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 书香门第【阿奴。】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书名:重生带着空间嫁个忠犬男 作者:天涯的交错 ☆、1重生   季秋白曾经听说过一个老笑话。   一妇人生有十个孩子,夫死,再嫁,对方也有十个孩子,后来两人又生了十个孩子,有一日,妇人大惊失色地跑到田边冲正在劳作的老公喊:“快!快!快回家,你的孩子,跟我的孩子,在打我们的孩子。”   季秋白就是那个我们的孩子。   在这个人口开始逐渐单薄的时代里,季秋白家堪称奇迹。她的父母都是再婚,母亲带着两个儿子,父亲带着一儿一女,后来又有了她。生活不是童话故事,不是所有的后爸后妈都是刻薄恶毒的,最起码在这一个家庭里,亲生父母对于季秋白来说是最不顶用的,他们所有的爱都小心翼翼的给了前窝身心受到摧残的娃们,对于季秋白这个意外反倒是忽略的可怕。   她父亲兄弟姐妹五个,上头四个姐姐,季家的名号在遍地都是权贵的京城也是响当当的,季秋白的爷爷是个老革命家,奶奶是名门闺秀还是早年着名学者,两老带着一大家子住在一个大院里,季秋白的父亲是唯一的儿子又是老幺,用宝贝凤凰蛋来形容都不为过,“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就是最好的诠释,上学、工作、结婚、生子,青云直上,季家两老都一手包办,全都被安排得妥妥当当的,人生赢家莫过于如此。   唯一的意外就是遇上了季秋白的妈妈,一个美丽到无与伦比的女人,硬是让季父不顾家人的反对愣是娶进了家门。   相对于季父雄厚的家世,来自小富家庭的季母就有点够不上台面了,更何况还是个二婚的女人,这也直接导致了季秋白还没出生便不被爷爷奶奶待见。季家两老一直都认为是季秋白的母亲勾引了自己的儿子,唆使儿子反抗家里、反抗父母,破坏了他们幸福的大家庭,因此对于这个流着一半那女人的血的外孙女,两老从心里都带着厌恶。   从小季秋白就被哥哥姐姐们常常以各种借口欺负,反正每次不管她怎么哭,怎么闹,爸爸妈妈,爷爷奶奶也不会向着她,反而是各自小心翼翼地哄着呵护着前窝的小崽子们。季秋白不满过,也希冀过,甚至为了引起父母的关注,她还疯狂堕落过一段时光,然而最终关注有了,接之而来的却是无数的恶毒话语。   “你怎么不去死,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孽啊!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女儿!”   “一个女孩子家怎么就那么不要脸,我们季家的脸都被你丢光了,你怎么还不去死!”   “那孩子心肠真坏!怎么看都不是我们季家的种”   ……   希冀被狠狠打破的小季秋白心里也狠狠地恨上了,好啊,既然你们都说我是个坏孩子,那我就彻底坏给你们看!   喝酒抽烟、打架逃学、早恋从此成了她的家常便饭,那段时间里,进出大院都会有人对着她指指点点,看,季家小女儿,不良少女,啥都不学好,季秋白是无所谓了,可季家还要脸,最后季家老太太一声令下,直接把她扔到了寄宿学校,从此眼不见心不烦。   而从被扔到寄宿学校开始,季秋白终于意识到无论自己怎么努力,他们都不会多看她一眼,她自己又何必作践自己,于是从此不再对那个家、那对父母抱有任何的希冀,她戒掉了所有的不良嗜好,彻底告别了那群乌烟瘴气的朋友,一心扑到了学习上面,好好学习攒够资本离开那个冷漠的家成了她唯一的目标。   大四还没毕业的时候,季秋白以光速打包了自己的所有东西参与了学校的大学生支援大西北计划,然后光速离开了那个生长了20多年的城市,等到那个家反应过来,她已经在祖国的大西北呼吸着新鲜自由的空气了。   季秋白大学读的专业是农林类专业,来到资源人才都相对匮乏的大西北,很快的便成了技术骨干,加上她肯吃苦耐劳,很快地便成了当地研究所最年轻的女所长。   一晃四年过去了,这四年当中,她父母从一开始的“恨铁不成钢”,到最后直接对着电话吼,让她赶紧滚回去,家里给她安排一个前途光明又轻松的机关工作,别留在大西北丢人现眼的。   季秋白自然明白为什么一向不太管她的父母突然如此“关心”她,无外乎她如今都快28了还没嫁出去,她那些所谓的家人觉得脸上无光了,她父母如今都身居高职,脸面自然比什么都来得重要。   不过季秋白可没打算乖乖听话滚回去,然后被所谓的家人强行打包送到他们口中的精英男手里,她早过了那个渴望父母疼爱的年代,这辈子也不指望嫁人生子,在这里她一个人自由自在的多舒服,天王老子也管不了她,他们总不能直接绑了她回去,那家人还要脸呢。   时间一晃又过去了两年,这两年里,也不知道是那些人终于死心了还是怎么的,终于让她耳根落了个清净,而她的小日子也越过越滋润,每天和自己最喜欢的工作打交道,每天跟自己最爱的植物亲亲密密,看着自己精心照顾的花草树木农作物绽放出勃勃生机,那种兴奋和激动的感觉是无可取代的。   季秋白以为自己以后的日子就这么按部就班地走下去了,谁知她30岁生日还没过,狗血的意外就发生了。   季秋白一直是众所周知的宅星球人,难得出一次门,就连平常买些什么东西都是托别人帮忙带,不过这一次平日惯常帮她带东西的阿桑大婶回娘家走亲戚去了,加上家里储存的食物都快吃光要断炊了,她就亲自出门了,想着索性一次性把东西买全了雇辆车运回来。   然而就是这么一去,季秋白就把命给送掉了。在大西北穷乡僻壤的小镇上,犯罪什么的从来都是个稀罕事儿,用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形容也不为过,偏偏近日一伙犯了好几个命案的逃犯逃窜到了小镇上,巧的是这伙人刚到小镇上就被认了出来,更巧的是那伙逃犯劫持人质时季秋白正提着大包小包路过,手里有了人质,逃犯们心里也有了底气,一边用枪顶着人质的脑袋一边气势汹汹地喊着要车要钱。   有人质在手,特别那个人质还是当地有名的年轻女所长时,警方可不敢大意,一边让心理专家和逃犯们沟通协商,一边让人备车备钱,还有最重要的是通知狙击手。   眼看着逃犯们拿到车和钱准备扔下人质逃窜时,季秋白心里总算暗暗松了一口气,虽然从头到尾她表现得很镇定,但实际上她的心都快到跳到嗓子眼了。   就在那个一直用枪顶着季秋白脑袋的家伙要把她往前一推,自己往车里钻时,枪响了。   逃犯没开枪,狙击手也没开枪,而是逃犯手里的枪走火了。   被子弹穿透心脏的那一刻,季秋白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她唯一的念头是如果那家人知道她死了,会不会有一点伤心?好吧,临死前她必须承认自己内心深处对那家人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小小的期望的。   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等季秋白再次恢复意识,还没来得及对自己还活着这件事激动一下,便被右大腿叫嚣不停的疼痛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她努力睁开酸涩不已的眼睛,马上被白晃晃的光刺激得马上重新闭上了眼睛,但下一刻,她又猛地睁开了眼睛,顾不得右大腿撕心裂肺的疼痛以及被白光刺激得眼泪夺眶而出,瞪大眼睛直愣愣地看着那刺眼白光的来源,一个吊在漆黑房梁上布满灰尘的小灯管,正孜孜不倦不遗余力地完成自己的使命。   季秋白此刻脑子里想的是,她这是枪伤吧,就算命大死不了起码也是个重伤啊,这么严重的伤就算不送省医院也得送市医院吧,可是在她印象里,就算是小镇上的诊所条件也没那么简陋啊!   “哎,你醒了啦,别乱动,好好躺着。”在季秋白愣神间,吱呀一声,门被轻轻地推开,一道温和悦耳的女声响了起来。   伴随着低低的脚步声,对方声音渐近,又道:“怎么傻傻地盯着灯管看呢,快别看了,伤眼睛。”   季秋白终于回过神来,惊讶间挣扎想要从床上坐起来,却牵动了疼痛不已的右腿伤口,痛得她忍不住低呼一声。   对方快步走了过来,按住她,嗔道:“你这孩子,叫你好好躺着别动你非不听。”   季秋白强忍着大腿的疼痛把目光投向了扶着自己的女人,三十来岁左右,一张圆圆的讨喜的脸,齐耳短发,可问题是对方比自己大不了几岁,怎么就叫自己孩子了,这不是开玩笑吗?!   季秋白重新躺好后女人松了口气,继续唠叨道:“你这孩子也算命大的了,烧了三天三夜总算退烧了,赶明儿真得叫你妈杀鸡还神。”然后看了一眼她的右腿,叹了口气:“很疼吧,伤口本来就够深的了,加上被水一泡,就发炎了,要是护理不好以后就惨了,大妹,你和婶子说,这到底是怎么整的?伤口是狗咬的吧,谁家的狗?还有……”   季秋白终于忍不住,“你是谁,这里是哪里。”   询问的话语马上顿住了,女人略显奇怪地看向自己扶着的女孩,“莫不是吓傻了,大妹,我是你明婶子,这里是村卫生站。”   季秋白被她口中的大妹二字惊到了,视线移到自己的手手脚脚,短袖短裤掩盖不住无数细碎的擦伤痕迹,但明显缩水了一圈的胳膊腿顿时让她的嘴巴惊得合拢不上,这是怎么回事?!   这压根不是自己的身体啊,她活了快三十年了,难道还不清楚自己的身体构造?!   季秋白顾上大腿上叫嚣不停的痛楚,鼓着一口气撑着底下坚硬的床板想要再次坐起来。   明婶子吓了一跳,连忙按住她,气急败坏地道:“你这孩子是嫌伤得不够重么,都让你好好躺着了怎么就不听话。”   季秋白没理会对方,借着对方的力量侧着身子细细打量着陌生的房间,顶上是瓦片的屋顶,地下是灰色但干净的水泥地板,熏得略显灰黄的墙壁,房间空间不大,零落地摆放着几张古老陈久的木椅,房间最右边靠墙壁有个矮矮的木柜,一层一层地放着一些类似药物的东西。   村卫生站?什么地方啊?小镇的诊所自己去了无数次,条件怎么也比这好上一百倍啊!   身体不是她的,地方也简陋陌生的很,难道她借尸还魂了?   这个念头才浮现脑海季秋白就吓了一跳,她从来都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论者,可是仔细一想,除了这个,她真的想不到有什么可以解释她目前的境况。   女孩呆愣愣的样子让明婶子心中浮起疑惑,难道脑子真吓出毛病来了,这可怎么是好?季家现在可是只这么一个劳动力了。她尝试性地喊了两下:“大妹,大妹。”   季秋白马上回过神来,对上对方奇怪又带着担忧的视线,勉强抑制住略显慌乱的心情,支支吾吾地道:“明婶子,我……头昏得很。”是叫明婶子吧,她没记错的话。   听到那句明婶子,明婶子算是放心了,道:“来,赶紧躺好,能不昏么,烧了三天三夜没把你脑袋烧坏就要偷笑了,”小心翼翼地扶着她重新躺下,语气带上了一丝严厉,“你这腿伤得可不轻,要是不想以后当瘸子这几天都乖乖躺着吧,好好养着才是正事,还有,你老实和婶子说,那天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无缘无故地就昏倒在自家果园边的水潭边上了,还有你的腿是怎么回事?你知道么,那一地的血都快把你妈被吓死了。”   虽然只是简单的几句话,但这话里的信息量蛮多的,季秋白此刻还没把事情理顺,加上身体一抽一抽地痛着,连带着脑袋也乱哄哄地,只好胡乱地摇头喊头晕。   明婶子见状,只好道:“好了,别想那么多了,好好休息吧,你这两天还不能下地,等好了再回家,你妈刚走的,她本来想留下陪你的,我让她走了,她的身体可熬不起夜。”   季秋白犹豫了下,轻声问:“明婶子,帮我拿个镜子,好么?”   明婶子笑了,“怎么,怕伤到脸了,放心,脸蛋还是漂漂亮亮,不过你要是不好好休息,到时候可就不好了。”最后一句话带上了玩笑般的吓唬。   季秋白汗了一下,不过这么让人拿镜子来倒也显得奇怪,还是算了吧,于是她乖顺地点头,然后闭上了双眼。不是她不想马上弄清楚自己目前的境况,实在现在时机不对,加上脑仁身体都痛到她无法集中精神去想事情了,有什么事等身体不痛了再说吧,反正最坏也比不上死亡。   明婶子轻轻掖了一下被角,女孩苍白脆弱的脸色看得她心中一片怜惜,联想到季家目前的状况,心中更是多了一丝心酸,季家当家的才去了不到半年,母亲身体又是不中用的,家里其他孩子都还小,那些糟心的亲戚也指望不上,整副担子就落到了大姑娘身上,可怜的孩子今年也才十七岁啊,就得担起一头家了,唉,自己能帮衬的就帮衬一下吧。    ☆、2空间   意识浮浮沉沉间,季秋白感觉自己整个人好像脱离了地心引力一样在空中漂浮着而,四周白茫茫的一片,让她举步却不知该往何方。   半响她才醒悟过来,自己应该是在梦中吧,右大腿本来充斥着的疼痛此刻都消失不见了。   然而就算她已经清楚地知道自己此刻应该是在梦中,但周遭的环境仍旧是一片空洞的白芒,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   季秋白静静地等待了半响,然而想象中的变化仍旧迟迟不来,也没有回到现实世界当中,这让一向冷静镇定的她心情开始浮躁起来。   要不闭上眼睛这梦中睡觉试试?说不定就回到现实世界了。   季秋白于是闭上了眼睛,默默地培养睡意。   结果居然真让她培养出睡意来了,迷迷糊糊间,季秋白突然听到了一阵嘈杂的声音。   她一个激灵,马上清醒了过来。   眼前不再是白茫茫的一片,一幕幕走马观花般的景象不断从她面前闪过。   等到画面截然而止,半响,季秋白才深深地吐了口气,松开了一直紧握着的双拳。   刚才走马观花般从她面前闪过的画面讲诉的是一个平凡女孩简短的一生。   那个女孩也叫季秋白,是天朝南方某偏僻乡村的农村娃子,家里排行老大,底下还有个对双胞胎的妹妹和弟弟,父亲是一个泥水匠,是主要的劳动力,母亲下岗工人,多病,经年吃药,全家终年徘徊在温饱线上,还有着一群糟心的亲戚,不过自家人感情非常融洽,守着一亩三分地和一个小山头生活虽苦哈哈但也过得去,这点让从未感受过半点家庭温情的季秋白不禁暗暗羡慕,转折点发生在半年前,父亲意外去世,本就贫穷困苦的家庭马上捉襟见肘了,母亲多病无劳动力,全家重担落在老大身上,本来还在读高中的女孩只好辍学回来肩负起家庭担子,一家人艰难度日,前不久,女孩大伯家闹上门来,声称她们家的小山头是他们家的,之前只是租给他们家,现在要收回去,女孩一家当然不肯,两家人顷刻间吵翻了脸,最后小山头保住了,但两家人也成了仇人,女孩最终的死也和那家人有着莫大的关系,本来女孩那天在自家果园好好地劳作着,大伯家的两个儿子带着狗上山来捣乱,还指着狗去咬她,一下子就咬破了女孩右大腿的大动脉,导致女孩最终失血过多休克而死。   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有了重生的机会,成了农村娃子“季秋白”。   说来她们都叫季秋白,这是巧合还是命中注定,亦或这就是她来到这里的原因呢?老天这是希望她活下去么?季秋白默默地想着。   然而还没等她想出结果,只见眼前的白芒以光速般的速度消失不见,随之而来的是强烈的失重感,然后仿佛被什么东西猛力一拽,整个人重重地往下坠落。   季秋白摔得眼冒金星,趴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实打实的痛感让她强烈怀疑自己是不是不在梦中。   好半天,她总算缓了过来,呲牙咧嘴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然而抬眼一看四周的环境,顿时呆住了。   连绵的大地,远处巍峨的高山,山涧瀑布,底下一口半圆形的水潭,轻风微拂,蓝天白云,绿树碧草,潭水粼粼,仿若人间仙境。   不过季秋白很快就回过神来,心底甚至暗暗提高了一丝警惕,事出反常必有妖,先是重生,再来一个人间仙境,怎么看都不寻常。   四周都绵延看不到尽头,季秋白小心翼翼地往沿着瀑布的方向走去,没想到看似尽在眼前的山涧瀑布,却花费了好一会的时间才靠近,随着越走越近,瀑布背后半隐藏着的一座重檐飞顶、古色古香的小楼呼之欲出,越来越清晰地印在她眼中,跟她以前在电视上看见过的江南古老木式结构的小楼有些相像。   等季秋白走到瀑布旁时,才发现原来小楼并不是坐落在山涧上,也不应该叫小楼,因为它足足有半山涧高,雄巍巍地坐立在山涧的背后。季秋白本想着越过山涧,然而空气中仿佛有一堵无形的墙挡住了她的去路,她试了各种办法都无法走过去。   就在她快要放弃打算回头的时候,空气中突然诡异地泛起了一丝波澜,然后裂开一个肉眼可见的扭曲的半弧形漩涡,在季秋白还没反应过来时,一股大力猛地拽住她,生生把她拖了进去。   一番天旋地转。   等待季秋白从晕眩恶心中缓过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安然无恙地坐在小楼前的空地上了。   不知道是不是遇到诡异的事情多了,季秋白反而淡定起来,当然平日随遇而安的性子也发挥了重要的作用。她淡定地拍了拍屁股站起来,她心思一向细密,也不着急进到楼里面去,而是就在站在那细细地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小楼前面的空地上,被各种形状不规则的石头和木头栅栏分隔成了两块小园子。   两边的园子,一边种的是花草、盆栽,另一边被种的却是一些蔬果,全都是季秋白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东西,中间一条鹅卵石子铺的小路,堪堪容一人通过,靠近小楼门口的地方还矗立着一个大水缸。   她绕着小楼走了一圈,发现小楼的后面是一片看不到尽头的果林,果树上硕果累累,各种水土时节不对付的果树违背了自然的规律在这里竟和谐地发展着,让上辈子就致力于农林研究的季秋白简直目瞪口呆又欣喜若狂、跃跃欲试,恨不得马上采样研究。   不过虽然心里此刻百爪挠心,季秋白还是分得轻重的,目前搞清楚自己面临的状况无疑是最重要的,因此她饶了一圈又回到原地。   光从观察的情况来看,这里充满了生活的痕迹和气息,不过应该是非人类的吧,季秋白想着。   考虑了片刻,她终于下了决定,抬脚踏上了通往小楼的鹅卵石小路。   有句老话是怎么说来着,唔,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小楼从外面看着一共五层,气势磅礴,到得近前,但见玉石狮子雄踞两旁,朱门铜环,上缀铜钉若干,此刻,府门紧闭,端的给人一种望而生畏的感觉。   季秋白定了定思绪,然后抬手轻叩门环,铜环敲在厚实的门板上发出沉闷的“咚咚咚”声,三声过后,她背手站立在门前等待回应。   然而半响过去,门内一丝动静也无。   难道里面没人?季秋白想了想,伸手尝试性地推开门。   “吱呀”一声,厚重的门板竟轻而易举地被推开了,也验证了季秋白心底的猜测。   季秋白缩回手,并没有马上往里走,而是小心谨慎地打量着眼前看到的情景,只见一个四四方方空无一人的大厅呈现在她眼前,大厅并没有过多的装饰,最惹人瞩目的正对着门的那面墙上,挂着一幅装裱精美但纸张泛黄的古画,拜良好的视力所赐,她清晰地看到了画上的图案,一簇簇栩栩如生的莲花,上题记:濯清涟而不妖。   古画的下面,应该是一个紫檀木做的香案,案上供着一个青铜小香炉,里面插着点燃了的三根香,淡淡的白烟在小香炉上空漂浮着,然而奇怪的是香虽然燃烧着,但季秋白看了半响也没看到香有燃尽的迹象。香炉的旁边,则是一个雕着莲花纹路类似观音菩萨手中的净瓶,里面用清水插着几朵娇嫩的白莲花,倒是给显得空荡荡的大厅增添了一抹清雅,而香炉和净瓶之间静静地躺着着一块小小的菱镜。   香案前面,有一张八仙桌,桌子上摆放着一个雕刻着各种不规则纹路的长方形木匣子,桌子两边,各有一张一模一样的四方阔背扶手椅。   没有感觉到有任何的危险,季秋白慢慢踱步进去,来到香案的面前,沉默地看着挂在墙上的古画,脑子却飞快地转动了起来,梦幻般的仙境,莫名的漩涡,空无一人的大厅,谜一般的古画,所有的一切仿佛无形中有一双手在暗暗操纵着,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指引她前来的人是谁呢?到底有什么目的呢?   思索无果,最终,季秋白上前一步双手掌心合拢,弯腰虔诚地对着古画拜了拜,不知道为什么,她心中突然有种预感,总觉得自己能够死里逃生重生在这个也叫“季秋白”的女孩身上和这幅古画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拜过后,季秋白把目光放在了八仙桌上的木匣子上,大厅里所有的一切的东西一眼就一览无余,除了它,如果真有什么秘密的话,也应该会隐藏在这里吧,她想。   木匣子带着古色古香的韵味,上面并没有锁,季秋白提起来掂了掂,很轻,她仔细地观察了下,在匣身上发现了用刀刻下的名字:清涟,字体苍劲有力,一气呵成。   季秋白猜测这可能是匣子主人的名字,她犹豫了下,还是决定把木匣子打开看看里面有什么东西。不过很快地,她发现木匣子不但没有锁,连打开匣子的接缝也没有,与其说是一个木匣子,不如说块方块木头。   季秋白研究了半响也没能打开匣子,不禁有点泄气,加上站得累了,索性在扶手椅上坐下,眼睛再次扫过古画上栩栩如生勃勃生机的莲花,突然灵光一闪,连忙站了起来,把手中的木匣子举到眼前。   木匣子匣身上雕刻着的是一些不规则的纹路,还有着无数的小缝隙,让她怎么看都觉得有一种违和感,匣子的整体观感和设计也极其格格不入,再联想到这大厅里几乎所有东西雕刻的都是莲花状的纹路,她马上就领悟了过来。   不就是要转个魔方嘛。   木匣子很快在季秋白手中不停地转动起来,她上辈子有段时间非常沉迷于魔方益智游戏,试过最快在27秒内就能把一个三阶魔方6面还原,这个木匣子的结构和三阶魔方完全相似,对她来说还原图案无疑是小菜一碟。   于是很快地,所有的缝隙消失了,一朵含苞待放的莲花亭亭玉立地呈现在她面前,“咔嚓”一声,木匣子打开了,季秋白一看,三本蓝皮书卷静静地躺在匣子底部,旁边还有一个莲花戒指,她下意识地把木匣子放在八仙桌上,然后伸手拿起戒指,然而下一瞬,戒指立刻发出一阵强烈的白光,刺眼得她几乎挣不开眼睛,她想甩开手中的戒指,然后戒指像有了生命一样紧紧地黏着她的掌心,怎么也甩不开,而后右边肩膀猛地抽痛。   季秋白左手紧紧捂住右肩,跌坐在扶手椅上。   她精神一片空白,便像进入了一部无声电影当中,无数画面在她脑海里展开。万年前,一颗莲花种子突然有了自己的意识,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一个随身空间,而后还得到一位上仙的点化走上了修仙的道路,最终历经万年修炼得以飞升,然而在历飞升前最后的天劫—九天神雷时最终没能挺过去,顷刻间魂飞魄散,神形俱灭。清涟在湮灭前魂魄自动脱离了这个随身空间,不希望它随着自己一起化为虚无,并把最后一丝神识注入到这空间里,希望随身空间能够帮她找到一个可以传承衣钵的有缘人,不枉她来这时间一遭。   这个时候季秋白终于明白了,想是这个空间选择了自己,自己才捡得一命,重生在这个女孩身上。    ☆、3融入   耳朵敏锐的捕捉到一阵轻轻的脚步声,季秋白马上睁开了眼睛。   季母一手端着一碗瘦肉粥,一手掀开帘子,看到醒着的女儿,笑了:“醒了么,今天感觉怎样?”   季秋白拥着身上盖着的颜色洗得发白的薄毯子半坐了起来,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很好啊,估计今天都能下地了。”   季母脸上露出一片喜色,不过话里还是止不住的担忧:“这才几天,哪能好得这么快?”特别是家里没啥钱,女儿啥好药也没能用上,只能熬着让身体自己慢慢恢复。   季秋白心里一阵心虚,自己身体好得这么快只有她自己是最清楚各中原因的了,她从清涟留下的匣子里发现了三本蓝皮书卷,其中一本是医集,曰:医道,另外两本分别叫“百草集”与“天问”,百草集顾名思义,是一本详细记载着无数药草的书籍,对照着“医道”和“百草集”两本书,她把小楼前面空地种着的各种药草认了个十之□,靠着这些药草加上空间瀑布下的那个水潭其实是个药泉,她的身体恢复的速度如日行千里,才三天就已经完全康复,只不过为了不让别人生疑,才装着虚弱继续在床上躺着。而“天问”乃修仙奇书,季秋白只略略看了下便放在一边了,说句老实话,她至今都不明白这个随身空间为什么选择了她,她对修仙实在没什么兴趣,她这人生平没什么大志,一心只想和家人过些和乐温馨的小日子而已,因只能对那位清涟前辈说一声对不起了。   季母推推明显走了神的女儿:“怎么了,不舒服吗?”   季秋白回过神来,连忙道:“没,我只是在想咱家这几天落下的农活要怎么办?果园子也该打药了,虫子都要把花给吃光了。” 其实对于自己重生成了农村娃子“季秋白”,季秋白一开始面对季家人时是觉得有点别扭的,不过她向来心胸豁达,郁闷了几个小时候也就慢慢想开了,且季家一家子感情甚好,季母对她百般关爱、嘘寒问暖,只是一个星期的时间便让她深感前世从未享受过的拳拳慈母之心,弟弟妹妹也百般尊敬和依赖,和上辈子各种借口欺负她的哥哥姐姐完全强烈的对比,因此她也就开始尝试融入这家子,决心只当自己是真的“季秋白”了。   季母看着女儿黑漆漆亮晶晶的眼睛,仿佛清澈得一汪泉水,总算信了她的话,同时心里也一阵内疚,都怪自己做母亲的没用,还得让生病的女儿惦记着家里的活儿,“你安心养着吧,你外婆和舅舅今天就会过来帮忙。”   虽然季秋白很想大喊我已经没事了,不过认真一想,还是老老实实在床上再呆个两天吧,省得被人看出什么不妥来,“舅舅家活儿也不少,来咱家帮忙会不会耽误他们家的活儿。”继承了“季秋白”记忆的她,可是很清楚她舅舅家的艰难,5个孩子,最大的还比她小,家里10来亩地,夫妻两人天天扎地里活儿也是永远干不完的。   季母把手里的端着的瘦肉粥递给女儿让她喝下,叹了口气:“这也是没办法的,咱家的情况你也清楚。”她这破身体下不了地,孩子还小,大女儿还躺在床上,更没有钱去请帮工,只能指望娘家人帮帮忙了,幸好娘家人都是好的,至于孩子爸那边的亲戚,不添乱就好了。   季秋白心里一阵唏嘘,现在时值90年代初,虽然这年代哪家都不怎么宽裕,但季家可以说是这条村子着名的困难户了,当然这也和季母常年病着要看病吃药有着重要的关系。   “妈,你买肉了?”季秋白原本以为是一碗白粥,没想到里面掺着好些瘦肉沫,可是家里哪来的闲钱买肉,拜原主记忆所赐,她对季家家底一清二楚,完全可以用一穷二白来形容,而且家里已经连着大半个月没见一点肉了。   “买了一些,你外婆和舅舅过来帮忙也不好连肉也不见一点,而且你明婶子说了,得给你补补。”季母解释道。   季秋白点点头,确实是这个道理,至于给她补身体那倒没有必要了,家里钱不多,弟弟妹妹下个学期的学费还没影儿呢。   “好了,你好好歇着吧,你外婆他们应该也快到了,妈去烧点水,今天太阳毒着呢,干活可不能少了茶水。”季母接过季秋白手中的空碗道。   “今天就不躺了,起来走动走动,身体恢复得更快。”季秋白犹豫了一下还是道。   季母不同意:“你明婶子说了,让你别乱走动,腿上的伤可不是开玩笑的。”   季秋白没胆子说自己已经大好了,但也不甘心躺在床上当闲人,自己可是这家目前唯一的劳动力,于是道:“我真的好很多了,伤口也愈合得差不多了,要是你不信,你叫明婶子来看看。”   知女莫若母,季母当然清楚女儿为什么这么执着地说自己没事了,心里一阵发酸,她向来也拿这性子执拗的女儿没办法,只好道:“好吧,我等下去喊你明婶子过来看看。”   明婶子很快就被请来了,把季秋白上上下下检查了一番,嘴里啧啧称奇,这么严重的伤好得也太快了吧,不过年轻人,身体免疫力高,恢复得快也不出奇,她这么一想也就释然了。   “真可以下地了?”季母不相信般又问了一遍。   明婶子笑了,“你这是不相信我么,虽然我只是一个小小的赤脚大夫,不过这点医术还是有的。”   季母顿时放心了,笑眯了眼:“哪能呢,你明婶子的医术咱们村可都是最清楚的,比城里医生也不差。”   明婶子吩咐了一番平日要注意保护腿,哪些东西要戒口就家去了。   明婶子走后,季秋白终于下了地,感受着脚下久违的踏实感觉,她心里大大地舒了口气,躺着床上装病这活这不是人干的。   不过虽然下了地,但季母坚持不让季秋白碰一点活儿,哪怕只是摘摘菜这种轻松活,季秋白只好到处走走,偶尔趁季母不注意偷偷干点活。   季家的破瓦房坐落在山脚下,是整个村子最为偏僻的地方了,出了家门口就是她家的田地,地不多,真的就是一亩三分,这和当年季爸分家时几乎净身出户有着莫大的关系,在原主的记忆当中,她爷爷走得早,奶奶是个偏心出了名的,一心只向着大儿子,分家时丝毫不管村里人的指指点点把现成的房屋大部分的田地都分给了大儿子,小儿子就得了这一亩三分地和一块宅基地,家私物价什么的连影儿都没有,幸而她家最值钱的小山头是她爷爷死前指定将来分给小儿子,深知自家老太婆德性的季爷爷甚至找了村长当见证人,不然小山头也保不住,不过饶是这样,季爸死后,她大伯家还是不要脸地跑来抢了,合着欺负她们孤儿寡母,哼。   季秋白想起身体原主的死因,眼睛里就蒙上了一层阴霾,女孩弥留之际的悲愤和挣扎她没有丝毫忘记,虽然她性子一向和软,但也绝对没有做包子的潜质,既然她现在成了“季秋白“,这笔债她总会讨回来的。   关于自己受伤的真实原因季秋白没告诉季母,一来怕告诉了季母,怕把她气出病来,季母的身体可受不了一点刺激,二来为了儿女,季母可是会去找对方拼命的,季秋白怕会出意外。   有句话怎么说的,一切来日方长,且看着吧。    ☆、4外婆和舅舅   季秋白把季家里里外外逛了一遍,她家门口的一亩三分地大部分都用来种水稻了,徒留门前一小幅地用来种些蔬菜自家吃降低生活成本,而土地看着也着实贫瘠,还干旱得厉害,禾苗和菜叶均被阳光晒得蔫蔫的,让人一看也跟着没精打采的,不但颜色发黄,间中还能在上面清晰地看到不少被蚜虫蛀空了的洞,作为农林专家,季秋白开始深深担忧未来的收成。   她走近一点想要更仔细地观察一番,迎面而来便是一股强烈的颓然哀怨之气,这也难怪,这些农作物看着就不像长久的,季秋白皱着眉头想。   能够感受到不同生命体的的精神世界,这就是空间给她带来的第一个变化,尤其是植物,靠近一点便能感觉到植物的状态,手碰到植物更是能清晰地在脑海里勾勒出他们整个生长历程和精神世界。对于这个能力,季秋白不但没有任何的排斥,还欢喜的很,上辈子她最爱的就是植物,最大的心愿就是一辈子和自己最爱的植物亲亲密密相伴,现在有个这项异能,无疑能让她更深入地和自己的最爱打交道。   不行,必须得好好去整治一番,不然她们一家老小真得喝西北风去,季秋白一边仔细认真观察着一边果断下了这个决定,这个时候她完全没有发现自己对于“季秋白”这个角色融入得越来越自然了。   季家舅舅冯富贵上次到季家村妹子家来还是妹夫过世时,两家感情虽好,离着也近,但平日走动实在不多,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这年头,哪家都不容易,各家有各家的难处,他们家两个老人五个孩子,一大家子的压力都担在他身上,他恨不得一天的时间掰开两天用呢,走亲戚大多都是过年过节才来往一下,不过对于自己的至亲妹子,冯富贵还是很关心的,听说自己的大外甥女生病了,硬是抽了一天的时间拉着老娘就过来帮衬一下妹子家。   两人刚走近季家,便看到了站在田埂的一脸沉思的女孩,挎着个小竹篮子的冯老太喜得大喊:“大妹。”嗓门洪亮有力,足见老太太硬朗的身体。   季秋白一直在琢磨着等自己身体“好”了后要怎么着手进行自己的农作物改造计划,正一步一步地筹划开来时,便听到有人喊自己那土到掉渣但却充满农村质朴感的小名,还是记忆中熟悉的声音,连忙抬起头,有关两人的记忆马上在脑海里运转起来,然后露出个大大的笑容,响亮地应了一声,迎了上去。   记忆中,“季秋白”和外婆舅舅一家感情是非常不错的,舅舅家虽然也艰难,但能够帮的都会尽力,舅妈也是个厚实的妇人。   冯富贵是个憨厚老实的汉子,进门放下手里的东西后马上扛起了放在门后面的农具往外走,丝毫不管身后季母喊着先喝口水歇会儿。   冯老太则笑眯眯地拉着季秋白往饭桌前坐下,把一直挎在手上的竹篮子放在了桌上,问:“大妹,身体好点了没?”   季秋白端起桌上的大茶壶给外婆倒了杯水,点了点头,也笑眯眯的,“好得差不多了,让阿婆担心了。”   冯老太喝过水,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番自家外孙女,脸色虽然还有点白,不过精神劲儿却是好的,于是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点点头,“不过脸色还有点白,”说着拉过刚放在饭桌上小篮子,把覆在上面的棉布掀开来,“让你妈每天给你煮一个,好好补补,小小年纪的不注意身体等老了就知道味儿了。”知道味儿是他们这的方言,意思是后悔了。   季秋白一看,一篮子的鸡蛋,虽然篮子小,但起码也有二十来个了,90年代初物价虽然还没涨起来,但鸡蛋和蔬菜的价格确是天和地之分,鸡蛋一斤三块五左右,一斤白菜才三毛钱,孰重孰轻一目了然,还没等她说点什么,季母就走了过来,“妈,你老人家来就好了,还带什么东西。”   冯老太没理女儿,眼底盛满疼爱地拉着季秋白说:“阿婆也拿不出什么好东西,也就这几个鸡蛋了。”她一生好强,从没对自己做过的任何一件事后悔过,但现在最后悔的莫过于把女儿嫁给了季家小子,受苦受累不说,还落下了一身病痛,女婿正值壮年便走了,连带着大外孙女也受苦受累,小小年纪就要撑起一个家。   只是这么简朴的一句话,但话里流露出的浓浓的疼爱却让季秋白百感交集,冯老太年纪和季家老太太差不多,一样的至亲骨肉,但却从来没有给过她一个好脸色,一句好话,上辈子最想要的东西这辈子却轻而易举地让她得到了,她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上天对她的弥补。   季秋白忍住心头的发酸,甜甜地笑了,语气甚至带上一丝撒娇:“还是阿婆最了解我,知道我最爱吃鸡蛋。”   季母看着女儿一脸稀罕的样子,心底忍不住发酸,到底忍住了到嘴的拒绝,说到底,还是她这个当妈的没用啊,连鸡蛋也没能让女儿吃上。   寒暄过后,冯老太便风风火火地里外收拾起来,劝也劝不住,老人家身体一向硬朗,季母想着也只能由她去了,自己也跟着忙了起来,她下不了地,家务活儿还是能干点的。   季秋白目前还是个“伤兵”,被喝令着不许动手,只好郁闷着回房间了,不然看着两个长辈在她面前干活自己什么也不干实在是一种煎熬,不过回了房间她也没事做,想起自己的农田改造计划,季秋白马上进了空间,经过几次试验,她知道进入空间的只是自己的精神体,而身体仍旧留在外面,像是睡着了一般。   房间外,冯老太利落地把所有的锅碗盆瓢都堆在天井里,水泵下旁边放了个大木盆(天井:南方家庭房屋大多为单进或者多进房屋,两边呈房间包围状,中间有一空地,就叫做天井,通常天井里还会安装水泵),往水泵里添了一勺水,大力摇了起来,很快,一股清水便喷了出来,装满了大木盆。   冯老太一边拿着一块丝瓜囊仔细擦着锅盖边上的污渍,一边问在旁边摘菜的季母:“阿娣,你告诉我,大妹到底是怎么伤着的?”阿娣便是季母的闺名。   冯老太刚到村子的时候便听到了不少闲话,里里外外无非她大孙女这次受伤又是和她女儿那大伯子一家有关,差点没把她鼻子都气歪了。   季母一直在家没怎么出门,村子里的人也不怎么和她们家来往,倒是没听到什么风声,道:“大妹说是不小心摔着的,她原本是想挑点水浇果树的,没想在潭子边滑了脚,还好那天我想着过去看看,不然……”说到这里,季母就是一阵后怕。   冯老太阴沉着脸,她可不觉得事情就这么简单,有道是无风不起浪,要是和季家大伯一家没关村子里会有那么多闲言闲语的,她活了这么一把年纪,事情自然看得也清,想起之前自家女婿才刚去了,他那大哥便腆着脸跑来抢死去弟弟的家产,欺负她女儿一家孤儿寡母,她就咬碎一嘴银牙。   “孩子大伯家还有没有来为难你们?”   季母摇头:“小山头那事后,咱们两家就没来往了。”   冯老太恨恨地道:“这种亲戚断了最好,老婆子我活了一把年纪,这么不要脸的人还是第一次见着,他家老娘也是个不要脸,一大家子欺负你们一家孤儿寡母,我呸,有老娘在,我看他们怎么敢来。”   季母苦笑,其实丈夫在时,两家关系虽然不太好但面子上也还过得去,只是没想到丈夫去了,对方就撕破脸了,幸好自己娘家还有人,老母也是个强硬的,直接把对方顶了回去,没让丈夫留下的一点东西也被对方抢去。    ☆、5季大炮   季秋白约摸着时间就从空间里出来了,经过大致的筹划,她心中对未来的农田改造计划也有了大概的雏形,这个年代人们工资水平每个月也就三四百块左右,物价不高,尤其蔬菜的价格,常见的蔬菜瓜果每斤在三毛到八毛左右,她家的地儿少,走蔬菜发家这条不靠谱,相反这年头水果的价格可不低,一些常见的水果每斤在两到三块左右,稀罕水果的价格更高,走水果发家这条路还有点希望,更何况自己一身过硬的技术还有神器空间在手,所以现在她只待把自家的小山头也摸清了便着手开始动作。让家里尽早每顿都能吃上肉,是季秋白目前最大的愿望。   中午的菜式比以往丰盛了不少,豆鼓蒸瘦肉,一碟炒得油亮的豆芽,一大碗盐水菠菜,还有一小碗的红烧肉。   季秋白从房间里出来时,便看到了放学回来的弟弟季秋磊和妹妹季秋红一个摆凳子一个盛饭忙得不亦乐乎,脸上都明显的带着看到肉的喜色。   两人看到季秋白,异口同声地喊了一声姐。   季秋白笑着应了一声,走进厨房拿筷子,不想却被冯老太和季母赶了出来,她只好苦笑不得地往饭桌坐下,专心地执行她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任务。   饭菜岁简单,一家人却吃得很欢乐,农村人可没有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讲究,一边狼吞虎咽着一边闲聊些家里话长。   冯富贵是个庄稼好手,只是一个早上,便把之前落下的农活干得差不多了,下午则打算到小山头给果树打药,这件事可是已经拖到不能再拖了,再不打药今年别想有收成。   季秋白非常坚定地表达了自己也要去的意愿,并且成功抗住了两座大山的反对。   其实小山头并不远,骑着自行车去也就是10来分钟的路程,季母把季爸生前用过的凤凰牌28寸推了出来,这自行车还是她当年的嫁妆来的。   不过车很久没用,链子都生锈了,季母找来润滑油让冯富贵上了一遍油后,试着蹬了一遍,总算还能用。   然而一行人准备妥当正要出发的时候,一个不速之客上门了。   季老太做姑娘时便是个不好相与的,嫁人后凭着暴躁易怒的脾气更是把自己好脾气的丈夫压得死死的,生平还最爱爱贪小便宜,吃啥也不吃亏,最辉煌的战绩是曾经骂遍整个村子,人称“季大炮”,没人敢惹。   然而她生平吃过最大的亏便是来自她那早死的好脾气丈夫!   季老太不喜欢自己的小儿子,甚至可以说厌恶,这种厌恶在小儿子不听自己的话娶了个自己不喜欢的女人时更是达到了最顶峰。她早就打算好了,分家要把好的都分给自己最喜爱的大儿子,没想到千算万算,却算漏了一直被自己压得死死的丈夫,那死鬼临死前硬是把家里的小山头声明了分给小儿子,完了还两脚一伸让她连个出气的地方都没有,这口气憋到现在她还咽不下去。   后来小儿子死了,想着凭自己手段把小山头的地契拿回来还不是轻而易举的,没想到那一向老实的大妹却直接把村里那些德高望重的长辈们都请了回来,千万计算一场空,恨得她差点咬碎一嘴牙。   “你来干嘛?”季母看清来人后脑海里马上拉响了警钟,经过上次那件事后,脾气再好的她也连句婆婆都懒得叫了,有些人真不值得尊重。   季老太一脸气势汹汹地走进来,耸拉着眼皮袋,那双浑浊的小眼睛一横,脸上闪过一丝戾气,张口便骂骂咧咧地:“我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孽,让你这恶妇搅家精进了我们季家的门,搅得家无宁日,让我家兴年纪轻轻就去了,现在还想让自己大伯子一家也不得安生,哎哟,我上辈子是做错了什么啊老天竟然让你个毒妇来收我。”说着说着,季老太几乎要洒起泼来。   季母性子一向柔软,哪里是蛮横惯了的季老太的对手,几乎要手无足措了。   季秋白脸色一沉,正要张口时。   一直在屋子里收拾东西的冯老太挥舞着一把菜刀如炮弹一般奔了出来,张嘴便骂:“你个老虔婆,怎么不去死,怎么,我女婿不在了就欺负我女儿一家孤儿寡母的,想都别想!你敢动我女儿,我就和你拼了,看谁怕死!”   有些人,你越软他就越硬,你越不怕死他就越怕你,季老太就是这样的人,看着冯老太拿着的菜刀,身体明显一缩,不过嘴上还是不肯认输地回骂:“你妈**,你死我还没死,看你那衰样准活不过明天!”   冯老太被气笑了,把菜刀直接往她面前一放:“那不如咱们来看看谁死的快?!”   季老太一噎,总算住了嘴,气哼哼地瞪了季母一眼,转身走了,今天来得真不是时候,不过她就不信那死老太婆就能一直在这护着她那宝贝女儿! 她有的是办法收拾她们!   季秋白不禁为自己外婆喝彩,对付一些撒泼耍横胡搅蛮缠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比她更横更泼!和外婆一比,季母的战斗力简直就是渣渣!她可要好好学习学习,毕竟她那“奶奶”可不会那么容易放过她们家的,外婆不可能一直护着她们。   这段小插曲很快就过去了,被耽搁了一点时间,一家人赶紧把东西拿上就往自家小山头走去。   ——————   某军区A-19号驻兵点,位于Q市只有不到三百里的地方,是一个综合性军区。军区里有八千多人,旅级驻兵,军人以及技术工种。   军区不比其他的地方,所有军人在这几乎都是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训练以外娱乐生活无外乎那重复的几样。   所以此刻军区里一个宽阔的球场上,正上演着一场激烈的篮球争夺赛,场上十个大小伙你来我往、你争我夺地拼命挥洒着汗水和精力。   很快地,其中一个大个子兵抢到篮板,一个假动作迷惑了对方后马上传给了外围的一名特种兵,特种兵几个假动作,几个插花,便从数人围攻下轻松抽身而出,掠出三分线外,起身干净漂亮地一跃,投篮,中了。   “好——!”周围围观的大兵们一阵激动和喝彩以及一脸的崇拜和敬畏,不愧是被他们格斗队称作“魔鬼教官”的老大。   那名特种兵一头刺猬般的短发被汗水湿得纤毫分明,刚毅的面孔上却是一脸平静,肤色略呈古铜色,身材瘦削精悍,一百九十公分出头的个头让他在人群中尤为显眼,只见他抹了把额上的汗水,揭起迷彩军绿色的短衫,现出结实有力的腹肌。   篮球打完后,大兵们很快撤了。   顾绍站在球场边上只穿着一条军绿色军裤,满是汗水的军绿迷彩短衫在比赛结束后便脱了下来搭在肩上,赤着精壮的上身,大个子兵王建递过来一瓶水,憨厚老实的脸上满是笑容:“队长,刚刚你那一球真神了。”   顾绍虽然在训练时是出了名的“魔鬼教官“,但私下时间和手下的兵相处得还是很愉快的,他点了点头便接过水拧开盖子,仰起脖子咕噜咕噜往下灌,性感的喉结一上一下移动着。   这时,一个小兵踏着小步跑了过来。   “报告。”小兵立正敬礼。   “顾少校,白上校让您马上过去一趟。”   顾绍放下瓶子,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点了点头。   上校办公室里。   白启不动声色地打量了站在他面前的顾绍,身材挺拔伟岸,不言苟笑的面孔,两道剑眉锋芒毕露,双瞳深邃带着一股军人的威严。相当出色的年轻人啊。   想起老友家的糟心事和殷殷嘱咐,白启心里轻轻叹了口气,斟酌半响还是开了口:“找你来也没什么事,只是你爸爸拜托我这个老友问问你,什么时候回B市一趟去见见他?”   顾绍眼神暗了暗,下颔紧绷,面上无波地对上白启的目光:“上校,如果您没有其他公事,那我先回去忙了。”   白启对这每个月都要上演一边的情景颇为无力,说实话他也不想用上级的名义来逼迫对方,于是叹了口气,又如以往一般内心默默地给老友道了句抱歉,挥了挥手:“算了,你去吧。”   顾绍毫不犹豫地转身大步走出办公室。    ☆、6冲突   季家的小山头占地面积不大,却种了不少的果树,都是南方常见的水果——荔枝、黄皮、龙眼、芒果等,按理来说5月这些果树正值茂盛的花期,但大部分果树上的花蕊却是稀稀拉拉的,连叶子都呈现干枯发黄的迹象,农林专业出身的季秋白第一眼看到发现这些问题的所在。   首先,果树的种植排布是有一定的规律的,而小山头面积有限,这里果树明显种植得太密集了影响到光照,花量便受到了影响,同时这里的土壤结果被破坏得很严重,水分严重流失也不容忽视,所以叶子明显干枯发黄,此外,虫害也是其中最大的问题之一,现在已经五月份了,如果还不快点解决这些问题,今年收成就别想指望了。   季秋白想到自己在空间果林里发现的那条小山溪,心下便有了主意,经过她的研究,空间果林里不同花期果期的果树之所以能够和谐发展除了空间的灵气占了主导地位以外,小山溪居功至伟,溪水里面蕴含了大量她至今还没弄清楚但对改造滋润土壤非常有利的元素,而且它还会自动释放灵气,她到时候可以偷偷弄些溪水出来改造小山头的土壤。   小山头中间建了间小瓦房,主要是用来放些农具和杂物的,此外里面还放了张小床,季爸生前每夜过来小山头守夜睡的,季爸去了后便换成了季母和季秋白两人过来守夜,不这两天季秋白身体不适,才换了季秋磊过来,还养了两条狗看园子,果园晚上没人是不行的,之前村子里就曾经发生了一户人家只因某一晚上没去人看着,结果一夜之间被人挖了几十棵。   冯富贵把车子放好后,便急忙配了药水背起喷雾器一棵棵轮流喷着药水,不急不行,要想把所有果树都喷上药水起码得好几个小时呢,这个点数开始干活能在天黑赶完就偷笑了。   季老太则拿着一把小锄头一个箩筐仔细把每棵果树树头的杂草除掉,季秋白强烈要求了无数遍后终于取得拿着个小铲子帮忙的资格,她心里那个囧啊。   就在三人忙得不亦乐乎时,园子里的养着的两条狗大声吠了起来,依稀间有人在焦急地叫着冯富贵的名字。   冯老太“腾”的一下站起来,大声叫着儿子:“富贵,有人在外面喊你,去看看什么事?”季秋白也跟着站了起来,仔细听着从果园门口去传来的声音,像是个女人的声音。   冯富贵应了一声,把喷雾器往地上一放就往门外走。   冯老太越想越不对劲,于是跟了上去,季秋白见状也赶紧跟上。   来人是季秋白认识的人——明婶子。   明婶子满脸急色,看到他们急道:“富贵哥,凤霞和村子里的胡子来一家吵起来了,你赶紧回去看看。”凤霞就是季母。   季母没有跟着来果园,冯富贵早上的时候给水稻田引水灌溉了,在当地,这叫做“放水”,整个过程中,要有人看着避免被人家截水,季母下不了地所以就留在家里看着,而一般情况下,大家也会讲究先来后到,都是同一个村子的人,为了避免伤和气,都不会做截人家水那么缺德的事情,但偏偏总会这么一些小人不按规矩来,胡子来就是其中最典型的一个。   胡子来只是对方的绰号,原名吴子来,因满脸的络腮胡得名,季家村整一村子都是姓季的,胡子来是外来户,是村子里德高望重的老一辈——三叔公的契子,三叔公夫妻没有孩子,不甘心绝了嗣就从别处过了个儿子回来继承香火,而胡子来原本是某个贫困山区的,一家子来到季家村租了几十亩地讨生活,在没有给人家当契子前性格是一派敦厚老实,但自从和三叔公家搭上关系后便来了个绝地大反转,变得蛮横无理霸道,每每和村子里的人起了冲突,大家都碍着德高望重的三叔公的脸是有怒不敢言。   冯富贵和季老太对季家村的一些人和事知道得还是很清楚,两人闻言俱是一惊,赶紧往家里赶,季秋白也赶紧跟上。   三人赶回家时,双方的矛盾已经白炽化,不少在附近田里辛勤劳作着的村民在围观着。季秋白看到胡子来一脸凶狠地举手要打季母状,脑袋顿时充血,冲了上去。   她手中还拿着刚刚铲草用的小铲子,想也不想把季母往后一拉,小铲子架在身前。   对方反应很快,举着的手马上转了个方向,避开了铲子,恶狠狠地瞪了季秋白一眼。   冯富贵则站到了她们面前,梗着脖子满脸怒容地和胡子来对峙,大声吼:“你想干嘛?”   围观的村名也开始骚动起来,好家伙,居然敢动手了。   冯老太颠着小脚终于赶到,一开口便操着一口正宗的本地方言把对方全家骂了一顿,围观的村民也起了骚动,本来胡子来在村子里早就神憎鬼厌,大家不满已久,只是碍着三叔公没发作出来,现下胡子来在没占着理的情况下还敢动手,还是对一个女人动手,大家更是不满,纷纷开口指责他。   胡子来阴险的小眼睛一转,口气凶恶地道:“我还想问你们干嘛呢?合着欺负我是外来户是么,我好好地放着水,没想一个转身你们就把我的水给截了,之前村子里大伙轮流着放水,我也没和你们抢,等你们放完了我再来放总行吧,今天还特意一大早起来弄这事,你这寡妇倒好,一声不吭就截了,这心肠也太坏了吧,得了,大家都骂我,我也清楚,谁让我是外来户呢?”   一席颠倒是非黑白倒耙一把的话几乎没把季母气哭,季秋白心中也恼火,没等冯老太出声便抢先讥诮道:“吴叔这话说得可不对,咱这小门小户的哪敢欺负您老人家,老话也说过,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围观的村民有人忍不住笑了,大家都想这话还真贴切。   这时,冯老太也发挥了她老人家强悍的本色,话儿都不带重样地直骂得胡子来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好不精彩,冯富贵则虎视眈眈地盯着对方,只有对方一动手,他便不客气地奉陪到底。   最后,其他闻声赶来看热闹的村名里终于有人站了出来,证实是季家先放的水,这下,众人更是愤怒,直嚷着大伙找三叔公评理去,一直一脸狠戾蛮横的胡子来最终软了下来,扔下一句不和你们计较后就灰溜溜地走了。   大家无不拍手称快。    ☆、7计划开始(一)   小插曲过去后围观的村民也陆续散了,冯老太和冯富贵看时间也已经不早了,连忙细细叮嘱了季母一番后又急忙往小山头赶,季秋白本来想留在家里陪着季母的,不过想到自己还有事情要做,而且胡子来刚刚在这吃了亏,想必也不会再来自讨无趣,附近也还有不少村民在劳作,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于是也跟着去了小山头。   园子里,冯富贵和冯老太都紧张地忙碌着,季秋白帮着拔了一会儿草后推脱自己累了,想歇一歇,冯老太马上一脸紧张地让她回家去,看到季秋白不愿意后便让她要么到小瓦房躺一会。   季秋白清脆地应了一声,往小瓦房的方向走去,一路默默打着自己的小九九,她要趁着这个机会,从空间取点溪水出来看看土地和果树的改造效果如何。   待确定自己已经离开了冯老太和冯富贵的视线后,季秋白脚下一拐往两人所在地方相反的方向走去。   选了个隐秘的地方,季秋白在其中一棵荔枝树下蹲下,手摸上它的树干,脑海立刻感受到了从荔枝树身上传来的浓烈的颓败之气,树身整个脉络都发黑了,可以预见只要再过个一两天这棵树就完全死亡,检查完毕季秋白收回手,细细观察这个荔枝树的生长情况,树叶颜色已经开始灰白,花蕾掉了一地,尚余在树上的也显得很干涩,上面还有很多黑点,茎跟发黑,树枝干枯的情况比它身旁其他的果树都来得严重,季秋白撮一把泥土细细观察着,心里便有了谱,只待取来溪水了,正打算进入空间时,眼角的余光注意到树底下长着好些荔枝小树苗,没有母树那么严重,但也蔫了吧唧的一副要死不死的样子,当下心里突然萌生一个念头,要是把这些树苗放到空间会怎样呢?   说动就动,季秋白拿出小铲子,小心翼翼地挖了三棵苗子。   挖好后,找了个平坦的地方,背靠着果树的树干闭上眼睛,意念一动,眨眼自己就已经站在空间果林的小山溪旁边了,季秋白不敢耽搁时间,她的身体还在外面呢,连忙蹲下身子,想着把树苗栽在小山溪旁边好了,然而一看手里的树苗,她马上呆住了。   果苗在外面时颜色颓败发黄蔫了吧唧的,没想到一放进空间里颜色居然马上变得翠绿翠绿的,似乎还大了不少。   季秋白端详了片刻,发现果苗的颓败之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呈现出勃勃的生机,只是拿到空间就有这么大的转变,那么种在空间里呢?季秋白忍不住开始挖坑种树,埋好后她擦了把汗,从小山溪里用手舀了好几瓢水给果苗浇上,突然觉得有点渴,顺便就着手喝了两口,完事后看着果苗招展的样子,她心里隐隐有些期待。   另外她从空间小楼门前的水缸里拿了个瓢,舀了一瓢溪水,然后意念一动,醒来的时候便看到那瓢溪水已经好好地拿在自己手里了,她小心翼翼地捧着瓢站起身来。   想到空间的神奇效果,季秋白不敢把一瓢的溪水都往一棵果树上浇,也怕浇多了到时候外婆舅舅他们看出异样,于是选了10棵,一棵浇一点,浇完水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这10棵果树,生怕错过一丝的变化。   然而等了半响,果树没有发生一点的变化。   难道溪水拿到空间外面就不能用了?季秋白想着,再等了一会,然而果树还是没有丝毫的变化,她不由得焦急起来,想要找出问题所在之处。   然而这时,远处传来冯老太大声喊她的声音,季秋白只好先放下心里的疑虑,往冯老太那边的方向折回去,可不能让冯老太往这边找来,要是一个不巧碰上果树变化那刻怎么办。   冯老太脸上有点焦急,看到她悬着的心才放下来,问她为什么跑到这边来了。   季秋白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然后不着痕迹地引着她往回走,想着等下再找借口过来看看好了。   然而等到太阳下山了,季秋白最终还是没能看到果树有发生什么变化,她开始觉得是溪水拿到空间外面无法发挥效力的原因。   尽管冯富贵已经拼了命干活儿,但也只有三分之二的果树给打上药水了,天黑透后,三人不得不家去。   季母早早做好晚饭了,晚饭弄的简单,一人一个咸鸭蛋一小碟酱黄瓜,鸭蛋都是自己家的鸭子下的,她们家养了十来个鸭子,腌的口感正好,打开一头剥了皮用筷子一掘,里面深黄色的蛋黄就能流出油来,吃起来可香了。   吃过晚饭后冯富贵和冯老太就回家去了,夏天的晚上很闷热,客厅顶上的吊扇呼哧呼哧地卖力工作着,季母在灯下细细缝补着衣服,弟弟和妹妹都在做作业,季秋白则坐在季母旁边和她闲聊着,聊着明天要干哪些活,家里哪些东西吃完了用完了该添置新的了,都是一些家里话长,场面非常的温馨,季秋白非常喜欢这个场面,这个是上辈子她没有从来没有感受的。   刚和季母讨论完剩下还没打药的果树要怎么办,季秋白抹了把额头的汗,然后用手扇了扇,怎么感觉越来越热的。   季母抬头看她,吃惊地问:“大妹,你脸怎么这么黑的?”   季秋白愣住了。   她弟季秋磊在旁边也插了句进来:“姐,你的脸跟钻了锅底似的。”   季母说:“赶紧舀水洗洗去。”   季秋白急忙跑回屋里拿镜子一照,自己顿时也吓了一跳,脸上果然黑乎乎的,一层像杂质的东西粘在脸上,脖子也是一样,扒开衣服一看身上也有,她纳闷了,自己头没昏眼没花,身体也没什么不舒服的,只是觉得热了点,怎么会出这种东西?而且自己今晚已经洗过澡了啊!   百思不得其解,季秋白放弃追究的念头马上拿了换洗的衣服,跑到洗澡房打算重新洗一遍,洗好后她又跑回房间拿镜子照了照,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脸和身上的肤色比以前白了,皮肤的触感也细腻起来,摸起来滑不溜丢的,像剥了皮的嫩鸡蛋,不对劲,真的不对劲,原来的季秋白虽然肤色蛮白的,但因为长期辛苦劳作的缘故,手上脸上的皮肤显得粗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她今天没做过什么特别的事情,也没吃过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就除了在空间里喝了两口溪水,难道……季秋白大惊,难道是因为那溪水的缘故?   季秋白想了半响,还是觉得小山溪最可疑,不行,她今晚得进空间好好研究一下。   农村人一向睡得早,待睡在自己旁边的妹妹呼吸变得平稳绵长时,季秋白进入了空间。   空间还是老样子,在这里,时间仿佛停滞了一般,也没有日夜、季节之分。   不过在她看到自己今天种下的三棵果苗时,她再一次被震住了,白天还是小小的一棵树苗,此刻居然长得有碗口粗,满树的叶子,肥硕翠绿,上面的露珠盈盈欲滴。   季秋白不敢置信地蹲下来看了又看,证实这三棵已经碗口粗的果树就是自己下午坐下的那三棵,就一个下午的时间就长这么大了,这也太逆天了吧!没想到自己只是偶然想到了试验一下,却会有这么大的惊喜,季秋白非常的兴奋,这空间果然是很适合植物生长的,不过自己也应该早想到才是,毕竟这一林子的不分时节和谐共存的果树就是最好的证明。   季秋白觉得要是按照这三棵树苗的长势,应该用不了几天就能开花结果了,小山溪的溪水能带得出去,不知道这些水果呢?   季秋白这样想着马上跑到果林那边,随便摘了个苹果试验起来。   很快地,在黑暗中,季秋白睁开眼睛,脸上露出一个无声的笑容,右手握着苹果的触感让她十分兴奋。       ☆、8计划(二)   第二天早上,季秋白早早把弟弟季秋磊和妹妹季秋红给叫了起来,今天是星期六,他们都不用到学校去,刚好趁着大家都有空把园子里还没打药的果树今天给补上。   早饭是喷香的小米粥,外加一人一小碟自家腌制的咸萝卜,吃过简单的早饭后三人便往自家小山头走去。   季秋磊和季秋红今年13岁,也不算小了,两人都在读初一,不过因为一直营养不到位,看着却比实际年龄小了,特别是季秋磊,本来男生发育就比女生晚,这么一来,比起他的双胞胎姐姐,他就像晚生了两年的小弟弟。原主“季秋白”是相当疼爱这两个弟弟妹妹的,平常什么农活儿都会揽在自己身上,只让弟弟妹妹好好读书,幸好弟弟妹妹也是相当的懂事,对于自家大姐的付出和牺牲牢记在心上,一放假就来帮忙。   就譬如今天,不顾季秋白的反对,季秋磊硬是把喷药的任务接了过去,他人小力气也小,喷药用的喷雾器就只装了一半的水。   季秋白反对不了只好叮嘱他要是累了就换她上。   季秋红则延续了冯老太昨天干过的活,给果树头除草,拿着小锄头一丝不苟地干着。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两人干起活来都是非常的爽利的。   季秋白想起昨天试验的几棵果树,就和两人说了声到另一头看看,然后背着手往那边走去,不过心中过对试验的结果并没有多大的期待。   然而,随着越来越近,拜良好的视力所赐,季秋白老远就看到了昨天还死气沉沉的果树此刻已经是枝繁叶茂,发黑的茎跟也褪去了黑色,恢复了它原本健康的灰绿色,展现出勃勃的生机,她心中一喜,赶紧加快了脚步,等到走进一看,便发现就连干涩发黑的花蕊也变得鲜艳欲滴起来,一簇簇的散发着一股馥郁的香气,仔细一嗅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甜味,光从花蕊的数量来看,她已经可以预见未来的大丰收了。   季秋白还注意到这几棵树地下的泥土颜色已经由黄色变成了黑色,让她想起空间里的地也是黑土,不过比这个颜色来得更加深。   感情溪水不是没变化,只是需要时间来改造而已,季秋白越想越兴奋,摸摸这棵又摸摸那棵,对自己的接下来的改造计划充满了期待。   不过这些棵树和其他果树相差那么大,别人会不会有所怀疑,季秋白有点不确认,不过一会她也就释然了,这些果树和泥土变化是实打实的,如假包换的,别人就算再讶异也只会揣测自家是不是把握了什么种果树秘方,再奇怪也不会想象力丰富到联想到什么鬼怪神说身上去,最多也就羡慕嫉妒一下。   不过等自己把所有的果树都改造完了,果园子就真的太招眼了,村子里其他两个果园大户家的果树也不会有那么好的收成,看来她倒要想个法子倒是掩饰一下,小山头是没有围墙的,园子四周只种满荆棘来阻挡,季秋白心思一转,突然想到了自己从百草集里看到一种叫做“崖豆藤”的偃伏生灌木,最长能达到三米,完全能其围墙的作用,心下马上有了决定。   季秋白把一切都打算好后,马上装作惊喜的样子喊来了自己的弟弟妹妹,指给他们看这十棵与众不同的果树,季秋磊和季秋红的反应果然如她预料的,先是讶异,然后是喜出望外,完全没有怀疑什么不对劲的念头,季秋白也就放下心了。   中午回家吃饭时,季秋白向季母报备了这一情况,季母本来就甚少下地,自然自己女儿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过惊喜是十成十的,他们家可指望着这些果树吃饭呢。   经过三姐弟一天的辛苦劳作,园子里剩余三分之一的果树都打上了农药,季秋白还趁着两个弟弟妹妹不注意的时候,把园子所有的果树都洒上了少量的溪水,并且从空间里拿出了崖豆藤的种子,绕着小山头洒了一圈,为了保证结果,也洒了些溪水,不过没敢洒多,怕会出现一夜疯长的情况。   白天累得够呛,晚饭过后,一家子早早就睡下了。   待旁边的妹妹睡得像猪一样后,季秋白马上进到空间里。   一进去,空间里那三棵自己亲手种下的果树上翠绿的叶子与颜色鲜红果实顿时形成强烈的对比,让季秋白累了一天疲软的情绪马上高涨起来。   荔枝应该已经熟了很久了,部分还从树上掉了下来,在树根下面已经掉了很厚的一层,季秋白顺手捡起一个,只见熟透的荔枝果皮鳞斑状突,颜色呈现鲜红,非常的圆润饱满,她顺手剥了皮,只见果肉呈半透明凝脂状,还散发着淡淡的肉香,令人食欲大增,季秋白连吃了好几个,觉得比普通的荔枝味道浓郁,口干非常的鲜嫩,而且特别的香甜,像她这种吃惯了各种新鲜水果嘴刁得厉害的都觉得好吃的不得了。   此外,季秋白还发现所有的荔枝都没有一丝一毫虫蛀的现象,而且最让她感到惊奇的是,以树如此快的生长速度,掉了果子后树叶居然没有丝毫枯萎的迹像,简直就是个奇迹啊,而且在结过果的树枝上又长出了新果子,这倒和空间里原生的果树不同,那些果树已经长满了果子,但却不会往下掉,呈现静止的状态,只有自己摘了后才会重新长出新的来。季秋白猜测也许这就是“本地土着”和“外来户”的区别。   空间里果树可以无限循环生长,自家有小山头在手,出手也方便,季秋白仿佛看到了未来无数钞票在向自己招手,光卖水果就是一本万利啊,不,应该是无本万利。   卖水果,挣无数钞票,买很多的肉,一家子吃香的喝辣的!从此过上幸福快乐富裕的生活!   季秋白所有的幻想都变成了以上那句俗到不能再俗的话。       ☆、9撒泼   时光荏苒,很快便到了炎热的7月,这两个月里最频繁出现在季家村村民茶余饭后的话题莫过于——村里有名的短命鬼季有富家的寡妇带着三个孩子顶着恶婆婆的压力居然没改嫁,还把自家小山头搞得风生水起的,发家致富指日可待!只要一想到那一山果实挂满枝头的果树,没有一个村民不眼热的,只恨自己没这个命,甚至还有人语气泛酸地道那季有福在泉下有知怕是后悔自己死得太早了。   季秋白自然知道村子里人的议论,正所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女人的地方,就有八卦,她每天出门一遇到那些大婶子小媳妇的,哪一个话里话外不是各种试探着,甚至还有些面不改色语气亲热地问他们家不是有种植秘方的,要她传授一番的,大家共奔富裕路什么的。   对此,季秋白都是一脸正色,语气无比虔诚和坚定地回道,那是她爸在天上保佑着。再问,就说我都是按照我爸教我的去做的,要不,你去问问他?顿时让对方哑口无言。   时间一长,村子里大部分的人也就散了那活络的心了,毕竟各家有各家的活法,当然也有除外的。   那就是季秋白大伯一家。   刘彩这一个月内心里就没有舒坦过,特别是在知道自己最讨厌的那个女人——自己昔日的小学同学现在的弟媳,日子过得越来越舒服时,这心里的膈应便达到了最顶峰,凭什么一个死了丈夫的寡妇还能活得这么滋润?!   “你倒是想个法子啊。”刘彩不高兴地推了丈夫一把。   季有财抖抖手中的水烟筒,嘴里舒服地吐出烟圈,半响才道:“娘出面不就行了,我们在后面看着就好,省得别人说我们不厚道,欺负弟妹一家孤儿寡母的。”   刘彩眼睛一亮,婆婆的战斗力可是杠杠的,由着她出面,他们夫妻稳收渔翁之利。   ————   小山头里。   季秋白一桶桶水来回担着,终于把所有的果树都浇完了,摸了把额头上的汗,看着挂满枝头的快要成熟的果实,她心里约摸着过个两天就能摘个十来斤尝鲜了。   浇完水后也快中午了,季秋白再拔了一会草便回家吃中饭了。   却不想还没到家门口,便老远听到了激烈的争吵声,她马上加快了脚步。   “娘,你这是不讲道理,我不会听你的的。”这是季母的声音,带着一丝伤心欲绝,更多的是坚定。   另一把年老沙哑却显得尖刻的声音马上响了起来,“我不管,你个扫把星,我有福就是被你克死的,”下一秒便呼天抢地起来:“我可怜的有福啊,都是娘不好,当初我怎么就同意毒心肠的女人进门呢,不但害得我们一家没好日子过,还害死了你,好狠的心啊,我的儿,你走得那么早,娘一个白发人送黑发人,心里苦啊,现在她还想把我也克死,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啊,我前世不修啊我……!”   季秋白心一下子提了起来,马上进屋,然后一进屋便看到气得浑身发抖的季母,以及坐在地上呼天抢地,只差没撒泼打滚的自家亲奶奶。   演唱俱佳的季老太只看了她一眼,仍旧赖在地上扯着嗓子不肯起来。   季秋白看着那眼泪鼻涕一起横流毫无形象的所谓奶奶,眼底闪过一丝冷然。   然后把手里拿着的铁桶、铲子、水瓢等农具一股脑狠狠地往地上一扔。   “锵”的一声巨响,呼天抢地的声音截然而止。   季秋白满意地点头,走上前拉过呆若木鸡的季母,然后语气颇为嘲讽地对还没从巨响中反应过来的季老太道:“您老人家演够了没,要没演够,我马上把大伙都叫来,这么好的一场戏只有我和我妈欣赏岂不是可惜了,不过说真的,您刚刚哭得还不够用力啊,我都看到您偷偷掐了自己一把大腿了!”   季老太跳了起来,指着季秋白的鼻头怒骂道:“你个没家教的小崽子、赔钱货,大人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出声了,你给我闭嘴。”   季秋白不为所动,“我是没家教,奶奶您的家教倒是很好啊,孙女甘拜下风,不知道当初奶奶爸爸有没有说您老人家也是赔钱货呢。”说她没家教也不看看自己的德性。   讽刺的语气几乎没把季老太气炸,她什么时候从这家子里吃过亏了,就算小儿子在时,只要自己闹一闹,还不得听自己的。   “有福家的,这就是你生的好女儿,果真有爷生乜乸教,有这样的妈就有那样的女儿。”季老太嘴皮子斗不过季秋白,于是把火又烧到了季母身上。   有爷生乜乸教——这是他们当地的一句非常恶毒的方言,恶毒指数堪比咒人家生儿子没屁股。   季母听到这句话,就算再温柔的性子也被气急了,道:“我的女儿我自己会教,您老人家又何必咸吃萝卜淡操心。”   季老太可不管那么多,一脸蛮横地道:“你去把小山头地契拿来,我来帮你们保管。”   季秋白可算是知道这老虔婆的来意了,原来是盯上他们家的小山头了,呵,这如意算盘可打得真响啊,可惜没问过她肯不肯啊。   季母没动,一字一顿地道:“小山头是有福留给三个孩子的。”   “我让你拿来,你不用骗我老婆子,我问过人家了,我和有福大哥都是有继承权的。”季老太一脸得意洋洋地道。   季秋白挑眉,还知道继承权呢,可惜做梦也太早了,她可是清楚地知道她爸去世前便去把她家小山头改成她季秋白的名字了!她可是小山头现任合法主人,说来,季秋白虽然对季爸的记忆都来自前任身体的继承,但对于季爸没有把小山头留给唯一的儿子,而是留给为这个家付出所有的“季秋白”是很钦佩的,要知道这年代在农村,男丁才能继承家里香火,重男轻女的思想还是相当严重的。   季母虽然读过几年书,但对法律这方面的东西哪里知道什么,心下马上着急起来,正想要说点什么,旁边的女儿却悄悄握住了她的右手,轻轻捏了她掌心一把,她转头看了女儿一眼,慌乱的心稍稍平静下来。   “没想您老人家还知道继承权啊,厉害厉害,”季秋白显示顺着对方的话说下去,看着对方露出快要得逞的笑容,然后话锋一转,“那不知道您老人家知不知道什么叫遗嘱呢,”成功看到对方笑容一顿,她继续道:“就算您不知道,也应该知道死者为大吧,连政府法律也保护死者的遗愿呢。”   季老太虽然大字不识一个,可也知道遗嘱是什么回事,当年她那死鬼老公死前硬把小山头分给了小儿子,后来她去村委闹了几回,人家都说这是她老头子的遗嘱,改不了,生生让她打落牙齿和血吞,把这大亏吞了下去。   季母这时也道:“对,有福可是有留下遗嘱的。”   季秋白觑着季老太将信将疑的样子,再加了一把火,“您要是不信,咱们上镇政府去,把遗嘱拿出来让大家评评理!”   季老太成功被唬住了,普通老百姓,扯上官府衙门什么的,心里总会先少了一份底气,多了一份怯弱,加上她本来就没多少的立场去闹,心下更是打了退堂鼓。   不过也不能显得自己先示弱,于是季老太斜着眼语气不善地问:“那小山头现在谁的名字?”   其实季老太这句话也就随便问问而已,在她看来,除了季秋磊别无二选,唯一的男丁,家里什么东西还不是他的。   季母突然一阵心虚,望了女儿一眼,季秋白倒是淡定得很,不过她也清楚如果让这老太婆知道小山头现在写的是自己的名字,这老太婆可不会这么容易善了了。   于是她开口道:“自然是写磊子的名字。”   季老太恨恨地道:“当然得写磊子,不然还能给你们这些赔钱货!”   季秋白真心服了这老太婆了,一口一个赔钱货,也不想想自己也是自己口中的赔钱货。   ————   “地契呢?娘就这么空着手回来了?”刘彩夹菜的筷子停在半空中不敢置信地问。   旁边猛扒着饭的两个半大小子也异口同声地道:“爸,我们什么时候去园子里摘荔枝吃?”   季有才放下饭碗阴沉着一张脸,道:“我倒是小看了那小丫头片子了,以前看她一声不吭的,没想到咬人的狗不叫。”   刘彩一脸疑问:“娘是不是没去,然后骗你去了。”   季有才白了她一眼:“娘可是最想拿回地契的。”   “那你弟真留了遗嘱?”   “难说,可惜娘不识字,也没趁着机会让她们把遗嘱拿出来看看,现在再去要的话她们肯定不会那么容易拿出来了。”季有财摇头道。   刘彩眼珠子一转,然后对两个儿子说:“吃饱了赶紧玩去。”   季实和季发两兄弟正值十二三岁爱玩的年纪,早早扒饱了肚子,把筷子往桌上一扔就往外跑了。   刘彩待两个儿子跑远了后才道:“我倒有个法子让她们到时候不得不把遗嘱拿出来,等她们拿出来了,我们再想个法子把那东西弄来,那小山头还不是咱们的。”   季有才知道自己婆娘是个有心计的,眉头一喜,忙伸了脑袋过去。   两人就这么密谋起来。    ☆、10疑似熟人(一)   西南某军区A-19号驻兵点的野战训练场上,上百个小兵身穿深绿色的野战服在进行负重训练。   领头的正是顾绍,领着众人在操场上跑了十圈,几百个人步伐一致,十分的齐整和规律,显得场面非常壮观,众人穿着的军服肩上都有徽记——是一只展翅欲飞的雄鹰。   远处白启领着几个上面来的领导细细地观摩着,频频点头。   十圈转瞬便完成,顾绍转身停下并吹响了哨子,兵们听到嘹亮的哨音后均动作一致地停下来,有条不紊地原地卸下重物,然后立正负手于背,整齐排开,顾绍喝道:“预备!”   兵们两两转身,各自预备着。   顾绍:“分解动作!一!”   所有兵身体向左转约45度,同时左脚向右后撤一步,出拳,“喝”   “二”!顾绍负手巡过整个队伍,面容沉稳肃穆,检查着每个兵的格斗分解动作。   “三”!顾绍继续喊着,检查到队伍中间时,倏然起脚,一脚踹向其中一个姿势不标准的兵,踹得对方一个踉跄,小兵面色涨得通红,马上爬了起来继续,其他人看了心神俱是一凛,更加专心起来。   几套格斗分解动作看下来,白启笑着对身旁的人道:“这次送来特训的兵素质都很不错,后天就可以走了。”   周期刚是这次上面派下来视察西南兵团的领导团为首的一个,看着训练场上有条不紊面容冷漠的顾绍,想起来之前自家老爷子说的话,心中一动,转头问白启:“这顾少校今年多大了?”   白启笑着道:“25,咱们西南兵团出名的魔鬼教官,经他手训练出来的兵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了,就连其他军区的兵团,也三不五时地来求交换训练。”   周期刚点点头,视线继续投放到已经开始给兵们讲解如何解救人质的顾绍身上,“果真是年轻有为。”   ————   顾绍刚解散了众人稍作休息,便有小兵来请他到白大校的办公室一趟,他皱了皱眉眉,挥手招来一个兵,吩咐了一句四人一组演练后便朝政委办公楼走去。   刚进门,顾绍便察觉到了其他的人存在,很快便对上了一双状似温和慈爱的眼睛,应该就是这次上头派下来视察军区的负责人吧,他不动声色地继续往里走。   刚站定,白启便热情地为双方介绍,“顾绍,这位是这次上头派下来视察军区的负责人,周司令。”   顾绍点头,一板一眼地喊了句:“周司令。”   周期刚似乎很满意,露出一个长辈式的温和笑容,“小顾不用这么拘谨,私下叫我周叔叔也是可以的。”   顾绍闻言心里马上起了疑,不着痕迹地皱眉,点了点头,不过言行举止还是对上级的一派尊敬,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   周期刚倒是对对方刮目相看了,他遇到多少随着这句“周叔叔”打蛇随棍上的年轻人,这个顾绍倒是个有意思的,老爷子看人还是一向的犀利啊,他想。   随后他如同真的长辈一般,略显慈爱地询问了对方的工作生活,并勉励一番。   顾绍则有问有答,虽然语气没有多热忱,但对上级的尊敬还是有的。   ————   送走了周期刚,白启回头对顾绍道:“周司令的父亲和你爷爷是革命老战友了,估计是听说过你的,今天问了我很多你的事情。”   顾绍不可置否。   白启见对方一副不欲多谈的样子只好转了个话题:“我看过你递上来的休假申请了,不过本来你带完这队兵就可以放五天假,所以只能给你批10天。”   顾绍点头示意自己知道。   白启看着对方的样子突然就气不打一处来,这小崽子从来就是一副天塌下来也不关他事的表情,看着就特来气!骂的话这小崽子做事从挑不出一丝错,无从骂起,况且对方是个将才,又是好友的儿子,让他如何骂的出口,唉。   白启最终还是无力地挥手:“算了,你回去吧。”   然后对方就真的毫不犹豫地转身走了,顿时气得他胸闷。   ————   远在千里之外的季家。   “姐,等等我。”季秋红挽着个竹篮子从门里跃了出来。   季秋白同样挽着两个大竹篮,回头,“快点。”   季秋磊则推着他爸那辆老凤凰在前面走着,车架上绑着一个大大的箩筐。   姐弟三人是要到自家果园里把熟得比较早的水果摘回来,不然就要熟烂了,明天是农村人颇为重视的土神诞,可以趁机到集上卖个好价钱。   只是没想到,半路上便遇到了不速之客。   刘彩似笑非笑地看着三姐弟:“摘果子去么?”   季秋红和季秋白都乖乖地喊了声大伯母,季秋白眯着眼睛看向对方,随口也喊了对方一声,心里则想着这女人到底来干什么。   刘彩眼珠子一转,立马换了一副热情的口吻对季秋白道:“你们三个人小力气小的能管什么事,大伯母今天得了空,刚好来帮帮你们,你两个堂弟读书笨到死,但力气却是不少的,有他们帮着干点活,也省不少事。”   季秋白可不信对方有那么好心,在原来的“季秋白”的记忆里,这个大伯母平日虽言笑晏晏却是极会挑事生非的,就像是潜伏在你身边的毒蛇,你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咬你一口,让你痛不欲生,当下嘴里便客气地道:“大伯母客气了,这点儿活我们三姐弟还是担得来的。”   刘彩岂是好打发的,眼角的余光看到已经有好事的人往这边走来,马上大声嚷道:“咱们一家人哪用计较这么多,好了,咱们走吧,大伯母帮你们摘果子去。”说着便要伸手去抢季秋红手上的竹篮子。   季秋白沉下脸,这女人是装听不懂吧,啧,脸皮还真厚,她装作为难地道:“大伯母,这不太好吧。”   刘彩心里一喜,要沉不住气了么,当下装作沉了脸色,问:“到底哪里不好了,本着亲戚一场,大伯母好心好意地来帮你们,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季秋白装出一副想说不敢说的样子:“这……,反正是不太好,我……”   刘彩睨着周围越聚越多均竖起了耳朵偷听的村民,心中得意,在旁人看来,她现在就是个关照小叔子一家的好婶娘却遭到了嫌弃,还不占尽舆论优势,哼,给脸不要脸,看我怎么收拾你们三只小兔崽子,于是她假装伤心地:“咱们都是一家人哪来的不好,还是大妹你看不起大伯母,照直了说吧。”   季秋白自然注意到了周围越聚越多的看热闹的村民,不过也正合了她的心意,她今天就要当着众人的面把刘彩偷偷打她们家小山头主意的念头变得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以后看她还敢不敢找上门来,于是她红了眼眶,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我只是不想让有些人在背后说大伯母您没人性,小叔子尸骨未寒就想夺人家的遗产而已。”早晨融融的阳光给她光洁白皙的面庞镀上一层光晕,衬得更是楚楚怜人,也让周围围观的村民们心里不由得涌出一股愧疚感,他们这么围观是不是太不厚道了。   刘彩正想得意洋洋地数落对方,却不想对方来了这么一句,让她几乎没跳起来,仿佛要吃了对方一般恶狠狠地盯着对方问:“是哪个王八羔子在背后造老娘的谣,我一口呸死他。”   季秋白摇头不肯说。   刘彩再问,顺便用各种各种不堪入耳的词语问候了人家全家。   如此三次过后,季秋白终于道:“我也不知道是谁说起的,反正前阵子我去集上,还有人拉着我问是不是这事儿是不是真的,我当然说不是,可对方却笑我傻,说什么过阵子你那伯母肯定会来和你说要来你家果园子帮忙,然后偷你家的果子,最后还有把你家小山头的地契骗到手把你家果园子抢过去,还说大伯母您和我妈是小学同学,以前就是死对头,最见不得我妈好了。”   刘彩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好不精彩,指着季秋白半响说不出一句话来。虽然这的确是她心里想的,但被人这么当面指出来可就不好看了。   偏偏这时候她那两个熊孩子还在旁边喊着,那是我家的果园子才不是你家的,我们要去摘荔枝吃,气得她恨不得一脚踹过去。   周围围观的村民也对着她指指点点议论起来,大家都是一个村子,村子也不大,什么好的不好的传遍整个村子也不用一个小时,短命鬼季有富家的小山头今年大丰收村子里谁不羡慕嫉妒,你这做大伯母的感情小叔子尸骨还未寒就想抢人家孤儿寡母活命的果园子,也太狠毒了吧,也别狡辩了,自己儿子都嚷嚷着不怕别人知道了,要不是做父母的灌输的念头哪个孩子会这么说。   季秋白在心里默默给两个堂弟点了个赞,继续道:“我心里当然相信大伯母是一片好心,但别人不知道啊,为了不让大家误会您,我是万万不敢让您来帮忙的,所幸今天活儿也不多,我们三姐弟还是应付得来的,而且我舅和外婆明天也过来帮忙了,就不麻烦大伯母您了。”就给你个台阶下好了,免得你狗急跳墙。   被两个猪儿子拖了后腿的刘彩有火发不出来,但又不甘心空手而回,于是语气满是怀疑地道:“我看那话是你说的吧。”   季秋白这下可不止红了眼眶了,眼泪像不要钱似的说掉就往下掉:“大伯母这话可真是戳侄女的心窝子,我这做小辈的再不懂事也尊敬长辈四个字怎么写……”泣不成声。   刘彩傻了眼,自己只这么一句怎么对方活像自己这个做长辈怎么欺负了她一样,这时围观的村民议论更甚,甚至有几个人开始往这边靠近,似乎要抱打不平似的。   她只好咬牙吞下了这口气,顺着对方之前给的台阶下了:“好了,别哭了,大伯母只是开个玩笑而已,既然你们忙得过来,我就不来帮倒忙了,你大伯这几天身子不舒服我也要看着点。”   季秋白哭声歇了下来,脸上的泪痕还未干,声音带着哭过后的沙哑声音道:“恩,大伯没事吧,要好好保重啊。”语气端的是一片真诚,让周围的人心中叹息,这多好的一个孩子,大伯母都要抢自家的东西心里还惦记着生病的大伯。   刘彩忍着没发作,点头:“这是自然的,你让你妈也好好保重身子,”说完转身吼自己两个儿子:“季实、季发,给我回家去。”   季秋白看着对方走远的背影,心里也给自己点了个赞。   影后不是你想当,相当就能当啊~    ☆、11疑似熟人(二)   季家村地处比较偏僻,到镇上集市得走四里地,加上要想占个好位置卖东西那更是得比别人赶早,不然去晚了连个角落都占不着。   季秋白三姐弟来的算是早的了,到的时候集市上摆摊的人还不多,但很多地点好的空位上都摊着一个大大的肥料袋,并压着几块砖块,表明此处已有主,季秋白一看便知道这是被那些常摆摊的占住了,她们要是占了人家的位置,人家来了免不了也要被赶走。   于是三人找了半响,终于找到了一个角落旮旯的位置,把背上背着的筐都摘了下来,搬出小马札,准备摆好东西开卖。   季秋白来时便给分配好了任务,季秋红性子腼腆,脸皮子薄,让她开口叫卖是不可能的了,不过她数学好,手脚麻利,因此收钱这活儿最是适合,而季秋磊,男孩子可比女孩子皮实,加上他知道怎么摆秤,自然由他负责称货,而她则负责揽客和顾客讲价。   夏日的早晨一向来得早,不到一会儿,太阳便露了个全脸,熬到7点时,集上的人也开始越来越多,今天是土神诞,也是星期六休息日,因此不少夫妻携手出来买东西过节顺便买菜,有些还拖着孩子。   姐弟三人抢得位置不算好,半天也无人问津,季秋白看着与他们同排摆摊的大妈大婶大爷们个个都熟练地扯着嗓门尽情的吆喝抢客,几次想张嘴学习学习,又尴尬的发不出声音,老脸直发烫,偏偏旁边的弟弟和妹妹这时都一脸希冀地看着她。   季秋白想想以往餐桌上的菜和弟弟妹妹脸蛋从未改变过的菜色,咬咬牙,张嘴便大声喊了出来:“新鲜荔枝龙眼黄皮,走过路过看一看,刚从自家园子摘回来的,不好吃不要钱!不甜也不要钱!”   声音清脆如铃,在一众大妈大爷的声音中特别醒目,马上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姐弟三个虽然穿着陈旧土气了一点,但都是个好相貌的,让人一看很容易升起好感,很快地便有三三两两的人过来询问价钱,观看水果的个头成色。   喊出第一次后季秋白发现下一次就简单多了,她热情地招徕着每一个问价的顾客,报出来已经订好了价格了,三块一斤,比苹果甚至贵了两毛,因为这个时候荔枝等水果才有少量上市,自然物以稀为贵了。   三块的价格要是放在平日,大家可能会斟酌着是否要买上些尝尝鲜,但今日是土神诞,就算贵但买少点回去供奉土神也是好的,而且季秋白她们家的水果看着卖相便是上乘的,不但颜色漂亮而且个头也比普通的大,特别丰满,有个挑剔的大娘剥开一个看到肥美果肉,再放到嘴里一尝,那甘甜的滋味顿时便让她信服了,一口气称了五斤。其实还有一点只有季秋白知道的,便是这些水果都含有少量的灵气,是空间溪水带来的好处之一,可惜普通人看不见,而她只要凝神便能看见蔬菜上泛着的淡淡光晕。   有了个好的开头,接下来姐弟三人更是热情高涨,很快地,一个上午还没过去,三个筐的水果就卖完了,待东西收拾完毕,季秋白笑意盈盈地拿出钱袋子,叮嘱季秋磊看着东西,她和季秋红去买东西。   家里要买的东西还是蛮多的,柴米油盐酱醋茶哪一样不花钱,季秋白心里暗暗盘算着哪些是必须要添置的,哪些可以再等等的,卖水果的钱还没有数过,她从里面抽了三张十块,然后重新把钱袋子绑紧妥帖地放好。   然后和妹妹直奔肉案子。   顾绍刚回到家的第一个早上,便被顾母拉到了集上,跟在她后面当苦力。   于是人头汹涌的集上便出现了这么醒目的一幕,一个身高一米九,高大魁梧的大男人浑身散发着冷硬气息,但与之非常不搭的是他手里拿满了各种袋子,有鱼有菜还有肉,生活气息浓郁。   顾母刚看完一堆青椒,嘟嚷着不新鲜便从人群里钻了出来,对高了自己几乎两个头儿子道:“咱们再去买副排骨,今晚做你最爱吃的红烧排骨。”说完便忍不住笑了起来,儿子的硬汉形象估计被已经被自己破坏得差不多了吧。   顾绍点点头,无视各方探视的眼光,对于自己母亲的小小的“坏心眼”他比谁都清楚,不过他平日难得回一次家,自然是希望多陪陪母亲,哪怕是赶一次集。   ————   今天过节,割肉的人不少,几乎所有的肉案子都被里里外外地围了个水泄不通,季秋白仗着人小拉着妹妹挤进去其中一个,仔细挑着自己想要的肉,排骨是不能买的了,贵不说肉还少,猪肉五块五一斤割三斤好了,给家里开荤,还有猪肝也得要一点,季母有夜盲症,多吃猪肝对眼睛好,另外再要一副猪骨头,今晚熬汤喝,算是过节。   季秋白挑好了正要和老板说这块肉割三斤时,突然一股强烈的恶意从背脊串起,让她身子马上僵住,话到了嘴边也憋了下去。   季秋白没有丝毫的犹豫,拉起季秋红的手转身就走,季秋红被拉了个踉跄,不解地问:“姐,怎么了?”   季秋白一边奋力推开人群,一边随口道:“没事,这边人太多了,我们去那一边人少的。”她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突然而来的危机感,但事实上自从传承了空间,她对周围事物和人便敏感了很多,她绝对相信这股恶寒不是无缘无故来的。   可是这边的肉看着好一些啊,不然也不会这么多人买,季秋红想说,可是前面一个人挡住了她的视线,她只好作罢。   季秋白紧紧抓着妹妹的手不放往外走,快到挤出来时,手心突然一空,她心里打了突,飞快地回头喊:“小红!”    ☆、12疑似熟人(三)   季秋白急得想要挤回去找人,幸而季秋红很快从人群里钻了出来,大声叫:“姐,我在这。”她才松了口气,连忙过去挽起她的手,道:“我们到那边去吧。”   季秋红点头,两人刚迈开脚步,却不想后面拥挤的人群里突然爆发出一阵惊叫,季秋白回头一看,只见所有人都面带惊慌慌不择路地往四处散开,她们本来就站在出口的地方,一下子就被你推我攘的人群冲撞得身体打了个趔趄,彼此扶着才不至于跌倒。   季秋白仔细一看,马上就知道大家为何这么惊慌地躲开了,人群散开后的空地上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像疯了一般挥舞着一把菜刀,嘴里发出“嗬嗬”的怪叫声,追砍身边的人,肉案子后的老板已经闪开了去,而此刻因为没有砍到人,男人面色更加癫狂扭曲,环视一圈后,便朝她们的方向冲来,市场里面本来就是大妈大娘的居多,事情发生时早已躲开了去,而少数的爷们硬是没有敢上前阻拦的。   季秋白没敢继续看,当机立断拉着妹妹的手就跑,然而刚跑出五六米远,她的脚步便慢了下来,皱着眉,刚刚掠过的地方似乎站着一个两岁左右绑着两个小马尾的小姑娘?为了证明自己没看错,她又往回看了一眼,还真没看错,小姑娘手里抓着个娃娃,没有丝毫危机感地看着慌乱的人群咯咯地笑着,身边没有任何的大人看护着,来不多想,季秋白叮嘱了一句妹妹往前跑不要停,然后折了回去,谁知道那疯男人会不会没人性到连小孩也不放过!   尽管季秋白已经是使劲了吃奶的力气把速度提到了最快,但疯男人的速度似乎更快,在她刚抱起小姑娘时,对方手中挥舞着的菜刀距离她已经不到一米的距离,周围的人均发出大声的抽气声,已经跑远了的季秋红更是急得大喊姐姐。   季秋白没敢往后看,抱着小姑娘转身就跑,咬牙,不会真这么倒霉折在这吧。   依着军人的直觉和谨慎,顾绍老远就发现了肉市场那边的不寻常的骚动,叮嘱了一句顾母在原地等他后,便走了过来。刚好就碰上了这么一幕,一个面容扭曲恐怖的男人挥舞着一把菜刀追砍着一个抱着孩子的年轻姑娘,旁边竟无人敢上前阻止。   光天化日之下,居然胆大如斯,顾绍浑身散发冷冽的杀气。   本来就是女儿家娇弱的身体,加上怀里还抱着个孩子,季秋白喘着粗气,脚步越来越慢,心跳如擂鼓般“嘭嗵”作响。   就在疯男人手中挥舞着的菜刀即将吻上她的脖子的时候,一只宽厚有力的手从侧边伸了出来,一个巧劲把她轻轻拽到自己背后,以身子侧护着。   季秋白差点没叫出来,等站稳了身体,便发现一堵稳如磐石的“墙”挡在了自己面前,定睛一看,那堵墙是一个几乎高了自己两个头的身材高大魁梧的男人,她还从对方身上感受浓烈的肃杀之气,她顿时松了口气,总算有好心人出手相助了。   而季秋红马上从另一边绕了过来,担心地问她有没有事,季秋白摇摇头,两姐妹把目光都放到了眼前。   顾绍轻巧避过对方手中的菜刀,趁着空隙,反手抓住对方挥舞菜刀的手狠力一拧,对方马上发出如杀猪般的惨叫声,手中的菜刀“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顾绍马上用脚把菜刀拨到边上去。   疯男人红了眼,手挣脱不得便抬脚乱踢,顾绍仍旧不慌不忙,空着的另一只手抓住对方踢过来的脚踝往前一拉,对方便站不稳了,然后他放开抓着对方的手,手肘一弯,手臂箍上对方的脖颈,一个利落将他翻了过来,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周围围观的群众马上爆发出巨大的喝彩声,就连季秋白心里也不禁暗暗称赞,对方身手利落强悍,一上来就直切对方要害,一看就是练过的。   就如同电视剧播的一样警察永远是姗姗来迟的,顾绍都把人制服了,两个大盖帽才在几个大妈的陪同下匆匆赶来,拿出个小本子记录,原来这男人本来就是个精神病,没发病前在这开肉档,发病后不但肉档开不成了,钱折腾完后连老婆也带着儿子一走了之了,刺激大发了就出来报复社会了,季秋白听说后真的不知道该这男人可恨还是可怜了。   疯男人被押走后,季秋白抱着孩子带着季秋红走到顾绍面前,正想要开口道谢,然而在看清楚对方的脸后她马上呆住了。   因为那是一张对她来说算是很熟悉的脸,刚毅俊朗的面孔,两道剑眉锋芒毕露,双瞳深邃带着一股军人的威严,虽然比印象中年轻了一圈,但真的很像她上辈子的一个高中同学——顾绍,也算是她唯一的一个朋友,按说她和顾绍本来没什么交集的,不过是她毕业后到了大西北支援,而那时候顾绍在西北军区,机缘巧合碰上了聊过几次比较投机后续便有了陆陆续续的联系,后来两人也越来越熟,她曾经还萌生过以后嫁给顾绍过日子的念头呢。   顾绍奇怪地看着女孩,很年轻很清秀的农家妹子,估计十八岁还不到,呆呆地看着自己,眼睛里包含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不是痴迷,不是崇拜,倒像是透过他在看某个人一样。   季秋白在对方奇怪的眼神里很快反应了过来,嘲笑了下自己想多了,这天底下相似的人多了去,于是不好意思地朝对方笑了下:“刚刚真的谢谢你了啊,太感谢了,不知道怎么称呼你?”   “顾绍。”顾绍简单地道了句,然后又补充了一句:“举手之劳而已。”   哦,顾绍,顾绍!!   !!!   这也太巧了吧,不但长得像连名字也一样!会有那么巧的事情吗?!还是说这个世界还是上辈子那个世界?!季秋白心里有点震惊,然而还没等她细想,她手上抱着的小姑娘家人找来了,一大家子慌慌张张的,为首看着应该是妈妈的眼睛都哭肿了。   面对小姑娘一家的千恩万谢,季秋白笑着道:“还是谢那位顾先生吧。”   然而扭头一看,顾绍已经走远了。   高大冷硬的背影和她记忆中的那个背影如出一辙。       ☆、13偷果贼(一)   把所有要买的东西买齐后,姐弟三人终于打道回府,因为没舍得花上一块钱坐车,三人硬是靠着双腿一路走回去。   回到村子的时候已经将近正午了,午饭时间,村子里静悄悄的,三人偶尔从别人家门口走过,总会有些特别八卦的村里人端着饭碗追着出来问是不是到集上卖荔枝龙眼去了,卖了多少钱一斤,都卖完了么等等问题,就差没直接问你挣了多少钱,季秋白对于村里人的直白和八卦早就见怪不怪了,开口就把话题直接扯开了去,三两下把对方绕得晕乎乎的,然后忘记自己最开始想要问的问题。   季秋白在回来的路上已经叮嘱了弟弟和妹妹,让他们不要在季母面前提集市发生的事,免得季母担心害怕,两人都乖乖地点头答应了。   可是她算盘打得再好也抵不过流言传播的速度。   三人刚进门,季秋白连身上背着的筐还没来得及放下来就被迎上来的季母强按着上上下下摸了遍。   季秋白觑着季母脸色白得像张纸一样的,心里大概明白了,忙道:“妈,我没事。”   