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 本书由(实在是无语)为您整理制作 [重生]苍希 作者:归凰   卷一 初来乍到   第一卷 第1章 师傅把你养歪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章主要是交代背景和原因,文案上其实已经说了,师傅一个不觉察把徒弟养歪了,所以决心让其重修eq。不喜欢的亲可以直接跳过,进入第二章哟~   苍茫的山,平旷的地,竹林环绕,小溪潺潺,典型的世外桃源之所。这里是一个独立的空间,只居住着两人。   “师傅!”   中年男子一身白衣坐在溪边的乱石上,转身看着向他奔来的人儿。   “回来了,感觉怎么样?”   “师傅交代的事我都完成了。”   男子仔细端详女生脸上的表情,失望地发现对方眸眼一如既往的清澈,没有一丁点离别的不舍和难过,不由得苦笑,“我做错了,苍希。”   女生有些惊奇地睁大眼睛,“咦?师傅怎么突然这么说?”   “你自小就养在我身边,在这个玉佩空间长大,为了不让你感到孤单和远离人世,我偶尔会带你去见识不同的世界,至今应该也有很多年了吧。”   时间一旦太过漫长,便会让人失了去记住的念头,“恩,有什么问题吗?”   “我原本也没觉得哪里有问题,但是现在有了。”男子微微俯头,与坐在身边的苍希认真对视,“在你看来,蝼蚁和人类有差别吗?每当离开一个世界,你的心情是怎样的?”   “同样是生命,同样逃不了生死,有什么差别?”苍希不解,“至于师傅说的离开的心情,我不是很明白,大概,就跟平时一样吧。”   “这就是问题所在,苍希。你视万物为平等,可以对任何人都很好,对任何事都很认真,但在离开时却不会有丝毫犹豫。   你会怜悯弱者,也会理所当然地顺从肉弱强食的规律。不自觉地以旁观者的姿态看待这人世,就好比……神之心。你从我这里学会了很多,但也有很多东西无法从我这里学到,有知识却缺乏常识。   或许我从一开始,就不该忙着修炼而让你只是走马观花地看这个世界。”   一句话概况之,就是师傅不小心把你养歪了。   “虽然不是很明白,但是这不对吗?”   男子轻轻叹气,有种无从下手的无奈,“不对,这很奇怪。你是人,不是神,因为这仙境和灵药,你才会跟普通人不一样,但是不管你的能力如此厉害,总有一天也会死去。要是我能一直护着你也就算了,只不过我跟你一样,也逃不开这生死之命。”   苍希皱眉,“师傅会离开?”   “嗯。”看着小脸罕见的情绪,男子心情一下子好了不少,“你能对我有所不同,这已经很好了,说明还有挽回之地。”   “挽回?”   “是啊,挽回你的心。这世间的爱恨情仇,悲欢喜乐,你应该去体会一遭的。”   “爱跟喜欢不一样吗,我有很多喜欢的东西。”   “那你有讨厌或者憎恨的东西吗?”   讨厌?憎恨?   “一定要有吗?”   “不是一定要,而是无法避免,人生在世,就一定会有自己所不喜的人或事。”   “为什么?”   “因为人们都有自己想要东西,有自己想做的事情,对于他们有益的和让他们感到高兴的,他们就会心生喜爱,相反的就会感到讨厌。这是属于他们自己的心情。如果不是自己的心情,那么即使爱过恨过,也无法将这些情感存留于心。”   “自己的……心情?师傅也有?”   “我为你在我身边而高兴,为你的成长烦恼,这就是我的心情。而苍希,你对我的即将离开而不舍,这就是你的心情。但是还远远不够,你还爱得太少了。”   “我不懂。”   苍希很茫然,她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些,师傅的话象是在混沌之中硬生生劈开一个全新的天地,告诉她这是她应该理解并且融入的世界。   “有些事情,总得去亲自体验一遍才能明白。”   “师傅的意思是要我再入一次世界吗?”   “是,不过这一次跟以往不同。你不再是旁观者,而是参与者。你要尽你所能地将你当做那个世界的一部分。”男子伸手按住苍希的肩膀,“而且苍希,这一次离开之后,你就永远不能再回来了。”   “不能回来是指我会死吗?”   “没有了这个灵药滋润起来的身体,你将会如千千万万普通人一样,在百年之内生老病死。漫长的生命太过奢侈,短暂的人生才会让你所紧迫之感。不过你的精神力不会消失,它能让让你在陌生的世界有自保之力。”   “就算我懂得了师傅所说的,但是很快就死去了,那样有意义吗?”   “有没有意义不是我说了算,而是由你自己去判断。要是到最后你还是不懂也无妨了,我的寿命只剩十年,没有了我,这空间将只剩你一人。与其让你在日后独自一人面对漫漫时光,还不如让你认真地为自己活一次。”   “师傅是担心我一个人会孤单?”这样的心情苍希也体会不了,自她记事开始,身边就一直有师傅的陪伴,无论何时,无论何地,只要一回头,都能找到那方身影。   如今想想以后再也看不到了,心里一时有些空落落的。   男子摸了摸她的头,对于她的失落相当欣慰,起码这孩子对他还算上心,“擅自剥夺了你的身体和力量,会怨我吗?”问完又觉得自己的这话实在多余,这孩子有没有怨恨这概念还是两说呢。   苍希果然摇头,“不。”也不知道是指不怨恨还是根本就不明白。   “那就好。你自小听话,这一次也能按我的话去做吗?”   “嗯。”   “真的不能再见面吗?”   “也许正是因为我的存在,你才会对那些人抛却得那么干脆。只是苍希,人不能只依靠着一个人而活。你要学着将珍惜的人和珍惜的事纳入心间。”   苍希皱眉,“要怎么做?”   “不知道,不过与人为善总好过与人为恶,多帮助别人,也许能更快地找到答案。”   “累了吗,歇息一下吧。”   本来想拒绝的,但是眼皮却忽然有些不受控制地下阖,倦意来袭,苍希乖巧地顺着男子的力道趴在他膝盖上。   看着这个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男子眼眸温和,细细地叮嘱了许多事情,苍希在朦胧间只隐约听到一句,“苍希,你要把自己当成人……”   …………   第一卷 第2章 一来就是绑架啊   苍希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处于一个陌生并且算不上好的处境。   身体软软的使不出气力,脑袋有一种挥之不去的沉重,双手被紧紧束缚在椅背,手腕处还可以清晰感觉到粗粝绳子摩擦出来的火辣。舔了舔因缺水而显得干裂的嘴唇,苍希扭头观察了一下。   房屋昏暗得只有背后的一扇小窗透入光线,头顶上的吊扇依依呀呀地旋转,将这仅有的光亮尽情切割。四周空旷,唯独椅子孤零零地立在中间。角落里堆积着些许杂物,因为光线问题只隐约看得见大概的轮廓。   脚边的地面上,灰尘已经积了薄薄一层,唯独身前与门之间的那条直线有凌乱的人为痕迹。从鞋印的大小和距离判断,这里至少出现过三个成年男性。   这种情况,应该是绑架无疑了吧。   嘴唇上的干裂感觉不大好受,苍希动了动被绑住的手脚,不意外地发现绑得很紧。   “喂……你也是被绑来的?”   背后突如其来的声音,是属于□岁男孩特有的稚嫩。也许是害怕,又或者是身体虚弱,他的声音隐隐有些颤抖。   苍稀有些意外,刚刚并没有发现他的存在,看来是才醒来不久,“也?算是吧。”   “……嗯。”背后的人顿了顿,“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奇怪地搭起了话,苍希也理所当然地接了下去,“苍希。”   “我叫宴启。”   “哦。”   “我八岁了,你几岁?他们把你带来的时候我看了一下,应该也是八岁吧?不过你看起来好瘦。”   对于现在这个身体的情况,苍希一无所知,小孩的自问自答倒让她省了回答的力气,直接简单明了地“嗯”一声了事。   “那个,他们为什么绑架你,你家很有钱?”   绑架的目的要么是报仇,要么是为了钱,几率各占百分之五十,苍希想了想,随意地选了后者,“大概。”   “……”这样的言简意赅的回答让宴启炸毛了,“你不会多说一点吗,我在问你问题,你为什么不问我问题?”   “好吧,”小孩的愤怒来得莫名其妙,苍希歪头,当真很认真地问了一句,“你在害怕?”   自从出生就一直是家里的小祖宗,冷了有人添衣,饿了有人做饭,突然有一天就被弄晕抓到了这个阴森鬼祟的地方,三餐粗陋还得不时接受陌生男子的威逼恐吓,能不害怕吗?   宴启很生气,也没原因地觉得委屈,他忍住掉眼泪的冲动,红着眼圈,“才没有!”   “哦。”   “……”小孩抓狂,“你就不会安慰一下我吗?”   苍希顿时领悟,“不要哭。”   “谁哭了!”   “……”   这样也不行,那样也不好,真是难以理解的小孩。苍希自觉无言以对,重新恢复了沉默。   生气了一会,见对方没有吭声,宴启又忍不住开口了,“你、你不害怕吗?”   思考被打断,苍希也不生气,“为什么这么问?”   小孩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沮丧,“因为你看起来一点也不害怕。”   宴启确实心情低落,身为男孩子的他居然比一个女孩子还胆小,这让他的自尊心受到了小小的伤害。   苍希一边思考着逃脱的可能性,一边和小孩对话,“我还没有见到需要我害怕的东西。你在害怕什么?”   回忆了这两天的经历,宴启不安地抿唇,“他们长得很凶……”   苍希摇头,“长相是天生的。”言下之意就是长成什么样是爹妈决定的问题,他本人不过是最大的受益者或者受害者而已。   被一句话噎了回去,宴启又提出新的论据,“他们、他们还把我们绑起来。”   “他们打你了?”   宴启摇头,这倒没有。   “不给你吃的?”   还是摇头。   “不让睡觉?”   继续摇头,不仅没有,还让你睡到饱。   砸出一连串问题的苍希总结了一下,表明疑惑,“给吃给睡,又不打人,只是绑着你,有什么好害怕的?”她摇头,强调不理解。   “可是、可是——”不应该是这样的,但又觉得她说得有道理。宴启下意识地想要反驳,又不知道要说什么。最后小孩耷拉着小脑袋,闷闷地说,“我想回家,他们不肯。”   一句话说得可怜巴巴的。   苍希表示理解,“这样啊。”   “……”   被噎过了几回,宴启也开始习惯了,自我顺毛一番之后,又继续下一个话题,“你说,我们能回家吗?”他想念家里软软的大床,好吃的黑森林蛋糕,还有整天喋喋不休的保姆,好吧,如果这次能够平安回家,他就不再嫌她啰嗦了。   对于这身体一无所知,当然更不晓得所谓的家在哪里。苍希很实话实说,“不知道。”   宴启心头闷了一口血,他也不知道啊,但是、但是这种时候难道不是应该互相安慰鼓励一下吗?!   明白了不可能在苍希那里得到安慰的小孩放弃了,他又沮丧又失望地用了一句话作为结束语,“你太奇怪了。”   “咦?为什么这么说?”   宴启却不理她,开始默默数念家里好吃的零食和他喜爱的游戏。   为什么会奇怪,哪里奇怪?   苍希无法理解。   奇怪?这样的形容词,不是第一次出现在她身上。而也正是因为这个词,她如今才会在这里。   不仅师傅那么说,连一面都没见到只是聊了几句的小孩也这么说。但她始终不明白,为什么他们都这么说。   两人都各有所思,一时又回到了一开始的安静。   没过一会儿,铁门就被嘭地打开了,粗鲁的动作激荡起地上的灰尘,随着斜倾而入的日光在男人高大的身影周围肆意飞舞。   男子一手拿着手机,眉峰蹙起很是不满的样子,“卓飞那混蛋又滚哪里去了?老大临走交代了什么话,你们一个个都耳聋了吗?”   低沉的声音在这空间有限的屋子里回荡,耳朵甚至出现了轻微的嗡嗡声,让人不自觉地放轻呼吸,低眉敛眼。   苍希却是好奇地抬头看他,身后的宴启咽了一口唾沫,小小声地提醒道,“这是送饭的三黑,我听过其他人叫他。”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三黑的声音没有一开始震怒,只是冷冷地笑,“别以为老子稀罕那几个钱,如果看在老大的面子上,我才管他去死!”   结束通话的时候,三黑已经走到了苍希可以看见他模样的范围内。   年龄不超过三十五岁的男子上身只简单地穿着一件黑色背心,皮肤黝黑油光,露出精壮的肌肉。五官带着戾气,右脸还有一道大约五厘米的伤疤,看上去十分之具有震慑力。   苍希敏锐地发现后面的小孩在微微发抖。   第一卷 第3章 孩子遭殃爹发飙   ……这就是他所说的,害怕?   苍希微微偏头,看着三黑不大耐烦地走到了两人身边蹲下。   估计在来这里之前喝过不少酒,他刚一靠近,苍希就闻到一股很呛的酒味。小孩子细皮嫩肉的,三黑的动作又一点也不温柔,在解开绳索的时候,手和脚被摩擦得又辣又痛。   虽然很痛,但更怕惹怒了对方,宴启咬着牙不吭声,任由三黑粗鲁地动作着。反观苍希,却没有什么表情变化。   新来的小女娃出乎意料的乖巧,不哭不闹,倒是让三黑惊讶了一下,那边那个小子刚来的时候可是哭得两只眼睛都肿了,最后还是他冷着脸凶了几次才安静下来。   解开了两人的绳索之后,三黑指着扔在地上的两个盒饭和两瓶矿泉水,“呐,饭在那里,自己去吃。”然后自顾自地拿了一把老旧椅子走到门口双手环抱,明面上是闭目养神,但时不时会转过头看他们一下。   宴启小孩并没有马上去拿盒饭,前两天他的急切只是让他腿软地摔了两次,所以这次他很识相地坐着让身体舒缓一下。让他奇怪的是苍希居然也没有动。   手脚被绑住太久,血液循环不顺畅,容易导致肢体麻木。宴启是吃了苦才得出的结论,苍希是早已有了经验。   过了五分钟,苍希才扶着椅背站了起来,宴启悄悄地看了看门口的三黑,也跟着拿起了地方的盒饭。   里面是大白菜和可怜兮兮的几块叉烧,低下全是白花花的米饭,很简单的两菜一饭。苍希将菜和肉全部吃光,又扒拉了几口饭,吃得八分饱就将盒饭和筷子收拾好放到一边。   转过头一看,宴启手上的盒饭除了几块叉烧消失了之外,其他还完整得很。小孩垂着眼,有一下没一下地用筷子扒拉着盒饭里的大白菜。   精神反映身体。苍希用精神力一扫,探出眼前的小孩正处于饥饿状态,各方面数据都比标准水平低。按照这样的情况下去,不用多久就会变得更虚弱了。   她想了想,很态度诚恳地要求道,“你要吃饭。”   宴启垮着小脸,“我吃不下……”   之前在家里的时候自己哪里不是要什么有什么,现在没得选也就算了,居然还连续三天都吃大白菜。呜呜,他、他恨大白菜t_t……   肚子饿却吃不下,对于这种怪异的情况,苍希完全没有经验,只好建议道,“需要我帮忙塞吗?”她的表情和语气是完全的认真。   “……”   小孩转身,捧着盒饭默默地扒了起来。妈妈,这里好可怕……   吃完饭没多久,三黑又将两人背对背地绑到椅子上,然后锁上门离开。中午的太阳随着时间逐渐移动到了脚边,宴启难以遏制地开始打瞌睡。   这几天对于宴启来说是很可怕的回忆,初回来到这种陌生地方的他根本无法入睡,加上又时不时地担心受怕,心理上的压力已经开始挑战一个八岁孩子所能够承担的极限。苍希的出现让小孩有了同伴的欣慰感,一时放松了,几日来积累的疲惫就压不住了。   苍希察觉到身后的人正一顿一顿地打着瞌睡,也开始阖了眼。估计这身体在之前被下了药,上午刚清醒的时候脑袋有些沉重,让她的精神力也跟着大打折扣。现在她需要足够的休息,来让自己恢复了最好的状态。   两个小孩在呼呼大睡,苍家和宴家却炸开了锅。苍希并不是独生子女,所以苍家的情况相比宴家还要好那么一点点。   宴家夫妇结婚十年总共才生了宴启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平日里捧着疼着都来不及,如今居然被一绑就是三天,而且音讯全无。唯一的独苗苗被绑架,宴老夫人在得知消息的时候就干脆利落地晕了过去,醒来后听说孙子还没回来又接着晕了。三十岁出头的宴夫人也是哭得两只眼睛红通通了,心力交瘁,才几天整个人就憔悴了一大圈。   老娘玩休克,媳妇抹眼泪,儿子还没着落,宴杨天又心疼又焦急,心火蹭蹭地一个劲往上冒。   一边的警察局局长王杰这几天也同样急得嘴上冒泡,还不得不低声安抚这位在江城市有着重要地位的家族当家人,“我们的人员正在紧急追捕中,这次绑匪绑了目标却不打电话,具体位置一时半会无法确定。不过只要对方一打电话过来,我们一定能够在第一时间将其抓住,救出令公子。”   “一时半会?都已经三天了,别说人了,你们连个影子都没找到!绑匪是谁,目的是什么,你们通通不知道!”   “是,请放心,我们会加紧搜查力度的。”   因为经过判断,这次绑架苍希的绑匪的手法跟绑架宴启时是同一批人。是以苍家在得知结论后就立即和宴家联系,打算合两家之力,让事情可以尽快得到解决。   苍家去的人是苍家家主苍可劲,相比宴杨天的暴躁,他可以说是冷静得出乎意料,但那双眸子压抑着的狂风暴雨只让一干工作人员冷汗不断。   他环扫一圈,视线落在王杰身上,声音低沉,“我不想知道过程,我只要结果。”   王杰口头应着,心里直唾骂那一群吃饱了蛋疼的绑匪,你说你绑架谁不好,偏偏去动那两家人的宝贝疙瘩,这、这不是存心找死吗?   一旁大约二十五岁的男子忽然开口,“绑匪接连绑架了苍家和宴家的孩子,而且没有打电话勒索,目的很可能不单纯。”   众人一看,是宴家的另一人物宴明浩,顿时又埋头干自己的了。开玩笑,他们只不过是小虾小米,哪有发话的资格,乖乖等大boss发话就好了。   宴杨天对这个弟弟还是相当看重的,闻言一皱眉,“你是说对方有可能对司马家下手?”   苍家、宴家和司马家是江城市最为权贵的三大家族,彼此各有侧重却又不分上下,可以算得上三足鼎立。得罪其中任意一家都不是小麻烦,更别说还一下子得罪了两家。既然不为财的话,那就得考虑是否是为了复仇了。   苍可劲接道,“不无可能。”   “嗯,如果我们的猜测是对的,那么对方的下一个目标就是司马家。我记得司马老先生最小的孙女今年刚好是九岁。”   宴杨天眼里精光一闪,“要是他们下手的话……”   王杰立时表忠心,“我马上派人去联系司马家!”   话音刚落,肩膀上就被搭上了一只手,宴明浩笑眯眯的表情没由来地让王杰身体一僵,“王局长,你的能力我们自然是信任的。不过生命攸关,三天过去了还没有消息,如果接下去还是这样,我们可能不介意让军方介入。”   军政本就各司一职,彼此互不干涉,大有表面合作暗地较量的意味,倘若军方介入此次事件的话,那就是大大地打他们政府的脸。真到那时候,可能连自己的局长之位也坐不稳了!   王杰顿时鸭梨山大。   第一卷 第4章 添同伴三足鼎立   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夕阳西下了。   “你终于醒啦?”   四个小时的好眠让宴启一下子恢复了不少精力,让他的声音染上了一丝上午所没有的活泼,属于这个年龄的男孩子该有的活泼。   苍希的精神力也恢复了一部分,一探,发现小孩各方面的数据果然上升了不少。恩,果然吃饱睡足才是健康之道。   “嗯。”   长时间的捆绑让身体处于一种僵硬而极度不舒服的状态,指尖冰凉得没了知觉,苍希有些难受地动了动。   两人的距离很近,近到彼此的手几乎是相抵在一起,苍希一动,宴启马上就知道了,手腕处的伤口磨着粗粝的绳子,又是一阵疼痛。   小孩眉眼皱成了一团,却因为怕招来了绑匪不敢大声说话,“你别乱动!这绳子很结实,你是挣不开的。”   没有谁喜欢乖乖地任人宰割,宴启在之前已经偷偷尝试了无数遍,当然了,手腕和绳子较劲的结果,就是他把手腕的皮磨破了一圈而绳子丝毫无损。   苍希微微偏头,发丝不经意地扫过宴启的后颈,让他反射性地缩了缩脖子,“不能解开吗?”可是她的手脚都很不舒服。   如果不是被绳子绑得不能动弹,宴启想凑到苍希跟前扫描她的心都有了。她到现在还搞不清楚他们的处境吗,他们是被绑架了耶!连话语权都没有,这、这绳子是想解开就能解开的吗?   小孩垂下头,被打败似的,“解不开的。”他也想解开来着,手都麻得没感觉了,不知道以后会不会瘫痪了t_t……   苍希敏锐地抓住重点,“是解不开而不是不能解开?”   宴启撇嘴,“有什么差别,你又解不开。”   意思是可以解开吗?苍希了然,刚要准备解开绳子,忽然抬头望着门的方向。   恢复了些许的精神力探测到有人正在往这里靠近。而且来人不是送饭的三黑,是另一个陌生男子,手里还提着一个留着双马尾的小女孩,年纪大概□岁。   “咦?”又抓了一个?   宴启正无聊得数数字,听到这话不明所以,“咦什么?”   门突然就打开了。   宴启马上乖乖地闭嘴。   穿着宽大黑色t恤的男子提着女孩,大咧咧地走到苍希两人身边,一手扯过放在门边的旧椅子,照着他们的样子把女孩也绑了上去,然后撕开她嘴上的胶布,恐吓道,“最好安静地待在这里,不许闹也别想跑,不然的话……哼!”   一个重而有力的尾音成功地吓得女孩抖了抖,咬着唇,红圈发红却不敢说话。男子又检查了一下两人的绳索,发现没有问题后就满意地甩门而去。   苍希看着紧闭的门若有所思。   这个声音的振荡频率跟三黑通话的对象相同,好像是叫做……卓飞吧?不过武力值比起三黑,要低了一个档次不止,不知道他们口中的老大又是怎样的。   另一边的宴启已经不甘寂寞地和新来的伙伴搭起话了,不过对方似乎对他视若无睹。   自顾自说着的宴启忽然迷惑了,“我见过你,你好像是……”小女孩靠着两人身侧的位置让他能勉强看清她的一个侧脸,小孩苦苦回忆,好几秒才恍然大悟,“对了,你是司马家的人,叫司马燕燕对吧?”   本来低着头一直无动于衷的小女孩,在听到司马一词之后,终于有了反应,“你是谁?”声音还带着浓重的鼻音。   “你忘了吗?去年你爷爷过生日的时候,我们还一起说过话的。”   爷爷两字又勾起了小女孩的伤心事,顿时又是两眼汪汪,“哦……我、我想起来、了……你是、宴启……”   她边抽泣边说话的样子让宴启浑身说不出的不自在,“诶诶,你别哭了,待会要是把坏人引过来我们就惨了。”   一听到坏人会来,司马燕燕更刹不住了,“呜呜……爷爷……”   要不是动弹不得,宴启几乎是要去捂住她的嘴了,“小声点小声点,求你了……”   司马燕燕不领情,她的哭功向来是她所向无敌的武器,“我要爷爷……”   对于小女孩这无厘头的要求,宴启无措地结巴了,“我、我上哪里去给你找爷爷!”他还想找爸爸妈妈呢……   “呜呜……给我爷爷,呜呜……”   被司马燕燕哭得也跟着鼻头发酸,小孩情绪十分低落,又恢复了一开始的沮丧,“我没有。”   “不给我爷爷,你也是坏人……呜呜……坏人……”   “……”t_t怎么办,他也想哭了……   不知在司马燕燕的呜呜声中过了多久,宴启就听见苍希说,“时间到了,不能哭了。”   宴启还沉浸在司马燕燕带来的心酸中不能自拔,一张小脸苦巴巴的,“哭也有限制时间的吗?”   司马燕燕:“呜呜……”   苍希努力地转过头,很认真地劝解,“已经超过十五分钟了。”   哭是人的本能,是人类的一种情绪表达,也是一种自我保护。适当的哭泣可以宣泄情绪,但超过十五分钟于身体有害。而且在这里每天只有一次补充水分的机会,要是哭得缺水就不好玩了。   司马燕燕:“呜呜……”   劝解无效,苍希用精神力一探,数据显示这个小女孩状态确实不是很好。她好奇地问,“你不口渴吗?”   “……”司马燕燕终于换了台词,“你、有水?”   苍希很老实地摇头,“没有。”   小女孩又扁嘴了,“呜呜……不给、我水……你也是坏、人……”   看到苍希跟自己一样被相同的罪名指控,宴启莫名地欣慰了不少,为同伴解释,“她就是有水也没办法给你喝。”   司马燕燕努力地用她的兔子眼瞪了宴启一眼,“走开、我不要和坏、人说话……”然后掉过头接着哭,“呜呜……”   “……”   直到吃晚饭的时候,司马燕燕才停止了呜呜。准确来说,是三黑的脚步声出现的时候她就已经安静下来了。   下午长时间的哭泣耗费了她不少体力,司马燕燕蔫蔫只吃了两口就不愿意吃了,宴启识相地捧着盒饭躲到一旁,不多时果然就见苍希走了过去。   “你要吃饭。”   “我好累。”   好累=动不了?苍希了然,“我可以喂你。”   “我不要!”发完脾气,司马燕燕又小心地望了望门口,见到三黑瞪她,又缩着身子不吭声了,过一会又压低声音恶狠狠地说,“不许跟我说话!”   苍希听话地没有再说话,在盯着司马燕燕看了几分钟之后,她转身走向宴启。   宴启已经吃得差不多了,余光见她走过来,马上很紧张地抬头,将饭盒拿给她看,“我吃了很多!”   苍希表扬道,“很好。那么现在能帮一下忙吗?”   “帮、帮什么忙?”宴启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帮我按住她。”   果然……   第一卷 第5章 逃命不是好选择   司马老爷子出身贫苦,自幼生活艰辛,在摸爬滚打许多年之后,终于顺利书写了一部白手起家然后干掉江城市老大一跃成为三大家族之一的草根奋斗史。   老爷子自己吃过太多苦,所以在物质方面对下一辈很是宽容,好在两个儿子都算争气,没有被养成纨绔子弟,只不过到了第三代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尤其是最小的孙女,自小就是典型的小公主,养得娇滴滴的吃不得半点苦头。   所以此刻此时这个吃不得半点苦头的司马燕燕,面对接下来苍希很可能要实施的“不人道”行为,显得很是惊恐无比。   “不要过来,你、你想干什么?”   “你不肯吃饭。”苍希一手拿着盒饭,一手拿着筷子,语气听起来有那么点苦恼和无奈。   宴启犹豫,表情说不出的纠结,“苍希,真要那么做吗?”塞饭什么的,听起来很强很暴力有木有……不过,他承认苍希说着那话的时候,确实是有那么一点小帅啦……   苍希疑惑,“不好?”如果小女孩不肯保存体力的话,到时她会很困扰的。   “也不是,不过你为什么一定要她吃饭?”其实他想问的是,为什么一定要他们吃饭?   “以防万一。”   “万一?”   “按你们的话说,就是撕票。”   “撕、撕票?!”   宴大公子年纪小是事实,不过不代表他不懂什么叫撕票。宴启表示自己确实被吓到了,而且还吓得不轻,音量自然而然就拔高了,吓得他一下子捂住了嘴,眼睛瞪得溜圆,想转身看看门口却又一动也不敢动,小身子顿时就僵在了那里。   死定了死定了,这回真的死定了,那个高大威猛的三黑就坐在门口,该不会什么都听到了吧?没错,他说得大声,一定会听到的!怎么办?会不会像电视里面的那样把他们揍得半死?t_t苍希,对不起,还有司马呜呜……   一边的司马呜呜早就身心疲惫,闻言不带丝毫犹豫地两眼一翻晕过去了,不过也幸好她靠着墙倚坐,并没有闹出大动静。   小孩的表情和动作充分诠释了他的惊恐和内流满面,苍希淡定地安抚之,“他听不见。”在三黑瞪了司马呜呜的时候,她就在他们三人之间覆盖了一层精神膜。   宴启小心翼翼地转过身子一瞧,嘿,三黑果然没有听见,正低头闭着眼睛呢。于是小心肝轻轻放下了,不过紧接着又提了起来。   “司马呜呜,不对,燕燕,她没事吧?”   苍希用精神力一扫,“太紧张,睡一觉就好了。”   有了一回教训,小孩学乖了,凑近苍希咬耳朵,“我们会死吗?”未语先红了眼,毕竟关系到自个儿的小命,淡定不来。   苍希飞快地否定,“不会。”   这么肯定?“为什么?”   因为死了她就无法完成师傅的要求了,但是师傅曾经吩咐过有关于他的一切都要保密,苍希只好换了个说法,“我不会让你们死的。”   小孩子的心思本来就单纯,有时候友谊的建立更是莫名其妙。但毫无疑问,此刻对于苍希这么认真的一句话,宴启是无比感动的。   额他表达感动的方法十分简单,就是直接把人扑倒了,“苍希,我真的越来越喜欢你了t_t……”然后小脑袋蹭啊蹭的。   苍希有些茫然,她不明白,既然是喜欢,为什么不是笑,反而哭得更厉害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三黑伸头往里边探了探,觉得差不多了,就走过去又手脚麻利地把三小孩绑了个结结实实。期间自然少不得粗鲁地把司马呜呜弄醒,他私以为这女娃娃不过是睡着了。   不过折腾了一天,司马燕燕早没了精力,又累又惊又怕之余,她很快痛快地睡了过去。   宴启下午睡了一觉,刚才又被苍希的话吓了一跳,眼下精神得很,哪里有半分睡意。他自个儿纠结了半刻之后,忍不住轻轻出声,“苍希,你睡了吗?”   “没有。”精神力要远强于普通人的苍希,只需要少量的休息就可以支撑很久。如果宴启能够看到她,就会发现她的眼睛在夜里大大亮亮的非常灵气。   “你之前说不会让我们死,你有办法让我们逃走吗?”宴启问这话的时候很小心,他觉得这个问题有点白痴,但又怪异地对苍希有信心。   苍希的回答证明了他的话,“嗯。”   一听还有逃生的希望,小孩又激动了,“那你,你之前为什么不说?”   “你没问。”   “我问了!”   “没有。”苍希有点无辜,小孩的反应好像是她大大地做错了。但她的记忆力还是相当不错的呀,两个人说过的每一句话她都记得,没问过就是没问过。   “有!”   宴启急了,“我问过你我们能回家吗?但你说了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家,所以没办法保证。”苍希很无辜,事实上她连家在哪个方向都不知道,更别说回去了。她又补充了一句,“你知道?”   “……不知道。”宴启默默呕了一口血,但又觉得可以逃脱这件事让他很安慰,所以他很快振作起来,“我们为什么不逃?”   “去哪?”这一片都是荒郊,凭他们三人的脚力,恐怕没多久就会被抓回去。而且无法保证绑匪是否会在一怒之下杀人灭口。   对于回家这个话题,刚刚已经讨论过了,行不通,于是宴启另辟蹊径,“我们可以去找人帮忙!”   “更大的可能性是我们在此之前被绑匪找到。我不能保证在逃脱之后不会再次被抓,所以等待家人跟绑匪交涉是最好的选择。”苍希平静地说着,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夜晚太过安静,她的声音听起来有种异样的冷,“轻举妄动,不好。”   不知道是听不懂苍希的话还是接受了她的说法,宴启没有再说话。   一夜过去。   震慑于苍希的“凶狠”手段,司马呜呜今天总算安静了下来。只不过两只眼睛还是红得不像话,衬着白白的肤色,头上扎着两个白毛球,倒真像只修成人形的小白兔。   “嘻嘻,司马兔兔,你今天不哭了吗?”   大概是苍希的一番话让他下定了决心安心等到救援,今日宴启整个人轻松了不少,甚至在午餐时间还有心情跟司马燕燕开玩笑。   司马燕燕在家中就是个骄纵的主,到了此刻也不肯认输,朝着宴启的小肥胳膊,啊呜就是一口。   “疼,疼,松嘴,快松嘴!”   苍希抱膝而坐,一双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两人,作旁观状。   忌惮于门口的三黑,宴启不敢太高调,只好含着泪花求饶,“我错了我错了,以后不说就是了,快放开我……”   咬得解气了的司马燕燕傲气地一甩头,跑一边戳盒饭去了,当然,还不得不偶尔委屈地吃上几口。   宴启捧着自己的小胳膊,看着上头一小圈整齐的牙印,小心肝颤啊颤的。   好疼t_t,可恶的司马咬咬……   第一卷 第6章 开始收网捞肥鱼   苍希的考虑是对的,不过这人算向来是不如天算的。   虽然苍可劲和宴杨天得到了推断,张杰也在第一时间派了人手联系司马家,但千算万算也算不过绑匪的早有预谋。   司马老爷子平素宝贝这个司马燕燕孙女,身边负责保卫她周全的保镖就不下五个了,得知苍家和宴家接连出事之后,他更是将孙女护得滴水不漏。   只是没想到保镖里面居然出了叛徒,硬是在重重保护中将人给神不知鬼不觉地掳走了,气得老爷子当场砸了三个明清时期的瓷器,家里一干保镖更是全部遭到大清洗。   这些还不够,老爷子发完脾气之后一不做二不休,当夜就拄着拐杖上了军部,不知道跟军部负责人说了什么,第二日军方已经派遣了大量人手加入地毯式搜索。   整个江城市被荷枪实弹地包围了起来,出入的检查格外严格。城外的荒郊和山林都由专业人员有规律有节奏地进行搜查,直升飞机画着圈地盘旋在这片天空,螺旋桨的喧嚣声音闹得整座城人心惶惶。   一连惊动了江城市的三个老大,军部都出动了,市长潘宁安哪里还坐得住,撇下手头的一大堆工作就跑宴家去了。   在军方加入十五个小时之后,绑匪终于不再保持沉默,打了电话开出他们的条件,三个江城市举足轻重的大人物正聚在一起商量解决方法。   潘宁安在来之前已经仔仔细细了解了全过程,“这么多年都没发生什么,现在一下子绑架了三人,可见是早就有计划的。如果只是为了钱也就算了,怕就怕他们的目的不止这么简单。”   “他们安装了反追踪设备,追踪位置失败,现在我们只能按照对方提的要求去做了。但这是最后的机会了,如果再失败的话……”   在座的都是混迹社会多年且混得津津有味的人精,自然明白宴明浩话里的未尽之意。宴杨天和苍可劲脸色阴沉无比,似乎多日的压抑已经濒临爆发点。   司马老爷子用拐杖在地上重重击了一下,“每个人五百万美金,好大的胃口,我倒要看看他们吃不吃得下!”   宴夫人哭都不出来了,“只要能让小启安全回来,不要说五百万了,就是倾家荡产我都给。”到底还是年轻占优势,哭得累了睡一觉又可以接着来,上了年纪的宴老夫人只好乖乖地上医院躺着了。   宴杨天搂住她的肩膀,“没错。不过,他们最好不要有其他心思……”几天没睡好觉的男子眼里一片猩红,像穷途末路的野兽,潘宁安毫不怀疑如果这一次宴启回不来,这个人一定会把江城市搞得天翻地覆。   “不会让他们有机会的!”这是今晚苍可劲说的第一句话,表情还是那么冷硬,“照他们的话做,准备现金,撤销一切警备人员,解除封城令。晚上八点,准时交易!”   王杰严肃应道,“是!”   这次任务的军方负责人是个刚满三十的中校,他刷地敬了一个礼,“保证完成任务,请各位放心!”   一时间,全城似乎又恢复了之前的平和状态,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这只不过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可贵宁静。   这一切的变故苍希等人都全然不知道,他们照常吃了睡,睡了吃。   傍晚的时候,久不露面的老大终于现出了真容。苍希照例用日渐恢复的精神力探测周围的环境,三百多米外的精神网突然就传来了汽车的声音。   按照方向,应该是朝这里来的没错。苍希收缩其他方向的精神力,着重往汽车的方向延伸,费了一番功夫,果然见到了三辆白色的不起眼的普通汽车。   汽车行驶到距离废弃工厂没多远的地方就停了下来,三黑和卓飞都等在了那里。几个类似保镖下车之后,一个中年男人才从最后一辆的后座钻了出来。微白的发,戴着一副黑色太阳眼镜,虽然还没有说什么,但是整个人的气势不容忽视。   三黑和卓飞齐齐叫道,“老大!”   老大抬步就往苍希三人所在的房间走,一边挽袖子一边慢条斯理地问,“三个小鬼的情况怎么样?”   卓飞咧嘴一笑,不要脸地把功劳往自己身上揽,“让我吓了一番,都安分得很!”   三黑看了他一眼,冷着脸不说话。   在他们推开门的时候,苍希已经收回了外放的精神力。   本来在打瞌睡的宴启和司马燕燕都被惊醒了,背对着门的宴启依旧什么都看不见,司马燕燕则是看见了当做没看见,低着头装死。   偏偏那个老大就点了她,“哪个是司马老不死家的?”   卓飞指着司马燕燕,“旁边的那个。”   男人走近了,居高临下地看着努力降低存在感的司马燕燕,“呵,这性子倒不像是个有骨气的。”   “那是因为老大威武!”   “少拍马屁!”虽然嘴里这么说,但可以看出老大的心情还是不错的。   明明是在斥责,精神波动却属于欢快范围。心口不一指的就是这个?   苍希若有所思。   她的反应引起了男人的注意,他要离开的脚步一顿,“这是苍家的?”   “对,八岁的那个小女儿。”   对方锐利的视线在她脸上一扫而过,苍希也好奇抬头打量他,然后就听到他笑了一声说,“长得还算不错。”   这是在表扬她?苍希礼尚往来,“谢谢,你也长得很精神。”精神波动比这里的其他人要强一点。   宴启和司马燕燕:“……”她、她这是疯了吗?   卓飞:“……”很精神?噗——哈哈哈哈,笑死了……   三黑:“……”这丫头比想象中的有胆量。   老大:“……”这死丫头是在讽刺他对吧对吧?!   几人没耽搁多久,很快又锁了门离开了。   阻碍物对于苍希的精神力来说就等于没有,老大等人的对话还在陆陆续续地传到她脑里。   “司马家的老头子还真硬气……今天中午出去探消息的时候还差点让军方的人发现了。”这是卓飞。   “老大,事情有进展了吗?”这是三黑。   “……恩,时间就定在了今晚八点。那三人肯定都急得火烧火燎了,我刚刚得到消息,警方和军方都出动了。鱼儿都上钩了,今晚就准备来个大丰收吧!”   “老大您太厉害了!”   “少废话!都给我机灵点,别在这节骨眼闹出事,特别是卓飞你这小子!”   “冤枉啊,老大……”   “总之,三黑收到钱就马上脱身,到约好的地点见面。我会另外让人去接应你。卓飞你看好这三个小鬼,时间一到,就把人做了。”   “是!”   “记住,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第一卷 第7章 所谓最后的晚餐   接下去几人就神色沉重地分开走了,苍希收回精神网,默默地开始消化他们的对话。   将三人的对话内容进行分类整合,最后苍希整理出了几个问题——今晚八点要收网?他们要抓的是什么?还有,后面的那句把人做了是什么意思?   苍希回忆了一下,老大说这话的时候精神波动瞬间强了很多,似乎有点像……杀气?   “苍希?”   苍希回过神,“嗯?”   “你说刚刚那些人是来干什么的?”   “来看看我们。”   “……”他果然不应该问她的。   司马燕燕不轻不重地哼了一下,意义不明。   关系到小命问题,苍希觉得还是大伙一起来讨论讨论比较好,“‘把人做了’是说要杀掉吗?”   自从被抓到了这个地方之后,宴启对这一类词语就甚是敏感,他抖了抖,哆嗦出一句,“是……是吧……”为什么他忽然间又有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原来如此。”苍希觉得自己还是挺聪明的。   宴启干巴巴地追问,“原来什么?”   “原来他们要杀掉我们。”请原谅,空间养成的苍希从来不知道这世上还有婉转一说。   可怜宴大少爷就这样毫无心理建设地当机了。   相比司马燕燕的反应就快多了,直接变身司马呜呜,“呜呜……爷爷,我要被杀掉了……快来救我……呜呜……”   宴启一脸难过地看了看司马呜呜,第一次打心底想来一个合唱。   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一句话轻飘飘打击了两个小孩子的苍希低头,又开始掐时间了。   十五分钟后——   “到时间了。”   司马呜呜准时闭嘴。   三人无话,直到晚餐时间来了。这次还是三黑,只不过盒饭的内容变了,第一次出现了皮光肉滑的鸡腿。   苍希很高兴,她今天消耗了不少精神力,正需要补充一下能量。   啃啃啃……   肥大的鸡腿很快变成光溜溜的骨头,苍希满意地舔了舔,疑惑地看着神情蔫蔫的两人,“你们不喜欢鸡腿?”   宴启抬头,一张小脸说不出的沮丧,“这是断头饭,哪里吃得下?”电视里面演的套路都是一般无异——先好吃好喝地供着,第二天拖出去咔嚓了事。   “断头?”苍希摇头,“不会断头的。”   跟上次苍希说的不会死一样,宴启小孩心里挺感动,只不过大家都那么一丁点,哪里打得过那么些膘肥体壮的绑匪?但是就连女孩子都这么勇敢,自己是男孩子就更不能认输了!   一番自我打气下来,苍希就见到小孩眼里忽然燃烧起熊熊烈火,拿起盒饭就是一阵猛刨。   司马燕燕原也是情绪低落中,无奈苍希解决了宴启之后,眼神就开始往那边飘移,小姑娘一个条件反射,就……埋头扒饭了。   三黑今晚的表情意外地温和了一点,让宴启更加肯定了自己即将□掉的事实。   被重新绑回去之后,他开始喋喋不休了,额……情况貌似跟某个叫做遗言的词语类似,“苍希……”   苍希很好脾气,“嗯?”   “我们死了会上天堂吗?”   “不会,死了就没了。”   压根没期待她能说出体贴话语的宴启忽略之,继续情感抒发,“我在家的时候听到老管家说人死了会在黄泉路上相遇什么的,你说我们会不会还在一起?”   “黄泉路在哪里?”   还是忽略,“可是我不想死,我要是死了,妈妈会很伤心的。还有保姆也是,她平时是啰嗦了点,不过对我真的很好。而且,我藏起来的巧克力还没来得及吃……”   “不会死的。”   坚决忽略,“电视里面被杀头前都可以提一下要求的,你说我可不可以让他们放我回家,我还有话想跟爸爸妈妈说,只要一下下就好了……”   “不会答应的。”   “如果妈妈——”   “你吵死了!”沉默了许久的司马燕燕终于爆发了,“都这么大了还妈妈妈妈的说个不停,你是不是男孩子?”顿了顿,声调变得哽咽,“我也想要爷爷……呜呜……爷爷……”   “……”   被这么骤然一大段,宴启也没了刚才那种感觉了,闭着嘴接替了苍希掐时间的工作。   一会之后,苍希开口,“到时间——”   “还没有!”宴启急忙忙地接话,“我才数了五百三十二下。”   苍希看了他一眼,“我知道。我是说到时间解绳子了。”刚才一直待在这附近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只剩现在守在门外卓飞和另外两个在不远处的陌生男人。   由极悲变极喜,宴启瞪大眼睛不可置信,“解、解什么?”   “解绳子。”苍希说这话的时候,已经坐在椅子上活动手腕了。虽说她如今的精神力用来操纵物品还有点勉强,不过也不至于一点也不能用。   苍希休息了几分钟,恢复僵硬的身体和消耗的精神力。然后开始解其他两人的绳子。   直到绳子被丢到一旁,宴启还保留在那个难以置信的阶段,“太厉害了,苍希,你是怎么做到的?”   就连司马燕燕都是满脸的好奇。   “割开的。”苍希很理所当然地忽略如何割开的过程。她左右看了看,指着屋里的一个隐秘角落,“你们躲进去,不要发出声音。”   “那你呢?”   苍希边说边走,“把人引开。”   很害怕是事实,但是也不能丢下同伴不顾,宴启下意识地否认苍希的做法,“不行,你不能一个人——”   “躲进去。”伸手按住门,苍希回头再次强调,“不要出声。”她的眼睛在半明半暗的暮色中有种超乎年龄的沉静,宴启突然就说不出话了。   “砰砰砰——”   坐在门外玩游戏玩得聚精会神的卓飞被吓得一个手抖,手机摔到地上光荣地成了两瓣。   “居然挣开了绳子,这该死的小鬼!”男人一边拿起手机合上电池,一边骂骂咧咧地掏出钥匙开门,“看老子不修理你们!”   门被打开,光拼命地蜂拥而入,在地面侵蚀出一个平行四方形。   卓飞骂骂咧咧地走进去,一眼就看到站在门边的苍希,“是你这个小——”   话没说完,他的眼神忽然变得空洞,伸出的手在半空中也变得机械,整个人几乎在一秒内失去了鲜活之感。   苍希抿唇,“睡一下吧。”   男人就毫无预兆地倒下了,脑袋甚至在门板上重重地撞了一下,发出老大的一声。   伪装了一些逃跑的痕迹,苍希转身,躲进了之前宴启两人藏身的地方。   “要睡觉吗?”   宴启紧闭着嘴摇头,他现在紧张得很,手心都冒汗了,哪里还有什么心思睡觉。司马燕燕同样咬着唇不说话,眼睛瞪得大大的。   “哦,那我睡一下,你们记住不要发出声音。”   话音刚落,她就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被堂而皇之冷落的两人:“……”   他们真的是在逃亡吗真的吗?   第一卷 第8章 月黑风高逃命夜   在用精神力控制铁片隔开绳子之后又让卓飞陷入睡眠,苍希还没有完全恢复的精神力消耗不少。现在差不多是七点,接下来要等那剩余的两人发现这一切,她需要趁机休息一下。   差不多半个小时之后,换班的人就发现了昏睡中的卓飞,房门打开,三个小孩都不见了。   “卓飞,快醒醒!人都跑了你还睡!”   驻守在这里的三个人很快聚集到了一起,卓飞眼神阴霾,另外一个正在打电话叫人帮忙。   “快没时间了,老大说过交易时间是今晚八点。我们必须在信号发出前把人找到!”   没一会一辆吉普车就开来了,下来了几个打扮不良的人,其中一个手里还牵着一只精神奕奕的狼狗。   苍希已经清醒有一小段时间了,在见到狗的瞬间就立即用精神力影响了它的大脑。果然就见狼狗吠了一声,健步如飞地朝着一个方向奔去,其他人紧随其后。   “苍希,”小孩的声音有点发抖,“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苍希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眼睛平静,“再等一下。”   当精神网探测到一行人一时半会没办法折回去之后,苍希用眼神示意两人跟着她出去。   “我们要跑吗?”   苍希没有马上回答,在发现吉普车里面的车钥匙没有被拿走后眼睛一亮,“我们开车走。”   “我不会开车。”宴启随即想起一个问题,“你会?”   “嗯,会。”   好吧,他已经习惯了无所不能的苍希了。但是……她才八岁,真的没有问题吗t_t?!   司马燕燕看了看一脸淡定的苍希,不出声。之前苍希已经让她做了选择,要是控制不住想呜呜的话,那就干脆不要开口。   “绑好安全带,坐稳。”   苍希有条不紊地安排着,丝毫不见慌乱,镇定得好似外出郊游的模样让宴启和司马燕燕莫名地觉得安心。   吉普车开动,朝着与卓飞等人相反的方向。   在这两天的空闲时间里,苍希已尽可能地扩大精神网的探测范围了,目前只能探测这个方向一直开下去会出现盘山公路,再远就不知道了。不过只要沿着公路开,早晚能遇到人。   因为距离太远,作用在狼狗身上的精神力逐渐消失,而且吉普车上装了gps定位器,卓飞很快发现了不对劲。   苍希时刻留意着后方,当卓飞等人的车出现在视野之内时就开始加速。对方的司机显然也是个高手,一直紧追不舍。   好在这里位置偏僻,很少有车辆出现,不然以两人玩命般的速度,几场事故怕是少不了的。   深蓝的夜幕之下,人际罕见的盘山公路上,两辆车一前一后,发疯似的飚。   一声刺耳的车轮摩擦声,吉普车在山体拐弯处完成了一个极其漂亮的飘移,像一道黑色闪电划破苍穹,如此几次之后,后面的白色小汽车被甩开了好一段距离。   真是tmd太刺激的!宴启一张嘴成了o型,接连眨了好几下眼睛才恢复了语言功能,“你有训练过吗?”   苍希在百忙之中抽空回答,“学过一点。”   “你不知道,刚刚那个动作帅死了,以后教我吧教我吧!”   苍希突然刹车。   敌人还在后面随时会追上去,苍希的这一举动无疑很挑战司马燕燕的心理承受能力,她不淡定地顺着惯性把整个人扑上去,“你怎么能现在停车?!”   苍希很无辜地回头,“没油了。”   男女双重合唱:“什么?!”   他们精彩纷呈的精神波动苍希都悉数接收到了,她径自下了车,然后顺带着把还在绝望中两人赶下了车,“快,躲车底,保持安静。”   心里着急的绑匪一时间肯定不会想到他们没有逃走反而是躲在车底下,藉着夜色和草丛的掩护,倒可以诈他们一诈。   卓飞下车之后果然没有检查车底,苍希再次运用精神力,让所有人都看到不远处有小孩子的身影一闪而过。   等到几人匆匆忙忙地追过去之后,苍希又故技重施,动作利索地换上了白色的小汽车,堂堂皇皇地从那群人的眼皮底下一溜烟地跑了。卓飞跑得最快,与车身擦边而过,险险被蹭得一个趔趄。   从车后镜看到卓飞恶狠狠吐口水的模样,宴启心头大快,司马燕燕也是咧开嘴笑了。对望一眼,都在彼此眼里看到了劫后余生的庆幸。   两人都没有注意到苍希变得苍白的脸色,今晚她耗费太多精神力和体力了,这个身体毕竟不是她从前的身体,八岁的小孩能坚持到这种地步已经很不容易了。   最后探测了一下敌我的距离,得知他们一时半会追不上了之后,苍希放慢了速度,让宴启在车内找一找有没有可以喝的水。   宴启找到了几瓶还没开封的矿泉水,直接拧开了两瓶,递了一瓶给司马燕燕,另一瓶小心地凑到了苍希嘴边。   苍希一愣,看了眼正巴巴望着她的小孩,男孩子的眼睛在偶尔的灯光下又黑又亮,纯粹而直接。   宴启见她没有反应,不由得催促,“喝吧,我会小心不让它洒出来的。”   “嗯。”苍希顺从地喝了几口,“谢谢。”   公路尽头逐渐出现了零星的房屋,再继续开了大约十来分钟,两边便多了不少店铺。苍希找了一处空地停车,也不管周围人的眼光,带着两人就往人多的地方走。   司马燕燕不大愿意,她犹豫地望了望来时的方向,“为什么不继续开?要是被追上怎么办?”她很想马上回家,想马上见到爷爷。   小孩却难得地注意到了同伴脸色的不对劲,想到从刚才起就一直是苍希在忙活,心里很是不安,因此在听到司马燕燕的话时不安就转成了怒火,“苍希很累了,你没看到她脸都白了吗?”。   身心疲惫是一个原因,但关键并不是这个,苍希往寻到的目标走过去,抛下一个解释,“我不知道怎么回家,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   不过都是才□岁的孩子,哪里认得这荒山野岭到家的路?两人当下偃旗息鼓,耷拉着小脑袋跟着苍希到了一间生意还算火热的点心铺。   老板忙得不可开交,老板娘则坐在柜台里等着收钱,见到只有三个小孩单独出现,而且全身还脏兮兮的,顿时不大耐烦地赶人,“小孩子一边去。”   “你——”从来没有被这么对待过的司马燕燕不服气了,只是刚要开口就让宴启①38看書网地捂住了嘴,虽然他也很生气。   只有苍希神色如常,“你好,请问能借用一下电话吗?”   老板娘见无利可图,哪里拿得出什么慈善之心,拿起旁边的毛巾赶苍蝇似的挥了几下,“没有没有。”完全对眼前的红色电话机视而不见。   苍希有点头疼,不是生气,而是精神力透支的症状。若是换了平时,还可以用精神力催眠一下,只是眼下……   宴启气呼呼地上前,“这不是电话吗?”   女人笑得市侩,叉着腰嗓子尖尖,“是啊,这是电话啊,不过你有钱吗?没钱老娘凭什么把电话借给你们?”   “你这个——”   彼此之间无亲无故,对方没有任何义务一定要帮他们,苍希完全不觉得老板娘的做法有什么问题。   她制止了宴启接下去的话,扯出脖子上的红绳,下端连着一个小平安扣,“用这个可以吗?”玉在灯光下格外的温润通透,即使是没有多大见识的人,也会看出此物不是凡品。   老板娘眼底顿时精光一闪。   第一卷 第9章 可怜天下长辈心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按照原先的部署,军方和警方已经早早到前线打伏击去了,宴杨天等人再心急如焚也只能忍耐地在大本营里面等待消息。   而且重点是,绑匪不知出于什么心理,竟然大言不惭地点名要司马老爷子一个人去指定地点送赎金。   “贱匪!”司马老爷子破口大骂,只不过骂完之后还是乖乖地为了自个儿的小孙女硬着头皮上场。   八点快到的时候,一大把年纪的司马老爷子两股颤颤地下了车,半提半拖着一黑色大包,去了他们要求的电话亭旁边。刚站了有一分钟,对方的指示电话就来了,让他拿出电话亭里面早放好的袋子,把钱都装过去,完了就可以滚一边了。   老爷子心里继续唾骂贱匪,然后面无表情地按照要求做了。八点整,一个戴着头盔骑摩托车的男子路过,喷了老爷子一脑门的黑烟,然后……华丽丽地拿着钱跑了。   于是,战斗开始了。   首先,分析一下敌我双方的作战水平。国家专业人员的职业水准就不用怎么细说了,至于绑匪这一方,能够一下子将三大家族的小孩子给绑了个全,可见也还是有点心机和手段的。   拿了钱跑路的绑匪——实际上就是三黑——骑着摩托车左拐右拐地就不见了人。军方和警方临时合作成立的小组组长一边派人进行追踪,一边让人沿着电话亭四周搜索其他绑匪。   司马老爷子在第一时间被护送回了后方,与宴杨天几人一起等待最终结果。但是很不幸地,老人家刚撤离不久,合作小组组长就接到了对方的电话,内容大意正好是他们的作战计划,末了男人还闲闲地笑了声,计划得挺周全的。   tmd,没想到居然出了叛徒,这简直的奇天大辱!一想到叛徒可能就藏在军方和警方里面,组长的脸一下子黑透了底,一双锐利的眼环视全场,被他的眼风扫过的手下无不浑身发毛,个个使劲低着头干活。   开玩笑,大boss现在正不爽着要找人开涮,你能没眼界到拿自个儿撞枪口吗?不能吧?所以好好干活才是真理。   拿眼风将身边的手下挨个刮了个透,小组长才将视线重新移回了手中的江城市地图,沉思不语。   身边潜在身份未明的间谍,还被抢了先机,这已经不是怎么安排的问题了,而是对方知道了他们的意图并且特地打电话警告!这意味着他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按兵不动,除非他们不在乎人质的安全问题了。   但是有可能吗?小组长抽了抽眼角,他还是第一次在任务中被敌人逼得这么窝囊。如果人质有了什么三长两短,那等在大本营的三人非得撕巴了他们不可。   正郁闷着,跟踪的手下就传来了消息——绑匪不见了!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小组长忿忿地挂了电话,才眯着眼打算祭出杀手锏,监听组忽然就有了新的发现——敌方类似头目的男人下达了撕票的指令!   这可是至关重要的消息,小组长不加犹豫地将其传达上级。   市长潘宁安一脸沉重地走进了大厅,在众人的眼光压力下把刚刚得到的消息如实以告。   可怜司马老爷子被戏耍了半响刚回来歇下,一口热茶还没下肚,噩耗马上就传了过来。尼玛啊,真是叔可忍,婶不可忍!   苍可劲盯着潘宁安,重复着他刚才说过的话,“回不来了?”声音极为低沉,似乎在平静之下极力压抑着什么,而一旦得到肯定,将会一发不可收拾。   潘宁安同样心里焦急,毕竟人是在他的任职期间出了事,现在还很可能落得个不得好死,他的前程估计到此为止了。   看到几人脸色难看,他也只好一脸惨绿地安抚道,“这只是最坏的猜测。”   司马老爷子混迹江湖多年,哪里会分不出什么是真心话什么是场面话,当即冷着脸撂了狠话,“让他们放开手干,要是我家燕儿回不来,我要他们一个不落地跟着陪葬!”   “说得好,敢动我宴家的人,老子会让他惨死而不得超生!”宴杨天冷笑,独子夭折,他已经无法想象知道噩耗的妻子和母亲会是什么反应,复仇成了此刻唯一的支撑。   相比之下苍可劲还是那么冷静,他只是给了一道选择题。   “谢罪还是赎罪,你们自己选吧。”要么把孩子带回来,要么让对方陪葬。   潘宁安独自承受这几人的滔天怒火,额头冷汗隐隐,“是,我马上发出指令!”   “你可以顺便告诉他们,打死一个,一百万,活捉一个,五百万。”宴杨天勾着嘴角笑得阴森,“老子要将那个幕后指使千刀万剐,让他知道——”   话音未落,手机就不识时务地响了起来,正在陷入疯狂中的男人冷笑着按下了接听键,“谁?”   好不容易回忆起号码的宴启兴奋地回答,“我是你儿子!”   宴杨天想也没想地反讽,“我是你爹!”   “……”宴启好不纳闷,“我知道呀。”谁是他爹他还能不知道么,语气至于这么诡异吗?   “……”   电话那头忽地沉默了三秒,才骤然响起惨叫,“儿啊,你在哪?”   宴杨天好不容易切回了正常模式,强烈的心情很顺利地传达给了小孩,宴启也高兴得眼睛闪闪发亮,“爹啊,你可算想起我啦?”   这世上最高兴的事情,莫过于你才知道自家儿子死于非命但是转眼间他就活泼乱跳地给你来电话了。   宴杨天此刻无疑正处于这种极悲到极喜的心情,“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了?绑匪呢?”   “我没事,有苍希在呢!”小孩洋洋得意,“我们逃出来了,他们追不上!”   “好好,没事就好。”宴杨天恨不得马上插翅飞到电话那边,“你现在在哪?”   “地址?”宴启抓了抓脑袋,“你等一下,我问问。”   收了大价钱的老板娘很好心地报上一串地址。   宴杨天火烧火燎,抄起车钥匙就往外蹿,“乖儿子,你在那里等着,我马上去接你们!”   “哦,那老爸你快点,我们等你。”   得知自家孩子没事,苍可劲和司马老爷子同样欣慰不已。市长潘宁安放松之余更是磨着牙阴测测地笑,敢让毁老子前程,你们tmd做好被劳资分尸的心理准备了吗?   “传我命令,全力以赴,不要有任何负担!我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你们看着办吧!”   “是!”   第一卷 第10章 大伙双双把家还   挂了电话之后,苍希没有马上走人,而是径自走到了一空桌,让老板娘送三碗面汤过去。   老板娘收了那块玉,一个两分钟不到的电话加上三碗面汤,怎么也不算亏,所以挺是乐呵呵地应了好。   晚餐本来就食不下咽,之后又是考验身心的大逃亡,如今一放松,又处于香味萦绕的点心铺,宴启和司马燕燕早就饿扁了肚子,苍希此举真可谓是顺应民心呐。   很快,面汤上场。三人拿起筷子开动。   对于吃惯了山珍野味的宴启和司马燕燕来说,这面汤根本算不上好吃,甚至可以说是粗糙,但他们就是莫名地觉得胃口大好,不顾滚烫地接连吃了好几口。   苍希神情舒适,速度不快不慢,悠哉得完全不像是刚刚逃出劫难的人。三人的对比明显,旁人不知内情,只暗道家教果然重要。   宝贝失而复得,那种心情无法言喻。老爷子见识多广,好歹把持住了,没有失了形象。苍可劲也因为闷骚的性格暂时还看不出什么,只有宴杨天激动不已,一开始就将油门踩到底,一路的横冲直撞,把身后跟着的人甩开了一大截。   幸好他年少时喜欢飙车,开车技术还算不错,这才没闹出什么事。只是又委屈一把年纪却爱孙女心切的司马老爷子了,在如此翻腾的高速下青白着一张老脸苦苦支撑。   将近一个小时的车程在宴杨天眼里格外漫长,绑匪还没落网,儿子随时可能再入敌手,他只恨不得立时出现在儿子身边。   “吱——”紧急刹车化成一道尖而长的声音,传出老远,在小小的夜市里引起一片躁动。   “这车看着高档得很啊……”   “没见识,路虎揽胜都不认得。”   “路虎?!我听说那玩意儿起码得好几百万啊!”   “那是,人家有钱呗。”   “有钱人来咱这种小地方干什么,也不怕脏了鞋子——”   “嘘,小点声,看他那么着急的样子摆明是来找人的,要是把人招惹过来了可别说我认识你!”   “不就是多了几个钱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但是声音明显低了下去。   宴杨天一下车就迫不及待地要冲入夜市,但是这里到底是治安管理很一般的城外,即使是小夜市,这里大大小小的店铺也是错交复杂得很,来往的人也不少。单靠这样胡乱喊着,一时半会怕是找不到人。   苍可劲眼疾手快地把人拉住,一身笔挺名贵的黑西装衬得他气场强大无比,“别着急,先问问。”   司马老爷子差不多去了半条老命,头晕目眩地扶着车门直缓气,闻言点头很是赞同。   都是见过大世面经历过风浪的人,眼下只是因为儿子一时急了眼,宴杨天很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走向最靠近的一个小摊,询问三个孩子的去向。   这夜里熙熙攘攘的大多是出门喝酒聊天的男人,三个小孩夹在中间不算起眼,但是他们开着一辆车闯进来就不是什么寻常事了,在经过不少人的指点之后,宴杨天总算在一间小店里头见到了分别四天的儿子。   表面是在自如地吃着东西,暗地里苍希也没有放松警戒,毕竟说不定敌人什么时候就再次追了上来,虽然绑匪不大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动手,不过小心点总是没错的。因此当路虎还没靠近夜市的时候,苍希就已经察觉了。   顾不上儿子还在吃东西,宴杨天一个大步上前,就把小孩紧紧搂怀里了,“儿子,老子总算可以不用看着你娘抹眼泪了!”   估摸两父子在家的时候没少打闹,宴启相当机灵地将嘴里的东西咽下,也反手将自家老爸抱住,“老爸!”声音带上了一丝哽咽,再怎么样也只不过是个八岁小男孩,经历这样的事情之后自然会害怕。   司马老爷子也不缓气了,摸着扑到自己怀里大哭的孙女的头,一口一句“不哭不哭,爷爷的宝贝……”“都是爷爷的错,这种事以后一定不会再发生了……”   比起宴家父子的不顾形象和司马家的爷孙情深,苍家的情况却是平静得近乎……诡异。   苍希不是个普通孩子,所以没有普通孩子的表现。苍可劲也不是宴杨天那样豪迈型的父亲,所以没有宴杨天的情不自禁。因此当两父女见面时,就很诡异又很理所当然地默了。   如果她也扑过来抱住自己,或者大哭一场,他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安抚她了。但是,没有如果,所以只好……僵住了。   苍希没有发现苍可劲的僵硬,打量完毕之后很自然地叫了一声,“爸爸。”   没有等到女儿自投罗网的苍可劲点头,“没受伤吧?”   “没有。”   女儿的面色平静得不能再平静,让苍可劲完全问不出“有没有受伤”之类的关心句子。卡词卡了几秒,苍可劲再次恢复淡定,“还吃吗?不吃就回家吧。”   苍希没有犹豫,“回家吧。”她的精神力几近枯竭了,能撑到现在已是极限,急需充足的睡眠要恢复。   苍可劲不着痕迹地将女儿扫描一遍,直觉地觉得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无果,只能归结于女儿还在和自己闹别扭中。   出事之前,苍希正因为一件事和苍可劲大闹一场,被他斥责了的小女孩一怒之下离了家,这才让绑匪有机可乘。   说到底,这一次她的意外和自己有一定的关系,苍可劲想到这里,脸色缓和了几分。只是下一刻他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你脖子上的玉呢?”   苍希并非他的现任妻子所生,原配在生下苍希不久之后就去世了,临终之时将这块保平安的玉挂到了当时还是个小娃娃的女儿身上。苍希自小就对这平安扣宝贝得紧,谁也碰不得。现在居然不见了,难不成是被那群绑匪拿走了?   这个想法一出,苍可劲眼底的不悦一闪而过。   敏感地察觉到对方的变化,苍希有点不解,他很紧张那块玉?不过既然问了……“给了老板娘了。”   苍可劲惊讶,“她抢你的?”   苍希摇头,“我给的。”   这个答案让苍可劲的心一沉。原本宝贝得不行的东西,现在一转眼就给了人,难道这孩子是在拿她妈妈的遗物跟他赌气?果然还是很在意吗?   他一言不发地走向老板娘,低声说了些什么之后,老板娘一脸肉疼地把平安扣还了回去。苍可劲回身,将平安扣重新系到苍希的脖子上。   “这是你妈妈的遗物,不要再轻易给人了。”男子顿了顿,罕见地说了一句颇为有深度的话,“你还小,有些事现在还无法理解,以后你会明白的。”   对年龄还小这话苍希压根不上心,她抬头看了看苍可劲,有些惊讶他居然说出和师傅差不多的话。   现在还无法理解的事情?心里好奇,但只是乖乖点头,“哦。”   第一卷 第11章 如此后妈如此妹   绑架事件告一段落,苍希被苍可劲带着,在车上小小地睡了一觉之后,第一次来到了苍家。   如同每一户富贵人家一样,苍家外表大气而内里精致,不是暴发户般的奢华,每一处的装饰都恰到好处,让人赏心悦目。佣人们的笑容和举止都不卑不亢,可见受过良好的训教。   苍可劲一走入门,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就笑着迎了上去,接过他挂在手臂上的外套,“回来了?刚才听到下面的人说小希没事,我才放心了不少。一切都还顺利吗?”   妻子齐青还是一如既往的贤淑,苍可劲看了她一眼,“恩。”   表现得再怎么亲密都改变不了不是亲生的事实,话里的真情实意究竟掺杂了多少水分,苍可劲也不去计较,抬步就往里厅走去。   落后一小段距离的苍希正听着管家说话,发现自己被点名后就仰起小脑袋,“你找我?”精神网小范围地张开,习惯性地捕捉众人对这个女人的精神反应,敬畏,担忧,厌倦……   齐青不知道面前的人正在对她录入数据,只是笑容不变地说,“这一次你出事,我和你爸爸都担心得不得了。现在平安回来了就好,不过要记住,下次可不能再那么任性给大人们添麻烦了。”   一番话关心也有,暗贬也有,不过表面上则是完全的慈母关心子女做派,但小孩子直觉敏感,换做原来的苍希,恐怕是马上会炸了毛,因此没少在人前吃亏。   现在这个苍希已经是换了内芯了,炸毛跳脚这一类情绪还没出现在字典之中,闻言只是下意识地扫描了一下。   一个人短期内的情绪变化,是会被如实记录在精神波动之中的,它无法像实际存在的东西一样可以弄虚作假。齐青的精神很饱满充实,确认近期没有出现太大的负面情绪,甚至还相当愉悦。   苍希摇了摇头,不认同她的话,“你没担心。”   齐青脸一僵,接着又很快恢复如常,“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呢,是被吓到了吗?”   精神力探测出她所说出的话并不符合她目前的心理变化,苍希又有些疑惑了,“没有。”以前她在都是站在世界之外观看别人的人生,自从被动加入这个世界之后,她的疑惑就越来越多了。   齐青又是一笑,“那就好,你也应该很累了吧?小惠那孩子本来是坚持要等你回来的,等到后面就挨不住睡了。”   苍希发现当提到“小惠”这个名字时,齐青的精神波动倾向于正面情绪,比跟她说话时要不同得多……看来那个叫小惠的孩子,应该对她很重要。   基本数据录入完毕,苍希循着苍可劲的方向往前走,越过齐青身边时,停了下来看了看她,“如果不想笑的话,可以不笑的。”   一口气还没松到底的齐青一噎,“你这孩子又胡说了,什么笑不笑的,对你笑当然是因为想笑才笑的。”   “不对。”这些人明明都不是那么想的,但却总是那么说,而且还莫名其妙地要强迫她相信。只是自己又不知道怎么辩驳,苍希有些为难,干脆就略过不提了。   回来的时候,苍可劲没有像宴杨天那样拼命,车速放得很稳,所以差不多用了两个钟头才回到家。苍希一上车就睡了过去,多少养回了一点精神力,不过眼下还是很累。现在她想要一个可以安稳的地方,可以让她睡很久的觉。   这幢房子很大,房间也很多,苍希没有足够的精神力一一扫描了,于是直截了当地问了旁边的管家,“我的房间呢?”   管家有些惊讶,不过还是恭恭敬敬地回答,“在二楼。”   眼前的小孩子一张小脸掩盖不住的疲惫,不过言语和举止都很平静,没有显露丝毫的劳累。又想起不久之前二小姐才在楼下等了十分钟不到就喊着要睡觉,而女主人也是心疼不已地哄了她上去。   果然没娘的孩子像根草啊,见惯了豪门冷情的管家忍不住心酸了,“大小姐,需要抱您上去吗?”适时为主人提供适当服务也是一个优秀管家应当具备的素质。   苍希不掩好奇地看着管家,这个老人也很是有趣。明明表情没有什么变化,精神波动却像过山车一样不停上下,现在还停留在一个相对奇怪的状态,类似于……怜悯?只是现在她已经没有再多的精力分析了,苍希顺从地伸出了手,“好。”   只不过这一举动让管家归结为小孩子受了委屈的表现。   三天后。   苍希还在用早餐的时候,宴启就兴奋地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小希!”认为对方已经和自己共过患难,是个值得深交的朋友,宴启已经自来熟地把称呼进一步了。   苍希一点也不惊讶他的出现,经过几天的调整,她的精神力已经完全恢复,正时刻注意着这房子的方围五百米,任何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她的精神网。   她放下手中的刀叉,拿起餐巾擦了擦,一脸认真地打招呼,“早上好。”   “怎么样,我的新校服好看吗?”宴启龇着牙笑,神采飞扬的样子跟前几天简直置若两人。   小男孩穿着崭新的小学部西装制服,黑色长袖上衣,红黑相间的格子短裤,整个人神清气爽的,苍希实在地评价道,“很好看。”   宴启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笑得愈发灿烂,“我已经和爸爸说过了,从明天起我们就可以每天都一起上学了。”   而这几天被噎过无数回的齐青很识相地没有去跟苍希搭话,而是转过头对宴启温和一笑,“这怎么好意思,我们家也不是没有车,哪里好每天麻烦你们?”   宴家到学校的路程并不经过苍家,不过也相差不远。硬要算的话,只是多了那么十分钟不到。但是宴家毕竟是和苍家持平的家族之一,齐青不希望他们两人走得太近,可以的话,她倒想让自己的女儿跟宴家的这位少爷培养一下感情。   只是她小看了这位宴大少爷的固执和理解能力。   宴启一看她拒绝,忙拍着胸脯表决心,“不会麻烦的,爸爸说了,滴水之恩要涌泉相报。小希对我有救命之恩,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   一招不成,齐青又出一招,“既然这样,那不如也把小惠带上吧。这孩子跟她姐姐感情一向很好,要是不让她跟着怕是要闹脾气的。”   齐青口中的小惠正在努力地戳着一个荷包蛋,不过自从宴启出现之后,她就对这个好看的哥哥起了喜爱之意。齐青的提议一出,她马上举手附和,“好,我要和哥哥一起!”   宴启所在的景德学校是秉承从幼儿园到大学的直升制度,苍惠目前六岁,正就读幼儿部。不过是多上一个人,宴启没什么所谓,见苍希没有出声,便点头应下,“好,那以后我们就一起去。”   他这边刚应下,那边苍希就出声了,“不是我们,是你们。”   “咦?!”宴启大惊,以为她是不喜欢和妹妹一起,急忙改口,“小希,要是你不喜欢,我就不答应了。”   齐青看向苍希,微皱着眉,语气隐忍,“小希,她毕竟是你妹妹,你就算再不喜欢我也……”   苍可劲恰好在这时走了进来。   苍惠马上丢下刀叉,含着泪跑过去,“爸爸……”   第一卷 第12章 神奇的脑补力量   余下的三人先后问了好。   “可劲。”   “爸爸。”   “叔叔好!”   苍可劲朝着宴启点头,又随意地问了两句话,然后才回到刚才的话题。   六岁的苍惠眼下还不懂得什么叫心机,她只是习惯于在妈妈露出忍辱负重等表情时以眼泪相配合。这种表现通常能让妈妈很高兴,因为比自己大两岁的姐姐会受到别人的暗暗指责。   但苍可劲并没有抱她,只是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然后看向妻子,“发生什么事了?”   齐青又恢复了她之前的大家风范,笑容若无其事,“只是小希闹了一下,也没有什么。”她的目标只是宴启,并不想因此惹到苍可劲。   那头的苍惠还含着泪包欲哭不哭的,苍希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仔细回忆了一下刚才的对话,在确定彼此都没有作出任何攻击的言行之后,就将其解释为撒娇然后抛诸脑后了。   苍可劲看了看大女儿,“是这样吗?”   “闹?”苍希皱着眉头想了想,点头,“如果说我拒绝和他们一起去上学是在闹的话,那就算是吧。”   从头到尾只注意到被拒绝的小孩可怜巴巴地围着苍希打转,“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不跟我一起?”   苍可劲也是望着她,看她打算怎么回答。   苍希的回答很简单,“我不坐车,要走路。”她说这话时平静依旧,却有让人无法忽视的坚定。   “你是说……走去学校?”宴启瞪大了眼睛,开、开玩笑,走路去学校起码要四十分钟以上吧?   “嗯。”苍希很友好地伸出橄榄枝,“如果你也要走路的话,那我们可以一起去。”   “……”   没想到女儿居然是这样一个理由,要知道从前苍希可不是什么能吃苦耐劳的主,可是自她被绑架之后一切都不一样了,开车,逃亡,计划周详,还会声东击西,机警冷静得不像一个小孩子。苍可劲忽然有一种太阳打西边出来的感觉。   前两天苍希几乎一整天都在睡觉,仅有的清醒时间全部都用来吃饭和洗澡,苍可劲当她是精神紧绷过头,逃脱过程全部由宴家和司马家的两个小孩子提供。但是现在他觉得有一些细节需要好好问清楚了。   宴启很是纠结,一想到将来每天要走四十分钟以上的路,他的小腿就开始软了。他不死心地问,“一定要走路吗,为什么?”   “可以锻炼身体。”苍希伸手捏了捏宴启的小胳膊,下结论,“太弱了。”   “t_t……”他承认他是弱了点,不过有必要这么直接咩?而且现在他还小,没有肌肉也不算奇怪……应该吧……   苍希补充了一句,“跟我一样。”   “……”宴启头顶浮起了明显的黑云,这算是安慰么?   苍可劲的想法就复杂了点,本来娇生惯养的女儿忽然要锻炼身体,还是在出了事之后,难免让他联想到了心理阴影。   人在受到某件事或者某个人的伤害刺激之后会留下心灵创伤,严重者甚至会性格大变。苍希的一系列行为在苍可劲看来完全符合条件——这孩子是不相信他了吗?还是在怨他?   不得不说,脑补的力量是巨大的。苍希的目的从来都简单而直接,只是落在了大人们眼底就被复杂化了。   苍可劲的表情变化没有逃过齐青的眼睛,她看着继女神色不明,她说的话到底是有心的还是无意的?如果是故意的,那她就得重新估量这个孩子了。但是要是她真的这么早熟,之前就不会吃那么多亏了……   大人们的想法,苍希暂时是无法理解的,她清楚地感受到了在场两个大人不平静的精神波动,却始终猜不透原因。   所以她自顾自地聊自己的,“你要跟我一起走吗?”   挣扎了一番的小孩咬牙点头,“跟!”不就是走四十分钟吗,绑架他都扛过来了,这又算得了什么?   “哦,那你以后就来找我吧。”苍希又转过头问泪包子,“你呢?”   苍惠不知道什么锻不锻炼的,她只知道自己讨厌走路,“妈妈……”   齐青忙接话,“不用了,小惠她还小,走不了到时还得拖累你们两个呢。”她的宝贝女儿可经不起这折腾。   苍希完全不在乎齐青的解释是什么,她需要的不过是与否而已,“嗯。”   认为话题没有继续的必要了,苍希转向下一个问题,“还有事吗?”   兴冲冲地来,却被苍希一下子回拒,最后还由一起坐车去上学变成一起走路去上学,宴启的情绪还纠结在上一个话题之中无法自拔,“没有了……”   “哦。”   苍希干脆地转身就走。   没有想到她的反应居然是这样,宴启一时呆住,想要挽留却悲催地发现没有理由。   好在苍可劲发话了,“你去哪里?”女儿干净利落地撂下客人的行为让他嘴角抽了一抽。   “房间。”   事实上苍希不大习惯呆在人多的地方,那样的话一旦她的精神网撒开,捕捉到的精神波动会耗费她更多的精神力。她从前注重的并不是精神力,而是她强悍的身体和法术,但现在这个身体完全不具备这种资质和能力,看来要想办法提高一下精神力了……   “回房间干什么?客人还没离开,怎么能自己跑去玩?”   “但是他没事找我了。”   苍希无辜地看着宴启,表示不是自己的错,后者下意识地点头。   “……”   对方是宴家唯一的继承人,将来的前程可以预见,苍可劲私心觉得两家人可以联姻也是一个好主意。不过女儿的教养也实在是问题多多……   越来越觉得苍希的行为很是不对劲,苍可劲不去理那两人愿打愿挨的小孩了,转身拿上外套,对齐青说,“你跟我来一下。”   两人一边往门外走,一边压低声音交谈。苍希照例没有心理负担地展开了精神网。   苍可劲一无所察,正严肃地批评着管教不力的妻子,“我不奢望你能把小希当亲生女儿,不过这样的事情不要有下一次。”   齐青只当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呢,我和小希的相处并没有问题。”   “没问题就好。”苍可劲深深地看她一眼,“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她在宴启面前抹黑苍希的那一幕,当真以为他没有看见么?   “我知道了。”齐青低眉顺眼,到底是多年夫妻,不会不了解自己的丈夫,她明白该如何做才不会触到他的底线。   孩子的教养不好,问题自然是出在教养人身上,绑架一事本来就让苍可劲不悦,今天的事情更让他坚定了某种决心,“既然你不愿意,以后小希的事情就不要插手了。”   口气平淡而毋庸置疑,不是商议,只是告知一声。   这并不是剥夺权利的问题了,而是一家之主在质疑她的问题了,齐青的笑容变得有些勉强,“你不相信我?”   苍可劲并不回答,“如果出了事的是小惠,你还能这么冷静?”   齐青深吸一口气,“那件事我并不知情。”她对那个继女确实喜欢不起来,不过还不至于昏头到去对她下手。   苍可劲脚步不停地朝外走,“我知道,不然你现在也不可能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   有些事情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有一些事情却是绝不能姑息。   齐青看着他挺拔的背影沉默。   第一卷 第13章 校园生活之首日   开学的那天,苍希很准时地在六点三十分起床了。   每天九点睡觉六点半起床,九个多小时的休息时间对于精神力超乎常人的苍希而言很充足,甚至有点多了。   吃完早餐的时候宴启刚好上门,他是让自家司机送过来的,对此的解释是需要保存体力和苍希一起步行去上学。   没有尝试那么早起床的小孩精神头还有点萎靡,不过在见到穿着崭新制服裙子的苍希时就突然振奋了,两眼放光地围着她转了一圈,“小希,你穿裙子很好看!”   小女孩本就有着孩童特有的娇嫩肌肤,眼睛更是大大黑黑的灵气,短俏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看上去很是干净乖巧。只是一张脸平静过头了,反而失了些童真和朝气。   看着背着双肩包站在自己面前的苍希,宴启摩挲着小下巴,眼神困惑,“不过,又好像有点奇怪……”   因为自己很奇怪,所以才会被师傅送到这里。苍希一直对此事挺是上心,宴启才这么一说,她就歪头问,“哪里奇怪?”   “恩……我想想。”   苍希很配合地没有出声催促。   在两人走出了大门一段距离之后宴启才恍然大悟,“对了,小希,你应该多笑笑的。”   回忆了一下两人算不上长的相处时间,宴启才发现这个自己的新朋友好像一次都没有笑过,当然了,哭也没有。但是就是这个才奇怪,他认识很多小朋友,大家经常笑也经常哭,很少有像苍希一样的,不,应该说是压根没有。   “你居然都不笑,好奇怪……”   苍希心一动,“笑?”   宴启点头,咧嘴给了一个灿烂的笑脸,“就是这样。”   精神力是一样很神奇的东西,运用得好的话,它可以发挥很大的作用,比如记录一个人特有的精神波,还有他的精神波动;再比如可以模拟别人的精神波,让周围的人对你的情绪产生很高兴或者很沮丧的错觉。   苍希可以轻易影响周围的人对她的看法,但却无法控制自己面部肌肉做出各种丰富的表情。她盯着那个笑脸看了好几秒,才一脸认真地按着对方的模样勾勒出一个笑容。   其实笑容跟一个人的气质有很大的联系,当一个阳光小男孩龇着牙笑时会让他看起来神采飞扬,但是当转移到一个沉静的女孩子身上时,真是……   怎么看怎么傻,宴启嘴角抽了抽,没敢把这话说出来。   但是苍希很好学,“怎么样?”   宴启斟酌了一下,小心地选了个打击力比较小的词,“不大好……他们说女孩子要笑不露齿的,你试试看。”不过他这个行为显然多余,苍希根本不在意任何打击。   笑不露齿?   四个字让苍希一下子联系起了齐青,这个女人从第一次见面时就一直对着她笑,明明心里并不开心,不过笑得倒是挺符合条件的,苍希很快模仿了一个齐青式笑容。   “……”宴启沉默,不是他挑剔,但是……这种慈母般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郁卒了几秒,宴启放弃了地别开头,无力地挥着小手,“我觉得吧,你还是不笑的好。”   “哦。”苍希应了一句,表情又恢复了之前的波澜不惊。   其实还是有那么点遗憾的,难得才发现一个她奇怪的地方。不过从他的反应看来,自己似乎笑得很让人不满意……恩,决定了,以后每天晚上花一个钟头的时间练习。   早晨正是热闹的时候,路边各种小食热腾腾出炉,香味勾得宴启晶亮着眼睛频频侧目,突然手肘就被碰了一下——   “准备好了吗?”   宴启慌忙回头,“准备什么?”   “热身。”苍希活动了一下手脚,小脸是经过五分钟的步行之后的白里透红,“要开始跑了。”   宴启连连拉住已经启动马达的苍希,“跑?”   “我计算过了,只是靠走路会迟到的。”   他们所在的景德学校校风严谨,不会因学生的家世背景而区别对待,老师们一个个都是万里挑一的好手,该表扬时不吝词语,该责罚时也不会手软。   “……跑吧。”t_t要跑这么久,他会死掉的吧会死掉的吧……   事实上过程并没有宴启想象的那么艰难,苍希一直注意着他的精神波动,一旦发现他太过劳累就会适当地减速或者改用步行。   就这样走走跑跑,两人总算校门即将关闭之前抵达。   看着身后缓缓闭上的铁门,宴启拍拍小胸脯,“好险好险。”   苍希从口袋里面掏出纸巾,递给宴启一张,自己不紧不缓地擦了起来。   一切跟自己估计的差不多,只是时间稍微紧凑了点。苍希看了看身边粗鲁地抹着汗的小孩,只要一段时间的适应之后,应该就没问题了。   将纸巾扔到垃圾桶的时候,旁边忽然有人说,“一大早就跑步来上学,不累吗?”   苍希准确地转向声源,那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伯,戴着草帽,手里还拿着一把大剪刀在修剪枝木,“还好,在预料之中。”   “呵呵,”似乎是觉得她的回答好笑,老人笑弯了一双眼,“不担心迟到?”   “离预备铃响还有十分钟,从这里走过去只需要七分二十三秒。”   老伯眯了眯眼,抬手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去吧,第一天上学,迟到不好,老师会误会你是坏学生哦。”   苍希点头,将剩下的纸巾放在旁边干净的石椅上,带着宴启去了小学部。   老人拿起纸巾自言自语,“现在的小孩娇气了点,不过还有一些挺好的不是么……”   精神网没错过这最后一句,苍希微微侧脸,大人们说话好像很喜欢……背着人?   无论是骂人还是夸人,说得这么隐秘,对方能听到吗?要是听不到,说了有什么意思?要是不想对方听到,又为什么要说?   小学一年级对每一个学生来说几乎都有特殊含义,因为漫长的读书生涯正是由此开始。也由于还没有受到成绩和作业的摧残,小花朵们都朝气蓬勃得很,兴奋地左顾右盼,跟周围的同学叽叽喳喳聊着天。   苍希默默走近教室,默默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再默默地收了精神网。   在无意地打发了三个前来搭话的同学之后,上课铃响了,班主任出现了,是一个短头发打扮精神的女子。   “我叫赵玲,以后就是你们小学六年的班主任了。学习上或者平时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来找我,别看我这样,其实我很好说话的哦~”在照例讲了一些场面话之后,赵玲笑着拿出花名册,“好了,第一天,大家先开始自我介绍吧。”   她话一出,底下的气氛明显就一滞。   人有一种奇怪的特性,有时候明明很害怕会成为第一个,却又偏偏渴望能是第一个,这种矛盾心理此刻就交织在大多数同学身上。   之所以说是大多数,是因为班上还有那个几个为数不多的人没什么感觉,其中一个就是苍希。   也不知是故意的还是巧合,赵玲翻了翻花名册,喊了一个名字,“苍希。”   第一卷 第14章 自我介绍惹桃花   师傅曾经很明白地告诉过苍希,她懂得很多,也不懂很多。   对此,苍希是理解并且表示支持的。她不认为自己懂得多,不过却同意自己不懂很多。   譬如此刻,在上学的第一天被点名要上台自我介绍,而且还不偏不倚是头一个,苍希觉得自己又多了一个不懂。   在全班人闻声翘首以盼的时候,苍希站了起来,单纯地秉着礼尚往来的精神将所有视线一一看了回去。   她的身量不高,但站起来到底比其他坐着的人要高出一截,在四十五人的班级里独自站着,黑发大眼,神色还有点茫然。赵玲心里莫名地生出一种酸涩的感觉,赶紧摇头甩掉这念头,伸手示意,“来,苍希同学,请到讲台上来。”   苍希依言上前,脚步大小一致,稳当得跟她的茫然截然相反。   “在这里说可以让大家更好地认识一下你。”   “说?”苍希并没有走上讲台,而是仰着头问,“说什么?”   赵玲一愣,随即又笑开了,以为对方是在紧张,便小声地提醒这个她颇有好感的学生,“介绍一下自己的姓名年龄,还有爱好特长之类的,最后也可以说一下自己的目标,让大家多多关照什么的。”   哦,说白了就是晒一下个人信息,表一下决心,最后拉拢一下关系。   苍希眼皮一掀,恩,模式还是差不多。她点点头,上了讲台,下面几十双眼睛随着她来回移动。   缓缓地吸了一口气,她很平静地开口了,“各位英雄好汉,女中豪杰,在下姓苍,单字一个希,八岁,爱好没有,特长没有,人生目标是好好做人,以后还要多多仰仗各位了。”   这是空间养成少女记忆中为数不多的自我介绍模式,当然了,年代隔得有点远,不过她自以为已经确认过没问题了。   全场沉默。   “噗——”   五秒后,不知道是谁第一个憋不住了。   随后,多米诺骨牌效应全面开启。全班人几乎嘻嘻哈哈地都笑歪了去,班主任赵玲也是侧过身子忍俊不禁。   这孩子实在是太逗了……好好学习什么的不是挺好的么,好好做人算什么?又不是劳改犯……噗……哎呦,不行,笑死了……   一个胖胖的小男生几乎整个人扒拉在桌子上,边笑边问,“你、你那是什么自我介绍啊?怎么、好像电视里面的江湖中人?”   苍希呆滞地看着他,不知所云。   小胖子用手背抹了抹笑出来的眼泪,再接再厉,“最后不是应该还有这个的吗?”说完,他模样古怪地做了一个手势。   “我还以为现在不适合这一套了,不过既然你这么说了——”苍希点头,十分淡定地向四周拱手,“请各位多多关照。”   “……”   “哈哈哈——”小胖子忍不住捶桌,“你这人怎么那么傻?”   连坐在最后一排沉默装酷的男生都忍不住转过头,嘴角微勾。   小胖子犹自觉得不过瘾,他又问了,“你为什么想好好做人?”以大家的一致认为来看,这个目标确实树立得很奇怪。   赵玲才咳了一下,就听到苍希茫然地反问,“难道你不想?”   “……”无论是想或不想,这两个答案感觉在此刻都不是好选择,于是小胖子被秒杀了。   小胖子倒地阵亡,最后一排的男生终于出声顶上了,“爱好呢?怎么会没有?你没有喜欢的东西?”   苍希的视线划过众人,直直地对上男生,“我喜欢很多东西。”   “很多?”小男生懒懒地用一只手撑着下巴,笑容有些挑衅,“那你喜欢我吗?”   语气戏弄,不过有这个年纪特有的自信。开口的人无疑对自己的长相有信心,而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顾时舟生得唇红齿白的很好看,自小就收获赞美无数,就是现在坐在这里,也有不少女孩子偷偷地转头看他。暂时无关风月,只是单纯地对美貌的迷恋。   不过如今的孩子早熟得很,听到这话很多都脸红了,无论男生女生,只有苍希皱着眉不说话。   一般的女孩子被当众这么问,不管是什么反应,都不会是苍希这般淡定的样子。事情没有如自己想象的发展,顾时舟有点拉不下脸,更被对方直接的视线看得有些赧然,在刚要再次开口时苍希却回答了——   “不讨厌的话就是喜欢了,恩,我喜欢你。”   好直截了当!   众人哗然,还有什么事情比开学第一天就当众表白来得劲爆?   八卦之心,人皆有之,程度深浅而已。   顾时舟攸地涨红了脸,其实苍希长得白白的也很可爱,但小男孩的自尊迫使他言不由衷地回了句,“我、我才不喜欢你!”   舆论又上一层。   不止表白了,还被当场回拒了!   苍希拿出之前和宴启说话时的不痛不痒,“哦。”   “……”顾时舟忿忿地别开脸。   对这个意外的小插曲,赵玲也是哭笑不已,不过身为班主任,她还是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提高音量压制这沸腾的小天地。   小孩子天性好玩,一群待在一起差不多就是一群小皮猴。赵玲说了好几次,大家都还是意犹未尽。   虽然不大明白自己的一句话为什么会弄成这样,不过责任还是在自己身上,苍希看着赵玲头疼的样子,依然保持着原来那个声音开口,“大家请安静。”   奇异的,噪音真的慢慢地减了下来,最后竟全部安静了。   赵玲微微瞪大眼睛。她自然不会猜到苍希的影响是因为动用了安抚性精神力的缘故,所以此刻她在惊奇之余,只剩下一个念头——班长就是她了!   苍希就这样不明所以地上了赵玲的班干部名单。   有了苍希这个别开生面的自我介绍,接下来同学的表现再怎么不正常也显得很正常了。轮到顾时舟时,他酷酷站起来,只说了两句话,“我叫顾时舟,我讨厌苍希。”   众人:“……”   苍希目不斜视。   自我介绍完毕之后,赵玲根据方才各人的表现宣布了班干部名单。表现淡定,又能镇住小皮猴的苍希自然成了正班长。   “……以上就是我们一年c班所有的班干部了,大家要齐心协力,打造一个全年级最优秀的班级哦!”   在结束班会之前,赵玲还象征性地问了一下苍希,“现在成为班长了,有没有什么想跟大家说的?”   鉴于她之前的搞笑表现,大家都挺是希望她能再逗乐一下的,只可惜苍希在考虑之后只说了一句很实在的话,“我会帮你们的。”   一群小皮猴大为失望,此时的他们还不知道,苍希的一个承诺代表着什么。   第一节课之后就是各科课程,老师们简单地自我介绍一下之后就直接进入主题了。   一天就这样过去了,放学见面时宴启的第一句话就是,“小希,你真的对顾时舟一见钟情还被拒绝了?!”   第一卷 第15章 八卦起声名大噪   八卦的传播速度是绝对超乎一个人的想象的,没有最快,只有更快。   苍希还不知道这世界上还有八卦这种神奇的存在,听到这话后注意力全放在了“为什么他会知道”上面。   精神力探测告诉她,小孩并没有跟她一样有超乎常人的精神力。将其归结为身体因素之后,苍希由衷地赞美了一句,“你听力真好。”   “咦?”这跟他的问题有关系吗?宴启不死心地继续问,“那件事是真的吗?你真的喜欢上了顾时舟?”   “嗯,”苍希向来老实,“喜欢。”   “你——”宴启一脸蛋疼,“你为什么喜欢他?”   说实话,他的纠结让苍希不解,喜欢就是喜欢,为什么要有理由?   “为什么不能,我也喜欢你。”   这是个预想不到的收获,蹭的一下,宴启脸红了。他呆呆地看了苍希半响,“我、我也是……”   话题就是这么歪的。   苍希丝毫不在意对方的窘迫,“也喜欢我?”   宴启重重点头。   这下子轮到苍希来兴趣了,对同一句话两个同样年纪的男生却给了截然相反的答案,她很好奇。   “你为什么喜欢我?”   “……”宴启默然,为什么喜欢,他喜欢的东西有很多,譬如蛋糕,巧克力,也喜欢很多人,特别是爸爸妈妈,勉强再算上那个啰嗦的保姆吧。喜欢东西是因为好吃,喜欢人是因为大家给他好吃的东西……苍希虽然没给过东西,不过曾经想让自己好好吃饭(硬塞?),所以也是好人。   给东西吃=好人=他喜欢。   找到缘由的小孩眼睛发亮,“因为你对我好。”   “我有对你好过?”天地为鉴,苍希说这话的时候完全是发自肺腑,“对你好”这种概念太过于广义,空间养成少女表示不知从何理解。   “t_t……”这种突如其来的心碎是怎么回事?   事情就这样过去了好些天,不止一年级,整个小学部都听说了有这么一号勇于当众向心仪之人表白的人物,甚至连初中部都略有耳闻。   有一些好奇心强烈的还会特地跑到一年c班去看一眼那个传说中的班长。这让c班的人陷于一种纠结的情绪,一方面莫名地觉得与有荣焉,一方面又觉得围围堵堵的有点闹心。   身为主角之一的顾时舟倾向于后者,他非常烦躁。   一下课就不断有各种“路过”的同学在窗边来回闪动,即使闭着眼睛假寐也能感受到那恨不得剖皮拆骨堪比x光的炙热视线。   偏偏另一个主角完全无动于衷,正对手里的书看得一脸认真。   苍希的镇定在无形中让顾时舟的烦躁更上一层,自己连休息都不能好好休息一下,她凭什么能这么自在!   顾时舟越想越觉得对方应该付一部分责任,他伸手戳了戳前方笔直的后背。没错,是用戳的,两人很不巧地还是前后桌。   苍希放下书,一百八十度旋转,坐直,“有事?”   “当然有,你没看到外边有那么多人吗?”   “恩,看到了。”   事实上苍希即使不用看也知道,那么多兴奋的精神波动出现在周围,而且还是针对着自己的,哪里忽视得了?   “你不认为这样严重影响到我们班的同学吗?”   严重影响吗?苍希还真没觉得哪里有,又不是每个人都跟她一样能感受到精神波动,硬要说影响的话,应该也只是影响到她一个吧。   苍希的回答几乎直白地写到了脸上,顾时舟暗暗磨牙,压低声音佯作严肃,“这么多人在班级外边不断走来走去,会让同学们没办法好好休息的,譬如我。而且还、还……阻碍交通。身为班长,你难道不应该做些什么吗?”   只可惜苍希看人从来不看表情,有逆天作弊器的空间养成少女看的是精神波动。精神网反馈的数据告诉她,很多人不介意被这样围观,甚至……相当享受。   不过阻碍交通倒是事实,苍希点头,“我知道了。”   还没能顾时舟消化这句话的深层含义,苍希已经把椅子一扛,走到了教室外头。   这举动引起了教室里外一干同学的关注。   顾时舟顾不得面子了,忙从窗口叫住苍希,“喂,你要干吗?”   “解决交通问题。”苍希找了个可以晒到太阳又不妨碍来往的地方,坐下,大马金刀的姿势,却一脸平静。   “……”   过往的人都好奇地看着那个坐在走廊一动不动的人。小学部教学楼是呈半圆形收拢的建筑,走廊也很宽敞,同一栋楼的人都能清楚地看见走廊的任意一个角落。   小胖子蒋军又跳出来了,他推了推脸上撑不住要下滑的眼镜,笑嘻嘻地问,“班长,你坐在哪里干什么呢?”   大伙支楞起耳朵,就听到苍希回答,“让他们看。”语调一成不变,好像自己在做的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其实她的第一反应是动用精神力,不过这只能运用一时,况且小学部那么多人,她不可能对所有的人都下精神暗示,这样太费精力了。   跟随众人呆滞了三秒,小胖子诡异一笑,眼神朝着某个方向瞟了瞟,说,“他们又不是只看你一个人。”   苍希听了,觉得有道理,转头冲表面在睡觉实际上一直在密切关注外头情况的顾时舟道,“顾时舟,你也出来?”   顾时舟目角狠狠一抽,坚决没听到。   见他不理会,苍希也不勉强,继续自己坐自己的。   只是这么堂而皇之地任凭众人观赏,大家反而觉得没什么兴趣了,匆匆扫了两眼就离开,也算是跟了一回潮流。   这事就算是暂时告一段落了,不过由于处理方式的别树一帜,苍希的名气在无意中又添加了不少。   周末。   宴启去找苍希的时候,发现她身后突然多了一个陌生男子,见到宴启,问了好之后就自觉地退开了一段距离,不近不远,刚好能让他们自由说话。   这个全身上下都能用一丝不苟来形容的年轻男子让宴启莫名地嗅到一丝熟悉的感觉,他悄悄地凑近苍希,“这个人是谁?”   “符何。”   “这名字还真是有够奇怪的……”宴启憋不住偷偷笑了笑,转眼就纠正了表情,“我不是问你名字,我是在问他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你身边?”   苍希用了四个字解释,“我的管家。”   妻子不可靠,自己又忙着赚钱,为了接管女儿的教育问题,苍可劲特地花大钱从英国找了一个全能管家,昨晚才正式宣布以后由符何负责她的一切事宜。   “管家?什么都管?”   “理论上是这样。”   宴启总算明白了熟悉感从何而来,这不是跟他的保姆一样吗?他怜悯地看着这个小伙伴,“你应该很不高兴吧?”   苍希木然地侧过脸,“不高兴,为什么?”   “因为他管着你呀。”   “没有他,也有别人。”换句话说,就是未成年人都逃脱不了,没什么不一样的。   “……”宴启沉默了,他发现每当自己说了一件很理所当然的事情之后都会引得苍希的不理解,最后又毫不例外地以自己的无言以对收场。   今天晚上宴启出现的目的,是宴杨天夫妇想邀请苍希去参加他们举办的宴会,以感谢苍希对自家儿子的救命之恩。   苍希和宴启往门外走的时候,符何也悄然无声地跟了上去。   还没走出两步,苍希忽然就转过头问,“你的名字很奇怪吗?”   宴启脚步一跄,“……”   “我的父亲姓符,母亲姓何,因此取名符何,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他的表情还是那么温和,还似笑非笑地看了宴启一眼,后者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哦。”父母之名,父母之命,确实没有奇怪的地方,苍希瞧了瞧旁边的小孩。自己和符何没觉得奇怪,这难道是所谓的……代沟?   第一卷 第16章 赴宴会乍起波澜   宴家有两兄弟宴杨天和宴明浩,司马老爷子更是不止一个子女,苍家却只有苍可劲一个人独挑大梁。所以同样是家财万贯,苍可劲要比宴杨天辛苦得多。   在苍可劲忙活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宴杨天正携着老婆儿子和苍希说这话,司马燕燕也在。小姑娘穿着一身红裙子,马尾高扎,像只活灵活气的傲娇小凤凰。   司马燕燕对着身边的几个小孩傲得不行,看到了苍希才面色略好地点点头,然后带着一串小萝卜施施然地去了其他地方。   事实上不止这两位小客人,为了表示谢意,宴家特地开了个小派对,只不过苍希是重量级嘉宾。   宴杨天忙着招呼其他客人,笑容满面地说了两句话就离开了。   宴夫人则是慈爱地拉着苍希坐到身边,“小希,在学校还习惯吗?”幼儿园和小学毕竟是不同性质的。   彼此的近距离让苍希不得不仰起头,“为什么会不习惯?”从不适应到适应的过程称之为习惯,问题是没有不适应,哪里来的习惯可言?   苍希不排斥回答问题,相反地,她认为交流有利于自己更好地了解这个世界。只是这个世界的人总问一些她连听都听不懂的问题,这就有点苦恼了。   “……”宴夫人噎了噎,下一刻就捂着嘴笑了,“你这孩子果然和小启说的一样有趣得紧。”   两人聊了几句,宴夫人越看越满意,长得好看不说,还又沉稳大气的,跟自家儿子完全不是一个调的。   “听小启说你还是班长,以后学习上小启还要多多麻烦你了。”   “麻烦不到。他跟我不是同一个班的。”   这解释完全的一本正经有木有,宴夫人又给噎住了。唉,这孩子好是好,不过就是这脑筋不大会转弯……想到这,宴夫人起了提点之心,“以后回答别人的话不要那么直接,在脑子里多想一下,也就是古人说的三思。”   苍希听懂了话,却听不懂意思,“想一遍就知道的事情,为什么要想三遍,脑子坏了?”   ……三思就是脑子坏了吗?按这逻辑,从古到今得有多少坏脑壳的呀亲?   在众多贵妇人中从来都游刃有余的宴夫人对着苍希,难得有一种严重沟通不良的感觉。   成功将宴夫人噎得没话可说的苍希,被允许自由活动了。   宴启虽然在招呼其他小客人,一颗心却都放在苍希和妈妈那边,一见自家老妈放手了,就立时上前逮人。   “我给你介绍一些我的朋友!”小孩眉开眼笑的,明显的心情不错。   苍希远远看了眼在喝茶缓气的宴夫人,又回过头,“为什么?”   “嘎?”   “那是你的朋友,为什么要介绍给我认识?”无论怎么想,似乎都没有什么必要性。   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大家都是这样做的呀,宴启抓了抓头发,“你认识了之后大家就都是朋友了,以后可以一起玩!”   苍希还想说些什么,宴启就一把抓起她的手往前走。他已经找到了对付苍希的方法了,每次回答不了,直接行动就好。   苍希确实没有拒绝。   但是宴启才拉着人走了几步,忽然一个穿着衬衫马甲的侍者就出现了,手里还端着放着些许吃食饮料的托盘,他恭敬地弯腰,“少爷,夫人吩咐您过去一趟,说是有客人想见见您。”   在十岁之前,大人们一般都只是私底下教导,而不会让小孩子过多地参与到成人的世界。不过这次宴家毕竟是主家,宴夫人特地叫了他,说明那位客人相当重要。他看了看苍希,有点犹豫。   后者还是无波无澜,甚至被他带着内容的复杂视线弄得有些茫然,苍希这是个实诚孩子,“我不懂读心术。”   “……”宴启重新转过脸,算了,他果然不该觉得过意不去的,“我去看一下。”   苍希很是无所谓,“哦。”   不想让她看到不好的事情,又不大放心留她一个人,宴启再三叮嘱道,“你要这里等我,不要乱跑。”   “哦。”   “你……要不,你吃点东西吧。”   宴启递过一个盘子和叉子,苍希伸手接了,眼睛却一直盯着他看,颇有深意。   “干、干嘛?”   “我发现,你跟你家保姆挺像的。”   t_t这是在变相地嫌弃他啰嗦吗?   无视宴启的沮丧表情,苍希听话地拿着盘子和叉子开始埋头大吃。   虽然说只是小型宴会,但主家是宴家,吃食上自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长长的桌子铺上干净的白布,上面整齐地摆放了各种色香味俱全的食物。   苍希没有挑食的习惯,严格来说,以前还在空间的时候,她吃的大多是师傅用各类药草炼制出来的丹药和空间自产的果实。有时候出去外边也都是入乡随俗,并没有刻意在食物这方面上花过心思。   那时候有各种丹药可以淬炼身体,排除杂质的同时还提供各种的营养,现在这具身体只能跟其他人一样,完全依靠摄入的食物获得能量。   苍家每一顿都是严格按照营养师提供的菜谱做的菜式,有些东西即使吃着觉得味道十分奇怪,苍希也会乖乖吃下去。这一点也让苍可劲暗暗挑眉,毕竟之前苍希可是挑食得很,不然也不会一直瘦巴巴的。   根据这段时间以来的观察和总结,苍希一边随着餐桌移动,一边挑了几样搭配均匀的东西放在盘子上慢慢吃着,看到一排排精致可爱的小蛋糕时,苍希犹豫了。   按照计算,刚才摄入的能量已经足够了,但她握着叉子的手又莫名地有一种冲动,苍希想了想,踮脚拿了一个草莓蛋糕。   甜甜软软的感觉很新奇,苍希微微眯起眼,视线里突然出现了一双穿着精美鞋子的脚。   苍希顺着那脚抬头,对方随即说了句,“果然是你。”   果然?   “你是谁?”   来人是个面容秀美的年轻女子,她挑眉一笑,“不记得我了?”没等苍希反应,她又自顾自地往下说,“也对,你是高高在上的苍家小姐,又怎么会记得我们这种不起眼的小人物。也是那么自以为高贵,跟你妈一个样。”   她笑吟吟的,精神波动却很明白地偏向于怨恨一类的负面情绪。好在苍希如今的精神力远强于一般人,不会受此影响,“你讨厌我?”   “怎么会呢?你可是苍家大小姐,像我们这种人,”女子弯下腰,修长手指抚上苍希略显苍白的脸,慢慢下移,声音压得既低又柔,“哪里有资格讨厌?”   皮肤感受到的指尖很凉,指甲游走在脖颈上让人不由自主有一种寒栗的感觉,苍希下意识地拨开那越来越用力的手。   “啊——”   周遭的人被这声响惊动,纷纷掉头,只看到女子踉跄着一下子跌倒在地毯上,手中的酒因为主人的不稳而向前泼洒,正正好溅了苍希一脸,一身。   第一卷 第17章 柳暗花明又一村   还没等侍者过去搀扶,女子就自己挣扎着起身,一手顺着耳边滑落的发,面上却望着一动不动的苍希,有一种柔弱的坚强。   “苍小姐,虽然,我只是一个小人物,但从小父母也一直教我说人穷不能穷骨气。”她抬起眼,神色既屈辱又难过,嘴唇甚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你侮辱我,我只当你年纪小不懂事,但是你不能得寸进尺地侮辱我的父母!”   她微微地抿着唇,秀美的五官在众人眼中蒙上了一层不可侵犯的凛然,一瞬间美得炫目。   众人不清楚事情的经过,但在女子的一番话中却大概地明白此事的缘故是苍希仗着身份出言不逊,侮辱了别人的父母。   相比女子的高贵形象,苍希就变得有些不可理喻了。如果疑问可以实体化,那么现在苍希的脑门上一定是个巨大的问号无疑——这是,什么情况?   宴杨天刚好向旁边的人了解完情况,闻言走上前,面上挂起了完美的外交式微笑,“俞宛,俞小姐是吧?”   俞宛勉强一笑,“您好。”   “我很理解你捍卫令尊令堂的心情,不过童言无忌,倘若小希真的无意间说了什么让你觉得不快的话,也还请多海涵。”   宴扬天语气仰扬顿挫,很艺术很技巧地强调了“无意间”三个字,小小的暗示,也算给对方一个台阶。   可惜俞宛硬霸着麦克风不下台,“虽然是小孩子,才要让她认识到自己的错误,避免以后再出现这样的问题。我们长辈遇到了,自然要好好教导。”她好声好气地说,看上去好似当真是那苦口婆心的长辈,“毕竟现在讲究的是人人平等,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接受年龄的解释的。”   撕掉脸皮可以这样翻译:年龄小算个毛啊,这次老娘放过她,下回可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没准遇到个用拳头说理的家伙,二话不说就先胖揍一顿。为了彻底杜绝这样的可能性,我就勉为其难地牺牲一下帮着你们□一二吧。   “人人平等?”宴杨天笑意加深,“看来俞小姐的法律意识相当不错,既然说到了这份上,相信你也清楚你今天所说的话,我们是有权保留法律追究责任的。要是因为这种无根无据的话让我这小侄女将来的名誉受到了什么损失,到时俞小姐可别是说我们不顾情面,仗着身份以势压人呀。”   宴扬天的回答也不客气:你要撕破脸,咱也没啥可怕的,撕完了再戴上一个又是帅哥一枚。你要人人平等,那行,我们也保留追究权。谈得拢就谈,大不了就打官司。至于□什么的,不好意思,咱现在对你的家教深表怀疑,还是敬谢不敏了   话里话外不无威胁之意,俞宛心中冷笑,面上半点不显,“无根无据?宴先生说笑了,”她颤抖地垂了眼睫,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好像要竭力让语调轻松一点,“这又不是演戏,难道还能随身带着录音笔不成?”   不得不说,俞宛的表演很给力,起码大家明面上看着她的眼光都带上了些许赏识和不忍。   宴杨天抽出口袋中的手帕为苍希擦拭脸上的红酒,“俞小姐不也在说笑吗?我这小侄女自小没有妈妈,对母亲唯一留下的东西都贴身携带,谁也碰不得。她虽然才八岁,平时也调皮了点,不过对母亲两字……却是再尊敬不过了。我觉得有些事,还是说清楚比较好,万一是当中有什么误会,岂不是很伤感情?”   众人的目光随着他的手移动,随即定格在掌心那枚成色上等的平安扣上,有些褪色的红绳说明了时间的悠久。宴杨天仔细擦干净后,又将它放了回去。   从头到尾苍希都没有任何动作,本来齐整干净的发丝因为酒的濡湿而狼狈,一滴一滴地顺着刘海往下淌,黑而大的眼睛平静得让人心疼。   是啊,只有八岁,又没了娘,这样的孩子自然要比普通孩子更渴望母爱,对妈妈的遗物这么珍惜,想必本质也是不坏的。   这样一来,众人心中的天枰又趋于平衡了。   商人的战争很多时候就是口舌之争,宴杨天偶尔有点跳脱,但该犀利的时候也绝不含糊。比起苍可劲的一招必杀,他更擅长慢火炖肉。   让他几句话破坏了优势,俞宛暗恨,“您是苍小姐的长辈,自然了解她的性格。既然都您亲自出面了,刚刚就……当是误会吧。”   她咬了咬唇,转身就要走,动作端得是一个干脆。   开玩笑,刚刚那句话可不是什么大方的结束语,既暗讽了他是长辈所以偏心苍希,又示弱以人,误导众人她是因为不得已才做出让步,一语双关,更是将她自个儿的形象硬生生衬高了一层。   要是真让人走了,那这件事岂不就盖棺论定了?他宴杨天怎么可能让儿子的救命恩人这样不明不白地让人泼污水。   “俞小姐请留步——客人不愉快自然是主家的不尽责,而且……这样离开也未免不雅。”宴杨天把脏帕子随手扔到一旁的桌子上,示意一下俞宛沾上了几滴酒的裙摆,“为了聊表歉意,我会让人送上干净的衣服,还请俞小姐赏个脸。”   一个被忽略的细节突然浮上众人心头。苍希只有八岁,若要推倒一个成年人,自然不可能只是挥挥手那么轻松,但从刚刚大家望过去的时候她就一直双腿并立乖巧地站着,以那个姿势根本无法发挥那么大的力气……   一时间,围观的人们似乎明白了什么。   而宴启也终于从人群中挤了进去,急急地跑到苍希身边,上下左右地检查着,“你没事——咦,这是什么?”   直白的疑惑瞬间吸引了围观者的目光,掩盖在衣领之下的,是一道长长的红痕,在脖颈白皙的肤色映衬下更显触目。   在场的人哪里会看不出那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划出来的伤痕,一个女人忽然道,“刚才我看到了,那位小姐在说话的时候伸手摸了那个孩子。”她的声音有点尖,里面有浓浓的鄙视。   宴杨天一下子冷了脸,态度强硬,“俞小姐,不介意解释一下原因吧。”   俞宛悄悄握紧了手,“那是……意外。”   “意外?你刚才怎么就不说是意外了?”那位声音尖尖的女人又开口了,“我看没准是你这恶女避着大家下毒手,人家小孩子受不了才反抗的,结果你还倒打一耙,说什么人家侮辱你父母。说真的,能把女儿教成这个模样,那父母估计也不怎么样。”   这话说得刻薄,但却没有人反对。这回俞宛一张脸才是真的白透了,瘦弱的肩膀微微发抖好不可怜。   宴启还围着苍希转来转去的,看着那红痕想碰又不敢碰,只好小心翼翼地问了句,“这是怎么弄的?疼吗?”   苍希摸了摸,脖子上便一阵微微辣辣的刺痛,在酒精刺激下更扩大了数倍。她摇头,“没事。”   宴启却不大相信,大他一岁的堂姐每次破一点皮就哭得呼天抢地,现在这么长一道伤痕,怎么可能没事?   苍希拨了拨黏在一起的刘海,将事情梳理了一遍还是不大明白,于是很是虚心地向小孩请教,“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   宴启调皮过头的时候,保姆总是又心急又担忧,有时会忍不住说,小祖宗,你再这样下去我的血都得呕干了。   之前他不明白什么是呕血,但自从认识了苍希,他不仅明白了,甚至已经……习惯了。   敢情之前他爹和那女人在口枪舌战,这货不吭声完全是因为不明所以?!   一口血闷在心头,宴启的语气听上去有些气急败坏,“她在说你坏话,是坏女人!”   