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 《狂凤重生,惊世大小姐》 作者:上官青紫 渣男背叛 趴在花未眠身上不停抽/动的肥胖男人气喘如牛,在一声重重的吼叫之后,肥胖又丑陋的男人从她身体里退出来,穿好了衣裤,对着她舔着脸笑:“嘿嘿,夫人,得罪了啊,您也知道,这是小侯爷的意思,可不是奴才——” “行了,啰嗦什么,退下吧!” 帘后,传来男子慵懒冷意的声音,珠帘一响,有人走了出来。 云之凡唇角噙笑,看着榻上手脚皆被锁在床柱上的女人:“瞪着我干什么?你以为你还是个贞/洁烈女?日夜被人玩弄的滋味,很爽吧?” 眯眼瞧着花未眠,又道,“啧啧,你现在可真是脏得紧,比勾栏院里的娘们儿还脏!” 花未眠被不断粗暴对待的下/身疼的撕心裂肺,她却死死咬着牙,不肯叫出声来,眸光清亮含芒,死死的盯着这个她曾经深爱的男人! 一年前,她被祖母扫地出门,犹如丧家之犬,本以为人生无望时,是这个男人救了她。 待她倾心相付,把所有田庄地契房契并嫁妆一并给了他时,他立时翻脸,将她锁在这里,轮番供人亵玩,连青/楼女子都不如! “云之凡,你有没有真心爱过我?” 她被锁十日,从未开口说过话,今夜第一次开口,声音嘶哑,难听的像是乌鸦叫。 “爱你?哈哈哈!” 云之凡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笑的猖狂以极,“我凭什么要爱你?你以为你的美貌能俘获我的心吗?这世上的女子美貌者甚多,我为什么非要爱上你?” 他走近了些,伸手拍拍她冰凉的脸蛋,“当初求娶你,完全因为你是花家嫡女,你有丰厚的嫁妆,你们家的茶叶和胭脂的生意,谁不想分一杯羹?既然娶你就能得到,我临淄候嫡子的身份,求娶你想必是足够了吧?” 听到这些话,花未眠的心像是被千刀万剐过一样,疼的发颤! 这就是她一心一意依赖过爱过的男人! 她现在恨不能挣脱铁链扑过去撕烂他的嘴! “当初我被赶出家门,祖父临终前留给我的商铺被庶妹抢走,是你找到了我,你说我们的婚约还在,你愿意娶我,你会照顾我一辈子……” 话未说完,花未眠就看到了云之凡脸上嘲讽的笑,心中恍悟—— 是了,是了! 她真是个傻子,竟真以为他是真心! 当初,若是他不这样说,自己怎么会任由他摆弄? “若不是为了你手上的银两和田产,我怎么会去娶一个落魄的被赶出家门的女人?花溱州这个老东西对你这个嫡孙女可真是好,没了商铺,你还有银两田产,我花了一年的时间才让你把这些东西都给我,可真是不容易!” 云之凡冷声一笑,“我就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从一开始,我要的,就是你的嫁妆!至于你,不过是个女人罢了,玩过睡过,也就够了!” 看她被人亵玩,他乐在其中…… 闻言,花未眠恨得一口牙都要咬碎了,这样处心积虑的算计欺骗,她怎么能不恨! -- 新文求收藏,喜欢就收藏,留言哦~另,文中错字拼音乃系统自动生成,不是紫爷故意为之哈~ 含恨重生 “姐姐,你不要忘了,现在我才是花家嫡女!” 珠帘又是一响,花雨霏从帘后走了出来,到床榻前站定,“怎么,很意外在这里看到我?” “姐姐,你知道为了除去你和你娘,我和我娘花了多少心思?” 花未眠看到花雨霏,清亮的眼眸燃起怒意,奈何挣地铁链哗哗作响,她都离不开床榻半分! “只有先设计谋害你,让祖母逐你出家门,我和我娘才好腾出手来收拾你娘啊!花未眠,谁让你的命不好,偏偏挡了我跟母亲的路!若不是你娘,我娘一定会成为父亲的嫡妻,而我,才应该是堂堂正正的花家嫡女!怎么会轮到你这个践人!” 花未眠手腕脚腕皆被铁锁勒出血迹,犹如血人,眸光冷厉如刀:“我娘从未欺辱过你们,我更是善待你们,可你们手段如此刁毒,就不怕遭天谴吗?” “天谴?哈哈哈,那就来啊!” 花雨霏美丽的脸蛋有些扭曲,“我不怕天谴,不怕厉鬼缠身,我什么都不怕!你娘害我娘小产,祖母震怒要将她沉塘,是我亲手将你娘推到水塘中的,我看着她慢慢溺死在水里,然后慢慢沉下去,姐姐,在那破庙里,你不是还看到了你娘的尸首么?那就是我派人送去的!” “你娘的胎根本就保不住,是你娘故意陷害我娘的!” 花未眠想起亲眼看到母亲尸首的那一夜,心头淌血,皆是痛! 花雨霏忽而一笑:“是之凡告诉你的吧?那是我让他告诉你的,因为只有这样,无依无靠的你才会全身心的依赖他,才会把一切都献给他!你瞧,如今不就是这样吗?” “你被逐出家门,你娘也死了,我娘被扶正了,我成了花家嫡女,而之凡则拿到了他想要的东西,你说,我们留着你,还有什么用呢?” 花未眠盯着二人,往昔柔情蜜意的男人冷冰冰地看着她,她心口忽而一凉—— 他说他要的,只是她的嫁妆,而要娶的,只能是花家嫡女! 而现在,花雨霏才是花家嫡女! 她心头悲凉,猛然恍悟,她这一年的情爱时光,竟成了弥天大谎,而她傻乎乎的相信着的男人,根本就是这一切阴谋的参与者! 花雨霏眸中闪过杀意,看了云之凡一眼:“你还在等什么?杀了她,我们就成亲!” 只有杀了花未眠,这一切才不会被人所知,他们才能真正的享受他们得到的一切! “姐姐,我要割了你的肉煮汤喝,我很早就想这么做了,不如你跟我一起喝?尝尝人肉汤的滋味?” 一刀割下,花未眠疼的尖叫! 脔肉片片,那比剜心还痛! 被割下来的带着血缠着筋骨的肉被丢进煮沸的锅中,空气中,弥漫着酸腥人肉的味道! “花雨霏,云之凡,我不会放过你们的!我以我屈死的冤魂发咒,愿地狱深处燃烧不息的烈火,以我血肉之名重生,定要你们血债血偿!啊——” 一刀剜心,花未眠还在跳动的心被活活挖了出来丢进沸水之中! “姐姐,你和你娘就一块儿在地府做对冤死的蠢货吧!” 花雨霏狞笑着望着被她割肉挖心活生生疼死的花未眠,带着血迹的手转而摸向一旁男人的脸,媚笑道,“之凡,碍事的死了,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 而他们却不知—— 怨气逆冲地府,十八层地狱业火冲天,金凰之女换命重生,一切的一切自有天意主宰…… 花未眠饮恨而死,含恨重生,前生谁人欺她,害她,今生百倍还之! 人前立威 “大小姐,你快些醒醒,出事了!” 无边的地狱烈火灼烤着花未眠的身体,她猛然从噩梦中醒来,满头大汗的望着面前惊慌失措看着她的丫鬟。 满目恨意犹自未尽,自己魂魄到了地府,那阎王说她后四世乃是金凰贵女之命,她一腔执念不肯投胎,冤咒驱动地狱业火四处奔腾作乱,阎王无奈,只得答允她,用那四世贵女金凰之命,换了她花未眠三个月的重生时间! 重生后,她只能活三个月,用这三个月的时间,复仇! 三个月后,她将再次魂归地府…… “大小姐,你可算是醒了!” 青芽并未注意到花未眠的异样,只道,“老夫人院子里来人了,说是墨哥儿的容貌被大小姐毁了,姨娘和二小姐正在那边呢,听说姨娘闹的厉害,老夫人生气的很,让大小姐赶紧过去!” 花未眠皱眉,墨哥儿容貌被她毁了? 搜索记忆,她想起,自己一切的灾难,都是从这一日开始,就是花雨霏栽赃她毁了花枫墨的容貌开始! 重生回到一年前,祖父还未死,她的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她绝不会再让任何人有机会欺负她! “磨磨蹭蹭的做什么?大姑娘也忒慢了,老夫人还等着呢,大姑娘动作可快些,耽搁了时辰老夫人怪罪下来,我们可担待不起啊!” 周氏陪房李家的带着十几个丫鬟婆子走进花未眠房中,口中一面絮叨一面伸手去拉扯花未眠身上的衣裳,并抬手就给了服侍花未眠穿衣的丫鬟浮白一巴掌,“贴身服侍大姑娘的丫鬟,这么没有眼色,叫你快些不知道吗?” 花未眠看的心头火起,浮白脸上巴掌印瞧的格外刺眼,她前生忍气吞声,软弱可欺,祖母身边这些刁奴对她身边的丫鬟处处刁难,非打即骂,对她更是没看见一样,她这个大姑娘在花府,过的还不如个洒扫的粗使丫鬟! 啪! 众人不曾防备,再看时,李家的脸上也多了个红彤彤的巴掌印! “李妈妈,我敬你是祖母的人,素来见你,叫你一声妈妈,你倒排揎起我的人了!你老是老背晦了,岂不知在我们家,姑娘房里的人是碰不得的吗!?” 花未眠披衣静立,眸含锋芒,傲然道,“我打你,你若不服,祖母面前说理去!” 花家虽是商贾之家,但花溱州治家甚严,花未眠是花家嫡女,身份放在那里,即便是她在府中不得周氏待见,众人也只敢暗地里刁难,还不敢像李家的这般猖狂。 李家的万料不到花未眠会打她,一时老脸挣得通红,她被打脸,就等于周氏被打脸! 周氏另一个陪房赵家的忙笑着来扯李家的并圆场:“李妈妈昨儿个夜里喝了酒,早起还未酒醒呢,却不想冲撞了姑娘,我代她给姑娘赔个不是,您老也是,说的好好的,怎么动起手来了,这大姑娘的衣裳也是你拉得的么?大姑娘的人也是你打得的么?” 花未眠闻言冷笑一声:“妈妈们还请外头坐坐,等我好了,自然跟着妈妈去见祖母的,用不着这么心急!” 几个陪房吃了瘪,心道花未眠怎么变厉害了,但也不敢造次,带着丫鬟婆子退了出去。 “小姐?” 浮白红着眼眶,“小姐为我得罪了她们,日后可怎么办呢?” 花未眠微微一笑:“浮白不用怕,我不止为你,也是为了我自己,从今往后,不会有人再敢欺负咱们的!” 她那一巴掌,打在众人眼里,是要让人知道,从今儿开始,她可不是任人欺负的主儿! -- 后台推荐票快六百了,争取万字前破千啦,哈哈,好开心 众矢之的 大清早的,周氏房中便坐满了人。 花未眠一进去,便看见李家的附在周氏耳边嘀嘀咕咕说了些话,周氏抬了抬眼皮,瞧了她一眼,没出声。 倒是一旁侍立的周氏之女花香旋听见了,哼了一声笑道:“大姑娘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打起李妈妈来了?大姑娘也忒不懂事了,把墨哥儿的容貌也给毁了,这是存了心要把咱们家的人都祸害个遍么?” 花未眠皱了皱眉,唤了一声周氏:“祖母。” 花香旋四十多岁了,小时候得过脑膜炎,历来说话不着四六的,花未眠听她说话带刺,微微一笑道,“二姑姑今日没出去做工,晚上吃饭有钱使吗?” 只一句话,就把花香旋堵的脸色青白! 花未眠冷哼一声,这花香旋嫁了个男人是个废物,一家人就住在花府西廊上,吃喝用度还要花府接济,明明也是个嫡女,过的却连个丫头还不如,怎么有资格欺负她! “这会儿把眠丫头叫来,是墨哥儿出事了,眠丫头你瞧瞧,这是不是你元宵节前送给各房的胭脂?” 周氏轻咳一声,房中便静了,她拿着个精巧妆盒给花未眠看,面色清冷,一丝慈爱也无。 花未眠冷冷的盯着周氏手中的妆盒,眸光变换,她前生心善,想着大家皆是亲人,元宵节时,便亲手做了九盒胭脂送给各房,算是节礼。 哪知这胭脂竟成了她前生的催命符! 花雨霏拿着她的胭脂到祖母这里来哭诉,说她送的胭脂有毒,毁了花枫墨的容貌,祖母一怒之下,说她心狠手毒陷害庶弟,瞒着祖父,便将她赶出了家门! 这便是花雨霏母女设计她的第一步! “姐姐,墨儿才不过三岁,他虽是姨娘所出,但也是姐姐的弟弟呀,你怎么能下如何狠的手,毁了他的容貌呢?” “祖母,若不是墨儿贪玩,自个儿偷偷抹了胭脂在脸上,那被毁容的就是姨娘啊!姐姐存了心要害我们呢!” 花未眠一言未发,冷冷的看着眼眶通红,委屈柔弱状的花雨霏,心中冷笑,她恨不能立时撕破这恶毒庶妹的虚伪嘴脸! “大姑娘,我知道你素来不喜欢我们娘几个,我比不得大姑娘身份尊贵,但是霏丫头和墨哥儿同你一样都是老爷的孩子,你要害我也就算了,你怎么能——嘤嘤嘤——” 胡氏话未说完,就嘤嘤哭泣起来,一旁的花雨霏忙着安慰她娘。 “眠丫头,你怎么不说话?我问你,是不是你做的!?” 周氏将手上的妆盒重重的搁在桌案上,厉声喝问。 花未眠静静的看着周氏,她知道周氏不喜欢她,胡氏是周氏的远房侄女,是周氏给父亲准备的妻子,偏偏祖父看中的是她娘游氏,于是游氏成了花凌天嫡妻,而胡氏,只能做个姨娘,她的儿子,也只能是个庶子。 就为了这个,周氏和胡氏几个,恨死了她和她娘! 祖父不管内宅之事,周氏在花府后宅一手遮天,早就想把她和她娘赶出花府了! 花未眠微微一笑:“如果我说是,祖母打算将我逐出花家吗?” 她的眸光清亮慑人,周氏竟忍不住颤了一下,心里发闷,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怎么会有这样看透人心的眼神! 心中更添厌恶! -- 喜欢就收藏哈,么么哒 搬石砸脚 “你毒害庶弟,害的家中失和,手段如此刁毒,将你逐出花家,都算是最轻的处罚了!你看看墨哥儿这张脸,都让你毁成什么样子了!” “姨娘好歹也是你长辈,你算计谋害她实属不该!如今还毁了墨哥儿的脸,你说我留你如何跟众人交代!” 周氏厉声答她,看花未眠的眼神,就像是在看臭肉上嗡嗡飞舞的苍蝇一样。 花未眠只是一试,试过之后,死了心了…… 她跟花雨霏一样,都是周氏的孙女,偏偏人有喜恶,周氏喜欢的就是人前温柔忍让的花雨霏,而她,周氏简直将她视为仇人! 也罢! 她今生不再在乎这些,她只为了在乎她的人而活! 冷冷的瞧着花枫墨那张惨不忍睹的脸,花未眠如莲花般绝美的脸上甚至隐隐划过一丝笑意:“祖母,这妆盒是我的,但是妆盒里的东西,未必是我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这胭脂是你送来的,里面的东西怎么不是你的?” 胡氏哭的梨花带雨,“老夫人,墨哥儿昨夜在我房中,他大概是瞧着这妆盒新鲜好看,我一个眼错不见,他就打开来往自个儿脸上抹,大姑娘送来我还未用过呢,她怎么就说不是她的东西呢?” 胡氏这一哭,周氏看花未眠的眼神好像要吃了她的肉一样:“是非曲直,我来给墨哥儿做主,正巧你们都在,你们都听好了,眠丫头要是真的害了墨哥儿,我决不轻饶!” 此话一出,房中诸人都看向花未眠,一旁久未出声的游氏狠狠的颤了一下,担忧的望向自己的女儿,她生性柔弱,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花未眠眸中闪过锋芒,花枫墨不过是个庶子,若不是当年大哥走失,哪里轮到胡氏母女在此猖狂! 不过一个庶子,府中众人竟看的比她还要重要! “小姐!” 房中气氛正凝滞,青芽端着个托盘进了屋中,花未眠一瞧,来的正好! 她上前去接了托盘,将里头的东西一并放在桌案上,偷眼一瞧众人神色,果然看见花雨霏和胡氏变了脸色,她心中冷笑,她已是重生,怎还会任由她们摆布? 今日便要叫她们看看,什么叫搬起石头却砸了自己的脚! “祖母,这是我让青芽去拿来的另外八盒胭脂,都是我送给各房的,全都在这里了,而这一盒,则是姨娘房中的,如今,就来看看姨娘房中的这盒,跟另外八盒是不是一样的了!” 胭脂才送了没几天,除了花香旋的用了小半之外,其余的人皆是未用。 花未眠用头上发钗从每一盒中挑了些放在蓄了水的青瓷小碗中,“咱们家本就做胭脂生意,各房用的也都是花记商铺里的胭脂水粉并各色甲汁,咱们家的胭脂与别人不同,都是上好的胭脂拧出汁子,淘澄净了,配上花露蒸成的,如今正是冬日,应景儿的正是梅花,我做的皆配了梅花花露,这八个瓷碗里皆有梅香,唯独姨娘的这一盒散在水里没有梅香。” 花未眠微微勾唇,“所以,这妆盒是我的,里头的胭脂却让人给换了,墨哥儿被人毁了容貌,可不是我干的!” “而这个人,是存心嫁祸给我的!” “祖母可还要继续往下查?” 她笑了,淡淡的,眼底一丝嘲讽,若再查,她定将胡氏母女的狐狸尾巴揪出来! 出口恶气 “姐姐怎么这般肯定是被别人换的?姐姐又如何得知这人是嫁祸给你的呢?说不定就是姐姐你贼喊捉贼,你做贼心虚!” 花未眠从花雨霏虚张声势的眼中捕捉到了一丝慌乱,她果然是慌神了,连周氏都从她话中听出不对劲来,未答她的话,只若有所思的瞧着她。 而花雨霏却为了掩饰自己的慌乱,自己出声询问,非要自己往坑里跳! “妹妹急什么呢?我的话还未说完呢!” 花未眠挖坑本就等着她跳,这会儿更是不会拦她,“这一盒里的胭脂散在水里,皆是散粉,一看便知不干净,颜色也薄,但是各家的胭脂都有自个儿家的做法,这会儿就是现拿着这一盒胭脂让小厮们出去询问,也能知道是哪一家的,这都寻着卖家了,难道还寻不着买家么?何况,左不过是咱们府里的人,要害墨哥儿,也不会是外头的人,带了那胭脂铺的人来一看,自然知道是谁了!” 花未眠话一说完,就见花雨霏的脸色刷的一下白透了,她心中越发肯定了,这定是花雨霏换了她的胭脂,用别家的胭脂掺了花毒,抹在花枫墨的脸上的,花雨霏可真是阴毒,为了赶她出家门,连自己的亲弟弟都可以利用! “我若是真有心害墨哥儿,何必要去换胭脂呢?直接掺了花毒不就行了?再说了,这世上哪有这样的蠢人,害了人,还把把柄留在你们手里让你们指认我的?” 前生她没有辩驳的机会,今生她可不会再这么傻了! “原来不是眠丫头做的,那想必是哪个不长眼的奴才,惦记这里头的好胭脂,将这里头的胭脂给换了,如此说了,也是虚惊一场,就都散了吧!” 周氏脸色稍稍缓和了些,看了胡氏母女一眼,淡淡的开了口。 花未眠岂容她们就此收手? 当即朗声道:“祖母难道不想查出是谁害了墨哥儿吗?若是奴才惦记胭脂,那为何要在换了的胭脂里头掺上花毒呢?这胭脂是我送给姨娘的,这奴才分明就是嫁祸给我的,要挑拨我和姨娘还有妹妹的关系,祖母不是要替墨哥儿做主么?如今再加上一个我,祖母难道就放任不管了?” “这事儿要是传扬出去,外人岂不说祖母昏聩不清,是非不分,任由府中姑娘被奴才欺负了?” 她要逼,逼的她们无路可走! “左不过是胡氏和霏丫头房中的人,都给我拉出来,一个个的打,痛打一顿,自然就招了!” 花溱州被人搀扶着从外头走进来,一屋子人忙迎了上去。 看见周氏一脸的慌乱惊异,花未眠对着花溱州身后的浮白微微一笑,她是孤身一人来的,但是不代表她没有准备,青芽去拿另外的胭脂,而浮白,则被她派去请了祖父过来! 这府中,只有祖父疼她,是绝不会容她不明不白的被赶出花府的! 周氏想要一手遮天,那她就破了她的计策! “眠丫头素来心善,怎么会害墨哥儿?何况她做胭脂的手艺是我打小教的,你们怎么能这般说她?若我不在,你们当真要赶了她不成?真是反了!咳咳咳……给我打!看是哪个刁奴出的主意来谋害主子的!” 花溱州发话,早有人摁了胡氏并花雨霏的几个贴身丫鬟在长凳上,拿了板子就开打! 屋中哀嚎顿起,花未眠恶气顿出! 这几个丫鬟前生为虎作伥,害她不浅,今番活该被打! 舍卒保车 几个丫鬟身上都被打的血肉模糊,花雨霏想上前来劝,却被胡氏拉住了。 花溱州历来注重嫡庶尊卑,不喜欢她们母女几个,这会儿又是来替花未眠解围的,她们最好不要过去劝,免得惹祸上身,不过就是打一顿,没有人招的话,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了! 最重要的是,她们得先保全自己! 胡氏盯着花未眠,这事儿被这个贱丫头躲过去了,那就等下回了! 花未眠自然知道胡氏的想法,岂能让她闷不吭声的躲过去? 眼见几个丫鬟打的差不多了,才望着花溱州道:“祖父,这事儿牵扯到我,定然也是府中的人干的,保不齐也不是奴才们自己的主意,这背后肯定也是有人主使的,这光打也是没用的,若那奴才不在这几个人里头,倒是冤枉了她们,不若将府中的人都集中在院子里,我已知道那胭脂是城南胭脂铺的,只请了那儿的伙计过来辨认,只要认出那个买胭脂的,自然能找到她的主子了!” 花溱州一听有理,便道:“去,到城南去请了人来辨认!” 这话一出,不止胡氏花雨霏,就连周氏都白了脸色,这事儿是花雨霏主谋的,她是让她的贴身丫鬟拢翠托了二门上小厮去买的胭脂,这一顺藤摸瓜,不就查出来了吗! 不能让人去请了人来! 她飞快的看了被打的拢翠一眼,那威胁性的一眼,却没有逃过花未眠的厉眼! 拢翠看见花雨霏的眼色,又怕祸及家人,身子一抖从长凳上滚下来,又疼又怕,哭道:“老太爷不用派人去了,是奴婢干的!那天,姨娘打了奴婢,奴婢不服气想报复姨娘,就偷偷换了胭脂掺了花毒,谁知被墨哥儿偷偷抹了,奴婢不是存心嫁祸给大小姐的!” “真的吗?没有人指使你,让你这么干的?” 花未眠微微冷笑,拢翠这罪认的当真及时,“你若是被逼的,大可直说,老太爷在这里,会替你做主的!” “拢翠这个贱婢,混淆视听,蒙骗主子,心存歹念,合该打死!你们还站着做什么!还不快把这个贱婢捂上嘴巴,狠狠打死!” 周氏开了口,李家的并赵家的带着十几个婆子一拥而上,抢了家丁手上的板子,捂上拢翠的嘴巴,狠狠打了一顿,真就把拢翠打死了! 周氏长舒一口气,看了胡氏和花雨霏一眼,这事儿,总算是捂住了! 但是那个去买胭脂的小厮,也留不得了,必须处理掉! 花未眠这个贱丫头,见招拆招,哪有之前那个蠢笨样子! 没有露出她们的行迹,周氏看着死透了的拢翠,到底还是放了心,谁知一转头,却瞧见花溱州满是失望的眼睛,她心道不好,自己一时情急护住胡氏母女,下令打死拢翠,只怕在花溱州心中,落了痕迹了! 勉强一笑,“你的病还未好,犯不着为这些小事费神,拢翠死了倒也干净!” 花溱州看着自己的妻子,眸光渐冷:“是啊,拢翠死了,你们倒是干净了!” 周氏还未细解这话中的意思,就看见花溱州转了头,对着花未眠道,“眠丫头,今儿个委屈你了!” “日后,谁要是再生把眠丫头赶出府的心思,我听见可是不依的,别以为我病着,就什么都不知道,我虽没在你们跟前,但我的心耳神意都看着你们呢!” 花未眠欣赏着胡氏母女精彩绝伦的脸色,她此番相逼,就是要祖父亲眼看一看,周氏并胡氏几个,是些什么货色! 祖父对她们如此失望,对她来说,就是好事! 又生一计 花溱州走了,花未眠也走了,屋中只剩下周氏胡氏几个人。 “姑妈,难道就这样放过眠丫头吗?” 无人时,胡氏总是亲热的喊周氏姑妈,她之前还哭的梨花带雨,这会儿说收也就收了,眸中皆是恨意。 “那个贱丫头何时那样聪明了?咱们差点就露馅了!” 周氏垂了眼皮,淡声道:“日子还长呢,不急。” “祖母,要不是您及时拦住了祖父,把拢翠打死了,那今儿个被发落的,可就是我了啊!” 花雨霏恨恨的道,“想想我心里真是不甘心!” “霏丫头别燥,一计不成再生一计便是,她一个小丫头片子,怎么斗得过我们三个?太爷的病是难好的了,她忍气吞声十几年,今儿个头一回硬起来,若是没有太爷,她能厉害到哪里去?且让她得意些时日好了,等太爷不在了,将来啊,这嫡女正妻之位,还不是你们娘儿俩的!” 周氏微微一笑,看着怀中熟睡的三岁花枫墨,眸底泻出几分慈爱,“我还等着墨哥儿成为嫡子,将来继承家业,那才称了我的心呢!到时候花家的产业生意还不都是咱们的!游氏和那个贱丫头一样也得不到!” “对了,墨哥儿的花毒,好解么?你们可不要真的让他毁容了啊!” 花雨霏笑起来:“祖母放心,一会儿我就给墨儿吃解药,只是花毒而已,过几日就好了!” “嗯,太爷大概对咱们起了疑心了,暂时就别对眠丫头动手了!” 周氏想起花溱州最后看她的眼神,心中忍不住寒噤,又想起花未眠临走时清亮带笑的眼神,心中益发厌恶她,若非为了这个贱丫头,花溱州怎会如此待她? “姑妈?” 胡氏喊了周氏一声,不大明白她的话。 周氏回神,眸光落在胡氏微微隆起的肚子上:“四个月了吧?天儿难得回来一次,你倒也是争气,怀了这个孩子,只是郎中还是那样说的吗?” 闻言,胡氏面上一抹黯然,手抚上肚子:“是,郎中还是那么说,侄女心里难过得很!” 周氏嗤笑:“难过什么!你跟这孩子无缘,保不住就保不住吧!与其到时候自个儿落胎,不如替咱们做件好事,咱们不能对眠丫头动手,那就先除了游氏再说!先让你当上正妻,到时候霏丫头和墨哥儿不就是嫡出了的吗?” 胡氏大喜:“姑妈有办法?” 周氏一笑:“你只管照做就是,我保管你心想事成!” —— “眠儿,今儿可吓死娘了!” 游氏回了正房,就拉着花未眠上下查看,生怕她受了伤,见她裙角上溅了几点血迹,微微皱眉,唤引月过来给她更衣。 花未眠露出真心笑意,安慰道:“娘不用担心,我不会让她们欺负我的,我也不会让她们欺负娘的,”说到这里,她心有所感,抿唇道,“娘,这些日子,你不要去姨娘房中,不要见她,也不要听她说话,你就待在屋子里,哪儿也不要去,她们……她们会害你的!” “眠儿?” 游氏顿了顿,叹道,“娘知道,娘不是傻子,看得出来胡氏和霏丫头的心思,娘只怕你受到伤害!” 花未眠心口一酸,游氏总是事事以她为先,从小到大,她都是游氏的命根子,前生她没有保护好游氏,今生绝不能再看着她的尸首后悔! 握了握拳,抿唇低声道:“娘,姨娘的胎是保不住的,她定要嫁祸给你,你千万要小心!” 有人窥伺 “眠儿你是如何知道的?” 游氏一怔,又轻叹了一口气,“可惜你父亲不在,你父亲若是在的话——” 花未眠皱眉打断游氏的话:“娘,父亲在又如何?父亲素日最喜欢的便是他们母子三人,何曾将娘和我放在眼里过?就算今日他在,他会为我做主吗?今日之事,父亲在不在都是一样的!” 她不如花雨霏会讨巧,花凌天根本就不喜欢她,花凌天做梦都想有个嫡子,女儿在他眼里就是废物,自然一心想将有儿子的胡氏扶正,若非祖父还在,她和她娘在府中根本就无立锥之地了! 游氏心中酸涩:“听说你父亲在杭州,又纳了几房妾室,他一年才回来两三次,在杭州离太爷远得很,无人管他,自然是快活……” “娘,我们不要说他了!” 花凌天在杭州吃喝嫖赌,游手好闲,这样的人,惦记他做什么! 花未眠在正房中又陪着游氏说了些别的话,黄昏时分,她才回了自己的秋水小筑。 刚进去,却见几个丫鬟慌慌张张的从后头跑出来,她皱眉:“怎么回事?” 浮白赶着去问了,回来答她:“她们说角门外头躺着个男人,好像是冻死了!大小姐要去看看吗?” 她的秋水小筑在花府后花园东南角边上,她的后院开了个角门,角门外是大街,再拐过去一点便是花家祠堂,她从这里过去祠堂近些,所以这角门也就没封,但平日里都有小厮守着,今日好端端的,怎么会有男人出现? 门上果然有个冻的嘴唇青紫昏迷不醒的男人躺在雪地里,有小厮大着胆子碰了碰那男人的手,完全僵了,像是真的冻死了,遂都望着花未眠:“大小姐,这要怎么办?” 花未眠敛眉不语,这男子眉眼细长,模样称得上周正,眉毛尖都凝着冰霜,可见是冻了几日的,她总是瞧着那面容很是熟悉,似曾相识好像在哪里见过,但就是想不起来。 她前生被云之凡伤的彻底,今生对男人早就无心了,见这个陌生男人躺在她院子外头,心中厌恶,可是人命关天,若不救,这人真就冻死在这里了,将来他若有家人,寻上门来也是个麻烦! 想了片刻,冷声道:“你们抬着他到外头西廊下张妈妈房中去安置,就说是我说的,让他暖和些,先保住他的性命吧!” 张家的是她母亲游氏的陪房,将这男人送去她家,最合适不过,这事儿既然她碰上了,总不能见死不救。 几个小厮点点头,抬了男人踩雪就去了,花未眠眼尖,那男人被抬走,雪地里却落了一样东西,她让浮白去捡过来,原来是个玉佩,玉质通透,前头刻着云纹,后头是个‘华’字。 “什么人在哪里?!” 花未眠正细看那玉佩,听到旁边青芽一声喊,下意识的将那玉佩放入袖中,拧眉道:“怎么回事?” 青芽指着那边曲廊里道:“方才大小姐在外头没看见,我才一转头,就瞧见那边好似有个黑影在那里瞧着咱们,我才一喊,那边的黑影就跑掉了,夜里太黑也瞧不清楚,不知道是谁!” 花未眠眯眼,她们这么心急,都派人窥伺上了吗? “方才的事,那个人都瞧见了?” 青芽抿唇:“我不敢确定,也不知那人在那里多久了,但应该瞧见了大半!” 花未眠眉心一跳,点点头就示意浮白关上角门,眸光渐深:“跑了就算了,追也是追不上的,回吧。” -- 留言破百,遂加更一章~ 难逃此计 睡到半夜,院门外的云板响了几下,紧接着大门被人狠狠砸响,花未眠从梦中惊醒,刚披衣起来,就看见引月一脸泪痕惊慌失措的跑了进来。 “大小姐,你快去姨娘院中吧!夫人出事了!” 花未眠眯眼瞧着引月,听见门外云板响时,她心中已有不好的感觉,现今看见引月这般狼狈的过来,心下已经猜到八/九分了:“你莫急,慢慢说。” 引月只缓了缓,又道:“夫人夜里睡得好好的,姨娘院中却闹了起来,说是肚子疼,夫人在这边听见了,心里不放心怕姨娘的孩子出事,定要过去瞧瞧,洛兮陪着夫人进去的,结果洛兮同着姨娘的丫鬟出来不久,就听见里头惨叫,大家一起冲进去一看,就瞧见姨娘趴在地上,下身全是血,夫人在旁边都吓傻了!” “后来,老夫人闻讯来了,姨娘就小产了,落下来的是个成了形的男胎,姨娘哭的厉害,说是夫人给她撞掉的,老夫人信了,这会儿正要发落夫人呢!” 花未眠咬牙:“我不是嘱咐过你,不要让娘去姨娘的院子吗?” 前生她被花雨霏算计,被周氏赶出家门,后脚胡氏就利用自己四个月的身孕落胎嫁祸给她娘,祖父病重,家中无人替娘撑腰,周氏震怒,将她娘当夜就拖出去沉塘溺死了! 没想到,这一幕还是上演了! 幸而她知道这一切,有她在,这一次绝不会让母亲再死于非命…… “奴婢拦不住夫人,大小姐也知道的,夫人的性子,她……她也是担心姨娘腹中的那个孩子!” 花未眠一叹:“罢了!浮白你过来,你趁夜出府替我办一件事,切莫惊动了人。” 花未眠嘱咐浮白几句话,浮白便去了。 一踏进胡氏房中,果然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花未眠一进来,房中诸人立时便望了过来。 “老夫人,您瞧,大姑娘来了!” 花未眠微微一笑,看向说话的人:“原来大姑姑也在!” 清亮眼眸一扫,原来,花府的人都是在的! 转念一想,心中随即冷笑,她娘住在正院上房,东边紧挨着的便是祖父两个姨娘的院子,后边就是胡氏的院子,胡氏院中这么大的动静,那柳姨娘和周姨娘岂会不知道? 花尔珍和花听兰是二人生的庶女,早就嫁出去了,但这柳姨娘和罗姨娘都是忍气吞声的主儿,仰周氏鼻息过日子的女人,发生了这样大的事情,周氏自然需要她们回来在场做个见证的! 花未眠冷眼瞧着两个姑姑,眸底染了几分寒意,原来前生娘的死,她们也是帮凶! 花尔珍只冷声道:“姨娘才掉了孩子,大姑娘就笑的这般开怀,莫非是同弟妹一起筹谋好了要取那孩子性命的么?” 花尔珍虽是庶女,在府中却是排行最大,周氏也不讨厌她,她嫁的人家也不错,自我感觉良好,因此瞧不上游氏,更瞧不上花未眠,说话从不正眼看着二人! 花未眠知道这个套是她们设下的,今夜必定难逃,眼下祖父早已睡去,周氏就是算准了她不能趁夜去打扰病中的祖父,才让胡氏深夜发难的! 她敛去唇角微笑,从容淡定的望着诸人,眸光最后停留在周氏身上,这一次,她还真没有打算让祖父替她撑腰,她自有法子拆穿她们的阴谋诡计! 双双跪下 “大姑姑也是庶出,若当年祖母心狠,你也就不会出生了,不过,我听说,柳姨奶奶当年也曾落胎过,难不成姨娘落胎,都说是正室谋害的么?” 花未眠这话一出,周氏的脸色便极为难看,花尔珍脸色一白,与柳姨娘对视一眼,讪讪的闭了嘴。 花未眠本就是要堵她们的嘴,如今再不管旁人,只走过去将默默饮泣,钗环鬓发散乱的不像样子的游氏从地上扶起来。 温声道,“别人我不知道,但我娘心善,她是不会害人的!” 言下之意,就说周氏心狠,保不齐当年就陷害过柳姨娘的胎,不然花溱州有两个姨娘,怎么可能只周氏一人生了儿子呢? 周氏听出花未眠的意思,盯着花未眠的眸光恨不得在她身上挖出两个洞来,当即把手里茶盅对着游氏扔过去:“谁让你起来的?给我继续跪着!” 滚烫的茶水溅了游氏一身,游氏被烫的瑟缩了一下,不敢再动:“是。” 碎裂的茶碗盖儿擦过花未眠的手背,拉了一条大口子,鲜血顿时涌了出来,可这痛却比不上她心里的痛! “眠丫头,你也跪下。” 花未眠静立不动,她那清亮的直抵人心的眸光使得周氏怒火更炽,“眠丫头,跪下!” 那李家的早上还被花未眠打过,这会儿听到周氏的话,暗想报仇的机会来了,便带了两个婆子上来,粗鲁地揪住花未眠的胳膊,死死的摁住她,并狠狠踢了她膝盖一脚,让她跪在那里! “早晨才出了墨哥儿的事,夜里又不消停,你怨恨胡氏冤枉了眠丫头,所以你就伺机报复胡氏,让她落了孩子,你的心怎么这么狠?” “娘,媳妇没有怨恨妹妹……” 游氏哭的厉害,挨着花未眠的身子都在发抖,“媳妇绝没有报复之心!” 周氏闻言冷笑一声,躺在床上垂泪的胡氏听了这话,撑着从床榻上起来,她带着褐色抹额的样子越发柔弱可怜:“我夜里肚子疼,夫人来看我,我打发莲蓉去给我拿安胎药喝,夫人却也打发洛兮一起去,房中只我与夫人二人,夫人说今早我冤枉了大姑娘,我说我不是存心的,夫人你还不信,就同我争辩,争执之中你狠狠的推了我一把,我这肚子撞到书案上,之后便出血了……呜呜,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啊……” “夫人,你就算再恨我,你也不能这么狠心伤了我腹中孩子的性命啊!若是老爷回来知道了,你我如何交代呢?” 胡氏失了孩子哭的极其凄惨,众人瞧着她,眼里几分同情,一直未出声的花听兰插言冷笑道:“素日里瞧着弟妹老实可靠,没想到也是这么狠心的主儿!这孩子没了,四弟回来,我定要他休了你!” 花听兰身旁的罗姨娘扯了她一下,不许她再说话了。 花听兰生来是个嘴巴厉害的,虽与花凌天不是一母所出,但她排行老三,花凌天三个姐姐里,只跟这个庶出的姐姐关系是最好,自然花听兰要护着胡氏了! “娘,不是这样的!我与妹妹在房中时——” “够了!你不必再说了!” 周氏厉声打断游氏的话,“你方才已经说了一遍了,不必要重复!这蓄意谋害别人的,怎么会承认自己有歹心?你的话,我是一个字都不信的!你别忘了,如今失了孩子的,是她胡氏!” -- 求推荐票票破二千~ 杀人偿命 “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是怕胡氏又生下男胎,你保不住你正室的位置!” 周氏看着游氏的眸光极其冰冷,“依你方才所说,你们俩独在屋中说话的时候,是她自个儿不小心撞到书案上的,她好端端的,怀着身孕,为什么要自个儿撞书案?” “你是正室,自己不争气养不出哥儿,她不过是个姨娘,不过就是有个哥儿,你还这般容不下她,她素日里的委曲求全,我都是看在眼里的,你怕有朝一日,天儿休了你,扶了她做正妻,所以你就害了她,让她生不得这个孩子!” “我说的是也不是?!” 周氏的厉声喝问,让游氏狠狠的颤了几下,她眼中的惊惧害怕,看的花未眠心痛不已! “祖母,是非曲直,都是姨娘一人说的,我娘的话为何不能信?为什么不可能是姨娘故意嫁祸给我娘,好谋取正室之位?当时房中只她们二人,真实的情况,根本无从得知!” 周氏看向花未眠,眸光阴毒瘆人:“谁许你说话的?打嘴!” 那李家的仿若得了圣旨一般,就差狂笑了,眼底的兴奋藏也藏不住,撸起衣袖就狠狠的甩了花未眠一巴掌! 花未眠的眸光骤冷,盯着李家的半晌,眸中皆是杀意! “大姑娘也忒不晓事了!难不成姨娘用自个儿已经成了形的男胎换个正室之位?哪会有人这么傻呀!” 花香旋啼笑皆非,她还就真的笑了起来,笑声在屋中回荡,周氏一眼瞪过来,她忙噤了声,不敢再说话了! 花未眠冷眸盯着周氏,冷笑道:“二姑姑这次,倒是说了句聪明话!” 言下之意,花香旋以前就是个傻子,说的都是傻话! 李家的下手极重,花未眠嘴角早就渗出血迹,她手上的伤口还在流血,半边裙子都被血染透了,可她面色依旧淡定从容,洁白的好似一朵出尘的莲花,不见一丝慌乱! 心里只在盘算,时辰差不多了,浮白怎么还不来? “旋儿说的有理!” 周氏偏偏抬举花香旋,盯着花未眠,“胡氏失了孩子,无谓冤枉你娘!分明就是你娘心存怨恨,为了你去报复胡氏,更是为了保住自己的正室位置!” 又看向游氏,眸光阴冷,“你自个儿养了个哥儿,结果还走失了,又再生不出别的哥儿,天儿又不喜欢你!你自己做下这样的丑事,在我们家还待得下去么?今日,我就替天儿做主,休了你,再让天儿另娶好的!你杀了我的孙儿,你就得替他偿命!” 游氏已经被这些话吓的话都忘了说,怔怔跪坐在那里,不管怎样委曲求全,她们,终究还是要对自己下手了吗? 花未眠眼底恨意弥漫,先休了她娘,再以杀人偿命来取她娘的性命,这撇清关系的法子,真是好计策! 周氏看了一眼从头到尾默不作声的胡氏和花雨霏一眼,眼底有一丝压抑的兴奋,不理花未眠,只厉目扫了一眼屋中众人:“游氏罪大恶极,谋害胡氏,按照家规,理应沉塘!” 这时,花未眠却听到了外头的脚步声,浅浅绽开笑颜,终于来了么! 她起身站了起来,傲然立在游氏身边,她怎么会再允许这些人如此猖狂草菅人命! 外头有小丫鬟打起帘子:“老夫人,王太医来了!” 王太医? 周氏一愣,下意识的转眸看向花未眠,这个贱丫头又要做什么? 花未眠一眼看见周氏错愕,心下开怀,这下,换她狠狠的反击了! 句句是套 须发皆白的王太医走进来,见房中气氛不对,本欲退出去,又一眼瞧见花未眠:“大姑娘打发人请我来,不是说老太爷病了么?怎么如今却到了内宅?” “王太医有所不知,祖父难受了一会儿,现如今好多了,且已经睡下了,” 花未眠对王太医身后的浮白对视一眼,微微一笑,迎了上去,“只是我们家的姨娘有些病痛,既然王太医人都来了,还请王太医瞧一瞧,不然祖母不太放心呢!” 花雨霏等一众未嫁人的女眷丫鬟们早就避到了屏风后头,外头只剩下嫁了人的女眷并婆子们。 而花未眠是常在花溱州那里见王太医给花溱州瞧病的,因此也不避讳,何况,人本来就是她请来的! 周氏早已放下胡氏床帏,瞪着花未眠道:“眠丫头怎的如此不懂事?内外有别,姨娘的病,怎么好让王太医瞧的?” 花未眠心中冷笑,她就知周氏会阻拦,眸底淌过淡淡流光:“祖母的意思,是觉得王太医医术不精,不足以给姨娘看病么?姨娘才落了胎,祖母不急着请郎中诊治,却在这里急着发落我娘,这不知内情的人瞧了,还以为祖母是针对我娘,欲处之而后快呢!我也是担心姨娘的身子,何况,王太医在宫里,也给各位娘娘瞧过病的,祖母不给瞧,是说姨娘的身子比娘娘们还要金贵么?” 周氏咬牙,这个贱丫头,句句是套! 箍得她不能说一个不字! 她若是不同意王太医给胡氏瞧病,岂不是坐实了那贱丫头的话? 但是若答应王太医给胡氏瞧病,只怕就进了这丫头的圈套了! 咬牙微笑,望着王太医道:“老身自然不是这个意思,王太医是有品级在身的京官,还常常出入内宫,是给皇上和娘娘瞧病的御前的人,胡氏只怕高攀不起,倒是让王太医劳累了!” 见周氏婉拒,花未眠只望着王太医笑道:“王太医本就是从京城回江州来省亲的,祖父与您有交情,因此也常让您来瞧瞧他的病,如今也不知道我们家姨娘,能不能劳动王太医也瞧瞧她的毛病呢?” “几日不见,大姑娘倒是会打趣我了!上次在令祖父那里得了姑娘所赠极品大红袍并几盒胭脂,拙荆很是喜欢,我与令祖父乃是至交好友,如今姑娘有所求,我既然来了,又怎么会不答应呢?” 王太医笑呵呵的一口答应,“老夫人,劳您往边上坐坐,待我来瞧瞧姨娘的病!” 见周氏一脸吞了苍蝇的表情,花未眠心头舒畅万分,前生祖父病了,她常侍奉左右,她知道王太医医术精绝,必能看出胡氏的鬼把戏,她要的,就是当众拆穿胡氏并祖母的阴谋诡计! 而且,当着王太医这个外人的面,周氏根本不可能再护着胡氏并花雨霏了! 她就是要周氏尝尝自己打脸的滋味! 她若想绊倒胡氏和花雨霏,必定先拆散她们三人联盟! 周氏皱着眉头让了位置,心头发闷,王太医是京官,她竟是惹不起的! 转眸狠狠的瞧着花未眠,心头发狠,她素日里,竟是小瞧了这个丫头! 周氏不拦,也无人敢拦着王太医给胡氏搭脉了。 太医相助 “姨娘应是才落胎不久,” 王太医沉吟片刻,不等有人回答,捻须又道,“从这脉象上来看,应当是体虚之症,若是有孕,怀至四五月,也会自行落胎,母体太弱,是保不住胎儿的!嗯……这屋中还有温灸艾叶的味道,熏艾叶保胎,看来姨娘自己也知道,这孩子保不住!” “咦?这脉象奇怪的很,这是……麝香红花的气味?姨娘喝过落胎药啊……” 王太医眸光一转,拿了桌案上描金的玉碗细闻半晌,兀自嘀咕了一句话,别人都是没听到的。 唯独花未眠离他最近,听得极清楚,心中一定,果然有戏! 她装作不知内情,站在边上大声追问道:“王太医瞧出什么了?姨娘夜里肚子疼,我娘赶来瞧她,姨娘打发这丫鬟出去拿安胎药喝,只我娘和姨娘在房中,后来也不知怎的闹起来,姨娘像是撞到了书案上,说是争执间我娘推的,这孩子便没了,太医瞧着,是这样么?” 王太医眸光一闪,看了花未眠一眼,他也不是傻子,又是常在内宫行走的人,见惯了内廷争斗,这大户人家内宅暗害的事情,他岂会不知道? 只听了花未眠这般一说,心思一动便猜到此事首尾! 原来花未眠此番请他来并非是花溱州病了,而是请他来帮她讨回公道的! 他是真心喜欢花未眠这孩子,现下看穿她的心思,本身也与花溱州交好,倒也生了几分要帮她的心思! “大姑娘莫急,姨娘这毛病倒是有些蹊跷。” 眼前这事,他探脉之后就知是这姨娘故意做戏谋害嫁祸的—— “姨娘是何时开始腹痛的?” 随口问了旁边服侍的丫鬟,丫鬟答曰子时初刻,王太医又要了那落下来的成形男胎看了,又细细的把了一回脉象,这才望着周氏和花未眠微微一笑。 “老夫人,大姑娘,姨娘腹部确实有被撞击的痕迹,但是这痕迹和力道是不足以让四个月的身孕落胎的,且我已探明,姨娘喝过落胎药,子时初刻开始腹痛,到夫人方才所说,她来姨娘房中时,已是子时六刻了,这再性温的落胎药,隔了五刻也能将孩子打下来,何况这孩子虽已成形,但先天不足,本就是保不住的!所以,就算夫人真的推了姨娘,若无药性相逼,这孩子也是撞不掉的。” “何况,当时府中只有夫人与姨娘在,真实的情况,也是无从得知的。” “你这庸医!依你的话说,难道是我娘自个儿故意喝了落胎药,然后嫁祸给夫人吗?那是我娘的骨肉,不许你信口雌黄!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我把他打出去!” 眼见着计谋败露,生怕内情被人得知,这最先沉不住气的便是花雨霏,她从屏风后头出来,拧着脸对着王太医便是一通吼叫。 王太医是认得花雨霏的,抿唇道:“二姑娘,这些都是我据实说的,何来信口雌黄?二姑娘若不信,可再请郎中来瞧,看看我说的,是否属实?” 周氏皱了眉,沉声道:“霏丫头不得无礼!退下!” 花雨霏一时急昏了头,连周氏的话都不想听了,愤愤然还要说话,花未眠却望着她冷笑道:“妹妹说话总要过过脑子!方才祖母都说了,王太医是在内宫御前行走的人,你方才说他是庸医,那岂不是说连皇上都看走了眼,让一个庸医来当太医?” 花雨霏一愣,猛然醒悟,自悔失言,见自己惹了祸,又怕王太医记在心里,忙期期艾艾看向周氏,盼她解围。 哪知周氏看也不看她,一字一字沉沉的道:“王太医所说,老身自然是信的!” 主持公道 周氏这话一出,房中诸人皆是一愣,几个心思玲珑的会过意来,都暗暗望着花未眠不言语。 若王太医是普通郎中也就算了,偏偏是个有品级的太医,周氏再偏袒胡氏母女,怎可不信太医的话? 花家只是商贾之家,怎敢背上质疑太医的名声? 花雨霏和胡氏心中一凉,二人对视一眼,皆知王太医在此,周氏是不能再护着她们了! 花雨霏心中恨意深浓,死死的盯着花未眠,是什么时候开始,这个软弱无能的姐姐,竟变的这般聪明伶俐心思缜密了?! 可是她不敢,也不能再说不信了! 花未眠看着周氏眼底痛意,微微一笑,这一点痛算什么,接下来,她要逼周氏处置了胡氏母女! “既然大家都信王太医所说的,那正好,我有话问问姨娘!” 花未眠转眸,盯着胡氏,“依王太医所说,姨娘喝过落胎药,也知道自个儿的孩子保不住,那为何还要夜里闹起来,又偏偏在我娘去房中的时候落了胎,还要污蔑我娘呢?” “姨娘是不是存心要陷害我娘让祖母及诸人误会的?” 胡氏不答话,花未眠厉目扫过去,脸上的笑意早已隐没,唇角血迹让她的面色看起来很是可怖! “我……我不是存心的!” 胡氏脸上挂泪,指望着能混过去。 花未眠冷冷一笑:“不是存心的?姨娘,你当我们这些人的耳朵都是摆设么?” “你明明白白的告诉祖母,是我娘推了你,你才撞掉了腹中的孩子,你之前不是还害怕无法跟父亲交代么?而祖母也把你的话信以为真,说要将我娘沉塘!你若不是存心的,何以要喝安胎药,何以心安理得坐看我娘去死?姨娘,莫非这喝药落胎,将脑子也喝糊涂了么?!” “你若不能自圆其说,那么——” 花未眠顿了顿,冰冷的眸光落在周氏身上,眼底寒芒一闪而过,“那么,还请祖母为孙女和媳妇主持公道!” 此事证据确凿,她倒要看看,周氏还顾不顾惜花家脸面! 周氏咬牙,这个贱丫头句句相逼! 这个贱丫头将王太医请了来,又将其中内情说破,她若是再护着胡氏母女,岂不是让花家的脸面都丢尽了! 周氏深知此事再难施展,只冷脸转眸望向胡氏:“你竟然连我也骗!你说说,为何要陷害游氏!” 胡氏心头一颤,嘤嘤哭了起来:“……老夫人,我一时鬼迷心窍才会嫁祸给姐姐的,我也是心气高,不肯做姨娘,想害了姐姐好做正室之位,老夫人可怜我失了孩子,别将我赶出花家!我要是走了,霏丫头和墨哥儿可怎么办呢,呜呜……” 她不敢说别的,只敢都揽在自己身上,若都说了,只怕姑妈一狠心,她就再无翻身的机会了! 周氏冷硬着脸道:“既然你承认了,那就——” 周氏身边的大丫鬟天荷忽而走过来,在周氏耳边耳语几句,周氏皱眉,还未发话,外头便有个小丫鬟进来,瞧了一眼花雨霏,又瞧了一眼众人。 这才抿唇道:“老夫人,夫人身边张家的带了个小厮进来,说有关二小姐的事要面禀老夫人!” 抓住把柄 花未眠早已起身,将游氏扶起来,安顿她在一旁坐好,听了这个小丫鬟的话,唇角微微勾起笑意,绝美的面容上带了几分凌冽的气势! “你还愣着做什么,带进来就是了!” 她越过周氏直接发了话,小丫鬟本还在犹豫,一看她蕴含着冷意的眼眸,寒噤了一下,赶紧便出去了。 周氏有些不悦,但张家的已经带了个梳着总角的小厮进来,还有两个婆子扭着一个肥胖的婆子走了进来,周氏沉眉,看着那跪在下头的清俊小厮道:“这小厮模样倒是瞧着眼熟的很!” 花香旋道:“娘怎么忘了?这是李妈妈的侄儿芸烟,前儿才求了娘给个差事,娘赏给了墨哥儿做小厮,说将来墨哥儿上学了就让他陪着去,现下就在二门上听使唤,霏丫头和姨娘有什么要买的,都会使唤了他出去买,我都瞧见好几次了!” 早在芸烟进来的时候,胡氏和花雨霏就苍白了脸色,胡氏本就落了胎,一见这小厮并那肥婆子进来,脸色比纸还要白,怕的连嘴唇都哆嗦起来了! 花雨霏的脸色更不好,一抬眼见周氏瞪过来,眸底愠色深浓,她也怕的哆嗦了一下! “你有什么话就说,老夫人,夫人,都在这里,她们会替你做主的!” 张家的见花未眠望过来,忙对着那芸烟道。 “老夫人,夫人,你们要替芸烟做主啊!二小姐,二小姐她要杀了我!” 那芸烟跪在那里激愤道,“前几日,二小姐让拢翠给了我几两银子,让我去城南胭脂铺买了些差等胭脂回来,还写了方子让我去药材铺弄了些花毒回来,我也都买了,结果拢翠偷偷告诉我,买这些都是为了陷害大小姐的,就是今儿晨起的事情!结果拢翠被打死了,二小姐怕事情败露,就让人来杀我,灭我的口!” 又指着旁边的肥婆子道,“就是她!大半夜的她要来杀我,我就往出跑,要不是遇见张妈妈,我这会儿就死了!” 芸烟将揣在怀里的东西拿出来,在他面前摊了一地,“这些就是买东西剩下的碎银子,还有那胭脂铺原本的妆盒,这是当初二小姐写给拢翠的方子,我不认识字,她就给了我了!——还求老夫人和夫人替我做主,如果老夫人和夫人不信,可以让那胭脂铺的人来认我的!” “幸而这孩子遇到了我,才没有被杀!这孩子可怜见的,我一听内情,就带了他来见老夫人并夫人,原来啊,这拢翠还真个是冤死的呢!我还去查了,这个婆子是姨娘院中上夜的婆子,她可真够狠的!竟要勒死芸烟!” 张家的在一旁说了几句,她是跟着游氏的陪房,素来在这内宅里也说不上话的,内宅里周氏一手遮天,自然是李家的和赵家的管事,可如今这犯事儿的就是李家的侄儿并牵连了二姑娘在其中,再加上如今这证据确凿的,她说起话来,也有底气了不少! “老夫人,这不是我的主意!是二小姐答应我,杀了芸烟后给我一锭金子的!这不是我的主意啊!姨娘,二小姐,你们要救我啊!” 这肥婆子也知道事情败露了不是好玩的,当即便痛哭流涕地求饶起来! 周氏的脸顿时就黑了,眸光阴厉的瞧着花雨霏,怎么这事儿处理的这样不干净! 竟让游氏的人抓住了把柄! 磕头认错 胡氏失了孩子,见原本安排好的事情突然峰回路转,王太医和芸烟的出现是她所始料未及的,连番受了这些刺激,当即头一歪就晕了过去—— 花雨霏一瞧她娘晕了,便哭倒在床榻前:“娘——” “给我把这个婆子的嘴巴堵上!” 周氏被这肥婆子闹的头疼,喝了一声,早有人去堵上了那婆子的嘴,周氏也不管胡氏是真晕还是假晕,只对着花雨霏厉声喝道,“哭什么!不许哭!你还有脸哭么!” 花雨霏被周氏一吼,挂着眼泪也不敢出声了! 周氏扶额,眸光阴冷的瞧着芸烟,又冷眼瞧了李家的一眼,她不说话,房中愈加寂静,更没人说话了。 花未眠可不管这些,只看着周氏道:“祖母,如今人证物证俱在,王太医和芸烟方才的话您都听到了,姨娘蓄意陷害我娘,若不是王太医的一番话,您还差点让我娘沉了塘!我本就说的没错,你们都冤枉了我娘!我娘根本没害人!” 她眸底含芒一一扫过众人,无一人与她对视,见众人皆躲开她的视线,她冷哼一声,微笑又道,“而今儿早上那胭脂的事情,也并非是拢翠所为,而是二妹妹故意设计陷害我的,拢翠自然也脱不了干系,芸烟说的清楚明白,祖母打算如何处置姨娘和二妹妹呢?” 周氏冷眉,垂了眼皮,这节骨眼上,她反而定了神,眸底幽深:“眠丫头越发出息了,不过半天时间,事儿出的也巧,查出来的也巧,样样都是个巧宗儿,这半日光景,费了不少心力吧?” 她到底低估了这丫头的能力,还以为她不过是个小丫头,撂倒她容易得很,如今看来,这丫头的手段心计,当真不像是个十六岁的小丫头! 花未眠面容带笑,眼底却淌着冷光:“说起来,也是托祖母的福,大概也是我和我娘命不该绝,这好人被人冤枉了,连老天都看不下去了!” 周氏拧眉,不欲与她打嘴仗,撩起眼皮瞧了一眼胡氏并花雨霏,眸底怜惜一闪而过,到底还是硬声道:“胡氏跟霏丫头心术不正,按照家规,理应——” “祖母,” 花未眠笑吟吟的打断了了周氏的话,转眸看向胡氏和花雨霏,笑的越发灿烂,可这笑容,却让周氏心头发闷,“方才祖母深信我娘害了姨娘时,曾说要将我娘沉塘,而之前,祖母深信孙女害了墨哥儿时,要将孙女赶出花府去,孙女觉得,祖母应该一视同仁,是不是也要将谋害了正妻嫡女的姨娘和二妹妹一个沉塘,一个赶出家门呢?” 瞧着众人都是倒吸了一口凉气的样子,花未眠又笑起来,“但是呢,孙女忽然改变主意了,孙女觉得祖母这样做实在太残忍了些,咱们好歹是一家子骨肉,是不该如此狠毒的,所以,还是换个法子好了!” 她故作天真的俏皮模样落在周氏眼里,只让周氏恨的牙痒,莫要以为她听不出来,这个丫头在骂她残忍,骂她狠毒! “你究竟想说什么?”周氏没有耐心与她废话。 花未眠勾起唇角:“不必沉塘不必赶出家门,孙女只要姨娘和二妹妹跪在我和我娘跟前,磕头认错,如何呢?” 周氏咬牙,这丫头真狠,若胡氏母女不磕头,那她就得一视同仁,将她们母女一个沉塘一个赶出家门了! 决不轻饶 “霏丫头,给游氏和眠丫头,磕头认错!” 