季母再三确认了女儿没事后才松了口气,然后一巴掌拍了下对方的头,嘴里骂道:“别人看到就会躲开了去,就你会逞能,也不看看自己有多少斤两,你是要吓死我么。”   嘴里虽然说着责备的话语,但口气里浓浓的关爱怎么也掩饰不住,季秋白忽然想起自己上辈子曾经有一次为了得到父母的一句关心话,直接用削铅笔的刀在自己手上割了好几道血淋淋的伤口,结果却只得到了一句怎么这么不小心。   “要有下次,你给我躲得远远去!”季母生气地下了结论,然后又醒悟过来,“呸呸呸,我这乌鸦嘴,绝对没有下一次了。”   季秋白突然笑了,带着一种解脱笑得很开心很自然,还调皮地举手向季母敬了个军礼:“遵命,长官!”   季母被逗笑了,用手点她的额头,“就会哄我。”   一边看着的季秋红和季秋磊也跟着笑了。   一家人笑闹了一会后,季母又问:“有没有好好谢谢救你的小伙子。”   季秋白想到顾绍,之前暂时放下的疑惑又涌了上来,摇了摇头:“就谢了一句,等我回过神来人家都走远了。”   季母感叹道:“这年头做好人都不留名啊,以后要是碰上了一定要好好答谢人家。”   季秋白点头,这是自然的,还有这个顾绍到底是不是她上辈子认识的顾绍,她也是想要了解清楚的。   这个话题过后一家人总算提到了正事。   季秋白把今天卖果得来的钱都摊到了饭桌上,钱有点碎,几乎都是一块两块,一毛两毛五毛的,大家一起动手数,数了两遍总算得出一个金额,季秋白再把买东西的钱一并算上后,把数字一报,其余人都呆了。   两百零一块三毛,这是卖果得来的全部钱。   季母忍不住问:“有没有算错啊。”   季秋白看着有点不敢相信的季母肯定地摇头,“算了两遍不会错的。”   季父生前给人做泥水活,拿到最多钱的那个月也就500多块钱,这可快抵得上季父半个月的工资了!季母脸上一阵狂喜,季秋红和季秋磊两个也笑得咧开了嘴巴,季秋磊甚至还兴奋地挥舞了下瘦长的胳膊。   其实不能怪季母这么欢喜,往年她们家的小山头产量低下,批发没人来收,散卖因果子卖相不佳价格也不高,最终卖果的钱扣除农药肥料等成本几乎赚不了多少钱,但现在一个上午就顶别人家半个月的工资,再想想满树硕果的小山头,做梦也会笑醒吧。   “现在市面上这几样水果还比较少,所以才卖得比较贵,”季秋白还是解释了一下,“等再过半个月,价格就跌了,到时候还能卖个两块便是顶天的了。”   “能卖两块也不错啊。”季母细心地把钱收了起来,扣掉买东西的钱还剩下了161块四毛。   这倒是,小山头果树现在的产量可是比普通果树大了三成,不愁卖不了钱,不过还有销路的问题,这么多的果散卖掉是不可能的,季秋白问季母:“妈,这么多果散卖可卖不完,咱们到哪找批发商呢?”   季母把留给三姐妹的饭菜端了上来,“这个你不用愁,我和你舅舅说过了,他们村有个种植大户,每年都有批发商上门收果的,我让你舅舅帮忙去问了。”   那就好,季秋白点头。   姐弟三人忙碌了一个早上,早就饿得后背贴肚皮了,本来在卖完果子后季秋白有给弟弟妹妹各买了一个烧饼的,不过在从集上走回村子的路上早就消化掉了。饭菜端上来后,三人均马上就往嘴里扒了大大的一口饭。   季母早就吃过了,走到屋角拉过装着东西的筐子整理起来。   在翻到那三斤猪肉和半斤左右的猪肝和几根猪大骨时,她手一顿,心里莫名地心酸起来,家里多久没见荤腥了,自己苦也就算了,但儿子和女儿们……抬眼看了下满头苦吃的三个儿女,心里顿时又有了安慰,老天待她还是不薄的,给了她三个这么懂事这么贴心的儿子和女儿,这日子眼看着也要好起来了,她要惜福啊。   吃过饭后,姐弟三人就被季母打发去补觉了,他们今天可是天还没亮就出门了,眼底下那一圈青色看得季母一阵心疼。   身边的妹妹很快进入了睡眠状态,季秋白却怎么也睡不着,她在想那个顾绍到底是不是她认识的顾绍?只是她目前手中现在掌握的信息真的太少了。   上辈子她和顾绍两人在高中时几乎无交集,而熟悉后顾绍也很少和她提到关于自己和他家里的事情,只说过他母亲去世几年了,她到现在还清楚地记得当时顾绍提到他母亲时那一脸沉重的哀痛,不过她后来倒是陆陆续续从别人口中听说了不少关于顾绍和他家里的事,据说他爷爷是个老政委,父亲也身居高职,但父母早年就离异,后来父亲再婚,后妈是个厉害的,对丈夫这个拖油瓶也只是面子过得去,倒是因为他是顾家唯一的儿子和孙子,顾老爷子和顾父是非常重视这个孙子/儿子的。   不过以上这些季秋白都没有向顾绍证实过,毕竟这些问题太过于敏感和私隐,而且她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戳到人家伤口。   应该不太可能是同一个人吧,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上辈子的顾绍此刻应该在西南军区里,不过集市上那个顾绍看着也像是个军人,季秋白想着想着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季秋白被屋外一阵嘈杂的声音吵醒了。   她凝神一听,清晰地听到了一句:“日澄澄的也敢上门偷,等到了夜黑还得了。”   日澄澄是他们这的方言,意思是光天化日之下。   季秋白一骨碌地坐了起来。   睡在她旁边的妹妹季秋红也被吵醒了,揉着眼睛问:“姐,怎么了?”   季秋白下床穿鞋,道:“没事,你继续睡,我出去看一下。”    ☆、14偷果贼(二)   季秋白挽起房门上的帘子走了出去。   小小的厅子里除了季母外还有几个都是她见过不算陌生的本村大婶大娘,其中一个还是住在她家附近和季母颇为交好的荣婶子,此刻几个女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得一脸愤慨。   季秋白上前跟几个大娘大婶打了招呼后,问季母:“妈,这是怎么了。”   季母还没说话,个性一向极为泼辣爽利的荣婶子抢着回答了:“你家果园子遭贼了!好家伙,日澄澄的居然敢偷上门。”   季秋白吃了一惊,小山头唯一出入的门锁着,外围都被崖豆藤包围得不漏一丝缝隙,还有看门的两条狗加上光天化日的,竟然还能遭了贼,“不是吧?!我马上过去看看。”   作势就走,荣婶子连忙喊住了她,“你家磊子已经过去看着了,一些乡亲们也帮着捉贼去了,你一个女孩子家的过去顶不了事。”   季秋白可不放心,她弟才多大的人,正要再说。   这时,门外匆忙又跑来了一个村子里的大娘,嘴里喊着:“有福家的,村支书让你赶紧到村公社走一趟。”   季母“蹭”的一下坐了起来,“捉到了?”其他几个女人也纷纷开口问。   来人喘了好几口气,才道:“一群人大摇大摆地在园子里偷,还不一下子就逮到了,你们猜,那些贼里有谁?”   几个女人面面相觑,感情里面有她们认识的?均摇头,倒是季秋白心里一动,这村子里谁最惦记着她们果园子的,还不是她们家那好大伯,难道?!   大娘“呵呵”一声,露出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可能又觉得不妥,马上又换上一副同情的表情道:“我可是亲眼看见了,里面就有你大伯家的季实和季发,我的乖乖,不会真是你大伯子一家叫人做的吧。”   季母马上失声道:“怎么可能?你看错了吧!”再怎么说他们也是亲戚一场啊。   那位大娘对季母话里的怀疑有点不满,她可不是村子那群好搬是弄非的长舌妇,如果不是实打实看到的她敢随便说么,“人都绑到村公社了,村支书让你赶紧去一趟,看看要怎么解决。”   季秋白可没有季母那么良善,她首先想到的是她大伯两夫妻不像那么傻的,然后便是那位大娘说的那群人大摇大摆活像别人不知道他们在偷东西似的,难道是有备而来还有后招?!   本来捉到贼村委会要报案让派出所来领人的,可是当贼里面有了自己村子里的人就不能这么做了,任凭事情再严重,村子里的人马上想到的还是村里内部先解决,先协调。待季秋白和季母来到村公社时,里面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村民,看到她们赶紧让了条路出来。   季秋白还没进到里面,便听到她家大伯母那尖酸刻薄的声音在喊着:“什么你家的果园子,那是我们家的,之前我们做大伯大伯母可怜你们孤儿寡母,就不把这事说破了去,可没想到好心喂了一群白眼狼啊,今天我们两家就在这当着村里人的面把话都说清楚了。”   季秋白脸一下子沉了下来,脚一踏进村公社的门,也不管对方是不是自己的长辈,沉声道:“大伯母好大的威风啊,只不过这威风使在一个十岁出头的小辈身上,不觉得不好意思吗?”   她抬眼望去,只见屋子里乌拉拉的站满了人,中间站着她大伯一家子,两个堂弟被她大伯母护在了身后,地上还捆着几个面容猥琐不堪的青年,她弟则站在他们的对面形成对峙的局面,而村支书和几个族老坐在屋子里唯有的几张椅子上没发话。   季秋磊是个老实的孩子,年纪又小,耍嘴皮子哪耍得过一向尖酸刻薄的刘彩,更何况对方还是长辈,单薄瘦弱的肩膀早就被气得发抖,眼眶鼻子都红了,但想起自己是家里唯一的男子汉,眼泪硬是撑着没落下来,看得季秋白好不心疼。   刘彩在季秋白身后吃过几次哑巴亏,自然知道这侄女不再是以前那老实沉默的性子,不但牙尖嘴利那一肚子坏水还蔫坏蔫坏的,她没接过季秋白的话茬,而是一转刚才盛气凌人的姿态,摆出一副受了委屈的小媳妇对在场的众人道:“我也想有话好好说啊,本来咱们一家子,再天大的事也理应关起门来好好商量,省得说出来闹得大家都没脸,让大家看笑话,可人家都欺负到咱家头上来了,换了谁都忍不了吧。”   一旁的季老太扯着嗓子喊,“媳妇别怕,娘还没死呢,娘一定为你们撑腰,不让那些不孝的东西骑到你们脖子上拉屎拉尿。”   季母面色一白,扯了扯还要继续说话的季秋白的胳膊,让她少说两句,然后陪着笑脸对季老太和刘彩道:“婆婆和嫂子这是什么话,咱们都是亲戚……”   她话还没说完,季老太就冲着她呸了一口,恶狠狠地道:“你这毒妇别叫我娘,我受不起,滚远点,你克死了有富连我也想克死么!”   季母脸色更白,刘彩在旁边看得舒心极了,差点没笑出声来,她最乐意看到的就是这女人吃瘪。当年两人一起读书时,对方就什么都压她一头,就连最后,连她看上的季有富都抢了去,她噎着的那口气至今还吞不下去。   季秋白再好的脾气也气炸了,“啊嫲(当地奶奶的方言),我知道人的心都是偏的,您偏心大伯一家就算了我们也不在乎,但您也不能这么往我妈身上泼脏水吧!”   季老太恼羞成怒,手指几乎要指到季秋白鼻子上,骂道:“大人说话你一个小孩子插什么嘴,女孩子家家的也不知道羞。”   刘彩也在旁边帮腔道:“就是,一个女孩子家平日就会耍嘴皮子,牙尖嘴利,以后谁敢娶你。”   季秋白冷笑,正要反击,此时,村支书重重一咳,开口了:“好了,都别吵了,都是一家子,有话慢慢说,但别伤了和气。”   村里德高望重的三叔公也开腔了,对季老太道:“季大家的,现在都新社会多久了,什么克死不克死的就别说了,弄不好人家当你是搞封建迷信呢。”季大就是季秋白的爷爷。   季老太闻言不情不愿地闭上骂骂咧咧的嘴。   等全部人安静下来后,村支书对他们两家道:“按理说这是你们一家子的事,我们也不应该管,但现在事情都闹这地步了,干脆今天大家把话说清楚了,免得日后还有什么纷争。”   待两家人都点头后,又道:“避免人多嘴杂,你们一家派一个代表出来,怎样?”   大伯母刘彩马上道:“这个自然最好,不过老话说了,外面的事都是爷们的事,咱们村家家户户历来也都是爷们说了算的,就连族谱也是爷们才有登记,这个代表可就是一家之主,而我们家有财一家之主的位置是毋庸置疑的,但小叔一家……”   季秋白在一旁听着直冷笑,季家村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只有男孩子才会记入族谱,并成年结婚后会按照村子里的排辈取字,而女孩子都不能入族谱,一丝话事权也没有。感情是想让她连上场说话的几乎都没有啊,算盘打得倒好,但她偏偏就不让他们如意。   村支书皱了皱眉,直觉这个不妥,但旁边的三叔公开口了:“有财家的说的是,规矩可不能乱,有富一家就让他小儿子来。”   村支书只好点头,“那就……”   “慢着!”季秋白毫不客气地打断对方的话。    ☆、15捏造(一)   众人的视线又回到了季秋白身上,刘彩刚要说话就被她男人拉住了。   季有财给妻子使了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然后转身笑吟吟地对季秋白道:“难道大侄女你觉得三叔公说的不对?!”   季秋白看了眼几乎要吹胡子瞪眼的三叔公,几乎没冲她大伯翻了个白眼,您老真会给我拉仇恨,不过她的仇恨值一向都是满满的,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何况这三叔公看着是一派公正,可做出来的却实打实的偏帮之心,让她弟上不是摆明欺负她们家没男人!季秋白一向聪明,有些事情稍微融合贯通也就很快想明白了,联想到之前胡子来的事,她大概也猜出来这三叔公为何偏帮她大伯家,于是上前一步也扯了个笑脸,道:“这是合规矩了,可是不合法吧!”   此话一出,顿时惊得大家抽了一口气,三叔公是最德高望重的族老,村子里的事只要他发话了,大家都是一应照办,没有人敢质疑他的权威的,这也太大胆了吧,就连季母也连连摆手,让她不要再说下去。   季秋白心里叹了口气,季母千般万般好,就是性子太软太胆小了,身体原主人也是,老实沉默寡言,遇到欺压也不会反抗,怪不得之前她们一家子一直被压迫着,日子越过越差。不过现在换了她来当“季秋白”,她绝对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出现了。   三叔公手中的拐杖重重一顿,止住了议论纷纷的村民,浑浊的眼珠子紧盯着季秋白冷哼一声问:“哦,这哪里不合法了?!”   季秋白朝季母安抚性地笑了笑,道:“其实刚刚三叔公也说过了,现在是新社会,新社会最讲究什么,大家应该都知道吧,如果不知道还可以去外面的宣传栏看看呢,咱们村子近来不是天天喊着口号宣传么,这可是法律都规定死了的东西,”季家村地处偏僻,经济也欠发达,至今还保留着很多旧时的观念和规矩,但时代终究是在进步的,一些新观念新想法也是时候走进大家的认知里。   众人面面相觑,有好事的已经跑出去看了。   村支书却看着从容不迫的季秋白,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他本来以为对方就是个无知小丫头罢了,他叹了口气站起来打断了季秋白接下来的话:“既然这样,你们两家自己决定人选吧。”   季秋白满意地笑了,果然是明白人。   刘彩和季有财一阵愕然,刘彩更是急了,她的如意算盘打得正好,哪甘心就这么被打断,正要说点什么又一次被季有财拉住了,她气急败坏地看着自己男人,季有财朝她努了努嘴,示意三叔公。两人不愧是夫妻,只是一个眼神,刘彩马上明白了丈夫的用意,这是要把三叔公当枪使,他们坐等渔人之利呢。   三叔公真的气得吹胡子了,厉声问村支书,“规矩呢?这要把规矩放在哪?”   村支书开始觉得头疼起来,对方是德高望重的族老,自己也不好让他没脸,无奈地摆摆手,正要说点什么,刚刚跑出去看宣传栏的人回来了,大声叫着:“是男女平等,好大的字。”   众人又开始议论起来,一些爷们很不以为然,当然这是因为女人没话事权这个观念已经在他们脑海里根深蒂固,虽然经常说什么现在男女平等的,但谁放在心上,但一些大妈大娘们心理却开始有一种微妙感了,平日里她们也听说了要男女平等什么的了,但说得比做的还好听,实际上还不是一样,哪家要生了个女儿还不是哭丧着脸,说香火要绝了,村里什么大事还不是没她们女人说话的地方,还有季有富家小儿子才十来岁,小孩子懂什么事,不是摆明欺负人家嘛。   三叔公气得不轻,他没想到这丫头片子会拿他之前的话来堵他,但他总不能矢口否认自己打自己脸吧,只好重重地敲了自己的拐杖,常年的威严让众人顿时安静了下来,“既然有法可依,那就按着去做吧,反正我老头横竖大不过国家去。”言下之意在指季秋白用法律来压她,不尊老。   刘彩有点不忿,但季有财拉紧了她的袖子,示意她别说话,她想了想,这只是他们计划中的一部分而已,成不成对下面的结果都没影响的,他们可是掌握了最有力的依据,何必咬着不放耽搁时间,早点把小山头的归属权弄到手才是正经的,于是也就闭嘴了。   村支书终于松了口气,清官难断家务事他今日算是见识到了,道:“好了,下面开始吧,有财,你说说,你们家孩子怎么带着这么一群家伙在有富家的果园子……”那个“偷”字到底没说出来,“还被大伙逮了个正着!”   季有财马上摆出一副冤枉死了的样子,大声道:“村支书,这话可不能乱说啊,咱们在自家果园子里干啥不行。”   季秋白在旁边冷笑,“自家园子?!大伯你不是还没睡醒吧!”心下却暗暗算计起来,对方果然是有备而来的,只是不知道对方要使什么招数。   季有财脸一沉:“大侄女,你就是这么和长辈说话的?”   “尊敬长辈也是要看情况看场合的,难道人家都要夺我家财产了,我还得陪着笑脸!”季秋白毫不客气地讽刺道。   季有财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感情到了这地步你们还是不肯认清事实!”   季秋白只觉一阵恶心,“大伯也别把自己想得那么高尚了,无非就是想把我家小山头阴了去,有话就说吧,掩掩藏藏看着就让人生厌。”   毫不客气的一句话,人群里就有人不小心笑出声来,季家的小山头是季父指定留给小儿子的,这点村子里几乎所有人都知道的,可现在季有财口口声声说是他们家的,这不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嘛,真当大家是傻子啊。   季有财一噎,恼羞成怒了,也干脆不废话了,直接道:“三叔公,各位族老,乡亲们,大家都知道我爹当年临死前把小山头指定留给了我弟,这老人家的遗愿我们做儿子的自然是没异议的,可大家不知道的是,我爹生前曾经借了隔壁村冯凡达家两万块钱,说好五年还清,如不能还清就拿小山头抵债,这双方可是立了字据按了手印的。”   季有财这些话犹如在平静的湖面投入一块巨石,惊起巨大的波澜,众人如炸了窝的蚂蚁一般你一句我一句说起来,这可是两万块啊!还有冯凡达,不是隔壁村有名的混混么,前些年才被抓到监狱去了。   季母在旁边喃喃道:“怎么可能,公公一直没说过!而且这都过了多少年了……”   三叔公和村支书重重一咳,大家骚动的心只得压抑了下来,两人示意季有财继续说。   季有财得意洋洋地和自家婆娘交换了个眼色,继续道:“大家也应该知道,冯凡达家本来就只有他一个人,前些年他出了点事,吃公家饭去了,就一直没来讨债,可人家现在出来了,还把欠条保留的好好的,前些天就直接讨到我家来,让我们要么还他两万块要么把小山头的地契交出来,我一看那字据,我的天,还真是我爹的手印,问我娘,原来当年还真有这么一回事,可是冯凡达一直没来讨,我娘也就忘了,唉,果真是欠债的都是要还的,甭管过了多少年,可是小山头是我爹的爷爷的爷爷传下来的,这要是用来抵债给了人家,我怎么对得起列祖列宗,我就是砸锅卖铁也得把钱还上啊,因此好说歹说让冯凡达宽限了我两日,弟妹一家是指望不上的了,我找亲戚朋友借遍了,硬凑了两万块才把字据拿回来!”   众人又是一遍哗然,两万块,季有财居然出了两万块钱把字据赎回来。    ☆、16捏造(二)   九十年代初天朝经济是已经开始逐渐发展起来的了,尤其沿海地区,万元户什么的也已经不算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了,有些地方甚至还出现了“万元不算富,十万才起步”的说法,但对于分布在欠发达地区兼位置偏僻落后的季家村村民来说,一万块已经是一个巨大的金额,十万更是一个天文数字,因此,在听到季有财轻轻松松地就拿出了两万块,在场的村民无不震惊了。   季有财非常享受众人投放在他身上震惊加羡慕的眼光,手从上衣的兜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发黄的小纸条儿,“字据我已经带来了,于情于理,小山头都应该是我们家的,之前没声张只不过是我们看弟妹一个寡妇带着三个孩子不容易,不忍心,但实在没想到我们一片好心却喂了狼,到头来感激不但没得着一句,还生生成了别人眼里的恶人,大家说,这叫我们怎么忍得,本来我们家就不容易,上有老下有小的,赎回字据还欠了外债,日子就更是苦哈哈了,但一直以来我和我婆娘再苦也只硬撑着,只望弟妹一家能和和美美过日子,但没想到……没想到……”说着说着季有财眼眶适时的红了一圈,把堂堂一个大老爷们被逼无奈几乎落泪的形象饰演得入木三分,最后擤了下鼻涕,再道:“所以今日借着各位族老和村支书还有各位村民的面,把这事儿说清楚了,我相信公道自在人心。”   一番话可谓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围观的村民被震到了,但也更兴奋起来,山旮旯的地方一向没什么娱乐,稍微八卦点的话题都能被大家茶余饭后讨论个遍,更何况这可算的是年度最大的八卦了。   就连季秋白也几乎忍不住要为对方叫一声好,好个阴险小人!演唱俱佳,把生生把自己演成了一个受害者赚同情!这脸皮不够厚还真做不出来!她自然不信什么劳什子欠条,首先她爷爷不是那么靠谱的人,其次季有财说自己用两万块把欠条赎了回来,呵,依她大伯母一毛不拔的性子谁信!   季秋白冷眼看着这一切没作声,她还在等最佳的反击时间。   村支书和三叔公以及其他族老交换了眼色后,三叔公开口让季有财把字据拿给他看,待拿到手后,又马上从兜里掏出自己的老花镜仔细端详起来,看完后又传给其他几个族老看。   众人的眼光都紧紧地盯着他们,等着他们发话。   半响,所有的族老都看完了,几人小声交谈了几句后,三叔公摘下老花镜语气非常肯定地开口宣布:“虽然没有签名,但这的确是季大的手印。”   众人一阵哗然,季母几乎要瘫软在地,季秋白让季秋磊赶紧扶着季母,自己则把视线盯紧了她大伯一家,然后果真让她发现了季有财和刘彩都松了一口气然后露出志得意满的笑容,这下她更肯定其中肯定有蹊跷了。   “三叔公,我想请问一下,”季秋白清咳一声,终于出声,议论纷纷的众人马上停了下来看她,这证据都有了,这大妹子还要说什么?   刘彩更是直接道:“三叔公和几个族老都鉴定过字据的真伪了,难道大妹你还有所怀疑?   季秋白微微一笑:“不,我没有任何怀疑族老们的意思,只是有些疑问想弄清楚而已。”   三叔公用眼睛斜她,慢斯条理地道:“有什么问题就问吧?”   季秋白也不和他绕弯子,直接就问:“敢问三叔公和几位族老,是凭什么认定那手印就是我爷爷的。”   三叔公哼了一声,把欠条举起来,指着那手印道:“你爷爷右掌心有一颗痣,这是老一辈都知道的事儿,你自己看看这掌印!”   季秋白定睛一看,的确是一个明显掌心有痣的掌印,但向来欠条只听说过按手指印,哪用得着按整个掌印的,她皱了皱眉眉头,这是第一个疑点,另外,她眼睛上上下下逡巡着整张欠条,没有放过任何一个缝隙,欠条背后好像有字,季秋白眯着眼睛想要看仔细,当真的看清那些蚊子般的字时,瞳孔一缩,这是?!   “三叔公,能把欠条给我看看么?”季秋白压抑住开始狂跳的心,问道。   刘彩和季老太同时出声反对:“不行,要是被她拿到毁了怎么办?”   季秋白笑了一声:“啊嫲和大伯母这么说就不对了,三叔公和各位族老都在,还有这么多乡亲在场,我会这么傻去毁了字据吗?”   三叔公横了季老太和刘彩一眼,显然对两人此举也非常不满,这不是怀疑他的权威吗?!   刘彩只好改口道:“那就由你看呗,反正这字据族老们都看过了,也不怕你赖账。”   季秋白没理她,她此刻全副心神都放在三叔公递到她手上的字条上。   半响,在众人的焦急的眼光下,季秋白抬起头,脸上露出了胜券在握的笑容。   季有财和刘彩看着季秋白脸上的笑容,心里忽然升起一丝不安。   三叔公觑着季秋白,眼里闪过一丝不屑:“看完了?还有问题?!”   季秋白朗声道:“秋白还真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三叔公。”   “说。”   “首先第一点,大家都知道的,欠条从来打的都是手印,所以这掌印实在有点让人怀疑,”季秋白看着季有财不服气的脸,话一转:“当然,少见也不见得没有,虽然我有点怀疑是有人利用我爷爷掌心有痣这点来做文章,毕竟我爷爷也不在了,这掌印也很难验证真伪,那我们姑且当它是真的吧。”   季有财脸上露出得意,这是要承认了么!   “但是,”季秋白加重了语气,看到她大伯又竖起了耳朵假装镇定的样子眼里闪过一丝冷笑,“我更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这字据上只写了金额,连个日期也没有,啊嫲,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爷爷是什么时候跟冯凡达借的钱立的字据?”季秋白把矛头转向了季老太。   “这……”季老太显得有点慌,倒是季有财提醒她了,“娘,不就是爹去的前一年吗?!”   季老太如捣蒜般点头:“对对对,看我老糊涂了,就是你爹去的前一年,我记得还是腊八的那一天。”   季秋白眼睛闪过精光,“啊嫲、大伯,你们真的确定?”   季有财和季老太交换了个眼色,然后一同点头,“确定。”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爷去的那一年是83年。”季秋白道。   三叔公在一旁附和,“对,我也记得,是壬戌那年。”   “那也就是说这字据实在82年立的了。”季秋白继续道。   季有财不耐烦了,直接道:“你到底要说什么,赶紧说,别兜这兜那的。”   那我就不客气了!季秋白提高了声音,掷地有声地道:“大伯,你撒谎,这字据是你捏造的!”   “你胡说!”季秋白话音一落,季有财、刘彩和季老太马上气急败坏地跳了起来,异口同声地道。   围观的村民傻眼了,这唱的又是那一出,这也太戏剧化了吧!   “我胡说?!”季秋白冷笑,用手指着字据,铿锵有力:“你们看看,这上面的字是什么?!”   众人都伸长了脖子想要看个仔细,季秋白举着字据绕了一圈,让大伙看个仔细。   这时,人群里一个年纪比较小的爷们疑惑地开口道:“这些字读起来怎么那么熟,好像一首歌来着,是吧。”说着他问身旁的爷们。他身旁的青年则直接哼了起来:“我早已为你种下,九百九十九朵玫瑰。”   “啊,我想起来,《九百九十九朵玫瑰》,邰正宵的歌,三胖家天天放着磁带呢。”   季秋白笑了,她认得那两个男的,一个是村东的季子元,一个村西的季东来,两个人在村里都比较有名,放弃种田去合伙搞服装生意,结果还真发了财,让村里人生生羡慕。   季有财和刘彩面面相觑,问:“什么什么玫瑰的?”   三叔公等族老和村支书也疑惑地看着他们。   季子元嗤笑了一声:“你这老古董哪晓得,这可是今年的劲歌金曲,街头街尾都放着呢,嘿,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季秋白适时地开口:“对,就是今年刚出的新歌,所以我请问大伯你,这新出的歌歌词怎么会出现在我爷爷十几年前的欠条上呢!”    ☆、17相亲(一)   季秋白质问的话音一落,众人便有志一同地点头,然后目光都看向了季有财一家,虽然他们大部分人不像那些小年轻的懂得什么劲歌金曲,但至少听懂这歌是今年才有的,但却神奇地出现在十几年前的欠条字据上,这也太神了吧!想来唯一的合理解释就是这字据作假了!   被众人紧盯着的季有财手脚开始有点慌乱,这字据的真伪他自然是最清楚的,但他实在没想到这么快被看出了破绽,心中忍不住暗骂自家婆娘,最重要的东西居然随随便便弄了张,却不想自己当时反复检查字据时不也没能看出问题来,他眼神四处乱瞟着,不敢落在季秋白身上,但嘴上却兀自强硬地道:“这……这些字说不定是后面被人家加上去的,而且这些字也不一定就是那些歌词,说不定就是凑巧而已,”说着好像要竭力说服自己似的,十分郑重肯定地对大家点头道:“对,应该是这样没错,反正这字据真的假不了,我娘可以作证,族老们也都查验过了。”   刘彩和季老太也在旁边开口帮腔着。   三叔公和其他几个族老听了开始有点不是滋味了,特别是三叔公,季有财此举无疑是把他们推到了风口浪尖上,要是待会查明这字据是假的,那他们族老的脸面往哪里放,权威又何在,以后还怎么让村民们信服?!奈何刚刚他们已经说过这字据是真的,再改口风就不好了,这么想着几位族老看着季有财的脸色都带上了一丝黑沉。   季秋白不慌不忙地接过季有财的话茬并赞同地点头,道:“大伯说得对,真的假不了,不过,同样的,假的也真不了!”   她一字一顿地看着季有财,季有财惊得心头猛跳。   “大家请再仔细看看,这些字是印刷上去的,绝对不是人为手写上去的,”季秋白举着字据又绕了一圈,“另外请看这张纸的边缘,有撕掉的痕迹,字有点模糊,但隐约还能正宵两字,因此我绝对完全有理由相信这张纸是今年印刷出来的,如果大伯你们还是不肯承认,我们可以去申请专家检验的,现在科技发达,完全可以验得出来。”季秋白先是条理有据地分析了一通,最后还下了一剂猛药,只要对方心里有鬼,绝对不敢接招。   果然不出她所料,她大伯一家已经开始乱了阵脚了,季有财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大侄女分析得也有道理,我想可能是这其中有什么误会,要么这样吧,我先去找冯凡达再了解一下具体情况咱们再做商量。”   季有财也算是使得一手好伎俩了,晓得先把问题揭了去免得现场被季秋白直接戳破,然而再精明的人也耐不住猪队友拖后腿。   他婆娘刘彩再一次把猪队友的精神发挥得淋漓尽致,对众人道:“对,冯凡达什么样的人大家都知道,说不定就是他捏造的这字据来骗钱,这天打雷劈的混蛋,咱们家的两万块啊!”话到了最后,几乎没带上一丝哭音。   季有财额角青筋忍不住暴涨,冲着自家婆娘大喝一声:“你说什么话呢!”   刘彩狠狠地吓了一跳,然后便满脸委屈地看着她丈夫,她这还不是为了他们一家!   季秋白几乎没笑出声来,这大伯母还真是蠢得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为了撇清自己马上就把队友卖了,这冯凡达是什么人,坐过牢的黑社会混混,与这样的人合作本来就是与虎谋皮,现在把责任都推到了人家头上,人家会这么轻易罢休,到时候不管对方使什么手段,都够她大伯喝一壶的了,自作孽不可活啊!   季有财瞪了自家婆娘一眼,现在他们一家是说多错多的了,还不如什么都不说,赶紧把这事揭过去才是上策。   季秋白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季有财的打算,她可不打算就这么轻易放过他们,这些贪得无厌的人不让他们长点记性,以后还是会后患无穷的:“不过我好像记得大伯说过啊嫲是记得有这笔账的。”   季有财脸色一僵,拦住了想要说话的季老太,道:“可能是你啊嫲记错了,毕竟时间过了这么久,老人家忘性大。”   这么一大笔欠债,说是记错了谁信,况且季老太的人品平日便是有目共睹的,这么折腾一通下来,大伙还不明白季有财一家的真实意图就怪了,一些看不过眼的村民已经开始小声地你一句我一句指责起季有财一家来。   季秋白嘴角扯出一个嘲讽的笑容,感情是老年痴呆呢,“大伯您不是已经给了冯凡达两万块吗,这字据是假的,冯凡达这是诈骗,已经触犯法律了,我们赶紧报警吧,不然钱就追不回来了。”   季有财此刻的心情是恨不得掐死季秋白,冯凡达一向心狠手辣可是好相与的,况且他本来就是和冯凡达合起来谋夺小山头的,报警岂不是也把自己往枪口上撞吗?!   季秋白觑着他的脸色,继续道:“况且这一次对方是冲着我们家小山头来的,虽然说这一次不成功但难保没有下次,为了以绝后患还是报警最好。”   季有财黑沉着一张脸没作声。   这时季老太在旁边插嘴道:“报个啥子警察,这是误会,老太婆想起来了,你爷当年的确是借了钱不过后来已经还了,有条子为证的,我现在才想起来那条子被我压到箱底了,等下回去就找出来给你大伯让冯小子那讨回两万块钱,有条子在不怕他不还,他要是不还咱们再让警察同志来办呗。”   季有财松了一口气,忙附和道:“对,都是乡里乡亲的,咱们也不好把脸皮撕破。”   季秋白没想到季老太还有些急才,这样她倒不好在穷追下去了,不过她目的也已经达到了,经过这一次,她不信她大伯还敢打小山头的注意,而且冯凡达那也够她大伯一家喝一壶的了!   ————   冯老太和冯富贵得到消息赶到季家村时,这件事已经暂告一段落了。   虽然从季家村人绘声绘色的描绘中得知最终凭着自己大孙女的聪明才智识破了对方的阴谋,但冯老太心里还是挥散不去地忧虑,她深深地觉得季有财不像是会那么容易死心的,他们之所以有恃无恐地不就是凭着有季老太撑腰,而自己女儿一家孤儿寡母没人出头么,要是自己女儿家有了支撑门楣的男人,他们是不是就会收敛一点呢?!   冯老太越想越觉得自己想得有道理,女人一辈子的依靠不就是男人,然而她很快又犯起难来,自己女儿快50了,身体常年抱病,还有三个孩子,最大的都17岁了,改嫁可能性几乎为0,招郎上门也不可能,都不是十八岁黄花闺女了,这不是让人笑话么,这要如何是好呢?   冯老太想了两天两夜,结果倒真让她想出一个主意来了,就是给她的大孙女季秋白找个婆家!   虽说季秋白今年才17岁,但这年头农村人普遍结婚早啊,当地农村女孩子一般十九二十就嫁人了,要是超过24岁还没结婚那几乎是难以想象的,她大孙女今年17岁了,先找好人家订婚,待过个两三年就把酒席办了,这不正刚刚好,冯老太越想越觉得这主意靠谱,她性子一向风风火火的,打定主意后就绝对不会拖泥带水,于是很快一边在村子里开始向别人打听着哪家想要娶媳妇的,一边寻思着过两天得了空就和自家女儿说去。   ————   儿子回来了,顾母是又喜又愁的,喜得是儿子难得回来一次,高高壮壮的,旅途的风霜也没能掩盖他的英气;愁得是,这孩子今年24了,却一点结婚的念头也没有,和儿子同岁数的儿子都能打酱油了,自家儿子却连女朋友都不见谈一个,这么下去,她什么时候才能抱上孙子?军区里女性稀少,她是不指望儿子能在军区里找到老婆的,所以这一次儿子回来她是打定了主意让儿子去相亲,连女方都已经找好了,不过儿子打小就是个有主意的,还是个犟脾气,万一不乐意直接跑回军营去怎么办。   然而出乎顾母预料的,她和儿子顾绍说了自己的安排后,儿子居然点头答应了,喜得她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她儿子多么优秀出色她是知道,这么一来,她的媳妇茶不远了!    ☆、18相亲(二)   虽然在假期当中但多年在部队养成的习惯还是让顾绍早早就醒来了,绕着尚笼罩在清晨雾霭中的村庄跑了一圈,滴滴的汗水,从他刚毅俊朗的脸颊上,慢慢流淌到他宽阔的背上,湿透了军绿色的背心,沿途偶尔遇到认识的乡亲还会放缓了脚步打声招呼。   待他回到家时,顾母已经把早饭弄好摆放在院子里的石桌上了,熬得滚烫香浓的小米粥、一大盘自家蒸的大馒头还有一小碟自家腌制的萝卜干,都是最常见的农家式早饭。   两人对坐着吃早饭。   顾母一个馒头下肚后,对儿子道:“等下吃了早饭就好好收拾收拾,已经和人家姑娘约好了9点的,可不好迟到。”   顾绍脸上的表情和平常一般没多大的变化,点点头应了。   ————   季秋白今天起了个大早,趁着季母和弟弟妹妹都还没起床,到门口菜地里摘了几条新鲜的黄瓜和一把芸豆后开始做早饭。她们家和别家不一样,早饭是相当于午饭的,因为季秋磊和季秋红要上学中午是赶不回家吃饭的,都是从做好的早饭里带点到学校吃。季秋白把黄瓜切得细细的,待锅里的油烧滚后马上下锅,再放上一点蒜末炒,很快地屋子里就飘着一股淡淡的香气,芸豆用肉焖是最好吃的,而且焖得越烂越好吃的,待炒黄瓜上碟后,季秋白就把锅子重新洗干净然后开始焖芸豆,肉就是昨天她从集上买回的那些,夏天肉放不久,季母就都做成了咸猪肉。   待弄妥了饭菜,季秋白又和了食跑出去把家里养的鸭子喂了,然后又把家里地面打扫了一遍。   于是季母起来的时候,屋子里已经到处飘着早饭的香味了,养的十来只鸭子也吃饱了在院子里溜达,她掀开锅盖一看,正焖着芸豆,一股股香喷喷的味儿直往鼻子里窜。   “怎么起早了也不喊我?”季母一边把芸豆用大碟子盛了起来一遍道。   季秋白洗了把手:“让您多歇会呗,昨晚看您脸色一直不太好。”   季母拿出两个饭盒,把两个小的午饭单独留了出来,随口回道:“有什么好不好的,还不都一样。”   季秋白突然就想起一件事来:“妈,你的药喝完了是吗?我这两天都没看到你熬药!”这两天事儿太多,这么重要的一件事她居然到现在才发现。   季母手一顿,然后装作若无其事地道:“我近来觉得身体好多了就把药停了,好了,去叫磊子和小红起床吧,晚了就迟到了。”   季秋白心头涌起的一股酸涩,她何尝不知道季母为什么把药停了,这就是穷人家的悲哀,一辈子都生不起病,“妈,我知道您担心什么,可是身体才是最重要的啊,您要是有什么事,我们怎么办!我等下吃了早饭就到镇上帮你抓药。”她不容置疑地道。   季母叹了口气,想到自家快要丰收的果园子终是点了点头,她也是希望自己能身体健康长命百岁看到儿女出息成家的。   一家人吃过早饭后,季秋磊和季秋红就上学去了,季母则给冯富贵送早点去,果园子快收果了,冯富贵从昨晚开始便过来帮忙晚上守园子,白天由季秋白或者季母接手后再家去。   季秋白把碗筷洗干净收拾好后,拿出一个自家编的竹筐,往肩上一背,锁好了大门后就往村口走去。 她这一次去镇上除了个季母抓药还有别的打算,就是卖水果,这卖的自然是空间里的水果了,空间水果种类多样,以北方水果为主,而她们家果园子只有荔枝、龙眼、芒果、黄皮这几种,想要混点批发出去都不行,唯有找机会去零售,另外,她心里还有另外一个打算,就是将来在镇上找个铺位卖水果,毕竟她们家现在唯一收入来源只有小山头,果子一年才收一次,现在生活成平一年比一年高,自然得寻其他途径创收了。   为了赶时间季秋白没有走路去,而是到村口搭车,她们村子虽然偏僻,但好歹也是有一班公车会路过的。   今天并不是圩日,但集市上依旧人声鼎沸,有了上一次的经验,季秋白这一次非常熟练地找了个不起眼的拐角,把背着的筐摘了下来,然后从里面拿出小马扎坐下,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注意她,便从空间里取出苹果一个个地装进了背篓里码得整整齐齐的直到装满,这一招叫做隔空取物,还是她昨晚临时抱佛脚从那本叫做“天问”的奇书里学的,学会了这一招,她以后想要往空间拿东西还是放东西都不用麻烦了。   苹果看着水灵灵红通通的,格外喜人,外加清香扑鼻,让人不禁垂涎欲滴,很快就有一位大叔过来问价了,季秋白笑眯眯地报出了三块的价格,比市价贵了三毛,不过她并不担心卖不出去,因为空间里的苹果无论从卖相还是口感都是一流,除此以外,它们里面还蕴含着浓郁的灵气,这可是千里挑一独一份,绝对让人吃了还想再吃,只要有人买,她就不愁没有回头客。   果然,大叔没怎么犹豫就挑了几个出来让季秋白称重,有了第一个顾客后,接下来就是开张大吉了。   ————   顾母看好的姑娘是镇上一户人家的,家就住在镇上集市附近。   为了显示自家的重视,顾母不但带了一大堆的东西还特意雇了辆车代步,然后在介绍人的带领下,一行人往女方家去。   下了车,在进巷子前,顾母点了点手中的东西,然后抬头对顾绍道:“不好,漏了桌子上的苹果了。”   顾绍手中也拿着不少东西,听到顾母的话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一下,道:“漏了就算了。”   “小孩子家懂什么?”没等旁边的介绍人说话,顾母就瞪了儿子一眼,这到女方家上门相亲带苹果可是当地不可缺少的习俗,讲究的是意头,哪能说算了,介绍人也在旁边道这苹果可不能少了,少了意头就不好了,顾母抬头环顾了下四周,对顾绍道:“集市在那边,我们过去买点吧,”然后又对介绍人说:“老姐姐,您在这帮我们看着东西好了,我们过去买了就来。”   介绍人一口答应了下来,这头婚事她可比顾母还上心呢,当然她是为了她那不菲的媒人红包,女方家是非常讲究礼数的人家,可不能在这出纰漏。   待离开了介绍人的视线,顾母问顾绍道:“儿子,你老实和我说,你是不是不乐意啊,一大早的连个笑脸也没有。”   顾绍摇了摇头,他的确没有不高兴,只是也不会太高兴,因为这相亲,在他看来,就和平日在部队里完成任务一样,与他本人无悲无喜。   顾母顿时眉开眼笑的,“没有就好,我和你说,那家的姑娘是真的好,不但长得漂亮,家务活也是顶好的,妈保证你看到了也会喜欢的,而且感情是处出来,等相中了,你们再慢慢培养感情也不迟。”   顾绍点了点头,说话间,他们已经靠近了集市边。   水果摊档都在集市靠南的一边,而他们是在北边,顾母正打算绕过去时,就看到拐弯的地方就有卖苹果的,放在外面的苹果都水灵灵红通通的,格外喜人。   “小姑娘,这苹果怎么卖?”毕竟赶时间,顾母干脆不绕过去了,让顾绍原地等他,自己直接走过去问价。   季秋白刚送走一批顾客,低着头整理着散乱的塑料袋,听到声音便抬起头来,“三……”   剩下的半截话被咽回了肚子里,季秋白“腾”的一下站了起来,看着前面惊喜地喊:“顾绍!”   前面不远处站得跟个尺子一样直挺的男人不就是顾绍么,上身是黑色衬衫,下身穿一条暗绿色迷彩军裤,刚毅俊朗的面孔加上一百九十公分的身高让他在人群中格外瞩目。   顾绍听力极好,马上就捕捉到了声音的来处,一抬头就看见站在背光处的季秋白,小姑娘扎着两根大辫子,白白净净亭亭玉立的,此刻目光带惊喜地看着自己,看到自己望向她,马上笑得露出了洁白的牙齿,笑容自然而热烈,不知道为什么,顾绍的心跳突然就漏跳了一拍。   他认得对方。    ☆、19相亲(三)   顾绍冷硬的脸孔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定定地看了她几秒后便迈动修长有力的双腿,不疾不徐地走了过来,在她面前站定。   “好巧。”他以一种平淡之极的口吻说着。   相对于对方脸上一片风云不动的淡然,季秋白对于自己刚刚表现得稍微有点激动的心情有点不好意思,不过救命恩人嘛,高兴一点也不奇怪,而且说不定他们还是“他乡遇故知”呢,当然这点还有待考证,“是啊,好巧,对了,上次的事情还没谢谢你呢。”说着脸上露出一个充满了感激的真心实意的笑容。   顾绍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忽而嘴角微扯笑了,他不是那种会大笑的男人,但嘴角扯出的淡淡痕迹却已足够让人心悸,“举手之劳而已。”   季秋白有些看呆了,咳咳两声移开视线掩饰自己的失态,然后看到了一直站在旁边饶有兴致看着他们的顾母,猛地拍了一下脑袋,“大娘,不好意思,把您忘记了,您要苹果是不,要多少呢,我马上给您挑,保证甜脆可口。”   顾母一直打量着眼前的季秋白,她最清楚自己儿子的性子,从小到大就似乎没有什么特别感兴趣的,脸上百年不变的面瘫脸,今天却对着这小姑娘露出她这做娘也难得一见的笑脸,太阳改从西边出来了么?!   季秋白今天穿了件蓝底白碎花短袖以及黑色洗得开始有点发白的长裤,扎了两根漆黑油亮的大辫子,是非常典型的乡下女孩打扮,虽然穿着打扮显得有点土气,但人看着却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加上好不矫揉造作的动作表情让顾母一看就心生好感。   “那就麻烦你给我挑六个呗,娃子,你和我们家顾绍认识的?”顾母笑眯眯地问。   我们家顾绍?这就是顾绍的母亲?季秋白一边干净利落地从背篓里挑出六个个头大灵气充沛的苹果,脑海里一边快速地闪过以前顾绍提到自己母亲时掩饰不住痛苦的脸,“是啊,大娘是顾绍哥的娘是么,顾绍哥可是我的救命恩人,要不是他,我哪还能站在这卖苹果。”对着顾大娘季秋白不好意思直呼顾绍的名字,显得自己特别没礼貌似的,于是在顾绍后面加了个哥字,希望对方不要觉得她自来熟吧。   顾绍则在听到“顾绍哥”三个字时,眼神微微眯了起来,不动声色地看着她,但也没出声阻止。   苹果很快就挑好了,季秋白用大红色的塑料袋装好,递给顾母,“喏,大娘,您看看满意不。”   顾母把袋子推了回去:“大娘相信你的眼光,不过还没称呢,你称了看看多少钱?”说完又问:“大娘要怎么叫你呢?还有顾绍救了你,这是怎么回事?”   季秋白坚定地把袋子又推了回去,“我叫季秋白,季家村的,随便大娘怎么叫都可以,这苹果您就收下吧,我哪能收您的钱,本来顾绍哥救了我我应该好好报答的他,不过,”她略显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咱家也没什么好东西的,也就些果子拿得出手,所以大娘您就收吧,只要不嫌弃就好。”   坦诚的话语让顾母对季秋白的好感度又上升了好几个度,明白对方的坚持她也就不推辞了道:“这苹果又大又水灵,大娘喜欢还来不及呢,那就谢谢你了啊,”说着又用手肘拐了下旁边的儿子,“还不谢人家小白。”   季秋白汗了一下,小白,这听着怎么这么熟悉呢?她想起来了,蜡笔小新的那条狗也叫小白o(╯□╰)o   顾绍没说话,深邃的眼神落在季秋白身上,看得她一阵不自在,忙扯开了话题,“只是几个苹果,大娘那么客气干嘛,要是喜欢吃,我下次再给您带,您要是想吃别的荔枝龙眼什么的只管开口,我家果园子有的是,到时候给您亲自送去。”   一席话让顾母高兴不已,转而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儿子:“谢谢都没有一句,这苹果可是等下你相亲用的,要是成了,小白也算是你的媒人之一了。”   相亲?!季秋白被惊了一下,再次看向面无表情的顾绍,然后觉得有点囧囧的,好吧,没想到顾绍也是需要相亲的,不过光靠那张脸,必定一次搞定啊!忽而就起了玩笑之心,对着顾绍道:“顾绍哥,加油啊,争取早点把嫂子带回家。”   顾绍淡淡地瞟了她一眼,然后转身。   季秋白:……(我只是开个玩笑啊喂!)   “小白,就先不和你聊了,我和你顾绍哥赶时间,下次有机会再聊了,或者你以后得了空也可以来大元村找大娘话叨的。”顾母挥着手道   “好嘞。”季秋白声音清脆地应了一声,看着两人走远。   ————   介绍人早就等急了,看到顾母和顾绍回来,道:“您可总算回来了,咱们快点进去吧,这女家该等急了。”   虽然买苹果耽搁了一点时间,但其实距离两家约好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左右,顾母心里倒不很着急,当然作为男方比女方殷勤点总是没错的,也能对方看看自家的诚意,于是笑笑道:“让葵大姐您等急了,咱们就进去吧。”   介绍人早就恨不得心里长双翅膀飞进去了,但为了不让对方看出自己内心的焦躁,仍旧露出一个笑脸:“好嘞。”   三个人进了巷子,介绍人带头,顾母和顾绍并肩走。   走了大约5、6分钟,介绍人葵大姐在指着前面的一家,“就在前面拐弯的地方,咱们快到了。”   顾母定睛一看,只见三层的青瓦白墙,比旁边的低矮瓦房显得气派多了,此刻对方门口围着一些人很是热闹,说话间就已经有人迎了上来。   “哈,来了么,快请进。”来人是个四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满脸笑容热情地招呼着他们,并且要伸手来拿顾母手上的东西,“顾嫂子,我来拿就好,您里面坐。”   说着一个和男人差不多岁数的女人也迎了上来,亲亲热热地挽过顾母的手,道:“顾嫂子您可来了,里面坐。”说着拉着她往里走。   顾绍态度冷漠地看着中年男人,可惜对方似乎没看到一般,还上前一步热情地喊:“小顾,您可来了,好久不见。”说着抓着顾绍的手握了握,自来熟的哥俩好。   顾绍淡淡地嗯了一声,眼神落在对方的手上,对方马上放开了手,然后又摸向裤袋就要递烟,顾绍瞥了他一眼,淡淡地道:“我不抽烟。”   对方的动作僵住,表情讪讪的,又挤出一个笑容:“不抽烟好啊,你们当兵的就应该讲究身体质素,哈哈,来,里面请。”   顾绍进到里面客厅时,顾母已经坐在主位上了,旁边有好几个和她年岁相当应该是女方长辈的陪着她说话,下首是一个大概20出头的年轻姑娘,烫得略卷的头发,瓜子脸,还抹了点口红,肤色白皙,穿着目前最流行款式的粉色连衣裙,脚上踩了一双印花的松糕鞋,笑得很是温柔,想来应该是今天的女主角了,在看到顾绍进来时,脸便红了个透,忙低了下去。   顾绍淡漠的视线从女孩身上扫过落在了顾母身上,顾母放下手中的茶杯,站了起来,笑着道:“顾绍,来,过来和大家认识一下。”   两家人简单地认识了一下后,顾母拉过下首年轻女孩的手,亲亲热热地问道:“方妮是吧,多大了?”   方妮红着脸道:“21了。”   “还在上学是么”   “嗯,在京城大学读大二了。”   ……   一番问话后,顾母对方妮还是挺满意的,长得漂亮,家境不差,家教良好,还是大学生,配自己儿子是足够的了,然而再看一下满屋子坐着的人,尤其是刚刚在门口就迎了上来的中年人,对比介绍人之前和自己说的,便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她怎么觉得这家人热情得有点出格。   女方母亲邓谷华看着沉吟不语的顾母,心中有点着急,便使了个颜色给自己的兄长。   中年男人也就是邓谷发会意,呵呵笑了一声,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然后对顾母道:“这都半天了,还没让俩小的认识认识呢。”   顾母一拍脑袋,笑了下,“瞧我这记性,一看到方妮就欢喜得连大事都忘了。”   邓谷华听着这句话心里松了下。   顾母拉着方妮的手,指着顾绍道:“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儿子顾绍。”   ————   卖完两背篓的苹果后,季秋白估计了下时间没再从空间里拿苹果,而是把东西收拾了一下便直奔镇上唯一的药店。   季母的病由来已久了,没办法根治就只能一直喝中药调养着,以前季爸还在时,家里很大一部分收入就是投到这里面,导致一家人常年都处于拮据状态,甚至常常三个孩子的学费掏不起了,季爸就只能去学校找校长让校长先垫付着后面再还,所幸他们三姐弟所在学校的校长人好,每次都会答应,才免了他们辍学的可能。   季秋白现在手上有了钱心里底气也多了,一口气就让药店抓了三个月的分量。把药包都放到背篓里,季秋白又直奔市场,果园子快收果了,这段时间她肯定没空再来镇上,所以得多买点肉回去做腌肉吃。最后她共割了五斤的五花腩,这些肉够她们家吃很久了,另外她还要了一副猪大肠,好几跟大骨头,想起上辈子吃过的辣子肥肠和猪骨浓汤米线,季秋白就口水直流,说来她真的好久没吃过了。   这些东西总共花了她差不多40块钱了,捏捏手中装钱的布袋,季秋白暗想,这钱真的太不禁花了,看来她还得再开源挣钱。   从市场出来时经过一个菜摊时,季秋白看到居然有卖莲花的,就停了下来看了一下,不过这些莲花看着不像是好品种好品质的,其中还有好些焉了吧唧的,季秋白转身想离开,但居然听到了一把微弱的声音可怜兮兮地在喊:“不要走,救救我。”   季秋白身体猛地顿住。    ☆、20声音   转身环顾四周,人群川流不息,沿街小贩热烈地招徕着来往的路人,并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季秋白怀疑自己听错了,拔腿欲走,然后那把声音又出现了。   “别走,我在这,呜呜。”声音娇娇嫩嫩的,仿若婴儿。   季秋白这一次马上敏感地捕捉到了声音的来源,只是?看着一地儿焉了吧唧的兰花,再看看兰花的主人——一个大约五十来岁满脸沧桑的大叔,她不会是出现幻听了吧。   想起自己目前拥有的空间和算是植物系的异能,季秋白蹲下身子,仔细地看向地上的兰花。   大叔马上热情地招呼道:“小姑娘随便看,这些兰花都是咱家自己种的,买一盆放在家里,每天浇点水就能活。”   季秋白点了点头,注意力又放回到地上的一盆盆兰花里。   很快地,那把娇娇弱弱的声音再次响起,“求求你,救救我。”   季秋白顺着声音目光精准地放在右前方的第三盆兰花上,奄耷耷的,根部有点发黑腐烂,叶子发黄还蹭了不少的泥巴。   卖兰花的大叔顺着她的眼光看去,忙道:“哎,这盆长坏了,妹子看看其他的吧,诺,这几盆都是顶好的。”说着把几盆花开得正盛的推了过来。   季秋白摇摇头,“没事,我先看看,”说着伸手小心翼翼地抚上那盆兰花的叶子,将上面沾到的泥巴一点一点地抹去,然后那把微弱的婴儿般的声音再次传到她脑海里,“好痛,好渴,好饿,我要水,我要呼呼,痛痛飞走……”。   季秋白吓了一跳,勉强维持住脸上的镇定,收回手,暗想以往是她主动用精神力感受植物的心意情绪,但这棵兰花居然能开口说话,直接把自己的意愿传递到她的意识里,不会是成精了吧?想到自己曾经从那本“天问”里看到空间使用者的精神力不同,可以不同程度感知植物思维,季秋白似乎探到一点苗头,难道是她的精神力有了进展,看来她今晚真得好好翻翻那本叫“天问”的书了。   想到这里,季秋白再次把手放到兰花身上,听着那把细嫩的声音喊着好痛好渴,她心里默念不痛不痛,我这就带你回去,然后打算掏钱,却猛地发现一股乳白色的光晕顺着自己的手指慢慢的进入兰花体内,指尖很快传来对方愉悦的情绪,还伴随着对方欢欣鼓舞的声音:“好舒服,痛痛飞走了。”然后又有一种舒服的感觉从指腹传到,渐渐蔓延全身。   顾不得思考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变化,季秋白当机立断抱着兰花站了起来,“大叔,这花多少钱,我要了。”再不走,兰花的外观估计要起变化了。   大叔并不是个黑心商贩,道:“这花长坏了,你买回去估计也活不了多久的,要不挑其他的吧。”   季秋白笑笑:“没关系的大叔,这花只是肥料下重了,烧坏了根,俺回去多浇点水就是。”   季秋白异常坚定,大叔只好作罢,他倒也实在厚道,只报出一块钱的价格,现在市面上一盆普通兰花的价格大约在4-5块之间,一块钱也就是收个本钱和花盆钱了。   季秋白把一块钱递给大叔后马上放下身后的背篓把那盆兰花放了进去,就在放进去的一刹那,兰花根部的黑色犹如电影慢镜头一般慢慢褪去了,然后像是焕发出新生一般,取而代之的是充满了生机的勃勃绿意,叶子也一扫之前的奄奄一息,变得饱满绿莹,摇曳生姿。   季秋白看得眼睛都直了,忍不住伸手去触摸兰花的叶片,马上就听到了兰花愉快地喊着谢谢,话里还带着淡淡的害羞之意,她不禁笑了。   果园子的果树改造尚需要空间溪水的帮助,这一次只是自己用手摸了一遍而已,难道她现在已经可以通过精神力直接改造植物了?疑点还有很多,想要参透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季秋白把心中的疑惑暂时压了下去,然后把背篓重新背上,飞快地往家里赶。   ————   而另一头顾绍的相亲,此刻是两个主角独处时间。   方妮忍不住偷偷打量对方,瘦削的侧脸、剑眉浓黑,鼻梁高挺还有那宽厚有力的臂膀,再想到母亲和自己说的对方的家庭背景,心中满意极了,不禁暗暗羞涩起来,一张白皙的瓜子脸羞得火辣辣的,眼神欲语还休地看着顾绍,这个时候,男方应该主动点吧。   顾绍被对方欲语还休的眼神弄的略感烦躁,不要以为他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他早就把对方的小动作看在眼里了,对方先是带着一番探视和考量估算,而后似乎觉得满意了才露出带着崇拜羞涩的眼神,虽然他对结婚这事儿并不太在意,但也不想随随便便找个功利心那么强的女人,更何况在看到邓谷发时,他已经把对方三振出局了。   “我想我们不太合适。”顾绍清冷的声音打破了两人独处的安静,他虽然性子淡漠,但也不是个不顾及他人情绪的人,不过有些事情还真的是必须当面说清楚,免得纠缠不休的,尤其在感情上面。   方妮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满脸愕然地看着对方,对方看不上她?这怎么可能?!她几乎喊出声来,她舅是镇长,镇上大大小小的事都是她舅说了算,有钱有权,人脉宽广,而且她家家境富裕,她本人不但家教良好还长得漂亮,还是大学生,这年头,能有多少女孩读大学,一向只有她挑人的份哪有人挑她!   方妮勉强压抑住心头涌起逐渐的失望和怒气,露出一个得体的笑容,问:“那我可以问问为什么吗?”   顾绍淡淡地道:“不合适就是不合适,没有为什么。”有些话说得太白就过了。   方妮觉得有点恼怒,“那你是觉得我配不上你了?”   “方小姐不必妄自菲薄,你很好,只是不太适合我。” 顾绍再道。   方妮觉得自己的自尊心被伤害到了,忍不住怒气道:“我不接受这个解释,我到底有哪里不好让你看不上了,论权利人脉,我舅是镇长,论家境,我爸经营着好几个工厂,我是我们家的独女,以后这些还不是我的,而且我还是大学生,品质兼优,……”   顾绍打断了她的话:“我再说一次,你很好,但不适合我。”说完转身往客厅的方向走。   方妮来不及喊他,只能跺跺脚,满脸失望地跟上。   ————   季秋白回到家时已经过了响午了,家里面没有人,季母到果园子看着去了。   她走到墙角把背篓放下,然后把里面的东西依次往外掏,首先便是那盆已经重新焕发升级的兰花,季秋白把她放到了窗子边上,她探视过了,兰花虽然有了明显的自主意识,但也只能说些简单的句子,譬如好舒服谢谢我还要。   安置好兰花后,季秋白从背篓里拿出季母的药包放到了厅子里墙边的矮脚柜上,然后把买的肉和骨头都拿了出来,夏天天气酷热,肉是放不久的,她要先把它们处理好。他们村子离镇上远,很多人家去买东西都会一次性买多一点的,包括肉,肉存放不了就做成腌肉。季秋白扎起袖子,到厨房把肉都洗干净了切成肉条,然后用锅炒花椒盐,等凉透后就均匀地撒到肉条上,再把肉条用力搓,直到变成暗红色,最后把搓好的肉条放在家里用来放置腌肉的陶缸里,搬到厨房阴凉的角落,这样一来,这些肉就能存放一段时间了。   等做完腌肉后,季秋白终于有时间到空间里了,她反锁了家里大门,然后直接回到房间里,往床上一躺,心里默念,然后下一刻便出现在空间小楼面前。    ☆、21收果(一)   根据“天问”记载,精神力分三个阶层,从低阶到高阶,可以根据精神力程度的强弱,不同程度地感知世界万物,精神力从入门到低阶最后到高阶主要靠意识的修炼,而她之前误打误撞地给兰花疗伤便使得精神力正式踏上了修炼之旅,以后精神力就会随着不断修炼而增强,修炼的方式也各种各样,但这并不等于修仙,修仙是感应“天亦有道”,炼天悟道,以求达到自身强大,长生不老之途,精神力只是一种意识形态,书中还罗列了修仙的入门到飞升各种心法口诀……   季秋白小心翼翼地合上因年代已久略显破烂的蓝皮书,脑海有一把声音在激烈拉锯中,一个说修仙好啊长生不老永垂不朽,而且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说不定还能照拂家人;一个说修仙之途渺茫茫,君不见连空间原主人最后也魂飞魄散在九重天外了,太平盛世的平淡过小日子也罢。   最终季秋白理智的天平暂时倾向了后者,修仙有风险,投资一生需谨慎,还是看定再说吧。   空间里之前种植的三棵荔枝树成熟掉落的果子越来越多了,季秋白不得已把一部分搬到小楼正厅一个角落里,当然这并不需要她亲自动手一点一点地搬,只一个意念就够了,这也是精神力带来的好处之一,而且通过归位果子也能修炼自己的精神力,她从一开始只能指挥得动一个到最后是无论多少都能一次归位了。   从空间里出来,季秋白拿出干农活专用的小背篓,然后把大门一锁就往自家果园子走去。路上遇到不少村里人,季秋白不卑不亢地接受众人审视的眼光,一些认识的大叔大婶还搭上几句家常话,这种态度倒是引得之前一些觉得这女娃子不省事太厉害了的村民开始改观并且理解起来,想来没了爹娘也不顶事自个不泼辣些也不行。   季秋白来到果园子时,季母正拿着个小簸箕扒拉着一些果树下已经被晒得干枯的杂草,待小簸箕装满了就提起来把杂草倒到一个角落边,那里已经堆了一座小山似的了,只待把火一烧化作灰烬到时候用来肥沃土地。   “妈,我来。”季秋白放下小背篓,上前抢她手中的小簸箕。   季母把小簸箕抓得死死的不放手:“妈自己来,这活儿又不累。”   季秋白哪敢让季母继续,赶紧道自己买了好几根大骨头来熬汤,骨头还在厨房的洗碗池里放着等她回家去弄,不然天气这么热今晚再回去弄就要臭掉了。 于是季母听了马上紧张地表示自己回去弄。   季母走后,季秋白松了口气,从小瓦房里找出一个火柴盒,把已经堆成小山似的枯草点燃,很快地,枯草便开始燃烧起来。她任由枯草烧着没再理,然后把几袋肥料从小瓦房的角落里搬了出来,她今天要施促梢肥,快要收果了,在这之前施点促梢肥,可以培育适时健壮的结果母枝,这是关系到次年能否开花结果最重要的一次肥。   汗流浃背地忙乎了一个下午,季秋白也才完成三分之一的任务,太阳已经完全沉入地平线了,夏天夜晚一向来得比较晚,倒是燥热去了一大半,她估计应该有7点了,不过她还要等她舅冯富贵过来接班才能走。   冯富贵今天来得有点晚,他到时大概有八点半,脸上带着一股兴奋,看到季秋白便道:“大妹,明天有一个收果的张老板要过来看看,要是看上了马上就能收,多少都要。”   季秋白马上惊喜起来,“真的?那价格怎么定。”   “人家张老板说了,要先看看果子的质量,不过我听说了,我们村冯大虎家的荔枝卖了荔枝一块五,龙眼一块六,黄皮一块,咱家的果子可比冯大虎家的好多了,肯定不止这个数。”冯富贵喜滋滋地道,妹子家这次总算能苦尽甘来了。   季秋白心里快速地算了一笔账,虽然小山头果树硕果累累,但果树数量不多,而且有结果的只有三分之二左右,有三分之一还处于生长期,算它8000斤的果,每斤一块五的价格,那就是一万二,扣掉一直赊着的肥料和农药钱一千块,还有林林种种的成本支出算一千五百块,纯收益也就是在九千五左右。那可就比一个普通家庭一个成年劳动力全年总收入还要多了=口=也许今年她们有望还掉一些外债以及过个好年了!   季秋白露出个满意的笑脸,“舅,那张老板明天什么时候来。”   “9点,人家直接开车上来。”   季秋白:“那我明天早点过来,今晚就辛苦舅您了。”   “哪的话,你赶紧家去吧,这里舅舅看着就行。”   季秋白点点头,提起小背篓跟冯富贵挥挥手就往家的方向走。   ————   正值晚上7点多快到八点的时间段,忙了一天的农家人这个时候才彻底闲下来,吃过饭洗过澡后大部分人会拿着把大蒲扇搬了个小板凳在自家门口乘凉顺便和邻里邻居的话唠上几句,都是一些家长里短邻里八卦,哪家丢了只鸡,哪家生了个儿子,哪家要娶媳妇等等。顾母和顾绍一前一后地往自家的房子走,一路上不断地看到熟人,顾母和别人搭着话,偶尔回头叫顾绍,让他叫人问好。顾绍跟在顾母身后,虽然脸上没有多大的表情变化,但凭着俊朗英气的面孔、军人的挺拔身姿以及温和的态度,赢得了不少大婶大娘和小媳妇的赞美,甚至还赢得了一些大小姑娘的欢心,不断有人红着脸偷偷打量着他。   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巷子里后,好几个大婶大娘马上八卦地聊了起来。   “我听说了,这顾家的儿子现在可出息了,在军队里当大官呢,就连镇长看到了都得巴结他。”这是上元村最为八卦的劳大娘。   众人顿时惊叹起来,在她们心里,这镇长就是最大的官,堪比旧时代的皇帝,这顾绍比镇长还大,那得是多大的官啊!   劳大娘这时脸上带了点神秘,压低了嗓音:“还有啊,你们知道么?”   众人均摇头。   “我听说了,这顾大嫂子今天是带儿子去相亲的,相的就是镇长的外甥女!”   众人俱是一惊,纷纷问是真的不。   劳大娘双目一瞪,声音也提高了一个度,“当然是真的,我还能说假话不成,我家二狗子亲口告诉我的。”   此话一出,大家顿时信了个九成,这劳大娘的小儿子二狗子可是在镇上当官吃公家饭的,听到消息应该不会有错。   “那顾小子可真走运了。”   “那成了么?”   “肯定成啊,娶镇长的外甥女,这可是打着灯笼也找不着的好事,我看着顾家还不得马上答应。”劳大娘无比肯定地道。   众人也觉得是,均是满脸羡慕。   然后,一个大婶开口酸溜溜地道:“没想到顾家这外来户真本事了,养了个这么出息的儿子,赶明儿我也得把我家狗蛋送去当兵才行,不指望他当什么大官,给我找个好媳妇我就烧高香了。”   劳大娘看了她一眼,嗤笑一声,真以为她们家狗蛋放个屁都是香的啊,也不让她那终日在村子里游手好闲的儿子照照镜子。   这边众人各种八卦揭过不提。   顾母进门还没来得及吃上一口水,便问顾绍,“那邓谷发是干什么的?”   顾绍给她倒了杯水,才道:“咱们镇镇长。”   顾母惊了一下,忽然想到某个不太可能的人,便问:“咱们家小门小户的,他一个镇长这么巴上来是不是……?”后半句话没说出来,但顾绍知道她想要说的是什么:“这邓谷发我之前在帝都见过一次,至于和那个人有没有联系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和方家做亲家是不行的了。”   顾母点点头,她也有这个意思,这邓谷发这么上赶着怎么看都有点玄乎不靠谱,有些事情她还是可以分个轻重的,“既然这样就算了,我明天再帮你去问问葵大姐,看看她手头上有没有其他适合的,咱们家要求也不高,只要勤快体贴就好。”   顾绍无所谓地点头,反正他这次回来的目的就是娶个合母亲心意的媳妇。   母子两人商量完毕,顾母正要去做饭,这是门外传来一把声音,“顾大嫂,在家么?”   顾母一听,“哎,在呢,”然后回头和顾绍说了一句,“是村东头的古大娘,我出去看看,你先洗把脸洗个澡的,我等下在做饭。”说完便往外走。    ☆、22收果(二)+入V公告   顾母回来的时候,顾绍在厨房里忙活着,一米九的个儿让本来就狭窄非常的厨房显得十分拥挤,虽然手上的动作和自身冷硬的气质非常不符,但却一点违和感也没有,想来也是做惯了的。   顾母进来后小厨房更是连转身的余地都没了,她赶紧把儿子打发了出去,然后自己接过做饭的活儿,手脚麻利地淘米洗菜下锅。   顾绍没走开,双手抱胸倚着小厨房的竹门和顾母说着话   “你古大娘听说了你相亲的事,是来问有没有成的,要是没有就给咱们介绍个女娃子的,”顾母麻利地把几个小花椒剁碎撒到腌好的鱼肉里,道:“是她一个老姐妹的外孙女,季家村的,说我们要是有意的就去相看相看。”   季家村?顾绍脑海里飞快地闪过一个自然明媚的笑容,不禁有点失神。   顾母用菜刀大力敲砧板:“想什么呢?”   顾绍回过神来,脸色一片平静,摇头:“没什么?”   “大娘的面子不好拂了,而且听着是不错的,咱们就挑个日子去相相看呗,要是相不中葵大姐手上还有好几个不错的女孩。”   顾绍点头。   ————   季秋白背着小背篓回到家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她弟在门口左右张望着看到她马上眼睛一亮,迎了上来,“姐,今晚怎么这么晚?就等你吃饭了,还有,阿婆来了。”说着拿过她手中的背篓。   季秋白任由他拿走小背篓,随口道:“和舅聊了一下收果的事,阿婆怎么来了?”   季秋磊本欲拿着小背篓往屋里走,听到这里,高兴地问:“舅怎么说,有人要来收果了么?”   季秋白点点头,他马上欢呼起来,一秒也不肯耽搁地提着小背篓跑进家里,看来是想要快点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其他人。   季秋白跟在他后面慢慢走进去,家里那个不到十瓦的小灯泡已经亮了起来,灯光晕黄晕黄的照得房子有些荒凉的感觉。   屋子里,季母一脸犹豫地看着她老母:“这个,大妹还小呢,现在就找门口是不是早了点?”找门口是他们这的方言,意思相当于谈婚论嫁。   冯老太一脸不赞同:“农村女娃子哪个在20出头不嫁出去的,要是没嫁出去指不得被人家戳着脊梁骨骂呢,我当年像大妹这年纪,你哥都会爬了,还有你自己不到二十不也嫁了么?”   季母自然知道老娘说得有道理,但她还是没点头,其实她私心里是还奢望着等家里好起来了就让大妹再去读书的,大妹书读得那么好,不应该被困在这么个小地方的。早早结婚成家岂不是一辈子就要被拖累了。   冯老太对没作声的季母苦口婆心地:“当然我也不是让大妹一下子就结婚,而是先相看相看,要是看对眼了就把婚订了,等相处个两三年,感情处出来了就领证摆酒席,这不是很好么?!你自己也知道,自从女婿去了,这个家几乎都是大妹一手撑起来的,除了家里生计还得应付你那虎狼一般的婆婆和大伯一家,她一个女孩子容易么,但凡你们家里有个男人说话你那婆婆和大伯也不至于这么欺负上门,可是磊子还小,在村子里说不上话啊,要是给大妹说门亲事,以后有什么事外孙女婿帮着出头别人也说不出一点不是来。”   季母表情开始有点松软,冯老太趁热打铁:“而且相看大妹的那户人家我也打听清楚了,虽然是外来户,但家里人口关系简单,不算大富人家,但儿子还很出息,在西南军区当兵,据说官儿不小,连镇长都赶着巴结他,想把外甥女嫁给他,不过人家没看上,他老娘也是个性子和软好相处的。”   季母眼睛一亮,然而很快又黯了,道:“人家连镇长的外甥女都看不上还能看上大妹,而且咱家这环境……”   冯老太摆手:“人家说了,不求大富大贵,只想找个性子好勤劳爱家的姑娘,论这些,咱家大妹哪样不是顶好的,咱们家也不图人家什么,只要他对大妹好就行了。”   季母考虑半响终于答应了下来,她知道自己这么做到底还是委屈了女儿,但也实在是没办法了,家里虽然现在有了一点起色,但还是过得很窘迫潦倒,还有一堆外债,自家最值钱的小山头还时时刻刻被人惦记着,小儿子和小女儿也还小,她但凡有另一个门路,也绝不愿委屈了女儿的。   季秋白洗过手后,踱步到了厨房,妹妹季秋红正看着火烧开水, “妈和阿婆呢,不是要吃饭了吗?”   季秋红往灶里填了几块木头,抹了把汗回头道:“在房间里吧,阿婆刚刚说有话要和妈说,把妈拉到房间去了。”   说话?说什么?季秋白心里浮现一丝疑惑,“那我先把菜端出去摆桌子了。”   季秋白端着一盘咸肉炒土豆往厅子走,正好遇上了从房间里出来的季母和冯老太,“妈,阿婆。”   “大妹回来了?”冯老太笑眯眯地道,垫着小脚过来要把她手中的菜接过去。   “我来就好。”季秋白连忙护着菜道。   一家人围着饭桌吃饭,晚饭是简单的咸肉炒土豆,凉拌青瓜、鸡蛋炒西红柿,以及煲的浓浓的大骨头汤   冯老太夹了块咸肉往季秋白碗里丢:“吃多点,看你现在瘦的,你舅和你说了收果的事了?”   季秋白细细咀嚼着嘴里的先肉条,点头:“嗯,明天就有人来看了,要先看过才定价格,不过舅舅说了,价格不会低。”   一句话说得季秋磊和季秋红等欢呼起来,嚷着收果那天就不去上学了,要去帮忙,就连季母也是喜上眉梢的,忙活了一年总算到了收获的时候了。   晚饭过后,冯老太就回家去了,季秋磊和季秋红分工合作地你收碗筷我来洗,而季秋白则被季母叫到了房间里。    ☆、23收果(二)     为了省钱,季母的房间里只点着一盏煤油灯,晕黄的灯光忽明忽暗地跳跃着,衬着季母一脸的欲言又止。   季秋白在床沿坐下,抬头看见季母一副有话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的纠结样子,奇怪地问:“妈,你怎么了?”   季母把房子里唯一的椅子拉了过来,坐在季秋白面前,伸手摸上她的清秀光洁的脸庞,半响叹了口气,道:“大妹,妈有件事和你说一下。”   季秋白心中打起了擂鼓,笑了下:“什么事这么严肃的?”   季母斟酌半响,终于开口:“刚刚你阿婆和我说要给你找个好门口。”   季秋白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找门口的意思就是找婆家,于是整个人顿时囧了,虽然她心里年龄30+了,但她这具身体连成年都没有啊,现在就说人家会不会太摧残国家幼苗!   季母看着女儿发愣的样子,有点不安,继续道:“你阿婆看中了上元村一户人家,儿子在部队上当兵,家里就一个寡妇娘,人口简单,家里环境也不错。”   季秋白回过神来,哭笑不得的:“妈,我才十七,哪用得着这么早嫁人。”   季母:“十七也不小了,村东头司机荣家的女娃子不是你同学么,人家前年就说了人家,今年年底就要出门了,妈也不是要你一下子结婚,而是先说好人家,等岁数到了再出门,乡下女娃子都嫁得早,咱家这样的情况等你20岁再来打算就晚了,到时候还能找着什么好男人,你的一辈子就完了。”季母思想传统,认为女人一生最大的幸福就在男人身上,要是嫁不出去那一辈子就完了。   季秋白虽然是半路杀出来的,但也知道这个年代的女孩子,特别是农村女孩子,不但读书少,像她这样能读到高中的一个村子里一个巴掌就能数过来,这也是季爸当初不顾村子里人劝铁了心砸锅卖铁也要把孩子供出来的结果,而且还嫁得早,过了20岁还不说人家,闲话就一堆堆的各种难听,嫁人后要是不马上生儿子,在背后流言更是能把你的脊梁骨戳穿。   季秋白沉默不语,季母就趁热打铁,继续道:“按说他们儿子当兵的一年到头都在部队上,也没几天在家,女儿嫁过去纯粹就是给他伺候寡妇娘,但你阿婆打听清楚了,做娘的岁数不高,好手好脚的,而且虽然是外来户但家里坏境比很多人都好,儿子不但长得相貌堂堂又是个有出息的,在部队上当官,连镇长也得给几分面子,所以很多人都争着想把女儿嫁过去,要是你们成了,不说对咱家有多大的好处,起码将来也能照拂一下你弟弟妹妹。”   季秋白汗了一下:“人家条件那么好,哪能看得上你女儿啊,咱们没必须去讨个没趣。”   季母不在意地道:“好不好咱们见了再说,再说了,我听你阿婆说,人家不在乎媳妇娘家怎样,只要性子好懂得勤俭持家孝顺长辈,论这些谁能比得上你。”   季秋白看着季母殷切的眼光,到嘴边的拒绝又咽了下去,她哪里不明白季母的心意,她们家的环境差是有目共睹的,寡妇门前向来是非多,而且家里没个男人在村子里连话也说不上,被欺负了也只能吃暗亏,季母是想给她说上一门有面子的亲事,这样一家子在村子里腰杆子才能挺直,而且也觉得家里这样的情况拖累了她,不早点打算等过了20就难找满意的婆家了。其实季秋白很想对季母说不用靠男人,她们的日子也会好起来的,而且时代会变,女人的幸福也不只有男人才能给,但她心里也清楚这些就算说出来了也说服不了季母的,毕竟这些对她们来说都是虚的。   季秋白最终还是点了头,喜得季母见牙不见眼的:“那我明天就回了你外婆,两家约个时间。”   季秋白心中一阵别扭,不过已经答应了她也就不好随便反悔了,到时候见招拆招吧,见个面就当安了季母的心。   ————   第二天季秋白起了个大早,吃过简单的早饭后提前小背篓带上一顶草帽就往果园子赶,今天有人要过来看果,她得早点过来准备着。   农家人讲究的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虽然时间还尚早,但已经不少人在自家田地忙活着收菜摘瓜了,都是要赶批发市场的早市的,季秋白一路走过去,还能看到不少熟知的叔伯婶母。   到了果园子,季秋白把带来的早饭递给冯富贵,因着今天有人过来看果,所以冯富贵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季秋白一来就家去。   冯富贵坐在瓦房门前的灰地板上,快速地嚼着几个玉米饼子,一边指着墙角那边枯草烧尽留下的草木灰:“大妹,把那些草木灰都撒到树根上,昨晚割的那些先摊开来晒,等干了再烧。”   季秋白点头,麻利地拿起小簸箕去扫灰,然后一点一点地盖到附近果树的树头上。   “对了,我今儿早在园子走了一圈,摘了好些苋菜,就放在瓦房炕上,你记得带回家。”冯富贵拿过旁边的水壶,仰起脖子喝了一大口,玉米饼子太干了。   苋菜是比较常见的野菜,凉拌入口爽滑,煮汤汤味鲜淡,很多人看到了都会随手摘回家做菜的。季秋白点头,两人这样拉着家常话,很快到了和对方约定的时间。   对方是开着一辆白色小货车过来的,车子沿着长满草的石子路直接开到了她们家果园子门前,除了张老板自己,还带了好几个人,男的女的都有。   张老板是个长相精明的约四十来岁的中年人,一下车就热情地握着冯富贵的手,直说您好您好,让冯富贵这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农家汉子一下子受宠若惊的。   双方打过招呼简单认识了下后,就往果园子里走。   如今季家的果园子经过季秋白一番改造,早已不复当初荒凉稀拉的样子,替而代之的是一片生机盎然,杂草被除得干干净净,所有的果树都修建得整整齐齐的,挂满了丰收的果实,不时还能看到蜜蜂嗡嗡嗡地在枝头徘徊,空气中混合着泥土味道与果实的芬芳。   张老板一进来眼睛明显就是一亮,绕着园子走了一圈后脸上更是笑意连连,季秋白拿来果杆,每样水果都摘了不少下来,让众人尝鲜。   荔枝皮薄光泽娇红,张老板剥开一个,马上就露出了饱满晶莹如玉的果肉,看着非常喜人,他往嘴里一送,一口下去,清甜滑腻饱满多汁的甜爽感觉立刻充盈在口腔,不但如此,果核还非常的小,几乎全都是肉了。   “好荔枝!”张老板赞叹了一句,顺手又拿起第二个,“听说这果园都是你在打理。”他看着季秋白道。   冯富贵马上插话道:“张老板,不是我自夸,我这外甥女可是个能干的,虽然是女孩子,但这园子都是她一手一脚打理起来,论起种果这活,很多经验丰富的果农也比不上她。”憨厚老实的面孔满满的自豪。   张老板呵呵一笑,“厉害,厉害,□果然说的对,女子也能顶半边天呢。”   季秋白厚着一张老脸淡定自若地接受了众人的夸奖,她上辈子就是研究这个的,加上神器空间在手,要是还弄不好她真得剖腹谢罪了,众人看着她虽然年纪轻轻但一脸不卑不亢镇定自若的样子,心中倒是涨了不少好感。   既然满意了,接下来就是谈价钱的事情了,双方也没太讲究,冯富贵直接从小瓦房里搬出几张凳子,然后双方坐下开始讲价钱,也由此进入了长时间的拉锯战。   张老板做水果批发十几年,眼光毒辣,自然知道好品质的果子是不愁卖的,所以这批果子势必要拿下来的,不过做生意讲究一个利,他肯定得尽量争取自己的利益了;而季秋白对自家果子质量信心十足,心里早就有一个理想的价位,而且她看得出张老板对她们的果子志在必得,因此也不肯轻易退步。   最终,谈了一个多小时,双方还是各自让了一步,定下了荔枝两块六,龙眼两块七,黄皮两块三的价格,比目前均价涨了三到五毛,可别小看这三五毛的,就这样,季秋白她们家今年估计能多收入千八百的。   最后,双方还定下了大后天摘果装车付款。    ☆、24入V第一更   季秋白晚上一回到家便宣布了卖果的好消息,一家人喜得只恨不得现在就是大后天,季秋磊和季秋红还表示那天一定要请假在家帮忙,不过季秋白没同意,卖果那天冯老太和冯富贵夫妻都会过来帮忙的,人手够了他们两个小的也帮不上什么,而且他们期末考就要到了,当然得好好上课去。   季秋磊和季秋红被拒绝了都苦着一张脸嘟起了嘴,可他们大姐向来说一不二,只好怏怏的互相安慰着那天放学一定要快点到家。   吃过饭后,季母一边吩咐季秋红拿小瓦煲帮她熬药,一边把季秋白叫到了一边。   原来,相亲的时间定下来了。   因为对方家儿子还有几天就要回部队去了,时间非常紧迫,所以两家见面的时间约在了后天,由对方上门来相看。   季秋白无所谓地点头,反正对她来说,这相亲只是走过场的事情。   但没想到第二天天还没亮透,她就被季母给扒拉了起来,迷迷糊糊地穿戴一番后又被扯到村口,然后坐上了晃悠悠的小破公车一路晃到了镇上,等她完全清醒过来时,人已经被季母和冯老太拉着在集市人群中穿梭着了。   我去,这是要做啥呢?季秋白活见鬼般看着季母拿着一件大红大绿的衣服直往她身上比划,然后和身边的冯老太相互交换了意见,比划完了又拿起另外一件往她身上比划。   看到季秋白瞪大了眼睛,季母没有停止手上的动作,笑了下,“清醒了么,看看,喜欢不。”   季秋白木着脸看季母手上那件大红大绿的衣服,心中一群草泥马呼啸而过,我去,这是唱大戏么,不过,这是干嘛了,突然给她买新衣服的!她都多少年没穿过新衣服了,之前一直都穿季母年轻时穿过的改小了的衣服。   看着季秋白迷惑的表情,冯老太笑着道:“人家明天就过来相看你了,还不得打扮打扮,买件新衣服光鲜光鲜。”   季秋白明白过来后顿感无力,扶额:“阿婆,我穿平常的衣服就行了,哪用得这么麻烦。”   这话冯老太可不同意,“这么重要的场合,穿得普普通通破破旧旧的人家还以为你不看重这亲事呢。”   季母也点头表示同意:“对,人生大事怎么能马马虎虎地糊弄过去,你平日要下地干活不修边幅邋里邋遢也就算了,今天你怎么也得听妈和阿婆的话。”   季秋白一张嘴说不过两张口,只好把自己当做木头人任由两人摆弄,拿着一件又一件衣服往自己身上比划。   最后,季母拿着一件大红色领口还绣着梅花的问她:“这件喜欢不?”   季秋略感无力地道:“妈,咱又不是去唱大戏,这件也太隆重了吧。”这老一辈的眼光怎么就那么一致呢,不是大红就是大绿。   季母一脸不赞同:“哪里隆重了,红色看着多喜气,而且你看衬得你多水灵啊。”冯老太也点头表示同意,就连卖衣服的大婶也交口不绝地赞叹着。   尽快季秋白非常抗拒那件唱大戏般的衣服,但在季母和冯老太的坚持下还是买了下来,而且还不便宜呢,要25块钱,够她们家吃两个星期的肉了,看得季秋白一阵肉疼,依着季母一分钱恨不得掰八瓣花的性子,这一次还真是割肉了。   买完衣服后,季秋白又被两人拉着去供销社买烟酒点心,买好了后又到肉台子那边买了好些肉,钱哗啦啦地出去了,看得季秋白一阵心惊肉跳的,最后两人居然还给她买了一盒现下最流行的擦脸擦手用的香脂。   这,她妈和她外婆这是下血本了么?   ————   买好东西后冯老太就家去了,季秋白和季母提着大包小包回到季家村的时候也已经是响午了,烈日当空的晒得两个人都有点蔫蔫的,从村支书家路过时,村支书的老婆季三婶跑了出来,身后还跟着好几个同村的大嫂大婶,叫住她们后,精明的目光从她们手上的大包小包掠过,仿佛不经意般问:“有富家的,这是赶集去了么,买了什么好东西啊?”   季母笑笑,“哪有啥好东西,就是些油盐酱醋。”   季三婶心里嗤笑一声,要不是她听着点风声,说不定还真会给糊弄过去,于是她刻意加大了嗓音,“有富家的,我听说隔壁上元村有人要来相你家妞子?是真的不?听说那家儿子还是在部队上当干部的?”   季秋白傻眼了,这消息传播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季母仍旧是一副笑笑的样子:“嫂子消息果然是最灵通的,啥也瞒不过你。”   “这么说是真的了?大妹可真是有福气了,什么时候来相看呢,要不要咱们给掌掌眼?”季三婶来劲了,身后的那些大嫂大婶也激动起来,你一句我一句地说起来。   季母伸手拢拢头发,笑着道:“这事儿八字还没一撇呢。”   这时,村里出了名碎嘴又尖酸刻薄的立三婶,捏着嗓子阴阳怪气地道:“哟,别是有啥毛病或者缺啥零件儿吧,不然怎么要来相你们家姑娘?”   此话一落,众人两两相觑都不做声了,季母虽说是出了名性子和软把吃亏当福气的,可要是扯上自己孩子的,她可是敢和你拼命的,只见她脸一沉:“立嫂子这话是怎么说的?!我家姑娘怎么了要被你这么糟蹋,感情我家姑娘在你眼里就只配嫁个缺胳膊腿的,说出来也不怕人家笑话!”   立三婶之前曾经上门给季秋白做过媒,是在季有富去了没多久的时候,介绍的是隔壁石头村的一户人家,三十岁的瘸腿老光棍,家里穷得叮当响,说愿意给女方3000块钱的彩礼钱,后来直接就被季母轰出去了,这事儿整个村子没人不知道的,都在背后说立三婶不厚道。   季三婶一看场面僵了赶紧打圆场:“立三家的是开玩笑呢,有富家的你别放在心上,你家大妹都是我们看着大的,是个顶好的,自然值得户好人家。”   立三婶一脸不忿有心再说点什么却被身后几个拉住了,只好咬咬嘴唇作罢。   季母盯着一脸悻悻然的立三婶脸色还是不太好,对季三婶点了点头后便转头对季秋白道:“大妹,咱们回家。”   季秋白早就不耐烦这群村里有名的长舌妇了,只是碍着长辈的脸面一直没出声,此时听到季母发话赶紧跟上。   ————   很快就到了相亲的日子,尽管季秋白再怎么不情愿,这天一大早,她就被她妈扒拉了起来,抖着那件大红梅花上衣要她穿上,然后再把自己压箱底的一条靓蓝色长裤找了出去让她换上,并且勒令绝对不许脱下来,最后还拿出昨天买的那盒香脂直往她脸上抹。   季秋白清醒过来的时候整个人已经被季母上上下下捯饬了一遍,她看着镜子里的扎着辫子酡红着脸穿着大红上衣的农家土妞,脸色无比的精彩,不过到底没敢违抗母意换掉它们,只希望赶紧今天赶紧过去。   两家约好的时间是10点钟,季母早早就把该准备的都准备妥当了,两个小的也没有上学,因着家里没男人,婆婆和大伯一家和自家关系交恶,季母就把老娘冯老太和哥哥冯富贵夫妻请了过来撑场面陪客人,也早早就到了,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眼看着10点半都过去了,对方连个影儿都没,季母和她嫂子陆荷花还有冯老太在屋子里急得开始转圈,季秋磊和季秋红还频频轮流着出去看看人到了没有。   整屋子最淡定的莫过于季秋白了,因着季母今天啥也不让她动手,她只好窝在房间里,又不能进空间就只有发呆了,完全没有即将相亲的期待和羞涩。   终于快11点半的时候,就在季秋白犹豫着要不要把衣服换掉的时候,屋外传来一阵汽车引擎的轰鸣,然后冯老太的大嗓门远远地传来:“磊子,快去喊你大姐出来,客人到了!”   然后是一阵喧闹扑腾,很快,房门的帘子呼啦一下就被撩开了,季秋磊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大声道:“大姐,阿婆喊你出去,客人来了。”   季秋白面无表情地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然后站起来扯了扯身上的大红衣,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走了出去。   出了房门,大伙都聚集到门口去了,冯老太算是老长辈,就留在了正屋里等着,看到她,指着正屋门口道:“在门口等着就好,不用出院门口。”   季秋白马上明白了冯老太的用意,在门口等着表示对对方的尊重,不出院门是作为女孩子的矜持。无数事实证明,女人太上赶着绝对是伤不起的!    ☆、25入V第二更     顾母一下了车便细细地打量着眼前的房子和环境,季家的房子是一幢土坯房,就坐落在一片稻田中间,周围用泥墩围出一个小院子,看得出主人家是爱干净的,门前被收拾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还开了不少空地种些够自家吃的菜,都打理得非常好。   季家人热情地迎了上来,顾母把眼光收了回来放在来人身上扯开一个笑容:“不好意思,半路车子抛锚来晚了。”   季母一听之前等急了的气恼顿时没了,连声说没事,一边和冯富贵将人迎进院门,一边把眼光放在了她身后的顾绍身上,身材高大,面孔俊朗,态度谦逊有礼貌,只一眼,光从相貌来说,季母是非常满意的,就连她身边的冯富贵也暗暗点头。   顾母自然留意到两人的表情,心中一笑,倒是对即将相看的女孩多了一份期待。   谁知一踏进进院门,她就眼尖地看见了一个熟人——站在正屋门口穿着大红上衣的季秋白!小姑娘眉清目秀白白净净的,可能有点紧张,手紧紧攒着衣角,脸上带着一片羞涩的笑意,一身红衣衬得她脸蛋格外的娇艳。   “小白?”顾母惊喜地嗓音响了起来。   她身后的顾绍在听到这名字后原本还有些散漫的态度立马凌厉起来,下颔紧绷,如鹰准般锐利的视线紧紧攫住前面那道身影不放。   季秋白看着来人傻眼了,我去,这也未免太巧了,她相亲的对象居然就是顾绍!!!   ————   “这么说,顾嫂子您早就认识我们家大妹了!”冯老太坐在主位上,笑吟吟地开口。   “是啊,真没想到咱们这么有缘分,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我一直觉得小白是个好姑娘。”顾母抓着季秋白白皙的小手,越看越稀罕。当初她就对季秋白非常有好感,觉得她是个勤劳孝顺知恩图报的好姑娘,只不过岁数小了点,但现下两家居然凑到一起了岂不是说明这是上天指定的缘分,虽然对方家境现下是差了点,但这不是不能改变的啊,只要一家人勤勤劳劳和和美美何愁没有好日子过,而且依她看来自己儿子对这妮子似乎也有那么一点意思,她那石头面瘫儿子难得动心一次,她这娘的怎么也得帮他把人家姑娘定下来啊。   季母也没想到这顾绍原来就是当初救季秋白的男人,现下知道了心中对顾绍更是多了一分满意,不错,是个有担当的。   冯老太人精似的,听到这句话马上就知道这事儿是成了,于是笑呵呵地道:“那顾嫂子等下可得吃了饭再走,大妹,去准备午饭吧。”   季秋白还没完全从刚刚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哦了一声站起来整个人表情木木的往厨房走。   半响,等她把灶火点着,菜下锅了,她才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不对啊,和顾绍相亲怎么了,反正这相亲只是走过场嘛,和谁不是一样?!但是按原来的节奏不是应该省去吃饭这事的么?!都相不上还吃个毛线饭!   季秋白总觉得剧情的发展完全脱离了她的掌控,她想了想,凝起精神力,然后做出一件令人发指的事——偷听!于是从正屋厅子非常清晰地传来的顾母满带笑意的声音:“你们家小白我是非常满意的。” 然后季母的声音也响了起来,“你们家顾绍我也很满意。”   满意?!千万别TAT!   季秋白简直欲哭无泪,手无无意识地翻动着锅里的菜。   “要帮忙么?”一道冷硬的嗓音突然在背后响起。   季秋白正听得专心,猛地被吓了一跳,手里的锅铲几乎没扔了,她气急败坏地回头:“你走路怎么没声音的,想吓死人么?”吼完后才想起了自己刚刚是在偷听,马上有些心虚地低头假装专心炒菜。   女孩脸蛋被灶火熏得红扑扑的,表情像炸了毛的猫咪一般可爱,顾绍眼里闪过一丝不明显的笑意,“我在你身后站了快十分钟了。”   十分钟?季秋白傻傻地看着对方,那她刚刚岂不是=□=!   “我能做些什么?”没等她回话,顾绍挽起袖子露出结实黝黑似铁杵般的小臂,走上前,站在她身旁,问。   看着对方一脸的风轻云淡,季秋白深吸一口气喝令自己淡定,指着旁边砧板上的姜蒜,道:“姜切丝,蒜捣泥,你能行不。”   其实季秋白只是说说罢了,但她没想到的是眼前的男人还真拿起菜刀有模有样地摆弄起来,麻利的动作让人一看就知道不是第一次干这活了,她顿时不知道该说些啥了。   两人都没说话,小小的厨房里很快只余柴火燃烧的噼啪声,菜刀剁砧板还有锅铲翻动的声音,气氛倒是出奇的温馨和融洽。   季秋白一边把已经把炒好了的茄子装碟,一边偷偷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对方,刚毅的侧脸,完美的下颔,表情是军人特有的古板和严肃,光凭这张脸,拉出去说不得多少女人哭着喊着要嫁呢,但是这里面不包括她啊!   “咳咳,”季秋白清了清喉咙,待顾绍把目光放在她身上后,她用商量着的口吻道:“这事,你怎么看?”   顾绍手中动作顿住,眉毛好看地拧起,“什么怎么看?”   季秋白瞪大了眼睛,“还能有什么事,不就那事。”   顾绍蹙眉,说话间带着一股不容抵抗的军人威严:“把话说清楚了。”   季秋白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提醒他:“你总不会忘记咱们现在是在相亲吧!”   顾绍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所以?”   季秋白有点无力,她总有种对方和她不是在一个频道的感觉:“你不觉得作为男方应该主动点去说清楚吗?!”去说你不愿意,你看不上我啊!!那我就自由了!   顾绍闻言继续手中的动作,依旧是那副面瘫脸,淡淡地道:“我以为我已经够主动,做得很明显了!”   