小孩的逻辑就是:他爹绝对是正确的,跟他爹呛声的一律是错误的!犯了错误还不肯承认的就是坏蛋,而是还是大大的坏蛋!   “为什么?”   宴启皱着眉头想了想,自发地脑补了一个答案,“可能是因为你长得比她好看。”   “哦。”苍希点头,毫无保留地相信了。师傅说过,女人一旦嫉妒起来是很可怕的,因为你完全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   “你们刚刚发生了什么,才让她变成这样?”   苍希言简意赅地解释,“说了莫名其妙的话,摸我,掐我,我不让,她就倒了,然后酒洒了。”   “……”   宴启已经不知道作何反应了,宴杨天则是听得好气又好笑,他转向俞宛,“看来俞小姐还有些事情没有交代清楚啊,既然不愿意对我说,那就上警察局说吧。”   刚要让人带走俞宛,苍希却意外地阻止了。   她走到俞宛跟前,仰起头,“你刚刚是故意泼我的?”   事情败露,宴家和苍家自然不可能善罢甘休,承认和不承认又有什么区别,俞宛索性不再伪装,黑沉沉的眼睛死死盯着苍希,“是又怎么样?”   苍希点点头,忽然爬上一旁的椅子,接着踩上餐桌,再站起身时已经由仰视变成了俯视。   “你想干什么?”   回答俞宛的,是苍希刚刚顺手抄起的一杯酒。   冰凉的液体顺着头顶往下淌,本来就狼狈的女子躲避不及,顿时被浇了个透心凉。围观者不妨她这么一招,有几个低低地惊呼出声。   苍希还保持着手持杯子往下倒的姿势,语调是从头到尾的平静,“以后,不能再这样了。”那样子就如同在教训顽劣的小辈说,要是再调皮就打你屁股哦。   形象霎时逆转。   众人哑然,望上去只看到孩子头顶水晶灯的璀璨光芒,背光处,眉目沉静如水。   第一卷 第18章 带孩子是技术活   苍希一倒成名。   这件事参与宴会的人都先后听说了,回到家洗洗睡觉时又盖上被子和老婆一番八卦,不过毕竟才八岁的稚龄,大伙也不过是先备个案,以后儿女长大了瞧对象什么的,也好有心理准备。   苍希倒是什么觉悟也没有。对于她来说,倒俞宛一杯酒那完全不算什么事,压根不是报复,而是衷心地为她着想。   师傅说过,以德报怨,何以报德?这样做只是助长邪风,所以要以牙还牙,好好教对方不能干坏事才对。   就这样无意地,让宴启的崇拜之心愈发膨胀了。   这个年纪的小孩本来就有英雄情结,之前苍希在一干绑匪的眼皮底子下带着他们两人毫发无损地溜走了,现在又这样浩气凛凛地踩在桌子上倒了别人一身酒,眼睛不带眨一下。   这实在是……酷毙了!   儿子在一旁眼睛闪闪发亮,宴杨天也同样喜上眉梢。他的性子是有仇当场必报的类型,一般小孩子在遇到刚才那种事情要么哭闹不止,要么吓得不吭声。苍希的表现何止出人意料,简直是大快人心。   他一高兴,直接就铁臂一伸把人高高抱了起来。   对方的愉悦很直接地呈现在精神波动上,苍希低低垂着眼看他,觉得不解却又莫名地……喜欢这种感觉。   “好丫头!”   被表扬了,苍希想了想,也抬手摸摸宴杨天的头,“好小子。”   “噗——”   笑喷宾客无数。   生活中忽然多了一位爱管这管那的管家,此间的事情不是普通的多。   宴启听说后的第一反应是烦,苍希则是无所谓。   不过这日子一过,就会觉得其实并也不是那么没所谓。   因为,符何的话常常让三观不怎么正常的苍希……更茫然了。   例如现在——   “希小姐,您无需自己动手折被子,这些事情吩咐下面的人干就好了。”望着床上豆腐块一样齐整的被子和干干净净的房间,符何真不知道是该为此叹气还是表扬她很有自立意识。   “我自己可以做。”   “各人都有自己的职责,您做了她们该做的事,又让她们去做什么?”   苍希茫然,“她们没有被子吗?”她叠自己的被子,怎么就成了她们的事?   “……”这都是哪跟哪?符何吸了一口气,“老爷花钱雇了她们,就是为了让小姐的事变成她们的事。”   “自己能做的事,为什么要让她们帮我做?”   “您的身份跟她们是不一样的。”身为权势之家的孩子,以后的婚姻生活什么的自然没有那么单纯,个人的行为举止都代表着家族的面子。符何觉得很有必要让她意识到豪门千金与一般人的不同。   只可惜空间养成少女跟完美管家的思维不是同一个次元的,有关身份问题,苍希只敏锐地想起师傅一再叮嘱的“你是人”这句话。   苍希很严肃地看着管家,“她们是人。”她顿了顿,补充道,“我也是。”   “……”符何当真有点惊诧了,“我没说过您不是人。”   “那就好。”苍希放下心了,“我以为你不知道。”   “……”-_-#是不是人他还能不知道么?他是戴着眼镜没错,但是这眼睛也不过就是三百度近视而已,而已!至于这么埋汰人吗?!符何心中咆哮却面不改色,“我指的身份并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就是你爹钱多势大,想整死一个不起眼的人easy得很。所以你大可以横着走。但是这要怎么跟一个八岁的孩子解释?再说了,苍可劲的要求是教出一个豪门大家闺秀,可不是教出一个蛮横霸道的小娇娇。   符何觉得这话题扯得有点远了,他决定掰回歪掉的楼,“总之,她们的任务就是服侍您,您需要做的就是驾驭她们。”   “我驾驭她们,让她们去做我的事?”   “是的。”   苍希更迷惑了,“我自己能做的事,为什么要去吩咐别人,再让别人来做?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您可以不用那么劳累。”   苍希摇头,“如果是这样,我需要让她们知道做什么和如何做,然后还得看看是不是符合我的要求,不行的话还要重来。这样不是比我自己做还要累吗?”   “……”符何扶额,但也怪异地觉得她的话有点道理……啊呸,有道理个毛!算了,她还小,慢慢教就是。   “您总不能每件事都自己做。”   “我知道,只是做我力所能及的。”   “为什么您坚持要自己做呢?”一般小孩子应该是尽可能地偷懒吧,玩耍才是他们的天性呀。   “因为没有人会一直在你身边帮你。”师傅大多数时间在修炼,苍希自小就是自力更生,压根没有所谓的主仆概念。   这话让符何神情一敛。绑架一事他自然是知道的,苍希的话听起来似乎就像是在影射什么……   符何转移了话题,“司马家想为您举行一个小宴会。”目的跟宴家一致,依然是感谢救命之恩。   苍希回忆起上次参加宴会的情形,衷心地觉得有些无聊,“又想请我吃东西?”   “说是这么说的……”不过大家也知道不是这么一回事,上流社会最讲究的是人脉,不管是什么宴会,第一要务都是结识人脉。所谓物以类聚,而三个老大涉猎的领域也各有不同,眼下司马家不过是为苍希提供这么一个好机会罢了。   “哦,”苍希难得地惰性发作,“我不大想动,你让他们把吃的送过来就好了。”   “……”   以为他是在担心,苍希很乖地竖起三根手指保证,“我会吃光的。”   这是重点吗?!符何扶了扶金丝边眼镜,“这不符合礼数。”   “他们想请我吃东西,我答应吃了。这有什么不对?”   “……”   出离愤怒的管家当真原话转告了司马家,而司马家也当真送了好几车的食物到了苍家。此乃后话,暂且不提。   第一卷 第19章 起疑心齐青刺探   现在先说说宴会上发生的事的后续。   事情经过苍可劲已经从符何那里得知了,眼下又是每天一回的汇报时刻。   “怎么样了?”   “已经查明了,俞宛承认她是因为先夫人的事心存芥蒂。”   “恩……”苍可劲头也不抬,“她呢?”   “小姐没有异常。”符何顿了顿,“不过似乎对之前绑架一事还有些难以释怀。”   苍可劲笔尖一顿,稍稍抬头,“知道了,找个时间开始防身教程吧。”   “是。”   两人都自以为谈话隐秘,事实上对其他人而言也确实如此,除了在这大宅子里的空间养成少女一枚……   靠着无所不知的精神网,苍希毫无压力地旁听了此次汇报经过。怎么说自己也是当事人之一,稍微旁听一下不算什么吧?还有这个防身教程的具体内容是什么……   想得正入神,门边就有了动静。苍希一回头,一时忘了正用精神力控制着的小物件。   刚推开门的齐青只感觉一抹亮光从耳边一擦而过,然后对面房间的门就传来短暂而沉闷的一声“咚”,入木三分。   转头,一只澄亮的剪刀在扎扎实实地钉——真的是钉——在门板上。齐青望过去的时候,它还非常人性化地在灯光下闪了闪。   “……”   再回过头时,齐青的笑容就有点勉强了。   “一时失……手了。”本该说失脑的,只不过牵扯到了精神力,也只能撒谎了……   齐青的脸僵了。   那剪子都钉进去好几厘米了好不好,这得有多失手才能失到那种地步啊亲?!   苍希端端正正地坐在床中央,连手都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面,纯白缀着草莓的睡衣让秀气的五官又多了几分可爱,只是落在齐青眼里,这份讨人喜欢可就得削去九成九成了。   “小希,女孩子玩这个太危险了,以后还是小心点好。”   她被苍可劲夺了管教权,这事没其他人知道,齐青现在说这话也不算过分,只可惜苍希却是将那次的对话一字不落地听了个全。   现在直接管教权在符何手里,最终管教权在苍可劲手里,怎么看都没有齐青的事,苍希很自然地充耳不闻了,“找我有事?”   齐青按捺下心中的古怪感觉,“再过一段时间就是你爷爷的生日,到时我们会和你爸爸一起去祝寿,你记得向学校请假。”   “哦。”   说完了事,齐青又说了两句母亲关怀孩子的话才离开。   苍希却是还保持原来的姿势,也不见有什么动作,下一刻剪刀就乖乖回到了床边的桌子上,门也自动自发地关上了。   现在她的大事是符何上报了苍可劲拿主意,小事他就自己做主了,大事小事都不用经过齐青的手,但她却挑了管家不在的时候出现了。   苍希又习惯性地用精神力上下左右抛着剪刀指甲钳和梳子等小东西,被符调教了好些天的脑子难得地精明了一回——这是,刺探敌情?   另一头的齐青面色不虞地往卧室走,之前在宴家发生的事她再清楚不过了,因为俞宛那女人正是在她三言两语的挑拨下才会去找苍希的麻烦。   只可惜那女人空有身材没大脑,让宴杨天几句话就逼出了原形。只是试探的结果大大出乎她的意料……   那个孩子,真的变了好多呢。   有了齐青的“多管闲事”,符何的通知就有些过时了。   在对方刚说了开头,苍希就很善解人意地接了下去,“我知道了,会请假的。”   符何挑眉,知道了?   “需要准备礼物?”苍希最近恶补了不少电视剧和小说,里面经常出现的戏码就是祝寿。   “是的。”符何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他语调略快地补充,“我会为您准备的。”   果然苍希的好奇宝宝症又发作了,“为什么生日要送礼物?”   为什么您的想法总是那么奇怪?好在经过这段时间的磨练,符何心理素质强硬了不少,“简单来说,过生日是为了庆祝生命的延续和兴旺,生日礼物就是寄托了这么一种情感。”   好吧,完美管家承认他是故意说得这么深沉文艺的。听不懂?听不懂当然最好!他一点也不想继续这个该死的话题。   “可是,”苍希确实不大理解,不过不要紧,她纠结的重点不在这里,“母亲生育孩子是一件很伟大很艰巨的事,她赐予孩子生命,为什么出生这一天是别人送孩子礼物而不是孩子送母亲礼物?”   “……”您要不要每次都这么该死地切中要害?!这问题牵涉到主人家的长辈,符何的声音带上了几分慎重,“老爷子的母亲已经去世了。”   “你的意思是,如果母亲还健在就孩子送母亲礼物,如果不在就别人送他礼物?”   这是什么坑爹结论?符何嘴角抽搐了两下,“算是吧。”有部分人确实会送母亲礼物的,不是有这么一句话吗,孩子的出生日是母亲的受难日。她现在还小,以后会明白的……   “哦。”苍希默默地记下了,不过还是觉得好奇怪,难怪师傅总说她还有很多不懂的。   符何利索地交代完了今日的事情,然后毫不迟疑地溜了。   学校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与朝气蓬勃。   苍希照常带着宴启小孩跑步上学,经过一段时间的锻炼,他现在已经逐渐习惯这样的跑步量了。   小学的课程并不繁琐,功课也不多,强于常人的精神力在学习上给予了极大的方便,苍希只是在开学之初将课本全部看过一遍就了然于心了。   讲台上班主任赵玲还在有条不紊地讲着拼音,苍希一边听着,一边又习惯性地开始思考师傅的话。   到底要怎么做才算是真正的自己?属于自己的心情又是什么?   苍希十分茫然,从来不曾真正融入一个社会,自然无法理解此间用文字也无法述说的种种,能够书写的文化只不过是这个大千世界的一小角,若想挖掘出隐藏在其中的人情世故和各种潜规则,就只能亲身涉入。   对于自己的疑问,师傅的建议是多帮助人。苍希看着自己的小手出神,具体要怎么做呢?   “下面请一位同学来解答这个问题……苍希。”   苍希抬起头,起身,瞄了一下黑板,答案脱口而出。   “很好,不过上课的时候还是要专心听讲哦。”赵玲对自己挑选的这个小班长很是喜爱,“下课麻烦把作业收齐带到办公室。”   下课。   一本本的作业被小组长先后堆放到桌面上,苍希拿起就走。   身后一直关注着苍希动作的蒋军偷偷摸摸地跟着他的小组长咬耳朵,“你真的没有把我的名字报上去吧?”   “当然没有。你看班长不是也没有数吗?”   “那就好,哥们够意思,放学了请你吃顿好的!”   ……   下课之后的办公室热闹非凡。   赵玲一边和座位隔壁的老师说说笑笑,手里还不忘整理着桌面上的各种资料。   “诶,你们班的小班长来了。”   赵玲回头,刚好见到苍希抱着一堆作业本走过来,表情还是那么镇定自若,全然没有被众多老师包围的拘谨。   “赵老师,林老师。”   “辛苦了,苍希。”   苍希摇头,淡定而肯定地报上几个不交作业者的名字,其中就包括……蒋军。事实证明,要想骗过苍希的精神网,那简直是还早一百年。   报告完毕,苍希并没有像以往那样直接离开,赵玲正觉得稀奇,就听到她说,“老师,我要请假。”   一向乖巧的小班长突然要请假,赵玲正询问着缘由,后头就慢悠悠地走过来了一位老者。   第一卷 第20章 孙子孙女的区别   “又见面了,小朋友。”   苍希毫不吃惊地回过身,“您好。”   来人正是苍希在开学第一天遇见的那位修剪枝木的老人,他笑的时候脸上皱纹挤成一个慈祥的表情,“你是班长?”   苍希点头,赵玲忙补充,“校长,这是一年c班的班长苍希。”   校长木贾摸摸她的头,“呵呵,是个好孩子。”   能被校长亲自赞颂,对一个学生来说那可是个不大不小的荣誉,只可惜苍希的注意力全然不在这里,她歪了歪头,“校长是这个学校最聪明的人吗?或者说,睿智?”   就算真的是,那也不能自个儿夸自个儿呀,这孩子又要犯二了吗?这些日子以来已经相对有经验的赵玲赶紧截过话头,“那是当然了!”   老校长不介意苍希的唐突,反而颇有兴致地弯下腰,“你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苍希也不瞒着,“怎么样才能尽可能多地帮助别人?”   这样的话出自一个八岁孩子之口,既让人惊讶又让人觉得理所当然,毕竟在世人眼中孩子就是天使的化身,拥有一颗善良美好的心。   年轻貌美的女外教果然来了一句,“you are a sweet little angel~”   苍希转头看她,脸上写着——我真心不懂。   外教见状,忙用生硬的中文又重述了一遍,“我是说,你像一个善良可爱的小天使。”   事实上苍希的茫然不是听不懂英文,而是不明白为什么人们会莫名地为小孩子冠上天使的美名,而一旦成人就又会莫名地将其剥夺。所有的孩子都是好的,存在这样的绝对吗?   苍希忽然觉得如果那个叫荀子的家伙在这里,应该会引发一场争论吧。   老校长显然也赞同外教的说法,真的个好孩子啊,他又喜爱地摸了摸眼前的小头颅,“你想帮助别人?”   “恩。”   “呵呵,想法是好的,但你现在还小,能做的事情不多,最重要的还是先把书读好,知道吗?”   在苍希的认知中,年龄从来不是理由,她很干脆地否定了校长的劝说,“没关系,我可以,现在就可以。”   孩子乐于助人是好事,不能太过打击她的积极性,木贾决定迂回一下,“那你可以先从身边做起,学校的学生那么多,肯定会有人需要帮助的。不过一个人的力量有限,想要尽可能多地帮到别人,还得找些帮手,最好能形成一个固定的组织。”   苍希若有所思,“就像建立一个社团?”   木贾本来没奢望苍希能完全明白他的话,不过结果倒让他挺是意外,看来还是个聪明孩子,他点头,“对。”   能够遇到校长是个意外的收获,两人畅谈一番后,苍希满意地离开了,心中隐约找到了日后的行事方向。   转眼就到了苍老爷子的寿日。   苍可劲亲自驾车,载着妻子和两个女儿去给老爹贺寿。   说起苍家的老爷子,跟司马老爷子算是同个级别的,但不同的是人家司马老爷子一大把年纪了还依然生龙活虎地在江城市翻腾着,苍老爷子却是在儿子刚能挑起大梁的时候就直接撂挑子跑了,和老伴躲到了山清水秀的裕丰市,过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好日子。   眼下七十大寿了,儿子的意思是怎么着也得自家人小小地办上一场,苍老爷子近来刚好没找到什么新鲜玩意解闷,正无聊着,闻言眼皮一耷拉,勉为其难地默认了。   因为不准备宴请四方,所以大伙都很识相地只是送上了寿礼。客人从昨晚就一批又一批地登门拜访,络绎不绝。   苍可劲一行人到了不久之后,苍老爷子的大女儿,也即是苍可劲的姐姐苍连也带着十三岁的儿子赶来了。   儿女常年不在身边,苍老太太也挺是寂寞的,好不容易趁着老伴做寿,赶紧拉着苍可劲和苍连不放手,抓紧时间多说几句话。   兴奋的劲儿一过去,老太太又旧话重提了。她瞥了一眼那边在和外孙说话的苍希和苍惠,又皱了皱眉,“你说你都老大不小了,身边才两个女儿……”   这才开了个头,苍可劲马上明白了下文,一向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他禁不住有点头疼,“妈,我说过了,这事不急。”   旁边的齐青笑容有些勉强,老太太才不管,她之前不喜欢苍希的妈妈,现在也同样不怎么看得上这个儿媳妇,总之一句话,没能给她生个大胖孙子,那就是左看右看没一处讨喜的。   “你说这句话都说了多久了,哪会小惠还不到两岁!你看看,现在子羽都这么大了,我的孙子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杨子羽是苍连的儿子。苍连和苍可劲年龄相差六岁,加上又早婚,现在儿子都上初中了。   “小希和小惠也是您的亲孙女。”   “我也知道,但是孙子和孙女能一样吗?”   苍连叉了一小块苹果闲闲地咬着,“妈,您急什么,反正可劲还年轻呢。”   “他年轻,我可等不了。”老太太不高兴地瞪眼,炮火开向儿媳妇,“你给我个准话,什么时候给我生个孙子?”   齐青的笑容差点绷不住了。这是她一个人能决定的事吗?!   “妈,您这不是好好的吗?”   “哪里好了,我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   老太太以袖抹泪,索性使起了怀柔政策。   那边老太太以一敌三,这边苍希很没压力地尽收耳里。   他们的论点很明确,那就是苍可劲究竟要不要生儿子。老太太的语气那就是典型的你不给我生孙子你就是罪大恶极。   于是,苍希的疑问系统又给激活了。   她问了在场三人年龄最大的杨子羽,“生孙子很重要吗?”   正拿着psp玩得起劲的杨子羽头也不抬,懒懒地回了一句,“笨蛋,当然重要了。”   苍惠看了看哥哥和姐姐,继续埋头吃蛋糕。   “为什么?”   因为说话分心而导致自己控制的角色被杀死,杨子羽心情很不好,闻言抬起头,笑得很是邪恶,“你想知道?”   苍希觉得这个问题有点多余,“不想知道为什么要问你?”   杨子羽噎住,果然还是那么不讨喜,他暗暗撇嘴,屈尊纡贵地伸出手,“呐,掐我一下。”   秉着乐于助人的心,苍希不加迟疑地上前掐之,力道全然不掺入半点水分。   杨子羽果断卧倒,就地翻滚的同时还不忘扯开喉咙大喊,“外婆,外婆,苍希打我!”因着苍希的认真性子,那痛倒也有一半不是装的。   才喊了一声,一道身影刷地就射了过来,推开苍希,扑向杨子羽,动作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苍希那小小身板被推得一个后退,跌坐在地上。   “哎呦,子羽,哪里受伤了,让外婆看看。”   不消说,那身影正是老太太无疑,从那手脚的利索劲,哪里瞧得出半分刚才已经躺进棺材只差没盖盖子的哀怨。   上下左右将外孙打量了一遍,发现没有受伤后才松了一口气。转向苍希时,老太太立时毫不谦虚地来了一把四川变脸绝技,一张脸拉得老长。   第一卷 第21章 显诚实横扫三军   刚才软硬兼施都没能让苍可劲妥协,老太太本就憋了一肚子火气,现在相当于瞌睡了有人送枕头,与其说她是心疼外孙子,还不如说她是在借机发泄。   “女孩子家家的,怎么总是这么刁蛮?上次的事你哥没跟你计较,那是他爱惜你,你反而得寸进尺了!”   至于上次的事是什么事,苍希不知道,也不在意,因为那个不是她。问题是这一次——杨子羽让她掐他,她照做了,然后他就倒了,再接着她也倒了……   将事情过滤了一遍,确定自己没有犯错之后,苍希起身,拍拍灰尘,整理衣服,然后一脸求证地问,“你刚刚是故意推我的?”   随后赶来的苍可劲听到这话,忽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齐青则是抱住扑过来的女儿,好声好气地哄着。   “你……”老太太差点气了个仰倒,“推你又怎么样,难道你还想推我这老骨头一把?”   老太太这么的有恃无恐,当真让人不好意思说,事实上……她真相了。   如果她的答案是肯定,苍希还真会推上一把。管你这副骨头是老是嫩是脆是酥,你推我一把,我自然也要回推你一把,这是空间养成少女的等价交换原则,不带商量的。   苍可劲可算是抓住那抹飘渺的熟悉感了——靠,这就不是苍希在倒俞宛酒之前问的话吗?   那个过程他早从符何那里得知了,就连表情甚至都跟描叙的一模一样。这个女儿自从绑架一事后性情大变,逃亡过程更是匪夷所思。如今什么脾气连他都摸不着边,唯一可以肯定的,那就是她真的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一听老太太这么说,也深怕苍希当真做出什么惊人之举,苍可劲只好上前一步,“妈,小孩子少不了打闹的,子羽没事就好。”他看向苍希,眉峰微蹙,“苍希,跟奶奶道歉。”   这个息事宁人的想法是好的,问题是有可能吗?   自然不可能,错就是错,对就是对,苍希不会介意道歉,却也不会承担莫须有的罪名,“为什么?”   老太太指着她,手指使劲地抖啊抖的,“你瞧瞧,她这哪里是把我这奶奶放心上的?”   老太太说晕就要晕,苍可劲不得不上前扶住,沉下脸,“你还不知道哪里错了吗?”   那还真是不知道……苍希呆滞,好吧,她过于平静的表情向来给人这般错觉。   不在意苍可劲的难看脸色,苍希开始解说事情过程,“杨子羽让我掐他,我照着做,然后她就推了我。”她仰头看着苍可劲,语气没有挑衅但却胜似挑衅,“我错了吗?”   旁边窝在苍连怀里哼哼唧唧的杨子羽立时跳起来,“我没有,”他转而委屈地看着老太太,“外婆,我刚刚是在玩游戏,一时不小心忘记回答表妹的话,然后她就掐我。我真的没有……”   老太太顾不得装晕了,忙哄着外孙,“好好,外婆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一回头又是一脸的心痛不已,“养这样的子孙跟没养有什么差别?”   苍可劲脸更黑了,“跟长辈顶嘴就是不尊,还不快道歉!”   他的声音本就偏于低沉,怒斥的时候更是威严。连杨子羽都吓了一跳,苍惠更是赶紧躲到齐青怀里。   气场不过是关于精神威慑的一种,精神力不菲的苍希自然无所畏惧。至于父亲没有为自己出头的委屈感和酸涩感什么的,苍希一律没有,她只是摇头,“进行必要的解释而已。”   眼看老太太又打算祭出新花招,苍可劲抢先一步喝道,“还说!”   靠得最近的老太太被儿子这么一吓,果然嚅嚅嘴没说话了。   苍希的视线移到杨子羽身上,后者在其他人看不到的死角冲她得意一笑,那嚣张的脸上赫赫然写着——看到了吗,这就是区别。   在苍连的印象中,这位外甥女向来是刁蛮惯了的,但自家儿子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她思忖了一下,温声问向方才唯一的旁观者,“小惠,刚才哥哥是不是叫姐姐打他了?”   苍惠下意识地看向苍希,然后原因不明地缩了缩身子,“我、我不知道。”   齐青放在女儿背脊上的手改掐为抚,低眉敛眼不做声。   苍惠的表现落在苍连眼里就成了畏惧,因此对苍希的不喜又多了几分。   各人的精神波动尽数被苍希捕捉到,她顿了顿,忽然转身朝玄关走。   众人不防她这么一招,都愣了愣,苍可劲率先回神,“站住,你要去干什么?”   “她,她,她,”苍希回头,斟酌了一下,一一指出在场的三个成年女性,“不喜欢我。你,有点不高兴;他在幸灾乐祸。”   剖析了各人的心理状态,且辈分上皆有差异,苍希进行总结并思考出应对方案,“敌强我弱,形势不利于我。根据三十六计,我现在应该先避避风头。”   老太太&苍连&齐青&杨子羽:“……”有你这么老实不讨喜的小孩吗?   避避风头?苍可劲更是眉心狠狠一跳,但想起刚才她的话,却又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苍希拿起小背包,掉头就要出门。   头顶一道苍老的声音出现了,“你是我苍家的孙女,谁敢讨厌你?”   “爸。”   “外公。”   “爷爷。”   老爷子扫了几个小辈一眼,点点头。他才在书房跟几个老朋友聊完电话,不想一下楼就看到了这场闹剧。   苍希看着慢慢自楼梯走下来的老人,习惯性地记录有关他的精神数据。末了,才就事论事地评价了句,“没有敢不敢,只有是不是。”   苍老爷子走到苍希跟前,嗤笑一声,“你怎么知道她们不喜欢你?”   “我看得出。”   意味不明地审视了她一眼,老爷子嗤笑一声,“小小年纪,心思倒是深。”   苍希沉默,她判断不出这句话是是褒是贬,眨眨眼,又忽然想起离开之前符何再三交代的事,她放下背包,打开,掏出一份包装得齐整的礼物。   “这是礼物。”   苍希送的礼物是一方存世极少的古澄泥砚,精于雕琢,泽若美玉,有储墨不耗,积墨不腐,冬不冻,夏不枯,写字作画虫不蛀的优点,为四大名砚之一。   老爷子喜爱卖弄文墨,这古砚恰恰好是投其所好,他左右看了看,喜爱之情溢于言表,完了将古砚交由佣人,交代仔细地放到书房。   “这是你自己选的?”   苍希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符何给的。”   后头的苍可劲禁不住想扶额。   “符何是谁?”   “我的管家。”   老爷子默了默,“这话也是他教你说的?”   居然会知道符何还交代过她一些话,苍希甚是赞赏地瞧了他一眼,“他说不能说是他买的。”当然了,她也确实没有说。   “……”这孩子,敢不敢不要这么实诚?   小辈在自己跟前耍心眼老爷子当然不喜欢,但是难得出现一个实诚的,他又忽然生出一种相当微妙的心情。   第一卷 第22章 被留堂赵玲气馁   苍老爷子的寿辰在一种古怪的氛围中结束了。   其他人的心情各种微妙,苍希却只是淡定自如地吃饭,然后离开。   只不过,去的时候是四个人,离开的时候却变成了五个。   因为是家中独子,杨子羽难免有了富家子弟的不良习性。苍希等人所在的景德学校声名远扬,教学严谨,苍连打算趁着儿子还没彻底长歪的时候,先把人送去教育一下,也好隔断一下他跟那几个猪朋狗友的往来。   杨子羽自然不愿意,只不过这一次苍连是铁了心,任他如何撒娇打滚都不买账。左右只是多了一张吃饭的口,苍可劲压根不放在心上。   就这样,杨子羽郁郁寡欢地被押上车了。   杨子羽插班到了初中部后翻腾起的一干子糟心事,苍希一点也不关心。她正忙着应付期中考,不,准确来说,是忙着帮宴启应付期中考。   为了更好地了解这个世界,苍希从开学到现在都保持着每天到图书馆借书的习惯,一日五本的速度让图书管理员从一开始的咋舌到后来的麻木,也不断刷新着宴启对苍希的认知。   如今宴启看苍希的眼神,就好像在看一本百科全书。   两人约好每天放学在教室进行补习。   苍希的奇特思维在这里发挥了很大的作用,她总能三言两语就将宴启脑子里的理所当然变成不以为然,从而接受了她的再教育。   小孩子天性好动,静不下心学习是情理之中的事,特别是要他们坐在那里看几个小时的书,那更是一种精神折磨。   对付精神折磨自然要用精神力,苍希不费什么力气地在两人周围模拟出宁静的精神波动,轻易解决了这一问题。   这一举动无意间也让c班班里的不少人受益匪浅。   尤其是当他们路过苍希的座位时,不经意听到苍希的讲解,就莫名其妙地入了迷。等被其他人惊醒的时候,自己已经不知不觉地也跟着学了不少。   这样一次两次之后,大伙就开始各种有意无意的路过了……   苍希直觉地发现最近在身边晃动的人比平时多了一倍不止,为了让宴启不产生浮躁情绪,她又将模拟范围和模拟强度加大了。   于是……人更多了。   于是苍希郁闷了。   宴启不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一个半小时下来,他已经将数学这一科复习完了。小孩从一大堆数字的加减中回过神时,既是不可思议,又是沾沾自喜。   “小希,我厉害吧?”   苍希放下看了一大半的书,点头,“恩。”   “数学,英语,自然……这些都好了,接下来就是语文了!”   出乎意料的,苍希拒绝了,“语文不行。”   “咦?!”   惊讶之后的宴启隐约悟了,这问题说到底,还是出在了苍希的逻辑思维上面。   平时总是问别人为什么的人,这回不仅要被问为什么,而且还是一试卷的为什么,关键是还不能要求给答案,这能不纠结吗?   不过话又说回来,宴启还真不敢奢望苍希能给出什么正常回答。这又不是数学和英语,答案都是固定且唯一的。相比前面的理性学科,语文那就是赤果果的感性学科。   但是不好意思了——感性这一门深奥课程,苍希连入门都够不着。   想通之后,宴启的眼神带上了怜悯,“你多加油吧。”   复习完毕的宴启结束了课后补习,只不过苍希却没有因此而自由。继宴启的一对一补习之后,班里的同学很有默契地将模式改成了一对多。   半个学期下来,一年c班的人也差不多摸清了这位班长的性子,看似呆呆的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实则脾气好得很,完全可以说是来者不拒。   一开始只是几个比较有上进心的同学,大伙见身边的人奋发了,忍不住也跟着努力了一把,后来不知怎么地就演变成了全□动。   语文不行不要紧啊,这不是还有数学、英语和科学吗?你是我们的班长,总不能不帮班里的同学反倒去帮别的班吧?   一次生两次熟,大家在问过一两次题之后就肆无忌惮了,什么问题都往苍希身上丢,保准得到比教科书还标准的答案,甚至有高年级的还偷偷地托了自家弟妹问几道作业题。   就连一直没有给什么好脸色的顾时舟,也在这氛围中软了态度,期期艾艾地扔给苍希一张写着问题的纸。   苍希什么格外的反应的没有,刷刷地下了几个字又扔回去,继续下一个……   捏着写上了答案的纸张,顾时舟小朋友平息了刚才的忐忑,又奇异地多了几分不是滋味。   一年c班集体奋发图强的事迹很快在各班班主任之间传开了,连校长也特地在开会时点名表扬了一下,于是一时间各种羡慕嫉妒恨。   逢了喜事,班主任赵玲自然是精神倍儿爽,走路就差没用飘的,在同事们的艳羡目光下日子过得那叫一个畅快。   对苍希这位小班长的喜爱,那更是呈倍数地翻涨,只恨没抱着啃上两口了。   很快,期中考到了,一年c班个个是昂首挺胸地进了考场。   又很快,成绩出来了,果不其然,年级第一的宝座花落c班。   只不过这兴奋劲在看到成绩表后不由得打了个七点五折,成绩最好的班级确实是c班没错,但出乎意料的是,年级第一并非苍希,而是后头苦追猛赶的副班长顾时舟。   这不是重点,重点在于苍希其他科目都满分,但却没能折桂,原因居然是语文拖了后腿!很不巧的,赵玲恰恰好就是语文老师。   最得意的学生竟被自己教授的课程所累?!这让得意洋洋了好些天的赵玲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她几乎是在看到成绩单的第一时间就下了决定——为苍希开小灶。   期中考后,苍希第一次被留堂。收到通知后,她利索地打发了宴启。   这种体验有点新奇,她饶有兴致地看着赵玲,后者在她的注视下忒有气势地捋起袖子,握拳提气,“从今天起,我会独自辅导你,直到你的语文成绩达到平均水平为止!”   苍希略略歪头,有点不明所以,“总分比我低的有四十三人,语文成绩比我差的有十三人,为什么只叫我一个?”   赵玲语结,娃,你不是明白办公室倾轧吗?墙倒众人推啊,为了不成为被落井下石的那一个,咱怎么着也得争口气呀……   阴暗本质不好明着剖析,不过理由倒是现成的,赵玲叉腰,一脸循循教诲状,“身为班长,要是连你都学不好,其他人又怎么会努力?”   原因有所保留,不过也在情理之中,苍希接受了,只是有些委屈,“我有认真学。”   赵玲虚虚地咳了一下,“老师不是在责怪你,是希望你能学得更好。”   苍希并不在此话题上多做纠结,“那开始吧。”   赵玲点头,“你有什么地方不明白的,尽管问老师。”   拼音,词语填写什么的都没有什么问题,但确实有一些地方怎么想都觉得匪夷所思。苍希指着试卷上的参考答案,“为什么人的脸会像秋天的红苹果?”   不是人的脸像苹果而是脸蛋红得像苹果啊亲,能不能不要这么言简意赅……   “这个是比喻,脸蛋和苹果都一样是红的,这苹果是喻体……”   赵玲解释得口干舌燥,苍希通通一个反应——摇头。   “脸再怎么红也不是苹果,人是动物,苹果是植物,在本质上就已经有很大的区别了。”苍希挑了个温和的说法,“您的解释有点问题。”   赵玲:……没文化算什么,一点想象力都没有那才是真的可怕!   浮云,神马都是浮云。郁卒的班主任有气无力地挥手,小灶计划在第一天宣告就流产了。   第一卷 第23章 大会妄言罩全级   赵玲没能有太多的时间失落,毕竟期中考的成绩单发布只是一个开始。   开会总结的时候,赵玲余下的那么一米米心理创伤也在各班班主任又羡又妒的目光下迅速治愈了。   虽然苍希没能拿到第一名,不过好歹第一名还是在自个儿班里的,人无完人嘛,只要其他科目都保持优秀,语文差点就差吧……   校长木贾狐疑地瞅了瞅明显神游天外的赵玲,眯起老眼使劲一咳,“赵老师!”   赵玲回神,讪讪地笑了笑。   “刚刚我说的都没有异议吧?”   咦,刚刚说的,谁晓得刚才都说了些什么?赵玲低头一看,笔记上凌乱地写了几行字,最后一句很不巧的正是——学生代表发言。   至于学生代表,学生代表,是……苍希?!咦?!   赵玲忽然有了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   “校长,这个,还是让年级第一的顾时舟来吧。”   木贾摆摆手,“成绩重要,但是能够团结集体,带领同学一起奋发努力的学生才是我们真正需要的好榜样。再说,苍希的总成绩也不差,就是语文这一科单薄了点……”   瞧这话婉转的,大伙了悟,纷纷投以视线,赵玲含血,被校长戳伤口还不能反戳什么的最糟心了有木有?!   毕竟是入学之后第一次大型的会议,学生们兴奋又略带忐忑地在老师的示意下按班级排位坐好,红色的条幅上面写着“总结大会”四个字,然后主任开始讲话了。   该表扬的表扬,该唾弃的唾弃,先大概点评了半学期以来班级的优劣评比,接着在赞美了个别优秀学生,又批评了个别顽劣学生之后,年级主任终于说出了一句话,“——下面有请年级学生代表发言。”   一大堆黑压压头颅齐刷刷地上仰,苍希面色不改地自从旁边的石阶慢慢走上去,目不斜视,镇定自若的表现让好几个年轻的老师自叹不如。   c班的人一瞧,咦,居然是他们班班长,顿时打了鸡血般昂首挺胸,环视四周,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诶,那个人好眼熟……”   “是叫苍希啊,你忘记了吗?”   “向顾时舟告白的那个?”   “就是她,顾时舟坐在那里,看到了吗?”   “看到了看到了,年级第一,长得好看成绩也好,真厉害!”   ……   小胖子蒋军撞了撞旁边的顾时舟,嘴里有点幸灾乐祸,“你说校长怎么不让你这个年级第一上去?”   顾时舟不上当,斜睨他一眼,白玉下巴轻抬,“谁稀罕了?”   蒋军嘻嘻地笑,引得顾时舟狠狠一瞪。   下面的人交头换耳的时候,苍希已经走到年级主任身边,接过麦克风。   赵玲紧张地握爪,这一握就发现不对劲了,手里怎么还有一张折得四四方方的纸?   这、这不是她给苍希准备的演讲稿吗?哦,熬了一个通宵又改了十来遍的心血啊……为毛就忘记给她了呢,现在要怎么办才好?   恩?苍希偏头,旁边那一股强烈呼唤她的精神波动是怎么回事?   见她望过去,赵玲赶紧伸手示意她,偏偏年级主任也跟着看了过去,赵玲扬在半空的手一僵,接着又故作镇定地挥了几下,那样子若无其事得就好像面前正有一只极其讨厌的苍蝇。   主任拍拍苍希的头,小声鼓励了一句,“好好讲。”然后就大步离开了。   所谓的好好讲是什么意思,苍希根本没有想讲什么,所以前五秒很理所当然地冷场了。   通常这种被上千人盯着而讲不出话的情况,我们称之为怯场。但是这个词,在空间养成少女的字典里是不存在的。   在场百分之九十以上的精神波动属于好奇,还有几股精神波动是担忧,苍希略略一望,恩,有赵玲,有宴启,还有司马燕燕。   探完情况,苍希开口了,第一句话出乎意料的不是问候语,而是一个疑问句——   “你们,有什么想问的吗?”   她站在空旷的台上问出这么一句话,语气平淡自若,无端端地就让在场所有人莫名地生出一种感觉——被睥睨了。   赵玲登时扶额,血条蹭蹭地被刷掉了一半。   主任嘴角抽搐,斜眼望了赵玲一把,欲言不能。   学生们的反应则兴奋得多了,比起老师们滔滔不绝的长篇大论,这样的讲话方式更有新意。全场顿时一阵小声交谈的嗡嗡声。   向来不安分的蒋军又做了出头鸟了,“班长,你先随便来两句呗!”   苍希遥遥望过去,看了看他,忽然道,“你应该把脚挪开一点的,你踩到顾时舟了。”   全场默,默完之后转头一看,小胖子旁边的漂亮男生果然蹙眉抿唇的。   蒋军慌忙抬脚,讪讪地笑了笑,“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噗——”   喷笑声此起彼伏,前面的领导老师也悄悄捂嘴。   小胖子被下了面子也不恼,心理素质杠杠地拱拱手道,“班长,你眼力可真好!”   “哈哈——”   校长木贾也是摇头失笑。   严肃的气氛在这突如其来的小插曲中轰然倒塌。   笑声过后,一个其他班级的女生也站起来弱弱地问,“我、我是隔壁班的,听说你在考试之前帮了班上很多同学,而且自己成绩也很好。你是怎么学习的?”   说完,她咬了咬唇,很是惴惴不安的样子。   怎么学,还能怎么学?苍希的答案中肯又实在,“看书。”   下面很快有人接话了,“只是看书吗?看不懂怎么办?”   每次遇到问题之后的纠结感又来了,苍希惯例茫然,“一看就懂了呀。”   很好,下面的人几乎有一半暗暗呕血了,这绝对是炫耀吧是炫耀吧?!   “怎么可能?”明显的不相信。   苍希无辜地瞪大眼睛——怎么不可能,有什么不对吗?   摔,当然不对了,而且还是大大的不对!   被刺激到了,有人开始鸡血,挑衅说,“这么聪明啊,那以后我们有什么不懂的是不是都可以去问你啊?”   几个唯恐天下不乱的男生跟着起哄,“是啊,可不可以啊?”   主任见情况不对,赶紧准备出面制止,但被校长笑呵呵地阻止了。   “先看看苍希怎么应付。”   “可是……”   “小孩子嘛,都有自己的解决方式的,我们干涉太多反而不好。只要不过分,就随他们喜欢吧。”   “万一控制不好,学生留下阴影岂不是……”   木贾似笑非笑地看了主任一眼,“我们学校要的,并不是只会出好成绩的学生。”   主任脑门忽然冒出一股冷汗。   前头的起哄还在继续。每个班都有那么几个刺头,如果说孤身作战时攻击力不够看,那加起来的话威力可就不止是翻倍了。   “说话呀!”   “怎么样?答不答应?”   ……   c班的人一看,不干了,整个年级的人合起来欺负我们班一个算什么好汉?是觉得我们班没人怎么着?   恰好这一个班还就比其他班多了那么几个刺头,一捆绑,由小米加步枪直接升级为加农玉米炮了。   蒋军小胖子外号包打听,直接蹦跶出来一个一个挨着指出来,“林奇,王金宝,还有那个,那个和那个我不认识的谁,你们少胡说八道,没能耐在这里叫唤什么,有本事也去考个全级第二啊!”别误会,之所以不认识是因为对方名气不够,还没资格上他的情报网。   “就是,只会用嘴说算什么!”   “没错!”   有了他的领头和顾时舟的冷面震慑,一班开始舌战群儒,跟十五个班叫起了板。   几个跟宴启要好的男生知道宴启跟苍希感情很好,“你不担心她?”   宴启腰板挺得很直,放在大腿上的手紧紧握起,“不会有问题的。”   从被绑架,到宴会,再到期中考试,无论发生什么事,面对着什么人,苍希都毫无例外地解决了。当然了,这次也不会有任何问题的……大概吧……   在大伙都说得口干舌燥的时候,苍希可算找到机会出声了,在这么多人争先开口的情况下,要不打断他们真不容易。   她看着台下,明明只是一扫而过,每个人却都怪异地好像有一种被铮铮直视的感觉,“你们都一样,有很多问题想问我?”   无言的压力。   不知道为什么,那句普普通通的话,似乎被问得……很认真。   之前被蒋军点名的林奇咬牙,“是又怎么样?你可以?”   苍希点头,气场十足地站在大舞台中间,然后说出一句话,一句日后在景德经久不衰的台词——   “嗯,我罩你们。”   第一卷 第24章 涨人气挂名社团   ——我罩你们。   你罩我们?你拿什么罩我们?范围囊括学习工作恋爱等大事小事私事公事?   且不论这回答有点诡异,先说说这态度吧……这得有多厚的资本多大的自信才能说出这样的话啊?!   全一年级的师生包括校长,在那么一秒内,忽而都有了共同的想法:一定是我们打开的方式不对!   但是,事实就是如此。   苍希不觉得她的话有多么惊涛骇浪,你求,我便应。只要不危及她的小命不阻碍到她完成师傅的命令,其他怎么喜欢怎么来。   至于能不能hold住,要怎么hold住,则全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要一个,解决一个;来一对,搞定一双。   不懂怎么办?   苍希很诚恳地表示,至少目前她精神力所扫过的所有书面文字和电子文字,还没有她不懂的。当然了,语文……除外。   鉴于某人王八之气过于强烈,小瑕疵就被堂而皇之地忽略不计了,苍希成功地让自己达到了一个同龄人需要仰望的高度。   不消说,苍希的名气又扩散了不止一个阶段。   初中部传得纷纷扬扬,连最远的高中部都收到了风声,好在学校对小学部、初中部和高中部彼此之间的管辖比较严格,苍希这才避免又一次被围观的命运。   当然了,她本人是不会有什么额外感受的。   这件事还引来了两个五年级的前辈。   “表演社?”   苍希慢吞吞地喝了一口奶茶,从书桌抽屉下摸出一大堆零食,“要吃吗?”   自从那次代表讲话之后,小胖子蒋军和班里的部分男生忽然对她极为热情,各种殷勤不说,每天还巴巴地送上不少女孩子喜欢吃的零食。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传出了苍希喜好零嘴的流言,于是抽屉里的零食数量直线上升。   这样的行为让苍希不解,虽然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塞零食给她,不过喜欢塞就塞呀,为什么偷偷摸摸的?她貌似没有阻止过吧。   只能说,谁会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无形的监督之下?   大伙出于各种崇拜和莫名憧憬的情形下想小小地为自己的偶像送一份小礼物,奈何苍希毁誉半掺,暗地支持者挺多明面敌人也不少。谨慎加上小羞涩,一众粉丝不得已将心意送得小心翼翼。   不过与流言相悖,苍希事实上对这些小零食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大多数是便宜了班里的女生。   来的人是表演社五年级的副社长和一个社员,明年就是六年级了,两人打算在离开之前再奉献一把,为社团物色几个苗子好培养下一代。   景德学校为了让学生的德智体美得到全面发展,在校内成立了多个社团,近几年表演社在众多社团的争夺中表现不给力,这次之所以瞧上苍希,可以说百分之九十九是因为她的高人气和知名度,剩下百分之一则是因为她的皮相。   本以为本人会如传闻中的那样嚣张——开学第一天就告白,接着放话要罩全年级,实在是前科不良——没想到一来就拿出了一堆零食招待,说实话,表演社副社长毒依彤表示受宠若惊……“这、这不大好吧?”   话是这样说,眼珠子却忍不住往那些五颜六色的包装袋上瞟。   又是一个精神波动跟言语不搭的人,苍希看了她一眼,按捺住疑惑,从善如流地把东西往回搬,“哦。”   “……”   男社员陆航暗暗用手肘拐了一下自家副社长,提醒她收敛起那恋恋不舍的嘴脸。太明显了有木有啊亲?即使真的很想吃也不要在这种时候表现得那么露骨吧,太丢人了!   杜依彤勉强扯回视线,“就是表演社,我们社团的人都很好哦,怎么样,要不要加入我们?”   通常情况下要招揽人才,一般程序都是先大力夸赞一下自己所在的组织,接着分析加入的利与不加入的弊,然后以优越条件诱惑之,抛出橄榄枝。末了再说几句外交辞令,譬如我们是很欢迎你这样的人才啊什么的,当然了,还要隐晦暗示一下我们社团也是有很多人想要加入的,要是错过了可是一辈子的遗憾哟云云。   如今这一系列程序被杜依彤干脆利落地简化了,直接一句“我们那里人好气氛也和谐,赶紧来吧”了事。   好吧,还是小学五年级的学龄,不能期望太高。   苍希的回复也简洁,“不。”   杜依彤瞪眼,“为什么?”   “我不会演戏。”可以说再没有人比苍希更有自知之明了,能做到什么,不能做到什么,她都划分得很清楚。   “不难的!”杜依彤有些焦急,连未得手的零食也不看了。   不难?苍希觉得自己又遇到了一个睁着眼睛说瞎话的人类。   据她浅薄了解,演戏就是一门说笑即笑,要哭也立时爽快掉泪的艺术。以她这样连笑一个都会遭到宴启嫌弃的资质,真心觉得没问题?   “真不难,”大概是看出了苍希的不信,杜依彤忙举例,“如果是扮演一朵蘑菇或者一棵树的话,你绝对合格!”   陆航收到自家副社长的暗示,抽搐嘴角作伪证,“嗯……”不过副社长,还没把人弄到手就要让她去当蘑菇真的没有问题吗?   没等苍希再拒绝,杜依彤已经扑了上去,可爱的小脸直逼近苍希,“你就从了我们吧,我们需要你呀,亲!”   帮助人就是她人生的不二目标啊!一句话戳中苍希的点了,她立即点头,成交了。   上课铃响,两位表演社代表呆愣呆愣地离开了。尼玛啊,不带答应得这么挺快还莫名其妙的!   夕阳西下,光亮而不过分耀眼的红光懒懒散散地洒下,学生们早已走得七七八八,整个校园安宁干净,像是笼罩在荣光中的圣地。   突然,一方背着书包的小小身影自教学楼慢慢走出,影子被拉得细细长长,在漫天的红光中步伐闲适,说不出的恣意。   周围人迹罕见的好处就是脑子没有再收到各种各样的精神波动,难得的宁静让苍希微微眯眼,小脸难得地多了一丝惬意,如一只慵懒瞌睡的小猫。   嗯?   苍希忽然侧脸,看向右面远处的行政楼。   有人在看她,而且这个人她见过,这股精神波动……唔,是他啊。   视线没有恶意,苍希停顿了一秒又继续慢吞吞地挪出学校。   校长室里的老人先是一愣,接着摇头无奈地笑了。   放学时被表演社的人拉去观摩以及增进感情了,苍希向来没有让人等待的习惯,是以宴启再一次被打发了。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除了晚上睡觉外,独自一人的时间还真是少得可怜。忽然恢复了单身(?),苍希有那么一瞬间的不自在。   不过这种感觉在走出校门的时候就消失了,她望向市中心的方向,沉默了一秒,又掉头望向另一个方向。   盯——   十五秒后,符何从一辆普通得极不起眼的车里钻了出来,表情还是如平时那样微微恭敬而不过分谄媚,但苍希就是感受到了一股无奈的情绪。   他伺候的这位小姐是各种怪异加各种神奇,符何早已习惯性地将她的一切不合理之处合理化了,“您有什么吩咐?”   “嗯,我要去那里。”   苍希手一指,正是市中心。   第一卷 第25章 市中心巧遇连连   从严格意义上来评论,苍希实在算不上一个好孩子。   她会听话,但不会全盘接受,思维方式异次元也就罢了,对于事物的接受标准才是让人想忍不住骂娘的地方。   换句话说,你有时根本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么想。打开方式大大的不对啊亲!   作为贴身管家和隐形保镖的符何对此深有感触,在暗暗闷了一大堆血之后,这位号称心智果敢坚毅的金牌管家已经毫不心软地将苍希划归到了非人类范畴。   外星人一夜风流的后果,某地下组织的非法实验体,地底下沉睡千年然后悄然苏醒的某某玩意儿什么的都好,这货果断不是正常人!   每天起床后必定重复一遍结论使自己能够保持冷静心态的管家此刻正与苍希默默对视。   他的样子好像是没听见似的,但精神波动告诉苍希他听到了,而且反应还不是那般平静,“恩?”这是欲拒绝而不能的意思?   符何确实很想假装自己没听见。   除了在思维上极为不配合外,行动上苍希还是相当乖顺的,所以面对她难得的要求,符何有些为难了。   苍可劲对苍希很是不满,这一点在一家人去为苍老爷子贺寿回来之后更为严重了,最有力的证据就是原本预定好的防身教程被取消了。   基于苍希在还没有缚鸡之力(大误)时就敢动了去推老太太的心的这种恶劣行径,苍可劲果断暂停了符何原本提交的计划。   没有本事就敢这么猖狂,有了本事还不得把他这个亲爹的骨头当成玩具拆着玩了?这孩子太凶残了有木有!先晾一旁观察着吧,等哪天瞅着顺眼些了再酌情减刑。   以前是担心这孩子被人祸害,现在为了不让无辜的人受其祸害,苍可劲下了严令,严格限制苍希的自由。   这一些都是在苍可劲那个闲人禁止出入的书房发生的,知情者唯有苍可劲和符何……起码他们是这么认为的。事关乎己,苍希偷听得完全没压力,不过知道归知道,有没有当一回事就难说了。   这边的符何在为难,苍希却不等了。   “不说话?”   那就当你默认了,苍希脚步一转,轻轻松松地就要离开。   符何眼角抖了抖,“请等等。”   苍希停住,转身,“你反应好迟钝哦。”   小孩子的声音有点娇娇憨憨,语气没有抱怨,只是实事求是,配着那清灵眉眼,说不出的可爱。   可符何一点被萌到的意思都没有,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苍希不像抱怨的抱怨,“……”怎么办,正因为是第一次,所以意外地很……挫败。   又在发呆了,请示一下都不给个明确回答,苍希转身欲走,“去不去?”   这还用问吗,符何仰天无语,选择权根本不在他手里好不好。他要是拒绝了,她敢保证会听话?   傍晚正是热闹的时候,车辆不宜,苍希果断选择了步行,而且路线十分随意,基本是见到路就走,见到巷子就进。   人太多时,为了不必要的劳累,精神网被收缩到了最小,这意味着苍希终于用眼睛看人了= =。   没有精神网的支持,对他人心理活动的揣摩就完全靠观察其脸部的肌肉变化了。恩……这是个难度不低的挑战,因为据以往经验,这里的人绝大部分很擅长心口不一。   苍希瞧得格外仔细。   那认真的表情让符何觉得非常不可思议,难道他错过什么了吗,携着菜篮子穿着碎花上衣黑色九分裤的大妈究竟有哪点吸引人?   大妈俨然不知道自己成了研究对象,径自为省下几毛钱而奋战着,她将摊子上的剩余不多菜左右看了看,又翻了翻,好一会才一脸嫌弃地说,“就这样,也要一块七?我瞅着一块五还差不多。”   小贩虽然年轻,但也是个对敌经验丰富的姑娘,她不慌不忙道,“大姐,别看这些菜卖相不好,这可都是纯天然的,绝对没有农药!”   “有没有农药还不是你说了算?”   “您瞧瞧,这要是有农药还会被虫子咬成这样?”   “……”   兴许是发现了自己的语病,小贩又神色自若地转移了话题,“那些喷了农药的菜是长得水灵了,但是吃的人可就水灵不起来了。大姐您皮肤这么好,一看就知道平时肯定是瞧不上那些喷了农药的!”   大妈被夸得高兴了,“叫什么大姐啊,哪有那么年轻!”   小贩惊愕,“呀,您这不才三十几岁出头吗?”   大妈娇羞无限,“你这妹子真会说话,我都五十好几了。”   小贩语气诱哄,“那您看这菜……”   “买了!”   “好嘞,我算您一块五吧。”   “什么一块五,就一块七,都是自家人,客气什么?”   大妈和小贩交易完毕,各自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苍希沉默半响,符何觉得不对劲,“怎么了?”   “那小贩,”苍希犹豫了一下,“眼睛有点不好使。”她真心同意那大妈的话,确实怎么瞧都是五十来岁来着,五官身材完全没有值得误解的地方。   “……”人家那就商人的策略,说得不好听点就是拍马屁!   “卖菜跟年轻有什么关系吗?”为什么两人聊了几句关于年龄的问题,那个大妈的态度就完全颠倒了?   “理论上来说,没有关系。但实际上,是一种很好的手段。”   符何终于展示出了他身为指路人的一面,三言两语解说了小贩和大妈之间不得不说的秘密,苍希点头,然后摸了摸肚子,“我饿了。”   “……”   没等符何进行安排,苍希已自顾自地跑到一旁的烧烤摊。   老板是个胖胖的中年男子,笑呵呵地问苍希要吃什么。符何走过去的时候,苍希已经①38看書网地叼起了一个鸡翅,唔……手里还拿着一个。   “好的,一共五块!”   苍希忽然说了一句,“你很瘦。”她的眼睛直直地盯着老板的啤酒肚,嘴里含着东西说话有些模糊,话语可信度不可估计。   老板不明所以,不过被夸了也不是坏事,所以脸上挂着的笑又深了几分,“小丫头不用哄我了!”   好吧,身后的管家表示他要喷血了。   苍希想了想,“你真的很瘦。”   “……”老板郁卒了,他瘦不瘦很重要吗,这孩子是要闹哪样?后面还有客人呢。   受不了了,符何匆匆结账,然后拉着还不敢放弃的苍希踉跄着脚步离开。   苍希巴眨着眼睛对符何道,“我夸他了,他还是收了那么多钱。”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角度问题,啃着鸡翅仰头望他的样子看上去有点委屈。   “……”   符何也抬头望天,真心觉得这管家也不是谁都能随便当的。   正独自哀伤着,路旁就停下来一辆黑色轿车,接着速度不慢地窜出一个人。   “小希!”   苍希反射性回头,宴启正好扑到她跟前,小脸还有运动过后的红晕,他兴奋地巴着苍希,“你怎么还没回家?”   “吃鸡翅。”   宴启笑眯眯地正要说话,一道身影插身而过,低低的帽檐下是似曾相识的眉眼。他顿时僵住了。三秒钟后,宴启才回过神,抓在苍希手臂上的力道很大,语气又习惯性地结巴了:   “小、小希,刚才那个人……”   第一卷 第26章 人生何处不相逢   手上才吃一半的鸡翅差点掉地上,苍希看了看宴启,“你抓太紧了。”   宴启的眼睛依旧瞪得大大的,一点也没有放松力道的意思,“你看到了吗?刚才……”   他没有说下去,他甚至不确定刚刚看到的是否只是一个幻影。这念头乍现,小孩顿时找到了借口,“对了,可能只是个幻觉。”   不过想自我安慰也得看身边的人配不配合,看着拿在手里却不能吃的鸡翅,苍希扁了扁嘴,“不是幻觉。”   “……!”   “是三黑。”   苍希说出了那个名字,然后满意地换得自己手臂的解放。   “你、你也看到了?”那个一开始绑架他们之后经常给他们送饭,很黑很强大而且脸上有疤的男人?!   “看到了,”苍希忽然觉得自己应该安慰一下这个再次抓着她的手的小伙伴,“他没有看到我们。”   苍希放开了精神网,慢慢地追溯着那方身影而去。三黑并没有注意到两个小孩,他时不时地低头看手中的手机,面容严肃。   宴启很快镇定了。   事实上他只是受被绑架时的不良记忆影响,现在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身边又有大人,自己完全不需要畏惧三黑。   “但是,他怎么会在这里?”宴启踮起脚尖,仿佛还能在人群中看到那带着鸭舌帽的男人的背影。   “有问题吗?”   “当然了!我是说他居然没有被警察抓走!”   “很明显没有。”   “……”   熟悉的呕血感轻门熟路地找来了,宴启深吸一口气,下了一个决定,“我们去跟着他!”   小孩忽略了他的年纪带来的不便,起码符何就不是他能随意打发的。   担心把人跟丢了,宴启有些焦急,“别问了,先追上再说!”   苍希拿出手帕仔细地擦着指尖,对自己被拉着走这一事很是无所谓。   符何不着痕迹地皱眉,没有再阻止。他虽是管家,但接到的人物却不是要把人时刻地护得周密,可以说他的责任,只是在她有危险或者有疑问的时候适当地伸一下手。   宴启拉着苍希在人群中左窜右窜的,不过那帽子背影却看不到了。苍希忽然扯了一下他的袖子,“这边。”   那是一条巷子。   里面没有什么人往来,两边的墙壁长满青黑色的青苔,地上还有些许欲干未干的水迹,寂静得似是与世隔绝。转了好几个岔口之后,宴启有些踌躇。   苍希接收到他絮乱的精神波动,不解,“你想干什么?”   “那还用说吗,找到三黑呀,他是坏人!”   “找到之后呢?”   “……”   宴启卡壳了。   他其实只是冲动地想看这个曾经绑架他的坏人想干什么,是不是又准备或者已经在祸害其他小孩了。   那是一种很奇特的矛盾心理,他一方面既畏惧着极具威胁感的三黑,另一方面却不甘心地想做些什么。只是一想到前方有那个曾经在力量上压制住他的身影,内心就隐约有某种炙热而压抑的东西在蠢蠢欲动。   精神波动如实地记录了宴启强烈的心理斗争。   这种并不单纯的心理活动,苍希显然分析不能。不过她看出一点了,小孩目前还无法从这混乱之中找到自己真正想要的答案。   “走吧。”   这回是苍希主动了。   “咦?”宴启有些惊讶,“可是……”我们要去干什么呢?   苍希的想法很简单,“有些事,想不懂就直接去做。”   宴启一愣,不由自主地跟着苍希走了。   符何不近不远地跟着,衬衫的领口微微松开,手插在裤袋里,面上神色自若,心底早早琢磨开了,思索着回去后要怎么跟苍可劲交代。   三人又拐了两个路口,忽然齐齐停了脚步。   一大一小两个男人是因为吃惊,有作弊器的苍希对于三黑的停留却丝毫不意外。   男人静静地靠在墙上,浅薄t恤勾勒出健硕的上身,军裤长靴,指间夹着一根烟幽幽吞吐着,眉眼淹没了帽檐的阴影中。   见到苍希站在那里打量他,三黑略略转头,“你们还真有胆子。”   宴启拉着苍希后退到他认为的安全距离,不肯示弱,“你不也是!”   三黑眯眼瞧着宴启,这小子比以前有进步了,“算了,说说你们的目的吧。”   宴启抿唇,“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苍希奇怪地看着身边浑身紧绷的小孩,不做声。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问题,你该走了。”视线越过小孩停留在符何身上,顿了顿,三黑直起身,反手将烟按在墙上掐灭。   对上那道意味不明的视线,符何微微眯眼,“需要报警吗?”   苍希不答反问,“为什么?”完全的求知表情。   “……”符何承认他又错乱了,不应该问她的。   三黑意外,“你不怕我?”   苍希继续她的不痛不痒,“为什么?”   “……”   宴启忽然有点想笑。   好在苍希没要求他们回答,而是突兀地转移了话题,“你在这里做什么?”   苍希盯着三黑对面紧闭的铁门,那门后有十分絮乱的精神波动,而且大部分偏向于一种很不寻常的兴奋以及夹杂在其中的……痛苦。   能让这么多人同时如此兴奋的东西,苍希实在好奇,但她看到的明明只是一部分人在群魔乱舞,一部分人在畅然大饮,还有一些浑身□地叠在进行繁衍。   这其中有什么是她错过的?苍希抬手一指,“那里面有什么?”   语气带着想要得到答案的肯定,说白了,就是这货用上了命令口气还超级没有自觉性。   三黑本来黝黑的脸色更黑了几分,“快走!”   被拒绝了。苍希看了看他,径自走向那扇长了些许铁锈的门,门把手被磨得很是光滑,可见平时没少有人进出。   符何来不及阻止,好吧,事实上他就算阻止了也没有用——这破小孩压根不是那种会听人劝阻的类型。   只是当门被打开的下一刻,符何的想法忽然就完全改变了。其实他刚刚哪怕把老命豁出去也应该阻止的,起码比眼下这样的情况要好得多……   重金属音乐的喧嚣和鼓动通过黑暗的通道尽情舞动,混乱的气味一股脑冲入众人的鼻端,那是靡乱的味道。   符何一瞬间了然了,不过不包括两个小孩。   怔愣间,一个醉酒的男人突然冲了出来,看也没看其他人,径自撑着墙吐了起来。顿时整条小巷都充斥着极其难闻的味道。   吐了没几下,他就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转过身倚在墙上大口大口地喘气,苍希直直地从他跟前走过,目不斜视。   一只大手不客气地搭上了她的肩膀,声音猥琐如它主人的长相,“哪里来的小妹妹,瞧这皮肤嫩的……是迷路了吗?”   粗糙的手指刮在脸颊上有些刺痒,苍希正要伸手,身侧猛地斜出一只脚,将男人重重地踢开好几步。   惨叫声回荡在小巷里,符何上前护在苍希身边,冷冷地盯了还在打滚的男人一眼,对三黑点头,“多谢。”   三黑走向铁门,语气漫不经心,“就当是你们不报警的答礼。”他背着身摆摆手,大有就此恩怨两情的意思。   苍希忽然说了一句,“找你的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3╰)╮记得留言哦,爱你们   第一卷 第27章 一切后果皆有因   “找你的人,来了。”   符何皱眉,宴启不明所以,三黑更是在一瞬间凌厉了眼神,“你怎么知道我在等人?”   原以为自己是拐入了巷子不久之后才被这几人跟踪上的,现在对方却一语道破他来这里的目的,难道是在更早之前他就已经被盯上了?   苍希一点也不在意三黑眼中的危险光芒,精神网的一端朝着某一方向延伸,使传达到脑中的信息更加详细清楚,那是六个相差不多岁数的男子,其中一个肤色较白,行动畏缩,神情略带慌张。   大概是看出了白肤男子的犹豫,走在前头的男人转过头无不讥讽地说,“之前收钱的时候眼睛不带眨一下,怎么,现在觉得后悔了?”   男子的脸色似乎又白了一分,嘴角勉强扯出一个笑,“丰哥说笑了。”   另外又有一人笑嘻嘻地接腔,“哥,你别吓他了,他本来就是个没骨头的。地鼠地鼠,可不就是出了名的胆子小吗?哈哈……”   其他人很给面子地跟着笑了,丰哥勾了勾嘴角,“没有就好,既然当初你选择了出卖他,现在就容不得你后悔了。那个男人的手段,我想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   阴森的话语勾起了某些算不得好的回忆,地鼠狠狠打了一个寒颤。   见苍希迟迟不出声,三黑不耐烦地伸手要去抓她,被符何轻轻巧巧地格住。   “这位先生,有什么话好好说就是,动手动脚的岂不是伤了和气?”   宴启以保护的姿势站在苍希面前,眼神警惕。   苍希回过神,“我不知道你在等人,但我知道有人在找你。”   这是什么逻辑?三黑眉心打结,“你还知道什么?”   苍希慢吞吞地说,“大概,你被出卖了。”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苍希奇怪地反问,“你为什么不信我?”   “……”   被噎过两次的三黑果断采取迂回战术,“你有什么证据?”   “里面有个人叫地鼠,这样算不算?”   三黑神情一凛,“一共有几个人?”   “六个。”   果然!   没时间追究苍希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事,三黑转头看向符何,在外有敌人的情况下,他可不希望身边有一群敌我不明的家伙。   后者心领神会,微笑着弯低身子温声道,“小姐,时候不早了,该回去了。”   苍希摇头,坚持,“我要去那里。”   符何嘴角一僵,觉得还是先把人忽悠走了再说,“那就下次?”   “好。”下次什么的也没关系,反正她只是想去看看,时间不是问题。   达成协议,符何夹带着两个小孩打算撤退,变故又来了。   “你……”苍希看着从军靴中抽出匕首作警惕状的三黑,歪了歪头,下结论,“你打不过。”   “……”   无视三黑手背上迸发的青筋,苍希努力传达着自己网到的信息,“他们其中一个的身上,有跟你一样的味道。”很危险的味道。所以六比一,打不过。   三黑望着她,眼眸深深,“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哦,因为我要好好做人。”   “噗——”   宴启终于憋不住了,符何再次抬手推了推丝毫没有下滑的镜框。   三黑眼角一阵抽搐,深呼了一口气,“你说完了吗?”   苍希忽然皱了皱鼻子,“他们有枪。”   此话一出,连符何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了,宴启也紧张地拉住苍希的手。   三黑当机立断将匕首重新插回靴里,转身溜入了门内,临走时留下三个字,“我欠你。”   苍希可有可无地点头,“你可以找我帮忙。”   三人很快出了小巷,苍希没有让他们原路返回,而是绕了另一条路离开。   刚才为了弄明白门内的东西,苍希不止一次用精神力进行探测。同时陷入那么多股强烈的精神波动的滋味可不好受,苍希有些疲惫,懒懒地缩在后座上望着窗外。   宴启已经被自家司机接了回去,符何一边司机吩咐回去,一边若聊家常般,“您刚才怎么会知道有人去找三黑了?”   师傅不让把精神力的事告诉其他人,苍希颇为纠结,只好不大自在地缩了缩身子,嘟囔道,“我就是知道。”   这话语陪着那稚嫩的脸庞,孩子气十足。   符何一下子哑然,之后无奈地转向另一个疑问,“为什么会主动帮他?”   一个孩子不小心摔了一跤,手中的红色气球斜斜地飘了过来,蹭着车窗往上攀,苍希好奇地伸手去碰,却被厚厚的玻璃阻挡住。她收手,有些为难不知道如何表达,最后她说,“他在挣扎。”   她在三黑身上所感受到的那股精神波动,如同身不由己陷入狰狞的泥沼般,带着压抑和不甘,每次竭力想要突破,最后还是无济于事。   那个健硕而沉稳的男人外皮下,是一颗即将在黑暗中腐朽的心。   符何还想说些什么,苍希闭上眼睛不说话了。   快到苍家的时候,符何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小姐,等一下记得别和老板顶嘴。”   私自外出本来就触犯了苍可劲,要是认错态度还不诚恳,苍希怕是少不得吃顿苦头。   苍希目光随着天空中晚归的白色鸽子慢慢移动,不甚在意地回道,“他不在。”齐青和苍慧倒是都在。   果然,回去之后打算进行工作汇报的符何被告知——苍可劲今晚不回来了。   “……”他是不是该瞻仰一下她的神机妙算?   吃饱饭洗刷完的苍希早早躺在床上,她有些在意那个男人后来的情况如何。她从前在其他世界,他人的言语和行动对她而言都不重要,况且她的能力足够保证她的自身安全,所以她很少用精神力去探测别人。   如今师傅让她融入这里,她不得不从一开始就用上精神网去感受身边每一个人的真实想法。因为很多时候,他们说出的话根本和内心想的不一样。这让她颇为苦恼。   这一段时间以来,她逐渐习惯了随时随地捕捉精神波动的生活,但毕竟是环境所限,她接触到的人并不多,而且大多数都是心思纯正的孩子。   三黑的精神波动是她之前从未遇到的痛苦和沉重,她听到他的心在叫嚣着离开,另一方面却无可奈何地愈发深陷。   为什么想离开却不能离开?苍希理解不得,她那时其实是想问他要不要一起走的,可惜三黑已经决定进酒吧了。   精神力悄然无声地扩张,捕捉着那让她印象深刻的精神波动,一百米,两百米,五百米……   市中心一间潮湿黑暗的地下室。   几乎在精神力触及他的那个瞬间,本来沉睡的男人猛地睁眼起身,待到确定周围空无一人时,才放心地躺了回去。   肩膀伤口的痛意让他回想起今天下午发生的事,突如其来的背叛,还有那个奇怪的小孩。   他抬起一只手臂盖在眼睛上,深深吐气,真是想骂人都没有力气了。   那复杂的精神波动苍希不再理会,得知他无恙,很放心地睡觉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以为会告诉你我明天不更新吗?   第一卷 第28章 秋游前期准备中   如果问景德学校图书馆每天有多少人进出,图书管理员会回答不知道,但如果问每天都会出现的人是谁,那她一定毫不犹豫地说出两个字——苍希。   每天定时定点出现的苍希显然成为图书馆一道罕见的风景,她涉及的书籍五花八门,一开始管理员还有心情惊愕一番,到了后来却不得不面不改色了。   这天早读时间,苍希一如既往地拿出图①38看書网慢慢琢磨,又一如既往地开始纠结。   在不小心揪断了几根头发之后,苍希终于承认,这位名为乔斯坦贾德的作家很成功地将她的脑子弄得一团糟。空间养成少女望天感叹,怎么会有人费尽心思就为了明白生命从何而来呢?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世界从何而来”这些问题真有那么重要?无论以何种方式诞生都好,以何种形式存在都好,都同样是生命,都一样会死亡,就算得到了答案又如何,能改变得了什么?   不过,这个人和动物之间是不一样的说法倒是和师傅曾经说过的话差不多。这也是苍希会忍着纠结费心钻研哲学的原因。   因此当顾时舟不耐烦地敲着她的桌子时,苍希还难得地处于一脑子浆糊的状态。   “喂!”   苍希愣愣地将思维从书本中拔出,梳理了一下仍在混乱的精神波,“什么事?”   “班主任叫你。”顾时舟丢下一句话转身就走,视线掠过那本书的封面时脸色一阵古怪。   “哦,谢谢。”   苍希把书合起来就走出教室,她不是没有注意到顾时舟不正常的神色,不过这厮每次看到她精神波动都不平稳,苍希研究了一段时间也没得出个结果,后来无意间听到同班女生在说悄悄话后才知道专门有一个词形容这种情况,那个词叫做……傲娇。   而等到苍希的身影消失,顾时舟不装睡了,眯着眼恶恨恨地盯着前面桌子上的①38看書网名在晨光下一个劲地金光闪闪——苏菲的世界。   靠着精神网算无遗策的苍希也不是什么都知道的,起码她就不知道后来每次她借完一本书之后,第二天顾时舟总会亦步亦趋地跟着借一本。一开始是语文参考书,顾时舟颇不以为意地撇嘴。   一年级的没问题,三年级还可以,五年级的勉强……熬到了初中的语文,顾时舟一脸苦色地通宵查字典,硬是咬牙扛过去了。但是这都不算什么,特么悲催的是第二天自己顶着两黑眼圈趴在桌上要死不活时,对方却容光焕发精神无比地瞧着高中的语文书……   等到苍希开始染指哲学一类时,顾时舟还是贱兮兮地去借了。   三页之后,果断阵亡了。   强调一下,第一页是序言,第二页是目录,第三页才是正文……   顾时舟就此断绝了自虐的行为。   大概是贱啊贱的贱成习惯了,自我挣扎了几秒,顾时舟还是忍不住了,左右瞄了瞄,迅速伸手一探……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顾时舟的小脸皱成一团,他是谁自己还能不知道?来这里当然是读书呀……“写这本书的人真无聊!”   精神网中的顾时舟说出这句话时,在办公室的苍希感慨地点了点头,表示在此事上两人总算有了统一意见。   正滔滔不绝的赵玲一滞,“你都懂了?”   苍希无辜地眨眼,很早就懂了。询问全班同学的秋游意见并汇总上报——一句话就能交代完的事,不知道她为什么能说那么久。   赵玲瞪了她一眼,伸手拿过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才佯作淡定地说,“那就回去吧。明天下午放学前把结果告诉我。”   前面说过了,苍希在严格意义上不算个好孩子,在学校也就算不上一个好学生,起码表里不如一。   上课的内容在已经是在沸水里涮过千万遍的肉了,苍希失去了兴致,很理所当然地就无视了上课好好听讲的校训。   精神网开始慢慢的扩散,教学楼,有学生在上体育课的操场,正开入校门的几辆小轿车;再往前,就是热闹的市中心,大厦,人群,车辆;接着是环境雅致的郊区……   这段时间的精神训练让她的精神力提高了些许,控制力也比以前要好得多。将之前没有来得及探索的地方都仔细摸了一遍之后,苍希才意犹未足地收回精神网。   大量信息的反馈让她有一瞬间的头晕,苍希揉了揉太阳穴,后头的顾时舟自动自发地将她的动作跟桌上金光闪闪的书本联系了起来,顿时不大不小地哼哼了两声。   英语老师眼尖地瞅到了,立马不客气地点名,“顾时舟,你来回答刚才我提出的问题。”   “啊?!”   “啊什么,说,选什么?”   “选、选……”顾时舟心一横,“选d!”   小孩子就是嫩,这就上勾了,英语老师冷笑,“这道题是填空题,你来告诉我这个d是怎么来的?”   靠,不带这么坑爹的!   看着瞬间蔫儿巴拉的顾时舟,苍希的心情忽然愉悦了。   班会的时候,苍希上去了。   她的发言一如既往的简洁,“秋游了,时间一天,想去哪里?”   不过这不妨碍班里人对于秋游的热情,小孩子天性好玩,在这种时候自然更是迸发出了万分的热情。   “去烟云洞吧!”   “轻筑小屋才好玩!”   “那种地方有什么好的,不如去新开的游乐园!”   “玩来玩去还不就是那几样,没新意!”   “你有新意那你说呀……”   照这样下去,估计再有三次班会也无法得到统一的意见。   苍希并不乏耐心,不过包容范围不包括无意义的争论,她直接两个字,“安静。”   然后全班就真的安静了。   “全部,闭上眼睛,趴着。”   齐刷刷地照做了。   “现在,我问你们答——晕车的举手。”   几只稚嫩的爪子犹犹豫豫地举了起来。   “体力不行的举手。”   空中又多了几只爪子。   “家里条件困难的举手。”   ……   这样问了几轮之后,苍希根据得到的信息,迅速把脑中的好些个适宜地点过滤了一遍,pass之后剩下三个选择。   接下去很简单,民主投票,最后拍板决定去一家有名的休闲场所——鱼米之乡。   第二天苍希去结果上报赵玲的时候,隔壁a班的班主任正在一边揪着头发大呼头痛。   “那班小崽子也太能折腾了,班长才开了个头他们就炸开了锅,一个说去这里,一个说去那边。校长又不让暴力镇压,现在倒好,民主民主,都乱成一团……今天我班班长还找我哭诉来着。”她说着,还忿忿地拿起一叠资料在桌上重重了磕了两下。   赵玲忙护住无辜中枪的杯子,“形象在哪里,还人民教师呢,杯子要是玉碎了我可跟你没完。”   “小气,不就是男朋友送的嘛……”   赵玲不理会她酸葡萄的口气,拉着苍希说起话,“事情弄得怎么样?”   苍希直接把东西递过去,赵玲一看,上头是鱼米之乡的具体资料,路线图什么的都给整理出来了不说,连谁可能晕车都一一表明了。   好家伙,这细心体贴的。   赵玲得意地把几张罗列周祥的资料递给还一脸忿色的同事,又招来对方的各种眼红无法阻挡,最后干脆一把拉过苍希,“好孩子,你都怎么让他们听你话的?”   苍希无视她的毛手毛脚,言简意洁,“说了,他们就听。”   “……”精髓得让人无法剽窃啊,果断祭出杀手锏,“来给我当学生吧!”   靠,居然当面挖墙脚,主权神圣不容侵犯啊亲!   赵玲不干了,赶紧手脚并用地把人弄回来,“别来这招,我们苍希可不会上当。”   “一边去一边去,我又没问你,在这插什么话。”   “嘿,你的手都伸我这边来了我还能当没瞧见呀。”   “你要想当没瞧见我也没拦着……”   “脸皮还在吗,不对,它存在过吗……”   苍希看着两人你来我往地飞刀子,片刻恍然总结,“这是办公室倾轧?”   两位互插刀子的老师先是一愣,然后对视一眼,俱是心有灵犀地掉过头开始若无其事地工作,一边努力着还一边面无表情地说,“小孩子太聪明也是一件让人头疼的事。”   “就是说。”   “所以凡事都得有个度,过了就不好了。”   “加10086……”   苍希茫然,怎么轧着轧着就抱团了?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啥,我说,看完了文不撒花,怎么着,不会是想霸王吧?【喂喂,你的口气真的没问题吗】   第一卷 29名为表哥的生物   很快到了秋游的日子,符何早早备好了东西一齐装在苍希平时的小书包里,苍希吃完饭直接拿了就走。   这回的秋游不独只一年c班,更是整个小学部和初中部往年都有的计划。不过考虑到人数和各人的喜好,所以学校很有人情味地准许各班自由决定地点,但有一点一定要注意,那就是安全第一。   苍希到学校集合地点的时候还没有什么人,看到离约定时间还早,就用精神力控制着花叶上的小露珠慢慢挪动与另一颗小露珠融合。这段时间她的精神力大有增进,寻常维持着一天的精神网也不会耗费多少精力。   操场上零零碎碎地来了几个人,等了没一会嫌累,干脆就坐在地上了,只有苍希依然一动不动。随后,来的人变多了起来。   “班长好。”   苍希瘫着一张脸回道,“早上好。”   c班的人早习惯了他们班长的面瘫,见怪不怪地在她身后的草地坐下,乖乖等待其他人。   班主任赵玲和其他老师也出现了,她们刚刚又被年级主任叫去耳提面命了一番。   这来得稍稍一晚,老师们就发现了一件事。   别的班都三三两两嘻嘻哈哈地闹在一起,有的还不知道怎么回事还混进了别的班级里头,更有一些男生调皮地追着女生跑,惹得惊叫声不断。总之,混乱一堆。   这样一对比,就彰显出了c班的与众不同。并非说他们不玩也不闹,而是他们在玩笑之间始终都不约而同地遵守着某种规矩,因而无形中就突显出了不寻常之处。   c班的人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对,他们玩归玩,闹归闹,只要看到前方瘦弱但挺拔的背影时,就会下意识地一凛,仿若隐隐有什么东西在心上划了一道线,提醒着他们不许越过雷池。   一个男生笑眯眯地上前,“报告班长,我想去厕所。”   苍希刚点头,体育委员就刷地站起来说,“我陪你去。”   接下来若还有谁想离队干些什么的,都会在报告之后自动找一位班委陪同。甚至有别班不长眼的男生招惹了自个儿班里的女生,c班的男生也会群起而攻之。   这样的自发性和团结性简直让一众老师大跌眼镜。   “我的乖乖,真是神了,居然都这么听话!”   “不对,我一定是还没睡醒……”   “还是接受事实吧,亲。”   “赵玲,你丫的快交代,到底有什么秘诀?!”   一位老师仰头面条泪,“我不求他们能多听话,只要别那么闹心就好了。”   赵玲一拨头发,满面春风地朝自个儿班级走,姿态那叫一个风~骚,末了还不忘后头说,“一个个的赶紧把眼珠子按回去吧,这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羡慕不来的。”   然后不意外地收到了一干老师的鄙视。   苍希把班里的人分成十人一组,每组由一男一女两名班委充当组长,负责全权事宜,并规定秋游期间不许单独行动,必需有一个或一个以上的同学陪同。当然了,就算不这样做,精神网也能保证所有人的行动都在苍希的掌握之中。   有这么个全能班长存在,赵玲几乎当了甩手班主任了。坐车的时候她也乐得轻松,拿起瓜子一路闲磕。   鱼米之乡是个集休闲与玩乐于一体的场所,位于郊区,环境幽静不说,充满古韵的建筑更让人惊叹不已。穿过一小片竹林之后,还有一个清波荡漾的湖泊,对面则是茵茵草地兼伴杨柳依依,不远处还有可供垂钓的地方,蒋军等人一见就高兴得到处撒欢。   苍希在草坪上选了个较高的位置坐了下去,脸色淡淡地看着一干同学玩闹。风不急不缓,吹着另有一番舒适。   没一会,身边就多了一个人。   苍希转头,头顶的问号程程发亮。   顾时舟微微偏过脸,耳朵有些发红,“你说过不能单独行动的。”见她要开口,又转头急急地补充了一句,“身为班长更要以身作则!”   于是苍希不说话了,继续发呆。   顾时舟可呆不住,他纠结了又纠结,终于期期艾艾地问了句,“你为什么不去跟她们玩?”   “没有必要。”苍希的思考方式向来简单明了,没有人需要她去陪着玩,她也不觉得自己有必要去陪着谁玩。   但这话通常有另一层意思。   “你、你太嚣张了!”顾时舟很理所当然地想歪了,这是看不起其他同学的意思吗?!   苍希忽然动了动身子,越过他的肩膀朝后面看去,顾时舟下意识地也跟着往回看,结果什么也没有。等再回过头时,苍希已经利索地站起身走开了。   “你要去哪里?”   苍希头也不回,“不要跟来。”   顾时舟哪里肯听她的,三两步追上去,伸手就要去搭苍希的肩膀。苍希刷地回过身,眼睛定定地看着顾时舟,“忘记你来找我的事。”   “忘记我去找你的事。”   “你应该去找蒋军了。”   双眼发直,顾时舟喃喃地重复“我应该去找蒋军了”,得到苍希的肯定后,他不加迟疑地转身就走。   蒋军几人正在打水仗,顾时舟走过去的时候,恰好被小胖子一个横扫千军给浇了一脸,顿时一个激灵。   小胖子嘻嘻地道着歉,“你不是去找班长了吗?”   顾时舟还有些愣神,“什么,没有啊……”   他的样子瞧着有些不对,不过粗心的男孩子向来不会注意这些细节,都眉开眼笑地招呼说,“副班过来一起玩啊,我们压不住蒋小胖子!”   顾时舟看了一下平日玩得比较好的男生,使劲甩了甩头,挽起袖子,“来吧。”   几个男生玩得不亦乐乎的时候,苍希已经穿过竹林走向了主建筑。   精神网完整反馈了鱼米之乡的整体设计,为节省时间,苍希并不按原有的路走,而是直接越过一些装饰的花圃和矮围栏,摸进了主建筑。   服务生见她年纪小又是独自一人,还以为是不小心迷路,正笑容亲切地要问话,还没开口就被苍希堵了回去,“我没有迷路。”   上了楼,苍希径自走入走廊拐角处一间光线阴暗的小房间。   房门关着,但没有锁。苍希没有犹豫地拧开把手,然后矮□子,顺势往前一滚,以手撑地,在对方再次攻击之前出声道,“你不应该乱动的。”   奇异的,对方当真没有再动手。   “是你?”男人从里头阴影处走出来,动作有一瞬间的不自然,声音有些意外。   苍希站起身,发梢有微微的乱,膝盖在刚才躲避时被一块稍微凸起的地板边缘划拉了一下,白色衬衫也沾上了一小块灰尘,肮朴朴的。   男人又走前了两步,五官出现在光线可及之处,“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苍希目光沉沉地落在他身后的黑暗处,顿了顿才收回视线,“我说过,你可以来找我帮忙。”她给了承诺,他为什么不来?   三黑笑了声,“就为这个原因?”先不说他为什么要去找她帮忙,单是以她的年龄和彼此之间并无利益问题这两点,他就不可能去找她了。   “你受伤了。”   “不关你事,你可以走了。”   苍希却是摇头,“从血缘上来讲,他是我表哥。”   作者有话要说:   = =恭喜,坑爹作者这周有一万五字的任务……不撒花会遇到表哥哦~   第一卷 第30章 父亲发火的代价   换做第三人,肯定不明白苍希为什么忽然间诡异地会扯出一个名为表哥的生物,但三黑却再明白不过了。   他沉默了两秒,转身从后头的暗处踢出一团东西,那团东西顺势向前滚了几圈,最后停在了苍希的视线范围之内。   “唔唔唔……”   苍希默默地看了看被五花大绑不停蠕动的杨子羽,“你好。”   “t_t唔唔唔……”靠,你那只眼看到劳资是在跟你打招呼啊?!杨子羽悲愤交加,一时又忍不住重重哼了几哼。   三黑靠着一旁的杂物架,从上衣口袋摸出一包烟,结果摸遍全身也找不到打火机,忍不住低低咒了一声。   苍希还在跟杨子羽作着交流,“他用的是巧劲,不会怎么疼的。”言下之意就是不用总哼个不停了亲。   “唔唔唔!”劳资说的是快把绳子解开啊魂淡!就算不说一般人也会先把嘟着嘴的东西拿开吧,你难道是异次元生物吗?!   从某种程度上讲,苍希还真是异次元生物没错。所以她没有拿走堵在杨子羽嘴里的抹布,而是歪着头对三黑建议道,“如果你想找打火机,可以找他借。”   杨子羽:“……”   三黑微微喘气,一脚踩住想要以毛毛虫方式挪走的杨子羽,果真从他身上搜到了打火机。他嘴角微勾,“虽然说不是亲生的,不过你跟他也差太远了。”   苍希不解。   三黑没有解释,“不想问我为什么抓他?”   “他没有恶意。”   牢牢用精神网关注着整个鱼米之乡的苍希,自然在一开始就知道杨子羽兼他的几个兄弟也在这里,没有和班级在一起,显然是逃课了。   至于后来为什么会演变成这样,也只不过是因为在偶然见到了受伤的三黑后少年好奇心大起,想探究一番是不是有什么黑社会的爱恨情仇和恩怨纠缠。三黑发现了之后,一点手软也没有就把人打晕包粽子了。   三黑哪里管他是什么来意,“是他自找的。”后果自负,没得商量。   见他语带杀气,杨子羽顿时不哼不挪了,僵在原地使劲装死。   不过苍希压根没想为自己表哥讨公道,或者说是从来就没有这个打算,她又说了,“再不看医生,这根烟你抽不完的。”   从方才就一直存在的血腥气更浓了,精神力探到对方的精神状态也越来越差,身上那多出的两个洞,果然还是补了的好吧?   三黑看了她一眼,“我没那么容易死。”   苍希一如既往地诚实得无情,“你说了不算。”   “那你说了就算?”   烟味堵得呼吸有些不畅,苍希想了想,蹲低身子从杨子羽身上掏出手机,拨了符何的电话,“你过来。”她顿了顿,觉得应该强调一下紧迫性,于是补充道,“有人要死了。”   “你还真是什么都敢说……”   失血过多导致连支撑身体的力气都没有了,三黑滑坐下去,力道有些大,撞落了杂物架上好几样东西。   符何并不远离苍希,所以在接到电话不久之后就赶过来了,在看到苍希口中那个“要死的人”是三黑时,眉毛微微一挑。   “他交给你,不要让人发现。”   苍希的吩咐很简洁,符何不问原因,直接走过去把人半搀半扶起来,动作算不上温柔。被拉扯到伤口,三黑的脸色又白了一分,目光却紧紧锁在杨子羽身上。   苍希解着杨子羽身上的绳子,头也不回,“他不会说的。”这个保证是对着三黑的。   杨子羽也不哼唧了,连忙点头以示忠心,三黑这才放心地晕过去了。   解决完事情之后,苍希又若无其事地回到班级,继续发呆。   秋游很愉快,时间差不多之后,大伙就手拉手回家了。   一切都很顺利,只有顾时舟一直瞅着苍希灰扑扑的衬衫,满眼狐疑。   绑架事件之后,三黑从前欠老大的恩情一笔勾销,他侥幸没有被抓,却被老大的追随者认为是叛徒,连着追杀了好几次。地鼠是以前被他连累的女朋友的弟弟,临时之前托孤,三黑答应照看他,没想到反被人利用了。   躲入鱼米之乡之后会碰到苍希完全是个偶然,三黑在醒过来之后好不感慨地发现自己才刚用半条命还了一个恩情,转眼就又欠了一个。   一个多月后,三黑恢复得差不多了。   “让我跟着你。”上次加上这次,他已经欠了她两次了。   苍希对他的肌肉起了极大的兴趣,好奇地戳了戳,“你无家可归?”   三黑目角抽搐着拨开作乱的手指,“算是吧。”自己从来就没有所谓的家。   “哦,”这么可怜,苍希点头,“好。”   答应得太痛快,三黑话对着苍希说,视线却是看向后头的符何,“你能做主?”   符何面无表情地托了托眼镜,默默地在心里补充了一句,可以是可以,不过要看付出什么代价了。   这次的代价有点大,原因是苍可劲非常非常生气。   尼玛啊,随便出去秋个游也能捡回这么老大黑粗的一个人,更别提这个人还是当初绑架她的绑匪之一!东西不能乱捡,实在手痒忍不住要捡那起码也挑一个高质量的捡啊亲!   这货真是他亲生的吗真的吗,当初敢在宴席上泼别人酒敢在爷爷生日时威胁奶奶的气魄哪里去了?还是说,她就是典型的对外圣母对内魔鬼类型?敢不敢再奇葩点?!   总之,对于苍希的行为,苍可劲表示失望绝望以及无望。任性了点娇蛮了点愚蠢了点不要紧,但是不把自个儿老子放眼底那可就大大的不行!   充当监护人角色的符何率先挨削,前段日子的功劳苦劳全一股脑地抵在了苍希的乱捡垃圾之上,扣工资那更是不用多说了。   其次就轮到苍希了,而且这货还俨然不知道自己踩了苍可劲的雷点,好在眼色多少还是有点的,看出了苍可劲不高兴,难得乖巧地没有出言顶撞。   这回坦白可没争取到多大的宽容处理,苍可劲对着苍希措辞简洁却毒辣地批了一顿,觉得痛快了才慢悠悠地靠在椅背上,“那个人不能留。”   苍希沉吟了一下,提出价码,“我会听话的。”   苍可劲微微倾身,“你真当我拿你没办法?”别忘了他是她老子,女儿听爹的话那是应该得不能再应该的!   这样还不行?苍希如苍可劲所愿,很无知地摆出任尔宰割的姿态,“你想怎么样?”   “三年,”苍可劲不掩商人本质,“三年内乖乖完成我给你安排的课程,不许节外生枝。”   自打苍希脱胎换骨一番之后,他就开始觉得这个女儿着实让人不安心,平时不动则已,一动则惊人。而且还忒会讲道理,更苦逼的是自己还常常被说得无言以对-_-#……眼下有这么个好把柄在手,要是错过了实在是对不住党和人民,现在岁数还小,先趁机给拘起来好好□个三五年什么的……   但显然他的提醒是多余的,苍希对时间根本没有多大的概念,而且这货的原则性强得令人发指,别说是三年了,就是三十年她估摸着也不会皱一下眉。当然了,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她目前的岁数实在太小,根据法律在十八岁之前只能乖乖接受这副身体父母的管制。   苍希的痛快让苍可劲有些狐疑,为防这厮口蜜腹剑,他暗暗打起了腹稿,打算从行动上彻底将这小孩整治一番。   这事倒让三黑难得地过意不去。酝酿了好久之后,他终于下定决心表示一下自己的安慰以及愧疚,结果苍希一句话就让他从此绝了这个念头。   她说,“这是我和他妥协得出的结果,为什么要你道歉?”说得难听些,就是我们俩父女的问题,关你什么事?   于是三黑闷血退场。   作者有话要说:   周末的一大早被人吵醒……我居然就这样起来更文了……徒生一种很坑爹的赶脚……   第一卷 第31章 洗洗脑回家睡觉   随后,符何带去了苍可劲亲自执笔定制的《安分守己具体条例》。   苍希从头到尾一字不漏地看了一遍,表情依旧的波澜不惊,跟在看文言文词典没啥分别。看完了之后,签字画押,把协议一合,“走吧。”   符何笑容和煦,不动。   苍希难得地善解人意了一回,“三黑的事情还没有解决。”既然已经为三黑的事付出了代价,自然要全部处理干净了。   已经痊愈的三黑眼皮不掀一下,微低着头,“我把人约到了工地。”   “什么人?”符何的神奇第六感再次自动运转,“难道是那些追杀你的……”   话没说完,苍希已经视若无睹地走到走廊末端了,三黑也亦步亦趋地跟在后头。   符何:“……”   符何是最后一个上的车。他关上车门刚转过头,后座上拿着一本杂志竖得高高的苍希就露出大眼睛看着他道,“人太多。”   “……”金牌管家呆了呆,推着镜框淡定解释,“安全第一。”   “目标太明显。”   “您可以理解为震慑。”   符何摆明了不愿退步,苍希想了想,退让了,“别让他们靠太近。”   协商完毕,符何凤眼一斜,压缩了一腔的不爽朝着旁边的人开炮了,“小姐年纪小,很多事情你不要只是一味地听从。”   打手兼司机的三黑一打方向盘,“恪守本分也不对?”   “那是愚忠,”符何微笑讥讽,“你能担保没有危险?”   “当然……”   “这么有把握?”   三黑慢吞吞地补充完整,“没有。”   符何:“……”他决定从现在开始讨厌说话喘大气的人!   所谓的工地不过是一处废弃的半旧建筑,因为地处偏僻加上治安问题,平日里没什么人出入,正好用来干些见不得人的事。   下车的时候,苍希没同意让符何跟着。   “这是我的工作。”   “包括不听我的命令?”   “……”符何罕见地严肃了表情,“大小姐,离得远的话我不能保证你的安全。”   苍希伸手,示意三黑抱起她,“哦,那你保证你自己的安全就好。”   别说得那么不痛不痒好吗?!事关小命,可以给点重视吗?!   被她的任性挑起心火,符何吸了一口气,还没开口,苍希又说,“你在车里等着。”   她被三黑抱着,高出符何半个头,眼眸低垂语气淡淡的样子有种让人打心底无力反抗的力量。   符何一时语塞,顿了顿当真转身回到车里坐着。   “人都叫来了?”   “具体来了多少不知道,不过关键的应该一个不少都来了。”三黑看了看怀里的孩子,迟疑了一下,“你刚刚对他做了什么?”   苍希侧过脸,“你不是已经试过了吗?”   “……”三黑顿时悟了,他说他怎么会脑残地同意和一小丫头片子上这种地方来呢,又不是什么孤胆英雄,原来还有这样的内情。不过……“这样让我知道没问题?”   “你已经知道了,所以呢?”   “……”为什么他听出了一种“你能拿我怎么办”的味道?   工地的地面有些乱,建了一半的楼房颜色灰败,地上水泥木头等杂碎的东西洒了一地,还有不少碎砖头。三黑脚步平稳地抱着苍希往里头走,不多久就看到了对面好些个正等得不大耐烦的人。   “哟,三哥,你总算来了,让兄弟们好等啊。哟,这还带了个小丫头过来,不会是你的女儿吧?”其他人笑,动作懒散地围了过来,几个堵在了出口处。   出声的那个苍希认识,正是之前那伙人带头的那个。不止是他,上次的人都在这里,连同那个叫地鼠的。   三黑面色不改,“废话就不用说了,我约了你们,就是为了彻底解决那件事。”   “解决?三哥,那按您的话说,该怎么解决?道上的规矩三哥你应该比我们都明白,对于叛徒,那就只有一个结果……”他笑着摇头,抬手在脖颈间虚划了一道,手腕上成色不错的金链子晃了晃。   “规矩?”三黑冷冷地环顾四周,“老大留下了遗嘱,谁帮人报了仇遗产就归谁——你们话倒是说得好听,只是这里面,又有多少人是真心想为他报仇的?”   几个人有些悻悻地移开视线,那个人又出声了,“都是在混日子的,谁不想混得好一点?三哥既然清楚这些事,兄弟也就不多说了。左右都是个死,倒不如配合点,也算是全了和兄弟们的情分?”   不仅得乖乖地被宰,还要紧着巴着让侩子手得恩惠,说实话,还敢再贱一点吗?谁喜欢谁贱去,反正三黑是不想的,他空出手拿烟抖了一根,“这种兄弟,我三黑要不起。”   怀里结结实实地抱了个八岁多的孩子,烟是拿出来了,可惜没手可以点火了。苍希顺着他的视线从上衣口袋中掏出打火机,看也不看地往后一扔,然后抬头,“不见了。”   三黑目角狠狠一抽,“好孩子不能撒谎。”   苍希有些为难,“那个味道让我难受。”   “……上次你怎么不阻止?”三黑指的是他受伤那时意外相见的那次。   “你需要它。”准确来说,是那时他的精神波动有很强烈的需求。   “那刚才你为什么不说?”这丫头向来是直来直往得挖人心肝的,这会子怎么这么客气了?   “符何说在他们面前要给你面子。”   三黑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对面那家伙先绷不住笑了,“三哥,你女儿的性子看起来不随你啊,不过很有趣,我喜欢。看在这份上,兄弟劝你千万想好了再做决定,免得把这如花似玉的女儿也拖了下水,到时候可就没地方哭了……”   啧,他可没那福气修来这么个女儿,有那福气估计也没那功力hold住。三黑索性将烟扔了,换了个手,“你还是那么爱耍嘴皮子,不过,也确实只有这个能耐了。不然也不至于这么多年都被我压在下头。”   哎呦喂,瞧着三黑平时不怎么爱说话,不想一开口就这般犀利。人身攻击可是很拉仇恨的,苍希敏锐地发现对方的精神波动顿时飚升了几个度,可见是真真戳到心窝子去了。   “我承认,三哥你比我有能耐得多,不过那又怎么样,在道上混的,不是看谁的能耐多,而是……”男人把头压得极低,距离近得让苍希不得不只看着他,听着他狠狠撂话,“看谁活得久。”   三黑不动如山,“倒还有点见识。”   “既然三哥你明白——”男人的神色忽然一滞。   “把他们都叫过来。”苍希盯着男人的眼睛,平静地要求着,明明还是一样的表情,却莫名地给三黑一种难言的感觉。   命令被如实地执行了,“你们都过来。”   分散在四周的人立时围了过去,十来个都磨拳擦脚的。   “你退开。”   苍希又出声,那人就乖乖地退到跟其他人差不多的位置。   三黑面上不动声色,心底却掀起了惊涛。而后发生的事情,更让他脑子诡异地抽出一句话——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了。   好吧,苍希做的事确实不能归入正常范畴。起码你见过一个八岁多的小女孩轻而易举地就将十多个成年男子洗脑吗?但她还就真这么做了。   “三黑死了。”   十来个人喃喃地跟着念了几遍,然后身子一软倒了一片。   不要怀疑,洗脑的过程就是这般简洁明了。   走的时候,三黑没有再抱着苍希,夕阳笼罩下的工地有些静默得吓人。两人默默地走了一小段路,三黑出声了,声线低低的,“你会催眠?”   “……恩。”仔细来说,催眠不过是精神力控制中的一个伎俩。   意外爽快地得到了答案,“一句话就可以?”   脚下的障碍物不少,苍希低头认真地走着路,一边回答,“我只是下了暗示,至于他们会如何脑补过程就不知道了。”   这话听起来跟管生不管养,管杀不管埋一样不负责任……   感觉到了三黑的疑惑,苍希又解释,“强行灌输对精神会有伤害。”   “但风险更大对吧?”   苍希点头。虽然只是暗示,但以她的精神力来说,他们之中是没有人能够抵抗了,不过的确没有强行催眠来得更有保障。   三黑顿了顿,忽然转身往回走。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唱k的时候喊得嘶声力竭,结果一起去的人还转过头不满意地说怎么都没听见你的声音……靠,嗓子都哑了好伐?t_t低音的人伤不起啊……   第一卷 第32章 一转眼便是三年   “你起了杀心。”   苍希没有阻止,有些不理解男子为什么会突然改变主意。   三黑头也不回,“留下风险不是我的作风。”   “他们只记得你死了。”   三黑停下脚步,石泥土被碾压的咔嚓声响也跟着停歇,他转身,“你很在意他们?”身为敌对的一方,甚至在采取手段时都不愿伤害到他们。   不得不承认,苍希的精神暗示已经很有效地使三黑无意识地将她当做同龄人对待。   此刻的三黑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苍希更没有,在意与否她没有什么感觉,只是说,“生命来之不易。”   “为什么不阻止我?”   “那是你的选择。”苍希顿了顿,“你也是生命。”   不是害怕畏惧,不是善良泛滥。   只是单纯地,在为每一条历经大自然残酷考验之后成长的生命感叹。   羚羊飞渡,鹰击长空,行走在山崖荒野中,苍希曾亲眼看过许多生命为下一代的传承而壮烈地走向死亡,也曾亲眼看过许多生命为了生存而在环境和天敌的双重压力下不断奋争,每一次的死亡都代表着新生,每一次物竞天择的背后都有惨烈得乃至残忍的故事。   肢体挣扎下是濒临死亡的不甘眼神,哀恸的嘶鸣在山野荒林中回荡了一遍又一遍,鲜血流淌,带着生机一去不返,胜利者的身影中笼罩着死亡,就此开始生命的又一篇章。   很多时候,保存自己性命的代价就是收割另一条性命。大自然的法则太过于公正,无私得以致无情。苍希感叹过,触动过,也正因对生与死的法则过于了悟,才会对这人世间过于细腻的情感懵懂得那般理所当然。   因为,一切爱恨情仇的最终归宿都是死亡。   三黑直觉地觉得苍希的这句话说得很认真,这念头乍起,他又觉得有些好笑,“你一个小孩子懂什么?”   苍希看了看手上的西瓜手表,转身,“到时间回家了。”她身上的东西都是符何亲手置办的,这个尽职的管家目前为苍希设定的形象是可爱乖巧型。当然了,很多时候苍希都能顺利地给人这么一种错觉——前提是她不开口。   三黑盯着她的背影,“如果我坚持呢?”   “结果一样就好,那些只是手段。”   “你能保证结果一样?”   “不能的话,”苍希跳下一个小土坡,平淡的语句被囫囵丢在脑后,“再来一次就好了。”既然能放过他们,自然就有本事能再将他们控制一次。这不是嚣张,是就事论事。   这丫头,简直是狂得没边了……   夕阳的余晖罩在那荏弱的背影上,三黑忽然觉得该死地有些刺眼。   对于三年之约,私底下符何问过苍希。   “为什么要答应这个条件?”她可不是一般的小孩子,行事理由不是无知两个字就可以轻易解释的。   “他提出的。”   “你知不知道这个意味着什么?”   这个很好理解,苍希掰着手指头一一认真地算,“乖乖听话,不许乱跑,好好学习……这个跟我现在有什么不同?”   “……”还真是该死的没有什么差别,符何揉揉眉心,“以后要学的东西会有很多。”他着重强点了“很多”两个字。   苍希一针见血,“现在不学,以后也可以不学?”   “当然……”不可能。高户人家的孩子的高贵举止和涵养,都是靠那些繁复的课程一点点累积起来的,尤其是以后还要代替家族联姻的女孩子,更不能疏忽。   她看得比所有人都要透彻。这个认知一出现,符何瞬间有了种自作多情的感觉。   “所以你还问什么?”   “是我的错……你答应了先生的要求就是因为这些?”   目前有打算做的事受到年龄和其他方面的制约,短时间内只能搁着,至于其他,没有其他了。苍希丝毫不觉得答应了这个条件对她有什么不好,更何况,“如果这样能让他得到安慰而不去计较三黑的话,我为什么不答应?”   ……好奸诈!   相信他,如果苍可劲知道真相的话,那感觉一定不会是安慰……   “不过,你真能安分守己?”   “我现在还不够?”   “……要听实话吗?”   “要。”   符何想了想,“算了,我还是沉默吧。”   自此之后,苍希果真如苍可劲所要求的那般安分守己,课外活动一律取消不提,每天更是连走路上学都放弃了,接受了专车接送,放学后直奔家门,绝不往外多走一步。   这样的生活简直是枯燥无味得很,符何都没信心自己能做到,苍希却一丁点不良反应都没有,整天该吃吃,该喝喝。三黑更是无所谓,苍希向来不管制他的行动又兼眼□份便利,苍家旗下的健身房和射击场等成了他每日的去处。   只苦了宴启,第一次见到三黑在苍家的时候惊得眼珠子差点按不回去,之后可以和苍希一起的时间大大缩水,又不好每天赖在苍家,自己本身要学习的东西也不少,只得在学校尽可能地挤出时间勤快地往c班跑……   三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不过已经足够司马燕燕远赴美国读书,足够苍慧升上小学二年级,也足够全校人将曾经高调无比的苍希渐渐遗忘。   好吧,也不能说是被遗忘了,起码小学部六分之一以上的学生还是难以忘记的,至于具体原因嘛……   尼玛啊,忘不了有木有,敢不敢不考第一名?!t_t你敢不考我们就敢忘!   这三年来苍希莫名其妙地就当起了甩手班长,只要是需要出风头的事一律不干,身为副班长的顾时舟不得不负起全部责任,真正的班长却优哉游哉地成了镇班之宝,好吧,说吉祥物也可以——这算什么事啊?!   不过他还不是最哀怨的那个,更郁卒的是班主任赵玲。你说成绩明明那么好为什么就是不去参加比赛,什么数学奥林匹克竞赛,小学生作文比赛,英语朗诵等等,任你说破嘴皮子就是三个字——哦,不去。   靠,哦个毛啊,赵玲屡战屡败,屡败屡战,每每铩羽而归却在下一次机会到来时重振旗鼓,紧接着又颓败离去……其性子顽强连苍希都不得不感慨了一句,真是个毅力惊人。   约定期限过了不久就是苍希十二岁的生日,小伙伴终于解了禁足,宴启很高兴,计划着让苍希邀请全班的人一起去庆祝。   “小希,记得跟他们说周末去玩的事!”   “……”她真心不觉得这件事有什么值得庆贺的必要。   “时间还有地点我都安排好了,剩下的事情也都叫人去做,你什么都不用担心。”   “……”她也不打算担心任何事。   大概是因为苍希的表情太过于若无其事,宴启忽然就纠结了,最后掀起眼皮不放心地瞅了瞅,说,“算了,还是我去说吧。”   “……”所以讲了这么多,最后还是没有她什么事?   作者有话要说:   霸王可耻!←_←不过你们若是将功赎罪,咳,我也不是那么介意的……   卷二 步入正轨   第二卷 第33章 苍家小子走过场   事情虽然是宴启一手操办的,不过却是以苍希的名义。有得吃有得玩,又是自家班长请的客,怎么着也不能不给面子。c班的人答应得很痛快,除了某傲娇的脸色不大好。   下课蒋军溜到顾时舟身边,以两个鸡翅外加十窜羊肉的代价成功令顾时舟的同桌让出空间。顾时舟只一个劲地趴在桌上装死。   不顾他身上浓烈的“非诚勿扰”气息,小胖子凑到顾时舟露出的耳朵边小声问,“还在生班长的气?”好哥们心情不好,做兄弟的自然要来开导开导。   顾时舟不说话,假装那压在身上的五十二公斤重量不存在一样。   “嘿,说话呢。”小胖子再接再厉,充分发挥他的优势施展身体压迫,“你说你至于吗,人家班长又不是单单不去你的,咱班谁生日了班长去过的?连隔壁班宴启不也没有,你瞧他对班长多掏心掏肺的……”   ……话是这么说,可是、可是被公平对待他也很不爽!小胖子几十公斤的肉可不是废的,顾时舟忍了又忍,终于憋出了一句,“你挪开点。”   蒋军照着做了,还笑嘻嘻地接道,“你想开点。”   顾时舟有些烦躁地扒拉了一下被弄乱的头发,脸色还是臭臭的,“谁想不开了?”   想开了你能是这表情?小胖子敢想可不敢说,拿手轻轻撞了撞,“那星期天去不去?”   顾时舟用余光瞟了瞟前面,那背影还是一如既往的笔直,仿佛投身到了一个无人能够打扰的世界,顿时又是一阵失落,撇开眼,“什么去不去的,她想不想让我去还是个问题。”   这语气有够哀怨的,蒋军裂开嘴贱贱一笑,猛地伸手去拍苍希的肩。   苍希如愿地放下书,转身。顾时舟阻止不及,只好望着窗外假装淡定。   “班长,你想不想副班去参加你的生日会啊?”   话问得很直接,苍希却没有回答。   其实谁去或者不去她都没什么所谓,倒是眼前这人的精神波动强烈得让她想无视都不行……那情况,分明的想去得很……   “去?”   苍希的视线直勾勾地盯着顾时舟,不到几秒某傲娇就扛不住了,转头,“既然你那么诚心诚意地邀请了,”小下巴微微昂起,“那我就大发慈悲地去一趟吧。”   那口气,好似是多大的恩赐般,只差没在脸上写上“快谢恩吧”。   两人同时默。   苍希率先点头,“哦。”接着若无其事地研究她的厚黑学去了。   小胖子在旁边无声地笑,差点没跌地上去。   快回你的宠物小精灵世界吧亲……   搞个生日会算不得什么大事,对于日理万机的苍可劲来说,这样的小事甚至连耽搁一下他功夫的资格都没有。   三年来苍希的安分早就让他放在这个女儿身上为数不多的目光更稀薄了几分,情况允许的话就每天一块吃顿晚餐,忙起来三五天不见人影也是常有的事。偶尔抽个空关注一下她的近期情况,在苍可劲看来已经算尽了职了。   苍希不在意,不代表苍慧也是,小女孩长到了九岁,多少比以前多了些想法,父亲整天不顾家的,自然忍不住抱怨几句。   “爸爸呢?”   佣人道,“先生昨晚没有回来。”   “又是这样。”苍慧恼怒地用叉子胡乱戳着盘子里没吃几口的东西。   苍希在旁边默不作声地吃着早餐,这样的戏码几乎每隔几天就要上演一遍,她都可以背出下面的台词了。   还没等苍慧继续,齐青就抱着苍冀走进了饭厅。   哦,忘了交代,三年的时间不止足够其他人成长,也足够让齐青为苍慧添一个小弟弟了。   在苍希被禁足半年后,齐青怀孕了,十月怀胎产下一子,取名苍冀,现在一岁半。   苍慧见到了齐青,勉强按捺了脾气,只是肖似母亲的眉眼还可以看出不大高兴。   佣人拉开椅子,齐青刚抱着儿子坐下,就听到女儿质问,“妈妈,爸爸去哪里了?”   齐青搅粥的手顿了顿,接着若无其事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爸爸公司的事情多,除了公司还能去哪里?”   “有那么多事做吗,我都三天没有看到他了!”苍慧气鼓鼓地继续戳盘子泄气。   齐青头也不抬地喂着儿子喝粥,“别胡闹,待会上学要迟到了。”   “我才没有——”   一个不小心动作幅度大了点,被戳得惨不忍睹的培根直接飞到了苍希那边,好巧不巧地搭落在她正在卖力工作的刀叉之上。   “……”   女儿一下子噤了声,齐青下意识地抬头,就看到这么一幕。   “还愣着干嘛,快给大小姐换一份!”   苍希拿起餐巾擦嘴,神色平淡,“不用,我吃饱了。”   这几年齐青对苍希的态度一反之前的亲热,显得很是不咸不淡。眼下她儿女双全,也无需再去为难一个没了亲娘的小丫头,没得降了身价。   好吧,苍家夫人不愿意承认她会这么做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对付苍希实在太太太没劲了……一个怎么戳都戳不动的敌人,谁对着能不闹心吗?呕血太多会贫血的,久了还会伤身有木有啊亲!   不可以动手,动嘴又造不成什么实质性杀伤力,唯有采取冷处理了。既然喜欢不起来,那就无视好了。   苍希无所谓得很,你冷我也冷,大家互相晾着更省事,冷冷更健康嘛。于是便成了如今这般的相处模式。   闹了这么一出,苍慧总算愿意乖乖吃饭了。   苍希则直接出了饭厅,拐角处符何正安静地站在一旁等待。   刚伸手要拿书包,一杯牛奶更快地被送到眼前。苍希疑惑地抬头,“我吃饱了。”   符何双手平稳地拖着牛奶,“我知道,不过这是计划之内的。”   “计划?”苍可劲都挺久没有过问她的事了吧?   说不出意味地看了苍希一眼,金牌管家微微叹气,“你就没有发现平时和同学说完话后,脖子都挺酸的?”   三黑在旁边似笑非笑。   