周氏这话,简直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花未眠盯着花雨霏,眸中藏锋:“姨娘才失了孩子,不便起来,二妹妹就一并代劳了吧!若二妹妹诚心磕头认错,我和我娘自然不会为难你的!” 花雨霏怎么肯给花未眠磕头认错? 可是,若是她不如此,却也不甘心就此被赶出花府去! 恨恨看了花未眠一眼,只得起了身,撩起裙摆跪在游氏和花未眠跟前,周氏才摔了茶盅,地上皆是茶盅碎片,花雨霏跪在碎片碴子上,只觉得膝盖骨还有手掌心疼的钻心! 她俯身磕头,娇嫩额头瞬间被茶盅碎片割出伤痕:“妹妹代姨娘给夫人赔罪,姨娘错了!妹妹给姐姐赔罪,妹妹错了!从此之后,再不敢如此!求夫人、姐姐原谅!” 众人眼光皆在她身上,但谁也没有说话,就连周氏都舍弃了自个儿的侄女顾全了大局,她们自然不会傻呆呆的凑上来! 花未眠瞧着花雨霏掌心被茶盅碴子割破而涌出的鲜红血迹,眸光冷凝:“二妹妹,你是庶出,这心气儿高是好事,但你为了攀上这嫡女的位置谋害算计我,甚至不惜给墨哥儿下花毒,这就太狠毒了些!你陷害嫡姐,毒害亲弟,就该在祠堂里跪上三日,日夜念诵经文为自个儿赎罪!” 转眸望向周氏,微微勾唇,“祖母素来疼爱二妹妹,也该让二妹妹每日在祠堂听祖母聆训,方能改过!” 花雨霏虽是庶出,但是从未受过这样大的羞辱,在花家祠堂受罚跪上三日,这事要是传扬出去,她将来,也不会有什么似锦前程可言了! 这比将她赶出花府还要可怕! 不待周氏答话,花未眠的眸光又落在胡氏身上,“姨娘不惜伤害父亲骨肉,也要嫁祸给我娘谋取正室之位,这样的人,怎么配教养墨哥儿?墨哥儿跟着姨娘还有二妹妹这样的人,是断断不能学好的!祖母该把墨哥儿接到自个儿院中教养,而姨娘,这段日子,就好好儿在院里养病吧,府中一概杂事,也无需姨娘插手了!” 周氏眸光变了几变,嘴唇翕动了几下,看了一眼王太医所在,只摆了摆手沉沉道:“眠丫头说的有理!就依你!” 胡氏母女终究是庶出,而这贱丫头还是花家嫡女,再闹下去于事无补,不如应了她,以待来日反击! 花未眠眯眼,她就是要让胡氏母女遭受此等屈辱,将她们赶出家门着实太便宜她们了,她要将她们留在花府折磨,狠狠的报复打击她们! 眼见周氏被她逼的无话可说,她微微一笑,冷凝眸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那肥婆子身上,语调冰冷的让人感觉好似身处数九寒天:“既然祖母不反对,那我便做主了,将这个婆子拉到议事厅门口重打五十,让府中管事的婆子丫鬟们都好好去看看!打完若还活着,赶出去就是,死了倒也干净!芸烟撂了差事,锁起来再发落就是!日后,若谁再生谋害夫人和我的心思,依祖父的话,我决不轻饶!” 花未眠的话,掷地有声,响彻屋中! 她当众发落了姨娘和花雨霏,命人打了那个婆子,就是明明白白告诉众人,她是花家嫡女,是花家未来的继承人! 撕破脸皮 “眠丫头可真是威风!” “我这也是跟祖母学的,” 花未眠浅浅一笑,又道,“夜深了,祖母也该安歇了,若是闹的祖父起来反而不好,二妹妹进了祠堂受罚,还请祖母记得日日去祠堂教诲二妹妹几个时辰,也好让她知道嫡庶尊卑有别!” 冬日下雪极冷,祠堂空旷无人,要她六十多岁的人去祠堂教诲花雨霏几个时辰,这分明就是要她也跟着受罚! 这个贱丫头连她一道算计了! 周氏冷哼一声,眸底阴冷:“我们走!” 一时人都散了…… 花未眠转眸瞧着花雨霏,讽道:“今日被打死的人又不是你,你有什么可哭的?但是若是妹妹再不收敛些,下次被打的是不是妹妹,就很难说了!” 她花心思布局,要的就是周氏看到胡氏母女的愚蠢鲁莽,周氏要的不过也是花家家产和生意,胡氏母女不堪大用,又被迫交出花枫墨,就不能做周氏臂膀! 胡氏母女的龌龊心思大白于天下,周氏死要面子,怎还会护着她们? 只要逼得她们的联盟瓦解,让周氏不得不收敛,她才能实施她的计划,好好的收拾胡氏母女! 她的时间不多,只有三个月,可是让这些欺辱过她的人个个身败名裂生不如死,却已经足够了! 花雨霏站起来,带着一脸血迹桀桀怪笑,犹如恶魔现世:“姐姐,你以为就凭你做的这些事情,你就真的能当家做主得到家产和生意?祖母绝不会坐视不理,你整不倒我们的!” 既然已经撕破脸皮,她在花未眠面前也没必要装什么柔弱可怜了! “我能不能得到不是你说了算!但,你是一定得不到的!” 花未眠脸上绽开一抹绝美的笑容,转眸望向屋中的丫鬟婆子,“姨娘的院子打今儿起封了,让姨娘好好坐小月,将二姑娘直接送到祠堂去,日夜念诵经文也不必睡觉了,拿个蒲团让她跪着就足够了!谁敢偷偷探望,一并拉出去打死!” 周氏撒手走了,剩下的都是些丫鬟婆子,花未眠今儿早起打了李家的一巴掌的事儿在府中传的沸沸扬扬,她这一日又一反常态拿出嫡小姐的款儿,众人也都知道花溱州替她撑腰的事儿,不敢怠慢不敢得罪,生怕如那上夜的婆子一样被拖出去打死,遂都白着脸点点头! “大姑娘放心,我们自然是不敢的。” 花未眠见目的已然达到,再不管屋中,温声吩咐引月扶着游氏一块儿回去。 临出门时,张家的趁人不备,对着花未眠低声道:“大姑娘,今儿黄昏时分大姑娘命人送来的那个男人还一直昏迷着,身上冰凉的厉害,我不敢贸然请了大夫来瞧,那男人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姑娘说这可怎么好呢?” 花未眠眸光一闪,想起那男人冻的青紫的面容,转眸看向引月:“你先送夫人回去,我还有些事,回头再去瞧夫人。” 刚出胡氏院落,就瞧见王太医在外头等她,花未眠一笑,带着张家的迎了上去:“王太医是等我一句解释的吧?” 这也正好,她也不必外头请大夫去了,可以直接领着王太医去瞧了那男人,等那男人醒了,也好撂开手让他滚蛋! 做个恶人 王太医一笑:“大姑娘诓了我来,让我瞧的这一出戏可是够精彩的啊!” 花未眠微微一笑:“王太医说笑了,今次还要多谢太医,如若不然,我还不知如何跟祖母交代呢!” 王太医眸光微闪:“大姑娘何必如此生疏?你我都是自己人,大姑娘虽诓了我来,却是情非得已,事急从权,而且我今日也没有做什么,只是说出了我该说的话,做了我的本分而已,还当不得大姑娘一个谢字。” 他心里自然明白,花未眠看中的是他的身份和他的医术,小小年纪布局就如此缜密,知道请他来逼周氏就范,他眸中皆是赞赏,捻须笑道,“大姑娘当机立断的风范,颇有令祖父年轻时的风采啊!我瞧着甚是喜欢,不如大姑娘拜我为师,我倾囊教授大姑娘医术如何?” “不必了,” 花未眠想也不想直接微笑拒绝,垂眸看了一眼自己左右手腕上带着的银镯,“医者父母心,待人仁慈宽和,这个心不适合我,我也不适合学医!” 她前生心善,倒是适合学医,今生她要做个恶人,学医有什么用! 何况,有了这两个银镯,她也不需要学医了! 又从衣襟中拿出个精巧妆盒递过去,这是她之前让浮白悄悄出府去请王太医来时就揣在怀中准备好了的谢礼,“小小礼物,不成敬意!王太医拿着回去给夫人用吧!这胭脂是上好的,掺了梅花花露,里头加了夫人喜欢的青茶沫子,这胭脂用一点,茶香五日都不会散去的,这东西就连我们商铺都是没得买的,我自个儿做的!” 她一早就想到若她娘不能逃脱此劫,必得请了王太医过来,因此才将前生珍藏的胭脂取出来揣着,既然事成,自然是要送出去的! “既如此,我也不便强求,待大姑娘想通了,可随时来找我的!” 被花未眠拒绝,王太医也不生气,捻须呵呵笑了两下,倒是将那胭脂妆盒接了过来,“大姑娘真是有心了!拙荆最是喜欢你们商铺里头的胭脂,也爱喝那极品大红袍和青茶!” 王太医顿了顿,眸光渐深,“大姑娘从前不是这样的,令祖父若是瞧见大姑娘变得大气沉稳的模样,必然欢喜!之前令祖父还在担心,家中生意商铺无人承继,如今大姑娘这般争气起来,想来不久之后,大姑娘就要做花家家主了吧!” 今夜这番经历,也让他对花未眠有所改观,花家嫡子不成器,嫡孙女又软弱,花家茶叶胭脂生意遍布江南一带,这样大的家业无人继承,花溱州愁都愁死了,如今嫡孙女这般争气起来,花溱州若是没了,花家也不至于败落了! 花未眠眸色一闪,眸光凝了起来:“太医,请您多多费心,在回京城之前,让祖父的病再拖些时日,您也知道,我们家如今这样,若是祖父有什么三长两短,家里这些人可就翻了天了!” 她既然重生,自然不止要为自己复仇,更是要为祖父改命,虽然郎中早说过祖父的病情不容乐观,但在她复仇和整顿好花家之前,祖父是不能死的! -- 字更太快,推荐没跟上,这两天会缓缓更慢些~简介加了个小片段,可去看看 小桃告密 王太医瞧了她一眼,点头道:“这个自然。” 此时已近寅时,王太医将该说的话说完便准备离去,花未眠抿唇又叫住了他。 “张妈妈的远房亲戚来瞧她,如今病的很厉害,人命关天,太医能否去瞧瞧?” 她随口胡诌,是不知那男子的身份,更不愿节外生枝! 王太医笑道:“自然是能去的。” 张家的住在花府外院西廊下,周氏的陪房李家的赵家的也都住在这里,花香旋一家只跟这些陪房家隔了个天井,这会儿过来一瞧,闹了半夜,那边俱都睡了。 眉眼细长昏迷不醒的男子就躺在里间榻上,王太医一瞧,眉峰一凛,立刻便上前去搭脉了。 沉吟半晌,又翻看那男子身上,才望着花未眠道:“此人是徒步走了很远的路,脚板都是伤痕,且衣衫单薄,在雪地里行走过久,体力不支才会晕倒昏迷的,只要用滚透了的老姜水擦身几遍之后就能醒过来,这样吧,我开个方子,待他醒了之后吃几日就会好的,不过是冻着了,只要吃好喝好养几日也就没事了。” 花未眠不便靠近,张家的忙迎了上去:“多谢王太医!我这亲戚是来投奔我的,却不知路上吃了这么多苦,幸而有王太医在,不然我真不知怎么办才好了!” 王太医笑笑:“不妨事的,张妈妈只管拿了方子抓药去就好了!” 又说了几句闲话,王太医便告辞走了。 花未眠瞧也不瞧榻上的男子,只对张家的道:“你家男人在门上当差,也闲,就让他照顾几日就是了,不要让旁人知晓了!待过几日,我再给你家男人换个好差事做!等这男人醒了,就赶紧打发他走!” 她待要走,又忽而想起什么,顿了顿,“芸烟撂了差事,你家小子年纪也到了,就顶了他的差事,到二门上听使唤去!先历练历练,回头我自然不会亏待他的!” 张家的大喜:“多谢大姑娘!” —— 张家的院外,匆匆跑走了个黑影。 那黑影穿堂过户,从二门外的小巷子一直到花家祠堂去了。 “丹雪姐姐,二小姐在里头么?” 守在祠堂外头是花雨霏的贴身丫鬟丹雪,她眯眼一瞧来人:“哦,是小桃啊,怎么,有消息了?” “你有什么事就跟我说吧,二小姐在里头,她心情不好,定是不愿意见你的!对了,你上次过来,说看到大小姐在角门外遇到个男人,还让小厮将那男人抬到了张妈妈家去了,二小姐正要我问你呢,你这话真不真?” 小桃抿唇:“怎么不真?我在大小姐院中的差事,还是当初求了姨娘才挑上来的,我怎么敢诓骗二小姐?” “我这次来,就是想告诉二小姐,我方才看到大小姐往张妈妈家去了,还带着王太医,像是给那个昏迷的男人瞧病的,王太医走了之后大小姐才出来,我也不敢靠的太近,怕被他们发现,但我都瞧的真真的!” 丹雪一笑:“你这小蹄子倒也知道知恩图报,得了,你回去吧,将来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大小姐明明跟云家嫡子订亲了,这会儿却跟个陌生男人过从甚密,若是这样的话…… 丹雪阴笑着挑帘进了祠堂之内! 银镯茶蛊 花未眠没回秋水小筑,直接去了游氏正房。 “眠儿,你的伤——” 游氏一眼的心疼,“引月快拿了金疮药来!” 花未眠瞧了一眼已经结疤的伤口,微微笑道:“不必了。” “娘,往后你不要太软弱了!从前她们欺负你,你忍气吞声还能过下去,可如今不一样了,祖父病重,她们眼里瞧着的都是花家的产业,她们现在巴不得要了我们的命,好独吞了那产业去!你是父亲明媒正娶的正妻,没必要受她们摆弄!” 祖父病重,却无意叫父亲回来继承家业,还曾放话,家中产业要嫡系子孙继承,因此,周氏和胡氏母女才会急哄哄的在这时候除掉她们! 游氏想起前事,后悔没听花未眠劝告,见她手上脸上的伤,眼中皆是内疚:“我知道了,若再有事,我定让引月去寻你!娘以后一定听你的话!” “眠儿,之前老太爷做主让你跟云家嫡子订了亲,老太爷还说了,过几日临淄候和侯爷夫人会从临淄过来瞧你,你要好好打扮,知道么?” 打扮?花未眠心中冷笑—— 冷了面色:“娘放心,我自然知道的!” 重生于此时,她已经跟云之凡订亲了! 如今最重要的就是退掉婚约,之后,她要让花雨霏和云之凡这对狗男女身败名裂,生不如死! —— 秋水小筑。 “大小姐,你让我做的事情,我做完了!我求求你放过我吧!不要杀我!” 芸烟一见花未眠回来,忙跪在地上磕头,哀声祈求花未眠。 花未眠眯眼冷笑:“我若是真要杀你,方才就动手了,何必将你带过来?” “你过来,把眼睛闭上,把嘴巴张开,舌头伸出来!” 芸烟一听,狠狠地哆嗦了一下,还是照做了。 花未眠冷着眉眼将右手手腕上的银镯褪下来,用手一抹按了机关,那银镯第一段啪的一下就打开来了,原来银镯之中是中空的! 将银镯口对准芸烟的舌头,不过片刻,就从芸烟的舌尖里爬出一个细长绿色虫子来,那虫子一出来,就迫不及待的钻到银镯之中去了! 花未眠啪的一声将银镯收起来,重新戴在手腕上,眯眼瞧着芸烟:“这是茶蛊,分食心、食血、食命三种,母蛊在我这里,我之前放到你舌中的是食血的子蛊,那子蛊虽回来了,可你体内已被种蛊,我若动念,你必死无疑!所以,你只能像今夜这样乖乖的听我的话!” 她知道胡氏母女必不会善罢甘休,因此早一步寻到芸烟,给他种蛊,迫他带着证据指认花雨霏! 今夜这场戏,不过是她将计就计,利用芸烟反戈一击! “芸烟明白!芸烟此生唯大小姐马首是瞻!” 花未眠微微一笑:“明日起,你就到我院外角门当差!那几个小厮,皆归你辖制!另外,为了证明你的忠心,找个时间,将你姑母蒙上头狠狠打一顿!她曾用右手打我,你将她右手用砍刀剁下来后拿给我!” 眸中杀意深浓,“不然的话,就是你死!” 浮白望着芸烟大汗淋漓离去的背影,转眸看向花未眠:“大小姐,那银镯——” “你们两个就当做什么都没有看到!” 青芽和浮白就在旁边目睹了一切,听了花未眠这话一愣,见她眉目冰冷,二人对视一眼忙道:“是,我们什么都没有看到!” 花未眠面色含霜,眸光落在银镯之上,这银镯是她前生跟着祖父去茶园巡视,无意帮茶园内的苗族老妇解决了麻烦事,这便是那老妇答谢她的礼物! 右手银镯里皆是茶蛊,只有吞下母蛊才能催动那些蛊虫,只是吞下母蛊十年后会被母蛊反噬,所以她前生觉得这玩意儿太过可怕,根本不敢碰! 如今她根本不在意这些,在给芸烟种蛊之前她就已经吞下银镯里的母蛊了,如今母蛊寄居她血肉之中,这银镯里的蛊虫就能随她施用! 反正只剩下三个月的时间,吞下母蛊她也活不到十年后,不必担心被反噬! 只要能让她顺利报仇,付出一切都在所不惜! 夫妻反目 “你眼里可还有我?你是要逼死眠丫头和游氏才甘心,是不是?” 周氏甫一回房,就瞧见花溱州坐在主位之上,面色苍白眸光阴冷的瞧着她,“我的病是不成了,所以你着急了,你怕胡氏母女和墨哥儿最后什么都得不到!所以你才暗地里纵容她们陷害游氏和眠丫头,然后再名正言顺的除掉她们!” “你不要忘了,当初我不让胡氏做正妻,如今就算她争上来,在我眼里,在这个家里,霏丫头和墨哥儿注定一辈子都是庶出!” 周氏眸中晦暗:“当初你力主游氏做天儿正房,如今又如何呢?她连个哥儿都养不出!好不容易养了个哥儿,还走失了!性子这般软弱,哪一点招人喜欢了!无非就是那狐媚子样勾魂罢了!胡氏虽不济,好歹有个哥儿,你如今是病的不成了,这家业总是要人承继的,你不给天儿,不给墨哥儿,难道要给眠丫头吗?” “你就不怕别人笑话,说花家这样大的家业,却给了嫡出的女儿?!到了最后,还不是进了外人的家门!这份家业,谁知道最后是姓云还是姓花!我这样做,也是为了这个家着想!” “为这个家着想?” 花溱州冷笑道,“你是为了你们周家着想吧?你嫁给我的这些年里,做的哪一件事不是为了你们周家?自从周家败落,你偷偷拿公中的钱去接济周家,那一笔笔的银钱在账簿里清楚得很!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当初天儿就喜欢游氏,要娶游氏为妻,你非要阻拦,非要天儿娶胡氏为妻!最后,还是我做主,让天儿如愿以偿娶了游氏,人家原本和和美美挺好的,你又因为跟游家有隙,瞧不起游家出身,不喜欢游氏,就在里头挑拨他们的关系,慢慢的天儿不喜欢游氏了,还在外头寻花问柳夜不归家,致使他们夫妻失和!我好好的儿子,就被你挑唆的这般不成器!” “我若是把这份家业给了天儿,还不都被他败光了吗!到了最后,你以为你们周家又能得到多少?” 花溱州极生气,说到这里喘了几声,想起花凌天便是一阵气闷,若非嫡子不争气,他何必苦苦支撑到如今? 花凌天在家被周氏挑唆溺爱的无所不为,他就替他捐钱买了个官,杭州宣抚使,早几年就把花凌天送到杭州待着,远离周氏,一年也不过回来几次,自有人在那边好好敦促! “眠丫头怎么了?眠丫头从小聪慧,是我教养到大的,她从前性子太弱,我还担心过,现在的性子深得我心,如何不能承继家业?难道我花家的女儿,就比不得那些男子吗?嫁人后就得将东西尽归男家吗?有你这样的懂得算计好祖母,眠丫头想必,不会这么傻的吧?” “你!” 周氏气极,尖声道,“当初你若不诓骗游家,游家又怎会与我们断绝来往?我与游家有隙,还不是因为你?你以为事情过去这些年,就没人记得了吗?你对游氏和眠丫头好,不过是你自个儿心里内疚,她们是嫡出,你历来注重身份,她又是你做主娶给天儿的,你不过是不许别人挑战你的权威罢了!至于游家败落,那是他们活该,我就是见不得游家好,我就是不喜欢游家的人!游氏她就是抢了胡氏的位置,我就是不喜欢眠丫头!” “你要把这份家业给眠丫头,好,我不拦着!但是怎么跟天儿交代,怎么跟这些掌柜的交代,你自己解决!至于眠丫头,哼,她若有半分行差踏错,别怪我这个做祖母的不留情面!这份家业你让她捂好了就是!” 割指喂血 她为这个家辛辛苦苦几十年,到头来什么都得不到,全给了那个贱丫头,她怎么能甘心! 花溱州还是一家之主,她不会傻到在明面上与他对着干,夫妻几十年,各自都把对方瞧透了,花溱州什么龌龊事情她不知道! 他要给那个贱丫头家业,她不拦着,但是,这不代表她背地里不会做些事情阻拦! 那个贱丫头既然硬起来了,那好啊,那就斗到底好了! 周氏一肚子火气,撂下这些话摔了帘子便走了! —— 翌日晨起,花未眠便来找花溱州,在外间瞧见花溱州身边的通房丫头嫣红正端着药碗要进去,她便迎了上去。 “我来吧!” 嫣红冷不防一惊,回头一瞧,忙笑道:“原来是大姑娘!” “祖父起了吗?” 花未眠不欲与她废话,接了她手中药碗便问道,“这是王太医开的方子?” “太爷寅时前后才睡下,我不敢吵醒他,只是王太医吩咐,这个时辰定要喝药的,所以我才去端了进来准备看看情形再说,” 嫣红是个知趣的,见花未眠面沉似水,也不多说,只替她打起帘子,“既然大姑娘来探望太爷,我就不进去了,我就在外头守着,大姑娘若有事,唤我就行。” 花未眠点点头,端着药碗进去,见榻上花溱州果然睡着,她也没有上前去叫醒,只将药碗搁在桌案上,然后背对着花溱州褪下左手手腕上的银镯,手一抹按了机关,银镯啪的一下断开,从里头弹出一把精巧的刻着繁复花纹的匕首! 她沉眉用匕首割开食指,伤口不大,却立时涌出血来! 她捏着手指,毫不犹豫的将那血滴进药碗之中! “眠丫头?你怎么来啦?” 冷不防一人声,原来是花溱州醒了—— 花未眠啪的一声收了银镯,不着痕迹的将食指血迹擦掉,盈盈一眼的真切笑意,端了药碗过去:“我过来瞧瞧祖父!来,我扶着您起来,王太医可说了,这药是要按时喝的!” 花溱州哈哈一笑:“到底还是眠丫头心疼我!” 花未眠眸光闪烁的看着花溱州用茶水漱口后端碗喝药,眸中一抹坚毅! 她已被母蛊寄居,她的血已成蛊血,祖父病重,身体孱弱,她体内的母蛊却鲜活强壮,她喂祖父喝她的蛊血,祖父体内自然能感应到母蛊的存在,母蛊活着,那么祖父就能多撑一段时日! 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让祖父多拖些时日的办法了! 地府勾魂从不延迟,但是她若不让祖父死,就算阎王来了也无用! “祖父疼我,我自然要好好照顾祖父的!” 花溱州搁了药碗,望着花未眠的眸中皆是慈爱:“原本想着起来之后便叫你过来的,如今你既然来了,那也正好,你去把我书案上的那个紫檀木匣子拿过来。” “昨夜的事儿,我尽已知道了,你做的很好,有理有据有节,是个当家的好材料!从前还怕你性子太软,应付不来这些事儿,如今瞧着甚好,你祖母年纪大了,脾气又有些左性,内宅之事,她一个人也应付不来,眠丫头,你拿了这当家对牌,日后内宅之事,府中之人,你皆可过问任用!不必再被她们摆弄了!” 私会男人 “是!” 花未眠沉眉,看来之前的事情皆入了祖父的眼,对周氏,他已经起了疑心不再信任了,她的目的达到了! 花溱州又道:“我原本想着,你性子太软,嫁到侯门公府去只怕会吃亏,如今正好,在你出嫁之前,就在咱们家历练历练,等将来到了侯爷家里,做了管家媳妇,自然是要服众的!等你将内宅之事处理好了,祖父再跟你商议嫁妆和咱们家商铺的事情!“ “眠丫头,你制胭脂观茶的本事都是祖父从小教你的,祖父可是对你寄予厚望,你可不能让祖父失望啊!” 家中产业无人承继,现在就只能在这个嫡孙女身上下功夫了! “是!我定不会辜负祖父厚望!” 花未眠紧了紧手中对牌,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嫁妆? 等退了婚约就不需要什么嫁妆了! 久病之人易疲累,花溱州又与她说了一会儿话,斜倚在榻上便睡着了。 花未眠盯着花溱州现了些血色不再那么苍白的脸,微微一笑,看来蛊血果然是有用的! “大姑娘,老夫人身边的天荷姑娘来寻大姑娘了,说是老夫人有事,请大姑娘即刻去一趟!” 外头说话的是嫣红。 花未眠眯眼冷笑,祖父才给了对牌让她主事,祖母那边就忍不住了吗? 消息不应当传的这样快,又或者,是别的事? —— “孙女才去瞧过祖父,正要来给祖母请安,却不想祖母派人来请孙女了,” 花未眠微微一笑,“这个时辰,祖母不是应该去祠堂聆训二妹妹吗?” 屋中人还挺多的,扫眼一瞧,游氏、张家的并周氏院中的丫鬟婆子都在,花未眠微微眯眼,那屋中间放着春凳,婆子手里拿着打人的板子,这是要请家法打人吗?! 周氏冷着脸:“我倒是想去!比起霏丫头的事,倒是你这个嫡出大小姐的事更叫人不省心些!” 指向赵家的,冷道“你与她说罢!” 赵家的道:“大姑娘,是这样,我一早带着丫鬟婆子们开了院门到园子里巡视,结果就在寻月桥后头的树林子里瞧见了这个小丫鬟,她拿着一套男人的衣服鬼鬼祟祟的也不知道在做什么!我认得她是大姑娘院中的小桃,我喝问了她几句,她说是大姑娘让她拿着男人衣服偷偷到林子里去烧毁的!还说了些不三不四的话,这些都是回不得老夫人和夫人的混话,如今请了大姑娘来,是要与大姑娘当面对质,看看这个小桃说的究竟是真还是假!” “大小姐!你救救我!救救我!我没有说假话!我是替你办事的啊!” 小桃跪在那里哭道,“你一大早出门前让我拿了男人的衣裳去烧掉,你昨儿私会那男人的事情,不是我说的!我怕挨打,呜呜呜!大小姐,你快点告诉老夫人,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没看见过!” 花未眠盯着小桃,怒极反笑:“我昨儿跟男人私会?” “你哭什么!如今老夫人、夫人皆在这里!你只管大胆的说!把你跟我说的都跟老夫人说一遍!若此事与你无关,自然不会怪罪你的!这事关大小姐的桢洁操守,你以为是小事么!” 花未眠眸底含芒,看向赵家的,这老婆子看似公允,实则句句都在诋毁她! 怒请家法 小桃擦了擦眼泪,看了花未眠一眼,道:“大小姐昨儿黄昏就在角门外见了个男人,我不敢上前去,也不知道那里在说些什么,最后也不知道那男人怎么样了,只是一大早的,大小姐带着青芽姐姐浮白姐姐出门,顺手丢给我一包男人的衣裳,要我拿到僻静地方去烧了,我大着胆子打开来一瞧,那可都是男人的贴身衣裳啊!还有鞋袜等等,都是穿过的呢!赵妈妈抓到我的时候,我还没来得及烧,这些东西都在这儿了!” “老夫人,夫人,真的不关我的事啊!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个小蹄子!你再胡说,信不信我撕了你的嘴!” 青芽是个泼辣性子,当即忍不住就骂了小桃一句! “胡说?” 周氏冷冷插言,看了青芽一眼,“这人证物证俱在,怎么算是胡说!我已经着李家的问了秋水小筑角门外的小厮,他们自个儿都说是亲眼瞧见那男人的,眠丫头还吩咐他们将那男人抬去张家的那里!青芽,这证据确凿的事儿,你是不是也说我胡说,要撕了我的嘴啊!” 周氏盛怒,青芽噤声不敢多言,周氏阴冷的看了花未眠一眼,“李家的这会儿已经带着人去了张家的屋里,如今你娘跟张家的都已经请来了,这也正好,咱们且瞧瞧这和你私会的男人究竟是何人!” “私会?” 花未眠似笑非笑,“若是抓到男人,祖母打算如何?就凭这丫鬟的一面之词,就断定我跟男人私会?” 周氏见不得花未眠脸上的笑,当即恶声道:“你还有脸笑?你跟云家嫡子订亲了,却闹出这等丑事来!你不要脸咱们花家还要脸呢!这连贴身的衣裳鞋袜都在这里,难道还会有假吗!居然明目张胆的在园子里跟男人私会,成何体统!” “若将那男人抓来,我定要将他打死!你娘教女不善,也要家法处置!将她狠狠的打一顿!至于你,跟那男人做出这等苟且之事,哪里还能配得上做嫡女!谁知道你和那野男人在园子里做了什么败坏妇德的事情!这门亲事,不做也罢!咱们花家,丢不起这个脸!” 这贱丫头行为不检,正好用她煞性子,出一出之前胡氏母女被她摆弄的恶气! 周氏这里正生气,却有个婆子进来,回道:“老夫人,我们一块儿去了西廊下,可是找了好几圈,也没见小桃说的什么男人,至于男人的衣裳,都是张家男人和他们家小子自己的,李妈妈又去了大姑娘的住处搜了一通,也没搜出什么男人的衣裳来,只有小桃手里的这些!” 周氏一愣:“李家的呢?” 那婆子老实答道:“不知道。一块儿走着呢,回来就寻不见了。” 周氏刚要说话,一旁的花未眠却冷笑道:“大概是寻不到跟我私会的男人,李妈妈羞愧的很,躲起来没脸见祖母了!” 花未眠眸光凌厉,看了张家的一眼,见她对自己点点头,当即移开视线,走到小桃跟前,将那一包衣裳丢到周氏跟前,冷道:“祖母要打人骂狗的,先细看看这衣裳是谁的也不迟!” 恶女本色 “父亲虽然不常回来,但这衣裳祖母也该认得!” “这几件都是父亲的旧衣,眼看着大哥的生辰快到了,虽说大哥走失了十二年,但是我娘却一直记得他的生辰,年年都会做一套新衣裳给他,如今算起来,大哥也有十七了,跟父亲的身板应当差不离,我娘最近眼睛不大好了,就拿了父亲的旧衣来让我比照着给大哥做衣裳,好歹是个心意!谁知道这小蹄子偷拿了这衣裳出来,居然编排诋毁我!” 周氏蹙眉,细细看了:“这的确是你父亲的旧衣,可是你怎么解释角门外的那个男人?何况她一个丫鬟,做什么平白无故的诋毁你?” 张家的赶上来道:“老夫人,那男人是我的远房亲戚,不常来往,不知道我住在花府西廊下,又走了许久的路,饿晕了冻僵了,寻了个角门就倒下了,大姑娘瞧见了,这才找了我来的,那天夜里,大姑娘还让王太医去瞧过我那亲戚呢,这都是好些人看见能作证的!” “如今他病好了,我就打发他出去住了,自然李妈妈去了就瞧不见人了!老夫人这话倒是说对了,小桃不过是个丫鬟,与大姑娘没仇没怨的,做什么诋毁大姑娘呢?” 张家的顿了顿,又道,“我听小桃他娘说过,这小桃在大姑娘院中的差事,是求了姨娘才得来的,如今姨娘和二姑娘这样,指不定她是受人指使呢!” 周氏拧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这意思,是说我错怪了眠丫头吗?” “这衣裳是父亲的旧衣,那男人是张妈妈的亲戚,何况好多人都可以作证的,园子里成日人来人往的,哪能有与我什么私会的男人在?这小桃句句都是谎言,蒙骗祖母,陷害主子,合该用家法打死!” 花未眠盯着小桃的眼里俱是冷冽,若非昨夜青芽喊了一声,她得知有人窥伺因此留了心,那可就真的着了她们的道了! 这一夜小桃的所行所为,她皆知道,她们设计,她便将计就计! 她故意露了空隙给小桃,故意放了父亲的旧衣在屋中,小桃不过是院中洒扫的丫鬟,哪里认得衣裳是谁的! 至于那个男人,她昨夜就吩咐了张家的,将那男人藏起来,就是等着事发这一出的! 小桃惊怕的表情落在花未眠眼里,她微微一笑,“不过,你若是被人指使的,我倒是可以饶你一命!” “不要打死我!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 早有婆子上来扭了小桃要打,小桃怕的要死,她是亲眼看过拢翠和那肥婆子惨死的尸首,这会儿只觉得花未眠是个可怕的恶魔,她悔不当初,真不该招惹花未眠的,一时间涕泪齐流,“当初姨娘就是把我放在大小姐院子里,要我监视大小姐的,我看见了那天的事,就悄悄去祠堂找了二小姐,二小姐就教了我这个法子,我才进屋去偷衣裳然后诬陷大小姐的!呜呜呜……求大小姐不要打死我!” “好啊,我不杀你!我留你一命!” 花未眠绝美的脸上露出笑意,将花溱州给她的对牌给众人瞧了,语声铿然作响,“告诉管家婆子,小桃以下犯上,妖言惑众,将她的牙齿全数敲掉,割掉舌头!张妈妈,你带上两个婆子到祠堂去,花雨霏心术不正,陷害嫡姐,杖责二十,以儆效尤!这三日好好在祠堂里跪着反省!” 看着众人惊怕的表情,她眉眼冷凝,今生恶女本色,无需掩藏! 起先那个报信的婆子惊惶跑进来:“老夫人,不好了!李妈妈的手叫人砍下来了!这会儿人都不知道是死是活了!” “什么?!” 周氏还未从方才看见花未眠手中的对牌的刺激中缓过来,听见这话,脸色一白,下意识的看向花未眠,怒道,“是谁干的?!” 那婆子道:“不知道啊!李妈妈一身是血吓死人了,早有人请郎中去了!” 迎上周氏至毒至阴的眼眸,花未眠微微一笑:“看来祖母忙得很了!不过没关系,祖父给了孙女对牌,祖母年纪大了,有些事儿您管不了,就不必再管了!” 把他扎醒 周氏担心李家的,没心思再管花未眠,带着一屋子人呼啦啦全走了! 花未眠递了对牌给浮白,抿唇道:“告诉芸烟,把咱们后角门外的小厮全换了,选几个他得力的守在后头,那几个全都打一顿拉到庄子上做工!咱们院中的丫鬟,但凡不是你看得过眼的,都打发走!另挑了好的来使唤!” “李家的是不成了,你回头告诉张妈妈,让她去顶李家的空缺!她手底下的丫鬟婆子,也尽可以带进来!从今儿起,这内宅,要变天了!” “诶!好!”浮白喜不自禁,拿着对牌便走了。 花未眠转眸看向游氏,知她是被周氏强行请来的,根本来不及通知她,也未多说什么,又温声安抚了几句,便让引月扶着她回正房歇着去了。 出了周氏的屋子,她才问青芽:“张妈妈将那男人藏到哪里去了?你引我去瞧瞧!” 那男人应该还未醒,虽说祖父将对牌给了她,她也趁势在府中立威夺权,但是那男人毕竟还是在府里,若是让周氏的人再给找出来,她之前所做的这一切,就都白费了! 青芽道:“就在茗湘苑!” 花未眠听了皱眉:“怎么藏到那里去了?” 那是她大哥花博文走失之前的住处,这十多年了,一直空置着,也无人过问! “张妈妈说,那男人昏迷着,藏哪儿都不好,若是藏的不好给人找到了就麻烦了!所以就让人藏到了茗湘苑去了!” 青芽道,“茗湘苑就在咱们秋水小筑后头,四面都是山坳,想要过去只能从咱们院子后头的白石桥过去,茗湘苑后头也有个角门,平日里人少,逃跑也方便的很!大小姐也知道,这十多年了,除了夫人会派人定时过去打扫,咱们府里的人是从来不去的,那李妈妈也根本不可能去找,所以这人藏在那儿,是再安全不过了!” 花未眠点点头,没多说什么,地方是选的好,她只是不喜欢外人去她大哥的住处,她总觉得,有一天她大哥还能回来的! 茗湘苑。 “大小姐,他还没醒呢!” 青芽同着花未眠一进来,便瞧见那一袭粗布蓝衫的男子闭目仰卧在榻上,她不自觉的声音都压低了许多。 花未眠眯眼,锋利眸光落在那男子的靴面上,脚底皆是泥巴雪水,心中不禁冷笑,昏迷着的人是被人抬过来的,怎么可能自己走路? 如今这男人一脚泥巴雪水,长衫上也有雪水印记,定是四处走动过的! 他是在装睡! 微微勾唇,从如云发髻上拿了一根银簪下来,递给青芽:“没工夫耽搁了,把他扎醒!” “是!” 青芽接了银簪,走过去,扬手就要扎下去—— 那榻上的男子眉心一动,眼皮子一抖,立刻就坐了起来:“姑娘手下留情!我醒着呢!” 他这一起来倒是把青芽唬了一跳,拿着银簪退后了好几步,花未眠微微一笑,眸光落在男子靴面上:“醒了?嗯,瞧你气色不错,身子大好了,就有功夫到处做贼窥探了吗?” 这男子一身粗布蓝衫,难掩贵气风华,那日天光昏暗未细瞧,如今相对而站,见他眸光深邃,眉眼细长,容色俊美,不是个简单人物! 花未眠本不愿多管闲事,只是方才瞧见这男子后心中一动,怎么偏偏那么巧,她前脚救了这男人,后脚就出了小桃的事,难道说,这男子是胡氏母女故意安排的人么? -- 嗯,月底前会上架~ 桂花苏家 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大可能了—— 若真是胡氏母女安排好的,李家的怎么可能会找不到? 她方才说要杖责花雨霏,那周氏一眼恨铁不成钢的神情,她就断定,小桃这事,周氏肯定是不知情的! 这男子若是胡氏母女自作主张安排的,必会给她们通风报信,可他这是真晕真病,理论上是不成立的,除非,他是想要放长线钓大鱼,不排除有这样的可能,她心里,多少对这不知身份的男人存了几分戒心! “果真是你救了我!” 那男子见花未眠面色妍丽,又知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顿时心中好感大增,望着她清朗一笑,“我可不是做贼窥探,我是正大光明的看!嘿嘿,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醒过来,这总得四处瞧瞧看看,要是被拍花子的拐走了,那可如何是好呢!” “对于拍花子的来说,你已超龄了!” 花未眠懒怠与他多说,只沉眉道,“在府里,你都瞧见什么了?” “姑娘,你家真的很有钱啊!宅院深深,雕栏画栋,亭台楼阁,美不胜收啊!” 男子眉眼弯弯,笑嘻嘻的说话,复又皱眉,“就是你祖母不太善良,居然对你和你娘那么狠,简直是个恶毒的老妖婆!还有你那个妹妹,怎么想了这样刁毒的计策来害你?你们俩不是一个娘生的吧?再说了,咱们两个清清白白的,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怎么能是跟你私会的野男人呢?” “这些你都看到了?” 听他骂祖母是恶毒的老妖婆,花未眠心中想笑,却还是忍不住了,拧眉不悦道,“跟你又不熟,别老咱们咱们的!我虽救了你,但你是不是坏人我也不知道!既然你都瞧见了,你的病也好了,还是赶紧离开我们家,别给我添乱!” “一回生两回熟嘛!姑娘救了我的性命,我还未报答姑娘,怎么能一走了之?” 男子眸光幽深,声带微醺,眯起细长眼眸,“不如我替姑娘教训一下姑娘的妹妹?也算是报答姑娘的救命之恩了!深宅大院内斗这种事儿我见多了,你打了她,你那妹妹必定怀恨在心要报复你的!” 见花未眠定定的瞧着他,这男子顿了一下,眨眨眼又道,“姑娘!我真的不是坏人!我们家就在离你们家不远的桂花胡同里,我们家姓苏,别人都叫我们桂花苏家,你不信可以去问问的!” “桂花苏家?原来你是桂花苏家的人!” 苏家也是商贾之家,只不过老一辈儿是户部挂名的皇商,宫里的一应盆景摆设皆是苏家供奉的,到了这一辈被人排挤,去了户名,被人抢了营生,离了京城搬到江州来了,这些年江州一带的富户家中的盆景摆设,也还是苏家供应,那苏家在城外还有几十倾的桂花地,也是有名的富户了! 花家和苏家虽同住江州,但苏家是近些年才搬来的,且苏家清傲,从不参与江南商会,因此两家素无往来,对于苏家,花未眠也仅仅只知这些,别的就一概不知了! “你既然是苏家的人,也不是穷家小子,怎么会穿的像个乞丐一样,还会冻晕在我们家门口?” 倾世桃花 “哎,这事儿说来话长!” 男子夸张一叹,撩起长衫坐到花未眠身边,他对这姑娘极有好感,又极力想证明自己不是坏人,遂如实答道,“其实是我爹啊,他不愿意我在家待着,非给我在京城羽林军里谋了个差事,又苦又累离家又远,我可不爱干!再说了,我若是走了,我娘谁来照顾?所以啊,我待了没两天就瞒着长官脱滑偷偷跑回来了!” “这一路啊,我怕被人发现,也没敢雇马车,硬生生躲着走了好几日,好不容易到江州了,结果下了大雪走不回去了,敲了好几家的门也没人搭理我,就晕在了你们家门口!还好姑娘你人美心善,搭救了我,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 “你是偷跑回来的?” 花未眠眯眼,起身坐在面前的单张圈椅上,他离她太近着实不习惯,“你爹也是为你好,这差事不错,你偷跑回来,事发时定会累及爹娘的!何况男子汉大丈夫,安身方可立命,你不立业,将来如何成家?你既关心你娘,就更不该做出这等祸事让她为你忧心了!” 他说的和当初王太医所说的情况基本是吻合的,这男子冻晕了,脚上也的确有伤,自称是桂花苏家的,还自曝其短,把这样私密的事情都跟她说,不像是胡氏母女安排的人,何况她若不信,派个人去苏家一问便知—— 看来,当初在角门外救了他纯属巧合! 自家的争斗,着实与这男人无关! “姑娘的话是不错,但是你不知道我们家的情况,我在家也不是没事情做的,家里的事情,舅舅一个人忙不过来,我娘是断不能到外头是抛头露面的,所以生意上的事情,都是我帮着舅舅忙前忙后的!我虽不是苏家嫡系的子孙,但是舅舅说了,将来苏家的生意还得靠我,我怎么能一走了之不管苏家了呢?何况,我爹他又不在江州住着……” 男子说到这里,眸光隐有一丝晦暗,细长眼眸闪烁半晌,再抬眸又是一眼的笑,“我娘半生辛苦,我想陪着我娘过日子,我有我自己想做的事情,即便我爹疼我,我也不希望他插手我自己的事,我要的是什么,始终只有我自己知道!” 见这男子望着她明亮的眼眸,灿烂的笑眼,她没来由的想起阳春三月的美妙惷光来,在这萧瑟凄冷的冬日,他的一双眉眼,仿若开尽了倾世美艳的桃花…… 只是,他的话—— “你说你不是苏家的嫡系子孙?那么,你不姓苏?” 男子闻言笑起来:“我何时说过我姓苏的?” 他很认真的看了看花未眠,眨眨眼,半晌才道,“罢了,我方才醒来之后瞒着姑娘在你们家随意瞧了一圈,又去看了一场好戏,确实是冒犯了姑娘,本来也是我不对的!既然我知道了姑娘的隐秘事,姑娘又是我的救命恩人,自然我的事,也无需瞒着姑娘的!” “我不姓苏,我姓云,名重华!我爹是临淄候,我娘……我娘不是侯府的人,她是我爹的外室,她不住在临淄,我刚出生没多久,她就带着我回了江州,一直住在她亲弟弟,也就是我舅舅家里,我也没入云家族谱,就算是……算是我爹的外室子吧!” 竟是亲弟 云重华抿唇瞧着花未眠,眸光澄澈明亮,唇角微微翘起:“姑娘,你不会因为我是外室子,就歧视我,后悔救了我的性命,不跟我交朋友吧?” 相比起云重华自曝身世的忐忑不安,花未眠的震惊不是一般的大! 但是她震惊的,并非是云重华的身世,而是他的身份! “你竟是云家的人!你竟是云之凡的亲弟弟!” 花未眠赫然站起来,紧紧盯着云重华,心中一阵恍惚,难怪啊,难怪她在角门外看到他的第一眼,心中便止不住的厌恶! 当时还以为是她前生被男人伤的厉害,今生便厌恶男人,可是她跟别人说话都好好的,没什么不良反应,偏偏看见他就—— 这会儿恍悟,她厌恶的是云家的人,这个云重华是云之凡的弟弟,难怪她会觉得眼熟厌恶,他的眉眼与之间,与云之凡分明有几分相似! 看着面前的姑娘陡然站起来,美丽的眼眸里闪现可怕的亮光,那面色仿若要吃人一样,云重华一愣,眸光幽暗难明:“我不是云家的人,我没入云家的族谱!我娘说过,我除了姓云,跟云家也没什么关系!” 唇角带讽,分明比方才冷淡不少,“至于云之凡,他是侯爷夫人的嫡子,是临淄侯府的嫡长子,我这样的身份哪里高攀得上!我也不屑高攀!姑娘若是因为我的身世讨厌我,我也无话可说!救命之恩还当涌泉相报,我也不愿欠姑娘这等高门大户的女子情分!” 他方才瞧见她在她祖母面前的临危不惧,绝代风华,那么美那么镇定,那么淡然,还以为她是跟别的势利女子不一样的,没想到,他竟是错看了她! 她也会因为自己的身份而讨厌自己,瞧不起自己! 这样的女子,道不同不相为谋,不交也罢! 花未眠只一怔,在听到云重华那句话的时候回神,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激,又听到他那些话,眸中闪过一丝幽光,抿唇道:“云公子,对不起,我方才不是那样的意思,我只是没有想到你还有这样的身世。” 迅速敛去眸中惊异厌恶,眸中微光闪耀,美得犹如一朵洁白的水中莲花,语声清冽,“身份这种东西,本身就是一种桎梏!难道这世上贩夫走卒就该猥琐低劣,就该卑微如尘,受人歧视么?难道皇亲国戚就一定高洁华贵,人品贵重么?我看不然,从古至今,摊贩走卒也好,皇亲国戚也好,不论身份如何,总有人性情高贵如谪仙,也总有人猥琐低劣如鼠辈的!我素来不看重这些东西,看一个人要看他的内心,若内心纯稚真诚,身份又有什么要紧的!你是摊贩走卒也好,是外室子也罢,人活于世,顶天立地,外物不可相扰,自己活着,自己开心就好!” 她前生从不知云之凡家事,犹记得当初,云之凡说她因祖父身死,孝期未满三年,不能带回临淄去见临淄候和侯爷夫人,她当时深爱他,将他当成唯一的救命稻草,什么都听他的! 就这样被他摆弄的成了他的人,虽如夫妻同进同出一年,却根本连婚书都没有! 他也根本未带她回过临淄,现在想来,心中恨意燃烧,这个败类,她定要让他身败名裂! 因此,她对云重华和临淄候的外室的存在,是一无所知的…… 形同陌路 “说得好!” 云重华深深的看了花未眠一眼,“姑娘说的真好!句句都和我心中所想一样!” 花未眠心绪已平,微微笑道:“你我只是萍水相逢,你因我救了你的性命,对我坦诚相待,又因窥探我的私事而心有愧疚,对我坦诚身世,这非一般人能够做到的!实不相瞒,我之前对公子也有一丝怀疑,但因公子坦诚直率,我也疑心尽去,公子与我府中家务事无关,又诚心相待,我岂会不交你这个朋友?” “何况,我也说过,我不在乎身份地位,公子性诚,就是我的朋友,朋友之间,无需计较这些!” “对,我和姑娘就是朋友!姑娘果然也非同一般女子能比的!” 云重华本就对她很有好感,如今听她所言,字字珠玑,平生所未遇如此契合心意的女子,简直如获至宝,自然打蛇顺棍,接口接的无比利索,“再说了,姑娘还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得跟姑娘做朋友,将来还要好好儿报恩呢!” 花未眠微微勾起唇角:“方才听公子所言,好像对云家十分怨怼?对云之凡很是不齿?好歹也是有血缘关系的姻亲,不管上一辈如何,公子与云之凡好歹也是兄弟,何以闹成这样?” 她刚问完,便见云重华笑容变淡,又抿唇道,“若公子不愿说,大可不必说的,我也只是一时好奇。” 她存了几分探究的心思,听云重华话里话外透露的意思,他跟云家,跟云之凡的关系不太好,如今二人倒也有几分惺惺相惜的意思,像他这般坦诚的性子实属难得,她是不希望将来她对付云之凡的时候,云重华来阻碍她的! 她不能允许她的复仇计划有任何的变故! “不,这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云重华道,“我爹跟我娘遇到时,我爹已有妻室,我娘不愿意做侧室,更不愿为妾,但他们深爱彼此,于是就有了我,我爹也不能休妻,我娘生了我之后带我回了江州,她说,我只是姓云,但是跟云家没有半点关系,疼我的男人是我爹,不是临淄候,所以她不许我唤临淄候做父亲,我娘说,她只是爱我爹,如果不能如她所愿,她宁愿不进家门,不要名分,她说,人活于世,是要靠自己立足,不是靠身份立足的。” “自然,我爹疼我,也疼我娘,但是这样离经叛道的女子,定是不被侯府承认的,我入不得云家族谱,那所谓的嫡出哥哥,怎会将我放在眼里?我跟他虽有血缘关系,实则形同陌路,互相看不惯,幸而舅舅明白我娘的心意,照顾我们母子至今,所以我才不愿意离开我娘,不愿意离开苏家的!” “原来是这样!” 花未眠没想到是这样令人唏嘘的故事,“你娘很坚强,想必也很孤独……对了,为什么你爹不能休妻?” 十几年这样过,难道就没一点解决的办法? 她又问了,云重华却不肯说了,眯眼狡黠一笑,细长眼眸里又添了一丝疑惑,“姑娘问了我这么多,也该我问问姑娘了,姑娘既然不在意身份地位,那为何方才听到我说我姓云,是云家的人,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我方才从姑娘眼中看出一丝厌恶,难道说,姑娘你也讨厌云家的人?” -- 喜欢就收藏哈,求收藏,求推荐票票啊,啦啦啦~ 未来嫂嫂 “公子这话便错了!” 青芽在一旁笑道,“我们家姑娘跟云家公子有婚约的,怎么会讨厌云家的人呢?当初云公子来江州,在水月寺对我们家姑娘一见倾心,这才来订亲没多久呢!” 花未眠皱眉,瞪了青芽一眼:“多嘴!” 转眸瞧了一眼云重华,眸光淡漠,“我与他只见过一次,他来我家求亲,祖父应了,过几日他和临淄候会来江州商定婚期,对云家喜欢或讨厌,还谈不上!” 自己前生的事,无谓与人说,即便说了,也没人会信! 瞧着云重华深受打击的模样,有些诧异:“你怎么了?” “难怪我爹前几日来信说,他要带着云之凡来江州,说给他定了一门亲事,是江州花家的嫡出大小姐,我倒是知道花家,却不知道这嫡出大小姐,说的就是姑娘你!” 云重华很是郁闷,也不掩饰自己的失落,好不容易能遇到契合自己心意又聊的投机的女子,竟然转脸就要嫁给他那个犹如陌生人的大哥! “对了,说了这么多,还未请教姑娘芳名是什么呢?” 花未眠微微一笑:“闺名未眠。” 瞧见云重华这样,知道他心里别扭,她却生了逗弄的心思,故意笑道,“若认真论起来,我应是你未来的嫂子,你也不能姑娘姑娘的叫我,该称我一声嫂嫂才对!” “未来嫂嫂?” 云重华身躯一震,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四个字来,瞧着面前女子眸中的笑意,他也说不清自己究竟是愤恨还是生气还是嫉妒,就觉得好像是自己的东西被人抢走了一样,心里空落落的,待要说话—— 青芽却听到了外头有人叩门板的声音,忙道:“大小姐,时辰到了,若再说下去,只怕被人发现了!” 花未眠点点头,茗湘苑虽偏僻,但也在花府之中,周氏若有心,只怕很快就能找到! 遂望着云重华微笑:“你该走了!” 想起一事,又从衣袖中掏出一样物事,“那ri你昏迷,这块玉佩是你身上掉落的,现在物归原主!” 玉佩云纹,刻字为华,云重华,她现在懂了…… 云重华深深看了她一眼:“不必,这玉佩,就送与姑娘了!我还会再来看姑娘的!我走了!” 他也不要人送,自己翻墙走了! “这位云公子可真是有意思!” 青芽在旁边笑了一声,“他倒是待大小姐很和善,也不枉大小姐救了他的性命!” 花未眠勾了唇角,将玉佩递给青芽:“把这个收好,莫让人看见!日后,人前人后都莫提他了,就当从来没见过这个人!” 还会再来看她?他以为来花府是逛大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真是说的笑话!她养在深闺,他住在苏家,这一场不过因缘际会萍水相逢,哪还有什么相见的必要? —— 周氏斜倚在榻上,闹了一早上,头疼的厉害,天荷守在一边,轻轻替她揉着额角,帘子一响,赵家的进来了—— “李妈妈怎么样了?” “老夫人别担心,手是废了,但是命保住了!我带着人寻摸了一早上也没查出是谁干的,李妈妈到底吃亏了!” 赵家的瞧了周氏一眼,忿忿的道,“大姑娘的心也太狠了,竟害的李妈妈至此!” “她以为咱们没证据,就不能拿她怎么样!” 周氏眸中闪着至阴至毒的光芒,“她以为就凭着太爷给的对牌,她就夺权成功了吗?她妄想!咱们的事,且没完呢!” 都要她死 “大姑娘让张家的领了人替了李妈妈的空缺,内宅前前后后的差事,大姑娘手的到底还是插/了进来,瞧着大姑娘的意思,只怕不会干休的!” 周氏哼了一声:“你怕什么!这还有我呢!她还能翻出天去?有对牌没银钱,她也无甚用处!只要公中的钱还掌握在我这里,咱们就不会失势!何况现在最要紧的,是太爷的病和咱们家的产业,若太爷没了,这事儿倒简单的多了!” 赵家的替了天荷,轻轻给周氏揉着鬓角:“依我说,这事儿还得去信给大爷说说,大爷虽在杭州,但是家里的这些事儿,他总要知道啊!” “指不上!他就算知道了,除了火急火燎的跑回来瞎闹,还能做什么!如今倒也不急这些事儿,我也还能应付,不告诉天儿也无事,他那边的差事,也马虎不得!” 周氏微微勾唇,“太爷想的极好,眠丫头得了产业,咱们这些人全得喝西北风去!她若是嫁去了云家,云家倒是白白得了便宜,将来云之凡得封世子承袭爵位,她倒成了侯爷夫人,将来我见了她,还得给她行礼呢!这门亲事,我真是不喜欢!霏丫头定要比她嫁的好才行!若要她这婚事成不了,那才称了我的心!” “霏丫头和胡氏也是不争气,叫我失望的很,现在我就算有心帮着她们娘俩,也不能在明面上了!霏丫头只比眠丫头小了三个月,也该寻摸她的亲事了!赵妈妈,你说,这出嫁到云家去的,是霏丫头该多好啊!眠丫头若是没了,我便如意了!” 赵家的抿唇低笑:“这又何难的?之前老夫人都说过,一计不成再生一计便是了!只要老夫人认真想法子,想要大姑娘的性命,还不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么!” 赵家的又要继续说话,外头周氏的另一个大丫鬟千琴进来了:“老夫人,祠堂二姑娘那边打发人过来了,请老夫人过去聆训!二姑娘还说,她有话想当面跟老夫人说!” 周氏皱眉:“不去了!你去打发了,就说我病了乏了要歇着,” 看向赵家的,“一会儿,你替我去给霏丫头聆训!” 祠堂阴冷寒凉,她才不愿去受这个苦! 顿了一会儿,阴着脸恨声又对赵家的道,“你去之后,悄悄告诉霏丫头,临淄候来江州,我会带着阖家的人到清和观打蘸做道场搭戏台子唱戏招待他们,并在观内住几日,她若是还想她娘和墨哥儿好好的,若还想要她弟弟继承家产,想她自个儿有比眠丫头强的姻缘,就给我想个万全的法子出来!那个贱丫头必须彻底在这个家永远消失!有些事儿,在府里不好动手,在外头,总能除掉她了吧!” —— “二姑娘,你且忍着些!啧啧,下手可真狠,打的这么厉害!我来给你涂药,这伤在筋骨上,可不能乱动,好好儿将养两日,侯爷来了还得打扮的齐齐整整的去清和观呢!” 