季秋白( ⊙ o ⊙)啊! (有哪位大神可以告诉她她现在脑子里想的都是她的错觉!)   顾白把菜刀放好,砧板洗干净,然后回头看明显震惊了的季秋白,又道:“中国有句俗话。”   季秋白愣愣地看着他。   “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   “傻妞子端着饭碗发什么呆呢,快把饭碗拿出去给大家盛饭啊。”季母端着一盘青椒炒肉走过季秋白身边,用手肘捅捅她。   季母手劲不是一般的大,季秋白腰间一痛,马上回过神来,下意识地道:“哦,哦。”往前走了几步,又想起了顾绍刚刚那句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她去,他不会是来真的吧!再想想两家长辈的举动,季秋白后知后觉地发现她和顾绍的事儿似乎好像就这么定下来了!!   正屋厅子里,大家已经围着桌子坐好了,饭桌上摆满了农家特色的大盘菜,季秋白帮大家盛好饭后一看,只有顾绍身旁的位置是空了出来的,大家都一脸戏谑地看着她。她心中只觉一群草泥马呼啸而过,能不能别这样看着她,她压力山大啊!   不得已在顾绍身边坐下,于是大家开始起筷。   季秋白默默扒拉着碗里的白饭,终于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做食不知味,就是明明面前一大桌好吃的,但偏偏提不起任何食欲,她默默地看着饭桌上她妈、她外婆、她舅母和顾母你一言我一句地聊得非常欢乐,而她舅则和顾绍对饮老白干,她一直都知道她舅酒量海了去,但没想到顾绍也是个海量的,两人对饮了半天,顾绍脸上连一丝红晕也没有,倒是她舅已经开始说话不利索了。   咦,这是什么?季秋白看着碗里凭空出现的一片瘦肉,抬头,只见所有人都一脸暧昧地看着她,她转头看向顾绍,只见对方又夹了一筷子的茄子放到她碗里,面无表情地道:“快吃。”   季秋白:……   季母看着两个孩子的互动,心里一阵欣慰,她总怕委屈了自己的女儿,但现在看来不但对方长辈是个易相处的,这顾绍的性子也是顶好的,虽然为人沉默寡言了一点,但会照顾人而且性子也体贴,大妹跟了他也算是有个好归宿了。   一顿饭过后,两家人也不似之前那么拘束了,因着顾绍假期已经没剩下几天,于是双方就索性今天就把两个孩子的事都商量好了。   于是由冯老太出面,季家向顾母表达了两个孩子先定亲,等过些日子再结婚的意见,顾母并没有马上答应,她首先想到的是自己儿子今年都24了,而且经年在部队上呆着回不来,这样一来,岂不得还得耗上一些日子,她沉吟半响,再看看旁边儿子的脸色,终于点点头道:“也好,就先定亲吧。”   季母等人都送了一口气。    ☆、26入V第三更   接下来便是定亲的日子和送礼等事情了,农村人一向有定亲的风俗,虽然手续繁琐,但在场的几个长辈都是个有经验的,你一言我一句就把事情定了下来。因可以选择的日子不多,冯老太对着从家里带来的老黄历看了半响后终于定下了三天后为定亲的好日子。 至于送礼则更简单了,这些都是有例可循的,厚薄就视乎男方对女方的重视性,而最关键的彩礼钱,顾母直接就说了6000千块,在九几年大家普遍困难的年代,6000块的彩礼钱可是独一份,附近大小村子都找不出来一个,总的来说,季母等人是非常的满意。   季秋白目瞪口呆地看着几个长辈三言两语就把她的终身大事搞定了,嘴巴惊得半天合拢不上来,这简直就是包办婚姻啊!不过往深处想了想,她又忽然觉得这只是定亲没什么大不了的,结了婚都还能离呢,何况只是定亲,她虽然现在完全说不上爱上了顾绍,但至少她不讨厌顾绍,如果将来她势必要和一个男人结合在一起的话,她情愿选个自己不讨厌的而不是一个完全陌生的,而且感情也是可以培养的不是吗?她偷偷看了眼顾绍,发现对方的视线也紧紧地黏在她身上,深邃而灼热,她“腾”的一下脸红了,眼神飞快地缩了回去,又不真是十七八岁的黄毛丫头了,怎么就这么不淡定,季秋白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   定亲的一些细节都商量好了后,顾母提出了定亲后要季秋白上门认亲,上门认亲也是农村特有的风俗之一,就是男女双方定亲后相互到对方家住一段时间,或者可以说是婚前的磨合。对这个,季家人自然都是没有意见的。   最后,顾母从随身的包包里掏出来一个东西,拉过季秋白的手,笑眯眯地往她手腕套:“这是我们顾家一代代传下来单传媳妇的,我婆婆把它给了我,我现在把它给你,你以后可就是我们顾家的人了,再也跑不了了。”   季秋白看着手腕上晶莹通透的玉镯子吓了一跳,就算她再不识货,但也看得出这玉镯子的贵重,何况她还是个识货的,这镯子她一眼就看出了是上好的羊脂玉,黄金有价玉无价,这得值多少钱啊!她看看一脸期待的顾母,再看看一脸欣喜的家人,最后看看虽面无表情但眼神灼热看着她的顾绍,终于认命般接受了。   于是皆大欢喜。   事情都商量好后,顾母再坐了会就告辞了,她听说季家果园子明天要收果,直接就把顾绍留了下来当苦力,当然话里还有另外一层意思,就是顺便也让小两口培养培养感情,季秋白一边唯唯诺诺地表示知道,一边干脆装傻着假装自己听不出来那话里的意思。   顾母一走,季秋白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奔回房间把身上穿着的大红上衣换了下来,然后换上自己平日穿的衣服,这才觉得舒坦了一点。   她把那件红色上衣叠了起来顺手放在床头上,然后转身,却不防碰上了一堵墙。   好痛。季秋白捂着鼻子怒视对方,你胸膛是铁打的还是铜做的啊!   顾绍咳嗽一声,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你妈让我来你屋子歇歇。”   季秋白惊讶地看着对方,她妈什么时候这么开放的,他俩连定亲都还没正式下定呢!其实季秋白不知道的是,在农村,只要定亲了就几乎相当于结婚了,完全可以视作男方家的人。   季秋白在厨房里找到她妈:“妈,你怎么让顾绍在我屋子里歇脚,这多不方便啊。”   季母在洗碗,听到这句话马上笑了:“我的傻姑娘,你们都要定亲了,亲事算是板上钉钉了,你就要是半个顾家人了,哪里不方便了?!”   季秋白:“那晚上……”这才是她最关心的问题。   季母嗔了她一眼,这孩子想到哪里去了,“晚上让他和磊子挤挤,下午就把房间收拾收拾一下,里面杂物太多了,往日磊子一个人睡也觉得地儿太小了。”   季秋白总算满意了,因着屋子被人雀占鸠巢了,她也不知道自己该用哪种表情去面对顾绍,于是就不回去了,直接从墙角扒拉出她的小背篓,往肩上一背和季母打了个招呼就往自家果园子走去,谁知刚出门,顾绍就从后面跟了上来。   季秋白存心没理他,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只是一会季秋白就发现了顾绍虽然一直落在她身后,但距离一直控制得非常恰当,并不会太远让人家觉得他们是没有关系的也不会太近让她反感。倒是是个聪明人,季秋白心里暗暗赞叹着。   顾绍气定神闲地跟在某人的后面,出军人战斗的习惯,他心里则默默计算着对方的攻击值和防守值,最后得出“温水煮青蛙”似乎是个不错的办法!   两人一路走来,遇上了不少同村的叔伯大婶,大家一脸八卦并打趣着问她后面的男人是不是她的对象,农村人大多数都是直性子,并不会弯弯绕绕的,何况顾母他们来时是开了小汽车来的,这年头,小轿车还是稀罕的奢饰品,家家户户大多数最多是一辆自行车,顶多有几家比较宽松的能有辆摩托车,因此顾母他们进村时便引起了不少季家村民的注目,关于季有富家的大妹要和个部队干部相亲的消息马上传遍了整个村子,不少人还想来看热闹的,只是想要来看热闹的都被季母和她舅妈劝走了,热闹看不成现在遇上正主了,大家还不八卦个够。   季秋白没有直接承担也没有否认,大家问起只一笑而过,于是众人也就心照不宣了,纷纷道恭喜恭喜,倒是她身后的顾绍用他那张面瘫脸无比自然地接受了对方的祝贺,众人又是一阵打趣,调侃得季秋白脸上红了又红,直恨不得马上消失在众人眼前。   终于和最后一位大婶寒暄完,就在季秋白松了一口气带着顾绍拐过村里唯一的大路向进山的方向走时,她突然听到右手边似乎有人在叫她。   她扭头一看,只见喊她的是几个站在村里那棵古老的大榕树底下的小姑娘,她定睛一看,带头的还是她的老熟人呢。   刘彩凤!!   她大伯的女儿!   不,更确切的说是她大伯的小舅子的女儿!   刘彩凤本来应该姓季,是她大伯的亲生女儿,只是她大伯母的弟弟膝下无一儿半女,后来就过了给对方当女儿,这件事整个村子无人不晓,就连小姑娘本人也是个知情的!   季秋白向来和这个有着血缘关系的堂姐不太对付,当然了,不对付还只是客气的说法,用水火不容来形容应该更恰当一点。两人年岁相当又是堂姐妹,便常常是众人口中比较的对象,季秋白因着吃苦耐劳的性子加上优秀的读书成绩常常是被夸奖的那一个,成了大家口中的应该要好好学习的人家的孩子。小姑娘们年纪小都是处于爱比较的年纪自然是听不得别人比自己好的,一直被比了下去的刘彩凤几乎没一秒是看季秋白顺眼的,不但在学校里带头排斥冷落她,甚至还经常回到季家村亲生父母家来向他们的啊嫲告状,说对方怎么怎么不好,说得啊嫲不高兴了自然就会去找她们家麻烦,原身季秋白早就对这个堂姐厌恶极了,当然现在换了她,也是对这个才17岁却心眼颇多的女孩毫无好感。   “喂!叫你呢。”刘彩凤皱着好看的眉头带着那几个小姑娘走了过来,在看清楚对方身后的男人的长相后,心里便涌起深深的怎么也压抑不住的嫉妒,这季秋白怎么就这么好命!她愤愤地想,她好不容易才等到对方辍学了心里还没高兴上多久呢!   对方一点也不客气,季秋白自然也没什么好脸色:“有什么事?”   刘彩凤眼睛溜溜地从顾绍身上划过,道:“我听说你要和人家定亲了,是你后面那一个吗?”    ☆、27最新更新   季秋白没有错过对方眼中的那一丝挑衅的意味,淡淡地说:“是啊,你有事?”   刘彩凤用手掩口,娇笑道:“没事就不能找你了么,咱姐妹俩也好久没说过话了,怪想你的,”完了还对着顾绍扯开一个甜甜的笑容:“你好啊,我叫刘彩凤,是大妹的堂姐。”   季秋白先是讶异,刘彩凤什么时候给过她好脸色了,这太阳今天是是从西边出来了么,然后听到她和顾绍打招呼顿时悟了,她这是沾了顾绍的光了。   相比刘彩凤无比的热情,顾绍的反应则冷淡多了,只淡淡地唔了一声,没有像对方一样自我介绍。   刘彩凤碰了冷丁子不由得暗暗恼怒,大骂对方不识好歹,于是也懒得假装亲切了,似笑非笑地看着季秋白,道:“好了,也不耽误你时间了,我今天是受人之托来的,你还记得上学时坐你后面老扯你辫子的邓宜么,”不等季秋白点头,她又愉快地道:“他让我告诉你他有话要和你说,明天下午五点会在咱村西的大榕树底下等你。”说着眼睛掠过季秋白直勾勾地盯着她身后的顾绍,想要看对方有什么反应,可惜顾绍由始至终脸色都淡淡的,眼神甚至没往她那看一眼,从头到尾只黏着季秋白,让她好一阵气闷。   季秋白想了半天才想起哪个是邓宜,原主“季秋白”的一个男性同班同学,在原主还没辍学前最是喜欢招惹欺负她,当然现在换了她来看,应该说这是一个暗恋的故事,不过这些都和她本人无关啊,于是蹙眉:“我明天没空。”   刘彩凤心里暗骂一句就你会装,然后道:“你能有什么要紧事,不就下田干活,这些活儿什么时候不能做,邓宜找你说不定有什么要紧事呢可不要耽误事儿。"   季秋白才不管她说什么,直接道:“我明天不在家,你跟他说要是有什么要紧事,就直接去我家,我妈在家的,有什么跟我妈说就好,到时候她会告诉我的,好了,没工夫和你闲扯,我得走了,咱家的果树还等着我挑粪水去浇呢。”   刘彩凤嫌恶地掩鼻:“你说话怎么越来越越粗鄙了。”   季秋白耸肩,“没办法,天生的,咱们这做农民的哪个不是整天和屎尿打交道的。”   刘彩凤眼里闪过一丝不屑,之前对季秋白的羡慕嫉妒倒是去了七七八八,找了个当干部的又怎么样,还不是要下田和屎尿打交道,还不是得当村姑农妇操劳一辈子,而且当兵的都是没文化的粗人,脸皮再好看也改变不了这个本质,季秋白最多也就配个这样的了,而她自己,将来可是要考大学的,山沟里的金凤凰,一个当兵的干部给她提鞋都还不配呢,这么想着,刘彩凤一直憋着的气顿时舒畅了,看着季秋白也顺眼起来,不过只可惜了那男人的一副好相貌,刘彩凤又偷偷瞄了顾绍一眼,遗憾地想。   “那好吧,我明天见到他就和他说。”   季秋白点头,“那就麻烦了,”然后回头对身后的顾绍道:“咱们走吧。”   顾绍点头,然后无比自然地上前和她并着肩走。   直到刘彩凤等人的背影完全看不见了,季秋白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两人并肩走着,距离还稍显近了点,顿时有点不好意思地想拉开一点点距离,但很快地这距离又被对方扯了回来,尝试了好几遍结果还是一样,她只好放弃了,心中安慰自己反正他们现在也算是关系亲密的未婚夫妻了,走得近点也不算啥。   一路寂静,季秋白心里想着自己之前的猜想,斟酌一番后,开口打破了寂静:“顾绍哥,你现在是在哪个军区服役呢?”   顾绍看了她一眼后,突然伸手去那她背着的小背篓,并且道:“西南军区。”   季秋白被他的举动弄糊涂了,“你要小背篓干嘛?”说话间,顾绍已经把小背篓拿了过去背在自己身上,她顿时明白对方只是要帮她拿而已,顿时脸皮发烫,不好意思地去抢:“我来就好了。”   东西都到了某人手上,自然是拿不回来的了,季秋白只好把注意力放在了自己的猜想上面,“你在部队里都是做什么呢?”   顾绍:“现在在带新兵,年后就不一定了,可能会有新任务。”   “哦。”季秋白点点头,信息量还是略少了一点,她有点不敢肯定眼前的顾绍是不是就是自己上辈子认识的顾绍,毕竟这辈子,顾母是个寡妇,而她认识的顾绍的爹还好好的呢,“那你平时出任务一定要小心,免得婶子担心。”   顾绍奇怪的眼神从她关切的脸上扫过,开口纠正她:“现在要叫妈了。”   诶?季秋白愣愣的,然后马上意会过来,顿时脸蛋爆红,“这……这……”   顾绍皱眉:“你想说什么?”   季秋白这了半响,终于鼓起勇气,结巴道:“咱俩这……这会不会太快了。”   顾绍眉毛好看地拧起:“快?我本来还想结了婚再走的。”   结了婚再走。。季秋白此刻完全找不到形容词来形容自己的心情,顾绍他是有多急着找老婆。   看到季秋白小脸都纠结到一块了,顾绍无声地笑了,俊朗的面孔舒展开来要多好看就有多好看,他本来就不是一个冷漠的人,只是不爱说话性子严肃所以才常常给人一种难以接近的错觉,这一笑,倒是让他马上接了地气,变得平易近人了。   “考虑到你还小,咱们就先不急着结婚,定了亲把事情过了明面后,其他的事情等过个一两年咱们再做打算。”顾绍解释道。   季秋白犹豫了一下,停下脚步,拉住顾绍的胳膊不让他往前继续走,然后抬起头直接对上顾绍的眼睛:“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选择和我定亲还有结婚。?”   顾绍愣了一下,看到对方澄澈的眼里带着的一丝紧张,他心里顿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于是一字一句无比认真地道:“我自然是看上你了才想和你结婚的。”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补充了一句:“我以后会对你好的!”    ☆、28最新更新   这算是表白么?季秋白一愣,随即脸蛋开始发烫,有点不敢看对方的眼睛,半响,她终于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道:“你对我好,我也会对你好的。”   季秋白上辈子是个死宅,一心直扑在自己最爱的植物事业上,永远的三点一线——研究所、单位饭堂和单位宿舍,在恋爱方面完全就是个还没入门的新人,一辈子数下来接触最多的男性唯有“顾绍”,但两人本质上更接近好朋友,顶多就是她曾经因为觉得和顾绍聊得来有萌生过那么一点小心思,但还没来得及开始人就那啥了,啥苗头也扼杀了,所以可以说,她在恋爱方面经验值完全为零,她单纯觉得谈恋爱不就是你对我好我也对你好么。   仿佛小孩子似的话语让顾绍失笑,“好,我记住了。”记住了以后一定不会让你找到对我不好的借口。   ————   太阳已经快要完全沉入到山底了,凉凉的晚风开始袭来,季秋白看看了天色从小瓦房里找出已经很久么用过的竹耙,然后手脚麻利地把附近落了一地的枯枝枯树叶都扒拉在一起的,堆成一座小山,然后从小瓦房里找出一个麻袋,把枯树叶往里面塞得严严实实的,打算等一下拖回家去做煮饭的柴火,她抬头看了一眼前面架着梯子一直忙着修补小瓦房漏水已久的屋顶的顾绍,心里突然就产生了一种岁月静好,现世安稳的感觉,其实,季秋白嘴角微微上翘,如果能够这样一直平淡踏实地过下去,也是一种美好的幸福吧。   像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顾绍回过头,看到她眼睛亮晶晶的,嘴角微翘,脸上带着点满足的温柔笑意,眼神暗了暗,从架着的梯子上轻松地跳到了地上,然后把修葺的工具和梯子都收拾好搬回小瓦房。   偷看被逮了个正着,季秋白顿时不好意思起来,马上移开了视线,然后加快手中的速度。   顾绍把小瓦房的门关好,然后转身向季秋白的方向走去,看似不疾不徐,走路的速度却极快。   枯叶子有点多,季秋白使劲塞还是没能用一个袋子装下,努努嘴只好作罢,正想站起来,却发现顾绍在她身旁蹲了下来,然后伸出双手接过了她手中的活,低沉好听的声音响起:“我来吧。”   说话间,对方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朵,季秋白满脸通红地站了起来,“哦,那你来吧,我去拿绳子。”说完迫不及待地走开了,仿佛后面有人追着一般。顾绍失笑,这丫头真当他是洪水猛兽么。   冯富贵今天来的比较早,耳朵上别着未来外甥女婿孝敬的云烟,手里还提着二两老白干,进来时看到顾绍,忙道:“小顾也在啊。”   顾绍点点头,和对方打了个招呼,说话间三两下就手脚麻利地把手中的活儿搞定了。   冯富贵是越看这外甥女婿越满意,虽然严肃寡言了一点,但干起活儿来一点都不含糊,这是他最欣赏对方的一点,男人嘛,就应该少说多做。   季秋白拿着绳子回来了,看到她舅,笑着说:“舅,今天来早了。”   冯富贵忙道:“不早了,你们收拾好就家去吧,这里我看着就行,你阿婆和舅妈他们已经在你家了,明天你和她们一起过来吧。”   季秋白把绳子递给顾绍,点头:“我记着了,”然后看到她舅手上的老白干,又劝道:“舅,这酒你得喝少点,喝多了对身体不好,而且舅妈知道了又得唠叨你了。”   冯富贵呵呵一笑,摆摆手:“今天我心里高兴呢,你舅妈也允了我可以喝的。”   季秋白自然明白他为什么高兴,她两世为人,却只有这辈子才真正地感受到来自亲人的关心和牵挂,“那只能特殊今天,要是下次被我看到我肯定得向舅妈告状去。” 季秋白如是道。   冯富贵嘿嘿一笑。   ————   季秋白和顾绍回到家时,家里一片热闹,她舅妈把五个孩子都带过来了。   “表姐,表姐,你回来了?”季秋白东西还没放下,最小的那个就蹦蹦跳跳着扑了过来。   季秋白笑着应了一声,她最小的才4岁的表弟冯小海扑到她身上扒拉着她不放,看到她旁边的顾绍,马上大声问:“表姐表姐,这是表姐夫吗?”稚气又直接的问话方式让季秋白忍不住笑了。   顾绍把季秋白手中的小背篓拿了过去,季秋白总算空出手来弯腰抱起扒拉她的小腿不放的小胖子往正屋走:“哟,小海也知道什么是表姐夫了?”   冯小海歪着脑袋,黑葡萄般的眼珠子溜溜地转了转:“姑姑说表姐夫是表姐的老公,可以天天和表姐一起玩。”   季秋白汗了,她妈居然和一个什么都还不懂的小孩说什么老公。   冯小海扒拉着他表姐的胳膊,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放好东西折回来的顾绍:“表姐, 表姐,我要做你老公,我要天天和你一起玩。”   季秋白喷了,这小孩的脑回路怎么回事。   这时,她舅妈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笑着道:“大妹别理他,都闹了一个下午了,傻乎乎的。”然后又冲冯小海喝道:“还不赶紧从你表姐身上下来,表姐干了一天的活都累死了。”   冯小海撅起了嘴,但在他妈越来越严厉的颜色下终于瘪瘪嘴,挣扎着要下地,这时,顾绍走了过来,“我来抱吧。”   季秋白刚好也抱累了也就放手了。   冯小海趴在顾绍的怀里上上下下溜溜地审视了一番后奶声奶气地说:“你不要和我表姐结婚好么?”   顾绍挑眉,低头盯着小胖子:“你是要和我抢媳妇么?”   季秋白在旁边赶紧道:“别乱说话,教坏小朋友。”   “姐,妈喊你呢。”季秋磊跑了过来,看到他未来姐夫马上条件反射性地立正站好,眼神带着崇拜地喊了一声:“姐夫。”   季秋白脸一下红了,刚想呵斥她弟别乱喊,却不想顾绍无比自然地应承了下来,好吧,感情就只有她一个人觉得不正常,其他人都开始进入节奏了。   这个夜晚是热闹又开心的,季母和陆荷花两人合伙做了一大桌的菜,又打了糯米酒,甘甜香醇,就算女人也喝得,大家一起热热闹闹吃了一顿饭。   第二天一大早,所有人都早早起来了,上学的上学,其余的人吃过早饭后便浩浩荡荡地往果园子走去,一路上倒是遇到不少的乡亲,大伙儿一看这一架势猜也猜得出季家的果园子要收果了,纷纷道恭喜,季母心里高兴,腰杆子也挺得直直的,自从村子里的人知道她的女儿要和干部家庭结亲后,态度不但好了起来还热络了起来,季母现在是走起来都带风了,   说来果园子收果并不需要他们亲自动手的,收果商会自己带人或者在当地雇用一些摘果好手过来,这也是为了预防果农在收果的过程当中做手脚。他们要做的就是秤果时记账还有防止对方在摘果时随便破坏果树。简直来说,这是一个互相监督的过程。   对方按照约定的时间准时来了,双方寒暄了一下后便马上进入热火朝天的收果大战当中,几个小孩子则被打发去玩了。   虽然天气酷热,但季秋白依旧全副武装,长袖长裤头戴草帽,这是防蚊防虫的必要装备,不然一天下来,满身的包包可没地方哭去,她的主要任务就是在果园子里来回逡巡监督,顾绍则不同了,因着高大结实的身材,被那张老板请了去抬果,开了一天20块的工资。   大伙都干得起劲,季秋白转了一圈后又回到原点,刚好就看到已经来回了好几遍的顾绍正仰着头咕噜噜地喝水,一头短发被汗水湿得纤毫分明,上衣半揭起,露出了结实健美的腹肌,刚勇的硬朗之气迎面扑来。   季秋白看着不自觉地红了脸,回过神来后赶紧摇摇头晃去脑袋里的乱想,走到他身边,递给他一条帕子,“累不,擦擦汗吧,头发都湿透了。”   顾绍接过帕子就往脸上抹,语气轻松地道:“没事,我们平日在部队里每天做体能训练比这厉害多了。”   季秋白咂舌,那得是多变态的训练方式啊。   因顾绍是领人工资的,两人也没多聊,一会就各司其责去了。    ☆、29最新更新   人多力量大,整整一天,到夜幕降临的时候,所有的果子都已经装好车等待出发,摘果的工人也陆续从工头那领了工资散了,于是喧闹了一天的果园马上很快安静了下来。   小瓦房门前被摆了一张方木桌子,屋内的灯泡则被拿到外面悬挂在门板上,晕黄的灯光照得附近的果树影影绰绰的。   季母让冯老太带着几个玩疯了的小孩先家去,余下的人都等最后的着结算果钱。   “荔枝共3001斤,龙眼总2856斤,黄皮攻3121斤,”张老板带来的两个小会计分工合作,一个扒拉算盘珠子,一个按计算器,很快就把数目报了出来。   季秋白看着自己经过计算后记在小本子的数目,点头表示一致,荔枝一块八,龙眼两块,黄皮一块三,她飞快地算出了总额——15171.1元。   “荔枝一块八,龙眼两块,黄皮一块三,总货款是15171.1元。”其中年纪较大带着小眼镜的会计拿着个小本不紧不慢地道。   季秋白再次点头,得到肯定答复的张老板马上招来了出纳,按面额不同依次摆放把几叠钞票放在了桌子上面,这年头支票的概念普及得还不到位,大多数生意做得稍微大点的都会带着个出纳,付的都是刚从银行拿出来的现钞。   冯富贵和陆荷花两父亲常年种瓜菜卖,对于辨识钞票的真伪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只需摸一摸便知真假,所以季秋白早就和他们说好了要他们收钱。   钱货两讫后,张老板吩咐身边的助手去通知可以出发,转头又笑得像尊弥勒佛似的对他们道:“你们家的果子不错,希望明年还能和你们合作。”张老板近年一直极力找人脉走关系想搭上对外出口的路子,今年总算是有了路子,但水果的质量也不能忽视,而这一批水果是他目前最为满意的。   陆荷花一向精明,马上就接口道:“那明年张老板可别忘了过来转转。”   “一定,一定。”张老板哈哈一笑。   两拨人再客气了几句后张老板便带着车队匆匆走了。   此时天色也越来越晚了,今天大伙累了一天,都是满脸的疲色,特别是季母,虽然脸上满是笑容但也掩饰不了,季秋白看着心都悬了起来,暗想之前想的为母亲调理身体的打算必须要尽快提上日程了。   冯富贵和陆荷花还想着把东西收拾好了再走,不过被季秋白马上就否决了,说自己明天再过来收拾。季母马上在旁边搭了一句:“明天还要到镇上买些定亲用的东西呢。”   季秋白一顿,下意识地看顾绍的方向,对方正拿着一个大扫帚在扫垫果筐底余下来的包装纸,似乎没听到这边说话,“那我过几天再来收拾也一样嘛,您看您脸色都白得瘆人了,先回去休息吧,记得让磊子或者小红帮你熬药。”   冯富贵夫妻也注意到了季母的脸色,都吓了一跳,赶紧催着季母回去了。   三人一走,果园子里就更安静了。   季秋白把桌子收了起来放回到小瓦房,出来时顾绍已经把地面都收拾干净了,正伸手要把小灯泡从门板上取下来,她赶紧叮嘱了一句:“小心别碰到下面的线,有点儿漏电的,你等一下,我去把灯关了,”说着走过去,拿起角落边的小背篓,伸手去掏手电筒,然而把小背篓翻遍了都没找到,“坏了,忘记带了。”   顾绍:“没事,我小心点拿进去好了,”他个儿高,完全不用踮脚就轻轻松松地把灯泡拿了下来。   季秋白只好点头:“那你小心点。”   今天晚上没有月亮,小灯泡被拿进去后外面很快陷入了一片黑暗中,不过因着精神力的原因,季秋白倒是还是可以看得清楚周围的景色的。   “走吧,”顾绍很快出来了,走到她身边拿过她手中的小背篓然后很自然地牵起她的手,“有点黑,我带着你走。”   季秋白下意识地想要抽回手,却被攥得更紧了,挣脱不得于是她在黑暗中不可抑制地脸红了,其实她看得很清楚的有木有!!   两人回到季家时,其他人都在等着他们回来吃饭,而吃过饭后顾绍就家去了,后天就是他们两家定亲的日子,要做的事情还很多呢,而冯富贵一家再坐了一会也告辞了表示明天再过来,季家地儿巴掌大,就算想留下来免得来回折腾也不行,只因实在挤不下。   季秋白在回房间睡觉前去了一趟季母的房间,进入时季母正在捣鼓着她屋子里那个掉了漆的樟木箱子,“妈,怎么还不睡?”   季母把箱子锁好,把钥匙别在自己腰间,然后回过头来:“在把今天卖果的钱放好呢。”   季秋白来找季母正是因为这钱,她在床沿边坐下,问:“妈,咱家具体欠着人家多少钱啊?”   说道这个季母就开始发愁:“你明婶子家有两千,村西的二狗叔有500,还有你舅的一千五,磊子和小红学校校长八百,肥料钱也欠着一千。”   季秋白算了一下,一共五千,额,果园子的收入一下子没了三分之一了,剩下那点钱要撑到明年果园子再收成几乎不可能啊,吃饭要钱,上学要钱,买肥料要钱哪都要钱,唉,“不管怎样,还是先把人家的钱还了吧。”   季母点头,“妈也是这么想的,咱们果园子这次大丰收,村子里所有人都看着呢,要是不还指不定就会有人在背后戳咱家的脊梁骨。”   季秋白:“剩下钱找个时间去镇上信用社存着,放家里不安全,放箱子里要是被蟑螂咬烂了怎么办!”   季母倒也赞成:“等忙过你的定亲再说吧。”   季秋白迟疑了一下:“定亲要做些什么的?”作为一个冒牌农村妞,她对这些农村习俗完全不了解。   季母笑了,“也没啥特别的,就是大家在一起喝喝酒,吃吃饭,拉拉话,认认亲,然后一些礼节要注意一下的,现在太晚了,我明天再和你说,你先去睡吧。”   季秋白点了点头。   夜深人静,虽然非常累,但季秋白还等身边的妹妹睡着后便进入了空间,找到那本医集。因为上辈子并不是科班出身,尽管她之前有费心思去研究那本医集,但进度还是不快,只能慢慢的学习之,望闻问切什么的都还是浮云,不过她倒记得季母的药方子,都是一些温补调理的中药,一般用于身子亏损得厉害的女性。方子是没问题,但季母多年服下来却不知道为什么没什么效果,季秋白从医集里找到对应药物的记载,琢磨着每一味药的药性,很快发现问题出在了哪里,季母的药方子里有一味是人参片,是整个药方子发挥作用的关键,要求是上好的人参片,但好的人参价值不菲,以她们家的环境又怎么吃得起,只能以普通参片代替,因此也就发挥不了什么作用了。   季秋白马上便想到了小楼前的药圃,里面就有上好的人参。另外,医集上记载,空间里的药泉具有非常高的治疗价值,在病人治疗的同时以泡药泉辅助治疗,效果更佳。   看到这里,季秋白一直担心季母身体的念头终于放了下来,既然已经找到了原因,她到时候偷偷把季母药包里的人参片换掉就好了,而药泉水就更好用了,农村家庭哪家不是自己烧水洗澡的,虽然现在是酷夏,但季母是受不了凉必须洗温水的,她到时候烧水时兑点进去不就可以了。   第二天还不到五点,季秋白就被季母喊了起来,她们今天要到镇上去买明天定亲用的东西,一起去的不光是她们两个,还有她舅舅夫妻俩,因为就算只是定亲,也是有相应的仪式,除此以外,也需要摆几桌宴请亲朋,向众人告之两家的定亲约定也顺便认亲。冯富贵和陆荷花今天就是负责采买酒席所需的各种食材。   一行人赶着早班车一路晃到了镇上,今天是圩日,很多店铺也早早地开门了,四人在市场入口分手,然后季秋白被季母拉着到了镇上有名的裁缝店。   因着时间来不及了,定做新衣的话肯定来不及,所以季母直接挑的成衣,这一次季秋白死活要自己挑,她被上次的那件大红衣吓到了,实在有点不敢恭维季母的眼光。    ☆、30最新更新   镇上的裁缝店是老字号了,纯手工裁剪出来的衣服袍子虽然没有后世的精细,但却有着后世无法比拟的柔软细致,季秋白很快挑中了一套红色的衣服,式样简单但不失大方,上衣有点像改良式的旗袍,但却没有旗袍那么繁复,□是多层小喇叭摆样式的裙子,面料摸起来非常软熟舒服,直让她爱不释手的,正好这里还有试衣间,就进去试试合不合身。   所谓人靠衣装,等她走出来时,原本还一脸不赞同的季母马上就换上了赞许的笑容,我的乖乖,这衣裳衬得她闺女多俊,多水灵啊,季母美滋滋地想,就连站在一旁的老板娘也笑着道好俊的小姑娘。   衣服无论是质量还是做工都是非常好的,价格自然不便宜,待老板娘报出价格后季秋白和季母都吓了一跳,一百二十块钱,还是不讲价的!这一百二十块钱都够买四五件平常穿的衣服了,季秋白对季母道:“要不咱们看看其他的?”季母却不同意,定亲可是一个女孩子一辈子的大事,哪能委屈了,于是咬咬牙掏钱。   买好衣服后,季母又让老板娘拿了些男装的裤带来看,季秋白不解地问:“这是买给谁?”   季母飞快地挑着,回道:“顾绍啊,这定亲女方得送男方一双稳跟鞋和裤带。”   季秋白更疑惑了,“为什么要送这些?”   一旁的老板娘笑了起来:“送裤带意思是把双方紧紧系在一起,稳跟鞋就是象征以后婚姻平平稳稳和和美美。”   季秋白恍然大悟,好吧,没想到定个亲还那么多讲究的。   另一边,顾母也是非常的忙碌,她忙着买齐所有定亲要用到的东西,诸如烟酒、猪肉、果馅、糕点以及给女方的衣物等。为图喜庆和吉利,这些礼品还得必须是双数的,因此光顾母一个人是不可能忙得过来的,不过她倒早早就托了几个关系比较好老姐妹过来帮忙。   至于顾绍也闲不到哪去,一大早就被顾母打发去叫村里有名的屠户张大百杀猪,然后又得去镇上拿定好的烟酒,完了还得带上顾母连夜包好的粽子和一些饼干挨家挨户地把那些和自家相熟或者关系好的走了一遍,告诉人家他要定亲了,请各家明天来吃酒席,末了又到村公社走了一趟,去请村里的老支书和其他一些干部明天过来吃酒,忙得他午饭都没吃,天擦黑才回到家。   就这样紧张忙碌着很快便到了定亲的当天。按照当地的风俗,定亲当天上午是由男方到女方家去,下午再把女方接回男方家,至于流程就差不多一样,都是拜各自的祖宗以及和对方亲戚认认亲亲,向众人宣告双方缔结婚约。   季秋白一大早就被叫了起来,这个时候她们家里已经有好些人在了,都是过来帮忙的叔伯婶母,不大的院子里非常热闹,她被季母打发着去洗脸刷牙并且换上昨天刚买来的礼服。所谓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季秋白穿戴完毕出来后倒是让来帮忙的众人惊艳了一把,纷纷夸奖她漂亮,直夸得她自己都不好意思起来。   至于顾绍,则带着人马还有礼品10点左右便到了季家,季家由冯富贵做主事人把一行人亲亲热热地迎进了门,然后引着众人把带来的礼品放到专门空出来的地方。放好了后又引着众人去院子里吃茶,而顾绍自己则被请到了正屋厅子里。   季母和冯老太看到顾绍欢喜无比,而其他那些来帮忙的村民们看着俊朗刚硬的顾绍也相互间打了个眼色,意思是在说这大妹的未来女婿一点都不像缺了啥零件有毛病的,看着倒是个很不错的。   季母让季秋磊去喊季秋白出来,顾绍连忙道:“我去吧。”此话一落,在场的众人便一脸暧昧地笑了起来,不过娶媳妇嘛心急了一点倒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像这年纪的小伙子哪个不希望早点把媳妇娶回家暖炕头。   门是虚掩着的,顾绍一推开门马上就被床沿边上那道娇俏的身影夺去了全部的目光,头发高高的盘起露出了白皙的脖颈,修身的衣服尽显优美的曲线,大红色的衣服衬得她脸蛋格外的娇艳,此刻正低头笑得一脸宠溺地看着扒拉在她怀里的小胖子冯小海,顾绍眼睛眯了起来。   “啊嚏”冯小海打了个小小的喷嚏,歪着脑袋想,诶,怎么好像一下子好像变冷了。   “姐,姐夫来了。”一直站在他俩身边看着他们玩的季秋红抬头看到了顾绍赶紧用手捅季秋白。   啊,来了?!季秋白抬头,马上便跌入了一双炙热的眼睛里,她腾地脸红了,赶紧拉着冯小海站了起来,“你……你来了。”   顾绍点点头,上前一步,眼睛紧紧地盯着季秋白,却是对季秋红道:“秋红你先带小海出去,我和你姐等下就来。”   季秋红注意到了顾绍盯着她姐火热的目光,半大的少女不禁红了脸,赶紧应了下来,哄着一脸不情不愿叫着我不要出去的冯小海跟她走。   两人走后,房间里一片寂静,两辈子都没遇到过这阵仗的季秋白被顾绍炙热的眼光看得手脚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只差没有马上夺门而出,结巴着道:“我……我们也出去吧。”   似乎被对方的手足无措取悦了,顾绍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眼神也一下子温柔了下来,季秋白顿时松了口气。   顾绍上前摸了摸她的头,然后亲密地拉起她的手:“走吧。”   两人出来时,一下子把院子里所有人的眼光都吸引了过来,男的高大俊朗,女的小鸟依人,众人都心想这可真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两人先是拜祖宗,然后便是“唱礼”,烟酒、猪肉、果馅、糕点等都是常见的定亲礼品,因此出现在这里也不奇怪,但让观礼的众人震惊了的是那数量,烟酒分别12条/瓶,果陷48个,猪肉24斤,八种糕点均6斤,还有女方的衣服6套,最最重要的是还有一个金戒指,对于定亲来说这可是重礼了!看到这里,在场的所有季家村人可算是明白了,人家哪是找了个缺零件的女婿,明明就是一金龟婿啊!   而到了吃宴席顾绍带着季秋白一桌桌敬酒敬烟时,众人心中的这个想法更是到了巅峰,是哪个王八蛋在背后说季家女婿是有毛病的,我看他才是有毛病吧!——此乃众人内心真实写照!   顾绍带着季秋白穿梭在穿梭在各桌之间轮流劝酒,等到宴席结束回到顾家时已经是下午三点了,院子里一大堆人翘首以待望穿秋水的,见到他们回来连忙迎了上去。   这男方家的流程其实也差不多,只是省了唱礼这一环节而已。   因着顾家是外来户,所以宴席是没有办法拜到村子的祠堂去的,只能摆在了顾家的院子里,院子小,只能放得下三张桌子,所以大家只能轮着去吃席,直到大家都吃过了才撤席。   于是从五点开席,待到人群渐渐散去,已经是晚上的7点多了,季秋白此刻心中唯一的想法是结婚什么的等旅游结婚兴起来再说吧!!不然真的会被累死的!   顾母看着一脸疲惫的儿子和季秋白,赶紧烧水给他们洗澡,洗澡过后又催着他们先去休息。 ☆、31最新更新   在当地,订了亲那结婚就是板上钉钉的了,但到底两人还没正式成亲,不可能就住到一个屋子去,而顾家只有两个房间,季秋白自然要和顾母睡了。   顾绍送季秋白到房间门口,两人并肩走着。   顾绍毫不掩饰自己灼热的目光打量着对方,浅淡晕黄的灯光下娇俏又带着些羞涩酡红的脸,加上沐浴过后披散着的略卷的头发发梢还带些微湿润,完全把娇憨和性感完美地糅合在一起了,他越发地移不开自己的视线,心里也渐渐膨胀起一股从来没有体会过的强烈的满足感,这就是自己的媳妇儿,未来娃儿的娘。   季秋白被对方如狼般贪婪灼热的眼光弄得身子一阵发软,脸火辣辣地热,手脚越发地无措,脑袋软哒哒地缩在胸前完全不敢对上对方的眼光。终于到了门口,她赶紧鼓起勇气道:“那……我先进去睡觉了。”说着便飞快地转身。   顾绍眼光一暗,右手如闪电般伸出来钳住她的肩膀,一个巧劲把她拖到自己面前,左手环上她的纤腰,把她紧紧地禁锢在自己的怀里。   “呀。”季秋白惊呼一声,而后又马上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顾母还在一走道之隔的厅子里收拾东西呢,万一听到了什么走过来那岂不是糗大了。耳边是从压抑的胸腔里发出沉闷的笑声,她抬起头嗔了对方一眼,还有脸笑!   娇嗔薄怒,如此美色在前,顾绍没有丝毫犹豫地伸手精准地捏住对方的下巴,俯下去亲吻那早已窥视良久的红唇,疯狂地吸允,细腻地啃咬,然后撬开贝齿,没有阻碍的长驱直入,钳住对方口中的柔嫩,吻、吮、舔、咬,勾挑着她的小舌和自己一起共舞于天地。   季秋白被亲吻得软成了一团泥,口中晶莹如银丝的津液不受控制的从嘴角滑落,直到憋不上气来了才难受的扭动起来,顾绍暗抽了一口冷气,把她抱得更紧了,简直恨不得把对方揉入自己身体一般,亲吻的举动也更加的狂肆,舌头如狼一般凶悍地把对方口腔里的每一角落都彻底洗劫了一番。   半响,季秋白脑袋一片空白地靠在顾绍宽厚有力的胸膛上气喘吁吁,顾绍宽厚的大手在她背后轻轻虎摸着为她顺气,空气中漂荡一股甜蜜的气息。   顾母扫完地,在走道的另一端探出头来,一看,笑了,她也是过来人,如何不明白的,于是又把头缩了回去。   两人拥抱良久,季秋白听着厚实胸膛下那一声声浑厚有力的心跳声,周围是男人肌肤气息混合着烟味的味道,温暖而安全。她想起了刚刚两人激烈的亲吻,顿时红了脸,身体下意识地挣了挣,但对方纹丝不动。   “我……我要回去睡觉了”,季秋白红着脸说。   顾绍终于放开了她,眸子里的炙热还没有完全散去,抓起她的一丝长发放到嘴边轻吻了一下,哑声地说道:“嗯,晚安。”   季秋白几乎是落荒而逃。   按照当地的习俗,定亲后的头三天女方是要住到男方家去的,季秋白来之前就被季母叮嘱了N遍到了别人家去就不比在自家家里,一定要眼里有活手脚勤快。季秋白本来就是懂事的,自然懂得季母说这番话的道理。所以第一天一大早就早早起了床到院子里的小厨房弄早饭,顾母可能昨晚累着了,在她小心翼翼摸下床时还睡得一脸的香甜。   不过似乎有人比她更早,她早饭弄到一半时,顾绍就走了进来,她扭头一看,额头带着薄汗,头发还有些微的湿润,感情已经运动回来了。   顾绍凑上前,语气带着一丝非常自然的亲昵,“我来帮你。”   季秋白想起昨晚的亲吻,脸不禁开始发热,连忙道:“我来就行。”完全不敢看对方的眼睛。   顾绍看着对方略带羞涩的脸,俊眉一挑,像是想到了什么于是没再坚持,但也没离开,而是倚着厨房的门双手抱胸看着她忙碌的身影。   对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但浑身散发着的强大的存在感让季秋白怎么也忽略不了,而那炙热的眼光则让她越来越吃不消,早饭也开始做得心不在焉的,半响,她叹了口气,放下手中拌鸡蛋的碗,“顾绍哥,你来帮我打鸡蛋吧。”   顾绍脸上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迈动修长的双腿走到她身边,拿过她手中的筷子,端起她刚下的碗搅拌起来,说:“以后叫我哥就好。”他们都订了亲了,再晚过个一年半载也结婚了,自然得比以前更亲密一些。   季秋白脸更红了,小小的唔了一声,然后继续埋头手中的活儿。   顾母醒来时一看床头上的闹钟,都9点了,旁边的位置已经空了,赶紧起床,穿戴好便走出来院子,到小厨房一看,只见两个年轻的正分工合作弄早饭,周遭的氛围就如一对小夫妻一般非常的融洽,顾母抿嘴一乐。   早饭过后,季秋白和季母两人开始收拾家里上上下下,昨晚宴席煮饭的大锅和大部分碗筷都是从村子里的祠堂借来的,洗干净晾干后还得还回去。而顾绍则到隔壁家借来了木工工具,敲敲打打地把家里关鸡的快要散架的木栏栅给修好。   就这样,一家人一边拉着话常一边干着活儿,院子里一派其乐融融,等忙碌到了中午,季秋白自告奋勇去弄午饭,顾母一脸笑眯眯的同意了,她也想尝尝未来媳妇的手艺呢。   厨房里还剩了不少昨晚做宴席的食材,季秋白扫视了一眼后马上在心里琢磨开了要做什么菜,很快地,心里就制定好了菜谱——红烧茄子、地三鲜、青椒炒肉丝、韭菜花炒蛋。   季秋白嘴巴一向挑剔,连带的对自己做的菜,色香味都有很高的的要求,因此也造就了她一手炉火纯青的高超厨艺,即便是家常小菜经过她的手无论是卖相还是味道都是一等的。所以等到饭菜的香气从小厨房传来渐渐飘散在院子的每个角落时,顾母就坐不住了,满脸欣喜地对儿子道:“看娘给你找了个好媳妇,光是这手艺,你一千个人里也别想挑出来一个。”   顾绍点点头,看着小厨房方向的双眼盛满了与脸上刚硬线条非常不搭的柔情。   美美地吃过午饭后,顾母就催促着两人到镇上照相馆,顾绍还有三天就要归队了,下一次回来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手里有张照片也能时时做一个念想。   经过一个上午家人般融洽的相处,季秋白已经没有了一开始的那股羞涩和放不开,马上就附和了顾母的提议,她没想到顾母想得这么周全,几乎什么都考虑到了。   于是两人换了身衣服就出门了,镇上的照相馆是唯一的一家,因此生意还是蛮好的,两人到时已经有好几个人在等着了,而等轮到他们时已经过去了大半个小时。   “来,眼睛看着镜头,笑一笑。”大胡子摄影师站在镜头后面道。   季秋白感觉到环着她腰的大手更紧了,脸上浮现淡淡的羞涩和甜蜜。   “非常好,再来一张,你们换个姿势吧。”大胡子摄影师比了个OK的手势,再道。   顾绍在照相馆贴心准备的椅子上坐下,然后拉着季秋白坐到了他的大腿上,季秋白脸轰的一下红了,挣扎着要下来,头顶上马上传来低沉的声音:“别动。”   季秋白身体马上僵住不敢再动,顾绍满意的把她圈在了怀里,下巴顶着她的秀发,“要乖乖的,不然回去“收拾”你。”   季秋白脸上红晕更甚,底下顶着她的硬硬的东西她就算没见过但用脚趾头想她也知道是什么啊!!!    ☆、32最新更新   一晃三天过去了,顾绍也到了不得不离开的时候。   人潮汹涌的火车站台上,季秋白看着一身军装满脸英气的顾绍,心中涌现强烈的不舍还有淡淡的低落感。   旁边顾母淳淳嘱咐,“回到部队记得常写信回来,就算不写给娘也要写给你媳妇,平时出任务一定要小心,要记住你也快是有家庭的人了,不想想我也想想小白。”儿行千里母担忧,这是天下所有母亲的通病,她们生怕儿子在外出点什么事,自己却不在身边。   站在顾母旁边的季母也点头同意,她一大早就带着季秋磊和季秋红两姐弟过来送女婿了。   其实顾母已经重复了很多遍了,但顾绍俊朗的面孔上仍旧没有一丝的不耐烦,每次都非常认真地应了下来。   火车即将开启的笛声响起,季秋白示意顾绍低下头,为他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后领,低低地道:“你一切小心吧,去到那记得写信回来,不然妈会担心的。”   顾绍坚硬的心蓦地就柔软起来,把她坚定地拥入怀里,“我会的。”声音坚定,铿锵有力。   火车呼啸着渐渐远去,众人情绪一片低沉,最后还是顾母强撑起一个笑脸安慰大家,“好了,我们先回去吧。”有一个当兵的儿子,多年来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分离了,虽然还是伤感担心,但也能很快地振作起来,毕竟日子还是要过的。   一行人先回到了顾家。   今天也是季秋白回家的日子,她还没正式和顾绍结婚,自然还得回家去,顾母即使再不舍也没办法,虽然她很乐意季秋白一直住下来,但季家还需要季秋白呢,她自然没强行把人留下来的道理。   察觉到顾母脸上淡淡的失望,季秋白连说了好几遍自己有空就过来看她才终于引得对方再次露出了笑容。   “好了,你家去吧,不要忘记常来看我就行。”顾母终于放行。   季母在旁边打趣地道:“亲家这是说笑呢,你是她未来婆婆,肯定得常来看你的。”   有了季母的保证,顾母是总算满意了。   季秋白回到家,第一件事便是到自家果园子溜达了一圈,收果前施的促梢肥已经起了作用,不少果树已经长出了新梢,等新稍再长一段时间就要追肥了。   季秋白估算着下次施肥的时间,一边想起了另外一个打算,果园子收果后她家就没有收入来源了,虽然家里种了水稻和蔬菜,自给自足是没有问题的,但要用钱的地方还是太多了,吃穿住行上学读书哪一样不花钱,所以她必须想其他办法增加家里的收入了,而节流她们家已经做到了,目前唯有想办法开源了。   对于这个,季秋白早早有了打算,空间里的水果越来越越多了,如果能开个水果铺子卖出去,那就是一笔巨大的资金,还是源源不断的资金提供。只是怎么做才能最为妥当不引人注意地把水果铺子开起来是个问题。   就在季秋白默默地计划着的时候,季秋红从果园子外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跑到她面前,喊着:“姐,快回家去,啊嫲来了,她……”   季秋白心里马上提高了警惕,“她来做什么。”她定亲当天她大伯一家包括她那个所谓的奶奶都没出现,而季母也没有去叫他们,她以为这是双方默认断了来往了。   季秋红脸上带着一丝愤怒,“她来找妈要钱,说大伯被警察抓了,要钱去赎人,妈不给,她就在家里撒泼起来,说妈见死不救,要是不给钱她就带上麻绳到榕树头吊死,让大家都知道是妈逼死她。”   季秋白一听顿时来气了, “咱们走,回去看看。”   两姐妹一路跑着回去。   季秋白远远地便看到自家门口围了一群人,议论纷纷的,她黑着一张脸走近前,众人看到她们两姐妹都自动让开一条路来。   刚踏进门槛,就听到一阵呼天抢地的哭闹声,正是她那个“好”啊嫲的,季秋白一张俏脸都黑得出墨来了,她果断转身对身后的众人道:“不好意思,我们家有家务事处理没空招待各位,各位乡亲都散了找别的乐子去吧!”   一句话说得围观的众人都有些不好意思,季秋白也不管他们怎么想,“嘭”的一下就把门关上了,大家这下就算再想看好戏也只能散了。   季秋白和季秋红进到里屋时,只见地上躺着一个头发凌乱的老太婆,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在那干嚎着,威胁着季母要是不拿钱出来就死给她看,而季母则手无足措地站在一旁,呐呐说着娘您先起来,但季老太完全不听,只顾嚎叫着,另一边的季秋磊眼睛似乎都能喷出火来了。   季秋白走了进去,仿佛看不到地上的人一般,高声道:“磊子,去给姐端一杯水,我渴了。”提高了八度的声音成功把众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来。   季秋磊看到季秋白眼睛一亮,绷着的脸也终于松了下来,他姐总算回来了,他多怕在他姐没回来前季母就坚持不住啊,“好,我马上去。”   季母心头也松了一口气,求救般的眼光看向季秋白,她不想给钱的但实在撑不住季老太这么闹。   地上的季老太看到自己像被遗忘了一般,立马恨恨地出声,“有富家的,你就说一句,借还是不借?!”   季母脸色为难地看着她,“娘,我……”   季秋白叫住了要往外走的季秋磊,淡淡地道:“磊子,把菜刀也拿过来。”   季秋磊疑惑了,“菜刀?”   季老太和季母也愣住了。   “对,菜刀,去吧,拿平常砍骨头那把!”季秋白肯定地点头道。   季秋磊虽然不明白他姐要干嘛,但他一向最听他姐的,所以完全没有异议地就往厨房去了。   季老太心里打了个突,抬头对上季秋白的眼光,只一眼,那阴沉冷漠的眼神就吓了她一跳,忙不迭地移开自己的视线。   “有富家的,你就给我一句话,借还是不借!”季老太觉得自己刚才迫不及待地移开视线的举动有点丢了面子,直接向季母炮轰。   季母讷讷地道:“娘,咱家的环境你也知道,我哪有五千块钱借给您呢。”   季老太一听马上又嚎开了,身体在地上翻来覆去,捶地跺脚:“你这毒妇,你就是想看着有财去死是吧,你怎么就怎么狠毒呢,我怎么就有这么一个心狠手辣的媳妇呢,你们这群不孝子孙,既然救不了有财,那我也死了算了,省得凄凉得白发人送黑发人,你们别拦着我!”   季秋白几乎没笑出声来,真搞笑,谁要拦着她啊,她还想说要是就麻利点呢!   季秋磊很快就把东西拿来了,季秋白接过他手中的刀,然后非常干脆地扔到了季老太躺着的边上,刀身落到地面发出巨大的哐当声,季老太顿时整个身体僵住,瞳孔微缩。   “要死是么,哪有得着上吊这么麻烦,呐,刀在那,抹脖子岂不更痛快,一刀下去就死绝了,依了你的心愿了!”季秋白口气淡淡的,仿佛在说着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   季老太愣住了,季母吓坏了,叫道:“大妹,你干嘛呢?赶紧把刀拿走!”   季秋白黑沉着脸,“啊嫲不是说要去死吗,既然劝她不要死要被她指责不孝,倒不如尽一回孝道成全了她。”   季老太几乎没气歪了鼻子,跳了起来指着她的鼻孔怒吼道:“你居然让我去死,你个不肖子孙,我要告诉所有人去!”   季秋白无所谓地道:“去呗,嘴巴长在你身上你要说什么我能管得了么?”说着弯腰捡起刀递到她面前:“钱咱家是没有的,命倒是有三条,你要是真想死就拿这刀抹自个脖子,要是硬要钱,呐,直接往我们三个身上一捅,这家的所有东西就是你的了!”   季老太哪敢接,“好啊,你们是铁了心不借是吧!”说着拿起自己带来的麻绳,“我就去榕树头那死给你们看,也让大伙儿来评评理,是谁黑心,是谁心狠!” 说完转身欲走。   季母叫了起来,“娘,你别走……”   季老太眉头一喜,正想折回头。   然后后面又传来季秋白淡淡的声音:“妈,你就让啊嫲去呗,我昨晚才梦见阿爸,阿爸和我说了他其实一直没离开,还在家里,想见啊嫲一眼,感谢她对我们家的照顾,正好这是个机会。”   这人老了就越对一些神神鬼鬼的东西深信不疑,季老太突然就觉得屋子里冷了起来,但还是嘴硬地道:“你不用吓唬我,你爹最孝顺我的!”   季秋白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睛,“是么,你确定?”   季老太发现自己的手无法自已地颤抖起来,她惊叫:“啊,我的手……”    ☆、33最新更新   季老太被吓得不轻,两手交叠想要稳住自己颤抖的手,但作用却不大,更是啊啊啊地惊恐起来。她旁边的季母看到她这个样子也吓得不轻,连忙问:“娘,你这是怎么了?”   季秋白眼里闪过一丝迷惑,她似乎地看到季老太双手附近有什么在动,她眯了眯眼,画面渐渐清晰起来,只见一圈圈乳白色的光晕缠绕着季老太枯瘦的双手,像是波浪般翻滚着。   季秋白觉得这光晕有点眼熟,没费多大劲她便想起来了,目光飞快地移向最前方的窗台上。   兰花无风自动,摇曳起舞,而且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目光,很快地,一股兴高采烈的感觉就传到了她心底,她甚至感受到了对方要求表扬的小得瑟。   季秋白在心底朝对方竖起了大拇指,干得好!再看季老太,季母想要伸手扶她,不过被她一把推开了,然后开始跌跌撞撞地夺门而出,嘴里喊着:“我是你娘,你别找我,你别找我……”   很快季老太就跑没影了,季母略显担忧地道:“会不会出什么问题,要不我去看看。”   季秋白走到窗台上边,手抚上兰花娇嫩的叶子,感受着从手指传来的得意洋洋:“会有什么问题,她自己吓自己而已啊,典型的亏心事做多了心虚,关我们什么事!”脑海里传来一声细嫩的嬉笑声,然后抚摸着的叶子扭动了一下:“好痒!”季秋白笑了,手中的力道放得更轻。   季母仍旧愁眉不展的样子:“你大伯可能出什么事了,我还是去走一趟去看看吧,到底一场亲戚,你啊嫲都求上门来了,不闻不问的人家要说我们凉薄了。”   季秋白手中的动作一顿,转过身定定地看着季母,心中叹了口气,她以前一直觉得季母虽然容易心软,但一些原则方面的问题还是能坚持住的,但她没想到人家都这么对他们了,季母还倒过来担心对方,简直善良过了头!   “妈,我问您,如果大伯真的像啊嫲说的被抓了,您真的要借钱给他们赎人?不管以前他们是怎么对我们的。”季秋白问。   季母愣了,“这……肯定……”不借这个词绕在舌尖,始终说不出来。   季秋白看她的样子就知道答案了,再问:“那我们换个问题了,如果是我被抓了,家里没钱,你去找大伯他们借,你觉得他们会借吗?就算你哭倒在他们面前,你觉得他们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把钱掏出来么?”   季母讷讷地说不出话来了。   季秋白也没再多说,有些事情不需要说得太多,而是必须要自己想通才行的的。   而另一边。   刘彩对着一脸惊恐的婆婆没好气地道:“哪有什么神神鬼鬼的,您想多了,我猜肯定是弟媳不愿意给,合伙起来吓唬你的,”说着又看向另一边,“他爹,你怎么看?”   在另一边坐着的可不就是季有财,虽然已经浑身上下都收拾了一番,但比起前阵子的富态和闲适,此刻的他还是显得非常的狼狈和颓废,右脸上很大一块淤青,嘴角还划着一道伤口,就连富态的身形也消瘦了。听到刘彩问他,马上恨恨地道:“还会是怎样,娘,你得去把钱要回来,不然我这伤就白受了,还有咱们花出去的三千块,这损失还不是他们造成的!”   但季老太猛摇头,怎么说也不肯再去了,她本来就迷信,加上刚刚的事情,她现在还心有余悸后怕着呢。   刘彩瞪着她,季老太涨红了脸,嚷嚷着:“你们这是想娘死么!”   刘彩撇了下嘴,想说些什么却被季有财瞪了一眼,只好悻悻然作罢,但想到那三千块还有被打得遍体鳞伤的丈夫,心里又像被剐了一块肉一样疼,咬咬牙:“我去。”她就不信她从那死寡妇手里掏不出一个子儿来!   远在千里的西南军区里。   顾绍一回来便接到了去科索沃执行秘密任务的通知,这样的行动不是第一次了,军人服从命令是本能的天职,他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就登上了离开的军用飞机。   而在他离开后,白上校的办公室里出现了和他长相有着七八分相像但年纪略大的男人。   白启给对方沏了一杯茶,笑着道:“终于忍不住跑过来了么?我本来还以为你能够忍得住。”   对方端起茶喝了一口,自嘲一句:“我再不来老爷子就不饶我了。”   白启敛了笑容:“那你的意思是老爷子不发话你就不来了?”   顾南升瞟了老友一眼:“瞧你这话说的,那是我亲生儿子,我还能放着不管,”在看到老友一脸不认同后又补充道:“之前我是觉得他应该再历练一番,等他足够强大了我也好安排将来的路子。”   白启嘲笑一句:“在我面前你还装什么,你以为我不知道么,是建兰拦着不让你来吧。”   说到自己的妻子叶建兰,顾南升的脸色一下子淡淡的,“没有的事,我想做什么还轮不到她来管。”   白启想反驳,但看到好友的脸色,想想还是算了,但又忍不住道:“顾绍怎么说都是你的儿子,而且还是合法婚生的,又不是私生子,阿兰往日做得实在是过分了,你又放着不管,迟早冷了顾绍的心,要是将来他不认你这个爹也怪不得他。”   道理虽然没错,但顾南升还是忍不住反驳:“阿兰以往是过分了点,但近年来都安分守己的,不但在家里留了顾绍的房间,还亲自去求了我岳父,要给顾绍谋个好前途,他年纪也不小了,阿兰还想到亲自做媒把唯一的侄女儿介绍给他,都做到这份上也差不多了。”   白启嗤笑一声,有顾家老爷子在顾绍的前途还需要叶建兰照拂么,“得了,我是闲吃萝卜淡操心,反正你自己的儿子自己掂量着吧。”   屋子里很快陷入了一片安静当中,半响,还是白启忍不住开口了:“顾绍这一次执行完任务回来,军衔也应该会再往上跳一阶了。”想到那写满了功绩厚厚的档案,白启又不禁与有荣焉,顾绍可算是他带出来的。   说到这个,顾南升脸上也难得溢出笑容,“这孩子虽然脾气犟,但到底是个争气的,靠自己的能力走到这一位,别说是我,老爷子也是非常满意的。”   白启想到一件事情:“顾绍刚放了十天的假,他回北京了还是?”   顾南升脸上的笑容凝住。    ☆、34最新更新     白启觑着他的脸色,心中顿时了然,“他去了钱倩那?”   顾南升脸色非常的难看,满身儒雅的气息也变得凌厉起来,口气带上了一丝决然:“我这一次过来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钱倩,这些事情拖了这么多年也是应该有个结局了。”   白启嘴巴蠕了蠕,想说点什么,但到底什么也没说出口,有些事情他们这些局外人是永远无法从旁人的角度去说点什么或者做点什么的。   顾南升瞟到好友欲言又止的脸色,放缓了口气,“你不用这么愁眉苦脸的,我还是知道个轻重的,这么多年了,我体谅钱倩的当初心情所以也由着她和顾绍这么乱来,但现在都多少年了,都陈年谷子烂芝麻的事儿了,还这么不依不挠的,我是顾绍的爹,这个是不争的事实,她还能拦着顾绍认祖归宗么!”   白启看着好友一脸凛然的样子,到底忍住了心中反驳的话,道:“你自己看着办吧,钱倩是个硬脾气的,你别到时候把事情弄得一发不可收拾就行了。”   顾南升慢斯条理地端起茶杯呷了一口,不可置否地点头。   今天难得的下了小雨,季秋白也就懒了一天没下地,然后在厨房里忙个不停,家里的菜地由于当初浇了空间溪水的缘故越长越好,光是自家吃已经吃不完了,趁着有空她打算大部分弄成菜干,然后再做一坛泡菜。想到那辣到浑身舒爽的感觉,她手上的动作顿时又快了不少。   再一次往锅里添了水后,季秋白从炤底下扒拉出一个布满了灰尘的陶罐,然后洗干净,再把已经切好调好了配料的白菜放进坛子里密封。   这时,季母走了进来,“大妹,你在家看一下门,我到你明婶子家去。”   季秋白把大锅里的白菜翻了一遍,抹了把汗:“好,今天下雨地上路滑,你小心点。”   季母应了一声便出去了,季秋白继续埋头做自己的事,不知道过了多久,门被敲响了。   季秋白洗了把手,然后撑了把伞出去开门。   门一打开,刘彩撑着伞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季秋白脸色淡淡的:“大伯母有事?我妈不在家。”   刘彩连忙扯出一个讨好的笑容,道:“大妹,你妈上哪去了,我有点急事找她。”   季秋白:“不知道啊,她没说,你有什么事告诉我也一样,我等她回来了我就和她说。”   刘彩眼珠子一转,“那我晚点再过来吧,你小孩子家说了不也懂。”   季秋白点点头:“大伯母你随意,我厨房里还弄着东西,就不招呼你了。”说着要关门。   刘彩一听,马上用手撑着门板不让她关上,又道:“我刚刚出门来得急,有点渴了,我进去喝杯水呗,你不用招呼大伯母的,我自己来就行。”   季秋白不动声色地打量她一番,在搞什么鬼?“行啊,大伯母你进来吧。”就看看你要搞什么鬼。   刘彩跟着她进来了,季秋白道:“大伯母你自便吧,我厨房里还煮着东西要看着火呢。”   刘彩满脸笑容地应了,然后看着她进了厨房,自己则站在原地没动,过了大概五分钟后她喊道:“大妹,我走了啊。”厨房里传来季秋白哦的一声,她马上跑到门边上重重地关上门,完了蹑手蹑脚地往回走然后往季母房间的方向走去。   厨房的季秋白搅动着锅里已经逐渐变软的白菜嘴角翘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   季母的房间很简陋,几乎一眼就可以看得出所有的布置。刘彩先翻看了枕头底,然后是简单的梳妆台,再然后是床底下,最后把阳光放到了角落边上的樟木箱子上。   季秋白走路几乎没有一丝的声音,她把正屋窗台上的兰花拿到了季母房门的门口,然后心里打着商量的口气:“帮我把声音隔绝了,还有看牢了,别让人跑了好么?”兰花的叶子无风自动,在空气中扭出各种卖萌的动作,季秋白笑无声地笑了。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既然你这么狠心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季秋白看了季母房间一眼然后开始往外走。   运气是一种很玄妙的东西,有时候运气来了,连老天也会帮你一把,在季秋白轻轻打开门时,季母和明婶子还有几个眼熟的大嫂大婶有说有笑地正要进门,看到她,纷纷开口打招呼,季秋白忙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妈,家里好像来了贼,在你房间里东找西翻的,我没敢靠过去。”   众人均吓了一跳,季母说:“幸好你没过去,要是对方手里有刀怎么办?!”   明婶子是个胆大的,马上就说:“我们进去看看,我们人多怕什么,我就想知道日澄澄的哪个毛贼敢上门来,胆儿长毛了这是?”   季秋白忙道:“要是对方是个高大魁梧的,手里还拿着凶器,我们一群女人哪打得过,还是先让一个人去喊人来吧。”   明婶子马上就吩咐了一个大婶:“建国家的,你去喊人,喊了人后就直接去村长那打个电话让派出所的来几个大盖帽!我倒要问问他们,是不是看咱们村偏僻穷了就不管了,日光日白的就遭贼,还让不让我们老百姓安心生活了?!”被喊到的大婶应了一声就跑开了去。   而明婶子利落地吩咐完后,便领着众人往里走。   季秋白连忙跟上,明婶子这番话太合她心意了,她简直忍不住要给一个赞字。   这厢刘彩折腾了一番后终于把樟木箱子打开了,把手中的一大串钥匙往怀里一揣,然后走到门口看了一下,没人,马上折回来开始翻找。   樟木箱子放的东西蛮多的,就连旧照片也有一大叠,刘彩不耐烦地掀到最底部,马上就发现了一个月饼盒子,她顿时两眼放光,把盒子拿了起来。月饼盒子边沿被磨得有点光,显然是经常被开来开去,刘彩毫不客气地把盒子打开,然后就发现了放在上面的一叠十元的面钞,她脸上一喜,往周围看了一下,然后伸手拿了出来直接往怀里揣,塞好了后又继续往下翻,存折?不行,拿不到钱,信封?刘彩拿起来迅速地打开,一小叠一百块,她笑得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赶紧数了数,700块,虽然少了点,但蚊子腿也是肉嘛,她毫不犹豫地往怀里揣了,揣好了后马上把盒子盖上准备撤退,却不想寂静的房间里响起了让她胆战心惊的声音:“刘彩,你在干嘛?!”   —。—   村子里又出大事了,没看大家都往村公社跑么,都赶着看热闹去呢——几乎每一个季家村村民都这么说着,有道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不到一会儿的功夫,村公社里便挤满了人。   季母愤怒地站在了刘彩对面,向村子里几个德高望重的族老和村支书道:“各位叔公还有干部,这次必须得为我们做主了,我这大嫂,她……”季母几乎愤怒得说不出话来。   三叔公打断了她,对刘彩道:“有财家的,你说说看,到底怎么回事?”   季秋白在季母后面露出一个冷笑,这次可是人赃并获,就算你再让她先说,任凭她说到天去,她也别想洗的清。   其实刘彩心里也清楚自己估计怎么说不清楚了,但她到底不想轻易认了自己的错,支支吾吾地道:“我婆婆和我说,她上次去找弟媳时耳环丢掉了,让我来帮她找找。”   此话一落,一直等着的明婶子冷笑一声,“找耳环,趁着主人不在偷偷上门找?这也算了,这些,从你身上搜出来的钱你怎么说?”   刘彩兀自嘴硬地道:“那还是我自个的钱,你可不能冤枉我啊。”   明婶子算是见识到刘彩这个女人有多么狡猾了,“你自个的,我们可是亲眼看着你从有富家的箱子里翻出来往自己身上揣的!”   当时在场的几个大嫂大婶也出声响应明婶子的话。   刘彩支吾着说不出话来了,脸上青白交杂,很不精彩,其实她当时就想着进去看看,没想着直接偷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鬼迷了心窍一般,现在是水洗也不清了!   三叔公鼻子没气歪了,指着刘彩说不出话来。   刘彩马上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对这季母道:“弟妹,我这也是没办法啊,你大哥还在号子里蹲着受罪,要想把人弄出来就得花钱,我上哪找那么多钱啊,之前娘向你借,但你死也不肯借,要是你肯借我也不会出此下策啊!弟妹你放心,这钱就算我借你的,我一定会还你的,你就先借给我吧,你大哥等着钱救命呢!”   季秋白几乎要为对方拍掌叫好了,一番话就把自己说的多么可怜,是她们家逼着她去偷的,呵呵,还真是会算计!“大伯母,你这不算借,算是偷了吧!”   刘彩几乎想掐死对方,但碍着众人和情形,连忙扯出一个讨好的笑容:“咱们都是一家人,什么偷不偷的,大妹,我知道你们家是你挣钱,我也知道你们挣钱不容易,但你大伯现在是等着钱救命啊,大伯母求你了,我们不会白借的,给你们算利息!”   季秋白算是领教到刘彩说话的厉害了,正想说点什么,旁边的明婶子再一次出声了:“有财家的,不管你现在多么不容易,但是不问自取就是偷,你说得再好听也没用!”   太给力了,季秋白心里暗暗赞了一句。   刘彩眼睛瞪明婶子,“我都说了,我是迫不得已,要是弟妹之前肯借,也不会有今天的事发生了!”   极品最极品的地方就在于她永远不知道自己极品,季秋白真的是无语了!感情她去偷还得怪别人呢!是有人用枪指着她让她去偷了吗!   这时,三叔公重重地咳嗽一声,待众人的注意力都放到他身上后,慢斯条理地对季母道:“虽然有财家的做得不对,但也是事出有因,既然现在事情弄清楚了,你们也都是一家人……”   季秋白早就不指望这所谓的德高望重不偏不倚的老头子能说出什么话来了,好戏还在后头呢!   就在三叔公说让季母不要再追究时,村支书陪着几个大盖帽进来了。   “我们接到报案,这里发生了盗窃案,人你们已经抓到了是吧?!”其中一个看着是领头的中年警察拿出一个小本子道。   三叔公连忙站了起来,“同志,都是误会,误会。”   “误会?那就说你们报假案了?”中年警察非常不耐烦地道。   “这……”三叔公一时语塞。   “说话啊,到底是真的还是报假案,我告诉你们,报假案那可是犯法的!到底谁报的案?!”中年警察扫视了一圈人群。   众人被他的眼光一扫都下意识地往后退。   这时,之前被明婶子吩咐去打电话报案的建国家的走了出来,“同志,是我报的,没报假案,我们都人赃并获了,人就在那!”说着指着刘彩,她之前是一片好心,没想到好心却要迎来牢狱之灾,两相权衡之下肯定得保全自己啊!   刘彩马上叫了起来:“警察同志,都是误会,误会来的,不信你问问其他人!”   中年警察打量她一眼,笑了:“是不是误会查了再说,你现在也不用说什么,等到了局子再说吧,谁是当事人?”说着又看向人群。   季秋白站了出来:“是我。”   中年警察点了点头:“你也要到派出所一趟,要把情况都详细说明。”   季秋白点头应是。   中年警察又问了一番,知道明婶子等是证人后也让她们到派出所走一趟,另外那些被刘彩不问自取的钱则当成了物证暂时被收了上去。    ☆、35最新更新   明婶子等人回到村子里已经是傍晚时分了,村子里大多数人家这个时候都已经结束了一天的劳作回到家,一些年长的爷爷奶奶也趁着太阳西去燥热逐渐消除带着家里的小娃娃出来溜达,年纪大点的小孩这个时候就直接呼朋引伴各种嬉戏了,正是一天中村子最为热闹的时间段,所以等她们进村各自回家的时候马上就被好些人看见并招呼着问今天事情的后续。   几个大嫂大婶被耽误了一个下午的功夫,还到派出所走了一趟,心里早就憋着一肚气了,见有人问马上就把季有财根本没被抓,而是和隔壁村的冯凡达起了纠纷被打伤进医院了,但刘彩现在已经因为涉嫌盗窃被拘留的事儿都抖了出来,听得大家一阵唏嘘,之前刘彩哭天喊地说丈夫在牢里等着钱救命,但季母一直不肯借,大家还觉得她有点不近人情冷血什么的,但现在真相却是对方想讹诈没了丈夫的弟妹一家,讹诈不成就偷,做亲戚做到这地步也算是狠毒诛心的了,纷纷对季家报以万分的同情。   所以等到季秋白和季母回到村子,在走回家的一路上就接收了不少同情的眼光。   季母今天被气了个半死,虽然最终刘彩没得逞,但她还是高兴不起来,她之前还想过大家到底是亲戚一场,一些事情不应该做得太绝,老话也有说的,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但没想到的是对方压根就没想给她们家活路走,因此一时之间,她的心难受得更厉害了,以至于季秋白做好晚饭叫她吃饭时还是满脸郁结。   季秋白一看她脸色就马上明白了她心中所想,安慰着道:“妈,您也别想太多了,以后我们远着点大伯家就是了,我们掏心掏肺对人家,人家未必领情而且说不定会转过头来对付我们,就像今天一样。”   季母听了这番话脸色才好了一点,点点头:“以后我们过我们的,就当没了这门亲戚。”   季秋白有点意外了,这还是季母第一次说这样的狠话,不过她倒是非常赞同的,季有财一家的名声现在是彻底臭了的,只希望季母能说到做到就好。   一家人吃过晚饭后,季秋白拿出小炉子给季母熬药,季母见状问:“药包还剩多少了?”   季秋白往药煲里添了一勺水,随口回道:“还有三包。”   季母马上说:“熬完这三包就不用再去抓药了。”   季秋白点火的动作一顿,心中一动,抬头看她,假装不解地问:“为什么?家里不是还有钱么?”   季母摇摇头,脸上也露出一个不解的表情:“不知道是不是这次的药效果好了,我总觉得最近身子已经大好了,以前干点重活都是动一下喘两下歇三下的,昨晚我去搬院子里装咸菜的陶缸,居然连汗都没流一滴。”   季秋白一听就知道自己换了的药生效了,不过脸上还是假装惊喜地道,“是吗?那真的太好了,那这样药更不能停啊,妈,要不咱们明天到镇上医院去彻底检查一下。”   去一趟镇上医院花钱没个三五百出不来,季母犹豫了。这就是穷人家的悲哀,不敢病病不起,病了也不敢去看,只能慢慢熬着。   季秋白可不让她退缩:“妈,这钱可不能省,j□j都说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想想,要是你身体好了,多少钱挣不回来。”   另一边一直低头在昏暗灯光下做作业的两个小的也纷纷开口附和季秋白的话。   这些话虽简单,道理却是实在的,季母活了这么一把岁数,自然知道自己女儿说得不错,而且其实她心中一直也有个愿望,就是能够好起来不再拖累丈夫拖累儿女。但多年来终究只能是一个奢望,还生生地把整个家给拖败了,丈夫也早早去了,也让她一直深深内疚自责。而现在,想到近几天爽利了很多的身子,她突然就萌生了一股希冀,也许真的大好了呢,自己要真好了大妹以后就不需要那么辛苦了,这样想着于是最终还是答应了明天去医院看看。   这个话题结束后,季秋白换了另外一个话题,“妈,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下。”   “啥事儿呢?”   “我想在镇上开个店。”   一句话顿时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她身上,季秋红和季秋磊两个人都忘记了笔下的作业了。   季母虽然惊讶,但她也知道自己女儿是个有想法,如果不是已经想好了的话是不会这么和她开口,于是问:“开店?开什么店?你有什么想法么?”   季秋白点头,尽量用通俗易懂的话把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我打算开个水果店,我之前看过了,镇上水果店不多,现在大家手头上宽裕点还是愿意买些水果尝尝的,”当然最重要的是空间水果有质量保证不愁没人买,季秋白在心里补充了一句,继续道:“所以开个水果店还是可以做的,咱家一年就只指望着果园子挣钱,顶多就万儿八千,去掉成本家用也剩不下多少,所以找个法子挣钱才是正经的。”   季母蹙眉,女儿说得倒没错,就这一次卖果的钱,去掉成本后,留下一年的家用,剩下的钱还债也才堪堪够,但日子也还是过得紧巴巴的。“开店哪有这么简单的,成本、进货这些你都有想过了么?”季母就算不太懂也知道开店不是说着玩的。   这时,季秋磊插嘴道:“妈,我知道,我同桌他们家就是开水果店的,我明天问他去。”   季秋红也说:“对,他们家老有钱了,我还看到小胖(季秋磊的同桌)天天吃蛋糕喝牛奶呢。”   季秋白投给他们一个赞许的眼光,虽然空间有水果完全不愁货源,但是还是得找个掩饰的,“我上次去镇上给你抓药的时候问过了,镇上租一个店面,位置好的一个月六七百,差点的就三四百,最少租半年,咱们按400来算,也就是两千四。”   季母吓了一跳,咂舌,“要这么多?”都快顶得上一个大老爷们一个月的工资了。   这还只是租金而已,季秋白心里暗道,“成本高,但卖得好的话利润也不少的。”   “这要是卖得不好?”季母担心地道。   “做生意肯定要有风险啦,不然大家都去做了,”季秋白解释道,“我还是很看好咱们做这个。”   季母心里算了一笔账,卖果的钱换掉外债后就只剩下了不到六千块钱,这要是去做生意,起码也得三四千,这样一来家里就只剩下两千了,这哪够一家子的生活费。   “这样吧,我明天去问问你明婶子,她见识多懂得多,比咱们两眼抓瞎强多了。”季母到底不放心地道。   “行。”季秋白没意见,反正最后不管怎样她都是要开的,要是不行她就再找其他借口。   季秋磊和季秋红两个倒是最开心和最心急的,急吼吼地写完作业后就和季秋白讨论起开店的细节。   ————   隔天,一家人都起了大早,两个小的上学去了,季秋白则陪着季母到镇上的医院去。   镇上的医院是唯一的一家,因此平日总是人满为患,季秋白陪着季母排队挂号等了一个多小时才轮到他们,说了没几句后一脸冷冰冰的女医生就唰唰唰地在季母病历里写下几行龙飞凤舞的字,然后从一旁的抽屉里拿出两张化验单让他们去二楼验血,完了后直接挥手示意下一个。   季母嘀咕着:“怎么看着像不靠谱的。”   季秋白安抚道:“咱们就先验了血再说呗。”   要先去交钱才能验血的,季秋白让季母先上二楼,然后自己去收费窗交了8块钱,交完后拿着收据又上了二楼。   最终,等到她们拿到化验结果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两人又回到那个女医生那。    ☆、36最新更新   上上下下折腾了好几遍后,母女两人终于拿到了所有的化验单子回到了最初的女医生那,当然钱也花了不少。   带着眼镜的女医生面无表情地扫视了一番手中的化验单后,慢斯条理地对季母道:“按照化验结果来看,你的身体已经没有什么大问题了。”   季母脸上惊喜异常,“真的?”   女医生点点头,“不过平常还是需要注意休息不要太过操劳,还有一个星期后要过来复诊。”   季母几乎要喜极而泣了,用袖子使劲擦着眼睛,“好的,谢谢您了医生。”   女医生平日估计看多了生老病死早就麻木了,脸色淡淡的:“不用客气,医生应该做的。”   从医院里出来,虽然这次医院之旅一共花了两百多块,但季母的心头却是一片晴朗,一直和季秋白唠叨着:“老天总算是开眼了啊,咱这算是要苦尽甘来了,你以后不用那么辛苦了。”   季秋白笑着点头,她完全可以理解一个久病的病人突然枯木逢春的激动和兴奋。   两人是一大早赶路来的,没搭车,这个点也不早了,季母心情特好于是说搭车回去,季秋白自然是没意见的。   两人出了医院正要往公车站牌的地方走去,突然季母拉住她:“大妹,那个不是你婆婆吗?”   季秋白扭头一看,还真是顾母,提着个菜篮子正往医院的方向走来。   两人迎了上去。   顾母看到季母和季秋白时脸上布满了惊喜,笑着打招呼:“亲家,小白,你们怎么也在这?”   季母把自己的情况说了一遍,顾母马上恭喜道:“这真的是太好了,大好消息啊!”   季母心里也高兴,两人寒暄了几句后她问顾母怎么到这边来了。   站在季母旁边的季秋白敏锐地注意到顾母精神似乎不太好,眼睑下一圈淡淡的青,嘴唇也略略发白,她皱起了眉,走过去欲拿过顾母手中的菜篮子:“您昨晚没睡够么,看着精神不太爽利。”   顾母笑呵呵地任由她把菜篮子拿了过去,对两人道:“可能最近太热了,精神劲儿也跟着不太好,晚上睡觉也不容易睡得着,所以我今天才到医院来看看,顺便让医生开点安眠药。”   季母马上道:“医生怎么说呢,安眠药吃多了对身体不好。”   顾母不在意地道:“能有啥大问题,估计就是最近热着了,平日多喝点水就好,再说我这人平日就容易失眠,吃安眠药也习惯了。”   季秋白不赞同地出声:“是药三分毒,哪能当饭一样吃。”   季母也点头称是。   顾母见说不过她们,只好马上转移话题:“你们这是要回去了?”   两人点头。   顾母又道:“那你们赶紧回去吧,都不早了,再一会就过饭点了。”   季母虽然还想和顾母多聊一会,但现在的确不早了,她心里也惦记着家里的几只鸭子,于是笑着道:“好好,那我们先回去吧。”   季秋白看着顾母的脸色不太放心,于是道:“妈,你先回去吧,我陪婆婆去看医生,送她回家后再家去。”   季母对自己女儿的细心非常满意,自然满口答应,“还是你想得周到,去吧,妈先回去了。”   顾母也没有和季秋白客气,两人挥别季母后进了医院。   的确如顾母说的,她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大问题,医生说她是最近思虑过度才导致睡眠质量不好,还开了几颗安眠药给她,不过再多就不肯开了。   思虑过度?季秋白悄悄蹙眉,是担心顾绍吗?   两人从医院出来后就家去了,上元村距离镇上不远,搭车加上走路只需大概20分钟的时间,两人一路有说有笑的很快就回到了村子里。   中午时分太阳毒辣大家都窝在家里吃饭,村子里静得很,就在她们越来越靠近顾家的小院子时,一位住得近的大婶端着一碗饭从自家里走了出来:“顾大嫂,赶紧家去,你们家亲戚来了。”   话音一落,季秋白看向顾母,敏感地发现她脸上并没有多大的喜色,而是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心里顿时疑惑升起。   顾母谢了对方后便带着季秋白继续往前走,很快便到了家门口。   只见,三辆黑色小轿车把顾家的门口堵得水泄不通的。   顾母脸色马上沉了下来,对季秋白道:“小白,跟娘进去。”   季秋白点了点头,乖巧地跟在她后面。   就在两人要越过车子进屋时,中间那辆突然开了门。   “大姐,请留步。”年长沉稳的男人嗓音响起。   顾母身形顿住,季秋白差点没刹住脚步撞了上去。   “不要叫我大姐!”顾母回头看向对方,声音是季秋白从来没见过的严厉,还有语气中深深的厌恶和憎恨。   季秋白赶紧退到了一边,也回头看向说话的男人。   只一眼,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顾南升!   即使上辈子只远远地见过几次,但季秋白非常确定自己没有看错。眼前的男人和上辈子自己见过的天朝外交部部长顾南升长得一模一样,也是上辈子的“顾绍”的父亲。   一个长得像可以说是巧合,两个那就不一定了,季秋白心中隐隐有了一个猜测。   顾南升这次来是有目的的,在没有达到目的之前他并不想这么快和顾母闹翻,因此并没有把顾母的态度放在心上,当然或者说他已经习惯了,语气四平八稳的地道:“大姐,咱俩谈谈吧。”   顾母冷笑一声:“谈,我们有什么好谈的?我没用扫帚把你赶出去你就偷笑了,路在那边,好走不送!”   顾南升脸上闪过一丝恼怒,多年来身居高位已经很少会有人这样当面拂逆他了,声音带上一丝冷意:“就算事关顾绍的前途你也不管了?”   听到顾绍的名字,顾母稍微冷静了下来。   顾南升再道:“我这次来,主要就是为了这件事,大姐,我知道你还在气我,气我当初那么对小萤,但事情都过去多久了,你……”   大姐?顾南升叫顾母大姐,他们不是夫妻么?!季秋白一下子听糊涂了。   仿佛被踩到了痛处一般,顾母怒不可遏地低喝:“顾南升你给我住嘴,你还有脸跟我提小萤。”   顾南升闭嘴了,示意周围逐渐围了过来的村民,“好,我不提,但是我希望咱们可以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谈一谈。”   顾母压抑着怒气,脑袋速度冷静了下来,对方一定是有备而来的,只是不知道目的是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对方的目标是顾绍。“你一个人跟我进来。”   顾南升身边看着像助理的年轻男子张嘴想说什么,但被顾南升制止了:“好。”   顾母转过身,看到边上一脸无措的季秋白(这家伙装的),表情缓了下来,温声道:“小白,你先帮我去厨房做饭吧,你等下吃了饭再回去。”   季秋白赶紧应了下来。   顾家的小厨房是在院子里的,而顾母和顾南升的谈话则是则在正屋厅子里进行的。季秋白一边洗着菜,一边运起精神力偷听。   此刻的正屋厅子里。   顾母冷冷地看着顾南升:“有话赶紧说。”   顾南升扫视了一圈屋子的摆设,暗暗皱起了眉,他的儿子就是这样简陋的环境下长大的,顾母留意到顾南升的颜色,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容:“寒舍鄙陋,还真是污了顾大部长的眼了。”   顾南升皱眉:“大姐,你说话能不能别这样夹枪带棒的!”   顾母冷笑:“不好意思,本人说话一向如此,受不了就别听,还有话就说,我没那么多功夫看你磨叽。”   顾南升抑住心头涌起的厌恶,淡淡地道:“既然这样,那我就开门见山了,我要把顾绍的户口迁回顾家。”   “你做梦!”顾母毫不留情地吐出三个字。   但顾南升脸上并没有多大的变化,只是淡淡地阐述:“我终究是顾绍的亲生父亲,顾绍认祖归宗合情合理,就算大姐你想要阻止也阻止不了。”    ☆、37最新更新   顾母嘴角勾起一抹讥诮:“合情合理?没想到这个词也会出现在顾大部长的金口里,我倒要问问你,为人父母抚养未成年儿女应该合情合理天经地义吧?!”   顾南升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但到底很快又镇定自若起来:“大姐,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你也知道,当年小萤误会了我和建兰的关系,完全不听我一句解释就执意离婚带着顾绍走,我拦也拦不住,后来更是不让我见儿子一面,我纵使有心也无力,最后小萤去了,我得到消息时你已经带着顾绍不知所踪了,我动用了不少力量去找你们但奈何一直没音讯,直到前不久白启告诉我他发现了我儿子,我很高兴他变得如此优秀。”但其实事实是从钱倩带着顾绍走时他已经得到了消息,不过当时叶建兰也怀孕了,所以他完全不以为然甚至想着由钱倩带走顾绍抚养是最好的了,省得小儿子出世后地位变得尴尬,但千算万算没算到的是叶建兰生了个女儿,身在他这样的高位,第二胎是别想的了,所以没多久他又暗暗把注意打回了顾绍身上,只可惜叶建兰一直从中作梗,如今顾绍眼看着越来越有出息了,一直默不作声地老爷子也发话了,务必把他带回顾家,加上又是自己唯一的儿子,于是他很快地就收拾好东西下南来了,有了老爷子的命令,叶建兰丝毫不敢表现出一丝不愿意。   但顾母岂是好糊弄的,听到顾南升一番堪称颠倒黑白倒耙一把的话,怒极反笑:“呵呵,不愧是鼎鼎大名的外交官,口才伶俐黑的也能说成白的,不过有些事情我可没忘记是谁当年背着我妹妹和别的女人勾搭成奸,呵呵,叶建兰那女人现在是你的妻子吧,唔,我没记错的话,你们应该还有一个女儿,怎么叶建兰生不出儿子给你,又看着我们顾绍出息了,所以现在打起我们家顾绍的注意来了?!”   顾南升脸上闪过一丝怒意,阴沉着脸道:“大姐,我是敬重你才特意跑这一趟告知你一下,但不代表你可以随意污蔑我和建兰当初的关系,而且别以为你不答应我就没有办法……”剩下的话不言而喻。   顾母冷冷睨着顾南升,和顾绍非常相似的面孔,快五十岁的人了,仍旧保养得很好,气质儒雅淡定,更因为年龄阅历的漂染,而显得睿智,而自己一手带大唯一的亲妹妹,却在美好的年纪已经长埋地下,顿时心如刀割,恨意更深,“污蔑?怎么,干得出这样的丑事却不敢认了么,可别以为大家的眼睛都是瞎的,也不怕笑掉一地大牙,顾大部长的手段我们也不是第一次领教了,有什么尽管使出来吧。”反正顾绍的户口早在入伍当兵时就迁到部队去了。   顾南升再也顾不上什么翩翩风度了,阴狠着脸道:“既然大姐这么说,那我也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告辞了。”   顾南升来得匆匆去也匆匆,季秋白根据两人的对话把事情也猜了个七七八八,她没想到原来顾绍父母离异是因为顾南升的出轨,也没有想到原来这个“顾母”并不是顾绍的亲生母亲,应该说是阿姨才对,顾绍从小没了母亲,亲身父亲又对其不闻不问,季秋白突然就理解了他上辈子冷漠寡言的性子了,而想起上辈子见到的顾南升后来的妻子叶建兰,她突然想起了自己的那个好母亲似乎和这位顾夫人交情不浅。既然上辈子的顾家在这个世界出现了,那么是不是意味着“他们”也存在呢!   季秋白很快就把饭做好了,去喊顾母吃饭时发现她正一脸疲惫地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她想了想又折回厨房里,拿出之前在厨房里看到的顾母自己晒的干菊花,泡了一杯,夏天喝这个容易败火且缓解疲劳,另外她还从空间里舀来一点药泉水偷偷加了进去。   顾母被她轻轻摇着很快睁开了眼睛,温和一笑:“吃饭了么?”   季秋白点点头:“对,我都做好了。”   顾母仿佛不经意地道:“就摆在厅子里吧,不要摆到院子去了。”   季秋白没有意见,对她来说哪里都是一样:“好,我去弄,您先坐着,这是我刚泡的菊花茶,清热解毒的。”   顾母欣喜季秋白的贴心:“好孩子,辛苦了。”   正屋厅子不大,炎炎夏日更是显得像个闷热的大蒸笼,季秋白搬唯一的鸿运扇,两人围着桌子开始吃饭。   季秋白弄了三菜一汤,醋溜大白菜,蒸排骨,还有炒了个土豆丝,汤是鱼头豆腐汤。   顾母本来没什么胃口的,但也架不住散发着浓郁香气的饭菜,尤其是那到醋溜大白菜,不进让她胃口大开,频频称赞季秋白手艺好。   季秋白一边谦虚地接受着顾母的赞赏,一边寻着合适的开口机会,不过没想到的是还没等到她开口,顾母倒是主动和她说了。   “小白,你难道不好奇刚刚来的男人是什么身份?”吃饱了,顾母放下手里的筷子问。   季秋白诚实地摇头。   “其实我并不是顾绍的亲生母亲,准确来说我是他亲阿姨,他妈是我的亲生妹妹,而至于刚刚的那个男人,则是顾绍的父亲,当然只是血缘上的父亲。”   季秋白啊了一声,脸上装作震惊的样子。   顾母笑了:“这是个又老又长的故事来的了。”   季秋白马上表示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顾母略带着悲伤娓娓道来,那的确是一个非常老套的故事,在三十多年前知青下乡的年代,土生土长的农村小妞—女主角遇上来自城里高干家庭并且相貌俊朗满腹才华的男主角的故事,过程是非常美好的,结局却也是异常悲惨的。虽然两人最终还是结为了夫妻,但是来自家庭、地位、学识、修养上的差异让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关系也越来越差,最终当青春貌美并且和男主角地位相当的女配角上场,则成为了这段婚姻结束的导火线。   而这个女主角正是顾绍的亲生母亲钱莹,男主角则是顾南升。   季秋白听完后不禁一阵唏嘘,顾母又道:“我一个女人家带着顾绍虽然日子过得艰难,但是顾绍打小就懂事,别的娃还撒娇玩泥巴的时候,他就跟着我上山砍柴下地种田了,那么小的一个娃娃能干些什么,我每一次都跟他说别去了留在家里看家写作业,但他每次都说不行,说自己是家里唯一的男人了,他要帮忙撑起这个家,不让我累到,多好多孝顺的孩子啊,我那时候就对自己说,以后他就是我的亲儿子,唯一的亲儿子,我就是累碎了一把骨头也要把他抚养到大。”   季秋白看着沉浸在回忆里的顾母,心里涌起深深的钦佩,年少时父母双亡独自抚养妹妹长大,后早年丧夫又孤身带着妹妹的孩子独自抚养到大,这得需要多大的坚持和毅力啊。而把刚从顾母那听来的大大小小的事儿和顾绍的那张面瘫脸联系起来,顿时又觉得两人的距离一下又拉近了。   顾母回过神来,看到季秋白的表情,笑了:“人老了,就会经常回忆当年了,想当初顾绍还没我大腿高,现在都快要娶媳妇了。”   季秋白顿时不好意思了,顾母想了想又道,“几十年没有联系过了,顾南升突然就找上门想让顾绍认祖归宗,他那人达不到目的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而且叶建兰也不是好相与的,小白,等下你和我去一起去镇上邮局给顾绍发个电报提醒一下他。”   季秋白马上应了下来。   于是中午两人略略休息一下后便又去了镇上邮局。   这年头通讯还不是很发达,电报还是人们通信主要方式之一,两人领了一张红白相间的电报专用稿纸然后填了起来。   填完后季秋白数了一下,一共39个字,一毛四分钱一个字,5块四毛六了。   顾母看着纸上言简意赅的话语,问:“你想想还有什么要说的,也一起写上吧。”   季秋白想了一下,又加了一句:“妈很想你,记得一切小心,勿念!”   顾母笑了,打趣着道:“那你呢?”   季秋白不好意思地假装没听见。   两人从邮局里出来后,季秋白对顾母道:“妈,等下和我一起去集市那边看看。”   顾母随口问:“要买什么东西吗?”   季秋白摇头,眼睛亮晶晶的:“我想开个水果店,咱们先去看看铺子。”    ☆、38最新更新   季秋白她们所在的镇子叫塘口镇,是附近大大小小二十来个村子唯一商业聚集地,而且临近国道,到市区只有大概30分钟的车程,可以说是方圆百里最为繁华的地区了,每逢遇上圩日,人头黑压压的一片。   不过此刻是下午三点多,集市上人流量也降到了最低点,几乎卖肉卖菜的都撤了,只待晚市再卷土重来,还没没撤的都是一些水果糖果饼干类的摊子以及几个粮油店,季秋白和顾母在市场转了半天,最后在一个大叔的摊位花了五块钱称了两斤糖果,付了钱后向对方打听着怎么在这里租摊位或者铺位。   大叔是个挺好说话的,加上刚刚被光顾了,于是很热心地指着不远处的市场管理处道:“这里都是归管理处管的,你们去那问问吧。”   季秋白赶紧谢过对方,然后又假装不经意地问:“大叔,你这摊位一个月要多少钱啊。”   大叔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问:“你们要在这租摊位么,这可不便宜,好的摊位都是按年算的,一年往上交四千块钱,虽然贵了点,但赚得也多,有东西不怕卖,位置差点就便宜点,一两百一个月也有的,租期也可以短一点,但也至少要半年,你们现在这个时候来估计没啥好位置了,铺位的话就更贵了,少则三四千,贵则六七千。”   