好歹也在一起相处了几年,苍希后知后觉地回过味,“你在说我矮?”   知不知道一米三是什么概念?符何怜悯地瞅了瞅小孩,咳嗽两声,用十分公事公办的口气建议道,“再不喝的话,等会就要迟到了。”   ……苍希默默地喝了。   现在上学由符何和三黑轮流陪同,今天轮到三黑。   两人都不是什么爱说话的性子,沉默着走了一段路之后,苍希忽然问,“这三天我爸一直在公司?”   三黑微微吃惊,看了她一眼,“怎么突然问起这个?”说实话,这三年来他一个局外人冷眼旁观,苍希对所谓的家人究竟有多么的不在意他是再明白不过了,与其说是无情,还不如说是与他人一视同仁——血缘至亲对于她来说,跟路人甲没什么差别。   “她在说谎。”刚才齐青的回答并不是真的,她明显知道什么,却隐瞒着不说。   至于她是指谁三黑没有再问,他挑了挑眉,“需要我去查吗?”   “不用管他。”苍希对苍可劲并不上心,只是单纯好奇而已,况且真想知道的话,她的精神网无疑是最方便最安全的探查工具。   作者有话要说:   嘻嘻,上一章的留言多了,亲们果然对我还是很好的,所以等着吧,明天还更……   第二卷 第34章 第一次促膝长谈   周末旁晚。   一群人聚集在市中心一家以家常菜出名的饭店,大伙都是一个班的,几年来感情也处出来了,好的不好的该有的不该有的多少都有了,遇到这样的机会也不客气,你争我抢地吃得好不高兴。   女孩子勉强还装一下矜持,男孩子就没那么多顾虑了,嚷嚷着闹得忒欢腾。   吃得到一半的时候,蒋军站起来隔着桌子朝苍希举杯,“班长,生日快乐!以饮料代酒,先干为敬啦!”   说完,一仰头就豪迈地一饮而尽了。这家伙近年来越发迷武侠小说,言行举止都染上了那么点江湖气息。   周遭的男生顿时拍桌敲碗,“好!”   “爽快!”   “够爷们!”   “谢谢。”苍希也不迟疑,一杯见底。   有了小胖子的开头,男生们纷纷有样学样,一轮下来,苍希就被灌了一肚子的橙汁。   见女生们也蠢蠢欲动,宴启忙跳出来护驾,“好了好了,等一下还有节目呢,要是寿星没了可就不好玩了。”   蒋小胖子吃吃地笑得奸诈,“宴公子心疼了吗,心疼的话,你替我们班长喝也行哦~”说完还似模似样地抛了一个媚眼。   几个男生一下子受不了地捂住眼,不过更多男生是兴奋,“怎么样,来不来?”   “对呀……”女生也加入了。   心疼两个字说得宴启耳尖有些发热,他偷偷瞅了苍希一眼,见后者半点反应没有地坐在那里时又莫名地有些沮丧,被逼得紧了,干脆袖子一捋,“来就来!”   小胖子可不客气,笑嘻嘻地又是第一个递杯,“兄弟,多多保重了。”   宴启心一横,喝了。   “再来再来!”   比起包厢里面的喧嚣,走廊要清净得多。   用水洗了一下脸,再从厕所出来的时候,苍希又恢复了精神。   “你怎么在这里?”   苍希平静地抬头打招呼,“表哥。”   前面几步远手里夹着根烟的男生正好就是杨子羽,十六岁的男生已经稍显身姿挺拔,眉清目秀的模样比起从前顺眼了不少。   自从苍希闹出三黑那档子事后,他也没能逃过苍可劲的雷霆之怒,在休养几天之后就被打包学校住宿去了。学校管得严,杨子羽轻易出不去,那些夜晚活动没法参加,渐渐地也就与那些猪朋狗友走得远了。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受了那回的刺激,平日里彪横跋扈的男生忽然间收敛了不少,长相不错又坏得不是那么离经叛道,意外地还虏获了不少女生的芳心暗许。如今的杨子羽虽与好学生还差了几条街,不过这样的改变已足够让他的班主任感动得泪流满面了。   苍希每天的日程被符何安排得妥妥当当,两人本来就没多少交集,他的住宿更是错开了本来少得可怜的碰面时间。杨子羽回想了一下,上次见面应该是很久之前了吧,而且他都一直没有机会可以单独和她说话。   丢掉手里的烟,杨子羽几步跨过去,“你一个人?”   “和同学。”想起刚刚没有回答的问题,苍希又补充,“来吃饭。”   “哦。”   一时无话可说。   “没事我先走了。”   杨子羽下意识地阻止,“先等等。”   苍希停下脚步,杨子羽却烦躁地抓了抓后脑勺,靠在墙上不出声。   若要比耐性,目前还没有人能干得过苍希,在两人双双陷入“此时无声胜有声”的境界几分钟后,杨子羽开口了,语气干巴巴的,“之前的事……对不起了。”   苍希盯着他发红的耳尖,不吭声。   “我知道那次是我不对,但是、你不能因为这样就——”   终于确认了自己与他之间不存在需要道歉的事,苍希慢吞吞地抬眸,“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   他应该赞她一声大方还是为自己苦逼一下?   好不容易找到一次机会,好不容易酝酿了足够的勇气,好不容易开口打算冰释前嫌,天时地利都好不容易有了,尼玛啊,人居然不和!   她、竟、然、不、记、得、了!   苍希默默地看了杨子羽半响,“别抠了,要赔钱的。”   “t_t……”杨子羽艰难地侧脸看她,觉得身体里面有什么东西碎了,就好像那散落一地的墙灰。   生日会后来虽因杨子羽的加入而偏离了原本的计划,不过总体而言还算愉快。也是因为这件事,杨子羽莫名地开始和苍希亲近起来——虽然苍希并没有什么感觉。   这次生日收获不少,宴启等人都送了礼物,东西太多,符何提前让人送了回去,以至于苍希回到家时苍慧还有意无意地看了她几眼。   洗完澡,苍希双腿随意盘起,坐在阳台的栏杆上吹头发,顺便看看星星。   空间里是没有黑夜的,有一段时间师傅特地找了处高崖教苍希观天象。那时候的夜空要比现在清晰透彻得多,干净的黑,一颗颗光芒细微却明亮的碎钻。   幕天银河,壮丽辽阔的景,苍希时常看得入了神,所以到了最后什么也没学到,师傅努力了几次之后就放弃了。   符何端着牛奶进去的时候,苍希正仰着头微微出神。夜风把半干的头发吹得有些乱,奶白色的长袖睡衣称得她身型小小的一团。   “吹太久会感冒的。”   “哦。”苍希动也没动,很多时候她并不是那么听话。   符何无奈,拿了件薄外套替她披上,另外拿了一条毛巾帮她擦头发。   “书法的课程已经结束了,老师说你学得很好,只要坚持练习就好。”其实书法老师的评价远不止一个很好,练书法讲究心如止水,核心就一字——静。多巧,苍希正好是那种想波动也波动不起来的类型,老师一瞧,多好,第一节课就给瞧上了。   不过也相反的,教导钢琴的老师就愁白头了,你说好好一跌岩起伏波涛汹涌的曲子,你怎么就能弹得那般八风不动安然如山呢?最后没法子了,丢下一句“才能有限,教不起啊”,就此辞去……   被擦得舒服,苍希微微眯眼,“恩……接下来要学习高尔夫?”   符何一奇,“你怎么知道?”   “三黑送了一顶高尔夫球帽。”   说起来,这还是三黑头次送别人生日礼物,白色的全球限量版高尔夫球帽,还不便宜,丫的把几个月□拳得来的奖金都搭上去了才总算买到,饶是视钱财如无物的他也忍不住心疼了一下。   “没想到他还会送礼物。”   苍希侧头看了他一下,忽然说,“你们感情不错。”   符何顿了顿,声音变得有些咬牙切齿,“你从哪里看出我们感情好了?”   “你们经常出双入对。”   “背着人偷偷凑在一起说话。”   “还会不穿衣服抱成一团。”   “……”   符何发誓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被挑战过忍耐力了,真是够了!什么出双入对啊,根本就是两人互看对方不爽常常去决斗,私底下自然少不了冷嘲热讽针锋相对一番,还有那个不穿衣服什么的,那是自由搏击好吗?!   再说,再说告得你裸奔哦亲!   符何怒气值破表,苍希乖乖地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高尔夫下个月再开始。”   符何点头,“有什么事吗?”   “我答应去参加这次的奥数,月底还有运动会。”苍希终于松了口,三年抗战获取了第一枚胜利果实,赵玲高兴得差点泪眼盈眶。   “你参加了什么项目?”   “八百米,跳高。”   符何目角抽了抽,八百米先不说了,“你会跳高?”   苍希很干脆地摇头,“不会。”   “那你还去?”   “他们觉得我耐摔。”   “所以你就答应了?”   “是。”   “……”咱能别这么圣母吗?   夜风加上毛巾,头发已经干得差不多了。符何把毛巾折起后随手一放,眉峰微蹙。   苍希小口小口地喝着牛奶,察觉到他不愉悦的精神波动,问,“你在迟疑什么?”   “你似乎不怎么会拒绝对别人的要求。”   “不可以?”   不否认吗?符何身子一侧,也坐了上去,“为什么?”   “帮助别人不好吗?”   “这是原因?”   “是。”   “……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那就别说。”苍希转过头,有一段时间没修剪的刘海微微遮住了眼睛,她伸手拨弄了一下,“我知道,你在不高兴。”   符何没有否认,“帮助人的前提,应该是不损害自身利益。”   苍希摇头,“我不是所有事情都会答应的,不拒绝是因为它在我能容忍并且接受的范围之内。至于你说的自身利益,这个不一样。”   符何盯着她,不说话。   “有些东西在你看来或许对我很重要,”苍希很认真地说,“但是对我不一样。你的担心是多余的。”   “……你的底线是什么,或者说,你重视的东西是什么?”   苍希仰头望天,眼睛里有亮得纯粹的光,“生命,以及,我所承诺的一切。”   符何第一次觉得自己从来就没有了解过这个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   欸,亲们,听个你们可能听过很多次的坏消息——本文要入v了。   t_t请无论如何别为了坑爹作者动怒,听偶一句劝,不值得。   原在之前编辑就找过我了,那时想了想,没有给明确答复。现在拖过了八万,于是……   第二卷 第35章 奥数后的运动会   放学后宴启直接拉着苍希来到了田径场,手里还抱着一笔记本,找了个平坦的草地放下,然后开始鼓捣。   “昨天才听你班体委说你报了跳高,我知道你不会,本来在让老师帮忙的,不过他们最近都忙着训练体育生。所以我上网找了些视频,运动会还有半个月,我们趁这段时间来个突击吧!”宴启把笔记本往苍希的方向一转,“这个人很厉害的,是国家冠军,还在国际上拿过不少奖牌。”   屏幕中一个穿着运动衫的男子助跑,起跳,轻松过杆,年轻的身体精壮结实,动作出乎意料的轻巧敏捷。   苍希伸出手臂与屏幕里的男子对比,黑白强弱对比分明,默了默转头问宴启,“你认为我能跟他一样?”   “唔……”宴启看着面前白嫩的小胳膊,最后笃定道,“摔倒的时候姿势会比较好看!”   “那样可以改变比赛结果?”   “……不能。”   “那有什么意义?”   苍希的就事论事无情地碎了宴启的一颗心。她摆摆手转身走开。   宴启在身后追问,“小希,你要去哪里?”   “看奥数。”   “那等等,我也去。”   宴启匆忙收起笔记本,苍希斜睨他,“不研究跳高的摔倒姿势了?”   “……不了。”   三黑送苍希去参加奥数,下车前苍希忽然顿了顿,“有没有剪刀?”   “你想干什么?”   “刘海太长。”这些事本来都是符合安排的,最近不知道怎么的他似乎有些忙,于是一时没来得及剪。   三黑了然,从口袋里掏出瑞士刀。   “自己来还是我帮你?”   苍希把脑袋往他跟前一送,三黑不手软地就是咔嚓好几刀,神色认真得煞有其事。末了,一个利落的收刀动作,“好了。”   苍希看着镜子里可以形容为狗啃过的发型,不说话。   她的沉默让三黑难得地窘迫,他解释,“样子可能不是很好,不过视野绝对好。”   刘海都没了,还能不好么?   苍希掉头,两人面无表情地对视几秒。   最后三黑说,“听说过护身符吗,这是一个幸运刘海。”   苍希默了默,“你在说笑话吗?”   “……你应该下车了。”   这事导致的结果就是宴启看到后直接从考试开始憋笑憋到了考试结束。   景德学校重视学生的德智体美全面发展,每年都会雷打不动地在十月份底举行一次全校性的运动会,规定连积极备战的初三和高三都不能缺席,为了平息诸多学子的怨念,学校还特别强调了表现出众者可得到中考和高考加分。   奥数比赛结束后的下一周就是校运会,宴启到最后还是没能让苍希改变主意接受“跳高摔倒姿势的美感化”训练。即便如此,c班的人还是都对苍希有一种诡异到理所当然的信任,坚信即使她就算摔倒了也肯定会摔出一番与众不同的绝世风采——真不知道是不是苍希树立的形象太过于成功才会导致这样的结果。   “班长,加油,看好你哦!”   “少用这种娘儿兮兮的语气,”小胖子不客气地用自己的体形优势挤开哥们宋鸣,圆乎乎的脸上挂着几近讨好的笑容,“班长,c班的荣誉就看您的了!”   宋鸣磨牙,“……别笑了,马屁精。班长早走了。”   “咦?”蒋军一看,苍希果然只留下一个无情的背影。   学校的场地够宽敞,很多比赛的预赛都差不多在同一时间进行,跳高也在其中。每一项比赛都各自占据了一个小角落,每个班男男女女各自扎堆,只有那些小干部不停地来回跑动穿梭。   自家班长参加了跳高,怎么着也得来加个油什么的,文娱委员苏蓝特地带了好几个女生组团来打气,这个向来比较受冷落的比赛难得地多了几分热闹。   “班长,不要紧张,正常发挥就好。”   “是啊,再不行还有男生在呀。”   “对啊,蒋小胖那会还说有他在,咱班拔河除了能拿第一之外就没有其他名次了。”   “谁不知道他会吹啊,他以前还说他在学校校草排行榜上第七名呢!”   “噗——他、他还真敢说,该不会是自封的吧……”   “肯定是他瞎掰的,不过他怎么会跟你说这个?”   苏蓝红了脸,“我怎么知道他干嘛跟我说这个,总之、就是那样!”   “哦……”   顿时一阵“我们都明白的”的了然声。   女生们凑在一起从来是不乏话题的,而且经常是从一个话题莫名其妙地就歪到了另一个话题而不自知,苍希一板一眼地做完整套热身运动后,女生们聊天的重点已经从一开始的加油打气转移到了一年一度的部草排行榜上面了……   苍希狐疑地瞅了几人一下,发现在这个话题上女生们的精神波动异常强烈,以致于让靠得较近的她都隐约受到了影响。   讨论正进行到宴启身上,这几年下来宴启也算是苍希身边为数不多的勉强算得上朋友的存在了,苍希拿出与听课一般的表情听着八卦。   “……之前我看到林茵和他说话的时候,眼睛眨都不舍得眨一下!”   “没错,听说宴启还收过情书呢,被别的男生抢去看了,上面居然还有错别字,哈哈……”   “不过他现在很少来我们班了,我记得以前每天都会来的。”   “就是就是,每天都和班长在一起上学,一起回家!”   “感情超级好的说……”   苏蓝突然压低声调,“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有点不大对劲。”   “……”   大家齐齐沉默,然后转头,不意外地发现了小圈子的人多了一个。那表情,认真得让她们骤然鸭梨山大。   所谓的不对劲,其实就是当着当事人的面若无其事地八卦她的感情事对吧?   苍希眨眨眼,“继续。”   “……”   怎么可能继续得了,苏蓝讪讪笑了两声,大家心有灵犀地互相搭台,就那样厚着脸皮下台去了。   听八卦是打发时间的好方法呢,苍希正有些失望,就听到身边一个女生悄悄问,“班长,宴启现在为什么不大来我们班了?他、他是不是和你吵架了?”   是班里那个叫叶哲琪的女生。苍希歪头看她,又圆又亮的眼睛看得女生忽然有些心底发虚。   “——喂,那边四年c班的准备好了吗?”   苍希还没答话,叶哲琪就先急急地推着她往前走了几步,“去吧去吧,轮到你了。”   苏蓝等人也围上来催促,苍希慢条斯理地脱下长外套,露出里头有四年c班标志的运动衫,上前确认名单,然后站到比赛位置,助跑,起跳……   等到下场之后,叶哲琪已经不见了。   其实若不是她们说起,苍希还没有什么感觉。他们并没有吵架,不过从四年级的下学期开始,宴启去c班的频率确实减少了很多。至于原因,苍希倒也隐约明白几分。   聪明、意志坚定或者是历经过风雨的人,精神波动都会较平常人强烈,不容易受外界干扰,相反的,精神波动较弱的会不由自主地受到此类人的影响。人的大脑本来就拥有很大的潜力,加上苍希时不时为他补习,在强大精神力的长期刺激下,宴启的学习能力在无意中提升到了让宴扬天等人惊讶的程度。   怎么说也是宴家的独子,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加强继承人的培养计划。宴启说到底还是个孩子,要学的东西多了,每天还要上学,剩余的时间和精力也就没那么充裕了。   正想着,苏蓝就跳过来一脸兴奋地抓起苍希的手,“班长,你预赛过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亲们觉得进展慢,t_t让我怎么好意思说其实我也有如此感觉?   我写文向来慢吞吞的,之前也不是非常在意,现在要入v,进展再那么慢就不是负责任了。不过有一些事情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写的,毕竟我要是一笔就是五六年带过,你们真心觉得可以?   恩……大概有七八章就会到初中的,所以后面会加快进度的。   还有,一直没说的是,你们的留言我都有看哟,看到会就傻傻地一个人在电脑面前乐,时不时刷新一下什么的。你们提出的很多问题我也知道,我想回答的,但是又怕表达得不好,很凑巧的是大多数问题我觉得都能在之后的文中得到回答,所以觉得与其用我个人的回答,不如让你们从文中理解。   第二卷 第36章 饮料引发的争论   预赛会通过苍希不意外,怎么说体育课也练出一点花架子,这都四年过去了,好歹摔出个人模人样。至于接下来的比赛就不大好说了,不过现在还不需要担心得那么远。   距离下一场比赛还有一些时间,苏蓝不由分说地拉着苍希去围观班里其他同学的比赛,接着不断地有女生加入,最后c班娘子军齐聚一堂,轰轰烈烈地杀去为男生声援。   闹了一番都有些渴了,苏蓝按照惯例,找生活委员合计了一下,最后得到苍希的批示,带上几个女生风风火火地就买水去了。苍希就站在树底下默默发呆,十来分钟后一批人回来了,塞给苍希一瓶蓝色营养快线后又忙个不停地去给其他人派水。   饮料到手不到两分钟,不速之客就来了。   杨子羽走了过去,手在额头上抹了一下,佯作不在意地问,“你怎么知道我参加一千五百米比赛的?”   苍希有一瞬间的茫然,然后手上还没捂热的饮料就给缴了。   “怎么买了这个?”杨子羽眉头打结,小声嘀咕了一下却又飞快地拧开盖子仰头喝了一口,然后一脸皱巴巴的,“味道不怎么样,不过你都特地买了……你等着看吧,我一定会赢的!”   “……”   看着杨子羽自得满满的模样,苍希觉得应该说些什么的,但直觉又告诉她此刻保持沉默才是最好的。   苏蓝回来的时候,杨子羽已经走了,苍希两只手空荡荡的。   “咦,班长,你这么快就喝完了,很口渴吗?”苏蓝说完,不等回答地从身后一个男生抱着的纸箱里拿出矿泉水递给苍希,“这是剩下的,还是喝水解渴。”   苍希接过,“谢谢。”   “我先去别处看看,你待会不要忘记去给副班加油哦!”   顾时舟?苍希放开精神网探了探,哦,是四百米接力比赛,点点头,“我知道了。”   苏蓝前脚刚走,后头宴启出现了,额头带汗,眼里喜悦满满的。   “小希,你是来看我比赛的吗?这是给我的吧?”   刚想摇头,手里的矿泉水再次不翼而飞了。   咕噜咕噜地喝了小半瓶,宴启才眯着眼一脸满足道,“小希你对我真好!对了,你跳高预赛过了吧?”   苍希视线不移地盯着他手里的矿泉水,“过了。”   “半决赛是什么时候?”   “再过半个小时。”   “那我过会去给你加油!”   接力赛的预赛是在所有项目的后头,等苍希慢吞吞地走到接力赛区的时候,班里的人都差不多在那里了。   “班长,”苏蓝发现苍希视线的落点貌似停在了某个纸箱上,机灵一动之下小心翼翼地问了句,“还要水不?”   苍希想了想,点头,她真的渴了。接着手里马上有了今天的第三瓶饮品。   顾时舟和苍希打招呼的时候,苍希正要打开瓶盖,立时便有了危机感。   “你终于来了?”   苍希的反应是先拧开盖子喝了一口,然后表情严肃道,“不是给你的。”   顾时舟又气又恼,就算他真的有那么一点点的想法,但、但也只是一点点,而且还没有说出口,她怎么可以……“谁、谁要你的水,白送我都不要!”   苍希放心地接道,“那就好。”   “……”   四年里见过无数次班长涮副班的场景的c班同学很不厚道地背过身,闷笑不已。   蒋小胖子不由得摇头叹气,这哥们还是一点进步都没有。   不过苍希的饮料可不是能白喝的,校运会第一天才刚刚结束,正和几个朋友勾肩搭背要去吃饭的杨子羽就被拦住了。   几个男生见到来的是个小学部的师妹,就你推我攘地挤兑杨子羽,“我说子羽,连小学部的师妹都不放过了,你这胃口也太大了吧?”   “应该说是太不挑嘴了。”   杨子羽直接一脚踹了过去,“靠,眼睛都长哪去了?好好看看,这是我妹!”   几个人嘻嘻哈哈地跳开,一个眉目清秀的男生不退反进,凑近了打量苍希,“没听说过你有妹妹呀,亲的?”   “表妹也是妹,”杨子羽一把人拉扯开,“你少打什么歪主意。”   男生不甚在意地笑弯了眼,“表妹好啊,我叫易靖,你叫我易靖哥哥我也不介意哟。”   杨子羽一句不要脸还没说出口,那边苍希已经很乖巧地喊了声,“易靖哥哥。”   “……”   “噗——”易靖怎么可能看不出杨子羽的郁卒不已,他忍着笑摸了摸苍希的头,“乖,以后有哥哥罩着你。你叫什么来着?”   另外几人像是发现什么好玩的玩具一样都围了过去,你一句我一句地逗着苍希喊哥哥。杨子羽气哄哄要把人扒拉出来,苍希的声音已经透过几个黑乎乎的头颅传了出去,“苍希。”停了一下,又说,“你罩不起。”   “噗——”这次轮到杨子羽了,苍希的毒舌他之前可是见识过很多次的。自己挨上的时候十分内伤,但是发生在别人身上时却说不出的痛快。   居然被小学妹鄙视,易靖不干了,“哥怎么就罩不起你了?”   苍希还没开口,一旁又一个男生说话了,他指着苍希瞪大眼睛,“你就是苍希?一年级时就敢在年级大会上放话要罩全年级的那个?”   好吧,易靖消声了。才一年级就敢那么猖狂,这都过了三个年头了,凶残指数不定上升了多少倍,这等凶残生物还是留给别人吧。   苍希好奇地看向那个男生,“你认识我?”   “啊,那个,怎么说,我家小弟天天念叨着,想不知道也难。”   看着对方漂亮得有些过分的眉眼,苍希忽然问,“你是顾时川?”   顾时川愣,“你怎么知道?”   果然没错,班里同学的档案苍希都“私底下”了解过一遍,顾时舟的家庭一栏就有顾时川的名字。细看之下两人其实有七分相似,不过顾时川的眉眼已经长开了,不注意的话很难发现。   顾时川还想说什么,杨子羽已经很不耐烦地把人挨个踢走,带着苍希走到一旁,脸色臭臭的,“找我什么事?”   苍希脸色平静地说了一句话,杨子羽就瞪圆了眼睛难以置信地重复,“什么,申请社团?”   “恩。”   “恩什么恩,我是说,我为什么要干这个?”   理由是简单,也很扯淡,“你喝了我的营养快线。”   杨子羽呕血,“我买一瓶一样的还你!”   “它的生产日期是2012年10月21号23时50分52秒,蓝瓶香草淇淋味,你找不到一瓶和它一模一样的。”苍希琢磨了一下,又觉得把话说得这么绝不好,“就算有,你能找到的几率也接近于零。”   “……”噎了两秒,杨子羽跳脚,“故意的,你绝对是故意的!”谁tm的喝瓶饮料还把生产日期记得那么清楚的?!   “你喝了我的营养快线。”   “你非得这样?”   “你喝了我的营养快线。”   “一点商量都没有?”   “你喝了我的营养快线。”   “……”   任尔东南西北风,我自咬死口不松。   最后杨子羽决定赖皮,“我要是不干你能怎么样?”   不干?苍希低下头,有些苦恼。   她自然能够很轻易地让杨子羽听从她的指令,但是三黑曾明确地告诫过她,除非迫不得已最好不要动用精神力。而且自己来到这里的目的也不是为了用精神力强迫他人……   苍希沉默的时候,杨子羽开始不自在了,为什么他会觉得她低着头的模样好像怪可怜的?   “喂,你不是哭了吧?”杨子羽有些烦躁,“老子又没说不干!”   苍希这才回过神,“你答应了?”   杨子羽讽刺地笑,“是啊,谁让老子还不起你的营养快线!”   苍希煞有其事地点头。   “……”杨子羽这下子别说是吐血了,连喷她一脸血的心都有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第二更,其实我想说,好困……春困秋乏夏打盹,睡不醒的冬三月。好不容易挨过了夏天,转眼秋困又杀过来了。亲们记得盖爪~   第二卷 第37章 金牌管家茫然中   杨子羽最后离开的时候是满脸写着“全世界都欠老子钱”的讨债表情,不过不要紧,苍希全然视若无睹。   早在一年级的时候她就打听过建立社团的要求了,只可惜第一个申请条件就是必须由初中部以上的学生申请,这才搁下了计划。眼下有杨子羽可以代理,苍希自然没必要再乖乖地等上两年。   两项比赛的预赛都过了,杨子羽点了头,苍希就继续心安理得地准备接下去要开始的比赛。   第二天的气氛比起第一天要更加浓烈,菜鸟和浑水摸鱼的被过滤得七七八八,参赛者的水平大有长进,观赛的人也就多了几分兴趣。   苏蓝照样组队围观,苍希的比赛结果很快出来了——跳高在半决赛被ko了,八百米顺利通过。然后还是被拖去为其他人加油。   围观过程中苍希发现了宴启,他参加的项目是男生女生一起合作的三十米三人两足往返。苍希看到他时正是比赛要开始之前的不久,两个女生在暗暗争夺谁该和宴启绑在一起。   “不是说好一人一次的吗?”   “本来是这样,但是到了决赛又归你,那你不是比我多了一次吗?”   “小人!”   “你才是,之前练习的时候老是假装摔倒去挨着宴启,别以为我不知道!”   这样视当事人如不存在的争论,让宴启听得一个头两个大,一个不经意视线跟苍希对视之后,更是脸上微微发红,也不知是羞是恼,“你们说够了没!”   他的性格爽朗,无论对着谁都总是眼带笑意,对女生更多了几分宽容,难得发了一回脾气,两女生都吓了一跳,乖乖不说话了。   苏蓝悄悄地挨近苍希,神秘兮兮的表情颇有深意,“宴启真的很受欢迎呐。”   苍希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这话是铺垫?”   “……”   “你可以直奔主题的。”   “……算了,还是当我没说过吧。”   运动会进行得很顺利,大家都不是头一回参加,轻车熟路地该干嘛干嘛去,赢了就高喊着庆贺,输了也不沮丧,掉头继续为其他人加油。   苍希的八百米最后拿了个第三名,班里的女生对这个成绩表示了十分满意。说实话,女孩子很多都讨厌跑步,苍希愿意顶上她们本来就很满足了,更别说拿名次什么的。   蒋小胖子也眯着一双小眼睛挤过去祝贺,“班长,可喜可贺呀!”不是他们看不起苍希,只不过是没想到她长得瘦瘦弱弱的,居然跑出了个第三名,实在让人意外。   苍希轻轻抿了抿唇,不说话。后面的一百米冲刺打乱了呼吸频率和节奏,现在因为脑部缺氧太阳穴有些隐隐发疼。   “辛苦了班长,喝口水先。”   蒋小胖子对于跑步尤为痛恨,其痛恨程度比女生还甚,这会子自然知道苍希并不舒服,肥爪子一挥,“你们都别挤在一堆,看着就烦人。”他昂着双层小下巴,“说好的氧气呢,都没了!”   “切!”   众人齐齐鄙视,不过都很自觉地让苍希到一旁安静休息。   已经比赛完的宴启也着急,又是递毛巾又是捏肩的,看得苏蓝暗暗起了点坏心眼。   “宴启,你们班三人两足比赛的结果怎么样?”   宴启笑容一僵,“输了。”   “怎么输的?”   大概是发觉了苏蓝笑容中的不怀好意,宴启瞪了她一眼,“就那样输的!”   “那是哪个女生跟你绑一起的呀?”   宴启板着脸沉默,就是不告诉你你能怎么样,真是可恶!   苏蓝眼珠子一转,问向正小口小口喝着水的苍希,“班长,你猜猜看?”   苍希看了看有些紧张的宴启,又瞧了瞧一脸戏谑的苏蓝,“两个都没有。”   见宴启吃惊,苏蓝也就知道苍希说中了,不由得好奇地追问,“班长那个时候应该也在比赛吧,怎么知道的?”   “他生气了,就不会和她们一起的。”苍希还作了进一步的猜测,“那两个女生又互不对眼,这次比赛会输,也有可能是她们在比赛过程中较劲的缘故。”   宴启瞪大了眼睛,居然都说中了。   苏蓝坏笑,“班长,你对宴启还挺了解的嘛。”   苍希径自忽略了其中的暧昧,点头,“那是必须的。”其实正确来说,身边每一个人的情况,苍希都摸得七七八八,档案库都能查了,还有什么不能知道的?   “……”被打败了,对上神经粗壮如苍希,苏蓝也无力了。   不是说现在的孩子都早熟吗,她现在深深深深地表示怀疑,自家班长别说晚熟了,熟不熟得起来还是个问题呢!   校运会轰轰烈烈地开始,又轰轰烈烈地结束。四年c班收获颇丰,班主任赵玲很高兴,私掏钱包请了全班吃棒棒糖。对于学生的阵阵嘘声,官方解释是赵老师乃月光族,实在负担不起这么多张嗷嗷待哺的嘴。   苍希一根棒棒糖还没吃完,杨子羽就杀上门了。   那时才刚刚放学,人高马大的男生从天而降,那么气势逼人地堵在c班门口,一下子震住了师弟师妹,见到苍希直接一爪子提溜走了。   凶神一走,班里的人立时叽叽喳喳起来。   “哪个是高中部的师兄吧?”   “他看上去好凶,我刚刚都不敢呼吸了。”   “班长给他带走了,该不会有什么事吧?”   面对同学的惴惴不安,蒋小胖子意味深长地说了句,“你们见过能让班长吃亏的人吗?”   ……真相了!   于是大伙淡定了,收拾书包回家,各找各妈去。   蒋军还是颇有见识的,杨子羽哪里能拿苍希怎么办,如果可以,他倒宁愿苍希直接忽视他!   “申请的事我弄不了。”   “营养快线。”   “……”   靠,杨子羽深呼吸,“不是我不弄,你应该看过申请要求吧,期末成绩起码要全部及格这一条还记得不?”   苍希点头。   杨子羽仰天长叹,“你太看得起哥了。”   他的文艺小青年腔苍希一点也体味不到,她的问题切入得很犀利,“你成绩多少?”   多少?当然是不多只少!但是,爱装逼又爱在表妹面前逞威风的表哥怎么说得出口呢?   杨子羽满腹辛酸无处述,他咬牙故作凶狠,“你管那么多干什么,知道了还能给我补习不成?”   这边的苍希已经下好了决心今晚就去摸杨子羽的档案,闻言很自作主张地将问号理解为句号,点头,“那就这么定了,从明天开始。”   “……”如果不是他耳朵坏了,那就肯定是她脑子坏了。   晚上,苍希找来了符何,“我要提高体能。”这次的运动会让苍希深觉不妥,三年之约也过期了,她也应该开始一些打算了。   符何最近又开始在琢磨苍希的造型定位问题,听到这话后一愣,没有马上答应。   苍可劲近年越发忙碌,根本没有多少时间待在家里,更何况有齐青和她的一对儿女在,就更没有苍希什么事了。   现在符何一个月去汇报一次工作苍可劲几乎都没什么时间理会,从前提起过的防身教程也早不知被遗忘在哪个角落了。虽然苍希的课程都是他在安排,不过这件事之前苍可劲曾经插手过,现在还是先请示一下他比较好。   “知道了,我会去向先生说的。”   苍希看了他一眼,“明天让三黑送吧。”说完拉起被子睡觉。   符何不着痕迹地皱皱眉,动作轻巧掩门出了房间。   门的一侧墙,三黑正双臂抱胸发呆,听到符何的动静,看也不看一眼,“你打算去找苍可劲?”   “有什么话就直说。”   三黑侧过眼看他,眸光在不明亮的壁灯下很是幽深,“你对他倒是忠心。”   符何视线落在前方,语调平静得惊人,“我本来就是先生的人。”   “既然这样又为什么觉得不甘心?”   符何冷冷地抬眼,“我没有。”   “你有。你觉得她对你的态度不如对我。”   “小姐只是个孩子。”   “你我都知道,她不是个普通孩子。”   “有没有人说过,你很自作聪明?”   三黑也不辩解,“你希望忠于苍可劲,她依了你的意愿,但你却又觉得不痛快了……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得寸进尺?”   符何攥紧拳头,不做声。   三黑站直身,与他对视,“她的态度不是你生气的理由,你的动摇才是最根本的原因。好好想想吧。”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更,坑爹作者表示她要死了。   恩,趁现在还有口气,决定对冒泡的亲们表示一下感激——锈,kiss9303奶酪,icefei,rully1991,独享寂寞等,挨个飞吻……对了,独享寂寞筒子尤其的让我印象深刻,至于原因……我觉得还是让它成为秘密吧= =   第二卷 第38章 更新换代睡美人   苍希说到做到,在杨子羽丁点心理准备也没有的时候,就背着书包出现在了高中部一年e班门口。   削薄短发,白肤黑眼,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还要小一点的女生双手抓在背包带上,有些呆呆的表情让人徒然生出迷路小羔羊的错觉……   绝对是错觉!   杨子羽以他可信度不高的人格保证,那家伙是什么都好,绝对不会是什么无害的小羔羊!   眼下已经有人和小羔羊搭上话了。   “小师妹,你是来找人的吗?”   说话的是正在和易靖调笑的学委,她一出声,易靖就发现了她,“哟,小家伙,是来找子羽的?”   “恩。”   “找那个家伙做什么,还不如让易靖哥哥带你去玩?”   “找他补习。”   易靖瞪大眼,“你让他帮你补习?”   “是我帮他补习。”   当苍希如此说时,一瞬间整个e班的背景切换成了残风卷落叶。   学委自言自语,“……忽然觉得有点冷。”   “噗——”易靖弯低身子忍笑不已,“好、好冷的笑话……”   “t_t……”他该否认吗?杨子羽默默别过脸,几欲泪流满面。   对于不相干的人和事,苍希一向都是无视的,她很民主地询问杨子羽的意见,“要在这里还是图书馆?”   学委的视线在一大一小两人之间来回移动,半响后才憋出一句,“她是认真的?”也不知道是在问谁。   苍希点头,“是真的,”她的好人病又发作了,“你有问题也可以找我。”   堂堂的高一e班学委:“……”   杨子羽一瞬间有了同病相怜的感觉。   易靖总算收了笑意,瞧苍希一本正经的模样很是好玩,随手就拿过学委手上的化学作业本,随便一翻指了一道题,“呐,你来做做看。”   苍希扫了一眼,“答案是6:3:2。”   易靖抬起下巴示意了一下,学委甚是矜持地回答,“不一样,我的是6:1:1。”   苍希十分理所当然地接了下一句,“恩,那你就做错了。”   “……”   在杨子羽指天誓日地保证第二天自己会乖乖送上门之后,苍希离开了。事实上她也是很忙的,期末考也差不远了,班里还有一大堆人整天都盼着她呢。不止如此,最近表演社的现任社长郭布找上了苍希,要求履行社员义务,因此苍希每天放学后又多了一项任务。   到家已经差不多快七点了,苍希在车后座休息。她的体力一向不是很好,事情一多,身体难免有些吃不消。   三黑俯下|身叫醒苍希的时候,她忽然抬头望向主宅,眉眼间还残留着没有散去的疲惫。   “有事?”   苍希摇头,“走吧。”   确实有点事,苍老太太又来了。   自打苍冀出世,老太太如愿以偿,乐得眉开眼笑不说,一开始还恨不得天天在儿子家扎根不走了。只是又不能放下苍老爷子不管,只好时不时打包过来看看小孙子。   老太太对着孙子自然能够和颜瑞色,对着苍希可就没那么客气了,毕竟两人是有过过节的。每回一来,总要找上诸多理由将苍希训上几顿。   这次也不例外。   “小小年纪的就整天不着家,谁家女孩子像你这样的,你说说现在都几点了?啊?”   虽然苍希还是如往日那般表情无二,只是照顾了她好几年的符何又怎么会看不出她的真实状况,他刚皱了皱眉,就听到苍希说,“七点。”   过往碍于与苍可劲的协议,苍希都只是乖乖地坐在那里挨批,姿态温顺得以至于老太太自我感觉过于良好,以为苍希是得了教训不敢再顶撞她,越发的肆无忌惮。   “……”谁真想问你几点的?!老太太一时词穷,噎得半响说不出话来,“你、你还有理了……”   明明是她问的几点的,现在还反过来指责她。苍希觉得自己也许找到了第一个不喜欢的人了。   苍慧不知道哪里去了,齐青抱着小儿子喂食,见状就插了话,“小希,怎么能这样跟奶奶说话?赶紧跟奶奶道歉,让奶奶不要生气。”   齐青并不怕苍希反驳她,她是为了老太太出的面,这个时候苍希越不给她面子,就是越跟老太太过不去。一想到好几年了,自己总算有机会让苍希吃瘪,心里就不住一阵小愉快。   这样的精神波动当然瞒不过苍希。苍希狐疑地打量了她一会之后,才用着她那不紧不慢的语调说,“你幸灾乐祸得很明显,今天我有点累,你想看戏的话……可以改天吗?”   “……”谁来告诉她这死孩子到底是谁养出来的?!   由于苍老太太驾临,苍可劲近来回家的次数多了些。   符何找了苍可劲之后,就直接去了苍希的房间,苍希正按照计划听话地喝着睡前牛奶。   “你的要求先生已经同意了,从下周周末开始,我会找人安排。”   “恩。”   小小的女生穿着睡衣坐在床沿,双脚整齐地垂着,手里还拿着没喝完的牛奶杯,模样依旧给人欺骗的乖巧感觉。从这个角度还可以看到她发顶可爱的发旋,符何神色有些复杂。   好一会儿都没有出声,苍希仰头看他,“你有话要说。”   她用的并不是疑问语气,对视几秒之后,符何移开视线,“没有。”   “哦,”苍希点点头,把杯子递给他,“那就回去吧,我要睡觉了。”说完把被子一掀,就要准备躺下了。   符何捏着杯子的手指用了用力,没有离开,“你不想问我什么?”   苍希拍了拍她浅蓝色的小枕头,回眼望他,“我需要问什么?”   莫名地就想叹气,符何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无论其他人在如此纠结,苍希还是自顾自地过着她的小日子。   宴启听说了苍希参与了表演社艺术节的节目,就缠着要跟着去见识一下。只要有求必应的属性还存在一天,苍希就依旧是那个很好说话的c班班长。   表演社的人不多不少,正好十七个。因为艺术节将近,最近放学后他们都集中在社团进行排练。   苍希前脚刚踏进门,客串导演的郭布就远远地朝她招手,“苍希,这边这边,就等你一个呢!快过来躺着!”   宴启还没反应过来,苍希就已经放下书包,干脆利落地躺舞台上了。   “……”   这个姿态几乎从一开始保持到了最后,唯一的变动就是快结束时苍希坐起来对着旁边的男生说了一句话。   演练结束之后,宴启还一头雾水,“这个节目是睡美人吗?”   “简略版睡美人。”   “那……王子的吻呢?”宴启暗暗表示这个问题很重要。   “简略了。”   心情愉快了,宴启接着问,“那公主醒过来后的微笑呢?也简略了?”   苍希默默地看着宴启,才垂下眼,“因为老巫婆年纪太大手脚不好使,诅咒产生了面部肌肉坏死的后遗症。”   其实真相就是表演社一干社员为了死活笑不好的苍希而绞尽脑汁编出这个理由对吧?!   “……难为他们想得出这个法子。”宴启死死压下翘起的嘴角,“你最后对那个小王子说了什么?”   “我笑不出不是你摆脱责任的理由,不娶,死!”   “……”毁灭童年啊这是,你们确定这戏真叫睡美人?!   宴启嘴角抽了抽,“所以最后呢?”   “恩,王子与公主从此过上了幸福美满的日子。”   “……”   谁来告诉他,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两万字的更新或者小黑屋……t_t这样的选择题真心是哪个都不想选……   第二卷 第39章 对于初衷的迷茫   “每天”是一间颇具名气的休闲咖啡馆,到目前为止已有十多间连锁店,一般而言在繁华地段都会有它的身影,江城市也有,就在市中心地带。   店铺的选址很好,装修精雅加之又小有名气,每日的客流量相当多,倒也与它的名字相呼应了。现在,临街的落地窗旁边就坐着一对男女。   男的西装革履,女的优雅长裙,英俊潇洒与美丽可人,不失为郎才女貌。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们一个叫苍可劲,另一个尚待鉴定中,目前暂可贴上“疑似小三”的标签。   苍希隔着流水车路看着沉浸在愉悦交谈中的两人,没有说话。   在旁陪伴的符何觉得十分棘手。   一个孩子亲眼看到了自己的父亲在和别的女人约会。而且,这件事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隐藏前提——那就是孩子她亲妈挂了很多年了,眼下是继母当家。   那么这个时候,身为管家的他应该如何做?是劝这娃不要太冲动还是让她不要过于幸灾乐祸?   鉴于对方可疑的智商,符何完全不觉得此事可以用“误会”两字糊弄过去。   身边的人精神波动一变,苍希就察觉了,“你在纠结,”她做出猜测,“是在烦恼要用什么理由忽悠我吗?”   “……”这孩子越长大越不可爱了。   琢磨了又琢磨,符何选择了单刀直入的方式,“你知道什么了吗?”   “很明显,苍可劲出轨了。”如果说符何看到的是无声电影,那出现在苍希眼里的无疑是栩栩如生的现场版,两人的台词都自动自觉地配在她脑中了。   “……”如果没听错的话,“你直呼了先生的名字。”   “有问题?”苍希很认真地求证,“按照一般发展,这个时候我叫他混蛋甚至冲上去泼那女的一脸咖啡也是可以的吧?”   所以说,你到底都看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狗血剧?   符何揉额,“苍家集团涉及的领域很广,那个人很可能只是他的合作对象。”   “这是你想了很久才终于想出来的理由?”   “……你应该相信我的。”   “相信一个男人会对合作对象做出那种事?”   符何顺着苍希的视线一看,苍可劲已经带着那女人出来了,出门的时候她的头发被风吹乱,苍可劲正动作轻柔地帮她理着。   ……于是继女儿被外星人附体之后,老爹也被乱入了吗?   一个平素思维古怪得摸不着调的小姐已经够让人头疼了,如果再来一个堕入爱河以致神智混乱的上司,那他还是去死一死吧。   符何一门心思地凌乱着,没有注意到苍可劲望向他们这边的视线。   与苍希四目相对的瞬间,苍可劲停顿了那么零点几秒。   好吧,即便是心理承受能力再强大的男人,也不能那么若无其事地面对女儿的当场抓包。   苍希没有给什么表情,直接转身,“走吧。”   符何有些愕然,“就这样?”   “那是他的选择。”   “……”苍希的性子他不是不知道,只是没料到即使是遇见这种事情,她也淡定得仿佛无关己事。无论对她付出了多少,都永远一副无动于衷的表情,这样的人,实在太过于……冷血。   不管别人怎么样都跟她没关系是吗?符何有那么一瞬间的愤怒难言。   这样混乱而强烈的精神波动,这些年苍希陆陆续续地从符何身上感受过不少次,尤其是近来,出现的频率明显增多了。   苍希第二次说出那句话,“你有话要说。”   符何依然否认,“没有。”   苍可劲破天荒地叫来了符何。他是个惯于掌控的男人,很直截了当地问,“她知道了多少?”   看着一脸漠然的男人,符何微垂下眼,“不清楚,不过最起码的,应该都知道了。”   苍可劲默了一下,“别让她听太多乱七八糟的。”   “是。”符何忍不住想苦笑,控制权根本不在他手中好吗?他到现在都搞不明白那个孩子为什么会知道那么多事情。   另一头的房间里,苍希正在和三黑说着请假的事情。   “你要去约会?”   三黑有些尴尬,“之前在老家的时候也算有些交情,总之我只是把她当妹妹。”   “所以确实是约会?”   “……女孩子晚上出门太危险了,不好让她一个人。”   苍希了然,“三更半夜,孤男寡女,果然是要约会。”   “是,我是去约会。”三黑面无表情,在苍希的坚持下,这厮已经破罐子破摔了。   苍希找上高中部不久之后,e班的化学老头抽空讲解了布置下的习题,讲题之前,他着重表扬了一下唯一答对的杨子羽。   老头子很是得意,“这道题就像一个布置得浑然天成的陷阱,想当年多少学生一头栽进去就出不来了。只有基础扎实,细心谨慎的人才能逃过一劫。”   老头又说了,“杨子羽,你来讲讲这道题你是怎么做的。”   “……”因为学委催交作业而胡乱写上了苍希的答案的杨子羽表示他什么都不想讲。   此事直接导致近日杨子羽瞧苍希的眼神就好像玩网游杀小怪时居然爆出了传奇装备一样,满满的尽是难以置信。   可惜苍希的心理素质已强大得足以无视一切视线,她正一心一意扑在为杨子羽补习这件事上。   苍希把划出了重点的课本还给他,“这些,都要看。”然后又递给他一本写满数学题的本子,“这个,要做。”她已经摸过杨子羽的成绩了,出乎意料的,理科竟然都还不错,尤其是数学。   “你是天才?”做了几道abcd之后,杨子羽憋不住了。她才小学五年级呀,居然就会做高中的化学题了!这难道说只是巧合?   苍希想了想,采取了比较谦虚的措辞,“我只是聪明得比较明显。”   “……”照这么说,那其他人岂不是蠢得更明显?   校长木贾不知道打哪儿得到的消息,他把苍希叫去校长室喝茶了。校长室收拾得很简洁,除了基本设施外,只在墙上挂了一副梅花图,上面提了一首咏梅诗,左侧的窗边摆了一盆景,修剪得很整齐。   苍希和老人一人一边,隔着办公桌对望。   “听说你已经学到高中的课程了?”   天才不多,不过教书多年,木贾好歹也遇过几个。打这孩子一入学,他就注意上她了,只是没想到她比想象中的还要聪敏。   苍希眨眼,“您想说什么?”   木贾笑了笑,开门见山递过一张纸问道,“有没有跳级的想法?”按以往经验看,天才大多都有高处不胜寒的寂寞之感,他们也都无一例外地选择了跳级。   苍希扫了一眼手中的申请书,摇头,“没有。”   木贾颇有些意外,“为什么?小学的课都学完了,你不会觉得无趣吗?”   对于苍希而言没什么有趣无趣的,况且真要细究的话,她已经可以直接大学毕业了。   “课本的学习是次要。”   木贾更好奇了,“在你看来,什么才是主要的?”   苍希抿了抿唇,言简意赅,“人。”   她来到这个世界的目的从来都不是写在课本上的知识,师傅想要的,是她能认真融入世界,体会人生的爱恨情仇和悲欢喜乐。   只是,她来到这里已经快五年了,依然不明白师傅所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到底要怎么做,才能算真正成为一个人?   且不说那些心智尚未成熟的未成年人,到如今为止她所接触过的成年人,每一个都口是心非,说话之前总要想上很多,到了最后说出口的还多数不是真心话。戴面具仿佛成了一种约定成俗的事情。   更让她疑惑的是,不论是贫穷还是富有,每个人似乎都有烦恼不完的事,会因为华而不实的东西轻易高兴,也会因为他人一句话而动怒。想要的东西也永远不够,当拥有一样东西之后就会不自觉地开始肖想下一样,譬如苍可劲,譬如符何,又譬如齐青。   成为这样的人,难道就是师傅所希望的?   作者有话要说:   好困,早上又被吵醒了,深怕一睡不醒,只好熬着更新了。   不少亲们觉得苍希这样子挺好的,其实苍希也很迷茫的说……   现在坑爹作者说她要去躺下了,希望醒来后能看到你们可爱的小爪子。   【飞吻~】   第二卷 第40章 苍家发生大事了   三黑近来请假频繁,连他自己都颇觉不好意思。苍希倒是没什么感觉,事实上他即便不说苍希也不会在意。   只不过这样一来,符何跟在苍希身边的时间又大大增多了。符何怀着心事不出声,苍希又是个沉得住的,两人时常一路沉默到学校。   金牌管家与空间养成少女近期说得最多的对话就是——   “你有话要说。”   “没有。”   就这样一过又是好些天,其中就有苍希准备了好一段时间的艺术节。   毕竟是难得的晚会,景德倒也热热闹闹地办了一场。表演社的简略版睡美人如宴启所料般大红大火,当苍希面无表情地说出睡美人的唯一一句台词时,底下师生东歪西倒地笑抽了一大片。   好不容易消寂下来的苍希因着这睡美人的名头,再次被推到了风尖浪口,过往的不少丰功伟绩也给有心人爆了出来。总而言之,苍希又出名了。   不过这生活总是没个消停的,眼瞅着一切都顺利平稳地进行着,事情又来了。   这事说起来还真有点麻烦,苍冀被拐了。   苍希得到消息的时候,苍可劲正在召开家庭会议,与会人员分别是苍老太太、齐青、苍慧还有符何。   苍可劲积威太深,板着脸时连苍老太太都有些畏惧,更别提现时才十一岁的苍慧了。三堂会审下,小女孩抽抽噎噎地讲了事情经过,思路条理不怎么清晰,苍希整理了一下,大概是这样的——   苍可劲的常不归家让苍慧心生不满,齐青整天只顾着照顾苍冀,要么就出门与一群富太太逛街美容。恰好苍老太太也刚好有事,苍慧一个人在家对着说话奶声奶气的弟弟实在烦躁得紧。   担心回来后挨骂,小女孩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趁着保姆不注意诱哄着苍冀出门了。也不知道其他人是怎么看的门,竟真让两个小孩溜了出去。   离家后拦着计程车径自就往市区走,身为苍家二小姐的零花钱自然是不会少的,苍慧玩得高兴,一时就顾不上苍冀。不过一岁半的小男孩生得秀气可爱,身边又没有大人,很容易就入了某些人的眼。   这不,一转眼就给拐了。苍慧发现后着急又惶恐,害怕被责怪甚至不敢回家,最后还是被满大街翻找保镖给带回去的。   听完前因后果,符何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你说你不懂事把弟弟带出去玩也就算了,发现人不见了居然还不敢回家告诉父母!那些人贩子个个精明得要命,一般不会选择在本地作案,得手了也几乎是立刻就离开。现在隔了五六个小时,没准已经被拐上什么山旮旯角落了。   苍老太太气得手都抖了,要知道这孙子可是她盼了多久的,怒火攻心之下直接一耳光抽了过去,嘴里“你、你……”的说不出一句完整话。   齐青伤心得不行,不过多少还是心疼女儿的,只好一边忍着难过一边劝慰婆婆,“……小惠现在也才十一岁,哪里懂什么,出了这种事会害怕也不奇怪。就算换做小希也是一样的……”   旁听的管家几乎忍不住要吐槽了,这种事根本不会发生在苍希身上好吗?!退一万步讲,即使苍希一时脑残真带了那个小奶娃出去玩,也绝对不存在“在她眼皮子底下无声无息拐走人”的可能性,绝对!   会说出这种话,只能说……亲,你对苍希的了解实在是大大的不够。   苍希继续面无表情,对于根本没有发生的事,她不认为有争论的必要。   苍可劲的脸色也很难看,毕竟是唯一的儿子,平时虽然没有表现得多在乎,但哪里能真的不在意。   得知消息之后,他第一时间就做了详细安排。只是江城市再怎么说也是经济大市,人口流动量是用成千上百万计算的,如果苍冀真的没带到什么偏远地区,那要找起来确实困难重重。   要是当时苍慧能及时通知家里,现在也不至于这么毫无头绪。可惜……   苍可劲越想越生气,蓦地一脚踢向旁边的落地灯,踹得支架嘭地撞在书柜上,随即摔在地上,水晶灯罩碎了一地。   本来就诚惶诚恐的苍慧更是狠狠一抖,身子都要缩到角落的阴影里去了。   苍慧口齿不清,齐青悲痛交加,苍可劲大发雷霆。至于苍老太太……唔,继续抹眼泪晕来晕去。   家庭会议结束之后,苍希径直往饭厅去了,被这件事一耽搁,都错过饭点很久了。   偌大的饭厅只有苍希一人在。好吧,也只有她这般强大的心理才能在发生这种事后还淡定自若地用着晚饭——强大的胃口来自强大的心理哟亲。   跟在身边的符何暗暗观察她的神色,发现跟平时一般无二,又忍不住想叹气……忽然心下一动,试探地问,“这事,你怎么看?”   苍希正乖巧地等着佣人把饭菜送上来,闻言给了个很简洁的评价,“很无聊。”   “恩?”符何有些转不过弯。   “事情已经发生了,怎么挽回才是应该考虑的。”   她的解释很简单,符何却听懂了。这跟“别为打翻的牛奶哭泣”是一个意思,话说得很有道理,只是在真正面临时又有多少人能做到?七情六欲本来就是人之常情……   苍希正吃酸辣土豆丝吃得惬意,符何就没有再说话,直到她洗完澡后才端着牛奶接着问,“你……有没有办法找到少爷?”   苍希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这般姿态在符何看来就是默认,他心下震惊,心中隐隐约约的猜测似乎又清晰了几分,不过表面还是半点不漏,“你打算怎么做?”   沉默了一会,苍希摇摇头,“我要睡觉了。”   符何先是一窒,紧接着心火大起,“再怎么说那也是你弟弟!”   苍希看了他一眼,“你需要多吃些清热解毒的。”这些天总是动不动就发脾气闹别扭,像个小孩子。   “弟弟下落不明,你却跟个没事人一样吃吃睡睡,你还真是个好姐姐啊。”   他话里的嘲讽苍希不是不懂,但只是皱着眉解释,“我累了。”累了就要睡觉,这不是很正常的么?   符何冷笑,“呵,在你看来我们都是一群无关紧要的人是吧?只要自己吃饱穿好就好,别人的死活根本就他妈|的什么都不算!”   这是符何第一次这么不顾身份和形象,但是他的怒火苍希实在无法理解,想了想,果断拉起被子睡觉。   符何一肚子火地摔门而出,一出去就给守在那里的三黑一拳放倒。   “你他|妈的发什么疯?!”   三黑居高临下冷冷地看他,“我才想问你发什么疯,都能对着孩子撒气了,你还真有出息。”   那一拳打得不客气,嘴角都破了,符何抬手狠狠一擦,挑衅道,“你不是才说她不是个普通孩子吗?”   三黑接受挑衅,抬脚又踹下,“所以你就能心安理得地说出那种话?”   符何翻身躲开,跳起来也给出一拳,“我怎么做是我的事,你又有什么立场说我?!”   “看来你是皮痒得厉害了。”三黑将迎面而来的拳头握住,用力,“走,到训练室,哥给你挠挠!”   符何冷笑,率先走在前头。   卧室里的苍希还没有睡着,她其实是有些为难的。   精神力再强也有一个度,要彻查这么大一个城市,她把握不大,耗尽精神力又需要一定的时间恢复,要是这段时间人贩子跑得更远,那希望就更是渺茫了。   只是这些问题涉及到精神力,苍希不可能告诉符何。但如符何所说,苍冀是与她这身体有着血缘关系的弟弟,她是不可能不管的。   问题是,要怎么做才好?   作者有话要说:   = =有些筒子提出八岁开车的问题,事实上我在新闻上是有看到过类似报导的,不过因为不确定真实性,所以还特地在作者有话说那里小小地说明了一下,只是那句话貌似被忽视得很华丽……   真要论起来的话,苍希的存在本身就是个很大的bug了好吗?亲们要富有想象力,想象有苍希在的世界,一切皆有可能……   从四点多码字码到现在,我不是个有效率的作者,有些不按常理出章,是以自封坑爹作者。有什么地方做不好的话,请诸位多多包涵了。留言的筒子记得多写几个字,我会尽量送分。胃都有些抽筋了,先去吃饭,期待你们的留言~   第二卷 第41章 拉秦晓垨出来遛   半夜,苍希去了苍慧的房间。   一下子闯了这么大的祸,小女孩果然躲在被窝里偷着哭。因为哭得过于一心一意,是以连苍希的出现都没有注意到。   苍希穿着卡通睡衣,打着小小手电筒,径自上前掀被子,一点半夜三更溜进别人房间的愧疚感和心虚感都没有。   这措不及防的一掀,一双红肿的核桃眼睛就受惊地望了过去。   “你——”因为哭得太久,声音都沙哑了。   大概是察觉到了选在这个时候面无表情地拿着手电筒出现确实有些惊悚,苍希很镇定地捂住妹妹的嘴,阐明来意,“我来找你聊聊。”   “……”什么时候不好聊偏偏在这个时候聊,再说了,她们的感情什么时候好到秉烛夜谈的地步了?   不过此刻自己也确实希望有个人可以说说话,苍慧想了想,觉得自己并不吃亏,于是点头了。   苍希放下手,关了灯,跟着钻进了被窝。   两姐妹侧着身,面对面地躺着,头一回这般亲密。   “你要找我说什么?”   “苍冀。”   苍慧的眼泪一下子又要流出来了,她猛地坐起身,“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探测到她剧烈的精神波动,苍希默默地递过早准备好的纸巾,“哦。”   苍慧正接过纸巾忿忿地擦着鼻涕,听到这话更不痛快了,转过头恶狠狠地问,“你不相信我?”   “这很重要?”   “……他们暗地里都说我是故意的,因为我不喜欢弟弟抢走妈妈,所以才故意把他弄丢的!”换做平时听到下人说这种话,苍慧肯定会发飙,但是现在……   “哦,”苍希不咸不淡得很欠抽,“那你也这么认为?”   苍慧炸毛,“当然不是!我是不喜欢他,但是没有想要他不见!”   相对这般气愤填膺的表白,苍希的反应绝对算云淡风轻。她点头,“哦。”   “……”哦,哦你妹啊!下一刻苍慧就发现这句话骂来骂去骂的其实是自个儿,顿时更郁卒了。   大半夜的想要重新找个倾诉对象也不大容易,苍慧忍了忍,还是没舍得放弃苍希。   “你怎么什么都不说?你也很讨厌我对吧?”   这话题拐得真突兀,每当涉及到此类问题时苍希总是思考得很认真,“别人怎么想是他们的事,还有,我对你没感觉。”为防她不信,又强调了一下,“真的没有。”   “……”   没一会苍慧又问,“你说,爸爸妈妈会不会不要我了?”   苍希回答得利索,“你是他们的女儿。即使有点蠢,血缘关系还是存在的。”   默了几秒,被子里传出苍慧瓮声瓮气的话语,“……你真的是来安慰我的?”   “我没这个意思。”苍希的建议一向出于好意,“想太多不好。”   “……”   苍慧真的很想呕血,她想她也许明白为什么每次妈妈在和这家伙说话之后就一脸便秘样了。   内伤了一会,又忍不住出声了,“他们为什么要拐走小冀?”   苍希掰着手指头一一道,“当儿子卖,人体器官,弄残了讨饭。或许还有,等我想到再补充。”   “……不用了。”苍慧一脸菜色,“我觉得很难受。”   “哦,那就把人找回来。”   身边的人越激动,苍希的平静就越发显眼,甚至那声调都淡得有些无情。在这深夜,在这黑暗里,轻轻淡淡地钻进苍慧的耳里,诡异的蛊惑人心。   苍慧恍惚了一下,甩了甩头才说,“你说得容易,爸爸让那么多人去找都没有找到,我一个人怎么找?”   “因为你见过他。”   黑暗里苍慧看不见苍希的表情,只是莫名地觉得有些不对,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我没有。”   “你见过的。”   “我没有……我想不起来了……”   “你肯定见过他,好好想想,那时候身边有谁看上去比较可疑的?”   记忆被轻巧地挑起,今天下午走马观花见过的人和物在脑海里飞快掠过,就在苍慧觉得应接不暇的时候,一个身影突然蹿了出来。   “有个穿蓝色风衣的……”   “蓝色风衣?长相呢?”   “我没注意看……他有点黑……”   苍希已趁着她陷入回忆的时候取了笔和纸,打开手电筒一边记一边引导,“什么发型,头发是长还是短?”   催眠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一般的专业人员需要在一定的环境下借助一定的辅助工具才能成功地将对方催眠,个别意志力坚定的则完全无效。不过遇到大师级的就不一样了,他们甚至可以在催眠对象抵抗的情况下强行催眠。   之前苍希就已经表示过不赞成这样的做法,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这样做会造成怎样的精神伤害。即使这次,她也只是先用言语进行安抚,然后再顺势诱导。   过目不忘的本事在现实中几乎没有听说过,但事实上每个人的潜意识里都会将见过的人或事存储成记忆,只不过其中绝大部分没有被触发记起,所以人们便误认为不记得了。   苍希的精神力可以轻而易举地引导苍慧回想起那些沉睡的部分。人贩子不可能不经过观察就下手,苍希推断在动手之前他曾经在周围徘徊过。但她不确定玩得忘形的苍慧是否能真的见过那个人,今夜的行动也不过是碰碰运气。   照目前的情况来看,苍慧是见过的。   “眉毛很短,嘴唇有点厚……”   铅笔在白纸上快速地移动着,苍希的素描功底不错,很快画出了一个头像。   “是这个人吗?”   苍慧有些疑惑,愣愣地点头。   毕竟没见过那个人,苍希知道不可能画到百分百相似。她暗示苍慧用笔将对方的身高体型还有一些其他特征一一注明,然后叠好放进睡衣口袋,“把他的样子和特征记住,明天警察来的时候要告诉他们。”   “知道。”苍慧没有任何抵抗地接受了。   事情很顺利,苍希满意地离开了。   如果不是不知道如何入侵全国人像资料库,苍希还打算用电脑进行合成和复原,不过这种事对警察来说是小儿科,只要有了苍慧的配合,得出结果是迟早的。   明天再去一趟苍冀不见的地方,找周围店铺的店员确认一遍就可以了。安排好一切,苍希才沉沉睡去。   一早起身的时候,符何不知道哪里去了,苍希看了看三黑脸上明显的淤痕,“你没必要那么做。”   三黑表情懒懒,“我只是看他不爽。”   苍希的好奇不加掩饰,“你什么时候看到他爽过?”   “……”还真没有。   早餐之后,苍希交代,“今天不去上课了,你带我去个地方。”   “你的脸色不大好。”三黑眯着眼端详了她一下,“居然连黑眼圈都有了。”   半夜和妹妹夜谈是不能说的秘密,苍希自顾自继续她的话,“记得帮我请假。”   三黑似笑非笑,“理由呢?”   苍希略微苦恼,“有黑眼圈算不算?”   “……”   苍希很快去事发地点转了一圈,店员们大多都是年轻人,又兼之长久以来观察客人的职业习惯,很容易就在苍希的暗示下回忆出了那个风衣男子的大概相貌。   总体而言跟苍慧描叙的差不多,苍希觉得事情差不多了,便没再插手。   不久之后,有人拿着苍慧的口供仔细看了半天,眼底闪过一丝兴味,“这些都是她亲口说的?”   “是,我们也派人去询问了周围的店铺,都说确实有这个人出现过。”负责记录的年轻警察偷偷瞅了一眼眼前的男子,觉得果然是人比人气死人,只差了不过三四岁,身份却离了个十万八千里。   男子翻看了一下其他人的口供,发现描叙几乎都一样,顿时笑了出声,“真是有趣。”   年轻警察不明所以,“有趣?”   “办案这么久,第一次发现所有的目击者口供都一样,不是很有趣吗?”没等对方反应,他又说,“走吧,去见见那个苍家二小姐。”   苍慧第一次见到长得那么好看的警察。   二十七八岁的男子弯低身子,眉眼弯弯,“你好,我叫秦晓垨,有些关于你弟弟的问题想问问你,不要紧张,恩?”   他的声音低低柔柔的很好听,苍慧眼都有些直了。   “你见过这个人?”秦晓垨把已经合成的图像放在她面前。   “见过。”   “你确定是他?”   “是。”   秦晓垨眼底兴味愈浓,“那你昨天为什么不说?”   “我不记得了。”   “昨天不记得,睡一觉后就想起来了?”   “对。”   “好孩子是不能撒谎的,告诉我,昨晚谁找过你?”   “……没有。”   “好好想想,一定有的,是谁?”   “……我不知道。”   问话没十分钟就结束了,苍慧回过神时发现那个好看的警察已经走了。   如果苍希加以注意,就会发现有个男人跟她一样,都在附近的店铺转悠了一圈。但可惜她没有,因为她正发现自己有点不妙。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我想说这文只是轻喜剧而已,而已!   明天很忙,不更。   还有……你们真没有发现苍希那么矮的秘密?   第二卷 第42章 病后的坦诚相待   尖而略长的物事在光线下闪闪烁烁,身体虽纤细,却挡不住锐利的……   “你确定,你要拿这个扎我?”   女生躺坐在房间的床上,耳畔细碎的发与平时的齐整不同,有一种可爱的凌乱,眼睛大大,呆板着表情说出这话时,意外的孩子气。   “……”   喂喂,三黑眼角微不可察地抽了抽,为什么要用那种“我一定会报仇的”的语气问出这种话,生病了就打针那是很正常的好吗?   是的,生病。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大半夜外出找妹妹谈心的缘故,我们一向霸气侧漏的苍希很不幸地病了。   久不生病的人一病,就是四十度高烧。   苍家的人眼下都在为苍冀的失踪忙得团团转,没空理会一个小女孩的小小发烧。更可恶的是,符何那个该死的家伙还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让他一个大老粗不得不硬着头皮去照顾一个病娇娇的小孩……   三黑一想到这里,对那个家伙的不爽指数瞬间飙升直至爆表。   医生有一个同样差不多岁数女儿,见苍希抿唇,还以为是小孩子在害怕打针,笑着安抚,“不要害怕,一下子就好。”   不,那家伙问出这话绝对不会是因为害怕。三黑难得地施舍了一个怜悯的眼神,果然是无知所以无惧吗?   “你这个心态很有问题。听着,生病了就要打针,这可不是什么恶意挑衅。”对上思维异次元的空间养成少女,三黑不得不耐下心进行沟通,他可没有意思在不久之后的某天突然听到这位医生的噩耗——要知道如果执行者是苍希的话,这种事是绝对可能发生的。   “你是说,不能以牙还牙?”   “报复是绝对禁止的!”   喂喂,你们这对话是怎么回事?医生按捺住扶额的冲动,继续着刚才未完的动作。   棉花球沾着碘酒在皮肤上滚动,凉意因为滚烫的体温而更加明显,针头靠近……   “我想,”苍希顿了顿,“我们还是再商量一下吧。”   “……”要是说之前三黑觉得这厮生病的真实性的话,那现在绝对是确信无疑了……她其实是烧糊涂了吧,不然他怎么会从她口中听到这种类似妥协的话?!   “没有什么商量的必要,生病的小孩只要乖乖地伸出手然后躲在被窝里发抖就行了。”   “你这是要罔顾被扎人的意见?”   “……你非得这么理解也行。”   不过这事可容不得她任性……这说明什么?说明苍希最终还是被扎了。   事实上苍希抗拒的很大原因是因为针管里的药。是药三分毒,虽然目前可能对病情有利,但对身体无疑也是一种隐性伤害。   只是,她现在的这副身体不比从前,体质远远要弱得多,一不小心还可能由发烧演变成肺炎什么的,到时麻烦就更大了。   被三黑压着打了针又吃了药,苍希很快睡着了。   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守在身边的人换成了不见了一整天的符何。   “还觉得哪里不舒服吗?”符何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恩,体温已经降下了。   “没有。”苍希一开口,就发现嗓子干得厉害,嘴唇也不是很舒服,身体也有些使不上力气。   符何适时地递过一杯水,苍希接过后小口小口地喝着。   两人之间的相处自然融洽,就好像根本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喝完粥再继续睡吧。”   “哦。”   苍希点头,端着粥慢慢地喝,因为窝在床上太久的缘故,头发毛茸茸的乱,看上去比往常要温顺更多。   沉默了一会,符何突然出声,“之前的事我很抱歉,我那时太冲动了……”   “哦。”   “小少爷已经找到了,是因为二小姐提供的线索。”   “哦。”   “这事跟你有关系吧?”   警察也就算了,可是已经在这个家工作了好几年的他又哪里会不了解二小姐的性子。一夜之间就提供出画像,那慎密的描叙,怎么看都不像苍慧的手笔,相反的又隐隐约约透露出几分苍希的影子。   听到案件破了的消息后,符何就有些怔愣,又听说苍希生病了,顾不得许多就赶了回去。在见到本人之后,心中的猜测就愈发肯定了。   苍希直认不讳,“恩。”   “你……”符何心情很是复杂,“是因为这个才发烧的?”   一碗粥下肚,感觉整个人也舒服了不少。   “不是。你对我似乎有些误解。”苍希皱着鼻子思考了几秒,觉得有些事情应该说明白才好。“我不会为了任何一个人做出任何牺牲,这样的说法够清楚吗?”   符何张了张嘴,有一瞬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可是你明明都对其他人……”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我没有权利去干涉他们的选择,也没有义务去为他们的选择负责。”   “你就得一直这么理智吗?”符何苦笑,说出了一直以来的困惑,“那么多人关心你,难道就没有一个值得你重视,值得你稍微放在心上的吗?”   “这个很重要吗?”苍希有点苦恼,“无论是不是珍惜的人,他们的人生始终是他们自己的,假如我插手了,你能保证将来的某一天,他们不会生出类似‘要是当初她没有干涉我就好了’这种想法?”   符何沉默了一瞬,“所以你才对我的挣扎视而不见?”   “你的路应该自己选择,如果你已经下定了决心,我干不干涉有差别吗?”   “如果……我的选择不是你,你会如何?”   “你明明知道答案,为什么还要问我?”苍希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继续道,“考虑的时间已经足够多了。”也是时候做出选择了。她并不喜欢这种不断挣扎的感觉,就好似一个灵魂被硬生生分成两半,时刻不断地互相挣扯。   “……我明白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有一个朋友失恋了,忙着安慰她。= =我可以悄悄说一声“我又不相信爱情了”吗?当然了,我也不够勤快,不过还是原谅这一章的短小吧……   第二卷 第43章 催眠以及反催眠   屋里的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在说这,守门的三黑努力板著脸装若无其事状。   话说,那无视年龄差距的对话是怎么回事,那隐隐约约若有若无的jq意味难道是他的错觉吗?   病情来得快,去得却慢,烧退下去之后,就是一直拖拖拉拉不见好的感冒。符何早帮苍希请了三天病假,并且拒绝了一切客人,让她可以好好休息。   只不过,在第三天就有客人上门拜访了。   “有个叫秦晓垨的要见我?”   “是的,听说这次小少爷能够找回来,这个人功不可没。”符何扶了扶镜框,要不是苍可劲亲自吩咐了,他又怎么会松口让一个陌生人来拜访,连宴启都没能得到特殊对待好吗?   苍希确认自己并不认识这个人,“是警察?”   三黑沉吟,“不清楚。我调查过,只是他的身份受到国家保密,不可能是一般人,起码不只是个警察这么简单。”   “要见我的理由呢?”   “说是这件案子还有一些隐情没有弄清楚。”符何皱了皱眉,有些担心来者不善。   “苍家其他人,他都见过了?”   “是。”   一听这个,苍希就更好奇了,随即下了床就要出去。   她心随所欲惯了,符何无奈地拿了外套和纸巾追上去,三黑懒懒散散地吊在后头。   苍希出现在客厅的时候,秦晓垨正温和地和上茶的佣人聊着天,一见到她,就站起身眉眼弯弯地打招呼,“你好。”   对象只是个还不满十三岁的小孩子,用这么正式的方式显然有些违和,偏偏在场所有人人都不觉得有何不妥。   苍希的表现也有些不似寻常,睁着大眼睛盯着秦晓垨打量了一圈才点头,“你好。”   “我们聊聊可以吗?”   秦晓垨又是轻轻一笑,唇红齿白的煞是惊艳。三黑还没什么,靠得比较近的符何却一阵晃神,不禁暗骂一个爷们居然笑得那么勾人。   “好。”苍希微微眯眼,“聊什么?”   眼前的女生比同龄人要瘦弱一些,鼻头粉粉的红,声音因为感冒闷闷的,仰头看他的样子挺是可爱,他放轻了声音,“聊聊你的妹妹怎么样?”   “好。”   “苍冀失踪那天晚上,你有没有找过她?”秦晓垨弯身,视线与苍希持平,“不可以撒谎哦。”   “找了。”   “恩,那你们说了什么?”   他的声音有让人忍不住倾听的感觉,这下子三黑心里隐约察觉不对劲,他不动声色地瞟了一下符何,后者眼神有点溃散。   而苍希向来是那样呆愣呆愣的表情,还真不好分辨到底是什么情况。   “我想知道,可以告诉我吗?”   “猴子喜欢吃……香蕉。”   “……”   “……”   “……”   以上,是三个成年男子有志一同的沉默,罪魁祸首是苍希同学。   到底是见过世面的,秦晓垨笑容愈发温柔,“……那是什么?”   “冷笑话。”   “……好笑吗?”   “不冷吗?”   “……”   “……”   “……”   何止冷,都结冰了好吗?亲,你赢了。   “所以说猴子喜欢吃香蕉……”秦晓垨的笑容终于第一次出现了类似裂痕的东西,“到底哪里好笑了?”   “不好笑吗?”苍希低下头,声音连一个调都不曾降过,三个男人却诡异地齐齐生出了愧疚感。   被三黑和符何怒目而视的秦晓垨微微一咳,“那么除了笑话呢?还说了什么?”   “成为超人的首要条件,是要有一副好身材。”   “……”   “其实,我暗恋你很久了。”   “……”   “刚才那句话是……骗你的。”   “……”   眼瞧脸上裂痕呈现龟裂状的秦晓垨,三黑和符何都很有默契地闭嘴了,目前还没有人能够在苍大小姐的言语下挺过十分钟的,眼下这个,瞧着机会也不大。   所以,亲,收手吧,你真的赢了。   真真是够了!   对方明显不打算继续维持这种聊天状况,苍希有些遗憾,这几天她还特地研究了一下冷笑话大全呢,“果然还是不够吗?”   不,太够了。三黑和符何默默吐槽。   “没办法了。”短暂的时间内,秦晓垨已经收拾好了情绪,惑人的笑再次挂上眉梢眼角,依旧的唇红齿白,只是乍然迸发出的光彩让人心生无法抗拒的错觉。   太耀眼了!   “……怎么说呢,”符何的话语颇是深沉,“有一瞬间,还以为眼前站着的是一只孔雀。”   “恩。”三黑点头,深以为然。   “你们真是太不乖了,”秦晓垨眼波微转,笑睨了两人一眼,于是俩吐槽君血槽清零,默默退场了。   苍希动也不动地站着,眼前好看的男子冲她一弯眉,然后悠悠抬起了手,指节修长,玉白肤色在灯光下温润得惊心动魄。   顺着那发顶缓慢地移向脸颊,手指传达出的温度,似带着让人就此沉溺不醒的魔力。秦晓垨凑了过去,彼此间的距离近得可以缠绕呼吸……   “你在干什么?!”   低沉的怒斥在大厅骤然响起,三黑和符何猛地一惊,一看之下眼珠子更是差点没脱眶而出。   原本在他们面前卖弄姿色的秦晓垨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大厅入口,更不知是因什么缘故居然与苍可劲……抱在了一起……   等等,抱在了一起,和苍可劲?!咦?!   眼瞅苍可劲黑得可以完美融入夜晚的脸,三黑和符何①38看書网地把眼珠子按了回去,然后低头作若无其事状。   秦晓垨尤自扒拉着苍可劲不放,一张脸笑得魅惑不说,还更进一步地蹭在他耳边呵着气道,“要乖乖听话才可爱哦……”   “……”   “……”   “……”   轻淡的笑声突然出现,在一片沉默中很是清晰。   女生嘴角微翘,眼带笑意。不过是轻微得不能再轻微的弧度变化,整张脸却在刹那间柔和了。   ……居然笑了。   三黑和符何都不由得呆了一呆。   “你似乎很喜欢爸爸。”   还没有到达变声期的童音清清浅浅,与那魅惑人心的男音相比,反而更能洗涤心神。还揽着人死活不放的秦晓垨顿时回了神。   雄性高大结实的身躯,英俊却黑如锅底的脸,以及冷冰冰的眼神,三者结合起来,异常顺利地激活了他脑里华丽丽的三个字——苍可劲。   “……”   额,好吧,一定是他醒来的方式不对。秦晓垨闭上眼睛,简直无法直视这个残忍的世界。   “你打算,抱到什么时候?”   冰冻视线毫不留情地哒哒哒发射,把尚被雷得里焦外嫩的秦晓垨扫了个千疮百孔,他强作镇定地放下手,退开几步,眨眼间又是笑靥满面。   “苍先生出现得真巧。”   苍可劲继续眼波横扫,“比不上秦先生的及时。”   得知秦晓垨登门拜访,他处理完公务便动身回家,没想到一脚才堪堪踏入大厅,转眼就给抱了个满怀。若不是对那家伙的身份还有几分顾忌,他早就将人踩在脚下践踏了。   乖乖听话才可爱?还蹭他的耳朵……蹭,蹭你丫丫的!   秦晓垨哪里听不出苍可劲的嘲讽,只是刚才的事确实是自己不对,“抱歉,刚才是我失态了。”   “秦先生客气了,不知道你想问的话是不是都已经问完了?”   “恩,还要多谢苍小姐的配合。”秦晓垨笑着朝苍希看了一眼,语含深意,“不介意再谈一谈吧,苍先生?”   这一次的确是结结实实地丢了回脸,索性的是,终于让他把人找到了。   苍可劲狐疑地瞅了女儿一眼,“当然,这边请。”   作者有话要说:   于是我终于赶在十二点前更新了,诸位,你们睡了么?   = =没睡的话,那就……晚安了————————在此之前记得盖爪先。。。   第二卷 第44章 与慧心佛门论道   也不知道秦晓垨拉着苍可劲说了些什么,人走了之后苍可劲瞧着苍希的眼神怎么看都带着几分古怪的探究。   苍希发现了却没有理会,她的生活态度向来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提前为未来的事情烦恼就等于在给自己添堵。   病假后去学校,不意外地收获了满满的一干问候,连杨子羽都在放学的时候很凑巧地路过了,然后期期艾艾地问她身体怎么样。   蒋小胖子自他说出路过一词后,就开始默默计算着从高中部到小学部的所有路程……您到底是走的哪条道才能路过得这么凑巧的,两个学区之间根本没有任何交叠好吗?   杨子羽很神经粗壮地无视了小胖子的眼神吐槽,他的心思都放在了打量苍希上面……恩,精神看上去还好,就是好像又缩水了一点。   两人聊了几句之后,杨子羽得意洋洋又带着点神秘兮兮地问,“月考成绩已经发下来了,知道这次数学我考了多少分吗?”   苍希看着他的表情若有所思,“我更想知道你的英语考得怎么样。”   “……”   自己功课忙,本来和苍希相处的时间就没有多少了,杨子羽居然还霸占了那么多,他一走,宴启就赶紧巴着苍希表达关切之情。   这几年当初的小孩已经逐渐长大,现在都超过苍希大半个头了,他轻轻掐了掐苍希的小胳膊,语气很沉重,“瘦了。”   小胖子又跳出来了,“班长一直都这么瘦吧,你这叫关心则乱。”   宴启笑眯眯地歪过头,“不是早没有你的戏份了吗,为什么还在这里?”   “……”   倒是苍希有些在意,她略略低头,想了一下,“确实,又瘦了。”   “所以一定不能挑食,”宴启的脸上写满了大义凛然的悲壮,“就算不喜欢那些脸色苍白又身材羸弱的豆芽,也要硬着头皮嚼巴嚼巴然后一口气吞下去!”   “……其实,你说的是你自己吧。”小胖子顶着锅盖来了最后一句台词,不等宴启反应,又兹溜一声跑开了。   苍希沉默片刻,才目带欣赏地点头,“你的冷笑话很好,我记下了。”   “……”   所以有关小学部四年c班班长最近因为冷笑话而走火入魔的传言的确是真的吗?   由于苍冀的意外出事,苍老太太驻扎的时限比之前长了很多,目前归期不定……   老人家重新抱得宝贝孙子,欣慰之余,下了一个决定,全家一块去光华寺上香!好吧,身为家主的苍可劲还是非常享有人身自由权的。   这个光华寺可不一般,别说是在江城市,在全国也同样是赫赫有名的,传承了将近一千年历史的寺院曾先后出现过不少得道高僧,其中最有名的还要数圆寂后真身几百年不坏的静则大师了。   总而言之,这是个不寻常的地方,关键是它还有点远——老人家认为心诚则灵,不能因为那么点距离就轻易放弃,要么不拜,要拜就要拜最好的!   于是苍希又被请假了,不过她本人表示对此很是无所谓。更何况她对此次出行相当之期待,这一个世界的寺院她还没有亲自去观摩过,光华寺更是因为距离问题连精神网都没有探测到。   十二月初的时候,除了苍可劲,苍家一家老小都搭飞机前往光华寺去了,另外附带佣人管家保镖若干个。   光华寺所处的位置偏北,一下飞机,众人就明显感到这里比江城市要冷得多。   有了之前的感冒发烧,苍希被做足准备的符何裹得圆滚而结实,以至于在下楼梯的时候不得不扶着扶手一步步挪下来,还遭到苍慧好一阵嘲笑。   休息了一晚之后,第二天一大早老太太就精神饱满地挨个把人戳醒了。轮到苍希的时候,她正瞪着眼睛更精神百倍地看着她。   “……”   好吧,那手指头怎么也戳不下去。   四目相对,老太太心头那叫一个郁卒,又苦于没有理由可以加以利用,只好一边走一边嘀咕,“……眼睛睁得那么大也不嫌酸,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没有,等会肯定让慧心大师好好地说上两句……”   苍希眼珠子轱辘轱辘地随着老太太远去的身影转了转,把那个慧心大师给记住了,打算待会如果有机会就一块讨论讨论。老太太看得顺眼的人都没几个,更别提还是如此崇拜了,想必是个极有能耐的。   光华寺离下榻的酒店不远,就是位置偏了点,建在了山上。而且,车开不上去,只有几千阶的石梯蜿蜒而上。   苍慧一看就炸了毛,“这、这楼梯也长得太过分了吧!”   确实长得过分,连符何都难得地同意了。   只可惜老太太心意已定,除了年纪还小的苍冀,众人都不得不硬着头皮爬了上去。一开始还没有什么,时间久了苍家老小就有点顶不住了。倒是下人们因为平日里干惯了活,个个都爬得红光满面的。   路程过了三分之一时,苍希也喘得很厉害,她的体力弱得很,连苍慧都比她强一分。三黑有意要抱她上去,却被拒绝了。   “我想试试自己爬上去的感觉是什么。”   别看苍希好说话的样子,但事实上只要她拿定主意,那其他人是别想劝服她的——除非你能跟得上那种诡异的异次元思维以及……那很可能忽然间就冒出来的冷笑话。   不过苍希不是那种会咬着牙硬撑的类型,觉得不行了,就停下来休息一下,走走歇歇,歇歇走走的。   累得狠了,汗也流了下来,风一吹很容易着凉,符何没敢让苍希脱太多,于是也不管她慢吞吞的动作了,三人慢慢地落在了最后头。   等爬到上面的时候,一行人已经休息有好一会了。老太太到了后面几乎是被人一左一右架着上去的,此刻也恢复了骂人的气力,指着苍希又是一阵喋喋不休。   “爬个山还这么懒懒散散的,比我这个老太婆还慢,也不看着你弟妹,就顾着玩,让全家人等你那么久……”   山上的风景要比山下的来得更有古朴韵味,山风一吹,林叶就沙沙作响,异常的飒爽。寺院因为年代久远显得有些破旧灰白,一眼望去,却与这山这景无比契合。   几个小沙弥正安静地扫着地,神情专注得似乎连苍老太太一行人那么大的动静都没有注意到。   打量得差不多了,苍希才仿佛想起什么似的抬起头问,“不去上香吗?”   ——她有在听吗?她确实没在听吧。   看着她平静得过于若无其事的表情,在场众人不约而同地浮出这个想法,然后都很有默契地不去看老太太的表情。   苍老太太:“……”下山之前她绝对不再和这死孩子说半句话……恩,前提是她不干出格的事情。   老太太的这个自我承诺很快被打破。   一个十三四岁的沙弥引了众人去供奉静则大师肉身的佛堂里上香,苍希也拿到了三炷香。   苍希低着头看了看,又想了想,几步走上前,径直把香插在了香炉里,然后转过头一脸严肃,“上好了。”   小沙弥:“……”   众香客:“……”   苍老太太身上的黑气几乎要实体化了,齐青强作笑颜,“小希,上香不是这样的。”说着,她持着香在蒲团上跪下,磕头,姿态标准地作了示范。   “要这样才行。”   苍希眨了眨眼,“这是佛祖规定的?”   “……”   符何和三黑暗暗感慨,又是秒杀。   太、太失礼了,简直是大不敬!   小沙弥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客人,磕磕巴巴的话都几乎说不全了,“你……佛、佛祖怎么可能……”   苍希无辜地看向他,“那为什么我的方法就是错的?”   “对大师当然要心怀恭敬才行,你那是什么态度,还不快向大师赔罪!”苍老太太总算从目瞪口呆中回过神,手指又开始抖了起来。   “赔罪?对已经死了的人?”   “……”   符何别过眼,不忍心再看,敢当着静则大师的肉身说人家是已经死了的,这家伙想必是有史以来的头一份吧。   老太太还在抖个不停,苍希继续无辜,“我道歉了他也听不到吧?”末了还转过头向小沙弥求证,“对吧?”   小沙弥:“……”对还是错,这是个很严峻的问题。   “你、你……你少耍嘴皮子,快点过来磕头赔罪!”   “不要动气,”苍希不由得叹气,像面对任性孩子般的无奈劝说,“‘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这句话强调的就是心意吧?只要心中有佛,又何必在意形式呢?”   “施主说得是。”   慧心的突然出现,让苍老太太高兴得忘记了去跟苍希计较,只一个劲地围着人家大师事业婚姻地问个不停。   这一类的香客慧心大师遇到过不少,笑呵呵地让她们都先去求签,求到之后他会为她们一一解说。   苍老太太忙不迭地拉着几个人去了。苍希却没有动,她正直直地盯着慧心看。   慧心大师被看得有些纳闷,“小施主有问题要问?”   苍希本来想摇头的,却又突然想到看过的一本书,“我记得,佛教有一个啥身喂虎的故事?”   久远以前,有一位婆罗门在深山中精进修道。有一天,婆罗门在寻找食物时发现一只刚生产完的老虎,瘦骨如柴,没有力气觅食也没有办法喂育幼虎,只好吃它刚生下的一只幼虎充饥以哺育其它幼虎。   婆罗门看到后很哀伤,便流着泪想寻食来喂母虎,以保全幼虎的性命。婆罗门想:我精进修道的目的,就是为了要解除众生的烦恼,使众生能够离苦得乐;我以后也会老、会死,身体也会烂坏,不如现在布施给这只老虎,救护老虎母子。于是便将自己的头靠近老虎的嘴,把自己布施给老虎食用,因为这样,老虎母子都得以存活。   三黑没有多少文化,不知道这个故事讲的是什么,不过却无碍他对苍希的理解,一看到她惯有的语气和表情,心顿时咯噔一声。   慧心还不知道即将发生的会是什么,只是不解地顺着她的话点头,“是的,有什么问题吗?”   “这个跟佛祖割肉喂鹰是一样的吧,为了救其他生命而放弃自己的生命,这样算不算杀生?”   慧心双手合十,“竭尽所能行布施以解众生苦,这是大慈大悲。”   “这样说也改变不了他们是因为别人而死的事实。”苍希摇头,“为了成就自己的慈悲而让别人被动造孽,说到底,也不过是一种另类的自私。”   第一次遇到敢直言佛祖自私的香客,饶是见多识广的慧心大师,也不由得愣上一愣,“众生有难,难道要袖手旁观?”   苍希更不明白了,“佛教既然宣扬的众生平等,又为什么要鼓励门人去牺牲?难道成为佛门中人就要罔顾自己的生命?”   “佛爱众生,自然要时刻心怀众生。”   “追求生存,恐惧死亡是人性本能,为了慈悲心而强迫自己去克服人性本能。按你们家佛祖的话说,是着相了。”   “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为拯救众生,有时牺牲是必要的。”   “说到底还是以命抵命,命都没了还能拯救谁?无论要达到什么目的,活着都是前提。”   看着眼前才十来岁的女生,慧心大师一时有些感慨。   苍希又问,“我从以前就一直在好奇,为什么你们只是劝人们放下屠刀而不是劝野兽不再伤人?”   “这……因为野兽不通人话啊。”   “那要是他们放过了野兽,野兽过后又去杀害了别人,如果当初他们没有放过野兽,别人也就不会死了。所以这杀生之孽要算在谁身上?”   “生死有命,都是劫数。”   “既然是劫数,一开始要又为什么劝阻他们去杀它?”   “……”   苍希的言语句句犀利,直戳要点。   看着不得已以三个阿弥陀佛结束对话的慧心,三黑和符何两人同时抹汗。   很明显人类已经无法满足你了,所以苍希,你这是……在找佛祖的茬?   作者有话要说:   发现了木有,这一章完全摆脱了短小君,等于昨天+今天,恩??   要撒花哟,不然改天让苍希找你们说道说道……   还是那句话,写多几个字,我会尽量送积分的。   第二卷 第45章 寒假至混乱又生   光华寺的香客陆陆续续前来参拜,人数算不上不多,却让寺庙多了一丝热闹。   见到那些拿着香虔诚膜拜的人们,符何有点感慨,“看样子应该也拜了不止一两回吧,真的有神明去帮助他们实现愿望或者为他们指点迷津吗?”   找完茬的苍希慢条斯理的喝着水,“就算知道没有,下一次也还是会继续这样做。”   不远处有个香客不断地恳求小沙弥带她去见慧心大师,符何看得直摇头,“因为迷信吗?”   “其实很多时候他们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拜神不过是因为摇摆不定。”苍希不甚在意地看着一只蚂蚁顺着她的手背往上爬,“如果刚好求到的签是赞同的,就会产生‘看,连老天爷都同意我’的想法;如果是否定也不要紧,因为这就是放弃的现成理由。”   那种感觉再次出现了,就好像在她面前所有人就如同剥光了一样没有秘密,也不允许有秘密。甚至连自身不知道的阴暗狭隘,都会在她的注视下被一一戳破,无所遁形。符何有些不自在地移开眼。   已经听了一会儿的三黑皱眉,“你的意思是,神佛是不存在的?”   眼看蚂蚁要爬到背后去,苍希觉得无趣,就伸手随意拂了拂,“存在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人们相信它,并且因为敬畏它的力量而不敢做出有违道德法律的事。”   “……总感觉什么事情到了你口中,都会被硬生生掰出另一番道理。”三黑如此说时,符何在旁狠狠点头。   “佛教不少想法还是很有趣的,不过自相矛盾的地方也不少。不懂就要问,有意见就要提,这很奇怪吗?”苍希看了看两人,表情单纯得不行。   ……喂喂,这随时准备吐槽的架势是怎么回事?   光华寺一行之后,苍希的日子又恢复到了原来的轨迹,照常上学,时不时噎一下前来搭话的人,放学后继续雷打不动地为杨子羽补习。   偶尔有一天,符何跟她提了一句,慧心大师已经卸下方丈之位,云游去了。苍希并没有放在心上。   关于防身课程已经开始了,每周周末上两节课,平时则按照老师定下的计划练习。第一节课见面的时候,散打教练看到苍希瘦巴巴的小身板时先是一愣,再看到还带着点婴儿肥的苍慧又是一愣。   豪门隐私,原配女儿,继母继女……好吧,这三个词加起来,可以容许他想歪吗?   一个豪门不得不说的故事在教练脑海里如火如荼地展开了,以至于当齐青出现时,教练的眼神怎么看怎么富有深意。   齐青:“……”是她的错觉吗?   期末考临近的时候,苍希特地去提醒了一下杨子羽。   “你寒假要回家对吧?”   相处的时间长了,苍希话一出,杨子羽便敏锐地察觉到不妥,“对,你想干什么?”他警惕起来,“你难道连我回家都不让?”   他这学期的表现完全可以用浪子回头来形容,老师打电话家访的时候,苍连高兴得不行,早早嘱咐了他一放假就赶紧回去。   苍希掀起眼皮“嗯”了一下。   ……等等,千万等等,“嗯”是什么意思?!   杨子羽出离悲愤了,回头又忿忿地啃了好几本书不提。   最后一门考试结束的时候,班里一片欢呼声,小孩子最期待的莫过于暑假和寒假了,这样意味着无需早起和没有作业。   顾时舟磨蹭着没有离开,蒋小胖子还在磨着缠着让苏蓝同意寒假一起去玩,苍希也已经收拾好了,正望着窗外出神。   “喂,”苍希回过头,顾时舟别开眼期期艾艾道,“寒假,你有什么打算?”   “没有。”她很少有什么打算,倒是符何一天到晚为她打算个不停。既然有人这么操心了,她就干脆不去想了。   “那……要不要去玩?”话刚说出口,顾时舟又急急忙忙地解释,“我、我的意思是,我家有一个溜冰场,看你那么可怜,所以才让你去玩的!”   不知何时已勾搭在一起偷听的苏蓝和蒋小胖:“……”所以说,副班你真是太死爱面子了,不傲娇能死啊?!   苍希没有反应过来自己被可怜了,正狐疑地盯着顾时舟耳尖上的红晕,倒是一旁忽然多出了一道声音,“玩?去哪里玩?”   宴启背着书包,脚踏夕阳出现在c班门口,脸上的笑容一如既往的充满生气。   看着那么耀眼登场的情敌,顾时舟顿时没了小别扭,冷着脸不说话。   蒋小胖子和苏蓝齐齐摇头,这防御力和攻击力,真是不堪一击呐。   反观苍希,一见宴启出现就起身,拿起书包和水壶,只是临走之前居然出乎意料地点了头,“好。”   “咦?!”   顾时舟也瞪着眼睛意外,这、这就成了?   宴启边随着苍希往外走,一边追问去哪里玩。   “快追上呀,发什么呆!”蒋小胖子推了还在愣神的顾时舟一把,“快走快走,下次见面还不知道是几天之后呢!”   三人手忙脚乱地追了出去。   因为从明天起就是寒假了,所以学生们并不急着回家,一个个和朋友说说笑笑地往校门口的方向走。   苍希一行五人也悠悠地走着,苏蓝被蒋小胖缠得烦了,就故意转过身去和宴启说话。   “宴启不去旅游吗?”   恩……宴启回想了一下那被安排得满满的日程表,一张脸皱成了苦瓜,“过年前大概会去一趟丹麦吧。”新年之后光是拜年就要忙很久了,唉……   “丹麦啊,真好,我还没有去过呢!”苏蓝立即露出无比向往的表情,她的家境跟大多数学生一样都很普通,根本不可能像宴启那样可以动不动就到国外一游。   小胖子见缝插针,“那去我那里玩也好啊!”   “不要!”   “啊,为什么?”   “不要就算不要。”   “肯定有原因的吧?”   顾时舟很不厚道地加入,“那还不是因为你太烦了。”   “哈哈,就是这样。”   蒋军大为跳脚,“顾时舟,你太不讲义气了!”   ……   苍希忽然一顿。她向来话少,和大家在一起时通常也只是静静地听着,会出现这样的表情很快引起了三人的注意。   “怎么了?”   “有什么事吗?”   “是哪里不舒服吗?”   “应该是忘记东西了吧?”   苍希微微抿唇,隔着建筑看向校门的方向,不说话。   “班长?”   宴启也跟着看过去,只有夕阳笼罩下的大楼遮在面前,什么也没看到。   几人静了下来。   “喂,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小胖子的表情罕见地正经起来,苏蓝最怕鬼怪什么的,闻言浑身发毛,连声音都走了调,“什、什么声音,你不要吓我!”   还是顾时舟了解蒋军,他歪着头听了一下,依稀听出是相当嘈杂的喊声,好像有什么人在大叫,“……真的有,不过听不出是什么。”   宴启抱苍希的大腿抱惯了,第一反应就是向她转头询问,“前面发生了什么吗?”   精神网里面的景象正一片混乱,四散逃跑的学生,哭声叫声不断,还有一道几近暴走的波动,众多剧烈的精神波动让精神网无法清晰地捕捉信息,那道暴走的波动更是让苍希的眉头瞬间一皱。   负荷的脑子一涨一涨的,太阳穴也跟着钝钝的痛。人类在恐惧时的精神波动确实非同一般,只是自己能够承受的极限应该还远不止这样才对,苍希有些疑惑,却忍着没有撤回精神网。   “小希?”   十分絮乱的精神波,有痛苦、肆虐、悲哀,腥红的身影在精神网中越来越近,模糊的面容也终于逐渐清晰……   一个男子突然闯入视野!五官因为疯狂而扭曲,身上的衣服已分不清是血迹还是污迹,手中的刀正滴答滴答地往下滴着血。   “啊————”   最胆小的苏蓝不假思索地尖叫,几乎软了腿要往地下滑,连三个男孩子都吓得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苍希盯着那道身影,神色冷静地吐出三个字,“分开跑。”   大概是因为从前有被绑匪绑架的经验,加上后来不断的训练,宴启率先回过神,转身跑开的同时不忘拉了苏蓝一把。   蒋小胖子和顾时舟踉跄着退后两步,也跟着跑了起来。   不过再怎么说也还是个小学生,遇到危险时总是下意识地寻求同伴,几个人跑在一起风险更大,苍希用上精神力再次命令,“分开。”   五个人一下子就散开了五个方向。   苍希是其中体力最差的,更不走运的是,那男子偏偏追向了她。   宴启仓皇回头的瞬间,正好看到苍希被拉住手臂往后拽,顿时脑海一片空白。   “小希!”   作者有话要说:   = =这学期真的好忙。十一点断网,我只能码到这里了。   上一章有亲说要认识一下坑爹作者,其实我只想说——不要迷恋姐,姐只是个………………普通人。   以上,记得留言。对了,方便的话去收藏一下作者吧…   第二卷 第46章 峰回路转帷幕落   今天早上符何就有些心神不宁,右眼皮总跳个不停,只是一想到苍希上回在光华寺的“荒谬”言论,又忍不住自我安慰说就算末世到来那厮也肯定是最后一个咽气的。   前些日子事情不断,一直没个消停,好不容易安定了,正好今天轮到符何当值,三黑又一身轻松地出门去了。   临出门前苍可劲交代了点事,符何走得晚了些,还没来得及赶到学校,不妙的消息就先一步传了过去,脸色立刻变得难看起来。   校门口已经有好些警车围堵着,几个穿着警服的男子凑在一起低声商讨着,救护车也早等在了一旁,周遭拉起了密密麻麻的警戒线,俨然一副严阵以待的架势。   目前估计起码有十多个孩子被困在了小学部,这还不排除那些因为受伤没法逃出来的,这个时候很多家长还没有收到消息,但单单只是来了一部分就已经让那些警察忙得焦头烂额了。   “……放开我,让我进去!”   “这位女士,请冷静点!”   “冷静个屁,我的儿子在里面,现在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你让我怎么冷静?!”   “谁不知道你们警察就只会在旁边说风凉话,老子的税都白交了!我现在就去跟那挨千刀的杂种拼了,滚开!”   “对,你们不去救我们自己去!”   ……   负责的警察真是恨不得长多几双手,家长们说话难听是难听了点,但毕竟是爱子心切,又不能真把他们怎么样,只好这边挡挡,那边劝劝的,这么凉的天气硬是急得额头都渗出了汗。   符何定了定神,向三黑打了个电话之后,朝一个看上去没那么忙的警察走去,“我要见你们的局长王杰。”   那年轻的警员本来应付得很不耐烦了,每个人都要求见局长,那局长还要不要指挥了?他抬起头,刚要拒绝,却又看到符何身上显然非富即贵的装扮,踌躇了一下才说,“局长很忙,你有什么事跟我说就好。”   “我想进去。”   “不是我不答应,”他侧开身子示意了一□后,语气无奈,“是里面那个人不同意。”   为了方便管理和避免高年级学生欺压低年级学生,景德学校的三个部都是呈独立式分布在三处,各有一条路可供进出。如今小学部的入口被控制了,里面还有数目不明的人质,一干警察都不敢轻易行动,就怕一旦惹怒他,又有孩子要遭殃。   符何皱眉,那警员又说,“你的孩子叫什么名字,我帮你查查,说不定没在里面呢。”   符何才要开口,眼角就瞟到了宴扬天匆匆忙忙的身影,顿时心一沉。如果宴启在里面的话,那苍希十有□也没能该离开的。   他这边一个劲地皱着眉,那边的宴扬天也和王杰交谈着。   “我儿子情况怎么样?”   “现在小学部有数目不明的人质,据报告……令公子也在里面。”王杰还记得上次宴启被绑架时宴扬天的反应,又急忙地表决心,“不过您放心,为人民服务是我们的责任,我们一定会把人毫发无损救回来的!”   会才开了一半他就风风火火地赶了过来,听了这话更是闷燥得很,宴扬天扯了扯领带,“实在不行的话,能击毙吗?”   王杰看着四周开阔的地势,苦笑着摇头,“学校选址本来就注重清净,周围小店小摊是不少,不过您也看到了,高一点的建筑却一间也没有。”没有制高点要狙击手怎么做?   好一会宴扬天才阴霾着脸色问,“谈判专家呢?”   “已经准备进去了。”   一个女警员小跑过来,手里拿着文件夹,立正敬礼,“局长,查到那人的身份了。”   “念。”   “是,那男子叫韦骏新,今年39岁,高中毕业后曾经参过军,复员后跟老家的女朋友结了婚,本来有一个十二岁的女儿,叫韦乐乐。在景德学校读五年级,不过……”女警员顿了顿,语气说不出是同情还是其他,“她在一个月前跳楼自杀了。他的妻子大受刺激,在女儿葬礼后就被送进精神院强行治疗了。”   “自杀了?原因是什么?”   “调查报告说自杀者的成绩不好,在学校受到了老师的为难和同学的排斥,好像还受到一些学生的勒索。前不久被老师当众评判后情绪低落,回到家趁着父母不注意就留下遗①38看書网了。”   “看来这个就是动机了,那名老师呢?”   “离职手续已经办得差不多了,校长说这次放假他就准备离开了。”   王杰挥挥手让她离开,“宴先生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宴扬天用力闭上眼睛,几秒后重新睁开,情绪已经恢复冷静了,他摇头,“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结果。”   “我们会竭尽全力的。”   外头的人急得挠心挠肝,里面的学生也过得水深火热。他们表示这么多年以来,见过肉被砍的数次不少,但被当成肉砍的的确确是tmd第一次啊!   苍希被抓住的第一瞬间就转过头采取了精神干扰,只是干扰的效果并不显著,她的左手小臂还是被划了一道。   接下来在其他人眼里,两人都不约而同地停止了动作。处于暴走状态的人的精神波动不比平时,就好像当桶里的水顺着一个方向飞快旋转时,如果此时强行插手,水就会被撞得逆向而流。   精神干扰也是同样道理,干扰的程度过大,很可能会同时对双方的大脑造成伤害,严重的话当场死亡也不奇怪。   手臂上的痛让苍希微微蹙了眉,她盯着韦骏新的眼睛,声音不轻不重,“放开。”   韦骏新并没有如言放手,脸上的疯狂神色倒是缓和了几分,只是眼神迷离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苍希再次尝试安抚他的情绪,连语气都变得史无前例的温和,“你应该放开我的手。”   “放开……”韦骏新入迷地看着苍希略带苍白的眉眼,嘴里喃喃着像是在自言自语,“女儿……小乐……”拿刀的手颤抖着抬起,缓缓地朝苍希移近……   “小希!”眼看那刀伸向了苍希,宴启吓得魂飞魄散,不顾一切地掉头跑过去,边跑边喊,“住手,住手!”   他的喊叫让韦骏新猛地回了神,感受到手臂上加重的力道,苍希抿了抿唇,又失败了。   “站住,不许靠过来!”   那还残留着血迹的刀令宴启仓惶,但苍希手上的伤他又无法不在意,歹徒凶狠的眼神让他迅速回忆起当初被绑架时的那种恐惧。他茫然地在距离苍希十来米的地方徘徊,想要靠近又不敢靠近,当脸上的泪要忍不住往下流时,便狠狠地抬手一擦。   不远处的小胖子三人也躲在树后憋着泪偷看,不敢出去。   小臂上不断下淌的血与脸上的平静成为鲜明对比,宴启看得一阵刺眼,鼓起勇气问,“你、你别抓她,抓我好不好?”   “闭上你的嘴,你也想抢我的女儿吗?!啊?!”   他大口地喘着气,精神波再次剧烈浮动,苍希伸出的手握着他的手臂,“没有谁会抢走我的,”她静静地抬头看他,“爸爸。”   两个字似带着无穷无尽的魔力,男子的瞳眼瞬间收缩,连宴启也顾不得了,只一心一意地望着苍希……   “韦先生,你听到了吗?”   好不容易让韦骏新有所动摇,外头忽然响起响亮的声音,是谈判专家拿着大喇叭在大喊。   后面又是一连串话,再一次摆脱精神控制的韦骏新警惕起来,只管挥舞着手中的刀进行恐吓,“退到后面的教室去!”看到宴启慌慌张张地往后退了几步,他又低下头对苍希说,“小乐,别怕,爸爸带你回家……没有人能再分开我们……”   宴启被逼进了后面的一间教室,韦骏新踹开门的时候,里面躲着的七八个小孩顿时炸成一团,尖叫着就要逃跑。   “都不许跑,谁跑我就砍死谁!”   在他的威胁和指挥下,几个孩子移了桌椅把门堵得死死的,窗户也都被帘子遮得密密实实的,整个教室一片昏暗,气氛更压抑了。   做完这一切,韦骏新抱着苍希缩在一个角落,几个孩子则哆哆嗦嗦着躲在对面的角落,不敢出声。   宴启一眨不眨地盯着苍希,他的嘴才要张开,苍希就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韦骏新很敏锐地察觉她的动作,问,“怎么了?”   宴启压着恐惧和怒气,“你没看到吗,她流血了。”   韦骏新紧张地拿起苍希的手,眼神是疯狂中带着温柔,“对,都流血了,很疼吧,乐乐,你从小就很怕痛……从楼下摔下去更痛吧……”他自顾自地说着,染血的手在苍希脸上轻轻地摸了一下,下一刻又很恐惧地把苍希搂住,“都怪爸爸不好,都怪我!”   他的动作弄得苍希头晕,原本因为失血而苍白的脸色更难看了一分,脸上的血迹触目惊心,只是眼睛里依旧平淡得波澜不起。   “我有点难受,爸爸,”极近的距离可以更好地进行引诱迷惑,一丝光线从窗帘的细缝中溜入,有那么一瞬间,苍希瞳眼的颜色亮得诡异,“可以让宴启去拿药吗?”   外边的谈判专家说了一大堆,里头一点反应都没有,一个警员悄悄探头看了一下,发现一个人也没有,倒是看到了躲在树丛里的小胖子三人,就偷偷地带人翻了墙。因为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敢久留,救到人就撤了。   王杰亲自去安慰了受到惊吓的三人,得知里面的情况后眉头又打上了结。宴扬天、符何和后来赶到的三黑脸色也算不上好看。   “什么都看不到,情况就更棘手了。”   “既然这样的话,那不如我去?”   带笑的男音突如其来,几人齐齐地望过去,又齐齐地被那笑容闪了一下。   ……这该死的孔雀!   符何瞪他,“你来干什么?”   “你看起来不大欢迎我。”秦晓垨笑得愈发动人,“是我的错觉吗?”   “……”   三黑淡淡地撇了他一眼,“你别把事情弄得更糟。”   很明显,因为上次的事,秦晓垨在两人心中的可靠度直降为负了。   秦晓垨稍稍敛了笑意,走近了压低声音,“你们是不是以为,有她在就没问题?”   两人一下子警惕起来,“你想问什么?”   “她不是一般人,我知道。”   王杰被三人的对话搞得一头雾水,“你们在说什么?”   秦晓垨转过头又是一个灿烂的笑容,“没什么。”轻轻松松就把局长给忽悠走了。“不过,你们真的以为她只是单纯的营养不良?”   符何盯着他,“什么意思?”   “明明一直都吃好喝好,为什么还比同龄人瘦弱那么多?你就不想知道原因?”   被他的话说到了心坎,符何沉默几秒,“你知道多少?”   “起码比你多。”   三黑不出声,符何反问,“要是连她不行,你能做什么?”   “我能做什么你很快就知道了。”   秦晓垨拿着喇叭大大方方地从正门走了进去,脸上笑容轻松,完全不像是要和丧心病狂的人进行谈判。   “你好,韦先生。”   “孩子们那么可爱,你是因为很喜欢才会把他们留下的吧。”   “不过今天已经有点晚了,父母们在外面等着接孩子呢,是不是先让他们回去比较好呢?”   “我想身为一个父亲,你应该可以理解吧?”   他一句一句聊家常似的说着,话语温柔,即使对着紧闭的门窗也笑得无比好看。   教室里的韦骏新眼睛无法移开,耳朵又不断钻入秦晓垨的话,顿时只觉一阵心神恍惚,忍不住就想按他们的话去做。   身心具惫的状态让苍希也差点被催眠,她用力握了一下拳头,痛意起,整个人就清醒了。她深呼了一口气,集中精神,配合着秦晓垨,“让他们打开门。”   双重催眠下的韦骏新这一回终于没能摆脱控制了,他愣愣地让缩成一团的孩子重新把桌椅搬开,拉起窗帘。   外面的人一见到有动静,个个凝神以待,当看到里头的情况后都忍不住一喜。   距离最近的秦晓垨也是眼睛一眯,毕竟比起声音催眠,他更擅长的是视觉催眠。   “韦骏新——”   韦骏新下意识地抬头。   就是这个时候!   秦晓垨勾唇一笑,强行催眠发动。   这一招他在任务在经常使用,在对方猝不及防的情况下更是百发百中。只是,这一次并没那么顺利——   “哼……”   其他人什么都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就看到秦晓垨已经抱着脑袋闷哼了几声,显然有些吃痛的样子。   教室里的苍希也是眼前一黑,身子晃了几晃,唬得韦骏新又是一阵慌张。   “乐乐,你怎么了?不要吓爸爸,乐乐……”他看着苍希,似是想起了什么,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整个人突然之间变得极其冷静,好像之前的疯狂根本不曾有过。   很累,苍希想休息一下,但身边这个人身上却散发着极度压抑的精神波动,那种不顾一切要同归于尽的感觉却让她难受,“你想干什么?”   “乐乐,不用怕,爸爸很快会来陪你。”   苍希顺着韦骏新的视线转过头,就看到正紧紧盯着她的宴启,他的后边,是几个咬着唇不敢哭出声的孩子。   再看了看慢慢握紧刀的男子,心里渐渐明了了,不由得轻轻叹气,下一刻骤然反身用力将男子往墙上一压。   “跑。”   也不顾及身体是否能够承受,强大的精神力在顷刻间尽数释放,韦骏新几乎没有反抗地愣在当场。   她运上了精神力,几个孩子没有迟疑地打开门就往外跑,宴启下意识跑了几步后又停了下来,“小希,你怎么办?”   “走,”苍希没有回头,“去帮我带句话。”   她的声音融化在半明半暗中,淡得听不出任何情绪。也不知道是不是快入夜的缘故,宴启突地觉得有些发冷。   外面的警察都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刚刚还剑拔弩张的,转眼间就都跑出来了?符何和宴扬天几人也是一头雾水,拉了宴启一问,脸色一下子剧变了。   “什么,他身上绑着炸弹?!”   得到了宴启的肯定,王杰急忙忙地命令下面的人千万不能开枪。   秦晓垨同样神色莫辨。难怪苍希会不顾伤害去阻止他,但凡刚才在催眠过程中有任何一点小差错,那后果还真不是他能承受的。幸好她把人控制住了,不然的话……不,不对!   “快进去看看!”   秦晓垨突然的话让几人一愣,王杰摇头道,“拆弹专家还没有到。”   “不会,他没机会让炸弹爆炸了。”   “这样贸贸然靠近太危险了,我不能拿我下属的生命开玩笑。”王杰毫不迟疑地拒绝了,转身布置其他事情去了。   见不能说服他,秦晓垨转过头看向三黑和符何,“还记得我之前说过的话吗,为什么她的身体会那么弱。要知道,每一样事物都有它的双面性,没有绝对的利和弊,强大的力量就意味着强大的伤害。一个才十三岁的孩子就拥有超乎想象的能力,你们觉得会有什么结果?”   三黑和符何都沉默了,这几年来不是没有暗暗检查过苍希的身体,但一直找不到原因,没想到真相竟然是这样。   没等三人商讨出方法,前方就一阵骚动。   “局长,歹徒和人质都晕了!”   “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今天的更新,多谢小柊筒子的地雷。累了,有虫子的话改天再抓。   还有,上一章居然只有三个留言!三个,让坑爹作者情何以堪!t_t你们对我的爱的保质期居然连一个面包都不如……   第二卷 第47章 决心下离家远走   江城市著名的景德学校被一男子持刀闯入,接连砍伤学生十多名,在与警察坚持了三个小时后才终于被制服。如此爆炸性的事件一出,这一阵子新闻都闹得沸沸腾腾的。   