有些不喜了,使劲皱着眉头。 人都到齐了,皇上也开口了,“昨儿蜀王刚从北方回来,赈灾做的很是不错,几百万两的银子都用在了灾民身上,没有一丝的浪费,朕心中甚是宽慰,今儿宴请了几位爱卿过来庆贺一下。” 下面全是一些恭喜皇上贺喜皇上的话,说皇上有个如此能干的亲王皇弟是福气,也是天下百姓的福气。 皇上面上笑着,心里却是不悦,他哪儿想到派蜀王去他会做的这般好,他承认自己这个皇弟的确有能力,可惜啊,为何不是他的亲兄弟,为何非是玉妃的孩子。不然有个这么能干的帮手他也能轻松不少。 蜀王被人一杯杯的敬酒,来者不拒,全部喝掉了。 其他的妃子跟宝珠说着话,都是闲聊几句,宝珠上首的位置刚好是丽妃,这位丽妃是大戎国的小公主,前几年才赐给皇上的,皇上对这位丽妃也宠爱的紧,当年还为了这位妃子举行秋猎,请了不少世家女,宝珠那时候也去了,不过最后不小心崴了脚还被蜀王碰见了…… 想起往事,宝珠心里又攥紧了,因为她总是会不经意的想起盛大哥,许多时候她根本不敢回向以前的事情。 “王妃,你尝尝这个酒,味道很好,这是妾家乡的东西,好不容易才弄来的。” 宝珠听见声音侧头看去,是丽妃正笑盈盈的看着她,又指了指她桌上的酒杯,“第一次喝味道可能有点怪,是用各种鲜花和蛇酿制的,不过喝了对身子有好处。” 丽妃只比宝珠大了六七岁,在宫中又是被呵护的很好,面上看着也显嫩,且她心性是真的好,性子大大咧咧,没有宫中那些妃子的算计,面相看着也是光明磊落之人。她看宝珠顺眼,也就愿意跟宝珠说话。 宝珠尝了一口,入口的味道的确有些不习惯,可入口没多久身上就暖呼呼的,很是舒服。 也 不由的多喝了两口,丽妃也跟着笑了起来,偷偷的跟她道,“大家都喝不习惯这东西,就我喜欢。”说着看到宝珠脸上的伤口,大大方方的道,“我们大戎国有种药 膏,对疤痕有奇效,不过你的伤口太深,想要恢复以前的模样是不大可能,我送你两盒,用了后伤疤应该能淡化很多。” 宝珠感激道,“多谢丽妃娘娘。” 不等丽妃说什么,上首的皇后已经笑道,“丽妃这是作甚,蜀王妃那脸上的伤疤都有些日子了,怕是难以消除了,送她了也是浪费。” 皇后嘴里的话自然是难听的,对着宝珠她也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因为季家的那个嫂子,她对嫂子娘家人也没什么好感。 丽妃脸色冷了下来,没搭理皇后。 小皇子的注意力也被宝珠脸上的伤疤吸引了,忍不住在皇后怀里扭动了起来,“母后,好丑,好吓人……” 皇后轻拍了拍小皇子的背,“好了,好了,天崇莫怕。” 旁边的长安冷着脸道,“母后,管好皇弟。”又瞪了赵天崇一眼,“闭嘴!不许乱说话。” 小皇子似乎很怕长安公主,躲在皇后怀里不说话了。皇后气道,“他一个孩子懂什么,你吼他作甚!” 德妃冷笑了下,扬起了嘴角。 太子则是痴痴的看着宝珠,瞧见她脸上的伤口心里憋的厉害。 宝珠只当没听见这些话语,是的,她总不能跟一个快要暴毙的小皇子计较吧,她可是记得清楚,这小皇子可是没活到成年的。 蜀王脸色有几分冷冰,扫了皇后跟小皇子一眼。 宫宴结束后,蜀王冷着脸在前面走,走的有点快,宝珠跟的有些吃力。 回去的路上两人也是一路无言,回到王府后,蜀王立刻去了漪澜院,让宝珠先回去了墨银院。 赵宸心里恼火,砸了一地的东西,又把子骞叫了进来,等人进来后,赵宸冷着脸道,“你立刻去让宫里的人把皇后当年混淆皇家血脉的事情透露给德妃。” 子骞迟疑道,“殿下,时间会不会早了些。” “无碍。”赵宸寻了张太师椅坐下,神色阴冷,“现在就告知德妃去,让她们狗咬狗,皇后当年做的那些事儿人证还在,很容易被查出来。” 子骞不敢多话,点了点头就出去了,心里还忍不住叹了口气。 宫里头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德妃回去寝宫后心里也是气恼,眼看着皇上跟太后越来越宠爱小皇子她却什么法子都没有,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砸了一套精致的浮凸梅花杯白瓷杯才罢休。 伺候在身边的白嬷嬷道,“娘娘,您别气坏了身子,不值当,反正大皇子已是太子了,小皇子年纪又小,也翻不出什么浪花的。” 德妃恨道,“嬷嬷,你是没瞧见皇后耀武扬威的样子,真真是可气极了,当谁不会生儿子啊!”她心里也担心,皇后是太后的亲侄女,就怕太后有什么心思了,皇后那个蠢的她还不会畏惧。 白嬷嬷迟疑了下,忍不住道,“娘娘,恕老奴说句触犯皇威的话,您有没有觉得小皇子越大长的越不像皇上,也不像皇后,模样普通了些。” 德妃皱了下眉头,“自然是发觉了。”心里一惊抬头看向白嬷嬷,“嬷嬷这话是什么意思。” 白嬷嬷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德妃已经道,“嬷嬷跟在我身边也好些年了,有什么话尽管说就是了。” 白嬷嬷这才道,“老奴就是觉得有些奇怪,这都快十年了,宫里一个妃子都没有怀过身孕,唯独前几年皇后突然有了,就连最受宠的丽妃这几年肚子也一直是平平的。老奴实在觉得有些不正常。” 顿了下又道,“且皇后生产后没多久,身边伺候的嬷嬷跟几个宫女还有当初诊脉的太医就全部病死了……这倒还没什么,让老奴心惊的是,老奴前些日子回家探亲的时候竟似乎瞧见了贡嬷嬷,那可是当初给皇后接生的嬷嬷,不是对外宣称病死了吗?” 德妃心里砰砰直跳,直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攥紧了拳头问道,“嬷嬷可还记得在哪里瞧见贡嬷嬷的?” 白嬷嬷道,“老奴家在北方,就是半年前在回去的路上经过一个小镇上,人口不多,老奴那日歇在小镇,无意间碰见的,还以为是认错人了。” 德妃猛的站了起来,“嬷嬷,你快些去给我娘家下了帖子,我要见爹爹一面。”不管如何总要查查的,万一真是皇后胆大包天,那也怪不得别人了,是她自己作死! 宝珠回去后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觉得自己是不是给蜀王丢脸了,所以蜀王一连几日都是歇在了漪澜院里,两人几天没见着面了。 这日早上宝珠起来,过来伺候她梳洗的迎春就笑眯眯的道,“姑娘,昨天晚上殿下大发雷霆了。” 宝珠取了药膏在伤疤出涂抹开来,笑道,“殿下发了脾气你高兴什么。” “奴婢自然是高兴的。”迎春笑嘻嘻的道,“殿下发脾气是因为董侧妃。” 宝珠唔了声,心里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迎春继续道,“昨儿晚上,董侧妃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过去了漪澜院找殿下,结果殿下直接大发雷霆,还骂了董侧妃,把董侧妃都给骂哭了,这会还在梅院病着呢。” 宝珠挺无语的,这董侧妃进来蜀王府也几个月了,都不打听打听蜀王的喜好吗。这男人最厌恶的事情就是后宅的女人去漪澜院找他,还只是骂了她几句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今儿是十五,侧妃跟妾氏都要过来请安,之前蜀王去了北方赈灾,这些人也都挺老实的,宝珠就怕蜀王回来,这些女人就不安宁了。 好在似乎昨儿董侧妃的教训大家都看到了,过来也都是老老实实的请安,就连采莲也只是老实的跟在大家身后,请了安就都离开了。 后宅这些女人都归宝珠管,董侧妃病了,她就必须过问,直接让人请了大夫过去梅院,把了脉大夫就过来回到话,说是侧妃焦虑过度,并无什么大碍,开了几幅药就离开了。 这药的事儿宝珠可没管,直接让董侧妃身边的丫鬟去抓的药,熬的药。 没两天董侧妃就好了,这会也不敢去漪澜院找蜀王了,乖乖的待在梅院里。 蜀王一连在漪澜院里住了半个月,宝珠这半个月连他的面都没见到过。 半 个月的时间也足够德妃把白嬷嬷口中的贡嬷嬷找到了,偷偷的把人弄进了宫里,德妃也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原来皇后一开始怀孕就是假的,根本没有怀孕过,皇后串 通了几个嬷嬷和宫女以及替皇后把脉的太医,快生的时候才从外头找了个男婴喂了药偷偷的送进了宫里,以此混淆了皇室的血脉。 贡嬷嬷又说,这事情之后,皇后就把她们都暗地里弄死了,也给她灌了毒酒,可是不知怎么回事,被扔在乱葬岗上被风一吹,她竟又醒了过来,身上出了一身的冷汗,她也不敢揭发什么,连夜就偷偷的回了老家。 贡嬷嬷知道这事儿如今已经暴露,当初她也是参与了这事情,皇上不可能绕过她,她只求德妃能够饶了她的家人。 德妃自然是应承了下来。 德妃几乎是满心欢喜的去找了皇上,得知皇上去了皇后的寝宫不由的冷笑了一声。 德妃又去了皇后的寝宫,皇上也让她进来了,瞧见皇上跟皇后还有小皇子一家其乐融融的用着膳,德妃面上一片平静,只道,“皇上,臣妾有重要的事情跟您禀告。” 皇上皱眉道,“待会吧,等朕陪着天崇用了膳在,你先去朕的寝宫等着吧。” 德妃足足等了半个多时辰,皇上这才把她叫进了御书房,“有什么事情?” 德妃把白嬷嬷说的事情跟皇上说了一遍只先说白嬷嬷在回去探亲的路上碰见了贡嬷嬷,又把贡嬷嬷的话也说了一遍。说道最后皇上的脸色已经铁青,身子都隐隐的颤抖,德妃道,“臣妾已经把贡嬷嬷找到了,这事儿贡嬷嬷可以作证,如今人也在臣妾的寝宫里了。” 皇上自然知道贡嬷嬷早就得病死了,如今还活着也就意味着德妃没有说谎,皇上让德妃把贡嬷嬷叫了进来,贡嬷嬷跪在地上哆哆嗦嗦的把事情说了一遍,说道最后皇上已经砸了御书房所有的东西。几乎是怒吼道,“来人,去把小皇子给朕抱来!” 皇上身边的苏公公去抱小皇子的时候,皇后还笑道,“皇上这是怎么了,方才才见过天崇的,这会怎么又让人把他抱过去了,他都歇下了。” 苏公公自然不知道御书房里发生的事情,贡嬷嬷当时也是被偷偷送进御书房的,苏公公只笑道,“许是皇上挂念小皇子,老奴这就把小皇子抱过去吧。” 既是皇上的命令,皇后也不敢违抗,把还在午歇的小皇子叫了起来。 小皇子渐渐长大,脾气也渐长了,这会赖在床上不肯起来。以往也有这样的事情,基本上都是皇上顺着小皇子,皇后就出去跟苏公公无奈的道,“X公公,你也瞧见了,他不乐意,要不您回去跟皇上说声吧,等天崇醒了本宫在把他送过去。” 苏公公也知皇上平日里对小皇子宠爱的紧,这会只能先回去复命了。 哪儿晓得这么一说,皇上发了好大的脾气,当即就把书案上的一个砚台砸向了苏公公,“怎么着,连朕说的话都没用了是不是?还是你把小皇子跟皇后当成你的主子了!还不赶紧滚过去把小皇子给抱过来!” 苏公公吓的腿都软了,只能抹了一把额头上的血就立刻去了皇后的寝宫。 皇后得知皇上发了好大的脾气,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也不敢耽误了,抱着哭闹的小皇子过去了御书房。 到了御书房,皇后才瞧见皇上的脸色阴沉的可怕,上前笑道,“皇上这是怎么了?可是天崇做错了事情?皇上还要顾着身子才是,天崇若是做错了什么,臣妾慢慢教导她就是了。” 皇上把所有人都赶了出去,只余下皇后跟小皇子,他阴沉沉的看着皇后,“你跟朕说实话,天崇到底是不是朕的孩子!” 皇后心中大震,手都抖了起来,强装镇定的道,“皇上说的这是什么话,天崇当然是您的孩子,不知皇上打哪儿听来的这些闲话。” 皇上砰的把手边的杯子砸到了皇后脚边,“你还敢欺瞒朕,真以为你当初做的事情干干净净?你是不是非要让朕把人请到你面前才肯说实话。” 皇后这会心里骇的不行,细想一下,当初知道这事儿的人早就处理干净了,皇上不可能找到什么人了,这么一想,皇后心里也有了些底气,咬牙道,“皇上怎能污蔑臣妾,天崇本就是皇上的孩子!” “贱人!”皇上气的身子都弓着了。 小皇子赵天崇已经有四岁了,这会能听懂一些大人间的说话,吓的哇哇大哭,躲在角落里不敢出去。 皇上扫了小皇子一眼,以前还不觉得,这会看小皇子哪处长的都不像他,心中大怒,让苏公公去端了一碗清水过来,抓了小皇子过来,刺破他的手心滴了一滴血在清水里。 皇后心中大震,这会面上已经没了血色。 小皇子被刺破手指痛的哇哇大哭,口中喊道,“母后,母后,崇儿好痛,母后救救崇儿。” 皇后心疼的都快滴血了,这虽不是她亲生孩子,却是从一出生就带着身边养着了,养了这么几年,早就把他当成亲生孩子来疼爱了,又如何忍受的住他吃苦,更让皇后胆颤心惊的是,皇上这是打算滴血认亲了。 皇上刺破手指,滴了一滴血在清水中,看着血珠落下的那一刻,皇上甚至忍不住想着只希望方才的事情都是假的,只要两滴血能够融在一起,他就什么都不计较了,天崇就还是他最疼爱的孩子。 可还是让皇上失望了,两滴血不管如何都不能相溶,皇上的牙齿咬的咯咯作响,砰的一声把杯子砸像了皇后。 皇后已经没有力气躲闪了,硬生生的被杯子砸到了额头,殷红的血迹低落在脸颊上。 小皇子吓的越发狠了,嚎哭不断。 皇上怒道,“闭嘴!” 小皇子抽抽噎噎的不敢再哭,小脸蛋吓的发白。 皇后心疼的厉害,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 “你还有脸哭!你这贱人!竟想混淆皇室血脉!你现在承不承认!” 皇后抱着小皇子瘫在地上,哽咽不止,“臣妾不承认,臣妾不承认……”她如何敢承认。 皇上心里疼的厉害,让人把贡嬷嬷叫了过来。 一看见贡嬷嬷,皇后就瞪大了眼,不可置信的道,“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脸色已经惨白,她怎么都没想到贡嬷嬷竟然没死,明明被她灌了毒酒,当时也是看着她气绝身亡才让人偷偷运出去丢在了乱葬岗上的。 “你可承认了!”皇上脸色灰白,竟也苍老了不少。 皇后终于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匍匐在地上痛哭了起来。 “来人,把皇后打入冷宫,这辈子都不许她出冷宫半步!”到底还是不敢直接处死了皇后,处死皇后总要给天下一个交代。怎么交代?难不成说皇后混淆皇家血脉?这种丢脸的事情他怎么可能昭告天下。 皇后被人拖了去了冷宫,皇上看着瑟瑟发抖的孩子,心里痛的厉害,怔怔的看着他,竟不知一时该怎么处置了,半晌后才无力的道,“来人,先把小皇子送去德妃那边。” 小皇子送去德妃那边,皇上立刻处死了下令处死了贡嬷嬷,自此,皇上惨白着脸色怔怔的坐在御书房里。直到晚上的时候太后知晓了皇后被打入冷宫,小皇子被送到了德妃哪儿才匆匆赶了过来。 问了皇上是怎么回事,皇上虚弱无力的把事情说了一遍,太后的脸色已经铁青,“那贱!人!哀家要杀了她!” 太后最重视的不过是自己的儿子,和其血脉,侄女在她眼中根本不算如何,又哪儿及自己的孩子孙儿重要,她自然容忍这种事情,怒道,“那孩子难不成你还打算留下?” 皇上沉默不语。 太后道,“不管如何,那孩子都不能活下去了,哀家这就去安排,不出几日他就会暴病身亡,到时也好给大家一个交代。” 皇上还是沉默不语,太后心里也心疼他,半晌后叹了口气离开了。 长安一听皇后被打入冷宫,小皇子被送去德妃处就知晓当年的事情已经败露,慌忙的冲出寝宫想要求皇上饶了皇后,却又生生的止住了步子,她去求了又如何,若真是事情败露,皇上不杀了皇后已经是仁慈,她去劝说也跟着没有半分帮助,反而把自己也赔了进去。 长安攥着拳站在大殿外,脸色灰败,半晌才慢慢回了寝宫。 可就算这样,太后也没饶了长安,将她禁锢在宫里,不许出寝宫半步。 不出几日,宫里的小皇子突然得了急病,就连宫里的太医们都素手无策,小皇子不出几日就身亡了。 皇上震怒,责罚了几个太医,又昭告了天下,之后更是连着几日都没有早朝。 宝珠得知这事儿的时候也不知心里怎么想的,半晌后只是叹了口气,只以为小皇子是真的病亡了,又哪里知道宫里发生了这种事情。 小皇子病亡的那日,蜀王又从漪澜院回到了墨阴院休息,这都已经十月底了。 蜀王过去墨阴院的时候心情不错,宝珠这时候也正在房里查看府中的账目,这东西她也就是一月看一次,还有王妈妈帮着,也没出什么错。因此这管家的权利一直在她手中,并没有和上辈子一样交到拂冬手中。 蜀王进来瞧她正在翻看账目,也走过来看了两眼,“可觉得麻烦?” “还好。”宝珠差不多已经对完了账目,“看得懂,若是有什么不懂的,我会请教寿嬷嬷的。” “请教她作甚。”蜀王回到太师椅上坐下,“有什么不懂的问拂冬就是了,她懂的不少,寿嬷嬷年纪大了,就不要麻烦她了。” 宝珠知道这并不是寿嬷嬷年纪大了的原因,而是因为寿嬷嬷是太后的人,所以蜀王不喜欢寿嬷嬷管理宅子。上辈子也是因为如此,所以蜀王才借着她把管家的权利交给了拂冬。 这辈子她懂得这些,自然也不需要交给拂冬了。 宝珠对完账目就合了起来交给了王妈妈收好,又让下人上了茶水上来,一时之间竟不直跟蜀王说些什么话才好。 好在蜀王已经拉着她一起过去了贵妃榻上坐下,“这几日休息的可还好?我一直在漪澜院有事情忙,你不要多想,今日就能回这边休息了。” ☆、第101章 赵宸这些日子的确有事情要忙,确切的说,他自从知道自己的生母是玉妃后就开始忙碌了,一开始他或许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可渐渐长大,他也就越来 越清楚他要什么了,他要皇位,要杀了太后皇上,至于其他的,他从来没有多想,大概荣宝珠就是这些其他的方面中的一个意外。 会让他觉得自己有心,会让暴躁的脾气渐渐平复下来,对于这个小妻子,他知道自己是喜欢的,也喜欢跟她相处的时光,只是再多的,他就不清楚了,也不敢肯定了。 这 几日把皇后当年做的事情告知了德妃,趁着宫里乱的时候他也在忙自己的事情,他有太多事情要忙,铁矿,银子,人脉,兵马,一件件的都需要他处理。这段日子, 他对外宣称是在漪澜院里,让府里所有的人都以为是当日王妃因为疤痕的事情被皇后羞辱,所以他恼羞成怒住在漪澜院不搭理王妃了,怕是连他身边的拂冬都是如此 想的吧。 漪澜院的书房有个连接外面的地道,这地道也不过只有自己跟风华知道而已,很多时候他需要漪澜院的掩护,需要从地道出去办 一些事情,府中有眼线,他不是不愿意清理,清理了太后跟皇上会继续想办法往府里塞人的,如今眼线在明,他也能掌控的住,换了新眼线进来反而又是一通的折 腾,倒不如维持这样。 反正那些眼线也不可能进入漪澜院和墨阴院的。 宝珠也知道这些日子府中的流言,说因为她在宫宴上丢了脸,所以殿下生气了,一连半月多都没踏进阴墨院一步。 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反正对她来说都不重要,只要蜀王给她应有的体面和权利就好。 在他身侧坐下,宝珠迟疑了一下才道,“这几日都挺好,殿下无需担忧。” 赵宸怔怔的看着她左脸上的疤痕,等回神的时候右手已经抚了上去,他从宝珠眼中看到惊讶和无措,忍不住扬了下嘴角,用拇指抚着那还有些明显的疤痕,“疼吗?” 宝珠迟疑了下,“早就不疼了。”她实在不懂蜀王是这么回事,脑子有个大胆的猜测,却又觉得莫名可笑,莫不是蜀王喜欢她?不过,这可真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了,这男人怎么会喜欢女人?上辈子跟了他八年都没见他喜欢过哪个女人。 蜀王心里叹息,继续轻抚着那道伤疤,过了会竟低头在宝珠左侧脸颊的伤疤上亲了一口。 宝珠立刻僵硬住,直直的看着蜀王竟什么反应都做不出来。 赵宸瞧见她这模样竟有些想笑,双手扶着她的腰身,将她整个人拎起来跨坐在自己的双腿上,俯身含住她的唇。 她的唇果然一如想象中的柔软,香甜,他有些急躁了起来,原本是想着离开京城才碰她的,到底是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力,从北方回来的时候他就有些受不住了,如今宫里只怕人仰马翻,也顾不得他这里了,且迟早要圆房,早些日子也没什么了。 宝珠整个人都僵住,犹如被雷劈了一般,不可置信,惊讶,慌张,无措,这人……这人怎么会亲吻自己? 他不仅亲吻自己,甚至含住了双唇细细的啃,吸,最后还将舌头深了进去。 这会连宝珠自己都受不住了,忍不住伸手去推他,他却将她的一双手牢牢的固在身后,继续为所欲为,直到快要窒息才放开她。 宝珠得了自由,立刻大口呼吸了一口,脑中已成一团浆糊。 赵宸搂着她的腰身,气息都没乱上一分,笑道,“今儿就在阴墨院陪你了,明天还有事情要忙,接下来几日怕都有事情要忙,可能不会过来了。” 宝珠根本没听清他说什么,只是下意识的点头,她实在不明白这人为什么会亲自己。喜欢上自己了?还是洁癖已经没了? 脑中混混沌沌,她一时真不知该怎么反应了。 赵宸又笑,“我过去挑两本书过来看吧。”说着已经放开了她,大步走了出去。 赵宸很快就过来了,手中拿了几本书,有医术还有基本杂记,赵宸又在她身边坐下,把书放在了一旁的案几上,挑了一本医术出来,笑道,“竟是没想到你连医书也看。” 宝珠这会终于镇定了下来,点了点头,“之前在庵里待了三年多,跟着师太学了些医术,平日里空闲的时候也都会看看这些医书。” 赵宸半开玩笑道,“那日后我若是生了病就由你来医治好了。” “那是自然。”宝珠郑重的点了点头,也没半分害羞什么的,两人都是夫妻了,亲了也就亲了,她自己是没什么感觉的,只不过是惊讶罢了。 而且,他身上中毒,自己还想要个孩子,的确是要替他医治的,不过肯定不是现在了。 赵宸随意了递给了她一本书,自己也拿了本杂记翻看了起来,似又想到什么,侧头问她,“那些种子可种下去了?” “殿下走之前都种了。”宝珠道,“死了两颗,其他的也都成活了,我吩咐妙玉跟拂冬谁都不许去后院,这些草药我都种在后院在。” 赵宸点头,并不打算把自己中毒的事情告诉她,自己是对这小妻子有好感,却不代表自己能够完全的信任她。 赵宸随意的靠在榻上,一手圈着她的腰身,一手翻看着一本杂记,口中道,“小皇子才过世,你有空就带府中的妾氏去寺庙祈个福,点个灯。” 宝珠点头,微微有些不习惯他这样的亲密,倒也没推开他,只有些僵硬的坐着。 两人看了一个时辰的书,期间偶尔说上几句话,拂冬很快过来敲了门,说是膳食已经摆好了。 两人用了膳,各自去梳洗一番,今儿是宝珠先梳洗的,蜀王又过去了漪澜院一趟,等她快睡下的时候他才回来了,直接过去了净房洗了,回到床前上了床,直接压在了宝珠身上。 宝珠倒也镇定,他今天亲自己的时候就知道今儿肯定是要圆房了。对她来说,圆不圆房都一样,既然他要,自己就老老实实的闭了眼睛就是了。 这一次他似乎温柔了许多,没有像上辈子一样直接进去,甚至亲吻了自己许久,这样宝珠反而更加的紧张。 翌日一早起来的时候,宝珠浑身上下都疼,尤其是下面疼的厉害,昨儿夜里就算他亲的再久,该痛的还是一样痛,不比上辈子好的了多少。更何况他还折腾到了半夜,这会幸好是不用给婆婆请安,她还能睡个懒觉。 她起身的时候身边的人还没离开,正赤果着上半身紧紧的搂着她的腰身,她抬起酸软的手臂使劲扒拉了下男人的手臂,他反而搂的更加紧了。 赵宸自然也是醒了,这大概是他睡的最沉的一次了,他醒了有一会了,只是舍不得起身,也知道她醒了,在搬动自己的手臂,反而故意的压紧了一些。 等听到她抽气的声音才抬了眼,这一瞧发现她白嫩的身躯和腰身布满了青紫。 在心里暗骂了一句,赵宸一个翻身就坐了起来,伸手覆住她身上的青紫,“怎么回事儿?”昨天完事儿的时候还没有的。 看着虽然吓人,可这些青紫还没下面疼的厉害,宝珠人痛的有些抽气,“无碍的,就是身上稍微碰一下就会青紫一片。”昨儿这人简直要折磨死她,下手又重,捏着她的腰身的时候也是死死的,不青紫了才怪。 原来是皮肤太娇嫩了,赵宸盯着那一片片的青紫心里有些不爽,伸手抚摸了下,“待会擦点药膏。” 宝珠点头,有些不自在,好在赵宸已经下了床,这会身上什么都没穿,也不顾忌什么,当着宝珠的面穿上了衣裳,“我这就过去漪澜院了,这几天会有点忙,你若是有什么事情直接过去漪澜院找我就是了。” 宝珠点头,赵宸低头亲了亲她的嘴角,心情莫名好了许多。 蜀王走后,宝珠就叫了王妈妈跟妙玉,木棉木槿进来伺候。王妈妈一进来瞧见床上的样子就忍不住咧起嘴角。这些日子殿下一时冷淡的很,她还以为殿下是对王妃有了什么意见,再加上殿下跟王妃一直未曾圆房,她还担忧的不得了,以为殿下嫌弃王妃,如今可算是好了。 王妈妈小心的收了元怕,又让丫鬟们伺候着宝珠梳洗了。 好在今日妾氏们不用过来请安,蜀王虽说要让她带着妾氏们寺庙上香,可自己这样子如何去?只能再缓两日了。 王妈妈已经被宝珠准备了药膏,这会宝珠在药膏里掺杂了点乳液,自己涂抹了一些。下面简直是疼的厉害,宝珠忍不住叹息一声,真不懂这事儿有什么好的,除了传宗接代,对人简直是种折磨。 也就王妈妈她们知道圆房了,府中其他人就不知晓了,宝珠在家休息了两日,打算明日就带着后院的女人们去寺庙上香。 想起上一世的事情,宝珠心里暗了暗,上一世她就是在去寺庙的时候被人带去了山中的小木屋,差点被羞辱毁了清白,幸亏得了舒漓所救。只是她也不敢肯定到底是哪一次,毕竟这辈子提前了一年嫁人,所有的事情都不一样了,可她却不得不妨。 她身边根本没有可用的人,都是丫鬟和妈妈,她需要一个侍卫,而且是功夫不错的侍卫。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有妹纸说不懂蜀王,其实他现在是喜欢宝珠的,也就仅仅是喜欢,对她还没有信任。肯定是不可能一接触就信任上她,爱上她,总需要个过程的。 蜀王性子还多疑,所以会有点磨难,但是蜀王会变成忠犬哒。 因为一直没有描写蜀王的心里,所以有的妹纸可能有点不懂,以后我会注意的。 ☆、第102章 这是王府,想找侍卫肯定是找蜀王了要人了,宝珠有点犹豫,她如今并不是前世的那个笨蛋了,也能猜测到一些蜀王心中的想法,蜀王对她的确是有些不同的,他不允许别人的触碰,却能很自然的触碰自己,拥抱自己,亲吻自己,所有所有的一切都表明他至少是喜欢自己的。 她的确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蜀王会喜欢上她,因为容貌?可她容貌被毁了,一般男人看见只怕是难以下咽。 宝珠甩了下头,这些都不是如今该考虑的,她需要去漪澜院,找蜀王要个侍卫,而且王妃出府,的确是需要侍卫随行的。 天气已经冷了,宝珠今日穿了一身蔷薇色白色玉兰印花点纹薄袄,她如今也快十六岁了,一般这个年纪的姑娘还青涩的很,也不知是不是乳液的原因,她发育的很好,穿着这掐腰身的薄袄胸脯鼓鼓,腰身不盈一握,下身是件曳地水袖百褶凤尾裙,越发显的高挑出众了。 这两日蜀王并没有过来墨阴院,宝珠是知道他是真的忙,他要篡夺皇位,要做的事情肯定是很多。 迟疑了下,到底是打算亲自过去漪澜院找蜀王要个侍卫。 知道蜀王不喜别人进入漪澜院,宝珠也没敢带丫鬟,自个一个人过去了。 过去漪澜院,守门的侍卫迟疑了下,还是放她进去了。 这也不过是进了院子,里面还大的很,宝珠找到了蜀王的书房,拂冬跟子骞正守在外面。 两人瞧见王妃上前行了礼,宝珠忙道,“快起来吧,殿下可在里面?我寻殿下有些事情。” 子骞迟疑了下,犹豫到底要不要通报,眼前这个毕竟是王妃,跟其他人不同。 拂冬却已经哑着声音道,“王妃,还请见谅,殿下说过只要他在书房一律不许外人打扰,就连奴婢们也没有进去通报的权利,只有等殿下出来奴婢才能帮您通报。” 拂冬这话的确没错,蜀王在书房的确是不许任何人进去的,连通报都不行。 宝珠点头,“那我在这里等着吧,若是殿下出来还劳烦拂冬姑娘帮着通报一声。” 拂冬点头,“还请王妃恕罪。” “哪儿,是我唐突了。”宝珠笑道,“好了,我先过去竹林那边坐会。” 拂冬送了宝珠过去竹林那边,上了茶水和点心,宝珠让人都下去了,安静的在竹林里等着。空闲下来,宝珠也忍不住打量竹林,这几乎是她第一次光明正大的打量漪澜院了。里面所有的一切都以简单整洁为主。 宝珠是知道蜀王是在成亲前不久才搬进这王府的,不过王府却是很早就赐给蜀王了。 拂冬和子骞又回去了书房守着,不一会赵宸就出来了,拂冬把王妃过来的事情告诉了他。 赵宸面色就有些不好了,拂冬暗叹,果然是连王妃过来都要生气吗? 却不想,赵宸却是道,“以后王妃要是过来找我,直接敲房门三下,我若是出来就出来了,不出来就无需在通报了,直接把王妃带去厢房休息就好。”又问道,“王妃如今在哪儿?” 拂冬攥着拳道,“王妃如今在竹林那边等着。”心里微微有些刺疼。 赵宸面色越发不好了,抬脚就朝着竹林那边走去。 宝珠并没有等多久,很快就听见竹林外面传来脚步声,回头一看,蜀王大步走了过来,面色看起来不大好,沉着个脸,弄的宝珠心里又忍不住七上八下了起来。 赵宸瞧见宝珠的穿着倒是忍不住眯了下眼。 宝珠忙起身,赵宸已经走到她身边牵着她的手往书房那边走了,摸着她的手还算暖和面色也好了些,“今天风大,跑竹林等什么,下次不许这样了。”又瞧了眼她高高鼓起的胸脯,心里有些不乐意了,“穿成这样作甚!” 宝珠低头看了一眼,不觉有什么不妥,穿着方面她没在意过,一直都是由着府中的针线房做的,她们也都是挑京城新流行的款式做,这一身应该是京城新流行起来的样式,觉得还不错,也就穿了。 到底不敢跟他倔,宝珠只能点头,“殿下说的是,臣妾以后会注意的。” 赵宸直接拉了她去了书房,拂冬面色都有些白了,神色复杂的看了王妃一眼。 进去书房,赵宸吩咐拂冬送了热茶进来,让宝珠喝下。 这是宝珠第一次进这个书房,很大,摆设也很简单,入门直接是一大排书柜,和一张大的书案,左边摆着一张镶宝石紫檀木屏风,屏风后面应该就是休息的地方了。 赵宸拉着宝珠在书案后的太师椅上坐下,直接让她坐在自己的双腿上,左手环住了她的腰身,心情很好的问道,“过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情?” 宝珠有些不喜欢他这样的亲热,身子还是有些僵硬,也不敢乱动,只说道,“臣妾想明日带妾氏们去寺庙上香,又怕会出什么事情,所以想着要不要带个侍卫,不过墨阴院并没有侍卫,臣妾就斗胆过来找殿下了。” 赵宸皱了下眉头,“这个是我疏忽了,待会便会让人往墨阴院派几个侍卫去,你有什么事情也可以直接吩咐他们。” 宝珠笑着点头,心里也松了口气。上辈子墨阴院也是没有侍卫的,就连平日里出行都不会有侍卫跟着,那时候是拂冬管理后宅,蜀王又从不过问后宅的事情,拂冬也从未往墨阴院安排侍卫,就连王妃出行都没有安排,如今想来,也不知那丫鬟是不是故意的了。 软玉在怀,赵宸这会就有些心猿意马了起来,他这两日都没过去墨阴院,早就有些念着这小妻子了。 握住她柔若无骨的双手,赵宸把她往怀里一带,就亲住了她的唇角。 亲了会又嫌不够,只把抱着人往屏风后面走去。 宝珠这会傻了也慌了,紧紧的抓住了赵宸的衣襟,“殿下,现在是白日。” 赵宸一张俊脸笑的开怀,“白日里又如何,莫不是白日你就不是我的妻了?” 可这是白日宣淫啊,且外面还守着人,这里还是蜀王的禁地,最主要的是,宝珠真不喜欢这种事情,太难受了。 可赵宸性子从来都是自大,猖狂,这会儿又如何会听宝珠的意见。 于是等两个时辰后,宝珠又是浑身酸痛了起来。只这次似乎比前两日好了些,竟没那么疼了。 赵宸弄的动静大,宝珠这会真不愿出书房了,嫌丢脸啊。 赵宸精神倒是抖擞,出了房吩咐拂冬端了热水进来,拂冬面色有些发白,点了点头就去弄了热水。 赵宸没让拂冬伺候王妃,直接接过热水端了进去,亲自替宝珠擦了身子,瞧见她身上又有些青紫的,就忍不住有些皱眉,“你这皮肤也太娇嫩了。”娇嫩是有娇嫩的好处,每次摸着都让他不想放手,可这每次完事后一片青紫也太吓人了。 宝珠这会根本不想动,趴在床上无力的道,“擦两天药膏就好了。”皮肤虽然容易青紫,可在滴了乳液的水里泡两天基本就消的差不多了。 赵宸瞧她精神不好的样子,笑道,“那你休息会,待会晚膳就在这里用了在回去,我晚上就不过去墨阴院了。”他晚上还要出门,风华师父如今遇到点麻烦,他还要处理。 宝珠也的确有些不好意思现在出门,况且是真累的慌,蜀王精神旺盛,她真有些吃不消。 这躺一会就躺着睡觉了,赵宸也没叫她,自己回了书案前忙碌了起来。 宝珠这一觉就睡到了申时末,拂冬已经把饭菜都端来了,赵宸这才叫了宝珠起来,两人用了晚膳,赵宸就打算出门了,让拂冬送了宝珠回去墨阴院。 一路上,两人都是无言,拂冬心里也有些恍惚,直到到了墨阴院她才道,“殿下派的四个侍卫已经去了墨阴院,奴婢还要过去伺候殿下,就先回去了。” 宝珠点头,拂冬福身离开,宝珠一直注视着她,直到身影消失不见这才进了墨阴院。 院子里果然站着四个侍卫,上前见过宝珠,得知四人跟别叫王朝,王虎,马奎,马龙,四人看着都是不苟言笑,一副严肃的模样。 拨了四人过来,两人一班守着墨阴院。 翌日一早,宝珠就带着两位侧妃,五个妾氏去了寺庙,还有不少丫鬟,两个侍卫。因为人多,做了几辆马车,宝珠跟着妙玉和盼玉做了一辆马车。 这次去的还是平安寺,宝珠想起她的脸就是在平安寺被荣滟珠毁去的,神色也禁不住暗沉了些,忍不住伸手抚住了左脸。 妙玉也看出王妃心里的不自在,一时又不知该如何劝说。 一路沉默的去了寺庙,王妃带着众人上香,祈福,点灯。忙完的时候已经是晌午过后了,也就直接在寺庙后院用了素膳。 用了膳,众人打算小歇片刻就启程回府。歇了半个多时辰,宝珠就让盼云去通知大家启程了。盼云刚走,就有人慌张的过来通报了,“王妃,不好了,采莲姨娘不见了。” 宝珠挑眉,她记得上辈子也是来寺庙上香,然后采莲不见,她吩咐大家都去找人,她那时候心软,别人随便一劝也跟着去找人了。哪儿就晓得被人关进了小木屋里,差点被毁了,幸得舒漓所救。 如今来看,应该就是这次了。 太细节的地方宝珠记不大清楚了,她甚至都有些忘记上辈子到底是谁劝说她去找人的。 过来通报的是采莲身边的那个叫红烛的小丫鬟,是上次差点被蜀王杀了又被宝珠救下一命红袖丫鬟的妹妹。 宝珠道,“你慢慢说,到底是怎么回事,用膳的时候不是还在吗?” 红烛慌张的道,“奴婢也不清楚,跟着采莲姨娘回房歇息了会,姨娘就说胸闷要出去走走,奴婢也一直在门外守着,到了这会姨娘还未归。” 宝珠想了下,道,“你先去把人都叫过来吧。” 红烛点头,转身就走了。宝珠忍不住有点叹气,这么单纯个小丫鬟做眼线可真是什么用处都没有。 妙玉担心的道,“这天色都暗了,要是在晚些,只怕城门都要关闭,这姨娘也不知跑去了什么地方。” 盼云很快就回来了,说是人都叫了过来,只有采莲姨娘不知去什么地方了,红烛也很快把人都叫了过来,两位侧妃,四个妾氏,几个丫鬟和两个侍卫都过来了院子里。 宝珠问道,“你们谁可曾见过采莲了?可知她去了什么地方?” 众人摇头,显然是都不知。 宝珠就让丫鬟们去附近找找看,盼云迟疑道,“王妃,这都什么时辰了,在找不着采莲姨娘的话只怕连城门都进不去了,要不就让大家都出去找找看?” 宝珠看了她一眼,就点了点头。 盼云跟大家道,“采莲姨娘如今还未归,大家两两相伴一同出去找找,不然今天怕是回不了王府了。” 几个妾氏都没多说什么,董侧妃微微有些不乐意,“她一个姨娘不见了,还劳烦侧妃出去找?好大的面子,再说了,要找大家都一块去,王妃自然也该带头的吧。” 这些日子,董侧妃心里一直有气,能不气吗,进来王府都五个月了,这可好,殿下连她们住哪儿怕是都不知道吧。这王妃管着后宅也不知提醒殿下一声,总归是要雨露均沾的吧,这可关系着殿下的子嗣,殿下都二十二了,连个子嗣都没有。 还有这种时候,让她们侧妃出去找人,王妃就能悠闲的坐在里头了?凭什么啊。 盼云道,“王妃身份尊贵,岂是你们能比的?” 宝珠心里好笑,这事儿莫不是跟这盼云也有关系,好大的胆子,这话岂不是火上浇油? 董侧妃一听果然来气了,”什么叫岂是我们能比的?王妃身份是尊贵,可我们也不是地上的尘埃,再者,王妃统领后宅,这事儿总要做个表率才是,总不能什么都动动嘴皮子吧。” 盼云看了宝珠一眼,似有些犹豫,“王妃,这……” 宝珠点头道,“侧妃说的没错,总不能你们出去找人了,我还坐在这儿,既如此,我也跟妙玉一块出去找人,好了,时间不早了,莫要在耽误了,赶紧出去把人给找到!” 妾氏跟两位侧妃和丫鬟这才朝着院外走去。 妙玉有些急了,想说些什么,宝珠已经给她使了个眼色,妙玉住了口。 两个侍卫却是不动,他们是来保护王妃的,不管其他人如何,跟他们没关系。 人群有人瞧见他们两人未动忍不住皱了下眉头。 宝珠先拉过妙玉在她耳边耳语了一句,妙玉诧异的看了她一眼。 宝珠同王朝跟王虎道,“好了,你们也快去找人吧,不必待着这儿了。” 王朝道,“王妃,不可,我们是殿下派来保护王妃的。” 宝珠道,“我有妙玉跟着,你们也赶紧去找人,你们两人分头去找,这样也快些。” 两人迟疑,宝珠道,“怎么?是不是只有殿下才使唤的动你们?” 两人迟疑了下,这才打算分头去找人,妙玉看了眼已经走到院外的侧妃和妾氏们,快速走到王朝耳边轻声说了两句话,王朝怔了下,点了点头,跟着王虎一块出了院子。 那些妾氏还未走远,有人回头瞧见他们两人分开朝着山中而去悄悄松了口气。 如今院中只剩下宝珠和妙玉,妙玉轻声道,”王妃,这样到底是不妥,岂能让您以身犯险,若是……” 宝珠道,“无碍,有王朝在后面跟着不会有事的。”她倒是想瞧瞧到底是谁想毁了她。上辈子不明不白的中招多次,最后还死在了后宅,这辈子她岂能还跟上辈子一样。 宝珠想的也清楚,这件事情她至少经历过,大致知道是怎么回事,她要是不跟去,那想对付她的人对付不了,这事儿很快就会收场,可难保以后还会出这种事情,到时若真是被毁了名声,那真是连哭的地儿都没了。 妙玉忍不住叹气。 宝 珠心里不怎么慌张的,上辈子她愚钝,且那时候去找人身边也没个丫鬟陪着,这次却是不一样了。不过她到底是有些糊涂了,上辈子是怎么被人给关进小木屋去的, 上辈子不管如何,她都是个王妃,要去找人身边也有丫鬟陪着的怎会愚笨到被人关进小木屋里去?她倒是记得被关进小木屋里的只有她一人。 跟着妙玉朝着山中走去,大家也都只是在附近转转罢了,也不可能朝里走太深。 宝珠跟着妙玉走了一会,妙玉还是担心的不行,“王妃,咱们回去吧。” 宝珠觉得往里头走了应该有一会了,这会也没瞧见那小木屋,心里也不肯定怎么回事,迟疑了下,也就打算往回走了,哪儿晓得还没回头,宝珠就觉得肩膀一疼,好似给人打了个闷棍,身边的妙玉也传来一声闷声,显然也是中招了。 宝珠心里忍不住骂了人,好在人昏迷过去的时候听见王朝的喝斥声传来,”大胆!何人,胆敢伤了王妃!” 接着就是打斗的声音,宝珠人也就彻底昏迷了过去,眼前黑下的一瞬间,宝珠也有些责怪自己太莽撞了,事情到底是有了些变化了。 宝珠醒来的时候已经回到了寺庙,只不过天色也暗了下来,显然是不可能在回去王府了。 妙玉正坐在一旁,瞧见宝珠醒了慌忙起身到了床头,“王妃,您怎么样了?可还疼?” 宝珠呲了下牙,肩颈处好疼,那人可真是下了狠手。她道,“怎么回事儿?” 妙玉把事情说了一遍,原本两人准备回来的时候就遭人偷袭了,不过那人目标显然是王妃,打人的时候也是用尽了力气,所以宝珠就严重些,妙玉虽然也被打昏了,却很快就醒了。 王朝跟王虎已经把那贼人给收拾了,竟是个女人,不过并不是王府的人,还有些功夫,显然是江湖中人,这不用说,完全是冲着宝珠来的。 宝珠头疼,这事儿显然跟上辈子有点出入了,她问道,“那贼人了?” 妙玉道,“已经被王朝和王虎给绑了,这会关了起来,打算明天回府再去审问。今儿太晚了,城门都关闭了,只能在寺庙先住一晚上了。”又担忧的道,“王妃,您的伤……” “无碍。”宝珠道,“采莲了?可回来了?” 妙玉点头,“已经回来了,说是心情不好胸闷在附近走了会,然后迷路了,最后被府中的董侧妃跟袁侧妃找到了。” 宝珠皱眉,这事儿跟采莲到底有没有关系?要真是有关系那这采莲也太蠢了,就这样把自己摆在了明面上?要不是采莲所为,那是谁把采莲当枪使了? 宝珠问道,“其他人可知道我被人打伤的事儿?” 妙玉点头。 宝珠道,“那好,现在妾氏跟侧妃和丫鬟们都叫过来,我有事儿问。” “王妃。”妙玉担心道,“时辰不早了,要不等明天在问,您肩膀上还有伤,要好好修养才行。” 宝珠动了下肩膀,的确疼的吓人,她抽了口气,扶着妙玉慢慢起身坐在了椅子上,“无碍,现在去把所有人都叫来。” 妙玉只能去把人都叫了过来,却没一个人敢开口抱怨什么了,就连董侧妃都闭口了,她当初根本没想到这事儿会是这样,况且她下午还说了那样的话,那不是摆明要王妃也跟着她们出去找人,谁知王妃会不会怀疑上她。 很 快,所有人都过来了,宝珠目光在众人身上转了一圈,董侧妃跟盼云都很紧张,宝珠的目光在两人身上落定,还不等她开口,董侧妃已经开口道,“王妃,这事儿和 妾没有关系,妾也不知会是如此,下午只是被盼云那么一说,心中忍不住有些生气这才说了那种话,都是妾莽撞,受不住人挑拨。”就这么把事情全怪在了盼云头 上。 盼云气愤,心里也有些怕了,下午她说那样的话也就是看王妃不树眼,想着王妃一嫁进王府殿下就待她特别一些,上次还被王妃打了十个板子,心里到底有些不服气,下午说那些激将董侧妃的话也不过是想让王妃跟着一块出找人吃点苦头罢了。 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找人暗害王妃啊。 “王妃明见,这事儿跟奴婢也没有关系的。” 宝珠上前两步,“既与你无关,晌午你为何要如此挤兑董侧妃?让董侧妃不服,非要让我出去跟着找人,还敢说这事儿跟你没关系!”说到最后语气已经凌厉了起来。 盼云白着脸道,“求王妃明见,这事儿跟奴婢真的没关系,奴婢只是一时糊涂,求王妃明见。” 宝 珠抬头看向剩余的几人,都瞧不出什么表情,目光最后落在了采莲身上,采莲也慌了,“王妃,这事儿跟奴婢也没关系,奴婢用膳回房后,心里有些发闷,这才出去 走走的,却没想迷了路,这事儿跟奴婢真的没有关系,侍卫不是已经把贼人抓住了吗?王妃大可叫把侍卫叫来问一问。” 宝珠道,“我瞧着这事儿跟脱了不关系,不然好好的怎就胸闷跑出去了?” 采 莲气的脸都红了,大声道,“此事儿不是奴婢所为,要是奴婢做的,奴婢就不得好死!”她也真是冤枉,谁知怎么用了膳回房待了没一会就胸闷的不行,这才出去走 走的,况且她的确不认路,很容易迷路,鬼知道这就出了事儿。自从上次被王妃罚了后,她又让人去跟太后告了状,哪晓得太后都不肯帮她,她也就有些不想惹这王 妃了。 这些日子可都是老老实实的。 采莲说着身体也忍不住动了下,宝珠鼻翼间就传来一丝的香味,闻见这香味她心里就有些不舒服,闷闷的。 心中一动,宝珠也不多话了,只让妙玉扶着起身在众人面前走了一圈,待闻见采荷身上同样香味的时候心中差不多就有了答案。 所有人当中,只有采莲,红烛跟采荷身上有这种香味。 宝珠抬头问采莲,“下午用膳回去后还有谁去过你房间?” 采莲皱了下眉头,老老实实的回答,“没任何人进奴婢的房间,就是红烛进去过。” 红烛是伺候采莲的,在她房中自然也是正常。 宝珠又道,“你晚上从山中归来后,其他人可去过你房间里?” 采莲道,“自然也是没有,就是红烛。”都出了这事儿,谁还有心思串门。 宝珠的目光落在采荷身上,采荷一惊,莫不是王妃察觉出什么了?不可能的,她做的隐秘,而且买通的人也是江湖中人,况且她也没在那两人前露面过,那贼人不可能认出自己,自己也就是去采莲房间点了香而已,不管如何这事儿都不可能被人发觉,且那香味早就散了。 采荷使劲攥住了拳,告诫自己莫要慌张,王妃肯定查不到她头上的。 宝珠也不多说了,先让妙玉去把王朝叫了过来,问了他,王朝只说那贼人也没看清楚买通他们的是何人。 宝珠点了点头,让王朝在这里把人看住,自己让妙玉搀扶着过去了采莲的房间,一进去就闻见一股子香味,跟采莲,红烛和采荷身上的香味一模一样。不过比两人身上浓烈多了,方才要不是距离采莲近她也不可能闻见的。 在采莲的房间里待了会宝珠就有些受不住,胸闷了起来,难怪采莲会跑出去了。 宝珠这会心中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又回去正房里,宝珠看向采荷,“这事儿是你做的吧。” 采荷脸色巨变,却是不肯承认,咬牙道,“王妃怎么随意污蔑奴婢?不管如何总要有证据的,大可让侍卫问问那贼人就是了。” 采 莲这会目光也落在菜荷身上,有点不敢相信这事儿是采荷做的,两人自幼就进宫了,感情很好,又一起被赐给蜀王,有什么事情采莲也会跟她分享的,可这种事情要 是抓不住凶手,那么首当其冲的就是她了,毕竟她才是引起事情源头的关键,她若是不出去,大家也不会出去寻她,也就不会有人对付王妃了。 “还不承认?”宝珠沉着脸道,“你在采莲房中点了香,那香闻了后便会胸闷,采莲自然受不住,要出去走走了。如今这房间里,除了采莲红烛身上有这种香味,也就只有你身上有了,还不承认!” 王朝一听,就想上前押了采荷,宝珠制止,“先让她说话。” 采荷咬牙道,“不是奴婢所为。王妃不能冤枉了奴婢!” 宝珠这才看向采莲,“你晌午用膳后回去房间可是闻见有股子香味?” 采莲愣愣的点头,“的确是有股香味的。”脸色也跟着变了,难道这事儿真是采荷做的?晌午用了膳回房她就闻见那香味了,淡淡的,之后就有些胸闷,方才被人找回去后那香味早就没了,她也就没在意了。 这会大家都有些愣住了,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王妃就是凭着这个判断的?不过她们怎么就没闻见这香味了? 宝珠看向菜荷,“你不承认也就算了,明儿一早就要回去了,去收收你的房间就知晓了。” 采荷脸色巨变,冷汗也跟着下来了。她如何会想到王妃会凭着这个香味找到她身上来,当初带了一根香来寺庙在采莲的房间点燃,剩下的香她都放在了王府的房间里。 宝珠这会也累的慌,让王朝直接把采荷捆了看押好,这才看了眼董侧妃跟盼云,两人显然也是吓的不轻。 宝珠道,“好了,大家都回房休息去吧,明儿一早在回王府。” 众人只觉腿都有些软了,陆续回了房,这晚上注定是休息不好的。 宝珠也没睡好,肩颈疼,醒的也早,怔怔的坐在床头,摸了摸受伤的肩颈,都忍不住叹息了一声。怎么都没想到两次出事都是在这寺庙了,且两次都是被她用鼻子给闻了出来。 其实说实话,她一开始真没想过会是采荷,据丫鬟说,两人感情很好,哪会就想到采荷为了害她把采莲推到风尖浪口上去了。 采莲这一晚上也没睡觉,心里又是迟疑又是气愤。迟疑这事儿是不是真是采荷所为。气愤的是要真是采荷干的,那她不是想害自己吗?若不是王妃察出了这事儿,她第一个就跑不了。 翌日一早,王朝跟王虎就压着那贼人和采荷回了府。 一回府,宝珠立刻让人收了采荷的房间,果然在她房间收出几根两指来长的香来,比一般的香要短许多。 这会大家都在兰亭院里站着,就连拂冬知晓这事儿后也过来了。 瞧见这么一出戏也不敢随意的开口,只悄悄问了盼云是怎么回事儿。 盼云说了后拂冬一惊,犹豫要不要先禀了殿下,到底是留了下来,打算等事情解决后在告知殿下。 采荷瞧见那香被搜出,脸色都灰白了,身子也隐隐的颤抖了起来。 宝珠让人把那香点上,房间立刻弥漫出淡淡的香味,让人心里不甚舒服,甚至有些胸闷了起来。 采莲瞪大了眼睛,这香味正是昨日在寺庙后院房间里所闻见的,且这香她的确在采荷的房间见过,这会真是怎么也抵赖不掉了。采莲气愤不已,当即冲到采荷面前给了她一巴掌,“你这贱,人!咱们姐妹一场,我对你如何?你却如此害我!” “我……”不等采荷说出什么,采莲又是几巴掌挥了上去,她这会也气狠了。 “不是我……不是我……”就算到了如今这地步,采荷也是不肯承认下来。 宝珠也不多言,让人去了请了大夫过来,大夫一来就证实这香的确会对人有影响,初闻会胸闷,闻的久了还会昏迷过去。 既然物证都收出来了,大夫也肯定了这香有问题,宝珠也懒得再管这事儿了,直接回了房,把事情交给了侍卫们处理。 拂冬这才心惊的回了漪澜院,也从盼云口得知寺庙具体发生的事情了,拂冬听闻盼云挑唆的话后,气的给了她一巴掌,“你真是糊涂,当真以为王妃无害?以为她是那个京城人口中传的天真娇憨的姑娘?就算在如何,你也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若是让殿下知晓了,有要罚你了。!” 盼云却不在意,反正凶手已经抓了出来了,“我们自幼就跟在殿下身边伺候着了,哪儿会为了这种事情责罚我?” 拂冬却是给气笑了,“瞧瞧你是什么态度,她是王妃,是王府的女主人,盼云,你若是在如此态度的话,迟早会惹出大麻烦的!” 盼云咬着唇不说话了,心底到底还是不服。 拂冬让盼云回去了,直接过去了漪澜院,昨儿夜里殿下在书房待了一晚上,今天也不知道出来没。好在刚在书房门口守了没一会殿下就出来了,她把事情大致的说了一遍,自然是隐瞒了盼云和董侧妃的话。 说到最后,赵宸脸色已经阴冷如冰霜了。拂冬心中也有些七上八下,有些后悔隐瞒了盼云说的那些话。 赵宸直接阴沉着脸过去了刑房。 ☆、第103章 赵宸过去刑房后,没多久里面就传来惨叫声,撕心裂肺,站在外面守着的子骞面无表情,只想着殿下似乎很久没亲自审问过人了,也归她们倒霉,殿下的心 比一般的侩子手都还要狠。赵宸很快就出来了,身上虽未见血迹,却一身浓重的血腥味,直接吩咐子骞道,“去把盼云和董侧妃叫来。” 董侧妃饶是在想见蜀王也不会是这个时候,等侍卫来叫她的时候脸都白了。 盼云也是如此。 拂冬很快就知道了这事儿,脸色也有些白发,心里重重的叹了口气,旁边的司嬷嬷劝道,“姑娘,你也别太担心,不管如何,盼云也是自幼就跟在殿下身边伺候着了,殿下对别人虽然狠心,对自幼跟在他身边的人还是心软的。” 拂冬摇头,“嬷嬷,殿下这次是真的生气了,也是我的错,不该瞒着盼云和董侧妃那些话,我只是想着盼云是跟我一块长大,到底不忍心……” 司嬷嬷也是自幼跟在蜀王身边伺候的人了,于蜀王也是有恩的,蜀王对司嬷嬷也敬重着,平日里都是住在漪澜院子旁边的沉香院里。 司嬷嬷也是自幼看着拂冬长大的,知道她为蜀王经历的那些个痛苦,心里也就心疼,劝道,“姑娘也别担心,殿下一直疼惜你,你去说两句,盼云不会有碍的,不过盼云也真是……”为何要跟王妃对着干,王妃才是王府的主子,殿下虽然宠着她们,却也不会任由别人欺辱王妃的。 拂冬到底是有些坐不住了,“司嬷嬷,我去跟殿下道个歉吧,毕竟是我隐瞒事情在先。” 司嬷嬷也不拦着,“去吧去吧。” 董侧妃跟盼云很快被带到了刑房,两人直接被推进了刑房里,等瞧清楚刑房的情景后,吓的浑身颤抖脸色惨白,想要尖叫,蜀王却冷声道,“你们若是敢叫,就跟她们一样的下场了。” 两人紧紧的捂住了嘴巴。 赵宸坐在满是血迹的刑房里,神色平淡的问道,“这事儿可跟你们有关系?” 两人看着采荷跟那贼人的惨状,如何还敢隐瞒,都跪了下来,慌乱的道,“求殿下饶命,这事儿跟奴婢们没有关系,都是奴婢们鬼迷心窍,想跟王妃争论个一二,都是奴婢们的错,求殿下饶了我们。” 赵宸自然也知这事儿不是她们所为,不过以下犯上也是真的,叫她们过来也就是吓吓她们而已,直接叫人把她们拉了出来各打了二十板子。 等出去的时候,拂冬已经守着了,瞧见蜀王出来心中甚是忐忑,也把隐瞒盼云话的事情给说了。 赵宸淡声道,“不可有下次。”就直接过去了墨阴院。 宝珠回去后肩颈疼的厉害,妙玉一检查都心疼怀了,肩颈处黑紫了一大片,妙玉都哭了,“王妃,您这又是何苦。” 宝珠苦笑,何苦,若是可以她也想躲在王府里,远离这种事情,可就算她不找别人的麻烦,别人也会看她不顺眼,日后随着蜀王的登基,她的麻烦,来找她麻烦的会越来越多,处在这样的位置,她又不够绝顶聪明,能如何? 她 这次的确是以身犯险,可说来说去还不是不信任蜀王,要真是信任他,完全不用自己当做诱饵了,直接回来跟蜀王说一声,蜀王就能把所有事情解决了。可他是谁, 又岂会管这种事情,对他来说,后宅的争斗他是不会管上丝毫的,自己若是做的不好,他会直接让拂冬管着的,她不愿跟上辈子一样,所以所有的一切都只能靠自 己。 宝珠这会万分劳累,吩咐妙玉道,“去帮我放水,我想休息了。” 去了净房沐浴,宝珠让妙玉出去,自己在水里滴了两滴乳液,跨进白玉石的浴池坐了下来,温热的谁立刻蔓延至肩颈出,掩盖住了她肩膀上的黑紫。 不过片刻,净房门忽然被推开,宝珠听见沉稳的脚步声传来,紧跟着就听见蜀王的声音传来,“起身让我看看你身上的伤。” 被掺杂了乳液的水这么一泡,肩颈出已经没那么疼了,身上却是万分疲惫,瞧着蜀王这样闯进来,宝珠也不见半分羞怯,只道,“臣妾很快就出来了。” 哪儿晓得赵宸却是直接走到了白玉池旁边,微微俯身,一个用力就把宝珠整个人给捞了起来。 宝珠这会可真是目瞪口呆了,身上未着片缕,这人是不知道吗,就这么把她给捞起来了? 赵宸这会哪有半点心思,等瞧见她肩颈出一片黑紫的时候就阴沉了脸,“你蠢吗?既然知道有人想要害你,还偏要跑出去找人,不会让侍卫处理了这事儿?” 侍卫处理,宝珠在心里冷笑,不抓住幕后的人,如何知道是谁所为,难不成还要把所有人都关去刑房严刑拷打一番不成。这次不把人给抓住了,谁知那人下次还有什么招儿。 赵宸这会也是真怒了,说了这句话直接扯过架子上的大氅包裹在她身上,然后抱着人出去了,把人抱到了床上,塞进了衾被里。 宝珠也不言语,任由他折腾着,赵宸把人放进衾被里后直接去找了药膏过来,替她涂抹了起来。心里有气,手就有些重了,宝珠忍不住闷哼了声,他的手就轻了些。 可瞧着这碍眼的伤,心里还是止不住火大,既然都知道有人想害她,还偏偏以身做诱饵。 他身上的血腥味极浓,宝珠忍不住皱了下鼻子,她的嗅觉一直很灵敏,这并不是件好事儿,就像这种时候,别人闻见的不过是一丝血腥味,到了她这儿就犹如身在刑场一般,血腥味呛鼻。 赵宸瞧见她这模样,忍不住冷哼一声,“那贼人已经招供了,是有人买通她和另外一人合谋害你,让人把你打昏了拖走,你知不知道,要是王朝跟王虎没有跟上,等待你的将是什么下场?” 宝珠缩了下身子,心里也不好受。 赵宸也不再言语,手上的动作轻柔了些,等替她擦了药就道,“好了,你好好休息吧。” 宝珠恩了一声,也实在困的很,很快就睡着了。 平稳均匀的呼吸声传来,赵宸坐在床头定定的看着她,他想不明白,既然知道有人想害她,为什么还非要已身犯险,让侍卫去追查这事情不好吗?还是她根本不相信自己的人?对了,何止不相信侍卫,怕是连他都不相信了。 赵宸忍不住冷笑了一声。 等宝珠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她休息好了,精神也就恢复了,听见响声,妙玉跟木棉木槿就进来伺候了。 宝珠穿了衣裳,问道,“事情可都解决了?” 妙玉道,“事情都解决了,据说采荷已经招了,的确是她买通人想谋害王妃的。”说着声音也含恨了起来,“王妃菩萨心肠,在王府也从不为难她们,每日的请安都免了,可她倒是好,还敢谋害王妃,真是该死!” 宝珠沉默,过了会才道,“那采荷如何怎么样了?” 妙玉道,“已经被打死了,就连盼云和董侧妃也一人挨了二十板子。”这两人也是该打。 宝珠点了点头,“殿下了?” 妙玉道,“殿下出去了。” 赵宸的确是有事情忙,这几日风华遇上了危险,如今许多事情都是风华在外替他奔波,特别是东北那边的铁矿,这事儿有些难办。那铁矿虽处在人烟罕见之地,可开采的话也有些难,更何况还有之后制造兵器的事儿,一件件都麻烦的很。 赵宸是直接从书房的地道出去的,直通京城一间普通的宅子,出了宅子走进了旁边挨着的一间宅子里。等人进去的时候,立刻有人过来禀告了,“殿下,风华大人受伤了。” “怎么回事?”赵宸脸色大变,直接冲进了屋子里去。 那 侍卫道,“是回来的路上,如今还不清楚是那方的人马所为,看样子应该不是太后跟皇上的人,如今她们还不晓得那铁矿,臣已经派人去追查了。不过风华大人的伤 势有些严重,我们也是废了好大力气才把大人送进了京城了,只一直找不到薛神医,又不敢去外找大夫,怕被人察觉。” 赵宸阴沉着脸进了屋子,里面传来浓重血腥味,一眼就瞧见床榻上躺着的人,正是风华,这会却是一动不动,腰侧有一道很深的伤口,正殷殷的往外冒着血。 赵宸的手都有些抖了起来,转身劈头就骂,“这般严重的伤势你还在拖什么?还不赶紧滚出去找大夫!” 那侍卫也是赵宸身边信得过的人了,名子秦,“殿下,风华大人的伤势实在太严重了,怕是连薛神医都束手无策,若是普通的大夫更是不成了,这反而暴露了风华大人……” 赵宸怒道,“那该如何?莫不是等着人死!还不赶紧去把找大夫!” 子秦也不再坚持,转身就出去了。赵宸蓦然想起家里的那位说会医术的王妃,喊道,“等一下。” 子秦回头,赵宸想了片刻,立刻转身出去了,“我去找大夫来,你在这里守着。” 赵宸是从地道回去了,直接过去了墨阴院。 宝珠正在房里让妙玉替她擦药,刚擦好把衣襟合拢,房门猛的被推开,赵宸大步走了进来,大手一挥,“全部退下去。” 宝珠起身迎去,看着出来他心情不是很好,还没问什么,他已经道,“你可真会医术?” 宝珠一顿,点了点头,“会的。” “那好!”赵宸喘了口粗气,“你随我去救一个人。” 宝珠也不多问,只问道,“是什么样的伤势?” 赵宸把大概伤势说了下,宝珠就起身去拿了药箱,赵宸道,“轻简一些,不能被人知晓了。” 宝珠点了点头,从医箱里取了一些解毒丸,养身丸跟续命丸,还有一些救治刀伤的药膏,伤口缝合的针线,这东西不多,直接用了个小包袱收起来,藏在了宽大的衣袖间,这才随着赵宸朝着书房走去。 宝珠也未多想,只以为病人是在书房里,哪儿晓得进了书房却是半点血腥味都没闻见,只有眼前男人身上传出的血腥味。 赵宸回头深深的看了宝珠一眼,牵着她的手来到绕过屏风,脱了靴子上了床上,掀起纱帐,也不知在哪儿拨动了两下,墙壁突然被打开,露出一个幽深的黑洞里。 宝珠心里一紧,随后也就释怀了,他这书房要是没点古怪反而才是奇怪的。 “随我走吧。”赵宸牵了宝珠的手进去,又把外面的床榻恢复原样。 里面并没有灯光,一路都是黑的,宝珠任由他牵着,只感觉一步步下的台阶,路慢慢的便窄,只能由两人并排通过,两人紧紧的挨在一起,幽深的地道中,只有两人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走了有一会儿赵宸突然开口道,“这地方,只有我,风华和你知晓。” 宝珠心中一紧,不知为何,被他握着的手反而紧紧的握住他的手了,她道,“臣妾懂。” 赵宸心里叹息一声,紧紧的牵住了她的手,步伐也大了些,宝珠忍痛跟上。 很快就走出了地道,这才发现是间普通的宅子,赵宸牵着宝珠出了宅子,进入旁边的一栋宅子里,很快到了风华的房间,子秦还守在外面。 子秦一直跟着风华在外奔波,很少回王府,这会也是不认识宝珠的。 两人进了房,宝珠瞧见床上那人的伤势心里都忍不住咯噔了一声,又瞧着他腰侧还在流血,忍不住皱眉道,“怎么也不知晓先止血!” 赵宸道,“止了血,止不住。” “好了,我知晓了,还劳烦殿下先出去吧。”顿了下又道,“还要麻烦殿下送盆清水进来。”宝珠不愿意他在里面,这人伤势太重,只怕要用了乳液才能保住性命。 赵宸皱眉,“为何我不可在此?” 宝珠无奈,“殿下,您还是出去吧,您守着,臣妾心里紧张。” 赵宸看了眼床上的风华,心里也是生疼,不敢在耽误,出去端了清水进来又出去了。 宝珠也不敢耽搁下去,碾碎了一颗续命丸塞在这人嘴里,好在他求生意志也是强烈,知道要吞咽口中的药丸,宝珠又剪开这人腰身的衣物,露出腰侧的伤口,伤口很深,血迹隐隐有些发黑,还有股子臭味,显然是刀剑上抹了毒刺进去的。 竟还中毒了,宝珠叹气,要没乳液,只怕传闻中的薛神医来了都没法子救下这人的。 又给他塞了一颗解毒丸,用力挤出里面的毒血,等到血迹殷红才用清水清洗了伤口,清水里也是滴了乳液。 伤口清洗干净,宝珠直接在这伤口上涂了乳液,血迹果然是慢慢止住了,缝合好伤口,又在上面涂抹了自制的伤药膏,这才算是松了口气。 宝珠也没急着出去,因为肩颈处实在太痛了,只能先在一旁坐下,又忍不住打量这床榻上的人。 这人约莫四十来岁的样子,面色有些苍白,眉眼却很温和,这人应该就是殿下口中的风华了。 既能知道王府的地道,殿下对他显然是很看中的,只不过她上辈子似就没见过这人。 眼看着他的脸色渐渐平和下来,宝珠知道没什么大碍了,这才喊了声殿下。 赵宸几乎是立刻就推门进来了,进门就去看床榻上的风华,见他呼吸平稳,面色也慢慢恢复,心里的大石终于落地,这才看向一侧的宝珠,瞧见她脸色发白,忍不住过去扶住了她,“可是肩颈又疼了?” “子秦,进来!”赵宸喊了子秦过来守在这里,牵着宝珠去了隔壁的厢房里,扯开她的衣襟,肩膀上的黑紫立刻露了出来,他动了下嘴唇,轻轻的在她肩膀上印下一吻,又拉着她在一旁的太师椅上坐下,“你先休息会,我们在回去。” 宝珠点头,赵宸安排她在厢房休息,又立刻过去看了风华,见他是真的没有性命之忧,这才怔在原地。 原来她的医术真是如此了得。 子秦大概也没想到这女子医术会如此厉害,只怕比薛神医都有过而无不及,说实话,他方才真是以为风华大人会死去的,幸好。 血腥味太重,肩膀也疼,宝珠到底有些睡不着,过来敲门嘱咐了要注意的事宜,“他流失了大量的血,今后每天都要吃补血的食物,且他这伤口至少要在床上修养两个月,期间不能乱动,还有一些饮食方面也要注意,待会我会列账清单出来,你们照着办就是了。” 子秦忍不住点头,“多谢了。” 赵宸带着宝珠顺着暗道回去了王府,交代了几句就立刻又走了。 回去院子的时候风华已经醒了,不过身子还是虚弱,子秦已经煮了东西给风华吃过,里面加了不少补血的东西。 赵宸进去后,子秦就退了出来,风华还是躺在床榻上,伤口处还是疼的,笑道,“你过来了?我还以为今日必死无疑,倒是没想到还能活下来,是薛神医?” “不是。”赵宸摇头,“是王妃,我带她从地道过来替你医治的,她医术似乎不错,不到半个时辰就帮你解了毒处理了伤口。” 风华也有些诧异,“竟是王妃,真是没想到……”那个被荣家人保护着的天真姑娘会有这样的医术。 赵宸在旁边坐下,“这两月你就在这里休息,哪里都不要去了,其他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的。” 说着又从身上取了几颗解毒丸出来,“这是王妃让我带来的,七天的量,每天服用一颗,七日后身体里的毒才算是清除干净。” 宝珠肩颈才受伤,又忙碌了一天,这一觉睡到了天亮,第二日就是初一,府中的妾氏跟侧妃就过来请安了。采荷被打死,董侧飞也被打了板子,这会在梅院待着就没过来了。 妾氏跟袁侧妃都知道宝珠受伤的事情,也不敢打扰太久,待了一会就都离开了。 经过这事儿府中的女人们也算是老实了点。 蜀王过了两天才回来,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宝珠等他搂着腰身才算是清醒了过来,也没多问一句,又迷迷糊糊的睡下了,可这人却是不许她睡了,上下其手了起来,宝珠都能听见他喘着粗气的声音。 赵宸是从后面进入的,不停的亲她肩膀上的伤,足足折腾了宝珠一夜。 之后的日子赵宸还是忙碌不已,几乎都是歇息在了漪澜院里,宝珠身上的伤半个月就好的差不多了。 两个月后,蜀王回府的日子才多了。 宝珠这两三个月都未进宫,也不知宫里的情况到底如何了,想必也是人仰马翻的,不然采荷出事太后也没派人来过问下。 在过两日就是除夕了,王府一排张灯结彩的,蜀王这两日也慢慢清闲的下来,几乎都是歇在墨阴院里在。 每 天都陪着宝珠,晚上可劲的折腾她,让宝珠有些不习惯的就是,原先觉得很痛的事情竟有些变味了,她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每次被他折腾时,他总是密密麻麻的亲 吻自己,进去的时候也不会觉得疼了,总觉得身上酥酥麻麻,有时整个人都恍惚的不行脑子一片空白,身子还会颤抖。 除夕这天蜀王肯定是要带王妃进宫去的,一大早起来收拾妥当,两人就坐着马车去了宫里。 宝珠还是有些紧张的,赵宸握住她的手,以为她是在担心采荷的事情,安慰道,“采荷的事情太后早已经知晓了,并未多说什么,且另外一个贼人也已经被抓住处死,这事儿是彻底过去了,所以你也无需担心,待会进去后也无非就是吃吃喝喝,吃饱了,咱们就能回去了。” 宝珠点头,“臣妾知晓。”她不是紧张采荷的事情,其实连她自己也不清楚为何会紧张,平日里进宫并不会这样的,总觉会有事情发生一样。 进宫后,太后跟皇上都憔悴不已,这场合皇后也不在场,宝珠知道皇后被打入冷宫了,却不清楚是为何。 这种场合,当然没人敢提皇后,长安倒是在,也有些憔悴。 等宫宴结束后,皇上叫了蜀王过去御书房商量事情,太后经历了小皇子的事情也没功夫搭理宝珠了,让她待在大殿里由着宫女招呼着。 宝珠坐了没一会,就瞧见有个小宫女走了过来,“王妃,长安公主请您过去一趟。” 长安?宝珠皱眉,“我在等殿下,不方便过去。” 小宫女却是低声道,“是跟盛家大爷有关的事情。” 宝珠心里冷笑一声,哪又如何,人都已经死了,说别的又有什么用处。 瞧见宝珠还是不愿意过去,小宫女只得又道,“公主知晓盛家大爷的下落。” 宝珠攥紧了拳,心跳的有些厉害,这都过去一年多了,可盛大哥的尸骨还未找回,若是长安真的知道……她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盛大哥了,又如何肯让盛大哥的尸骨在外飘零,就算知道这是长安的阴谋,宝珠都觉得自己非要过去。 ☆、第104章 宝珠的身体甚至先于她的心做出了行动,已经抬脚走了出去。 旁边的小宫女却拦了下来,“王妃,这不妥,殿下会担心的。”这小宫女是蜀王的人,如何能眼睁睁看着宝珠跟长安的人走。 “无碍。”宝珠道,“若是我半个时辰还未回,你便去找蜀王。”宝珠不相信长安会明目张胆的对付她,且直觉长安找她可能真跟盛大哥有关。不管如何,她都要去的。 小宫女欲言又止,到底没再拦着了。 跟着那宫女去了长安的寝宫,宝珠这才知晓长安也被禁足在了寝宫里,没有皇上的命令甚至不能在宫中随意的行走了。 进了寝宫,长安已经在榻前坐着了,瞧见宝珠来,指了指旁边的位置,淡声道,“坐下吧。” 宝珠在位置上坐下,也不言语,只看着长安。 这一刻有多么恨长安,恨自己,只有宝珠自己心里清楚。 两人对视,长安倒先笑了起来,“怎么都没想到有一日我们两人能面对面的坐下相谈了,你倒也有勇气,竟敢来我的寝宫,只怕高阳走的时候已经同你说过盛大哥的事情与我有关了吧。” 宝珠冷笑一声,“你也配叫他盛大哥,若不是你,他如何会出事!” 长安也不气恼,反而笑了笑,有些惨淡,“想不到我费劲了千辛万苦,到头来拆散了你们,却还是没得到他。” 宝珠手都有些抖了,“你倒是狠心,嘴上说是喜欢盛大哥,可你看看你做的哪一件事儿能够让他喜欢上你,要不是你……要不是你盛大哥也就不会死了。” “死?”长安笑了笑,“你真以为盛名川死了?” 宝珠心里一缩,“你这是什么意思?” 长 安目光遥望殿外,神色有一丝的茫然,“当初为了让你们分开,我让人对你下了咒,又在外散播了你克夫的谣言,忠义伯夫人也没能退婚,可见他有多喜欢你。等你 从庵里回去,我是真的怕了,我是真的喜欢他,甚至没有多想,只想着怎样把你们分开。其实我有想过动你的,可你要是出了事情,他肯定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 的……” 拳头紧握,掌心已被指甲刺的生疼,宝珠忍着上前挥拳的冲动,只静静的听着。 “所以,我求了父皇,让盛大哥外放西北,我想着,等他在西北待些日子就去找他的,到时候死缠乱动我也要打动他,让他爱上我,可不想却传来他不好的消息……” 不好的消息?不是身亡的消息?宝珠隐隐觉得长安话中有话,心中有个猜测让她的心砰砰的急速跳动了起来。 长 安看了宝珠一眼,“护送他去西北的官兵告诉我,的确是遇见了土匪,可他并未死掉,而是受了重伤逃走了,后来,我将计就计,让人传出他已经身亡的消息,忠义 伯夫人果然恨你入骨,立刻去荣家退了这门亲事,尸骨被野兽叼走自然也是因为我拿不出他的尸骨散播出来的话而已。” 宝珠只觉得心都停止了跳动,耳边嗡嗡作响,什么都听不见了,只知道他还没死,盛大哥可能还没死。这一刻,宝珠真是觉得老天有眼。 长安又道,“不过他受了重伤,我派人在西北寻了好久也未曾找到他的人,至于高阳,我知道她也去了西北找人,怕是也没找到吧。” 宝珠这会心已经静了下来,平静的道,“你找我过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些?” 不管如何,只要盛大哥没死就好,只要还有一丝希望就好。 ”自然是不止告诉你这些事情的。”长安露出一丝奇异的笑容来,“你可知,当初你昏迷许久,是谁救了你?” 宝珠皱眉,“不是平安寺的妙空大师念诵经书超度了吗?” 长安冷笑,“我找的人极有本事,只凭着你的一件旧衣就对你下了咒,除非他死或是他自己解开咒,不然你这一辈子都只能昏迷不醒。后来得知你醒来,我也万分差异,找人去查了下,竟没想到是那大师被人杀了,你可知是谁下的手?” 宝珠抿着嘴唇,沉默不语。 长 安继续道,“是蜀王,要不是蜀王派人杀了那人,你这一辈子都只能躺在床上度过了,之后盛大哥被外放,只是受了重伤这事儿蜀王也是知晓的,凭着你曾经经过他 一命的交情,他至少也该告诉你这事情,可他没有,可见也是对你早就有心了。所以这事儿你一味的怪我作甚,要是蜀王肯透露给你一句,你又如何会退亲?” 说 道最后,长安的话里已经透着极浓的恶意,盛大哥生死不明,当初蜀王一直在查这事儿,也派人跟着盛名川去了边关,可遇到土匪时,蜀王的人却是袖手旁观,这事 儿自然也是蜀王授意的,她就是恨,恨蜀王明明有救下盛大哥的能力,为何不肯救,若是盛大哥能够平安达到西北,她说不定已经跟去,也已经跟盛大哥在一起了。 之前一直因为盛大哥喜欢宝珠,所以她心怀一丝慈悲,不愿宝珠难受,这会却是再也忍受不住了,她恨蜀王,自然也要他尝尝被喜欢的女人所恨的滋味。 长安慢慢道,“你莫要以为盛大哥还活着,当初送信的士兵告诉我,盛大哥伤在了腰侧,身上还有不少伤,又是处在平旷的丘陵地带,那地方群狼不少,你觉得盛大哥还有活着的可能。” 她要让她心怀希望,却有狠狠打落她的期盼。在告诉她这一切都跟蜀王有关。 宝珠脸色惨白了起来,长安起身慢慢走到她的身侧,微微俯身在她耳边道,“那你知不知道,其实盛大哥有可能活下来的,只因为你夫君的见死不救,所以他死了,那个爱你胜过爱自己的男人死掉了。” 宝珠死死的掐着手心,哑着声音道,“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长安冷笑,“当初蜀王对整件事情都是知晓的,他知道我送盛大哥去长安,所以一路都派了人跟着,却在盛大哥被伤的时候没有出手相助,为什么?因为他也希望盛大哥死掉,这样他就能得到你了,你不知其实蜀王一直喜欢你吧?说不定连那些土匪都是他安排的……” 宝珠猛的起身,一把推开了长安,白着脸道,“你找我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些?那又如何?作孽的人是你,要不是你的私心,盛大哥如何会死,蜀王不救那又如何,这事儿不是因他而起的!” 长安被宝珠这么一推就倒在了地上,长安并不起身,脸色发白的看着宝珠,“真是没想到你会如此维护蜀王,要是让盛大哥知晓了不知该有多伤心了……” 宝珠再也听不下去,冲去了大殿,长安慢慢的垂眼,忍不住伏在地上痛哭了起来。 宝 珠心里已成一团乱麻,她怎么都没想到这事里会有蜀王的影子。甚至不肯救盛大哥一把,他明明知道……明明知道盛大哥当初是自己的未婚夫。脑中一直回想着长安 最后的话,“说不定连那些土匪都是他安排的……真是没想到你如此的维护蜀王,要是让大哥知晓了该有多伤心了……” 宝珠身上抖的吓人,方才从长安寝宫冲出来的太急,连身上的大氅都忘记披上了,这会被冷风一吹,身上忍不住激灵了下。 她停住步子,心里疼的厉害。也不知待会该怎么面对蜀王,她对长安说这事儿跟蜀王没关系,却心里却还是暗暗恼怒蜀王的。 “宝珠?”前面传来蜀王的声音,宝珠抬头看去,就瞧见披着紫色貂氅的男人正大步朝着这边走来。 宝珠面色一白,哆嗦了下嘴唇,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赵宸面色一沉,大步走到宝珠面前,取了身上的紫色貂氅披在了她身上,“出了什么事情?可是长安惹了你?” 宝珠的手还有些抖,这会什么话都不想说,只不断的摇头。 赵宸面色越发沉了,拉着宝珠就想去长安的寝宫,宝珠却使劲抓住了他的手,“她没有惹我,我……我们回去吧。” 赵宸皱眉的看了她几眼,也不多言,拉着她的手出了皇宫。 一路上宝珠沉默不语。 回 到了王府,赵宸直接下了马车不同她多说一句话,他的步子又大,等走了一会回头一看,宝珠竟还在王府大门口慢慢的走着,心中气恼不已。他自然知道宝珠是在去 了长安的寝宫之后才有古怪的,一时半会他也来不及去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可瞧她要死不活的样子,他心中就有气。 “快不快些跟上!” 宝珠抬头看了他一眼,垂头看路,步伐快了些。 两人回到墨阴院里,丫鬟们上来伺候了两人梳洗,又用过了晚膳,赵宸歇在了墨阴院里,瞧躺在床上宝珠失魂落魄的模样。冷笑一身,直接覆在了她身上,低头含住了她的唇。 却不想,宝珠不愿意,偏头躲开了他的吻。 赵宸阴沉着脸,“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宝珠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根本什么都说不出口来,他救不救人都是他自愿的,自己又该如何开口? 赵宸也懒得再问,打算待会就让人去查查方才在宫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瞧她不情不愿的样子,赵宸冷哼,直接伸手到她的后颈处固定了她的头,探出舌尖舔了她的唇珠,又顺着唇线慢慢的研磨,轻舔,感觉出她的抗议,赵宸并不在意,他想要,她岂能拒绝? 舌头也顺着唇滑进了嘴,追逐她的舌吮着,追着便不再松口,渐渐的不再满足。 大掌顺着颈滑落在背脊,腰线,滚烫的掌心烫的宝珠心都在疼了起来。 等他终于放开她的时候已经是丑时末了,他足足折腾了宝珠几个时辰,这会宝珠身上酸疼的厉害,身上的每一个地方都觉得不再是自己的了,没有一丝的力气,只能瘫软在床上。 赵宸将她搂进怀中,“十五过后我就要出门一趟,皇上有事派我去做,约莫两三个月才能回来,王朝他们会留在府中,有什么事情你可以找他们,若是碰见有人想伤你,不要硬碰硬,交给他们处理就好。” “是,臣妾知晓。”宝珠闭上眼睛。 宝珠初二的要回娘家,蜀王没什么事情,自然也是跟上了,这两天宝珠情绪都不高,早上起来就直接进了佛堂,直到晚上睡时才出来。 赵宸瞧她这模样就越是忍不住想欺负她,于是这两天晚上折腾的有些厉害,这会宝珠眼下还是一片发青,今儿回荣家还是用了水粉才遮盖住。就是脸色还不大好,板着个脸,赵宸这会倒不动怒了,懒洋洋的靠在软枕上,一把将宝珠扯入怀中,低头就啃住了她的嘴角。 ”殿下,这是马车上,您好歹也注意下。”宝珠忍无可忍,大力推开他。 赵宸岂会在乎她这点力气,不过是蚍蜉撼树,被她这么一推,也没在啃她嘴角了,他懒散道,“你若是在冷着个脸,我就在马车上啃破你的嘴,待会好让荣家人瞧瞧。” 宝珠忍不住瞪了她一眼,到底不敢在冷着脸了,却也实在笑不出来。 两人到了荣府被人迎了进去,宝珠也是许久没见荣家人了,这会心情终于好了些,先跟岑氏一块去看了几个嫂嫂跟小侄儿小侄女们。 待回了房,只剩下两人时,岑氏忍不住道,“你这嫁他也有半年了,怎的肚子还没有动静?” 宝珠道,“娘,我还不满十六,您慌什么。” 岑氏在心底叹气,她怎么不慌,蜀王跟盛家大爷又不一样,宝珠若是嫁给了盛家大爷,她也不会催着宝珠要孩子了。 宝珠不愿意娘在这方面多说,扯开了话题。 在荣府吃过了午膳宝珠跟赵宸才回去了王府。 之后的几日宝珠也有些忙碌,亲戚间的应酬什么的,倒也无暇去想盛大哥的事情了。 赵宸也很快查到了那日宝珠跟长安的话,知晓是什么情况后,赵宸的脸色冷若冰霜,直接去了墨阴院,大力的踹开房门,宝珠正在里面盘算清单,年头的应酬很多,送礼什么的都是马虎不得,宝珠都要亲自看上一眼。 这会房门猛地被踹开,宝珠被吓了一跳,瞧见是蜀王阴沉着脸进来不等他开口就先让丫鬟们退了出去。 赵宸冷笑一声,“原来这几日你同我闹别扭都是因为盛名川,你可真不错,为了个不相干的死人同我置气。” 宝珠气的浑身发抖,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没忍住,“殿下,您说话客气些。” “我客气什么?”赵宸冷笑,“对个死人客气?还是对着心里惦记别的男人的妻子客气?”他这会简直恨不得杀人,还以为她是被长安欺负了,哪晓得竟是这么个原因,他救不救盛名川是他的事情,她生哪门子的气! 宝珠身子抖的越发厉害了,人人都有逆鳞,盛名川就是宝珠心中的逆鳞,他本就因为自己跟蜀王才死的,这会这男人还一口一个死人死人。宝珠就觉得脑子一片空白,等回神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做了什么事情,她竟然拿了手边的砚台去砸了蜀王。 不过没砸中,蜀王怎会被砸中。 瞧他不可置信又阴沉的模样,宝珠才发现了惹恼了他,脸色也有些发白了,站在原地茫然无措的看着他,泪眼汪汪的。 赵宸原本恨不得杀人的,可瞧她这模样,心里莫名就软了,沉着脸大步朝她走去。 宝珠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赵宸板着脸道,“这会知道怕了?方才砸我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后果!” 赵宸上前就把人捞进了怀里,宝珠吓的眼睛都闭上了脸都白了,想象中的怒火并没有降临在她身上,反而有柔软的东西碰了碰她的嘴唇。 宝珠睁眼,惊讶的看着他,赵宸的俊脸距离她极近,他虽然亲着她,眼睛却是睁开的。 赵宸啃了一会她的嘴就把人放开了,还是虎着脸,“怎的?是不是还要拿东西砸我。” 宝珠低头,沉默不语。 赵宸直接把人拉到铺着白狐皮的贵妃榻上坐下,打算跟她好好谈谈,“你前几日就是因为长安那些话恼我的?” 宝珠想了想就忍不住点头,声音里也带了点哭腔,“当初你为何不肯救他一命。” “我凭什么救他。”赵宸冷哼了一声。 宝珠哽咽道,“那时候忠义伯夫人已经把亲事给退了,就算你救了他,我和他也是不可能的。”为什么当初不救他一命,盛大哥若是没死该有多好。 赵宸脸有点黑,“这么说你很喜欢他了?” “不……不是,”宝珠摇头,脸色发白,“你不知道的,要不是当初我自私的跟盛大哥定了亲事,盛大哥也不会被长安盯上,也就不会出这种事情了,我实在内疚的很。” 自私?内疚?赵宸自然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了,她是说是因为迫于无奈才和他定下亲事的,其实心里并没有男女之情? 不过他还是有些不懂,当初是他救下掉进湖里的她,盛名川那人他也了解,是不可能跟宝珠说谎的,那么宝珠为何还要定下亲事? 看她沉默的掉着眼泪,赵宸到底心软了,把她整个人拎在了怀中,轻抚了她的发,“好了,莫要哭了,他没死。” 宝珠猛的抬头,惊愕的看着他,眼中的惊讶,迟疑到狂喜,“你……殿下说的可是真的?盛大……盛家大爷真的没死?” 替宝珠擦了眼角的泪水,赵宸亲了亲她的眼,“恩,的确没死,我的人说看着他被人救下才走的,那种地方遇上人了也就死不了了,不过如今他在何处我也是不知。” 宝珠心中却是欢喜极了,只要人不死就好,只要人没事就好,心里激动,她就忍不住揪住了赵宸的衣襟,“殿下,谢谢你告诉我。” 赵宸就忍不住在心底叹息,他对这小妻子似乎太顺着些了,她拿东西砸自己,自己都没揍人,竟还好言好语的安慰她,会不会太惯着她了?赵宸犹豫着要不要冷她两天,又忽的想起平日里自己半月不到墨阴院也不见她过问半分,可见她就没把自己放在心上。 瞧她欢喜的模样,赵宸到底还是没忍住,亲住了她的嘴巴,含糊不清的道,“好了,你气也消了,再过几日我也要离开了,这几天你好好陪我,明天晚上咱们去游湖。” 宝珠心中已经被盛大哥还活着的消息给填满了,根本没听清赵宸说的什么,只顾着点头。 夜里的时候,赵宸兴致特好,亲的宝珠身上都是口水,宝珠都忍不住想这人是不是换了芯子了,明明上辈子最厌恶的就是别人的触碰,触碰别人,如今可好,每次都要把她全身上下亲个遍。 等第二天中午的时候,妙玉就开始挑选衣裳了,宝珠一瞧,忍不住道,“挑这身衣裳作甚,今日又不出门。” 妙玉笑道,“王妃莫不是忘记了,今儿晚上要跟殿下一块去游湖。” 宝珠莫名其妙,“谁说的,什么时候的事儿?” 妙玉也呆了下,“是……是殿下一早上吩咐的,据说府里的妾氏跟姨娘们都要去。” 宝珠闭了嘴巴,仔细回向了一下,似乎昨天晚上蜀王的确说过这么一句话。 宝珠对游湖并没有太大的兴致,不过知道盛大哥没死,她心情也好了很多,甚至整个人都明媚了起来。 很快就到了晚上,用了晚膳,赵宸过来叫了宝珠,直接带着她出府坐上了马车,至于其他的妾氏跟侧妃都有人招呼,他也不乐意见到她们,要不是怕被太后知晓了,他都不愿带其他人出来。 今儿初七了,夜市上非常的热闹,众人先逛了夜市,宝珠兴致还不错,看了不少东西,也买了一些小玩意。 赵宸神色懒散的跟在她身后,一路的目光都落在了宝珠的头上。 身侧跟着的拂冬忍不住咬了下唇。 过了会,赵宸侧头看了拂冬一眼,“怎么不高兴?有什么喜欢的你也去挑几件。” 拂冬摇头,“多谢殿下,奴婢没什么看中的。” 赵宸也不多说了,目光又落在宝珠身上。 几个妾氏和侧妃也很欢喜,挑选了不少东西,众人这才一路过去了湖边。赵宸早就准备了一辆大船,陆续上了船,朝着湖中心游去。 赵宸看着这闹腾腾的人,就忍不住想皱眉,要是知道会是这般光景,他还不如跟王妃待在王府算了。 好在宝珠这会也不想去闹腾腾的甲板上,躺在船舱里看着方才挑选的一些小玩意儿,其中有个玉扳指,样式大方,是五哥喜欢的样子,开春了五哥就要成亲了,这东西可以送给五哥,还有五嫂的见面礼,也都买了。 都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都胜在样式不错,独特。 这会儿船舱里只有她们两人,赵宸取过那玉扳指看了一眼,赞道,“这个不错,可是送我的?” 他当然知道这玩意不是送他的,成亲都半年了,她也没给自己送过什么东西,更是没为自己缝制一套衣物,这才想用玉扳指提醒她一下。 宝珠抬眼看了看他,没好意思说别的,只点了点头。 ☆、第105章 赵宸把玩手中的玉扳指,一意味深长的看着宝珠,“真是送给我的?” 宝珠迟疑了下,还是点头,心里想着是不是该给蜀王挑选一份礼物了,不管如何,他告诉自己盛大哥没死,自己也能解脱了。以后的日子也不用活在痛苦之中。 赵宸也不多说,只把玉扳指放下,伸手牵过宝珠的手,走出了船舱,“既然来了,出去瞧瞧风景也好。” 出了船舱,赵宸放开了宝珠的手,一群妾氏跟侧妃都让开,宝珠站在赵宸身侧,远远的遥望远处的灯景,又侧头去看身边的男人,他的侧脸犹如刀刻一般,很干净流畅的线条,顺着侧脸往下能够瞧见鼓起的喉结。 赵宸察觉她的目光,也侧头看向她,宝珠回了他一个宛然的笑容。 赵宸心里轻柔,嘴角也轻轻扬了起来。 众人在外待了一个多时辰就回去了,因为赵宸实在觉得没劲,人太多,叽叽喳喳的,闹哄哄的,头都疼。 回去王府后,两人直接歇下了,翌日一早,宝珠起来蜀王已经不再床上了,宝珠在床头坐了会,等丫鬟们伺候着她穿衣起来了,宝珠把拂冬叫了进来,“你经常伺候殿下,殿下衣裳的尺寸你应该知道的,把殿下的尺寸告诉我,我想给殿下做两套衣裳。” 拂冬迟疑了下,“王妃,殿下的衣裳都是由针线房做的,您贵为王妃……” 宝珠摆手,“你把殿下的尺寸告诉我。”这次不是在征求她的意见,而是命令的口气了。 拂冬这才把蜀王的尺寸告诉了宝珠。 宝珠亲自去库房挑选了布料,蜀王俊美,人也高大,几乎不挑颜色,所有的颜色他都穿的出来,宝珠挑来挑去,挑了暗紫色苏绣锦,又挑了一批蚕丝织出的绵软的白色蚕丝布料,这蚕丝布料非常的柔软,用来做贴身的里衣是再好不过了。 宝珠打断给蜀王做一身衣裳跟里衣。 她琴棋书画并不是很出众,这些女红也只是一般,也就是图个心意,不管如何,他解开了自己的心结,让自己知道盛大哥没死,她实在感激不尽,前两日跟蜀王的吵闹也让她觉得有点丢脸,打算跟蜀王道个歉。 她不是无理取闹的人,之前也的确是太气愤了些,她嫁给蜀王也就认命了,之前或许因为盛大哥有心结,对这场婚姻也有些敷衍,可如今心结解开,所有的事情都不一样了,蜀王跟上一世也不一样,所以她也想好好经营自己的姻缘。 晌午的时候,赵宸就过来墨阴院用午膳。 用了午膳,丫鬟撤下食案,宝珠亲自去倒了茶过来端给蜀王,“殿下,您喝茶。” 赵宸接过茶水,睨了她一眼,“可是有什么事儿?”第一次见她这么献殷勤的。 宝珠在他身侧坐下,温声道,“前日的事情都是臣妾不对,臣妾想跟殿下道歉,还忘殿下能够原谅了臣妾。” 赵宸扬了下嘴角,喝了手中的茶,把杯子递给了一旁的妙玉,让丫鬟们都退了下去,这才把人拎到怀中,“那你道歉可要有些诚意?” 诚意?宝珠觉得自己挺有诚意了,一时半会还有些不懂蜀王口中的诚意是什么。 赵宸见她茫然的模样忍不住笑道,“不如这样,你亲我一口,我就原谅了你。” 宝珠闻言,心里觉得有些好笑,这蜀王此刻竟跟孩子似的,她落落大方的在蜀王嘴角亲了一口,笑眯眯的道,“殿下,这下您可愿意原谅了臣妾。” 赵宸被她亲的有些心猿意马了起来,“不够,有你这么亲人的吗?哄孩子呢?” 宝珠忍不住笑出声来,“那殿下以为该怎么亲才不算哄人?” 赵宸不说话,目似朗星的看着她。 宝珠这会心跳也有些快,却没拒绝,低头触碰他的唇,这是她第一次主动亲吻他,却没想到他的唇很柔软,跟他的人却是不一样的。她没什么经验,只学着他平日了亲自己的动作,先是在他唇上舔了下,接着……接着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正打算离开的时候,赵宸却猛的搂住了她的腰身,张口含住她的唇,这个吻却是激烈的很,亲的宝珠都快有些喘不上气了。 