季秋白哦了一声,又谢过了对方,这个价格倒是和她预料的差不了多少,也许对于别人来说固然贵了点,但对于她来说却是不值一提的,她做的是无本生意,赚的是净利润,租个好摊位或者铺位卖上一年的水果也比辛辛苦苦下地干三年好得多,而她更属意租个铺位,摊位三百六十度无遮掩,她以后想搞点小动作都难,铺位就不同了,自己的铺子关起门来谁知道里面在干嘛。   告别大叔后,两人直接到了市场管理处,里面安静得很,只有一个中年男人在无聊地看着电视,看到她们进来,皱着眉问什么事。   顾母笑着道:“我们想在这里租个摊位或者铺位做点小生意,所以来问问要办些什么手续?”   中年男人不耐烦地指着门口:“在那等吧,负责人现在不在。”说着又转头看他的电视,不再理她们。   顾母皱了下眉,没说什么,和季秋白走到门口等着了。   幸好两人没等多久,一个穿着印有市场管理处字样制服的大婶便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叫道:“老林,你赶紧去258号看看,有人举报258号卖家短斤缺两,现在两边都闹起来了。”说完又转头看季秋白她们:“两位有什么事吗?”   顾母赶紧道:“我们想在市场租个摊位或者铺位卖东西,所以过来问问要办些什么手续?”   季秋白点头附和。   大婶笑了:“这个就是我负责的啊,我姓刘,大家都叫我刘婶,你们先进来吧。”   两人跟着刘婶进了其中一间办公室,刘婶招呼她们坐下后便从档案柜里拿出一本厚厚的档案,问:“你们打算租个什么价位的?”   季秋白不假思索地道:“位置好点的。”   刘婶看了她一眼,然后翻开档案卷,在其中一页停了下来 “你们来得巧,正好有一个商户约满退租了,位置是好位置,不过铺位会比摊位贵一点的。”说着眼睛看向顾母,在她看来,主事的应该是顾母。   顾母看着季秋白含笑不语。   刘婶人精似的,马上就明白了眼前的小姑娘才是做主的那个。   季秋白笑了一下,问刘婶:“可以请您大概说说多少钱吗?”   “当然可以。”刘彩沾了点口水翻着手中的档案卷,“目前还没租出去的摊位还有四个,编号是781、782、783、785,都是统一的价格,一个月两百五,租约至少半年,铺位的话还有一个刚好空下来的,编号288,一年上交六千五百块,租约至少一年。”   饶是顾母,听到最后的那个价格也不禁咂舌:“怎么这么贵?”   刘婶笑着道:“其实只收这个数是很实在的了,这个铺位位置非常好,而且地儿也是所有铺位中中最大的,足足大了三分之一。”   季秋白心里一沉,五千块,家里肯定拿不出来的,这样看来只能放弃好位置这个打算了,她心里叹了口气,“刘婶,那几个摊位都在哪个位置呢?”   刘婶估计也见多了被价格吓倒然后退而求次的,脸上的热情不变:“都在市场南边最边角的地方,要不,我带你们去看看。”   季秋白马上同意了。   然后等四个地方都转了一圈,她心里很快有了决定。   “刘婶,我们回去先商量商量,要是真租就过来签约。”季秋白道。   刘婶非常爽快地答应了,“成,你们到时候直接来管理处找我就行,我天天都在的。”   回家的路上,季秋白显得有点心事重重的,顾母看在眼里,问她:“小白,是不是钱方面有问题?”   季秋白倒也没想瞒着顾母,点点头:“家里一下子拿不出这么多钱。”   顾母马上说:“还差多少呢,我给你补上。”   季秋白吓了一跳, “这哪成。”   顾母笑着说:“怎么不成,咱们都是一家人了,还用得着这么见外么?!再说那钱也是顾绍多年来的工资津贴,你是他媳妇,用他的钱不是天经地义么!”   其实一开始季秋白和顾母说要开店时,她以为顾母会说些劝谏的话的,毕竟这年头,大多数农村人会觉得种田养家才是根本,加上她一个女孩子家的,没想到的是顾母一开始就是赞同的态度,说她们家就她一个劳动力,光靠种田撑起一头家肯定不行的,而国家现在经济发展得这么快,做点小生意不失为一个好出路。现在更是说要帮忙出钱,让她异常感动。   “妈,我知道您的好意,但其实做生意风险还是很大的,咱家搭那么多钱进去万一亏了就坏了,不如先租个便宜的做着,再看后面的发展。”虽然知道实际上亏不了钱,但为了打消顾母赞助的念头,季秋白只好这么说。   顾母不同意:“刚刚那几个地方那么偏僻,就算摊子弄起来了,生意也难做,还不如一开始下多点本钱租个好的。”   季秋白自然清楚顾母说得有道理,但是她哪愿意受平白接受顾母的钱,她和顾绍还没结婚了呢,但是一味拒绝或者说借的话又怕伤了顾母的心意,她想了想,道:“妈,要不这样,那钱算您投资,我以后每个月按收益给你分红。”   顾母哪里在意什么分红,但是看到季秋白坚持的样子,她也就道:“好,妈等着你挣大钱呢,说不定以后我和顾绍都得靠你养了。”说到最后还开起了玩笑。   季秋白顿时囧了。   最后两人相视而笑。   季秋白回到家后马上就和季母说了这件事,季母在听到五千块钱时心便沉了,但听到后面顾母要掏钱赞助时心里又欣喜起来,道:“你婆婆是个顶好的。”   季秋白点头表示赞同:“我和婆婆说了,那钱就当她投资,以后挣钱给她分红。”   季母点头:“应该的,你婆婆给你钱是情分不是本分,你要感谢人家,以后也要好好孝顺她。”   于是钱的问题就这样解决了。   顾母拿了三千五百块钱给季秋白,加上家里的三千块钱,她第二天就又跑了一趟到镇上找到刘婶表示自己要租下编号288的铺位,她虽然没有满18岁,但是身份证已经办了,所以还是能签约的,倒是让刘婶惊讶了一番。   等把怀里揣着的钱都交到管理处的会计那,季秋白总算拿到了薄薄的合同书。    ☆、39最新更新   拿到了合同书,季秋白一家便忙碌了起来。   首先便是季秋白带着季母到了镇上工商局申请营业执照,回来后又由季母带着季秋红和季秋磊拿着抹布把店铺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彻底擦洗了一遍,因为资金缺乏的问题,铺子是不打算装修的了,所以他们能竭力弄得整齐干净一点。然后季秋白则负责采购所有开店要用的东西,什么桌子椅子、锁头、装水果的硬泡沫箱还有公平秤塑料袋等等。   以上都搞定后,季秋白隔天凌晨四点钟就蹬着从村支书家借来的三轮车到市里的农贸市场走了一遍,把芒果、苹果、水蜜桃、杨梅、雪梨、葡萄还有西瓜等水果都各自批发了十来斤左右,一下子就把车上摆着的准备用来装水果的五个大竹筐装满了两个。这些都是她准备用来到时候混在空间水果里一起出售的,毕竟空间的水果质量太好太扎眼了,不混点卖相普通的很容易引人怀疑。   因为对水果质量要求不高,季秋白没花多少时间就把要买的水果都买好了,然后又蹬着三轮车往回走,到半路时,天才蒙蒙亮,她在路上寻了个隐蔽的地方用精神力把自己和周围环境隔开来,然后把空间的水果取了出来,码得整整齐齐的放在筐子里,把一切都办妥了才开始慢悠悠地往回走。   等她把水果都拉回铺子时已经是中午11点了,集市上的人潮也已经开始逐渐散去,季母等人等得颈子都长了,看到她忙奔了过来帮忙卸水果。   一家人七手八脚地把果筐从车子上搬了下来抬进了铺子里,然后季母让季秋磊把三轮车先骑了回去还给村支书家,因为答应了人家只借一个上午的。   “怎样,还顺利不?”天气热,季母怕果筐上盖着的棉布把水果都捂坏了,赶紧一一解开来。   季秋白点头,笑眯眯的:“幸好去得早,不然好的水果都要被挑光了。”   “这些果子都怪水灵的,一共花了多少钱呢?”把果筐上的棉布掀开来后,季母满意地看到各种个头大又饱满水灵的水果,生怕捂坏了,让季秋红赶紧拿来抹布和早就准备好的硬泡沫箱,准备把水果擦一遍然后摆放好放到通风的地方。   季秋白:“每种水果都进了八十斤左右,西瓜拿了十个,价格都不一样,拢共花了差不多八百块,我都用小本子记着了,等下让小妹抄在账本上。”   季母点头:“你记着就好,这账可不能乱。”八百块,要是换在平日,季母就要心疼得发慌了,但经过这两天忙碌的准备她对做生意这件事情倒是越来越看开了,尤其是在听到老姐妹明婶子说隔壁村一个个体户一年挣好几万的事儿后,对开铺子虽然还存在些许的忐忑但更多的是期待了。   季秋白看了下挂在墙上的钟,已经快12点了,问她妈和她妹:“你们吃饭了没?”   季秋红抢着回答:“妈今天一大早就起床做了好几张葱油大饼和好些玉米饼子,咱们中午就将就这些吃了,还给你留了一些,就放在桌子上。”   季秋白一眼看去,果然桌子上放着一个饭盒,她走了过去,打开盖子拿起一个玉米饼子就啃了起来,今天出门早,她到现在一粒米都还没下肚呢。   就在季秋白努力消灭掉第三个玉米饼子时,顾母提着一个饭壶进来了。   季秋红眼尖,对季母道:“顾姨来了。”   季母连忙抬起头,眼睛都笑弯了,放下手中的苹果和抹布站起来迎了上去:“亲家母,怎么来了,赶紧进来坐。”   顾母走了进来,道:“我想着你们今天肯定忙坏了,估计连饭也赶不上吃,所以就做了点给你们带过来。”说着打量了下四周,收拾得整整齐齐的铺子让她不禁点了点头。   季秋白赶紧走了过来接过她手中的饭壶:“娘,下次不用那么辛苦了,我们有带东西过来吃的。”   顾母扫了一眼桌子上的玉米饼子屑,道:“天气这么热,还吃那么干的东西,你们哪受得住,反正我有空,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给你们做个饭。”说着看到蹲在地上一脸认真擦洗着手中的苹果的季秋红,又问:“准备得怎么样了?”   季母忙说:“东西都收拾得差不多了,铺子不用装修,营业执照也去申请了,顺利的话估计等两三天就能开张了。”   顾母笑:“那就好,”说着挽起袖子,“要擦一下这些水果么,我也来帮忙。”   季母倒也没有和她客气,有了顾母的加入,五大筐的水果很快收拾好了,个个擦得噌亮噌亮的,摆放在硬泡沫箱子,水灵饱满圆润的个头看着就喜人。   顾母情不自禁地拿起一个水蜜桃:“这些水果太水灵了。”   季母也点头赞同:“可不是,我早上逛了一下市场,几乎没有一家的水果是比得上咱们家的。”   季秋白在摆弄着公平秤,听到两人的对话,忙道:“妈,娘,你们都试一下,可好吃了,我进货时都忍不住吃了一个。”   一旁的季秋红则眼巴巴地看着顾母手里的水蜜桃,家里穷鲜少有吃水果零食的时候,她上一次吃水果还是顾母带着顾绍上门相亲时吃的,而刚刚在擦水果时她就已经忍不住咽了好久的口水了。   季母注意到季秋红眼馋的表情,本来想说留着卖钱的话便咽了下去,道:“尝尝也好,不然卖的时候人家问什么味道,甜不甜都不知道要怎么说。”   季秋红得了赦令,马上就伸手去拿,然后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大的,桃肉入口即化,唔,好甜,仿佛甜到了心里一般,她眼睛一亮飞快地咀嚼起来,小鸡啄米般点头对季秋白说:“姐,真的好甜。”   顾母也把手中的那个水蜜桃放到嘴边咬了一口,皮薄汁多,香气浓郁,甜美的口感马上溢满了整个口腔,“诶,还真的是很甜,很好吃。“说着不禁加快了咀嚼的速度。   季母是吃不得酸的,一吃就牙痛,所以本来想着从季秋红那切一小块试试,但听到她们说很甜,到底忍不住也拿了一个吃起来,然后一口下去,果真心都甜了。   季秋白看着她们算是狼吞虎咽的动作笑了,空间的水果口感自然是无以伦比的,而且光是那淡淡的灵气就让普通人享受不已,就连她自己吃过也抵挡不住诱惑想要一吃在吃,更何况是普通人。   两天后,营业执照很快顺利的下来了,当天晚上季母烧了一大桌菜,还让季秋白喊了顾母过来,一大家子围着饭桌热热闹闹地吃了一顿兼庆祝了一下前期工作顺利结束,接下来就是努力把水果都卖出去了。铺子最终取名叫如意水果店,名字是季母和顾母拍板的,虽然俗气了点,但代表着她们对铺子的期待。   次日是星期六,也是她们铺子开张的第一天,早上四点钟,一家人便起了床,匆匆洗漱完毕后便直奔镇上。而顾母也在其中,她昨晚直接就在季家睡下了。   今天也是圩日,赶集的人可不少,季秋白早早就叮嘱了季秋磊放了张小桌子在门口,上面每种水果都摆了一些,然后挂着个大牌子,用红色的大字写着:免费试吃,然后等待顾客上门。这是她想出来招徕客户的办法,毕竟她们是新开的店,也没啥知名度,想要马上吸引客户,还得出奇招。   她们铺子位置在整个市场人流最密集的地方,新开的店两遍还贴着崭新的对联,加上醒目的牌子,因此几乎所有来来往往的人都知道了有这个店,当然更是没有错过牌子上面的内容。   人大多数有一个通病,就是免费的东西不拿白不拿,不吃白不吃的。   所以没多久,铺子前就围了一群想要试吃的人,季秋白拿出水果刀,把众人要求试吃的水果一一切成小块,分给众人试吃。   结果是显而易见的,大部分人试吃过后都忍不住开口赞叹好吃,季秋白适时地抛出一句:“今天是开张第一天大酬宾,只要买满5斤都额外送一个,任大家挑。”可别小看只有一个,这些水果个头都是超大的,没有一斤都有八两了。   群众的眼睛自然都是雪亮,一听送一个任挑的,几乎大部分人都没有犹豫地走了进去挑选起来。而里面顾母和季母热情地招呼着每一个人,就连平日不太爱说话的季秋磊此刻一张嘴跟涂了蜜似的,有模有样地介绍着每一种水果。   于是连环带动下,几乎没有一个人是空着手出门。   而接来下来,大概真是开了个好头,后面的客人也越来越多了。    ☆、40最新更新   周雪菲是天朝B市B大护理系的学生,虽然才读三年级,但仗着家里过硬的关系,大三还没结束便提前到了B市着名军区医院的重症监护区实习,生生羡煞一众老师和同学,军区医院可不是随便就能进的,当然进去了前途那肯定是不用担忧的了。   军区医院对于每年的人才选拔都是非常谨慎和严格的,难度指数堪比过三关斩六将,因此能够进去的都是非常优秀的。但是当大家都是辛辛苦苦地考进去时,你却轻轻松松地凭着关系进去了,那么就别怪人家心里对你有想法,有意无意地和你拉开距离,看不顺眼的更是暗暗排挤你,但周雪菲却是个有能耐的,进去没多久就凭着过硬的技术和出色的社交能力,和重症监护区的大小医生、护士都混了个脸熟,时间久一点便建立了良好的关系,人家说起她,也是满口的称赞。   这一天一大早,周雪菲和以往一样,和几个小护士一起跟着带她们的老护士巡房。   当训完最后一间病房时,她推着护理小车准备往回走。   老护士陆文琪喊:“周雪菲,你干嘛去,还没巡完呢?”   周雪菲马上停了下来,疑惑地问:“不是已经巡完了吗?”重症监护区里病人并不多,所有的病人的资料她都熟记在心头的。   “昨晚又新来了一个,在一号病房,你昨晚没值班不知道。”陆文琪解释道。   “啊,这样啊。”一号病房?!周雪菲推着小车转身,一边在心里琢磨开了病人的身份,军区医院不是普通人可以进来的,而能住在重症监护区的不是位高权重的大人物也是非富则贵和政府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人,这也是当初她家里一力安排她进重症监护区的原因。   进了一号病房,周雪菲一眼就看到了躺在病床上带着吸氧器的人,浑身上下插满了管子,床头旁边桌子上摆着的生命监测仪在嘀嘀嘀地响着,看着身形像是个男人,她暗想道。   “药水快滴没了,艾草你赶紧换上新的。”陆文琪给众人指派起工作来,一个苹果脸的小护士马上应了一声。   “周雪菲,你给他擦一下手脚和脸,动作要小心点,不要弄到他伤口,不要弄到他的伤口,还有戴美妮去看看尿袋满了没有,满了就去倒了。”   众人马上有条不紊地开始各自的任务。   周雪菲拿着热毛巾走到病床前头,吸氧器盖住了男人几乎二分之一的脸,但她还是清晰地看到一张刚毅俊朗的面孔,看着岁数和她差不多,因着刚做完手术,对方眉头紧蹙,嘴唇一片苍白干裂,周雪菲在脑海里搜寻了一番,仍然没有搜到关于眼前男人身份的信息。   “周雪菲,愣着干嘛,还不赶紧动手。”陆文琪在后面看着吼了一声。   她尴尬地回过神来,“哎。然后小心翼翼地把被子掀开,却冷不防吸了一口冷气,这男人伤得好重,身上几乎绑满了染血的绷带。不敢多想,她赶紧拿着热毛巾小心翼翼地把对方j□j在外的肌肤都擦了一遍。   大家都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因此很快地完成了各自的任务。   推着小车走出病房时,周雪菲再次回头看了一眼,忍不住问走在前头的陆文琪:“师姐,一号房的病人是什么身份?”   陆文琪停了下来,回头,眉头紧皱,厉声道:“在你们进来时,我就和你们说过,我们这份工作除了技术要求以外,最重要还有学会少说多做这个词!该知道的会让你知道,不该你知道的就不要问。”   一番话说得周雪菲面红耳赤的,赶紧道歉,其他小护士都低着头不敢出声。   回到护士站后,陆文琪身上的呼机就响了起来,她拿起来看了下后便对众人道:“我要去3号楼开会,你们小心照看这里。”   陆文琪离开后,一直处于低压的氛围马上一扫而空,一向最爱八卦的戴美妮马上开口道:“师姐刚刚脸色好难看,差点没吓死我,菲菲你没事吧。”   周雪菲摇头,“师姐批评得对,是我刚刚做错了。”刚刚的确是她逾越了,陆文琪批评她也无可厚非,要是换了个不厚道的上级,也许就可能会一个报告打上去了,那到时候可就是上升到政治问题了。   戴美妮吐了吐舌头,然后又一脸神秘地对众人道:“你们知道一号病房躺着的是谁吗?”   周雪菲心里一动,脸上却不显。   站在她不远地方的艾草发出不屑地一声:“难道你知道?”   戴美妮回头瞪了她一眼,这家伙就爱泼她冷水:“我虽然不知道……”她拖长了声音。   艾草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笑容。   戴美妮紧跟着马上道:“但我知道他姓什么?”   艾草切了一声:“知道姓什么有什么用?!”   周雪菲却马上接过话头,问:“姓什么?”天朝权贵圈子人就那么多,只要她知道对方姓什么,要查出对方的身份还不容易么。   戴美妮再次瞪了艾草一眼,然后对周雪菲和其他几个感兴趣地凑了过来的小护士小声道:“你们是不知道一号房病人进来时多轰动,两排荷枪实弹的特种兵护着进来的,同行的还有好几个身居高位的领导,后来我听说里面就有外交部的部长,而且这个病人是院长亲自给做的手术,他转到这里来时,我在前台值班,隐约听到文琪师姐和别的几个科的师姐叫那个人顾什么的。”   顾?周雪菲心里一动,马上想到了京城权贵顾家,但是据她所知,顾家到了第三代嫡系就只有一个女儿了呀,如果不是嫡系的男孙,顾家应该不会这么紧张吧。   众人听得津津有味的,就连艾草也忍不住凑了过来,轻声问:“叫顾什么啊,还有他怎么会受了这么重的伤?”   戴美妮撇嘴:““谁知道呢?这都是秘密,按规矩,咱们不能打听的,不然后果自负。”   说到这个,大家顿时一凛,要是被别人知道了她们在私下这么讨论也不是闹着玩的,于是赶紧散了。   而周雪菲则在心里琢磨开了,等休息回家一定要问问父亲,她暗想。   一个喧闹的上午过去后,赶集的人群渐渐散去,季秋白送走最后一名顾客后,看看架子上的水果,几乎所有的水果都去了三分之二了,再看看其他人的脸,包括顾母在内,所有人都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铺子里是没有煮东西的家伙的,而来回一趟季家村几乎要一个小时,因此季秋白让季母和顾母先带着两个小的去外面吃点东西,她自己先看着铺子,等他们吃了回来再轮到她去吃,大家自然没有异议。   等铺子里剩下季秋白一个,她点了点剩余的水果,今天的销量非常惊人,当然除了水果质量好价格便宜外也可能因着今天是圩日的原因,她把被人们挑乱了的水果一一归位,心里想着以后怎么保持销量的问题,对于目前年均收入还处于四五百水平的人们来说,天天买水果吃是不可能的,偶尔买上一两次也就罢了,天天买那就是奢侈了,谁家能承受的了。这么一想,季秋白开始觉得光卖水果不行了,眼神无意中扫到门外的蔬菜摊子,她心里一动,马上有了一个想法,既然水果可以在空间里种,那么蔬菜也应该没有关系的,水果不能天天吃,但蔬菜不可能天天不吃嘛,谁家饭桌离得了蔬菜?    ☆、41最新更新   晚上便是验收辛苦成果的时间了。   晕黄的灯光下,季秋白一家人紧紧围坐在平日吃饭的圆木方桌边,脸上都带着一股难以抑制的兴奋。   季母脸上隐隐地激动着,小心翼翼地把一个扎得严严实实的红色塑料袋拿了出来,轻巧地打开口袋上的结,然后彻底翻转,哗啦一声,伴随着无数纸币,一些硬币掉落在桌面上被弹了起来然后再掉到了地上,她用手去拦也拦不住,忙对几个孩子道:“看它们掉到哪了,赶紧捡起来。”   季秋磊和季秋红应声而动,马上推开凳子,弯腰趴在地上仔细搜寻掉落的硬币的踪迹。   季母紧张地问:“找到了么?”   两人钻进桌底,很快就爬了起来,分别摊开手心中的几枚硬币:“诺,都在这了。”   桌面上静静躺着的纸币有各种面额的,一毛两毛一块两块,崭新的破旧的,甚至上面写满了字的,季母把钱分成四份,然后大家开始一起数。   半响,季母把自己手中的钱分面额叠放摆好,抬起头问其他人:“数好了么,有多少?”   季秋红马上道:“我这里有280块1毛。”   紧接着季秋磊也举手道:“我这里是207块6毛。”   季秋白则一边报出自己数了好几遍确定无误的金额,“我这里299块整。”一边拿出账本把两个小的报的金额记下来。   季母脸上露出欢喜的笑容,“我这里有323块7毛。”   季秋白记好后一计算,好家伙,一共一千一百一十块四毛,减掉她虚报的八百块实际上只有两百不到的货款,纯利润净赚九百零二十一块四毛!   季秋白看着其他三人紧张的眼神,笑了:“一共一千零一十块四毛。”   “欧耶!”季秋红小孩子般跳了起来表达自己的兴奋,而季秋磊则嘿嘿地傻笑着,很快就能天天都有肉吃了!他想着。   连季母脸上也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喜色。减掉成本八百块,净赚三百多,如果每天都能有这个收入,那一个月岂不是就把一年的铺租挣回来了!她飞快地在心里算了一笔账,脸上的笑容越发深刻。   季秋白把三人的兴奋看在眼底,心里也不由得乐了起来,这只是一个开始而已,她还有大把的计划等着实施呢,发家致富那是指日可待!   “对了,妈,我还有一件事想和你商量。”季秋白把账本合拢上,对季母说。   季母正把摊在桌面上的钱一一收好,闻声抬头看她:“什么事啊?”   季秋白于是把自己想要把水果店变成蔬果店的计划说了出来。   经过这段时间,季母对季秋白的生意头脑和执行能力已经有了新的认识,家里大大小小的改善也让她逐渐在心里形成了一个念头——听女儿总是没错的,因此现在听到季秋白这么郑重其事地一说,她并没有再和以往一样这担心那担心,而是说:“咱们水果铺子现在生意那么好,再去卖菜估计就忙不过来了。”   季母的回答并没有出乎季秋白的意料,她道:“妈,你可别看今天能卖了那么多水果,明天要是能把剩余的补分都卖出去那就是顶了天的。”看到季母不理解的眼神,她继续解释道:“今天是圩日,人流量相对比平时大很多,加上咱们家的“试吃”比较新鲜,所以可能带动了消费,但水果可不是所有人都会天天买回家的,一个星期能买一次就偷笑了,但蔬菜就不一样了,现在哪家饭桌离得开蔬菜呢,对吧。”   季母点头:“你说得倒也对,只是这菜到时候要去哪里进货啊。”   季秋白马上接口:“您放心,我早就看好了,只要您答应了,随时都可以拿货。”   季母点头,季秋白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她又想到另外一件事,说:“咱们家果园子这两天得要施第二次促梢肥了,我这几天就不去铺子里帮忙了,你弟弟妹妹也要上学,所以铺子就一个人看着了,你平常收钱找钱的要特别留意一下。”她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了健康,当年下地干活虎虎生威的劲儿仿佛又回来了,所以果园子现在几乎归她管理。   季秋白自然没什么意见,于是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晚上等所有人都睡下后,季秋白带着今天偷偷买的好几包大白菜卷心菜西红柿等籽进了空间,打算在空间里辟一块地出来专门种植这些蔬菜。   空间里最不缺的就是地方了,季秋白很快就选定了其中一块,三下五除二低就把地给翻好了,然后把种子一撒,再从小山溪里舀来水,细细地浇灌。   等这些都完成后,她站起来,拍拍身上的泥土,眯着眼,明天晚上再进来应该就能摘了吧。   ————   B市某军区医院重症监护区的护士站里,时值午夜时分,几个值班的小护士堆在了一起,聊着女孩子们各种喜欢的话题,其中便有周雪菲和艾草以及戴美妮等人。   “啧啧,你们是不知道啊,那个人受了这么重的伤,但居然今儿傍晚就醒过来了,我当时在给他擦脸,他睁眼时,那凌厉的视线差点没吓死我!”戴美妮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道,她嘴里的那个人就是她们重症监护区所有小护士给一号病房的病人所取的代号。   她身旁平日最爱吐槽她的艾草马上嗤笑道:“还不是你盯着人家的脸犯花痴了,我看吓吓你才好,看看你下次还敢不敢没个轻重的,我在后面看得仔细了,文琪师姐当时脸色都黑了!”   戴美妮本来想反驳的,但听到最后那一句,顿时怂了,陆文琪的严厉和火气向来是她的最大克星啊,不过她还是不死心地强调:“我没有犯花痴,只是对方你们没看见,虽然长得不是特别帅,但是特别有男人味!我敢打赌,他肯定是军区的,他那一身气势一看就是个军人。”   艾草再次泼她冷水,“我也看见那人的脸了,但我没觉得他长得帅或者有男人味啊。”   戴美妮跺脚,“死艾草,你就非得要拆我台吗?!”   艾草自然不肯认,两人顿时一句我一句地抬起杠来,其余的人早就见怪不怪了,这两人在一起从来就没有过和谐的局面,为了避免两人到时候无差别攻击伤及无辜,他们还不遁什么时候遁。   周雪菲静静地看着两人打打闹闹的,嘴角始终一朵温柔的笑意,“好了,别闹了,到时间去给一号病房的病人换药水了。”   两人只好悻悻地停了下来,并且互瞪一眼,大有秋后在算账的意思。   ————   一号病房里,周雪菲小心翼翼地从被子里拿出男人的右手,但还没来得及在对方已经是千仓百孔的手背上找到那条静脉,自己捧着的右手便倏地一动,然后不到一秒的时间就从她手中挣落了。   周雪菲吓了一跳,马上看向对方,然后便对上了一双深邃有神的眼睛。   “您醒了?!你好,我是军区医院重症监护区的护士周雪菲。”周雪菲轻声道。   尽管还是隔着吸氧器,但周雪菲还是能清晰地看到对方在听到她的话后只淡淡地朝扫视了她一眼,眼神没有一丝的变动起伏,然后又开始闭目养神起来。   周雪菲脸上马上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    ☆、42最新更新   病房里陷入了一片寂静,周雪菲咬了下嘴唇,没再说话,手脚麻利地把针头药水都换好,然后重新帮对方把被子掩好,跟着众人一起退了出去。   “哎,菲菲,怎样,帅不?”宽阔的走道上,走在周雪菲身边的戴美妮小声问。   周雪菲还在想着刚刚对方漠视自己的一幕,心里头怎么也不舒服,对戴美妮的态度就热络不起来了,只敷衍式地唔了一声表示赞同。   戴美妮是个粗性子的,也没发现她的表情有什么不对,继续喋喋不休地拉着她讨论着怎么帅怎么有男人味的话题,直听得另一边的艾草猛翻白眼。   而周雪菲心里想着事但又不得不耐着性子听着,心里只恨不得一步就回到护士站里。   傍晚的时候,一向冷清的重症监护室突然热闹了起来,男男女女的一群人,来头似乎不小,穿着气派,众星捧月般地拥着一个满脸肃容的老爷子,直奔着一号病房去,而陪同的正是笑得一脸殷勤的院长和副院长以及重症监护区主任。这一次,周雪菲总算亲眼看清楚了其中一个就是如今的外交部部长—顾南升,顾南升旁边挽着个皮包的则是他妻子杜建兰,她对杜建兰还是很熟悉的,因为两家经常有来往,她妈和杜建兰年轻时是闺蜜,婚后也没少了联系,因此她和对方的女儿顾杨也是非常熟悉的。   但里面躺着的人是到底是谁呢?周雪菲苦苦思索还是没法下结论。   另一边,布置得非常豪华的一号病房里,气氛一片沉重。   今天来的几乎都是顾家第二代长辈们,对于顾南升当初和钱莹和杜建兰两个女人纠缠在一起的事都是知道的,此刻众人看着消失了十几年突然又冒出来的侄子心中总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当然这种感觉在看到杜建兰阴沉的脸色时更是达到了顶峰。   顾老爷子看着病床上浑身还插满了管子的孙子,眉头紧皱双目紧闭似乎睡着了,伸手招来军区院长赵红星,“这是怎么回事?”   赵红星马上道:“顾老您不用担心,刚手术完都是这样子的,虽然令孙子伤得很重,但手术很顺利,而且我发现令孙子体魄非常好,术后恢复速度和时间也比常人快上很快,所以不会有什么问题。”   顾老爷子点点头,眼光重新放回到顾绍身上,又继续问:“那大概什么时候能彻底康复?”   赵红星:“伤筋动骨一百天,起码得三个月,不过出院的话,要是恢复得好的话半个月就可以出院了,回家再慢慢养。”   顾老爷子点头,对他挥手,淡淡地道:“把其他人也带回去吧。”   赵红星恭谨地应了声是,然后示意自己身后的两人跟自己出去。   待房间里只剩下顾家人时,众人觑着一脸肃容的顾老爷子都不敢吭声,只偷偷地以私下以眼神交流着。   沉默了一会儿后,顾老爷子才开口问:“南升家的,扬扬呢,怎么没来?”   众人的眼光都聚集到了杜建兰身上。   杜建兰阴沉的脸色不再,恭敬地自家公公道:“扬扬今天学校有活动走不开,不过她也说了,等空了就马上来看她大哥……”   没等她把话说完,顾老爷子就沉下了脸色重重地敲了下自己手中的拐杖,厉声道:“我虽然老了,但眼睛没瞎!”声若洪钟,顷刻间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威压让众人几乎无法承受,头一下子压得更低了。   媳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自家工公公质问,顾南升脸上不但没光,心里也不好受,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开口帮腔道:“爸,扬扬……”   结果他刚出声,就被顾老爷子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你也不用解释了,今天当着所有自己人的面,我跟你们说了,顾绍是我们顾家唯一的男孙!往日你那些小动作我就算了,但是如果他在这里发生了什么意外,那么别怪我把帐算到你头上去!”最后一句话便是对杜建兰说的。   杜建兰心里一突,脸上却马上带上了委屈:“公公,虽然我不是顾绍的亲生母亲,做不到百分一百掏心掏肺的,但也自问没有丝毫的差错,顾绍可是南升唯一的儿子,扬扬唯一的大哥,我对他好还来不及呢!”   顾南升也在旁边帮腔着:“对,爸,建兰能够做到这已经是很难得的了,现在就连家里都已经准备好顾绍出院住的房间了,都是建兰一手一脚地安排的。”   顾老爷子鼻腔了哼了一声,“总而言之,好自为之,”他看了一眼头压得低低的众人,厉声道:还有其他人也是一样!”   众人俱是心神一凛,只诺诺地应了。   时间过去大半个小时后,床上的人还是没有苏醒的迹象,顾老爷子最后不得不带着众人先行离去,却不知在身后门关上的那一刻,病床上的人睁开了眼睛。   顾绍没有理会身上撕心裂肺的疼痛,眼里闪过一丝嘲色,他肯定那老头子是已经看出他刚才是清醒的了,那一番话也是故意说给他听的,但是现在才来想着亡羊补牢,是不知道已经悔时晚矣了么!   大概又过去了半个小时左右,病房的门又一次被打开了。   顾绍很快就对上了来人的眼神,他现在刚手术完,手脚还不听使唤呢!   来人是白启,看到床上的人是清醒的,脸上闪过一丝惊喜,“你小子终于醒了。”   白启走近,在边上的椅子上坐下,又继续满脸高兴地道:“你这次的任务完成得非常出色,上头的命令已经下来了,你直接升为上校,并且调到G省武警总队,担任总队队长,等你伤好了马上走马上任。”   顾绍眼神闪过一丝讶异,白启看在了眼里,玩笑般道:“以后咱俩可都是一个阶级的了,顾小子,好好干,以后就请你多多关照了。”当然顾绍在他的仕途上会走得更远,上头的命令他一看就知道这是要为顾绍攒资历了,毕竟顾绍以往的功绩都是死锁的档案,不可能拿出来说的,这小子,前途无量啊,年纪轻轻就升到上校军衔,就连任命书也是打上了绝密二字的,显然是来自军部最高层,看来顾老爷子已经在背后有所动作了。   “对了,你去执行任务后,部队有收到给你的电报,我已经给你拿过来了。”白启从怀里掏出一张电报纸,放到了床头旁边桌子的抽屉里。   顾绍艰难地转动头颅,看着那张电报纸,平稳的心绪带上了几分焦急。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那你好好养着吧。”再说了些无关重要的事后,白启终于起身道。   ————   只是一个星期的时间,季秋白就把家里蔬果生意正式踏上了正轨。首先便是去当地工商管理局申请了把蔬菜类也列入到营业范围内,申请成功后她把铺子一分为二,一边是卖水果,一边则是新鲜的蔬菜。另一方面,她还利用自己手头上的资金,在镇子的西头租了一个小仓库,用来摆放各种蔬菜和水果,当然也是为了让她神不知鬼不觉地“进货”,不过平常还是要做做样子的免得引人怀疑。   而经过这短暂的一个星期,她们家的店也开始小有名气了,不少常来集市的人都知道了集上新开了一家蔬果店,无论是蔬菜还是水果都是顶好的,让你吃了还想再吃。   而等生意踏上了正规,季秋白就想了某一件她忽略了很久的事情,那就是顾绍走了快一个月了,居然到现在一封信都没有回来。    ☆、43最新更新   顾母几乎天天都会到季家的蔬果店帮忙,用她的话来说就是闲着也是闲着,不如给未来媳妇打下手发挥点余热,当然最重要的是她发现随着越来越频繁的接触,她就越喜欢季秋白了,简单坦率孝顺,她已经完全可以预见未来那些个婆媳问题不会发生在她俩身上了。   季秋白送走最后一个顾客,回头看到顾母已经拿起扫帚清理地面了,忙走了过去,“娘,我来,你去休息一下。”说着不容分说地抢过顾母手中的扫帚。   顾母倒是放开了扫帚,不过转身又拿了快抹布四周擦了起来,“娘这老骨头再不动一下就要生锈了。”   季秋白好笑,这也太夸张了,然后想起自己之前心心念念的那件事,便对顾母道:“娘,这都一个月了,顾绍哥怎么一点音信也没有。”   顾母脸上的笑意顿时换成了淡淡的忧虑:“你顾绍哥以前也不是没有过,应该是执行任务去了。”她虽然已经是习惯了儿子不在自己身边,但无论什么时候也放不下那颗担心儿子的心。   季秋白心里一紧:“经常这样么?”   顾母点头,反倒安慰起季秋白,“不会有事的,放心吧。”其实她这句话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季秋白抿唇,点了点头。   就在顾母和季秋白两人心里弥漫了挥散不去的担忧时,顾绍已经可以下地走上一会了,一个星期的时间,他身体强悍变态的恢复力让重症监护区所有的医生啧啧称奇。   “顾上校,这是新发的水果,您要吃什么,我马上给你削,这一次,还发了麦乳精。”周雪菲把水果放到了桌面上,这些东西都是医院自动发的,独属于重症监护区所有病人的福利。   顾绍从书中抬起头,淡漠的眼神从对方脸上掠过,“不用了,谢谢!”说完又低下头去看他的书,书名赫然是——《钢铁是怎么炼成的》。   看到对方的注意力都完全放到了手中的书上,周雪菲心里一阵她自己也说不出的失望,但又不想就这么离去,于是没话找话地说:“顾上校也喜欢看《钢铁是怎么炼成的》?这本书我也看过,真的是很精彩。”   顾绍翻页的动作顿住,抬起头看向对方:“不好意思,我习惯了看书的时候安静一点。”   周雪菲脸蛋涨得通红,慌忙又尴尬地道:“不好意思,顾上校,我打扰道了您了,我……我马上出去。”   顾绍淡淡地唔了一声,坚毅俊朗的脸色并没有因为对方的道歉和尴尬而动容。   周雪菲在掩上门时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对方的注意力已经重新回到了手中的书上了,俊朗的面孔上表情认真又专注,如果这样的表情投到她身上,那……周雪菲脸上出现一丝红晕,半响心里狠狠地呸了自己一口,自从认识了顾绍,她是越来越不正常了。   艾草老远看到周雪菲从一号房里出来,眼神里闪过一丝讥讽,撇了撇嘴,旁边的戴美妮看见了,问:“艾草你干嘛了呢?”   艾草随口道:“没事,看到一个讨厌鬼而已。”说完又继续干她的活去了,独留下尚一头雾水的戴美妮。   周雪菲前两天抽了个空回了一次家,也因此终于知道了顾绍的身份——外交部部长顾南升和其前妻的儿子,顾家目前唯一的继承人,之前一直养在外所以才甚少人知道,和她们家也算是门当户对,当然这句话不是她说的,而是她爸说的!想起自己爸爸和自己说这句话时,话里暗暗隐藏着的各种暗示,周雪菲脸上的红晕更盛,不由得加快了往前的脚步。   周雪菲回到护士站岗位刚想坐下来歇一会,便看到她们重症监护区的主任马德云便陪着叶建兰走了进来,两人后面还跟着一个保姆装扮的大婶,提着一个保温壶和一大篮水果,她赶紧站了起来。   “小周,你带顾夫人到一号房去。”主任马德云给她下了这么一个命令。   来不多想,周雪菲便道:“好的,没问题。”   马德云满意地转过身对叶建兰道:“顾太太,真的不好意思,我等下还有一个手术,所以就不能亲自陪您了,希望您可以谅解,这位是小周,咱们医院最为优秀的护士之一,由她代替我陪您走一趟。”   周雪菲赶紧喊了一句:“叶阿姨。”   叶建兰看着周雪菲,笑了:“老马,你可是给我找对人了,菲菲可是我的好侄女。”   马德云离去后,周雪菲引着叶建兰往一号房走去。   “菲菲,你妈妈最近还好吗?”叶建兰热络地问。   周雪菲:“很好呢,我前两天才回家了一趟,我跟她说在医院看到您了,她还让我有机会代她问候您。”   两人一问一答地很快就到了一号房门口,叶建兰脸上的笑容也渐渐隐去,对周雪菲道:“你在外面等着吧,我阿姨自己进去就可以了。”说着招来一直跟在后面的保姆,拿过她手中的东西。   周雪菲赶紧了应了下来。   叶建兰没有敲门,而是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虽然沉浸在书海里,但顾绍的警觉心一点也没有降低,在对方推门的那一刻便有了察觉,他合拢上书,抬头对上对方的眼睛。   对方没有一丝温度的眼神让叶建兰心里莫名地发凉,她紧了紧手中的保温壶,露出一个长辈式的慈爱的笑容:“看着今天似乎好了很多了,来,阿姨给你带了大骨头汤,滋补有营养又强身健体。”   顾绍淡漠的脸色并没有因为这句话而动容,嘴里吐出一句:“出去。”   叶建兰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碍着公公和丈夫的面子,她已经是放□段主动示好了结果对方还不领情,何时她受过这样的气和屈辱了,特别这还来自她这辈子最讨厌的那个女人的儿子。   “你以为我很想来这,顾绍,咱们有话不怕敞开了说!”叶建兰冷着脸道。,   顾绍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压抑着已经快要控制不住的怒气,“不要让我再说一遍!”   叶建兰恼怒了,她没想到对方一丝脸面都不给她,“顾绍,你到底有什么目的!”她厉声问道,“不要和我说你回来是为了给你那死去的妈讨公道,我告诉你,我一点也不欠你妈的!是你妈欠我的!你们母子欠了我的!”   顾绍脸彻底冷了下来,眼底氤氲着强烈的杀意。   “你给我闭嘴!”正当叶建兰还要往下说的时候,门外传来一声厉喝。   叶建兰脸色一僵,艰难地回头看向来人:“公公,南升。”   顾南升脸色非常的难看,几乎不敢看身旁的老父亲,只冲着叶建兰低喝:“你给我闭嘴!”   顾老爷子拄着拐杖,脸色平静地吩咐顾南升,“把你媳妇带出去,没我的话以后不许她来这里。”   “公公,我……”叶建兰张嘴,想要解释什么,但却不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只能悻悻然地跟着丈夫出去了。   房间很快只剩下了顾老爷子和顾绍。   “顾绍,你是不打算叫我一声爷爷吗?”顾老爷子在病床旁边的椅子坐下。   顾绍的脸色恢复了冷静,淡淡地说:“顾老爷子,您有什么事可以直接说,顾绍是个粗人,不懂得如何揣测别人的心理。”   顾老爷子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一个苦笑,“你这是在怪我吗?怪我当年的不作为,任由你妈和你流落在外。”   顾绍静静地看着眼前一脸黯然的老人,“不,你对我来说,不过陌生人一个,既然是陌生人又怎么谈得上怪不怪,恨不恨的。”   顾老爷子一愣,他没想到是这样的一个结果,顾绍继续道:“如果您是要和我说,让我回到顾家之类的话,您可以免开尊口了。”   顾老爷子沉默了一下,“就算你父亲当年怎么不对,但你到底是我们顾家的子孙,又怎能数典忘祖,而且咱们顾家百年基业,将来这些都是要由你来继承的。”   顾绍笑,“数典忘祖?谁放弃了谁,顾老爷子心里应该比谁都清楚,自古男儿当自强,我的事业我自己自然会去拼搏。”   顾老爷子心里叹了一口气,这么一个大将之才的孙子顾家如果失去了那将是多大的损失,相反如果顾绍回到顾家,那么他们顾家未来绝对能更上一层楼,他老了,迟早有一天不能再照拂顾家,而他心里最牵挂的莫过于家族子孙,将来要没有了他的庇护,他那不成器的儿子还有族里不成器的子侄如何在这激烈的权利斗争中生存立足。   “是顾家对不起你妈,但事情到底已经过去了,人总是要往前看才能更海阔天空的,顾绍,爷爷承认以前没有好好照顾到你,现在你长大了有出息了,也不需要我的照顾了,但是爷爷还是想请求你,不要放弃顾家,”顾老爷子觑着顾绍没有丝毫动容的表情,心中再次叹气:“我答应你,只要你回到顾家,你要做什么,我都不会拦你,将来你还想和那小姑娘结婚,我也不会有二话。”顾老爷子发现自己不但老了,连心也变得柔软起来,如果换了十年前的他,估计采取的就不是这种柔情策略了。   顾绍沉默了一下,良久才道:“无论我做什么,你都只看着不会出手是吗?”   顾老爷子点头,“对。”   “好。”    ☆、44最新更新   归来   一晃半个月过去了,季家的如意蔬果店是彻底在镇上打出了名头,受欢迎程度羡煞一众同行,也幸亏她们家每天销量固定,没有占去太大的市场份额,而且价格也和市价持平,才没有引起同行的敌视,倒是引来不少人明里暗里的打探进货渠道,当然都被季秋白三眼两眼地打发过去了,而之后行事也更加小心起来,并且打算等今年家里的稻子收割后全部用来种蔬菜,给铺子打掩护。   另外,这件事也在季家村引起了一段时间的热议,羡慕的佩服的嫉妒的都有,总的来说,季秋白发现村子里的人对她们家是越来越和善了,时不时的都会有人过来找她们打听在镇上有什么生意可做,或者是做生意有什么秘诀,更甚的,还有几家问请不请人的,力荐自己的儿子女儿,不过都被季秋白婉言拒绝了,在她看来,季家村人就相当于麻烦一词,她可不想家里人今儿做了些什么明天就在村里人嘴里乱传。   至于她大伯一家,后头季老太又来闹了一回,带着两个孙子哭得一脸鼻涕一脸泪的,不过季秋白还是没松口,只说一切由派出所说了算,季老太见怎么闹都没用加上自从上次疑似“遇鬼”一事,最后只能灰溜溜地走了。   季秋白后来才听说了,她大伯母被拘留了一个月后到底被放了出来,不过这些都不在她关系的范围里面了,她现在最关心的还是如何让家人生活的更好。   “大妹,邮局有信儿来了。”季母脸带喜色地拿着一封信走了进来,果园子的活儿已经暂告一段落,她最近又开始天天到自家铺子去帮忙了。   季秋白飞快地走过来拿过信,一看邮戳,马上迫不及待地拆开。   “是顾绍的信吧。”季母笑着道。   季秋白点点头,从拆开的信封里抽出一张薄薄的纸,然后展开。   小白:归期已近,可与娘还有岳母开始商量婚期,勿念!   硕大的一张信纸上只有这么一句话,更显得字体苍劲有力,季秋白感觉略囧,发现这封“简单”的信完全印证了顾绍沉稳的个性,写信和说话一样的言简意赅!不过,看到婚期和岳母这两个词,她老脸有些发红了。   “说了什么?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半响不见季秋白说话,季母凑了过来问。   “没说什么,就说他很快就回来。”季秋白把信重新叠了起来,放回到信封里面。   “给我看看。”季母不由分说地抢过信,她读过书,认字不成问题。   “这……”季母抖开信纸,马上就愣住了,就只有一句话?不过一看内容,又笑开了,这未来女婿虽然性子淡漠了点,但还是看得出对婚事很上心的,于是问季秋白:“顾绍他娘今天怎么没过来。”   季秋白拿出季母给她带的午饭,道:“今天观音诞啊,她昨天就说了拜了神再过来。”   季母一拍脑袋,“瞧我这记性,那等她过来再说。”她今天也是在家里拜了神才过来的。   顾母很快就来了,脸色喜滋滋地估计也接到了顾绍的信,一看到季母马上笑着道:“亲家,咱们要开始翻老黄历了。”   季母会心一笑:“是啊,而且东西也要开始准备了,对了,咱们要不要去找个师傅算算婚期,我听说咱们镇何仙姑庙的师傅算得很准的。”   季秋白在旁边听得略囧,她倒也听说过她们当地有个何仙姑庙,在附近非常的有名,塘口镇今年制定了新的经济发展政策,决定大力开发当地旅游业,主题围绕的就是这何仙姑庙,慢慢的倒也吸引了不少旅客过来,连带着当地的经济也带动了起来。   “我看就这么定吧,咱俩明天去看看。”两个做娘的嘀咕了半天后,顾母终于一锤定音。   ————   用天之骄女来形容顾楠楠一点也不为过,首先出身好,家庭背景是一众干部子弟玩伴中是最好的,爷爷是个老将军,虽然已经处于半退休状态,但影响力还是杠杠的,父亲是外交部部长,常年出现在各大报纸电视里面,母亲背景也不容小觑,她外公是个老政委,一众舅舅和表哥们也在政府机关担任着各种要职;而她本人还是独生女,大学高材生,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几乎就没有任何不如意的时候,有什么事情自然会有人帮她办得妥妥当当的才放到她面前来。   但是就是从来都是顺风顺水的她最近却很不爽,还是超级不爽!   顾楠楠本来以为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有一个幸福的家庭一对恩爱并且非常疼爱自己的父亲,爷爷虽然为人严肃古板了一点,但对于自己这个唯一的孙女也是疼爱有加的。但事实上到了如今,她才知道自己大错特错,首先原来自己的妈并不是别人的原配,她父亲在她妈之前就已经结过婚离过婚,另外就是她还有一个大哥!一个同父异母的大哥!于是向来心高气傲的顾楠楠马上不爽了,也心疼自己的母亲,但在她还没来得及表示自己的不爽时她爷爷已经决定了要把人接回来顾家,从头到尾都没人关心过她的感受以及愿不愿意,这让她怎么受得了!   而按照顾楠楠一向做人的准则,她不爽,别人也别想好过,闹腾抗议了好长一段时间。只是这一次,老天似乎真的不想让她如意了,顾楠楠最后甚至把绝食搬了出来,也没能改变顾老爷子的心意,就连一向疼爱自己的父亲这一次也没站在自己这一边,最后她一气之下,离开出走了!   当然,用离家出走稍微夸张了一点,但在她离开不久,顾家也的确因为她的不告而别而乱了套了。   顾楠楠是B大美术系大一新生,最近她们系里有个出去采风写生的活动,学生自愿参加的,本来她是不打算去的,但最近在家里过得实在太糟心了,她一点也不想呆在家里,于是就跟着去了,走之前没有和家里任何人打招呼,悄悄地就走了,心里打着一个主意,就是让你们急死了算了!   只是她没想到这一次采风写生目的地这么随意加偏僻,一路南下,导致她在上车不久后就后悔了,只是碍着身边老师和同学的眼光,她才没有喊出停车自己要回去的话。   “听说咱们等下要去的何仙姑庙测姻缘很灵的,楠楠,等下也和我们一起去看看吧。”坐在顾楠楠旁边位置的舍友之一卢婉婷转过头问她。   顾楠楠闭着眼睛皱着眉忍受着车子的颠簸,想也不想地回道:“不去,你们自己去就好!”   卢婉婷不但是顾楠楠的舍友,同时也是一个大院从小一起玩的知心伙伴,来之前就已经对顾家的事情略有耳闻,自然知道这祖宗一路上在不爽些什么,于是劝道:“既然来了,还想那些事干嘛,咱们一起去看看呗,就当你陪我好了。”   “好吧!”半响,顾楠楠才睁开眼睛道,她出身好,从小在一众玩伴中就是个打头的,优越感从来就不是一丝半点的,也只有在卢婉婷面前,她才稍微收敛起自己的脾气,变得平易近人一点。   卢婉婷见她虽然答应了,但还是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想了想,压低了声音道:“楠楠,我知道你不开心什么,不过既然都来了就放宽了心玩吧,大家都看着你呢,而且“那几个”哪个不是等着看你笑话,你乐意被她们这么着?”   听到“那几个”三个字,顾楠楠精神劲一下就回来了,睁开眼睛,压低了声音狠狠地道:“就算我多了个来路不明的大哥,也不是她们能比得上的!”她们连给她掂鞋的资格都没有!   卢婉婷笑了:“那你就赶紧给我打起精神来,我这两天真是看够了你那副旧时代受了委屈无处申诉的可怜小媳妇模样。”   顾楠楠想起自己这段时间来的表现,也觉得自己有够差劲的,不就是多了一个所谓的大哥么,一个农村来的土包子,难道自己还搞不定!最重要的是这件事最难过的应该是她妈,她之前光顾着自己难受了,也没想到去安慰一下她妈,这样一想,她更是一片惭愧。   颠簸的车子慢慢停了下来,众人纷纷有序地下车,卢婉婷拍拍顾楠楠的肩膀站起来,“好了,别想那么多,咱们一起下去吧,回去还得交十份作品呢,你不要忘记一幅都没动手。”   顾楠楠点点头,拿起自己的背包跟在她后面下车。   ————   今天一大早,顾母和季母两人就赶着早班车去了镇外三公里远的何仙姑庙,今儿不是周末,加上她们去得早,庙里的人流量还不多,倒是不少卖香烛的摊贩早早到了,把进庙的路两遍都占满了,只余下能容一辆车子走过的宽度。   顾母和季母在庙外买了香烛,然后花了一块钱的门票钱进去打算先去上香。上香完毕后,两人也添了一点的香油钱,直接放到了香炉案旁边的功德箱。   等一切完了后,两人就直奔庙南边的院子,那里就是她们今天的目的地。    ☆、45最新更新     “下个月初六宜婚嫁,大好日子,如果那天没有成事,只能再等两个月了,也就是10月初九。”带着老花镜的老师傅一手捧着一本老黄历一手拿着记载着顾绍和季秋白生辰八字的玄黄纸慢斯条理地道。   顾母掐指一算,不到二十天的时间,会不会赶了一点,而且顾绍赶不赶得回来还是个问题,季母估计也是同样的想法,两人对看了一眼,都能从对方眼里看到不确定。   顾母想了想,对季母道:“要不就下个月初六吧,等下回镇上邮局,我给顾绍打个电报过去,让他赶回来。”   季母自然没有意见。   两人又问了些寻常嫁娶的问题,最后,顾母拿出一个红封包,递给了老师傅,“麻烦师傅您了!”按照当地习俗,问嫁娶事宜,问完后都要给对方红包的,多少由自己决定,但大喜之事到底不会少了去。   老师傅一摸手中红包的厚度,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了,“恭喜恭喜了。”完了又对两人道:“家里人还有要算命问姻缘的吗?”   季母想了想,决定给两个小的算算命,老师傅是这里出了名算命大师,据说无论算命占卜还是测字测姻缘都很准,经常会有人慕名而来。以前她对这些方面的东西是抱着信则有不信则无态度,现在则想算一下做个参考也不错。   老师傅自然没有把生意往外推的道理,直接拿出一张玄黄色的纸张,让她写下要算命之人的生辰八字。   季母拿起一旁的毛笔写下后便有点紧张地看着老师傅,当地有着不宜多算命,否则越算命越薄的说法,所以她还真没为自己几个孩子算过命。   老师傅拿起玄黄纸眯着眼端详了很久,右手一直在掐着算着,嘴里也喃喃道:“季秋红,此命五行火旺缺木缺金;季秋磊,此命五行土旺缺木缺金;两者都是日主天干为土,生于四季末季;必须有金助,但忌水太多,小时维艰,少时时来运转,得贵人相助青云直上,晚年福泽绵长,大吉好命。”   季母前面听得晕乎乎地,但最后一句倒是听懂了,喜不自禁地道:“谢谢老师傅了。”虽然准不准还有待商榷,但是好话人人都爱听的。   却不想旁边传来一句嗤笑:“这些乡下人也真够愚昧的。”声音清脆好听,是把年轻女孩的嗓音,虽然声音不大,但足够她们听得清楚。   三人抬头望去,只见距离他们两三米的地方站了四五个年轻的小姑娘,其中好几个人手里都拿着一只签,估计是刚求完签要解签的,而看穿着打扮完全不像当地人,估计是其他地方来的游客。   老师傅脸色涨得通红,“神明在上,你这小姑娘可别乱说话。”   顾楠楠不顾卢婉婷的阻止,大步走了过来,“命运由我不由天,也就你们这些愚昧的乡下人会想着去算命。”   一番话可是把附近好些人都给得罪了,均对顾楠楠怒目而视,卢婉婷一脸紧张地跟了过来拉着她小声道:“楠楠,你别这样。”   顾楠楠斜眼撇嘴:“我又没说错。”   季母倒是没觉什么,她只当好话听了,也没指望着凭着这么几句话自己的两个小孩子就不用奋斗拼搏,不过这小姑娘话虽然并不是没有道理,但就这么大喇喇地说出来就不好了,当下对老师傅说:“小孩子有耳无心,师傅别放在心上。”   老师傅脸色这才好了一点,顾楠楠一脸不忿,还想要说点什么,却被卢婉婷一把捂住嘴强行拉走了,其他几个小姑娘也赶紧跟上,连签也顾不得解了。   顾母看着几个远去的小姑娘,总觉得顾楠楠看着很脸熟,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见过,只好作罢。   ————   重症监护区   “报告!”声若洪钟,顿时把正在一号房里工作着的所有护士的注意都吸引了过来,只见几个皮肤黝黑,块头不小,穿着笔挺军装的男人推开了门,走了进来。   “你们找谁?”周雪菲皱着眉问。   为首的男人扫视了一圈房间,没有看到顾绍,便问:“护士小姐,我们是顾上校手下的兵,来看他的,上校人现在在哪呢?”   什么时候开始什么人都能随随便便摸到重症监护区来了,周雪菲清楚地记得今天一号房并没有任何的预约,就算是身份特殊的,也是要么由领导带过来要么上面发通知,于是狐疑地问:“探望病人你们预约了吗?”   为首的男人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我们的上级——白启白上校已经和医院打过招呼了。”   周雪菲脸色这才好了下来,不过既然前台放进来了,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了,“顾上校做例行检查去了,你们稍等一下吧。”   正说话间,顾绍已经做完例行检查回来了。   几个大兵看到他,马上身体条件性反射地挺腰昂胸并齐刷刷地举手敬礼:“上校!”周雪菲站在他们面前,几乎没吓了一跳。   顾绍已经可以下地走了,也已经不需要别人扶了,看到他们倒是没有多大的惊讶,淡淡地嗯了一声:“你们怎么来了?”   来的几个兵分别叫王建、敖江、赵武、徐一鸣,都是从入伍当兵开始就跟着顾绍的,而且最重要的是都是顾绍忠实的心腹。   王建马上道:“俺们听说老大你受伤了,这次休假就求了白上校让我们过来看您。”   其他几个人都不住地点头。   顾绍笑了笑,挥手让房间里的护士都出去了,“有什么好看的,胳膊腿一个都没少。”   王建仔细看了看他,挠挠头,“还真没少。”   站在他旁边的敖江嘴角微抽,另一边急脾气的赵武就忍不住,给了王建重重一后脑勺,笑骂道:“说你傻你还真傻啊!老大都躺重症监护区来了还能没事!”   王建捂着后脑勺恍然大悟,“对哦。”   对他的犯傻,其他人几乎不敢直视。   “好了,看也看过了,该哪儿去就哪儿去。”顾绍虽然平日为人冷酷不言苟笑,但并不禁止手下的兵私底下打打闹闹,自己私底下和手下也相处得算是融洽。   徐一鸣赶紧道:“老大,我有事要报告。”   “说。”   徐一鸣站直了身体,立正昂首挺胸,雄赳赳地敬了一个礼:“G省武警总队一分队小队长徐一鸣,向总队长报道!”   顾绍微微侧目,白启早就通过某些特殊渠道,提前把他即将要上任的武警总队的详细人员名单拿到了手,他记得里面应该没有徐一鸣,应该说他以往带的兵没有一个跟着他过去的。   敬完礼后,徐一鸣马上恢复了平日爱嬉闹的性子:“老大,我终于又能追随你了!接到通知时我都快乐疯了,大家都嫉妒死了,哈哈”   顾绍失笑。   其他三个人都是一脸羡慕嫉妒恨,纷纷对顾绍道:“老大,您把我们都要过去吧,我们也要誓死追随您!”   “组织让你们在哪里,你们就要服从命令。”话是这么说,但顾绍心里的确已经开始计划着怎么把这几个人调到自己手里,一般说来,军人平级调动还是很容易的,只要一方肯放人一方肯接收,他从白启那得到消息,目前他调动空出来的位置还暂时没被补上,由其他队的教官暂时管理着,趁着现在,把他们调出来还是很容易的。   王建、敖江、赵武一听,都鬼哭狼嚎的:“老大,您别抛下我们!您不能始乱终弃啊!”   顾绍笑骂:“你们这群小崽子!”语气倒是比之前松了一点,脸色也没有了一贯的严厉。   跟了顾绍这么久,除了王建,敖江和赵武早就跟个人精似的,马上就知道有戏,于是闹得更欢了。   徐一鸣无比鄙视地看着“撒泼”的三人,“好了,都别闹了!对了,老大,有您的电报,发到部队来了,我正好把它拿了过来。”说着从身上挎着的军用背包里拿了出来。   顾绍接过东西,拆开来看,脸上冷酷表情顿时柔了下来。   徐一鸣和敖江还有赵武相互挤了挤眼睛,最后敖江以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站了出来,大声问:“老大,这是咱们未来嫂子的信么!”他背后的敖江和赵武竖起了大拇指。   顾绍挑眉,似笑非笑地道:“我记得野战队的王队一直想要把你要过来。”   敖江身体一僵往后退,点头哈腰地:“老大,您当我什么也没说!”   其余三人:“……”   顾绍把电报收了起来,“好了,你们没事就回去吧。”   徐一鸣马上道:“老大,我明天就得去队里报道,您什么时候上任。”   顾绍的伤还没完全康复,自然还不用去上任,不过他得提前回去了,想到电报上说的日期,想到心中的那个人,顾绍嘴角扬起了一点笑:“我十天后动身,暂时还不用上任,你明天回了G省,抽空到这个地址去,和我妈说一声我10天后就回去。”说着从旁边的抽屉里拿出纸和笔把地址抄了下来。   顾绍老家在G省,这是顾绍带过的兵里大部分都知道的,徐一鸣接过纸条,马上立正敬礼:“保证完成任务!”    ☆、46晋江独家首发     季秋白往日每天大概晚上7点就会收铺回家,但今天因着顾母和季母到镇外去了,铺子里只有她一个忙不过来,因此足足比平日晚了一个多小时,她才把凌乱的铺子收拾好打算回家。   她把放在铺子最里面的自行车推了出来,这辆自行车还是在铺子没开多久,她买来给自己代步的,每天骑着车往返家里和镇上。季家村到镇上的有四里地,骑自行车的话大概要40分钟,因为现在是夏天,晚上不容易黑,所以季母也放心让她每天骑单车来回。   季秋白把车子停在了门口,然后转身把铺子拉闸上锁。   隔壁饼干糖果铺的老板娘听到声音探出头笑着问,“回家了么,今天怎么这么晚,路上小心啊。”   季秋白蹬上车子,笑着点头:“是啊,明天见了。”说罢,脚一踩,车子便滑开了去,把老板娘的明天见远远地抛在了后面。   她一路骑着车子出了镇子的大路,然后拐个弯往季家村方向骑去。   这个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月亮被厚厚的云层遮着半张脸都没露,路的两边都是密林,黑森森的,季秋白一边骑着一边小心注意着周围的环境,她今天才听饼干糖果铺的老板娘说了,镇上有个男人半夜赶路回家,结果走到半路的时候被人抢了,歹徒就是从路两旁的树林里冒出来的,趁着夜黑作案,受害人连对方脸都没看清楚。   走了一半的路程都是风平浪静的,再拐过一个弯便要进入通往季家村的偏僻小路了,季秋白精神更加集中起来,踩着脚踏的速度也快了起来。   咦?怎么前面有两个光点?好像一辆车的车头灯。刚拐过弯,季秋白便发现了前面一百米左右的地方有情况,她放慢了速度,暗暗警惕起来。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季秋白很快就看清楚了前面的景象,原来真是一辆面包车停在了路边,两个车头灯亮着。   正当她快要接近时,车子里下来了几个人,嘴里喊着:“老乡,停一下,麻烦停一下!”然后好几束手电筒的光远远地照了过来,打在她脸上,季秋白条件反射性地用手去挡着,踩着脚踏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怎么了?”被挡住了去路,季秋白不得不停下,右脚撑地,支撑着自行车的平衡,然后一边问一边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下对方一群人,都是女生,几乎都是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看着像是学生。   “老乡,你好你好。”几个人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道。   “老乡您好,有件事想麻烦您一下,我姓黄。”其中一个长得比较成熟的女生让大家安静了下来,然后代表众人开口道:“我们都是来这里旅游的大学生。”说着仿佛怕季秋白不相信一样,拿出学生证要给她看。   季秋白瞄了一眼,黄静娴,B大美术系三年级。   “就是京城的B大。”女生补充了一句,在她看来,只要是天朝人就没有没听说过B大的。   “我要怎么帮你们?”季秋白扫视了一圈周围,心里也大概猜到什么事了。   女生脸上露出喜色,道:“我们的车子抛锚了走不了了,本来在车上过一晚也不是问题,但我们同学里有一个人发烧了,烧得很厉害,车子里也没有备用药箱,我们担心这样烧下去会出问题,所以想把她送到医院去,你能不能帮帮忙给我们找辆车。”   车?季秋白拧起眉。   “我们会付给你酬劳的,多少钱都没问题。”生怕季秋白不答应一般,女生赶紧道。   季秋白嘴角微抽,这完全不是钱的问题,而是她到哪给他们找车的问题!不过考虑到车子上有病人,季秋白想了下,说:“车子得到镇上找,这里骑自行车过去也得大半个小时,你们有人会骑自行车么?”   女生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有点沮丧地道:“会骑自行车,但我们不认识路,我们一开始本来是要回市里的,结果按着地图走就走到这来了,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我们也搞不清楚自己现在是在什么方位了。”   只拿着地图就敢从京城跑到这旅游,季秋白不知道要不要佩服一下他们的勇气了。   “这样吧,我们村子就在这附近,村里有卫生站,你们派个人跟我过去拿药,另外,我们村长家里有拖拉机,你们可以去问问他能不能用拖拉机先送你们到镇上。”   女生喜出望外的,“好啊。”说着刚想点两个人出来。   结果,车子里跳下来惊慌失措的一个女生,大声喊着:“师姐,楠楠烧得开始说胡话了,还吐了!”   众人均被吓了一跳,季秋白也急了,顾不上其他,道:“等不及拿药了,你们赶紧扶病人出来,我骑车带她到我们村子卫生站看看。”   大家自然没有意见,很快地,发烧的女生便被扶着下车了,裹着一张薄毯子,一张漂亮的脸蛋烧得通红通红的,全身上下的温度也高得吓人,嘴里还无意识地说着胡话。   “你们给一个人在后面扶着她,我推着车走,剩下的人在后面跟着过来吧,就顺着这条路走,大概十分钟就到了,我是季家村的,叫季秋白。”季秋白马上道。   众人点头,均返回车上拿自己的东西,然后跟了上去。   ————   顾楠楠觉得自己做了梦,梦中又她回到了家,家里所有人都对她嘘寒问暖的,她爷爷甚至跟她说已经把她那个所谓的大哥赶走了,顾家的子孙只要她一个,没有人能取代她的位置,乐得她几乎要笑出声来。   然后她真笑出声来了,于是梦也醒了。   顾楠楠脑袋还带着高烧后的昏沉,她呆呆地看着上空发黑的房梁,还有隐约看见的蜘蛛网,这是在哪?她拥着身上的薄毯子半坐了起来,然后发现卢婉婷趴在床沿边上睡着了,她动手把对方摇醒了。   卢婉婷睁开蓬松的睡眼,待看清楚后,马上惊喜地道:“楠楠,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   顾楠楠脑袋突突突地发疼,她用手按着脑袋问:“我怎么了,我们这是在哪?”   卢婉婷帮她把枕头竖了起来,垫在她背后,“我们现在在一个小村子里,你昨晚发高烧了,烧得糊里糊涂的,本来想赶紧回市里的,结果车子还在路上抛锚了,幸好遇到一个女孩子,她把我们带到这来了,其他人在隔壁的屋子休息呢。”   正说话间,季秋白端着一碗小米粥掀开帘子走了进来,看到她们,笑着道:“醒了么。”   卢婉婷赶紧为两人介绍,“楠楠,这个就是昨天搭救我们的女孩子,小白,她可算是你的救命恩人,你知道你昨天多危险吗,高烧40度,幸好小白及时把我们带到她们村子的卫生站,不然你的脑子可得烧坏了,赶紧感谢人家。”   顾楠楠揉着脑袋,看着眼前打扮得土里土气的季秋白,嘟囔着说了一句谢谢。   “不用客气,举手之劳而已。”季秋白把手中的小米粥递了过去,“先喝点粥吧。”然后把另一只手里拿着的药丸包交给卢婉婷,“等她吃完了让她把药吃了。”   卢婉婷把东西接了过去,感激地道:“好的,真是太感谢你了。”   季秋白笑了笑,“真不用客气,我先出去忙了,你们慢慢聊。”   待屋子里只剩下卢婉婷和顾楠楠两人时,卢婉婷把勺子塞到顾楠楠手里,“我帮你端着碗,你自己勺着吃。”   顾楠楠:“我头疼死了,不吃。”   卢婉婷:“这哪行,空腹不能吃药,你得快点恢复过来咱们才能赶回去和大队集合,咱们这次私自离队闯的祸大了。”   顾楠楠撇嘴:“闯啥祸,学校还能给我处分么,我妈第一个就不允许!”不过还是乖乖吃了起来。   吃了药之后,顾楠楠满脸的疲惫,“我再睡一会,你让她们拿块厚点的被子过来垫垫床板,这床板硬的我哪睡得着。”   卢婉婷有点无奈,”你还当这里是酒店啊,乖乖躺着吧。”   顾楠楠:“我给钱买还不行么,要多少我都给。”   卢婉婷更无奈了,“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农村就这条件,你这么一着不是表示嫌弃人家么。”   “那我不睡了。”顾楠楠赌气地道。   卢婉婷没办法,只好出去找季秋白。   季秋白在厨房里忙着,听完卢婉婷满脸歉意的要求,笑了:“这有啥的,你等一下啊,我让我妹妹拿给你。”说着探出头冲院子里的季秋红喊:“小红,去妈屋子拿张被子给卢姐姐。”   在院子里扫地的季秋红清脆地哎了一声,卢婉婷更不好意思了。   日头渐上,其他人也陆续醒了。   季秋白把做好的早点放到了院子里的石桌上,招呼众人吃早餐。   众人千恩万谢的,那个叫黄静娴的女生甚至拿出了两张一百块钱要递给季秋白,“这是昨晚咱们说好的给你的酬劳,真的是太感谢你了。”   季秋白当然不会要,只道:“出门在外靠朋友,谁没有个困难的时候,说钱就伤感情了。”   黄静娴不肯,“这是咱们说好的,我们可不能食言。”   季秋白:“我知道你们重承诺,不过这钱我不能收,你还是收回去吧。”   黄静娴拗不过季秋白,只好把钱收了回去,道:“这一次真的太感谢你了,将来你要是有机会到京城去,遇上什么麻烦尽管来找我们。”   季秋白微微一笑没说话,京城,这辈子她估计都不会去的。    ☆、47晋江独家首发     徐一鸣到新部队报道后先回了一趟自己家,然后再跑了一趟顾绍给的地址,这已经是他回来的第六天了。   “老乡,是这里是吗?”徐一鸣拿着当初顾绍给的地址,从上元村的东头一直找到了南面,最后实在被众多弯弯绕绕的巷子给弄昏了头,直接逮着个村名来问。   “对,就在那,再过一间就是了。”端着一根老烟杆抽着叶子烟的大爷站在自家门前热心地指路。   “171号,哎,就是这了,我的妈啊,终于找到了!”烈日当空,空气里没有一丝的风,徐一鸣伸手抹了一把汗,回头冲老大爷大声道:“大爷,谢您了啊!”   老大爷挥了挥老烟杆,笑的满脸的皱纹都舒展开来,“同志别客气,军民一家嘞。”说着进屋去了。   徐一鸣乐了,“说得好,军民一家嘞。”说着走上前敲门,“顾大娘在么?”   连喊了好几声,大门依旧紧缩,里面没有任何的回应。   “难道没人在家?”徐一鸣自言自语地道。   这时,隔壁家的门开了,出来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看到穿着军装的徐一鸣,问:“同志,您找谁呢,找顾婶子么?”   徐一鸣忙不迭地点头,顺便表明身份,“对,对,大娘,我是顾大娘儿子顾上校手下的兵,来给上校传个口信。”   估计徐一鸣身上的军装可信度非常高,女人点了点头就把顾母的行踪说了,“那你得到镇上去了,顾婶子最近都在镇上她未来儿媳妇开的铺子那帮忙。”   未来儿媳妇?也就是老大的媳妇啰!徐一鸣眼睛一亮,忙问:“在镇上哪里呢,要怎么走。”   “你直接到村东头的汽车小站搭公交车就行了,五站路,她儿媳妇开的铺子叫如意蔬果铺,就在集上,很多人都知道的,你要是找不到随便找个老乡问问就行了。”   徐一鸣连忙谢了她,然后匆匆赶去村东头。   中午时分,公车师傅估计都吃饭去了,徐一鸣等了差不多二十分钟才等到一班车,于是等到他赶到镇上已经差不多是半个小时候之后的事情了。   “288号,如意蔬果铺,就是这吧。”徐一鸣按着给他指路的老乡说的一路走来终于找到了目的地。   就在这个时候,季秋白端着一盆水走了出来,看到站在铺子门口穿着军装非常显眼的徐一鸣,脚步一顿,问:“同志,您要买些什么吗?”   徐一鸣正想进去的,看到季秋白,眼睛一亮,暗想:不会这么巧就是老大的媳妇吧?!   “您好,请问顾大娘在这吗?”徐一鸣一边问,一边偷偷打量起眼前的女孩来,虽然是乡下妹子的打扮没有城里姑娘的洋气,但是眉清目秀白白净净的,让人看着也赏心悦目起来。   “钱倩女士吗?”季秋白把端着的水盆放到了地上。   徐一鸣点头,“对,对。”   季秋白马上回头冲铺子里喊:“娘,有位同志找您。”   顾母很快从铺子里出来,看到穿着军装的徐一鸣,心里一突 ,忙问:“同志,您找我有啥事呢?”   徐一鸣敬了个礼,大声道:“大娘,我是顾绍上校手下的兵,叫徐一鸣,顾上校让我给您带个口信,他很快就回来,”说着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当初上校和我说,大概十天到,我给耽搁了六天才把口信给您带来,请大娘不要见怪。”   顾母听到前面那已经是欣喜若狂了,忙道:“没事,没事,你们有工作忙嘛,小徐同志是吧,里面坐。”   就连季秋白心里也禁不住的一股喜悦,放在门口的水盆也不管了,跟着进了去。   “上校这一次任务立了大功,被调到咱们省武警部队担任大队长,我也有幸地被调到上校手下继续跟着上校。”进里面坐下后,徐一鸣长了个心眼,没敢说顾绍受伤的事。   顾母可不管大功不大功,她只知道儿子要调回来了,不用再想以前那样想见个面都难了,心里说不出的高兴,对季秋白道:”小白,收拾几样水果,等下给小徐带回去尝尝。”   季秋白应了一声,马上去拿塑料袋。   徐一鸣慌得站了起来,连连摆手,“这可不行,这本来就是我的任务……”   顾母笑眯眯地打断他,“怎么不行了,这是大娘一片心意,不过都是些水果,不值钱的。”   徐一鸣拒绝无效,只好道:“那谢谢大娘您了。”   徐一鸣告辞后,顾母马上喜气洋洋地对季秋白道:“小白,你自个儿看着铺子,我去找你妈,你今晚也早点回来啊。”   季秋白用脚趾头想也知道顾母找她妈有什么事了,“知道了,娘,你路上小心的,别高兴坏了。”   顾母敲了一下她的后脑勺,笑骂:“娘都没笑话你呢,从听到顾绍要回来都高兴的嘴巴都合不拢了。”   有吗?季秋白下意识地去摸自己的嘴巴,然后看到顾母眼中的促狭,马上明白自己这是被顾母使诈了,板脸:“娘!”   顾母乐呵呵地:“好了,不笑话你了,娘走了,你今晚记得早点收铺。”   就在顾母等人接到消息乐得喜不自禁时,顾绍也已经办好了出院手续了。   “唉,顾上校要出院了,想想就觉得不开心。”派完药回来的戴美妮哀怨着一张脸道。   艾草白了她一眼:“顾上校要出院和你有什么关系?”   戴美妮:“当然有关系,他走了,我上哪再找个这么帅气的病人,想想就没心情工作了。”   艾草毫不客气地嗤笑一声,“你就作吧,”然后又压低了声音,朝着某一个方向努努嘴:“而且我看最伤心的那个才不是你。”   难道还有比她更难过的?!戴美妮不服气地朝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周雪菲一脸梦游般的呆愣表情,手无意识地分配着等下要给各个病房派发的药水。   “哎,菲菲,你分错了,这个是103房的才对。”戴美妮提醒她。   “啊,哦哦。”周雪菲犹如梦醒了一样,连忙把药水重新分配一遍。   “你没事吧,怎么看你心不在焉的,你不舒服吗?”戴美妮一脸关心地道。   周雪菲尴尬地笑着:“没事,就是刚刚想事情想入迷了,我会注意的了,谢谢你。”   “哦,那就好。”戴美妮点点头,艾草在旁边扶额,这个家伙真的是眼瞎了么!   顾绍坐上了顾老爷子给他派的车,“直接去火车站。”   司机和两个一路跟着顾绍的警卫员面面相觑。   最后,其中一个警卫员颤巍巍地开口,“顾少,首长说要您先回顾家大宅。”   、   顾绍眼里闪过一丝讥讽,眼神淡淡地扫过三人,语气不容置疑地道:“直接去火车站。”   被他眼神扫过的三人禁不住背后发凉,也不敢再说些什么了。   等到消息传回顾家大宅时,顾老爷子仿佛早料到了一般,脸色并没有多大的变化,倒是顾南升盛怒之下把自己最为钟爱的一套清代的青花瓷杯给摔了,“这个不肖子!”   杜建兰连忙让阿姨进来打扫一地的碎片,然后对丈夫道:“你发那么大火干嘛呢?说不定顾绍因为要赶着上任才来不了,你也要体谅一下孩子嘛。”想起自己之前无意中听到顾南升和白启打电话时说的内容,杜建兰脸上的表情更温柔了。   提到这个顾南升更怒了,“他哪里是赶着去上任,我问过老白了,他的病假还没结束呢,他压根就是没把我这个父亲看在眼里,气死我了。”   杜建兰假装惊讶地道:“是吗?”   顾南升:“可不是,你也不用为他说好话了,你就算帮了他也不会感激你,他什么德行我不清楚。”   杜建兰声音低了下来,“他毕竟是你的孩子,以前都是我的错,才导致你们父子今天这个局面,我是真心想弥补的。”   顾南升脸上的愠怒渐渐散去,叹了口气,拉过老妻的手,安抚道:“我当然知道你这么做是为了我,难为你了。”   杜建兰拭了一下眼睛,“只要你心里明白,我再苦也甘愿,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找机会好好和顾绍解释清楚当年的事的,这事从头到尾都不是你的责任,他要怪就怪我吧。”   顾南升心里涌起一丝柔情,拍拍她的手,“咱们是夫妻一体,怎能让你单独来承受,好了,你也别去找他了,那畜生可不是会领情的,其他事情都交给我吧,你在家好好当你的部长夫人就好,不然我会心疼的。”   杜建兰破涕为笑,娇嗔:“都一把年纪了,还说这种话。”   杜建兰虽然徐娘半老,但平日养尊处优保养得宜,虽然已经比不上年轻时的风姿,但自有一股成熟女人独有的韵味,此刻娇嗔一笑,顿时让顾南升看呆了,握着她的手也不由得紧了,嘴里更是道:“咱们老夫老妻的什么话不能说。”   杜建兰笑的更开心了。   ————   从B市到G省,两天两夜的火车,顾绍一路风尘仆仆,回到家时已经是第三天的晚上了。   顾母那个时候正在堂屋里清点着今天和季母一起去买的结婚用的东西,听到声响连忙走了出来。   看到风尘仆仆的儿子,顾母既高兴又心疼,慌忙道:“娘去给你烧水热饭,你自己先去把东西放好。”   顾绍点了点头,于是一阵忙碌扑腾,等到顾绍吃过饭洗过热水澡,已经是深夜12点了。   顾母本来想和儿子话唠一下的,但看到儿子眉目间掩饰不住的疲惫,又赶紧打发他去睡觉。   顾绍摆手:“没事,娘,最近家里怎样?”   顾母抿嘴乐:“我看你是惦记着小白吧,这儿子有了媳妇果然就把老娘忘了。”   顾绍俊朗的面孔上难得出现一丝可疑的红色,“娘这是哪的话。”   顾母挥了挥手:“好了,不笑话你了,小白家在镇上开了个蔬果铺,生意不错,家里的环境也好了,至于人好不好,你明天去看看就知道了。”说着又是一乐。   顾绍点了点头,“行。”   顾母又道:“你先去睡吧,娘还得把东西整理好才能睡,都是你们结婚要用的东西,对了,有些东西堂屋放不下我就放你房间了,你小心别弄乱了。”   顾绍嗯了一声,转身回房间了。   阔别了几个月的房间并没有多大的变化,但摆在柜子上的大红牡丹底新被褥和同色系的双人枕一下子把顾绍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他走了过去,手抚上丝滑的被子,想到再过不久,这些东西都会迎来新的主人,心里渐渐涌起一股暖意。   ——   遮天,季秋白和往常一样,早早就骑着单车往镇上赶。因着今天是星期六,季秋磊和季秋红也跟着来帮忙了,季秋磊骑着新买的自行车载着季秋红跟在后面。   快到镇上的时候,季秋白的车速慢了下来,刚要拐弯往集上走,冷不防的一抹绿色的身影撞进了她的眼底,她愣住了,手不由得捏紧了刹车剂,然后停了下来。   顾绍大步朝着自己心心念念的人走了过去,脸上还淌着早晨运动过后的薄汗,他是直接从家里跑到了镇上的。   “你回来了?!”季秋白傻傻地问,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般。   顾绍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伸手揉揉她的脑袋,不舍得放开,“嗯。”   听到熟悉的嗓音,季秋白心里飞快地涌起阵阵的喜悦,但还是压抑着心里的激动,状似冷静地问,“什么时候到的。”   “昨天晚上。”顾绍说着让她下了车,然后自己蹬上了车,“上车。”   这时,季秋磊和季秋红从后面赶上来了,看到顾绍,都露出惊喜的笑容,大声喊着:“姐夫。”   顾绍都应了,季秋白嘴角扯出一个喜悦的弧度,坐上了自行车的后架。   顾绍双腿撑地,双手拿过她的双手,环上了自己的腰:“抱紧!”   说着,车子便飞驰了出去。   季秋白搂着他精瘦的腰身,趁着他没看见,终于忍不住露出了个大大的笑容。    ☆、48最新更新   顾绍到省部队走马上任的时候已经是他回来的半个月之后的事情了,在他上任的第一天他就把自己的结婚申请递交了上去,只是到了如今距离结婚的日期还有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了,他的结婚申请都还没批下来,个中的原因不得而知。   “报告!”徐一鸣身体笔挺昂直地站在门口,用响亮的嗓门彰显自己的存在。   “进来。”里面传来的顾绍淡淡的声音。   徐一鸣马上推门而入,朝自家老大敬了个礼后笑嘻嘻邀功一样道:“老大,您上次交代我的事情我都给您办妥了。”   顾绍从手头上的文件抬起头来,脸上难得露出一点笑意:“很好。”   徐一鸣满脸得意洋洋的,随即又满脸希冀地问顾绍:“老大,看在小的如此尽心尽力的份上,到您老结婚的时候能给我批两天的假么?”   顾绍挑眉,刚毅的面孔似笑非笑的:“你说呢?”   徐一鸣背脊飞快地升起一股凉意,他揉揉手臂上冒了出来的鸡皮疙瘩,孔武粗糙的面孔上露出与之非常不符合的哀怨,“老大,我申请假期是有理由的!请允许我的申诉!”   顾绍暗自好笑,“哦,说说。”   徐一鸣站直了身体目不斜视特别雄伟地喊:“老大,我这是要去相亲!”   顾绍把徐一鸣由上到下打量了一番,看得他心里毛毛的,最后才淡淡地说:“我会酌情考虑是否给你假期的,没事的话就出去吧!”   徐一鸣内流,那到底是批还是不批啊,他的媳妇儿还在等着他呢TAT老大是饱汉子不知道饿汉子饥,他也要娶个媳妇回家暖炕头啊!   徐一鸣出去后,屋子里很快又再次响起了敲门声以及响亮的一句:“报告!”   顾绍淡淡地嗯了一声,道:“进来。”   来人是顾绍的文职勤务兵——杨建国,拿着一堆报告进来要给他签字。   顾绍接过他手里的报告,翻开来看。   杨建国偷偷打量着他的顶头上司,顾绍是空降过来的,没来前大家都在纷纷揣测着他的背景,后来听说他是京城权贵顾绍的嫡子嫡孙后,无一不暗自鄙夷轻视的。然而对方上任不到一个星期,大家就再也想不起这茬了,在顾绍的铁血管理政策下,每个人每天几乎都j□j练得连喘口气都是难能可贵的,个个端起枪就恨不得把枪口对准了他。不过这种咬牙切齿的恨意也很快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强烈的崇拜佩服和尊敬,因为在最近的省部队比拼当中,他们部队一路遥遥领先最后捧回了冠军的奖杯,这可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所有的人马上对顾绍深深地折服了,心悦诚服地接受他的领导。   顾绍很快就把需要签字的报告都浏览了一遍,觉得没有问题了就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完了后又把一叠文件交给杨建国,“这些文件你帮我整理一下,明天交给我。”   杨建国大声响亮地回道:“是!”然后看到顾绍没有其他吩咐了,声音低了一点,问:“头儿,您带了咱们也有一段时间,咱们弟兄们想给补一个接风宴请您喝酒,也算是提前预祝您新婚。”   顾绍从面前的文件里回过神来,这算是认可了他这个长官的意思了,“什么时候?”   “明天大家都休息,所以想定在那天。”   顾绍想了一下,摇头,淡淡地说:“不行,明天我得去政治部开会,”然后看着杨建国失望的脸,又道:“初六是我结婚的日子,弟兄们要是不嫌弃倒是可以来喝一杯。”   杨建国一愣,脸上马上又恢复了笑容,“是,头儿,我去和大家说!”然后喜滋滋地出去了。   顾绍摇摇头,失笑。   远在千里之外的B市,顾南升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讲着电话。   “对,绝对不能批,你就先压着,老庞,就拜托了你了。”   叶建兰端着一碗汤进来了,等到他讲完电话,把汤递了过去,“刚刚看你吃饭吃得这么少,我就知道你心里有事,先喝点汤,到底怎么了?”   顾南升揉揉疲惫的眉心,“还能有什么事,还不是那一天到晚都不能让我省心的畜生。”   顾绍?叶建兰不动声色地问:“这次又怎么了,不是好好的吗?”   说到这个顾南升就一肚子的火,再也维持不住平日的儒雅气质,“好个屁,你知道不,这小崽子居然往上打了报告说要结婚,笑话,他要结婚问过我了吗?娶得还是一个乡下农村妹,这什么素质他都敢娶,咱们家什么背景,这要是让别人知道了,我的脸面往哪放!他别指望我会同意这门亲事。”   叶建兰心底禁不住要为顾绍喝彩,以顾家今时今日的地位,娶媳妇讲究的门当户对,家境相当,娶个农村妹岂不是要笑死整个四九城,更何况顾南升心目中儿媳妇的人选早就属意周家的小女儿了。   “这……顾绍是怎么想的?老顾,不是我瞧不起农村妇女,但顾绍真娶个乡下妹子,你让我以后怎么在那些个首长夫人部长夫人里露脸?人家会怎么说,而且他的仕途呢,不要了吗?”叶建兰一脸担忧地道。   顾南升重重地放下碗,哼了一声:“我让老庞把他的结婚申请先压着了,我这次有十天的假,我亲自走一趟。”   叶建兰知道他嘴里的老庞是他曾经的队友,在G省政治部,马上道:“那我陪你去吧,咱们刚好顺道去把楠楠接回来,这孩子越来越不像话了。”   说到自己疼爱的小女儿,顾南升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下来,“这一次是委屈我的宝贝女儿了,你也别太据着她,就让她在外面好好散散心吧,让保镖跟紧一点就行。”   叶建兰咬了咬嘴唇,到底还是忍住了想说的话:“那我陪你去?”   顾南升想也不想地拒绝了,“你就别跟着了,钱倩和顾绍都不会乐意看到你的,万一起了冲突也会让人看笑话。”   叶建兰脸色阴沉了下来,最后勉强挤出一朵笑意:“也好,那我给你收拾行李去。”   顾南升不可置否地点头。   ————   “红枣、枸杞、茴香、葱蒜……”季母仔细清点着自己刚买的东西,“哎,还有黄糖忘了买。”说着对这季秋白扔下一句:“我再去买点儿黄糖。”又匆匆地出去了。   季秋白一脸无力,季母维持这种状态已经好几天了,随着婚期越来越近,她就越急躁,比她这个当事人还急躁。   大概半个小时,季母又提着一袋黄糖匆匆回来了,“总算买好了,磊子,帮妈把东西都搬回去。”   季秋磊应了一声去拿车了,季秋白帮着季母把所有的东西用一个大的塑料袋打包了起来,“妈,你确定都买齐了?不要等一下回到家了又想起什么没买,又要再跑一趟。”   “没了,没了,都买齐了,锅瓦瓢盆和新被褥已经让人家送上门了,我等下要回到家还得去村子里三婆那,让她找几个老人明天过来帮忙做百子糕。”做百子糕是他们当地的风俗,请村子里的老长辈做,然后放在新房里,寓意长寿多子多孙。   季秋白点头,季母大包小包地临出门了又回头叮嘱了她一句,“亲家母和我说了,给你们订的礼服要今天去试,顾绍晚点会来接你,你等下早点把铺子关了,不然太晚去人家都关门了。”   这么快就做好了?季秋白惊讶,这前天才量的尺寸啊。   而另一边的顾绍,已经在收拾东西准备回来了。他的结婚申请一直批不下来,他也没多说什么,他只给顾老爷子去了一个电话,然后过了一个小时,政治部部长庞为民就亲自把结婚介绍信送到他办公室了。   “小顾,不好意思,审批程序出了一点问题,耽误了一点时间,诺,介绍信亲自给您送来了,顺便给你赔罪了。”庞为民打着哈哈道。   顾绍微微一笑,“庞部长这是哪的话,您一心为民服务劳苦功高,我敬仰您都来不及。”   不知道为什么,刘为民总觉得这番话从顾绍嘴里说出来,特别是对方说的时候表情还是一贯的冷硬,他就觉得别有用心,当然他这次的确当了一回丑角,夹心饼干,注定里外都不是人了,“小顾你这太客气了,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有什么问题你随时找我。”   顾绍嘴角勾起一抹笑:“那就先谢您了。”   庞为民被他笑得心里毛毛的,连忙打着哈哈走了。   他走后,顾绍把介绍信收好装进文件夹,然后拿起桌面上的钥匙,往外走。   G省省会是J市,而塘口镇位于K市,距离J市走高速的只有一个小时左右,算是非常近的了,顾绍现在是上校的军衔,单位里是有配车的,一辆黑色低调的轿车,看不出任何的牌子标志。他拒绝了司机,亲自开着这辆车在高速上奔波了一个小时。   回到塘口镇,他把车子停在镇里唯一的停车场,然后步行到了集上,等他到时,季秋白刚好也收拾好要关门了。   “你先等一下,我锁门。”季秋白一边拉着闸门一边道。   隔壁糖果饼干铺的老板娘坐在门口吃着饭,看到顾绍,马上八卦地问:“小白,这是你对象么?”   季秋白老脸有点发烫,点头:“是的。”   老板娘马上赞不绝口地:“倍有精神的小伙子,不错不错。”   季秋白略微羞涩地点头,算是承认了这句话。   旁边的顾绍见到,心里也是一热。    ☆、49婚了(一)   镇上的裁缝店是绝对的老字号了,各种衣服设计得别出心裁,既传承了传统服饰的特色,也紧追时代潮流的脚步,就连已经在一些发达地区兴起来的白色婚纱在这里也找得到。不过在这个尚且不太发达兼思想还没有那么前进的小镇上,古典凤冠霞帔大红旗袍还是主流得。而顾母给季秋白订的礼服就是大红旗袍。   裁缝店的老板娘姓肖,典型的爽朗大方的北方妇人,季秋白之前来过几次,她倒是还有一点印象,此刻热情地道:“小店预祝两位新婚愉快哈,你们订的礼服都做好了,要是你们想试一下的话可以到里面的试衣间试一试。”   季秋白抬眼看顾绍,要试么?之前都量好了尺寸应该没问题的吧。   顾绍脸上的表情没有多大的变化,语气平静地道:“试试吧,我看看效果怎样?。”但与平淡的语气形成强烈对比的是放在她身上的眼神慢慢地炙热起来。   季秋白脸腾地红了起来。   老板娘在旁边笑了,暗叹年轻真好,“新娘子赶紧去试试吧,新郎官都等不及看了。”   季秋白脸红得更厉害了,老板娘把用盒子装着的礼服放到她手里,“会穿么?”   季秋白诚实地摇头。   老板娘指着道:“现在的礼服可没有以前那么复杂,什么小衣、上杉、下裙、外衫的,你这一件直接设计为斜襟包扣,这里和这里直接扣起来就行了。”   季秋白似懂非懂地点头,然后拿着盒子飘进了试衣间。   试衣间外只剩下了老板娘和顾绍两人,老板娘觑着顾绍的脸色,打趣着道:“新娘子真是俊啊,什么时候摆酒呢?”   顾绍眼睛盯着试衣间的门,淡淡地说,“初六。”   老板娘呵呵一笑,“这不是很快了吗?恭喜恭喜啊,娶个这么俊的媳妇。”   顾绍微微颔首。   就在两人一问一答间,季秋白在试衣间里对着镜子苦了一张脸,旗袍出乎她意料的好看,清薄丝滑的料子摸上去非常的柔软,绣着的大红牡丹代表了富贵和祥和,但是刚刚老板娘说怎么穿的来着,这里扣起来?还是这里绑起来?”   顾绍不是个多话的,本身的气场也会让人觉得有点冷淡,于是一向善谈的老板娘不得不承认自己完全在没话找话,但不出声又略觉得尴尬,正好这时,铺子里的伙计进了来,叫道:“老板娘,外面来了群人,吵着一定要您亲自去招呼。”   老板娘心里松了一口气,起身抱歉地对顾绍道:“真不好意思了,我那边还有客户,先过去看看,你们有什么问题或者有哪里需要改的到时候直接跟小张说,本店一定会做到你们满意为止的。”她口中的小张就是刚刚的那名伙计。   顾绍点头示意自己知道,老板娘于是马上跟着那名伙计出去了。   把最后一个扣子扣上,季秋白松了口气,在落地的镜子前转了好几个圈,应该没穿错吧?短袖高领,斜襟包扣,这旗袍倒是蛮好看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暗想。   再三确定无误后,季秋白深吸了口气,推开试衣间的门走了出去。   “怎样,老板娘,我没穿错……”最后一个吧字消失在唇边,季秋白后知后觉地发现此刻屋子里只剩下了顾绍一个人,她顿时有点不知所措,双手无意识地揪着旗袍的两边:“老板娘去哪了?”   顾绍眼神一暗,没说话,冷硬的脸上也看不出一丝表情变化,他大步走了过来,季秋白更紧张了,“我穿错了吗?”   说话间,顾绍已经来到了她面前,右手朝她一伸,下一刻浓烈的男性气息一下子包围了她,就在她心悸得不知道如何反应的时候,她的下巴被捏住然后抬了起来,紧接着两片火热的嘴唇强势地覆盖住她的,在上面细细地啃咬吸吮着,季秋白想要逃开,但腰身被对方宽厚有力的臂膀箍得死死的,完全逃不开,她只能被迫接受着对方的吻,然后在对方反复不断的舔吻中,她渐渐地也忘记了挣扎。而顾绍感受到了她的顺服后,马上就不再满足于现状了,心里有一把声音在催促着他去要的更多,于是他宽厚火热的舌头强硬地顶开她的贝齿钻了进去,卷起她的舌头强势地啃咬舔吸着,季秋白哪里招架得住,很快地就不争气地在他怀里滩成了一团水。   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终于分开,季秋白腿脚发软气息不紊倒在顾绍怀里,紧紧抱着他的腰。   “你……怎么在这乱来呢!”季秋白恢复过来后马上推开了顾绍,羞红了一张脸,这人怎么这样,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要是有人进来了看到他们这样,那岂不是会被笑死!   顾绍挑眉,再次伸手把她扯到自己面前,然后不等她反应过来宽厚有力的双手就紧紧地箍住她的纤腰,下一秒,两人的身体便紧密地契合到了一起。   