在那样的情况下强行使用精神力,失血过多和精神碰撞的双重伤害让苍希结结实实地昏迷了三天半。   醒过来的时候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了,苍希倚在枕头上,望着窗外不时落叶飘零的梧桐树呆呆出神。   符何拿着保温杯进去的时候,就看到这样的情景,不由得挑眉,“想什么想得那么入神?”   这几天为了让身体尽快恢复,苍希已经收回了精神网,闻言才转过头很认真地回道,“梦。”精神力强大到她那种地步的,其实几乎是不做梦的,只是在这昏迷的几天里,她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恍恍惚惚的好像梦见了不少人,以至于她到现在还有些头晕。   这倒是个新鲜话题,“梦到什么了?”符何放下保温杯,拖过椅子坐下,拿起一个苹果不紧不慢地削着,修长的手指灵巧地动作着,说不出的好看。   “你,三黑,宴启,还有很多……说不清。”   她皱着眉纠结的样子很少见,符何瞧得大乐,“做梦都是这样的,说说看,梦见我们干什么了?”   苍希略略回忆了一下,“三黑和一个女人在一起。”   下意识地看了看门的方向,符何嘴角的笑纹隐约,他饶有兴致地追问,“这是好事呀。然后呢?”   “后来,你拿着扫把出现了。”   心中警铃大响,符何立马开口打断,“请无论如何跳过我的那部分。”   “不用跳过,我也很好奇。”三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了门口,双臂环胸,似笑非笑的。   苍希无视他们之间的波涛暗涌,“在看到那女人之后就愤怒大喊——看俺老符一棍打死你这妖精!”   她一本正经说出这话时,病房的气氛顿时微妙起来。   三黑:“……”膝盖怎么软软的,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中箭?   符何:“……”苹果皮断了,但是,怎么办,他想断的貌似不是苹果皮……   大伙正无言相看着,秦晓垨不怎么适时地出现了,顺带笑容满面。   “早上好。”   三黑和符何齐齐转头,面无表情:“孔雀。”   “……”怎么说呢,这种被迁怒的感觉果然是错觉吗?不过长得这么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会招人妒也不奇怪,平常心就好平常心……   秦晓垨继续笑得一脸招摇,举了举手中的水果篮,“我是来探病的。”   苍希也面无表情,“碍事。”她指的其实是那个时候在学校的事。   “……”平常心,平常心……平你妹!秦晓垨忿忿地走上前,“话说你们一个两个的是怎么回事,有这么对待客人的吗?虽然我是长得帅了点迷人了点,但是你们用不用嫉妒得这么明显啊?!”   三黑:“……”   符何:“……”   苍希仰起头无比认真地求教,“这个时候我是不是应该说不要脸?”   秦晓垨:“……”   闹了一通之后,三黑和符何很有默契地让出空间给两人说话。   暗暗打量过她的脸色,秦晓垨才笑问,“感觉怎么样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他到现在还记得几天前她被抱出来时的一脸苍白,脸颊上血迹乌黑狼藉,呼吸轻得仿佛会随时飘散。   “你都料到了,为什么还要问我?”苍希拿起牙签插着的一小片苹果,她还是一如既往的直接,只不过这一回她并没有使用精神力。   秦晓垨不意外,“他们告诉你了?”   “没有,身体是我的。”自然没有人比本人更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了。   “看来我是多此一举了。”   “你不用觉得愧疚,没有意义。”苍希的双颊因为苹果而微微凸起,很是可爱,只是说出的话却没有那么讨喜了,“因为如果再来一次,你还是会这么做。”   被她点破了心思,秦晓垨也不否认,“你说得没错。”他确实从初次见面就看出她身体的不妥当了,故意隐瞒也是事实。   “你可以直接说出你的目的。”   她差不多可以肯定他是国家某个组织的人了,而这些组织又很不巧地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当发现强大力量时,要么利用,要么毁灭。秦晓垨的想法很简单,无非是想在她身体崩塌前来一次雪中送炭,也好趁机达到想要的目的。   秦晓垨看着她不说话,眼神难得的锐利,好像要这样直勾勾地看到她内心灵魂的深处。   苍希又插起一小片苹果慢慢地啃,眼神平静,语调平淡,“我生病了不代表你能为所欲为,”她顿了顿,“这是最后一次。”   “知道了,”秦晓垨笑着举起双手作投降状,似乎方才发动催眠的人不是他,“多谢大人宽恕。”   咄咄逼人不是苍希的习惯,无论是承诺还是警告,她向来都是说得云淡风轻,此刻也是一句揭过,“你的目的。”   “跟我走。”   苍希没有说话,秦晓垨收起嬉皮笑脸,“你的身体你清楚,如果再这样下去,身体和力量,你只能选择一样了。”   他说的是实话,苍希想了想,“身体交给你,你能治好?”   “我不能,”秦晓垨买了一个关子,“不过有人可以。”   “多久?”   “这要看情况。”   “哦,那就这样吧。”   苍希垂着眼,离开固然不在她的计划之中,不过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精神力对她来说还是相当方便的,能够保住的话自然很好,不行的话丢了也无所谓。反正,她来的这世界的目的,从来只有一个。   饶是事先已对苍希有过调查,秦晓垨还是她的痛快感到意外,轻易答应同一个只见过两次面的人去连目的地都不知道的地方,这样的勇气可不是谁都能有的,况且下决定的还只是个十来岁的孩子。   “你的父亲那边,你要记得交代一声哦。”   苍希很奇怪地看他,“你想偷懒?”   “……”秦晓垨无奈地扶了扶额头,说服家属这种事他最不喜欢了,你说好端端的谁会把孩子交给你呀,而且还是一去不知道多久,也不能有联系。   “听说,你跟你爸感情一般?”   苍希听弦音而知雅意,“只要开得起条件,你要多一般他就有多一般。”   苍可劲果然没有答应,他靠着椅背,双手交叉放在大腿上,姿态悠哉得让秦晓垨很想扇上两巴掌,“苍家可没有破落到连一个孩子都养不起。”   “她的身体熬不起了。”   “我会请全国最好的医生。”   “要是还是治不好呢?”   “那秦先生,你又是凭什么说出能治好我的女儿这种话的?”   秦晓垨不动声色,“你应该知道我的身份是什么。”   “你这是威胁?”苍可劲冷冷一笑,“国家超能力组织难道就是为了让百姓骨肉分离而存在的?”   这一句话说的确实义愤填膺,只不过里头有几分真心实意还值得商榷。秦晓垨也不再唱戏了,“我没记错的话,苍家对医疗器械这一块也有意思?”   苍可劲佯装听不懂其中的深意,“没想到秦先生对这个也有兴趣。”   “你说,一个国家的技术研究中心和一个企业相比如何?”   这饼子画得够大够香,苍可劲不由得眯眼,“你能做主?”   秦晓垨一边暗骂奸商,一边做休闲态,“这就要看苍先生的意思了。”   苍可劲默了几秒,起身伸出手,“小女就拜托你了。”   虽然目的达到了,但是秦晓垨并不是觉得多高兴,他站起身懒懒地和苍可劲握手,“既然已经把她卖了,又何必惺惺作态?”   苍可劲也不恼,只回敬了一句,“作为算计她的主谋者之一,你似乎没什么资格说出这句话。”   符何和三黑是在偶然间才得到的消息。   “你就这样走了?”   苍希看了他俩一眼,“秦晓垨不让带人。”   “这不是我想说的。”符何有些烦躁,“你让我做出选择,好,我就给了你答案。这家伙更是从头到尾都跟着你的没错吧?但是你现在算什么,提前说一声会死吗?!”   这两人这段时间为了苍希都消瘦了一圈,末了居然换来这么一个消息,而且还不是本人亲口告诉他们的。   他的怒气即使不用精神网也能感受到,苍希停顿了一下,“对不起。”   从她口中听过再多的奇言怪语,也不及这三个字来得震惊。符何一时反应不过来,又听见她说,“你们在意的事情很多,但是如果不说我就不知道,不是故意不告诉你们的,所以真的很抱歉。”   苍希的表情很认真,无论做什么或说什么都是这样的表情,但是这就是她啊,答应了就会做到,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认为对的就决不妥协,同样的,错了也不吝啬于道歉。   明明很多东西一窍不通,却又比谁都看得透彻,活得恣意坦荡,活得从容不迫,只单单是跟在她身边,人生就远比从前要敞亮开阔得多。这样的人,叫他们怎么讨厌得起来?   符何伸手揉了揉她的头,这动作他想做很久了,“去吧,我们等你回来。”   由于是寒假期间,苍希要离开的消息也只是通知了学校和几个平时交好的同学。离开的那天,齐青携着一双儿女出现了,宴启、顾时舟、蒋军和苏蓝几人也约了一起来为苍希送别。   “班长,治好了病就回来,我们会等你的……”到底是女孩子,话还没说完,苏蓝眼眶就红了。   平日嬉戏惯了的蒋小胖也勉强笑了笑,“班长你平时那么霸气,这一次也会没问题的,等回来了我请你吃饭!”   “嗯。”   苍希看向了顾时舟,“你答应过要去我家的溜冰场玩的……”顾时舟别开脸,不过话语中的鼻音却遮不住。当苍希答应的时候他是很高兴很期待的,只是没想到现在这份承诺却加上了一句日期不定。   “嗯,回来后找你。”   宴启一直不吭声,两人认识以来就没有要分开这么久过,他死死握着苍希的手,只觉得有很多话要说却又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最后,他也只是憋出了一句,“你会回来的,对吧?”   他用的力气很大,苍希第一次发现这个原来还会偷偷抹眼泪的男孩子已经长大了不少,她点头,“会。”   一旦承诺,就决不食言,哪怕前头山恋重叠,她也能面不改色地一一征服,然后不染风尘地出现。   宴启安心了,他放开手,露出笑容,“你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次也有三千多,比之前有进步了吧??   那个,我犯错了,前面说过再有七、八章会长大的,计划赶不上变化,我保证,下一次就是十六岁了!   还有……t_t大姨妈说她想我了,所以明天不更了,给点勇气我活着回来为你们更新吧。   第二卷 第48章 国家超能力小队   一上飞机,苍希倒头就睡。她的身体状况比秦晓垨预计的还要差,睡眠至少能够稍微缓解她的疲惫。   由于苍可劲提前打过了招呼,两人在飞机上受到了空姐无微不至的招待,只不过这些体贴苍希并没有体会到多少,除了在期间吃过一点东西外,其他时间她几乎都在睡眠中度过。   头等舱只有寥寥几人,各自在做自己的事情,没有人注意的时候某些小心思就忍不住活泛起来。旁边的女生盖着薄毯蜷缩在座位上沉睡,样子无害得像一只羸弱的小猫,秦晓垨眼睛眯了又眯,最后只是为她拉了拉毯子,自己也掉头睡去。   苍希醒过来的时候,正听到广播中空姐温柔而礼貌的提醒,转头一看,身边的秦晓垨正睁着晶亮的眼睛看着她,右侧的头发还有一点凌乱。   “翘起来了。”   “……”   为了那一缕翘起来的头发,秦晓垨在洗手间里磨蹭了将近二十分钟,等出去的时候,就发现苍希面前正站着一个劲瘦的黑发男子,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只知道两人在说话。   男子很快发现了秦晓垨,双手放在大衣口袋中,就那样看着他不说话。   一对上他铁角银钩般的眼神,秦晓垨就憷得浑身发毛,忍着各种不适走了过去,乖乖叫了声,“副队。”   “迟到二十分钟十三秒。”   他的声音有金属质地的淡淡凉薄,听得秦晓垨几欲飙泪,“别啊,副队……我没迟到,就是刚刚在飞机上吃多了——”   “恩,在明知敌人的能力在你之上却还以弱碰强,撒谎失败,惩罚翻倍。”   “t_t是……”秦晓垨暗暗咬碎了一口小白牙,果然有个精神力副队长神马的最讨厌了!   男子又看了一下苍希,“走吧。”   刚才两人已经互相认识过了,苍希知道他叫计征,是超能力小队的副队,也是以后负责自己的人,“恩。”   上车后苍希还是依旧靠着窗睡了,秦晓垨有些担忧,看向计征,后者却只是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车子在行驶了一段距离后,悄然无声滑入一幢普通民宅的地下车库,但是之后并没有停下来。地下室出乎意料的宽敞,司机轻车熟路地绕过几辆停在那里的小汽车,方向盘一转,突然拐入了一条隐藏在阴影中的通道,若不注意,还会以为那里不过是一面墙。   过了不知道几分钟,又拐入了另一个地下停车场,司机直直地驶向一辆大型集装箱货车,临近的时候,货车后面的门忽然打开,车子就这样径自驶了进去。   看上去略带破旧的金属门在黑暗中开启又闭合,过程竟悄然无声,一点笨重不显。门完全闭上的那瞬间,视野一片漆黑,又突然地,光亮出现。   秦晓垨夸张地呼出一口气,露出好像劫后余生的松懈表情,“总算是到了,累死了,回去一定要好好睡上一觉才是。”完了向后转过身子,却看到苍希已经面无表情地在打量窗外了。   计征什么也没有解释,只是解开安全带吩咐,“下车吧。”   苍希没有迟疑地跟了下去,一下车面前就看到一个穿戴整齐斯斯文文的青年。   “可以开始了吗?”   得到计征首肯,青年利落地从旁边一个箱子里取出针头和其他器具,然后示意苍希伸出手,“身体检查需要你的血液标本。”   在他抽血的期间,苍希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这车厢里面并不是空无一物,反而整齐又隆重地布置满各类高科技产品。左侧上方空荡的车壁上正投放着密密麻麻十来个影像,仔细一看,居然是集装箱货车前后左右连同天下地面的全方位监控摄像。   这就是国家的力量么?苍希若有所思。   计征也在冷眼打量她,这个孩子从初次见面就一直没有什么表情变化,甚至在见识到这一切时都好似平静得理所当然。要知道,连当初的他都没能这么冷静,更何况她还只是个十三岁小孩。   这个人,要么就如报告所言情绪极其稳定,要么就是心思极其深沉……深沉得连他都看不破。   苍希侧过脸看了计征一眼。   车子去到了一个苍希很陌生的地方,因为已经是深夜的缘故,秦晓垨直接拿起行李,把她带到了一间单人房。   “编号3414,这里以后就是你住的地方了。今晚好好休息,明天带你去认人。”   苍希摇头,“还没有喝牛奶。”   “……什么?”   “睡前要喝牛奶。”   秦晓垨伸手按住苍希的小脑袋,从容不迫地展示他的身高优势,话语怜悯,“不用担心,可怜的孩子,牛奶会有的,身高也会有的。”   默默凝视这个个子超过一米八的男人,苍希问,“这是你的亲身体验?”   这话让秦晓垨蓦地想起某些不堪回首的往事,他恨恨咬牙,“谁说的!老子从一开始就傲视群雄好吗?一直被仰视,从未被俯视!”   苍希巴眨一下眼睛,“在明知敌人的能力在你之上却还以弱碰强,撒谎失败,惩罚待定。”   想起那四十二个微笑朝他招手的任务,秦晓垨脸都绿了,“好好说话,不要学副队那个变态!”   “看来,你对我积怨颇深。”   淡淡金属质地的声音不轻不重地回荡在走廊,秦晓垨僵硬两秒,果断地揉眼作迷糊状,“原来我在梦游——”   “在明知敌人的能力在你之上却还以弱碰强,撒谎失败,惩罚翻倍。”   脚步声远去,秦晓垨终于从石化状态中脱身,“苍希,你这个——”   挂着3241金属牌子的门无辜地与他对望。   “……”   转眼苍希已在这里待了将近三个月,虽然生活方式和周围的人都完全陌生,不过对于她来说不过是换个地方生活而已。   陈晓理隔着走廊大声喊着,“喂,苍希,快去吃饭了,不然等一下上课要迟到了!”   “恩。”   苍希把一个六磅的轻哑铃放回它该待的地方,扫了一眼地上还散落的器材,再看看时间,决定还是等回头再作整理。   这是她每天的任务之一,名义上是后勤服务,说白了就是打杂。当初秦晓垨苦巴着一张脸丢给她每日的作息表之后就不见了,到现在都还没有出现。   “工作又没干完?”陈晓理嘟着嘴,大家都有自己的能力,只有这个家伙从过来那一天就只会干粗活。偏偏队伍里又规定必须两人一组,有这么一个没本事都呆头呆脑的拍档,害她总被其他人嘲笑。   “恩。”苍希低头看了看无意中又添了一道划痕的手,并不在意陈晓理话语中的抱怨。这个地方很出乎她意料,不仅聚集了一批拥有特殊能力的孩子,管理严格,甚至还形成了一套特殊的教育系统。   “今天上的课是能力课,你知道吧?”   “恩。”   “喂,你就不会说别的话吗?我是问你到底有没有精神力啊?”   话说这个问题自从来了就被问过很多次,这里的孩子对于新同伴大部分是嫉妒的,因为她是唯一一个由副队带过来的,不过现在这份嫉妒变成了轻视,因为她是唯一一个没有在课堂上展示过能力的。   苍希当真说了其他话,“要迟到了。”   陈晓理生气地跺跺脚,“迟到就迟到,谁要你管了!”说完自己转身就跑了。   苍希继续不紧不慢地走着。其实并非她不说实话,而是早在第一天,计征就禁止她动用精神力,除非得到医生的同意。而且还要求她对其他人保密。   吃完早餐去到课室,刚好老师就到了。   上课的内容也没有多么神秘深奥,大体分为理论和实践。理论并不完善,只是目前一些前辈对于精神力使用的经验总结,实践则是一些可以充分开发利用精神力的方法和游戏。   “……好了,今天的任务是速记,十分钟内记下一万字的内容。老规矩,分数是你们两人的平均分。”   这些东西对苍希来说根本没用,理论太过于肤浅不说,实践的力度也远不适合她那种程度的精神力。她不在乎,有人却在乎得紧。   “发什么呆,还不快背!”陈晓理还在生气,她到现在还不明白为什么副队长要带这样的人进组,又为什么要安排给她。   “哦。”   陈晓理忿忿地瞪了她一眼,转身开始卖力背诵。   苍希有些无奈,也打开文件翻了一遍。   没多久,就有个两个十四五岁的男生举手,“老师,我们可以了!”   这两人是一对双胞胎,苍希对他们颇有兴趣。双生子有不少在出生后对另一半有隐隐约约的精神感应,这一对无疑是其中的佼佼者,据说一万公里以内,他们能清楚地感应到另一方的所在。   老师不意外,走过去检查,“第四页第七行。”   两人异口同声地开始背诵,“土地、天空、海洋,凡属国家管辖……”   班里一阵小声喧哗,陈晓理也低声嘟囔,“又是郑圭和郑垚……”当初她原来的搭档还在的时候,他们两个也是可以和郑家兄弟一较高下的最佳组合,但是现在……   “很好,十分。”   两兄弟得意洋洋地接受四周目光的洗礼,郑垚还故意走过来看了看她手中的页数,“陈晓理,都七分钟了,你才背到一半呀!”   陈晓理涨红了脸,“谁、谁说的,我早就背好了!是这家伙慢吞吞的好不好?”   “嘻嘻,是笨蛋苍希啊,笨蛋苍希加上笨蛋陈晓理,一对笨蛋组合!”   自觉躺着中枪了,苍希无辜地眨了眨眼。陈晓理最讨厌她这幅拖人后腿还不自知的表情,“看什么看,都怪你!”   小女孩摆明在迁怒,苍希不在意,郑垚却不怕地继续挑弄,“是吗?那背来听听啊。”   陈晓理嘴硬,“你又不是老师!”   “我就知道你不会,笨蛋陈晓理~”   “你——”   “国家超能力组织第一百二十七号文件,文字记录者计征……”舒缓的声音骤然加入,一万字的内容被娓娓道出,女生微垂着眼,表情一如既往的平淡。   两个斗嘴的人似是被这一变故惊呆,苍希默完一万字,丢下一句“只有无能者才逞占口舌之能”就离开了。   下午四点,苍希照例去了医务室检查,负责她的医生是那时抽血的青年。   “今天也锻炼了吗?”   “恩。”   “身体恢复得很好,这个月重了两斤,长高了一厘米半,要继续保持。”   医生递过去一小管透明液体,苍希一仰头喝了,感觉味道有些不同于往,看了他一眼。   “这是新研制的s-3,效果比之前的营养液要好。”   苍希对这些并不了解,没有多问,转了话题,“精神力还是禁止吗?”   三个月来还是第一次问这个问题,青年意外地顿了顿,“可以小量使用一下,不过我建议保持原状。”   “恩。”   身上贴着的奇怪器材被拆了下来,苍希默不作声地将袖子一一扣好,末了才问,“计征在哪里?”   医生看了她一眼,“不知道。”   “你想告诉我这三个月以来他从不关注我的治疗进展?”   青年默了两秒,“就算知道,这个问题也在我的职责范围之内。”   苍希点头,转身就走。   “你要怎么做?”   “你说过,可以小量使用一下。”   “……”秦晓垨说得对,这孩子果然不讨喜。青年填着资料,头也不抬,“直走,右转,直走,左转,第三间房。”   苍希推开门的时候,计征正背对着她坐得笔直。   “超能力组的第五条规定是什么?”   “未经允许,不得擅自离开规定区域。”   “那你现在是在干什么?”男子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荡开,有莫名的压迫感。   “除了答应来这里外,我没有做出任何承诺。”   计征不得不承认,这孩子确实冷静理智得可怕,和差不多岁数的孩子一起接受了三个月的训练,一般孩子在会无意识地将自己划为其中一员,她却自始至终将自己的位置摆得很好。   不仅如此,医生要求日常锻炼,他就安排她去干杂活,她便一声不吭地干到现在。他要求不透露精神力,其他孩子再嘲笑挑衅,苍希也从不背弃承诺。   能力强大,坚韧心性,冷静果敢,比能力小队的任何一个孩子都要优秀。   他转过身,眼神锐利直射苍希,“那你来找我的原因?”   “问清楚一些问题。”   计征示意她说。   “参加能力小队的日常课程是治疗的要求吗?”   “你不喜欢?”   苍希疑惑反问,“你的喜欢是指为了考验我而故意安排一个爱偷偷躲在被窝哭的搭档?”   “……”身为精神力者的偶像,副队表示还从来没有被这样噎过,他揉揉太阳穴,“除了这一点,陈晓理其他方面还是很不错的。”   “这个与我无关,那些东西对我没有意义。”   计征没有马上答应,他安排这些未尝没有培养她的意思,毕竟这样的苗子百年难得一遇。只是目前看来似乎不奏效,没有意义吗……   “我会为你另找搭档,这个过段时间再说。”   苍希摇头,这样绕弯弯的实在浪费时间,“如果你的最终目的是想让我加入能力小队的话,我可以直接告诉你的答案,我拒绝。”   对于她的答案,计征并不意外,“要是这是治疗的要求呢?你应该清楚,精神力的使用要付出代价。就算现在身体没问题了,失去了药物支持,问题迟早还是会出现的。”   苍希盯着他,声音平静得仿佛讨论的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那就丢弃它。”   这让其他人重视若生命的东西,对苍希而言从来就只是一样方便的工具,当拥有它要付出的代价超出她认为的价值时,便会毫不犹豫地丢掉。   计征心下大震,沉默了好一会才出声,“如果条件是改成协助呢?”   “为国家打工?”   “你可以这样理解。一定时间内参与一定次数的任务,报酬就是国家会提供药物支持直至不需要为止,要是有要求的话我会向上头反应。”   “不用了,”这样的结果苍希已经满意了,“就这样吧。”   “日常课程你还是要参加,以后任务中你们难免要合作,对彼此有所了解是应该的。”   苍希想了想,同意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意见征询:你们是希望在能力小队的这些日子详写一点,还是希望快速回到原来的日子?如果没什么意见,那我就自己来了……   第二卷 第49章 双胞胎被耍流氓   秦晓垨再次出现是在三个半月后,苍希端着牛奶一脸严肃地打开门,一只大手就大咧咧地罩在了她头顶,来回比划。   “果然高了。”   那手不客气地揉了几下,接着一张笑颜灿烂的脸就俯了下来,“怎么样,牛奶和身高都有了吧?”   苍希盯着被弄得毛茸茸的头发,“有事?”   “我可是刚从江城市回来的,你就不想问些什么?”秦晓垨好整以暇地等待发问,完成任务后在江城市转机,他还特地去苍家看了一下,时隔半年多,变化还真不小。   “你又去找爸爸了?”   “没错。”不过,这个“又”字怎么听起来很有深意?   他的眼里还有未来得及褪下的兴奋,苍希诡异地沉默了两秒,“爸爸不喜欢你。”   那停顿的两秒钟是怎么回事?秦晓垨抽搐着眼角,“我更不喜欢他。”商人就是麻烦,无利不图,讲起话来九转十八弯的。   “你摸过他。”   “……!”这话题果然有问题,秦晓垨结巴了,“只、只是脸而已……”   苍希再接再厉,“还蹭了。”   “那、那还不是因为你……”   “不过即使你这么做,爸爸还是不会喜欢你。”   秦晓垨悲愤,“所以说了我也不喜欢男人!”   “是吗?”苍希仰着头,似笑非笑。   “你这是在怀疑一个男人的魅力吗,”秦晓垨气得牙痒,伸出手,轻佻地挑起眼前人的下巴,凑上前轻轻呵气,“小家伙?”   “……小家伙?”   金属质地的嗓音不适时出现,短短三字被咬得既轻又低,无端危险,顿时吓得秦晓垨浑身毛发直竖,定睛一看,更是再次产生了打开方式不对的想法。   这狭长幽深的眼,一旦对上便会心生却意,不是计征还能是谁?   “不用看了,你打开的方式很对,倒是这手指头似乎有些不科学,需要帮忙吗?”   从来严肃待人的计征居然露出一个堪称斯文的笑容……这难道是半夜被调戏的后遗症?!秦晓垨颤颤巍巍地收回手指头,好半响才挤出一句,“怎么敢劳动副队……”   魔鬼还在微笑,“呵呵,怎么会,我可是很期待你所谓的男人魅力的,你说是掰断呢掰断呢还是掰断呢?”   ……他居然还呵呵了,秦晓垨魂都快吓飞了。   自觉给足了教训,计征才终于敛起笑容,重新板起脸,“十个任务,明天自己去领吧。”   “是。”秦晓垨姿态乖顺得不行,夹着尾巴灰溜溜退下了。   等到他离开,计征才收回眼神,“这种事不要我不希望再有下一次。”   苍希也看向他,表情单纯得不能再单纯,“你这是在命令我?”   “……”计征一阵塞胸,“只是建议。”   “哦,我会考虑的,你可以回去了。”   “……”   连续两次栽在同一个人手上,秦晓垨表示很受伤,只不过计征可没有给他疗伤的时间,第二天他又给踢出去做任务了。   大大黑了他一把的苍希却若无其事地继续过她的小日子,就在昨天,医生已经解了她动用精神力的禁令了。   动作利落地干活杂务,吃早餐,去到课室的时候,就敏锐地发现气氛有点不对劲。   这大半年来由于没有了精神网,苍希察言观色的能力虽没有进步到哪里去,不过好歹比以前好了那么一两点。   孩子们的兴奋溢于言表,几个几个扎堆高兴地讨论着什么,苍希看了看陈晓理,后者在平均分被拉低了无数次后已经不怎么和她说话了。   既然如此……苍希轻车熟路地放开精神网。   “……还是去买衣服吧,我好久没有逛街了,衣服都是队里统一的制服,好看是好看,但是一点新意都没有。”   “我想去看漫画展,报道上说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   “无聊,有时间还不如去吃些好吃的呢!”   ……   他们的意见五花八门,苍希剥丝抽茧,得出了一个结论——明天可以出门了。   作为国家机构,尤其是这一类明面上没有公开的暗地组织,于管理上更是严格了不知多少级别。即使里面有足够的运动场地和休闲设施,孩子们还是觉得不自由。   半年一次的放风日子无疑很值得期待,不过在此之前,还必须经过老师考核,通过者才能享受这一假日。   为了这难得的自由时光,陈晓理还特地威胁了苍希,“要是今天你敢掉链子,我以后就真的不和你说话了!”   话说这点杀伤力的威胁还真是一点看头都没有,苍希有些想笑,“好。”   “啊呀,小心——”   郑家兄弟忽然冲了过来,前头的郑垚一个刹不住撞在了苍希身上,身强体壮的男孩子一下子将苍希压倒在地上。   右手肘结结实实地撞在地上,疼痛蔓延,苍希闷哼一声,开始思索收起精神网到底是好还是坏。   陈晓理赶紧推开人,“你没事吧?”   苍希自然知道她在担忧什么,侧过脸想了想,摇头。   这个小插曲就这样过去了。   只是很快,苍希就发现了蹊跷,她从不离身的平安扣不见了。原主妈妈留下的遗物,自从老板娘那一次之后,她就答应过苍可劲不会再轻易给他人了。   思来想去,可疑的也就只有那对郑家双胞胎了。用精神力一探,果然如此。   郑家兄弟尤然不觉,正在手舞足蹈地和其他人说着什么,苍希径自朝他们走了过去。   哥哥率先发现了,悄悄用手碰了碰身边的弟弟,两人互相使了眼色,暗暗警惕起来。   苍希在距离两人三步远的地方停下,盯着他们不说话。   郑垚先沉不住气,“你看着我们干什么?”   “我的玉呢?”   “什么玉,我们不知道!”   这样啊……苍希做事情习惯选择是最妥当有效的方式,她眨了眨眼,忽然问,“你们擅长的是感应彼此的存在?”   “当然了。”郑垚微微昂起下巴,论起这一点还没人能匹敌呢。   不问而取是为偷,但苍希的思维方式与众不同,某些时候她对他人的态度甚至可以算得上纵容,譬如现在,她对两人的顽劣行径也毫不介意,“哦,那我们就玩这个游戏吧,输了要把东西还回来。”   郑圭反驳,“我们凭什么要答应?”   “你们拿我的东西时也没有经过我的同意。”苍希也有些无辜。   听到这话的郑垚像被踩了小尾巴,炸毛,“你、你胡说!”   “好了,现在开始考核。”   老师笑眯眯走近教室的时候,陈晓理赶紧拉回苍希。不经允许对自己人使用精神力是禁止的,要是因为这个而让自己难得的假期泡淌,那真是哭都没地方哭了。   郑家兄弟也是龇着牙笑,他们是老师的宠儿,才不相信苍希敢当着老师的面找茬呢。   只不过,他们确实失算了,连佛祖的茬都能找得若无其事的空间养成少女,又怎么会在意区区两个人类。   ——所以说,亲,你们太瞧得起自己了。   郑垚有些惶恐,平时做过了无数次的感应,今天居然失灵了。郑圭被指定藏在建筑里的某个角落,但是他竟然一点都感应不出来。   额头的汗一下子渗了出来,他强作镇定地望了望四周,在隔着玻璃对上苍希平静无波的眼神时心里忽然咯噔一下,有很不好的预感。   果然,苍希歪了歪头,“还玩吗?”   真是她动的手脚!另一边老师已经在催促了,紧急之下郑垚只好隐忍地朝苍希摇了摇头。   在做出回答的一瞬间,郑垚立即感觉到他与哥哥的感应就恢复了,顿时既愤怒又惊慌。他们只不过是想小小使坏一下,作弄作弄陈晓理,没想到居然踢到了铁板。   郑圭试图向老师告状,“老师,苍希刚刚用精神力干扰了我!”   但空间养成少女是那么容易被找茬的吗?   “别胡说了,”老师拍了拍他的脑袋,“这里面有感应装置,要是有除了你之外的精神力出现,我肯定会发现的。”   “不是,我刚才和哥哥失去联系了!”   “那只能说明你们两个整天只顾着玩,练习不够。”   “可是……”   “郑垚同学,你现在是在努力向我证明感应机器坏了还是苍希同学拥有能隐瞒过机器的神奇能力?”   “……”   郑垚沮丧地离开了,和归来的郑圭一阵密语,然后两人看向苍希的眼神由轻视变得忌惮。   考核很顺利地结束了,陈晓理难得地给了苍希一个笑容。出去的要求是必须和拍档一起行动,为了能让苍希同意自己的安排,陈晓理不介意对她稍微温和一点。   显然这个十四岁的女生对她的拍档还不够了解,即使她还是对苍希那般不冷不热,苍希的态度也不会有所改变。   “早上我们先去逛街。”   “哦。”   “接着去“一条街”吃东西。”   “哦。”   “而且啊,我听说时兴广场下午两点有表演!”   “哦。”   ……   大概是觉得自己的要求过分了点,陈晓理偷偷瞅了瞅苍希,装作很大方地问,“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五点之后我们还有空闲,只要七点前回来就好。”   苍希想了想,“那去国立图书馆吧。”据说那里是全国藏书最丰富的地方,很多有学识的人都会去那里,没准能碰到一两个能够为她解惑的人。   怎么会选那种地方,陈晓理撇撇嘴,“好。”   假期过得很愉快,如果身后没有那两个小尾巴的话,那就更完美了。   陈晓理忿忿转身,双手叉腰,“你们干嘛老跟着我们!”   长得一模一样的郑家兄弟异口同声,“哪有!”   “撒谎!你们明明从早上就一直跟着我们!”   郑垚伶牙俐齿地反驳,“路是你家的吗?”   “你敢说你们没有跟着我们?”   “跟着又怎样?”郑垚做了个鬼脸,“嘻嘻,有本事咬我啊……”   陈晓理正气得牙痒,忽然听到旁边的苍希若有所思道,“你们是想耍流氓?”   这顶帽子扣得突如其来又措不及防,两兄弟同时结巴了,“什、什么?”   “书里说了,男人无故跟踪女人,说话还嬉皮笑脸的,十有□是想耍流氓。”苍希想了一下,半带劝导半带威胁,“这样不好,如果还是这样,我会耍回去的。”   我会耍回去……会耍回去……耍回去……   这句话在脑海里无限回荡,可怜郑家兄弟在无故“被”耍流氓之后,还更进一步有了“被”耍回去的风险。   简直是太、太无耻了!两兄弟蹭地红透了脸。   作者有话要说:   = =总觉得说“光棍节快乐”有点不对劲………………【掀桌】尼玛啊,这么多年男人都木有找到一个,有什么好高兴的?!   等一下就去玩连连看,消灭一对一对又一对!   啊哈哈哈,今天,你光棍了吗?   第二卷 第50章 章节更新   原本只是迫不得已的两人一组行动,不知道怎么的就变成了四人行。陈晓理表面上表示得不多乐意,但实际上她根本不排斥有两个免费的劳动力。   是的,劳动力。   苍希发现郑家双胞胎除了性子顽皮一点之外,还算得上是好孩子,至少他们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两个女生大包小包。   在距离放风时间结束还有四十分钟的时候,四人终于决定启程回去了。准确来说,是陈晓理决定,三人无异议通过。   公交站有好些人在等车,陈晓理正对着镜子一心一意地欣赏她的新发型,这样的时刻似乎怪适合搭话的——郑垚将肩膀上要滑下的袋子往上一提,偷偷瞅了苍希一眼。   第八次感受到他的视线,苍希适时地转过脸,“有事?”   真没法想象这样一张没有表情的脸会说出那么豪迈的言语,但多亏了强大的联想能力,郑垚无比顺利地将两者挂上了等号,瞬间又闹了个大红脸。   苍希盯着他充血的耳尖,如实以告,“红了。”   手忙脚乱地一阵掩饰,在这样的视线压力下,郑垚牙一咬,总算问出了两兄弟的疑惑,“昨天是你干扰了我们?”   是这样没错,而且两人也很乖地归还平安扣了。苍希很善解人意道,“不要紧,我不怪你们。”   “……”   所以这就是陈晓理经常跳脚的不为人知的真相吗?   郑圭比弟弟要稳重一点,他遏制住提高声调的冲动,“你是怎么做到的?!我是说为什么连老师没有发现!”   在那么一瞬间,苍希有回到当初景德学校开会时的感觉,她拿出当时回答其他人关于看书的问题的茫然,“不想被发现就没有发现呀。”   “……”   这“不要问我我真的很无辜”的表情和这很有炫耀嫌疑的话是怎么回事?!   郑垚急得都有些冒汗了,“那里明明有感应装置的!”   苍希更奇怪了,“机器是人类创造的吧,能有创造的力量,为什么不能有超越的力量?”   “你是说,”郑圭一下子抓住了重点,“只要精神力比感应装置强就行?”   举个例子,感应装置的感应范围就相当人类的听觉范围,当精神波频率超过它所能够探测的最低或最高范围时,就好像人类听不到次声波和超声波一样。   “恩。”苍希点头,表情理所当然得人神共愤。   “……”   三人正诡异地陷入一种相顾无言的微妙氛围,一直照镜子照得美滋滋的陈晓理忽然尖叫,“我的手链没了!”   至于是怎么没的,几个小孩凭借不同常人的记忆力,很快回忆出了原因,是刚才喝冷饮时不小心落下的。   陈晓理一再强调那手链很重要,坚持要回去拿。只是现在时间明显已经不足了,郑家兄弟看她几乎发红的眼圈,对视一眼,没有反对。至于苍希嘛……   三人看了看她无表情的脸,有志一同地忽略了。   初华大厦距离车站并不是很远,是一座集住宿、休闲、餐饮、娱乐、购物为一体的超高层现代化楼宇,里头设计是闭合式的圆形,冷饮店就在八楼。   四人又逆着人群挤了回去,这里是人们购物玩乐的首选地点,客流量多也不足为奇。双胞胎本不愿意回到那拥挤的地方,被陈晓理软言哄了几句,勉强跟着上了楼。   “啊,对不起!”   再一次被路人甲踩到脚的郑垚不爽地磨牙,郑圭忍笑拉着他到对面的投币式自动售货机买饮料。   郑圭侧过身问还呆呆跟在身后的同伴,“苍希,你要喝什么?”   苍希摇头,结果还是得到了一瓶看上去就甜甜腻腻的果汁。   正研究着新到手的果汁,腿上突然多了一股软软的力道,苍希低头。那是个穿着蓝格子衬衫,大约三四岁的小男孩,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正巴巴地望着她,似在无言叙述某种渴望。苍希面无表情地与他对视。   小孩的妈妈很快出现了,她扒拉住小孩,冲苍希抱歉地笑了笑,“对不起啊,孩子调皮,没有麻烦到你吧?”人太多确实苦恼,一不注意小孩就溜走了。   苍希摇头,倒是那个小孩子踮着脚拉了拉女人的裙子,“妈妈,我要那个。”   肥肥短短的手指指着那瓶颜色粉嫩的果汁,苍希毫不犹豫地递过去。   “不用不用,”女人似乎很不好意思,低头对小孩说,“那是姐姐自己要喝的,妈妈带你去买。”说完牵着小孩走向了面前那家冷饮店。   见苍希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那对母子,郑垚狐疑,“你在看什么?”   “看她说什么。”   郑垚更加一头雾水,“什么?”   苍希眨眨眼,“不能要陌生人给的东西,不然会被小怪兽抓走。”   “啊?”   “她说的。”   “……”   苍希继续若有所思,怪不得大人们都那般擅长口是心非,撒谎撒得浑然天成,原来缘故在这里。从小就这样耳濡目染,想学不会估计也得有非凡天赋……   小插曲过了没多久,就听到店里陈晓理高兴的喊声,“找到了!”苍希抬头,便看到她笑容满面地往门口移动。   正值花季的女生动作灵活地人群中钻来钻去,三三两两的人们神情闲适,身边的双胞胎不知为了什么话题正打打闹闹。一切如常,没有什么不妥,只是时间似乎在刹那慢了下去。   一股莫名其妙的危机感蓦地浮现,像尖尖细细的针在心头狠狠一扎。苍希后颈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精神力在某种程度上能够预测未来,即便只是朦朦胧胧的第六感也足以引起苍希的警惕,只可惜一声小心还没有说出口,震耳欲聋的爆炸就抢先而发了。   身体反射性地做出了自卫姿势,苍希重新抬头时,原本一片热闹和平已经被慌乱恐惧取代,出口和楼梯被争先恐后地抢占,推推嚷嚷间甚至有人被推下了楼。   双胞胎也惊吓不已,好在他们所在的位置是靠近角落,人群的拥挤并没有太大波及到他们。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如果不是身体所限,没有收起精神网,或者这一次的爆炸可以提前避免。在郑垚问出话之前,苍希已放出了精神网。   探测到的信息很多很混乱,上千人集中在一起的恐惧让苍希重温了校园凶案的记忆。爆炸的地方不止一处,除了他们所在的八楼,三楼、五楼、十一楼、十三楼和十六楼也分别有遭殃了同样的事情。   拥堵的人群挡不住混杂的焦味,精神网忠实地将一切呈现,原本精致贵雅的店铺已经残败不堪,门口被掉落的招牌和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堵上了大半,通道的白色瓷砖上有好些可疑的暗红色。   供电系统已瘫痪,电梯、电灯都在爆炸的一瞬间停止了工作。火苗开始肆无忌惮地蔓延,成长也只是时间问题。   身处八楼,想舍弃楼梯从墙外逃生太过危险,只是大量被困的人根本无法冷静自救。进退维艰,苍希抿了抿唇。   “陈晓理她没事吧?”精神力强的好处体现出来了,双胞胎冷静得比大部分的大人都要快。   苍希没有直接回答,“你们帮不了她。”   在眼下自保都成问题的处境下,除了言语上的担心,确实也无法再做什么了。   身边是不断的挤压,郑圭和郑垚很费力才为三人争取了一小方空间。   “现在我们怎么办?”若不是条件有限,郑垚真想坐下来揉揉他被踩了无数次的可怜的脚,对比现在,之前那两个人的力道简直是温柔得不行。   要怎么办,苍希也在想。自己要脱身本来就不容易,身边还有两个半大不小的同伴,要离开的难度就更大了。   将所有方案飞速过滤一遍,苍希果断道,“等。”   郑垚瞪眼,“等?可是其他人都在外逃!”   “我知道。但是出不去的,”精神网很清晰地反馈主人想要的信息,“爆炸的地点接近逃生出口,五楼和十一楼的楼梯都无法使用了。”求生的欲望促使人们不断地想要往外逃,即使被堵在五楼短时间内也不会想要重新爬上楼。也即是说,很快这里将会多出许多空间。   饶是比较镇定的郑圭也忍不住道,“可是这里着火了!我们要灭火吗?”   像这样大型的建筑,消防系统一般都很完善,苍希看了看,很快发现了颜色鲜明的消防栓箱。不过……“没用的。”   包括从九楼十楼冲下来的人,八楼的人正在慢慢减少,这是坏消息中的好消息。苍希稍稍活动了一下手脚,郑垚看得莫名其妙,“你在干什么?没用是什么意思?”   “热身。意思是没有可供灭火的东西,消防栓箱里面是空的。”   “……”   郑圭的心思比弟弟慎密,苍希的三言两语说出了不少信息,他越想越心惊,觉得被闷得燥热的身体一下子凉了个透。   郑垚还在纠结,“在这里等真的没问题吗?楼塌了怎么办?”   苍希的习惯向来很好,有问必答,“人太多,挤不下去。况且,挤下去不一定能顺利逃出去,更大的可能性是被堵在五楼,甚至是受伤。在救援队伍到来之前,最好的做法是保存足够的体力。”   “至于楼塌……”她转过头,“如果发生了,那么百分之九十九的几率是死掉。”表情跟说困了就会想睡觉一样不痛不痒。   “你、你……”郑垚瞠目结舌,几乎想冲动地问问她究竟是不是火星来的,会死掉耶!为什么能说得那么轻描淡写?!   “还有,”苍希很认真地说,“最好不要猜想一切可能发生的坏结局,虽然用心想事成形容夸张了点,但是精神力越强的人,确实越容易让设想成真。”尤其是在此种状况下。   这种事还是第一次听说,两兄弟异口同声,“不是吧?!”   苍希的不懂委婉一如她的面无表情,“要是觉得太难理解,也可以笼统概括为乌鸦嘴。”   “……”所以你其实是想说,我们是三只大乌鸦吗?   真是个难以接受的事实,郑垚艰难地憋出一句,“真的有那么邪门吗?”   精神力本就精深得很,套用一句广告词,那就是一切皆有可能。苍希也不解释,“我只是说出事实,至于信不信,选择权在于你,不在我。”   从外面的消息中得知消防车已经赶到了这里,救援手段也都一一施展,只是一时还没能见成效。而对于身处险地的他们来说,每一分每一秒都可能发生无法设想的意外。   没给两兄弟多少时间,苍希走到之前买饮料的自动售货机前,顺手抄起飞落在附近的金属条,抬手狠狠往玻璃上一击。   玻璃应声而碎,双胞胎齐齐扶住下巴,都这种时候了,她难道还想要趁火打劫不成?   苍希奇怪地看了两人一眼,扔过几瓶矿泉水,“把头发衣服都弄湿了,遇到浓烟要记住用衣服捂住口鼻。”交代完细节,苍希便自顾自鼓捣起自己。   她有条不紊的动作带着奇异的安抚作用,两兄弟竟渐渐安定不少,按着她的话弄湿衣物。   这一连串事情接踵而至,看似过了不少时间,实则离爆炸发生也不过才十来分钟。一些同样选择停留在八楼的人见到三人的举动,也手忙脚乱地跟着做了。   天色已经沉了,没有灯光的楼层更暗了几分。   四周都有人在撕心裂肺哭喊着,或许是为未来得及逃出的亲人朋友,又或许是在为自己面临如此不幸,声音是极度的恐慌加痛苦。反之则是安静地蜷缩在角落的人们,喧噪的底部沉淀着一层死寂的静。   郑圭隔着玻璃望去,天空一片暗暗的蓝,似蒙上了挥之不去的阴霾。   做完防备工作的苍希忽然朝刚才爆炸的地方走去,郑圭和郑垚忙不迭地跟上去,“你要去哪——”   未完的话消失在一个形状凄惨的女人的身影中,郑垚下意思地撇开眼。   那个方才带着孩子和苍希说话的女人正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她是被坠落的水晶灯砸到的,嘴角还残留着未干的血迹,身下的地已被浸染出另一种颜色。   女人的双眼在见到苍希的一瞬间亮得摄人。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忽然挣扎着一把抓住苍希的脚腕。   “……救、救他……求你……”   只有一个“他”字,但三人都知道,她是在指那个小孩子。   脚腕上的疼痛似乎在竭力传达着女人的不甘和恳求,只是精神波动更诚实地阐述一个事实——这位母亲命不久矣了。   内脏的严重损伤让女人说不出话,她只是很执着很执着地盯着苍希。为什么会认为苍希能够救她的孩子,也许连女人自己都说不清楚,但此刻身为一个母亲,她只是单纯地想抓住一切能够拯救她孩子的机会。   但始终没有得到回应,从女人的最后一眼中,苍希好像看到了繁星的陨落,某种奇怪的感觉第一次在心中出现。   双生子心灵相通,这一刻的难受不分彼此,郑垚握着哥哥的手,齐齐沉默。   可能过了好几分钟,也可能只过了好几秒,郑垚骤然回神,“刚才,为什么不答应她?”   黑暗中,苍希的声音平静如昔,“你在生气,为什么?”   郑垚气得发笑,“她死了,临死之前说着那样的话,你就一点感觉都没有?”他实在不明白,面对那样的苦苦哀求,她怎么就能完全无动于衷!   苍希确实不明白,不过她不明白的事多了去了,也不在乎这一件,她抬起手,指着某一地方,“看到了吗?”   下意识地顺着那方向看去,郑垚皱眉,“什么?”   那里有七八个同样被爆炸累及的人在低低呻吟,突如其来的灾难没有让他们立即死去,但这样的苟延残喘无疑更加痛苦。   苍希又一一指了几个地方,“如果你在为我没有答应去救那个孩子而生气,那么这些我眼睁睁看着而没有去救的人的帐,你又想怎么算?”她的声音透过夜色,淡得犀利而凉薄,有那么一秒,郑家兄弟心里同时涌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环境所限,楼层又太高,云梯也有力所不能及的地方,即使隔着距离和黑暗,也阻挡不住那些被困者的绝望。   苍希的视线重新回到双胞胎身上,“失去亲人的痛苦和对死亡的恐惧都是一样的,你以什么标准来衡量救援的先后顺序?”   郑垚顿时语塞,“……难道为了那该死的公平,我们就谁也不去救?”   苍希摇头,“冲动和热血都无济于事的,你需要保持冷静。”   一向比弟弟稳重的郑圭也出声了,“冷静真的一定是好的吗,起码现在我就不觉得他的话有什么不对。”   有时候过度的冷静,其实也等同于……冷血。   苍希不再解释。   作者有话要说:   = =我说的十六岁是指下一次年龄跳转。不过不要急,没意外的话下一章就回去了。但是——————   接下来几天我大概都没有时间更新了……所以……   第二卷 第51章 越来越乱的火灾   计征的脸色很是难看,这让接到命令就飞奔而来的秦晓垨很是惊诧。这位老大向来喜怒不形于色,这下子居然气得干脆连掩饰一下都不乐意了,可见这事不简单。   但其实这事说来也简单,就一句话——只是将一群好不容易拉扯大的娃子往外头放养一天,结果一下子给折进去了四个。   “呵呵,多简单……”   “……”   要真那么简单您还会呵呵么?秦晓垨看着副队跟前扭曲成各种高难度姿态的钢笔,明智地没有接茬。   心疼是一回事,任务是另外一回事。计征把刚到手没十五分钟的加密加急文件递给秦晓垨,“看吧,明白了就出发。”   顶着自家副队的杀气战战兢兢地接过文件,刚扫了第一行字,秦晓垨就震惊得连发抖的心思都没有了,“简直是……太过分了!”   计征沉默了两秒,“这是命令。”   “难道就不管他们了吗?”   计征看着他,眼色浓黑,语调重了两分,“这是命令。”   “……我知道了。”   初华大厦突如其来的爆炸让全市都茫然了,紧接着便是各种风风火火的救援。消防员忙得焦头烂额,上级的命令让他们有些措手无及。   不顾一切救人是可以理解的,只不过放着下层的人不救跑去就上层的人是哪门子道理?据目测,发生爆炸的十六层是最严重的,有没有生还者还是个值得商榷的问题呢。   “快,动作快点!”   看着隔着玻璃墙拼命呼救的人,消防队队长咬了咬牙,终于下了决定,“分成两组实施救援!”   “是!”   建筑之外兵荒马乱,建筑内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有灭火意识的人不止双胞胎,一个男子冲到消防栓箱前,按下门上的弹簧锁,只是在拉开门的瞬间呆了一呆,“……空的?”那两秒的停顿显然是因为无法理解这般古怪的情况。   离得很近的郑圭和郑垚同时看了看箱子,又转头看向苍希。没记错的话,刚刚她就已经说过了……   物体燃烧的奇怪气息还在蔓延,黑暗角落中的绝望□以及楼上楼下无处不在的恐惧让人的心在不知不觉间慢慢高悬。   而在这么一幢岌岌可危的建筑中,三人不适时地陷入沉默之中。   不得不说,这种气氛异常的……微妙。   终于,郑圭忍不住问了,“你为什么知道?”其实他更疑惑的是为什么他们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相信她。   苍希避而不答,“重要的不是原因,而是结果。”   “怎么会是空的?”郑垚烦躁,“那些人的消防意识也太弱了吧?”   空箱子在此时此刻无疑是巨大的打击,发现消防栓箱是空的的人们都几乎要爆粗了——不是太弱,简直是弱爆了好吗?!   苍希开口,从容不迫的语气就好像无论箱子是不是空的都那般理所当然,“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   毫无预兆的爆炸,空荡荡的消防栓箱以及最顶层不寻常的动静……这些加起来,浮出水面的不过是阴谋两字。   她的话很正确,但是又太正确了。   郑圭看着眼前无比冷静的女生,皱眉。   是的,冷静。   苍希可以说是他见过的最冷静的人,不哭,不笑,不会生气,不会高兴,更准确说,是几乎看不出什么情绪。她完全不像一个十四岁女生,从头到尾所演绎出的就只有一个词——冷静。   就连现在,明明随时都可能死在这里,她还是一样面不改色。   很奇怪。   他就这么看着苍希,兀自奇怪了起来。   郑垚狐疑地看了他哥一眼,又看一眼,再看一眼……   “哥……”   发呆。   “哥?”   发呆。   “哥!”   发呆。   这种时候作沉思状真心适合吗?郑垚抽了抽嘴角,终于给了郑圭一肘子。   “啊——”   下手还真不分轻重,郑圭揉了揉发疼的肋骨,“什么事?”   楼下忽然一阵躁动,本来略带消沉的人群重新沸腾起来,连带着这一层的人也随着动静轰地挤下楼。苍希不用看也知道,是救援队伍有所行动了。   相比楼上楼下的火势,八楼的情况其实并算不算糟。只不过蔓延只是时间问题,单单是逐渐加重的浓烟就够要人命了。   “没想到这次他们的动作还挺快的,”郑垚也小小地兴奋了一下,“哥,我们下去吗?”   郑圭看了看微抬着头状似发呆的苍希,没有立即表态。   意外的,苍希却开口对他们说,“过多几分钟再去吧,不过脱险之后不要随便和陌生人走。”   “那你呢?”再怎么生气也好,到底是相识的同伴。   苍希继续望着那个方向,“有点事要做。”   郑垚没好气道,“有什么事非得在这个时候做,命都没了还做个屁啊!”他气呼呼地扯了扯他哥的衣服,“别理她了,爱干什么干什么去吧!”眼角又忍不住斜了斜苍希。   “恩?”苍希意外地侧过脸,“你在担心我?”   “……”僵硬了三秒钟,郑垚才炸了起来,“谁、谁担心你了!见过自作多情的,没见过这么自作多情的!”   苍希歪了歪头,“又红了。”   “你才红了,你全家都红了!”郑垚手忙脚乱地捂住耳朵,一边恼羞成怒地扯着他哥往下走,“哥,我们走!”   “没有。”苍希一本正经地否认,“我没红,他们也没红。”   “……”如果不是时候不对,郑圭真是要忍不住扶额了。   “……”郑垚果断转过头,“哥,快点!”   明白弟弟急切想找人来救援的心情,郑圭狠了狠心,抓起苍希的手,“一起走。”   手被紧紧抓住了,苍希有一秒钟的茫然,郑圭又出声了,“太危险了,一起走。”   他的表情很是严肃,大有不答应也要答应的强硬意味。   “咦?”   “什么?”郑圭还搞不清楚怎么回事,苍希突然手腕一转,就摆脱了他的桎梏。   “走。”   对面因爆炸而零零落落燃烧着的火苗忽然一窜,在女生眼中映落成魅惑的色彩,淡淡的面容似在传达无言的命令,郑圭和郑垚一滞,几乎是同时下意思地转身就走。   直到与救援队碰到时两人才齐齐地回过神,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郑垚掉头就要往回冲,被身边的消防人员一把拉住,他捂着口鼻急急地指着楼上,“还有个女生在上面!”   “交给我们,这里不安全,你们先离开!”   “不行,我——”   一块烧得乌漆麽黑的东西砸落下来,在地上还不时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一个消防人员强行将他们往出口带,“快跟我走!”   郑垚还要拒绝,却被郑圭拉住了,他冲弟弟摇了摇头,意思很明显。   宣布脱险的那一刻,蓦地有种重见天日的感觉。   天色已暗,朦胧的光线把消沉的气氛渲染得愈发沉重。精神力越强的人越能清晰地感受到这其中无形的压抑。   获救的人不少,受伤的人更多,哭泣声、□声和嘶喊声断断续续,身边有一个年轻的女人抱着她瑟瑟发抖的小孩,望着大厦低声祷告,眼里的恳求让郑圭一瞬间想起了不久前死在他面前的同样年轻的女人。   她也有一个孩子,她也在祈祷奇迹,只可惜……   “哥,”郑垚捏着手中的纸杯,热热的温度并没能缓解他内心的惶然,“你说她,还有陈晓理,会不会……”   脑海骤然之间闪现女生沉寂如水的侧脸。   “我刚才,不应该对她生气的。”郑垚顿了顿,接着道,“她一个女孩子应该会更害怕吧,所以刚刚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也是正常的。”   郑圭点头,“你这坏脾气确实应该改一改。”   话音还没落,就听到弟弟义正言辞的指责,“哥你刚才不也一样!”   “……”   郑垚又回过头,低垂着毛茸茸的脑颅继续消沉,“万一她真的出了什么事,那我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不就是……”后面的话渐渐消弭了下去。   想起那句你们全家都红了以及苍希认真的辩解,郑圭的脸有那么一秒钟的扭曲。   叹了口气,郑圭拍了拍弟弟的肩膀,侧过头。   他们似乎都忘记了她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一个未成年的孩子,而且还是个弱不禁风的女孩子。   没有谁一定要被救,也没有谁必须要救谁。   仔细想想,苍希的选择,无论是基于法律还是道德,其实一点错都没有。   才救出又一个被困者的消防人员转眼又消失在门口,喷薄的烟雾如同未卜的命运将他们吞噬,他忽然想起了曾经读过一篇消防员的祈祷文。   神啊!如果我的伙伴们有坠落的危险,请让我当时在他们身边。让我拥有火焰想要吞噬的东西,请给我的伙伴呼喊的能力,让我听见他求救的声音……   当我进入火场时,请让我救出年幼的孩子。即使你要早早地收去我的生命,也请不要让这件事落空……   还有,请让我抓住他向我伸出的手……   请一定,活着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久等了。   我先认错,这一章的进程其实是没有这么慢的。一方面是我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都比较忙,一方面则是有些卡文了。   暂时先这样吧,我会努力的。   谢谢cangxin061的地雷,还有卿笑颜筒子,你好,又见面了。   第二卷 第52章 曲终人散又两年   八楼的人都逃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一些重伤无法移动的。淡淡的血腥味在狭小的空间内飘荡,混杂着燃烧的气味,相当荼毒人的味觉。   陈晓理出事的地方被毁得相当严重,不过里头还有微弱的精神波动在跳跃,苍希站在那里顿了顿。   脚边叠落在一起的石块、木架和乱七八糟的东西忽然自动自发地往旁挪移滚动,露出一不大不小的洞,里头蜷缩着一个孩子,下半身还被埋着,眼睛已经睁不开了,嘴唇微微蠕动像在说着什么。   是那个女人的孩子。   苍希蹲下去,才辨清那微弱的声音。   “疼……”   盯着孩子看了两秒,苍希一脚踏下去扶起他,没有在意被尖锐边缘蹭伤的手臂。   “好疼……”   安慰人是苍希弱项中的弱项,想了想,她很平和地询问,“要喝果汁吗?”   听到声音,孩子勉强睁开了一条缝,“妈……妈……”   “我不是。”苍希把果汁打开,喂了他一点,“还要吗?”   “要……妈妈……”   苍希把果汁盖好放在他怀里,“睡吧,睡了就可以见到你妈妈了。”精神波不会骗人,那是生命即将消逝的迹象。   “……真的吗?”   “嗯。”如果死亡后当真存在另一个世界的话。   “果汁很好喝,” 孩子的精神一瞬间好了不少,“……谢谢姐姐……”   苍希摸了摸他的头,感觉到精神波逐渐的衰弱。   楼下几层的人员搜救还要花上不少时间,但却有一小队救援人员径自奔着楼上而来。即使身边有被困者弱弱地呼救,他们也没有停下脚步,可见另有更重要的目标。   最顶层被困者的五六个人不似普通人那样惊慌失措,他们的应对方法很是熟练老道,在爆炸发生后的第一时间就将一行人中唯一一个少年紧密保护起来,至今只有一个不慎被炸飞的碎石块伤了腿。   只是这里的浓烟显然要比楼下的多,他们采取了和苍希同样的办法,把衣服弄湿,帕子捂住口鼻,然后待在角落里。   “可恶,居然让他们钻到了空子!”   “没办法,本来以为保密工作很到位,没想到……难道有内贼?!”   少年的脸色很难看,他身边看上去年纪较大的男人打断手下的对话,“这个稍后再说,现在能联系到总部吗?”   “信号很差,不过他们说救援小队已经来了!”   话音刚落,被砸塌的楼梯口就隐约有了动静。   “来了!”   不知道是什么缘故,楼道的崩塌并不如下面楼层的严重,救援小队队长判断了一下情况,果断命令,“清除障碍!”   通道很快被清理出来,一行八人的救援小队从通道鱼贯而入,他们太过于关注被困在顶层的人了,以至于没有发现身后竟无声无息地跟了一个人。   舍近求远是个挺让苍希不能理解的决定,不过好歹他们为了抵达顶层,还是不得不将沿途的通道一一清理出来,即便没有对其他楼层的生员进行搜救,也足够让其他人自行逃生了。   “报告情况!”   “是,死亡没有,轻伤一个,共六人等待救援!”   队长示意队员将受伤的那人背起,将身上空气呼吸器的面罩让给他,其他人也都如此。   注意到他们的动作,身后黑暗处的苍希眯了眯眼,“咦?”托精神网的福,即使隔着烟雾她也瞧得一清二楚,那些所谓的呼吸器分明被动过了手脚。   受伤的那人第一个中招,没有防备的他才吸了一口就晕了过去,连示警都来不及。其他两人也同样连反抗都不能就失了意识。   “少爷!”一人狠狠冲着少年的方向撞了过去,将周围一干人撞了个零落。   队长皱眉,从背后把那人敲晕了,“手脚都给我放利索了,时间有限,别落了痕迹!”   “是!”   “这到底是……”   救援小队里面有三个对这突然的意外显然有些反应不过,不过接下来他们也没时间反应了,另外五人很干脆利落地一人给了一个手刀。   中年男子护着少年退后了几步,身后的墙阻住了他们的去路,“你们是谁?”他刚才也被迫吸了几口麻药,现在他完全是靠着自身的意志力在强撑。   队长没有理会他的质问,朝着手下人略一示意,便有两人上前要去摁住少年。中年男子想阻止却有心无力,脸上的汗水都流下来了,恨不得救援的人此刻就能插着翅膀出现。   少年被强行拉到了队长面前,有些狼狈,脸色难看却意外地没有反抗。队长拉下面罩,一双利眼盯着人仔仔细细地看,好像在确认什么似的,几秒后才点点头,“带走吧。”   “队长,这些要处理掉吗?”   “来不及了,放着吧。”那些吸入式麻药是经过改良的,除非体质过人,否则怕是一睡不醒都有可能,更何况这里可不是什么睡觉的好地方。队长淡漠地扫了倒在地上的一圈人,转身就走。   少年也被压着吸了麻药,浑浑噩噩地感觉到一个男子把他扛在肩上,动作粗鲁,顶得胃里一阵翻腾。   过程很顺利,接下来只要把人带到指定地点,那么就算是完美完成任务了。只不过也许是因为太过于顺利了,连老天都看不过眼,心心念念地要为他们找一点麻烦。   “谁在那里?”   常年在死亡边缘游走磨练出来的直觉让队长心铃大响,他悄悄抽出腰间的匕首,警惕地盯着楼道的黑暗处。为了不露出破绽,这一次进入火场时他们只带了一些不引人注目的冷兵器。   其他人也同样凝神警戒。   “啪嗒”,一块小石子滚了滚,然后一道影子在火光中慢慢挪动了出来。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愣了愣,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整个火场似是在一瞬间寂静了。   “我。”   干净平淡的声音透过火气的炙热,纷纷扬扬地传入众人的耳里,世界再次恢复原样。女生乖巧地站在那里,望着众人的目光平淡静和,让人半点反感也生不出。   队长压下心里隐隐约约的异样,拿出救援队员该有的口吻,“你是谁?”   “苍希。”   “这里很危险,怎么还不出去?”   “恩,我来找人。”   一个男子走上几步挡在苍希跟前,他示意了一下被扛在同伴肩上的少年,“我们救到了一个,这里已经没有其他人了。”   “你这是在……”苍希眨眨眼,终于找到了那个形容词,“忽悠我?”   “……”   男子几乎要忍不住别过头向身边的同伴询问,到底是哪里露出的破绽。   队长打断诡异的气氛,“太危险了,出去再说!”他看向苍希,“小丫头也跟着我们走吧!”   苍希却摇摇头,“不用了,你把他留下就好。”   简简单单的一个“他”字,少年却莫名地心有灵犀,拼命挣扎着终于睁开一条眼缝,眼前一片混沌,只模糊间对上一双清和如水的眼眸。   那漂亮的眼一眨不眨,似乎有淡淡的波动一闪而过,快得来不及分辨。   后事如何继续都不记得了,只感觉如一场跌宕起伏的梦境,朦朦胧胧里,竟有一种回归伊始的安心……   两年后。   “距离上一次检查有三厘米的进步,身高突破一米六。恭喜。”医生说着这话时,一点欣喜和祝贺的意味也没有。   “哦。”   “营养剂改一周一次。”   “哦。”   “无论身体疲惫与否,精神力的使用不要超过身体极限承受的十分之三。只要保持下去就不会给身体照成负荷。”   “哦。”   “还有其他问题吗?”   苍希本想摇头,顿了顿又说,“我要走了。”   “哦。”   “多谢这段时间以来的关照。”   “哦。”   “以后请多保重。”   “哦。”   一男一女,同样的白肤黑眼,一大一小两人默默对视三秒,然后各自埋头,填资料的填资料,整理衣服的整理衣服。   护士a:“怎么说好呢,每次看到医生和小希,都有一种诡异的相似感……”   护士b:“是吧是吧,一样没有表情的脸,一样呆板的眼睛,简直是太……有爱了!”   护士a:“……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总结词好像有点不对劲。”   护士b:“有吗?不过话说回来,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夫妻相吗?”   护士a:“-_-|||那也应该是兄妹吧?”   护士b:“对对,啊呀,听你这么一说……难不成是失散多年的兄妹?!”   护士a:“……话题貌似转向了一个奇怪的方向……”   护士b:“奇怪吗,你不觉得他们很像吗?”   护士a:“确实是那样没错啦……兄妹么……”   旁边突然传来文件夹重重磕上桌面的声音。   护士b:“呀,医生在偷偷看我们~”   护士a:“+﹏+那是瞪吧……”   护士b:“他害羞了害羞了~”   护士a:“t_t你那眼神,真的没有问题吗?”   门外身瘦体长的双胞胎正嘻嘻笑笑说着话,见到苍希就一前一后地走了上去。   郑垚双手插在口袋,语气有些满不在乎,“没问题吧?”   一只袖子的扣子不知道为什么总扣不上,苍希低头认真奋斗着,“嗯。”   “我来吧。”郑圭无奈,伸出手。   “哦。”苍希照例的理所当然表情,丝毫也不觉有什么不妥。以前在家的时候,符何也经常为她做这种事。   “别磨磨蹭蹭了,快去吃饭吧,饿死了。”郑垚最近耐心大减,进入青春期的男生总是很轻易就饿得饥肠辘辘。   “喂,你们在干什么?”   郑圭刚抬起头,视野前方就闯入一道气势汹汹的身影。   郑垚撇过头嘟囔,“又是这家伙……”   仰孝长腿一迈,几步跨到苍希面前,一把拍开郑圭还没来得及放下的手,单臂将苍希搂在怀中,下巴微昂,眉目精致。   郑垚向来最看不爽他这幅神气巴拉的模样,小尖牙磨啊磨的,“你最好少动手动脚的……”他又很不爽地瞪向苍希,“你难道就这样让他为所欲为吗?!”   苍希茫然,“不然?”   郑圭简直要炸了,“你是不是女孩子,他在搂着你耶!”   “我是。”苍希很认真地回道,有些不解他的炸毛,难道……“你也想搂?”   “……”   见状,仰孝嘴角一勾,搂着苍希的手臂紧了紧,无声示威。   又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了,这个弟弟怎么还是学不会习惯?郑圭低低叹气,揉了揉手背,“去吃饭吧。”怎么说也是饯别,好歹别把气氛搞砸了。   苍希看了看三个表情各异的男生,接着低头,“哦。”   郑垚忿忿地别过头,再不看两人。可恶,要是当初知道苍希会救出这样一个家伙,他就该拼了命去阻止才对!   作者有话要说:   疑似男朋友的家伙出现了有木有……   虽然留言可怜巴巴的,不过见到熟悉的筒子还是很高兴的。   = =又降温了,你们可要穿暖了哈。   第二卷 第53章 临别的最后序曲   为了这次饯别,郑圭特地打了申请报告为四人请假一天。   计征没有说什么,很快批准了。   苍希不在意所谓的档次,郑家两兄弟也不喜欢那冷冷清清的包厢,四人随即挑了一家口碑不错的干净菜馆进去了。   落座的时候,仰孝很习惯地坐到了苍希旁边,然后百无聊赖地拿起她的手把玩。苍希直直地坐着,表情一如既往,仿佛旁边那人根本不存在一般。   她呆木着任对方为所欲为的样子有种木偶娃娃的错觉,看得郑圭一阵唏嘘,有些感慨的同时又有些不解。   认识三年了,苍希如当初一样,对谁都是一个态度,没有特别喜欢也没有特别讨厌。没有谁见过她动气,连反驳别人的提议都很少。但即便如此,当仰孝出现在苍希身边,且她对他的诸多行为也都纵容有余时,众人还是忍不住暗暗吃惊。   两年前苍希不顾危险地从火场中救出了一个少年,更出乎意料的,是这个少年在后来不仅加入了他们的小队,而且还成为苍希的搭档。至于原本的搭档陈晓理,救出来的时候已经……   想到这里,郑圭又不着痕迹地看了看仰孝。男生似是一无所察,捏着苍希的手指玩得入神。   即便计征他们都没有说,两年下来,也差不多可以看出仰孝身份的非同一般。郑圭郑垚私底下苍希,从她那里确认了那场事故是针对仰孝而去的。   因为这事加上仰孝的少爷性子,郑垚一直跟他不大对付,两人碰到一块的时候没少斗嘴。   才点完菜没多久,秦晓垨不知道打哪儿钻了出来,十分自来熟地凑到了苍希那一桌,招呼着服务员加多一副碗筷,还顺便又点了两个荤菜。末了才穿过头,对着齐齐盯着他看的四人笑得绚烂,“不介意我加入吧?”   “……”   “……”   “……”   三个男生沉默了,对方毕竟是可敬可畏的副队长名下的第一爱将,得罪了以后迟早要还回来的,不如从一开始就你好我好大家好。   不过放心,敢于说实话的娃虽然不多,好歹还是有的,譬如现在,就有这么一道勇敢突破重重障碍的声音:   “介意。”   说得好!   三个男生心下喝彩。秦晓垨将灿烂的脸转向苍希。   “他们介意。”   ……如果没有后面这一句就更好了。   “……那你呢?”   苍希抬起眼又垂下眼,“……随便。”   刚才确实是停顿一秒钟对吧对吧?!秦晓垨不敢追究真相,颤抖着调转了方向。   郑圭木然地端起茶水,亲自为秦晓垨倒了一杯,“哪敢,小垨哥大驾光临,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   秦晓垨哼哼唧唧地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小模样看得郑垚心肝肺都堵了起来,恨不得此刻副队就能出现,这小傲娇样保准变成标准的蛋碎样!   菜很快上来了,苍希拿起筷子,默不作声地开始吃。她吃饭的习惯很好,什么都不挑,而且吃相斯斯文文的,专注进食的模样让同桌的人都不由得胃口大起。   郑垚也不客气,他早饿得有点头晕眼花了,见苍希开动,也甩开膀子吃了起来。郑圭和秦晓垨互相看了看,也拿起筷子。   吃了一会之后,秦晓垨就状似聊家常地问苍希,“已经决定了吗?”   苍希抬起头,眼睛黑黑亮亮地挂着一个问号,“?”   “……我是说回江城市的事。”   苍希不紧不慢地咽下嘴里的东西,“身体已经好了。”这是她跟他走的初衷,现在目的达到了,他们想要的东西也得到了,离不离开又有什么关系?   从她口中得到了确信,秦晓垨顿时哀怨万分,“你就这么迫不及待要去见宴家那小子?”他可还记得当初机场送别时那小子的眼神,黏在苍希身上撕都撕不掉!   郑垚总算挤出了询问的功夫,嘴角油亮,“宴家小子是谁?”苍希几乎不提自己的事情,难得来了个知情者,好奇心一下子就控制不住了。   秦晓垨故意夹了一块排骨啃着,吊了郑垚好一会胃口才抬眸看着他,神秘兮兮地吐出四个字,“青梅竹马。”   这话一出,不止郑圭郑垚,连仰孝都惊讶地看着苍希。   后者无动于衷,嚼巴嚼巴嚼巴……   “……”   郑圭转而看了仰孝一眼,眼神说不出是怜悯还是其他。   仰孝极为不爽地哼了一声,见苍希还是自顾自地吃着,嘴角一抽,在她刚夹了一只椒盐香酥虾的时候就开口说,“我要吃。”   他的口气很是命令式,苍希歪头看他,筷子移向了他的碗里,又听到他说,“给我剥。”样子拽得让郑垚的手又开始隐隐发痒了。   苍希却没什么反应,依言为他仔细地剥了一只虾,沾了酱放到他碗里,听话得令人发指。   仰孝的脸色这才好转,在秦晓垨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将虾夹起来吃掉,表情享受得好像是在品尝什么绝世菜肴。   凸,这乖巧小媳妇和霸道夫君的相处模式是怎么回事?!   ……简直是超越科学了!秦晓垨几乎把眼珠子瞪出来,他常年东奔西跑地做任务,虽然对苍希和仰孝的事略有耳闻,但亲眼目睹却还是结结实实的第一遭。被这一情景雷得彻底,好半响才哆哆嗦嗦出了一句,“……你移情别恋了?”   “……”   三个男生面无表情地看他。   苍希继续夹了一只虾,剥壳,吃掉。再夹,再剥……   被无视了,秦晓垨不爽归不爽,却不敢过分得罪苍希,倒是仰孝不干了,漂亮的眼睛眯了又眯, “你干嘛不说话?”说完,横筷夺虾。   苍希看着空筷子呆滞两秒,才慢吞吞出声,“说什么?”   仰孝磨牙,“有什么说什么。”   “哦,”苍希认真想了想,“没什么好说的。”   这回答算什么,是默认还是不以为然?!   仰孝还要说什么,苍希已经重新夹了一个饺子放到他碗里,说,“吃。”   气结了几秒,仰孝还是乖乖地低头吃了起来。   不科学的感觉又来了……   秦晓垨默默埋头狂吃。   久别亲人朋友,现在要回去,秦晓垨说应该带上些特产手信什么的。苍希吃完饭,身后吊着三个尾巴就买东西去了。   苍家各人一份,符何的,三黑的……苍希一一数着,发现只剩下宴启和顾时舟的还没有解决。   十六岁的男生喜欢什么?苍希不明白,她很直截了当地问了身边三个年龄差不多的男生。   郑圭皱着眉琢磨,“这要看他们喜欢什么了,每个人的爱好是不同的。”   郑垚爱理不理的,眼神痞气,“女人!”   ……所以到底是哪个教育环节出了问题?郑圭面无表情地拖着弟弟走了。   仰孝盯着某样东西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等他回过神,苍希正睁着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   “……什么事?”   在他出神的期间,苍希已经挑好了礼物,闻言就摇头,“该走了。”   “等等先!”他迅速在挂了一系列玩意儿的架子上摘下什么,苍希回过头时他又恢复了平时神神傲傲的姿态,“把手伸出来。”   苍希照做,手腕上便被扣上红玛瑙琉璃串成的手链,透亮的珠子衬着细细白白的肤,无比妥帖。   仰孝手上也同样戴了一串,只不过是珠子换成了蓝色玛瑙,手链略显女气的一面在他身上被完全覆盖。仰孝自我欣赏了一番之后,心下满意,“记住,除非我同意,不然不许摘下来。听到没有?”   “为什么?”   “这样的话要是我不在你身边,你也可以有样东西睹物思人不是?”脸上就差贴上写着我多么体贴的横幅了,仰孝说完,又似是想起了什么,问,“我不在,你会不会想我?”   苍希拨弄着光泽漂亮的手链,摇头,“不会。”   这回答实在不在预料之中,仰孝被噎了个结实,一口气卡在喉头不上不下的,他磨着牙凑近苍希,“你再说一遍?”   过近的距离让眼睛无法聚焦,苍希稍稍别开脸,“你听到了。”   想起这厮不同寻常的思维方式,仰孝换了角度切入,“为什么不想?”   “没意义。”苍希把手里的东西一股脑堆放到收银台,“见不到的还是见不到,想不想都一样。”   “这么说……”仰孝摸着下巴,“你其实是想见我的?”琢磨出这个结论,他马上又得瑟了起来,眉目飞扬的。   苍希提着收银台小姐为她包装妥帖的东西,默默看了他两秒,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径自转身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解释一下两年是怎么过去的:苍希在超能小队每天也就是上课-训练,生活很单调的,至于一年一次的放风时间,碰到一次火灾已经够杯具了,总不至于每次都那么倒霉吧??   至于仰孝是不是楠竹,恩……这也是个值得深思的问题。o(n_n)o~你们希望是吗?   还有,你们留言好歹打多两个字嘛,= =不然实在是送分无能。   第二卷 第54章 重磅之王者归来   江城市的冬天说降温就降温,二话不说,冷得很是爽快。这个特性很好拿捏,让向来信誉度不高的天气预报在江城市翻了身。   一听天气预报说哎呀明天要冷了哟亲,上了年纪的老人和身体娇弱的孩子就连夜翻出了被子和外套,力求捂得踏实,穿得结实。   一大早出了门,外头的风果然哗啦啦地吹得飒爽,好在太阳依旧高高挂起,散了那种让人骨子里透着凉的寒气。   十六岁的男生满不在乎地顺着门道开始跑步,高中校服大小适中,线条服帖地衬出少年人的匀称身骨,青春蓬勃,朝气满满。   保姆站在门边远远地喊,“少爷,天气冷了,还是多穿一件再出门吧!”   宴启头也不回地摆手,“不用了,我不冷!”   三年时间的成长痕迹是很明显的,从家到学校的这段距离,用跑步的话,如今他只需要二十分钟。   “哟,阿启!”身后响起自行车的清脆铃声,接着就是小胖子中气十足的吼声,“早上好啊!”   宴启反射性地往右一躲,结果肩膀还是被用力地拍了一下,力道之大让他险些一个趔趄摔地上去了。   “嘻嘻,今天下手的可不是我,”蒋军放慢了车速跟着宴启的步伐,歪了歪头示意坐在后头的男生,“没想到吧?”   “确实没想到,”宴启意外地看了看两人,“早上好。”   后车架上的顾时舟一边拿了个油葱饼慢慢地啃着,一边抬头惜字如金地打招呼,“好。”表情若无其事得好似刚才差点把宴启拍地上的人不是他。   “……你其实是故意的吧?”基于两人算不上多浓厚的感情,宴启不得不以恶毒之心将这厮揣测了一回。   “你指的是哪件事?”   “原来还不止一件……”宴启黑线,不过他很快跳了话题,“你今天怎么和蒋小胖在一块?”   顾时舟拉了拉衣领,挡住往里钻的凉风,“偶尔换换口味。”   充当了临时车夫的蒋军不高兴了,若不是条件不允许,他几乎要把整张脸贴过去,“等等等等,蒋小胖这个名字是怎么回事?”   “咦?”宴启侧过脸,惊奇,“苏蓝不是一直这样叫的吗?”   事实上时隔三年,蒋军早不是当初那个胖乎乎的小男生了,但苏蓝却一直坚持地喊着这个称呼不说,还用什么“我不喜欢胖家伙”的该死借口拒绝他的告白。   一想起这事蒋军就忍不住大为抓狂,“她怎么叫关你什么事啊混蛋……”他狂喷口水,“还有,不要苏蓝苏蓝地叫得那么亲密!”   宴启为难了,“她的名字不就是两个字么?”   “你不会叫苏同学吗?!”   “……”宴启默了,吃醋的男人真可怕。   “……”顾时舟也默了,刚才小胖子一激动,车身一晃,他就身不由己地扑上去了,虽然时间很短,但是……油葱饼油光水亮地与他面对面,被啃了个缺的不标准圆形怎么看怎么好笑。   “……”于是蒋军也默了,背后那种奇怪的触感果然是……“错觉吗?”   顾时舟无比认真地点头加以肯定,“是错觉。”   宴启目不斜视,继续专心跑步。   到教室的时候,苏蓝刚好迎面而来,蒋军一如既往地凑上去搭话,“早上好啊,早餐吃了没?”   苏蓝眯着眼盯了他三秒,挤出三个字,“油葱饼。”   “什么?”   苞蕾初绽的女生双手抱胸,很无情地打击道,“赶紧手脚利索地给我弹开三米,一身油葱饼的味道。”   “t_t……”   蒋军心灰意冷地回到座位,同桌轻车熟路地开始安慰工作,三年来诸如此类的对话已经发生不知道多少回了。   今天是高中开始的第一日,虽然都是从小学就一直相处的同学,不过大家还是习惯性地在这一天提前了些许到校。   还不到规定时间,又隔了一小段时间没见,c班的人就三三两两地说起笑来。   “大新闻大新闻!”   高一c班的教室门忽然被猛猛推开,一个男生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直接杀上讲台,龇着牙笑得格外的贱兮兮,“你们想不想知道,刚才我搭公车的时候遇到了谁?”   大伙很配合地问,“谁?”   一个女生闲闲地翻着书,“不会又是班长吧?”   男生刚要开口,被她一句话给堵了回去,只得愣愣地点头,完了又急急补充,“我是说真的!”   “切~”这是c班同学的集体反应。   时间转眼都过去三年了,这期间时不时有某某在哪里遇到了苍希之类的传言,一开始大家都还半信半疑地查证着,渐渐地次数多了,现在也就变得无动于衷了。   “诶,你们怎么不信我呀!我是认真的!”   “亲,你该不会还在梦游中吧?”苏蓝很无奈地摆手,“蒋小胖,是展示一下你的同学爱的时候了。”   “遵命。”憋了一肚子火的蒋军嘿嘿笑着,拖了人径自往洗手间去。   “雅蠛蝶————”   景德学校开学第一天无需上课,主要任务是出席开学仪式、学生注册和领取教科书等。   开学仪式后赵玲照例嘱咐一些细节,还没说完班里的男生就交头接耳的小动作不断,看得她又好气又好笑,“我说你们,是着急着去跟美女约会吗?”   这种场合一向是蒋军接话,他笑嘻嘻地起身学着戏文里的书生作揖,“岂敢岂敢,我们是惦记着和a班的篮球比赛呢,这可是事关班级荣誉的大事,还请老师息怒。”   他的样子搞怪得很,赵玲嘴角忍不住一勾,算是勉强原谅了这群小子,“什么时候的比赛?我怎么没听说?”   “就在三天前,等会就要开始了。老师要不要来观赛?”蒋军虽然还笑着,语气却不如方才轻快,显然里头别有内情。   三日前班里的徐梓超和几个朋友在一个街头篮球场打球,和a班的几个人为了争场而比赛,结果在快要赢的时候被下了阴招。伤筋动骨一百天,徐梓超右脚骨折,现在还扎得严严实实呢。   听说了这事班里众人都一阵忿忿,蒋军几人当场就拍案而起,兄弟岂是这样给白白欺负的,当他们c班的人是死的啊?一不做二不休,挑战书直接就下到a班班长家去了。要么战,要么赔礼道歉;赢了他们再不追究,输了还是那句话,赔礼道歉。   原以为徐梓超的事是因为意外,没想到真相竟然是这样。赵玲胸闷不已,但这事是在放假期间发生的,又属于学生的私事,她不好光明正大地插手,干脆手一挥,“去吧,期待你们光复c班荣耀!”   蒋军振臂高呼,“老班威武——”   底下人也跟着胡闹惯了,齐齐附和,“老班威武!”   赵玲不好意思地咳了两声,“不过话说回来,比赛归比赛,可不许再把自己弄伤了,明天开始就要军训了,一个个都必须给我全须全尾地出现。明白没有?”   “是!”   蒋军等人早通告了全校,今天c班就要和a班一决雌雄,顺便把挑战书念了,末了广邀全校师生观赛以做见证。   “哈哈,兄弟们,准备好了吗?”   “时刻准备着!”   “走咯——”   “走!”   a班的人又羞又恼,但班级的脸还是必须爱护的,要真输了那面子可得丢到十万八千里远,班长放了狠话,勒令他们只许赢不许输。当初闹事那几人更是一腔子的火,兵不厌诈,自己没能耐怪哪个呀!要打就打,谁怕谁!   两班人就这样火花四溅地碰了面。   蒋军撸起袖子,闲闲地夹着球,语气挑衅,“是爷们就别忘记答应过的事,输了要怎么做应该知道吧?”   “哼,有本事就赢赢看!”   比赛几乎是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阶段,进攻,投篮,得分,反攻,防守……   身为控球后卫的蒋军和小前锋宋鸣配合很默契,但抵不住对方有个三分射手,双方你攻我守,你进我退的好不激烈。   中场休息时,苏蓝带着班里自愿组成的啦啦队跳了一段火辣辣的舞之后,开始喊了——   “a班小子个个娘,身娇体弱小绵羊,c班兄弟快给点力,搞得a班下不了地!”   口号一出,不止a班青筋直蹦,连本班的男生也是忍不住满头黑线。   蒋军等人正在抓紧时间休息,一听之下都喷了水,无辜中招的队员更是狂咳不已,“咳咳……蒋哥……嫂子实在是太……太霸气了!”   “服……兄弟服了!”   “嫂子威武啊……”   蒋军也被呛了个半死,不过这不妨碍他的得意,“当……当然了,也不看看……她是谁……看上的!”   宴启忙不迭地帮着他顺气,忍笑赞道,“果然好眼光!”   女生们也是高呼给力,“苏蓝你丫的深藏不露啊,这是自编的吗?”   苏蓝一甩长发,好不骄傲,“原汁原味,如假包换!”   在后头坐镇大局的顾时舟一边调度各方,一边暗暗地提醒蒋军,“要小心他们耍阴招。”   蒋军点头,转过身哈哈一笑,扬声道,“a班的娘子军脸皮薄,被咱们这么一说没准就要恼了,兄弟们可要当心啦!”   “哈哈,知道了!”   徐梓超不放心地将要预防的细节重复了一遍,“千万防着点!”   “放心吧,兄弟,等着我们的好消息!”   被这么一呛,下半场a班果然战意愈强,两班各不相让,比分你压我我压你地一路攀升,到了最后两分钟的时候,c班终于以两分的微弱优势压过了a班。   a班两人暗暗互使眼色。   蒋军撞了撞宋鸣,“要来了。”   “知道。”   但是知道归知道,做起来又是另一回事。阴招之所以称为阴招,就是因为它的防不胜防,一个队员不当心着了道,a班趁机又投了个三分球,还该死地就中了。   眼看着时间所剩无几了,距离对方篮框又还有一段距离,宋鸣咬咬牙,起跳,狠狠将球投了出去。   “哐”的一声,球砸在篮框上,又咻地反弹,在空中划出一道半弧。所有人的目光被那颗半新不旧的篮球所吸引,当它悠悠飞出界的时候,宋鸣拳头紧握,闭上眼撇过了头。   也因此他错过了那么一幕。球还未来得及落地之时,一双手准确无误地抄住了它,然后以身体为圆心一个半旋身,球顺着原来的轨迹再次飞扬,最后轻轻巧巧地落入篮筐。   一连串动作干脆利落,如行云流水。手的主人微抬起头,一双眼黑白分明,波澜不惊,清淡的声音跟记忆无甚差别。   “好久不见,各位。”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抢在十一点前更新了。   表示天气冷不想打字,不给撒花就偷懒orz……   卷三 渐入佳境   第三卷 第55章 苍希式处理手段   有人在的地方就有江湖,而江湖上从不乏各种各样的流言。景德学校高中部在开学之初就爆出了一条大新闻,消失了三年的c班班长回来了!   苍希在景德学校是一个传奇中的传奇,有关于她的流言数不胜数。长相可爱,性子温和,不仅从小学起就成绩非凡,还以一人之力辅导全班同学,曾经在年级大会上大放厥词而闻名全校,后来在轰动江城市的校园劫持案中为掩护同学而不幸受伤,自此远赴他乡求医……   有更甚者,c班同学竟全体拒绝再立班长,声称c班班长之位永远只需其一人,连校长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默认了,c班自此成为全校唯一一个没有正班长的班级。   但神奇的是,c班的纪律没有因此而变得散漫,反而团结无比,学习成绩更是稳稳地占据年级第一,班里好些人都跻身年级百强,各种比赛中也常常可见他们的活跃身影。   副班长顾时舟地以副班之职挑起全班事务,豪爽性格的蒋军则带着班里男生广交兄弟,在内有顾时舟外有蒋军的情况下,c班愈发的团结奋进,丝毫没有因苍希的离去而失去光彩。   老师和校长时不时的点名表扬,让本就听惯了c班威名的景德学生更是麻木了,就好像不论多神奇的事情,只要冠上了c班的名头,就变得理所当然了。   学弟学妹和半途转学的新生们没少听说c班的事。如今黑发白肤的女生背着书包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普通校服,眉眼秀雅,一下子就把大家给炸了个目瞪口呆。   这、这就是传说中的……   众人身心还处于震撼状态,有一人就风风火火地扑了过去。   “班长~”苏蓝娇娇地唤,紧紧地抱。   被抱住的女生因过猛的力道略略后退了半步,眉眼并没有什么情绪变化,但众人就是莫名地看出了一丝丝无奈。   眼见性格火辣的苏蓝露出如此小女生的一面,宋鸣等男生皆是下意识地抖了几抖,一副我真心hold不住的欠抽表情。   他的小媳妇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唾弃的吗?蒋军当真不客气地每人抽了一巴掌,力道完全不掺水分,“靠,一个个的在这里犯什么二,没瞧见班长回来了吗?!”   像是虚假平静的水面被骤然投入一颗强力鱼雷,一瞬间激起波浪万顷,其中一人傻傻喊了声“班长”,紧接着又有一人跟着喊了“班长”,三人,四人……   “班长——”   “班长——”   篮球在地板上可怜兮兮地滚着,倒计时器上还滴滴答答地倒数着最后几秒,但已没有人再去关注一眼了,c班的人争先恐后地朝着那抱在一起的两人跑去,又齐齐地看着苍希沉默了,明显是欣喜得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好了,先让班长喘口气吧。”蒋军藉着这个理由,光明正大地把苏蓝半拉半抱弄走了,还不忘捅了捅顾时舟的腰侧,示意他赶紧说话。   顾时舟被捅得措不及防,一个激灵,好歹回了神,“你……”嘴唇张了张,拳头松了又握,最后下巴一抬,“终于晓得回来了?”   语气傲傲娇娇,正心满意得地搂着媳妇儿的蒋军脚一崴。   一旁又杀出了另一人,宴启毫不顾忌地抱住苍希,语气惊喜,眉眼带笑,“小希,你终于回来了!”   精神波带来明快欣喜的信息,一如既往的坦荡不带丁点虚伪,苍希抬头望着一别三年的男生,点点头,“我回来了。”   “……”顾时舟目瞪口呆地看着宴启——他、他居然就那样抱住了!   蒋军尤其恨铁不成钢,狠狠地递过了几个眼神,看吧,我都说了多少遍,想要媳妇就得豁出脸皮!什么“你终于晓得回来了”,亏你说得出口!   宋鸣等人也开始七嘴八舌地问,“班长什么时候回来的?”   “这回就不走了吧,我们都等你好久了!”   “身体都没问题了吗?”   ……   “喂,”面容好看但陌生的男生不知何时出现,衬衫搭牛仔裤加薄风衣的装扮与周围一干校服格格不入却又自成风格,他微微挑眉,略略傲慢,“光天化日之下抱得那么紧,是不是有伤风化了一点?”   宴启不撒手,只疑惑地看了看苍希,“你朋友?”   苍希却选了另外一个形容词,“搭档。”   仰孝觉得那手实在是碍眼得很,两人若无事情抱在一起的身影更是让人不爽,几步上前就要把人挖出来,嘴里更是信誓旦旦地宣言,“她是我的。”   苍希一个踏步溜出两人的空间,结果仰孝的手就阴差阳错地和宴启抓在了一起,“……”   这是个很不美丽的误会。   宴启默了两秒,抬眼无比诚恳地道,“……对不起。”   仰孝:“……”靠,对不起你妹啊……   全场默,这“谢谢但请恕我不能接受你的心意”的潜台词是怎么回事?!   微妙的气氛神奇地激发了脑子里一个休眠已久的词,苍希歪了歪头,这情形是……“好基友?”   “噗——”   蒋军捂着嘴狼狈转身,双手撑膝忍得十分辛苦,不行了不行了,笑死老子了……   “怎、怎么那么不小心?”苏蓝装模作样地拍着他的背顺气,只是那颤抖不已的肩膀怎么看怎么可疑。   好在解围的人很快出现,大概是走得急了,赵玲还微微喘着气,手里还抱着未开封的文件,“小希,你果然跑到了这里……”她目光一扫,很快锁定了一人,“还有仰孝,明天开始就要军训了,赶紧跟我去把资料填了,不然到时你就报不了名了。”   蒋军不失时机地凑过去挖情报,“老师,这位是新同学?”   赵玲笑,她对这位学生还是很喜爱的,“正巧你们都在这,我就简单介绍一下好了,”她示意了一下表情拽拽的男生,“这位是仰孝,以后就是我们c班的一员了,大家要好好相处才是哦。”   顾时舟笑得很有副班风范,“这是当然的,老师放心。”   赵玲话虽这么说,脸上却一点担心的表情都没有,顾时舟的表现是有目共睹的,c班更是出了名的团结友爱,更别说如今苍希也回来了,想到这里,她很是高兴,“这下子人总算是齐了……好了,不打扰你们叙旧了。仰孝,跟我去教务处一趟吧。”   仰孝不大乐意离开,但必要的手续还得要去办的,他瞪了瞪苍希,“给我安分点。”结果换得了宴启和顾时舟齐刷刷的回瞪,我们小希凭什么听你的!   居然有人敢这么横地跟班长耍脸色,c班众人则是集体表示这还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更稀罕的是班长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两人的身影刚走远,顾时舟就眼睛一眯,刚要说些什么,后头又多了几道不识时务的声音——   “喂,c班的,这场比赛你们输了。”   会说这话的,无疑是a班的人。他们今天真是有够憋屈的,被通告了全校也就算了,c班那群女生居然还编了那样该死的口号,好不容易到最后分数反超了,又杀出了久别三年的苍希。   一群人就先打打,后闹闹,末了若无事情地叙起旧了——靠,当他们是死的啊!   蒋军瞄了瞄比分,80:79,怎么看那多出来的一分也是他们c班的,当下闲闲地抱胸,“还从没听说过近视是会传染的,怎么,技不如人了就打算耍赖?”   “好笑,最后那一球明明是你们班长投的,当然不算数!”   苏蓝嗤嗤地笑,凑近苍希问,“班长,这种情况应该用什么词概括好?”眼神分明是调皮的不怀好意。   苍希盯着五人,慢吞吞道,“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这些年来苏蓝和蒋军两人虽在感情上始终没有修成正果,不过一块联手损人倒是损出了不少默契,蒋军当下侧过身,语重深长劝道,“小兄弟,做人还是要厚道点才行呐……”一副怎么年纪轻轻的却如此缺德老夫我真是好生难过的表情。   “……”a班五人被噎了个仰倒,“随你们说,反正这个结果我们是不同意的!”   谈判破裂了,蒋军退回苍希身边,手一摊,“班长,他们不肯好好讲道理,怎么办?”   苍希回过身,看了看还伤着腿的徐梓超,“他们弄的?”   徐梓超抓了抓后脑勺,大伙这么兴师动众实在让他有些过意不去,但这个时候他却是无论如何不能退缩的,“恩!”   确认了他没有说谎,苍希转过头,语气甚至算得上温和地对a班队员说,“要道歉。”   一瞬间众人再次脑补了潜台词:别再闹了,不然我要生气了哦。   凸,哪里来的那么多潜台词?!a班队长满脑黑线,“要是我们不呢?”   “恩,”苍希点头表示非常了解,然后道,“书上说,先礼后兵。谈不拢,就群殴吧。”   ……群、殴?!   此话一出,两班的人顿时错愕——事情的走向大大出乎意料了。   他们从发生冲突开始就一直表现得很激动没错,言语间多有挑衅也是事实,不过这不代表他们会真的想要打架是吧?   要知道校风严谨如景德学校,对于学生打架的处置可不是轻描淡写就可以揭过的,更别提还是群殴这等声势浩大之举了。不过,群殴这话……怎么听起来好像挺爽的?   即将执行群殴的c班无比感慨:真不愧是班长,一如既往的霸气侧漏。   即将被群殴的a班则反应不能:……实在是太、太蛮太暴力了!   作者有话要说:   呀哈哈,苍希有时候也是很暴力的哟~   = =现在盗文都同步了,给条活路吧亲……   第三卷 第56章 这是个尴尬问题   双方对峙,当其中一方雄起的时候,另一方要么就得比对方雄,要么就得软下去。面对把群殴说得跟联谊一样轻描淡写的苍希,a班队长很遗憾地雄不起来。   要雄起也得有资本,a班队员很憋屈地道歉了,不是他们不愿意雄起,只是毕竟是五人对四十五人,雄不起啊!   三言两语从心理上打击得对方雄不得的苍希书包一背,回家了。   “班长,好不容易回来了,大伙聚一聚呗。”   蒋军等人原本还是不愿意放人的,苍希一句话就否决了,“明天军训,要准备东西。”   仰孝办完入学手续又火烧火燎地杀了回来,正好赶上苍希和宴启准备回家。   “你回家了我怎么办?”仰孝扯住苍希的书包带,他斜了斜宴启,暗示他可以走了。   宴启回了一个友好的笑容。   苍希盯着他揪住书包带的手指,“你也可以回家。”   仰孝险些爆粗,“这里是江城市,我哪里来的家?!”   他看上去貌似忿恨得不行,苍希想了想,提出建议,“这个烦恼很多人有。据我观察,天桥底下,公园长椅,车站候车处这些地方好像都是不错的选择。”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些是流浪汉和乞丐什么的才会睡的地方吧?“……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了?”   苍希严肃回答,“人。”   “……”   仰孝一脸的血。   宴启乐不可支外兼幸灾乐祸。   仰孝各种招数都使了出来,就差没就地打滚了,奈何苍希就是不松口。在这个问题上,她似乎异常的坚持。   “我要跟你回去!”   苍希摇头,“不行。”   居然被拒绝了,仰孝一时间有些不习惯,他瞪大眼睛,“你说什么?”   “不行。”长大了的苍希也跟着体贴了不少,起码她懂得解释了,“养不起。”   在符何做出选择之后,他的工资便每月从苍希的零花钱中扣,而三黑更不用说了,他是被她带回来的,自然一干费用也没得报销。   虽然扣除这些外零花钱还绰绰有余,但要养一个仰孝还是很有压力的,这小子身上的东西从头到脚无一不是名牌,加之其娇生惯养的习惯,要真带回去怕是没几日她的小金库就要告急了。   对于金钱苍希倒是没什么概念,不过不做力所不能及的事是她的原则之一。管捡不管养,这么不负责任,不好。   一口气还没顺过来,转眼又给噎了回去,仰孝瓮声瓮气道,“我交饭钱还不成么?”   苍希更不让了,“有钱就可以自己租房。”   仰孝气结,“你是铁了心不答应是不是?”   苍希有些奇怪地看他,她表现得还不够明显么?   好不容易盼得苍希回来,宴启一路拉着苍希笑眯眯地说个不停。苍希有问必答,虽然回话通常都很简短,但丝毫不让人觉得冷淡。   “那个,”宴启忽然有些为难地顿了顿,“把仰孝留在那里没问题吗?我是说要是他真的是一个人的话……”从某方面来说,宴启算得上是个良善的娃。   三年了,街旁商店也全部焕然一新,迁的迁,拆的拆,只有寥寥几间老店铺能看出昔日的模样。苍希收回目光,转过头 “不是一个人。”   宴启不解。   苍希看着宴启,进一步解释,“他有人跟着。”应该说,从一开始他就没有落单过。   “这样就好。”宴启想了想,索性就着这个话题聊了起来,“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起火,顺便就救了。”一如既往的简洁,一如既往的让人联想万千。   这解释真是……无言以对的感觉轻车熟路地摸上门,宴启明智地跳了话题,“那他怎么跟着你回来了?”   苍希摇了摇头,又皱了皱眉,“不用管他。”   晚上的时候,班里几个人还是忍不住约了苍希一起去买军训需要的东西,宴启也受邀其中。   三黑开车送了苍希过去,下车的时候他忽然问,“刘海长了,要剪吗?”其实不止刘海,这些年苍希都没有剪头发,如今也算得上长发飘飘了。   苍希侧过脸,三十五岁的男人正巧也低头看着她,她点头,“剪吧。”   三黑蓦地笑了,“还是跟以前一样啊,”他抬手揉了揉她的发,“我的技术不好,这种事还是交给专业人员吧。”   虽然有些不明所以,苍希还是点点头,下车了。   顺利地和几人碰了头,苏蓝挽着苍希的手率先往大百货的方向走去,三个男生不紧不慢地跟在后头。   这是市中心最大的一间百货商场,不少学生都选在了这里购物,五人也是一人一辆购物车,慢吞吞地穿梭在灯火通明的货架之间。   在知道苍希要自己买东西的时候,符何就为她列了一张清单,苍希一边和苏蓝说着话,一边对着清单有条不紊地拿东西。   苏蓝正对着包装诱人的巧克力纠结不已,“买?不买?买吧,吃了又太胖,”她低头,忿忿地掐了掐小肚子,“可是人家又想吃……”   苍希陪着她在巧克力专区难舍难分,习惯性地放开精神网去寻找三个男生的下落,不想他们正凑在一块嘀嘀咕咕,脸色看上去相当古怪。   “你去。”顾时舟对蒋军如此说,脸上的别扭劲十分明显。   蒋军一转头,笑得贱兮兮,“还是阿启去吧。”   “咦?!”宴启跳起来,又结巴了,“凭、凭什么!”他的耳尖甚至微微红了,“让时舟去。”   顾时舟自然不肯,他说,“我们来说一下各自的理由吧——我觉得军子去最好,他长得老实,不会那么招眼。”   宴启迅速举起右手,“我附议。”   “啊呸!”什么叫长得老实啊?!那叫做内敛的英俊好吗?!蒋军深深唾弃两人,他狠狠斜了一眼叛徒,“我提议阿启!相信我,这种事就应该是芝兰玉树般的人物出马才不会有什么奇奇怪怪的嫌疑!”   “……是一定会有的吧,别以为我不知道‘奇奇怪怪的嫌疑’意味着什么。”见火烧到了自个儿身上,宴启果断倒戈,“时舟的长相是最白净的,女孩子肯定喜欢!”   蒋军不失时机地落井下石,“+10086!”   事情又回到一开始的僵持状态了,在场三个男生看了看彼此,都沉默了。   顾时舟问,“现在怎么办?”   其实谁去还不是紧要的,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怎么开口?宴启摸着下巴苦思良久,“女生管那个叫什么?”   顾时舟吞吞吐吐说,“好像听过女生叫‘面包’……”   “……”天天早餐吃面包的人表示他此刻的心情单靠一个微妙无法形容,蒋军决定跳过这个称呼,“相比这个,我觉得还是血滴子或者藏经阁比较可靠。”   -_-|||连说个称呼都这么富有江湖气息,应该说真不愧是蒋小胖吗?宴启斟酌着答案,“还是大姨夫的几率比较高吧,怎么看都登对一点。”   “……”大姨妈来了就找大姨夫……吗?   由于要采购的东西较为特殊,三人一路躲躲闪闪地到了某专区,然后又开始互相推托。   “你去你去……”   至于为什么放着两个同行的女孩子不求救,也很好理解,人通常都宁愿在陌生人面前丢脸也不愿在熟人跟前出糗,再说了,三人都对两个女生都着某种朦胧的感情,更不好意思宣之于口了。   最后顾时舟咬牙,“剪刀石头布?”   结果宴启少年很不幸地以一个可怜的剪刀手败了。   “要笑得自然点,温柔点。”蒋军不忘在幕后做着指导,宴启好不悲愤地瞪了他一眼,头一扭心一横,上了。   女性用品在货架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五颜六色,种类繁多,日用夜用,网面棉面,宴启边躲边看,两眼都成蚊香圈了……   能不能来个人告诉他为什么找个大姨夫还会这么复杂?苏菲,七度空间,abc,朵朵,护舒宝,都是些什么奇怪名字……等等,护舒宝夜用瞬洁丝薄317mm超长夜用卫生巾?苏菲410超长柔棉夜用卫生巾?这个又是什么?   宴启浑身汗水直流,越看越觉得脑子不够用了。原来不止牌子选择多多,连长短都计较得这么清楚,怎么办,是要按鞋子的码数去挑吗?   就在宴启头昏眼花的时候,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出现了。   “阿启?”苏蓝勾着头左右瞅了瞅,确实是女性用品专区没错,“你在这里干什——”话音被眼睛所看到的情景无情截断。   ……宴启的脸干净利落地刷红了,觉得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一下子变成了粉末。   苍希盯着他还没来得及放回去的某物品,黑黝黝的大眼睛让宴启一阵的心慌燥乱和懊恼不已,什么都还没说他就已经无措又结巴地解释起来了,“不、不是那样的,我——”此时此刻的现状,就是给宴启一百张嘴他也觉得说不清,千言万语最后只浓缩成一句话,“小希,你要相信我……”手里的东西明明很轻,却压得他快顶不住了,想扔又不敢,只得僵直在那里。   瞧那慌乱可怜的小模样和那雷人的经典台词,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上演什么乱摘野花的负心汉桥段呢。   苏蓝扑哧一声笑了,刚才不过是一时反应不过来,她上前很善解人意地拍了拍手足无措的男生的肩膀,“行了,不就是买‘鞋垫’吗,我们懂的,要帮忙吗?”   宴启点头如捣蒜,他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觉得苏蓝真心的美丽。   女生对于军训前辈们代代相传的秘密也是知道的,一动不动地站上几个小时军姿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娇弱点的当场晕了也不奇怪,就是扛下去了晚上脚也还有得折腾。无数前辈先烈们经过诸多尝试,最后终于找到了这一方法——用卫生棉当鞋垫。   不过苍希确实是一无所知,听完苏蓝的“科普”后,她好奇地看了看宴启的脚,又把目光移到了货架上,“要按码数?”她又问,“你穿几码?”   宴启的肤色白,脸上红晕还没完全褪下,听到这话虽然还不好意思着,不过又强忍着回答,“我不知道,你帮我挑,我穿40码,唔……还有41码。”   受人所托,苍希很认真地跟着挑选了起来,两人不时低头讨论几句,一步一步走远了。   苏蓝:“……”她是真心凌乱了……   作者有话要说:   啊哈哈,就这样吧,补全了。买过的筒子就不用再花费了~   还有,亲们,隔日更很可耻吗?!相比周更月更甚至年更的混蛋们,我一直觉得我很勤快了有木有!?   赶紧利索地给我撒花!   第三卷 第57章 军训首日之受罚   军训正式开始的第一天,高中部一年级就给按班按号一车车拉走了,班主任随行,兼任辅导员。   考虑到每班人数的因素,学校决定两班合为一连,按照原本的顺序,b班应该是和a班并在一起的,结果反倒和c班凑一块了。   上车的时候蒋军还笑得略带得意,冲宴启挤眉弄眼道,“怎么样,感谢我吧?”   这次负责军训事宜的教官恰好是蒋军父亲的朋友,蒋军从小也是被他看着长大的,听到消息后特地上门拜托了一趟。宴启是知道□的,揽着他的肩膀很是哥俩好地点头,“好兄弟,不枉我为你们牺牲了一回。”   顾时舟本是习惯性地要讥讽几句的,想起某样还安静乖巧又软绵绵躺在背包里的物品,默了默,又把话原封不动地咽了回去。   虽是作为插班生,仰孝却没有丁点要和班里人打好关系的意思,一上车就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一只手状似松闲地搭在苍希后头的椅背上,乍一看上去就像搂着她一样。他今天换上了一身军装,眉眼英发,配着向来嚣张的姿态,倒多了几分桀骜不羁,惹得两个班好些女生的频频侧目。   宴启丝毫没有受到他的做法的影响,想和苍希说话时就微微探过头,他们两人隔着小小的过道,并不妨碍交流。   两人这三年几乎没有过联系,宴启有大把的事想问,自然不会找不到话题,说了好一会之后,才拿出事先准备的水果,“要不要吃些水果?”   苍希想了想,伸手拿了一个橘子。   苍希的指甲修剪得很整齐,一片片的颜色粉嫩,圆而润。宴启一手撑着下巴看她慢而稳地剥皮,不时和她说上两句话,语气自然,神态自若,仿佛过去三年的空白全然没有对他们之间产生任何影响。   “要吗?”苍希侧过脸,手中的橘子处理得很干净,果肉丰满,汁水充盈,在小小白白的掌心中很是讨喜。   “当然。”宴启笑眯眯地伸手要去拿,一道不虞的声音比他动作更快出现——   “我也要。”   仰孝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俊脸发黑,正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们。他的视线慢慢移向苍希,一字一字重申道,“我也要。”   “哦。”苍希很无所谓地将剩下的一半递给他。   谁知仰孝又要求了,“我要一整个。”   苍希看他,他也看着苍希。   歪头疑惑,“一整个?”   点头肯定,“一整个。”   “哦,”苍希表示了然,不过理解不代表有办法,她实话实说道,“没有。”   靠窗坐的顾时舟见缝插针,“那给我吧。”   苍希很是干脆地又掰了一小半给他,顾时舟瞥了仰孝一眼,似笑非笑,无言嘲讽。   “……”   仰孝气得牙痒,又了解这人说没有就是没有,绝不是故意反驳他,但看到三人吃得欢快的样子又十分不痛快,于是沉下脸命令道,“换位置。”   这点小事苍希一向是不会拒绝的,仰孝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许。   前排的蒋军本来和苏蓝欢欢喜喜地说着话,后面闹了些动静,他就悄悄转过头问两个哥们,“需不需要找个时间教教他‘礼貌’?”   宴启叼着一片橘子肉,好奇地歪过头,“怎么个礼貌法?”   蒋军果断握拳,语气铿锵,“朋友妻,不可欺!”   “哦?”顾时舟慢吞吞地吃着手中的橘子,一边问道,“哪个朋友?”   “……”好个阴险的问题,蒋军迅速斜了宴启一眼,抬手搭上顾时舟的肩,“放心,兄弟绝对是站你这边的!”   宴启:“……”喂喂,难道他就好欺负到了那种程度吗?   苏蓝也不甘寂寞地转过头,趴在椅背上对宴启大拍胸脯,“不用怕,阿启,我撑你!”   力道之大,让一旁的蒋军忍不住心疼地嘀咕道,“你小点力,本来就没有多少,再拍下去就更没什么盼头了……”   一句话说得苏蓝又羞又燥,当即毫不手软地给了蒋军几锤子,低声怒吼,“蒋、小、胖,我看你是存心找死!”   “哎呦——”   下车的时候苏蓝还是板着一张小脸,任蒋军如何赔罪道歉都不理会,径自勾了苍希的手跟在了赵玲后头,只可惜装得满满的背包带时不时往下一滑,让她很是恼怒。   蒋军亦步亦趋,脸上的笑要多谄媚有多谄媚,“东西很重吧,我来帮你提!”   苏蓝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原本就气得差不多了,闻言便不客气地把东西一股脑塞过去,还不忘照顾一下苍希,“班长,你的也拿过来吧。”   苍希刚摇头,旁边就斜出一只手,侧过脸,仰孝正傲傲地扶着帽檐,眼睛还朝她斜了斜,“拿来吧。”   “不用。”苍希还是摇头,仰孝火气又上来了,步子迈得大大的,一下子将她甩开了好几米。两个女生见状,迟迟疑疑地跟了上去。   宴启乐得他自己一个人去生闷气,颠儿颠儿地拉着苍希说话,却只字不提帮她拿行李。   蒋军被满满三袋东西压得一口气有半口吸不进,看了看一身清爽的宴启和顾时舟,不由得暗暗哀嚎一声。   很不巧的苏蓝耳朵很好使,立时横眉瞪眼,冷笑道,“不乐意?”说着伸手就要去拿回自己的包。   蒋军哪能让她拿回去,这要真拿回去了还得了,三五年的好不容易才让两人的感情在数轴上前进那么一点点,突然来这么一招保准得倒退到负,他赶紧赔笑,“哪能啊,再乐意不过了,我是恨不得天天有这荣幸呐!”   他要贫嘴,苏蓝也配合,她转过头也笑,“行啊,以后肯定天天麻烦您~”   蒋军狠狠一抖。   负责b班和c班的教官姓林,长得黑黑高高的,训话训得很利索,凶两句,笑两句,先把两个班的男生女生吓得发憷,再安抚一下,末了再鼓励鼓励,然后就开始进入正题了。   “现在要选正副排长,男一个女一个,你们自荐吧。”   宴启、顾时舟、仰孝和b班班长严若定几乎是同时站了出列,林教官一看,笑了,“没想到你们这一班积极性还挺高的。不过这位置可只有一个,要不你们自己内部协商一下?”   苏蓝暗自和苍希咬耳朵,“……看不出这教官还挺阴险的,什么内部协商,说白了就是看热闹,轻轻松松就让四人自相残杀,啧啧……”   还有这意思?苍希若有所思,不过自相残杀这词怎么听着有点蒋小胖的味道?   林教官这话恰中仰孝的意,既达到了目的又可以光明正大地修理那两个小子,简直是一箭双雕啊,他活动活动手腕,“你们不是打算光靠一张嘴皮子去捞排长的位置吧?”   顾时舟长得是细皮嫩肉没错,可那脾气也没好到哪里去,一路上老早瞧着这厮不爽了,他当即眯眼,“看来仰孝同学是有什么建议了。”   