好半晌赵宸才放开了她,笑道,“晚上还有事儿,所以就不折腾你了。” 宝珠的脸颊上还带着亲热后的嫣红,让赵宸心跳快了些,到底有些舍不得放开她,又忍不住亲了亲她的脸颊,用冷硬的脸去蹭她的左脸。 宝珠想着,要不要早些把脸上的伤疤消除掉好了,这男人连她现在的模样都不嫌弃,显然是对她有心的。 赵宸没折腾宝珠,却是拉着她腻歪了一下午,搂搂抱抱,亲亲热热的,一整个下午都没出过正房的门。 晚上用了晚膳,赵宸拉着宝珠过去了漪澜院的书房,直接绕过屏风,宝珠看了他一眼,“殿下,咱们这是要去哪儿?”看样子是打算从暗道出来了,莫不是又是要去救人? “没什么其他的事儿。”赵宸看出她的想法,“昨儿跟着游湖的人太多,太闹腾了,今天晚上就我们。”想了想又道,“你是想游湖还是去夜市上逛逛?” 宝珠笑道,“那先去夜市上逛逛?”她也想给他挑选一份礼物了。 两人顺着地道出去,赵宸给宝珠带了面纱,自个也带了帷帽,他知道现在还有太后的眼线盯着,不愿让太后知道他宠着宝珠,不然会给荣家带来麻烦。 赵宸牵着宝珠的手先去夜市上逛了一圈,都有些挑花了眼,不知该给他送点什么好了,总觉得什么都配不上他。 最后挑来挑去看中了一对指环,那指环纯黑色,上面刻着一些花纹,并不是很亮的黑,有些古旧,宝珠挺喜欢的,觉得蜀王带着应该是不错,可这指环是一对的,还有一个明显要小一号,应该是女子带的。 宝珠怕自己有点自作多情,万一两个买下来他不带多丢脸呀,买一个的话他带不带就无所谓了,反正只是送他的礼物。 正想着,赵宸已经伸手把那对指环拿在手中打量了起来,又伸到宝珠面前让她看,“这个不错,买下来送我吧。” 宝珠知晓他的意思了,便高高兴兴掏了银子把一对指环都买了下来,把其中大一些的指环塞给蜀王,“这是我送给你的赔罪礼物。” 赵宸伸手,显然是要她帮着带上。 宝珠把指环给他带上,赵宸取了她手中另外一个,拉过她的手帮她带上,大小也正合适。 赵宸牵了她的手,笑道,“时辰还早,咱们过去游湖吧。” 两人去了湖边,随意找了个船家上了船,这会就他们两人,赵宸心中惬意,拉着宝珠在甲板上看风景,一连片的船舶,都点着花灯,湖面还有淡淡的雾气,朦胧如仙境。 赵宸搂着宝珠的腰身,侧脸亲了亲她,“过几日我就要出门了,江苏那边出了点事情,有官员贩卖私盐,皇上让我去处理,两三个月后才能回,王府的事儿你要操点心了。” 赵宸还是知道皇上如何想的,江苏官员贩卖私盐的事情有些刺手,那人在江苏势力挺大,这事不好处理,所以交给他了,若是处理不好,皇上也能发落他,处理好了,得好处的也是皇上。 不过……赵宸神色暗了暗,冷笑一声,这次皇上只怕要失算了。这事儿他就算处理好了,那些贪下的银两他也不可能全部交出来的。 宝珠点头,“殿下不必担心,我都会处理好的。” 两人在船上待了一个多时辰才回去王府,还是顺着暗道回去了。 很快就过了十五,翌日一早起来,宝珠伺候着赵宸穿了衣裳,等他穿戴整齐了,宝珠还只着里衣,正打算叫丫鬟们进来伺候,赵宸却替她取了大氅披上,“等会再让丫鬟进来伺候,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宝珠还以为有什么正事儿,正襟危坐,“殿下有什么事儿?” 赵宸从怀中取出一块东西来递给了宝珠,“这东西你收着,这次可不要在随便当掉了,这东西还是挺有用处的,若是王府有什么不服管教的,你直接拿了这东西去叫侍卫过来,侍卫见了这东西都会听你的了。” 这 东西宝珠还是挺熟悉的,就是小时候无意救下蜀王时他给的那块黑玉玉佩。瞧见这东西,宝珠挺不好意思的,当年为何彻底跟蜀王划清关系,她都打算把这玉佩还给 他,奈何他不要,她还以为就是块珍贵点的玉佩,直接给当了,如今听了这话,晓得这玉佩应该是信物一类的东西了。 宝珠不好意思道,“殿下把这东西给赎回来了?我……”再说什么都没意义了,她直接道歉了,“殿下原谅臣妾吧,臣妾当年也没多想,就把这东西当了,殿下放心,臣妾以后再也不敢了。” “好了,以后不要在丢掉就是了。”赵宸心中不爽,可瞧着她都老老实实的道歉了,火气也消了,拉着她腻歪了好一会,时辰实在不早了,这才带了侍卫走人了。 他走了,宝珠的日子也算清闲了下来。 上次采荷的事情给后院女人挺大的震撼的,就算有什么小心思也都歇息了,宝珠的日子越发的悠闲,没过半月,荣五就要成亲了,宝珠当然也是要回去荣府送礼的。 礼物都是宝珠亲自备下的,到底是嫁了人的,宝珠也不可能在荣家过夜,看着五哥拜了堂,又跟家人说了会话才回去了王府。 如今在墨阴院伺候的有宝珠身边的丫鬟和妈妈,还有就是拂冬跟檀云,青云,烟云和盼云了。 宝珠不可能亲近自己的丫鬟,冷落了蜀王的丫鬟,因此每日伺候的人除了身边的丫鬟,也会让其他几个伺候着,都是轮流来的。 盼云上次被打了二十板子,这些日子老实的很,很少在宝珠身边露面,就算是露面也不会多言多语的。 三月份的天气还是有些阴冷干燥的,宝珠每天早上起来漱了口后都会用一些红枣炖的汤水,有时跟燕窝炖,有时跟银耳炖。 这日也不例外,今儿伺候的是宝珠身边的两个丫鬟,还有檀云和盼云。 迎春端了炖了好几个时辰的银耳红枣汤过来,“王妃,您趁热喝了吧。” 宝珠几乎每天早上都会喝点东西才去佛堂的,今日也不例外,顺手端了过来就打算喝下的,嘴巴还没挨着腊梅白瓷碗的边沿,一股子怪味就冲进了鼻翼间。宝珠皱了下眉头,把东西搁在了一旁的桌上,“先把我挑一身外出的衣裳,待会我要出去一趟。” 给蜀王缝制的衣裳也弄好了,不过还差一枚玉佩腰饰,她陪嫁里有不少好的玉石,打算去玉器铺子看看有没有好看的玉佩样式。况且好久都没出门逛过了,也想出去转转。 妙玉看了一眼那白瓷碗,没多话,立刻去挑了衣裳,迎春还不晓得发生何事,还劝道,“王妃,趁热喝了吧,待会凉了味道也不好了。” 迎春性子单纯,自幼就跟着宝珠身边伺候着了,宝珠确信她身边的丫鬟都不会背叛她了,瞧迎春那傻乎乎还在劝她的模样,宝珠忍不住叹气,目光却在屋里其他丫鬟身上转了一圈。 檀云目光坦荡,大概也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有盼云紧张的看了一眼那红枣燕窝汤。 宝珠心中了然,直接道,“今儿胃口不好,这汤品就赏给盼云喝了吧。” 啊?一屋子丫鬟都有些呆住,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儿。里面正在挑选衣裳的妙玉却是知道怎么回事,她跟在王妃身边伺候多年了,性子也玲珑,王妃把汤放下时她就知道那汤应该有问题了。 “王妃……”迎春一时还有些糊涂,正想在劝劝,妙玉已经出来道,“王妃,衣裳已经选好了,可要让人备马车?” 宝珠点头,妙玉跟迎春道,“你出去吩咐下,就说王妃娘娘待会要出去,赶紧把马车备下。” 迎春就不多话了,直接出去了。 芙蓉,檀云也都不是傻子,立刻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只怕那汤有问题,王妃还把这汤赏给了盼云,可见这事儿跟盼云有关系了。 檀云心里就忍不住想骂人了,这盼云是不是蠢货啊?吃了几次亏还不长记性,竟然敢在王妃的汤里下药了。 檀云对盼云还算了解,知道她肯定是咽不下去心里的气儿,想整整王妃,太恶毒的事儿她怕是也干不出来,只怕这汤里加的不过是些巴豆之类的东西。 盼云脸色有些难看了,一时都不知该不该上前。 宝珠看了她一眼,“怎么?没听见我的话?还是你不想喝?” “奴……奴婢多谢王妃娘娘的恩典。”盼云知道今儿这汤她肯定是要喝下的,也知道王妃肯定是发现了什么。她也真没想过毒死王妃,就是心里咽不下去,想让王妃吃点苦头,这汤里就下了点巴豆而已。 盼云畏颤颤的接过腊梅白瓷碗,一口口的喝了下去,喝的还剩的底儿的时候,宝珠道,“好了,放下吧。” 又吩咐芙蓉道,“去请了城北的巩大夫来,赶紧的,别耽误了。” 一听这话,盼云脸色就白了,巩大夫算是京城有名的大夫了,他医术不见得多了得,却有一样别人都没有的本事,他能够尝出任何药材来,你掺杂在任何汤水菜肴里的药材他都能够一口尝出来。 芙蓉没耽误,立刻去请了巩大夫来,这会盼云跟檀云面色都有些不好了。檀云心里急的不行,有心想去跟拂冬姐姐求救,又不敢开口说出去,只能眼巴巴的等着。 巩大夫很快就来了,尝过那汤水后,立刻俯身在宝珠耳边轻声道,“王妃娘娘,这汤水里掺了巴豆,还不少,若是服用了,拉个几天都是正常的。” 巩大夫对这种事情也算是习以为常了,面色都没变。 宝珠根本就没打算息事宁人,对于这种老是想谋害主子的奴才,打死都不为过了。 直接叫来了今日当差的丫鬟们,宝珠问了迎春还有谁进去过厨房,迎春也终于察觉出事情不对劲了,老老实实的道,“今儿是奴婢在小厨房当值,也没其他人进来过小厨房,就是盼云姐姐天不亮来催过两次……” 盼云脸色都白了,“你不要血口喷人。” 迎春恨恨的看了盼云一眼,知道汤水里肯定有问题,还跟盼云有关,“我怎么血口喷人了?我都是实话实话,难道你早上没去过小厨房?外面守夜的丫鬟们可都是瞧见了,你还想抵赖不成?” 盼云立刻没话说了,宝珠笑道,“我还没说什么了,盼云这般激动作甚?莫不是你做了什么事儿?” “没有……王妃明见……”盼云使劲摇头,“奴婢……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迎春怒道,“你还装什么装,早上就你去过小厨房了。” “不是我……不是我,”盼云一时也慌了,“我也没在汤水里下东西。” 说出这话话,盼云就傻眼了,宝珠也冷笑了起来,“谁说汤水里下东西了?你知道的可真是清楚。” “奴……奴婢……”盼云哭道,“奴婢什么也不知道……” 方才大家虽然怀疑汤水里下了东西,可巩大夫过来的时候也只是悄悄的跟宝珠说汤水里下了巴豆,这盼云是心虚这才说错了话。 宝珠道,“方才巩大夫过来,说这汤水里被人下了巴豆,既然没人承认,那就去各个房间里搜一下吧。” 这一搜自然是露馅了,从盼云的房间里搜出剩下的巴豆来,盼云却还不肯承认,说是有人陷害她,宝珠道,“自然你说有人陷害你,不如让人去查查吧……” 这一查就查出来了,的确是盼云前几日在药堂里面买的巴豆,这下盼云是怎么都没法狡辩了。 这一通的折腾下来都已经晌午了,王府其他院子也知道墨阴院的动静了,拂冬立刻去了墨阴院。还没说话,宝珠已经把事情说了一遍,淡声道,“盼云是殿下身边的丫鬟,拂冬姑娘又是管着这些丫鬟的,这事儿就交给拂冬姑娘处理吧。” 拂冬脸都气红了,这会连礼仪都顾不上,直接过去给了盼云一巴掌,哑声道,“你这奴才,好大的胆子!” 盼云哭的凄惨,抓住了拂冬的手臂,“拂冬姐姐,你救救奴婢吧,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求你帮奴婢跟王妃说说好话吧。” 拂 冬真是气急,她私下里不知警告过盼云多少次了,让她少招惹王妃,没想她还敢干出这样的蠢事,这次是下巴豆,以后指不定就是下毒药了,这种奴才是要直接杖毙 的,可她算是看着盼云长大的,几个云进宫的时候不过才七八岁的模样,就被派到了蜀王身边,全部都是她调教的,也知她们对殿下的心思,这事儿她也没管过,毕 竟她们都是蜀王的人,谁知以后蜀王会不会收了她们。 哪儿晓得王妃进了王府后,盼云一直看不惯,盼云心肠不坏,就是有些自大,她也总觉她做不出什么太坏的事儿了。可她竟然…… 拂冬想来想去,终于咬牙道,“娘娘,到底是伺候殿下的人,要不就先打上三十大板,放去洗衣房吧。” 拂冬口中的洗衣房并不是墨阴院洗衣服的,而是府中的洗衣房,王妃跟蜀王的衣物都是她们这些贴身丫鬟洗的。这洗衣房则是外面,专门洗府中所有奴才的衣裳的。 是外院的外院,洗衣房则是府中最苦最泪的活儿,因为连厨娘马厮各种脏活累活的奴才们的衣裳都是她们洗的,每日至少有八个时辰都是在洗衣裳。 拂冬都抬出蜀王了,宝珠也不多说什么,只等着蜀王回来让他好好瞧瞧他的丫鬟都干了什么事儿,连这种给主子下药的丫鬟都还要留在府中。 盼云也是傻了,“不要……奴婢不要去洗衣房,王妃娘娘,奴婢错了,求您饶了奴婢这一次吧。” 拂冬怒道,“来人,还不赶紧把人拖下去!” 很快就有粗使婆子进来把盼云拖了出去,拂冬沉默的看着,半晌才转身道,“奴婢就不打扰王妃了。” 宝珠点头,“你下去吧。” 至于迎春,宝珠让王妈妈打了她十下手心,打的她眼泪汪汪,王妈妈下手也是重,十下尺子下去迎春的手心都肿的老高了,王妈妈气道,“你这丫头,怎么就不长记性,小厨房那地儿能让外人进去?再次要是再犯,就直接赶你出去了。” 王妈妈也就是太气愤了,小厨房最容易被人动手脚了,她都警告过多少次,这迎春还出了这事儿。 迎春哭道,“王妃,妈妈,奴婢错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宝珠道,“这才你可长记性了吧。” 迎春使劲点头,眼泪汪汪,“长了,长了,下次若是在让人进小厨房,奴婢就自己剁手。” 这话惹的宝珠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之后宝珠出去挑选了好几块玉佩,又专门画了一块玉佩样式,让府里的玉匠打磨了起来。 到了四月的时候,宝珠还没把蜀王等回来,反而等到了盛大哥回京的消息。 ☆、第106章 这消息并不是从府中丫鬟口中得知了,宝珠自从让拂冬把盼云发落后甚少出门了,接下来半月里,她在府中的日子也是简单的很,只是又是妙玉跟王妈妈看的模样有些不对劲,宝珠也没多想。 有时看妙玉欲言又止的模样,她还忍不住打趣一番。直到四月出头,她要出门一趟,打算再去挑选几盆花草回来。 如今她院子里的花草不少,对这些东西也喜爱的紧,她知道乳液对花草和动物都有奇效,她不愿在养些宠物了,养的日子久了,宠物的寿命又比不过人类,死的时候她会伤心。 这辈子除了小八,她暂时没打算养其他的了。 让妙玉挑了身外出的衣裳,妙玉迟疑道,“王妃娘娘,非要出门吗?若是想要买花草,让花匠送上们来挑选就是了。” 宝珠笑道,“这有何意思,就是要自己上门去挑选了才有意思的。” 妙玉不敢在劝,想着这都半月了,京城里的人应该很少在议论了那事儿才是,心也放下了一半。 宝珠只带了妙玉就出门了,走的时候王妈妈也是担忧的不成,看了妙玉好几眼。 宝珠也没打算买其他的,直奔花草街而去。 京城中有一条有名的巷子,名流连巷,里面全是卖古玩花草的。 宝 珠挑选花草倒也不见多名贵的,只有顺眼的都会要,这会挑了几盆兰花,耳边忽然就听见旁边有两妇人闲聊的声音了,“那盛家大爷运气可真是好,去了边关一趟, 生死不明,虽跟荣家七姑娘的婚约解除了,可竟跟高阳公主在一块了,听说在西北的时候都成亲了,这回了京城都半月了,也不知何时宴请客人。” 另一人笑道,“荣家七姑娘也是好运,容貌毁了还能做蜀王妃呢。” 宝珠只觉呼吸都顿住了,手中挑选的花盆砰的一声落在地上,砸了个粉碎。旁边的妙玉脸色也白了,“王……大奶奶……” “回去。”宝珠哑着声音道,“快回去!” 宝珠已经大步出了巷子,身后的店家追道,“哎,哎,还没给银子呢。” 妙玉急匆匆的掏了几锭银子塞给那人,追上了宝珠。宝珠这会已经完全顾不上仪态了,提起裙角朝着马车飞奔而去,脑中只剩下一个念头,盛大哥回来了,太好了,盛大哥回来了。 宝珠上了马车,妙玉也紧跟其后,宝珠直接吩咐车夫道,“去忠义伯家。” “王妃……”妙玉急道,“这不妥,您如今是王妃,如何能去盛家,传出去可如何是好。” 宝珠怔了下,欢喜道,“的确是我鲁莽了,那……”忽得又想起了后半句,高阳跟盛大哥成亲了,“那直接去公主府吧。” “王妃……”妙玉这会脸都白了,“盛大爷到底是跟公主成亲了,你……你再去找公主又如何……” 妙玉是见过王妃对盛大爷的感情的,当年盛大爷出事,王妃都差点没缓过来,盛大爷跟高阳公主成亲回京的事儿半个月前她就知道了,一直不敢告诉王妃,就是怕王妃伤心,也怕王妃责怪高阳公主。 宝 珠挺莫名其妙的,“怎地不能去找高阳了,我想念她和盛大哥了,既然不能去找盛大哥,只能先去公主府下个帖子,看看能不能先见见公主。”她心中真是万分欢 喜,她一直觉得对不起盛大哥,如今知道盛大哥和高阳在一起了,没有什么事儿能比这更让她高兴的了。高阳是个好姑娘,也是有情有义,两人能够修成正果,她真 是欢喜的不行。 此刻,宝珠真觉得老天爷对她厚爱的很。 妙玉结结巴巴的道,“王妃,您……您不怪高阳公主了?” “我怪高阳作甚。”宝珠欢喜道,“我真心太过高兴了,妙玉,我心中真是太欢喜了。” 妙玉也有些傻了,一时之间不知自家主子是真高兴,还是糊涂了。 眼看着宝珠要去公主府,妙玉急忙道,“王妃,公主如今跟盛大爷成亲了,这会肯定不会在公主府,不如等回去王府后,奴婢派人去盛家下帖子给公主可好?” “也好。”宝珠笑道,“这会过去实在莽撞了些。” 回去后,妙玉立刻去盛府下了帖子,王妈妈才知道时也很担心,待瞧见王妃是真的高兴也就放了心。 高阳第二日就来王府了,宝珠几乎是在王府正门迎的高阳,等瞧见马车上那一抹熟悉的身影时,宝珠眼睛发酸,忍不住有些想哭。高阳瘦了许多,也沉稳了许多,不似以前那般活泼了,穿着一身藕荷锦绣双蝶钿花衫,月牙凤尾罗裙,整个人高挑,漂亮。 “阿玉……”宝珠声音都有些哽咽了,一步步朝前走去,“你可算是回来了。” 随着高阳下了马车,小八也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一下就冲到了宝珠面前了,使劲的去蹭宝珠,宝珠的笑容越发大了,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小八的脑袋。 小八长的高壮,一身黑皮柔顺发亮,四肢站着身子几乎到了宝珠大腿处,不远处的丫鬟和婆子们都忍不住悄悄往后退了一步。 这都是王府的丫鬟和婆子,自然是有些怕小八的,跟着宝珠身边的几个丫鬟却是不怕,她们也算是看着小八长大的了。 让人把小八先牵走了,宝珠这才拉过有些无措的高阳朝着墨阴院走去,“都回来半月了,为何不肯过来看看我,要不是我无意中听见了你们的消息,都还不知你们回来了。高阳,我好想你们。” 高阳眼睛也红了,“宝珠,我也想你。”声音哽咽,“对不起……” 宝珠也有些难受,“你说对不起作甚,明明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盛大哥。高阳,你不知道,知道你跟盛大哥成亲的那一刻我多高兴,我简直……”要是只有盛大哥一人,她反而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盛大哥了,她辜负了他的情,却有高阳帮她弥补了。 高阳捂着嘴巴眼泪默默了流了下来,她想着,名川对宝珠真当真是了解的很,若真是两人这样回来了,宝珠只怕会内疚的不行。名川真的是很喜欢宝珠啊,当初在西北知道宝珠成亲后,他把自己关在房里好几天,不吃不喝,自己求了他许久,出来后,他跟自己求亲了。 高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答应,可她就是答应了下来。 当初提出来西北找盛名川的尸骨,一开始的确是为了宝珠,可后来为什么变了味,连她自己也不清楚了,甚至在盛名川提出这种意见后,她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她知道他心中怎么想的,一是让宝珠释怀,二是断了长安的念头,以免长安会伤害宝珠。 可他从没为自己着想过,是啊,他都不喜欢自己,又如何会为自己着想。 从西北回来后,整整半月她不敢找宝珠,不敢面对宝珠,这对她来说是异常难堪的事情,她怕宝珠怪她,不管如何,就算宝珠不爱盛名川,就算宝珠早就嫁给了蜀王,她依旧觉得自己可耻。 两人进了房,宝珠屏退了所有的丫鬟,只拉着高阳的手激动的语无伦次,“高阳,谢谢你,真的谢谢你,你不知道我心中有多欢喜……” 高阳擦了擦眼泪,笑道,“只要你不怪我就好,我觉得自己真是……” “高阳!”宝珠急忙打断了她要说的话,“你不要说这话,要不是你……要不是你……我如今,不管如何,真的很谢谢你,我希望你跟盛大哥能好好过日子。” 高阳不再多言,只握住宝珠的手,露出个苦笑。 两人说了会话,宝珠知道了高阳去西北后的事情。高阳去了西北后一直没耽误,立刻开始找了起来,西北本就是高阳的老家,高阳派了不少人去寻找,每天也会带小八到处找,前几个月根本一无所知,后来去了西北边缘地才找到了人,是小八带着她找到的。 刚开始找到盛名川的时候她根本不敢认,太潦倒,也太陌生,一身的伤,只能躺在床上…… 宝珠紧张的道,“之后了?” 高阳笑道,“之后我就带在回去了西北,他的伤也渐渐养好,只是……”高阳的脸色暗了下去。 宝珠心中一紧,“怎么了?是不是盛大哥出事了?” 高阳终于忍不住捂住了嘴巴,哭道,“盛大哥断了双腿,如今却是再也站不起来了。” 宝珠脑子轰的一声炸开了,声音都有些抖了,“怎么会……” 高阳哭道,“我找到他时,他双腿已经不能行走了,原本只是伤了腿,逃亡的时候伤势严重,等被人救下后,双腿已经不能站立了,我在西北寻了许多大夫,都没法帮他。” 宝珠心中反而镇定了下来,抓住高阳的手道,“带我去看看盛大哥,我能治好盛大哥的……” 高阳看着宝珠,半晌后才点了点头。 高阳直接带了宝珠过去盛家。 到了盛家后,宝珠心里也有些激动了,都有一年半多了,也不知盛大哥是何模样了。 一进盛家就碰见了忠义伯夫人,忠义伯夫人看见宝珠脸都变了,甚至不顾高阳在场,直接给了宝珠难堪,“谁准许你来了,你给我出去,快出去!” 宝珠不怪忠义伯夫人,只上前道,“夫人,我是来给盛大哥治疗的,你若是希望他还能站起来走路就放我进去。” “不需要!”忠义伯夫人怒道,“要不是你,名川怎会成这个样子!你给我出去。” 高阳上前扶住忠义伯夫人,拍了拍她的背,“娘,莫要动怒了,只是让宝珠替夫君看看,宝珠医术很好的,娘,您也想夫君站起来的,这都半个月了,我们找遍了京城的大夫,都说不可能了,为何不让宝珠试试。” 忠义伯夫人攥紧的拳头终于慢慢放开,神色颓废,不再拦着,却也不跟宝珠说一句话,转身离开了。 高阳看了宝珠一眼,宝珠笑道,“我没事儿,这事儿的确都是怪我的。好了,我们赶紧进去吧。” 很快就到了盛名川的房间,宝珠一时有些恍惚。 高阳吱呀一声推开了房门,拉着宝珠走了进去,大亮的光线照耀进去,宝珠看见沐浴在阳光下的盛名川,他瘦了些,面容平和,正端坐在窗侧下翻看着一本书,神色平淡。 听见房门打开的声音,盛名川淡淡的扫了过去,瞧见宝珠时,呼吸一顿,拳头蓦然攥紧又慢慢松开,朝她展颜一笑,温声道,“宝珠,你来了。” “盛大哥。”宝珠的声音也有些颤抖,“盛大哥,你终于回来了。”目光渐渐落在他的腿上,他穿着藏青色长袍,一双腿遮盖在其中,宝珠一时无法言语,只觉心里难受的厉害。 高阳上前走至盛名川身边,温声道,“宝珠是来替你看腿的,名川,你还有可能站起来的。” 不知为何,高阳有些相信宝珠能够治好盛名川的双腿。 “盛大哥,让我看看你的腿吧。”宝珠上前半跪了下来,把身上的医药箱取下放在一侧,直接帮盛名川把裤腿挽了起来,他的腿上还有不少伤疤,时日有些久了,只余下一些或深或浅的疤痕。 宝珠半跪在他面前,他才注意到宝珠左脸上的伤疤,声音忍不住冷冽了起来,“你脸上怎么回事?” 宝珠看了他一眼,目光平和,“是你走后,荣滟珠毁去的。不过已经无碍了,都快消了。” 这两个月她已经在坚持用乳液了,脸上的疤痕比起蜀王走时已经消退了不少,如今不过只有一道浅浅的印子。她平日都是带着面纱,也就身边的几个丫鬟知道她的伤疤在慢慢好转,其余人却是不知的。 盛名川冷着一张脸没在说话。宝珠已经低头查看他的双腿了,盛名川的目光落在她柔顺的发顶上。 宝珠仔细替盛名川检查了双腿,“盛大哥左腿应该是断掉了,右腿小腿处伤势过重,因为没有及时治疗腐烂到骨头处,所以也有了些影响,不过双腿并未萎缩……” 盛名川抬头看了高阳一眼,“是公主替我每日按摩腿部的,这才避免了双腿萎缩。” 宝珠已经从医箱里取出一排银针来,在盛名川的双腿膝盖下扎了不少针,问过他有什么感觉。 盛名川都一一回答了,高阳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心里攥的紧紧。 宝珠很快把银针收了起来,“我要回去配一些药膏,可能需要两三天的时间,之后才能帮盛大哥治疗,每日要都扎针,在配合着药膏揉摩双腿,问题应该不大。” 高阳笑道,“真是老天保佑……” 宝珠也是松了口气,盛大哥双腿虽然有些严重,可配合针灸和乳液,盛大哥还能够再站起来的。 宝珠又替盛名川把了脉,身体并无大碍,只有腿上的伤而已,可见高阳把盛大哥照顾的很好。 宝珠急着回去配药,并没有在盛家待多久,很快就回去了王府。 高阳送宝珠出了府才回去了房间。盛名川还是维持着那个姿势,怔怔的坐在哪儿。 高阳走了进去,柔声道,“可饿了?我让人把膳食端上来吧。” 盛名川抬头看她,温声道,“好。” 宝珠回去后也没歇下,立刻写了药方下来,让丫鬟去药堂抓了药开始制药膏。 这药膏对断骨的确有很好的疗效,在加上乳液,效果自然更好。 宝珠用了三天时间才制好一小瓶药膏,直接过去了盛府。 过去盛名川房间的时候又碰上了忠义伯夫人,忠义伯夫人并未再给宝珠难看了,只跟高阳说了几句话后就离开了。 宝珠把药箱放下,取了里面的药膏递给高阳,“这药膏每天都要涂抹,待会我教你怎么弄。” 宝珠取了银针扎在盛名川断腿上的穴位上,另外一条腿并未断,不需要穴位刺激,只用涂抹膏药把药膏揉进骨肉里就好。宝珠取了药膏涂抹在腿上,教导高阳该怎么做。 等高阳学会后才取下了盛名川断腿上的银针,让高阳把这药膏帮着涂抹揉摩上去,又用了两块板子把断腿固定好才道,“今后我每天都会过来扎针的,这药膏也是每天都要涂抹断腿也要固定,若是恢复的不错的话,两三个月断腿应该就会有知觉了。” 宝珠接下来的日子都在忙着帮盛名川治疗伤腿,他腿上需要涂抹厚重的药膏,一小瓶药膏涂抹两三日就没了,她每日的时间几乎都用在了这上面,来回盛家一趟已经到了下午,回去王府又赶着制药膏。 盛名川双腿上至少要针扎两个月,药膏至少要涂抹四个月。 等到五月初蜀王回来的时候,宝珠手中已经备下了好几瓶的药膏。这次蜀王回来跟以往一样,没有任何通知,直接回了王府。 还是门房先去通报了漪澜院,拂冬最先知道蜀王回府的,立刻迎了出去。 江苏之事办的很是顺利,这一趟他私库里落了不少银子,想起皇上跟太后那副明明气恼却要夸他的模样,他心中便畅快极了。 心情一好,就惦记着家里的小妻子了,笑眯眯的问拂冬,“王妃了,怎的不晓得出来迎一下我?” 拂冬犹豫半晌,“殿下,王妃出门了。” 赵宸脚步顿了下,“出去作甚了?” 拂冬道,“殿下,盛家大爷回来了。” 这意思是王妃去找盛名川了?赵宸心中一凉,脸色立刻阴沉了下来,“你把这些日子府中发生的事情说一遍。” 拂冬没瞒着,连就盼云做的事情也说了一遍,又说自己不好做主,所以把盼云发落到了洗衣房,连带着盛名川什么时候归京,王妃什么时候知晓,以及这一个月日日都去盛府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在王妃找盛名川这般严重的事情面前,盼云那事儿几乎就淡了。赵宸阴沉着脸回去了墨阴院,一进子就踹碎了一张桌子,把屋里的丫鬟骇的一跳。 “都滚出去!”赵宸怒道。 一屋子丫鬟退了下去,妙玉担心的不行,王妃怎么还没回来,这要是让殿下知道可如何是好,瞧殿下这模样,怕是知道了吧。 宝珠是申时才回来的,刚进墨阴院就听妙玉说蜀王回来了,宝珠心中一喜,正要进去,妙玉已道,“王妃娘娘,殿下似乎很生气,似乎知道你去盛家的事情了。” 宝珠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不碍事的,你下去吧,让厨房准备几道殿下爱吃的菜。” 等推开房门进去的时候,宝珠就听见蜀王阴冷的声音了,“你还知道回来?” 宝珠绕过屏风,一眼就看见正靠在贵妃塌上休息的蜀王了,她心里欢喜极了,三步两步走到了蜀王面前,“殿下,您回来了,怎么不早点通知府里,这样臣妾也好早点出去迎接你的。” 赵宸冷笑一声,“我看你是想早点做好糊弄我的准备吧,怎么,盛名川回来了,你就整日迫不及待的往盛家跑了?你不要脸我还要脸,你整日这样去盛府像什么样子,若是让外人知道了,该怎么说王府?说我?” 宝 珠厚脸皮的挨着他坐下,“殿下,您怎么这般生气?盛大……爷是回来了,可他已经和高阳公主成了亲,而且臣妾去盛府是为了替他治疗腿,盛大爷一条腿断了,另 一条腿也受了很严重的伤。臣妾要是不帮他治,他以后都不能走路了。且臣妾去盛家,除了几个内院的丫鬟,其他人根本不得知的,殿下从那里听了这种闲话的,岂 不是挑拨离间?” 赵宸皱了下眉头,“你说的可当真?” 宝珠笑道,“自然是当真了,不然殿下以为我为何整日去盛家?”说罢已经环住了他的手臂,娇娇软软的道,“殿下,臣妾念着您,你可算是回来了,这一路可辛苦?” 赵宸心里的怒火消了一大半,宝珠忽然想起什么,放开他的手臂去了旁边的衣柜里翻了下,很快把她给蜀王做的衣裳和里衣找了出来,笑眯眯的拿到蜀王面前显摆,“殿下,这是您走之前臣妾给您做的衣裳,全是臣妾自己一针一线缝的,您试试看合适不适合。” 这下赵宸的怒气算是一点不剩了,“拿过来我瞧瞧。” “还不错。”比起针线房绣娘做的衣裳,这些衣裳的针脚便有些不好,可赵宸还是满心喜悦。 直接把人拉进怀中,赵宸扯下她面上的面纱,“在家里还带面纱作……”后半句话却是没说出口了,只看着她的左侧,一脸的呆愣,“你……你脸上……” 宝珠脸上的伤疤已经消失的一干二净了,出门带面纱也不过是做个掩护罢了,她忍不住摸了摸左脸,笑道,“殿下都出门三个多月了,臣妾之前脸上的疤痕都好的差不多了,这几个月调配了一种新药,效果似乎不错,没想到竟是一点印记都不留下吧。” 恢复了容貌的宝珠如同一朵正在绽放的芍药花苞,鲜嫩饱满,明艳照人,白皙光洁的脸蛋上没有半分瑕疵,一时让赵宸有些口干舌燥了起来。 ☆、第107章 宝珠知道这人出去了三个多月,又有洁癖,肯定不会碰外面的女人,瞧他这眼神就知道他怎么想的了,可不想现在被他折腾,在外面忙了一天,骨头都快累散架了。 宝珠低头亲了亲蜀王的嘴角,麻利的从他身上下来,“殿下,您奔波许久,只怕也饿了,臣妾让你厨房做了您喜欢吃的,这会应该好了,咱们先出去用了晚膳吧。” 赵宸歇了心思,起身拉着她过去了外间,这会儿丫鬟们都出去了,宝珠喊人摆了膳进来。 不一会,膳食就全部摆了进来,拂冬站在赵宸身后伺候着,宝珠由着妙玉伺候着。 趁着妙玉添汤的空档,宝珠撒娇道,“殿下,谁跟你说臣妾往盛家跑了,这不是挑拨离间吗?臣妾去盛家的事儿也就墨阴院的几个丫鬟知晓,外人根本不得知,而且要说也该把话说清楚才是,臣妾是去盛家治病,怎么说的臣妾好像做了不要脸的事儿一样。” 宝珠可没打算轻易饶过这告密的人,她心里知晓是谁说的,忍不住睨了拂冬一眼。 这丫鬟也不知怎么想的,你要说就说全了,话说一半让蜀王误会作甚。不就是想挑拨她和蜀王间的关系。 拂冬的脸色白了两分,忍不住看了蜀王一眼。 赵宸这会也没什么表情,话也没说一句。 宝珠正色道,”殿下,臣妾这些日子一直惦记着你,如今您回来,臣妾别替多高兴了,可您一回来,当头一棒,就把臣妾骂了一顿,光听别人的话就把臣妾判罪了,臣妾不服。” 赵宸笑道,“莫不是你去盛家的事儿是假的不成?你是王妃,就算帮人治病也不该总往盛家去,至少该避嫌的。” 宝珠道,“殿下,臣妾出门一直很注意,府中其他人根本不得知,墨阴院的几个丫鬟也都知道臣妾是去做什么的,臣妾信任她们,所以告诉她们事情,可她们是怎么传话的?” 拂冬知道王妃这就是针对她的了,叹了口气,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王妃恕罪,这事儿是奴婢跟殿下说的,是奴婢没把话说清楚,都怪奴婢,可奴婢也绝对不会把这事儿外传的。” 宝 珠看着她,“人心隔肚皮,谁晓得?就像盼云,我自问从未做过对不起她的事情,对她和其他的丫鬟也是一视同仁,可她几次以下犯上,我也都未曾太过责备她,也 就是打了几下板子而已。可最后她怎么对我的?竟对我下药,巴豆不会致命,拉上几天的肚子是跑不了的。她这次能给我下巴豆,下次说不定连毒药都能下的。就是 这样谋害主子的奴才,你说调到外院就调到外院去了,我也没多说一句话。可你不该跟殿下说我的事儿的时候只说一半。我同殿下是夫妻,夫妻同心殿下才能安心的 去忙外头的事儿。你身为殿下身边的大丫鬟,自然更该知道这个理儿才是的。” 赵宸在听见巴豆,毒药的时候脸色就冷了下来。当初他一回府,拂冬就把王妃去盛家的事情说了,重点说了王妃的事儿,把盼云对王妃做的事情却模糊掉了。 拂冬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王妃娘娘说的是,都是奴婢的错。” 赵宸道,“既然你也知道错了,就去外面跪两个时辰吧,至于盼云,看来伺候我多年的份上,直接发卖出府吧。王府是断断不会容忍这种谋害主子的奴才的。” 宝珠听见自己满意的结果,也不再追究了。当初盼云对她下药,她想着拂冬就该赶她出府了,哪儿晓得拂冬竟还把盼云给留在了府中。她当时就不满意了,不过却没说什么,等的就是今日殿下回来处理这儿。 蜀王本身就中毒了,且他当年在宫中吃了不少苦头,碰见不少谋害他的奴才,最恨的就是这种谋害主子的奴才了,自然不会容忍她留在府中的。 对于拂冬,宝珠也知道她心中怎么想的,装的在大度,心里只怕还有些不平衡,她就要让她看清楚事实,就算她于殿下有恩又如何,也不过是个奴才,想要挑拨关系也要看看殿下卖不卖她面子。 拂冬起身退至门外,在院中跪了下来,脸色通红,羞愤不已。 宝珠这才跟蜀王用了膳,两人梳洗后也没立刻歇下,宝珠让丫鬟把房里的烛光多点些,取了本医书看了起来,这些日子太忙,都甚少看书了。 赵宸也在贵妃榻上坐了下来,懒散的靠在软枕上,搂住宝珠的腰身,“以后少许盛家,盛名川毕竟同你定婚过,若是传到外面就难听了。” 宝珠将书搁置在一旁,小手握住他满是茧子的大掌,“殿下,其实当初跟盛大爷定亲时我也犹豫过,因为一直拿他当成亲大哥一样看待的,知道当初是殿下救了我,怕这事儿传出去了,所以才跟他定亲了。” 宝珠觉得至少该把话坦诚说开,不然以后蜀王肯定是不许她去盛家的,盛大哥的腿还需治疗一个月,不能半途而废。 真正的原因她也不可能说,这些话也就是半真半假了。 “后 来长安喜欢上盛大爷,想要毁了我们的亲事,让人对我下了咒,要不是殿下,只怕我就要在床上躺一辈子了。后来长安更是设计让盛大爷去了边关外放,知道他出事 后,我一直很内疚,因为要不是我的自私,他就不会出事。得知他的双腿出事后,我就更加内疚了,所以没有治好前我肯定又要违背了殿下的意思了。我希望殿下莫 要怪我。” 跟他成亲快一年了,再加上上辈子好几年的相处,宝珠对蜀王也算是了解的,反正这时候服软就是对了。 对眼前的男人,她还没有太深的感情,可心结解开,她愿意好好相处,他对自己好,自己也会对他好的。 赵宸沉沉的看着她,过了许久才道,“治疗他双腿还需多久?” 宝珠知道他这是准备妥协了,笑道,“还需在扎一个月的银针,药膏都是由着阿玉帮忙涂抹的。” 赵宸皱眉,“还要一月?罢了,那你日后注意些,莫让外人知道就行了。” 宝珠欢喜的点头。 赵宸瞧她白嫩如玉的脸蛋忍不住亲了一口,伸手摸了摸她的左脸颊,“你这脸颊上可能易容出一道疤痕来?”若是被太后知道了,不晓得她会怎么对付宝珠的,还是注意点好。 宝珠知道他的担心,点了点头,“我用药水能够在脸上弄出假的伤疤来。” “那好,以后出门记得易容下。”赵宸迟疑了下,到底还是没把他和太后的恩怨说出口。 这会有他坐在身边,宝珠的医书也看不下去了,只跟蜀王唠叨着这几月发生的事情,大到京城权贵家的事儿,小到府里花草的打理,蜀王发现自己竟听的津津有味的。 后来听着听着就意马心猿了起来,直接把人给抱到床上去了。 蜀王并未阻止宝珠去盛家的,却定了时间,晌午用膳时候一定要回了王府。 翌日一早,宝珠跟蜀王还未起来,外面就吵吵闹闹了起来,宝珠起身披了件衣裳出去,几个丫鬟都已经起来了,正站在房檐下,宝珠皱眉小声道,“怎么回事儿,殿下在外奔波几个月,昨儿才回来,这才什么时辰,谁在外头吵吵闹闹的!” 妙玉去了院子门口看了一番,很快就回来报信了,“王妃,是盼云,口中说是要见殿下一面,拂冬姑娘已经在处理了。” 宝珠皱眉,“过去看看吧。”这盼云莫不是不知殿下的脾气,这会儿还敢求饶,也不怕殿下直接打杀她了,还是真自信殿下不会动她。 很快就到了墨阴院门口,盼云正苦苦哀求拂冬,“拂冬姐姐,你就让我见殿下一面吧,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殿下会赶我出府。” 宝珠上前喝斥道,“不知殿下昨儿才回来,还敢在这里吵吵闹闹的,什么叫不相信殿下会把你赶出府去。莫不是以为拂冬姑娘哄你不成!还是以为殿下离不开你,把自己当什么了!” 宝珠这会也是真有气,昨天晚上蜀王折腾她到半夜,这才刚睡下,外头就吵了起来,以她敏锐的耳力,想不听见都难。况且一个丫鬟都敢这么自大,什么叫不相信殿下会把她赶出去,可真真是好笑。 盼云被羞的面红耳赤,呜呜咽咽哭着,不敢在说话了。 宝珠道,“还愣着作甚,还不赶紧把人拉出去。”她这也是救盼云,要真是把蜀王吵起来了,估计就要活活打死盼云了。 盼云忽然一把抱住了宝珠的腿,哭道,“求王妃饶了奴婢这一次,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不想出府,只想在府中好好伺候殿下和王妃。” 几个丫鬟立刻上前扯开了盼云,宝珠冷笑,“好好伺候?我可不敢,稍不如意你就要给我下巴豆,问问哪家的奴才敢这么伺候主子,没打死你已经是殿下仁慈了。” 盼云哭的伤心,心里却始终觉得是王妃在殿下面前夸大其词了,她又没真想过毒害王妃,殿下怎可能把她赶出府去。 身后传来沉稳的脚步声,宝珠回头一看,蜀王脸色阴冷的走了过来。 盼云看见蜀王,眼睛却是一亮,哽咽道,“殿下,奴婢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求殿下饶了奴婢这一次,奴婢并为想过谋害王妃的,只是糊涂了,这才给王妃的饮食里下了巴豆,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定会好好伺候殿下和王妃娘娘的。” “只是糊涂了?这才?”赵宸冷笑一声,心里简直气极,大步走到盼云身边,想了不想,一脚就踹了过去,他用尽了力气,盼云被踹飞了出去,撞在不远处的大石上,噗的吐口一口鲜血来。 旁边的丫鬟们都白了脸,拂冬也脸色发白。 赵宸冷笑道,“你一个奴才敢对主子下巴豆,还以为是有理了,我没打死你已经算是看在拂冬跟司嬷嬷的情面上了,你可好,还敢来求饶,既然你想留在府中,很好,来人,把这丫鬟拉出去打一百大板,活下来你就继续留在府中。” 盼云面色惨白,一百大板,别说一个姑娘了,就是一个大男人也只有被打死的份了。 很快就有侍卫上来想拖盼云离开,拂冬却是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哑着声音道,“殿下,求您饶了她这一次吧,奴婢求您了,饶了她这一次吧。” 赵宸低头去看拂冬,嘴唇紧抿,半晌后才道,“把她扔出府去,要是在敢闹事儿,直接打死!” 赵宸转身回房,宝珠也跟了上去,赵宸道,“你还睡会吧,我出去有事儿了。” 宝珠也不多问,几乎是往床上一趟就睡下了。 赵宸盯着她的睡容看了半晌,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亲,这才出去了。 转眼就是半个月过去了,再需半个月盛名川的腿就能痊愈了。 翌日一早,赵宸早朝回来后,就跟宝珠道,“明日随我去宫里一趟,太后要见见你。” 宝珠有些紧张,“太后见我作甚?” 赵宸笑道,“不碍事,明日我和你一块去,许是太久没见着你了。”他猜的不错的话,只怕这次进宫只怕跟他去封地的地方有关。皇上跟太后肯定是不会容忍他在京城大出风头的,好不如扔去封地上算了。大概觉得封地偏远,地处荒凉,他又生不出孩子来,所以没什么威胁了吧。 赵宸忍不住在心底冷笑了一声。 翌日一早,赵宸就跟宝珠去了宫里见了太后,太后跟宝珠道,“你这孩子,哀家不宣你进宫,你也不知进宫来陪陪哀家。” 宝珠低头道,“都是臣妾的错。”她脸上早就用药水制了一道伤疤出来,这会也带了面纱。 太后跟赵宸道,“你去见见皇上,皇上应该有事儿同你商量,就让王妃陪哀家说说话。” 赵宸点了点头就离开了,也没看宝珠一眼。 太后跟宝珠说了几句话就道,“你脸上的伤如何了?可要在让御医瞧瞧?” 宝珠道,“多谢太后关心,这伤都一年多了,只怕是消不了了,就算是御医瞧了怕也没用。” 太后叹息,“好好的一个姑娘家,真是造孽。让哀家看看你的伤口,若是可以,不妨让御医也瞧瞧。” 宝珠取了脸上的面纱,伤口已经成了一道红红的伤疤。 太后看了一眼,就要让御医过来。 宝珠红着眼眶道,“太后,就不劳烦御医了,殿下请了不少大夫看过,都只是徒劳,臣妾不想再失望了,倒不如不去管它的。”她脸上的伤口到底是伪装的,虽逼真,可怕御医一瞧就露馅了。 这个太后也真是谨慎,隔一段日子都要瞧瞧她的伤疤,可真是怕蜀王喜欢上她了。 “罢了,你既不愿意,哀家也就不强求了。”太后道。她又不是真的想让御医帮王妃看伤口,不过是想看看王妃伤口如何,瞧见没什么起色也就放心了。 赵宸去了一个时辰就回来了,太后笑道,“皇上找你可是有什么事儿?” 赵宸道,“皇上想让儿臣去西北的封地上。” 太后点点头,“你如今也大了,王妃也娶了,也是该去封地上了,总这样留在京城也不成。” 赵宸点头。 宝珠却有些惊讶,这似乎比上辈子提早了几年,不过能够早点离开京城也是好事儿,省的这太后老是惦记着她和蜀王。 太后又叮嘱了几句,才唤道,“虞妹,上前来。” 众人先听见一阵清脆的铃铛声,抬头看去,大殿外缓缓走进一姑娘来,那姑娘身穿一身鸠羽色流彩暗花云锦宫装,远远看着,一身莹润白皙的肌肤,芙蓉如面柳如眉,眼波流转,真真是个出色的美人儿。 随着美人儿的走动,她戴在手腕上的小铃铛就会发出清脆的叮叮当当声。 虞妹,宝珠忍不住扬了扬眉,这姑娘她自然认识,人是绝顶聪明,琴棋书画,女红,真是样样精通,上辈子算是几个妾氏中比较得蜀王喜欢的了。 虞妹上前给太后和蜀王,王妃行了礼,便不多言,安安静静的垂头站在了一旁。 太后对蜀王道,“这是虞妹,是哀家收养的姑娘,想着你后院妾氏不多,哀家听说你也不喜她们,虞妹却是不一样,她聪明,人也漂亮,你瞧瞧可喜欢?哀家就赏给你做贵妾吧。” 赵宸目光落在虞妹身上,轻点了点头,“多谢母后了,儿臣很是中意。” 太后笑道,“你喜欢就好。”目光转向宝珠,“王妃觉得如何?虽说是给蜀王的贵妾,可也要你同意了才是。” 宝珠笑道,“能多个人伺候殿下,臣妾心中当然欢喜的很。” 太后点头,“那就好,说起来哀家也是不想的,只你进王府都快一年了,肚子还不见起来,哀家也是没法子了。你也是知道的,蜀王都二十有三了,在不生个孩子可是不成的。不过你也别担心,若是其他妾氏生了孩子,抱在你名下养着也是可以的。” “多谢太后。”宝珠心中嗤笑,明知道殿下中毒不能生育,却偏偏要说这种场面话,这太后也真是蛇蝎心肠。 太后又交代了几句,赵宸才领着宝珠和虞妹回去了王府。 来的时候就坐了一辆马车,这会儿虞妹自然也是跟着上了马车,她虽是贵妾,可也是个妾,很是自觉地跪坐在角落里,只有蜀王和宝珠是坐着的。 上了马车后,蜀王脸色就不大好,宝珠知道他心情又不好了,虞妹又是太后的人,也不可能当着她的面跟蜀王说什么的。 虞妹很会察言观色,虽知蜀王心情不好,一时半会却不知是为何。 马车到了王府,赵宸直接丢下两人大步回了漪澜院,宝珠并不打扰他,况且自个还有事情要忙,给虞妹安排住处。 要启程去封地了,宝珠也没从新给虞妹安排院子,让她住在了兰亭院,里面还有一个小院子,足够她住下了。 虞妹谢恩后就过去了兰亭院里,也没到处乱逛,安安静静的待在房里,等着明日敬茶后在认识其他的妾氏和侧妃们。 赵宸晚上才过去了墨阴院,脾气也消了,搂着宝珠坐在贵妃榻上说话。 宝珠道,“殿下,何时启程去封地。”盛大哥的腿还要扎针半个月,且药膏也不够用,她有些担心。 赵宸道,“一个月后,这边还要做准备,你有什么事儿也赶紧完成了。” 宝珠点头,“殿下,我把虞妹安排在了兰亭院里,在过一个月就要离京了,先委屈她一段日子可好?” 赵宸看了她一眼,淡声道,“随意,你才是王府的女主人,这些事儿你看着安排就是了,不必跟我通报。” 这一个月,赵宸也忙碌了起来,宝珠更是忙,每日要去给盛大哥扎针,还要回去制药膏,安排府中的事宜,偌大一个王府,几乎都要安排好,留下的人,要带去的人,需要收拾的行礼,几乎每天都要到亥时才能够休息。 好在半个月后,盛大哥就不需在扎针了,只需在涂抹两个月的药膏就痊愈了,这半个月宝珠起早贪黑的赶制这药膏,算是把今后两个月的量都给赶制了出去。 翌日一早就带着这些膏药去了盛家,见了高阳,把药膏一股脑的交给了她,“阿玉,这是今后两个月的药膏,我全部交给你了,在过半月我同殿下就要启程去封地上了,以后再见怕是都难了。” 高阳一愣,“怎么这般突然。” 宝珠笑道,“殿下既已成亲,在京城待着也是不好的,总是要去封地上的。” 成年的亲王基本上都要去封地,没有皇上的召见不可回京,若是回京那就是重罪。 高阳有些惆怅,“我们这才见面没多久,你便又要走了。” 宝珠笑道,“总有相见的时候。” 两人没有多聊,宝珠的事情还有些多,还要去荣府。 宝珠是第二日才去的荣府,跟了亲人说了去封地上的事情,就算荣家人都料想到了,还是有些难舍难分。 岑氏更是难受的给宝珠塞了不少银票,宝珠哭笑不得,“娘,不用在给我了,你给我压底箱的几十万两银票,我都没动。况且还有铺子的收入什么的。” 岑氏叹气,“你知道什么,殿下的封地在西北的蜀地,那地方荒凉,你的铺子田产宅子这些不能动的产业都带不去,嫁妆一时半会也不可能全部带去,我想着,你多带点银子傍身也好。” 宝珠笑道,“娘,不用操心这个,我身上的银票足够用了。” 几十万两的银票,就算对一般的豪门大族也是一大笔银子了,足够让人眼红了。 宝珠好说歹说,岑氏才打消了继续给她银子的念头。 跟荣家人告别后,宝珠在王府也忙碌了起来,各种打点,收拾东西,她的嫁妆,殿下的东西,都太多,想要一趟全搬去根本不可能,宝珠只捡了容易携带的,至于其他的人,殿下会安排了人慢慢的运过去了。 还有后院的药草,宝珠也全部连根带土挖起放在了花盆里,一并带去了封底上,这些草药才是重中之重的东西,给殿下治疗的时候可以掩护她的手掌心的乳液的东西。 不过这几样花草实在太难种了,宝珠都没把握这一路能不能养活它们,可要是不带上的话,留在王府可只有等死的份了。 还有小八自然也带上了,小八已经十二岁了,宝珠知道一般的犬类活上十五年已经算是长寿了,十二岁都算是老年了,可瞧着小八还是精神抖擞的模样,不太像进入老年期了。 她晓得乳液应该能够延长寿命,小时候养的几只蛐蛐足足活了五六年,一般蛐蛐的寿命有两年都算不错的了。 距离启程也就剩下三日了,该忙的都忙完了,蜀王也空闲了起来。 翌日一早,宝珠难得空闲,先去佛堂念了经书,出来后蜀王在房里等着她了,“今儿难得空闲,天气也不错,我们过去花园那边坐坐。” 王府的有个很大的花园子,平日里都有花匠打理,虽比不上墨阴院里宝珠的那些花儿,但胜在数量多,一大片一大片的,也是个赏玩的好去处。 两人过去了花园那边,丫鬟们摆上了糕点和果酒,赵宸笑道,“明日可要回去在看看你爹娘,毕竟一过去封地,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来一次了。” 提起荣家人,宝珠心里也是不舍,不过她把这些年酿制的果酒,还是做的头油,胭脂水粉全部留给了荣家人,还有不少养生丸,解毒丸,止血伤药几乎全部都给了荣家人,自己只留下了少许的的药丸,以备路上的不时之需。 宝珠点了点,“多谢殿下,明日我想在回去看看爹娘的。” 赵宸道,“我陪你。” 正说着,不远处似乎有些吵闹声,赵宸脸立刻就黑了,抬步朝着那边走了去。 宝珠也跟上。 过去才发现是几个丫鬟婆子正在推嚷一个丫鬟,“瞧瞧你这模样,这会儿楚楚可怜的,这儿又没男人,你勾引谁啊!” 宝珠仔细一看,那被欺负的丫鬟她竟然还认识,竟是白静娘,之前五哥差点帮这白静娘赎身了,却被突然出来的蜀王给收了,她还以为白静娘会在王府做个通房妾氏什么的,没想到竟是个丫鬟。 瞧这穿着打扮,似乎还是洗衣房里的丫鬟。 宝珠讶然,既然殿下不喜她,当初为何还要赎下她? 白静娘气的浑身发抖,“你们别胡说了!大家都是丫鬟,有你们这么羞辱人的吗!” “谁胡说了!”那丫鬟道,“瞧瞧你这脸蛋,一个洗衣房里的丫鬟还敢涂脂抹粉的,不是勾引男人是想干什么!” 洗衣房距离这花园不远,她们在这倒也不奇怪了。 拂冬见蜀王脸色不好,上前喝斥道,“放肆,谁准许你们在这里吵闹的!” 几个丫鬟一回头,吓了一跳,慌忙跪了下来,“奴婢参见殿下,参见王妃娘娘。” 赵宸皱眉,吩咐拂冬,“把人赶出府去!” 几个丫鬟骇的脸色发白,连求饶都不敢,只有白静娘抬头偷偷看了眼蜀王,泫然欲泣,好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宝珠瞧蜀王样子都知他肯定是不记得这白静娘了,心里也不觉有些好笑,只觉这事儿不简单,不然洗衣房的丫鬟不好好洗衣裳,跑来花园旁边吵什么架,这白静娘又是个有心计的,这事儿应该是她故意弄出来的。 宝珠大概有些明白了白静娘的想法,在过两日就要启程去封地了,白静娘只怕是不甘心到现在还是个丫鬟,怕也是惦记上蜀王了,这才弄出这么一出,想破罐子破摔,看看能不能勾搭上蜀王吧。 赵宸的确不记得白静娘是谁了,这会心里烦躁的不行,好好的乐趣都被这些个奴才给打扰了。 眼看着婆子要将她们拖出去,宝珠忽然道,“殿下,这个留下吧。”指了指白静娘,“刚好盼云被发配出府,这个丫鬟正好顶替上盼云,带着一块去封地吧。” 赵宸看了宝珠一眼,挑了下眉头,“成了,听你的,这个就留下。” 白静娘惊喜的看着宝珠,磕头连连,“多谢王妃娘娘,多谢王妃娘娘。”她自然认识王妃了,不就是那荣七姑娘,果真是个傻的。 宝珠也在心底暗笑,既然你想跟着去封地,就让你如愿了,反正去了封地上怎么处理还不是自己一句话,省的留在京城不放心,万一在勾搭上她五哥可如何是好。 翌日,赵宸陪宝珠去了荣家待了一天,荣家人也是难舍难分。 很快就到了启程那日,光是跟着蜀王和宝珠一块走的行李都有三十多马车,还有护送的官兵侍卫,真是浩浩荡荡。 京城距离蜀地足足快有两千公里了。路程遥远,这怕是要走上两个月了。 宝珠跟蜀王一辆马车,其余妾氏和侧妃加上府中带去的丫鬟和奴才都坐了好几辆马车,这还是只带了蜀王身边跟宝珠身边的丫鬟妈妈们而已。 ☆、第108章 宝珠身边的妙玉,碧玉,王妈妈,还有四个丫鬟也是跟着一块去了封地,这其中妙玉,碧玉,王妈妈都是有家室的人,卖身契也全在宝珠手中,因此也是举家迁往蜀州了。 蜀州在西北位置,高阳公主楚玉楚家也是在蜀州,蜀州虽大,但位置荒凉,还有大片的沙漠,很是贫穷,一般的农作物也只有简单的几样,多都是养一些膻腥味的性口用来果腹。 蜀王和宝珠两人乘坐的马车外观一般,但里面布置的很是不错,找了木匠来设计的很好,白日的座位到了晚上就能拉伸开来,成为一张能够容纳两人的床板,就连一些小桌子也都是可以收拢的,因为天气渐热的关系,马车里面铺上用竹子编制精美的竹席,很是舒服。 走的这日,荣家人,高阳都来送行了,等出了城后,家人和亲朋好友都回去了,宝珠也哭的不成样子了。 等她渐渐止住了哽咽声,又忍不住掀开帘子朝外看了一眼,心中满是不舍。 赵宸懒散的靠在软枕上,“怎的?还在想为何盛名川没来?” 宝珠一顿,用红通通的眼睛看着他,“殿下,当然不是,我只是舍不得爹娘,舍不得荣家人,舍不得楚玉。”虽然没见着盛大哥,但她并没什么可惜的,她知道高阳会是盛大家最好的归宿。 高阳是情长之人,盛大哥也不是无心之人,时间久了,他自然会喜欢上高阳的。 “如 此最好不过了。”赵宸把人搂进怀中,“当初容你去盛家帮他治腿已经是我最大的宽容了,你若是心里舍不得他,我会杀了他的。”当初不过是因为被她一哄,心软 就同意了她去盛家的,后来心中恼火,可她总是空闲的时候软软娇娇的缠着他,说着他喜欢听的话,自己也不好发作。 赵宸低头在宝珠额上印下一吻,心里忍不住有些叹息,自己对她似乎越来越容易心软了,真不是件好事。 宝珠也学着他的样子在他嘴角亲了一口,“殿下放心,殿下在我心中排第一,荣家人才是第二,我的心里从来没有过别人的。” 虽然知道她这话有一半是假的,可赵宸还是忍不住心软,忍不住满心欢喜。 被蜀王这么一打岔,宝珠心情也好了些,腻歪在他身上说着话。 听她说了半晌,赵宸忽然道,“你好好的怎么突然想起把那白静娘带上了?”他也想起那白静娘是谁了,当初不过是因为宝珠才把人赎下来的,后来直接让人把她安排在了王府,要不是宝珠提起她了,自己根本不记得有这么一个人了。 宝珠没打算瞒着,两人是夫妻,除了乳液和重生的事情,她其余事情是不会瞒着他的。 “殿 下还记得她?”宝珠笑道,“当初在赌场的时候,殿下把她赎了下来,其实当初我五哥打算赎她的,我觉得五哥大概挺喜欢她的。我娘查过白静娘这个人,有些小心 思,我也怕她缠上五哥,若是我们都去了蜀州,怕她又打我五哥的主意,自然是带上妥当些,殿下若是不喜她,等去了封地我就给她找户人家嫁了就是了。” 说她小心眼也好,说她草木皆兵也好,反正她断然不会留下白静娘在京城勾搭五哥的,上辈子五哥的事情可是历历在目,就算这辈子五哥不一样了,还成亲了,可她不敢赌。 就跟当初知道荣滟珠对她怀有敌意,可自己总是心存侥幸,觉得两人是姐妹,可最后结果如何,她的侥幸就是害自己被荣滟珠毁了容貌。 在她能够控制的住的危险事情,不管用什么法子,就算是个笨法子,她也一定要把它给熄灭掉。 赵宸笑道,“随你就是了。”当初那事儿他可是在场的,荣五对白静娘根本没情的,不过能让王妃安心,什么都随着她就是了。 到了夜里的就是就要扎营休息了,两人吃过简单的干粮后,由着丫鬟进来铺了床,宝珠倒头就睡着了。 赵宸搂着她,还没什么睡意,蜀地如今一团乱糟糟的,若是可以他也不想立刻带宝珠去蜀州,可留在京城的话更加不放心了,倒不如带在身边好了、想着之前手下人跟他汇报的事情,他心中想着到底该如何应付。 之后的几日都是白天赶路,晚上休息,宝珠每天都待在马车里,除了晌午用过膳食之后,就会去后面一辆马车里看看那些草药,每盆滴上几滴乳液,它们倒也都活着的好好的,绿意莹然。 一路有侍卫跟官兵护送,那些土匪强盗自然是不敢露面的。 走了半个多月的时候,天气渐渐热了起来,白日赶路就有些辛苦了,总是走走停停的。 这半月大家都瘦了不少,宝珠也不例外。 这日宝珠正窝在蜀王怀中昏昏欲睡时,前方不远处过来几匹骏马,马匹上的人身穿盔甲,手握长剑。 听了手下人来报,赵宸让车队先停了下来,自己下了马车过去见了那几人,说了几句话后才回了马车,跟宝珠道,“我可能要快马加鞭的先赶去蜀州了,你继续跟着车队走,有侍卫守着,也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宝珠也不多问,只道,“殿下路上小心。” 赵宸亲了亲她才下了马车,上了马匹飞奔而去。 宝珠也没让丫鬟陪她,只一个人懒洋洋的坐在马车里,只晚上休息的时候让妙玉过来陪着了。 过了大约四五日,晚上扎营休息时,外面有些吵闹了起来,宝珠道,“怎么回事?”说着已经要起身出去看看了。 妙玉道,“王妃,还是奴婢出去瞧瞧吧,万一有什么冲撞您了总是不好。” “无碍。”宝珠已经起身下了马车。整日都是坐在马车上,晚上出来活动下总是好的。 两人下了马车走了过去,这才瞧见是一个面容有些老实的高大男子正抱着一个孩子往这边冲,又被守卫给拦了下来。 妙玉一瞧见那人脸色就变了,慌忙想要冲过去,又想起王妃来,生生止住了步子,慌乱的道,“王妃,那是奴婢的丈夫跟孩子,我怕是孩子出了什么事儿……” 宝珠一听也是急了,“还站着作甚,赶紧过去看看。” 两人过去时,那守卫还是拦着不让两人进来,那男子苦苦哀求道,“大人,就让我过去吧,孩子的母亲是王妃身边的丫鬟,孩子有些不舒服,嚷着要他母亲……” 守卫却是不放人,“没有王妃的口谕,外人一律不许过去!” “放肆!”宝珠一听也是气恼不已,“快不让开,我什么时候不许外人接近了!” 妙玉已经接过那孩子了,发现孩子脸色通红,呼吸急促,显然是病了,妙玉心疼的厉害。 宝珠恨的咬牙,她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口谕,这人显然不是听她的命令办事儿的,“到底是谁下了这样的口谕的?孩子都病成这样了,为何不许他们进去!” 那守卫看了拂冬一眼,拂冬道,“王妃,是殿下临走时下的口谕,说是外人一律不许接近您的。” 宝珠怒极而笑,“是殿下的口谕?还是你的口谕?既是殿下的口谕,方才那守卫瞧你做什么?我就不信了,我的人要来见我还需要什么口谕!还有,我堂堂一个王妃的话还比不上你一个奴才的,我让他们让开,可瞧瞧他们?还敢拦着。” 拂冬跪下,“王妃娘娘息怒,的确是殿下的口谕,说是除了身边伺候的丫鬟,外人一律不许接近您。”她自问问心无愧,一律都是按照殿下的口谕办事的。 “好,很好。”宝珠冷笑,已经从身上取了当初蜀王给她的黑玉佩,“可认识这个?还不赶紧滚开!” 拂冬面色一变,起身退到了一旁,那些守卫也立刻让开了。 宝 珠心里实在气愤,却不得不先顾着孩子了,收了玉佩,上前查看了妙玉怀中的孩子。是妙玉的小儿子,虎头虎脑的,不过两岁的模样,宝珠见过好几次,小名虎子, 她也很是喜欢这个孩子,这会瞧孩子呼吸都有些不稳了,心里气的不行,喝斥妙玉的丈夫范清,“你怎么照看虎子的,孩子都成了这样,显然是病了几天了,怎么这 时候才来!” 范清道,“来过几次,她们不许小人进去。” 宝珠攥紧,看向拂冬,“就算你是听了殿下的口 谕,可这事儿关系一个孩子的生死,你都能忍心的不来通报,任由孩子病着,心也真够狠的。所以到底是真心为了执行殿下的口谕还是有什么别的心思,我不得而 知,你心中最是清楚不过了,如今还在路上,我也不怎么罚你了,你去旁边跪着吧,跪满了两个时辰再去休息。” 方才开口拦下范清和虎子的侍卫于心不忍,忍不住开口道,“王妃娘娘,拂冬姑娘也不是故意的,也只是因为殿下交代这这么办事的。” 宝珠冷笑,“殿下交代?这可真是个好借口,范家人都过来几次了,她过来通报一声会如何?怎么,你心疼?你要是心疼拂冬姑娘也去旁边陪着跪着吧!” 拂冬脸色发白,羞愤不已,那侍卫也一时呆住,显然不明白平日温和的王妃娘娘怎么一下子就变了。 这会王朝已经过来了,听闻事情的经过,脸色也不好,直接把这侍卫给换走了,又跟王妃道了歉。 宝珠道,“这事儿不怪你,不过是有些奴才拿着拿着鸡毛当令箭罢了。” 宝珠也不敢在耽误了,直接让妙玉抱着虎子,让范清跟上,一块进去了里面。 把虎子抱上马车,宝珠替他把脉,又问外边的范清是怎么回事。 范 清道,“前几日孩子娘在的时候还挺好,没过一天孩子就有些发热,精神还不错,我也没当一回事儿,第二日精神就有些不大好了,我过来求见王妃,那姑娘说外人 不得接进王妃,我就请了车队的大夫去看过了,也喝了药,可完全没有好转。在来求见,他们也根本不给小人多说一句话的时间,小人回去后,虎子就越来越严重 了,小人这才抱着虎子闯了过来。” 宝珠神色阴郁了些,不再多言,过了会才收了手,“风寒引起的发热,有些严重,不过无碍,幸好你来的早,在过两日,孩子只怕脑子都要烧坏了。” 妙玉和范清脸色都变了,妙玉心里难受的厉害。 宝珠道,“妙玉,你来照顾虎子,我去帮虎子煎药。” 妙玉慌道,“怎能让王妃动手,奴婢自个来就成了。” 宝珠摇头,“你在这里守着吧。”说着已经下了马车,这孩子的风寒有些严重,就算煎药服下也不一定管用,肯定是要用上乳液的。 宝珠自个很快把药煎好了,上了马车让妙玉喂了孩子服下,看着虎子的呼吸渐渐平稳,额头上也没那么烫了,宝珠才让范清回去照顾范家大儿子去了,则把虎子留在了马车上,打算观察几天。 好在第二日虎子就好了,一睁开眼睛就看见娘亲,小虎子激动极了,一下子就扑进了妙玉怀中,“娘亲,想你。” 妙玉把小虎子搂的紧紧的,“娘也想你了。”又扯开虎子跟他道,“这位是王妃娘娘,也是治好虎子的恩人,快些叫人。” 宝珠上次见虎子也是几个月前的事了,那会儿这小家伙怕都不记事,显然也是不记得她,正打算叫人,宝珠已经笑道,“喊我一声姨就是了。” 虎子立刻叫了姨。 宝珠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小家伙的脸蛋,“真乖。”说着从暗格里摸出一小碟的点心给了小家伙。 小虎子欢呼一声,说了声谢谢就吃了起来。 宝珠看着小家伙的颜色越发柔和了。 有个孩子可真是好啊。 没两天,小虎子就彻底痊愈了,宝珠让妙玉带着小虎子去了车队后方没再让妙玉伺候了。 碧玉也是有家室的人,就叫了木棉和木槿过来伺候了。 自从小虎子生病的事儿之后,拂冬就很少在宝珠面前露面了,宝珠现在也有些烦她,瞧不见她反而更好。 上一世,她还不觉得拂冬有什么,只觉她对蜀王忠心,可这一世看来,拂冬对蜀王是够忠心的,却有些看不明白,总是为了蜀王的命令为难她这个做王妃的,莫不是真不把她跟蜀王当成一家的? 宝珠很清楚拂冬对蜀王的感情,女人对于男人的忠诚第一要点就是感情,所以拂冬对蜀王肯定是有很深的感情。 她不清楚上辈子她死后拂冬如何,想来不可能只是个宫女了。 她上辈子死的时候,拂冬都还未嫁人,拂冬比蜀王还要大上两三岁,这个年纪不嫁人,宝珠几乎可以肯定上一世拂冬入了蜀王的后宫,怕是份位还不低。 宝珠目光沉沉的看着车窗外,心里想着这拂冬可千万别做错事了,不然自己肯定不会坐以待毙,只是不知蜀王到时会怎么处理,一个对他有恩的,一个他有些喜欢的。 车队继续超前行驶,已经进入七月了,天气越发的炎热,每天正中午的时候根本不能赶路,只能停在路边歇息,好在晚上太阳落山的也晚一些,能多赶一些夜路。 又连续赶了半个多月的路,在需几日就能进入封地了。 这日车队到了一个名为周口镇的地方就停下了,车队要进行补给更换,因此要在周口镇停留一天。 宝珠跟丫鬟还有妾氏侧妃们也都需要好好休息一天。这镇子人口不多,平日来往流动的外镇人员也不多,王朝很快就包下了一间客栈,让侍卫护着王府女眷去了客栈。 饶是动静再小也把周口镇的人都惊动了,远远的瞧着也知这些人都不简单,所以也没人敢上前来。 女眷进去客栈梳洗了一番,也没下楼,直接由着丫鬟们伺候着用了膳,然后睡了会午觉。 等起来时,天色已经暗了,只等在歇一晚上明日就能继续启程了。 替宝珠梳了头,木槿笑道,“王妃娘娘,可要出去逛逛,在马车上待了一个多月了,好不容易能歇息下,不如出去逛逛解解闷。” 宝珠摇头,“这里距离封地不远了,地处西北,民风豪放,相对的,人也就野蛮一些,我们急着赶路,就少出去转悠,省的惹上不必要的麻烦。”又吩咐木棉,“木棉,你去交代一声,让所有人都不许出去,省的惹了麻烦。” 木棉应了声就出去了,不一会就进来了,“王妃,已经有不少人都出去了,只有虞贵妃,袁侧妃还在,就连丫鬟都出去不少。” 宝珠道,“罢了,既然出去就算了。” 这些女眷也都是闷坏了,出去逛了一个多时辰就回来了,天色也暗了下来,准备用晚膳了。 这 会大家都下了楼,坐在客栈里用晚膳,董侧妃还在跟其他人说着下午出去的所见所闻,“这周口镇人也太少了,从头走到尾也就一个时辰,我看着也就几千口人而 已,实在没什么好去处,而且也真够晦气的,一路上碰见好几个病人,脸色发红,唇色苍白,还让搀扶着去看病,晦气晦气,客栈可有艾草,烧些去去晦气也好。” 宝珠闻言,心底隐约有个不好的预感,问道,“董侧妃可知那几个病人还有其他什么症状?” 董侧妃笑道,“妾瞧着他们都浑身无力,脸色通红的,妾还差点被那个孩子撞上呢,可真是讨厌的很,幸好明日就能离开了。” 宝珠心头越发觉得不妥,吩咐道,“今晚早些歇息,明日一早便动身启程。” 夜里宝珠躺在床上休息时,总觉董侧妃描述那几人的症状有点像瘟疫,毕竟不是一个人的症状,几个人都一样怕就有些不妥了。她叹息一声,希望自己的判断是错了的才好。 翌日一早,宝珠让大家随意吃了些早膳就打算启程离开了,快到城镇门口的时候,便瞧见一个官差骑着一匹瘦马到了镇门口,喊道,“镇中有瘟疫发生,官老爷说了,如今镇上一律不许人进出了!” 众人只觉脑子嗡的一声,宝珠面色也沉重了起来,她是真没想到,随意找了个地儿停脚歇息都能碰上瘟疫了。 周围还有不少百姓们,这会一听,都傻了,“怎么会是时疫,天啊,这是老天爷不让我们活了啊。” 周围嘈杂声响起,大多都是悲观绝望的消息,哪家的什么人似有些时疫症状,又说镇上才大几千口的人,只怕所有人都逃不掉了。 宝珠知道他们为何悲观,时疫的发生经常伴随着就是整个城镇的灭亡,想要活下来太难,更何况这种偏远地区的小镇,没有厉害的大夫,没有大批的药材,等待他们的只有死亡。 王府女眷的脸色也都变了,董侧妃想起昨日被时疫病人给撞了一下的时候,全身寒毛都起来了,口中更是气愤道,“该死的,昨儿我竟还被那庶民撞了一下,该不会……”脸色都变了。 董侧妃绝对不愿意待在这种地方,眼看着那守着镇门的士兵开始赶人,她上前一步喝斥道,“好大的胆子,知不知道我们是谁!连我们都敢拦,小心你的狗头不保!” 几个士兵对视一眼,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他们自然也知道这一群穿着锦衣绸缎的人都是昨儿才进镇的,身份只怕也是非富即贵,可官老爷有令,他们也不敢违抗。 看着这些人没放行的打算,王朝已经上前一步取出了通行的牌子出来,“我们是蜀王的家眷,不过是昨日才进镇的,还劳烦通融一下。” 这些士兵也是知道京城的蜀王要去封地的,这会如何还敢拦着,立刻就打算放行了。 聚在镇门口的人群里忽然有人大声叫道,“凭什么他们能出去我们就不能出去了?我们也只是附近的村民而已,不过是一大早进镇做点小买卖罢了,凭什么不让我们走啊。而且这些人一来镇中就爆发了时疫,说不定这事儿就跟他们有关了!” 这 人一说,人群就嗡嗡作响了起来,人都是有从众心理的,还有一种就是自己死了也要拉别人垫背的。就跟现在一样,这种事情根本不可信,她们不过进镇才一天就爆 发时疫,之前不少人都有瘟疫的症状了,显而易见这瘟疫跟他们没有关系的。可有些刁民会觉得自己都要死了,凭什么你们还能出去,就因为身份富贵一些?既然要 死,拉上他们这些富贵人家的命也是好的。 现在这种人还真不是少数,人群立刻就有人呼喊了起来,“可不是,为什么她们一来镇中就爆发了时疫,肯定是跟她们有关的,不能放她们离开了。除非也让我们离开,我们都没病,没被传染上,凭什么不让我们走!” 慢慢的,这种声音越来越多,都说这场瘟疫是他们带来的,不许放他们离开。 眼看着镇中百姓有暴动的可能,王府的侍卫和官兵立刻拔出长剑把王妃她们都护在了身后。 董侧妃恼怒不已,“这些庶民,好大的胆子,连蜀王府的家眷都敢污蔑了,王妃,还不如下令杀了他们,跟他们废什么话。” ☆、第109章 “闭嘴!”宝珠转头喝斥董侧妃,“现在是添乱的时候吗?给我好好的待一边去!”说罢,又转头去看那些镇中的百姓们,虽有人起哄,可大多数的人却是茫然无措,一张张苍老或者稚嫩的脸庞,无一例外的,他们眼中没有任何抵抗,只有无奈的认命。 也有父母或者老人抱住稚嫩的孩子痛哭起来,孩子用小手去擦他们的泪水,稚嫩的脸上还是什么都不懂,并不知他们的生命快到了尽头。 这些鲜活的生命或许过不了几天就会成为浑身发臭的尸体,宝珠紧紧的抿着唇,她有能力救下他们,她相信上天赐给了她神奇的乳液并不是让她见死不救的,她也相信因果,现在种下的是什么,以后收获的将是同等。 王朝已经道,“王妃,臣先护送你们离开,这里有我们挡着不会有大碍的。” 宝珠张了张嘴,又闭上,心中却做出了决定,她抬头看向王朝,“不必了,我有能力救下她们。” 王朝瞪大了眼睛,“王妃,您这意思是说您要留下?” 宝珠点头。 “王妃,万万不可!”王朝急道,“这是瘟疫,不是普通的风寒,稍有不注意就会感染上,若是殿下在的话,是绝对不会让王妃这般冒险的。” 冒险?宝珠有些想笑,她拥有的是别人一辈子都不可能想象到的东西,这对她来说不是冒险,而是胜券在握。“镇上的瘟疫显然不是一天就得上的,我们已经在这镇上住了一天一夜,吃的喝的都是镇上的,说不定已经被感染上了,这会若是出镇,只怕会把瘟疫带去更远的地方。” 王朝还想再劝说,宝珠已经道,“好了,我主意已定,你就不要劝了,现在带着所有人回去客栈,我会一一安排的。” 这话已经被王府女眷都听见了,不少人只是沉默,董侧妃脸色发白,“王妃娘娘,您愿意留下妾不会多说什么,可您为何要妾们也留下来,我们不服。” 采莲跟穆冉冉都忍不住点了点头,陈湘莹,花春天,袁姝瑶和虞妹却不言语,过了会陈,花,袁和虞几人才道,“妾愿意听王妃娘娘的。” 宝珠又看向采莲和穆冉冉,“你们呢?若是不愿意,你们尽管出镇就是了,不过我事先同你们说清楚了,你们已经在镇上待了一天一夜,很有可能染上了瘟疫,这出了镇之后我是不会再管你们的。” 最后董侧妃,采莲和穆冉冉还是决定出镇,在镇外的车队里等着她们。 宝珠让王朝送她们出镇,那些个不嫌添乱的人瞧见更是眼红,高喊道,“不能让她们出去了,凭什么她们能出去,我们不能?我们也没染上瘟疫。” 有人符合,大多数人却是目露绝望。 宝珠看了眼在人群中高喊的几人,这才上前一步道,“有人说瘟疫是我们带来的,可据我所知,镇中前几日已经有不少有症状的病人了,如何能怪到我们头上来?” 有人道,“可莫要在作孽了,何必死的时候还要拉上人家做垫背的。” 宝珠道,“我会医术,你们若是相信我的话,我会留在镇上帮你们医治的,或许不能保证每个人都能痊愈,但是我能保证不会让瘟疫继续传染下去了,你们若是相信就让她们几个离开,我们这部分人会留在这里的。” 议论声终于停歇了下来,有老人颤抖着上来问道,“贵人,您可真能救治我们?愿意救治我们?” “你们若是相信我,现在就让家人所有已经患上瘟疫的,还有出现瘟疫症状的人都出来,这些人都需要隔离开的,不然会传染给健康的人。”宝珠说道,又转头吩咐方才那过来通报的官差,“这事光只我说没用,还要请官老爷协助帮忙。” 那官差呆愣愣的点了点头,很快就去通知了镇上的官老爷。 宝珠也带着王府女眷回去了客栈,把事宜一件件的吩咐了下去。瘟疫有很多中,有鼠疫引起的,有天花,有霍乱,还有环境的脏乱,吃喝的污染引起的,这些都算是瘟疫,首先必须查明原因,否则就算医治好了大家也是无用。 官府很快就来人了,官老爷也是亲自过来了,得知她们是蜀王府的女眷后更是小心翼翼,又是诧异又是惊奇的。 宝珠需要镇上的士兵把感染上瘟疫的人全部隔离开,这事儿就由镇上的士兵去办,王府的侍卫和官兵则是调查各处的水源,吃食的问题。 宝珠让官差把所有病人都隔离在镇子以南的部分,那边刚好有两间药堂。 宝珠也先过去替人把脉看了症状,可以排除是天花,霍乱和鼠疫引起的瘟疫了。 从病症最严重的患者开始救治,把脉开药。 她之前存下的乳液足足有六瓶了,把乳液加在了木桶中,木桶中的清水是附近一口水井里的,已经查过了,是干净的水源,闻起来喝起来都是没有任何异味的。 宝珠开了药方就让医馆里原本的学徒和药师帮着煎药,“只能用我指定的木桶里的清水,因为目前为止还不知到底是什么污染,吃食方面也需要我检查过才能吃。” 那几人都是小镇上的人家,在医馆里做学徒和药师的,这会对着宝珠都是诚惶诚恐的,立刻就去煎药了。 没 两天,镇上所有的吃食和水源都检查过了,是镇子上有一个小湖泊的水源受到了污染,这小湖泊平日里有不少人会过来挑水喝,还有浇灌菜地里的水也是这湖里的, 因此少部分的菜也受到了污染,又因这湖泊跟镇中几口水井的水路是想通了,因此有几口水井的水也被污染了,镇子上的瘟疫正是由此得到了。 找到了污染源,剩下的就好办多了,把所有受了污染的食物都销毁,水源也要让镇上的官兵来处理了。 没几天,镇上的瘟疫就控制住了,没被染上瘟疫的人宝珠也让人熬煮了汤药,里面给了少量的乳液,一人喝了一碗。 这忙碌了好几天,除了第一日没来得及医治死了三人外,其余的人都算是稳定了下来,只需观察几日就差不多了。宝珠终于得了空闲,这几天她几乎没合眼,回到客栈后让着木棉木槿伺候着梳洗了,往床上一躺就睡了下来。 外头王朝来见,木棉却是拦了下来,轻声道,“王大人,王妃娘娘这才歇下,有什么事儿不如等到王妃醒了在通报?” 王朝想了想就点了点头,是镇外的董侧妃出了事情,被感染上了,不过这一时半会的也死不了,如今也已经被隔离了,应该是没什么大碍的,他也就不急着通报了。 宝珠这一觉睡到了申时,醒来听了木棉的话,才穿戴整齐出去见了王朝。 王朝就把事情说了一遍,宝珠头疼,镇上的好不容易控制了,车队可千万不要出事了,“可就是董侧妃一人有这症状?我前两日不是让人送了汤药让车队所有人都服下了吗?怎么她还会出事了?” 王朝道,“听小丫鬟说是,那日董侧妃喝了一口嫌苦,偷偷给倒掉了。” 宝珠冷笑,“嫌苦?那她这会还怕什么。” 王朝沉默不语,也觉得这董侧妃作了些。 宝珠到底是怕害了车队其他人,让人熬了药给董侧妃送了去,喝了两天药后董侧妃的病情也控制住了。 等所有人都痊愈后,已经是十日后了,水源也都已经处理了,直接让人埋了,打算重新找一处水源出来,镇中所有人都已痊愈,董侧妃也已经好了,已在周口镇耽误了半月了,宝珠这就打算启程。 周口镇的人都已经知晓她是蜀王妃了,这些日子她都带着面纱,大家倒也不知她的模样,却都是很感激她,等要离开镇子的那日,几乎镇中所有人都来送行了,就连镇子最大的官老爷也来了。 看着马车渐渐驶出镇子,镇中的百姓都是真诚的送了她们离开。 宝珠靠在马车上跟镇外的车队会和,到了车队后,董侧妃求见,宝珠没见,实在不愿意见她,只说身子有些劳累,让车队赶紧启程了。 这次救治镇上的瘟疫并没有用掉多少乳液,大多数都是宝珠自己的医术,只有少数回天无力的才用上了乳液,只用了一瓶乳液的五分之一。 等着马车经过了荒凉的沙漠,就渐渐到了蜀州的主城庐陵。 马车快要进入庐陵城的时候,宝珠悄悄的掀开了车帘一角打量了起来,高高的城门,守卫森严的士兵,士兵得知是蜀王家眷的马车后都庄严的行了礼。 宝珠知道这些士兵对她们的尊重就是蜀王提前来到庐陵的结果,只怕这一个多月庐陵也是血雨腥风。 马车渐渐行驶到了刺史府,蜀王既是亲王如今也是这庐陵的最高行政掌管刺史。 到了刺史府,立刻有管家将所有人迎进了府中。 如今刺史府的管家不是京城的老管家,而是庐陵这边的,约莫四五十岁左右,宝珠是记得他姓秦。 一众女眷随着宝珠朝着府中而去,宝珠问秦管家,“殿下了?可在府中?” 秦管家摇头,“大人出府了,说是五六日才能回来,这才第二日,约莫还要几天,不过大人走的时候吩咐老奴了,王妃若是回来了,一切都听从王妃的安排。” 宝珠点头,“我晓得了。” 一路的奔波,待梳洗后,宝珠随意吃了些东西,这边多是肉类跟容易储存的豆类多一些,宝珠有些吃不习惯,吃了少许东西后就歇下了,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翌日早上了。 宝珠醒来也没打算出府,先让王妈妈和司嬷嬷跟几个大丫鬟把东西都清理了,她则是去照看那十几株的草药。 小心翼翼的把这些草药栽种在了她住的院中的后院里,这后院她不许任何人看守。这一路还带着小八来了,小八聪明,能听懂她的话,这后院的看护职责就交给了小八,小八舔了舔宝珠的手应承了下来。 如今府中的庶务不多,且宝珠在庐陵也没什么铺子田产宅子之类的产业需要打理,因此只让丫鬟们把带来的嫁妆整理了一番就没什么事儿了。 翌日一早起来后,府中的妾氏和侧妃就过来请安了,宝珠略微交代了一番,只说殿下如今不再府中,若是有什么事宜需要出门也只能缓几天,毕竟摸不透如今庐陵城的情况,贸然出府也是不好的。 刺史府比京城的王府还要大上不少,宝珠安排董侧妃和木讷的花姨娘住在桂园里,袁侧妃和采莲住在沧海园里,虞贵妾和陈姨娘穆姨娘住在归云园里。 正院是墨安院,是宝珠和蜀王住在的院子,玉华院是蜀王书房和见客的地方。 众人都是第一次来庐陵,对于这些吃食都还有些不习惯,却没人敢抱怨什么。 过了三日,蜀王终于回府了。 这次和以前一样,没有任何人通报,直接回了墨安院里,墨安院的小佛堂还未布置好,宝珠就在正房里抄写经书,每日念诵经书抄写经书已是她日常的一件事情了。 等到蜀王的脚步声传来她才知晓他回来了,放下手中的笔墨和经书,宝珠回头就瞧见蜀王紧紧的皱着眉头朝着她走来。 起身迎了上去,宝珠欢喜的道,“殿下,您回来了。”她若是猜的不错,殿下这会怕是要找她算账了。 果不其然,蜀王第一句话就是道,“周口镇是怎么回事儿,我当初不是说路上不许惹事,谁让你救治他们了?那地方自有大夫,不是你该出手的。” 宝珠道,“殿下,我虽是王妃,可也是个大夫,当初师父教我这身医术的时候就告诉我,若是见死不救有违医德。况且都是无辜的百姓,这也不过是做件善事,于殿下也是有好处的。” 赵宸冷笑,“这西北民风剽悍,靠着做善事感染他们可是好笑,他们需要的是武力镇压!只有如此,他们才会真心臣服于你!” 宝珠笑道,“殿下这话不假,可光靠武力镇压也不是行,适当的乐善好施也是不错的。” 赵宸冷哼一声,“你是王妃,当初容忍你给盛名川治疗已经是我最大的忍让了……” 不等他继续说下去,宝珠已经撒娇撒痴的搂住他的腰身,埋在他在胸膛间了,娇嗔道,“宸哥哥,我又不是干坏事,只是给人治病,这样的事情你不许管着我……” 唔,她了解这男人,当初哄着自己叫他宸哥哥,如今这样一叫,只怕他的气立刻就会消掉了。 赵宸果然一怔,整个人都有些呆愣住了,随后一下子就把怀中的人给扛了起来,惹的宝珠尖叫一声,他却不理睬,只把人抗在室内的床榻上,将人丢在了松软的衾被上,然后覆身而上,一口咬在了宝珠的唇上。 痛的宝珠尖叫出声,一时都没明白是怎么回事,他怎么突然就把自己摔在床上了。 赵宸将她口中的尖叫如数吞下,含住了她的嘴唇,灵巧的舌挤进她的唇齿间,寻到她的丁香小舌用力吸1吮,吸的宝珠的舌头都忍不住发麻,就在宝珠忍不住想推人的时候,他终于放开了她的舌,转而去亲吻她的脸颊,再到耳垂。 等他舌尖舔过她耳朵时,宝珠身子猛的激灵了一下,真是又羞又臊,她哪儿晓得喊他一声宸哥哥会是这么个效果,会让他兽性大发。 这会想要阻止这人怕是不可能了,宝珠在他双手扯去自己衣裳的时候主动搂住了他的脖子,娇!喘道,“殿……殿下,你答应了我好不好。” 赵宸还能抽嘴出来问话,“答应了你什么?” “答应我可以给人治病,好不好,宸哥哥……啊……”这人竟在自己的胸口上咬了一口,宝珠泪眼汪汪的看着他,“宸哥哥,你答不答应……” 好歹都这个模样了,总该让他同意了才是。 “唔……”赵宸实在有些受不住了,“闭嘴!” 宝珠都快哭了,“宸哥哥,你答应不答应……啊……”却是他大力的闯了进去。 “宸哥哥,你答应了我好不好。”宝珠不气馁。 赵宸终于受不住她了,“好,答应了你就是了,乖,主动一些。” 等他终于停下来的时候天色都暗了,他们连午膳都没吃,宝珠这会身上真是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看着正在穿衣身子都不晃一下的男人,宝珠想着可真不公平,这人还是出力的人,结果这么折腾下来他一点事儿都没有。 赵宸穿了衣衫,让人送了热水进来,亲自替宝珠洗了一番,这才温声道,“晚上想吃些什么,我吩咐厨房去做。” 宝珠摇头,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了,“不饿,想休息。” 赵宸道,“那好,你先睡会,等厨房弄好了膳食我在叫你起来。” 宝珠这一觉醒来天色已经黑了,刚喊了声妙玉,外间就传来沉稳的脚步声,赵宸已经大步走了进来,“起来了?肚子可饿了?我让厨房炖了些羊肉,用秘制清汤炖的,没什么膻味,你起来吃些。” 宝珠身子还是软绵绵的,由着他帮着穿了衣裳,赵宸直接让丫鬟把吃食端了进来,羊肉清汤,凉拌鸡丝,煎的小鱼干,虾皮炖蛋,唯一的一个人蔬菜是砂锅菘菜豆腐,还有几碟开胃的小菜。 赵宸夹了一块羊肉给宝珠,“你尝尝如何了,听丫鬟说你这几日都没怎么吃东西,厨房已经换了厨子,是我让人才找的,你瞧瞧这口味可合适。” 宝珠尝了一口,的确没有任何膻味了,只有羊肉的香味,汤水也是很清淡,宝珠连汤带肉吃了一小碗,又用了些菜和半碗饭这放下了碗筷。 赵宸见她吃了不少也放了心。 用了晚膳时辰实在不早了,两人梳洗一番直接歇下了。 翌日一早,赵宸起来的也晚,两人穿好了衣裳,妙玉直接道,“王妃,董侧妃在外,说是要给您请安。” 宝珠点头,“我待会就出去。” 妙玉出去后,宝珠问赵宸,“殿下,你现在可要出去?” 赵宸眸子幽深了起来,“昨儿不是喊了我宸哥哥吗,这会怎么又改口了,我听着那宸哥哥也很是舒心,不如继续叫吧。” 宝珠脸色一红,哼了一声,“臣妾可不敢了。” 赵宸一双眼睛有了笑意,“好了,你出去吧,我今儿没什么事情,就在房里待着就是了。” 宝珠出去,董侧妃行了礼,笑道,“之前王妃忙着,妾也不敢过来打扰王妃,妾想跟王妃娘娘道声谢,要不是王妃,当初在周口镇妾只怕已经病逝了,当初都是妾的错……” “好了,不是什么事儿。”宝珠打断了她的话,“大家一路奔波,都才到庐陵,只怕也累着,董侧妃日后不必过来请安,等这个月忙完了再来也不迟的。” 董侧妃眼睛突然红了,跟着就流了眼泪,然后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宝珠吓了一跳,让丫鬟把她扶了起来,“董侧妃这是作甚,好好的怎么就跪下来了。” 董侧妃哭道,“还求王妃怜惜。” “有什么事儿你尽管说,别哭哭啼啼的了。”宝珠道。 董侧妃这会不仅是眼睛红了,连脸都红了,“妾也没什么好瞒着了,自从妾进了王府后,殿下一直未曾去过妾的住处,如今妾还是清白之身,妾不知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儿惹恼了殿下,妾不求殿下的宠爱,只求殿下能去妾那里坐坐就好……” 董 侧妃也是有苦难言,这种事儿谁愿意说出口,可她也深知会哭的孩子有糖吃这么个道理,她知道自从她和袁侧妃进入王府后,就连后来那个虞贵人都从未得到过殿下 的宠爱,殿下都没碰过她们。见识过殿下的可怕,她也不奢求殿下的宠爱,不过是个想个孩子傍身而已,在这样的后宅中,没有孩子傍身根本没有保障。 宝 珠一时也是呆住了,怎么都没想到蜀王会没碰过董侧妃,是只没碰过董侧妃一人,还是一个侧妃跟贵妾也没碰过。她还以为他就算在洁癖,至少也在其他妾氏房中歇 过了才是,毕竟她从不调查他的去向,在京城的时候,他在漪澜院的时间也不少,还以为他偶尔也会去其他妾氏的院中坐坐的。 这会儿宝珠都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董侧妃哭道,“还求王妃成全。” 想了想,宝珠只能道,“好了,你先起来吧,我自会跟殿下……”突然想起殿下这会还在房间里,只怕这些话他也听见了吧。 正想着里面那男人会如何,房门被人踹开了。 这宅子跟京城的有些不同,她和蜀王住的房间外面有个抱夏,每次妾氏请安也都是直接在抱夏了,不用过去偏厅里,哪儿晓得这叫就让殿下给听了去,也不知他做何感想。 董侧妃更是呆住了,殿下回府的事情根本没人得知,况且昨儿殿下在墨安院待了一天,怕就连守在玉华院的拂冬都不知晓他回来了。 董侧妃一时被羞的满脸通红,她还以为殿下不在,这才跟王妃说了这些话,哪儿晓得全被殿下听了去。 ☆、第110章 等蜀王出了房间,董侧妃惶然无措的跪下行礼,“殿下,妾……妾……” 赵宸脸色阴沉的走出房间,沉沉的看了宝珠一眼,这才转头去看地上的董侧妃,冷声道,“既然如此,我放你离开,任你随意婚配,可好?” 宝珠跟董侧妃都愣住,宝珠微微有些不安,她方才也就是场面话,倒不是真打算跑去跟蜀王说这些糟心事儿,她如今对他的确还没有太深的感情,可她已经在努力了,至于其他的妾氏,她觉得他去不去都好,并没有太大的感想。 况且,蜀王如今还中了毒,就算碰了其他人也一样怀不了身孕的。 如今蜀王这般说,宝珠心里有些惊讶,也有些不安,显然他对这些妾氏是没心的,那么刚才自己的话肯定又惹他生气了。 董侧妃也是目瞪口呆,许久才回了神,眼泪就落了下来,“殿下何必这样作践妾,妾进了王府就是殿下的人了,殿下若是不想要妾,妾自此在佛堂诵经一辈子就是了……” 赵宸冷笑一声,“随便你,你爱去佛堂就去佛堂,待一辈子也不会有人说你什么的。” 董侧妃被羞的脸色通红,这会儿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心里也有些恼怒王妃了,既然殿下在房里,为何不跟她提个醒儿。“妾……妾到底做错了什么,殿下要如此羞辱妾。” 赵宸道,“是你自己不知羞耻,如何怪得了本王,本王嫌你心脏,日后若是在敢拿这事儿叨扰王妃,本王就扔你出府去!” 董侧妃这会真是受不住这般羞辱了,捂着脸哭着跑了出去。 只余下面面相觑的宝珠,赵宸回头看了她一眼,目无表情,“方才要不是我出来,你是不是打算应承她,找我来说这事儿?” 宝珠起身拉着他坐下,狗腿的道,“殿下放心,自然是不会的。” 赵宸哼了一声,“以后若是在有这事儿发生,直接撵人就是了!” 宝珠如何还敢多说,慌忙点头应承下来。 瞧着王妃没心没肺的样子,赵宸心里一紧,又有些愤怒,他的王妃似乎还没喜欢上他,哪怕对他再好,在顺应他,他也看得出来,她对自己没有太多的感情。 “罢了,我过去书房那边去了,你晌午自己用膳。”赵宸甩袖离开。 宝珠苦着一张脸应承下来。 赵宸一连两天都未在回墨安院,明日八月二十四就是蜀王的生辰了,宝珠记得清楚,翌日一早,她就去了小厨房,亲自做了一碗长寿面端去了玉华院里。 