季秋白反应过来第一就是挣扎,然而不到五秒,她又停了下来,满脸通红地支吾了一句:“你……你耍流氓!”她的腿间被一根坚硬火热的东西紧紧地抵住,充满了威胁感。   顾绍冷硬的表情终于柔了下来,笑了,“这算哪门子的耍流氓?”   季秋白脸上的红晕更盛,“你……你……”却不知道要怎么反驳他,这人真的是太坏了。   顾绍看着快要炸毛的女孩,为了避免真炸毛了最终还是放开了她,但放开之前在她耳边扔下一句充满了深意的话:“还有五天,很快了。”   季秋白一张脸顿时爆红,她无法想象顾绍顶着那张正直的脸居然能把这么流氓的话说得如此脸不红气不喘的!这是浪费了上天给他的资本啊!   不过顾绍的确没有说错,五天转瞬就过了,很快就到了他们结婚的那一天。   这一天,季秋白天还没亮就被叫了起来,然后睡眼都还没睁开,就被季母塞过来一套睡衣,“去,洗个澡,洗干净了。”说完又风风火火地出去了。   屋子里里外外都贴满了喜字,即使很早但已经到了不少来帮忙的人了,厨房里也已经开火了,宰鸡杀猪,人来人去地忙碌着,季秋白呆愣着看着眼前的一切,终于醒悟过来,她今天要嫁人了!她心里突然有点感慨,上辈子活了差不多三十年,本以为自己是不可能结婚生子只能孤独终老的了,没想到在这一世里走的是完全不同的路,她即将会有一个丈夫,也许未来还是几个孩子的母亲。   “小白,还愣着干嘛呢,你妈让我盯着你一定要去洗澡。”一个和她年纪相仿的女孩走了过来。   这个女孩叫做季小薇,比她大了三岁,是村子里仅有的几个稀罕的大学生之中的其中一个,是季母从村子里特意找来帮忙当伴娘的,除此以外,还有好几个年轻的女孩被叫了过来“做姐妹”,这个是他们当地结婚必不可少的一个习俗。   “哦,我马上去。”季秋白回过神来道。   二等她沐浴完出来回到房间,村子里德高望重的老人——三婆已经在她房间里等着给她梳头开脸。   “一梳梳到尾,”三婆举着梳子站在她身后,苍老的声音慢慢地响起,然后梳子顺着她的长发一疏到底。   “二梳白发齐眉。”三婆继续慢悠悠地喊道,季秋白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突然觉得刚才还有点惶恐的心突然就平静了下来。   “三梳儿孙满地。”第三梳完毕,三婆把她的头发绾成一个髻,然后插上一个簪子。   “好了,”三婆笑意盈盈地道:“来,转过来,三婆给你开脸。”   季秋白顺从地转过身,三婆用梳妆台上贴着一个小巧的喜字的盒子里拿出几根红线,然后开始给她挽面,用丝线绞去她脸上的绒毛。   挽面完毕后,一直等在旁边的季小薇马上递给她一碗甜汤圆,道:“赶紧吃吧,不然等下化妆了,你就只能等到今天晚上才能吃了。”   季秋白点头,她早就被季母叮嘱过这个事情了,要真饿到晚上那就有得她受了,当下马上拿起勺子吃了起来。   等她吃饱后一看时间,已经9点了,外面已经开始传来炮仗的声音,季母应该已经开始拜祖宗了。   这时,季秋红带着一个提着化妆箱的女人进来,道:“姐,妈说你现在就要上妆了。”   季秋白点头,拿纸巾擦了擦嘴巴正襟危坐,然后任由化妆师在她脸上来来回回地招呼着。   化妆师是从外面请回来的,水平非常的不错,等她化完后季秋白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都傻眼了。季小薇则在旁边不断地称赞着:“真漂亮。”季秋红在旁边也狂点头。   可不是么,一张白皙的鹅蛋脸脂粉淡敷,上面淡淡的红晕更衬得脸蛋格外的娇艳,眉毛被修剪得细细的犹如两轮弯月,长长的略卷的眼睫毛自然地向上微翘,小巧的嘴巴,嘴唇在口红的作用下显得更为圆润饱满。   季秋白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   而此刻另一边的顾家,这个时候也紧张的忙碌着,虽然因为顾家是外来户,按规定摆酒席是不能摆到村子公祠里的,顾母因此直接在镇上订的酒席而省去了不少的麻烦,但要忙的事情还是非常多的。    ☆、50婚了(二)   下午一点整,顾绍就带着接亲队伍准时到达了季家,跟着来接亲的大部分都是他手下的兵,徐一鸣就赫然在列,另外还有一些接到信赶来的和他关系颇好的旧战友,大伙儿来之前都起哄着速战速决,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帮老大把媳妇拿下。   徐一鸣自告奋勇作打头,上前敲响了门。   这个时候,季母叫来的几个做“姐妹”的小姑娘就派上用场了,叽叽喳喳地也不怕生,个个嘴皮子都厉害的很,那些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兵们哪里是对手,直到每人都讨了个不菲的红包才让开了路。   顾绍进到里面,目光里就只有季秋白了,略施脂粉的脸蛋就如在清晨朝露中含苞待放的花朵,火红的旗袍衬得她更是格外的娇艳,跟着来接亲的大兵们也都看呆了,纷纷嗷嗷着自家老大走狗死运了,以他们老大无趣的性子,这姑娘活生生的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啊。当然,这最后一句话他们是在心里腹诽的,没敢当着顾绍的面就说出来,除非是活腻了。   顺利接到新娘后,两人还要在向祖宗牌位和长辈行过礼才能出门的。   在拜别季母时,季母眼睛都红了,哑着声音对季秋白道:“从今以后你就是大人了,有什么事情都要自己去面对了。”   季秋白鼻子酸酸的,重重地点头。   季母又对顾绍道:“我把小白交给你了,你一定要好好对她。”   顾绍表情认真,一字一句地道:“妈,您放心,从此以后,小白就是我的责任了,我不会让她受一丝委屈的。”   季母略感安慰,而另一边季秋红早就拉着自家姐姐的手默默地流眼泪了。   季秋白帮她擦着眼泪,安慰道:“我又不是嫁到外省去,以后还是能常常回来啊。”   季秋白嘟嘴,她就是不舍得自己的姐姐。   如此折腾一番,等到回到顾家已经是下午的三点了。   然后跨火盆、拜天地、拜祖先、最后给长辈敬茶,所有的仪式才算完成。   仪式完成后,接下来就是喜宴的开始了,顾母订的酒楼在镇上,开车并不远,十来分钟就到了,五点准时开席,宾客也陆续来临。   整个晚上,季秋白和顾绍是在一桌桌的敬酒中渡过的,来的宾客有点多,除了一些亲戚和大部分村子里的人,还有不少是顾绍目前任上的官员。整晚下来,季秋白只知道自己脸笑都僵了。等到婚宴结束,她才算是总了一口气,整晚她吃进肚子里的东西是少之又少。   等到月上梢头,徐一鸣等人终于迎来了今晚最期待的时刻——闹洞房。   当地一直以来都有闹新郎和新娘的风俗,加上顾绍手下的兵在顾绍手下压抑久了,因此哪里肯轻易放过这个唯一可以捉弄他们老大的机会,于是纷纷叫嚣着要教新郎新娘玩游戏。   顾绍淡淡地扫了一圈闹腾的厉害的手下,众人被他看了一个激灵,一些胆小的便开始缩了回来,只余一些胆子长了毛不怕死的仍在坚持着,譬如徐一鸣和顾绍现在的文职勤务兵杨建国等。   咬苹果是闹洞房中最常见的游戏了,就是用绳子吊着一个苹果,由新郎和新娘面对面地咬,直至苹果吃完。   于是在众人哄笑中,大家如愿以偿地看到两位新人嘴巴贴上了嘴巴。   徐一鸣吹了一声口哨,然后坏笑着变魔术一般把一根香蕉拿了出来。   众人一看马上拍掌叫好,顾绍警告性地瞥了他一眼,徐一鸣背后一凉,但仍然不怕死地道:“老大,今天可是您的大喜日子,可不能发火啊。”   季秋白疑惑地看着顾绍,发火,为什么要发火。   然后她很快就明白为什么徐一鸣要这么说了,徐一鸣让人搬来了一张椅子,然后让顾绍站了上去,把用丝线吊着的香蕉挂到了他的皮带下,那个位置。。。还有香蕉的形状,无一不让人浮想联翩。   徐一鸣贴心地把香蕉剥开一点皮,然后看向季秋白,笑得一脸暧昧,“大嫂,该你了。”   季秋白一张俏脸马上涨得通红,到底是谁想出来的这么邪恶的玩法!去他妹的!   吃完香蕉后,大家又起哄让新郎喂新娘吃糖,不能掉一颗,掉一颗就让其他人亲新娘一口,总而言之大家这次是彻底玩得尽兴了才终于肯散去。   这一天对着季秋白和顾绍两人来说,是过得比打仗还累,不过还好终于结束了,简单的洗漱过后,在顾母透露着暧昧的笑容中,季秋白和顾绍进了新房。   晕黄的灯光下,喜气洋洋的房间一览无遗,贴得到处都是的大红囍字,崭新的红衫木梳妆台,舒适的隐隐带着某种暧昧意味的双人床,绣着龙凤呈现图样的大红色床单,上面整齐摆放着玫瑰红的百子千孙被和绣着白头富贵吉祥图案的同色系枕头,新床上还撒满了红枣,花生,桂圆,莲子等吉祥果品,寓意“早生贵子”。   看到这一切,一直默默跟在顾绍后面的季秋白脚步一顿,心开始压抑不住地猛地跳了起来,双手也开始无意识地捏着衣服的边角,活了三十多年,她哪里不清楚新婚之夜会发生些什么,但知道和实践完全是两码事啊!作为一名新手,季秋白表示压力山大。   尽管遭遇了手下的兵起哄般的轮番敬酒,但仍然保留了一丝清醒的顾绍很快察觉到身后的人没跟上来,嘴角微勾,俊朗冷硬的面孔渐渐柔软了下来,他并没有回头,而是直接走到了屋子的衣柜前,松领带、解袖扣、脱衬衣、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一气呵成,然后赤着精壮的上身转过身看着她,紧紧盯着她的眼神炙热得仿佛下一秒就可以冒出火来。   精瘦的腰身、有力的臂膀、结实的胸腹、盛满了掠夺的视线,无一不彰显出凶猛强悍的雄性气息,季秋白脸腾地红了,眼睛忙不迭地转向别处,结巴着道:“你……你刚刚……喝了不少酒,我……去给你做碗醒酒汤吧。”说着竟转身就想往外走,仿佛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着她一般。   然而下一秒,她就被一对结实有力的臂膀从后面紧紧地抱住了,顾绍宽厚火热的胸膛紧紧地贴在她的后背上,只隔了一层薄薄的睡衣,让她禁不住颤栗起来。   “别走。”顾绍暗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温热的气息若有似无地拂过她的耳际,她顿时一个激灵,想要伸手捂住耳朵,却不想双手马上被顾绍单手牢牢地禁锢住了,动弹不得。   “媳妇儿,咱们歇了吧。”顾绍语气无比自然地吐出这句话,薄唇轻轻地扫过季秋白的耳廓边缘,下一秒便把她的小巧微凉的耳垂直接含进了嘴里,细细地啃咬着。   温热的触感让季秋白顿时抖了一下。   那温热的舌头顺着她耳廓的形状舔了一圈后,一心探进了耳洞里,季秋白顿时闷哼了一声,整个人都站不稳了,觉得像是被人在身体里点了一把火似的,烧的她大脑一片空白,面红耳赤的,浑身火热的烫,偏偏在这个时候顾绍空着的另一只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顺着她衣服的下摆悄悄地钻了进去,火热的大掌紧紧地贴在了她细致的皮肤上,然后从精致可爱的肚脐眼一寸一寸地往上挪,最后准确无比的落在了她右边饱满的圆润上面,顾绍毫不犹豫地就突破衣物的阻隔,大手紧紧地攫住那饱满,,用力揉捏着滑腻的rou肉,偶尔还用布满了硬茧的虎口去摩挲那娇嫩的的顶端,成功地惹来对方不断的娇chuan。   季秋白几乎无法思考,身子不断地涌起一股股的酥麻,“顾绍哥……哥……”她无意识地喃喃道,紧紧地攀着顾绍的身体不敢放手,就怕放手了自己就站不稳了。   声音娇憨懵懂,顾绍动作一顿,眼里掠夺的光芒更加凶悍,只觉心中有头猛兽在咆哮着嘶吼着要马上挣脱开来,叫嚣着要把眼前的女孩撕碎,拆吃入腹。   心动手动,这一刻,他不再如往常一般去压抑自己,而是彻底的按照自己心中所想的毫不客气地把人打横抱起,大步流星地往他们的新床走去。   …………   不知道多了多久。   晕黄的灯光下,季秋白修长的双腿紧紧缠住顾绍的腰,在顾绍又一个猛烈的刺入后,她忍不住尖叫出声,内bi更是死死地裹紧,“太深了……你轻点……。”   顾绍眼神暗了暗,感受着身下传来的致命的j□j快感,淡淡地嗯了一声,薄唇安抚性地吻上她的嘴角,然后又轻柔爱怜地吻上她胸前两朵娇嫩的小花,但下半身chou插的力道和速度却没有丝毫的改变,又快又狠厉地撞击着,每次都要干到蜜?!xue的深处才肯往回撤。   季秋白几乎要被他干死了,蜜?!xue深处一阵阵地抽搐着,眼泪无意识地流着,两条腿无助的滑落下来。   顾绍把她脸上的泪痕仔细地舔干净,然后把折腾得她死去活来的东西抽了出来,把她抱了起来,自己则坐了起来。   终于要结束了么?季秋白迷迷糊糊地想着。   顾绍把季秋白的腰抬高一点,然后把自己炙?热?的那根对准了她两腿之间已经泥泞不堪的娇花,大力地按着她坐了下去,一坐就到底,季秋白死死抱着顾绍的头,尖叫出声,不仅腰,整个身体颤抖起来了……   “不行……”季秋白哭喊着,她几乎要承受不住这致命的快感了,双手撑着顾绍宽厚的胸膛想要推开他。   顾绍哪里容许她逃开,死死地扣住她的腰,两具身体不留一丝缝隙地紧密贴合着,然后往死里猛干。   季秋白的眼泪又出来了,那无尽的快感快要把她折磨疯了,不是说第一次都会疼死的么,为什么她会觉得是如此的痛并快乐着。   答案其实是,季秋白童鞋,你把身体养的太好了,空间是一大超级作弊器啊╮(╯_╰)╭    ☆、51婚后第一天   天才蒙蒙亮,顾绍就自动醒来了,他只睡了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不过昨天历时一天的婚礼仪式和半晚上的喜宴以及几乎持续了半夜的xing事并没有让他感到丝毫的疲惫,以前他出任务时,有时候十天半月每天都睡不了几个小时,他早就习惯了。怀里搂着娇若无骨的身躯,微弱的鼻息还吹打在他的肩膀上,他心底顿时划过一丝的爱怜和满足,这是他的妻,他要共渡一生的人。   窗外天色渐亮,顾绍轻轻放开了怀里的娇躯,虽然动作轻柔到了极点,但还是成功引得怀里的季秋白嘤咛了一声,然后睁开了迷蒙的双眼。   季秋白很累,特别是两腿之间,又酸又麻,几乎要合不拢了,她迷迷糊糊地以为顾绍还想再来,勉强撑住酸涩的眼睛,委屈又可怜兮兮地求饶:“哥,不要了,好不好?”   脸上还带着j□j过后的潮红,潮湿散乱的长发,眼睛水汪汪的委屈又可怜,顾绍忍不住低头亲了亲她的嘴唇,然后再次把她搂在了怀里,宽厚有力的大掌在她雪白柔嫩布满了深深的吻痕的后背轻轻地抚着,“乖,不来了,继续睡吧。”   沉稳的声音安抚了季秋白,在不紧不慢节奏沉稳的轻抚中她再次进入了深深睡眠里。   良久,窗外的天色已经彻底亮了,顾绍抬头看床柜上的闹钟,已经6点了,他轻轻地放下怀里的人,这一次季秋白睡得很沉没有再被惊醒。   顾绍裸着身体下了床,并不着急去穿衣服,而是坐到了床沿边上,用手轻轻地打开了床上人儿的双腿,然后就看到了那昨晚让他疼爱了半夜的小花一片泥泞地红肿着,几乎要合拢不上了,目之所见的地方都布满了他的精华,偶尔还见着血丝,而且随着季秋白一呼一吸间,犹如一张小嘴般的小花还不断泊泊的流出他的精华之物,可见昨晚状况的激烈。顾绍喉头一紧,强迫自己挪开眼睛,心里暗暗后悔昨晚自己太不知节制了,他一向最引以为傲的就是强悍的自制力,没想到昨晚压根就没见着。   顾绍穿上衣服,到建在院子的洗澡间简单冲洗了一□子,然后到厨房打水洗脸刷牙,完了端上一盆温水回到新房,顾母这个时候还没有醒来,估计昨晚也累坏了,这热水还是她昨晚有先见之明先备下的,厨房里的煤炉子一晚上都没熄火。   用温水湿了毛巾仔细地为季秋白擦洗了身体后,顾绍又动作轻巧地把弄脏了的床单换掉,完了拉过一旁的薄被把床上的人盖的严严实实的,最后在她唇上印上一吻才又端着水盆出去了,整个过程当中,季秋白睡得天昏地暗的没有一丝醒来的痕迹,可见昨晚是累坏了。   就这么一会功夫,顾母已经醒了,在院子里端着水杯漱口,看到顾绍端着盆子从房间里出来,脸上闪过一丝明了的笑容。   “妈,早。”看到顾母脸上的笑容,顾绍冷硬的面孔难得的浮现一丝不自然的红色。   顾母点了点头,吐掉嘴里的水,笑眯眯地道:“怎么不多睡一会?”   顾绍知道按照当地习俗,新婚的第一天,新娘子要早起给公公婆婆和长辈敬茶的,于是道:“妈,小白她……”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顾母打断了,“妈懂,咱家没那么在意规矩,而且咱家也没其他长辈要敬茶的,就让小白多睡一会吧。”   顾绍咳了一声,点了点头。   顾母洗漱完毕后满脸笑容乐呵呵地做早饭去了,顾绍也开始了自己日常的训练。   季秋白醒来的时候发现窗外已经大亮了,房间里也只有她一个人,想到季母曾经对她千叮万嘱的新婚第一天一定要早起给婆婆敬茶,她顿时急了,拥着被子想要坐起来,只是没想到这一动,牵一发而动全身,被折腾了半夜的身体酸疼得她惊呼出声,腰怎么也直不起来,而那两腿之间昨晚被使用过度的地方更是酸疼得厉害。   “顾绍这禽兽。”季秋白满脸通红咬牙切齿地道。没想到顾绍平时穿戴人模人样的,虽然性子冷了点,但总的来说还是沉稳好男人一个,可实际上脱了衣服在床上就是条凶相毕露的野兽,紧紧地咬着自己的猎物不放,狂猛又霸道。   幸好全身虽然酸疼得厉害,但清爽的很,可见已经有人给她擦洗过了。季秋白撑着床板慢慢地坐了起来,盖着的薄被从她身上滑落下来,露出了布满了深色的吻痕的身体以及胸前被宠爱过度红肿娇艳的两点,她脸又是一红。   就在季秋白双脚放到地上想要起来穿衣服时,门被推开了,然后脸还上带着训练过后的薄汗的顾绍大步走了进来。她吓了一跳,手脚慌乱地抓过床上的被子,把自己暴露在空气里的莹白的身体遮住。   顾绍眼神一暗,转身掩上门,然后走进前,季秋白拥着被子完全不敢看向他,也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只好尴尬地低着头,偶尔偷偷用眼角去瞟他。   顾绍心中好笑,坐到了她身边,俯身把她踏在地上的双脚挪回床上,然后捏起她的下巴深深地印了一吻,才哑着声音说出了他们新婚过后的第一句话:“乖乖呆在床上别动,我给你找衣服去。”   季秋白脸上爆红,胡乱地点着小脑袋。   顾绍放开她起身走到衣柜前面,原本只有男主人衣服的衣柜现在已经迎来了它的女主人了,整整齐齐的挂着各种女性服饰。   强硬如顾绍看着衣柜心中也忍不住的得意,先是从柜子的最底层拿了一条薄薄的小巧可爱的女士内裤。季秋白抬头时,正好就看到粉色的小内裤被他黝黑的大手拿着,视觉马上遭受到了莫大的冲击,急道:“衣服我自己来拿就好了。”   终于不装鸵鸟了么,顾绍挑眉,抖了抖小内裤,回头看她,好整以暇地问:“你能下地么?”   季秋白怂了,然后看着对方眼里的调侃和得意怒了,她这样子是谁干的好事!反正做也做了,他们都是父亲了,于是破罐子破摔地道:“还不知道是谁干的好事!”   顾绍嘴角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然后拿了内衣,还有裙子回到她身边,表情无比正直认真地道:“我非常确定是我干的。”一个干字咬得特别得重。   季秋白脸上再度爆红,内心一片狂呼,谁来告诉她眼前的顾绍是被外星人附体了!明明严肃认真的好男人为毛一夜过后完全变了个样啊!   顾绍抖开手中的裙子,“来,穿衣服吧。”   季秋白弱弱地道:“你能转过身去么?”   顾绍和她大眼对小眼了一阵,严肃认真地回:“不能。”   季秋白内心:……   穿衣、梳洗打扮,新婚的第一个早上,季秋白遭遇了无数次某人严肃正直的调戏后终于醒悟到她嫁的男人,表面严肃冷硬沉稳,实则内里是闷骚无耻到了极点!   ————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   顾南升下了飞机后便直奔G省政治部,身后紧紧地跟着他的两名警卫员和数十名保镖。   庞为民让人去沏茶,然后把办公室的门紧紧关上。   “老顾,你可总算来了。”   顾南升坐在屋子里的沙发上,奔波的旅途让他眉头难掩疲惫,“老庞,我让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庞为民苦笑着在他旁边坐下,肥胖巨大的身躯成功让屁股下的沙发发出“哀怜”,“你还不知道么?”   顾南升揉着眉心的动作一顿,“知道什么?”他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感觉。   庞为民觑着他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道:“你儿子结婚了。”   顾南升脸色瞬间难看到了极点,厉声问道:“我不是让你把他的结婚申请压着,等我来了再说么?”   庞为民再次苦笑,老天可见,他尽力的了,“本来我按照你说的是直接把顾绍的申请书直接压着的了,可是我最后压不住啊。”   顾南升来气:“怎么就压不住了,G省政治部上下不是你说了算,你一声令下,谁敢偷偷把申请批了。”   庞为民也不卖关子,直接了当地道:“你们家老爷子亲自下的命令,我哪还敢压着。”   顾南升彻底愣住,他爹?   “老爷子可是一个电话直接打到了我这来了,老顾,你的忙我不是不想帮,而是帮不了。”庞为民着急解释,他本来是想借着这事讨好顾南升的,没想到却把自己卷入顾家内部的战争里,真是得不偿失。   顾南升怎么想也想不出顾老爷子这么做是为了什么,还有,顾绍结了婚,周家的小女儿怎么办?周期刚可不是吃素的,尤其自己已经和对方讲好了,不行,他得亲自去见钱倩和顾绍一面!    ☆、52冲突(一)   季秋白新媳妇生涯的第一个早晨过得无比舒心,如果忽略掉顾母时不时看着她和顾绍促狭又暧昧的笑容的话。想起自己坚决拒绝顾绍的搀扶步履蹒跚地从房间里走出来的傻样以及脖子上怎么也消灭不了的某些痕迹,她就对那个罪魁祸首恨得牙痒痒的!可惜某人皮厚得很,一点也不觉得羞愧地跟在她后面打转,幸亏他又斟茶又递水地体贴细致,季秋白才稍气顺了点。   顾家的房子结构是非常常见的农家小院格式,一个堂屋两个房间一个杂物房外加一个小院,厨房浴室都建在了院子里,总的来说不算很宽敞,但三个人住是足够了的。院子里种着梧桐树,十来年的树龄了,夏天烈日当空时足以把半个院子纳入自己清凉的怀抱里。树下还有着一方石桌,四周摆着几张长凳子,让简朴的农家小院多了一丝闲情逸致,天气酷热时把饭菜端到着树底下来吃,绝对是一大享受,就譬如现在。   和大多数家庭一样,顾家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顾母夹了一筷子的清蒸鱼肉给季秋白,然后吩咐顾绍,“我给小白炖了当归红枣炖鸡蛋,就放在厨房的小灶后面,你去拿过来给小白喝了,”然后又对季秋白道:“这汤最补女人了,等下一定要喝完。”   季秋白听出了她话里的暗示,脸再次不争气地红了。   当归的味道很怪很霸道,参杂丝丝香甜的红枣味,季秋白几乎是强忍着心中的反胃才把汤喝完了,而鸡蛋只吃了一个就咽不下了,剩下的那个干脆丢到了顾绍的碗里,她完全无压力。   然后顾绍也毫无压力的冷着一张俊脸吃了。   顾母瞅着他们小两口的互道,乐了,又喜滋滋地道:“三朝回门的东西我都给你们准备好了,单子就压在堂屋的桌子上,你们看看有没有缺了啥,我回头给你们补上。”   季秋白忙道:“麻烦娘了,这些您有经验,我们都听你的。”   顾母心里季秋白的认同非常的满意,点头,“也行。”   一顿早饭吃下来,顾绍拿着扁担和水桶出门了,要到村东头挑水,家里水缸储存的水都快用完了,季秋白准备收拾碗筷,却被顾母阻止了,“娘来就好,你一边歇着去吧。”   季秋白并没有停下收拾的动作,虽然顾母心疼她,但是哪有媳妇取回来让婆婆伺候的,被人家知道了还不得说闲话,“没事,娘,我就收个碗筷而已。”   顾母却道:“新媳妇娇贵着呢,第一天还是不要碰冷水,你要是闲得慌,就去帮娘把挂在正屋门口的蒜剥几个来,今晚煮菜用,还有厨房的豆角也摘了,今晚给你们抄肉吃。”   季秋白拗不过她只好放下了手中的碗筷,顾母把蒜给她拿来放在了石桌上,她自己则从小厨房里找来一个木碗盛剥好的蒜瓣。   然后顾绍挑着第一担水回来时,她已经把蒜瓣剥好开始摘豆角了。   季秋白伸手偷偷揉了揉酸软的腰,然后趁着顾绍背对着她把担回来的水倒进院子的水缸里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一早上要不是他亦步亦趋坚持不肯离开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她早就趁机溜进空间用药泉泡泡身子,现在一身舒服了!   顾绍提着空桶回过头来看坐在树底下认真摘着豆角的妻子,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然后继续往外走。   当他挑着第二担水往家里走到一半的时候,遇到了上元村的村长张赶英。   张赶英看到他马上就热情地迎了上来,嘴里道:“顾兄弟,我刚好有事找你呢。”   顾绍换了下肩膀,不紧不慢地道:“村长有事尽管说。”   张赶英是个四十来岁的爽朗汉子,笑哈哈地道:“也不是什么大事,主要是叔有件事相求你,咱们去你家说吧。”   顾绍点头,然后两人一起往顾家走。   季秋白刚站起来想把摘好的豆角拿到厨房去洗,然后就听到了屋子外传来的响亮的汽车轰鸣声,她没在意继续往厨房走,然后没走两步,她们家院子的门就被大力地推开了。   然后进来了四五个穿着军服的军人和几个体型健硕看似保镖的西装男人,季秋白马上警觉地喝道:“你们是谁,怎么闯到我们家来了。”   其中一个看似领头的大兵走上前,态度倒是温和地道:“同志,您好,请问这里顾绍上校的家吗?”   找顾绍的?季秋白眼底闪过一丝疑惑,但还是道:“你们贸然闯进来应该先报上自己的名字吧,怎么先问起我们来了。”   “哼,好个牙尖嘴利的丫头。”大兵还没说话,他的身后便传来一声冷哼,随着大兵恭敬地退到一边,说话的人很快暴露在季秋白的视线里。   季秋白心里一突,顾绍的爹?   这时,顾母从厨房里出来了,手里端着只碗,道:“小白……”然后剩下的话消失了在突然出现的顾南升的身上。   “你来做什么?”顾母马上摆出一副不欢迎的姿态,然后又叫过季秋白:“小白,到娘这来。”   季秋白嗯了一声,也没向顾南升打个招呼什么的,快速地走到顾母身边。   顾南升盯着季秋白脸色说不出的难看,他挥手让自己的兵和保镖都退下,然后对顾母道:“咱俩单独聊聊。”   顾母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我们还有什么好聊的?”   顾南升一听这话一路压抑着的怒气和不满顿时达到了最高值,也顾不得季秋白还在场,当然了他觉得就算这丫头在场也没关系,农村土妹子一个,说多了她也不懂,“钱倩,我过去一直看在小莹的面上已经对你百遍忍让了,你做什么离谱的事情我都看在你是小莹大姐的份上不和你计较,可是这一次,顾绍结婚这么重要的事,你居然也敢瞒着我们偷偷让他们把婚结了,看你给顾绍找的媳妇,像什么样子了!”   季秋白额角一跳,感情这是冲着她来的啊,乡下土妹子怎么了,她再差劲也比个抛妻弃子的渣男好一百倍!   顾母生怕顾南升的话给季秋白难受,忙安抚地道:“小白,你别听他乱说,你好着呢,这人有病,你别理他,你先去把顾绍找回来,娘在这看着。”   季秋白点头,就目前的状况来说,她还不能冲着顾南升开口骂人,还是赶紧把顾绍找回来再说。   等季秋白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后,顾母冷笑看着顾南升,”我儿子结婚,娶谁当媳妇关你什么事了?”   顾南升放下了以前一直端着的风度,阴沉着脸道:“我是他爹,他的婚事由我做主天经地义。”   “哈,”顾母嗤笑一声,“妄你还是一个大学生,一个政府大官,原来书都读到粪坑里去了,你觉得这句话有理?好,敢不敢在电视里对着祖国几亿人口说这句话啊,你要是敢我就给你跪了,三叩九拜!”   顾南升脸色铁青,“大姐,我这一次真的不想和你吵,没意思!顾绍是我的儿子,我还能害了他,我都给他谈好了一门亲事了,对方是军区高层的女儿,顾绍在军界爬滚,娶了这女孩,对他的事业可是百利无一害,而且对方和咱们家也是门当户对,你看你给顾绍找的媳妇,长得不怎样,见人也不喊,没家教!而且我估计她大字都不识多个,要文化没文化,这哪配得上顾绍!让他们赶紧离婚吧!”顾南升总算说出了自己最终的目的。   顾母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这话还是人说的吗?人家好好的一个清白闺女嫁到你家,就为了更好的前途就把人甩了,这还是人做的事情么,道一句畜生也不为过。   “顾南升,我今儿就把话给你说白了,你别以为大家都和你一样,为了前途为了事业能抛妻弃子,别人可没你那么无耻!你走吧,你不走我用扫帚赶你走!还有,你以后别再来这里,你要再来,我一定闹到京城去,政府官员用权势逼人,看看是不是没人管了!”   顾南升露出一个阴测测的笑容,“到京城去?你信不信我让你连离开G省一步都不能!”   “我倒是比较想知道顾大部长怎么让我连G省也踏不出一步?”没有一丝感情的冷硬声音在两人中间响起。   顾母一看,顾绍扶着季秋白进来了,此刻正冷冷地看着顾南升。   对于顾绍,顾南升的感情是复杂的,先是愧疚,他在儿子小的时候没有照顾好他,然后是欣慰,高兴自己的儿子比起自己也毫不逊色,最后是埋怨和怒气,埋怨这个儿子不肯认自己,不和他亲,不听从他的安排,屡屡不把他这个父亲放在眼里。   “你回来得正好,咱爷两单独聊聊吧。”顾南升看着顾绍道。    ☆、53一见钟情   B市。   “老周,你怎么还有心情在这看报纸,也不去看看女儿怎么了,从医院里回来就一直闷闷不乐、魂不守舍的,我喊她十句也听不见一句,整日没精打采的,这刚吃了饭就又躲回房间里了,我早就说了,听我的安排去机关实习就好了,轻松自在,非的要去什么医院实习,累死累活的。”周雪菲的母亲范洁梅是个事业心强盛的女人,目前就任B市检察院反贪局局长,可是官做得再大,平日在属下面前再怎么威风,对于自己的宝贝女儿她真的完全没办法,打了骂了都是疼在自己身上心里。   周期刚现在已经晋升到中将的军衔了,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听到妻子的话他终于从报纸里抬头,随口对满脸愁眉的妻子道:“女孩子总会有点自己的小心事,一会这一会那的,上一刻还笑着呢,下一刻就能给你整两泡眼泪出来,你就让她自己呆着呗,没准过一会又欢蹦乱跳地出来找你了,你女儿可是你的贴心小棉袄!”   范洁梅把果盘端了上来放在丈夫面前的茶几,然后自己也坐下,道:“可这都好几天了啊,要恢复早恢复,平日她一说到医院就兴致昂扬一大堆废话的,现在我问她在医院实习得怎么样了,她就只给我两个字—很好,这可奇了,我说,平日女儿要是少吃口饭你都紧张得像掉了眼珠子似的,今天怎么反倒有心思看报纸了。”   周期把手中的报纸折好放到电话机旁边,然后拿起一块苹果咬了一口,“你就别那么操心了,女儿都这么大了,总的有自己的空间和想法。”   范洁梅狐疑地看着丈夫,“我总觉得你们两父女有事情瞒着我。”   周期刚撇嘴:“你看你,这职业病又犯了,别老看谁都是有问题的啊。”   范洁梅给丈夫倒了杯茶,“我这是关心女儿,哪像你,我不管,你赶紧给我进去看看,菲菲这两天都没吃什么东西,这身体要出了什么问题我找你拼命。”   周期刚拿起茶杯呷了一口,无奈地道:“好吧好吧,真怕你了。”   周雪菲坐在柔软的席梦思床上,捧着一本《钢铁是怎么炼成的》在发呆,一阵敲门声。   “爸,进来吧。”周雪菲从床上下来,坐到了旁边的椅子里,她妈才刚来过,这会儿来的肯定是她爸。   周期刚一进来就看到自己的宝贝女儿坐在椅子上翻着一本书,脸上带着失望的表情。他笑了下,走过去,拉过另一张椅子,坐在了女儿前面。   “来,告诉爸爸,谁惹到我们家小公主了,爸爸帮你教训他去。”   周雪菲从书里回过神来,嘟嘴:“爸爸,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别老用小时候哄我的话来哄我。”   周期刚一副好爸爸地点头,“好好好,爸爸不说就是了,乖女儿最近是怎么了?饭都不好好吃了,你妈都快担心死了。”   周雪菲想到自己心心挂念的人,脸上不自然地浮现一丝红晕,周期刚看在了眼底。   “爸,我暂时不想去医院实习了。”   “我的好姑娘,当初你可是死了都要进去的,怎么说变就又变了?”   “反正我觉得太累了,先休息一段时间,爸爸,你就帮帮我嘛。”周雪菲撒娇地摇摇父亲的手。   每每只要女儿撒娇了,周期刚就没辙,这一次也不例外,道:“好好好,你说了算,不过你总得给我一个理由吧。”   周雪菲却问了他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爸爸,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问什么?”   “就是……你……还记得哪个是顾绍吧。”周雪菲略显不好意思地看着他。   周期刚心头浮现一丝了然,他们家小丫头是要开窍了啊,不过又假装忘了一样,问:“什么顾绍?”   “爸爸,你忘记了吗?就是外交部部长顾南升的儿子。”周雪菲急了,赶紧提醒他道。   周期刚假装想起来了一般:“哦,想起来了,这顾绍怎么了吗?”   周雪菲脸上再次浮现淡淡的红晕:“爸爸,我听说他出院后被调到别的地方去了,你知道到哪了吗?”她爸现在好歹也是军部中将了,没可能不知道的。   “你怎么问起这个来了?”周期刚看着满脸焦急的女儿忍不住起了逗弄的心。   “就随口问问呗。”   周期刚忍不住笑了,,“菲菲,你告诉爸爸,你是不是喜欢上这顾绍了。”   周雪菲顿时涨红了一张俏脸:“爸爸~”声音拖长,带着女儿对父亲的撒娇。   周期刚哈哈一笑::“爸爸可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你想什么还能瞒过我么?”   “那你没跟妈妈说吧,要是你说了我以后就不理你了。”   “哪有,你妈不知道,就咱俩知道,菲菲,你真喜欢那小子?”   “爸爸,我是真的喜欢他,遇到他我才知道什么叫做一见钟情,原来小说上说的都不是假的,而且在医院那,我也和他接触了一段时间,他人真的很好,温和耐心有能力,上一次,我向你打听他时,你还说了他的好话呢,爸爸,你这一次真的要帮我,你女儿的幸福要靠你了。”周雪菲又抓着周期刚地手猛摇。   “这顾绍就真的这么好?”   周雪菲肯定地点头,“是的。”   “要不要再考虑一下,菲菲,你值得一个更好的。”   “不要,我就喜欢顾绍。”   “那好,爸爸知道了,这件事会好好帮你安排的。”   周雪菲脸上马上露出欢快的笑容:“还是爸爸对我最好。”   ————   另一头的顾家。   季秋白不知道顾绍和顾南升两人在里屋聊了些什么,只知道顾南升出来后便脸色铁青气急败坏地喊警卫员走人,走之前还很阴森森地看了她一眼,似乎意思再说你给我把皮绷紧了回头再收拾你,而顾绍则还是那一副淡定的面瘫模样。顾母倒是想知道,但顾绍还是一个字都没透露,只叮嘱顾母以后不要和顾南升硬对硬的,其他一切事情由他来处理。   晚上,季秋白洗过澡回到房间,然后就看到某人光着膀子坐在床上不知道沉思着什么,好奇地一边擦着头发一边问,“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顾绍回过神来,淡淡地说了一句没什么就下了床,然后夺过她手里的大毛巾拉着她在床沿坐下站着给她擦头发,一下一下的,轻柔的动作和宽厚有力的大手形成强烈的对比。   季秋白享受着某人的服务,心中感叹了一句,在这么下去,无产阶级真的快要被敌人的糖衣炮弹攻破了。   就在季秋白的头如小鸡啄米般频频点头时,顾绍终于停止了手中的动作,伸手摇了摇她:“好了,躺好睡吧。”   季秋白昏昏沉沉地爬上床,然后以非一般的速度进入了睡眠。   顾绍把东西收拾好,然后关了灯,上床,把人搂到了怀里,也沉沉入睡了。   夏天的夜,一片静谧的美好。   很快到了三朝回门的那天。   季母这一天起了个大早来准备各种东西,女儿嫁出去三天了,这三天她的心都是揪着的,每天都在想女儿过得好不好,婆母和丈夫对她好不好,虽说她对顾母和顾绍的为人是信得过的,但就是耐不住脑子里整日的胡思乱想。   她正熬着汤,儿子季秋磊就兴冲冲地喊她:“妈,姐和姐夫到了。”   季母脸上大喜,把手中的汤勺随便往锅里一放就往外走。   “你们总算到了。”季母拉着自己女儿的手,上看下看左看右看,都得出了脸色很好的结果,心中也总算如释重负。   “路上出了点小状况,所以才来晚了一点。”季秋白解释道。   “出什么状况了?”季母马上紧张地道。   “就是开车快到村口的时候,一个小孩冲了出来,幸好顾绍反应得快,不然真出事。”季秋白道。   季母皱了眉头,三朝回门,差点遇上事儿,怎么看着像是不吉利一般,想到这里,她马上呸了自己一口,这是什么话。   “没事就好,咱们这也算是顺顺利利到家了,”季母笑着道,然后扭头喊儿子:“磊子,赶紧出来帮你姐夫搬东西。”   季秋磊在院子里劈着柴,一听马上把柴刀放下应了一声走出来。   顾母准备的东西非常多,看得季母眼花缭乱的,最惹人瞩目也是季母最关心的一件,就是那盒子装着的“金猪”,当然这并不是什么黄金做的猪,而是一只烤得金黄流油的烤猪,在当地,三朝回门,男方送上一只金猪,是为了表示女方的贞洁。   季母满意地点头,季秋白在一旁道:“这金猪真的太难带了,幸亏完好无损到了,我都叫婆婆别买这个了的了,没想到她最后还是让我们带上了。”   季母瞪了她一眼:“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啥都能少就这个不能,”说着又压低了声音道:“这金猪是男方表示女方贞洁的回礼!大妹,不是妈说你,一些人情世故,你以后真的好好学习,不然到外面给人家笑话去。”   J季秋白汗了一下,这象征意义也太扯了把,不过季母最后一句话倒是没错的,有些事情她真得好好学习学习,不然以后出去闹了笑话丢的就不是她一个人的脸了,而是整个顾家的脸。    ☆、54彩凤想参军   顾绍的婚假只有五天,短暂的五天过后他就得回G市武警基地了,而且据他讲未来一段时间回家的机会几乎寥寥无几,因为基地集训很快就要开始了。   顾母很不舍,但是比起以前儿子远在千里之外,现下境况还是好了很多的,季秋白心里同样也有着丝丝的不舍,只是几天,她就已经习惯了顾绍一直在自己身边晃悠了,要是一天没见人就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似的,不过按目前情况来看,她也要开始去习惯这种聚少离多的生活了,这才是他们未来最常用的模式了。   顾绍临走的那天晚上,大红囍字还没撕去的新房响了一夜的动静,季秋白后来每次想起来那晚疯狂的情景都会庆幸顾母的房间离他们房间有段距离,不然她真的没脸见人了。不过那天晚上她被顾绍翻来覆去用各种姿势一场一场地干着,以至人走的时候她还在他们的床上瘫软如泥睡得天昏地暗,还是让顾母暗笑了很久。   顾家不但人口简单,生活也很简单,并没有种地,只在村子的自留地聚集地种了几陇的蔬菜瓜豆自己吃,因此顾母每天的活儿就是干干家务活,偶尔给菜拔草浇水施肥啥的,很是轻松,现在多了一个季秋白,两人都是手脚勤快麻利的,于是每天两人总有半天是闲着的,因此季秋白和季母以及顾母商量了一下,最终决定还是由她来管着蔬果铺,至于铺子里的盈利除了每个月她拿六百块的工资,剩下的都是年末再进行分红。   如意蔬果铺门口贴着“东家有喜,暂停营业”的纸条一个星期了,让那些吃惯了这里的菜和水果的人叫苦不迭的,纷纷打探着店家什么时候回来开门,唯一高兴的恐怕只有其他蔬菜水果贩子了,因为他们销量终于迎来了短暂的春天,个个心里都盼望着如意蔬果铺的老板最好别回来开门倒了算了,可惜上天太忙了,完全没有听到他们的祈祷,今天一大早的,季秋白就出现在了自家铺子门口。   “哎,小白,回来了?”隔壁铺的老板娘一向开门比谁都早,看到季秋白马上笑颜逐开地问。   “嗯”季秋白点头示意招呼,然后摸出钥匙准备拉闸。   “你家那口子呢,怎么没见他一起来的?”老板娘还不掩饰自己的八卦之心。   季秋白把铁闸拉了上去,然后开门,“他忙呢,回部队去了,”   老板娘惊呼:“你们刚结婚他就走了?这也太忙了呗。”   “是啊,”季秋白随口回道:“老板娘,不和您聊了,我先去准备开铺了。”   “好嘞,你去吧,大妈自个儿溜达去。”   季秋白进了铺子来,首先便检查了所有蔬菜和水果货物。检查完了没发现什么问题后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开铺。   不过没想到顾客还没上门,倒是一个她意料之外的人出现了,对方直接走到她面前,脸上带着哀求,“大妹,你有空么,大伯母有话想和你说。”   季秋白眼睛看向对方,只是一段时间没见,她大伯母样子居然憔悴得像老了好几十岁一样,身上的衣服好像很久没洗了一样像腌菜一样挂在身上,满身的狼狈哪里还看得出昔日的霸道风光。   “真不好意思,我这忙着开店,没空招待你了。”季秋白毫不犹豫地道,这女人只要出现就没有好事发生,而且两家早就撕破脸了,她压根不需要再给对方面子。   “不会阻碍你很长时间的,大妹,大伯母求你,给我十分钟的时间就好,行么。”刘彩慌忙道。   此时,隔壁铺的老板娘探了头过来,看到刘彩,道:“小白,来熟人了么?”   季秋白不情不愿地点头,考虑到顾客很快上门,刘彩站在这太扎眼了,于是道:“好,十分钟,你中午12点再过来这找我吧。”   刘彩大喜所望,不迭地点头:“好,好。”然后才愿意转身离去。   季秋白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心里起了一丝疑惑,刘彩到底有什么事找她呢。   ————   而另一边的顾绍。   部队基地全体已经准备好要进入到高强度的新一期魔鬼训练当中了,而他作为总教官,也已经早早把训练计划人员调度等安排好了,就等着时间一到正式开始,但没想到在这万事具备只欠东风的节骨眼上,上面来了个紧急通知,要求派人到G市外围的啊岐山进行救援。   顾绍把大致情况了解了下,原来有一群大学生在啊岐山遇险了,按道理这种活儿怎么也轮不到他们武警部队来做,杀鸡焉用牛刀,但这次却是特殊情况,原来这群大学生里几乎每个都是京城某些高层的儿子女儿,什么部长局长的一大推,因此上头非常重视,要求武警部队出马,务必以最快的时间救出人们。   顾绍马上叫来了徐一鸣另外一个小队长许墨:“这次的任务由你们两个带队,马上出发,务必以最快速度救出那群大学生!”   徐一鸣和许墨马上肃然地举手敬礼:“保证完成任务。”   两个小分队出任务去了,剩余的顾绍传令下去按照原定计划开始进行集训。   ————     一个上午在蔬菜水果数量急剧下降中过去,快到12点的时候,店里的存货终于宣告彻底为零,季秋白满脸歉意地送走了最后几个没买到东西的客户后开始打扫铺子,这个时候刘彩准时来了。   季秋白放下手中的扫帚,不温不火地道:“大伯母,你找我有什么事就说吧?”   刘彩脸上闪过一丝愧色,但又很快坚定下来,“大妹,大伯母是想来求你一件事的,我……”   季秋白马上打断了她,“大伯母如果是想来求我办事的就不用多说了,回去吧,我什么本事都没有帮不了你。”   刘彩急了,道:“只是一件小事而,大妹,你听我说,你堂姐凤儿想去参军,但体检那关过不了,所以我想求你能不能让侄女婿帮帮忙,疏通一下,就一句话的事情。”   刘彩凤要去当兵?她好像记得对方一直说要去读大学的吧,而且她那所谓的堂姐不是已经过继给刘彩的弟弟了么,要操心她的未来也轮不到刘彩啊。   似乎看出了季秋白的疑惑,刘彩尴尬地道:“你堂姐现在回来了。”   回来了?是她理解的字面意思么?季秋白皱眉。   刘彩愤愤地道:“她舅妈怀了,现在国家不是只允许生一胎么,她舅舅就让她先回来了。”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刘彩的弟媳已经有快四十岁了吧,这样都还能怀上了,那只能说她堂姐真的是炮灰命了,儿子和外甥女,孰重孰轻一目了然。   “大伯母,不是我不想帮你,而是帮不了你,国家有国家的政策,堂姐的体检过不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季秋白斟酌一番后道。   刘彩不相信:“怎么会,我听说了,侄女婿是军区什么队长来的,官儿大着呢,而且咱们村的菜花丫头体检一样没过,但她叔叔在市里当科长,一下子就摆平了,你那口子可是比什么科长都要大,肯定能解决的!”   季秋白实在厌烦了刘彩,但人家厚着脸皮上门来了,怎么打发也不走,只能耐着性子忍着,“堂姐不是说想读大学的么?怎么会想去参军了?”   刘彩窒了一下,然后道:“哪来的福气当什么大学生,大妹,大伯母要不是真的没办法了,哪敢厚着脸皮来找你啊,以前是我对不起你们家,我有罪,我衷心地想你们道歉,但这和凤丫头没关系的,大妹,你嫁得这么好,得照拂照拂你堂姐啊,你堂姐一辈子的命运和幸福都押在这次的参军上了,你就帮帮忙吧。”   虽然她那个所谓堂姐的确没对她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但季秋白也没有要帮忙的打算,说她小气也好,说她迁怒也好,反正她不打算为了个自己讨厌的人去麻烦顾绍的,对方能不能成功参军不关她事,但麻烦到顾绍她可是会心疼的。   “大伯母,顾绍是没办法帮到你的了,他昨天就回部队去了,说有紧急任务,现在我哪联系得到他,这样吧,大伯母,我给你一个建议,其实参军这事,上面都会派专员来进行家访的,你到时候把礼品什么的准备,让他们睁只眼闭只眼的,也许这事就成了。”   刘彩撇嘴,“哪用得着这么麻烦,侄女婿一句话不就能解决了吗?”   季秋白一脸正色道:“参军还有10天就结束了,等我找着顾绍黄花菜都凉了,大伯母,我是给了建议你的了,要不要这么做决定权在你,我先忙去了,你自己先回去吧,恕不远送!”   刘彩一脸不满,但季秋白怎么也不松口,她只好怏怏地走了。    ☆、55救援   G市的啊岐山是当地出了名的地方,风景旖旎,景致迷人,奇山异石,峰峦叠嶂,,对热爱大自然热爱旅游的人们来说有着无限巨大的诱惑力,但它同时又是一个令人止步的高危地方,它的山道崎岖难行、山势峻峭,沟壑纵横,河谷深切,还有着无数刀削斧刻的悬崖,稍不注意,顷刻间便是粉身碎骨。当地人一般很少有去的,就连当地政府开发旅游业时也因为这座山的险峻而暂时把它的开发计划搁置了下来。      不过就算是这么一个高危的地方,也耐不住有人不信邪非得往死里走,完全把矗立在山脚下大大的警示牌给当做空气一般的存在,譬如那一群从B市来的大学生。啊岐山是一个充满了美感和神秘感的地方,对于一些学艺术的人来说有着完全无以伦比的吸引力。      徐一鸣和许墨带着部队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出事的地点时,马上就看到了惊险的一幕。      二十五人座的旅游大巴前大半身子潇洒地悬空在悬崖的外部随风飘荡,剩下的一部分因车子的前轮被悬崖边上的一块巨石卡住才没也往下掉,然后卡在了悬崖边上颤悠悠地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会掉下那深得不见底的悬崖,里面的学生早就已经吓得抖成一团了,一些胆子小的已经哭了出来,但是没人敢动一□子往后撤,因为如果动了,下一秒就也许很有可能万劫不复了。      徐一鸣和许墨不敢耽搁时间,纷纷下令准备救援工作。啊岐山山道崎岖,起吊机完全开不进来,他们只能靠人力进行救援。徐一鸣命令手下把从部队带来的大量用精钢特殊制成的铁索一头紧紧地缠绕着他们开来的越野车的车尾,另一头则小心翼翼地绑在了出事的车子前端,而另一边,许墨也已经带人用工具沿着陡峭的悬崖壁把悬空了的车子前半部分尽量稳固住。      “一、二、三,开车!”准备工作做完后,徐一鸣紧紧盯着前面的状况,下令道。      三辆军用越野车马上启动往同一个方向谨慎地跑着,然后在几番努力下,被巨石卡住摇摇欲醉的大巴前轮终于往前挪,慢慢地、一点一点的。      “好,停。”徐一鸣做了个手势,然后另一边的许墨马上指挥几个大兵去搬动卡着车子前轮的石头。      很快地,也很顺利的,车子被拉了上来。徐一鸣赶紧走了过去,隔着透明的车窗,他眼尖地发现里面的司机头伏在方向盘上,整个人呈昏迷状态,一些回过魂来的学生纷纷围着他七嘴八舌地说着什么,有几个甚至连带焦急地用手去拍打车窗,对着他嘴巴蠕动着,好像要说点什么,徐一鸣连忙果断地让人砸开了车窗,然后让这些学生们一个一个地走出来。      车上共有十八名学生,都是女生,一名司机师傅,经过带来的军医简单的检查后,所有的学生大多都是受了一些皮外伤,都是车子撞上巨石时留下来的,部分则因为被撞击到的是头部,出现了脑震荡的一些症状,而司机师傅则是最严重的了,头撞到了挡风玻璃上,起了一个大豁口,流了一地的血,令人触目惊心,徐一鸣赶紧安排了车子马上送他们下山接受治疗。      “警官同志,我们还有一个同学不见了。”卢婉婷顾不得头上肿起的大包,满脸焦急地向徐一鸣反馈。      徐一鸣脸色一凛:“什么时候不见了,在哪里不见的?”      卢婉婷几乎要哭了,道:“我们本来是一起的,但是路上意见发生了一些分歧,然后她就生气走掉了,我们去追她,结果不但没追到还差点掉到悬崖了,只能等你们来救援,现在真的不知道她走去哪了?警官同志,您一定要帮帮忙,帮我们找到她。”      徐一鸣真不知道说那脱队的学生勇气可嘉还是说她愚蠢至极了,,啊岐山除了地势险要容易出事外山上还有着各种凶猛动物,一个女孩自己在山里走,无疑是自寻死路,他不再犹豫,马上和许墨道:“通知大家搜山吧。”又问卢婉婷,“你那同学叫什么名字?”      卢婉婷慌忙道:“顾楠楠,照顾的顾,楠木的楠。”      徐一鸣点头,然后和许墨商量着要怎么找人。      许墨思索片刻后说:“你们一队分出一半人手先送这些学生下山到医院去,剩下的人三个一队,从那学生不见了的地方为中心,向四周逐渐扩大搜索范围,另外我建议向基地申请增援人手。”      徐一鸣自然没有意见,马上便吩咐了下去,卢婉婷不肯走,嘴里一直说着,“警官同志,我留下来和你们一起找吧。”      徐一鸣板着脸:“这里有我们就行了,你跟着大伙儿一起下山去!”      卢婉婷这次真的哭出来了,哽咽着道:“我不走,楠楠是我的好朋友,我要和你们一起找她。”      徐一鸣被她哭的心烦,本来他就不是个有耐心的,他直接喊来一个手下,“你看着她下山,不许她留在山上。”      小兵大声地回道:“是!”      卢婉婷被小兵拦着劝说着,最后无法,只能跟着人走了。      而徐一鸣他们的搜寻也在飞快地开展中。      而此刻被他们搜寻着的目标——顾楠楠惊慌又狼狈地坐在一个大树上,听着树底下那只熊愤怒的嘶吼声,双手紧紧搂着粗实的树干不敢放手,她只是和大家赌个气而已,谁知道一转身,大伙都不见了,还倒霉催的遇上出来觅食的熊,她几乎是发挥了平生最大的潜力才爬上了这棵树,天知道她以前连爬树是什么都没听说过,她现在已经在树上呆了差不多一天了,又饥又渴的,从来娇生惯养的她哪里受过这样的罪,两眼几乎要发黑晕过去,但她哪里敢晕过去,那只熊一直都不肯离开还拼命摇晃着树,她要是晕了过去就要成为树底下那只熊的晚餐了。      你快点走吧!顾楠楠看着那只熊几乎要哭出来,并且开始深深后悔为什么要和大家赌气,为什么要把父母安排跟在后面的人都打发掉,不然她现在也不会这么惨了。      就在她越想越悲戚,几乎要喘不过气来的时候,一声叫着她名字的呼喊声隐隐约约地传到了她耳中,顾楠楠精神一振,确定自己没听错后她用尽全身力气冲着声音的方向喊:“我在这!我在这!我在这!”      徐一鸣指挥着众人行动,马上清晰敏锐地捕捉到了这句话,赶紧示意手下都往声音的方向走。      “我在这里,你们赶紧来救我!”顾楠楠继续大声喊着,生怕他们听不见。      树底下的巨大的熊瞎子估计感受了即将到来的危险,嘶吼着放下即将到手的猎物转身跑了。      可惜徐一鸣他们是以包围的方式搜过来的,三颗子弹便把这耍了一天的熊瞎子送上了西天。      徐一鸣抬头看树上,沉声道:“你自己能下来不?”      顾楠楠本来就是强弩之末,之前一直没晕过去是因为一直抱着晕过去就要被吃的坚定念头才硬撑了下来,此刻熊瞎子死了,她紧绷的神经顿时松了下来,松了下来后便是两眼发黑,身子一软,然后身体彻底失去了平衡。      “啊……”顾楠楠惊叫着。      徐一鸣早就注意到了树上的人好像有点不对劲,此刻一看再也顾不上其他,狂奔了过去张开双手准备把人接下来。      顾楠楠坐的位置距离树底几乎有□□米,高度加上身体的冲击力,徐一鸣人是接住了,可惜右手非常光荣干脆地咔哒一声骨折了。      徐一鸣忍着手上的痛感,这种痛对于经常受伤的他来说几乎不算什么,他沉声问怀里的人:“你没事吧。”      顾楠楠脸无血色,慢慢睁开了紧闭的双眼,看着近在眼前的蹙着眉朝气蓬勃的俊脸,嘴巴蠕动了一下,然后就晕了过去。      徐一鸣回头冲身后的手下吼:“赶紧把车开过来!”      ————      今天收铺早,季秋白早早就回到了家,到的时候顾母已经准备开始做晚饭了,而且季母居然也在。      季秋白把单车推进来放好问她妈:“妈,您怎么来了?”      季母坐在院子的石桌旁正在剥老玉米,道:“过来有点事和你说,顺便来拿点老玉米种子回去种。”      “什么事啊?”季秋白好奇地问。      这时,顾母带着围裙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小白,没有酱油了,去帮我买一瓶回来。”      “哦,”季秋白应了一声,对季母道:“妈,我先去买酱油,等一下回来咱再说。”      季母点头。      村子里有杂货店,季秋白以最快的速度过去买了一瓶顾母指定的酱油,来回只花了十分钟不到。      “妈,你要和我说什么事?”季秋白把酱油送到厨房后便马上出来在季母旁边坐了下来。      季母手中剥老玉米的动作一顿,叹了口气,“还不就是你大伯家的事。”      季秋白:“大伯母也去找你了?”      季母点头,“是,不过她说的事情我没答应她。”      那就好,季秋白松了一口气,“没答应她就好,那还有什么问题?”      季母压低了声音,“我听你明婶子说,你大伯好像沾上那东西了。”      季秋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东西?”      季母犹豫了一下,道:“白粉。”      饶是胆大如季秋白也不禁吓了一跳,声音也不由得降低了一个度:“真的假的?”      季母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你明婶子是这样说的,说是有人看到了,你知道隔壁村的冯凡达的,听说你大伯现在跟着他混日子。”      季秋白想起刘彩来找她时的狼狈样子,心里倒是信了三分,黄赌毒黑,沾上哪一样都得死。      “我本来不太信的,但是你大伯母来找我,明里暗里说着家里现在境况不好,求我帮补一下,还让我帮忙跟你说说,能不能让彩凤顺利参军去,她们家现在就指望能让彩凤顺利出去,以后能够帮补家里,帮补两个弟弟。”      季秋白忙道:“参军的事,哪里是我们说了算的,顾绍也不行,顾绍那是纪律部队的,让他这么做不是让他违规么!要是被发现,那以后的前途就不用想了。”      季母吓了一跳,连忙摆手道:“这可不行。”在她心里,女婿可比大伯一家重要多了。      季秋白:“妈,反正不管她说什么你都别理,他们家的事我们是管不起的。”      季母表示赞同:“我也是这么想的,咱们日子好不容易到现在这个地步,哪能因为帮他们就毁了,你放心吧,妈还是有分寸的,不会胡乱答应你大伯母的,不过你大伯那……”      季秋白思索片刻,“不管是不是真的,咱们都不管,也别去外头说,而且还得提防一下,我听说沾了毒瘾的人,可是六亲不认的,咱们之前得罪大伯狠了,现在又不帮彩凤的忙,说不定他会做点什么?”      季母吓了一跳,“不会吧?!”      “怎么不会?”季秋白道,她可不相信她大伯那人的人格,“你最近出入小心点,而且你和小红和磊子说了,平时上下学一定要和同学一起走,别乱跑。”      季母心里有些忐忑,季秋白笑了,“妈,咱们这是提防,事情还没到那地步呢,你别害怕。”      季母嗔她,“妈哪里怕了,妈是怕你说的要是成真了,你大伯准得挑你弟弟妹妹下手。”      季秋白非常同意季母这个说法,“所以,你要给他们两个说了,平时上下学后一定要快点回家,别到处乱跑的,而且一定要和同学一起走,别落单了。”      季母点头,按目前的情形来说,他们也只能先暗暗提防着了。      而季秋白却在一旁陷入了沉思,要是她大伯狠了心,她们家老的老小的小,很难防得住的,要怎么做才能尽量把危险降低呢?      季秋白突然想起了,空间那本天书上面好像有什么记载过一些护身的法器。 ☆、56修仙   道,是一种非常玄妙的存在,老子道德经曾曰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依赖道而生,道滋养包容万物,得道则掌握了万物的实质,从而化生,万物因其而生,因它而灭,周而复始,生生不息。而得道在于修炼,神动而修者,身具灵根,应天而行,炼天悟道,方能超然物外,不死不灭……   趁着睡觉,季秋白进了空间,坐在小楼里的扶手椅上捧着那本“天问”看了半天,她原本是想找做护身法器的做法的,但这本书从开头就文字晦涩难懂,还有着无数无法辨析的奇怪符号,她研究了半天也只能大概地总结出以上的结论,也是这本书的一个中心思想。   她再翻了一下,紧接着便是记载了人类如何探讨天道,追寻天道人合一的历史了。书上说,道虽然玄之又玄,让人难以捉摸,但随着远古时期,一位很有天分的修仙者感应到了天道的存在,人类修仙的历史也从此拉开了帷幕,到历经千秋万代,目前已经形成了各种各样的修仙体系和门派。尽管这些体系和门派追求天道的方式过程略有不同,但从境界来说,修仙之途可大概分为以下十一个阶段,筑基、开光、融合、心动、灵寂、金丹、元婴、出窍、分神、合体、渡劫、大乘。而空间原主人所在的体系,则是以精神气入道,操纵五行元素,吸取天地灵气,以突破凡人之躯,到达大乘飞升境界。可惜的是,空间原主任在最终渡劫时没能通过天道的考验化为劫灰。   法器,到底在哪呢?季秋白感慨着看完历史篇后便忍不住跳着往下翻,翻了好一会才终于找到了她想要的东西。   “达到融合境界可学习炼丹、达到心动境界可学习炼制法器以及阵法和符录,达到灵寂境界方能学习禁制……”季秋白辨认了好久才把最底下那行小得几乎看不见的字读了出来,“不会吧?!一定要修仙才能学做法器?!”季秋白嘴里自然自语地说着又往下翻,良久,她不得不承认,如果她想要学习炼制法器,真的必须得修仙。   季秋白从前就有想过要不要修仙这个问题,如果现在还是她刚重生没多久的时候,她一定会再次毫不犹豫地否决掉这个念头,但现在不一样了,她有家人需要去保护,有爱人需要共同扶持,光靠她现在的力量完全就没有能力做到最好,如果她修仙了,不说什么大圆满飞升,只要修炼到能够制作护身法器或者掌握阵法的境界,也是受用无穷的了,而且当初,空间的原主人把空间传承了给她,也是希望能够有人传承她的衣钵,空间的好处她已经享受到了,也是应该履行她应尽的义务了,而且凡事都是有因有果的,她不可能永远只索出不付出的,这样就不符合天道平衡的精神了。   季秋白经过深思熟虑后终于下了决定,她要修仙!她要变强!   起身走到小香炉前,季秋白双掌合拢,跪了下来,发自内心的竭诚,心里默默地道,大仙,虽然您我素未平生,但是茫茫人海中您选择了我救了我,这便是您我之前的缘法,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去传承您的衣钵的,希望我不会让你失望。   袅袅的白烟当中,墙壁上挂着的古画无风自动,然后季秋白清晰地感受到了右肩膀上传来的热度,她挽起袖子一看,一个莲花的印记赫然在出现在她眼前,不到一秒又消失了,恢复了光洁的皮肤。   季秋白对着古画认真地磕了三个头才站了起来,然后又重新拿起天问读了起来。   虽然她以前都没有刻意地去锻炼过精神力,但拜之前折腾蔬菜和水果她现在已经是精神力中阶了,也就意味着她已经可以筑基了。季秋白按照书上的指引,走到了药泉旁边盘腿坐下,五指向天,然后引灵气于丹田,待能量满满积聚在丹田,小腹发热充实时,她开始一边吸纳着空气中的灵气,然后引导着它们在她身上各个经脉流转起来。   ————   G市市立医院里。   顾楠楠醒过来的时候,房间里一片的漆黑,她还没从梦中的心悸中恢复过来,此刻心里一片害怕,于是小声地喊着:“婷婷,婷婷……”   然而没有人回答她,她颤巍巍地半坐了起来,伸手去摸床头的台灯。   很快地,“啪”的一声轻响,台灯开了,昏黄的灯光顿时在房间里流泻开来,顾楠楠揉着蓬松的睡眼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一番四周的环境。   看样子她应该是在医院。   可是其他人呢?   她把眼光投向紧闭的房门,外面走廊的灯光透过门缝钻了进来,偶尔还有人从门口经过,她不想一个人呆在这个空间里,顾楠楠这样想着于是下了床,穿了鞋就往外走。   推开门,一个护士刚好经过,看到她,道:“顾小姐,醒了么,我去喊医生。”   顾楠楠点头,问她:“送我来的那群人呢,他们现在在哪?”   护士小姐指着她右手边的方向,“在抢救室那边。”   抢救室?顾楠楠吓了一跳,连忙问:“抢救室?怎么回事?谁受伤了?”   护士小姐倒是理解她的焦急,道:“听说是司机师傅,头上一个大豁子,血流得满身都是,可吓人了。”   顾楠楠想也不想地就转身往她指的方向走,护士小姐在身后喊着:“哎,顾小姐,你要先等医生过来给你检查一下啊。”   顾楠楠对身后的呼喊充耳不闻,一路狂奔,在差点撞到了好几个人后她终于找到了抢救室。   “林师傅怎么了?”一群女生无精打采地或坐或站在抢救室门外,顾楠楠冲了到人群里,大声问。   众人仿佛被惊醒了一般,纷纷抬起头看她,但没人出声,然后大家又默默地把头低了下去。   “婷婷……”顾楠楠脸看向卢婉婷。   卢婉婷苦笑了一下,用手指着还在亮着的手术灯。   顾楠楠顿时沉默了下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手术中的显示灯依旧在顽强地亮着。   “他不会有事吧?”顾楠楠忽然打破了寂静,喃喃地对身旁卢婉婷道,对方还是沉默着没有说话,等待真的是漫长得让人心焦,她只好换了个话题:“林师傅到底是怎么出事的?”   卢婉婷嘴巴蠕了蠕,但还是没有说出一句话来,倒是一个长头发的女孩子跳了出来,指着她满脸怒容地道:“还不都是因为你?!”   顾楠楠愕然,然后仿佛被蜜蜂蛰了一般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你胡说什么?”   跳出来的女孩是他们的同班同学,叫雷敏,她冷哼了一声,语气咄咄逼人:“要不是因为你发脾气走了,我们会因为着急去追你差点摔下悬崖?林师傅会因为这样出事?”   这时,一直作为领队的黄静娴冷声出口:“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么?雷敏,你给我回来!”   雷敏倒还想说点什么,但看着面无表情的黄静娴,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退了回去,顾楠楠心里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因为她?不!不可能!她尝试说服自己这和她无关,但却发现无论什么借口都是苍白无力的。她低下头,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虽然往日她刁蛮任性,但她到底是个未满二十岁的女孩子,从来没有任何要伤害别人的念头,但现在却有人因为她而重伤,并且有可能就因此而死去了,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后悔和愧疚的她此刻心中充斥着就是这两种情绪。   徐一鸣和许墨完成救援的任务后并没有马上带队离去,因着上面派来接管的人还在途中,因此在那些人到之前他们还需要负责她们的安全。不过徐一鸣的右手在救人时弄断了,便被许墨强制地打发了回去,剩下他自己一个处理后续的事宜,徐一鸣也乐得自在,右手打上石膏掉在胸前就优哉游哉地回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抢救室的灯终于灭了,然后一个医生和几个护士走了出来,所有人几乎是一拥而上,七嘴八舌地问着里面的情况。   医生皱了下眉,黄静娴察觉到了,马上示意大家安静下来,医生这才道:“病人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待会转到重症监护室,你们要是想看他明天再来吧。”   众人一听,顿时松了一口气,心提到了嗓子眼的顾楠楠也松了口气,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许墨终于等来了接管的人,和对方的头交接后,他带队准备离开,这时,黄静娴在他身后叫道:“许警官,请等一下。”说着飞快地走了过去,满脸感激地道:“许警官,今天真的太感谢你了,要不是你,我们也许就真的没命站在这了,我代表我们这群同学郑重地向你道谢。”   许墨笑了下,“不用谢我,救你们是我的任务,不过还是需要提醒一下你们,下次,危险的地方要记得止步,不然下一次也许就没那么好运了。”   黄静娴点头,满脸愧色地道:“是的,许警官说的是。”   两人的话一字不漏地传到了顾楠楠耳中,她再次羞愧得低下头来,默默地走到两人面前,声音还带着哭过后的暗哑:“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黄静娴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拍了拍她的肩膀道:“算了,事情都发生了,你也不必过于自责了,我作为队长也有责任,我应该要阻止你们上山的,但却自己也参与了一份,完全没有考虑到安全的问题,是我疏忽大意了。”   顾楠楠摇头,“不,和师姐你无关,都是我的错。”   许墨没有耐心听她们各自把责任往身上拉,直接打断了她们:“接管你们的人已经到了,我就先走了。”   顾楠楠急道:“许警官等一下。”   有事?许墨皱眉。   顾楠楠不好意思地道:“许警官,我想知道那位救了我的警官在哪?”她还记得自己昏过去前看到的那张朝气蓬勃的脸。   黄静娴也在旁边道:“对,许警官,那位警官的手没事吧。”   顾楠楠吃惊,对方的手怎么了?   许墨摇头,“那位警官已经回去休息了,你们也不用担心,咱们当兵的受伤都习惯了。”   顾楠楠听完后,心里的自责更深了。   ———   顾母一大早起来的时候,发现季秋白比她还早,早饭也已经热腾腾地在锅里焖着了,院子的水缸也已经装满了水,地面也打扫得干干净净的,家里养的几只鸡也喂上了。   “怎么不多睡一会?”顾母刷牙洗脸后把早饭端了出去。   季秋白正坐在院子的石桌旁编着一个竹篮子,笑着道:“早早就醒了,就起来弄早饭了。”她昨晚决定了修仙,并且成功筑基后,身上便像有了使不完的劲,精神劲儿也好得很,然后就睡不着了。   两人对坐着吃早饭,今天的早饭是红枣桂圆粥,香喷喷甜滋滋的,顾母一连吃了三碗,还意犹未尽地对季秋白道:”小白,你的手艺真的是越来越好了,这粥我怎么吃也觉得不够,可惜肚子涨得很了,不然我还能吃好几碗。”   季秋白脸上带笑,能不好吃么,这粥她可是用空间的溪水熬的,还加了益气补血的草药粉,绝对让人吃了还想再吃。她是打定主意的了,虽然她不可能拉着所有和她一起修仙,但利用空间的馈赠给家人调理身体,强身健魄也是不错的。   吃过早饭后,季秋白对顾母道:“娘,我今儿要回我妈那一趟,铺子里的货都卖完了,我妈那种的菜也该收了来卖了。”   顾母当然没有意见,如果不是她今天要和几个老姐妹去镇上看大戏,她也要跟着去的。    ☆、57收获     季秋磊和季秋红已经开始放暑假了,两人期末考都考了个不错的成绩,乐得季母给了每人十块钱的零用钱,就连季秋白也给两人分别买了一套新衣服以示嘉奖,这下子,两个小的更是卖力地去学习了,整日除了帮家里干活就是做暑假作业,最后还是季秋白让两人要劳逸结合,他们才稍微放松了下来。   季秋白来得早,她到的时候季母他们才开始吃早饭,看到她,季秋红马上一溜烟地跑到厨房给她姐添碗筷,季秋磊也赶紧去搬凳子。   季秋白一看这架势,一边把自行车推进门,一边道:“你们不用忙活了,姐吃了才过来的。”可惜两个小的完全像是没听到一样,该拿碗筷的拿碗筷,搬凳子还是搬凳子去了。季母则道:“吃了也没事,再吃一点呗。”   季秋白把自行车在院子里放好后走了过来在季秋磊搬来的凳子上坐下,“我都吃过了,再吃就撑死了。”   季母伸手敲了一下她的头,“大早上的,什么死不死的,乱说话。”说着把自己碗里刚剥好皮的咸鸭蛋放到了她的碗里。   季秋白拿起筷子夹了回去,“妈,你别给我,我真吃不下了,在家里吃饱了才过来的。”   季母哪里肯要回去,“等下要干活,吃多一点才有劲。”   季秋白啼笑皆非,“收菜需要多大劲,再说了,有咱们磊子,他力气大着呢,”说着看向她弟,寻找认同,“你说是吧,磊子!”   季秋磊对他姐说的话无比的赞同,拍着胸脯豪气干天地说:“包在我身上。”   季秋红在旁边扒着稀饭不甘落后地道:“姐,还有我呢!”   季秋白乐了,“行,等下靠你们了!”   季母把家里的种的几亩蔬菜打理得非常好,一眼看过去,绿的白菜油菜,红的辣椒西红柿,紫的茄子,长势都非常好,看着非常喜人,当然这里面也有季秋白当初浇了不少次空间溪水的缘故。季秋白准备把蔬果店完全发展为蔬菜店了,因为水果实在是太显眼了,蔬菜的话还能说自家种的,但水果就不行了,而之前就已经有不少同行绕着弯来向她打听进货渠道,虽然暂时被她搪塞过去了,但是纸终究包不住火的,在利益的驱动下,她不敢保证别人会做出什么来,因此为了安全,她决定更加谨慎一些。   菜地就在家门口,季秋白让季秋磊把菜筐搬到了田埂上,然后和季母一人一把小刀开始收菜,先割的是小白菜,两个小的则一人挽着个菜篮子跟在后面捡她们割好的菜,篮子满了之后再提到菜地旁的小水潭清洗沾着的泥土,完了再放到菜筐里去。   如此重复着,一个上午过去后,她们已经把白菜和油菜都收好了,季母看了看日头,抹了把脸上的汗,道:“好了,剩下的咱们吃了饭下午再干吧。”   季秋白点头,收了刀子,然后到水潭边清洗沾满了泥的脚和裤管。   午饭是季秋白做的,季母想要动手,不过被她打发去歇着了,她做了三菜一汤,凉拌青瓜、清蒸鲫鱼以及用腊肉炒了一盘今天刚收的小白菜,汤是鱼头豆腐汤,菜式虽然简单,但是香气扑鼻,令人食指大动。就连平常饭量小的很的季秋红都添了第二碗。   “姐,你要是天天回来做饭就好了。”季秋磊往嘴里扒拉着饭一边道。   季秋红也点头,“姐做的饭最好吃,妈做的也比不上。”   季母笑骂:“两个傻蛋,你姐嫁人了哪能天天回来。”不过大妹做饭真的是太香了,手艺连她这做了几十年饭的比不上。   季秋白已经吃饱了,喝着汤,道:“回家来给你们做饭是不可能的了,不过你们以后上学时,中午吃饭休息时间可以来铺子里吃。”   “姐,你要在铺子里做饭么?”季秋磊嚼着鱼肉含糊不清地问道。   季秋白点头。   “太好了!”两个小的马上异口同声地道。   季母倒是问:“你在铺子里开火,你婆婆怎么说。”   “她同意啊,而且我婆婆说她以后也要到铺子里帮忙,中午正好在那做饭吃。”   季母这下才算放心,突然又想起另外一件事,又对季秋白道:“大妹,你明婶子昨晚来找我,问我要不要装电话?”   电话?季秋白愣住。   季母继续道:“村子里有好几户人家都装了,听说可方便了,只要有号码,就算隔着万八千里,都能听到对方说话,我寻思着在家里装一个,以后和你说话也方便,你回家也和你婆婆商量下,装一个,你们和顾绍联系也方便,我听说部队里都有电话的。”   她怎么就忘记了电话这个神器呢!!多方便的东西啊!季秋白拍自己脑袋,“装电话好啊,明婶子有没有说要多少钱?”   说到这个,季母脸上有了一丝肉疼的表情,“可贵了,要八百块钱,而且听说以后每个月都要交电话费。”   季秋白倒不觉得贵,季母是过惯了穷日子的人,哪怕现在手头上宽裕了,但是钱花多一点她还是会习惯性地心疼,一毛钱也恨不得掰开两半来花:“贵是贵了点,不过方便啊,就装一个呗,以后我就能不回家也能和你说话了。”   季母深感同意,“我就是因为这个所以才想装一个,那我晚上去和明婶子说了,你记得回头也和你婆婆商量装一个,这样就算你和顾绍见不了多少面也能常常说说话,这样他才记得自己还有个家,有个老婆。”   季秋白略有点不好意思地点头了。   一家人吃过饭,正收拾着碗筷,屋外就有人在喊,“有富家的,在家么?”听着像是他们村村支书的声音,季秋白对于听过的声音几乎都能记得住哪个是哪个。   季母应了一声,掀开帘子走了出去,然后没多久,又带着几个人进来了。   季秋白一看,他们村村支书以及几个穿着军装的人,有男有女。   “大妹也在啊。”村支书看到季秋白马上热情地打招呼,现在村子里哪个不知道季家大妹嫁了部队干部,把关系搞好了以后说不定有用上的时候。   季秋白点头,疑惑地看着那几个穿着军装的男女,“这几位是……”   村支书脸上扯开一朵笑花,“来来来,我给你们介绍,这几位同志都是上面派来的负责这次征新兵,要来家访一下,这位是肖同志,这位是李同志,这位是林同志,还有这位是白同志。”   季秋白心里猜测着他们的来一,一边和那几个人一一打了个招呼,她旁边的季母满脸的疑惑,“同志,我们家没人要当兵啊。”   “是这样的,”不等村支书出口,其中的那位姓白的女同志客客气气地开口了,“我叫白瑞,是负责这次女兵征集的,你们家是有一个叫季彩凤的亲戚要应征当兵的吧。”   季母看了季秋白一眼,然后道:“她是我侄女。”   白瑞笑了,模样倒是挺清秀好看的,“那就对了,我们是来给她做征兵家访的,不过已经来了两次了,家里都没人,听说是走亲戚去了,为了保证征兵工作顺利,不错过想为国家效力的好苗子,所以我们才来找你们的。”   季母恍然大悟,“哦,那几位同志里面坐,里面坐。”   季秋白让季秋磊搬来几个凳子,大家坐下后。   白瑞掏出一个记录本,非常客气地对她们道:“我们是按程序做事的,只是了解一下基本情况,你们不用太紧张。”   季母笑着道:“配合政府做事是咱们应该的,你们问吧,知道的我都会说的。”   听到她这句话,一直在旁边看着的村支书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他多怕季母直接一句不知道然后把人赶出去,毕竟他们两家交恶是众所周知的事了。   对方的确只是询问了一些基本的信息,大多数都是季母知道的,她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一一说了,最后白瑞问了一句,“那她是自愿当兵的吗?”   “这个……?”季母不敢肯定的回答,她是听刘彩说了女儿想去当兵,但本人是不是自愿的她不知道啊。   白白瑞书写的速度慢了下来,重新又问了一遍,“季彩凤是自愿当兵的吗?”这可是很关键的一项,往大的方面上,这可是政治思想的问题。   季母是个老实人,“我是听她妈说过我这侄女想去当兵,但她自己是怎么想的,我倒没听说。”   白瑞微微皱眉,季秋白一下子就捕捉到了,想起季母之前和她说的她大伯家的境况以及刘彩来找她帮忙时的情形,她开口补充了一下,“据我所知,我堂姐是想去当兵的……”   结果她话还没说完,屋外就跑过来了一个人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对方扶着门框气喘吁吁的,“解放军同志,我……我就是季彩凤的娘,彩凤她……在后面来着呢。”   正主来了,她也就不需要胡乱猜测了,季秋白非常干脆地闭了嘴。   白瑞皱眉看向村支书和季母,季母连忙道:“没错,她就是季彩凤的娘。”   刘彩是个惯会察言观色的,看到穿着军装拿着个小本子的白瑞,马上便明白了这肯定是负责人,她没等气喘匀了就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丝卑微讨好的笑,“解放军同志您好您好。”   白瑞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道:“正好,我们有些情况向您了解一下。”   刘彩马上道:“同志您尽管问。”   “你女儿是自愿当兵的吗?”   刘彩想也不想地道:“肯定自愿的啊,咱们彩凤打小就崇拜当兵的,一直说着长大也要当个女兵报销祖国。”   这时,刘彩凤,不,现在是叫季彩凤了,自回到亲生父母身边后她的姓就改了回来,只见她慢吞吞地从外面走了进来。   “彩凤,来,你和解放军同志说,你是自愿去当兵的。”刘彩着急地向女儿招手示意她过去。   季彩凤脸上闪过一丝不乐意,但最后还是低着头走到她身边,白瑞看在了眼底,待她走了过来后和颜悦色地问她:“季彩凤,你是自愿当兵的吗?”   季彩凤抬起头,嘴巴蠕了蠕没说话,腰上马上一疼,她差点忍不住惊呼出声,刘彩在旁边笑着对白瑞解释道:“这孩子怕生呢。”   季彩凤终于出声,“我是自愿的。”   刘彩顿时松了一口气。    ☆、58最新更新   送走来家访的几个军队干部,刘彩堆着笑容的脸马上垮了下来,狠狠掐了一把她女儿的手臂,“你个死女子,怎么说话的!”   季彩凤一把甩开她的手,顾不得其他人还在场,恨恨地说:“我都说我不要去了,你还硬要我去,我干嘛要给笑脸。”说完也不管她妈怎么反应,转过身对季秋白道:“小白,我有事找你,咱们出去聊一下”   季秋白挑眉,季彩凤什么时候对她这么和颜悦色过了,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刘彩听了马上道:“你又要起什么妖蛾子,你赶紧给我回家去。”   季彩凤秀眉一拧,回头对刘彩吼:“你再说我就不去了,打死我也不去!你有种就把我打死!”   刘彩一噎,似乎想到了什么有所顾忌了,口气软了下来,悻悻地道:“算了,妈不说你了,我也是为你好,你以后就知道我用苦良心了,我先回家去,你等下早点回家帮你啊嘛做饭。”   季彩凤没理她,而是转头继续对季秋白道:“咱们出去说吧。”   季秋白点了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屋子,到了屋后跟去。   “你要和我说些什么?”季秋白站定后,语气平淡地问。   季彩凤脸上闪过一丝犹豫,嘴巴蠕了蠕,半响,在季秋白快要失去耐心时,终于开口道:“小白,你能借我一点儿钱么?”   “借钱?”季秋白愣住了,她完全没想到对方的意图就是这个。   季彩凤咬唇,脸上露出一丝倔强,“对,能不能借给我500块?”   季秋白想了一下,道:“你能告诉我借这钱用来做什么吗?”   季彩凤脸上闪过一丝犹豫,没说话。   季秋白也没有催她,500块对于她现在来说,完全拿得出来的,但是500块也不算一笔小金额了,借之前她总得知道对方拿着这钱是想用来做什么,而且以往她和季彩凤的关系也说不上多好,要是钱借了以后却又衍生其他的问题怎么办。   季彩凤看到季秋白一脸的坚持,明白自己如果不说钱的用途,对方是不借的了,于是道:“你应该看得出来的,我不想去当兵,我是熬不起那苦的,而且当个小小的女兵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头,与其这样去耗费时间,还不如做点别的实际有用的事情,我以前有个同学,我和她关系特好,不过她读高一的时候辍学了,然后和别人一起去B市打工,我们一直都有写信来着,她听说了我的事之后,给我来信说让我过去她那边和她一起打工,一个月至少能挣七八百的。”   季秋白听着微微皱起了眉,先不说这打工的事靠不靠谱,季彩凤十八岁都还不到,就这样孤身一人地去陌生的城市打工,谁知道会遇上什么?虽然她和对方关系一向不太好,但她也不希望对方发生啥意外,想到这里,她问:“那你同学有没有具体说在哪里打工,单位叫什么,做什么的,你过去之后住在哪里?”   季彩凤摇头,“她让我过去再说,反正什么活都我来说都无所谓的,只要不呆在家里就行了。”   听到她最后的一句话,季秋白沉默了一下,然后轻声道:“那你不打算上大学了。”   季彩凤苦笑了一下,嘴角勾起一抹对自己的嘲讽,“你觉得我这样子还能奢望上大学么?”   季秋白心里叹了一口气,就算对方没有明说,她也大概猜到是什么情况了,季彩凤从小过继给她舅舅,她舅舅家环境不错,没有孩子自然对她疼爱,上大学什么的都不是问题,但是她舅有了自己的孩子之后,一切就不同了,季彩凤马上就被打回了原形,她大伯母和啊嘛一向重男轻女,多少好东西都会先留给儿子/孙子吃,更何况上大学要花不少钱。   “其实你完全可以先去当兵的,现在进部队,工资津贴也还好,而且最重要的是在部队里说不定以后能要进修的机会,要是将来能转去一些技术部门就更好了。”季秋白劝道。   季彩凤再次苦笑,“能不能顺利进部队还个问题呢,我的体检勉强合格了,但是家里境况也是考虑的条件之一,我家现在这个样子了我进部队的机会估计不大,我妈说了,要是我进不了部队,就让我嫁人去,”说着她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对象她都找好了,附近村子一个三十多岁的老光棍,就因为对方能给她五千块的彩礼钱,她说,如果我当不了兵那嫁人就是我唯一能给家里做的贡献了,呵呵。”   老话都说虎毒不食子,季秋白没想到她大伯母会这么的狠心,她突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来安慰对方了,有时候来自最亲的人的伤害往往却是最深刻的,最后她道:“借给你没有问题,不过我还是建议你先等征兵结果下来后再做决定,我觉得你去当兵相对来说是更好的一个选择。”   季彩凤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感激和一丝愧疚:“小白,谢谢你,我没想到你会不计前嫌帮我,以前是我对不起你,抱歉。”她今天才明白,有些人有些事都不光只看表面的,也许对方是你最厌恶的一个人,但往往却是她们在自己困难的时候伸出援手。   季秋白不在意地笑笑:“你不用谢我,等你的事情解决了再说吧。”   两人再说了一会话也就散了,季秋白回到屋子,季母就问季彩凤和她说了什么,季秋白没打算告诉她实情于是就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了过去。   下午依旧是热火朝天的收菜大战,鉴于几亩地的蔬菜产量实在高了点,一家人忙活了一天也只割好了白菜和油菜以及摘了部分的青瓜茄子和辣椒,之所以一样收一点,因为蔬果铺目前已经没有存货了,季秋白打算今晚就运过去明天出售,她让季母直接去找了村子里专门帮人家拉货运货的货车司机季五叔,分两趟把东西都拉到了镇上铺子里。   季秋白晚上回到顾家时已经是8点多了,而顾母已经把做好的饭菜热了三遍了,看到她进来,不由得责备道:“怎么这么晚的,”完了又招呼她赶紧过来吃饭。   “菜有点多,分两趟才运到铺子里,所以晚了点。”季秋白一边解释一遍把身上背着的东西放到门背后的墙角了,然后到厨房洗了把手。   “下次要早一点,要是弄不完就等明天呗,累坏身子就不值当了。”顾母把特意给季秋白熬得汤端了出来,“红枣当归炖鸡,快点喝,娘熬了三个多小时的。”   “哦,谢谢娘。”季秋白乖巧地应了一声,然后端起汤碗喝了一口,还热着的呢,香气扑鼻“很好喝,”她不禁称赞了一句。   顾母顿时心花怒放的,“那就喝多点,对身体可补了。”她的大孙子或者大孙女她盼了太久了!   “对了,娘,我有件事和您商量一下。”季秋白一口气把汤喝完,然后开始吃饭,幸好她没在娘家吃了再回来,不然的话肯定得撑死,当然她也是预料了顾母会给她做饭。   “你说呗。”   “咱家要不要装一个电话机呢,现在部队都有电话的,咱们家装一个,以后想找顾绍哥也方便很多。”   顾母眼睛一亮,她是有听说过电话机的,听说就算隔着万八千里,对着话筒对方也能很神奇地听得见,“那肯定得装。”   于是装电话机的决定就被两人愉快地决定下来了。   而此时远在千里之外的B市。   顾家书房里。   顾南升拿着话筒,抿着唇,最后还是拨了几个数字。   嘟嘟嘟的几声,对方很快接起。   “老周,是我,顾南升。”顾南升暗哑的声音在寂静的书房里响了起来。   周期刚今天难得休息在家,听到顾南升的声音顿时爽朗地大声笑了出来,“你这老小子今天怎么这么有空打给我?!”   顾南升脸上浮现一丝苦笑,“您老贵人事忙,我都找了你好几次了,可惜一直联系不上。”   周期刚不在意地哈哈一笑,“得了,你顾大部长要真想找我还能找不着?其实我也刚好有事想找你。”   顾南升心里咯噔一下,但还是道:“你有事尽管说吧。”   周期刚爽朗的声音继续从话筒那头传了过来,“那我就豁下这张老脸和你说了,老顾,我家菲菲觉得你家顾绍人挺不错的,所以你之前说的话还算数不?”   顾南升心里一沉,静默了半响,道:“老周,我要和你说声对不起了。”   周期刚在刚刚那片沉默了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料,此时听他这么一句,脸上的笑意马上收敛了起来,取而代之的满脸的寒霜,“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语调没有任何的起伏,但却隐隐透露着一丝狠厉。   顾南升用手抚了一下太阳穴,闭了闭眼睛,“老周,承蒙你厚爱,但我们家顾绍却是怎么也配不上你女儿的,所以还是请你再另觅良婿吧。”   周期刚冷笑一声,“顾南升,当初你可不是这么说的,怎么,看上更好的瞧不起咱们家了。”这下连客套的话也免了。   顾南升也算是了解周期刚这个人的,脾气虽刚猛,但也是个世故圆滑有手段的,不然今日也不会坐上中将这个位置,但事情只要扯上他女儿,对方就没有道理可讲了,说翻脸就翻脸的,惹怒了周期刚虽然对方明面上不能拿他怎么着,但暗地里下点绊子却是非常顺手的,而且B市的权利圈,几乎所有的高层官员之间都会存在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把对方得罪狠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对方变着法从各地找回来了,于是当下也顾不上面子不面子的,直接道:“老周,我也不瞒你,我是很想和你做亲家,只是我那儿子不争气,背着我就结婚了,还找的是一个乡下农村娃子,我都被气疯了,唉,我和建兰是没有这个福气讨你女儿做儿媳妇了。”   周期刚额角青筋暴涨,但人家儿子都结婚了,他总不能舔着脸让自己女儿做第三者吧,于是狠狠地挂了电话。   周雪菲在周期刚放下电话后马上蹬蹬蹬地跑了过来,紧张地看着他:“爸爸,顾叔叔怎么说?”   周期刚看着娇俏的女儿,心里叹了口气,揉揉疲惫的眉心,拉着女儿在自己身边坐下,“菲菲,来,爸爸和你说,赶明儿爸爸给你找一个比顾绍优秀一百倍的去,那小子你就忘了吧,他配不上你咱们不稀罕啊。”   周雪菲傻了眼,她爸怎么突然又变了个态度,眼圈马上红了,“爸爸,我不要。”   那小子都结婚了哪里还值得你这么惦记着,周期刚差点没吼出来,但看着可怜兮兮的女儿,终究心软了,“菲菲,爸爸和你说,那顾绍已经结婚了,你就算再他也忘了他吧。”   顾绍结婚了?!结婚了?!周雪菲只觉得天好像要塌下来一般了。    ☆、59最新更新   周雪菲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三天了,周家上山下下老老小小都急得腾腾转。   范洁梅原本一开始以为女儿还在闹小女生性子,加上丈夫已经答应去和女儿聊了便没多放在心上,她工作一向忙,整天脚不沾地,然而等她忙过几天回到家才发现事情坏了,她的宝贝女儿已经绝食三天了,人是铁饭是钢一天不吃就饿得慌何况是三天,顿时吓得她差点魂飞魄散的,手里拿着的包包随手往沙发一扔便急匆匆地往女儿房间赶。   然而门怎么敲也敲不开,闻声赶来的周期刚也是满脸急躁和无奈,为了女儿的事,他已经急得嘴巴起了两个大血泡,火燎火燎地疼,最后还是范洁梅一声令下,让周期刚调来手下几个特种兵,直接破门而入。   门被破开后,自家女儿窝在床上脸蛋烧得通红整个人烧得迷迷糊糊的样子顿时把周期刚夫妻吓坏了,连忙吩咐人准备车把周雪菲往军区医院送。   于是深更半夜一番折腾下来,周家除了忙了个人仰马翻外,还引起了整个政府大院的瞩目,这年头,无论什么时候都不缺乏八卦之人。   范洁梅在把女儿安顿好确认没事后才稍微松了口气,然而想到不知道造成女儿目前状况的原因是什么她的心又沉了下来,逮着丈夫便丝毫不顾自己形象地臭骂了一顿,直到骂完了心里舒服了才问丈夫女儿到底是为什么要绝食。   周期刚满脸的疲惫,下巴脸胡茬都出来了,硬汉的形象顿时打了个折扣,他叹了口气把女儿喜欢上顾家儿子还非得要嫁那小子的事娓娓道来,最后道:“菲菲这次真的是太胡闹了,我是怎么也不答应的!”   范洁梅听完后半天没说话,其实她心里也觉得丈夫说得对,对方都结婚了,女儿还要坚持嫁给人家这不是胡闹么,而且凭他们家的背景条件,啥好人家找不着,没得这么上赶着嫁给一个已婚男的,但她到底心疼女儿,最后道:“这事慢慢说吧,她现在心里不痛快你就别刺激她,说不定等时间长了就没事了。”   周期刚满脸的忧虑,“希望是这样,但女儿的性子你又不是不清楚,倔到死,不撞南墙就不回头,我怕到时候咱们拗不过她啊。”   范洁梅一时语塞,她只有一个女儿,从小便捧在手心上呵护备至长大的,作为母亲,她最了解自己孩子的脾气了,任性又倔,想要的东西要是得不到就好比天要塌下来一样,总之就是听不得“不。”   这时,病房里给周雪菲做检查的医生和护士出来了。   周旗钢夫妻连忙上前问女儿的情况。   医生笑了笑:“周中将和范局长不用太过忧虑,令媛只是因为长时间没有进食而身体虚弱,已经让护士姑娘帮她打上点滴了,很快就可以醒过来,不过还是要提醒一下您两位,人体每天都需要补充一定的能量的,令媛这样很容易把身体机能弄坏的,以后问题就多了。”   范洁梅一阵后怕,道:“我们以后会注意的了。”   医生走后,夫妻俩赶紧进了房间。   如医生所说的,周雪菲很快就醒过来了,身上的热度也逐渐降低了下去恢复正常的温度,周期刚夫妻才彻底放下心来,只是似乎高兴得太早了,因为他们发现自家女儿虽然已经睁开了双眼,却呈现放空呆滞的状态,一言不发地呆呆地看着顶上吊着的水晶灯。   范洁梅心疼得肝都疼了,坐在床沿边上伸手摸着女儿的脸:“乖女儿,快看看妈妈,妈妈回来了。”   然而周雪菲像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一样,对她的话完全充耳不闻。   范洁梅心里更加难受,“你这傻孩子,有什么不能和家里商量的,非得闹绝食的,你是想吓死妈妈么!”   周雪菲其实是有把她妈的话听入耳的,但她完全提不起劲去回答,她现在只要想到顾绍已经结婚了她就心如刀割一般完全无法思考了。   怎么问女儿都一声不吭的,范洁梅没辙了,最后道:“菲菲,你别这么对妈妈好么,妈妈真的太伤心了,你有什么事是不能和妈妈说的呢,你以前无论是什么事都和妈妈说的。”   