仰孝也不客气,扬了扬下巴,“多说无益,是个男人就痛快点。”   他这话一出口,严若定想拒绝倒显得自己懦弱了,反是宴启摇了摇头,“四人混战意外因素太过,不好分出胜负,还是每个人和教官过几招,让教官选吧?”   本正悠闲地准备看好戏,却不料转眼间宴启就把他拉下了水,林教官登时挑眉,没想到今年的新兵还挺不好糊弄的。又看到宴启一脸坦诚的样子,心里忍不住腹诽几句,随手一指,“算了,就你当排长吧。”   仰孝侧脸,微微惊讶,随即又不屑一笑。   “咦,为什么?!”b班的人率先嚷了出来。   “就是啊,那小子是刚来的吧?”   严若定也是抗议,“教官,我不服!”   听得学生们的抗议声,林教官突然脸一沉,吐出两个字,“安静!”   全场顿时被他的气势所摄,又听见他低沉威严的声音在空旷的操场上响起,“我不管你们都有什么尊贵身份,家里是什么了不起的背景。在这里,我是教官,你们是兵,我说的话就是命令,你们需要做的就是执行。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我不希望再出现刚才那种情况,都听明白了吗?!”   军人的气场全开,稚嫩的花儿不由得一朵朵抬头挺胸,“是!”   “我听不到。”   “是!!!”   “很好,接下来就是副排长,女生有谁?”   “报告!”   b班一个女生出列,苏蓝认出来那是他们班的副班长,暗暗捅了捅旁边的苍希。   苍希回过头,大眼睛黑幽幽的。   “……”   “……”   苏蓝默默转过头,好吧,你赢了。   c班女生集体在心中狂吐槽:喂,在含情脉脉(?)对视三秒后就莫名其妙认输是怎么回事?!   前面的林教官点头,“你叫什么名字?”   “报告教官,我叫王君怡!”   “好,以后你就是副排长,和这个……”林教官转过头,“你叫什么来着?”   “仰、孝。”男生挤出两字,眼睛一转不转地盯着某处,脸色阴郁难言。   林教官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不知道想到什么的忽然喝道,“那边的女生,第三排第一个白白的短头发的那个……对,就是你,出列!”   “是。”苍希依言站了出去,面色如常。   军装军靴的男人背着双手踱步过去,停住,抬头,“刚刚是你在下面说话?”   “报告,不是。”   “说谎!”   “报告,没有。”   两人大眼瞪小眼看了几秒,女生的表情是从头到尾的淡定,林教官眉毛抖了抖,“操场三圈,执行命令!”   “是。”   苍希跑步就走,半秒也不带迟疑。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不明所以。   苏蓝大声道,“报告,我不明白!”   林教官阴阴一笑,“三圈,执行命令!”   苏蓝一咬牙,跟着苍希走了。   “还有谁是不明白的?”   “报告!”   蒋小胖出列了,班长和媳妇都在受罚,仗义如他可不能不吭声。   “五圈!”   “是!”   “还有谁,都一并站出来!”   宋鸣刚准备出列了,被顾时舟可劲地瞪了瞪,最后还是把脚放了回去。   林教官转身对着剩下的人说,“我再说一遍——在军营,我的话就是命令,你们要做的就是执行!明白没有?!”   “明白了!”   作者有话要说:   额,作者没什么话要说,至于你们说要知道楠竹,这个嘛,为了不让你们表错情,我就直说了,是宴启那娃……   第三卷 第58章 宿舍的分分合合   毕竟对象只不过是一群稚嫩的高中生,并不能真如训练军人一般下死手去操练,军训的内容无非就是队列训练以及一些基本的体能训练,但即便如此,这些自小甚少吃苦的学生也都是叫苦连天。   早上五点半,教官的连环夺命哨声就掐时掐点地出现了。由于缺乏经验,女生们都乱糟糟着头发好一阵折腾,手忙脚乱的同时嘴里还不忘诅咒两声。   同宿舍的女生一边用力梳着纠结成一团的头发,一边忿忿道,“姐真恨不得自己是哪吒三太子附身!”   那该死的被子怎么叠也叠不好,另一个女生额头都渗出了薄汗,闻言咬牙,“哪吒算个球啊,要来就索性来个千手观音!”   苍希是第一个搞定的。她在听到声响后便毫不犹豫地起身下床,穿衣,洗刷,叠被子,这样的有条不紊和游刃有余在这一片慌乱中被衬托到了极致。   当她整装完毕,英姿勃发地站在门口等待出发时,余下七个女生都是一阵尖叫,“苍希,快过来帮帮忙啊!”她们之中除了苏蓝,其余都是b班的。   此时外头的天还没有完全亮透,女生在蒙蒙暮色中微侧过头,甚是无情地说道,“不行。”她的一半眉眼被暗色淹没,表情看上去比平时更为沉静,此话一出,居然也没人敢提出什么反对意见。   拒绝的后果导致几人迟到了,林教官看着钟表神情阴郁,他眯着眼在几个气还没喘匀的女生走了个来回才问,“你们是哪个宿舍的,负责的班长是哪个?”   被五个女生齐齐盯着,再迟钝的人也应该有所反应了,苍希看了看旁边显然有些不安又故作淡定的女生,终于出了列。   “报告。”   怎么说也是自己杀鸡儆猴时的第一个“牺牲者”,林教官对这个女生印象颇深,“没有完成任务,绕场五圈,正式训练时执行!”   “是。”   两次都这么痛快地接受了惩罚,倒让林教官有些意外,他瞅了苍希一眼,又接着说,“其他迟到的,三圈。”   几人暗暗磨牙,却不得不应道,“是!”   反观男生那边,竟然是一个迟到的都没有,不少人还若有若无地瞟向依旧拽得二五八万的仰孝,其眼神内容之丰富让气氛莫名地古怪起来。   林教官眼角一抽,看来自己竟无意挑了个颇有手段的副手啊。   “还有,”眼神毒辣的军人慢慢环视一圈,看得女孩子心头阵阵发毛,“下次再有人迟到的话,就都把头发给我剪了。”他语气一变,“记住,是剪到耳朵的那种哦。”   哦你妹!你以为你加个语气词我们就会乖乖的点头说是吗?!   “不是吧?!”   “这是连坐吗?!”   “有没有搞错!”   “恩?”某教官很是温温柔柔地一歪头,“好像意见还挺多的,谁有问题的,请出列。”   众人:“……”他还用上敬语了……   林教官见状,又是璀璨一笑,“还都挺上道的,乖。”   众人:“……”丫的!   晨练之后就是早餐时间。   对于用餐,教官们的要求倒是不多,只有两条,一是不许说话,二是必须吃光。同宿舍的几人都怀恨在心,故意不与苍希一桌,于是苍希不知道怎么回事地就与苏蓝,小胖子等人凑到了一块。   苏蓝趁着教官不注意,飞快说道,“昨天我们被罚跑步的时候,辅导员就说了各宿舍的班长名单了。她们肯定没有告诉你对不对?”   苍希垂下眼,“嗯。”   宴启拿了个馒头给她,同样压低声音问,“五圈会不会太勉强?”女生们的体力一向弱,更何况苍希自小身体羸弱。虽说现在已经全胳膊全腿地回来了,但他还是觉得这惩罚有些过分。   仰孝似是不屑地哼了一声,自顾自地吃起馒头。他们在国家小队的时候早就接受过防身教程了,加上有专门的医生调养,身体素质方面完全不是问题。   苍希果然摇了摇头,“不会。”   “欸,”苏蓝假装喝粥避着教官们的视线,“班长,她们说你早上不肯帮她们,为什么?”   不着痕迹地用精神力干扰了一下不远处教官们的感知,苍希才回过头,“整顿内务是军训内容之一。”   蒋军下巴一磕,“就这样?”   “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不好。”苍希顿了顿,没有再说下去,安静啃着白白软软的大馒头。   这样默默吃了几分钟后,顾时舟突然问,“教官感觉对你挺有意见的。”   大家一听,也是纷纷点头,静待苍希的反应。后者轻轻呼了一口气,“恩。”   ……于是这么轻描淡写的“嗯”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苏蓝小心翼翼追问,“你之前得罪过他?”   得罪?苍希凝神认真思考了几秒,很肯定地说,“我从来没做过这种事。”   宴启:“……”对,小希是不会干这种事的……大概……   顾时舟:“……”是吗,那他时不时就胸口闷血的感觉果然是错觉吗?   苏蓝:“……”这又是班长最新的冷笑话?   蒋军:“……”真不愧是他们的班长,连撒谎都撒得一脸的正气浩然!   仰孝:“……”无言以对,无声冷笑。   众人各异的精神波动被如实反应到苍希脑中,她歪了歪头,“你们似乎不大认同?”   “怎么会?”蒋军干巴巴地笑了两声,转移话题,“那他怎么总针对你?”   “不知道。”   女生略低着头,淡薄光影中的眼睫纤直浓黑,顾时舟看得微微愣神,才问,“……他这样你不生气吗?”   苍希幽幽抬眼,“习惯就好。”   “……”   所以,这种微微无奈又淡淡纵容的宠溺口气的确是因为集体的打开方式都不对所造成的吗?   之后的训练,林教官丝毫不负他在学生们心中的恶毒形象。   在b班及c班众人无比苦逼的眼神中,他的命令很是轻描淡写,“军姿,两个小时。”手里还拿着不知道打哪儿捡来的细长竹棍,军人整整帽子,便好整以暇地开始盯着人,随时准备下手。   苍希和几个女生都自动自发地跑步去了,旁边二连的连长还很顺便地拿了她们做反面教材去教训他的兵,“……看到没有,违反命令就要受罚!别以为老子不清楚你们在私底下说了我多少坏话,哼哼……都瞧瞧她们是什么下场,再对比对比,现在该知道我有多善良了吧?”   分明也是一心黑手辣阴狠狡诈的主,居然还这般不要脸地在这里求表扬,傲傲娇娇的模样二连的学生一个个看得一脸便秘,却又不得不顺教官的意往下说,“对,您简直是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   林教官一边下死力地盯着bc两个班的人站军姿,一边啧啧有声地反讽,“我说郭大侠,你就行行好吧,别恶心你那些兵了!这早饭还妥妥地揣胃里呢,你要再说下去,他们怕是兜不住了!”   见有人说出了他们的心声,ad两班的一些面部功夫修炼不到家的顿时流露出来真实情绪,郭连长斜眼睨过去,把几个人都一一记住,才转过头扬声反击,“林子,少一副老好人的口气,你还辣手摧花的可没什么立场说我,动不动就让人家跑圈,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   a&d班女生:……你貌似也资格说这话吧?   站军姿站得久了,就会觉得浑身上下都有种说不出的不舒坦,某些人摇摇欲坠的时候,背后就会忽然出现一根竹棍,被那样在膝弯上不轻不重地一戳,顿时更折磨了。   林教官悠悠哉哉地收拾着手下的兵,一边懒懒抬眼,“哪里来的花?我怎么没瞧见?”   此话一出,就轻飘飘地把他手下的女兵都一个不落地囊括了进去,简直是群嘲啊!   两个班的女生怒目而视,但又屈于淫威不但出声,只好在心底狠狠地扎上几个小人泄愤。   他们的声量不小,几个在受罚的女生也听到了。   一个女生跑着的同时还不忘谴责一下苍希,“都怪你!”   另一个接道,“就是,要不是你,我们就不用在这里受罚了!”   “别吵了,其实也不关苍希什么事,要我说还是那教官可恶,你们听见没有,他居然还说我们长得丑!”   “我们都被他嫌弃了,怎么会不关她的事——喂,你怎么都不说话?!”   “恩,”跑步时节奏很重要,苍希一边平稳着气息,一边发表最终意见,“你们的逻辑有问题。首先,你们受罚的直接原因是教官,根本原因是你们自己。其次,他嫌弃你们,是眼光差异造成的。最后……”苍希诚恳地提出建议,“你们也可以嫌弃他,这样就公平了。”   “……”所以c班班长的唯一爱好是讲冷笑话……这个传言果然是真的?   莫名其妙地就冷场了,刚刚那个替苍希说话的女生开口了,“忘了对你说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不告诉你你是班长的。”   “我知道。”   说来也是苍希自己的缘故,她与几人原本不是同一班的,偏生性子又沉默,还在第一天就受了罚,几个女生自己说说笑笑的,就给忘了还有这么一回事。   有人第一个开口了,余下两人也期期艾艾地道了歉,“……对不起。”   “我、我也是——不过还是你不对,你早上为什么不帮我们?你敢说你不是故意的?”   恩?苍希很诚实地摇了摇头,“故意的,再来一次还是不帮。”   “……”见过坦诚的,没见过这么坦诚的。三个女生硬生生地闷了一口血,“为什么?!”   这样的问题为什么都不明白?苍希有些纳闷,却还是解释了一次,“军训的目的就是为了锻炼,整顿内务也是内容之一,这是你们应该做的。”   怎么也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个正儿八经的理由,三人的目角皆是不由自主地抽上一抽,然后习惯了圆场的女生又再次挑起重任,“咳,别说这些了,教官在盯我们呢。”   提起林教官,两个女生又开始发飙了,“对了,他还嫌我们丑来着——真的丑吗?”   “太讨厌了,让他这么一打击都没信心了……”   “就是说啊……”   末了,三人齐齐掉头,“苍希,你怎么看?”   恩?怎么看?空间养成少女至今仍没发现自己的面盲症毛病。   关于这个美丑问题,她的回答是——   “怎么看都一样。”   “……”   作者有话要说:   = =唉,本来不打算这么多字数就更的,但是废材筒子的留言让坑爹作者过意不去了,更别说还有kiss9303筒子的周更预言了……orz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第三卷 第59章 忙忙碌碌第五夜   众人很明显地发现,明明集合时还很僵持得连一个眼神都懒得交流的双方,在受罚回来之后便突然融洽了不少,虽然气氛夹杂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   ……这莫非就是共患难共出来的交情?   跑完五圈的苍希有些疲惫,却不至于似大多数女生一般娇弱不堪,林教官的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了两秒,唔,记上心了。   而被教官记住的后果,就是无论什么项目的训练苍希都成了女生中当之无愧的前锋。   二十多米宽的河上悬着铁索,稀稀松松的木板看上去十分之不具备可信力,凉风吹过,不止河水微微流淌,波光粼粼,上面的铁索桥更是悠悠晃荡,岌岌可危。   “咕噜”一声,不少女生齐齐咽口水,好、好可怕!   “下面是走铁索桥,男生先上。”   男生对于这类有挑战性的项目一向是热血沸腾的,过完一次甚至还有再来一次的倾向。不过女生嘛……   “女生这边——”至今为止苍希的表现都很优秀,其顽强大大出乎林教官的意料,不过他越有兴趣就越发不留情,丢炮灰丢得极为顺手,“苍希,你先上。”   苍希二话不说,把军用水壶一放,执行命令去了,动作之行云流水让林教官眉毛不自觉地挑了挑。   一个是存了心想看看她究竟能做到什么地步,一个则是单纯的执行命令当好兵,无意间却是抢了王君怡的风头,身为副排长却起到领导作用,这无疑让她在女生中的威信大减。   王君怡很不服气,但又不敢明着反抗那个现在笑得无比良善下一秒就可能一百八十度翻脸的教官。   这种纠结情怀一直持续到攀岩的时候。   在那面长相朴实无华的岩墙前,林教官目光扫也不扫地照例丢出炮灰,“苍希。”   事实证明拥有一枚生命力顽强且能干的炮灰是一件无比幸运以及省心的事,苍希——林教官眼中的不死炮灰——刷地站起身。   这个项目稍微刺激了点,苏蓝悄悄地拉了拉苍希的裤管,“班长……”爬上去可不是说着玩的,万一踩空了,小命确实不至于不保但心理创伤是肯定深深的有木有?!   苍希微微垂眼,不到一秒又恢复了原状,面不改色地脚步一抬,走到教官跟前立正,“到。”   也许是考虑到女孩子天生的体力劣势以及对于高度的畏惧,林教官居然破天荒地体贴了一回,“如果不想去就说。”   王君怡猛地蹦出来,脚狠狠一踏,语气好不雄纠纠气昂昂,“报告,我愿意去!”   语气铿锵,目燃雄火,林教官着实让小姑娘的凶猛小小地吓了一跳,不过……主动性确实可嘉。于是林教官转过头,然后沉默了——   “……”   在他们短暂的对话以及对视时间里,苍希已经自己手脚利索地将安全带用双重八字结系上,见他看过来,还摇了摇头说,“军令如山。”   喂喂,你这话这表情确实有“出尔反尔很不对,以后不要再犯这种错了亲”的潜台词意味吧?!   “……”林教官难得一脸被雷劈还不能反劈的倒霉催模样,对王君怡说,“你下一个上吧。”   “可是……”   对方精神波中“她不行”的信息很迫切很强烈很明显,苍希抬头认真地说,“我行的,”然后她以眼神表示感谢,“不用担心我。”   王君怡:“……”莫名其妙就被感谢了,副排长表示她此时此刻的郁卒无法用言语概括。   林教官:“……”你确定她想表达的真的是这个意思没错?   宴启:“……”无比感动中,小希还是跟当初一样,多么淳朴一孩子啊,虽然有时淳朴过头了,恩,不过这是小问题,无伤大雅。   仰孝:“……”面无表情背过身,有些事,习惯习惯就好。   顾时舟:“……”咦,这种忽然萌生的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苏蓝&蒋军:“……”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如果不是时间和地点不对,他们估计会很乐意见到班长涮这货的。   众:“……”其语言曲解能力之强大,实非我等凡夫俗子可超越,赶紧回火星去吧亲,我们这里真的只有地球人!   本想体贴一回,没想到居然落得如此下场。经此一事,林教官丢炮灰更是丢得毫无心理负担了——尼玛,他要再嘴贱他就去自我炮灰!   想硬气一回没能硬成功的王君怡也是拼命不已地与苍希争第一,如此几回之后,苍希对苏蓝说,“是个好人,”她顿了顿,“虽然爱操心了点。”   噗——你到底要老娘说多少遍才肯相信我tmd的根本不是在担心你啊啊啊?!   在苏蓝无比怜悯的目光中,王君怡身负重伤,万念俱灰地离场。   仰孝看人向来就挑剔,此类性格的人更不讨他欢心,于是很是不耐烦地对苍希说,“这种讨厌的人,理她干什么!”   苍希侧头,重复了男生的话,“讨厌?”   “没错。”在讽刺人之一道上,仰孝的造诣不可谓不深,“爱逞强又嘴硬,还动不动就板着脸教训人,哪里不讨厌了?”   将他列出的证据一一对应了一下,苍希若有所思,“你这是在说你自己?”上天可鉴,这孩子纯属是发表疑问,不带任何主观情绪。   但仰孝才不管这些,他在默了两秒之后果断发飙,“在你眼里我难道就是这种人吗?!”   “……”   “靠,你沉默是什么意思?!”   把苍希喷了一顿之后,仰孝气冲冲地走了。   王君怡很受伤,仰孝很暴躁,宴启很乐呵,顾时舟很傲娇,蒋军很忙碌。他忙着追媳妇,而苏蓝则忙着被追,至于苍希,她忙着……被炮灰。   总而言之,军训就这样痛并快乐地进行着。   这样的和谐时光在军训第五天夜里被终止了,源头来自几十米外的男生宿舍。   哨声起,休息时间到,经历了一整天的训练,不论是男生女生,在这个时刻都该是安静入睡的,但偏偏不远处的男生宿舍楼起了躁动。   由于地基的偏僻和夜的幽静,本算不上太大的声响隐隐约约地就传到了女生宿舍楼,苏蓝有些好奇又有些不安,便偷偷溜到了苍希的房间。   苍希一双大眼睛在黑暗中睁得大大的,全然没有白天饱受折腾的疲倦。   苏蓝小心地唤了一声,“班长?”   “嗯。”   苍希从床上坐起身盯着窗外,映着楼外路灯的瞳眼格外晶亮。   “……”苏蓝不知道是不是该夸一声她的精神真好,不过此刻男生那边的动静更为吸引她的好奇心,“班长,男生那边好像出事了。”   “嗯。”苍希的精神网早就摸过去了,在无声无息窃取情报这一方面上,目前怕是还没人能与之匹敌。   “……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居然在这个时候……该不会是那个小胖子惹祸了吧?!”苏蓝自顾自地唠叨着,眉梢眼角上的好奇已经被紧张取代。   这事说来也有蒋军的一份,苍希看了她一眼,颇惊奇她能一口猜中,才要开口又见女生已经偷偷摸摸地拿出了手机,嘴里嘀咕道,“应该可以打吧,基地里会不会有什么手机信号屏蔽器的……”   这样说着,就把号码拨了出去。苍希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外面,没有告诉她这里确实有这种类似的设备,只是直接用精神网小小地干扰了一下。   苏蓝立马很高兴地低声叫起来,“班长,通了!”   “嗯。”苍希不意外,能让那边亲自告诉苏蓝是什么情况自然最好,毕竟她没法解释自己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你不是蒋小胖,他在哪……什么?!”女生的声音突地拔高,“打架?!”   其他几个闭着眼睛但实际上都竖着耳朵听八卦的女生也不装睡了,七嘴八舌问,“什么打架?”   苏蓝不耐烦地把凑近的人头一个个推开,“……又是a班那群娘子军!”   苍希毫无压力地“看着”现场直播,一边好奇地看着女生炸毛,那头又说了些什么,苏蓝耐不住了,杀气腾腾地跳了起身,“等着,老娘这就过去!”   说着再不管那头焦急的劝说,苏蓝直接挂了电话,转头问苍希,“班长,你去不?”   “恩?”苍希有些懵懂地歪了歪头,男生打架,她们去干什么?   苏蓝边把披散的头发扎起边说,“哥们现在有难,我们怎么能袖手旁观?”   “两肋插刀?”   “对对……”   苍希摇头,“没到插刀的地步。”   “……”苏蓝傻了一秒,然后果断回神,“是不用,咱们抄板凳什么就行!”   围观党:“……”这妹子着实凶悍……   “为什么?他们不一定会输。”   “输赢不是关键,这叫义气!”苏蓝一脸严肃地和苍希眼对眼,“你是班长——身为大姐大,难道能眼睁睁看着底下小弟挨揍吗?”   好像不能,苍希思考了两秒,“一起去。”   围观党:……不是吧,就这样被拐了?!还有,“奶奶的,敢动老娘的人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刚刚苏蓝确实这样说了对吧?   作者有话要说:   稍后看能不能再更一章。   →_→自打上回没能完成任务后,坑爹作者我是兢兢战战了好久才再次鼓起勇气去申榜,结果,两万字的榜单又来了。   这四个零可不是闹着玩的,我寻思着不日更可不行,只不过……期末就来了。   你们明白这五个字代表着什么么?!【血糊一脸】   第三卷 第60章 苍女王隆重登场   两人都是干脆型的,说走就走,半声招呼也不打。   不对,苍希还是很负责的,她临走时对围观党说了,“早点睡,不然明天会迟到。”   “……”迟到比起半夜三更跑去男生宿舍抄板凳帮忙掐架什么的要好太多了好吗?!   不管其他人如何吐槽,苍希和苏蓝已经整装在商量如何神不知鬼不觉溜出宿舍了。基地的管理很严格,夜间休息都有教官看守。   “从二楼下去?”   苏蓝目角一跳,“安全系数不大高吧……”空降什么的貌似刺激了些。   “不会,”苍希一本正经地提议,“用床单,很结实。”   “……其实我们可以从一楼走廊那个栏杆挤出去的,那里有一处被掰弯了。”   提议被否决了,苍希转过头默默地看她,后者顿时鸭梨山大。   “……”   就在苏蓝忍不住要高举双手投降时,苍希才点头,“好。”   ……那您刚刚沉默是要闹哪样啊?!   两个女生体型都偏瘦,虽然过程稍微曲折,不过最后还是顺利抵达了男生宿舍楼下。   “现在怎么办?”宿舍楼下锁门,并且由教官看守,这里很奇怪地没有看到教官的身影,不过门还是锁得很严实的。   苍希眯了眯眼,瞳底深处似乎有惑人的流光一闪而过,那速度快得几乎来不及捕捉,大概是看眼花了吧,苏蓝摇了摇头,就看到班里的宋一鸣从楼梯拐角处走了出来,便顾不得许多,连忙朝他招手,“欸,快点,快开门!”   宋一鸣小跑了过去,手里还拿着不知道哪里来的钥匙,一声不吭地开锁。   苏蓝低声问,“宋一鸣,里面什么情况?你怎么有钥匙的?”   男生闷闷地不说话,手上的动作倒是很利索,很快从几根钥匙中找出正确的那根,拉开了铁门。   跟将军混得久了,苏蓝也染上了一些江湖习气,平素蛮横惯了,对着一干男生像对着小弟,不爽时就一脑门拍过去,“问你话呢,怎么就跟个闷蛋似的?”   宋一鸣给拍得当机了三秒,才后知后觉地问,“你们怎么来了?”   苏蓝觉得他真是傻得可怜,“别废话了,先说说上面怎么样?”   一提起上头的战况,宋一鸣就急了,没心思再探究她们出现的原因,火烧火燎地就要往楼上跑,“打着呢,我得赶紧去帮忙!”跑了几步后又觉得不对劲,忙转过头嘱咐道,“你们千万别上去,闹得眼红了都,要不小心伤着了他们非把我连皮带骨扒了!”   苏蓝有些傻眼,又阻拦不及,只好眼睁睁看着他跑掉,侧过头问苍希,“去不去?”看情况比想象中的要激烈得多,她自己倒是不怕,就是担心牵连到苍希。   不去的话她们来这里做什么?苍希很痛快地点头,“去。”   她抬腿就要上楼,苏蓝忙不迭抓住她的衣摆,有些神秘有些紧张地凑近道,“先别急,我们应该先商量一下。”   一群男生在打群架,两个十六岁女生搅合进去就无疑水落大海,能起到的作用实在有限,又不是什么女金刚,所以战前准备是必须的。   首先呢……“等会上去肯定很热闹,你要有心理准备。”   “恩。”苍希应得干脆,脑海中的现场直播还在继续,还需要哪门子的心理准备。   “还有,班长你看过古惑仔一类的电影吗?”   古惑仔电影?这个跟现在要做的事有什么联系吗?苍希迷茫地摇了摇头,又见苏蓝无比严肃地说,“在谈判或者打架时通过会有很牛叉的人出场,因为是单枪匹马,所以怎么镇住场面很关键,简单点说,就是要有大佬风范。”   苏蓝的话引起了苍希相当大的兴趣,她饶有兴味地问,“怎么做?”   “你这样做……”两个女生凑近了头小小嘀咕了一下。   楼上的混战正进行得如火如荼,混战双方说来也不陌生,正是有那么点过节的a班和c班,有了之前的旧恨做基础,再弄出新仇什么的也就容易多了。   三楼是主战斗区域,因为参战人员身份的特殊性以及爆发时间的特殊性,略略望去,一水的迷彩服夹着白花花的肉,大多数不过是普通的高中男生,打架要是多有水平那是不可能的,拼的就是一股狠劲,通常是打着扭着就抱成一团,一些施展不开的滚着滚着就到了别处。   动静闹得这么大,教官怎么可能没发现,不过发现了也镇压不住,主要是因为这一回的新生里头还很不巧地就有几个不怎么好压的。   单从基本条件讲,尚未完全成长的男生与体魄健壮的男子对比,从一开始就输了一大截了,但当掺入双方都经过特殊训练这一因素时,结果就变得难以预测了。单单是仰孝和宴启就一人单挑了两个教官。   仰孝曾经接受过国家级别格斗训练,打法很是毒辣,每一拳每一腿都专挑对方的要害下手,又狠又准又快,被打中的话饶是教官都要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相比之下宴启的风格就迂回了些,他避开体力上的劣势,灵活躲避,借力打力,频频的扑空和失手让两个教官既痛又恨,憋了一肚子的火气。   出击,躲避,压制,反控,双方打得火花四溅,眼神凶狠得让一干男生都不由自主地退离他们的攻击范围。   不过到底年龄上的劣势摆在那里,周旋了八分钟不到,两个男生的额头就已经见汗了,当苍希携着苏蓝出现的时候,宴启更是硬生生地愣了神,下一秒下腹便挨了一拳。   “靠,谁让你过来的?!”仰孝也因为分心被狼狈地逼退了好几步,“妈|的还嫌脑子傻得不够彻底吗?!”   恩,他这是在骂她?苍希想求问一下同伴,苏蓝却早在看到蒋军挨揍时就捋起袖子杀过去了,好歹也是在学校跆拳道部待过几年的,关键时刻可不能萎了。   苍希用了一秒不到的时间决定忽略仰孝的话,她看也不看就径自闪过几个扭成一团的男生,走到扫把跟前,“我说的话你——”   轻飘飘一踩,咔嚓一声,很干脆利落地将仰孝的怒吼掐断在喉咙。   “……”瞧那小胳膊小腿,完全看不出有此狠劲。   教官好歹还知道自己的责任,出声警告,“那边的女生,现在、立刻、马上回宿舍!”   宴启揉了揉受到袭击的小腹,难得地也严肃了语气,“小希,别掺和进来。”   被指名了,苍希有些遗憾地摇头,“不行,乱世出英雄,机会难得,我要敲敲闷棍。”   仰孝:“……”   教官们:“……”   宴启突然有股强烈想要扶额的冲动,他一边谨防着对方发难一边无奈叹气,“这话是谁教你的?”   “苏蓝。”   “我就知道……”   苍希并不知道自己刚才的行为其实从某种程度上可以算是出卖姐妹,她拿着新得到的武器,掂了掂,满意地开始加入混战,很快一片哀鸿片野。   如果说方才两个男生一个是力量型一个是灵活型,那么苍希就是技术型。能精确记忆住人体639块肌肉、206块骨头和720个穴位每一处的名称、位置以及作用,堪称逆天的精神力定位能力以及一定的防身训练经历,这三者结合起来,就意味着苍希的每一次出手都不一定是最有力的,但毫无疑问是最有效的。   奉行擒贼先擒王教条的女生拿着短棍,这边戳戳,那边敲敲,很快废了四个班几个拳头最狠的男生。   c班的男生龇牙咧齿地躺在地上,方才肋骨不知道哪里被苍希戳了一下,现在半边身子麻麻的使不上力,为自己默默哀叹的同时还挺委屈的。   呜呜,打别的班的他十分非常之能理解,但是连自己班的都照杀无误是怎么回事?!这难道是传说中的无差别攻击吗……   女生的速度很快,手法刁钻,雷厉风行地就干掉了敌我双方几名干将,一下子镇住了其他男生,整个战场瞬间安静了不少。   “班长……”c班的几个人清醒过来,认出那个身影柔弱的女生,一时喃喃出声,很一致地难以置信。   “闭嘴。”苍希微微偏过头,灯光下的她一身齐整军装,面容白净,眼睛平和,手里还拿着从扫把柄上得来的武器,柔柔无害中偏偏又莫名生出一股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她单脚踩着一个男生的背,眼神扫射全场,然后很缓慢很冷静很可爱又很残地说了一句话——   “叫我女王,不然……伺候你全家?”   最后那句话的时候,眼睛分明朝苏蓝看了一下,后者顿时暴汗。   教官们:“……”   仰孝&宴启:“……”   众男生:“……”   集体心声——妹子凶残啊!!!   蒋军口才是好,不过武力值比起其他人就要渣了点,他揉着大腿,一边竭力忍笑。   班长,咱知道你的意思是要让他们投降,不过这样说真的没问题吗?还有,你脚下踩的那位还赤果果着上半身的筒子,的的确确是a班的那个篮球队长没错吧??   作者有话要说:先这样了,记得撒花哟。   第三卷 第61章 光阴荏苒又重逢   女王什么的到了最后自然是没有叫出口,打架斗殴,地点还是在纪律严明的基地,其性质之恶劣引起了基地的高度重视。   两个连的男生半夜三更的不睡觉掐到一块,还跟教官赶上了,好吧,少年人血气方刚容易产生摩擦,这也就算了,更匪夷所思的是居然还有两个女生“爬山涉水”“不远万里”地跑去支援!   “……这算怎么一回事?你们都是死的吗,几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都把你们操得起不来身了?啊,真出息,真能耐,真义气!”   当晚的四个教官让上头用排列句喷了一脸水,个个拉头耷耳的不敢反驳一声,谁让他们连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都压不住呢。   另一边的仰孝,宴启等人员也正按照情节的轻重排成一排,等待长官的处置。一水的爷们,里头掺俩水灵灵白嫩嫩的姑娘,不得不说,确实惹眼。   一整晚的先是轰轰烈烈地打了一架,然后又没能睡觉,光站操场喂蚊子,即使现在处于精神力旺盛的年纪,还是觉得又累又饿。   早起晨练的连队接二连三从这特殊的群体经过,一个个不吝眼光地再三探究,从头发顶扫到脚趾甲,再从脚趾甲扫回头发顶,十分之细致深入。   受罚的时候估计没几个会心情好的,其中最阴霾的要数仰孝了,本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加上这么一闹,眼底那杀气跟不要钱似的,一个劲嗖嗖地往过路人身上扎。   顾时舟直直地杵着不动,要不是脸色冷得如寒冰滴水,都几乎可以说是个商店橱窗的假人模特了。   蒋军这心也堵着,眼观周围几个弟兄,就没人跟他一样“重伤”的,更没有哪个需要媳妇去压场的!一个大爷们搞成这样还要不要脸了,到现在他都没好意思跟媳妇儿说话呢。刚好一女生可劲地瞅他脸上的伤,蒋军当心笑了,又痞又贱,“咋的,没见过爷这么英俊的?”女生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   声音高了些,坐在不远处看守的教官立时呵斥,“都给我安静点!”   “腿好酸……”苏蓝忍不住抱怨,神情隐约夹杂着那么点胡闹之后的不安,“不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处分,真是的,这回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对于她后知后觉才出现的忐忑,苍希显然理解不能,她转过头继续与围观群众们进行视线交流,淡定自若得让一干男生汗颜,玉白的侧脸在晨光下有透明的质感。   宴启微微动了动,身影刚好罩住苍希,挡去了略显刺眼的日光,“小希,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女生平静的神情很具欺骗性,精神力再强大也是隐藏下血肉之躯中,只是整整一夜没有休息,又动精神力又动手的,哪里能当真一点感觉都没有?苍希微微抬眼,失去日晕环绕的脸露出些许疲惫的苍白,“不用。”   蒋军也心疼媳妇了,嘀嘀咕咕地和装石头装得起劲的兄弟道,“……你说我是不是打个电话什么的,咱几个是男人,打打罚罚的也没什么,班长她们可扛不住,再说了,人家还是为了我们来的……”   “随你——”顾时舟本懒得搭理他,一撇开眼就瞧见苍希漂亮透明的侧脸,顿了顿,硬生生转了话头,“你有把握?”   “嘿,哪里来的把握,也不知道昨晚那事闹到多大,别是我叔他们知道了,还没法把我们拉出来,到时非得加餐不可,分量十足的吃两顿排头!”   “噗——”宋一鸣让蒋军的话逗乐了,“都什么时候了,还顾着耍嘴皮,不赶紧想些实际的。”   仰孝破天荒地搭了话,冷笑的嘲讽听得众人很是解气,“我们吃不了,他们更得兜着走。”这个他们指的自然是a班。   大概是觉得有这么多伴陪着遭罪,大伙心底也踏实,七嘴八舌地开始讨论待会上头会怎么修理他们。   仰孝盯着苍希的后脑勺,语气还是跟以往一样的不大耐烦,“昨晚的事是我们男生的事。等一下到他们问话,知道该怎么说吧?”   苍希略略侧过脸,“要头一颗,要命一条?”   “……”   “……”   “……”   提前对口供什么的果然还是很有必要的……   一干人把头皮绷紧了心理准备也打好了,教官就掐时掐点地来提人。仰孝几个情节严重的率先去了。   房间里头居然坐着一个营长级别的军人,那浑身的气势不带假的,逼得几个男生下意识地心头一凛。   本想着怎么着也少不了一通雷霆的,不料那营长的态度居然好得令人发指,“都坐下吧,放松点。”   然后开始询问昨晚的事情,差不多问了个大概,营长就说,“好了,这事我差不多了解了。年轻人,火气大是正常的,但也别凡事都想着用拳头解决,毕竟现在靠的可是这个。”他抬手指了指脑袋,又转问苍希,“你就是苍希?”   “嗯。”苍希有些好奇地盯着他的右手,皮肤粗糙,上头有厚厚的茧子,那是一双长期训练的军人的手,与身边几个男生完全不一样。   “呵,”男人笑了笑,眼神略过苏蓝,“小姑娘倒是很有勇气,不过下次别这么冲动了,男生皮糙肉厚的挨几下也就算了,女孩子嘛,还是机灵点好。”   “啧,杨叔,您说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女孩子就怎么了?”   年轻的声音骤然在门那边响起,几人齐刷刷地回头,眉目骄傲不羁的女孩子长裤军靴,就那样大刺刺地站着,逆着日光的身影让人神晕目眩。   “得了,小祖宗,我可说不过你,”被呛了声,营长也不生气,挥手把人招呼进来,样子平和像对待熟悉的晚辈,“你要的人在这呢,点点数,别回头又给我小鞋子穿,我可背不起这黑锅。”   “话可是越说越不厚道了,您不跟我爷爷打我小报告我就偷着乐了,哪还敢不长眼地自个儿往枪口上撞?”女生声音既清又脆,说着这样不客气的话,却丝毫不惹反感。   宴启的视线一直没有移离女生,应该说,从女生出现的那刻开始他就直勾勾地盯着看,那专注样连蒋军都看不过眼了,顾不得营长大人还在跟前,手肘偷偷撞了撞,“别盯了,人家姑娘要不是穿得严实,那衣服得被你的眼神射穿一个洞。人家班长还坐在这呢,你这心就砰啊砰地乱窜,像话吗?滥情什么的可要不得啊兄弟……”   一串话连嘲带讽的,说得宴启瞠目结舌,“我只是觉得她很眼熟……”   顾时舟毫不留情地加大打击力度,“下一句你是不是该说她长得像你小时候邻居家的青梅了?”   “还真……说中了……”虽然不是邻居……这话够一针见血的,宴启解释不能,唯有默默淌泪。   “……”   “……”   那头女生边说话边踩着军靴气势十足地走了进来,身高腿长,眉清眼丽的很是漂亮,连一向眼高于顶的仰孝都难得地多看了两秒。   而出乎意料的是,女生驻足的对象竟不是杨营长,而是微垂着眼的苍希。她径自走到苍希跟前, “还记得我吗?”   居高临下的姿态一瞬间让宴启微微睁大眼,显然脑海中的某些记忆被触动了。   咦?瞧这样子……敢情三人还是旧识?   蒋军挑眉瞅了瞅苏蓝,后者耸了耸肩,表示毫不知情。   “记得。”苍希抬眸,“司马燕燕,好久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补昨晚的。今天不大舒服,我会努力的。   第三卷 第62章 论关系仰孝发飙   司马燕燕是个任性而骄傲的女生。   可以说,从小到大只要是她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当然了,这要归功于她雄厚的家庭背景和司马老爷子的无原则宠溺。   娇娇蛮蛮的小公主无论走到哪里都是备受呵护的,手指一伸就会有人恭恭敬敬把东西奉上。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八岁时被绑架。地方荒无人烟,绑匪凶神恶煞不说,连吃住的条件都是从来没有过的恶劣,眼泪失去了向来纵横无敌的力量。   荒凉的地段,废弃的房屋,眼睛看到的只有两个与她同样遭遇的孩子,一男一女,年龄相当。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差不多岁数的小女孩,却在她哭着要爷爷的时候说,时间到了,不能哭了。   不是不要哭了,而是不能哭了。   她淡定自若又理所当然说着那话时,司马燕燕是打心底觉得委屈的,因为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她,她甚至在想怎么为什么会有这么讨厌的人——好吧,直到现在她都认为说着那句话的苍希是最不讨喜的!   什么叫已经超过十五分钟了,还有比这更挫的理由吗?!   “有。”   “……”   司马燕燕回过神时,发现自己很无知无觉地把心里话说出口了。她看着女生平静如昔的眉眼,想起在逃跑时她也几乎没有变过神情,波澜不惊得令人心惊。   当时年纪小,没有看出其中的门道,只是凭心而起一份不甘于人下的倔犟,所以在苍希一再冠盖全年级时,才会决定出国。   现在再回忆起当初被绑架时的枝末细节,又不得不由衷佩服。司马燕燕有些忿忿地瞪了苍希一眼,语气却有三分郑重,“当初欠了你,现在就当偿还。”   欠?苍希茫然,接着又摇头,“你没有欠我什么。”   “……”司马燕燕目角一抽,就非得她把话说得明明白白才行么?   宴启对她的印象还完全停留在司马呜呜的阶段,深怕傲娇娇的女生下一刻就突然哭得有如河川决堤,连忙很乖觉地提醒苍希,“就是你救了我们那次。”   “不用客气,只是顺手。”苍希微微抬头,很认真地说,“而且我吃了你家的东西,已经持平了。”   “……”   “……”   他们该说这手顺得可真好么?还有,这话表达了他们的命就抵一顿饱饭的意思没错吧?   杨营长已经借口让几人叙旧离开了,蒋军等人也没了顾忌,听了一会才隐约记起这女生原本也是他们的校友,只不过隔着六年的时光,又不是同一个班的,自然印象模糊了。   与空间养成少女的识人无能相反,蒋军的记忆力很好,通常只要见过一面就会有印象。他盯着女生左右琢磨了一会,恍然大悟,“原来是她……”   “谁啊谁啊?”   苏蓝好奇地凑过去,这时仰孝却突然站起身,斜睨了苍希一眼,一如既往的不耐烦,“我饿了,跟我去吃饭。”语气坚决,没有商量的余地。   司马燕燕性子高傲,身上的毛病自然不少,有人在她面前光明正大地耍横那更是绝对绝对的不容许。她侧过身,视线在男生身上不客气地上下扫描了一遍,冷冷朝着苍希问,“他是谁?”   仰孝笑了,手臂一展,大咧咧地把人捞到怀里,“我是谁你还没资格问。”   “恩,不用问,”苍希的话让司马燕燕的脸色一瞬间难看起来,不过下一刻这份难看就转移到了仰孝脸上,“他是个打酱油的。”   “……”   “……”   苏蓝不忍地瞥过脸,暗暗发誓以后在班长面前说话要绝对绝对绝对地三思!   “打酱油的?”仰孝嘴角的弧度很冷,他一把抓起苍希的手,猛地把袖子往下一拉,露出与自己手腕上一模一样的手链,“那这是什么?”   那是在离开国家超能力小队之前仰孝亲自挑选并为她戴上的,军训时为避免教官找麻烦,苍希把它很好地隐藏在袖子里,如今被悴不及防地这么一拉,顿时暴露在众人面前。   一阵沉默。   十六岁是个敏感的年纪,两人之间不同寻常的关系,大家不是没有察觉,只是碍于双方当事人的性格都没有问出口。现在突然弄出这么一样很具暧昧嫌疑的东西,面上没有说什么,心里早闹腾得不可开交了,各种揣测臆想分杳而至……   宴启两步上前,拿住仰孝的手,“放开,你弄痛她了。”   手腕处的皮肤因为外力而泛出异样的颜色,男生撒脾气时确实会控制不好力道,苍希不轻易泄露情绪的眉眼常让人忽略了她的真实感受。   仰孝的手下意识一松,下一刻却又更加用力地把人拉了出门,留下几个人面面相觑。   仰孝默不作声地拉着苍希往食堂走,手腕上的力道不加收敛。   苍希觉得不舒服,也觉得奇怪,她开口,单刀直入,“你在生气什么?”   仰孝停了脚步,猛地转过身,眼睛紧紧地盯着苍希,“在你眼里我就是个打酱油的?”   这样的视线其实很具压迫感,尤其是男生身量高,气势足,这样居高临下的俯视很容易让人产生无处可逃的错觉,从而达到心理上的震慑。   苍希的回答很直接也很无情,“有问题?”   “不是有问题,”仰孝顿了顿,一字一字说得很用力,“是、非、常、有。”   精神力者一旦情绪波动,所发出的精神波动也较普通人要强烈得多,严重的甚至会引起如玻璃破裂的异象。基地中明里暗里的高科技设备很多,这类电子产品与生命体一样其实是最容易受到精神力干扰的,苍希不得不用精神罩将仰孝溢出的精神力束缚住。   她摇头,瞳眼黑白分明很是干净,“有些事情,不是你不说就不存在。”   仰孝的眼神一下子变得锐利,“什么意思?”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男生沉默了两秒,再开口时声音轻了很多,“如果说我不知道呢。”   苍希有些为难,她并不是个会去追根究底的人,说到底,只要不触及自己的底线,别人怎么做她是不在意的,譬如仰孝。但对方却仗着她的不知情,反而堂而皇之地回过头逼问,这样做到底是为什么?   女生踌躇了一下,终于组织了一句可以完整表达她意思的话,“你不属于这里,在这里也没有目的。没有目的,就是打酱油。”   闻言,仰孝反而笑了,“怎么没有目的,我的目的就是你呀。”   “你说的是实话。”苍希皱了皱眉,又松开,“你知道我不会离开。”   “不要把话说得太绝,”仰孝嗤声,表情恢复了散漫,“说不定你以后就喜欢上我了呢?”   这回苍希没有马上接话,她直勾勾地盯着男生看,有些疑惑,又有些好奇,好似遇到了什么难以理解的问题。直到仰孝不耐烦眯了眯眼时,她才不确定地问,“你喜欢我?”   这是个指向性十分之明确的问题,足以反映主人的干脆坦荡,坦荡得饶是仰孝都不由自主地呆愣了三秒……他想了想,点头慢慢地说,“是。”   “不对。”出乎意料的,苍希否认了,虽然解释不出原因,但是却很肯定,“说不清楚,不过不对。”   这天之后,其他人都很明显地看出仰孝对苍希的态度一落千丈,唔……以前是不好,现在是恶劣。好吧,更多时候仰孝太子是直接当没有苍希这号人的。   苏蓝对小八卦的热爱程度称得上至死不渝,她一向与苍希走得近,此刻问起话也不扭捏,“班长,仰孝都不和你说话了,是吵架了吗?”   苍希咬着馒头喝着白粥,慢吞吞地重复,“吵架?”   “一看就看出来了,瞧他那脸黑的……他这样,你会不会觉得……”难过之类的。   脸黑么……白肤水嫩的男生感受到苍希的眼光,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苍希淡定收回视线,“恩,挺好的。他有时候有些奇怪。”   “奇怪?例如说?”   “时不时地问问题,我回答,然后他就生气了。”   “……”其实很多跟你说过话的人都这样吧,后知后觉也该有个度啊亲……苏蓝明智地决定不再在这问题上多做纠缠,“所以你现在没觉得难受?”   苍希奇道,“为什么?”   居然还问为什么,苏蓝压低了声音,“你和他不是那个啥吗?”   越说越糊涂了,苍希十分无辜地望着宴启,后者立时善解人意地翻译,“你和仰孝在交往吗?”   ……好、好直接!   以手撑额的男生说着这话,笑得一脸阳光,同桌的顾时舟,蒋军和苏蓝几乎是同时倒吸了一口气。   司马燕燕却不以为然,她在国外见惯了满大街相拥吻的男女生,现在不过是区区一句询问心意的话,连出格都够不上。   见大家饭也不吃了,只一个劲地盯着她看,苍希心下奇怪,刚要开口,背后那一桌却突然“嘭”的一声巨响。   “啊——”   “我吃饱了。”仰孝一手插回裤袋,脸上的笑容竟出奇的懒洋洋,若无其事得没有半点方才突然掀桌的暴谑。   说完,踏着一地的狼藉,施施然就走了出去。   整个食堂鸦雀无声,几个女生无辜被波及,却是敢怒而不敢言,头发衣服上还沾着白色的粥,一滴一滴的往下淌,看上去好不狼狈。更奇怪的是,不远处的教官们居然没有什么动作,看上去竟莫名地有点神思恍惚。   苍希抿了抿唇。   之前打群架的事因为有司马燕燕的横插一脚,加之又在操场罚站了一夜,所以还算有惊无险地度过了。眼下事态还没平息下去,仰孝又在众目睽睽之下来了这么一出,基地负责人的愤怒可想而知了。   而更可恶的是,做下这一切的仰孝在扬长而去之后居然就不见了踪影。   啊啊啊啊……兼职辅导员的赵玲几乎要把头发揪光了。   在仰孝没有转学之前,她的学生是多么乖巧的孩子啊,c班也一直稳稳地占据全年级的顶端,甚至铸造了一个神话。但他一出现……   这闹心的熊孩子!   赵玲顾不上挠墙泄愤,连同林教官火烧火燎地找人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看不到的亲多刷几次吧,可能是jj抽了。   第三卷 第63章 姿势很好很微妙   不管仰孝到底去了哪里,苍希等人的训练还是如常进行。今天的安排是十五公里拉练。   准备时间有限,苏蓝一边遮遮掩掩地往鞋子里面塞超厚卫生经,一边哀求着苍希帮她把军用水壶装上水。   中午的干粮是各人自备的,临出发前买的零食到现在都纹丝未动,苍希想了想,从里面挑了能量最高的巧克力和饼干,又塞了一瓶运动饮料。   苏蓝把行囊塞得涨涨的,一转头看到苍希几乎空荡荡的包,立时瞪大了眼珠子,表情十分的不可思议,“那么少怎么行!”   她抓起桌上满满当当的零食就要往苍希背包里头塞,苍希一个踏步闪开了魔爪,“不用,太重会消耗体力。”   “有道理,但是——”浑身散发着青春气息的女生狡黠眯眼,竖起食指一本正经地摇了摇,“身为一个正值大好年华的女孩子,她不能这么理性地对待每一件事,适时地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是很有必要的。”   “……是这样吗?”苍希的参悟力在感性这一区域为负数是众所皆知且惨不忍睹的事实,陌生的领域轻而易举引起女生的好奇,同时也傻愣得让人很有小小欺负上一把的冲动。   “当然。”苏蓝的语气很是轻快,她终于找到了能完败苍希的事情了,这样一想,手中的动作又飘逸了几个点,很快将苍希的行囊变得如她一样。   “记住,等一会如果有男生要主动帮你拿包,一定要和他交换,明白?”   “为什么?”   “因为这样你既不用负重,又可以吃到很多东西。还有,”苏蓝严肃地开始瞎掰,“男生总是需要通过某些事情来向女生展示他的能力,从而实现自我证明。他们那么可怜了,我们应该大方地给予机会。”   苍希倒是听得一脸的认真,不过这话听上去有点熟悉,就好像……“求偶?”   “噗——”   集合时,少数男生主动和女孩子交换背包,蒋军也不意外地接过了苏蓝的背包,身为副班长的顾时舟拧着眉毛帮了班里一个较为瘦弱的女生,只是……一向炙手可热的c班班长这回却无人问津。   至于原因,自是与现在还闹失踪的仰孝有着千丝万缕的干系。   苍希左右看了看,整齐的头发被风吹得有些乱,露出秀气的眉毛,略略迷茫的样子瞧着有点可怜。   宴启本是笑眯眯地在一旁看着,不知怎么地忽然察觉女生情绪上的变化,刚刚那视线……确实是冲着他去的吧?   只不过苍希从小独立惯了,连负责她生活的符何都被堵了无数次,宴启自然也没少被拒绝,以至于他纠结了三秒才小心翼翼地试探了一句,“要不要——”   苍希果断地递过背包,动作说不出的干脆利落,“给。”   “……”   沉甸甸的确实压肩,完全不似女生以往的简洁风格,宴启疑惑地侧过头看了一眼苍希,恰好视线不远处的苏蓝就龇着牙朝他比起了大拇指。   “……”所以这次又是你的功劳么亲?   所谓的拉练,就是指在出了基地之后沿着看不到尽头的黄土路一直不停歇地走。   一连一连的小兵背着行囊两人并行走着,教官漫不经心地跟在一旁,时不时与前后的战友大声说笑,一开始大伙还有些沉闷,没多久就低声地与旁边的人说起话,见教官没有制止的意思,就愈发地无所忌惮了。   欢快的氛围很快席卷全军,同学们三三两两地说着笑着,硬生生把拉练整成了踏青。   林教官在小兵们看不到的地方阴测测地笑了笑,“很好,鱼儿都上钩了。”   “故意让他们说话耗费体力,等后头一个个就该哭爹喊娘了……”跟他抬杠抬惯了的二连长一脸唾弃地摇头,“你说明明长得一表人才的,怎么心思就这么歹毒?真替你的兵可怜。”   “少他娘的假惺惺,”被对方伪善的嘴脸恶心得牙酸,军人冷笑,“你要善良现在就去把你的兵带走,好生伺候着去!”   “嘿嘿……”二连长嘻嘻笑着,“我可不敢,连那么可爱的娃你都能下手,难保回头想出什么阴损招来对付我。我得防着点。”   “滚一边去!”   林教官不客气地踢出一脚,二连长闪腰避开了攻势,连蹦带跳一下子钻回了自己的连队,灵活得如鱼在水。   水灵灵的小兵们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傻乎乎地钻进了教官们的陷阱,听到连长唱歌的指示,反而热情高涨。   “来给连长我唱一个,就唱那个……我是一个兵吧。我是一个兵……一二三,唱!”   “我是一个兵,来自老百姓……”   唱情歌要唱出情意,唱军歌就要唱出气势,后面一阵急吼吼的歌声,嗡嗡地回响在一连众人耳边,林教官面无表情地腹诽,小崽子,你们就尽情唱吧。   再一转眼瞅了瞅自己的连队,顿时辣手摧花的心思又起,冲乐呵呵的小兵们喝道,“全体都有!”   小兵们给他突然的一声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抬头挺胸,就听见魔鬼长官说,“二连都这么努力了,你们就不打算表示表示?别到时让别人以为我多苛刻你们呢,麻溜的,唱唱咱自创的曲。”   ……这是铁铮铮的无法直视的事实好吧?小兵们心中悲愤,身体却被虐惯了,接受命令后张口就唱——   “我感动天感动地,怎么感动不了你?”然后齐齐朝天吼,“老天爷,你为什么还不下雨?”   全军一阵乐不可支,于是多米诺骨牌效应启动,各连连长纷纷花招百出地折腾着自家小兵,好不开怀。   三分之一的路程过后,一些体力较差的女生开始面露疲色了。沿途不是树林就是田地,一成不变的风景很快磨去了大伙的满怀热情。   林教官从靴子里抽出军刀随手劈了一竹子,刷刷两下去掉上面的叶子和其他多余的东西,然后拿近了看看,又狠狠地朝着面前一抽。   空气被撕破的声音让小兵们头皮一紧,余光瞥见教官不怀好意的眼神,都闷不吭声地加快了脚步。   林教官嘴里轻轻哼了两声,重新戴回墨镜,忽然又看向某个方向,骤然提高声音,“苍希!”   “到!”苍希愣都不愣一下就出列,小跑到教官跟前。   军人锐利的视线穿过镜片落在女生身上,在背包上停顿了一秒,然后说,“体力不错嘛。”   苍希抬眼看了看他,不做声。   “拿着。”   “是。”苍希接过长官的背包和水壶,利索地往身上背,表情不带一丝变化。   “归队吧。”   “是。”   二连长不知什么时候又窜了过来,盯着苍希的背影扬了扬下巴,“又折腾人家小姑娘了?亏得人家脾气好,换别个早哭成泪包了!”停了一会,没听到动静,又疑惑地回过头,“跟你说话呢,想什么想得那么入神?”   “是个好苗子……”   “什么?”   林教官鄙视地瞥了战友一眼,整整帽子大步朝前走,“没什么。”   “欸,不对——我说你这眼神是什么意思?给我回来!”   那头的两只小兵又开始窃窃私语了。   苏蓝偷偷往教官的方向瞅了瞅,又看了看苍希身上多出的一套装备,小声求证,“这是教官的?”   “恩。”苍希前后各背一个行囊,两个军用水壶交叉着背在腰侧,配着不苟言笑的表情,莫名地生出一种喜感。   “靠,这#¥%&*……”   一连串陌生奇怪的语言从女生口中吐出,苍希歪了歪头,“?”   “没什么,我是在以一种安全的方式进行泄愤。”   苏蓝转过头又低声诅咒了几声,再回头就见苍希正呆呆地仰着头,不由跟着仰起脖子,“你在看什么?”   苍希默默调回视线,“你说过的,要适当地仰望天空。我觉得这是个好时机。”顿了顿,又虚心请教,“是不是角度不够标准?”   “……很标准……”不对!苏蓝旋即回神,这不是关键,关键是……班长,你要什么时候才改变你爱讲冷笑话的爱好?!   接近中午十二点的时候,教官们终于松了金口,宣布再走一段路就可以休息了。   女生们大部分都累了,原本的有说有笑变成了蔫头搭耳。男生相比要好一些,蒋军还偷偷地和顾时舟咬耳朵说大姨夫果然给力……   大约过了十分钟,视野中出现一小片平地,被稀稀落落的竹丛包围,两大一小三块石头松松垮垮倚在一起。对面是开阔的平地,被整齐地耕成一块一块,阡陌纵横,远远地只看得出是金黄色的植物,风吹过野,就哗啦啦地倒了一片。   心情一下子舒畅了不少,一个教官站在石头上大声命令,“全体都有,原地休整半小时!”   小兵们顿时一阵小小欢呼,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了,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争分夺秒地休息。教官们则理所当然地占据了仅有的三块石头。   苏蓝①38看書网地抢到了一块小小草地,拉着苍希坐了下去,长长地叹气,“坐下的感觉真他奶奶的好啊……”走了那么长的路,脚都要起泡了有没有?   教官扎堆不知道在说什么,苍希想了想,起身走了过去。   军人们齐刷刷地盯着小兵瞧,发现后者没有丝毫拘谨时,眼神都流露出几分好奇的兴味。   二连长率先笑了,“找你们连长?”   “是。”苍希敬了个礼,动作意外的标准,然后双手递过水壶,“这是您的水。”   林教官挑了挑眉,接过去拧开壶盖自顾自地喝,二连长接着问,“我问你个问题,你老实回答——你们连长这么折腾你,你讨不讨厌他?”   其他教官嗤笑,“不厚道啊你小子,有你这么挑拨离间的吗?”   苍希觉得他们的相处方式很有趣,嘴里虽是互相损着但举手之间却有着无比的信任和契合,就好像现在,表面上只是随意在休息,事实上坐的位置却很巧合配合成一个可攻可防的整体。   连这么挑衅的话题都能轻巧问出,可见关系的非同一般,苍希摇头,“不。”   林教官喝水的手顿了顿,侧过眼。二连长奇道,“为什么?”   “他是教官,他下命令,我服从,无所谓讨不讨厌。”   二连长啧啧地直摇头,“你说的是实话?”他拍拍胸脯,“有我在呢,你不用怕他!”   “我没有怕。而且,”苍希很实事求是,“如果教官生气了,你在不在都没有用。”   “好胆量!”七连长语重心长地夸了一句,又重重地拍了一下二连长的肩膀,“被小瞧了呀……”   “……”她刚才是若无其事地讽刺了他的战斗力对吧?二连长第一反应是咱俩单挑,第二反应是狠狠抹了一把脸,出息,居然跟一个小丫头计较,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他好不容易压下辣手摧花的冲动,对面的苍希却突然右脚发力,一个猛扑朝他扑了过去,手凌空一挥,最后整个人撑着石块趴在他身上。   因为彼此距离很近,苍希的动作又很快很突兀,在其他人都反应不过来的时候就已经结束了,于是画面定格在两人很微妙的姿态上——   七连长&其他教官:“……”   正在喝水的林教官:“噗——”   莫名被扑倒的二连长:“……”   苍希在一干难以置信的眼神起身,平静道歉,“失礼了。”然后淡定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越过二连长径自走向后面草地。   很快,女生捡着一把军用匕首回来了,上面扎着一条蝰蛇。   二连长:“t_t……”就这样被人扑倒了还摸走武器,对方还只是一小丫头,军人混到这地步,他真该去死一死了!   神经网如实反映了对方的沮丧情绪,苍希有些过意不去,递过匕首,“对不起。”因为蛇的神经分布在全身,即使运用精神力,在死亡后还能咬人,所以情急之下只好用刀把它扎地上了。又想到这个世界的人的菜谱,于是补充,“这个是赔礼。”   “……”   作者有话要说:   苍希:人类,还有什么你们不能吃的么?   第三卷 第64章 不过是虚惊一场   坐在不远处从头围观到尾的宴启表示自从八岁那年认识苍希之后,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就一而再再而三地受到挑战,刷新无极限。   ……尼玛啊,你就不能稍微像个普通女孩子一点吗?!扑倒教官夺刀扎蛇什么的,你以为你是小李飞刀么?!   忍了又忍,终于忍无可忍了,苍希一落座,就让宴启扳过了肩膀,“你、你居然……那是毒蛇耶!助人为乐当然好,但是被咬到了怎么办?!还有,你、你怎么可以扑到教官身上,就算想那个什么,你也可以选我啊!”   刚想为其勇气鼓掌的苏蓝:“……”这是重点吗是重点吗?!   男生一双眼睛瞪得圆溜,让苍希奇异地回想起那个逃亡之夜,同样又黑又亮,纯粹而直接。她点头,“恩,下次选你。”   宴启笑眯眯地开始掏出东西让她吃。   “……”苏蓝拉起刚凑过来的蒋军,果断舍弃了笨蛋两人组。   一早上的拉练消耗了不少体力,苍希喝了些水,然后拿了一块巴掌大的黑巧克力开始啃。   苍希回来之后,又是仰孝又是军训的,宴启一直没什么时间可以和苍希好好相处,眼下难得能一起说说话,心情那叫一个欢快。   “对了,小希,你知不知道你家——”宴启惊讶地看着突然站起身的苍希,“呃,怎么了?”   “有点事。”苍希弯腰,捡起一个背囊,想了想,说,“我去散步,消食。”   “……”这么多年过去了,总算知道找借口了,不过挫得让人无法直视。   宴启看着女生灵活的身影,忍不住扶额,有谁去散步时会特地挑了教官的背囊?而且,你刚刚才吃了不到一半的巧克力吧?才感叹着,一个巨大的阴影就直直地罩了下来。   “她去干吗?”   司马燕燕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正皱着眉头,望着苍希离去的方向,神色狐疑。   宴启无辜眨眼,“散步,呃,还有消食。”   司马燕燕立时一副鄙视的嘴脸。   “t_t她就是这么跟我说的……”   “少罗嗦,”她用脚尖碰了碰宴启,“走,一块去瞧瞧。”   小兵们很多,光靠教官一个人自然是看不住的,每班都靠同学们的自觉和正副排长的互相配合。   恰恰好仰孝自个儿逍遥去了,只剩下一个威信严重不足的王君怡,若不是有以苍希为中心的一干班干部镇压,怕是还没法那么简单管住这一百来号人。   宴启指了指了不远处还没有发现倪端的王君怡,偷偷冲蒋军递了个眼色,后者眼珠子滴溜转了两圈,回了个“我办事你放心”的手势。   两人就沿着苍希离开的方向寻过去了。   这里的山区大部分还没有受到破坏,植物都保留着原始的狂野和蓬勃,宴启和司马燕燕在乱草丛林中走了五分钟,再回头就看不到来时的路了。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差点被地上多出的藤蔓绊倒了,司马燕燕恼怒地抽出匕首一阵气势汹汹的砍杀。   “……”宴启看得连连后退,嘴角抽搐,“你居然还带了这个……”   司马燕燕睨了他一眼,理所当然道,“我爷爷说了,女孩子出门在外要多加小心。”   该小心的是被你碰上的人吧?宴启瞄了瞄寒光闪闪的刀刃,明智地保持沉默,转过身继续仔细寻找苍希的踪迹。   “啊——”   短促的呼叫被硬生生扼断,宴启反射性地矮□一个滚地,再抬头就对上了苍希黑黝黝的瞳眼。   “……”   见他们冷静下来,苍希放下手,既不意外也不生气,“你们来干什么?”精神网会告诉她周围发生的一切,两人的跟踪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突然从背后偷袭,司马燕燕惊魂未定,狠狠地瞪了女生一眼,“你能来我们怎么就不能来?”   在苍希面前任何小花招都是没用的,宴启从很久以前就深刻地领悟了这个道理,所以很老实地就交代了,“跟着你。”   司马燕燕立时用充满杀气的眼神凌迟“叛变者”。   苍希点点头,她的脾气惯来好得让人忍不住一再沉溺,司马燕燕才想开口,就见苍希的视线转移到她手上,“这个,可以借我吗?”   匕首?司马燕燕几乎是下意识地递过去,“你要这个干什么?”   “清除障碍。”苍希把匕首拿在手里掂了掂,转过头,被淹没在帽檐中的眼睛有异于平时的幽光,“不要再跟了。如果想散步,可以往那边去。”   她指了一个相反的方向,宴启忙一把拉住她的手,“那你要去哪里?”   苍希盯着脚下踩着的一朵小野花,慢吞吞说,“有件事,要处理。”   宴启停顿两秒,“是不是仰孝?”   咦?苍希眨眼,“你怎么会知道?”   “你知道他在哪里?”   苍希点头。   “有危险?”   再点头。   “那我也去。”   司马燕燕哼了一声,宴启立马改正,“我们也去。”   苍希皱了皱眉,“我没法保证你们的安全。”   闻言,宴启笑弯了眼,“那正好,换我来保护你——”司马燕燕又哼了一声,“们……”   “……”   三人又向前走了大约十分钟,司马燕燕刚拧了眉要说话,苍希忽然提醒,“到了。”   宴启伏低身子,轻轻拨开眼前的草,打量前面两个穿着军装的男子,仰孝正倚坐在一棵树上,闭着眼睛,看情况应该是晕过去了。   “他们是基地里面的军人?”   苍希摇头,“不是,他们是跟着他来的。”   “为什么还在这里?”   “等车。”   那两名男子身形壮硕,动作矫健,摆明受过类似雇佣兵的训练,身上还有武器,而自己这边只有两女一男,外加军用匕首一把。   敌强我弱得太明显了,宴启有些头疼,“我们有多少时间?”   “不多于十八分钟。”   要在这么短时间内摆平两个战斗力不弱的男人,光靠他们三个貌似不大成气候吧?宴启绞尽脑汁地想办法。   苍希也在思考,大概是得知了仰孝曾在国家超能力小队待过,对方在出发前有所准备,两人都随身携带了高频精神力干扰器,本来可以轻易解决的事情因为这个一下子变得棘手起来。   虽然她可以在高频精神力干扰器全开的情况下强行突破,但那部分絮乱的精神力毫无疑问会直接影响到周围的其他生物,首当其冲的就是仰孝。   “你打算怎么做?”   苍希巴眨一下眼睛,说出三个字,“走过去。”   当敌人是两个膘肥体壮的成年男子时一个弱弱女生说她要这样走过去,其惊悚程度不亚于当年宴启被他爹吓唬说他是从芒果树上摘下来的。   男生面无表情,“对不起,我早上太累了以至于现在出现了幻听。”   苍希奇怪地侧过头,“你没听错,我需要和他们有肢体上的接触。”直接通过肢体进行精神力干扰,就可以避免部分精神力絮乱的危险。   司马燕燕瞪大了眼睛,“你脑子磕坏了吗?!这种情况应该去找教官吧?!”   宴启果断附议,“这个方法是最好的。”   女生侧过脸,表情有一瞬间的迷惑不解,“找教官?”   见她懵然,宴启也是愣了愣,然后点头,语气坚决,“对。”   苍希蹙着眉想了好几秒,好似遇到了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为什么?”   有那么一刻司马燕燕很想用匕首把她的脑子剖开,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结构才能整出这么个奇葩!   宴启顶着司马燕燕的森森眼光继续说,“……小希,遇到危险找教官什么的是很正常的。”   “没有条件?”   “完全没有。”他顿了顿,“就算我们不是学生,教官们也不会不管的。”   对话完毕,苍希很茫然。   她曾经在各个世界游走过,坚持不干预他人人生的原则,在此期间遇到过的问题不计其数,她采取的方式无非两种,要么独自解决,要么与他人条件交换,成功过也失败过,还有不少次受了伤。就连当初秦晓垨带她去国家小队也都是如此。   要得到就需要付出,两者是对等的——她一直是这么认为的,但是现在有人告诉她,可以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寻求帮助。   苍希设想了无数种方法,唯独没有这个。从当初火场上救了仰孝,苍希就把他视为了责任,因为是她的插手,男生才会存活下来,所以她尽力做了她能做的。仰孝跟着她来到这里,遇到危险,她也应当有义务把他安全救出。   不是不知道教官是此刻最好的选择,只是下意识觉得此事与他人无关,他们也没有责任为她身涉险地。但宴启偏偏这么说了,无需条件,只是因为他们做得到。   就好比一直坚信不疑的信念被人强行颠覆,苍希有那么一刹那的不知所措,但短暂的茫然之后,某些始终不解的事情似乎也找到了答案。虽然只是灵光一闪,模糊得甚至来不及抓住,但苍希觉得她也许找到了与这里格格不入的原因了。   一小阵沉默之后,女生终于开口,“你的建议很好,但是时间不够。”   宴启松了一口气,旋即一颗心又提了起来,“我们兵分两路,你们去通知教官,我想办法拖住他们。”   “不,”苍希抬眼,“你走,我们留下。”   宴启抿唇,他没有反对过苍希,不代表不会反对。   苍希从他的沉默中看出了抗拒,这个从小会无条件信任并服从的男生,开始逐渐摆脱其他人的保护,展示自己的强势了。   两人在无声拉锯,司马燕燕不耐烦,“你们俩都留下,我自己去好了。”   苍希一句秒杀,“你认得路?”   “……谁走谁留,快决定!”   四目相对,宴启退步了,“向我保证你不会让自己受伤。”   苍希眨眨眼,不说话。毕竟在等待救援的这段时间里会发生什么变数谁也料不到,没准到了最后她还是需要向刚才所说的那样进行肢体接触,会不会受伤什么的,难以断言。   从不承诺做不到的事,这是苍希的行事原则之一。宴启知道,但无法阻止,他用力握了握她的手。   苍希突然萌生了一股歉意,虽然不大明白是为了什么,不过她向来有话直说,“对不起。”   宴启愣了愣,没说什么,一转身走了。   司马燕燕看着宴启离开的方向沉默了一下,才酸酸开口,“他对你很上心啊。”   苍希点头,“恩,我对你也很上心。”   “……”司马燕燕被这直白的话语震住了,好一会才吞吞吐吐地问了一句,“那你为什么把我留下?不是应该让我赶紧走吗?”   苍希头也不回地解释,“你速度太慢,会浪费时间。”   “……”-_-#司马燕燕心里那一小撮感动的火苗登时扑哧一声灭了,果然不该奢望这厮能说出什么好话的!   独自生了好一会闷气,再一看就发现苍希正眯着眼望着一个方向出神。   “你在看什么?”   苍希不说话,接应时间比她预测的要短,三百米外的山路旁已经有车辆出现了,这意味着事情麻烦了。   一只虎头蜂晃悠晃悠地在眼前飞过,苍希沿着它的方向找到了蜂巢,心下一动,几十只虎头蜂立时杀气腾腾地朝两个大汉冲了过去。   它们经过苍希面前时,司马燕燕还本能地要叫出声,让苍希一把捂住了嘴。   顾及昏迷在旁的仰孝,苍希不敢下重手,不过几十只虎头蜂加起来也还是挺烦人的,两个男子莫名其妙地被攻击,不由得挥舞着手臂退远了几步。   虎头蜂二百次以上的叮咬会使一个人有生命危险,那两人虽不畏惧,不过多少有些忌惮。苍希要的正是这个。   精神力高频干扰器只对它方圆五米的范围是有效的,只要两人和仰孝之间超出了这个距离,那就意味着……   本来晕迷中的男生忽然悄无声息地睁开了眼,眼神呆滞却动作灵活地一个转身,躲进他身后的树,不见了踪影。   那边一有动静,两人立马转过了头,苍希手上的匕首瞬间飞了过去,正正扎中一个人身上的精神力高频干扰器,精神力随后而至,两个攻击衔接得分毫不差。   另一个男子刚朝苍希两人的发现打了一枪,就被后面的同伴一掌狠狠劈在了后颈,然后绑到了树干上。   等到一切事毕,两个女生才从草丛中走了出去,树林的另一端也传出砰砰的令人不安的闷声,司马燕燕转过头死死地盯着,苍希只是摇头,“教官和他们撞上了。”   “赢了吗?”司马燕燕心急地追问,却发现苍希捂着左臂的指缝间正渗着血,“你受伤了?!”   “只是擦伤。”刚才那一枪她没有完全躲过去,子弹擦着左臂飞过,看上去流了不少血,其实并不严重。   司马燕燕手忙脚乱地从行囊中拿出急救包,“做不到就不要逞强!为了救人搭上自己的小命,你是白痴还是圣母?!要是那一枪再偏一点你就玩完了你知不知道?!”   苍希看着她红红的眼圈若有所思道,“没掉眼泪,有进步了。”   ……靠!司马燕燕发誓她那一刻真的很想很想爆粗口。   作者有话要说:   宴启:爹,我从哪里来的?   宴爹:你说我从芒果树上摘下来的。   宴启(惊恐):真的假的?!   宴爹(得意):当然,我还精挑细选了好久呢!   第三卷 第65章 突如其来外祖家   军训结束了,仰孝救回来了,苍希也受伤了。   久违的校长室,木贾坐在办公椅上,头发比起三年前要灰白了不少,脸上尽显衰老之相,不过一双眼倒还湛湛有神。苍希坐在对面,左手上圈着白色纱布。   因为苍希的出身和在军训期间的优秀表现,木贾特地把人叫过去慰问了一番,还很体贴要为她批了一周的病假。   不过这好意却让苍希轻轻一摇头给拒绝了,这伤口除了不能沾水和负重,其实并不妨碍什么。当事人都这么说了,学校方面自然没有硬逼着人休息的道理。   赵玲知道后又抓狂了,钳住苍希的小肩膀一阵摇晃,“你说你这孩子怎么就那么爱逞强呢,受伤了就应该乖乖在家养伤才对,别看只是一道小小伤口,要是不注意的话很可能会导致伤口恶化,然后……”   啪啦啪啦地说了一通后,赵玲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讪讪收回手,“对不起,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啰嗦?”   苍希很好脾气地摇头,“不要紧。”   “t_t你果然这样认为……”   苍希立即闭上嘴。   离开校长室的时候还没下课,苍希偏了偏头,没有回教室,而是径自爬着楼梯往天台走去。   “出来。”   仰孝从昏暗的楼梯口走了出去,脸庞稍微消瘦了点,双手插在口袋中,神色并无往日的嚣张跋扈,沉寂下来的男生意外地成熟了不少。   视线在女生左臂上的纱布停留了几秒,仰孝开口,“我要走了。”   苍希点点头,既无意外也无不舍,平静得好像对方不过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这副模样自然又惹得男生心下恼怒,仰孝忍了忍,“你就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苍希纠结了两秒,“……一路顺风?”   “……”   仰孝觉得如果他不把话剖开了完完整整摊在她眼前,估计这辈子是别想得到答案了,他叹气,“这次离开,不出意外的话以后就不会再见面了。你……心里一点舍不得都没有?”   “你想让我挽留你?”   仰孝象征性地勾勾嘴角,“还算有点脑子。”   苍希摇头,“你不会留下来的。”   这样了然于心的口气不是第一次,仰孝皱眉,“你知道了什么?”   “你是指你的身份还是你跟着我的目的?”   “……我可以理解为你都知道了吗?”   苍希点头,又摇了摇头,“我无意卷入政党的权力争斗。”   一句话就说明了一切,仰孝有些难受地移开视线,“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是被追杀的原因,也知道……我在利用你?”   这一下苍希倒是回答得痛快,“你情我愿,不算利用。”   仰孝愣了愣,“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我是说,我们以前认识吗?”火场见面的那时,他就觉得她看着自己的眼神好像有些……意外。   “不认识。”苍希抬眼,解释,“我以前认识一个和你长得一样的人,我欠了他。”   在很久之前,苍希也曾经遇到同样意气风发的少年,那时她对世俗的规则懂得太少,贸贸然插手干预了他们的事情以至于后来间接害死了他。如今见到长相一样的仰孝,有意无意地就对他多了几分纵容。   仰孝张了张嘴,好一会才问,“你是因为这个才对我好的?”   苍希摇头,“你不是他,他也不是你。”长相再相似,精神波也不会一样。   “这就好,”仰孝放松了身子,靠在墙边,“要是你承认你是把我当替身看,我还真怕我会掐死你。”   苍希头一歪,“你掐不死。”   “……这不是重点吧。”   蓝天白云,楼顶的风景意外的不错。两人静静站了一会之后,仰孝伸了个懒腰,“时间差不多了。”   “嗯。”   女生的侧脸沉静得有稳定人心的力量,仰孝突然问,“我喜欢你——之前我这样说的时候,你说不对,就是因为我接近你的目的不纯吗?”   苍希看着他,并不说话。   仰孝笑了笑,又耸耸肩,“如果一开始……现在应该能不一样吧?”   如果,这样的词眼一旦出现,就意味着事情并未发生,而苍希也一向不对这样的假设加以评论。只是这一回女生罕见地没有反驳。   “没有谁对谁错,只是选择不同而已。”眉眼认真得让人难以直视。   “你这是在安慰我?”仰孝说完,忽然直起身,几大步上前,一把揽住苍希,头埋在她的颈间。   苍希一动不动。   或许过了很久,又或许只是几秒,仰孝放开了手,摊开双臂慢慢后退,眉梢眼角又恢复从前痞里痞气的桀骛。   苍希目送男生离去,耳边还微微回荡着他的临别之言——   “我没有后悔,也不会道歉。”   “他就这样走了?才转学一周耶。”   食堂的二楼,苏蓝咬着汤勺,瞪圆眼睛,不可置信地重复。   “嗯。”   苍希的反应让苏蓝无力,懒懒舀了两勺西红柿之后又忍不住问,“那你没说什么?”   “说了,”苍希慢慢地咽下嘴里的东西,补充道,“还说了很多。”   苏蓝忙追问,“你说了什么?”   “一路顺风……等等。”   “……我觉得他应该很想扁你。”   苍希老实摇头,“他只说想掐死我。”   “……”苏蓝忽然舀起面前的冬菇鸡很认真地咬了几口,自觉心情平和了才又摇头开口,“你有时候还真是让人无语。那家伙脾气是不好,不过对你倒还挺在意的,你就不会舍不得?”   “这个问题他也问过。”苍希皱眉,指着心口的位置,“这里有种奇怪的感觉,如果这就是你们所说的不舍……”   苏蓝怔然。   女生很认真地总结,“那我应该是有些舍不得的。”   仰孝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没有引起景德学校师生太多的关注。赵玲惋惜之余还是有些庆幸的,不定时炸弹祸害他处去了,自己又能关起门安心过小日子了。   最有干系的苍希却没有什么特别感觉,照常上学回家,倒是苍家的一些人不大习惯,尤其是苍慧。   三年了,这个女生看着再次出现在她眼前的姐姐,心理活动不可谓不复杂。由于齐青的缘故,讨厌苍希的观念从一开始就先入为主,后来……好吧,后来也没多讨喜就对了。   而苍希离开的时候苍冀还小,这会儿小家伙四岁多了,长相是好看,性子却有些霸道难缠。他对这个从天而降的大姐一点印象都没有,歪着头问,“他们说你是我大姐,但我不认识你啊,你叫什么名字?”   “苍希。”   苍冀皱了皱鼻子,又点点头,“哦,跟我一个姓。所以你真的是我大姐?”   这个是无法改变的,苍希点头,“对。”   “那我妈怎么没说起你啊?”   竟然是如此敏感的话题,饭厅的空气顿时微不可见地凝滞了。符何暗暗皱眉,眼神有些复杂地看着苍希,苍慧也是烦躁,直接喝了一声,“闭嘴。”   苍希却尤然不觉,她垂下头,黑黝黝的眼睛毫不避违地看着苍冀,说,“因为她不是我的母亲。”   此话一出,饭厅的气氛又是一僵,各人神色微妙,心思各异。   苍冀犹自问着,“那你还算不算我姐?”   “算。”   小孩子忽然拿他的小短腿狠狠踢了一下苍希,然后神情得意地做了个鬼脸,“嘻嘻,我才不要你当我姐姐呢,像苍慧一样讨人厌,又丑又啰嗦的老太婆!”   苍慧眼神冒火,手中的刀子猛地戳进了盘子里的火腿,“苍、冀,你又欠抽了吗?”   苍冀才不怕,他围着餐桌一个劲地绕圈,边跑边喊,“老太婆要变成小怪兽了!”旁边伺候吃饭的保姆忙不迭地跟在身后哄,一脑门的汗。   青春期的女生正是脾气最暴躁的时候,苍慧素来不喜欢这个脾性恶劣的弟弟,被这么挑衅了又岂有默不作声的道理,瞧准了时机把脚一伸,当即把小家伙绊了个结结实实。   “哎呀!”   保姆吓得丢下手中的粥,连忙上前把人扶了起来,虽然只是小小摔倒了一下,地板也很光滑,但富家公子细皮嫩肉的保不定会伤到哪里。   只见小祖宗一手捂着口鼻,眼圈发红却强忍着不肯哭,一只手紧握成拳,恼怒地瞪着始作俑者。   保姆上上下下地把人扫视了一遍,见没什么大碍才稍微放下心,忍不住就朝苍慧埋怨道,“二小姐,小少爷怎么说也是你弟弟,怎么能那么不知轻重呢……”   苍慧冷笑,她是奈何不了那个小恶魔,不过拿捏一个保姆还是绰绰有余的,“本小姐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下人来指手画脚了?”   保姆脸色一白,苍冀若出了什么事,她这个做保姆的自然也讨不了好,刚才不过是一时着急,现在被苍慧一通讽刺,心里开始后怕,不禁暗暗后悔,“对不起,二小姐,我只是……”   一直安静用餐的苍希突然放下刀叉,站起身,绕过桌椅来到三人旁边,又拉开椅子坐下,然后把苍冀从保姆怀里提了出来,面朝前地抱在怀里。   “你想——”   苍希强行拿下苍冀捂住口鼻的手,鲜艳的红色顿时让一大一少两个女性都哑声了。   “血、流血了……”   保姆傻眼了,要是让齐青知道还不得活剐了她,工资什么的先别说,能不能保住工作都是问题,她慌慌张张地就要喊人,苍希微微侧脸看她,那眼神清清亮亮的,一下子就让她哑了火。   “去拿毛巾,用冷水弄湿。”苍希命令着,一边扳直了小孩的腰板,让他坐正并抬高头,一只手轻压在后背,好让他上身保持微往前倾的姿势,另一只手捏住他的鼻子。   “用嘴呼吸。”   苍慧也有些无措,她只是想小惩大诫,没想到会弄成这样,只能说是无心之过……   女生咬唇,撇开脸。保姆也很快拿来了毛巾。   鼻子上的疼痛总算缓过了劲,苍冀立马扭着身子要报仇。   “别乱动。”苍希淡淡瞥了小孩一眼,“鲁莽不等于勇敢,无视双方的力量差距一味往前冲……”苍希下结论,“愚蠢的行为。”   完了也不管对方是否听得懂,径自把还僵硬着身子的小孩塞回了保姆怀里。   苍希转过身,刚好对上苍慧闪烁的视线。   “我、我不是故意的……”女生倔犟地仰起下巴,“谁让这个小鬼那么讨人厌,我只是想教训一下他而已!”   “明知做错了事,却找着借口要别人理解并接受,以此来让自己心安。”苍希摇头,侧过身,“我怎么想无济于事,你该请求的是他的原谅。”   苍慧气极,“谁要这个小鬼的原谅!”   苍希不在意她的怒火,抬眼认真道,“如果觉得没错就不要在意旁人的眼光,如果觉得错了就去道歉。生气改变不了任何事情。”   闹了这么一出,上学的时间就紧迫了。   苍希有条不紊地拿了书包上车,符何从后车镜中看到女生平静如昔的模样,不禁心一动,问,“你刚才为什么那么做?”   不仅主动帮了受伤的苍冀,还出声教训了两个弟妹,这样的行为,跟之前的冷眼旁观对比鲜明,实在不像她的风格。   苍希规规整整地坐着,眼睛一动不动盯着椅背,“我是姐姐。”   即便心里并无感情,血缘上的牵绊却没办法否认,苍冀说的话在无意间提醒了苍希这个事实。既然身为长姐,自然有教导弟妹的责任。   符何诧异,不过这样的话也就解释得通了,他笑,“少爷还小,你那么说他是听不懂的。”   苍希神色不动,“总会懂的。”   言下之意就是不管对方想不想听亦或是听不听得懂,她都会雷打不动地说下去对吧?这跟强迫中奖也没差了,符何目角抽了抽,“……你还真是个好姐姐。”   “谢谢。”   “……”   到学校的时候,符何突然想起一件事。他看了看苍希,有些犹豫不定。   苍希敏锐地回过头,手还保持着开门的姿势,“你有话要说。”   符何抿了抿唇,终于开口,“一年前,你舅舅来过。”   苍希的舅舅,是指那个素未谋面的生身母亲的兄弟。苍希的母亲姓南名幸,娘家当年在江城市也是首屈一指的富贵人家,后来家业逐步扩展,在南幸与苍可劲联姻之后就举家移民奥地利。   当初南家因为把事业发展到了海外,不必要挤在江城市跟其他家族争斗,自然也无须与他们联姻。但南幸不知怎么的就看上了苍可劲,死活要嫁给他。最后还闹出了个未婚先孕,老爷子也只好冷着脸把闺女嫁了。   但是没想到这么女儿居然就这样没了。老爷子育有两子一女,女儿是最小也是最心疼的,白发人送黑发人,打击之下再没有回过江城市。   南幸的丧礼还是两个哥哥出的面,那时苍希还是个只包在襁褓中的孩子,南家就算有心要带回去抚养苍家也不可能会答应。   “舅舅?”苍希重复着陌生的称谓,有些迷茫,“我见过?”   符何点头,“听说你三岁的时候他们有去探望过一次,不过后来不知道说了什么,貌似……不大愉快。后来就没有再回来了。”   苍希皱了皱鼻子,“没印象。”舅舅什么的她不知道,只知道自己又多了新的身份,多了新的责任。   见她动作可爱,符何失笑,“我只是给个提醒,好让你有个准备。”   “准备?是说他们近日会来?”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   仰孝的事我没打算多写,总而言之就是他爹很了不得,但是敌人也大牌,仰孝恰好遇到了这么个能干又讨他欢心的,于是就顺理成章地扣下了……   ps:作者说她穿到文里去了,偷偷跟踪了苍希好些天才终于逮着机会码了这么一章,接着潜……   第三卷 第66章 好坏事接踵而来   新学期带来了闲适心情,刚开学的那些天大伙都挺轻松的,不过这样的松散很快维持不下去了,因为赵玲带来了学校要进行摸底考试的消息。   消息一出,底下立时一阵哀嚎。   景德学校虽说有本校学生优先录取的规定,但也没有全盘接收的圣母情怀,若学生成绩太差,也只好来一声抱歉了。不过从初中部到高中部,升学几率一般都还是有八成半以上的。c班的成绩向来优秀,这回也没人被刷下去,只是毕竟刚刚经历了相当惨烈的军训,身心还没来得及放松,转眼就多了个摸底考试,难怪他们会无精打采。   不过连一向精神头十足的蒋军都有些萎靡不振,这倒让顾时舟觉得不大对劲了。   “你还听说什么了?”   “还是兄弟你了解我。”蒋军颇哀怨了看了一眼无动于衷的苏蓝,抬起手臂作势要去揽顾时舟,后者冷着脸避开了。   “有话就说,少动手动脚的。”   蒋军心情很不好,所以决定把事情说出来让大家一起心情不好。“我们学校来了个新副院长,这事你们知道吧?”   景德学校的校长木贾年事已高,管理这么大一个学校难免力不从心,上头前阵子以协助管理的名头空降了一个副校长。虽然挂着个副院长的头衔,不过大家都心知肚明,只等木贾一退休,那顶“副”帽子立马就会去掉。   蒋军的话题总算引起了苏蓝的些许兴趣,“你想说什么,新官上任三把火?”   “差不多吧。”蒋军一招手,示意附近的兄弟过来围观,“据我所知,这次的摸底考试,学校很可能要把班级重新洗牌。”   “为什么还要重新分班?”   蒋军两手一摊,“方便筛出好苗子着重培养呗。”   “什么?!”   异口同声,难以置信,这样的集体性反应并不让蒋军吃惊。事实上他也有些难以接受,景德学校对学生一贯采取平等对待的态度,班级没有什么重点和普通之分,如今这位新副校长初来乍到就闹了这么一出,着实让所有人吃惊。   宋鸣急了,“校长就没有反对?”   苏蓝一双芊芊玉手也不自觉地收紧,掐得蒋军暗暗抽气又不敢反抗,“要成功了我还会在这里跟你们说这个?”   其他人依旧茫然,“为什么突然搞这个?”   “这可不突然。要不要分重点班,这个问题很早之前上面就在争论了。后来咱们的木贾校长成功上任,他老人家主张不分,于是这事就这么暂时定了。至于接下来的这位校长是怎么想的……”蒋军咧了咧嘴角,半讽刺半无奈,“我想你们看出来了。”   顾时舟眉心紧锁,“消息确切?”   “这我可不保证,只要没正式发布出来,要真要假还不是他们说了算?”   众人都沉默了,如果消息是真的,那也就是说他们c班将要被拆散了,像苍希这么优秀的学生一定会被分到重点班,以后也就不再是成为他们的班长了……对了,班长!   苏蓝扑向苍希,“班长,你怎么看?”   其他人齐刷刷掉头,然后——   众人:“……”   苍希:“……”   啊啊啊啊,都什么时候了还拿着社团申请表看得一脸的认真严肃加投入?!   看了看,女生开口,“我最近研究了一些日本动漫。”   “?”   “你们的这个眼神,就像大雄看哆啦a梦。”   “……”   “虽然来历一样有些奇怪,但我没有那种神奇的口袋,也拿不出记忆面包。”   “?”   “愚笨的本质不是外物可以改变的,想有好成绩还是要靠自己努力。”   “……”   什么来历奇怪的先不说,记忆面包也算了……刚才那最后一句确实是群嘲没错吧?愚笨的本质什么的,的确是在说他们笨对吧?!   ——“班长,太过分了!!!”   ——“知道了,下次会小心不说出来的。”   ——“这是重点吗?关键是你的想法啊想法!”   ——“……”   棒槌加甜枣是上位者惯常使用的手段,许是考虑到新规定有些挑战学生的心理承受能力,没两天另一个消息又传了出来。   “如果这次考试成绩在年级前二十名内的,就有机会得到学校赴日交流团的名额——真的假的?!”   “听起来像交通违规罚单有奖活动,而且奖品还是切糕一样。”   “闯黄灯刮奖?要是刮到‘再来一次’怎么办?”   “亲,一次可得扣上六分,要真再来一次你就干脆跳交警碗里去吧。”   “六分,真tnnd肉疼,听说为了避黄灯,人家大粪车都直接给后头的公交司机发‘年终福利’了!”   “噗——这就是所谓的激起民粪么?”   ……   苍希没理会下面人的调侃,一板一眼道,“没有其他地方可供选择,名额仅限十人,加上高二的总共二十人,期限五天,吃住行的费用由学校负责,其余不予报销。”   “学校真是大手笔,不过一千多人争十个名额,一百比一,可以想象竞争会有多惨烈。”   苏蓝沮丧地用手指画圈圈,“好想去好想去,可是一定没份……”不过有这么深怨念的人可不止她一个,班里成绩不顶尖的个个都是如此。   “只是说有机会而已,”顾时舟转着手里的笔,有些漫不经心,“到最后还不是照样挑那些会说会笑会唱会跳的。”   “咦,怎么可以?!”   蒋军摇头,“赴日交流,只挑些会读书的怎么交流?要是出了什么问题,这个脸就丢大了,学校怎么可能冒这个险。”   “你们这么一说,让我觉得希望更加渺茫了……”苏蓝无比幽怨地朝苍希挥手,“班长,到时记得照相给我看……”   放学时,宴启照常到c班找人,苍希正一脸认真地拿着笔勾勾画画。   “社团资料?”   “恩。”   “你加的哪个社团?”   “超正义联萌。”   苍希离开后,杨子羽按照当初两人的约定申请了一个社团,后来小小奋斗了一把之后还破天荒地考了个二本,把苍连乐得不行。如今他已回了原来的城市读书,小日子正逍遥着呢。   “……”刚才确实有停顿过一秒对吧?宴启小心翼翼地问,“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苍希微微垂眼,回想起她问这个问题时杨子羽一连串既急又恼的回答,“这、这个名字怎么了,有什么不好的?多可爱啊……如果可以谁不想叫超正义联盟而是去选那个什么该死的联萌!还不是为了勾搭几个低年级的师妹……咳,和师弟……单凭那个‘为景德师生服务’的社团宗旨和‘时刻准备着的’社团教条就可以把无数师弟师妹拒之门外了!老子顶着这样的鸭梨山大为你搞这个社团,你以为很容易吗,啊?!”   凭借着无与伦比的记忆力,苍希重复了一遍杨子羽的答案,然后总结,“恩,就是这样。”   宴启:“……”超正义联盟和超正义联萌其实……没什么差别吧?   “听说这个社团超级冷门,好像都没人了。”   “有人。”唯一一个社员在得知苍希回来后如释重负地退团了,也就是说……苍希澄清事实,“我是社长。”   “……我可以理解为整个社团只有你一个人吗?”   苍希幽幽抬眼。   宴启默默撇开头,三秒钟的心理建设后又若无其事回过头,“手下没人很难办事吧,你打算什么时候招新?”   不打无准备之仗,性子一向严谨的女生点头,表情严肃,“明天开始。”   如果没记错的话,明天有好几个热门的社团也要招新,这样一来,似乎不大有利呀。宴启皱了皱眉,“我觉得还是改个时间比较好。”   “不用。”   苍希很坚持地回拒了,并且当真在第二天很准时地搭台子招新。   好些社团果然如宴启所说,也在同日开始招新,而且不知道是谁的安排,超正义联萌所处的位置……很不巧地有点微妙。   跆拳道社派出了五名气势最足的社员,齐刷刷的太极一章才耍出来,立时吸引众多目光。吉他社不甘示弱,轻拢慢捻抹复挑,很快也为己方拉拢了不少人。一边喝喝哈哈,一边弹弹唱唱,夹在中间的那顶小帐篷莫名就显得寒酸且可怜起来……   小帐篷上头简简单单写了超正义联萌五个字,没有欢迎语,也没有其他装饰,一桌一椅,在热闹的世界里自成一方安静的天地。略显瘦弱的女生腰板笔直地坐着,虽面无表情得气场满满,但不知为什么的令人咋看之下……   t_t好心酸,宴启忍着这莫名其妙又突如其来的情绪,上前,“小希,我来帮忙……情况怎么样?”   成长期的男生的身高每天都在刷新,苍希微微仰头,“没人。”   她的表情很正经,话也说得很认真,偏偏宴启的心酸得更厉害了。t口t没人,怎么就没人呢,一个人都没有,这得有多可怜……不自觉就抓起苍希的手。   苍希:“需要纸巾?”   “……不了,谢谢。”这文果然不走温情路线。   帐篷装扮过于冷清,宴启到周围转了一圈,回来时手里就多了好些花和气球,还有一副相当别致的风铃,一点风就叮叮当当地响,挺是好听。这样上下左右整了一番,小帐篷立时去了几分寒酸味。   宴启还从横幅上剪了两条头巾,拿粉笔写了大大的“正义”两字,然后示意苍希系上。   “我们需要弄点热闹,这样才能有人注意到。”   “?”乖巧在额头上扎了布条的女生配着茫然的表情,呆萌呆萌的。   “例如跳舞之类的。”   “钢管舞?”   “……”   “肚皮舞?”   “这个好!”   “恩,那开始吧。”   “……”宴启果断道,“我去找蒋小胖。”   蒋军来了,一听,那是十分的不乐意,“人家苏蓝叫蒋小胖那是昵称,你一个爷们的跟着瞎咧咧什么,我可没那特殊爱好。还有,谁跟你说哥肚子上就一堆能颤抖的脂肪?”末了把衣服一掀,“瞧见没有,多么漂亮匀称的肌肉,用英语翻译那叫muscle!”   他豪迈地拍了拍,皮肉的声音相当清脆,隔壁跆拳道社社长恰好走了出来,标准的八块腹肌威煞众人,蒋小胖一瞅,顿时萎了。   苍希还在锲而不舍地提建议,“芭蕾?”   宴启抽了抽嘴角,“三只小天鹅么?”   蒋军冷笑,“是三只小天鹅扎在一起。”   闹了一会,还真有个男生过来了,一脸的好奇,长相有些讨喜的可爱。   “这个社团是干什么的?”   “助人为乐。”   男生兴奋了,“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赏善罚恶,劫富济贫,见义勇为的那种吗?!”   蒋军黑线,“亲,你说的那个叫蜘蛛侠。”   “真的吗,跟蜘蛛侠一样帅气一样拉风吗?!”   “……”重点!重点在哪里?!你的语文老师真的会想死的……   “决定了,我要加入超正义联萌!我叫江南,特长是笑起来很萌,请多指教!”   “……”这家伙难道是白痴吗?   作者有话要说:   我总觉得,我一出现很可能会遭唾弃。所以如果我说这是存稿君,你们信不?   第三卷 第67章 天雷一波又一波   月尾的摸底考试很快到了,最后一科结束的时候,苏蓝一脸的欲哭无泪,让同样惨败的蒋军大为心疼。   虽然在之前就已经有心理准备,自己挤进年级二十是不大可能的,但真正面对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挫败。这里头除了苍希和顾时舟,估计没人淡定得了了。   见士气低迷,蒋军忙偷偷撞了撞顾时舟,然后扬声道,“既然考完试了,不如一起去放松放松,刚好明天是周末,咱们一块去时舟家的溜冰场玩怎么样?”   苏蓝果然提起了精神,“顾时舟家的溜冰场?”   “对啊,溜旱冰,可好玩了!”蒋军见大伙多少有了兴趣,笑眯眯地说了好些他和顾时舟一起在溜冰场玩的趣事,很快一群人的低落情绪就一扫而空。   “太好了,叫多些人一块去吧!”   “就是,人多才好玩。”   苍希想起自己还欠着顾时舟一个好几年的约定,在心底默默调整明天的安排。   于是第二天,苍希出现了,宴启也出现了。   顾时舟一个劲地朝蒋小胖发射冰冻视线,后者苦巴着脸辩白,“真的不是我叫的他,恳请组织明察。”   因为每晚都会通电话因此牢牢掌握了一切消息的宴启没有发现两人的小动作,笑得一脸阳光地走过去,“早上好啊。”   眼见顾时舟一张俊脸都绿了,苏蓝不忍地撇过眼,不是己方战斗力太低,实是敌方过于狡诈——表示每天晚上八点半会准时打电话然后煲半小时粥的男生太无耻了!   “早上好。”   清清柔柔的声音吸引了苍希的注意,她侧过脸,同班的叶哲琪正好冲两人笑了笑。   白白净净的女孩子在晨光中笑得甚是温柔好看,宴启刚好也看到了,回以一笑,“是你啊。”   苏蓝趁其他人不注意的时候掐了蒋军一把,撇了撇嘴,“她怎么来了?”   “你说叶哲琪?”蒋军龇着牙揉了揉惨遭蹂躏的腰,“这不明摆着么,宋鸣约的。”   “我瞧着也没什么,宋鸣到底稀罕她哪点?”   蒋小胖吃醋了,嘀咕道,“你管他稀罕什么,你别稀罕他就成了……”   苏蓝耳根一红,直接赏过去一掌,“又胡说什么呢?”   “事关终身,怎么能说是胡说呢……”   女生恼羞成怒,直接张牙舞爪地扑了过去。小两口打情骂俏惯了,其他人都见怪不怪。   在前往溜冰场的途中,还发生了一小插曲,以至于宴启在下了车之后耳根还隐隐泛红。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貌似每次和苍希出门,多少总能遇上点问题。   事情说来也不稀奇,人挤人如同沙丁鱼罐头的公交车,会有一些“浑水摸鱼”的咸猪手很正常,呃,当对象是苍希时就有那么点不正常了。   “你是故意摸我的?”苍希直直盯着人问。为了锻炼自己,她如今已很少用精神网探测他人了。   宴启一听,顿悟了,立时如顾时舟上身,两人两双眼齐刷刷地朝对方反射冰箭。   对方是一个将近四十的男子,戴着金丝眼镜,看上去斯斯文文如寻常的白领,闻言似乎有些愠怒地皱了皱眉,“小姑娘胡说什么呢?”   苍希好脾气地引导他回答的方向,“你只要回答是还是不是。”   “坐公交有时候发生摩擦是难免的,”他意有所指地看着苍希,“小姑娘别太敏感。”   “摩擦你妹!”居然会遇上这么不要脸的,苏蓝炸毛了,“每次都不偏不斜地擦在胸部,你是神摩擦吗?”之前那几个女的不出声也就算了,但把魔爪伸到班长身上那就是十恶不赦!   蒋军一听,饶是知道场景不合适,还是忍不住喷笑了,不过很快憋住,伸手揽着女生的肩膀以示安抚。   周遭的人都有意无意地退离事故中心,可围观,不可参与也。大众心声是这样的——只有敢于将内裤外穿的人才能当英雄,吾辈表示目前木有这个心理准备。   同行的同学一点也不担心。苍希那厮是什么存在,人神鬼都抵挡不住,来一个噎一个,绰号胜利女神有木有?!   对方言语中的深意,苍希没能察觉更没能理会,她问问题的时候向来固执并且不容歪楼,“你是故意的吗?”   那男的坚持自己是无辜的,“我一直好好地站在这里,哪里有功夫去注意身边站着什么人?”   “看了,也摸了,为什么说没有注意?”苍希微微瞪大眼睛,瞳眼黑白分明,那表情就好似在惊讶对方竟然撒那么拙劣的谎言。   大概是见到苍希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学生,男子也没多大顾忌,索性露出无赖的一面,“碰到了又怎么样,这么矜贵就别坐公交,有能耐就去坐奔驰宝马啊。”   苏蓝开始磨牙,如果牙齿再长几厘米,蒋军毫不怀疑她会扑上去。不过这汹涌杀气在听到苍希的话后瞬间消失无踪了。   “家里没奔驰,也没宝马。”男子嘲弄勾了勾嘴角,苍希又补充,“爸爸说不喜欢便宜货。”   男人嘴角一僵:“……”   同学们:“……”   围观群众:“……”   ——炫富!这tmd绝对是炫富没错!   周遭的人心理活动复杂,苍希一律屏蔽,她很快进入下一个环节,既然认罪了,那就该惩罚了。   这一类情景电视和小说里都频繁提及过,女方的反应可以总结为如下:要么隐忍吞声,要么有个高富帅在旁护驾,再要么彪悍反击。反击即是攻上三路和下三路,上三路是插眼、插鼻和锁喉;下三路就是利用高跟鞋直截了当地来一招“撩阴腿”。   苍希是个自立的好孩子,她毫不犹豫地倾向于最后一种。不过她看了看自己的白色板鞋,又想了想,最后秉着“人若犯我我必犯人且以牙还牙”的处事原则伸出了手。   一伸,一抓,一顿。   众人目瞪口呆中,女生镇定自若收回了手,并公平公正地给予评价,“没有阿启的好摸。”非常的客观。   “……”   “……”   “……”   ——吐槽不能,吾辈表示袭胸与反袭是个永恒不朽而且雷人不休的话题啊啊啊!   苏蓝心间有一万匹草泥马叠着罗汉在跳蹦床,以牙还牙自然没有错,关键是、是现在根本就不宜使用!胸口闷血的女生好半响才嗡嗡地挤出一句,“班长,你这样他只会更爽……”   苍希茫然地回望,他摸我,我摸他,不一样么?   蒋军努力板着一张无表情的脸,“因为他摸着爽,你摸着不爽,等价不成立,所以严格来说,班长你还是吃亏的。”   苍希了然地对着男子点头,“记得去警察局,坦白从宽。”   男人最后神情恍惚脚步虚浮地下车了,蒋军等人目送之,也不知道该是解气还是同情。   而再回过头时,看向宴启的眼神就十分的富有深意了。   宴启:“……”他躺着,然后成枪靶子了。   蒋军神情古怪,“‘没有阿启的好摸’——有多好摸?你们……咳,是什么时候?”   “t_t没、没有……”   苍希眉眼严肃,不负众望地加了一句,“我是认真的。”   围观党默,我们也很认真啊啊啊!   男生的脸在万众瞩目中红了。   一直到了大家都穿上溜冰鞋跃跃欲试的时候,宴启还是无法直视苍希,刚好叶哲琪又羞答答地说她是第一次溜冰,宴启立马带着人闪了。   苏蓝不必说,自是与蒋军双飞去了。顾时舟倒是有心想和苍希说些什么,不过转眼就被同行的女生叫住了,他怎么说也算半个主人,只好按捺着脾气教她们一些基本要领。   理论上的东西苍希一向不缺,她认真地做了热身,然后戴上护掌和护膝,再一丝不苟地穿鞋子、绑鞋带。   初学者在心理上总有有一种害怕摔跤的畏惧感,不过……= =这个理论在苍希身上不成立,在扶着横杆熟悉了一下之后,苍希果断放开了手。   原地踏步,没问题,走了两步,没问题,开始滑,然后,摔倒了。   突然摔坐在地上的感觉让苍希懵了两秒,她垂下眼审视自身,屁股……有点疼。   “没事吧?”   无法忽略的笑意,略微古怪的强调。苍希顺着伸出的手抬眼,看到一个二十岁出头,长相俊秀的男子,一身休闲服装称得人很是精神挺拔。   苍希习惯性地用精神力进行扫描,录入资料,归档保存,然后乖巧地伸出手,由着对方将她带起,“谢谢。”   “不客气,你可以叫我evan。”   苍希点点头。   evan扬了扬眉,“不打算自我介绍?”   “你认识我。”肯定语句,根本没打算给对方否决的机会。   evan一顿,随即一笑,“我听到你的朋友喊你,你叫苍希?”   苍希点点头,又摇摇头,evan岔开话题,“第一次玩这个?我教你?”   “好。”   顾虑到初学者容易失去平衡,一般教导的人都会在一旁虚扶着,好在必要时刻让对方稳住身形。对于熟悉的人来说不算什么,但对于陌生人而言却是一种相当亲密的行为。   “你这个年纪,应该正在读高中?”   “恩。”   “学习压力挺大的吧?”   “恩。”   “他们叫你班长,你成绩很好?”   苍希认真道,“要谦虚。”   “……”   evan一边看顾着人,一边聊家常般,他长相温尔,语气随和,很难令人心生反感。苍希很仔细地感受脚下每一个动作的变化及重心的转移,时不时应上一声。   这样的态度算不上热乎,甚至稍显冷淡,但evan却似乎一无所察,脸上的笑意由头到尾都没有褪去,“有没有想过……去国外读书?”   “没有。”苍希歪过头,眼睛干净黑亮,直逼人心,“为什么问这个?”   “很奇怪吗,现在很多人都会做这样的选择吧?”   苍希垂下眼,evan又说,“国外的教育跟国内有很大差别,去见识一下会有很多好处。如果有机会,你应该考虑一下。”   当顾时舟好不容易分出点神时,就看到苍希被一个陌生男子半环着臂膀,小心翼翼教溜冰,顿时,“……”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为他人做嫁衣?!   “小希!”   两人说话的这点功夫,已经引起了同行同学的注意。evan看了看快速滑过来的宴启和顾时舟,眼角笑意愈浓。   他压低身子,眼睛注视着苍希,余光却留意着越来越靠近的男生,“你很受欢迎。”末了,捞起女生耳边的一缕发丝,低下头作亲吻状。   眼前突兀地出现一只手,虽然指节干净修长,不过这不足以让evan克服心理压力亲吻下去。他直起身,对着宴启礼貌一笑,恰如其分地传达了自己的疑惑。   男生飞快了瞅了苍希一眼,解释道,“男女授受不亲。”然后又小认真小羞涩地建议道,“如、如果一定要亲的话,我来代劳吧。”   evan:“……”   顾时舟等:“……”   ——倘若一定要给这场沉默加以言语描叙,那无非是四个字加两标点……亲,你赢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回家途中——   阿启(小羞涩):小希,我的……真的好摸吗?   苍希:??   阿启(继续羞涩):喜欢的话可以列入我们每天的必定行程中,呃,除了半小时通话,再摸半小时怎么样?   ————————————   咳咳,明天晚上八点继续。   第三卷 第68章 苍希式经典理论   周末放松过后,又是上课时间。   快要放学的时候,教室里本来正襟危坐的苍希突然一偏头,黑白瞳眼闪过一丝疑惑。   讲台上正讲课讲得一本正经的历史老师马上察觉,“苍希。”   这位老师年纪将近五十了,在教师岗位上奋斗的二十多年,对待学生的态度跟对待历史一样严肃,他觉得成绩越好的学生越容易骄傲,因此从来都板着一张皱巴老脸,一旦发现学生犯错,那批评内容是绝对的阵容豪华,引尽中华上下五千年的经典,保准听了第一遍此生就不想再有第二遍。   苍希从善如流地站起身。   “我刚刚讲到哪里?”   “明清的朝代更迭。”   “清军入关是哪一年?”   “1644。”   “是谁率军入关的?”   “多尔衮。”   ……   一直问到了康熙时期,苍希才终于摇头,对于历史她不过是大概了解了一遍,而事实上她也可以马上知道答案。不过……这位老教师每问出一个问题,脑电波都强烈传达着一种“答不出来你答不出来”的信息,既然他都这样诚心诚意地哀求了……   看到苍希摇头,老教师两眼顿时射出摄人光彩。   “在我的课堂上,不管你成绩有多好,专心听讲是第一个要求,骄傲可以,但是要有资本,什么都不知道还敢走神,那就是嚣张、狂妄、不自量力……”   老教师敲打了好一会,才大发慈悲地发问,“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吗?”   苍希被他的话绕得还有些晕,“我错了?”   老教师两眼一瞪,“你这是对我有意见?”   “有没有意见在于你的回答。”了解苍希的人,都知道她在接受批评之前会先理论一番,果然,下一刻她就问,“为什么要学习历史?”   “以铜为镜,可整衣冠;以人为镜,可知得失;以史为镜,可知兴替。学习历史,就是要以史为鉴,避免重蹈覆辙,从中吸取有用的知识。”   “哦。”苍希点头,这个想法跟她一样,“既然重点是历史背后的经验和方法,那为什么要在意朝代是哪一年建立或者是由谁建立?知道了这些,可以整衣冠、知得失、知兴替?”   老教师脸涨红了,“对待历史要严谨,只有知道了它的详细背景,才能从各个方面去分析它的原因和意义!”   苍希摇头,“这样的话,了解背景也只是剖析事件的手段,真正要学习的还是事件所得的经验。所以你的解释不能支持你的观点。”   “就算是手段,你也不能否认它是必不可少的!”   “也即是说,你同意它只是手段,那为什么要将这些列入考试范畴?”   “没手段怎么剖析事件?!”   对于老教师的执着,苍希有些不解,于是她做了一个比喻,“吃饭的时候,你会连筷子一起吃掉?”   “……”怎么可能?!虽然他有一颗坚强的心,但不代表有一个坚强的胃!老教师结巴了,“这、这不一样。”   既然如此,苍希又问,“那每次需用筷子,你都自己做一双?”   “……”那还不如把筷子吃了。   老教师被顺利噎倒了。这样的疑问其实很多学生都有,但却从没有一人敢这般光明正大地与老师叫板,是以,苍希在同学们心目中的地位又成功晋了一级。   在科技非常发达的今天,这件事在发生不久后很快传了出去,而且流传速度与内容准确性成反比。以至于放学的时候宴启一碰面就紧张兮兮地问了句,“听说上历史课的时候你和老师起争执了?”   苍希纠正,“观点不同产生的辩论。”   “小希,这样子不大好,我是说你要委婉点,得罪了老师他说不定会故意为难你……”   “不会。”   宴启急了,“你都让人家回家吃筷子了他还有什么不能的?”   苍希木然地转过脸。   宴启:“……”   出校门口的时候,果然看到了正倚着车吸烟的三黑——这厮就是导致历史课上苍希与老教师舌战三百回合的根源。   见到苍希,三黑把烟碾了,言简意赅道,“苍可劲要见你。”   苍希不意外,点头上了车。   五十分钟后,苍可劲看着对面坐姿乖巧微低着头的女生,有一瞬间的陌生,都长这么大了。   “你知道了吧,你舅舅要来的事。”   “恩。”   “以前不懂事惹你舅舅生气的事我就不提了,”他顿了顿,“但是现在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说话做事不能再跟小时候一样无理取闹,这一次我不想再听到不好的消息。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想。”   “能说和不能说?”苍希摇头,“不用想,没什么不能说的。”   “……”没有不能说的我叫你来干嘛?苍可劲忍了忍,食指下意识在桌面上敲了几下,提醒道,“这么多年没见了,就算再亲,也还是亲不过家里人。”   沉默。   “虽然是你母亲的娘家人,说到底也是外人,遇到了什么事可以找我,不要去麻烦你舅舅。”苍可劲意有所指,“他们难得来看一下你,要留个好印象……”   沉默。   苍可劲狐疑地瞅了她一眼,“我刚刚说的你明白吗?”   苍希抬眼,认真请求道,“请使用我能听得懂的语言。”唠叨了这么久,她还是不知道有什么是不能说的。   “……”   ——苍希你不懂潜台词,苍可劲的头发揪下来……   直到谈话结束坐回车里的时候,苍希还是颇为纠结。   三黑看着镜子里女生困惑的眉眼,一扬眉,“他找你,是为了很麻烦的事?”   倒不能用麻烦形容,苍希皱皱鼻子,“莫名其妙的事。”   “……介意解释一下吗?”   苍希想了想,把对话从头到尾说了一遍,虽然不大理解,不过这不妨碍她回忆。   三黑默,这种拐弯抹角的敲打,难怪这丫头听不懂,真不知道该说是父亲的失败还是女儿的失败。有钱人真他妈烦,说句话都恨不得绕了十八弯再上几把锁!他斟酌了一下,把大概意思给苍希解说了一遍。   “不许在舅舅跟前说坏话?”苍希摇了摇头,“无意义的举动。”   可不是,这么担心的话早干嘛去了?三黑嗤笑,“那你打算怎么做?”   “不要紧,他说他的,我做我的。”   “……”三黑感慨一叹,“下回他再叫你,你还是别去了。”正反去了等于没去。   “这样不好。”苍希一本正经解释道,“书上说,男人上了年纪会变得神经叨叨,身为子女要多谅解。”   “……你真有孝心。”   “应该的。”   “……”   这件事苍希并没有放在心上,她的社团在经过一段时间的无人问津后,终于收到了第一封请求信。   