赵家的聆训完了,亲亲热热给花雨霏上药,“二姑娘也别恼,都是大姑娘闹的,老夫人不好过来瞧二姑娘和姨娘,但是心里,哪有不挂记的呢?” 遂将周氏跟她说的一番话说了一遍—— 花雨霏听了冷笑:“我说呢,原来祖母和我一样,心里都巴不得她去死!” “赵妈妈,你回去之后告诉祖母,我心里晓得如何做了!这一次,断不会再出差错了!” 翻墙夜会 是夜,小丫鬟们玩闹过头差事不上心,浮白生气一通骂,也跟着小丫鬟们一块儿去厨房那边催热水去了;青芽让引月叫着,出了园子到游氏正房领游氏给她的首饰去了—— 一时屋里的大丫鬟都走了,便只剩下花未眠一人了! 她暗自思忖,这才过两日而已,今儿晨起的时候外头就有了消息,说临淄候带着夫人已到了江州,明儿就让花未眠上他们在江州的私宅里去要相看相看她,因此这游氏和她身边服侍的人,都着急忙慌的让她打扮,就为了给临淄候及夫人留个好印象—— “眠姑娘一个人待在屋子里,就不怕遇到采花贼?” 猛然出现的男声调笑,让花未眠心口一紧! “是你?!” 她扭头一看,换了一身银鼠灰毛长衫的云重华正从打开的窗格上落下来,见她望过来,眯眼灿烂一笑,她只觉得额角隐隐作痛,手不着痕迹的从银镯上拿开,“你怎么进来的?” “翻墙!” 他抿唇笑,极其自然的过来坐到她对面,“你们家院墙虽高,但是我会功夫,翻墙进来看你,是绰绰有余了!怎么样?我说过要来看你的,是不是觉得很惊喜,嗯?” “惊是惊了,喜却没有!你这样翻墙进来,若是被人发现了,是很危险的!” 她面色清淡,起身到衣架上寻了件披风披上,“要是个个都像你这样不请自来,那这采花贼倒是方便的很!” “眠姑娘,你这是在担心我么?” 云重华眸中光亮一闪,故意忽略她的不悦,弯眉笑道,“我翻墙进来,绝不会惊动任何人的,你们家的那些家丁和小厮,他们也是抓不住我的!” “不过说起这个采花贼,眠姑娘大可放心好了!你们家是大户人家,那么多人守着呢,要甩掉那些家丁小厮还有婆子们进来,何况,也难遇到姑娘一个人待着的时候!” “我不是告诉过你,你该称我一声嫂嫂的吗?还有,我不是担心你,我是担心我自己,上次好不容易逃过一劫,我可不想因为这个,再被她们无聊的诬陷!” 花未眠冷着脸,懒怠与他废话道,“你今天过来,有什么事?” “我过来跟你说说话!” 他的神情分明跟前几日已经不一样了,说话带笑,眉眼里透着丝丝宠溺,也根本不把她的冷淡放在心上,只听到那一声嫂嫂却又皱了眉,“眠姑娘,你可别哄我!你当我瞧不出来么?上次我都从你的眼神里看出来了,你厌恶云之凡,每次提到他,你眼里可不是新嫁娘的欢喜,就连将要嫁人的雀跃都没有,一点儿都不像要成亲的姑娘该有的模样,就连你说要我叫你嫂嫂,你那眼神都是冰冷的,一看就知道你心里是不愿意嫁给他的!” “眠姑娘,我觉得,你有心事,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被他看破,花未眠心里一动,瞧着他的眼神带了几分认真:“你就为了说这个,你就夜里翻墙过来找我?” “嗯!” 云重华认真的点点头,认真的看着她,抿唇道,“眠姑娘,这个还不重要吗?我娘说过的,姑娘家这一生,嫁人是最最要紧的事儿了!我知道我爹他们来了,我还知道明儿你要去见他们,可是,你不能嫁给云之凡的!” 女子成谜 “云公子,你知道你自个儿在说什么吗?” 花未眠微微抿唇,却没笑,“半夜闯入女子闺房,又说的这些混话,你是觉得,我性子太好随你如何,是吗?” “眠姑娘,你知道我娘为什么不入侯府么?上次你还问我,为何我爹不能休妻,那天没有说完的,这会儿说到这里,正好也能让姑娘知道知道,” 云重华没理会她的话,只缓缓的道,“我娘是苏家的大小姐,苏家只她和我舅舅两个子女,都是嫡出,我外祖父外祖母一生相亲相爱,所以我娘自小就很幻想她将来的婚事是怎样的举案齐眉,我娘她比我爹小了十多岁,她说当初喜欢上我爹纯粹是个意外,可偏偏两个人就是相爱了,她说,就因为我爹,让她一世一双人的幻想破灭了,可是她一点儿不后悔,她不会因为自己爱上我爹,就委曲求全做个妾,做个侧室,她说,爱是爱,尊严是尊严,身份是身份,都得分的清清楚楚的。” “她能够因为爱跟这个男人生儿育女,却不会为了爱嫁给这个男人,然后和一堆女人成日里在后院争风吃醋。” “眠姑娘,而我爹不休妻,是因为侯爷夫人是清河王的郡主,得皇上垂爱,得封了个敏德公主,后来嫁给我爹是老侯爷做的主,敏德公主泼辣强悍,刁钻乖僻,身份摆在那里,他根本没法儿休妻!这公主自持身份高贵,颐指气使,只准我爹有几个通房丫头和妾室,断不准立侧室的,因此侯府里,只得云之凡一个嫡子,剩下的,都是几位庶出的小姐了!我爹和我娘的事儿她知道了,她不许我娘进门,为妾为侧室都不准,更不将我列入云家族谱,我娘自然更不会委曲求全去求她,就带着我回了江州!” 花未眠抿唇:“你究竟想说什么?” “眠姑娘,我娘是这辈子都不能跟相爱的人长相厮守,而我不希望你这辈子都跟不爱的男人长相厮守!何况云之凡在侯府,姬妾数十人,他根本就不是真心喜欢你,水月寺的一见倾心,那定是他骗你的!他看中的,是花家的产业,是花家的富贵,不是眠姑娘你!” 云重华深深的望着她,既然已经说到这里,不如将心里话一并都说了,“我那日在院外瞧见你惩治刁奴庶妹,你虽是嫡出,在这府中却步步惊心,如履薄冰的过日子,你从前性子温和软弱,想必是受了不少苦的!这几日明明一改往日作风强硬起来,在府中立威,我便觉得你不是那种唯唯诺诺不懂得为自己筹谋打算的女子,为什么会甘愿嫁给云之凡这样的人呢?” “眠姑娘,你心里,有没有想过要退掉婚约?” 云重华顿了顿,眸底闪着微光,“另外找寻一个疼惜你,懂得你的好的人成亲?”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但是有些事情,你不会明白,” 花未眠眸光淡淡的,“你能来跟我说这些,我还是要多谢你,这些事,我自己能应付,我也能处理好的。” 她的眸光清亮带着浅浅的疏离,眼底却有着一层薄雾,遮掩了她心中所有的想法和真实情绪,云重华只觉得眼前的女子越发像是一个谜,一个他猜不透的谜,他明明在这两天去调查了她所有的事情,心中对她的遭遇触动于心,却仍然像是不了解她一样—— 他的心中翻涌着一股冲动,他想要去深入了解她,想要知道谜底,想要去明白她! 至少,让她不必这般辛苦,什么都独自一人承受…… 他张了张嘴,还待要说话,外头却忽然有了人声,帘子一响,花未眠一瞧,是青芽端着首饰回来了,再一瞧,他坐过的地方空着,窗格却大开着…… 眸光幽暗,久久不语,她怎么会不想退掉婚约! 但是她要的,不仅仅只是退掉婚约,她是要将云之凡和花雨霏的勾结公之于众! 要让所有人知道,他们的真面目,让他们身败名裂! 她心里的恨,是要用鲜血和性命才能抚平的! -- 求推荐票票~中秋节快乐 夏氏刻薄 夏氏端坐首位,见花未眠被人簇拥着进来,只撩了撩眼皮:“站下,让她一个人过来。” “原本,这未来的媳妇是不该提早见公婆的,可你,不是我挑中的媳妇,我来此,就是要相看相看,究竟是怎样的女子,让凡儿这般喜爱,还非你不娶?” 夏氏就是清河王的郡主,后来得封敏德公主,花未眠前生,未曾见过—— 今次来私宅,是她的奶娘陆家的带着丫鬟婆子们陪着她来的,她上前给夏氏请安,默默的打量临淄候云鹤,云之凡站在一旁,热切的瞧着自己,她微微皱了眉,垂眸,眼底划过厌恶! “手伸出来看看,嗯,细皮嫩肉的,保养的不错,嗯,裙子提拉起来,我瞧瞧,嗯,唷,怎么这手背上还有伤?” 夏氏瞧了瞧,面色极为冷淡,甩开花未眠的手,厌烦的挥挥手,让她站远些,瞧着她的眼底有鄙夷,“你也不是正经的官家女子,父亲的宣抚使,是捐钱得的,家里的产业倒是遍布江南,这门亲事,我本来是不答应的,我们凡儿是什么身份?我是公主,他是公主的儿子,是清河王的外孙,找什么样的女子不行,偏偏要娶你这样的商家女子?但是,他既然说了要娶你的话,侯爷也应了,这门亲事也算是定了,我也就不说别的了,只告诉你几句话,待进门之后,若做不到,我就替凡儿做主,休了你!” 花未眠微微一笑:“请公主赐教。” “与你祖父商议好了,婚事十五日之后就办了,你就跟着凡儿回临淄去,你祖父的意思,是家中的产业生意都给你做陪嫁,另外还有十万两银钱的嫁妆,这倒也像话,不然你这样的身份,怎么能进侯府的大门?只是你祖父的病不成了,他求我,让我待你成亲之后,还许你去打理花家的生意,我呢,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我应了他,但是我有个条件,便是你嫁给我们凡儿之后,你是正房,可我也得再给我们凡儿挑个可心的官家女子做正房,与你也就是平妻了,你们生的孩子,都是嫡出,但是你的没有继承权,毕竟身份不同嘛,将来她生的,才能继承凡儿的爵位,你的孩子,能列入族谱,将来,跟着你打理你们花家的生意,也不错!” 夏氏刻薄一笑,“花大姑娘,你心里得明白,这是高攀了我们凡儿,就你这样的,若非凡儿喜欢,我还真是看不上!” 十万两银钱足够六千多家中等人家一年的花销了,花溱州一口气给了这么多嫁妆,竟还陪送自家的产业,夏氏就算再不满意这人,这白花花的银子总不会往外推啊! 先应了这亲事,将来等过了门,再摆弄了人留下银钱产业就是了! “我知道,公主您看上的,是那十万两银钱和我们家的产业,我不过是个陪嫁而已,” 花未眠清浅一笑,不等夏氏变脸,才又道,“不过,您方才所说的条件,我都答应,只要婚事真能如期进行!” 夏氏看不上她,她还看不上夏氏呢! 临淄候云鹤始终面沉似水,不发一言,花未眠瞧了他一眼,懒怠多说,告辞就出来了,眼角余光一扫,那云之凡在夏氏跟前说了句什么,夏氏点点头,他也跟着追了出来! 恶心渣男 “大姑娘!” 云之凡在后头赶着上来唤花未眠,到了跟前,俊美脸上带着和煦的笑,“母亲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她素来就是这样子说话的,等你嫁到我们家,做了媳妇,她慢慢的就会喜欢你,知道你的好儿,你慢慢的也会喜欢她的!” 云之凡笑的温和,眸中带着情意,“大姑娘,当初在水月寺对你一见倾心,我就到贵府求亲去了,我跟母亲不一样的,我心里喜欢的是你,不管你是谁的女儿,身家多少身份如何,我喜欢的就是你,大姑娘可千万不要多想啊!” “云公子,” 花未眠面上挂着微笑,听他说的这些话,心里却觉得恶心,若不是前世见到了云之凡那丑恶的嘴脸,只怕还得掉进他那温柔的泛着情意的眼眸里,“我一直都想问你的,只是这话论理我也不该问,既然你都追出来了,那我就直说了,你知道我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么?你就说你喜欢我,要娶我?” “这些都不重要,大姑娘,重要的是我当初在水月寺看见你,我就知道我喜欢你,想娶你!后来我就打听你是谁家的姑娘,之后的事情,你便都知道了,” 云之凡温文尔雅,浅笑晏晏,说的都是甜言蜜语,“你嫁给我,我一定会对你很好的!爱护你,疼惜你!如果你担心母亲方才所说的那些事情,我可以告诉你,你完全不用担心,我一定不会让那样的事情发生的!我的妻子只有你一个,绝不让人跟你平妻!等咱们成亲之后,我带你回了侯府,我就把我的姬妾全遣散了,让她们各谋生路去,我只要你一个人,咱们两个白头偕老,举案齐眉,多好啊!” 花未眠眸光一闪,故意试他,微微笑道:“祖父不止会给我产业,银钱,他还会给我田庄的房契地契,你是我未来的夫君,你若是对我好,将来你可以跟我一起去做生意,我都教给你,这些东西也都给你保存,你觉得好么?” “那怎么行呢?这些都是大姑娘的东西!我怎么能要你的东西呢?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至于陪嫁的东西,都不重要!” 云之凡依旧是笑,可是那眼底的一丝贪婪的光亮还是没有逃过花未眠的眼睛,她心中冷笑,他说的这些甜言蜜语,都是假的! 见她笑,云之凡也跟着舔着脸笑,凑近了些,低声笑道:“大姑娘,你长的可真是好看!比我见过的任何女子都要好看!” 忍不住心中悸动,一把抓了花未眠的手,道,“大姑娘,我喜欢你的很,我领你在这宅子里头转转,看看雪景,好不好?别着急这么快就走!” 花未眠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旁边的奶娘赶着上来扯了花未眠站的远了些:“云公子也太着急了些,喜欢我们家姑娘也不能这般情难自禁啊!这可不合规矩呢!如今时辰也不早了,公子就送到这儿吧,我们就回去了!” 转了头,陆奶娘还在那儿捂着嘴笑:“大姑娘模样生的好,这见过世面的侯爷家的嫡长子今儿都闹了这笑话出来,将来成亲了啊,可见他是个疼大姑娘的呢!” 花未眠没做声,厌恶的看着自己被云之凡抓过的左手,阴着脸道:“陆妈妈别说了,快些回去罢,我要沐浴更衣!” 她不是前生傻呆呆的花未眠了,这些话,对她来说,压根没用! 一早勾结 云之凡一转头,瞧见夏氏就站在门边,一脸愠色的瞧着他,他一笑,刚要说话,云鹤却从里间出来,瞧了二人一眼,冷哼一声,抬脚便走了。 “母亲,父亲是不是很生气?” “他能不生气吗?咱们侯府可就你一个嫡子,又是长子,他打小就对你严苛,对你期望很大,指望着你能承继他的爵位,如今你倒好,你明知道咱们侯府跟甄家有默契,你将来要娶的是甄家小姐,你还非要娶花家的那位!若不是我替你兜着,你以为他能应了?” 夏氏数落了几句,到底还是舍不得责备儿子,便又缓声道,“不过你喜欢,母亲也不拦着你!何况花家虽然身份差些,但也是家大业大的,又有那些产业做陪嫁也不算掉分,将来等进了门,母亲替你摆弄了她,做个侧室妾室都行,你喜欢她都随你如何,将来总是要替你迎甄家小姐过门的!那可是正经的官家小姐,怎肯与这商家女子平起平坐?” “母亲能帮衬你,但是承袭爵位这种事,还得你父亲说了算,你可别忘了,这江州还住着那狐狸精和那狐狸精的儿子呢!我虽拦着不许她进门,也不是她的儿子列入族谱,但你父亲可心疼他们,对他们比对你我还亲!所以啊,你还得让你父亲高兴,事事顺着他的意思,娶了甄家小姐,他高兴了,自然会让你承袭爵位的,毕竟,那个狐狸精没有我的允许,是不能入府的!” 云之凡点点头:“母亲思虑的极是,儿子知晓分寸的!那个野种可不配跟我争!母亲了解儿子,儿子这次执意要娶花家小姐,和母亲是一样的心思,那花家的产业生意遍布江南,是一块肥肉!儿子凭借这个谋取到朝廷的差事,成了皇商,何愁父亲不给我爵位!” 夏氏一叹,撩起眼皮冷哼:“倒是便宜了那花家姑娘,平白的能以正妻之礼嫁给你!瞧那个狐媚样子,性子还傲,看等到了府中,我如何摆弄她!” “随母亲高兴便是!”云之凡倒也不在意这个,府中姬妾众多,母亲闲时打骂也是有的,不过女人而已,他是侯府嫡子,三妻四妾的也很正常! —— 打蘸,是在观里让道士设坛念经、做道场、行法事,以求神灵保佑,有钱有势的大户人家,打蘸就是大搞排场,很是铺张。 花未眠跟侯府嫡子订亲,本就是大事,周氏选的清和观,也是花府素日里常去烧香拜佛的地方,这日正好天晴,周氏亲自带着人,一府的公子哥儿、夫人姑娘、亲戚女婿,仆人丫鬟、婆子媳妇,统统跟着前去,浩浩荡荡,热闹非凡。 这样大的场面,云鹤跟夏氏自然也要带着侯府的人去参加的—— 打蘸须得好几日,才闹了一天,众人酒足饭饱,俱都散了,各自到住处安歇。 花未眠刚回了屋子,不消片刻,浮白便推门进来:“大小姐,芸烟来回话了,一切都如大小姐所料,云大公子出了清和观,又瞒着众人转了回来,这会儿瞒着人去了二小姐屋里!” “他们果然一早就勾结在一起了!” 花未眠低声冷笑,“浮白,我要你做的事情,可都安排好了?” 苟且之事 “大小姐放心,” 浮白道,“这清和观的张道姑,七十多岁了,鹤发童颜的,就爱喝咱们茶庄里的青茶,我已按小姐吩咐给了她顶尖儿的青茶,够她喝一年的了!如今,二小姐就被她安排在天香楼住着,有了这青茶,张道姑什么也没问,她说,二小姐住的那一间有个隔断,外头瞧着是墙,其实里头是屏风,能瞧见外头,但是说话走动,外头都是不知道的!她说她只能做这些,别的就再也不能了!这本是道观里的秘辛,用处她不能说,但是看在这青茶的份上,她可以悄悄借咱们用用,她是不知道大小姐要用的,还求我给她保密!” “嗯,她能做这些就足够了!我本来想着只要能偷听的屋子就好,没成想还有能看见的,想来,这隔断的屋子也不是什么好的用处,咱们借了她的地方,大家各取所需,也无需说的那么清楚,我现在就过去,你和青芽不必跟着我去了,叫芸烟也回去,我自己去就成,” 花未眠眸光冰冷,“有一件事情,我须得自己去弄清楚,你们跟着也是碍事,就守在这里就成!” 天香楼。 “别碰我这儿,疼着呢!那个践人真该死!我用你教给我的法子去治她,竟然被她给破了,最后我自个儿还惹的一身伤!你是没瞧见,那个践人如今在府中得意着呢!我今儿还瞧见你跟她眉来眼去的,之凡,你说,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你别忘了,咱们两个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你要是不帮我,我就把你骗她的事儿告诉那个践人,你这辈子都别想得到花家的产业!我得不到的东西,我也不许你得到!” 花雨霏衣衫不整的窝在云之凡怀里,忿忿道,“老太太如今对我和我娘远着了,对我也不怎么上心,她到底还是自私,只想着她自己和周家!拿我和我娘当棋子使!我才没有那么傻光听她的摆布!那个践人若死了,游氏也死了,我就成了嫡女,我娘就是正妻,老太太就得听我的!之凡,到了那时候,我自然记得你的好,到时候咱们两个一同掌管花家产业,之凡,你得让我做侯爷夫人的!” “好啦好啦,别生气啦,当初在水月寺,可是雨儿你来找我的!那时候我不就说了么!你比你姐姐强千万倍,我就喜欢你这样懂男人想要什么的女人,再说了,你要的不过是个侯爷夫人的位置,我要的不过是花家的产业,咱们两个各取所需,挺好的呀!我怎么会不帮你呢?你叫丹雪悄悄递信给我,我就来了,你放心,我是我啊,哈哈……反正她是怎么也活不到成亲那一日的!” 云之凡笑的柔情蜜意,在花雨霏耳边不知悄声说了什么,惹的花雨霏轻笑娇喘不止,不安分的大手不住揉搓怀中的女子,“雨儿,你可真香!好人儿,我想了你好些日子了,咱们别管那个践人了,让我亲亲你,摸摸你,你今夜给了我吧?好不好?将来,你迟早都是我的人!还在乎这一晚上两晚上么!你放心,她的死期不远了,等她死了,咱们就能成亲的!” “……瞧你这急色的样儿,没出息!啊……你轻些,我可是头一回!” 屋中淫/声/浪/语响成一片! 二人甘柴猎火,一点就着,云之凡得了手,自然不肯罢手,耸动着身子就扑在花雨霏身上行那芸雨之事,花雨霏半推半就,二人也就成就了好事! 花未眠在隔间里看的清清楚楚,都说女生外向,今儿算是见识了! 这一对心怀叵测各有私心的狗男女,果然是在水月寺那里就勾结上了的! 她证实心中猜想,眸底冰冷如霜,云之凡左右逢源打的一手好算盘,就算花雨霏真的嫁过去了又能怎么样! 等到了侯府,夏氏岂会放过她! 等她将这二人苟且之事公诸于众,退掉婚约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 求推荐票票,啊啊~ 事有突变(加更) 花未眠最后冰冷的瞧了一眼屋内欢爱的男女,沉眉出了屋子—— 到了明日,等真相大白之后,看他们还如何逍遥快活! 趁着夜色回屋,推门进去的时候却觉得有些不大对劲,是不是太安静了些! 念头一闪,她已经推门进来了,鼻端闻到一股甜香,身后就有男人抢上来攥住她的手腕和胳膊不许她动弹,迅速往她嘴里塞了一粒药丸,捂嘴逼迫她咽了下去! 搂着怀中软下来的女人,黑暗中,有淫邪的男声在说话:“大哥,那娘们果然没骗咱们!花府在清和观里打蘸,还有这么标致的小姐在这里由咱们哥俩快活呢!哈哈哈哈,大哥,你快看,药效发作了!这小娘们身子软了!” “去去去!小声些!你非得让人知道咱们悄悄摸进来的勾当是不是!” 另一男声道,“你快去外头守着,完事儿了我换你来!” “诶!好!” 花未眠被迫吃药,浑身无力,胸腹恶心,听这二人说话,心念电转早已明白究竟是怎样一回事了,屋中燃着迷/香,浮白和青芽皆被迷倒胡乱躺在地上,这两个陌生男子一直在这里藏着,等着她回来一击即中,分明是有备而来! 方才听云之凡和花雨霏说她的死期到了,她还在想,这都悄无声息好些天了,那些盼着她死的人,怎么还不出手,原来是应在这里! 府中不好作怪,倒是在这里埋伏了人,等着要歼/污她,毁她名声,再要了她的命! 咬破舌尖,血腥味冲淡了药效,灵台清明些许,唇角勾起,微喘:“大哥,你知道你是怎么死的?” “哈哈哈哈,小姐你的声音真好听,来,大哥抱着你到床上来,大哥告诉你啊,大哥是爽死的!哈哈哈哈——啊——” 花未眠扯了被褥捂住那男人嘴巴,早已将右手银镯褪下来,手一抹,机关启动,食命茶蛊爬了出来,随着她心念杀意一闪,那虫子爬进男子口中,只一口,就让那男人头一歪命丧黄泉! “大哥!你怎么了啦?你——” 还是同样的! 食命茶蛊一口下去,蛊毒遍布全身,闯进来的男人亦是毙命! 借着月光,花未眠一言不发的看着这两个倒在血泊里死透了的男人,收了食命茶蛊,戴好银镯,这才微微喘了一口气,方才危急之中迸出一股力气,现在药效越来越厉害,她已经支撑不住了! 一脚踢翻了香钵,迷香撒了一地,她撑着将窗沿推开了些,外头冷风灌入,屋内甜香淡了些许—— 紧抿唇瓣片刻,眸底闪过一丝破釜沉舟的坚毅,带着寒入骨髓的冷漠,褪下左手银镯,啪的一声匕首弹出,她想也不想,直接就往手臂上割了一刀! 顿时,长长的伤口,鲜血涌出! 她极用力,从手臂到手腕,鲜血在莲藕般的手臂上奔涌,一刀刀的伤痕,鲜血盖住了柔嫩的肌肤,也割开了那鲜红如血的守宫砂! “眠姑娘!你在做什么!?你疯了!” 有人闯进来,一把想要夺下她手中的匕首,却被那满手的鲜血吓的松手,生怕弄疼了她,只是眼里,是不容错辨的心疼! 云重华本就是不放心她,趁夜来瞧瞧她,哪知道翻墙翻窗进来之后,看见的是这般狼藉匪夷所思,又叫他心疼万分的场面! “你!你这儿究竟怎么了!” -- 留言破三百,加更个~ 不惜自残(为近些日来打赏加更) “你又是翻墙进来的?” 见他这样激动,花未眠也只是淡淡一笑,眉峰拧着,明明疼的钻心,绝美的脸上也仍是淡然的笑,“你别嚷嚷,让人瞧见了算怎么回事呢!你在这里,要我如何与她们解释?正如你所见,这两个人摸进来,迷昏了我的丫鬟,给我下了药,想要歼/污我!但是没有得逞,我反抗的途中用这匕首杀了他们!” “你还要我不要嚷嚷?眠姑娘,这种事情难道你还想瞒着吗?如果我没来,你就打算不告诉任何人你遇到了这种事情,是吗?” 云重华一眼的痛惜,又不舍得再说她,只得依了她的话,压低了声音,“我才不过几日没来看你,你就遇到了这样的事情!你身边的那些丫鬟婆子媳妇呢?怎么不见她们?你是花家大姑娘,怎么会有人这么容易就摸到你房中来?!” “她们都被我借故遣走了,因为我有事情要做,不想那么多人知道和跟着!” 花未眠抿唇,看他良久,见他眼中皆是疼惜,心中一动,又道,“云公子,上次你跟我说要我退掉婚约,说云之凡不是好人,我其实都记在心里了,你之前也看到了我们家的情形,祖母和庶妹都想要我死,几次三番陷害我跟我娘,好替代了我们,其实心里贪图的都是我们家的产业,我父亲不成器,祖父想把产业作为陪嫁给我,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所以,如今盯着我,想害我的人,多得是!” “我见过临淄候夫人,她倒也是如你所说的一样,而且,你也说对了,我确实不想嫁过去,我心里琢磨的,是怎样退掉婚约!我方才去了一趟庶妹那里,我看见的情形你一定想不到,我猜她和云之凡早就勾结在一起去了,我今夜去,就是为了证实这个事情的!如若他们有歼情,我要退婚,实则容易的很!却不想回来的时候,我倒是着了道,被人暗算!这两个男人,定是花雨霏找来的,她想我失贞,在众人面前没脸,她自然就能取代我了!” “上次未能听到你的想法,我心中一直惦记,原来你不是真心要嫁给云之凡的!这样我就放心了!你们家的事情,这两日我多少也知道了一些,眠姑娘,我是真的没想到云之凡竟这般荒唐,竟跟你的庶妹——难怪你提到他时,眼中都是厌恶,其实你一早就知道了吧?我现在才明白你的心思!” 她难得对他这般坦诚,云重华凝眸看她许久,“眠姑娘,你既然知道了她们设计害你,为何还不许人知道?你,你这是在干什么?我记得我之前与你说过那些话之后,你说你都能应付,也都能处理的!那么,你打算如何做?” 她不嫁给云之凡,现下还琢磨着怎么退婚,他就放心了,只是瞧着她身上的伤,心口发疼…… “我原本还在等一个时机提出退婚,如今倒也好了,他们倒是把这个时机摆在我面前了,我心里已经想好如何做了,你不必为我忧心!” 虽然云重华说的不全对,虽不中亦不远,她也懒得再解释,眸光低垂,望着自己伤痕累累血迹斑斑的手臂,淡声道,“明日会有一场好戏,现下说破无用,我现在不能动,麻烦云公子替我抓一只壁虎来!” “你想好如何做了?你想好什么了!你这都是些什么方法!把自己弄的这样伤痕累累的!你说你都能处理,都能应付,你看看你做了什么了!” 云重华没动,她脸上那淡淡的笑,手上那触目惊心的伤痕,让他觉得刺眼刺心,忍不住冲过来对着她激动道,“眠姑娘,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怎么能为了退婚,就这般伤害自己?甚至不惜把自己弄成这样子?你父亲不疼你,难道你母亲瞧见了不会伤心吗?就别说你母亲了,就连我瞧见了,我都觉得心疼!” 这样的女子,心里究竟藏着什么,竟这般绝然的不惜自残伤害自己来退婚…… -- 求推荐票票啊啊~ 催情无解 “云公子?” 花未眠眸光渐趋幽深,对他的激动有些不解,看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心疼和痛惜,抿唇半晌,才道,“云公子,我不在乎这些,不管用什么方法,只要能达到目的就行,如果就这么割几刀就能退婚,何乐不为!这种疼对于我来说,算不了什么!你不是我,你不会明白,也明白不了的!至于心疼,我想我若是死了,或者真的遭了他们的毒手,我娘会更心疼吧!” 她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重生后也活不了多久,还在乎这些做什么! “这两个男人虽然被我杀了,但是我方才不慎被他们喂了一粒药丸,我现在全身无力,且发热的厉害,我想那东西定是催情用的!我还中了些迷香,坚持不了多久就会昏迷的,我不能动,也不想多说话,云公子,你若真心想帮我,麻烦你帮我抓一只壁虎过来,我有用处的!” “你被喂药了?” 云重华这才注意到她神色不似寻常,眼眶赤红,眸光潋滟荡漾着点点春情,若非她强自压抑,这情况只怕更严重,恨恨的瞧了那两个死透了的男人一眼,又不能离她太近,生怕触及她催情药的药性,只得在一边小心翼翼的问道,“眠姑娘,你方才割自己那几刀,是不是为了让你自己变得清醒些?” 花未眠不答,只沉眉看着他,眸光澄澈带着绝然和催促,云重华拧不过她,终究还是舍不得的情绪占了上风,深深看她一眼:“罢了,我去给你抓来!” 花未眠抿唇,幽眸划过点点微光,视线扫过那两个死透了的男人,最后落在自己染血的衣裙上,她倚在床榻边,坐在地上已没有力气动弹,这催情药丸极厉害,既然他们是有备而来,那这药性自然要需要几个时辰才会消解,她手中没有解药,为今只能与那药性硬拼! 她拿着银镯匕首又在手臂手背上随意割了几道伤痕,刀锋落下又起,鲜血依旧涌出,伤口疼的钻心,疼的拧眉,她下手仍旧没有丝毫手软! 直到裸露出来的柔嫩肌肤都被错落的伤痕掩盖了,她才罢手! 将银镯匕首收起来,重新戴在手腕上,她才将自己来时塞到衣袖中的一个防身的匕首拿了出来,这匕首普通的很,不如她的银镯精巧,却也是极锋利的! 她将自己涌出来的血迹涂抹在那刀锋之上,手一扬,就将那染血的匕首丢在了床榻上的男子手边! 既然是搏斗之后杀死的,总要有个搏斗的样子,她断不能让人看出蹊跷来! 做完这一切,她就彻底没了力气,蹙眉坐在那里微微喘息,体内的异动很厉害,眼皮微微阖着,就像要随时昏迷过去一样—— “眠姑娘,壁虎我给你抓来了!” 云重华进来,见她手腕手背上又添了几道新的伤痕,知道是她自己弄的,心下越发的不高兴,瞧着她如今的狼狈样子,忍不住又道,“眠姑娘,你就把你的想法告诉我,好不好?我可以帮你的!你能不能告诉我你要如何做?你中了这催情药,不然我给你找解药去,好不好?我绝不能不管你!” “这壁虎你帮我放在桌上的茶盅了,装好了,盖上盖儿,然后拿给我,别让它给跑了!” 花未眠接过他递过来的茶盅,放在身前,抿唇微微的笑,“云公子,你已经帮了我了!剩下的,你心里清楚的很,只能靠我自己!至于催情药的解药,你是男子,你比我更清楚,那唯一的解药是什么!所以,你若是为了我好,你就不能待在这里,你必须离开,必须马上就走!” 云重华不说不动,只是站在她面前,沉郁的看着她,眸光带着沉沉的幽暗痛惜,他不想走! 可是她说的,句句在理,他又必须要走! 平生从不觉得有什么事情能难倒他的,今夜她遇险,他总算是尝到了心焦如焚,矛盾以极是何种滋味了! 失去守宫 “云公子,我现在还未失贞,情形还不算太坏,我虽中了催情药,但是我心里清楚的很,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我接下来要做什么,如果你担心我,大可不必!” 花未眠见他不肯走,站在那里沉着眉眼看着自己,心下一叹,咬牙忍了心口骚动,稍稍放软了眸光,眸底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你明知道你在这里,会给我带来怎样的麻烦,你怎么还不走?你快走啊!” 她不想他一会儿看见她因为药效而呈现出来的狼狈样子…… “那你答应我,你不能做傻事!” 云重华紧紧攥着拳头,眸底掩映一抹深邃,“不管怎样,你定要好好活着!” “我怎么会做傻事?” 纵使现在情形危急,她还是被他这话逗的想笑,微微勾了唇角,眸光坚定的瞧着他,低沉了声音道,“你放心,我不会胡来,我也不会轻易结束我的生命!我所做的这些事,正是为了活,为了更有尊严的活着!” “好!那我走!” 云重华觉得,活了二十年,从来没有哪一次的离开让他这般沉重难舍的! 双脚就好似灌铅般沉重,每走一步觉得脚逾千斤难以移动! “云公子,你不要躲在暗处偷偷看着我!你要走的彻彻底底的,不要偷偷留下来,” 花未眠瞧着他的背影,想起他方才的神情,抿唇轻声道,“明日,你也不要过来,等事情完了,你可以再来看我!你能答应我吗?” 云重华咬牙良久,一字未答,留给她的,只是迅速消失在夜色中的身影! 生气了? 生气了也好,花未眠无奈苦笑,她这般不可理喻的赶他走,换了谁都会生气吧!也许就这么一生气,云重华觉得她这个人奇怪又讨厌,下次也就不来了! 催情药极厉害,她身上热烫,迷香药效袭来,她无法抵挡,头一歪,就这样昏迷了过去…… —— 第二日一早,已近巳时,花未眠却仍未在厅中出现,夏氏面沉似水,已是极端的不悦了! “花大姑娘这是怎么了?要我们这些人在这里等她一个,这还没嫁过来呢,就这样不将未来公婆放在眼里了吗?” “你们花家虽说是商贾,但我听说你们家教还不错,怎么你们家姑娘却是这样的?简直太不像话了!” 花家诸人都在,周氏被夏氏当众数落,碍于身份不能回嘴,但心中对花未眠的恨意又深一层! 花雨霏在一旁瞧着,不着痕迹的与对面立着的云之凡对视一眼,她乖巧上前来行了一礼,微微勾了唇角,柔声道:“夫人莫生气!许是姐姐有什么事情耽搁了,这儿人多事忙的,祖母一时顾不到也是有的,我已让丫鬟去寻姐姐了,说话功夫就能到的!” 她话音才落,外头丹雪就苍白着脸跑了进来:“二小姐、老夫人!不好了!大小姐那里出事了!她屋里有男人死了!大小姐并浮白青芽都昏迷不醒的!晚娘在那儿守着,晚娘瞧的清清楚楚的,她说,大小姐手臂上的守宫砂没了!” 如愿退婚 屋中气氛凝滞,周氏、夏氏并云鹤都沉眉坐在那里,花雨霏云之凡并花家的几个掌事的都满满当当的立了一屋子,丫鬟仆妇们都不敢离的太远,皆沉默站在屋外—— 游氏坐在床沿抱着默默垂泪的花未眠,瞧了一眼她满是伤痕却无鲜红守宫砂的手臂,又瞧了一眼摆在地上的两具男尸,叹道:“眠儿,别哭了,你跟娘说说,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 “这还有什么好问的!这不是明摆着的吗!这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话虽然糙些,用在这里却再合适不过了!你们家虽不是官家,但是这姑娘家出出入入的,身边总有不少媳妇婆子丫鬟簇拥着,这大姑娘好好的,为什么要把媳妇婆子们都遣散了,只留两个贴身丫鬟在跟前伺候?这不是大开方便之门,让这两个男人溜进来行苟且之事吗?我素日最见不得这般故作端庄的女子,表面上看起来清傲纯洁,实则污秽不堪!就这样的,怎配与我凡儿成亲!” 夏氏瞧着屋中情形,心中恼怒,说话根本不留情面,冷嘲热讽就是一顿骂! 饶是游氏性子温软,素来也不曾骂过谁,耳听夏氏这般侮辱花未眠,她心头更恼,本就心疼花未眠的遭遇,这心头火起,一眼就望向夏氏:“夫人怎可如此说话?我们家眠儿断不是夫人所说的那样!若是眠儿有什么心思想法,那这两个男人为何死了!这两个丫鬟何以被迷晕!我们家眠儿何以伤成这样!” 游氏激愤的眼含热泪,身子都在发抖,“如今这般情形,就连傻子都看的出来!眠儿是被人暗算了!她一身的伤,这么多血!还有这匕首!她难道是自愿的吗?!她难道没有搏斗吗?!你们只知道生气,数落,你们有没有想过,我可怜的眠儿昨夜经历过什么!没有人帮她,没有人救她,她只能靠自己!她失了桢洁,哭成这样,难道还能是她自愿的吗?这两个男人被她杀了,你们眼瞎了,还在这里这般说她!我不许,不许你们这样说她!” “好了!别争了,都少说两句罢!” 周氏揉了揉额角,不着痕迹的看了花雨霏一眼,才开口道,“事已至此,就算眠丫头不言语,咱们也该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眠丫头受苦了!咱们也不是没有责任,且如今说旁的都是无用,这两个男人的身份已着人去查了,依我说,还是看看眠丫头跟云公子这亲事如何解决罢!” 花未眠一直窝在榻上默默啜泣,眸光哀戚而柔弱,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屋中众人的反应,听着游氏跟夏氏争辩,她神色也未动分毫,直到听见周氏开口,她眸光微闪,却起身来,拖着染血的衣裙走到云之凡身前,把没了守宫砂却伤痕遍布的手臂给他看! “云公子,我已是个不洁之人,我配不上你,虽然我很努力的跟那两个人搏斗,但奈何我是女子,人单势孤斗不过他们,我……我没能保住我最珍贵的东西,我想,我们的婚事还是算了吧……我配不上你,你应该能找到更好的女子做你的妻子的!” “云公子,今生,我们有缘无份,这也是天意,天意不可违,真是对不起了!” 转了头,哀伤的看着夏氏,“夫人,恳求您退婚吧!” 他们既然使计要逼她失去桢洁,那正好,她正想退婚呢! 这一出戏,她可是昨夜就想好了的! 没了桢洁的女子,就算云之凡不想放手,还想利用她,那眼高于顶瞧她不上的夏氏,是断不会再同意这门婚事的! 云之凡皱眉:“眠姑娘——” 夏氏哼了一声:“是啊,你如今确实配不上凡儿了!” 她转头看向云鹤,挑眉道,“你待如何?” 云鹤从头至尾未发一言,只是眸光深深的瞧着屋中众人,听到夏氏问她,深邃眸光便落在花未眠身上,凝她良久,才蹙眉沉声道:“嗯,本候,同意退婚!” -- 喜欢就收藏啊,求推荐票票啊~后台推荐票有七千多啦!开心! 绝地反击1 云鹤都同意退婚了,更是遂了夏氏心意,云家要退婚,何况花未眠已然失贞,花家自然无话可说,所幸两家刚刚过大帖,换鸾书,纳吉通书,还未纳徵收彩礼,这会儿退了通书,各自收了鸾书,这婚事也就作罢了! 夏氏瞥了花未眠一眼,讽道:“别说我们家凡儿,就是别人正经人家的公子哥儿,谁会娶一个失贞了的女子为妻呢!你们还是赶紧带着你们的大姑娘回家去,莫要再让她出来丢人现眼了!” 话毕,夏氏就带着云之凡同云鹤一道走了! 游氏到底还是心疼女儿,女儿退婚了却又遇到这样的事情,她担忧女儿将来,默默在一边哭起来—— “你哭有什么用!眠丫头已然如此了!出了这样大的事情,你还有脸哭!跟云家的亲事算是完了,但是眠丫头以后怎么办!你身为母亲也该想想!她如今这个样子,哪还能当家做主啊!” 周氏不悦的看了游氏一眼,心里盘算着花未眠这件事,花家名声受损,但她却获利颇丰,等她重新收拢家仆之后,再摆弄花未眠也不迟! “祖母,这到底是别人的地方,有什么话,有什么事,咱们回去再说罢!” 花未眠唇角微微勾起,看着周氏点点头,众人因为花雨霏这一句话而起身要走,她亭亭立在屋中,淡声道:“你们当真以为,我被这两个男人玷污了吗?” 昨夜不慎吃下的催情药,药效已经在她跟云家退婚之时消耗殆尽了! 她如今重又有了力气,既然婚事已经退了,她也不必装下去了! 众人因这一句话愣住,都回身惊异看着她,花雨霏道:“姐姐,你莫不是受刺激太深了?你这手上连守宫砂都没了,怎么能说没有被玷污呢?姐姐,我知道你骤然遭遇这种事情心绪失常,但若你要闹,咱们回去再说,好吧?” 花未眠一身染血却眸光清亮无垢,犹如一朵洁白的莲花,微微一笑:“谁说我的守宫砂没了,就一定是被玷污了?谁又说过,我的守宫砂,就一定是被人玷污了才没了的?” 游氏一听这话,愣了一下,跑过来抓着她的手臂仔细查看,过后道:“眠儿,你,你在说什么啊?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娘,你看啊!” 花未眠浅浅一笑,随手拿了一杯茶水泼在自个儿的手臂上,茶水洗尽血迹,也洗尽了她昨夜在昏迷之前涂抹在守宫砂上的胭脂白粉,血液浓稠,白粉粘着血迹在这守宫砂上,不用水洗根本去不掉,之前众人的注意力都在她没了的守宫砂上头,谁还会注意她的守宫砂是不是做了手脚呢! 对于这凭空又显形的守宫砂,众人反应不一,周氏沉眉不语,花雨霏却道:“姐姐!你闹什么!你不能因为遭受了这样的打击,就弄出假的来糊弄我们啊!” “假的?” 花未眠冷冷一笑,走上前去,把那鲜红的守宫砂给花雨霏及周氏诸人看清楚,“这守宫砂是祖母当年点的,咱们都知道,若非行/房,根本不可能消失!它就跟长在身上一样,我这么短的时间内,又没有离开过你们,怎么弄虚作假?我只是暂时抹掉了它,并没有弄掉它啊!何况你也瞧见了,这守宫砂曾被匕首割开,还有伤在上头,说明这守宫砂就不是假的!” 绝地反击2 周氏皱眉:“眠丫头,你搞什么鬼?既然有守宫砂,你方才怎么不说?” 心中狐疑,瞧了她那手臂良久,又道,“你跟这两个男人昨夜的事情,光听你一面之词也是无用的!你的两个丫鬟昨夜昏迷了,谁也不知道昨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单单听你这样说,又怎么知道你就保住桢洁了呢?依我说,还得证明了才行!” “老夫人若要证明,那只能去请了稳婆来才知道的!” 花尔珍瞧了花未眠一眼,“这一时半会儿虽请不到真正的稳婆来,我却想起一个人来,老夫人实则也是知道的,这清和观的张道姑出家之前做了十多年的稳婆,她是五十多岁出家的,如今虽出家二十多年了,但是那年轻时候的本事定是未忘的,她是出家人,不会骗人的!眠丫头这身子,让她来验验也就知道了,到时候究竟如何,自然分晓的!” 周氏听了点点头:“你说的正是,快着人请了张道姑来!” 花雨霏闻言冷笑:“姐姐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呢!” 花未眠只是微笑,并未答话,见游氏担忧的望过来,她也只是回以安抚一笑! 昨夜骤然遇袭,杀了那两个男人之后,她之所以那般决绝的割开守宫砂,用随身携着的胭脂白粉抹掉守宫砂,就是因为她那时就已想到这张道姑出家之前是稳婆,而且张道姑出嫁前是稳婆这事儿不是个秘密,她算到这一点,为自己留有后路,自然不怕不能证明她自己的清白的! 她想要证明清白,而那些心怀叵测的人却想要证明她已然失贞她是在撒谎,这样的情形下,她们必然会选择张道姑,因为她们不知道她已占尽先机! 她事前虽未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张道姑也不是她的人,可如今,她早已思虑成熟,她有法子让张道姑成为她的人,按照她所预想的,一步步的撕开花雨霏最后的面具! 张道姑来了,听了周氏一说,点点头,瞧了花未眠一眼,抿唇道:“大姑娘请随我进来!” 到了屏风后头,那张道姑温声给花未眠行礼:“多谢大姑娘赐茶!” “张道姑倒是个聪明人!这里是张道姑的地方,发生了什么事情张道姑自然清楚的很!我既然可以把东西给道姑,自然也是可以收回来的! 花未眠微微一笑,“何况,我赠茶无可厚非,但是这道观中的某些腌臜事儿,宣扬出去难免影响了观中香火!天香楼那隔断的屋子,想必不是什么好用处,道姑疏于管理,让闲杂男人闯进欲对我施暴,道姑也是难辞其咎,若是闹到官府去,这清和观的百年香火,也就毁在道姑手里了!你心里明白的很,我能杀了那两个男人,怎会保不住我自己的桢洁呢?所以,你除了听我的话,别无选择!” “大姑娘在花府之事,贫道已有耳闻!那位姐姐赠茶之初,贫道心中多少有数了,贫道懂得识时务,贫道知道大姑娘不是池中之物,将来必有大成!贫道对观中疏于管理,才让大姑娘受惊的,实在不该!” 那张道姑缓缓的道,“那守着道观的小道姑,收了府上二姑娘的钱财,故意脱滑偷懒了才让那两个男人跑了进来,事后那小道姑怕的厉害,一早就来找贫道哭诉了,可惜大错已然铸成!贫道只能想法子弥补!大姑娘对贫道有赠茶之恩,又对观中之事保密,贫道自当助大姑娘一臂之力!只求大姑娘日后闻达显贵,帮扶这观内上下一二就可!” “那是自然!你只需按照我告诉你的话去做,旁的事,我自然不会亏待你的!” 绝地反击3 “老夫人,夫人,贫道已仔细检查过了,大姑娘确实还是完璧之身!那被利刃割过守宫砂,日后会慢慢愈合的,不必忧心!” 张道姑出来便道,“观中出了这样的事情,实在是贫道的错!贫道觉得心有不安,而且在观中住着的,不止大姑娘一人,未出阁的姑娘小姐还有几位,这贼人能趁黑摸到大姑娘的房中,难保不会摸到别的姑娘房中!所以贫道想着,不止大姑娘要验身,别的姑娘也得瞧瞧那守宫砂还在不在,毕竟这事儿是出了的!要是也有人忍气吞声不敢言说,那可如何是好呢!” “嗯……你说的也有道理,” 周氏沉吟片刻,心中猛然起念,却又转眸望向花未眠,“你明明就是完璧之身,为何还要跟云家嫡子退婚?眠丫头,你方才为何要骗人?” 周氏觉得蹊跷,却又说不上究竟是怎么回事,只是瞪着花未眠,等她答话! 花未眠微微一笑:“祖母莫急,一会儿你就知道了!还是先依照张道姑的意思检查一下几位姐姐妹妹的守宫砂还在不在吧!我的事,不会瞒着祖母,一会儿就能说!” “姐姐只怕是在转移视线转移话题吧!” 花雨霏冷笑一声,“姐姐方才进去了那么久,不知道跟张道姑在说些什么!只怕作假也未可知吧?” “张道姑是出家人,她替我作假,能有什么好处呢?何况,我不怕旁人再来验的!即便没有她,再换别人,我也配合啊!” 花未眠清浅一笑,“反倒是妹妹,一听说都要查验,怎么就岔开话题了呢?妹妹是不敢让张道姑来验你的守宫砂,是么?” “谁说我不敢的!” “行了行了!都少说两句!” 周氏皱了眉,看了花雨霏一眼,没瞧见她眼底的忐忑,只道,“张道姑说的有理,不过是验一验守宫砂而已,值得你们争辩么!” “张道姑,我们家的两位姑娘都在这儿,再有就是我的两个外孙女,也都在这里,你且看看罢!” 周氏话音刚落,花雨霏早就衣袖挽起来了,花尔珍十七岁的女儿王霞,花听兰十三岁的女儿陈文,这两个姑娘身边的丫鬟也都将二人的衣袖挽起,三段柔白的手臂上,那三颗守宫砂鲜红欲滴! “张道姑,你瞧见了吧!我们的守宫砂都是在的!” 张道姑温和一笑:“二姑娘说的是,可按照咱们稳婆从前的法子,不是这样查验的!” “守宫砂点了之后,若非行/房,是不可能消失的,除非将那一块肉连在一起挖掉!而点了守宫砂的女子一旦行/房之后,那守宫砂的痕迹便会淡下去,并且逐渐消失不见,若是再点上去,即使是一模一样的程序,也能有法子退掉的!所以,三位姑娘手臂上的守宫砂,是真是假贫道也不敢断定,只有用壁虎验之才可!” “壁虎可食朱砂,这守宫砂也是这般制成的,所以,只需找到壁虎,让壁虎舔食姑娘们手臂上的守宫砂,若不掉,则仍为完璧;若是食掉了,那自然就是行过房再点上去的了!” 花未眠给浮白使了个眼色,浮白便将之前花未眠给她的一个茶盅打开,不着痕迹的将那里头的壁虎扔在地上,张道姑早有准备,一眼瞧见了,立时就去抓在手里,抿唇笑道:“说来也巧,这儿正好瞧见一只,贫道这便开始了吧!” -- 求推荐票票,啦啦啦~ 她要虐人1 花雨霏这才如梦方醒,下意识的看了花未眠一眼,却只见花未眠微笑而已,她心中擂鼓,待要逃掉,却寻不到机会,眼看着张道姑拿着壁虎就过来了! 她这一急,脑子里一片空白,竟什么法子也想不出了! 眼睁睁的看着那壁虎伸舌一卷,她手臂上的守宫砂整个儿就被舔食掉了! 手臂上白白净净的,恍若藕荷般鲜嫩! 王霞和陈文的守宫砂都好好的待在手臂上,众人还以为到了花雨霏这儿也是一样,却没想到那守宫砂竟没了! 周氏一愣,立时赶上来道:“霏丫头,你,你这是怎么回事啊?” 花雨霏反应过来,忙抢过张道姑手里的壁虎一把甩了出去:“不可能的!祖母!我绝没有做出那等事情来!我,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我的守宫砂一直都好好的,不可能是这样的啊!这法子有问题,这壁虎有问题!是你!祖母,是姐姐做了手脚!是姐姐害我的!” 周氏皱眉,瞧着花雨霏这癫狂样子,心下不悦,一旁的张道姑温声道:“老夫人,用壁虎验贞这法子古来有之,也不是贫道一人如此的!再者,二姑娘的体态眉眼面相,也跟未出阁的姑娘不大一样了,稳婆这行当,眼睛毒,手脚快,这一看都是能知道的,老夫人是过来人,细细一瞧,也能瞧出来的!” 张道姑这样一说,周氏细瞧花雨霏,立时觉得花雨霏的体态与昨日好似不大一样,言语恍惚、神思加倍、腰肢体态别又不同,似乎带了些黄花闺女不该有的风韵! “老夫人请细瞧,二姑娘眼尾成粉红略带些红色,应是新近才失贞的,若是呈现黑色,那便是行/房已久的人了,不过,这法子只适用于年轻姑娘,对于老夫人和夫人这样的,无甚用处。” “二姑娘秀眉带春,脸色娇红,腮颊白嫩,眉骨上的眉毛根根竖立,不是未出阁的姑娘那般紧贴眉骨,这正是新瓜初破的迹象!贫道不用细细查验,此番说的定然是不差的!” 花雨霏还待要说话,周氏一眼瞪过来:“你给我闭嘴!” 那一眼带着冲天的怒意,花雨霏心口一凉,她本就做贼心虚,不敢再言! 一旁的花未眠微微勾了唇角,她等的算计的就是这一刻! “祖母方才不是问我,为何要装作失贞退掉婚约么?这事说起来,就跟二妹妹失贞有关!” 她微微一笑,看着周氏道,“祖母是知道的,二妹妹在府中屡次三番的陷害我,来了这清和观,我多少也留心二妹妹的举动,昨夜遣散婆子仆妇实则因为天冷,想让她们去歇歇罢了,后来又怕二妹妹在观中住不习惯,我就生了去瞧瞧她的心思,谁知道去了一瞧!可不得了了,我竟看见云公子和她在里头!……祖母,那场景想必我不说您都知道的,简直太不堪入目了!我这又惊又怕的,就跑回来了!还没想好要怎么说呢,就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我只好啊,故意假托失贞先退了婚约!二妹妹还未订亲就跟云家公子做出那样的事情来,这不是叫人越发瞧不起我们花家了吗!何况,我当初还跟云家公子有婚约呢,二妹妹如此做,这不是人伦纲常全给败坏了吗!所以我才赶紧打发了云家的人快走,咱们才好处理家务事!” 她不惜自残不惜设计自己失贞,除了要退婚之外,便是要引出花雨霏失贞这一段故事! 这才是她算计的关键! 她要云重华替她抓壁虎来,是她知道壁虎能够舔食行/房之后重新点上去守宫砂! 张道姑自然也知道这个法子,何况花雨霏本就与那云之凡有了苟且之事,张道姑顺势而为,自然就戳破了花雨霏的谎言! 接下来,她就要虐人了! 前生他们如何虐她的,今生,百倍奉还! -- 喜欢就请收藏啊啊,求推荐票票啦啦啦~ 她要虐人2 “什么?!你竟做出这等事情来!” 周氏气极,她万万没有料到花雨霏竟背着她做出这等丑事来,甩手狠狠打了花雨霏一巴掌,“你个不知廉耻的贱蹄子!枉费我素日里对你的一番良苦用心了!” 花雨霏捂着脸不说话,眼眶通红,眼带恨意瞪着花未眠! 若不是她,自己精心谋算的事情怎会败露!怎会被祖母知道! 这个践人,竟使计坏了她的好事! “娘,依我说,这也不是件坏事儿,娘也不要这么生气!” 花香旋见众人都不出声,周氏又一脸怒意,她忙上前来劝道,“上次在水月寺,不是她们姐妹两个一起遇见的云家公子嘛,指不定啊,霏丫头喜欢云公子,偏巧眠丫头不喜欢云公子,那云公子又对霏丫头上了心,所以才有了这一出啊!这不眠丫头刚巧退了婚嘛,霏丫头若是真跟云公子有什么,不如就让霏丫头嫁给云公子,这不就坏事变好事儿了嘛!娘,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周氏听了,沉眉不语,显然是在思考花香旋的提议! “二姑姑,你今儿带脑子出门了吗?” 花未眠一点不给花香旋颜面,嘲弄一笑,“当初云家公子自个儿亲口说的,是对我一见倾心,怎么转头又会喜欢上二妹妹了呢?我起先还不明白,昨夜无意撞见我才知道,原来这云家公子想要的是我们家的产业,哪是对我一见倾心啊!我这退婚不止是为了我自个儿,也是为了花家!至于他,怕是对二妹妹,也是利用不是真心;二妹妹呢,素日里心气高,之前就一直谋害我,跟我较劲,这暗地里,连未来姐夫都抢了,大概又是存着取代我的心思吧,我昨儿听他们两个说话,像是一早就谋划好了的!” “且不说二妹妹和云家公子旁的私心了,就说这侯爷夫人吧,若非听闻祖父将我们家的产业并田庄房契地契还有十万两的银钱作为陪嫁,她还不许我进门呢!我这样的嫡出身份加上陪嫁,她尚且瞧不上,二妹妹是庶出,陪嫁自然又比我低一等,侯爷夫人怎会让她进侯府大门呢!