外面是拂冬守着在,宝珠道,“殿下了,可在书房里?” 拂冬点头,“王妃稍等,奴婢这就进去通报殿下。” 还不等拂冬敲门,赵宸已经在书房里道,“让王妃进来。” 拂冬开了书房的门,宝珠拎着食盒走了进去,瞧见蜀王正在书案后翻看东西,听见她进来,头都未抬一下。 宝珠把食盒放在一旁的桌上,取出里面的长寿面和几碟小菜出来,也不多言,等着那男人忙完才笑道,“殿下,今日是你的生辰,臣妾给您做了长寿面,您要不要尝尝。” 赵宸抬头,瞧着她灿烂的笑意,心里忍不住叹气一声,起身走了过去。 宝珠欢喜的把面捧在了他的面前,“殿下快尝尝。” 赵宸瞧着眼前的汤面,细细的面丝,清淡的汤头,几根碧绿的青菜,还有一颗煎好的蛋,跟几大块酱好的肉,“你做的?” 宝珠眼巴巴的看着他,点了点头,“臣妾亲手做的,连汤头也是昨儿晚上亲手去吊着的,这上面的牛肉也是臣妾酱的,刚好厨房弄一些牛肉来,臣妾就拿了一些去小厨房里,殿下,您快尝尝。” 带着雾气的眸子就那么欢欢喜喜又有些可怜巴巴的看着他,赵宸有再大的气都消了,执起银筷尝了一口,味道是真好,连厨房的大厨都没这样的手艺,面虽细却很劲道,汤头浓香,酱牛肉香而烂,他几乎是一口气把一碗汤面吃了下去。 宝珠面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了,“殿下若是喜欢,臣妾每天都做给你吃。” 赵宸放下银筷,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不必了,我怕你累着。” 宝珠心中一动,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在心底流窜开来,还不等她仔细感受,赵宸已经道,“你才来庐陵,再过几日就会有不少夫人太太的给王府下帖子,与其你出门应酬,还不如办个宴会,下帖子给她们。” 宝珠点头,“都听殿下的,不过臣妾才来庐陵,对这里的情形还不大清楚,臣妾怕做的不好。” 赵宸把她拉进怀中,“这个你不必担心,我会让你帮你的。” 蜀王帮宝珠找个是个四十来岁的妇人,莫妈妈,是庐陵人,对这庐陵的后宅之事还算是清楚,把如今庐陵的夫人太太都讲了一遍给宝珠听,宝珠一一记下,然后着手准备宴会的事情。 妇人之间的宴会都是如此,无非就是赏花吃茶什么的。 刺史府有个挺大的花园,里面由着花匠打理,还算是不错,如今差不多九月了,姹紫嫣红,百花争艳。 宝珠待客的地方就设在了这花园里了,挑了个黄道吉日就给庐陵不少夫人太太们下了帖子。 庐陵除了一般的官员还有好几个世家大族跟豪强,豪强,说白了就是黑!道上的,做的生意也都是见不得光的,自然不会宴请这些豪强的太太们了,只请了几个官员的家眷和世家夫人姑娘们。 另外高阳公主楚家也是在庐陵,不过如今公主府两个公主都不在,只剩下福寿长公主的驸马跟其妾氏和几个孩子。 宝珠曾经跟阿玉聊过楚家的事情,知道楚家那个姨娘跟几个庶子庶女的一些事情。知道阿玉跟她们很是不对付,在庐陵的时候没少欺负这姨娘和庶子女们,也没少被自家驸马老爹咒骂。 这 楚驸马跟当初的荣老国公爷有些相似,当初借着福寿长公主在庐陵占有一席之位,结果福寿长公主生下两子后就喜欢上了别的女人,还抬进门了,以至于阿玉有个比 她大两岁的庶出三哥跟一个小阿玉几岁的庶出妹妹。福寿长公主当初就是因为懒得见这些人才带着女儿跑去了京城的。 楚家如今在庐陵也算是世家大族,可宝珠一个人都没宴请,阿玉不喜的人,她自然也不会喜欢的。 宴请的日子是九月初一,这日府中女眷起了个大早,宴请这些客人除了宝珠,两个侧妃也是要出来应酬的,至于其他的妾氏就无需出来了。 由着管家把所有客人迎到了花园里,宝珠带着面纱应酬客人,她脸上的伤疤虽然好了,知道的人却没几个,她目前还没打算以真面目示人,总要慢慢的给伤疤恢复的时间才是,至少还需等上半年。 宝珠也相信这些人肯定是把如今王府的事情打探的明明白白,肯定是知道她脸上有伤疤这事儿的。 蜀王身为亲王,又是一州的刺史,这些夫人太太们自然也不敢找宝珠的麻烦,就算知道她脸上有伤都不敢当面过问什么。 应酬了一天,宝珠也算是把这些夫人太太全部给认完了,大多数的都是奉承于她,也有少数两三个不咸不淡的,还问过几句出格的话儿,宝珠把几人都记了下来。 她相信没有她们夫家的提醒,她们根本不敢在刺史府为难她这个做王妃的,所以这几人的夫家跟殿下肯定是不对付的。 晚上歇息的时候,她就把这事儿跟蜀王说了。 赵宸道,“这几人的夫家的确有些麻烦,不愿归顺,不过没什么大碍,不过是秋后的蚂蚱罢了。” 宝珠整个人躺在蜀王怀中,脸埋在他胸膛里,昏昏欲睡,“既然殿下有打算,臣妾就休息了。” 赵宸却是不许她睡下,翻了个身把人压在身下,从额头开始亲,亲到嘴唇才道,“你来庐陵也有半月了,可要出去逛逛,庐陵民风虽剽悍,不过也很有特色,你若是喜欢,明日我带你出去逛逛。” 宝珠清醒了些,“殿下带我去?” “自然。”赵宸又开始亲吻她的脸颊,耳垂。 宝珠的瞌睡已经全醒了,身子不由自主的有些迎合他,攀住他的背,欢喜的点头,“臣妾自然是愿意的。” 赵宸笑道,“明日正好有空,明天带你出去转转。” 翌日一早,赵宸让宝珠做了男子打扮,两人准备骑马出府,宝珠自己会骑马,又是男子打扮,自然没有共乘一匹马。赵宸先带着她去挑马,马园里有不少好马儿,宝珠看中一只枣红色的母马,皮毛柔顺发亮,一双马眼也是又大又亮,没有半点浑浊,一看就是匹好马。 这是宝珠第一次挑选马儿,有点兴奋,指了指那马儿道,“殿下,我要那匹……” 旁边养马的小厮一时搞不清楚宝珠的身份,只见她做男装打扮,又带着帷帽,不知该如何叫人,只能转头跟蜀王道,“殿下,那匹马是前些日子才回府的,性子有些暴烈,暂时还未曾有人驯服,若是想挑选这批马儿怕是不成了。” 赵宸对宝珠笑道,“你也听见了,要不在挑选一匹。”转头问小厮,“哪匹马性子温顺些?” 小厮指了指一头个子稍微矮些的黑色马匹,“这马儿是里头最温顺的了。” 宝珠却实在喜欢那匹枣红色的,又高又大,威风凛凛,想了想忍不住道,“殿下,我实在喜欢这匹,要不让我试试看?” 赵宸对小厮道,“把那匹马儿牵出来看看。” 小厮已经喂了这枣红色马儿半个多月了,因此对这马还算熟悉,只要不骑上它,它也就不会发飙踹人的。 小厮牵出了马儿,拉了半天它才动了两步,甚至拿鼻子喷了小厮好几口鼻气。 好不容易把马儿牵出来了,宝珠上前两步,瞧着那马儿没有攻击她的意思,忍不住伸手顺了顺它的皮毛,让人惊讶的是,这马儿在宝珠面前竟温顺的不成样子,甚至还拿马头蹭了蹭宝珠,惹的宝珠咯咯的笑了起来。 那小厮目瞪口呆的看着。 赵宸也有些意外,挑了下眉头,笑道,“这马儿似乎挺喜欢你的,要不你上去试试?”他的功夫还不错,至少是能保护住自己的女人,就算有什么突发情况也是不怕的。 小厮欲言又止,到底没阻拦。 赵宸让小厮拿了马鞍过来给这枣红色马儿带上,它有些不安,在原地踏着蹄子,宝珠轻拍了它两下,竟也慢慢的安静了下来。 宝珠笑道,“真乖。” 小厮上好马鞍,赵宸扶着宝珠上了马匹,谁知这马儿简直温顺的很,让它往西绝不会往东。 小厮喃喃道,“真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事儿,野马不经驯服竟能这般温顺,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宝珠从马上跳了下来,笑道,“殿下,就这匹了。” 赵宸道,“既然它也挺喜欢你的,不如你给它起个名字吧。” 名字啊,宝珠想了想,眼睛一亮,“不如叫小九吧。有个小八了,它就叫小九好了。” 赵晨忍俊不禁,他这王妃连名字起的都懒,不过小九这名儿虽然简单,倒也还不错,“那就叫小九好了。” 宝珠骑着小九,赵宸挑了一匹高大的名为将军的骏马。 两人骑着马儿出了府,庐陵的确民风剽悍,这一路过去宝珠都瞧见好几处打架的了,竟没人管,还有人叫好押注。 两人在城里转了一圈,赵宸道,“可要去城外看看?” 宝珠点头,两人一路出了城,城外是田地,因为挨着沙漠,所以这些田地的产量并不好,两人又朝着前面骑了一个多时辰,就瞧见了另外一侧大片大片的沙漠。 在来的路上宝珠曾经看过这些沙漠,可并没有这般接近过,如今下了马,脚踩在这沙漠上,宝珠才有些震撼了起来。 赵宸带着她一步步往沙漠里走去,侧头看了她一眼,“可害怕?” 宝珠摇头,回望他,“有殿下在,我就不怕了。” 赵宸嘴角轻扬,“在往里面走些?” 宝珠点头,两人朝着沙漠里走去,越往里,宝珠越是心惊,这沙漠太大,太荒凉,没有半点绿色之物,赵晨看着这大片的沙漠,眉头紧紧的皱着,半晌后才道,“我们回去吧。” 宝珠有些了解了蜀王,哪怕是此刻他心中都是想着很多事情吧,宝珠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心疼他了。 他自幼在宫中受到不少暗害,哪怕是少年时期也要提防很多人和事,如今来到庐陵,他嘴上虽说武力镇压,可也为这边的百姓操心,因为大片的沙漠,田地的产量并不多,他在愁的只怕是这个了。 回去的时候,两人乘坐了将军,小九跟着后面慢悠悠的走着。 赵宸把人搂在怀中,鼻翼间是淡淡的香味,忍不住把人搂的更加紧了些,他想着,自己若是没中毒该有多好,这样就能让宝珠生下他的孩子了,他想要宝珠为他生下孩子,也只想让宝珠一人帮他生下孩子而已。 两人回去刺史府后,天色已经完全黑了,用了晚膳梳洗后就直接睡下了。 翌日一早,赵宸带宝珠过去了书房,路上道,“我带你去书房见一个人,他算是我的师父,也是我最亲近的人了。” 宝珠猜测他要带自己见的人,应该就是当初在京城救下的那个受了刀伤的人。 她记得是叫风华。 赵宸带她见的人的确是风华,进了书房,风华已经在等着了。 赵宸把人介绍给了宝珠,宝珠叫了声师父。 风华温声道,“见过王妃,上次之事还要多些王妃才是,若不是王妃出手相助,只怕我已不在人世了。” 宝珠慌忙道,“您既是殿下的师父,也就是臣妾的师父了,说这些可是折煞臣妾了。” 风华淡笑。 赵宸跟风华说了几句话才转头跟宝珠道,“你若是无趣可以去隔壁的书房挑选几本书看,我同风华师父还有些话要说。” 宝珠点头,赵宸送她出了们,让拂冬领着宝珠过去了隔壁的书房里。 一路上,宝珠都有些诚惶诚恐的,她有些猜测到了蜀王的用意,他好像在把他的一面,他在乎的人,在乎的事慢慢的展现在她的面前了。 这是宝珠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所以一时半会她真的有些不知该如何。 等人出去,赵宸让风华坐下,问道,“江苏那边的事情可解决了?” 风华笑道,“都已经解决了,那些铁矿都送去了岛屿上,也秘密安排了人去岛屿上,你不必担心,那边都由我照看着。” 赵宸点头,略微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心。 风华笑道,“王妃娘娘看起来依旧单纯,那诚惶诚恐的模样都不知掩饰一下,倒是和当年娇憨的姑娘一模一样。” 赵宸眼底也有了些笑意,他的王妃的确不够聪明,可他就是心悦,喜爱的紧。 风华笑道,“阿宸,任何事情都不能操之过急,感情也是如此,王妃是个好姑娘,只要你真心待她,她自然会喜欢上你的。” 赵宸道,“连你也看出来了?她表面上顺着我,可说起来,对我却是没有多少感情的。”神色忍不住阴沉了些。 风 华失笑,他如何想得到当初那个阴冷的孩子也会有了自己喜欢的人,他还以为他这辈子对女人都不会敢兴趣的,幸好。不过,风华皱了下眉头,“你中毒的事情可跟 她说过?你毒未解,她也就不能怀上,若是不告诉她,只怕还以为会是自己的问题。”到底是可惜了,他看着长大吃了那么多苦头的孩子,如今却陷入这般窘境当 中。 赵宸中毒的事情也只有薛神医和风华知晓了而已,如今他也不知到底该不该告诉宝珠,沉默了会才道,“再看看吧。” 宝珠在书房挑的都是些杂记之类的书看,之后的日子她也总是让人给她寻找各种生僻的杂记看,有时还有不少古书,上面的文字都有些认不全。 她也不知自己怎么想的,大概是想帮殿下分忧一些,她不知具体的法子,却知道书本上会有许多她不知道的事情,或许可以多看看这种杂记,也许能够找到西北这种沙地的解决法子。 不管如何,总要试试的。 宝珠每日除了在府中看书,其余时间就是照顾草药跟小八,小九还有将军。 自从把小九跟将军入了她的眼后,她就会去看看小九和将军,也会给它们喂一些掺杂了乳液的食物,因此两匹马儿也是越来越亲近她了。 等到十月的时候,西北的风就有些大了,这凤和京城的不同,刮在人脸上生疼生疼的,跟刀割一般。 以至于十月的时候都有些冷了,宝珠偶尔会出门去书铺里面逛逛,赵宸大多数的时候会陪着她,不过他最近也忙碌了起来,整天不见人影的。 至于府中的妾氏和侧妃们,都是初一和十五的过来请安,其余时间就很少相见了。 这日赵宸又去了书房,召见了子骞,问道,“如何了?” 子骞道,“殿下放心,书信已经被拦了下来。”说着从身上掏出一封书信递给了赵宸,“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儿,不过都是府中日常的事情,还有王妃跟殿下的一些动向。” “虞贵妾了?”赵宸道,“她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子骞道,“这信是采莲姨娘想送出给太后的,虞贵妾一直都是老老实实的,并不见有什么异常。” 赵宸道,“那把采莲处理了吧。” 子骞有些为难,“若是直接弄死了,直接太后会起疑心……” 赵宸抬头看他,淡声道,“如此,我给你说个法子,你照办就是了。” 子骞点头,等听完这法子后,整个人都不好了,这……这简直是…… 不过殿下都这般吩咐了,只能老老实实的去照办了。 宝珠这些日子一直在看各种杂记,游记之类的书,有用的内容她都给整理了下来,一条条的编写好,总觉得以后说不定有用。 这日蜀王出门后,宝珠想着出门去书铺转转,她换了男装,简单的易容了下,就领着王朝从后门出去了,府中的人自然也不晓得她偷偷的溜出门去了。 宝珠的易容术还算不错,用了药膏涂抹在脸上,皮肤就会变的黑黄,粗糙一些,又用了一种特殊的药丸,能够让喉结微微的鼓起来,看着像个男子般,不过也有后遗症,用时间久了,第二日嗓子会有点沙哑,过两日就能缓过来了。 两人从后门瞧瞧出去,宝珠先在集市上逛了一圈,这里和京城大大的不同,一切都让宝珠觉得新鲜极了。 又碰见适合蜀王的东西,宝珠也都会买下来送给蜀王,她如今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做事儿的事情总会想起蜀王,就连出来逛街瞧见一颗宝石也会想着,这宝石真不错,颜色挺适合殿下,可以买下来回去给殿下做扣子的。 买了好几样稀奇古怪的玩意,宝珠就直奔书铺去了。 这庐陵有不少书铺,宝珠这次去的一家是之前并没有去过的,距离刺史府也挺远的。 ☆、第111章 宝珠走进书铺里,王朝在外等着,宝珠挑选的自然都是一些游记,杂记之类的书,挑了一本游记翻看了一下,上面写的是一名远游诗人在各地的所见所闻,宝珠立刻就打算买下这本书了,像是这类的游记杂记各个书铺都有很多,因为是名不经传的人写的,所以买的人并不多。 宝珠挑选好的书都先放在了一边,这书铺里倒是挑选了好几本,全部放在了一旁,等着待会结账就是了。 如此又挑选了几本,正打算过去付了银子,就听见那边有个欢喜的声音响起,“这几本书不错,掌柜的,我都要了。” 宝珠转头去看,发现她挑选的几本书正被一个穿着牡丹紫缕金挑线掐腰薄袄,下身淡黄色绣腊梅长裙的姑娘拿在手中,正打算跟掌柜的付账。 那姑娘一双杏仁眼,皮肤也算白皙,身姿摇曳,身后还跟了一个穿绿衣的丫鬟。 宝珠挑眉,“姑娘,你这几本书都是我挑的。” 那姑娘闻言,转头看了宝珠一眼,哼了一声,“你既然没付银子,这东西我看中了,就是我的了。” 宝珠失笑,这姑娘口气还挺大的,家世应该是不错的,不然也没嚣张的资本。 掌柜的倒是个明事理的,“姑娘,是这位小爷挑的书,自然是他的了,您要不再看看?” 那姑娘一张芙蓉面立刻冷了下来,“我就是看中了这几本,今儿还非要这几本书了。” 宝珠不愿搭理她了,把手上的书跟方才挑选的几本书都递给了掌柜的,“就这几本了,一共多少银子。” 掌柜的报了价,宝珠就把银子给了。 那姑娘脸色一片铁青,旁边的丫鬟劝道,”姑娘,算了。” 这姑娘转头喝斥小丫鬟,“什么算了,我楚怡还从来没受过这种屈辱。”又跟宝珠道,“你这些书,我出五百两银子拿下来!” 五十两买下来的书,出五百两算是挺多了。况且这年代书籍本就是贵重,像这类的书籍都只有一本孤本而已,都是由写书之人一生的经历才手写下的唯一的孤本,若不是家里困难,又如何会让这种孤本流落在外。 宝珠这五本书都要了五十两银子,可见这书的贵重了。 宝珠心中想的却是其他,只暗道,楚怡?这庐陵似乎没几个姓楚的,莫不是这么巧了? 宝珠笑道,“莫不是是永和候楚家的二姑娘?” 当初因为福寿长公主嫁给了楚驸马,所以这驸马也被封了个三等侯爵。 楚怡哼了一声,“算你识相,既知道本姑娘是谁,就赶紧把你手上的书都奉上来。” 宝珠心里想笑,觉得这姑娘还真跟阿玉说的一般,狂妄自大,却没什么头脑,一个楚家的庶出女都敢在外面这么嚣张了。 “真是失敬,一直听闻楚二姑娘文采出众,容貌更是美如同天仙,今日一见却真是如此,让鄙人好生仰慕。”宝珠笑道,她如今做男装打扮,个子比一般的姑娘稍微高一些,五官原本就很出众,哪怕皮肤涂抹黑了,如今也是个俊俏的小爷。 被她这么一称赞,楚怡有再大的怒火就消了几分,心里自然也有些飘飘然,问道,“你是哪家的?我似乎没在庐陵见过你?” 宝珠又如何会跟她说真实身份,只忧愁道,“鄙人家世落败,只怕说出来,楚姑娘也是不知的。” 原来是个落魄户的,楚怡就没了兴趣,“罢了,既然如此,你把你手中的书给了我,我还是按五百两给你好了。” 宝珠愁眉苦脸道,“楚姑娘,实不相瞒,这书对鄙人有大用处,不然自当割爱送给姑娘了,若是姑娘不嫌弃的话,等鄙人回去把这些书抄写后在奉送给姑娘?鄙人对姑娘一直爱慕的很,姑娘若是愿意,不妨告知鄙人一个时间,到时鄙人自会把书送上府中的。” 楚怡却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只以为又是个想跟楚家攀关系追求她的落魄户,虽然这落魄胡长的挺俊俏的,可没有好的家世,她如何看的上眼? 楚怡这般想着,立刻就对这些书没了兴趣,摆了摆手不耐烦的道,“罢了,罢了,既然你大有用处,本姑娘就不夺人所爱了。” 看着宝珠还要说什么,楚怡犹如被瘟神追赶一般,转身就匆忙的走了。 宝珠失笑,这样的姑娘在阿玉手中只怕没少吃亏,如今阿玉和她的金鞭不在,这楚二姑娘越发的嚣张了。 宝珠也没法这事儿放在心上,她也没打算跟楚家有什么交际,况且这是阿玉的家务事,她也不会参合的。 把书小心的包好交给王朝,宝珠又在集市上逛了一圈这才回去了刺史府。 回了刺史府,宝珠把选的几颗宝石交给司珍房让他们把宝石做成扣子,她好缝在给蜀王做的衣裳上。 趁着之前的空闲日子,她又给蜀王做了一身衣裳,就差扣子了。 蜀 王这段时间忙的不行,宝珠也很少去玉华院里打扰他,只在书房仔细的阅读那些游记杂记,还别说,真给她找到一个跟沙漠种植有关的消息,是在一本游记上发现 的,这游记的主人说他走遍了大江南北,曾在别处的沙地上见过一种植物,落叶灌木棘刺较多,粗壮,嫩枝褐绿色,老枝灰黑色,粗糙。芽大,金黄色或锈色。果实 圆球形,果实只有拇指大小,橙黄色或桔红色,种子小,阔椭圆形至卵形,尝食后,味道酸酸甜甜,可食用。 更让宝珠欢喜的是,这游记的主人写着,此种果树根系发达,能够防风固沙,保持水土。 宝珠把它记了下来,打算给蜀王看看,不过目前只有这么一条消息,也实在难办的很,光凭着这些描写来看想找到这种果树也难了些。 除了这个她在这些书里发现不少有趣的东西,例如沙漠里能够渗出一种黑色油脂,那油脂能自燃,气味古怪。 还有海的那边也住着人,不过却都是金发碧眼的怪人。 还有不少稀奇古怪的记录,宝珠都给了抄写了下来。 宝珠得空就把自己整理的这些东西给了蜀王,蜀王看的很认真,也有些心动,打算派了人手去看看。 之后蜀王又忙碌了起来,到了年底的时候,他才得空了些,之前他出门一个月,宝珠也整整一个月都没见着他了,再过几日就要过年了,宝珠每天就有点坐不安稳了,总想着他什么时候回来。 赵宸是除夕的前一天才回来的,跟以往一样,没有通报任何人,直接去见了宝珠。 瞧着他的那一刻,宝珠心跳都快了些,等回神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整个人都扑在他怀中了,“殿下,您可算回来了。” 赵宸也想念她的紧,鼻翼间是她身上淡淡的香味,让他有些恍惚,出门这一个月,他心里惦记的都是她。 两人在房里待了一整天,第二日就是除夕了,刺史府忙碌不已,赵宸就算再不耐烦应酬那些妾氏也要跟她们在一块吃了团圆饭的。 团圆是晚上,宝珠把事情一一的吩咐下去,还请了舞娘助兴。 大厅里,赵宸跟宝珠坐在正上首的位置,一人一个小食案,下方就是两个侧妃,四个妾氏跟贵妾了。 宝珠也有半月没见着这些妾氏们了,这会都打扮的规规矩矩的,每人说了点吉祥话团圆饭就开始了。 宝珠瞧见下面的采莲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的,平日里若是能够见着殿下,她的目光总是围绕在殿下身上的,这会却是总是忍不住四处搜寻。 正吃着,下面的舞娘中间忽然多了个身穿红衣的舞娘,舞姿妙曼,面上带着红面纱,一双桃花眼顾盼生辉,正灼灼的看着宝珠旁边的蜀王。 宝珠这才瞧见这舞娘的眉眼也挺眼熟的,仔细一瞧,这不是白静娘? 心里不由的有些失笑,这府中的女人可真是个个都盯着蜀王。 白 静娘被带来庐陵后也没能近身伺候宝珠跟蜀王,而是被宝珠安排在外院一个轻松的活计上,这几个月宝珠都快忘记她了,真是没想到突然来了这么一出。宝珠忍不住 侧头看了蜀王一眼,他眉头皱了下,原本很好的胃口似乎也没了,随意把银筷扔在了坐上,忽然起身,“罢了,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吧。” 说罢,抬脚走了出去。白静娘的身影立刻僵在原地。 宝珠当然不可能跟他一样把人仍在这里不管了,她是王府的女主人,这些妾氏就必须归她管。 好不容易等大家都吃完了,宝珠让人散了,又道,“今儿是除夕夜,大家若是想出府只用跟管家报备一下就能出去了,不过小心一些,出门记得带几个丫鬟婆子。” 知道蜀王没吃饱,宝珠亲自去厨房下了一碗面端给了他。 得知他在墨安院里,宝珠拎着食盒回了房,一瞧,他正躺在贵妃榻上闭目休息。 他在外奔波了一个月,怕是也累的很,宝珠也不敢打扰他,只坐在一旁看着他,他的五官很出色,犹如刀刻一般,这会闭着眼睛,平日里显得有些嚣张的面容安静平和,让宝珠心里生出些软软的感觉来。 盯着他看了半晌,宝珠忍不住低头亲了亲他的唇角,正打算起身离开,却被他猛的抱进了怀中。 宝珠在蜀王怀中笑的开怀,“殿下,你醒了?您方才肯定是没吃饱,臣妾下了一碗面,你趁热吃点?” 赵宸恩了一声,却不起来,只搂着她的腰身,继续亲吻她的唇,软香在怀,让他舒服的忍不住眯了眼睛。 两人亲密了好一会,赵宸才起身来到桌前,宝珠从食盒里取了面出来,赵宸一口气吃了个干净。 吃完了,赵宸就打算算账了,把人抱着榻上压住,“那白静娘怎么还在府中?赶紧打发出府吧。”这样的女人看着都影响心情,要不是顾着宝珠,她都想直接把那女人给杀了。 宝珠主动亲了他一下,“殿下放心,明日就让人找了人家把她配出去就是了。” 赵宸哼了声,问道,“府中其他人都去了夜市,你可要去?若是想去我陪你一块出去。” 宝珠扑在他身上,听着他胸膛的心跳,只觉这样的时刻都让人温馨的很,摇摇头笑道,“今日不想出去了,臣妾在家陪着殿下好了。”她晓得他肯定也是累的很,两人不如好好在家休息。 宝珠想的挺好,他在外奔波许久,所以自己体谅他,让他在家多休息休息,结果最后就变成了他在床上折腾起她来了,等宝珠身上没一丝力气的时候才忍不住想到,早知如此,还不如出去逛逛了。 蜀王还没过完十五就又出门了,十五这日,府中的妾氏和侧妃过来给宝珠请安。 宝珠起了个大早,收拾妥当就过去了报夏间,大家都已经到了,宝珠笑道,“都快坐下吧,别拘着了。”目光落在采莲身上的时候都人忍不住呆了下,除夕那天见着她的时候还好好的,这会儿怎么就瘦成这样了? 宝珠道,“采莲你没事儿吧?身子若是不舒服就请大夫过府中瞧瞧。” 采莲面色白了两分,起身福了福身子,“劳烦王妃惦记,妾身并无大碍,只这几日胃口不好,所以清瘦了些。” 宝珠点头,“那就好,若是身子不舒服可一定要说出来。” 采莲应了声就退到了位置上。 几个女人都是老老实实的跟宝珠说了会儿话,让宝珠惊讶的是,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辈子蜀王不一样了,所以这些女人也不一样了,上辈子在王府过的艰难极了,总是被人陷害,可这辈子,这些女人却都老实了许多。 采莲听着众人说话,心里反胃的感觉又上来了,急忙捂住了嘴巴,也不敢发出声音,喝了口茶把胃里的不舒服给压了下去。 说 了会话,宝珠就让大家都散了,回去的路上,穆冉冉看着采莲道,“采莲姐姐,你没事吧?我瞧你方才似乎都有些不舒服,见姐姐似乎有些想吐,可莫不是胃坏掉 了,要不就是怀孕了?”穆冉冉楞了下,笑道,“我是胡说的,采莲姐姐也莫要生气了,姐姐若是胃不舒服,可一定要找大夫看看才是。”她也有些不敢肯定蜀王到 底有没有临幸过采莲,怀孕的话也就难说了。 采莲脑子有些嗡嗡的,怀孕?月事已经快迟了半月了,这会还没什么动静,难不成真是怀孕了?一想到这个可能,采莲的脸色刷的一下子变的惨白,伸手扶住了腹部,“我……我胃有些不舒服,就先回去了。” 等回到房间,采莲一下子扑到了床上,眼泪也流了出来,要是怀孕了可怎么办,那可就是死路一条了。 殿下要是临幸过她还好,可殿下从未临幸过她,就算怀孕了也根本赖不到殿下头上去,反而会没了性命,到底该怎么办?若真是怀孕了的话,再过两月肚子就掩盖不住了,到时可就瞒不下去了…… 蜀王这一去就是两个月还未归来,宝珠越来越惦记他,有些茶饭不思的,人也瘦了些,到了四月初一的时候,后宅的女人照例过来请安,这次采莲的身子越发瘦了,整个人看着也有些恍惚,穿着的衣裳都显得有些空荡荡的。 不过——宝珠看了眼采莲的肚子,怎么总觉得她肚子似乎大了些? 宝珠道,“采莲,你身子没事吧?我让丫鬟去请个大夫进府来给你瞧瞧可好?” 采莲面色白了两分,双手下意识的护在了腹部,“妾无碍,不需大夫。” 宝珠皱眉道,“你都瘦成了这般……”心里到底还是觉得不妥,不管如何,这些女人的事儿她都要操心,喊了妙玉过来,让她去找人请大夫过府中。 采莲一听见要请大夫,整个人都慌了,尖叫道,“我不要大夫,我不要大夫,我什么事情都没有,求王妃成全,妾不想见大夫。” 这声尖叫把房里的女子们都吓了一跳,宝珠皱眉道,“你都这幅模样了,还说自己没问题?妙玉,赶紧去请了大夫上门来!”她虽会医术,却也没打算亲自给采莲把脉,不然给殿下知道了,又要说她了。 “不许去!”采莲尖叫,恶狠狠的瞪着妙玉,“不许你去请大夫,我什么事情都没有,我不需要大夫……” 妙玉看向宝珠,宝珠挥了挥手,示意她出府请大夫。 “不许去,不许去!”采莲尖叫,整个人犹如魔怔一般朝着妙玉冲撞了过去,撞在妙玉身上,把妙玉撞翻在地,采莲整个人也压在妙玉身上一动不动了。 屋子的人都骇了一跳,宝珠慌忙让丫鬟上前把采莲扶了起来,这才发现她已经昏厥了过去。 这会也顾不上其他,宝珠让人把采莲抬进了房里,又吩咐丫鬟去叫了大夫,把打算看热闹的妾氏们遣散了。 回到房里的时候,宝珠打算亲自替采莲把把脉,等走到床头,瞧见采莲微微隆起的腹部时,整个人都呆住了。 这……宝珠迟疑了下,还是上前握住了采莲的手腕,是滑脉,采莲竟怀了身孕? 先不说殿下这些日子又没有宠幸过采莲,单单是蜀王中毒这一条件都不可能让采莲怀上身孕的,况且她也偷偷替蜀王把过脉,的确是中了毒的,所以采莲肚子的孩子绝对不可能是蜀王的了。 宝珠一时陷入了两难中,按理说她是不知蜀王中毒的事情,所以也不可能明目张胆的发落了采莲,甚至只能把采莲当成怀了蜀王的孩子好生安顿着。 而且这要真不是蜀王的孩子,宝珠都不可能让采莲怀孕的事情外露,等到妙玉把大夫请来,宝珠没让大夫进来,直接让大夫回去了。 房间里只剩下宝珠和采莲,半晌后,采莲幽幽转醒,瞧见宝珠坐在她床头,脸色刷的一下子雪白。 宝珠笑道,“你也真是,怎么连怀了孩子都不知道?月事几个月没来都不清楚吗?” 采莲整个人都开始抖了起来,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宝珠道,“你既然怀了身孕,沧海园那边就先莫要过去了,先住在墨安院里好了,等殿下回来再听听殿下是怎么安排的。” 采莲哆嗦着,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宝珠只让了身边最亲信的丫鬟来伺候采莲,对外也只是说采莲身子不舒服,她又会些医术,所以在墨安院里调养了。 蜀王第二日,赶在了宝珠生辰这日回来的,宝珠四月二日的生辰。 赵宸既然是赶回来给宝珠贺生辰的,眼看着宝珠有什么话想跟他说,他已经道,“好了,今日是你的生辰,有什么事情明日在报。” 宝珠也不想在生辰这日把这些糟心事告诉他,硬生生的把话憋了回来。 赵宸拉着宝珠坐下,从身上掏出一个狼牙来递给了宝珠,“这是狼王的狼牙,带身上能镇邪,我特意猎来狼王取的,你瞧瞧可喜欢。” 宝珠不缺金银珠宝首饰,这狼牙是他送给自己的第一个生辰礼物,她打量手中的狼牙,比她的大拇指还要长上一些,已经洗的干干净净擦了些油,还打了个小孔上去,只需穿了红绳系在身上就好了。 宝珠握紧狼牙,主动攀住他的肩膀啃了他嘴角一口,欢喜的道,“谢谢殿下的礼物,我很喜欢。” 赵宸起身笑道,“我取了红绳过来给你带上。” 宝珠点头。 赵宸取了几根红绳编好,把狼牙穿上,戴在了宝珠的脖子上,有些狰狞的狼牙衬的宝珠如玉般的肌肤越发的莹润,也让赵宸的眼慢慢幽深了起来。 等宝珠彻底休息好后已经是翌日上午了,一醒来蜀王已经不再身侧,宝珠起身穿上了衣裳,叫了丫鬟们进来,“殿下了?” 妙玉笑道,“殿下去了书房,说是王妃醒了可以过去书房找殿下。” 宝珠点头,让丫鬟帮她梳了头,她心里还惦记着采莲的事情,也不愿意耽误了,直接过去了玉华院里。 拂冬守着书房门外,一瞧见宝珠过来也不等宝珠说什么已经道,“殿下已经在书房里等着王妃了。”说罢开了房门请了宝珠进去。 宝珠进去就瞧见蜀王正在书案后忙碌着,她也不好打扰,正想过去一边等着,不想蜀王已经冲她招了招手,“过来。” 宝珠过去,赵宸把人拉过坐在他怀中,低头就亲了一口。 宝珠躲开,正色道,“殿下,臣妾有件事儿想跟你说。” 赵宸把玩她白皙匀称的手指,“什么事儿?” “采莲怀孕了,差不多四个月了。”宝珠迟疑着该怎么开口,“我想着毕竟是后院第一个怀了身孕的,所以把她安置在了墨安院里,殿下打算如何?” 赵宸唔了声,神色淡然,“打死好了,反正不是我的孩子。” 宝珠一噎,有点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这……殿下……” 赵宸瞧她这模样忍不住笑道,“我又没碰过她,她怎么怀上了?自然是跟别人通奸才能怀上的,唔,身为王府的妾氏,敢通奸,自然是活活打死了。 ☆、第112章 宝珠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她第一次处理这种事情,实在不知该怎么办,上辈子似乎并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老实说,她也觉得采莲该死,身为亲王妾氏却 跟别的男人通奸,死了都是活该,可一想到她肚子里的孩子,宝珠还是有点感概,这两辈子她都没能有一个自己的孩子,老实说,她对孩子肯定是有点心软的,况且 都四个月了,孩子都成型了,有了小手小脚的…… 真要把把采莲活活打死,那就是一尸两命了,宝珠觉得有些造孽,所以,这事儿她不想管,至于殿下如何处理,她也不打算管。 不过瞧着殿下似乎并没有发怒了模样,宝珠就有些惊奇,自己的女人去偷男人,殿下竟还这般淡定。她原本还以为等殿下回来后告知了他这时间,他会恼羞成怒的砸了一屋子的东西才是正常反应的。 赵宸一瞧宝珠的模样就心知她在想什么,不由的有些失笑,说起来,要不是因为宝珠,他也就直接把采莲给弄死了,而不是弄这么一出。 他 的王妃最在乎的就是荣家人,他晓得太后应该有点察觉出他对宝珠的不同了,若是采莲直接被弄死,他就怕太后一个恼羞成怒对荣家人下手了。可采莲出了这种事 情,不管最后结果如何,太后就只会觉得是他丢了脸,怪罪之心也就淡了。况且采莲的姘头也是太后的人,安插他身边的一个侍卫,这样一次除掉两人,省的下次还 要动手。 况且对他这说这根本不算什么事儿,采莲他都没碰过,他唯一在乎的人只有一个罢了,除了在乎的女人,至于其他女人,通奸了又如何?反正他是没什么感觉的。 当初这事儿也是他让子骞设计的,无非就是酒后乱性,一个女人守着空房许久,得了男人的滋润,心里自然食髓知味,两人也就渐渐生了情。 他原本想着两人通奸最后直接打死好了,可没想到采莲却怀了身孕,有了孩子,瞧宝珠的模样,只怕有些心软了,罢了,这事儿他来处理就是了。 握住宝珠的手,赵宸道,“这事儿你不用管了,我来处理就是了。” 宝珠点头,心里不知为何又想到了孩子,竟有些不是滋味,她跟蜀王什么时候才能有个自己的孩子? 赵宸牵了宝珠回去了墨安院里,来到采莲住的厢房里,屏退了外面守着的丫鬟,两人进了屋子。 采莲正坐在窗下发呆,一张脸瘦的有些脱形了,脸上黯淡无光,早就没了之前秀美的容貌。 听见房门响动,采莲呆呆的转头去看,瞧见蜀王时,脸色猛的一变,身子也抖动了起来,双手更是紧紧的护住了腹部。 赵宸看着她,淡漠的道,“你怀孕了?” 采莲牙齿咯咯作响,想开口求饶,发现自己竟连话都说不出口了,眼前这男人到底有多狠她是知道的,当初采荷在寺庙做的那事儿都是由这男人亲自对动刑的,那血腥的场面她是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这样的男人又如何肯放过自己。 赵宸超前走了两步,似乎没了耐心,“孩子是谁的?” 采莲抖如筛糠,死死的捂住了腹部,原本她是没想到留下这孩子的,可没想到肚子越来越大,她就越割舍不下。 采莲看向荣宝珠,王妃跟殿下不同,王妃心软,她犹如看见救命稻草一样扑倒了王妃身边,结结巴巴的道,“求王妃饶命,求王妃救救奴婢……” 宝珠一时有些猜不出蜀王的想法了,蜀王若是想处理了采莲,明明直接让手下人来办就是了,为何非要带着她一块过来? 迟疑的看了蜀王一眼,他神色冷淡,看不出心中的想法。 采莲哭道,“求王妃救救奴婢,奴婢不想死,奴婢什么都不想要了,只想跟孩子好好活下去,求王妃饶了奴婢,奴婢会消失在府中的,奴婢只想活下去……” 赵宸皱眉大步走来,采莲却是尖叫一声,缩了下身子死死的护住了腹部。 “再问你一次,奸夫是谁!” 采莲使劲摇头,什么都不敢说,只流着泪看着宝珠,希望她能救自己一命。 宝珠看着她微微隆起的腹部有些出神……说起来,采莲大概也就是以前言语上对她有些不敬,真正伤害她的事情也没做过,而且还有了孩子,宝珠心中一缩,孩子……又忍不住看了蜀王一眼。 赵宸似乎没了耐心,抬脚就打算朝采莲踹去,采莲尖叫一声…… “殿下……”宝珠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臂,说她心软也好,说她软弱也好,可她真见不得殿下当着她的面把孩子给一脚踹掉了,就当为了以后他们的孩子积德好了,“殿下,不如让她说出那人是谁吧。” 赵宸看了宝珠一眼,倒也没说什么了,收回脚,他居高临下的看着瘫软在地上的采莲,“只要你肯说出奸夫是谁,我就放你走,你跟孩子都能活下去了。” 采莲白着脸,眼泪越发凶了,那人是在他王府唯一的温暖,无措的摇着头,“求殿下饶了我们……求殿下饶了我们……”却是怎么都不肯说出奸夫是谁。 宝珠一时也不知该如何了,站在一旁沉默着,外面忽然传来妙玉的声音,“王妃,有个叫水漠的侍卫求见。” 采莲的哭声猛地顿住,瞪大了眼看着外面。 赵宸冷笑了声,“倒还真是情深意重,把人放进来!” 宝珠瞧采莲的神色就知这叫水漠的侍卫应该是那个男人了。 一抹魁梧的身影推门而入,看见地上的采莲时忍不住抿紧了嘴唇,然后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求殿下饶命,采莲肚子里的孩子是卑职的,求殿下饶了采莲姑娘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卑职愿意以死谢罪。” 赵宸冷淡的看着水漠,这人虽是太后的安排在他身边的人,倒也是个光明磊落的,当初要不是暗地里对他用了药,他也不可能碰采莲的。可惜了,谁让他是太后的人了。 采莲流着泪,死死的抓着裙角。 赵宸道,“既然如此,只要你死了,我就让她离开。”说罢,朝外喊道,“子骞,进来!” 子骞推门而入,赵宸在他侧耳吩咐了两句,子骞点头就出去了,不一会手上端了一壶酒水进来。 赵宸示意子骞把酒水给了水漠,“这酒里有毒,只要你肯喝下,我立刻派人送她出府,日后她不出现在我面前,我是不会动她的。” 水漠抓紧酒壶,看了采莲一眼,仰头就打算把酒灌下了,采莲却猛的扑了上去,尖叫道,“不要……不要。” 宝珠微微侧头,赵宸立刻道,“子骞,送王妃出去吧。” 子骞送了宝珠出去,宝珠也不愿意看别人受刑,直接回了房间里。 采莲看着蜀王让人把宝珠送了出去,心都冷了,王妃若是在的话,至少还有一丝的可能,可王妃都走了,蜀王这么心狠的人…… 赵宸道,“可想清楚了,只要你肯喝下这壶酒,我就放她离开。” 水漠点头,再也不顾采莲的阻拦,仰头就把一壶酒都喝了下去。 房间里传来采莲的绝望的尖叫声。 宝珠也听见了这声音,慢慢垂上了眼。 赵宸很快就过去了房间里,宝珠问道,“事情可都解决了?” 赵宸点头。 宝珠迟疑了下,“他……他死了?” 赵宸上前把人拎起放在自己怀中,大掌抚摸上她柔软的腰身,嘴角亲上她的脸颊,并不回答她这个问题。 宝珠也就不再多问了,跟他说起了别的事情,说他不在的这几个月里发生了的事情,她出府碰见的事情,平日里看的书,零零碎碎的,宝珠觉得什么都愿意跟他说,什么都想跟他说。 赵宸也听的有味,从她嘴里说的来的话,不管是什么,他发现自己都能听的进去,也会跟她说一些路上碰见的人和事儿,宝珠也听的起劲。 两人也就把采莲的事情抛之脑后了。 水漠色尸身是天色暗下来后才被送出府的,采莲是跟着一块被送出府的。 子骞把水漠的尸身扔在了城外的乱葬岗上,到处都是荒凉的大石,一人来高的野草,偶尔有野兽的叫声,采莲却只是呆呆的跪坐在水漠的尸身旁,人都死了,她还剩下什么,出了这种事情,庐陵她是不能待了,京城她也不可能回去的,太后会活剐了她的。 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跟着水漠一块死了算了,这种想法刚一出现,肚子里的孩子就动了下,如今不过四个月,孩子还太小,胎动就跟小鱼鼓泡泡一样,很轻微,可这一刻却让采莲的泪落了下来。 她伸手捂住腹部,她还不能死,肚子里的孩子都还没见过外面广阔的天地,还没见过她这个做娘的,而且——这是水漠的孩子,是她们的延续。 采莲望着水漠的尸身,终于俯在他身上嚎嚎大哭了起来。 哪儿晓得,身下却突然传出咳嗽声,采莲整个人僵住,慢慢的抬起身子,就瞧见水漠眼睛紧闭着,正咳嗽着,很快就咳出一口鲜血出来,整个人也慢慢转醒了。 采莲呆呆的看着这一变故,竟没了反应。 水漠一时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等身体的感知恢复,在四处一打量就知他被人送出了府,而且他没死,采莲也在一旁,他忍不住坐起身子把采莲拥进了怀中。 采莲也终于回了神,猛地扑进了他的怀中,喜极而泣道,“太好了,你没死,水大哥……” 水漠道,“怕是殿下有意留了我一命。” 采莲只欢喜的流泪,这一刻竟特别感激起王妃来了。蜀王那么一个冷血的人,却能放了自己和水大哥,肯定不是他的主意,只怕是王妃让他转变了想法,这才饶过了他们。 采莲擦了脸上的泪水,这一会感官全部恢复,也就听见了远处野兽的嚎叫,整个人躲在了水漠怀中,“水大哥,我们去哪里?” 水漠想了想,“西北肯定是不能待了,京城也不能回去,听闻江南是鱼米之乡,美丽富庶,我们去江南吧,去了江南,我们做些小生意,怎么都能养活孩子了,只是再也没有以前锦衣玉食的生活了,你可愿意。” 采莲欢喜的道,“我愿意。”她如何不愿意,纵然以前过的锦衣玉食,可那样的生活她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每日想的都是争宠,在宫里的时候想着在太后面前争宠,到了王府后想着在蜀王面前争宠,真是累极了。 夜里休息后,赵宸听见耳边传来宝珠均匀的呼吸声,不觉扬起了嘴角,他的王妃不管遇上什么事情,似乎只要躺在床上就能很快入睡了,可真是没心没肺的。 赵宸没想过自己有一天竟也会心软,会因为一个孩子对他们心软了,他知道今儿采莲要是没怀孕的话,这两人只怕早就死了,可就是因为采莲的肚子里的孩子,他心软了,他当时竟想着,自己少作孽一些,老天爷能不能送他跟宝珠一个孩子?能不能让宝珠怀上他的孩子? 等到现在心绪平静下来,他才觉得有些可笑,他竟有像老天祈求的一天,心也渐渐凉了下来,他这辈子怕是都不可能有个他和宝珠的孩子了吧。 赵宸如今回来外面的事情还未忙完,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忙,如今岛上已经在炼制兵器和练兵了,他要忙着弄银子,招兵买马,事儿太多,不过这段日子要等消息了,只能先待在府中。今后怕是有的忙了,他整日也只待在墨安院里陪着宝珠。 赵宸也让人给太后回了信,在信中简单的说了下采莲做的事情,他相信太后知道这事儿后,心里的喜悦会大于采莲‘死’去的恼怒。 过了没几天,这日蜀王去书房处理事情,宝珠在墨安院里的小佛堂念诵经书刚出来妙玉就道,“王妃,门房的小厮说门外有人求见。” 等门房的小厮来通报的时候,宝珠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自称是我二伯母的妇人?”高氏?可高氏不是在边关吗? 边关距离庐陵的确不远,都是在西北之地,快马加鞭不用一日就能到了,马车也只需几日而已。 宝珠其实还有点没反应过来,看小厮的描述,的确是高氏来了,不过高氏过来找她作甚? 上辈子可没这样的事儿发生,不过上辈子荣滟珠和荣珂都在西北活的好好的,情况到底是不一样了。 宝珠原本是不想见高氏的,小厮又道,“跟那妇人一块来的还有个约莫十七八岁的姑娘,王妃,可要让她们进府?” 高氏那人,宝珠还是了解一些的,自己要是不让她进门,她很有可能在刺史府外撒泼打滚的败坏她的名声的,到时可就是殿下丢了脸面。无奈只能让人把人请了进来。 人进来后,真是高氏,高氏苍老了不少,身边还带着个十七八的姑娘,模样还算不错,穿着倒是一般,显得有些拘束,跟在高氏的身后连头也不敢抬。 宝珠还带着面纱在,她容貌在京城都恢复了,不过怕太后惦记着她,一直都带面纱示人,虽来庐陵也半年多了,可她也没揭过面纱,这样也都习惯了。 今儿见高氏自然也带着在,不过她的眼睛极美,高氏身边的姑娘抬头看了一眼就呆住了,又立马慌忙低头下去。 高氏再不济也是世家女,知道宝珠就算是她侄女可也是王妃,她一样该给宝珠行礼。 宝珠让丫鬟拦了下来,道,“二伯母是长辈,我又如何敢受二伯母的礼数,二伯母快快坐下吧。” 高氏在一旁坐下,那姑娘却没有位置,只有些畏缩的站在高氏的身后。 宝珠道,“二伯母远道而来,不如先去休息了?” 高氏摇头,“我还不累,对了,这是你姐姐,自从滟珠跟珂儿过世后,我心里难受,就收养了常嫣,她比你年长一岁,你叫她姐姐就是了。” 宝珠笑道,“二伯母说的是什么话,我可记得我姐姐当中没有一个是叫常嫣,若是二伯母真心想收养她,自然也该告诉了荣家的列祖列宗,把她记上族谱才是,没记上族谱,二伯母就让我乱叫人,这不是作践我姐姐们?” 高氏神色疲惫,“是我疏忽了,罢了,你不叫也就算了,不过我今儿有些累了,就先不说了。” 宝珠也不多言,直接让人把高氏跟常嫣带去了专门招呼客人的静心园里。 等人都退下去后,妙玉担忧的道,“王妃,这二太太好好的怎么突然来了庐陵?奴婢心里有些不安。” 宝珠道,“无碍,她还能如何,总不至于来刺史府谋害我吧。” 她倒是真不怕,荣滟珠死的事情跟她没有半点关系,是荣滟珠心思歹毒想要害她,就算二伯母知道了又如何?况且她相信二伯母在刺史府也不敢做出什么过分的事儿,只怕是有什么事情要求她。 高氏跟常嫣进了房,屏退了丫鬟,常嫣有些气愤的道,“娘,这王妃好生的无礼,您是她的长辈,她还如此拿话挤兑您,真是没修养。” 高氏拍了拍常嫣的手,“她说的也没错,你的确还没记上族谱,我们二房跟京城的荣家闹翻了,想让你上族谱也有些不容易,她一直都是荣家的掌上明珠,性子傲些也是自然,你别跟她计较,况且这次来,我是有事想求她。” 常嫣点了点头,“娘放心,女儿知道。” 高氏到底是宝珠的伯母,宝珠也不可能任她在府中不管,就去跟赵宸说了声,赵宸道,“既然如此,招待了就是了。” 晚上的时候宝珠让府里准备了宴,赵宸自然也跟着一块了。 宝珠让丫鬟去叫了高氏过来用膳。 高 氏还是挺畏惧蜀王的,这会儿有蜀王在,连句话都不敢多说。倒是常嫣见了蜀王就有些呆住了,脸色通红,显然是没料到蜀王会是如此俊美的模样。一开始娘跟她说 的时候,她还不以为然,觉得不管蜀王长的什么模样,只要能够享受荣华富贵就可,这一见才知道蜀王竟是如此清雅高贵的模样。 常嫣在边关也只是一般人家的姑娘,后来家里的爹娘过世,只有哥哥跟嫂子,两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想把她卖掉。 她在路上碰见了高氏,高氏那会先后经历了丧女丧子之痛,整个人精神都是恍惚的,差点被路上的马车撞了,还是她一把拉开救了高氏一命。 那会儿高氏把她当成救命稻草一样说了许多话,关于京城荣家,关于宝珠,关于高氏的子女。 两人慢慢相熟,高氏把对女儿的思念寄托在了她身上。 荣二老爷在边关到底也是个不大不小的官儿,哥哥跟嫂子不敢得罪,之后高氏更是把她接回了府中当成了亲生姑娘一样的疼爱。 这次陪高氏来有求于王妃的,对于这王妃的性格她也从高氏口中听说过,也知王妃被高氏的亲生女儿毁去了容貌。高氏也说了,倘若王妃要是不同意,就需要她留在王府了。 看着如此俊美的蜀王,常嫣心中泛起涟漪,真真是希望王妃拒了高氏的所求才好,这样高氏就会把她留在王府了。 宝珠瞧常嫣的眼神就知道这姑娘中意上蜀王了,心里都不由的暗叹了一声,这姑娘心也真够大的,可千万别想着勾引蜀王做他的妾氏什么的,以自己对殿下的了解,这姑娘要是敢有什么动作,殿下都能直接踹死她的。 高氏到底是客,这会还叫了两位侧妃过来陪着。 再加上身后伺候的丫鬟们,一屋子也是十来个人了,可却没一个人敢言语,都只安安静静的用着膳。 常嫣的目光落扫过蜀王落在宝珠身上,有心想套近乎,“妹妹,娘说离开京城后一直都挺挂念你们的。” 宝珠心里冷笑,说到底荣滟珠被太后赐了毒酒也是因为自己的关系,高氏能挂念才怪,只怕是挂念着她出事儿吧。更何况二房对荣家人做的那些歹毒事情,又怎么挂念荣家?这姑娘也真敢睁眼说瞎话。 看着常嫣脸上讨好的笑容,宝珠也真没打算给她面子,“常姑娘,食不言寝不语,你如今是二伯母认下的女儿,自然也该注意下规矩了,况且我可没有一个叫常嫣的姐姐,你岂能乱叫我妹妹?” 常嫣被羞了个满脸通红,眼中也有了泪水,泪眼汪汪的,“王妃娘娘,都是我的不对,你莫要见怪,不过我说的都是实话,娘的确挂念着荣家在。“ 宝珠心中一动,高氏怎么可能挂念荣家,她挂念的怕是二堂嫂的孩子吧。毕竟滟珠跟荣珂都过世,高氏身边没有一儿半女的,唯一有血缘关系的也就是荣珂的孩子了,莫不是二伯母这次过来是跟小侄儿的事情有关? 听见常嫣还在念叨着,宝珠忍不住皱了下眉,“常姑娘,食不言寝不语,还是等用了膳后在好好的聊吧。” 高氏也忍不住看了常嫣一眼,眼中有些责怪,常嫣终于脸色通红的闭上了嘴巴。 ☆、第113章 一时之间,整个厅里安静异常,赵宸有外人在的时候,跟宝珠吃饭是绝对不说一句话的,当然也不会看别人一眼。 宝珠亦是如此,更何况下面坐的还是跟她不对付的高氏。 只有常嫣的目光时不时的落在了赵宸身上,只是一闪而过,却足以让厅里的不少人都注意到。 这儿伺候的是拂冬,檀云和青云。 青云瞧着常嫣的目光在殿下身上流连就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了,心里不由的嗤笑了起来,一个落魄户的也敢肖想殿下。心中一动,青云瞧见高氏跟常嫣眼前的果酒已经没了,悄声来到两人身后斟了果酒,到了常嫣的时候,也不知是有意无意的,果酒斟的满了些。 就算宝珠再不喜高氏跟常嫣,待客的礼仪方面却没有半点可挑剔的,这果酒用的都是刺史府上好的果酒,虽比不上她用乳液酿制的,却也算是上等了。 常嫣在边关生活了十几年,家里原本也不富裕,什么时候喝过这等美味的果酒,一时有些贪杯,瞧着青云给她满上就立刻端起了酒杯,到底有些不好意思自己一个人喝,站起了身子跟宝珠和蜀王道,“我敬王妃跟殿下一杯,祝殿下和王妃百年好合。” 因为果酒满了些,常嫣站起来的时候就不得不小心翼翼的了,显得越发小家子气。 赵宸心里厌恶,看也不看常嫣一眼,只看了大厅门口的王朝一眼。 宝珠只举了举酒杯说了声谢谢。 因为蜀王的无视,常嫣有些不好意思,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了,端起杯子打算喝掉,却突然觉得手腕处一麻,手中的酒杯一个不稳摔落在她的衣裙上,她穿的本就是浅色衣裳,果酒是清亮的酒红色,一杯果酒泼在她的身上,立刻把身上染了一大片的红色。 常嫣一下子呆住了,这种过失实在太丢脸了些,她脸色通红的站在原地,杏仁眼里也蓄满了泪水,真是又羞又臊。 高氏这会也有些坐不住了,心里暗骂自己蠢,怎么非要带常嫣过来了,她本就是小户人家的女儿,在王妃跟殿下面前这般丢脸,也不知殿下能不能看上她了。 高氏起身道,“王妃,殿下,真是对不起,这丫头礼仪有些不好,都是我的错。” “怎能怪二伯母。”宝珠道,“她又不是二伯母的亲生女儿,礼仪不准也怪不得您,好了,迎春,你带常嫣姑娘下去换身衣裳吧。” 迎春应了声就带着快要哭出来的常嫣出去了。 常嫣出去后就没在过来了,怕是也觉得丢脸极了。 用了膳后,赵宸先回了玉华院,宝珠招呼高氏,“二伯母,二伯在边关可都还好?” 高氏道,“都还挺好的,只不过知道珂儿过世的消息后,有些伤心过度,身子比不上从前了。” 荣珂的事情二房并不知是狄氏跟叶姚所为,只以为他是真的死在了苗氏的身上,心里简直把苗氏恨了个透,高氏更是把娘家侄儿恨死了。毕竟当初这苗氏可是高氏的侄儿高墉送给荣珂的。 高氏还特意写了书信回去把自家兄弟好一顿骂。 高氏跟自家兄弟也算是彻底决裂了。 宝珠道,“二伯母要照顾好二伯的身子才是。” 高 氏抹泪,“我自然是知道的,可滟珠跟珂儿都先后出了事,我知道滟珠的事情怪不得你,是她有了坏心在先,又是太后亲自赐下的毒酒,这事儿二伯母不怪你。可我 跟你二伯真是伤透了心,好不容易养大的一儿一女就这么出事了,要不是念着珂儿的孩子,我跟你二伯只怕早就活下不下去了。” 宝珠道,“二伯母节哀。”看来她还真是猜对了,只怕二伯母过来是为了小侄儿的事情。 高氏哭的越发伤心,“宝珠啊,我跟你二伯真真是快受不住了,我想把子沐接来边关,这样我跟你二伯也有些寄托了。” 荣子沐就是叶姚的儿子,算算看也有五六岁了。 “二伯母,这事儿您跟我说也是没用是不是?你要写信去跟祖母说才成,况且子沐是二堂嫂的孩子,二堂嫂自从二堂哥过世后也很是伤心,你们要是把子沐要到边关,只怕二堂嫂也活不下去了。”宝珠也是觉得好笑,这高氏看来是真的没了法子,只能求到她这儿来了。 高 氏哭道,“要是你祖母愿意,我如何还会来求你,宝珠你就帮帮二伯母吧,你写信劝劝你祖母,把子沐给我们吧,要是你二堂嫂愿意,她也一块来边关,这样也不用 跟孩子分开了。况且她本就是我们二房的儿媳,带着孩子来边关也是应该的。”高氏觉得叶姚来了最好不过了,她跟二老爷在边关的日子捉襟见肘,这儿媳身上不少 嫁妆,若是带来了也能缓解二房的燃眉之急了,况且叶姚来了,以后还能替她们养老。 高氏也是真没法子才来找宝珠的,她觉得宝珠性子 软,只要多求求她就好了。珂儿出事这几年,她写了不知多少信给京城的荣家,可都被狄氏给一口回绝了,后来甚至都不回她的信了。她也不敢跟二老爷回京城去要 人,就怕狄氏把当年的事情抖落了出来,毕竟狄氏手上还握住不少证据,若抖落出来,老爷的官路怕就完蛋了。 “二伯母,这事儿我又不可能做主,您还是自己跟祖母说吧。”宝珠觉得好笑,这高氏跟二伯死了子女,就把注意打到子沐身上了,子沐要真是交到她们手中,还不知会被带成什么样子。 高氏却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哭道,“宝珠,你就可怜可怜我们吧。” 宝珠越发不喜,让丫鬟把高氏扶了起来,“二伯母,你这不是折杀我吗?” 高氏哭道,“宝珠,二伯母求求你了。” 宝珠只能道,“好了,二伯母,我替你写信跟祖母说说就是了。”口头上答应了就是了,况且她也真该跟祖母写信提提这事儿,好防着二伯母跟二伯,都能把她当成救命稻草了,就怕最后没能要到子沐,他们暗地里出阴招。 高氏抹了泪,欢喜的道,“就知宝珠心肠最好了。” 宝珠道,“二伯母也累了,不妨早些歇息吧。” 高氏笑道,“好好,你也早些歇息了。” 让丫鬟送了高氏回静心院,宝珠也回去了墨安院里,不多时蜀王也过去了。 宝珠就把高氏说的事儿跟蜀王溜了一遍,最后哼道,“我这二伯母不是个好心肠的,就怕她背地里出阴招,殿下,我跟您说,当初我父亲第二次错过秋闱都是这二伯害的,第三次幸好是无碍。”这事儿还是岑氏在后几年慢慢告诉她的。 赵宸笑道,“那要不要我帮你动手让他们消失?” 宝珠吓了一跳,急忙摆手,“不必了,反正他们也遭了报应,日后若还是敢做坏事儿,我相信老天都不会饶过他们的。”虽不喜二房的,可宝珠也真觉得没到让殿下出手的地步。 赵宸笑道,“我的王妃果然是心软。” 宝珠知道自己的心肠的确硬不起来,她相信只要不是别人想害她的家人,害她,一般情况下,她也不会赶尽杀绝,若真是为了一点儿事儿就要人命,宝珠也觉得自己做不出来。 宝珠又想起常嫣来,忍不住失笑,“殿下真是好生有魅力,这常姑娘都被殿下迷住了。” 赵宸的脸色转黑,“休得再提这个!” 宝珠忍不住大笑了起来,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最后直接被赵宸把人给拎到了床上,不一会就想起宝珠的求饶声,“殿下,我错了,不要……啊,好疼,宸哥哥,我错了……” 翌日一早,宝珠连起身都有些困难了,好在今儿妾氏跟侧妃们也不用过来请安,宝珠就打算多在床上赖一会。不想妙玉很快来报,“王妃,常姑娘来了。” 宝珠头疼,“不见,就说我身子不舒服。”这姑娘也真是太没眼色了,怎么老往跟她跟前凑。 妙玉出去,不一会又进来了,无奈的道,“王妃,她问您是哪儿不舒服,说她会一些医术。” 常嫣的父亲在世的时候就是间医馆的大夫,她自幼也就学了点皮毛。 宝珠身酸疼的厉害,脾气也就有些不好了,“就说我头疼,让她回去,今儿不想见客!” 妙玉出去,进来后笑道,“那姑娘总算是走了。” 宝珠用手背掩住嘴角打了个哈欠,“唔,那我在睡会。” 妙玉悄声退了出去。 哪晓得宝珠还没睡到半个时辰,外面就又想起常嫣的声音了,“我知晓王妃娘娘头疼,特意熬了些药,这是我父亲在世得来的秘方,很是有用,劳烦妙玉姑娘在进去通报一声。” 常嫣这声音不小,宝珠的耳力又特别好,这一吵就醒了。 妙玉小声道,“常姑娘,王妃已经睡下了,要么你晌午在过来吧。” 常嫣笑道,“王妃娘娘头疼,喝了这药就能好了,才睡得安稳。” 妙玉也忍不住有些心烦了起来,这姑娘怎么回事儿,看不出别人的眼色吗?正打算直接撵人的时候,里面传来王妃的声音,“妙玉,让常姑娘进来吧。” 妙玉只得把人请了进去,王妃已经披了衣裳起身了,妙玉把丫鬟叫了进来准备伺候王妃梳洗。 宝珠却只让丫鬟帮她漱了口,梳了头,发也不过是随意的挽成一个发髻,因为要见常嫣,宝珠把面纱也带上了。 常嫣捧了药碗上前,笑道,“听闻王妃头疼,我特意熬煮了一些药汁。这是我父亲在世时的得到了秘方,很有效的,王妃喝下就能止了头疼的。” 宝珠在一旁的榻上坐下,伸手接过常嫣手中的药碗,闻了下就知晓了里面的药材了,的确是止头疼的,不过这玩意喝多了上瘾,以后稍微有些头疼什么的就必须喝这药汁,不喝就根本熬不过去的。 宝珠不知道这姑娘到底知不知道这事儿,这药方并不算很难得,一般的老大夫不会给病人开这个药方的,常嫣却说这是她父亲得的秘方,显然是对很多人都用过这方子了,她不相信常嫣的父亲作为一个老大夫会不知晓这药方的危害。 常嫣自豪的道,“我父亲在边关的时候是很出名的大夫,这药方救治了无数人。” 宝珠心中便知常嫣的父亲肯定知道这药方的危害了,都替那么多人开过这药方了,之后的症状他肯定是知道了,却不制止,还继续用这幅药,看来也是个害人的庸医了。不过瞧这姑娘这么自豪,显然是不知这药方的危害了。 宝珠冷笑一声,端起药碗喝了一口,常嫣正打算说些什么,却瞧见王妃脸色一白,刚刚喝进去的药汁全部都从胃里吐了出来。常嫣一呆,“这……王妃,您……” 下面的丫鬟却都慌了神,妙玉吓的脸都白了,“王妃,您没事吧,快……快去请大夫。” 宝珠却已经脸色发白的昏迷了过去,迎春尖叫一声,上前就给了常嫣一巴掌,“你给我们王妃喝了什么?为什么我们王妃会昏迷不醒?好个胆大的丫鬟,敢谋害我们王妃。”说着不解气,又是两巴掌上去。 常嫣被打的脸都肿了起来,“没有,我没有想谋害王妃,这药方是我父亲教给我的,的确能止头疼的。”她的确没谋害王妃的想法,也就只是想讨好王妃罢了,哪儿晓得会出这种事情。 妙玉已经恨声道,“把这姑娘拖下去交给侍卫处理,迎春,你快些去请大夫跟殿……”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出口,妙玉就感觉袖子被人扯了下,她身边就王妃一个人,立刻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重新交代,“去把大夫请来就好了。” 迎春立刻出去请了大夫,其他丫鬟则是把常嫣给拖了出来。 常嫣这会吓的脸色发白,“不是我……我没想过谋害王妃的,不是我……” 等人都退了下去,妙玉才悄声道,“王妃,您快吓死我了,这好好的突然来这么一出。” 宝珠抬头冲妙玉露出个笑容,然后起身脱了身上披着的衣衫递给妙玉,朝着床榻走了过去,“我就是吓吓这常姑娘,这药方的确能止头疼,不过却是弊大于利,用的久了就会产生依赖性,对人反而不利,我不喜这姑娘,所以想吓她一下,看她以后可还敢不敢这么没眼色。” 妙玉气道,“这姑娘也真是讨人厌,姑娘,可要罚罚她?” 宝珠道,“吓吓她就好,不然二伯母又要不依不饶的了。对了,这事儿不用跟殿下说。”她想着要真是对这姑娘动刑了,只怕要在王府待上个把月了,她可不想给自己招惹麻烦。 宝珠这会也困了,上床后妙玉替她盖好衾被,“王妃,您好好休息吧,后面的事情奴婢会处理的。” 宝珠这一觉就睡到了晌午,起来就听妙玉说了事情的结果。 丫鬟们把常嫣拉出去后,侍卫就过来了,听闻事情的经过后就要把常姑娘活活杖毙了,常姑娘被吓昏了过去,后来高氏又来了,胡搅蛮缠,大哭大闹的,这才把常嫣给领回了静心院里。 宝珠睡好了精神就不错,笑道,“这次给她个记性,看她以后可还敢随意给人送吃喝的东西。” 静心院里,高氏也在教训常嫣,“你是不是傻了,给王妃送什么药,这后宅里,最忌讳给送吃喝的东西,要是出点事儿你就完了!” 常嫣哭的厉害,脸上也肿的厉害,“娘,我知道错了,我是真心为王妃的,没想过害她的,这药也是我亲手熬煮了,我也不知为何会出这种事情。” 高氏哪儿想到是宝珠想给常嫣一个教训才假装出事了的,心里简直气的不行,“你熬煮汤药的时候可离开过?会不会是其他人想谋害王妃?你说说你怎么就这么蠢。” 常嫣哽咽着不敢说话了。 高氏道,“你最好祈求王妃没事,不然出点事儿,连我都不能活着离开王府了!好了,好了,别哭了,我派人去打探打探王妃那边的情况。” 高氏到晌午才晓得了王妃那边的情况,知道并无大碍可算是松了口气,又交代常嫣,“这几天你老老实实的待在屋子里,后面的路我自然会给你安排的。” 说实话,她还是有些不相信宝珠能帮她把子沐要过来,倒不如做两手的准备。 这么大的动静,赵宸不可能不知道的,不过他一听整个事儿就知道是他的王妃胡闹的了,也就没立刻过去了墨安院里,等晚上才过去陪着宝珠用了膳。宝珠就把这事儿跟他说了一遍,一边说一边笑。 赵宸只觉有些好笑,不过瞧着王妃的模样,他心底也忍不住恍惚了下,他的王妃性子似乎好了许多,不像刚嫁给他的那段日子了,整日躲在佛堂不见身影,还死气沉沉的,现在有朝气多了。 如此又过了两天,宝珠对外宣称身子已经好了,高氏又过来了。 宝珠请高氏坐下,高氏笑道,“你可算是好了,这几天二伯母快担心死你了。常嫣不懂事儿,你就不要怪她了,她性子单纯,哪儿晓得后宅这些阴私,她说那日她熬药的时候离开过,只怕是别人想害你,宝珠你可要注意了,这后院的人最好是查查。” 宝珠恩了声没说别的。 高 氏继续道,“你身为王府的王妃,只怕那些个妾氏侧妃什么的肯定有些小心思,你可要注意了,这次幸好是没事。”说着忽然一顿,目光落在宝珠的肚子上,“说起 来,你这嫁给殿下也有两年了吧,怎么肚子还不见动静?我可跟你说了,女人只有生了孩子地位才能稳定,你可要赶快怀上才是了,若真是身子有问题,也别顾着面 子,赶紧找大夫来瞧瞧。” 宝珠道,“二伯母过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事儿?” 高氏讪讪,“我也是担心你,不过呀,宝珠,我跟你说,你要实在担心的话,不如给殿下找个通房丫鬟,这通房丫鬟怀上了,生下来抱养在你身边就是了。常嫣性子也单纯,你瞧瞧看她合适不合适,而且她屁股大,好生养,一准的生男孩。” 宝珠脸色冷了下来,“二伯母,原来你是打量着这个心思才上门的,我敬着你是长辈,可您看看您做的这是什么事儿?” 高氏也忍不住有些生气,“我还不是为了你好。” 宝珠冷笑,“二伯母是为了我好?当初二房为何离开京城,二伯母心中应该清楚,不过想着您是长辈,所以不愿意撕破了脸皮,却不想二伯母竟是来给我添堵的了,就算添堵也该好好找个人,一个医官大夫的女儿也敢肖想殿下?二伯母莫不是忘记了殿下的脾气?” 听宝珠提起以前的事儿跟蜀王,高氏的气焰终于歇了,呐呐道,“我还不是为了你好,罢了,你不愿意听就算了,到底是做了王妃,脾气也见长了。” 宝珠冷着脸问道,“二伯母打算什么时候回去?殿下也好派人送你们回去。” 高氏眼神闪了闪,“三天后吧,三天后我们就回去了。” 让宝珠没想到的是,高氏竟然把常嫣一个人丢在了王府偷偷走了。 高氏是翌日一早走的,她说想出去逛逛,宝珠让她带个丫鬟婆子出门,等快晌午的时候,丫鬟婆子回来了,惊慌不已,说高氏不见了。 一想到还留在府中的常嫣,宝珠就知这二伯母不是不见了,而是把常嫣留下来一个人偷偷回去了边关。 宝珠惊的目瞪口呆,想想这还真是高氏的作风,不过高氏把常嫣留下来又如何,她明日让人送了常嫣回去不就好了。 心 里到底是有些气闷,宝珠觉得这样的人为了孩子只怕什么事儿都做的出来,晚上的时候立刻去了书房给荣家的祖母和爹娘写了信,信上简单了说了下她在庐陵过的还 好,殿下对她不错,又把高氏做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重点说了字沐的事情,让荣家人注意下,就怕二房狗急跳墙做出什么事儿来。 翌日一早,宝珠就让人把常嫣送回去的,哪儿晓得静安院的丫鬟来报,说是常嫣姑娘生病了,染上了风寒。 宝珠去看了下,还真是病了,心里也有些气恼,知道这怕是高氏的主意,心中一狠,就打算明日直接把病了的常嫣送回去边关。 晚上的时候,宝珠把这事儿跟蜀王说了声,气恼的道,“二伯母真是可恶,早知就知道跟她闹开了就是了,何必留在她府中。” 赵宸道,“闹开了也损了你的面子,倒不如直接让人杀了她。” 宝珠一顿,气也消了,心中也不禁有些好笑,殿下还是这般,稍有不如意就喊打喊杀的。 “殿下,那我明日派人送常姑娘回去好了,总觉得高氏留下她不会做什么好事儿。”宝珠忍不住想跟蜀王唠叨唠叨这事儿。 赵宸抚着她柔软的腰身,淡漠道,“怕她作甚,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人,能翻出什么大风浪,实在不成弄死就是了,还值当你费这个心?” ☆、第114章 宝珠知道常嫣的确翻不起大风浪,她也清楚高氏如何想的,肯定是不相信自己会帮她把子沐要过来,高氏只怕从一开始就做两手准备,一来王府的时候就没 打算带常嫣走。高氏无非是希望蜀王看中了常嫣,这样常嫣若是能够比她这个王妃和其他的妾氏先怀上孩子,日后的宠爱自是不可少的,到时让常嫣在蜀王耳边吹吹 枕头风,蜀王能够出手帮高氏要子沐的话,也绝对比她这个正妃有用多了。 宝珠看了蜀王一眼,反正常嫣高氏看中的是他,她相信这男人对常嫣和高氏的厌恶,也不会给她们好果子吃的,既然他都不担心,自己担心什么。 宝珠跟蜀王说起了别的事情,“殿下可是要外出?打算什么时候出去?” 蜀王这几年肯定是很忙的,自从她生辰那日回来,也足足过了上十天了,只怕他又快离开了,宝珠发觉自己竟然有些不舍,心里有些发烫。 赵宸拉住她白皙如玉的手指吸吮了两口,“在等几天吧。” 宝珠抽了两下手没抽出来就任由他了,“那殿下在外要注意身子,事事都要小心。” 赵宸唔了声,有些情动,低头去亲她的嘴角,宝珠却拦住了他,“殿下等等,臣妾有东西给您。”说着从他身上下来,去翻了她放在箱底的一个紫檀木小箱子,里面是她来庐陵这一年才又重新制成的解毒丸,养身丸,还有一些止血的膏药。 之 前她怕殿下发现她的秘密,因此殿下每次出府她都很少会把这些东西让殿下带着防身的,如今她心境有了些变化,再者,这些伤药里给的乳液并不多,就拿解毒丸来 说,根本不足够解了殿下身上的毒,一般轻微的毒,像是毒蛇咬伤之类,剑上涂抹了毒药这类的,只需要把毒血挤出,药丸捏碎敷在伤口上,在服用一颗基本就无性命 之忧了。 宝珠把这些东西的用法一一告诉了蜀王,“殿下把这些东西好生的收着,出去若是遇见什么危险也能保住一命的。” 赵宸把玩中手中的小药瓶,心中忍不住有些感概,他的王妃似乎终于对他上心些了,可真是难得。 宝 珠并不知蜀王心中所想,却还在想着乳液的事情,她知道自己这一辈子都不可能把乳液的秘密告诉殿下的。别说她不信任殿下,她的确心里还没有信任他,他以后要 登基为皇,生性多疑,自己若是把乳液的秘密告诉他了,他现在是喜欢自己?可以后了?宝珠自己都不能保证他能够一辈子喜欢自己,以后他会有更多的女人,会遇 见比她漂亮的,比她聪明的,他若是知道了自己最大的秘密……乳液这么神奇的东西,人都是有贪念的,她不敢保证眼前这个男人是不是会对她好一辈子。 况且,对于最信任的爹娘她都没透露过乳液的事情,这种神奇的事儿,她打算一辈子埋藏在心底了,不管到了何时,她都不会对外透露半分的。 晚上用了晚膳,宝珠在墨安院里看书,赵宸去了玉华院,把子骞叫来问了常嫣的事儿。 子骞道,“殿下,这姑娘心术不正,留在王府也是想爬殿下的床,她身上还备了合欢香,就等着对殿下出手。” 赵宸厌恶,“去把人处理了!” 子骞点头转身出去,赵宸蓦地就想起高氏这人,送了这么个玩意上门来恶心他和王妃,把这常嫣杀了也太便宜了,赵宸又把子骞叫住,吩咐了几句,子骞这才下去了。 翌日一早,宝珠就打算把常嫣送回边关去了,她也没打算让府中的侍卫送人,常嫣还不配让府中的侍卫送行,直接喊了几个粗使婆子叫了辆马车把常嫣抬上了马车。 常嫣也的确是病了,是自己把自己弄病的,她听高氏说王妃心软,只要病了肯定不会赶她走的,趁着这空挡用合欢香跟蜀王行了欢好,这样她就是殿下的女人了,王妃想赶她走都不可能了。 可哪儿想到干娘才走,王妃就要把她送走了,常嫣还以为是王妃手底下的丫鬟或者是王府的妾氏们使坏了,愣是不肯走,嚷着要见王妃。 送行的婆子骂道,“赶紧把人塞进去,听她唧唧歪歪说什么,没得惹了王妃不高兴,就这等货色,也敢肖想殿下,不要点脸皮子!” 常嫣被气的脸色通红,身子都有些抖了,“你们瞎说什么,我要见王妃娘娘,肯定是你们这些奴才背着王妃娘娘做下这种事情的。”说着就要挣扎的下了马车。 马车上的两个粗使婆子立刻拉住了她,嗤笑道,“咱们王妃是心肠好,可对于你这种想爬殿下床的小贱人,咱王妃可就不会客气的,我劝你老实点,你要是在闹腾的话,闹到殿下那里,可就不是送去边关了。”只怕连命都没了,后面这话婆子们自然没说出口。 常嫣使劲挣扎,她身子弱,如今还在病中,如何挣扎的过两个粗使婆子,很快就被压制在马车里了。 婆子正想喊车夫赶车走人,刺史府后门口突然出来两个侍卫,王朝,王虎。 婆子们急忙迎了上去,“两位大人这是?” 王朝道,“殿下让我们护送常姑娘回边关去。” 几个婆婆有些面面相觑,一时有些不明白蜀王的用意,按照蜀王以前的为人,只怕早就弄死了常嫣,怎么还会派侍卫送她?莫不是殿下看中这常姑娘了?几个婆子一时有些忐忑了起来。 常嫣却是面露惊喜,“是殿下身边的大人吗?殿下可还有别的话要说?” 王朝在心底冷笑一声,面上却不显露,“殿下只说让我们护送姑娘回边关。”又跟几个粗使婆子道,“好了,常姑娘生病,路上也需要人照顾,你们也还是一块儿去,赶紧上了马车就启程吧。” 常嫣一时也不明白蜀王的用意了,也不敢再多问,路上心思却转了起来,莫不是殿下看中了她,又怕王妃吃醋,所以先送她回去了边关?常嫣越想越觉得可能,一时就忍不住得意了起来。 宝珠院里少了两个侍卫自然也注意到了,晚上就问了蜀王。 赵宸笑道,“我派他们做事儿去了,估摸着要几天就能回来了,你这边我会在调几个侍卫过来的。” 宝珠点头,也没多问。 送了常嫣离开约莫四五天后,宝珠收到京城荣家的来信了。宝珠给荣家的信送出去不过十来天,这自然不会是回宝珠的信。 宝珠拆开看了起来,是爹的笔迹,说了家里的情况,又说祖父怕是不行了。 宝珠就知道她这可能要回去京城一趟了,就算身为王妃,可孝道还是最大,祖父若是过世,她就必须回去守孝了。 宝珠心惊,算了算日子,也不太清楚这辈子蜀王到底什么时候才会谋反,可日子肯定只会提前不会推后了。这时候让伯伯跟爹爹她们丁忧三年也是可以的了。 宝珠就把祖父病重的事情跟蜀王说了下,赵宸想了想道,“王朝跟王虎应该是这两天就回来了,等他们回去就护送你回京城。”他派给王妃身边的四个侍卫是他身边功夫比较厉害些的了。 宝珠点头,晓得荣家只怕也给二房写了信的。二伯身为祖父的儿子,自然也要回去吊丧守孝的。 宝珠并不知道此刻边关荣家二房已经乱成一团了。 王朝跟王虎把人护送到边关后,常嫣哥哥嫂子对她不好,所以也就住在了二房的宅子里。 刚到边关,常嫣还来不及说什么,就被人砍了脖子一下子昏迷了过去。 荣二老爷荣元寿自从到边关后日子过的辛苦,银钱全被高氏扣在手中,他每日苦巴巴的,自从儿女过世后,心情也一直郁郁寡欢,心里透的不行,恨京城的荣家,恨自己的亲爹,恨高氏。 这日回了房,荣元寿就察觉一股特殊的香味,在往床上一瞧,整个人都呆住了,床上竟躺了个衣衫不整的女子,裸露的香肩,清秀的容貌,荣元寿只觉得脑子轰的一声炸开了。 他平日里被高氏管的严,自从来到边关后就很少沾染外面的女子了,床上的人他自然认识,是高氏收养的义女,对此他不以为然,也根本没把常嫣当成自己的义女。 这会脑子根本来不及想什么,身体已经先一步做出了反应,朝着床上走去。 高氏这几日心情不错,晚上欢喜的回房,还未走进房间里就听见里面传出的呻!吟声,高氏脸色一变,猛地把门推开冲了进去,等瞧见床上的情况,脑子都充血了,尖叫一声就冲了上去。 一时之间,宅子里的尖叫声,打骂声吸引了不少下人过去。于是不过片刻,府中所有人都知道自家老爷跟太太收养的义女搞在一起了。 高氏简直都快吐血了,当初菀娘娘家侄女的事情她没长记性,哪儿晓得如今义女的事情又是如此,气的她都快吐血了,心里真是把宝珠恨透了,觉得这肯定是宝珠的主意,跟她那个娘一模一样。 常嫣这会呆愣愣的捂着脸瘫在地上,经过了这等羞辱,被高氏打伤了脸,闹得全府的人都知道了,只怕不出几天,整个边关都能知道这事儿了。她心里把高氏恨的不行,就算知道这事可能是蜀王跟王妃做下的,她恨的却只有高氏一人。 王妃跟蜀王她又斗不过,且要不是高氏带她去庐陵,她如何会遭受这种境遇,心中真是恨死高氏了。 荣元寿似乎也受够了这种日子,再被高氏这么一打,心中恨的不行,转身就照着高氏挥了一巴掌,然后对着高氏拳打脚踢了起来。 高氏如何敌得过荣元寿,很快被他打昏了过去,荣元寿这才扶起地上的常嫣,“让你受苦了。” 说着从昏迷的高氏身上取了箱柜的锁匙,打开了平日里被高氏藏的严实的小箱子,从里面取了一张百两的银票递给了常嫣,“你拿着吧,去外面买间小点的宅子住下,日后我会好好对你的。” 常嫣默默收下银票,穿上衣裳就出了府。她也想好了,反正被荣二老爷得了身子,倒不如从了他,日后荣二老爷若是发达了,她的富贵日子自然是少不了的。 荣元寿把剩下的银票全部收走了,外面的小厮就过来通报了,“老爷,京城来信了。” 荣元寿看过信后就默默的烧掉了,然后让人备了马车准备回京了。 这些事情宝珠自然是不知道的,翌日王朝跟王虎就回来了,宝珠也收拾妥当了,带了木棉木槿跟王妈妈就启程回了京城。 除了王朝,王虎,马奎,马龙,赵宸还派了不少侍卫跟随。 赵宸自然是不可能回京城的,就连这些跟随的侍卫到了京城城门外都不能进京的。王妃到了京城也是不能直接回府的,要在城外上书给皇上,皇上同意后她才能进京的。 赵宸要去别的地方一趟,走的时候交代了王朝他们一定要好好护送王妃。 这会都快五月了,气候适宜,宝珠让车夫每日赶路的时间加长,只用了一个半月就回了京城。 在城门外她让守卫城门的士兵往上一层层的通报上去,等到了第二日才得了皇上的消息,同意她进京了,跟随的侍卫却不能够进京,宝珠把他们安排在了京城附近的庄子上了。 宝珠回京城第一件事当然不能先去荣府了,而是回去了王府,梳洗打扮了一番立刻进宫拜见了太后。 没办法,谁叫她嫁人了,这太后还是他夫君名义上的母亲,不能不去拜见。 太后也见了宝珠,嘘寒问暖了一番,就告诉了宝珠一件事儿,荣老国公爷昨儿已经甍了。 太后又道,“好了,你赶紧回去给你祖父守孝吧,这些日子也忙,就别进宫了。” 宝珠知道人死会有些阴气儿,太后肯定不愿意接触这些的,所以才不能她在进宫拜见,也正合她的心意,立刻起身退下了。 宝珠没有耽误,立刻回了国公府,见了荣家人连嘘寒问暖一番都没有,直接要去给荣老国公爷跪着守孝了。 被岑氏带着朝着灵堂而去,一路上岑氏把事儿简单的说了一遍,说是这些日子老太爷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了,昨儿终于没坚持住,去了。 荣老国公爷这过世才一天,子女小辈们要跪灵三日才能下葬,宝珠去了灵堂看了老国公爷一眼,瘦的不成样子,显然最后的日子并不好过,宝珠竟也没多少同情心,想起这偏心的祖父,宝珠觉得,他死了,大家也都解脱了,连他自己也解脱了。 这会府中个个都要跪灵堂,宝珠自然也不能跟她们叙旧,等到三日后要下葬的时候荣二老爷都还没回府。 荣大老爷冷着脸道,“罢了,就不等他了,这天儿热起来了,父亲的尸身也放不得了,今日就下葬了。” 等到忙完了葬礼,荣二老爷才跟高氏回了府,先去荣老国公爷坟前跪了几天才回了府。 宝 珠也已经把高氏做的事情跟荣家人说了一遍,当初给荣家的那封信早在宝珠回来前几日都到了荣府,荣家人也早知道这事儿。叶姚知道后冷笑一声,“他们打的什么 注意我还能不清楚?想的倒是美,子沐要是被带去了边关,还不知养成什么样儿。我是不可能让子沐跟她们去边关的。” 宝珠道,“二堂嫂也别急,祖母肯定不会同意的,如今国公府当家的是大伯他们,二伯不敢做出什么过分的事的。不过二堂嫂还是要防着一些才是,就怕狗急跳墙了。” 叶姚点了点头,笑道,“对了,之前忙着守孝,你也没好好见过子沐,这小子如今可是调皮的很,就没了小时候乖巧的模样了。”说着让人把子沐叫了进来,子沐一进来就赖在了宝珠身上,姑姑姑姑的叫了起来。 这两年时间,荣府又添了几个小孩,孩子们慢慢的多了起来,荣家越发显的子孙满堂。 荣二老爷跟高氏跪了几天就回来了,荣家人都穿的素净,三年内也不得办喜宴寿宴什么的,这会也只是在家摆了几桌素菜,让大家都聚在一起吃了顿饭。 高氏看着宝珠心里就恨得不行,忍了又忍,等到了用了膳后实在没忍住,当着所有人面把荣二老爷跟常嫣的事情抖落了出来,骂宝珠不要脸,这样害她们。 宝珠当下就冷了脸,“这事儿不是我做的,二伯母也别只顾着骂我,看看您做的那都是什么事儿,有您这样当长辈的吗?跑来给殿下送女人,要脸不要脸!” 高氏也气糊涂了,“我还不是为了你好,你嫁给殿下都两年了,肚子还不起来。” 宝珠冷笑,“那二伯母也该为二伯考虑考虑了,毕竟六姐跟二哥都去世了,二伯膝下连个一子半女都没有,二伯母是不是该给二伯找个能生养的了?” 高氏被气的直抖,还想说什么,狄氏已经喝斥道,“好了,都别说了,你一回来就指责宝珠,也不想想自个做个什么事儿,哪有做伯母的给侄女婿送女人的,丢脸不丢脸!就跟宝珠说的一样,你要操心还是先想想你们房里的那些事儿!你要是生不出来了,就给老二纳个妾!” 荣二老爷却是心动了,孙子又如何比得上亲生的儿子。 高氏终于不吭声了,狄氏道,“好了,这些日子你们也累着了,都赶紧回去休息了吧。” 等各自回了房,宝珠亲昵的靠在岑氏怀中跟她说了这一年的见闻,岑氏心疼女儿,又忍不住看了她肚子一眼,到底是没说出口,怕伤了女儿的心。女儿都嫁过去两年了,这肚子咋还不见动静啊。 翌日一早,几个太太去跟狄氏请安,等人都下去后,高氏把想带子沐去边关的事情又跟狄氏提了一边,狄氏直接冷冰冰的道,“这事儿休要在提,我是不会同意的,子沐在京城能得到更好的照顾和教导,你就歇了这心思吧。” 高氏忍不住想争论两句,“娘,说到底子沐也是我跟二老爷的孙儿,凭什么不让我们带他去边关?到底是娘不同意还是珂儿媳妇不同意?就没见过这么不孝的儿媳!” 狄氏冷笑,“怎么?你敢拿孝道去压姚儿?你要是不怕老二做的那些事情被公开,就尽管去找姚儿的麻烦,反正老大他们也要丁忧,闹开了我们也是不怕。” 二老爷暗害兄弟的事情闹开了对大老爷他们并没有什么影响,二老爷以后却是不能在继续为官了,这年代,也就指望着当官有出息了,二老爷的官位要是没了,那这辈子也就只能这样混混噩噩的过下去了。 高氏终于不敢吭声了,不过接下来几天她又去烦叶姚,叶姚也不愿意搭理他,直接把这事儿告诉狄氏了,狄氏又把高氏骂了一顿,最后把二老爷拉去说了一顿,让他管管高氏。 二老爷如今简直恨死高氏了,回去对着她好一顿打,倒也知道不再高氏脸上留伤,打的都是身上肉多的位置。 高氏也就停歇了,她虽然不去烦狄氏跟叶姚了,却整日去看荣子沐,这到底是高氏的孙子,叶姚也不能不让她见,不过每次高氏见子沐,身边都守着不少丫鬟婆子。 高氏把子沐抱在怀中,乖啊,宝啊的叫了起来。子沐对这个面容有些刻薄的妇人并不认识,不过也只是祖母是啥,知道这妇人是她的祖母,母亲一直教导他爱护亲人,所以这会就算不喜这祖母也没抗拒,任由他抱着。 高氏心里恨极了叶姚,忍不住跟子沐唠叨,“宝宝,我是你的祖母,是这世上最爱你的人,都是你娘不好,让我们祖孙两分离了这么久,你到时愿不愿意跟着祖母走?” 荣子沐已经懂事了,听懂了高氏的话,立刻摇头,“不要,不要跟祖母,我要娘。” 高氏恨声道,“你娘有什么好的,她是个坏人,不让祖母跟子沐在一起,她该死。” 荣子沐惊恐的看着眼前面容扭曲的妇人,叶姚从不在孩子面前说长辈的不是,荣子沐自然不知他这个祖母有多可恶了。 高氏还在絮絮叨叨说着叶姚的不好,子沐却再也听不下去了,猛地推开了高氏,气愤的道,“你才是坏人,娘是天底下最好的人了,你才是坏人,你不许说娘的坏话,我不喜欢你,你才不是我的祖母,走开,快走开!” “好好,都是祖母不好,祖母不说你娘的坏话了,子沐乖乖过来让祖母抱抱好不好?”高氏心里暗恨,却也不敢在荣子沐面前说叶姚的不好了。 荣子沐却还是气呼呼的,心里怎么都喜欢不上这妇人了。 高氏却不自知,整日都快过来陪荣子沐,荣子沐特烦她,只好偷偷的跟娘说了悄悄话,又说自己不好,讨厌祖母,自己是个坏孩子。 叶姚心里也是厌恶高氏,却不肯在孩子面前说她的不好,只道,“祖母只是太久没有见过子沐了,所以对子沐太喜欢了些,不过祖母很快就要走了,子沐在忍忍好不好?” 子沐噢了一声,也不再说高氏的坏话了。 高氏并没有跟子沐培养出什么感情,因为荣二老爷想启程回边关了。 如今都七月了,荣家四位老爷都要丁忧三年,荣二老爷没打算在京城丁忧,去了边关也是暂停了官职。 荣大老爷,三老爷,四老爷自然也不必说,除了大老爷还顶着一个国公爷的位置,其他人都暂时待在家中不能去官衙了。 这会太热,宝珠也打算等八月中旬在启程回庐陵。 高氏得知后却不愿意离开,荣二老爷冷着一张脸道,“既然你不愿意离开,我就一个人回去了!” 高氏如何放心他一个人回去,她是知道这男人把那小贱!货给藏了起来,在外置办了一间小宅子养着那小贱!人在,她当然不能放心了,就怕放任他一人回去就又跟那贱!人厮混在一起了,急冲冲的跟着回去了边关。 二房人走后宝珠给高阳下了帖子,打算见见高阳。她在京城没什么朋友,也就高阳一人而已。 翌日一早,高阳就过来了荣府,宝珠这才发现阿玉的性子越发沉稳端庄了,这会虽穿了一身嫩黄的衣裙,脸上的笑容却只算是得体跟高兴,再也没有以往那样的生动鲜活了。 ☆、第115章 宝珠心里有些苦涩的,挺难受的,拉着阿玉的手坐下,“快些坐下,我们好好聊聊,这都一年没见面了。你在京城可好?” 楚玉挨着宝珠坐下,心里也是高兴又是伤怀,“都挺好的,名川的身子已经康复了,如今在礼部做员外郎了。” 宝珠呆了一下,按理说阿玉是公主,名川身为驸马很难在官场上任职实位的,楚玉瞧出她的疑惑,笑道,“我如今只是个郡主了而已,是我跟皇上求的,这样名川在官场上也能容易些。” 宝珠心中了然,阿玉对盛大哥是真的喜欢,为了他都能做到这一步了。 宝珠不在提这事儿,关于阿玉跟盛大哥之间的事情她也没有多问,只跟阿玉聊起了别的事情,阿玉脸上的笑容渐渐多了起来,不一会就被宝珠逗的咯咯笑了起来。 宝珠似乎又见到了以往那个生动活泼的阿玉了,一时看呆了,“阿玉,你笑起来真好看。” 这话逗的楚玉越发开心了,她忍不住捏了捏宝珠的脸颊,“在你这张脸蛋面前比起来,我最多算个清秀了。”这手感可真好,楚玉又忍不住摸了两把。宝珠笑眯眯的任由她捏着。 楚玉在荣家带了一天,直到天色快暗下去的时候才回了盛家。 忠 义伯夫人虽不喜宝珠,对楚玉却极其的满意,又见她为了自家儿子情愿降低身份,心里更是感激她,又是觉得委屈她了。忠义伯夫人知道自己儿子心里还有宝珠,可 能儿子成亲这两三年都没碰过这儿媳,她心里真是替儿媳觉得委屈,玉有些着急,儿子都快二十了,她何时才能抱上孙子。 这么好的人儿,不是比宝珠强了百倍,她希望儿子醒悟的莫要太晚了。 知道楚玉去看了宝珠,忠义伯夫人也不恼,笑道,“晚膳可用了?要不用了膳再回房去?” 楚玉柔声道,“还未,夫君可用了晚膳?若是没有,我回房跟夫君一块。” 忠义伯夫人点点头,吩咐丫鬟把吃食全部端过去了儿子的房间。 楚玉先一步回房梳洗了,跟宝珠攀谈的喜悦还未消散,这会她脸上还洋溢着极生动的笑意。 盛 名川听见房门响动的声音,一抬头望过去的时候就瞧见了楚玉脸上的笑容,一时有些怔住了。却不想楚玉在瞧见他的那一刻,笑容立刻收敛了起来,转成了得体端庄 的柔笑,“夫君,待会丫鬟就会送晚膳过来了,我今儿去荣府见了宝珠,现在身上有些不适,先去梳洗一番,待出去再跟夫君说。” 盛名川点头,不知为何心里有些发闷,却清楚的知道并不是因为听见了宝珠,而是一些别的什么。 楚玉出来后跟盛名川说了宝珠的近况,说她看起来挺好的,过了会,丫鬟把晚膳送了进来,两人沉默的用了膳,盛名川去了书房,楚玉睡下。 瞪着鹅黄色九重纱帐,楚玉的眼睛有些发酸,过了会闭上双眼渐渐睡去。 眼下也不过七月初,宝珠等到了八月中旬才打算启程的了,这京城的天儿比西北热多了,宝珠整日躲在房中也不出去,趁着这空挡做了许多的果酒留在了荣府,也给盛家送去不少,还有几个姐姐家也都送了。 眼看着快到了八月中旬,天儿终于没那么热了,宝珠才启程回了庐陵,走的时候自然是眼泪汪汪的,舍不得爹娘,舍不得荣家人。 再不舍,她都要走了,摇摇晃晃走了一个多月到十月的时候才终于回到了庐陵,殿下并不在府中。 这几个月管家的就是拂冬了,不过宝珠一回来,她就立刻把玉牌交给了宝珠,也把府中这几月的庶务都交代了一番,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宝珠点头表示清楚了,又给了拂冬不少打赏。 拂冬迟疑了下,还是哑着声音道,“王妃,您不在的这些日子,白静娘来过正院几次,似要装作跟殿下偶遇,不过都被府中的丫鬟拦了下来。” 宝珠哦了一声,“这样吧,你派人下去打探打探,看看这庐陵城中可有适合婚配的人家。” 拂冬心中一惊,知晓王妃这是要把白静娘配人家了,点了点头就下去了。 