江南兴冲冲地调查去了,没多久就满载而归,“我查过了,贾月诵是小学部二年级的学弟,情况跟信里面说的一样,有一个因为意外事故而失去右腿的哥哥贾月咏……呃,如果还有读书的话,应该算是大我们一届的师兄。”   “如果?”说话的是另一个社团成员宋景棠,也是大苍希一届的师兄,据说是因为太过懒散而被原来的社团踢走,转而进了超正义联萌,不过来了之后也还是整天懒懒散散的,来了就睡,睡醒就走。   “他原本也是我们学校的,说是出事后就没再来上课,家里给他办了休学。”   “你这么一说,我好像有点印象……”宋景棠双手交叉枕在脑后,望天回想了一下,“那个家伙之前是足球社的前锋,踢得还挺好……啧,难怪他会那么消沉。”   “太可惜了!”江南转头扑向苍希,“社长,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不。”苍希面无表情地拒绝。   “为什么?”   苍希不理解没了腿为什么就要消沉,“我们去开解,他的腿就能回来?”   江南沉思,“……确实不能。”   “那我们去干什么?”   “让他知道,一条腿能够到领略两条腿所不能领略的风景?”   宋景棠:“听起来更像站着说话不腰疼。”   “总而言之,”江南严肃面容,“社团跟开门做生意一样,这是我们收到的第一个请求,按照行规,第一桩生意要成交才有好意头。”   还有这种行规?苍希歪头想了想,“那去吧。”   宴启随后也跟上了。社团的基本成员必须在三人以上才不会被取消,宴启本来就喜欢和苍希一起,自然乐意为超正义联萌奉献一份微薄之力。   “按照小师弟的意思,”宴启在江南的解说下很快理清了来龙去脉,“我们这次的任务是开解贾月咏,能够说服他重新上学就更好了?”   “恩恩!”   贾月诵在信上说了,为了让哥哥心情好些,父母隔一天就会把他带到一处专门为残疾人开放的休闲场所散心,下班了再把他接回去。   四人按照提示找到了那个地方。原本这个地方是不允许除了家人以外的其他正常人进入的,不过在和苍希的一个照面后,管理员就莫名地同意了。   建筑外头的风景很是不错,花红草绿的,光是看着心情就舒畅了不少,建筑分三层,有康复、运动和娱乐的不同功能,室内室外加起来出乎意料的宽敞。   “这么大的地方,贾月咏会在哪呢?”他爸妈还有半个多小时就下班了,时间紧急呀……   苍希的逆天作弊器大开,精神网一下子囊括全场,三秒后率先提步,“这边。”   左拐右拐,右拐左拐,面前出现一个小湖泊,湖水粼粼,周边是小翠绿草地,还种了几棵柳树,在这如画风景里,就有几个或停或走的身影。   江南看了看照片,指着一个坐着轮椅面对湖面发呆的男生,“就是他。”   苍希示意,“恩,去吧。”   “咦?”江南一愣,“我吗?”   “你们三个。”   “那社长你呢?”   苍希十分平静地转过头,“领导要在后方坐镇。”   江南瞪大眼睛,一脸一言惊醒梦中人的表情,“对哦,我怎么没想到这个?”   “……”   “……”   三人你推我攘地走了过去,距离隔得有点远,苍希没有特地用精神力去探听,只看到江南口沫横飞地说着什么,宴启偶尔为难地补充两句,而后头的宋景棠则是耷拉着眼皮,一声不吭。   具体情况苍希不清楚,不过从贾月咏脸上的讽刺可以很明显看出三人的开解很不成功。   估摸着贾月咏的父母要到了,苍希走了过去。   还没开口,轮椅上的男生就语带嘲讽说,“怎么,三个还不够,又叫来一个?”   江南有些沮丧,“社长……”   “是你让他们来的吧。”贾月咏冷冷一笑,“圣母情怀?想拯救堕落少年?我拜托你,能不能别这么高贵伟大,啊?什么都没有经历过的人知道个屁!还谈幸福?老子最他妈|的讨厌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人!”   他的精神波带着极其强烈的恶意,苍希敏感地皱了皱眉,随即松开,“你堕不堕落是你的事情。我从来不觉得失去一条腿有多么严重。”她指着不远处的人,“你能看见,他能走,他可以说话,即便是聋哑盲了,最起码也还活着。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活着?难道我应该高兴自己没了一条腿?”男生按在轮椅上的手十分用力,“换做你你还能这么冷静地说出这些?”   苍希不解,“失去一条腿自然有一些事情无法做到,但是能做的和想做的事情还有很多,我为什么要为不能做的事放弃能做的事?”   贾月咏一时怔然。   “哪怕是身体健全的人,也永远都有满足不了的要求。”苍希平静地说着,眼睛似折入了湖水的磷光让人无法直视,“没有谁的身心是完整的,也没有谁的幸福是完整的。”   几个男生都有些反应不能,他们从没有听说过这样的理论,好像不对但又不知道怎么反驳,再仔细一想却又觉得有道理,只是一时半会还难以接受。   苍希低头看了看表,“时间到了,走吧。”   一行四人离开了,留□后神色复杂无比的贾月咏……以及同样若有所思的男人。   等出了大门,江南顿时哇哇大叫,“糟糕,错过最后一班公交了!要走路吗?”   宴启看了一下天色,“坐的士吧,太晚了家里会担心的。”   一辆黑色轿车悄无声息地滑了过去,车门打开,走出一位成功人士模样的中年男子,略显冷酷的眉眼在看到苍希时稍稍柔和了些,“我送你们吧。”   虽然语气尽可能地放柔了,但还是改不了其中的强硬意味。苍希抬头,“好。”   宴启抓住苍希,“是认识的人?”   不能算认识,不过……苍希眨眨眼,“从辈分上讲,我应该叫他小舅舅。”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苍希:男人上了年纪会变得神经叨叨,身为子女要多谅解。   三黑(调头):你听了是什么感受?   苍可劲:……最后知道真相的我眼泪掉下来。   第三卷 第69章 小舅舅与小表哥   格调古朴的餐厅包厢里,隔着黑紫色的奢华木桌,男人与女生对坐,默认不语。   杯子里的茶在袅袅地冒着烟,清淡的香味舒缓了男人的情绪,他开口,打破沉默,“你还记得我?”   “不。”严格来说,苍希是第一次见到南枫。   “那你怎么知道我是你舅舅?”   ……她可以说其实在符何提醒之后她就已经去把南家的祖宗八代翻了个遍吗?苍希选择性地说了真相,“看过照片。”   南枫没有多问,“也是,这么多年了,不记得也是正常的。”他轻轻一叹,“上回你才到我膝盖,现在都长这么大了。”   苍希没有接话,主动寻找话题以不让气氛过于尴尬什么的根本不在空间养成少女的认知当中。好在对方不一样。   “我到你的学校问过了,成绩优秀,还是班长。你能成长得这么优秀,很好。”南枫一顿,“你妈妈知道了也会很开心。”   包厢弥漫着淡淡的哀伤情绪,苍希不喜欢负面精神波,而且……认亲的时候不应该是高兴的么?想了想,她要求道,“你笑一笑。”   这孩子是在安慰他吗?南枫看着她严肃得一本正经的小脸,心下哑然。不过也对,逝者已矣,难得回来一趟,还是不要提太多伤心事的好。这么一想,眉梢眼角便舒展开了。   苍希歪打正着,气氛正逐渐好转,包厢的门被推开了,施施然又进来一人。   男子一只手臂上挂着外头,俊脸带笑道,“晚上好。”   “你又跑哪里去了?”南枫端起茶喝了一口,皱眉。   “爸,不要这么严肃,当心吓到了妹妹。”   “难为你还记得有个妹妹。”这么说着,南枫看向苍希,“这是你表哥,南浯,在家排行最小。”   “我们见过的,”南浯冲苍希一笑,“还记得吗?”   苍希点头,“evan。”   南浯对苍希的印象相当不错,见她还记得自己,心情也很愉悦,“上次的事,抱歉。不过evan确实是我的英文名。”   南枫眼神扫过两人,看样子对儿子的举动并不意外。   服务员很快将菜送了上来,五菜一汤,有荤有素,不是多么精致的菜肴,却胜在味道十足,是江城市最为有名的私家菜,包厢预定都排到好几个月后了。   南枫拿起筷子,“先吃饭吧,有什么事,吃完饭再说。”   苍希自认并没有什么要跟他们说的,不过南枫和南浯显然不是这么想的。   “苍可劲……”南枫忍了忍,换了个说法,“你爸再婚,那个女人有没有为难你?”   苍希摇头,“她很少跟我说话。”   这算是冷处理?南枫皱眉,“还有其他吗?你爸没出声?”   “出声了,”苍希老老实实答,“在知道你们回来的时候出了很多声,让我不要乱说。”   “噗——”南浯一个没忍住,“抱、抱歉,你们继续。”转过头闷笑不已,哎呦笑死了,上次是公车反袭胸,这次又来一招,这表妹真是奇葩……   在社会浸染多年的南枫一下子明白了,心下对苍可劲的做法十分不愉,面上却一点不显,“你爸爸是怎么说的?”   谈话内容不算说坏话吧?苍希一字不落地重述了。   南枫听得大为恼火,深吸一口气道,“你妈妈是我妹妹,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哪里来的麻烦?有事情尽管跟舅舅说。”   苍希有点茫然,苍可劲见她别说,南枫又让她尽管说,都是长辈,所以,听谁的好?小小纠结了一下,最后决定……他们说他们的,她做她的。   南枫父子此次回国的主要目的是苍希,既然如此,少不得打听询问一下苍希这些年的情况。两人先是在学校走了一趟,班主任赵玲搜刮尽一切她能运用的褒义词将她的班长大力赞美了一番,中心思想无非是你家孩子牛,很牛,非常牛,尽管大大地放心吧。   “……”   “……”   接着找了无敌牛人的贴身管家再仔细了解生活方面的事情。而事实上苍希是个私生活极度贫乏的孩子,由小到大先是有三年被苍可劲拘在家里学规矩学艺术学人生理想,接着又因为跟着秦晓垨去治病而有了一段空窗期,回来后如若没有同学相约,苍希绝对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有时安静地看一些很深奥艰涩的书,有时候坐在房间盯着一处一整天不说话——其实是在锻炼精神力,符何给概括为冥想。   “……”   “……”   总而言之,符何不消一个小时就将苍希这些年的成长历程讲完了。末了,不止两父子有些回不过神,连符何本人都诡异地生出一种“自己真的很不合格”的消极思想。   想了想,符何拿出这些年他为苍希拍下的照片,按照年岁增长存放,不多不少,刚好两大本。   南浯没有妹妹,刚认识的表妹又巧合挺得他喜爱,于是和南枫一人一本,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女孩子秉承父母优秀基因,从小就生得白嫩可口,肤色的白皙更称得眉眼乌黑秀雅,眉宇间有超乎年龄的沉稳睿智。拍照的人也很有技术,每一张都很好地将人与景完美摄入,有在看书的,有和朋友说话的,也有在游玩的,只不过……   “为什么都是一个表情?”南浯将相集粗略地又重翻了一遍,照片中的女生毫无疑问的都是面无表情。   面无表情的班级照,面无表情的春游照以及面无表情的证件照……连拿着喜洋洋气球的时候都同样气场强大得不容侵犯,南浯真心觉得,要是将气球换成冲锋枪那也是完全没有问题。瞧这铿锵有力的剪刀手……   南枫也不觉抽了抽目角,他皱眉看向符何,“怎么连笑一下都没有?我记得之前这孩子还是挺活泼的。”   符何打心底觉得活泼以及它的一系列近义词都跟苍希是压根不搭边的……会笑嘻嘻比着剪刀手的活泼的苍希,= =想想都觉得惊悚……   小时候的苍希有多活泼多雀跃,符何是不了解的,他只知道自打他接手这孩子开始,她就一直是这个模样,养到现在那是绝对的原汁原味,百分百无污染。所以,这黑锅,不能背。   他拖了拖镜框,含蓄地说了一下自己的猜测,“据我所知,小姐在八岁的时候曾经被绑架过,回来后就……”   受了伤害后性情大变那简直是太理所当然了有木有?两父子对视一眼,眼底有了然,有懊恼,也有心疼。唯一妹妹的骨肉竟遭到了这样的对待,南枫眼底黯然,百感交集。   符何不禁笑了笑,“其实两位不必那么担心,小姐她虽然年纪不大,但是从小就很有自己的想法。我说句不中听的,这世上,怕是没人能像她一样活得那么通彻自在的。”   孩子就该活得像个孩子,之所以会那么通彻,说到底还不是被生活所逼。南枫没有觉得欣慰,反是更后悔当年没有坚持把苍希带走,以至于让她变成这个样子。   苍可劲在江城市的势力愈发壮大,他原本安排了不少人手暗中关注苍希,早些年还有消息,后面就渐渐断了。联系方面苍可劲暗中施加阻力,南家远在国外,着实心有余而力不足。苍希在治伤的那几年,南枫也使人过去探望,结果扑了个空,虽生气,也无奈。   “再把那孩子的事情详细说说吧。”   苍希不知道南枫的复杂心绪,她正瞪着大眼睛,跟宴启一眨不眨地对视。   男生径自撑着腮帮子纠结了好一会,终于问,“小希,你舅舅有没有跟你说……他们回来干什么?”   苍家与南家之间的往来,一些交好的人家大概都知道,那天突然遇见南枫后,宴启就回家跟宴爹仔细打听了过程,于是就开始……惴惴不安了。   至于苍希的回答,这孩子连她爹都可以眼睛不眨一下地转眼卖掉,舅舅又算①38看書网,“扫墓。”   扫谁的墓,自然是苍希她娘南幸。   没娘的孩子像跟草,虽然苍希完全木有任何苦逼迹象,宴启还是觉得自己若无其事地戳了人家的心窝,当下愧疚不已,“t_t对不起……”   眉俊目秀的男生泫然欲泣,苍希从抽屉里拿出贾月诵作为答谢的棒棒糖,递过去道,“乖,一边吃糖去。”   “……”宴启含着糖,乖乖蹲角落了。   在睡懒觉被无意吵醒而后光明正大偷听的宋景棠:“……”   贾月咏的事后续如何,苍希没有在意,倒是江南有一日笑容洋溢地对她说贾月咏复学了。然后今天他又抱着一个小小纸箱来了,眼睛晶亮。   “社长!”   进门刚走了几步,原本安静躺着虚度光阴挥霍青春的宋景棠立马打了几个势不可挡的喷嚏,然后捂着鼻子狼狈翻坐起身,无比警惕地盯着江南的手,“你手里拿着什么?”   “这个啊,”江南很兴奋地朝他走去,“是只小狗,你要看看吗?”   宋景棠忙不迭地后撤,冲江南挥手道,“停住!马上!”男生无比委屈地停住脚步,他又说了,“退后,有多远离我多远!”   江南很受伤,于是他重新把目标转移到了苍希身上,跟她一起分享可爱的小狗酣睡图。   毛茸茸蓬松松的毛发,身躯黑亮而四肢金黄,尾巴圆圆地卷成一个圈,俗称菊花尾。那的确是一只小狗,也确实眯着眼睛似睡非睡……但更重要的是,它是一只藏獒。   宴启咬完棒棒糖彻底恢复满血了,他盯着睡觉的小狗,小心翼翼问,“这是哪里来的?”   “刚刚发现放在外面的,还有一封信。”   几人轮流看了一遍,内容大意是信的主人其实很喜欢狗狗,只可惜家里头母上大人极力反对,无奈之下只好忍痛送到超正义联萌,希望苍希他们能好好抚养它。   由于对猫狗过敏的宋景棠的强烈抗议,所以养在社团内的建议尚未提出就腹死胎中了。而养藏獒要花费的成本也挺高,来自一般家庭的江南表示有心无力。宴启倒是对动物挺是喜欢,只是家里也有两位生活讲究的女性,连宴扬天对上她们都得退避三舍,更别提经济尚未独立的宴启了……   “我来养。”   最后,苍希一言定下,顺利解决了事情。呃,起码在齐青见到小藏獒之前,一切都还挺顺利的。   出去逛街做美容顺便打了几圈麻将然后回来的苍家女主人,走到花园时眼前突然蹿出一团黑影,杀气腾腾地盯着她。   小黑影不顾敌我双方的体积悬殊,很是浩气凛然道:“汪汪!”   “……”   在硬生生怔愣了好几秒后,齐青终于回过神,颤抖着指着那一小团,眼里写满了不可置信,“这、这是谁带来的?!赶紧给我带走!”   苍希刚好从屋里走出来,很老实地认罪,“我。”   齐青忍了又忍,最终忍无可忍,话里三分愤怒三分强作冷静,“家里还有你的弟弟妹妹,养这样来路不明的东西,要是不小心伤到了怎么办?太危险了,快点把它送走,哪里来送哪里去,不然丢了也行。”   小黑影已经风风火火地跑回了苍希脚边,捋直了身板严阵以待,女生低头看它,“怎么办,她不喜欢你。”很单纯的商量语气。   小藏獒顿时又风风火火地朝齐青冲了过去,一身浓密毛发在夜风中肆意飞扬,四爪如踏耀眼的火云。它停在齐青跟前五步远,措辞严厉地表达了自己的愤怒,“汪汪!”   齐青:“……”   ——弱弱地问一声……苍希,你确定你不是在挑拨离间?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符何:时间又到了,准备一下吧。   苍希面无表情。   符何:……我有没有说过,其实你的每张照片都可以直接当遗照了?   ——————————   明晚同一时间再见。   第三卷 第70章 女儿大了不由爹   江城市西郊的一处墓园,放眼一大片干净的白色,石碑规矩而方正,上头刻着寥寥几字,轻描淡写就取代了一条条曾经嬉笑怒骂的生命。   扫墓那天天气不错,没有什么惨淡阴雨烘托悲凉气氛,朗朗日光下,只有两男一女安静站立在一处墓前。   对于南幸这位妻子,苍可劲虽然没有太多的感情,不过也绝不吝啬那么点钱,选的墓园是江城市最高档的,每年也都有遣人专门看管。只是,墓地收拾得再干净整洁,到底还是冰凉得没有一丝人气。   生命的离去,最痛苦的永远是活着的人。南枫凝视照片上仍旧年轻美丽的妹妹,心中一阵酸痛,闭着眼深呼吸了几次,才勉强压下情绪翻腾,转头看向苍希,顿时微叹。   苍希不是第一次来扫墓,既然借用了这个身体,那么基本的孝道还是应该做到的,所以从八岁起她每年都会在南幸的忌日来上香。   从小受父亲冷落,继母算计,在如此家庭长大的孩子,对母亲的渴望和孺慕可想而知。这样的感情强烈到即便原主已经逝去多年,这个身体还依然是一来到此处就各种酸涩加委屈。灵魂强大如苍希,要压下这样残余的感情简直轻而易举,但她什么都没做,只静静放任这股不属于她的情感窜动,直到大大的瞳眼啪嗒地掉下眼泪。   白肤黑眉的女生背脊挺立,面无表情却泪流不止,落在南枫眼里就成了另一种意味,连对这位姑姑没什么印象的南浯都轻轻叹气,掏出手帕给苍希擦泪,“逝者已矣,别太难过。”   苍希没有在难过,她侧过脸,不远处有几人也神色悲痛地在祭奠亲人,其中一个女子哭得痛不欲生,嘴里直呢喃着她也不活了之类的,余下几人忙不迭地安慰。   苍希不大明白,有些人为什么会为已经消失的生命黯然销魂,甚至舍弃自己的人生。这种撕心裂肺的感觉苍希没经历过,也没妄加评论。不过如果真的这么难过,那以己度人,为了不让自己的亲朋好友同样经受这样的痛苦,不应该更珍爱自身么?   而临别前师傅的那些话,也包括她有一天能够这样为了某个人痛哭流泪的希望?   直至如今她还是无法理解师傅的意思,苍希抬眼看了看南浯,“这句话,你应该跟你父亲说。”   “你哥哥说得对。”南枫亲昵地拍拍她的头,“舅舅没有难过,只是想你妈妈了。”   世间万物遵循平衡之道,一条生命的消逝,必定带来某个角落的生命降生,从某种程度上说,也可以理解为人们说的转世。苍希回答,“她只是生活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   南枫直觉地理解为天堂,也不知道是安慰他自己还是安慰苍希,点头说,“是啊,所以我们要好好的。”   苍希严肃颔首,她对生命从来都肃然起敬,“恩。”   南枫父子及苍希的动向齐青无暇顾及,在小藏獒的严厉谴责下,她不得不退步,而后如临大敌般将一双儿女拎到跟前耳提面命,警告他们绝对绝对不许靠近那只狗,然后还在花园等处圈出了规定的活动范围,让苍希看紧了,不许其越界一步。   管家符何也很担心。不是说养宠物不行,只是汤圆是苍希从学校捡回来的,是否打过疫苗或者身上有隐疾这一些信息都不清楚,万一不小心伤了人……   三黑挽起袖子,露出结实的小臂,拎着小藏獒颈上的皮把它提到跟前左右打量了一圈,“这有什么,现在带去检查一下就行了。”   小藏獒四肢肥硕有力,在空中使劲蹬腿以示愤怒,只可惜还没来得及向苍希求救,就看到她很无情地点头道,“恩。”   幸好检查结果很正常。花园里伺弄花草的老工匠颇喜欢苍希,知道后就手脚利索地给她新得的小宠物搭了个窝,别说,手艺还挺不错的。   “毛球,”苍希带着小藏獒来到一迷你小木屋前,说,“这是你的窝。”   “汪!”   ——因为它长得毛茸茸的所以很顺理成章理所当然取了名字什么的实在是太没有责任心了!   刚到新家的小毛球明显有些不安,紧巴巴地跟着苍希不离半步,经常是女生走到哪里,身后就跟着一团圆滚滚的毛球。不过,若只是在家中也就罢了……   苍希拎着毛球,面无表情地说,“我要去上学。”   “汪!”   “你不能跟着。”   “汪!”   交涉的结果就是苍希打开书包,堂而皇之地把毛球塞了进去。   “……”符何觉得他不能再保持沉默了,“把它带到学校去太麻烦了,还是放在家里吧,我会好好照顾它的。”   苍希低头看了看探出小脑袋的毛球,拒绝,“它还是幼崽。”既然收养了它,就要承担相应的责任,恩,注重身心健康是必须的。   符何对付苍希也累积出了自己的一套经验,“父母上班也不会带小孩去。”   一人一狗睁着水汪汪的眼睛看他。   “……”符何强调,“会被扣工资的。”   最后,毛球被抛弃了。   今天轮到三黑当司机,把刚才的闹剧由头看到尾的他突生不好的猜测。   “如果,以后再有人把猫猫狗狗送给你养,你还是会带回家?”   “恩。”   “太多了养着很麻烦。”   一只两只的不是问题,但太多了管理起来确实麻烦不少,更何况还有齐青,这种事情要是再发生一回她估计得爆炸。不过……苍希顿了顿,“猫狗,都有毛。”   “……”三黑觉得他或许有了了不得的发现,他不着痕迹而又小心地求证,“有毛很好?”   苍希肯定地点头,“有毛,很好。”   “万一是羊呢?”   羊?苍希眼睛瞪得圆溜,很是认真,“毛很多。”   “……”错不了,这孩子的确是……绒毛控。饶是如此,三黑也不得不提醒一句,“养这些要很多钱。”   苍希默,开始思索囤钱计划。   下课的时候,赵玲相当委婉地就之前的历史课事件将苍希训导了一回。只不过……潜台词对于苍希就等于浮云,她只注意到了最后一句话。   “交流团名额?”   提起这事,赵玲又眉飞色舞了,“对,我们班就你一个。要知道,全年级一共也就十个名额——”   “哦,”苍希表示理解,而后道,“不去。”   “……”那么多的情感还没来得及抒发就给苍希的两个字彻底粉碎,赵玲两手抓住桌沿,“为什么?!”   于是不久前和三黑对话之后的后遗症在这里体现出来了,苍希老实交代,“没钱。”   赵玲咆哮,“吃住费用是学校全包的!”   “出门,要带手信。”苍希强调,“家里人多。”   “……”木钱?你爹名叫苍可劲呀孩纸,这可是拼爹的时代!赵玲恨铁不成钢,“……你、你说你多傻!”   “就算你这么说,”苍希很无辜地瞪着眼睛,“还是没钱。”   “……”   赵玲很暴躁,宴启很高兴,因为他也被选中了,不过当他听到苍希的回答时立马高兴不起来了。   “t_t为什么不去?”   “要存钱,没钱买礼物。”   “那不买?”   “不合礼仪。”   “那买很便宜的?”   “符何说过,蚊子腿再小也是肉。”   “……”宴启觉得这个管家实在是太讨厌了,“那我帮你买?”   “无功不受禄。”   宴启龇牙,灿然一笑,“有功有功,到时候你要陪我玩。”多划算的买卖啊……   这跟目标计划没冲突,苍希一想,答应了。   相比之下,c班的众人就要消沉多了,顾时舟等人围着苍希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了许久,尤其是苏蓝,着重强调了带礼物以抚慰众人受伤心灵的必要性。   苍希默默地掉头看向宴启。   宴启与她对视三秒,“……= =我知道了。”这买卖他还是心甘情愿的,至于划不划算……他的零花钱也是有限的。   放学后苍希又给苍可劲召见了。   小舅子要回国探亲,为了维持自家脸面,苍可劲特地在百忙之中抽空为苍希打了一记预防针,琢磨着怎么也应该起到几分作用。结果……尼玛啊这死孩子一转头就把他这个当爹的给卖了,还是全须全尾的那种!   想起那天南枫的夹枪带棍明讽暗刺指桑骂槐,苍可劲就恨得直挫后槽牙,见到苍希更是丁点好脸色都没有,劈头盖脸喝道,“我上次是怎么跟你说的?”   人上了年纪脾气果然越发暴躁,书里的描叙当真准确。苍希很乖顺问道,“你确定要我复述一遍?”   苍可劲冷笑,“你都记得?”   “如果你希望。”   “既然都记得那你是怎么做的!”   苍希回忆了一下,确认自己没有违规,于是澄清,“我没有抱怨,只是转述了你的话。”   “……”你还嫌不够吗?这死孩子!   苍可劲揉揉额头,事情都这样了,再追究也没意义,他说,“你已经十六岁了,别再跟个小孩似的瞎胡闹。这个周末有个晚会,你跟我一块去。”   符何在得知要买礼服的消息时,表情有些微妙,说不出是欣慰还是纠结。   “你说的晚宴是什么性质的?”   晚宴性质?苍希有些迷糊,“吃饭,跳舞。”   “……不是这个,我的意思是这个晚宴是私人的?”   “不知道。”   “那宴家的公子会不会出席?”   “不知道。”   符何叹气,“那你都知道什么?”   “爸爸要带我去吃饭。”   “……”吃货第一,无知是福啊。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晚上同一时间,请继续关注苍希——擦,连续四天还让不让人活了,是后天,后天!   第三卷 第71章 相亲宴上波折多   作者有话要说:防盗字数4346,正文4436.==手打的筒子请隔上三章以上再发文,否则爷要发飙了。   大家族里的孩子,随着年纪的增大会在父母的带领下开始出入上流场所,等于变相地在跟别人说我家的孩子长大了,快快,买定离手~   企业联姻,是上流社会的潜规则,也是家族再进一步或者缓解危机的有效手段。前年原市长潘宁安任满了,新来的市长为了发展自己的势力,扶植了几个新家族,本土势力多多少少都受到了影响。   苍可劲遇到的麻烦不大也不小,苍家的人手不多,单靠他一人解决要花上不少时间和功夫。因此自打苍希回来后,他就动了联姻的念头了。原本见到苍希跟宴启交好,苍可劲也颇属意宴家小子,不过宴扬天始终没有表态,既不支持,也不鼓励,这让他暗暗地有些不悦。   这一次他决心要带苍希出席,也有借机刺探宴家的意思,退一万步讲,即便宴家无所表示,那也依然还有其他的青年俊彦在排队等着,不愁在一棵树上吊死。   既然要参加晚宴,礼服自是少不了。苍可劲可不会贴心到连这些东西都一一准备好,若不是时间太赶大可以直接抱了尺寸去订做。看着依然一脸懵懂无辜的女生,符何叹气,认命地带着人买衣服去了。   这是苍希第一次买晚礼服,她一进门就很认真很好学地放开精神网将整间店研究了一遍,然后……转身走了。   符何:“……”   好不容易把人揪了回来,符何无比头疼,“你要去哪里?”   苍希面无表情地将一件礼服放到他跟前。   月白色及膝小礼服,质地柔软,裁剪简洁大方,配着苍希也适合。符何上下打量,点头,“挺好的,去试试吧。”   “看这个。”手指指着标牌,符何低头,入眼是两个数字后头拖儿带女的一串零。   苍希下结论,“买不起。”   “……”   “家里衣服很多了。”   符何揉眉心,“参加晚宴怎么能穿常服?”   “有裙子。”   “它们不一样。”   这样么?苍希刚才在店里看了一下,总结了一下晚礼服的价格规律和设计,“找条裙子,上下各剪一截,就一样了。”   “……”咱别这么抠成不?   但符何的希望注定是用来破灭的,苍希不止抠,还抠死了。   她直接打电话给苍可劲,给她爹出了一道选择题。   “给钱,不然不去。”   “……”   符何在双双沉默中接过电话,如此这般解释了一下。   尼玛居然说没钱,老子是短你吃的还是短你喝的,每个月汇卡里的那些钱难道是自己长脚跑进去的?!电话那头的苍可劲新伤加旧伤,简直呕得不行,忍不住直骂这狗屎孩子……骂完又觉得不对劲,要是苍希是狗屎,那他成什么了?   最后苍可劲无可奈何地妥协了,答应过后可以找他报销。   事情**解决,苍希很高兴,她难得地夸了一下苍爹,“你真大方。”   “……”擦!   苍可劲面无表情地挂了电话。   苍可劲要带苍希赴晚宴的消息很快被南浯知道,他扬眉看向南枫,“老爸,怎么做?”   南枫这次回国的目的,一是祭奠逝世多年的妹妹,二则是为了妹妹唯一的骨肉。大家子弟的婚姻往往身不由己,这一张婚纸靠的可不是你情我愿这么简单,背后通常都有着复杂的利益关系。   转眼苍希也到了可以相看人家的年纪了,若是他们再不有所行动,由着苍可劲那起子冷心冷肠的爹和那没心没肝的后娘,以后下场还不定怎么杯具加餐具呢。   想到这里,南枫一整衣领,“他苍可劲儿女多了不愁,我们可稀罕着呢。难得回国一趟,去凑凑热闹也好。”他睨了睨懒洋洋的儿子,语带深意,“如果能顺便物色个儿媳妇回去,你妈估计也会很开心。”   南浯立马弹起来,“为了讨媳妇欢心牺牲儿子幸福,不带这么做的……”   南枫一语道显商人本色,“媳妇是带着嫁妆来的,儿子是来分家产的,这能比吗?”   “……”   这一去,还真的相当热闹。   苍希低眉敛眼跟着苍可劲和齐青身边,叔伯姨婶的一通喊,加上有精神网四面八方地大捞八卦,一圈下来,场里场外客人的信息就收集得七七八八了。   接下来就是夫妻分工了,苍可劲和别人拐弯抹角地互相刺探去了,齐青则带着苍希跟初步相中的人家聊了起来。   互吹互擂了一阵之后,方女士拉着苍希的手,使劲地夸了又夸,“哎呀,你这女儿长得可真是漂亮,性子又文静得很,不像我们家方准,跟只泼猴似的,成天的不见影。要我说,还是生女儿的好,贴心。”   齐青嘴角不由得一抽,这位方太太算是含蓄的,这死孩子是哪门子见鬼的文静,分明是拽得要命,你不问,绝对是不吭声……咳,有时候吭声了比不吭声还让人呕血。好在对方总算提起了她的儿子,这是个好的开始,齐青笑了笑刚要说话,旁边苍希张口就来了句,“泼猴?这是返祖现象?”   “……”   “……”   返你妹,老娘暖场子容易吗?!不对……齐青恨得咬牙,一不小心把自己的女儿绕进去了,她干笑着打哈哈,“你这孩子,说笑也不看看场合。”   方太太也回过神,正要顺着齐青的话往下接,就给女生一句话给噎了回去,“好笑吗?”   “……”真是个耿直得无以复加的孩子。   “……”不,因为你,老娘已经连哭都没力气了。   ――所以说,要让对方有台阶可下的意头是好的,但千万别奢望苍希会帮忙搭台。   由于苍希无意识的消极配合,这场相看还没来得及进入小辈互动环节,苍希就给人家方太太不带犹豫地灭灯了。   暗地里关注的南浯笑得要死,拼命地掐大腿才堪堪忍住没有失态。他见苍希那边暂时没了动静,就开始着手南枫交代的任务了。   宴扬天和宴启也来了,老规矩,上了年纪的老男人继续他们的勾心斗角相杀相爱,小辈分散开了**活动,扩张人脉。   南浯找到宴启的时候,对方正有些消沉,显然是知道了苍希之所以出现在这里的原因。随手从侍者那里拿了两杯红酒,南浯走过去,先是递酒,后表明身份,没多一会就顺利地跟宴启聊了起来。   气氛正好,南浯杀入主题,他采取的方法比较委婉,“……之前在溜冰场见到你那样,我还以为你喜欢小希呢,原来是误会呀。”   宴启耳尖给力地一红,不意外地对这个突如其来的话题有些反应不过来。   “哈哈,都是年轻人,私底下说说而已,放松点。”   问题是根本放松不了,但该表决心的时候也不能含糊,“不、不是误会。”   南浯装模作样地做恍然大悟状,示意了一下又跟另一位太太聊起话的齐青,“那你知不知道她们的目的?”   提起这事,宴启周身的气场又是一沉,“我知道……”   “既然知道,那为什么不主动做些什么?”   宴启更消沉了,“t_t被动和主动都没差别,一切生杀大权都在小希手上……”   南浯:……原来是女王。   宴启又突然精神焕发,握拳,“小希一直都这么帅!”   南浯:……原来是s与m不为人知的故事。   探完宴启的口风,就该去探另一位了。   那边的齐青已然要疯了,眼里溢出的凶光几乎挡都挡不住,只恨不得立时就拿了针线把苍希的嘴上下左右缝个密实。   靠,气走一个还不够,居然一连弄走了五个!妹纸,难道你的人生目标是将你的凶名发扬光大吗?!是的话,那么恭喜你,你已经成功了。   苍希感受到了恶意的视线,有些为难地说,“你执意要缝的话,我会反抗的。”   “……”她改变主意了,现在想缝的是自己的眼睛……这万恶的人生,这凶残的孩子……   正在齐青大受打击的时候,南浯适时出现,轻易把人借走了。   “晚上好,表妹。”   “晚上好,表哥。”   四眼相对,南浯顿时受不了地移开视线。实在忍不住有木有,一看到这脸脑子就自动自发地连线她所做过的事情,这丫头简直就是一块移动笑料啊!   他虚咳一声,“今晚,聊得还开心吗?”   苍希点头,“我挺好的,她们不知道为什么都挺不好的。”临别时的精神波各种扭曲,让她颇为不解。   “……”还真是一群值得同情的女士。   经过这些天的了解,南浯大概摸清了这位表妹的另类思维以及对付她的方法,他直接切入主题。   “你有喜欢的男生吗?”   只是涉及到情感这一范畴就不属于表达上的问题,而是理解上的问题。苍希很理所当然地迷糊了,“除了讨厌的,都是喜欢的。”   “……那你讨厌谁?”有时自以为的讨厌其实就是喜欢。   “没有。”   “……”真干脆,真……博爱。   南浯头疼了,国外的女孩子三四岁就初恋的要多少有多少,早熟得让人不忍睹视,在这么一个开放民风下长大的表哥表示对如何让表妹开窍有些束手无策。   纠结几秒钟,表哥决定换个方式,“这么说吧,你身边的男孩子挺多的,有没有哪个对你很好很体贴?”   “具体的表现方式?”   “譬如说经常找时间找借口陪你呀,见不到面的时候经常打电话关心你,一有什么事他比你还紧张,你说的话他几乎不反驳,只对你一个好,关键是还十分愿意为你花钱……”   ――喂喂,别以为我们看不出来,你丫的根本就是照着宴启提的条件,这是误导,是作弊,是暗箱操作!   认识的人的名单在脑海中浮现,苍希马上筛选出答案,“宴启。”   回答不出所料,南浯非常满意。   “那你会不会觉得他烦?”   苍希摇头,不想听到声音的话可以直接让他说不出话,不存在烦恼。   “他的父母你觉得怎么样?”   想起当初八岁多参加宴会时的情形,苍希如实形容晏扬天,“是个好小子。”   “……”这副老气横秋的口吻不大对劲吧?南浯又问,“你和他们一家人相处得怎么样?”   这种相处问题的一出,后面通常带着各种教导,苍希被提点多年,上道了不少,十分善解人意地说,“我会好好关照他们的。”   “……”没人要你说这个,而且,好好关照什么的,这话听起来实在引人遐想……   南浯觉得他大概有点理解刚才那些女士的心情了,冷笑话什么的真是够了!“下面这个问题,你要认真仔细地回答――你希望宴启成为你的未婚夫吗?”   现在还是未婚夫,再过几年就有很大几率转正了。婚姻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意味着自己的生命从此会与另一个人紧密相连,意味着自己即将和对方生儿育女而后共同经营一个家,柴米油盐酱醋茶,各种忧喜,各种酸甜苦辣……好吧,以上这些苍希通通没有考虑,对她而言结婚就是养她的责任从一个人转接到另一个身上。   不过事关自身还是得好好想想的,苍希抓住了很实质性的问题,“他的钱,会给我?”   “……”无比犀利的问题,还有,刚刚她的眼睛确实闪了一下对吧?南浯努力让自己看上去毫无异样,“按理说,给家用什么的是应该的。”至于会不会给就要看对方的意思了。   对于模棱两可的回答,苍希向来直取她想要的那个答案,“很好。”   “你就没有其他什么要问了?”   其他要问的?苍希一琢磨,是了,当事人的意见很重要,“问你没用,我会亲自去求婚。”   “……”喂,谁来告诉他,到底是哪个地方出了问题,为什么他们的沟通像隔着十八弯山路和九连环水路?   最后南浯总算是劝下了苍希,“求婚什么的,还是等到要正式结婚的时候再干吧。不然隔着太长时间新娘子,不,我是说新郎官会不高兴的。”   丫的,气场强得都把cp逆了!又联系到刚才宴启的小羞涩模样,南浯越想越觉得将来还真可能是这样……   总而言之,暗箱操作成功的南浯私下表示:现在还不爱也没关系,感情这玩意儿可以慢慢培养嘛,以后实在不行再掰了呗。现在先找个冤大头把名分顶了,糊弄过这几年再说。   于是一点心理负担也没有地回到了南枫身边,汇报了任务结果,南枫了然,转身找晏扬天去了。   冤大头还一无所知,很哈皮很屁颠地围着苍希打转,“小希,饿了吗,要不要吃点心,还是要喝饮料?”   苍希指着餐桌上的食物,无比认真地询问道,“可以随便拿?”   “恩恩!”   苍希点头,“那全部带回去吧,毛球胃口很大。”   “这样不大好……”   “不会,毛球不挑食。”   “……我想说我其实不少这个意思。”   “表哥说,喜欢我的男生不会反驳我的话。”   宴启不负所望地又红了耳尖。   ――等等,不反驳前面的那个“几乎”呢?——   第三卷 第72章   宴会过后的半个多月,三家长辈经过磋商终于达成了统一意见。这个消息通过精神网传到苍希耳中时,她正忙着和顾时舟一起为全班制定接下来的期中考复习计划。女生素来平井无波的瞳眼瞬间闪烁,旁边的顾时舟立时敏锐地问了一句,“怎么了?   “我要去买书。”苍希丢了莫名其妙的一句,低着头继续整理复习需要的资料。当手里的资料从物理匀速直线运动排到化学的过氧化钠与二氧化碳的反应公式,顾时   舟才终于缓慢地、漫不经心地、又似是略带勉强地提议道,“我陪你去吧。   说话对象传达的各种复杂情绪,苍希惯来一视同仁地过滤掉,她只抓住了话里的意思   痛快点头,“好。   两人整理完资料离开学校时己经差不多六点了,外面的天色眼瞧着暗了不少,只有天际还残留几抹薄薄的淡红,看上去有些残败。   求知屋书籍数量多,质量高,种类多样,号称江城市第一书城。由于接近期中,并且初三和高三在不久之后还有一次大规模的多校联考,因此求知屋人满为患,两人几乎是一   跨进门,就感到扑面而来的一股热气,与外头的清爽凉快对比鲜明。   “唔,我看看… … 高中的是在… … ”顾时舟仗着身高优势努力专研指示牌,“三楼,”   后边的苍希早早背过了身,留给男生一个后脑勺,“去五楼。   五楼陈列的书不是什么学习资料,也不是眼下青少年喜欢的各类小说,更不是什么青春励志人生哲理类书籍,却是… …   顾时舟眼角余光一缥,左一本《 完美新娘必备》 右一本《 如何成功虏获老公的心》 ,再不动声色地放眼一看,几乎都是大同小异的类似书籍。   单身男女,都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又认识了那么久,还相处得可以… … 不是他想入非非,只是这么多楼层,这么多书,哪里不好去偏偏带了他来这里,顾时舟的心情顿时不为人知地微妙起来… … 这种强烈被暗示的感觉莫非是错觉?   紧张、兴奋、忐忑,顾时舟百感交集,强作镇定地朝还在另一头挑挑选选的苍希望去,后者回望他一眼,很快又低下头。   … … 害、害羞!她绝对是在害羞!   也对,再强悍的女生遇到这种问题也难免会觉得难以启齿。顾时舟的手心不由得微微冒汗,说不出是高兴还是无措。   不过,接下来该怎么办?对方措不及防地告白了,身为男生,这个时候他要怎么做?   事情发生得实在过于突然,顾时舟一向自诩聪明的脑子轰轰地乱成一团,分明各部件的状态都史无前例地好,但就是怎么也调动不起来。   都怪她不好!好端端地搞什么突袭,搞突袭也就算了,还不懂得含蓄一点,一上来就直接是结婚,按部就班不也挺好的吗… … 虽然说己经有很多年的感情基础了是没错,但是、但是也别这么心急呀… … 恋爱的甜蜜他还没有享受到呢!什么牵牵小手,看看电影,再顺便到海边骑单车,设想了那么多那么久的场景,还一个都没有实现过!   不行,一下子跳过那么多步骤,怎么想都不甘心,顾时舟心思百转,打了好几遍腹稿之后,才终于勉强让自己平静下来,走到苍希身边使劲一咳。   他开口,试图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跟平时没什么两样,“你要买这些?” 苍希头也不抬,“恩。”   瞧这态度!分明是她主动捅破的窗户纸,现在还故意摆出爱理不理的样子,可恶,他就应该装作不明白的,先晾她几天再说!   不过想到守护多年的感情得到回应,顾时舟心底的高兴还是大大占了上风的,他压下忍不住要翘起的嘴角,“现在会不会太快了?”他的声音难得的温和,唔,身为一个有绅士风度的男生,是不应该做出伤害仰慕者的自尊心的缺德事的。   太快?苍希眼眸微闪,她前前后后经历过的事情算不得少,但很巧地偏偏没有婚姻一说,暗地里听说了不少关于婚姻家庭的言论,其中就包括了正房与小三斗智斗勇的不得不说的故事。总结来说,婚姻一道,深不可测。   文人们还费了挺多心思钻研,有一本叫做《 围城》 的貌似就很有名气。还有那个七年之痒的说法,苍希也大为好奇。从某种程度上讲,金婚银婚钻石婚这些名头的存在,不正也说明了维持婚姻的不易么?因此才显得格外难得。   婚姻果然门道很深,苍希再次感慨,“不快,慢了。”   这、这是嫌他动作慢?她就不能像个女生一样矜持点么?作为一个男生,居然被女生嫌弃,顾时舟脸皮有点绷不住。但是,他又不能不管,毕竟… … 咳咳,算了,慢慢调教吧。   顾时舟语含深意劝道,“这种事急不得。”   苍希狐疑地侧过脸,“你很有经验?”   这告白都才刚刚提起呢,怎么转眼就进展到忠诚问题上了,只是事关忠贞,顾时舟可不能不着紧,他瞪向苍希,“我是这种人吗?! ”   是不是她怎么知道,苍希无辜回望,“这个问题要问你自己。”   顾时舟气急,“我当然不是!”她怎么能这么不信任自己的伴侣!   这样的自问自答换来苍希一个轻飘飘的点头,“哦。”   对苍希的不痛不痒,顾时舟明显是恨得肝疼乃至蛋疼的,于是一怒之下,扫荡了五楼的婚姻家庭系列书,再回头就给苍希怀里塞了六七本。   低头仔细一瞧——《 贤妻宝典》《 教你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妻子》《 妻子是家庭的半边天》 … …   “你不是要买这些吗,呐,我帮你挑的。”   她对这些一窍不通,有人帮着掌眼自然是好的,苍希爽快点头,最后又自己捞了一本《 御夫一百招》 ,下楼了。   结账的时候,顾时舟坚持他来,面对苍希的不解,他瞥过来别别扭扭地解释,“礼物!”   可不是,关系乍确立,对方又有心为了他而努力学习,于情于理,自己都该买单。所谓礼物,自然是送的恋爱礼物。   苍希略微诧异,“你知道了?”没想到他的消息还挺灵通的。   顾时舟又得意又恼怒,“你这么直接了,谁还能不知道?”他矜矜傲傲地淡笑,如高岭之花终于被人千辛万苦折到手,“少哆嗦,说我付就我付。”   既然如此… … 苍希坦然受之,正好,可以省上一笔。   七本书一共花了将近三百块,收银员眼神微妙地表示这是精装版的,且数量极其有限。三百就三百吧,顾时舟不是花不起这钱,至少他掏钱包的时候还是很痛快的。不过当后来再回忆起这一天这一刻时,他所有的感觉就只有痛没有快了——他究竟是得有多贱才会巴巴地情敌调教老婆还颠儿颠儿地为这笔费用买单并且乐得好几天不能自己?!   所谓往事不堪回首,正是如此。   但眼下顾时舟还不知道后续发展,他把苍希送回了家,在离别之前不忘语重心长嘱咐道,“也不用那么紧张… … 咳,还有很多时间。”   目前也只不过是订婚,照他们的年龄来说,确实还有点早。苍希点头,为顾时舟的帮忙兼付钱赠上了感激语,“你是个好人。”   “… … ”居然在这种时刻被发好人卡了,顾时舟突然预感不祥。当然,这一预感在日后精确无比地验证了。   晚上打电话的时候,苍希按照自己的理解、很没有丁点保留地将下午与顾时舟一起去买书的事告诉了宴启。   宴启心里既酸溜溜又喜滋滋的,酸的是什么自然不言而喻,喜的也不外乎是苍希对于自己的毫无保留。   而对于苍希口中仗义相助版的顾时舟,宴启只是仰头对天长叹,良久同情又无情地说“他真是个好人。”   苍希再次点头肯定之。   中枪N 次而尤然不自知的顾时舟正心情愉悦地泡着澡,嘴里哼着歌,一分钟就切了不下五首眼下流行的爱情歌曲。   挂电话之前,刚刚晋升了未婚夫的宴启含蓄地表达了一下自己的欣喜之情,“小希,我很高兴。”   苍希想了想,“我也很高兴。”很快小金库又可以添上一笔了。   无知的男生径自兴奋起来,“真的吗?”   “真的,”苍希拿出证据,“我最近挺缺钱的。”   宴启:“… … ”为什么他觉得这句话似乎透露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考虑到苍希和宴启年纪还小又都还是学生,两家家长商议到了高中毕业再行订婚礼,等上完大学再结婚。   对此宴启没有异议,倒是苍希闻言,微微迟疑了。   南浯低声和她咬耳朵,“怎么,后悔了?”   苍希仰头抬眼,问着话的表情似有不为人知的委屈,“家用呢?”   “… … ”-_-|||敢情你就一直惦记着这个,南浯突然无端地同情起这位未来表妹夫了,“迟早会是你的。”   既然如此,苍希果断道,“还是现在就订婚吧。”   南浯无声地撇过脸,谁愿意谁说去,反正他是没那个脸皮去说明缘由的。自己这么一个风华正茂的青葱少年在苍希眼里居然就等于家用、居然只等于家用!宴启很受打击,也很沮丧,不过… … 沮丧之余,苍希手里己经悄悄多了几张卡。   南浯:“… … ”他己经没眼看下去了。   苍幸的墓扫过了,苍可劲也狠狠践踏了,这回连着苍希的事情也有了着落,南枫父子不日就打算离开。   符何看得出这俩父子是真心对待苍希的,因此私底下劝苍希趁着假日带两人好好在江城市游玩一番。   苍希向来悟守晚辈的礼节,直接到网上一份江城市的导游指南,在充分考虑了时间路途天气等问题后,三人——呃,不是南枫,而是宴启——来到了长欢游乐园。   很好很壮观,宴启以眼神对面前的庞然大物表达了森森的敬仰之情,不过… … “小希,还是不要了吧。”   苍希犹豫了一秒钟,“我付钱。”   “… … 重点不在这里,我的意思是,它看上去,高了点。”   “没关系,我会保护你的。”成功妻子法则之一,要让丈夫有安全感。   宴启筒子默默表示,老婆太过爷们,老公很有压力。   相比宴启的僵硬,南浯却是十分兴奋。这可是亚洲垂直下落距离第一高的垂直下坠过山车啊!将近一千米的轨道,每小时一百公里以上的行驶速度,近九十度的垂直俯冲,啧啧,怎一个销魂了得?   过程确实相当销魂,等再次脚踏实地的时候,宴启一手扶着旁边的围栏,身形挺拔,眉目俊秀,只抿着唇不说话。   苍希凌乱着一头黑俏发打量宴启,很平静地指出,“你哭了。”   “不,是在上面的时候风太大。”宴启淡定擦去眼角的液体,“因为速度太快距离太高时间太长而忍不住飘泪这种事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发生在我身上的。”   苍希一双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   南浯:“… … 你可以再坦白点的。   结束之后的宴启很快神色如常,还颠儿颠儿地在附近的小摊上买了一把大约十二厘米的桃木梳送给苍希,眼里颇有些不好意思,又隐隐有着期待。   苍希面无表情地接过,三两下将翘乱的头发梳得妥帖,然后再递还给他说,“谢谢,你的头发也乱了。   宴启:“… … ”这心碎的声音,果断… … 不、是、他、的!   南浯拍了拍他的肩膀,无言地表示了深切同情,连他这个国外长大的人都知道送梳子的含义非同一般… … 这究竟是打哪来的榆木疙瘩呀。   宴启支离破碎的心还是在做一次性纹身的时候被治愈了。   这种纹身不会痛,速度快,而是极容易洗掉,在宴启的怂恿下,最后两人在左臂上各自纹了两箭穿心的图案。   真心傻透了。南浯叹着气摇头,趁着有电话打入的时候走开了。   这段时间游乐园有万圣节的主题活动,随着天色渐渐变暗,路上化装成各色各样鬼怪的游客或者工作人员也多了起来。   苍希饶有兴致地拉着宴启去化妆,俩人弄得面目狰狞刚从门口走出,迎面南浯就抬起了头,六目相对——   “……”   南浯觉得他到时间退场了,身为一颗大功率电灯泡,他的戏份够多了……好吧,其实他承认他对神鬼是有那么点敬畏之心的。   只有南浯一走,就变成两个人的约会了,如此美好的事宴启自然不可能忽略,因此在挽留南浯时便显得不是那么诚心诚意。南浯趁苍希不注意使劲瞪了宴启一眼,后者讨好一笑。   南浯离开之后,宴启和苍希就放开手将游乐园所有的鬼屋玩了个遍。宴启还特地给苍希照了很多照片,更难得的是,有一次苍希对着镜头竟然微微笑了,吓得宴启险些把相机摔了,暗道回去之后一定把照片放大裱起来放卧室里天天瞧。   等到结束的时候己经十二点了。   玩了一整天,俩人无论是身心都相当疲惫,要是现在回去也折腾了点,正反如今俩人的关系在长辈那边己经过了明路,宴启干脆打电话报备了一声,然后带着苍希住酒店去了   符何自然也收到了苍希的电话。虽然俩人的情况他也大概知道,但毕竟还没有正式… … 孤男寡女同处一室干柴烈火什么的,他正犹豫着要不要稍微提醒一下苍希,旁边的三黑就凉凉地说了句,“你该提点的是宴家的那位小少爷。”   这些天苍希一直手不释卷,专研前辈们总结出来的夫妻相处之道,其中各式各样的御夫招数多不胜数,防不胜防,三黑一想到苍希那一边看还一边恍然点头的模样,心情就各种微不可言。   “… … ”符何目角一抽,按理他是应该反驳的,但又为什么突然觉得… … 好像他说的挺有道理的?   苍希一字不落地听了个全,她略一思索,轻易就将话筒那边两人的波涛暗涌给挑明了,“你是说,生米煮成熟饭?”她又琢磨了一下,“有必要的话,我会考虑的。”   嗤——   请注意,这不是喷水,而是喷血。符何深觉苍希离淑女之道己经越来越远了,远到他穷极一生之力也没办法将她扳回正轨。   他深吸一口气,竭力平静语调,“不,我觉得完全无需考虑,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请(这里丢了一小块==)   而浴室里,宴启正洗着澡,心情说不出的忐忑加兴奋,尤然不知外头有着怎样的波涛汹涌。   第三卷 第73章   酒店的豪华双人房。   浴室里宴启颇有些心不在蔫地洗着澡,一边琢磨若等会出去要说些什么好,如果什么都不说的话,好像会… … 很堆尬的样子.   呃,就算会道尬也没办法,之前电视上可没少报道单身女子入宿酒店然后被XXOO之类的新闻,苍希一个女孩子平时再怎么厉害,这种时候他也不能听而任之.   纠结了好一会,宴启才关了水,扯下架子上白色绵软的毛巾擦身子.浴室的防雾镜子清晰地映照出年轻孩子的挺拔身躯,皮肉光滑,四肢修长有力,不过因为处于发育期间,看上去并不如成年男子那般结实.   宴启捏了捏右臂上隆起的宏二头肌,小声嘀咕道,“看上去会不会小了一点… … ”他又低头审视小腹上微微起伏的肉块,决心回头每顿都要狠狠地吃多一些,争取早日成功蜕化.   脸上之前化了妆,刚才宴启用了套房配备的男士专用洗面奶去清洗,现在清清爽爽的格外赏心悦目。   恩,这样应该就差不多了。   宴启暗自将自身检查了一通,然后回身伸手去取衣服,接着,接着就不可自遇地……僵化了……   客厅中65 英寸的LEO 液晶电视正播放粉最近很火热的新版笑傲江湖,灯光笼在灯里中,收敛着一片柔和温暖,苍希盘腿坐在奶白色沙发上,正捧粉服务生五分钟前送上来的水晶蒸饺乖乖巧巧地吃粉,平日端端正正的坐姿因为沙发质地柔软而略有歪斜,看上去少了一分严谨,多了一分散散.   笑傲江湖按照正常的播放时间已经结束了,不过苍希做任何事请都态度认真,追电视剧的时候也是从来都不落一集,刚刚结束通话后就连粉网又开始每日的“必做功课”。   她看得认真,宴启小心翼翼探出头的时候,液晶大屏幕上的令狐冲刚好转过头笑得灿烂。   这笑容还真与他此刻的心情截然相反… … 试探性地咳了一声,苍希立时回过头,眉目清秀,腮帮子鼓起小小的一团。   好可爱!好想咬一口……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宴启一手扒拉着浴室门,只小心地露出脑袋,偏偏眼睛又不敢直视苍希,“那个,呃,我是说… … ”他狠狠挠了一下右脑,紧接着又万分沮丧且自攀自弃地垂下头,“我忘了拿内裤… … ”   话毕,露出的那只耳朵己经彻彻底底红透了.   如果此刻坐在沙发上的是其他女孩子,那她也会应景地馗尬一下,但苍希只是慢条斯理把饺子咽下去,然后好整以暇问,“在哪里?”   宴启压根不敢抬头,只濒预巍巍地把手一指,“床上……”   苍希转眼一扫,雪白整齐的床单上一块深色布料十分显目.走过去,两只手指一伸,一夹,几步递到宴启面前。   可怜男生己经奢得几乎无地自容,女生还从容得如同秋夜赏月一般,目标一出现在视野中,他就迫不及待地伸出了手.   本打算一拿到手就立刻关门的,结果对方并没有如愿松手,黑蓝色的小三角布料在两只漂亮各异的手中蹦出紧紧的弧度。   “… … ”三秒后,宴启欲哭无泪地抬头.   苍希认真地看着他右臂上隆起的小肉块,说,“不会小,刚刚好。”   “……”   呜呜,他好想哭啊。   这件事宜接导致了在两人都洗好澡后好一阵寂寂无声默默无言.   宴启瞅了瞅旁边专心看电视的苍希,开始低头偷偷摆弄手机,向网上相交了好几年的网友发出紧急求救信号,对方不负所望地很快现身。   女王收了我吧:T_T怎么办?   老尼很寂寞:这种时候男人嘛,要表现得比女生更淡定自若,要主动挑起话题,搞好气氛。   女王收了我吧:可是我不知道要说什么,心跳好快.   老尼很寂寞:蠢蛋,她不是在看笑傲江湖吗,你就不会跟她讨论剧情吗?   女王收了我吧:但是她看得很专注,我觉得打扰她不好。   老尼很寂寞:所以说你不懂了吧,你知道为什么岳灵珊会一转眼踹掉令狐苦逼,另投林娘娘的怀抱么?   女王收了我吧:因为她重口味?   老尼很寂寞:-_-#不,是因为他够坏,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从头到尾,强吻一招屡试不爽,林娘娘也只有在那种时候才能man一把。   女王收了我吧:… … !!   老尼很寂寞:所以这个时候你应该不错过时机地上前,调戏调戏再调戏,最好就调得她晕头转向软若春泥,最后直奔大本营来个全垒打,一气呵成,永除烦恼!   女王收了我吧;ORZ不可能的……   老尼很寂寞:没出息!东方不败都能是纯女人了,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在对方的一番刺激兼鞭打下,宴启终于累积够了足够的勇气.   俏悄娜近了彼此的距离,刚要开口,苍希就侧过脸,“东方不败是女人很奇怪?”   “… … 不。”此刻东方不败就算是个纯爷们,他也完全没心思给予关注了。   才建立起来的信心在这句话面前崩塌得一点不剩,宴启含泪紧盯若电视,苍希又追问,“你不是要跟我讨论剧情吗?”   “……”他错了,就算馗尬死也不应该在她面前耍小动作的.宴启溃不成兵,” T_T 你想讨论什么?”   笑傲江湖刚好播到恒山派的定静师太被左冷禅派出的人埋伏最后重伤身亡,苍希有些不解,“这尼姑才没了一只手臂就干脆地死了,那部神雕侠侣里面的杨过却在失了右臂之后更加势不可档,单凭一人之力就能横扫千军.同样断臂,差别为什么那么大?”   “咳,这是因为剧倩需要.”只要有经验的人都知道,配角就是随便打打就会死得不能再死的存在,而主角则是怎么打都死不了即使只剩一口气最后也能笑到最后的小强。宴启总结,“这是主角不死定律。”   不死定律?苍希徽微仰头,“原因是主角死了,戏也没得演了?”   “对——”   这个角度刚好有灯光打落,苍希的下唇闪出漂亮的光泽,措不及防地就撞入宴启眼底,好不容易平稳下来的心跳顿时又乱成一把。   每一出电视剧,每一本小说,主角之所以能一直存在,是因为那就是他们的舞台。没有了他们,那么戏也就进了尾声拉了帷幕了。   所以再欢喜也好,再伤悲也罢,主角也都会是众人瞩目的那个。就好比他们每一个人,从各自的视野去看,就是一出出不尽相同的戏.   而在这么一个夜晚,在这么一个时刻,宴启忽然想吻一吻苍希。倘若,他也是他人生的主角的话,那他是不是可以试着勇敢一点?   宴启也确实这么做了.   唇上异样的触感让苍希一愣,她没有躲开,也没有回应,只是一动不动地任宴启动作   不出意料地没有被拒绝。宴启看着油盐不进水火不侵的苍希,有些说不出的丧气,失控的心跳也逐渐恢复.   “你在失望,为什么?”   原因其实很多人都看得出吧,总是云淡风轻得仿佛没什么事可以难倒,明明近在咫尺,伸出手又遥不可及…… 宴启略略出神地问,“… … 我是你的男主角么?”   苍希皱皱眉,没有说话。   而宴启似是被自己突如其来的文艺腔调吓了一跳,骤然回神,拿起桌子上的玻璃水杯猛灌了一口水,汕笑道,“哈哈,我刚刚说着玩的,呃,不要当真 … … ”   他的话是真是假,苍希自然再清楚不过了.   宴启见苍希还是没出声,忍不住站起身,“时候不早了,还是先去睡觉吧.”   结果没走成,苍希拉住了他。手上多出的温凉感觉让宴启浑身一僵。   “我不是很明白你要问的是什么。”苍希仔细辨认他的情绪变化,“如果你指的是你和我的事,那么答案,是肯定的.”   宴启不由得回头,就看到女生一脸认真诚恳做检讨的表情。   “我在努力学习中,虽然现在懂的还不够,不过我会继续努力的。”   苍希有一种直觉,宴启说的跟师傅说的是一样的。她不知道至今为止她是否有如师傅要求的那般前进了哪怕一厘米,但她不会放弃,只要她还活着.一分钟一秒钟也好,都会全力以赴去寻找.   “所以,请给我时间。”   请给我时间,让我成长。   宴启释然了。   其实即便苍希无所表示,他也会继续等待下去。只是这么长时间守着这样一份难以捉摸又无动于衷的感情,无从下手却放不开满心满眼的无可奈何。   但只要对方做出只是一丁点的回应,心间就徒然生出无穷的勇气和耐心,如同夸父逐日,坚信着总有一天能亲手抓住自己想要的一切.   宴启无比感激上天让他拥有这么一个夜晚,虽然白天的时候他己经感激过无数次了,此刻他仍然满怀虔诚地单膝跪在沙发上,俯下身亲吻女生的额头.   等到两人的距离稍微拉开的时候,苍希才表示道,“可以来个法式热吻吗?这个我己经懂了。 ”   “… … ”一张俊脸顿时不客气地红透了.   好吧,气氛殆尽。   宴磕磕巴巴回道,“… … 我、我还不会,不过——我会去学的!”   苍希点头,“恩,我们一起努力。”   毫无疑问,这绝对是本世纪最激励人心的话语——至少在宴启看来是这样的.   “春风一度,被掀红浪,千柴烈火,翻云履雨……”   “没有。”   以上对话来自屡破呕血最高纪录的管家符何及他所负贫的苍家大小姐苍希.   自第二日从酒店回到苍家之后,符何就面无表情地在出现在苍希面前,然后一张口就事一串同义不同字的成语。   苍希表扬道,“成语学得不错。”略略领首,表示受教了。   符何继续面无表情,“谢谢。”他死也不可能承认原因是他昨晚在接到电话后就翻来覆去睡不着只好上天涯消遣结果网友们无比积极地做出了各种分析… …   深知内情的三黑嗤笑。   苍希转过脸看他,“你的眼圈很黑。”   三黑淡定接道,“最近晒的太阳比较多。”   符何也毫不错失良机地回以嗤笑。特地把脸遮了去晒眼圈,亲,你得是无聊到哪种地步才会做出如此举动啊?   这样又过了两天,终于到了南枫父子离国返程的日子了。苍可劲、苍希并着宴启一同去送机。   南浯张开双臂用力拥抱了这位相识不久却令他印象深刻的表妹,凑在她耳边轻声问,“真的不再考虑吗?”   苍希摇头,“不。”   在离开之前南浯曾经找过苍希说话,大意是如果她不愿待在苍家,可以跟着他们一起离开,南家一定不会亏待她。但被苍希一口拒绝。   南浯无不遗憾地将怀中的人儿松开。   “我的邀请可是一直有效的哟,要是哪一天你后悔了,南家随时欢迎你。”   南浯说着话的时候没有避着苍可劲,他故意瞟了他一眼,不意外地看到苍可劲黑透了一张脸。   最后,他又悄悄示意宴启,“你要的那些,咳,教程我己经发到你邮箱了,绝对的图文并茂,还有真人演示。”   宴启隐晦地递过一个感激的眼神。   几步开外的苍希则是微微眯了眼,觉得今晚找个时间去探一探宴启的邮箱也无妨。   卷四 深谙其道   第四卷 第74章   作者有话要说:   舅舅和表哥木在了,山高皇帝远的,南家父子一走,苍可劲立时又全身心投入他的人生事业中去了。   对于这个爹,苍希一向没有投以多大的注意,所以她并没有发现苍可劲十分明显的感情转变。但苍惠不一样。   这个比苍希小了不过两岁的孩子,自小就万分埋怨经常早出晚归甚至不归的老爸,这些天苍可劲反常地按时回家吃饭,让她心底暗暗高兴。可才高兴了没多久,苍可劲又原形毕露了。   苍惠因此受伤了。她觉得既然自己伤了,那周围的大家自然也要跟着纠心郁闷一下方能显出彼此的感情深厚。   她的首要目标自然而然地定为了苍希,原因是有后母就有后妹,具体表现为最近每当宴启约了苍希时这位小千金总会娇娇傲傲地表示她将纤尊降贵跟着一块去。   对此,苍希如何反应……没反应,她只是抱着宴启巴巴送去的新出的奶油薯片乖乖巧巧地吃着。他人的人身自由,她从不干涉。   至于宴启… …   好吧,宴启承认他有点郁悴。   你说姐姐跟姐夫百忙中抽空培养一下感情,做妹妹的这么热衷地发光发热是怎么回事?若是在一旁也就算了,还偏得挑在不偏不倚的正中间!   身为一只电灯泡不是最可恨的,最可恨的还是一只十分尽忠尽职的电灯泡!   几次才想与苍希来一次更为深层次的“交流”,小姨子就挑着眉冷冷傲傲地出现了,眼神还似笑非笑的。次数一多,迟钝如宴启也察觉出了苗头。   不好,这小姨子分明来者不善。更糟的是,她不善的对象还是苍希。   突如其来的敌人让宴启开启了高级防备,他有点琢磨不透她这样做的目的。而且很可耻的是,好几次她居然还请了强有力的外援——苍冀。   一个大魔女加一个小魔王……真是够了!但是… … T _ T 小希,你这么无动于衷的态度是怎么回事?   苍希对于身旁男生的哀怨有些不明所以。总体来说,她是个有仇必报的好孩子,在她的观念中,欺负了她的,不是迟早要还回来,而是马上就得还回来。问题是… … 这厮的判断标准诡异得非常人所能猜度,很多时候她压根不觉得自己被欺负了。   当事人一无所觉,可宴启的思维波动范围还处于正常人的范畴呀。经过这些天的观察,他也大概摸出一些门道了。   这天晚上,宴启又把苍希约出去了,说是最近电影院新上映了不少爱情片,想邀她一块去用艺术的眼光欣赏鉴赏一番,以认真诚恳的心态学习前辈们的爱情经验,进而提高觉悟,最后升华思想。   苍希听完这段邀请词后直接摇头,“听不懂。”她奶白色的睡帽软软歪到一旁,看上去跟主人一样无辜。   “……”   这就跟春晚上曹云金缠缠绕绕说的那一连串一样,什么“小主从来容姿秀美、俏丽非凡。近日因诸事繁杂,身子不适,略显容颜憔悴。奴才承蒙小主多年雨露恩泽,每每思之,倍感惆怅。适逢皇额娘刚刚送来番邦敬贡上等之辛辣食材,奴才私心想着,若是小主用来,定是极好的!不知小主意下如何?”说到底也不过就三个字——你吃么?   宴启心想卖弄一下文采,不料弄巧成拙,眼见苍希己经垂了眼一脸道不同不相为谋的表情,忙伸手挡住她关门的动作,“等等小希,我是说想请你看电影。”   不过一句话能交代完的事却非得扩展成一段,苍希思忖一下,觉得之所以会这样也是有历史规律可循的——古人钟意将大片景色外加大番心思浓缩成短短五言或七言,古代文学由此而来。现代人却爱标新立异,以此来证明自己己经得到全方面全方位的进化,无论是从身体上还是思想上,无论是从外表上还是内观上,于是……话唠诞生了。   苍希觉得自己也许明白了为什么现在沉默不是金了。   这一回,苍惠还是跟来了。   绛云广场的一楼是奢侈品的天地,二楼相对廉价些,电影院在三楼,左侧是影院,右侧有一间小游戏厅,可供买了电影票却还没到放映时间的人打发时间。   宴启和苍希到的时候还早了点,慢吞吞吊在后头的苍惠看了看四周幽暗的环境,不耐道,“什么时候开始?”   “还有半个多小时。”宴启很好脾气地提议,“我们去玩一下游戏吧。”   换了一叠游戏币,再给一人手里各塞了一把,三人这就各自挑了游戏玩了起来。   苍惠本对这些不感冒,见两人都挑了游戏玩,也努努嘴踏上面前的跳舞机,没一会就玩起兴了。   另一边苍希却是就近原则地挑了个游戏——打鼹鼠。这游戏本身很简单,当玩的人是苍希时就… … 更简单了。   小小的游戏机前,女生一手拿着小红锤,站姿笔挺,游戏音乐愉悦响起,手中的锤子就准确而有条不紊地落下,落下… … 宴启看着将锤子砸得面无表情的女生,心情微妙微妙的。   好在半小时多也不算长,只剩五分钟的时候,宴启让两人先入座,自己背着背包跑了出去。   堪堪开始的时候宴启才急急地赶了过来。黑影在荧屏光芒的作用下重重投落在苍希身上,她下意识抬头,逆光中只有一双眼睛微带亮光,如八岁那年的纯粹与直接。   那瞳眼纯澈而了然,该死的好看。四目相对,宴启只觉脑子突地一片空白,等回过神,他发现他做了一件有生以来最为勇敢的事。   苍惠目瞪口呆。   这家伙居然就这样突如其来、旁若无人、深情款款地亲了她的姐姐!   靠,当她死的啊!不过想想又不对……这台词怎么听怎么有拈酸吃醋的嫌疑,而且选择有二,要么吃她姐姐的醋,要么吃她姐夫的醋……啊呸,谁要吃这两呆子的醋!   显然这是道很棘手的选择题,苍惠犹豫了两秒,决定忽略不提。她改变了方案,对苍希说,“姐姐,我渴了,要喝饮料。”   出门在外,身为姐姐自当照顾一下妹妹,苍惠正是抓住苍希这一点,几乎是肆无忌惮地任性着。而苍希确实也打算起身……不过别忘了,姐夫还在呢……   偷香窃玉完的宴启己经强作镇定地落座了,闻言侧过脸笑得若无其事兼热情无比,“小惠是要喝饮料吗?”   “对,可乐。”   宴启打开他那黑不溜秋的背包,掏出红色可乐,笑容不改,“太巧了,刚才正好买了可乐。”   苍惠斜睨他,“我要的是百事可乐。”   “哦,无糖的吗?”   “……我忽然想喝果汁。”   “咦,这个也有。橙汁、葡萄汁还是别的?”   苍惠暗暗挫后槽牙,“我决定了,还是要矿泉水!”   宴启笑得更欢了,“还好还好,结账的时候顺手拿了一瓶。”   “……”那是得有多顺手啊亲?苍惠望着他怀里的背包,无比怀疑他把店里的饮料都数买了一遍。   “如果我要酒呢?”   宴启抓住机会,严肃教训道,“小孩子不能喝酒。”   “……”   苍希却是若有所思地盯着宴启,突然一伸手,径自越过苍惠,停在宴启的肩膀上,然后一扯——   黑色衬衫不负所愿地往下一歪,肌肤在淡淡荧光下愈发显得白皙。   “……”   “……”   后排的客人茫然,苍惠也茫然,宴启更茫然。   还没来得及害羞,苍希的手己经更进一步地摸了上去,肌肤相触的酥麻之感立刻窜上来。   宴启的后背,脑子顿时又是一空。   宴启从小就觉得苍希很聪明,而且是还不是一般的聪明,其程度之深几乎只能用天怒人愤、山崩地裂、纵横无敌等姿态啤晚的形容词来概括。   而今天,他又一次深刻地体会到有一个聪明得近乎妖孽的未婚妻是何等的……幸运。   南浯这个小舅子当得很给力,托他的福,宴启得到了一本内容极其丰宫多彩、范围囊括古今中外的“启蒙教科书”,于他在性福一道上,咳咳,有莫大的帮助。   为此,宴启还特地花了半个小时回了一封长长的电子邮件表达了自己深深的感激之情。然后,他开始专心钻研。   他自认自己己经足够勤奋,怎么说也应该能在某方面上占主导地位了,没想到苍希竟学会了无师自通!   瞧这在他肩膀上揉动的手,温度不凉不热,力道不轻不重,但是……怎么那么刚好地就搔到他心尖尖去了呢?!   太舒服……不对不对,她、她怎么可以……话又说了,他们己经得到了长蜚的支持……   心情如十环过山车一般在短短几秒内就上下晃荡了好几个来回,心跳轰隆轰隆的,一时也忘形地伸出了爪子……   “咳咳!”   苍惠朝旁边不自觉地某人狠狠剜了一眼,亲了一下也就罢了,还胆敢在她眼皮子底下勾勾搭搭,真当她是死的啊!   宴启硬生生收回了手,正襟危坐。   苍希随意揉了几下,也收回了手,对着宴启绷得有点过分严肃的侧脸道,“勒红了。”她皱皱眉,“下回别买这么多。”   语气难得地不赞同。别说苍惠一副青天白日撞见黑白无常拉皮条的惊悚表情,就连宴启也是万分的受宠若惊兼诚惶诚恐。   ……小希这、这是在心疼他?!啊哈哈,早知道能有如此收获,不要说买一袋子饮料,就是把他们通通连瓶带罐啃下去也值了……呃,这个还是算了吧… …   男生眼睛瞪得圆溜,在黑暗中格外的亮,好不容易从激动中回过神,才咧出个傻乎乎的笑,又听见苍希补充了一句,“钱太多,我可以保管。”   顾虑到现在还身处影院,苍希的声音压得轻而柔,不比平时的冷清,听在宴启耳里却是一把匕首扑哧一下重重插心间又拔出,瞬间清空血槽。   确实是在心疼,不过这心疼的对象可就值得商榷了。   他僵硬回过头,“……”   苍惠脸上的惊悚迅速转为怜悯。   好在这憋屈的日子没有持续太久,赴日交流的日子很快到了。只是在临走的前一天又发生了一件不算大不算小的事。   那天期中考刚好结束,苍希才走下楼梯转了个弯,就碰到了现任学生会副主席跟他的一个成员。   因为这个插曲导致苍希离开学校的时候比平时要晚了些,三黑载着人,半路上就塞了车。稍微打听了一下,说是前头有个孕妇出了点事故,又恰好撞上了下班高峰期,所以不到几分钟就堵得死死的。   由于南华街的规划建设问题,车辆没法调头,三黑只好耐着性子一点一点挪动,差不多是每走一米就歇一下。   原本安安静静望着窗外的苍希突然一顿,随即命令,“开门,我要下去。”   三黑下意识地照做了,末了才回过神问了一句,“你想干什么?”   “前面那个人。”   她说得没头没尾,三黑疑惑,“那个孕妇?你认识?”   苍希乌黑的眉眼微微壁起,“不。”   “那你… … ”   苍希脚步不停,径自往前走去。   事发地点很好辨认,人群围成了一个圈,无论何时,看热闹者总是不乏的。苍希仗着身量优势,很轻易跻身其中。   年轻的孕妇卧在地上,肚子高挺,面色发白,身上盖了一件不属于她的男人外套,嘴里模糊地呻吟着什么,很显然受到了惊吓以致动了胎气。有个小伙子忍不住要上前搀扶,让他的女朋友死死拽住袖子,压低了声音狠狠道,“你傻了吗,要是她出了什么事谁负责?到时别是好心帮人却惹了一身腥!”   小姑娘的话分明是围观人群只看不动的原因,只是她话一出口,周围几人就若有若无地投去了鄙视的眼神.虽然隐晦,还是让小姑娘气得脸色发红,拉着小伙子转身就走了。   小伙子被拉着了,苍希却接了他的动作,走到孕妇身旁蹲下,垂了眼睫看她,莫名其妙地问了一句,“苍可劲跟你有什么关系?”   她模拟的安抚性精神波很快起了作用,孕妇精神一震,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突然拉住苍希的手,“他、他是孩子……的爸爸……救、救我,……”   这句话信息量可真大,后头赶至的三黑眉峰狠狠一挑。   苍希很确定苍可劲还没有休掉齐青另取,而就目前的表现而言他貌似也还没有那个打算,起码暂时没有。   不过这个突然出现又怀着他的孩子的女人是怎么回事?没有得到法律支持的话,这个尚未出生的孩子跟她还算有关系么?   苍希正迷糊着,那女人又突然一声喊叫,“肚子……啊!我要生了!”   人群一阵骚动,说救护车进不来只能让人拿着担架跑过来什么的,让孕妇再支持一下。   她抓住苍希不放,苍希只说了一句,“最好别生。”口气带了不自觉的命令。   “……”   三黑扶额,有那么点不忍睹视的感觉。   这种事是她能控制的么?!孕妇在疼痛中翻了个白眼。   “我不会接生。”苍希难得地有点苦恼,她看着己经被揪得变形的袖子,“所以你应该忍住。”   “我忍不住……啊……”   苍希又拧了一下眉,提建议,“不然试试倒立?”   “……”   这个文雅秀气的小姑娘是真的想让她倒立!孕妇莫名地有这么一种感觉,那小眼神认真得简直……幸好幸好,医护人员及时出现了。   三黑也庆幸无比,尼玛这熊孩子一年比一年凶残了!   第四卷 第75章   交流团里面的大部分人是第一次出国,前天晚上难免兴奋失眠,上机之后一开始还兴致勃勃,到后面就个个昏昏欲睡。如今己是十一月,天气逐渐转冷,负责带头的副校长汪泯然让空姐拿来了毯子给学生们盖上,免得学术交流还没有开始自己这方就先病倒了,到时真是里子面子都没有了。   苍希的作息很规律,兼之精神力强大,很少有疲惫的时候,所以在众人悄然入睡时她只是拿出书静静地看着。宴启也同样精神奕奕,他抖开空姐送来的毯子,将两人齐齐盖得密实,末了凑近脑袋,也一块看起书。   才瞅了一眼,宴启的神色就变得古怪,他瞄了瞄女生沉静的侧脸,“小希,你怎么带这个来了?”   苍希巍然不动,只眼睫轻扇,“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话是这个理,不过在这种微妙时刻带这种书去参与学术交流,一个不小心很可能会引发某些矛盾……但是话又说回来,对于某人来说,身随心动,至于后果什么的根本就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吧?   自小一起长大,己经让宴启十分习惯苍希的出其不意了,正反到最后吃亏的不是他家小希就好。至于眼下,呢,聊聊天也是不错的。   “你对他们……是怎么看的?”   苍希的目光从书本上黑白分明的文字上移开,歪过头,“你是说日本?”   尽管只是略略一瞥,一行行触目惊心的数据和一张张惨不忍睹的照片还是让宴启忍不住皱了一下眉,闷闷道,“嗯。”   苍希没有回答,反是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瞳眼中透漏出了然,“你不喜欢。”   “恩,但也不是那么讨厌,”宴启抿了抿唇,“只是喜欢不起来。”   对于宴启的抵触,苍希并不意外,应该说是在情理之中。别看平日里大家你好我好的看上去相当融治,一旦牵扯到历史问题,不到一秒便能撕破睑皮立时掐个你死我活不死不休。在座的国人,怕是没有哪一个会真心喜欢日本。   一个民族更年不衰的仇恨,注定是难以承受的。日本将会如何,苍希很好奇,这也是她开始翻阅相关历史资料的缘故。   “因为历史?”   宴启又凑近了一些,额头轻轻抵着苍希,一字一字说,“这不只是历史,它是血淋淋的、不容逃避的真相。”   在一片安逸宁静中,他的声音低而稳,“我恨每一个染指过祖国国土的日本人。”   苍希微微抬眼。男生的眉眼已日渐展开,悠然俊雅,只一双眼睛依然黑亮,坚定、执着、纯粹的情绪一览无遗,爱得干脆,也恨得彻底。   真是个干净的人。   苍希很自然而然地下了评价,不过,“事情己经过了,他们已经死了。”   “恩。”宴启靠回自己的椅座,双手枕头,“但他们的后人还妄想着篡改历史。敢做又不敢当,真让人原谅不起来。”   日本篡改历史的目的,无非是为了蒙蔽世人以逃避谴责。这样的举动无疑让万千国人更为悲债,于是矛盾在层层血泪中逐渐升级、激化乃至不可调解。   而事实上,苍希对这么强烈的民族仇恨还只是处于理解阶段,远不到感同身受,她想了想,只是说,“无论承不承认,他们身上都背负着十三亿人的仇恨。国恨家仇,不需要他人的同意或认可。”   宴启侧过脸,眼底晶亮一片。   只需三言两语,就能将原本合情合理的事说得更为理所当然;神情无俱,承诺过的话决不食言;坚强、自由,肆意得神采飞扬——这样的人,好像只要看着她,心底就能涌出无尽的勇气。   这就是他喜欢的人呀:   宴启突然一笑,修眉俊目。   苍希正微微疑惑,就听见他问,“小希,如果我去参军,你会不会等我?”   宴启垂眼看她。他不喜欢你欺我诈,当一个商人需要谋算的东西太多,远不是自己心中希冀的生活。他想要变得强大,能为国家效力,也能保护心中重要的人。   这是一个出乎意料又突如其来的问题。而面前的男生问得坦率、诚恳且隐带期盼。   差不多三个半小时,飞机才终于抵达。东京的天空有些阴沉,灰扑扑的一片,下机的时候众人明显感觉到温度更低了。宴启拿出简单得空无一物的红色围巾,对着苍希密密饶了三圈,才给自己也围上了同样色系的围巾。   苍希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任他动作,一双大眼睛黑白分明,皓白小巧的下巴淹没在火红毛线中,看着很是讨喜。   学生会的副会长付奋也在这次的交流名额中,苍希才被宴启包扎得密实,他就走了过一来,却只在宴启略带惊讶的眼光中说了一句话就走了。   “希望你认真考虑?”宴启疑惑地看向苍希,“考虑什么?”   苍希伸手将挡住视线的刘海随手一抹,“加入学生会。”   “咦?学生会邀请你?”   苍希点头。确实邀请了,那夭还因为这个延迟了回家时间,结果撞上了… … 宴启还没来得及细问,那边带队的副校长和老师就转过头低声叮嘱他们都打起精神,不要在外人面前失了礼数。   日方也是一个副校长带着一串学生接机。   寒暄的礼节说到底都差不多,先握手,后表扬,接着表示热烈欢迎。整个过程彼此皆面带微笑眼含春意,眼神交缠不休,有如久别重逢的热恋中人。   付睿是学生会副会长,理所当然地迎上了对方的会长,两人的快热程度不输领导,你一言我一句很快进入了忘我的交谈。   这次选的学生都做了相当充分的准备,多少会一些日语,且旁边也有懂日语的老师相照应,交流虽有磕碰,但总体还算和谐——好吧,除了苍希。   接待苍希的是一个高二级的男生,身材略瘦,长相白净,带着黑框眼镜,看上去颇为斯文。   “初次见面,我是浅野吾一。”   “请多多指教.”   “方便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苍希的站姿是一贯的笔直,即便站在面前的是一个个头比她高很多的男生,气势也丝毫不落下风。   日文苍希并没有学过,不过看过的一些日剧里面也时常有一些日常基本对白。记忆那些句子对精神力强大的女生来说易如反掌。然而此刻苍希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声音在寒风中不染一丝热意,“苍希。”   浅野吾一僵住,“抱歉,我听不懂:能不能说成日文?”   “说中文。”   “恩?”   苍希抬眼看了看他,很快又垂下眼,不再说话。   浅野吾一脸上的尴尬一闪而过,接着是隐隐的恼怒。   在一片热闹中相对无言,一旁的钟老师很快发现这边的异常气氛,走过去低声朝浅野吾一说了几句,然后转向苍希,皱起盾。   “你不会日语?”   苍希侧眼,“恩。”   钟老师有点怒了,“怎么来之前不做点准备?”好歹她还顾虑到面子问题,将声音压得低低的,在别人看来只是很正常的师生交流。   她的怒火显然让苍希理解不能,“学一门语言并不是一朝一夕能成的,你为什么生气?”   “你都把人家晾在一边了,我还高兴得起来?”   苍希摇头,“话不投机半句多。”她这里指的是两人的语言不通。   见她无动于衷,钟老师心头的不悦愈深,“所以我才问你为什么不做准备?你明不明白,你现在代表的不仅仅是你个人,这样做对你而言不会有任何好处,只会丢我们学校的脸,丢我们国家的脸,丢整个民族的脸!”   语言不通就不说话,这有什么问题?再说,她也没什么话非得跟他说的呀。但钟老师不单表示有问题,而且这里头的问题还大大的,三言两语就给上升到国家民族的高度。苍希很茫然,只能如实摇头——完全不明白。   钟老师气急,“你懂也好不懂也罢,现在就去给浅野君道歉!”   苍希终于抬眼端看她,无比奇怪,“我不会日语,他也不会中文,为什么我需要为此道歉?不会说日文就是在丢国家民族的脸——这是你的评判标准?”   很单纯的就事论事。如果结论是这样得出的,那位浅野同学也同样把面子里子都丢先了,大家都一样,就无所谓五十步笑百步了。   “你——”   “而且,他要打招呼,应该说中文才对。”苍希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占道理的,于是认真地做了宽恕,“不用道歉了,我原谅他。”   “……”   钟老师在学校时就经常听闻有这么一号成绩厉害的女生,也曾隔着一段距离看过几次,只知道连校长也要对她避让三分,真正接触却是实打实的头一遭。于是她被噎住了,还噎得很彻底。   她不由得瞪向苍希。苍希回视,眼神却很平降,没有委屈,没有债怒,莫名地有一种长辈淡看任性小辈的宽和。   这种感觉让钟老师心头的羞恼更为浓厚,她索性不理苍希,忿忿转身,再看向浅野吾一时己经恢复了温和可亲的样子。   “浅野君,我刚刚己经和苍希说过了,这件事的确是她做得不对,我代她向你——” 声音夏然而止。   浅野吾一不明所以地看着钟老师,后者心绪巨震,方才那一瞬间的身心战栗到底是怎么回事。   身后苍希清凛的音划破寒风,直直落在两人心间,“以我的名义?”她略歪头,微微不解,神色却平和,瞳眼在阴履天色中亮得透彻,有直迫人心的力度,“你不行.你没资格代替我做任何事,”顿了顿,补充,“任何人都没有。”   声调平稳,只是很纯粹地在叙说一个事实。天生而不自觉的高傲,在凛冽寒风中展露无遗,女生安安静静地站着,身姿笔直。   浅野吾一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他并不懂苍希所说的话,只是无意识地觉得如果再犯的话会很严重,更重要的是,他根本生不出一丝反抗的念头……   宴启则是嘴角抽搐,亲,你才踏上人家的地盘,别这么高调成不?   作者有话说:   第四卷 第76章   “小希……”   “恩。”   “小希……”   “恩。”   “小希……”   苍希终于大发慈悲地合起手里的书,回过头,还没等宴启开口,就说,“到时间睡觉了。”   “^”宴启纠结,“再等五分钟行不?”   “在刚刚四十七分钟里,你一共喊了我一百五十二次,平均每分钟三点二次。以五分钟来算的话,就是十六次。”苍希毫不吝音地展示她的大方,“你可以一次性喊够十六次。”   “……”   那还真是谢谢你的宽容大量了,宴启按捺住嘴角的抽动,“这个不急,我们说说今天的事吧。”   “今天的事?”苍希瞪着眼睛看他,一脸的理直气壮,只差没明晃晃写着“有发生过什么事么”。   宴启叹气,“我说的是那个浅野吾一。”   苍希歪歪头,“那个因为不会说中文所以恼羞成怒但又不好意思道歉最后被我原谅的男生?”   “……所以这长得要命的定语到底是怎么来的?”一看就不是苍女王的简洁范!   不得不说,宴启确实很了解苍希。女生巴眨着眼,拿出手机,一递。   哟,还刷着微博呢。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这、这是谁发的?”宴启眼睛瞪得比苍希还圆,这坑爹的中日学生初次见面“友好”视频是哪个崽子发的?!最右君你真特么的亮了!   微博名是苏苏蓝蓝就是我、苏苏蓝蓝我的爱……等等,这两货摆明是苏蓝和蒋小胖那对贱人嘛!名字还要不要再明显一点!   宴启心下一咯瞪,打开终极C 班的微吧,果不期然,视频己经被设为精华置顶了,下头还跟着不少帖子,无一不在为苍希的霸气摇旗呐喊,当然也不忘“照顾”一下钟老师。   再回过头一看,转发的次数已经超过两千了,顿时头疼。   这种明显会影响学校名声,破坏中日双方友谊的视频如果被校方知道,少不得处置一两个人来表明态度。至于开刀对象,当事人和推波助澜的C 班无疑首当其冲。苍希好歹还挂着苍家大小姐的名号,其他人就不好说了……   这头还没理清思绪,那边苍希就揉了揉眼,“我去睡觉了。”她的作息一向规律,到时到点困意就来。   宴启正头大着,下意识道,“不许去!”   难得雄起了一回。   只可惜,苍希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蹭蹭蹭地转身走了。   “T_T先别走……”   宴启可怜兮兮地哀求。   被抱大腿了,苍希停住,低下头,有点苦恼,“我拖不动你,你还是自己走吧。”   “……”到底什么时候你才懂得何为重点?   不管如何,先把人安抚住了再说,要是继续这么高调下去,怕是后头的事情还多着呢,要知道按照苍希的性格,今天只不过是开胃菜啊开胃菜……   宴启就目前敌我双方的形势对苍希进行了深刻剖析,表示敌方占有主场优势,我方应当以高调心态低调行事,免得殃及C 班那群唯恐夭下不乱的小鱼.因此,那种“他强任他强,我自明月照大江”的态度绝逼地不能表露出来!   这话很理智,很有大局观,但是某人只轻轻巧巧一句话。   “不管他们。”从某方面来说,苍希是很没良心的。   不管的话拿什么来牵制苍希,宴启语重心长道,“你是班长。”有责任感什么的真是再好不过了。   瞳睡虫来袭,苍希的脑子更不灵光了,“那要怎么做?”   这世界上有一种人注定是无法低调的,宴启很哀怨地瞅了女生一眼,“可以的话,什么都别做:”   苍希瞪着眼猜看他。   宴启提醒道,“想想那群小鱼。”   “……”   于是这么多年,宴启己经懂得如何拿捏苍希的七寸了。   第二夭。   虽然明面上说是交流,其实那些老师校长什么的才是主菜,那些学生不过是个小打小闹的开胃菜.苍希等人被领着在学校逛了一圈,带领的老师十分尽心,介绍得很周全,每个方方角角都照顾到了,之后就让学生以“一对一”的方式自由行动。   苍希对于他们的上课方式没什么感觉,倒是这里花样繁多的社团让苍希觉得新奇,什么茶道社、花牌社……咦,竟然还有弓道部?   之前的那个浅野吾一己和其他人调换了负责对象,如今是另一个据说中文相当不错的叫做天草惠子的女生。两人顺着走廊边走边说,路过一间屋子时,苍希的视线稍微停多了两秒,夭草惠子就笑着说,“现在刚好是弓道部的练习时间,要不要进去看看?”   所谓的进去看看自然只是托辞,苍希才一来就不客气地下了日方的面子,虽说夭草惠子与浅野吾一之间交情不深,但场子丢了还是得找回来的。   苍希才不管什么场子不场子,只很爽快点了头,“好。”   宴启无论如何也放心不下,只好紧跟着苍希以防她又突然整出什么事。   里面是一个房间,侧面有一个拉门,门后不时传来弦线被拉至极限又骤然恢复原状的嗡嗡颤抖声和箭身破空后的中靶声,可以推断学生正在凝神闭气做练习。   “啪——”地一声,女生放下持弓的手,缓缓吐气.   “井上同学,打扰一下。这位是交流团的苍希同学,她对弓道相当有兴趣,所以想请你抽空做一下指导。”   交流团学生己经到达的消息早传遍校园,弓道部部长井上不奇怪苍希的出现,倒是有些意外她对弓道有兴趣。   “我知道了,这边请。”   当得上部长之职的人,细心、稳重及能力等领导必备因紊自是少不了的,井上仔细从弓道的历史、流派、礼仪等一一为苍希进行了介绍。   苍希端坐着听得仔细,其实心里对这些完全没兴趣,没有打断对方说话只是习惯使然。好在井上没有话唠的毛病,进行说明后就带苍希去看部里学生的练习。   弓道场要占的场地不小,学校一般都是选建近靶场,刚才井上部长就介绍说标靶离射手的距离差不多有28 米,标靶的直径则是36 厘米。   安土前方放置着六个标靶,一行六人安静地站立着,排在首位的男生神情沉稳地上前,站立、矫正姿态、备弓、举弓、拉弓、开弓、放箭、残心,箭羽破空,射中标靶。紧接着是下一个,再下一个,整个过程有条不紊。   苍希不错眼地看着。几人的成绩算不上出色,好在射法八节都做得很好,井上微微领首,眼带满意,上前一个个地纠正错误。   天草惠子也觉得长脸,转向苍希,“觉得如何?”   虽然是从头认真地看到尾没错,但是真要询问意见的话… … 苍希还没张嘴,宴启就抢先一步笑道,“各位同学都很努力,井上同学也指导得很认真,只是我们对弓箭懂得不多,不过是看个热闹而己。”   相处这么多年,宴启早学会从苍希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推测出她的心理变化,这些心得姑且称之为… … 男人的第六感。   这第六感确实挺准的,宴启的回答也合情合理,奈何他的背后站着的是苍希——任何人遇上这厮通通只有被拆台的分,至于顺着台阶往下走什么的… … 别对空间养成少女有太多奢望好吗,谢谢。   上一秒宴启才说完,下一秒苍希就很顺畅地接了一句,“弓箭,我懂的。”   宴启:“……”你懂,你当然懂,你懂得可多了,不过说这话时能好歹先看看场合么?老实说,T_T 昨晚连夜灌输的东西你是不是都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天草惠子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遗巡,若有所思,“苍希同学看来深莲此道?”   宴启突然笑得良善地问,“小希,中午是吃小鱼,小鱼还是小鱼呢?””   苍希:“……”   夭草惠子:“……”   井上部长走了过来,他没听到几人的对话,只是客气地询问,“苍希同学要试试?”   得到了暗示,苍希面无表情地拒绝,“不要。”   天草惠子笑吟吟道,“难道是我们弓道部的学生水平太低,苍希同学觉得连切磋一下的资格都没有?”   这种礼仪一大堆、涵义一箩筐、连准备动作都慢吞吞的弓箭有什么好切磋的,苍希眼里不掩奇怪,在她看来,射箭就是对准目标把箭射出去而己,他们居然还发展出各种流派,说什么将精神修炼视为灵魂,把好端端的弓整到两米多长,黄金分割的完美比例有个毛用,个子都给一张弓比下去的民族能啥前途……切磋,难道比谁的弓比较长?   只是她还没回答,后腰就被宴启不轻不重地掐了一把。这是昨晚约好的暗号,苍希垂下眼,瞧上去莫名地有点委届,“不是。”   夭草惠子不依不挠,“那是什么原因呢?”   沉默两秒,苍希果断道,“衣服丑。”想了想又点头以表示决心之坚定,“对,很   丑。”   宴启:“……”他是说过遇到事情要找理由找借口不能让对方下不了台没错,但这个回答是不是稍微有点……拉仇恨了呢?   天草惠子:“……”这厮果然是来找茬的吧?   苍希再接再厉,“弓太长,累赘。”   众人深深深深地沉默了。   ——我勒个去,尼玛瞎眼啦?!这是弓道服好吗?!白色襦袢式筒袖和黑色裙裤外加胸前护甲,男生女生配的黑白配有木有?!还有什么叫弓太长,不长叫哪门子的长弓啊?!那可是出了名的威力大射程远懂不懂!   井上部长一脸“你摊上大事了”的严肃面孔,苍希虽不明但觉厉,于是也调整一下面部表情,跟着严肃起来。   男生严肃求证,“你刚刚的话是认真的?”   苍希严肃点头,“认真的。”   宴启&天草惠子:……擦,这种微妙的诡异感是怎么回事?   不过微妙不微妙很快不重要了,经过验证确定不存在误会的井上部长提出挑战,“你的言语是对弓道的侮辱,我身为大和民族的一员,决不能容忍这样的行为,我要和你决斗!”   侮辱民族?听起来似乎跟之前钟老师的“丢国家民族的脸”有异曲同工之妙… … 妙个球!又不是夭生附带超范围嘲笑技能,可以张嘴讽刺国家,闭嘴讥笑民族!丫的不过是就事论事说你的衣服丑弓也长得不合人意,怎么就成了侮辱了?!   这种突然之间就由一件小事上升为民族问题的跳楼机式转变,实在是超出了空间养成少女的理解范畴。   苍希茫然地看向宴启,后者一抹脸,把人拉过去痛心疾首道,“这小哥的心理承受能力就算比不上切糕也不该连豆腐渣都不如,所以一定是我们打开的方式不对,来,我们重新来过吧。”   雄纠纠气昂昂的天草惠子:“……”   己经拉开架势的井上部长:“……”   肃然以待的弓道部众部员:“……”   一一所以说,宴启,你刚刚确实是若无其事地讽刺了某人对吧?   第四卷 第77章   “被指控犯罪而又予以否认的人,请你告诉原告:你所言不实,我可以与你决斗,将你打败或打死,这就是我的保证。”― 如果参加十字军东征的骑士在耶路撒冷犯下重罪,他往往会被这样告知。   中世纪的欧洲,决斗之风风靡一时,美名日:这是骑士精神发展的极端形式。当然,决斗的原因无非是夺爱和荣誉,诗人普希金就是其中一个倒霉娃… … 至于为了国家民族什么的,二二果断没有… … 咳,只能归咎于那个时代的人们文化水平还不够高,对日常对白的敏锐度也修炼不到家,无法随时随刻挖掘提炼出对其国家民族有所侮辱的词眼。   与时俱进不止是对个人的要求,对国家亦是如此。当决斗这种风俗扩展为全民运动时,便有了司法决斗。司法决斗是一种特殊的神判法,简洁点说,就是如果矛盾闹到法庭上之后还分不出个是非对错… … 那行,带上你的剑,然后砍一场吧,胜利者就是对的,因为神会直接让失败者挂掉。   总而言之,曾经有那么一个时代,决斗不止可以让你赢得光明正大理直气壮,更重要的是不用受到法律制裁,因为神他老人家站在你的头顶上!根据前人们的无数鲜花血泪,我们可以总结出这样一个等式:胜利者二名利双收,失败者二身败名裂(请注意,身体是真的败得很彻底了)。   因此当井上部长义正言辞提出决斗时,苍希的思维有一瞬间难得地飘渺了。不过,答应什么的是不可能的,那群还在蹦跶的小鱼还是次要,更关键的是现在的司法机构遵循的可是无神论!这意味要是在决斗中把人弄挂了,那你估计离挂也不远了。   如果说苍希还有闲情余力回忆一下那个曾经枪来刀往的美好时代,那么宴启的反应则干脆得多:这厮该不会是在追求武士道的人生长途中迷失了吧?呢,俗称走火入魔:好吧,面对这种情况,远远避开才是上策。奈何,走不掉… …   井上部长大怒,“你这是看不起我的意思吗?”   一干学员也是摩拳擦掌,脸上忿忿——恩,基于“将熊熊一窝”的道理,也许“将疯疯一群”的结论也是成立的。   双方对峙的动静也吸引了刚好路过的一对中日学生,他们悄然无声地加入了,暂时成为围观一员。   身为在场唯一精通中日双语的人,天草惠子也表现出了她爱国爱民的一面,具体做法为她声情并茂传达了日方的怒火中烧,再添油加醋转述了中方的无动于衷。   也就是说,这是两种文化两种思想的碰撞,是一场人为的美丽(? )的错误。   苍希毫无羞愧之意地保持她的一头雾水,“他们想干吗?”   事情到了这种地步貌似也不大可能化小为无了,既然这样……宴启笑眯眯道,“如你所见,他们在挑衅你。”   这强烈波动的精神波,再加上宴启的肯定,苍希立时一眯眼,模式切换。她抬眼,视线慢吞吞地扫了一圈,“我记得,你们崇尚武士道。”   弓道部一个男生哼了一声,“武士为了名誉愿意付出一切,像你这种人怎么可能理解武士道的精神,我们绝不容许任何海辱!”   苍希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为什么要理解?”   那个后来加入的中方学生薄小苗忍不住嘀咕,“我记得武士道有要具有宽容、爱心、同情、怜悯的美德的要求,这么咄咄逼人是要闹哪样啊……”   他的声音很小,偏偏苍希的耳朵很好使,她略一侧头,“书上说,武士道在人格上容易导致极端的两重性,自狂而又自卑;重礼而又残暴;追求科学而又坚持迷信;欺压弱者而又顺从强者。所以会出现矛盾不奇怪。”   说白了不就是精分么,宴启恍然大悟,“原来是真的疯了。”   “……”   尼玛不带这么群嘲的,日方一众被噎得咽不下又吐不出,那感觉甭提多难受了。   部员跳脚,“你才疯了,你们全家都疯了!”   薄小苗又开始嘀咕,“衣服,茶,花什么的拿了也不手软,还得在口头上占一下钓鱼岛的便宜,现在居然连骂人的话都抄袭,还抄得原封不动,真是……下限难道都拿去下酒了?”   宴启不动声色地膘了身旁的同胞一眼,瞅这小模样小身板还看不出是个吐槽犀利哥呀,真真是人不可貌相。   苍希垂眼,眼睫在光影中微不可查地颤了颤。   天草惠子脸色更是一阵青一阵红,嘴一张,薄小苗说的那段话就脱口而出,听到翻译的日方一众齐齐cosplay调色盘。   “决斗!我要跟你决斗!”   一对一的挑战顿时变成了多对一。薄小苗很没出息地缩到了苍希身后。   至于苍希,她是个好学又聪明的孩子,一受到了薄小苗的启发,便眼神晶亮地道,“出门右拐,”顿了顿,改台词了,“不客气。”   “璞——”   宴启果断喷了。   至此,矛盾再一步上升了。   不同于警察叔叔总会在事情结束的那一刻才踩时踩点出现,中日双校的领导出现的时机很巧,恰恰好在那个矛盾一触即发之际。   事情在双方的你一言我一语中并凑出了来龙去脉,虽然彼此的描述都带有主观情感,不过两国的矛盾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了,学校领导私下一琢磨就明白得差不多了.只是面子上的友爱还得要维持的,这种时候谁先沉不住气谁就输了。   于是两位领导都采取了相同的态度和处理方式:捧捧对方,杀杀己方,看似拉低了姿态,事实上却什么退让也没有,不过是互相吹捧了几句就将事情揭过了,学生之间的矛盾事小,两校的交流事大― 两弊相衡取其轻,两利相权取其重嘛,都不是小孩子了,这点道理还是要懂的。   不过一码归一码,矛盾暂时是压下去了,但有这么个大杀器在身边,难保下一刻就爆发了.副校长想了想,大手一挥,把苍希挥走了.   自个儿远远地玩去吧孩纸,别在这闹无差别攻击了,杀敌一千自伤八百的事咱能不干就尽量不要干,啊?   宴启也给挥出去了,校方给的解释是护花。正好苍希也觉得无趣,于是平两人相携着游玩去了,半途被解雇的夭草惠子咬着小手帕差点没崩碎了门牙。   难得一起出国游,宴启之前就做好了准备,先去看了网上预约好的皇居,暗暗吐槽一番之后绕道去观赏了富士山,再趁机拍多几张照片为自己的老婆相册增添私藏。   东京的夜市也格外热闹,大排档沿街排开,拉面店、烤鸡串店、饺子店、酒吧等,苍希心情不错,胃口也好,一碗猪骨拉面和一份博多饺子下肚,不小心就给撑住了。   其他学生虽然没能有两人的待遇,不过也多少沾了些光,个个被投喂得油光满面,连副校长对着他们的脸色也温和了不少。   天气稍晴的时候,宴启还带苍希去箱根泡了一回温泉… … 呃,这个行程安排,有点引人深思啊。   过程很顺利,甚至在泡温泉之前,苍希还很友好很坦然地发出邀请,“一起?”   好、好大方… … 宴启耳尖蹭地发烫,结结巴巴道,“不,不用了,你随意… … ”   “哦。”   看到苍希基不迟疑离去的背影,心底顿时又百味交杂。因为这么一个小插曲,宴启坐在温泉里,听到隔壁撩动的水声,脑子愣愣地浮现了某些画面,不知不觉地就… …   苍希泡完温泉走出去的时候,宴启还捂着鼻子,抬头一看,白底碎花的浴衣露出干净修长的双腿,女生的皮肤被熏得略带微红,眉梢耳畔还沾染着水汽,整个人水嫩嫩滑溜溜的。   于是,某个部位又遭殃了。   “唔……”   宴启狼狈不己地仰起头,苍希疑惑,走过去微俯下身,“你鼻子不舒服?”精神波动确实有些激烈。   一靠近就更不得了了,宴启简直要疯了,忙不迭地手脚并用拉开距离,瓮声瓮气道,“没事没事,你不用管我。“   直到两人在吃老板大力推荐的黑鸡蛋时,宴启还只是使劲低着头不吭声,苍希问话也只是点头或摇头。   啊啊啊,因为未婚妻泡温泉就不争气地流鼻血什么的,实在是太、丢、脸、了!   宴启有心秀恩爱,于是每夭晚上幸福得冒泡的男生就躲在被窝里各种微博,这直接导致了蒋小胖的各种狠琐猜测和羡慕嫉妒恨不说,还间接给苍希招来一项罪名。   “负心女!”   苍希接通电话的一瞬间,那边就传来顾时舟气急败坏的指控.   还真是个新奇的形容词,苍希眨眨眼,“你还有三分钟,我要睡觉了.”   “你、你… … 这是你该有的态度吗?! ”   顾时舟简直气死了,上回的成绩因为差那么一咪咪而不得不与交流名额擦肩而过,他痛下决心要再接再厉,将目标定位到“将来与苍希一块手牵手共赴大学”.埋头苦学的时候,就接到兄弟蒋小胖的电话,各种明示加暗示,将信将疑地打开微博一看,好家伙,赤果果的一片粉红泡泡兼玫瑰朵朵开!登时怒火就烧上了天灵盖。   他越想越气,还在使劲挫后槽牙,就听到苍希无情的声音,“还有两分四十三秒。”   “… … 你这家伙实在是太可恶了!你说说,这些天都和谁干什么去了,居然随随便便就跟别的男生出去鬼混!而且还是从早到晚!这也就算了,还发微博… … 不对,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这些帐等你回来我再跟你慢慢算¥%&X……”   “没有随便,宴启都安排好了。”苍希无辜,“帐也不用算,不是我给的:”   ——永远的抓不住重点……还有,后面的这句听着怎么似有深意?   “咳咳… … ”一口气还没喘匀,给呛住了。   好心的提示又来了,“还剩下一分半钟.”   电话另一头咳得惊夭动地的顾时舟无言以对,T _ T 最讨厌油盐不进的女生了,还有那个撬兄弟墙角的混蛋,你给我等着… …   苍希倒计时完毕,心情愉快地说,“晚安。”   然后挂电话。   “… … ”终于缓过气的顾时舟也默默挂了电话,上楼去了。   十分钟之后一一   颐妈(刷碗):这孩子,前两天不是还你爱我我爱你的哼得高兴么,怎么这会儿又成走悲情路线了?   颐爸(抖报纸):小孩子的想法一夭一个样,爱爱恨恨地就跟地球绕太阳一样,十二小时颠倒一次,习惯就好。   与此同时,宴启也接到了一个电话,居然是符何,破天荒的头一遭呀。   成熟男人与傲娇小男生是有差别的,他不谴责,就暗示,语气意味深长的。   “温泉什么的,偶尔泡泡就好了,少年人火气旺,多了难免伤身……”   ==根本什么都没做,不,应该说暂时还不具备犯罪条件却被直直地歌上了罪名,虽说这罪是迟早会犯的,但……   好吧,宴启盯着照片里女生刚出浴的粉嫩脸颊,真心觉得值了。   第四卷 第78章   终于等到交流时限结束的那一天,大家伙是有喜有悲。   宴启松了一口气,T_T 小祖宗做事可不会管是在谁的地盘上,怎么痛快怎么来,旁人的心理承受能力完全不在她的顾虑范围之内,这几天游玩之余的提心吊胆总算可以告别了。   赵玲松了一口气,T^T 丫的越长大杀伤力越发杠杠的,覆盖范围也戎广了,出了国都不让人安心,那群泼猴为了他家山大王在日本的伟大壮举整天儿地上蹿下跳,真是够了!   符何松了一口气,==这年头管家的生存难度一次比一次高,你说他将一个七情六欲全不开,不鸣则己一鸣惊人的娃守到这么大容易么?好端端的弄什么温泉邀请啊摔,出趟门还不忘刷他下限!   蒋小胖也松了一口气,二皿二宴启这魂淡真特么地不够义气!哎妈呀,你把人的墙角撬到手了就好歹低调些成不,整天发那些粉得天昏地暗的微博是要闹哪样?愣是羡慕得他媳妇成天地眼冒红心,出国游了不起啊,懂不懂什么叫乐极生悲啊?   顾时舟憋了一口气,-_-#好家伙,这么多天一个鸿雁传书也木有,难得小爷大发慈悲打电话,你竟敢弄那劳什子的倒计时!还有,还学什么潮流搞劈腿,居然还是搞的跨国劈,我去,也不怕把腿劈岔了!   作为牵动众人心神的关键人物,苍希丁点自觉性都没有,泰然自若地越过众人,就要走了… … 靠,等等!   这不是心声,是有人真的这么说了。   认真负责的学生会副会长付睿快步赶上苍希,“之前提过的事,你拒绝了一次,这一次的答案呢?”   苍希摇头,还是那句话,“你有目的。”   付睿皱眉,忍了忍说,“换个地方,我跟你解释。”   “好。”   见到苍希带着一个陌生的男生出现,符何挑了挑眉,脸上温和依旧,开车之前却被宴启笑嘻嘻地拦了下来,“不介意我搭顺风车吧?”   符何目光饱含深意地看了他一眼,后者回了个无辜的眼神。   三人行变成了四人。   宴启坐在副驾驶座,苍希和付睿一左一右在后座坐得端正,一个是性格使然,一个是略带拘束。车内很安静,付睿沉默了一会,“你听说过学校准备重新分班的消息吗?”   众所皆知,景德学校没有所谓的重点培养,平行分班,每一个新生入学之后,如无意外,第一次分到的班级就是之后他在景德读书的固定班级,就如苍希所在的C 班,从小学到现在,都一直是同样的班级号,同样的同学。   不分优劣,一视同仁,可以说是景德学校的一大特点。但是如今这种传统要被一个副校长打破了,当然,会传出这种风声只说明学校高层也有不少人持赞同意见。   人脉宽广消息灵通的蒋小胖一早就通知了各人,那时苍希也听到了,只是没在意,而此后也再没有什么新动静。现在付睿旧事重提,怕是事情要有所改变了。   宴启很快擦觉到付睿话里的深意,苍希向来不作推测,她更喜欢获知事态进展到哪一步,然后直接将其掌握在手中。于是她只是偏偏头,“说重点。”   ……这姿态,这语调,真是嚣张得没边了。   付睿微微吸气,压下那种莫名的手痒痒的冲动,“下学期何副校长就要转正了,我们收到消息,他要开始着手更改班级制度了。”   苍希眨眼,“所以?”   无论什么行业,精英之所以为精英,就因为它远突出于其他同行者,这也意味着精英数量大大少于普通人。   学生也是这样,即便进入重点班的几率只有百分之十,家长们都会心怀奢念,觉得他们的孩子将会是那些为数不多的幸运儿之一。可无论幸运儿是谁,到了最后依旧还是会有九成的学生没有这个荣幸。   付睿推推眼镜,“我们调查过,超过七成五以上的学生不愿意分班,老师和家长们的期盼,对于学生来说更多的是压力一没有进入的人盼望进入,进入的人害怕失去,”顿了顿,“没有人比学生自己更清楚这种煎熬的感觉了,但家长的意见将直接决定是否分班。所以… …”   他认真看着苍希,眼底有诚挚的恳求,“我们希望苍夫人、宴夫人和司马夫人联袂出席家长会代表,说服其他家长否决这一提议。”宴夫人和司马夫人都在家长中有一定的话语权和威信力,但苍夫人却从不出席苍希的家长会… … 虽说还有一个初中部的苍惠师妹可以选择,不过这事交给初中生并不大适合,而且据说这位师妹脾气有点小傲娇… …   付睿话音刚来,宴启眉角就突突一跳,不妙!   果然下一刻苍希就很无辜地看过去,“哦,我也不介意分班。”   说得详细些,苍希介意的事情根本就有限得很,她的处世态度是顺其自然… … 前提是她没有触犯她的原则亦载者违背她的承诺。付睿说得再入情入理也好,在苍希看来都跟她扯不上关系一一一言概之,这厮是典型的连自家门前有雪都要看心情扫的存在!   当然,对于已被噎过无数次的自小就累积丰富经验的宴启来说,办法还是有的,他咳了咳,合蓄提醒道,“小鱼们还在呢。”   身为苍希她确实可以轻易说出不介意,但身为C 班班长呢一亲,你可还记得当年年级大会上立下的誓言?   出来混,迟早要还的。事关信誉,苍希果断改口,“我会尽快给你答复。”   付睿:“……”   直到下车,向来以冷静理智出名的学生会副会长还是没能回过神。来之前下面的人就提醒过这位师妹的大脑回路有些与众不同,也有种说法是性格扭曲,但是… … 那么轻飘飘地说不介意真的没问题吗?!还有,突然冒出来一句小鱼们然后就迅速改口到底是怎么回事?!   至于到底是怎么回事… …   “就是这么回事。”课间休息时间,苍希站在讲台上将事情简洁讲叙一遍,语调平静无波,“现在开始投票表决。”   班里大部分人之前多少也听说过分班这事,不过还是头一回得到确切消息,顿时炸开了锅,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了起来。   蒋小胖第一个跳起来表忠心,“班长,你说过要罩我们的,所以一一”他握拳表决心,“我绝对会死死抱住班长大人你的大腿的!”   这话说得确实是坚定无比没错… … 苍希只是偏头看他,慢吞香道,“就算苏蓝不在这个班?”   “呢,这个……”蒋军的眼睛巴眨巴眨地朝四周滴溜一圈,然后挺起胸脯,“我在的话,蓝蓝自然是在那里的。”   才得意不到两秒钟,就听到背后苏蓝阴测测的声音,“哦,看来蒋同学的消息确实灵通,连我都不知道自己居然对你这么死心塌地。”   蒋小胖:… … T^T 我也不知道!   其实在景德,除了个别中途而来的转学生和交际较差的学生不反对分班外,其他学生还是想当抵触的,怎么说也是从小学开始就一起走到现在,这么多年的感情哪里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表决结果很明显,四十四人,四十三票否决。   苍希看看底下众人期盼的眼神,点点头,“我知道了。”   回到座位,苍希拿着唯一一张同意票看了看,塞到桌子底下,拿出小糕点乖巧地吃了起来。如今上了高中,学习量大幅度增加,早上的课尤其多,宴启怕苍希饿着,每天都从家里带小糕点塞给苍希,今天是小巧酥香金钱饼。   苏蓝收拾完蒋小胖,蹦跳了过来,“班长,说好的礼物呢?”   啃啃啃… … 苍希的腮帮子鼓起小小一团,嚼巴嚼巴吞下去才说,“在宴启那里。”苏蓝怀疑地眯起眼睛,“该不会连礼物都是他买的吧?”   苍希瞪着眼睛与苏蓝对视两秒,“他的就是我的。”   语气说不出的理直气壮。   众人震惊:… … 他们这算不算不小心得知了某个秘密?   突然“砰”的一声让他们吓了一跳,纷纷抬头,始作俑者是后面一直埋头发闷气的怀春少年。   顾时舟一张俊脸煞气弥漫,拳头紧握,磨牙切齿,仔细看还会发现他眼里雷鸣电闪的分外慑人……这分明是十足的深闺怨男模样!   深闺怨男盯着苍希,语气幽幽,“你跟我出来。”   苏蓝深怕苍希拒绝,忙不迭在背后瞧瞧推揉了一把。   苍希从善如流地出去了,丝毫不觉得此刻的顾时舟有什么不对劲。后者见她施施然无动于衷的样子,怨气更升一层。   蒋小胖看着两人相继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班长惹到时舟了?”前些天就发现这哥们不大对劲,整天哼的歌啊… … 那叫一个悲情。   苏蓝斜眼晚他,“班长惹到他的次数还少么,别是反过来就行了。不过他们这相处模式似乎有点微妙。”   话才一落,就发现周围人齐刷刷地看着她。   “怎么了?”   “没,只是突然间发现你好像真相了。”   “… … 是不是真相看看就知道了。”   于是一群人偷偷摸摸地叠在拐弯处的墙壁,小乙翼翼地探出脑袋。   只见深闺怨男忿忿握拳,“你就没有什么要说的?”   苍希手里还捧着金钱饼的小盒子,“是你有话说。”说完又乖乖巧巧地低头啃糕点。早晨的阳光照得女孩子的皮肤格外通透,粉粉嫩嫩的,脸颊因为咀嚼的动作一鼓一鼓,像只安静进食的小兽,很是可爱… … 啊呸,才不可爱,一点都不!   本该气势汹汹兴师问罪的,脑子却浮现不合时宜的念头,顾时舟又羞又恼,脸都气红了。“我这是在给你机会解释!”   之前在日本跟宴启那混球亲亲我我的事,还有今天的话,什么叫做“他的就是我的”,真当他是死的吗?!   解释?苍希觉得这种技术活其实不大适合她干,好像每次她的解释都只起到火上浇油的作用,偏偏大家又喜欢一个劲地让她解释,然后就莫名其妙地气得跳脚。下一次还是这样… … 这难道就是苏蓝口中的M 体质?不过苍希不认为自己的属性是S……   “有什么好解释的?”   顾时舟气得手都抖了,“你连解释都不想吗,好、好!”男生用力放下手,吼道,“我要和你分手!”   霎时四野俱静。   