何况,婚前失贞,莫说是两厢情愿,就是有了订亲那也是不行的!要是云家来个翻脸不认,二姑姑觉得,咱们花家,还有脸在吗?!” “行了,霏丫头这件事,先不要宣扬出去,待回了花府,再做理论!左右都是我来做主解决就是了!” 周氏眯眼瞧了花雨霏一眼,又听花未眠几句话,心念一转,已然知晓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了,心中暗骂花雨霏瞒着她生出这许多事来,又谋害花未眠不成,反倒是让自己丢尽脸面,她心里头盘算着接下来该如何去做,口中只道,“你们都收拾收拾,回府罢!” “二妹妹的事情,就不劳烦祖母了!” 花未眠幽眸噙笑,眸底一抹志在必得,“我方才已经打发人回府了,将观中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都说给祖父听了,这会儿,祖父也该派人来了,二妹妹失贞这样大的事情,祖母也该听听祖父的说法!” 她早在张道姑给她验身之时,就让青芽出去告诉芸烟,芸烟打马就回府去了! 正说着话,青芽便进来了:“老夫人、夫人,太爷使唤赖大管家传了话来了!” 赖明行了礼,道:“老夫人、夫人,太爷有话,太爷说老夫人年高体弱,不宜再掌管内宅之事了,太爷让老夫人缴了对牌给小的,日后内宅之事,全权由大姑娘处置!二姑娘的事情,太爷也说了,都交由大姑娘处理,请老夫人回府歇歇心,也歇歇身子!公中库房等各类钥匙,也都交由大姑娘的人,老夫人从今往后就不必再管了!” 她要虐人3 花未眠早料到会如此,她重生之后步步为营,先是戳破一众人的阴谋在府中立威,这次借着戳破花雨霏真面目的同时让周氏垮台,将内宅之事都一并收拢在自己手里,皆是她算计好了的! 周氏再愤恨也无用,花未眠事事占得先机,她只得缴了对牌! 周氏失权失势,她手底下的人自然也跟着失权失势,花未眠得了意,跟着她和游氏的人自然也得了意,内宅之事一下子就从赵家的李家的那一伙人手里到了游氏陪房张家的这些人手里了! 且不说众人回了花府后,赖明带着张家的男人,赖家的也带着张家的各处料理后宅之事—— 花未眠直接到秋水小筑更了衣,便带着浮白青芽和一众小丫鬟去了花雨霏的落烟阁! “我实在是不明白,你既然买通了道观的人设计害我失贞,你那天晚上为什么还非要跟云之凡在一处呢?你跟他在一起时间也不长,之前几次见面还没让他得手!怎么还未到成亲之时你就顺了他?你心里自然清楚,你若给了他,事情不成,你就得把自己也搭进去!难不成你以为那一夜我必然中计,不能脱逃,你一时得意忘形,就顺从了他?” 花未眠看着面前含恨望着她的花雨霏,微微眯眼,“还是说,你真的喜欢上云之凡了?妄想给了他之后他会娶你,将来好做个侯爷夫人?” “看来你都知道了!果然张道姑就是你安排的人!花未眠,我果然还是低估你了!事到如今,我也不怕告诉你,水月寺的什么一见倾心,都是我们编来骗你的!我一心想要取代了你,祖母自私的很,你别以为我就不知道她的私心打算!而我自然要为我自己打算的!我若成了嫡女,将来出嫁,必然要嫁给侯门公府的人,他有临淄候嫡子的身份,这不是很好吗?是我主动去找他的!他长的也不难看,喜欢他又有什么不可以的!” 花雨霏冷哼一声,“这次的事情是我自己一手安排的,没有人知道!我算定你逃不掉,你一旦失贞,在花家也就没有什么用处了!我自然有法子哄着祖母让我和我娘顶替了你们母女的位置,到时候我就是嫡女,我可以名正言顺的嫁给他!祖父病势沉重,我未必不能跟你有一样的陪嫁!何况,我手里头还有他跟我通信的把柄,不怕他不娶我!只可惜我失算了,到底没想到被你占得先机!” “有一点你说的不对,张道姑不是我安排的,只是她很凑巧,在我想到用失贞这个法子退婚的时候,就突然想到她能帮我一个大忙,那就是戳穿你!” 花未眠眼底一抹冷光,“不过,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方才所说的话,半真半假,你没有跟我说实话!你觉得到了这步田地,我还会让你有所保留,不把你心里真实的想法说出来吗?你别以为我真不知道,你这样自私的人会喜欢云之凡?就算你看不出他的心思,难道你就肯赔了夫人又折兵?你真心甘情愿将花家产业送给他,只为取代我嫁给他?我可不信这种鬼话!” 花雨霏眸光一闪,无所谓的笑笑:“该说的我都说了,随你,爱信不信!” “不肯再说?行啊,看来你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 花未眠微微一笑,转头轻声道,“拿渔网来!” 求推荐票票啊啊~ 片肉食心1 青芽拿了早已准备好的渔网过来,早有两个大丫鬟过来死死的摁住花雨霏,不许她动弹! 另有小丫鬟将一锅早已煮沸的热水放在炭炉上,就听得那热水烧的嘶嘶作响! “你要做什么!” 花雨霏眼中有惊恐,看着花未眠拿着锋利的匕首走过来! “做什么?你很快就会知道的!” 花未眠啧啧一叹,眼前的情景多么的熟悉,即便已是隔世,但是花雨霏拿着匕首脔肉片片,狞笑着将那刀尖插入她心口,活生生挖出她心脏的情景,那种痛彻心扉的剧痛,她永远都不会忘记! 她要做什么?她要报仇! 她要花雨霏尝一尝当初她被脔肉挖心的痛苦! 她受尽屈辱,受尽折磨,毅然用后四世金凰贵女之命在地府阎王那里换来三个月的重生机会,不就是为了这一刻吗! 看着花雨霏跪在她面前,犹如从前的她,惊恐的神情,似曾相识! 她也要割了花雨霏的肉,让花雨霏尝一尝当初她的剧痛! 这一刻,她的眼中闪过的是嗜血的杀意! 带着无数孔洞的渔网死死的缠在花雨霏的身上,每一个孔洞之中,都有她的一块肉挤出来! 花未眠微微一笑,在割下她大腿上的肉的同时,眸光闪过一丝快意:“凌迟处死,是要割三千多刀这犯人才会失血疼死!花雨霏,你说,我要是割下你三千多块肉,你还没死,那可怎么办呢?” “啊——娘!祖母!快来救我!啊啊啊啊!” 花雨霏痛的大叫! 花未眠微微扯唇:“叫也无用!祖母和姨娘自身尚且难保,岂会来救你?外头都是我的人,没人能管我在做什么,自然也无人在意你的死活!花雨霏,如今内宅,是我当家,挡我者,死!” 顺手将手里还在冒血的肉丢到那煮沸了的热水之中! 看着手上血迹,她的眼中闪过幽深的厌恶! 当初,花雨霏割了她十五刀! 最后一刀挖心,她在剧痛之中毙命! 今时,她割掉花雨霏身上十五块肉! 最后一刀,刀尖正对她的胸口! 看着疼的死去活来的花雨霏,她眸光幽深,真想啊,真想一刀插/进去,挖出她的黑心来丢进沸水之中活煮! 可是,她不能那样做,那样做,就太便宜花雨霏了! “疼吗?肯说了吗?” 邪恶的勾起唇角,“都说十指连心,断指之疼能让人瞬间毙命!我不断你的指,也不挖你的心,心挖出来你会死的,你死了,就没有意义了!” 花未眠话音刚落,刀锋一划,花雨霏十指指头上的肉就给齐齐削掉! 疼的她尖声大叫,疼的她死去活来! 屋中弥漫着人肉被煮熟了的酸腥味道! “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我错了!我错了!求求你!姐姐,求你不要杀我!不要再割肉了!我疼!我怕疼啊!我不要死啊!” 花未眠微微勾唇,随手将匕首往旁边一扔,拿了帕子擦手:“你不配叫我姐姐!若再叫,我就要了你的命!” “说罢!把你心里真实的打算告诉我!” “……从一开始,我就想着取代你,我背着人跟云之凡有联系,换胭脂诬陷你给墨儿毁容的法子就是云之凡教给我的,这事儿祖母也知道,后来我娘落胎之事,是祖母的法子,这两样都是祖母默许的,我知道她的心思,她是想除掉你扶持我跟我娘,可她最终为的是她们周家,不是我跟我娘,那产业家当,我和我娘还有墨儿日后定也得不到,还要受她摆布!所以,我才会生了私心,想着利用云之凡来得到我想要的一切!” 花雨霏疼的涕泪齐流,害怕花未眠真的杀了她,不敢再有所隐瞒,“后来,我发现云之凡他也有私心,我对他就更是留心了,我知道他利用我,我们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这次的法子是我自己想的,也是我自己做的,我本想着,事成之后,我就可以取代你,成为嫡女,再让我娘当上正妻,我娘的性子跟你娘可不一样,她若成了正妻,断不会再受祖母摆布,到了那时,祖父没了,墨儿是嫡孙,这花家便是我们说了算,产业自然是给花家嫡孙墨儿留着的,又怎会给云之凡得到?而我手里又有云之凡的把柄,他不能不娶我,不然我就是跟他拼个鱼死网破也要遂了我的心愿!” “至于他那个公主娘亲,等我到了侯府当了媳妇,我自然有法子能好生摆布了她!到时候倒要看看,我和她,究竟是谁厉害!云之凡的那些姬妾,我自然更有法子对付了!将来他承继爵位,那我就是侯爷夫人了!我一早就想的妥帖齐全,我和我娘还有墨儿的将来都算计好了,没成想,倒是让你给拆穿了,功亏一篑!” 片肉食心2 花未眠听的连连冷笑:“你倒真是打的如意算盘!一个个被你算计的,你们倒是得了最大的好处了!” 丢了一摞纸张过去,蘸了墨汁儿递了毛笔在她手里,冷声又道,“把你从头到尾所做的事情完整写下来,怎么陷害我的,怎么做的,是谁教你的,都写下来,我有用处!” 花雨霏身子疼的发颤,手抖的连笔都握不住:“你明明都知道了,为什么还要我写出来?” “让你写便写!问那么多做什么!” 花未眠言罢又挥了挥手,浮白会意,带着青芽一块儿将丫鬟们带出去,花未眠这才望着花雨霏,眸底一抹杀意,“你别想着脱逃或者混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你该知道我的手段!若要活命,最好乖乖听我的话!” 她取了右手银镯下来,又将机关打开,银镯里爬出蛊虫来,花未眠心念一动,那蛊虫直接就从花雨霏的鼻中钻了进去,见花雨霏惊恐的看着她,她这才笑道:“怕?这是食心茶蛊,它在你体内待一刻钟,就会生出子蛊,然后这蛊虫就会慢慢啃噬你的心,让你日日心口疼痛,最后你的心就成了蛊心,只要我不动念,你就不会死!不过,你若是把这件事告诉了旁人,我一动念,你必然万蛊齐出惨烈死去!所以,你若要活命,就得乖乖听我的话!” 茶蛊入体,花雨霏的身体抖似筛糠! 她越来越觉得,花未眠就是个恶魔! “我听你的话!我写!” 只要能活命,要她做什么都可以! 但那弥漫恐惧惊怕的眼底,仍旧暗藏着一丝恨意! 花未眠微微勾唇,瞧着几乎成了血人的花雨霏握着笔艰难写字的模样,心头那积攒了许久的恶气恨意,总算平复不少! 给她种蛊,从此后,花雨霏的生死,便由她掌控! 寻常人这般割肉,早就死了!可茶蛊在身,花雨霏却死不了,只会疼的死去活来! 她就是要花雨霏永远的记住,这割肉食心之痛! —— 午后,窗格一响,浅眠的花未眠被惊醒,瞧见来人跳窗进来,微微有一丝的惊讶! 自己昨夜那样对他,倒是没想到他还会来! 坐起身来,想起他昨夜离去的模样,眼里隐有淡然笑意:“云公子,你瞧,我还活得好好的!” “这是上好的白药,能治你手上的伤口,每日涂抹三次,约莫一个多月,你手臂上的伤痕就能消掉!” 云重华一袭蓝衫带着冬日寒气,面沉似水,视线偶然略过她手背上的伤痕,想起她昨夜绝然拿着匕首往手臂上自残的模样,沉郁眸中闪过心疼的眸光,沉沉的眸光落在她脸上,“我爹今儿去了苏家,说是心烦想跟我娘说说话,他们两个聊天的时候,就说到了你跟云之凡的事情,我知道你如愿退婚了,清和观的事情,我也尽皆知道了!眠姑娘,我心里其实挺难受的!” “难受?难受什么?” “清和观的事儿,是你自己去打听的?我昨夜就跟你说了嘛,我自然有法子退婚的,这些事情我也都能处理应付的,你瞧,这不是处理的挺好的么!你也知道,如今我于内宅当家,没人能再害我的!嗯,这药不错,挺香的!” 花未眠正拿着他送来的药细看,满屋子都是药香,顿了顿她又笑起来,“对了,你方才说,你见着你爹了?你从羽林军偷跑回来,你爹知道了是不是把你臭骂了一顿?你这心里头才难受的吧?” 我要娶你 “我爹说这事儿他早就知道了,他有相熟的人在羽林军里,替我把这事儿压了下来,他说,我不愿意待在那儿就算了,所幸他也已经替我打点妥当了,叫我不用管!羽林军那边也无事!我爹素来疼爱我,我不愿意做的事儿,他倒不会勉强我,这一次虽有些独断,但是听了我自个儿的想法,加上我娘在旁边替我说话,他也能理解,就没怎么说我了!” 云重华幽沉的望着花未眠,缓缓的道,“眠姑娘,清和观的事情,确实是我去打听的,那道姑起先不愿意说,我用了些法子,她才肯告诉我的,眠姑娘,我心里头难受,为的是你,不是为我自己。” “为我?” 花未眠一愣,挑眉看他,“云公子,这话从何说起啊?” “从何说起?从我遇见你开始说起!从你屡次涉险开始说起!从你什么都不告诉我,不要我帮你开始说起!从我开始担心你放不下你说起!” 他忽而加重了语气,定定的瞧着花未眠,一字一句沉声道,“眠姑娘,我喜欢你,我要娶你!” “我是外室子,虽然我娘和舅舅将我保护的很好,但是从小我见过的亲戚对我们的白眼和鄙夷数不胜数,就像你说过的,身份是一种桎梏,我曾经被这样的桎梏捆的喘不过气来,甚至觉得会被它勒死!但是后来,我渐渐学会了看清它,进而看轻它!我要做的是我自己,身份并不重要!我明白这个道理的时候,是八岁,从那之后,我就开始修炼自己,突破自己,让自己有强大的力量去保护想保护的人!有能力去爱护想要爱护的人!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待我,我自有我自己要做的事情,我只要我关心的人和我自己过的开心,别的又有什么要紧!那些伤害过我的人,在我强大到可以反击的时候,他们也付出了他们应有的代价!” 他眼神热切,面露真诚,一字一句,恳切道,“眠姑娘,从初遇你,我就觉得,你和我,是一样的人!却又那么的不一样!坦白说,从我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对你有好感,我见你在你祖母面前,那般无所畏惧,那般镇定自若,那般心有算计,那种绝美的风采,真的很让人折服!让人从心底里生出一股激赏来!这样的女子,是世所罕见的,是绝无仅有的!别人或许不懂,但是我懂!” “后来,我渐渐喜欢上你,放不下你,总是想来看看你,我跟你说了许多的话,这些都是我对别人不曾说过的话,我觉得这是缘分,这是上天给我的,让我遇见你的缘分!我活了二十年,从未遇到让我动心让我怜惜心动又钦佩的女子!你昨夜让我走,你不知道我心里多么的挣扎和矛盾!我不愿让你受到伤害,却眼睁睁的看着你伤害自己!我居然没有资格去阻拦你,没有资格保护你!” “眠姑娘,我要娶你,我想娶你,我不愿你一个人如斯辛苦……” 花未眠脸上的笑,淡了许多,凝他良久,心中一动,启唇道:“你这样说,是因为看见我的遭遇,可怜我,同情我?还是因为,我是你的救命恩人?” -- 求推荐票票,啦啦啦~ 没有时间 “为什么你会这样想?” 云重华拧眉,“眠姑娘,你觉得我像是可怜你同情你,然后想要报恩娶你的样子吗?你这样骄傲的人,需要别人的同情吗?婚姻是一辈子的事情,我若是不喜欢你,怎敢与你白首偕老?” “你说我们是一样的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没错,但是,为什么你要说我们又是不一样的?” 花未眠眸光深幽,听到白首偕老那四个字时,心口有一瞬间的冰凉,“云公子,你了解我多少?知道我多少的事情?你就说你要娶我?你可知道,你说的这句话,重如千斤!若将来你不能承担,也许这份感情,会压垮你的!” “我不敢说自己完全的了解你,但是我已经动用了我所有的人脉资源,所有的关系探查过你的事情,我知道这样做很是卑鄙,但是我也不怕告诉你,我自从意识到自己喜欢你,我就不能容忍我对你的事情一无所知了!你从小时到现在,所有的事情,我都知道!将来的事情还未发生,我也不能未卜先知,但是我希望我们能一起经历,我能替你分担,我能替你承担!我既然对你说了,我就不是一时的心血来潮!我知道你心里藏着许多的事儿,但是我相信人定胜天!只要你肯,就没有做不到的事情!” 云重华幽幽的望着她,细长眉眼里闪着微光,怜惜道,“眠姑娘,我说我们不一样,是因为,我虽是外室子,虽有许多磨难,但身边总还有母亲和舅舅疼爱,在苏家,我不是被欺负着长大的!你却不一样,你虽是花家嫡孙女,身份尊贵,可在这本该享受尊贵和疼爱的生活里受尽了欺辱和折磨,你自小是被各色亲戚欺负着长大的,我都知道,你眼睛里头的孤独冷清寂寞,别人看不清,我却看的透透的!你也渴望被人疼爱,你也希望有人来爱你,关心你,你的母亲性格软弱,你要保护她,你要费尽心力对付这些人,你怎么会不累不觉得辛苦?眠姑娘,你只是个十六岁的女孩子,你也需要有个人知冷知热,真正的疼惜你,爱护你啊!你的柔情,是藏在你的杀伐决断里的,轻易看不到的……” 花未眠沉默不语,仍是定定的看着他,他眸中裸呈的情意她看的分明,他说的那些话让她心中触动,他的眼睛清亮的真是好看,说这些言辞恳切的话,又像是开满了一眼的华灿桃花…… “云公子,我没有时间了,” 她眸底隐着一分不易察觉的颤光,声音却渐趋平稳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意,“我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些事情,我也没有去想过,因为我,没有那么多时间。” 重生后,她深知自己只有三个月的时间,因此对情爱的事情,早就无心了! 她以为,今世重生,她是再也不会触碰情爱了的! “我不要听这些话,眠姑娘,不要敷衍我,不要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子,听不出这烂俗的借口和拒绝,” 云重华显然不太明白她的意思,也根本不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只道,“你没有考虑过,那可以现在考虑,你可以慢慢考虑!我不是要你现在回答我,我今次只是来告诉你,我喜欢你,我要娶你,并不是要逼你如何的!……我只想问你一句话,眠姑娘,你喜欢我么?” “你若觉得对我不够了解,我可以把我自己从小到大的事情都告诉你!” 天渊之别 “这倒是不必了!” 花未眠微微扯唇,笑了一下,眸光清亮,“我知道你不是坏人!我不讨厌你的!” 见云重华一眼不眨的认真的瞧着她,她知道自己这简短的回答定是让他不满意的,他都对自己袒露心迹了,好似她也应该说清楚一些,当即顿了顿,又道,“你虽是云之凡的弟弟,可你跟他,却是天渊之别!有些事情你不知道,我也确实不知该如何跟你说,但是我是真的非常的厌恶他,甚至是恨他,我也可以坦白的告诉你,你永远都不可能想到他对我做过什么!不过,这些都不重要,我就是想告诉你,虽然他不好,但是不代表你也不好,我对你没有偏见的,你们有血缘关系是不能磨灭的事实,但是我不会因此厌恶你或者讨厌你,就像,我曾经被人欺骗侮辱的很惨,但我也不会放弃相信这世间还有真实善良柔软的心,还有感天动地的爱情存在一样!” “这世上,有好人就会有坏人,我不会以偏概全,更不会愤世嫉俗!” “眠姑娘,你说的真好,越是与你说话,我越发喜欢你了!” 云重华心带欢喜的默默的看了她一眼,眼眸里闪着亮光,“眠姑娘,你说你不讨厌我,那你这样说的意思,是说你其实也是喜欢我的,对么?” “我不知道,” 花未眠说的很坦白,微微蹙了眉,“我没有想过这个,但是你若是真的想知道答案,我可以想清楚之后再告诉你,你现在跟我说这个,真的让我有些措手不及。” 她只剩下不到三个月的时间了,从前只想过复仇,将花家的一切安顿好,如今云重华给了她个措手不及,这根本就不是计划以内的事情! 她——还能喜欢一个人吗? 喜欢之后,时间到了,她怎么办? 他——又怎么办呢? 这些问题,她需要想一想,想想清楚之后,再做决定! “好,时日还长,你可以慢慢想!想清楚之后再告诉我!我会一直陪着你,一直等着你,等你想明白的!” 云重华无限欢喜,她没有直接拒绝他,而是给了他这样的回答,已经比他想象中的情形好了太多了,他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欢喜,笑的眉眼弯弯,眸中情意更是不掩藏了,大大方方的望着她,“眠姑娘,既如此,那我就再告诉你一件事情让你安心!我爹他对你的印象,还不坏的!” “侯爷对我的印象还不坏?什么意思?” 她统共就跟临淄候云鹤见过一两次,一句话都没说过,第二次见面她还当着云鹤的面承认她失贞了,要跟云之凡退婚,像她这样的女子,云鹤怎么可能会喜欢她呢? 心念一动,“难不成,你把跟我私下见面的事情,告诉侯爷了?” “怎么会?没有得到你的允许,这事儿我谁也没说过的!” 云重华挤挤眼,神秘一笑,又道,“是我爹跟我娘说话的时候,我听到的!他说,花家虽是商家,可你一看就是好人家的闺女,说敏德公主太过宠爱云之凡,什么都由着他来,原本定的亲事是甄家小姐,如今却又要跟你成亲,他碍于公主的面子不能反对,只能开口应了!他说,云之凡是什么样的性格,他清楚的很,只怕你是嫁过去就要受委屈,何况这陪嫁太好,一瞧就是侯府占了便宜,如今你假借失贞退婚,他自然要成全你的,说总不能耽误了你!只是失贞这事儿他能看出来是假的,未必别人就能看出来,他已经冷眼瞧出你们家内斗的厉害,因此他没有戳破,正好顺着你的心意退了这婚事,让云之凡娶那甄家小姐去!这样一来,大家也都有好处!他这事儿也不能与旁人说,就只能与我娘说说罢了!” “我爹大致就说的这些,我听他的意思,你瞒骗侯府失贞这事儿,他是不打算追究的,就这样黑不提白不提的过去了!” “侯爷真是这么说的?” 花未眠抿唇,想着云鹤数次沉眉的模样,“原来侯爷是这般想的!” 果然云鹤是不简单的! -- 求推荐票票啊~~喜欢就收藏啊 以牙还牙 “眠姑娘,你如今已在内宅做主,你接下来打算如何做?你那个庶出妹妹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处理她?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云重华问出了口,又意识到了什么,眸光一暗,黯然失落道,“算了,我还是别问了!就算我问了,你肯定也会说你自个儿能处理好能应付好的,也无需我帮你!具体怎么做,你也是不会告诉我的!” 花未眠瞧着他这般失落的样子,心中好笑,唇角噙着淡笑起身,拿了之前花雨霏写下的纸张过来,递给他道:“给你,看看!” “我用了些私刑,没要她性命,只迫她写了这个,这里头写明了她是如何算计我,如何谋害我的!她自己摁了手印的,想必把这个作为呈堂证供,是足够了的!我不会自己处置她,我会把她交给官府,她已年满十五,刑可上身,就她这样罪大恶极之人,笞刑、刻字、流放、为奴,都是有的,哪一样都够她受的了!” “这上头还写了,云之凡教了她法子的?” 云重华细细的看着手里的供词,拧眉道,“眠姑娘,你方才说你恨云之凡,还说我永远都想象不到他对你做过什么!我想问问,你对他,是不是有感情?是因爱生恨?” “怎么会呢?你不要乱想!我跟他之间的恩怨,可不是你想的那样!” 花未眠嗤笑一声,将他手里的供词拿了过来,“你也瞧见这上头写的了,花雨霏和他,两个人各有私心,花雨霏惦记着那些产业,也是利用他罢了,而云之凡心里头惦记的不也是那些产业么?我心里恨的是他的道貌岸然人心不足!你方才不是问我,想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吗?其实我这一次没有打算瞒着你的,我可以坦白跟你说!” “他们三番四次合谋陷害我,我断不会息事宁人的!我不仅要将花雨霏送到大牢里去,还要将云之凡送进大牢,我要他们受尽折磨,要将他们的事公诸于众,要他们受万人唾骂生不如死身败名裂!我心中已有法子迫云之凡也写出供词,到时候两份供词往衙门里一送,他们就会失去所拥有的一切,剩下的事儿,自然也就顺理成章了!” 她当初深恨云之凡花雨霏两个人将她和她娘私刑了断! 她是要复仇,她却不会因恨也变成自己讨厌的那种人! 做事,不可无底线,无原则! 花雨霏已被她所控制,活着受折磨,总比一下子死了更好! 至于云之凡,她更有千百种法子来虐他,而今她心中选择的那一种,便是以牙还牙! 等她如虐花雨霏一般虐了云之凡,出了前世今生的恶气之后,她就将这对狗男女丢给官府处置! 心中一动,眼里忽而便有了笑意,望着云重华笑道:“云公子,等那云之凡进了大牢,受尽刑罚生不如死之时,那侯爷夫人的嚣张气焰只怕也没了,她没了宝贝儿子傍身,侯府也没了嫡子承继爵位,临淄候只得你一个儿子,将来你娘定能进府,你也不会再是外室子,你的名字能进族谱,将来也能承继爵位了!” “我倒是替你做了一桩好事,将来你做了侯爷,可不要忘了谢我!” 也许是他的真挚告白让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拉近了,她的脸上不再是寻常清淡带着些许疏离的笑,而是带了几分娇俏女子的俏皮笑容,眸光灵气逼人! 云重华一时看的怔住,继而眉眼弯弯,掩去眸底一抹幽暗深邃和莫测的光芒,轻轻笑道:“眠姑娘,将来我若做了侯爷,你来做侯爷夫人,好不好?” 虽是玩笑,亦是认真! 只是,他于她方才所说的话,心中有颇多想法,现下故意岔开话题几句玩笑,是他不太赞同她的法子,却又不知该如何答话! 只又微微一笑:“眠姑娘,你知道的,我不在意我将来能不能继承爵位,就算我想要承继我爹的爵位,也绝不希望是你帮我的!若我真心想要那爵位,也断不会放任我爹和我娘如此了!” 花未眠微微勾唇,笑道:“这个我知道!我不过随口一说,你不必放在心上,我只为成全我心中所想,这是我跟他们之间的恩怨,与你自然无关!” -- 求推荐票票,啦啦啦~ 狠虐渣男1 那一句与你无关,让云重华的心口骤然生出一声叹息,面前绝美女子面容上的俏皮笑容又湮没在那淡淡的眸光之后了,她还是不能接纳他! 她对他还是那般疏离淡漠! 他仍旧是不能进入她的内心,甚至不能替她分担一丝的痛楚! 心中为她的举动酸涩,半晌,却又在酸涩之中生出一抹甜蜜来,现下的情形,到底还是比昨夜好了许多,不是么! 昨夜她什么都不说,将他拒于千里之外!今次他袒露心迹,也总算听得她一番真心话语,她开始一点一点的信任他,接纳他,告诉他她心中的想法,这是值得他高兴欢喜的事情! 他总能等到她完全接受他,肯将一切都告诉他的那一天! 反正,他早已将自己的心给了她,不论痛苦欢愉,他都会护着她,替她遮风挡雨,让她完完全全的爱上自己! 屋中正沉默,门帘一响,青芽进来了:“大小姐,我听见屋里有人说话,是小姐唤我么?我——云二公子?你,你怎么在这儿?” “时辰不早了,我也该走了,眠姑娘,改日再来看你!” 云重华别有深意的看了花未眠一眼,又对着青芽邪气一笑,“青芽,日后,你会常常看见我的!别那么惊讶!” “大小姐?” 青芽眨眨眼,“云二公子他怎么进来的?他说的那句话——” “你别管他了,你就当没看见就是了!” 花未眠见他又翻墙走了,想起他临走前深深瞧了自己一眼,眼神明亮,笑容华灿,心里莫名有些失落,还因为他最后的话心里有些别扭,又不愿青芽看出什么,只冷了眉眼道,“我让你交给芸烟做的事情,都做好了吗?” “嗯,我就是来告诉大小姐这事儿的,芸烟已经按照小姐的吩咐让人送信给云公子了!他已知道是大小姐约他见面!他忙不迭的就跟着小厮来了,这会儿正在祠堂西边的私巷里一个没人去的破屋子里等着小姐呢!芸烟也已经按照小姐的吩咐将事情都安置妥当了!” 青芽抿唇,“大小姐是这会儿就去,还是到了夜里没人时候再去?” “没时间等了!我现在就过去!祠堂私巷那边清静,这会儿也没人过去,从我院后的角门过去,也不会有人看见的!走罢!” 一想要云之凡正在等着她,一想到她今日便能以牙还牙,狠狠惩治云之凡,以出前生恶气,她怎肯再等! 私巷破屋。 花未眠让青芽在外头候着,她一个人进了破败屋中,芸烟带着七八个健壮小厮在屋中静立,云之凡被麻布袋罩着脑袋,嘴里塞着布条,绳索紧紧捆缚,就那样丢在墙角! “大小姐,小的已按照吩咐,将他们走后清和观发生的事,尽皆告诉他了!” 花未眠眸光冰冷:“怎么样?他愿意配合吗?” “他说,今日就是打死他,他也不会写供词的!” 芸烟摇摇头,望着花未眠道,“大小姐,现下怎么办?” “芸烟,你找来的这几个小厮,知道他的身份吗?” 花未眠的眸光一一略过那七八个小厮,勾起唇角,“这几个小厮,喜欢玩儿男人吧?” “除了小的和大小姐,没人知道他的身份!这几个小厮,是府里出了名的不挑食儿,大小姐不知道,府里小厮之间的那些腌臜事儿小的也不便多说,但他们几个绝对符合大小姐的要求!何况,小姐给的银钱多,这等事情他们也有乐趣,岂有不干的!” 狠虐渣男2 花未眠眯眼,视线从那几个小厮身上略过,淡漠的点点头,冷道:“行!那就不要耽搁时间了!这就开始吧!你们不必顾忌我,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别给弄死了就成!直到他肯开口,就行了!” 前生云之凡得了她所有的田产房契地契,立时翻脸,将她锁在床榻之上,每日供他的侍从亵玩! 她记得清楚,一共是十日! 那十日,简直是刻骨铭心! 花雨霏得了花家的商铺,代替她成了花家嫡女,而花雨霏嫁给云之凡的条件就是要亲手了结了她! 所以云之凡迟迟不动手,为了讨好花雨霏,竟锁她为妓,让花雨霏将她摧残致死! 她前生是死在花雨霏手上的,可是,云之凡却摧毁了她所有的情爱信念和希望! 他毁了她的生活,毁了她的尊严,毁了她的一生! 那么,她也一样,以牙还牙! 她也要毁了他的生活,毁了他的尊严,毁了他的一生! 她让芸烟将云之凡找来,将清和观中的事情说给他听,就是要他知道,她对他跟花雨霏之间的勾当了若指掌,他是什么样的人,她再清楚不过了,她要的就是他亲手写的供词! 当然了,云之凡自然不会乖乖的听她的话,因此,她一早就让芸烟找了几个喜欢玩男人又常去小倌馆的小厮来,她许给他们银钱,要他们好好的玩/弄云之凡! 她也要云之凡尝一尝,被人骑在身上,碾碎尊严的感觉! 侯府嫡子,公主亲子,天之骄子,被几个小厮压在身下寻欢作乐,这样的屈辱,云之凡这辈子都无法摆脱! 这种痛苦和阴影,将一辈子伴随着他,如影随形! 她话音刚落,那七八个小厮就扑了上去,这些人都是人精,在府里干久了差事的,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说,况且一个个也都是在外头胡搞惯了的刺头,无非是因为老辈儿的人在花府当差,他们也就成了家生奴,做的都是粗等活儿,没什么文化,早得了芸烟的话,知道如今大小姐当家,他们不能得罪,何况好几日没开荤了,这会儿瞧见一细皮嫩肉的男子在眼前,玩了他还能得银钱,哪有不干的! 都是一起子粗野人,各自八光了淫/笑着就冲了上去,将云之凡扑倒在地,就要做那翻云覆雨的勾当来! 花未眠早站到屋内唯一的屏风后头去了,不愿瞧的那么真切,不是因为怕,只是觉得脏,觉得云之凡很脏! 屋中都是男人们兴奋的喘息声,还有粗野的叫喊声,很容易让她想起前生那痛不欲生的十日屈辱,她只能努力的冰冷着脸咬牙扛着,用面无表情来武装自己,可是眼前那样的场景,那样的视觉刺激,她的脑海中就不断的浮现前生自己被那些人玩弄的场景! 心口骤然疼痛! 若不是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掐进肉里,靠着手上的疼痛来缓解心上的疼痛和愤恨,她只怕早就要崩溃了! 她不断的告诉自己,她的心是硬的! 她不会疼,她不会再有感觉! 她要让云之凡生不如死,要让云之凡后悔招惹了她! 花未眠这般激烈的心里动荡,外界的人却一无所知,若不细看,根本无人知道,她的身子在微微的颤抖,她的心,她的四肢,都是冰凉的,比雪还冷! 外头的男人们发出满足的叹息,个个轮番折磨够了云之凡,在芸烟处领了银钱,系着裤腰带就满足的离去了! 花未眠冷着脸从屏风后头转出来,瞧着云之凡衣衫不整,后亭染血,一身白浊狼狈恶心的模样,心中快意无比! 他也有今日! 屋中只剩下芸烟和她还有半死不活的云之凡三个人,破败的窗口呼啸着冬日寒冷的北风,她示意芸烟将云之凡口中的布条拿下来,并冷声道:“还要扛着?肯说了吗?你若不肯说,不如再来一回?” “大姑娘,你真狠!你可真是狠啊!” 云之凡伏地良久,不知是哭还是笑,他已经被摧毁了所有的一切,他觉得自己的灵魂已经枯萎,他只剩下这个肮脏不堪的躯壳了,“只要大姑娘不杀我,让我做什么都行!” 花未眠冷笑:“也是个贱骨头!芸烟,把花雨霏的供词里有关他的,挑出来念给他听!” “云之凡,听完之后,你也要写一份!你若不听我的,你知道后果的!” 狠虐渣男3 “大姑娘,你不就是想知道我心里怎么想的吗?行,我告诉你!都这样了,我瞒着你也无甚用处,只是没想到花雨霏这个践人,她竟然还利用我!” “……其实我啊,我根本没想过要让你们姐妹中任何一个人做我的妻子,你们的家世和身份,怎么比得上母亲替我挑选的甄家小姐呢?花雨霏这个践人利用我,却不知道,其实我也是利用她来着!她来找我,我就应了她,反正都是玩儿嘛,谁会跟她认真呢!她若是真的将你扫地出门,得了那产业,我自然有后招让她乖乖交出来!不拘给她个什么名分,是断不会让她做正房的!” “她若是失败了,我玩了她,也不算太亏!大姑娘你嫁给我,我得了花家产业和商铺,更是划算了!你们两个无论谁嫁给我,对我都没有坏处!我何必要搀和在你们中间呢,你们内斗,我坐收渔利是再好不过的了!可惜啊,没想到大姑娘你棋高一着,到底我们都栽在你手里了!不过我没有花雨霏那个践人那么倒霉,她任由你摆布,我可不是!大姑娘,你如今这样对待我,你别忘了,我母亲是公主,我外祖父是清河王!你能把我怎么着啊!” 云之凡恢复本性,在她面前也不再装着温文尔雅的模样,叫嚣着狂笑,心中恨意深浓,他被人玩弄至此,心智已经被摧残殆尽,如今眼中都是凶恶的疯光! 花未眠冷笑:“你现在这个脏样子,只怕你母亲你外祖父瞧见你,都不想认你了吧?” 倨傲的看着他,厉声道,“云之凡!莫说你母亲是公主,外祖父是清河王,就算你是天皇老子的亲儿子,也得讲一个自食其果的道理!因缘果报,因果循环!这是你罪有应得!就算你是公主的儿子,王爷外孙,你还不是被我府中几个小厮当女人一样玩弄了吗!你这辈子,都是个肮脏的人!因为你被男人玩过!” “花未眠!你这个践人!你等着!我定要将你——啊——” 芸烟上前狠狠踢了云之凡的下/体一脚,塞了布条在云之凡口中,云之凡话未说完一下子便疼晕了过去,芸烟将那供词的纸张摁了他的鲜红手印,拿过来递给花未眠,“大小姐,接下来如何?侯府私宅那边没人知道大公子在咱们这儿,小的是在外头的酒馆里找着大公子的,小的是悄悄跟大公子说的,除了大公子自个儿,没人知道他在咱们花府!大公子那两个侍从关在别处了!” 花未眠眯眼,捏着供词的手收紧:“那就好好守着他!过几日待他们两个人的伤好些了,就一并将供词和人都送到衙门去!云之凡不回去,侯府的人也不会离开江州,待到开堂受审之际,他们自然能找到他们的大公子!” 花雨霏身上有食心茶蛊,必然不敢将她割肉之事说出来! 云之凡被小厮玩弄,这等高门纨绔子弟,怎会将这等屈辱之事在公堂言说呢? 到时官衙秉公办理,花雨霏和云之凡将受一辈子的折磨! 而且,她也以牙还牙,已经报得前生之仇! “是!小的明白了!” 芸烟留下来善后,花未眠便拿着云之凡的供词离开了私巷破屋! 谁不要命 满是积雪的私巷之中,花未眠带着青芽头也不回的往前走着,若她此时回头,定能看见满天飞雪中,一蓝衫男子静立破屋边,眸光幽深的望着她的背影…… 寻常华灿的像是开满了桃花的细长眉眼中现在满是不解和心疼…… 云重华望着飞雪之中身影消失不见的女子,喃喃自语:“眠姑娘,你心里究竟藏着什么呀……” 方才破屋中发生的一切,他隐身在侧都看到了! 他方才还跑去了落烟阁,他知道花雨霏就住在那里,但是,他在那里看到了什么! 落烟阁中的一切,并不比这破屋中好多少,都是一样的惨烈! 这便是她所说的私刑么! 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让她对花雨霏和云之凡恨意这般深浓! 而她所说的没有时间了,又究竟是什么意思! 云重华拧着眉峰,他意识到,这一切好似都不是那么简单的! 在飞雪中静立半晌,他做了一个决定,他不等了! 他不再等着她走过来了,他要走向她,他知道她心里不是没有他的! 这样骄傲又心里藏着秘密的女子,若是再等,谁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她既然于情爱温吞谨慎,那他就走向她,执起她的手告诉她,不管她担心什么,担忧什么,在他这里,都不是问题! 他要告诉她,若爱,那就勇敢的爱! 心思既定,细长眉眼噙着冷意,眸光垂落,落在雪地上她留下的脚印上,唇角勾起浅笑,眸光温暖,一脚踩上去,她的脚印叠加着他的脚印,如此,雪落也是暖的…… —— 子时过半,角门外的云板叩响。 “大小姐,不好了不好了!出事了!” 伴随着青芽的喊叫和云板的响声,花未眠的从睡梦中惊醒,面色清厉带着怒意! 拧着眉眼斥道:“怎么回事?” 青芽跑进来,焦灼道:“大小姐!芸烟来敲门上云板,说他夜里照旧去巡视,结果到了落烟阁觉得不对,进去一看,二小姐不见了!他心下觉得不好,又跑去私巷那边一瞧,云大公子也不见了!就连那两个侍从都不见了!” 这边浮白连衣裳都没有穿好,也着急忙慌地挑帘跑进来道:“大小姐!晚上才收好的两份供词也不见了!我在书案那边找了许久,还使唤着小丫鬟们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大小姐,这可如何是好啊?” 花雨霏和云之凡都不见了! 两个人的供词也不见了! 花未眠听到这两个消息,脸色阴的可怕,她费尽心思筹谋的事情,是谁人这般大胆竟来破坏! 不要命了么?! “给我去找!就算把落烟阁,把秋水小筑翻个底朝天也要给我找出来!” 她暗暗咬牙,内宅尽在掌握之中,是哪个不长眼的小蹄子竟敢做出这等事情来! 都知她怒气上头,各人都不敢怠慢,忙着都出去找去了! 一时秋水小筑连带着花府后园子里都闹腾起来,各处点灯,上夜的人都赶紧披衣起来,浮白带着人各处搜检,落烟阁早就封了,但各处的人也不知她们要找什么,只得任由她们翻检,也不敢说什么! 外头闹哄哄的,花未眠这里却静的可怕,她面沉似水的坐在那里,眸底皆是冷意! 她在想,究竟是谁坏了她的好事! “眠姑娘不用找了!这事儿是我干的!人是我放的,供词也是我拿的!” 有人掀帘进来,大喇喇的走到她面前,来人一袭蓝衫,眉眼细长,眼中凝着淡淡的流光,像是蓄满了一春的桃花…… 这个人,花未眠是不陌生的! 她蹭的一下站起来,咬牙道:“云重华!” 他都做了什么?! 我本是重生归来!(求首订!!!) 狂凤重生,惊世大小姐,我本是重生归来!(求首订!!!) 云重华站在屋中,定定的瞧着她:“你关着人的地方我知道,严格意义上来说,人是我去放的,供词是我过来偷走的!现在,花雨霏和云之凡两个人,应该在前往临淄的路上,你就算找,也是找不到的!你若要去追,也会有人拦着你,你现在不可能出府的!” “现在这件事,花府太爷和我爹都知道了,他们不会让你胡来的!” “我胡来?” 花未眠压下心口怒意,冷哼一声,怒极反笑,“云公子,我倒是不知道,这件事与你有什么关系?你又为何要这般阻拦我?我以为,我们晌午的时候已经谈的很好了!你明明知道我的打算,你明明知道我的计划,你当时明明什么都没有说,你现在为什么又要这样做?” “你说你跟云之凡形同陌路,你对花雨霏更是没什么好感,你为什么还要帮着他们逃走?你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你这是放虎归山,你这是助纣为虐!” 她没法儿形容自己心中的感觉,她以为自己是能信任他的,没想到,在以为绝不会出问题的地方,却出了最大的问题! 她简直要被他给气死了! 她倒是要看看,他该如何解释! “眠姑娘,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你当时告诉我你的想法,我知道你是信任我才会告诉我的,可是我当时并没有说我的看法,也并未赞同你,如何就是谈好了呢?我当时只是玩笑一句而过,我心里是有想法的,可我不知道该如何与你说!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是很危险的!这件事或许跟我是没有什么关系,但是我喜欢你,这件事若真如你所愿了,在事成之后的局面对你来说会特别的危险,你会受到无法想象的伤害,如果你会受到伤害,这件事就与我有关系了!我是绝不能让你受到伤害的!” 他一早就看见了她眼底的失望和愤恨,他知道他做了非常不好的事情,可是他必须要这样做,他想了很久才决定这样做的,他其实在做了那样的事情之后,就一直守在茗湘苑,听到这边云板响就知道出事了,然后深夜过来,也是为了跟她解释的,“眠姑娘,我没有放虎归山,也没有助纣为虐,我是瞒着你去找过花府太爷,将此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他了,我把我跟你的事情也告诉了他,还有你的处境,你这些时日遇到的危险,你这些日子的筹谋,还有你要对花雨霏和云之凡所做的事情,我都说了,太爷他很是担心你!我爹也知道了这件事,自然也是我去说的!他也很担心你!眠姑娘,你不能把他们送到官府去,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你会很危险的!不只是我这样认为,花府太爷和我爹,都是这么觉得的!” “危险?” 花未眠冷道,“有什么危险的?我觉得你才是最危险的人!没想到你竟是这样的人!你瞒着我去找祖父,还找你爹,你知道不知道,祖父现在病重,他需要休养!你去打扰他,还把这些事情告诉他,难道你想让他气死吗?!” “你还去找了你爹,你爹现在应该恨死我了吧?我把他的儿子折磨成那个样子!他还会担心我?他现在应该是恨不得拿着刀来一刀捅死我吧?” “云重华,我告诉你!这些事情,我并非不能应对,我也不是不能处理!我都想的好好的,不需要别人来帮忙,也不需要别人来关心!” 她本来就压着性子,心里生气,但是还是想听一听他的解释,没想到越听越是生气! 他还口口声声说是为了她好,现在她要做的事情闹的人尽皆知,怎么就是为了她好了! 见面前的女子眸中都是怒意,狠狠的瞪着自己,云重华默然半晌,再抬眸时,眸光光亮迫人:“眠姑娘,你这般聪慧,你不可能没想过这里头的危险吧?你究竟是装作不知道呢,还是打算玉石俱焚拼个鱼死网破,还是心中另有打算呢?如果是前两者,你要知道,你在这世上不是孤身一人的,有人爱护你,有人关心你,有人挂记你,有人需要你的保护,还有我喜欢你,你只有一个人一颗心,怎么可能处理的好所有的事情呢?你说这些话,真是让人听了伤心!” “如果是后者,那你为何不把心里的打算直接告诉我,不要让我瞎猜呢?你心里究竟在顾虑什么?为什么每次你的所思所想,都不能完完全全的告诉我?你若能说,我不会这样担心!就是因为你什么都不说,什么都藏在心里,我这才手足无措,怕你受到伤害啊!” 他不恼,也不生气,只是慢条斯理的与她说话,顿了顿,缓缓的又道—— “你将花雨霏送到官府去,她的供词一看便是罪大恶极之人,官衙确实会给她最公正的评判,她往后的人生也确实会生不如死!可是,你想过花家么?你想过花家的将来么?她是个坏女人,但是她也姓花,她做出这等丑事,外人将如何看待花家?眠姑娘,你不要忘了,你父亲是杭州宣抚使,不管他再怎样的不好,他终究是你和花雨霏的父亲,家中庶女做出这等丑事,嫡女却将她送进大牢里,这事儿将来传扬开来,他在杭州如何做人呢?舌头长在人家嘴里,就是说也是能说死人的!何况,百样人会说百样话,那些事情最后会被传扬的千奇百怪,你却没法儿堵住别人的嘴巴!难道由着别人抹黑花家,抹黑姑娘你吗?” “这府里还有老夫人,还有胡姨娘,这些跟花雨霏亲近的人,不都会因此恨上了姑娘了吗?周家的人,胡家的人,这么多的明枪暗箭,姑娘就算有三头六臂,不是也防不胜防吗?而最难受的人,只怕是太爷了吧?眠姑娘,坦白说,他总是要离开的,家中不宁,你腹背受敌,你忍心让他如此的放心不下你么?他该要如何安心呢?他心中看重的,是你,也是花家,在他心里,你就是花家的未来,你是花家产业的继承人,可你若真是这样做了,将来花家的产业当真能顺利的进行下去吗?花家出了花雨霏这样的败类,花家的声誉还会有谁相信?还有谁会来买花家的胭脂,花家的茶叶,这生意,将来如何做的下去呢?” “眠姑娘,为了她一个人,搭上这样多的事情,不值得啊!你说呢?” 他说的极为恳切,当初决定去见花溱州之时,这些事情他都已经在心中想过千百遍了,后来花溱州果然和他的顾虑是一样的! 既然这件事情危险重重,他就不能让花未眠去冒险! 花未眠冷眸看他:“话都让你说尽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 她一心只想着复仇,想要狠狠的惩治花雨霏和云之凡两个人! 她并非没有办法去解决这些事情,不过她只有三个月的时间,三个月之后,她也会死去,虽然她在时,有办法能够镇住这些人,不许他们胡作非为,胡说八道,但是她死了之后呢? 她死了之后,这些事情无人钳制,到了那时群魔乱舞,花家的声誉和生意,一样都会受到影响的! 她这三个月的时间,原本就是除了复仇,便是要好好安顿花家生意的,她必须兼顾,不能只顾其一啊! 这些她不是不知道! 但是,云重华也有很多事情不知道,她现在也没法儿跟他说,她虽只能护花家三个月,但是不代表她不能再找一个人在她死了之后护着花家啊! 她这三个月的时间,除了复仇,除了安顿花家产业和生意之外,还有一个心愿,就是希望能找到失散多年的大哥,她总觉得大哥还活着,她还能找到大哥,若大哥花博文还在,他定能名正言顺的成为花家的继承人,照顾花家上下的! 到了那时候,花家在大哥手里,有大哥在,她不必担心花家声誉受损生意惨淡,她就能放心离开的! 她的法子不是不好,只是她心里的想法,她也没法儿跟他明说! 而且,平心而论,他说的这些,也确实是为她,为花家考虑的! 云重华见自己说完,她虽还是冷冷的,面色稍霁,而且也不是那么的生气了,并且他还敏锐的捕捉到她眼中的一丝流光异色,看来自己的解释,也不是那么的难以接受的! 他的话,她还是听到心里去了的! 他这样一想,心下微微一松,眸光也稍稍柔和些,抿唇又道;“眠姑娘,花雨霏的问题还不是最大的!这最大的问题就出在云之凡身上!我虽然也不喜欢他,我爹也不大喜欢他,自然我们都是因为看透了他的本性,我可以不认他这个大哥,我爹却不能不认他这个嫡子!也许人伦纲常上他不喜欢他,但是在宗祠家谱之上,他终究还是嫡子,是有资格承继爵位的人!” “照你这么说,你爹原本还挺欣赏我的,结果就因为你把这件事儿告诉了他,所以他就从欣赏我,变成了讨厌我,恨我,是么?因为我要把他的嫡子送到大牢里去,要断了侯府唯一的希望?” 花未眠又想冷笑,“侯爷可真是现实,一听这话,就让你把云之凡给放走了,我就纳闷了,祖父担心花家,让你把花雨霏放走我能理解,侯爷担心侯府未来,让你把云之凡放走,我稍稍这么一想,也是能够理解,可是为什么你方才说,他们俩在去临淄的路上呢?我倒是真的有些好奇,你们究竟是怎么想的?” 俗语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莫非,她现在就是当局者,看不清局势? 莫非,云重华旁观者清,他能看到她看不到的东西? 按理说,她已将一切局势都寻摸的非常透彻了啊! 不过短短一下午加半个晚上,两三个时辰而已,他就安排好了这么多的事情,倒也真是不容易! “话也不是这样说的,我爹没有讨厌你,也没有恨你,我之前说过啊,他知道你利用失贞退婚,他也没有说出来,那就是因为他知道云之凡是怎样的性格,所以他选择成全你!但在这件事情上,他必然也是有私心的,哪个父亲会希望自己的儿子进大牢里去呢?但是我要说的不是这个,这个也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我爹他做主带走了云之凡,只要云之凡不进牢中,不过公堂,眠姑娘你就不会受到伤害!” 云重华又道,“我爹是非分明,知道他是这样的性子,又知他做了这样的事情,自然知道即便被你送进大牢,那也是他罪有应得,他并不会怎样的恨你!可是眠姑娘,你要知道,云之凡的母亲是敏德公主,那是清河王的女儿,清河王是王爷,他虽在封地,但是他是你们这样的商家可以对抗的吗?你把他的外孙,把敏德公主的儿子送到了牢中,不管他是不是罪有应得,不管他是不是真的对你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清河王府,敏德公主府,都会恨上你的!你怎会知道他们这样的皇亲国戚,又会联系上怎样的家族与你们花家对抗呢?” “你以为你做的只是你个人应该做的事情,但是在王府和公主府的眼里,这是整个花家做的,是整个花家要与公主府和王府作对,官商作对,你觉得花家还有全身而退的可能吗?眠姑娘,我爹只是个侯爷,他的爵位那是靠他自己挣来的,这清河王和敏德公主可不一样,那是皇上册封的,那是跟皇家有关系的人,得罪了他们,我爹都不一定能全身而退,你又能如何呢?”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公主府和王府都不追究,他们碍于面子不出面,你怎么就能确定官府一定会秉公办理呢?王府和公主府在私底下也许连招呼都不用打的,因为在官府眼里,云之凡是临淄候的嫡子,是敏德公主的儿子,是清河王的外孙,在如今这个世道,官官相护,就算借他们十个胆子,那州府大人在判案的时候,也不敢得罪了这些人哪,他必然是从轻审理的!若是从轻处罚,姑娘送云之凡进大牢,又有什么意义呢?反而还让自己跟公主府还有王府结了仇怨!” “就算真的是那样,那也是我自己的事情,你怎么就知道我没有法子对付他们呢?我既然敢做,就不怕他们寻仇!如今这世道,有权有势者是天,倒是我痴心妄想了!” 她本来想着,人活于世,法理是天,若无法度,这世道就真的不成了! 如今听云重华这样一说,唇角禁不住一丝冷笑,若官府不能如她所愿,她也并非没有办法解决,花雨霏身上有她的蛊虫,她若身死,花雨霏自然也是要死的! 