没两天拂冬就把庐陵城中适合婚配的几家找了出来,一个是商户,一个是城中官兵,一个是衙门当差的,还有个秀才,这秀才年纪也二十了,刚死了妻子。 宝珠觉得这几个配白静娘也差不多了,就让拂冬把白静娘叫了过来。 白静娘自从来庐陵后就被王妃跟蜀王遗忘了,前些日子趁着王妃不再来正院探过几次,都给人拦了下来,没想到王妃这一回来就叫她了,还以为是要把她调的内院来,心中欢喜。 宝珠看人来了,笑道,“你我也算是旧识了,你不幸入了王府做奴才,可总归不是个出路,如今我替你寻了几户人家,你瞧瞧看如何,若是中意哪家,我会给了你嫁妆风风光光的嫁出去的。” “王妃……”白静娘呆住,“我……奴婢只愿意留在王府伺候您跟殿下,不愿意嫁人,求王妃成全。” 宝珠道,“这哪儿成?难不成你打算在王府做一辈子奴才。” “不管如何,奴婢只想好好的伺候王妃跟殿下,不想嫁人。”白静娘心想,怎可做一辈子奴才,只要入了殿下的眼,她也就算是这王府的半个主子了,入了王府这几年,若是此时嫁了出去,她不甘心。 宝珠说道,“伺候我和殿下?这就不必了,王府的奴才们多的是,不缺你一个,况且我跟殿下身边都有丫鬟伺候着,你若是留在王府也不过是在外院打打杂。好了,这几个都是我帮你挑选的人家,你看看中意哪家。” 丫鬟立刻上前把几张宣纸放在了白静娘面前。 白静娘看都不看一眼,砰砰砰扣了几个头,“奴婢不愿离开王府,求王妃成全。” “不愿离开王府?”宝珠挑眉,心下也有些不耐烦了,好好的人家你不要,非要留在王府,好,既然你要留在王府,我也就如了你的意吧。 “是,奴婢不愿意离开王府。” 宝珠道,“罢了,你下去吧。” 白静娘心中一松,还以为王妃同意了,想着,王妃果然心肠软,这求一求她也就同意了。 白静娘欢欢喜喜的退下。 宝珠又把拂冬叫了来,让她把府中还未婚配的男性下人的身契都拿来给她过了目,还附带这些下人的容貌画像。 宝珠挑了个样貌一般的,在厨房打杂的奴才出来,直接把白静娘配给了他。 这次她也没通知白静娘,都是让拂冬办的这事儿,不出十天,白静娘就出嫁了,自此,她还继续留在王府做个外院打杂的丫鬟了,卖身契也还捏在宝珠的手中了。 白静娘刚出嫁,蜀王就回来了,宝珠这才知道他自从自己去了京城后就没在府中待过了。 蜀王回来的时候是大半夜,风尘仆仆的,一回来瞧见守夜的丫鬟是木棉木槿就知道他的王妃回来了,直接去净房沐浴,然后上了床把人压在了身下,她这去了快有小半年了,赵宸才发觉自己念她念的紧。 宝珠哼哼了两声,闻出熟悉的气味来,知道是蜀王回来,也不想睁眼,伸手攀住他的肩膀,迷迷糊糊的道,“殿下,我困了。” 赵宸亲亲她的嘴角,又渐渐朝下亲去,哑着声音问,“知晓是我回来了。” 宝珠迷迷糊糊的道,“闻出来了。” 赵宸被她惹的想笑,“闻出来的?那你说说我是什么味。” 什么味?宝珠一时也说不上来,只知每人身上都有些味道的,蜀王身上的味道很好闻,有点淡淡的沉木香味,还有些其他的味道,混合在一起让宝珠很难忘记。 赵宸见她不说话,也不问了,专心的亲吻了起来。不一会宝珠就被弄的睡不着了,被迫承受着他的情,欲。 赵宸也是累极了,这一次并没有折腾她到许久,很快就搂着她沉沉入睡。 翌日一早两人用膳的时候,宝珠叽叽喳喳的把她回京碰见的事儿一股脑的说给了赵宸听。 赵宸静静的听着,时不时问上两句。 难得的温馨时刻。 赵宸大约要在庐陵待一个月左右,这段日子也清闲了不少,偶尔去玉华院处理下公务,这日闲的无事,喊了宝珠出去转转。 十月多已经有些起风了,两人并没有骑马,直接坐了马车出去,身边连个丫鬟也没带,只带了几个侍卫。 庐陵是西北的都城,在西北也算是繁华的城,逛了一个上午,两人直接在城中出名的酒楼用了午膳,味道还是不错的,宝珠吃了不少。 赵宸让人给了酒楼厨子不少的打赏。 出了酒楼,赵宸笑道,“瞧你撑得,要不我们走走,省的坐着马车颠的你难受。” 正合宝珠心意,点了点头,两人朝着刺史府而去。 走至繁华街道的时候,宝珠又挑选了不少玩意儿,挑了一颗奇形怪状的黑色宝石给赵宸道,“大爷你看,这颗宝石如何?我瞧着让人打磨一下,做成腰扣最好不过了。” 赵宸点了点头,“还不错。” 却不想异变突生,附近突然窜出几个蒙面人出来,朝着赵宸跟宝珠冲来。 其中一人武艺了得,不过眨眼间已经冲过了重重人群,挥着剑朝着蜀王刺来。 这人速度实在是快,宝珠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剑已经到了赵宸面前,宝珠脑子一片空白,身体下意识的就冲了过去替赵宸拦下了这一剑。 赵宸一时有些恍惚,等瞧见宝珠动作时,脸色一沉,一把推开了她,身子也微微动了下,却躲闪不急,那人的剑已经刺在了他的肩膀上。 赵宸握住剑身,一抬脚就踢了出去,两人已经打斗了起来。 跟着的几个侍卫已经和其他蒙面人打了起来。 宝珠被赵宸一推,身子虽然没拦下剑,却踉跄的往后退了好几步,其中一蒙面人瞧见立刻冲了上来,一剑朝着宝珠刺去。 宝珠本身并没有任何武艺,如何抵挡的了,眼睁睁的看着那剑刺进她的胸口。 宝珠忍着痛伸手抓住旁边的东西砸了过去,却不小心带落了她的面纱,那刺杀她的人瞧见她如玉的容颜,人就呆愣了下,原本还要往进刺的的剑也生生的停住了。 其中一侍卫已经赶到,一剑刺穿了这蒙面人。 赵宸回头就瞧见宝珠被刺中了胸口,吓的他差点魂飞魄散,很快就解决了眼前的蒙面人。 不过片刻,其他几个蒙面人也已经被解决,都留了活口。赵宸大步朝着昏迷过去的宝珠走去,瞧见她胸口的血迹时,手抖的厉害,蹲下身子抱了好几次手软的差点都把宝珠摔了。 “马车了,怎么还不过来!”赵宸了冷声道,“这几人全部带回去,给我审,仔细的查清楚是何方人马!” 等 到马车过来,赵宸抱着宝珠上了马车,把人紧紧的搂在怀中,身子也忍不住颤抖了起来,嘴巴张了又张,才喃喃细语道,“瞧见刺客的时候,我一时有些恍惚了,我 竟有一刻是想拿你挡剑的,我想着我大仇未报,太后还没死,皇上也活的好好的,我曾说过要他们生不如死的,所以我不能先比他们死掉。我真的想过拿你挡剑的, 可瞧见你冲过来的那一刻,我还是下意识的把你挡开了。” 赵宸的声音也有些抖,紧紧的搂着昏迷不行的宝珠,“当瞧见你中剑的那一刻,我真是怕极了,宝珠,那一刻我真怕你就这样离开我了……” 原本想着这世界任何人他都不在乎,就算喜欢一个女人又如何,那里比得上自己的大仇,比得上将来的皇位。 可是这一刻他才惊觉,眼前的女人要是出了意外,他会如何?光是想一想就足以让人崩溃了。 马车很快回了刺史府,赵宸抱着人回到墨安院,叫了伺候宝珠的丫鬟们进来,烧热水,喊大夫。 几个丫鬟瞧见宝珠身上的血迹吓的脸色发白,妙玉忍着心中的担心一件件的吩咐了下去,又想起平日里姑娘的药箱,那里面有不少伤药膏,取了药膏和热水来,妙玉也顾不上其他了,直接进了房间里。 赵宸冷眼望去,妙玉心中打颤,却还是上前把热水跟手中的药膏交给了蜀王,“殿下,这是热水跟止血的药膏,这药膏是王妃自己做的,说是很有效果的。” “我晓得了,你过来帮忙吧。”赵宸哑着声音道。 他的声音疲惫极了。 妙玉上前解开王妃身上的衣裳,瞧见那狰狞的伤口一时有些受不住,差点就落泪了,她家主子命运为何如此多舛,三番几次的受伤。 赵宸见她手都在抖,扯过她手中的帕子,“我来吧。” 他的手也在抖,肩膀上的伤也不轻,却根本没心思处理,先替她清洗了伤口附近的血污,却发现伤口的血迹已经止住了。一时有些惊奇,这种要害位置,没有好的止血膏药根本不能这么快止住血迹的。 心中虽然疑惑,赵宸还是很快替她把药膏涂抹在了伤口处。、 妙玉迟疑的看了眼蜀王肩膀上的伤口,“殿下,您的伤?” 赵宸道,“不碍事,我自己处理,你出去吧。” 等妙玉退下,赵宸脱了衣裳,清洗了伤口,自己又不会缝合,叫了子骞进来帮他缝合了伤口,涂抹上膏药。 宝珠的伤口是大夫来了之后处理的,丫鬟找来个女大夫,替宝珠查看了伤口,把了脉,缝合了伤口,又开了药方和药膏,“伤口并没有刺的太深,所以暂无性命之忧。”又把药膏跟药方说给了丫鬟听,告诉她们该怎么熬煮汤药这才退下了。 赵宸不许人走,让女大夫暂住在了府中。 之后赵宸一直守在床前,天色暗下来后,宝珠也还没清醒过来,赵宸心中的惶恐越发的大了。 赵宸又叫来了大夫,大夫把脉之后道,“王妃脉象并无不妥的地方,呼吸也已经顺畅了,暂无性命之忧。”至于为何不醒,她也有些不懂了。 赵宸心中烦躁,让人全部退了下去,握住宝珠的手一直守在床头。 赵宸就这样守了两天两夜,每天替宝珠清洗身子,擦伤药,她的伤口恢复的很好,这两天都没有出血。 平日里很是注重整洁的赵宸如今已经几天未梳洗,青色的胡渣也已经长了出来,这几日他没有出过房门一步。 翌日一早,拂冬送了吃食进来,瞧见蜀王还守在床前,到底有些不忍,劝道,“殿下,你吃点东西吧,您已经三天未曾进食了。” 赵宸头都未抬,“出去!” “殿下……”拂冬还想在劝。 赵宸已经冷冰冰的道,“滚出去!” 拂冬这才退了下去,眼中满是担忧。 到了下午的时候,赵宸猛地察觉手中握住的手动了一下,他猛地抬头,就瞧见床上的宝珠正睁着水润的双眼看着他。 “你醒了?”赵宸心中悬着的大石终于落地。 ”殿下?”宝珠一时恍惚,才突然想起遇见了什么事情,“殿下无事吧?那些刺客可捉住了?” 赵宸紧紧的握住她的手,“这事儿我会处理的,你不用操心,只管好好休息才是。你已经在床上躺了三天了,可饿了?”说着喊了门外守着的妙玉,让她去小厨房熬煮一些软稠的粥来。 宝珠的确饿了,又饿又渴。赵宸端了一杯温热的水过来喂她服下。宝珠还有些不敢动,一动胸口处伤就有些痛。 宝珠吃了些粥就又沉沉的睡去,赵宸低头亲了亲她的嘴角,出去小声的吩咐妙玉把王妃看好,王妃醒了就立刻去玉华院里告诉他。 赵宸去了书房,叫了子骞,问了这几日的情况。 子骞道,“殿下,已经审问出来了,这几人都是前庐陵刺史派来的人……” 赵宸摆了摆手,“不必再说了,我只要见到他的尸首就是了。” 子骞退下后,赵宸端坐在书案后,眉宇间是掩不住的疲劳,这些日子他在外做了许多事情,得罪不少仇家。以往他没有在乎的人,如今才知道他最怕的是什么。正因为如此,他如何还能放心王妃留在庐陵。 赵宸并没有在书房待很久,很快就过去了墨安院里,宝珠还在休息。 外面传来几个女子轻轻的声音,“王妃如何了?我们很担心王妃,听说王妃已经醒来了?” 赵宸皱眉,大步走了出去,就瞧见几个妾氏,贵妾,两个侧妃都在。 几个女人瞧见蜀王,急忙跪下行礼。 赵宸道,“王妃已经休息了,你们都回去吧。” 几个女人点头,董侧妃微微有些不甘心,抬头道,“妾们也是关心王妃……” “滚!”赵宸低喝。 几人心惊,这才慌忙离开。 几人出了正院,董侧妃不由的抱怨道,“殿下也真是可怕,我们也是关心王妃,就这么吼了我们。” 陈湘莹,花春天,袁侧妃跟虞贵妾都没接话,只有穆冉冉忍不住点了点头,“可不是,殿下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袁侧妃抬头看了眼晴朗的天空,心中忍不住叹了口气。 宝珠的伤口一直都是赵宸在清理,宝珠也没用乳液,只用了平日做的药膏,饶是如此,伤口的恢复也比以往快上了许多,不过几日伤口已经结痂,也不是很痛了。 这几日都是赵宸宽衣解带的伺候她,不过那日醒来宝珠似乎瞧见蜀王挺邋遢的,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反正一觉醒来后,他又是那个高贵清雅,风度翩翩的蜀王了。 这几日宝珠伤口都在疼,这两天才好点,之前晚上休息时赵宸根本不敢碰她,这两天才又敢搂着她睡的。 这日宝珠睡得迷迷糊糊的,似乎听见有人在她耳畔说了句,“幸好你没事。” 宝珠嘟囔了句,又睡了过去。 又过去了半月,她的伤口恢复的差不多了,赵宸原本打算找了个借口让宝珠去别的地方待上一段日子,不想翌日一早,子骞突然来报,说是岛上出了些事情,风华大人要他立刻过去。 赵宸这会也只能先把宝珠的事情放了放,走的时候叮嘱了宝珠,这点日子少出府,他到底是有些怕了。 ☆、第116章 宝珠点头,出了这种事情,她也晓得那日的刺客是针对蜀王的,她以后自当会注意的。 赵宸瞧她似乎有些闷闷不乐的样子,心中不忍,把人搂在了怀中,温声道,“要是嫌闷的话,我让人去多给找些书回来看,这段日子先忍着,等我回来,回来后你想去那里,我陪着你去可好?” 宝珠恩了一声。 软玉在怀,赵宸心中不舍,低头去亲她的嘴角。 宝珠没有回应,只用手圈住他的肩膀,有些心不在焉的。赵宸含住她的嘴角,灵活的舌也钻进了她的口中,对于她的无动于衷渐渐有些不满,含糊不清的道,“亲我。” 宝珠伸出小舌,立刻被他含住。 赵宸渐渐不满这种亲吻,喘着粗气想脱了宝珠的衣裳,这大半个多月,因为她的伤口,他一直舍不得碰她,这次一走只怕最少也要一两月,他有些忍不住了。 还想在继续,外面已经传来子骞的声音,“殿下,该启程了。” 赵宸低咒了一声,强忍着才推开了宝珠,就瞧见她脸上促狭的笑意,赵宸不以为然,又低头亲了亲她,“好了,我走了,你在府中好好养伤,我会很快回来的。” 宝珠点头,“殿下,我都知晓了,您只管放心去就是了。” 赵宸这次似乎特别啰嗦了,又叮嘱了好几句才终于推开房门走了。 走了便是走了,至此没在回头看宝珠一眼,宝珠站在房间怔怔的看着他高大的背影。 赵宸直接跟子骞出了府才回头看了一眼,这一路他都不敢回头,就怕自己舍不得宝珠,从那日宝珠受伤,他才知道自己有多舍不得她。 看了一眼刺史府,赵宸踏上骏马将军,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宝珠还怔怔的坐在房间里,好半晌才忍不住叹了口气。那日受伤后,她虽昏迷不醒,可殿下在她耳边说的话,她都听见了,头开始几天还有些不敢确定,这些日子随着伤口的长好,那日的话也越来越清楚恩印在脑中,让她知道自己并不是做梦,那话也真是殿下说的。 他说,那一刻他竟然想拿自己去挡剑的,宝珠觉得心里有口气提不上来。那种突发情况,她第一想法竟是不能让他受伤了,可他了? 说到底,宝珠有点心凉,也坚持自己以前的想法了,乳液的事情是万万不可让蜀王知晓的。 宝珠并没有纠结太久,因为这些日子她看的出来赵宸那次吓的够呛,不管如何,他最后也是推开了自己,宁愿他自己受伤了。 赵宸走了没几天,宝珠去后院看了看十几株草药,她之前去京城的时候把乳液滴在了好几缸水中,告诉碧玉每天浇一些。 这些草药活的挺好,有时候宝珠几天没浇灌乳液水,它们也活的好好的,宝珠想着是不是乳液已经渗透了它们,让它们习惯了如今生长的环境,所以就算好几天不用乳液,它们也能活下来了。 这些药草也没以前用的乳液多了,以前每天至少有一半的量用在它们头上了。 宝珠还特意试了下,连接好几天不用乳液浇灌它们,它们也都绿意莹然的。 宝珠在府中空闲的时候会骑着小九在府中溜达一圈,刺史府的西园是个荒废的院子,里面杂草丛生,宝珠让人整理了下,每天都会带着小八和小九去溜达一圈。 过了没两天,宝珠刚从佛堂出来,妙玉就欢喜的道,“王妃,五爷来了。” 宝珠还呆了下,这才反应过来妙玉口中的五爷是她的五哥,欢喜的道,“人了?我五哥怎么来了?” 妙玉笑道,“已经把人请去偏厅了,五爷跟五奶奶都来了。” 宝珠过去了偏厅,果然瞧见高大魁梧的五哥跟娇小的五嫂了,五嫂是京城的世家大族,尤家二姑娘尤曦悦,性子也是一贯的端庄贤惠,长的也是娇媚可人。 宝珠进去的时候,瞧见五哥正跟五嫂说着什么,惹的五嫂面色发红,轻呸了他一口。宝珠忍不住笑了起来,看样子五哥跟五嫂的感情是很好了。 听见声音,荣琤抬头看过去,瞧见宝珠,立刻起身迎了过去。 宝珠欢喜的道,“五哥,五嫂,你们怎么来了。” 荣琤大步走了过来,伸手捏了捏妹子的脸颊,“我打算来边关军营的,带着你嫂子一块过来了,打算先过来看看你,过两日再去边关好了。” 宝珠也欢喜的很,拍掉五哥的手,拉着五嫂坐下,“殿下不在府中,你们多待些日子也是没关系的。” 荣琤笑道,“既然七妹这么说,我们就多叨扰几天好了。” 正说着,旁边的五嫂忽然干呕了下,宝珠看着她,“五嫂这是怎么了?”心里有一丝明了,“五嫂这是怀了身子吧?” 五嫂红着脸颊点了点头。 宝珠瞪着荣琤,“五哥你也真是的,五嫂肚子还是平的,还不满三个月,您怎么能让五嫂舟车劳顿的奔波!” 荣琤第一次当爹,脸色也有些大红,“这可怪不得我,还是我们路上才发现的。” 听这么说,宝珠伸手替五嫂把了脉,脉象果然不是很明显,也就是一个多月的样子,难怪出发前没发现呢。 五奶奶实在有些受不住了,捂着嘴巴跑了出去。 “她反应有些严重。”荣琤心疼极了,跟妹妹解释了下就慌忙跟着跑了出去。 宝珠让丫鬟把她腌渍的酸果子拿来一些,里面还添加了几滴乳液,味道酸酸甜甜的,平日里宝珠喜欢吃一两颗。 芙蓉很快就端了热水过来服侍了五奶奶,迎春去端了一小碟的酸果子过来。 五奶奶进来后,尝了一口,竟全部吃下去了,微微有些不好意思,“平日里什么都吃不下,妹妹这里的酸果子竟很对胃口。” 宝珠道,“老是吃酸的可不行,你晚上想吃什么,我让小厨房去准备。” 五奶奶摇头,荣琤道,“没用的,这路上吃什么吐什么。” 宝珠也不多言,先让两人下去休息了,晚上特意用加了乳液的水做的晚膳,五奶奶竟吃了不少,连荣琤都瞪大了眼睛。 荣琤见自家媳妇在刺史府吃的好睡的好,也不急着去边关了,打算先把媳妇的身子养好了再说。 刺史府一派祥和,边关的荣家二房差点出了事儿。 自荣老国公爷的下葬后,荣元寿就跟高氏先回了边关,荣元寿有孝在身,官位自然暂停,一下子空闲了下来,整日就往常嫣哪儿跑,高氏气的牙痒,被荣元寿打了好几次,她也不敢在做出什么过分的事儿。 不过还是偷偷在常嫣身边安插了一个老婆子。 二房的是八月中旬左右回到边关的,高氏立刻就在常嫣身边安插了人。 平日里荣元寿跟常嫣的动静都会报给高氏,高氏得知荣元寿把她的偷偷存下的银子全部拿走了,在常嫣哪儿花的大手大脚的,心里气恼不已。 她跟荣元寿闹了好几次,被打了好几次,不过还是拿回了一半儿的银子,之后也就睁一眼闭一只眼了。 到了十月的时候,那安插在常嫣身边的婆子道,“太太,老奴觉得那嫣姨娘有些不对劲的。” 高氏道,“怎么了?” 婆子道,“这两日嫣姨娘胃口不大好,老奴还瞧见她有好几次在干呕,老奴觉得她是不是怀上了?” 高氏脑子嗡的一声,整个人都跳了起来,她能够容忍常嫣给荣元寿做姨娘,却绝对不愿意让常嫣怀孕生下孩子,因为她知道若是让常嫣把孩子生了下来,那么荣元寿的心就再也回不来了,说不定还会休了她,娶了常嫣。 这种事情是绝对不能发生的,高氏面容扭曲,站在原地想了许久,终于下了决心。 翌日一早,趁着荣元寿出去喝酒的时候,高氏带了几个力气颇大的粗使婆子去了常嫣的住处。 常嫣这会正在用早膳,还是荣元寿给买的燕窝,她却是一点都吃不下去,闻见了这味儿就只想吐,她蔫蔫的靠在软枕上,“把东西端出去吧,我不想吃。” 那小丫鬟道,“姨娘,您用点吧,不然老爷知道了又要心疼的,再说姨娘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肚子里的小爷着想才是。” 常嫣这才接过燕窝,勉强吃了几口。 小丫鬟还想在劝劝,房门砰的一声被人踹开了,两人转头就瞧见高氏带着几个婆子凶神恶煞的闯了进来。 常嫣心中也有些怕,往床里缩了缩,“你……你来做什么!” 高氏冲了过去,看了眼小丫鬟手中的燕窝,一巴掌就打落了下来,红着眼瞪着常嫣,“可真是好,这玩意连我都吃不起了,他还有银子给你买,拿着我存下的银子给你买这些,好,真是好的很。” 常嫣紧紧的护着肚子,吓的脸都白了,“你想干什么!” “我想做什么?”高氏冷笑一声,冲上去就甩了常嫣一巴掌,“你说我想做什么!” 身后立刻冲上来几个婆子,几人把常嫣从床上拖了下来。 高氏从其中一个婆子手中接过食盒,端出里面一碗黑乎乎的药汁,让婆子压制住常嫣,把碗中的药汁朝着常嫣口中灌了下去。 常嫣惊恐万分,“你敢!你这是谋害老爷的儿子,老爷知道了会杀了你的。” 高氏冷笑道,“那我就跟他同归于尽!” 硬生生的把一碗药汁全部灌进了常嫣的嘴巴里。 那小丫鬟早就吓的跑出去叫人了,刚冲到门口就碰见了荣元寿。 荣元寿喝斥,“你不好好的待在房里照顾姨娘,瞎跑什么!” 小丫鬟白着脸道,“老……老爷,太太带了好几个婆子过来了。” 荣元寿面色一变,急匆匆的朝着屋子走去,一进去就闻见满室的药味和浓重的血腥味,瞧见常嫣捂着肚子倒在地上呻!吟,身下一滩的血迹。 荣元寿觉得脑子充血,想也不想就冲了上去一脚踹翻了高氏,赤红着眼道,“你这贱人,你敢谋害我的孩子!” 高氏被踹的吐出一口鲜血,却也不惧荣元寿,瘫在地上冷笑道,“你来了?不过也来不及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没了,我汤药里加了大量的红花,只怕她以后都怀不上了。” 荣元寿喘着粗气,上前就冲着高氏拳打脚踢了起来。 高氏原本还捂着头承受着,不一会突然发疯的大叫了起来,猛地推开荣元寿冲了出去,不一会拿了把菜刀进来,没头没脑的朝着荣元寿砍去。 荣元寿第一次瞧见高氏这般疯狂的模样,一个不慎就被她砍了过来,急忙拿手臂挡了一下,手臂上一疼,鲜血直流。 旁边的婆子们都吓傻了,这会才反应过来,急忙冲上去拉住了高氏。 高氏却如同疯了一般,嗷嗷的要去砍死荣元寿。 荣元寿到底有些怕了,骂了句疯婆子就匆匆跑了出去,竟连地上的常嫣也不管了。 高氏气喘吁吁,扔了手中的菜刀,看了眼地上的常嫣,也带着婆子们离开了。 还是那小丫鬟进来瞧见一地的血迹跟半死不活的常嫣,连滚带爬的出去喊人了。 大夫很快来了,替常嫣把脉,诊治,之后摇了摇头,“孩子已经没了,伤了身子,之后也不能在怀上了。”开了药方让小丫鬟去熬药了。 常嫣呆呆的坐在床头,过了会才慢慢朝着窗外看去,眼中是一片恨意。 高氏回去后,荣元寿已经回去了,也让大夫帮他包扎了手臂,这会看见高氏还有些后怕,却还是硬撑着喝斥高氏,“瞧瞧你那泼妇的样子!竟敢谋害我的孩子,大不了孩子生下来你养着就是了。” “说 的倒是好听,谁知那贱!人生下孩子后你是不是休了我,荣元寿,我跟你说清楚了,以后你若是再敢动手打我,老娘就跟你同归于尽,反而滟珠跟珂儿都没了,我活 着也没什么意思了。”高氏冷笑,又不是她生的,自然没感情。况且常嫣那人心计也深,生下的孩子又如何会让她养。 荣元寿到底被震住了,板着脸不说话了。 高氏坐下,“老爷,您这是又是何苦,我们又不是没有孙子,子沐那孩子多好看,多乖巧啊,还是珂儿唯一的孩子,子沐如今也五六岁了,再养个几年就大了,能尽孝了,如何不好?” 荣元寿还是板着脸,过了会才道,“荣家人不会同意的,你又不是不知。” 高氏笑眯眯的在荣元寿耳边耳语了几句,荣元寿有些迟疑,“这要是……” “老爷莫怕,这事儿让我来办就是了。” 荣元寿也就不再说话了。 五奶奶在刺史府待了约莫半月,之前掉的肉已经被养了起来,面色也红润了不少,每天虽还会干呕,但能吃下不少东西了。 荣琤这才打算离开了,宝珠有些舍不得,也没拦着,“那后日在离开吧,让我明天再多跟五嫂说说话儿。” 荣琤也就应了。 这会都十一月中旬了,天气冷的不行,宝珠都穿上薄袄,披了大氅了。 翌日一早,宝珠正跟五哥五嫂用着早膳,门房的小厮过来通报,“王妃,有京城的加急信。” 京城的?宝珠忙接过信,上面是爹爹的笔记,宝珠一时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儿,不过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忙拆开了书信,看完脸色都白了。 荣琤瞧她不对劲,忙扯过宝珠手中的信看了一眼,看完脸也黑了,要不是看在自己媳妇怀着身孕不能受惊讶,他早就发飙了。 五奶奶担心的道,“夫君,妹妹,出了什么事儿?” 宝珠看了荣琤一眼,荣琤直接道,“子沐不见了。” 五奶奶脸也白了,“这……怎么好好的子沐不见了?什么时候的事?” 荣琤道,“约莫有十来日了,这是荣家人快马加鞭送来的信,说是荣家女眷带着子沐去上香时候出的事儿,人被迷昏了,醒来子沐不见了。” “这……”五奶奶迟疑了下,“京城可还有其他的孩子不见?是不是被拐子拐了?还是……”后面的话她作为荣家孙媳到底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她是想问是不是二房做的,毕竟当初二房回京城的时候可是想把子沐带走的。 荣琤道,“还不清楚,爹的意思是很有可能是二房做的,写信来就是让我们去查查二房。” 宝珠恨声道,“这事儿肯定是二房做的!”当初为了子沐,高氏可都是想把常嫣送到殿下床上去的。 说罢,让妙玉把王朝叫了进来。 王朝一来,宝珠就道,“你带王虎,马奎,马龙去边关查查荣家二房最近可有什么异常。” 宝珠没瞒着,把子沐失踪的事儿王朝说了一遍,“你在查查荣二老爷跟常嫣的事儿。”当初荣二老爷走的那么急,显然是没打算带子沐走的,这会子沐怎么又突然失踪了,事儿肯定是跟他们有关系的。 荣琤也站了起来,“我也立刻动身去边关看看。”说着看了五奶奶一眼,“要不你在七妹这儿待着,等查清楚子沐的事情后我在过来接你?” 五奶奶点了点头,“你赶紧去吧,我待在宝珠这儿就成了。” 荣琤是跟着王朝他们一块过去边关的。 边关和庐陵都是西北之地,快马加鞭也就是一天的时间能到。 宝珠跟五奶奶在刺史府焦急的等待着,两天后王朝先回来了一趟,跟宝珠说了二房如今的情况,常嫣的事情自然瞒不过这些侍卫,也被调查的一清二楚。宝珠知道常嫣怀孕后被高氏落了胎,就晓得这事儿八九不离十就是二房做下的。 如今子沐失踪也有十来天了,宝珠根本不敢想这么小的孩子会受到多少苦。 宝珠吩咐王朝,“你继续去西边盯着二房的,要是人手不够,府中还有其他的人侍卫,你调遣一些过去。” 王朝摇头,“这就不必了,荣五爷在边关的路子还广一些,有荣五爷的人足够了。” 王朝又启程回了边关,宝珠跟五奶奶继续待在府中等消息。 宝珠怕五嫂焦虑过头,对肚子里的胎儿不好,每日都会帮五嫂把脉,五嫂身子不错,孩子也很健康。 如此又等了几日,还是没有任何消息,宝珠心中越发的急躁了,整日在府中担心的睡不着觉。 又等了好几日,王朝回来过一次,跟宝珠说了这几日的情况,说荣家二房还是老样子,并没有其他异常的。 宝珠知晓高氏不笨,孩子若真是他们找人弄去的,这一时半会的肯定也不会跟孩子接触。如今她怕的就是孩子在外地,也不晓得跟谁在一起,孩子还这么小,肯定受了很大的惊吓。 ~~ 子 沐的事情的确是高氏所为,高氏这次是打定了注意要把孩子弄到他们身边来,找人把孩子掳走,这半年内,高氏都没打算见孩子,也很早就做了安排,孩子现在也的 确是在西北,不过西北也大,城池又多,荣家人想找也根本找不着,她派人把孩子看着在,等过个一年半载的在去见孩子。 这事儿也就她和荣元寿知道,高氏知道自己断了荣元寿的后路,他的指望也只能是子沐了。 荣元寿丁忧后心里很是烦闷,自从常嫣小产后,他一直很少去了,这都半月没去,一时也有些念着了,找了些银子就去了常嫣那儿。 常嫣自小产后一直很好的养着身子,之前荣元寿给她的银子还有些,因此小产后这一个多月她并不见沧桑,反而更加的妩媚了。 荣元寿看的眼都直了,上前就想把人搂住,常嫣笑眯眯的躲开了,让小丫鬟出去打了些酒才对荣元寿娇嗔道,“老爷许久未来了,妾还以为老爷不喜妾了。” 荣元寿道,“你就是老爷的心肝,老爷如何会不喜你。”说着就把人搂进怀中好一顿亲。 他只顾着亲热,并没有看见常嫣眼中的恨意,两人一番云雨后,小丫鬟也把酒水买了回来。 常嫣让小丫鬟炒了几个菜,又给荣元寿温了酒,一杯杯的把人给灌醉了。 跟小丫鬟一起把人搬上了床榻,常嫣就让小丫鬟退了出去,她从箱底摸出一把剪子,死死的看着床榻上的人。 荣元寿迷迷糊糊的喊道,“子沐……” 常嫣经常从荣元寿口中听到这个名字,知道这是他的孙子,下意识的就问道,“你喊子沐作甚?” 荣元寿道,“子沐是我的孙子,再过不久就能跟我团聚了。” 以前荣元寿经常跟她提起荣家的事情,她晓得荣家人并不允许荣二老爷带子沐来边关的,为何他现在说这种话?常嫣心中一动,默默的收起了剪刀,低声问道,“老爷,您不是常说荣家人不许子沐那孩子来边关的吗?” 荣元寿醉的一塌糊涂,就把高氏做的事儿全部说了出来。 常嫣又道,“老爷可知太太把子沐藏在了何处?” 荣元寿说了个位置出来。 鲁城?常嫣知道那是庐陵附近的城池。 常嫣坐在床头默默的盯着荣元寿看了许久,最后心中终于做下了决定。京城距离边关太远,她唯一认识的荣家人就是王妃了,这事儿她打算告诉王妃,这样能要一笔银子远走高飞。且荣二老爷跟高氏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想必荣家人也不会容下他们了,自有荣家人帮她报仇了。 等荣元寿醒来后,常嫣温言温柔语的把他劝走了,就立刻动身去了庐陵。 ☆、第117章 宝珠听见门房通报说常嫣来的时候还有些愣住,想了想就让人进来了。 妙玉领着常嫣进来,常嫣跪在地上给宝珠行了礼。 宝珠道,“你过来王府是为何事?” 常嫣跪在地上不起,“民女知道子沐少爷的下落。” 宝珠霍然起身,焦急道,“你知道子沐在何处?” 常嫣迟疑了下,还是点了点头,就把那日荣元寿说的事情说了一遍,不过却没告诉宝珠荣子沐的具体位置。 宝珠心里恨的不行,攥着拳坐回太师椅上,“你想要什么?” 她既然知道子沐在何处,却没把位置说起来,显然是有求于自己。 常嫣道,“民女所求不过是银子,还是一个新的身份。”她不过是想求一些银子傍身到其他的地方生活而已。可要是想在别的地方生活下去,她需要一个新的身份证明,不若只能算是黑户,到那里都不方便。 宝珠松了口气,既然要银子就好办多了,身份证明也容易的很,“你要多少?” 常嫣道,“民女要两千两银子。”她算了算,两千两银子就算她一辈子找不到生计,节省些也够用了。况且她也打算找个清闲的地方,买上上百亩的天地,这样一辈子也能衣食无忧了。 两千两?宝珠还以为她会狮子开大口,没想到只要了两千两,看来的确是为以后做打算,而不是为了银子。 “那好,我给你两千两银子跟一个新的身份。”宝珠立刻让妙玉去库房取了两千两的银票过来给了常嫣,“身份的可能需要一两日的时间,我这就让人去官府帮你办理。” 常嫣欢喜的道,“多谢王妃,民女想要一个守寡新妇的身份。” 宝珠点头,“如今可愿意说子沐在何处了?” 常嫣道,“荣二老爷说是二太太把子沐少爷放在了鲁城。”说罢给了一个具体的位置来,那应该是贫民区,人口流动挺大,要不是有确切消息,的确很难找到人的。 宝珠心里越发焦急,担心子沐吃了苦头,立刻喊了妙玉进来,让她叫了一个侍卫来去边关把王朝跟五哥他们叫回来。 这才跟常嫣道,“如今你的身份证明还需要几日,你是想待在府中还是那里?” 常嫣已经拿了银子,自然不愿意住在府中,“我去外面的客栈就好,三日后在上府中来取身份证明,王妃瞧着可好?” 宝珠点头,常嫣这才离开了。 那侍卫快马加鞭的赶去了边关,把四个侍卫跟荣琤叫了过来,荣琤带了不少人来。宝珠立刻把子沐的下落说了一遍,然后让王虎留在府中去官府办常嫣的身份证明,其余三人跟着荣琤一块去了鲁城。 要不是五嫂需要人陪着,宝珠都想亲自去鲁城了。 鲁城快马加鞭也是一日的时间,宝珠她们却足足等了好几日,第三天的时候,常嫣上府拿了身份证明,宝珠自然也不可能让她立刻离开,只说等子沐回来就放人,常嫣点头,她还是相信荣二老爷没有骗人的,醉成那个样子,他连自己做的不少坏事儿都说了出来。 常嫣回了客栈,宝珠让王虎守着,说是子沐回来就可以让她离开了。 又过了两三日,荣琤他们终于回来了,这次是坐着马车回来的。 宝珠听了门房的消息后,立刻迎了出去,就瞧见荣琤抱着子沐朝着这边走来,子沐在五哥怀中睡着了。 宝珠轻声细语的让荣琤把子沐抱进了她的房间里,放在床榻上,盖好了衾被,宝珠才轻手轻脚的去了隔壁的偏厅,让妙玉在门外守着,一有什么动静就立刻告诉她。 过去了偏厅,五嫂已经在了,宝珠忙问了子沐的事儿。 荣琤就把事情说了一遍。 他们赶去鲁城后直接过去了那个地方,果然是贫民区,都是些破破烂烂的民宅,踹门进去的时候一个只有两个老婆子正在院子里唠嗑,瞧见有人闯了进来,还大声喝斥了起来。 荣琤二话不说,直接让人把两个婆子看押住了,推开房门就找了进来,很快就在里面的床上找到了子沐,瘦了不少,睡的正香。 哪儿晓得,叫了好几声都没把人叫起来,荣琤吓怀了,出去就把两个老婆子好一顿踹,问了是怎么回事儿。 两个老婆子吓的不轻,就直接把事儿都说了,说是荣二太太让她们在这里看管孩子的,让她们好好伺候这个孩子。 谁知这孩子闹腾的很,只要醒着就大吵大闹,两个婆子也知这孩子来路不正,不能让他吵闹,所以每次瞧见他吵闹都给直接灌了药,能够昏睡一整天。 两个老婆子还跪地求饶,“大爷饶命,这药没什么坏处的,我们也只是怕孩子吵闹才给他灌药的,平日里对他都很好的……” 是药三分毒,更何况整天给子沐灌这种能够昏睡一整天的药,肯定有什么不妥当的。荣琤气急,当场就把两个婆子给打死了。 高氏弄走子沐的事情,荣琤没打算闹到官府去,闹到官府这事儿就是二堂嫂不在理儿了,毕竟她身为二房的儿媳,却不让子孙在二房身边尽孝道,说出去对二堂嫂的名声不好。 所以荣琤直接把两个婆子给弄死了。 至于二房的人,有的是办法治。 宝珠心里恨的不行,那婆子口中的药对身体有很大影响的,幸好子沐服的时间还不长,不然会影响孩子生长的。 荣琤又道,“等子沐醒来后,我们就直接坐马车回来了。” 五嫂怀着身孕,最见不得就是这种事情,这会眼泪都流了出来,心里心疼的厉害。 宝珠道,“五哥,爹他们在京城不能轻易离京,所以还是你派人回去告知二嫂,让二嫂过来接了子沐。至于二房做下的事情,也要告诉爹他们。” 京官是不能轻易离京的,这事儿几个伯伯跟爹都来不了,只能二嫂过来接人。不过对付二房的人就不用她们出手了,有大伯他们足以。 庐陵快马加鞭赶回京城也要四五的时间,荣琤立刻写了封信,让人送去了京城。 宝珠道,“五哥你也累了,先去休息吧,我去看看子沐。” 正说着,妙玉忽然过来了,“王妃,子沐少爷已经醒了,这会正哭闹着。” 宝珠慌忙赶了过去,几个丫鬟正哄着子沐,奈何都哄不住。 子沐一瞧见宝珠就哭的伤心,“小姑姑,小姑姑,我怕。”说着就要往宝珠怀中扑。 宝珠把孩子抱了起来,轻拍了拍孩子的背,“乖,别怕,没事了,姑姑在,五叔五婶也在,子沐不怕了。” 碰见亲人,子沐的哭声终于小了些,躲在宝珠怀中抽抽噎噎的,小手紧紧的抓住宝珠的衣袖,“小姑姑,我好怕,那些人好可怕,我吓坏了,我还想娘了,想老祖宗他们了。” 宝珠柔声道,“子沐不怕,子沐跟小姑姑在这里多住些日子,你娘很快就会过来的。” 荣子沐抬头,泪眼汪汪的,“真的吗?我特别特别想娘,我以为以后都见不着娘了。” 看着孩子稚嫩的面孔,宝珠心都快化了,心疼的不行,“小姑姑不骗你,娘亲很快就会来接子沐了,不过这段日子子沐要乖乖听话,等着娘来接你好不好?” 宝珠柔声哄着,终于又把孩子给哄睡着了,这才替子沐把了脉,身子有些虚,有点中毒的迹象,看来那管给孩子的药的确有点问题,不过并无大碍,调养几日就没事了。 宝珠也没用药物调养,都是在吃食中掺杂了乳液,没几天子沐就活蹦乱跳的了。 孩子虽容易受到惊吓,不过来的快去的也快,这会有家人陪着,府中还有小八跟小九跟他玩儿,这几天都兴奋的不得了。 荣琤见子沐恢复的差不多了,能调皮捣蛋了,心里也放心了,打算先带着五奶奶回边关,等荣家来人后在过来,反正边关距离庐陵也就翌日的路程。 子沐虽然好多了,不过晚上还是会怕,非要跟着宝珠睡才行。 说起来这还算是宝珠第一次带孩子,两世为人,第一次跟孩子这般亲近的相处,她有点茫然,也有点手忙脚乱的。 晚上孩子是跟她一块睡得,两人梳洗后,子沐精神还旺盛的很,不肯睡觉,满屋子乱转,一会回头叫声姑姑,喊着,“姑姑你快来看,这儿有个小虫子。”一会儿又道,“姑姑,我想嘘嘘了。” 等把孩子哄睡着了,宝珠也倒头睡下了。 饶是每天的时间只能陪着子沐,宝珠却觉得开心的很,忍不住想着什么时候自己也能有个孩子就好了。 西北下雪下的早,这才十二月初已经开始下了雪,第一天还是小雪,翌日起来就成了鹅毛大雪,外头早就铺了厚厚一层的雪花,到处都是白雪皑皑。子沐兴奋极了,起来就要出去玩雪。 宝珠急忙把人给拉住了,“先吃了早膳在,待会姑姑陪你一块。” 两人用了早膳,宝珠陪着子沐玩了小半个时辰的雪。 日子过的很快,转眼就是半月后,这日一大早,宝珠刚跟子沐起来,门房就通报,说是京城荣家来人了。 子沐欢喜的道,“小姑姑,是娘来了吗?” 宝珠笑道,“肯定是你娘来了,快些把衣裳穿好了,咱们去接你娘好不好?” 自送信回去京城也约莫有二十天的时间了,想来二嫂是自己骑马过来的,做马车的话至少也要一个半月才能到庐陵。 两人刚出去,妙玉已经把人都请了进来,除了二堂嫂,荣四老爷跟荣四哥荣琅也来了。 宝珠这才得知爹跟哥都跟皇上说明了情况,这才能出京。 叶姚瘦了不少,憔悴的厉害,风尘仆仆的,一看见子沐眼睛就红了,嘴巴哆嗦了都不知该说些什么。 还是子沐哭着扑了过去,“娘,娘,子沐好想你。” 叶姚把孩子抱的紧紧的,眼泪默默的流了下来,“娘也想你了。” 宝珠把人都请了进来,然后把情况简单了说了一遍。 荣四老爷骂道,“这不要脸的二房,胆子可是越发的大了。” 荣琅道,“既二房如此,咱们也不会心慈手软了。” 宝珠晓得这是要对付二房了,只怕这次二房就再也没有翻身之地了。 这事儿宝珠也没过问,想来爹跟四哥应该是有法子了。 荣家人一来,宝珠就让人去边关通知了五哥,两天后五哥也过来了,一家人摆了宴,之后几个爷们过去墨安院的书房商量二房的事情去了,宝珠跟二嫂还有子沐先回了房。 宝珠道,“二嫂,这会正冷着,你跟子沐先在王府住下,等开了春在回去也不迟。” 下雪的路最是难走,叶姚也心疼孩子,自然是应下了,打算现在刺史府住到三月份开春了再启程回京城。 还有大半个月就到年关了,荣四老爷,荣四哥,荣五哥去了边关查了荣二老爷的事儿,很快就查出他贪污受贿和贩卖私盐的事儿。 高氏根本还不得知子沐已经被荣家人找到了,她怕人跟着,所以也从不去看子沐,这日荣元寿回来,脸色有些发白,她道,“老爷这是怎么了?” 荣元寿道,“常嫣不见了。” 高氏哼了一声,“不见就不见了,自然是你养不起她,她就跟人跑了!” 荣元寿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前些日子去过她那儿一趟,还是好好的,这都快半月多了,去找过她几次,竟也见不着人,问过旁的人,都说大半月没见着她了。我记起之前看她的那天,喝了不少酒……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自己好像跟她说了什么。” 高氏脸色大变,“你该不会把子沐的事儿告诉她了吧?” 荣元寿脸色也有些变了,“这……” 高氏简直气急,“你怎么就这么蠢,让你少喝点酒,少往她哪儿跑,你不信,现在可好了,若是被她知道了子沐的事儿,只怕早拿去跟荣家人邀功了。不成,我得去鲁城一趟!” 荣元寿急道,“你不怕有荣家人在附近,万一跟去了怎么办!” 高氏还是放心不下,最后乔装成了个倒夜香的老太婆,半天三更推着粪车从后门出去了。 赶了三四的路到了鲁城,高氏直接去了看守子沐的地方,哪儿晓得推开门一看,里面一个人影都没有,那两个婆子早就不见了,子沐更是没了踪影。 高氏吓的不行,去了隔壁问了情况,都说有大半月都没动静了。 高氏晓得要么子沐被那两婆子给弄走了,要么就是被荣家人给找到了。 不过这两婆子都是她在边关买下的粗使婆子,卖身契还在她手中,想跑实在不太可能,怕就是被荣元寿把事儿泄露给了常嫣,常嫣去通知了荣家人。 高氏心里恨的不行,回去边关就把荣元寿好一顿骂。 弄的荣元寿也是灰头土脸的。 快到年关的时候,忽然有官差上门抓了荣二老爷。 荣元寿喝斥道,“你们作甚,平白无故的抓人做什么!” 官差道,“是陈大人让咱们上门来抓人的,荣二老爷有什么冤屈还是跟陈大人去说吧。” 说着就拉着人走了,高氏吓的魂飞魄散,一时没了主意。 荣二老爷一被抓去就知晓了是怎么回事了,这些年他在边关贪污了不少,之前花天酒地的,银子用的也快,都没什么剩下的了。之前为了绑子沐,高氏找了人,要价太高,他这才又贩卖了私盐,哪儿晓得这就被人抓住了把柄。 显然有人特意针对他,连证据都找齐了,根本不容他反驳,直接被关押在了大牢里。 高氏得知事情始末了,整个人都懵了,一时没了主意。 贩卖私盐是大事儿,轻了打个上百板子,重了的直接砍头抄家。 荣元寿被关进大牢后就有些垮了,出了这事儿他以后的官位肯定是不用想了,孙子也没了,日子还有什么盼头?跟他关在一间大牢里的是个重犯,整日的对他拳打脚踢,时不时的羞辱羞辱他。 这种日子他何时尝过,等高氏打点了大牢里的狱头们,这才进了大牢看望荣二老爷,进来瞧见人的时候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荣元寿整个人脏乱的不成,衣衫褴褛,灰头土脸,骨瘦如柴,双眼无神。 高氏吓傻了,哭道,“老爷,老爷你可要坚持住啊,我一定会找人救你出来的,我去求求王妃,她心肠好,你是她二伯,他不会见死不救的。” 荣元寿张了张嘴巴,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出口,眼神却更加无神了,透着一股子死气。 旁边那重犯嘻笑道,“来了个老娘们,这位老爷怎么也没年轻点的姨娘来探望。”说着就踹了荣元寿一脚。 高氏急红了眼,骂道,“你这狗娘养的,你敢打我们老爷?待我家老爷出来了,定让你生不如死。” 那人哈哈大笑,“我现在就能让你家老爷生不如死。”说着呸的吐了一口浓痰到荣元寿身上,“都关到这种地方了,还想做老爷?能不能出去都是个问题。” 高氏何曾受过这种羞辱,要不是有铁栏杆拦着,她早就进去跟这人厮打了起来。 瞧着荣元寿心如死灰的样子,高氏终于忍不住嚎嚎大哭了起来。 很快就有狱头过来把嚎嚎大哭的高氏赶了出去,高氏原本想翌日一早就去庐陵跟宝珠求情,让她帮帮老爷的,哪儿晓得一早官府就送了消息来,说荣二老爷已经在大牢了畏罪自杀了。 高氏眼前一黑,彻底昏死了过去。 官差却不管这个,他们得到了大人的命令,是来抄家的。荣二老爷贪污受贿,贩卖私盐的那些银子可是要全部上缴的,缴不出来就只能抄家了。 高氏醒来的时候就看见宅子里一片混乱,东西都被搬的差不多了,她跳起来就跟官差厮打了起来,“你们这是干什么啊,刚刚逼死了我家老爷,还要来抄家,这是想活活逼死我啊。” 两个官差上前制住高氏,把盖有官印的抄家条子给高氏看了一眼,“我们是奉命行事,你若是在捣乱就直接关进大牢里去!” 高氏气的抖如筛糠,眼睁睁的看着整个宅子被官府的人搬空,最后把所有的奴才和卖身契都收走了,在把整个宅子都封住了。 高氏看着被封了封条的宅子,终于知道这一切都是真实的了,从此之后,她一无所有了。 宝珠并不知道荣二老爷的事儿,荣四老爷他们却是清楚的很,这事儿毕竟是他们做的。不过也都没告诉宝珠,都到年关了,总要安心的过个年。 荣四老爷跟荣琅打算年关过了就回去,两人都是京城的官员,给的休沐时间也是有限的,容不得他们在庐陵多停留。 年关前几天雪就停了,这几天雪也化的差不多了,子沐每天也不怕冷,非要跟小八和小九玩儿。 刺史府已经开始布置了起来,一派的张灯结彩。 蜀王已经去了两个多月,这两个多月宝珠一直在忙子沐的事儿,等现在到了年关心里才觉得空荡荡的,这几天都是心不在焉的。蜀王一点消息都没有,宝珠也不知他何时回来了。 就这么期盼着,到了大年三十那日,他还是没有回来。 宝珠有些闷闷不乐,不过有荣家人在,宝珠还是过了个欢快的年。 到了初一,荣四老爷跟荣琅就启程回了京城,叶姚跟子沐打算在等一个月天气暖和起来在启程。 两人走的时候把二房的事儿跟宝珠说了,宝珠这才得知二伯已经过世了,心底却没半分的同情,二房成了如今这样,都是他们自己自作自受。 大年初二,荣琤跟五嫂也回去了边关。 好在还有叶姚在,宝珠每天也有个说话的人,再加上调皮的子沐,宝珠整日也是乐的开怀。 转眼就是一个月过去了,天气渐渐转暖,叶姚也要带着子沐启程回京了,宝珠把府中的侍卫拨了一半跟着送了叶姚和小侄儿。 等人走后,整个刺史府就显得空荡荡的,蜀王竟四个月未曾回来了,宝珠心里有点担忧。不过也知道他并无大碍,毕竟上辈子他可是当了皇帝的。 又过了几天,宝珠终于等回了蜀王。 赵宸回来的时候,宝珠正陪着小八跟小九在西园,听丫鬟说蜀王回来了,丢下小八和小九就回了房。 推门而入,里面并未见到人影,不过宝珠听见房里相通的净房有水声,显然是殿下在里面梳洗了。 宝珠也没啥不好意思的,两人成亲差不多三年了,该看的都看的差不多了。 推开净房门走了进去,里面热气氤氲,恍惚的只能看见一个高大的人影背对着自己。 宝珠轻声走了过来,原本还想着吓一吓殿下,不想热气氤氲的水池中忽然伸出一只结实的手臂来,搂住宝珠的腰身就把她扯下水了。 宝珠忍不住笑了起来,人没半点不好意思,整个人全扑到了殿下的身上,双手搂住他的颈子,一双腿也盘住了他的腰身,湿漉漉的衣裳紧紧的贴着他的胸膛。 热气氤氲,宝珠也看不清蜀王的人,只蹭了蹭他的下巴,呢喃道,“殿下,您终于回来了。” ☆、第118章 回应宝珠的是赵宸的亲吻,他几乎是喘着粗气把人压在了有些冰凉的玉池上亲吻了起来,有些粗鲁,有些迫不及待。 宝珠也很想念他,搂着他回应着,鼻翼间闻见的是他熟悉的气味。 他的吻密密麻麻的落在宝珠的身上,宝珠身子有些发软,整个人攀在他的身上,呢喃道,“殿下,我好想您,您呢?可有念着臣妾?” “唔,专心些,别说话。”赵宸都快被她弄疯了。 宝珠却是不依,继续问,“殿下,您可有念着臣妾?” 赵宸哑着声音道,“自然是念着的,我很想你,宝珠。” 这几个月在外,他想的最多的就是她的,不知她在府中如何了,挂念着她的一切。 宝珠欢喜的笑了起来,仰起头亲住了他的嘴角,主动的攀住了他。 赵宸却不满意如此,将她整个人放下,让她背对着自己趴在了白玉池上,冰凉的玉池凉的宝珠打了个寒颤,等到身后传来的异常,这人已经从她身后闯进,许久未曾经历,忍不住闷哼了一声,微微有些疼。 过了会也渐渐适应了,宝珠身子有些发软,有些酥酥麻麻。如今她终于晓得上辈子的观念有多么的错了,她一直以为这事儿是对人的折磨,甚至不解为何几个姐姐成亲后反而更加娇媚了,如今才知男人温柔的对待,这种事情根本不会疼,反而有股子说不清的舒服。 她终于不再抗拒他碰自己了,甚至有时候还会主动一些。 赵宸把对宝珠的思念全部埋在了她的身体里,等池子里的水渐渐变凉,他才把双腿发软根本站不住的宝珠打横抱起起来了,又帮她擦拭了身子,穿上了绸软的里衣,抱着人回到了房间里。 宝珠软绵绵的躺在床上,身上一丝的力气都没有。 赵 宸又回去了净房梳洗一番,时间有些长,等宝珠快睡着的时候他才穿了件黑色的绸衣出来,上床搂住了宝珠,亲了亲她的额头,“荣家的事情我都听说了,不过那常 嫣你不该留着,直接让侍卫杀了她就是了,何必还给了她银子放了她离开。”大多数的时候,他喜欢做事斩草除根,当初就因为一丝仁慈,饶过了前刺史,哪儿晓得 他就敢派人来杀自己,还害的宝珠受了伤。 还有荣家人做事儿也是仁慈,既然出手对付二房了,那高氏一并解决了多好,偏偏弄死了二老爷,还留下个高氏,万一这高氏以后狗急跳墙了可如何? 他回来听说了这事儿就立刻派人去找高氏的下落,想把人解决了,不过这都过了两个多月了,那高氏只怕早跑的不见踪影了。 宝 珠这会连话都不想说了,过了好一会才软弱无力的道,“是常嫣告诉了我子沐的下落的,不然子沐还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头。殿下您是不知道,那看守子沐的两个婆子 有多可恶,怕子沐吵闹,每天都给他喂了药,能够昏睡一整天,这药对身体的影响很大的,要不是常嫣帮了我,子沐就没那么容易被找到,这药在吃上一段日子,子 沐的身子肯定会受不住的。所以我这才放了她。” 况且她看的出来,那常嫣如今要的也不过是个稳定的日子,没其他的想法,不然自己也不会放她离开了。她知道自己心软,大多是的时候,她不愿意赶尽杀绝。 赵宸道,“放了就放了,不过是个女人,没什么紧要的。” 宝珠在赵宸怀里蹭了蹭,搂着他的腰身有点想睡觉,一不小心手肘碰见了他的腰身,惹的赵宸闷哼了一声。 宝珠抬头,“殿下怎么了?” 赵宸道,“无碍,你先休息会吧。” 宝珠抽了下鼻子,竟闻见了淡淡的血腥味,她从赵宸怀中挣脱开,一股脑的爬了起来,跪坐在床上。 鼻间的血腥味越来越大,宝珠摸了摸赵宸腰身,有些湿润的粘稠,一抬手,手上就全是血迹了。 宝珠瞪大了眼,“殿下,您受伤了?” 赵宸唔了声没说话,他的确受了伤,回到的路上遭到了埋伏,受了点轻伤,处理了下就回来了。一回来他的王妃就这么热情,自己也没忍住,之后伤口就有些裂开了,他这才又了净房清洗了身子,处理了伤口,他家王妃嗅觉好,他也不愿意她担心。 宝珠说着已经跳下了床,从旁边的大箱子里取出她的药箱来到床边,“殿下把衣裳脱吧,臣妾替你看看伤口。” 赵宸乖乖的把衣裳脱了,精瘦的腰身露了出来,宝珠就瞧见右腰侧有一道巴掌长的伤口。 赵宸道,“不严重,就是刀身稍微碰了下。” 宝珠气的脸都有点红了,“殿下竟然受伤了,方才就该……”后面的话她也实在没好意思说出口,毕竟还是她先主动招惹他的。 赵宸笑道,“我家王妃这般主动,我岂能辜负了心意。” 宝珠哼了声没说话了,轻手轻脚的替他处理的伤口,伤口的确不深,之前应该也只是简单的包扎了下,而且没用她之前给他的伤药膏。宝珠纳闷道,“之前给殿下的伤药膏,殿下怎的不用?”若是用了也不会这般轻易的裂开了,这种伤口,用了药膏只怕两天就能愈合了。 赵宸道,“路上分给其他人用掉了。”这趟的确是岛上出了事情,也不知是谁泄露了岛上的秘密,被官府的人知道了,差点上了岛上去,幸亏那些官府没有岛上的路线,况且他挑选的这个岛屿,没有路线很难到达的,到处都是暗礁,很容易就出事的。 不过在码头上碰上了官府的人,两方人家打了起来,他身边不少人都受了伤,这才把身上的药都分给了大家。 之后处理了岛上的事儿,他又跟着风华一块出去了一趟,在回来已经是开春了,之后回到家就听王朝把府中的事情说了一遍。 宝珠不说话,低头小心的替他处理的伤口,她的手很轻柔,赵宸几乎感觉不到什么痛感。 她的一头黑发此刻只用一根绸子束在脑后,柔顺发亮,入手的感觉更是如同上好的丝绸。 赵宸忍不住伸手把玩了起来,等到宝珠吐出一口气,显然是处理好他的伤口了,赵宸直接把绸子摘掉,宝珠的一头黑发立刻披在了肩上,黑发的长度已经到了臀部了。 宝珠弯腰从赵宸手中取过绸子,笑道,“快别闹了。”说着伸手到脑后把头发束好,这个动作显的她的胸脯越发高了,赵宸的神色又有些晦暗了。 翌日一早,两人用了早膳,宝珠过去喂了小八和小九,赵宸慢悠悠的跟在她的身后,瞧见欢快的模样,心里很是不舍。可是再不舍也没法子,如今他的敌对太多了,只有处理好了这些事儿,才能开始谋划将来的路,这两年只怕他都没空闲了,也不想把宝珠留在府中了。 这地儿大家都知晓是他蜀王的王府,就怕他不在的时候仇人寻来了。 赵宸想了想开口道,“宝珠,你可愿意去江南?” 江南?宝珠呆住,江南是个好地方,鱼米之乡,风景秀丽,不过,“殿下这话是何意?殿下想去江南?” 赵宸牵着她的往前走,“不是,只是你一个人去,这两年我可能有些忙,不能待在府中,且怕你又遇上什么危险,把你放在府中我不放心,所以你去江南待一段日子可好?” 宝珠是觉得没什么的,她也理解,现在殿下都忙的不成样子了,接下来几年肯定是越发的没时间了,怕自己被他的仇人寻上,所以希望她去江南吧。 听闻江南是个好地方,一年四季如春,宝珠也挺想出去走走的。上辈子她除了待在荣家,随后嫁到王府,再到庐陵的刺史府,就很少出门走动了。这辈子有机会多出去看看也是好的。 宝珠就点了点头,“一切都听殿下的。”忽然想起什么,又道,“能不能等五月在出发,我想在府中多待一个月。”主要是她想在做制一些伤药膏,解毒丸之类的留给殿下。 赵宸自然是点头同意,这一个月他也没出门,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了子骞跟风华他们了,在府中足足陪了宝珠一个月。 宝珠这一个月也没得空闲,整日都是药房里制药,谁也不许进去,就连殿下也被关在门外。 转眼就是一个月后,宝珠之前制的伤药膏跟解毒丸养生丸已经不少了,这一个月更是白天黑夜的赶制,这会身上的解毒丸跟伤药膏已经非常多了。这一个月她只赶制了伤药膏跟解毒丸。 这伤药膏可以止血去肿,化瘀,非常的实用,解毒丸更是实用,这两种也是能够经常用上的,所以多做了一些。 这所有的药丸,她只留下了几颗解毒丸跟几瓶伤药膏,其余的全部留给了蜀王,还嘱咐蜀王,让他隔几日吃一颗养身丸,这东西对身子有好处。 至于后院的十几株草药,宝珠在后院开辟了一个小池塘,把乳液滴了不少在里面,让妙玉跟碧玉隔几天给草药撒些池塘的水就成了。 去江南的那日,蜀王并没有劳师动众的,只两辆马车就把人送出了府。 这次带的人也不多,碧玉跟妙玉都是拖家带口的人,所以宝珠这次只带了木棉,木槿,迎春跟芙蓉四个丫鬟,连王妈妈都没带。还有一人是宝珠万万没想到的了,蜀王竟让她带上了花春天。 华春天是几年前蜀王从江南带回来的,到了这会宝珠这知道这个木讷的花春天并不是蜀王的妾氏,只能算是食客一类的。 花春天虽木讷,一身的武艺却是不错,这也是赵宸让宝珠带上花春天的原因。而且花春天本就是江南土生土长的,对那边情况也了解一些。 宝珠这次去江南要待的时间长,赵宸只对府中宣称,说是王妃身子不适,送去其他地方将养身子了。 宝珠也没多带什么东西,就是两身换洗的衣裳,一些吃食,还有钱庄的信物而已,再就是小八跟小九她也带上了。 她身上的银票虽多,不过都存在钱庄里,这钱庄大江南北都开了分号,只要带上信物随时都能取去银票来。 赵宸并没有亲自送宝珠去江南,而是让王朝,王虎,马奎,马龙四人护送的。 庐陵到江南坐马车约莫就是一月半的路程,等宝珠到了江南时已经是六月中旬了。 她去江南的事情暂时还没有告诉荣家人,只怕荣家人担心。 而且就连五嫂生孩子这事儿她都打理好了,她让府中的人给五哥送去不少养身丸,这养身丸吃了能够强生健体,就是孕妇也能够服用的,况且这都是乳液跟养生的食物和少量的人参制成的,并没有掺杂药物,相信五嫂生孩子应该很顺利的。 马车缓缓驶进城中,王朝她们直接护送宝珠到了城中一片繁华街道上,马车转弯驶进一个巷子里,在一座宅子面前挺了下来。 这宅子不是很大,也就两进的宅子,够宝珠跟身边的丫鬟们居住了,而且王朝他们也没回庐陵,殿下要他们留在江南保护宝珠。 周围虽都是民宅,也就看了宝珠他们一行人两眼,都只以为是普通人家搬来的。 马车驶进宅子里,宝珠下了马车四下看了一眼,宅子虽不大,却很精致,里面的花草假山池塘修建的都很别致,显然是用过心思的。 宝珠他们一行也就十个人,宅子应该是赵宸之前就找人打理过的了,很干净,宝珠直接让人都先下去休息,明日一早在做打算。 这奔波了半月,大家也都累了,也都知道王妃不是苛刻的人,都回房休息去了。 宝珠先回了房,王朝他们把小八跟小九安排妥当了,这四个汉子如今对小八和小九可是喜欢的很,都觉得这两聪明着,况且一路上小八还猎了不少野味给他们吃。 好好睡了一整夜,翌日一早,宝珠醒来精神抖擞的。 这 会府中还没什么下人,宝珠也没打算请什么下人,她一个人要不了多少人伺候,况且她一个做妇人打扮的女子,就算买些奴仆也怕不忠心,到时在外乱嚼舌根,有不 熟的奴仆在,做什么事儿也不方便。有木棉,木槿,迎春,芙蓉她们四个丫鬟伺候就够了。况且宅子里也实在没多少事儿。 还有王朝他们四个侍卫,这会也都是普通打扮,犹如一般人家的奴仆了。 初来江南,宝珠要先把府中的事宜都安排一下,她贴身伺候的自然还是四个丫鬟,至于府中厨房的也只能劳烦四个丫鬟了,况且他们也就十张嘴,她吃东西也不挑剔,四个丫鬟足够了。 至于四个侍卫,则负责外头的采办跟府中的打扫就是了,大家的活都不多。 府中虽打扫过,不过还是缺了许多东西,宝珠让芙蓉拿了信物去钱庄取了一万两的银票先拿回来应急,把府中需要的东西都采办了。 等渐渐适应了已经到了七月,天气开始热了起来,宝珠这半月都没出过府,只老实的待在府中制药,之前带的一些药路上都用的差不多了,况且宝珠也习惯备上一些这些药物了。 七月初一这日,宝珠一大早起来想去挑选一本书看,庐陵那些书她都没带来,这半月就忙着制药,等空闲下来这才想了起来。 宝珠到底是个已婚妇人,不好直愣愣的出去让人看见了,身边没夫君,就怕被周围的人嚼舌根,所以宝珠做了男装的打扮。 初来江南的时候她已经让几个丫鬟按照她的尺寸去外头做了不少衣裳,男装女装都有,毕竟男装出门方便些。 用了药膏换了个肤色,至于喉结,宝珠就没用药物了,只穿了一身高领儿的衣裳,那药物用了虽能让喉结突出,可随后的一整天喉咙都会有些不舒服。 一头黑发用玉冠全部束了起来,宝珠就带着木棉准备出门了,还是王朝非要跟上。 王朝道,“王妃,殿下说过,若是王妃想出门,我们其中一个一定要跟着才是。” 宝珠也就不再抗拒,只道,“既然要跟我一块出门,就别喊我王妃,叫我……林公子就是。林玉,我出门在外,这便是化名。” 木棉跟王朝点头。 三人出了府,没一会就走到了繁华的街道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宝珠随意进了家书铺,挑选了不少书,有游记,杂记,诗集,戏本,还找了两本医书。 又在外面逛了一圈,江南的确是鱼米之乡,光是街道上摆着的小吃都不下数百种了,这儿夏天也没那么闷热,有风吹来的时候还能感觉一阵阵的凉爽,宝珠忍不住吁了口气,这儿的坏境实在是太好了。 到了晌午的时候,宝珠也没回府,带着两人吃了些东西。 出了酒楼后,几人这才打算回去了,不想刚朝前走了没几步,不远处忽然就闹腾了起来。宝珠转头看去,只瞧见不少人围着在,宝珠迟疑了下,还是让王朝去打探了一下情况。 王朝很快就回来了,“林公子,那边倒着一个大肚子里的女人,正躺在地上呻吟,不过瞧着有些不对劲。” 孕妇?宝珠想也没想就过去了,木棉跟王朝跟了跟了上去。 有王朝在,很快就在人群里挤出一条路来,宝珠跟着进去就瞧见了里面的情况,的确是个孕妇,脸色发白的倒在地上,脸色白的有些吓人,嘴唇都有些发青了,呻吟声也不大,似乎有些没力气了。 旁边跪在个丫鬟,吓的都快昏过去了,一个劲的在旁边哭。 宝珠皱眉,立刻道,“都散开,别围着孕妇了。” 旁边的人也都知晓这孕妇怕是不对劲了,立刻都散开了,宝珠四下看了一圈,开口道,“能不能来几个妇人帮帮忙,帮着把孕妇抬放在板子上,抬去旁边的医馆里。” 立刻有几个热心肠的大婶找了块门板来,帮着把孕妇抬了上去。 宝珠指挥着抬进了附近的医馆里,这医馆破破烂烂的,进去都没几个人,坐堂的大夫立刻跟了过来。 宝珠道,“麻烦大夫能不能找个空置的房间来?” 大夫年纪约莫四十来岁的模样,立刻点了点头,带着几人来到医馆后的厢房里,宝珠吩咐人去帮着找了接生婆,她医术虽然不错,却不会接生,况且她如今还是个公子的身份,如何能替产妇接生?旁边热心肠的大婶们立刻去帮着叫了接生婆。 宝珠替这孕妇把了脉,依脉象来看,显然是动了胎气,看肚子也约莫就七八月个的模样,这怕是要早产了。 而且这孕妇应该受了挺大的气儿,这才致使呼吸不顺畅,这会都快有些没意识了。 宝珠也不敢耽误,立刻去前面的药堂里抓了药,让木棉看着孕妇,亲自去煎了药。 端着药碗过来的时候,那孕妇身边的小丫鬟已经不在了,木棉说小丫鬟回去找人了。 宝珠把一碗的药全部给孕妇灌了下去,半晌后,那孕妇终于动了下,发出了点声音。 宝珠凑在她耳边道,“你坚持下,想想肚子里的孩子,不管有什么事儿,总要为肚子里的孩子多想想,这怀胎好几月了,你跟孩子的感情肯定不一般,若是连你都坚持不下来,孩子可怎么办?你虽然早产了,不过我把过脉,孩子很健康,现在要你自己用力才能把孩子生下来了。” 那妇人终于睁开眼睛看了宝珠一眼,眼里全是泪水,使劲点了点头,“多谢……公子。” 接生的事儿宝珠也帮不上什么忙,只管等着接生婆过来。 宝 珠站在一旁这才抽空打量了下孕妇,孕妇生的不错,皮肤白皙,只是模样瘦了些,穿的不错。不对,应该说是穿的很不错,显然是大富大贵之家的,这样富裕人家的 孕妇却只带了一个丫鬟就出门,连辆马车都没坐,显然是跟家里人怄气,还是很大的气,能气到早产,矛盾肯定是大的很。 接生婆很快就来了,宝珠就出了厢房,里面的接生婆开始忙碌了起来。 宝珠这会也不急着走,就怕产妇有什么危险,她的乳液至少还能救一救。 这孕妇年纪看起来约莫二十左右,依照这年纪应该不是第一胎吧。不过宝珠也有些摸不准,方才替这孕妇把脉的时候,这孕妇以前应该落过胎的,这、身子并不是十分的好。 生了两个时辰都还没生出来,这产妇的家人也来了,来的是个年约三十多的妇人跟是十七八的少年,身后还跟着那产妇身边的小丫鬟。 这妇人跟产妇长的有几分相似,妇人保养的很好,皮肤白皙,面上连一个斑点都没有,眼里蓄满了泪水,冲进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在抖。 那少年长的也是高大俊朗,正劝着妇人,“娘,您别怕,阿姐肯定不会有事儿的。”说着又瞪大了眼睛,“阿姐若是有事,我就去揍死那人!” 妇人心里越发难受,被少年这么一说,泪水就出来了。 少年挺无奈的,心里又担心里面的阿姐,一时不知该怎么劝说妇人了。 ☆、第119章 妇人跟少年这才注意到一旁的宝珠几人,疑惑的看了小丫鬟一眼,小丫鬟急忙道,“夫人,二爷,这是救下大奶奶的人。”小丫鬟又急忙把之前在街上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妇人红着眼道,“多谢这位公子出手相助,我……我实在是感激不尽。” 旁边的大夫插嘴道,“幸亏这位公子相救,不然这孕妇只怕就危险了,送来的时候人都没意识了,还是公子把人救醒的,不然怕是连孩子都生不下来的人。” 一旁的妇人也能想象当初的危险,面色都吓的发白了。 那少年上前一步来到宝珠的面前,冲她拱了拱手,“多谢公子,大大恩不言谢,公子有什么需要的地方尽管跟王某说就了。”说着把自己跟妇人和床上的产妇关系告诉了宝珠。 王家是江南有名的名门望族,这妇人王夫人是这少年的母亲,床上的孕妇王微是这少年王锡的姐姐。 少年说罢又问,“敢问公子尊姓大名,改日定登门拜访。” 宝珠道,“在下姓林,单名一个玉字。” 王锡如今也十八快十九了,正好比宝珠年长几个月,就唤了宝珠一个林贤弟。 两人说了几句,王锡就在厢房门外走来走去,不住的往房里张望,显然是在担心里面生产的阿姐。 宝珠也不多劝说,约莫又过了一个时辰,里面终于响起了婴儿的啼哭声,王夫人跟王锡松了口气,两人冲到房门口,里面的接生婆已经抱着清洗干净包裹好的婴儿出来了,笑眯眯的道,“恭喜,恭喜,是个千金。” 王夫人落了泪,小心翼翼的接过婴儿,抱着进了产房看望女儿去了。产房里还未清理干净,王锡也不便进去,在外门候着。 宝珠瞧见没事就告辞了,王锡问了她地址,说是改日登门道谢。 宝珠回去后也就没把这事儿当成一回事儿,她本就是个学医的,学了医术自然是为了救助别人,对她来说能帮人也是件好事儿。而且这是王家的家务事,这王微显然是跟婆家人闹矛盾了,所以带着小丫鬟准备回娘家的,没想到路上就突然早产了。 宝珠也从花春天口中得知,王家是江南有名的真正的名门望族,家世上百年了,真正的清贵人家。 花春天自幼就待在江南,她无父无母,有记忆以来就是一个小乞儿了,对江南的事情也熟知的很,当年还是做乞儿的时候被蜀王看中,领回了王府,一直安放在妾氏中。 花春天离开江南也有五年了,却对王家的事情还是了解的。 因为当年她离开的时候正是王家姑娘的事儿闹的满天飞的时候,当年那王家姑娘也才十五岁,喜欢上一个少年郎,少年郎长的真是不错,可惜家世不好,是个落魄户,落魄户也没什么,关键是这少年的的家人挺闹心的。 王公就不同意这门亲事,哪儿晓得王姑娘是铁了心要嫁给那少年。 那少年家姓魏,名魏方祁。 花春天道,“王妃是不知,当年奴婢有幸见过那魏公子一面,当真是风度翩翩,难怪能把王家姑娘迷的要死要活的。” 宝珠也有点闲的无事儿,就继续听花春天说着。 王姑娘非要嫁给魏方祁,王府就是不允,这王姑娘也是胆大,竟跟魏方祁私定终生了,王夫人心疼女儿,倔不过,就答应了这门亲事。不过王公可不同意,说女儿非要嫁到魏家的话,她们就断绝了父女关系。 王姑娘当初也是鬼迷心窍,都这样了还要嫁。王夫人也是为难,女儿都去过魏家了,她也实在没法子了,就给女儿备了丰厚的嫁妆,让她嫁去了魏家。 花春天道,“之后的事儿奴婢就不大清楚了,不过当初成亲的时候,魏家摆了流水席,奴婢去吃过一次,见过那魏太太一面,实在是个泼妇,只怕王姑娘嫁过去后日子不会好过的。” 自然不会好过,这都五年过去了,还能把儿媳气的回娘家,可见是受了多大的气。 这事儿宝珠也没放在心上,翌日就忘了,过了两天,王朝说那王锡登门拜访了,这会正在门外。 宝珠无法,只能回去乔装成了男子,这才让人把人请了进来,王锡带了不少谢礼过来,一进门就道,“前两日的事情多谢林贤弟了,要不是林贤弟,只怕我阿姐这次就惨了。” 宝珠把人请了进去,笑道,“举手之劳,王二哥不必如此。”王锡在家排二,上头还有个大哥。 王锡叹了口气,也不再跟宝珠说他阿姐的事情来,跟宝珠聊起了别的事儿,说的话跟宝珠还挺投缘的,显然是想结交宝珠。 宝珠如今做男装打扮,也不必顾忌太多,只用顾忌着不跟对方有太亲近的接触即可。 两人聊了许久,这王锡的见识多广,说的许多事儿连宝珠都觉得稀奇,后还留人在府中用了午膳。 等人快要离开的时候,王锡神色有些不自然,叹了口才道,“我这日来还是有件事儿想麻烦林贤弟一下,我阿姐自从回府后,被我父亲好一顿骂,这两日身子都有些不利索,我想请林贤弟去王府替我阿姐姐把把脉。” 宝珠没有拒绝,拿了药箱就跟着王锡一块过去了王府。 王府的府邸位于江南最繁华的的巷子里,王锡把宝珠领着过去王微的房时,正好碰见了从王微院子里出来的王父。 王父约莫四十岁左右,是个面容有些严肃的人,瞧见王锡的时候冷着一张脸。 王锡站住,无奈的道,“父亲,阿姐这才回府,你就少来骂她了,她身子不好,你也不想阿姐出事对吧。” 王父冷着连不说话,哼了声就走人了。 王锡无奈的看了宝珠一眼,领着人进去了王微的房间里。 房间里很浓重的药味儿,王夫人正陪着王微在,瞧见宝珠来了,冲她微微点了点头就让开了。 宝珠上前,瞧见王微正闭目着,眼皮微微颤动着,显然是没睡着。 宝珠伸手替王微把了脉,身子的确虚弱的不行,肝郁气滞,宝珠留下了几颗养生丸下来,又把王微的情况跟王夫人和王锡说了一遍。 王夫人又快落泪了。 宝珠见王微还是不肯睁眼,劝了句,“姑奶奶还是多为孩子考虑考虑吧,你若是去了,孩子可怎么办,莫不是要送回夫家去?” 王微终于肯睁开眼睛,看了宝珠一眼。 宝珠道,“你多为孩子想想,没什么事儿过不去的。况且你家人如此爱你,方才来的时候还瞧见王公在外张望了,显然是在担心你的。” 王微怔住,眼眶有些红,半晌后忍不住点了点头,“多谢林公子了。” “我的儿啊,你可算想清楚了。”王夫人哭着把王微抱在了怀中。 宝珠不再多言,跟着王锡一块出去了,然后告诉王锡,她方才给的养生丸隔一日给王微吃一颗就好了,没其他什么大碍。 王锡欢喜谢过,送了宝珠回去。 王锡看来是有意结交宝珠,三天两头的上门跟宝珠瞎侃。 没两天,宝珠已经知道王微的具体事情了,是花春天这两天溜出去打探的。 花春天也就外表看着木讷,其实人还是很灵活的。 王微自从嫁给魏方祁之后,头一年,两人感情如胶似漆,魏太太也顾忌着王公,王微虽然跟王公断绝了父女关系,可魏氏想着,之前大家都是知晓王公有多疼爱王微,以为王公这只是一时之气,隔断日子气消了,也就会认下他们这亲事的。 所以头一年里,魏太太对王微还算不错,哪怕头一年王微一直没怀上,她也没说什么。 第二年,王公还是不搭理王微,自然也不会搭理魏家了,魏太太有次路上遇见王公,想打声招呼,结果王公看也不看她一眼。 之后她对王微就有些意见了,原本同意这门亲事也是看在王家是世家大族的份上,不然谁愿意娶这么一个高门嫡女回来供着。 第三年还是如此,魏太太心里就开始暗暗恼怒王微了,觉得她对自己的夫君一点忙都帮不上。 魏太太只有两个孩子,魏方祁是她唯一的儿子,还有个小魏方祁几岁的闺女。 因此特别宠着两孩子,之前顾忌着王公,所以魏家一家子对王微都是不错,这会却开始责怪王微了,小姑子整日讽刺,夫君也比以前冷淡了,魏太太更是找各种借口拿走了王微不少嫁妆。 第四年,魏太太嫌王微不能生孩子,给魏方祁纳了个贵妾,是魏太太的娘家侄女,魏方祁去贵妾的房里的时候也多了,跟王微的感情越发淡了。这年王微还是怀上了一个孩子,不过满三月的时候却不明不白的流了。 其实也不算不明不白,整日被婆婆小姑子的针对,王微郁郁寡欢,就落胎了。 她在魏家也越发痛苦了。 第五年,终于又怀上了一个,不过那贵妾却比她先生出一个女儿来。 婆婆对她越发的没脸,整日指桑骂槐的。魏方祁却只站在魏太太那边,让她体谅自己的婆婆,有时恼了,还直接甩出一句,“连你父亲都跟你断绝了父女关系,可见你是个没心的人,我娘说你两句又如何,那是你婆婆,就算打你,你也该受着!” 王微终于后悔了,后悔当初没有听父亲的话,原来父亲早就看穿了魏家是什么人,偏偏她鬼迷心窍,非要嫁入魏家,到头来却让自己落入这么一个境地里。 宝珠碰见的那一幕是因为,魏太太又找王微要嫁妆,王微不愿意,把库房锁的紧紧的,不许魏太太进去,魏太太就抽了王微一巴掌。 王微这才终于受不住,带着小丫鬟想回了王家,这是她成亲五年来,第一次回王家。 路上王微越想越气,这才动了胎气。 宝珠听完没多大的感想,这样的事儿不少见,只怪王微自己看走了人,错把渣滓当良人。 其实那次去王府,她看的出来,王公还是很在意这个女儿的,魏家这次怕是要栽了,不过也是活该,人家好好的闺女嫁到你们家不是让你们利用了,发现没利用价值就虐待。 之后这事儿宝珠也没想过去打听什么,却没想到这事儿直接被她撞上了。 又过了好几天,宝珠打算去拜访一下王府,主要是还有些不放心王微,她自个就是女人,对着王微也就多了一份的同情,打算去看看她的身子恢复的如何了。 刚好王锡也过来了,宝珠就直接跟他一块去了王府,这次没碰见王公,宝珠直接过去了王微的房间,她脸上的笑容多了些,这会正半靠在软枕上看着身边那个小小的婴儿。 小婴儿早产的,身子骨可能不大好,宝珠这几日在家中制了另外一种养生丸,说是养生丸其实就是一些婴儿可以食用的羊奶跟乳液制成的,对这早产的婴儿很有好处的。 宝珠把几颗养生丸给了王微,“这几颗是给孩子的,她早产,身子骨不大好,需要调养,这丸子每天掰一点点跟水合成糊糊,给孩子服下就可以了,这几颗够一个月的用量了,用过后孩子的身子骨自能强健很多。” 王微接过,“多谢林公子,我都不知该如何谢过林公子了。” 宝珠笑道,“我与王二哥投缘,跟姑奶奶也算是缘分,就不必说这个话了。” 王微点头,笑容还是有些苦涩。 说了几句话,外面忽然进来个小丫鬟,就是之前跟在王微身边的那个叫荷花的小丫鬟,荷花冲进来就欢喜的道,“奶奶,魏大爷过来接您了。” 王微脸色就变了,笑容僵住。 王锡立刻瞪大了眼,“好个魏方祁,我还没找他麻烦,他竟敢上门来了,当初他老娘打了我阿姐一巴掌,害的我阿姐早产,这帐迟早要算一算的!”说罢,就蹬蹬的跑了出去。 王微大惊,跟宝珠道,“林公子,你快出去劝劝我阿弟,他性子鲁莽,这出去还不知会干出什么事儿来。我瞧的出来,他还是很听林公子的话的。” 宝珠无奈,只能跟着出去了,她跟王锡的确算是投缘,因为王锡跟她五哥的性子实在太像了。 王锡走的很快,宝珠追过去的时候,王锡已经跟魏家人碰头了。 魏家人这次过来的是魏方祁跟魏太太。 魏方祁的确长的一表人才,不然王微当年也不会看上他了。 瞧见怒气冲冲的王锡,魏方祁不等他冲上来就开始道歉了,“阿锡,这事儿都是我不对,你打我骂我都是活该的,只是阿微身子如何了?我很担心她。” 瞧这男人如此作态,宝珠都忍不住冷笑一声,这会来道歉怕还是看在王公的面子上吧,以为王微能住进王家,王公已经原谅了王微吧。 魏太太长的有些刻薄,也是一副悔不当初的模样,“阿锡,这事儿都是我的错,当初我不该打了阿微的,就算她顶撞我,我也不该恼怒她的,都是我不好。” 王 锡冷笑,“现在晓得来道歉了?可惜晚了,当初做什么去了,以为我父亲跟阿姐的断绝了关系就是你们能随意欺负的了。”又指着魏太太道,“还有你这做人婆婆 的,竟敢打怀孕的儿媳,说出去都让人笑话,还说什么我阿姐顶撞了你,我阿姐可是半句话都没反驳你,就是不愿意把她的嫁妆拿出来给你,你才打了她的,可真够 不要脸的。真以为我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情?这几年你们是怎么对我阿姐的?告诉你们,如今我阿姐终于醒悟,你们也休想在折磨我阿姐了。” 魏太太脸色都有点变了,想到此趟的来意,还是把怒气压了下去,这王公跟王微的关系似乎缓和了,所以她们也不能失去了这个儿媳。 魏太太陪着笑,又是道歉的。 魏方祁却有些不以为然,他可是知道王微对他的感情的,只要稍微哄哄她,肯定就愿意跟他回去了,这会也不愿意跟这小舅子胡扯了,道,“阿锡,你让我进去看看阿微吧。” 王锡冷笑一声,想起阿姐这几年受的苦,这男人对阿姐却是不管不问的,心里的怒气再也忍不住了,冲上去就照着魏方祁好一顿的打。 宝珠只站在一旁,不劝说半分,心里却叫嚷着,打的好。 “打的好。”身后有人把宝珠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宝珠回头看了一眼,发现竟是王公跟另外一个老头儿,那打得好就是王公身边的老头儿喊出来的。 这老头约莫五六十的年纪,比旁边的王公年长了十好几岁,穿着一身青色长袍,头发胡子都白了,不过面色却红润的很。 魏太太原本想上去帮着儿子了,却被不知道从哪儿窜出来的几个婆子给驾住了。这会儿王公在,魏太太急的脸都白了,也不敢乱骂什么。 最后眼睁瞧着王锡把魏方祁打的不成样子,鼻青脸肿,身上还出血了,魏太太这才大声叫嚷起来,“王家欺负人啊,这小舅子敢打姐夫了啊,你这小畜生还不快些住手!” 魏太太一急,就忍不住骂了难听的话。 王公脸色都黑了,那老头儿只在旁边捋着白胡子。 王锡打了过瘾才把人放了,魏方祁早就昏死了过去,王锡冷笑一声,“来人,把这两不要脸的泼皮给我扔出去!” 立刻有奴仆上前拖着地上的魏方祁,驾着魏太太扔出了王府。 王锡一回头就瞧见了老爹正瞪着他,忙嘿嘿一笑,过去了王微的住处。 王公想了想,也打算过去一趟,就跟那老头儿道,“老师,我先过去处理一下,待会在过来陪您老。” 那老头儿道,“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儿,跟着你一块过去瞧瞧吧。” 王公跟这老头儿到了王微房间的时候,王锡跟宝珠已经在了,两人隔着屏风跟王微说着方才的事情,里面的王微沉默不语,也不知是如何想的。 王锡一瞧见王公过来,立刻住了口。 王公这会也不怕有外人在了,直接沉着脸问了屏风后的女儿,“这事儿你打算怎么处理?你若是还想回魏家去,以后就真的莫要在回王府了,以后不管你发生了什么事情,我都不会在管你的。” 里面的王微还是沉默不语,王公气的不轻,脸色涨的通红,怒气冲冲的道,“你是如何想的,你倒是说话!” 里面的王夫人终于忍不住哭道,“老爷,您就别逼阿微了,让她好好想想,她自然会想清楚的。” 王公气道,“要不是你自幼就惯着她,宠着她,如何会把她宠成这副模样!还敢忤逆……”话还没说完,王公突然直愣愣的朝着后面栽倒。 幸亏旁边站着的王锡眼疾手快,一下子扶住了王公,王锡吓的脸色都变了,“爹,爹,你怎么了。” 王 夫人跟王微听见外面的动静,终于忍不住跑了出来,瞧见王公昏迷不行的样子,两人吓的脸色大变,王微更是有些发抖,猛地跪在了地上,惨白着脸道,“爹,爹, 您快醒醒,我以后再也不忤逆您了,我知道错了,其实我早就想好了,我根本不想回魏家了,我知道他们是什么样的人了。爹,我错了,您快醒醒啊。” 那老头儿也吓的一跳,正打算蹲下身子看看,宝珠已经焦急的道,”你们都让让,我看看王公如何了。” 王夫人和王微慌忙让开,宝珠让王锡不要乱移动王公,蹲下身子替王公把了脉,这才道,“并不大碍,只是一时气急,郁气得不到纾解引起的昏厥。王二哥,你把王公轻轻的抬到床榻上去,我扎几针就能醒了。” 王锡把人抱到了旁边的贵妃榻上,宝珠开药方让人下去煎药,自己取了银针替王公扎了针。 刚把针都拔了,王公就醒了,一时还有些迷惑,看着眼前围着的人才知晓发生了何时,板着脸不肯在说话了。 王微噗通一声跪在了王公面前,流着泪道,“爹,以前都是我的错,我知道错了,我不想在回魏家了,求爹帮帮我。” 王公神色终于有了一丝的松动,半晌后才身后抚了抚王微的头,“好了,有爹在,你只管安心的做月子就是了。” 王公又转头看向宝珠,“多谢小公子出手相求,老夫感激不尽。” 宝珠慌忙道,“王公不必如此多礼。” 那老头儿捋了捋胡子,笑眯眯的看着宝珠,“小公子医术不错。” 宝珠恭敬的道,“老人家过奖了。” 随后的事情,宝珠就不知道了,不过没两天她还是从花春天口中得知这事情是如何解决的了。 王公也实在是爽快人,直接让人拿了嫁妆单子去了魏家,踹开了魏家的大门,引起了无数人的围观。 王家的人就当着所有人的面儿把魏太太索要儿媳嫁妆,儿媳不给就打了儿媳的事儿说了出来,还把魏太太曾贪了不少儿媳嫁妆的事儿也抖落了出来。最后又道,魏家这样的人家,还允许妾氏比正房主母先生出孩子来,冲妾灭妻,所以王微要和魏方祁和离! ☆、第120章 周围的人群都是附近的街坊领居,对于魏家的事儿也还算了解,平日里也都听说过魏太太跟她们抱怨儿媳这不好,那不好的。谁晓得这做婆婆竟还贪儿媳的嫁妆,可真够不要脸的。 人群议论纷纷,指指点点的,都看不起魏家,支持和离,况且都觉得这魏家是不是傻的,竟敢这么对王公的女儿,就算王公跟她断绝了关系,可血缘是如何都抹不去的。 魏太太这会估计也傻了,没想到王家人一来,就把事儿都捅了出来,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况且王锡带了不少身材魁梧的奴仆来,往哪儿一站,魏家人动都不敢动了。 魏太太心里还是有些不愿意相信王微会和离的,毕竟王微对她儿子的感情她还是清楚的。 魏太太有心挽回,当然不是醒悟,就是觉得王公都愿意搭理王微了,只要咬口不同意和离就行了,等王微回来,好好的哄哄,之后王公肯定也会松口的。 魏太太越想越觉得可行,这会儿她也顾不上面子,噗通一声跪在了王锡面前,“阿锡啊,之前的事儿都是老婆子我的不对,可阿微跟方祁这几年的感情也不容易,当年好不容易才在一起的,况且阿微连孩子都生了,要是和离了,孩子没有娘在身边多可怜啊。” 王 锡冷笑,“你还想把孩子抱走?当初我阿姐怀着身子的时候,你问她要嫁妆,她不给,你给了她一巴掌,结果害的她早产,如今还想要孩子?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况 且——”王锡冷眼看着还是鼻青脸肿的魏方祁,“这男人宠妾灭妻,我阿姐早就心冷了,今儿你们是愿意也得和离,不愿意也得和离了!” 王锡也懒得在跟魏家人纠缠,直接让人去把库房的门打开了,对着里面的还剩下的嫁妆一样样的清查。 魏家人瞧见这仗势,气的不行,魏太太再也顾不上风度,当场就要拦着他们,不让去库房,那急红了眼的模样把周围的人都逗笑了,也越发看不起魏家人了,人家要和离,上门抬嫁妆回去,婆家竟还敢拦着不让抬。 王锡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人上前拉住了魏太太。 魏方祁到底是个男人,心中不满也不敢上前阻拦,怕丢脸,况且前几日他被王锡打的挺惨的,这会都有些怕他。 王锡让人制住了魏家人,不想从房里跑出个漂亮的姑娘来,身上穿的绫罗绸缎,头上带的珠宝首饰。这姑娘一冲出来就骂道,“你们凭什么来我们家抢东西!王微嫁到我们魏家来,生是我们魏家的人,死是我们魏家的鬼,更何况她带来的嫁妆?那自然全是我们魏家的了。” 这姑娘不是别人,正是王微的小姑子魏方岚。 魏方岚这话一出,旁边的邻里都惊呆了,心想着幸好这姑娘不是他们家儿媳,这种人品要是娶进门做了儿媳,只怕家无宁日了。 有几个原本想上门提亲的都歇了心思。 王 锡微微眯了下眼,瞧见魏方岚头上的金边红宝石簪子忍不住向前走了两步,来到魏方岚身边,伸手就取了她头上的簪子,冷声道,“好不要脸的姑娘,第一次听到贪 儿媳的嫁妆贪的这般光明正大拿出来说的。你这头上带的金边红宝石簪子可是我阿姐的嫁妆,光这一根簪子价值都有百两了……” 说着又打量了魏方岚身上,嘲讽道,“你们魏家可真是够穷的,用的,穿的都从我阿姐的嫁妆里出,你这身上可是我阿姐陪嫁的纱锦,我今儿就跟你说清楚了,你们当初怎么吞下我阿姐的东西,今儿就怎么给我吐出来!” 魏方岚疯了一样想扑上去抢她的簪子,“你胡说,这就是我的,我嫂子给我的就是我了!” 好不要脸!众人越发鄙视这魏家人了。 王锡一脚踹开魏方岚,”你身上的衣裳是你回房换下还是现在我让人把你衣裳扒了?” 魏方岚瞪大眼看着王锡,“你……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王锡冷笑一声,吩咐旁边的婆子,“上去把这人身上的衣裳给我扒了。” 两个婆子立刻上去按住魏方岚,想扒了她身上的衣裳。魏方岚终于知道这人不是开玩笑了,吓的捂住衣襟大喊道,“我……我自己进去换,你们别碰我!”说着就往屋子里冲去。 王锡悠悠道,“给你半刻钟,若是还不把衣裳换下,我就让婆子进去帮你换了。” 魏方岚顿住脚步,回头恶狠狠的看了王锡一眼,哭着跑回房间了。 王锡又把目光落在魏太太,魏方祁,跟他那贵妾身上,冷笑道,“你们身上的衣裳也是我阿姐陪嫁的布匹做的吧?是自己回房脱了,还是我让人帮你们?” 魏家人敢怒不敢言,也知这人不是说着玩的,只能恨恨的回房换了衣裳。 外面看热闹的人只觉得心中解气极了,都说王家儿郎真是不错,护着家人。 王锡不理睬别人,继续让人对嫁妆单子,以前王微嫁到魏家的时候也还算轰动,毕竟王夫人对她宠爱,给了不少嫁妆,说是十里红妆都不为过。如今可好,不到一个时辰就把嫁妆单子就对完了,王锡的脸色也铁青的不行。 魏家人换了衣裳都躲在房里不肯出来了,王锡派人上去把房门全部踹开,恶狠狠的道,“我阿姐当初十里红妆,如今竟连一小半都没剩到,你们可真是贪心的紧。” 魏家人不敢说话。 王锡二话不说,直接让人把魏家给翻了一遍,把阿姐的嫁妆找了出去记录上,找不回的就拿了魏家的东西抵债,等到了最后的时候,魏家都已经被搬空了,竟还没把这空缺给补上。 王锡让人把东西都搬回了王府,最后丢下一句话,“剩下的空缺还差几万两银子,从此以后我阿姐跟你们王家没有任何关系了,这比银子也就算了,倘若你们还敢来纠缠我阿姐,我让你们连最后的栖身之地都保不住!” 说罢也扬长而去。 魏家人早就傻眼了,等家里空空如也才反应过来,魏太太疯了一样对着门外骂了起来。 看热闹的人这才嘻嘻哈哈的离开了,都说这魏家是活该。 之后王家去官府求和离,官府立刻就准许了,自此王微跟魏家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 宝珠听完后,竟也觉解气极了。 这事儿宝珠之后就没在意过了,每天的日子也是悠闲的很。 这会儿都快八月了,天气最热的时候,宝珠平日里不愿意出门,只躲在家中,奈何王锡三不五时的来找他,害她只能捂的严严实实的出去见他。 王锡是真挺喜欢这林玉,觉得他对自己的脾气,因为三不五时的带着自己的几个好友过来找林玉。 这些人也都挺喜欢林玉的,觉得他医术好,脾气还温和的不得了,平日里出去喝个小酒,听个曲,听个书什么的都喜欢带着林玉。 不过唯一扫兴的就是这林玉不喝酒,说自己酒量不好,喝酒身上就会起酒疹。 好在大家都不强迫他。 宝珠的确不能喝酒,果酒还好点,几杯能喝下,其他的清酒一杯就醉倒。 又过了几天,王锡让宝珠去王府,希望她在替王公把把脉,上次王公昏厥过来,把王家人吓的都不轻。 宝珠自然是愿意的,跟着王锡去了王家替王公把了脉,王公身子还算健康,之前也不过是因为突然受气昏厥过去的,并无其他的大碍,宝珠还是留了几颗养身丸给王公。 说起来,王公对她也算不错,有时候来王府还会跟她聊几句。 告诉了王公这养生丸几天服用一颗就可以了,王锡才拉着宝珠出去了,笑道,“我阿姐前两日出了月子,今儿说非要谢谢你。” 过去了王微的院子里,王微正式跟宝珠道了谢,宝珠瞧她脸色红润,眉眼都带着笑意,显然是真的没把魏家人的事儿放在心上了。 王微道了谢,碰了个锦盒递给宝珠,“还请林公子收下谢礼。” 宝珠摆手,“这就不必了。” 王微笑道,“不是什么金银之物,只是无意得的一本医术,想来林公子学医,应该会喜欢医书的。” 宝珠这才没有拒绝,打开看了眼,真是本医书,还是个孤本,宝珠欢喜的不行,跟王微微道了谢。 三人聊了几句,外面的门房过来通报,“姑奶奶,魏家人又来了。” 王微皱眉,王锡瞪大眼,“他们魏家还敢上门,活的不耐烦了是不是!”说着就想冲出去揍人。 王微一把拉住了他,无奈的道,“阿锡,你别这般鲁莽,我跟魏家人什么关系都没了,你别担心,我再也不是以前的阿姐了,我现在亲自出去跟他们说清楚,想来他们还不死心只是没有亲耳听我说出口。” 说罢,王微就带丫鬟出去了,王锡怒气冲冲的跟上,宝珠也正打算回去,也就跟着一块出了院子,王朝在她身后跟着。 只要宝珠出门,不管去那里,四个侍卫总要有一个跟着她才放心。 到了王府大门口,外面闹腾腾的,还站了不少围观的人。 魏家人被拦在门外不许进去,王微出来后,魏家人就安静了下来。 宝珠跟着一块走了出去,王锡正站在王微身边冲魏方祁冷笑。 宝珠这会儿也不好上前打招呼说要离开,只静静的站在一旁。 这次魏家来的人是魏方祁跟魏太太两人。 魏方祁瞧见王微出来,眼睛一亮就想上前拉人,被王锡一脚踹开,“有话就说,别动手动脚的!” 