周雪菲听到这一句,眼泪顿时顺着脸颊流了下来,范洁梅和周期刚两人顿时慌了,范洁梅更是连连道:“菲菲你要是不喜欢听,妈妈不说了好么。”   周雪菲无声地流着泪,顾不上还在打着点滴的右手,挣扎着半坐了起来,然后伸手搂住她妈:“妈……”   “哎,”女儿总算肯开口说话了,范洁梅在心里谢天谢地的,“来,坐稳,小心点滴。”   周雪菲背靠着舒软的枕头,眼泪总算止住了。   范洁梅给她倒了杯白开水,问:“好了,我的宝贝女儿,快和妈妈说说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了,弄到你要闹绝食的。”   周雪菲不信她妈不知道,嘟了嘟嘴,声音沙哑地道:“爸肯定告诉你了。”   范洁梅也不否认,“你爸是和我说了,但我希望你可以和我再说一遍。”   周雪菲不乐意,“我不想再重复说了,反正说了你也帮不了我!”既然你们帮不了我,我就去找爷爷奶奶帮忙,她暗想道。   范洁梅拿女儿没辙,只好道:“菲菲,嫁人是终生大事,哪能儿戏的,既然对方都已经结婚了,你就别想那么多了,安安心心读书,以后要嫁人了凭咱们家的背景条件还能找一个差的么?!”   旁边的周期刚也附和:“你妈说得没错。”   周雪菲又觉得自己委屈上了,“我不管,我这辈子就只想嫁给他了,如果不能嫁那我以后就一个人过呗管!”   范洁梅就算是再心疼女儿,对一些原则性的东西还是非常坚持的,顿时有点恨铁不成钢地道:“人家都结婚有老婆了,你还想嫁给人家,是想做第三者么?”   周雪菲眼泪又下来了,“我没有,我没有打算做第三者的。”   看到女儿的眼泪,范洁梅和丈夫交换了一个眼色后又心软了,“菲菲,你就听妈妈劝,没必要在一棵树上吊死,知道么?”   周雪菲擦了一下眼泪,一声不吭的,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范洁梅是彻底没辙了,给丈夫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想办法。   周期刚想了想,有些事情解铃还须系铃人的,再想到自己刚接到的任务,于是对女儿道:“菲菲,这样吧,我问你,感情婚姻要讲求两情相悦对吧,”在得到女儿的肯定答复后他又道:“但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其实就是你单恋人家,人家根本就不知道的啊!”   周雪菲不服气,“如果他知道我喜欢他,他也许就不会选择和那个农村土包子结婚了。”   周期刚苦笑,“如果?也许?不,乖女儿,这些都是处于假设上面的,不真实的,这样吧,既然你这么有自信,刚好爸要到G省去一趟,你可以跟着我走一趟的,到了那里你可以当面去问问人家要不要娶你。”周期刚已经顾不上这种举动丢不丢脸了,只要能够打消女儿这个不靠谱的念头他不怕被人耻笑一下。   周雪菲眼睛一亮,脸上露出一个惊喜的笑容:“真的么?”   周期刚:“爸什么时候骗过你了,不过我话说在前头了,只要对方不愿意,你都不能再闹了。”   而周雪菲经过思考了半天后最终同意了。   就在两人达成一致的同时,另一边的季秋白此刻正忙碌着。   家里已经装好了电话机了,她第一时间给季母打了电话,然后又把家里的座机号号码记在了新买来的小本子上面,小本子平常就搁在放电话机的那个柜子的抽屉里,方便顾母翻阅。另外她把这个事情和号码直接给顾绍发电报去了,只不过到目前还没有任何的回应。   另外经过三天的辛勤劳动,季家的菜地也已经收拾了,所有的蔬菜瓜果除了小部分自己吃了,大部分都运到了镇上的蔬果铺里等待出售,凭着好质量,季秋白完全可以预见未来销售额会非常的客观。   而这几天村子里也发生了不少事,最引大家关注的莫过于今年的新兵征集了,之前在政府发下来正式通知后,村子里但凡年龄到了都去报名了。   季秋白对这个倒不是很关心,她关心的是季彩凤的结果。然而在她知道了结果后她的心顿时凉了,因为名单里没有季彩凤的名字。   季彩凤很快就来找她了,季秋白这次没有再阻拦她离去,而是答应借给对方500块钱,并且叮嘱她道:“无论如何,无论什么时候,你去到外边一定要小心谨慎。”   季彩凤点头,“我会的,你自己好好保重吧,婶婶他们也是。”    ☆、60久别胜新婚   季彩凤揣着500块义无反顾地走了,季秋白还没来得及感慨几句人生变化无常便被刘彩气势汹汹地堵在了娘家门口。   “大妹,我问你,你堂姐的事是不是你捣的鬼?”刘彩语堵着大门口语气不善地问。   季秋白是越来越不待见对方了,特别在听说对方想要把自己女儿以5000块的彩礼嫁给一个老光棍的时候,因此也没给她啥好脸色,只淡淡地道:“大伯母想多了,我又不是吃饱了没事干。”   女儿连夜跑了,刘彩只要想到那失之交臂的5000块就心如刀割,现在任凭季秋白怎么说她也是不相信的了,只想着要怎么从对方身上把那损失拿回来,“要不是你在后面捣鬼,那死丫头怎么会跑了,你这是想害死我们一家么,你的心肠怎么就这么毒。”   听到熟悉的叫骂声,季秋白忍住翻白眼冲动,毫不客气地道:“腿长在堂姐身上,她要走谁拦得住她,反正我没那么闲去管这些破事儿!而且我尊重你才叫你一声大伯母的,但你也别想随随便便就在我头上扣死盆子!”   刘彩呸了一声,阴沉着脸正要说点什么,背后传来气喘吁吁的一声:“有才家的,赶紧回家去,你们家来一大堆警察同志!”   刘彩一愣,然后马上慌了,也顾不得还在和季秋白纠缠,转身就跑。   季秋白本来不想再多管闲事的,但想想还是觉得事情如果不在自己的控制范围内不放心,于是叫来季秋磊,吩咐他跟过去看看,季秋磊自然满口答应,拍拍胸脯就跑了出去。   然而等到他回来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了。   季秋白细细地询问了他,才知道原来他们家大伯季有才真的去吸毒了,然后被人检举揭发,警察就上门来逮人了。最碰巧的是,警察到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半个月没回家的季有才刚好被堵了个正着,而且从他身上搜出来了的那东西,足够充分说明了“人赃并获”这四个字。这下,想要出来就有点麻烦了。   季秋白对她大伯也没什么好感,在她看来,对方和刘彩完全是一丘之貉,完全不值得人同情,倒是季母听说了有点担心,道:“我过去看看吧,发生这么大的事,虽然咱们两家现在关系不怎么样,但到底亲戚一场,你啊嘛也还在,如果能帮上什么的总不能真的袖手旁观,不然别人也会在背后戳咱们的脊梁骨的。”   季秋白想了想,没有反对,因为她知道依着季母的性子就算她反对了也会去的,而且最重要的是她妈自从对她啊嘛失望后便彻底死了要和她大伯家重修于好的打算了,一些事情也能够坚定住自己的立场。   季母出门很快出门了,在她出门后没多久,家里的电话便响了起来,季秋白接过来一听,是顾母打过来的。   顾母在电话里面喜滋滋地告诉她顾绍今天晚上要回来了,让她如果事情办完了就赶紧回家去。   放下电话后,季秋白心里便被浓浓的喜悦覆盖住了,她今天过来只是拿货款给季母的,老早就办好了,于是当下便把带来的东西收拾好准备回去,另外她想着季母一时半会还回不来,于是也不等了,只叮嘱了季秋磊等季母回家就给她回个电话,然后便骑着自行车回家去了。   而另一边的顾绍,此刻已经开着车上了往回部队和老家的高速公路。   “老大,下个月的野外训练我要求带队!”坐在副驾驶位置上还吊着石膏胳膊的徐一鸣一脸希冀地看着顾绍道,他今天来蹭车的目的最主要的就是这一个,不然打死他也不想放假回家还要一路对着老大那张面瘫脸啊。   顾绍握着方向盘眼睛看着前面,嘴里淡淡地道:“等你那只断了的手好了再说。”   徐一鸣顿时蔫了,伤筋动骨一百天,特别是他们当兵的,身体素质绝对是重中之重,军队里的医生也叮嘱了他在痊愈之前最好不要进行剧烈的运动和训练,这么一来,什么野外训练都泡汤了啊!他突然觉得自己伤得太不是时候了!   在顾绍和徐一鸣开车走后,部队里便迎来了一名手里拿着个大果篮的女性访客,陪同的还有几个和她一样的大学生,是由部队领导直接领进来,进来后边直接点名要找徐一鸣和许墨!”   然而不碰巧的是,两个人都不在。   顾楠楠脸上闪过一丝遗憾,把手中的果篮交给了接待处的那位女兵,道:“麻烦你帮我转交给徐一鸣警官,就说我顾楠楠谢谢他的救命之恩。”   女兵点头答应。   从部队里出来,上了家里专门派来接她的车,顾楠楠再一次回望,坐在她旁边的卢婉婷注意到她的举动,好奇地问:“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顾楠楠把脸扭了回来,“咱们回家吧。”   —————   夜幕降临,顾绍驱车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了。   听到引擎的声响,顾母和季秋白赶紧出去看,看到真的是顾绍,顿时笑颜逐开的。   “车子就停在外面那,”顾母一边指挥着顾绍倒车,一边对季秋白道:““娘先去饭菜再热一下,你们俩先聊。”说着兴高采烈地往厨房去了。   顾绍熄了火拿着东西下了车,一眼就看到了自己最心心念念的小妻子,此刻眼睛亮晶晶的,满是柔情地看着自己,刚硬紧绷的面部线条顿时柔软了下来,迈开修长的双腿走了过去。   季秋白心跳得飞快,尽管两人已经是夫妻了,但是面对顾绍,她有时候还是会没来由得觉得紧张,特别是对方灼热的视线紧紧盯着她丝毫不放松的情况。   顾绍走到季秋白身边克制着内心强烈的渴望轻轻拥了她一下,然后很快放开,“我回来了,”声音低沉有力,说不出来的好听。季秋白低低地嗯了一声,脸上发烫,没敢看他,伸手要帮他拿东西。   顾绍自然不肯,在她伸手过来时牢牢抓住她的小手,然后带着她往屋里走,“有没有想我?”声音轻描淡写的,仿佛问的是无关重要的问题,但眼神透露的热度却仿佛能把空气灼热。   季秋白耳根都发烫了,被顾绍拖着跟着他的步伐,低眉顺眼的小媳妇模样只当自己听不见。   顾绍轻笑出声,终于大发良心地不再调戏她。   顾母今天做了一大桌子的菜,都是顾绍和季秋白两人爱吃的,还特意分别给两人都熬了汤。季秋白在被顾母招呼着喝汤时,差点没被对方脸上的暧昧笑容羞得躲到桌下去。   一个晚饭吃了差不多两个小时的时候,吃饱后收拾碗筷洗澡,等到季秋白和顾绍两人能够独处时已经是凌晨快1点了。   季秋白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心里微微有点紧张,于是在梳妆台前这弄一下那弄一下磨蹭着不肯上床,已经躺倒了床上的顾绍却不是个客气有耐心的,最后直接大步走了过来把她抱了起来,放到了床上。   “哎,你……”季秋白吓了一跳。   “睡觉!”顾绍把她紧紧抱在自己怀里,下巴顶在她的秀发上,两具身体不留一丝缝隙地紧密贴合着,雄健刚硬和柔软娇小,无比的契合。   季秋白感受着底下强健壮硕的身体以及不断传来的热度,心跳得更快了,心里也开始隐隐的开始期待起来。   然而身后很快便没了动静,最终她忍不住转头去看顾绍。   只见顾绍已经进入了睡眠当中,呼吸均匀绵长,一副睡得不错的样子。   季秋白突然有种想要表演胸口碎大石的冲动。   寂寞了差不多一个月的双人床今天终于再次迎来了久违的男主人,即使还没睡着,但季秋白心里却是一片踏实的安宁,然后慢慢滴,她也坠入了梦乡。   季秋白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养了一只猫,而那只猫晚上睡觉的时候总是要窝在她胸口上入眠怎么哄也不肯走开,那只猫长得略肥,于是她每一晚都要被压得气闷,而今晚更是严重,她已经快要喘不过去来了,那只猫还是赶不走,最后她生气了,直接要动手去挪开那只猫。   “求你……走开……”   顾绍眼疾手快地单手抓住身下人想要挣扎的两只手固定住,正在进行中的动作更是变本加厉,又是舔又是吮的,粗粝的舌头几乎尝遍身下人口腔的每一个角落,才终于大发善心地放过对方的唇舌,看着身下脸皮已经红得可以滴血的小娇妻,他心里一阵抑制不住的得意和“性”奋。   松开季秋白不在挣扎的双手,顾绍单手撑着床单,另一只手则顺着睡衣的领口钻了进去。   布满了硬茧的大手在柔软白嫩的肌肤上一寸寸地游移着,很快就引得手下的躯体不住地颤抖着,   精致的锁骨,圆润的肩头,然后是那饱满j□j的浑圆。    ☆、61   季秋白是在一片火热中醒过来的,没等她反应过来,顾绍再次低下头准确无比地攫住她的双唇,然后强硬地撬开贝齿,用力地吸吮着她的嫩舌头,同时手下也没有闲着,左掌沿着滑腻的身体曲线一寸寸摩挲着长驱直下,右手粗粝的手指则轻捻慢拢地揉捏刺激着白嫩浑圆上娇嫩的花朵,轻一下重两下的,嫣红的顶端霎时间傲然挺立,饱满绽放。   季秋白十指抓着身下的被单,被强烈的快感烧得唇干舌燥,脚趾绷紧,忍不住颤抖着发出既舒服又煎熬的轻哼声。此刻的她一丝拒绝的话语都说不出来,只能像只乖巧的小绵羊一般乖乖地躺着床上任身上的人予取予求。   半响,顾绍才恋恋不舍地放开小妻子娇嫩的双唇改战莹白的脖子,唇舌沿着脖颈的曲线一路往下舔吻啃咬,留下无数嫣红的痕迹,而宽厚黝黑的双手则暂时离开了手头上的猎物,拿出了在部队强硬的作风,不到三秒,季秋白身上的衣服便不翼而飞了。   季秋白只感觉到身子一凉,然后马上就被一具火热刚硬的身体覆盖住,她难耐的在顾绍身下微微地扭动起来,眼睛迷蒙而又水汪汪地看着对方。   顾绍眼底闪过一丝火花,滚烫的唇舌放开她的脖子,毫不客气地攫住其中一朵娇花,用力地吸吮啃咬起来,另一边揉捏的力度也不容小觑,白腻的圆球被变换着各种形状,就连娇嫩的顶端在粗粝的手指中间都夹得几乎变了形。   季秋白再也忍不住呜咽出声,伸手环上了顾绍的脖子。下//身逐渐涌起阵阵的空虚感,她想要把两腿紧紧地合拢起来,顾绍却不让她如愿,并趁机挤入她双腿之间。   “顾绍哥……”季秋白呜咽的声音中带上微微的哭意,可怜巴巴地看着顾绍。   顾绍被她难耐又无措的表情刺激得更甚,宽厚有力的双臂直接架住她的双腿,然后推到了她的胸前。   “哥,别……”季秋白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往脑子冲去,浑身上下都酥软了。   修长白嫩的双腿无助地挂在黝黑结实的臂膀上,一对饱满撩人的浑圆在灯光下微微的起伏着,还有平滑柔软小腹下方的一片美妙,顾绍喉头一紧,再也忍不住了,坚硬的利刃抵到了那入口之地不断上下摩擦着,偶尔顶端还会轻轻地挤开那细缝,蓄势待发!   季秋白几乎要被身下之处不断涌起的空虚感逼疯了,已经尝试过蚀骨*滋味的甬道也开始收缩痉挛起来,入口之处也仿佛一张小嘴般一张一合地翕动着,每每利刃挤开细缝时它都要拼命地吸吮着对方的顶端,表达自己的恋恋不舍。   顾绍额角青筋猛迸,再也忍不住了,一挺身巨大的利刃直接撞了进去。   尽管前戏已经做得很充分了,但顾绍那超大的尺寸仍然让季秋白吃不消,她那处本来就小,窄小的通道一下子被塞了个满满实实的,涨痛的感觉让她忍不住当场叫了出来:“哥,疼……”   顾绍微微停顿了一下,倾身在她嘴角安抚地吻了吻,一只手重新覆盖上右边饱满的浑圆揉捏着,另一只手手则往两人交合的地方摸去,硬物还有三分之一j□j在外,他看着身下的小娇妻,眼神暗了暗。   敏感的顶端传来快感很快分散了季秋白的注意力,她的身体又开始微微地颤抖起来,细细地喘着。   顾绍知道时机成熟了,当机立断地单手扣住她的腰肢往前重重地用力一顶,这下,完全插到底了。   季秋白尖叫一声,仿佛被刺穿的感觉让她整个人都瘫软了,脑袋一片空白无法思考,身子绷得紧紧的,连带着身下那处也收缩得厉害。   巨大的硬物被窄小的通道紧紧地吞咽着,顾绍被夹得头皮一阵发麻,闭上眼睛脸上露出享受的表情,再也忍不住j□j起来,一下两下三下,渐渐地两人紧密相连的部位传来了摩擦的水渍声,随着声音越来越大,顾绍律动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力度也越来越大。   最私密的地方被迫吞吐着对方巨大灼热的硬物,季秋白只觉得那处快要被磨出火来了,巨大的快感让她情不自禁地随着顾绍的快速抽动而发出声音,但顾忌这房间的隔音又不敢大声叫嚷,只能拼命压低了声音口申口今着。   顾绍被季秋白的隐忍难耐的样子招得心口更是一阵发热,伸手便把她的双腿分开到极致,然后扣住她小巧挺翘的**往自己身下猛压,而硬物则毫不客气地一下一下狂猛地干到底。   季秋白紧咬住嘴唇拼命压抑到嘴边的尖叫,伸手拍打着顾绍,声音里带着哭腔:“哥,太深了,你慢点。”   顾绍充耳不闻,紧紧抓住她的双手按在两边,身下j□j的力道一下比一下快,一下比一下重,不到五分钟便把季秋白插到了gaochao。   顾绍被强烈收缩的甬道夹得差点精关不守,连忙停了下来缓解了一下,然后又快速猛烈的抽?。插起来,尚在gaochao过后无比敏感的状态,季秋白几乎要被他干得死去活来的,直到她满脸潮红眼眸含泪带着哭腔不断地求饶了一遍又一遍后,顾绍才肯把精华全部一滴不留的填满在她的体内。   ————   凌晨4点钟,范洁梅便醒了,然后就再也睡不着了,其实她失眠的几乎很少,无论是做姑娘的时候还是结了婚做了j□j子母亲之后,而唯一能让她觉得头疼担忧的无非就是她唯一的女儿。   睡在她身边的周期刚很快就发现了她异样,伸手开了床头的台灯,橘**的灯光马上亮了起来,“怎么了?”周期刚关心地问。   范洁梅叹了口气,“没事,我只是睡不着而已,你睡你的吧,明天可是8点的飞机。”   周期刚知道妻子一向好眠,几十年的夫妻妻子失眠的几率几乎为0,于是惊讶地问:“怎么睡不着了?”   范洁梅:“得了,你赶紧睡吧,别管我。”   周期刚微微一思索,马上便清楚了妻子失眠的原因:“在想菲菲的事情?”   范洁梅再次叹了一口气,“不然你以为。”   周期刚说起宝贝女儿是一阵头疼,“好了,别想那么多了,菲菲她还小,有些事情难免会做出一些错误的选择,咱们做父母的,极力帮她纠正就好了,总不会让她走错路的。”   范洁梅依旧愁眉不展,知女莫若母,她的女儿是典型的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性子,哪有那么容易说纠正就纠正的,也怪当初他们夫妻把女儿宠坏了,才会养成她今天这样的性子。   “老周,我可和你说了,到了G省,你可得把菲菲看好了,别让她胡来,又不是小孩子了,有些道理该懂还是得懂的。”   周期刚向妻子打包票,“我绝对把女儿看住了,你放心吧。”   范洁梅这才稍微放了心。   早上7点钟,周雪菲拉着自己的行李箱出现在了家里的饭厅里。   “快来吃早餐。”范洁梅向女儿招手。   周雪菲把行李箱随手一放,走了过去,喝了一杯牛奶后便对周期刚道:“爸,咱们什么时候走啊?”   周期刚喝了一口粥和着嘴里的油条吞了下去,“你着什么急,还早呢!”   周雪菲抬腕看了时间:“哪里早了,咱们定的不是八点的飞机吗?”   周期刚继续道:“谁和你说搭飞机了,咱们坐火车去。”   周雪菲马上就叫了起来:“我不要,火车吵死了,而且还慢得想蜗牛一样。”   一直坐在旁边的范洁梅在曼斯条理地插话:“坐火车是我的建议,就坐火车去吧。”   “妈妈,你怎么这样?”周雪菲不高兴地道。   “这是你和妈妈说话的态度吗?”范洁梅也不开心了。   周雪菲跺脚,最后撒娇道:”妈妈,我不要坐火车去,我要坐飞机。“   “你撒娇也没用,我已经决定好了,你想想坐火车还能沿途看风景呢,”范洁梅毫不动摇地道。   “爸~”周雪菲把眼光投向周期刚。   周期刚摇头,“你别看我,你妈说了算。”   周雪菲脸上一片阴沉,气冲冲地出了饭厅。   她离开后,范洁梅马上叹了一口气,“老周,你看看,只是搭飞机这么一件小事都能让她对着父母吼了,我在想是不是我们的教育太失败了。”   周期刚站了起来,“我去看看她吧。”   周期刚上楼去没多久,家里的老管家就进来饭厅,兴高采烈地对范洁梅道:“夫人,老将军和老太太来了。”   范洁梅吃了一惊,连忙站了起来急匆匆地往外走。   周雪菲的房间里,周期刚语重心长地对女儿道:“所以你真的要好好检讨一下最近自己的状态了,还有我和你妈刚刚是骗你的,咱们还是坐的飞机,只是时间往后挪到12点,你去想想爸爸妈妈为什么要骗你这个吧。”   周雪菲低着头脸上一片愧色,“爸,我知道错了。“   周期刚:“菲菲,你不小了,有些问题必须要懂的,顾家那小子已经结婚了,你如果硬要插到人家的婚姻里,那就是道德败坏的第三者了,你以后还要怎么做人?”   周雪菲见到她爸又把问题扯到这上面,心底不服气,正想要说些什么,范洁梅进来,脸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他爸,爹和娘来了,出去看看吧。”   “哦,”周期刚应了一声,又丢给女儿最后一句:“你好好想想刚刚我和你说的。”   周雪菲已经是陷入了狂喜当中,哪里还管周期刚说什么,略为敷衍地道:“我知道了。”爷爷奶奶都来了,她还要再想什么!   ☆、62最新更新   周雪菲是怀着无比愉快的心情上的飞机,尽管坐在她旁边的父亲面色不虞,满满的都是不认同和无奈,看着窗外不断掠过的白云,她心里对于即将到到达的地方充满了期待。   与此同时,另一架飞机也在G省的机场缓缓升起。卢婉婷看着坐在身边面无表情的顾楠楠,道:“楠楠,别想太多了,咱们都回家了。”   顾楠楠点了点头,闭上眼睛静静地不再说话。   季秋白比平常晚了一个多小时才起床,然后毫无意外地遭遇到了顾母揶揄的眼神,以至于她对于罪魁祸首一个早上都没给一个好脸色。   “这些,都拿到杂物房去。”季秋白毫不客气地指使着自己的男人。   顾绍自然知道面前的小女人在和他堵着气,心中好笑,但刚硬俊朗的脸上却丝毫不敢透露,生怕小妻子会更加的恼羞成怒,他二话不说拿起东西就走,一幅唯妻命是从的样子。   季秋白把自家男人指使得团团转的,心中的气才稍微减了,正想要再说点什么,屋子里的电话响了,于是赶紧进去接了。   电话是部队打来的,对方说话的语速仿佛十万火急一般,季秋白也不敢耽搁,直接喊顾绍来听电话,然后自己去了厨房。   顾绍面无表情地听话筒对方的人把话说完,然后淡淡地嗯了一声后挂断了电话,心中却对对方刚刚说的若有所思。   季秋白正好折回来,问:“怎么了?”   顾绍简短地回了一句:“部队有事,我现在就要回去。”   “现在?”季秋白惊讶地道,什么事居然这么急的。   顾绍点头。   季秋白赶紧说:“那我去给你收拾东西,对了,能吃了饭再走么?”   “来不及了。”   季秋白心里微微失望,“好吧,我先去给你收拾东西,然后把昨j□j做的玉米饼子都给你捎上,你等下在路上吃。 ”   顾绍嗯了一声,冷硬的脸上多了一丝笑意,“我过几天就回来了,你不用担心的。”   季秋白脸上有些热,低低地应了一声好。   两人正说着话,顾母进来了,一看这情形,马上问:“这是怎么了?”   季秋白连忙说:“部队有事,顾绍哥现在就要走。”   儿子难得放一次假,但回来凳子都没坐热就要走了,顾母心里不太高兴。   季秋白觑着她的脸色,知道婆婆心里是不痛快了,连忙安慰道:“娘,顾绍哥过两天就回来的了。”   顾母自然知道部队的命令是无法抵抗的,军人讲究的是纪律,组织一旦要命令就必须要执行,只好怏怏地点了点头。   顾绍走后,家里的气压瞬间低了下来,季秋白刚开始还能安慰着顾母一两句,但等过了两天,说好了两天就回来的人连个影儿都没有的时候,她心里开始隐隐地担忧了起来。   幸好她在正焦急的时候,顾绍终于来了电话,说自己要带队执行任务,估计要过一两个月才能回来,季秋白才暂时松了口气,但也更加担心起来,虽然她不知道顾绍要去执行什么任务,但需要一两个月的时间,任务再轻也轻不到哪去啊。   “小白,忙着么?”   季秋白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往门外定睛一看,是市场管理处的刘大婶,正拿着个本子站在门外看着她,她赶紧应了一句,“大婶,不忙呢,您进来吧。”   刘婶笑着走了走,“生意不赖嘛,大婶天天都听别人说你们家的菜好吃呢。”   季秋白谦虚地道:“哪里哪里,小生意而已,还不是大家捧场。”   刘婶哈哈一笑,“不说别人,你家的菜我就最爱吃,就连我家那不爱吃青菜的小孙子吃着你家的菜每顿都能多添半碗米饭。”   季秋白乐了,那小家伙她也见过,淘气得不得了,每每吃饭刘婶总能从管理处那追到她们铺子这边来。   “小白,我来找你是有件事和你商量商量。”刘婶瞧着店里最后一个顾客离开了,连忙拉了张凳子到季秋白面前坐下。   “大婶,您有事尽管说。”季秋白把乱糟糟的桌面收拾了一下,笑着对刘婶说。   “是这样的,我有个侄子吃过你家的菜后喜欢得不得了,他在市里的大酒店当采购的,让我和你说,他想跟你谈谈买蔬菜的事,如果可以的话就双方签个合同,以后酒店从你那订蔬菜。”刘婶赶紧把来意道明。   季秋白微微一愣,然后心里马上琢磨开了,从长远来看,如果能给大饭店长期供应蔬菜当然比零卖好了,“大婶,你这侄子是在市里哪个饭店啊?”   刘婶一听便知道有戏了,马上语气带自豪地道:“市里最大的酒店,盛泽。”   季秋白自重生以来,活动的范围仅限于镇上和村子,对市里的情况自然不清楚,她想了一下,道:“这样吧,要不咱们先约个时间双方见面谈谈。”   刘婶笑,“这是自然的,要不就今天晚上你收铺之后,我那亲戚这两天回来走亲戚,后天才走呢。”   季秋白点头同意了。   周雪菲到G省两天了,和她预想的完全不一样,她现在心情一点也不愉快,她想要见的人在她到来的那一天离开执行任务去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周期刚看着窝在沙发上闷闷不乐的女儿,合上手中的文件:“菲菲,要不你先回家,等顾家那小子回来了再说。”   “我不要。”周雪菲想也不想地拒绝了,开玩笑,她这么艰难才到了这边来,哪有这么轻易就回去的,她想了想,顾绍虽然不在,但是他家还在啊,他那农村妻子肯定也在,见不着想要见的,那见见她讨厌的也行啊。   “爸,你帮我查查顾大哥家住在哪里好么?”周雪菲一脸期待地看着她爸。   周期刚脸一板,“不行。”   “为什么?!”周雪菲生气地问,她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从来对她千依百顺的父母在她喜欢顾绍这件事上抵抗得那么坚决。   周期刚恨铁不成钢,“你是不是想要去找人家老婆麻烦,菲菲,你怎么就那么固执呢,顾家那小子真的不适合你,你要是不想回去,就乖乖呆着这里,别起什么幺蛾子。”   周雪菲被她爸看穿了心思,也懒得遮掩了,“爸爸,我没有要去找那女人麻烦,我只是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会让顾大哥肯娶她。”话到了最后,脸上露出一抹委屈的表情。   周期刚叹了口气,语气也松软了下来,“ 菲菲,不管人家是什么样子的,她都是顾家那小子的合法妻子,你也不小了,该明白,不管什么人,都不可能事事顺心的。”   周雪菲红了眼眶,“但是我真的喜欢顾大哥。”   周期刚再次叹了口气,走到女儿身边把她拥入怀,摸着她的头发,“乖女儿,忘了他吧,以后你会遇到更好的。”   周雪菲感受着父亲温暖的怀抱,眼泪再也忍不住了,为什么她就不能嫁给她喜欢得人,不管怎么样,她都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争取,幸福从来都是要主动争取的,她暗暗对自己道。   晚上,季秋白收了铺子后便到了刘婶家,市场不远的一栋居民楼里。   “来来来,快点进来。”敲了敲门,刘婶很快就出来开了门热情地招呼她进去。   季秋白跟在她身后进了屋子,没想到屋外看着很是破旧的居民楼,里面却是别有洞天,雪白的墙壁,光洁的地面,装修摆设都非常精致大气,和她设想得完全不一样。   很快到达了目的地——客厅,已经有人在等着自己了,季秋白定睛一看,只见一个二十五岁上下面目清俊的年轻男子正笑着看着自己。   “小白,这就是我和你说的,我侄子,叫李儒辉。”刘婶分别为两人介绍,“儒辉,这就是小白。”   李儒辉看着眼前年轻的女孩,笑着伸出了右手,“幸会幸会。”   季秋白微微一笑,对对方没有因为自己的年龄而起轻视之心的态度还算满意,于是也伸出了手,“您好。”   “那你们两个聊吧,我去看着球球。”球球就是她那小孙子,季秋白是知道,点了点头。   刘婶出去后,李儒辉招呼季秋白坐下,并且道:“没想到季小姐你是这么年轻的女孩,倒让我吃了一惊。”   季秋白笑笑,马上进入正题,“我听说李先生有意想和我们如意蔬果店建立长期合作关系,正好我也挺有兴趣的,李先生不妨说说,你想怎么和我们合作?”   李儒辉赞了一句:“季小姐果然是爽快人,”然后又道:“是这样的,我吃过你们家的菜,真的很好吃,味道很鲜很嫩很特别,让人吃了还想再吃,所以我打算把你们家的蔬菜全部包下来,以后你们店里的蔬菜就专门只供应我们酒店。”   季秋白马上问:“那具体的方案是?”   李儒辉微微一笑,“我已经向我们酒店请示过了,每样蔬菜的价格都给比市价贵五毛的价格,有多少我们酒店要要多少,但是前提条件是你们家的蔬菜必须只能供应我们酒店,而且合同一次性签五年。”   那就是垄断啰,季秋白心里略略猜测了一下,马上就能猜到对方酒店估计以后是要走特色菜的方向了,但是这条件真的……第一,对方给的价格太低了,第二,最不能接受的是合同年限,一签就是五年太长了,蔬菜的质量如何她是最清楚不过的了,永远无需担忧销量的问题,五年变数太多了。   “有什么问题吗,季小姐,无论什么问题你都可以说说看的。”李儒辉把季秋白沉思的样子看在了眼底,心里略略有些着急。   季秋白也不和他客气,马上把自己想的说了出来。   李儒辉眉头紧蹙,“我觉得我们酒店给的价格不算低的了,而且这价格是浮动的,按照每日的市价浮动,合同签五年是说明我们的诚意,我们酒店是很有诚意和你长期合作的。”   季秋白笑笑,“我知道贵公司的诚意,但是坦白的说,你们开出的条件并没有吸引到我,我们家的蔬菜质量是有目共睹的,卖得比市价高是很容易的事情,只是目前我们还没有提价罢了,另外,李先生,我真的是无法保证五年后我家还在种田。”   李儒辉马上问,”那季小姐你的希望价格多少呢,最长能签多长。”   季秋白略略思索了一番后道:“这样吧,李先生,我今天晚上回去和家人商量过后再给你答复好不。”   李儒辉是真的着急了,自从吃过那些菜就无法忘怀的感觉让他马上察觉到这里面蕴含的商机,连计划书都写好了,因此和对方的合作他是必须要拿下的,拿下来了他就能以此来增长自己的资历,说不定哪天就能往上升一升了。   “季小姐,价格是可以商量的,如果你觉得年限太长,我们也帮你尽量缩短的。”李儒辉满脸诚恳地道。   季秋白笑了一下,“李先生,您的诚意我非常了解,不过这件事毕竟算是大事,我还是得和家里人商量商量的。”   李儒辉对季秋白的坚持无法,只好道:“那也行,这两天我还在这里,你要是有了决定可以来这找我,或者给我一个电话也行的,我的号码是34578912.”   季秋白点头,“您放心,一有决定我一定马上联系您。”   告辞回到家里后,季秋白果然和顾母说了这事,然后又打了电话给季母,两人都说由她决定就好,这么一来,她心里便有了注意,然后一个电话打了过去。   “没问题,就这么说好了,我明天就带合同到你家铺子去。”李儒辉欣喜的嗓音从话筒里传了过来。   “好,预祝咱们合作愉快啊!”季秋白心里也高兴,经过双方拉锯沟通,终于定下了每样蔬菜都比市价贵一块钱,而且签约的年限也降到了一年。   “合作愉快!”   ————   天才蒙蒙亮,周雪菲背着个粉色小背包,蹑手蹑脚地出了房间,路过她爸的房间时,房门紧锁,估计还没起床。她在经过一哭二闹三上吊后终于如愿以偿地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现在就是准备开溜见情敌去。   他们住的地方,是部队的军政接待所,整栋楼都被严密监视着,一出一进都需要身份核对,因此周雪菲出走的计划很快遭到了扑灭。   ☆、63最新更新   周期刚阴沉着一张脸看着坐在沙发上毫无愧色的女儿,挥手让两个警卫员退下,待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门边后,他终于忍不住吼道:“你出息了啊!”   周雪菲搂着自己的小背包,完全没有被逮到的尴尬,一脸平静地道:“爸爸,我的人生我自己会负责的,你就别管那么多了!”   这孩子怎么就说不通呢?!周期刚觉得自己简直是操碎了心了,他忍着气揉揉疲惫的眼角,无力问:“负责?那你告诉我,你拿什么去负责?”   周雪菲对自己父亲语气里的怀疑非常的不满:“爸爸,我已经是成年人了,我的事我自己可以决定,你可以尊重一下我吗?”   从岁数来说是成年了,可心智还幼稚得很!周期刚暗想,不知道是不是年代的问题,他发现自己完全无法理解女儿的心理世界,“是,你已经是成年人,你有权去决定自己的事情,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作为你的爸爸,我也尊重你的选择,但是所有的这些都不应该建立在侵犯到别人的权益上的,菲菲,你这么做是不对的。”   周雪菲抿唇没说话,周期刚继续语重心长地道:“乖女儿,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不服气,但这事就到此为止了好吗?”   不好!一点都不好!周雪菲在心里呐喊,然而对于已经处于生气状态的父亲,她还是乖乖地点了点头,即使她心里已经开始计划下一步要怎么跑出去。   周期刚见她总算把话听进去了,微微松了口气,“好了,你去睡觉吧,折腾了这么久你也该累了,好好睡一觉,明天就是新的一天。”   周雪菲乖巧地点头,然后在父亲眼光的注视下搂着自己的背包回房间去了,而这个时候已经是5点多,临近天亮了。   于是很快到了早上7点钟。   周期刚吃过早餐后便匆匆带着自己的警卫员和司机出门了,部队里召开紧急会议,他临走前没有忘记安排人看着自己那个无法无天的女儿,甚至嘱咐了被安排留下来的警卫员,一定不能让小姐出门。   周雪菲被赶回房间后就一直都没睡,等到她爸出门后她才从里面走了出来,手上提着的还是她昨晚背的包。   被安排留下来看守的警卫员见了她,马上把早餐端了来。   周雪菲耐着性子在餐桌旁边坐下,拿起筷子挑了几根炒焦了的河粉,咬了一口,然后假装不满意地道:“ 怎么这么难吃啊!”说着搁下筷子,对一直盯着她的警卫员道:“这粉太难吃了,我不要吃,你去给我买面包去。”   警卫员是个小年轻,马上道:“我马上吩咐人去买。”   周雪菲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一字一顿地道:“我是让你去买!”   警卫员一脸为难:“这……”   “怎么,你是想饿死我么?!”周雪菲不紧不慢地道,语气完全不容置喙。   小警卫员马上急白了脸,开口辩解:“没有,绝对没有,只是中将吩咐了,让我寸步不离地看着小姐。”   “那我上个厕所你也要跟着去吗?”周雪菲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容,“我让你去你就去,不然这份工作你以后就别做了。”   警卫员跟着周期刚也不算短的了,自然知道对方最疼的莫过于眼前的女孩,斟酌半响后,他道:“好的,那小姐你等等,我马上去买!”   周雪菲满意地点头,并且在对方出门后,马上也跟着出门了,一路跟着对方,看着对方吩咐了招待所前台的一位工作人员几句后才出了招待所的大门,她心里一沉,白天的招待所进出并没有晚上那么严格监控,一般在前台登记一下就可以出去的,但如果那家伙跟前台的人说不让她出去那她再过去登记也是没用的。幸好就在顾雪菲正苦恼着怎么蒙过去时,楼上有人下来了,冲着招待所的工作人员大吼,“快点,来几个人跟我到楼上去,季夫人晕倒了,另外给个人赶紧打电话去通知医院。”   然后一阵兵荒马乱,顾雪菲灵机一动,瞧着空子马上趁着混乱跑了出来。   ————   季秋白留意店门外的女生很久了,之所以会留意到这个人,首先是因为那个女孩长得很漂亮而且打扮得非常的醒目,穿着洋裙挎着个小皮包的,整个人散发的气场和周围完全格格不入,第二则是因为这个女生盯着她们家的店很久了,不知道在打量着什么,来来回回的一直都没离开。   顾雪菲无视周围不断投到她身上的打量和审视目光,目不转晴地看着就在自己眼前的铺子,以及在铺子里忙活着的人。   远着看那张脸蛋长得还算不错,但是穿着打扮却是土到了家的,而且这女人据说连高中都没读完,那就是既没有文化也没有家庭背景了?周雪菲暗暗把自己的条件和对方比了一番,然后发现自己几乎是完胜,这么一来,她心里的底气更足了。   “姑娘要买什么菜呢?”留意了N久一直在店铺徘徊的女孩总算走了过来,季秋白连忙热情地问。   周雪菲淡淡地扔下一句:“我先看看吧!”   季秋白笑了笑,“行,您尽管挑!”   周雪菲细细地打量了一番店铺的环境,然后又回头重新上上下下把对方打量了一遍,模样倒是清秀,但是光凭这个凭什么能拥有顾绍!她眼底闪过一丝愤怒。   对方看着自己的眼光犹如一部精密仪器一般充满了冰冷的质感,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对方目光里有一种凌厉的感觉,似乎想用目光把她刺穿一样,季秋白被对方的目光看得心里毛毛的,略感不自在地道:“姑娘,有看好的了吗?”   周雪菲扬起一个笑容,以一副温和的口吻道:“我听说你这的菜好吃闻名遐迩,所以特意过来看看,这些菜都是你们家自己种的吗?”   季秋白点头,“闻名遐迩倒不敢说,只是各位街坊捧场而已,不过这真是咱们家种的,完全无公害,可以放心食用。”   周雪菲又问:“那你们家是在哪呢,我还真不知道哪的地能种出这么好的菜?”   季秋白心里闪过一丝警惕,斟酌着回复,“哦,是我娘家种的,我娘家在季家村。”   周雪菲在听到她说娘家二字时,搭在包包上的手不禁紧了紧,“果真是人杰地灵啊,不但菜质量好,连姑娘都格外的漂亮,没想到你看着年纪不大,却都结婚了。”   季秋白笑了笑,“咱们农村人一般都早结婚,姑娘是城里人吧,城里姑娘可没咱们这么着急。”   周雪菲笑得一脸愉悦,口中却吐出这么一句:“是蛮早的,我还以为顾绍哥说他结婚了是骗我的呢?”   季秋白愣了一下,很快又反应过来,“姑娘,你认识我爱人?”   周雪菲听到她说的爱人两字,眼底闪过一丝不屑,脸上却还是笑意盈盈的:“对啊,你是秋白吧,我听顾绍哥提起过你,说你是他在老家乡下的妻子,顾伯母亲自为他娶的,特别的好,其实我从知道你之后就一直在想你到底是个怎么样的女孩,有幸能和顾绍哥结为夫妻,今日一见,农村姑娘果然和城里姑娘不一样,勤劳质朴,虽然文化不高但是勤俭持家,像顾绍哥这样常年在外就是需要这么一个妻子,虽然你们两人可能精神层次方面无法沟通,但是娶了你,顾绍哥就可以放心地去发展事业了,顾伯母高瞻远瞩啊!”   季秋白到底活了三十多年,对方这番话一说,她稍微梳理了一下马上便明白了,对方话里话外无外乎一个意思,她嫁个顾绍完全是顾母的意思,言外之意就是顾绍是被迫娶她的,也就是说这姑娘其实是上门找茬来的,但她都和顾绍结婚了,就是不知道对方是以什么身份来的呢!   周雪菲瞅着季秋白没有任何变化的脸色,心里狠狠地骂了一句你就装吧!然后幽幽地道:“其实我和顾绍哥认识也蛮久了的,他一直对我很好,不怕你笑话,我曾经还想着以后嫁给他,可惜了我没那个福气。”   季秋白微微一笑,“不知道怎么称呼你呢?”   “周雪菲,你叫我菲菲也可以的,顾绍哥就是这么叫我的。”   季秋白心中好笑,每句话都要暗示顾绍和她有关系,说这女孩不是来挑拨他们夫妻关系都没人信,“周小姐,你好啊,你和我爱人是同事?”   周雪菲笑得一脸甜蜜,“不是,我们在医院里认识的,顾绍哥那时候重伤住院了,我是负责他病房的护士,于是我们两就认识了,相处了一段时间,然后发现大家个性很合拍,那段时间我们过得很开心。”   季秋白看着对方的表情,脑海里已经开始勾勒出一部天雷狗血剧了。   ☆、64最新更新   周雪菲觑着对方淡定的样子,对对方没有按自己心中的剧本来走非常的不满,于是脸上笑得更是甜蜜,“我和顾绍哥都很喜欢《钢铁是怎么炼成的》,那个时候我们经常会聊着聊着它就忘了时间,直到深夜……”   对方挑衅炫耀的意味太明显了,季秋白对周雪菲说的话的可信度实在怀疑,况且她对顾绍基本的信任还是有的,于是呵呵一笑,用饱含深意的口吻道:“那你们医院对病人还真是服务贴心细微啊,护士还负责陪聊到深夜,一看就肯定是大医院,咱们这里就连市里医院都没这个服务,一到晚上10点住院的人就必须关灯睡觉了,管理可严了。”   周雪菲表情一僵,她原本以为对方是个土包子啥也不懂,但没想到对方那么快就抓住了她话里的漏洞,还轻描淡写的就把她说的两人的亲密来忙说成是医院提供的服务,这女人没表面看的那么简单嘛,想到这里,她心里略略提高了警惕,脸上露出一抹讥讽的笑容:“咱们医院是军区大医院,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去的,医院对病人休息制度自然也有严格的规定,不过有特权的人肯定是不一样的,我说了你估计也不懂。”   季秋白点头表示赞同,“咱们乡下人没见过什么世面,我要是说错什么周小姐可不要见笑啊,也谢谢你对我们家顾绍的照顾啊。”   周雪菲顿时有种一拳打到了棉花上的无力感,语气也不太好了,“我自然不会和一些无知的人计较,不然多掉份,只是可怜顾绍哥,都改革开放多少年了,结果终身大事还是盲婚哑嫁,不能选自己喜欢的人。”   翻脸翻得蛮快的嘛,季秋白心想,既然对方都这么明显的不要脸了,那就别怪她打脸了:“ 瞧您说的,周小姐,虽然我读书少,但做人的道理还是懂的,我有句话想对您说,可能不太礼貌,但其实也是个善意的提醒,如果不好听还请您别见怪,就是别人的丈夫再好也是别人的,你就别惦记了。”   直白到不能再直白的话,周雪菲脸色马上一阵红一阵白的非常精彩,好一会儿才阴沉着脸道:“未来的事情谁说得准,也许他今天是你的老公,但明天可能就不一定了。”   “哎,我说你这女娃子是怎么回事,什么意思,有你这么说话的么?”没等季秋白说话,一把她颇为熟悉的声音从两人身后传了过来。   季秋白回头一看,只见顾母、季母还有明婶子提着大包小包地走了进来,说话的正是明婶子。   “妈,娘,婶子,你们怎么这么快回来了?”季秋白赶紧迎了上去,明婶子的儿子要结婚了,于是来镇上大采购,按照计划应该没那么快把东西买好的,怎么这么快就折回来了呢,也不知道她们听到多少了。   “你婶子的包包落下了所以折回来拿。”季母虽然语气平静,但脸色却不太好了,这也不怪她,毕竟无论换作是谁,听到一个陌生女人对自己女儿说你的丈夫不一定一直都是你,脸色也好不起来。   不光是她,连顾母也是一脸不善地看着周雪菲,这女孩子看着长得蛮漂亮的,怎么说话就这么难听呢?   周雪菲在听到季秋白喊来人妈和娘时,心里就知道要坏了,赶紧挤出一抹甜笑,回头,也不知道哪个是顾绍的妈,索性对这三人道:“让大家见笑了,我是小孩子说话,说说就算了,大家别当真,不知道哪位是顾伯母呢?”   明婶子是个火爆脾气的,嗤笑一声便道:“姑娘看着一点儿不显小啊,而且胆儿也挺大的嘛,想抢人丈夫都想到正主面前来了。”   周雪菲脸上马上不好看了,但顾忌到顾绍的妈还在场,于是忍着气,道:“我可没那个意思,大婶误会了。”   不等季秋白说话,明婶子马上又道:“误会?我可是亲耳听到的,难道我要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这时,顾母也开口了,“我就是顾绍的妈。”   周雪菲眼睛一亮,脸上挤出一抹讨好的笑容:“顾伯母您好,我叫周雪菲,是顾绍哥的朋友,老早就是想来拜访您了,没想到这么巧在这碰上了,看来这是咱们有缘啊。”   明婶子马上给她泼了一盆冷水:“的确有缘啊,不过是孽缘,不然你顾伯母也不会这么巧刚好听到有人要来和她儿媳妇抢她儿子。”   周雪菲眼底闪过一丝怒气,这人是怎么回事,怎么就咬着她不放了,然而没等她想到什么话来反驳,顾母再次开口:“姑娘,我不知道你和我们家顾绍到底是不是真的朋友,但我儿子和他媳妇感情好着呢,你刚刚那话说得真是太失礼了。”   季母也不沉默了,一开口便是毫不客气的话:“ 她那话明摆着就是诅咒人家婚姻不长久啊,也不知道她家里人是怎么教她的,这么没家教,姑娘,我女儿是得罪你了还是怎么着你了,你要这么诅咒她?!”   她旁边的明婶子仿佛和她唱双簧似的,马上借口道:“大戏里都有看了,如果不是和人家有深仇大恨,那么肯定是看上人家的老公了啊,姑娘,别怪大婶多嘴,从古到今,做第三者都是没好下场的,戏里都有得看了,要天打雷劈。”   周雪菲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被明婶子挤兑得说不出话来,虽然她心里一直都那么个心思,但是被外人这么直接地戳破感觉就不怎么好了。   最后她勉强挤出一朵笑容,道:“可能我刚刚说话真的太失礼了,秋白,我像你道歉,大家请别见怪,别和我一个不懂事的小姑娘计较。”   季秋白虽然被对方之前的话膈应了,但也不能因为对方几句话就对对方做点什么,当然讥讽一下对方还是可以的:“道歉什么的我可受不起,周小姐还是请回去吧,不过下次记得带着“懂事”出门,不然下次遇到不好说话的,可没那么容易善了了,咱们虽然是乡下农村人,不比城里人,但对于婚姻亲人等都是非常看重的,轻易不能开玩笑的。”   周雪菲忍着气:“秋白说笑了。”   季秋白脸上非常认真:“我可没有和你开玩笑,真的。”   周雪菲看着对方的脸,虽然很想一巴掌招呼上去以解心头之恨,但顾忌其他三人在场,最后只得留下一句下次挑个好日子再来拜访然后灰溜溜地走了,顺带着一肚子的火。   因着明婶子在场,顾母和季母也不方便和季秋白说点什么,最后一个嘱咐了她今晚回去给她打电话,一个嘱咐了今晚要早点回家便又一起出门陪明婶子采购去了。   季秋白心里琢磨开了,她不知道周雪菲说的话有多少是真的,但经营婚姻,首先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双方都要坦诚以及信任,所以等顾绍回来,她还是好好问一下他吧。   周雪菲气冲冲地回到下榻的酒店,心里越想越气,越想越恨,最后拿起包包又再次出了门,这一次,她直奔的是镇政府。   “找镇长?小姐您有预约吗?”墙壁上印着“为人民服务”五个大字的政府办公室里,长相甜美过人的秘书小姐客气地问。   周雪菲扫了她一眼,直接道:“你和你们镇长说我姓周就行了,这是我的介绍信。”说着递给她一张证明。   秘书小姐接过来,打开看了一下,脸上马上更加客气了,“周小姐,您请稍等一下,我马上向镇长请示。”   然后很快地,周雪菲被请进了镇长办公室。   一进门,她便看到了一个颇为熟悉的身影,然后那个人看到她马上迎了上来,“菲菲,好久不见了,没想到咱们在这碰上了。”方妮兴奋地说道。   周雪菲倒是愣住了,“你怎么在这?”方妮是她一个要好同学老乡,见过很多次面,也就慢慢熟悉起来了。   方妮走过来亲热地挽住她的胳膊,“这里的镇长就是我舅舅,我今天刚好拿点东西过来给他。”   周雪菲恍然大悟,然后眼光对上了已经宽大的办公桌后已经站了起来的中年男人。   邓谷发在看到介绍信时,心里便狠狠地漏跳了一拍,那可是周老将军亲笔写的介绍信,作为周老将军曾经的文职勤务斌,他对这些字迹是再熟悉不过的了。   “周小姐,您好您好。”邓谷发热络地伸手右手,对方虽然是个女孩子,但可是周家得嫡系小辈,加上凭着那封介绍信,就值得他礼待有加了。   倒是周雪菲表情淡淡的,礼貌地和他握手,“您好。”   邓谷发也不在意,热络地问:“不知道周小姐来,是为了什么事?”   周雪菲也不和他绕弯子,直接了当地道:“我来是拜访镇长帮个小忙的。”   邓谷发马上会意地道:“周小姐,您尽管说,能帮上忙的我一定帮。”   周雪菲心里对对方的上道很满意,马上把自己的来意说了出来。。   ☆、66最新更新   邓谷发的动作不可谓不快。   季秋白刚和李儒辉签完合同,想着以后蔬菜只能专供“盛泽”了,于是打算改变经营范围为卖些水果馅饼糕点什么的,刚连夜赶了好些出来放在铺子里给大家免费试吃时,市场管理处就来人了,来的还不是她熟悉的和她关系颇好的刘婶,而是那位当她初在管理处见过的神态倨傲高高在上的“老林”,带着好几个人“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一进门便嚷着她非法经营。   面对明显来着不善的众人,季秋白虽然心里疑惑,但也没被吓住,她自认自己并没有做出任何一项违反市场管理处规定的事情,于是沉着气问道:“不知道我们违反什么规定了值得大家这么劳师动众的,还请明说。”   老林阴沉着脸道:“我们接到举报,你们在还没有获得经营权的情况就开始销售不在本来营业执照规定范围的商品,这是非法经营,我们市场管理处有责任监督你们做出修正,这是通知书,”说着扔给季秋白一张纸后继续道:“在你们作出修正并且通过我们检查之前,你们的铺子不能对外经营。”   季秋白简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什么时候卖超过营业执照规定范围的商品了,她还没说话,顾母就首先开口了:“我说同志,我们到底怎么非法经营,我们又没卖什么东西?”   因着老林一群人来势汹汹,本来还在排着队等领试吃馅饼糕点的都散到门外看热闹去了,看到此情此景,也纷纷低头接耳地议论起来,“如意”蔬果店自开店以来,在镇上口碑就一直非常高,不但蔬菜水果的质量超好而且价格媲美市场价,让镇上居民获益良多,大家都心存感激,而且今天还免费派送馅饼和糕点,实在让众人欣喜莫名,而市场管理处是公家的地盘,有时候行事未免嚣张了点,两相一对比,众人就不免为季秋白她们说起话来,于是就出现了一下这样的一些言论:   “管理处又吃饱没事干了,我说他们领着咱们的工资能安分点么?”   “这不是胡搞瞎搞么,他们负责人是谁,大家投诉去。?”   “就算有人举报也得查清楚啊,没查清楚这不是乱来么?”   ……   众人的声音不算小,就连站得比较远的顾母都听到了,老林一群人自然也听得一清二楚。   老林看了一眼众人,举起手让众人安静下来,然后对季秋白道:“我们接到举报,你们的蔬果店铺子非法销售馅饼糕点,这没有冤枉你们吧,我们来的时候就看得一清二楚了,买的街坊队伍都排得老长了!”   季秋白忍住了没笑出来,但是众人忍不住了,接二连三地哄笑起来,“哈哈……”   顾母也忍俊不禁的,“同志,你弄错了啊。”   老林狐疑地看着顾母再看向人群,这时他带来的几个小伙子当中的一个,伸手扯了扯他的衣服,涨红了脸低声道:“科长,俺们弄错了,她们这是免费试吃,不收钱的。”说着用手指了指门口最左边摆放的桌子脚下竖着的牌子:馅饼糕点免费试吃。   老林其实在镇上市场也算是小有名气的,当然这名气不怎么美妙,脸皮也算是不可谓不厚的人了,可面对面前的状况,也禁不住老脸尴尬,狠狠地瞪了一眼没打探清楚就直接向他报告的手下,然后又状态自若地对顾母和季秋白道:“既然是我们弄错了,那就对不起了,不过循例上我们还是要检查一番的,你们没意见吧。”   季秋白从善如流地:“自然没问题。”   老林等人自然是检查不出什么问题的,匆匆走过场后便灰溜溜地走了。   虽然最终没有出什么问题,但季秋白心里却有点不安起来,整个市场,有营业执照的就有几百个商户,卖超出经营范围商品的不在少数,这也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情,一般没有出什么大问题管理处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毕竟这年头大家都在努力挣几分温饱,不容易,就算有什么问题譬如说领导来检查什么的,管理处也会提前通知商户,因此这一次老林没有任何预兆地上门查抄实在让她感到不对劲。   没等她季秋白想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第二件奇怪的事来了,她这天带上所有的证件去镇上工商管理局办理扩展经营范围,结果被告知她们不具备资格无法受理了。   而这个时候,她开始渐渐回过味来,这前后两件事看着似乎没有任何的关联,可仔细往深里想了,这里面包含的信息量就大了,明显有人从中挑事和作梗了,而且还是冲着她来的。   季秋白这么一分析下来,再把心里怀疑的对象逐一排除了一遍,很快就锁定了某个人选——周雪菲。   之所以会怀疑到她身上去,季秋白是有充分的理由的,首先她自重生以来,就一直秉持以和为贵的做人原则,除了她大伯母一家以后村子三叔公一家,就没有和任何的一家人吵过嘴红过脸,而有过不愉快的这两家,首先她大伯母一家自从她大伯被抓了、堂姐走了后正是潦倒的时候,时不时的就得靠季母的救济,而三叔公一家,也就是挂这个族老的名头,在村子里欺负一下村民还行,到了镇上就别想了,因此总结下来,季秋白很有理由相信前天出现的小姑娘极有可能是幕后的人,而且看她当初的打扮穿着不难看出很有可能是京城世家的女儿,小姑娘年纪小,加上有特权在手,做出一些动作什么的也不出奇。   想通了之后,季秋白反而安心下来了,铺子反正已经和“盛泽”签好了合同,生计暂时还不需要担心,至于对方到时候会不会神通广大地把手也伸到了市里面去就要看对方后续的动作了,对方有权有势,自己无论如何都是斗不过的,一切就唯有等祸根的源头那家伙回来再说了。   这厢季秋白这么计量着,而另一边一切事情的源头——顾绍,此刻并没有如季秋白想象中在执行艰巨的任务,而是身在千里之遥的B市。   “我说兄弟,咱哥们这么久没见面,你就给我一个臭脸啊。”方也在黑色宽厚的沙发上坐下,挽着袖子露出黝黑有力的手臂,把手中的特供酒利落地打开,然后给顾绍和自己倒了一杯。   “来,干了,我跟你说啊,这酒我还是从我爸那抢来的,这任务简直比上前线还艰巨。”方也一脸余悸地道。   顾绍笑了,方老上将在军部是出了名的嗜酒如命,不但爱喝还爱收藏,每每有特供的好酒总是第一个拿回家去藏了,还到处搜刮各种好酒,只要看上了无论是抢还是买都要带回家去,人家去做客也不让喝,就连身为他独生子的方也也一样,因此方也能从老爷子手中抠来一瓶可见经历了多么惨烈的斗争。   哥们俩不说话先过了把酒瘾,酒过三巡后,方也终于咂巴着嘴巴放下杯子痛快地道:“真他娘爽,老子在那鸟不拉屎的地方真憋屈死了,最想的就是这酒,哥们,我和你说啊,要是敌人把这酒放一箱在我面前,成了,不用打了,我自动投降!”   “你敢把这话在你家老爷子面子说一遍么?”顾绍虽然脸色平静,但喝酒的动作和方也惊人的一致,豪迈得吓人。   方也顿时怪叫,“我说了,结果被老爷子的拐杖一顿狠敲,说我敌我立场不够坚定,说我扛不住糖衣炮弹,差点没把我回炉重造了!”   顾绍笑了,仰头又是一杯。   “我说老顾,我就算了,你咋也像五百年没见过这酒似的。”方也过了酒瘾后便挨在柔软地沙发上看着顾绍继续闷头一杯一杯的。   “你以为部队是你家么?”顾绍无语地道。   方也哼了一声,“我是把它当家,可它不把我当家里人,”说着又像想起来什么似的,“对了,你这家伙,结婚居然没通知我,你有当我是哥们么你!”语气到了最后,哀怨连连,和他魁梧阳刚的形象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别忘了那个时候你在金三角。”顾绍毫不犹豫地指出事实的真相。   方也想起了这个惨烈的事实,只好认命地道:“好,是我没那福气喝你的喜酒了,不过新嫂子总得让我见见吧,让我说,你现在这见了酒就像见了爹的样子,不会就是被新嫂子平日拘着憋坏了吧。”说到了最后,他越觉得这就是事实,禁不住乐呵呵地笑了起来。   顾绍脑门一阵黑线,待方也终于自娱自乐够了,才道:“她没你那么无聊,你要真想见就来G市吧。”   方也摆摆手,“哪用得着我过去,我偷偷先跟你说了,你很快就会调回B市了,到时候嫂子肯定随军嘛,我还能见不着。”   顾绍眉头紧锁,“怎么比计划得快了那么多?”   方也的脸色正经起来,“放心吧,虽然时间提前了,但是旁人不会看出问题来的,最多就觉得你升得太快了,不过等那人下台了,很大一批人也会跟着被处理掉的,到时候用人之际,调你过来不会太明显,而你显赫军功在身,别人就算想要咬你也得先掂量掂量自己不够资格,而且你爷爷那边最近也在暗暗向上动作着,我估计你们家老爷子也是希望你调回到B市来的,正好帮我们拉住大部分的视线。”   顾绍点了点头,又道:“既然你们这边已经做好准备了,那我就先回G市,等调令下来了我们再联系。”   方也自然是没有异议的,两人再闲聊了几句后,顾绍终于起身要告辞。   “对了,带上这个,我给嫂子带的见面礼,你可别拆了,给嫂子的。”方也递过来一个包装精美的大盒子,从外面看倒是看不出来装的是什么东西。   顾绍最缺的就是好奇心,顺手接过就道:“好,我代她谢你了。”   ☆、67最新更新   布置得豪华精致美轮美奂的酒店房间里,方妮坐在酒红色的柔软沙发上以一副小心翼翼地口吻问坐在宽大柔软席梦思上翻着一本《钢铁是怎么炼成的》的周雪菲,“菲菲,你和顾绍是什么关系啊。”   周雪菲手中翻页的动作一顿,抬头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地道:“你管这个干嘛?”   方妮笑着道:“没,只是随便问问而已。”然而心里却默默地揣测起来,说来,顾绍还是她曾经的相亲对象呢,只可惜对方没看不上她,她以为对方眼界高,但没想到对方最终找的却是一个连高中都没读完的农村妞,想到这里,方妮觉得自己被侮辱了。   “你管好自己就行了,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问。”周雪菲略感烦闷地扔下书,然后冷冰冰地扔下这么一句就到洗手间去了。   方妮闻言脸色不太好看了,但到底不敢说些什么,虽然平日她自己自视甚高,但比起周雪菲的身家背景就差太远了,一个天一个地,就连她舅也发话了,得好好地伺候着,别怠慢了去。   周雪菲从洗手间出来,看到一脸小媳妇样的方妮,嘴角无声地勾起一抹讥讽,然后语气颐指气使:“打个电话让人送吃的来,我饿了。”   方妮连忙站了起来道:“啊?哦,好的,我马上打。”   周雪菲面无表情地回到床上,再次拿过放在了床头的书,翻开,不过这个时候却一个字也看不下去了,她略感暴躁地合上书,默默地开始预想着待顾绍回来后自己应该用怎么样的态度去面对,是应该傲气点还是婉约贤淑一点好?   顾绍回到G市已经是两天过后的事情了,因名义上还算是公务在身,所以他并没有马上回家而是先回了部队,然后见了一个出乎他意料的人。   因着还没找着不争气的女儿,周期刚心里又急又气,这几天一直处于焦虑当中,一个四十来岁的硬汉子硬生生地急白了好些头发。而那边还在紧密地找人,这边他就收到汇报顾绍回来了,就赶紧把人找了来,也顾不上什么长辈的面子了,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到了一遍。   “小顾啊,让你看笑话了。”觑着虽然面无表情但眸子明显冷了几分的顾绍,周期刚心里又涌起了一阵愧疚,虽然当初他也是有过念头,要把女儿和眼前的小伙子凑成对的,但知道对方结婚后他就熄了这个心了,奈何他还有个倔到死不争气的女儿在拖他后腿。   顾绍并没有发表什么意见,只淡淡地问了句,“周司令,你想要我怎么做?”   周期刚愣了一下,很快又反应过来,连忙摆手道:“我没什么要求的,只是想拜托你,如果我想菲菲到时候一定回去找你,如果她去找你,一定要通知我。”   顾绍脸上冷硬的线条僵直着,微微点了点头:“可以。”但前提条件是你女儿什么都还没做。   “那就麻烦小顾帮我留意一下的了。”周期刚暂且松了一口气,看来他还是得赶快加派多点人手去找一下。   季秋白昨天又跑了一趟工商管理局,毫不意外地又是同样拒绝的回复,铺子这个时候已经几乎空了下来了,由于营业执照变更不了,就只能每天水电干耗着浪费成本,为了降低成本,季秋白只好把铺子暂时关几天了,准备熬到顾绍回来后看看能不能解决问题,要是不行,她就不开了,大不了到时候到外面摆个摊子去,于是她转身买东西回家。   “咦,你回来了。”季秋白在进家门时就已经发现顾绍的车了,迫不及待地就冲了进来。   顾绍简短地应了一句,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多大的变化,但看着她的眸色已经软了下来,显然对她脸上的惊喜十分受用,并且走过来便要接过她手中的东西。   季秋白今天买的东西可不少,特意扯的几匹新布准备分别给顾母和季母裁衣服,一个超大的哈密瓜,一个西瓜,好些两个弟弟妹妹爱吃的零食,还有几尾还鲜活着的鲫鱼,肉自然是少不了的,上好的五花肉,另外她还特意让肉摊摊主砍了一副上好的排骨。林林总总的,所有以上的东西加起来的重量是够呛的,季秋白回来的一路上虽然有空间在手无需担忧,但进门前就拿了出来抱在身上了,几乎没被压死。   “小心点,很重的。”季秋白嘱咐道。   不过她的担忧是有点多余的,军营出身的优质兵顾绍本身最不缺的就是体力,只见他轻轻松松地就把所有东西都抱到了自己身上。   季秋白顿时吃味,问他:“你不是出任务去了,怎么这块就回来了。”   顾绍:“完成了就自然回来了,家里最近怎么样。”   问到这个,季秋白第一反应是顾绍是不是已经知道什么了,第二就是不知道顾母现在在不在线。   再三确定顾母真的到村东头去了,季秋白才半开着玩笑道:“家里本来是再好不过的,只不过现在被某人的烂桃花搅了几下不太妙了。   顾绍俊眉一挑,把手中的东西都放好了之后,又重新站到了季秋白面前,沉着声音问:“生气了?”   季秋白这下完全确定对方是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了,于是翻了下白眼:“我生哪门子的气了。”说着转身欲往外走。   只不过下一瞬,人便被拥进一个宽厚结实的怀抱。   闻着熟悉的浓郁的男性气息,季秋白闷闷地重申:“我没生气……”   顾绍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放开她:“没生气就没生气。”   季秋白被他这么一顺毛真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不生气了,再次赏了他两个大白眼,“反正我是不管的了,你赶紧把你的烂桃花给解决掉,不然,哼。”   顾绍在回来的路上已经让人把事情都秘密给查了一遍了,自然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问题,“剩下的交给我就好。”   这还差不多,季秋白松了口气,这时,顾绍拿出来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递过来给她。   季秋白满脸疑惑,那是啥,难道是买给她的礼物,对方什么时候这么有情趣了?!   顾绍淡淡地道:“这是我曾经和你提过的生死伙伴,方也给你的见面礼,托我带给你的。”   季秋白这才恍然大悟,她就说嘛,眼前的男人哪来的情趣,脸上顿时有点意兴阑珊的,“你代我谢人家了吧。”掂了掂盒子,沉沉的,里面装的是什么啊?   心念意动,季秋白毫不犹豫地开始拆盒子。   待完全打开后,她马上被眼前东西散发强烈的土豪气息给镇住了,那是完整的一套金首饰,镯子,耳环,手环,项链,戒指,比当初她嫁进来时顾母买的三金成色还要好很多。   “方也不会是给错了吧。”季秋白不敢置信地看顾绍。   顾绍倒是对方也恶俗的品味一清二楚,摇头,“不会,收着吧,方也是自己人。”   季秋白总觉得有点不妥,“可是这太贵重了吧。”虽然上辈子她见过比这更好的也有,但现在可是90年代初啊,这个时候的黄金价值可不是后世可以比得上的。   顾绍稍微解释了一下,“没事,方也和我是生死伙伴,而且他这个应该是在他表哥店里拿的,成本价比外面的低很多,这也算是他贺咱们新婚的,退回去就不好了,这个情咱们先记下,等他结婚了咱们再还也来不及。”   季秋白想想觉得顾绍说得没错,于是道:“那好,我把东西都锁柜子里去。”那个柜子里还装着她的重要文件,譬如说征婚证件啊以及顾绍在新婚过后没多久交给他的个人存折。   顾母回来后看到儿子高兴坏了,马上摩拳擦掌地嚷着要亲自下厨做晚饭。   季秋白劝阻好几次不成,只好由她去了。   顾母到底做了好几十年的饭,功力自然不凡,很快便捯饬出满满一桌的饭菜。   “你们两个都多吃点啊,特别是小白,吃那么少哪行?”顾母扒拉着饭菜嘴巴也没有停下来。   季秋白点头,又夹了一筷子的红枣蘑菇挣鲫鱼往顾绍碗里放,然后顾绍也很快地开始礼尚往来。   顾母觑着小两口其乐融融的氛围,心里的非常满意,“对了,小白,我忘记问了,铺子现在怎么样?”   季秋白脸上的笑淡了一下,”还在沟通当中,娘你不用操心呢,咱们就等着结果就行。“   顾母点了点头,这个话题很快就揭了过去。   ————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方妮坐在沙发上昏昏欲睡时,屋子里的电话铃响了,吓得她一个激灵醒了过来,待看清楚面前的情况时,周雪菲已经阴沉着脸拿起了电话。   方妮不知道话筒对面的人说了些什么,但看到周雪菲一扫之前的颓废,估计应该是个好消息来的。   放下电话,周雪菲笑盈盈地看向方妮:“咱们明天就回塘口镇。”   方妮惊讶:“这么快?”因着镇上并没有住宿条件稍微的高级一点的酒店,而周雪菲又是个挑剔的,她舅只好让她跟着对方来到市里暂时住下了。   周雪菲横了她一眼,但心情实在太好了她也懒得去教训对方,“我还嫌慢的慌呢!”   ☆、68晋江独家发表   尽管就住在离镇政府走路也不用十五分钟的住宅区,但邓谷发从当上塘口镇的镇长那天起就从来没走过路上班,就连他的家人出门前前后后都是公务车和配备的司机随时候命,用他的话来说,镇长的派头必须得有,所以这天也不例外,先送了他爱人回单位,然后送了儿子回学校,然后最后才是他的目的地-镇政府。   邓谷发这两天心情非常的好,特别是在收到了他那当了市委书记的老朋友的电话后,想到老友明示暗示的上面有个肥缺快要空下来了,他的心思就马上活络了起来,并且寻思着应该开始着手准备里里外外地活动一下了。   车子慢慢地驶进了镇政府停车场,最后停了下来,司机下车态度恭谨地拉开了车门。   邓谷发提着黑色的公文包下了车,吩咐司机:“三点钟去车站接妮子和顾小姐。”   司机马上应了一声是。   邓谷发抬脚便走,顺便抬腕看了一下手表,九点半了,已经过了上班时间了,不过这里他是老大,还能有谁来说他的不是?!   一路顺畅无比并且接收到了无数声恭恭敬敬的问候声,邓谷发回到办公室的第一件事便是让自己的秘书去给自己泡杯铁观音来,然后茶来后伴着浓郁清爽的茶香看了几份比较紧急的文件,完了后钢笔往桌上一扔便拿起了当天的报纸,屁股挪到订做的豪华大轮椅上开始舒服舒服地享受他例行的早茶时间。   就在他快要把报纸看完了眯着眼睛想休憩一下时,“不好意思,你们……你们不能就这么进去,我先去通报一下的好吗?”房间外突然出现了一把慌乱的声音,邓谷发马上回过神来,而且马上认出了说话的人,自己的秘书,他顿时沉下了脸。底下的人都不知道谷草真的是要再加强培训一下了。   随着声音越来越清晰,门被“砰”的一声打开了。   邓谷发一看,来的人还不少,男男女女的把办公室的门口围得水泄不通的。   没等他喝问,秘书就惶恐着对他道:“镇长,他们说是中央纪检派下来的,拦也拦不住。”   邓谷发没搭理她,注意力都被领头的男人吸引住了,领头是个四十来岁的汉子,脸色阴测测的,最重要的是对方长着一副他就算化成了灰也认得的相貌,一个他最为讨厌的人,他同父异母的哥哥,虽然一直知道对方被开除出族谱后混得很好,但他们已经没有任何的交集了,却不想在这样的场合再次碰面,邓谷发只觉得自己的脸像被狠狠扇了一巴掌般,火辣辣的。   邓南华是由中央纪检监察部直接派下来的,想到上面这次要彻查的事情以及手中掌握着的资料,再看看邓谷发脸上不断变幻的脸色,他心里乐开了花,老话说的太对了,人生三十年河东三十年西,想当年他的好后妈和“好弟弟”可没少给他下绊子,最后更是让他被家族除名,所以这些他都牢牢记着呢,不过虽然心里很爽,但邓南华脸上还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邓谷发同志,我们是中央派下来的反腐倡廉纪检小组,这是证明文件,需要您配合我们的调查,和我们走一趟把一些问题交代清楚。”   旁边的秘书睁大了眼睛,邓谷发并没有看他递过来的文件,而是死死地盯着对方,然后道:“不知道我犯什么大事了,居然要中央直接派人下来?”   邓南华笑了一下,“你去了自然就知道了,走吧,邓镇长,你的老友劳书记还在等着你呢。”   对方的话别有深意,邓谷发心里漏跳一拍,然后故作镇定地道:“组织的要求我一定配合。”   邓南华再次笑了,却不再说话。   邓谷发被带到了纪委调查组临时办公地——镇长的干部招待所,在那里,他果然看到了他的老同学,已经当了市委书记的劳鹏展。再然后他被带到一个单独的房间,审犯式的拷问就开始了。   而另一边,季秋白一大早就接到了镇上工商管理处的电话,电话里对方称自己是所长,态度好得出奇,还热络地道之前资料弄错了,现在马上派人把新的营业执照送上门。季秋白听到这里哪里还有不明白的,绝对是顾绍已经开始动作了,只是没想到那么快。   季秋白在心里默默对自己男人办事的速度和利落点了个赞,然后和对方说了自己会到镇上铺子去,让送到铺子去,对方马上一口就答应了。   放下电话后,顾绍挑完水刚好进来,季秋白马上把事情跟他说了一遍,然后又说自己要到镇上一趟,顾绍自然表示要和她一起去。他们没有开车,而是直接骑的单车,反正他们家距离镇上也不是特别的远,而且他们夫妻本来单独相处的时间就少,季秋白权当两人单车游了。   ————   方妮看着一脸阴郁放下电话的周雪菲,小心翼翼地问:“怎么样?”   周雪菲没有答话,转身走出了电话亭。   方妮见对方不愿意搭理自己,心里顿时一阵愤然,装什么装,还真以为比她高贵,上赶着舔着脸做小三的事也只有她才做得出来。   周雪菲走在街道旁边,被远远而来的一辆自行车上的一男一女吸引住了所有的注意力,脸色顿时黑了,方妮注意到她的表情,马上顺着她的眼光看去,下一秒不禁脱口而出:“顾绍!”   周雪菲的眼光马上挪到了她脸上,阴测测的,方妮只觉头皮一阵发麻。   “你怎么知道那就是顾绍?”周雪菲语气很冷静,然而眼底透露的却不是那么一回事,用一句话来说,就是暴风雨前的可怕的宁静。   方妮心里暗道一声遭,却不知道该如何去解释,“额,我……”   周雪菲逼近她,眼底仿佛能冒出火来,声音充满了冷酷的意味,“说啊!”   对方居高临下的强硬态度让方妮完全招架不住,脑子一片慌乱,结结巴巴地道:“我……我以前和顾绍……相过亲。”   周雪菲从贝齿里逼出一句:“贱人!”   方妮脸色不太好了,虽然心里隐隐的有一股不服气,但她还是牢记着她舅舅的话,周雪菲他们得罪不起的,只好干巴巴地努力地自贬:“这……他不是没看上我嘛,我之前也是运气好,你也知道我这层次的哪里配得上顾绍。”   周雪菲脸上阴晴不定地看着她,方妮心底毛毛的,眼光扫过越过他们往市场那边去的顾绍和季秋白,马上灵机一动转移话题:“菲菲,他们已经进去了,我们要过去吗?”   这一招还真奏效了,不知道周雪菲是不是想起了自己目前最大的敌人还是顾绍的老婆,只是对方收回眼光,淡淡地到了一句:“当然去。”   方妮总算松了一口气。   季秋白跟隔壁的糖果铺老板打了声招呼后便掏出钥匙拉上闸门让顾绍把车子推了进去。   糖果铺的老板娘站在自家店门口大声问季秋白:“小白,你们真不打算卖蔬菜了么?”   季秋白笑着道:“不卖了,都承包给别人了,以后就卖些水果馅饼什么的。”   老板娘一脸的惋惜和痛心:“那以后都吃不到你们家的蔬菜了,唉,以后吃饭真没想什么意思了,你都不知道,你这两天没开店,不少人都拐着弯子来我这问你们什么时候恢复营业,还卖不卖蔬菜呢,这消息一出,大家得哭死了。”   季秋白有点不好意思,“没想到大家这么支持,只是已经和人家签了合同了,以后就卖给他们。”   看到季秋白不好意思了,老板娘马上又道:“没事,没事,我就是感慨一下,你上次做的水果馅饼也很好吃啊,等你们开始卖了,我天天都来光顾。”想起那饼子的味道,老板娘心里就一阵回味。   “那先谢谢了啊。”和老板娘再扒拉了几句后,季秋白才转身进了铺子。   顾绍已经挽起袖子露出强壮的臂膀开始打扫卫生了。   “哎,那个我来。”季秋白看到顾绍想要把几块抹布放到盆子里泡水,赶紧出声道。   顾绍点头,然后拿起水桶打算去打点水拖地。   周雪菲就站在离如意蔬果铺不远处地地方默默地看着铺子里的两人前前后后的分工合作着,尽管心里不愿意承认,但她必须得承认这两人之间的氛围看着很和谐很日常温馨。   顾绍是个有责任心的人,既然娶了那女人当媳妇,自然会对她好一点,这无关感情不感情的,周雪菲在心里努力地说服着自己,然后终于迈开步子两人的方向走。   方妮在她身后,想到等下见到顾绍时的尴尬,不知道是跟还是不跟,思考了三秒,最后她一咬牙跟了上去。   ☆、69最新更新   “顾绍哥,把这拿到垃圾池那……”季秋白的话音消失在来人的脸上。   顾绍没有听到后半句,转过身来看她,然后眼光便撞上了一双欣喜的眼睛,他定睛一看,表情顿时冷了下来,本来就严肃刻板的表情此刻隐隐藏着狠厉。   “顾绍哥。”周雪菲状态自若地走进来,直接无视了站在前面的季秋白,走到了顾绍面前,语气略显亲密地道:“你回来了。”   季秋白秀眉一挑,脸带兴味地看顾绍的反应。   顾绍面无表情地看着略带着羞涩和期待的周雪菲,嘴里吐出冷冰冰地一句:“你是谁?”   你是谁?你是谁?你是谁?!周雪菲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她曾经所有幻想的顾绍会有的反应里面完全没有眼前的这一幕。   “顾绍哥,你这是开玩笑吧?!”她勉强撑起一抹笑容。   方妮并没有跟进去,而是站到了门口看着,听到顾绍的话,再看到周雪菲惨白的脸色,心里不可抑止地涌起一股报复的快感,哈哈,看你还怎么高贵冷艳,感情折腾了这么多,人家连你是谁都不记得了,好歹她还跟顾绍相过亲呢。   顾绍眉头微蹙,冷冷地道:“你认错人了吧。”   季秋白几乎要为顾绍几乎出神入化的演技拍掌叫好了,千言万语不敌一句我不认识你啊。   周雪菲脸色已经可以媲美四周雪白的墙壁了,颤抖着声音道:“顾绍哥,你一定是和我开玩笑的,别玩了好么,我特意来找你的。”   “我的记忆力一向很好!”顾绍面无表情地扔下这一句,懒得再理她,直接越过她拿过季秋白受理的垃圾袋,然后出门。方妮对上顾绍的视线略显尴尬地打了声招呼,可惜顾绍正眼也没看他,直接越过了她走开了去,她顿时满脸涨得通红通红的。   周雪菲只觉得脑海里有一根线”嘣“的一声断了,非常的干脆,她双手紧握成拳冲动地转身,冲着顾绍离去的背影大声吼:“你站住!”   顾绍脚步顿住,回过头,脸上没有任何的变化,但散发出来的凌厉气息却让离他最近的方妮忍不住抖了起来。   周雪菲见顾绍肯回头,脸上顿时又浮现了一抹期待,她没有时间去想后果了,继续大声地道:“顾绍哥,我喜欢你,就算你已经有老婆了,我还是喜欢你,为了你,我不惜千里迢迢来到这里。”   季秋白嘴巴顿时成了O形,在人家老婆面前说喜欢人家老公,公然撬墙角真的大丈夫?   方妮也傻眼了,没想到周雪菲平日一副精明高贵的样子,也能公然说出这么不带脑子的话,看到被周雪菲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力频频往这边看的路人,她想现在自己假装不认识她转身走人会不会有点晚了。   顾绍脸上没有一丝动容,反而浮现一丝不易见的怒气,修长有力的双腿迈开,向着周雪菲走了过来,看似不疾不徐,却带着强大的压迫性。   周雪菲心跳得飞快,脸上带着羞涩地看着走过来的顾绍,她就说嘛,她的条件比那农村土妞好那么多,顾绍如果知道她喜欢他,肯定会选择她的。   顾绍在周雪菲面前站定,一字一顿地道:“我不认识你,我的媳妇只有小白一个,还有你应该庆幸我不打女人,所以三秒,马上消失在我面前。”   周雪菲嘴巴蠕了蠕,眼眶不可抑止地红了,颤抖着问:“为什么?你明明认识我的为什么要假装不认识我,是因为她么?”手指头指向季秋白,“她没我漂亮,没我学历高,没我家有权势,没我家有钱,你为什么宁愿要这么一个女人也不要我?!”   饶是再好的修养,季秋白也忍不住怒了,这周雪菲的脑回路也太神奇了,凭什么她喜欢人家人家就要喜欢她,也太脑残了吧。不等顾绍出声,她就道:“周小姐,虽然我没你学历高,但容我提醒一下你,根据我国《刑法》规定,破坏现役军人的家庭婚姻关系,都要受到刑法的严厉打击。”   “你闭嘴,我的事关你什么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对我指手划脚的。”周雪菲狠狠地瞪了季秋白一眼。   季秋白气极反笑:“不关我的事?!周小姐,你别忘记了,你想要撬的墙角正好是我的丈夫!难道人家都抢上门了,我还得笑呵呵地双手奉上么,别想多了,我不是傻的!”说着挑衅似的,对顾绍道:“顾绍,快去把垃圾扔了,还要大把活儿等着干呢。”   连哥都省了,顾绍一听就知道他媳妇生气了,赶紧表示自己的忠心:“嗯,地面你不要弄了,等下我来拖,别累到了。”   两人亲密自然的话常让周雪菲再次红了眼,指着季秋白就骂:“顾绍哥娶了我的话,以后无论生活还是事业都可以一片无忧,你能给他什么了?”自始自终,她都不相信顾绍会不喜欢她的事实。   顾绍脸色一沉,迈腿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的凌厉气势顿时让周雪菲脑袋子一缩,质问的气势也弱了下来。   季秋白完全不想理周雪菲,不在一个思想层次的人根本无法沟通,说再多都是浪费口舌,“顾绍,你先去倒了那那垃圾吧,这里我来看着。”   顾绍收到媳妇命令,自然无比顺从地去执行了。   这个举动惹得周雪菲怒火更盛了,“你怎么能让顾绍哥去倒垃圾?!”   方妮看不下去了,身边一丝被吸引了过来的街坊也低声议论纷纷的,她走了进去,一脸尴尬地对着季秋白笑了笑,然后去拉周雪菲的手,并且小声道:“菲菲,我们走吧。”   周雪菲甩开她的手,咬牙切齿的:“要走你自己走,不走就给我滚一边去,想管我你还没那个资格。”   方妮再也忍不住了,火冒三丈,舅舅邓谷发的嘱咐已经被她抛到脑后了,“你不走我走,要丢人你自己丢,我还要脸不奉陪了!”说着不再看她,转身就走。   周雪菲愣了,她没想到方妮真的走了,再一看,铺子门口已经围了好些人,都一脸鄙视地看着她,指手划脚议论纷纷的,她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一件非常愚蠢的事情。   “我会让你们知道欺负我的后果的,这件事不会到此结束!”明白到顾绍真的不会喜欢她之后,周雪菲脸色难看地扔下一句,然后扒拉开人群走了。   季秋白眯着眼睛看着她离开的方向,她还真以为自己是天王老子么?以为她能仪仗的东西能够一直存在么!   周期刚收到消息带着人赶来时,正好把女儿堵在了落脚的小宾馆里。   “菲菲,跟我回去。”周期刚直接以命令的方式说的,一点回旋的余地也没有。   周雪菲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地上了车。   顺利得反倒让本来以为女儿又要闹上一场的周期刚愣住了,不过女儿肯回去的,他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然后也上了车。   “菲菲,咱们要直接回家了。”   “我要去爷爷奶奶家。”周雪菲靠在车背上,闭着眼睛道。   “爷爷奶奶这段时间不会有空陪你的了。”想起来之前收到的电话,周期刚的心沉到了谷底。   周雪菲睁开了眼睛,看着她爸:“你又想骗我了,我不管,我就要去爷爷家。”   周期刚恼了,这孩子怎么这么熊的!“这眼皮底下你就别去烦你爷爷了,都什么时候了还这么不懂事!”   周雪菲听出了不寻常,马上紧张地问:“爷爷奶奶怎么了?”   周期刚不愿意让女儿知道些什么,只道:“小孩子别管那么多,这段时间你别去烦爷爷奶奶就行了。”   “不行!我还要跟爷爷说,让他去和顾绍哥说,让他娶我的!”周雪菲一急,就把心里想的直接说了出来。   周期刚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呵斥道:“人家有媳妇了,你别不要脸地非要破坏人家婚姻好么!”   周雪菲不想和她爸扯那么多,她觉得她爸完全无法理解自己,只有爷爷奶奶才能帮到她:“我要下车,我不走了,司机,你给我停车!”   周期刚:“不用停,继续开!”老子的话都不听,还真是反了。   车子继续稳稳当当地往前开着,周雪菲急了,想要用手去推车门。   周期刚吓了一大跳,侧过身子抓住女儿的手:“你干嘛呢你!”   “爸,你放开,我要下车!”周雪菲挣扎着。   “你是想死吗?车还在开就敢去推车门!”   “是你不让司机停车的!爸,你放手!”手被抓得生疼,周雪菲大声吼着。   “啪。”的一声脆响,全世界都安静了。   周雪菲捂着脸,眼泪掉了下来,“你打我!”   周期刚心里隐隐有着一丝后悔,“菲菲,你听爸爸说。”   “我不听不听就是不听!”周雪菲眼泪掉得更凶了。   周期刚心里刚冒头的后悔马上消失得无影无踪的了,这一刻,他深深地体会到了一种无力感,他的教育真的太失败了。   “你哭也没用,给我回家去!”   ☆、70最新更新   周期刚前脚刚回到了B市,后脚他的小舅子就找上门来了,两人进了周家的书房,然后就直到深夜才从里面一前一后地出来,两人也不知道聊了些什么,反正周期刚整个人仿佛苍老了十岁一般,一举一动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意气风发,取而代之的是眉头紧锁,浑身上下都是颓败的气息。   偏偏就在他心里堵得慌气不知道往哪撒的时候,家里的老佣人吴妈急匆匆地跑来跟他说他小姐闹自杀了,周期刚气得几乎两眼发黑,几乎是吼着对吴妈说:“你让她消停点吧,不然谁也救不了她,她要想死就去吧,为着个男人就这么轻贱自己,糟蹋父母的心,我就当没了这个女儿。”   吴妈几十年都没见过周期刚发这个大的火,吓得哪里敢回话,又赶紧折了回去。   “吴妈,吴妈,我爸呢?他怎么没来?”   装扮得犹如公主房一般的房间里,此刻说话的正是号称要自杀的周雪菲,只见她整个人坐在了房间里唯一的窗台边上,目光往吴妈后面不断张望着。   吴妈想起刚刚周期刚滔天的怒火就心有余悸,不过现下并不是她后怕的时间,摆在她面前的还有一个艰巨的任务,“小姐,你怎么坐那里,赶紧下来,太危险了。”   “我不,我爸呢,他怎么没来?他再不来我就跳下去了!”周雪菲屁股往窗台挪了一下,半个身子在外面了。   吴妈吓得手脚几乎要发软,“小姐,你赶紧下来啊!先生他……先生等一下就来了!”吴妈哪里敢把周期刚说的话告诉周雪菲,慌乱之下急中生智,道:“先生,现在在和舅老爷谈事呢,他让你先睡觉,明天再过来。”   周雪菲面无表情地扫过吴妈的脸,“你骗我!”   “我……我……哎哟,你这孩子,怎么就不信我呢?吴妈什么时候骗过你!”吴妈犹豫了一下,但马上就装出一副你不相信我的生气状。   周雪菲是由吴妈看大的,对她一向都有一份尊敬,看到她这么肯定的样子,心里也迟疑了一下。   吴妈看到她被说动了,马上趁热打铁:“你想想吴妈什么时候骗过你,好孩子,快下来,你要吓死吴妈了。”   就在周雪菲犹豫着要不要下去时,房间的门被推开了。   吴妈赶紧回头一看,顿时松了一口气,“太太。”   几乎是风光了一辈子的范洁梅最近处境不太好。B市此刻正值政权更迭的敏感关键时刻,一不留神站错队,那么就要沦为政治的牺牲品了,虽然她和自己的丈夫一开始抱了独善其身置身事外的想法,但奈何娘家弟弟和公公婆婆都在里面偷偷掺了一脚,想要堵上一把把家族繁荣再持续个百年,但荣华富贵哪里是那么好求的,政治斗争从来都是残酷无比的,如今她弟弟和公公婆婆暗地里支持的那位落败了,权利被大大的压减,同在一条船上的他们也是一损俱损,等待他们的是什么可想而知。虽然上头文件还没下来,但范洁梅知道她这个这个坐了十来年的位置是到时候换人来坐了,指挥了别人一辈子的她现在要也轮到被别人指挥了,想想就恨得要死。而树倒猢狲散,往日在身边围绕奉承的人也一哄而散,甚至有些更是落井下石,范洁梅想起今日办公室的事,心里就一片苦,但偏偏又不能跟别人说,唯一能说的丈夫的处境却比她面临的还要艰难,但这还是最打击她的,最疼爱的女儿为了一个男人要死要活的才是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范洁梅看着大半个身子都敞在窗台外的女儿,既害怕又生气,“菲菲,你在干嘛?赶紧给我下来。”   周雪菲眼眶红了,喊了一声妈后便乖乖下来了。   说来也怪,周雪菲敢对着她爸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但是对着周母就没敢采取相同的手段了,在她们家,范洁梅一直扮演着严母的形象。   范洁梅既心疼又气恼,“你不要命了是吗?!”一边教训着女儿一边示意吴妈去把窗子关上。   周雪菲不作声任由母亲一句一句数落着,只用越发可怜的眼光看着她。   那眼神弄得范洁梅最后都数落不下去,叹了口气,“菲菲,你怎么就那么犟,人家都有老婆了,你这死缠烂打的好看么,你听妈妈的话,放手吧,咱们找个更好的!”   周雪菲低低地说:“但是我就只喜欢他,除了他,我谁都不喜欢,这辈子我就要他。”   范洁梅气不打一处来,反倒冷静了,“你好好在家呆着吧,其他的事情爸妈来解决。”   周雪菲惊喜地抬起头看她:“真的。”   范洁梅没给肯定的答复,冷着脸:“你好好呆着吧。”说完就出了去,顺便把吴嫂也给叫出去。   “吴嫂,你去找几个师傅来,把窗子给我封死了,还有,去把小姐一些日常用品都收拾出来。”   吴嫂虽然肚子的疑惑,但还是应了下去了。   范洁梅嘱咐完也没回房间,直接去了书房,听到推门声音,周期刚把手里快要燃到指头的香烟按到了烟灰缸里,抬头看向妻子,声音略显嘶哑地道:“回来了。”   掩上门,看着烟雾缠绕的书房,范洁梅心情更加沉重,丈夫是从不吸烟的,该是多大的压力才把书房弄得烟雾弥漫的,“小弟来过了?”   周其刚满脸的倦容,点了点头:“嗯。”   范洁梅沉默了片刻后问:“小弟怎么说?”   因为自己的老父和老母也在其中掺了一脚,周期刚也怨不得妻子娘家,“爸和妈跟我聊过了,这事,他们会全力担下来,岳父那边也是,当然我们几个或多或少都会受一些影响的,你那位置,呆不了了,至于我这边,”周期刚苦笑了,“文件下来了,J省有名的贫困县,虽说是一把手,但是以后想要再调回来就难了。”   范洁梅看着犹如打了药蔫掉了的茄子一般的丈夫,心疼极了,但还是强打精神假装轻松地道:“虽然机会小了点,但好歹是一把手,并不是没有机会。”   周期刚自然知道妻子在安慰她,而他明白妻子心中苦涩并不少于他,挤出一丝笑,拍拍妻子的手:“我倒无所谓,以前也是这样熬出来的,我就是怕委屈了你和菲菲。”   说到女儿,范洁梅刚舒展了一下的眉头又紧蹙,下意识地避开了女儿,道:“你倒担心起我来了,你们家穷得叮当响的时候我不一样跟了你。”   似乎是想起了以前的日子,周期刚精神总算振作了一点,口气也带上了一丝得意,“对,那时候就你不嫌弃我,我修了三辈子的福气哦。”   看着有了一丝生气的丈夫,范洁梅的心总算稍稍放下。   两人再聊了一会,范洁梅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一般:“咱们也算是有定论了,那顾南升呢?下放到哪去?”顾南升可也是和他们一条船的。   周期刚皱了一下眉:“顾南升可是个老狐狸,本身这站队他就没有做得太明显,而且表面功夫也做得滴水不漏的,更别说他后面还有一个顾老爷子和叶家了,上面那位不看僧面也看佛面,有顾老爷子在,暂时没人会去动他的,况且这顾南升,还生了个好儿子,前途无限啊。”   说到顾绍,周期刚就想起自己的女儿,黑着脸问妻子,“菲菲还在闹?”   范洁梅眼角带上一丝湿润,哽咽着道,“暂时劝住了,她这是要我的命啊,想到自己千般宠爱的女儿为了个别人的男人要死要活的,我的心就堵啊。”   周期刚把妻子揽入换,叹了口气“何止是要你的命,也是要我的命啊。”   范洁梅半天才稍稍平复下来,“老周,我想过来,咱们把菲菲送国外去,看不到了自然就不想了,而且咱们现在这环境,菲菲留在我们身边的话就没出路了,趁着咱俩现在还有点脸面,把菲菲送国外大学去,不然过段时间等文件都公开了,咱们想送也有心无力了。”   周期刚沉吟半响,“就按你说的做的,顾家,我们是得罪不起的了,菲菲前前后后这么闹着,多少人在看咱们家的笑话,送国外也好,也省得出门被人戳脊梁骨。”   于是,周雪菲未来的去向就这么被周期刚夫妻俩决定了,范洁梅做事一向雷厉风行,加上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虽然她的影响力比之前下降了一大截,但送个女儿出国,层层关系打点下来,还是顺利成行了。   而周雪菲一直满心欢喜地期待着,以为自己妈妈会帮自己把所有问题都解决掉的时候,千盼万盼等到的结果却是自己被强行送出国,整个人疯了一般,撒泼着不肯上飞机,但一向疼儿女疼到了极点周期刚夫妇,这次是铁了心要把女儿送出去的,因此不管周雪菲怎么闹,最终她还是上了飞机,飞向了太平洋的另一端。   ☆、71最新更新   顾南升这段日子并不好过,首先便是来自顾老爷子的压力,尽管他认为自己之前在那场权利争夺战里站队表示立场的时候做得滴水不漏神不知鬼不觉的,但他爹还是不知道从哪得到的消息,然后把他叫过去狠狠地教训了一顿,骂他差点毁了顾家的百年基业,并且暗示他如果他继续犯这些原则性的错误,他是不会把顾家交到他手上。老爷子话一出,顾南升就着急了,他是知道的,老爷子一直对他当年坚持和叶家联姻抱着反对的心,虽然在他强烈坚持并且生平第一次违抗自己父亲下,顾老爷子让步了,但是这么多年来,老爷子还是不待见叶家,而且父子俩也从此离了心,而现在,顾绍发展得越来越好,顾家可就不止他一个正宗继承人了,因此顾南升不得不防。其次,便是来自叶家的争闹,因着老爷子,顾南升在这一次的站队中并没有明面上的损失,当然了他自己还是很清楚自己的损失只是明面上看不出来,他这一次输掉的是老爷子的心,老爷子再一次对他失望了,以后想要再借着老爷子的名头行事就不利索了,但是顾南升觉得这个是可以挽回的,毕竟两人是亲父子,他有大把的时间去挽回老爷子的心,但叶家就不一样了,叶家这次站错队的下场是他岳父,虽然职衔并没有下降,但权利已经快要被架空了,现在只是占着个名头罢了,而身为叶家这几代里最为出息的子息——他的小舅子则被下放到偏远市里当市长,以后想要再回到这权利中心就难了,这才是最糟糕的,而叶家一直和他同声同气,当然更多的是看在顾老爷子的份上,往日好处多多,权势也一直往上涨,但这次栽了个大跟头,如何能善罢甘休,不但是他的妻子叶建兰一直在闹,他的岳父和小舅子也要他拿出个说法来,闹得顾南升焦头烂额的,但顾南升哪拿得出来什么说法,他只是稍微和老爷子提了一下,就被老爷子吼得面上无光了,他要是敢在老爷子面前再说多两句,估计老爷子连放弃他的心都有了。最终,顾南升只得安慰了妻子,待风头过后,依着他现在的位置和人脉,有机会就把小舅子提拔上来的,并做了再三的保证,同时为了安妻子的心,把自己名下几处私产过到了对方名下,叶家也是见好就收的,毕竟现在叶家大势已去,很多地方以后还是要依靠南升,而且目前风头正盛,想要做些什么也不好动作,他们要的其实也就是顾南升的一个保证,保证他不会因此对叶家离了心。   