官府不能伸张正义,为民做主,也总需要有人站出来行侠仗义的! 她体内有母蛊,到时候,她就再去种蛊,多拉几个垫背的,也不是不可以的! 只要那几个与她结仇的人死了,别人,又怎会再管这烂摊子的事儿呢! 败类存世,本就是不该,她又不是什么好人,为了永绝后患,带着他们一起离开也未尝不好,这件事,比方才说起花家将来的事情,倒是更好解决了! 只是这些想法,又是不能与他说明的! “是啊,姑娘总是有办法的,可是我怎么会知道呢?我一心担忧姑娘,姑娘却说这样的话来伤我的心!” 云重华定定的望着她,丝毫不掩饰眸中的失落伤心,但是那眸光分明还是热切的,“眠姑娘,就算你因此恨我,讨厌我,觉得我多管闲事,我还是要这样做的!不为别的,就因为我喜欢你!我不能让你受到伤害,我说过我要娶你的!我不管你怎么样,我还是会用我的方式对你好的!” 花未眠听了这话,只觉得额角又隐隐作痛,就像是头一次看见他翻墙翻窗来找她的时候一样! 她原本以为,救了他之后,他们就两清了,就再也不会相见了! 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就像是那个被束之高阁的玉佩一样,不会再有任何波澜曲折,也不会再有任何进展的! 谁知他竟翻墙来找她,总是来与她说话,什么话都跟她说,将她当做掏心窝子的好朋友,她不是看不出他眼中的好感,奈何她就是没办法拉下脸来拒绝,最重要的是,她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因为这人也没有死乞白赖的缠着她怎样,每次来也就是说说话,笑的灿烂,也不招人烦,她也不讨厌听他说话,她拿他根本就没有办法,结果之后的事,自然就可想而知了,他变本加厉,还总是出现在他不该出现的时候,屡次看她涉险,屡次瞧见她狼狈不堪的模样! 因为他是唯一不能掌控的,对于她来说,他就是个未知的存在! 她知道他会来,却永远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来!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在她波澜不惊的心湖里,投下一颗小石子,激起层层浪花! 她现在意识到,她真的是想错了,原本还以为,他是个温厚真诚善良的人,所以才肯坦诚与他交往,也不那么的讨厌他,谁知他就是抓住了这一点,屡次得寸进尺,无赖程度和脸皮厚度已经是她见过的人里面最厉害的了!16934314 她实在是不讨厌他的,所以,要她硬下心肠来赶他走,或者跟他生气,好像也做不到…… 但是要说喜欢他……好像也谈不上的,她就是,不讨厌他对她好,也不讨厌他用他认定的方式对她好的! 只是他每次这般热切的表白,都让她有一种头痛的感觉,总觉得有什么东西不受控制了似的,也不大忍心看见他眼睛里头出现失望的神色,她还是比较喜欢看见他眼里开满倾世桃花的璀璨眸光! 但是因为前生遭遇,对于情爱,她还是比较谨慎的,他说过他能等,她的问题又比较复杂,等想清楚了,再说也不迟的! 说了这么多,他也解释了这么多,她已经没有那么的生气了,眸光渐趋幽深,凝眸望着他:“云公子,你跟祖父还有侯爷,究竟是怎么安排花雨霏和云之凡的?” 她现在,比较关心的就是这个问题! 她突然问起这个,云重华倒是一愣,本来以为她对自己的再次告白会有点反应的,结果倒是一开口就问这个,讪讪一笑,他也不能不答,只得告诉她—— “是这样的,我方才也说了,我之前听了你的打算,就有了那些担心,于是我就去找太爷和我爹商量,太爷的担心和我爹的担心都是一样的,太爷担心花家的将来,我爹担心公主府和王府会报复你,与你结仇,最后商量出来的结果,就是送花雨霏悄悄的给云之凡做个妾,你不是还给他们上了点私刑么,太爷没在意这个,我爹也装作不知道这事儿,说是也算是给他们的一个教训,又怕你知道了会拦截,就由我安排着,将人偷了出去,然后就给一块儿连夜送到临淄去了!等他们伤好之后,就在临淄侯府里待着就是了!” 云重华抿唇,“眠姑娘,你瞧,这样一来,岂不是就避免了花家将来受到影响,也避免了姑娘将来和王府公主府结下仇怨么?剩下的事儿,我爹说他会处理的!花府太爷也陪送了些东西,给花雨霏算是个意思!” “这么说,倒是便宜了这两个人!倒是让他们躲过去一劫了!” 这个结果,倒是花未眠始料未及的,花雨霏倒成了云之凡的妾,不过,她只要想到夏氏瞧见自己儿子那个狼狈的样子,心情倒也挺好的,官府没送成也就罢了! 她前世恶气出了也就是了! 割肉食心之痛,被人骑于胯下之辱,已经足够这两个人痛苦半生了! “眠姑娘,其实他们就算在一起,就算花雨霏成了云之凡的妾室,他们的日子其实也是很难过的!那两份供词,我都给了他们,不过花雨霏拿的是云之凡的供词,云之凡拿的是花雨霏的供词,现下,这两个人在对方面前都没有什么秘密可言了,互相也都知道对方的算计,自然也都知道各自的私心,花雨霏痛恨云之凡,云之凡鄙夷花雨霏,何况姑娘还给上了那样的私刑,这两个人在一块儿,天天都不会消停的!” 云重华微微的笑,“姑娘想将二人送进牢中,让他们承受后半辈子的痛苦,如今虽没有送成,但是让这样的两个人在一起一辈子,就已经让他们很痛苦的了!何况姑娘知道他们二人的性子,将来究竟如何,还未可知呢!花雨霏不是个善茬,侯爷夫人将来只怕要头疼了!我爹有私心为了侯府,不过日后这侯府不踏实,虽能免除那样一场祸患,但是到底还是不太安宁的!” “不过,虽说各人都有各人的难处,也有各人的烦恼,但我觉得,姑娘和花家得的好处还是最多的!花雨霏从此离了家中,姑娘也少了一个时时刻刻想着陷害姑娘的人,太爷也能安心些了,姑娘也不必再担心花雨霏连累了花家!倒是侯府,从此之后也不会太安宁了!公主府和王府没法子怪罪姑娘,一切的事情我爹都会处理的,我觉得这样是极好的情形呢!” 他静立屋中,侃侃而谈,至此,才算是将自己心中所想,完完整整的表达了出来! 花未眠瞧了他一眼,眸中似笑非笑的:“我和花家得到的好处是最多的?那公子你呢?你就没点儿私心?你就没得到点儿什么好处?” 罢了! 他说的头头是道,并非没有道理,既然他都安排的如此妥帖了,她也无需再计较什么了! 恶气已出,也没什么好纠结的,心中已然释怀! 何况,她自己也能想象的到,那花雨霏和云之凡过的会是怎样‘精彩’的日子了! “瞧姑娘这话说的,难道没点儿好处的事情,我就不干了吗?” 她笑起来的样子真是好看,虽说只是淡淡的笑意,但是就是这样吊眉眯眼的样子才最是惑人,就像个慵懒算计的狐狸似的,惹的他移不开视线,轻佻一笑,这玩笑便又出了口,“当然了,如果姑娘对花雨霏和云之凡还不死心,还想着要狠狠惩治他们的话,我倒是还有一个法子的!” “哦?什么法子?” 她倒是被他这话勾的,起了一丝的兴趣! 待看见他眼里那促狭的笑时,却又猛然后了悔,她知道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断不是什么好话! 果然—— 云重华一眼的笑,逼近了两步,晃着脑袋弯眉笑道:“若姑娘有心,将来我就为姑娘返回宗祠,把我的名字列入族谱,这样的话,我就能名正言顺的回云家,到侯府去,只要姑娘嫁给我,我们就能一块儿去临淄,到时候大家一起住在侯府里,这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想要惩治云之凡和花雨霏,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情么!” 他又说这话! “我为什么非要嫁给你才能去临淄侯府?我若是想去,我自己也能去!” 她莫名有些恼,他总是说这些没个正形的话撩拨她! “眠姑娘,你脸红了!” 他眸光深邃,又往前逼近两步,他比她高出好多,两个人挨的近了,他便垂眸看她,眸光温柔又似蜜糖般浓稠,瞧着面前为他脸红的女子,毫不留情,一针见血的指出她的窘境,又生促狭之心,笑道,“你要是不嫁给我,你就是去了临淄,你也见不到花雨霏和云之凡!我就告诉我爹,如果你不是我媳妇,就不许你见!你要是自己想去,我就跟着你,不许你去!” “你瞧你,明明都脸红了,还不说喜欢我?我知道,眠姑娘你心里是有我的!” 好似笃定了她有这样的心思,明明两个人方才还争的脸红脖子粗,这会儿倒像是一对儿相恋的人儿,他步步逼近,一眼的调笑,撩拨的气氛,暧昧的很! 花未眠抬眸看了他一眼,脸虽红着,心里却清楚的很,轻轻抿唇,眸光清澈淡然:“云公子,夜深了,事已说完,你请回吧。爱夹答列1” “我不走!” “眠姑娘,我一直想问你,你心里究竟藏着什么啊?我明明可以感觉的到,你心里不是没有我的!为什么你什么都不说?你知道么?这次我擅自做主,将这件事告诉花府太爷和我爹,不单单只是为了你,我也是有我自己的私心的,我有想知道的事情,我也有很多想不通的事情!你我既然坦诚相待,我希望你能告诉我!让我知道,你心里究竟是如何想的!” 既然话已说到这里,他干脆将心中所想都说出来好了,“眠姑娘,其实晌午跟你说话之后,我并未离开,我想看看你是怎么迫云之凡开口的,我怕你遇到危险,我知道云之凡也是会些功夫的,还有就是,我舍不得离开你,我想再多看看,我心里想着,我就隐在旁边,悄悄的看看你,绝不妨碍你的!” “结果,我就在破屋里看到了那些场景,眠姑娘,你说过你恨他,你厌恶他,还说过你有不能言说的苦衷,说这种恨是我没有办法想象的!可是眠姑娘,你那样对待他,那种恨意,不是一般的事情能够造就的!他究竟如何伤害过你?你究竟要有多恨他,才会对他有那样的举动啊!你不告诉我,我真的不能不多想,他是不是在感情上深深的伤害过你?眠姑娘,你到底受过怎样苦,你还有怎么样的苦处,是我不知道的?” “你跟踪我?” 花未眠心口一震,她懂了!她总算是懂了! 原来他都看到了,他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来! “原来你都看到了!你既然都看到了,那就如你所见,我是个有很多秘密的女子,不值得你待我如此坦诚!我本来也没有打算要告诉你,你既然不知道,就不要问了,知道太多,并没有好处的!何况这些事情,本来也与你无关!” “值得不值得,不是你说了算的!” “眠姑娘,你又如何知道我做这些不值得呢?如果这世上的每件事都要掂量一下值得不值得去做,那么这件事根本不用再去做了!” 他眸中闪着微光,那是对她的疼惜,眸光一闪,他将欺身过来将她紧紧抱在怀中,她待要挣扎,却发现他的身子在微微的颤抖,她心口莫名发紧,僵直着身子,呆站在原地不能动弹了! 就这么僵着身子让他颤着身子紧紧的抱着自己! “眠姑娘,你可知道,我看见你在屏风后头发抖的时候,我就想冲上去像这样抱住你了!冬日寒冷,你的心却比那冰雪还要冷,你的心犹如坚冰一般,不肯对任何人敞开心扉!你以为,你紧握着双拳闭着眼睛,硬扛就能扛过去的吗?你的心是柔软的,你的眼睛是柔软的,你的头发是柔软的,你的身子是柔软的,你为什么要装作自己的强硬的?你在我面前,不用这样的!” “也许我出现在你的生命里太晚,你受苦太多,我来不及替你遮风挡雨!可是如今,你已经遇到我了,为什么不肯接纳我?你知道我看见你一个人在破屋子里的时候,我有多么的害怕,我多么的害怕你一辈子对我冰冷!……相识虽短,对你的情意却早已入心入骨……眠姑娘,我自从喜欢上你,总有一种患得患失的感觉,我怕你哪一天会消失不见……我从来没有对别的女子有这样的感觉……你太让人心疼了,太让我心疼了……你知道么?上天让我出现在你的生命,就是让我来救赎你的,救赎你那冰冷的心……眠姑娘,不要拒我于千里之外……好不好?” 万里江河,千载万年,一个人能遇见另一个人,入眼入心,只需一瞬。 喜欢一个人,爱上一个人,总是难以预料,却又是那么的不容易,应该珍惜这样珍贵的情爱。 爱,原本就是一个不容易却又多么珍贵的字眼! 在心头思量日久,她的身影入心入骨,从此一颗心只为她而挂牵,却早已忘记,当初为何上了心头,如今只记得,悲喜皆因她而起…… 他说的这些话,字字句句,真情流露,心里如何想的,嘴上便是如何说的,自从相识以来,他在自己面前,向来如此! 感觉到他的身子在微微的颤抖,她也是能够感觉到他的害怕的,心中五味杂陈,其实,在听到他说的第一句话时,她的眼眶一热,差些就放声大哭起来了!重瞧站上中。 重生后,她就像蚌壳一样,紧紧的守着自己的心,不许任何人靠近,她以为自己的伪装的很好,没想到,他竟什么都看穿了! 紧抿着唇瓣,她不发一言,眉心纠结着,心里翻江倒海的激荡! 见怀中的女子沉默着不说话,云重华的眸中隐有幽暗眸光划过,他的身子已经不再颤抖了,他已经确定了,她确实有事情瞒着他的! 但是不知为何,她就是不肯说! 只怕不是不能说,是不知该如何开口的! 这件事情,只怕伤她至深,难以启齿,他愿意给她一些时间的! 凝她半晌,又开了口,这次的声音低沉带着微醺,几近研磨到了她的心底深处,“眠姑娘,我看过你对云之凡所做的那些事情,后来,我心有所感,便跑去看花雨霏,果然也是这样,你告诉过我,你对她私下用了刑罚,我却不知是那样的刑罚,你割了她十五刀,一共是十五块肉被挖掉了,眠姑娘,若真是从小到大的仇怨,你不会这样做的?不然的话,为什么不是十刀,为什么不是二十刀,非要是十五刀呢?你心中一定有筹谋的,你心里是有想法的,你能不能告诉我,究竟是为了什么?我想知道……” “眠姑娘,” 他加重了语气,伸手轻轻捏住她的下巴,破迫她抬眸看着他,定定的望进她的眼眸,加重了语气,“告诉我!我想知道为什么!” 花未眠凝眸瞧着他,看了他许久,眸光忽而一松,带了些幽深笑意:“好啊,我告诉你!” 云重华倒是一怔,没想到她答应的这么爽快! 花未眠微微一笑,轻轻挣动了一下身子,眸光从他脸上略过:“你这样抱着我,怎么说呢?你先坐好,我们慢慢来说。” “嗯!” 云重华这次倒是爽快的很,很快就松开了她,到她榻前的圆凳上坐下,一眼不眨的很认真的望着她,“我准备好了,眠姑娘,你说吧!” 花未眠点点头,又审视他良久,微微扯唇,却没有笑,淡声道:“其实,我跟你们确实不一样,我本是重生,前生太凄惨,我心里藏着恨意怨气,不肯去投胎,一定要复仇,于是阎王大发慈悲,就让我重生归来,重活一世,替我自己报仇!” 她本来是可以不说的,只是云重华不肯放弃,她若是不说,他永远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她将一切说开了,他明白了之后,若不能接受,两个人就做朋友也好,若可以接受,那就再说便是了! 她愿意敞开心扉告诉他,她重生的秘密,也是想看看他的反应如何,试试他是不是真的如他所说的那样,还会依旧爱她…… 她想,试一试他的真心! “重生?重活一世?啊,原来是这样的……”193o6。 云重华轻轻叹了一声,凝眸看了她良久,忽而站起来,走到她面前蹲下来,抬眸看了她一眼,在她脚边坐下,很自然的握起她的手,她的手很冰冷,他轻轻揉搓两下,便放在掌心里替她暖着,口中却道,“眠姑娘,这种恨,是不是就是对花雨霏和云之凡的恨?这些话,你从来没有跟人说起过吧?今日就当倾诉一回,都告诉我好了!” 他这般贴心的举动,若换了别人做,必有揩油之嫌疑,换他来做,却自然无比,何况他的掌心温暖,她贪恋他掌心的暖意,也舍不得离开,就让他那么握着她的手…… “我前生性子温吞软弱,你也知道我娘的,我前生的性子,就跟她差不离,那样才真真算是一对母女了!十六岁跟云之凡订亲之前,我和我娘在家中,根本没有地位的,我本是嫡女,我娘是正妻,可我也不记得是从哪一年开始,每年年节下,一大家子人围坐在一起吃年夜饭,我和我娘都是不能上桌的,即便上桌,那坐的地方绝对不如姨娘和花雨霏,我从前年纪小,不懂这是怎么了,但是我也知道,家里头的人都不喜欢我跟我娘,他们觉得我娘是外人,连带着我也是个外人,从小到大,各色亲戚对我娘和我,嬉笑讥讽的冷嘲热讽的都有,若非祖父在家时护着,只怕我和我娘的日子也很难过的……只是那时候,还未涉及到家中产业,他们虽然讨厌我跟我娘,但是也没有对我们下毒手!” “我小时候,我记得父亲待我和我娘还是极好的,即便有了姨娘,他也没有怎样偏心过,他这个人虽说不成器,但是对妻子和女儿,总有些怜爱的,不过后来我才知道,父亲薄幸,那怜爱只怕也虚假的很!姨娘胡氏是祖母的侄女,有这一层关系在里头,她自然就不待见我们母女了,这十多年了,她只要一有机会,就会在父亲面前说我娘的不好,这也不好,那也不好的,什么都说,女人嘴碎,这一挑拨,自然父亲待我们就差些了,我娘性子软弱,更不会分争,他们两个也就这么淡下去了!” “祖母疼宠父亲,什么事儿都由着他的性子来,养了一身纨绔的习性,这些年眠花宿柳夜不归家是常有的事儿,后来做了杭州宣抚使,是祖父给他捐钱寻摸的差事,他觉得离家远无人管束,也就跟着去了,祖父是想着他离家远也离祖母远,没了祖母挑拨,这家里好歹能安生些,父亲去了杭州,住进官邸,一样也是姬妾成群,前些日子,他在杭州又纳了几房侍妾,这些年,他其实也回不了多少次家,一年也就三四回,家里祖父管着他,我知道他的心思,杭州无人管他,就算有人敦促,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他是花府大爷,谁敢管他呢!” 花未眠顿了顿,垂眸看他,“云公子,你说你找人探查过我的事情,那么这些事,你都是知道的,对吧?” 云重华点点头:“是,知道一些,不过不如你说的这么清楚!” “听别人说的,当然不如我说的清楚,这些经历从小到大都刻在我心里,别人瞧见是那个样子,但是只有我自个儿经历了,才知道究竟是怎么个滋味!” 她微微一笑,又道,“父亲不在家,祖父近些时又病重了,自然这花府产业由谁来继承,就是族中最大的事情了,俗语都说,知儿莫若母,祖母溺爱父亲,祖父都是看在眼里的,祖父这些年殚精竭虑,都是为了花家的生意和产业,花家的产业和生意做的这般大,这是几代人的努力,不容易!总不能毁在父亲手里啊!我大哥花博文是花家嫡出子孙,祖父小时候就有意识的培养我大哥,可是我大哥五岁那年走失了,到了如今已是走失十二年了,先时找了几年,怎么都找不到,后来家里人都放弃了,祖父就开始有意识的培养我,教我识茶观茶泡茶制胭脂,这些都是家中的手艺,虽说家主不必亲自去做,但是这些程序和手艺都是要知道的!他那时候也没有明说,把心思瞒的很紧,家里的人都是不知道的,以为教我不过是好玩儿,都不干涉,可巧我也喜欢这个,学的很是起劲,这一学,就学了十几年,把祖父手里的手艺,基本上都学会了!就在他预备教我怎么做生意的时候,他就旧病复发,这病来如山倒,严重的很……” 她刚顿了顿,却见他起身,勾唇给她倒了一杯清茶来,细长眉眼里带着暖意:“渴不渴?来,喝一口,喝完之后继续说给我听!” 他倒也没闲着,给她倒了清茶后,丫鬟们不在,一个人也没回来,他又去炭炉边挑旺了炭火,一边弄还一边弯着眉眼望着她笑…… 他倒是殷勤的很! 花未眠瞧着他,眸光淡淡的,心中却是一暖,他虽没在,手里端着茶盅透着热烫的暖意,就像他在握着她的手一样,“祖父这一病,家里自然就乱了,他没有选父亲作为他的继承人,而是有意无意的透出意思,想选我作为他的继承人,来承继花家的生意和产业,众人这才知晓他在我小的时候悉心栽培我为的就是这一天,自然祖母是第一个不乐意的,她自然不能让我带着花家的产业嫁人,也不能让花家的产业落在我的手里,她想要产业归他们周家,她这些年为的,也是他们周家!” “那后来的事情,就是我知道的这些事情吗?” 云重华早已回到她的身边,依旧握着她的手,给予她温暖,“不对,你方才所说的是重生,你现在是重生之后的花未眠,那前生究竟是怎样的?你所谓的重生,你又口口声声称之前的事是跟前生不一样的,那也就是说其实你是前生死过一次,然后今世重生来的?可是你之前没有死过啊,眠姑娘,我……我有点不大明白!” “前生的事,自然跟今世是不一样的!若没有前生的事,你也不会遇到现在的我!你听我慢慢跟你说好了,先说完了前生,才有今世之事,” 花未眠抿唇一笑,道,“前生我性子软,知道祖父这样安排,虽觉得不妥,觉得自己不是做生意的料子,却也不敢多说什么,恰逢那时节我跟花雨霏到水月寺去上香为祖父祈福,谁知就在那里,遇到了云之凡,后来,云之凡打听到了我们家,就来上门提亲,说是在水月寺对我一见倾心,想要娶我为妻,我那时信以为真,见他俊美温雅,以为他是个好人,现在想来,那时他应该就跟花雨霏串通好了来谋害我的!” 云重华凝眸望着她,听到云之凡三个字时,眸光一闪,原来她的恨,是在前生纠葛! “祖父知他是临淄候嫡子,将来是有资格承继侯爷爵位的人,觉得他跟我是门当户对,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因此他一来求亲,祖父就答应了,祖父病重,他就是想在他去之前将我的终生大事完成,因此订亲之后,他就把花家的产业和生意都给了我,作为我嫁去侯府的陪嫁,这些事情,他都是一人独断做主的,家中诸人,哪有没私心,哪有不怨恨的?个个儿都是背地里戳我的脊梁骨啊……结果之后没多久,正是元宵节之后,花雨霏拿着我自己做的送给各房的胭脂节礼,说我蓄意谋反胡氏,又说我毁了花枫墨的容貌,她们人多势众,容不得我分辨,在我还没任何准备的时候,把我借故赶出了家门,还把我剔除了族谱,我什么都没了,还成了无家可归的人,只得暂住在尼姑庵里……后来,是云之凡找到我,是他救了我,他将我安顿好,还照顾我……而就因为我被赶出家门这件事,祖父也被祖母胡氏她们气死了,祖父留给我的商铺,就尽皆归了花雨霏!” “她们草草了结了祖父的后事,胡氏母女为了名正言顺的成为嫡出,胡氏腹中怀胎四个月,根本生不下来的那个男胎,就被她当做陷害我娘的工具,她自己落胎,然后诬陷给我娘,周氏自然就将我娘发落了,我娘是活活沉塘致死的!从此,花家的一切,就都落在了她们手里!” “我娘死的那天晚上,我见到了尸首,是云之凡告诉我了一切,他说花雨霏心狠手辣,说花家人不讲情面,我在这世间再无依靠了!那时,我若非被云之凡救了,安顿照顾的很好,我也会死的!那时候我以为,他就是我唯一的救命稻草,世界上所有人的都不爱我,可是还有他是爱我的……可没想到,他确实一匹狼!是一匹隐藏的最深的饿狼!前生我无依无靠,他给了我温暖,他说他深深的爱着我,我也是深深的全心全意的爱着他的!可是,一年以后,当我放下一切心房,敞开心扉,告诉他我除了守着祖父给我的十万两嫁妆其实还有祖父给我的田庄地契房契在身,我可以给他,我愿意都给他!就当我把一切给他的时候,他却翻脸了!” “他拿了我最后的东西,将我锁起来,锁在床榻之上,供他的侍从亵玩十日,十日啊!十日之后,花雨霏来了,带着她成为嫡女的骄傲,带着她的陪嫁,她来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她跟云之凡的阴谋!她要的是祖父的商铺和我的地位,而她也已经得到了这些,云之凡只有跟她成亲才会得到这些,而她唯一的要求就是她要亲手了结我,才会跟云之凡成亲!云公子,你知道么?我娘前生是被花雨霏亲手推到池塘里的!她眼睁睁的看着她死!然后,她还要再来杀了我!他们前生一样相互利用,狼狈为歼,可我,却是最傻的牺牲品!” “你知道我为什么恨他们?我为什么有这般深浓的恨意?” 再提起前生,花未眠本以为就像是在说一个故事一样,没想到说到最伤心最惨烈的地方,她心中酸涩,眼眶一热,却仍是强忍着没有再哭! 她不会再哭的! 不会再为了那样的人渣哭泣! 一个强有力又温暖的怀抱将她抱入怀中,那怀抱里带着云重华特有的清新气息,让她安心,让她哽咽的喉间涌起酸涩,有一个低沉的男声在她头顶炸响:“想哭就哭吧,没人笑话你的!” 她心口一疼,抓着他的衣袖猛地扑在他的肩膀上,眼睛蒙在他的肩上的衣料里,不过半晌,肩膀上的衣裳都润湿了,她默默不语的红着眼睛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云重华微微一笑,一眼也没看润湿的肩膀,笑的温和怜惜,眸底带着点点心疼,没有出声安慰她,只是将她圈在怀里,以保护的姿态! 他心口疼的厉害,这辈子从来没这么疼过,就单单只是为她,为她的这些遭遇! “哭出来会好受些的,我小时候有一次被抽风的公鸡啄了一口,我跑去找我娘大哭了一场,后来就好了,也不觉得那么疼了!再过几天,伤口愈合了,就什么事儿也没有了!若是有事一直憋着,一直忍着,那疼入了心,那可就不好了!眠姑娘,我不骗你,真的!” 她破涕为笑,抿唇瞧了他一眼,知道他是故意凑趣,心里悲伤的情绪散去不好,缓了缓,才有轻轻的道:“云之凡毁了我的一生,毁了我的尊严和情爱,毁了我生而为人的信念,我岂能不恨他?花雨霏她要我死,她在我被那些男人玩弄的生不如死之后,她拿着一把尖刀,狠狠的割了我十五刀,也就是十五块肉,然后全在沸水之中煮熟,最后一刀剜心,我是在剧痛之中活活疼死的!” “云公子,你没有体会过,你不知道,被人亵玩十日的那种屈辱!你也不会知道,被人脔肉剜心的剧痛是怎样的!我对花雨霏和云之凡那样,不过是以牙还牙!他们毁了我的人生,害了我的性命,我重生归来,定要他们生不如死!” 若是从前,每每回忆起这段痛彻心扉的遭遇,她都会手脚冰凉,心口疼到麻木,而如今被他抱着,被他温暖的气息包裹着,好似就不那么凉,不那么疼了……好似那种可以有人分担的疼痛,就真的比从前轻了许多…… 她默默的看着云重华,有他在身边,好像感觉比一个人要好得多…… 其实对于自己来说,他好像也是很重要的人了吧? -- 求推荐票票~ < ...... 可惜他的身份配不上你!(求首订!!!) 狂凤重生,惊世大小姐,可惜他的身份配不上你!(求首订!!!) 云重华抱着她,听着她说的这些话,心下轻轻叹息—— “从前不懂,现在能懂,虽不是亲历,听你说起来,仿若事事都在眼前,痛你之所痛,听你说起这些,才知从前对你的许多观感,许多的不明白,许多的想不通,都很浅薄,很无知,但所幸,我还不是太晚知道,我想,我是能够深切了解的,我能明白你。爱夹答列” 花未眠扯了一下唇角,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她还沉浸在那个回忆里头出不来,有些话憋了两世无人倾诉,现在有人愿意倾听,她有很多事情都想要说一说,或许也不是为了什么,就是希望她能说,有人愿意听! “你之前问我,那么的恨云之凡,是不是对他有感情?是不是因爱生恨?我那时候不知如何跟你说,只好告诉你不是,其实我觉得应该是的,只是我对他的这种恨,已经完全湮灭了爱意,也冲破了传统意义上的恨!他于感情上欺骗了我,又伙同花雨霏一起谋取我的东西,我怎能不恨他呢?于前生的遭遇来说,我对他,确实是因爱生恨的!” 云重华看了她一眼,心里倒是有个想法,想了再三,还是说了:“人家都说恨越深爱越深,你现在对他真的没了爱意么?你心里,可还会想着他?” 花未眠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笑看了他一眼:“你在说什么呢?这世上哪会有这样傻的女人?你难道还会对一个从一开始就骗你,谋取你的家产,谋取你的感情,最后还伙同别人把你杀了的人有爱意吗?前生在得知他骗我的那一刻,我对他的爱就已经没了,剩下的,就是要报复他的恨意,无穷无尽的恨意!他这样的人,怎么还配我爱他?” “对了,你怎么总是问我这个问题呢?加上之前的几次,我记得你问我喜不喜欢云之凡,问了起码有两三遍了!” “呃……我听明白你的意思了!” 云重华凝眸看了她一眼,见她一直看着他,眼里是赤/裸/裸的疑问,被她盯着看了许久,不得不坦白道,“我这不是想知道你的心意嘛!谁让你一直不告诉我你对我的感觉的!我之前还纳闷呢,生怕你喜欢上云之凡,又怕你被他耽搁了,又怕他死缠着你不放,又怕你真的要嫁过去受委屈,心里一直就是各种担心,后来又觉得你对云之凡无心,心里就又开始疑问,不明白你不喜欢他却又这么恨他?心里猜也是一直猜不透,所以就总想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儿!现在你都跟我说清楚了,我自然也就理解的你的那些做法了!” 提起云之凡,她的脸色总是不太好的,他不愿意她一直沉浸在这些不好的回忆之中,便又问道,“眠姑娘,那你是怎样重生的呢?我对这个倒是一直很好奇的!” 听了这话,花未眠看了他一眼,面色倒是并未好转,他一怔,以为又是自己问的不好,待要说话时,听见她道:“前生是前生,今生是今生,对你们来说,或许只是这一辈子,对我来说,就像是过了两世一样,我不知道能不能跟你解释的清楚,我姑且打个比喻好了,就像是一根折断的木筷,我的重生就是让这根木筷重新恢复原样,一切都重新来过!我只是携带了前生的记忆,再来重新过我的人生而已!就像是我知道将要发生什么,却不知道我改变这些之后,会发生什么!”193o6。 “我知道了!” 云重华心中一动,想起之前他找人探查她所有的事情,想起他觉得蹊跷的地方来了,灿然一笑道,“我想我知道这木筷是在哪里折断又是在哪里恢复原样的了!眠姑娘,我之前知道了你所有的事情,我还觉得奇怪呢,怎么小时候那样温软的一个人,那日跟你祖母对峙时,却是那样的果决勇敢!我仔细想过的,你发生这样的变化,就是在八天之前,也就是你救了我的那一天,那一天你破了花雨霏用胭脂陷害你的计策,之后又利用王太医破了胡氏诬陷你娘的阴谋!然后你又带着王太医来替我诊病,再之后才是她们诬陷你说你私会男人的事情!后头的事情你方才没说,而前头的两件事却跟你前生所遭遇的事情是一样的!唯一不同就是,你前生被暗算,为此丧命!而今生却步步为营,戳破了他们的阴谋得以保全了自己的性命,并且还在府中立威了!啊!” 重这抱虽听。云重华恍然大悟,“我现在是真的懂了!你所谓的重生就是重新再来一遍,实质上,只有你自个儿知道你是重生而来的!对我们来说,你只是突然的性情大变,从原来的温软变成了现在果决勇敢而富有心计,旁人或许只会觉得你被压迫的久了而很自然的起来反抗而已,断不会想到你是重生而来的!而你重生之后破了胡氏母女谋害你的计策,事情就发生了本质的变化,前生和今生实质上没有联系了,前生的花未眠死了也就是死了,而今生的花未眠将活出不一样的人生来!也就是说,人还是那些人,可因为你改变了原本事情的发展,所以一切也就都变了!” 说到这里,他忽然沾沾自喜起来,“这样说起来,我跟姑娘的相遇,还真的是上天的恩赐啊!若非姑娘选择重生,又怎么会遇到我呢?看来我果然是上天派来补偿姑娘你的!” 他悟到这一点,心情激动,越发觉得上天的安排是正确的明智的,越看怀中的女子越是欢喜,越是喜爱,情潮激荡,嘟着嘴唇凑上去啪的一声就亲了花未眠的脸颊一口! “眠姑娘,我真是好喜欢你的!看来这就是上天的安排,你应该欢喜的接受我呀!” “你!” 花未眠蹭的一下站起来,抹了脸上的口水,看见他那沾沾自喜的自恋模样,想也不想,就开口骂道,“你这个色胚子!” 话一出口,脸却刷的一下红了,这哪里是骂人?听在耳里,明明有些恋人之间撒娇弄痴吵架的意味! 一时咬着唇瓣,恼羞成怒,眼底又衍生出遮羞的冷意来! “你倒是聪明的很哪!” 云重华眯眼一笑,知道自己闹的过了,心里却又是满足又是得意,见她没有翻脸,只不过又冰又冷的嘲叱一两句,心下更是笃定了,一返身,倒是规规矩矩的坐在了她的对面,正正经经的模样! 仿若刚才嘻嘻哈哈没个正形亲她的色胚子不是他一样! “眠姑娘,说了这许多,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是怎么重生的呢?” 花未眠绝美的脸上本还有些恼意,一听这话,心里一咯噔,看了他一眼,心里挣扎了一下,才道:“我死后入地府,见到了阎王,阎王说我的怨气冲天,地府业火被我前生死前的冤咒冲破,业火四处奔腾作乱,阎王不得已,同意我重生,我就用我后四世的命格,换了今世重生!” “你用四世的命格换的?为什么要用四世的命换?” 云重华是真的好奇,他从没遇见过这样的事情,而且这件事又事关他心爱的女子,怎么能不问的更加细致一些呢? “眠姑娘,我记得,你之前还说过,你说你没有时间了,你所说的没有时间是什么意思啊?我昨天问你,我想知道你对我的感觉,我说我想要娶你,你却一本正经的告诉我,你没有时间想这些,到底是什么没有时间了?” 花未眠一听,只觉得额角隐隐作痛起来,这男人太聪明了记忆太好了也不是一件好事! “是这样的,阎王说,我若是想要重生复仇,就必须用一样东西来换!他还跟我说啊,说我这一世虽然含冤惨死,但是我后四世是金凰贵女之命,金凰就是公主之命,贵女自然就是说是官家的女子,总之就是四世命格都非常的好!他劝我投胎,说这一世已经过了,无可留恋,只要我自己消散怨气,我就能摒除记忆去投胎再世为人的,只是我不肯!我跟他用后四世的命格换了重生,阎王也就答应我了,于是我就用我的后四世的命格,换了今世重生啊!我就今生重新来过的!也就是遇见你的那一天,是我重生的第一天!” “你用后四世命格换今世重生,那你下辈子怎么办?下辈子是什么命格?” 云重华眨眨眼,很认真的道,“阎王就这么爽快的跟你换了,然后让你重生了么?眠姑娘,他就没有再要求一些别的,没有再要你做别的什么吗?有没有什么限制?” 他虽然没经历过,但是就这样听起来,都觉得很惊心动魄的样子,阎王?死了之后真的会见到他吗? 大概没有死过的人,是真的没有办法感受和想象到花未眠碰到的那些事情的吧! 传说地府阴森可怖,他总觉得花未眠说的太过轻描淡写,但是他又不敢再细问,怕勾起她的伤心事,而且她说的这些,其实也已经够多的了,也许她自己也不愿意细化那些细节,毕竟那并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下辈子就是普通人的命格啊,还能怎么样呢?我已经把金凰贵女之命换掉了嘛!” 花未眠笑笑,“是阎王自己说了以物换物,那我当时已经死了,那后四世的金凰贵女之命已经是我的了,我用我自己的东西跟阎王换命,他怎么会不肯呢!他又没有什么损失!至于别的什么要求,没有啊,他没有要求我什么,也没有限制我什么,我就是在花雨霏用胭脂污蔑我毁了花枫墨容貌的那一天重生的,从今往后,我就跟个正常人一样了,我只是拥有前生记忆,多了个复仇的心愿而已啊!” 她说的话半真半假,实质上,她在地府,提出要用后四世金凰贵女之命跟阎王换重生时,阎王非常的生气,简直就是大怒,可是她怨气冲天,又在死前发了冤咒,根本是无法投胎的,而且以物易物之说是她自己提出来的,把阎王气的够呛! 后来阎王说了,说她是他千万年来见过的唯一一只这么有性格的鬼魂,他就成全她,让她重生去!同时也告诉她,重生而活是逆天而行,绝没有好下场的! 所以,她若用四世金凰贵女之命换取重生,可以是可以,但是她只能有三个月的重生时间,并且,后四世命格用完之后,她只能坠入牲畜道,再轮回千年,修得人身,再重新修行! 也就是说,她此番重生三个月,要付出的代价不仅仅是后四世的金凰贵女之命,还有她将有千年的时间不再为人,不能为人,将做千年的牲畜,而且,若得不到灵智开,也许,她将永世无法为人! 这些,她都没有告诉云重华! 她不想说,不能说,说了除了让他担心,根本就没有办法! 既然已经是无解的事情,又何必再说呢? 除了徒增伤感,什么也做不成! 何况,她已基本了解和知道云之凡对自己的情意了,自己不过是处置个花雨霏和云之凡,他都为她奔走筹谋至此,若是告诉他,她只能活三个月的时间,他不暴走崩溃才怪呢! 这是地府阎王定下的事情,无可更改! 她可以重生,可以复仇,可以一切都重来,但是阎王也言之凿凿的告诉过她,若无他的允许,她的命,谁也改不了! “那你说的没时间了,是什么没有时间了?” 对于她的话,云重华信以为真,可是对于这个她没有回答的问题,却一直耿耿于怀! “因为……” 花未眠心里一突突,面上却神色未变,她之前故意避开这个话题的,没想到他还是要刨根问题,紧追不放,还好脸上笑意出来的时候,想好的答案也出了口,“我不是跟你说了么?我这次重生,是好不容易找阎王换来的机会,我不想浪费,也不想失去或者虚度年华,所以呢,我一心只想着怎么样复仇,怎么样保住花家的产业和生意,怎么样不受坏人欺负,倒是从来没想过会再去谈情说爱什么的!你也知道,前生云之凡将我伤的彻底,我今生本来准备孤独一生,没有打算再去找人相爱的,所以你跟我说的时候,我心里还没有想的很清楚,也没有想好,因此也就跟你说我没有时间了,我没有时间考虑这个,你明白了吧?” “哦……原来是这个意思啊!我还以为是什么没有时间了呢!你这话说的没头没尾的,害的我胡思乱想了好久,怎么也想不通究竟是什么没时间了!” 云重华一眼的笑,“眠姑娘,如今你肯把这些事情告诉我,是不是证明,你准备接受我了?对了,你还把这些事情告诉谁了?不会不止我一个人吧?” “我重生这件事,我只告诉了你一个人,而且,我也不打算再告诉别人了!一则我是怕人担心,二则我觉得再告诉别人也不好了,毕竟人心隔肚皮,说不定有人就会利用这件事做出伤害我或者伤害我家人的事情来!” 花未眠望着他,微微一笑,“坦白说,我决定告诉你,也冒了很大的风险,但是这是我愿意的!我愿意相信你,愿意信任你,愿意相信你给我的坦诚,并且我也愿意给予你同样的坦诚和信任!你说你喜欢我,我想,即使我把这件事情告诉你,你也是不会伤害我的!如果我把我重生的秘密告诉你,能让你安心,让你放心,让你解开心中许多的疑惑的话,我愿意这么做!” “眠姑娘,你真是太善解人意!” 云重华眸中笑意渐渐加深,又是一眼的欢喜,“太惹人喜爱了!” 他正说着话,又要扑过来亲她,花未眠这次早有准备,一早闪身,他倒是没有扑到,自个儿也不介意,随意笑笑,挤挤眼,又跑回去坐下来! 对于他这偶尔热情过头的举动,花未眠倒也是习惯了,唇角带了一抹笑意,抿唇微微沉了声音:“云公子,你知道了我重生的事情,我知道你不会再告诉别人,但是,我还是想问一问你,你心里有什么想法么?你真的能接受吗?你听完之后,对我的感觉,有没有发生什么变化?你说的这些,对我来说还是很重要的,我想知道你心里的想法,你如果不能接受带着这样秘密的我,你可以直接对我说的,免得造成不必要的误会,那样也就不太好了!” “不必要的误会?什么样的误会?” 云重华抿唇一笑,他分明听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却非要刨根问底的! 花未眠抿抿唇瓣,眸光清澈,定定的瞧着他,直言道:“我是怕我喜欢上你的时候,你却因为这件事对我疏远,不喜欢我了,那我岂不是吃亏了吗?如果你不计较这件事情,还这样继续喜欢我,对我好的话,我喜欢上你这样才是正正好的啊!” “你这个惯于算计人心的小狐狸!竟连一点亏都不肯吃!” 云重华含笑低叱一声,细长眉目里却含着几分宠溺,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尖,“你前世笨笨呆呆的样子,性子绵软温吞,今世强势霸道,又这般会谋算人心!你对她们这般倒也情有可原,谁让她们个个儿都欺负过你呢!我又没有欺负过你,还把你放在手心里当个宝儿似的疼宠,你倒好,连这点亏都不肯吃!真是个吝啬鬼!” 随即望着她懒懒一笑,“你放心好了,不管你喜不喜欢我,我这辈子都赖定你了!绝对不会停止喜欢你的!” 说到这里,又撇撇嘴暗自嘟囔,“免得哪天错过了你喜欢我的时候,那我才亏大了呢!” 复而又含笑认真的望着她道,“眠眠,关于你重生的这件事,在我这里,入我耳也就烂在我心里了,绝不会再有旁人知道的!至于旁的,你根本不用担心,就像你之前说过的,身份不过是桎梏,在你眼中并不重要,那么你重生的事情,在我眼中也并不重要,它只会让我更爱你,更疼惜你,绝不会有损我对你的感觉的!毕竟,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与别的没有什么相干!” “恩恩……” 花未眠含笑点头,她确实没有看错他,回过味来之后就是一愣,“你怎么唤我眠眠?” 蹙着眉头,有些不悦…… 太亲密了些吧! 就连游氏,都只叫她眠儿的! 云重华却是一眼的笑,回答解释的理所当然:“你告诉了我你的秘密,我觉得咱们两个的关系比朋友还要亲密一些,虽然达不到两情相悦那样的程度,但是我觉得叫你眠姑娘太生分了些,思来想去,还是叫你眠眠比较好!你也改一个嘛,不要叫我云公子,多生分呀!” “我不改!” 花未眠断然回绝,“我觉得云公子挺好的,有礼有节有规矩!你给我听好了,咱们两个单独在一起的时候,你这么叫着也就算了,我也就不跟你计较了,但是若是有人来了,你不许这么叫!你还得规规矩矩的叫我眠姑娘,听到没有!” 云重华懒懒的应了一声,忽而又是一眼的笑,眉心一动刚要凑过来说话,外头浮白挑帘便闯了进来:“大小姐!这回真是不好了!芸烟在外头找,没有找到二小姐跟云公子!青芽和我带着人在园子里找,也都各处没有踪迹!什么都没有找到!人都没有,就更别说供词了!太爷在家,原本前头我们是不敢去惊动的,但是方才我和青芽两个悄悄带着两个小丫鬟去前头也找了,各处都还是没有,就连老夫人的院子我们都偷偷在外头瞧过,什么都没见着!大小姐,这可如何是好啊?” 浮白一通话急匆匆的说完,再抬眼一看,才瞧见云重华站在旁边,先是一愣,继而反应过来,忙行礼道,“原来云二公子在这里!云二公子好!” 浮白跟青芽同是花未眠身边的大丫鬟,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也挺好的,浮白只在角门外那次的时候,见过云重华昏迷的样子,但是当时天色昏暗,天上又下着小雪,当时情形又很忙乱,实在是瞧的不大清楚,后来青芽又发现有人窥伺,那一声喊,她就早忘了云重华的样子了! 而后来几次两次见面,也都是青芽跟着花未眠去的,而云重华翻墙进来寻花未眠,恰好碰见的又都是青芽,所以这浮白倒是一次也未正经瞧过云重华,只是私底下听青芽提起过! 两个丫头私底下咬嘴说起来,青芽就提了那么一两句,说起云重华翻墙来看花未眠的事情来,青芽还打趣,说这位云二公子对大小姐殷勤的很,总是翻墙来看大小姐,就笑说浮白迟早也能遇见的! 这才说完没两天,浮白可巧就遇见了! 浮白自然想起前事来,视线在花未眠和云重华身上来回一转,忍不住捂嘴无声笑起来! 云重华瞧见这丫头比青芽来伶俐些,眉眼之间又透着几分沉稳,知道这是花未眠的另一个大丫头浮白,便勾眉笑道:“好丫头,果然伶俐的很!” 他这边刚说完,外头青芽又跑进来了,见到云重华在这里,只愣了一下,行礼之后忙望着花未眠道:“大小姐,太爷那边使唤人过来了,说让你过去一趟!” 浮白听了却有些担心,一眼望过来:“大小姐,是不是之前的事儿哪个不长眼的吵闹到太爷那里了?太爷这会儿叫大小姐过来,只怕不好吧?” 在浮白和青芽眼里,担心是正常的,这边正急的不行,花溱州却又来叫人,这不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么! 花未眠听了这话,与云重华对视一眼,面色未变,抿唇道:“你们不要紧张,没事儿的!” 顿了顿,又吩咐道,“浮白,你叫人把外头还在搜检的人都撤回来吧!让她们都各自歇息去,这事儿我心里已经有着落了,不必再找了!各处巡视的人也叫她们不必找了,上夜的婆子们也都各自熄灯睡罢!免得搅的各处不安!青芽你现在就去外头跟芸烟说,让他也不用在各处去找了,该歇着就歇着去,这事儿我自有定论!不用那么着急了!” “嗯,就这样吧,我现在就过去祖父那边!” 青芽和浮白听了,虽是不解,却也没有多问,当即就撩起帘子出去了! 花未眠转了头,看向云重华:“光顾着跟你说话了,她们还在外头乱找我都给忘了,这下好了,惊动了祖父,他还病着呢,也不知道这么晚了,把我叫过去,想说些什么!我猜啊,应当是跟你说的是差不多的话,他大概还不知道你跟我说了,瞧浮白她们的阵仗,大概知道我是气着了!” “眠眠,我之前因为你的事情,冒昧去找了太爷,他虽然没有说我,但是我瞧出他还是很关心你的,当时光顾着关心你了,也没有多留意我说的那些话,后来商量出来办法之后,我就去找我爹去了,也没顾得上多跟太爷说说话!想必这会儿是太爷听见了动静,怕没人跟你解释,就喊你过去了,这也是关心你呢!太爷这会儿闲了,回过味儿来,估计还是会想起来了,我瞧着,他应该是不喜欢我翻墙来看你,这会儿叫你去,如果说起我,请你千万记得替我美言几句啊!” 云重华还真是给她作了几个揖,很是认真的模样,“我觉得太爷是个好人,他如果能喜欢我就好了,这样一来,我就有能在你面前为我说好话的人了!对了,眠眠,我瞧着他精神还是不大好,也不知是什么病呢!这样吧,回头我在家里给他弄些提神养气的盆景来给他养着,年纪大的人,多瞧瞧绿色是好事儿!我觉得太爷屋里太素了些,年纪大的人,太素净了可是不好,又没个摆设的!他如果不喜欢金玉之物,花儿也不喜欢的话,那些绿矮松还是不错的,等我回去挑了就给你带过来!” 花未眠心中一动,想着花溱州时常觉得气闷,又想着花溱州的屋子也确实是太素了些,像个雪洞一般,有些绿色的有意境的盆景在屋里头放着或许真的会好些,便点点头道:“这样也不错啊,你若有心,带些来也好,先拿过来放在我这里,我瞅着时机正好的时候就拿过去摆着!祖父这个人脾气也有些怪,一板一眼的很认真,他屋里头的摆设是轻易不许人动的,我还得跟他说好了,才能动!” 刚要出门,回头看了云重华一眼,“你怎么不走啊?我正要看祖父,你事儿也听了,话也说完了,那就赶紧走啊!” 云重华撇撇嘴,看了她一眼,本来站的好好的,却又一屁股坐下来:“我累了,我在你门外猫着守了半晚上,我容易么我!好不容易等到芸烟来砸门叫醒你,我才进来跟你解释,这会儿话说完了,你就让我走啊!我要歇会儿,我不走了,你自个儿走吧!” 这人什么性子啊! 花未眠懒怠再管他,直接就出了门,临走之前丢下一句话:“我可不管你怎么着!这会儿可是夜深了,我这里可不是随便歇着的,要是被人瞧见了,你这辈子都甭来见我了!你赶紧走啊!我回来之前,你必须走啊!” 云重华挤眼一笑,瞧着她撩起门帘走了,他顿了半晌,唇角挂着笑,也翻墙走了! —— 花溱州房中。爱夹答列 花未眠踏进房中时,一眼瞧见嫣红等好几个通房丫头侍立在侧,微微皱眉,祖父老了,倒是越发喜欢新鲜娇嫩的女孩子围绕在周围,这大概是老些的男子戒不掉的通病吧! “眠丫头来啦!快坐下!” 花溱州靠在床柱上,望着她笑,又对着旁边侍立的嫣红等人挥挥手道,“你们都回去罢,眠丫头来了,我跟她说说话!” 花未眠的眸光一一略过嫣红等人的娇嫩面庞,这几个年轻通房丫头里,肯定也有周氏的人,只是未曾过了明路,不过外头有浮白青芽守着,她倒是不担心有人偷听的! “眠丫头,霏丫头和云家公子的事儿,是我和临淄候做了主,将他们俩一块儿送到临淄去啦!我知道你心里头委屈,但是家丑不可外扬啊!再者说了,那云家公子的身份不一般哪!侯爷夫人是公主身份,她又是清河王的女儿,这云家公子便是清河王的外孙,咱们花家不过是个商贾之家,惹不起啊!这多少代的基业,也不能就这么毁了呀!” 花溱州苦口婆心,句句命中要害,说的比云重华简单多了,却更是犀利,“眠丫头,我知道你心里委屈,这些时日,不,这些年,花家上下,都让你跟你娘受委屈啦!可是啊,这自古成大事的人,哪个人儿不要受点委屈啊!何况你是个女子,你娘是个女人,这女人哪,生下来就是要受苦的,从小时到老了,这得受多少苦啊!你也不能发脾气啊,你得忍着,你得挨着,你得修炼你自个儿,等修炼好了,也就没有人再敢欺负你啦!” “祖父,既然您都知道了,我也不能瞒着您,这些年,我不是都忍着的么?前一阵儿,我觉得我修炼好了,这不就不得已出手了么?如若不然,这会儿我也就见不到祖父了!只是二妹妹这件事儿,我做的确实欠妥,倒是让祖父和侯爷费心了!” 她自然知道花溱州说这些都是为了她好,就算花雨霏和云之凡这件事,她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但是花溱州病着,她也没必要白白顶撞他让他生气呀,所以也这道歉认错也就随口那么一说,心里并不是那么想的,“这深夜将祖父劳动起来,我实在心里不安,这事儿也都是我闹的,祖父要骂要怪罪,都由我一人担着,可不要怪罪我的人才好呢!” “你这丫头,鬼精灵似的!听出这话里我不怪你的意思,你倒是顺杆儿爬为你手底下的人讨好来了!罢了罢了!内宅既然都交给你来管了,我怎么还会插手你的事情呢?这事儿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吧!我既然把结果告诉你了,这事儿也就算过去了,霏丫头那孩子虽是我看着长大的,平常可怜见的柔弱样子,没想到骨子里却这么坏!合该她有这样的结果!她这一去临淄,给云家公子做了妾,也不是我们花家的人了,日后,就当没她这个人了吧!” “哎,什么费心不费心的,你是我的亲孙女,你说你有事儿,我怎么能袖手旁观呢?自然我要是有法子,又有人告诉我了,我自然是要帮你的!只是没成想啊,你这丫头人大心也大了,有事儿也不跟你祖父商量,只一味的瞒着,若不是云家那小子跑来告诉我,我还不知道你要做这么危险的事儿,还被你蒙在鼓里呢!也幸而那云家小子机灵,心里倒也有你,就直接跑来我这里跟我说话,倒是把我唬的一跳!” 花溱州又是一叹,“我本是不操心的,只是没想到你那边的动静倒也大,我想着这么闹下去也不好,就让使唤去园子里叫你一路过来,本来这黑天路又远不该叫你跑这一趟,使唤个人去传话也就是了,可是我想来想去,终究还是不放心,就把你叫来了!这跟你一说吧,你面色倒也寻常,你这来的功夫,还没到呢,外头就安静了,我这一寻思,只怕是云家那小子去找了你的,跟你说了这事儿,所以你才不惊讶了吧?” “是,祖父说的没错,他也是怕我着急,故来跟我说明的,祖父,他也不是坏人!” 花未眠听花溱州一口一个云家小子的叫云重华,也不知他究竟是怎么个意思,好像是不太喜欢云重华的感觉,便又道,“祖父,他也是好心,他是怕花家将来会受到伤害,也是怕我们跟公主府还有王府结仇,所以他才来找您的!” “他又不是花家人,干什么这么关心花家呢?再说了,咱们跟苏家,可素来没有往来啊!眠丫头,你可别哄我,别以为我老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你这丫头的心思多,却不如那云家小子对我实诚,他来找我,可是我前前后后的事儿,来龙去脉给我说的清清楚楚的!” 花溱州挑眉看着她,“眠丫头,我也有年轻的时候,那小子我只要看一眼,就知道他是什么样的心思!