魏方祁忍下这口恶气,温柔的看着王微,“阿微,跟我回去吧,以前都是我不好,我知道你受了许多的委屈,以后再也不会了。你若是不喜欢魏家人,我与你一块搬出去住就是了。” 王锡冷笑道,“你还有银子搬出去住?莫不是想仰仗我阿姐的嫁妆在外另置办一间宅子?” 周围的人轰然大笑,魏方祁涨红了脸。 王微开口道,“我既与你们魏家和离,以后就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你们莫要在上门来找我了,当初我嫁进你们魏家后,自认对得起你们魏家人,你们如何对我的,你们心里也清楚,我以前鬼迷心窍,现在不会了,休想在偏我回去魏家了。” 魏方祁急道,“阿微,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会了,你就随我回去吧,你不想孩子刚出生就没父亲了吧。” 王微冷声道,“没了你这个父亲反而是好事儿,罢了,我不想多说,你们回去吧,以后若是在敢来王府闹事,就别怪我不留情面,直接撵人了。” 魏家两人都急了,如今他们魏家除了一个空宅子什么都没了,这几日吃喝都成问题,要不把王微哄回去了魏家,他们真不敢想以后的日子会如何。 王微说罢就想转身离开了。 魏太太急了,目光在旁边一转,就瞧见了宝珠,眼珠子一转,猛的就嚎了起来,“我说你怎么不肯回魏家了,原来是有了姘头了,好个王家姑娘,可真是不要脸,不就是想跟姘头在一起,这才要跟我们魏家和离了吗?” 王微转头,恨声道,“你休要胡说!” 魏太太指着宝珠道,“我怎么胡说了,这人刚才可是跟你一块出来的,还敢说不是你姘头,瞧这俊俏的模样,当年我们方祁也是一表人才,你如今不就是喜新厌旧所以才要和离的?” 宝珠瞪大眼,这魏太太可真能瞎掰,这种话都能说的出口,还把这事扯到她头上来了。 王微气道,“你胡说什么!羞得侮辱人!” 王锡也被气笑了,“你们魏家可真是属狗了,一急了就乱咬人!” 魏方祁却是恶狠狠的瞪着宝珠,心里也觉得自己娘的话有道理,阿微要不是有了姘头,如今会这么狠心?她明明不是狠心的人。 魏方祁怒气冲冲的朝着宝珠冲去,挽起衣袖就想凑宝珠。哪晓得刚到宝珠跟前,手臂刚抡起来,就被宝珠身后的王朝给一脚踹飞了出去。 大伙被这一幕给惊呆了,魏太太傻愣愣的站在原地,好一会才嚎叫一声声冲到了被摔出去好几丈远的儿子身边,嚎哭了起来,“我可怜的儿啊……” 王锡佩服的看了王朝一眼,这才冲魏家两人道,“蠢货!活该!这位是林公子,是我们王家的恩公,过来王府替我父亲把脉的,如今被你们反咬一口,打死了你们都是活该!” 宝珠也冷声道,“我林玉也容不得你们污蔑,你们若是肯认错,这事儿就此揭过,若是不肯,咱们就去官府说道说道!” 魏太太只顾着嚎叫,王锡直接打算让人拎着他们去官府了,魏太太这才尖叫道,“我错了,不要抓我,我不该随意攀咬别人的。” 周围人鄙夷道,“亏得王姑娘脱离了魏家,这魏家也真是可恶!” 王锡跟宝珠道了歉,“林贤弟,真是对不住,没想到把你也搅合进来的。” 宝珠道,“无碍,王二哥,王公身子并无大碍,我给的养生丸记得服下就是了。时辰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宝珠这才跟着王朝一块回去了。 过了没两天,宝珠就得知魏家人在江南混不下去了,因为魏方祁喝的大醉,跑去赌坊赌,输了个一干二净,就连家里唯一的宅子也给输了,不光如此,还欠了赌坊几万两的银子。 花春天说,魏家人偷偷的离开了江南,只怕这辈子都不敢在回江南了。 宝珠觉得这事儿挺巧的,显然是王家人下套的,不过这样处理也算干净利落,至少魏家人这辈子都不可能回江南了。 过了几天就八月中旬了,宝珠来江南已经两个月了,人清闲下来的时候总会不经意的想起蜀王,也不知他如今如何了。 江南在热都热都不到哪儿去,宝珠自王府回来后有好几日没出门了,这日打算出去看看,收拾了一番就带着王虎跟迎春出门了。 在集市上转了好一会,宝珠买下不少东西,正好路过之前替阿微接生的那间药堂的时候,里面哭哭闹闹的,不一会就传出一个妇人的大哭声。 宝珠迟疑了下,还是走了过去。 一进药堂就瞧见是怎么回事了,药堂正中间的地上躺着个人,那人身上漆黑,头发眉头都没了,闻见一股子被烧焦的味儿,旁边跪着一个三十来岁的妇人和几个孩子,最小的一个孩子不过一两岁的模样,茫然的咬着手指站在妇人身边。 那妇人哭道,“当家的啊,你怎么就这么去了啊,你去了,我跟孩子们可怎么办啊。” 那药堂的大夫显然还记得宝珠,一瞧见宝珠眼睛就亮了,想到什么后,还是叹了口气,“若是公子早来一会,凭着公子的医术只怕还能把他救活,可惜了……” 宝珠蹲下身子直接替那人把了脉,旁边的大夫喋喋不休的把事情说了一遍,原来这人家中失火,为了救出家里的几个孩子被烟熏的昏迷的过来,好久才被人抬出来,抬来药堂的时候已经没气儿了。 宝珠把了许久的脉,终于把出一丝微弱的脉搏来,她急忙道,“麻烦大夫去弄一碗萝卜汁来,速度快些,人或许还有救。” 大夫一听,也不唠叨了,立刻去捣萝卜汁了。 那妇人呆呆的看着宝珠,手脚都不知该往哪儿放了,一脸的眼泪,却还是激动的问道,“公子,孩子他爹真的还有救?求公子救救孩子他爹,求求公子了。” 那几个已经懂事儿了,大点的孩子们也跟着跪了下来,怯怯的看着宝珠。 宝珠忙把几个孩子扶了起来,“快起来吧,我是大夫,自然会尽力救他的。” 大夫很快就端来了一碗萝卜汁,宝珠让大夫帮忙把汁水全部灌进了那人的口中。 刚灌完,那人就咳了一声,然后吐了一身。 大夫都惊呆了,“这……”看着宝珠的神色越发恭敬,“公子真是好本事。” 宝珠道,“这是偏方,而且这人还有一口气在,若是在晚些只怕也没用了。” 妇人跪下给宝珠砰砰磕了几个头,这才扑倒了那人身上,哭道,“孩子他爹,你可算是没事了,差点吓死我了。” 宝珠急忙制止那妇人,“不得往他身上扑,这会他呼吸还不顺畅,小心又昏厥过去了。” 妇人吓了一跳,慌忙起身,擦了擦泪后,又要给宝珠磕头。 宝珠哭笑不得,“好了,好了,大婶快起来吧,等人醒来就没大碍了,若是还担心的话,抓几幅药回去吃了就是了。” 妇人有些不好意思道,“就……就不抓药了。”实在是家里没银子了,之前都是孩子他爹一个人养家糊口,她在家带着孩子,偶尔帮别人缝缝补补的,家里根本没几文钱,况且家里还被烧了个一干二净,以后连住的位置都没了。 那大夫显然是知道这户人家家里的情况的,说道,“何大家的,你放心就是了,这药不收你们银子的。”说着就去抓了几包药给这妇人。 妇人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最后接过才道,“方大夫,真是谢谢你了。” 等那人醒后,这妇人跟几个孩子也没离开,而是茫然的站在医馆里。 方大夫见他们还在可怜,原本又认识他们,知晓这何大一家子都是老实心善的,不由的道,“如今你们房子也没了,不如先在医馆里坐下,何嫂子帮着我打扫做饭,何大继续出去帮工就是了。” 那受伤的男人就叫何大,人看起来木讷老实。 何嫂子急忙拉过孩子道了谢。 方大夫让药堂的学徒带他们过去后院的厢房安排下来。 等何家人去了后院后,宝珠也打算告辞了,方大夫忽然道,“这位公子,你医术如此了得,可开有医馆?” 宝珠摇头,方大夫唏嘘道,“这般好的医术却不能坐堂,实在是可惜了些。”看他的样子似乎想劝说宝珠来坐堂,可一想到他这医馆来的大多都是穷人的,每个月入不敷出,别说赚银子了,有时候他还要赔点,实在是请不起宝珠这样的人。 宝珠却看出了他的意图,心中也微微一动,她来江南不过是为了躲避蜀王的仇家,况且都已乔装打扮,别人根本认不出她是个女儿身,在江南她完全可以随心所欲的生活,况且她整日在家中也的确无事可做,倒不如来这儿坐堂,见识多,还能帮助人。 宝珠看着方大夫,方大夫捋了捋山羊胡子,神使鬼差的就说了句,“公子若是不嫌弃,不如来我这里坐堂,赚下的银子我一分不要,都给公子就是了。” 宝珠失笑,她也不是为了银子,况且按照方才那种情况,这药馆里能不能盈利都不一定。 不过她还是笑道,“好。” 方大夫一下也怔住了,真是没想到宝珠会答应,忙道,“公子可不许反悔?” 宝珠笑道,“自然不会。” 之后就约定了每日来坐堂的时间,早上辰时初来,晚上申时末回去,期间也可在厢房休息,反正也不会特别固定时辰。 王虎并没有阻止,因为当初来的时候殿下都已经说过,只要王妃在不暴露自己的情况下,想做什么都可以。 ☆、第121章 这药馆名为方家药堂,按照方大夫的的姓命名,宝珠跟方大夫聊了一会,得知这药堂生意并不好,方大夫医术一般,一般的病症还好,遇上些疑难杂症就没法子了,所以平日里来看诊的病人不多,都是附近的一些邻里。 宝珠又跟方大夫聊了好一会才回去了。 翌日一早,宝珠换了男装直接过去了药堂做堂,这家药堂的名声实在不怎么样,宝珠坐了一个上午只过来一个病人,宝珠把脉后就开了药方让他去抓药了。 这病人应该也是跟方大夫熟悉的,方大夫只收了他几文钱。 等 病人离开后,方大夫才讪讪的跟宝珠道,“这也是附近的邻居,陈勇,家里的日子也不好过,老爹老娘身子骨都不好,整日卧病在床,家里还有孩子要照顾,媳妇整 日在家照顾他爹娘孩子,担子都压在他身上,平日里就经常头疼,每次都是疼的受不住了才过来抓些药回去吃。以往的药方跟公子开的也不同,只能一时的止住疼痛 而已。” 宝珠道,“我开的药方也不过是一时止疼,想要痊愈,还需扎针配合。” 方大夫犹豫,“可他也给不起诊治费。” 宝珠笑道,“无需诊费就是了。”只要能把他的头疼治好,有了名声,来的病人也就会多了。况且她也不缺银子花。 方大夫欢喜的道,“公子真是菩萨心肠。” 方大夫立刻叫了陈勇回来,告诉他林公子愿意帮他治好头疼。 宝珠对陈勇道,“这治疗过程需要一个月,期间每天都要过来扎银针,另外还要配合喝药,这一个月期间你最好少操劳,多休息,这样恢复的更好些。” 陈勇想了想,家里的吃喝勉强维持一个月还是可以的,等一个月后,他的头疼若是真的能够好,他也能多做一些活儿了,家里的日子也能好过些了。 只是——陈勇怀疑的看了宝珠一眼,这公子如此年纪,怕是连二十都没有,真的能治好他的头疼吗?他去过别的大药堂里,都说只能喝药止疼,很难彻底根治。 宝珠笑道,“你若是想清楚了,明天就过来,若是不愿意,也不强求。” 方大夫有些急了,“陈勇,你可想清楚了,这位公子年纪虽然不大,可是医术了得。” 旁边的何嫂子正好在一旁,说道,“陈大哥,是真的,我家那口子,昨日不是被困在火中了吗,抬到药堂来的时候都没气儿了,都是被这林公子救下来的。” 这事儿周围的邻里们都听说了,可都有点不信,觉得怎么能把没气的人治活,陈勇想了想还是觉得能够一实,道,“那就多谢林公子了,明儿一早我就过来。” 宝珠点头,“正好我今日要准备你用的东西。” 陈勇离开后,宝珠就把明日需要的东西都准备妥当了,需要的不过是一些药草,把银针丢进去跟着一块煮一下午,明早在头上的一些穴位上扎针就可以了。 不过也不能随便来,头上的穴位很多,有九大要害,这九大穴位跟其他穴位连的很近,一不小心就会扎错,这会直接要了人命的。 宝珠当时在庵里学医的时候,拿不少假人来试验过,熟练后,还拿自己的身体实验过,若不是能够熟练的扎针,她也不敢保证下来的。 翌日一早,陈勇就来了,宝珠东西都已经准备齐全了,直接就能给他施针了,方大夫围在一旁小心翼翼的看着,弄的宝珠都有些紧张了,寻了个亮堂的位置坐下,宝珠让方大夫帮她拿了银针过来,至于想围观的何嫂子就赶了出去。 方大夫对他那小学徒挺好的,希望宝珠让小学徒留下一块看看。 宝珠点头同意,这才取了银针开始了。 等到陈勇头上扎了十几根细细的银针的时候,方大夫跟小学徒都看呆了,陈勇还是清醒的,宝珠道,“这样等上半个时辰就能取针了,这期间千万不能乱动头上的银针,若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立刻告诉我,我帮你把银针取下。” 陈勇不敢吭声,任谁脑袋上顶着十几根的针怕都不敢乱动乱说话了。 半个时辰后,宝珠替陈勇取下了头上的银针,又包了一包药给他,让他回去后煎了服下就可以了。 之后每天陈勇都过来,等到一个月后,就彻底好了,宝珠又告诉了他一些注意事项,一年内头不可能碰冷水,不可淋雨,吃的方面没什么大碍。 陈勇刚开始治疗的时候,偶尔还会觉得有些头疼,之后半个月就再也没有头疼过了,他就晓得这林公子是真有本事。 离开的时候更是千恩万谢的,宝珠也没收他的诊费,可陈家人感激的不行,送了好些自家鸡下的蛋过来,宝珠收下了一半,剩下一半让陈勇拿回去补身子了。 这一个月宝珠不仅治好了陈勇的头疼,还有一些其他的病人,期间王锡也找了过来,瞧见他在这么一间小破药堂里坐堂,还说要帮他开一间大的药堂,被宝珠拒绝了,如今这样挺好的。 王锡见他是心甘情愿留在这里,也不多言,不过自从知道宝珠在这里后,他三不五时的就要过来串串门。 这一个月,周围不少人都知道方家药堂来了个厉害的小大夫,虽然年轻,医术却很了得。 期间宝珠也碰见过一个差点要死掉的病人,用医术根本救治不活,她就用了乳液,那人的命自然也是保住了。 这会儿都快十月了,江南的气候还是温暖如春,并不会觉得冷,若是在西北,只怕这会儿连薄袄都穿上了。 在药堂待了一个多月,每天上门看病的病人渐渐多了起来,好多慕名而来的,方大夫还是好心,穷人家的舍不得收银子,富人家的,他开口就不心软了,这一个多月的盈利比方大夫之前几年的盈利都要多了。 这日到了晌午后就没什么病人了,王锡领着他几个狐朋狗友过来宝珠这儿,“阿玉,你这有一个多月没跟咱们一块出去喝酒,听小曲儿了吧,今儿反正没什么病人,我看你不如早点回去,跟咱们一块出去喝酒?” 宝珠笑道,“每次我去你们都说扫兴,我又不能喝酒,去了也是白坐着。” 王锡笑道,“你就是白坐着,咱们瞧着都开心,今儿到底去不去?”他们不仅是喝酒,还会跟宝珠说话,能有话说,对他们胃口。 其他几人也附和,“可不是,今儿带你去个好地方!” 宝珠盛情难却,只能跟着他们一块去了。 这 次跟着的是王朝,丫鬟们就没跟来了。这次去的地方并不是酒楼,而是一条深巷里,走到一间宅子面前的时候,王锡上前拍了几下门,那大门就被打开了,一个约莫 三十来岁,穿的素雅的妇人迎了出来,笑道,“原来又是几位公子,快请进。”瞧见宝珠的时候愣了下,笑道,“不知这位公子是?到是从来没见过。” 王锡道,“是我朋友,只管带我们进去了,不用多问。”那妇人笑眯眯的点头,领着几人进入了宅子里,宝珠还是第一次来这里,看起来不想是酒楼,也不像是烟花之地,也没多问,像是普通的待客的清静之地。 跟着几人一块进去了,那妇人领着他们来到一竹林前,竹林前有座修剪精美的竹屋,那妇人也不跟着进去,只笑道,“几位爷,里面请。” 几人进去后,里面的摆设也是优雅别致,处处透着精巧,宝珠随着几人盘腿坐下,王朝坐在了她身后的角落里。立刻有丫鬟进来摆了酒水,茶水和糕点进来,又陆续退了出去。 随后进来一位穿着淡绿色衣裙的姑娘,半遮着面纱,只露出眼睛,一双眼睛生的极美,进来冲几人福了福身子,坐在了一副紫檀木镶宝珠屏风面前,也不言语,指尖拨动琴弦,动听的琴声传出。 听了一曲后,那带着面纱的姑娘举了手中的杯子柔声道,“香娘敬各位公子一杯。”说着微微解开面纱,一饮而尽。 几人都喝了酒,宝珠无法,只能端了一侧的果酒喝了一杯。 王锡几人笑道,“香姑娘的琴声越发动听了,好久没来,甚是念着香姑娘。” 香娘笑道,“王公子过奖了。” 王锡转头问宝珠,“阿玉觉得香姑娘的琴声如何了?” 宝珠笑道,“天籁之音。”她对琴律并不怎么精通,却也被这姑娘的琴声所迷住,可见这姑娘琴艺是真的了得。 香娘笑道,“难得看见几位公子带着新面孔来,不知这位公子怎么称呼。”眼睛微微转向了宝珠。 王锡笑道,“这位公子名林玉,是我的至交,医术了得,如今在方家药堂做堂。” 香娘道,“第一次瞧见如此年轻的做堂大夫,林公子的医术定好生了得。” 王锡笑道,“那是自然,我这位贤弟的医术放眼整个江南都找不出第二位。” 宝珠道,“王二哥就莫要说笑话哄骗香姑娘了。” 香娘柔声笑了起来。 一行人说说笑笑,听着香姑娘弹了几首曲子,宝珠连带着的喝了好几杯果酒,脑子都有些昏昏沉沉的了,这才红着脸摆手道,“我实在不行了,这怕是喝不下去了,就以茶代酒可好?” 几人都玩的熟稔了,这会儿也不会强灌宝珠的酒。 哪儿晓得到了最后宝珠以茶代酒都觉得脑子越来越昏沉沉的了。这果酒后劲竟还挺大的。 宝珠就觉得脑子昏的越发厉害了,因为她好像听见砰的一声踹门声,迷迷糊糊的扭头看去竟瞧见蜀王了,她忍不住乐呵道,“喝多了,都见到不可能出现的人了。” 赵宸这次是路过江南,宝珠来江南已经有三个月了,他挂念的紧,趁着这次路过江南特意来看她一眼,逗留的时间也不能长,明日一早就要离开的。 哪儿晓得去了宅子里,听了王虎把最近的事情说了一边,他脸色就有些不好了,倒不是反对她去坐堂,只她一个妇道人家,跟王家二爷接触那么多作甚? 这个时辰都还不回来,还跑出去喝酒! 赵宸冷声道,“人在哪儿?去给我叫回来!” 王虎正打算出去,赵宸忽然又道,“罢了,我同你一块儿去!” 等两人到了地儿,瞧见这深巷的宅子的时候,赵宸的脸色越发的黑了,直接抬脚就踹门,里面的人听见动静,一开门就瞧见是两个从来没见过面的男子,其中一人异常的俊美,不过就是脸色不大好看。 妇人道,“两位这是?”她们这儿一般只做熟人的生意,还都是非富即贵的,所以这江南的权贵她也算都见过,就是没见过眼前这两位。 赵宸直接道,“我找林玉!” 林玉?那是谁?好像这会儿里面的贵客只有一位是她不知道身份的,就是王家二爷带来的那位俊俏小公子,莫不是就是那位小公子。 赵宸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带我进去!” 赵宸的气势极强,这位妇人哪怕不想让他们进去,怕他们是惹事儿的,可在赵宸眼前还是不由自主的退开了,让两人走了进来。 赵宸看了这妇人一眼,妇人心里发苦,只能带他过去了竹园。 刚到竹园,赵宸就一脚把房门踹开了,里面的几人分别跪坐着,并没有挨着肩膀什么的,每人都有个位置和小食案,离的还挺远的。 而且也没什么香艳的事儿,就是一个姑娘谈着曲儿,其他几人都喝着酒说着话。 听见声音,里面的几人都回头看来,赵宸神色不变,目光只落在那俊俏的小公子哥身上,到真是俊俏。 赵宸瞧她转头看见自己的时候就露出一个傻笑来,心里的气也不由的消了几分。上前几步把人捞了起来。 其他几人也跟着站起,王锡心中莫名,见这人气势极强硬,态度竟软了两分,被踹门的怒气都少了许多,问道,“敢问兄台是?” 赵宸忍着怒气指了指怀中安安静静的人,“是他兄长。” 王锡哦了一声,觉得两人长的实在不像,又问道,“敢问尊姓大名。” 赵宸脸色沉了下,不过还是道,“林宸!” 王锡看了宝珠身后的王朝一眼,王朝默默的点了点头,心里为自己王妃鞠了把泪。 王锡这才笑道,“原来是林大哥,真是失敬,我与令弟认识不过三月,却已投缘的很。”还以为阿玉是哪家落魄户的,可瞧见林宸,王锡就晓得阿玉的家中肯定不凡,因为这大哥看起来实在是清贵俊雅。一身气势也极了得,绝对是身居高位人才有的。 赵宸道,“幸会,不过今儿我就是为了过来看他一眼,明日就要离开了,以后若是得空,定会登门拜访的,恕我今日不能久留,先带我阿弟回去了。” 王锡笑道,“自然,是我们叨扰了。” 赵宸冲着几人点点头,这才扶着宝珠离开了。 看着整个人都埋在林宸怀中的林玉,王锡总觉得哪儿怪怪的,两人是不是太亲密了些? 出去林园后,赵宸直接把人抗在了肩头,宝珠哼哼道,“不舒服。” 赵宸没说话,扛着人出了宅子,上了马车。 宝珠揉了揉眼,“我莫不是看错了不成,好似瞧见殿下了,肯定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赵宸因为这句话,神色完全缓和,暗叹了口气,把人拉进怀中,“你初来江南就如此不老实,还学会了跟人出去喝酒,你说我该如何罚你。” 宝珠嘻嘻一笑,“罚我什么呢,反正是做梦呢,殿下眼下还不定在哪个地儿待着呢。” 赵宸失笑,“如果我要是真的来了呢,你说该如何罚你。” 宝珠主动的坐在了他怀中,在他嘴角上亲了一口,笑嘻嘻的道,“殿下若真是在这儿,想怎么罚我都行。” 赵宸低笑,“这可是你说的,莫要反悔了。” “自然不会。”宝珠整个人埋在了他怀中,找个舒服的姿势睡下,“若真是殿下来了该多好,我可挂念着殿下。”声音越来越低,最后竟是睡着了。 赵宸低头亲了亲她的发,心里却真真是一点怒气也没了。 马车晃晃悠悠的回去了宅子里,赵宸直接抱人下了马车回了宅子里,两人一天都没梳洗,他却一点都不嫌弃,直接把人压在床榻上亲了起来。 宝珠还睡的迷迷糊糊的,似乎做梦梦见了蜀王,哦,竟还梦见他亲自己了。 宝珠也不觉得有什么害羞的,横竖在梦中,自然也就十分热情了。只是到了后半夜的时候,她实在热情不起来了,因为太累了,偏偏这会儿不能如意的,她哭着求饶都没用了,想着这梦境也太逼真了,为何还不醒来。 到了后来酒劲似乎也过了,总感觉这不是一场梦,又实在太困,太累,也就睡着了。 宝珠早上的时候还是累的不行,感觉有人在她脸颊上亲来亲去,实在有些不耐烦了,忍不住推了一把,惹的赵宸笑了起来。 一听见他的声音,宝珠立刻睁开了眼,瞧见她昨晚上梦中的主角儿正穿戴整齐,神清气爽的站在她面前。 宝珠就有点傻眼了,“殿下?”莫不是昨儿不是做梦了。 “醒了?”赵宸在床头坐下,替她拉了拉衾被,遮住她方才遗漏出来的春光,“我待会就要走了,你昨儿累了大半夜,继续在睡觉,待会我让王朝去方家药堂说一声就是了。” 宝珠还有些没回神,“殿……殿下怎么昨儿过来了?”那就是说昨儿跟王二哥他们一块喝酒的时候迷迷糊糊看见的殿下是真的? 赵宸道似笑非笑,“路过江南,过来看看你,你似乎过的不错。” 宝珠有点不好意思,主动起身搂住了赵宸的腰身,“殿下这会儿就要走了吗?”感觉身上凉飕飕的,低头一看,急忙又拉过衾被盖住。 赵宸低笑,“风华还在客栈等着,我这回就得过去了。” 宝珠道,“殿下吃了早膳在过去如何?我这就让丫鬟们把早膳摆上来。” 瞧她期待的模样,赵宸点了点头,宝珠急忙让木棉木槿进来伺候她梳洗,又让迎春跟芙蓉把早膳都摆了过来。 很快就梳洗好,宝珠拉着赵宸出去坐下,添了一碗热粥给赵宸,“殿下快用。” 赵宸吃着早膳,宝珠这会儿也顾不上食不言寝不语了,把来江南这几个月发生的事儿跟他嘀咕了一遍,见他似乎没有生气才悄悄的松了口气。 两人说了会话,宝珠又问了西北那边的情况,刺史府可都安好,赵宸都一一告诉了她。 等用了膳赵宸就离开了,离去的时候道,“以后休要在出去跟他们一块喝酒,你毕竟是个妇道人家,可知?” 宝珠慌忙点头。 赵宸又道,“我这就要离开了,你就不要送了,安心回去休息就是了,下次有空我再过来看你。” 宝珠有点不舍,非要送他到了大门口这才肯回了房。 昨儿累了大半夜,宝珠也没精神去药堂了,睡到了晌午又怕来了病人,还是爬起来易了容换了男装过去了药堂。 方大夫瞧见她笑道,“今儿一早王朝过来跟我说了,说你宿醉,今儿来看病的人不是很多,你若是还不舒服就去后面的厢房在休息会。” 宝珠见也没人来,就点头过去了后院的厢房。 等有病人上门的时候她就出来坐堂,没病人时就去了后院歇息。 蜀王走后好几天宝珠都还有点觉得是梦,他夜里来,翌日一早就走了,就会来看她一眼。 不管如何,宝珠心里还是觉得挺甜蜜的。 之后王锡在拉他去喝酒,她就一概不去了,实在是酒量不好,蜀王还嘱咐过,她也不敢再去了,不过平日里王锡还会过来找他说说话什么的。 转眼就到了十一月,江南这才稍微冷了些,宝珠也慢慢穿上了薄袄,每日的日子也差不多固定了,白日去药堂坐堂,晚上回去看看书,偶尔跟王锡他们在家中吃点东西聊聊天什么的。 这日宝珠到了申时就出了药堂,这些日子她很少在外面走动了,今儿瞧着夜市已经开始摆摊子了,就过去瞧了瞧,都是些吃喝的,还有一些卖各种小玩意的,这夜市逛起来也极悠闲。宝珠走了会,肚子也有些饿了,正打算寻家小摊位坐下吃点东西的时候就瞧见了个熟人。 ☆、第122章 初见那人,宝珠还有些恍惚,大概没想到在江南还能碰见她,说起来自从赶了她出府也有一年半了,她是记得殿下杀了她男人,所以才放了她离开,可眼下——宝珠看了眼那个正下着汤面的男人,一时有些不敢相信,殿下不是赐了他毒酒吗? 宝珠也没想到采莲跟水漠会在江南,那水漠此刻正帮一位客人下汤面,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时不时的回头看一眼正带着孩子的采莲。 采莲的变化也有些大,再也没有在府中那种光鲜亮丽了,此刻穿着打扮跟大多数的妇人一样,甚至头上还围了汗巾,宝珠也是看了好几眼才把人认了出来。采莲这会正背着孩子蹲在一旁洗碗,那背上的孩子约莫一岁左右,正在采莲的背上睡觉。 宝珠惊讶,殿下竟饶过了水漠,显然一开始赐下的毒酒就有问题,殿下并没有打算杀了他们,殿下竟也有心软的时候。 宝珠跟身后跟着的王朝道,“你们离远些吧,我过去吃碗面。” 她如今的模样采莲肯定是认不出的,当还认识王朝他们,宝珠知道采莲他们若还想在江南安稳的生活下来,就不能认出她来,不然殿下只怕会赶尽杀绝的。 王朝立刻隐在了人群中,宝珠走向前去在摊位前坐下,冲水漠哑着声音道,“老板,要碗面。” 水漠应了声,立刻麻利的煮了一碗汤面,他只看了宝珠一眼,神色平淡,显然把她当成了平常的客人了,采莲听见有客人,自然也看了过来,面上带了一分来生意时的喜悦,并没有见到熟人的那种惊讶。 两人都没认出她来。 水漠很快端了汤面过来放在宝珠面前,“客官请用。” 宝珠点了点,取了筷子吃面,味道竟挺不错的。 水漠见没客人再来,走到采莲身边道,“你去歇会吧,我来洗。” 采莲笑道,“不用了,你站了半晌了,就几个碗筷,我洗了就是了。” 水漠不再争辩,只抱起她背上的孩子坐在了一旁,目光爱怜的看着怀中的孩子,那孩子被如此颠簸都还没醒来,在水漠怀中睡的香甜。 宝珠看了那孩子一眼,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就听见水漠道,“听闻城北那边的方家药堂有个坐堂的大夫,很是厉害,许能治好小安,待明日得空了我们就抱着小安去看看。” 采莲苦笑,“自打小安出生,我们把江南的药堂都跑了个遍,可也就是保住了孩子的命而已,以后也不知会如何,相公,真是对不起,要不是我怀着身子的时候太过忧虑,小安的身子也不会这么差的。” 原来是娘胎里带来的毛病,宝珠记得当初采莲刚刚怀孕的前几月,在府中的确是焦虑不安的,还瘦了好多,怀孕的前几个月是最重要的时候。 水漠安慰道,“不是你的错,不必自责,小安肯定不会有事的。” 宝珠没有再听下去了,吃完了面,把账结了就走了。 回去的路上告诉王朝,“过些日子他们可能要去方家药堂替孩子看病,你在后院待着就行了,少去前头的药堂里。” 虽然平日里王朝他们跟着的时候很少在药堂里,宝珠还是交代了声,省的到时碰见了大家都麻烦了。 过了没两天,宝珠正在药堂坐诊里的时候,采莲跟水漠就抱着孩子过来了。 两人显然对宝珠没什么印象了,采莲抱着孩子排队,等轮到他们的时候才忧愁的道,“大夫,您帮我们看看这孩子吧,自幼身子就不好,吃的很少,经常生病。” 宝珠替那瘦弱的孩子把了脉,这会孩子还昏昏沉沉的睡在采莲的怀中。 宝珠收了手,道,“孩子是在娘胎的时候就没养好,所以这才导致出生的体弱。”这孩子身子的确虚弱的很,若是在晚来一段日子,只怕这孩子都要夭折了。 因为是孩子,所以一般的药方肯定是没用,一般这样因为在娘胎就没养好,出生后是最难养活的。 要说问题也不大,宝珠把当初给王微孩子的那种用羊奶跟乳液制成的丸给了一些给他们,“这丸子每天掰开一点用温水泡成糊糊给孩子服下就好了,这些丸子是一年的量,等孩子服用了一年,身子就没大问题了。”何止是没大问题,身强体健都不成问题。 采莲跟水漠几乎有点不敢相信,他们跑遍了整个江南的药堂,都说孩子只怕活不过两岁,可如今只用这些丸子就能救回孩子一命? 宝珠道,“这丸子给的用量千万不能多了,每天只需要一点儿就可以了,也可以掺杂在孩子吃的食物当中喂给他。”孩子身子太弱,猛地服用太多怕他也受不住,只能一点点的调养。 采莲还有些担忧,“不用给孩子开药吗?” 宝珠问,“你去了其他药堂,别的大夫可肯跟孩子开药?他太小,根本喝不得那些药材。” 采莲这才道,“多谢大夫,我……只是太担心孩子了。” 宝珠道,“无碍,你们先回去给孩子服用一段日子就晓得了。” 采莲这才道了谢,神色还是忧心忡忡的,她如今只是一个担心孩子的普通的母亲,再也不是曾经那个为了争宠而冒然的妾氏了。 他们离开后,宝珠继续坐诊。 采莲跟水漠回去后,也有些不知那小大夫的本事到底如何,可这丸子看起来也太普通了些,采莲无法,还是把药丸掰了一些掺了热水,化成糊糊后就一口口喂了孩子。 说起来也奇怪,原本孩子什么都不爱吃,每天喂给他一些的软粥,都是很难喂下去的,没想到小安吃了一口糊糊后,竟自动的把小嘴巴张口了,眼睛也睁开看了采莲一眼。 采莲心中激动,把剩下的也喂给了小安,这些糊糊不过两三口的模样,小安吃完了还哼哼了两声,显然是还想吃。 采莲激动了起来,“夫君,这……” 水漠神色也有些动容,“看来这东西对小安应该真的有用,不过大夫交代过了,这药丸也不能多吃,以后每天掺杂一些在小安吃的食物中。” 翌日一早,采莲用一小把精米熬成了香浓的米粥,又掰了一些药丸掺杂了进去,小安竟也都吃下了,吃了一小碗。 采莲喜极而泣,抱着孩子不肯撒手。 一个月后,小安胖了一些,每天醒的时候也多了,开始嗷嗷学语,每天的饭量也多了,哪怕不掺杂药丸孩子都能吃一小碗的米粥了,采莲抱着孩子哭的不成样子。 两人对万家药堂的那个小大夫感激的很,特意带着不少东西去感谢她。 宝珠收下东西偶道,“药丸记得吃一年,一年后就能彻底断根了。” 两人回去后,宝珠有些叹气,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可惜扁扁的。 这会都十二月了,宝珠来江南也半年多了,蜀王自从上次来看过她后也有两个月没有再出现过。 这日宝珠正在坐诊,王锡跑来了,人看起来有点急,拉过宝珠就急匆匆的往外走,宝珠被他拉的一个踉跄,问道,“王二哥,有什么事儿我?这么急。” 王锡急道,“你快些随我去王府一趟,我家出了点事儿,需要你帮忙。” 宝珠问道,“是有人病了吗?” 王锡点头。 宝珠拿了药箱,跟方大夫说了一声才匆匆忙忙的跟着王锡一块过去了王府。 到了王府,王锡带着宝珠过去一间厢房,推门而入,王公也在里头,正坐在床头的一把太师椅上。 宝珠瞧着床头,上面躺着一个人,竟然上次魏家来王府闹事时碰见的那个老头儿。 宝珠记得王公似乎叫他师父。 王公慌忙起来,“林大夫,你来了,快些瞧瞧万老吧。” 宝珠上前,这万老正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宝珠上前把了脉,眉头皱了一下,“中毒了?怎么回事儿?” 王公道,“万老是我的师父,对医术有些研究,前几日为了一种解药亲自试了草药,却没想到中毒了,林大夫,你可要救救万老。” “王公不必担忧,万老并无大碍。”宝珠说道,万老的毒并不是很严重,医术高明点的大夫都能解。这毒在身体里呆久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儿,宝珠立刻替王老去了毒,又喂了他一颗解毒丸。 宝珠道,“应该没什么事儿了,大概晚上就能醒来了。”又转头跟王锡道,“药堂离不开我,我这就要过去了。” 王公起身,“多谢林大夫了。” 王锡送了宝珠回了药堂,他也给吓出了一头冷汗,“幸好你来了,那万老是我父亲的师父,算是一个怪才,很是了得,平日里我父亲对他极其尊敬。” 万老,宝珠细想了一下,觉得这万老的名讳还挺熟悉的,似乎听谁说起来过。 王 锡瞧她疑惑的样子,笑道,“是不是觉得这万老挺熟悉的,他的确很了不得,看他年纪以为也就五六十的模样吧?其实他都有八十多了。据说前朝的时候在朝为官, 他本有许多抱负的,奈何前朝皇帝昏庸,并不看中他。之后先帝代替前朝皇帝,还曾经恭敬的请他做宰相,可他似乎对朝廷失望了,没同意,一直在外云游,我父亲 也是无意中才成了他的学生的,外人根本不得知。” 宝珠啊了一声,她的确是记起来了,她曾经听父亲提到过,还说这万老是个怪才,非常有本事,若是能够成为他的学生真真是有幸。 宝珠对万老也是佩服极了,王公能够成为万老的学生,显然也是有过人之处的。 之后宝珠还过去了王府几趟,碰见过万老,万老似乎挺喜欢他,还专门找她说过几次话,两人还下过几盘棋,宝珠棋不好,没赢过一盘,把万老逗的直笑。 几次后,宝珠跟万老也算熟悉了,在她眼中,万老也就是个很和蔼很有意思的老人家。 一月就过年了,宝珠是在江南过的年,就只有府中的四个侍卫跟四个丫鬟。 这个年显然是有些冷清的。 让宝珠没想到的时候,大年初一刚醒来一睁开她就瞧见了蜀王,忍不住揉了揉眼,嘀咕道,“莫不是还没睡醒?怎么好像又瞧见了殿下了?” 赵宸失笑,从凳子上坐在了床上,把人抱在了怀中,一起进了衾被中,“仔细摸摸,看看我是不是真的。” 宝珠还真用手摸了摸,“咦,竟然是热乎的。”宝珠猛地坐起了身子,不可置信的看着蜀王,“真是殿下来了?殿下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赵宸笑道,“正好来江南有些事情。” 宝珠忍不住缠上了他,双手紧紧的搂住了他的腰身,笑道,“殿下这次来准备时候什么走?” 一见到他,宝珠心里的空虚似乎都没了,心里也就落实了,满心的喜悦欢喜,她知道这些喜悦欢喜代表什么,代表着,她实实在在的喜欢上了眼前这个男人。 赵宸亲住她的唇,含糊道,“可能会留几日,这次的事儿有些刺手。” 宝珠也没问什么事,只窝在他怀中跟他说着话儿。 药堂年前就关门休息了,到初三才过去,其实她偶尔不去也没什么,在药堂待了快半年了,方大夫跟那小学徒学了她不少本事,足够坐堂应付了。 赵宸为了早些见到她赶了一夜的路,这会真见了她,光是抱着她都觉得满足极了。 两人这会都不愿意起来了,待在床上腻歪着,赵宸想起什么事儿来,道,“听王朝说,你碰见采莲他们了?” 宝珠点头,“他们没认出我来,殿下不会杀了他们吧?” 赵宸笑道,“我在你眼中除了杀人还会作甚?他们既没认出你,我杀了他们干什么。” “殿下在我眼中可是了得很。”宝珠在他怀中蹭了蹭,笑眯眯的道,“他们似乎过的挺好。”虽不能富贵,可他们眼中的幸福也是实实在在的。宝珠反而有些羡慕起采莲来了,守着一个男人,一个自己的孩子,每天过的简单幸福。 可她了?若殿下真登上皇位了,以后的事儿她都有些不敢想了,殿下如今对她的喜爱,若真是登基,她大概会被封后吧,若真封后,她今后的日子只怕会更艰难了。 蜀王沉默不语,这种日子他的确给不了宝珠,他也知道自己不可能为了宝珠放弃今后的路,他必须走下去。 这次就是赵宸一人来江南的,下午的时候他就出门了,晚上才归来。 宝珠已经在家等着他了,瞧见他回来,立刻让丫鬟送了晚膳过来。 两人用了膳,赵宸疲惫的揉了揉眉心,宝珠道,“殿下累了?” 赵宸反而笑了声,直接把人压在了身下,”自然是不累的。” 宝珠娇嗔道,“殿下跑了一下午,还是早些歇会吧。” “别说话了。”赵宸含住她的唇细细的吸,吮,舌头滑溜的滑进她的嘴里。 宝珠巧笑嫣然的环住了他的颈子,热情的回应了起来。 赵宸闷哼一声,被她折磨的越发受不了了。 翌日一早,赵宸并没有在出去,而是在家陪着宝珠,不过吩咐了四个侍卫跟他带来的一个侍卫去办事儿了。 赵宸这次还带了个侍卫来,宝珠也认识,舒漓。 上辈子舒漓救过宝珠一命,当初宝珠跟府中妾氏去寺庙上香,被府中的妾氏们陷害,关在了寺庙附近的小木屋中,幸得了舒漓所救。 这辈子,宝珠八九岁的时候又曾在太子手中救了舒漓一命,若不是她,舒漓只怕会被太子打断手臂。今儿一早瞧见舒漓的时候,宝珠就瞧得出他的手臂没事儿,不跟上辈子一样是个断臂。 早上的时候,宝珠也没易容,舒漓自然见到了她,也瞧清楚了她的模样,忍不住有些怔住。 赵宸脸色冷了两分,“怎么了?” 舒漓慌忙跪下,“臣认识王妃,当初王妃救过臣一命。”把好几年的事儿说了一遍。 赵宸沉着脸不说话,这事儿他的确记得,当初他也在场,这事儿说到底也算因他而起的,“好了,你起来吧,赶紧出去把消息打探清楚了。” 舒漓点头,却还不起身,跟宝珠道了谢才起来转身出去了,再也没有看宝珠一眼。 宝珠还是笑眯眯的看着舒漓离开,赵宸脸色越发沉了,“人都走了,你还看什么?” 宝珠也不气,笑眯眯的道,“殿下莫生气,我就是有些感概,这都是好几年的事儿了,想起那时候跟殿下之间的事情了。” 赵宸脸色缓和,他不否认自己的确自幼就对宝珠有了好感。宝珠小的时候他觉得她胖乎乎白嫩嫩的可爱极了,长到八九岁她抽条了,模样绝美,自己也越发的喜欢她了,甚至后来盛名川出了事儿,知道长安做的那些事儿后,他竟也有些期待,期待两人的亲事能够没了。 他不否认,他那时候也挺卑鄙的,甚至想着就算太后指婚了别人,他也会把她弄回府中去的,可没想到老天垂爱,让她毁了容,太后把她赐婚给了自己。 那时候她的模样狰狞的很,可自己也没嫌弃。想起以前,赵宸有些失笑,他当初竟会那般认为,竟觉得她对自己是个可有可无的女人而已。 两人用了膳,宝珠回房跟赵宸说着话,她似有许多说不完的话给他听。 外面的木棉忽然过来通报,“王妃,王家二爷过来了。” 宝珠道,“就说我今儿不舒服,不见他了。” 木棉出去很快又进来了,无奈道,“王二爷说是非要进来见见王妃,说是担心王妃。” 赵宸起身,“你在房里待着吧,我出去同他说。” 王锡见到赵宸也有些吃惊,原本还以为林玉是一个人在江南过年的,没想到他大哥也会过来。不过林家的日子应该不错,为何会把阿玉一个人放在江南,怪哉。 王锡上前道,“没想到林大哥也在,叨扰了,听木棉说阿玉身子有些不舒服?可有无大碍?” 赵宸道,“并无大碍,不过这会他正睡着在。”这也就是逐客令了。 王锡笑道,“既然如此,我改日在来看过阿玉。” 赵宸点头,王锡离开。 赵宸回了房,也没多说什么,两人在房中待了一个上午。 晚上的时候,舒漓跟王朝他们就回来了,宝珠也在,赵宸也没避开他,直接问了,“可打探到消息了。” 舒漓摇头,“殿下,万老的消息极难得,如今我们也只知他在江南,却不知根本住在何止,打探了一天,也无人知道万老。” 赵宸皱眉,宝珠忽然道,“殿下,您在找万老?” “你晓得?”赵宸挥手让几人先下去了,拉住宝珠坐在一旁,“你听过万老?” 宝珠笑道,“不是听说,是认识,因为某些原因跟万老说过几次话,他人挺好。” 赵宸失笑,“万老人好?”倒是第一次听说性格古怪的万老人好。 宝珠道,“可不是,王公是万老的学生,万老现在住在王家,因为我与王二爷认识,所以才见到万老了。一月前,万老试药中了毒,还是我解的。殿下来江南是为了找万老的?” 赵宸恩了一声,没瞒着,“我的确是在找万老,他很有本事,我需要他。”自己的确需要万老,这老头儿极有本事,若是能得他相助,之后的路也会容易多了。 他也没想到找了许久的人会在王家,毕竟没听说过万老的学生中有王公。 宝珠心里大概有点知道赵宸找万老是为何,也不多问了。 她记得上辈子殿下是在她二十一岁时候造反的,三年时候才登了皇位,也不太知道上辈子他到底有没有说通万老帮他。 赵宸翌日一早就出去了,晚上才回来,回来的时候眉头皱着,显然是不顺利的。 宝珠不多问,让丫鬟上了膳,吃了后道,“殿下早些休息吧。” 赵宸唔了一声,拉过她坐在他怀中,“有些不顺利,拜见了王公后,他替我引荐万老,可万老根本没见我。” 宝珠迟疑道,“若不是我替殿下去说说?” “不必了。”赵宸笑道,“不需要你去,我自己去就成。好了,早些休息,明儿一早我还要去王家。” 之后赵宸一连往王家跑了好几趟,可万老却是不肯见他一面。 ☆、第123章 宝珠见赵宸每日都是失望而回,心中也忍不住着急,有心想帮帮他,可一时也不知该如何,万老这人她也算熟悉,只怕是真不愿意见殿下。 她已经好几日没去药铺了,今儿都初八了,宝珠跟赵宸说想去药铺看看。 赵宸允了,只说让她早些回来。 刚去了药铺,王锡就找来了。 宝珠笑道,“王二哥,许就未见,你可还好?阿微姐的身子如何了?” “都还不错。”王锡神色有些怪异,“你同我出来下,我有话想问你。” 宝珠点头,两人来到后院的厢房里,宝珠笑道,“王二哥有什么话尽管说就是了。” “阿玉。”王锡正色道,“你真是林宸弟弟,不对,应该说是蜀王赵宸,前两日我撞见他去王家,就问了我父亲一下,才得知他是蜀王,是来找万老的,阿玉,我记得如今太后只有皇上跟蜀王两个孩子,你?” 宝珠也知道赵宸去王家肯定会碰上王锡的,不过自己是王妃的事情还不能告诉他,只说道,“王二哥,我只是殿下的远房表弟而已,因为有些渊源,所以殿下对我格外照顾一些,上次瞒着殿下的身份也是不得已的。” 王锡恍然大悟,笑道,“原来如此。” 宝珠愁苦道,“王二哥,万老不是挺和蔼的一个人吗,怎么殿下去了好几次,万老却是一次都不肯见。” “和蔼?”王锡面色古怪,“万老那只是对你和蔼,平日里对我都没甚好脸色,对我父亲更是如此,大概只有你一个说他是和蔼好相处了。” 这一说,宝珠越发愁了,“那殿下该如何?” 王锡迟疑道,“我瞧着万老对你挺好的,要不你去帮着说说话?” 宝珠的确想帮蜀王,万老这么古怪的脾气,只怕殿下使劲浑身解数都没法子的,她不如去跟万老说说,总要给两人一个见面的机会。 宝珠去跟方大夫说声,就和王锡一块去了王家。 万老在王家单独住在一个园子里,平日里也没丫鬟小厮伺候,就他一人,宝珠跟王公说了声就过去找了万老。如今也就王锡知道她和殿下的关系,其他人并不得知。 过去万老的园子敲了门,万老道,“进来。” 宝珠进去,万老瞧见是她,冲她招了招手,笑道,“来来,再陪老头子我对弈两局。” 宝珠哭丧个脸,“万老,我总是输给您,没意思。” 万老笑道,“我觉得有意思就成,快,过来坐下。” 宝珠无奈,只能过去坐下跟万老对弈了两局。 不用说,自然都是万老赢了,此时差不多都是晌午了,万老收了棋盘,道,“今儿特意过来找老头子可是有什么事情?” 宝珠坐直身子,恭敬的道,“我来找万老的确是有事相求。” “你说说看。”万老道,“若是我能够帮上的,定然会帮你的。” 宝珠有些不好意思,“其实不是为了我,是为了另外一个人。万老,实不相瞒,前些日子来府中求见万老的人我也认识,是我表哥,我只希望万老能够见他一面。” “你说蜀王?”万老的笑意收敛了些,神色带了几分玩味,“你真是他表弟。” 宝珠迟疑,一时不知该怎么开口。 万老道,“你是王妃吧,之前都认出你是个姑娘家的,却没想过你会是王妃。” “万老……”宝珠惊愕,“您怎么看出来的。” 万老笑道,“活了大几十年了,若是连这点本事都没有那也不用再活了。” 宝珠羞愧,“之前瞒着万老,还请万老见谅,来江南易容成男子也是迫不得已。” 万老点头,问道,“你为何要帮蜀王?” 为何要帮他?宝珠想道,没有为什么吧,就是想帮他,不愿意见他为了这事儿愁苦。 宝珠也就是说实话了。 ”难得你有这个心。”万老道,”既然你都求到我跟前来了,我自然会见他一面的,不过也不会给你其他的承诺地 。” 宝珠欢喜道,“多谢万老,如此就足够了。”只要当殿下见了万老,其余的事情相信殿下会办妥的。 宝珠回去后也没把这事儿告知蜀王,翌日一早,蜀王又去了王家,直到宝珠从药堂回来他都还未归家。宝珠睡下后,后半夜,迷迷糊糊的觉得有人搂住了她。 宝珠翻了个身子,抱住他的腰身,迷糊的道,“殿下,您回来了?” 赵宸恩了一声,把她搂的越发紧了。 宝珠又睡下了,身后的男人开始密密麻麻亲吻她。 翌日一早,两人用膳的时候,赵宸的眉宇间都带着笑意,宝珠笑问,“殿下的事情都解决了?” 赵宸恩了一声,“都解决了,万老决定同我一块走了。” 宝珠心里也跟着轻松了,“恭喜殿下。” 赵宸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伸手握住她白嫩的手,“我知道是你帮我引荐的,宝珠,谢谢你。” 宝珠开玩笑般的道,“那殿下答应我一个条件好不好?” 赵宸笑道,“别说一个,在多个都同意。你说。” “殿下,我还没想好呢。”她也就是一时这么想的,顺嘴就说出来了,也没什么想求的,“那等我想好了再告诉殿下,可好?” 赵宸笑道,“好。” 赵宸既然劝动了万老帮他,也就要离开江南了,翌日一早,他就带着舒漓跟万老离开了,走的时候对宝珠也是不舍。 赵宸走的时候还跟四个侍卫说了几句话,告诉他们,王妃这段日子万万不可回去庐陵。他做的事儿太后跟皇上似乎已经察觉了,怕他们会对宝珠出手,况且他也打算出手了,宝珠这段日子待在江南还安全些。 日子渐渐安定了下来,转眼就到了三月分,江南的天气越发的暖和了。 这个冬天她都没觉得冷,甚至连大氅都没穿上过。 宝珠白日里在药堂坐诊,也从不私藏,会把她所有都会的交给方大夫和小学徒,现在方大夫的医术也有了很高的提升。 晚上的时候她会去集市或者夜市上逛逛。 殿下自从一月中旬离开后也一直没消息了。 宝珠有点想他,也有些想念荣家人,如今也好久都未曾有荣家人的消息了,也不知他们到底如何了。 宝珠这几天心中总有点不安,也说不清楚是为何。 这日到了申时末,药铺关了门,宝珠又去夜市走了一圈,挑了个馄饨摊子,打算吃点馄饨。 旁边坐着的是两个约莫三四十的男子,看穿着打扮像是走南闯北做生意的。 宝珠也没在意,馄饨端上来后就吃了起来。旁边的两人正在说闲话,其中一个人,“听说京城最近出了个大事儿。” 另外一个人道,“什么大事?京城距离这里也有一月的路程,你是如何得知的?” 那人嘿嘿直笑,“我自然是知道的,你也知道我大哥是走南闯北做生意的,前些日子刚去了京城一趟,去的时候那事儿正闹的满城风雨的,前两日回来就跟我说了,如今这事儿还没传到外地去,也就我一人知道而已。” “哎,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说是什么事儿。” 那人凑在另外一人耳边小声道,“是京城镇国公府荣家出事了。” 宝珠方才听见两人说话的时候也没在意,京城几乎天天都出事儿,京城那种地方,达官显贵又多,起起落落的,她也就是打算当个闲话来听听的。哪儿晓得这突然就说到荣家去了,只觉脑子轰的一声炸开了,手也开始抖了起来,手中的筷子都拿不稳,直接掉落在桌子上。 她面色发白,眼前也有点发黑。宝珠暗暗的告诫自己莫要瞎想,上辈子荣家这时候还好好的,没什么大事儿,只怕并不是很大的事情吧。 “我大哥去京城的时候,荣家那事儿正闹的吓人,听说是荣家被抄家了。” 宝珠猛地站了起来,带倒了凳子,砰地一声响动。 荣家被抄家了?怎么可能?怎么好好的会被抄家,除非犯了极严重的事情才会被抄家的,荣家一直本本分分的,从不做出格的事情,况且大伯是国公爷,三伯跟爹,还有几个堂哥都在官场上混,别人若是想污蔑他们也不容易,莫不是…… 、 宝珠只觉心跳如雷,莫不是是皇上动了荣家?可到底是为何? 如今……如今荣家人到底怎么样了? 那人继续道,“听说荣家被抄出不少好东西,荣家人据说全部发配边关做苦力去了。哎,真是凄惨,这么大的世家,说倒就倒了。” 宝珠起身,惨白着脸,摇摇晃晃的走到那人的身侧,猛的抓住了他的衣袖。察觉不妥,又慌忙放开,站在哪儿紧紧的抓住了桌沿,“这……这位大哥,请……请问您说的事儿都是真的吗?” 今儿跟着宝珠的是马龙,他跟着过来担忧的道,“公子?” 宝珠胡乱的挥了挥手,示意他莫要开口。 那说闲话的人莫名其妙看着宝珠,“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乱打听什么。” 宝珠都快哭了,眼睛都红了,“大哥,你就告诉我吧,我……我阿妹嫁到荣家去了,我实在担心的很。” 那人的目光由莫名其妙变成了同情,“哎,不骗你,荣家真出事了,那么大的家族说抄就抄了,皇上也真是厉害,听说荣家不少姻亲都是世家大族的,这都帮不上忙,眼睁睁的看着荣家被抄了。” 宝珠紧紧的攥着拳,指甲已经深深的陷进了手心了,“为……为何?皇上为何要抄了荣家?” “听说是贩卖私盐,还是挺大数目的,所以皇上一怒之下抄了荣家。” 贩卖私盐?宝珠真想大笑,荣家怎会贩卖私盐?荣家根本不缺那个钱,娘的铺子荣家人都有份儿,他们不缺银子,怎么可能贩卖私盐,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不过之前不是好好的吗?皇上为何会突然找荣家的麻烦? “那荣家出嫁的姐妹们可受到了牵连?” 那人道,“没有,就是荣家本家的人全部被发配了边疆,已出嫁的,分宗的人并没有受到牵连。哎,你真是荣家的姻亲啊?听说荣家一直还算不错的,怎么突然做出这种事情?” 另外一人道,“哎,还是别担心荣家了,听说最近的商税又要涨了,这不是逼死人吗?本来就是做小本生意的,在涨可就全交税了。” “能怎样?你还能斗得过朝廷不成?不仅是商税长了,其他不少税也都涨了,江南还算好了,据说其他不少地方民怨载道的,哎,日子都没法过了。” 宝珠眼前越来越黑,感觉要昏死了过去,旁边的两人瞧出他的不对劲,急忙让开让她坐下,又帮着倒了杯给她,“小兄弟,你可要撑住,你阿妹要真是嫁到荣家去了,就赶紧去打探消息吧,这都是半月前的事情了,如今也不晓得到底如何了。” 宝珠喝了杯水终于缓了过来,跟两人道了谢就起身离开了。 她这会反而平静了下来,如今可不是担心受怕的时候,她必须回庐陵一趟,去打探消息。 马龙也听见了,跟在宝珠身后劝道,“公子,你莫要太担心,殿下若是知道了这事儿,不会放任不管的,况且只是发配边疆,并没有其他的事情。荣家又是大族,姻亲不少,路上那些士兵也是不敢虐待他们的。” 宝珠吸了两口气,两只还在微微发抖的手握成拳,“我晓得。”马龙说的都是实话,荣家人若只是抄家的话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她就是怕荣家人承受不住,在路上病倒了。 发配边疆甚至比要了他们的命还要打击人,只怕大伯跟爹他们会受不住。 回去的路上,宝珠一直都在想,皇上为何会突然对荣家人出手? 回到家后还是没什么头绪,一到家,宝珠立刻让四个丫鬟帮她收拾东西打算回庐陵了。 四个侍卫一听,却是立刻劝说,“王妃,万万不可,如今您回去也没什么办法的,况且荣家人若真是发配边疆,只怕这会还在路上的,不如让属下们去庐陵打探情况即可。” 上次殿下临走的时候可是交代过了,这段日子万万不可让王妃回庐陵。 宝珠厉声道,“让开!” 四个侍卫头疼不已,王妃又是殿下的心尖肉,可当时殿下又交代过了,这会儿真是为难。 四个丫鬟就是绝对听从宝珠了,很快就收拾好了东西,宝珠对四个侍卫道,“你们若是不肯回去,我就自个回去了。”她打算快马加鞭的赶回去,没打算坐马车,坐马车太慢了,需要一个半月才能到庐陵,骑马只用四五的时间就能到了。 四个丫鬟道,“王妃,您不带我们回去吗?” 宝珠道,“你们先待在江南,我可能还会过来的,若是不过来会让人过来接你们的。” 四个丫鬟点头,没异议了。 宝珠又道,“木棉,你去方家药堂说声,就说我恐怕不能再去坐堂了。木槿,你去王家一趟,跟王二爷说我有事儿要离开江南一段日子。” 木棉木槿点头。 宝珠只背了个包袱,里面两件换洗的衣裳,一些药丸跟一些银两和干粮,他如今还是男装打算,路上也方便些。 宝珠没有搭理四个侍卫,直接去后院牵了小九,小八也跟着一块了。 四个侍卫当然不可能让王妃一个人回去,只能去牵了马儿一块跟上了。 宝珠路上没停,可第一次骑马赶路,摩的她大腿内侧两侧都是疼的,日夜赶路赶了两天,宝珠也有些抗不去了,也怕小八跟小九受不住,路过一个小镇的时候找了间客栈休息了一晚上。 昨日的时候大腿内侧还是疼的,今儿就好多了,宝珠晚上梳洗后还以为大腿内侧会被磨破,没想到一检查,一点事儿也没有。 宝珠晓得是她身体的恢复力太好了些,她发现有时候身上碰了个小伤口,几乎翌日就能却愈合,不留一丁点的疤痕,只怕是常年用乳液的效果。 后面三日宝珠差不多都习惯了,除了有些累也没其他什么感觉了,第五日就到了庐陵。 不过快要进城的时候,宝珠停住了,想了想直接去了边关,打算先去找五哥问问。 宝珠还是派了王朝跟王虎先去庐陵看看殿下可在,顺便打探一些情况。 又跑了大半天才到了边关,宝珠直接找了五哥。 五哥在军营,边关又苦,所以在边关只有一间一进的小宅子,宝珠之前就知道地址的,很快就寻了去。 守门的是个五六十的老婆子,开门的时候瞧见是个公子哥还有些愣住。 宝珠往里张望了一眼,面上异常疲惫,还带了几分焦急,“我找荣五爷,他可在?” 婆子道,“我家五爷不再,公子还是改日再来吧。” “既然不在,我找五奶奶就是了。”宝珠如今男装打扮,而且下意识的不想让别人知道她是王妃,总觉得还会有其他的事情发生一样。 那婆子上下打量了宝珠一眼,哼道,“你个爷儿们的,找我们家五奶奶作甚!快让开了,别来惹事儿。” 宝珠心里焦急,这会也没了好脸色,沉了脸,“我寻荣五哥跟五奶奶有事儿,若是因你耽误了,你可承担的起,还不赶紧滚开!” 那婆子迟疑了下,道,“既然如此,我去跟五奶奶通报声,若是不见也怪不到老婆子头上了。” 宝珠点头,婆子这才进去通报了声,五奶奶听闻是个公子哥,也有些犹豫,想了想还是让人进来了。 五奶奶见到跟着婆子进来的宝珠根本不认识,抱着孩子起身疑惑道,“这位公子是?” 宝珠忍不住看了五嫂怀中的孩子一眼,当初离开庐陵的时候,五嫂不过怀孕几个月,这会都生了,那孩子看样子也有七八个月大小了,正躲在五嫂的怀中睁着大眼睛看着宝珠。 宝珠冲五嫂身边的丫鬟和婆子挥了挥手,“你们先下去,我有事同五奶奶讲。” 那婆子怒道,“你个公子好生的无理,我家五奶奶岂是你私下能见的!” 五奶奶也有些疑惑,她这会正担心着在,心里也有些不耐烦了。 宝珠看着五嫂道,“荣家!” 五奶奶脸色大变,相公前两日收到一封书信,看完后脸色大变,立刻就要出门,走的时候告诉她,说是荣家被抄家了,他要去路上看看。这位公子竟知道荣家的事情,五奶奶立刻把丫鬟婆子屏退了下去,这才问道,“这位公子,你怎么知道荣家的事情?” 宝珠一听,心里就忍不住沉了下来,之前她在路上的时候还忍不住回想,是不是弄错了,许是说闲话的那人弄错了,其实出事的根本不是荣家。可眼下五奶奶的话证实荣家的确出事了。只怕京城那边早有书信送了过来,所以五哥告诉五嫂荣家出事后就出去了。 宝珠恢复了声音,沉声道,“五嫂,我是宝珠。” “宝珠?”五奶奶猛的起身瞪大了眼,“你……你是宝珠,怎么这身打扮。” 宝珠挨着五嫂坐下,疲惫的道,“之前一直在江南,无意中听闻荣家出事了,我就立刻赶了回来,路上男装方便一些。”说着抬头看着五奶奶,“五嫂,荣家真的出事了吗?” 五奶奶这几日也担心的厉害,闻言,脸色也有些灰败,“是真的,前两日你五哥就收到了京城快马加鞭来的书信,说是荣家贩卖私盐,被抄家发配边疆了。” 怀中的孩子却是什么都不知,好奇的看着宝珠,咿咿呀呀的冲宝珠伸出了小胖手。 宝珠勉强冲孩子笑了下,伸手接过孩子,把小家伙抱在了怀中。 五嫂恨声道,“荣家怎么可能贩卖私盐,也不知是谁陷害了荣家!荣家有几条货船,夫君说出事儿的那天早上,有许多士兵去了货船上,从货船上搜了几货船的私盐出来,宝珠,这……” “不可能的!”宝珠道,“荣家不可能贩卖私盐的,荣家的仇人不多,况且想报仇也该想想荣家好不好动,动不懂得了。荣家的姻亲不少,一般人根本不敢动荣家的,这事儿只怕是皇上做的。” 五嫂点头,“你五哥也是这么说的,前两日他已经派人去京城打探情况了,自个儿也亲自去了路上接荣家人了,只盼着他们都好好的,都还活着。” 是啊,只要还活着就不怕,只要还活着以后就还有机会,这天下也快变了,只要活着,荣家就还能起来的。 五奶奶问道,“你可回去过庐陵?殿下可知道这事儿了?” 宝珠摇头,“我直接来了这边了,也不清楚殿下到底知不知晓。不过拍了人过去打探情况了,明儿应该会来通报的。” 五奶奶道,“你怕是也赶了几天的路,先去休息会吧。” 宝珠那里睡得着,几乎是煎熬着等到了翌日。 翌日一早,王虎就过来了,跟宝珠说了庐陵的情况,只说殿下不再庐陵,庐陵也还不知荣家被抄家的事情。又道,王朝已经排了府中的侍卫去了路上,看看能不能接到荣家人。 宝珠的心微微有些下沉,心底越发的不安。 ☆、第124章 宝珠并没有打算先回庐陵,她回去也没什么用,殿下不在,况且王朝已经派人去打探情况了,她继续易容在五哥这里等消息。 过了两天,还是没什么消息回来,但宝珠却等来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五奶奶带着人进门时,宝珠还呆了下,才猛地起身站了起来,快步迎了上去,“阿玉,你怎么来了?” 来的人是高阳郡主楚玉。 楚玉初见宝珠也有些呆住,她从未见过宝珠男装的打扮,等听五奶奶说了一遍,她才点了点头,“你这样装扮不错,如今荣家正在风头浪口上,你小心些,莫要被人发现了身份。” 说 着摘了身上的披风,跟着宝珠一块进了房,三人关上了房门,楚玉才又道,“宝珠,你先别急,荣家人没事儿,这会正在来边关的路上,这次虽然抄了荣家,可狄 家,岑家,魏家,骆家,杜家,左家,江家,郑家,袁家,尹家都出了力,所以荣家人并无大碍,都好好的,况且荣家姻亲实在是多,交情也都好,皇上就算抄了荣 家,也不可能动荣家人的。” 楚玉之前一直在京城,这事儿她知道的清楚。 宝珠闻言,心里松了口气,却越发的纳闷,“阿玉,荣家这事儿很是奇怪,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楚玉叹息一声,“抄家是皇上直接下令的,荣家的货船上发现了私盐,我们都知晓这不可能,所以怕是皇上污蔑的,也就是皇上要动荣家。”她说着看了宝珠一眼,似犹豫该怎么继续开口,“宝珠,我觉得这次的事儿可能同你有些关系,也可能同蜀王有些关系。” 宝珠心中一凛,“这话如何讲?” “荣家这会还在孝期,按理说皇上不该动荣家的,可有次我进宫的时候,太后似乎很震怒,我偶然听到一句什么,他们竟敢骗我!当时长安也在,好似她跟太后说了些什么,太后很震怒,我怀疑这事儿跟你有关,事后去找过长安,她只告诉我荣家要倒大霉了。” 楚玉继续道,“我问她是怎么回事儿,她告诉我,蜀王与王妃伉俪情深,却瞒着太后,王妃容貌也已恢复,还瞒着太后,太后很是震怒,所以荣家怕是要受牵连倒大霉了。”连楚玉都察觉出太后跟蜀王的关系似乎并不好,哪有儿子跟儿媳感情好的,做母亲的还会震怒的? 宝 珠脸色发白,想不到到头来竟是她的原因害的荣家落难。她晓得太后恨蜀王,若是知道蜀王喜欢上她,知道她容貌恢复肯定会大怒的,所以一直瞒的很严,却不想还 是被太后得知了。只是太后是如何得知的?莫不是是长安说的?长安也就是知道蜀王对她有情而已,又是如何得知她容貌已经恢复了? 楚玉道,“你先别自责,我觉得太后跟皇上也不可能为了这点事情动荣家的,我还觉得……”她的声音顿了下,看向宝珠的目光有些担心,“我还觉得太后似乎不喜殿下。总感觉蜀王若是过的好,太后跟皇上就不喜,许还是因为蜀王的关系,所以拿荣家人开了刀。” 宝珠一时无言,如今太后对蜀王的不喜都已经到明面上了吗?上辈子似乎还知道掩饰的。 宝珠也知道这辈子和上辈子毕竟不一样了,上辈子荣家可是没出这种事情了。 “蜀王这一年行事越发猖狂,且还听说跟不少豪杰结交,皇上与太后很是不喜,我听说太后跟皇上似乎打算召见蜀王和你回京。”楚玉担忧的道,“宝珠,若真有圣旨过来,你万万不可回京,太后跟皇上或许不会动荣家人,可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她在京城也久了,也知道太后跟皇上是什么样的人了。 “我晓得。”宝珠点头,心里却在为蜀王担忧,蜀王既能让人察觉到他的行事,只怕是早有打算了,这天,怕是要变了。她唯一庆幸的就是,荣家人并不在京城了,若是等蜀王真的开始篡位的时候,太后又得知她与蜀王的感情好,荣家人若还留在京城才是真的危险了。 楚玉也是快马加鞭的赶来边关的,脸上全是憔悴神色,宝珠让她服用了一颗养生丸让她先下去休息了。 楚玉服下养生丸后休息了一晚,疲惫全无,翌日已经精神就恢复了。 三人用了早膳在房里说着话,宝珠问了荣家出嫁的姐妹如何,楚玉道,“既然出嫁了,自然不算是荣家人了,况且荣家姻亲不少,所以皇上不会动她们的,也不敢动她们。” 如此又过了半月,三人终于把荣琤等了回来,一同回来的还有被抄家的荣家人。 荣家人经历这一个多月,万分疲惫,宝珠见到他们的时候每个人都是风尘仆仆,心力交瘁,不过身上还算整洁,可见来的路上并没有受到什么不好的对待。 荣家被抄家,大大小小,老老幼幼的还有一些家生子加起来差不多六七十口人,荣琤的宅子都快塞不下了。 荣家人人进院子后最先看到的是五奶奶跟楚玉,对于易容的宝珠根本没认出来。 宝珠瞧见荣家人却很是激动,最先见到的就是两位老祖宗,两位老祖宗年纪大了,还受这个罪,宝珠心里自责的不行。 “老祖宗。”宝珠迎了上去,眼睛发酸。 “你……你是宝珠?”荣家人这才听出这公子哥的声音竟是宝珠的。 “宝珠……”岑氏瞧见女儿这一路的担心都没了,对她来说,只要家人都健在就好,其他的没什么大不了的。 “爹,娘。”宝珠终于忍不住落了泪,“祖母,大伯,三伯,你们一路上可好?” 狄氏拉着宝珠过去坐下,“别担心了,我们都没事儿,抄家就抄家了,只要人没事儿就好了,是不是?好了,咱们宝珠快别哭了,哭的祖母心都疼了。” 大伯道,“如今我们也想开了,况且人都没事儿,说不定以后还能在起来的。这次还是多亏了蜀王,刚出京城蜀王的人就来接应了。” 狄氏也道,“可不是,这一路幸好有蜀王的人接应,不然我们想平安达到边关怕是也不容易。” 宝珠怔住,“殿下一早就派人接应了?”她还以为殿下并不知这事儿的。 狄氏点头,“从我们出了京城没多久就遇上蜀王的人了,说是蜀王一早就知道了这事儿,特意排他们来接应的。” 荣家人对于这事情也是稀里糊涂,根本不知道事到底是怎么起的。 宝珠也不好多问,让荣家人都下去休息了。 宝珠却是睡不着,一直在想这事儿到底是怎么回事,越来越觉得太过蹊跷了些,难道真是皇上陷害荣家人? 两个老祖宗的身子不好,宝珠留在这里替他们调养身子,荣家人一直有服用乳液制成的果酒和养身丸,这一路就算辛苦也都没什么大碍,休息几天就缓过来了。 虽说是把荣家人发配到边关做苦力,可山高皇帝远,谁也不知他们在边关到底如何,更何况荣家人就算被抄家了,大多数的人也不敢得罪他们,所以并没有官兵来强行的让他们去做什么苦力。 荣琤的宅子根本住不下,荣琤立刻在附近寻了个三进的宅子,先把荣家人都安排了下来。 这时候都差不多四月了,宝珠还是没有任何关于蜀王的消息,她有些想回去庐陵一趟。 不过不等宝珠回去,翌日一早,王朝从庐陵过来,说是蜀王已经回了庐陵,想见见王妃。 宝珠立刻骑着小九回了庐陵。 回去的时候蜀王正在玉华院里,因为有王朝领着宝珠,一路通行无阻,快到了书房门口的时候,宝珠耳朵灵敏,正听见子骞道,“荣家人如今都已经安全了,幸好都无大碍,殿下虽是为了王妃着想,可这招棋也太……” 还不等他说完,赵宸已经扬手阻止了他,子骞立刻闭嘴。 赵宸看了眼书房门外,淡声道,“你先出去吧,晚点我还有事儿吩咐。” 子骞退出,刚出了书房就瞧见不远处的王朝跟一位眼生的俊俏公子哥,不由多看了那公子哥一眼,公子哥神色有些不好,脸色阴沉的厉害。 子骞正想问问王朝这人是谁,不想那公子哥已经走到他面前开口道,“荣家的事情是怎么回事儿?” 宝珠还以为听错了,方才她听见的那句话的意思明明就就是,荣家人的事情跟蜀王脱不了关系,她怎么都没想到,荣家被抄家会是因为蜀王。 子骞一听这声音就瞪大了眼,“王妃?” “荣家的事情是怎么回事儿!”宝珠的声音越发冷了。 子骞回神,心底也不知该如何回答,正迟疑着,赵宸从书房走了出去,站在房檐下定定的看着宝珠,“你进来吧,这事儿我同你说就是了。” 原本还想着,这事儿不能让宝珠晓得,否则她又要闹了,赵宸刚听见书房外有脚步声就打断了子骞的话,没想到她还是听见了。 宝珠攥着拳进了书房,留下房外的王朝跟子骞干瞪眼。 王朝忍不住嘲笑,“你闯大祸了。”这样的事儿都给王妃听见了,也不知王妃待会要怎么闹了。 赵宸让两人把所有人都出了玉华院,让两人在院子口守着,不许任何人进来。 宝珠心里难受的厉害,若这事儿真跟她猜测的一样,她真不知该如何面对他了。 赵宸瞧见她,心里就软了些,也念的紧,忍不住把人搂进怀中低头封住了她的嘴。 还不等他亲到她的唇,宝珠猛的一把推开了他,目光复杂的看着他,“殿下,荣家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乖,先让我亲亲,我一直念着你在,宝珠,我很想你,你可有想我?”赵宸把人拉过抱在怀中,温言温语在她耳边呢喃,他有些动情,低头亲住她的嘴角,密密麻麻的吻落在她的脸上。 宝珠被迫承受着,他搂的紧,她根本挣不开,眼睛发酸,有些想哭,有些难受,自己提心吊胆了一个月,就怕荣家人出了什么事情。可如今知道荣家的事情可能跟殿下有关,可他却不急着解释,只想跟她亲热。 他的手渐渐往下,握住她的丰盈。宝珠再也受不住,趁他情迷用力的推开了她,后退了几步。 赵宸的神色由迷离渐渐清醒,他皱了下眉,表情冷凝了两分,朝宝珠伸出了手,“过来。” “殿下,您先告诉我荣家的事情吧。”宝珠有些受不住了,“之后殿下想要如何都可以。” 因为她的话,赵宸的脸色冷了两分,瞧她快要哭出来的模样,心又有些软了,在心底叹息一声,上前两步把人拉过贵妃榻上坐下,“好,既然你想知道,我就从头告诉你。” 赵宸说了事情的始末。 “两个月前,我安插在太后身边的人告诉我,太后知晓我中意你,知晓了你容貌恢复的事情,气恼不已,想让你回京。”赵宸打算把一些事情告诉宝珠了。 宝珠只能装作不知的问道,“殿下……殿下为何要在太后身边安插人?” 赵宸叹息一声,神色淡然,“其实我并不是太后的亲生子,我出自玉太妃的肚子,这其中关系着一些皇家阴私,也不好与你说的太清楚,你只需记得,太后并不喜欢我,一直拿我视作眼中钉。” 宝珠装作惊讶的模样。 赵 宸继续道,“因为他们对我不喜,自然不愿意我日子过的好,否则当时怎会把毁了容貌的你嫁给我?就因为这事儿,太后跟皇上的打算是给荣家人一个小教训,我想 着今后京城会有些动荡,与其让荣家人留在京城,倒不如安排他们出了京城。”他说着深深的看了宝珠一眼,“再过些日子,我打算篡位了。” 宝珠惊讶的看着他,没想到他会亲口告诉他这个,虽然自己早就知道了。 “你身为荣家女儿,又是王妃,日后若是战乱,荣家人留在京城会受到牵连,所以我将计就计,在荣家人的货船上放了私盐,皇上的小教训也变成抄家发配边疆。” 瞧见宝珠震怒的模样,赵宸抚了抚她的背,“你先莫要生气,我安排的很好,知道皇上的脾气,他顾虑很多,至多是抄家,不会动荣家人的,荣家人只有到了边关才是最安全的。” 宝 珠身子有些抖,“殿下,你有没有想过,若是皇上不是抄家,而是要诛九族可如何?贩卖私盐是重罪,史上因为贩卖私盐被诛九族的世家不再少数,你就如此肯定皇 上不会杀了荣家人?还是你根本从没为荣家人考虑过?”荣家人如今在孝期,况且她也只是个出嫁了的荣家女儿,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就算将来蜀王造反,荣 家人也不会有大麻烦的。况且,想要避开麻烦,还有其他的办法,根本用不着这么铤而走险。 赵宸沉默,他这么做的原因的确不是为了荣 家人,而是为了她,或者说是为了他自己。因为他怕将来皇上拿荣家人威胁他,他怕自己会做出错误的决定,将来若真是因为荣家人被威胁,他不管做出什么决定都 会后悔的。他若是不顾荣家,任由皇上动了他们,以后宝珠会恨她,可将来若是顾着荣家放弃了自己的大业,他也会后悔的,倒不如现在就把荣家人弄到他的羽翼 下。 宝珠有些心冷,也明白是为何,上辈子他不喜欢自己,所以荣家人如何对他来说根本没什么。可这辈子不一样了,他在意她,可也不希望有任何潜在的麻烦威胁到他的大业,而她背后的荣家就是那个潜在的麻烦。 说到底,他最在意的还是他自己罢了,就算如今口口声声是为了荣家,为了她,可前提下还不是怕他们威胁到了他的大业,怕将来不好抉择。 宝珠难受的是,于她来说最重要的荣家人,却被他当成筹码一般,这般轻率的做出了决定,甚至没有多考虑一下,她真不敢相信,荣家人若是出事了,她会如何。而且他根本没打算把这件事情告诉她,可能就算荣家真出事了,对他来说也没什么大不了吧。 赵宸把人抱在怀中,密密麻麻的吻落在了她身上,最后起身把她抱在了床上,压了下去。 宝珠沉默,身子微微颤抖,默默的承受着,等他进去的时候,身子还是干涩不已,再也没有以前那种让她贪恋的欢愉,似乎又回到上辈子那种异常难受煎熬的时候。 赵宸也发现了她的异常,心有些慌乱了起来,亲吻她身上敏感的地方,她却是一动不动,“宝珠,宝珠,这次的事情都是我不好,是我考虑不周到,再也没有以后了。” 宝珠唔了声,有些疲惫的道,“殿下,我困了。” 她真的好累。 赵宸却是没有放过,反而压在她身上一次又一次,等她昏睡了过去,他起身沉沉的望着她,心下有了一丝的后悔,对于荣家人,他的决定的确太草率了些。 抱着她去了净房,赵宸替她清洗了身子,把脸上易容的药汁全部洗去,最后不顾她的疲惫,把她压在白玉池上又做了一遍。 宝珠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翌日下午了,她是睡在书房里休息的房间,外间书房赵宸正跟子骞轻声说着什么,刻意压低了声音,怕吵到她了。 她坐起身来,身上的衾被滑落,露出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迹来,宝珠却不甚在意,反正不用管它,明儿就好了。 宝珠从昨天都没吃什么东西,肚子还有些饿了,待会她还想过去边关看看荣家人。 知道荣家人的抄家是因为蜀王,宝珠心里越发的内疚。 她起身床了衣裳,外间的赵宸听见动静,让子骞下去了,来到房里。 “可饿了,我让拂冬把吃的送进来?”赵宸拉着她走出房间,“你先看会书,我出去叫拂冬送食物过来。” 宝珠点点头,没抗拒。 拂冬很快断了食物过来,然后给王妃请了安才退了下去。 两人沉默的用了膳,食案撤下去后,赵宸拉着宝珠过去榻上坐下,“还在生我的气?” 宝珠摇头,“没有。” 赵宸叹息一声,“这次的确是我不对,做的太鲁莽了些,以后不会了。” 宝珠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况且她有什么资格生气,他是蜀王,狂傲不驯,能像她低头已经算是难得了。 说是不气恼,可心里的难受也是真的,还有失望,自己全心全意的对他,换来的是什么? “殿下,我下午想过去边关去看看荣家人。”宝珠也知道他只怕在庐陵待不了几天的,不是说要造反了吗?怕就是最近了吧,比上辈子提前了不少。 赵宸点头,“你待在边关也可,不过还是早些回去江南的好,之后的日子怕是有些不安生了。” “臣妾晓得了。” 宝珠下午就去了边关,四个侍卫也都跟着她一块过去了。 荣家人的心态还算好,也没甚急躁的,宝珠去给老祖宗把了脉就过去了岑氏的房间。 岑氏瞧见宝珠也高兴的很,拉着宝珠过去坐下,“你这孩子,也不要老往这边跑,多去陪陪殿下也好,你们才是夫妻。”说着又忍不住看了宝珠肚子一眼,“哎,你们这成亲都几年了,这肚子怎么还不见起来。” 宝珠道,“还没到时候罢了,等能怀上的时候自然就怀上了。”她如今也不愿在这话题上多说什么,依偎在岑氏怀中,“娘,对不起。” 岑氏笑道,“你这傻孩子,跟娘说对不起作甚。” 宝珠沉默,岑氏轻抚着女儿的发,有些感叹,这一眨眼,宝珠都大了,都嫁人好几年了,时间过的可真是快啊。 翌日一早,赵宸过来了,拜见了荣家人后,单独跟宝珠回了房间。 宝珠道,“殿下过来作甚?不是很忙吗?” 赵 宸笑道,“过来看看你,再过两日就要离开庐陵了,怕是好一段日子都没法回来了,你看过荣家人后就去江南,少在边关逗留,我怕太后会派人过来下旨让你回京 去,若真是碰见了也不必理会,你身边有侍卫,他们会保护你的,而且我又安插了一些暗卫,他们听命于王朝,你有什么事情直接吩咐王朝即可。” 宝珠点了点头没说话。 赵宸沉沉的看着她,“你可知我要去做什么?” 宝珠抬头看他,“殿下前儿不是告诉我了吗?殿下要去……”后面那几个字她到底没有说出口。 赵宸微微俯身,距离她越来越近,俊美的脸上带着一丝的奇异,“那你为何都不惊讶,在听闻自己的相公准备造反后,你的情绪甚至没有太大的波动。”前两日因为他一直有些内疚,也就没注意那日告诉她想造反的事儿了。如今想来,她的反应也太奇怪了些。 宝珠心里咯噔一声,知道他的疑心病发作了,攥下了拳道,“对臣妾来说,殿下做什么事情都可,只要不伤害荣家人就好。况且殿下陷害荣家人贩卖私盐的事情已经足够让臣妾心力交瘁了,臣妾这几日心里都乱糟糟的,根本没有多想什么。” ☆、第125章 赵宸目光沉沉的看着宝珠,他心里不舒服,因为他晓得她有事瞒着自己,或许不清楚是什么事情,但他知道她一定有事瞒着自己。说他多疑也好,他这辈子能够喜欢上一个人不容易,他希望她能够全身心的信任自己。 他受不住她的冷淡与默然。 站在她面前久久,赵宸在她身侧坐下,牵住她的手,“宝珠,我希望你有任何事情都能告诉我,我不喜欢你瞒着我,我喜欢你,以后也会好好宠着你,所以不管遇见任何事情你都可以信任我。” 宝珠心中不舒服,想起荣家人的遭遇,再也忍不住,猛的甩开了他的手,动作有些大,显得有些激烈,让赵宸的脸色立刻沉了下去。 “殿 下说要我信任殿下?可殿下做的都是什么事情?”宝珠跟他对峙着,有些喘着粗气,“不说荣家人,就是那次在庐陵遇刺……”回想起这事儿,她脸色还有些发白, “事情发生的第一瞬间,我几乎只想着不能让殿下受伤,身子下意识的就冲了过去,甚至没有想过自己会如何?可是殿下是如何做的?殿下莫不是真以为我没听见您 在马车上说的话?您说您迟疑的那一瞬间,竟是想拿我去挡剑,殿下叫我如何全心全意的信任你?” 那次的时候,她知道他的悔意和后 怕,可这次又发生了荣家的事情,她不晓得眼前这男人为了自己的大业还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所以,自己的秘密是绝对不会告诉他的。不光是为了保护自己,还为了 保护荣家人,这秘密太大,她不会告诉人,还有她重生的事情也是如此,也绝不能让任何人知晓。 赵宸脸色有些不好,想伸手拉她坐下,宝珠却往后退了两步,“殿下想必还有事情要忙,不如回去了吧,若是殿下不希望我留在这里,我立刻启程回江南去。” “不必了。”赵宸的神色暗淡了几分,哑着声音道,“你想在边关就留在边关,不过再过些日子,天下大变,你就必须去江南了。”江南那地方地理位置不在攻城的路线上,所以那边会安全一些。 赵宸心里有些无奈,他很清楚自己对她的感情,却不知为何一而再的伤害了她,这让他有些无力。对于任何事和人他都能果断的处理了,唯独她。 宝珠也知道他对自己的有情,可也不能否认他的自私,在她心中,他与荣家人同等重要,可在他的心中,为了他的大业,他会不惜任何手段,只怕牺牲她,他也是愿意的吧。 宝珠心里疲惫,也有些自嘲,这就是喜欢上一个人的下场,还不如上辈子那样,两人都是无情。 赵宸不想与她分离的时候两人还带着不甘和怨气,他今后两三年与她见面的时候不多,不想同她吵闹。 赵宸起身走进宝珠,伸手把她抱进怀中,“我同你说声对不起,所以原谅了我还不好?再也不会有下次了,至于你不想告诉我的事情,我也不强迫。”说罢想低头亲她。 宝珠却有些抵触,偏头躲开。 赵宸皱眉,“不要同我闹脾气了,我这次一走,只怕许久都见不到你。” 宝珠不再动,任由他亲着自己的唇角,慢慢的舔,弄。 她不回应,赵宸无奈,伸手去拨她的衣裳。 宝珠终于有了反应,不置可否的瞪他,“殿下,这里是荣家人住的地方,外面我爹娘还在,你……你这般也不怕丢脸?” “放心吧,外面有人守着,不会让人撞见的。”赵宸的俊容终于有了丝笑意,双手利索的拨开她的衣裳,低头含住。 宝珠伸手推他,他用了很大的力气搂她。 宝珠气恼不已,却根本拒绝不了他,被他压在了贵妃榻上从身后进去。 宝珠疼的厉害,心里也难受的厉害,这人永远都是如此,只要他愿意,自己根本不能拒绝,这样的人,何谈什么以后不会在伤害她了,可他如今做的事情不正是在伤害着她。 赵宸也察觉他的干涩,心里有些急躁,自知道荣家人的事情后,她就是如此了,身子没有半点反应,周身都透着一股抗拒的气息。 ”宝珠,宝珠……”他的吻密密麻麻落在她的背上。 等完事后,宝珠也不好要热水进来清洗身子,就那么穿上了衣裳。 原本以后他这就要离开了,没想到赵宸懒洋洋的躺在贵妃榻上开口了,“今儿我留这里用了无膳在走。” 宝珠面无表情的恩了一声,出去跟娘说了声。 晌午荣家就摆了家宴,蜀王不愿跟着荣家男人们做一块,挨着宝珠坐下了,对她殷勤的很,嘘寒问暖的夹菜,夹的还都是她喜欢吃的。 岑氏面上的笑容越来越大,这蜀王虽贵为皇家,可对自己的女儿这么好,宝珠真是没嫁错人,她也就放心了。 宝珠心里恨,这人偏还要在荣家人面前献殷勤,不就是做给荣家人看的吗。 等到下午赵宸人走后,荣家的女人就拉着宝珠说殿下对她真是不错,要她好好的珍惜。 宝珠面上笑着说是,心里却恨透了他。 赵宸走后,宝珠轻松了不少,她的确有些不知该怎么面对他,其实她很想问他一句,以后真的不会在伤害她了吗?可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开这话却没有问出口。 过了好几日,宝珠还是留在边关,她想多陪陪荣家人,自从出嫁后,难得有这样的日子。 宝珠知道荣家人这次被抄家,只怕银子也没多少了,还打算把她身上的几十万两银票都给了荣家,岑氏笑道,“就你瞎操心,我们不却银子。” 瞧着女儿惊讶的模样,岑氏道,“荣家虽然被抄了,可那都是明面上的东西,我大多数的好东西跟银子金子都存在钱庄里的,荣家损失的不过是九牛一毛。” 宝珠万分崇拜,还是娘厉害,不过娘到底赚了多少银子啊? 到了四月中旬的时候,这日宝珠正陪着荣家人用膳,外面的门房忽然过来通报,“老爷,夫人,不好了,外面来了许多官兵,似乎是京城来的。” 宝珠脸色一变,想着莫不是太后派来的人,好在他如今是男装打扮。 荣大老爷皱眉,“官兵?人多不多?” 门房道,“差不多就几十人。” 荣大老爷道,“你们都待在屋里吧,我出去看看。” 狄氏道,“你小心些,若是京城来的,指不定是什么事情。” 荣大老爷刚出房,外面已经响起了吵闹声跟兵器磕碰的声音,显然那些官兵已经到了门前了。 荣大老爷一见带头的也认识,是宫里的侍卫长,不由说道,“陈大人,不知老远从京城过来所为何事?” 陈大人道,“太后派我们接王妃进京一趟。” 竟是为了宝珠来的,荣大老爷沉思,这些人显然是来者不善,万万不可让他们找到宝珠了。“陈大人,你也知如今荣家的情况,我们才来边关,王妃自然是住在庐陵的王府,如何会来边关?” 陈大人冷哼一声,视线扫过荣大老爷身后的房间,“有没有人,我们搜一搜自然就知道了,房间的人是自己出来,还是让我们进去搜!” 荣大老爷让所有人都出来了,陈大人的实现在荣家人身上扫过,又派人去房间里搜了一圈,里面自然是没人的。 想到来之前从太后哪儿得的情报,说是王妃只怕是易了容,若是在荣家人中瞧见生面孔,直接带回京城就行了。 宝珠这会自然也在荣家人群中。 陈大人朝前几步,阴冷的眼扫过荣家人,瞧见一个生面孔的俊俏公子哥的时候眼神动了下,上前几步来到那俊俏公子哥面前,“你是荣家的什么人?” 不等宝珠回答,荣大老爷已经道,“这是我们荣家一个远房亲戚。” 宝珠哑着声音道,“正是。” 陈大人冷笑一声,“真是?要不拨了衣裳让我们检查一下!” 荣家人脸色都变了,宝珠冷笑,“这位大人真会说笑。” 陈大人冷哼一声,猛的上前捉住了宝珠的手臂把人制住了。 宝珠两条手臂被他扯在身后,只听见一声响动就知手臂被这人卸去了,疼的她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荣大老爷上前一步,喝斥道,“陈大人,你这是作甚!既然是找王妃,为难一个小辈作甚!” 陈大人并不理睬荣大老爷,冲着守在不远处的士兵道,“来人,把这人押下去!” 立刻有官兵上前想押住宝珠,却不想异变突生,宝珠只觉得耳边有利刃破空而来的声音,还不等她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身后的陈大人一个闷哼就软绵绵的倒在了地上,她的手臂也被人松开了。 身后传来荣家人的惊呼声跟官兵们拔剑的声音。 宝珠转身就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那方才还威风凛凛的陈大人,这会已经倒在了地上,额头正中一根箭支,血迹慢慢的摊开。 还未反应过来,耳边又传来利刃破空的声音,不远处的官兵全都额头中箭倒地。 几乎是一个眨眼间,那几十个官兵就全军覆没了。 荣家女眷吓的脸色都白了,荣家几个老爷一时也有些呆住。 正在这时,不知从何处突然出现十几个黑衣人,训练有序的把那些官兵的尸体全部拖了出去。 荣四老爷这才回了神,看向女儿,“宝珠,这是?” 宝珠哑着声音道,“这是殿下身边的暗卫。” 正说着王朝也已经出来了,瞧见宝珠的手臂软塌塌的垂在一遍,忙上前道,“王妃,得罪了。”说着就帮宝珠把手臂接了回去。 宝珠动了下手臂,好多了,已无大碍。 荣大老爷已经让女眷们先回房了,这才道,“四弟,咱们过去书房再说。” 等人都进了屋子里,那些暗卫也已经把人都拖了出去。 荣大老爷跟荣三老爷领着宝珠去了隔壁的书房,荣大老爷道,“宝珠,这是怎么回事儿?殿下的人就这么把太后派来的人给杀了?这传到京城去,殿下只怕是有麻烦了。” “不会的。”宝珠垂眸道,“殿下准备造反了,如今把太后派来的人都杀了,显然造反的事儿已经迫在眉睫了,不出意外就是这两天就能得到消息了。” 这消息对于荣大老爷和荣四老爷无意是一道惊雷,劈的他们立在原地动弹不得,许久都没反应过来。 宝珠却是慢慢的做在太师椅上,有些疲惫的闭上了双眼,她没想到殿下留在她身边的人会这么厉害,只是在厉害又如何,说到底他骨子里还是自私的很。 两位老爷终于回了神,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不解,荣大老爷道,“殿……殿下是怎么想的?为何会造反?还有殿下是什么时候告诉你的?”他们有太多的问题想问了,这对他们来说实在太突然,太意外了。 宝珠道,“殿下并不是太后的孩子,殿下告诉他是已经过世的玉太妃的孩子,只怕中间有一段阴私,殿下也没有同我说的太清楚。殿下打算造反的事儿也是你们来边关后才告诉我的。” 宝珠这会头疼的厉害,也觉得脑子乱糟糟的,上辈子她没有经历这种事情,至始至终都不过是在后宅里。 上 辈子,她跟赵宸成亲后过了不久就去了庐陵,等到造反消息传来的时候,她也没什么感觉,就是因为太遥远了,况且那时她还病着,后来她跟所有的妾氏都被接到了 京城,之后她也见过赵宸几面,然后不知怎么就无意中撞见赵宸手刃太后,自个本来就病重,在那么一吓,立刻就不行了。 可这辈子所有的都不一样了,这些经历太震撼,那些被箭射死的官兵也太真实,她这才意识到,赵宸的造反将会是血流成河,甚是会连累荣家人。 荣大老爷叹息一声,“想不到,真是想不到……”不过后一刻,荣大老爷眼中的光彩却是越来越亮。 乱世不就是造就英雄的时候吗?更何况他也觉得蜀王当皇上比现在的皇帝好多了。 对于荣家人来说,蜀王的造反对他们来说是个机会,荣大老爷跟荣四老爷都懂,两人都不是碌碌无为的人,他们懂得把握这次机会。 两人让宝珠回去休息后,就跟狄氏还有几个当家太太和儿子们说了这件事儿。 宝珠回房后很是疲惫,一觉睡到了翌日一早,她这会还不能出边关,因为还没有蜀王的消息。 过了没两天,蜀王造反的消息就传到了,说是蜀王已经带兵攻打了鲁城。 鲁城也属于西北,算是西北比较重要的一座城池。 宝珠晓得这造反无非就是这么一路打到京城去,蜀王攻打鲁城的只用了两天,一来是突起不已,以后只怕攻打其他城池就不容易了。 对于蜀王造反的时候,大家传的沸沸扬扬,竟有许多人赞同。 宝珠这才从荣家人口中得知,这两天外面的人都在说现在的皇上昏庸,苛捐杂税太多,老百姓都快活不下来了,蜀王造反了只要能为他们着想就好。 宝珠知道对于谁做皇帝,一般的老百姓根本不会关心,他们只关心能不能吃饱饭罢了。 荣家人还告诉宝珠,说不少人都在传原本先帝是打算立蜀王为太子的,却被当今皇上暗害,还说先帝留下一道圣旨,是说他若是出了意外,一样由蜀王继承皇位。还传太后并不是蜀王的生母,蜀王的生母是玉太妃,又说太后曾暗害过蜀王…… 荣四老爷叹息,“外面说的也不知是真是假,不过真假也没关系,说的多了大家也都信了,这对蜀王还是有好处的。能够拿出先帝的懿旨来,日后若是蜀王登基也算是名正言顺的了。” 宝珠晓得这些话肯定都是蜀王让人放出去的,上辈子并不是如此的,上辈子蜀王又岂会在乎一个名正言顺的名头? 是为了她?还是真就是为了一个名正言顺的名头? 宝珠记得上辈子蜀王造反是她二十一岁的时候,如今提前了两年,只怕他登基也会提前了。 宝珠并没有在边关待下去了,因为翌日一早,王朝过来道,“王妃,该离开边关了,还是去江南安全一些。” 宝珠道,“能带荣家人也去江南吗?”她怕太后找荣家人麻烦。 王朝道,“不可,荣家人去的话,谁都知道王妃在江南了,不过王妃放心,殿下留下的暗卫会留在边关守着荣家人的,荣家人不会有危险的。” 宝珠沉默点头,翌日一早就跟荣家人告别回去了江南。 这次还是四个侍卫跟着宝珠一块去江南,宝珠同样是带着小八小九一块走的,用了五天的时间,路上经过鲁城的时候,还是有战争遗留下的痕迹,不过鲁城如今已经恢复了安宁。 蜀王要的不过是占领鲁城,自然不会动一般的老百姓,甚至还严令属下都不能骚扰百姓,如有违抗,格杀勿论。 蜀王造反并不会经过江南,所以江南并没有什么大变化,还是老样子,不过江南也到处都在传蜀王造反的事情。 