而另一边顾绍新的任命也下来了,上校军衔不变,直接调到B市武警总队,任总队副总参,并且当时担任某特殊部队总队长,虽然看着只是一次平级调动,但实际上区别大着,B市可是天朝权利中心。   在任命下来前,小夫妻俩也商量好了,这一次季秋白是会随军的,本来他们还打算到了B市安顿下来后便把顾母也接过去,虽然部队条件肯定比不上家里的,但一家人在一起总比把老人家孤零零地丢在老家好,但顾母表示了反对,说自己只想呆着老家安安稳稳地,要是跟着去了反而会拖累他们小两口的,还不如在老家舒舒服服地过活,而且亲家也在这里,有什么事都有照应,反正季秋白费了好多口舌也没能说服自家婆婆,最后只好作罢,但还是拜托了左邻右舍,平日帮忙照看一下,众人自然是答应的,乡下地方邻里间相处总是比城市里多一份人情和真心的,这样,季秋白夫妇俩也稍稍放了下心。   而自己娘家,季秋白是不大担心的,季母的身子早被她调理好了,家里现在也有了谋生的好路子,还有铺子在手,两个小的也很听话,最大的担心就唯一来自她大伯家了,不过现在她大伯家自身难保着,估计也没多大心思来对付她们家,而且季母现在也今非昔比了,护崽的她一改以往的怯懦相当的泼辣,季秋白是很满意的。   没有后顾之忧,季秋白很快就把两人的行李都收拾好了,然后在一个阳光灿烂的美好早晨,两家人聚在一起吃了一顿饭后,小夫妻俩上了部队的专用吉普。   车子里,季秋白红着眼眶低着头两手交握,想起刚刚自家婆婆和母亲拼命挥着手,扯着衣角擦眼角,弟弟妹妹追着车子跑的举动,她就觉得很难过,从来没有像这一刻如此深深地感受到那种骨肉亲情的感觉,紧密不可分。   顾绍轻轻地把季秋白揽入怀,轻轻抚摸了一下她的头:“别难过,咱们又不是不回来了,部队一放假咱们就回来看妈和岳母。”   季秋白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挣开来,带着浓重的鼻音轻轻嗯了一声。   四个多小时的车程后他们上了开往B市的火车,火车跑了八天八夜后终于到达了B市,那个时候,季秋白已经没有心思去难过了,上辈子没有晕过车的她这辈子居然晕火车,她几乎是一路晕乎乎地吐着吐到了B市的,顾绍心疼死了,但也实在没办法,只得小心照料着,最终下车的时候季秋白腿软得几乎站不住,只能靠着顾绍,不过脚踏着陆地的实在感总算让季秋白舒服了很多,但随着上了军用吉普,刚平坦了没多久后,又是一路颠婆,季秋白苦胆水几乎都要吐出来了,那副难受的样子加上顾绍的黑脸让前面开车的小兵几乎是一路战战兢兢的,直到到了营地他的心才落回肚子里。   “到了么?”季秋白眼圈发黑趴在顾绍身上虚弱地问,连续以来的晕车让她几乎没睡过一个好觉,吃啥吐啥,现在最希望地就是喝上一碗白粥,然后美美地睡一觉。   顾绍嗯了一声,小心翼翼地扶着她下了车。   军区今年把营地的营房都翻新了一遍,另外还拨款建了好几排的家属房,样式装修都非常简单,条件真的是比在乡下还差,但在营地里,这已经属于抢手的东西来的,这家属房至少副营级以上才能申请的,而且申请了也还不一定能申请得到,更多军人的家属随军都是在靠近营地附近的村子里租一个小房子,部队每个月补贴个几十块,但几十块能做啥。   在顾绍的搀扶下,季秋白进了分配给他们的房子,一眼看过去,简单的一室一厅,外加一个小厨房,东西还算齐整,至少锅灶是有的,但也仅限于此了,因着身体不舒服,季秋白也没有心情到处看看,只对顾绍说自己想躺一会。   来之前,顾绍已经提前吩咐了手下把房子布置好,因此像床铺什么的都是现有的。   躺在床上,季秋白总算好受了一点,盖好毯子,有气无力地对顾绍道:“你有事就先去忙吧,我先躺一会,晚点再起来收拾。”   顾绍摇头,帮她掖好被角:“不忙,你先休息一下,我去给你做点吃的。”   季秋白点头,“我想喝粥,要白粥,啥都不想吃了。”   顾绍点头,心里却盘算着做点鸡汤什么的给妻子补补,毕竟这几天季秋白是吃什么吐什么的,最好去问问营地里的郝大姐,这方面她有经验。   注意打定好后,看着季秋白闭上了眼睛,顾绍轻轻掩上门出去了。   郝丽华是军区后勤主任,今年五十多了,工作一贯认真负责,还是个热心肠的,简直把这群为了国家奉献出自己的青春和热血的军人们成了自己的儿子们一样,不管是吃喝,还是住行,哪一方面都时刻关心着,当然营地条件有限,有时候她也有心无力,只能力求做到最好最公平。郝丽华对顾绍来找她讨教煮汤的事情还是感到很惊讶的,不过她也听说过,这位年纪轻轻但已经是上校军衔的已经结了婚的,想必是他的妻子随军了过来。   “晕车?哦,你媳妇吐了那么久,肯定吃啥都没胃口的,你先煮点白粥,煮烂、煮稀一点,另外再煮些鸡汤,一定要撇油,让你媳妇把粥喝了再喝汤,”看着虚心讨教的顾绍,郝丽华也乐意指导对方,“对了,咱们营地养的鸡,就算你是上校,你也还得打申请的,多少分配给干部,多少分配给下面,咱们都是有定量的。”   顾绍面不改色的,“不用申请,咱们来的时候有带了几只,都是在老家养的。”随着谢过对方后便回去了。   郝丽华看着对方远去的背影,心中好笑,没想到这顾上校还是个顾家疼老婆的。   来的时候,顾母把家里的好几只鸡和鸭都绑上了脚放到了车上,夫妻俩本来打算不带的,但却拗不过恨不得把所有东西都给他们带上的顾母只好带了过来,现在顾绍是非常庆幸有了这几只鸡的。   ☆、72最新更新   烧水、杀鸡、拔毛,屏退警卫员后,顾绍僵着脸在厨房捣鼓着,不太熟练地做着这些活儿,还好分配给他们的家属房算是所有里面设施最好的之一,有单独的小厨房,不然顾上校亲自杀鸡这一盛况势必引起轰动和围观啊。   季秋白一觉醒来的时候,脑袋昏昏沉沉的,拥着薄毯子半坐在床上傻愣傻愣地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梦中还是现实里。   红色木质的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来,季秋白被惊到,脑袋总算清醒了一点,然后就看到顾绍端着个盘子走了进来,她下意识地找房间的窗子在哪,一看,果然外面黑着的,也不知道几点了。   “醒了?”顾绍把盘子放到了床边上的木柜子上,然后拉了一张木椅子在床边坐下,再然后探过身子,双手把季秋白稍微凌乱的头发整理了一下,虽然睡了一觉,但是他的小妻子脸色还是一片苍白,表情也是恹恹的,这使得他有点担心。   “没事,估计是有点水土不服。”季秋白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也不知道烫还是不烫。   顾绍没出声,倒是动作快速轻巧地把手心覆在她光洁的额头上,没有发热,顾绍暗忖,然后又不放心地用面颊贴上去,听老人家说,这种方法会比较容易比较出病人还有没有发热。   季秋白被顾绍的动作逗乐了但又觉得很感动,没想到这男人还是蛮细心的:“怎样?看出什么问题了么,应该没发热。”   顾绍嗯了一声,然后回过身子端过粥,也不递给季秋白,而是一手端着粥一手拿着调羹,原来上校大人是打算亲自喂了。   季秋白有点不好意思了,虽然浑身软绵绵的但一碗粥还是拿得起的,“给我,我自己吃吧。”   顾绍没吭声,但是刚毅俊朗的面孔上满满写着的不赞同,两道剑眉拧着,仿佛在指责她剥夺了他身为丈夫的权利,端着粥的手更是毫不放松,举着的调羹也执拗地不肯往回缩,季秋白看着这样的顾绍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是更多的是欢喜,谁不希望自己嫁的人是个会疼惜老婆的。   虽然没什么胃口,但是季秋白还是勉强吃了半碗的白粥,清淡的米香总算没让她觉得反胃。   半碗过后,季秋白就说什么都不吃了,怕再勉强吃下去会吐得更厉害,顾绍也没逼她,把调羹放到了一边,然后两口把剩下的半碗粥扒拉进了自己的肚子里。   解决掉白粥后,顾绍把精心熬制的鸡汤端了起来,汤表面的油已经被小心翼翼地撇去了,散发着清淡引人食欲的香气。   “这是什么?”还没靠近,只是闻到一点点味道,季秋白就觉得一阵恶心,然后胃开始反射性地抽搐,她忍不住捂住嘴干呕了一下。   顾绍赶紧放下汤,帮她顺背。   干呕了好一会,感觉眼泪都要往下掉了,季秋白吸着鼻子道:“我不想喝那个汤,太难闻了。”   顾绍用毛巾给小妻子擦嘴,听到这话回到看了一样那碗汤,他觉得很香啊,难道他的手艺有那么差劲,“我去重新熬一锅。”心里打定主意等下再去讨教一下郝主任,这一次必须把所有要点都用笔记下来。   “别忙了,我真的不想喝,估计是这几天晕车把胃给弄坏了,先用白粥养几天吧,过几天估计就好了。”季秋白平复了一下,又猛嗅了几下,总算没再闻到那味道了。   往窗子外看了一下夜色,这么晚估计也不好去打扰人家,顾绍只好把念头按捺下来,“我去给你打点水擦身子。”   季秋白倒是没害羞着,直接点了点头,用她的话来说,就是两人都坦诚相对无数遍了,还在乎擦个身子的么。   营地里,要用热水还得自己烧,因着他们刚新婚,营地里按照规定给他们发了好些家用的东西,像红脸盆啊,还有譬如在这个年代非常实用的煤炉子,在捣鼓了一个下午后,顾绍用起来已经是非常的顺手了,因此热水早早就被备下了。   顾绍用发下来的红脸盆装了三分之一的热水,再兑了些冷水,把温度弄到最适宜,然后端着盆子回房间,此刻季秋白已经开始昏昏欲睡了。   几乎是顾绍让她抬手就抬手,举脚就举脚,仰头就仰头,等到擦好之后,季秋白几乎一沾上枕头就睡着了,明明已经睡了一下午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还是觉得很困很累,总是想睡觉。   看季秋白子温婉恬静的睡容,顾绍有着说不出的满足感,这是他的妻子啊,他细心地帮妻子掖好毯子的角,然后把盆子的水拿出去倒了,最后快速地给自己洗了个战斗澡,东西还没开始收拾不要紧,现在最重要的是陪自己媳妇睡觉啊。   营地的早上在一群嘹亮的叫喊声中拉开了帷幕,兵哥们出操了。   季秋白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了,而顾绍此刻已经不在房间里了,但看到昨天还凌乱摆放在地上的行李此刻都已经被放到了合适的地方以及收拾得非常干净利落的房间,季秋白就已经猜到顾绍一大早起来肯定是忙这个了。   季秋白下了地,地上整齐地摆放着从老家带过来的拖鞋,她忍不住嘴角勾起一朵笑容。   出了房间,厅子没人,倒是厨房里传来了声响,她径自走了过去。   顾绍还有几天才开始正式上任,要是按照没结婚前的他,就算没到那正式上任的时间,他也是提前去观察自己未来要带的兵了,不过现在今非昔比了,相对于工作狂,顾绍现在对住家好男人更有兴趣。   “起来了?”拜职业所赐,听觉要比常人敏锐N倍的顾绍,很快就发现了站在厨房门口的他媳妇,头发有点蓬乱,脸上带着刚睡醒的娇憨,不过脸色比昨晚好了,只是捏着鼻子有点奇怪,难道身体还是不舒服。   顾绍脸色沉重地走过去、摸额头、用面颊贴,无比自然地重复着昨晚的那一系列动作。   季秋白脸有点烫,推了他一把,“我没事,”手还是捏着鼻子,又问:“你在煮什么东西?”   “炖鸡汤。”顾绍简短地说了一句,然后皱着眉问她:“怎么捏着鼻子,还是不舒服?”   季秋白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到底怎么了,这几天总是觉得很累想睡觉,还总是觉得恶心想吐,闻到油腻的东西想吐,闻到腥味更想吐,之前在火车上有顿午饭吃的是鱼,那腥味真的让季秋白恨不得这辈子吃的饭都吐出来了,她之前觉得是晕车的后遗症,但是昨天到了营地之后她都睡了一下午和一晚上了,按理来说,也应该好了吧,难道晕车后遗症维持这么久的?   顾绍看着季秋白也一头雾水,捏着鼻子憋着的样子觉得心疼了,“我等下让他们派个军医过来给你看看。”   “不用那么麻烦吧。”季秋白有点迟疑地道,这好像也不算很大的问题。   “就这么决定了,身体的问题不能儿戏。”作为一家之主,顾绍非常干脆地下了决定。   因着季秋白起晚了,因此两口子就早饭和午饭一起解决了,吃饭前,顾绍就安排了一个警卫员去叫军医,小警卫员非常有效率,两口子刚放下碗,军医就来了。   今年军区在改善医疗条件、医疗设备和引进人才方面上花了大力气,因此医疗水平比以往提高了不止是一般两般。来的军医是一个老大姐,姓许,叫建国,名字和性别非常不符,人也非常和蔼,给季秋白把了一下脉后又细细地问了她好些问题。   “你是说你这几天都很困想睡觉,闻到油腻的味道就想到吐?”许大姐一脸古怪地问季秋白。   “对啊。”季秋白点头。   “头晕、乏力、嗜睡、恶心呕吐……”许大姐念念有词的,心里也有了结论。   “不会是什么大问题吧?”季秋白问,这几天虽然一直不舒服,但因为以为是晕车的反应加上顾绍一直在她身边,她也没找着机会去空间泡一下药泉,不然泡一下什么问题都没了。   许大姐看着满脸疑惑的季秋白和一脸紧张得顾绍,笑了,“没问题,怎么会有问题。”   那就好,季秋白放心了。   “你们年轻的,可能不太懂,但是这女人怀孕了,有很多地方,包括吃食方面,都是有很多注意的地方的,我来给你们详细说一下吧。”许大姐把药箱子收了起来。   怀孕?!整段话,季秋白只听到了这两个字,然后整个人都呆了。她!怀!孕!了!   其实,不止是她,我们一贯英明神武,冷酷严厉的顾上校大人此刻也傻眼了。   许大姐看着这傻掉的小两口,再也忍不住笑了出来。这年轻真是好啊!看着他们,她都忍不住想起自己当年怀孕时和爱人的反应了。   ☆、73最新更新   许大姐是个有经验的,当下就把一些孕妇需要比较注意的地方细细地说了,包括不能剧烈运动,饮食要营养均衡啊还有不要滥用药物,有些东西要忌口等等,最后她道:“你们这些小年轻的,还是第一胎,没经验,最好还是让家里有经验的长辈来帮忙照料一下。”   小两口也已经回过神了,季秋白摸着自己平坦的地方压根不敢相信里面现在多了一块肉,而顾绍则满脸严肃地用笔记下许大姐说的话,一丝不苟的样子让许大姐不禁好笑。   让警卫员送走许大姐后,顾绍扔掉本子和笔,也坐到了床上,小心翼翼地揽过季秋白的身子,谨慎虔诚的样子让季秋白啼笑不止。   “谢谢你。”最后,顾绍把头埋在季秋白的发间,瓮声瓮气地道,他的孩子,流着他们两人的血的孩子,很快就要来到这个世上了,虽然之前并没有任何的心里准备,但顾绍此刻心里充满了感恩,感谢老天赐给他们这个孩子!   有了孩子,那么就不能跟之前一样啥都随意不讲究了,特别是第一胎,季秋白听许大姐说,第一胎最重要,如果不小心注意,孕妇的身体都会从此被拖累的,因此虽然顾绍同志还是保持了一丝理智,没有像一些初为人父的新爸爸一样紧张兮兮地把自家媳妇按在床上勒令不能下床,但他还是把家里的所有大小活儿都揽到了自己身上,两口还合计了一下,最终决定把顾母接过来帮忙照料一下。   另外,营地的家属房条件太简陋了,没孩子前想着条件差点没关系最重要的是夫妻相处时间可以多点,现在有了孩子就不行了,顾绍思前想后,最终决定要把媳妇送回市里养胎,反正他在B市也是有房子的,而且房子是在某军区大院,和他发小方也家相当的近,方家人平日待他如亲人一般,而且现在方母已经退居二线了,他还能拜托对方帮忙照看一下,自己得了假期就回去看妻儿。   说干就干,顾绍非常有效率地让手底下几个警卫员收拾了属于季秋白的东西,另外还联系了方也,让他帮忙找几个人把他在那边房子好好收拾一下。   方也接到老友的电话时还惊讶了一下,顾绍的脾气他是知道的,平日不涉及工作,没有很重要的事情都不会主动打电话,更不要说什么联络感情了,情商低到让人发指,但偏偏他这哥们可是他家老爷子最为得意的弟子,他家老头子最为喜爱的后辈,天天吼着让他学习学习,就连他妈,也喜欢得不得了,顾绍没结婚前只要逮着机会就给他介绍小姑娘,他这个做儿子的还没这个待遇呢!   “你小子行啊,这才结婚多久,嫂子就怀了,感情准备三年抱两了是吧!”恭喜顺便调侃了了一番后,方也非常爽快地应了下来:“包在我身上,保证你们到时候到了绝对看到一个舒舒服服的家,刚好我妈这阵子闲得慌,天天在家找我茬,刚好转移一下她的视线,哈哈!”   顾绍略为无语地挂了电话后便去厨房看自己刚熬下的鸡汤,许大姐说了,就算不想喝也得喝,不然营养不够。   而另外一边,顾母在接到电话后便乐开了花,嘴巴都笑得合拢不上了,她可是马上要有孙子了。放下电话的第一时间除了给季家报喜外,顾母马上收拾行李,儿媳妇是第一胎,他们这些小年轻的哪懂得什么,她这做长辈的必须过去照看着啊,只要想到十个月后自己就能够报上白白胖胖的孙子或者是孙女了,顾母就浑身是劲,恨不得马上飞到B市去。   而另一边,季母在接到通知后了也高兴坏了,对于乡下人来说,结了婚,生娃就是最重要的事情了,要是迟迟不生娃,不说别的,光是人后那些个说三道四的足以用唾沫子淹死你,因此女儿刚结婚没多久就有了娃,季母是相当高兴的,知道顾母很快就要到B市去照顾自己的女儿,感激的同时,她还马上去镇上买了好些给孕妇补身子的药材以及把自家制的一些干货整整打包了两大包送到顾家去,此外她心里还盘算着,等外孙子或者外孙女出来后去打几个长命锁或者小手镯子,虽然这些城里都会有,但好歹是做外婆的一番心意。   因着这次去B市归期不定,顾母因此把家里的几只牲畜都送到了季家,而家里的几块菜地则拜托给了邻居帮忙照料,菜就送给对方了,只要求地不要荒废了就好,对方自然满口答应了。于是所有事情都安排妥当了之后,顾母就跟着顾绍派来的几个兵们大包小包地往B市进发。   方也的动作非常快,快到只是隔天他就出现在了顾绍他们房子的门口,嬉皮笑脸地对着顾绍说,哥们,房子已经给你收拾好了,我只是忍不住想先来看看嫂子,所以顺便来接你们了。   撇去顾绍的黑脸不说,季秋白是第一次见到方也,没见之前,方也在季秋白心里的形象是—人傻钱多、暴发户、土豪—金,这就是那些能亮瞎人眼的金首饰带来的浓浓即视感,而见到真人后,以及一番话后,以上那些个形容词马上挥之散去,季秋白发现这方也是相当的有趣的人,说话风趣,人也很热情很仗义,还带着一些痞气。最后还促狭地问季秋白,当初那份贺他们新婚的礼物有没有吓到她,如果有吓到请原谅他那俗气的审美观。季秋白马上就被逗乐了。   既然房子都拾掇好了,当然是尽快搬过去好,小两口都不想有什么闪失,而择日不如撞日,撞日不如今日,加上东西都是已经收拾好的,几个警卫员很快就把它们装到了车上。   去市里的路程有点远,加上因为顾忌到孕妇,车子开得比较慢,只求一个稳字,因此等到了目的地,季秋白看时间,居然花了四个多小时,比平日几乎多了一倍的时间。   季秋白刚下车,一个有点微胖但保养得非常适宜,气质温婉贤淑的阿姨就笑眯眯地靠了过来,热情地拉着她的手:“你就是小白,是吧。”   季秋白有点不知所措地看向顾绍,顾绍脸上带了一点笑容,“这是方也的妈,你跟着我喊方姨就行了。”   季秋白点头,马上乖巧地喊了一声方姨,方母非常高兴地应了一声,“好俊的媳妇,顾绍有福气。”   一直在另一边指挥警卫员卸行李的方也也走了过来,“好了,妈,先进去吧,大家坐车都累了。”   于是一行人进了房间。   房子并不大,小两层,雪白的墙壁,外带一个小院子,里面装修得非常舒适温馨,虽然看得出平日没怎么住人,但房子还是被保养得很好,收拾得也很干净整齐,另外,还可以看得出刚被里外重新布置了一番,还添置了不少新家具。以后,这里就是他们的家了啊,季秋白有点感慨地想。   坐车坐了那么久,大家都饿了,于是先吃饭。   方母来的时候把家里的保姆也一起叫了过来,小保姆在厨房里忙碌了一个早上,整治出一桌子好吃的,方母还细心地让她做了孕妇餐。   季秋白孕吐的现象还是没有丝毫的减缓,加上坐了一上午的车,她已经累得狠了,强迫着自己咽下方母给自己准备的孕妇餐的结果就是又吐了,吐得稀里哗啦,眼泪都出来了。   方母心疼看着一脸苍白的季秋白,指挥着小保姆去端热水拿毛巾,又问顾绍:“小白孕吐这么厉害的?”   顾绍一边给季秋白顺背一边点头,眉头紧蹙。   “这样下去可不行,不说孩子,大人的身体就熬坏了。”方母皱着眉道。   顾绍心有同感,妻子吃什么吐什么最心疼的还是他。   “那得想想办法。”方母说着,心里则盘算着去问问她婆婆,和季秋白不一样,她自己怀孩子的时候可是吐都没吐过,吃喝拉撒样样都没问题。   季秋白总算缓了下来,哑着声音:“我想躺一下。”   顾绍低声安慰着她,又接过小保姆递过来的热毛巾,仔细给她擦了一下脸,又让季秋白用水漱了一下口,然后抱着她回房间了。   ☆、74最新更新   警卫员抱着一大堆文件和书满头大汗地敲开了书房的门,敬了个军礼后马上恭敬地道:“上校,您要的文件和书都在这。”   顾绍抬起头,把手边的书合拢上,“放在桌子上吧。”   警卫员应了一声是后便把东西分门别类整齐地放到了桌上,然后敬了个军礼后立即转身离开。   顾绍第一时间并没有去翻那些文件,而是拿起了其中一本书,翻开了来,书名赫然印着六个大字-《如何照顾孕妇》。   “我说,兄弟,你确定还要看下去吗?”方也非常没有形象地把整个身子都陷进了书房柔软的沙发上,眼神充满了无奈,“看再多的书也没用,实践得真知,老爷子的治世名言,亏你还是老爷子的得意高徒。”   顾绍闻言头也没抬,手里翻页的动作更是没有丝毫的停顿,“你先回去吧。”   方也脸上表情犹如被雷劈了一般:“你该不是想撵我吧,我说兄弟,你这还是兄弟么?!你家空房子有的是,随便一间收留一下我总行吧,你没看我妈今天看你媳妇那股高兴劲,我今天要是回去那是自投罗网,我上哪给她找个媳妇生孙子去,我容易么我?!”   可惜顾绍脸上不为所动,“我家没多余房间,有也不敢留你这尊大佛。”   这哪行,方也一看不对,马上转哀兵政策,“哥,您是我亲哥,您不能眼睁睁看我进火坑啊!”   顾绍抬起头,脸上似笑非笑的,“你说我要是把这话给你妈带到,你会不会拿鸡毛掸子把你抽死呢?!”   方也倒抽一口冷气,这招可真毒,要真被他妈知道了,估计抽死他的心都有了。   “行了,你这小子就自己找地儿哭去吧,我没空搭理你。”淡定地扔下这句话,顾绍开始收拾桌子上的东西,是时候回房间抱媳妇去了,他愉快地想。   方也看着墙壁挂着的闹钟稳稳当当地停在了九上,突然觉得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啊!   季秋白睡到十一点多的时候便醒了,醒来精神总算好了很多,肚子此刻也觉得饿了,想吃东西,还突然特别想吃酸枣,只要想到那曾经吃过的甘甜带酸的味道她就忍不住口水直流,心里百爪挠心的,恨不得马上吃到。   看着顾绍端进来的还散发着热腾腾蒸汽的瘦肉粥,季秋白硬着头皮忍着恶心吃了半碗,肚子有了存货不闹腾后,她马上扔下调羹,眼巴巴地看着顾绍:“我想吃酸枣。”   顾绍傻了眼,“现在?”   季秋白非常肯定地点头,“对!”然后又可怜兮兮地问:“行么,真的很想吃,要是吃不到我估计睡不着了。”   现在已经九月了,属于酸枣的季节已然过去,但一直吃啥吐啥的媳妇突然想吃某样东西,身为丈夫的顾绍表示,不管怎样必须满足!   季秋白不知道顾绍最终是怎么把酸枣给折腾回来的的,反正在她因为睡多了睡不着而无聊得几乎要控制不住向他发脾气时,一盘子洗得干干干净净的酸枣摆到了她面前。   然后季秋白大快朵颐地享用了自怀孕以来最美味的一顿,那感觉完全无法用一个“爽”字来形容,要不是最后顾绍怕她吃多了撑着不让她吃了把盘子端走了,她估计连核也剩不下来,而且因为这她还生了顾绍的气,睡觉的时候直接用后脑勺对着他,一副别惹我的样子,看得顾绍非常无奈。   经过这一次后,季秋白便没有再吃什么吐什么了,虽然还是会有孕吐,但是相对之前来说,好了太多了,但口味也从此变得非常复杂多变,今天想吃酸的,明天马上又变成想吃辣的,上顿刚吃了糖醋鱼,下顿便想吃辣凤爪,让家里新请来的小保姆每次做饭都挠破了头,还好方母给她提供了不少菜式,总算没让她失去这份工作。   另外,季秋白还发现自己自从怀孕后人就变得特别情绪化,这两天对着顾绍这个害自己吃不好睡不好的罪魁祸首,恨不得看见了就爪子挠上去,就连睡觉半夜醒来睡不着了也直接把人掐醒陪自己,美名其曰,反正自己不好受,这个罪魁祸首也别想好过。然而等情绪过去了,想起自己的种种行为,季秋白就觉得无地自容,好在顾绍从头至尾都是一副甘之如饴的样子,才让她安心了。   在顾绍要回营地的前一天,顾母终于风尘仆仆地来到了B市,旅途的疲惫并没有丝毫影响到她兴奋的心情,一下车就东张西望地冲顾绍喊:“你媳妇呢?”   “在屋子里,她今天有点发热,所以没让她出来。”顾绍接过顾母手里的包,又让几个警卫员去搬车上的行李。   “怎么会发热了?看医生了么?顾绍你怎么照顾人的?!不行,我得马上去看看。”一听儿媳妇病了,顾母的心马上紧张得提到了半空,恨不得插上翅膀飞进房间里面去。   顾母进到房间的时候,季秋白在睡着,顾母凑近了看,马上小声对儿子道:“瘦了,精神也差了,反应是不是很厉害?”   顾绍点头,又补充了一句:“一开始吃啥吐啥,现在已经好点了,就是人变得情绪化,您多担待点。”   顾母点头,“放心妈比你还清楚着呢。”心里则盘算着要在未来的日子里怎么给儿媳妇进补了。   顾母来了,顾绍也得走了,因着想等顾母来了他再出发,他已经把日子推迟了两天,这一次不能再推了。人在的时候,季秋白是怎么都看不顺眼,这要走了,又开始不舍起来。   “你不会等到我生的时候才会回来吧,或者我娃都生了你也不回来?听说营地里很多漂亮的女军人。”可怜的口气。   顾绍哭笑不得地看着自家媳妇,这怀孕了的人果然不能用常人的逻辑去理解,“这没有的事就别瞎想,虽然我现在刚调过来,事情肯定会比较多,但肯定不会比在家里的时候忙,我现在是头儿,主要职责是组织、策划、指挥,实际的行动还是下面的人去做,”顿了一下后又道:“还有,我觉得你比谁都漂亮。”本是肉麻的话却被他说得一本正经的。   季秋白脸微红,但还是嘴硬地道:“反正你给我老实点。”   顾绍忍不住笑了,浑厚有力的笑声让季秋白羞愤了,果然怀孕了智商也会变低!   “来,让我听听咱们娃现在在做什么?”顾绍摘下手表放到桌子上便上了床。   “傻啊你!咱们娃现在估计就一芝麻点这么大,你觉得他会做什么?!”果然不但她智商变低了,季秋白得意地想。   顾绍小心翼翼地把耳朵贴在了季秋白的肚子上,傻爸爸模式全开,半天后,才道:“咱们娃估计睡着了!”   季秋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还不到两个月,她肚子都还没显呢,能听出什么来才怪,真够傻的!   “我明天就走了!”顾绍盯着季秋白的眼睛道,灼热的视线仿佛要把人烫伤一般,包含了爱怜、疼惜以及不舍。   季秋白低下头,小声道:“唔,你自己小心点,要是带队出任务,也要一切安全为上,就算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咱们娃着想。”   顾绍抓起她白皙柔嫩的右手,轻吻了一下,然后吻上她嫣红的嘴唇,“我会的,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75最新更新   顾绍回军区营地去了,他走后季秋白的心情瞬间消沉了下来,顾母虽然也不舍得儿子的离去,但多年下来她已经习惯和适应了和儿子这样的分离,因此反而很快就振作了起来,但眼见季秋白心情越来越低落的,她是越来越担心了,医生说了,孕妇的心情可是会影响到肚子里的孩子的,特别头三个月还要特别注意,因此她除了每天费老大的劲去炖补汤,还每天费劲口舌地劝慰儿媳妇。自己男人是当兵的,季秋白自然明白自己要习惯这样的分离,其实以前她也没有觉得怎么难过,但自从怀孕后,她的心情就特别容易起伏不停,一丁点的小事也能让她感到难受委屈,果然怀孕的女人心情特别难以捉摸么,听着顾母的劝慰,季秋白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真的要学会去调节自己的心情,不然再这样继续下去,不但对自己,对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也不好。于是有了这样的调节意识和顾母每日的陪伴,季秋白不再每天刻意去想顾绍,她终于一天比一天心情好了起来的,胃口也好了很多,顾母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如此过了差不多三个月,季秋白已经完全渡过了怀孕初期的不适和难受劲而进入到吃好睡好的阶段了,期间顾绍忙得完全抽不出身回来,不过一个星期一个电话倒是非常固定。   因着医生嘱咐平日多走动走动对胎儿好,因此季秋白每天雷打不动的活动又多了一个,就是每日早餐过后和顾母到军区唯一的公园—中晓公园散步。   这一天也不例外。   作为军区唯一的公园,且常住居民都是B市军区数一数二的实权人物,中晓公园各种景致设备都非常给力,森天大树,曲径小路,精心设计的凉亭亭亭玉立,错落有致的花圃上各色花儿朝气蓬勃地散发着迷人的花香,幽雅而宁静。   如同往日一般,季秋白和顾母一边呼吸着新鲜空气一边绕着公园的鹅卵石小路走一圈,除了她们,公园里已经聚集了好些老人在晨运,有的在树荫下耍着仙风道骨的太极拳,有的拿着一把木剑耍得虎虎生威,有的已经在凉亭里摆好了棋局,杀得天昏地暗,更多的是一群老太太聚在凉亭里,摆着茶具,品着茶,一边闲谈。   “今天给你熬鸽子汤,一定要喝完它,医生说你还得补补气血呢,我已经让小许买了十只鸽子,每天给你炖一只。”顾母看着季秋白已经开始红润起来的脸色,特别满意。   季秋白吸了一口冷气,十只,也就是她要连续喝十天,天啊,杀了她吧,“娘,我觉得我气血蛮好的。”可怜兮兮的口气,言下之意不用再补了。   顾母非常坚决:“不用装可怜了,必须得喝,好不容易才养好了一点,得巩固成果。”   得了,不用再挣扎了,顾母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固执得让季秋白头疼。   散完步了,两人准备打道回府,不想路过凉亭时却被叫住了。   方母在凉亭一群老太太中间使劲挥着手:“倩姐,小白,这里。”   顾母和季秋白对看一眼,顾母道:“过去看看呗。”   季秋白点了点头,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她非常清楚方母并没有晨运的习惯,而且也不是那种莽撞的人,不会这么突然地把她们叫到一堆陌生人中去,肯定是有什么事情她才会这么做。   不得不说,季秋白完全猜中了,方母之所以会在这里出现,源自于前几天她和一群老姐妹聚会时,好几个老姐妹拉着她打听顾母和季秋白的事,话里话外地透露着方母怎么和她们混在一起的疑惑,方母完全愣住了,后来打听清楚了,原来有人在背后造谣,说顾绍不认祖宗,打压父亲和继母,不孝之极,而他的妻子更甚,第三者上位,两人完全视顾家和周家的婚约为儿戏,逼得顾绍正牌未婚妻远走他国,如此一番,方母简直要气炸了,不说她和顾绍亲生母亲有着旧日情谊,最清楚当年发生了什么事,那周家女儿为什么出国她也是一清二楚的,再来经过这段时间和顾母和季秋白相处,她对两人的性子都非常了解,都是很好的人,绝对不会做出那样不知道廉耻的事情来。方母当下就和自己的老姐妹们把事情做了个还原,相对于空穴来风的谣言,这群老太太们肯定是相信自己的老姐妹,但是她们清楚,不代表外面的人清楚啊,因此方母马上着手去查到底是谁在背后造的谣,层层抽丝剥茧下来,很快查清楚了,和方母料想得完全一样,周家、叶家都在里面掺了一脚,但她料想不到的是,顾家也在里面掺了一脚,方母气得要命,谎言说多了就成了真的了,这年头,名誉可是关乎到前程的,这顾南升和叶建兰是要断自己儿子的前程啊,于是回家就和自己老头子和公公说了,最后方老出手,和顾老爷子一起,敲打了一番相关人,才把谣言给压了下去。   然而,虽说有着方家和顾老爷子的面子,表面上总算风平浪静了,但实际上暗地里有些人的心思就不好说了,方母一直就在想着,找个机会把顾母和季秋白拉到大家面前,光明正大地介绍一番,让大家好好看清楚,人家小两口和美着呢,没事就别造口孽,也让某些人赶紧闭嘴,最好把那些不好的心思给收回去,于是才有了今天这一幕。   方母微笑着看着两人慢慢走过来,然后眼神不着痕迹地在人群里扫了一圈,最后定格在某几个人身上,心里闪过一些不屑。   季秋白和顾母刚走近,方母就迎了上来,招呼着她们坐下,然后对着众人介绍了一番,不管大家心里怎么想的,反正表面上气氛是非常的好。顾母算是长辈,倒没那么多讲究,就笑着对众人点了点头,态度不说多热情但也让人挑不出什么理来。   作为晚辈,季秋白在方母的指点下微笑着和众人一一打招呼,然后就毫无心理准备地看到了某个她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遇见的人。   季秋白很早以前也猜想过自己如果遇到了季家人会有什么的表现,伤心的、难过的,愤怒的,等等,但绝对不像现在这样,只是惊讶了一下,然后便是一片平静,很快就移开了视线。前尘旧事已逝,这辈子她们只是陌生人、   荣静,也就是季秋白上辈子的妈,这辈子的仍旧的季太太,表情略显复杂地看着眼前笑得如沐春风一脸幸福的年轻女人,季秋白,她也叫季秋白,和她福薄的小女儿一样的名字,但对比却是如此的强烈,一个有着美满的幸福一个却永远地逝去了,想到这里,她便是心如刀割地哀伤和悔恨。   “怎么发起呆来了?”旁边的人推了荣静一把,她马上回过神来,掩饰了自己的表情,笑着附和着大家的话:“对啊,好个标致的小媳妇,这顾家小子真是有福气。”   季秋白被当做国宝一般被方母展示了一番,几乎被大家的热情淹没了,几个老太太围着叽叽喳喳地夸耀了一番,甚至连在附近晨运的老头子也走了过来,如果顾及到她怀着孕不能长时间走动,她估计得很久才能脱身。不管怎么样,季秋白总算在这军区里露了脸了,众人对她也算是有了个好印象,这可是一个好的开始。   季秋白和顾母走后没多久,几个老太太也散了,各回各家,荣静回到家的时候,家里静悄悄的,小保姆过来和她说:“太太,先生刚刚接了电话说有个紧急会议就到单位去了,先生说他开完会了会直接到老宅去,让您自个儿和少爷小姐们先过去,小王已经把车准备好了。”   荣静点了点头,又问:“几位少爷和小姐呢?”她和前夫育有两个儿子,一个叫娄杰,一个叫娄斌,她再婚后也没有改姓,当然这其中也有着她婆婆坚决不让改的缘故,而她丈夫季润泽和他则前妻育有一儿一女,儿子叫季秋杰,女儿叫季秋萍,重新组合的家庭,孩子们的感情说不上特别好,但是相处还算融洽,只除了……想到这,荣静嘴唇抿了抿,心又是一疼,这段时间她完全无法控制自己自虐一般地一遍又一遍地去回想当初和丈夫如何漠视痛骂小女儿,想一遍心里就悔恨心痛一遍,几乎夜夜失眠,她没有采取任何的措施去阻止这种情况,因为这是她自己造的孽,这苦果自然得自己去尝。   “杰少出去了,说他今天有笔生意要谈,谈完了就直接到老宅去,不用等他,良少在楼上画室,斌少和小姐还在睡。”   荣静皱了皱眉,挥手让小保姆下去了,然后上了楼,来到儿子房间,敲了敲门,良久,房间里才传出含糊的一声:“谁?”   ☆、76最新更新   荣静想推门,门却锁上了,她只好轻声道:“是妈妈。”   娄斌耙拉着一头金色凌乱的短发,裸着上身穿着短裤,满脸倦容地出现在门后,“妈,怎么了?”声音嘶哑难听。   荣静眉头皱得更深了,她甚至闻到了儿子身上传来的浓郁的酒味,“昨晚又去鬼混了?”   娄斌打了个呵欠,眼泪都快下来了,“哪有,一朋友从M国回来,几个兄弟就聚一下庆祝一下而已,妈,我困死了,没事我就继续睡了。”   “不许睡了,你忘记了么,今天是周六,赶紧收拾一下,等下要回老宅!”   娄斌又打了个呵欠,然后撇了撇嘴,说:“我不去,没意思,说是家庭聚会,每次老太太都不给好脸色,我才不要自讨没趣。”   “住口!”荣静瞪了儿子一眼,口气非常严厉,“你说什么浑话!”   娄斌看着母亲愈发凌厉的表情,只好不情不愿地道:“知道了,我不说了行么!”   荣静心底叹了口气,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口吻稍微软了下来,“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你都这么大了,不用妈教你,反正我不希望再听到,好了,赶紧给我收拾去,然后下楼吃早餐,小王已经备好车了,我在楼下等你。”   娄斌烦躁地耙了耙头发,闷声说:“知道了。”然后关上了门。   荣静说完就转身准备下楼,然后对面房间的门就开了,季秋萍探出来头一边往脸上抹东西一边说,“妈,我早餐想吃虾子面,你让小张给我下。”小张就是季家的小保姆。   荣静一僵,不知道对方刚刚有没有听到什么,不过很快就回过头来,满脸慈爱地道:“好,我让小张给你下面,你洗漱好了就下来,吃了早餐,今天要去你奶奶家。”   季秋萍不可置否地点头,然后缩回去继续她的抹脸大业。   吩咐了小保姆去煮面,荣静坐在客厅沙发上发起了呆,从她嫁进来这个家,无论做什么她都战战兢兢的,侍奉公婆,照顾孩子,无不尽心尽力,但公公婆婆还是不满意,就因为她的出身,不是不委屈,但也只能把委屈吞进肚子里,因为这个家做主的还是高高在上的公公婆婆,因着公婆不喜欢自己的小女儿,为了讨好公婆,她也开始讨厌自己的女儿,可费劲心思讨好公婆到头来呢,公婆不见得对她多另眼相看,自己反而彻底失去了女儿,回首这么多年,她到底是为了什么呢?荣静脸上浮现起一丝哀伤。   季秋萍下楼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下意识地就撇了撇嘴,不过很快就掩饰了去,换上一副言笑晏晏的样子,她本身就容貌姣好,气质甚佳,加上穿着时尚洋气大方,可以说是美人一个,笑起来更是漂亮动人。   “妈,在想什么?”季秋萍坐到了荣静的旁边亲热地挽着她的手问。   荣静回过神来,拍拍她的手笑着说,“没,昨晚睡得不是很好而已,你不是要吃虾子面么,小张已经下好了放在饭厅了,快去吃吧,吃饱了咱们就出门了。”   季秋萍点头,“嗯,对了,妈,我给你买了件衣服,在我房间里,等下拿给你啊。”   荣静笑着,“不急,你快去吃面吧,妈先谢谢你了。”   娄斌下楼的时候,正好遇到了他那二哥季秋良从画室出来,季秋良穿着舒适的居家休闲服,一改平日的成熟精英男形象,亲昵地说:“小斌,昨晚又去哪玩了,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小心爸知道了又说你了。”   娄斌正襟危立,眼观鼻鼻观心,在这个家里他最怕的就是他这个所谓的二哥,笑面虎一个,“没,就和朋友聚了一下。”   说着就扯开了话题,“今天回老宅,你和我们一起走么?”   季秋良笑说,“不了,我还要去接媛媛。”媛媛是他的女朋友,娄斌见过几次,一个非常有气质的优雅女孩,和他们家算是门当户对,这样来说和这笑面虎倒是蛮相称的。   娄斌哦了一声,就催促他,“那你赶紧去吧。”   季秋良脸上浮现是笑非笑的表情,“怎么,不想看到二哥么,这么想我走。”   娄斌被他笑得阴测测的,连忙解释:“没有,我这是怕嫂子等急了。”   季秋良目光把他从头扫到尾,看得娄斌几乎要毛骨悚然了,才慢悠悠地道:“那好,我先走了。”   娄斌看着他的背影,心底起疑,这老二最近是怎么了,老是阴阳怪气的,不过左想右想,也想不出所以然来,眼看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只好先放到一边,下楼去了。   季家老宅并不在军区里,而是坐落在B市有名的中澳别墅区-濒临B市着名的风景区的金贵地段,坐落的都是独栋的小洋楼,出入的人群更是非福则贵。   一家人一路畅顺无阻地回到了老宅,已经是两个小时后的事情了,一进门,季秋萍便马上直奔她奶奶去了。   季家老爷子前年就已经去了,老太太则说什么都不愿意搬过去和儿子媳妇住,因此老宅就老太太一个人住,外加一群下人,也许是怕和儿子不常住一起和儿子生分了,因此老太太要求儿子媳妇还要孙子孙女们每个星期都要来看她一瓷,时间长了,这每周的周六就成了他们固定的家庭活动日了,如无特殊原因所有人都不能缺席,必须到老太太身边承欢膝下,当然,季家现在当家的还是老太太,因此,几乎所有人在这一天都会准时来报到的。   而十几年了,季老太太虽然没有再像当初一样对着不太喜欢的儿媳妇横挑鼻子竖挑眼的,但见到人也不见得有多欢喜,当然,看在自己儿子的份上,特别现在她丈夫已经去了,她还是收敛了一下自己的脾气,近年来,更是稍微多了一分客气,这么以退为进,效果是非常显着的,因为她儿子越来越听她的话了。   “奶奶,我上次去S市,给您带了副耳环回来,您看看好不好看。”季秋萍一副小女儿姿态地向季老太太撒着娇,一边拿出了自己带回来的耳环。   季老太太非常受用地享受着孙子孙女承欢膝下的感觉,当然了,要是没有了那两个小杂种就更好了,老太太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娄斌,然后笑得非常慈爱地说:“咱们家萍萍的眼光,奶奶是绝对相信的”,说完又意有所指地说:“奶奶知道就你去哪都惦记着奶奶,但是下次不能再这么费钱了,你有这份心意奶奶就心满意足了。”   在婆婆眼皮底下讨生活了十几年,要是不知道这是给话自己听,荣静就是傻的了,不过她也不再像前几年那样,每逢听了这样的话就生闷气,只是笑了笑,顺着老太太的话说,“萍萍自然是最孝顺的,她也给我带了件衣服呢,对了,妈,前段时间小斌毕业游,到杭州去了,回来给您带了条丝巾,不过上次忘记给您带来了,这不,今天就拿了过来,苏杭丝绸可是非常有名,绣工非常漂亮,”说着示意娄斌,“小斌,还不快拿过来。”   娄斌听了母亲的话,连忙把手中的盒子递了过来,谁知老太太却一反刚才对季秋萍的热络和亲昵,只是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小斌有心了,出去旅游还惦记着我这老太太。”然后让家里的老佣人庆嫂把盒子拿了下去,完了又拉着季秋萍说起季秋良和他女朋友的事情来。   荣静指甲都快掐进手心里了,最终还是忍住了,回头对儿子笑了一下,“小斌,去给你爸打个电话,看看他什么时候到。”   娄斌应了一声,出去了,其实对于老太太的作态,他心里并没有像他妈荣静那么生气,说到底,他并不是老太太的亲孙子,老太太不喜欢他也无可厚非,只是他妈老想着讨好老太太得举动让他非常厌恶,但那是自己的娘,反抗不得只好默默受了。只盼将来有一天,他妈能看清楚,无论怎么讨好,老太太也不会分一毛钱的身家给他们两兄弟的。   ☆、77最新更新   季建军回来的时候是满脸春风的,甚至一改以前对两个继子不冷不热的态度,对出来迎他的娄斌破天荒地给了个笑脸,这让荣静心里好受了几分,无论怎样,丈夫对自己和孩子还是好的。   老太太非常了解自己的儿子,如此反常的行为马上引起了她的注意,马上就招来儿子询问,就连她旁边的孙女季秋萍也撒着娇问父亲有什么好事这么开心。   季建军环视了一圈客厅,只笑着说:“等人齐了我再公布吧,”然后又叫来庆嫂,吩咐她让厨房加菜,报了一串的菜名。   老太太人精似的,听到里面有好几个菜都是她几个女儿爱吃,马上就问儿子是不是要把姐姐和姐夫们也叫过来。   季建军笑着点头,“还是妈了解我。”   荣静一看丈夫的架势,心里倒是明白了估计是丈夫前段时间嘀咕着的的升迁落实了,这么想着,她也兴奋起来,毕竟丈夫地位涨了,她这妻子也是跟着长脸的。   可令她想不到的是,丈夫职位升迁是真的,但季建军这么高兴,最重要的一点是季秋良终于要和彭家的千金彭媛媛订婚了!在季建军对着众人宣布这个消息时,荣静十分的高兴马上被这个消息打击到只剩下了一分。   按理来说,虽然她在法律上是对方的母亲,但是继子的婚事怎么也轮不到她同意不同意,高兴不高兴的,本来荣静也是抱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念头的,毕竟那彭媛媛除了自身条件优越外,家庭条件也是和他们家相当的,父亲是B市国土管理局实权领导,实打实的官二代,两家联姻那是双赢,然而这淡定的心态从知道季秋良的女朋友彭媛媛是她丈夫前妻那边的亲戚时马上烟消云散,她整个人都不好了,这种被膈应得慌的心情她不知道怎么形容,但这种心情却在得知丈夫的前妻频繁以商量儿子订婚的借口联系她丈夫见面以及那彭媛媛每回来总是提到那女人时便达到了最顶峰,她先是拐着弯绕着圈子对丈夫提了几次意见,丈夫却完全没放在心上,只说她想多了,后来荣静实在没办法了,就直接在丈夫面前爆发了出来,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事却被老太太知道了,把她喊过去狠狠训斥了一番,警告她不许插手这件事,不然要她好看,荣静没办法,老太太和丈夫都不是她得罪得起得,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幸而季建军除了单独和前妻见了几面就没有其他出格的行为,她也就偃旗息鼓了,但却因此恨上了彭媛媛,她认为这一切都是彭媛媛带来的。   因着要商量订婚的安排,因此季家今天的饭桌上一改以往的食不言规矩,非常的热闹。荣静冷眼看着丈夫和几个姐夫推杯换盏,老太太和几个小姑兴高采烈地说着订婚当日的安排,只觉心冷到了谷底。   偏偏这个时候季秋萍还凑到她跟前道,“哥订婚了,妈也很高兴吧。”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   荣静指甲都快把手信掐出血来了,但还是扯出了一个完美无懈可击的笑容,“是啊,太高兴了,转眼,你们都这么大了,都要成家了。”   季秋萍似乎不相信她的话,想要从她脸上看出什么来,但这笑容恰到好处的,她只好作罢。   娄斌在热闹的气氛中静默不语,只担心地看向母亲,荣静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目光,给他投来一个安抚的眼光。   “老太太,你看这订婚的日子就订在下个月初六怎么样,那天是好日子,宜嫁娶,正式结婚的日子就订在十一月二十八,要是行,我就和亲家说去。”季建军转头问坐在旁边的母亲,众人看着也像是是赞同的样子,仿佛只待季老太敲锤子了。   话音刚落,荣静用勺子勺汤的动作便一顿,然后手颤抖着汤勺都握不住了,瓷器做的汤勺子掉在同样瓷器做的汤碗里发出清脆的响声,并且溅起了无数汤汁,被汤汁殃及到了的季秋萍马上尖叫了一声我的衣服,然后整个人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妈,你怎么搞的?”季秋萍气急败坏地道,旁边一直候着的庆嫂赶紧拿来了毛巾。而另一个被汤汁殃及到的彭媛媛倒是没有那么大的反应,只是脸色也不太好。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看着荣静,似乎再等着她给出解释,老太太的眼光更是尤为凌厉,低贱门户出身就是低贱门户出声,就是再过十几年,还是一样上不了台面!   娄斌想要说些什么,但却被他妈拉住了,荣静抬起头,眼眶微红,并没有解释自己失礼的行为,而是一字一顿地对着自己的丈夫说:“日子不能订在下个月初六!”   季建军看着妻子红了眼眶,愣住了。   而季秋良和彭媛媛闻言泽马上冷了脸,但碍于对方是长辈他们并没有说什么,而是把目光转向了老太太。   于是老太太略带寒意的声音便响了起来,“那你说说为什么不行?”仿佛如果她不给出合理的解释,就要给她好看的样子。   其实这种在小辈面前以指责的口吻诘问,已经是狠狠地打脸了。更不要说她几个小姑已经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   荣静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声音不大却非常清晰地传送到每个人的耳中:“那天是小白的忌日!”   众人猝不及防,均愣住了,就连娄斌也是惊讶的样子,而本来喜庆的氛围顿时褪得一干二净,荣静看着众人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嘲讽,不过很快便隐去了,她转头看向季秋良和彭媛媛,以长辈关心小辈的口吻说:“婚姻大事,挑日子还是要谨慎一点的。”   季秋良和彭媛媛僵着身子,没敢说什么。   季老太隐去眉间的不自然,只是若无其事地转头吩咐儿子:“既然这样,那就再挑其他时间吧,”然后又道:“我累了,萍萍扶我去房间休息下。”   饭都还没吃完就说累了要休息,荣静对老太太找的蹩脚理由在心里冷笑一声,这偏心眼真的是偏到太平洋去了,亲孙女,别说死的时候一滴眼泪都没,每年忌日也个哀伤的表情都没有,这还是亲奶奶啊!   老太太不在,桌面便显得有点尴尬,季建军不敢看向妻子,当然也不敢再和几个姐夫推杯换盏了,默默地自己喝着酒,颇有点借酒消愁的架势,而几个姑子,脸上也多了几分尴尬和不自然,但她们一向在荣静面前骄横惯了,而且那孩子本来就是不被期待的,因此心中也并没有对忘记了侄女的死忌有什么愧疚感。不过这样的气氛,她们也呆不住了,纷纷叫过丈夫称有事先走了,就连季秋良和彭媛媛,也找借口遁了,荣静心中气愤,自然不会留他们,于是本来满满的一桌子人转眼间就知只剩下了荣静、季建军和娄斌三人。   荣静看着丈夫躲闪的眼光,气不打一处来,“你是不是也不记得了?!”   季建军蠕了蠕嘴唇,却说不出一句解释的话,因为他的确忘记了。   荣静眼泪都快下来了,季建军手忙脚乱地坐在她身边,拿着纸巾帮她擦眼泪,结巴着解释,“唉……唉……你别哭啊,孩子都还在旁边呢!我完全不是有意忘记的啊!”却不知娄斌已经悄悄出去了,而本来一直在桌边候着的庆嫂早就非常有眼色地走开了。   荣静夺过他手中的纸巾给自己擦眼泪,估计着家里的佣人,她并没有哭出声来,只是默默地流着眼泪。   季建军哄了好一会,荣静才慢慢地平复了心情,看着对方略显着急的样子,她恨恨地道:“你还说是父亲呢,连女儿的忌日就不记得,有你这么做父亲的么,我可怜的女儿啊!活在世上的时候没享受到一点亲情,死了也没人记得,怎么就这么命苦!”说着眼泪又下来了。   季建军想反驳,但最终还是没说,只道:“唉,我错了,错了,行不?”   荣静抹了一把脸,“那下个月初六,你和我一起去拜祭小白。”不再是以往的商量口气,而是命令的口气。   季建军虽然心底不舒服,但想着自己以往和妻子是怎么对小女儿的,加上以前一直都被老太太怂恿着找借口推脱想必妻子不满已久,还是点头应了。   见丈夫应了,荣静总算心里好受了一点。   娄斌站在院子里,感受着炙热的阳光照射在身上,第一次,心头涌上了一股愧疚。   而房间里,季老太听着季秋萍一字不漏的描述,冷笑一声,“人还在的时候也没见她有多爱,人没了反倒装起来了!这是和我对着干呢,哼,就让她得意几天,我有的是法子收拾她。”   充满寒意的话语,季秋萍只恨自己没听见。   ☆、78最新更新   季秋白现在的生活完全可以用吃饱了睡睡饱了吃来形容,顾母怕她营养不够,天天营养汤爱心餐精心伺候着,家务活都自己和小保姆包圆了,真正的让季秋白做到了十指不沾阳春水,就连她想洗个脸,顾母都会把盆子和毛巾端到她面前,如此几个月下来,和刚怀孕相比,季秋白足足重了二十斤,整个人看着圆润了不止一圈,气色也非常的好,每每出去散步总能让几个老太太追着顾母问怎么补的。   顾绍在十一月中旬的时候终于回来了一趟,这时候季秋白已经怀孕七个多月了,长期吃得好睡得好的结果就是七个月的肚子却比一些怀了足月身孕的妈妈的肚子还大得多,走起路来不但辛苦还要提心吊胆生怕摔了,也因为此,顾母几乎是恨不得二十四小时守在她身边,可这时候饶是顾母再精心伺候,季秋白整个人还是迅速地消瘦下去,脸色也一天比一天憔悴浮肿,顾母心疼极了,除了费劲心思各种方子给媳妇补身,同时担心出意外,还把每日的散步取消了,只每天在院子里走走,就这样,每次还是顾母亲自小心翼翼扶着的。   顾绍这次回来能呆上两个星期左右,这可是好消息,季秋白知道后高兴得身上那股难受劲似乎都轻了。   而顾绍回来后立刻接过顾母手上的接力棒化身为二十四孝老公,除了每日花一个小时看警卫员送过来的一些紧急公文,其余时间都守在了季秋白身边,每天最爱做的就是耳朵贴着妻子的肚皮听孩子在干嘛,傻爸爸模式全开,全然没有了平日强悍霸气的样子,让季秋白乐得不行。   顾绍和顾母都觉得季秋白的肚子这么大是因为怀孕前期吃得太好了,那个时候季秋白几乎每天是多吃多顿,加上每天运动有限才导致肚子越来越大,直到方母最近一次过来,嘀咕着季秋白的肚子大得太不正常了,才彻底让他们紧张起来,赶紧找了医生过来。   然后医生过来看了,把了脉量了血压,又问了一些问题后,对他们说有可能怀的是双胞胎,所以肚子才这么大,最好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这下,所有人都呆住了,就连季秋白也一样,摸着自己的肚子觉得里面也许藏着两个娃娃太不可思议了。   顾母喜坏了,同时更紧张了,女人生孩子就如同走一遍鬼门关,何况是生两个,马上就催着顾绍带季秋白去军区医院检查。   说来,最高兴的应该是孩子的爸,顾绍,但他却没有像顾母一样乐得合不拢嘴的,虽然也很高兴,但开心里包含更多的是担忧,眉头也悄悄紧蹙着。季秋白何等了解他,自然明白他心里所担忧的,马上就拍了拍他扶着自己的手,以示安抚。   顾绍不想怀着孕的妻子还要倒过来安慰自己,马上就把自己心中的担忧压了下来,只笑着道:“没事,等下我们去医院检查了,问问医生有哪些注意事项,平日注意着就行了。”   季秋白也笑着点了点头,不管如何,他们所有人都对她肚子里的孩子充满了期待。   一行人直奔医院,因为怕路上颠簸,顾绍还特意把车换成了开起来比较平稳的福特,警卫员开车,他和顾母一左一右地陪着季秋白坐在后座。   军区医院并不远,开车二十分钟左右就到了,因着顾绍身份特殊,他们一到医院就马上安排了专家教授过来看诊,相应设备也马上给了优先权。   于是很快地,他们之前的猜测就得到了确认,季秋白怀的的确是双胞胎。顾母欢喜的同时也如临大敌,和顾绍两人一来一往的把所有的注意事项都问得清清楚楚的,并且记录了下来,老教授也非常有耐心,事无巨细都一一说明了,末了还道孕妇平日也要多运动,不然生的时候很困难,同时因为怀的是双胞胎,生育风险比普通孕妇要大的多,最好预产期前一周就住院观察,顾绍非常严肃地把这条也记到了自己的记事本上。   从医院回来后,顾母和顾绍严格执行老教授嘱咐的每一项注意事项,可以说,季秋白现在就是这个家地位最高的,谁也越不过去,就连方母也经常过来看她,每天的散步也恢复了,只不过由顾母陪同变成了顾绍陪同,一时间,全军区都知道了,新上任年少有为的顾上校和他的小妻子感情非常的好。   就连这段时间不怎么出门的荣静都听说了,寻思着帮丈夫和这军部未来之星打好关系,同时加上自己的小心思,她开始向丈夫游说,给顾家也送去一份继子结婚的请柬。   “这不妥。”季建军皱着眉道,因着上次自己陪着去给小女儿上香,妻子已经消停了一段时间了,但这才过了多久,就又开始旧态复萌要插手他的事情了。   “怎么就不妥了,”荣静暗自生气,但还是保持着和颜悦色给丈夫分析,好不容易和丈夫过了一段和乐的日子,她也不想又回到两人剑拔弩张的状态,“我知道你是顾忌着顾南升,但你想想,顾老爷子可是比儿子还看重自己的孙子的,按我说,顾南升到顶了也就是一部长,可顾绍不同,年轻能干,现在就已经是上校军衔了,将来还不是和顾老爷子一样,而且顾老爷子势力本来就在军部,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顾老爷子是按接班人一样去培养顾绍,这不,走的路子都是一样的,最重要的一点是,顾绍和顾南升早就不是一家了,B市政界谁不知道,暗地里笑话顾南升是猪油蒙了心把这么个优秀的儿子当仇人的人多了去。”荣静这十几年部长夫人也不是白当的,小道消息听得多了自然知道得也多。   季建军听妻子一一说来,也觉得有几分道理,略思索一番,终于点了头,“行,发吧,提前套套矫情也好。”   荣静见丈夫被自己说服了,顿觉高兴,心想丈夫果然是理解自己的,只是可恨有个恶婆婆。   这头荣静欢欢喜喜地发了请柬,这头季秋白却对着请柬皱起眉头,虽说前尘往事在她心中已烟消云散,这辈子她就只把季家人当陌生人,但不代表她会待见这家人。   顾绍非常细心地察觉到了妻子眉间的变化,问:“怎么了?”   季秋白把大红喜庆的请柬递给他:“季家大儿子季秋良和彭家联姻,请我们俩去吃喜宴。”   顾绍接过来微微一扫,皱了下眉,然后道:“你身子不方便,我去就好了。”   季秋白摇头,“这是咱们结婚后别家第一次正式的邀请,多少人看着呢,我要是不去估计别人就会觉得咱们瞧不起他们,所以哪怕是露一会脸我也得去一趟。”更何况,那天顾绍的父亲和那个继母肯定也会在,她要是不去,指不定到时候在背后怎么编排他们。   顾绍小心翼翼地给她揉捏着因为怀孕而浮肿的大腿,嘴上却说着拒绝的话,“不妥,婚宴人来人往的,要是砰着了挨着了咱娃们怎么办?”   季秋白失笑,“别那么紧张嘛,我又不是瓷器一碰就碎。”   顾绍把她另一条腿也放到了自己身上,轻松的口吻却说着让季秋白感到非常甜蜜的话“你和孩子都是我最爱的宝贝,我能不紧张么?!”   季秋白心里一阵甜,嘴上却调侃道:“什么时候咱们冷酷无情的顾大少嘴巴也抹上了蜜了。”   顾绍手上动作不停,微黄的灯光下,嘴角缀着一抹淡笑,俊朗的面孔上更是一本正经看着一字一顿地道:“你要多少,我就说多少。”   季秋白脸马上可耻的红了!心里直喊,那个正直少言的顾大少去哪了!!赶紧给我还回来啊!冷酷霸气突然直接转为温柔呵护好忠犬,还能不能让人愉快地生孩子了!   ☆、79最新更新   十一月末,北京天气已经冷了,季秋白出门的时候特意穿了羊毛衫外加一件加厚宽松的大衣,还是觉得一丝寒意,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怀孕的关系,她对天气冷热越来越敏感,幸而酒店有暖气,而且开得也比较猛,进到里面没多久后,她就觉得有点热了,把大衣脱了下来让顾绍给她拿着。   这里是季家和彭家联姻的婚宴现场,季家和彭家在B市地位不低,承办婚宴的酒店是B市着名的五星酒店-威斯酒店,因着来的绝大部分宾客都是非富则贵的达官贵人,酒店工作人员也不敢怠慢,全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去招待客户。看到季秋白是孕妇,马上就有工作人员拿来了舒服绵软的靠枕给她以及给她倒了一杯白开水。   季秋白环视了一圈婚宴现场,进来的时候她看得可清楚了,站在门口恭迎宾客的除了新郎和新娘,季建军带着他的前妻和女儿可是赫然在列,完全可见季家的态度,也就是作为后母的荣静得靠边站了。   虽然现场人来人往地非常热闹,不过眼尖的季秋白马上就发现了荣静此刻正安静地和季老太坐在礼台下的第一桌上,老太太红光满面,打扮得非常雍容华贵,侧着脸似乎对着荣静说了些什么,而荣静低着头,看不清是高兴还是不高兴,至于她那两个同母异父的兄长则忙着面带笑容地招呼宾客们就座。   “怎么了?”顾绍一边细心地帮妻子把衣服的袖子挽好,一边顺着她的眼光看过去问。   季秋白回过头来,微笑,“没,只是随便看看而已?”   顾绍点头,把两人面前的餐具摆放好,叮嘱她,“孩子有没有又踢你了,要是不舒服,你一定要和我说。”妻子的肚子越来越大了,作为丈夫的他不得不小心再小心。   季秋白笑着用手轻抚肚子,最近胎动越来越频繁了,顾绍每天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隔着肚皮和孩子互动。   “哥。”越过人群,娄斌拿着宾客名单拉过正要往外走的娄杰。   “怎么了?”娄杰一边注意着现场工作人员的动作,一边问。   “你看这,”娄冰指着名单,皱眉,“爸是怎么想的,怎么把他们安排坐在一起啊。”宴请宾客,座次的安排可是非常讲究的,何况像他们家这样的地位,来客都是B市权利圈的各层人物,哪家座次应该安排前一点,哪家应该安排后一点,还有哪家一定不能和哪家坐在一起,这些都是有讲究的,要是一不小心安排错了,轻则会给人留下不知礼数的印象,严重一点,还会得罪人。   “怎么会?”娄杰回头过来,低头看他手上的名单,“在哪?”   “这,”娄斌指着。   娄杰看着名单,也皱起了眉,这周家前段时间和顾家闹得不太愉快,圈子里还有谁不清楚的,怎么能把他们安排做一起。   “人来了吗?”娄杰问。   “周家没,还有顾部长和顾夫人也还没来,但是顾绍和他妻子已经到了,”娄斌道,这顾家父子安排在一起倒是没啥,虽然他也听说过,顾家父子并不和,但分开坐才是坐实两人不和的证据,为了面子,他们会乐意接受这样的安排,但是周家就不行了啊。   娄杰想了一下,这座次安排可大可小的,他们要是贸然给周家换了位置,出了什么问题,他们可讨不了好,于是对弟弟道:“你先去招呼客人,我去问问爸。”   娄斌点头,“那你赶紧去吧。”   可惜,娄杰刚走到门口,便看到了周家的人到了,季父和他们正在寒暄着,看到娄杰,马上说:“娄杰,赶紧来带你周伯伯和周伯母过去就座。”完了便笑呵呵对周期刚道:“今天可要喝多几杯啊。”   周期刚客气地回道:“必须的,恭喜恭喜啊。”说着带着妻子往里走。   娄杰傻眼,周期刚夫妻已经走到他面前,他心里着急,但也只能笑着对他们打招呼,“周伯伯,周伯母好,这边请啊。”   娄杰带着人往里走,尽量拖慢了脚步,希望娄斌可以赶紧过来帮忙,可惜那边的娄斌刚好被酒店经理叫住,背对着大门完全没想到这么凑巧地周家到了。   娄杰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把人往季秋白他们那桌带。   “周伯伯、周伯母,你们在这里先坐啊,喜宴很快开始了,我先去招待其他人,有什么问题只管叫我。”假装没看到周期刚夫妻尴尬的脸色,娄杰只想赶紧走人。   最后还是范洁梅最快摆正了脸色,扯了扯丈夫的手,笑着对娄杰道,“去吧,咱们自便就行了。”   娄杰点头,赶紧转身走了。   无视周围瞄过来探视的眼光,顾绍脸色淡淡地看着周期刚夫妻坐下,然后淡定地打了个招呼,“周市长,周夫人。”季秋白也跟着喊人。   周期刚和范洁梅马上应了。   范洁梅表情略显复杂地看着眼前的小两口,男的高大俊朗,女的温柔漂亮,从外貌来看,是非常的相配,此刻两人温馨地互动着,眉间都透露着幸福的气息,她还注意到女人已经是大腹便便,而男的小心温柔地呵护着。   季秋白感受着对面投在自己身上的眼光,抬起头对范洁梅温柔一笑,其实在听到顾绍对两人的称呼时,她就已经明白了他们是谁了。   范洁梅愣了一下,还是旁边的丈夫在桌底下扯了一下她的衣角她才反应过来,看到对方的小两口都在看着她,赶紧也回了个笑脸。   双方的氛围说不上多好,但至少没有一开始那么尴尬了,周围投过来的探究目光,在看到并没有热闹看,都收了回去。   不由得想起了女儿,范洁梅在心里叹了口气,女儿到了M国也没有一个电话回来,可见是恨上他们了,虽然安排在女儿身边的人打了报告说人很好,但身为父母,儿女远在他国,永远都放不了心。可尽管是这样,范洁梅也认为当初没有做错,这顾绍两夫妻看着就是非常恩爱的,女儿胡搅蛮缠的又有什么用,最终受伤害的还不是她自己,希望她能够慢慢地把人忘记去接受新的恋情吧。   顾南升和叶建兰来得有点晚,主要是他们想把顾楠楠带上,而顾楠楠回来得有点晚。他们到的时候婚宴差不多就要开始了。和季建军寒暄了一会后,顾南升赶紧带着妻子和女儿在娄斌的带领下就座。   叶建兰脸色僵硬地看着和他们那桌隔了一条走道的顾绍,顾南升注意到她的目光,扭头一看,脸色也不好了,可婚宴支持人已经站在礼台上了,婚宴即将要开始,顾楠楠扯了一下她妈,她妈说:“妈,坐吧,都开始了。”   叶建兰这才掩饰了一下脸色,跟着顾楠楠坐下。   主持人例行的说话后,气氛马上热闹起来。然后新人上台,发表感言。再然后是双方父母上台致谢。   荣静看着丈夫和前妻站在礼台上,笑容满脸并且一唱一和地说着一些感谢大家和祝福新人的话,桌底下的手心都快掐出血来了。偏偏坐在她旁边的大姑子,还笑着对季老太老太太说,弟弟和阿旋这么多年了还是那么有默契啊,而季老太则笑着回毕竟青梅竹马长大,还夫妻一场,能没有默契么,听得荣静额角青筋突起,肺几乎没被气炸。   接下来就是新人交换戒指了,季秋白有趣地看着季建军一边一脸慈爱地看着新人交换戒指,一边和旁边的前妻咬耳朵,再看看荣静,脸色都青了,可惜台上的人完全没看到似的。   新人交换了戒指后,主持人宣布大家举杯祝福新人。   然后几个工作人员捧着装着酒杯的盘子上台,季建军自己拿了一杯后顺便也给前妻拿了一杯,并且低声嘱咐,“沾沾唇就是了,你喝不得酒的。”   季建军的前妻杜笙接过酒,笑:“没想到你还记得。”   季建军得意,“我记性好着呢。”   两人正说着悄悄话,却不想“膨”的一声巨响,台下一片哗然,季建军扭头去看,女人尖刻恐惧的声音响了起来,“啊!!!我的脸……!”再然后是盘子和酒杯摔在地上相继发出清脆的响声,空气中都是刺鼻的味道,白色淡淡的烟雾中,季秋良被一个满脸狰狞穿着工作人员服装的年轻女人拉住了,挣脱不得只能对着新婚妻子着急地喊着:“媛媛,媛媛……”而穿着白色婚纱的新娘子倒在地上低着头捂着脸,胸前已经染了一片血色,婚礼主持人则跪倒在地上,捂着手臂,痛苦地喊着我的手,没人敢靠上前。   “赶紧叫救护车!”季建军冲前妻大吼一声,然后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儿子身边,一把把抓着儿子的女人挥开。   台下也已经乱了套,靠近礼台的几张桌子的人群纷纷站起来往后退,荣静一边小心翼翼地扶着季老太不让她被挤到,一边回头去看台上。   年轻女人反应很快,被推倒在地后马上双手撑着地面要站起来,一手挥开要来按住她的保安,扯开身上的外套,冲着台上的人大喊:“都别动,我身上有炸弹,不想死的都别动!”   ☆、80最新更新   礼台上的人都僵住了,就连还在大声呻吟的婚礼主持人声音也马上低了一个八度。至于台下的人,听说有炸弹后,本来还镇定的人也开始慌了,场面一时间非常的慌乱,连闻讯匆匆赶来的保镖们也在慌乱地寻找各自的雇主,他们之前被安排在另外的房间里吃饭,得了消息才匆匆地赶来。   顾绍把季秋白护在自己身前,并没有急着往外走,而是找了个角落呆着,因为这个时候往外挤,就是不要命了,他眉头拧着,锐利的眼神地扫过台上大吼大叫竭斯底里的女人,然后闪过一丝异样,不过他并没有十成的把握的肯定自己心中的猜测,只俯身轻声在季秋白耳边安抚道:“现在人多急乱,你挺着肚子挤危险,咱们等会再走不用怕,没事的。”虽然没有说为什么不用怕,但是声音含着坚定的力量,让人不禁觉得有说服力。   季秋白嗯了一声没说话,手轻轻放在肚子上。   周期刚在场面开始混乱的时候便预感不妙,而他的预感很快得到了证实,整个大厅容纳的宾客估计有四五百,加上工作人员等等,估计人数有六七百,而此刻不管是宾客还是工作人员都慌张地往外跑,很快就造成了人挤人,人压人的现象,这样下去弄个不好估计会出人命,于是他不顾妻子的阻扰赶紧跑到放置音响的地方拿起麦,拼命叫着大家不要挤,慢慢来,可惜人都是怕死的,听得进去的几乎没有。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周期刚让妻子赶紧报警,然后眼睛环顾四周,看到顾绍时眼睛一亮,赶紧又跑了过去,对着顾绍道:“小顾,你是特种兵出身,赶紧去帮忙把那歹徒制服,不然,这么下去,估计要出人命了。”   军人的责任感让顾绍在一开始的时候就想过去了,可是大腹便便的妻子在身边,顾绍怎么也不放心放着她一个人,特别是这么慌乱的场面。季秋白看着顾绍犹豫的表情,马上就明白了,她眼睛看向礼台,虽然她对季家人没有什么好感,上辈子甚至恨不得他们去死,但是今天的事故可是波及到了无数人,这个场面如果不控制,后果不堪设想。她于是道:“快点去吧,我一个人行的。”   一旁的周期刚和范洁梅也马上道:“我们帮你看着你老婆。”   顾绍点头,这个位置相对偏僻,也相对的安全。不过他还是对周期刚夫妻道:“麻烦你们了。”   顾绍很快赶到了礼台,肇事的年轻女人身上绑着5个雷管制成的炸药,手持遥控装置,脸上带着十分的疯狂,对着季秋良大声吼,“你说,你还要娶她吗?!”   季秋良不敢看向父母以及岳父岳母愤怒的视线,只惴惴地道:“梅子,你别这样,先把炸弹放下,有话咱们好好说。”   被他称作梅子的女人闻言哈哈大笑,声音里带着绝望,“你每次都是这样跟我说,结果呢,我得到了什么,还不是一样被你像垃圾一样扔掉!”说着又指着地上已经陷入了昏迷的彭媛媛道:“你当初和我说,你爱的是我,只是因为父母的原因才不得不和她周旋,但是一定不会娶她,现在呢!你这个骗子!骗子!你们这对狗男女,我不会让你们好过的!”说完又哈哈大笑,“我看以后谁还会娶她,嘻嘻,那瓶硫酸我可是花了大价钱才买到的!”   彭父和彭母气急攻心,想要过去扶起女人,但又忌惮起前面的疯女人不敢过去,彭父对着季建军道:“季部长,你一定要给我们家一个说法!”   彭父可是之前一直叫亲家的,现在可好,两家估计亲家做不成要做仇家了,季建军急得大汗淋漓,对着季秋良吼,“你是怎么搞的!”他的前妻在旁边拉着他,“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么!”   彭父彭母的眼光仿佛要吃人一般,季秋良想死的心都有了,但又不得不放低声音去哄对面的女人,“梅子,我错了,我错了,我向你道歉,我不和她结婚了,只要你放下手里的东西,我就和你结婚!”无论怎么样,现在活命才是最重要的,不敢看看向父母和彭父彭母,季秋良在心里默默地对自己道。   梅子停下笑声,眼睛死命盯着季秋良,“你说的是真的?!”   季秋良拼命点头,并且尝试慢慢走近对方。   梅子沉默了一下,忽而又狂笑起来,“哈哈哈哈……”台上众人都被她的笑声镇住了。   “晚了,晚了……”梅子狂笑着,眼泪却落了下来,“季秋良,太晚了!我不会和你结婚的,我现在只想让你去死!”   季秋良被对方脸上的恨意骇住了,慌乱地道:“不晚的,不晚的,梅子,咱们现在就去登记!你原谅我吧!”   梅子流着眼泪,把手里拿着的遥控装置举起来,“我也希望我可以原谅你,但是我的孩子呢!他是多么的无辜,他本来可以高高兴兴地来到这个世界,幸福地长大成人,我连小衣服小鞋子都给他做好了,但是!就因为你!还有她!”   “是你们杀了我的孩子,我要你们给他偿命!你们去地下求我的孩子原谅吧!”说着,梅子闭上了眼睛,按下了遥控装置。   “啊!!”杜笙软倒在地上,尖叫着闭上了眼睛。   可是预料中的爆炸声并没有响起,良久,她睁开眼睛,然后看到了一个高大俊朗的男人把那女人的双手反扣在身后,动弹不得,只能叫嚣着放开她。也看到了台下本来慌乱无比的人群此刻安静地站着看着台上的他们,表情非常的奇怪,鄙夷、指责、甚至轻视。而她的前夫季建军脸色苍白大汗淋漓地半坐在地上。   季秋白满意地看着眼前的状况,抹了一把额角上的汗,回到了她本来呆着的角落,而之前按照她的嘱咐把扩音器偷偷放到了台上的范洁梅此刻扶着她,眼神略显复杂。   ——————   最近,B市权力圈八卦的事情又多了一则,那就是季家和彭家联姻告吹的事。方母来找顾母和季秋白闲聊的时候,甚至有声有色地像他们描述。   “啧啧,你们不知道啊,这几天彭家和季家闹得可凶了,彭家那女儿算是毁了,据说就算是做手术,脸蛋也回不到原来的样子了,有和彭家相熟的去看了,纱布包了十几层,都渗血水和脓水了,老彭家的哭得死去活来的,他们可就一个女儿,季家那小子却一直缩着不出门,不说去看一眼,连句话也没,后来还是彭家连同几家亲的一起打上门去,季家老太太才放话说不管彭家女儿最后变成怎么样她都是季家的媳妇,不过彭家拒绝了,而是季家小子揍一顿,估计下狠手了,那小子现在也在医院里躺着呢!最要命的是,季建军的升迁也吹了,彭家势力虽然略逊于季家,但是他们现在可是豁出去了,绝对不让季家好过。”   顾母听了直咋舌,那天喜宴她没有去,但听说了当天的情况后她这几天也一直后怕着,幸亏儿媳妇没出事,不然真的是哭死了。   “对了,小白,那天顾绍的表现可是让很多人都印象深刻呢,好几家的夫人都向我打听着你们。”方母笑眯眯地道。   季秋白疑惑,“打听我们?”   方母指点她,“其实她们早就想打听了,毕竟顾绍近年来地位水涨船高,很多人都心里有数,想要扯关系套交情的可不是少数,只是找不到借口罢了,这次可是个好机会,我跟你说,你也别烦这个,因为在这个圈子里,闭门造车是不可能的,人情往来是非常最重要的,别看也许只是平常的交往,以后可能就是你的助力,而且就算不是助力,起码在某些关键时候不会成为你们的阻力。”   季秋白非常受教地点头,方母在这些方面可是权威专家,听多点老人家的意见总是没错的。   聊了半天,季秋白开始觉得累了,顾母赶紧扶着她回房间休息,帮她掩好门才回到客厅继续和方母闲聊。   季家。   荣静听着书房里传出来的摔杯子的声音,心里紧了一紧,但还是上前敲了敲门。   半响,季建军疲惫的声音才传了出来,“进来吧。”   呼吸间都是呛鼻的烟味,荣静把手里的托盘放下,轻声对仰躺在太师椅的丈夫道:“老公,你这几天都没怎么吃东西,我给你煮了一碗燕窝粥,你吃点吧!”   季建军烦躁地放下遮着眼睛的手臂,对着荣静吼,“吃吃吃,你除了这个,还会什么?!”   荣静脸色一白,想要反驳,却被没敲门就闯进来的季秋萍打断了。   季秋萍仿佛看不见她一般走进来,对着季建军道:“爸爸,妈来了,在外面,说有急事。”   荣静脸色发青,在季建军起身往外走的时候,马上就想跟过去,却被季秋萍拦住了,“奶奶让你现在去找她。”季秋萍以前哪一次不是非常亲热地叫她妈的,现在却连称呼都没了,荣静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有点不妙。   ☆、81最新更新   季老太手撑着脑袋神情略显疲惫地坐在自己房间沙发上闭目养神,听到脚步声,也没睁眼,只用沙哑的嗓音道:“坐吧。”   荣静略显忐忑地在她对面坐下,惴惴地问:“老太太,您找我有事?”   季老太半响才缓缓睁开眼睛,坐直干瘪瘦弱的身子,然后锐利的视线慢慢扫过荣静,直把对方看得不安起来,才抬着起略显刻薄的下巴说:“你来咱们家多久了?我没记错的话有十几年了吧?”荣静心下不妙,却没敢搭话,当然老太太也没指望她会回答,而是继续道:“这十几年,我这个做婆婆的自问没有亏待过你一丝一毫,锦衣玉食,人前的尊荣,建军对你千依百顺的,就连两个孩子对你也是尊敬爱护有加的,简直和亲妈一样……”   荣静被对方颠倒黑白的话几乎气笑,终于忍不住打断了季老太,“老太太,你有什么就直说吧?”   季老太眼神一闪,腰杆子挺得笔直,口吻带上了一丝凌厉,“既然这样,我就不和你绕圈子了!建军媳妇,我们家给了你十几年的富贵生活和高高在上的地位,当初建军要和你结婚,我和他爹本来就不同意,但建军那孩子死活要娶你,我们才松了口,十几快二十年了,你享受了这么多的好处,现在也应该是你为这个家出一分力的时候了。”说到最后,老太太眼睛里闪过一丝狠辣的光。   荣静眼眶泛红,气得肩膀发抖,几乎要说不出话了,她在心里暗暗告诫自己要冷静几遍后,才抬起头一字一顿,仿佛花费了她全身的力气一般说:“不知道老太太希望我怎么报答季家呢?!只怕媳妇我人卑言微,帮不上什么忙!”   季老太裂开嘴,露出洁白坚硬的假牙,脸上的笑容怎么也不算温和,甚至可以说狰狞了,“我不需要你赴汤蹈火,也不需要你做什么亏心事,你只需要马上和建军离婚就可以了!”   荣静蹭地一下站了起来,胸脯一起一伏地显然气得不轻,指着季老太的手都颤抖了:“老太太,你这是什么话?!你休想!我是死也不会和建军离婚的!”愤怒之下,荣静几乎忘记了眼前的人是她一直战战兢兢侍奉的婆婆。   季老太的愤怒明显不比荣静少,但她并没有像对方那样跳脚,而是以平静的口吻说着让荣静绝不平静的话:“让你和建军离婚这事我是一点都不亏心的,我现在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不管你同意还是不同意,这婚是离定了!你放心,我们季家是不会亏待你的,我会给你一笔钱,足够你和你那两个字下半辈子锦衣玉食的了!你也别想闹,这事儿闹大了绝对是你自己吃亏,你自己掂量着吧,别忘了,你还有两个儿子呢!”   荣静气到了极点反而冷静下来了,冷笑一声,这老太婆摆明了是要激怒她,然后等事情闹大了把她扫地出门啊!哼,别以为这么虚张声势地说几句自己就会怕了!她绝对和她们死磕到底的!但绝对不是现在,像泼妇一样一哭二闹三上吊!   紧紧地盯着季老太半响,荣静然后转身往外走。   季老太也没拦着她,只在她身后冷笑,既然软的不行,那就走着瞧吧!她大把的手段收拾她,别妄想从她家里带走一毛钱!   顾家   顾母喜滋滋地对季秋白道:“算了算日子,亲家母明天就该到了,我们得安排人去接。”   顾绍前两天回营地了,他们家又恢复了往日的婆媳二人世界,季秋白闲着无聊就开始向顾母学习如何打毛衣,此刻听到顾母的话,她一边缠着手中的毛线团,一边接口道:“对啊,不过明天我要去产检,不能亲自去接他们了。”口气中充满了遗憾   顾母笑道:“产检重要,明天让司机老周去接就行了,他开车又稳又快,咱们也放心。”   季秋白:“可是老周没见过我娘他们,火车站这么多人,我怕他找不到,要不明天麻烦您人家去一趟,小许陪我去医院就行了,反正又不是第一次去。”   顾母为难,“可是我不放心,小许毛毛躁躁的,我怎么放心把你交给她。”   顾母这么说,季秋白也犹豫了,毕竟她肚子已经八个月了,离预产期还有一个月左右,顾母可是把她看得死紧的,生怕出一点问题。   正犹豫间,小保姆便走了过来说方母来了,方母进来的时候看到两人为难的样子,就问发生什么了,季秋白只好不好意思地把事情说了一遍。方母马上笑着道:“这有什么好为难的,明天我有空,倩姐你要是放心,我陪小白去医院就行了。”   顾母一听连忙不好意思地说这怎么好意思麻烦你。但方母不在意地道明天自己有空,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顾母也就十分感激地接受了,毕竟这可是帮了她的大忙。   隔天,季秋白和顾母便并分两路,方母对于陪季秋白去产检是非常乐意的,一来,她之前说自己在家闲着无聊并不是假的,二来她对乖巧懂事、大方善谈的季秋白也喜爱得紧,最重要的是这可是再进一步促进两家关系的绝好机会。   仍旧是之前给季秋白看开了的老教授,老教授先是让她例行检查了一番,又问了一下她最近的身体和胃口等情况,然后对她说,在一些同样怀双胞胎的孕妇中,她是非常少见的怀得这么顺利得,但也因为她怀的是双胞胎,还是头胎,生育风险非常大,建议她半个月后就入住医院,避免意外。   季秋白点头表示知道了。   老教授最后也让她放宽心,说虽然风险大,但是只要照料得好,顺产的几率还是很大的。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方母一个劲地安慰季秋白,让她放宽心,季秋白一边不厌其烦地听着一边无奈地想其实更紧张地还是他们这些长辈啊。   站在人来人忙的医院门口,方母终于停下了唠叨,扶着季秋白四周张望,“司机怎么还不来的?”   季秋白也觉得奇怪,不过眼尖的她很快便看到了自家的车子缓缓开了过来,“来了。”   季秋白在方母的帮助下小心翼翼地上了车坐下,吩咐了前头的司机一句,“先去一趟前头卫国街的蛋糕店。”   司机嗯了一声,车子便缓缓地开了出去,因为顾忌到车上的孕妇,司机师傅开得非常慢,平日只需十分钟的车程,硬是花了二十五分钟才到达目的地。   卫国街位于B市商贸中心,蛋糕店更是位于热闹的步行街中心,那里并不方便停车,季秋白行动不便,方母也不敢让她走过去,便问她需要买些什么,让司机在路口放下了她自己帮她去买。   方母下车后,因为这里不能停车,司机便载着季秋白继续往前面可停车的地方等方母。   商贸中心人流辆非常大,加上今天是周末,街上人群摩肩接踵、熙熙攘攘的,司机老王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小心翼翼地注意着前面的情况,刚要减速转过拐角处时,却发现前面突然冲出了一辆黑色的小轿车,咆哮着向他们的车子撞了过来!速度快得根本来不及躲闪,老王只能想也不想地拼命往右打方向盘,然后“砰”的一声巨响,两辆车子狠狠地撞到了一起,再然后,他便失去了意识。   季秋白只觉得左边的脸热热的,似乎有什么在往下流,很快便糊住了眼睛,她的大脑一片空白,但双手却本能地丝毫不敢松懈,凝起一团淡淡的白光护住自己的肚子,不让它被挤压到。   车祸发生在闹市区,甚至波及到了一些来不及躲闪的行人,很快便有人围了上前来查看,一些人也马上报警。   警察很快来了,拉起警戒线指挥着救人,两辆车子的车头都几乎被撞瘪到完全变形,挡风玻璃碎了一地,血迹滴滴答答地流淌开来,令人触目惊心。   “担架快来,这车里有个孕妇!”季秋白恍惚中听到这句话,终于稍稍回过神来,收回了手上释放出的精神力,然而收回精神力后她却感觉到肚子隐隐约约地痛了起来!   季秋白被抬到担架上的时候意识还在,旁边有人在大声问她感觉怎么样,她强忍着肚子里传来的撕心裂肺地痛,用手抓住对方的衣角,费尽力气断断续续地说了一句,“我……我……可能……要生了……”   那人听了之后马上对身边的人吼着,“快,抬上救护车,通知医院准备,孕妇可能要生了!”   ……   顾母和季母赶到医院的时候,只看到方母一脸焦急地在产房外转来转去的,走近了便听到产房里传来的声嘶力竭的喊声。   方母看到她们后马上迎了上来,一脸愧疚地对顾母道:“倩姐,我对不起你……”   顾母心急如焚地打断了她,“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小白怎么样了?!”   季母也在旁边焦急地道:“对,对,怎么样了?!”本来她一路风尘仆仆来到B市,正要高高兴兴地坐下来喝杯茶,却听到女儿出事的消息,几乎没把她吓得魂飞魄散!   方母明白她们焦急害怕得心情,马上就道:“人本来只是受了轻伤,但是由于受到惊吓早产了,本身是双胞胎加上胎位不正,医生说……”剩下的话她不知道怎么说出口了。   顾母看着她的脸色,心下一沉,但还是强忍镇定地问:“医生怎么说?”   方母深吸了一口气,“医生说,很有可能会难产,让我们早好心理准备!”   ☆、82最新更新   顾母和季母惊得几乎要晕过去。   季母听着女儿在里面喊得撕心裂肺的,心也跟着颤抖了起来,红着眼眶,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的!”   方母看着失魂落魄的两人,自己也不禁红了眼眶,就这么个转身的时间,上一刻还好好的,下一刻人就躺在医院了,她心里也不好受。   顾母强忍着伤心,问方母:“老王呢,还有撞车的司机抓起来了么?!”如果她儿媳妇和孙子们有个三长两短的,她一定要和对方拼命!   方母:“老王在急救室抢救,已经通知他的家人了,”完了又压低了声音恨恨地道:“肇事司机已经抓起来了,对方命大,只受了轻伤,我认得她,周家的那个女儿!”   顾母愣住,然后恨得几乎全身发抖,咬牙,“要是小白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不会放过她的!”   方母想起刚刚警察压着那周雪菲回警局时,对方还嚣张地叫嚣着这次撞不死季秋白,下次就没那么好运了,几乎气笑,对方不知道哪来的胆量,不但光天化日之下行凶,还敢叫嚣着再来一次,真不知道该夸她有胆量,还是说她疯了。   顾母紧紧抓住方母的手,“妹子,姐姐拜托您帮个忙,能不能帮我把顾绍叫回来,这个时候,我怕……”下面一句,顾母真的说不出来了。   方母马上道:“我已经让方也去通知了,你放心!”   顾母和季母连忙说谢谢。方母摇头苦笑,昨天自己还夸口说一定会把季秋白照顾得好好的,结果现在。她现在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剩下的她只能祈祷老天保佑。   三人就这么站在产房外面,不敢坐下来,听着里面一声比一声高的声音,心也随着一抖一抖的,脸色苍白到了极点。   派出所里。   周雪菲气焰嚣张地对着坐在她面前的两个小警察道:“我什么也不会说的,我要打电话!”   给周雪菲做笔录的两个小警察互相对看了一眼,其中一个用笔敲着桌子,大声道:“那也要做完笔录。”   周雪菲冷笑,“你们是什么东西,也敢和我这么说话,让你所长过来!”   两个小警察估计还是个刚出茅庐的菜鸟,听到这话,脸都气红了,其中一个更是正义凛然地道:“不管你是谁,我们都要按正常程序办理,如果你不配合的话,到时候还会追究你的法律责任!”   周雪菲睨了他一眼,嘴角扯出一个轻蔑的笑,“法律责任?!我把你杀了,我眼睛都不用眨一下,你要不要试一试!”   “你!”小警察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这时,他们的所长带着一对中年男女进来了。   胡天对着周期刚夫妻点头哈腰的,摆出一副讨好的笑容,“有什么事情,周书记直接说一声就行,哪用得着跑一趟的。”   周期刚脸色淡淡的,但实际上,心里早已经怒火三丈了,不过脸上还是对着胡天扯出一个笑容:“老胡,你看,我们先聊聊,笔录等一下再做。”   胡天自然不敢有意见,马上让两个小警察跟着他出去,刚刚和周雪菲争吵着的小警察想要说点什么却被同伴扯住拉了出去。   待只剩下周家一家三口时,周期刚对着无动于衷冷眼看着他们的女儿怒吼,“你这个混账,你看你做了些什么!你疯了是么!”范洁梅看着盛怒中的丈夫,嘴唇蠕动,却说不出什么来,这一次,他们的女儿的确做得太过分了。   周雪菲终于不再冷静,冷笑一声,声音略显尖刻地反击道:“我是疯了,但都是你们逼得!你们怕我阻碍到你们的前程,把我送去M国受苦,我在那里,一个人也不认识,一个朋友也没有,孤苦伶仃的,我夜夜失眠,每天想回来想得不能自抑,我心里真的很痛苦,我甚至为了发泄痛苦不惜用刀在自己划,我只有看到血我才能不再那么痛苦,这一切都是你们早场的,你们还拦着不让我回来,我疯了都是你们逼得!”   范洁梅听着自己女儿的话马上慌了,“菲菲,你怎么能用刀割自己,你的手怎么样了?”说着就想上前靠近对方。   周雪菲大喝一声,“你别过来,猫哭耗子假慈悲,我恨你们!”   听到这话,好强了一辈子的范洁梅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菲菲,你就是这么想爸爸妈妈的,我们那是为了你好啊,为了一个顾绍,你要把自己往绝路逼,我们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你看看你,这下闯了弥天大祸啊你。”   说到季秋白,周雪菲眼神可怖,脸色几近狰狞,却带上了一丝兴奋,“她死了是吧,哈哈,那是她活该!死了也是罪有应得!她把顾绍从我身边抢走时就应该想到今天这个下场,我看以后谁还敢跟我抢!”   “你……”周期刚指着女儿,气得手指尖发抖。   范洁梅像是看一个陌生人一样泪眼婆娑地看着自己的面带癫狂之色的女儿,她隐隐约约觉得不对劲,但又说不出什么来。   周期刚深深吸了一口气尝试平复着自己的心情,狠狠地道:“好,既然这样,我们以后也不会再管你了,你生也好,死也罢,我们就当没了你这个女儿!”   范洁梅马上叫出了声,“老公!”   周期刚没有看眼带哀求的妻子,只态度坚决地道:“你今天变成这样,我这个做父亲的也有责任,我不能再让你继续错下去,我会亲自上顾家说明一切的!”   范洁梅叫着,“不能这样,老公,咱们不能这样,这样会害死菲菲的!”   周雪菲癫狂的表情渐渐平复了下来,眼看周期刚坚决,似乎真的要不管她了,他马上又转变了态度,可怜巴巴的眼光看向了范洁梅,“妈妈,妈妈,你救救我……”   范洁梅被她看得心软,对周期刚道:“老公,这也许只是一个意外,一个简单的交通意外,菲菲她,她本性不坏的……”说着竟是再也说不下去了,因为她发现这个借口连自己也无法说服。   周期刚火气又上来了,“本性不坏,你知道我刚来时,胡天和我说什么了,监控录像显示她是预谋的,而且车子刹车良好却一点刹车痕迹也没有,还说不是故意的,她老子我都不信!”   范洁梅哭了出来,“但难道真的看着她去死!”   周期刚没说话,面色凝重。本来这一次站队中,他们周家已经是元气大伤,再不复往日盛况,虽然一些面子情还在,但也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了,他们夹着尾巴过日子还来不及,偏偏这女儿缺了心眼似的,这不是把把柄送到人家手中么!   范洁梅小声道:“不如咱们让胡天……”   周期刚:“你说什么浑话!”他们进来的时候,胡天已经偷偷和他说了,监控视频已经被上面来人拷了一份带走了,就连肇事的车子也拖走了。他们已经晚了一步了!   范洁梅不说了,只哀求地看着丈夫。   周雪菲这时开口道:“爸爸,咱们干嘛怕顾家,要是你不想救我,你给爷爷奶奶打电话,让他们来救我。”   “你爷爷奶奶被双规了。”范洁梅非常艰难地吐出这句话。   周雪菲大惊失色,“怎么会?!”说着怀疑地看着他们,“你们骗我的对不对!”   周期刚叹了口气,直到今时今日,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教育真的太失败了。   “你好好在这里呆着吧,我和你妈会想办法的。”最终,周期刚还是没能说出像之前那样的狠话,毕竟那是他唯一的女儿啊。   周雪菲没有了之前的疯狂,哭倒在范洁梅的怀里说,“妈妈,我不想死,你一定要救我。”   范洁梅心痛到了极点,“妈妈会想办法的,菲菲,你别怕!别怕!”   周雪菲像是想起了什么,擦干了眼泪,小声在范洁梅耳边道:“妈妈,我要告诉你一件事,你去顾家,找叶阿姨,你跟她说,让顾家不要追究我的责任,不然,我一定会把她供出来的,她也是同谋!”   范洁梅惊住,失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雪菲正要说点什么,胡天却推门进来了,她赶紧住了口。   胡天走到周期刚面前,讪笑着道:“周书记,不好意思,因为这个案子涉嫌谋杀,已经转到了重案组了,现在要把人转过去。”   周期刚点了点头。   周雪菲被押出去时,一直回头看着范洁梅,无声地说着让她不要忘记了她刚刚说的话。   产房里。   季秋白已经痛到了极点,可孩子还是剩不下来。旁边的医生一直在叫着用力,可是她真的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了。   这时,一直在旁边留意着病人情况的护士焦急地开口道:“医生,孕妇情况不太好了,像是要昏迷了。”   这可不是个好现象,医生已经打定最坏的打算了,吩咐了旁边的护士,“出去问家属,保大人还是小孩。”   护士对医生的吩咐已经习以为常了,点点头就出去了。   ☆、83最新更新   “你们快决定吧,是要保大人还是小孩?”护士姑娘对家属脸上的哀痛见怪不怪的,做他们那一行的,早就已经习惯了人的生老病死。   顾绍赶来的时候面对的就是这样一个两难的境况,他甚至来不及问一句他的妻子现在那么样了。   “无论如何一定要先保大人!”顾绍双手紧握成拳,艰难地吐出这一句,妻子和孩子都是他的至爱,无论放弃哪一方,对他来说都是心如刀割。   季母在旁边听了松了一口气,同时也充满了感激,对她来说,女儿还是比外孙重要的。   顾母没说什么,只是红着眼眶,把手放到了儿子肩膀上,拍了拍。常言道,七活八不活,她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了,可是心里的痛怎么也抑止不了。   挥斥不去的痛感徘徊在自己身上,季秋白甚至凌乱的思维中甚至疯狂地想要不死了算了,正当她真的要放弃挣扎堕入黑暗时,她突然听到了这么一句,从头到尾唯一一句清晰的话。   “家属说,务必要先保大人。”   保大人?保什么大人?!