他是好人坏人我管不着,他对花家的好心,也仅仅是因为你在这儿,丫头,若不是你救了他,他对你上了心,他能这么热切的帮你么?他都跟我说了,说他啊,常去找你,翻墙去看你,若换了一般的小子,我早叫赖明拿了他去官府了,就因为他对花家有恩,我才没有将他送去官府的!眠丫头,你对他有救命之恩,他对花家有救命之恩,你们俩就互不相欠了!以后就不要来往了!以后也不许他翻墙来见你,回头我就让赖明封了你院子后头的角门,加派人手,不许他再来了!” “祖父,这样好像不大好吧?” 花未眠以为花溱州唤她来不过是寻常说说话,没几句也就散了,没想到一来,一说,说起这么严重的事情,竟还不许她见云重华了,这什么情况啊? “有什么不好的?你若觉得对不住他,若觉得花家慢待了他,那也行,回头我备上厚礼,让赖明带着礼物代表我亲自去苏家给他道谢,谢谢他出力出主意的救了花家!但是他要是再想来看你,那就别想了!” 花溱州言辞严厉起来,“眠丫头,你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你才十六岁,他是个二十郎当岁的年轻男人,家里头虽未曾婚配,但是人事总知晓了吧?难道还不知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吗?难道他没读过书吗?这些年读的圣贤书,难道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这天天翻墙来找你,像是个什么道理!成何体统啊!你将来是要嫁人的,你怎么能容许他做这样的事情呢?之前清和观的事情,幸而只是个插曲,是假的,也幸而未曾传扬出去,难不成你还未出嫁,就要让自己的名声毁在他手里了么?” “祖父,不知他是不是未曾婚嫁,如果男未婚,女未嫁——”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啊!” 花溱州断然打断她的话,听了这话更是生气了,“如果他未曾婚嫁,难道你还想嫁给他不成?难道你当真喜欢了他不成?眠丫头,你说,你跟他究竟发展到哪一步了?咳咳咳咳——” “不是不是!没有没有!祖父您别激动,别生气!我其实也不知道他究竟婚嫁没有,我跟他吧,就是普通朋友!什么发展就到了哪一步了呀!我们什么发展都没有,我也不喜欢他!我就是跟他聊得来而已!您千万别激动,千万别生气!您还病着呢,王太医说了,您可不能激动的!” 她的话还没说完,见花溱州气的咳嗽的厉害,也就没敢往下再说了! 她要是说出个什么不好的话来,再把花溱州气出个好歹来,那可就不好收拾了! “没有最好!你也不要跟他再有来往了!他对你有心思,你对他没心思更好,这样断的更干净!” 花溱州轻轻一叹,“眠丫头啊,云家这小子,祖父多少知道一点,虽跟苏家没往来,但是下午他走了之后,我就让赖明出去打听了的,这小子还没婚配,也没有订亲,跟着娘住在舅舅家里,就是那个桂花巷子里的桂花苏家!他身边也没有服侍的小丫鬟,身家倒是清白干净的很,没什么不良嗜好,有个小幺儿是他的长随,好像叫小楼吧……这小子也是不简单的,跟着他舅舅苏良梓谈成了不少的生意,他们苏家虽不入江南商会,但是提起这小子的名字,江南商会的人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他做生意自有一套,商会里的人常有跟他们家做生意的,说苏家一对舅甥联手的话,无人能敌,就是苏家的一对大小狐狸!要是说起来,这小子还真是不错,只是可惜啦!” “可惜什么了?” 花未眠倒是从来不知云重华的这些事情,她只知道他自己口中的苏家,从来不知,原来在外界,他是这样的,而苏家,又是那样的! “可惜他的身份配不上你!” 花溱州道,“他身家清白,倒也是个不错的小子,原本祖父给你选定的标准里面,他这样的算是极好的了,只可惜啊,他是个外室子!偏偏还是临淄候的外室子,你说,如果要是你们俩在一起订亲了,别人会怎么说呢?哦,花家嫡女跟临淄候嫡子不知什么原因退亲了,一转脸,又跟临淄候的外室子订亲了,这外头的人议论起来,像是什么话嘛!” “祖父,他身家清白,为人又好,是什么身份又有什么要紧的?我不是说我一定要嫁给他,我只是觉得,您不该这么贬低他,不该否认他的努力,他是外室子又如何呢?他比很多嫡出的公子哥儿,要强上百倍千倍!” 花未眠有些生气,语气就有些硬,见花溱州愣愣的望着她,忙又抿唇道,“祖父,对不起啊,我有点激动!我只是觉得,两个人在一起,为什么一定要在意彼此的身份,难道身份就这么重要吗?” “眠丫头,你这孩子是怎么了?是不是有点儿傻了?” 花溱州看了她一眼,“这些话,你从前是绝不会说的呀!难道你不知道吗?门当户对有多么的重要?你之前去见侯爷夫人的时候,难道就没有感觉到吗?即便我陪送给了你那么的嫁妆,那敏德公主,可还看得上你?当然了,这事儿也是那小子告诉我的,祖父知道他是个好孩子,可是,咱们家这样的门第,不是普通百姓家,不是说随便让你嫁人就可以了的!你将来夫君,必须是要能担负起整个花家生意的,他必须要配得上你!配得上你的身份!他不能是个外室子,即便他再好,他也是个外室子,他这样的身份,一辈子都会给他带来污点的!眠丫头,你可要听祖父一句劝,你可千万别犯傻,别对他动心思啊!” 花未眠沉眉:“是,祖父说的是,我知道了!” 她已经无力再说什么了,何况,说再多,也不能改变花溱州的想法! 她要嫁给门当户对,匹配得上她的男子…… 她早就说过,身份就是一种桎梏,即便她无视它,她忽略它,它不可能自己跑没影儿了,它终究还是存在的! 她心里有自己的想法,祖父亦有他自己的想法,既然谁也不能说服谁,本该互不干涉,可偏偏,祖父疼她宠她,又有病在身,她不能反驳! 在世人眼里,云重华就是他娘的一个污点,这种话,是多么的伤人! 若是他听到了,只怕是会伤心的吧? 难怪他会说,他是懂得她的,其实这个男人的心里,伤痕并不比她少的! “嗯,这才听话啊!” 花溱州见她应了,这才高兴起来,微微笑道,“丫头,只要你听祖父的话,祖父一定会给你寻摸一个比临淄候嫡子还要好的有身份的人家,让你比所有人都要幸福!你是我们花家的嫡女,是祖父唯一的希望,你的婚事可不能马虎!你可不能像花雨霏那样,随随便便的就给别人做妾了!你心地好,将来啊,你的夫君肯定会喜欢你的!祖父保证,肯定会比那个云家小子更喜欢你!” 花未眠沉默良久,到底还是无法说出那个在嘴里徘徊了良久的‘好’字来! 也无法顺着花溱州的话说,说那句孝顺儿女最该说的话——孙女但凭祖父安排! 她怎么都说不出来!16934314 抿了抿唇,脸上带着一丝笑:“祖父,夜深了,您还是安歇吧,有什么话,明儿我再来陪您说,好不好?” “不行,我今儿没了困劲儿,就想跟你说说话!” 花未眠沉眉,瞧着花溱州的气色,比她前几日来时,又要差了许多,想来定是她这两日没来,没有喂蛊血的原因! 心里正起念,外头正巧响起青芽的声音:“大小姐,嫣红姑娘送药来了,问说若是太爷咳的话,就得喝些药压一压,若不咳的话,这药倒是不喝也可以的!” 花未眠这心里正想着呢,一听这话正正好,不等花溱州说话,只扬声道:“快送进来!” 青芽端着药进来了,花未眠接过来,挥挥手让青芽出去,然后将药碗搁在桌案上,又背对着花溱州,故技重施,口中却笑道:“这药好似还有些烫,凉凉再给您喝!” 花溱州并未在意花未眠的小动作,他靠着床柱笑道:“就说还是眠丫头最贴心!其实啊,我把你留下来,是有些陈年往事想跟你说一说,顺道还有些事情要交代你去做,所以你明儿一早就得出门,着实是没有时间来陪我说话的!因此啊,咱们爷孙俩只好今夜多说说话了!” 花未眠早已将手上的伤痕处理好,那血珠也早就融散在药汤里了,她正把药碗端到花溱州面前,听到这话,心中一动,面上含笑道:“祖父有什么话,喝了药与我说说就是了!” 花溱州不疑有他,还是和上次一样,端起药碗来就一饮而尽,花未眠满意一笑,将那空了的药碗接过来,搁在一边,就听见花溱州道—— “眠丫头,我虽有你和霏丫头两个孙女,但是她是庶出,你是嫡出,嫡庶尊卑界限分明,到底你们两个是不一样的,你父亲不成器,又常年不在你们身边,她亲近胡氏和你祖母,而你呢,亲近你娘和我,可惜啊,我常常也是一年就有七八个月不在家里头,也就是这几年年纪上来了,才在家里头的时日长些,你和你娘的处境,我自然是知晓的,我在一日,自然护你们一日,可我将来要是不在了呢?你们俩怎么办呢?不过还好啊,还好丫头你如今总算是强硬起来了!所以啊,有些关于咱们花家和游家的往事,还有你和你娘为什么在这个家里会受到这样的对待,也该跟你说一说啦!” 花溱州面色淡淡的,显然陷入了回忆,“你这丫头也是真能忍,明明不知道原因,却也硬生生扛了这么多年不问我,如今你也长大了,将来你总要继承家业,这些事儿,都是你该知道的!” 花未眠抿唇:“我那时年纪还小,倒也不是祖父所说的能忍,我实在也是问过,只是胆子小,不敢问祖母,只问过我娘,只是问过之后,我娘也不说话,只是一味的哭,我问过两次,实在怕她又哭,也就不敢问了,再至于旁的人,就更是不顾及这个了!如今渐渐大了,竟也没了这个心,只是如今祖父提起来,心里也存了几分好奇,祖父若要与我说说,那正是解了我心头的疑惑呢!” 她只知道,花家和游家就像仇人似的,很多年都不来往了! 要不然,若是有娘家撑腰,游氏在这个家里,也不至于这般难过了! -- 求推荐票票!~ < ...... 打倒一切牛鬼蛇神!(求订阅!!!求首订!!!) 狂凤重生,惊世大小姐,打倒一切牛鬼蛇神!(求订阅!!!求首订!!!) “二十年前,你娘还未嫁给你父亲的时候,咱们花家跟游家的关系还是挺好的,那时候游家也还在江州做生意,他们家做的是石料生意,游家太爷也在商会里头,那时候我们还挺谈得来的,只是啊,咱们家的生意历经几代,在江州已是根深蒂固,只需要按照原本的法子经营即可,总还能够省些心力,只是啊,游家是白手起家,这石料生意是在他们家太爷手里起来的,游家太爷脾气温厚,踏实肯干,不少人都喜欢他,愿意和他交朋友,但是这生意场上的人,哪有都是好的呢?自然也有那坏人,惯会坑蒙拐骗,游家太爷性子好,被坑过不好啊!我瞧见好几次,有时候能帮的就帮着,不能帮的话,我也是没有法子了!眠丫头,这做生意啊,跟做人是一样的,别人再怎么着急,那都没用,只能靠自个儿!谁帮衬,都没用!所以啊,这游家的生意,那么些年,就一直起起伏伏的,游家四个孩子,就一直靠着游家太爷的银钱过活!” 花溱州想起旧事,眸光也变的悠远,这些事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他人老了,没人说话,家里的人他瞧不上,都不愿意说,如今就只满心疼爱这个小孙女,自然是什么都肯告诉她的! “听我娘说,外祖父前几年就病了,在家躺着,卧床不起,好似是腿脚有些毛病,不能走路了,走起来也是一跛一跛,我娘说她好些年没见到外祖父了,也不知道如今究竟是个什么情形,我娘说起这事儿就会哭!” “哎,是啊,你外祖父病了,我多少知道一点,他们如今在孝中,离咱们江州远着呢,中间隔着一条江,他们又存心与咱们疏远,怎么会得知他们的确切消息呢?每年年节下,游家倒是会派人来瞧瞧你娘,可是你祖母的性子你知道,她是断不许你娘跟游家的人见面的,千方百计的拦着,你娘也是命苦,竟这许多年都不知道家里的情形,也只能道听途说,或者我听说了,派人告诉她一声,也能解解她的思家之苦啊!” 花溱州又是一叹,“眠丫头,你外祖父的模样,你还记得么?你小时候啊,他还来瞧过你一次的,不过当时你还小,想必是不记得了的!这人老了,就容易想起旧事儿,我这些时日,老是会想起他来,虽说如今都不来往了,但是我这心里头愧疚啊,我想起他的模样来,就越发觉得当年那件事做的对不起他,可是这心里头越是愧疚,也越是无法,毕竟大错已经铸成,想改也是改不得了!” “我娘那里悄悄收着外祖父的画像,还有外祖母的,有时候我娘想家了,会偷偷拿出来看看,哭上一回,她心里头也就好受了!我有一回偷偷跑去看过,外祖父的模样我还是知道的,只是小时候见过他这回事,倒是很模糊了!” 她瞧过画像,外祖父游袁鹰,外祖母冯碧莲,都是很温厚的模样,冯碧莲虽然不及周氏好看,也不及周氏气质好,但是瞧那周身的感觉,多少能让她生出一丝亲近之意来! 周氏心坏,即便模样好些,但是相由心生,越发心坏,越发长残了,近些年来,愈加的尖嘴猴腮,难看的很! 不过,她微微蹙眉看向花溱州—— “祖父方才所说的那件事,就是让两家互不往来的那件事情吗?” 她心里实在是好奇,究竟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两家互不往来了?!16934314十给前挺还。1 “不错,本来啊,我们是挺好的,两家那时候的来往也挺多的,你父亲那时候就看中了你娘,两个人年岁相当,也是情投意合的,你父亲脾气有些霸道,你娘性子温软,我总觉得这两个人在一块儿挺互补的,相处的也不错,我就跟游家太爷商议,说就让你父亲娶你娘为妻,游家太爷的意思,是说怕你父亲欺负你娘,那意思好像是不大乐意的,可这种事儿也不好去问你娘啊,我就去问了你父亲的主意,你父亲还偏偏就非要娶你娘为妻,他还自个儿上门提亲去了,那时候游家不如咱们家有钱,可是游家太爷碍于面子,又不肯得罪人,他性子也就是那样的,瞧见你娘也没什么反对意见,也就点头同意了!当时啊,你祖母是坚决不肯要你父亲娶你娘为妻的,虽然你娘在家是嫡女,但是她觉得游家配不上花家,游家的家底不够厚实,她瞧不起你娘的出身,觉得这样的女子不配来花家当家做媳妇,再者,她还有一层私心,你也是知道的,胡氏是她的侄女儿,她是一心想让胡氏做你父亲的正妻的,不过我不喜欢胡氏,再者,我觉得你父亲的正妻,总得要你父亲喜欢才好,若不喜欢,娶回来做什么呢?因此啊,这事儿我就做主了,就让你父亲娶了你娘回来!” “这事儿是这么定了,但是因为这件事儿,你祖母也算是从根儿上恨上了你娘了,自然也还有我,只不过我跟她几十年夫妻,她还管着内宅,这家里还是我做主,她不敢明着与我翻脸,就将一腔怨气搁在你娘和你头上,后来胡氏进府做了姨娘,她们俩联手,这日子不也就水深火热起来了么!” 花溱州叹道,“你父亲跟你娘成亲之后啊,日子倒也和美,你父亲虽是嫡子,在家排行第四,上头有两个庶出的姐姐,还有一个嫡出的亲生姐姐,旋儿自不必说了,小时候得过病,脑子也就不清楚了,她好不好,也就随她去吧!只是尔珍和听兰都是庶出,尔珍是老大,周姨娘所出,听兰是老三,罗姨娘所出,这两个做姐姐的,倒也不差,待你父亲是真亲近,特别是听兰,两个人好的就跟亲姐弟似的,你父亲也喜欢跟她们亲近,这一家子的人,就这么活生生的把你父亲给宠坏了,他明明是家中嫡子,就算年岁最小,但也已经成家立业了,却偏偏还像个未开化的毛头小子一般,成何体统啊!他是被宠坏了,根本不懂得替旁人着想的,可你娘却不一样,你娘在游家排行老大,下面还有三个妹妹和一个最小的弟弟,她在家是忍让惯了的,何况她还得帮你娘照顾弟弟妹妹们,她已经算是极好的了,她嫁过来的时候,家里的弟妹都还年幼呢!” “我本来想着,这样的两个人是能相处的,可偏偏是我想错了,你父亲就像是没长大的孩子,胡闹任性,你娘呢,任劳任怨,这要是母子也就罢了,可他们是夫妻啊,夫妻若没有契合的日子,这根本就是不行的!再加上你祖母在里头一味的挑拨教唆,你父亲新鲜劲儿过去,又不喜欢你娘了,嫌弃她温吞软弱,无甚趣味,他竟跑出去寻花问柳去了!相继又接了胡氏进门,我这里头瞧着,我实在是心疼你娘,所以只要我在家,总要护着你们一些,我这心里头还有愧疚内疚的厉害,所以我就想着,只要我在一日,定不能让她们欺辱了你们娘儿俩!” 花未眠眸光有些晦暗,她是想起了从前在花家过的日子,抿唇半晌,才道:“这些年,祖父除了在外做生意,只要回家,我和我娘的日子都会好过一些,但是花府一大家子人呢,祖父也没有三头六臂,也是人,也会累,也会有顾不到的时候,所以祖父也勿要太过自责,您现在病着呢!何况,这些事儿不是都过去了么?现在,我和我娘好好的,咱们说归说,祖父也不要太过伤心了啊!” “哎,是啊,本来嘛,日子也就这么凑合着就能过了,可是偏偏就在那一年出了事,” 花溱州抿唇,顿了顿,才又道,“那一年,花家的生意折了,亏了不少,几乎是一年的心血都白费了,还搭进去不少银钱,甚至连年终时伙计的工钱都开不出来了,我急需找到一种法子摆脱困境,而游家那一年却是大赚一笔,银钱丰厚的很,游家太爷人很是慷慨,他愿意借我银钱让我渡过难关,可是,你祖母坚决不要,我自然也是不肯要的,总觉得自己家的事情,为什么要他的银钱?而且,他的生意做得好,偏偏我的生意做的不好,我心里除了羡慕就是妒忌他,觉得上天不公平,我也辛辛苦苦付出了,为什么是这样的!” 花溱州说到这里,却顿住不说了,花未眠正听的入神,花溱州突然顿住不说了,她便蹙了眉,问道:“祖父,后来呢?您做了什么?” 她隐约感觉到,这之后的事情,才是事情的关键! 花溱州皱眉,垂了眸光:“这人心一旦生了妒忌,那坏心眼就会出来!被妒忌和仇恨蒙住了眼睛,也就没有什么理智可言了!我这里揣着妒忌呢,那边游家太爷对此一无所知,他还很热情的邀请我去他们家喝酒,我也就跟着去了,当时想着不过是借酒消愁,在哪里喝酒都是一样的!结果去了游家祖宅,酒过三巡,在后院醒酒闲逛的时候,竟发现他家院子里种着一棵三百年种的茶树,那茶树极好啊,是三百年的种啊!眠丫头,我教过你识茶观茶,你最是明白的,这三百年的茶树种,那已经是很少见的了!就算是陆羽亲手栽种的茶树,也不过是五六百年而已啊!而他竟然只把那茶树当做普通的树来观赏,更不知将那茶芽拿来泡茶醇香无比啊!竟也不知那茶树价值千金甚至是无价啊!” “这茶树若是归我了,那我这一年的亏空就能补回来了啊!我当时就想着,一定要把这颗茶树弄到手里来,那茶树已生三百年,根本不能移栽,挖出来就会死,移也是移不活的!我就跟游家太爷说了,我说我想要出钱买他的祖宅,只不过我没说我要这棵茶树,也没说这茶树价值千金,我怕他不肯给我呀!结果呢,不管我出价几何,好说歹说,他都不肯卖!我实在是看中那棵树,我也没了办法,这人贪婪起来,自然是能想到法子的,我就寻了人,巧取豪夺用尽心机,就让游家的生意黄了,游家太爷负债累累,无奈只得将祖宅卖了,还钱给了那些人!我就是那幕后指使的人,于是就这样,我便将游家的祖宅弄到手了,那颗茶树果然让我赚了一大笔的银钱,这一段难关总算是过去了!世上也没有不透风的墙,纸也是包不住火的,这事儿很快就让游家的人知道了!自然,游家就跟咱们家断绝了来往,游家没了祖宅,也就举家搬迁到孝中去了,听说游家太爷在那边还是做石料生意,只是我也不太敢再打听他们家的消息了,每次派去孝中的人都让游家小弟给打了出来,我也只好不再派人去了!当初年轻力壮,心里只想着自己,如今这十几年过去了,心里的愧疚越来越深,当年真是很对不起游家的,只是大错已经铸成,也再没了弥补的机会!” “原来是这样的!” 花未眠恍悟,难怪每次问了游氏,游氏都会哭起来,可见她心里头也是苦的,这么多年见不到自己的家人,而自己的家里人跟花家又是仇人,她夹在中间也是挺难做的,何况这些年,周氏还领着一帮人将她当做仇人似的看待,果真是不容易的! “祖父这般疼惜我跟我娘,心里头对游家有内疚,也是这样的原因么?” “是,你说的不错,” 花溱州抬眸定定的看着她,喝了蛊血之后,精神明显好了许多,这样深夜,他还是很不错的精神,“眠丫头,我把这些陈年往事告诉你,是因为你不仅是游家的外孙女,也是我花家的孙女,是我看中的接班人!你姓花,将来,你总要代表花家去做生意,去行走生意场,这些复杂的人和事,你都得知道,你都要了解,生意场上讲人情,也讲道义,但是也有背叛,也有陷害,那是个连亲兄弟都会翻脸的地方,我就是希望你能够明白这些!我知道我是不成了的,所以我希望你将来能够替我弥补游家,弥补游家太爷,我欠他的实在是太多了,他不见我可以,不见我们花家的人也可以,但是你是他的外孙女,他不会恨到你头上来,所以将来,我希望你能有机会替我补偿他,弥补他!能替咱们花家和游家,解开这个死结!能让你娘,堂堂正正的回一次游家,或者,请游家的人到咱们花家来做客,你能答应祖父吗?” “祖父放心,我能做到的!” 花未眠抿唇,这事也不是很难,只是她的时间更紧迫些了,三个月而已,为什么越来越有一种时间不够用了的感觉呢? “这样就好,回头抽空,我就把游家祖宅的钥匙给你!后来啊,我有钱时,我又将那棵茶树并那个宅子买了回来,依旧照原样好好的保存着,这事儿连你祖母都不知道!我是希望游家的人回来江州时,能去看看,能有个地方缅怀一下,毕竟,游家从前是住在江州的,孝中,终究不是他们的根啊!” “我知道了!祖父放心便是!” 花未眠抿唇,也难怪游家如此待花家,举家搬离江州,这是心里太恨,却又无力反抗,这就是永远的远离啊! 也不知道游家的人知不知道,这事儿至今还让祖父良心日夜难安啊! 说完旧事,花溱州心中一口存了十多年的浊气尽出,身心都觉得舒坦无比,心里越看他这个孙女越是喜欢,眸中便透出了真切的爱怜,微微一笑—— 又道,“眠丫头,你从小生下来,祖父就喜欢你,你是嫡出,比不得旁的孩子,祖父啊,自小亲自教导你学手艺,学本事,读书写字,样样都是我教你的,后来请教书先生来府里教你,也是请的最好的,你写的字啊,是我见过的最好的字,谁也比不得你写的字,大气好看,一看就是有志气的女子!说起来啊,倒是跟你父亲的字有些相像,只是可惜了,我虽然在他小时候也教导过他,后来做生意太忙,没工夫理会他,哪知道如今大了,却成了这个样子了!我在你身上用的心思呀,比在他身上用的多了许多!所以啊,祖父不希望你变成他那个样子,从前啊,还担心你性子太软,让你继承家业会不会太为难你了,可是这也是没有法子的法子啊!” “如今倒是正好,你总算是称了祖父的心意,内宅给你管着,祖父也放心!原本祖父是想着,待你十几岁晓事之后,就让你试着历练,从管内宅开始,恰好你也生了这个心,祖父帮衬你一把,让你管着就好,然后再慢慢的带着你上生意场上认识人,再去学着做生意,等到一两年了,你也能自个儿撑着这个家了,祖父到了那时也就放心了!哎,只是可惜啊……” 花溱州一叹,“只可惜岁月不饶人哪,我这病只怕是不成了,我自个儿心里清楚的很!所以啊,没有时间给你慢慢儿来了,你现在就得挑起这个担子,你不止要管着内宅之事,公中的钱,还有各房的月例,当然了,内宅的事情,你娘还可以帮衬你,你也有心腹之人,都是可以处理的好的!只是这外宅生意之事,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了!所以,我已经想好了,你明儿就带着大管事刘德旺,去城里咱们的店铺,茶庄,都去看看,先熟悉熟悉环境,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儿!这你会识茶观茶制胭脂,但是这驭下做生意的事儿,你还得一点一点的学!而且,我也不能不告诉你,咱们这是家族产业,大管事刘德旺是我从云南带回来的,我救过他的命,他自然没得话说,但是其他几个管事,只怕对你就不那么好相与了,眠丫头,这事儿啊,只能靠你自己!我把权力交给你,明儿就去试试,看看究竟如何!从明儿开始,这一个月的事情,我就万事不管了,你就是当家的,掌柜的,你自负盈亏,祖父就等着看你如何应付了!” 花未眠看了花溱州一眼,她等着就是这一天! 微微一笑:“是!明儿我就带着人,上城里的各家商铺和茶庄去看看!一个月之后的成绩,断不会叫祖父失望的!” 她虽没接触过家中的生意,但是她知道的清楚的很,刘德旺是祖父年轻时候从云南带回来的小厮,年纪不大,对茶市却了解的一清二楚,说起茶就没有他不知道的事情,这个人是云南人,云南少数民族人重情,祖父救了他的性命,他就死心塌地的跟着祖父做事! 后来做到大管事,那些生意上的事情,都是刘德旺手底下的一批伙计管着的,后来祖父觉得这样不行,权力下放把他架空就不好了,刘德旺没得说,就怕底下的人生异心,加上花凌天又不成器,而当时花未眠又还未出生,几个女儿也都嫁了人,周氏并几个姨娘竟生不出小子了,花溱州也就死了心,觉得外人皆不可信,就试着将花尔珍的男人王炳汉,还有花听兰的男人陈则应都带着一块儿来做生意,这二十年来,这两个人做的极好,如今一个是二管事,专门管着账房一类的事情,一个是三管事,专管货物之类的事情! 再有一个就是四管事白喜,这个人热心快肠的,管的也都是杂七杂八的后勤事了,权力没有前三个人大!193o6。1 这都是花未眠出生之前就定了的事情,如今她初来乍到,人家羽翼丰/满,看来她确实是有一场硬仗要打了! 跟大姑姑三姑姑结下的梁子,势必是要来一场对决的! 内宅的魑魅魍魉收拾的差不多了,就要来打倒外面的牛鬼蛇神了! 她沉眉,明日她去巡视商铺,就看这些人给她出什么样的幺蛾子什么样的下马威了! -- 求推荐票票啊啊啊! < ...... 简直就像个母夜叉!(求订阅!!!) 狂凤重生,惊世大小姐,简直就像个母夜叉!(求订阅!!!) 花溱州赞许的点点头:“丫头果然是好志气啊!人家都说初生牛犊不怕虎,我也该放心的让你去历练历练了!你的手段在内宅倒也还行,就像王太医之前跟我说的,杀伐决断的风范,倒是跟我当年很像啊!就是不知道在生意场上如何!” 说起内宅,花溱州又想起周氏来,“眠丫头,我要把家中产业给你承继,你祖母肯定是不乐意的!我也还没有跟你父亲说过,我是想着,回头等你历练好了,我再找个时间跟阖家上下的人一起正式的说一说,如今我有这个心思,却没有正式的说过!我跟你祖母啊,当年是指腹为婚的,到底也没有选择,没有相看过,就算后来知道她是怎样的人,我也不能对她如何,毕竟这些年,她操持家中也付出不少,她毕竟是嫡妻,就算两个人再离心离德,也不能闹的外人看了笑话!何况人也老了,也没几天活头了,如今啊,就只想着你能好好的,顺顺利利的接手家中的生意,就很好了!” 花未眠自然知道花溱州的担心,他说了的和他含在口中放在心里未说的未尽之语她都知道,当即抿唇一笑:“祖父放心好了,我既然接了对牌,自然是要好好儿管理内宅的,这些事我心里都清楚的很,既然是要历练,自然也少不得各种困境,祖父安心养病就好,俗语不是都说了么,不经历风雨,如何见彩虹呢?” “嗯,这话说的好啊!丫头果然是长大了!” 花溱州心知肚明自己这个决定将在家中掀起腥风血雨,但是他既然决定了,就不会改变,又难得花未眠这般得他的心意,祖孙两个心有灵犀,多余的担心的话他也就不说了,反正他话已经嘱咐下去了,该如何,花未眠都得自己去经历,想到这里,心也就放下了,面容上挂了几分慈爱的笑,“如今你已十六了,跟临淄候大公子的婚事已然是不可能的了,祖父还得给你再挑一个好的呢,王太医回京之前就跟我说过,说我这身子骨,还得去温暖的地方泡泡温泉才好,这样养病也快些,正好前几日咱们江南商会的会长卢荥壬听说了这事儿,说他们家有喜事儿,就打算邀我和商会里头的几个朋友,一块儿去咸宁泡温泉,你知道的,咸宁离咱们这儿也不远,他们盛情难却,加上我这几日精神还好,我就答应他们了!明儿就起程,正好呢,这生意也交给丫头你了,我恰好能一身轻松的去!” “那您去吧!您还病着,虽说能出去走走是个高兴的事儿,但是您也得多带几个人!回头路上也得有人照应着呢!” 花未眠没拦着,病了的人,若有能力,出去转转也好,何况她的蛊血至少还能维持个两天呢,一去一回的时间,也差不多了,花溱州一直在府中待着也不好,府里头听到的都是糟心事,对病情恢复不利! “您去个温泉而已,怎么笑成这样啊?” 她说的又不是笑话,怎么花溱州一个人在那里贼笑的厉害? 花溱州眯眼一笑,凑近道:“眠丫头,你以为我是为我自己去的么?我这次跟着卢荥壬去咸宁啊,一则是为了我的病,二则啊,是为了你!” “为我?为我什么?” 花未眠不解,笑问道。1 “傻丫头!方才不是说了嘛!咱们家自己的事情要紧,但是你的婚事也同样是要紧的啊!” 花溱州道,“那卢荥壬家的小公子卢翰,从小就优秀的很,培养的也好,模样也俊俏,前不久才刚去京城参加了殿试,皇上钦点的二甲头名,赐进士出身,这再过一段时间,眼看着就能做官儿的,而且这个卢翰啊,还未曾婚配,年十八,比你大了两岁,性子也温驯,与你啊,正好匹配,我瞧着那个卢荥壬好似也有想跟我结亲家的意思,索性这次就跟着他去探探底,这个卢翰也会跟着我们一起去的!不过眠丫头,你放心,这次祖父替你好好把关,若这个卢翰不好,咱们就不要,绝不像上次那样订那样的亲事!” 花溱州只听的额角又痛起来,花溱州如此的热衷替她寻摸婚事,可她偏偏还就不想考虑这件事! “祖父,我才刚跟那云之凡退亲,这外头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呢,我这转脸又跟别人订亲,这不好啊!不如您先缓缓,等这事儿淡下来再说吧!” “再说了,我如今一心只想着您交给我的这两件事儿呢,内宅之事还有咱们家的生意,我想等我把咱们家的生意捋顺了之后,再谈及订亲的事儿!而且我觉得,得找一个不觊觎咱们家产业,然后又能支持我做生意的人才好,如果这个卢翰跟云之凡是一样的心思,那还不如不嫁呢!我可不想咱们家好好的生意,到时候我嫁了卢家,这生意转头就姓卢了!您既然支持我做生意,我就得做出个样子来!谁说女子不如男!我就是要让那起子人都瞧瞧,就算是女子,也能有自己的事业,也能做得好男子能做的事儿!” 花溱州听了这话,笑道:“我这不过是随便提了一句,你这丫头倒还真急起来了!你放心吧,你跟那卢翰的亲事,是八字还没有一撇呢,我也不过是告诉你一声,而且祖父这次绝不会像上次那么着急了,定是要寻摸好了才能把你往外嫁呀!何况这次若真的要跟卢翰订亲,也是首先要说好咱们家产业这回事情的!不过这一点倒也不用太担心,卢家是大瓷商,有钱的很,绝不会觊觎咱们家这点产业的!” “瓷商?那确实是家底殷实啊!祖父,夜深了,歇着吧,您明儿还得出门呢!” 花溱州说了这许多,她现在倒是想起来了,江南商会的会长好像是姓卢,确实做的是瓷器生意,而且卢家很有钱,那绝对是富可敌国的家族! 花未眠不欲再在她订亲的这个问题上跟花溱州多说了,再加上确实夜深了,就又说了片刻的话,便伺候花溱州睡下了! 从花溱州屋中出来,花未眠吩咐浮白:“记得回头找人悄悄的将花雨霏跟云之凡勾结的事情散布出去!能说的多难听就说的多难听!不过你记着,抹黑的人只许抹黑花雨霏和云之凡,可不许说花家,就说如今花家早就不认花雨霏这个庶女了!她做的丑事跟咱们花家一点关系都没有!临淄侯府在临淄的名声听说还不错,让说的人尽情的散布云之凡的事儿,倒是不必给临淄候府留情面就是了!” “对了,有一条消息倒是可以透露一些给自家人知道,外人知道也就罢了,但是咱们花家的人,特别是那些心怀叵测的人,是应该知道的!那就是,得让他们道听途说的知道,我私底下对花雨霏和临淄候嫡子用了点儿私刑,可这太爷却装作不知道,临淄候装作没看见,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让他们清楚的明白,招惹了我,我可多得是法子对付他们,而且这后果不是他们可以承担的!” 不让她将花雨霏和云之凡送到官府也可以啊! 那她就尽情的抹黑这两个人好了,反正官府也管不着这个! 就像是云重华说的,嘴巴长在别人的嘴上,别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 趁着那边还未开口,她正好占得这个先机!免得到时候让那边的人占了便宜,反倒是她被抹黑了! 何况,之前花家在清和观打蘸,排场弄的那么大,几乎半个江州城都知道了,为的就是花家大姑娘跟临淄候嫡子订亲的事情,可如今转脸就退亲了,这围观看热闹的百姓总需要一个理由吧! 为了不让那些爱嚼舌根的人瞎猜,也为了彻底的搞臭那两个人的名声,她就必须得这样做! “是!我知道大小姐的意思,一定按照大小姐的吩咐办!” —— 周氏房中,灯烛透亮,周氏面带倦容倚在榻上,眸光却含着丝丝狠厉恨意! 赵家的凑上前来:“老夫人,瞧着姨娘方才哭的那个样子,只怕是伤心的很哪!这二姑娘就这样出阁去了侯府,还是个妾,姨娘不甘心的很呢!如今又在小月里,这情绪顶上来,我担心姨娘的身子受不住啊!” “该说的我都跟她说了,她要是还想不开,那我也没办法!” 周氏冷声道,“霏丫头就是个燥性子,说了多少次了,都不听我的!偏要瞒着我做出这等丑事来!若不是她自己咎由自取,哪还会有这样的下场!给云公子做妾!那日后,还会有好日子过吗?想从妾室爬到正室的位置,这多难啊!她可真是没脑子!她就是人心不足,我替她筹谋着,要先让她们娘儿俩先扶正了再说,她倒好,直接筹谋自个儿的婚事去了!这人啊,她要是想自己做主,我还管她做什么!我何必操那份儿心呢!我这会子还吃力不讨好呢!” “她自己丢脸也就算了,她娘也是个没用的!如今封院,自救都尚且不行,成日就知道哭,哭又有什么用!” 周氏自觉里外不是人,一心疼宠的花雨霏成了这个样子,还带累着她失去了管理内宅之权,她心里的愤恨怒火高涨,她觉得自己在众人面前就是个笑话! “老夫人这嘴上骂姨娘和二姑娘,心里还是疼她们的!这方才不是还悄悄的去看过姨娘么!姨娘哭,那也是一心信任老夫人,如今封院,将来姨娘身子好了,总还有解禁的日子啊!难不成大姑娘说一句封院,就永远封着不成!” 赵家的知道周氏生气,赶紧解劝着,“老夫人虽然生气,方才还不是嘱咐了姨娘让她好好养病,并且还送了不少好东西让她院子里的小厨房熬汤喝么!何况,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老夫人为她们娘儿俩操的心么?方才我还按照老夫人的吩咐,去落烟阁里打点了,将二姑娘一应用的东西,还有她素日跟前服侍的两个大丫鬟都送到外头去了,打发了几个小厮,这就赶着送到侯府去了,还告诉她的丫鬟几句话,就是让二姑娘争气,在侯府里混出个模样来,二姑娘的性子虽然急躁,但是也泼辣啊,未必就不能争上来呢!二姑娘走的仓促,咱们虽不能见上一面,但是好歹这些也是一番心意啊!如今她人在临淄,一切还得靠她自己呢,老夫人可顾不到那里去,时常想着打发人去看看也好,那倒也是不要紧的,唯一要紧的,是眼前这一个啊!” 赵家的伸出大拇指,指了指秋水小筑的方向,抿唇道,“这一个如今厉害了起来!简直就像个母夜叉!谁惹了她都没有好下场,如今还让老夫人在内宅里失权失势的,这要是长此以往,老夫人不是连站的地方都没有了吗?我年纪这般大了,还从来没听谁说起过,这能有孙女这般对待自己亲祖母的呢,这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大姑娘失心疯了呢!” “你说的这一层,我自然虑到了!她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姑娘,竟有这种手段和心计,着实不可小觑!她这些日子的行事作风,大概是想替她自己和她娘这么些年所受的委屈出气报仇吧!可俗话说的好啊,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何况,她还不是智者呢!”193o6。爱夹答列 周氏微微一笑,眼里是至阴至毒的眸光闪烁,“所以我方才嘱咐胡氏,让她好好歇着,切莫思虑过重,我还等着她好起来,跟我一块儿对付这个死丫头呢!霏丫头的事情,如今我也没了办法,这件事事已至此,又是太爷和临淄候亲自做的主,具体究竟是怎么样我也不太清楚,这两个人就一块儿被送到临淄去了,不过这霏丫头既然顺了云之凡,两个人在一块儿也成,只要她能从妾室上头争上来,那将来,或许还能有转机也不一定的!如今府里剩下她娘还有墨哥儿,我心里头虽生气,却不能不管的,墨哥儿在我这里抚养,我要对他的将来负责的,天儿就他这么一个儿子,我可不能让别人得了便宜!胡氏这笔账,我再慢慢儿跟这个死丫头还有游氏算就是了!” 赵家的听周氏这样说,又凑近了些,低声道:“老夫人是不是有了什么法子对付大姑娘了?” “法子?有倒是有,这次也不是咱们出手了!实际上,咱们也不用出手,甚至也不用去打招呼,自然有人不想那个丫头好过的!” 周氏微微一笑,眼底有着得意,看了赵家的一眼,道,“晚上用饭的时候,你不是跟我说,你男人辗转得了刘德旺的消息么?说他明儿一早就要带着眠丫头去巡视咱们家的商铺和茶庄?” “是呀,这消息来的不容易!老夫人也知道,跟着太爷的人口风都紧得很,难得能套出消息来!但是我男人说刘德旺确实是这么说的,他明儿一早就要带着大姑娘去巡视商铺,熟悉熟悉环境,至于还有些什么事儿,也就没说了!” 周氏又是一笑:“可巧了,太爷前两个时辰,在打发人来跟我说霏丫头的事情的时候,还顺道让人告诉我,他明儿就要启程去咸宁,跟商会里的几个朋友去泡温泉,说是对他的病有益处,你说呢,让这丫头去巡视商铺,他却要离家几日出去玩,这不是明摆着放权,要让那丫头历练历练吗?” 赵家的拧眉,忽而恶毒一笑:“难道,老夫人的意思,是要在太爷离家的这几日,神不知鬼不觉的动手,将大姑娘给处理掉?” “愚蠢!” 周氏骂了一句,拧眉道,“太爷知道我跟她不合,若她死了,岂不是就算到我头上来了?何况,那丫头现在防咱们防的这么紧,哪有那么容易弄死她呢?!” 气了片刻,自己缓过来,又缓缓的道,“你到底还是没明白我的意思!你仔细的想一想,太爷若是让那丫头来承继产业,谁最慌啊?当然是那些管事和那些伙计们啊!太爷的处事方式他们都是摸熟了的,这私底下的油水自然也捞了不少了,太爷这几年年纪大了,更加的放任了,那些人,个个儿都是有钱的主儿了,你方才也说了,那丫头是个母夜叉,谁愿意一个母夜叉来管着他们啊? 赵家的一想,恍然大悟:“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个呢?这大管事的是刘德旺,这是太爷的人,忠心耿耿自不必说,那四管事白喜,人还不错,谁也不得罪,但是却没什么权力,更不必说了!剩下的一个二管事王炳汉,三管事陈则应,那可都算是咱们的人啦!” “周姨娘和罗姨娘这些年跟着太爷,还算是老实,对我毕恭毕敬,唯唯诺诺的,不敢有半分僭越,我这才许她们生下了太爷的孩子,虽说太爷看重嫡庶,她们的儿子是绝不可能有继承家产的权力的,但是我还是要永绝后患,不能让她们生下太爷的儿子!那天,要不是尔珍多嘴,那死丫头差点就说破了这一层!这事儿,两个姨娘心知肚明,就算说破了我也不怕的,只是那个死丫头嘴贱,实在是招人恨的很!” 周氏重重哼了一声,“若不是两个姨娘对我死心塌地的,不敢觊觎我的地位和家产的继承权,当年我也不会允许尔珍和听兰的男人来帮太爷管理生意的,如今这十多年过去,他们两个混出人样来了,这王家和陈家日子都过的挺好的,他们可不能忘本,就算不是为了我,就算是为了他们自己的利益,这次那个死丫头过去,他们也定要给些颜色给她看看的!得让她知道,这生意场上,可跟家里是不一样的!这没有资历的人,是没有人会买她的账的!” 赵家的赔笑道:“这个老夫人就大可放心了!这十几年来,二姑爷和三姑爷,再加上珍姑娘和兰姑娘这些年对夫人还有大姑娘的刁难排挤,不一直都是这样的么!这事儿,老夫人根本不用嘱咐,他们几个本来就不喜欢夫人和大姑娘,此番大姑娘过去了,定然是会吃亏的!若当真吃了亏,到了那时,才算是为老夫人出了一口恶气呢!”溱果赞不点。 赵家的跟着周氏陪嫁到花家,在花家这么些年,是看着花尔珍和花听兰长大的,所以她就在她们小的时候称花尔珍和花听兰为珍姑娘和兰姑娘,这一点,直到她们出阁嫁人也没有变过! “这事儿我倒是不操心了,只是方才得了个好消息,我倒是还没来得及说,你还得替我去查一查,否则这事儿还真不能往下施展呢!” 周氏微微一笑,看了赵家的一眼,不等她问,便眯眼道,“我这几日派了人去查了,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查出那个叫小桃的丫鬟说的确实是实情,那个死丫头确实跟一个男人私会,虽说具体不知道那个男人究竟是做什么的,但是那个男人绝不是张家的亲戚,也不是什么她的侄儿,眠丫头这是利用了人一块儿骗咱们呢!我要你私底下派人去查一查,这个男人究竟是谁家的!派人去查一查这个男人最近有没有在花府附近出现过!再有就是,一定要查出来那个死丫头跟这个男人究竟是什么关系!这一点对咱们来说很重要,咱们这几日,且就韬光养晦的养养神就是了,不过咱们可不能掉以轻心啊!如果当真查出来了,这个丫头的死期也就到了!” 赵家的一听,也跟着阴毒笑道:“我知道,就算查出来没事,咱们自然也能弄点事儿出来,一个单身男人来找大姑娘,这难能没事儿呢!难得有把柄落在咱们这里,这次可真要万无一失再下手了!” —— 翌日晨起。 花未眠坐着轿子带着人就浩浩荡荡出了花府,她是花家大小姐,又是头一次外出巡视商铺,这该有的排场是必不可少的,这会儿排场就是面子,若是一乘小轿子,倒是让人看轻了! 刘德旺是一大早就在花府门口候着的,接了花未眠,他骑马跟在轿子旁边,领着花未眠先去城中的花家茶庄! 前生被花雨霏使计扫地出门,她跟着云之凡,住在云之凡给她置办的宅子里,云之凡有时候外出办事,以为她都在家里好好的待着的,实际上,她总是趁人不备偷偷的跑出去,看一眼他们家开的茶庄和胭脂商铺,其实那个家带给她的都是屈辱和伤害,根本没什么好想的! 而且那时候,祖父和游氏这两个世界上最疼她的人都已经死了,她根本就是无人依靠的!还跑去跟她毫无关系的花家商铺傻看,又有什么用呢! 现在想来,她可能就是因为无家可归,心无定所,才跑去看花家商铺,想要寻找一种心灵上的皈依吧! 现在想来,她前生,可真是可怜又可悲!16934314 甫一下轿,她就瞧见了那记忆中熟悉的商铺,颇有些感慨在心头缭绕,前生无数次过来徘徊,但是从未进去过! 今生,她却将要以准掌柜的身份走进去! “大姑娘,咱们过去吧!” 刘德旺很是沉稳的模样,脸上带着云南人特有的酡红,眼神干净纯粹,一眼就能望到底,花未眠却知道,越是这样干净的人,越是不简单的! “劳烦大管事了!” 刘德旺是祖父的心腹,是跟着祖父做生意十多年的人了,她虽是花府大小姐,又将是他名义上未来的主子和掌柜的,但是这该有的尊重还是需要的! 傲慢的人,必成败者! 一抬眼,却瞧见了茶庄门口的不对劲—— 皱眉,眼睛里瞬间有了冷光:“怎么回事?为什么茶庄门口围着这么多的人?闹哄哄的干什么,不做生意了吗?” 她心中预感不好,当即拧眉就直接走了过去,正遇上茶庄的伙计将大门关上了,正拿着浆糊准备往门上贴告示呢,青芽走过去,一把就把那告示抢了过来,递给花未眠! “喂!你们是什么人哪!怎么上来就抢东西!要在这里闹事是不是啊!有病吧你们!把东西还给我!不然我报官了啊,让官差把你们抓起来,暴打一顿就老实了!” 花未眠从来没来过,茶庄的伙计不认识她,过来好几个,围着花未眠就冲着她嚷嚷! 花未眠只皱眉看着手里的告示,拧眉不语! “喊什么!这是花府的大小姐!我昨天才跟你们管事的说过,怎么就不记得了!这怎么回事儿,不做生意了吗?” 刘德旺训了那几个伙计几句,这才望着花未眠道,“他们不认识大姑娘,大姑娘别见怪!” “我问你,这告示上说,今日盘点库房,账房先生病了,伙计家里有事儿,人不齐全不能做生意,这是真的?我怎么记得,咱们家是每个月月初盘点库房啊!还有啊,怎么就这么巧呢?我一来巡视,你们就要关门歇业,你们想干什么啊?” “二管事人呢,他在哪里?” -- 求推荐票票啊啊啊! < ...... 我就是存心要整你!(含加更) 狂凤重生,惊世大小姐,我就是存心要整你!(含加更) “原来是大小姐!小的几个有眼不识泰山!大小姐别见怪啊!” 那几个伙计知道自个儿闯了祸,忙着赶紧就认错,“是这样的,咱们几个今天家里都有事儿,是准备过来给管事儿的请假的,结果来了一瞧,都没人在,只留了字条说今儿不开门了!所以我们才合计了写了告示贴着的!” “二管事他闺女要出嫁了,寻摸着订亲的事情去了,昨儿就说了,这一段时间都不会来茶庄了的!” “大小姐,如果没什么事了的话,那我们几个也要走了,家里事儿太多,老的小的都闹着呢,真是对不住了,大小姐,告辞!” 王炳汉虽是二管事,总管生意的账目,银钱往来提取之类的事情,别的地方的茶庄分号的账目也都须他总揽,但是除了这些,江州城中的总铺子,他也要管着的,每日都会来茶庄里坐着招揽生意,并不能闲着! 他手里有库房的钥匙,他这个管事的不来,茶庄也没法子开张的! 那几个伙计,虽然明面上对花未眠毕恭毕敬的,但实际上,根本就不拿她当做一回事儿,这番话说完,给她行了礼,竟就直接走了! 根本不将她这个准掌柜放在眼里! 刘德旺要拦,但是这几个不是他的人,是王炳汉的人,他拦着也是无用,人家根本不听他的! 何况,他心里自然知道,他们这就是要给新掌柜一个下马威! 他也是在生意场上滚久了的人,自然知道,老太爷让一个毫无经验的十六岁的女孩子来做这些人的新掌柜,没有人会服气的! 而让花未眠来管事,也仅仅只是因为,她是花家的大小姐! 别说这些伙计不服气,就连他,心底也有一丝的疑惑,这么个小姑娘,究竟有什么能耐,她真的能行吗? “这才第一天呢,就关门不开业了,这个下马威,还真是很及时啊!大管事的当年跟着祖父来做生意,想必也被这样对待过吧?” 花未眠似笑非笑的瞧了一眼刘德旺,眸光清亮的像是能看透人心,“大管事,我不怪他们,但是,他们一定会后悔今日所为的!得了,这茶庄也不开门了,咱们在这儿傻站着也无用!走吧!” 刘德旺一愣:“大小姐要去哪里?” 就这么打道回府了吗? 花未眠微微一笑:“不走难道要我来开门接待客人吗?自然去是二管事家里,去找我那手伸的太长,又多管闲事的大姑姑啊!难不成大管事以为,我会求爷爷告奶奶的求那些伙计回来?” 花未眠玩笑一句,转身便果决走了! 她自然知道这王炳汉的伙计不会听刘德旺的话,家里这些人离心离德,这外头做生意的自家伙计,也是一样各成一派的,如今祖父病重,她新来上任,这些人不给她闹出点事情来,那就真是奇怪了! 她昨夜就盘算出来这个了,今早遇到这样的情况,自然不会惊讶!193sR。爱夹答列 不过几个伙计而已,犯不着生气! 伙计都是听王炳汉的,王炳汉又素来是个怕老婆的,不用想都知道,这事儿定是她那个庶出的大姑姑花尔珍的主意,她只需要收服那个恶女人就足够了,等王炳汉回来,自然能将这些人管理的妥妥帖帖的,她犯不着跟这些伙计置气! 她是掌柜的,她手底下有管事,无需跟伙计直接交涉! 上位者,必得有驭下之能,她是明白这一点的! 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 “是!” 刘德旺微微勾唇,擒贼先擒王! 花府的大小姐,果然有点意思! 也果然跟传闻中说的一样,在内宅之中硬起来之后,这手段更是花招百出,他心中忽而有了很强的期待,今日在王家,一定会发生点什么的! —— 王炳汉家中。爱夹答列 “大姑娘要来,怎么也不派人通知一声呢?瞧瞧这家里头乱的,这会儿正准备你王姐姐的婚事呢,你二伯父也忙的不行,你这会儿赶着过来,是因为听到消息,过来送礼道贺的吧?” 花未眠这么大的排场到王家来,想忽略都是不可能的,听到仆人禀报连忙迎出来的是花尔珍,花尔珍一脸堆笑,亲热的挽着花未眠往厅内走,将浮白和青芽两个都挤到边上去了,“大姑娘,你王姐姐还念叨着,说出嫁之前,一定要见到你,一定要请你来吃饭,她想跟你说说话,只怕出嫁了以后啊,想这么亲近就难了!” “我过来是因为今儿该我去巡视茶庄,却瞧见关门歇业了!我就想过来瞧瞧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大伯父不去开张?也是刚刚才知道原来王姐姐要出嫁了!不过,这婚丧嫁娶,按理也不该歇业的,大伯父是太爷跟前的老人了,这个道理总该是明白的吧!” 花未眠眼底有冷意,微微一笑,也不留什么情面,抢白道:“大姑姑方才这话,更不知是从何说起了!王姐姐要嫁的不过是青梅竹马的隔壁那个叶秀才,不过是隔着一道墙而已,又不是不能见面了!他这才好不容易中了举人回来,总算是能办喜事了!王姐姐该高兴才是,怎么还这般舍不得我呢?等了三年啊,这成亲也真是不容易!再等下去啊,王姐姐可就人老珠黄啦!” 王霞今年十七,比她大了一岁,花尔珍虽是庶出,但是嫁的却是王家的嫡子,王炳汉在王家排行第三,上头还有一个姐姐两个哥哥,这门亲事,是周氏做主的,王家是做海产生意的,家境还不错,花尔珍原本嫁到外地去了,二十多年前因为花溱州想要王炳汉回来帮他做生意,因此举家又搬迁回来,就这么一直跟着花溱州做生意,家境一直都还不错,不缺银钱花,跟花香旋家里比起来,可真算是天渊之别了! 因此这花尔珍就觉得自己扬眉吐气了,庶出的比嫡出的混的还好,周氏也倚重她,她又是老大,所以这么些年就得瑟的厉害,将自个儿的唯一的闺女王霞也娇惯的厉害,王霞是王家的嫡系孙女,自然自小也是觉得自己傲然于众人,染了一身自比公主的臭毛病! 在这王霞眼里,就她一个人是高贵的,别人都是粪土! 从小跟隔壁的叶秀才青梅竹马的长大,这个叶成对她是百依百顺,充分满足了她爆棚的自信心和颐指气使的乖张气势,又宠着她,要什么给什么,于是在她十四岁那年,就毫无悬念的跟叶成订亲,商定叶成中举之后就成亲,但是这一等就是三年! 王霞自尊心又强,坚决不肯毁约,一定要等着叶成!这事儿就这么僵了三年,她绝不肯自己成为别人的笑柄的! 但花尔珍岂会听不出花未眠话中的嘲讽? 面色一僵,讪讪一笑:“大姑娘,你先坐着,我去叫他们出来迎你,叫你王姐姐来陪你坐坐,今儿正是赶巧了,厨子今儿歇着,正好是你的大伯父在做菜,一会儿就得了!今儿你难得来一趟,不嫌弃的话,就陪我们一块儿吃吃饭吧!” “我不忙,我也不急,留下来吃饭也很好啊!我小时候也常来的,怎么会嫌弃呢?我今日来,正巧是要来给你们一家送礼的,适逢王姐姐要出嫁,那正好,就作为新婚贺礼了,肯定让她一辈子难忘的!” 花未眠还是微微的笑,眸中闪过算计的精光,“原本王姐姐出嫁,我们家也该知道的,但是如今正巧是我当家做主,回头,等我的礼送完了,府上还会送来一份的!王姐姐成亲,我们岂有不表示的道理?” “毕竟,我们也是这么多年,一块儿长大,好姐妹了一场!” 她既然来了,没搞清楚王炳汉的事情,她是不会走的! 何况当年,王霞同着她娘,欺辱她年纪小,做了不少侮辱她的事情,她今日此来,不报了这个仇,如何肯走! “好好,那大姑娘就坐会儿吧!” 花尔珍忙着去叫王霞了,只是瞧见花未眠那一眼的笑,心里头怎么都不得劲,心慌慌的厉害,花未眠的那个笑,寓意太深,她总是觉得有问题的,却偏偏瞧不出是什么问题! 