宝珠回去了宅子里,木棉木槿,芙蓉迎春四个丫鬟还在,花春天也在,瞧见宝珠回来真是松了口气。 晚上大家一块用了个膳,花春天对于蜀王造反的事情并没有很大的惊讶,也都没多问什么,宝珠知晓她真实身份不是蜀王的妾氏,算是食客一类的身份,对蜀王的所做应该也是有所察觉的。 回来江南第一晚,宝珠没怎么休息好,把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捋了捋。 先是有人像太后告密,太后震怒,打算给荣家一个教训,蜀王知晓后,设计了荣家,荣家被发配边疆。随后太后派人来西北召见她回京,她易容后也被人认了出来。 那么是谁跟太后告密?长安?可是长安怎么知道她容貌恢复的事情?宝珠的直觉这次怕不是长安告密的。 另外还有她易容的事情,她很自信不会被人认出来,可陈大人还是猜出来了,所以有人晓得她易容成男子,但是不知模样,这人又是谁? 宝珠只觉得脑子一团糟,根本不知道这些事情都是谁做的。 眼下却顾不上这些,宝珠翌日就去了方家药堂,方大夫瞧见林玉万分欢喜,笑道,“你可算是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再也不回江南了。” 宝珠淡笑,“方大夫,我继续在这里坐堂可好?” 方大夫练练点头,“那真是求之不得。你都不晓得你走后有多少病人慕名而来,幸好你回来了。” 宝珠想了想,还派人去王家跟王锡说了声,她虽是女儿身,可王锡对她不错,两人的情义不假,没必要瞒着王锡。 王锡当天下午就过来药堂了,见着宝珠自然是开心的很,“今儿晚上我给你接风洗尘。”决口不提蜀王造反的事情,对王锡来说,那是蜀王,是林玉的表哥,跟林玉又没什么关系。 晚上药堂关门后,宝珠就跟王锡和其他几个好友去吃了饭,几人都知晓她不擅酒,也都不逼着她,倒是王锡喝了个大醉,最后被其余几人给送回了王府。 翌日一早,宝珠忙碌了起来,她让木棉木槿拿了她的信物去钱庄取了十万两银票出来。 到了方家药堂后,宝珠让房大夫帮她买草药,多事能够止血化瘀的田三七和花蕊石之类的草药。 方大夫对江南也熟悉的很,很快就帮宝珠买了大批的药材回来。 没病人的时候,宝珠就去后院的厢房制药,她制的都是止血膏一类的药物,想必蜀王应该是很需要这类的药膏,这药膏对止血化瘀都有奇效,更何况里面她还掺杂了少量的乳液,效果更甚一筹。 除了止血膏,她还做了一些解毒丸,想来军中也是需要的。 很快就到了五月十日,宝珠的止血膏解毒丸做出来不少,宝珠如今也只是听外面的议论才知道蜀王攻打到了那里,她本人也并不清楚蜀王的行程,特意找来了王朝,问道,“你可知殿下如今在哪儿?若是让你给殿下的军队上送东西,你可护送的去?” 王朝也知道王妃这些日子日夜赶制膏药,心里更是敬佩这位王妃,不由的道,“王妃放心,属下定能够把东西护送到殿下手中的。” 宝珠点头,“我赶制了一些膏药,想来军队上可能是用的着的,还买了不少粮草,你派人一并护送过去吧。”她能帮的只有这些了,况且就是她跟殿下怄气,现在却不是怄气的时候,她也是真心想帮他,她能帮上的也只有这一丁点而已。 “王妃大义,殿下能够娶着王妃真真是天大的福气。”王朝忍不住道,只希望殿下成事后还能好好的对王妃。 宝珠道,“好了,你快些去派人把东西送去吧,东西我都放在了距离我们住处不远的一个空宅子里,这事儿由你全权负责了。” 王朝是知道那位置了,是前几日王妃专门买下来放置药物跟粮草的空宅子,他去过几次。他立刻派人去把东西收拾妥当装上马车,趁着黑夜出了城。 ☆、第126章 赵宸从自幼躲在还是婴儿的赵天瑞房里听见太后跟皇上的话起就起了心思,他那时也不过三四岁的模样。起初或许不知今后该如何,却有个念头,觉得不该放过他们,那时候风华已经在他身旁了,又从风华口中得知母亲的事情,一步步的走到今天是真不容易。 一 开始他除了风华根本不相信任何人,对任何人都是多疑的,娶到宝珠后也是如此,是喜欢她,可也就是喜欢而已,后来也就越来越喜欢,他也从未多想,觉得女人跟 他的大业并不冲突,以至于后来遇刺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是拉人挡剑,可下一刻就被自己这个想法吓出了冷汗,且身子下意识的把宝珠推开了。潜意识里,宝珠已 经不仅仅是他喜欢的人了,他觉得自己下半辈子怕都离不开她了。 他也晓得一开始宝珠对他似乎有些抵触和不喜,后来慢慢的相处,他感 觉出宝珠慢慢喜欢上他,开始为他付出,他也满心欢喜,只以为两人以后也会如此下去,发生荣家人的事情时,他也知道宝珠对荣家人有多在乎,所以下意识的就想 瞒住,没想到还是被她听见,所以自己坦白了一切,包括自己的身份。 按说一开始,他根本不会像天下解释他的身份,也不会拿出先帝的遗旨,要的无非就是一个名正言顺继承皇位的名头罢了,他当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宝珠,待他成大业那一天,她势必会成为她的皇后,他不愿她被天下人说三道四的,索性就把身份和当时的事情说了出来。 他晓得走的时候,宝珠还在生他的气,他想着,没关系,两人还有下半辈子,下半辈子他会给她天底下最尊贵的身份,最多的宠爱,他会把一切都给她。 他带兵攻打鲁城的时候,鲁城的刺史和士兵都还未反应过来,就被攻破,占的无非就是一个出其不意,后面的自然会困难多了。 他也跟着士兵冲锋陷阵,士气自然高昂,可还是有不少伤兵。 这打仗也需计谋,他有万老,万老的确是奇才,能够说动万老帮他也费了不少功夫。 这次又攻打一个城后,赵宸下令原地扎营休息,先把伤病都抬去治疗,其余士兵检查马匹,装备跟兵器和粮草,各个都是井然有序。他不许士兵去骚扰百姓,发现一个立即斩立决,要的无非还是一个名声,这样将来百姓们才会拥护他。 万 老,风华跟着赵宸一块去看了伤兵,伤亡自然是有的,整个营帐中到处都躺着伤病,闷哼声一阵阵的响起,万老满心的不忍,忍不住叹息道,“老夫也不知这样帮你 究竟是对还是错,说起来被你说服,还是有那丫头的一半功劳。那丫头医术真是不错,若她能够在这里,只怕也能多救活不少伤兵了。” 赵宸沉默不语,他自然不会让宝珠到这种地方来做军医,太苦,性命也难有保证。 风华看着满地的伤病也忍不住道,“王妃虽然不能来,不过她做的那些伤药却是不错,若能得一些,这些伤兵也能少受许多的痛苦。” 王妃做的药膏他是知道的,殿下身上经常配的有,他也用过,效果是真的很好。 赵宸道,“走吧,出去吧。”他自然也知道宝珠那些伤药多有效果,可是这些都是宝珠亲手制成的,想要供应这些多伤病却是有些不可能的。 几人出了军营,来到城外的山头,瞭望远处,麦田里已经是一片嫩绿了,这种鲜活的颜色能够给人无限的希望。 万老正在对照着地图查看地形,研究下一次的战局。 几人正商讨着,子骞过来通报,脸上是遮掩不住的喜悦,“殿下,王朝带了好些粮草跟伤药过来了。” “什么?”赵宸再问,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怎么回事儿?” 子骞笑道,“是王妃制的药膏,买的粮食,全都让王朝送了过来。” 万老捋了捋胡须,哈哈大笑,“我就晓得这丫头有情有义的,方才还正惦记着她的药膏,这就让人送来了。” 赵宸也有些动容,大步朝着山下走去。 几人很快就到了军营前的空地上,士兵正帮着王朝把粮食跟伤药卸了下来,赵宸上前查看了一番。这次运来的粮草除了大豆,栗米还有不少风干的野味,这些东西混合起来煮成食物,不仅饱肚,还解馋。 风华也忍不住道,“王妃的确是个好的。”更难得的是,能够为殿下着想,哪怕殿下离开之前她还在生气,可这时候晓得殿下需要这些,便赶制了药膏,买了粮草都给送了过来。 赵宸看着这些东西,心底竟忍不住叹息了一声,想当初他是如何对荣家人的,可宝珠却还这般的惦记着他。 赵宸道,“叫王朝过来。” 王朝很快就过来了,把这些东西来龙去脉都跟赵宸说了一遍,又说药膏里还有些一些解毒丸跟养生丸,养生丸是王妃专门给殿下的,让殿下每天服用一颗,说罢又从身上取了一大捆的银票递给了赵宸。 赵宸抬头问道,“这是?” 王朝道,“这是荣家人给的银票,说是他们如今也帮不上什么忙,当初皇上抄家的时候,荣家也就只剩下这些存在钱庄的银票了,所以把这银票给了臣,让臣帮着买些粮草什么的。这些银票臣还没动过,特意趁着这次护送东西的时候想问问殿下,这些银票如何处置了?” 赵宸让人把银票清点了下,竟然整整有一千万两银票之多,万老跟风华都忍不住吸了口气,喃喃道,“这荣家如何赚银子的,竟有上千万两的银票,可真是……” 赵宸让王朝把银票收下,全部去置办粮草,厚的棉袄,兵器之类的。 王朝点头,又把银票都收了回去。 赵宸才道,“回去好好守着王妃,王妃若是出了一点的事,我唯你是问!”他的神色虽淡,紧握的拳却泄露了他的心思,这次宝珠跟荣家人的确挺让他动容的。 王朝回去后就开始忙碌了起来,荣家人给的一千万两银票的事儿,他也告诉了王妃,王妃并不惊讶,只让他一切按照殿下的意思去办就好了。 宝珠之后的日子也还算平淡,整日忙着坐堂制作药膏,她一个人的确慢很多,就让万大夫跟小学徒,何嫂也来帮忙了,一般的熬煮都交给他们,放乳液这道工序就是她一个人做了。 这样速度的确快了许多,半个月赶制出来的膏药比上次送给蜀王的要多了几倍,宝珠让王朝趁着给殿下送粮草的时候把这些药膏全部送去了。 转眼就到了七月,天气渐热,江南的气候还不错,也只有正晌午的时候让人觉得有些闷热。 宝珠也不知道荣家人如何了,偶尔会从王虎他们口中听到荣家人的消息,说是荣家人都还不错,且西北已经完全是殿下的地盘了,让她莫要担心了。 如今又过了三个月,到了十月份的时候,蜀王起兵已经有半年了。 这日宝珠从药堂回去后,王朝跟在他的身后护送,忍不住道,“王妃,殿下如今攻打到了垠城,垠城距离江南不算很远,快马加鞭也就是一天的路程。” 宝珠哦了一声,“晓得了,你再去的时候记得让殿下照顾好自己的身子,我给的养生丸最好是每日都吃一颗。” 王朝忍不住道,“王妃,您就不想去见见殿下吗?您若是这时候去了,殿下想必会很高兴的。” “不了。”宝珠道,“殿下如今是在行军打仗,我去作甚?” 王朝沉默不语,不再劝说了。想着上次去的时候,瞧见殿下正抚着手上的漆黑发亮的指环。他晓得那指环是王妃送给殿下的,王妃也有个一模一样的带在手上。他知道殿下是在思念王妃。 过了两天,宝珠从药堂回来后用了膳,看了会书就上床歇息了,睡到半夜的时候似听见房门响动的声音。 宝珠睁开双眼,紧张的抓住了衾被。自从蜀王起兵后,她的睡眠就浅了许多,外头稍微有个风吹草动就会惊醒。更可况还是房门打开的声音。 黑暗中,宝珠紧紧的盯着屏风后面,那人的脚步很轻,许是怕打扰到她。 那人很快就绕过了屏风,黑暗中,宝珠只隐约的瞧见是个很高大的身影。 等到熟悉的气味窜入鼻翼,宝珠攥着的拳终于慢慢松开了,慢慢坐起身子,在黑暗中开口道,“殿下,您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来人正是蜀王,宝珠没想到他会趁着休战的时候跑过来看她。 “你醒了?”赵宸道,一边走过去点燃了蜡,“这几日休战,士兵们正在接管垠城,距离江南又近,所以过来看看你。” 等到烛光亮起,宝珠这才看清楚他的打扮,甲胄在身,外头披着一件黑色云纹大氅,风尘仆仆,想必是连甲胄都没换下就跑过来看她了。宝珠忍不住心软了些,起身披了衣裳下了床,“殿下莫不是打算过来看我一眼就离开了?” 赵宸的确是打算过来看看她就离开了,根本没打算把她吵醒,没想到她睡意这般浅,刚进房就把她吵醒了。 宝珠下了床把衣裳穿好,起身来到他身边主动搂住了他的腰身,“殿下想必是赶了一天路才回来的吧?怕是没吃东西吧?我去小厨房帮殿下煮碗面可好?” 赵宸为了赶路,的确一天没吃了,反正把人吵醒了也就没拒绝了,“成。” “那殿下先休息会,很快就好了。”宝珠道。 出了放,王朝正守在外面在,瞧见王妃忍不住摸了摸脑袋,傻笑了下。 可见是这人没通知就把殿下给放进去了。 宝珠道,“让殿下休息会,我去小厨房给殿下煮碗面,也莫要吵到丫鬟她们了。”白日里她们也都挺忙的,所以宝珠都没让人守夜,只有四个侍卫不肯,轮流在房外守着。 宝珠去了小厨房,炉子上还吊着熬煮了小半夜的猪骨汤在,宝珠麻利的取了汤,煮了一碗面,上面放着切的大片大片的蜜汁肉,还有两个煎蛋,几根高汤烫过的青菜。 端着面回去的时候,宝珠冲王朝道,“厨房还有不少,你饿了就自个去厨房添了吃。” 王朝笑道,“多谢王妃。”想来是王妃见他守夜特意多煮了些。 ☆、第127章 宝珠端了面进去,赵宸也不客气,大快朵颐吃了起来,很快就把一大碗面吃光了。厨房下的挺多,王朝肯定也吃不完,宝珠道,“殿下可吃饱了?若是没吃饱,厨房还有,我再去添一碗过来。” “饱了。”赵宸好不容易过来一趟,原本只是打算见她两眼就走的,这会见人都醒了,忍不住有些心痒,丢开了碗筷,起身抱着宝珠放在了床上,半压在她的身上,用脸蹭了蹭她的脸颊,柔声道,“别在生气了,荣家的事情再也没有下一次了。” 两人半年才见了一次面,赵宸也只希望同她好好的,不愿瞧见她的冷面孔。 说实话,宝珠气也消的差不多了,一开始或许很生气,可这都过去了半年,荣家人也都平安无事,自己在江南又是提心吊胆的,生怕他受伤了,这会哪儿还有什么怒气?只剩下满腔的心酸。 她伸手主动搂住他的颈,埋在他的胸膛道,“不气了,臣妾早就不生殿下的气了。” 赵宸低头亲住她的嘴角。 宝珠含糊不清的问道,“殿下,如今正在行军打仗,您这样过来看我不会延误军情吗?” “不会。”赵宸哑着声音道,“要在垠城停留几日,伤兵需要救治,垠城也需要接管,还有不少事宜都需要安排妥当了,不过我离开的时间不能太久,天一亮就要启程赶回去了,之后怕是没时间来看你了,你好好待在江南,等战乱结束,我在接你回京。” 宝珠恩了一声,感觉他的大掌覆盖了她的柔软,也不再抵触。 两人欢好一夜,天边泛起鱼肚白时赵宸就要动身回垠城了,赵宸穿了甲胄,披上黑色云纹大氅,精神也是抖擞,坐在床头替宝珠把衾被盖好,温声道,“我这就启程过去了,你在江南莫要操心,我不会有事儿的。” 他看得出来宝珠瘦了不少,知晓她是担心自己,心中有温柔涟漪荡开,让他忍不住想疼爱她。 宝珠点头,“我晓得,殿下放心吧,我让王朝带给殿下的养生丸殿下记得每天服用一颗。”那东西效果很好,能够养精蓄锐,哪怕在劳累,吃下一颗后就能立刻补充了元气。 赵宸心中万分不舍也要启程了,出去后交代几个侍卫跟丫鬟一定要保护好王妃,这才离开了。 几个丫鬟看着赵宸离开的背影,都忍不住想着,殿下怕真是喜欢极了王妃,不然为何会赶在这种时候过来,还不就是为了见王妃一面。 王妃得宠,她们心里自然是美滋滋的。 宝珠一整夜都没休息,这会却不觉得疲惫,这些日子她睡眠一直不好,这会更是睡不着了,索性也不睡了,几个丫鬟都已经起来了,摇铃让木棉木槿送了热水进来梳洗就起来了。 之后的日子,宝珠的睡眠还是很浅,总是容易惊醒,哪怕乳液都不好使了。她知道自己这只是担心殿下罢了,她对他的喜欢显然是真心的,不然也不会这般担心他的。 日子继续过下去,转眼就是一个月后,江南的气候也凉了,宝珠每日除了去方家药堂,偶尔去王家坐坐就甚少出门了,药膏还是每月都会让王朝给赵宸送去。 打仗的事情她不懂,能帮的也就这么一点忙了。 说起来宝珠每天还算忙的了,主要是忙着制药,方大夫,小学徒跟何嫂都是好人,也从不问她制这么多药膏作甚。 白天忙碌,晚上还要看书,等休息的时候天色也已经暗了,以至于宝珠都没空想起来的事儿,连自己的身体状况也都不太记得了。 翌日一早,芙蓉跟迎春过来伺候她梳洗,芙蓉面上的遮掩不住的喜悦,宝珠忍不住笑问道,“有什么高兴的事儿?” “不是奴婢的事儿。”芙蓉笑道,“是王妃的事儿。” “我的?”宝珠笑道,“我怎么不晓得进来我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了。” 芙蓉笑道,“王妃莫不是都没察觉自己的月事已经迟了两天了吗?” 她家王妃的月事非常的准,周期是三十一日,从小到大,还从来没有发生过延迟和提前的时候,以至于王妃的月事没来,当丫鬟都忍不住高兴了起来。月信没来,一是病了,二自然是怀了身子,她家王妃肯定是没生病,那就只剩下怀了身子了。 王妃嫁给殿下也几年了,如今王妃终于怀上了,她们这些做丫鬟的自然是欢喜的很。 宝珠的笑容僵住,脑子也有些嗡嗡的,随之而来的是欢喜之意,渐渐的,那欢喜淡去,只剩下茫然和担忧。 她这几年一直没有给殿下解毒,就算殿下偶尔会服用乳液也不可能把身体里的毒去掉的,最多也就是毒减轻了,却也绝对不能够让一个女人怀上身子。 她肯定,若真是有了孩子,孩子肯定是殿下了。 可殿下的毒没解,她如何怀的上?要么是弄错了,要真是怀上了,那只能是殿下的身子出问题了,或者是——她的身子出问题了。 宝珠这会脑子有些乱糟糟的,根本不敢肯定到底是月事延迟,还是她怀上了,不过距离上次殿下来看她也就一个月,那天晚上两天又是不知疲倦的欢!爱了一个晚上,难不成…… 她的身子她最清楚不过了,月事延迟的可能性太小,那么就只剩下怀了身子了。 迎春性子大大咧咧,平日里都是其他三个丫鬟记王妃的这些琐事,如今听说王妃可能怀上了,简直欢喜的不行,“王妃,要不要让王大哥下次去殿下那边的时候把这好消息告诉殿下。” “不许!”宝珠的声音严肃了些,身子也有些绷住,“这事儿不许告诉其他人,况且如今只是迟了两天,说不定过两天就来了,就算现在把脉也把不出什么的,至少还要等几日。” 见迎春迟疑的模样,宝珠又忍不住强调了一遍,“我再说一次,这事儿谁也不许告诉。” 倘若她真的怀上了,赵宸知道自己身子有问题,那么会如何看待她?会不会相信她?还是…… 况且不管是什么情况,他信任她也不好,不信任她也好,若是知道这消息肯定会分心的,战场上又岂容他分心。 等两个丫鬟伺候了宝珠梳洗好,宝珠脑子还是乱糟糟的,药堂肯定是去不了的了,让芙蓉去药房跟方大夫说一声,就说今日不过去了。 用了早膳,宝珠让丫鬟们出去忙了,自己回房休息,宝珠在房间的窗下,望着窗外已经开始落叶的梧桐树许久不动。 半晌后,她坐在一旁的榻上,看着自己的手腕,好一会才终于把右手扣在了左手腕上,给自己把了个脉。 不是滑脉,宝珠松了口气的同时也忍不住有些失望,伸手抚摸了下小腹,看来如今她跟孩子还是无缘的,这样也好,省的真怀上了,殿下还说是她不忠。 既然不是怀上了,宝珠也没甚好担心的,翌日继续去药堂坐诊。 如今过了两三日,月事还是没来,宝珠心中渐渐有些动摇。 等到七八日过去的时候,月事已经迟了十天了,宝珠也晓得肯定不是月事迟来了,只怕是真怀上了。自那日把脉后她都没有在给自己把过脉了,这日又把了一下,似有滑脉,又似常脉。 宝珠也不敢确定,几个丫鬟却晓得自家王妃肯定是怀上了。 “王妃,要不然咱们请个大夫来把把脉吧?”芙蓉道。 宝珠摇头,“你忘了我就是大夫了?” 木棉迟疑道,“王妃,奴婢听说很多大夫都不给自己把脉的,因为很容易把不准,要不咱们出去找个大夫瞧瞧?” 宝珠想了想,也就同意了,去找大夫当然不可能还是穿男装了,省的真要把出滑脉来那不是吓着别人了。 换了一身白底绣金团花纹样深青束袖圆领长袍,外面穿了一件浅紫色镂金丝钮牡丹花纹蜀锦薄袄,下身绣衫罗裙,她不易容的时候容貌实在出色,莹润无暇,望之惊艳,这样子出去肯定会被人记住,面上就带了面纱。 王虎也要跟上,宝珠没拦着。 只带了王虎跟芙蓉两人。 去了街上寻了间药堂,宝珠进去后没让王虎跟芙蓉跟上,王虎忍不住问芙蓉,“芙蓉姑娘,王妃过来这药堂作甚?” 芙蓉还记得王妃当初的话,当然不会乱说什么,笑道,“我也不晓得,王二哥若是好奇,不如等王妃出来了,自个问问王妃。” 牙尖嘴利的小姑娘,王虎憋了芙蓉一眼,没吭声了,他当然不可能跑去问王妃进药堂作甚的。 宝珠很快就出来了,带着面纱,两人都瞧不出王妃面上的表情。 芙蓉忍不住轻声问,“王妃,可要回去了。” “先不回去。”宝珠道,“去附近的集市转转吧。” 她这会实在太震撼了,又忍不住想起方才那位老大夫的话,“姑娘这的确是滑脉,不过并不凸显,如今也实在把不出什么,再等一两个月过来,老夫帮姑娘瞧瞧胎像可稳。” 这会她真是又惊又喜,欢喜她终于能有孩子了,惊的是,殿下的身子……她到底如何怀上的? 想着似乎前两年她的身子就渐渐的有些不一样了,不小心弄出的伤口和青紫总是很快就好了,哪怕前一日不小心划出的一道伤口,翌日连伤疤都瞧不出了,只余光滑莹润的白嫩肌肤了。 难不成是因为自己的身子出了问题?这些年一直服用乳液,所以身子发生了些改变? 宝珠有些不敢肯定,可若不是如此,她怎么会怀上?她能肯定殿下身上的毒还没有解的。 宝珠是真的欢喜,也是真的怕,殿下若是知道了,会不会相信她? 直到晌午宝珠才自己走回了府中,芙蓉跟王虎都是沉默不语,芙蓉晓得王妃这是怀上了,可为何不是高兴? 王虎也晓得自家王妃有心事了,可完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回去后,宝珠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说起来她真是一点害喜的反应都没有,也就是比平日里嗜睡了一些。她可是记得五嫂去庐陵的时候刚好怀上,那害喜害的真是什么都吃不下,吃一丁点的东西就要全部吐出来。 到了晚上的时候,宝珠反而渐渐平静了下来,她身边永远都跟着四个侍卫,殿下应该不会怀疑她的吧。 宝珠想着想着就忍不住有些失笑,她怀了殿下的孩子,却担心殿下怀疑她她不忠,世间上哪有这样的事儿。 忍不住伸手抚了抚小腹,现在那里还是什么动静都没有,宝珠却晓得她的孩子已经在里面生了根,他会慢慢的长大,也不知生出来后会像她还是像殿下。 宝珠心态反而还好了,不管怎么样,孩子来了,她肯定是欢喜的,殿下若真是怀疑她也没法子,就算怀疑,她也不会把乳液的事情说出来的,只盼着这次殿下莫要让伤她的心了。 想清楚后,宝珠也就放宽心了,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 几个丫鬟也都晓得她怀孕的事情了,至于花春天,宝珠没让她知道,那是殿下的人,她现在还不想让殿下晓得她怀了身子。 转眼就到了十二月,宝珠还是什么感觉都没有,饭量没有变大,没有害喜的反应,只比平日里嗜睡一些,基本上还是该干嘛就干嘛。至于腰腹部,肚子还未隆起,就是腰身稍微粗了些。 到了一月的时候,肚子的孩子已经三个月了,宝珠的肚子还是没什么反应,只有些微微隆起,穿个稍微宽松些的衣裳根本什么都看不出来的。 宝珠平日去药堂穿的衣裳还算宽松,也没什么反应,身材也跟前几个月没什么区别,所以就算是生过几个孩子的何嫂都不晓得宝珠怀孕了,更苦况宝珠还是男装打扮,谁能想到她会是王妃,还怀了身子? 几个丫鬟也都以为自家王妃是担心影响了殿下才不让王朝他们告诉殿下的。 三个月的时候,宝珠又去药堂看了大夫,把老大夫替她把脉之后,神色有些严肃,“这位夫人,您这肚子里的孩子怕是有些不妥。” 宝珠心里咯噔一下,脸都白了,手都忍不住抖了起来,“大夫,孩子怎么样了?”难道是死胎,可她也是大夫,这点感觉还是有的,若是死胎只怕她身子早就不舒服了。 老大夫道,“夫人也莫怕,老夫是说这孩子怕是身子不大健康,依照脉象来看,胎像有些不稳……” 宝珠脸色发白,殿下身子都还没康复,这孩子想必……可好不容易怀上的,她真的很想留住他的。 老大夫道,“你也别担心,就是这脉象实在太弱了,老夫如今也不敢肯定,不如在等两个月孩子再大些再瞧瞧。” 宝珠点头,白着脸色离开了,她忍不住伸手抚住小腹,她的孩子,可千万不要有事,这是她最亲近的血脉了,不管如何,她一定要把孩子生下来。 回去后,宝珠更加注意调养身子了,孩子许是不怎么健康,所以调理起来更加难,乳液比平日用的少了,吃喝方面也很注意。 如此过了两三天,宝珠的心也平静多了。 这日宝珠正在药堂坐诊,王虎忽然过来了,脸色有些不好,直接道,“公子,家里出了点事儿,需要您回去处理一下。” 方大夫道,“家里出事儿了?什么事儿,严不严重?要不要老夫帮忙?” 宝珠瞧王朝样子就晓得应该是殿下那边出事了,跟方大夫道,“多谢方大夫了,应该不是什么大事儿,就不劳方大夫操心了,我先回去看看。” 方大夫道,“行,赶紧回去吧。” 跟着王朝去了药堂,宝珠才紧张的问,“可是殿下出了事?” 王朝沉着脸点头,“的确是殿下出事了,方才风华大人派人快马加鞭送来的消息,说是殿下中了一箭,箭上有毒,军中的军医根本没法子,殿下这会还昏迷不醒,所以希望王妃过去瞧瞧。” 宝珠下意识的伸手抚了下腹,孩子三个月了,这会骑马颠簸也不知道会不会出事,可她也不想殿下出事儿,“先回去吧。” 两人回去后,那送消息的是子骞,瞧见王妃也忍不住目期盼之色,“王妃,现在快马加鞭赶过去也要两天,可是现在启程?” 宝珠又忍不住抚了下腹,轻点了点头,“好,这就启程,我进去收拾下东西,很快就出来。” 进房后,宝珠收拾了下药箱,里面常备的药类,银针,还有一瓶乳液也给带去了。 几个丫鬟得知她要骑马去帮殿下,都急了,芙蓉忍不住小声道,“王妃,万万不可,您肚子如今才三个月,如何受得住这般颠簸?” “无碍。”宝珠淡声道,“不会有事的。”殿下都中了毒,这个孩子还能来,肯定不会这般轻易的离开的,况且殿下出事,她根本不可能不管的。 丫鬟们有心再劝,宝珠已经拎着药箱出去了。 王朝已经把小九牵了过去,几人立刻启程去了殿下那儿。 几个侍卫自然也跟着一块去了。 路上的时候,宝珠问了子骞具体情况,子骞只说殿下是在战场上受的伤,那人箭术应该非常了得,怕是太后跟皇上派来的人。 宝珠晓得十有八九是太后跟皇上派来的人。 宝珠也是知道殿下的功夫的,那人能够伤了殿下,想必也是非常有本事的。 路上的时候,宝珠还挺担心孩子的,好几次都想停下来歇会,可一想到殿下就没了这个心思。 连续赶了两天两夜的路,到了的时候宝珠并没有什么不舒服了,只是有些犯困。 这会正是两军歇战的时候,宝珠来到军中的时候还是很震撼的,骑在马上就能看到大片大片的营地,路上的时候还能瞧见不少士兵探路,查看周围的情况,那士兵都是认识子骞的,直接让宝珠他们过去了。 到了营地的时候,守卫森严,子骞给了风华的手谕才放他们进去了。 一路走过去,路上的士兵并没有对他们好奇的张望,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 宝珠直接跟着子骞过去了赵宸的营帐。 进去后才瞧见里面还有不少人,都是赵宸身边的亲信,风华跟万老都在。 万老道,“王妃,你可算来了,赶紧帮殿下看看吧,老夫虽然略懂医术,可对殿下身上的毒还是素手无策,殿下中毒已经五天了,前两日还有清醒的时候,这两日却是一点知觉都没了。” 宝珠也不多言,立刻上前替赵宸把了脉,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他身上的毒的确挺重的,且要不是之前的毒,他这会只怕早就没命了。宝珠忙从药箱里取了一颗解毒丸捏碎了全部塞进了他的口中,又用温水全部送服了下去。 赵宸却是一点知觉都没有,根本不知吞咽。 宝珠回头道,“你们先出去,我会替殿下治疗的。” 几人没有任何迟疑,全部都退了出去。 宝珠这才取了乳液,含了一小口,以嘴对着赵宸的口,全部度送到了他的口中,好在这次他终于吞咽了下去。 宝珠松了口气,又取了银针帮他放了毒血,随后把人叫了进来,写了药方让人把这些药草熬煮成洗澡的热水,放了赵宸进去泡了药澡。 宝珠这会也是异常疲惫,开口道,“殿下今天还醒不了,明日还需治疗一次方能醒来,你们照看好殿下,我过去休息会。” 几人都知她连夜赶了两天路,风华派人把她安排到了赵宸隔壁的营帐,又派人送了吃食。 宝珠吃下后就歇下了。 翌日一早,宝珠是被营中练兵的声音吵醒的,这里又没丫鬟伺候,昨儿她也是合衣而眠,起身让外面的士兵送了水进来随意的梳洗了后就立刻过去了赵宸那边。 他果然还没醒来,宝珠再帮他放了一次毒血,喂了十几滴的乳液,泡了药澡。 这次宝珠一直守在赵宸身侧,他是晚上醒来的,宝珠原本是趴在他身侧打盹,一听见动静立刻就起来了,睁眼睛就瞧见赵宸正望着她。 宝珠笑道,“殿下,您醒了,可要喝水?”他这几天都没吃喝,想必喉咙干的厉害。 赵宸一时想起是怎么回事了,目光沉沉的看着她,轻点了点头。 宝珠出去告诉了风华和万老,殿下已经醒来了,又让人送了热水进来。 三人进了屋子,宝珠半扶着赵宸,慢慢的喂他喝下了一碗温水。 赵宸喝了水,也不顾宝珠在场,先问了风华跟万老现在的情况,得知无事后方才松了口气。 万老道,“幸好王妃来了,治好了殿下,否则殿下多躺几日,士兵的士气也会有所打击,真是多亏了王妃。”万老忍不住看了宝珠一眼,总觉她如今男装打扮穿的衣裳穿的似乎太宽松了些,之前一直担心殿下,这会才瞧着空空荡荡的,有些不大合身的模样。 万老当然不可能问什么,只让赵宸好好休息,告诉他莫要担心,就扯着风华的袖子出去了。 ☆、第128章 等两人出去后,房里只剩下赵宸和宝珠两人,宝珠扶着他躺下,“殿下身子还没恢复,还是多休息会。” 赵宸目光灼灼的看着她,“什么时候过来的?” 宝珠在床上坐下,“前日过来的,晓得殿下出事差点吓死我了,殿下也太不小心了,怎的会中了毒箭。”想了想又道,“你要多小心才是。”幸好他身上还有其他的毒,不然光是这次的毒不到片刻钟就能要了他的命。 赵宸的目光还在她身上流连,两人也已经三个多月没见面了,他很想念她,“脱了鞋袜陪我睡一会吧,你这两日定也累着了。” 宝珠的确有些困,自从怀了身子后她就有些嗜睡,可这会根本不敢同他同床,两人睡觉的时候,他总喜欢搂着自己,宝珠怕他摸着她的肚子了,不知为何,她总是下意识的想隐瞒怀孕的事情,她怕他不信任自己。 宝珠晓得两人之间的问题很多,不想刚刚和好就又闹上了。他性子多疑,若真是晓得她这种时候怀孕,只怕会震怒吧。 “我不困,殿下身子虚弱,要好好休息才是。”宝珠道,“我去隔壁就好了。” 赵宸道,“上来陪我一会,我只是想抱抱你。” 宝珠望着他,晓得他说一不二的性子,沉默半晌,还是脱了鞋袜,上了床,同他面对面的相望。她下意识的弓着身子,肚子离他远一些。 赵宸亲了亲她的嘴巴,笑道,“睡吧。”说着把人搂紧了怀中,一只手搭在了她腰身的一侧。 赵宸奇怪的唔了声,觉得宝珠的腰身似乎粗了些。他并没有多在意,也根本没往其他的地方想。 两人说了会话,赵宸问她这段日子在江南如何。 宝珠只道一切都挺好的。 说了会话,赵宸睡去,宝珠也渐渐抵不住困意,闭眼睡下了。 是赵宸先醒来的,睁开眼就瞧见宝珠安静的躺在她的怀中,姿势都没变过。 赵宸神色幽深了些,忍不住伸手从宝珠的衣摆下方伸了进去,握住她的柔软,他这才发现宝珠今天穿的男装似乎很宽松,很容易就握住了她的柔软。双手在她身上游走,顺着柔软一路往下,来到小腹处。 在摸到那微微隆起的小腹时,赵宸整个人僵住,倒吸一口气。 这——宝珠的小腹怎么鼓起来了? 赵宸就算是个男人也晓得这意味着什么,可——这怎么可能,他的身子都还没康复,宝珠怎么会怀上的?这肚子怕是有三个月了吧。他脑子这会有些嗡嗡作响,只紧紧的盯着怀中宝珠平静的睡颜。 宝珠也感觉到被人紧盯着的那种紧迫感了,忍不住睁开了眼睛,就望见赵宸正死死的看着她。 宝珠坐起身子,双手下意识的放在了小腹上,“殿下,您怎么了?” 赵宸脸色有些不好,顺着她起身的动作视线落在她的小腹处,“你的肚子是怎么回事儿?” 原来他知道了?定是方才她睡着的时候发现的,宝珠也就没打算瞒着了,攥紧拳头笑道,“过来后一直忙着,这事儿还没来得及告诉殿下,殿下,我怀了身子了,三个月了。” 赵宸脸色沉沉,要真是他的孩子,那跟上次去江南的时间对得住,可他的身子明明就…… 赵宸实在是太慌了,他很清楚自己中了什么毒,薛神医曾经也说过,他的毒未清除前,是绝对不可能让女子怀孕的。宝珠嫁过来也几年了,这几年也一直没有动静,怎么会突然怀上了?这会他的脑子太乱,下意识的就觉得宝珠怀的是其他人的孩子。 他脑子太乱,根本无法思考了。 宝珠见他脸色如此就知他肯定是怀疑她肚子里的孩子了,宝珠有些想笑,也有些想哭,自己的确太了解他,他果然怀疑自己了,他竟然不相信自己,竟然觉得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其他人的。 宝珠强忍着心中的悲愤,强笑道,“殿下难道不欢喜吗?殿下,我们终于有孩子了,殿下是喜欢男孩还是女孩?我都喜欢,只要是我同殿下的孩子,不管他如何,我都……” “住嘴!”赵宸忍不住喝斥,“你出去!让我静静。” 宝珠的笑容顿住,笑容慢慢淡去,只余下一片冰冷,“殿下这是怎么了?难道不喜欢孩子?” “滚出去!”赵宸暴怒,下意识的就想把身边的东西全部挥开。宝珠离他太近,他这一下又用了好几分的力气,宝珠一个不防备直挺挺的从床上栽倒在地面上,发出砰的一声响动。 宝珠只觉肚子猛的被震了一下,小腹处传来轻微的痛感,她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外面守着的子骞早就听到了里面的动静,方才殿下暴怒的时候他不敢进来,这会听见这声巨响终于忍不住掀开帘子大步走了进来,一眼就瞧见王妃仰倒在地上,捂着肚子脸色苍白的吓人。 “王妃!”子骞大惊,大步奔了过去就想把人扶起来。 还不等他把宝珠扶起,床上的赵宸已经回神,脸色也有些发白,直接下了床榻把宝珠小心翼翼的抱了起来,“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 宝珠捂着小腹不说话,面色越来越白。 赵宸也有些被骇住了。 子骞急道,“殿下,这是怎么回事儿?要不要把军医请过来替宝珠看看。” 赵宸点头,“快些去把军医请来。” 宝珠哑着声音道,“不必了,我自己都是大夫,只是摔了一跤,没什么大事儿,子骞,你先出去吧,我同殿下有话要说。” 子骞迟疑,赵宸看了他一眼,他这才退了下去。 赵宸把宝珠小心的放在床榻上,“你没事吧?方才是我不好,我不是故意的。” 宝珠摇头,捂着腹部慢慢坐了起来,直视赵宸的双眼,“殿下,为什么您不高兴?我怀了孩子您不开心吗?还是您不想要这个孩子?” 赵宸原本缓和的脸色又沉了下来,他紧紧的盯着宝珠的小腹,半晌后才哑着声音道,“你不可能怀上的。” 宝珠脸色发白,“为何?” “因为——”赵宸慢慢抬头,“因为我中毒了,不可能让你怀上孩子的。” 宝珠想笑,她扬起嘴角,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声音哽咽,“所以殿下怀疑我不忠?” 赵宸沉默,他下意识的觉得宝珠不可能背叛她,可也不可能怀上的。这会脑子实在太乱,什么都思考不出来。 宝珠终于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却捂住了脸,眼泪顺着手指缝隙一滴滴的落在她藏青色的衣袍上,砸出一朵朵的暗色的泪花来。 赵宸喘着粗气,脑子乱成一团。 外面子骞又道,“殿下,万老同风华大人过来了。” “滚!”赵宸暴喝,“全都滚出去!”他说罢忽然起身,赤着脚下了床,一脚踹在旁边放着不少书信的大书案上。他用的力气极大,那书案被他踹翻好几丈远,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外头的风华跟万老如何还站的住,都冲了进来,瞧见一屋子狼藉忍不住目瞪口呆。 风华喝斥,“殿下,您这是作甚,瞧瞧您这像什么样子!”又一眼看见跪在床上捂着脸的王妃,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大。 万老也道,“你们怎么回事儿?”这小两口应该挺恩爱的,王妃又是个明事理的人,不可能这种时候惹恼殿下的,一时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赵宸赤脚站在地上,喘着粗气,面容有些狰狞。 风华心中不安,上前几步来到王妃面前,温声道,“殿下脾气不好,你莫要怪他,王妃若是心里难受不妨说出来,我同万老都会帮你的。” 宝珠擦了眼泪,慢慢的抬头,不再看赵宸一眼,她下了床榻,趿上鞋子,冲风华跟万老福了福身子,“没什么大事儿,我就不打扰大人同殿下了。”说罢,在一屋子人的目光中慢慢的朝外走去。 刚走到营帐门口,赵宸就怒道,“你给我站住!” 风华忍无可忍,忍不住踹了赵宸一脚,“你怎么回事儿,冲王妃发什么脾气!” 宝珠没有回头,还是慢慢的走了出去。 赵宸见宝珠的身影消息在营帐外,心底也开始慌乱了起来。 风华又忍不住问,“到底怎么回事!” 赵宸无力的坐下,疲惫的道,“没什么事儿,你们出去吧。” 两人见他如此,也实在不好问些别的了,先后离去。 赵宸在床头做了许久,脸色晦暗不明,半晌后才叫了子骞进来,哑着声音道,“你去把王朝叫进来。” 王朝很快就来了,赵宸直接道,“这几月,王妃一直在江南?” 王 朝点头,“王妃这几月的确是在江南,每日为了赶制伤药,基本上都是在药堂待着在,其余时间就回府,偶尔会去王府坐坐,殿下,王妃是真的一心一意为殿下着想 的。”这几月王妃的辛苦他们都看在眼中,方才屋里的事儿他也晓得一些,殿下同王妃吵了起来,怕又是殿下的倔脾气上来了。 赵宸沉默半晌,忍不住叹了口气,“你出去吧。” 他想着或许是误会宝珠了,可,她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自己的毒明明还未解的。 在营帐里坐了大半天,赵宸思来想去后悔的不行,他方才真是不该对宝珠发脾气的,可是宝珠肯定有事情瞒着他,这孩子是怎么回事宝珠也一定晓得。 晚上的时候,风华过去了赵宸的营帐,问了白天的事儿,“白天的时候你到底怎么回事儿?我瞧着王妃都哭了,你脾气收敛些,王妃对你如何你最清楚不过的。” 风华对赵宸来说跟父亲差不多的,赵宸就没把这事儿瞒着,“她怀了身子。” 风华一怔,随即脸色也有些沉,问道,“你就是因为这个发脾气的?你……你怎么就这么肯定王妃不能怀上了?你要是冤枉她了可如何?王妃对你如何,你是最清楚不过了,我相信这孩子是你的,王妃也不可能背叛你。” 他中毒的事情也就只有风华同薛神医知晓。 赵宸沉声道,“我晓得,只是我始终想不出原因来,我也相信她,她肯定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为何不肯告诉我实情。” ☆、第129章 都说当局者迷,风华知道殿下怕是太在乎王妃了,只怕上午一听见王妃怀孕的事情就懵了,殿下本身又中毒多年,不可能让女子怀孕,怕是根本来不及多 想,来不及思考,下意识的就在抵触王妃,可殿下这样该多伤王妃的心啊,风华忍不住叹气,他看着殿下长大,也晓得他无情,这二十多年来都没喜欢上谁,就喜欢 上了王妃,可他性子孤傲,自大,也不肯低头,真不晓得这次两人会闹成什么样子了。 风华想了想劝道,“不管如何,你都不该冲王妃发 脾气的,王妃是一心一意为你着想的,况且还有王朝他们四个侍卫随身跟着王妃,想来你也从王朝那里听说了王妃这段日子都做了什么,更加不该怀疑王妃了,听师 父一句话,你去看看王妃。至于孩子的事情,你可以去问问薛神医,我听闻薛神医也在附近,可用我去派人把薛神医寻来。” 赵宸一脸阴沉的点了点头,他如今不是怀疑王妃,只想把孩子的事情弄清楚,他这会脑子还是有些乱,一时理不清头绪。 风华起身,“我派人去找薛神医,你过去跟王妃赔个礼,王妃性子软,你多哄哄就没事了。”说罢就转身出去了。 宝珠从赵宸的营帐出来后,直接过去了她休息的营帐,这会小腹还闷闷的疼,她心里担心的厉害,吃下一颗养生丸后就卧床休息了。 脑子太乱,她也睡不着,只拉过衾被盖住了头,整个身子都曲卷成一团埋在衾被中。她心里难受,来之前她是想过把怀孕的事情告诉赵宸的,后来还是下意识的瞒住了,她怕,她真的不晓得殿下怀疑她,她会如何处理,打掉孩子?不,这当然不可能的。 她也没想到他会发这么大的脾气,难受的同时心中更多的却是失望,除了乳液的事情没告诉他,自己真是对他一心一意了,明明还派了四个侍卫跟着她,却还不相信她。 宝珠很想现在就离开军营,可她不敢拿孩子做赌注,方才那一跤摔的太狠了,她怕这时候在赶路回去孩子会保不住。赵宸中毒,她却还能怀上身子,这孩子的身子骨肯定不好,就算如此她也从来没想过放弃孩子,这会更加不愿意赶路害了孩子。 况且没有赵宸的手谕,只怕她一个人根本离不开这地方的。 乱糟糟的想了一会,听见营帐门口传来士兵恭敬的声音,“殿下,林公子正在里面。” 宝珠是以男装身份出现在军营的,除了赵宸的几个亲信,其他人根本不知她是王妃,都还以为是风华从哪里请来的神医。 赵宸道,“你去远处守着,没我的吩咐不许进来,也不许让其他人靠近这里。” “是!”那士兵转身离去。 赵宸进了营帐,一眼就瞧见床榻上那隆起的一团,心里有些疼的踹不过气儿来,他这辈子最在乎的人就是她了,不想两人却成了这般模样。一步步的走到床头坐下,他掀开衾被,她正缩成一团闭目休息。 宝珠的眼皮轻轻的颤抖,泄露了她此刻并没有睡下。 赵宸伸手抚上她的腹部,那微微的隆起让他心中升起奇异的感觉,有些茫然,更多的是感动和欢喜。 宝珠整个人僵住,再也装不下去,猛地睁开了眼睛坐直了身子,甚至是朝后退开了两步,避开的他的触碰,神色也有些惊恐,“你……你不要伤害孩子。” “谁同你说我要伤害孩子了?”赵宸脸色立马黑了,伸出去的手也并没有收回,反而伸手把宝珠整个人拽进了怀中,另一只手从她的衣摆下方伸了进去,罩在她的小腹上,那微微隆起的触感越发明显的,他又忍不住懊恼起来,方才真不该冲她发脾气的。 宝 珠身子僵的厉害,“殿下自知晓我怀孕后就没了好脸色,可想而知对我肚子里的孩子有多不喜了。我不知晓殿下为什么不喜欢这个孩子,可他是我的命,我不会让任 何人伤害他的。”看着他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宝珠强忍着惧意道,“殿下,您还记不记曾经您许过臣妾一个条件,说是不管什么事都会答应臣妾,如今臣妾只求殿下 能够饶了这孩子。” 赵宸猛的收手起身,狰狞道,“我在你眼中就是这么一个心狠的人?” 宝珠沉默不语。 赵宸却当她默认了,心里气的都想杀人了,他晓得这会肯定是不能在跟她说下去了,怕自己又会做出什么伤害她的事情了,冷着脸道,“你好好休息,我明日在过来看你。”说罢就甩袖离开了。 宝珠怔怔的坐在床上,伸手抚了抚小腹,喃喃道,别怕,你父王不要你,我要你。 翌日一早,宝珠还要过来帮赵宸治疗。 赵宸瞧见她进来,跟子骞交代了几句就让他出去了。 宝珠上前在床头的小杌子上坐下,淡声道,“殿下身子还没好,今儿还要替殿下治疗。”说罢伸手搭住了他的脉搏。 赵宸人虽然醒了,可体内的毒还没消除干净,宝珠并没有在喂他乳液了,只给喂了解毒丸,又放了毒血,熬煮了药汤给他泡澡,熬煮药汤的事情她并没有亲力为之,而是吩咐了军营的军医。 不想刚交代完,赵宸已经冷着脸道,“让军医下去熬药,你在这里待着,待会还需要你帮忙。” 宝珠张了张口,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只让军医下去熬煮药汤了。 一个时辰后汤药才熬煮好,两人就这么默不作声的在营帐里待了一个时辰。 军医抬了药汤进来就退了出去,赵宸起身看了宝珠一眼。 宝珠也看着他。 赵宸道,“过来帮我脱衣。” 宝珠起身,沉默不语的替他脱了衣衫,他身子精瘦,宽肩窄臀,身上也布满大大小小的伤口,指尖偶尔会触碰他的身子。 赵宸低头看她,她的手指无意间触着他的身子,他心底有些痒,也有些软,正想低头同她服句软话,外面突然响起了子骞的声音,“殿下,薛神医来了。” 赵宸恩了一声,对宝珠道,“你先过去休息吧。” 宝珠点头,直接退了出去。 子骞带着薛神医进来,薛神医还是老样子没什么变化,瞧见赵宸无奈的道,“你把我叫来作甚?你这不是好好的?” 赵宸让子骞出去后,随意披了件衣衫在身上,问道,“薛神医,我毒未除之前真的不能让女子怀孕?” 薛神医瞪大眼,“谁怀上了?王妃?” 赵宸点头,随意在榻上坐下,眉宇间满是疲惫。 薛神医直接上前替赵宸把了脉,唔了一声,“毒虽还没清除,不过比之前好多了,怕是有人替你医治过,不过没有我说的那几味草药,你这毒也不可能彻底根除的,不过说实话,你这毒还清除前基本是不大可能让女子怀上的……” 瞧见赵宸皱眉,薛神医忙道,“你也别急,我只是说是不大可能,没说是绝对,只世上没什么是绝对的事情,许是王妃身子特殊,能怀上也不意外。” “什么叫身子特殊?”赵宸忍不住问。 薛神医看了他一眼,“身子特殊就是,比一般人的痊愈能力好一些,甚至因为从小泡药草而百毒不侵,这样的女子有可能怀上你的孩子。不过,我也直接了当的跟你说了吧,你这毒,就算让女子怀上了,那孩子也活不下来的。” 赵宸脸色发白,抿唇不语。 薛神医看了眼旁边的汤药,过去闻了闻里面的味儿,“这谁配的解毒的汤药,真是不错,医术了得。” 赵宸没说话,薛神医哼了声,“听说你中了毒箭,这会看来也是死不掉了,既然如此,我就先走了。” 赵宸让子骞把人送了出去,自己在床头坐了许久,脑中只剩下薛神医最后那句话了,‘那孩子也活不下来的。’ 宝珠过了营帐,昨天休息了一夜,肚子好多了,这会儿也没什么痛感了,她也就不想留在这儿了。把赵宸接下来需要的治疗都写了下来交给了风华,告诉他自己打算回去了,说是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 小两口的事儿,风华也插不上嘴,道,“你去同殿下说一声吧。” 宝珠点头,过了赵宸的营帐,子骞直接让她进去了。 赵宸这会还坐在床头,听闻宝珠进来,抬头看了她一眼。 宝珠瞧见那药汤还没动过,张口想劝说两句,还是什么都没说出口。 赵宸哑着声音问道,“过来作甚?可是有什么事情?” 宝珠道,“殿下的身子也恢复的差不多了,之后只用天天泡了汤药就差不多了,臣妾想着这儿也需要不上我了,这里又是军营,我留在这里也不好,所以想先回去了。” 赵宸有心想留她下来,可也知道她说的是实话,这里是军营,战争随时都有可能打起来,她还怀着身子,留在这里实在是不妥。又想起方才薛神医的话,他不由的看了她的肚子一眼,她却下意识的捂住了小腹,似怕他伤害了孩子。 赵宸心里苦笑,也实在不敢把薛神医的话告诉她了,就怕她会胡思乱想,说道,“你想回去江南也可以,不过你还怀着身子,这会虽是初春,路上还是有些形容寒冷的词语,不要在骑马了,坐马车吧,路上让车夫赶慢些。” 宝珠点头,“多谢殿下。”说罢便不看他一眼转身离开了。 出去后,自有人帮她准备了马车,大约一个时辰后就能出发了,走的还是四个侍卫还是同她一块回去了,她来的时候是骑着小九的,这会自然用不上了,宝珠身后抚了下小九的脑袋,温声道,“待会我们就要回去了,你跟在马车身后就可以了,不要到处乱跑可晓得?” 小九极通人性,用大脑袋蹭了蹭宝珠的手。宝珠这才上了马车,马车渐渐驶出军营。 赵宸站在营帐门口看着马车慢慢离去,心里空成一片,隐隐的有些不安,甚至都想开口把她留下了,到底还是觉得不妥,硬生生的忍住了。 他在营帐外站了很久,目光一直注视着宝珠离去的方向。 宝珠的马车很快就驶出了军营,这里是山路,路两旁都是连绵起伏的大山,这位置本就偏僻,走的人不多,所以路也不好走,车夫赶路赶的极慢。 四个侍卫前面两个带路的,后面两个护着马车,小九就跟在马车左侧慢悠悠的往前跑。 宝珠坐上马车后心里才踏实了,说实话,她一直不敢肯定殿下会如何对她,所以还不如离他离的远远的,至于其他的事情她也没多想。 马车走了四五天都还未走出这山路,宝珠这几日也怕孩子出什么事情,所以都是尽量让车夫走慢些。 这日眼看着夕阳西下,宝珠让人停了马车休息,晚上是不赶路的,怕出了什么意外。 王朝他们寻了柴火过来生火煮了热食,这些都是殿下临走时候交代他们的,说是白天赶了一天路吃些凉冰冰的干粮,晚上就要让王妃多吃点热食。 这里又是挨着大山,王虎很快就山中猎了好几只野味过来,开肠破肚,剁成一块块的清洗干净,同精米熬出成了肉粥。 宝珠怀孕后不害喜,什么都吃的下去,光是肉粥都喝了两碗,也差不多饱了。 吃了热食,宝珠就上了马车打算休息了,不想外面忽然传来闹腾腾的声音,宝珠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心里就咯噔了一声,方才还很安静的大山中竟窜出不少拿着刀的土匪来。 宝珠粗粗看了一眼,估摸着有大几十人。王朝他们脸色也变了,怎么都没想到在这附近会遇上土匪。 其中一土匪大冷天也不嫌冷,穿着一身敞开胸膛的褂子,露出雄健的胸膛来,面容刚毅,有些黝黑粗狂,他扛着大刀哈哈大笑起来,“真是没想到在这种地方也能碰见几个小鱼小虾的。” 他身后站着的一个子稍微矮些的男人,笑道,“大哥运气好,瞧着马车华丽的,肯定是个有钱的主儿。” 身后的土匪都兴奋的大笑了起来。 王朝示意另外三人先不要动手,如今他们才四人,最主要的任务还是保护好王妃,他上前一步朝着那黝黑粗狂的大汉拱了拱手,“这位大哥,大家都是江湖中人,瞧大哥也是个讲义气的人,大哥若是求财,我们身上的银子留下,希望大哥放我们一条生路。” 那汉子大笑道,“成,把你们身上值钱的都留下……”说着目光转到小九身上了,眼睛一亮笑道,“这匹马也留下,他奶奶的,多少年没瞧见过这么好的马了!” 宝珠坐在马车中自然也都听见了,咬牙攥拳,她当然不想把小九给他们,可这会也知晓利害关系,什么话都没说,只盼着待会小九聪明点,趁着他们不注意能偷偷的跑掉。 王朝跟其他几人把身上的银子和值钱的东西都留了下来,小九他们不愿意给,可这会王妃是最重要的,不能因为小九跟这些人起了冲突。 那粗狂汉子吩咐手底下的人把银子跟值钱的东西都收了过来,又让人把小九牵了过去,没想到小九死倔,站那儿动都不动,那人用了拉了半天还差点被小九给扯摔跤了。 那粗狂汉子原本是打算过去马车里瞧瞧的,这会见小九这么倔,忍不住咦了一声,“这脾气可真够倔的!”说着亲自上前拉住了小九的缰绳。 这人力气似乎极大,光是一只手都把小九扯的往前了几步。 小九叫了两声,不停的踢踏,显得极为不安,饶是被那人拖着往前了几步,小九也不肯跟它走。 那汉子忍不住骂了两声,拿大刀拍了拍小九的脑袋,“他奶奶的,你再不听话,老子就砍了你!” 马车中忽然传来一个极为沙哑的声音来,“小九!” 小九一听见宝珠的声音,挣扎的更加厉害了,宝珠又道,“小九同他离开,你乖乖的。” 小九竟渐渐的平复了下来,那人咦了一声,目光忍不住往马车看了几眼。 王朝上前挡住了那人的目光,“大哥,银子跟马都是你的了,能不能放我们离开了?” 这会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去,路两边都是连绵大山,显得这里越发阴森了起来。 那大汉唔了一声,用大刀指了指马车里,“里头什么人?” 王朝道,“是我家公子,身子有些不舒服。” “我瞧瞧!”这汉子说罢已经绕过王朝打算把车帘子掀开瞧瞧里头的人了。 王朝四人立刻上前围住了马车,王朝冷声道,“大哥,你这是作甚,里头是我家公子。” 这人不满的道,“我就是瞧瞧,你们慌什么!”说罢就饶过几人,拿刀挑开了车帘子。 这会天色暗,宝珠坐在里面,四周又都有帘子围着,想来那人也瞧不清他的容貌,况且他还是男子打扮,忍不住抚上肚子镇定了些。 却不想,那汉子瞧见宝珠时竟愣住了,过了会才放开帘子,砸巴下了嘴巴,把刀抗在了肩膀上,扬眉道,“里面的人我看上了,这银子跟马都不要,就要他了!” ☆、第130章 这话一出,不仅王朝他们怒了,连那粗狂汉子的手底下人都奇怪了起来,听声音,那马车里的的确是个公子哥,怎得老大不要银子和这马,要个男人作甚? 宝珠心里也是一紧,想不明白这土匪头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王朝几人上前把马车护住,冷声道,“这位大哥,你方才还说的好好的,如今为何反悔,你也是江湖中人,也不怕说出去被人笑话。” 那人哈哈大笑,“我怕什么,我就是看中他了,这会啥都不要了,就要他了!” 他手底下的人也跟着起哄,“我们老大说要什么就要什么,你们还是赶紧滚吧,把银子跟这马都带上,咱们不要了。” 这 人性格想来豪爽,既然连银子都不要了,非要王妃不可,可见是王妃身上有什么吸引他的地方,王朝他们也看得出来,这人应该不是大恶之人,若真是大恶,上来就 直接跟他们弑杀了,这会还能好好的同他们说话,显然是不愿动刀的,王朝还想在劝说两句,那人已经不耐烦的道,“滚,都赶紧滚,老子说了只要马车里头的人, 在墨迹就全杀了。” 王朝知晓这会怕是说不动了,同其他几人使了个眼色就朝着那土匪头子冲了上去。 那人功夫不错,同王朝四人打斗起来还是游刃有余的。 宝珠从车帘子缝隙中能够窥看一二,也担心王朝他们,心里急的不行,看样子王朝他们是根本斗不过这人了,今儿王朝他们若是输了,自己肯定会被这些土匪给抓了,不管如何,她都必须逃走,这会乱着在,趁着这时候逃走也不会有人注意到了,她留在这里也实在无用。 宝珠四处查看了下地形,马车后方是死角,并没有在那些人的视线中。宝珠悄悄的掀开了马车后方的帘子,小心翼翼的从后面跳下了马车,弯着身子朝着一侧的草丛爬了过去。 小九似乎注意到了这边的异常,朝着宝珠那边看了几眼,然后一溜烟的朝着宝珠这边跑来了。 那人已经有人注意到这边的异常了,“赶紧的,过去瞅瞅是怎么回事儿,那马怎么跑了?” 脚步声响起,宝珠知晓躲不开了,吹了下口哨,小九立刻到了她面前,宝珠纵身上马一夹马肚,小九就飞奔而去。 “老大,那人跑了!”立刻就人叫嚷了起来。 那汉子大骂了一声,怒道,“都赶紧过来,把这四人给老子缠住了,老子去追他。” 立刻有数十人上来把王朝四人给缠住了,那汉子上马朝着宝珠逃开的方向追了去。 小九常年服食乳液,早比那些什么千里马汗血宝马的腿力都强多了,一般的马更不用说了,肯定是追不上她的。 不想那人的马竟似不错,紧紧的追赶着宝珠,宝珠拉住缰绳朝着山中而去,这山上地形杂乱,想找人也就难了些。 一人一马朝着山里走了许久,身后追赶的声音渐渐消散。 这一连跑了大半天了,早就进到了深山中,宝珠这会让小九停了下来,自己也从它身上下来了。 这会天色已经全暗,躲在这深山中,宝珠点了身上的火折子,在附近寻了个树洞躲了进去,让小九也歇在了树旁边。 这跑了大半夜的,宝珠也累极了,躲在树洞里睡下,翌日醒来天色已经大亮,今儿天气似不错,有阳光透着密林的缝隙照射下来。宝珠牵着小九继续超前走去,她昨天逃出来的时候什么都没带,就身上带了些碎银子还有火折子和一把匕首。 这会已经快三月了,天气还是有些冷了,树林子里也没什么吃的,虽偶尔会窜出一些野兔子什么的,可宝珠完全不会抓,这会小八也不在,只能饿着肚子继续朝前走了。 这边宝珠还在山林子里,那边的王朝已经匆忙的朝着军营那边赶去了,昨天晚上那些人缠了他们大半个时辰,最后谁也没伤着他们,都跑掉了,他们在四处寻了许久,也没见着王妃,就赶紧往军营而去,打算把这消息告知殿下。 王朝让其他三人继续寻找王妃,自己一人去了军营,翌日下午的时候就赶到了军营里。 得知是求见殿下的,守卫的士兵去通知了风华,风华立刻让人进来了。 “可是王妃出了什么事情?”风华不笨,这会王朝不在王妃身边守着,显然是出了什么事情了。 王朝点头,心里乱糟糟的,“的确是王妃出了事情,昨日晚上扎营休息的时候,碰见一伙土匪,那人什么都不要,只说要王妃的人,后来王妃趁着我们打斗的骑马逃开了,王虎他们还在山里头寻王妃,属下实在担心,就赶了过来跟殿下说一声。” 风华听的直皱眉,殿下这几日本来就因为王妃的事情烦着,这会若是听了这消息真不知会如何了。不过风华也没打算瞒着殿下,亲自过去跟殿下说看了声。 赵宸一听这消息,脸就白了,赤脚下床就给了王朝一脚,“你们怎么做守卫的!” 王朝被踹了一脚,闷哼不吭,心里也是极担心王妃。 赵宸想杀人的心都有了,想了半晌才哑着声音道,“立刻派士兵去寻找,把这大山给我翻一遍也要把人给找出来!” 子骞立刻打算出去安排人,赵宸喊道,“等等,我也跟着一块去。” “殿下,不可。”风华叹道,“我知晓殿下担心王妃,可这里离不开殿下,殿下三思,况且殿下身子如今也不适奔波,不如就让子骞跟王朝带人去寻。” 赵宸站在原地,俊美的面容有几分狰狞,喘着粗气,拳头攥的死紧,半晌后才哑声道,“赶紧派人去找吧。” 说罢,他整个人似没了力气,坐在了床榻上,双肘支撑在膝盖上,大掌紧紧的捂住了脸。 风华叹息。 宝珠拉着小九在深山走了好几天,小九虽比一般的马儿聪明,可他们这会往山里走的太久,小九也不记得路了。 这几天宝珠只偶尔摘一些野果子来吃,如此又走了好几天,眼前的密林渐渐稀疏了起来,宝珠心中一震,晓得这怕是快要出去了。 密林稀疏,宝珠骑上了小九赶路速度也快了些,又走了一天,两人终于走出了这大山,等走出大山宝珠一时也有些呆住,怔怔的看着眼前的景象。 说起来这似乎并不是走出了大山,两人不过是来到一处被密林围住的谷地罢了,这地方极大,宝珠站在山上瞭望能够看见炊烟袅袅,还有不少房屋和嫩绿嫩绿的田地,这看起来像是一处小村子。 宝珠心里也松了口气,碰见人烟就好,总比还待在那密林里的好,这里人烟不少,只要下去找人问问应该就清楚出去的路怎么走了。 宝珠骑着小九下了山坡,一路朝着那人烟处走去,临近能瞧见天地里有不少劳作的人。那些人穿着粗布麻衣,瞧见陌生人来都站直了身子指指点点的。 宝珠下了马,来到一头发有些花白的老婆婆面前问道,“婆婆,这里是什么地方?我迷了路,一时走不出去,能否在村里歇息一晚?”她这半月都是野果子充饥,实在怕腹中的孩子受不住。 那婆婆笑道,“哎呀,这小公子怎么跑到咱们村来了,咱们村多久没进过外人了,瞧你这模样怕是受了不少苦头,莫怕,莫怕,你想在村里歇息多久都没问题。老婆子我是个孤家寡人,家里刚好还有空屋子,公子若是不嫌弃就住在老婆子哪儿去?” 宝珠笑道,“如何会嫌弃,婆婆这么好的人,多谢婆婆了。” 看得出来这村子里的都是纯善之人,这些人的眼中都只有好奇,并没有其他的复杂的神情。 婆婆在旁边的水塘里洗了手,笑眯眯的领着宝珠朝着村子里走去,一边跟宝珠把村子的事情说给宝珠听了。 这村子竟还是前朝战乱时候搬过来的,为了躲避战乱,他们整个村子寻到这么一个地方,就都搬了过来,这几十年来甚少有外人过来,婆婆笑道,“待会回去了,老婆子给你烧点热水,你洗洗,在做顿热食给你吃。不过没啥好东西,公子也莫要嫌弃。” “怎会嫌弃,婆婆是好人。”宝珠连连道谢。 跟着婆婆来到村中,宝珠晓得这婆婆叫余婆婆,身边早就没其他亲人了,只有她一个孤家寡人的住在村头,走了没一会就到了余婆婆家,余婆婆家中只有两间厢房,一间杂物房,一间厨房,婆婆带着宝珠来到厢房,安顿她坐下,笑道,“你在这里坐会,我去给你烧水。” 宝珠感激不尽,也不好让一个婆婆照顾她,起身跟着婆婆一块去了厨房,帮着烧火煮水。 这种厨房宝珠还是第一次来,一个灶连着两个锅,前面一个锅可以炒菜,后面一个锅里放了热水,因为前灶烧柴的余温,等到饭菜烧好,后锅里的水也热了。 余婆婆笑道,“林公子先吃饭,后锅的水热着,吃了就能洗了。” 宝珠道谢,余婆婆给她做了两菜一汤,一个蒸腊肉,一个炒野菜,还有个鸡蛋汤,两人一块吃了饭。 宝珠洗了碗,又抬了水过去准备回房梳洗,不想外头传来闹腾腾的声音,宝珠出去院子看了一眼。余婆婆站在她跟前笑眯眯的道,“是我们村的阿大带着村里的男人们打猎回来了,公子可要过去瞧瞧?” 宝珠点头,扶着余婆婆出了院子,远远的就能瞧见不少男人抬着猎物朝着这边走来。 等那些人走到村头的槐树时,宝珠一眼就瞧见正当头的男人是那个半月前打劫她的土匪,宝珠脸色一变,立刻就转身朝着余婆婆家中走去。 不想那人眼睛也真够尖的,这么远的距离也一眼看见宝珠了,二话不说,丢下猎物就朝着宝珠追来。 宝珠被吓出一头冷汗,她怎么都没想到那群土匪会是这村子里的人,早知道打死她都不会留下了。 她快步跑会了院子里,不想那人已经追上了,一把拉住了她,哈哈大笑,“真是没想到,老子找了你好几天了,你竟跑到咱们村来了,你说说这算不算缘分。” 宝珠冷声道,“松手!” 那人大笑,“不松,好不容易抓住了,怎么可能松手!” 宝珠气急,其他人也都走了过来,那些土匪也不认识宝珠,还奇怪为啥自家老大抓着个公子哥,那人笑道,“这不就是半月前咱们拦下的那人,没想到还是给撞见了。” 余婆婆上前拍开那人的手,“阿大,这怎么回事?你认识林公子?林公子是上午才来咱们村的,阿大怎么认识的林公子。” 那叫阿大的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其他人大笑,“余婆婆,大哥看上这人了,之前就碰上他了,大哥就想把人掠回来,没想到让人跑了,竟还跑到咱们村里来了。” 余婆婆瞪眼,“你们……你们又出去抢东西去了?” 阿大笑道,“哪儿啊,没抢,就是碰见了。” 余婆婆又道,“你……你真喜欢这林公子,阿大,可……可林公子是个男人啊!” 阿大哈哈大笑,瞅了宝珠一眼,“谁说她是男人了,我认人的眼光最准了,这就是个娘们,我就是喜欢上她了,一眼就看上了。” 宝珠目瞪口呆,她还以为这人为甚非要她不可,竟是这个原因,不过这原因实在是可笑,哪有什么一眼就能喜欢上的人? 周围的人一时都有些无话可说,余婆婆惊讶的看了宝珠一眼,随后才道,“好了,好了,都别说了,吓着人家林姑娘了,都先回去吧。” 回 去的路上,宝珠才从余婆婆口中得知,这叫阿大的男子本名叫孟源,爹娘也早就过世了,家中也只剩下他一人,平日里会带上村里的男人们去山中狩猎,似乎偶尔也 干些打家劫舍的勾当,不过从来没有伤害过别人。还告诉宝珠这孟源别看大大咧咧的,其实心眼很好,让宝珠莫要怕他。 宝珠一路沉默不语,余婆婆只当她是受了惊吓,送她回房让她梳洗了,还把自己一套年轻时穿的衣裳给了宝珠,让她把衣裳换了,“姑娘别怕,咱们村里没坏人,你也不必做男子打扮了。” 宝珠拿了衣裳回房梳洗了,就算她想做男子打扮也不大可能了,她的东西全部留在了马车中,易容的药物也在马车上,还有药箱什么的,她最庆幸的就是药箱里的那小半瓶乳液已经用光了,也不怕被赵宸发现什么。 宝珠洗去了脸上的药汁,换上了余婆婆的衣裳,余婆婆的衣裳正好合身,只不过这样一来,她的肚子就明显了,微微的隆起,别人一看就知晓她怀上了。宝珠倒是不怕,反而放心了些,那孟源既然认出她是女人,还说喜欢她,如今她还是怀着身子在,看他还如何喜欢。 她身上也没什么首饰跟簪子,一头黑发只能用之前的绸缎束在脑后。 等她人出去时,余婆婆一瞧见她都傻眼了,好半晌才道,“天啊,这姑娘真是太俊了,老婆子这辈子都没瞧过这么俊的姑娘,难怪要扮成男人了。” 余婆婆最先注意到的自然是宝珠的脸,随后才发现她的肚子,一时也傻眼了,“你……怀着身子在?” 宝珠笑道,“不瞒婆婆,我的确已经嫁做人妇了,如今肚子里的孩子也四个月了。” 余婆婆叹息道,“也是,这么俊的闺女,只怕早嫁人了,看来阿大这会也该死心了。” 正说着孟源,他就到了,直接推开院门走了进来,瞧见女装打扮的宝珠一时也惊呆了,“你……你咋这俊俏?”虽第一眼瞧见的时候就能把她的五官估摸出个大概,却还是没想到这女人能美成这个模样。 余婆婆叹气,“阿大,你别乱想了,林姑娘都有男人了,这会还怀着身子在,我瞧着的话,你不如把村尾的阿茹娶了算了,你都二十好几了,不娶妻可怎么办。” 孟源看了宝珠肚子一眼,不甚在意,撇嘴道,“不喜欢的人叫我怎么成亲?我就喜欢林姑娘,怀了身子又咋地,大不了咱给这孩子做爹就是了。这孩子亲爹明知晓都乱世了,还放着孩子他娘到处走动,显然也不是个什么有责任的男人,干脆林姑娘就跟了我得了。” 宝珠木着脸不说话,实在是从来没碰见过这样的人,都不知该怎么还口了。 孟源见她不说话,还以为她是同意了,欢喜的道,“你放心,以后我一定会对你好的。” 宝珠头疼,“你误会了,我是不会同意的。”又转头跟余婆婆道,“婆婆,明儿一早我就打算离开了,只怕我家人已经急的不成样子了,实在不能耽误了。” 余婆婆瞪了孟源一眼,“你就别添乱了。”又对宝珠道,“姑娘啊,这儿没人带路你根本走不出去的,这事儿明儿再说吧。” 夜里的时候,宝珠睡的不安稳,天刚亮就醒来了,帮着余婆婆做了饭。 刚吃罢,孟源就来了,死皮赖脸的非要待在这儿。 余婆婆也是头疼,知道这孩子倔脾气,怎么劝说都没用,一时也觉得对不起林姑娘。 宝珠吃了饭就打算离开了,孟源是真希望她留下,这会见实在劝不动,就道,“罢了,你既然非要走,我送你出去吧。” 宝珠怀疑的看着他,这人半月前还是还打算把她掠回来的,他的话能信? 孟源笑道,“你别怀疑我,既然你不愿意我也不会强求,你若是愿意,随时都能过来找我。”他是真喜欢这姑娘,第一眼看上的时候就喜欢上了,这二十多年也难得喜欢上一个人,不过也不可能真的把人豪夺了。 余婆婆笑道,“林姑娘,阿大这孩子虽然看着鲁莽,不过人还是很好的,心眼好,你就信他吧,你这一路只怕也难走,有个人送你回去也放心些。” 宝珠迟疑,孟源叹气道,“你别怀疑我,余婆婆说的都是真的,我肯定不会强迫你的,说送你回去就是送你回去,这路上没人护送,你只怕是难出去了。” 宝珠犹豫半晌还是同意了,这村子位置极偏,要真是她一人乱闯,只怕也出不去的,不过既然是他送自己,宝珠就打算易容一番再走。 那几味草药村里就有,宝珠下午就把药膏调好了,易容之后才牵着小九跟着孟源一块走了。 看着前面牵着高头大马的男人,宝珠一时有些感概,半月前她认为还是土匪的人这会却要护送她回江南了。 前面的孟源回头看了宝珠一眼,“你怀着身子,也不用太赶路了,这段路不好,咱们慢慢走出去,前面路好了在骑马。” 宝珠点了点头。 这孟源真不是个坏人,这一路对宝珠也是照顾有加,不过老是说一些让宝珠跟了他的话,宝珠都没理他。 出了这大山之后,宝珠就能顺着管道自己回去了,孟源却非要送她回去,“你一个怀着身子的妇人,我实在不放心,你要去哪儿?我送你过去,省的我担心。” 宝珠不愿意再麻烦他,只说不用了,这孟源也不说话,只默默的跟在宝珠身后。 宝珠无法,只能让他一路护送自己去了江南。 这一路宝珠也不敢太赶了,怕伤了孩子,路上走的极慢,都是走走停停的,如此也比坐马车快多了,只用了大半月就回到了江南。 这半月,宝珠对这人也了解多了些,知道他人的确不坏,之前打劫也是逼不得已,村里的人都是自己种植粮食吃,收成不好的时候就惨了,他们这些男人就只能干些打家劫舍的事儿了,不过从来不伤人。 孟源看着越来越近的城门,叹气道,“我是真的喜欢姑娘,姑娘这样我也没法子了,我也不想强迫姑娘的。” 两人说着慢慢的朝着城门口走去,临近城门,宝珠这才察觉有些不对劲,城门处的守卫增加了不少,不管进去的人都一个个的盘查了起来。 宝珠心里有些不安了起来。 ☆、第131章 孟源也察觉出不对劲,纳闷道,“这江南也不再战区,怎么这么多守卫?瞧着像是要搜什么人。” 宝珠心里咯噔一声,要是殿下想找她的人,指定不会在这里搜人,只怕会派人去山中寻她,莫不是是太后的人。宝珠一时有些想不明白,太后怎么晓得她男装打扮是何模样? 宝珠心里不放心,冲孟源道,“孟大哥,要不你过去打探一些看看怎么回事儿,我先不进城,在城外的树林子里先等着你可好?” 孟源也察觉宝珠身份不一般,郑重的点了点头,“你放心,我一定会打探清楚是怎么回事儿的,你赶紧过去树林子那边等着去。” 宝珠骑马去了城外的树林,孟源继续进城,进去的时候瞧着守卫正对照着两张宣纸上面一个个的认人,瞧见孟源的时候,直接让他进去了,看都没多看他一眼。 孟源不肯进去,蹭在城门口打探了起来,跟着那些守卫打起了近乎,不多时就瞧见那守卫手上拿的两幅画像了,一幅上面是一匹马跟一只黑色狗,那马他觉得眼熟的很,仔细一想,不就是林姑娘的马儿吗? 另外一副画像上面是个公子哥模样的人,五官竟和林姑娘女装的时候有几分相似。 孟源这就明白了,这守卫要找的人不就是林姑娘啊? 孟 源心中觉得蹊跷,也不敢耽误,立刻出城去了城外的树林子里跟宝珠会和,把守卫要找的人跟宝珠说了一遍,“林姑娘,那画像上是一匹马儿,一只狗儿跟一个公子 哥打扮的人,那公子哥模样同你女装时有几分相似,怕找的人就是男装打扮的你吧?”不过那些人画像跟林姑娘男装打扮还是有些偏差的,这林姑娘易容术也是真不 错,跟姑娘妆扮看起来完全是两个人,若是林姑娘男装一个人进城那些守卫肯定是认不出她来的。 宝珠心里咯噔了一下,这显然就是找她 的,且不可能是殿下的人,殿下知晓他男装模样,只怕这些人是太后跟皇上的人吧?不过太后跟皇上怎么晓得她在江南,还是男装打扮?只怕是有人去跟太后告密 了,不是她身边的人,也不是殿下身边的人,他们身上的人都是知晓她男子模样的,若太后晓得她男装的模样了,也不会画错容貌了,只怕是庐陵刺史府的那边人了。 只有那边的人有可能知道她易容了,却不晓得她男装具体的模样,也只有那边的人晓得小八跟小九同她在一起,晓得小八小九的模样。 宝珠猜测太后跟皇上怕是把她当成最后的救命稻草了,蜀王如今如日中天,只怕不出一年就要打到京城去了,太后怕是想抓了她的人威胁蜀王吧。不过太后跟皇上也太看得起她了,蜀王是喜欢她不假,可是又岂会用天下拿换她? 宝珠嗤笑一声,忍不住伸手抚了抚肚子。 嗤 笑过后,她却茫然了起来,太后跟皇上把她当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肯定会到处找他的,江南这地方太后都晓得了,边关和庐陵更加不可能去了。就算西北如今是蜀 王的地盘,可是派一些暗卫偷偷的溜进边关还是很容易的,她若是去了边关荣家只怕很容易就被太后的人给找到的,庐陵也不能回去。她怀着身孕,那地方还有蜀王 的几个侧妃和妾氏,只怕她的消息就是那几人泄露的。 至于蜀王那边,她更加不可能去了,蜀王打仗,她不可能跟着他四处奔波的。之前之所以要回来江南而不是去找蜀王一是他的态度让她心寒,二是那时候都过去半月了,只怕他们早就继续攻城去了。 天大地大,如今竟还没了她的容身之处,宝珠茫然的牵着缰绳。 孟源也晓得这林姑娘有许多的秘密,什么都不问,只道,“如今你也不能回家了,肚子也快五个月了,你这男装打扮都快有些遮不住肚子了,我瞧着,你若是相信我,跟我一块回村子里去,村里有不少空房子,接生婆也有,要不等孩子生下来再说?” 宝珠看了他一眼,心中却有些感概,原本以为是土匪头子的人却帮了她这么多。 她想了许久,最后终于点了点头,如今似乎也只能先把孩子生下来再说了,等生了孩子,战乱怕也快平息了,到时在去边关找荣家人也不怕了。 宝珠既决定了,也不打算给荣家人写信了,谁知会不会落到太后的人手中去,至于蜀王,她更加不想告诉他了,反正他都以为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是别人的了,她还替他考虑那么多作甚。 宝珠心思一定,就跟着孟源回去了村子里。 两人还是骑马,走走停停的,花了约莫半月就回了村子里,回去村子的时候她的肚子已经遮盖不住了。 两人回去的时候,田地的作物已经长高了不少,还有不少村子里的人瞧见他们。 余婆婆自然也见着了,忙从田地里出来了,问道,“这是怎么了?怎么又回来了?” 孟源把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余婆婆心疼的道,“可怜的闺女,阿大说的不错,你就安心在村子里把孩子生下来就是了,啥也不用担心的,这地方严实,外人找不进来的。” 宝珠道,“多谢婆婆,多谢孟大哥。” 村里有不少空房子,孟源在余婆婆附近给宝珠找了个空房子,格局和余婆婆家的房子一样,一个小小的农家院。 村里都是热心肠的人,听孟源说是外面战乱,林姑娘的家找不到了,所以先在村子里安顿下来,他们都相信了,还帮着宝珠把房子给打扫干净了,每人从家里拿点东西来,有人拿了锅碗瓢盆,有人抱了柴过来,有人拿了粮食,有人拿了野味,有人拿了被褥。 不到下午,宝珠的家就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宝珠也就住了进去。 说实话,宝珠心里很是感动,至少在外头就碰不见这么淳朴的人,这村里都是纯善之人。 之后宝珠就在这村子里住了下来,孟源家里也只有他一个人了,给宝珠抱了不少粮食过来,隔三差五的去山里打几只野鸡,掏一些野鸡蛋野鸭蛋回来给宝珠补身子。 宝珠也恢复了女装,实在是她的肚子大了起来,在男装打扮就不成样子了。 村里人瞧见她容貌都是惊叹,称赞,没有一个有坏心思的。 这会也已经五月了,她的肚子也六个月了,能够感觉到明显的胎动,不过孩子动的不多,宝珠心里担心极了。 不过每次胎动的时候,她都激动的不行,心里软成一片。 宝珠在村子里过的安心,远在战场的赵宸却差点疯了。 宝珠刚失踪的头几日,战争就又打了起来,赵宸只能强打起精神,领兵出征。 时间一天天过去,去寻找宝珠的人送回来的消息永远都是没找人,边关没有人,庐陵没有人,甚至连江南都没回去,赵宸性子也越发的暴躁了。 这会都到了五月了,宝珠失踪快三个月了,赵宸心里后悔的不行,后悔那日放她离开,如今连她是生是死都不知道了。 这日休战,赵宸坐在营帐中的太师椅上,桌前放着是宝珠当初遗留在马车上的药箱和两件换洗的衣裳,他动也不动的看着它们,面上的表情冷的渗人。 半晌后,外面想起子骞的声音,“殿下,王朝他们过来了。” 赵宸猛的起身,哑着声音道,“快,让人进来!” 王朝几人进去,瞧见殿下神情后都不由的暗叹了口气。 一见他们的表情,赵宸的脸色就冷了下去,面容透着几分狰狞,“没找到人?” 王朝点头,“殿下,那日王妃只同小九离开,属下们这三个月在那山脉的附近寻到不少人家,都说从来没见过王妃,只怕……”王妃当初失踪的时候放好是初春,那山脉中冬眠的动物刚刚醒来,也正是最危险的时候,他们觉得王妃怕是凶多吉少了。 “滚!”赵宸脸色狰狞的踹倒了旁边的书桌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再敢胡说,我就要了你们的命,现在滚下去继续找,再找不到人就不用来见我了!” 王朝几人默不作声的退了出去。 子骞道,“殿下,您保重身子。” 赵宸冷声道,“你也下去,全都滚下去!” 子骞叹息一声退了出去,心里也有些酸涩,殿下这些日子的痛苦他全看在眼中,殿下这些日子就跟疯了一样在战场上厮杀,连风华大人看了都忍不住叹气,暗暗的担心。 若是再找不到王妃,殿下也不知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子骞忍不住想,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既这么喜欢王妃,当初王妃离开的时候又为何要同王妃争吵呢。 宝珠自然不知赵宸这些日子疯了一样的在找她,她在村里的日子过的安心,悠闲。 而且一来村子里,她也明确的告诉过孟源,自己有相公,对相公有感情,所以让他死心。 孟源也不知死心没,反正从那以后就没在宝珠面前说过喜欢她的话了。 村里没大夫,所以村民有个什么头疼脑热的都是死扛着,宝珠在一次帮着村中一个染了风寒的孩子诊治之后,村里的人这才晓得她会医术,以后有个头疼脑热不舒服的都会找她来看看。 村民也越发的喜欢宝珠,感激她。 宝珠平日里在村子闲的无事也会去山中采药,平日里也都是自己一个人做饭吃饭,来了村子里一个月后,她跟村子的人都熟识了不少,也晓得余婆婆口中那个叫阿茹的姑娘了。 这姑娘全名叫李茹,是个热心肠的好姑娘,模样清秀,喜欢孟源,哪怕是知道孟源喜欢她的时候也会经常来找她玩,或者过来帮忙。 宝珠跟她也熟识的很,又见阿茹对医术挺上心的,就慢慢的交给阿茹不少医术,阿茹学的很快,显然是有这方面的天分。 阿茹也就经常过来找她了,两人也越来越熟识,阿茹也从不问她的事情,还经常帮她收拾家务,做饭,洗衣什么的。 转眼就到了九月,宝珠的肚子也越来越大,宝珠隐隐会觉得肚子有些下垂,晓得怕是这几天就要生了,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的差不多了,这几天阿茹担心她,晚上都是陪着她一块睡的。 ☆、第132章 早上醒来,阿茹端着两人的旧衣裳去了河边洗衣,宝珠平日不愿意麻烦她,可这几日肚子实在太大,太坠了,只能劳烦阿茹帮忙了。 “林大夫,我去洗衣裳了,很快就回来的,饭菜都在锅里热着,你快些吃了。”阿茹端着衣裳出去还是不放心,去把余婆婆叫了过来帮忙看着。 宝珠觉得挺不好意思的。 吃了早饭,宝珠在院子里走动,怀孕以来她都有坚持饭后走动,干活,这样生的时候也容易了,今儿一早起来的时候,宝珠心里就慌慌的,晓得今儿怕是要生了。 等阿茹刚回来,宝珠肚子里开始镇痛了起来,一开始并不规矩,她也忍着,等渐渐受不住才告诉了阿茹和余婆婆,两人吓了一跳,余婆婆在家照应,阿茹去把产婆请来了。 宝珠肚子里的孩子并没有怎么折腾过她,到了下午孩子就生出来了,这才用了不过三个时辰,而且宝珠并没有觉得有多疼。 等 孩子出来那一刻,宝珠晃动的心终于安定了下来,只听见接生婆道,“恭喜林大夫了,是个小子呢。林大夫,你好好歇会,我去让余婆婆把炉子上吊的汤添了端过来 你喝一些,孩子我抱去洗洗。”接生婆实在不敢让宝珠瞧见孩子现在的模样,孩子很瘦,身上甚至有些青青紫紫的,一看就不怎么健康,轻拍了两下,孩子也只是哼 哼了两声,并没有哭出口,她晓得这孩子怕是养不活了。 宝珠满头大汗的撑起身子,“陈婶子,把孩子抱过来让我瞧瞧吧。”她心里激动,手都有些抖了起来。 陈婶迟疑的不敢上前,“林大夫,你还是先歇会,孩子这会身上脏着呢,我去给洗洗在抱过来给你喂奶可好?” 宝珠心里察觉到什么,脸色都白了,坚持要看孩子一眼。 陈婶无奈,只能把孩子抱到宝珠身边放下,瞧宝珠见到孩子脸色越发白的吓人,急忙安慰道,“林大夫别急,孩子虽然瘦了些,可慢慢调养肯定不会有问题的……”连陈婶自己都觉得这话说的没说服力,从娘胎带出来的毛病才是最难根治了,这孩子……哎。 孩子虽然还有些皱,可五官和蜀王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孩子很瘦,身上有些青紫,可见身子骨有多弱。 宝珠心里难受的厉害,当初被蜀王怀疑她不忠,她也没有如此难受过,在瞧见孩子的这一刻,她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 陈婶慌了,“丫头,别哭啊,孩子慢慢调养身子就是了,你现在月子里,把眼睛哭怀了可咋办啊。” 宝珠的哭声越来越大,似要发泄这一年来心中的不甘和痛恨。 外面的余婆婆和阿茹听见哭声都忍不住进来了,孟源也想闯进来,被阿茹给拦在了外头,“我们进去看看,里头不方便,你个大男人就莫要进去了。” 两人进去后发现宝珠哭的凄惨,再看孩子,心里都咯噔了一下,两人也不禁难受了起来。 余婆婆也跟着掉了眼泪,阿茹上前劝道,“林大夫,莫要哭了,你刚生了孩子,伤眼睛的。” 宝珠把这些日子的难受全都发泄了出来,耳旁根本听不清别人的话语,却猛地听见孩子哭了起来,声音并不大,甚至有些无力,宝珠猛的抬头,止住了眼泪。 孩子还在哭着,小小的婴儿还什么都不知道,紧紧的捏着小拳,浑身邹巴巴的,嘴巴张的大大的,哭声却是小小的。 宝珠微微弯腰,把孩子小心的搂抱在了怀中。 其余几人都松了口气,余婆婆红着眼道,“你瞧瞧这孩子多知道心疼娘啊,林大夫啊,你可要好好把身子养好才能给小娃娃调养身子啊,你医术厉害,小娃娃肯定不会有事的。” 宝珠的心渐渐放开,抱着孩子点了点头,“多谢你们了。” 孩子身体骨弱,宝珠喝了汤后就给孩子喂奶了,开奶有些难,孩子吸了一天,第一天才有了奶,水。宝珠根本没打算给孩子找什么奶妈,她打算亲自喂养,孩子吃母乳对身子也有好处。 头一个月,宝珠除了给孩子吃母乳并没有用乳液给他调养身子,她自己本身每天就服用少量的乳液,所以奶水里也会有一些,也就不敢再给孩子用了。 宝珠给孩子起了个小名,壮壮,希望他以后能够长的壮壮实实的。 宝珠出月子的时候已经是十月了,天气也有冷了起来,月子里她没梳洗过,出了月子让阿茹帮她照看了一下孩子,好好的梳洗了一番。 怀孕的时候她就没长多少肉,几乎生下孩子身姿就跟怀孕前差不多了,胸更加的鼓了,出了月子,腰身就恢复了纤细。 出了月子,宝珠就听闻蜀王战胜,已经攻打到了京城,俘了太后跟皇上,当年先帝的遗旨也被昭告天下。 十月中旬的时候,宝珠与蜀王成亲五年半,蜀王登基,年号永昌,景帝。 蜀王登基后大赦天下,所有苛政杂税减免一半。 宝珠知道这消息后,抱着壮壮沉默了许久。壮壮也有一个半月了,五官也和蜀王越来越像,比才出生时漂亮多了,也胖了一些,不过和其他的孩子比还是瘦了些。 宝珠也开始用羊奶跟乳液制成的糊糊喂壮壮了,每天喂的量都不多。 这会已经十一月了,壮壮出生两个月了,天气越来越冷,宝珠有心想回荣家也不太可能,壮壮受不住的,只能等他在大一些才启程了。 之后的日子宝珠把自己知晓的医术都写了下来,打算交给阿茹,这样她走了以后,村子里有阿茹就不怕了。 这日壮壮吃了奶睡的正香,外面阿茹欢喜的冲了进来,宝珠停了笔,笑道,“可是有什么欢喜的事情?瞧你高兴的。” 阿茹点了点头,欢喜的道,“林大夫,孟大哥跟我爹娘求亲了。” 宝珠欢喜道,“真的?那恭喜阿茹了。” 村子里成亲也没那么讲究,下聘后就选了个黄道吉日成亲就好了,两人是十二月成亲的,宝珠的医书也已经写好了,送给阿茹做了添嫁。 宝珠在村里过了年,年后壮壮都四个多月了,每天醒着的时候多了些,经过四个月的调养,壮壮白胖了不少,穿着村里村民送的小衣裳小袄子躺在炕上吃手指。 宝珠不厌其烦的帮着小家伙把手指拿出来,笑眯眯的道,“壮壮乖,手指不能吃。” 壮壮啊啊两声,目不转睛的看着娘亲。 阿茹同孟源成亲后就住到了孟源家中,不过还是会每天都过来陪陪宝珠和壮壮。 这日阿茹过来后,陪着宝珠用了午饭才道,“林大夫,现在战乱已经平息,您有什么打算,我们都晓得您肯定是大户人家的女儿,只怕也不会在村里待下去了,若是有需要我同孟大哥的地方,您尽管说就是了。” 宝珠笑道,“我打算等壮壮再大些,约莫四月的时候在启程去找家人了。对了,阿茹,你能不能让孟大哥帮我打听一下边关荣家的事情。” 阿茹点头,她自幼就住在村子里没出过村子,也不晓得荣家是什么人。 孟源第二天就启程了,不过十天就回来了,告诉宝珠荣家人都已经回京了。 孟源和阿茹自然不同,他经常在外奔波,对于荣家也是晓得了,知道荣家当初是镇国公,后被抄家发配边关,还知荣家有个七姑娘嫁给了蜀王也就是现在的景帝,不过似乎景帝登基后就没听过这位王妃的消息了,据说是身子不好在庄子上调养身子,外人都道只怕是这妃子失宠了。 孟源晓得林大夫怕就是荣家的那位嫁给景帝的七姑娘了。 他有些为林大夫抱不平了,心里也不愿意林大夫回京城,回去后就要被困在后宫一辈子了,跟后宫那些女子争宠,林大夫的生活不该是这样的。 宝珠得知荣家人回京后抱着壮壮在原地楞了许久。 到了四月份的时候,天气渐渐暖和了起来,壮壮也七个月了,小家伙会爬了,整天在炕上爬来爬去的,也认识宝珠了,整天粘着宝珠,他的身子骨也好多了,就是还比同龄的孩子瘦一些,五官也渐渐长开。 宝珠也打算启程了,告诉了村里人自己打算离开了。 大家虽然不舍却也没在留人了。 宝珠也没什么好收拾的东西,就是两套衣裳跟壮壮的一些东西,她准备了不少羊乳跟乳液制成的丸子,一路上还要喂给壮壮吃。 这次是孟源和阿茹一块送她的,几人出了大山就在附近的镇上买了辆马车,孟源做车夫,宝珠,阿茹和壮壮坐马车,小九一路跟着马车后。 坐马车自然慢上许多,走了一个月才到京城,到京城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快到城门处的时候城门都快关了。 孟源赶紧驾车过去,城门已经慢慢的闭上,孟源跳下马车,上前道,“几位大哥,通融通融,让我们进城去吧。” 那守卫道,“不成,这城门都关了一半了,总不能为你们打开吧,你们去城外待一晚上,明天一早在进城,不能为你们坏了规矩是不是?” 孟源笑道,“大哥,这城门还不是没关上吗?足够我们的马车过去了,您就通融通融吧。” 那守卫还是不甘,孟源道,“大哥,马车里坐的是荣家的姑娘,这回京探亲呢,你们就通融通融吧。” 那 守卫哈哈大笑,“蒙谁呢,谁不晓得荣家几个女儿都嫁在京城,最近也没听说荣家女儿城的消息,只要当今圣上的妃子荣家的那个七姑娘在外头修养身子,莫不是你 那破马车里头坐的还是圣上的妃子不成?就算圣上召见荣七妃子进京,也不可能不让侍卫护送对吧?况且圣上怕是早就把这荣妃子给忘记喽,我看你还是在城外待一 晚上吧,明天一早在京城。” 孟源脸色黑的不行,都想直接揍人了,还是宝珠在马车里出声道,“孟大哥,我们去城外待一晚上就是了,不急着进去的,明日在进去也不怕。” 孟源这才冷哼一声作罢,上了马车去了城外打算将就一晚上了。 城门关上后,这几个守卫还在谈论方才有人冒充荣妃子的事情,瞧见远处的宫里的侍卫长王朝大人过来都赶紧闭上了嘴巴。 ☆、第133章 王朝查三岔五会去在京城溜达一下,也不清楚自己的行为,偶尔会去到城门口呆一会,许是还对荣妃子抱着希望,今日下了值后就过来了,远远的就听见城 门的守卫在议论方才的事情,“方才那人还真是好笑,竟敢冒充荣妃子,谁不晓得荣妃子现在在庄子上调养身子,说是调养身子,指不定就是失宠了,现如今还没立 后,后宫也没几个妃子,也不知这皇后之位会花落谁家了。” 另一人笑道,“可不是,冒充谁不好,冒充一个失宠的妃子,皇上要真是宠幸荣家,那荣家现在还不就是个镇国公,其余几位荣老爷连官位都没复原,荣家怕是要失势了。” 王朝听见后,脑子嗡的一声,荣妃子? 他几乎是沉着脸快速走到那守卫身边的,冷声道,“方才你们说荣妃子?怎么回事儿?” 那守卫显然认识王朝,慌忙道,“王大人,是这么回事儿,方才城门快关闭的时候,有辆马车过来,说要进城,这城门都关闭了一半,当然不可能让他进去的,然后那车夫就说车里坐的是荣家的七姑娘……” 王朝急忙道,“可听见那荣七姑娘说话的声音?” 