这是什么情况?!   苍希反射性一呆,接着低头又开始啃金钱饼。她觉得自己又开始理不清头绪了,这种云里雾里的感觉真是熟悉。   压在蒋军身上的苏蓝惊然瞪眼,“原来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他们己经成了那种关系了吗?! ”   蒋小胖开始反思自己的情报网哪里不到位,居然连好兄弟的最新动态都漏了,“如你所见。不过,估计他们很快又会形成另一种新关系了。”譬如前男友与前女友之类的… …   宋鸣摸着子无虚有的胡子啧啧感叹,“真是没想到啊没想到,班长和副班瞒得可够紧的。”   蒋小胖怒而捶墙,“就是,居然连吱一声都没有,亏我还把他当哥们,太不够义气了!”   苏蓝也捶,不过目标是下面的脑袋,“难道现在的重点不是班长他们要分手吗?! ”   “分手?”另一道声音出现了,语调相当古怪。   三人顿时回头。   “原来是你啊。”蒋小胖眼带警惕,“你来干什么?”   宴启笑得阳光明媚,“我来围观他们分手。”   “……”   第四卷 第79章   苍希思索良久,觉得还是不懂。   鉴于她从前噎前人无数的光辉简历,宴启曾无比诚恳地建议她在某些不必要问题上大可以含糊其词,一笔带过。   这种分手还是牵手的问题,正好属于无关痛痒的范围,于是苍希痛快点头,“好啊。”   顾时舟:“… … ”靠,这绝逼不科学!是哪个混蛋跟他说只要提出分手对方就会慌乱然后痛哭流泪痛改前非的?!   苏蓝&蒋小胖&宋鸣:“… … ”她应了,她真的应了,她居然真的应了!   宴启:“… … ”所以这个时候他应该做出什么反应,冲上去说分得好还是将那个撬墙角的混蛋胖揍一顿然后将某个貌似红杏出墙的家伙一脚踢了?   苍希爽快地表完态,捧着小糕点欢快地走了。   顾时舟微张着嘴一副呆愣不能自己的表情:   苏蓝喃喃道,“有没有觉得副班的背景透露着一种有种风萧萧兮好苦逼的感觉?”   蒋小胖:” + l 。”   宋鸣:” + 2 。”   宴启:“让苦逼来得更猛烈些吧!”   “……”   世界上最惊惊的事情不是苍希和顾时舟好上了,而是向来强势无敌的苍希居然被甩了!   一行人纷纷感慨地表示难以置信啊匪夷所思,再纷纷眼神无不怜悯地看着不久前还在微博上大秀恩爱的男生,然后就鸟兽状地一股脑散了。   宴启内心有个小人在一个劲地挠墙。   小竹马看上小青梅,这多好,天赐良缘。偏偏这小青梅是不知不扣的负情商,这么多年愣是没有任何情窦初开的迹象,这也就是罢了,他等!熬吧熬吧,多年竹马总算熬成了未婚夫,虽然现在还没有个正式名分,但好歹也是他碗里的,吃下肚那是早晚的!可、是——   如今未婚妻被分手,提出分手的对象居、然、不、是、他!   ——我要和你分手!   活了这么十来个年头,才明白听到这话最难过的不是被分手的那方,而是他这个从来不知道未婚妻什么时候有了个男朋友的未婚夫!   这见鬼的世界T _ T ……   十岁那年宴启第一次学游泳,老师是宴扬天。在做完热身后宴老爹很严肃地说,做什么事都是讲究天赋的,所以在正式开始之前我们先测试一下你的天赋程度。末了把小宴启抱起来干脆利落往游泳池里一抛,最后得出个“秤舵”的等级评估,意思是扔水即沉连挣扎两下的程度都达不到。   这种被严重打击的心情就像当初秤舵触水一样一沉到底,而且还一直持续到了放学。宴启坐在后座,好不沮丧。   苍希从书包里掏出装金钱饼的爱心小饭盒还给宴启,好方便他明天接着带小糕点。   宴启默默地接过,继续消沉中。没错,他是坐在了苍希的车里,就算要沮丧,也得在她的视线范围内沮丧,不然就没有意义了… …   好在苍希对这类情绪变化最为敏感,“你心情不好。”   她开门见山,宴启也直入主题,他控诉道,“你和顾时舟有了见不得人的关系!”   符何一个不慎,方向盘不小心打了个转。他严肃表情,若无其事地调整好方向。   苍希摇头,“没有,一直都很能见人。”   这算神马,嫌弃偷偷给他戴绿帽子不够爽所以明着来吗?宴启更委屈了,“他明明说要和你分手!”   苍希见1 犬,歪头想了想,安慰道,“不要紧,我已经答应了。”   “……”   “……”   幸好是红灯,符何刹下车,嘴角不由自主抽了两抽——话说妹子,用这种话来做解释以及安抚真的没问题吗?   怎么可能没问题?!宴启觉得问题可大了。   “你,你真的和他……”T^T 不行,都说不下去了!   这是欲语不能的小羞恼?苍希低头沉吟,牛良据之前研究过的《 如何成功虏获老公的心》 《 完美新娘必备》 等书,这种情况下应该哄他?这么说的话… … “你要是不高兴,明天我就去牵回来。”   宴启没能回神,“牵什么?”   “牵手。”   “… … ”=皿=,擦,还牵手,你以为是狗血相亲节目么?牵完手是不是就直奔民政局登记了?!   宴启各种羡慕妒忌恨,小希是他的,初吻是他的,初牵也是他的,初分也得是他的!不过好像突然有哪里不对劲… … 啊啊啊,不管了!他都被人撬墙角又若无其事拼回去了,还能有什么对劲的?!   苍希看着哪里都不对劲的宴启使劲研究了一会,又默默回忆哄老公的三十个妙招,然后果断凑过去……亲了一口。   宴启啪叽一下呆了。   这种忽然之间被治愈的感觉有点微妙,飘飘然的… …   一直通过后视镜观察战况的符何再次手滑了,车身一歪,车后座的两人顿时跟着一倒。   尚在云端飘忽着的宴启不提防,扑在苍希身上,手下只觉得一片柔软… … 感觉真好,下意识地捏了捏… …   这一捏可不得了,给急忙忙转过头查看两人情况是否安好的符管家给逮了个正着,气氛顿时各种微妙不可言。   宴启也是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碰到的是什么,顿在那里完全懵得不知今朝何时。   另一个当事人茫然了两秒,皱皱眉,这感觉真奇怪,于是要求道,“你再捏一下。”   身为一个正常男性而且眼前还是他心仪的女生,宴启只觉脑子嗡的一声,鼻子不负所望地涌出暖暖热流。   ——好吧,鼻子君你辛苦了。   此事之后,得知消息的司马燕燕还特地于百忙中油空打了个电话将宴启嘲笑了好一阵。她这段时间被司马老爷子逼着出席各种相亲宴会,暴躁得都要喷火了,好不吝易得了个笑料,自然要娱乐一番。   宴启被笑得急了,反口相讥让司马燕燕还是专心她的相亲大业吧,免得将来修成一代斗战剩佛,那时就真的恭喜恭毒了。   司马燕燕大怒,总比你丫的好,连摸个胸都能血染白衣,出息!以后要滚床单了还不得软了硬硬了软!   宴启不甘示弱,对,您老是真爷们铁汉子,奈何生作女儿身,不过这样也好,就算成为斗战剩佛也能自摸一把聊以自慰!   两青梅竹马火力全开地互揭伤疤互扎刀子,然后鲜血淋漓地挂了电话,各自疗伤去了… …   而苍家,符何正一本正经地给苍希灌输了男女交住的最佳身体距离。   “四十四厘米,请一定记住。”   苍希点头,把这一数字记录到笔记本里。对于科学研究所得,她向来是较为信服的。   三黑眯着眼旁观,私以为符何完全不必要操心,据他多年的观察,宴启那小子对上苍希,就只有惨败这一结果……   晚饭时,饭厅的氛围很是僵凝。   苍可劲没有回来,齐青坐在首位上,腰板挺得很直,举止委承大家闺秀应有的优雅,只是一张脸的表情着实令人不敢恭维。   苍惠也隐约察觉到父母间发生了很严重的问题,只是不知道具体缘由是什么。她瞅了瞅对面桌的姐姐,还是那讨人厌的木头脸,不过… … 咳咳,挺让人安心的就对了。   只有年幼的苍冀一无所知,正拧着与苍可劲相似的眉扒拉着盘子里的芹菜。小家伙平素被纵吝得无法无天,性子霸道得几乎无人敢惹,当然了,也只是几乎,还有苍希这个极富责任感的姐姐在呢。   这位主手段了得,只有她不想收拾的人,没有她收抬不了的人,苍冀吃过几次亏后就学乖了。有苍希在场,苍冀不敢过分跋扈,只好理头吃饭。   齐青食不知味地用完饭,苍希也在第一时间放下了筷子,“我有事情想跟您商里。”   话一出口,饭厅里的人都是一愣,就连年纪最小的苍冀都抬头望了她一眼,可见苍希说出这样的话是多么地破天荒。   齐青很快反应过来,点头,“到你房间去。”   苍希要说的事无非是学生会拜托的家长会。   她直接说,“两周后的家长会,你来。”   这是请求呢还是命令?饶是两人有多年相杀相斗的经验,齐青的嘴角还是没忍住抽搐了两下,“我怕是没有时间,不如你和你爸说一声吧。”   谁不知道这丫头天生麻烦体质呀,呆在她那需得有强大的心理素质和随时应付一切突发事故的随机应变能力,没有怎么办?没有也得有… … 她就是自虐也不是这种虐法,整治不起她还躲不起么?   齐青又目光诚恳地说道,“你一走好几天,你爸前阵子还问起你呢。”提起苍可劲,她脸上的笑微不可察地淡了。   苍希只觉得齐青看到她一向是高兴不起来的,如今只是更不高兴而已,于是并不在意她的情绪变化,径自摇头,“家长会,你来。”她似是才想起付睿的托付,补充,“哦,还要当家长会代表。”   齐青再一次兴起}巴这丫头脑子解剖的念头,天晓得这朵奇葩是怎么养成的,这副安排奴脾扫地洒水的主人口吻难道是错觉?   她也不笑了,干巴巴拒绝,“我没空。”   苍希想了想,“我是第一名,你不用担心。”   “……”是不是第一名貌似都与她无关吧,要是可以的话她倒宁愿这丫头拿个倒数第一,好歹能寻到由头教训她一顿。齐青无力叹气,嫁给苍可劲绝对是她这辈子最大的错误,没有之一。“我那天真的没空。”   什么孩子要是成绩优秀的话家长也会与有荣蔫,高高兴兴出席家长会,电视果然是坑爹的。苍希觉得她还是按照自己的做法来的好,“我知道,爸爸要离婚。”   齐青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苍可劲私底下确实提出要离婚,原因居然是他发现他的真爱了!而那个女人在不久前为他生了一个儿子,差点连命都没有了,他想给她一个名分。   为了利益连女儿都能利用的人居然也会有真爱,乡可笑,文艺片也不是这么演的!想为小三正名也得看她这个正室答不答应,别忘了她也是有儿有女的!   苍老爷子已经故去,前些天苍老太太也得了消息,没同意离婚,却想让齐青养那孩子。说得倒是轻松,为自己儿子养个竞争对手么,这阵子齐青没少为这事烦心,她不耐烦地敷衍,“这是大人的事,小孩子别瞎操心。”   苍希不觉得自己是在操心,只知道齐青有所求,她就能与她交易。   “你去家长会,我可以让他不离婚。”   提出要求,抛出筹码。   齐青诧异,“你想干什么?”这么乡年的相处,她对苍希虽谈不上了若指皇,好歹也把握了五六分,也清楚她言出必行的性子。   “让你去家长会。”   “……我不是说这个,”齐青深呼吸,又吐了一口气,“你爸跟我离婚,你不是应该高兴吗?”   苍希真心觉得她奇怪,“有什么好高兴的?”   齐青被驳得说话都乱七八糟了,“我和你爸结婚了……我不是你妈……”   “与我无关。”苍希打断她,“你是苍惠和苍冀的妈妈。你同意了?”   这句话让齐青心底震惊,看着面前这个孩子眼神不禁有些复杂,“你在计划什么?”   苍希看了她一眼,如实说,“你去家长会,这是我承诺过的,至于计划,与你无关。”   这事说到底她也不吃亏,顶多就是参加了一次家长会,更何况这丫头还是年级第一,丢脸也轮不到她。“好。”齐青应下了,直觉地觉得苍可劲可能会有大麻烦,不由得感概地说一声,“真是个令人头疼的孩子。”   “头疼?”苍希眨眨眼,“按我所得做,不然连头都没得疼。”   这死丫头确实是在威胁她没错吧?   第四卷 第80章   该怎么说呢,齐青虽算不上是个多么讨喜的女人,却好歹在属性上是个女人,她同样具有女人的一种天赋——第六感。   她在答应苍希的提议时就预感苍可劲会有麻烦,然后苍可劲果真头疼了。   苍希是个很干脆爽快的孩子,交易谈妥了,她立马就着手去干。第二天一放学就坐车直奔苍可劲的公司。   不过半途出了点小麻烦,大厦保安不认得她,一脸公事公办地说无证免入。她与苍可劲不亲近,知道她身份、见过她的外人少之又少。   今天恰好是三黑开的车,没办法证明苍希的身份。苍希也不在意,放出精神网稍微探查了一下苍可劲秘书的行程表,知道苍可劲现在正在开会,等会七点还有个挺重要的饭局。   呃,这中间的时间足够她把事情谈完了。她掏出手机,拨了苍可劲的号码。   电话是秘书接的,苍希继续她的理直气壮而不自知,口吻命令,“我是苍希,我要见我爸爸。”   秘书对BOSS家的事一知半解,对这位大小姐的认识也只停留在略有耳闻的阶段,深怕一不小心惹怒了她到时灾难临头,忙亲自接了人到办公室休息,还打发了年轻的小助理去买点心和零食给苍希。   为了商谈新的投资方案,苍可劲忙了好些天,好不容易才在今天终于敲定。出了会议室,刚拧开办公室的门,座位上的女生就抬起头直直与他对视,眼睛又圆又大,腮帮子微微鼓起,再一看,桌上奶黄色的布丁才被吃了一小半。   “……”   “……”   相顾无言,气场十足。这两父女相见大眼瞪小眼的场面当真考验人心,秘书额头微微渗汗,对着苍可劲解释了苍希在此的原因。   苍可劲简单交代了一些事情就让他出去了,回过头又问,“你来这里干什么?”   苍希冷静对他说,“请稍等一下。”然后开始专心致志地吃布丁。   ” ……”   苍可劲觉得一遇到这个大女儿,自己一向引以为傲的定力似乎就是一场笑话。   苍希很快解决了布丁,正襟危坐,眼神举止无比示意着自己要开始谈话了,让他快快坐下。   苍可劲板着脸想要说话,又似是想起了什么,只是瞪了苍希一眼,走到旁边的沙发坐下,顺手解开西装的两颗扣子。   “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本想速战速决的,但苍希转念一想,觉得身为子女应该适时问候一下父亲的,于是并不理会苍可劲的问话,“爸爸近来可好?”   被虐惯了的苍可劲顿时浑身说不出的古怪,狐疑地打量了苍希一眼,才道,“还可以。”   苍希的眉眼温顺,“还没恭喜爸爸再得麟儿。”   “… … ”所以这个时候他应该说什么,谢谢?大女儿用这般平静的语气说着祝爸爸又给我添了个弟弟这种话,两人的母亲根本不是同一人不说,对方甚至连名分都还没有!   还是说她是故意在讽刺他?苍可劲坐不住了,“我知道那时是你帮了她,有什么事你就直说,不过分的我都答应你。”   苍希也认为寒暄得差不多了,又恰好苍可劲给了承诺,就说,“今天来是想和你说一件事。”   “什么?”   见她揭过话题,苍可劲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   苍希走到他跟前,正色道,“是这样的,两周后学校要开家长会。”   苍可劲的脸色也跟着古怪起来,“你要我去参加?”见苍希无动于衷,又有些不可置信地补充,“难道是齐青?”   苍希点头,“是。”   她们的感情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你和她提过了?她不愿意?”   苍希神情无辜,“这要看您的决定。”   苍可劲一头雾水,“什么决定?”   “不要离婚。”   苍可劲的脸刷地一下沉了下去,“这是大人的事!”   “包括你要为我换一位名义上的母亲?”   “你这是什么态度?”苍可劲缓了缓口气,“你不是也不喜欢她吗?”   苍希觉得这对夫妻真心奇怪,一个两个都问她高不高兴,就好像她的人生目标就是让他们两人彻底册了似的。这难道是书中说的“心有灵犀一点通”?   ——喂喂,知道真相的苍可劲和齐青会哭的,真的会哭的!   “是你和她结婚,不是我.”言下之意即她喜欢与否没有关系。   苍可劲不悦,“既然这样,换不换也没差别。”   苍希有点苦恼,“我没兴趣再玩继女继母争斗游戏了。”   齐青过往的事苍可劲自是也知道一些的,只不过是因为没触及底线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现在冷不丁被苍希捅破,苍可劲略有不自在,“施媛不是这样的人。”   “世事无绝对。”比起虚无缥缈的保证,苍希更喜欢从源头上直接掐死一切可能性。   “我离不离婚跟家长会有什么关系?”   “这是我提出的筹码。”   “……”阻止他离婚只是为了一个区区的家长会?苍可劲觉得这个长女的性格真是越来越奇怪了,“我可以去参加.”   “可是还有其他事。”   苍希将事情简洁说了一遍,苍可劲用力吸了一口气,“这事我也可以帮你。”   “也对。”苍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不过不行,人不可言而无信。所以你还是不要离婚吧。”   “……”谁来告诉他为什么话题又绕回原点了?   两人僵持良久。   苍可劲太阳穴一顿一顿地跳,摸出一根烟点上,“… … 这就是你今天特地找我商量的事?”   “商量?”苍希不适地皱皱鼻子,“我只是通知一下你。”   “… … ”指间的烟被拦腰折断。   苍希想了想,觉得没什么要补充了,就说,“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没事?怎么可能没事?!苍可劲磨着后槽牙,费了老大的劲才说服自己千万冷静,“如果我不答应呢?”   “不答应?”   苍可劲冷哼,看也不看她一眼。   “我知道了。”荐希迅速自书包里掏出手机,拨号,动作无比熟捻。荐可劲还没能反应过来,就听到苍希干脆利落对着话筒说,“舅舅,我爸爸要给我换妈妈。”   “……”   啊啊啊啊啊,苍可劲简直要疯了。   都说儿女是债,他这生的哪里是个讨债鬼,简直是讨债鬼他祖宗!如果说齐青觉得最错误的事是嫁给了苍可劲进而做了苍希她的挂名老娘,那苍可劲觉得最错误的事就是没有在第一时间送苍希去跟她亲娘相知相伴!   “就、就这样?”直到被苍希带去家长会,齐青还犹然不敢相信。   “就这样。”苍希坐在椅子上,双手一丝不苟置于大腿上,面无表情,姿态严谨。   “他难道没有说什么?”   苍希转过头,“说了好多。”   齐青心痒难耐,“说了什么?”   “最后一句是你硬气,你赢了。”   “… … 他会气死的,绝对会。”   “他那时也这么说,”苍希完全不信,“可是到现在还是好好的。”   齐青嘴角一抽,“你就看他那么不顺眼,他要真挂了你要怎么办?”   咦?苍希疑惑,“瓜分财产?”   “……”   齐青默默瞥过来,这厮己然超越人类的范畴了,非她等凡人可以降服,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前头说了,苍希在景德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学校内的学生罕有不知道她的,其威名赫赫连C 班的家长们都知道。   这是齐青头一回出席苍希的家长会,对于不断前来攀谈的父母们,齐青先是暗暗慌乱紧接着开始自如地应付起来。   “您就是苍希的妈妈吧,真年轻,教出来的孩子也很优秀。”   “哪里,您客气了。我也没做什么,也是孩子自己肯努力才能取得好成绩。”   “呵呵,您真谦虚。”   “没有的事……”   ……   没多久,顾时舟的妈妈也过来了,手里还拽着不情不愿的儿子。   两位夫人稍微打过招呼后,顾妈妈就笑着对苍希说,“好久不见了,上次见你个子才这么高呢,这都是大姑娘了。”   C 班的家长苍希都认得,即便己过了好几年,苍希依然清楚地将每一个家长与学生对应起来。她礼貌地点头,“好久不见。”   “这学期时舟的成绩又进步了不少,你身为班长功不可没,谢谢你。”父母们都知道苍希每次考试之前为班里同学补习的事。   顾时舟像被踩了尾巴一样炸了起来,“我成绩有进步是因为我聪明,才不关她的事,谢她干什么!”   这死孩子,顾妈妈一阵尴尬,“胡说什么呢,这位是苍希的妈妈,还不快打招呼。”又对齐青道歉说,“这孩子一向这样,刀子嘴豆腐心的,您别见怪。”   “没关系,小孩子吵吵闹闹能有什么。”齐青笑得一脸亲和,“你和小希应该是好朋友吧。”否则怎么敢当面挑衅苍希还没挨削?   好朋友的定义是什么?苍希私下琢磨了一下,突然转头望向后门,暗中关注她的顾时舟也跟着一看——是己经开完家长会过来窜班的宴启母子。   顾时舟脸色更臭了,又听到齐青的话,顿时被点燃了,两眼燃烧着熊熊烈火,一字一字纠正道,“不是好朋友,是前、男、女、朋、友。”   周围几人一时怔愣住了,苍希也点头用聊家常般的口气附和说,“是啊,我和他分手了。”   顾妈妈:“……”这莫非就是她儿子改走悲情路线的根源?   齐青:“……”继女早恋,还劈腿了,她总算找到可以光明正大训斥的理由了,不过… … 她真的有可赢性么?   宴妈妈也是一阵恍惚,她这难道是被抢儿媳妇了?不由得转头看向儿子。   宴启郁悴地与他妈妈对视,“有对比才有差别,这样她才能知道谁才是最好的!”   宴妈妈心里一酸,摸着宴启的头,“儿啊,你长大了,都能自我安慰了。”   宴启:“… … ”比起苍希突如其来的初恋,他现在更想知道他在妈妈眼底一直以来都是什么样的。   最后还是齐青强颜欢笑圆了场,“小孩子哪里懂什么,不过是闹着玩而己,谁没有个年少轻狂的时候?”   如苍希所愿,苍可劲没能离婚,齐青依言出席家长会并成为代表,学校在家长的联合反对下撤消了分班制度改革的提议。   不过,苍可劲对苍希的咬牙切齿也上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程度。   “回你房间去!”看到你老子就消化不良!   这不是第一次被下驱赶令了。   “你看到我心情不好。”   苍可劲不理她。   “为什么?”   苍可劲冷眼,“我也想心情好,你倒是做点可以让我心情好的看看。”   苍希觉得与其这样天天破坏她老子的胃口还得绕道走,不如彼此各退一步,“十八岁之前,我会听话的。”   苍可劲脸色冷凝,“你以为你成年了我就拿你没办法?”   “咦?”苍希疑惑地歪头,“你现在也没办法呀。”   “… … ”   =皿=这死孩子!   第四卷 第81章   在苍希还是在襁褓里的婴孩时,就被师傅收养了。师博是个修真者,拥有自称一界的空间,又因为修炼的缘故而年轻长寿。也即是说,师博大人不止是个有房一族,还是个高宫帅。   高富帅有底气,养起孩子来也很大气,奉承自由生长教育理念的下场,就是让苍希一不小心养出了一副冷心冷情神鬼无惧的性子。   连师父大人就只能哀叹一声师父把你养歪了然后把人丢出去了事,苍可劲区区一凡人又能拿苍希怎么办?   父亲大人对此很愤怒,奈何战斗力拼不过,只能横眉冷对,次数一多,苍希便得出了“这个人很狂躁”的结论,苍可劲气得七窍生烟,索性眼不见为净,整天儿不着家。   那个小三生的孩子被闲来无事找蛋疼的苍老太太抱去养了,齐青没精力也没办法再去计较,拉扯着一双儿女,日子过得挺是滋润。   转眼己过了两年多,高考结束一个星期,苍宴两家就在江城市最高档的酒店小小地举行了订婚仪式,秉着孩子年龄还小不欲太多人知道的念头,只是两家人聚在一起吃了个饭。   终于把名分占住了,宴启心里那个美啊,把简洁低调的订婚戒指戴在手上,态度端正神圣,还时不时地瞧一下,让南浯看得直摇头。   南浯对这个妹夫的印象不错,两人笑着喝了几杯酒后就挤眉弄眼逗他,“发给你的教程都看完了?进展到哪一步了?”   宴启险些把刚入口的香槟喷出去,捂着嘴闷咳了几声,脸都有些红了,“哥,我们才刚成年。”   南浯立时瞪大了眼睛,声调拔高,“你的意思是你到现在还是处?! ”   需不需要这么难以置信啊!宴启差点咬到舌头,只恨不得马上把他从这里拖出去,“这、这很奇怪吗?! ”   其实他也想更进一步好吗,但是不知怎么回事,这两年多每当他稍微有所靠近时,苍希就会用十分之正气凛然的眼光瞅他,看得他都忍不住要反思自己是不是做出什么十恶不赦天怒人怨的恶行了。以往还能亲亲摸摸搂搂抱抱的,后来… … 没有后来了。   “奇怪?”南浯斜眼晚他,大为摇头,“什么奇怪,简直是奇葩。”   宴奇葩:“……”   不怪南浯会这样说,他自小随父母移民国外,后又在美国留过两年学,闲暇无事还经常到处旅游,在开放民风下长大的男人在还没意识到什么叫处的时候就己经没有这东西了。   南浯一脸不可思议地靠近他,用打量珍奇异兽般的眼神在宴启身上上下遗巡,“这么多年你都是怎么熬过来的?”   “… … ”请别说得好像他一夭不那个啥就会活不下去似的,再、再不济也还有五指姑娘啊… … 宴启羞债难当,压低声喉,“我很纯洁的好吗!”   这世界上的男人只分两种,禽兽和更禽兽,南浯压根不信他的说辞,眼带狐疑,落在了宴启的下半身,“你该不会是对自己的技术没信心吧?”   咳咳!!   你够了,不要太过分啊喂!   宴启的脸色一变再变,连不远处在被南枫问话的苍希都不由得侧目,目光若有所思。   等等… … 若有所思?若有所思是什么意思?!   T^T 宴启想死的心都有了,他真的是无辜的!   南浯犹不死心,“需不需要教程2 ? ”   ”……”   南浯等了好一会都没等到回复,正打算揭过话题,就听到身边的男生期期艾艾地问,“还有教程2 ? ”   ”……”   这边南浯正问着苍希的高考志愿,“你准备填报哪座大学?专业有决定了吗?”   关于这类问题,苍希一早己有了决定,“医生。”   不得不说,这个决定相当出乎南浯的意料,“不考虑一下行政管理?你爸爸那边怎么说?”   苍希摇头,“不关他事。”   南枫被噎了一下,不过随即又感觉此时堵心的应该是苍可劲那厮才对,他只需云淡风轻地在一边看笑话顺便落井下石就好了,于是欣慰点头,“你喜欢就好。”   这倒无所谓喜不喜欢,只是当苍希问到什么是最能帮助人的职业时,蒋小胖就脱口而出说是医生,救死扶伤嘛,围观党统一点头。其实还有人提议当老师的,不过蒋小胖轻飘飘一句“你们确定班长是在培养未来花朵而不是摧残?” ,霎时秒杀众人。   至于宴启,则是如当初飞机上他跟苍希说的一样报了军校。宴妈妈自然是反对的,军人可是高危职业,她就这么一颗独苗苗,万一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她还怎么活下去?倒是宴爹挺是支持他儿子,年轻人就该有自己的理想和抱负,至于继承家业… … 正反还有个年富力强的弟弟呢。   蒋军和苏蓝两口子在这么些年插浑斗嘴中的练出了舌灿莲花神功,不约而同地决定攻读新闻专业,将来准备来个双剑合璧成就一番伟大事业。   作为订婚礼物,苍可劲不吝窗地花了一千多万买了一套两百平米左右的公寓过到苍希名下,外景优美,三室二厅,装修家具等一应俱全。他难得地展现了身为父亲的慷慨,苍希也不加犹豫,当即收拾家当,带着一保镖一管家和一藏獒,搬了过去.   宴启还是不大放心,“虽然你不是一个人住,不过有些事情还是要多注意。”   这是嘱咐?苍希点点头,让出身后被她挡住的毛球一一小藏獒如今己完全脱离了“小”的范围,长相庵不迟疑地往凶残彪悍方面发展,那身黑亮的毛发为它平添了不少威猛之色。   “你跟它说,看家护院是它的职责,外出接送是三黑,采买管理是符何。”苍希很体贴地一一对各人的职贵进行了介绍,然后说,“你有什么话,可以分情况跟他们说。”   “ ……”他能说他其实只是想表达一下对未婚妻的关心么?   空间养成少女无情商攻击波发动,连符何的脸都在一瞬间向右漂移了一厘米,有心为两人制造机会,便托了托镜框道,“家里一时半会整理不好,我建议你们先去吃饭。”   生活上的事苍希对符何是无有不从的,听话地拽上宴启出了门。   附近有条美食街,搭公车坐两个站就可以到,方便得很。近来天气热,中暑的人也不少,宴启怕苍希提不起胃口,就带她去吃生鱼片。   中午是太阳最毒的时候,宴启出门前特地向符何要了太阳伞,一下车就打开了,但两人还是流了一身汗。   两人寻到一间海鲜料理店坐下,年轻的服务生小哥笑眯眯地拿了菜单过来招呼,还有两杯冰水。   这菜还没点完,蒋小胖的电话就追过来了,说是要一起吃饭,商量班级毕业旅游的事。   毕业旅游是C 班众人自己提出的,说是以后都各奔五湖四海,兄弟姐妹们想再凑一起见个面也不容易,不如在临别之时好好地玩上一玩,放松之余顺带培养感情。   苍希没有意见,将挑选地点的事交给了蒋小胖负责。宴启知道后也笑眯眯地凑了一份。   最后选定的地点是憧安城,距离江城市挺远,要坐八个多小时的火车。好在大家都不是离不开妈妈的小孩子了,又加上是苍希带的队,家长们还算放心。   憧安城是年代悠久的古城,环山抱水,里面的建筑物大部分保存完整,有与新世纪水   泥大厦全然不同的舒朗淡难:城门古朴恢安,城培斑驳,写满了历经洽桑后的淡然睿智,一草一木,都蕴含浓厚的历史气韵。   C 班等人一来到此地,就为这种隐逸古雅之气所震撼。寻了当地一位老人作向导,老人家五十多岁,身体却很硬朗,说起憧安古城的历史更是眉飞色舞,如数家珍,哪怕随便一棵树,一条小巷,都能引出一段令人神往的传说,一行人听得津津有味。   宴启也听得两眼发亮,下意识回头看苍希,却发现她正直勾勾盯着前方,顺着视线一看,只是一间普通的书画店。   这里的店铺风格秉承古城的古色古香,青石的路,木质的门,色彩低调而浓重。店里的墙壁上挂着一些装裱过的字画,一个穿着白衬衫的男人低着头在画着什么,神情专注,连苍希走进去都不知道。   宴启随着苍希在店里转了一圈,看了好些不知道如何但感觉起来还挺不错的字画,那人才终于放下笔,缓缓吐了一口气,对着画上下端详,感觉相当满意,然后才后知后觉发现店里多了两个人。   “咦,有客人?”   宴启转过头,眉眼弯弯,“早就有了,老板你也不怕店被搬空了。”   老板呵呵地眯了眼,“会来憧安城的人不会做出这种事:”   他倒是有信心得很,不过宴启也觉得这座城似乎有洗涤人心的神秘力量,“我们就随便看看,老板你可以继续画你的。”   “大多数来店里的都只是看看,但来者是客,该招呼的还是要招呼。这小姑娘一一咦,你把头发捋起来我瞧瞧.”   上一秒宴启才觉得这老板不错,下一秒就觉得这厮觉得是心怀不轨,你不把你店里的字画拿出来让客人看反而让客人把脸摆出来给你瞧,这是哪门子的招呼方式?   苍希的刘海又长了,有点遮住眼睛,听了店主的话倒是很配合地用手将碎发抹开。   老板对着苍希上下左右地瞧,瞧了好一会还不够,从桌上拿了老花镜三百六十度绕圈地接着瞧。   “… … ”-_-#你差不多够了喂!   老板自顾自地打量着,喃喃道,“果然很像… … ”   “很像什么?”   老板转过头,眼底带着笑意,“你跟这小姑娘是一对吧?”   宴启没料到突然会被打趣,耳根一热。   “哈哈.两位稍等一下。”他笑着摇摇头,转身就往里间走。   宴启被他的态度弄得有点莫名其妙,“这老板也是怪人一个。”   “还好。”苍希抚平头发,“跟他的先辈比起来算是好的了。”   … … 跟他的先辈相比什么的,这句话为什么怎么听都觉得不对劲呢?   那么巨大巨大的一个bug 出现在眼前,宴启却完全无视,关注点歪到十万八千里远,“咦,小希,你以前来过这里?”   苍希没说话。   她确实来过,准确的说,她和师博来过― 她清楚地记得每一个和师傅去过的地方。   但那己经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   大约十分钟老板又出现了,手里还小心地捧着一个紫檀木画盒,从上面的光泽能看得出是有一定年代的古董。   “这是谁的画?”   “是先祖的手迹。”老板没有仔细解释,只是将桌上的笔墨纸砚等东西移开,将桌面细细擦拭一遍,然后拿出细薄棉手套戴上,再从盒子里取出画卷放在桌案上,小心翼翼地展开。   宴启觉得奇怪,从他这小心谨慎的态度不难看出这幅画有多么珍贵,但这么珍贵的东西又为什么要拿给两个素不相识的客人看?他们看上去也不像买得起这种东西的人呀.   不过当画慢慢展开后,宴启就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三尺加长的生宣上,一棵古魏屹然而立,枝干遒劲,叶欲遮夭一一他记得之前那位老向导说过,这是憧安城最老的一棵魏树,而这棵树他刚刚还看过,就在这条街的拐弯处!   这树下站着两人,一大一小,男子牵着女童,微垂着眼,神色有微不可见的柔和,两人的衣袂都被风卷起,如画般的眉眼,说不出的风流写意。更重要的是,这个女童… …   蒋军不知什么时候也拉着苏蓝凑了过来,才一看就脱口而出,“呀,班长,这个小孩跟你好像!”   作者有话说:   = =咳,我还是啥都不说了。让师傅出来遛个弯~   第四卷 第82章   那画上面的那个孩子的的确确是苍希,不是好像。   至于为何会有这么一副画,说来还有这么一段久远的往事。   一个男人带着一个孩子多有不便,何况这还不是个细心的男人,更何况这男人还修仙。一个闭关,匆匆就是数月乃至数年。   那日苍希坐在山坡上看日出,霞光万丈,回过头就看到师博在身后,也不知站了多久。   师博歉然,“又让你一人,苍希,是我的疏忽。”   苍希面色如常,“小事而己,师傅不必挂怀。这次才五天,师傅怎么就出来了?”   “悟道这种事,不是时间长短决定的。”师博随即一笑,“为作弥补,徒儿今日就随我出去走上一趟吧。”   “是。”   师傅摇头,“这个时候为师更希望听你说好。”是与不是,好与不好,说到底还是有差别的。   苍希眨眨眼,从善如流,“好。”   师博失笑,“你这孩子… … ”   正好碰上了赶集,城里人来人往,叫卖声中穿插着孩童嬉闹的笑声,正是人间烟火弥漫时。师博觉得身处这种地方,再超尘脱俗的人也会染上几分烟火气。   当然,他是打心底这么觉得的,但低下头时就发现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手里牵着的孩子看似乖乖巧巧,实则是彻底的面无表情.   “苍希,你不喜欢这里?”   苍希抬头,“没有。”   这孩子要么就真是心如死水,要么就是面瘫不能自控,师傅循循诱导,“你看这儿多繁华,多热闹,就算只是站在这里看着心里也觉得舒畅……给你捏个糖人?”   苍希顺着师傅的视线看向那个被小孩团团围住的小摊,头发灰白的老人乐呵呵的,手中动作灵活编跄,变法术般地捏出一幅幅活灵活现的图案,小孩高兴地接过憨头憨脑的小毛驴,蹦蹦跳跳牵着母亲的手走了。   “不要.”苍希不大明白为什么那些孩子会喜欢那个,“再繁华再热闹,也会有沉寂的一天。云舒云卷,花谢花开,都是一个道理.”   “话虽这么说,可有什么东西是永远的呢?”师傅摇头,“结局无法改变,我们能做的只是在它们还没有逝去的时候多加珍惜。”   苍希不懂,“无论我的态度是什么,它们依然会存在,也依然会消失,我珍借与否又有什么影响?”   “… … ”即便伟大如师博,也不得不卡壳了。   苍希不依不挠,“师博总爱说些让人听不懂的话,最后却连自己都解释不清.”   “… … ”师傅目角狠狠一抖,你居然还狂上了.   苍希瞪大眼睛,无辜回视。   “珍惜与否当然不一样。因为会有感情,一旦牵扯到感情,人就无法这么冷静地置身事外.”他指着不远处一个因不经意窥见美丽女子的容颜而发呆的男子,“每个人都有鹤发苍颜的一夭,每个人也都知道这个事实,但是现在的他们还是会情不自禁地为美丽的容颜所倾倒。就像孩子的出生,明明知道若干年后会死去,人们还是会为此刻的新生而欢喜。不是不知道会逝去,只是情不自禁。”   “情不自禁?”苍希皱着眉,困惑不己,“情之一字,太过飘渺。”   “看不到不代表不存在。”   “师博也说不清?”   “有些事总要经历过才能知晓。”师傅拍拍她的头,“走吧,难得来一趟,不想买东西的话,随便逛逛也好。”   苍希无有不可。   不过这个念头在师徒两人被一个自称渣安第一画师的男子缠上之后,有一瞬间动摇   了。   苍希一手拿着被强行塞的糖人,一手被师博牢牢牵住,只好无奈地退后一步,避开男子毫不客气凑得近近的白俊脸蛋。   “让我画吧让我画吧,我保证画出来的画一定让你们神魂颠倒!”   不比徒弟的退避,师傅饶有兴致,问,“画师画画凭的是感觉吧?既是第一画师,怎么还得看着人画?”   那人咧嘴一笑,“兄台和令媛都是龙姿凤采,普通人哪能够单凭一眼如画?”   这拍马屁的功夫倒是娴熟得让人不由得多想… … 师傅失笑,低头看苍希,“要画吗?”   苍希看了两人一眼,“师傅做主就好。”   师傅想了想,“这样吧,画完之后把画卖给我。”   那人大为肉痛,“那我岂不是白做功夫?”   师傅眨眼,“哦,那还是什么功夫都不做了吧。”   “……”   画师一脸割肉表情地应下了。   那幅画画好之后,师博便约好装裱后去取。   画师哀怨的小眼神很明显取悦了师傅,苍希不解,“师博为什么要夺人所好?”   “对于他来说,重要的不是能不能拥有那幅画,而是那幅画是他所作。”师傅无耻得很是坦荡荡。   当师博的很理解自家徒弟什么德行,当下若无其事补充道,“而且那幅画是给你   的。”   苍希顿时有种被光明正大地扣了黑锅而且还不得不硬着头皮被扣的感觉。   “我并不需要。”   “权当留个念想。”   苍希知道很多人喜欢藉物思人,但她不觉得对着一个物体能有什么作用,看得再久再深情,东西也不会变成人。   “我记得师傅的样子。”   “记不记得是另一回事。”   到了最后,师傅并没有去取那幅画,他笑眯眯地摸着苍希的发顶,“当你觉得有需要时再去取吧。”   苍希没有忘记,却也没有去取。   于是这幅画就一直搁置到了现在。   那幅画画得很传神,年代久远的宣纸敛不住男子的低雅凤华,眉眼似笑非笑,微微侧脸的姿态,乍看之下有种其实那人真的就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的感觉。   骤然见到那熟悉的面吝,苍希一瞬间有种奇怪的感觉,她端详着画中师傅含笑的眼,又想起了最后的那句话。   但是,自己现在需要吗?   苍希有点疑惑。   “… … 班长?”   蒋军用手肘撞了撞苍希,班长居然在出神,真是难得一见的奇观。   宴启也好奇不已地打里着画,“真的很像啊,小希,这个该不会是苍家的先人吧?”除了发型和衣服,两人几乎一模一样。能把人画得这么逼真,那个画师的确很厉害。   苍希摇头。   班里的其他人也被蒋小胖招呼了进来,顾时舟面上略带不屑,小眼神却一个劲地住那副画的方向斜。   一群半大的孩子围着画叽叽碴碴地说话,老板也不觉得挡了生意,笑眯眯地看着,等到他们说完才开口,“本来这幅画已经被画里的先生定下了,但不知是什么原因,那位客人一直都没来取,先祖直到去世都还念念不忘。他留了遗言这幅画要为那位客人保留,所以这画就一直保存到了现在。”   苏蓝咂舌,“等到人都化白骨了还接着等,你们这店可真有意思。”   老板洋洋得意道,“那是当然,澜沧阁自古以来都是以信为重。不过,”他又摇摇头,“这人是肯定等不到了,没想到今天居然让我遇到了这个小姑娘,也算是难得的缘分。”   蒋小胖嘻嘻一笑,“既然这么有缘,老板你干脆就把画送我们班长呗。”众人嘻嘻哈哈地附和,颇有唯恐天下不乱的架势。   谁知老板也大方,“小姑娘,你喜不喜欢这画?”   老板的意思很明显,喜欢的话这东西就归你了。但苍希衡里的标准不一样,她还在想师傅所说的需不需要。   苍希没有回答,宴启小声地问,“你不想要吗?”   “我不知道,”苍希有点苦恼,不知道要怎么表达那种感觉,“画是画,不是他。”   宴启皱着眉苦思,“你想见画里面的那个人?”   “想。”   苍希回答得毫不犹豫,宴启也苦恼了,“这是不可能的。”这画都乡少年了,那人要是还活着那得多惊悚。   是啊,的确不可能。苍希也明白,但奇怪地就是有点烦躁,“那我要画干什么?” “恩… … ”宴启觉得这事挺正常的呀,“当做纪念嘛,真人看不到,看看画也好。”   “不一样。”   “是不一样,不过画上面的是他。”宴启艰难地表达,“通常不都是那样的吗,保存别人的照片或者用过的东西,想的时候就摸摸看看… … 这像是一种证明吧,曾经存在过或者我们曾经相识的证明。”   “曾经意昧着已经过去了。”   宴启眨眨眼,“就算过去了也还是存在过呀。”   最后苍希把画收下了,她身上一点师傅留下的东西都没有,师傅说的需不需要她不知道,她只是直觉地觉得自己应该留点什么的。   宴启琢磨了一下,发现不对劲了,“等等,你为什么想要见那个人?”   “… … ”蒋小胖很鄙视地看着宴启,丫的这醋也吃得太后知后觉了点吧。   “… … ”苏蓝觉得挺好的,两人都经常性地抓不住重点,这样凑一对才和谐。   “… … ”顾时舟极不屑地哼了一声,苍希居然为了这么个货抛弃他,这绝逼是她这辈子最大的损失,没有之一!   “… … ”老板有点黑线,他不就问了句喜不喜欢么,瞧这话题都扯到哪去了?现在孩子的心思真是海底针啊海底针。   末了,一群人又继续在潼安城游荡。   宴启发觉苍希的心情有点低落,虽然连她本人都貌似没有察觉。   这个发现让宴启惊奇又无措。   不过还没等他想出开解的方法,苍希就自愈了,刺激她自愈的源头是叶哲琪。   被叶哲琪告白的那一瞬间,宴启还有点回不过神。   他回不过神不要紧,苍希回得过神就成。   苏蓝一瞧见叶哲琪偷偷找了宴启,立马就炸毛了,“我就知道这小妮子是个没良心的,自家人的墙角她也好意思撬?!”   苍希歪过头,“你知道她在干什么?”   苏蓝吊着眼,“我也想不知道来着,关键是她那心思从小就刻在脸上,想装瞎都觉得心虚。你瞧,哪次宴启要和我们出去玩时她不想方设法掺合的?”   苍希觉得她躺枪了——她就没从叶哲琪脸上看出什么来,倒是从她每次见到宴启时那波动不已的精神波中发现了不寻常。   苏蓝也没指望苍希能开窍,催促她说,“快,情敌都转暗为明了,你还杵在这里做什么?”   “… … ”苍希觉得自己在感情一道上永远地脑子不够用,杵在这里干什么,苏蓝的意思是… … 她应该杵在宴启和叶哲琪面前?   “这脑子真是笨得凿都凿不开!”苏蓝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宣示主权懂不懂?人家要抢你男人,抢你房子,抢你金库了!”   这是典型的小三上位必经过程,就目前而言并不适台宴启和苍希的情形,不过苏蓝不介意把事态夸张一万倍来诠释。   事实证明最后一句话很有效地引起了苍希的警惕性——男人和牙刷不能共用,房子与银行卡不可瓜分,这是很严肃的问题。   她走上前,一扫方才的低落,气场十足,让叶哲琪不由得惊了一惊,“你想干什么?”   “这男人是我的。”苍希宣示主权了,宣言直白又霸气。   叶哲琪张大了嘴巴,“现、现在恋爱是自由的,你应该算重阿启的迭择。”   “这男人是我的。”   叶哲琪额头微见汗,“你这是蛮横霸道,我有告白的权利,阿启也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利!”   苍希奇怪地看着她,“我以为我说得够清楚了。”   叶哲琪的眼圈红了,至于宴启,他早陶醉在苍希的主权宣言中不能自拔了。苏蓝在后面默默握拳,我擦,班长的智商虽然跌到了地心,不过这战斗力还真不是盖的。   这男人是我的。   一句话就把小三儿KO了,简直是夭下正妻必备宣言啊。   第四卷 第83章   录取通知书发下来的那一刻,苍希就沉默了.   原因无他,这通知书上头用金色字体写着的那所学校,她压根就填都没填过.   无中生有也不是这样弄的.   这事不对劲,得处理。   有强大的情报网作为后盾,不消多少时间就清楚了来龙去脉,恩,省时省力.   始作俑者的身份弄明白了,不意外… … 估计除了这些家伙也没有谁会闲着没事去改一个学生的志愿。   苍希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很多年不曾打过的电话。   对方的声音听起来依旧欢脱得略带二逼之气,“晦,好久不见,苍希~是不是很想我呀?”   确实好久不见了,苍希静静垂下眼,“没有。为什么?”   秦晓狩让苍希的第一句话伤了玻璃小心肝,又因为她的下一句话无比菊紧,忙不迭地装傻,“啊,你在说什么呢?我们好歹也是有过命交情的,你居然这么没良心… … ”   过命交情什么的… … 有这回事?苍希很平静地再次重述出当初的台词,“明知敌人的能力在你之上却还以弱彭强,撒谎失败,惩罚待定。”   “可恶,都说不要学那个变态说话了!”秦晓狩的声音听上去有点咬牙切齿“你说的是高考志愿的事吧,这事跟老子没有一毛钱关系。”   “哦。”苍希很好商量地说,“那你把有关系的人叫来。”   “……”那、那个冷血冷肉的家伙是他能随随便便就叫过去的么,这又不是召唤兽!再说了,谁不知道他憷计征那变态憷得慌… … “等等,我把队长的号码给你,你自己找他吧。兴师问罪这种事靠别人有什么意思!”   苍希默了默,“你在怕他。”   “… … 靠,谁会怕那个又挫又刻板的老男人!”   “看来你的怨念一如既往呐。”   身后淡淡的金属嗓音不其然出现,带着凉薄的气息,听得秦晓狩一瞬间毛发直竖。   苍希安静地等待电话那头的不和谐结束,很快电话的对象就换成了有关系的人。   “我是计征。”   “你想干什么?”苍希不喜欢计征,心思太过复杂的人对来她说实在难以理解。   “军医也是医生,这跟你的目标不冲突。”   “你无权干预我的选择.”无论冲不冲突.   苍希的不配合表现得十分明显,计征顿了顿,突兀地转了话题,“还没恭喜你订婚   了。”   两者距离过远,苍希只能大概判断对方话语的真假,再多就探不出了,她迷惑,“你想说什么?”   “如无意外,订婚之后就会结婚,再之后便会有孩子。据我们调查,你的精神力暴增是从八岁开始,十三岁时身体负荷早已超出意料,中间仅仅过了五年。你觉得,你的后代健康成长的几率有多大?”   苍希会结婚吗?会有孩子吗?那是肯定的。   她习惯计划,更习惯按照计划一步步走下去,所以有碍于计划的事情她会竭尽全力去解决,然后继续走,直到完成计划。   现在计划才刚刚起步没多久,有人就言辞军利地指出她将来会遇到的一个大难题。   确实,单单是生活在她身边大脑就会受到影响,更甭提由她孕育出来的孩子了。毫无疑问,将来这个孩子有很大几率会因为承受不住巨大的精神力而导致身体衰竭。   苍希皱了皱眉。   计征声调沉稳地抛出筹码,“你进入部队,将来我们为你解决这个问题,这个交易你觉得怎样?”语语透过话筒慢慢传出,有一贯凉薄的公事公办。   他提这个建议固然有私心,但同样的也自认对苍希有所益处,这不过是个对彼此都有好处的交易。对于这种能力特殊甚至可能有大危害的人才,不能招揽就只能消灭,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罢了。   这是他给的选择,但其实也没得选择。   不过这算计人心一事也没有谁能够十拿九稳。   在计征提出交易没几秒,苍希就诚实地、慢吞吞地答,“不怎么样.”   的确,为了孩子,这世间的母亲几乎都可以在刹那间变得勇敢而无所畏俱,也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妥协。   但是有点可借,苍希目前还没这么高的觉悟。   生命何其难得,一个人只能有一个人生。她向来不干预他人的抉择,相反的,也不喜他人的干预。将来的难题她自然会想办法去解决,无所谓现在就开始为一些还子虚乌有的事情发愁。   计征似乎也不意外,“你可以再考虑一下。”早在十三岁那年第一次见面,他就知道她不是个能够轻易掌控的人。   “哦。”   计征没有再说话,电话又回到秦晓狩手中,大概是顾忌计征在身旁,他没敢说其他,只是清清嗓子佯作正经说,“郑圭和郑垚想死你了。”   被想念了,虽然这个想念程度有点深。   苍希眨眼,长睫毛柔柔地抖了抖,“哦。”   “… … ”秦晓狩默了默,“你难道就没有其他想说的吗?”   苍希觉得这些人真心的奇怪,有话说她当然会说,何须他们多此一问?不过小说里面这样的对白也挺多,通常的回答好像是“我也很想你们”?   无论是真心还是客套,这样的答案总归是百通的,因为这不会让人挑出毛病。只是当说话对象是苍希时就必须重新换个角度斟酌了。   果然,苍希悍不畏死地说,“让他们想。”小姑娘的嗓子柔柔的,“随便想。”   “……”   这死孩子根本就一点改变都没有,还是怎么看怎么不讨喜!秦晓狩真心觉得他就不该接这个电话。   超过五秒钟没有回应,死孩子就把电话挂了。   宴启也很快察觉了不对劲,他是知道苍希的志愿填写是什么。   身高已经有一米八一的男生站在苍希面前,微低着头看着手里的通知书,薄唇轻抿,眼眸黑黑亮亮的很认真。   “怎么回事?”   将来孩子的事说到底也与宴启有关,苍希想了想,把事情告诉了他。   宴启听得眉心直打结。   事实上在国泰民安的如今,当一名军医也是不错的选择,以后最多是在军区医院或者部队工作,待遇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只是……-_-#他难道会以为这些人费尽心思去插手苍希的高考志愿就是为了让她去当一名普普通通的军医吗?   天真!拐带出去那分明只是第一步,上了钩之后要清蒸还是油炸还不是他们说了算?! 一想到有人摆了砧板磨好刀阴测测地在等他的小媳妇儿,宴启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喜欢就别去,”宴启雄起了,“这事交给我。”   相比苍可劲,宴扬天对宴启可算得上是个再好不过的爹了,有他做后盾的话要弄到大学通知书不是什么难事。苍希很乖巧地点头。   见苍希乖巧顺从,宴启心神一旦荡,忍不住低头亲她。   “咳咳!”占便宜占到他的地盘来了,符何想装死也不行。   宴启汕笑,“刚才脖子有点酸了… … ”   “… … ”这借口还能再挫一点吗?!符何死劲地瞪他。   宴启生硬地重回话题,“至于孩子的事… … ”   等等,有孩子就意味着他会和小希这样那样那样这样吧… … 南浯友情赞助的“教育启蒙书”自动自发地在脑海里快速过了一遍,宴启的脸不可自遏地红了。   见他突然间呆呆站在那里出神,精神波还出现了很可疑的波动,苍希歪头,疑惑地伸手推了推他。   手才碰到人,宴启就反应剧烈地抬手捂住鼻子,迅速往后跳了一大步。他左顾右盼地不敢看苍希,语速很快,“孩子不要也没关系。”   然后在符何一脸“有没有搞错啊这小子居然这么纯情”的诧异表情中落荒而逃。   没多久苍希又收到了第二份通知书,全国排行第三的医学院,恰好就在表哥杨子羽的那个城市。   电话里头混得风生水起的杨霸王笑得又贱又得瑟,“来吧,哥罩着你!有哥在,保证整个全津市没人敢动你一根寒毛!”   苍希丝毫不觉得有谁会无缘无故动她的寒毛,不过秉看礼尚往来的良好礼仪,她也淡然表示,“恩,有我在,江城市也不会有人动你的寒毛。”   “… … ”这死孩子还真是……   杨子羽再次怀疑当初苍希她妈在生产时是不是把那娃的脑子忘肚子里了。   “总之,你到了就给我打电话,哥给你安排。”   苍希疑惑,“你要帮我擦床板捕被子?”   杨霸王大怒,“小爷怎么可能去干那种事?”   “… … 哦。”   “……”   如果没错的话,刚刚那可疑的一秒钟停顿,的确是在若无其事地嫌弃他对吧?!   苍希读的是五年制临床医学,五年的时间可算不上短,于是符何这段时间忙得很,先是联系房子然后准备搬家事宜,接着是收集全津市各方面的情报以防各种意外状况——要知道,他身边的这位女娃娃可是一个典型的不呜则已一呜惊人式存在。   宴启则是抓紧时间往苍希的窝跑,军校的规矩严,开学之后要见苍希一次估计不容易得很,他要尽可能地培养感情。虽然以苍希的负情商及责任感来说出轨的几率不大,不过… … 那种莫名其妙突如其来的分手他绝对地不允许第二次,顾时舟什么的有一个就够了!   很快到了开学日期,苍希几套衣服一掇拾,自己率先走了。三黑陪随,符何断后。   报名的师兄一看到苍希,顿时双眼一亮,很热情地要帮苍希拿行李,不料背后突现一黑面霸王,顿时默默退散。   苍希转过身,“哥哥。”   杨子羽板着一张俊脸,“不是说好要打电话的吗?”   “你来擦床铺被?”   敢情小爷就只有那么一点价值吗?!杨霸王极有气场地冷笑一声,然后… … 提起了行李。   ——哥哥,有没有人告诉过你这样的行为真的很怂?   杨子羽很憋屈地跟看苍希上了五楼,才一扭开门,正对面面色白得有点过分的女生就侧过了脸,眼神幽深。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女生就勾起唇角扯出一抹冷笑,“呵,愚蠢的人类啊。”声音缓慢而清晰,说不出的傲慢。   杨子羽:“… … ”   第四卷 第84章   苍希的第一反应是用精神力将女生由头到尾仔仔细细地梳理了一遍,得出结论,恩,尚在人类范畴内。   至于杨子羽… … 愚蠢的人类什么的,杨霸王表示这是他活了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被如此冷艳高贵地讥嘲。而且,这句话怎么听怎么有群嘲的意味… … 所以这位竟敢以一己之力挑战整个人类的中二蠢货到底是哪里来的?!   气氛冷到恰到好处时,后面阳台又冲出一个长发及膝的女生,一双手还湿哒哒地黏着泡沫,眼睛一扫现场三人,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对着杨子羽和苍希拼命弯腰道歉,“啊,对不起对不起,定是宁儿又口出妄言惹恼了两位,然则她也只是赤子心性,并非有意为之,得罪之处还请多多海涵!瑾棠在此向两位谢过了。”   “……”且不说这个叫做宁儿的中二患者平时到底是如何得罪人才会让她连问都不问就连声道歉,就说这道歉的话吧… … 这莫非就说传说中的掉书袋?   先是来个莫名其妙的中二蠢货,接着又来个拽文嚼字的古怪女生……难道是他开门的方式不对?!杨子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位瑾棠同学,看来你们两个是认识的吧?正好,我正好奇什么叫‘愚蠢的人类’呢,麻烦你来解释一下。”   那二货终于不再做冷艳高贵状,转过身又开讥嘲功能,“连这么简单的措辞都听不懂吗,果然是下等星球的产物。”   “……”   名为瑾然的女生立时更加惶恐,还没解释什么就己经连连又道了好几次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 ”   “我——”   “啊,对不起对不起,宁儿之语让诸位心生不悦,实在罪过,然念其乃无心之过,还请原谅则个!”   “… … ”啊啊啊,这种纵跨恶少欺男霸女的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厮的思维频率跟他简直是隔了好几亿光年不止吧?!一二货加一傻逼,攻击力实非常人所能抵挡。杨子羽忍不住捂着心口,实在是够了。   没想到瑾棠却是神色大骇地倒退一步,“莫不是怒极攻心,伤及肺腑?! ”   “……”   杨子羽真心觉得这厮比苍希还无法沟通,他神色复杂地转头看向苍希,第一次觉得自家的这个妹妹还是很可爱的。   擦床铺被,一切安置完毕,大伙就该坐下来自我认识一下了。   宿舍是四人制,苍希的宿友目前只出现了两个,一个名为叶淳宁,据说是中了岛国动漫的毒至深从而踏上了中二的不归路,另外一个叫江瑾然,由于自小喜爱古言小说不能自拔以至于长大后满口的文绉绉。两人从小就因为两家是世交而相识。   而对于那位尚未出现的同学,杨子羽己经不抱什么希望了,他开始深刻地怀疑宿舍的划分是不是按照物以类聚这一原则,不然的话怎么会四个人里奇葩就占了三个!这是何等的不科学的啊!当真是奇葩处处有,此间尤其多… …   一扭头,对面那位中二同学依然微微仰头,一副高贵不容侵犯尔等凡人速速去死去死吧的冷艳姿势,顿时,“……”   杨子羽抹了一下脸,强作镇定,“今天晚上我请客,两位同学赏个脸吧。”   叶淳宁幽幽动了动眼珠,发出意味不明的一声“呵。”   话音刚落,江瑾然就迅速且非常自然而然地接道,“宁儿之意是不胜荣幸。”她随即诚恳地表示,“怎好让兄台破费,好意我们心领了。”   “……”这种借口是想忽悠谁呢?!杨子羽觉得此刻的他面目应该相当狰狞,那中二货说的分明是——吾赏脸的确是你的不胜荣幸,所以… … 颤抖吧,凡人!   杨子羽觉得他的脑补能力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饭局上叶淳宁一副世间独我无二的中二范和江瑾然一口半生不熟的古文腔让店内客人和服务生频频侧目,杨子羽强忍蛋疼扒了几口饭,只觉得胃也开始疼了。   苍希从头到尾都很好地保持了安静。必要时一言惊死无数人,不必要时就安安静静地呆在一旁当背景。她惯来如此。   杨子羽将三人送到宿舍楼下,开车离开了,苍希跟着两个宿友上楼。   闺中好友不出声那是情理之中,但新来的宿友却也一路的目不斜视坦然自若。江瑾然观察了好一会,才甚是羞涩地朝苍希笑了笑,“希儿当真娴静秀雅。”   江瑾然时不时的视线苍希自然不会不知道,同样地,她也暗中打量了对方一番… …   恩,这人的精神波倒是与她的言行举止一致,于是苍希不吝夸道,“你也很表里如一。”   头一回收到如此赞美的江瑾然:“……”   ——所以说,莫要小看空间养成少女的杀伤力,管你拽的是中文外文文言文还是白话文,来了即噎,木有例外。   叶淳宁很难得地正眼瞧了苍希一下,语气依然幽幽,“人类难得也有不那么无聊的。”   苍希也很难得地又将叶淳宁检查了一遍,“这种遣词方式容易让人产生歧义,”她以十分的严肃表情阐述了她的检查结果,“相信我,你绝对是人。”   ”……”   ——这个时候无论回答是不是都只会让自己看上去傻逼得冒泡吧?!也就是说,哪怕拽的是外星文,在苍女王跟前也只余被睥睨的份,请不要大意地匍匐吧!   回到宿舍江瑾然就手脚飘忽地拿衣服洗澡去了,脸上还是刚才那副茫然而无法置信的表情。   苍希盘腿坐在床上,隔着通道,与对铺的叶淳宁四眼相望。   同样黑漆漆的眼睛,同样的面无表情,同样一动不动的姿势。   盯… …   这一对视简直是百转缠绵天荒地老欲罢不能,直把刚洗完澡的江瑾然吓得手脚又开始飘忽。她缩着身子努力降低存在感,半个小时后终于弱弱地出声,“瑾然无意惊扰两位,实乃热水供应时间无多,还望两位沐浴为先,再行这… … 对视之事。”   叶淳宁冷冷地将视线下移,又冷冷地下了床铺,江瑾然很及时地将叠得整齐的干净衣服双手奉上,伺候着一脸大爷相的女生进了浴室。   终于都洗完了澡,两人正继续无语凝视,最后一名宿友终于迟迟登场。   女生背着一个被塞得满满的红色大背包,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提着一个大包,风风火火地撞门而入,乍一抬头就先露出个大大的笑容,“各位好啊!”   苍希静静打量了她一下,点头,“你好。”   叶淳宁微抬下巴刚要说话,恰好苍希又一转头看过去,她顿时一噎,冷冷地笑了声。   女生也不在意,嘻嘻笑着边说边整理自己的东西,“来得有点晚了,都怪那司机,好好的康庄大道不走偏要走那小路,结果半路爆胎了连找间店修理都没办法,只好叫人把车拖走了,害得我走了一个半小时才打到车,这不差点赶不上报名呢。哦,忘了说,我叫季宣,以后就是室友了,请多多指教哈!”   江瑾然连说不敢不敢,替三人做了介绍,然后又很热情地帮忙搬东西,没一会两人就己经一副相交多年的模样了。   相比宿舍其他三个奇葩,季宣算是相当正常的一个女孩子了,就是话多了点。从她进门那一刻起,就没停止过说话,而且内容主体很明确,就是她们现在的这座学校。在季宣收拾东西的这个过程中,苍希己然把学校几十年来的历史、大小事件甚至某些人的风流轶事都了解了一遍,现在正在讲叙附近的著名小吃点和休闲放松之所。   苍希瞧着下方睑还带着点婴儿肥的女生,不得不说,有点微妙的感觉,就好像看到了女版的… … 蒋小胖。   “呼,终于搞定了,每次搬家都一大堆麻烦事,看来还是得赶紧找个男朋友才行,下次就不用这么累了。”季宣的嘴讲着,手脚也没停,很利素地整理好了东西,然后从包早翻出一些牛肉干鱿鱼丝之类的零嘴,很熟练地招呼着三个舍友吃,“来,都尝尝,这些可都是好东西,我去旅游时特地带回来的,保证原汁原味原生态。”   看到季宣递过来的零嘴,江瑾然的第一反应是上贡叶淳宁,叶淳宁游离在天花板上的目光收回,冲江瑾然摇了摇头,“你吃。”   季宣也拿了牛肉干给苍希,苍希拿了一块慢慢咬着,就听见季宣问,“欸,你们都有没有男朋友的?”   江瑾然有些小羞涩,“婚姻大事,自有父母做主。”   季宣鼓圆了眼珠子,一副看奇葩的不可思议表情,“不是吧,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还有包办婚姻?”   叶淳宁轻飘飘地缥过去一眼,却什么都没有说,江瑾然也是笑笑没有解释。   季宣闹了个没趣,又转过头敲苍希的床沿边的栏杆,“你呢,有男朋友没?”   苍希盯了她三秒,慢吞吞说,“没有。”腰板一贯的挺直,配上认真的神色语气,整个人呈现出一种课堂上回答老师问题的严谨姿态。   “… … 哦。”季宣想了想,回味了一下似乎又觉得不对,“三个人都没有,长得这么漂亮居然都没有男朋友,这不科学啊!”她垮了脸,“那我岂不是多了三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老天爷,给条生路吧!”   闹了好一会,季宣才恋恋不舍地拿了衣服进了洗澡房。她一离开,江瑾然就凑近苍希,小心地问,“希儿,你不喜宣儿?”   苍希摇头,无论是对人还是对事,她一向没所谓喜恶,只看有无需要而己。她皱着眉苦思了一下,“她知道很多。”   “这是何意?”季宣知道很多东西?不过看样子确实知道挺多的,江瑾然想着,弯眼笑了笑。   苍希垂了眼,放好书本径自睡觉去了。   第四卷 第85章   由于之前都有过经验,这一次的军训,大家显然都有各自的应对之道,面对教官黑如锅底的脸也不觉得畏惧,相反还有种微妙的怀念。   其实学习生涯中每次踏入新阶段,大伙的首要兴趣都在于人,帅哥关注美女,美女审视帅哥,异性之间其乐融融… … 好吧,偶尔也会那么几个惺惺相惜的同性的,但这毕竟还不是主流。   苍希所在的班级有五十二人,男生却只有区区十二人,好在质量还不错,其中有一个叫常智的男生在军训第一天就被女生们火眼金睛地瞄上,来往的连队你瞅我我瞅你的,没几天就成了个系草的强力种子选手。同时被惦记上的,还有苍希宿舍的三人,当然,这就是男生们的观望结果了。   要知道,经得起太阳与军装双重考验的才是真正的帅哥美女。   而苍希之所以得知这些,还真是多亏了季宣,也不知是天性使然还是八面玲珑,不论是同班的还是外班的,只要打过照面,季宣就能搭上话并有所了解。   对于这些苍希从来就理解不能,不,归根到底应该说是大家的审美标准不怎么一样。其他人的衡量标准是身材长相,苍希的稍稍有点不同,她审的是… … 精神披。   一个人是否表里如一,是否心胸坦荡,精神披都能如实反映出来,除非对方也是个精神力很高的大神,但是役有,在女王面前,神鬼都得乖乖露出原形。因此当常智一手拿着苹果汁,笑得一脸帅气地出现时,苍希只是很淡定地说,“这不是你要问的。”   “什么?”常智有点呆了,本来想要趁着搭话时顺手送出去的苹果汁也送不出去了。   苍希耐心地重复,“班长在哪里,这个不是你想问的。”   常智脸上的笑也开始僵了,他觉得自己或许被人耍了也不一定,不过面子上还是要装的,“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确实只是想知道班长在哪里。如果你不知道的话,我就去问其他人。”   口是心非的人遇得多了,苍希现在连奇怪的心思都没有了,她抬起手直指对方心口,“它告诉我的。”   常智本来是可以避开的,却不知道为什么只是眼睁睁看着那纤细白哲的手指轻点在心口上,明明没有什么力度,甚至只碰在一点点衣料上,但他就是产生到一股发酞发麻又发毛的奇异感觉,就好像被电到了一般。   常智直截了当地愣在了那里。   苍希收回手,抬眼看他,“有话直接说。”   “哦… … ”常智傻呆呆地回答,然后做了一件他这辈子从没做过的蠢事,他说,“我好像对你一见钟情了。”不止如此,他还无意识地抓住了苍希那只收回的手。   苍希瞪着眼,觉得无话可说。这人是在为他自己的感情下结论,她不认为自己需要发表什么意见。   话一出口,常智才似受了惊吓般回过神,放开手退后两步,苹果汁都掉地上了,脸上的震惊不是一丁半点的,仿佛被一见钟情的那个其实是他。   两人大眼瞪小眼地沉默了好一会。   见她无动于衷,常智不惊也不羞了,“你就不想说点什么?”   苍希:“哦。”   “… … ”哦你妹!常智离家出走的智商一下子回来了,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他索性光棍到底,“做我女朋友吧,咱们处一处。”   苍希刚摇头,常智又说了,“我知道你没有男朋友,你也不用急着拒绝我,我的情况你可以向季宣了解,好好考虑一下吧。当然了,在答应我之前可不许先答应别人。”   一串话说得又快又清晰,然后不等苍希回答就跑了。   苍希捡起他掉在地上的苹果汁,真心觉得没必要考虑。正想着,突然感到一道很不友善的视线,苍希头一偏,却只看到叶淳宁、江瑾然和他们班的班长刘燕琼。   刘燕琼出声招呼说,“快走吧,到时间集合了,迟到了教官该骂人了。”   事实上不等苍希去问,季宣自己就无比热情地奉上了有关常智的资料,什么身高体重,爱好习惯,以前有过几任女友都调查得清清楚楚,最后下了,总结,是个优秀男儿。   而常智看上苍希的事也在几个连队传了开,男生女生们暗地里各自扼腕,明面上只能羡慕嫉妒恨地加以调侃。   就连教官都隐约听到了风声,干脆利用特权,地把这两个他喜欢的好苗子揪一块,一个当旗手,一个当护旗手,权当成人之美了。   常智好不得意地冲苍希挑眉,“看,连教官都看好我们呢。”   苍希呆呆地转头,面无表情。   “啧,跟你说话呢。”   “哦。”这个家伙经常说些让她不觉得需要回答的话,不过现在苍希发现了,每当遇到这种情况时只要哦一声就好了。   “……”   常智气死了,但心更痒了,他盯着苍希白哲隽秀的侧脸,觉得怎么看怎么喜欢。于是下定决心加强玫势,恩,以后每天晚上争取时间培养感情!   这天苍希宿舍都收到了任务,要为迎新晚会提供表演。季宣得到通知后忍不住炸毛,“那群混蛋,什么叫民意投票我们宿舍的期待率最高啊口胡!什么时候有的这劳什子的投票,劳资怎么不知道?!这不摆明赶鸭子上架吗?”   其他三人:“… … ”   “喂喂,你们搞要清楚了,这可不止我是一个人的事,”季宣脑门蹦出了几个欢快的井号,“这么有志一同地保持无关己事沉默看戏的表情是要闹哪样?你们该不会是想当甩手掌柜吧?” 叶淳宁懒懒斜眼,“你去。”   江瑾然立马附议,“然!”   … … 然你妹!季宣忍住把两人喷一脸的冲动,转脸阴森森地问苍希,“你说呢?”   苍希沉吟一下,“挺好的。”   “… … ”真是够了,她感觉再也不会爱了。季宣当即决定无视这个问题,直接切入要点,“我们表演什么好?”   江瑾然很积极发言,“朗诵古文?”   季宣:“谢谢,下一个。”   叶淳宁冷笑,“不过是一群愚蠢又无知的——”   季宣:“谢谢,下一个。”   苍希呆。   “… … ”季宣揉额,“好吧,你们说说以前都参加了什么社团?”   江瑾然:“我和宁儿都是文学社。”   … … 后面那个是去吐槽的吧。季宣已经没力气说什么了,“你呢?”   苍希眨眨眼,“表演社。”   季宣双眼登时一亮,“这个好!”   对于四个人就有三个奇葩的宿舍来说,这个表演远比唱歌跳舞要妥善得多——直觉告诉她江瑾然这货绝逼会把歌词改得连歌词它妈都认不得,她也不敢想象从叶淳宁嘴里唱出宝贝我爱你一万年之类的歌词,更不奢望苍希那张木头脸能演绎出或深情款款或伤心欲绝这样的表情!   那么问题又来了,表演什么好?恰好苏蓝来电话了,于是询问之。   苏蓝一听,很兴奋地回忆起当初苍希表演过的更新换代版睡美人故事很不厚道地挑选了一个角色最少,剧情最简单,情节也最为烂俗狗血的剧本,一句话概括之,王子受国王所托打败魔王抱得公   苏蓝一听,很兴奋地回忆起当初苍希表演过的更新换代版睡美人故事,很不厚道地挑选了一个角色最少,剧情最简单,情节也最为烂俗狗血的剧本,一句话概括之,王子受国王所托打败魔王抱得公主归。   剧本选好了,角色分配又产生了纠纷。   王子在勇猛无惧的同时需得温柔深情,于是角色归江瑾然了。   然后叶淳宁表示她十分不屑那些头脑简单得连用单细胞形容都是抬举他们的人类,要么不做,要做就做大Boss 。   “好吧,那你当公主?”   苍希只是面无表情地指着剧本,” ‘救命,快来救救我。’‘哦,亲爱的,你是我见过的最勇敢的王子。’这是我的台词?”   苏蓝在电话里弱弱地表示,“… … 我大概可以想象王子是怎样不受公主欢迎了。”   所以呢,这是要她当公主吗?季宣毫不犹豫地掀桌了,” TAT 你们是要一个一米六三的王子去解救一个一米七一还穿着高跟鞋的公主吗?!这才是最苦逼的王子好吗?! ”   江瑾然在一旁憨憨地笑,“其实我不介意。”   “… … ”=皿=劳资介意啊摔!   一番舌枪唇战之后,大伙都累了,季宣也认命了。她有气无力地碰了碰身边的苍希,“你觉得常智怎么样?”她需要八卦,八卦才是她生命的源泉!   苍希若有所思说,“体力很好。”   “… … !”季宣瞪圆了眼睛,惊骇得一句话也说不出,体力,很好?为什么是体力,为什么会知道很好?!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本来在聊天的叶淳宁和江瑾然也齐齐回过头盯着苍希。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感受到宿友们披动剧烈的精神波,苍希转过头,皱眉,“他最近几天晚上都找我… … ”   “打住打住!”季宣连忙做了暂停的手势,“这里三个可连男朋友都没有,这里面没有什么十八禁不禁的吧?”   十八禁不禁?苍希更疑惑了,“他就让我去小树林,又缠着我… … ”   “行了!我想我大概明白了!”季宣急急地站起来,与其他两人对视一下,再看向苍希的眼神就带上复杂的感慨,“我原以为你是宿舍最呆最不开化的那个,没想到你这么深藏不露,居然是宿舍第一个… … 你不用再说了,我们都明白的。”   明白就好,苍希朝宿舍门的方向看了一眼,默默低头看书。   ——旁白:这注定是个微妙而不怎么美妙的误会。   接下来几天,白天饱受摧残的四人晚上还需加班加点,其中国王和魔王的戏份就很少,台词也就那么两句,但公主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   季宣真心觉得提议表演话剧是TMD 的自找虐!   ——王子经历千辛万苦终于打败魔王,最后冲进城堡拯救了公主,请注意,由于剧情人物身份的特殊性,决定了这个拯救姿势是公主抱!   季宣:+皿+我去!   在第十三次因为王子与公主之间体格悬殊而公主抱失败导致屁股不幸遭殃之后,季宣忿忿竖起中指,她要是再继续这个该死的话剧她就是万年脑残!   一扭头,公主她爹=国王=苍希正默默地、丝毫不肯放松地盯之。   … … 好吧,她承认她的心是计划着往林黛玉那般娇弱之美发展的,但她的身子却自顾自奔向孙二娘那方向去了啊万恶的资本主义!   呃,怎么好像混入了什么奇怪的东西?苍希皱眉。   季宣马上:“… … TAT 我、我接着摔还不成么!”   于是面无表情地又被摔了四次,连季宣自己都不心疼自己的时候,拯救王子的公主,哦,不,是隔壁宿舍的踢门来了。   特别强调一下,真的是踢门。   第四卷 第86章   女生穿着宝蓝色绒面、目测超过十厘米的恨天高,一头褐红色微卷的头发披散,正怒气冲冲而气势十足地站在门口。苍希记得季宣说过,这个叫叶紫的女生因为身高原因易被埋没在人群中,所以从初中开始脚下的鞋子就没有低于十厘米的。   “一整个晚上吵吵闹闹,乒乒乓乓的烦不烦啊,白天军训已经够累了,晚上还要听你们这些人闹腾,难道不知道会打扰到其他人休息吗,身为大学生,连这点素质都没有!”   叶紫的脾气属于炮仗型,一点就着,就算不点也可能自己燃起来。季宣压根不去接这个茬,反是转移对方的扫射点,“宁儿,她也姓叶呢,五百年前跟你是一家哦。”   叶淳宁果然眉梢一挑就要出声,身边拿着床单当披风作王子打扮的江瑾然立时手脚伶俐地捂住了她的嘴,“对不住对不住,打扰诸位实在是万分抱歉!”   别是不说,道歉一事江瑾然做起来那可是相当熟练老道的,表情诚恳外兼语气到位,担保寻不出一丝错误。   叶紫冷哼一声,目光对着几人扫了扫,最后定格在苍希身上,“知道的说你们是太过入戏,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叫唤什么呢,女孩子家家的大半夜还是注意点好,这里可没有那些只长脸不长脑的男人,叫得再大声也没可能——”   “叶同学。”季宣笑眯眯地打断了她的话,“大家都是同学,为了一些小事伤了和气太不划算了。”   刚才那些话说实在是有些过了,而且指的还不止是噪音问题,甚至牵扯到女孩子的声誉问题。   苍希思忖了一下,她听不出那些话里的隐喻,却很明显察觉到对方的敌意,只不过……“你的逻辑有点问题。”好端端的怎么就扯到男人身上去了?   叶紫气笑了,“总比有些人作风有问题的好。”   季宣皱眉,“我们当你是同学,请你说话客气点。”   “我对人一向客气,但不是对这种跟对方才认识没几天就大半夜小树林做些勾当的人客气。”   叶淳宁眉眼冷冷,“多管闲事的生物,有空不如多想想怎么进化脑子。”   江瑾然也是劝说,“同窗一场,何必如此计较。万事还是留一步的好。”   两人一软一硬,堵得叶紫一噎,“敢做还不敢让人说?刚才那些话也就你们宿舍不知道,我不过是照着搬而已。”说完,她还特地横了苍希一眼。   这一横就傻眼了,苍希正坐后头若无其事看书呢。   其他三人也跟着望了过去,顿时默了。   苍希敏锐抬头,发现被注视了,于是问,“有事?”   三人组:“……”没什么事,就是想问问她们这样拼死拼活究竟为的是哪般?   叶紫:“……”这死丫头真是蹿得没边了!   “没事就洗洗睡吧。”苍希拿起茶杯喝了一口,“你们的论点实在莫名其妙,聊不下去也是正常的。”   四人再次沉默,憋着内伤各回各窝。   不是胜负已分,也不是她们不给力,实在是作为“中心焦点”的家伙太没有自觉性了,不仅功力深厚还是典型的敌我不分,一招下去,双方都躺平了,就剩她这大Boss唯我独尊。   经此一着,季宣几人敏感地察觉到了不对。   这事稍微一查也就知道了,学校不知哪里传出的流言,说新生里头有一个女生,人长得清秀,这性子却完全相反,跟男生认识不到几天就三更半夜跑到小树林勾勾搭搭,而且还是三天一小换,五天一大换!   季宣气得都乐了,“什么人啊这都是,还三五天大小换的,他们倒是换给我看看!”   苍希很词穷地安慰说,“别动气。”   “哼,我才不跟他们这些爱嚼舌根的人一般计较,再说了,我就一张嘴,计较得过来么!”   苍希表示认同地点了点头。   “等等,”好像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季宣突然停住了,侧过头瞅了苍希一眼,“难道就只有我一个人觉得我们的角色反过来了吗?”这个时候被安慰的人怎么变成她了?   苍希奇怪地回视,“你想当国王,让我当公主?”   “……”她错了,她不该不自量力去挑战这秒人不眨眼的Boss。   苍希继续补刀,“晚上就要开演了,来不及调整。”   “T_T我真的错了,不要再说了……”   “?”   “呜呜,你保持沉默就好……”   今天是军训最后一天,迎新晚会也即送别晚会,就在晚上七点开始。   前面两个主持人笑靥如花,后台学生会工作人员忙得团团转,由于人手有限,一个班级也就配备了一个工作人员。苍希她们班的节目排在了第五,负责的师姐不断提醒他们相关注意事项,看样子比她们这些要上台表演的还紧张。   “……有没有要上厕所的,有需要的赶紧去!那些喝水的注意别把口红蹭掉了,诶诶,说你呢,那个王子……对,就是你!”   周围人的视线齐刷刷一转,江瑾然讪讪一笑。天气这么热,这么一小方空间又挤了这么多人,空调也挡不住那股子热火朝天呀,这不才想喝点水醒醒脑么。还有,王子其实不需要也没有抹口红,之所以给了师姐那样的错觉,纯属是天生丽质难自弃……   “这个国王是怎么回事?”师姐瞅了瞅苍希面无表情的脸,恍然大悟,“是太紧张了吧,瞧这脸绷得跟弹簧似的,来,跟着我做,吸气,大口一点……”   苍希继续面无表情,叶淳宁看戏般地讥讽一笑。   那师姐恍若不觉,一套深呼吸指导动作后又继续她的下一个目标,“魔王,唔……魔王没问题,表情很好很邪恶,这么快就入戏了,不错!”   被拍了肩膀以示表扬的冷艳高贵状的叶淳宁:“愚昧低下的——”   那师姐自顾自地环视四周,突然大叫,“啊!公主去哪里了?!”   公主扮演者季宣不见了,原本她是跟着众人一块来的,不过说了要去上厕所之后就没再见到人了,让人去找也没找着,手机更是留在了后台。算算时间,都有二十来分钟了,对此大伙纷纷发表了意见。   会不会是一不小心吃错了东西以致一泻千里?江瑾然担忧地表示。   那种脑子低能兼四肢不发达的生物一定是栽倒在那坑里从此无法自拔了。叶淳宁冷冷地总结。   你们这群蠢货那种家伙当然是因为胆子太小所以临阵脱逃了!这是落井下石的叶紫。   季宣同学应该大概可能也许是临时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班长也发表了意见。   恩。苍希淡定地肯定了公主失踪这个事实。   一圈下来,一个有用的意见都没有,师姐怒了,“还杵在这里干什么,赶紧去找人呀!领导致辞都快到尾声了!”虽说可以调整一下出场次序或者干脆取消,但是……她今年还要竞争部长呢,怎么可以在这种事情上留下污点!   没带通讯工具,要在学校里找到一个人谈何容易,何况这还是夜晚。几人商量了一下,分散开了。   出了礼堂,光线徒然暗了下来,天上无星无月,夜晚的大学显得很静谧。   不远处有一个小湖泊,旁边种了张牙舞爪的几棵柳树,苍希站在湖边,略一定神,精神网便呈辐射状散开。   宿舍没有,教学楼没有,食堂没有,图书馆也没有……苍希把整个大学搜了一遍,又把范围又扩大了几百米,依然没有找到。   苍希想了想,把学校人员的对话内容也纳入了信息收集范畴,还是未果。苍希不禁有点郁闷。   虽从一开始就觉得季宣有点奇怪,但这么久的相处都没有发现她有什么异常举动,所以今晚发现她独自离开,也没有多加注意。   精神网中突然出现的两个身影让苍希微微一顿,她回头看了看灯火通明的礼堂,最后还是折身回了刚才的房间,里头也有一个人在等她。   原本该是在观众席的常智正好整以暇地坐在她的椅子上,师姐手里拿着粉扑涂涂抹抹,一边还忍不住赞道,“哇,师弟你皮肤真好,怎么保养的,有没有什么秘诀?”   听到动静,常智微微侧眼,“小希,你来了。”   “恩,没找到季宣。”苍希盯着他身上的王子服,“江瑾然当公主?”   “不,是你。”师姐一手叉腰,“赶紧去换衣服。”   话剧的台词其实并不多,分摊下来每人的台词就更有限了,练习了这么多遍,每个角色该说些什么大家也都心里有数。不过……   “师弟,台词没问题吧?”   常智扬了扬手里的剧本,勾起唇畔,“不要小看我呀师姐,好歹也是从高考独木桥中拼杀出来的,区区台词不值一提。”   苍希默默地拿起了公主服,身后的师姐弟对视一眼,露出心照不宣的微笑。师姐语重心长道,“师弟,师姐只能帮到这里了。”   分散寻找的众人也都陆续被叫了回来,江瑾然的身子骨属于纤巧型,国王的服装一套上去就有莫名的喜感,更别提还有两撇胡子了。   有知名度的帅哥加盟效果很不一般,王子一出场就掀起了一片尖叫声,公主抱的那一刻更是达到了高潮,尤其是……他还擅做主张地加了一个亲吻,虽然只是吻在额头。   没人注意到那一刻苍希微微蹙起的眉心,大家都为表演成功而欢呼不已,就连叶淳宁也微微敛起毒舌本质,只是撇着嘴说了花痴两个字。   倒是师姐拍了拍常智的肩膀,“你小子行啊。”然后又冲苍希挤眉弄眼,“感觉如何?”   正在卸妆的苍希闻言一顿,心中那种古怪的感觉又出来了。刚才常智亲她的那瞬间,她的脑子里突然闪出宴启的脸。   好像有点不安,好像有点焦虑,又好像……莫名的情绪让苍希难得地苦恼。   惯来有问题就问的苍希拉过身边的江瑾然,说出的话很是破天荒地把这拽古言的小姑娘给吓得暂时性地恢复了正常,她几乎是略带结巴地问,“说不清楚的奇怪感觉?你、难道喜欢上了常智?”   苍希顿时难以自遏地瞪大了眼睛。   喜欢?这就是喜欢的意思咩?   已有婚姻契约的她喜欢上了别的男生,这不就是……精神出轨?!   她居然……出轨了!   作者有话说:   抱歉,暑期实习,乱七八糟的事一大堆,太累了。解释太多也没意义,比正文多出来的几百字算是送大家的。谢谢你们一直以来的支持。   呃,明天还有。   第四卷 第87章   对于尊重并严格恪守规则的人而言,自身对规则的破坏是最无法原谅也最无法忍受的,无论是出于有心还是无意。   而现在,自己居然对别的男生……   苍希罕见地有点发怔。   这样的状态让季宣脸色十分古怪,不由得抬手在她面前挥了几下,语带惊诧,“不是吧,你这样的人也会发呆?”   好端端地居然还干起发呆这种毫无意义的事,事情一而再地超出控制,苍希的心情又糟糕了几分。   突然的表现反常,兼之迎新会的事情才发生没多久,季宣很自然而然地联想到了某方面上头,于是笑得贱兮兮地用肩膀撞了撞苍希,“别愣了,宿管说了,下面有人找你呢,没准就是你想见的那个人哦。”   她想见的人?苍希一愣,随即又看向季宣,问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那天晚上你去哪里了?”   季宣惊讶,“不是说了么,班导找我要资料,我去了一趟学生处,然后门不知道怎么地就被反锁了。怎么,你不信?”   苍希抿了抿唇,一路走着,神色却是难得的凝重。   当时季宣是这么回答的,而且人也确实是事后在那里被找到的,精神波清楚表示了对方没有撒谎。但问题就在于,那时苍希也明确地用精神力检查过,学生处根本就没有季宣!   苍希确信自己不会犯粗心大意这种错误,可季宣的反应也完全没有问题。一个人表面功夫做得再好,也不可能连精神波都能伪装。若想瞒过她,除非……那个人的精神力比她强。   但这种假设是不存在的,没有特定的功法和丹药,普通人再如何训练,也不可能超越她。而事实是,眼下就确确实实存在了这种矛盾!   难道是有跟师傅一样厉害的人?可师傅也说了,过于强大的存在会破坏平衡,这世间早已没有了修道之人,否则他的修炼也不至于因为无人可请教而一困那么多年。   还是说这世上当真出现了精神力超乎常人的妖孽天才?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这样的异常事件,原本苍希是不会理会的,只是季宣是她身边的人,这就不得不让人多加深思了。更何况,苍希隐约有种预感……这件事是冲着她来的。   “哎呀,运气真好,瞧我见到了什么,一个小美女?”   肩膀上突然压上了不小的重量,男生略带低沉的声音响在耳畔,距离很近,可以清晰感受到与女性不同的刚阳气息,热热的,又痒痒的。   男与女,这样的姿势无疑暧昧,便是连声音都像是直接撩到了心尖最柔软处。苍希甚至看到靠得比较近的两个女生眼带痴迷,连停下了脚步都不自觉。   “怎么一动不动的,惊喜得连话都说不出了?”那声音低低地、沉沉地笑。   苍希微微侧过头,落入一双细长、瞳仁幽深的眼,似带无穷魅力。   “想哥哥没?”一只手突兀地伸到了眼前,拿着一朵不知从哪个旮旯揪来的花,“想就亲我一下。”   苍希没有动作,只实事求是说,“那边的两位女生对你的花更有兴趣,你可以去送给她们。”   然后肩膀上的重量就消失了,男生当真一步步走了过去,俩女生也同样脸色迷离,眼看就要……   突然一记清晰的响指,三人皆是一僵,紧接着清醒过来,尴尬蔓延。而那发出声音的主人同样面色难看。   率先从催眠状态中恢复过来的郑垚先是愣了愣,然后就恼羞成怒了。   呜呜呜,调戏不成被反调戏,两女一男啊,差点就清白不保,多久没这么狼狈过了……苍希这家伙真是太冷酷太无情太残忍了!   郑圭斜了他一眼,“收起你那诡异的脑电波,这又不是琼瑶剧。”不过还真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竟还是连苍希一招都抵不过。   “哼!”郑圭忿忿剜了女生一眼,“一点情调都没有,我都怀疑那个叫宴启的到底是看上你哪里了!”   苍希也很无辜睁大眼睛,她刚才只是习惯性地以牙还牙而已,所谓的情调难道是指被催眠?她觉得有点冤枉,“如果我残忍,你现在就不是站在这里跟我说话了。”   ……难不成还想让他们进行“深度交流”不成?简直是太、太邪恶了!   郑垚给她噎得直瞪眼,“久别重逢,你就没想说点别的?”   别的?“例如?”   “我想你啊自从分开之后我才发现我已经森森爱上你……之类的。”   苍希沉吟一下,“还是不说别的了。”   “……”   “……”   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同时出现憋屈郁闷的表情。   “好了,别玩了。”郑圭端肃表情,“都多大人了还那么斤斤计较。”   郑垚嗤了一声。   郑圭又对着苍希说,“好久不见,你还是一如既往的犀利。”   郑垚:“……”→_→其实真正计较的是你吧?   苍希:“???”   瞧双胞胎一点内伤不解释的态度,苍希突然间有了一种“啊,没想到这么久过去了居然都很有语言代沟了”的感觉。   既然这样,那还是直接进入主题吧。   “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还以为你不会问呢。”注意到周围有意无意瞄过来的目光,郑垚把手里的花揉吧成一团,“边走边说吧。”   学校附近的店铺多是为了吸引学生,自然不缺乏各种各样适合年轻人培养感情的地方。苍希三人找了间宽敞整洁的咖啡馆坐了下来。   许久不见,双胞胎存了一肚子的话想说,郑垚性子比哥哥活泼,几乎都是他在讲叙,郑圭补充。当初动辄红耳朵的小孩已然成长到身高超过一米八的年轻人了,侃侃而谈时有着从前没有的理性和沉稳。   两人的经历不出苍希意料,大意就是随着年龄增长逐渐开始参与一些机密性任务。也是,他们自小就被国家花大气力培养,如今长大了又学有所成,自然要做出自己的一番回报。   机密任务风险高,一个不小心尸骨无存也没有什么奇怪的,许多人里面苍希只听到几个认识的名字,估计那时一起学习的人也没活下来几个了。至于其他,都是后来新来的。   而双胞胎两人受了苍希的指点,精神力在同辈中出类拔萃,这些年下来倒也有惊无险地完成了不少任务,现在已经是里头数一数二的前辈了。如果没意外的话,以后能力小队的正副队长位置,可能要由他们接手了。   由于里头涉及很多机密,所以双胞胎一语带过含糊其辞的地方有不少,苍希也不好奇,只安静地听完了才开口,“你们要我做什么?”   他们不可能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除非是有任务,既然正在执行任务,那就不可能半途跑出来找她叙旧。剩下的,就是她与这个任务有关了。   当年治疗时她曾与计征达成协议,可以酌情为国家打工。算起来,这还是这些年来的头一个任务。   双胞胎对视一眼,郑圭说,“队长希望亲自跟你说。”原本的副队长计征早已被提升为一把手。   平心而论,苍希并不喜欢与计征打交道,这一类人太有心计,与人交谈时总习惯于先掌握对方的一切,扼住对方弱点以确保能顺利达到目的,即便他的立场是出于保卫国家,依旧让人喜欢不起来。   他并非时刻都在昭示他的存在感,但却总能在你想象不到的时候突然冒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发出致命一击,就好像当初她的高考志愿填报一样。所以即使这么多年几乎没什么接触,在面对他时苍希仍旧有一种被时刻监视时刻掌握的感觉。   苍希接过拨通的电话,那头传来金属质地的淡淡嗓音,“你好。”   “我是苍希。”   电话另一头的人几乎是下意识挺直了腰背,对于这个油盐不进得有些不显人情味的女生,计征也潜意识地觉得难以对付。他修长的食指在红木桌上敲了敲,说出的话大大出乎了苍希的意料。   “什么意思?”   对于苍希的反问,计征不意外,只耐着性子重复了一遍,“三黑和符何在不久前先后找到了伴侣,你的妹妹苍惠刚与同校一个品学兼优的男生确定关系,而你的父亲身边有一个年轻秘书很受重视。你明白我的意思。”   这种情况确实很可疑,如三黑这种曾在刀枪里打滚过的人,戒心远比平常人要重得多,要说他会在短短时间内就像个毛头小子般堕入爱河是不可能的。   “这些人有问题。”苍希将他未说出口的结论道出,音调平稳,似乎早已料到般,“我的舅舅呢?原因是什么?”   除了早些年在能力小队待过之外,其他时间她并没有再接触过那些事情,又有谁在时隔多年后还花那么大力气来对付她?   “你舅舅那边暂时没有问题。”那头突然顿了顿,“这件事是因为我们的疏忽。”   苍希平静地等待答案。   “成员资料泄露了。”计征的声音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是秦晓垨。”   那个将她带到能力小队,很二又很欢脱的男人?苍希回想了一下,果断否认,“他不是那种人。”那家伙虽然不怎么靠谱,但精神却十分坚定,是百姓眼底能为国家奉献一切的那种人,不可能会背叛。   计征苦笑,“他被控制了。”   若是这样的话倒不奇怪,毕竟秦晓垨同样是国家培养长大而且深受重视的人。苍希意外的是,居然有人能控制他并不为能力小队察觉。   “他们的目的。”   “你。”成员资料最机密的一页,赫赫然就是当初年仅八岁就已然精神力逆天的苍希。这样的存在,不能控制的话,那就只有毁灭。说得更深层些,更可能是整个能力小队,目前不过是处于擒贼先擒王的阶段。   “对方是什么人?”   “不清楚。”计征揉了揉额角,重要的左右手被控制并且铸下大错,对方来势汹汹又实力强悍,这些天计征既要调度外面的人事,又要排查内部成员,同时还要加强防范,几乎没睡过一个安稳觉,铁打的身子也禁不住这样的折腾。   “我们无法确认秦晓垨是否完全脱离催眠状态,他能想起来的东西也不多,只大概知道是一个年龄不超过三十五岁的亚洲男子,初步估计是R方的人。”   如果无法证明秦晓垨已经完全清醒,单凭他接触过那么多机密,下半辈子估计只能在监控中度过了。计征想到这茬,太阳系又是突突发疼。   对这一点可怜巴巴的资料,苍希是不相信的,对方既然能控制他盗取资料,再给点错误的暗示又有何难?   “我们怀疑他会进一步接触你,把郑圭郑垚调了过去,让他们给你搭把手。一个人再怎么能干,总有照应不过来的时候,而且有些地方女生也不方便接触。”   计征其实还是有私心的,双胞胎是他们小队的重要力量,也作为下任培养了这么多年,要是折损了那就真是心疼不过来了。现在把他们交给苍希,一来双方都有所了解,方便任务;二来如果连苍希都顶不住,那就真的没人能保住他们了。   “你希望我怎么做?”   “抓住他。”计征一字一字,缓慢而有力,“请一定要抓住他。”   如果说在他们眼里苍希是个大麻烦,对计征等人而言这个莫名其妙的家伙又何尝不是个大隐患,现在是盗取能力小队资料,假以时日说不准连国家的资料库都能侵入。再深一步,没准能影响到国家重要领导人……更别说还有秦晓垨的事情。   总而言之,这个人,不能留!   作者有话说:   我会努力的,争取明天……   第四卷 第88章   与计征一番交谈之后,苍希极为难得地叹了一口气。虽然只是一声轻叹,却把双胞胎吓得不轻。   郑垚的声音都有些磕磕巴巴了,“发、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么?”   苍希老实摇头。   “那你叹什么气?”   苍希抿着嘴角,无意识的孩子气,“麻烦。”   她只是想按部就班地学习、工作,明明没有接触那些事,怎么就是有人跟她过不去?   双胞胎却是双双一愣,顿时觉得面前这个女生好像终于有了一丝烟火气息。   “对了,这是新研制出来的S-9药剂,医生说即使你不刻意去锻炼,精神力还是在逐步提升中,原来的S-8虽然刚研制出来两个月,但对你已经没有多大作用了。这次他们特地加强了药效。还是老样子,开头三个月每周固定汇报服用后的情况,以方便观察有无副作用。医务室的联系方式你是知道的。”   苍希把装成一盒子的药剂放进背包里,“我明白。”   “还有,”郑圭的神色变得凝重,“医生嘱咐,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动用过多精神力,你的情况你自己清楚,你的身体可经不住……”   后面的话没有说下去,苍希只点了点头,这些药剂只有抑制缓和的作用,好比让大部分精神力陷入沉睡。一旦她不加以克制,累积爆发出来的力量将会对大脑造成极大冲击,到时即使侥幸不死,估计也只能做个植物人了。   苍希又想起不久前困惑着她的事,“你们知道一个叫季宣的人吗?”   “你的那个宿友?”   苍希点头,郑垚回忆了一下资料,“你的宿友我们都调查过,身世背景都没有问题,父母祖上也都是清白干净的。怎么,是不是哪里不对?”   没有问题?苍希心中疑惑更甚,“只是有点奇怪。”   虽然双胞胎是被计征调派给了苍希,对上面报告却是为了其他任务而来,除了掩人耳目,还有一个原因是近来正在进行内部排查,一些人都被暂时停了职,代办的事自然累积了不少。正反有苍希这个实力强大又闲得蛋疼的家伙在,索性一股脑把周遭的任务都扔过去。   不过眼下两兄弟才顺利跟苍希会师,有一些情况也要跟驻扎当地的人员接触了解一下,所以三人略作交谈后就分开了。   由于今天是周末,放眼看去尽是成双成对的情侣,嬉笑打闹,年轻活力,似乎连空气都充斥着甜蜜的气息。苍希愣了愣,之前在江城市的时候,宴启也时常撒娇耍赖,以这样那样的理由约她出门。   那时不觉得有什么,现在仔细想想,又似乎跟其他人在一起时又那么点不同……   苍希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她一向不是那种会无事拿回忆来自我满足或自我安慰的人,这两天时不时想起宴启的状态实在是太不科学了!难道是……   苍希严肃思考了半响,深觉这个可能性很高,于是掏出了手机,按下一串号码。   ——能力小队医务处。   护士小心翼翼地敲了敲实验室的玻璃,“医生,有电话……”   “不是说了不要打扰我吗?”   冷冰冰的语气让护士忍不住抖了抖,心里宽面条泪哗啦啦就下来了,“是、是苍希的……”   “是她?”本来正在闭死关埋头做实验的黑发男子一顿,算算时候那俩兄弟也应该把S-9交给她了,“接进来吧。”   护士如蒙大赦。   “什么事?”   冷淡的声音穿出话筒,苍希也不多话,直接将自己认为的不科学之处十分详细细致地描叙了一遍,然后说出猜测。   “……你是说,”那头很是诡异地沉默了几秒,“你说你这两天有些莫名其妙?”   “是。”   “症状是总无端端想起你那未婚夫?”   “是。”   “于是你怀疑那是S-8药剂的副作用?”   “是。”   ……是你妹!   一向冷清如玉的医生额头突突地跳出几根青筋,正在借着整理资料行偷窥之事的护士似见鬼般,一溜烟跑出老远,才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脯。   太可怕了!   医生也觉得胸口像堵了一团东西。   -_-#小俩口两地分居所以时不时情不自禁地想起一下什么的居然是药剂的副作用所致?!TMD不想才不正常好么……你到底是有多不爱你那未婚夫才会生出这种错觉?   这难道算是高智商和低智商的碰撞么?   累觉不爱,向来不喜不怒的男人此刻连多一句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放心吧,你绝对是想多了。”   苍希犹有不信,“你确定?”   那头几乎是咬牙切齿,“再、确、定、不、过、了!”   “但是——”   “没有但是!”   苍希这才挂了电话。   不过这心里却更沉重了。   不是副作用的话,难道她真的……精神出轨了?   苍希沉思半响,终于决定了,坦白从宽,犯了错误就要承认,争取宽容处理才是正道!   于是再次拿出手机,没想到电话那头却是传来“不在服务区域内”的回复,机械女声礼貌而冰冷。   虽然明白军校管理严格,但是……怎么说呢,这种灌了一腔的勇往直前准备要自首(?)结果却无疾而终的感觉还真是叫人塞胸……貌似挺多人都表示过与她说话时经常有类似体验。   唔……这种感觉还真是怪异得让人不想尝试第二次,以后还是注意点好了。   突然,手机响了起来。   全津市是个相当繁荣的城市,经济一发展,人们的精神需求也就不甘落后地跟着追了上来,于是便有了花样繁多层出不穷的娱乐场所。   白天人们所见的都是高楼大厦,川流不息,夜晚才是放纵的开始。这座城市的每个角落都隐藏着普通人所不知的纸醉金迷,失落园是其中的一个酒吧。   这个酒吧建在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地方,中心广场往右走个五十米,顺着那黑不溜秋的楼梯往下走,就可以看到那扇沉重的红木门。相比那赫赫有名的大酒吧,它不到三百平米的面积显然显得有点寒酸。   酒吧的光线柔和但略显幽暗,里面的客人不多,大都疏疏朗朗地分散坐在松软沙发上,右侧吧台上也零星坐了几个男男女女,点了饮品轻酌慢饮着,伴着节奏舒缓的音乐,神情慵懒放松。   几个穿着工作服的服务生安静等待在角落里,只有客人有需要时才会踩着无声的脚步出现,脸上带着恰合时宜的微笑,不谦卑,不谄媚。   苍希是第一回来到这种地方。   在她推门而入的那一刻,就有年轻的服务员微笑着迎了上去。   “这位客人,请问您有会员卡吗?”   会员卡?第一次踏足这种地方,哪里会有这种东西,苍希如实摇头。   “实在不好意思,小店的规定是只招待办理了会员卡的客人。”   苍希奇怪,“开门做生意,还有这种规定?”   服务生好脾气地解释,“这是我们老板的意思。”   失落园的不为人知只是针对普通人,对于上层社会而言却是个精贵之地。原因就在于它的老板是腰杆子硬的,后台妥妥的得罪不起,但凡要踏入那三百平米内,有钱有权还不行,还得对了他的脾气!   当然,一般人也不会为了个娱乐场地特地去搏这么一张会员卡,关键就在于失落园不单单只是个娱乐场所。甭管你是什么身份,高官显贵或者杀手,哪怕是个恶名昭彰的罪犯,只要你能进得了这个地方,安全绝对无忧。更重要的是,在这里还能打听到各种消息,只要对方愿意和你交换。   “那我办卡吧。”   “对不起,这还得征询我们老板的意思。”   哟,这话老霸气了,不过是一酒吧,客人上门还得由老板摆布,哪里来的道理?但失落园的客人就表示十分淡定。   这也不行那也不可,这世道真是难以捉摸,苍希心下嘀咕,面上只很无辜地望着服务生,“我要进去。”   “对不起……”   苍希只重复了一次,“我要进去。”   “这——”她的年龄也不过十八,白白嫩嫩的很具欺骗性,那眼睛在柔光下尤其的纯真,看得服务生的心软成一滩,不由自主间就松了口,“好的,这边请。”   里头三两个无事看戏凑热闹的人不约而同地惊讶了。很明显,这小姑娘是没有会员卡的,否则这服务生早该把人迎了进去才对,可这卡也不是说办就能办的,眼下聊了几句后,人却大摇大摆地走进来了,这算怎么一回事?   那几股若有若无的注视苍希也注意到了,不过她性子向来随意,觉得于她无碍就直接无视,把服务员打发了,径自走到吧台前坐下。   能来到这里的都不是普通人物,哪怕对方看上去只是个无害的小姑娘。绅士般的调酒师彬彬有礼地问,“您好,请问需要什么?”   “酒。”苍希的想法很容易揣摩——入乡随俗,来到酒吧自然是喝酒的。   调酒师微微一笑,“鸡尾酒可以吗?”   师傅对苍希管得严,以前是年纪小不让喝,后来苍希长大了又是克制的性子,尝过一两次就没试过了。对于酒她的实践经验是少得可怜的,不过不打紧,人家有文化,各式配方早已掌握心中。   苍希点头,把酒单略略扫了一遍,要了杯绿色蚱蜢。   薄荷的清爽、可可酒的芳香,加上鲜醇的奶油,勾出了一抹白绿相间的好风景,还没接过手就能闻到浓郁的香味。   甜甜的口感让苍希微微眯起眼,略一侧脸,不意外地发现门口又进来了一个人。   这便是她出现在失落园的原因。   作者有话说:   呼……   懒得放短篇了。   第四卷 第89章   独子总是要比较受家人宠溺的,尤其是像杨子羽这样的独子。作为外家本家唯一的男丁,杨子羽自小就被格外宝贝着,兼之家境优渥,长大了会养成小霸王性子一点也不出奇。   不过这小霸王自打被老妈扔到江城市之后就彻底转了性子了,因为万物相生相克,杨子羽遇到他此生的克星了,那克星名曰苍希,乃杨子羽实打实的表妹。   杨子羽也不是那坐以待毙的人,只是讲道理讲不过,动手那更是……咦,其实好像也没动过手,不过他怎么就怕了她了?杨子羽奇怪归奇怪,但被苍希那黑黝黝的眼珠子一看,身体自动自发就苦逼地埋头奋发图强去了。   好在他还是个聪明的,被这样压着学习,还当真考出了不错的成绩。好男儿谁胸中没点沟壑?有了开始,接下去的奋进也就没有那么难以接受了。苍希后头没什么动作了,杨子羽却自动自发地坚持了下去。   直到后来考上了大学,才算彻底扬眉吐气了一把。但那时候才是真正需要奋斗的关键时期呀,不趁着大好年华累积点经验,难道要坐等毕业=失业吗?于是又是一番没日没夜的苦干。   说了这么多,就想总结一句——杨子羽这娃苦啊,这么多年这么一帅锅,愣是连一次恋爱都没谈过。   以前是为了学业,后来是为了事业。好不容易现在事业算是有所小成了,杨子羽苦守多年的和尚心开始萌动了。   身心纯洁固然是一大卖点,不过这经验方面可就欠缺了……   之前要说没有女生倒追那是假的,只是那些人多数是冲着高富帅的名头去的,杨子羽虽没有被逼弯了,不过那心底多多少少存了反感。好不容易这回有一个对了眼,心想着先把妹妹弄过来掌掌眼瞧瞧真假,过关的话回头就要下狠手(?)了。   ——这种无言的信赖感是怎么回事,哥哥你这是拿女王当验钞机使吗?   如果他是在前两天提出的要求,苍希果断不给一个眼神,可眼下这光景有点微妙呀,她全家可都处于莫名其妙走桃花运状态呀,因此一听说是这事,苍希二话不说应下了。   杨子羽受宠若惊,“你怎么答应了?”   苍希也惊了,“不是你让去的吗?”   “问题是你这态度不对劲呀。”   “不对?”   “你一开始应该冷眼拒绝,等我苦苦哀求时你就讲出一番大道理,然后当我无言以对时你再冷艳高贵地杀个回马枪,最后看着我内伤不已的表情,你终于云淡风轻地应了下来。”   ……于是这走的是什么剧情?   完全摸不着节奏的苍希只觉得这段时间不见,这个表哥的脑补能力似乎又提升了不少,用走势图来形容估计就是扶摇直上不解释,她愣了愣,只叹出一句,“你M了。”   “……”杨子羽怔愣五秒之后,果断崩了,“我M了?我M了!那还不是你逼的?!要不是你这么冷酷无情我哪里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叽里呱啦一通怨气冲天,苍希淡定安抚,“乖,别闹了。正事要紧。”   杨子羽:“……”   苍希比约定好的时间早了一刻,杨子羽进了门才发现苍希已经到了,心里诧异她居然进得了,不过转眼又觉得理所当然,因为……   进不了才奇怪对吧对吧?!有她做不到的事吗?有吗?T^T有这么个无所不能的妹妹,叫他这个被压得死死的哥哥情何以堪呀?   而且……这死孩子居然还敢说他M了,他只是在她的光环下S得不明显而已!而已!   杨子羽带了满满一脑门的怨气,但一想到那身娇体柔的软妹子,顿时又颠儿颠儿地跑过去了。   “小希!”   苍希端着酒杯一口一口喝着,乖巧得像在喝牛奶的小猫。   杨子羽对她无害表面下的坑爹本质可谓是堪破得一干二净,半点不敢放松戒心,不过还是忍不住好奇地问了句,“你怎么有这里的卡?”   苍希慢吞吞道,“我没有。”   杨子羽瞪眼,“不可能,这里没卡是不让进的,不然我干嘛花那么大心思就为了一张卡!”   苍希好脾气地解释,“我说我想进来,那服务生就带我进来了。”想了想,又补充一句,“他是个好人。”   “……”杨子羽不仅不为那服务生高兴,反而为其怜悯起来。   要问原因,开玩笑,好人卡是能随便领的吗,更别说发卡人还是那坑爹货!绝逼要不得!   服务生注意到杨子羽的视线,虽觉莫名其妙,还是回了个礼貌的微笑。   杨子羽的表情顿时更微妙了,这孩纸简直就是来刷怜悯度了。   在等待的这一小段时间里,苍希已把酒吧里头的情况大致观察了一遍,符合条件的年轻女性就三个。   杨子羽随意点了杯啤酒,一手靠在吧台上抵着额头,笑得小贱小贱,“你知道我看上的是哪个不?”   苍希巴眨着眼睛,摇摇头。   “你的技能不是很高端么,”杨子羽一副不要给机会我小看你的眼神,“猜猜呗。”   苍希瞅了一眼人高马大的男人,默不作声地把酒喝了,然后示意调酒师续杯。   “……”杨子羽狂躁了,啊啊啊,要死啦,为毛用这种像看着小辈无理取闹的无奈中带着点纵容的眼神看他?!让你猜一下怎么了,难道你是猜一下会死斯基吗?!猜啊,你倒是给我猜啊,快猜!!   “好吧,”面对已然爆发出声而还不自知的杨子羽,苍希觉得自己还是勉为其难地配合一下好了,毕竟总这样大喜大悲对身体也不怎么好。“是那个栗色短发的女士?”   二货的模式通常切换得很快,杨子羽顿时惊奇了,“你怎么知道?”   “猜的。”   “……”   其实这不过是一种小把戏,动作和眼神是揣摩心理活动的重要因素。当有在意的人在场时,人们就总会不自觉看过去,只要对方不是刻意伪装,观察细心一下就可以很容易发现。   对于精神波格外敏锐的苍希来说,一下子看破杨子羽的心思更不是问题。   杨子羽有一种献宝似得的讨好和忐忑,“看上去怎么样?”   苍希不答反问,“你们怎么认识的?”   “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就是她招待的我,后来在外面又偶然碰到了两次——说起来她还是你的师姐呢。”   “那怎么会到这里工作?”   杨子羽斜睨她,“兼职懂么?”   被鄙视了,不过不要紧……苍希自动过滤一切无意义语言语气和动作,继续问,“你觉得她对你有企图?”   瞧这话说的……   已经二十三岁的杨子羽悄悄红了耳根,“我正打算让她有这个企图。”   她的理解处理能力又出bug了吗,苍希有点惊了,“你喜欢这样?”   谁会不想钟意的人也对自己有意思呀?杨子羽点了点头,小眼神又羞涩又坚定。   苍希霎时回想起叶淳宁的那句“真是无法理解的地球生物……”   “向你坦露我赤果果的真心”环节过后,杨子羽催促,“快给鉴定一下。”   鉴定什么?被赶鸭子上架的苍希略茫然,随即想到刚才的对话,顿悟了。   “你俩不可能。”   杨子羽惨嚎,“为什么?!”T^T他难道又眼瞎地看上一个表里不一的女人?!   根据精神波回馈,对方是一个身心再善良正直不过的女子,这种人不可能对杨子羽有什么企图。于是苍希有点为难,“她是小清新,不适合你。”   小清新?不适合?这说明什么?   杨子羽果断飙起来了,直接进入狂暴模式,“你的意思是我太重口味吗?擦,劳资还是初哥好吗,这才是妥妥的纯天然小清新有木有?!”   狂暴模式的附加技能是狮子吼,正往这边走来的杨萌震惊当场,她几乎是以看濒临物种的目光在盯着杨子羽,上下扫描。   后者当机三秒,果断脸红不解释。   苍希发现俩人之间渐渐出现了一股微妙而坚决排斥第三者的精神波,如果宴启在场,他会告诉她,这就是俗称的看对眼了。   未来老婆经过了组织考验没问题,杨子羽很开心很感动,一不小心就聊过了头,转眼一瞄都快十一点了。于是他赶紧对苍希表示女孩子不应该在外头游荡太久,是时候回去洗洗睡了。   不过这头一回,眼一扫,顿时默了,“……”   其实这十来个空酒杯只是酒保为了擦干净所以才摆上来的而不是他身边这软妹子喝光的对吧对吧?   调酒师回以无辜的表情——对此在下表示十分同情,但……酒钱还是要给的!别想用那么挫的借口霸王,老子的酒杯老干净了!   杨子羽抽搐着嘴角,小心拍了拍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苍希,“小希?”   苍希抬头,“恩?”   看到她无比严肃的表情,杨子羽松了一口气,“还好你没醉,时间不早了,走吧,我先送你回学校。”   苍希不动,安坐如山。   杨子羽眉心一跳,不然有种整个人都不好了的预感。   作者有话说:   作者没话说,手残伤不起T^T接着努力……   第四卷 第90章   醉酒的表现有多种,乖乖睡觉的,又唱又跳的,泼撒打滚的,总之,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酒鬼干不出来的。   师傅曾以年龄小为由严格限制苍希喝酒,但实际上这里头却是有那么一桩往事。那会正好是镇里一个姓贺员外五十岁大寿,老人家有钱,心地也好,是个出了名的大善人,便命人摆了三天三夜的流水席,但凡上门恭贺的,都能讨到一杯酒水喝。   那大善人在当地口碑极好,大街小巷的人们都在讨论此事,师傅起了兴致,兴冲冲地拉了苍希大摇大摆就上门去了。由于男女不同席,在师傅笑眯眯听大伙聊天侃大地时,苍希则深陷女眷中头大如斗。   大人的事插不上嘴,小姑娘自己扎堆聊天,问题是那个时代能聊什么呢,无非就是衣服首饰与胭脂,很好,样样不在苍希平素的研究范围中。更关键的是,没什么管饱的东西。   为什么呢?推理如下:因为女孩子们赴宴时不能多吃,不然会破坏形象,以后就木有好人家要了,嫁了破落户就意味着木东西可吃,等于下半辈子挨饿……因此得出结论——饱一时,恶一世,一个字,忍!   没东西吃,没能量……啃了几个糕点依然觉得饥饿感满值的苍希有点伤心。   旁边那贺员外的孙女是今天的小主人,见苍希闷闷不乐,就主动搭讪,“欸,你怎么都不说话?”   