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善者不来! 花未眠此来,定是为了那茶庄的事情! 花尔珍眸底闪过一丝恨意,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在内宅闹腾也就罢了,竟然还来插手花家的生意!真是不知好歹! 王霞婀娜亭亭的走出来,一眼瞧见花未眠,捂嘴故作淑女的一笑:“哟,今儿真是赶巧了,眠妹妹怎么过来了?怎么,又是府里没衣裳给你穿,到我这儿来取我的旧衣回去穿啊?这素来不是舅妈打发人过来取衣裳的么?怎么如今要劳烦眠妹妹亲自过来呢?这说起来,眠妹妹也有日子没来拿我的衣裳回去穿了?怎么样,还过的下去吧?” 说到这里顿了顿,又装作恍然大悟的模样,“哎呀,我差点忘了,眠妹妹如今在花家内宅当家做主了,这都是主子姑娘了,就比不得从前那种日子了,怎么可能会没有衣裳穿呢?瞧你这如今一身的鲜亮衣裳,可真是不错呀!哟,这花色还是去年的款儿呢,说到底,你这衣裳,到底还不如我的旧衣呢!哦,对了,我想起来了,前两日还是见过妹妹的!妹妹在清和观的那一出戏,演的可真是好啊!这好不容易攀上侯门公府的门槛儿,怎么自己就没那个富贵命,就是当不得夫人主子,只知道连累旁人的晦气人儿!” 王霞眼中闪过恨意,那日她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丫鬟挽起衣袖,被人查看守宫砂,这心里就憋了一肚子火了,当场不得发作,回来狠狠打骂迁怒了那个丫鬟出了气,她这才好受些! 如今瞧见花未眠,新仇旧恨涌上来,自然是什么尖酸刻薄的话都往出说了! 何况,从小花未眠过的日子就不如她,她是从小儿娇惯着长大的,从不知什么是吃苦,可花未眠,那是在苦水里泡着长大的,这被人欺负的事儿常有,王霞瞧的多了自然就知道,花家所有人都不喜欢她舅妈和这个妹妹,她为了寻求心里的刺激和那种欺负人之后获得的BT成就感,从小就懂得用自己的优越生活,变着花样儿折磨花未眠! 花未眠小时的衣裳都是游氏做的,自然不太好看,也比不得外头的裁缝,家里人自然都笑话,王霞就要花尔珍将自己不穿的旧衣通通找出来,一年一年的就这么年年给花未眠,让花未眠年年都穿她的旧衣,然后再跟一帮人笑话她! 说她这个花家嫡孙女,过的日子连猪狗都不如!16934609 那是什么样的灰暗日子啊! 王霞记得的是胜利的块感,而花未眠心里的,皆是积攒的冤仇! “人不如新,衣不如旧!姐姐自然是最懂得这个道理的!可怎么如今也糊涂了,姐姐为了那个穷酸秀才等了三年才成亲,岂不知人家都暗地里笑话你,从一个年轻鲜嫩的姑娘,等成了个老姑娘了!啧啧,姐姐只比我大一岁,可如今瞧着却像是大了十多岁的样子,就是再鲜亮再新款的衣裳,也难让姐姐出挑了!如今看来,姐姐也跟妹妹是一样,穷酸命!哦,不对,应该说只有姐姐穷酸,妹妹我如今还没资格跟姐姐作伴呢!” 花未眠懒得与她耍什么嘴皮子,只微微笑道,“听闻姐姐要嫁人,还没来得及准备厚礼,今儿也来的仓促,本来也不是为了姐姐而来,是为了大伯父而来的,但如今,都是一样,我准备了一份薄礼相送,还请姐姐笑纳!” 王霞自持气度,不肯失了身份,仰着脸哼着声音道:“你准备的什么薄礼,我倒是要瞧瞧!若是什么穷酸东西,不好的玩意儿,我是不要的!” 花未眠拍拍手,浮白和青芽带着几个小厮,抬进来四五个红木大箱子,将那几个箱子哐当放下,几个人就赶忙退了出去! 花未眠微笑:“王姐姐可以打开箱子瞧瞧,是极好的东西呢!” 王霞贪婪,甚至都不要丫鬟去开,她直接抢上前去,将那箱盖一翻开,翁的一声,从红木箱子里爬出飞出涌出漫天遍地的白蚁群,对着她直扑而去! -- 来有大祸结。加更条件,已经在留言区置顶公布啦→ →留言每超过一百条,加更三千字;推荐票票每涨两千,加更三千字,大家多多支持,踊跃留言投票票撒~么么哒,月票的加更,下个月开始算起。 < ...... 肥水不流外人田 狂凤重生,惊世大小姐,肥水不流外人田 这白蚁群来势汹汹,箱盖一打开来,那些白蚁就迫不及待的飞出来,直接朝着人的脸、身子扑过去! 王霞去开第一个箱盖的时候,早已挥手让她身边的丫鬟跟着去开后面的箱盖,就想一饱眼福看看这些红木箱子里都是些什么好东西! 哪知五个箱盖齐齐揭开,那成群的白蚁哄然而出,就往她们身上扑,一时之间,女人的尖叫声,喊叫声,不绝于耳! “花未眠!你这是弄的什么东西!啊啊啊啊!!这是什么虫子!我害怕!我害怕!快拿开拿开!” 王霞和丫鬟们到处蹦跳,躲避那些又会飞爬的又快的白蚁! 她早已吓的面色惨白,只觉得数万只的白蚁在她身上爬来爬去的,那种又膈应又麻痒的感觉让她瞬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只顾着尖叫,在屋中和两个丫鬟横冲直撞,倒是踩死了不少白蚁,屋中一片混乱! “啊,对不起王姐姐,真是不好意思了!” 花未眠立在屋中,看着王霞这狼狈模样,微微笑道,“我来这里之前,就想着要给王姐姐带些礼物,想起从前王姐姐对我的‘照顾’,我一直感怀于心啊!正所谓礼尚往来,闻听姐姐将来要嫁给穷酸秀才,我怕你没了衣裳穿,所以我路过成衣铺的时候,就去淘澄了这些旧衣,都是上好的衣料,绝对能穿,这是老板给我保证的,我就直接带着箱子过来了!谁知道这里头已经长蚁了呢,真是不好意思啊!” 王霞愤怒无比,一边护着脸一边对着花未眠吼道:“什么你不知道!你就是存心的!你就是嫉妒我!嫉妒我能嫁人,你却退了亲!嫉妒我比你长的好看,嫉妒我活的比你好!你就存心害我!你说,为什么这些白蚁它都不靠近你,偏偏要朝着我扑!花未眠,你简直太坏了!” “噗!” 花未眠到底没忍住,噗嗤笑了一声,这笑倒也收的挺快,装的一脸无辜,“为什么不靠近我?姐姐你方才不是说了么?因为你长的好看啊!你比这白蚁长的好看,它嫉妒你,嫉妒你能嫁人,嫉妒你活的比它长,嫉妒你活的比它好呀!这么多白蚁都来庆贺你成亲了,你该高兴才是!” 她就是存心的,故意的! 这些旧衣,她确实是让芸烟去成衣铺淘澄的,但是这些白蚁,是她嘱咐他们放进去的! 她知道过来王家,王霞一定会指桑骂槐夹枪带棒的讲话,她烦她,所以就用了这么一招,也算是小小的惩戒! 毕竟从小到大,这王霞可没少欺负她! 在放下箱子之后,青芽浮白和芸烟都走了,还把一直跟着她的刘德旺也给拉了出去,就是因为知道箱盖打开之时白蚁会蜂拥而出,到时候会乱扑人的,被咬伤了就不好了! 花未眠是不怕的,她要留在这里看热闹,另外,她也不惧这些白蚁,现在蛇虫鼠蚁,她都不怕! 她在的地方,就会杜绝一切的生物!17130355 原因就是那银镯茶蛊,母蛊在她体内,母蛊太厉害,虫类本能的可以感知到她的危险,所以,还未靠近,自然就被吓的离得远远的! 王霞尖叫着躲避那些白蚁,两个丫鬟徒劳的驱赶都没有效果,白蚁在屋中乱窜,独独不敢靠近花未眠! “行了,我想着,时辰也该差不多了,姐姐就别叫唤了吧!几只小东西而已,就把你吓成这幅德性了!” 花未眠一眼瞥见花尔珍跟王炳汉从外头进来,当即从怀中拿出青芽离屋之前塞给她的五个五十两的银元宝丢在地上,白蚁喜啃噬元宝,那些元宝一落地,成群的白蚁便弃了王霞,转而扑向那些银元宝,疯狂的啃噬! 花尔珍和王炳汉进来时,正好瞧见这一幕,从宝贝女儿身上爬出无数的白蚁扑向花未眠扔在地上的银元宝,两个丫鬟也是狼狈不堪,一屋子的白蚁到处乱窜,这样的场景,看的二人心头一凛! 王炳汉本就忠厚,在家中受妻儿摆布,见了这情景,骇的脸色都白了,一句话说不出来! 盯着那些被白蚁瞬间啃噬光了的二百五十两银元宝,眸光闪烁,嘴唇翕动了几下,到底是没说话! 这还是从前软弱温吞的大姑娘么? 扔这二百五十两银元宝这般豪气洒脱,要知道,大姑娘的月例也才一月不过五两银子啊! 王炳汉偷眼瞧了一眼狼狈的女儿和妻子,心中暗暗有些松动,他开始相信那些传言,大姑娘现在的确是不简单的! 花尔珍戾气上头,冲进来就招呼丫鬟婆子打那些白蚁,一行打一行对着花未眠吼道:“大姑娘你这是干什么!我们家这眼看着就要办喜事,你弄这么多白蚁来,到时候咬坏了屋梁,咬坏了家具摆设,这屋子里还怎么住人呢!我们又没有什么得罪大姑娘的地方,大姑娘何至于对我下这么狠的毒手呢!” 王霞受了这番惊吓,早就哭了,这会儿白蚁都离她而去,她就带着丫鬟落荒而逃,回她屋中更衣去了! 屋中,只剩下几个丫鬟,再就是花尔珍和王炳汉并花未眠三人! “没有得罪我的地方?” 花未眠怒极反笑,“祖父让我今日一早来巡视茶庄,刘大管事应当早跟你们打好招呼了,可我去了呢?一个人也不见,倒是有几个伙计,商量着关门歇业,都贴了告示回家去了!大姑姑,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子吗!这般好哄骗的!?” “我路上还在跟刘大管事的说,这个下马威倒是不错!你们不去茶庄,那我就亲自来瞧你们啊!何况这白蚁并非我之过,王姐姐说话难听,我都忍了,我这礼尚往来送礼物的人怎么反倒是挨骂了呢!王姐姐要出嫁,谁知道这旧衣就生了白蚁呢!也许,是你们活该啊!大姑姑,内宅出事好几次,你都是在的,你心里明白的很,我不再是从前那个软弱的人了,你怎么待我,我就怎样待你,绝不含糊!今次这白蚁,就算是个警告,不过是让你屋中家具陈设尽毁,若再不知好歹挑衅于我,让你们倾家荡产,也不是难事!” 这屋中的白蚁总算差不多清理干净了,花尔珍一听花未眠这话,就将丫鬟们赶出去了—— “大姑娘,你这话说的,也太不近人情了!从前若非霞儿心善,你能有今日?你今日这样做,根本就是恩将仇报!你如今厉害起来了,倒是拿起嫡小姐的款儿来教训我们了!当初你见着我们,还不是要怯生生的叫我一声姑姑!怎么着,如今腰板硬起来,连姑姑都不打算认了吗!” 花尔珍话说到这里,连之前的假笑都不再假装了,一脸的冷意,“如今你姐姐出嫁,日子就在眼前,你大姑父是她的亲生父亲,请几日假替姑娘操办婚事怎么不行了?父亲这些年都靠着他做生意,从未因为家里的一点事情耽搁,如今姑娘出阁这样大的事情,难道不能请假吗?这生意固然重要,难道姑娘出阁就不重要了吗?大姑娘,这历来就没有这样的规矩,我还就告诉你了,你这就是强人所难!我们家姑娘出阁连准备带出嫁,所需日子是一个月,一个月之后,你大姑父自然去上任,那时候,茶庄再开张,也不迟啊!” “姐姐心善?大姑姑,你可真是一张巧嘴,能把黑的说成白的,难怪将姐姐生成了这个模样!能把死的说成活的!你不是不知道,那给我的旧衣,可都是不能穿的,你们图的是名声罢了,以为我不知道?我十岁,你们给的是八岁的旧衣,十二岁,给的是十岁的旧衣,这也叫心善?说出去莫叫人笑掉了大牙!” “再者说了,没有恩,何来恩将仇报?更别说大姑姑你原本就是庶出,若论起来,你也不是花家的正经主子小姐,周姨奶奶,那是祖父的姨娘!我本来就是花家嫡女,为何不能有嫡小姐的款儿?何况,我也不用拿乔,我本来就有!” “珍姑姑,我敬你是长辈,才叫你一声大姑姑,正经论起来,在府里,能当得我叫姑姑的,还只有二姑姑一人,她虽然不着四六,可她是正经的嫡出小姐,论身份论地位,她比你们都强!这姑姑是我敬你才叫的,那自然这大姑父也是一样!珍姑姑你莫要忘了,你就算嫁给王家,做了王家的媳妇,你也别忘了你是庶出的身份!你生的女儿,再尊贵,那也是庶出生的女儿!在王家是嫡女,在我们花家,那就是庶出的外孙女!” 花未眠气定神闲的坐在那里,眸光淡定从容,相比起花尔珍的气急败坏,她唇角甚至还带了一丝微笑,一一驳斥她的话,“一个月的时间太久,我不同意!最多出嫁的那三天,如若不答应,那就把库房的钥匙和近期的账册交出来,我另找人替了大姑父,也好让他安心在家筹备姐姐出嫁啊!再说了,珍姑姑不会不知道,祖父平日里最厌恶的是什么!这家中生意停了一个月,莫说是他,我也是不依的!” “你不依?你不依能有什么法子呢?我就是不将库房的钥匙给你,不把账册给你,你待如何?” 花尔珍生了大气,恶声道,“你手段刁毒,你尽可以使你的手段,这是父亲给我男人的差事,你凭什么说拿走就拿走?不就是白蚁吗?你就算装一麻袋蟑螂老鼠长蛇,我也不怵!” 王炳汉听到这里,见这姑侄两个人彻底闹翻,他抿了抿唇,瞧见花未眠眼中一闪而过的冷光,心觉不好,顺手就悄悄扯了扯花尔珍的衣袖:“尔珍,其实,我觉得——” “你闭嘴!你不许说话!我说不给,就不给!” 花尔珍发了狠,倒是耍起无赖来了,花未眠今日句句话都戳中了她的心窝,她心里头不痛快,那就谁也别想痛快! “你不怵蟑螂白蚁老鼠长蛇?好啊!怪不得素日祖母总是夸珍姑姑胆子大,什么都不怵,今日一瞧,果真如此啊!”19So3。爱夹答列爱夹答列 花未眠别有深意的看了王炳汉一眼,瞧出他的欲言又止,心里暗暗留了心,面容却挂着似笑非笑的神色,看着花尔珍道,“珍姑姑出息了,周姨奶奶在花府也算是扬眉吐气了,但是,珍姑姑你该知道,你如今住在府里,虽说时常能进府去,但是总不能时时照应,我能让周姨奶奶舒舒坦坦的活着,也能让周姨奶奶活的惶惶不可终日,活的像一条丧家之犬一样!” “你!你这个贱丫头!你威胁我!” 花尔珍蹭的一下站起来! “你敢动我娘一根汗毛,我就扒了你的皮!” “啧啧,贱丫头?” 花未眠绝美的面容上挂了一丝笑,“我不是跟你说笑的,你应该认真考虑一下!胡氏的下场你看到了,李家的下场你也看到了,小桃,拢翠还有我那不争气的庶出妹妹,珍姑姑,你可别拿你自个儿娘的性命开玩笑!为了祖母跟我作对,值得吗?她又不是你的亲娘!” “话说在这里放着,你一日不答应,我就折磨你娘一日,那么大年纪的人了,撑不了一个月的吧?” “你!” 花尔珍咬牙,她这辈子,除了看重利益,看重银钱,看重她的宝贝女儿,最看重的,就是她娘! 王炳汉在她眼里,也不过是个可供驱使的赚钱工具罢了! “大姑娘,其实我——” “唷,眠丫头果然在这儿啊!可叫我一顿好找,果然我是没来错地方的!门上的人说的没错,你果然在大姐这里!” 王炳汉刚要说话,却被倏忽响起的女声给打断了,几个人抬头一看,就瞧见穿着大红花袄裙的花香旋含着笑意提着一篮子东西走了进来! “大姐,大姐夫,” 草草给花尔珍打了个招呼,她根本也不注意屋中狼藉,直接望着花未眠笑道,“眠丫头,你瞧,我给你带什么好吃的来了!这是你弟弟念斌从外头带回来的,说是上好的香蕉,咱们江州还吃不到这么好的呢!快拿一根尝尝好不好吃!” 花香旋口中所说的念斌就是她唯一的儿子,也就是周氏唯一的嫡系外孙姚念斌,十五岁了,比花未眠小了一岁,可这孩子从小就不学好,十岁就再也不去学堂上课了,成天在外头跟一帮半大小子鬼混,如今到了十五岁,一事无成,只是各处依旧混着过日子! 姚念斌叛逆的很,从小打架闹事无所不为,简直就是方圆十里的小霸王,远近的人都知道,花府的嫡系外孙,那是个惹不起的人物! 他爹姚兼奇连家里的生计都搞不定,更别说管他了,就算有心想管,也没有那个时间,而且姚兼奇年轻的时候在外头做工,出了事故,这眼睛给弄坏了一个,这一只眼睛就是瞎的,人家都管他叫独眼龙,他脾气好,也不在乎这个,只呵呵笑两声就算了,只可惜娶了这样的一个媳妇,生了这么个儿子! 明明是花府嫡系女儿,偏偏过的还不如府里的三等丫头,还住在花府西廊下,若非周氏私底下常常接济,那日子是断然过不下去的! 姚念斌才不管这些,成日里依旧在外头混着! 花香旋连自己都管不了,更不会管他了! “你好好的,拿着这东西过来做什么?花府里什么没有,你当这个是好东西,人家可不稀罕!” 花香旋也常来花尔珍这里借银钱使用,花尔珍也烦她,也恨她说话没个遮拦,素日里都是看在周氏的面子上担待她几分,如今周氏不在这里,花尔珍又是才生过气的人,这语气就有些不耐烦,“你好好儿在家待着,跑我这里来找眠丫头做什么,还送礼,你这送的什么呀!快走快走!把这东西拿回去给兼奇吃或者给斌斌吃都行的!” “二姑姑真是客气了!好好儿,这么眼巴巴的送东西过来给我吃,有事儿求我?” 花未眠眸中是冷的,唇角却挂着笑,“记得我小时候,有一回年节下,也是二姑姑带了上好的香蕉来,也说这是外头吃不到的!我这里才掰了一根下来,你一把抢过去,递到祖母面前,恶狠狠的对我说呀,这香蕉,是你特地买给祖父祖母吃的,花了好几两银子,我是什么身份,还不配吃这个!结果呢,祖父不爱吃,祖母更没吃,都烂光了!如今这是怎么了,你转性了?” “哈哈,这么久的事情眠丫头你还记得啊!哎,我是你亲姑姑,别记打不记吃嘛!咱们是亲姑侄,可没有隔夜仇的呀!” 花香旋故意打了哈哈,抿唇一笑,凑过来挤眼笑道,“眠丫头,我都听说啦!大姐夫要操持霞姑娘跟那叶家小子成亲,没工夫管茶庄的生意,如今父亲不在,又是你当家,我这不是替我们家兼奇和念斌来的么?若是大姐夫的差事不能做了,你看看,能不能安排给我们家兼奇和念斌呢!念斌也是才回来,都是自家人,大姐夫不能做,那肥水不流外人田,这差事就给我们家的人好了!”白一福朝群。 花未眠抿唇一笑,看了花尔珍一眼,敢情这花香旋送礼,倒是为着巴结她要差事来了! “二姑姑,你这消息得的可真是快啊!” - < ...... 把硬骨头敲碎! 狂凤重生,惊世大小姐,把硬骨头敲碎! “呵呵呵,我这不也是为着你二姑父和你亲表弟来的么?从前父亲那儿我说不通,他说兼奇做不来,念斌年纪小,他也看不上!如今不是眠丫头你当家么!我寻摸着,兼奇是你亲姑父,念斌是你亲表弟,你也知道的,你二姑父他不容易,你就可怜可怜我们一家,好歹帮衬一下!眠丫头,这小时候,我可没像她们似的欺负你啊!你可不能像对待她们似的对待我啊!” 花香旋嘻嘻的笑,“再说了,只要眠丫头你肯给他们差事,我保管以后他们什么都听你的,绝不给你添麻烦!绝不像他们似的不听你的话!好不好?” “哟,二妹妹这还真是会见缝插针啊!说来也真是奇怪,你这消息怎么这么快呢!这茶庄的生意,父亲可是明说了的,就是不能给你们家做,兼奇那身子骨,那模样,那能做这茶庄的生意吗?他是个手艺人,可不是做生意的材料!这也是父亲当年定下来的,你们如今倒来抢我们家的差事了,这叫什么话啊!” 花香旋说明来意后,花尔珍这会儿更是生气了,“这生意我们做了将近二十年了,你这咋咋呼呼的说要接过去,你知道怎么做吗?到时候做的不好了,倒是让你把名声和生意都给毁了!你就死了这条心吧,这差事啊,我是绝对不会给你的!” 除非她是个傻子,怎么会把这攥在手里二十年的生意拱手让给别人呢? 这差事是个肥差,辛辛苦苦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做到这二管事的位置,王炳汉辛苦,她更辛苦,凭什么花香旋这死皮赖脸的来求这么一句话,就能给要去? 何况,她素来就瞧不起花香旋一家,老天也真是不公平,怎么让这样傻缺的人投胎到老夫人腹中去了,偏偏她就是个庶出呢! “你不给我?你算什么呀,你说的又不算!” 花香旋根本不把花尔珍的话当一回事,只望着花未眠道,“我就见缝插针怎么了!当初是老爷子掌管家里的生意,这不给我们家差事也就算了,老爷子素来一板一眼的,是个死心眼,认定的事儿是绝不可能改变的!我也就不求他了,但是现在不一样啊,现在是眠丫头当家,眠丫头不仅在内宅当家,这外头的生意她也是要接管的,如今我这个做亲姑姑的,来求她一点事情怎么了,难道不可以么?这事儿现在是她做主的!她就是要给我们家,大姐你又能怎么样呢?” 花香旋对着花未眠赔笑,“眠丫头,过往的事情你大人大量,别跟我计较了,如今你当家做主,好歹顾念我们一些啊!” 花香旋脑子不好使,见风使舵趋利避害的事情她是一等一的好手! 花未眠脸上挂着淡笑,心里却在冷笑,花香旋虽说有病,但是她这样的人也最易控制,眼里头看见的只有浅薄的利益,没有别的,每日为生计奔波劳累,倒是最容易松动的人,看见谁得势,她就会去巴结谁! 如今周氏失势失权,她转头这眼里就没了她亲娘,改巴结花未眠来了! “行了!你别再说了!就算大姑娘现在当家,这件事情她也是做不得主的,调换或者撤换主事,得下头的大伙计还有其余三个主事都在并且都同意的情况下才行,哪是轻易就能换的!我这儿正忙着呢,你就别给我添乱了,你赶紧回去吧!回去给妹夫还有念斌做饭吃去吧!”16934821 花尔珍忍无可忍,直接站起来就把花香旋并她带来的一篮子东西往外扯,亲自将她送出去了! “哎,你推我干啥?哎,眠丫头,我今儿说的这事儿,你心里可想着啊,想着给我们家一点儿差事啊!记着啊,千万别给忘了!” 花未眠眼见着花尔珍出门的背影,转头望向王炳汉,微微笑道:“大姑父,方才你有话没说,现在珍姑姑不在,你可以说的。爱夹答列1” 王炳汉看了她一眼,没开口,依旧闷着! 花未眠也不在意,眸中带了几分柔和:“大姑父不说我也知道的!这事儿是珍姑姑逼您做的吧?当初您还在做厨子的时候,是祖父带着您,给您差事,您才有了今天这样的家业,而在这个家里,您也是为数不多几个对我和我娘很好的人,您跟我娘见面的时间不多,她在内宅,您在外头,一年也就那么几次,但是每逢过节或是年节,您跟她在一块儿也能说上几句话,您不讨厌她,还总是跟她说心里话,对我也是很好的,您不讨厌我们,我自然也是真心当您做大姑父看待的!” “我知道在这个家里,是谁做主的!大姑父你这二十几年也不容易,王姐姐和珍姑姑那个样子对待您,我娘闲时也跟我说过的,我这次过来,使的这些个手段,是对她们,不是对您,我知道会有这么一出,我也只是想告诉您!这差事是您的命根子,您付出了这么多,这些心血和成就远远比那些银钱来的重要,我希望您能继续帮我,也相信您是真喜欢这份差事,希望您能跟我一起将这个茶庄做大做强!珍姑姑到底是妇人,她看的不长远,但是她也该知道,若这差事真没了,你们家也算是完了!” “若您还是个男人,是个真正的汉子,那就自己做一回主!总不能一辈子都被她们母女压的抬不起头啊!只要您肯回来帮我,继续开张茶庄,做这个二管事,我也不会把这个差事给别人的,您心里清楚的很,姚家父子两个,可不是做这个的材料啊!” 花尔珍出了这么个主意,阻止王炳汉去开店,在她接受生意的第一天就给她这么一个下马威,以为她不能应付,会知难而退! 真是痴心妄想! 他们给她一个下马威,那她就给他们一个更大的下马威! 也得让这些人知道,她新官上任,也不是好惹的! 白蚁这法子,是她早就想好了的,不管店铺开张还是不开张,她早就决意要去花尔珍家一趟了,如今关门歇业了倒是更好,她就用这白蚁让他们看看,她就是存了心要整她们的! 白蚁肆虐,繁殖能力不弱,只要有一只‘漏网之鱼’,这家里就别想太平了! 这家具陈设,屋梁房梁,算是全给毁了!花尔珍这接下来的一个月里,为这白蚁出没,就得愁死! 家中的衣裳首饰,床榻,只要是白蚁能啃的动的,一定是千疮百孔的! 她这手段,就贵在长久,既然花尔珍说忙,那就让她忙死好了! 从前用旧衣奚落她给她屈辱,如今,她就让这白蚁把她们的衣裳全给啃烂了! 花香旋这串门来的也是时候,实则是她在得知了店铺关门之后,在来花尔珍家之前让芸烟使唤个花香旋没见过的小幺儿去给她漏的消息,她知道花香旋垂涎这差事许久了! 并且还特意嘱咐了那个小幺儿,只需说消息,无需说消息的来历,更不必提她半个字! 花溱州这个人,虽极重嫡庶尊卑,但是在用人这方面,也是任人唯贤的,这人若是有才华,他也不会不要人家,王炳汉和陈则应两个,虽是庶出女儿的丈夫,但是这王炳汉会算账人却很忠厚老实,这陈则应机灵会来事儿,处事还圆滑的很,三教九流的朋友认识的不少,为人也还算稳重,于是他就让他们试着来做生意了,这一做,就到了如今! 但是姚兼奇这个人只是个本分的手艺人,做生意完全不顶用,这一点连周氏都知道,因此这花香旋虽是嫡出,在自家的家族生意上,却一点儿油水都捞不到了! 虽说是捞不到差事,但是花香旋并没有死了这份心,花未眠最清楚这一点不过了,为这个事情,花香旋跟那两个庶出的姐妹就有了隔阂,心里自然就不亲近了,这一早有个小幺儿过来漏了这么个消息,她一听,自然知道是自家的机会来了,肯定会巴巴的跑过来找花未眠讨要差事的! 花香旋又不知道这是花未眠故意漏给她的消息, 花未眠一早就看透了她这个浅薄的二姑姑,所以才使了这么一出计策,白蚁振威,出言威胁,让花尔珍夫妻和王霞方寸大乱,最后再让花香旋来这个一出虎口拔牙,那花尔珍就算再硬的骨头,也得给她这么一来敲碎了! 就算周氏事先打过招呼,让花尔珍和她作对,那这花尔珍,也不能不在意自家的利益,不能不在意这差事,不能不在意这个家的兴败,不能不在意她娘的生死啊! 毕竟花香旋有一点还是说对了,如今这内宅外头,做主的,可是她花未眠! 王炳汉看了花未眠一眼,刚要开口,门帘一响,花尔珍进来了! 花尔珍瞧了二人一眼,抬眸看着花未眠道:“大姑娘,我改主意了!” “哦?改了?好啊,说说吧!” 花未眠微微一笑,她就知道,花尔珍总会改主意的!193wh。 “父亲把生意给大姑娘来做,我知道父亲定然有父亲的考量,但是这底下的人,不会因为大姑娘是嫡系孙女就对大姑娘服气的!我们做了这么多年,辛辛苦苦才争到这个地位,那是有付出和努力的,大姑娘一来就接管了所有的一切,说实话,我们心里,都是不舒服的!难道我们庶出的就该是劳碌命,嫡出的就能直接享受不用付出吗?” “这些年,你大姑父虽然顶了个管事的头衔,但是他除了做菜,算账,他什么都不会!这家里家外,带孩子做生意,哪一样靠的不是我,若没有我,这家里怎么能撑下来?” “你今日此来,我知道大姑娘你手段多,我斗不过你,我本就是庶出,不是老夫人亲生的,我在花府长大,受的苦也不必你少!我今日刁难你,为的不是要替老夫人出气,我是为了我自己,为了我这个家!你今日来威胁我,我索性也就将话说明白了,你若是不能领着我们做这个生意,千难万险跨不过去,你趁早撂了差事,不要耽误我们赚钱!你若是想一朝天子一朝臣,换了我们这些老伙计,我也是绝不会罢手的,就算你整死我娘,我也不能让这么多伙计没饭吃!”我二不纪的。 “我听明白了!大姑姑,你这是不服气啊,觉得我一个毛丫头,初来乍到的就来管你们,你们心里不服,是吧?” “我也理解你的难处,你的心思,若是换了我,我辛辛苦苦的打拼这么多年,突然冒出一个人来都把这些成果抢走,我也会抓狂也会生气的!这都是人之常情,可以理解的!另外,我想说的是,如果你们肯相信我,接纳我的话,我不会换人的,大家和气生财,有什么不可以的呢?你们做的好好的,我为什么要换人?你们需要适应的,只是我这个新掌柜的,和我的新的管理方式而已,不需要我换人的!你以为我不知道,这开店铺做生意,培养一个好的伶俐的伙计,需要好几年的时间么?” 花未眠一笑,“大姑姑,你瞧,何必吵闹呢?又何必要吵得脸红脖子粗伤了和气,你把你的想法一说,我也不是不能满足你的,你只要乖乖领着伙计跟我干,我一定不会亏待你,也不会亏待周姨奶奶的!” “你如今说的倒是好听,我知道你伶牙俐齿的我说你不过!你要我们相信你的能力,你总要做给我们看了才知道啊!这做生意,不是靠威胁人耍手段就足够了的!你要是想让底下的服气,你就得比他们做的更好!不然,你凭什么给他们做掌柜的?” 花尔珍使了个眼色给旁边的丫鬟,那丫鬟去了,回来时,抱了约莫小半尺高十来本写满了字的册子,花尔珍指着那些册子道,“我知道大姑娘算账的本事是父亲从小教的,你会的那些玩意儿,都是自小父亲手把手教你的,只是光会是没用的,姑娘也该用一用,这是茶庄近一个月的各类账册,我们因忙着筹备霞儿的事情,再加上你大姑父身子有些不舒服,已经许久没归类做账了,正巧你方才要库房钥匙和账目,如今倒也好,你就拿回去做个账册吧,三天之内,只要你能做好这个账册,我就是拼着家中忙死,也给你钥匙让你开张!若不能,大姑娘,你可别怪我无情了,这钥匙我不会给你,这掌柜的我也是不会认的!我就要等父亲回来,让他另选了贤能来做这个掌柜的!” “好!那就一言为定了!浮白,把那账册接过来拿着!回府!” 花未眠明知道那是刁难,她也不能说不! 因为这些,原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事已如此,也不必再多停留,花未眠带着人就转回花府去了! 临上轿前,刘德旺问了一声:“大小姐还要去胭脂商铺那边瞧瞧吗?” 花未眠看了他一眼:“不去了!去了也是一样,只怕比这边还厉害呢!先整顿茶庄,再去整顿胭脂商铺不迟!” 花听兰素来是个厉害的,她跟花尔珍可不一样! 那个女人,可比花尔珍彪悍多了! 看着花未眠幽深的眼眸,刘德旺诚心实意的道:“大小姐,不管将来还是现在,若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在下一定赴汤蹈火为大小姐做到,在所不辞!” 他今日瞧了这小姑娘的手段,有条不紊的步步紧逼,实在是漂亮又犀利! 他现在有些明白为什么老太爷一定要把家业给大小姐承继了! 他素来最钦佩有才有德有胆之人,心中暗暗发誓,将来定要好好像侍奉老太爷一样,侍奉大小姐! 花未眠眸光一闪,望着刘德旺笑起来:“嗯,好,那就多谢大管事了!” 那脸上不骄不躁的笑意又让刘德旺一叹,十六岁的女孩子,得之失之,皆淡定从容,实在是难得,不可小觑! —— 花未眠带着人浩浩荡荡的又走了,屋中就只剩下花尔珍冷着脸跟王炳汉相对而坐! “你这个废物!你怎么不去死呢!在家里什么也做不成!只会算账只会吃喝只会做菜!你说说,你还会什么!” 花尔珍忽而站起来,尖声道,“你那算账的本事,我也会了!你要是死了,我就是那二管事,差事给我,就没你什么事了!如今她都威胁上门了,你算什么男人!竟连保护我们母女的能力都没有!废物!窝囊废!” “就是!父亲你真是太没用了!那个死丫头那样诋毁我笑话我,你竟然不去打他!你算什么男人啊!你病了病了,你怎么不去死啊!这家里家外,若没有母亲,我只怕早就饿死了!你可真是没用!你这么些年,就跟我那个废物舅妈一样,都是个废物!难怪你们惺惺相惜!” 王霞也从里间冲了出来,指着王炳汉的鼻子将他臭骂了一顿,然后望着花尔珍道,“娘,你怎么还答应那个死丫头了?要是她真的理出账册来,那可怎么办?难不成真给她开张?想想真是不甘心哪!” 花尔珍阴阴一笑:“霞儿放心!那账册乱的不像话,全是那帮伙计偷懒写的,这一个月,你祖父病着,伙计们懒得归类,就全记在一起了,东一笔西一笔的,就算我跟你父亲两个人,也要五天才能整理出来,何况是她那个毛丫头呢,就算有人帮她,三天之内,她也绝对整理不出来!哼,想接管生意,哪有那么容易啊!” -- 求推荐票票啊~~加更条件已在留言区置顶,求关注~么么哒 < ...... 你让我亲一下 狂凤重生,惊世大小姐,你让我亲一下 花未眠没去花记商铺,那商铺里买的都是花家独有的胭脂,这单生意由花听兰总揽着,既然花尔珍这边都是这样了,自然那边也是一样! 她得先收拾了茶庄这摊子事儿,才能腾出手来收拾那边,毕竟这事,也是急不得的! 刚回秋水小筑,就听到后院里一片闹腾! 花未眠皱了眉,青芽一见她的脸色不好,忙赶着就进了院中,跑到后院角门上去问究竟出了什么事情去了! 今天花未眠头一次去巡视生意,除了院中的几个小丫鬟留下看院子,后院角门也只让芸烟留下两个小幺儿守着,其余的人倒是都跟着她出门去了! 张家的听闻此事,还特意派了几个婆子媳妇跟着一起去的! 所以这秋水小筑里,基本上是没什么人在的,这会儿后门上闹腾,谁听了心里都在打鼓,俱都望着花未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就在花未眠屋中沉眉之际,青芽就来了,身后跟着赖明,赖明一眼的笑:“是大姑娘回来了啊!” “是这样的,太爷刚出了门,出门前嘱咐我,要我带着人来将大姑娘院后头的角门给封了,这儿的角门原是留着园子里的姑娘们去祠堂那边方便的,但是现下园子里只住着大姑娘了,太爷就想着大姑娘尚未出阁,又怕门上的小厮们不经心遭了贼,一直就这么耽搁着也不大好,如今这心一起,索性就封了了事,还连带着茗湘苑那后头的角门也给封了!大姑娘若要上后头去,只好出了园门往议事厅那边的门上出去了,那边的门通的上私巷的,正好也能去祠堂!” “还有就是,太爷吩咐了,如今这园子里,二姑娘已经不住这儿了,她那个落烟阁也就空着了,原来兰姑娘和珍姑娘住过的婉荷馆和归燕轩也空了许多年了,再就是那茗湘苑,更是没有人住着了,算起来,如今在园子里住着的也只有大姑娘一人了,太爷的意思,是说若大姑娘觉得害怕,或是觉着太空旷了,可以搬到夫人正房后头去住着,夫人一式三间正房卧室,后头还连着二十多间大跨所的房间,宽敞透亮,离夫人也近,若是大姑娘喜欢,尽可以着人收拾成自个儿喜欢的样子,然后搬进去就是了!” 花溱州还真是说到做到啊! 花未眠瞧着赖明,笑道:“太爷的意思,是一定要我搬过去?” “这倒也不是!” 赖明听出话头来,抿唇笑道,“太爷的意思,是两个角门是一定要封的!至于大姑娘想要住在哪里,还得听大姑娘自己的意思,太爷也只是这么个建议,毕竟为了姑娘的安全着想,太爷也是希望姑娘能够平平安安的,而且住到前头去,离夫人也近些,方便照顾的!” “那就不必了吧!我小时就住在这里,这么多年,也住惯了,不想搬到前头去了!” 搬到游氏正房后头去住,当然是方便游氏照顾,但是离周氏胡氏等人就太近了,那以后日日她都得活在她们的眼皮子底下,那得多难受啊,做什么事情都有几十双眼睛盯着,那她定会不自在的! “虽说归燕轩、婉荷馆、落烟阁还有茗湘苑如今都空着,但是园子里还是有不少人的呀,丫鬟仆妇,专管洒扫的媳妇丫头,都是不少的,还有各处专管花儿草儿的,一园子的人呢,怎么会显得空旷无人呢?再者说了,珍姑姑和兰姑姑没事儿的时候,不是也会回来住几日么?我要是搬走了,园子里就更旷了,谁来管这些丫头婆子们呢?所以,我还是觉得住在园子里的好,何况如今人少,碍事儿的也走了,正好清静的很,我也喜欢这里,没事儿静静心,挺好的!” “那既然大姑娘决定了,那就随大姑娘的心意便好!” 赖明又道,“大姑娘决定不搬,太爷也有吩咐的,如今内宅是大姑娘当家,所以还请大姑娘增派十几个婆子在秋水小筑外头上夜,太爷说,还请姑娘应了,从今儿开始,上夜的婆子就得增加,并且每日巡园得增加到六趟,晨起晌午和掌灯后,各两趟,大姑娘可记下了么?” 赖明在花家几十年,也一样是跟着花溱州的老人,几代都是在花家做管家的,虽说是奴才,可比起花未眠这样的小辈,他还是有体面的! 所以花未眠不能驳他的回,何况这还是花溱州吩咐的,虽然明知花溱州的心意,仍旧只能应了:“好,我一会儿就去安排!” 赖明点点头,又道:“我带着人是从私巷那边过去封的角门,也没有惊扰园子里的人,这会儿也只我一个人过来了,另外还有一件事情要说与大姑娘,” 他从衣襟里拿出一摞银票,递给花未眠,浮白忙上前来接了,“这是太爷之前给大姑娘置办的嫁妆之一,十万两的银钱,太爷说,大姑娘如今退亲了,这嫁妆暂且就用不着了,大姑娘如今管着内宅和外头的生意,自然有需要用银钱的地方,大姑娘的月例才五两银子,断断是不够的,如今这十万两的银票就给大姑娘使用了,若将来订亲,那嫁妆就是另给了,大姑娘若要用,可直接去日昌票庄取银钱,方便的很!哦,对了,另外还有,这是三千两的现银,预备着姑娘先应应急!” “大姑娘,太爷的吩咐就是这些了,我这便走了!” “浮白,送送赖大管家!” “嗯,好!” 浮白应了一声,忙将银票和现银给青芽拿着,她就跟着去了。1爱夹答列 这边青芽手里拿着银票和现银乐起来:“那二百五十两银元宝总算是有着落了!大小姐你瞧,太爷心里到底还是疼大小姐的,一下子给了这么多银钱!这拿去换银元宝折变的头面衣裳总算是可以赎回来了,虽说年节都过了,就连元宵都过了,眼下也没什么节庆需要穿那些头面衣裳,但是可要是让人发现咱们把那些头面衣裳给折变了,传到老夫人那里,又是一桩把柄罪过!如今这银钱,倒是跟及时雨似的,我得赶紧找芸烟,让他拿着银子把大小姐的头面衣裳赎回来,这样我就安心了!” “你还是入了夜再去吧!这会儿白天,人多眼杂的,越发让人瞧见了不好!依我说,晚些去倒是好的!这会儿咱们院子后头的角门封了,茗湘苑后头的角门也封了,这可不像从前,咱们想让芸烟如何就如何了!我方才问了赖大管家的,他说了,芸烟现在啊,跟各房的小厮一样,都在二门上听使唤,虽说他跟别人身份不同,月例也多些,但如今,跟那些人混在一起,若是别的差事也就算了,这种见不得人的事情,还不得悄悄的去做!还怎么好大白天的拿了银钱,替大小姐去赎那头面衣裳呢!还是只能到了晚上,到时候趁着夜深人静的,巡夜的走了,咱们再拿了银钱,去二门上找芸烟,再去赎回来才是正理!” 浮白正巧送了赖明回来,听到青芽火急火燎的就要去赎回衣裳,忙阻止,过去拿了银票和银两照例收好,“你就是性子太急,总是等不得!如今大小姐当家,多少不怀好意的眼睛盯着挑错儿呢,你还不警醒些!咱们哪,在这个节骨眼上更不能出错,得时时刻刻替大小姐注意着!这些银票和银两,不是小数目,咱们可得收好了!这放东西的地方,除了咱们两个,就不要告诉旁人知道了,省得到时候出了事,又是一场事故,又有一场气要生!”19Sfp。 “知道了知道了!你这还没嫁人呢,就像个管家婆似的!” 青芽性子顽些,自然爱笑爱闹爱打趣浮白,笑话了浮白一句,又忽而想起一件事来,“哎,你说,太爷好好的,要封角门做什么?这么多年没封,也没有闹过贼啊?浮白你说,这事儿是不是跟云二公子有关?太爷是不是知道了云二公子的事情了?这角门封了,云二公子还能进来么?不过我每次瞧见云二公子都是翻墙进来的,有没有门,好像对他来说没什么区别!” “就你这丫头话最多,我去厨房催催饭食,都过了晌午了,大小姐还没用饭呢!” 浮白懒怠搭理她,笑着便走了! “大小姐,你说,这角门封了,云二公子还会来么?太爷是不是知道了云二公子的事情呀?昨天夜里,我可看见——” 青芽兴奋的转身,连连追问花未眠,结果看见花未眠根本没理她们俩,早就坐在一边拿着从花尔珍那里拿回来的账本在研究了,她的话戛然而止—— 屋里总算是安静下来了,花未眠撩起眼皮看了青芽一眼:“不说了?” “浮白还真是说的没错,这屋里头,就你话多!” 花未眠低头看账本,“过来,磨墨!” —— 看了四个时辰的账本,总共也才理出两本账册来! 未里手独兰。旁边还有一大摞,目测约莫还有一二十本的样子! 这三天就是不吃不喝不睡,她也看不完的! 花未眠放下墨笔,她将浮白和青芽都赶出去了,有人在这儿,她到底还是不静心! 未料想没过多久,窗格一响,就有人从窗外跳进来,花未眠不用看都知道是谁! 撩起眼皮一看,果然又是那一身蓝衫的人,瞧见他手上拿着的绿矮松盆景,眼眸一亮,“你怎么这时候过来?”17129819 云重华一面关窗一面转眸望着她笑:“想你啊,就来了!” “就想来看看你晚上都在做些什么?对了,你们家角门怎么给封了?两边都是,我猛地一瞧,倒是吓了一跳!那私巷里头一个人也没有,旁边就是祠堂,大冬天的一个人待在外头,可真是怪瘆人的!其实我倒是没什么,就是今儿多拿了些东西,让我那长随小楼在外头守着呢,结果角门关了,我只好让他在外头候着,你那私巷里不是有个破屋子么?既然不能进来,只好让他去那里避一避风雪了!不过就是他胆子有点小!” 云重华关了窗格,一身寒气被屋中暖意洗去,含着一脸的笑便凑了过来,瞧花未眠在做什么,又把手里的盆景凑过来给她看,笑的眉眼弯弯的,“眠眠,你昨儿夜里去见太爷,太爷都跟你说什么了?嗯?有没有说起我?你有没有替我说好话?你今儿一天都做什么了,过的好不好?眠眠,我好不容易来看你一趟,你就别看书了,你看看我好不好?你看的这是什么呀,这么入神?咦,账本?这么乱的账本,你看这个做什么?” “难不成,你要接管你们家的生意了?太爷让你去,为的就是这个?” 他也不笨,一猜倒是也猜的八九不离十! “你一口气问了这么多问题,让我先回答什么好呢?不过,昨夜祖父叫我过去说的话,也没有必要瞒着你的!一则为的是要我接管家中生意,告诉我生意场难做,让我今儿开始就跟着去学学,历练历练,于是,我就历练了一天,这一大摞的账本,就是今儿历练的成果!” 花未眠揉了揉额角,看账本时间太久眼睛有些干涩,干脆就把眼睛闭起来说话,“我们家的事情你也知道,内宅的人个个儿坏心往出冒,这手里头有差事的,又有哪一个真心服气我呢?那几个姑姑,个个儿都是有问题的,这不,这才第一天,就刁难我,让我将这些账本整理归类,三天之内弄出来,不然的话,就不给我开张了!” 她将今日去花尔珍家里的事情简要说了一遍,却换来云重华的一声嗤笑:“眠眠你可真是傻!难道她说不怵就真的不怵了?居然敢这么欺负你!哼,回头啊,我让小楼弄几麻袋的老鼠蟑螂长蛇,趁着夜黑风高,我就全扔进他们家里去,我替你出气去!” 顺手翻了翻那二十多本账本,他微微勾了唇角,眸中闪过算计的眸光,“小楼的算账功夫是我教的,这些账本虽乱的很,他一个人,十二个时辰就能算完,保证齐齐整整的,若是换成我,六个时辰足够了,眠眠,不如我帮你?” “你让我亲一下,今晚我替你算账,你说好不好?” -- < ...... 银货两讫,童子吻 狂凤重生,惊世大小姐,银货两讫,童子吻 花未眠睁眼瞧了一眼凑过来的男子,见他一眼邪笑,知道他没安好心,断然拒绝道:“不好!我得自己整理!” 眸光落在账本上时,又带了冷意,“他们故意刁难我,我若是找人帮忙,三天之内能做出来,那也不是我的本事!我早就想好了,整理这个,我一定要靠自己,我就不相信我三天之内整理不出来!你都能做到,我为什么不能?” “再者,这些账册都是茶庄的伙计们记录的,这约莫一个月的生意状况都在里头,我若是假手他人,只怕难以掌握茶庄的真实情况,珍姑姑她们本来就欺我不懂生意,不知家中生意状况,我若是连这点苦都怕吃,将来还怎么接管生意呢?我若是做到了,才能让她们无话可说!” “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可是你瞧你,眼睛都熬红了!”193vc。1 云重华心疼她,兀自拿了她手里的墨笔,在旁边的空白宣纸上写写画画,片刻之后,将那宣纸拿给她看,笑道,“这素来记账,一式都要做几份,你这账目杂乱无章,若是一页页看下去,须得半个月才能做完,我教你画个表格,写几栏必要的账目,譬如说存货出账、存货入账、现货出账入账、还有现银日记账等等一些,你都给写下来,你瞧,就像这样,然后你再翻看账本,一栏一栏的记下来,十天为一周,总结一次,不出三天,你定能算完的,我保证你出来的账目齐齐整整的,好看的不得了!” “你如何会这个的?当初祖父教我记账,好多种法子,从没有你这样的!” 花未眠瞧了一眼那表格,只觉得比自己的法子好上千百倍,含笑点头道,“嗯,真是不错,那就多谢你,我就用你这个了!” “市面上的记账法子,都是那几个,繁琐又麻烦,我就懒怠用!这个是我自己想出来,又方便又好用,现在我们苏家都是这样记账的!反正你也不是外人,我纵是教给你,也没人敢说什么的!” 云重华见她说了一会儿话,复又垂头去捣鼓她跟前小山一样高的账目去了,瞧着烛光下她明艳艳的容颜,心里头痒痒,心念才一动,又凑近了些,掰过她柔嫩的脸颊来对着自己,对准她的嘴唇便吧唧一口亲了下去,亲完之后,还意犹未尽的舔了一下她那丰润的嘴唇,心砰砰直跳,俊美的脸上却挂着大大的邪笑,望着她红彤彤的脸颊越看越爱,“果然跟我想象中一样香甜可口!” 占了便宜的某人心满意足,又热切的望着心爱的女人,热辣辣的表达他的喜爱之情,“眠眠,你可真是太惹人喜爱了!我真是好喜欢你的!”16934754 复而又是夸张一叹,“哎,你什么时候才能完完全全的属于我呢?” “你!你脑子里成天都在想些什么啊!” 花未眠冷不丁被他亲到嘴唇,又急又气,抹了一把唇上的口水,瞪着他还未发声,那边占足了便宜的男人笑嘻嘻的望着她道,“想你啊,还能想什么!眠眠你别生气,这是补偿!你用了我记账的法子,难道不给亲一下么?我也是做生意的,咱们生意场上,就讲究这个,银货两讫,互不相欠咯!” “银货两讫是用在这里的吗?” 花未眠白了他一眼,完全无视他的表白,垂头继续翻看账册,只道,“你这是调/戏良家女子!要是把你送官,关你几天大牢,你就老实了!” 被那厮亲一下,心中并非毫无感觉,上次亲的是脸也就罢了,这次可是嘴啊……唇上触感犹在,她只能用冷冰冰的神情赶紧低头看账册掩饰,但是也知道自己的脸是红的了! “这可是我头一次亲女子!说起来,还是眠眠你占了我的便宜呢!我可是清清白白的童子身,还从来没有女子近过我的身呢!人家府里的公子哥儿,像我这个年纪的,身边姬妾都是好几房了,没准还有了孩子呢!眠眠你看我没遇见你之前,为你守身如玉的,如今遇见了你,又是一心一意的,我这样的人,打着灯笼也难找哇!”未过睁自男。1 云重华得意一笑,又凑近了她,神秘兮兮的道,“眠眠你有没有听过童子吻的传说?从前啊,有一个道士,他修炼了八百年,结果呢,怎么样都不能飞升成仙,有一天晚上啊,他梦见了一个白胡子的老神仙,老神仙告诉他说,要他第二天去找田上找一个八岁的牧牛童,然后亲他嘴唇一下,他就能成仙,心想事成!第二天啊,这个道士就去找这个牧牛童去了,果然就找到了这个牧牛童,他就毫不迟疑的亲了他一下,结果立刻祥云金光自足底而生,他就真的飞升成仙了!到了天上了,这个道士见到了那个白胡子的老神仙,老神仙捻须哈哈大笑之后,道破其中玄机,原来这个老神仙当初也是得仙人指点才得突破瓶颈,飞身成仙的!他当初也是得到童子吻的机缘才能如此的!这老神仙告诉这个道士,说这童子吻乃是世间最珍贵之物,凡人得此能长命百岁,若是修仙之人得了,定能飞升成仙!只是这童子吻可遇而不可求,若是得到了,那你就是大富大贵长命百岁之人!” 他说完,又冲着花未眠挤挤眼睛,“眠眠,咱们都是凡人,也不修仙,更求什么飞升成仙,我把童子吻给你,你能长命百岁,陪我相守到老就足够了!” 听到长命百岁这个词,花未眠心中一动,想起自己只剩下两个半多月的时间,长命百岁,只怕,就是个奢望而已! 她眸中飞快的闪过一丝悲悯哀戚,他钟情于自己,心里求的无非是两件事,一则想要她喜欢他,二则,想要跟她长相厮守! 只是,这对于别的女子来说轻而易举的事情,对于她来说,却是难上加难,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他待自己这般真心实意,她不想让他将来伤心! 她有心事,倒是让把自己该生气这茬给忘了! “你怎么不说话?怎么这样直勾勾的看着我?” 他以为她是害羞,又越发凑近了些,将她手里的墨笔抽走,就是仗着她不会对着他发脾气,还含着一眼的笑,看清她的眼神之后却是一愣,“我不喜欢你这样的眼神,眠眠,瞧你的样子,有心事么?” 大手轻轻摸摸她的脸颊,温热的手指尖擦过她的眼睛,微微的笑,清亮的眸光仿若能看到她的心里去,“有什么事情不痛快么?不如说出来,我替你开解开解?” 花未眠心中一动,眼底眸光早已敛去,被他勾起心绪,也不看账本了,一眼微光波澜,静静的看着他,唇角扯起,微微的笑道:“云公子,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讲!” “如果你将来成亲,你得知娘子只能活几年,或者十几年,她不能陪你相守到老,你会怎么办?是这一生就只她一个,还是等她死了再去找一个?如果你一开始就知道她不能陪你厮守到老,你还会跟她成亲吗?” 云重华皱眉,看着她的眼眸里俱是探究:“好好的,怎么问我这样的问题?为什么她只能活几年或者十几年,为什么不能陪我相守到老?我以后的娘子不就是你么,你怎么这样咒自己,你这么恨你自己啊,咒自己短命?快呸呸呸,可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了!” 花未眠扶额:“我说的是如果,如果就是假设,不是真的!况且世事难料,谁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呢?也许她生病,也许她不爱你了要离开你啊,这都是有可能的,这世间,不能相守到老的人多了去了,你只管回答我的问题就是了!想那么多做什么!” “眠眠,我知你前生受情苦太多,情伤太重,今生对情爱慎之又慎,不过你放心,我会让你看到我的真心的!” 云重华深深一笑,很认真的看着她道,“相守到老,也许不一定是一辈子到老,只要她在,我就会一直爱着她的,在我心里,不管是一百年也好,十年也好,十个月也罢,哪怕是十天,十个时辰,一刻钟,只要能跟心爱的人相爱一瞬,亦是一生,否则我来这世间一遭,未曾轰烈爱过,那实在是太遗憾了些!我可不想等到我白发苍苍之时,后悔当初没有勇敢的去爱过!” “你此一生若只一瞬,纵然今世相守一瞬,亦是一生!即便我一开始知道不能跟她白首偕老,我还是会跟她成亲的!宠着她爱着她,带着她同看世间繁华,同甘共苦,这些都不是说说而已的,爱情轰烈,成亲相守,那就是过日子,一切绚丽都会归于平淡的,我就是希望跟她是日子叠加着日子,不管日子长短,纵使平淡,我也喜欢,也向往!” “但是如果哪一天,她先我而去,这世上只剩下我一个人,我不会结束自己的生命,我会替她完成还未完成的事情,我会替她完成还未完成的梦想,她不在了,若还有责任,我替她担着,我若活着,应该是她希望看到的事情!我只盼她在奈何桥边等我几年,等我也老了,也走了,下到黄泉寻她时,跟她说一说话,告诉她,此生只爱她一个人,我也没有找别人,如此,也就不枉此生了!” -- 求推荐票票啊啊~~快破一万三了,加更快了,嘿嘿,之后还有更~ < ...... 不如我明天就来提亲? 狂凤重生,惊世大小姐,不如我明天就来提亲? “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利,我也不能说你这样选择就是不好的就是错的,或者你这样也挺开心的,何况,每个人在人生的某一个阶段都会有自己的想法,甚至上一刻钟和下一刻钟的想法会完全不一样的,人心如流水,都是会变的,” 花未眠听了他的话,眸光渐趋幽深,定定的瞧着他,“或许那个先去的人不希望你从此一直单身,一直守着对她的爱,她希望你开心,希望你快乐,希望你不要伤心,不要为了她自苦,但是或许她也不知道,你本身也是快乐的,开心的,就像你方才所说的,若不勇敢,也许某一天回想起来,自己当初没有顺心遂意的去做这件事情,就会后悔的!” 云重华深深的看着她,细长眉眼里,对她的探究越来越深:“眠眠,你究竟想说什么?你今夜怎么怪怪的,好好的,干嘛拉着我问这些问题?” 静了半晌,不待她回答,他心念一动,深邃的眸中忽而有了笑意,冲着她挤挤眼睛,一眼的笑像是开了春日满桃花似的,“这是不是又在考验我对你的真心?上次你怕我不能接受你是重生的,这次是不是怕我将来会变心?嗯?那我通过了没有?你是不是被我感动到了?然后打算跟我成亲?不如我明天就来提亲,好不好?”19So8。