守卫回想了一下,“听见了,的确是京城口音,软软的,还挺好听的,就是把那车夫给劝了回去,说是明早在进城。” 王朝焦急道,“可见到那荣七姑娘了?” “没。”守卫道,“那姑娘坐在马车里,也不知长的什么模样。” 王朝心砰砰直跳,觉得那人八九不离十,应该就是荣妃子,现在外头都在传荣妃子失宠,被扔在庄子上,这时候还有谁那么傻敢冒充荣妃子?王朝立刻道,“开城门!我要出去看看!” 守卫为难的道,“王大人,您就不要为难奴才们了吧,这会都什么时辰了,怎敢私自把城门打开?” 王朝顿了下,想起方才这两人谈论荣妃子失宠的事情,心里冷笑一声,冷不丁的冒出一个想法了,“罢了,你们既不愿意,我去叫了皇上来好了。” 两个守卫面面相觑,等王朝离开后忍不住道,“唬谁呢,圣上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妃子半夜出城,况且是不是妃子还不一定呢。” 王朝立刻骑马回了宫里,去了皇上的养心殿里,让人通报后,赵宸就让他进去了。 这会儿赵宸还未休息,正在批阅奏折,听闻王朝来见,淡声道,“现在来找朕所为何事?” 王朝心里忍不住叹气,自从皇上登基后几乎都没睡过一个好觉,不对,应该是自从荣妃子失踪后皇上就没再睡过一个好觉了,哪怕皇上不说,他们这些亲信也都晓得皇上心里的苦和思念。 王朝不敢瞒着,把方才的事情说了一遍,“臣也不敢肯定那城外的到底是不是荣妃子。” 赵宸的身子顿住,过了许久才冷声道,“朕知晓了,你退下吧。” 王朝惊讶道,“皇上?” “退下!”赵宸冷声道。 “是。”王朝叹息一声,这才退了下去。 等人离开后,赵宸怔怔的坐在榻上,眼中翻滚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来,许久后,他终于忍不住一脚踹翻了眼前的书案,案上的奏折全部翻到在地上。赵宸喘着粗气,门外的太监总管英公公心里一惊,在门外喊道,“皇上?” “无碍。”赵宸哑声道。 门外再也没了动静,赵宸就着一地的杂乱在榻上坐下,他心里也乱的厉害,忍不住胡思乱想,既然无事,她当初为何不肯回江南,回边关,就算有事耽误,为何不肯给他一封书信或者给荣家一封书信,就这么无踪无影的,让他辛辛苦苦找了这么久,都快绝望了。 他甚至不敢想,她要是再不出现,自己到底会如何。 好在,她回来了。 半晌后,赵宸叫了人进来把屋子收拾了,又继续熬夜批阅奏折,到底还是心思静不下来,忍不住想着王朝方才的话,宝珠真的在城外?几乎是忍了又忍,他才忍下心中那股子想立刻出城的冲动。 门外想起拂冬的声音,“英公公,皇上如何了?可要用宵夜了?” 英公公低声道,“皇上今儿只怕心情不好,拂冬姑娘还是不要进去了,省的皇上发怒。” 拂冬笑道,“无碍,英公公帮奴婢问下吧。” 英公公点头,去了门边敲了敲门轻声道,“皇上,拂冬姑娘送宵夜过来了,您可要用些?” “不用了,全都退下去吧。”赵宸冷声道。 英公公回头冲拂冬摇了摇头,拂冬笑道,“那奴婢先下去了。”拎着食盒退下后,拂冬又忍不住看了一眼那巨大的宫殿,心里隐隐的有些不安,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事情似的。 赵宸心乱的不行,根本静不下心批阅奏折,只能起身上了床上。 躺在床榻上,赵宸静静的看着手中那个黑色的指环。 这一夜赵宸没有入睡,几乎是煎熬般的等到了天亮,侍女们依次端了热水进来,他还是不喜其他人触碰他的东西和身子,挥手让人全都退下,自己穿上龙袍,用了些早膳就去上朝了。 朝堂之上他还是静不下心来,目光忍不住落在镇国公荣大老爷的头上,半晌后,终于忍不住问道,“荣爱卿,今儿你家可有什么事情发生?” 这话把荣元福问了个怔住,不晓得皇上这是何意,只能老实的回道,“回皇上的话,荣家今日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赵宸这才想起早朝的时辰比城门还要早一些,只怕这会城门才打开吧,是不是等他下了早朝,就能见到宝珠了? 她怎么样了?孩子如何了?胖了还是瘦了? 宝 珠他们在城外待到了城门打开这才进了城,那守城门的还是昨夜两个守卫,这会还没交班,瞧见孟源都忍不住嘲笑道,“昨儿听王大人说去叫皇上来,我还当真呢, 没想到等了一夜都没等到皇上来,也就王大人还把这当回事儿,我就说嘛,皇上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妃子半夜出城呢。” 这话宝珠跟孟源都听见了,只有阿茹后知后觉的不晓得怎么回事儿。 宝珠心里也没什么想法,在他眼中,这江山,这朝堂上的事情本来就比她和孩子重要,更何况他还觉得孩子不是他的。宝珠看了眼怀中还睡的壮壮,心里到底忍不住冷笑了一声,她真想看看那高高在上的人在瞧见壮壮的时候会有什么表情,只怕任何人瞧见壮壮都晓得这是他的种吧。 壮壮似乎感觉到了她的不安,扭动了下小身子就醒了过来,瞧见宝珠眼睛一亮,咿咿呀呀的朝着宝珠爬去。 宝珠心里的阴云散开,面上带着柔柔的笑意把壮壮抱在了怀中,壮壮咿咿呀呀的抓宝珠的胸,这是要吃奶呢。 孟源在外头道,“林大夫,这是先去哪儿?” 宝珠道,“回荣家吧。” 宝珠迟疑了下,这才忍不住道,“孟大哥,阿茹,我有件事儿想跟你们说,其实我真名叫荣宝珠,并不是姓林,我是荣家的七姑娘,当初嫁给还是蜀王的皇上,后来因为一些事情不能回京,幸好碰见了你们,让我有个安身之处,这些日子一直没告诉你们真话,希望你们莫要介意。” 她当初不敢把真实身份相告,主要还是怕被皇上晓得,皇上若是知道了孟源就是当初想掠走她的只怕不会绕过孟源,甚至连村子也会不报,可眼下这些人真诚对她,总不能快分离时还不知晓她的真实身份。 孟源笑道,“这有啥,名字而已,我们喜欢的是你这个人,林……宝珠妹子,以后你若是过的不自在了,咱们村随时都欢迎你。” 阿茹也跟着笑,“可不是,名字也不重要。” 孟源并不知荣家在哪儿,还是宝珠一路指路过去的,等马车停在荣家大门口,宝珠抱着壮壮下了马车,都有了恍如隔世的感觉了。 宝珠上前拍了门,等到正门打开,那门房瞧见宝珠一下子就愣住了,半晌后才激动的道,“七姑奶奶回来了,七姑奶奶回来了!”这门房一激动,丢下宝珠就朝着府中跑去,一路大呼小叫的喊了起来。 宝珠忍不住失笑,转头跟孟源和阿茹道,“孟大哥,阿茹,咱们进去吧。” 孟源笑道,“宝珠妹子,送你到家了咱们也就放心了,我跟阿茹要回去了,这会儿要忙农活了,家里走不开。” 宝珠惊愕,“孟大哥?” “成了,你赶快进去吧,只怕待会你家里人要高兴坏了。”孟源说罢就牵着阿茹转身离开了。 宝珠抱着壮壮怔怔的看着他们,心里酸涩的不行,等到马车渐渐驶出了巷子,她才抱着壮壮进府了。 壮壮瞧见新地方,咿咿呀呀的到处瞧着。 宝珠还没过去荣家四房,走廊上已经呼啦啦冲出一群人来,带头的就是岑氏和荣四老爷,岑氏一见到她,眼泪就下来了,哭着上前道,“你这死丫头,这一年多你跑到什么地方……” 说还未说完就看见宝珠手上抱着的娃娃了,脸色一变,简直吓坏了,当初宝珠失踪,皇上可没告诉过他们宝珠还怀着身孕,这会见宝珠抱个娃娃还以为宝珠跟了别人,等再仔细一瞧那娃娃的长相就呆住了。 荣家人这会真是又伤感又惊吓的,这宝珠失踪一年多,回来就抱着一个娃娃了,娃娃还跟皇上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显然就是皇上的孩子,可见宝珠是失踪前就怀上了皇上的孩子了。 宝珠这会也想哭,“爹,娘,祖母,大伯,我回来了。” 壮壮见娘伤心,小脸上也不笑了,乖巧的埋在宝珠的怀中。 荣家人这会还没回过神来,还是狄氏道,“赶紧的,人进屋再说吧。” 荣家人进屋后,宝珠才把这一年多的经历说了一遍,只不过隐去了皇上误会她不忠,跟那送来她回来的人就是当初想掠她的人这两件事情,其余都告诉了家人。 荣家人这会也感概的不行,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壮壮身上,岑氏上前颤着手道,“让我抱抱这孩子吧。” 宝珠笑着把壮壮递了过去,果然是亲人,壮壮一点都不认生,在岑氏怀中笑的开心,咿咿呀呀的冲岑氏直乐。 荣家人晓得这是皇上唯一的皇子,这会都惊着,荣大老爷猛地想起早朝时皇上问的那些话了,这会才晓得是怎么回事儿了,忙道,“皇上怕是晓得你回来了,你怎么先回荣家了?现在赶紧去宫里吧,这是皇子,是皇上唯一的孩子,到底要让皇上先见见的。” 宝珠笑道,“等我和壮壮梳洗一番在进宫了,这舟车劳顿的,身上脏的厉害。” 荣家人晓得也急不来这一会,让人备了热水让宝珠跟孩子梳洗。 赵宸在宫里等到了晌午的时候还没把人等回来,也听属下的回报说人已经去了荣家。 后来他实在坐不住了,立刻动身去了荣家。 荣家听闻皇上来也是惊住了,立刻上前迎人,赵宸道,“宝珠了?人不是回来了吗?” 岑氏道,“宝珠和孩子正在梳洗,待会就出来了,殿下可要去宝珠房里等等?” 孩子?赵宸只觉呼吸都不顺畅了,半晌后才哑着声音道,“朕去她房间里等着吧。”他的手都有些发抖了,心里也还是后悔,为什么不是昨天晚上就把人从城外接回去了,孩子,他们的孩子都出生了,不知长的什么模样? 赵宸只觉得呼吸都有些急促,推开宝珠的房门进去,荣家人当然不会跟着了,都散开了。 赵宸关了房门,听见隔壁净房传来水声响动的声音和欢笑声,他心跳的厉害,慢慢的朝着净房走了去。 推开净房,里面热气氤氲,隐隐的能够看见一个纤细的影子正在池边上,白玉池边上放在一个木盆子,里面似坐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赵宸一步步的走过去,每一步都犹如千斤重,等走进才瞧清楚宝珠只穿了件单薄的里衣,正帮木盆里的孩子梳洗着。 “宝珠?”赵宸的声音哑的厉害。 宝珠身子一僵,慢慢回头看了他一眼,心里也有些慌乱了起来,见壮壮紧紧的抓住她的手臂,她只得道,“皇上,我正跟壮壮洗着,要不您出去待会?等我帮壮壮洗好了在出去同您说话。” ☆、第134章 净房里热气氤氲,赵宸适应了会才瞧清楚宝珠和孩子的模样,宝珠模样没什么变化,皮肤白皙,明艳照人,鲜嫩饱满,他心中一颤,目光又落在了孩子身上,等瞧清楚孩子的五官,身子猛地一震,手也忍不住抖了起来,他死死的攥紧拳,指尖深深的掐进了手心中。 他的身影顿住,死死的看着妻儿,半晌才哑着声音道,“不必了,我在这里看着你们就好。” 宝珠也不强求,继续给壮壮洗着身子,壮壮模样随了赵宸,模样好看,身上白嫩,就是有些瘦。赵宸看的心疼,忍不住低声问,“孩子怎么这么瘦?” 宝珠身子顿了一下,淡声道,“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殿下身上有毒,壮壮身子自然不会强壮,能活下来已经是万幸了。” 赵宸脑子嗡的一下子,猛地就想到当初薛神医说的,就算是怀了他的孩子,只怕生下来也活不成,这一年宝珠带着孩子到底是如何过下来的?他心中痛的不行,昨天夜里知晓她的消息后,他就该亲自去把人接回来了。 昨天猛地知晓她的消息,他人都有些懵了,这一年多他的日子几乎可以用煎熬来形容,他始终相信她还活着,等消息传来,他真是愤怒的很,明明还活着,为何不跟给他活着给荣家人一个消息,就这么让他担心着。 所以才没有出城去接她的,如今见到她们娘俩,他人就傻了,也越发的难受。 “孩子叫壮壮吗?”赵宸哑着声音道。 宝珠点头,“小名叫壮壮,才出生他身子弱,我希望他身子能够强壮起来,所以给起了小名。”她的声音顿了顿,“皇上觉得这名字不好吗?大名还没起,毕竟是皇上的孩子,皇上给他起个名字吧,妾只希望皇上能够继续让他叫壮壮,如今他都习惯这名字了。” 壮壮听见娘说起他,小手抓住了宝珠的手,冲她一乐,宝珠心里就忍不住想落泪,这孩子自从怀的时候就没操心过,生下来之后更是省心,她就没见过这么乖巧的孩子。 赵宸忍不住上前走了两步,“怎么不让奴婢过来帮忙?” “妙玉,碧玉她们都不在,况且妾也习惯一个人照料壮壮了,他怕是也不会让别人帮他洗的。”她回来后就没瞧见妙玉她们,想必是不在荣家,况且壮壮自出生就是她一个人照料,早就习惯了。 赵宸上前两步蹲下身子,“我来帮你吧。” 没想到话刚落下,壮壮就瞧见一个不认识的人,猛的光着小身子朝着宝珠怀中爬去,咿咿呀呀的似给吓住了。 宝珠急忙把壮壮抱在了怀中,轻拍了拍他的背,扭头看了赵宸一眼,“皇上要不出去等着?壮壮现在只是有些不认识皇上,所以认生。” 赵宸心里疼的一抽一抽的,过了许久才道,“好,我出去等着你们。”说罢起身离开,到了净房门口的时候站了许久,目光紧紧的落在妻儿的身上,好半晌才走了出去关上了房门。 出去后,赵宸的心也静不下来,在屋子里度来度去。 宝珠很快就给壮壮洗好了,穿上她自己给壮壮做的绵布衣裳,这衣裳柔软,不伤皮肤,壮壮开心,抱着宝珠乐的不行。 两人出去后,赵宸见宝珠穿的单薄,取了衣架上的披风给她披上,“多穿些,这会才五月,天气还有些寒。” 宝珠笑道,“多谢皇上。” 壮壮这会窝在宝珠怀中好奇的看着赵宸,赵宸心中酸涩的厉害,又有些激动,忍不住想伸手抱壮壮,“给我抱抱壮壮吧。” 壮壮梦的往宝珠怀中一缩,不去看赵宸了,显然是不乐意让他抱。 赵宸的手僵在半空,心里也跟着难受,当初要不是他不信任宝珠,他们也不会落得现在这个地步,孩子如今都不肯亲热他,赵宸心中疼的厉害,犹如被刀生生的捅在心口上,又生生的搅了几下。 “孩子怕是不认识你,过些日子就慢慢好了。”宝珠大概也没想到壮壮会是这么个反应,说起来壮壮其实不认生,当初村里的人谁抱他,他都高高兴兴的,荣家人抱也都要,似乎就是不要自己的亲爹。 赵宸不说话,只痴痴的看着他们。 宝珠微微有些不习惯,抱着壮壮道,“皇上是如何打算的?是让妾回宫里还是去什么地方?” 赵宸哑声道,“太后跟文安帝已经被废,自然不用在躲着了,你随我一块回宫吧。” 宝珠沉默了下,“是现在就进宫吗?” 赵宸道,“在荣家吃了晚膳在回去。” 宝珠笑道,“多谢殿下。” 随后宝珠抱着壮壮去了前院见了荣家人,皇上也在,女眷们自然有些不方便,赵宸就叫了荣家的三位老爷过去了书房商讨事情,荣家女眷留在前院跟宝珠说话。 岑氏心里心疼女儿,问她这些日子在外漂泊过的可好。 说起来,宝珠除了担心荣家人,在村子里的那一段日子反而是她最安心的,甚至比荣家都还要安心,荣家当初跟二房的争斗她也看在眼中。村里的人都是纯善之人,没有任何龌蹉心思,那是她这两辈子都过的最安心的地方了。 荣家女眷跟宝珠说着话,壮壮不一会就睡下了,窝在宝珠怀中睡的香甜。 荣家人这才注意到壮壮似乎有些瘦弱,岑氏心疼的道,“孩子怎么这么瘦?” 宝珠道,“娘胎的时候身子就有些不好,现在慢慢调养着已经好多了。”见岑氏眼眶都红了,宝珠劝道,“娘也别担心,调养个两三年壮壮的身子肯定比其他孩子还有健壮的。” 岑氏难受道,“那就好,那就好,好在是回来了,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越 来越好吗?宝珠有些想笑,进了宫之后,后宫的争斗,还有壮壮的安危,如今皇上就壮壮一个孩子,她真不敢想带着壮壮进宫后会遭遇什么。况且那西北的十几株草 药怕是也快成熟了,等皇上解了毒,只怕后宫别的妃子也会怀上孩子,等皇子见见多起来,他有些不敢想以后的日子,更何况壮壮似乎并不喜皇上,只怕在如此,过 些日子,皇上想必也厌烦了吧。 晚上赵宸在荣家陪着宝珠用了晚膳才抱着壮壮一块进宫了。 壮壮晚膳前就醒了,先吃了两勺宝珠用乳液跟羊奶调成的糊糊,宝珠又喂了他小半碗的米粥,壮壮也全都吃了。 赵宸见壮壮吃的香甜,眨也不眨的看着,面上全是温柔的笑意。 天色已经暗了,赵宸带着宝珠跟壮壮回去,三人做了马车回了宫里。 赵宸平日召见群臣,处理政务地方是在养心殿,休息的地方是德阳殿,他带着两人直接过去了德阳殿。 德阳殿守着不少侍女和太监,这会见到皇上带着一女子跟一孩子回来也不敢多看一眼,慌忙跪下地上行礼,赵宸直接带人进去,“你跟壮壮先在德阳殿休息吧。” “皇上,这怕是不合规矩。”德阳殿是皇上才能住的地方,就算是皇后也只能住在永宁殿里,根本不能跟皇上住在一块,更何况如今她还是个没有封位的妃子。 壮壮到了新环境,这会正趴在宝珠肩膀上好奇的到处看着。 赵宸看了她们一眼,“这里我说了算,你们住在这里,我现在要过去养心殿一趟,很快就过来,你先睡下吧。” 宝珠不在拒绝,赵宸又对外吩咐,“去把永宁殿里的侍女全部叫过来服侍皇后!” 宝珠呆住,不解的看着赵宸。 外面的侍女这一时半会也愣住了,不清楚皇上这一出去怎么带回个女人和孩子,这女人怎么就突然成皇后了,这会宫里大部分的侍女早就换人了,熟悉宝珠的根本没几个,也从未见过她。 已经有小太监麻溜的赶去永宁殿叫人。 赵 宸对宝珠道,“你之前的丫鬟都是待在永宁殿里,怕你不习惯其他人伺候,我让人把他们叫过来。”见她还是不解的看着自己,赵宸又笑道,“之前你失踪,我才登 基,又要忙着朝堂上的事情,还要忙着找你,这封后的事情自然没有昭告天下,不过懿旨都已经拟好了,我会让钦天监找个吉日举行封后大典的。” 宝珠不说话了,半晌后才跪下,“多谢皇上。” 赵宸一把扶住了她,“你先休息吧。” 等赵宸离开后,外面的侍女也不敢进来瞧是怎么回事儿。 很快就有小太监把永宁殿的侍女全部叫了过来,全是宝珠身边的丫鬟,妙玉,碧玉,芙蓉,迎春,木棉,木槿。 几人见到宝珠也是万分激动,上前跪在了地上,“娘娘,您终于回来了。”又见到宝珠怀中的孩子,几个丫鬟又是高兴又是欢喜,“娘娘,这就是小皇子吧?” 宝珠笑道,“小名叫壮壮,现在八个月了。” 妙玉几人都忍不住上前看了看孩子,壮壮也不认生,冲几人直乐。 随后几个丫鬟伺候宝珠梳洗歇下。 壮壮还在吃母乳,宝珠哄他睡下后也早早的歇息了,德阳殿是皇上的寝宫,自然只有一张大床,上面铺的是上好的丝绸,柔软顺滑,宝珠有些失眠,半晌都没睡着,只看着怀中的壮壮。 壮壮睡的香甜,不知是不是梦见了什么,还咧嘴笑了笑,宝珠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赵宸这一年多过的真的挺煎熬的,感觉有点没写出他的痛苦一样。不过现在壮壮都不理他啊,好惨啊... ☆、第135章 赵宸在养心殿批阅了几个重要的奏折,又让人把钦天监闻大人叫到了养心殿里,告诉他,荣皇后回宫,让他选个黄道吉日昭告天下举行封后大殿。 钦天监闻大人心里一惊,立刻跪下,“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微臣回去后定当挑选一个黄道吉日出来。”外头都在传皇后之位会花落谁家,任谁都想不到会是传闻身子不好失宠被送去庄子上修养的荣妃子。 不对,现在就应该改口叫皇后了,想必自皇上登基后没有重用荣家也是有原因的吧。 等 钦天监离开后,赵宸并没有在养心殿里久待,立刻过去了德阳殿里,外头伺候着的英公公可算是松了口气,荣家娘娘回宫的事情他有所耳闻,见皇上如此,心里更多 的是欣慰,之前荣娘娘不再,皇上几乎是通宵达旦的待在养心殿里,德阳殿都没去过几次,如今娘娘回来,皇上想必也不会再折磨自己了。 赵宸过去养心殿后,挥退了侍女和太监们,整个德阳殿里只余下他和床上那一大一小的身影。 赵宸并没有打扰他们,先过去了净房梳洗干净,披上黑色锦袍来了寝宫里,他站在床头半晌,心里跳的厉害,许久后才坐在了床头上,伸手抚了抚宝珠的发。 宝珠还未睡着,自然听见了身后的动静,她没有专心,只闭上眼睛假寝。 赵宸上了床,把人搂在了怀中,感觉怀里人儿的僵硬,他在心底叹息一声,什么话都没说,只紧紧的搂着她,又去看在旁边睡得香甜的壮壮,心里生出无限的满足来。 半晌后,宝珠渐渐放松了身子,迷迷糊糊中似乎听见赵宸在她耳边的喃喃细语,“宝珠,对不起,原谅了我好不好?再也不会有以后了。” 翌日一早醒来的时候,赵宸已经不在身侧了,宝珠叫了侍女们过来,壮壮也一早就醒了,见娘亲醒来,咿咿呀呀的笑了起来,露出才冒出头的几颗乳牙来。 妙玉上前笑道,“娘娘起来后用些早膳,待会后宫的嫔妃都会过来给您请安的,今儿一早,皇上已经昭告后宫,说是您回来了,又说会举行封后大殿,让后宫的嫔妃都过来给娘娘您请安的。” 宝珠唔了一声,没怎么在意这事儿,冲壮壮招了招手,壮壮欢喜的蹬着小腿朝着宝珠爬去,连吃奶的劲儿都用上了,惹的妙玉她们都笑了起来。 两人起来后宝珠用了早膳,又喂壮壮吃了东西,这才让妙玉过去后宫的嫔妃说今儿就不用请安了。 妙玉顿了下,“娘娘,这?” 宝珠道,“懿旨还没下来,我如今就跟大家一样,不过还是个普通的嫔妃,何以让大家过来请安?” 妙玉迟疑了下,还是过去跟嫔妃们说了声,不过只说宝珠身子不舒服,今日就不能见她们了。 几位嫔妃也都没说什么,很快就离开了。 如今宫里除了宝珠,也没几位嫔妃了,除了原想的两个侧妃,董侧妃封了昭仪,袁侧妃封了昭媛,还有两个当初在王府做妾氏的,陈湘莹封了淑仪,还有一个穆冉冉封了淑媛,另外就剩下个虞妹,她是当初太后赐给皇上的人,如今被封为昭容。 宝珠也没出德阳殿,就在宫殿里跟壮壮待在一块,殿里只有宝珠原先身边的丫鬟伺候着,殿下的侍女就算对这个即将被封为皇后的娘娘好奇也见不到她一面。 至于皇上身边原先的几个婢女,宝珠也没见过她们。 说起来当初她被太后的人追,指不定就是后宫的几个嫔妃做的,到底是谁她也不清楚,这会都过去了快一年了,只怕证据都没了,她没打算放过那人,当然了,这事儿她肯定是查不出什么的,身边也没个人脉什么的,只能告诉赵宸了。 赵宸天不亮就起来收拾妥当去早朝了,去的时候精神抖索的,怕是这一年多精神最好的时刻了。 过去朝堂后,等着大臣们禀告了该禀告的事儿,议论一番,处理一番之后,赵宸就把封后的事情说了一遍,这事儿该交给钦天监和礼部去操办。 众位大臣都还有些迟疑,说来荣家七姑娘也是配得上皇后之位的,不过这会不会太草率了些。 荣家人并不意外,皇上这些年对宝珠的感情他们也都看在眼中。 赵宸见大家迟疑的模样,又道,“当年朕领兵打仗,曾去庄子上看过皇后好几次,她之前身子不太好,怀了身孕后身子越发不好,所以在庄子上生了孩子朕这没急着把人接回来,如今皇子大了,皇后身子也将养的差不多了,朕才把人都给接了回来,三日后宫中为皇后和皇子设宴。” 大家一听,得,这会人家连皇子都生出来了,这可是皇上唯一的皇子了,就凭这个立皇后他们都没话说了,一时之间,贺喜一声响彻朝堂之上。 之后礼部也开始操办了起来。 赵宸几乎在殿上忙到晌午才下了朝,直接过去了德阳殿里,宝珠还没用午膳,等着赵宸过来才吩咐侍女们上了午膳。 赵宸在位置上坐下,目光落在壮壮身上,壮壮也在看他,目不转睛的,小脸也不笑了,壮壮一见着赵宸就没了笑脸,似乎有些怕他。 赵宸的目光又落在宝珠身上,“下次午膳的时候不用等我,你先吃了就是了。” 宝珠点头。 壮壮已经吃过了,宝珠把壮壮交给妙玉让她抱去房间里休息,这才跟赵宸道,“皇上,臣妾有一事想同你说。” “你说就是。”赵宸狭长的眸子紧紧的近乎贪婪的看着宝珠。 宝 珠有些不习惯,微微侧了下身子才道,“臣妾当初跟着王朝他们一块回去江南的时候遇见土匪,所以在山中耽误了半月,之后也是立刻赶回了江南,不过进城的时候碰 上些麻烦,那些守城的侍卫正在搜人,臣妾去看了下,那画像上面画的是小八小九跟臣妾男装时候的模样,不过男装的画像也不太准,那时候我骑着小九所以这才没 进江南,去了其他地方躲了起来……” 宝珠剩下的话没说完,赵宸已经晓得是怎么回事儿了,脸色也阴沉了下来,这定是当初太后和文安 帝想要抓了宝珠,不过当初太后他们远在京城,况且宝珠男装打扮只有王府的人得知,也只有他们两人身边的亲信才晓得宝珠男装是何模样,太后跟文安帝当初肯定 是不晓得宝珠男装的模样,所以才画错了。 那么肯定是王府的人告密的,他们只知道小八小九的模样,却不晓得宝珠男装的模样,至于是谁,他如今不敢肯定,却也有法子问出来的。 赵宸道,“你放心,这事儿我会处理的,咱们先吃饭吧。” 用了膳后,宝珠过去房里看了看壮壮,壮壮已经睡下了,摊开小胳膊小腿的,睡的正香。 赵宸坐在床头看着儿子睡觉都看呆了,心都快化了,有心想过去摸摸孩子,又怕把他给吵醒了。 宝珠见他小心翼翼又犹豫不决的模样,心底到底还是软了,“你碰碰他吧,无碍的,壮壮睡着的时候不会轻易被吵醒的。” 赵宸得了肯定,轻轻的俯身低头在壮壮脸颊上亲了一口,只觉心都快跳了出来,他的手都有些发抖,慢慢抬头,用满是茧子的大掌轻轻的抚了抚壮壮的脸蛋。 赵宸掌心全是之前握剑留下来的茧子,刺的壮壮有些不舒服,皱了下小眉头,幸好还未醒来。 赵宸僵了下,忙松开了手,见壮壮眉头舒展开来这才松了口气,人却还未起来,还是俯身静静的看着壮壮。 好半晌后,他终于站起身来,面上带着宝珠从未见过的奇异神色,似感动,似茫然,似无措。 赵宸见宝珠还望着他,忍不住一笑,温声道,“我出去有点事儿,晚上在回来陪你们,你可以想想壮壮的大名,他名字还未起,我们一块帮他起个名字。” 宝珠轻点了点头。 赵宸离开德阳殿直接过去了囚禁太后的冷宫里,这冷宫本是关不受宠的妃子的,现在这后宫都没几个妃子,这会也就只有太后被囚禁在此。 冷宫外守卫森严,赵宸进入冷宫后直接去见了太后。 太后再也没有以往的雍容模样,此刻犹如一个普通老妪一般,头花花白,满脸的皱纹,见到赵宸后狰狞的扑了过去,“你这杂!种,你还过来作甚,莫不是还想瞧哀家的笑话不成?” 赵宸一脚叫人踹开,冷笑,“哀家?你也配称哀家?” 太后被踹倒,挣扎了半晌才起身,坐在原地恶狠狠的等着赵宸,“赵宸,你不得好死!就算我害死你母妃跟先帝,对你还有养育之恩,你就不怕天打雷劈!” 赵宸冷笑,“天打雷劈?打的也是你,你对朕有何养育之恩?不过是想留着朕慢慢弄死,莫以为朕不晓得你的心思,朕在宫里生活了二十年,多少次都差点死在你手上?你错就错在对待敌人总想慢慢的玩弄于股掌之上,你当初要是直接把朕弄死了也不会让朕坐上这个位置了!” 太后喘着粗气不说话了,半晌后她终于闭眼道,“当初那些事儿都是我做下的,跟你皇兄和天瑞,长安都没什么关系,你放了他们吧。” 赵宸并不回话,只定定的看着太后,许久后才道,“当初你得知宝珠做男子打扮待在江南的消息是谁告诉你的?” ☆、第136章 太后抿嘴许久都未吭声,赵宸也没多少耐心了,“你愿意说就说,不愿意说朕也有法子,当初这消息是从刺史府传出去的,派人去刺史府瞧瞧都晓得了,你若是现在告诉朕了,至少朕不会宰了他们!” 太后抬头恶狠狠的看着赵宸,“赵宸,你可真是恶毒,真想不出玉妹妹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孩子来。” 赵宸冷笑,“朕若是心肠好些,岂不是同母妃一样被你悄悄的给弄死了?朕在问你一句,告密的人到底是谁?” 太后喘了几口粗气,半晌后终于软弱无力的道,“是……是你身边的大丫鬟,就是拂冬。” 赵宸顿了下,忽然冷笑了起来,“还敢欺瞒朕?罢了,你既然不愿意说,朕也不强求你了,朕自会派人去庐陵查探清楚的!”说罢,便要大步走出去,太后脸色都变了,“我说,我说……是虞妹,她本就是我身边的人,你心里该是清楚的。” 赵宸一甩衣袍,大步走了出去,只余下太后狼狈的瘫软在地上。 赵宸去了冷宫直接去找了子骞和王朝,让他们去庐陵查探这件事情,他不会轻易饶过陷害宝珠的人,至于到底是谁,还是要王朝他们走一趟才清楚。不过他晓得太后说的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了。 处理这事情后,赵宸直接过去了德阳殿,宝珠这会正陪着壮壮午休,赵宸过去房间后就瞧见宝珠搂着壮壮在休息,他放轻了脚步慢慢走到床榻前看着两人。 他在床头坐了许久,也不嫌枯闷,仿佛怎么都看不够似的,眼神中的温柔似要溢了出来一般。 半个时候后才起身去了养心殿,他才登基没几个月,需要处理的事情太多。 过去养心殿后批了奏折,又接见了不少有事商讨的大臣们,又叫了吏部的人来,打算把荣家三位老爷官复原职。同时还提拔了好几阶,另外他心中还有个打算,等封后大殿过去后再告诉宝珠。 赵宸等到天色完全暗下来后才在养心殿里用了晚膳,又让英公公叫人去德阳殿看看皇后同皇子,让她们早些歇息,他还有不少事情要忙。 英公公得了令,立刻退出御书房,正打算叫个宫女过去德阳殿跟皇后说一声,就瞧见拂冬过来了。 拂冬上前笑道,“英公公这是打算作甚?” 英公公低声道,“皇上在御书房用了晚膳,有怕皇后担心,让老奴过去跟皇后说声呢。” 皇 后?拂冬心中忍不住有些恍惚起来,荣娘娘回宫册封皇后的事情宫里已经传遍了,因她一直在养心殿这边伺候着,所以也不曾过去德阳殿见过皇后,她是晓得当初皇 上为了保护皇后派人把皇后接去了其他地方,原本还以为等皇上登基就会把人接回宫里了,哪儿想到大半年过去后,皇上还没动静,她甚至忍不住想,是不是如同外 面传闻的一般,荣娘娘失宠了,却没想到这突然就回来了,皇上也立刻册封她荣娘娘为了皇后,这简直是打当初所有幸灾乐祸的人一巴掌。 拂冬苦笑,她当初虽说没幸灾乐祸,可也觉得皇上是不是不喜荣娘娘了,到底是没想到荣娘娘这一回宫就是皇后,不仅如此,连皇子都生了下来了,只怕以后这后宫里也就是皇后一人的天下了吧。 拂冬心里有些好奇起来,许久没见皇后,也不知她如今怎么样了,心中一动,对英公公道,“英公公,要不就让奴婢过去同皇后说一声吧。” 英公公笑道,“那有劳拂冬姑娘了。” 拂冬过去德阳殿的时候还能听见里面的嬉笑声,外面守着的侍女一见是拂冬,立刻放她进去了。 拂冬慢慢走上台阶,里面的嬉笑声越发清楚了,像是皇后的声音和孩子咿咿呀呀的声音。 到了殿外的时候有侍女进去通报,宝珠就让拂冬进去了。 拂冬进去后并没有先去看皇后和皇子,而是匍匐跪在地上,“奴婢见过皇后娘娘。” 宝珠笑道,“快起来吧。” 拂 冬起身,宝珠让人赐了座,拂冬这才看了皇后和小皇子一眼,看见两人时她心头也有些震撼,皇后这会面上并没有带着面纱,哪条丑陋的伤疤已经消失不见,皮肤莹 润无暇,双眸宛乌黑清澈,腰肢纤细,唯一变的大概就是身姿越发饱满了,容貌连她一个女子看的都不由的屏住了呼吸。 拂冬没想到皇后脸上的疤痕消退后会是这么一副绝美的容貌。 再去看小皇子,小皇子大约七八个月大,有些瘦弱,五官却跟皇上一模一样,犹如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任谁一眼看见小皇子就更肯定他是皇上的种了。 宝珠问道,“拂冬姑娘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拂冬回神,起身笑道,“回禀皇后娘娘,是皇上晚上在养心殿用了晚膳,让奴婢过来跟皇后说一声,省的皇后惦记着,皇上还说了,晚上怕是回来的晚,让皇后同小皇子先休息了。” 宝珠点了点头,“我晓得了。” 拂冬也没理由再待下去了,只能先退下了。 赵宸晚上等到亥时才从养心殿过去了德阳殿里,宝珠同壮壮早就就睡下了,他轻手轻脚的梳洗后也躺在了床榻上。 之后的几天一直如此,赵宸每天都是忙到亥时才能休息。 三日后就是宫宴的时候了,赵宸前几日已经把这事儿跟宝珠说了下。 这日天不亮宝珠就盛装打扮好,她如今没未被册封皇后,只穿了大红色曲裾宫装,让妙玉抱着壮壮跟在身后,自己同赵宸一起过去了殿前的宫宴上。 这次的宫宴是为了宝珠和壮壮举办的,只宴请了一些朝中的重臣和荣家人,还有高阳郡主一家也都宴请来了。 今儿来的只有高阳郡主和福寿长公主两人,并未见着盛名川。 宝珠才回京城,一回来就入了宫,这会也根本不知楚玉和盛大哥他们到底如何了,今儿人多,也不是叙旧的好时间。 壮壮在妙玉怀中有些不老实,宝珠把他抱了过来,壮壮立刻就乖了,安静的待在宝珠怀中盯着下面的大臣们看着。 下面的大臣也都对这皇后同皇子好奇着,不由的打量了两眼,瞧见皇后容貌时都不由得心颤了一下,再一见小皇子的模样,立刻就晓得这是皇上的儿子了,一看就跑不掉的。 今儿也是其他几位嫔妃第一次见着回宫的宝珠跟小皇子,都送了礼物,说了恭贺的话儿,宝珠面带笑容,让身后的丫鬟把贺礼都收了起来。 等到宫宴后,宝珠给楚玉递了话,让她第二天过来宫里叙旧。 晚上的时候,赵宸还是很晚才回德阳殿,这几日宝珠跟赵宸见面的时候不多,早上起来他人已经早朝去了,晚上睡熟后他才回来,平日里也就是午膳的时候能见见。 说起来,壮壮还是不喜赵宸,醒着的时候根本不让他碰,宝珠也不清楚原因,壮壮并不认生,哪儿晓得亲生父亲却不被这小家伙待见。 晚上的时候,妙玉问了今日受到的贺礼怎么收拾,宝珠道,“另外找个库房放起来就是了,这东西不要用,也不用赏人,先那么放着吧。”谁晓得会不会有人趁机想陷害她和壮壮,这些东西最好不要经手,等得空了她再去看看。 翌日一早,楚玉就进宫来了,宝珠很快同她见面,楚玉看起来性子越发的温和了。 两人见面都挺激动的,楚玉眼眶都红了,“你可算是回来了。”当初宝珠的事情她已经听荣家人说过了,都快担心死了。 宝珠笑道,“阿玉,你这几年过的可好?我一直念着你,对了,你可要见见壮壮?” “过的挺好。”楚玉柔声道,“壮壮就是昨日宫宴上你抱着的那小子吧,快抱过来让我瞧瞧,你这失踪一趟,孩子都出来了。” 宝珠让妙玉把壮壮抱了出来,壮壮竟也很喜欢楚玉,赖在她身上不肯下来。 楚玉笑的嘴都合不拢了,“这小家伙可真是会哄人。” 宝珠心想,可不是,还特会疼他娘。 宝珠也没多问盛大哥的消息,只跟楚玉聊了许久,两人晌午在德阳殿用了膳,下午楚玉就回去了。 不出几天,钦天监就测出了吉日,永昌二年六月十五是个大吉的日子,这日举行封后大殿。 封后大殿也麻烦的很,吉日选定后,赵宸就通知了各衙门准备,礼部奏请由大学士,尚书各一人充当册封的正、副使,还要准备好金册,金宝。内阁大学士或翰林学士撰写好册文,宝文。 嘉礼前一天,赵宸还要派官员祭天,祭地和祭太庙,并亲自到奉先殿行礼。 距离嘉礼这翌日还有一个月左右,日子也很快过去了,宝珠这些日子一直和壮壮住在德阳殿里,诏书虽昭告天下,可嘉礼还没举行,宝珠也就没让后宫的嫔妃来请安了。 这 一个多月,赵宸每天还是忙碌得很,两人见面的时候都不多,宝珠反而轻松了些,说起来,当初赵宸怀疑她,她不怨恨是假的,没有谁能够忍受自己的夫君怀疑自己 不忠,就算时间过去这么久,这事儿在她心中始终是跟刺儿,她也不清楚到底何时才能原谅了他,不过似乎原谅不原谅都没什么关系了,他如今是九五之尊,这天下 都是他,都要对他臣服。 ☆、第137章 两人每天同床见面的次数也不多,宝珠反而更加的顺心了,这一世和上一世到底是有些不同的,上一世她识人不清,以至于自己惨死,这一世好多事情都不 一样了,不过她想着上辈子对她下毒的人只怕这辈子也同样不会放过她的,上辈子她太糊涂,根本看不清楚,这辈子有了乳液,倒也不怕那人了,不过就怕暗地里对 壮壮下手,宝珠想着尽快把那人给找出来。 这事儿宝珠一时也摸不清头绪,在过两日就是嘉礼了,她只能先忙着封后大典的事情。 行礼前一天,赵宸派看官员祭天,祭地,祭太庙,并亲自去了奉先殿行礼。 册立当日早上,宝珠盛装打扮,穿了皇后朝服。 銮 仪卫陈设法驾卤薄于太和殿外,陈设皇后仪驾于宫阶下及宫门外,礼部下属的乐部将乐器悬于殿外,然后由礼部及鸿胪寺官员设节案于殿内正中南向,设册案于左西 向,玉案于右东向,龙亭两座于内阁门内。内监设丹陛乐于宫门内,节案于宫内正中,均为南向,设册宝案于宫门内两旁,设皇后拜位于香案前。 吉时到时,礼部官员将金册,金宝及册文,宝文分置在龙亭内。随后就是宝珠和赵宸一同前往祭拜天地太庙,忙忙碌碌几乎折腾了一天。 这嘉礼几乎忙了一天,早上寅时末睁眼到酉时忙完,吃喝都没吃上一口,赵宸也和她一块,同样累了一天,壮壮这一天待在德阳殿中,并没有出来过,宝珠也吩咐过妙玉他们把壮壮看仔细了,说是今天人多眼杂的,莫要让人趁机伤了壮壮。 哪儿晓得大典结束后,宝珠跟赵宸刚回德阳殿就瞧见里头乱成一团,两人心中一沉,大步进了大殿中。 赵宸见里面乱糟糟的,几个丫鬟正围着床头,能够瞧见里面御医忙碌的影子,赵宸上前一步冷声道,“怎么回事儿?” 众人回头,几个丫鬟慌忙跪了下来,“皇上,是小皇子病了。” 宝珠脸色都白了,不顾仪态的冲了进去,里面太医正在忙碌着,壮壮躺在床上昏睡,裸露在外的小脸上全是一片一片的红疹子。宝珠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踉跄一步来到床上,手抖的厉害,“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那御医慌忙退下行礼,“臣参见皇上,皇后,小皇子这是身上沾上了些什么,起了疹子,幼儿皮肤本就娇嫩,这粘上一些不干净的东西,或者吃了什么过敏的东西身上就会起疹子。” 赵宸脸色阴沉的吓人,“壮壮好好的怎么会沾上不干净的东西?还是你们喂壮壮吃了什么?” 妙 玉都快急哭了,这一天小皇子根本没离开过她的视线,可这疹子到底怎么回事儿她也是说不清楚,“皇上,皇后,小皇子今儿一天都没离开过奴婢的视线,几乎都是 奴婢同碧玉抱着的,皇后也交代过,除了奶,小皇子今儿也就吃了小半碗米汤,还是奴婢看着人亲自熬煮的,晌午休息的时候,小皇子就开始哭闹挠身上,今儿又是 封后大典,奴婢们实在是没主意,也不敢扰乱了嘉礼,就去把御医叫了过来。” 赵宸冷声道,“还不赶紧去把壮壮喝剩下的米汤端过来让人查查!” 碧玉立刻起身去了厨房把剩下的米汤端过来。 “壮壮怎么样了?可有大碍?”赵宸转头去问御医,又朝床头走了两步来到宝珠身侧,紧紧的看着床上的壮壮,心疼的厉害,想碰碰孩子,又怕惹他不舒服了,只能僵在原地。 御医道,“回皇上,小皇子如今并无大碍,是哭闹累了睡下了,不过还是得注意些,疹子若是严重了也容易出事儿,得尽快找出源头,省得加重了小皇子身上的疹子。” 宝 珠心里乱的厉害,这会才镇定了下来,她解开壮壮身上的衣裳,壮壮的小身子上也布满了疹子,红通通的一片,宝珠都快心疼坏了,她合上壮壮的衣裳后,又踉跄的 过去找了自己的药箱过来,取了里面的药膏,这药膏是她自制的,都是中药熬成,里面还加了乳液,专门给壮壮备下的,防止蚊虫叮咬什么的。 宝珠一言不发的回到床边给壮壮涂上了药膏,在场的人都晓得皇后一身医术不错,这会都不敢多问什么。 宝珠仔细的把壮壮身上的红疹都涂上药膏,揉开来,这才把药膏放在床头,替壮壮穿上了衣裳。 这会儿宝珠也终于发现壮壮穿的衣裳并不是早上那一身,忙转头问妙玉,“妙玉,壮壮换过衣裳了?” 妙玉忙道,“小皇子上午的时候尿了,身上和尿片子都湿了,奴婢就去给小皇子换了一身衣裳……”说罢就顿住了,脸色也难看了起来,莫不是是衣裳有什么问题? 刚说罢,碧玉已经端着壮壮喝剩下的米汤过来了,宝珠起身过去尝了一口,“米汤没问题,我过去瞧瞧壮壮的衣箱。” 这会在场的人几乎都肯定是有人想害壮壮了,心里忐忑不安,竟敢谋害皇上唯一的嫡皇子,这待会怕是又是一场血雨腥风了。 赵宸脸色也是难看极了,他攥着拳看了宝珠一眼,到底是没跟过来,在床头坐上握住了壮壮的小手,壮壮不安的动了下,赵宸却没再放开,紧紧的握着。过了会,壮壮才渐渐安定了下来,又睡了过去。 御医先上前尝了口米汤,实在是尝不出什么,连银针都用上了,最后发现这米汤的确是没问题。 老御医不仅有些佩服起皇后来了,光是尝一口就能尝出米汤没问题,只怕所有的汤药到了皇后口中也都能尝出问题来,这才是一个大夫最该具备的,奈何这种味觉灵敏的能力一般都是天生的,羡慕也羡慕不来啊。 宝珠来了壮壮的衣柜前,打开衣柜,里面就传出淡淡的香味来,宝珠脸色就变了,攥着拳问妙玉,“今儿除了你们还有谁进过这房里?” 妙玉呆了下,“今天是嘉礼,皇后娘娘又是住在德阳殿,所以不少东西都搬来了,还有各宫跟重臣们送来的贺礼,都直接让搬了进来慢慢的整理,不过除了德阳殿的侍女和太监们,并没有其他人进来过大殿。” 赵宸轻轻放开壮壮的手来到宝珠身侧,沉着脸问,“可是壮壮的衣裳出了问题?” 宝珠点头,”里面被人撒了药粉。” 赵宸看了她一眼,“闻出来的?” 宝珠点头,脸色也有些阴沉,她又去其他地方查探了下,其他地方都没事儿,就是壮壮的衣柜里被撒了药粉,闻起来一股子特殊的香味,她记得早上的时候还是好好的,这才一天功夫就被人混了进来动了手脚,这显然是想害壮壮的。 壮壮身子本来就不好,若是经常穿戴这洒了药粉的衣裳,时间久了,身上的疹子都足以害死他了。 赵宸脸色也难看,他轻嗅了下,并没有在壮壮衣柜里闻见什么味道,心里不仅暗叹了口气。 宝珠吩咐妙玉,“壮壮这衣柜里的衣裳肯定是不能要了,先放在一边,再让尚衣监赶制几身壮壮的衣裳出来。”说罢又去了床头前把壮壮身上的衣物全部脱去,轻轻的盖上衾被。 赵宸也冷着脸道,“来人!” 立刻有侍卫进来,赵宸冷声道,“把德阳殿所有的奴才全部压到大殿前!” 侍卫立刻出去把人都给压了下去,就连妙玉,碧玉和其他几个宝珠身边的丫鬟都没放过。 宝珠也没说话,虽然她知道不是她们做的,可眼下也该一同审问。 很快大殿之中就只剩下宝珠,赵宸跟几个御医了,赵宸看了几个御医一眼,让他们去了偏殿候着,怕壮壮又出了什么事儿。 宝珠坐在壮壮床头,赵宸俯身对她道,“你在这里照顾壮壮就好,我出去瞧瞧,别担心,我不会让壮壮出事儿的。” 宝珠攥紧拳头没说话,赵宸大步走了出去。 殿下的台阶下跪了四十多个侍女和太监们,德阳殿一般情况下,四十多个奴才,分两班当值,今儿因为太忙,所有没人休沐,所有人都过来当值了,这会都跪在大殿下不知所措。 而且这些四十多个都是德阳殿伺候皇上的人,殿外还有奴才,却根本进不来德阳殿,也可以直接排除了。 今天太忙,所以皇上跟皇后过来后他们还未曾下去休息,都在外头守着。 四十多人周围都是侍卫,阵势便有些吓人。 赵宸沉着脸道,“小皇子出事了,你们可知?” 众人低头不敢答话,瑟瑟发抖,皇子是皇上唯一的嫡子,如今出了事儿,只怕皇上不会轻饶,就算是严刑逼供也要把人找出来吧,这样以来,只怕他们所有人都要受刑了。 赵 宸冷声道,“在小皇子的衣物上发现了药粉,今天封后大殿,德阳殿也只有你们这些奴才进进出出的。不用说,是谁想谋害小皇子也只有你们才能做的出手脚,若是 现在站出来说出口,朕就饶了你们,若是让朕查了出来,直接诛了你们九族,你们中的某一人纵然不怕死,可为家人着想过?” 今天这四十多人都进出过德阳殿,想查出是谁动的手脚太难了点,唯有严刑逼供才能逼问的出,不过这样一来其他人只怕也要受到重刑,赵宸眼下也不过是想吓唬吓唬这些人,瞧瞧有没有人有什么异常。 ☆、第138章 哪儿晓得这话一出,台阶下所有的奴才都吓的瑟瑟发抖,赵宸心中也没了耐心,这样问也问不出个什么来,所有的奴才这会怕都是心里担忧着,毕竟出事儿的是他唯一的嫡子,赵宸直接道,“来人,把这些奴才全部抓去慎刑司审问!” 宝珠在房里迟疑下了,喊道,“皇上,等一下。” 赵宸回头,见宝珠站在大殿门口,宝珠看了眼下面的侍女和太监们,这会他们可真是吓的脸色发白,抖如筛糠了。 宝珠道,“皇上,让臣妾问问他们吧。” 赵宸没拦着,点了点头,“那你过去问问。” 大殿里没其他人,宝珠实在不放心其他人看着壮壮,好在壮壮这会擦了药睡熟了,宝珠回头看了一眼,这才转头一步步下了台阶来到那些侍女和太监们的身边。 没人敢求饶,这会求饶只怕都要被杖毙了。 宝珠走止最左侧,最坐侧跪着的是妙玉,碧玉跟她身边近身伺候的几个丫鬟。 宝 珠来到妙玉和碧玉身前,微微俯身,过了会鼻翼间就能闻见极淡的香味,同壮壮衣柜里的药香味是一样的,今儿一天就是她们两人抱着壮壮的,其他人没接手过,她 们身上粘上这味道也不奇怪。因为都过了大半天了,她才进殿的时候根本没从壮壮身上闻见过这味道,后来挨得近才从壮壮身上闻见这药香味。 这会妙玉,碧玉两人身上的沾上壮壮身上的味道也就不奇怪了。 继续朝着右侧走去,是木棉和木槿,迎春,芙蓉,四人今日并没有抱过壮壮,身上只有忙碌了一天的微微的汗酸味道。 在依次往前,大家身上都带着汗酸味,今天嘉礼,德阳殿的侍女和太监们都是忙的脚跟不沾地的,这会大家都是连晚膳都还未吃,更加不可能回去梳洗了,有汗酸味道才是正常的。 又往前走了约莫五六个人,都是带着汗酸味道的。 宝珠并没有太明显的举动,她只是一个个的走过去,然后一个个的问他们叫什么,家里还有何人,这期间就能够闻到他们身上的味道了。 这会停在一个宫女面前,这小宫女约莫十三四岁的模样,看样子像是新进宫的,模样清秀,圆圆脸。 宝珠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什么时候进宫的?家里可还有其他人?” 小宫女紧张道,“奴婢……奴婢叫青儿,今年才进宫的,家里还有爹娘,哥哥和妹妹们,还有祖父祖母。” 小宫女说话的空档,宝珠就能在她身上闻见微微的汗酸味和药粉香味,同壮壮,妙玉,碧玉跟衣柜里的香味是一样的,比衣柜里的淡了些,比妙玉和碧玉身上的稍微重一些。 宝珠皱了下眉头,“你家中这么多亲人,为何单单是你进宫来了?” 小 宫女都快吓哭了,不明白皇后问其他人只问了名字和家人的情况,问道她这儿来为什么会多了这么多问题,吓的人都抖的不行,“回……回皇后娘娘的话,奴婢家中 亲人虽多,可两个哥哥已经成亲有了孩子,下面还有两个年幼妹妹,奴婢是长姐。爹娘,祖父祖母身子不好,进宫有月钱,所……所以就是奴婢进宫了。” 宝珠直起身子来,淡声道,“既然你家中还有这么多亲人,就该知道在宫中一言一行都该谨慎,都该本分,你若是做了什么错事儿,连累的就是你的家人了!” 小宫女噗通一声瘫软在地上,哭道,“奴婢……奴婢不知道,不是奴婢做的,奴婢不敢,求皇后娘娘明察。” 赵宸下了台阶,来到宝珠身侧轻声问,“可是这丫鬟有什么问题?” 宝珠凑在他耳边低声道,“她身上有壮壮衣柜里的香味,只有经手的人身上才会遗留下这味道的。” 赵宸抬头道,“把这丫鬟给我压下去细细的审问!” 青儿吓的脸色惨白,哭道,“不是奴婢,真的不是奴婢,皇后娘娘明察啊,奴婢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旁边的侍卫却已经上前抓了青儿打算拖下去,青儿浑身瘫软,没了一丝力气,吓的连求饶声都快说不出来了,眼泪鼻涕哭了一脸。 宝珠迟疑了下,喊道,“等等!” 侍卫看了赵宸一眼,赵宸点了点头,几个侍卫这才顿住了脚步,青儿也狼狈的瘫在地上。 宝珠道,“去把管着这批小宫女的管事姑姑叫来。” 很快有人把当初管着这批小丫鬟的管事姑姑叫来了,宝珠跟赵宸进了大殿里,问了管事姑姑一些这些小宫女的事情,从管事姑姑口中知道,这叫青儿的是个老实本分的丫鬟,也正因为这点才被分配到了德阳殿里。 管事姑姑还说青儿最在乎的就是她的家人,每月的月钱跟赏钱都是让人送出宫外给了家人。 宝珠想着这么老实本分的一个丫鬟,还有在乎的家人,谋害皇子的事情若是败露,把就是诛九族的重罪,这丫鬟应该干不出这样的事情来。 宝珠又问了管事姑姑一些问题,都是殿外那些宫女的事儿,宝珠得知当初的一批宫女中有四个分到了德阳殿,其中一个叫含萱的丫鬟跟青儿住在一个屋子里,两人平日里似有些矛盾,不对,应该说是含萱性子强硬些,经常指挥青儿做事儿,青儿也都没什么怨言,全都做了。 这还是剩下两个宫女告诉管事姑姑的,因为她们平日里也看不惯含萱欺负青儿。 这叫含萱的的确是个机灵的,所以安排了三个本分的丫鬟和一个机灵些的丫鬟。含萱家中似乎只剩下个继母跟继母所处的女儿,据说是打算把她卖了,所以含萱才进宫做了丫鬟。 宝珠心中一动,没在多问什么,先让管事姑姑出去了,宝珠又去看了壮壮,小家伙睡的还好,脸上和身上的疹子也在渐渐消退了。 赵宸没有多问什么,打算等宝珠来处理这事儿,她若是找不出人来,就直接让慎刑司把人都押下去审问了。 宝珠这才又出去了外面的大殿,这会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去。 宝珠先让青儿待在一旁,继续方才的审问,一个个的问了下去。 另外两个和青儿一批的小宫女身上也没什么味道,等到了含萱的时候,宝珠就忍不住挑了下眉头,问道,“你叫什么?家中还有什么人?” 含萱慌忙道,“回皇后娘娘的话,奴婢名含萱,家中还有母亲和一个妹妹,因为家中贫困才进宫来的。” 宝珠心道,这种情况下,这丫鬟还能条理不清的回答她的话,可见是个心思胆大的。更让宝珠怀疑的是,今儿大家在德阳殿忙碌了一天,身上都是汗酸味,只有这含萱的身上带着淡淡的皂角香味,可见今日忙碌不已的时候她还抽空去梳洗了一番。 这种情况下,为何还要去梳洗?除非她是想去掉身上的什么味道,更何况自己嗅觉灵敏的事情不少人都知道,当初还在王府的时候,她同王府妾氏去寺庙上香,就因为嗅觉灵敏而识破了采荷的计谋,所以宫里的几个嫔妃都晓得她嗅觉灵敏的事儿。 用药粉谋害壮壮的话,她就一定能够闻的出来,除非立刻洗掉了。 宝珠伸手摸了摸含萱的发丝,入手干净顺滑,宝珠挑眉问道,“你下午去梳洗了?” 含萱脸色一变,结结巴巴的道,“奴……奴婢今儿身上弄脏了,所以下午去梳洗了下。” “哦?那其他人身上同样也是脏乱不已的,为何都忙的没时间去梳洗,就你一个人有时间去梳洗一番?”宝珠伸手指了指其他人身上,声音也冷了下去。 赵宸的脸色也阴沉了两分,挥手示意侍卫上前,防止含萱突然做出什么事情来。 含萱咬牙道,“奴……奴婢有洁癖,见不得脏乱。” 宝珠心里冷笑,到了这种时候这丫鬟还敢嘴硬狡辩,“既有洁癖,为何要进宫做宫女?本宫瞧着你该回去做你的千金小姐才是!” 说罢,便不再搭理含萱,又继续超前走去,把剩下的几人都问了。 剩下的几人自然也没有问题,身上没有药粉味,没有皂角味,只有忙碌了一天的汗酸味道。 宝珠问完就回到了大殿前,剩下的事情交给皇上处理就好。 赵宸道,“把这两个丫鬟押下去仔细的审问!” 青儿没想到自己还是逃不离这个结果,心里一时惶然,忍不住哭泣了起来。 含萱却是大叫了起来,“奴婢冤枉,不是奴婢做的,是青儿做的,不是奴婢做的,求皇后娘娘饶命啊,真不是奴婢做的……” 赵宸一挥手,侍卫立刻把两人押了下去。 其他人这才腿软的站了起来,额头上都是虚汗,今儿这一次显然大家都受了不少惊吓。 宝 珠站在大殿外,回头看了一眼默默哭泣的青儿,忍不住同赵宸低声道,“皇上,这事儿臣妾觉得是含萱的可能性大些,臣妾嗅觉灵敏的事儿其他几个嫔妃也是知道 的,若是有人指使含萱来害壮壮,肯定会告诉她臣妾的特别之处,不若这种时候跑去梳洗实在是说不过去,况且青儿和含萱住在一个屋子里,想要做些手脚也是很简 单的事情。” 赵宸晓得宝珠这是在为青儿求情,毕竟进了慎刑司的人,出来的时候不死也差不多残废了。 赵宸心道,他的皇后对谁都心软,为何对他偏偏就硬起了心肠。 在心底叹了口气,赵宸道,“好了,这事儿我晓得怎么处理,你先去陪着壮壮,我过去慎刑司一趟。” 宝珠回去了大殿里就没在管外头的事儿了,妙玉,碧玉他们几个丫鬟也都进来了,几人全都跪了下来,“皇后,是奴婢们的错,是奴婢们没有照顾好小皇子,求皇后责罚。” “都起来吧。”宝珠叹气,“这哪儿怪得了你们?”这事儿的确怪不了她们,若是有人想害壮壮,总能找出法子来的,就比如今天,事忙人多,就有人趁乱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所以说,这些腌臜事儿根本是防不住的,宝珠都有些不知带壮壮回宫到底是对是错了。 宝珠道,“好了,你们今儿也都累了一天了,都下去歇着吧,壮壮我来照顾就好了,对了,先去尚衣监把壮壮的衣裳做出来,还有壮壮衣柜里的衣裳也都全部拿去烧掉吧。” 吩咐完时候后,妙玉她们几人就把小皇子所有的衣物全都抱了出去。 宝珠只怔怔的坐在床头看着熟睡的壮壮。 ☆、第139章 赵宸直接过去了慎刑司,里面已经开始审问两个丫鬟了,慎刑司说白了就是各种手段逼问,一开始就直接打了二十大板,赵宸直接吩咐人那叫青儿的动手的时候轻一点。 赵宸还是相信宝珠的结论的,一是管事姑姑说的对,这青儿是个老实本分的,家里有在乎的亲人,这种谋害皇子的事情一般人是不敢做的,况且肯定是有人吩咐的,就算真想找人做这种事儿,也不会找青儿这种性格的丫鬟,什么都写在脸上,根本瞒不住。 他若是想找人做这事儿,也只会找含萱这么精明的丫鬟,况且含萱这种时候还跑去梳洗实在更加可疑一些。 赵宸让慎刑司动刑,又派人去两人的屋子里搜查了一番,并没有找到药粉,不过含萱的床铺全部换过了,干净如新的。 得知这消息后,慎刑司已经动完了手,奈何两个丫鬟还是都不说,都说不是自己做的。 赵宸没了耐心,直接进了慎刑司里面的刑房,两个侍女并没有关在同一间房里,赵宸过去了含萱的刑房,她打的板子都是实打实的,这会后臀血肉模糊的,这慎刑司的板子跟外头的板子可不一样,外头打五十板子也不过是这个效果罢了。 赵宸在刑房站定,“你若是如实说了也能少受些罪。” 含萱疼的脸色惨白,额头直冒冷汗,还是咬牙道,“不……不是奴婢做的。” “哦?”赵宸哦了一声,“不是你做的,是谁做的?刚才你在大殿外说是青儿所为,可有证据?皇后不过问了几句话,你怎么就肯定是青儿做的了?“ 含萱咬牙道,“是……是奴婢撞见的。” 赵宸沉默,示意她继续说,含萱继续道,“奴婢同青儿一间屋子,前几天就瞧见她鬼鬼祟祟的藏东西,所以奴婢肯定是青儿做的。” “就凭这个你就断定是青儿做下的也太草率了些。”赵宸神色冰冷,“来人,继续动刑,朕看这丫鬟嘴硬的很,再打个五十大板。” 再五十大板下去就没命了,含萱脸都白了,挣扎道,“就是青儿做的,她身上明明还有药粉的味……” 说着陡然住口,赵宸冷声道,“你怎知谋害皇子是用的药粉?还能闻见这药粉味道?” 这下不用说都能肯定这事儿是含萱所为了,这药粉味他找了好几个人来闻,都说闻不出什么。可见这含萱一时慌张说漏了嘴,定是知道宝珠能够闻见这味道,又把药粉撒在青儿身上,这才说错了话。 含萱脸色白的吓人,牙齿咯咯作响,“是……是奴婢在小皇子身上闻见这味道,青儿身上也有……所……所以,奴婢猜测……” “闭嘴!”赵宸直接打断了她的话,直接吩咐慎刑司的人去弄几种胭脂来让这含萱闻一闻,可都辨的出是什么味儿。 含萱脸色唰一下子惨白,身子抖的越发厉害了,慎刑司的人很快弄了几种胭脂过来,结果含萱说错好几种,可见说什么闻见药粉味也是假的了。 赵宸淡声道,“若是你肯说出幕后主使,朕就饶了你一命。” 含萱猛的抬头,“皇上说的可是真的?皇上是九五至尊,可……可莫要说话不算数。”她也是急红了眼,不然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如何敢在皇上面前说。 赵宸冷笑,“自然是说话算数。” 含 萱喘了两口粗气才道,“是……是虞昭容让奴婢做的,前几日她给了奴婢一包药粉,说是让奴婢趁着嘉礼这日偷偷的放在小皇子的衣柜中,又……又告诉奴婢,说皇 后嗅觉灵敏,肯定会闻出药粉味道来的,所以奴婢把药粉撒在青儿身上一些,剩下的全部洒在了小皇子的衣物当中,之后奴婢就去梳洗了一番,就是怕皇后闻出什么 来的。” 见皇上的脸色阴冷的吓人,含萱生生打了个寒颤,结结巴巴道,“求皇上饶了奴婢一命。” 赵宸冷笑一声,甩开衣袍大步走了出去,他既然说饶这丫鬟一命,自然就饶她一命的,不过他会让她生不如死的。 赵宸又去了御书房,之前让王朝去庐陵查的消息也早就有了,的确跟太后说的一样,之前宝珠泄露出去的那些消息都是虞昭容飞鸽传书给了京城的太后的。 这次总账一起算了,赵宸直接让人去抓了虞昭容押去了慎刑司,虞昭容过去慎刑司见到赵宸和含萱的时候脸色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一天。 赵宸让人把虞昭容的罪行都说了一遍,问道,“虞昭容,你可认罪?” 虞妹温温柔柔的给赵宸行了个礼,“妾认罪。” 赵宸冷声道,“既已认罪,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来人,赐虞昭容毒酒一杯!” 虞妹不怒反笑,轻柔的将耳边的发丝拢在耳后,温柔的道,“皇上好狠的心肠,皇上若是能够看妾一眼,妾这辈子都会好好忠心于皇上的,为了皇上不肯多看妾一眼?妾第一次在宫里见到皇上就心悦于皇上了……” 她 嫁进王府也几年了,可见到赵宸的次数都屈指可数,他的眼中只有那个皇后,自己到现在都还是清白之身,这男人若是肯把感情分一丁点给她,她就心满意足了,可 惜啊,到头来,她还是连他一丁点的感情都没得到,甚至都没能让他多看一眼,这几年似乎也只有这个时候他的目光是完完全全停留在她的身上的。 想到那人告诉她的话,‘虞昭容的容貌一点都不比那皇后差,为何皇上眼中却只有皇后娘娘?这后宫以后只怕就是皇后的天下了吧,真真是替虞昭容感觉到可惜。” 那人的话的确是对的,所以自己的心渐渐不满,凭什么他的眼中只有皇后,她们这些后宫的嫔妃有什么错,她心生怨恨,不愿见皇后好过,对小皇子她也不过是想给个教训,哪儿晓得这小皇子身子也是差,就这么点药粉都能身上起满了疹子。 虞妹在心底叹气,目光痴痴的看着赵宸。 赵宸心中厌恶,之后的事情就全部交给慎刑司处理,然后昭告宫中,虞昭容暗害皇子,赐毒酒一杯,婢女含萱谋害皇子,打断双腿丢去冷宫。 忙完这些事情后,赵宸并没有回去德阳殿,他在御书房待了许久,直到天明直接去了早朝,虞昭容暗害小皇子的事情这些大臣也都听说了,今儿早朝的时候各位大臣就非常的老实,没给赵宸找麻烦,就怕这脾气暴躁的皇上趁着小皇子的事儿发落他们了。 大臣省心,早朝就下的早,赵宸一夜没睡,这才过去了德阳殿,德阳殿发生了那样的事儿,今儿赵宸就加派了不少侍卫,赵宸进入大殿就能感觉这些奴才们都崩的紧紧的,见到他,似乎更加紧张了。 赵宸挥手让所有人都退下,过去房里的时候宝珠已经起来了,正在用早膳,壮壮也赖在宝珠怀中让宝珠喂他吃小米粥。 昨天夜里的事情,宝珠今儿一早就晓得了,也并没有多理会这事儿,反正皇上已经处理了。 过了一夜,壮壮身上的疹子也都消退了,脸蛋上又恢复了白嫩,就是这小家伙一瞧见赵宸,小脸上的笑容立刻垮了下来,紧紧的抓着了宝珠的衣裳。 宝珠轻拍了拍他的背,冲赵宸道,“皇上早上可用膳了?要不让外头的侍女进来伺候皇上用膳?” “不必,我早上吃过了。”赵宸见壮壮的模样,心里实在不舒服,他儿子回宫也快两个月了,却还是对他这般,不过也怪他,谁让他曾经误会她们娘俩,欺负他娘了,这小子可真是会疼娘。 赵宸想了想,起身来到宝珠身旁,“我来抱着他吧,你先吃饭。”说罢就想接过壮壮,哪儿晓得这孩子一见他如此,吓的哇哇大叫,使劲搂住了宝珠,就是不肯让赵宸抱。 宝珠也挺尴尬的,拍了拍壮壮的背,“要不还是我抱着吧,他昨儿受了惊吓,今天连妙玉他们都不要了。” 赵宸低沉了恩了一声,却并未离开,只是拉过一张椅子在宝珠身旁坐下了。 壮壮见这人不来抱他了,就待在宝珠怀中好奇的打量着赵宸。 赵宸冲他露了个笑容,拿起桌上的勺子添了一勺粥喂给他。 壮壮又立刻缩回宝珠怀中了,赵宸并不气馁,壮壮不吃,他也就时不时的拿勺喂喂他,后来壮壮见他伸勺子也不躲了,只瞄他一眼。 宝珠跟壮壮终于用了早膳,赵宸也不忙着出去,陪着娘两一块在房里待着。 壮壮刚吃了东西,宝珠也不敢让他在床上乱爬,怕他吐了,只抱着他轻顺了顺背。 赵宸见状,问道,“壮壮的名字可想好了?” 宝珠摇头,“还是皇上来给壮壮起名字吧。” 赵宸道,“我想着不如叫赵天瀚吧,你觉得如何?” 宝珠点头,“这名字不错,皇上若是觉得不错,壮壮的大名就叫天瀚了。” 壮壮似乎知道两人在叫他,咿咿呀呀的应了一声,两人心都软了。 赵宸又笑道,“天瀚年纪虽小,可再大些就该选了太师来教导,我觉得荣四老爷文采了得,又不迂腐,若是岳丈大人能够亲自教导天瀚我也放心些,皇后觉得如何?” 宝珠大概没想到赵宸会让自己的爹来教导天瀚,不过爹爹来教导,她也能放心一些,爹的文采的确是不错,连中三元,这些年又在官场待了这么久,足够教导天瀚了。 ☆、第140章 宝珠感激赵宸让爹来教导天瀚,说起来还是因为她,宝珠笑道,“天瀚现在年纪好小,怕是要等两三年才能让爹来教导了。” 赵宸不知多久没见过宝珠这样的笑容了,心底有些痒痒的,忍不住长手一捞,把娘俩直接给拉进了怀中,宝珠严严实实的坐在了他的大腿上,怀中还抱着天瀚。 天瀚还以为娘在跟他玩,乐呵呵的笑起来了,站在宝珠怀中用里蹬了两下腿,蹬的宝珠使劲在赵宸怀中颠了两下。 赵宸忍不住笑出声来,伸出大掌轻轻的捏了捏天瀚的小手,天瀚这次玩的开心,竟没拒绝赵宸。 赵宸收手搂住宝珠的腰身,下巴忍不住搁在了她的肩膀上,瞧见她白净小巧的耳垂,忍不住亲了一口,叹了口气道,“宝珠,当年的事情都是我的不对,你原谅了我可好?” 宝 珠身子有些僵住,她回宫两个月,只有一次夜里睡的朦胧间听见他似乎说了声对不起,其他时候两人并没有什么交流,她也没想到他如今会当面对她道歉,不过道歉 又如何?当初荣家的事情,他还不是道歉了?说是再也不会让她伤心了,结果怀上天瀚的时候却怀疑她不忠,说到底他的性子就是如此,自大,多疑,就算现在道 歉,她也不敢想象以后还会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赵宸见宝珠不说话,晓得她心里还是有根刺,在心底暗叹了口气,也不急着辩解什么了,当初他的确是脑子糊涂,但他也没想过她不忠的,不过做错了就是错了,他会用以后去弥补的。 天瀚在宝珠怀中颠的开怀,倒是把宝珠身下的赵宸给颠出反应来了。 宝 珠回宫这两个月,他都没有在碰过她,不对,应该说是自从宝珠怀了身子后他都没在碰过她了,自己早就熟悉她身上的味道,熟悉她身上的一切,他有洁癖,除了她 谁都不愿意碰。这两个月他都是等两人睡熟的时候才能休息的,要说没点旖旎心思是不可能的,不过两人都没有太亲密的接触,有旖旎心思也被他给压了下去。 这会她挺,翘的臀正坐在他的大腿上,自己若是还没反应就奇怪了。 赵宸的呼吸渐渐急促,一手搂住了宝珠的腰身,侧头含住了她的耳垂。 宝珠可不愿意现在欢好,天瀚还在身边,天瀚虽然还小,不过小孩子对什么都好奇,大人做什么他都会下意识的去学习,这种事儿她可不愿意当着孩子的面儿,宝珠撇开头,急道,“皇上,天瀚还在。” 赵宸唔了一声,这才不舍的放开了宝珠。 宝珠抱着天瀚从赵宸身上起来,妙玉已经在房门喊道,“皇后娘娘,尚衣监给小皇子做的其他衣裳也都赶制出来了,可要现在拿进来?” 宝珠回头看了赵宸一眼,见他神色不变,没动怒,就道,“进来吧。” 妙玉领着迎春,芙蓉,木棉,木槿四个丫鬟抱着天瀚的衣裳过来,宝珠让她们把衣裳放在床头,她待会要一件件的检查的。 几个丫鬟放了衣裳就离开了,宝珠把天瀚放在床上,任由他的床上爬着玩,自己一件件的检查起这些衣裳了。 这些衣裳都没有问题,宝珠这才把衣裳收拾整齐放好了,后头一瞧,赵宸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宝珠冲他微微一笑,并没有说话。 赵宸舍不得妻儿,待在晌午陪着两人用了膳才过去了御书房。 等到晚膳的时候又过去德阳殿陪着两人用膳。 晚上的时候更是让人把奏折全部搬到了德阳殿来批阅,宝珠跟天瀚睡在房里,赵宸就在外头的大殿里批阅奏折,宝珠耳朵灵敏,能够听见外头翻动奏折的声响,天瀚似乎也知晓外头有人,一直不肯睡,频频的朝外张望。 到了戌时末,天瀚才睡下了,宝珠梳洗干净躺在天瀚身侧,还是能够听见外面轻微的翻动声。 过了一会,宝珠渐渐闭上双眼,迷迷糊糊的睡的过去,过了会似乎听见外面传来响动声,宝珠就忍不住醒了过来。 响动声是大殿门打开的声音,吱呀一声。 赵宸听见响动,也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瞧见是拂冬拎着食盒进来,脸色立刻沉了下去,“谁让你进来的?” 拂冬脸色发白,“皇上平日在御书房总要用些宵夜才是,一直都是奴婢做的,想着这会皇上怕是也饿了,所以奴婢送了些热食过来。” 赵宸冷声道,“朕说过没有朕的允许,谁都不许进德阳殿的!” 拂冬慌忙跪下,“都是奴婢的错。” “来人!”赵宸道,“把拂冬拉下去打二十大板!还有门外守夜的当值太监也一块拉下去!” 门外当值守夜的是英公公的小徒弟,平日里在御书房也晓得拂冬是皇上跟前的红人,每天都会给皇上送夜宵,这会来了德阳殿想着卖拂冬姑娘一个人情,直接把人放了进去,哪儿晓得皇上就这么动怒了。 很快就有侍卫进来拉了脸色惨白的拂冬出去,赵宸又吩咐门外的当值太监以后不用出现在他的面前了。 这小太监以后怕是都没了出头之日了。 宝珠见声音渐歇,也就没搭理了,直接躺下了。 赵宸这会也实在没了心思批阅奏折,去净房梳洗一番就去梳洗了,这会宝珠还没睡下,赵宸上床就搂住了她。 察觉她的身子僵了下,赵宸就晓得她也没睡下了,直接把人压在了身上亲上了她的嘴巴,他的吻有些急切,急躁,几乎是立刻就用舌头撬开了她的嘴巴伸进去含住了她的舌。 宝珠慌了,伸手推了他一把,更是想扭头避开他的吻,不想却被赵宸用手从后方托住了后脑勺,让她动弹不得。 天瀚在旁边哼哼了两声,宝珠急了,一口咬了下去,赵宸唔了一声,却没放开宝珠,反而吻的越发用力。 宝珠渐渐停止了挣扎,半晌后赵宸才放开了口,却是低头朝下亲了去,宝珠急忙拦住,低声道,“皇上,不可,天瀚还在,他睡眠不好,动静大了会醒来的。” 再怎么样她都不愿意当着孩子的面欢好。 赵宸终于顿住,许久才坐直了身子,沙哑着声音道,“我只是太想你了,宝珠。” 宝珠不说话,两人都是沉默不语,半晌后,赵宸才躺下却是把宝珠抱在了怀中,“睡吧。” 宝珠恩了一声,她倒不是不愿意,只实在不愿意当着孩子的面儿,不过皇上似乎理解错了?两人是夫妻,欢好自然也是正常事儿,就算她心里有刺也不会拒绝这种事情的,不过当着孩子的面,她实在觉得没脸,见他误会了,宝珠也就没打算说啥了。 过了会,两人都还没睡下,赵宸忽然想到什么,在宝珠耳边轻声道,“拂冬年纪也大了,之前我不愿意管这些事儿,你如今是后宫的主子,拂冬的事儿就交给你处理了,你瞧瞧看有没有合适的人家,有的话就让她嫁了吧。” 宝珠恩了一声,“我晓得了。” 拂冬出嫁了也是好事儿,说起来她也不清楚前世的事情跟拂冬到底有没有关系,拂冬对皇上的心思她也看在眼中,她要是出嫁了也是件好事儿。 天瀚很乖,晚上基本不吃夜奶,宝珠都是一夜睡到天亮的。 天亮后,赵宸已经不在了,去上早朝。 日子渐渐热燥起来,宝珠还未曾跟拂冬说过婚配的事情,拂冬自打了那二十大板后就病倒了,这些日子一直卧床休息。 转眼到了八月,宝珠有些念着荣家人了,这期间荣家人都未曾来见过她。 这日赵宸陪她用完午膳后道,“你若是在宫中觉得烦闷,不如带了天瀚去荣家坐坐,不必大张旗鼓的,只派一辆马车就是,我会让暗卫跟着的,不会有事儿的。” 宝珠想了想就同意了,主要是她好几年没见着家里的姐姐们了,姐姐们都出嫁了,自从她出嫁后就跟姐姐们甚少来往,何况五月回京到现在她也一直没见过她们,有些挂念着。 宝珠没有直接去荣家,而是让妙玉出宫一趟跟荣家人说了声,说她三天后回去,让荣家人把家里的几个姐姐都叫来。 姐姐们都在京城,来去也方便的很。 三天后宝珠就抱着天瀚坐上马车去了荣家。 天瀚自五月回宫就没在出去过,这会也是好奇的很,待在宝珠怀中都不老实,想使劲往前拱。 宝珠无奈,悄悄掀开帘子一角落让天瀚往外看,能够瞧见外头的景色,天瀚就乖了,也不乱动了,安静的待在宝珠怀中。 马车一路驶出宫中,朝着荣家而去,路上的集市热闹极了,天瀚何时瞧见过这种热闹情景,在宝珠怀中开心的不行。 一个时辰后就到了荣府,荣家人早已得知宝珠今日回来,都在府外迎接着了。 除了荣家人,荣家出嫁的几个姑奶奶,还有宝珠的外祖父,姑母也都回来了。 姑母嫁的是季家,当初姑母荣元婧生下两个女孩伤了身子,不能再生,还是宝珠调养的,最后姑母才又怀上生下了一个男孩。 季家还出了一个太后,一个皇后,之前的皇后就是的姑母的大姑子,这会还被关在冷宫里在。 宝珠跟着荣家人进去后,一屋子人热热闹闹的,几个姐姐姐夫都回来了,就连孩子也带回来了,这会一屋子孩子宝珠都快人不过来人了。 天瀚也没见过这么多人,这会欢喜的不行,冲着屋里人咿咿呀呀的。 ☆、第141章 人多热闹也嘈杂,不过都是最亲近的人,宝珠跟大家聊的也开怀,这些最亲近的亲人并没有把她当成皇后,她还是她们的妹妹,女儿,外孙女,孙女。 宝珠的几个姐姐嫁的人家都是不错,也都生儿育女了,平日里儿女也不用她们操心,婆婆也都省心,看着都跟未出嫁的姑娘们差不多,容颜不变,甚至更加娇媚了。 姑母还把表弟带来了,表弟名季琛钧,表弟今年也十七八了,该说亲的年纪了,长相随了姑父,长的是一表人才。 宝珠的孩子算是哥哥姐姐当中最小的了,表哥表姐,堂哥堂姐的都很喜欢天瀚,宝珠就让大些的堂姐带着天瀚一边玩去了。 众人聊的开怀,不多时外面传来闹腾腾的声音,像是丫鬟们拼命拦着什么人不让进一样。 宝珠耳朵好使,这会听见丫鬟说的是,“季老夫人,这会儿皇后在里面,您还是别硬往里面闯了。” 季老夫人?那不是姑母的婆婆吗? 宝珠心中一动,有些猜到这季老夫人过来荣府是什么事儿了。 季老夫人喝斥道,“还不滚开,我是你们姑太太的婆婆,这会儿来是找你们姑太太的,有你们这样待客的吗!” 狄氏已经率先走了出去,来到门外,见好几个丫鬟正拦着季老夫人,季老夫人却不管不顾的往进冲,几个姐儿哥儿们还在外头玩耍,这会都频频的朝着这边看来。 狄氏皱眉道,“亲家母,你这是作甚?有什么事儿让丫鬟们通报了就是了。” 季老夫人哼道,“你还晓得咱们是亲家?既然如此,皇后娘娘回娘家为何都没给我下帖子?” 狄氏道,“皇后回来不过是与亲人叙叙旧,那儿能昭告天下?这不过是普通的家宴,自然是没给亲家母下帖子了。” “好了,好了,”季老夫人摆摆手,“咱们进屋再说吧,反正我过来都过来了是不是?” 狄氏是不愿意让季老夫人进去的,她晓得这老夫人过来是为了何时。 还没找好借口让人离开,季老夫人已经趁着大家不注意,猛的冲进了房里。 狄氏无奈,挥挥手让丫鬟们下去了。 季老夫人一进屋子,荣元婧就满脸无奈,季老夫人冲她开口道,“你今儿回荣府还瞒着我作甚?皇后娘娘回娘家,我过来拜见拜见也是应该的。”说罢就来到宝珠面前,还打算给宝珠行个大礼,宝珠怎敢接这大礼,慌忙示意身边的丫鬟把人给拦住了。 宝珠就算知道这老夫人过来是为了什么事儿,这会也不能揭穿她,只能笑道,“季老夫人这是作何,您到底是长辈。来人,还不给季老夫人看座。” 立刻有丫鬟过来给季老夫人备了座位和茶水,这会荣家人心里都有底儿,什么话都不提,只什么宝珠聊着家常话。 季老夫人愣是插不上口,等到快晌午的时候,狄氏出去让人备下饭菜,季老夫人终于忍不住道,“皇后娘娘,老身想求您个事儿,您看能不能就咱两说说话?” 海 珠掩口笑道,“老夫人说的这是什么话儿?皇后才来荣家,咱们都挂念着她,想多和她说说话呢,您看您这一来就要把皇后给拉过去单独说话,这可怎么成?再说 了,老夫人有什么事儿求皇后也是无用的对不对?宝珠虽贵为皇后,可能操心的也就是后宫的事儿,肯定是帮不上您的忙的。” 季老夫人瞪了海珠一眼,恨恨道,“我求的自然是跟后宫有关的事儿。” 海珠但笑不语,宝珠笑道,“老夫人,我五姐说的是,我也不过就是管管后宫几个嫔妃的事儿,您要不是想说关于后宫几个嫔妃的事儿,其他的我肯定是帮不上什么的。” 季老夫人见宝珠不愿意帮忙,这会也急了,也顾不上丢脸,上前紧紧的抓住了宝珠的手臂,“皇后娘娘,您在后宫最得皇上的宠爱,况且还为皇上剩下唯一的嫡子,老身所求之事只有您能帮得上忙,求您跟皇上说说,让皇上饶了妤洁吧。” 季妤洁就是先皇后,也是宝珠姑母的大姑子,季老夫人的大女儿。 宝珠笑道,“老夫人,您看您这不是为难我吗?这事儿是皇上处理的,任何人都不得提起,我若是在皇上面前提这事儿,那不是自找没脸?” 上辈子,赵宸把当初后宫所有人都囚禁了起来,宝珠只晓得他杀了太后,至于其他人的下场她就不得知了。 这事儿她当然不能管,也不愿意管。 季老夫人急了,“您现在是皇后,又诞下唯一的皇子,皇上肯定会听您的。” 这会荣元婧也尴尬的不行,劝道,“婆婆,这事儿皇后实在管不得,您同她说也是没用的。” 季老夫人转头喝斥道,“我同皇后娘娘说事儿,没你插嘴的份儿!” 荣家人脸色都变了,狄氏更是冷声道,“亲家母,你这是作甚?我家元婧做错了什么事儿?值得你这样吼她?” 季老夫人尴尬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宝珠也道,“老夫人,这事儿我帮不上忙的,您求我还不如去求皇上了。” 季老夫人的脸色立刻就灰败了下去。 等到家宴开始的时候,狄氏留季老夫人用膳,季老夫人苍白着脸摇了摇头,随后就离开了。 午膳后,荣元婧还跟宝珠说了几句话,让她莫要放在心上。宝珠的确没把这当一回事儿,反正她不会搭理这些事情的,该怎么处理也都是皇上说了算的。 宝珠是在荣家用了晚膳才带着天瀚离开的,天瀚今天也玩累了,回去的路上就睡下了,宝珠一路轻轻的抱着他回了宫。 回去德阳殿的时候,皇上正在大殿里批阅奏折,宝珠进房就要撞见他,总不能不打招呼就进去,只得同皇上轻声道,“皇上,我回来了,天瀚睡下了,我先送了他进去?” 赵宸点头,“待会在出来下。” 宝珠问道,“皇上可是有什么事儿想同我说?” 赵宸迟疑了下,还是点了点头。他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有些挂念她,想她出来说说话,若是在房里怕惊醒天瀚了。 宝珠进去放了天瀚在床上,又帮孩子盖好衾被,让殿外守夜的妙玉进来陪着他这才出去了外头的大殿,来到赵宸身侧坐下,“皇上有什么事儿?” 赵宸把手中的奏折推到一旁,伸手把人拉近怀中,“今天在荣家过的怎么样?” 提到荣家,宝珠脸上的笑容终于多了些,“挺好的,姐姐们都回来了,今儿同她们聊了许久,说起来还要多谢皇上。”一般后宫的女人,不管是皇后还是嫔妃想要出宫都是极难的。 赵宸笑道,“反正这后宫都没几个人,你想出宫随时都能出去,没那么多规矩的。” 宝珠心里感激,忍不住多嘴道,“皇上可饿了?” 还不等她多说什么,赵宸已经道,“想吃你煮的面。”就算是最普通的面,他也觉得那是世间最美味的东西了,曾经吃过几次,都是念念不忘。 宝珠原本是想让侍女们去御膳房让御厨做些宵夜过来,这会见他这么说,也就推脱不掉,笑着起身,“皇上不嫌弃我的手艺,我这就去给皇上弄些吃的过来。” 德阳殿就有小厨房,里面还吊着高汤在,宝珠直接把面揉了,拉成细面,放在高汤里熬煮了会,不过是最简单的煮面,上面也没放别的什么,就是一些烫过的几根素菜。 端过去后,赵宸很快就吃光了,笑道,“果然还是你煮的食物最合口。” 宝珠笑道,“皇上喜欢吃就好。”她倒是不相信自己的厨艺有多好,里面也没给乳液,味道怕是连一般的厨子都比不上的。 赵宸又把人拉回怀中,亲住了宝珠的嘴巴,吸,吮许久不愿意放开,直到里面传来天瀚的哭声,宝珠才慌忙推开了赵宸,“我进去瞧瞧是怎么回事。” 赵宸也不放心,大步跟了进去,里面妙玉正抱着天瀚哄着,却是怎么都哄不住,天瀚还是大哭着。 宝珠赶紧把孩子接了过来,天瀚闻见熟悉的味道,渐渐不哭了,在宝珠怀中睡下。 赵宸紧张的问,“怎么回事儿?要不要找御医过来瞧瞧?” 宝珠道,“我就是大夫,皇上不用慌,天瀚是梦魇了,今儿出去玩了一圈,有些陌生的坏境,晚上就会有些哭闹。”她都带出经验来了,晓得白日里玩的太狠了,天瀚晚上就会梦魇,抱着哄哄就好了。” 赵宸松了口气,“这就好。”又道,“我先出去了,你先陪天瀚休息吧。” 天瀚晚上宝珠挨着他睡就没在哭闹了,一觉睡到了天亮。 这一个月宝珠一直在替拂冬找适配的人家,在京城找到两家,家世不错,男方年纪有些大了,都是娶续弦,家中也不过都是一个女儿,拂冬嫁过去后若能生下个男孩也就能站稳脚跟了。 拂冬年纪大了些,这会都有三十了,总不能找十七八的配给她。 宝珠让人去把拂冬请了过来,打算跟她说说这事儿,之前她被皇上处罚,一直在修养,想来这过了一个多月应该也是休息好了。 德阳殿的丫鬟很快就把拂冬请来了,一见拂冬,宝珠就晓得她之前的确病的厉害,这会都瘦的吓人,身上都瞧不见多少肉。 宝珠也是给吓了一跳,让人给拂冬看了座,“你这没事儿吧?要不要请御医过来瞧瞧?” ☆、第142章 “奴婢无碍,就是怕有些吓着皇后了,所以一直不敢跟皇后娘娘请安。”拂冬的声音本来就沙哑至极,这会听起来越发的难听了,犹如什么尖锐的东西划过,让宝珠心里都跟着缩了一下。 宝珠道,“你坐下吧。” 拂冬微微福身谢过,这才坐了下来。 宝 珠道,“找你过来也没什么事儿,就是本宫听闻你身子好了些,这才让你过来的,不过你现在如此,本宫瞧着也实在不放心,还是让御医过来看看吧。”拂冬如今这 模样如何能嫁人?就算真让她嫁人,男方怕是心里头也不乐意,按理说她对这拂冬并没有什么好感,随意指婚了也没什么,她就是她拂冬这身子嫁过去撑不了几日就 去了,这不是祸害人家男方吧? 就算不为拂冬,她也该为男方想一想。 说起来,宝珠对拂冬并没什么好感,不对,应该说她对皇上后宫的女子都没什么好感,谁知道她上辈子到底死在谁手中的?指不定就是这貌不惊人的丫鬟手中,毕竟能陪着皇上在那样的后宫活下来,可见也是有本事的。 可她也不愿意冤枉人,想着这辈子没有发生的事情,所以真让她对拂冬下手,她也下不下去,这才想着把她远远的打发了嫁人了。 眼下看来,让她嫁人都是有些奢望了。 拂冬起身福了福身子,“多谢皇后娘娘。” 宝珠让丫鬟去请了御医过来,御医替拂冬把脉一番,宝珠让拂冬先下去休息,这才问了御医,“拂冬的身子如何了?” 御医回道,“回皇后娘娘的话,这拂冬姑娘的身子亏空的差不多,实在是虚的厉害,没有几年功夫的调养,肯定是养不好的,这若是不好好调养,只怕不到一年功夫就能香消玉殒了。” 宝珠叹息,看来这婚事暂时是不成的了。 拂冬出了大殿后,回头望了德阳殿一眼,神色平淡,这才提着裙角慢慢的朝着自己的寝宫而去。 拂冬成亲的事情只能暂时搁浅下来,宝珠的日子也恢复平淡,平日里几个嫔妃过来请安,她其余时间就是在德阳殿照顾天瀚,看看医术,制一些药膏之类的。 天瀚的身子在渐渐调养,其实按照宝珠这样调养下去,天瀚身体里的毒在几年后就能清除干净了,不过她打算还是等庐陵那些药草回来就替天瀚去掉身上的毒,她不愿意暴露了乳液,不过若是没有药草,哪怕拼着暴露乳液的她也会把天瀚的身子调养好的。 宝珠有时候都忍不住想,是不是在她心中,其实,皇上还没有天瀚重要?不然为何她为了天瀚能做到一切,为皇上却有所隐瞒? 宝珠并没有纠结太久,闷热的夏季渐渐过去,转眼就到了十月,天气转冷,她和皇上的关系差不多还是如此,皇上有时候会受不住的使劲亲她,不过他似乎总不会找时候,总是在天瀚的身边,宝珠当然不干了。 于是,这回来五个月了,宝珠都还没有同皇上欢好过。 这两月,宝珠带天瀚回过荣家两次,差不多一月一次,到底是不好太频繁的出宫,不过爹娘,还有姐姐跟几个嫂子们进宫过几次,她也解了思念之苦。 却说后宫的几个嫔妃也渐渐着急了起来,有人还好,有的人却忍不住整日烦闷的不行。 说起来这些嫔妃自从跟了皇上后,都还没有被临幸过,其中属董昭仪最心急,以前在王府的时候她终日见不着赵宸,见面的机会少之又少,进宫做了昭仪后,才开始她听闻皇上每日的性子都是阴晴不定的,朝堂上随意发落大臣的事情不要太多。 那时候后宫,上至嫔妃,下至奴才们,几乎都是小心翼翼的过日子,等到皇后回宫,他们才发现皇上的性子似乎平和了许多,至少朝堂之上都懂得给大臣留面子了,对于犯错的奴才们也不会一棒子给打死了,最多也就是罚二十板子,不会要人命了。 也许正因为如此,所以董昭仪的心又动了,她不求得皇上宠爱,不过是希望皇上临幸她几回,让她怀个孩子就好,在这后宫后,有个孩子傍身她也就安心了。 有了这小心思,董昭仪整日都有些坐立不稳的,最后终于打算试一试了。 这日天色暗下去后,赵宸陪着宝珠跟天瀚用了晚膳,英公公过来禀报,说是户部左侍郎有事求见皇上。 德阳殿到底不是商讨朝政的好地方,赵宸跟宝珠说了声就过去了御书房。 宝珠晓得户部左侍郎就是她爹,她爹之前是在吏部任职,不过赵宸登基后让把他爹调到户部了,任职正三品的户部左侍郎。 宝珠晓得爹这时候找皇上肯定是有事情商讨,这些都是朝廷上的事儿,她当然不会过问。 等赵宸过去了御书房见了荣元禄。 赵宸登基之后就发现户部挺大的问题,户部本是掌管掌管户籍财经,赵宸登基后发现国库空虚,问了户部尚书一些事儿,又拿了以往户部的账目账目,就发现这些账目都有些问题,便把荣元禄调到户部,让他悄悄的查查户部尚书,只怕他贪了不少银子。 赵宸让荣元禄一有证据就立刻进宫,这会怕就是为了这事儿。 两人在御书房待了快一个时辰了,等荣元禄走的时候面上也带着笑容,他直接去了德阳殿,方才同皇上说了,想去见见皇后。 赵宸在御书房里心情也不错,这次能够直接抄了户部尚书的家了。 想着老丈人过去看皇后了,赵宸这会也不急着过去,在御书房里继续批阅奏折。 过了会,外头的英公公进来通报,“皇上,董昭仪送了夜宵过来。” 赵宸皱眉,这怎么又不安分了起来? 正想说不见,旁边的子骞已经道,“皇上,说起董昭仪,臣想起点事情来。” 赵宸让英公公下去,子骞才道,“臣记得前些日子董昭仪在太医院拿了些半甘草。” 赵宸道,“这半甘草是做什么的?” 子骞咳了一声,“这东西少量能够安眠,大量话的就有催情的作用了。前些日子董昭仪说睡不好,去太医院拿了这草药,太医院也不知该不该给,就问了臣,臣让给了。”这东西就是有催情的作用,也没其他毒素,所以他也没拦着。 赵宸这一听就懂了,怕是这董昭仪根本不是不舒服,而是想用这东西对他下药吧? 赵宸皱眉,正想让人把人敢走,心里忽然一顿,看了子骞一眼,“好了,这儿没什么事了,你也下去休息吧。” 子骞离开后,赵宸就让英公公把人放了进来。 董昭仪在外面也是忐忑的很,没想到等了一会皇上就让人请她进去了,心里一喜,就拎着食盒走了进去。 进去后先给赵宸福了福身子,娇声道,“妾给皇上请安,如今夜色已深,怕皇上饿着,特意煮了些粥过来,还望皇上尝尝。” 赵宸点了点御书房的书案,“搁这里吧。” 董昭仪娇笑着上面把食盒搁下,取去里面的热食一一搁在赵宸面前,笑眯眯的道,“皇上,请慢用。” 赵宸皱了下眉,“好了,放这里吧,朕待会自会用的。” 董昭仪如何肯放过这个机会,劝道,“皇上还是趁热吃了吧,凉了就不好了。” 赵宸也没在拒绝了,把一碗粥都给用光了,结果还没一会,赵宸就察觉下腹难受的厉害,有股子火气往上冲,下面也硬的厉害,他忍不住暗骂了一声,没想到这药效会这么厉害。 见赵宸眼睛都有些赤红,董昭仪楞了下,大概也没想到药效会这么快发作,她也不是蠢人,不可能做的太明显,想来是估计用量的时候估算错误,用的太多了,她把从太医院拿的草药全部都熬煮成水,然后拿来做粥了。 赵宸抓紧书案,哑声道,“滚出去!” 都到了这时候,董昭仪更加不会放弃了,她慌张道,“皇上,您这是怎么了?”说着就想往赵宸身上蹭。 不想赵宸直接一脚将她踹开了,喊道,“来人!” 立刻就有侍卫冲了进来,赵宸红着眼道,“把董昭仪拉下去!” 侍卫一时还有些不知发生了何时,见皇上眼睛都是赤红的,还以为是董昭仪做了什么事儿,立刻有侍卫上前拖着董昭仪朝外走去。 也有侍卫上前,“皇上,您没事吧?要不要请御医?” 赵宸摆手,“朕无碍,董昭仪直接送回寝宫去!然后去德阳殿把皇后叫来,速度快些!” 侍卫不敢耽误,立刻出去叫了皇后,董昭仪也被送回了寝宫,这会董昭仪也不敢乱声张什么,对皇上下药,甭管什么药,那都是重罪。 侍卫很快去了德阳殿,宝珠听侍卫一说,也不知发生了何事,不过瞧着侍卫紧张的模样,想来是有重要的事情,跟荣元禄说了几声,又吩咐妙玉照顾好天瀚这才过去了御书房。 荣元禄没皇上的召见自然不能过去了,只能先回去了荣家。 宝珠一到御书房,英公公直接放了人进去,宝珠进去书房也不见人影,听见隔壁净房似乎有水声传来,想了想,还是推门而入,一进去就瞧见白玉池里坐着赤裸着胸膛的赵宸。 这会她看的一清二楚,没有热气氤氲,显然池子里的都是冷水,这会都是十月了,宝珠也是慌了,急忙提起裙角走了过去,“皇上,这里头都是冷水,小心生病了,您若是想梳洗,让侍女们放了热水才是。” ☆、第143章 等走到近处宝珠跪在白玉池边上才觉得出不对劲的地方来,赵宸全身紧绷的厉害,脸上带了一丝不正常的红,双眼也有些赤红,正紧紧的盯着她,里面遮掩不住的情,欲。 宝珠一惊,“皇上,您这是怎么了?” 赵宸喘着粗气站起身来,白玉池的水只到他的大腿处,他全身上下只有下,身,下只着一件里裤,这会也全都湿透了,贴在紧绷的大腿上,一起身,身上的水珠带到了宝珠的身上,他几乎是手抖着把宝珠整个人拉入他的怀中。 等人贴在他紧绷的胸膛上,赵宸全身的情,欲就再也压制不住了。几乎是瞬间就把宝珠压在了白玉池上,胸膛紧紧的贴在宝珠的柔软,他用力含住宝珠的双唇。 宝珠只觉皇上不对劲的厉害,他身上有些发烫,双唇灼热的吓人,还没反应过来,他的舌就灵活的伸了进去。 他的吻炙热激烈,宝珠根本反抗不得,也不知他是不是怕她反抗,将她的双手固定在头顶上。 他很用力的亲着她。 等他的吻渐渐向下转移的时候,宝珠的双唇都有些肿了。 宝珠喘了口粗气,并没有去拒绝他,等他的吻落在她的柔软上,她终于忍不住呻吟了一声,“皇上,您这是怎么了?”她觉得皇上好像中了合欢散之类的媚药。 赵宸的理智终于回神了一些,喘着粗气道,“董昭仪下了药,宝珠,帮帮我。” 宝珠惊讶,也没再多问什么,只被他下,身的凉气惊的有些发冷,“皇上,去房里吧,这儿太冷了。” 赵宸强忍着在这里要了宝珠的冲动,抱起宝珠回了房里。 等到一夜过去后,赵宸简直想骂董昭仪是个蠢货了,下药这种事情都能超量,昨天一夜他几乎都没休息,宝珠后半夜都快昏死过去了,直到天色渐亮,他身上的药效才算是过了,平日里精力很是旺盛的他都有些承受不住了,更何况宝珠。 这时候已经差不多早朝了,英公公小心翼翼的在外催着,赵宸起身后让英公公去把德阳殿伺候皇后的几个丫鬟叫来。 等人过来,赵宸吩咐她们好好照顾皇后,皇子的话若是饿了就喂一些米粥,小皇子这会都一岁一个月,平时软一些的食物都能吃了,母乳夜里都断了,就是白天还吃点。 几个丫鬟慌忙点头,等赵宸去了早朝,几个丫鬟去房里替皇后收拾了下身子,等瞧见皇后身子的青紫都忍不住吸了口气,这会儿连胡思乱想都不敢了。 