季秋白迷迷糊糊地想,然后猛地醒悟过来,她的孩子!   不,不能放弃她的孩子!抱着这个信念,季秋白整个人清醒了很多,身体仿佛又有了力气。   “医生,孕妇又清醒了!”一直留意季秋白情况的护士赶紧叫道。   带着口罩的女医生看了一下季秋白的下/身,果断地对旁边的助手道:“胎位还是不正,准备剖腹手术。”   产房里,所有人都在争分夺秒。产房外的人,如同度日如年。   顾绍听着产房里的动静,身体紧绷僵硬到了极点,俊朗的面孔上血色全无。   方也匆匆赶到,附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顾绍表情不变,浑身气势却陡然而升,眼神凌厉如刀,杀气可怖。站在他附近的顾母等人差点没被吓倒。   方也看着顾绍的样子,几乎要同情起惹到他的那些人来,他拍拍顾绍的肩膀,沉声道:“如要用到兄弟的地方,尽管开口。   顾绍面无表情地颔首以示感激,但是有些事,必须要他自己去做的。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随着最后一声陡然拔高的痛叫,哇—哇—产房里传出了婴儿的哭声。   顾母和季母听着婴儿洪亮的哭声紧绷的脸刚舒展开来,然而下一秒却面面相觑,小孩子没事,那大人呢?   顾绍薄唇紧抿,身体僵硬,脸色凝重,紧握成拳的手松了放,放了松,几乎忍不住要踹开产房的门破门而入时,两个护士分别抱着孩子喜气洋洋地出来了。   “恭喜,恭喜,剖腹成功,母子平安,孕妇生了一对龙凤胎,大的是哥哥,小的是妹妹。”其中一个护士笑眯眯地道。   顾母和季母几乎是喜极而泣,方母更是小声念了一句啊弥陀佛,顾母和季母都想要上前抱过孩子。   护士又道:“暂时还不能抱,孩子早产身体虚弱,得先放到保温箱里观察一段时间。”   两人的心马上提了起来,“孩子现在没事吧,那得赶紧去。”两人眼光都紧紧盯着护士小姐怀里两个瘦小如猫的孩子,刚出生说不上多好看,但在她们眼里却是世上再也没有比他们更好看的了。   顾绍眼里带着怜惜匆匆看过自己那瘦弱的一儿一女后便想闯进产房里,不过这时季秋白被推出来了。他一眼就看到了毫无生气静静躺在病床上的妻子,心里发紧,嘴里苦涩不能言。   “让一让,让一让,想要看病人,等把病人推到病房后再说。”被挡住了去路,医生毫不客气地上来赶人。   方也赶紧上来拉开了顾绍。   季秋白醒来的时候,觉得身体就像被车碾过一般,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痛。   待眼睛终于适应了刺眼的白光,她总算看清了眼前的景象时,侧过头便看到了一张被放大了的俊脸,而脸的主人此刻双眼紧闭,似乎进入了睡眠。   季秋白看着俊脸上明显的黑眼圈,一片心疼,想要抬起手来抚上那一片青黑的地方,却不想,只是手小小的移动,却连带着身体的小幅度移动痛得她马上失声叫出来。然后眼前俊脸的主人马上就睁开了双眼。   顾绍紧张地看着自己的妻子,“怎么了,哪里痛?”手却不敢碰过去,害怕给对方增加负担。   季秋白好一会才缓了过来,看着手足无措紧张兮兮的顾绍,笑了,当然不敢笑得太用力,身体还痛着呢。   “孩子呢?孩子怎么样了?”季秋白沙哑的声音响了起来。   顾绍小心翼翼地帮她理了理被角,眼睛里泛着柔光,“在育婴室呢,你放心,都好着呢,一个小子,一个乖女儿,咱们的小宝贝都很像你,妈和岳母刚过去看着了,你饿不饿,妈用萝卜煮了水和炖了鸡汤,还热着呢,医生说你要排气之后才能喝一些流质的东西,譬如汤,萝卜煮水就是给你通气的。”   季秋白虽然没什么食欲,但还是点了点头,同时又嗔道:“孩子才出生,五官都没长开呢,你就知道像我啊,”末了又道,“我想看看孩子。”   顾绍转身倒萝卜水,“孩子现在还放保温箱,暂时不能抱出来,等你能下床了,我陪你去看。”   季秋白念得紧也只好作罢,心里不断猜测着自己孩子的样子,同时又充满了甜蜜,自己的孩子啊,肯定是最好的小宝贝。   因为季秋白还不能动,顾绍只能在杯子上放上吸管拿到她面前让她吸着喝。   季秋白侧着头吸着淡淡的萝卜水,突然又想起来,问:“老王怎么样了?”她可是记得出事的时候她坐在副驾驶上,老王却没有本能地把方向盘打向左边,而是拼命把方向盘打向右边。   顾绍嘴唇抿了抿,犹豫了一下才选择了对妻子坦白了实情,“昨晚才脱离生命危险,从重症监护室转到病房,等你能下床了,我陪你去看看他。”   季秋白本来高兴的心情马上低落了下来,顾绍轻轻握住她的手,“不要担心,老王吉人天相,而且医院我已经打好招呼的了。”   季秋白点了点头。这时,顾母和季母推门进来了,两人看到季秋白醒了,高兴极了,顾母生怕儿子粗手粗脚的,还想要接过他手中的活儿,当然被顾绍拒绝了。   最高兴的莫过于季母,看着刚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回来的女儿,佯装生气地道:“差点被你吓死了。”   季秋白看到她也欢喜极了,连忙问:“妈,小秋和小磊呢?”   季母笑着道:“在育婴室那边呢,隔着玻璃看着他们的小外甥,死活不肯走。”   季秋白也乐笑了。   就在一家人欢乐融融的时候,病房的门被再次推开了。   范洁梅拎着硕大的水果篮,心情有点忐忑地看着众人,小心翼翼地道:“我是来看看秋白的。”   此言一出,屋内俱静。   季秋白敏感地感觉到了屋里众人表情的变化,她甚至感受到了顾绍身上传来的怒气。季秋白是聪慧的,她马上就明白了,非亲非故的周家人此刻会出现在这里,那么一定和她出车祸这件事有关联。   顾母冷哼一声,沉着脸对范洁梅道:“这里不欢迎你,你走吧!”   范洁梅脸色白了一下,但还是□地站在那里,这并不是第一次被赶,为了女儿,她怎么也要厚着脸皮乞求顾家的原谅,不然女儿后半辈子真的是毁了,她再次小心翼翼地道:“我知道,我们家对不起你们,但是……”   “够了!”尾随妻子而来的周期刚打断了妻子,转身满怀歉意地对着众人道,“打扰了,希望我们没有给你们造成困扰!”   说完了不等众人反应他就强行拉着范洁梅出去了。   “你放手,你干嘛拉我出来!”医院的楼梯处,范洁梅终于扒开了丈夫强行抓住自己的手,生气地喊着。   周期刚重重地叹了口气,几乎是恨铁不成钢地道:“你以为你来这里,给他们道个歉就能求得他们的宽恕放过菲菲!你想想换了你,你会原谅想要杀害你的丈夫女儿的人吗?!”   范洁梅红着眼,“那我还能怎么办?眼睁睁看着女儿去死吗?!我做不到!做不到!”   周期刚看着老泪纵横的妻子,心里也发酸,伸手把她拥入怀,“走顾家这条路是不行的,你放心,我已经在想办法往上面活动了,就算是拼了这张老脸,我也会想办法把菲菲就出来的。”   顾家?顾家!范洁梅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激动地扯着丈夫的衣袖,她想起自己遗漏了什么东西了!   顾绍出去后,季秋白问顾母:“妈,我这次车祸是不是和周雪菲有关?”   顾母想起儿子说的暂时不要和儿媳妇提起这件事免得她忧思过度,不知道是承认还是否认。   季秋白笑了,“妈,你不用想着绕开话题了。”   有个绝顶聪明的儿媳妇什么事都瞒不过啊,顾母如是想。   季母看着顾母为难的样子,马上搭腔,“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养好身子,想那么些有的没的做啥?是不是嫌躺着太舒服了。”   顾母见不得季母说自己的儿媳妇,马上就说:“我知道什么都瞒不过你,没错,就是那小姑娘开车撞的你,你不知道那小姑娘多狠,听说两辆车的头都撞瘪了,我想想都害怕,以前看着那小姑娘最多也就是骄横了一点,却没想到会做出这样的事来!和咱家是多大仇啊要至你于死地。”   季秋白也想起了第一次见周雪菲的时候,一个很漂亮的女生,即使一脸骄横说着她才是最适合顾绍的人,至于为什么会演变成今天这个地步,她只想到一句话——执着太甚,便成魔障啊。   ☆、84最新更新   叶建兰这几天一直坐立不安,尤其在今天老爷子把她丈夫叫了过去老宅那边后,这种忐忑的心情达便到了顶峰。   就在她犹豫着要不要回娘家一趟时,管家便来和她说,周太太上门拜访。   自己这好闺蜜明显是来者不善啊,叶建兰心里有点慌,但还是抑止住了,她犹豫了半响后才说把人请到客厅去。   尽管做了心理建树,叶建兰看到范洁梅的那一刻还是觉得有点心虚,不过她仍旧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来应对。   “梅子,好久不见了,上次我去“铂晶”喝茶的时候还想约你来着,可惜打电话过去了却说你不在。”让人上茶后,叶建兰和以往一样用亲密的语气喊着范洁梅的昵称招呼她喝茶。   范洁梅看着仿佛没事人一般的叶建兰,心里不禁发冷,自己女儿的事闹成现在这样,她可不信她这个“好闺蜜”没有听说过,明明知道却假装什么也没发生一般,以往她怎么就没看清这人呢!   “怎么了?进门这么久心不在焉的。”叶建兰假装没看到范洁梅难看的脸色,一副关心的样子。   范洁梅放下手中的杯子,死死地看着叶建兰,直到把对方看得心里发毛,嘴里才逼出一句话,“是不是你干的?!”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但却让本就心虚无比的叶建兰马上慌了起来,结巴着问:“你……你说……什么,我不……明白。”   范洁梅锐利的视线扫过对方,因着女儿并没有告诉她详细的情况,她也只是试探着一句,没想到还真的给她试探出来了!叶建兰这副表情一看就知道有鬼,想到现在还被拘着的女儿,范洁梅看着叶建兰就气不打一处来,咬牙切齿地:“你做过什么你自己清楚?!”常年浸淫在办公室勾心斗角,然后一路爬到局长之位的范洁梅可是深谙怎么套话以及怎么攻破别人的心房。   叶建兰脸色有点发白,心里七上八下的,看范洁梅的样子她就知道应该是周雪菲和她说了点什么,但她不知道周雪菲到底说了多少,于是她强撑着,假装镇定地说:“我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范洁梅冷笑一声,“那我也不和你绕圈子了,你觉得菲菲要是真进去了,你能逃得掉么?你那个便宜儿子现在可是发狠要查清楚的,你说我要是让人上他那提供点什么线索的,他会不会感谢我呢?!”   虽然自认自己那事做得天衣无缝范洁梅应该在恐吓自己,但想想顾绍无缝不入的手段,叶建兰还是有点害怕,一旦事情暴露,就算顾绍最后不能拿她怎么办,但首先顾老爷子就饶不了她,于是她斟酌着用词,小心翼翼地道:“梅子,菲菲的事情我听说了,虽然我不知道你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但菲菲的事,我肯定帮你的,你放心,等南升回来了,我就和他说,菲菲绝对不会有事的。”   范洁梅听了这话,脸色才稍微好了起来,但还是道:“我们两家现在是同一条船的人,该怎么做你应该清楚的。”虽然没能套到叶建兰的话,但范洁梅还是气势足足的。   叶建兰没有反驳她的话,只是道:“你放心回去等我消息吧。”   担心把人逼狠了,范洁梅最终还是软了一下口气,“兰,菲菲也是你看大的,这一次,她就指望你了。”   叶建兰干笑着,“我自然是希望她能好好的。”   既然目的已经达到,范洁梅也没再逗留,干脆地走了。   范洁梅走后,叶建兰气得几乎想摔东西,顾忌到楼上的女儿,她才百般忍了下来,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思考着怎么和顾南升说这件事。   然而她想不到的是,顾南升是一脸气急败坏回来的。   她迎上去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被对方甩了一巴掌。   叶建兰捂着脸颊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丈夫,然而脸上火辣辣的感觉却在提醒着她,刚刚那一巴掌并不是幻觉。   “你打我,顾南升,你疯了!”   顾南升在那一巴掌后其实也有点后悔了,但听到这句话后,那一丝后悔马上消失无影踪了,他咬牙恨恨地道:“看你自己做了什么好事!”说着把手中那份紧紧攥着的文件扔到了她面前。   “我招你惹你了?你要这么对我!你发哪门子的疯!”叶建兰没有在意那份文件,红着眼眶狠狠地瞪着顾南升。   顾南升几乎要气笑了,如果不是今天老爷子把他喊过去训了一顿,他还不知道自己的好媳妇做了些什么好事呢!   “你自己捡起来,睁大眼睛看清楚了,你自己到底做了些什么?我那一巴掌有没有打错你!”顾南升指着地上的文件道。   叶建兰这才把注意力放到了散落在地上的纸张,她心里一突,不会是?她赶紧蹲□捡了起来。   只一眼,叶建兰便觉得遍体发凉。她着急地站起来,拉着顾南升解释,“老公,并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说……”   顾南升几乎是吼出来的,“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叶建兰慌得几乎不能言,“这些都是捏造的,我没有做过,真的!”   顾南升回头看向楼梯处,“楠楠,你上去,没叫你别下来。”   叶建兰身体一顿,扭头也往楼梯处看去,只见他们的女儿面无表情地站在楼梯上看着他们,也不知道站在那里多久了。   顾楠楠并没有动,皱着眉头问父母:“你们在做什么?”   叶建兰几乎是以哀求的语气对女儿道:“楠楠,你先上去吧,回房间,妈妈等下再来和你说。”   顾楠楠看着母亲哀求的眼光,终于还是转身回了房间。   叶建兰顿时松了一口气,又赶紧回过头去看丈夫,缓了这么一下,她也总算有点冷静下来了,“南升,你听我说,我这一切都是为了你!”   “为了我?”顾南升却不信,嘲讽地道:“你要杀的也算是我的孙儿,你却说这是为了我?!”   叶建兰几乎没吼出声,“你什么都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他们要是顺利出生了,顾家这么一大份家业,一个钢镚都没你的份!”   “你什么意思?!”顾南升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   叶建兰压低了声音,吸了口气才慢慢道:“我前段时间碰到了张律师的太太,她明里暗里地暗示我老爷子改了遗嘱,后来我查到张律师赌债缠身,承诺帮他还了赌债并且再给他一大笔钱,他终于松了口,把老爷子的遗嘱内容告诉了我。”说到这里,叶建兰冷笑连连,那老不死的家伙居然连一毛钱也不留给自己的儿子,居然全部都给了那个死杂种一家,她怎么忍得了。   “不可能!”听完叶建兰的话,顾南升一脸的震惊和难以置信。   叶建兰冷笑,“要不是这样,我也不会对他们出手,我这都是为了你!为了我们楠楠!凭什么我们什么连一毛钱都得不到!”   顾南升震惊过后很快恢复了过来,只是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他对叶建兰道:“这件事不要对任何人说,包括岳父还有你弟弟!”完了又道:“这份东西是老爷子给我的,这证明了他要保下你。”   叶建兰心里一喜,“老爷子真的这么说?!”但同时又担忧起另外一件事,“但周家……”   顾南升:“你现在都自顾不暇了,还有心情担心周家!”   叶建兰:“我不想管的,但是周雪菲似乎手里有东西会牵连到我。”   顾南升恨铁不成钢的,他甚至庆幸进来的时候屏退了所有的佣人,“就你做事的这德性,你还敢买凶杀人!”   叶建兰不敢言,只哀求地看着他。   顾南升气归气,但最终还是恨恨地道:“我知道了,我会帮忙打点去,但你给我记住了,这段时间你给我乖乖呆在家里,哪里都不许去!”   叶建兰如捣蒜般狂点头,心里也暗暗松了一口气。   顾楠楠躲在楼梯的拐角处,听着楼下传来的一言一句,眼泪如泉涌。   ☆、85最新更新   顾家老宅位于B市中心城区那一片世家清贵驻扎的地方,看着似乎不起眼却是真正的皇城根底下,一般人几乎住不进去。顾老爷子在那里住了一辈子,从年轻到垂垂暮老,从一介白丁到位高权重,再到颐养天年,几乎从这个宅子属于他后除了那个特殊的动荡时期他几乎没有离开过那个地方。在那里,他养大了儿子,送走了老伴,到头来却没想到偌大的一个宅子,最终却只余他一个人。   今天和往常一样,老人家觉少,顾老爷子一大早起来就在院子了耍了一会的太极剑,吃了早饭,末了就开始伺候起他那几盆宝贝得眼珠子似的盆栽,正拿着剪子怡然自得间,跟随了他一辈子的顾家老管家顾平就来和他说顾绍来了。   顾老爷子被老花镜挡着的双眼露出一丝复杂,然后放下手中剪子叹了口气便挥手让顾平把人带到书房去。   顾平看得出顾老爷子心情并不太好,也不敢耽搁,马上就下去了。   等顾老爷子洗了把手回到书房推开门时,顾绍已经等了大概十来分钟,也没坐着,就面无表情地站得笔挺挺的,看到老爷子时也只是简单地打了声招呼,并不说得上热络。   顾老爷子也没在意,他一直都知道顾绍和顾家的感情不深,因此也只简单点了点头,说了句你来了。   顾绍和顾老爷子严格说来,其实性格是有点相近的,都是话不多,喜欢直接的人,所以两人也没多废话,直接就进入了主题。   很快,听完了顾绍所说后,顾老爷子并没有发表急着发表自己的意见,只是问了一句:“你一定得要怎么做?”   顾绍没有回答,但脸上坚定地表情完全说明了他的态度。   顾老爷子叹了口气,道:“不管怎么说,你们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把你父亲拉下来对你并没有任何的好处,相反旁人也许还会觉得你连亲生父亲都出手实在心狠手辣,而且现在这个特殊时期,对你十分不利。”   顾绍并没有动容,只淡淡地道:“天下悠悠之口,无论对错谁能堵得住,我曾经就和您说过,楚河汉界,越界必击,我这次来只是向您知会一声,他们您是保不住的。”   也许人到了知天命的时候,霜染鬓发,回忆起某些往事感情就会变细腻复杂起来,就连曾经坚硬不可割的心肠也会变得柔软起来,顾老爷子此刻就是这样的一个心情,只听得见他低声道:“顾绍,你是不是还没有对你妈的事释怀,其实你是一直记着的吧。”   顾绍并没有否认,只道:“有些事情并不是我释不释怀就能够抹灭掉的,就如我妈不能白白死掉,它总要有一个了断,人都是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任的,这也是您曾经对我说过的话。”   顾老爷子沉默了一下,才道:“张妈是你带走的?”虽说是问句,口气却是肯定的。   顾绍这一次没有回避,直接点头承认了,“是比您快了一步。”   顾老爷子多日来的怀疑在今天得到了肯定,心下却没有了当初的不快,反而如尘埃落定一般眼里露出一丝疲惫和难以言喻的复杂:“张妈在顾家呆了十几年,勤勤本分,你妈妈嫁到顾家时她也还在,曾经还照顾过你一段时间,直到你妈妈去世后才回老家养老,的确没有比她更了解当年的事情的了,看来你已经是完全准备好了,那么我说再多也于事无补了对吧!”   顾绍看着仿佛老了十几年的老爷子,心里起了一丝的波澜,但还是坚定地道:“爷爷,你应该知道,今天这个局面,早在当年我妈死去的时候就注定了,而且直至今日,最终会怎么样,也不是由我们来决定了。”   顾老爷子:“的确,在我查到上面那位中间横插一脚让你把张妈带走时,我就应该料到了,只是还是抱了一丝侥幸而已,顾绍,我不会也不能要求你停手放过他们,但也不代表我从此不过问这件事情,那个是我的儿子,我总不能看着他去死。”末了又道:“顾绍,你已经有足够的资格成为这顾家未来的家主了,我很欣慰,这顾家,它会是你的。”   顾绍却毫不动容,仿佛偌大的一份产业在他眼里再平常不过,只道:“老爷子,从来你都不知道我求的是什么。”   “我求的从来只是让我妈安息。”   说完这句话,顾绍定定地看了顾老爷子三秒钟,然后转身往外走。   他不会去指责顾老爷子的偏袒和私心,也不会在乎对方的薄情和冷血,更不会因此而感到伤心,因为从来他在乎的就只有那几个人,那只有那几个人才能带给他情感的触动。   想到在医院等着他的母亲、妻子和儿女们,顾绍脸上薄冰逐渐消除,脚步也逐渐加快。   顾老爷子留在原地,看着顾绍远消失的方向发呆,一呆就是一天,直到深夜老管家顾平再也忍不住来敲门时才终于出了来,但他也没有马上去休息,而是让顾平去备车,然后出门了。   而另一边,顾南升却是急得犹如锅盖上的蚂蚁,这种焦躁的心情更是在他第三次被彭家拒之门外时达到了最顶峰。   叶建兰几乎是整天提心吊胆的,生怕一个不慎,就会让顾南升想起这个麻烦是自己带来的,然后把火气全往自己身上撒,那她到时候肯定吃不了兜着走。而除了害怕这一个以外,让她甚为担忧的还有另外一件事情,就是顾楠楠前两天不顾她和顾南升的坚决反对,搬到学校宿舍去住了,临走前,两母女还大吵了一架,现在她给女儿打电话都不接了,偏偏这两天她也抽不出空来到学校去看看,只能暗暗焦急。   顾南升今天又是黑着脸回来的,叶建兰没敢问他事情办得怎么样,只让下人先摆饭菜,结果顾南升马上就吼着她说,吃吃吃,你除了吃,购物,化妆还会什么,败家的婆娘。   叶建兰在一众下人面前没了脸,再也压抑不止多年养尊处优养出来的脾气,冲着顾南升就道,你除了骂我,你还会做点啥,一个大男人连老婆都护不住还有啥用?这么点小事明明回老宅求着老爷子出手还不是手到擒来,偏偏硬拖着不肯去,逞什么能。   这下子,可是捅了马蜂窝了,顾南升马上就忘了好男不与女斗这条千年古训,也没和叶建兰多叽歪,直接就一巴掌抽了过去,差点没把对方抽得背过气来。   两人撕破脸了,叶建兰哪是肯吃亏的人,当下也顾不得什么气质修养,一边哭闹着,一边对着顾南升就是一抓一挠的,瞬间就把顾南升那张成熟儒雅的脸抓出一道道的血痕,唬得一众下人直接吓呆了,完全不知道应该拉哪一个。   不过,这场闹剧还是很快就结算了。   因为……   对着满屋子的大盖帽,叶建兰和顾南升对看一眼,马上心生不妙。   顾不得擦拭脸上的血迹,顾南升讪笑着询问带头的那个警察,“同志,深夜到访有何贵干呢?”心中却暗骂是哪个不长眼的直接把人放进来的。   带头的警察是个颇为帅气的年轻男人,看着顾南升颇为狼狈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顾部长,不好意思打扰了,我们是来找叶建兰女士的。”   叶建兰马上就问,“找我什么什么事?”   年轻男人马上就收敛起笑容,出示了一张逮捕令后马上道:“叶建兰女士,现在我们怀疑你和一宗谋杀案有关,现在需要你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叶建兰马上叫了起来,“什么谋杀案,我不知道,你们冤枉人了,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对方却马上打断了她,义正言辞地道:“叶建兰女士,不管您是谁,冤不冤,查过便知,请您配合我们工作!如果您不配合,我们会保留你妨碍公安机关办公的责任。”   顾南升对年轻男人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然后拉过了叶建兰,低声在她耳边道:“你跟他们回去,我会想办法弄你出来,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叶建兰六神无主的,没有办法,抓着顾南升就仿佛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南升,我之前错了,我不应该和你闹,你一定要救我,一定要救我。”   顾南升安抚她:“你放心,我马上去找老爷子。”   听到顾南升愿意去找顾老爷子了,叶建兰总算放了一下心,最后叮嘱了顾南升不要让女儿知道后便被带走了。   另一边,医院里。   季秋白很快就通了气能喝上一点汤了,不过想要下地还是得再等几天,她肚子上的伤口恢复得很不错,当然这也得益于她偷偷从空间弄了点灵泉水来抹伤口,另外顾母还给她天天炖老母鸡汤补身子,自然恢复得又好又快。但这对于想要快点下地去看孩子的季秋白来说,现在她每天每一秒都是度日如年啊。   顾绍现在也是天天准时到医院报道的,看看妻子,看看儿子就能让他消磨一天的时间,为了转移季秋白的注意力,他开始把儿子和女儿的命名摆上了日程。   ☆、86最新更新   古语有云,“赐子千金,不如教子一艺;教子一艺,不如赐子好名。”每一个人的名字都代表了父母对孩子的希望和祝福。不过,给孩子起名字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有些父母绞尽脑汁不断纠结,也没能敲定一个满意的名字。   顾绍和季秋白就是最好的一个例子。   其实从季秋白确认怀孕以来,小两口虽然聚少离多,但给孩子起名字这活儿两人早就已经讨论过不下百遍,可惜都还没能达到共识。顾母虽然一开始表示了不会插手孙子孙女起名字的事,但也态度坚决地表示两个小宝贝的小名起名权归她了,小两口自然没有意见。   顾母的心思很简单,乡下人给小孩子起小名寓意都是相反的,所以她给小孙子起的小名叫憨憨,希望他长大以后聪明伶俐,小孙女出生像只小猫崽子似的,就叫猪猪,谐音“珠,”,希望以后能珠圆玉润。   小宝贝们大名还没起好,小名就已经叫开了,所有来看他们的人,隔着保温箱亲亲热热地叫着憨憨、猪猪,也不管他们现在还听不见,场面非常喜感。季秋白已经能下地了,医生也嘱咐她每天适当地动一动才能更有利于伤口的愈合。   季秋白下地的第一时间,就是让顾绍扶着自己往育婴室那边一步一步地挪过去。憨憨和猪猪是早产儿,加上是双胞胎,出生时身体素质比其他小宝宝差得多,小得就像小猫崽子似的,医生说得在保温箱里至少待半个月。   虽然暂时只能隔着保温箱透明的玻璃望梅止渴,但季秋白每次看着自己的小儿子和小女儿满满的都是爱意和感动,小小的脸,红彤彤的皮肤,好像两个小小的肉球,闭着眼睛睡觉时小手小脚还会无意识地蜷成一点点的,偶尔还会动一下。醒着的时候也很可爱,淡淡的眉毛微蹙,小嘴巴微微张开,黑溜溜的眼珠子,每次都像是能感应到父母在身边一样,扭着身子想要往他们的方向看过来,但实际上据医生所说,刚出生的宝宝前一周是基本看不到东西的。   这一天,和往常一样,顾绍早早就出去了说是要等到下午才能回来,季秋白喝过粥后便想让顾母扶着她到育婴室去,现在顾母和季母实行轮班制,今天刚好轮到她。可惜两人还没出门,病房里便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季秋白看着眼前拄着拐杖被几个黑西装众星拱月般围着,满头发花白却满脸威严不言苟笑的老人,脑筋迅速转动着,即使从未见过,但她很快便猜到了老人的真实身份。   顾母看到对方仿佛如临大敌,板着脸毫不客气地质问对方,“你来干什么?”   顾老爷子并没有理会顾母,只是微微对季秋白颔了下首,然后道:“带我去看看孩子们吧。”声音是不容拒绝的强势。   季秋白还没回答,顾母便如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问顾老爷子,“你想对我孙子孙女做什么?”   顾老爷子眉头微皱,重重地敲了一下拐杖,锐利的眼神看向顾母,“钱倩,那是我顾家的后代,可不是你们钱家的。”   即使已经从位子上下来了,但手握了一辈子重拳的顾老爷子仍旧积威犹存,加上他说得还是事实,顾母马上被堵得说不出话来,但她绝对不承认在气势输给对方的,因此很快又重振旗鼓,毫不客气地对对方道:“那是你们一厢情愿,当初我带顾绍走的时候,我可是当着小莹的牌位说过的,顾绍从此和你们顾家没有一毛钱的关系,您老人家当时可是一点意见都没有,恨不得我们赶紧消失的,怎么,现在见着我们好了,又想打歪主意了,我告诉你,没门!”   顾母的嗓门不算小,尽管季秋白住的是VIP病房,但也惹得不少附近病房的人出来看热闹。顾老爷子尽管有点恼怒,但脸上还是保持着一派风轻云淡,淡淡地道:“人非圣人,孰能无错,我当年的确对不起顾绍母子,也没想让他们原谅,今日过来,也不过想看看我的曾孙子和曾孙女而已,你不用那么害怕。”却是硬的不行来软的了。   顾母却不买他的账,说,“他们很好,不用你假好心。”   顾老爷子这些年修身养性的,早年的暴躁脾气已经被磨掉了不少,在他看来,自己舍下脸面来这里,没有直接擅自去看孩子,而是先来征询对方意见,已经是代表了顾家对顾绍妻子和孩子的肯定,对方应该是心存感激的,然而他没想到钱倩是这样一个态度。   于是他把眼神转到了季秋白身上。   季秋白心里微微诧异,她以为顾母的态度已经足够跟对方说明她们的态度了,可是对方似乎不这么认为。季秋白心里对顾家人可是完全没有一丝好感,这顾老爷子尤甚。根据顾母所说的,当年顾南升出轨,联合小三气死了顾绍的亲生母亲,从头到尾,这顾老爷子可是袖手旁观的,连亲孙子被逼走也是没有一句话,结果现在顾绍稍微有点成就了,顾老爷子看着自己儿子不成器就又开始想要把孙子找回来了,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季秋白嘴角微勾,露出一抹淡漠疏离的笑容,道:“老爷子,咱们和小庙容不下大佛,您还是请回吧!”   顾老爷子闻言气得瞪眼睛吹胡子的脸色黑了又黑,可惜顾母和季秋白仍旧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他又不好来硬的,最后只好悻悻然的走了,也没回家,直接就让司机载着他到市政府去了。   而另一边,天亮了就急匆匆往老宅子去的顾南升却一大早扑了个空。就在他急得满头大汗时,才从老管家嘴里知道老爷子往医院去了,于是赶紧又开车往军区医院赶。   却没想到刚在军区医院停车场停好车下车时,一群人呼啦地一下围了上来。   顾南升平日出门就算不是前呼后拥,起码也得带两三个跟班的,但今天他出门出得急,直接就自己开车走了,哪里还想得到这茬。看到围上来的众人,顾南升紧张地道:“你们是谁?想做什么?”   很快,众人让出一条路来,一个穿着西装打着打着领带的中年人走到顾南升面前,看着非常和气实际却带着强硬地道:“顾部长,我是检察院反贪局的李洪军,这是我们的证明文件,我们接到举报,您在一年前的“泰沙”土地投标案中联合前土地管理局部长,也就是您的妻舅叶建兴收受高额贿赂和回扣,以助当年的得标公司—恒源获得该项目合同,经过我们调查发现,您的个人银行账户上的确出现了高额的不明源资金汇入,完全大大超出了一个外交部长的收入水平,因此现在麻烦您跟我们走一趟,接受我们的调查。”   顾南升脸色非常难看,他自然认得这李洪军,对方就因为在一次站队中站准了,于是从小小的一个科长,一跃跃为反贪局局长,一上任就新官上任三把火,不但大刀阔斧地精简部门人员,还直接把好些官员请进了门喝茶,而那些人全都一去无回头。   “顾部长,请您跟我们走一趟。”看到顾南升默不作声的,李洪军再次以强硬的口吻道。   顾南升顾不得平日翩翩君子的风范,拉下脸,压抑着怒气,语气不善地说:“你们这是栽赃陷害,我要找我的律师。”   李洪军仿佛看不见他的怒气一般,笑眯眯地道:“顾部长,你随时都可以要求找你的律师,但现在还是麻烦您先跟我们一趟。”   形势逼人,顾南升不得不跟着李洪军回去了,他不确定李洪军手里握着多少证据,也不确定他软骨头般的小舅子有没有已经把他卖了,他只能在心里默默地祈祷他那小舅子要是瞒不住了最好一力承担下来别牵涉到他,同时也祈祷他爹赶紧来救他。   医院里。   季秋白笑眯眯地看着保温箱里的儿子和女儿,不知道是不是全世界的父母都觉得自己的儿女最可爱的缘故,每次看到两个小家伙,她心里都是说不出的爱,觉得没有比他们更可爱的宝宝了。   两个小家伙已经在保温箱里待了六天了,脸上的红皱褪了不少,看着比之前白嫩了许多,也越来越可爱了,圆乎乎的小脑袋和小手小脚丫子们还时不时地动一下,偶尔不知道为什么还会皱起淡淡的小眉头,看着特别好笑。   季秋白津津有味地看着,连带着身上那伤口也觉得没那么痛了,满脸的宠爱,嘴巴咧着,心里直乐呵,傻妈妈模式全开。   荣静走近前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模样,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想起了自己刚生下自己的小女儿时情景,那时候的她刚生产完,抱着差点难产生出来的小女儿心里也是满满的喜爱,毕竟那是自己和季建军的爱情结晶,是什么时候开始她开始厌恶痛恨那个自己曾经无比期待的小生命的?是看到婆婆对着自己的小女儿一脸厌恶,看也不看的时候亦或是所有人都轻蔑不屑地看着那个小婴儿的时候?时间居然过去这么久了,久到她几乎想不起来自己曾经也是期待过那条小生命的。   季秋白敏感地察觉到有人在看着自己,马上就回头看向来人,然后心里一个咯噔,她,来干什么?   ☆、87最新更新   看着季秋白稍微诧异的眼光,荣静笑着解释了一句:“正好来看一下老毛病,听说你就在这里生了,就顺路来看看。”   虽然季秋白不是很待见对方,但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她扯出一朵假笑,只道:“您有心了。”   荣静走上前,看着隔着玻璃放置在保温箱里粉嫩嫩的孩子,赞了一句:“很可爱的孩子。”   对方没有马上离去的打算,季秋白只好耐着性子应付道:“谢谢夸奖。”   荣静笑了,转过头看回她:“你不用这么客气啊,说起来,其实我觉得我们真的很有缘,”看到季秋白不解的阳光,荣静继续道:“其实我有个小女儿,她也叫季秋白,和你差不多的年纪,最重要的是她和你一样,很漂亮,很乖巧,很贴心,”像是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一般,荣静的声音越来越轻,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柔和,“有时候看着你,我就觉得有种很熟悉的感觉,仿佛她又重新站在了我的面前一样……”   季秋白看着一副沉浸在过去美好回忆中的荣静,心里充满了厌恶的感觉,面前这个人,从她有记忆开始,就没有给过她一个好脸色,有的只是冷漠的,讨厌的,憎恨的面孔,如今这般惺惺作态是做给谁看呢?!   “您和您小女儿感情真好啊?”季秋白假装摆出一副好奇的模样,本想无视对方,但她最终还是厌恶得想戳破对方脸上的惺惺作态。   荣静被噎了一下,像是被戳到了什么痛处一般,脸色有点发白,然后掩饰地笑了一笑,又满怀感伤地道:“她已经去世了。”   季秋白看着对方脸上那一闪而过的尴尬,心情终于爽了一点,但还是选择毫不留情地继续戳对方的心,“不好意思,提到您的伤心事了,不过,有您这么好的一位母亲,相信您女儿也一定很欣慰。”   荣静再次被噎得说不出来,略微不自在地着:“呵呵,也许吧,”完了又道:“我还有点事忙,就不打扰你们了,等你们孩子满月了,满月酒一定要请我啊。”   季秋白没点头也没摇头,笑了一下,挥了一下手道:“那您慢走啊。”   荣静心不在焉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也没留意,转身就离开了。   ——   这两天,周雪菲过得仿佛在地狱一般,每一次的审讯提问她都是一秒一秒熬着过来的,一开始,她死咬着什么也不说,等着她妈搬来叶建兰救她,但两天过去了都没有任何的消息,也没有人来保释她出去,她的心慢慢地就开始动摇起来了。   然后今天,负责审讯她的两个警员没有再和往常一样,各种各样形式地逼问她,而是表情颇为轻松地对她道:“周小姐,今天还是不想说些什么么?”   周雪菲没作声,满脸的憔悴,心里在挣扎着。   似乎看出了她脸上的犹豫,其中一个警察道:“顺便告诉你一声,该案子的嫌疑人之一叶建兰现在也被我们逮捕归案了。”   周雪菲心里一惊,抬起头看对方,对方却对她微笑了一下,不再说什么。   半响,周雪菲像是下定了某个决心似的,咬着嘴唇问:“如果我都说了,将来上庭问责时能不能减轻?”   两个警察对看了一眼,笑了,“还要看你的证词和证据了。”   ……   另一边,叶建兰也过得并不好,从她被带走到现在已经一天一夜过去了,顾南升那边却完全没有了声息,虽说警方目前如果没有足够的证据最多只能扣留她48小时,但是她是一秒也呆不下去了。   就在她越来越焦急的时候,看守的两个女警过来开了门,示意她出去,她心里一喜,难道顾南升把问题解决了。   然而,在两个女警的押解下,叶建兰发现自己的目的地却还是和之前一样的审讯室,顿时心又提了起来。   “叶女士,我们现在怀疑你和十二月十二日步行街发生的车祸谋杀案有关,而且根据犯罪嫌疑人周雪菲的口供,这一切都是你指使的……”   对方的话还没说完,叶建兰就竭斯底里一般叫了出来,“不关我的事,我什么都没做过,你们别冤枉我。”   年轻警察笑了笑,拿出一份证物袋,“我们这里有周雪菲提供的录音一份,经过相关部门的坚定,其中一把声音就是你的,录音里,你指使了周雪菲开车把受害者季秋白撞死,还说出了任何问题都由你来承担,并且承诺给周雪菲一笔钱。”   听完对方的话,叶建兰的视线死死地钉在了对方手上的证物袋里,不,不可能,周雪菲怎么会想得到去录音,对方肯定是骗自己的!但如果是真的呢?叶建兰突然猛地站了起来,倾过身子,想要把东西夺过来。   不过她身后的两个女警很快把她按住了,叶建兰动弹不得,脸被压得死死得贴在桌面的玻璃上,挣扎间狰狞的面孔一览无遗。   年轻警官把证物袋放好,义正言辞地道:“叶女士,现在就算你坚持不认罪,凭着这一份证据,我们一样可以向你提出公诉,谋杀未遂,重则可判无期徒行或十年以上有期徒刑。”   叶建兰听着这话仿佛被抽掉了所有的生命力一般,整个人瘫软了。   男人示意两个女警把她放开,继续道:“如果你现在把事情交代清楚了,将来上庭了法官也会考虑你这个行为从而从轻量刑。”   叶建兰没做声。   年轻的警官也不着急,而是继续道:“对了,你这一天一夜在看守所里呆着,可能有些消息还不知道吧?”看到叶建兰眼神闪了一下,他又继续道,“外交部部长顾南升和其妻弟叶建兴在一年前着名的“泰沙”土地投标案中,收受高额贿赂,将标底透露给了当年的恒源建筑有限公司,如今已经逮捕归案,不日便要被警方以欺诈、受贿等罪名起诉开庭审理了。”   叶建兰如遭雷劈一般愣住了,半响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想套我的话也不用这么说,要知道我们可以告你诽谤罪的!”   年轻警官无所谓的耸肩,然后把面前的一堆报纸推到了她面前。   叶建兰没动,定定地看着对方。   “我说的是真还是假,你一看就知道了。”   叶建兰拿起其中一份报纸,报纸上时间是今天,然后头条是——   “着名外交部部长伙同妻弟前土地管理局部长收受高额贿赂即日将被提出公诉”   叶建兰不敢置信地看着那黑色加粗的字体,她手忙脚乱地拿起其他的几份,不一样的黑色加粗头条标题,但却是大同小异的意思。   叶建兰心里升起了浓浓的恐惧感,丈夫和弟弟都自身难保了,那谁还能来救她!   “我能打个电话吗?”相对比一开始高高在上不屑的态度,叶建兰的语气多了一丝小心翼翼和讨好。   年轻警官摇了摇头,“叶女士,你现在还不明白你的处境吗?谁也救不了你,还是坦白从宽吧。”   半响,叶建兰放在桌底下的双手颤抖着,终于开口道:“如果我都说了,你们是不是会帮我向法官求情。”   然而对方的表情却是不可置否的,只道:“我们会在递交的报告中说明你这个情况,至于法官怎么判就要看他的了,叶女士,你还是看清楚点吧,你已经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   叶建兰:“我说,我都说……”   ————   顾南升被带到反贪局的时候,原以为会马上受到严密的审讯,结果却是,李洪军拿来一堆的证物袋,然后一一向他说明这些证物是什么,末了最终道:“顾先生,我们将会以欺诈、受贿、非法操作等罪名对你和前土地管理局局长叶建兴提出公诉,你现在有权保持沉默,但你所说的每一句将来都会当做呈堂证供。”   顾南升在看完那些证物时,就已经知道这件事他是无法再挽回的了,唯有期盼他背后的老爷子尽快出手让他不至于落到太惨的局面,外交部长这个头衔肯定是完蛋的了,但是只要有老爷子在,他就不愁将来翻不了身,因此他没有为自己辩解一句,仅面无表情地点头表示认罪。此举倒是让开始觉得有场硬仗要打得李洪军稍微有点失落。   因为顾南升认罪态度良好,他很快就被取保候审,顾老爷子给他叫了二十万的保证金。这九十年代的现在,可是一笔巨款。   被保释出去的顾南升第一时间就被告知其外交部部长的位置已经被撸下来了,所有早有预料,但顾南升心里还是不好受,汲汲营营几十年才坐到如今的位置上,却不想晚年失节,这怎么忍受得了,于是他赶紧回顾家老宅却见顾老爷子,但没想到他却扑了个空,问老管家顾平,顾平却说不知道老爷子去哪了,顾南升猛然想起自己的女儿,又赶紧问顾平,顾平说小小姐是跟着老爷子出去的,也不知道去了哪。   妻子还在警察局里蹲着,自己的爹和女儿也找不着影儿,顾南升几乎要焦头烂额的,他突然发现自己要是没了爹、没了外交部部长的位置,就好像什么都没有了。   找不到爹,但是他还有个军官儿子啊?顾南升猛地拍了一下脑袋,老子有难,就算再恨他,也不能不管他吧!   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一回事,于是顾南升匆匆让顾平去给他准备车,他要去军区一趟。   也不知道是不是顾南升运气好,今天顾绍刚好没在医院,回了军区一趟。顾南升如今没了外交部部长的头衔,老子爹也玩失踪了,当然不像以往一样可以直奔军区营地,只能在军区大门附近等。然后等了几乎一个下午,几乎等得他要失去耐心时,他终于看到顾绍的专车驶了出来。   顾南升赶紧让司机去拦车,并让司机让顾绍过来见他。   司机依言下了车拦车,然后倾□子附在摇下的车窗上说着些什么,然后很快跑了回来。   顾南升等不及他开口便问:“怎么没把人带过来?”   司机小伙子为难地挠了挠头发,道:“部长,顾上校请您自己过去一趟。”   顾南升闻言气得几乎被背过气去,“那小畜生是这么说的?!”   小司机艰难地点头,“顾上校说,要是您5分钟内不过去他就走了。”   顾南升恨得压根发疼,但想到自己是有求而来,只好先压抑住火气,下车走了过去。   顾绍坐在驾驶位上,他今天并没有带司机,面无表情地看着顾南升脸色发青地朝这边走过来,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然后把刚刚摇下的车窗又升了上来。   顾南升站在车窗旁边,大力敲打着玻璃,用命令地口吻道:“下车,我有事和你谈!”   顾绍无声地笑了笑,然后道:“我们有什么好谈的,浪费时间!”   顾南升看清楚了他的嘴型,气得要命,拍打着车窗,“你给我下来!我是你老子!”   顾绍摇下车窗,盯着顾南升一字一句地道:“你有什么资格命令,在我看你,你连屁都不是,想来找我为你开脱罪名?呵呵,别痴心妄想了!你就等着坐牢吧,放心,到时候你不会寂寞的,因为你不会是一个人!”   说完,毫不在乎顾南升还搭在车门的手,直接发动车子开走了,差点没把对方给拖了出去。   顾南升停留在原地气得七孔冒烟。   ————   在上面某些有心人的推动下,最近轰动B市的两个案子,一是闹市街头车祸谋杀未遂案,二是B市高官受贿案,很快被开庭受理。   首先是闹市街头车祸谋杀未遂案,季秋白作为受害人出席了整个审判过程。在庭上,她冷眼看着周雪菲痛哭着自己的悔恨以及间中偶尔投向自己的痛恨的眼光,心中突然觉得周雪菲很可怜,一个永远活在自己想法中,永远以自我为中心的女人,既可恨又可悲。叶建兰也好不到哪里去,平日端着的贵妇范已经离她甚远,穿着宽大的囚服满脸的憔悴,坐在被告席上一脸木然。   除此以外,还有一个人吸引了季秋白的目光,那就是顾绍同父异母的妹妹顾楠楠,看着自己母亲的眼光里带着一丝倔强,一丝伤心和一丝的失望,虽然脸上面无表情的,但抿得紧紧的嘴唇却出卖了她的心情,腰杆儿挺得直直的,仿佛这样就能不被打倒一般。   休庭两个小时后,法官开始宣读审判书,冗长的陈诉后,法官表示,周雪飞被指控谋杀未遂罪名成立,鉴于其实从犯且认罪态度良好,依照刑法相关法律规定,判处八年有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五年,而叶建兰则被指控谋杀未遂罪名成立,且是主犯,依照刑法相关法律规定,判处十五年有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十年!   被告席上周雪菲和叶建兰听完判决后表情如遭雷劈,纷纷表示不服要求上诉,两人和负责看护他们的民警乱作了一堆。   不过这些都不管季秋白的事了,散庭后,她挽着顾绍的手走出法院,法院外冬日暖洋洋的阳光照在两人身上充满了说不出的舒服感。   今天真是好天气。   季秋白如是想,当然这也许是因为她心情很好的原因。   ☆、88最新   拜空间的灵泉水所赐,季秋白身体恢复得很快,等到孩子能从保温箱出来了就正式办了出院手续回家慢慢休养。这段时间,顾绍也没有再回部队,而是一心一意地陪在了她和孩子的身边。两个小家伙的大名终于定下来了,顾瑾睿和顾瑾萱。瑾,美玉,亦喻美德,睿,深明通达,萱,美丽、快乐、坚强,这两个名字代表了全家人对两个小宝贝的热切希望。   而另一方面,虽然身体恢复得快,但季秋白的奶/水不多,顾母天天给她炖鱼汤下奶了效果还是不太明显,因此家里两个小宝贝喝的更多的还是奶粉而不是母乳,季秋白心疼儿子和女儿就隔三岔五地在冲奶粉的时偷偷往里面掺点灵泉水,然后一个月下来,这效果是非常显着的。憨憨和猪猪本来不足月出生,身体就比同龄人孱弱,特别是猪猪,不比小猫崽子大多少,可自从喝了带有灵泉水的奶粉,两个小宝贝简直是见风就长,只是一个月的时间,就一扫刚出生的孱弱,小胳膊小腿肉嘟嘟的特别有劲,仿佛莲藕一般,让人看着就忍不住想咬上一口,加上遗传了季秋白的皮肤,白白嫩嫩的,看着就喜人,顾母和季母整天一人一个抱着就不肯撒手,就连季秋红和季秋杰两个,也天天吵着要抱两个小外甥,还是季母怕他们把孩子摔了就规定了他们只能在大人在的时候抱一会,不过这样也让两个小的非常满足了。   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憨憨和猪猪也满月了。顾母和季母之前就讨论过了,这满月酒是一定得摆的。当然不能大搞,现在正是敏感时期,顾绍又处在那样的位置,要是被人逮着做文章就不好了,不过还是能小小的庆祝一下的,邀上些亲朋好友,在家里摆上几桌酒席,大家乐呵一下。   经过方母介绍,顾母从酒店里请来掌勺的师傅,又请了几个临时帮佣的阿姨,还带着家里的小保姆去采买了一番需要用到的东西,这满月酒总算置办起来了。   顾母一开始和顾绍合计要开多少席时,满打满算估计五桌也就够了,结果没想到的是当天来的人多得有点出乎两人的预算。   而这些出乎顾母意料的来宾大多是顾绍手下的兵,一溜儿的兵哥们,穿着绿色笔挺的迷彩,齐刷刷地给季秋白敬了个礼后便欢快地入了席,然后上菜后便如蝗虫过境般风云残卷,看得其他宾客目瞪口呆之余又好笑,所谓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啊,更何况这些可是成年的壮男。   大伙酒足饭饱后,满月酒的重头戏便开始了。   季秋白和顾绍一人抱一个把憨憨和猪猪抱了出来,然后众人马上围了上来。两个小宝贝刚刚睡醒,白白软软,睡眼蓬松的样子可爱极了,憨憨还一边打着小呵欠一边举着肥嫩嫩的小手,“义愤填膺”的冲抱着他的顾绍叫着,似乎对吵醒了他相当不满,看得众人眼冒红心。来的大兵们更是看直了眼,那么温柔抱着孩子的老大,还是他们那个冷酷出了名魔鬼教官么?!   两个小家伙出生以来还没怎么见过外人呢,此刻看到满屋子的人却也不害怕。憨憨甚至黑溜溜的眼珠子在人群里转了转后,便在顾绍怀里拼命蹬着两条小萝卜腿朝着顾母的方向伸着小肥胳膊啊啊啊地叫着。   顾母马上笑得犹如灿烂盛开的菊花般接过顾绍手里的憨憨,靠得她最近的方母羡慕得不得了,“这小家伙怎么这么机灵呢,还知道要找奶奶。”众人也纷纷附和,今天来的有不少是和方母一样身份的夫人,她们当中有不少人儿子可是和顾绍一般年纪甚至有些更大,但已经抱上孙子的却是少数,此刻看到这么可爱的孩子,心中的母爱可谓汹涌澎湃,抢着想从顾母怀里抱过憨憨,不过憨憨可不买账,小嘴巴吐着口水泡泡,然后小脸蛋一扭,用肥嫩嫩的小屁股对着众人了,笑得大家前俯后仰的,直呼可爱。   猪猪不像憨憨这般活泼,但柔软的小脑袋瓜子,淡棕色还带着小卷的胎发软呼呼地搭在小脑门上面,如小刷子一般的眼睫毛,黑亮得如葡萄一般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乌溜溜的瞅着众人,让大家的心几乎软成一滩水,恨不得把她抱进怀里好好呵宠一番。   满月酒,除了亲朋好友聚在一起共庆宝贝诞生之外,更重要的还是大家表达对新生儿祝福的时刻。刚出生的小宝贝不能在人多的地方呆得太久,所以众人纷纷赶紧拿出送给小家伙们的礼物。首先自然是红包了,然后众人最多的便是送些衣被帽鞋、奶粉核桃粉等营养品,也有好些送了传统的银脚环、长命锁和项圈手镯等,寓意祛灾避难,长命百岁,方母送的便是让人专门精心打造的分别刻着各自名字的长命锁,此外还送了一条她婆婆亲手做的“背带”给季秋白背孩子,非常的有心思。大兵们也送上了他们合资买的婴儿用品,从纸尿裤小衣服小鞋子到浴球澡盆学步车等应有尽有,顾母笑道,估计到小孩两三岁了都用不完。   最后便是请来的理发师给两个小宝贝剔去胎发了,也就是俗称的剃“满月头”。憨憨还是一点害怕的表情都没有,眼珠子溜溜地转着,乖乖地让理发师顺利给他剃了胎发,但一直软乎乎很安静的猪猪不干了,两只白嫩嫩的小爪子紧紧地抓住季秋白的手指不放,咧着小嘴巴掉金豆豆,哭得大家心都疼了。   不过虽然过程有点波折,但最终在季秋白的轻哄和安抚下,剃“满月头”这件艰巨的活还是圆满地完成了。而完了之后,两个小宝贝经过一番折腾也开始累了,特别是猪猪,打着小小可爱的呵欠,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众人只好依依不舍地看着他们被抱回房间里。   满月酒到了尾声,顾母安排几个阿姨给众人派红鸡蛋,让大家带回去做礼品,也算是让大家沾沾喜气。   送走了宾客们,大家也都累惨了,不过除了季秋白和两个小的,大家都还没能休息,屋子乱糟糟的,很多东西都要收拾,还有杯盘碗碟要洗,顾母和季母指挥着众人开始打扫场地,等到全部整理完毕,也差不多是晚上十一点了。顾母给请来帮忙的阿姨们以及大厨师傅结了工资后还都封了一个厚厚的红包,今天大家非常卖力,她可是看在眼里的。几个阿姨接过红包都笑得合不拢嘴的,这么大方的主顾平日可是很少见的。   房间里,季秋白和顾绍在讨论着回娘家的事情,因为按照传统的习俗,满月酒过后,便是“出窝”。简而言之,就是小孩做了满月,女儿要抱着孩子到娘家过门。虽说现在是新社会了,但有些习俗还是存在而且不可废的,尤其对于一些乡下农村,特别重视这些传统习俗。就如“出窝,”要是不带着孩子回去走一圈,季秋白真不知道村子背后会传出什么话来,虽说她现在常驻B市,说些什么都影响不了她,但季母和两个弟弟妹妹还住在村子里,她就不得不慎重考虑了,但孩子那么小,路途又那么远,她怎么也想不出个两全的办法。   顾绍刚洗完澡出来,只在下半身围了条浴巾,完美的倒三角体型和强悍有力的肌肉看得季秋白脸红心跳的,坐在床上眼神没敢飘向对方,而是看着边上婴儿床上睡得正酣的儿子女儿,轻声说着自己的顾虑。   顾绍拿着毛巾擦着湿漉漉的短发,听了季秋白分析一番,沉声道:“孩子还小,周岁了再带回去,岳母那边我会安排妥当的,到时候亲自送他们回去。”   季秋白一听觉得可行,顾绍亲自送她娘和弟妹回去,村子里的人想到在背后说点什么就可得掂量着呢。   顾绍看到季秋白一扫之前的郁结眉开眼笑的,心里终于舒坦了,扔掉手中的毛巾上了床,“你就是想得太多,以后不准想这些有的没的,只需要想我和孩子就行了。”顾绍把人拉到自己腿上抱着用略带霸道的口吻道。   季秋白坐在顾绍结实有力的腿上,脸蛋快冒出烟了,手脚根本不知道往哪放,眼神躲躲闪闪压根不敢看向近在眼前精瘦结实的胸膛。   顾绍看着红了俏脸一片羞涩的妻子,眼神不由转暗,搂着纤腰的大手更是不由得紧了紧。   季秋白用手抵着越来越靠近散发着无限热量的胸膛,真硬,比石头还硬,季秋白觉得自己脑袋要开始迷糊了,赶紧说了一句:“现在还不行……。”   顾绍简短地道了一句:“我知道。”但手上的动作却没停,把人紧紧地搂在身前,隔着一层薄薄的睡衣感受着妻子玲珑有致的身躯,然后俯下头,顺着优美的颈线开始一点一点地轻吻吸吮,间中还带着轻轻地啃咬。   季秋白只觉得浑身都要烧起来了,意识也开始模糊起来,“孩子,孩子在呢。”紧紧地抱着顾绍的腰,季秋白挣扎着道。   顾绍很忙,一只手轻巧地脱下妻子身上薄薄的睡衣,另一只手则沿着曼妙的曲线开始轻轻地摩挲着白嫩的肌肤,薄唇在精致的锁骨上流连忘返,过了好一会儿才抽出空来说了一句,“不会吵到他们的。”然后又抓住她的手,放到自己已然昂扬挺立的地方:“帮我。”   季秋白羞愤欲死,这男人脸皮厚得堪比城墙了,但她也知道顾绍是憋狠了,这饿狠了的狼现在她说什么估计都听不进去了的,于是也就半推半就地在对方的指导下动起手来。而顾绍感受着季秋白柔若无骨的纤手,舒爽得头皮几乎发麻。   不知道过了多久,季秋白觉得自己手都快要断了,对方却一点结束的意思都没有,她终于忍不住小声地抱怨了一句,“怎么那么久的?!”却不想,话音刚落,手里握着的巨物又涨大了一圈,她几乎要哭了,看着顾绍饿狼似的眼光,季秋白只好认命地继续。   但就在这时,一道洪亮的婴儿哭声突然响了起来。季秋白吓了一跳,手上的动作一重,然后她便感受到了炙热的液体在手上流淌开来。   不敢看向顾绍黑得如锅底的脸色,季秋白小声道:“儿子哭了。”   顾绍吐出硬邦邦的一句:“让他哭。”   仿佛凑热闹似的,猪猪也跟着憨憨哭了起来。这下,顾绍自己就坐不住了。对于猪猪,顾绍可是疼得入心入肺的,猪猪一哭,他哪里还坐得住。   匆匆擦洗了一下,顾绍和季秋白来到小小得婴儿床边一人抱起一个。   “怎么了,憨憨猪猪不哭哦,妈妈爸爸在这呢。”夫妻俩坐在床边上,季秋白轻声哄着两个小宝贝。   憨憨和猪猪估计是半夜醒来,没看到熟悉的人在身边所以没有了安全感才哭的,此刻看到了爸爸妈妈,很快就安静了下来。季秋白不禁感叹,两个小孩太乖了。   憨憨和猪猪估计有点饿了,啊啊地叫着,还把小肥爪子往嘴里塞,季秋白赶紧让顾绍去冲奶粉。   顾绍经过顾母和季母一个月的□□,对于冲奶粉这件事已经非常得心应手了,不管是温度还是量都抓得非常好,此刻很快就把奶粉冲好了送到了儿子和女儿的嘴边。   一人一个地喂着,房间里充满了温馨的氛围。   喝过奶打过嗝,憨憨和猪猪开始精神抖擞地折腾他们爹娘。猪猪还好,只是窝在季秋白怀里不肯让顾绍抱。而憨憨,顾绍抱着他从房间的这头走到那头,又从那头走回这头,可惜他儿子还是不满意,一只肥爪子紧紧抓着他爹的短发,啊啊地叫着,另一只肥爪子则指着紧紧关闭的房门,一副我要出去玩你不给我出去我就哭给你看样子。   顾绍觉得头都大了,这么小的一个团子,偏偏最难伺候,稍微一点不如意就哭得嗷嗷叫,真不知道像谁了。   “啊啊啊。”看到顾绍无动于衷,憨憨又叫了几声。   季秋白好笑地看着父子俩,憨憨最喜欢折腾他爹了。   顾绍决定了,小孩不能宠,特别是男孩儿,怎么能娇惯,于是他漠视了儿子眼中的渴望,把儿子放到了小床上,“快睡吧。”   憨憨黑黑的大眼睛不解地看着他爹,不是要出去玩了?   顾绍开始轻轻摇婴儿床。   憨憨这下明白了,他爹是不准备带他出去玩了,于是他小嘴巴一瘪,无齿地放声大哭。   顾绍脑仁都疼了,赶紧又把儿子抱了起来。   “给我吧。”季秋白终于看不下去了,轻手轻脚地把怀里睡着的猪猪放到他们床上,然后抱过憨憨。   “憨憨不哭,妈妈抱。”   憨憨仰着圆滚滚的小脑门委屈地看着妈妈,睫毛上还带着泪珠,小脸蛋上全都是狼狈的泪痕和鼻涕。   “去拿憨憨的小毛巾过来给他擦擦脸。”指挥着顾绍,季秋白继续哄儿子,“憨憨不哭,现在是晚上,等明天妈妈就带你出去玩。”   可是人家想现在出去,憨憨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无辜地看着妈妈。   好像是看明白了儿子心里所想一般,季秋白又轻声哄,“憨憨乖,妹妹睡着了,不能吵到妹妹哦。”   憨憨歪着头怔怔地看着妈妈,妹妹?   接过顾绍递过来的热毛巾,季秋白仔仔细细地给儿子擦了一遍脸,“好了,憨憨快睡觉,明天再让爸爸带你去玩好不好。”说着轻轻地抚着他小小软软的身子,一边哼起了宝贝快快睡的曲子。   憨憨听着熟悉的旋律,闻着熟悉的味道,很快地就砸吧着嘴巴睡着了。   ☆、89最新更新   憨憨和猪猪周岁的时候,季秋白和顾绍把他们带回了老家摆周岁酒。因着孩子小,没坐火车,直接拿部队开的介绍信坐的飞机,不到三个小时就降落在了机场。然后夫妻两人一人抱着一个孩子,几个警卫员在后面提着行李和各种特产,上了派来的军用吉普一路顺风地回到了上元村。   军用吉普一路开到了家门口,引得村子里好多人跑来看,三三两两地挤在一起,议论纷纷的,尤其是看到了前面先下车的清一色穿着军装的大兵们。   季秋白抱着猪猪下车的时候被周围围观的村民吓了一跳,而在她怀里的猪猪第一次看到这么多人,马上睁着圆圆的大眼睛回头看看妈妈,又看看人群,歪着小脑袋,埃?   很快,顾绍也抱着憨憨下车了。憨憨一如出生时表现的,无论什么时候都不怕生,胆子肥大,还没学会走时吃饱了睡,睡饱了吃,长得胖嘟嘟的,学会走路了就爱蹦爱跳,个头蹭蹭蹭地往上长,力气也大,虎头虎脑的样子可爱极了。猪猪就完全不一样了,娇弱,爱撒娇爱挑食还爱使小性子就是不爱动,每时每刻都要粘着季秋白不放。   顾母也下车了,看着四周围着的村民,眉头微微一皱,但也没说什么,只让季秋白和顾绍先抱着孩子进家里。等两人抱着孩子进去后,她又指挥着几个警卫员把行李和各种各样的特产搬进去,以及让大兵们把军用吉普开到房子背后的空地上去,避免占用了门前的道。完了之后,顾母才笑眯眯地对着围观的村民们说:“大家好久不见了,初九是我们家两个小孙孙的周岁,到时候希望大家赏个脸来和周岁酒啊。”   顾母话刚说完,几个和她以往有点交情的婆娘就走了上来,笑着说恭喜恭喜,顾母都一一谢了,然后又客套了一会才进屋子里去。而村民们看没有热闹看了也就散了。   顾母去B市前就有拜托人请人定期来打扫整理房子,而这次回来前也拜托了季母找人帮忙把家里的房子上上下下清洁打扫了一遍,因此虽然很久没回来了,但是房子和当初离开时并没有多大的区别。   进了屋里,憨憨就闹着要从顾绍怀里下来,多动的他早就憋坏了。   不过顾绍没有马上放他下来,而是低下头大眼瞪小眼的,拿出老爹的威严,说了一句:“不许调皮,不许乱跑!”   憨憨板着小脸,两只胖爪子抓着他爹的头发,翻了个白眼,然后在他爹变脸前迅速地又把白眼翻了回来,谄媚的在他爹脸上亲了一口,然后“是的,长官!”回答相当有气势,只是声音过于奶声奶气的,逗得在场的人几乎忍不住要笑出声来。   就连一向严肃的顾绍也被气乐了,伸手在儿子的小鼻子上一点:“淘气的小家伙。”然后又去戳他的小脸蛋,“双下巴都有了,这是多胖啊!”最后才把儿子放了下来。   你才胖!憨憨握着小拳头看着某爹的恶劣笑容气得小脸蛋都红了,估计了一番和臭老爹之间的武力值后他果断地鼓着小脸迈着小肥腿哒哒哒地跑向顾母,扑到她怀里,严重地指控某爹的恶劣行径:“奶奶,爸爸坏!”   顾母笑得前俯后仰的,不过看到小孙子委屈的小眼神,她马上忍住了,用手摸着憨憨圆滚滚的小脑袋,安慰道:“爸爸坏,咱们不和他玩啊。”   得到了安慰的憨憨小团子马上原地回血复活,得意地朝顾绍吐了吐小舌头,看得顾绍一阵牙根痒。   气完老爹后,好动的憨憨完全没有来到陌生环境不适应的情绪,圆滚滚的大眼睛看了一圈周围的环境后反而马上一副好奇以及跃跃欲试的表情,打算开始他的探索之旅,甚至还跑到季秋白身边说,“妈妈,妹妹!”周岁的憨憨虽然说话还不是很麻溜,但是已经能够很好地表达自己的意思了。   季秋白看着自己怀里娇气的小公主,猪猪爱娇地在妈妈脸上蹭了蹭,才扭头对她哥哥说:“不要。”每次和哥哥玩都要把衣服弄得脏脏的,她才不要呢。   但憨憨却不死心,抓着季秋白的裤脚,连声叫妹妹,一副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样子。   猪猪嘟起了小嘴巴,漂亮的小脸蛋纠结成一团,她不要和臭哥哥玩啦!   季秋白笑呵呵地看着两兄妹互动,也没出声去打扰,憨憨好动,猪猪却不爱走动,所以身体怎么养都略显娇弱,还容易生病,平日也只有憨憨能带得动猪猪动起来。   果然,猪猪最后扛不住她哥哥可怜的小眼神,嘟着小嘴巴说,“好啦。”   憨憨马上乐呵呵地笑了,眉眼弯弯的,还露出了他的小白牙齿。   两兄妹达成一致意见,季秋白就把猪猪放了下来。   然后,两小屁孩就手拖着手亲亲热热地玩去了。仿佛探险一般,两个小家伙把房子各个角落都踩了一遍,玩得不亦乐乎的。   季秋白让顾绍看着儿子和女儿,就开始和顾母收拾其带回来的行李和各色特产。   这一次他们回来并没有打算呆很久,所以带的行李并不多,大人就几套的换洗衣服,大部分的还是憨憨和猪猪的东西,吃的喝的穿的玩的一样不少,还有的就是各种各样打算送人的B市特产了。   两人正忙碌收拾间,家里的电话就响了,在离开的快两年的时间里,顾母并没有把家里的电话撤了,而是缴费留号了,回来前也拜托季母去重新开了。   “我来接。”顾母放下手中的东西,走向电话机。   季秋白点头,手中的动作没停,这时憨憨带着猪猪飞快地跑了进来,“妈妈,妈妈……”   季秋白赶紧扭头看两个小家伙,“慢点慢点,怎么啦?”   “外婆、舅舅。”憨憨大声地说。   “还有姨姨。”猪猪跟在哥哥后面小声补充了一句。   季秋白站起来捏了一把儿子肉乎乎的小脸蛋,然后又摸了一把女儿的小脑袋,笑着道:“憨憨和猪猪还记得外婆舅舅和姨姨啊。”两个小家伙出生时季母带着季秋红和季秋杰来住了一段时间,但很快就回去了,后面两家联系就只靠写信或者偶尔打个电话了,只有她偶尔会拿着照片给两个小家伙看学认人,但没想到两个小家伙真记住了。   季母在顾绍的陪同下进来了,后面跟着刚放学回来的季秋红和季秋杰,两人今年在镇上读高二。   顾母看到季母,马上就对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一句,“你们派人过来,我们到时候详细说说吧。”然后就挂了电话。   顾母热情地招呼季母等人坐下,并且不好意思地道:“刚到,还没来得及收拾,就不倒茶了。”   季母摆手,“你还和我客气什么。”说完就欢喜就朝憨憨和猪猪招手,“小宝贝们,过来让外婆看看。”   猪猪躲在季秋白后面探着小脑袋不肯过去,倒是憨憨完全不怕生吧嗒吧嗒地跑过去了,季母搂着他软软的小身子乐开了花,“外婆的好孙孙哦,虎头虎脑的多可爱。”季秋红和季秋杰两人也忍不住在旁边逗弄起憨憨来。   憨憨知道外婆是在赞扬自己,马上咧着小嘴巴笑呵呵的。   猪猪看了哥哥好一会,才在季秋白鼓励的眼神下一小步一小步地靠近季母,然后张开小胳膊,用娇嫩嫩的小嗓音说,“外婆,抱。”   季母被萌得心都软了,让季秋杰抱着憨憨,自己站起来稀罕地抱起猪猪,在她脸上亲了好几口,季秋红急得在她旁边道:“妈,给我抱。”看得顾母和季秋白等人都笑了。   稀罕了一番后,季母的心情才稍微平静了下来,摸着猪猪小脑袋软软的头发,问顾母:“这周岁宴安排得怎样了?”   顾母:“打算在镇上酒楼订酒席了,已经让他们派人过来谈。”   季母点头,“订酒席也好,自己弄的话很多功夫要做。”   顾母也点头,“对啊,两个小家伙一刻不盯着都是不行的,我和小白哪挤得出时间来弄,对了,你们那边要请哪几家,你给个数我,我好确定多少席。”   季母想了想,然后道:“我那边三桌肯定够了。”   顾母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倒是季秋白微微诧异了一下,问她妈:“怎么这么少?”记得她结婚时请了可不止两桌。   猪猪安静了一会之后就不干了,扭着身子想要从季母怀里出来,两只小胳膊还朝着妈妈要抱,“妈妈……”小嗓音都带上了一丝委屈了。   季母不舍地把猪猪给了季秋白,然后解释道:“这个时间很多家都出去打工了,就剩老人和小孩。”   季秋白抱着猪猪恍然大悟,这时,季秋红开口说,“姐,你还记得堂姐么?”   饶是记性不错,季秋白慢了几秒才想起来,她妹说的是季彩凤,最终当兵去了的季彩凤,“记得啊,不是去当兵了么?”这么突然地提起,是有什么事么?   果然如她所料,季秋红马上快言快语地道:“对啊,不过她前不久退役回来了,在镇上开了间服装店。”   “哦,那不是挺好的嘛。”怀里的猪猪动来动去的,季秋白只好抱着她站了起来,一直在旁边不出声的顾绍伸手把猪猪抱了过去,猪猪嘟嘟嘴,不过到底没嫌弃她爹。   顾母也点头,“现在国家政策变了,很多年轻人都下海做生意了,挺好的。”   季秋红撇了撇,说:“本来堂姐开了服装店是挺好的,但是大伯母看服装店生意好,就让堂姐把店转给堂哥,堂哥一直都不去工作在家里混,堂姐就不肯让,然后大伯母就天天去闹,闹得都没人敢去服装店买衣服了。”   季秋白有点吃惊,“这也行?!”   季母这时也叹了口气,“彩凤这孩子……”剩下的话却是说不出来了。   季秋白皱着眉,她那大伯母真的是一百年都改不了那性子。   顾母看到气氛不太好,想着怎么扯开话题,这时,一直在外面的警卫员进来了,给顾绍敬了个礼后说外面有人来访。   是镇上酒楼来的人,顾母没想到人来的这么快,行李都还在客厅里凌乱地堆着呢,只能把人先请到院子里的石桌上。   然后,“小白,你把东西都收拾收拾,我和亲家母去跟他们谈谈。”顾母嘱咐道。   季秋白自然说好。   季母和顾母出去了,憨憨和猪猪有人陪暂时不需要她操心,季秋白赶紧收拾剩下的东西,季秋红马上来帮她。   “姐,我还听说了,大伯母给堂姐说了一门婚事,连彩礼都收了,不过堂姐不愿意,姐,你说大伯母怎么那么坏啊?”最后一句季秋红是压着嗓音说的。   要是季母在,肯定会让季秋红不要在背后说长辈的坏话,但是季秋白可就不会了,季秋白非常讨厌她那所谓的大伯母,贪婪丑陋,为了钱连亲生女儿都不放过,完全没有做母亲的资格。   “那现在怎样了?”   说到这个季秋红脸上露出了一丝担心,“我也不知道,现在路过堂姐的服装店,都关着门,没看到人,都不知道她现在怎样了。”   各人有各人的造化。季秋白在心里对自己说了一句,然后道:“好了,你别乱想了,你堂姐这么大的人,会处理好的。”   季秋红点点头。   两人于是不再说话,开始专心地整理起东西来。   另一边,憨憨骑在季秋杰的脖子上玩得兴奋得嗷嗷叫,指挥着他舅舅满屋子乱转,才高二的季秋杰身高已经超过1米8了,还特别壮,和以前瘦弱的样子完全判若两人。而猪猪,则乖乖地窝在她爹的怀里,手里拿着刚刚季秋白整理出来的洋娃娃玩得不亦乐乎,看得顾绍脸上的表情都能柔出水来了。   整个屋子和乐融融。   ☆、90最新更新   初九。   上元村几乎所有的人都出动了,目的地就是镇上唯一的酒楼,干什么去呢,自然都是喝顾家孙子孙女的周岁宴去了。   九十年代末的农村无论摆结婚喜酒还是生日宴满月席什么的,最好的规格也就是在村里祠堂摆上几桌流水席,而最好的待遇也不过十碗菜。至于上酒楼摆酒席,对不起,在上元村,还没有过这样的先例,就连村长家娶儿媳妇,也就是在村子祠堂摆了二十桌的十碗席。就这,就已经被村民们热热闹闹地当了半个月的谈资了,二十桌,每桌十碗菜,这得多少钱啊。   尽管来之前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请全村人喝周岁宴还摆在酒楼,这档次怎么也不可能低,这是所有村民的共识,但最终到了酒店时,所有人还是被镇住了。先不说那平日难得一见的镇长和各色官员对顾绍毕恭毕敬的,上菜时,那足足的二十四道菜,荤的,素的,甜的,咸的各色各样,看得大家眼花缭乱,当然吃得也很开心,这待遇可是包出去的红包翻五倍都比不上的啊!   于是村民们一边狼吞虎咽着一边交口称赞顾家这酒席办得好,一边说些各种称赞小孩子的好话。   而憨憨和猪猪作为主角,出场的时间并没有和应有角色待遇完全成正比,只被季秋白和顾绍分别抱着在酒席间晃了一圈收了好些红包就匆匆退场了。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酒店人多空气就不流通,这么小的孩子在里面呆久了可是会闷出病来的,季秋白和顾绍哪里敢冒险。   从酒席间出来后,顾绍帮着季秋白把孩子抱到酒店提供的房间并让自己两个警卫员守着门口后就又匆匆赶回酒席间了,毕竟那些个官员还在,他还走不开。   闹了一圈,憨憨和猪猪都有点累了,季秋白拿出放在包里两个小家伙的小毛巾,用温水洗了洗然后给他们擦脸擦小手小脚。   “妈妈。”憨憨黑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季秋白。   “怎么啦?”季秋白把他的小外套脱了下来,柔声问。   “包……包……”憨憨伸手指着季秋白随手放在床边椅子上的小外套。   季秋白扭头一看,顿时笑了,“你这小家伙,小财迷。”   “要!”憨憨清晰有力地表达出自己的意愿,那是可以买糖吃的!本来已经开始有点昏昏欲睡的猪猪被她哥哥这么一叫,也开始清醒了过来,然后就也一样伸着小手要拿回自己的红包。   季秋白啼笑皆非的,但看到两个小孩子执拗认真的眼神,她只好转过身假意拿小外套里的红包,但实际上是从自己包里拿出两个前自己之准备的红包,放到了他们手里,这两个红包是新买的,大红颜色非常喜庆,可不像那些收上来的,都不知道用了多少次了,刚给两个小家伙洗了手,她可不敢把那些红包放他们手里。   小家伙们得了红包总算安生了下来,季秋白松了口气正想去把小毛巾洗一遍时,季秋红进来了。   “怎么过来了?”   “姐,我带了个人来看你。”季秋红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谁啊?”季秋白不明就里地看着她,然后很快就明白过来了,“季彩凤?”   季秋红没有注意到季秋白嘴里的称呼,高兴地说:“是,堂姐在外面,她想来看看憨憨和猪猪。”   “只有她一个人吗?”季秋白问。   “对啊。”季秋红有点不明白她姐为什么这么问。   季秋白略略思索了一下,“你叫她进来吧。”然后动手把床边的两张椅子拉到靠近门口的地方去。   季秋红应了一声赶紧出去。   很快地她就带着季彩凤进来了,并没有直接进屋子,而是站在了门口。   第一眼,季秋白几乎差点忍不住对方来。首先是因为她记忆中的季彩凤永远是昂着下巴满脸高傲的姿态,而不是现在的平静沉稳眼睛带笑,然后则是记忆中的季彩凤是皮肤白皙娇滴滴的小姑娘,而不是现在齐耳短发皮肤略黑精神略显憔悴的女人。   “认不出来了是吗?”季彩凤首先打破了平静笑着说了一句。   季秋白马上回过神来,抱歉地道了一句:“不好意思。”   “没事,我刚回来的时候大家也是这样一副表情。”季彩凤爽朗地笑了出来。   季秋白也笑了,看来季彩凤应该不但样子变了,就连性格也变了不少啊。   “之前的事情还欠你一句谢谢呢,谢谢你啊!”季彩凤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季秋白点了点头表示感谢自己收下了,她能感觉的到季彩凤的谢谢是真心实意的。   “其实除了道谢意外,我最主要的是想来看看我的小侄子和小侄女的,本来也不想这个时候来打扰你们,不过我明天要出趟远门,怕回来的时候你们就回B市了,所以就厚着脸皮这个时候来了。”季彩凤解释了一下来意。   季秋白侧过身子,季彩凤顺着她的眼光往床上看去。   “小侄子叫憨憨,小侄女叫猪猪。”季秋红抢着向季彩凤解释。   “很可爱!”季彩凤真心实意地赞了一句却并没有走进去看,季秋白也没有让她进去看。两个人的心里都明白,就算没有了以前的针锋相对,她们一样做不来好朋友或者好亲戚,有些伤害过去了但并不代表他们没发生过。   季彩凤从挎着的包包里拿出两个红包递给季秋白:“我这做姨的一点小小的心意,权当给孩子们买件玩具。”   季秋白没有拒绝,而是接了后郑重地说了一句谢谢,季彩凤看着她,眼里溢出了一丝欢喜。   “好了,我走了,希望我们以后还有再次见面的机会。”季彩凤再看了一会在床上小脑袋靠着小脑袋玩着手里的红包的憨憨和猪猪,说了一句。   “一路保重。”季秋白说了一句。   季彩凤看着对方真诚的眼神,突然有种对方什么都知道的感觉,摇了摇头,心里暗笑了自己一句,道:“我会的。”   就这样,季彩凤犹如来时匆匆一般离去也匆匆。   季秋红看着她堂姐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种怪怪的酸涩得想要流泪感觉。   我想多了吧。季秋红安慰了自己一句,然后扑到床边逗弄自己的小侄子和小侄女去了。   ————   摆完周岁宴之后,再呆了大概一个星期的时间,季秋白一家总算在依依不舍中打道回B市了。   阔别大半个月的B市和离开时并没有多大的变化。只是当军用吉普开进军区大院时,几个大人还是感觉到了一种异样的气氛。   往常军区大院虽然岗哨和巡逻都非常的严密,但是今天似乎异常的紧张。   车子一路开到顾家的小洋楼前,季秋白抱着猪猪下了车然后回望了一下,没看出什么来,但是可以感觉到一股隐隐约约的杀气,她的眉头不由得紧蹙起来,回头对顾绍说了一句:“先把两个小家伙抱进去,行李让小李(警卫员)他们帮忙搬一下吧。”   顾绍点头,抱着憨憨下了车。   回到熟悉的家里,憨憨刚被顾绍放下来,就如撒欢的小狗一样疯跑,跑到家里特意为两个小家伙收拾出来改造成的玩具房里,把属于自己的玩具箱子拖了出来,然后又把那辆方也送的他自己亲手做的电动玩具车拖了出来,一直紧紧跟在他后面的顾绍马上笑了,这臭小子。   憨憨却已经手脚非常利索地坐进了玩具车里,一看就是经常干这事。   “bububu,爸爸,走开。”被挡了路的憨憨异常愤怒,举着小肥爪子轰人。   抱着猪猪尾随而来的季秋白马上笑开了,她怀里的猪猪却是异常兴奋,眼睛晶亮晶亮的,朝着憨憨叫哥哥。   方也亲手做的这辆电动玩具车和现在市面上别的一些进口电动玩具车很不一样,其中一个便是这辆车除了驾驶座还有后座。   季秋白把猪猪小心地放在车子后座上,然后对两个小家伙说:“好了,玩去吧。”   于是电子玩具车马上动了起来,憨憨一边兴奋地喊着bububu,一边开始在客厅里横冲直撞起来。自两个小家伙出生以来,客厅里有棱角或者有尖锐边角的地方都被棉布包了起来,桌子椅子都靠到墙边,因此整个客厅很是宽敞,足够两个小家伙玩的,而大人们也放心让他们自己玩。   小两口并肩站着看了一会两个小家伙玩耍,然后顾绍身上的呼机就响了。   “有事就忙去吧。”季秋白看了一眼看完呼机后面无表情的顾绍道。   顾绍点点头,然后揽过她,在她嘴角亲了一下,出门去了。   听说顾家的人回来了,方母隔天很快就串门子来了。   大半个月没见两个小家伙,方母可是想坏了,一进门就逮着一个抱一个,稀罕了一番,弄到最后,憨憨和猪猪都怕了,纷纷找奶奶或者妈妈抱。   方母假装伤心地道:“小宝贝们,你们伤害了方奶奶的心。”   憨憨和猪猪都马上扭开了脸。   顾母抱着猪猪打趣地道:“这么稀罕小孩子,赶紧让你们家方也也给你生一个。”   提到自己的儿子,方母马上没好气地说:“我指望他赶紧给我生个孙子还不如指望太阳明天从西边出来呢,那小子,这辈子我看他都讨不到老婆了。”   顾母忍不住笑了,“你这是什么话,我看方也可是优秀得很,年轻人嘛,总喜欢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生活,等过几年心性稳定了你不急他都急了。”   “他比你们家顾绍小不了多少,你都抱上孙子了,不,连孙女都有了,我儿媳妇都还不知道在哪呢?”方母满脸忧愁地道。   “方姨,缘分的事情急不来的。”季秋白也笑着劝了一句。   “不说他了,一说他就生气。”方母马上把话题岔开了去,“咱们说点别的,你们这大半个月不在B市,可是发生了不少大事呢?”   “什么大事?”顾母马上好奇地问,能让方母觉得是大事的,这事儿肯定小不了。   就连季秋白也是满脸的好奇。   “住咱们大院东边的季家知道不?”   顾母略一思索马上点头表示知道,她在大院住了快两年了,别的不说至少这里面的人物关系都了解清清楚楚,但停在季秋白耳朵里,心里却是一个咯噔,季家怎么了?   “说起来,我对这季家真没什么好感,那季建军当初和老方还是战友呢,可惜人品却不怎样,当初娶了彭家的女儿生了一儿一女看着日子就是好的最后却出轨离婚找了个二婚的女人,虽然不触犯国家法律但两人结婚时大家没少在背后说嘴,看不上季建军的更是比比皆是。季老爷子还在的时候大家尚且给老爷子一个面子,后来季老爷子去了后,季建军也就一直坐那位子没上去过了,当然这也是他活该。”方母滔滔不绝地说起来。   “然后呢?”顾母马上追着问。   “前不久不才传出他的儿子搞大了人家姑娘的肚子却不认账被人家姑娘闹到订婚宴上的事么?”   顾母点点头。   “总之经过那事,季家的名声是跌倒尘里的,不过杜家似乎不这么认为,你们刚走的第二天,彭杜两家就传出了季建军和杜笙复合的消息,本来吧,他们复合他们的事,怎么也不管咱们的事,结果你们知道么,好戏在后头呢,季建军那二婚的妻子叫啥来着,对,荣静,跑到咱市法院去了,就在那门口跪着求大家给她一个公道,说婆婆丈夫逼着她签离婚协议,她的人身安全受到了伤害,还说自己的小女儿也是被害死的,她手里有证据,这下,事情大发了。”   顾母被方母跌宕起伏的语气弄得紧张起来,不顾怀里因为无聊开始动来动去的猪猪,追着问:“后来呢?”   方母端起面前的茶喝了,然后才道:“市法院门口人来人往,看到的可不止法院的人,更多的是百姓群众,杀人,这可是刑事大案,自然马上立案调查了,季家现在可不好过了,本来季建军就没多讨人喜欢,现在更是雪上加霜啊,杜家也没好到哪里去,我听我那口子说了,那季家的小女儿就是杜家下的手,就在咱们大院里。”   顾母顿时毛骨悚然的,不由得抱紧了怀里的猪猪,“就在咱们大院,这得多猖狂啊,必须严查,人命关天的。”   而一旁的季秋白却整个人都愣住了,这辈子她成了“季秋白”,那本来的自己这辈子不存在或者死亡她是可以理解的,况且很早之前她就从荣静嘴里听说了“自己”已经死了,但突然一下子发展成被谋杀还是让她愣了,这是什么剧情?   “小白,小白,你怎么了?”看到季秋白表情愣愣的,顾母不明就里地喊她。   季秋白回过神来,笑了笑,“没有,我在想我之前还才听说季家的小女儿是出了意外的,怎么现在发展成谋杀了?”   方母倒是见怪不怪的说,“像杜家这样的,弄一个意外出来掩饰还不容易,特别是对付一个手无寸铁的小姑娘,只不过那杜笙实在是太可恶了,上一辈的恩怨,怎么忍心报复在一个孩子身上?”   季秋白听着这话,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有点难受,她在心里告诉自己,不管是意外还是谋杀都和这辈子的自己无关了,就当听了个八卦,不过抱着憨憨的手劲渐渐大了,憨憨被妈妈的怀抱勒的有点紧,不舒服了,连忙喊了好几句妈妈,季秋白马上回过神来,抱歉地看着憨憨松开了手,憨憨倒是马上又笑呵呵地钻到妈妈的怀里。   “好了,不说了,在孩子面前说这个怪不好的,幸好孩子听不懂,不然得吓着他们了。”看着憨憨和猪猪,方母懊悔地拍脑袋。   顾母笑着道:“没事,百无禁忌。”   方母坐了一下午,和顾母闲聊了一大通才心满意足地在晚饭前告辞了。   晚饭是季秋白做的,自从两个小家伙出生后,家里的饭菜各种吃食都是季秋白亲手动手做的,实在是因为她做的东西比顾母和家里的小保姆做得好吃多了,憨憨和猪猪吃过妈妈做的东西后就再也不肯吃其他人做的,于是季秋白顺理成章地包揽了家里的伙食,开始请来做饭的小保姆就直接沦为帮忙看孩子了。   顾绍是在深夜才回来的,进房间的时候,季秋白刚从噩梦中惊醒,她满头大汗惊魂不定地看着站在房间门口的顾绍,心跳得快要从胸腔里出来了。   顾绍察觉到妻子的恐惧的情绪,马上大步走到床边,坐下,揽过她,“怎么了?”   季秋白已经回过神来了,她窝在顾绍怀里,稍稍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半响才道:“我做了个噩梦,我梦见我被人杀死了……”   顾绍轻抚她的后背,“别怕,都是假的,我在你身边。”   沉稳坚定的嗓音有效地抚慰了季秋白的情绪,她点点头,“嗯,你在我不怕。”   两人互相依偎了好一会,直到顾绍察觉到季秋白已经平静下来了才放心站起来给妻子倒杯水,而季秋白接过水咕噜咕噜地一口气就喝光了。然后顾绍又去弄了温热的毛巾出来给她小心翼翼地擦脸擦身子。季秋白享受着顾绍无微不至的服务,心里逐渐被一股安全感填满。   这辈子,她只是季秋白,不再是那个“季秋白”,这辈子,她拥有的幸福,她有家有丈夫有孩子不再是一个人,也不会再一个人孤独地死去   把东西都收拾好了之后,顾绍上了床,把季秋白拉到自己怀里,“睡吧。”   季秋白伸手搂住他,脸埋到了他颈侧,“晚安。”   “晚安。”   ☆、91终章   四年后   自从憨憨和猪猪上幼儿园后,闲不住的季秋白开始了自己的事业生涯,短短的两年间,凭着点心品类繁多、口味绝佳的口碑从一间小小的点心铺子发展到现在已经是有了五家分店,并且拥有自己品牌的糕点铺子--龙凤呈祥了。   今天和以往一样,季秋白在店里忙活着新品点心的事情的时候,却被一通电话打断了,然后她来到了军区所属的子弟幼儿园。   季秋白进到幼儿园老师办公室的时候,首先看到的便是憨憨仰着小脑门气鼓鼓瞪着老师的样子,猪猪则一脸泫然欲泣地站在他旁边拉着他的袖子,而他们的班主任则一脸气急败坏地和他们说着什么。   “不好意思,我是顾瑾睿和顾瑾萱的妈妈。”季秋礼貌地敲了敲门开口打断了正滔滔不绝教训着自家小孩的班主任。   “顾太太,你来得正好。”徐老师看到季秋白马上就站了起来,连寒暄也没有就道:“你们家顾瑾睿真的是太调皮了!每次打架都有份,这一次,把隔壁班上的赵晓晨打了,都流鼻血了。”也不怪徐老师生气,这军区子弟学校里,那个孩子不是家里心头宝身娇肉贵的,要是出了什么问题,她一个小老师哪担待得起。   猪猪看到妈妈的时候,马上就放开了哥哥的小袖子,转而扑到妈妈的怀里,“妈妈……”乖巧十足的小嗓音糯糯的,却带着一丝委屈和哭音。   猪猪虽然被家里人娇惯坏了,爱撒娇爱使小性子,但自从周岁过后就没有哭过的,现在却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小模样,季秋白心疼极了,马上把女儿抱进怀里,摸了摸她柔软如丝的发顶,柔声闻着:“猪猪,怎么了。”   猪猪可怜兮兮地摇了摇头,把小脸蛋埋进妈妈的怀里不说话。   季秋白看向憨憨,憨憨睁着黑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妈妈,对着妈妈鼓起软乎乎的小腮帮子,大声道:“赵晓晨欺负猪猪,我才打他的。”   季秋白还没来得及说话,徐老师就气急了,对着憨憨说,“就算赵晓晨有错,你也不能动手,动手又不能解决问题。”   季秋白点头,“动手打人的确不对……”   她话还没说完,憨憨就憋着小嘴巴,十分委屈地说:“妈妈,赵晓晨说猪猪很可爱,要亲她,猪猪不让他亲,他就抓着猪猪不放,还扯她的小辫子,我才冲上去打他的,谁让他欺负我妹妹。”   季秋白摸着猪猪小脑袋的手一顿,顿时整个人囧了,这,这是怎么回事,现在的小孩都这么早熟了?!   偏偏憨憨还来了一句,“爸爸说,这是耍流氓,耍流氓是不对的,原则性的错误不能犯,方叔叔也说,要是有人对猪猪耍流氓,就揍他丫的。”   这下,连徐老师也囧了,家长来之前她怎么问,这孩子都不说原因,就说赵晓晨活该,她以为就小孩子之前的小打小闹,却没想到这打架的原因这么让人啼笑皆非。   “扑哧。”门口也传来了一阵忍笑声。   季秋白往门口望去,只见一个打扮得非常时尚的年轻女人牵着一个小男孩进来了,孩子鼻孔里还堵着两团棉花。   季秋白马上意会到这就是那个赵晓晨的妈妈了,不管打架的原因是什么,但毕竟是自己儿子把人家孩子打得鼻血都出来了,季秋白一脸不好意思地道:“赵太太,真不好意思,我家憨憨太调皮了,你放心,医药费我们家给,等下咱们一起去医院给孩子看看。”   赵太太摆了摆手,爽朗一笑“没事,这小家伙皮实的很,而且小孩子之间打打闹闹的感情才好。”   季秋白脸上也露出一丝笑容来,对方倒是个明事理的。   赵晓晨小包子牵着妈妈的手,仰着圆滚滚的大脑袋看着季秋白怀里的猪猪,鼻孔上塞着的两团棉花怎么看怎么可笑,偏偏还大声道:“猪猪,猪猪,咱们去玩过家家吧,我当爸爸,你当妈妈。”   季秋白和赵太太顿时都乐了,季秋白故意逗着他说,“你太小了怎么当爸爸?”   赵晓晨小包子挺直了小胸膛,捏着小拳头故作气势实则奶声奶气地道:“阿姨,我会长大的!”   这下子,连徐老师也乐了,两家气氛融洽,这是她最乐意看到的画面了。   憨憨这下子不干了,马上站到了妈妈面前,挥舞着小胳膊气势汹汹地说:“赵晓晨,猪猪不喜欢你!她才不要和你玩!”   赵小包子哼了一声,“你又不是猪猪,你怎么知道她不喜欢我!”   憨憨马上就瞪着他说:“我当然知道,我是她哥哥!”   “你!”   “你!”   “你耍流氓,就像电视上的一样,是坏蛋!”   “我才没有耍流氓!我要猪猪当我老婆!”   “你想得美!”   “哼!”   “哼!”   打架事件最终的结果就是,两个小孩相对而立,如同斗鸡一般“狠狠地”看向对方,以及,就是相互“喊狠话”。   不但逗笑了在场的大人们,就连一直躲在季秋白怀里的猪猪,也乐呵呵地笑了。   放学了回到家,憨憨一看到大院里停着的他爹专用的军用吉普,马上就撒丫子冲进里面。   “爸爸,爸爸,爸爸……”憨憨一进到屋子,马上就叫了起来。   顾绍如今肩上已经是一粒金星了,气势也愈发的凛冽和凌厉,不过也已经做到了收发自如的境界,只要回到家里他就是个温柔的好丈夫好爸爸。   “怎么了?”顾绍把扒拉着他的腿的小包子抱了起来问。   “爸爸,赵晓晨对猪猪耍流氓,我揍了他丫的!”明明他都没做错,妈妈却念了他一路,憨憨鼓着腮帮子不高兴了。   “干得好!”说这话的却不是顾绍,而是跟着顾绍走了出来的方也。   “方叔叔。”憨憨犹如找到了战友一般向他伸出了双手。   方也马上伸手把小屁孩抱了过来。   抱着猪猪的季秋白也进来了,见状没好气地道:“方也,你别教坏憨憨。”   方也做委屈状,“我可没,”然后又去掐憨憨的小脸,“憨憨,你说有没有?”   憨憨黑溜溜的眼珠子一转,想到方叔叔和自己现在暂时同一阵线,于是大度地原谅了对方掐自己脸的行为,并且摇晃着小脑袋,“没有。”   一直窝在季秋白怀里的猪猪看到爸爸,马上伸出小手,脆生生地道:“爸爸抱。”   顾绍马上接了过去,香喷喷软乎乎的宝贝女儿在怀,他的心情好得犹如六月艳阳天。   猪猪交给顾绍后,季秋白马上轻松了下来,就有了精力去教训调皮的憨憨了。   “憨憨,你想想,今天哪里做错了,想不出来今天的冰淇淋就没有了。”   在家里,妈妈说话可是一言九鼎的,要是来真的,就连奶奶也不能说情,憨憨想到这里,马上就急了,挣扎着从方也怀里下来,蹭蹭蹭地跑到季秋白身边,拉着她的袖子,耸拉着圆滚滚的小脑袋没精打采地说:“不应该动手打赵晓晨。”   “那下次应该怎么做呢?”季秋白循循善诱。   继续揍他丫的!憨憨小鼻子牛气冲天地哼了一声,不过没敢这么说,说了他的冰淇淋就没了,“那就不和他玩了。”   季秋白看着眼珠子溜溜地转,虎头虎脑的儿子,心中好笑,她生的儿子她还不知道么,于是板起脸道:“这怎么行,要团结小朋友,大家都做好朋友才行。”   憨憨马上无辜地道:“妈妈,我不要和赵晓晨做朋友,他老是想亲猪猪,爸爸说这是耍流氓,是坏蛋才会这么做。”   季秋白囧着一张脸看着儿子,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只好扭头看顾绍,这教儿子的重任还是留给他吧。   顾绍抱着猪猪,清了清嗓子,刚想虎着脸教训儿子,结果怀里的猪猪这时在他身上拱了拱,眨巴着漂亮的大眼睛,奶声奶气地开始撒娇,“爸爸——”尾音拖得长长的,软乎乎的小嗓音差点让顾绍破功。   方也在旁边看得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不过最后,顾绍还是抵抗住了宝贝女儿的糖衣炮弹,拿出了家长的气势,板着脸批评了一顿憨憨,当然也表扬了一番他爱护妹妹的心。   本来被教训了一番,憨憨的小嘴已经嘟得可以挂上二两油了,可是听到对自己的表扬他马上又臭屁起来,洋洋得意地对着自己妹妹做着小鬼脸,看得季秋白好笑好气。   方也今天是特意来蹭饭的,当然更准确地说是来避难的,憨憨和猪猪都会跑会跳了,他老人家还是大龄剩男一个,急得方母一天二十四小时恨不得每个小时都给儿子塞一个女人。方也惹不起只能躲了,而顾家自然就是他最好的避难所了。   只不过他没想到的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此刻看到和顾母一起进来的自家老妈,方也恨不得自己会隐身。   方母扬着眉看着自己儿子,眼中很是得意,做儿子的还能逃出做母亲的手掌心。   顾母在一旁看得好笑,她今天刚从自家糕点店里出来就遇见了方母,本来还以为是巧合,现在这么一看,方母是特意来堵自己儿子的啊。   结果毫无悬念的,方也被方母揪回去相他的亲去了,季秋白和顾绍在心里为他默默点了一根蜡,就连憨憨和猪猪也投以他们的方叔叔同情的一眼。   晚上,一家人围在桌子旁边热热闹闹地吃饭,猪猪毫不意外地又挑食了,季秋白虎着脸看着一脸纵容的顾绍,开始唱黑脸,“不行,不能只吃肉,青菜也要吃!”   猪猪嘟着嘴不说话,只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爸爸,顾绍的心都被宝贝女儿萌化了,不得不硬着头皮对季秋白道:“小白,猪猪不爱吃就算了吧,小孩子逼急了会有逆反心理!”说来,他也不爱吃青菜,宝贝女儿这是像他啊,想到这里,顾绍喜滋滋地乐了。   季秋白看着这一大一小,脑仁开始发疼,“不行,青菜一定要吃,不然营养不均衡,还有,你也要吃!”   顾绍傻眼了,他这是躺着也中枪了,不过陪宝贝女儿吃青菜也是件幸福的事情啊,想到这里,他马上放柔了声音哄着猪猪,“宝贝,咱们来吃青菜,爸爸也吃!”说着夹起一根青菜咬成两截,半截自己吃了,剩下一截送到猪猪嘴边。   猪猪看看爸爸再看看妈妈,嘟起嘴,说了一句“爸爸讨厌。”然后才张嘴把青菜像吃毒药一样咽下去。   看得季秋白好气又好笑,“不能直接吞,要是呛到怎么办?”   猪猪听到妈妈的话只能又慢慢地用小米牙咀嚼起来,大眼睛水汪汪的看得旁边的傻爸顾绍心疼不已。   而她旁边的憨憨却是自己抓着勺子吃得很欢很香,完全不用大人嘱咐,顾母只需要把肉和菜都弄小一点丢他碗里就能吃得干干净净的。也因此,相比娇小瘦弱的猪猪,憨憨的身高体重身体素质都超过了同龄人。   晚饭过后也不过六点钟,一家人又围着电视机看电视,看的是憨憨和猪猪喜爱的动画片-海尔兄弟。   这一集说的是海尔兄弟在船上帮助一群黑人奴隶逃脱的故事。   季秋白抱着憨憨,顾绍抱着猪猪,一家四口都看得津津有味的。   顾母在厨房里切着水果,想到自己刚刚看到的一家四口温馨看电视的氛围,不由得笑了,同时也加快了手中的动作。   <全文完结> 书香门第【阿奴。】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