苍希能说什么,对于空间养成的娃来说,衣服就是用来穿的,首饰就是用来戴的,胭脂自然是用来抹的。   这不是明眼人都看得出的么,还要怎么说?苍希想起师傅“无多言,最好不言”的训导,就低低地应了一声。   交际圈里寡言木讷的人可不讨喜,另一个小姑娘就故意撇着嘴说,“怎么木木似像呆子,倒像邻家读多了书的哥哥,公子莫不是入错了席?”   “哈哈,所言极是!”   书呆子的比喻取乐了在位的小姑娘们,顿时一片银铃般的笑声,苍希的眼睛却在这欢声笑语里越来越亮,她受到启发了。   这不正是脱离这胭脂海的现成理由么?苍希从善如流地起身作礼,“姑娘真真是目光如炬。既为姑娘所察,希无颜再留,这便离去。”   然后衣袖一甩,在小姑娘们的目瞪口呆中,大步流星走往外头男客那边。   “……”   “……”   “……”   小姑娘们被劈了个一头焦,那边得了长辈允许彼此联络感情的小公子也集体当机了。   这聊天聊得真嗨皮呢,怎地好端端杀出个白嫩的小姑娘?就这样当着他们的面若无其事地落座了,而且还淡然大方地安抚他们道,“无需管我,自便即是。”   然后就当真不理他们什么反应了,自顾自甩开了膀子开始埋头大吃,不过很不幸的,头一道菜就中招了。   当地民风剽悍,嗜辣如命,小清新掉入重口味的老窝,舌头果断麻得没了感觉。苍希面无表情地拿过路过小厮手中的白瓷瓶。   小厮目瞪口呆,“这、这是……”   这是什么不重要了,因为苍希已爽快地仰头就喝。   然后,然后就没有了。   师傅接到消息满脑门黑线时,苍希正一手撑着腮帮子,食指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在场小公子个个嘴角抽搐。   小公子们都差不多十一二岁,当然,在那时候已经算半个大人了,但显然还没有足够经验应对这么一个中途杀出了的小醉鬼,更关键的是,这还是个女醉鬼。少爷公子顾着面子没动手,丫鬟小厮总没那么多顾虑了吧?可奇怪的是,偏偏没有一个能靠近苍希。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罢了,但——   “果真像那位小姐言,读多了书一个个都似呆子。”苍希的眼神在一排面色呆滞的公子哥身上溜了一溜,起幺蛾子了,“既如此,便来点其他的。”   所谓的其他,就是古代版cosplay,cos对象是地府一干办公室工作人员和人间外派人员。   苍希漫不经心地指了指其中两位小公子,身体特征分别是小身板结实和脸颊瘦长,于是指定扮演角色很明显,“牛头,马面。”   两位小公子立时神色大变,一个涨红了脸,直喘粗气,另一个拉长了脸,眼神阴霾。   说演就演,惟妙惟肖,苍希抚掌大赞,“真上道!”   ……上道你个祖宗十八代!   打手有了,捕手也不能缺,苍希转眼一瞅,不由满意,“正好凑够黑白无常。”   白无常:“……”前段时间是哪个跟他说风流倜傥一白衣来着?   黑无常:“……”今个儿算是明白娘亲为什么不喜欢他穿黑色了。   唔,好像还差了点什么,苍希歪着头,醉眼迷离间突然醒悟,“来人,上哭丧棒。”   身为捕手怎么能没有工具?哪怕只是装装门面。   闻言,黑白公子哭了,下人们也哭了。   今日可是府里老爷的大寿啊,怎么能……退一万步说,寻常百姓家也没有谁平日里还会备着这种晦气东西的,又不是准备天天死人……家里人口再多也经不起这么个死法的……   但,死不起这样的说辞无法得到苍希的认同。   “活着艰辛,死还不易么?”小酒鬼大有“你若不信便来试上一试”的架势。   小厮试不起,哆哆嗦嗦地呈上两根丫鬟们打扫用的鸡毛掸子,两位公子也是哆哆嗦嗦地拿了起来,两种不同阶级的人在这一刻终于有了心灵上的共鸣。   啊啊啊,为毛身体会主动做出那种事,都说不要了那手为毛还动了!好想剁手T^T!娘亲,你在哪儿……   苍希还火上浇油,“如何?”   下人:“T^T好、好威风……”   四下看了看,人员配备好像还有点不齐全。   “上笔墨纸砚。”苍希冲中间那个最为俊秀的小公子示意,“你为崔判官。”   牛头马面、黑白无常同时射去羡慕嫉妒恨的小眼神,玉面判官什么的不要太招仇恨!   看着手上新鲜出炉的生死薄和勾魂笔,同样新鲜出炉的崔判官:“……”于是他应该感恩戴德如浴荣光么,这种好想哭但最好不要哭的矛盾感觉是怎么回事?   “孟婆,过来。”   首个中招的丫鬟受宠若惊,不敢置信,“奴、奴婢吗?”   “杵在那里做什么,还不赶紧去熬你的孟婆汤!”   丫鬟含泪,默默退下去……沏茶了。   苍希又将剩下的人一一审视了一遍,末了好不帅气地甩袖说,“尔等小鬼,当俯首听命。”   一瞬间被一棍子打成小鬼的众人:“……”   为什么身体不听话?为什么这样的折磨还没结束?T^T煞神,绝对是煞神,说好的师傅呢?!   师傅在这无比低落的士气中姗姗来迟。   身为大boss阎王爷的苍希目光如剑,直直射向大门的方向,张口喝道,“好你个老秃驴,总算肯现身了!”   “……老秃驴?”刚迈步入门的师傅笑得犹如春花,“难不成是在说我?”   苍希冷笑,“法海,莫以为长了头发本君就认不得你!”   师傅:^_^   好冷,一瞬间在堂所有人都低下头,不敢看一眼堂中那风华正茂的男子。   阎王爷表示生死皆在她手中,于是悍不畏死接着说,“你原为得道高僧,却假借捉妖之名棒打鸳鸯,拘着那许仙好趁虚而入,如今证据确凿,你还想狡辩不成!”   这句话信息量好大!   不过……这算是什么展开?窜剧情了?   师傅继续:^_^   苍希猛地一拍桌子,“嬉皮笑脸,不成体统!”   师傅快笑不下去了,“证据确凿了,人证呢?”   苍希冷笑,“你且好好睁大眼,可还认得你身边的那人?”   师傅默默与贺员外对视,无辜……   “许仙,你且把法海所做的事一一道来,莫怕,有本君在此,定会为你讨个公道。”   膝盖中枪的贺员外:“……”   冲击过大了,上了年纪的脑子有点转不过弯,她刚刚说他是谁来着?   哦,许仙……   许仙……   许……   啊呸!莫怕?他怕死了!瞧瞧这都是什么事啊,作孽哦,好好的大寿给弄成地府,他丫一五十的老头还成许仙了!接下来他是不是得义正言辞地接上一句“秃驴,还我娘子、还我菊花!”   老版许仙在对方极具压迫力的视线下,一张老脸抽了又抽,半响挤出一句,“老夫……无话可说!”   众人皆低头屏息不做声。   ……这剧情是快进了吗?怎么好像中间少了点什么?   “法海,许仙对你的罪行已悲痛得无法言语,事到如今,你还怎么狡辩?!”铁面无私苍希喝道,“上孟婆汤!”   被悲痛的老版许仙:“……”   孟婆哆嗦着手把刚沏好的茶递上,在那杯盖磕着茶碗的咔嚓声响中硬着头皮说,“这位公子,请……”   苍希瞪着眼睛目光炯炯地盯着,犀利ing……。   师傅终于:-_-#   还玩上瘾了是吧?要不是担心徒弟神志不清,俩人在精神力拉锯中波及无辜,他至于这么憋屈么,偏生这死丫头是他的弟子,不能用大招,为今之计,只好……   师傅面无表情地拿起茶一饮而尽,孟婆筒子不尽感激地退下了。   苍希也满意了,“牛头马面,把人给本王压下去!”   崔判官在众鬼有如实质的目光催促下不得不上前作死,“敢问大人,压往何处?”   “自然是打入轮回,投畜生道!”   师傅:“……”   好端端地被叫成老秃驴也就罢了,还给冠上了棒打鸳鸯强抢良男的恶名,忍了忍,最后竟还得被投畜生道!   为师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将你拉扯大,可不是为了这一天的嗷!   好想清理门户啊怎么办?   最后师傅还是瘫着一张脸把那亲亲好徒儿给劈晕了。   坑爹的是,醒来后她还对自己做过的事一无所知。   没记忆=没做过。对于坚决不肯承认错误还一脸正气指责他以大欺小的苍希,师傅恨得崩碎了一口牙,最后端出长辈架子严令禁止苍希喝酒才作罢。   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杨子羽是不知道的,估计他也不会想知道。   不过他在苍希异于常人的虐待下却锻炼出了极好的第六感。当他大觉不好时,女生果然悠悠地抬了眼,对准了他。   杨子羽快炸毛了,“我们要回去了,赶紧起来!”   “你觉得无聊了?”   杨子羽忙不迭地点头,伸手去拉苍希,“是啊,一点也不好玩,所以我们快走吧。”   苍希赞同地点头,“我也觉得不怎么好玩,那就换换吧。”   “换、换什么?”   苍希一指空荡荡的舞台,“你去唱。”   失落园并没有驻唱歌手,舞台也是留给有兴趣的客人使用的,因为来这里的人都是有头有脸的,所以不必担心会有人故意破坏。酒吧里也有聘请专门的歌手,在客人有需要的时候才会出场。   两人大眼瞪小眼,苍希一点不受影响,“就唱贵妃醉酒。”   杨子羽真心要哭了,他不会唱不想唱也不要唱,但那脚……它、它自己在走!   “太顽皮了。”   中低男音在身后淡淡响起,奇异地就停止了杨子羽那不听指挥的身体。   夺回控制权杨子羽惊讶回头,发现一个黑发黑瞳的年轻男子不知何时已站在他原来的位置,看年纪不过三十左右,更关键的是……他手里还抱着已经人事不知的苍希!   等等,人事不知?   那向来以软妹子之躯行纯爷们之事的家伙居然人事不知?   啊啊啊,这不科学,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杨子羽那颓废许久的兄纲顿时一振——   “禽兽,放开我妹纸!”   作者有话说:   我又默默地更了……求撒花……   第四卷 第91章   苍希睁开眼,整个脑袋就乱乱地疼。   梦里乱七八糟的片段纷杳而至,仔细去想,又什么也记不起,颈后还残留着遭受重击后的不适感,这样的感觉不止是难得,简直是破天荒。   ……似乎又似曾相识呢。   果然年纪大了(?)会影响记忆力么?   缓了缓一抽一抽的脑子,准备下床,才踏出一只脚的宿醉妹纸终于迟钝地发现了不对劲。   这毋庸置疑是个陌生的房间,从装修摆饰可以轻易推断出是旅馆。   转过头,苍希面无表情地盯着那半只脑袋还埋在被子里的生物。   此时,天光大亮,晨曦正好。   而她的身边,躺着一个男人。   昨夜被践踏了一夜的脑袋再次受到了威力不亚于龟派气功的重磅冲击。   她昨晚去了一间叫失乐园的酒吧,目的是为杨子羽验证他看上眼的女人,然后她就喝了几杯味道还不错的酒,然后……没有了。   小说里那种失忆的狗血桥段是不可能发生在精神力逆天的人身上的,于是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算她喝醉了,那也应该是和杨子羽在一起,但为什么现在在这里的……是他?   酣睡中的人突然一个翻身,露出光滑的胸膛,隐约可见线条流畅的起伏。   光滑的……胸膛……   一看就引人遐思无限的场景。   苍希有史以来第一次觉得脑子不够用,她火速连线昨晚的在场目击者。   杨子羽是在沉睡中被硬生生吵醒的,起床气一来,也不管电话那头是谁,直接开吼,“是哪个活得不耐烦的一大早到爷跟前作死?!”   “……我。”   熟悉又略带点慢吞吞的语调,惊得杨子羽半趴的姿势一动不动。   还没想好怎么揭过刚才那一茬,那头苍希竟像没听到一样自顾自地说下去了,“我昨晚怎么了?”喉咙干得有点发痒,她到饮水机接了一杯水小口喝着。   “昨晚?”杨子羽扒拉了一下脑袋,把头上直愣愣的呆毛按下,“昨晚没事啊。”   没事?苍希扔出炸弹,“我喝醉了。”   杨子羽扑哧一声笑了,“别开玩笑了,我可是亲眼看着你走进宿舍的。”   “你确定我走进了宿舍?”   声音带了一丝难以察觉的蛊惑。   “唔……”杨子羽恍惚了一下,甩了甩脑袋肯定道,“确定!”   挂了电话,苍希拉开了窗帘,晨光打在脸上,映着那唇色淡得透明。   她明明醉了,还与别人跑到旅馆共度了一夜,杨子羽却坚持亲眼看着她走进宿舍。   杨子羽没必要骗她,而且在精神力的引诱下也不可能撒谎,那么答案就只有……有一个比她还强的人对杨子羽进行了催眠并带走了她。   原来真的存在天赋异禀的人。   之前的猜测得到印证,苍希却更不解了。   谁比她强,强多少,说实话,她是一点不在意的,又不打算称霸地球号令宇宙,争这些有什么用?   她不争,麻烦却自动找上了门,还是个以她能力几乎不能解决的麻烦。明知她不敌还死咬着不放,这是为什么?   大概是被屋内的强光弄得不舒服,床上那人终于动了动,拉起被子盖住头,发出了一声迷糊的呢喃。   苍希轻轻放下把喝了一大半的水杯,“你醒了?”   被子下头那团东西突然一顿。   精神力“看”到被子下那人紧闭眼睛自言自语,即便心情不佳苍希还是好脾气地回答,“你不是在做梦。”   柔软的声音此刻犹如晴天霹雳,被子被唰地一下掀开,一双写满了不可置信的眼睛直直瞪向苍希。   常智看了看自己不着一物的上身,有那么一刹那觉得自己大概是穿了,不然这种神似419的节奏是哪里来的?!   “你、你……”你了半天也没个下文。   “我不着急,你可以慢慢想。”   “……”这么淡定真的没有问题吗喂!   恩,对方明显也不知情。   强烈波动的精神力让脑子抽痛得更厉害,得到答案的苍希收回精神力,翻了翻随身携带的包包,发现原本放置在内侧的S-9药剂不翼而飞了。   同时还多出了一张素雅花边的卡片,上面神采飞扬的字迹写着一句话:精心准备的礼物,苍希小姐可还喜欢?后面还付了个飞吻图案。   这样的举动要归为阴谋论反而不像,倒有点似孩子的恶作剧……   哎,这是要闹哪样呢?   苍希抿着唇,两颊不自觉微微鼓起,有点生气了。   常智很好地曲解了苍希的表情,他其实也有些混乱,虽然过去谈过两次恋爱,但他内心还是对待这种事情还是挺慎重的,昨夜、他真心是第一次……   当然,就算这样,他也是有担当的男人。   “……你有什么想法没?”   苍希苍白着小脸与他对视。   没错,作为土生土长现代人的常智可以在小混乱之后痛快接受,但是,半途上车的空间养成少女呢?   按照很久以前的规则,发生了未婚先与他人这样那样的事情,作为女方的苍希只有两个下场,要么主动在第一时间自挂东南枝以死谢罪;要么被动被装笼子在围观中浸水挂掉……   而参照如今诸多前辈的经验,她可选择的方式则多样化了起来,具体如下:   其一,捂脸痛哭哀悼逝去的清白,然后趁机敲诈一笔初夜费,一走了之;   其二,在男方说要负责之后反将一军,似笑非笑地来上一句玩玩而已你不会当真了吧,然后帅气离去;   其三,将错就错,抛却前缘往事,与之双宿双飞。   苍希:“……”   默默掏出手机打电话,得到“不在服务区内”的回复,再打,然后继续得到冷冰冰的回复。   最终没能拨通电话的苍希微低着头,沉默在空气中蔓延。在常智快按捺不住的时候,苍希突然抬头说了一句,“我会给你一个交待的。”   被交代的常智:“……”   兵荒马乱地换好衣服,一起吃了早餐,别扭的气氛一直持续到两人分开。常智忍不住拉住苍希,眼神有些飘忽不定,“……你要不要买那个药吃?”   “?”苍希奉上纯洁的小眼神,随即惊讶了,“你怎么知道那个?”   “有什么奇怪的,”常智大窘,“我好歹是个男人。”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呀,应急措施什么的不要太高端好吗!   这种事跟是不是男人有关系??苍希更奇怪了,这个等式怎么也推算不出来。   气氛持续诡异着,一个带着满身杀气的男生出现了。   “小希,昨晚你去哪了?”   面对这杀气腾腾,常智脑子里登时蹭蹭地刷出一行字——   抓、奸、的……来了!   郑垚发现了古怪,“怎么了?”   “没什么!”   常智急忙忙否定,不过旁边某人坑你不解释的本质又再次凸显了,“他要我吃药。”   常智:“……!”   “?”郑垚一头雾水,视线狐疑地在两人之间移动,落在苍希的唇上突然一愣,似乎有点明白了,微微压低了声音,“你那里……不舒服?”   “恩。”苍希点头,醒来后那不适感就一直存在。   那里?   那里!   不舒服?!   ……这光天化日之下的是不是太坦荡荡了点?   常智斯巴达了。   郑垚的声调随即提了起来,“难道是使用过度了?”   昨晚的事大多都记不得,苍希皱了皱眉眉头,“大概吧。”   常智没法装木头了,直接红了一张俊脸。   什么叫使用过度了啊喂?!   T^T现代人也不带这么奔放的……   他、他也是很温柔的好吗!   对话还在继续。   “疼吗?”   苍希小脸严肃,“疼。”   “我那还留着一点药,”郑垚摸摸她的小脑袋,“不过你最好打个电话给医生。”   “恩。”   两人自顾自说着。   疼不疼、打电话给医生什么的……   所以是他太矜持太含蓄太不与时俱进了吗?   常智觉得他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其实今天是节操粉碎日、下限刷新节吧。   而且这位兄台,在发现这种事之后居然不是愤怒而是一脸担忧……   你是表情错位了还是真正的胸怀宽广?博爱如此真叫吾等佩服得五体投地啊擦!   临走前苍希还认真地看着常智要求说,“这件事不要跟别人说。”   这个时候常智已经不知道做什么表情好了,连回答都是干巴巴的两个字,“放心。”寻常人还没能坦荡到他们那种境界,他自认这方面觉悟确实不如他们高。   直到上了车,郑垚才不解地问,“S-9药剂虽算不上绝对机密,但让不相干的人知道了也不好。为什么刚才不催眠他?”   “这种事没什么好说的,他也不会说。”   “你倒是相信他,”郑垚嗤了一声,笑了,“刚才那小子跟遇到天劫遭雷劈一样,表情一下又一下的,真是怪人。”   “不是信不信的问题。”苍希抿唇,“上次你们给我的S-9药剂不见了。”   郑垚的脸色一下子严肃起来,“怎么回事?”   “这事暂时说不清。”   “说不清也要说!”   苍希摇头,连她自己都搞不明白,又怎么告诉别人?   苍希不愿意,谁也别想勉强。郑垚勉强压下好奇,转了话题,“昨夜上头发了任务。”   前头也说了,双胞胎来到这里不过是计征的一箭多雕——眼下可不是休假的时候,抱到了大腿,自然更要多多为组织出力了!   国际商盟每隔三年就会举办一次大型的国际商品交易会,举办地点由各国竞争而后投票决定,举俗称WCF。   这一届WCF的举办时间是十月下旬,地点正好在全津市的隔壁,岭西市。   WCF的每次举办都会吸引无数来自世界各地的商客,促成数额惊人的交易量,可以说是大力拉动了经济发展。但这只是岭交会展示给世人的光辉的一面。   这世间总有那么一群人,他们游弋在道德与法律的黑暗界线,他们有钱有势,也有着……与众不同的爱好和需求。   例如军火,例如毒品,例如绝色|性|奴。   于是在白日的交易会结束之后,地下城的交易便悄然而起。   而苍希这一次的任务,便与这即将举办的WCF有关。   “不是还有一个月吗?”新生报名之后,军训又折腾了半个来月,算来算去,时间也还充裕得很。   郑垚一边认着路,一边漫不经心地解释,“会去地下城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做的也自然都是见不得人的勾当,要是一不小心出了差池,那可就不止是伤筋动骨的问题了。事关自身利益,那些家伙都狡猾着呢,我们要混进去可不容易,得好好准备准备。”   “哦。”苍希表示理解,低头看起有关WCF的资料。   郑垚很是随口问了一句,“昨晚你在干吗,怎么手机都打不通?”   苍希也很随口地应了句,“在酒后乱、性。”   大马路上本来低调的黑色国产轿车顿时画了个混乱的S曲线。   作者有话说:   晚上拼字,结果时速七百字,手残的节奏啊T^T泪……   第四卷 第92章   上课时苍希心不在焉的。   这样在大学生中本来再常见不过的事情,发生在苍希身上就好像一大片绿叶中突然出现的一抹红,明明无甚出奇之处,偏偏就掠夺了一切的视线。   季宣观察了一会,小心地压低了声音问,“你有心事?”   苍希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黑白分明的眼睛很是漂亮,但被这样一瞬不瞬地盯着看,好像深入每一寸肌肤血肉的感觉就不怎么好了。季宣笑得连脸都僵了,“干、干嘛这样看着我,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紧张、疑惑、又略有点不安,精神波如实反映出面前这个女生的情绪,再正常不过了。   收回视线,苍希慢吞吞问,“你对我的事情感兴趣?”   “嘻嘻,”提到自己喜欢的事情,季宣马上又原地满血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最大爱好就是八卦了。”   八卦……苍希心一动,突然问,“上次那个传言,你查出是谁散发的吗?”   哦啦,季宣整个人神秘兮兮地凑了过去,“查出来了,你一定想不到,那个人居然是班长!”   苍希看着她噌地发亮的两眼,“我提起常智的事时,在场的就只有宿舍的人,她怎么会知道?”   “这个嘛……”季宣摸着下巴苦苦思索,“班长当然不可能承认是她散布的谣言,我又没办法去套她的话,难不成她偷听了?”又或者宿舍有叛徒。   后半句自然没有说出口。   苍希哦了一声,过一会突然说,“昨晚我和常智一起睡了。”   那口气跟今天早上我吃了个馒头一样。   季宣差点岔了气,“咳、你说,什么?”   “你听到了,没有听错。”   季宣目瞪口呆,片刻,“不成,我得缓缓。”   说完就一脚深一脚浅地飘走了,背影萧索。   季宣走后,前面一个人独坐的女生突然冒出两个字,“蠢货。”   对于善恶这样感觉苍希最敏锐不过了,这两个字无疑是针对她而来的,于是很是奇怪地问,“为什么这么说?”   叶紫微微侧过那张小巧的瓜子脸,不屑之意溢于言表,“贼喊捉贼听过没?”   见苍希皱起眉,叶紫又撇了撇嘴,“就知道会好心当作驴肝肺,你听好了——我对那些挑拨离间啊栽赃嫁祸什么的可没兴趣,所以你不用怀疑我,把你那少得可怜的脑子用在其他人身上吧,别被耍得团团转了还掏心掏肺的,简直是拉低我们班的智商水平。”   指桑骂槐,明讽暗刺对惯来喜欢直来直往的苍希来说有点高难度,她只敏锐地抓住一个词,“栽赃嫁祸?”   这下子叶紫看苍希的眼神变得怜悯了,“季宣难道不是告诉你,那个说你坏话的人是班长?”   苍希承认,叶紫啧了一声,一脸的你太天真了,“如果我说那个人其实就是季宣,你信不信?”   “是她?”   “是啊,”叶紫无所谓地点点头,“不过你不信我也没办法,要不是那天我刚好不小心听到了,我也不相信。那家伙太能装了,平日里一副普照大地的光芒万丈模样,没想到内里都烤得焦了。”   压缩总结了一下,就一个词:判若两人。   想到这个,苍希顿时一愣,心中层层迷雾仿若找到了出路。如果接下来的猜测得到证实,那之前的疑惑就都得到了解答。   “反正我话撂这了,你爱信不信。”   苍希瞅了她一眼:“哦。”   叶紫:“……”-_-#该死,不懂得感恩的蠢货!   “你把话说出来了。”   “……!!”   苍希又面无表情地补刀,“开玩笑的。”   “……!!!”   中午苍希没有回宿舍午休,吃完饭就到图书馆前面的草坪上找个凉快地方坐下,然后打了班长的电话,直截了当说明了谣言一事,然后好整以暇地在精神网中看着对方青白变化的脸色。   果然,班长气势汹汹地很快找到了季宣。   “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   季宣一头雾水。   “少装蒜了,你今天早上跟苍希说什么了!”   “哦,原来是有人被揭穿了罪行恼羞成怒了。”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班长气得笑了,“没错,话是我传出去的,但不是你告诉我那些事情我能知道?呵,出卖了人居然还能一转身就一副义愤填膺的正义脸孔,我看了都倒胃口!呸,想跟人家当好姐妹,早干嘛去了!”   一串话连讽带刺,简直让季宣气得红了眼,刚准备破口大骂,脑子里好像被一股什么东西重重撞了一下,顿时整个人都懵了。   一个人自认行得端做得正却平白无故被泼了污水,那一瞬间的怒火可以说是燃到了极点。班长的责问很好地达到了这一效果,若在这个时候不期然地给予精神上的冲撞……   苍希收回精神力,好整以暇地继续看戏。   季宣的表情由方才的愤怒到怔愣,到迷茫,又再次清醒!   “怎么,不继续装了?”班长不放过任何一个戳刀子的机会。   对方却一反刚才的怒气冲冲,呵呵地笑了起来。   反差大得让班长瘆的慌,“你笑什么?”   “我告诉你了,所以呢?你如果不是自己心里有鬼,你会偷偷套我的话?如果你不是看上你那个青梅竹马,你会散布谣言?你做得怎么别人就说不得?”   “你、你是故意的!”   季宣很光棍地双手一摊,“我承认我是故意的,不过这都是你自己的选择,我可什么都没做。”   见班长红着眼忍着哭的样子,她忽然又眯着眼笑了,像只奸诈的狐狸,“不然我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好了,昨晚,你那个小心肝不是没回来吗?想不想知道他去哪了?”   班长难以置信地瞪大眼。   “没错哟,是跟苍希在一起的哦。”   由一开始的进攻被迫变成防守,再到最后的致命一击。班长突然间失去了全身力气,整个人靠在墙上说不出话。   “……你告诉我这些到底想干什么?”   季宣笑眯眯地看着她,好像在欣赏对方难得的颓态,好一会才似乎突然想起一样拍了拍脑袋,“哎呀,难得我没告诉过你吗,苍希她……是有婚约在身的哦。”   不得不说,这样的季宣实在手段了得,三言两语就让班长又像是注射强心剂一样,眼里的光强烈得让人不敢直视,“什么,你说的是真的?!”   “千、真、万、确~”   一瞬间班长的精神波剧烈波动起来。   苍希觉得自己好像看了一出校园天雷狗血剧,如果自己不是那个勾三搭四水性杨花不守妇道的“小三”的话,那就更好了。   好戏开锣了,自是要唱下去的。苍希在两人分开之后,很熟练地堵住了季宣,其余也不说,一个照面就直接把人催眠了。   “我很好奇,是谁指使的你……”   有些事情,一旦有了缺口,剩下的就有迹可循了。   从某种程度上讲苍希是个很懒的家伙,收拾了季宣,却不去管已经知道那件风流韵事的班长,于是谣言果不其然就传了出去。   当苍希因为依然拨不通电话而懒洋洋趴在桌上时,季宣再次正气凛然地出场了,告知了学校最新八卦走向,顺便表示了自己的一腔愤懑之情。   “……这件事就交给我吧,一定又是班长那厮做的巴拉巴拉……”   苍希看着始作俑者,感觉微妙微妙的,“……不用了。”   复仇之魂正熊熊燃烧的季宣顿时有种被当头浇冷水的感觉,“咦,为什么!”   “因为,结果不会是你想知道的。”   季宣小小地惊了一惊,“这么严重?”   “如果要形容的话,”苍希很给面子地做了思考,“那大概是‘最后知道真相的我眼泪掉下来’。”   “……”   “唔,不然就是‘我深深感受到了来自世界的恶意’?”   季宣果断做了个到此为止的手势,“虽然还是觉得莫名其妙的,不过还是这么做吧。”   苍希神秘高端不解释。   “话又说出来,我看你整天捧着专业书看得不亦乐乎与世隔绝的,没想到你还懂那么多网络语啊。说说,都什么时候偷上的网?”   “……”靠着精神网整天体察民生大事顺便罗网一下小道消息的苍希卡了一下,果断避其锋芒,“管家说要与时俱进。”   “管家?管家!你居然有管家?!”   “恩,有一个,虽然有时话挺多表情挺奇怪心理也挺复杂的,但是习惯了就好。”   “哦,没事,上了年纪的妇女都这样。”   苍希默默瞅了她一眼,犹豫着要不要纠正她那是个上了年纪的男人……   远在江城市的符何顿时打了个喷嚏,他默默拿出上衣口袋里洁白的手帕,无比严肃地考虑着:一定大小姐想家了没错,那么,要不要抽空去探个班呢?恩……就这么干好了!   兴致勃勃准备去给自家小姐一个惊喜的管家大人不知道,他惊喜的对象正杀到了主任办公室喝茶,义正言辞地表示她脆弱的心灵受到了伤害,需要一个月的假去疗伤。   主任嘴角不由得一抽,“咳咳,现在学校里面确实传了一些不大好听的话……但是,老师们还是相信像你这么优秀的学生是不会做出那种事的!有句话也说得好,谣言止于智者嘛,你不要有太大的压力。”   苍希面无表情地释放着一个信息:我很脆弱,我很受伤。   “……”要不要脆弱得这么精神抖擞受伤得这么面色红润啊摔!主任按捺住脾气,“一个月太长了,这才开学没多久,要是功课落下了以后要跟上就太吃力了。”   “哦,书我都背完了,”学霸一副小儿科口吻不解释,“需要来一遍吗?”   如果没记错的话……临床医学专业的书貌似有点厚得过分吧……   主任垂死挣扎,“还有实操课呢。”   “你想看我解剖?”苍希终于来了兴趣,语气带着点不自觉的雀跃,“有没有新鲜柔软的尸体?”   “……!”   作者有话说:   苍希:有没有新鲜柔软的尸体?   主任:……这个必须没有!   苍希:咦,那你打算以身示范?   主任:=皿=!你才大一好吗,搞清楚自己的定位!   苍希:→_→这个没有那个没有的,你到底想干什么?   主任:T^T我想请你休一个月假去疗伤……   第四卷 第93章   这个国家的每一处土地明面上都属国家所控的,但实际上每个城市都有它的暗夜帝王,而岭西市的帝王御前总管就是肖九,江湖上的兄弟给面子地称上一声九爷。   WCF在前期工作在紧锣密鼓地筹备中,地下城的负责人九爷也忙得焦头烂额,相比前者来说,后者的工作量明显大了十倍不止。   比如前者的展品可以在申请过关一路绿灯而且还能得到国家部门鼎力支持,后者苦逼地必须在国家机关的眼皮底下暗度陈仓;比如前者是马力全开地进行造册宣传,后者是豁出老命地保密保密再保密!再比如,参加前者的人都是你好我好大家好,但参加后者的话,一不小心……   = =会死掉的哦。   所以,准备工作很重要。   护送组,迎宾组,接待组,安全组,后勤组什么的……九爷表示人才的选拔才是最最万里挑一的!   杀人越货、为老板赴汤蹈火的技术是次要的,最大的难度在于这些人需要有一颗坚韧不拔的心能够无视大佬们的各种狠戾气场、阴毒视线……甚至枪弹雨林,由始至终保持春风般的笑容;而且还少不了一个博大的胸怀,可以以宽容的态度温柔耐心地对待各种“展品”,以及面对仇人时要化恨为爱——毕竟在江湖混的,谁没个仇家?   而且,信任是个棘手的问题。   什么,让手下的小弟去?   别开玩笑了,知道大手大脚再加上头大、腿粗、腰粗、脖子粗意味着什么么?   它有个俗称,很好地归纳了这几个特性——五大三粗。   于是……-_-#谁会喜欢被一群煞气横生膀大腰圆,甚至脸上还可能有几道“勋章”的大老粗伺候啊!这又不是好基友大会。   要相貌好,人品好,心态好,技术好……世界选美比赛都没这么高端洋气高标准好吗!   话又说回来,这么高素质的人是得多想不开才会混黑道啊?   九爷深深怀疑了,他要选的其实不是人才而是神吧?但是……   啊啊啊,不管怎样都好,男神女神都赶紧给我来一打啊摔!   在九爷很狂躁地摔了好几套山寨景德镇茶具之后,情报组又送来了一批新人名单。注意:要得到推荐机会必须是身家不清白、有不良记录而且道上有人的。   总之一句话,怎么混蛋怎么来,秉公守法、安分守己的通通……去死——不要怪兄弟们辣手无情,属性相克阵营对立注定我们的爱不会得到神的庇佑的!   九爷拿着名单漫不经心看着,他这些天只差没把底下兄弟们的三姑六婆大姨妈翻了个底朝天,尼玛都成现代版东厂头子了!   至于大boss……他只负责端着国际范俯视他们这些小弟做牛做马。   劳心劳力的九爷速度地翻看名单,淘汰第一关就是长相。我很丑但是我很温柔什么的……绝逼去死!(╯‵□′)╯︵┻━┻劳资要的是面洁心黑的白莲花!   原谅一个黑道小头目的凶残,但是……毕竟杀人除名永绝后患才是与他身份最匹配的做法对吗?要维持风度也是一件不怎么容易的事,大家一定可以体谅的对吧?   ……→_→觉得不对的话也不要迟疑地一并去死吧。   容貌关接连淘汰了三分之一的名单,九爷很忧郁。   九爷:“开遍华夏大地的白莲花们都去哪了?”   小弟:“听说最近盛行各种女配反攻,白莲花们很忙。”   九爷:“……!”   这年头女配出没,没点颜色和手段,想当一朵敬业的白莲花也不容易呀。   “咦,这个倒是不错。”   终于有个能入了九爷眼的!情报小弟来不及擦汗,忙不迭勾过头去看,才瞟到名字,那脸顿时就绿了。   “苍希,名字还挺显文化的……”九爷眯着眼自顾自琢磨着,“就是不知道这心肠够不够黑?这手段够不够狠?”   “九爷您就放一百个心吧,那厮绝逼的心狠手辣不解释。”情报小弟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的。   表情果果的有内情呀,九爷表示他很有兴趣。   “怎么说?”   “哦,也没什么好说的,就是面试时弟兄们都觉得可以通过,所以就给过了。”   哇咔咔,全票通过什么的更好奇了,“她做了什么?”   “什么都没做,就拿了俩手术刀问说有没有新鲜柔软的尸体。”   “……”   “知道没有后就很诚恳地希望弟兄们自愿献身。”   “……”   开膛破肚碎尸万段什么的……简直不能更有爱了!   心脏怦怦直跳,九爷觉得他被萌到了,但老大的范范必须不能丢,于是佯作镇定地恩了一声,问,“是谁家的孩子,祖宗八代查清楚没?”   “查了,偷蒙拐骗,杀人放火,果断黑透了。”   好久没遇到这么根正苗红的孩子了!九爷心里的喜爱又多几分,“还是个有文化的,简直是捡到宝了。”   上司满意了,小弟也很开心!前头因为这事,情报收集组都被九爷逮住狠狠喷了好几回,其他组的弟兄也是可劲添油加醋落井下石。现在得了机会翻身,哪里还有不抓住的?   小弟趁热打铁,把看好的几号种子都摆了出来,“还有这个,双胞胎……同样是无恶不作人家的孩子,绝对有深厚的家族传承。”   “好,好!”   三爷大喜,上天果然不会抛弃像他这么尽忠职守的黑道头目的!   “咦,还有一个,叫宴、宴……话说这个字是这样读没错吧?”   “……是的。”   “你这混蛋!这眼神是怎么回事,是在鄙视我吗?啊?”   “不,小的只是不小心被爷您的风姿所摄,一时眼珠子错位而已,请务必饶了卑微的小人。”   呃,这么说的话……自己刚才好像急躁了点了,三爷不好意思地咳了两下,“你这孩子,一开始实话实说不就好了么。”   “……”   九爷起了爱才之心,大笔一划就把苍希划到了自己身边……还是当小妹。这种心态就好像家长向亲朋好友炫耀自家品学兼优的好孩子一样,九爷得瑟地表示他们这里也有个歪得很有档次很有水平的孩纸,必须拉出来溜溜,好让道上其他兄弟羡慕嫉妒恨一下。   上司如此表态了,底下的小弟自然乐意对苍希示好,负责带苍希熟悉流程的老刘还难得态度柔和地告诉了苍希原因。   成功从十优孩子转型为十忧孩子的苍希也对自己很满意,无论干什么她都一直对自己严加要求——要么不做,要做就做最好!   郑圭郑垚听得眼角直抽抽,尼玛混黑道也不容易啊,典型的孩子不坏九爷不爱!   趁着老刘走开的时候,郑垚还凑过去和苍希咬耳朵,“你行呀,居然还弄了俩手术刀糊弄人,瞧把那些家伙吓得脸都绿了。”   想起那些小弟们吞了苍蝇一样的表情,郑垚又是一阵乐不可支,忍笑忍得辛苦时,就听到苍希轻轻幽幽地说,“没有糊弄。”   过道并不宽敞,薄弱的光线从身后斜斜打落,映着苍希单薄俊秀的侧脸,青白的颜色顿时让郑圭郑垚同时寒毛直竖。   “你说什么?”   “不是吓他们的。”苍希微抿嘴角,语气因这动作带上了撒娇意味,“主任不肯给尸体。不过这里死来死去的应该有很多才对。”   尼玛这简直是生命无法承受的撒娇!郑垚惊得嘴巴都忘记合上了,“你、你……”   苍希拿着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手里的手术刀,慢条斯理地在金属墙壁上划拉着,“恩?你也想加入?”   ……加、加入?是加入解剖方还是被解剖方?   手术刀和墙壁摩擦出令人发毛的声音,双胞胎同时不着痕迹地退后两步。   苍希若无其事收回手术刀,恢复一贯的平静无波,“开玩笑的。”   两兄弟齐齐:“……”我们更觉得你这句话才是在开玩笑好吗?   ——蒋小胖:T^T班长,我都说不要讲冷笑话了,你看都冷场了!   事实上苍希并不是突然起了什么戏弄之心,早在被告知通过筛选时,双胞胎就明显地变得亢奋。紧张、恐惧,却又有那么一丝丝期待,这样的心理被平静的外表很好地伪装起来,但精神波是不会撒谎的。   精神力强的人能轻易对周遭造成影响,也就是人们所说的气场,常居高位、明星、或者某个领域的专家都会有这么一个特性。   苍希从以前就很擅长用精神力作为手段去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无论是刻意营造宁心静神的气氛,还是催眠他人,亦或者对他们的精神进行攻击。可以说,苍希早对精神力了如指掌,收发自如。   双胞胎的精神力比普通人更高一筹,这意味着当他们心绪不稳时会更容易牵动他人的情绪变化。但和苍希不同的是,他们无法完整地掌控精神力。   如果两人一直维持刚才那种精神状态,无疑会影响地下城的整体气氛,普通小弟不会发现有什么问题,但却很可能触动像负责人九爷这样的老江湖,他们一旦警惕起来,对于苍希几人有害无利。   苍希刚才只是给双胞胎浇一头冷水而已……顺便还能拿他们开涮一下……   问题是解决了没错,但心头却总有点不安,这种感觉从踏入这里开始就没消失过。   恩……有什么是她遗忘的吗?   双胞胎给丢到了接待组,苍希则被带去瞻仰九爷大总管的英姿。   对于这个年纪轻轻又前途无亮的孩纸,九爷很欣赏,口气也不由得温和起来。   “听说你喜欢尸体?”   苍希干净利落地点头,“恩。”   白白净净(且心狠手辣)的妹纸实在是戳爆萌点有木有!九爷再次心跳加速,“咳,这个爱好挺好的,挺好的,恩……你好好干,完事了九哥送你几具!”   说完又不甚自在地咳了几下,混了这么些年头,以往说要给人送尸体都是为了威胁,像现在这种当礼物送的……还真没有。   苍希眼睛蹭地一亮,“要新鲜柔软的。”   “行行……要什么口味都有!”   “谢谢,”苍希发好人卡的毛病又犯了,“你真是个好人。”   九爷捂着胸口,再次被萌到了。   作者有话说:   九爷出来卖萌……   第四卷 第94章   WCF正式开幕了。   为了迎接此次盛会,岭西市政府甚至特地划了一大块地,由国际著名建筑设计师亲自操刀,历时三年才终于完成那被人们称为雏鹰的伟大建筑。   雏鹰的选址很独特,是在岭西市东南方向的一个山顶,山尖处被削成一整块平整的平地,独成一界。黑色晶体和白色金属交缠的建筑居高临下,面向大海,如微微压低身子,随时展翅欲飞的雏鹰。   宾客在通过大门之后,还需经过安全检验和证件核实才能进入交易会,这也是为了保障来客们的人身安全。为防客流量过大、保证检验效率,WCF负责人特地分设了几处接待处,每个细节都精雕细琢,力图给世界展示出最完美的一面。   玄黑色大理石,炽烈灯光,鲜红地毯,无一处不在显示这是一场热烈而隆重的交易会。明面上作为WCF工作人员之一的苍希平静而熟练地对每一个来客的证件进行核实和登记,然后礼貌地递给他们一本小册子。   小册子上面是有关此次WCF的介绍,雏鹰的内部结构和各种展品区域划分,以便客户迅速找到自己感兴趣的展品,看上去似乎一切都再正常不过。但……   在查看了邀请函的内容后,苍希习惯性地用拇指在右下角摩挲了一下,然后发现一处不明显却也不容忽视的凹凸图案。当然,肉眼是什么也看不到的。   苍希抬眼看了一下面前明显有着欧美血统的高大男子,再次确认,“莱欧先生?”   男子戴了一副大大的太阳眼镜,下颔线条有种严谨性的紧绷,“是。”   “好的,这是您的入场牌,请在入场后将它戴上。”苍希神色如常,顺手拿起一本小册子递过去,“这个是指南,希望能对您有所帮助。”   “谢谢。”   下一个宾客……   在不停歇地工作了一个上午之后,终于有青春靓丽的女生上前接班,苍希起身稍作活动时,感觉脖颈处传来骨骼嘎嘣嘎嘣的声响,然后得出结论——   唔……这种简单机械的动作一点也不比解剖尸体容易。   而另一方,那名叫莱欧的客人跟之前的好几个客人一样,在翻看苍希的小册子后,顿了顿,在展区绕了几圈后便躲入了监控死角处,然后再不见踪影。   小册子的内容只有一行字和一幅图,写着地下停车场,0号电梯。   莱欧避开视频监控,很顺利找到了角落里丝毫不起眼的电梯,上面标志的数字已经脱了漆,电梯门斑斑驳驳的甚至蒙了薄薄的一层灰,让人十分怀疑它的安全性。   但男子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   年轻俊秀的男生一身侍者装扮,一口英文算不上标准,却有着古典的韵味,“请示出您的请帖。”   他的微笑带着三分礼貌七分亲和,但假如没有请帖,这个看上去风度翩翩的男生便会在下一刻无情地掐断他的脖子——莱欧丝毫不怀疑这一点。   连接待的人都这么高品质,看来岭西市的掌权人颇是下了一番功夫呀。   莱欧的兴致更浓了。   礼仪周全地又迎接了一位客人之后,郑垚倚在墙角处,伸手拉扯那打得端端正正的领结,长长舒了一口气。   “累死了,活了这么多年愣是没有今天笑起来这么多,脸肌都抽了。”郑垚一边捂着腮帮子一边朝着耳麦那边的哥哥抱怨,“回去后我一定要申请长假!”   “不要天真了。”郑圭无情打破了弟弟的幻想,“你那边情况怎么样,大鱼都入网了吗?”   “不说还好,一想到这么些肥美的鱼摆在面前,不仅不能吃,还得眼睁睁看着他们溜走,我那心就可劲地疼……”   “吃太多不利健康,反而破坏了平衡。”   这世上的鲜亮有多少,肮脏就有多少,想要完全清除黑势力是不可能的。这次地下交易聚集了道上不少的大佬,如果在这里将他们都一网打尽,无疑破坏了各方势力平衡,而接下来的便会是各种地盘瓜分利益洗牌。除了重新换一批头目外,从本质上来说没有任何改变。不过吃几条蹦跶得太厉害的小鱼还是可以饱饱口福的……   “你不说我也知道,”这不是心里不甘心么,郑垚撇撇嘴,“你那边呢?”   郑圭脚步沉稳地巡视他所负责的区域,借着聊电话的动作,不动声色地将走过的每一间房间都扫视了一遍,“进行到一半,开了眼界了。”   地下负三层是个不存在于设计图内的地方,里面的设计简单而直接,电梯直达中心大厅,圆形大厅铺满舒适柔软的白地毯,八条通道直接通往不同的区域,每个区域都有一模一样的房间和长廊组成,以圆形大厅为心中呈现规律的辐射状。   而通道的每个入口,每个房间门口,都有固定的人员看护着,确保商品的万无一失。   “怎么样,能不能拿下?”郑垚锲而不舍地又开始做梦了,“这次大获全胜的话,就可以理直气壮地让队长批假了。”   “……”   郑圭真心不想再打击这个一母同胞的弟弟了,想拿下这里,需要的支援难以估算,起码不是他们现在这种级别能够调动的,更何况,上头并没有这个打算。   他们这次的目标,只是破坏交易会以及捕捉几个圈定目标罢了。   郑垚忿忿地按断了通话,琢磨着既然上头宁愿放着肥肉不吃去啃排骨,那干脆就让给他把,趁火打劫浑水摸鱼什么的……   “浑水摸鱼?”   突兀出现的女声让郑垚下意识地身子一僵,随即放松了下来,夸张地拍着胸口,“吓我一跳,你总算回来了。吃了没?”   苍希摇头。   没吃好啊,郑垚摸出被压得肚破肠流的面包,笑得很贱很贱地说,“叫哥哥就给你吃。”   苍希与他木然对视两秒,从身后拿出从外表看也可以很轻易看出塞得满满的餐盒,就地坐了下去。   盖子一掀,各种肉味横飘,郑垚不淡定了,跳起来哇哇乱叫,“你、你……你哪里来的!”   苍希很乖顺地仰起头,“公司福利。”楼梯口遇到老刘时他塞给她的。   “……”郑垚哭了,搞性别歧视的公司福利绝逼要不得,他巴巴地蹲下去望着苍希,一脸的我很乖求投喂。   正对准五花肉的筷子顿了顿,苍希面无表情说,“叫大王。”   “大王。”   “乖。”   苍希夹起肉,自己吃了。   “……!!”   吃得肚子园溜的苍希被九爷召唤回去了,乖巧地在九爷身边充当了一下午的花瓶,倒倒茶跑跑腿什么的。   在大佬们咬耳朵的时候,苍希还可以光明正大地到休息室吃糕点喝下午茶,相比在外面来回奔波的双胞胎,简直是帝王级享受。   精神网里大佬们翘着二郎腿抽着大雪茄在那用眼神上演着相杀相爱,苍希搭着戏,吃得格外心满意足,想起中午被欺负得蔫耷耷的郑垚,于是打包了两个小巧且绝对不顶饱的蛋糕,慰问劳苦大众去了。   这求投喂的小动物还没寻到,倒是迎面碰到了老刘和两个一看就是打手的汉子,另外……他们手里还拖着一个软趴趴的生物。   见到是她,老刘的煞气收敛了不少,“是小希啊,这个点怎么在这里乱晃,九爷呢?”   “去小动物,九爷在聊天。”眼神落在软趴趴生物身上,“这是什么?”   “调、教啊?”老刘的嘴角勾起意味深长的弧度,“我们也要去调、教不听话的宠物。”   苍希来精神了,“死了吗?”   “……大概还没。”眼底那光不要亮得太明显啊喂。   “哦,”于是整个人仿佛又黯淡了,“那让我摸摸吧。”   “可以。”老刘眼角一跳,“不过在那之前先把手术刀收起来。”   苍希走近一看,是个不过十五六的女孩,低垂着头,看样子是失去了意识。她蹲下去拨开对方遮挡住脸的头发,露出一张精致万分的脸蛋。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符合小说里红颜祸水的一切要求,即便此刻在昏迷中,那轻拢的眉也只让人不由得心生怜惜。   确实有祸国殃民的资本,苍希想着,伸出魔爪在她身上乱摸一气,连某些部位都不放过。   老刘:“……-_-|||”   完了,这祸水太妖孽,居然勾得九爷的新宠都……忙不迭地招呼手下把人拖走,姑娘啊,这里还有一大票笔直笔直又强壮威武的爷们在等着您呢,可别想不开呀!   后头苍希提醒说,“记住,生是你们的,死是我的。”   丫的口气要不要这么遗憾,老刘抹汗,脚下步子迈得更快了。   苍希看着几人落荒而逃的身影,想了想,精神网就往之前塞人的那些房间探去。房间装修得精致奢华,与门外得仿若科学实验室的简洁相比,俨然是天堂般的存在,只可能,在里面的住客都不这么认为。   他们穿着最华丽却也最诱人的衣服,俊男美女,眼神要么呆滞机械,要么童真若稚子,要么不安如小兽……恩……果然有一个房间空了呢。   精神网很顺便地往其他放置其他物品的房间扫过,就这样不动声色、轻而易举地得到了再详细不过的资料。   等到将大半个地下城扫荡了一遍,郑垚那欠调、教的也出现了。   中午被戏耍一事,郑垚大人表示他还记着呢,于是瞅到苍希后,他的第一反应是冷哼一声,撇过头作不屑之态。   苍希顿了顿,走过去将手里的甜食提到他眼前,一阵香甜的味道。   郑垚忍住蠢蠢欲动的手指,继续冷艳高贵。   苍希利索地拆开盒子,拿出叉子小心地叉下一块,然后就在郑垚以为她要亲自伺候他以示悔改时,嗷呜一声吃了。   郑垚:“……”   果然还需要调、教。   苍希想起方才那可怜巴巴却强作镇定的小动物,难得地愉悦了……不过这心情并没能维持多久。   电梯口一个穿着与郑垚一般侍者服的身影一闪而过,宽腰窄臀,短而精神的寸头,一米八的个子尽显年轻人的挺拔。   熟悉感蓦地击中心脏,连心跳都咚咚地失了两拍。   苍希一个抢步上前,伸出手,硬生生让几乎关闭的电梯门不得不再次敞开。   宴启那带着惊讶的眉眼就这样落入苍希眼底,然后,双双皱眉。   这是一场始料未及的、半点不让人期待的重逢……大概吧。   作者有话说:   各位,中秋快乐。   第四卷 第95章   他乡重逢素来被列为人生四喜之一,而如果双方还是作为小别的未婚夫妻的话,那这欢喜无疑应该更上一层才对。不过,眼下这一对显然是例外……   俊男美女的组合是养眼的,男的清俊女的秀雅,看上去很是登对……如果他们的表情不是那么一致的皱眉模样就更好了。   苍希是很想不通的,一个按理说应该在学校进行封闭式训练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种绝对不适合休闲放松的地方?别说什么无意间闯进来的,你当九爷是死的么?   宴启也有点小烦躁,谁来告诉他为什么他白嫩白嫩呆萌呆萌的未婚妻会混在这种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的行伍之中?   在电梯要再次关闭前,宴启一大步跨了出来,顺势将苍希堵在墙壁上,两人就这样皱着眉互相瞪视着。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两个同时出声,然后又同时顿了下来。   宴启难得硬气了一回,占着身高优势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看似乖巧实则很会来事的未婚妻,命令地说,“我问,你答。”   这回他是真生气了,这种地方是一个清白女孩子家能随便来的吗?在这里的人又哪个不是手上沾了点事的,遇到脾气差不好相与的连丢了小命都有可能,更别说她还长得这么无害的小女生,要是一不小心、不小心被……   男人向来是不惮与最恶毒的心思去揣摩男人的,宴启觉得自家未婚妻进了这里无疑就等于小羔羊进了狼窝。虽然苍希是有些特殊本领,但现在是高科技时代,刀枪无眼,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她再怎么厉害也是肉长的!   苍希本来就因为之前的事觉得愧对宴启,这个时候自然不会忤逆他的意思,于是乖乖地点了头。   见她态度良好,宴启的脸色软了一点,但还是没有要就此揭过的意思,那什么,必要时候夫纲还是要振一振的!   宴启:“怎么来的?”   苍希:“应聘。”   宴启斜眼睨她,“……说实话。”   实话?苍希斟酌着用词,“九爷面试,通过了,就来了。”   “好吧,为什么要来这里?”   “以前承诺过他们会帮忙。”   “他们?谁?”   苍希言简意赅,“给我治病的人。”   她一提起这个,宴启就想到小时候苍希远去治病一事,那时年纪小还真以为只是普通的治病,现在回想,那会苍希哪里有什么重病的样子,这里头分明有内情!   “你那时候——”   话还没说完就让苍希突然一把拽住,宴启下意识低下头,然后苍希那唇就直直贴了上去,软软暖暖的,还带着甜甜淡淡的奶香味。   这么主动的苍希真是破天荒的头一回,宴启受宠若惊了两秒,果断沉醉了,不过两秒后,他又果断震惊了,因为头几秒还热情洋溢的女生忽然态度来了个360度外加后空翻两周半,动作很是行云流水地给他来个一巴掌。   “啪”的一声清脆爽利,直截了当让在场三人都同时沉默了。呃,没错,是三个人。   老刘眯着眼,视线在两人身上溜了溜,透露出一丝了然又猥琐的光,他用一种我们都是男人我懂的口气对宴启招呼道,“年轻人不要太着急,男人不坏女人不爱那一套早不吃香了,现在流行的是野蛮女友……”说着,他走过去拍了拍还一只手捂着脸的宴启,“要有包容心。去,给人家小希道个歉。”   要是没有包容心自己都不知道埋土里腐朽多少年了,宴启一边腹诽,面上却是难掩忿忿的模样,“知道了,刘哥,我只是开个玩笑,没想到小姑娘看上去斯斯文文的,脾气还挺大。那谁,对不住了。”   老刘老好人地又转过头开解面无表情的苍希,“这小子也没什么坏心,就是皮厚欠揍,你别放心上,再有下次,你告诉老哥,看我不抽他丫的!”   苍希打心底不觉得他抽得过宴启,不过闻言还是点了头算是应下了。   自以为自己解决了一次由于男女双方恋爱追求理念不同而导致的小纠纷的老刘哼着歌走了,继续留下无言相对的俩未婚夫妻。   无辜吃了一巴掌的宴启这回更是底气十足了,手啪地一下撑在墙壁上,压低了头,高高大大的身子轻而易举地将苍希笼罩在他的世界里。   两人的脸贴得很近,近得都能看清彼此瞳眼里的自己,呼吸交融,暧昧的气息一触即发。被宴启这样不错眼地盯着,苍希奇异地感受了一股压迫感,她微微垂下眸,“你想干什么?”   她这般的小女生姿态不要说是罕见,根本就是第一次,但这个时候宴启根本没有就此放过她的打算,他以着这个很男人的姿势问,“你怎么会突然想到用这一招?”   老刘的出现可以说是突兀的,苍希的应对方式也很完美,但问题是……这压根不符合她是凶残和坑爹本性!   一问,苍希果然很老实地把人卖了,“郑垚给的紧急应对方案。”   “男的?你的同伴?”   “恩。”   宴启不善地眯起眼,“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如果现在站在这里的是他,你也一样会亲下去?”   苍希仔细地感受了一下他的精神波,才小心地点了点头,莫名地感到了心虚。   “……!!”   她点头了,她居然点头了!   宴启冷冷地、面无表情地低着头看她,这段日子的军事训练不是白做的,虽然黑了点、瘦了点,但整个人的气势都上升了不止一个层次有木有!   没有电脑,没有手机,没有写真集,男人扎堆很是寂寞,于是闲暇时刻自然只有磕唠了,聊的话题无非就是女人,女人还是女人。   俗话说的话,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这种深夜聊天节目给了宴启很大的启发。虽然里头像宴启这样已经定下终身大事的几乎寥寥无几,但抵不住人家经验丰富呀!哪怕没吃过猪肉的也见过猪跑,大伙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的,就为宴启开启了一个新世界。   宴启的苦恼被兄弟们三言两语地解决了,一句话,女人不能惯!   好像他也没怎么惯着苍希呀,不对,应该说苍希也没什么地方需要他惯着的……T_T怎么突然觉得这句话好让人心酸,但是……如果可以,他还是乐意惯着苍希的。   不过绝对不是在这种时候,绝对不是在这种情况下!   趁着主导权还在,要一鼓作气,乘胜追击!   “夫妻应该对方双方忠诚,无论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宴启一出手就是一记大招,对于苍希这种喜欢讲道理的人就应该站在道理的制高点上狠狠捏她七寸,“所以你不能和除了我以外的任何男人有任何亲密行为!”   说完,特冷酷无情地问,“懂?”   苍希想要点头,但事实上自己已经违背了这一条准则,于是迟疑了。   要是处了这么多年头连这点眼力价都没有,那宴启真的要去死一死了,他继续地冷酷无情,“你还瞒了我什么?”   瞒的事情好像还挺多的,苍希真心地愧疚了,但是她并不觉得眼下是谈论这个的好时机,于是只是说,“等这件事完了再说。”   宴启闻言,一瞬间沉默了,盯着苍希的眼神突然有点深不可测,好像有说不尽的话语却又找不到突破口一样。   这样子实在太异常了,连迟钝如苍希都察觉了,不禁皱了皱眉眉,“你不高兴?”   宴启还是板着一张脸,“如果我说是呢?”   换做平时,苍希早不关己事地转身走了。但今天她实在心怀愧疚有没有,因此在听到宴启的回答后,小姑娘倒真是低下头,努力思索起来了。   宴启是真的不高兴。   在来到这里之前,他还能安慰自己那一切都只是误会,但是没想到,他居然真的在这里看到了他本来应该在学校尽情挥霍青春的未婚妻!   肖九是谁?地下城又是什么地方?宴启简直无法想象假如她的身份被识破,那将会是什么后果……   又气又惊又惧,见到苍希之后心里只有这样的百感交集,偏偏她还一副冷静自恃若无其事的样子,简直是让人——   宴启怔住了。   第二次,苍希主动亲了他。   见他没反应,苍希犹豫了一下,抬手抱住了他的脖子,整个人贴得更近,甚至还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这一舔就把宴启的火气硬生生给舔没了,一腔怒火悉数成了无奈,他看着明显是在讨好他的女生,突然叹了一声,把人狠狠一搂,反守为攻。   他吻得很粗鲁,在她口腔的每一处都扫荡了一遍之后,拖着她的舌头用力地吮,没有丁点怜惜的意味。   一吻毕,两人的呼吸都乱了。   偏偏眉眼分明都柔软下来的未来军人还故作冷硬,“你以为这样我就不会生气了吗?”他狠下心把怀里的温香软玉推开,“你就这么不在意我的感受么,你就没想过,万一你出了什么事,我会怎么样?我一个人——”   “不会的。”   话语被打断。   “不会有事的。”女生在宴启错愕的目光中很平静、很理所当然、很信誓旦旦地说,“说好了要嫁给你,还没有实现,我又怎么会有事。”   宴启整颗心突兀地软成一团。   作者有话说:   上课、实习、论文,其实一直忙得团团转,只要抽得出时间,我会尽量更新的。   PS:这文也快进入尾声了。   第四卷 第96章   好半响才从甜言蜜语中冒出头的未来军人还做着垂死挣扎,“就、就算你这样说,我也不可能就这样放任你在狼窝里头横冲乱撞的!”   苍希疑惑,“还不够?”   再次踮脚,主动献吻。完了,还补上一句,“不够的话可疑再来。”   “……”   真是甜蜜又残酷的选择!!!   如果说万物相生相克,那爱情必定也遵循同样的规律。宴启觉得他这辈子就注定被一个叫做苍希的家伙给压得死死的。   宴启让这个突如其来又无法反驳的真相砸得有点忧伤,不过想了想,是一辈子耶,对象是小希的话似乎也……似乎也怪让他心甘情愿的。   他这边有了类似自甘堕落的觉悟,苍希却一点柔情蜜意的意思都没有,直截了当地命令,“你可以回去了。”   “……”这才是他想说的好吗,才认命不久的家伙立时掀翻了自己夫纲不振的事实,“这是我的台词,你事情搞定了就快点离开。这里安静不了多久了,我还有任务在身,怕顾不上你。”   其实你在不在都一样……不,或许不在更省心。换做以前,这么冷酷无情的鞭子一定毫不犹豫地甩在宴启心上,不鞭得皮开肉绽不罢休。好在管家这几年的耳提面命起了点作用,苍希勉强记得要老公的自尊心是需要老婆小心呵护的,于是点点头,“知道了,你可以回去了。”   ……不要说得好像我的任务就是跟你传个话似的啊喂= =   俩人纠缠了半响,陷入了大眼瞪小眼状态。   宴启怒了,他一怒就大胆忘形了,“我是老公,听我的!”   苍希很迅速地问,“这个结果是靠武力值来决定的吗?”   宴启:“……”很想点头但他显然弄不过她。   苍希:“??”求解答。   莫名的压力山大。   宴启在苍希求知欲旺盛的眼神下神奇地横生急智,“不,靠孩子的性别由谁决定。”   【科普时间——胎儿的性别取决于父亲的一对性染色体,X女Y男,科学出品不容置疑——科普结束】   这是何等无耻的招数,作为医学系的苍希(女)被无法抗拒地打败了。不过她是个立场很坚定的好孩子,“这取胜根据是谁提出来的?”   “……”这闹心的熊孩子。   熊孩子不折不挠,“你看起来有点心虚。”   “没有的事。”宴启面无表情(且强装镇定)地别开脸,“我突然觉得你的建议也不错,我会尽快离开的。”   苍希略狐疑地目送未婚夫离去,耳麦里传出郑垚懒洋洋的调侃声,“终于调完情了?”   “你不饿了?”   “……”   秒杀!!!   “我的事情已经做完了,什么时候可以撤退?”   郑垚开始哇哇乱叫,“怎么可能?!一直只顾着吃东西、看戏和调|戏我的人怎么可能完成得比我快!”   苍希:“我走了。”   “……!!”   “好了,别玩了。”郑圭终于看不下去了,兄爱难得涌出一回,“我刚才在查阅这次地下交易会展品的时候,发现了一样有趣的东西。”   “老习号手办?”   郑圭:“……小希,你还是接着调|教吧。”   郑垚:“T^T求放过。”   苍希:“口味略重。”   鉴定完毕。   郑圭&郑垚:“……”   ——苍女王你就这样跟个没正形的一起跑题,你家管家知道吗?   “说正经的。”郑圭狠狠给了弟弟一记眼神警告,“那东西是S-9药剂。”   “不可能!”郑垚下意识否认,随即反应过来,“是小希丢失的那份?”   “很有可能。”   苍希闭上眼,感受到那份药剂上头残留的精神波动,肯定了俩兄弟的推测,“是那一份。”   这可不是个好消息,异能小组的存在被中方紧紧封锁,平民百姓通常也只把这种异于常人的能力当做是电影里的谈资一般一笑而过,但对于敌方来说,异能小组一直是他们深为忌惮且殚心竭虑要铲除的存在。   当然,他国也多多少少有类似的组织存在。对于双方而言,人员的精神力越高,意味着他们任务成功的几率越大,因此如何有效提高精神力才是科研小组一直以来的工作重心。然而苍希这个异数出现了,她所要的恰恰是与之相反的,所以才导致了S系列精神力抑制药剂的诞生。   S系列药剂连苍希这般的强悍存在都能起作用,对于其他人的影响更是可想而知,要是这玩意落到有心人手里,就无异于给异能小队安装了一个威力巨大的隐形炸弹。   “你打算怎么做?”   苍希的性子其实一目了然,该她承担的,她一定做到;无关她事的,她视若无睹。郑圭深谙这一点,明白这件事苍希绝对不会袖手旁观。   “那还用问,肯定要拿回来!”   苍希很理所当然地无视了郑垚的话,放任不管当然是不可能的,事实上要拿回药剂对她而言是再简单不过的,但现在下手的话又怕打草惊蛇,晚了又怕出了意外落在某些人手里。   = =所以说人类就是麻烦。   “任务什么时候可以完成?”   郑圭瞟了旁边还在跳脚的弟弟一眼,“资料已经收集完毕了,拍卖会还有不到一个小时就开始,我们就在那个时候撤退,到时会有人接应我们。”   “军方的人?”   郑圭顿了顿,“对。”   苍希点点头,语气平淡,“知道了,你们走吧。”   郑垚下意识觉得有古怪,“你们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郑圭:“没有。”   郑垚:“不对,肯定有!”   郑圭:“例如?”   郑垚:“……”劳资知道还要问你们啊?!   苍希在拍卖行开始前回到了九爷处待命。   这次来了很多大人物,大概是预计到即将到手的好处,九爷眉开眼笑的心情看起来很是不错,还一脸温和可亲状地对苍希说,“遇到喜欢的就说一声。”   “什么都可以?”   “……”九爷果断改口,“看情况,看情况。”   一众弟兄不吝地给予他一个“你也不过如此”的失望眼神。   九爷恼羞成怒,“看什么看,一个个都杵在这里干什么,没见空气污染指数都超标了么,快给我利索圆润地滚!”   看笑话兼落井下石也要挑时机,众人忙不迭地滚了。   但围观党除了滚走的那些外,很明显还有另一批,更值得一提的是这批货色还都有微妙的不为九爷威严所摄的微妙身份——各路大小Boss。   比起一干下属很有分寸的目光鄙视,Boss们就露骨得多了,那眼角的余光那唇边的微笑,简直是不能再刺眼了!   仗着身份看热闹什么的实在太犯规了,我不玩了!   九爷分外冷艳高贵地撇过头,然后又冷艳高贵地对苍希说,“要什么尽管开口!”   Boss们:“……”犯规的其实是你吧。   九爷:人艰不拆你们懂不懂!   拍卖会很顺利,怎么说座下宾都是各路的老大。而老大这个称谓,表面很牛逼,私下也相当苦逼。黑道帮派永恒不变的日常任务就是复仇与被复仇,因此作为老大,除了三不五时要捋袖子去干架之外,平时还得制定帮派发展计划——具体如督促小弟去诱拐良家少男壮大帮派、开会虐待叛徒以杀鸡儆猴、弄点课余活动促进帮派团结和谐等等,然后在明明累得跟狗似的时候还要穿着西装戴着墨镜手里夹着跟雪茄一副土豪样地坐着土豪车去游街,目的在于告诉虎视眈眈的左邻右舍们:劳资的帮派欣欣向荣,劳资手下兵强马壮,劳资还活泼乱跳的。一句话,劳资不是好惹的!   至于泡温泉,开宴会和打高尔夫,亲,那其实是在勾心斗角争地盘呢——脑子累,才是真的累。   回归正题,大伙可都不是有什么功夫凑热闹的闲人,所以参加这种拍卖会,一般都是事先相中了东西,然后卯足了劲地加数字,最后东西到手可以走人了。好东西自然人人都想要,要是关系好的通常会你让我我让你的大家一起恭喜发财。那么万一遇到了死对头硬是要半途截胡呢?开玩笑,当然是……拼上全部身家!   ——劳资买的不是东西,是尊严!   所以说,地下拍卖会里头老大们的关系,要么死基友,要么是好基友。   很快今晚拍卖会的重头戏上场了,其中就有苍希之前发现的各类美人们。那个不久前被收拾得呼呼大睡(?)的家伙也在上头,果真是轻伤不下火线啊(?)……   苍希正好奇地打量着,不妨对方也一个冷眼看了过来,整张倾国倾城的脸就写着冷艳高贵的一句话:妈妈再打我一次。   “……”有那么一瞬间苍希觉得自己的精神探测大概是错乱了。   九爷奇异地感受到了两人的微妙气场,顺着视线望过去,表情有那么一秒秒的微妙,问,“看上了?”   苍希点头,“看上了。”   九爷微微牙疼,“换一个呗。”   “就这个吧。”   然后那个名为展淩属性为女的家伙的所有权就交割到苍希手里了。   负责移交手续的老刘表情同样有微微的妙不可言,“原来是这样啊……”   苍希:“?”原来???   “怪不得你会甩那小子巴掌。”语气意味深长。   苍希:“!”难道被发现了!   “难怪啊难怪……”   “……”按照剧情发展,这个时候是不是要考虑杀人灭口?   作者有话说:   上半章说新年快乐下半章说情宵节快乐是不是很拉仇恨……   第四卷 第97章   没等苍希设计出一套天衣无缝的灭口方案,另一边军方接应的人似乎就先闹出了动静。本来悠哉游哉在用金钱厮杀的大Boss们立即警惕起来,彼此对视一眼,身旁就已有识相的手下悄无声息地推出去打探消息了。   在办理完交接手续本来打算回九爷身边当花瓶的苍希是第一个发现异常的,在看到精神网里传来的画面后,她脚步一顿,若无其事地转了个身,走回还在回味中的老刘身边。   “有事?”   苍希点头,“人现在是我的了,可以带走吗?”   老刘有点呆了,“当然、当然。”又忍不住问,“有那么急?”   苍希很老实地承认。“挺急的。”   “……”要不要这么迫不及待,要不要这么如实以告,以后还怎么一起愉快地玩耍?!   老刘感慨万千,“真看不出来啊。”   苍希瞟了他一眼,看出来的话以后就不是不能一起玩了,而是没得玩了。   按计划安排好的撤退路线因为接应方的提前行动而被堵死了,双胞胎恰好在此之前离开了,宴启这苦逼娃就被剩下了。   看着至少增加了三倍防卫人数的通道,苦逼孩子默默地含泪退下。说好的对应时间准时行动呢?这跟计划的根本不一样……计划组,你们的人性都被炸死了吗?   画着圈圈叉叉诅咒计划组的宴启悄无声息地退到一间小休息间,才掩了门一转身,就撞进一双平静幽深的眼睛,顿时一个激灵。   再往下一看,哟,还有另一双死气沉沉的眼。   “你吓了一跳。”   宴启坚决无视了这句话,“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这女的又是谁?”   “奖品。”苍希想了想,补充说,“我的。”   = =恕他直言,但是,这奖品是不是太隆重了?   气氛正诡异着,苍希又慢悠悠加上一句,“也是你的。”   这算是试探?语言陷阱?宴启果断阴谋论了,解剖肝胆赌咒发誓道,“我只要你一个!”   “……??”咦,不是夫妻财产共同拥有么。虽然不明所以,苍希还是很给面子地点头,“恩,你也是我的。”   虽然好像有哪里不对劲,但是还是……“T_T好感动……”   于是感动地扑过去。   对于剧情的走向有些莫名其妙,不过不影响,这都习惯了。苍希面不改色把旁边装死的家伙推过去。   “给。”   “?”   苍希言简意赅,“带上,走。”   “那你呢?”   “拿东西。”   宴启还没发表意见,本来一直装死的人不乐意了。   “我不走。”   宴启看着怀里的人建议道,“闭上眼睛继续睡,就当作你从没离开过。”   “……”这家伙是脑洞大得变成黑洞了吗?   如果说刚才是委婉的提议,那苍希的反应就很直接了,“哦,那你留着吧。”   “……”   宴启有点头大,“这样,不太好吧。”毕竟这厮名义上已经是苍希的人了,把她留下九爷还能放过?   苍希很无辜,“她自己说的。”   虽然是那样,但……说不定人家就是矫情一下……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贱人就是矫情……咳咳,似乎有哪里不对……   “为什么救我?”   这种危急时刻果然会出现的经典语句。   苍希有点不高兴,“是你自己不想死。”   如出现这般精神力超常的人对情绪这类东西十分敏感,虽然要剖析情绪变化的原因对苍希来说……没什么希望,但要判断七情六欲还是很简单的。   明明每次都是他们发出强烈的求生欲望自己才顺便搭把手的,但总要在过后一脸不情愿地问出这样的问题,就好像是她强迫他们要活下来一样……人类太奇怪了太无理取闹了,她才不是那么随便的人。   “自杀的人,我不管。”   一句话,要死自便。   说起自杀,苍希也一直觉得这其中有很大的矛盾。   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自然包括生与死,法律之所以有谋杀罪,就是为了惩罚破坏规则的人。可当人自己选择了死亡的时候,又偏偏要去制止。如果这算破坏规则的话,又为什么没有自杀的相关罪名?   就苍希来看,有部分是出自冲动,有部分人是处于无奈,也有一部分人是一时迷了心窍想不开,但其中也有那么一些人,是真心希望就此结束……譬如失去挚爱的人。   失去了挚爱之人的痛苦,无论随时间如何流逝都消弭不了,思念越来越深,再怎么还是想得不得了。并不是参不透,而是知道自己是放不下的了,很想很想在一起,可是竭尽了全力也依然不可能。放不开又得不到,人生在世,再活下去也不过是那样。于是平静地做出了选择。   那些阻止了他自杀的人,也许会很高兴自己挽回了一条生命,但也仅此而已。那些漫长人生所带来的无止境的思念和痛苦,依旧只能自杀者自己面对与承担。嘴里会说着“会过去的以后会好的”的人,是因为还对未来有期盼。可如果已经没了期盼,要怎么做?   才想着,就听见矫情货冷笑了一声,没头没脑地丢出一句,“原来是个满脑子圣母情怀通身子自作多情的大小姐。”   去掉多余的修饰语,大小姐这个结论还真没错。   苍希向来吝于言语,被表扬了,就“哦”,被骂了,就……走人。   而本来还想着劝和劝和的宴启则是装模作样地看了看手表,“哦,我突然觉得时间好像有点紧,不然你就先在这歇着吧,我们先走了。”   完了转过身忙不迭地追媳妇去,两人就这样走了……只要走了……走了……了……   ……   喂!   “等等!”勉强撑着身子追到门口的人脸色铁青,甚至连嫣红的唇瓣都因为过度用力泛着白,说出的话却是截然相反,“你说得对,我……不想死。”   这个世界上有各种不同的圈子,而每个圈子兜有自己的规则。就如同丐帮的人为了赚钱能够毫不眨眼地将一个一岁不到的孩子手脚敲断弄残一样,为了能够调教出让客人满意的商品,他们所使用的折磨手段也是远出超常人能想象的,甚至不能用地狱来形容。如果再落入那些人手里……   展凌打心底窜起一股凉意,不,没有如果,不能有如果,“……帮帮我。”   苍希头也不回地走了,宴启默默叹气,认命地走了回去。   所谓拿东西自然是指莫名其妙又莫名出现的S-9精神药剂。   苍希轻车熟路回到了一开始发现的放置拍卖物品的房间,拿东西,走人……   好吧,没走成。   “这就想走了?”   苍希:呆ing ……不走要留下来做什么?   “不问自取视为偷。拿走东西,好歹跟主人打一声招呼吧。”   苍希完全不觉得拿回自己的东西有什么问题,不过既然对方这么说了……“我可以拿走吗?”   还真打招呼了,九爷嘴角抽了抽,姑娘,你较真的地方有点不对吧?   不过九爷也是见过世面的,若无其事地接了话,“东西可以拿,不过有几个人要让你见见。”   手指头勾了勾,苍希乖巧地跟过去了。   不比九爷这边的和谐交流,另一边的气氛剑拔弩张的,被绑扎实了扎堆放的人显然很激动,“为什么?为什么是你?我们把你当成最信任的人,你怎么可以……”   “阿垚,冷静点。”   “我冷静个屁,国家秘密组织的领头人居然是叛徒,我顶他祖宗十八——”   “安静。”   音量不大不小,却好像携带无形力量,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畏惧,不敢有丝毫反抗。郑圭郑垚脸色同时一白,强忍着太阳穴一顿一顿的疼痛。宴启和展凌很识时务地缩起来降低存在感。   而那声音带着天生凉薄的金属质地,独特得让刚走进去的苍希一听就辨认出了男子的身份,超能小队的现任队长——计征。   九爷神色悠哉,甚至是带上那么点戏谑意味地问,“怎么样,你们也很久没见了吧,要不要留点叙旧时间?”   “不用,你们挺赶时间的。”   九爷:等等,这语气太友好了,你这么善解人意你妈妈知道吗?   双胞胎:你的细心体贴也未免发挥得太不是时候了,未婚夫请让你未婚妻坚定立场好吗!!   宴启:呃,好吧,那个小希啊,其实你可以使当地不那么温柔一点的……   郑圭&郑垚:= =齐鄙视不解释。   苍希的回答体贴到连一贯冷漠少语的计征都忍不住眼角一跳,“你好像一点也不意外。”   “没什么好意外的。”   苍希的解释很简单,“秦晓狩的实力在队里很强,要控制他不容易。如果是实力相近的,一个不小心很可能精神力震荡,进而导致脑部受损。但体检报告显示秦晓狩的身体除了精神疲劳之外没有其他异常,也就是对方能力要高于他。但是秦晓狩那时有任务在身,并且任务经验十分丰富,所以那个时候的他对于身边所出现的任何人都是抱有戒备心理的,能够接近并让他毫无防备中招的……”   “暗算副队长的居然是你!”郑垚气急败坏,队长对副队长下黑手还把其他队员圈起来包饺子什么的不要太挑战心理接受能力!   郑圭相比弟弟要冷静得多,“为什么要这样做,大家从小都把你当最亲的长辈,也很敬重你,你……”   计征皱了皱眉头,似乎有一瞬间的晃神,眼前这几人的话让他莫名有些烦躁,忍不住呵斥,“闭嘴!”   他动了怒,不止两兄弟吃了苦头,连带着周围的人都一阵头昏脑胀,苍希打破沉默,“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她的声音比平时要淡上几分,有那么种如果你再废话劳资立马掉头走人的感觉。九爷看向计征,后者一张脸冷得要命,一点接过话茬的意思也没有。   “不是有话要说,是有道选择题要让你做。”九爷抬起下巴朝手下人示意了一下,很快就有几个人抓着双胞胎和展凌与宴启分开拉到两边。“这个是你喜欢的人吧?喏,这几个算……朋友?随便什么都行,现在这两边你只能选一个,谁生谁死就看你怎么做了。”   一听这话,四个人都不好了。   郑垚第一个爆粗口:“你丫蛇精病还是深井冰啊?!好端端地为毛要弄死弄活的,劳资活着占用黑道资源了吗?”   郑圭怜悯地表示:“滥杀无辜震荡不好,乱出选择题天打雷劈。”   展凌苍白无力地解释:“我跟她真没什么关系……”   至于宴启,他愣了三秒,果断:“小希,T_T快救我!!!”   双胞胎&展凌:……靠,节操呢!   作者有话说:   没意外的话下一章就是正文结局,下一卷以番外形式讲毕业和结婚之后的事。   第四卷 第98章   面对如此无节操的未婚夫,苍希很是干脆……“哦,那就选他。”   ……!!!   “为什么,你不能见色忘友啊魂淡!”   苍希很无辜,“他说要救他。”   天朝最了解未婚妻的未婚夫很配合地转过头露出胜利一笑。   啊呸,这是什么见鬼的理由!“我们也不想死啊!”三人泪流满面。   “那我不选了。”   熊孩子一副不干我事的冷眼旁观模样。   “……不选就得一块去喝汤了。”   苍希很光棍,“喝什么都好。他们自己做主。”   九爷:“……”好想抽人。   郑圭&郑垚&展凌&宴启:T^T妈蛋什么都不想喝啊救命!   计征冷冷出声,“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他们的命在你手里,这不是玩游戏。”   “我不玩游戏。他们的生死,他们自己决定。”   宴启悲哀叹气,“我就知道会这样,你说你们跟我抢什么呢,一个两个都不晓得成人之美。”   郑圭&郑垚&展凌:因为成人之美的前提是让我们乘风而去所以真是对不起啊还是您发挥军人舍己为人的光辉精神成全我们吧以及……那冷酷无情冷眼旁观的雌性真的是你未婚妻吗?   宴启:T^T呜呜,你们真是太讨厌了,友情到此为止!所以——小希还是选我吧,妈妈喊我们回家吃饭了!   一种幼儿园熊孩子在争玩具的既视感兜头袭来,九爷很烦躁,眼风狠狠朝着几人刮了过去,机灵的手下会意,顿时一声清脆的骨折声,有效阻止了一切。   本就弱不禁风的展凌捂着受伤的手含泪颤抖: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因为……你的骨头脆又细啊好像那秋天的红苹果~   “你真不选?”   苍希只看着计征不说话。她的眼睛大而黑,盯着人的时候很容易有一种压迫感,之间黑色的瞳眼仿若小漩涡,盯得久了似乎连灵魂也要跟着被吸进去。   有那么几秒钟计征甚至压抑不住那想放走宴启几人的冲动,不过他很快清醒过来,不再直视苍希,而是干净利落地抬起枪托一个敲击,“啪”地一下,一小条红色液体慢吞吞从展凌那洁白如玉的额头上流了下来,惊心动魄。   展凌“……”   又、是、我!   我勒个去的惊心动魄!!   你有本事打我你有本事打死我啊麻痹!!!   艾玛自暴自弃的女人什么都干得出来,双胞胎默默挪开了一厘米。   但这不是最可悲的,更可悲的是苍希一点没有意识到这是对她的警告,她只是对于刚才无法反控计征有点可惜。   “你想对他们做什么是你的事。不过你想对我说的,只有这个吗?”   计征又开始装冰块。   苍希却对拐弯抹角一点儿兴趣也没有,“我不知道你这么做想得到什么。你想知道什么,可以直接问。”   横的怕楞的,楞的怕不要命的,对付苍希这种二愣子就该放九爷。计征冷眼一扫,九爷领悟,也跟着冷眼一扫,旁边一女汉子立马气场满满地杀过去朝着苍希就是一巴掌。   按照一般剧情发展,女汉子还配了音,“你个贱人最好把招子放亮点,没听见九爷问你话吗?再装逼看我怎么收拾你!”   虽然苍希迅速地侧过身,但右脸还是让指甲刮到了,顿时妥妥的几道细长红痕。   双胞胎:“……”忽然地有种微妙又说不出的预感,俗称暴风雨前的宁静??   展凌:“……”虽然不明白气氛为什么沉重起来,但是此刻的心情,就六个字……真特么高兴啊T^T!   三秒钟之后——   玛、丽、隔、壁、的、让、你、动、我、女、人!   在众人紧盯着苍希不放的时候,宴启突然像一枚小钢炮似的弹了出去,冲到那女汉子身边就是狠狠一脚,顿时把人踹得滚了几圈,倒地不起。   不过这显然还不解恨,宴启又追上去迅速地补了几脚,动作行云流水,丝毫不带犹豫。虽然在整个过程中这厮都保持了绝对沉默,但他的面部表情很生动地演绎了他的内心:她就是装逼怎么滴,装装更健康美听说过吗,这年头没点文化你也好意思说是出来混的,你拉低正黑道的整体素质你妈妈知道吗?再说了,她就是装成变形金刚劳资都照爱不误,要你多管什么闲事……   一向表现得温和又没节操的男人突然这么爷们有骨气,着实让众人齐呆了好几秒。宴启的动作全然不留情,一个小弟受惊,几乎是下意识抬起手里的枪就是一扣,郑圭的反应也不慢,趁身边的人不注意扑过去把人撞开了。   郑垚肯定支援自己的兄弟,其他几人也回过神,忙不迭地扑上去,该扭的扭,该摁的摁。双胞胎不配合,一群人闹成一团,展凌作为战斗力为五的渣渣,气得牙痒痒却很有自知之明地缩角落求自保。宴启大腿外侧被子弹险险擦过,只是轻微的皮肉伤,因此在收拾完那女汉子后,这只战斗力还满满的军人小菜鸟就勇敢地、兴致勃勃地刷Boss去了。   别以为爷只是会躲防弹玻璃里头啃茶叶蛋的Hello Kitty !   九爷混迹黑道多年,积威甚重,轻易挑衅不得,现在这只愣头青居然敢不长眼地惹到他身上来,顿时冷笑一声,枪也不要了,捋起袖子迎了上去,打算真拳实腿地捍卫他身为黑道小Boss的尊严。   这场景只能用兵荒马乱来形容,敌人自己人扭成了一团,子弹不长眼,因而都改肉搏了。   这让原本有些烦躁的计征更不耐烦了,他频频皱眉,但来不及说什么,就让一股冲力给撞得连连后退,最后脚下不知道绊到了什么,整个人结结实实摔地上去了。   后脑勺的疼痛让男人闷哼了几声,一睁眼对上同样一双黑眼睛,顿时:“……”   众人让这插曲夺了注意力,齐齐转头,又齐齐:“……”   妹子凶猛啊!   最苦逼的还是宴启,九爷很不客气地在他愣神的空挡将他掀开踢到了一旁,宴启揉着腹部一阵抽气,可谓是身心受伤。   反观苍希,她丝毫没有自己正在未婚夫的眼皮底下趴在一个壮年男子身上的觉悟,甚至还进一步压低身子逼近计征。计征很是反常地一动不动。   九爷看出不对劲,脚步才动,苍希就好像脑后长了眼睛一样猛地回头,拿一瞬间的眼神说不出的诡异,九爷只觉得脑子嗡地一下,接着整个人就软绵绵倒地不起了。   传说中的……秒杀!   其他人齐刷刷倒吸冷气,几个小弟试探了一下,发现苍希没有要动手的迹象,就忙不迭把九爷拖回去,然后跑路了。至于计征……这厮跟他们根本就不是一条道上的,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洒家干嘛要为他拼死拼活的?各谋出路吧亲~   视线重新拉回苍希身上。   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苍希就是再迟钝也知道自己在之前就已经被设计了,包括S-9药剂的失窃。对方为的恐怕就是限制她的精神力以防意外。   这两天都没有服用精神药剂,而自己在这段时间内又多多少少用了不少精神力,再加上现在还要解除一个精神力不弱于自己的人下在计征身上的催眠……苍希抿了抿唇,无视太阳穴上一下一下的钝痛。   计征混混沌沌地觉得脑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两端强行拉扯着他,拉锯战一般,一会儿这边占上风,一会儿那边取得优势,似乎过了相当漫长的一段时间,又或许只是短短几秒,计征突然整个脑子一松,这段日子一直堵在喉咙间的东西也被一吐而光,整个人仿若卸下千斤重担,浑身上下说不出的轻松。   在这让人舒服得几乎不愿醒来的时候,一个清淡的声音慢吞吞地对他说,“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任务完成了?哦,那接着就要把东西给她了,对了,还有要对她说的话,计征勉强hold住最后一丝清明,从怀里摸索出一个小物件。   旁观的四个家伙就这样眼睁睁看着计征不要命似地吐着血,然后哆嗦着拿出那枚一看就不是凡品的翡翠色戒指对苍希说,“十年了,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郑圭&郑垚&展凌:“噗——”   宴启:“……!”   先暂停一下!!   一个吐着血的男人拿着戒指对一个女孩子说终于等到这一天了什么的……楠竹难道不是他吗,这个临死表真心求在一起的老梗是怎么回事,这剧情是崩坏了吗,还是说要改走小配角反攻路线了?!   就算是这样也好歹先把他这名义上的楠竹干掉再说好吗,他还鲜活得不行好吗?!   宴启整个人都不好了,但未婚夫的怨念没能影响到正在深情(?)对视的两人,就在计征说出那句话之后,苍希脑海里毫无预兆地闯入了一张眉眼如画的面容,男人的眼睛似噙着笑,莫名就让人根本无法移开视线,他轻勾嘴角,预期一如既往的半嬉半戏,“好孩子,要乖乖听话,好好长大。”   “……”   苍希脸上难得的古怪表情严重影响了一干旁观者的心情,大家有志一同地屏住了呼吸,然后……   “砰”的一声,大门被热浪硬生生冲开,爆炸让整个地下城剧烈晃动起来,天花板上的吊灯大幅度摆动,一副随时碎尸万段的模样,旁边一些没有支撑的家具也东倒西歪的。   郑圭毫无预兆地撞到了墙上,差点没吐血,“妈蛋,他们装了炸弹。”   “快走快走,这里撑不了多久了。”   郑垚粗鲁地把展凌揪起来,“快走,别软趴趴的跟个蚯蚓一样!”   拉扯间牵动了骨折的右手,展凌霎时疼出了一头冷汗,脸都扭曲了,抬起头冷冷地看了郑垚一眼,强撑着站稳身子往外走。反倒是郑垚被她看得浑身汗毛直竖,“你……”   郑圭好心提醒她,“人家好歹是个女孩子。”   郑垚嘀咕着看向另一边,“我知道啊,不都一样是女的么?”   郑圭顺着他的方向望了望,怜悯地对他弟弟说,“那不是女孩子,那是一种名为女王的生物。”   “……”   “过来。”苍希打断两兄弟不合时宜的对话,然后指了指地上的计征,“带上他走。”刚才的爆炸导致家具移位,计征那厮倒霉,一个不慎,磕桌角晕了。   两人也没含糊,搭着手把人背上了——好在都是成年男人了,这点重负还是承担得起的。一旁的宴启瞅着他满头满脸的血,连嘴角还有血丝流淌着,很实在地问,“还活着吧?”   “活着。”苍希无情地补了一句,“再磨蹭下去就不知道了。”会吐血是因为计征潜意识在反抗,却又因为能力不足无法冲破桎梏反而被伤,精神伤害加上心情抑郁于是导致了内伤,现在淤血吐出来就没什么事了。   几人按着苍希这个活地图的指引,麻溜麻溜地往逃生口跑。郑垚一边逃跑一边咒骂九爷那帮人不厚道,自己好心放了他们一马,他们居然以怨报德,活该以后生个女儿找媳妇生个儿子找女婿!   “……”好恶毒。By 其他人。   继续闷不吭声地逃跑。   几十秒后。   苍希突然问,“女儿找媳妇,儿子找女婿,有什么不对吗?”   “……”齐刷刷的沉默,然后齐刷刷地看向宴启。   = =宴启拉着苍希往身边一带,“没什么不对,我们还是专心跑路吧。”   地下城接二连三地爆炸,等到苍希一行人逃出生天的时侯,每个人身上多多少少都添了不少伤。两个女孩子还好,宴启和郑垚一个护着一个,倒也没什么大碍。就是计征倒霉了点,昏迷中无奈当了郑圭的盾牌,背上的伤一道一道的。   看得前来接人的秦晓狩面色难看,眼刀直往双胞胎身上刮 。然后也等不及担架过来,一个公主抱接过计征就往救护车的方向跑。   郑垚爱嘀咕的毛病又犯了,手肘捅了捅身边的哥哥,“平时队长虐副队长千百遍,现在看着副队长待队长就像初恋,不会是真爱吧?"   郑圭深叹一口气,“副队长真是深藏不露啊……”   宴启:“……”你们够了,刚才逃生时还一脸宁直不弯的是谁?   这次地下城的爆炸也影响了地上周围的建筑,因为WCF 的缘故,这里还逗留着许多人,虽然在行动之前军方己经采取方式疏散群众,但由于这次行动是秘而不宣的,还是有一部分不明真相的群众在附近转悠。爆炸发生得突然,一些群众在逃亡时受了伤,指挥部只好在安全地带临时划了个地方让医护人员作救护。   展凌坐在临时搭建的帐篷里面,让护士包扎头上的伤口,血己经不流了,就是因为失血和剧烈运动身体还有些虚弱。骨折暂时还役办法处理,这里又兵荒马乱的,只好先晾着。   这里头磕磕碰碰的人还真不少,护士忙得团团转,展凌没办法,只好看向旁边沉默不语的苍希,“我口渴,给我倒杯水。”对上苍希幽幽的眼,又别扭地加了句,“谢谢。”   苍希依言给她倒了水,自己也端了一杯拿在手里。   帐篷里外一片忙碌,两人沉默地坐了一会,展凌忍不住开口,“你们……我会怎么样?”   “ ? ”苍希不明所以,不过依然迅速而果断地说,“自己的事你自己清楚。”   “……”展凌嘴角一抽,按下火气解释,“我是说你们会怎么安排我,像我们这种从小就落到那些人手里的人,连自己的父母是谁都不知道,没有户口,更没有所谓的身份证!”   苍希,“哦,这不关我的事。”   “……”去死吧。   杀气弥漫。   苍希一脸无辜。   两人大眼瞪小眼的,宴启三步跨作二地进来了,大腿上还绑着绷带,脸干干净净的,头发滴着水,看样子在来之前还梳洗过。   展凌嗤声,“剃头担子一头热。人家根本没把你放心上,还浪费这表情干什么?我说,你真是她未婚夫?”   要不要挑拨离间得这么明显啊喂。宴启一头黑线,苍希己经爽快地接过口,“对。”   展凌展颜一笑,“好一个大公无私的未婚妻。”   宴启领悟过来,十分同情地看着她,“你是让小希堵了吧?”   “……”别以为你用一副我们都是过来人的口吻我就会原谅她!在展凌横眉冷对间,宴启己经迅速从苍希那里了解了真相。   “原来是这事。”宴启放心了,“帮人帮到底,交给我吧。”以宴家在江城市的地位,这事也不难办。   刚好有护士让展凌跟着上医院拍片,展凌于是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   宴启坐在展凌的位置,拿了纸巾,倒了点矿泉水帮苍希擦脸。刚才的爆炸弄得他们都灰头土脸的。   苍希乖巧地任擦任摸,两人凑得近,呼吸间都是彼此的气息,亲昵一如小时候。苍希有点晃神。   十年的时间对于她来说没什么,但却足够让一个小男孩成长至如今挺拔的男人。相比以往的许多年,这十年的确有些与众不同,到底哪里不一样,苍希也说不上来,唯一确定的,就是自己没能如师傅当初所愿的那样成长。   “在想什么?”   苍希低头,宴启正垂眼为她擦着手,两人手指交缠,没什么暧昧心动,也没有别扭不自在,自然得仿若一体,压根没有小说中的爱情感觉。她惯来直接,开口就问,“我没有选择你,你在意吗?”   宴启一愣,转而想到刚才展凌的话,老实摇头,“没有。”   苍希更奇怪了,“那你对我,是爱情那样的喜欢吗?”   宴启的耳根一下子红了,点头。   苍希不客气地盯着他的耳朵看了几秒,然后更不客气地说,“我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你,如果我一直都是这样,你还要跟我结婚吗?”   虽然有点伤心,宴启还是果断点头,“要。”必须要。   “哦。”苍希得到答案,其他就不理会了,自顾自把玩着之前计征拿给她的玉戒指。   宴启看得有点酸,“这戒指看上去挺贵的,还是还回去吧。”咳了一下,“你要的话我给你买。”   苍希的视线又开始往他那耳朵飘,末了才摇头,“不是计征的,是一位长辈留给我的。”   好吧,宴启不酸了,戒指太大,他找来一个绳子,把戒指穿上了挂苍希脖子上,“等回去后再配条好看的链子。”   苍希点头,“困了,睡觉。”然后往宴启肩膀上一靠。   宴启看着她困顿的眉眼,终于还是问出了口,“如果,刚才我死了,你会怎么样?”   “如果你想,我就一起死;如果你不想,我就活着。”   郑圭和郑垚好不容易脱了身,进帐篷一看,完全是甜甜蜜蜜的温馨二人世界。郑垚面无表情地作了评价:“秀恩爱,死得快。”   宴启身不动眼动,瞪着两兄弟示意他们安静。   郑圭认真打量了一下沉睡中苍希的脸色,这才放下心,把新到手的精神药剂递给他,“看来没什么大问题,这两天让她多休息,记得吃药。”   宴启接过药,点头。   反倒是郑垚忍不住了,“你就什么也不问?小希可是瞒着你很多事情呢,你一点也不好奇?”   就知道你们这等愚民是不会懂的,宴启瞥了他一眼以示轻蔑。   郑圭扯着弟弟的后颈衣领,把人拖出去了。   如果说人生是一场游戏,那苍希无疑就是期间最遵守游戏规则的人。她或许永远无法回应以浓烈的感情,但她既已许下诺言,这一生一世还需担心什么?   这世界上的爱情有许许多多,苍希承诺与他结为夫妻,承诺了生死与共,对于宴启而言,这就是他的爱情。   他轻轻在苍希的额头碰了一下。   “你是我的,就够了。”   第四卷 第99章   当主任面无表情把那白纸黑字的病假条往桌上一拍的时候,带着自家大小姐爱宠特地不远万里赶来送Surprise的符何管家整个人都不好了。   “……”   “……”   提起苍希,主任脑子里所能想到的只有那一句满含期待的“有新鲜柔软的尸体吗”。   提起苍希,符何脑子里所能想到的只有……尼玛当初那团蠢萌蠢萌的毛球现在长残了你造吗?劳资千辛万苦把这膘肥体壮的家伙弄到这里来有多感天动地你造吗?你一声不吭地生病去了你好意思吗!   等等……   生病?!   符何同样面无表情地拿起请假条就是一阵详究,确定是苍希的字迹无疑后,默默走出主任办公室,直奔停车场。   三黑正咬着烟做仰望天空状,懒洋洋趴后座上的毛球突然支起身子,凶残的面容在车窗上一闪而过。   三黑:“……快收起你那狰狞的面孔。”   符何走过来没好气地说,“别风骚了,不是每只染了白头发的狗都可以叫萨摩耶,你这是拿你的小命在刷存在感。”   毛球高冷地瞥了两人一眼,掉过头,继续补觉。   “……”他们这是、被一只狗鄙视了吗?   一一这操蛋的人生!   宴启打开门,就对上一张很毛很抢眼同时暗藏无辜的脸。   宴启:“……你好。”   毛球:“汪!”   宴启:“见到你很高兴。”   毛球:“汪!”   宴启:“要喝点水吗?”   毛球:“汪!”   宴启:“好的,您请进。”   毛球迈着风骚的步伐进屋了。门外的符何和三黑:“……”   一一再次Fuck 这操蛋的人生!   宴启招呼着两人坐下,毛球靠着嗅觉轻车熟路跑到一扇房门前,抬起爪子就挠。吱啦几下,门开了。三人齐齐转头。   符何和三黑:“……”   穿着睡衣的苍希:“……”   宴启:“……等等,事情不是这样的不要一副抓到JQ 的诡异气氛啊喂!!”T_T虽然我也很想有点什么……   事实就是那日爆炸之后两人身上都大伤小伤,某只森森担心未婚妻的未婚夫就很有担当地拍着胸脯担起了照顾伴侣的责任。男方居然忍住了孤男寡女独处一室这种诱惑的事情很值得表扬很值得惊奇,但是……你真的以为用“你家孩子只是去黑窝里面逛了一圈然后不小心被蹭破了皮”这种轻描淡写的口吻我们就会放心地接受这个解释吗?!呵呵……   符何深深觉得苍希这种孩子果然有坑你一万年不解释的属性,于是大手一挥,干脆让苍希把病假进行到底……嗯,就到期末吧。   刚开学没多久就敢这么嚣张地请假,而且……学校竟然同意了!!   被各种高深病学名埋没的同学们含着热泪各种咬牙切齿一一现在让你逍遥,期末让你销魂!   典型的看(自我)戏(安慰)心理。   大家储了满满的负能量准备看热闹,但是,女王的热闹是谁都能随随便便看的?   大半学期不露面,一露曲就万人瞩目的苍希悠悠然走进考场,在考试进行了不到一半的时候再次无压力地盯着众人的目光离开了……   成绩未出之前的同学们的心情是:哈哈哈哈……   成绩出来之后的同学们的感受是:呵呵呵呵……   马、勒、戈、壁、的,为什么拿了全A+的会是个出勤率还不到1%的人!T_T   苍希一战成名,从此占着学霸之名不放手,造就了一代神话。   教授们本来还对着这样的学生颇有争议,苍希是个尊师重道的好孩子,特地和老师们进行了一场深入的学术交流……然后,哦,没有了。   老师们很诡异地保持了一致的沉默,因为这个一位老教授还把苍希推荐给了自己己经在各大医院混出人模人样的学生,推荐语是这样的:该生之聪明,平生仅见,然纸上得来终觉浅,理论虽足,经验不足,还需磨练精进。劳烦诸位多加关照。翻译过来就是这样的:这死孩子太聪明了,简直到天怒人怨的地步,嘴皮子说得挺是利索,就是不知道手上有几两功夫,你们尽管放开手脚让她见识见识,无需留情。   但就如同要看女王的热闹一样,想下对女王绊子也是一项难度系数非常高的挑战项目。各资深医生们使劲浑身手段之后,发现老师的评价真是太、客、气、了!   但凡见过一次的实际操作,下一次就能准确无误地重现;旁听的时候一声不吭,一吭声准保就一刀子插得你连回光返照的时间都没有;更逆天的是居然还自带探测功能,眼角一扫,喘都不带喘地就能把人家肠子弯曲的角度都说出来……妈蛋你眼睛难道装了X光吗?!   己经混到小有名气的医生们嫉妒一下也就算了,可怜了那群同样顶着实习头衔的未来天使一一这己经不是鲜花和绿叶的这种小小自我牺牲的程度了好吗,特么的被这妖孽一比,他们简直就是一沱屎啊有木有!   越不忿就越发奋,越发奋越发现变态果然非常人所能及,于是就越不甘心了……在这样不知道算恶性还是良性的循环下,很长一段时间内老师和学生们总是眼眶发红,满含热泪。   而对以上四个月的实习期,苍希是这样进行总结的:老师们都很好,倾囊相授,一点也不藏私,很是尽心尽力,连眼睛都熬红了也不松懈;师兄师姐们也很好,日夜奋发,处处谦让,不耻下问,听到她偶尔的鼓励还会感动得泪眼汪汪。我也很好,学到了许多。总而言之,这是一次非常愉快的实习经历。   导师们&实习师兄师姐们:“……”最后知道真相的我们眼泪真的掉下来。   这么富有传奇性的人物在毕业聚会的时候当然不能被放过,要知道离别在即,大家都会因为不舍变得格外宽容,这个时候小小的恶作剧也能被很容易原谅。要知道伴随学霸的威名远扬,曾经与学霸女神有一腿的排闻男友常智也跟着走红了,可惜正主对谣言从来视若无睹,连丁点辟谣的言行都没有,弄得大家伙心肝脾肺肾都痒了。   于是聚会规则出来了:需携带家眷出场。   江瑾然光棍地表示:我跟叶淳宁搭伙。   季宣:“呵呵……”好孩子,世人眼里你俩己然成CP了。   这俩奇葩自已搞内部消化,就只剩季宣和苍希了……季宣一转头,后者正用那双黑澄澄的眼睛看着她。   自从发现了自己的室友是双重人格甚至在某些情况下还能混淆精神探测之后,苍希就对她相当感兴趣,还曾以此为题写了心理学的期末论文,还得到了高分。不过对方到现在为止都还不知道自己有另外一个略显那恶的灵魂呢……   不明真相的季宣:“—.—|||呵呵……”搭伙什么的就敬谢不敏了,求放过。   宴启己早了三年毕业,在这几年里出任务出得忒勤快,保质又保量,深受长官们喜欢,于是很顺利地批到了假条,乐颠乐颠地跑到媳妇学校准备参加聚会。可惜千算万算,没算到被苍希放了鸽子。苍希临时被导师叫去问事情,直接跳过了吃喝进入下一阶段,宴启在学校扑了个空,转头跑KTV 去了。   聚会也就那样,吃饱喝足之后,一群人就轰轰烈烈杀去唱歌,选的是半开放的大厅,一群未来医生就这样拉开嗓子鬼哭狼嚎。气氛high起来之后,有人就开始提议玩游戏。班级里面的人心照不宣,偷偷看了一下不知道以什么身份出现的常智,又悄悄把目光调到安安静静喝水的苍希身上。   同学们:“呵呵呵呵……”   苍希巴眨着眼无辜回视:“……?”   就只会想方设法把学霸拉下神坛,你们这群无耻的人类!季宣对同学们表示深刻鄙视,但下一刻开了口却是,“小希,你也来玩游戏吧,很好玩的!”   同学们:“……”一边义正言辞地谴责一边帮着挖坑,你是想刷新吉尼斯的不要脸记录吗?   周围的脑电波充满了“不怀好意”,在苍希淡定地顶着一群恶作剧孩子的目光,放下水杯,走过去就着季宣和常智两人之间空出来的位置坐下。   太、好、骗、了!!   挖坑挖得太顺利,习至于众人一瞬问都陷在“学霸女神居然这么单蠢以及女神居然坐到我身边”的震惊中。   苍希很习惯地掌握了主动权,两指轻轻敲了敲玻璃桌面,“开始吧。”   众人回神,忙不迭宣布游戏内容。   宴启很恰当地在这个时候蹦出来了。一入大厅,他的目光就精确无比地抓住了苍希以及……她身边打扮得相当骚包的常智。第六感敏锐的未婚夫立刻察觉到了不对劲,只隐约听到游戏两字,马上脸皮很厚地两三步跨上去笑眯眯说,“我也要参加。”   这几年的训练没白费,宴启把那身板练得精瘦而敏捷,这样顶着一个一米八多个子往那一坐,硬生生就把常智挤一边了。   “不介意吧?”宴启自小相貌不俗,当了军人之后愈发长得俊朗,笑起来更是阳光,很是抢好感,大家只当他是某位家属,玩游戏就图个热闹嘛,于是连连说不介意。   宴启笑得更开心了,“那就开始吧,谁先来。”   然后下一秒那笑脸就僵住了。   因为苍希立马偏过脸就来了一句,“我爱你。”   语气平淡,眼神平静。   可就这么干巴巴的一句话,就让宴启这个在军营里各种黄段子荤段子里头打滚出来的爷们红了脸。   好惊喜!   小希怎么会突然挑这个时侯表白?!   虽然有点莫名其妙,但是很高兴有木有!   宴启红着耳根结巴地回了一句,“我、我也是……”   常智:“……”你个不要脸的!   众人:“……”这个时候难道不是应该说不要脸吗?   苍希:“出局。”   宴启:“……!!!”   这年头表完白还不兴人家给回应吗?!   季宣总算看出点门道了,她满含怜悯地看着宴启进行解释。   因为大家玩的这个游戏叫我爱你不要脸,只能跟左边的朋友说“我爱你”,而跟右边的朋友只能说“不要脸”。要跟得上节奏,说错的淘汰,反应慢的也淘汰。也即是说,苍希刚才只是……   宴启:“……”T^T这个世界充满恶意,妈妈我要回火星!   能够打击情敌的一切时机都不容错过,常智笑得嘲讽值满满,“话还是要听清楚点的好,对号入座有时候就等于自作多。”   男人在打击情敌时战斗力都会是平时的500%,宴启立时回以灿烂的笑容,“游戏里出局了不要紧,现实里面胜利了才是真正的赢家。”   这句话信息量略大。大伙纷纷低头作消化状,又见宴启继续笑容满面地补刀,“还没正式做一下自我介绍呢。我叫宴启,是小希的未婚夫,欢迎大家到时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在场人的反应很直接:“……!!!”   不是吧?!我的女神居然悄无声息地被玫略了!   “真的吗?”   “深藏不露啊,苍希你可瞒得真紧。”   “什么时候结婚?到时记得给发请帖啊。”   ……   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出现了,“咦,那常智呢?”   瞬间沉默。   宴启一手揽着苍希,闲闲靠在椅背上,继续不要脸,“哦,小希和我提过呢,说是个好人。”   被发好人卡的都是值得同情的,大伙纷纷给予隐晦的目光安慰。   常智:“……”   宴启在一干祝福里头笑得矜持又得意,还不忘冲失魂落魄的常智做了个口型:出局。   常智:“……”   经验告诉我们,对付情敌时一定要快准狠,不清空血槽誓不罢休。   作者有话说:   番外。有什么问题可以留言,我会在番外一一说明的。   第100章   到现在为止宴启一想起结婚那天的事,依然忍不住嘤嘤嘤……   江城市苍家大小姐跟晏家大少爷要结秦晋之好了!不论这场亲事是商业联姻还是真爱,大伙都带着一副自己要嫁女儿或儿子要娶儿媳的欢喜表情去喝喜酒。   但货真价实的岳父大人却莫名地欢喜不起来。无他,实在是苍希这孩子熊本性太强,从小到大把当爹的噎过多少次,谁那么干过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把这熊孩子嫁出去了,她祸害的不就是另一大家子了?自己没事还能看看戏呢!这么想着,苍可劲总算生出了那么一丝喜悦之情。   齐青携着女儿儿子招呼着宾客,想到楼上盛装打扮的苍希,心里也是情绪莫名。对于这继女,一开始自己的确没怀好意,虽然没成功还老把自己坑了……这话说出来怎么那么让人恼火……后来因为苍可劲这渣男,两人的关系缓解了,虽说这种感觉有点一厢情愿……妈蛋为什么更塞胸了!   算了,只要这么一尊战斗力远超地球人水平的大佛是站她这一边的就好。甭管苍可劲那贱|货怎么厮混,只要她还是名义上那个苍夫人,战斗胜佛的光辉就会沐浴着她以及……她的两个熊孩子。   熊孩子苍慧和苍冀如今也长大,不张嘴的时候看着也是金童玉女般的人物。相对苍冀对苍希的陌生而言,苍慧对苍希还是很有熟悉感的,毕竟当初也曾不遗余力地去破坏苍希跟宴启的约会嘛。   小姑娘小时候给齐青教歪了,虽然后来又硬给掰回来了,但骨子里多少还有那么点贱贱的本质顽强残留了下来。   苍慧看着装扮漂亮的姐姐,老怀开慰之余,还不忘嘴贱一把,“总算盼到你嫁出去了,还以为家里这辈子得供着一女王呢。”   一大早被强迫摁在椅子上涂涂抹抹,女王大人的脸都没表情了,听到这话,也只能木着脸说,“心理年龄的定位错误在一定程度上会影响真实年龄的体现。”又想起自己还有姐姐这一层人类身份,于是又缓和了语气建议道,“你的同学也来了不少,去跟她们说说话调节一下吧。”   换成人类通用语就是:别跟个老妈子似的,真的会老得快的,所以哪里凉快就哪里耍去吧乖。   “……”   自小欺压自己的苍慧就这样被秒杀了,全程围观的苍冀少爷表示灰常激动,很有挑战冲动的同时又有点担心自己也被秒了,这样的话岂不就是团灭?好不容易可以看苍慧的笑话,要是转眼间自己也被当笑话了得多丢脸?   兴奋、期待又略带别扭,这种强烈的矛盾情绪很容易吸引了苍希的注意。   看着这个差了将近十岁的弟弟,苍希垂眼沉吟,印象里结婚的时候小孩子们最喜欢干什么来着……是了,于是女王大人一副了然模样地在众目睽睽下掏出两颗喜糖,朝苍冀塞了过去。   化妆师们:“……”先不遑论这举动包含的深意,新娘子您先告诉我们,糖藏哪了?   苍慧:“……”灭哈哈哈哈,无法自拔中。   苍冀:“……”带着这种恍然大悟表情掏糖的举动简直不要再过分了!   楼上和谐一片,楼下也很热闹。   因为婚礼,小舅舅南枫和表哥南浯也来打酱油了。   国外长大的孩子思维一如既往,不,应该说是变本加厉地奔放,他朝着一脸喜气洋洋的新郎官使了个眼色,两人便偷偷跑一边咬耳朵了。   新郎官今天跟一颗大瓦数灯泡似的,整个人都在发光,“哥,咋啦?”   南浯就瞧不得他这闪闪发亮的样子,虽然平时两人因为一直保持通讯关系还不错,可一想到软萌(?)妹子就要成为他家的了,心底莫名地就不大痛快。当然,不痛快的表哥很明白怎么加倍让对方不痛快,他只问了一句,“还没全垒打呢?”   新郎官身上的光芒顿时暗了一半,耳尖没忍住又红了。   表哥立时以一种我就知道的恨铁不成钢的眼神谴责他。   好吧,灯泡彻底断电了。   见他这样,表哥又心软了,身为男人,他很理解娶了一个攻略难度为五星的妹子有多苦逼。所以打击报复完之后又开始传授起推倒秘诀。   南浯中文学得好,总结起来也精辟,就三字:快、准、狠!   快?宴启细细思考后,怀疑的小眼神忍不住就往看着人高马大的大舅子身上飘,“这个……貌似不大好吧……”快枪手神马的……   南浯:“……”劳资说的扒衣服你想哪去了?劳资是一夜七好吗!这么鱼唇活该推不倒妹子!   男方有好基友,女方这边的闺蜜也不甘落后。   苏蓝挺长时间没见苍希,一见面就忍不住各种撒娇求抚摸,经验丰富的班长大人很轻车熟路地进行顺毛。   深谙苍希性子的苏蓝直接切入话题,“班长,你知道晚上要怎么做么?”   苍希点头,表情严谨,“推倒。”   “……”真是一如既往的言简意赅。苏蓝转了转眼珠子,“推倒是结果,过程也是有讲究的。”   一向很有探究精神的苍希果然来了兴趣,苏蓝见状,忙不迭地把反攻策略悉数奉出,让只是从南浯发给宴启的“教学课程”中学习到推倒的苍希恍然领悟了世界上还存在着“反推到”这玩意,于是行动派的新娘子开始思索起具体行动方案。   不小心窥到真相的蒋军屁滚尿流地下了楼,恰好遇到了被大舅子鄙视还浑然不知的宴启,不由得投去怜悯的眼神。   联想到他至今仍未与苏蓝修成正果的,宴启不带丝毫犹豫地将那眼神诠释为羡慕嫉妒恨,冲着蒋军就是一个得意笑容。   蒋军:“……”这么作活该是被妹子推!   这种重要的人生时刻当然少不了情敌的出现了。   顾时舟是被司马大小姐硬拽着进去的,这厮俨然对当初被苍希始乱终弃(?)的事还不能释怀,入座的时候一张俊脸板得死死的。司马燕燕眯眼,往他腰间的肉就是一掐。顿时掐得顾时舟五官都向右飘移了一厘米。   “你干什么?!”   “掐你。”   “……”我靠!   一个眉目俊秀,一个红唇烈焰,虽是怒目而视的架势,落到长辈们眼里就自动自发地读出了另一层深意。   司马老爷子捻须,甚是欣慰:孩子长大了,也该娶一个了。   其他长辈纷纷点头表示聘礼已经攒了很多年了。   顾妈妈则是忧心地靠近顾爸爸,“这孩子晚上回家又该唱歌了吧,也不知道这回走的啥路线……”   顾爸爸拍拍妻子的手,云淡风轻道,“放心,上回装修的时候我给弄了个家庭隔音组合套装。”   顾妈妈一脸崇拜:“孩子他爸……”   司马燕燕&顾时舟:……   虽然苍希时不时坑人不偿命,幸好在这种人生重要时刻还是很听话地按照符和的嘱咐做,顺利完成了从苍可劲手中交付到宴启手中这一过程。   戒指缓缓套上无名指,代表着承诺和责任。   终于取上媳妇的新郎君忍不住泪流满面,心中感概万千,这么多年来他多不容易啊……   正回味着,新娘就语气冷静地提醒了一句,“现在新郎可以亲吻新娘了。”   宴启被冷不丁一打岔,“恩?哦……恩?!”   神父:= =这位新娘子略着急呐……   苍可劲面无表情地转过脸对亲家干巴巴解释道,“这孩子平时还是挺稳重的。”   晏爹晏妈也同样是皮笑脸不笑地为儿子做掩饰,“我家的平时也相当机灵的。”   然后双方开始互相表示理解。   两大家族联姻,婚礼怎么办都不算过分,一顿好酒好肉之后,众人纷纷很有眼色地告辞了。   宴启喜滋滋领着新娘子回到新房,关门,洗澡,然后……被一咕噜压床上了。   “……”   对于推倒和反推,苍希的理解是这样的:男女位置的调换。于是在新郎官羞涩出浴的第一时间立马抢夺先机攻占有利位置。   宴启浑身都僵硬了,当苍希干脆利落俯□亲上去的那一刻脑子也跟着当机了:这跟大舅子说的根本不一样!   只有表面是软妹子的软妹子霸气侧漏地坐在他腰间,嘴上不停,手也没闲着,按着顺序从上往下游动,这儿摸两把,那儿捏两下……   舒服是很舒服,可是……怎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正努力回忆着,又听到苍希难得放柔和了的声音安慰说,“乖,放松点,不要紧张。”   “……”   这、剧、本、明、显、拿、错、了!   终于反应过来的新郎官脚尖发力,一个鲤鱼打滚,一二三,嘿——没滚起来。   苍希不解,“你干嘛?”   宴启小心翼翼扶在她腰侧,“你先下来,我怕你摔到了。”   苍希依言规矩地坐到一旁。   宴启迅速一个猛虎扑食把人摁住了,233333……   看着乖乖被他推倒的苍希,宴启觉得整颗心都融化了,果然这才是剧情正确的发展道路,接着开始上下其手。   苍希很乖巧地任脱任摸,在两人顺利“坦诚相对”、宴启觉得事情进展顺利得让人有点不安的时候,高、潮、来、了!   任何时候都外挂得相当无耻的精神力在这种人生关键时刻当然不能不被用上!   宴启只知道压在身下的人儿那样含烟带媚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两个人的位置就掉了个转!   我勒个擦!   目瞪口呆、浑身僵化之际,又见可人儿居高临下地朝他微微一笑——   “据说第一次会比较痛,别怕,我会尽量轻一点的!”   “……”Q^Q大舅子救命!   作者有话要说:开新文了,请多支持↓↓↓   未来之爸爸去哪儿 本书由(实在是无语)为您整理制作 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