宝珠累的都快散架了,等醒来的时候都晌午了,还不是自个醒来的,是被丫鬟们叫醒的。 几 个丫鬟也无奈极了,皇上都交代过了,她们如何敢叨扰皇后休息,实在是小皇子闹的有些厉害,早上醒来妙玉跟木棉还哄得住,过了会小家伙没瞧见宝珠就开始哼哼 了,还是见不到人就开始哭闹了,这都哭闹了一个上午,这小皇子也真是倔的很,一个上午愣是没停过,哭的嗓子都快哑了,丫鬟们实在扛不住了,这才把人叫醒 了。 宝珠一听是天瀚在哭闹这才强忍着身上的酸疼去了德阳殿,她身上还是有点虚的厉害,这是体力流失,吃了一颗养身丸才好了些。 她一过去,天瀚立刻就不哭了,扑腾的要到她的怀中。 等人进了她怀中,天瀚立刻就抓住了她的衣襟,母后母后的叫了起来。 天瀚一岁多点,这会能够喊母后了,只是发音有些不标准,其他的暂时倒是不会喊。 也不会走路,能扶着东西站一会。 这还是宝珠调养好的情况下,若是没乳液,只怕这孩子活下来都不容易。 宝珠快心疼坏了,她也知道孩子不能太宠着,可这孩子自打一出生就吃了不少苦头,她实在舍不得他吃苦,哪怕宠着一些也无妨,只能能够教给他正确的是非观念和做人的道理即可。 这方面她做的也的确不错,孩子除了对自个父皇不爱搭理之外,对其他人并不会骄横。 哄了会儿天瀚就乖了,宝珠同他讲了些道理,让他同妙玉和小宫女们玩,自己要去休息。 天瀚看着宝珠回房,这会也没再黏人了,只要能确定母后在他身边,他也就安心了。 赵 宸是下午才下了朝的,今天实在是忙,发落了户部尚书,把那些罪证都摔在他的脸上,随后就让人去抄家了,之后又忙着其他的事儿。回去御书房得知皇后已经回了 德阳殿,赵宸又立刻过去了德阳殿,得知宝珠还在休息这才进房看了看她,等见着人的时候心疼坏了,好在身上的青紫已经差不多消退了。 天瀚这会也在午休,睡在宝珠旁边,一大一小,小的紧紧依偎在大的身边,赵宸看的呼吸都屏住了,过了许久才俯身亲了两人这才出去了。 虽然他早就知晓董昭仪对他下药的事儿却没拒绝,也的确是想利用这药缓解他和宝珠的关系,可下药这种事情到底还是腌臜,谁晓得董昭仪以后会不会下其他的药?赵宸当然不可能饶了董昭仪,直接给打入了冷宫。 这对董昭仪来说无疑如同晴天霹雳,连见皇上的面都没有,直接给侍卫给关去了冷宫。 宝珠到了晚上才算是恢复过去,两天后才得知董昭仪被打入冷宫的消息,也没多说什么。 这两天赵宸忙着,原户部尚书下来之后,赵宸直接让荣四老爷任职了户部尚书,宝珠也是两天后才晓得这消息的,对她来说,爹爹的确是这个才能的,不过她也晓得皇上或许还是因为她的愿意也有一些。 总之,爹爹升迁那是好事儿。 翌日剩下的三位嫔妃过来请安后,宝珠正打算回去荣家一趟,迎春进来通报,说是有个红烛的小丫鬟来找皇后。 宝珠顿了下,才想起这叫红烛的小丫鬟是谁。 当年采莲犯事儿被蜀王打了板子,采莲让身边的丫鬟红袖来拦蜀王去看采莲,蜀王最厌这样的事情,当场就要把红袖杖毙了,还是宝珠相劝,蜀王这才饶了红袖一命,不过还是被发落出府。 当初红袖和妹妹红烛都是在采莲身边伺候的丫鬟,红袖离开,宝珠还给了她一些银子,红烛当初在王府宝珠也颇为照顾她。 原本是想着让红烛在采莲身边,也好帮她看着几位妾氏的动静,不过这红烛性子憨厚,后来宝珠也就没怎么指望她了。 采莲离开王府后,宝珠更是快把这个小丫鬟给忘记了,没想到还是进宫来了。 宝珠道,“让她进来吧。” 红烛很快就进来了,模样跟前几年没什么大变化,宝珠笑道,“本宫记得你是采莲身边的小丫鬟,过来找本宫可是有什么事情?” 红烛有些忐忑,见皇后还认识她这才心安了些,回禀道,“奴婢的确有事同皇后娘娘禀告。” 宝珠道,“你说就是。” 红 烛这才道,“奴婢进宫后被分派在了虞昭容身边,虽未能近身伺候过虞昭容,不过之前虞昭容出事前,奴婢见拂冬姑娘找过虞昭容几次,有次进去送茶水的时候,奴 婢还听拂冬姑娘说,‘虞昭容的容貌一点都不比那皇后差,为何皇上眼中却有皇后娘娘?后宫以后只怕就是皇后的天下了吧,真真是替虞昭容感觉到可惜。’ 宝珠面色凝重,“你这话可记得清楚?”若真是如此,拂冬可就没表面这般简单了,莫不是虞昭容对天瀚下药的事情是拂冬挑唆的? 红烛点头,“奴婢听见这话后也没多想什么,等到虞昭容出事儿奴婢心里不安,那时候还是没多想,后来奴婢就被分配到拂冬姑娘身边伺候着了。” 宝珠晓得拂冬现在并不是简单的宫女,而是宫里的管事姑姑了,身边的确能分配几个宫女照顾她的衣食起居。 宝珠点了点头,“你继续说。” 红烛又道,“奴婢分配到拂冬姑娘身边后,拂冬姑娘刚好被皇上责罚打了二十大板,都是奴婢近身伺候的,奴婢敢保证奴婢是尽心尽力伺候拂冬姑娘的,却没想到一个月过去后,拂冬姑娘的身子还是没有养好……” 红烛迟疑了下,看了皇后一眼,宝珠道,“你继续说就是了。” 红烛才继续道,“后来有一天,奴婢无意中发现,拂冬姑娘把奴婢送去的药全部都倒掉了。” 宝珠忍不住皱眉,红烛道,“奴婢就是觉得这事儿有些古怪,所以想了想就来跟皇后娘娘说一声。” 宝珠没想到拂冬为了拒婚,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可见就算是丢了命她也只想留在宫中,宝珠如今唯一不敢肯定的就是,拂冬对虞昭容说的那些话已经算是挑唆了,那么虞昭容陷害小皇子的时候可是拂冬推波助澜的? ☆、第144章 宝珠思虑有些多,打算给拂冬说亲的事情德阳殿不少侍女都能察觉的出来,透露到拂冬那里也没什么,她觉得以拂冬对皇上的感情,做出伤害自己也要留在宫里的决定也就没那么奇怪了。 不过,宝珠打量了红烛一眼,她不确定该不该相信红烛的话,距离她救下红袖已经过去几年了,这期间红烛并没有给她什么帮忙,也没有通风报信过,为何这个时候突然过来了? 那么红烛的话到底该不该信? 眼下似乎无非就是两种情况了,红烛说的都是真的,拂冬的确有异心,虞昭容谋害天瀚的事情也是拂冬推波助澜。二就是红烛说的是假的,或者真假参半,幕后另有其他人。 红烛的表情有些忐忑,有些不安,那是对见到皇后的紧张,她忠厚的面容上实在看不出什么。 说起来,拂冬在虞昭容面前说的那句话一般人听出也想不出什么,最多是觉得是讨好虞昭容,拂冬倒药的事情也不算什么大事儿,为何红烛会这种时候跑来告诉她? 宝珠想了想问道,“为何你突然想到要把这两件事情告诉本宫?” 红烛道,“虞昭容平日的性子很温和,实在想不出她会暗害小皇子,奴婢又听拂冬姑娘说了那样的话,后来又见小皇子出事儿,怕……怕跟拂冬姑娘有什么关系,所以奴婢就想来告诉皇后了。” 宝珠许久没说话,看了红烛好一会,半晌后才道,“好了,这事儿多谢你了,你且退下吧。” 红烛欢喜的道,“能为皇后娘娘办事儿是奴婢的荣幸。” 等红烛离开后,宝珠也有些拿不定主意,说起来就为了这两件事儿发落拂冬怕是根本不可能。最主要的是,她怕中了别人的计,拂冬平日性子也是高傲,只怕后宫嫔妃没谁会喜欢她,不过要陷害她怕是也不可能吧,她也不是嫔妃,又不能争宠,后宫的嫔妃实在没必要陷害拂冬。 宝珠为这事儿愁着,不过今儿她还打算去荣家,这事儿暂时只能先放放,等她回宫再作打算。 抱了天瀚坐上马车去了荣家,荣家这会也是热闹不已,过来道贺的人络绎不绝,荣家也早就知道宝珠要回来,这会见到马车也没让宝珠下马车,直接让马车进了府中,实在是门口的客人络绎不绝,怕惊扰了宝珠跟小皇子。 一路进去内院,都是些荣家出嫁的姑奶奶们待着的地方,和比较熟悉的一些闺友们。 宝珠抱着天瀚还没进门就听见房里传来海珠的声音,“阿玉,你可想清楚了?这事儿我们是不会劝你的,你要是想清楚了也就随你的意了。” 高阳郡主楚玉笑道,“自然是想清楚了,想了大半年了,如今终于做下决定了。” 宝珠心中还在好奇,阿玉说的是什么?做下什么决定了?她并未多想,还以为是其他什么事儿,走到房檐下已经有丫鬟通报了,“皇后娘将驾到。” 里面静了下,房门立刻被打开,宝珠瞧见几个姐姐都在,除了阿玉还有几个不错的闺友,都是当年玩的很好的朋友。 宝珠抱着天瀚进去就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忍不住笑道,“这都是怎么了?怎么我一来都不说话了?” 四姐明珠上前挽住宝珠的手臂,笑道,“没说什么,来来,快让我们抱抱天瀚。” “可不是,我也想这小家伙了。”海珠也笑嘻嘻的上前抱过天瀚,逗小家伙,“宝宝乖,快叫五姨母。” “五咿啵……”天瀚很给面子的叫了一声,虽然不大标准,也足够让海珠开心坏了。 天瀚由几个荣家姑奶奶轮流抱着,宝珠轻松不少,顺势在阿玉身旁坐下,冲楚玉笑眯眯的道,“咱们可是有些日子没见着了。”除了荣家姐妹们,宝珠也就是在楚玉面前没什么正行,比较放松。 楚玉笑的灿烂,“我倒是想经常进宫去见见你,不过这些日子被季家老夫人缠的厉害,一直不得空。” 宝珠惊讶,“这怎么回事儿?” 楚玉叹气,“能怎么回事儿,先皇后被打入冷宫,她到处求人想让皇上饶了先皇后,怕是求了不少人都没法子,最后求到我和我娘跟前,缠了我们快一个月了,真是出门都不敢了。” “这季老夫人可真是……”宝珠也是无语了,这事儿谁揽下谁倒霉,她也不想想,皇上没把人杀了都是好的了,不过是囚禁,至少命还是保住了。不过,宝珠抬头,有些奇怪,“你不是住在盛家?莫不是她还跑盛家去闹了?” 楚玉顿了下,“哪儿啊,我回娘家住了一段日子。” 宝珠惊讶,“回娘家去住了?”宝珠也有些糊涂了,说实话,姑娘家的出嫁了就是夫家的人了,一般就算是小夫妻两吵架,姑娘家的回娘家也是不好的。况且盛名川性温和,她实在想不通两人会吵架。 还不等她多问一句什么,旁边的海珠已经笑道,“七妹,你不晓得,娘这两天可老是念叨着你,不过娘这会在前头忙,你今天能不能晚点回去?娘怕是有很多话想同你说呢。” 宝珠笑道,“我留下用了晚膳再回去了。” 这话题一岔开,宝珠也就没继续问楚玉的事儿了。 聊了会,宝珠要去茅房一下,这里是荣家,自然不用丫鬟们带路了,只有妙玉跟着她一块过去了,天瀚则是被几个荣家姑奶奶抱着。 出了房,宝珠还未到茅房跟前就听见墙角处有两个小丫鬟正小声的议论着,“高阳郡主真的要跟盛家大爷和离了?” “可不是,听说高阳郡主都在公主府住了一个多月了,这事儿一个月前都有不少人知道了,如今不知道的可是少数。” 宝珠心里咯噔一声,妙玉正想喝斥两声,宝珠急忙拉住了她。 两个小丫鬟又道,“据说两人感情不是很好吗?怎么还和离了?” “感情好又如何,高阳郡主这嫁过去都几年了,肚子还没起来呢,只怕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宝珠脑子有些懵,妙玉这才喊道,“作死的丫头们,不好好做事儿跑这儿来嚼什么舌根!” 两个小丫鬟听见声音吓了一跳,出来一看还是皇后娘娘,脸都吓白了,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皇后娘娘饶命,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 宝珠挥挥手,这才一步步朝着茅房而去。 等出了茅房她脑子还有点懵,怎么都没想到阿玉会跟盛大哥和离,两人和离肯定不是因为孩子的事情,她晓得盛大哥的为人,不会因为这个同阿玉和离的,莫不是是阿玉提出来的? 宝珠这才想起只怕才回来的时候,海珠跟阿玉说的事儿应该就是阿玉和离的事情了,她竟然连一点消息都没听到,若不是今儿来了荣家,只怕以后不知会过多久她才晓得这事儿。 宝珠的步子很慢,她想了又想,觉得这事儿她都不好问阿玉,毕竟她同盛大哥曾经是未婚夫妻的关系。 半晌后,宝珠终于叹了口气,只打算当作不晓得这事儿了。 说起来,宝珠晓得盛大哥对她的感情,她怕就是怕两人和离是因为盛大哥的关系,这样她就不仅仅是害了盛大哥一人了,还害了阿玉了。 宝珠心里难受,回去屋子里见到荣家人和阿玉却不得不打起精神来。 这会宝珠只同阿玉说话,也没敢问她和盛大哥的事情,晌午一家人用了膳,阿玉就离开了,宝珠送她到了荣府大门口,正想同阿玉说下次给她下帖子,让她去宫里的时候,外面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阿玉。” 宝珠一震,楚玉倒是面色平平,她转头冲眼前的男子温和一笑,“盛大哥,好久不见。”自她打算和离后,她也就改口了。 盛名川微微皱了下眉,“阿玉,我有些话想同你说。” 楚玉笑道,“可是我没什么话想同你说的,我还要回去陪我娘,盛大哥,不说了,我先回去了。” 盛名川斯文儒雅的面色终于有了一丝的变化,他哑着声音道,“阿玉,我是真的有话想同你说。” 楚玉不再说话,只同行动说明的她的固执,她直接转身离开了。 宝珠这会都不知该说些什么了,只能默默的跟了上去,盛名川回头去看,却没有追上去,他今日过来是为了荣四老爷的。 宝珠跟着楚玉超前走了会,来到停放马车的位置,楚玉终于抬头看宝珠,笑道,“这事儿我没告诉你,我打算同他和离了,一个月前我就搬离了盛家,他若是还不同意和离,我打算这几天就去官府的。” 宝珠张了张嘴,艰难的道,“阿玉,这是为何?” 楚 玉的面上并不见痛苦,反而是解脱,她笑道,“当初去西北找人,我并没有喜欢上他,是因为见你难受,所以才想帮你把他的尸身找到的。等找到人之后,他收了重 伤,是我一直在照顾他,后来他得知你成亲的消息,一直郁郁寡欢,我也慢慢喜欢上他了,快要回京的时候,他说同我成亲,哪怕我晓得是他是为了躲避你,为了让 你安心,可我还是同意了。” 宝珠心里抽着疼,当初为了不嫁给蜀王,她的一个决定却害了两个人。 楚玉继续道,“成亲后他对我很尊重,可我要的不是这种尊重,我不过是想要他的感情,既然求不来,那就算了,我不要了!” ☆、第145章 宝珠张了张嘴,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这个错误原本就是因为她开始的,她以前以为两人好好相处,总会产生感情的,盛大哥也不是冷血的人,总能看见阿玉对他的好,可自己真是没想到,这都好几年了,盛大哥竟还是让阿玉失望了。 楚玉握住宝珠的手,笑道,“你肯定在自责吧?其实当初都是我自己自作自受。”当初察觉出自己喜欢上盛名川后,她真是羞愧极了,哪怕晓得宝珠当初已经嫁给了蜀王,她还是觉得羞愧,后来盛名川求亲,她还是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再后来晓得宝珠并不喜欢盛名川,她甚至隐隐的松了口气,也全心全意的对盛名川,她也知道盛名川对宝珠的感情,想着自己总能感动他的,到底是没想到,这都五六年了,他还是不喜欢自己,她愿意为他改变,到头来还是没能奢求到他的感情。 罢了,不喜欢就不喜欢吧,她也想明白了,感情强求不来的,她也不稀罕他的感情了。 曾经高傲的高阳公主又回来了,哪怕她为了他降低封为郡主,她都没后悔过。 如今也不是后悔,只是终于想开了,她楚玉想开的事情,以后也就不会纠结了,放开也就是真的放开了。 宝珠想起方才盛大哥的神情来,心里也不仅有些疑惑,瞧盛大哥的模样,只怕不像阿玉说的对她无情,盛大哥心里只怕是有阿玉的。 楚玉拍拍宝珠的肩膀,笑道,“我先回去了,改日在进宫看你和天瀚。” 宝珠点头,目送楚玉离开。 宝珠很快又回去了荣府,今儿待了大半天,她也一直未见过爹爹,问过下人晓得爹爹在书房后就过去了。 等到了书房才晓得有客人,宝珠正打算离开,就听见里面传来盛大哥的声音,他似乎正同爹爹商量着事情,关于最近前任户部尚书的一些收尾事情,这件事儿盛大哥似乎也在其中。 荣四老爷也听闻宝珠过来的消息,盛名川闻言,也怔了下,两人都走了出去。 宝珠这才顿住步子,上前冲荣四老爷喊了声爹爹,又喊了声盛大哥。 盛名川冲宝珠温声一笑,“宝珠,许久没见。”她如今虽贵为皇后,在他眼中可是那个自己从小护到大的宝珠,是他的妹妹,是他的亲人。 宝珠也温和一笑,“可不是,盛大哥最近怕是忙着,不然怎的连自己的妻子都不顾了。”她的话到底带了一丝的不平,有些为阿玉抱不平,他方才既然想同阿玉说话,就该强势一些,阿玉离开他竟也不会追上去。 盛名川只温和一笑,并不多话。 外面的奴仆来报,说是有官员上门拜见,荣四老爷只得先出去一趟。 这会院子中只剩下宝珠和盛名川,盛名川指了指桂花树下的石凳子,笑道,“要不坐着说会话?” 两人坐下后,宝珠一时无言,似乎并没有什么话想同他说,只有阿玉的事情反复在心中翻滚,想问出口,到底还是忍着了。 还是盛名川先开口,“自那次帮我治腿后就一直没在见过你了,你失踪的事情我也听说了,阿玉那次差点急死了……”一提起阿玉,盛名川的神色顿了下,心底一缩,有些疼的厉害,忍不住在心底叹了口气。 宝珠道,“我并无大碍,倒是盛大哥你,阿玉为何要同你和离?”到底还是没忍住。 盛名川只觉心窝子处疼的越发难受了,半晌后才道,“都是我的不好,所以她要同我和离。” 宝珠忍不住道,“盛大哥,你到底喜不喜欢阿玉?你要是不喜欢,就放阿玉离开,阿玉值得对她更好的。” 盛名川苦笑,“自然是喜欢的。”只是自己知道的太迟了。 宝珠松了口气,盛大哥果然是喜欢阿玉的,不过阿玉这么倔的性子,只怕这事儿也不好办。 两人又说了话,宝珠这才回去了内院。盛名川同荣四老爷商量事情后就过去了公主府,哪儿晓得阿玉是铁了心要同他和离的,根本不愿意见他。 盛名川在公主府外站了许久许久。 宝珠是在荣家用了晚膳才回去宫里的,过去德阳殿后皇上还在御书房忙着,等宝珠早上醒来,身边也没了皇上的影子,一大早就去上早朝去了。 宝珠回来自然是要开始处理拂冬的事情了,没想到还没等她处理,晌午赵宸过来后就直接问了她这事儿。 红烛跟她说的话,赵宸也全部知晓,显然这德阳殿里有皇上的人。 这点倒没什么意外的。 两人用了膳后,等侍女把食案撤下去后,赵宸才道,“拂冬的事情交给我处理就好了。” 既然他愿意插手,宝珠也就没打算插手这事情,不管如何拂冬都是他身边的丫鬟,他来处理更好不过。 不想两人正说这话,外头丫鬟通报,拂冬姑娘求见。 宝珠想不明白拂冬这时候过来作甚,赵宸已经让人进来了。 拂冬走的好很慢,她身子还是瘦的吓人,显然这段日子她也并没有好好养身子。 等人进来后,拂冬显然也没聊到皇上会在,冲两人行了礼后才在宝珠面前跪了下来,沙哑着声音道,“皇后娘娘,奴婢有一事想求。” 宝珠道,“什么事儿?” 拂冬声音隐隐有些激动,“奴婢一直派人在四处打探家人,前两日奴婢收到消息,说是找到奴婢的家人了,如今正安顿在京城里,奴婢想出宫一趟见见家人,奴婢想求皇后娘娘成全。” 拂冬也没想到自幼失散的家人还有找回的一天,没找到亲人之前,她最在乎的人就是皇上了,如今有了家人,她本已死透的心也渐渐活了。原想只想着留在宫里,哪怕做一辈子宫女,她也要看着皇上,现在心思却动摇了起来。 宝珠还没回话,赵宸已经冷声道,“拂冬,你可知谋害皇子是什么罪?” 拂冬一惊,“皇上这话是何意?” 赵宸冷着脸道,“莫要以为你做的事朕不晓得!虞昭容暗害天瀚之前,你同她交往过密,你对她说的那些话是何意?什么叫’虞昭容的容貌一点都不比那皇后差,为何皇上眼中却有皇后娘娘?后宫以后只怕就是皇后的天下了吧,真真是替虞昭容感觉到可惜。’” 拂冬脸色一白,怎么都没想到她曾经因为一时妒忌说的话会传入皇上的耳中,她面色有些发白,她的确嫉妒过皇后,心里也恨过她,在虞昭容面前也说过一句大逆不道的话,可要说暗害小皇子,她是绝对没有这个想法的。 她知道皇上的孩子来的多不容易,她这辈子最在乎的人就是他了,又如何会谋害他的孩子,哪怕孩子是皇后生出来的,她一样不会谋害皇子的。 拂冬白着脸道,“皇上,这话的确是奴婢说的,奴婢知道这是大逆不道的话,奴婢的确心存妒意,可奴婢从来没有想过谋害小皇子。”更没有想过谋害皇后,她所求的一直很简单,不过是留在他的身边。 赵宸喝斥道,“如若不是你在虞昭容面前说这些挑拨的话,她如何会对小皇子下药?你可敢说你没存挑拨的心思?” 拂冬脸色越发惨白,“奴婢……奴婢……”她当初说这话不过是一口之气,从来没想过更多的后果。可虞昭容什么样的人,又岂会因为她这一两句话就对小皇子下手,只怕背后还有其他人。 那人如今还借着这事儿对她下手,她并不记得在宫中得罪过谁,这事情到底是谁做的? 赵宸道,“你可是无话可说?” 拂冬咬牙道,“奴婢并无谋害小皇子的意图,求皇上明察。”心底到底还是失望透了,跟在皇上身边也十几年了,为了他,自己嗓子毁掉,清白也被当初太后身边的大太监弄没了,自己一心一意的都是为他,可他却不信任自己。 拂冬心里灰败,之前若是肯同意成亲多好,离开宫里该多好,可她为了留在他身边,不惜伤害身子的身子毁去自己的亲事,到头来却落得一个这样的下场。她很清楚赵宸对她起了猜疑就绝对不能留她的命了,更何况他还怀疑自己想要谋害皇子。 拂冬心中心如死灰,若是当时肯出去,现在只怕已经和家人团聚了,如今她怕是再也没有机会了。 赵宸的确对拂冬起了疑心,就算她现在说的话是真的,她并没有想谋害皇子的意图,她可的确有了妒忌之心,就算现在没对皇子出手,不能保证她以后不会出手。 拂冬当年为了救还是孩子的他,的确牺牲很大,他之后对她也的确比别人客气一些,其他的事情他或许还能容忍,可威胁到宝珠跟天瀚,他是绝对不会容忍的。 对他来说,死人更加安全些。 赵宸道,“你该知道,光是那些话就能处死你了。”那些大逆不道的话的确就能处死一个宫女了。 拂冬白着脸道,“奴婢知晓。” ☆、第146章 拂冬面上现出绝望来,她不再求饶,晓得就是求饶都没用了,即使不是她做的,只要皇后容不下她,皇上也就容不下她了。 宝珠皱眉看着拂冬,拂冬脸上的神色做不得假,这种时候她都不再求饶,显然是真的绝望了。 宝珠心底迟疑,说实话,她并不喜欢拂冬,可也不愿意真看着别人把她们当成傻子了,这事儿她总觉得透着古怪。 想了想,宝珠悄悄的伸手扯了扯赵宸的衣袖,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赵宸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最后伸手握住她的手,这才看向拂冬,冷面吩咐道,“拂冬陷害皇子,赐毒酒一杯!” 拂冬瘫软在地,很快就被侍卫拖了下去。 翌日一早,陈淑仪,袁昭媛,穆淑媛就过来德阳殿给皇后请安。 如今皇后住的寝宫也早就修建好了,不过赵宸还是不让宝珠跟天瀚搬过去,一直都是住在德阳殿里。 如今后宫除了宝珠也就只剩下这三维嫔妃了,至于再冷宫的董侧妃,怕是一辈子都出不来的。 陈 淑仪是赵宸身边的老人,不管什么时候看着都是老老实实的,中规中矩,从来没有出挑和过分的地方。袁昭媛性子冷淡,平日在回宫也是安安静静的,只有穆淑媛性 子活泼一些,偶尔还会做出一些故意撞见皇上的把戏来,不过也没太出格的地方,小聪明倒是有一些,在皇后面前却也规矩的很,不会故意挑事儿。 宝珠晓得拂冬那事儿透着古怪,若真是有人想谋害小皇子,针对拂冬的话,多数就是这三位中的一个了。 三人向前给宝珠行礼,宝珠笑道,“快起来吧,赐作。” 三人坐下后,宝珠笑问道,“都说了不用每日过来请安的,你们倒还是天天都过来。” 三人都道,“这是妾身们该做的事儿。” 三人神色都是平淡的很,从神色上,宝珠实在分辨不出到底是谁有异心,倒也不再说话了,跟三人说了回话就让人都下去了。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就是年底,这几个月宝珠很少去荣家了,还有阿玉跟盛大哥的事情她也派人打探了下,宝珠晓得阿玉已经同盛大哥和离,心底到底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阿玉性子刚强,做下的决定根本不会改变,就算盛大哥喜欢阿玉,只怕今后的路也不好走了。 宝珠没在多问这事儿,这事儿她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看盛大哥的决心了。 宫里已经张灯结彩,贴对联了,虽然看着一派喜庆,到了年底,赵宸反而越发忙了,宝珠白天见他的时候都不多,不过再忙,他每天也都会过来陪她们娘俩。 壮壮的身子也是越来越好,身上也养了些肉起来,小家伙一岁五个月了,会喊母后,也会认人了,平日里赵宸已经尽量多抽空陪天瀚了,奈何这孩子对赵宸还是认生的很。 这会宫里的小宫女跟太监们都忙着打扫,张灯结彩,天瀚第一次瞧见这么热闹的事儿,开心极了,每天也不愿意在大殿里待着,非要在外头瞧着宫女们忙活。 大年三十这天自然不用早朝,赵宸也难得休息两天,今年赵宸也不想折腾,就没摆宫宴,三十这天只有一家人三口吃了个团圆饭,就连后宫其他几位嫔妃都没叫。 不过晚上的时候,还是把后宫嫔妃跟都叫来摆了宴,还有几个于兴节目,等用了膳,天色也不过刚刚暗下。 赵宸让所有人都退了下去,冲宝珠笑道,“可想出宫去转转?我们带天瀚出去转转吧。” 宝珠点头,这么热闹的时候,天瀚只怕也高兴。 赵宸换了便装,三人直接坐了马车去了宫外,三十晚上的集市也是热闹非凡,天瀚何时见过这样的景象,眼睛都快看直了。 三人出了宫就下了马车,虽没带侍卫,可宝珠晓得暗处的暗卫应该不少。 天瀚才会走路,宝珠这会当然不可能牵着他走,人实在太多,只能抱着了,小家伙这半年长了不少肉,宝珠抱了一会就觉得有些吃力了。 赵宸瞧见,心里犹豫,他也不忍心宝珠吃苦,不过这孩子还是不亲他,平日里碰碰他的小手小脸他都不干,这会去抱他也不知这小家伙会不会闹脾气,别看这小家伙平日对妙玉她们都能笑眯眯的,可一对上他,那小脸就变了。 赵宸苦笑,到底还是不忍宝珠累着,伸手接过天瀚,“我来抱吧。” “不要。”奶声奶气的声音响起,天瀚这会也不看别处了,认真的看着赵宸,再次说了一句,“不要。” 赵宸脸都黑了,半晌后才僵着声音道,“你娘累了,让我抱会儿。” 天瀚看了看宝珠,小脸上有了一丝的犹豫,赵宸又道,“你瞧瞧,你娘额头上都出汗了,她累着了,你还忍心让娘抱着?” 天瀚这会不再犹豫了,伸手小手替宝珠擦了擦汗,“娘……”这才转头看向赵宸,不情不愿的冲他冲出了小手。 赵宸见着胖乎乎白嫩嫩的小手,心底的怒气也没了,心中软的不可思议,轻轻的伸手把天瀚接了过去。 天瀚实在不太喜欢赵宸,过了好一会注意力才被外头的花灯,糖葫芦,各种好玩的好吃的吸引了去。 宝珠见小家伙终于肯让赵宸抱了,心里也算松了口气,她心中更希望两父子能好好相处,毕竟她不敢肯定天瀚是不是赵宸唯一的孩子,以后赵宸毒解了,只怕后宫其他的女子也会怀孕,也会生下孩子,天瀚若还是这么拧巴,对他自己也不好。 两人感情若是越来越好,对天瀚就只有好处了。 之前宝珠或许还不太在意,最近这几个月会经常在天瀚面前说些赵宸的好话了,只盼着这孩子快些接受了赵宸。 三人如同平常人家一样,赵宸一只手就能抱稳天瀚了,另一只手自然是牵着宝珠。 赵宸的手很干燥,掌心传来的灼热似要烫伤了宝珠。 两人在人群逛了许久,买了不少东西,天瀚也闹着买了不少小玩意。 一个时辰后,赵宸见宝珠跟天瀚都累了,就道,“过去歇歇吧,是想喝些茶水还是吃些东西?” 宝珠不饿,天瀚晚上也吃了不少,宝珠就道,“去喝些茶水就好了。” 两人在旁边的茶摊子上坐下,赵宸要了两碗茶水,天瀚闹着也要喝,宝珠就让店家上了碗白开水。 赵宸道,“你先喝点吧,我来喂天瀚就好了。” 宝珠也希望她们两父子多亲近亲近,就没拦着,先端起茶水喝了一口,这茶水还没入口,宝珠就问问一股子淡淡的怪味,她心中一惊,抬头就瞧见赵宸正端着碗打算喂天瀚,她吓的脸都白了,一个伸手就将赵宸手中的茶碗打落,“不能喝!” 宝珠这一声惊骇声立刻就让赵宸晓得是怎么回事儿了,可茶摊子对面的那对中年夫妻反应更快,瞧见宝珠面色变的同时就抽出藏在案底的长剑朝着两人刺来。 赵宸的心都吓的挺了,他就算功夫再好,也不可能一下子对上两个人,况且这两人其中一人的长剑还是朝着宝珠而去,另外一人则是直奔他而来。 他甚至不可能去对付其中一人,唯一能做的就是挡在天瀚和宝珠的面前。 这些思绪不过是一瞬间,他的脑子炸的嗡嗡作响,只想着宝珠跟孩子千万不能出事,他和宝珠经历了这么多,好不容易才有了天瀚,她们绝对不能出事。 赵宸几乎是在两人抽出长剑的那一刻就把天瀚塞进了宝珠的怀中,而后猛的转身把宝珠跟天瀚护在胸前,感觉到长剑从背后刺进身体,赵宸没有任何犹豫,大掌用力一推,就把宝珠跟天瀚推了出去。 好在街上全是人群,宝珠跟天瀚撞在人群中并没有摔伤。 退出宝珠的那一刻,赵宸见到宝珠眼中的惊惧。 这些事情不过是一瞬间就发生了,等长剑刺进赵宸的后背,那些暗卫也全都出来了。 其中几人把立刻把宝珠跟天瀚扶了起来,护住两人,剩下的人全部拔剑冲了上去。 赵宸只感觉长剑从背后刺穿前胸,眼前所有的意识都没有,只瞧见天瀚跟宝珠都没事,他才松了口气,眼前一黑,却是什么都不知道了。 刺客只有两人,显然是冲着赵宸而来,两人很快就被暗卫给抓住。 这些暗卫都跟在赵宸身边很长时间,就算没有赵宸耽误吩咐也能很好的完成这些事情,他们并没有杀了两名刺客,而是活捉了,甚至怕他们咬舌自尽或者吞药服毒,第一时间就卸了他们的下巴。 宝珠见到赵宸被刺穿的那一刻,脑子一片空白,在暗卫的包围下,她的脸色煞白,耳旁是人群的惊呼声和尖叫声。 天瀚也是愣愣的看着倒在地上的赵宸,瞧见他身上的衣裳被血迹很快的染红,天瀚嘴巴一瘪,哇哇大哭了起来。 ☆、第147章 人群发出阵阵尖叫,又忽然从其他地方窜出不少同党来,好在跟着的暗卫不少,同样从附近人群出来不少暗卫。几个暗卫护住宝珠和躺在地上生死不明的赵宸。 大概这些刺客也没想到,皇上出来会带这么多暗卫,剩下的同党很快被抓获了,都是第一次时间卸了他们的下巴,只有两人因来不及被他们咬碎藏在嘴里的毒药自尽身亡了。 人群早就全部逃开了,等到所有人都被控制住,宝珠抱着天瀚煞白着脸走到赵宸身侧,她的身子抖的不行,就连怀中的天瀚都快抱不住了。 天瀚年纪虽小,可一些事情他还是懂的,就算平日里对赵宸认生,这会见他满身血迹躺在地上也只有被吓的嚎嚎大哭的份儿。 旁边的暗卫瞧见,急忙接过天瀚,“皇后娘娘,还是属下们把小皇子照看着吧。” 宝珠耳边嗡嗡作响,下意识的看了那人一眼,这才撒开手让人把天瀚抱了过来。 宝珠几乎是踉跄的跪在了赵宸身边,她的手抖的不行,想伸手探探赵宸的鼻息,好几次都没成功。她心里慌的厉害,第一次这么害怕,她原本以为这人伤了她的心,自己能一辈子对他无动于衷的,可看见他中剑的那一刻,她的心还是惊惧不已。 “不要有事,千万不要有事。”宝珠喃喃细语,终于探上了他的鼻息,微弱的鼻息似要断掉一般,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 宝珠脸色越发惨白,她双手撑在地上站起来喊道,“快,快些把皇上抬进去。” 暗卫们听了吩咐,立刻上来几人小心翼翼的把赵宸抬进了附近的民房中。 这会出了事,附近的民房都关上了房门,暗卫上去瞧了两次门还没开,直接一脚把房门给踹开了。 房中的贫民吓了一跳,都差跪在地上求饶了,还以为这事儿会牵扯到他们身上,不等他们跪下,就瞧见跟在几人身后的娇小女子,等见到那女子的容貌时都楞了下。 只听见那美的不像话的女子道,“快些把人放到里面的床上。” 还不等贫民有什么反应,就被前头的几个暗卫给推了出来,塞了几锭银子,“现在征用你们的房屋,一个都不许进去!” 等人把皇上抬进屋中放在床榻上,宝珠沙哑着声音道,“全都出去等着。”又回头看了暗卫怀中哭闹不已的天瀚一眼,狠下心肠道,“你们先派几个人送小皇子回宫,然后准备一辆马车在门外等着,等替皇上简单的包扎后就立刻回宫救治。” 其中几个暗卫立刻抱着小皇子出去了,宝珠又吩咐道,“你们去准备一些热水,酒水,纱布,还有一些药材。”随后把几味药材报了出来。 剩下的人也立刻出去准备东西了。 等人都出去后,宝珠使劲攥了攥拳才让自己冷静下来,她来到床榻前扯开赵宸身前的衣裳,伤口血肉模糊的,长剑又后背刺穿前胸,血迹殷殷的流着。宝珠见到伤口,心里疼的不行。 这种伤势,要是没有乳液,根本就不可能救活的。 宝珠摊开手心,那乳白色的乳液渐渐凝现。伤口的血迹根本擦不干净,宝珠也管不上其他的了,把心中的乳液全部滴在了伤口处。 伤口的血迹很快就止住了,外面的暗卫也把宝珠要的东西全部送来了。 宝珠把东西拿了进去,并没有让其让人进来,赵宸这么重的伤势,这些药材不过是掩饰,总不能什么药材都不用就把伤口的血给止住了。 不过这些药材的确都是止血的,宝珠把药材捣碎了全部敷在伤口上,又把身上的血迹清理了下。 外面的马车早就准备好了,宝珠见血迹止住,立刻让人进来把赵宸抬上马车一路朝着宫中赶了去。 有了这几十滴续命的乳液,赵宸的伤势止住,原本微弱的呼吸也渐渐加重。 这些暗卫只晓得皇上受了极重的伤势,并不知皇上到底伤在何处,见血迹止住,也只以为是皇后娘娘医术了得。 马车很快就进了宫,宫中的风华和赵宸身边几个得力的属下也早就听闻了皇上受伤的事情,虽然晓得皇后娘娘医术了得,不过还是让所有的御医都在德阳殿待命。 等人把赵宸抬了进去,宝珠没让御医进去,只让他们把准备好的东西全部抬了进去。 风华,子骞都没任何异议,他们都晓得皇后的医术,并不担心,只有太医院院使道,“皇后娘娘,皇上伤势极重,可要微臣们进去帮忙。” 宝珠当然不可能让其他人进去帮忙,摇头道,“不必了,你们就在外守着吧。” “可是,”院使大人似乎还想说什么。 宝珠已经道,“没什么可是了,你们全都退下吧!”这不是商量的口气,而是直接命令了。 便没有人再说什么了。 宝珠进去后,赵宸还是昏迷不醒,他伤势极重,光是那些乳液根本不够,宝珠又把存在羊脂玉瓶中的乳液取出来用了一些,等赵宸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她才彻底松了口气。 赵宸血迹止住,宝珠替他清理了伤口,又包扎好,把他身上全血全部染红的衣裳也脱下换上了。 等全部料理好后,宝珠让妙玉把血衣全部拿出去烧掉。 候在外头的几人见到盆子里的血衣都忍不住打了个颤抖,流了这么多血,可见皇上伤势极重,也不知…… 风华和子骞只剩下的担心,其余的人就心思各异了。 宝珠也跟着出来了,疲惫的道,“皇上已无大碍,不过这会还没醒来,你们也都退下吧。” 风华跟子骞还要去审问刺客,听见皇后说无碍就晓得皇上应该是真的没事了,心放下一大半,都退了下去。 宝珠也是累极了,她还要照顾皇上,天瀚自然是顾不上了。暗卫一回来就把小皇子交给了妙玉碧玉她们,这会天瀚还在隔壁闹腾,宝珠让人把天瀚抱来。 小家伙抱着宝珠就不肯撒手了,天瀚待在宝珠怀里还在抽噎,宝珠拍了拍他的背,“天瀚乖,不哭了,父皇不会有事的。” 天瀚哭道,“父皇,父皇……” 宝珠抱着天瀚进去,天瀚瞧见躺在床上的人,哭的越发伤心了。 宝珠哄道,“天瀚乖,父皇没事了,很快就醒了,等父皇醒了,天瀚不要在同父皇闹脾气了可好?” 也不知小家伙听懂了没,哭声渐渐止住,还点了点头。 天瀚也是半大的孩子了,宝珠跟他说了会他就晓得事儿了,也不在闹宝珠,乖乖的跟着碧玉下去休息了。 宝珠也不敢休息,只坐下床头照顾着赵宸,深怕他又半夜出什么事儿。 等到后半夜的时候赵宸还是没醒来,妙玉担心皇后,进来悄声道,“皇后娘娘,要不就让奴婢守着吧,您下去歇息,等皇上醒了,奴婢再去叫您。” 宝珠摇头,“不必了,你下去吧,有什么事儿我会吩咐的。” 妙玉也不敢再劝,悄声退了下去。 宝珠怔怔的看着躺在床上的人,伸手触碰了下他的脸颊,他的脸颊有些冰凉,脸色有些苍白,闭着的眉眼此刻竟让她觉得很温顺。 到了早上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赵宸才醒了过来,一睁开就瞧见靠在床头的宝珠。 他心中一动,眼前就浮现出那长剑刺向她的情形来,赵宸的心这会终于平定了下来,只要她没事就好。 他伸手握住她的手,再也没有什么比这一刻更让他动容的了。 宝珠并未睡觉,感觉他的动作就立刻睁开了双眼,冲他微微一笑,“你醒了?” 赵宸恩了一声,眉眼温和。 宝珠问道,“要不要喝些水?” 赵宸摇头,他紧紧的握住她的手,什么都不想,什么也不愿意去想。 两人对视半天,最后还是宝珠抽出手来去给他端了一杯温热的水扶起他喝下。 胸口的伤一动就疼的很,也提醒赵宸他经历了什么,想到那剑刺进去的位置,赵宸神色一暗,前胸都刺穿了,还是正胸口的位置,根本活不下来的,他如今也终于晓得是怎么回事了。 他晓得宝珠怕是有一个极大的秘密瞒着他,以往的事情在他眼中渐渐清晰起来,他之前就被宝珠救过一次,那时候宝珠还小,他被太后派的人暗杀,在山中昏迷,幸得宝珠相救,那次他的伤也重,可是回去后伤却好的极快。 还有宝珠脸上的疤痕,仔细想来,那么眼中的伤,不可能不留下疤痕的,可她脸上却恢复如初。 还有风华的伤…… 还有她制的药丸,功效极好…… 如今根本不可能活下来的伤势,他却醒来,这一切都表示宝珠有很大的秘密,他却不愿意去多问什么,经历这么多,他也想清楚了,只要她好好的活在他的身边,自己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第148章 宝珠当然也知道这次怕是瞒不住了,赵宸的伤他自己应该很清楚,她原本以为自己不愿意暴露这个秘密的,可看见他受伤的那一刻,自己的心都快死了,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去死,心中更是连挣扎的想法都没有,只想着就算暴露了乳液,她也要把他救活。 宝珠是做好了被赵宸质问的打算了,不想赵宸喝了水只问道,“刺客可抓起来了?” 宝珠点点头,“都被抓回来了,你昏迷后又出来不少同党,都已被制服,只有两人服毒自尽,这会儿风华大人跟子骞都已经过去审问了,皇上不用担心,只管好好的养着身子就好了。” 赵宸点头,又问道,“天瀚没事吧?”那孩子只怕吓的不轻,赵宸心底有些担心,天瀚身子本来就不好,就怕他受此惊吓又出了什么事儿。 “皇上不用担心,天瀚没事。” 赵宸不再多问,只是握住宝珠的手,深深的看着她,半晌后才哑声道,“宝珠,谢谢你。” 宝珠轻轻一笑,并不多话,心里却是松了口气,他不多问伤势的事情便好了。 宝珠一夜没休息,赵宸这会已无大碍,只用修养个一段日子就好了,她心中的担子放下,让侍女们进来伺候,自己就过去休息了。 赵宸的确还有许多事情要吩咐,也不好让宝珠同他一块睡了。 等 宝珠离开,赵宸就把风华,子骞跟王朝他们叫了过来。先问了刺客的事儿,这一夜他们已经都审查出来了,这些人都是太后身边的死士,全都是为了杀赵宸而来,不 过这次几乎所有的人都来了,并无其他遗漏。这些人也是太后被抓之前就得了太后的吩咐,若是可以一定要杀了赵宸。 赵宸厉声道,“那老太婆,朕饶他一命,她还如此不知好歹,既如此,朕也不用留她了!” 风华是晓得太后有多恶毒了,自然不会拦着,只道,“皇上还是等身子养好了再处理这些事情。” 赵宸点头,并没有拒绝,他如今的确是连床都还下不去。 风华又道,“这次多亏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一直为皇上尽心尽力的,皇上也该多体谅皇后才是。”这话意思就是说,让赵宸多关心皇后,像上次的冤枉皇后肚子的事情莫要在发生了。 赵宸没多说,过了会又把其他事情吩咐了,这半月他怕是都不能下床了,也不能早朝,奏折也只能找了风华批阅,没什么重大的事情这半月他就好好的修养身子了。 等该吩咐的都吩咐的差不多了,时间也快晌午了,不一会外面太医院的御医们都来了。 等英公公进来通报,赵宸不耐烦的道,“他们过来作甚!” 英公公道,“晓得皇上醒来,说是为皇上来把脉的。” 赵宸皱眉道,“不用了,让他们都回去吧。”他伤口的位置刺穿整个前胸,这伤口若是被其他人瞧见肯定会怀疑宝珠的。 英公公出去后,很快就回来了,愁眉苦脸的,“皇上,太医院使正大人说是非要亲自看看您的伤口,否则他们担心。” 赵宸冷哼一声,他不过受个伤这院使大人就非要来替他诊治身子,也不知是谁在后头闹腾。 赵宸道,“让人进来吧。” 很快太医院一大群御医就进来了,院使正大人上前道,“臣等担心皇上,还请皇上让微臣们替皇上诊治一番。” 赵宸并不言语,只看着正大人,半晌后才冷声道,“谁给你的胆子?朕不是说过朕有皇后,无需你们操心吗?” 正大人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微臣们只是担心皇上的龙体,还请皇上让微臣们瞧瞧皇上的伤势啊。” 赵宸心知这院使肯定是受了谁的指示,心中顿了下,到底是没揭穿他,只道,“皇后的医术比你们好太多,你们该心知肚明才是,以后朕的伤势有皇后就是了,你们都退下吧。” 这些御医也能瞧出皇上的忍耐力怕是到了极限,他们若还是不肯离开,只怕没什么好果子吃,其他御医都看向院使,院使这会心里也胆颤心惊的,纵使有人交代他一定要看看皇上的伤势,他也不敢这时候惹恼了皇上,只能领着一众御医全部退下了。 等人离开,赵宸让人把子骞叫了过来,吩咐了几句话。 宝珠到了晌午才起身,去看了看赵宸的伤势,替他换了药,两人谁都没替伤口的事情了。等换好了药,英公公进来道,“皇上,可要摆膳?” 赵宸点头,等人把膳食摆了进来,赵宸就看着宝珠。 宝珠明白他的意思,这是让自己喂他,这会他全身动弹不得,宝珠只能如他的意。 他伤口还没恢复,只能吃一些简单的粥类,宝珠喂了他一碗白米粥。 赵宸脸色就有些发白了,这伤势实在太重,轻微的动弹都有些吃力。 等用完一碗米粥,外头的英公公进来通报,说是妙玉抱着小皇子过来了,小皇子闹着要进来。 赵宸道,“快些让人进来吧。” 妙玉很快就抱着天瀚进来,天瀚瞧见赵宸眼眶又有点红了,冲宝珠伸着手要抱。 宝珠接过天瀚,天瀚乖乖的待在她怀中看着赵宸。 赵宸神色柔和的看着天瀚,“天瀚能不能叫声父皇听听?” 天瀚自会说话以来还从未开口叫过他,这大概就是赵宸最遗憾的事情了。 天瀚这会倒没任何迟疑,奶声奶气的喊道,“父皇。” 赵宸心都快软化了,这会儿要不是动弹不得,早就把天瀚抱在怀中了。 宝珠见这孩子终于肯叫人了,心里也松了口气,又瞧见赵宸那模样,心里也有点发酸,他怕是非常爱孩子,之前孩子不肯同他亲热,他心底怕是难受的很。以前自己同他怄气,见天瀚这般对他,甚至还有点快意,这会才有些内疚了起来。 宝珠只让天瀚陪了赵宸半个时辰就让妙玉把孩子抱走了,赵宸的伤势还没恢复,还是多休息才行。 之后的一段日子赵宸几乎都是躺在床上休息,宝珠每天会用一滴乳液替他调养伤口,如今她也想清楚了,只怕赵宸早就怀疑她了,倒不如替他把伤势养好了再说。不过他若是不问,自己也就不用说了。 想开了,宝珠也开始替天瀚清理体内的毒素了,她原本是想着等庐陵的药草成熟,经过这一次,她才想清楚了,什么都没有孩子的健康重要,如今她只想着早点把孩子体内的毒去掉了。 其实赵宸跟天瀚体内的毒都很好去,每天服用一滴的乳液,一年内体内的毒就能全部去掉了,宝珠虽然想开了替天瀚解毒,可是赵宸体内的,她还是有些犹豫的。 不过没让宝珠犹豫多久,因为过了没几天从庐陵传了消息过来,说是那十几株的药草都出事了。 宝珠原本是不晓得这事儿的,那草药基本已经适应了庐陵那边的气候,她还在池塘里滴了不少乳液,让人专门用那池塘的水浇灌药草,药草只能在等几年就能成熟了。 这 日早上宝珠过来替赵宸换药,就瞧见赵宸正半躺在床头看着一封书信,眉头微皱,听见响声侧头瞧见是宝珠,便不慌不忙的收了手中的信,笑道,“早上岳丈过来一 趟,许是有些担心你,你若是得空了不妨回去荣家一趟。”自出事后,外面的人也不晓得到底是怎么回事,只只能皇上跟皇后在外被刺客袭击,皇上又是多天未上早 朝,大臣们也是人心惶惶,不过也有不少趁着看热闹的,闹事的。 赵宸也晓得朝中不少大臣是刺头子,之前他登基,一时也动不得他们,倒是可以趁着这次把太后的人都给换下来。 荣家人也晓得这事了,都担心的不行,这都快十天了,宫里的消息只说皇上的伤势越来越重,怕是不行了。荣家人担心,就让荣四老爷进宫看看了,原本赵宸这段日子是不见任何人的,听闻荣四老爷来了,还是见了一面,吩咐了一些事情。 荣四老爷虽没说什么,可他也看得出这岳丈大人担心宝珠了。 宝珠端着调好的药膏在床头坐下,笑道,“先不回去了,过断时间吧。”又看了一眼赵宸放在身侧的信,问道,“这是?” 赵宸笑道,“没什么事儿,先替我上了药再说吧。” 宝珠点头,药膏里早就滴了乳液,她也不多问什么,替赵宸解开身上的衣物和纱布,重新替他换上了伤药,有乳液,他伤势恢复的很快,这十天过去,几乎上没多疼了,伤口也结疤了。 等换了药,赵宸半直起身子靠在软枕上跟宝珠说话。 宝珠的目光又落在那书信上,信虽然折着,不过宝珠隐隐透过背面瞧见庐陵,草药几个字。 宝珠心中顿了下,也不顾赵宸了,直接取了他放在床里的书信看了起来,上面是庐陵侍卫来信,说是种的十几株草药不知怎么全部死了。 宝珠皱眉,抬头看赵宸,“皇上,这事儿你没打算告诉我?” 赵宸心里叹息,对他来说,有了天瀚,身上的毒解不解都无所谓的,也就没在乎过庐陵那边的药草了,这会那边人来信,说是药草全死了,他也没放在心上,不过还是不想让宝珠担心了。 他晓得宝珠身上有秘密,这秘密只怕还能治好他身上的毒,他却是不愿意让宝珠帮他,反正解不解对他来说都没什么了。 宝珠跟赵宸想的却不一样,这药草她很肯定,就算不用细心的照顾也能成活下去了,为何现在突然全死了? ☆、第149章 宝珠又把信上面的全部看了一遍,没写那些药草是怎么死的,宝珠问赵宸,“这上头似乎没写清楚是怎么回事儿?” 赵宸问道,“可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宝珠也不方便说那些草药用乳液养着在,只含糊道,“我走的时候那药草还是活的好好的,只要好好打理,不会死掉的,只是觉得有些奇怪罢了。” 听宝珠这么一说,赵宸就知道药草这时候死掉是真奇怪,神情严肃了一下,“送信的侍卫还在大殿外,要不把他叫进来你亲自问问。” 当初离开庐陵的时候,赵宸吩咐好好照顾这些药草的,还特意派了两个侍卫守着。 宝珠点头,侍卫很快就被叫进来了,看起来有点紧张。 宝珠问道,“那十几株药草好好的怎么突然全死了?”她还是在后院分开种的,就算有一两颗因为照顾不当死掉,也不可能一次全部死掉的。 侍卫回道,“也不晓得是怎么回事儿,突然之间就一夜蔫死了。” 一夜之间?宝珠晓得怕是被人动了什么手脚,挥了挥手让人退了下去。 宝珠跟赵宸道,“皇上也听见了,这药草只怕是人为弄死的。”那人显然还知道这药草对赵宸很重要,怕是也知道赵宸中毒的事情。 赵宸沉默,他中毒的事情没几人知道,除了风华和薛神医,宝珠,剩下的怕就是只有太后跟文安帝知道了。 那么到底是谁? 赵宸想了会儿,“这事儿你别管了,我会找人查清楚的。”还有之前天瀚,拂冬,御医到这会的药草,也不知是不是同一人所为。 宝珠点点头,没说话了。 赵宸身子好了点,这会能动弹了,就忍不住想抱会宝珠,还不等他伸手,宝珠就看出他的意图来了,急忙坐的离他远了点,“你伤没好,少动点,我去把天瀚抱过来陪陪你。” 宝珠真是为他着想,这时候可不是亲热的时候,总不能快好的伤口又给崩裂开吧。 把天瀚抱过来,天瀚一瞧见赵宸就开始喊父皇,这孩子经过这几天跟赵宸亲热了起来,再也没有之前的认生了,连宝珠都不知为何。 天瀚坐在床上玩了好半晌,玩一会还要抬头看看赵宸,叫声父皇,前几日这孩子叫人的时候还有点害羞,这几天就差往赵宸身上爬了。 等赵宸歇下后,宝珠让妙玉把天瀚抱了回去,这两日她已经开始帮天瀚去体内的毒了,除了每日服用的乳液增加到一滴,每日还会用乳液给天瀚泡澡,这样一年后天瀚体内的毒素也就去除的差不多了。 宝珠坐在床头看着赵宸的睡颜,心思翻滚,她是没想到药草会全部蔫了,没有药草,他的毒也就只有自己的乳液能去了,要不要帮他? 最后宝珠还是决定帮赵宸把体内的毒去掉,两人的关系在渐渐变好,以后肯定还是有会欢,爱的,她就怕又跟怀天瀚一样莫名其妙的怀上了。 天瀚因为赵宸娘胎就带毒,出生后体弱,那时候宝珠心里难过的很,再也不想自己的孩子遭遇这样的事情了。 想替赵宸解毒,一是因为真的喜欢他,二是不愿意再怀孕的时候让孩子受苦了。 宝珠既然想清楚了,翌日给赵宸准备的饭食里就添加了乳液,还打算等他身上的伤势恢复就替他用乳液泡澡。 转眼就过了十五,外面的集市上热闹极了,宫里却是一派萧条,每个人进进出出都显的极为谨慎。这会皇上还在德阳殿里,除了皇后和皇后身边的几个侍女,没其他人进来过,宫里的人都不晓得皇上这会到底如何了。不过大家都在传皇上这次受了很重的伤,只怕是不行了。 宝珠也不晓得赵宸到底想做什么,也不多问,每天都是照顾好他跟天瀚就可以了。 这日早上帮赵宸换了药,外头英公公就进来了,“皇上,皇后娘娘,外头几位嫔妃求见。” 赵宸想了想,凑在宝珠耳边说了几句话,宝珠惊讶的看着他,点了点头,“我晓得了,这就出去见见她们。” 赵宸告诉她,如果之前拂冬是被人冤枉了,那么应该跟后宫的这几个嫔妃有关系,还有庐陵那边的药草只怕也跟其中的人有关系,赵宸让宝珠探探她们,看看这次是谁怂恿她们过来的。 宝珠出去大殿,让几个嫔妃都进来了。 三人给宝珠行了礼,宝珠让他们坐下,最前面的穆淑媛已经忍不住快言快语的问道,“皇后,皇上到底如何了?妾身们担心的很,皇上自从出事后妾身们就没见过皇上了,实在是担心的很。” 宝珠迟疑了下,这才支支吾吾道,“皇……皇上并无大碍,你们就不用担心了。” 她这个模样,穆淑媛自然是不相信皇上没事的,也是急了,红着眼眶道,“皇后娘娘,您就让妾身们进去看看皇上吧。” 宝珠迟疑道,“皇,皇上不愿意见你们,你们还是回去吧。” 宝珠这样也不过是赵宸的吩咐,等说完就仔细的打探眼前三位嫔妃的表情,穆淑媛似乎很气愤,怒视着宝珠,袁昭媛跟陈淑仪并没有什么表情,只有陈淑仪上前低声道,“妾身们很是担心皇上,还请皇后让我们见见皇上吧。” 袁昭媛继续不说话,表情淡淡,不过嘲讽的看了陈淑仪一眼。 宝珠心中一动,只道,“皇上虽然并无大碍,不过身子还没恢复好,怕是见不得你们了。” 穆淑媛看起来很是气愤,却也不敢在宝珠面前放肆什么。还是陈淑仪温声道,“既然皇上身子还没好,妾身们就退下了。” 宝珠点了点头,穆淑媛还想说些什么,不过看陈淑仪跟袁昭媛都不说话也默不作声了,三人很快就离开了。 宝珠进去后把三人的反应跟赵宸说了一声,赵宸沉默了下,宝珠忍不住问,“可知道是谁所为?”只怕这事儿跟这三位嫔妃中的脱不了关系,不过她也不敢肯定到底是谁,指不定上辈子对她下毒的人应该也是其中一人了。 赵宸道,“现在还不能肯定,不过王朝他们调查的应该快有结果了。” 宝珠也不再多问。 且说陈淑仪,穆淑媛,袁昭媛出了德阳殿一路朝着自己的寝宫而去,穆淑媛忍不住气愤的道,“皇后娘娘可真是霸道,皇上自从出事来也只有她一人见过,也不知皇上如今到底如何了,看皇后那模样,皇上的伤势怕是极为不妥了。” 袁昭媛不说话,陈淑仪想了想道,“皇后娘娘医术比院使大人还要厉害,有皇后娘娘照顾着,也能放心一些了,只是我们也白来了一趟,如今还不知道皇上到底怎么样了。” 穆淑媛恨恨道,“太可恶了,真当皇上是她一个人的了!” 这会大家都不再说话了。 过了会,陈淑仪才回头朝着冷宫的方向看了一眼。 转眼又过去十日,朝堂上人心惶惶,好多大臣都忍不住抗议了起来,有人也开始悄悄行动了起来。 这日早上宝珠替赵宸换了药,他的伤口已经结成淡色疤痕,已经能下床行动了,只要不剧烈运动基本没什么问题了。 两人用了早膳,英公公就来通报,说是王朝过来。 赵宸立刻让人进来了,也不避着宝珠,直接问道,“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王朝道,“都查清楚了,红烛这些日子跟陈淑仪接触过几次,两人都很小心,臣派人守着红烛几个月才发现她趁着这段混乱日子去找了陈淑仪。臣也派人去庐陵查过了,草药的事情是当初陈淑仪留在庐陵的一个丫鬟做的。” 当初赵宸要赐拂冬毒酒的时候,宝珠觉得这事儿有些古怪,这才让赵宸留意一下,拂冬也没赐死,而是被带出宫外看押了起来。 只不过宝珠有些没想明白,当初陷害小皇子的事情已经由虞妹认下,就算陈淑仪是幕后主使,可她为何还要冒着被人发现的危险陷害拂冬?如果不是她陷害拂冬,只是红烛来自己面前揭发拂冬,或许自己也不让让赵宸派人查查红烛了。 陈淑仪是赵宸身边最久的一个妾氏,当初赵宸还是少年的时候,陈淑仪就是他第一个通房,这些年给人的印象也一直是老老实实的,怎么都没想到最后的人会是她。 除了这些事情,王朝还告诉两人,之前太医院使正大人非要过来查看赵宸的伤势也是陈淑仪指使的,好像是正大人有什么把柄落在陈淑仪的手中。 宝珠也晓得陈淑仪是赵宸身边最近的人了,十年都不止了,这十多年只怕也聚下不少人脉,不然这些事情凭她一个嫔妃如何做的出来。 不过陈淑仪为何会做这些,说是夺宠可也没见她有什么手段。若是对付自己和天瀚还好说,可指示太医查看赵宸的伤势又是为何? 还有陈淑仪怎么知道那些药草对赵宸很重要? ☆、第150章 宝珠隐隐猜测陈淑仪可能是太后的人,不过太后如今连翻身的可能都没了,陈淑仪为何还要替太后办事?她若是陈淑仪就不该把心思放在太后身上,而是为自己的今后找好退路。 赵宸吩咐道,“去把陈淑仪,董昭仪,袁昭媛三位嫔妃叫来。”今天一切都可以解决了,朝廷上那些上蹿下跳的人他也派了人着手收拾了,不出十天,太后跟文安帝在朝堂上的势力就会彻底没了,到时也好发落他们了。 英公公退下,去叫了人。 陈湘莹站在窗下出身的看着外头宫殿房角上的积雪,白皑皑的一层,她只穿了薄薄的裙衣站在那儿,房间几个角落摆着上好的银霜炭,并不会觉得冷,反而有些热。 绸华的衣裳包裹着她已经慢慢老去的身体,虽然表面看起来胸部依旧挺拔,腰身依旧纤细,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再过不了几年,她的皮肤就会起了皱纹,皮肤会渐渐粗糙,腰身会慢慢变粗,所有的一切都会离她远去。 想到德阳殿生过孩子容貌却依旧如同含苞待放的花骨朵一样的皇后,陈湘莹就有些想哭。 当年啊,她也这么年轻过,甚至比皇后还要年轻,鲜嫩饱满,如同娇嫩的花朵一样,随着一起被选作宫女的女孩们一块进了宫,经过了教导,她并不是和其他女孩一样被分去了其他宫殿,还是继续跟着宫女的姑姑身边,由着姑姑调教。 她也不清楚为什么,姑姑每天会偷偷的带她去见太后,太后同她说了许多话,每天还亲自教导她一个时辰。 慢慢的,她晓得她和其他的宫女不同了。 她在宫里慢慢的长大,到了花骨朵一样的年纪,太后也曾暗暗的派给过她几个任务,她都很好的完成了,甚至做的很出色,她晓得要想在宫里站稳脚跟就必须依附于其他人,如果太后能给她想要的,为谁效力都没什么关系。 那几年她一直都是待在几个年老的嬷嬷和姑姑身边伺候着,除了皇后,再多的人就没有见过了。 直到有一天,太后忽然告诉她,要她去给蜀王侍寝,也告诉她这是蜀王第一次经历人事,让她好好伺候着。 她之前的一些教导中的确包括了男女之事,全都是由着年长的嬷嬷和姑姑调教。 那时候她心里并没有太大的感触,她也听闻过一些,晓得蜀王是皇上的亲弟弟,皇上跟太后对他都很好,听闻蜀王现在也有十五六了吧,这时候才找宫女伺候第一次也实在是晚了些。 说起来,她也十八了,比蜀王还要大三岁。 她根本不可能拒绝的,由着专门管理皇子侍寝之事的嬷嬷领到了蜀王面前。 等抬头瞧见蜀王时,只觉耳旁就炸开了,她第一次瞧见长的如此好看的人,姿容秀美,清雅高贵。 她很快就把头埋了下去,心中却是有些激动的。 等嬷嬷说明了来意就退了下去,只剩她和蜀王待在房间里,她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半晌没听见动静,终于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只见蜀王正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她犹豫了半晌,终于起来按着来之前嬷嬷们的吩咐羞怯的脱了身上的衣裳,开口呐呐道,“殿下,让奴婢伺候您吧。” 蜀王还是无动于衷,看着他俊美的容貌,她终于忍不住自己上前想伸手脱了蜀王的衣裳,却不想还没挨着人就被蜀王一脚踹开了,他冷淡的表情也终于有了一丝的松动,却是让她满心绝望的厌恶表情,他厌恶她的触碰。 之后蜀王就出声让她滚出去了。 那是他最羞辱的一晚了,出去后还是如实跟嬷嬷们汇报了,并没说蜀王踹了她,只说蜀王不让她侍寝。 最后她还是决定被留在蜀王身边,成了蜀王的妾氏。 之后她就如同被蜀王忘记了一般,待在蜀王的宫中,偶尔会被太后叫去说会话,也都是偷偷的去,太后也告诉过她,让她莫要告诉蜀王这些。 她这意识到太后跟蜀王之前似乎有些什么,不然太后为何要偷偷的把她塞给蜀王? 那时候她并没有太多的想法,每天想的也都是蜀王,她是真心爱慕他。 随后几年,太后交代过她一些事情,都是对蜀王不利的,让她心惊不已,也忍不住怀疑,蜀王或许根本不是太后亲生的孩子吧,不然哪个母亲会这么对自己亲生孩子。 几年过去,等到蜀王定亲,她心中难过,却并没有表现出来,这么多年,她早就做到喜怒不形于色了。 后来得知蜀王定亲的女子早就有了想好的,她甚至还庆幸了起来。 蜀王又定下荣家七姑娘,她得知荣家七姑娘容貌被毁,心里也是庆幸不已。 可等人嫁过来后,慢慢的,她就觉得不对劲了,蜀王似乎很喜欢这个破了相的王妃。 之后太后也吩咐过她一些事情,这些年,她也肯定了太后跟蜀王之间是有仇恨的。 这些年,太后让她做的一些对付蜀王的事情,她并没有下死手,她甚至想着,要是蜀王肯多看她一眼,哪怕帮着蜀王对付太后她都没任何话说的了,可是这么多年了,他的眼中还是没有自己。 等蜀王谋反,登上皇位,皇后回宫,她的心也彻底冷了。 之后就算没有太后的吩咐,她也不愿意看他们好过了。 她很皇后,恨拂冬,更恨赵宸。拂冬不过是皇上身边的一个侍女,可就是这么一个侍女都敢给她脸色可瞧,她自然不想放过她。 她也知道皇后嗅觉灵敏,所以一时还没想到对付皇后的办法,就先从小皇子下手了。 拂冬当初跟虞妹说的那些话她自然也是在场的,光是几句话又如何会让虞妹动手暗害小皇子,最后还是她暗中提点了几句,想来虞妹对皇后和小皇子也是恨的很,也知道她是太后的人,所以虞妹的行动也告诉了她,药粉也是她提供的。 晓得皇后嗅觉灵敏,她还出谋划策了一番,倒是没想到最后还是被皇后给识破,好在虞妹没有把她供出来。 之后她也没打算动拂冬的,哪儿晓得一次在御花园,拂冬对她嘲讽了两句,她这才没有忍住,买通红烛,让她把拂冬做的事情告诉了皇后。 原本她想的挺简单的,这些话也都是实话,拂冬的确说话那样的话,况且红烛也算是皇后的人,自己肯定不会被人发现的。之后也的确很顺利,以皇上对皇后的宠爱,立刻就处死了拂冬。所以说一个丫鬟有什么好耀武扬威的,还不是连皇后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她自然也知道皇上早就中毒的事情,所以庐陵那些草药也是她让人动手弄死的。 原 先她晓得皇后带个孩子回来的时候还是很兴奋的,以为皇后在外偷了人,哪晓得一看皇子,她才知道的确是皇上的孩子,可是皇上明明中毒,皇后为何还会怀孕?太 后也说过皇上体内的毒只有那几种药草才能解除,那些草药还生在在庐陵,显然皇上体内的毒还是没解的,那么皇后到底是怎么怀上孩子的? 在等到皇上遇刺,她心中也不由的畅快,得知皇上被刺中在胸口,还不让御医诊治,她心中的怀疑也就越来越大,越发想知道皇上的伤势到底如何了,可会危及性命。 太医院使正大人以前替太后办过几件对皇上不利的事情,这事儿她是知道的,所以就拿了这事儿威胁正大人让他替皇上诊治,没想到就是如此还没见到皇上。 她又煽动其他两个嫔妃一起过去看皇上,结果还是没见着皇上,甚至连皇上的伤势也不知到底如何了。 她想着,皇上莫不是不行了?心底却有隐隐的有些不安,这所有的事情她做的都很慎密,想要被察觉似乎不太可能。 正忐忑不安的时候,殿外忽然想起英公公的声音,“皇上有旨,陈淑仪立刻前往德阳殿面圣。” 陈湘莹呆了下,心底的不安越发大了,安慰自己说,肯定不会有事的。 穿上薄袄,披了大氅,陈湘莹就出了宫殿,打算随着英公公一块去德阳殿,不想外头英公公身边还站着袁昭媛和穆淑媛。 陈湘莹心中大定,既然是叫了其他两位嫔妃,定不会是自己的事情被发现了。 一路上,穆淑媛还忍不住好奇的问了英公公皇上叫她们过去什么事儿,又问皇上的身子如何了。 英公公都是笑而不答。 过去了德阳殿,英公公送了她们三人进入大殿就退了出去。 三人在大殿中站定,就瞧见皇上正坐在大殿中央的榻上,旁边坐着皇后,大殿中还有不少侍卫。 皇上面色冷淡,皇后也没什么表情。 陈湘莹心中忍不住咯噔一声,渐渐不安了起来。 ☆、第151章 三人上前叩拜行礼,“妾身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陈湘莹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情,心中有些慌乱,面前却无一丝的表现,只有微微的忐忑和诧异,其他两人没做亏心事,不过突然被皇上叫来,心里也有点担心。倒是袁昭媛面无表情的。 还是穆淑媛忍不住先问道,“不知皇上叫妾身们过来所为何事?”前几日她贸然来德阳殿质问皇后娘娘皇上的情况,莫不是皇上这会好了,就是为了这件事情把她们叫来的?心里忍不住埋怨,皇后娘娘可真是不担心皇上的身体,皇上身子才恢复就开始告状了。 赵宸看向陈湘莹,“你可认错?” 这话问的陈湘莹心中一颤,穆淑媛莫名其妙,只有袁昭媛淡淡看了陈湘莹一眼。 陈湘莹俯身跪下,一脸的惶恐,“妾身不知皇上是何意,妾身听不明白。” 赵宸问道,“天瀚出事的药可是你给虞昭容的?还有庐陵的草药可是你让人毁去的?指示太医院使来查探朕的伤势如此,予以干涉朕的事儿?” 陈湘莹心中一惊,面上却不动分毫,“妾身不知皇上说的是什么意思,皇子的事不是虞昭容做下的吗?皇上已经昭告后宫了,这事儿为何要怪在妾身头上来?” 见他如此,找宸忍不住皱眉,人心难测,他怎么都没想到,想害他和天瀚的会是这个在他身边最近的女人。他虽然没碰过她,可也从来没亏待过她,甚至曾经还让人透意给她,若是想出府就让她出府去,是她自己要守在他的后院中。 “你还要狡辩?”赵宸道,“王朝,把东西都给她看看!” 王朝上前把调查的那些东西扔在了陈湘莹面前,陈湘莹脸色发白,却还是不肯承认,“这些不是妾身做下的,还请皇上明察。” 旁边的穆淑媛已经惊呆了,她虽不满皇后霸着皇上,可也从来没想过毒害皇子毒害皇上的事情,也没想到平日里那个最老实醇厚的陈淑仪会做下这种事情来。 赵宸冷声道,“都到了这种时候你还要狡辩?非要朕把你送去慎刑司不成!” “求皇上明察,就算皇上把妾身送去慎刑司,妾身也不会承认的,这不是妾身所为。”陈湘莹还是咬牙不肯承认。反正虞昭容已经死了,死无对证,那药草的事情抵死不承认就好,威胁太医院使正大人的事情她也不会承认的。 陈湘莹只想着死不认账,却忘了眼前这个帝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赵宸也的确懒得在跟这女人废话。 “好, 很好。”赵宸的神情阴沉了几分,“来人,陈淑仪谋害皇子,予以干涉朝政,送去慎刑司发落!” 原本他也可以让她消无声息的死掉的,想来她身后的人应该就是太后,太后他也没打算留着,叫她过去也无非是做个样子给另外两个嫔妃看的,让她们老实些,莫要 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陈湘莹咬牙道,“这些事情不是妾身所谓,皇上凭什么送妾身去慎刑司?” “凭什么?”赵宸冷笑,“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就凭你面前的那叠信件,直接要了你的命都可以了。” 陈湘莹的脸色终于白了两分,也终于想起眼前这男人到底是个怎样狠心的人了。 穆淑媛也吓的不轻,脸色惨白惨白。 旁边的侍卫上前捉住陈湘莹,陈湘莹一甩手,“放开我!”又转头怒视赵宸,“皇上,妾身跟在您身边这么多年,如今您却因为这些莫须有的罪名要将妾身送去慎刑司,皇上,您可真是狠心。” 赵宸也颇为不耐烦,“来人,还不赶紧把人拉下去!” 侍卫上前捉住陈湘莹,赵宸见她挣扎不已,忍不住冷笑道,“原本想着只要你们安安生生的呆在后宫,朕一辈子让你们锦衣玉食,衣食无忧,可想不到你还是如此犯蠢!”说罢,眼神扫过穆淑媛和袁昭媛。 袁昭媛面色淡然,穆淑媛脸色发白。 陈湘莹这会心中真是恨极,由爱生恨,谁也感受不到她有多难受,曾经她也很爱眼前这个男人,可是他的目光却从未在她身上流连半分,终于,对他的爱全部转化成了恨。 眼下这男人根本不会放过她,被送去慎刑司还不知会有什么折磨人的法子等着她。 眼前的一切都是因为皇后而起,如若不是皇后,她也不会知道这男人能如此爱一个人,如果没有皇后,他对所有的女人都会一视同仁。 陈湘莹自知今日难逃了,目光看向宝珠。 从一开始,宝珠一句话都没说,其实她也不需要说什么,一切都有赵宸,只不过让宝珠没想到的是,到了最后,这陈淑仪似乎把错都怪到她头上来了?瞧瞧她看自己的眼神。 宝珠扬了下眉,倒是什么都没说。 陈湘莹心中恨的不行,为什么皇后不去死,早知道会有今日,她当初不管冒着什么样的危险都要把她除掉的。她当初也不是没想过弄死皇后,后院中想弄死一个人无非就是那么几种。 陷害她,让她被皇上厌恶,可皇上对她的喜爱,又如何会厌恶。另外就是下药,可皇后的鼻子也太灵敏了,稍微不对就能闻出来,她这才没干下药,一再的耽误。 自己小心又小心,最后还是落得这么一个下场。 陈湘莹心中不甘心的很,她就算是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陈湘莹这会根本没有多想,她死也要拉上皇后! 忽然想起什么,陈湘莹露出一个古怪之极的笑容,直直的看向塌上的宝珠,“妾身不甘心就这么被送去慎刑司,妾身想说,就是这样无足轻重的罪名就要把妾身送去慎刑司,那么皇后了?背着皇上偷人的皇后又该如何发落!” 宝珠忍不住皱眉,这女人死到临头还要想着陷害她,她猜的不错的话,这女人恐怕又在皇上中毒的事情上做文章。 众 人一听这话都忍不住呆了下,不等大家反应过来,陈湘莹又道,“皇上想必早就知道我是太后的人了,外间都在传闻,皇上并不是太后亲生孩子,这话自然不假,太 后恨极了皇上,不然怎会在皇上小时候就对皇上下了药?太后对皇上下的药能断了皇上的子嗣,试问皇后娘娘又是如何怀上的?” 大家都被这一消息惊呆了,不过陈湘莹也变相的承认了那些事情的确是她做下的,不过皇上真的不能让女子怀孕吗? 不过小皇子明明就是跟皇上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这话是在不可信吧。 陈湘莹当然也知道这话一时半会不会让人信服,毕竟小皇子跟皇上长的像,不过她也不求外人相信,传言的多了,不信也会信的。 宝珠道,“陈淑仪,本宫想着你该悔过才是,做了这么多坏事儿,你不仅不知道反省,还想污蔑本宫,你该晓得本宫的医术如何,区区中毒又如何难得到本宫,皇上体内的毒本宫早在几年前就替皇上解除了。” 陈湘莹恨声道,“怎么可能,若真是解了毒,那些药草又是怎么回事?只有那些草药才能解了皇上体内的毒,既然早就解了,为何要花大功夫弄来那些草药种上?” 宝珠淡淡一笑,“自然是为你这样太后的眼线准备的。” 众人闻言,又想起小皇子的容貌,这会儿根本就不信陈湘莹的话了,反而对陈湘莹越发的鄙夷了起来,死到临头还想污蔑皇后娘娘。 赵宸根本不在乎陈湘莹说的这些话,有眼睛的人都晓得是怎么回事儿,他也懒得在拖下去了,皱眉道,“还不赶紧把人拖下去!” 恨,她好恨呐! 陈湘莹用力推开两个侍卫,她原本就有些功夫,这么多年虽没用过,可两个侍卫轻视她是女人,并没有用很大的力气,很轻易的就让她挣脱了。 陈湘莹快速抽出侍卫身上佩戴的长剑,朝着坐在他上的宝珠刺去。 这一变故让在场的人都惊呆了,怎么都没想到这陈淑仪竟还会一些功夫,穆淑媛何时见过这样的场面,忍不住发出一声尖叫瘫软在地上。 陈湘莹的也不过是会些拳脚功夫,比一般人的手脚灵活些,在场的侍卫功夫都不错,就算一时被她挣脱也立即反应了过来,在瞧见她拿剑刺向皇后,都第一次时间抽剑朝着陈湘莹刺了过去。 一时之间,有数十把利剑刺在了陈湘莹的身上,她手中握着的剑还直直的指向宝珠,满眼都是不甘。 剑伤及内脏,陈湘莹的七孔都在流血,这会儿她死死的瞪着宝珠,“都是因为你,倘若没有你,皇上对待我们也还是一视同仁,若是没有你,我又如何会落得这样一个下场……”到底还是死了都不甘心啊。 这一变故就把穆淑媛吓的晕死过去了,袁昭媛的脸色也有些发白了,不过也被穆淑媛好些,至少没被吓的昏死过去。 ☆、第152章 赵宸直接让侍卫把陈湘莹的尸体拖了下去,这才转身握住宝珠的手,“你没事吧,没吓着吧?”早知就不让宝珠过来了,谁会想到这女人临死前还要恶心人一把,赵宸面色阴沉,想到冷宫里的太后了,太后也要尽早除去了才好。 宝珠任由她握住,冲他笑了下,“我没事。”脸色到底还是有些发白。 下面的侍卫似乎早就习惯帝王和帝后这样的相处了,不用敬语,如同平常的夫妻,丈夫关爱着妻子。 赵宸拉住宝珠一块起身,“我们回去吧,这里交给他们就好了。”说罢,又看了眼地上的穆淑媛和袁昭媛,带着淡淡的警告。 穆淑媛早就被侍卫弄醒,这会儿看见皇上严重的警告,她也下意识的晓得皇上叫她们过来就是让她们看看陈淑仪的下场,给她们一个警醒。 穆淑媛心中委屈,她就算爱慕皇上,不喜皇后,也不会干出陈淑仪这样的事情来的。 袁昭媛的神色还是淡淡的,等到皇后和皇上离开才忍不住叹气一声,慢慢的走出大殿,站在大殿外,看着那些巍峨的宫殿,透过巍峨的宫殿看向那澄澈明远的天空,目光向往。 陈淑仪死后直接被扔在了乱葬岗上,落得个死无全尸。 拂冬当初也并没有被处死,却是被悄悄的送去宫外了,陈淑仪死后拂冬也不可能在回宫里来了,而是跟着好不容易找到的家人一块回了老家。 赵宸的伤势渐好,陈淑仪死了没几天他就把朝廷上整顿了一番,不少官员都落马,京城也有不少新贵崛起。 宝珠每日会偷偷的给天瀚和赵宸服用一滴乳液,后宫也几乎没什么事儿,她日子也过的轻松的很,只不过自陈淑仪死后,赵宸又忙了起来,两人经常见不着面,等赵宸回寝宫也都是半夜了。 日子渐渐转暖,天瀚也快两岁了,会走路了,也会说些简单的话语了,身子骨也强健了不少,每天都不得空,醒着的时候都爬上爬下的,好动的很。 等赵宸忙完朝廷上的事情的时候差不多都是五月份了,他才得空一些,陪着妻儿的时间也多了些。 这日一大早起来,赵宸正陪着宝珠跟天瀚用膳,天瀚也许久没跟父皇说过话了,这会儿就赖在赵宸的怀中让他夹菜。 赵宸好脾气的哄着天瀚。 英公公忽然进来通报,“皇上,太后甍了。” 赵宸的手没有半分停顿,似乎早就料到了,只点了点头,“朕知晓了,拟诏书昭告天下吧。” 等赵宸吩咐完英公公才退了下去。 太后死后,前太子赵天瑞和前长安公主赵天雪,前皇后,前嫔妃也全部被送去了庐陵,一辈子不得出庐陵,变相的将她们囚禁在庐陵城。 宝珠到底还是忍不住有些唏嘘,这辈子太后并不是赵宸一剑刺死的,而是慢慢病死的,当然,很有可能是赵宸让人下的药,不然依照太后这样强韧的人,想要病死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陈淑仪临死前说的那番话并没有掀起什么闲言闲语来,一是当初大殿里的侍卫都是赵宸的亲信,不可能在外乱说什么,况且他们也都是有眼睛的人,瞧得出来小皇子的模样跟皇上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二来,当初陈淑仪惨死对穆淑媛的惊吓很大,这位当然不可能在外乱说什么的。 至于袁昭媛,她性子本来就清冷,自然也不会乱嚼舌根了。 等到天气热起来的时候,宝珠就听闻朝堂上的大臣上奏折建议赵宸选秀扩充后宫,替皇家开枝散叶。 第一天的时候,赵宸没搭理他们。 连续三天,有的大臣渐渐放弃,还有几位锲而不舍的继续上折子让赵宸选秀。 这日早朝的时候,众位大臣禀告了一些重要的事宜,赵宸处理一番,等到快要下朝的时候,那几位大臣又忍不住相互看了一眼,一同向前跪下,“皇上,臣等有事禀告!” 赵宸淡淡看了他们一眼,“要是选秀的事情就免了,朕没打算再选秀了。” “皇上,万万不可啊。”几人急了,“如今东宫也只有一位皇子,皇上子嗣太过单薄,臣等都是为了皇上着想啊。” 赵宸淡声道,“这是朕的家务事儿,你们也不必多说了。” “皇上,这怎么是您的家务事,这是天下百姓的大事啊,只有皇上子嗣绵延,臣等才能安心呐。”陈大人道。 赵宸冷笑,“就好比陈爱卿的家中,一房正妻,六房妾氏,给你七个儿子?正经的嫡出长子被小妾暗中给弄死。所以陈爱卿希望朕的后宫也是如此?让朕选秀选妃子,再让那些妃子来谋害朕的嫡出皇子?” 几 位大人的冷汗都冒了出来,一时都没人敢说话,其余其他大臣都贼精,眼观鼻,鼻观心,不去皇上面前拉仇恨了。他们早就知道皇上对皇后的感情了,还有太后对皇 上做的那些事情,觉得皇上要是还肯选秀那才是奇怪了,反正他们都看开了,皇上皇后感情好也不错,省的皇上像之前一样阴冷的不行,至少皇后在他身边,皇上整 个人都温和了不少。。他们也过的轻松。 况且皇上已经有了嫡皇子,皇后又不是不能生了,以后再生几个就成了。 也就只有眼前几个老古董还看不清形势,这会儿陈大人脸色涨的通红,嫡长子的死在他心中就是一道伤疤,虽然最后处死了那暗害嫡长子的小妾,可人死不能复生。可他到底也是为了皇上好,皇上的子嗣太单薄了,不过要真是选秀就会发生皇上说的那些事情,不选也罢。 陈大人到底也屈服了,想着反正有小皇子了,皇后也还能再生,不选就不选了吧。 其他几人见陈大人屈服,都有些急了,他们都晓得这陈大人为人正直古板,说了好久才让他一块进谏皇上,哪儿晓得陈大人就这么屈服了。 赵宸看着下面急躁的几人,盯着其中一个约莫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道,“刘爱卿,朕听闻你宠妾灭妻,家中妾侍的派头都赶上正房了,庶出子比嫡出子还要嚣张,朕可是听闻你家庶出小儿子前些日子在大街上嚣张的不行,叫嚷着就算是天皇老子来了他都不怕?” 刘大人额头上的冷汗瞬间就落了下来,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赵宸神色渐渐冷了下来,“刘爱卿连家务事都处理不好,何谈治理国家?依朕来看,刘爱卿还是先回去把家务事处理好了吧!” 刘大人吓的脸都白了,慌忙跪下,“臣……臣谢主隆恩。” 皇上这才的意思可够明白的了,你们这些人要是还想干涉朕的家务事儿,那么都先回去把自己后院打理好了再来吧,打理不好就别来了。 这年头,谁家后院没个宠妾什么的,总会有些家务纠纷的。 这会儿大家都不吭声了,赵宸挥了挥手,旁边的太监掐着嗓子喊道,“退朝!” 自此之后,朝堂上的大臣再也不敢在皇上面前提选秀的事情了。 宝珠对这些事情也有所耳闻,闻言忍不住一笑,心中还是有些暖呼呼的。 日子慢悠悠的过去,转眼间天瀚已经三岁了,小家伙体内的毒早已被清除干净,就连赵宸体内的毒也差不多了,估摸着在过半年就差不多了,赵宸这些日子也意识到了什么,却从未再开口问宝珠了。 天瀚三岁,赵宸早就给他请了荣四老爷做太傅,这几日荣四老爷每日上午都会抽空两个时辰呆在宫里教导天瀚。 天瀚年岁越长,模样和赵宸就越发的像,只不过这两父子容貌虽差不多,性格却完全不一样,赵宸在外人面前自然不必说的,常常冷着一张脸,不苟言笑,也就在妻儿面前能柔和一些。可天瀚顶着一张跟赵宸相似的面孔,每天对人都是笑眯眯的,温和有礼。 每次瞧见小皇子那温和的模样,宫里的人总忍不住有些恍惚。 这一年多,大臣们似乎也死了心,晓得皇上不会在选秀了,都没在劝说什么了,不过也有流言说是皇后太善妒,所以不许皇上纳妾,不过这事儿很快被人查清楚了,晓得这是从之前宠妾灭妻的刘大人府中传出来的。 于是皇上说,之前给过刘爱卿一个机会,没想到刘爱卿还是没把家务事处理好,这种情况如何能治理国家。 于是让这刘爱卿彻底滚蛋了,之后再也没有关于皇后半点不好的流言传出了。 这日赵宸批阅奏折后已经戌时末了,天瀚早就睡下了,如今天瀚也大了,自然不会跟着宝珠一块睡了,在德阳殿有个单独的房间。 宝珠也晓得赵宸平日都是这个时辰才休息,所以一到点就去熬煮了一碗小米粥,里面还加了一滴的乳液。她也没给赵宸送去,只放在了房间里的桌上,等赵宸梳洗好了自会吃下的。 ☆、第153章 听见房间传来的轻微的脚步声,宝珠也没起身,感觉赵宸在桌前做下吃了夜宵,随后又去了净房梳洗,宝珠也睡得迷迷糊糊的,等到身后的床有些陷下,宝珠这才清醒了些,晓得是赵宸过来了。 宝珠也没回头,等到他的吻密密麻麻的落在她的身上才忍不住哼哼了两声,嘀咕道,“我困了……” 赵宸整个人覆在她的身上,似没有听见她的话语,灼热的吻继续落在她的身上,渐渐朝下,等到那儿传来湿,润的触感,宝珠也猛地惊醒过来。异样的战栗从那儿朝着四肢百骸窜去,让宝珠深深的颤抖了起来。 忍不住快要溢出口的呻,吟,宝珠伸手去推赵宸的头,触碰到一头柔软的黑发,她被那触感弄的打了个寒颤,“不要……” 自从赵宸受伤后,两人的关系明显好了许多,那时候天瀚也大了,就单独睡了一间房,赵宸几乎每天都会要她,宝珠早就习惯他的每一个动作和亲吻了,可每次亲吻那儿的时候,宝珠还是有些不习惯,觉得有些羞耻。 在这方面,赵宸还是秉承着他一贯强硬的态度,根本不容她拒绝,灵活的舌就钻了进去,宝珠紧紧的抓着床榻,等到身子疲软下来的时候还以为他就会离开了,哪儿想到他就趁着她的湿,润进去了。 宝珠闷哼一声,忍不住搂住了赵宸的背,闻见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只觉心口处一阵阵酥,麻的感觉。 好不容易结束后,赵宸抱着宝珠去了净房帮她梳洗,这一年多赵宸的洁癖越发严重,也不肯让别人伺候宝珠梳洗了,大多数的时候宝珠一人梳洗,像这种时候,都是他帮着的。 宝珠身上没什么力气了,任由他帮着梳洗有回到床榻上。 赵宸还有些睡不着,半压在宝珠的身上,就着烛光的亮,宝珠的面上越发显的莹润无暇,没有一丁点的瑕疵,她的身姿玲珑,赵宸的手放在她的腰身轻抚着,目光沉沉。 宝珠嘀咕了声,“赶紧睡了吧。” 赵宸亲了亲她的脸颊,她的皮肤柔软的仿佛婴儿的皮肤,他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她还如同初见那般,好似朵刚刚绽放的芍药花苞,鲜嫩惊艳,可自己却慢慢的老去。 宝珠感觉到赵宸的视线紧紧的盯着她看,到底是没能睡下去了,睁眼看着赵宸,笑道,“怎么这样望着我?” 赵宸不说话,只是沉沉的看着她,视线落在她红润的嘴唇上,又忍不住亲了亲。 宝珠笑眯眯的任由他亲着,他最近似乎经常这样,总是目光沉沉的看着自己,问他看什么他也不说。 赵宸亲吻了一番才抬头,伸手轻轻的抚上宝珠的脸蛋,“宝珠,你还是这么漂亮。”如同她九岁那年,自己第一次看到她,就惊艳了。 小时候赵宸并没有对宝珠有太多的关注,两人碰面过几次,那小团子一样的宝珠还救过他一次,可他也没想到那个小团子一样的小人儿长大后会让他怦然心动。 之后宫中给他安排了侍寝,他年纪也不小了,十几了,这年纪许多少年都已经尝过女人滋味,可他一直不愿意碰女人。如果她之前没有见过宝珠,或许就同意了,可自从见过宝珠后,他就实在不愿意了。 后来,渐渐的看着宝珠长大,也越发的让他魂牵梦萦了。一开始他还为宝珠着想,觉得自己的连个以后都没有,不愿连累她,后来实在受不住,也就任由太后的赐婚了。 他一直都很爱她,只是性格使然,一开始或许做不到太信任她,也不大会跟她相处,可经过这么多的事情,过了这么多年,他早就晓得两夫妻到底该怎么相处了,他慢慢的收敛他的脾气,把他最温和的一面给她,也只是给她。 两人在一起也快十年了,被他这样看着,说出这样的话来,到底是有些不好意思,忍不住伸手捂住了他的双眼,笑道,“都老夫老妻的了,还说这种话。” 赵宸捉住她的双手放在嘴边亲吻,神色也温和了下来,“在我眼中,你还是同才成亲的时候一样。” 因为乳液,宝珠这些年的容貌的确没什么变化。赵宸的容貌其实也没多大的变化,只不多比年少的时候更加刚毅挺拔,打仗跟登基这几年太过劳累,眼角就有些了几条皱纹,不过这一年多都在服用乳液,皱纹也早就消掉了,容貌看起来也就是二十多岁的模样。 宝珠低笑,赵宸亲了亲她,“明儿应该没什么事儿,我带你出去转转?” 宝珠点点头,她平日出宫的次数不多,基本都是跟着赵宸一块出去的。 两人叨叨絮絮的说了不少话才睡下,翌日醒来赵宸已经去早朝了,宝珠晓得他今儿早朝应该下的蛮早,梳洗过后用了早膳就等着了。 天瀚早上还有功课,宝珠也没打算带他去。 没想到没等来赵宸,等来了袁昭媛。 后宫如今嫔妃不多,一个董昭仪被关在冷宫,就剩下袁昭媛跟穆淑媛,两人也不用每天过来请安,都是初一十五才过来给宝珠请安。 听见袁昭媛求见,宝珠就让人进来了,袁昭媛一进来就跪在了地上,把宝珠也给惊住了,让人把她扶起,“袁妹妹这是怎么了?” 袁昭媛抬头,目光带了几分祈求,“皇后,妾身有事相求。”每日都只能呆在这后宫,犹如金丝笼的鸟儿一样,就算锦衣玉食又如何,没有爱的人,也没有人爱她,她以后自己能一辈子都承受的住,可到底还是不甘心啊,不甘心自己一辈子困在这牢笼之中,她想离开了。 思来想去的,皇上根本不会在乎她离不离开,当然了,这事情不能跟皇上说,所以就求到了皇后这儿。 宝珠让人赐座,“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袁昭媛再次起身跪下,“妾身求皇后娘娘放妾身离开。” 宝珠却是没有半分惊讶,她已经晓得赵宸并没有碰过这些后宫的嫔妃们,守着这样的后宫,于她们来说只怕也痛苦的很,“你可想清楚了?如果若是离开,你将不是袁昭媛,不是袁家的女儿,只能以新的身份继续活下去。” 就算能够放她离开,也不可能昭告天下,到底还是要顾及下赵宸的面子和那些大臣了。只能让袁昭媛死去,给她一个新的身份让她出宫。 袁昭媛面上终于有了一丝的喜色,“妾身自然是知道的。”她当然晓得自己不可能以袁昭媛的身份离开的,只能换个新身份,甚至以后再也不能跟袁家人相聚。 可她在袁家也就是个庶女,姨娘早就过世,对袁家她也没什么惦记的了,有个新身份重新开始生活也是不错的。 宝珠道,“那好,待皇上回来,本宫同皇上说说。” 袁昭媛晓得皇上肯定会听皇后的话的,这才欢喜的道谢离开。 赵宸下朝的确早了许多,先去净房梳洗,宝珠帮他搓背,顺带把袁昭媛的事情跟赵宸说了声。 “你来处理就好,顺带在问问其他两个嫔妃愿不愿意离开,愿意的话给她们一个新身份也让她们离开好了。”赵宸也没怎么在意,目光在宝珠微微有些湿意的胸部流连着。 宝珠点头。 赵宸也实在没忍住,直接把人拉下了水。 等两人从净房出来的时候都快晌午了,只能先用了午膳在出去了。 下午的时候,两人做了普通打扮,坐了马车离开了皇宫,出了宫,赵宸也没继续坐马车了,拉着宝珠一块在集市上转了起来。 宝珠买了不少东西,还给天瀚带了不少小玩意儿,赵宸在一旁念叨着,“他也三岁了,少让他玩这些,该以学业为重的。” 宝珠笑道,“不碍事的。”她只是觉得天瀚才三岁,每天的学业繁重,都没了孩童的乐趣,她晓得天瀚身处这个位置,这一辈子怕是都不肯能轻松的,倒不如让他小时候松快一些。 赵宸也不好在念叨了,他也心疼儿子,不过他就这么一个儿子,以后继承皇位的也是他,对儿子自然就要严厉一些了。 两人逛了会,宝珠有些累了,赵宸带她去了酒类要了些点心,两人坐在二楼临窗的位置,一眼就能够看到楼下热闹的集市。 宝珠吃了两块点心,喝了些茶水就听见下面传来闹哄哄的声音。顺着窗子望下去,发现酒楼门口那卖包子的摊位正围着不少人,似乎是有人偷了包子,包子铺老板正在教训那贼人。 宝珠也没在意,瞧了那贼人一眼,那贼人被人拳打脚踢的还不忘把抢的包子塞进口中,模样瞧着狼狈极了,看起来像是个四五十岁的妇人。等宝珠瞧清楚那脏兮兮的妇人容貌就忍不住瞪大眼,这人不是消失已久的二伯母吗? 当初二伯父死后,家也被封了,二伯母就不见了,没想到几年后会在京城见到她,还是如此场面。 宝珠想起高氏已经做的那些事情就不会出手帮高氏,这对高氏来说不过是报应。 宝珠坐在哪儿,定定的看着下面,高氏似乎被包子噎住了,使劲锤了几下胸口,终于把包子咽了下去,还抬头冲打她的人乐呵呵的笑了两声。 高氏的模样看起来就有些不太对劲,那大人的包子铺老板似乎也注意到了,终于停手了,往地上呸了一声,“竟是个傻子,真是晦气!” 高氏竟傻了,高氏嘿嘿傻乐,冲周围的人直乐,等人都离开了,她这才慢悠悠的起身朝着远去晃去。 宝珠心中不知作何感想,也晓得这高氏怕真是傻了,不然按高氏的性子,回到京城肯定会去荣家闹腾的,可她并没有去,显然是不记得了。 宝珠暗暗叹息一声。 赵宸笑道,“若是不想见到她,我派人把她处理了。” 宝珠摇头,“不必了,反正她也得了应有的惩罚,就这样吧。”让老天爷来决定高氏的命运吧。 想通了,宝珠也不在纠结,笑道,“我们回去吧。” “好。”赵宸起身,牵起宝珠的手朝着酒楼外走去。 夕阳西下,两人的身影被拉的长长的,手掌紧密的握在一起,慢慢的走远,只余下淡淡光辉。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差不少就是完结章啦,后面还有宝珠跟赵宸的番外,楚玉跟盛名川的番外。 宝珠跟赵宸的,差不多就是生孩子,感情啥的拉。不太会写感情,还想尝试多写写感情,所以才打算写楚玉跟盛大哥的番外。 【书香门第】整理,久久小说下载网(www.txt99.com)转载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版权归原文:作者! 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