1 见他越说越没边了,听他提起提亲二字,心中一动,想起方才他的那个吻来,眸中闪过潋滟的光,抬眸瞧了他一眼,烛光下他笑意盈盈的模样,当真就没了心思再去整理什么账本了,只站起身来,走到桌案前,拿起他随手搁下的绿矮松盆景,拿在手里看了半晌,才慢慢开了口—— “这矮松真是好看,修剪的倒是很有意境,我也不大懂这个,但是我想,祖父是肯定不会喜欢的了!” “为什么?” 云重华撇撇嘴,也跟着站起来,走到她身后,同看她手中的盆景,“我娘说,上了年纪的老人家都是很喜欢这些绿色的盆景的,说是绿色看着就代表着希望和生命,这盆景修剪的越是诗情画意越有意境,看着就越是让人静心,最适合大户人家里爱操心的老人家了,你手上的这个,还是我娘亲自修剪的呢!” “你娘亲自修剪的?” 花未眠眸光一闪,“咱们的事情你都告诉你娘知道了?” “我爹来信了说了花雨霏跟云之凡的事情,自然我娘就知道了,何况,也没必要瞒着她的,我今生是非你不娶的啊,所以我就都跟她说了,” 云重华想起苏氏的话,眸光明亮的看着花未眠,“我娘说,她也很心疼你的,她也很想要见见你,但是要等我们两个人的事情成熟之后,她才能见你,她说,我们两个之间有千难万险要跨过,实在是不容易的,所以她想见,现下也是不能的!” 复而又轻声嗤笑一句,“你说我娘是不是太危言耸听了些?咱们两个之间能有什么千难万险呢?现在摆在我面前的,唯一的千难万险就是你,只要你能同意,别的事情都好说!” “你娘还真是没有说错!有些事儿,你觉得不是千难万险,你觉得不是问题,在别人眼里,那就是问题了!咱们两个都不是在乎身份的人,你娘虽然挣脱了身份的桎梏做了她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但是她心里未必希望别人也是这样!咱们三个都是一样的,倒是惺惺相惜的,只可惜,世人皆醉我独醒,毕竟挣脱身份的桎梏获得自己想要的自由,那代价必然是惨痛的!所以她才会说,等到时机成熟再见我!” 花未眠看了他一眼,抿唇幽幽的道,“你想要娶我,还真是不容易的!你们家是你舅舅做主,你娘的事情再不好,你舅舅能够包容和宽谅那就足够了!可我们家要复杂的多了,我的身份在那里放着,很多事情身不由己,当然了,我是不会受人摆布的,但是,如今摆布我的这个人,我确实不想伤了他的心,但是,又不想按照他的意愿活下去,我想按照我自己的心意来选择!” “咱们两个的事情,两情相悦就在一起,反正你也不讨厌我,你迟早也能喜欢上我的,为什么要旁人来指手画脚呢!不过,你这样说,我也差不多猜到了,大概昨夜,太爷跟你说了什么话吧?他是不是不喜欢我?觉得我身份太低,配不上你?我知道你们家的事儿,自然也知道,太爷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花未眠未曾明说,云重华也猜到了,他伸手握住她的手,两个人一块儿抱着那盆景,他温柔的望着她,“眠眠,那你的心意是什么?可不可以告诉我?” “祖父昨夜叫我去,跟我说,他瞧不上你的身份,具体的我也就不说了,你定是能猜到的,这封住两边的角门,也是不让你进来找我,不过他不知道,你历来是翻墙不走门的!但是我也没跟他直说,可能在我内心深处,我还不想跟你断绝来往的,云公子,你要是真喜欢我,你就再给我一点时间,让我理清自己的感情吧!” 听到不想跟他断绝来往这四个字,心里比吃了蜜糖还要甜,高兴的不得了! 云重华眯眼一笑,又飞快的在她唇上啄了一口:“时日还长,不着急,你慢慢理就是了,但是我等不了多久了,眠眠,你可不要让我等太久啊!” 花未眠被他偷袭,心里头又气又恼,嗔睨了他一眼,却没有骂他,好似,这种感觉也不赖的,若有所思自己的变化……见他歪着脑袋对着自己笑,心里忽而就有暖意流淌,含笑瞧了他一眼,抿唇道,“祖父说,要替我寻摸一门好的亲事,他看上了江南商会卢荥壬会长的小公子卢翰,他说这次去咸宁泡温泉,为的就是替我这门亲事画上一撇,我没答应,但是也不能阻止!” “卢荥壬的小儿子卢翰?” 云重华听完,怒极反笑,眸中潋滟着神秘莫测的光芒,“之前殿试,卢翰刚中了二甲头名,赐进士出身,想要嫁给他的姑娘多得是,原来太爷也看上了他么?不过只怕你嫁过去,也得不到什么幸福,我知道这个卢翰有个秘密,他不喜欢女子,他喜欢的是男子,否则为什么年十八了,还未曾婚配呢?他跟我不一样,我是身份不高,又遇不到可心的女子,他是这辈子都不会喜欢女子的,就算娶妻,也是为了应付家里,否则如何传宗接代!” 说到这里,云重华忽而微微一笑,眸中闪过一丝精光,“说起来,这个卢翰,只怕也没法子让女人给他生孩子的!” 转眸定定的瞧着她,眉间飞扬,“这样不是男人的男人,我怎么会让你嫁给他呢?你这辈子只能嫁一个人,那就是我!” 忽而又贼笑一声,“等我捎信给咸宁的朋友,让他们设计卢翰在太爷面前出个丑,这样太爷就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了,就断不会再生将你嫁给他的心思了,到时候一比较,太爷就会觉得还是我比较好!” 看着他算计别人洋洋得意的模样,花未眠不禁莞尔一笑,怪不得人家都说他是苏家的小狐狸! “这盆景既然祖父不喜欢,那就放在我这里好了,”17130360 她顺势将手从他手里抽出来,离了那散发着温暖气息的怀抱,倒是觉得屋中也有一丝凉意,将绿矮松搁在窗格上,眸光微微闪烁,“若是让我在你跟卢翰之间选择,我倒是宁愿嫁给你的!毕竟,我连他的脑袋是扁是圆都不知道!对你,我还是了解几分的!” “选我不是因为喜欢我?” 云重华眸光闪亮,花未眠笑而不答,半晌才微笑道,“不是!” 见她这样说,他冷哼一声,只续道—— “我这次过来,也不单单是要过来看你,还有事情要与你说的,” 云重华眯眼一笑,眼中闪耀着浓浓的算计,“我爹写的信中,说花雨霏和云之凡两个人,成日闹的家宅不宁,夏氏每日提起花雨霏就头痛,所以,暂时也顾不上别的,我爹说,云之凡是不成了,他希望我能去临淄入宗祠,进族谱,将来能承继他的爵位,只是我得劝说我娘为侧室,不然我自己也不能成事的!” “这件事,我本还在考虑之中,不过如今太爷因为我的身份这样阻拦,我想,为了你,为了我自己,更为了我娘的将来,我要去承继这个爵位!我要堂堂正正的娶你为妻,我自己就该有个正经的身份了!” 凑近她,笑的像一只狐狸,“眠眠,此事还要多谢你所做的一切!虽然你是为了你自己,但是到底还是帮了我一个大忙,给我提供了一个极好的时机!所以呢,为了答谢你,我要搬来花府,与你同住,也好日日看到你,方便我照顾你!” ----个生未错己。爱夹答列 求推荐票票啊啊啊啊!~ < ...... 你这个老妖婆 狂凤重生,惊世大小姐,你这个老妖婆 “为了答谢我搬来同住?” 花未眠只觉得这次整个头都是痛的,“云公子,你跟我还没有成亲,关系也不用近到这样的地步吧?你这就是强词夺理趁人之危!” 这人怎么能这样! 处处算计她! 一次比一次无赖! “眠眠,你不要紧张,我又不跟你住在一起,咱们两个还没有成亲,我也没有来提亲,你的名节还是要顾惜的,我只是想离你近一点,好天天能看见你,又不是要跟你住在一起!” 云重华不等她说话,指了指身后,笑道,“我已经决定了,我就住在茗湘苑里!你大哥花博文都走失了十二年了,他住过的地方还收拾的那么干净,况且上次你还吩咐张妈妈将我藏到茗湘苑去,说明那儿是极安全的,这园子里的人除非必要都很少去那里,何况要去茗湘苑,也只能从你这里北边的白石桥穿过去,茗湘苑西边是山坡山坳,南边是问月池,角门虽然给封了,但是也困不住我,我住在那里,除了你这儿的人,谁也不会知道的!小楼今次随我一起过来,就是替我拿了些随身用的衣物玩意儿来的,从前我过来,可是从来不带他的!” “你倒是会精打细算!是谋划很久了吧?把我家园子里的路记的这么清楚!” 花未眠眯眼瞧着他,“我告诉你,茗湘苑虽然僻静,但是也不是就真的没有人过去,何况祖父就是担心你再来翻墙找我,如今还在园子里添了巡夜的人手!再说了,园子里这么多大姑娘小媳妇,还有不少未及笄的丫鬟,我怎么可能同意放你一个二十郎当岁的大男人在这里出出入入呢?你要是哪天色心一起,还不知道哪个姑娘遭殃了呢!不行,我坚决不同意!” “我有色心,那还不是对你?但凭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何况,我就是真要住那儿,你怎么拦得住?至于那些婆子丫鬟的巡查,茗湘苑那么大,我一个大活人若真要藏着,怎么可能找得到呢?” 云重华噗嗤一笑,面容上含着深深笑意,伸出大手放在她面前,“眠眠,把我上次给你的玉佩拿出来,给我一下,我又用处!” 他得了玉佩,又抓着她的手腕褪下那银镯,让她将那机关匕首摁出来,用那匕首割那玉佩,只听得清脆一声响,玉佩就断成两截,他也不知从何处变出的红绳,将两块玉佩分别穿了,系上同心结,递给花未眠一块,抿唇笑道,“上次就瞧出来了,你这匕首锋利的很,果然一割就开断了!这是上好的羊脂玉,现在你一半我一半,这也是有讲究的,我爹当初给我玉佩的时候说过,玉佩断开,一人一半,将来我跟我喜欢的姑娘,就能一辈子在一起!” 他也不等她回答,直接替她将银镯子重新戴上,将那玉佩系在她腰间,跟那红色的宫涤,倒也甚是搭配! “你们两个漏夜私会,成何体统!” 一声苍老女声的厉喝在屋中轰然炸开,二人循声望去,就见周氏被一群婆子丫鬟簇拥着走了进来,赵家的带着两个婆子扭着在外头守着的青芽和浮白两个人,还有两个婆子扭着一个面生的小厮! 云重华心口一凛,那是在私巷等他的小楼! 他明明极为小心,避开了所有人的人进来的,为何花家老夫人会知道他在这里!17130126 电光火石之间,花未眠已是面沉似水了,眸光沉郁的望不见底! 他们被人暗算了! 云重华每次前来,极其隐秘,他自己也是极其小心的,这秋水小筑上上下下都是她的人,但是知道他会来的,也仅只青芽和浮白两个人,如今却被周氏当场抓住,难道说这两个丫头其中有内歼!? 如今她跟云重华都被当场抓住,还有他的小厮也被人擒来,再想脱滑,只怕是不可能的! “你怎么不说话?是无话可说了吧?眠丫头,上次小桃告你与人私会,你私底下安排的好啊,不只是我,这府里上上下下竟叫你瞒了过去!如今人赃并获,你还有何话好说?你这般不知检点,还有什么资格做这个当家的位置!?” “你以为你当家做主了,你在这内宅之中就能一手遮天,瞒天过海了吗?我早就派人问过了,那个在角门外出现的男人,也就是他!根本不是什么张家的亲戚,他是苏家的人!是临淄候的外室子!就是养在苏家的野种!他娘没资格进苏家,他呢,就在苏家不明不白的长大!眠丫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的好算盘!你以为你祖父被你蒙骗过去,你就真的能耀武扬威,将这府里的东西尽皆都占为己有吗?” 周氏昂着头走进来,阴毒至极的眼神在二人身上打转,“这府里让你做主,给你弄的如此乌烟瘴气的!就算你能做主,但是你也别忘了,我是你祖母,是你的长辈!还由不得你在此胡闹!我这还没死呢,你就明目张胆的带着男人进来,我若是死了,你打算怎么着啊?这府里的丫鬟姑娘们的声名,是要还是不要了!你身为主子姑娘,又是当家做主的人,竟也明知故犯,我今日定要重重的惩戒你!不然这府里都翻了天了!你的这两个大丫头,见主子姑娘如此,还不知道规劝,还帮衬着,着实是可恶至极!来人,给我狠狠的打!掌嘴!要她们老老实实的说,她们的主子,究竟是怎么样跟这野种偷情私会的!” “秋水小筑里所有服侍她的人都绑起来,都给我狠狠的打!边打边问着她们,为什么不好好小心服侍主子了!为什么由着主子这般胡闹!” 她既然来了,花未眠又犯在她手里,她岂能轻易放过她! 这一回,不狠狠的教训一下这个臭丫头,和这个臭丫头的人,她就不知道收敛!了花怎都痛。1爱夹答列 她定要好好的出一口恶气! 她是有备而来,此番定要整的这个臭丫头气焰全消,哭求她为止! 赵家的是早有准备的,一听这话,递了个眼色过去,那两个婆子就扭着青芽和浮白两个人在一旁左右开弓,给她们掌嘴起来! 不出几巴掌,就将两个姑娘的唇角打破,鲜血涌出,脸也肿的厉害!19Skm。 而外头,也早有赵家的带来了媳妇丫鬟们,嫉妒秋水小筑服侍的人如今跟着大姑娘得势,而她们的差事竟都给撂了,这心里头早就憋着一股火气了,如今听了周氏这话,立时就把秋水小筑里的大小丫鬟不分年纪大小,全都给绑起来了! 一个个的拿了蘸过盐水的柳条鞭子,开抽了! 边抽边随着周氏方才的话问着她们,一时外头被打的惨叫连连,屋中又是巴掌声连连,惨烈无比! 周氏为了让众人作证,是将府里的人都带着一起来的,自然周姨娘和罗姨娘也在,原本如今是花未眠管家,她之前立威的手段气魄,众人都是看在眼里的,一府的人,十成已有七成的人都心服了她,不敢造次,也不敢瞧不起她不敢跟她对着干的! 这周姨娘和罗姨娘自然知道厉害,所以每日也还是那样过日子,不跟花未眠闹僵,如今被周氏强拉了过来,两个人也都不说话,缩着头站在人群里,她们两个的女儿跟花未眠作对,那是女大不由娘,但是她们两个还住在府里,却不能跟花未眠作对,她的手段厉害,她手里的对牌更是掌握着她们的将来和现在,这样的场景之下,她们也是很为难的! 只好不说不动,勉强当个中立派了! 这些人里头,有周姨娘和罗姨娘这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只是碍于周氏威势,不敢多说什么! 毕竟周氏还是花未眠的亲祖母,而眼前这件事,不管这里头有多少的弯弯绕绕,都还是花未眠不对,她深夜私会男子,本就是未出阁的女子最为忌讳之事! 周氏教训她,那是理所当然的! 花未眠沉眉不说话,衣袖里,手握成拳,攥的紧紧的,周氏这般叫嚣她都默然不语,她只是在观察,看看究竟是谁将此消息透漏出去的! 周氏把秋水小筑里所有的人都打了,要判断起来就着实不容易了! 上次出了个小桃,这次难保不会再出第二个小桃的! 当看到两个婆子狠狠的打浮白和青芽的时候,她眉心一动,浮白和青芽是从小跟着她的,若要告密,早就去了,何必等到现在? 或许,告密的人,另有其人? 就在她才起心动念的时候,发髻一轻,旁边的身影晃动,再看时,就见云重华冷着眉眼,将从她发髻上拿下来的银簪对着周氏的咽喉处,死死抵着她的咽喉! 胁迫着不许她动弹,眸光冰冷带着寒意:“你这个老妖婆!言语恶毒,心肠歹毒,为老不尊,这般不懂尊重人!你是活够了吗?!” 沉着脸看着赵家的,“你叫她们停手,不许打了!漏夜私会眠姑娘的是我云重华,跟她们无关!你若不放,我就杀了你的主子!” -- < ...... 颠倒黑白(为推荐票过一万三加更) 狂凤重生,惊世大小姐,颠倒黑白(为推荐票过一万三加更) “你要杀老身?” 周氏冷笑,丝毫不惧云重华的威胁,“杀人便要偿命!你杀了老身,你惹上官司,一样难以脱逃!” “何况,你又不是我花府上的人,老身家事,何须你来多嘴多舌!你这样的身份,怎配在我花家登堂入室!我花家虽是商贾之家,但也是正派人家,你一个外室子,本就是没有身份的野种,我有说错吗?你来勾/引我花家姑娘,品行不端,我不将你扭送官府,已是给你几分颜面,你竟敢如此对待老身?再者,老身管教孙女及孙女身边服侍的人,与你何干?” 周氏振振有词,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眼珠子一转,望着赵家的道,“老身活了六十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会受你这小子的威胁吗?赵家的,不许停,给我狠狠的打!打到皮开肉绽为止!” 这蘸了盐水的柳条鞭子不如那家法里的板子打起来疼,那个二十板子就能打死人,但是这个柳条做的鞭子不会打死人的,只会将人抽的皮开肉绽并且是阴阴的疼! 板子打的伤,好了也就好了,可这柳条鞭子打的伤,难好,淤青淤青的,阴天下雨,还会疼痛不堪! 周氏用心,实在狠毒!要丝堂便命。爱夹答列 “我确实不能杀你,也不能伤害你,但是我生平最恨如此言辞歹毒之人!你本是老者,就该和气慈祥,如今却口生恶言,甚至辱及家母,我若是不替家母教训一下你,你便不知这世上还有王法存在了!如今,就让我这个小子教教你这个老妖婆,怎么才算是口下留德!” 云重华冷着脸,出手如电,一只手轻拍周氏下巴并双肩,只听得咔吧几声响,周氏的下巴及双臂尽皆脱臼,疼的她惊叫一声,竟连咬牙也不能,说话也不能,只能怒视着云重华,云重华微微一笑,看了周氏一眼,“我若不是看在眠姑娘的份上,断不会就这么算了!你大概还不知道,我娘虽没有嫁给临淄候没有正经的名分,我虽是临淄候的外室子,但我娘深得侯爷喜欢,临淄候对我也极好,你们周家的事情我都知道,老太太,你说,若是侯爷听到你今日说的这番话,他会如何想,他会如何做呢?你就算再厉害,难道就不怕官府吗?你们周家败落了,到时候你落难,谁会救你!老太太,趁早积德吧!” 带着凌冽气势一眼扫向赵家的,“快把那些女孩子都给放了!我跟眠姑娘的事情,自有我们担当!不需要拉扯上别的无辜的人!该怎样,我们自当领受就是了!” 赵家的看向周氏,周氏一个眼色,她便会意,让两个婆子不要打青芽和浮白了,然后带着她们出去,外头嘈杂的人声也停了下来! 只是外头的女孩子们都被打的极惨,个个儿都不能站起来了,青芽和浮白只是打脸,还好身上没有什么伤,遂都各自搀扶着回了住处,又都不敢放声的哭,只能相互默默的上药去了! 云重华抿唇,替周氏接好脱臼的骨头,重新站回花未眠身边,将那个发簪递还给她,温柔的看了她一眼,趁着赵家的查看周氏伤势的空当,他低声对她道:“眠眠,一会儿无论任何事情,你记得都往我身上推,不要自己揽着,我是外人,她不能把我怎么样!总之,无论如何,一定不要因为我的事情,耽搁了你自己的计划,破坏了你好不容易挣得的局面,知道了吗?” 他知道周氏是欺软怕硬的主儿,他虽是外室子,可他娘却深得云鹤喜欢,他方才说的也的确是真的,如若周氏这些话被云鹤听到了,那周氏必然吃不完兜着走! 临淄候云鹤护短,那也是出了名的! 周氏再厉害,也不过是花家的老夫人,如何能斗得过有爵位在身的云鹤呢! 所以此事罪责在他,周氏根本拿他没有办法的! 何况他更知道,她此番重生,就是为了复仇而归的,他喜欢她翻墙来看她是一回事,但是影响她的计划又是另外一回事,他不希望因为他这样的举动而伤害到她! 花未眠接过那还带着他手心余温的发簪,默默的插/在头上,看了他一眼,并未答话。爱夹答列 周氏年老,被云重华强行弄的脱臼了,就算再接上去,那下巴和双肩处也是钻心的疼痛,缓了好一会儿她才缓过来,这心里便深恨云重华!17130126 “你跟你娘的事情,老身不感兴趣!你既然说这是你们自己的事情你们要承担,那好啊,我便不迁怒旁人就是了!我可告诉你,那这后果,不一定是你这小子承担的起的!” 周氏冷冷一笑,看了花未眠一眼,“霏丫头陷害眠丫头,眠丫头怀恨在心,这心里头就恨上了胡氏和霏丫头,心里头就想着怎么才能要了霏丫头的性命,这恰好啊,她在她院子后头的角门无意救了你,哦,不对,也许是你故意送上门来让她救你的!为什么呢?这其实是很简单的,因为你娘不得入侯府,你永远就只能是临淄候的外室子,侯爷再喜欢你娘,你跟你娘都得不到正经的名分和地位,而侯府唯一能承继爵位的就是云大公子,你的名字甚至连宗祠族谱都不能入,你心里自然痛恨云大公子,你方才也说了,侯爷宠爱你娘,又疼你,可这承继爵位的却是别人,你心里自然就愤恨啊!再加上你知道了你这所谓的亲哥哥将要迎娶江州花家的大小姐的消息,你就存了破坏的心思!这才自导自演了一出戏,想要骗取眠丫头的信任,想要破坏他们的姻缘,甚至你跟眠丫头达成了共识,你们两个狼狈为歼,来陷害他们两个!” “你陷害了你的亲哥哥,让他背上这样的骂名,让他失去承继爵位的资格,你好趁虚而入,你真是很卑鄙!而眠丫头呢,哼,在你们的密谋之下,眠丫头就使计让霏丫头跟云大公子在一起,然后两个人反目成仇,霏丫头败坏门风,不得不跟着云大公子走了,你就除了她这个眼中钉,然后你再好来摆布我们!可当真是好计策啊!这一切都是你们谋划你们引导的!你们的阴谋就是你们要把持这一切,眠丫头想要独占花家,而你呢,你想要承继爵位,你们两个将来好在一起啊!哼,不过这可真是老天有眼,坏人总是会显形的!你们两个私会,到底是有人告诉了我知道,我这就来抓你们了!你们两个的阴谋,我也知道的清清楚楚的!你们休想得到你们想要的一切!” “别以为你们做的神不知鬼不觉的!你们所做的一切,我心里都清清楚楚的!” “我们两个的阴谋?”19Skm。 花未眠怒极反笑,“祖母,你颠倒黑白的本事当真是不错!明明是花雨霏勾结云大公子做下这等谋害嫡姐想要吞并家产的丑事,你却说是我联合云二公子谋划的一场好戏!也不知是哪个小蹄子跟你说的这些话,这东一句西一句的,你只怕是急于想要抓住我的把柄,这才将这些脏水都泼在我身上了吧?” “如今既然挑破了,我也不怕说给你知道,当初小桃在后院角门上窥探我,她看到的那个男人确实是云二公子,不过那是我们初识,我救他那是本分,是道义,我不是冷血之人,不会见死不救!之后呢,小桃受花雨霏指使,想要陷害我,这件事从头到尾是祖母亲眼看见的,这怎么是我谋划的呢?花雨霏是什么心思,祖母难道还不清楚吗?说起来,祖母跟她最亲,当然偏心向着她咯!再者说了,那时云二公子在张妈妈那里养伤,他如何伤的怎么伤的,王太医自可作证,根本不是祖母所说的处心积虑,何况,我们家的私事内斗,何必将他牵扯进来呢?我当初所说他是张妈妈的亲戚,不过是个托词,小桃诬陷那本就是存在的啊!再说之后的事情,从头至尾,都是花雨霏谋害我,陷害我,她自个儿顺了云大公子失贞的事情,可不是我逼的!祖母,你也有眼睛的,你自己不会用眼睛看看,究竟孰是孰非啊?您不能为了洗脱花雨霏,就这般是非不分的说话啊!云二公子之所以不承继爵位,不进宗祠,并非是为了别的,只因他娘亲不愿为侧室罢了,他娘亲自有傲骨,祖母出言不逊在先,哪像是年高有德之人呢?” “若他娘亲肯松口,他入侯府是指日可待之事,何况,这些事情,都是临淄候说了算的,就算他争得一时地位,若临淄候不喜,又能怎样?我与他合谋乃是无稽之谈,期间变数极多,怎能步步料到?再者,这事情又不是我起的头,祖母就不必牵强言说,穿凿附会了!” “我牵强言说,穿凿附会?” 周氏冷然一笑,道,“眠丫头,你就算生的一张伶牙俐齿,你也辩不过事实,辩不过证据!你且看看,这是不是你私刑逼供,逼的云大公子和霏丫头写的供词?你难道不是想将他们置于死地吗?你还说你不是蓄谋已久?你根本就是严刑逼供,屈打成招!若这供词真的送到了官府去,你和他,倒是称心如意了!” < ...... 私定终身 狂凤重生,惊世大小姐,私定终身 周氏从她的大丫鬟千琴手中接过几张纸来,话音未落,就将那些纸张摔在花未眠面前,花未眠一眼就瞧清了上头的几个字,瞳孔微缩,越发现了冷意! 那确实是她之前让花雨霏和云之凡写下的供词,不过不是原本的,是有人手抄了一份的,那个字,她认了很久,不认得是谁写的,但是能一眼看出来,是女人的字! 她这下越发肯定了,她身边之人的字她都很熟悉,这个人应不是她身边的人! 微微一笑:“这些东西,祖母是如何得到的?这件事,祖母又是如何得知的呢?想必,不是祖父告诉祖母的吧?” 花溱州和云鹤一心一意想把此事摁下来,周氏却一心一意来找她的麻烦,因此就不可能是花溱州告诉周氏的! “是谁告诉我的,你就不必打听了!反正我是听到了,也知道了整个事情!眠丫头,你不要侥幸以为,我没了对牌,就不能在内宅做主了!你能管着府中诸人,而我,就能管着你!因为怎么说,我都是你的亲祖母!” 听了这话,花未眠不自觉皱了皱眉,心中冷笑,这种时候,周氏倒是记得她是自己的亲祖母了! “你可知道,官府严禁私刑,更是严禁严刑逼供!若是你屈打成招私下滥用私刑之事让官府的人知道,你觉得你还能逃脱刑罚吗?你不但滥用私刑,还与云二公子合谋陷害霏丫头和云大公子,如今又漏夜私会辱及门风私德,这几项罪名加起来,你觉得官府能轻饶了你吗?” 周氏满意的看着花未眠铁青的脸色,复又眸中阴毒眸光一闪,抿唇道,“当然了,你好歹也是我的亲孙女,这家丑素来不可外扬!你做了这许多的事情,也不能都曝于人前,只是你做下等着丑事,又被我当场抓到,你已经是无法服众了!不如你交出对牌,从此不再当家做主,跟你祖父言明,从此也不再接手生意,我便可保你,也不将此事告知官府,你看如何啊?” “这是一则,二则就是,你跟云二公子私会,名节已毁,将来也不用嫁什么好人家了,看你们这样,你干脆就跟云二公子订亲算了!免得传出去,让人说起我们花家的姑娘,个个都不知检点!” 周氏来时,就已想的极好了,她要逼花未眠交出内宅之权,滥用私刑之事若是捅到官府去,花未眠将惹上官司,滥用私刑是大罪,到时候她一定吃尽苦头! 二则花未眠已经接管花家生意,她若想阻拦,已是来不及了,可这花未眠自作孽,跟什么云二公子又有瓜葛,这云二公子是临淄候的外室子,就连云家的宗祠族谱都进不去,她跟这样的男子私会,就是断自己的前程! 她若是因二人私会逼的花未眠不得不跟云二公子订亲,历来重视嫡庶身份尊卑的花溱州知道了这事一定勃然大怒!氏琴让将微。1爱夹答列 这生意被从花未眠手上夺回来,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就只这两件事情,就足以逼的花未眠走投无路万劫不复打回原形了! “祖母说我滥用私刑,难道祖母未曾滥用私刑?那拢翠的死又如何言说呢?拢翠可不是咱们家家生的奴才,祖母将她胡乱打死,不过给她父母几个钱了事,若认真论起来,这桩事情到了官府,该如何了结呢?祖母莫要忘了,咱们这样的人家,哪有不滥用私刑的?莫说拢翠是签了卖身契的,生死由命,就是那在咱们家做事的伙计,犯了错,岂有不挨打挨罚的?难道个个儿都要上衙门去告状不成?我劝祖母莫要太认真,免得把自己搭进去!” 花未眠根本不在意周氏的威胁,只悠悠的道,“祖母一心一意想要惩治我,但可曾仔细瞧过花雨霏这供词上写的什么?花雨霏这供词上写着祖母私底下是纵容她的,也就是说,对她的这些阴谋诡计,那都是知道的!祖母既然要将我告上官府去,说我滥用私刑,那咱们正好掰扯掰扯,这里头,究竟是谁在动手脚!不过一点私刑他们就招了供,若上了官府大刑,又当如何呢?祖母且细想想,这事儿若是真的闹上官府,究竟是对您好处多呢,还是坏处多呢?依我说,官府自会秉公办理,到时候,祖母可还能得偿所愿?会不会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呢?” “何况,我是不怕上公堂的,原本我也是如此想的,只是祖母不肯家丑闹上公堂,这才与临淄候私下了结此事!祖母这是要违逆祖父的意思吗?” 从周氏言辞,她已听出周氏用意,周氏所要的,还是内宅之权和花家产业! 周氏已经丧心病狂,用尽一切手段来逼她就范了! 何况上公堂,她是无所惧怕的!19SnH。 周氏认为上了公堂,所有人的名誉都会受损,唯独她自己无事,又能得到她想要的好处,可花未眠岂会让她独善其身? 周氏这威胁,对她来说,压根无用! “老夫人既然知道整件事情,就该知道,这件事是太爷跟侯爷一同做主的,之所以不肯闹上官府,私底下解决,为的也是花家的名声,老夫人若是执意闹上官府,就算能够惩戒眠姑娘,那之后的影响,老夫人又是否能够一力承当呢?” 花未眠话音刚落,云重华便望着周氏抿唇道,“且不说此事对花家的影响,单说老夫人就算惩戒了眠姑娘,只怕花家生意也完了,家丑说是不可外扬,实则外人也都知道了!庶女如此,嫡女又是如此,难道老夫人不怕有人背后戳花家的脊梁骨,说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么?到了那时,老夫人不论府里府外,都里外不是人吧!再者,老夫人执意闹上官府,可想过对侯府的影响?可想过这本已按下的丑事又再宣扬起来,那侯爷夫人,敏德公主,还有那清河王爷,心里会怎么想老夫人,怎么想花家呢?” 云重华已看出周氏用意,周氏只顾自己想要整垮花未眠的心态,还真的跟花未眠当初是一样的,他当初就是用这些理由劝花未眠的,如今再说,话中更多了几分凌厉之意! 他劝花未眠,那是出于爱护、关心;说给周氏听,那是警告、威胁! 是告诉周氏,告上官府是行不通的,他们不怕去官府,只是要周氏掂掂自己的分量,能不能承受的了告上官府之后的结果! 花未眠看了云重华一眼,转眸对着周氏微微一笑:“云二公子说的极有道理!祖母可要思虑清楚方好!这件事,对花家百害无一利,对祖母又能有什么好处呢?我劝祖母还是回去歇歇心,别再生事才好!花雨霏与云大公子这件事,已然如此,祖父跟临淄候已有默契,也就无须再多说了!至于对牌,我是不会交给祖母的,祖母虽是我的亲祖母,但是这件事,府中诸人皆有目共睹,也无需我再多说!对牌是祖父交予我的,要收回,我也只听祖父的,何况,我管内宅并未出错,祖母也无权让我交出对牌来!” “这花府,还是我来当家做主的好!” 她的话在屋中铿然作响,顿了顿,不给周氏说话的机会,她的视线一一扫过众人,最后眸光落在云重华身上,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而后才用屋中众人都能听清的声音道,“至于我私会云二公子,这的确是我的错,但我可向天发誓,我们二人绝对是清清白白的,我们以礼相待,以诚相交,并未作出僭越违礼之事,如今既然被祖母撞破,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我跟他,男未婚,女未嫁,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我们二人刚刚私定终身,他将他祖传的玉佩一分为二,我们二人各自保管一块,这便是定情信物,我本来想着等祖父回来再告知他此事的,现今说了也是一样,我们二人就要择日订亲了!”17130333 花未眠拿着方才云重华一分为二的又用红绳系在她腰间的玉佩给众人看,并且望着周氏道,“祖母方才的提议不错,我确实不应该让外头的人说我花家的姑娘不知检点,我也确实应当给他们一个说法,我们二人订亲是再好不过的了!这样一来,祖母也不过为我忧心了!这两件事情都解决了,我的终身大事,还有内宅之事,因此,祖母可安心颐养天年,内宅和生意上的事情,我皆可处理的妥妥当当的,用不着祖母替我/操心!” 花未眠一番话,惊的在场诸人都傻呆呆的看着她,万万想不到她竟当众说出这样的话,竟当众宣布跟临淄候的外室子订亲! 周氏眸光变换莫测,半晌,忽而勾唇一笑:“好啊!好啊!眠丫头当真是有气魄啊!这桩婚事,我就替你们操办了!花家嫡女订亲,这是喜事!眠丫头,这说出去的话等于是泼出去的水,你将来可不要后悔!等你祖父回来,咱们再告诉他这个喜讯好了!” 她先前被这二人说的话气的半死,本以为今次气势汹汹而来,又是徒劳无功的,没想到峰回路转,这个贱丫头竟然真的要跟这个野种订亲! 那可真是太好了,这个贱丫头这是自寻死路啊! 她何乐不为,既然顺了她的意思,那她就成全他们! --- 月票到十张,加更三千字,紫爷求冲新书月票榜,求亲们支持,么么哒!~求关注留言区置顶留言加更条件~ < ...... 游氏的一巴掌 狂凤重生,惊世大小姐,游氏的一巴掌 “天荷!去把游氏唤来!她的宝贝闺女订亲这么喜庆的事情,怎么能不让她知道呢?去,把她叫来!” 周氏打发天荷去给游氏报信,她在这里望着花未眠笑道,“想必你娘知道此事,一定会非常高兴的!养了十六年的闺女订亲了,自己却不知道,这可不是旷世奇闻么!不过没关系,她很快就能知道了!眠丫头,咱们府中也很久没有办喜事了,霏丫头的婚事我无缘替她操办,我原也是你的亲祖母,本该替你操办婚事的,不如由我替你主办这场婚事,只等你们订亲之后,等太爷回来,你们就成亲,我一定将你们的婚事,弄的隆重而盛大,如何啊?” “好啊,那就要辛苦祖母了,我本来也是这么想的,若祖母肯出面替我/操办婚事,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花未眠微微一笑,“只要等祖父回来,我和他就成亲!” 说话的功夫,游氏就来了,实则她是听到了秋水小筑里的动静,又听了张家的回禀,忙带了人就往这边来的,路上就遇上了周氏打发天荷来寻她,更是忙着就来了! 一进来,看见这阵仗,又一眼瞧见花未眠身边站着个清俊小子,这心里头一下子就明白了! 之前张家的来报信,就说起了一些,后来天荷来了,游氏自然就从天荷口中得知了事情的经过,事关花未眠,她自然心中焦急,如今一眼瞧见这场景,心里头就凉透了! 周氏一看游氏过来,面上带笑:“你可算是来了!我可是抓到你的好闺女跟男人私会,可你猜怎么着?你的好闺女告诉我说,他们两个已经私定终身了,若不是我撞见,还不知什么时候告诉咱们呢!游氏啊,难得眠丫头有喜事,我已经应了她了,等太爷回来,就替操办婚事,如今啊,就等着这位云二公子上门提亲了!游氏,惊喜么?你的好闺女,悄无声息的替你寻摸了一个好女婿啊!我都活了六十多年了,还是头一回瞧见这私定终身的呢!咱们的眠丫头,可真是前无古人哪!”19Sg1。爱夹答列 瞧着游氏沉默不语的模样,周氏眸中皆是幸灾乐祸,“既然你来了,事儿我也已经说了,剩下的事就你们娘儿俩个自己说罢!我还得回去瞧瞧黄历,看看哪天是个黄道吉日,好拜堂成亲呢!” 该说的风凉话说完,周氏心满意足的带着众人浩浩荡荡的走了! 周氏的人都走了,剩下的人都是游氏院中的人,张家的在一旁瞧着,见游氏从头到尾都沉默不语,那神情称不上好,但是瞧着也不像是高兴的样子,瞧了花未眠一眼,自个儿抿唇半晌,她心里头知道方才周氏借故将秋水小筑的人都给打了,因此就借口替那些丫鬟们擦药,就带着引月和洛兮并众丫鬟退下去了! 屋中,便只剩下花未眠、云重华和游氏三个人了—— “娘,你没事吧?” 花未眠见人都走了,游氏却从进来到现在,一句话都不说,面沉似水,她心里担心,便走过去,站在游氏面前,看着她,“娘,你——” 啪! 她的话还未完,游氏不由分说的给了她一巴掌! “夫人!” 云重华见状,冲了上来,心疼的看了花未眠一眼,“眠眠,疼不疼啊?” “你给我出去!出去!” 荷的高这荷。爱夹答列游氏带着怒意望着云重华,云重华看了花未眠一眼,心下一叹,只得默默出了屋子,站在门边,默默的看着屋中那道倔强的身影,此番到了如此境地,都是因为他…… 方才明明不是说了么,有事情可以往他身上推,她又何必……只是,他又不是傻子,对她的心意多少知道一些,如今满心只有一种感觉,那就极度的心疼她,默默的看着屋中捂脸的女子,心里默默发誓,今生今世,定不负她! “娘,从小到大,从出生到现在,你还是头一次打我呢,这么多年了,您从来也没有打过我……” 花未眠捂着脸,唇角挂着浅笑,眼睛里却是湿润的,“……我记得有一次看见姨娘因为一件小事打了花雨霏一巴掌,我就想起你从来没打过我,我就跑回来问你,问你为什么从小到大都没打过我,您当时就在笑,然后很温柔的看着我说,为什么要打呢,我是你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打是舍不得的……然后,您就跟我讲了个小故事,说小时候,有一回大家一起吃饭的时候,父亲也在,我年纪小不懂事,大概也才三四岁的样子,在桌上咬着筷子胡闹,又要吃这个又要吃那个,要到了又不吃,玩的到处都是米粒,父亲当时看不下去,怒气上头,就用筷子狠狠的刷了我的额头一下,当时就留下了很浓重的红痕,当时您没说什么,后来夜里,父亲回房,您告诉他说,若是日后再打我,就要带着我离开他,永远的离开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再回花家了!您还说,若是他再敢打我一下,动我一根手指头,决不轻饶他!从此之后,父亲再生气,却也真的没有打过我,纵然再不喜欢,他也没有打我……” “娘,您不是说,不舍得打我的么?现下打我,您舍得么?您打我一巴掌,可是我的心都碎了……我不恨您,我只是觉得原来挨打真的很疼……娘,我本以为您性子温软,绝没有跟人动手的可能,如今才知道,原来您……若真是这样,当初胡氏欺辱您,祖母欺凌我们的时候,您怎么不动手呢?” 花未眠含泪望着游氏,泪眼尚未模糊,喉间带着哭音质问游氏—— “眠儿,你以为我真的想打你吗?你怎么瞒着娘做出这等事情来呢?你怎么会不知道,名节对于女儿家来说,有多么的重要?你知道私定终身究竟意味着什么吗?你知道就算你成亲了,日后这件事对你又有什么样的影响吗?现在,阖府上下都知道,你背着太爷,背着老夫人,甚至背着你的父亲你的母亲,没有媒妁之言,没有父母之命,跟别人私定终身了!眠儿,你这是要气死我吗?” 游氏眼中怒意犹在,但是更多的是眼泪,她的眼泪跟花未眠一样,都在眼眶里打转,却迟迟倔强的不肯落下来,“眠儿,我养你这么大,从来舍不得动你一根手指头,那是我心疼你,可你明白娘的心思么?我不求你闻达,不求你功成名就,只求你平平安安的长大,健康快乐,那就足够了!也是娘没用,娘不能够保护你,不能给你最好的生活,娘忍气吞声这么多年,是不希望会有更坏的事情发生在你身上,若是没有你,娘大可一走了之,娘年轻的时候,不是没有人要的,就算是现在,也不是没有痴情人在等着娘!但是,为了你,娘愿意在花府待下去,娘愿意吃苦,只要你能在花府名正言顺的长大,娘不能剥夺你做花府嫡女的资格啊!你从前性子软,受尽欺负,娘很抱歉,但是娘真的尽力了,娘从来没有告诉过你,娘心里又何尝不苦呢,可是,又能怎么办呢,如果带你走,你就是离开了花家的人,等你长大之后,你也许会怨怪娘的,娘真是左右为难的厉害,到底,还是选择留下来……如今,你强硬起来,你想要夺取属于你的一切,这很好啊,娘看着你惩治她们,娘真的很高兴,你替娘替你自己出了一口气,可是娘只是希望你快乐,不希望你因此受到伤害!娘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把自己往绝路上逼啊!特立独行是很好,可是你不要挑战世俗啊!你不能因为赌气,就跟你的祖母对着干啊!你可知道,你这般私定终身,你祖父知道了,会如何吗?”17129857 “眠儿,你有想过吗?你父亲知道了,会如何?你这是大逆不道,是道德不容的大罪!娘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万劫不复啊!你好不容易挣得的局面,为何要因此而错失呢!丫头,你不能犯傻啊!你别跟你祖母较劲,现下不过是私定终身,你只要用法子,堵住她的嘴,让她无话可说,不就行了吗?就像之前每次你对付她那样,只要她无话可说,别人再怎么说都是无用的!她这就是要害你呀!你怎么能顺着她的意思去做呢!眠儿,为什么要把自己赔进去呢?你听娘一次话,好不好?别这么冲动,不要跟他成亲,趁早些还未泥足深陷,赶紧断绝来往,你们两个,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啊!” “娘,我们两个的事情,你真的都知道吗?” 花未眠眼中含着水光,看了门边立着的男子一眼,转眸望向游氏,“娘,你们看到的都是他的身份,他的地位,你们有谁,看到了他的一颗心呢?人心会变,但是这世上到最后,也都是人心最珍贵!” 游氏苦笑,眼泪落下来:“……傻丫头,人心易变,女人变心,往狠里变;而男人变心,往又花又狠里变……当年你父亲,口口声声说爱我,一辈子只爱我一个,如今又如何呢?男人不可信,你偏要相信,将来吃亏了,谁懂得你的伤心最珍贵呢?” < ...... 自个儿好自为之 狂凤重生,惊世大小姐,自个儿好自为之 “娘,我知道你跟父亲的事情,伤您至深,您心里至今都有伤痕存在,我也知道您说这些是为了我好,可是您知道么?这世上的人,并不是都像父亲那样薄幸的人,总有例外的人的,我觉得,我遇到他,就是例外……” 花未眠抿唇看着游氏,“娘,我愿意相信他,愿意相信他的真心,他说过的话,相信他会对我好的,何况他对我,也并非是嘴上说说而已,娘,我说了也不怕您生气,其实在我心里,并不觉得私定终身是怎样罪大恶极的事情!我们之间如许清白,别人要如何说都随他们罢,我只要我自己开心快乐无愧于心就好,娘,你不就是希望我开心吗?您说过的,如果我开心,您也会开心的啊,为什么您不能试着敞开心扉接受他呢?您可以试一试,看看他究竟如何啊……有时候,不能因为受了一次伤害,就再次拒绝所有的美好啊……娘,人是脆弱的,受到伤害就难以痊愈,会害怕再次受到伤害,但同时人也是坚强的,受到伤害之后,还会期待美好,期待能有治愈自己的事物出现啊……” 花未眠转眸深深的看了云重华一眼,幽幽的道,“娘,比起他为我做的事情,加上这些日子的经历,我能够回馈他的,也只有这个了!” 他的锲而不舍,她都看在眼里,她只能活三个月,三个月之后,她就不再这个世上了! 若非周氏出现,可能她还不能下这个决心,周氏此番出现,倒是给了她一个契机,让她可以做出决定了! 她总是怕自己只能活三个月会拖累他,迟迟不下决定,可是他方才在周氏面前的所作所为,让她意识到,若她再这般拖延,可能会错过他,会失去他,甚至会伤了他的心,只要一想到这些,她就会气闷,心里闷闷的难受,那时候她忽而意识到,她不能那样子! 若当真只剩下三个月,那这三个月,就在一起吧! 互相依偎取暖,给他他想要的一切,等三个月之后,她了无遗憾,不会后悔,在离开之前告诉他,让他不必如此痴情,让他好好的再去寻一个女子,度过剩下的下半生,与她的这一切,就全当是美梦一场,梦醒后,一切了无痕迹…… 即便他会变心,她也不会怪他的,也总算是曾经拥有,日后想起这段回忆,也不会后悔…… “娘,我知道这些年你也一样辛苦,你心里的事儿还有许许多多不曾告诉过我,我也知道,你这些年这般忍让,也是为了我,但是我想说的是,不要再为了我委屈自己了,娘,我也同样爱你,我也同样舍不得你受苦,舍不得你委屈,所以,请你也勇敢的去寻找自己的幸福,若是真的有人爱你,有人等候你,你可以离开父亲,去寻找自己想要的,自己喜欢的,不用为了我,去苦苦的压抑自己的……我已经长大了,我能照顾你,我也能保护你的……何况父亲,也不值得你再留恋了,如今,你我相依为命的日子,已经过去了,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娘,有些事情我不能告诉你,但是我想说的是,有时候勇敢的为了自己活一回也无妨的!把你的软弱、你的彷徨、你的害怕收起来,重新去活一回,也不是不能的!有时候,这些伦理纲常,并不是那么的重要,它除了压抑人的天性,让人日日难受之外,并没有什么用处!你对我说,只要我开心就好,我也同样是这样觉得啊,我只希望娘开心,希望娘也能幸福!你守了一辈子的伦理纲常,它又带给你什么了呢?你一样不开心不快乐的,所以,这些都不重要了!娘,不要等到将死之时再后悔!不要等到那时后悔,又希望重活这一世,真到了那时,就是追悔莫及了!” 花未眠说了这许多的话,句句皆是发自肺腑,她泪眼望着游氏,游氏也泪眼望着她,听了她的这些话,游氏早已哭成了泪人—— “……眠儿,从不知你竟是这样的想法……也从来不知你竟这般会说话,说的娘的心都疼了,娘老了,娘是过来人,娘知道那种痛苦,娘只是太害怕你会受到伤害,你能懂娘的心思就好,娘舍不得强求你,若是你觉得离开他让你如此的伤心,那你就不要离开他吧……也许你和他真的会不一样的,娘知道,你的日子不是娘的日子的复制,娘只能说,你自个儿好自为之吧……” 游氏抹了抹眼泪,眸中带着深切的心疼,抱着花未眠在怀中,轻抚着她脸上的巴掌印,眸光都在颤抖,“眠儿,疼的厉害么?娘只告诉你一句话,如果你将来受了伤,你就到娘这里来,世上再无人心疼你,娘也是心疼你的,就算无人爱你,娘也是最爱你的,你记着,知道么?记在心坎儿上……” “嗯……嗯……我知道的,” 游氏说的泪流满面,眸中却带着满满的欣慰,花未眠在她怀中点头,“娘,我们的事,你是答应了么?” “我就算反对又能如何呢?你有你自个儿的主张,女大不由娘,何况你的心里,不是早已有了他么?” 我事眠伤外。1爱夹答列游氏眸中淌着浅浅的流光,放开花未眠,转眸看向云重华,“你过来。” “诶,好!” 云重华一直在外头看着,听到游氏唤他,忙走进来,抿唇规规矩矩的站在游氏面前,规规矩矩认认真真的给她行礼,“夫人好。” “你倒也还规矩的很,模样也不错,你的事情,来时路上我也听了不少,眠儿说,我看见的只是你的身份,这话说的也对,毕竟我和她的身份不一样,将来跟你过日子的人,是她不是我,我自然要看你的身份!不过你也有一颗真心,现在也不好下定论,咱们且看看将来吧!我们家的事儿,乱七八糟的,我也不求别的什么,只要你待眠儿好,就足够了,你若是欺负了她,我绝不饶你!”19SbJ。 游氏面色清淡,“云二公子,这门亲事,我的态度是不太看好,眠儿祖父是个很看重身份的人,他若是知道你跟眠儿私定终身,他绝对不会同意的!至于眠儿的父亲,我想也应该不会同意的!不过眠儿的婚事,做主的是她的祖父,他若是能同意,我没有意见!至于眠儿的祖母,我想,眠儿应当与你说过的,她祖母的心思不浅,这次既然能促成你们二人的婚事,想来对她是有好处的!” “夫人,贵府上的事情,在我决意娶眠姑娘为妻的时候,就已经打听的很清楚了,眠姑娘不仅是我的心上人,更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绝不会欺负她的!不瞒夫人,初次跟眠姑娘见面时,就与她相谈甚欢,这才忍不住时时来找她的,其实我们——”17129591 云重华对游氏极其恭敬,说话认真,未有丝毫怠慢,和他平日里眯着眼睛笑的像一只狐狸的样子简直是判若两人,他极有条理的将他跟花未眠这些时日所发生的事情一一说给游氏听了一遍,又将自己家中境况与游氏说了一遍,这才抿唇道,“夫人,情不知所起,察觉时已经一往情深,我是一定要娶眠姑娘为妻的!有些话说来也是无用,夫人且看我r后表现就是了,重华也不敢多求夫人什么,重华只求夫人能在老太爷面前替我美言几句即可!剩下的事情,重华总是需要自己去面对的!重华只希望夫人明白,重华对眠姑娘并非一时兴起,也并非为了报恩,若眠姑娘有危险,重华是能用命相护的!” “……原来你跟眠儿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难怪她上次要在老夫人面前托词替你袒护了,你倒真的是坦诚的很,” 游氏轻轻一叹,眸光轻柔了些,“但愿吧,但愿你不是第二个她父亲,她不会成为我!” “娘?” 花未眠有些担心的看着游氏,她虽然没哭了,但是花未眠怕云重华说的这些,游氏一时之间接受不了,“你没事吧?” “我?我没事的,” 游氏眸光点点,“说了这么多的话,又出了这样大的事情,我心里有些乱,我想回去歇会儿,有些事情思绪需要理清,你们两个也有话要说吧?你这儿也乱的很,那我先走了,你们俩的事情虽过了明路,但是也别太张扬了,这漏夜私会的事情,别再发生第二次了!也是时候该想想,为什么云二公子都这么小心了,却还是让人发现了又告诉给老夫人知道了呢?” “张妈妈带着引月和洛兮去瞧你的那些丫鬟了,她们伤的不轻,今儿这事儿一出,你记得好好安抚她们一下,别让人家寒了心!这些时日,她们只怕要养伤不能服侍你了,我就让引月带着我院中的几个丫鬟留在这里,直到浮白和青芽伤好了为止!另外,我听说你今儿去巡视茶庄,你珍姑姑为难你了?” -- < ...... 她不再唤他云公子了 狂凤重生,惊世大小姐,她不再唤他云公子了 “是,今儿这事儿在祖父让我接管生意,告诉我今日让我巡视商铺时,我就想到了!咱们家的家族产业,娘是知道的,一直都是祖父经管着,从来也没交给父亲一天过!若是大哥还在,祖父要交给大哥也就罢了,只是大哥没在,祖父从小对我如何,娘也是看在眼里的,如今祖父要将产业让我接管,这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的人,能不对这事儿有想法么?这有想法是正常的!娘,我不怕他们有想法,也不怕他们刁难我!我就怕他们背地里使阴招,耍花样,您知道么?” 花未眠道,“这茶庄的生意,素来都是在珍姑姑和大姑父手里的,珍姑姑素来只在乎她们家自个儿的事情,她为了自己的利益与我作对,这都是不怕的,她为难我,只是因为不服气,若我给了她足够的甜头和比原来更多的利益,并且让她看到了我的能力,她是不会与我作对的!毕竟她只是个庶出,但是兰姑姑就不一样了,这都一天了,胭脂商铺那边一点消息都没有!这明摆着就不正常,只是再如何我也是不怕的,这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既然是意料之中的事情,那就是可以解决的!我既然答应了祖父,就会做到最好的!何况,我也只能靠我自己,他们才能对我服气!您知道了这些,除了跟着闹心也没用,还不如别打听呢!” “娘,您真的不用替我担心,我能处理好这些的!您现在要做的,就是照顾好自己的身子,然后等到春暖花开了,我带您回一趟游家,咱们一起去看看外祖父外祖母和我的几个姨还有舅舅,好不好?” 春暖花开之时,也差不多是两个月之后了,想必这些该做的事情,她都已经办妥了,那她就可以抽出时间,来陪游氏回游家一趟,替她也是替祖父了结心事!19SnH。爱夹答列 “回游家?” 游氏愣怔了好一会儿,眸光才慢慢回神了,望着花未眠微微的笑,“若是真的能跟眠儿回去一趟,那真是再好不过了的!我有许久都没见过你外祖父外祖母了,还有你的几个姨,还有你舅舅,说起来,还真是很想他们啊……” 顿了顿,又道,“眠儿,于生意之上,娘也不能帮你什么,不过你若是有什么需要的话,你记得要跟娘说,娘一定替你办到!” “好!我记住了!” 花未眠不愿游氏太辛苦,她更知道今夜之事对一直小心翼翼度日的游氏来说是个很大的冲击,因此也就没有多说,毕竟人要转变需要一个过程的,她自己也是经历了前世巨大的苦痛之后才转变的,游氏也是一样,她是需要时间来转变的,就像上次在清和观,游氏都能跟周氏对吼了,那就是一个进步,所以对于她娘的未来,她还是很有信心的,这会儿唇角噙了笑意,温声道,“娘,夜深了,让张妈妈送您回去吧!” “也好!” 游氏知道花未眠还有很多事情要忙,也不多留,看了云重华一眼,便默默挑帘走了! 游氏一走,屋中就只剩下花未眠和云重华两个人了——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方才不是还能说会道的,怎么现在,哑巴了?” 花未眠被他默默的盯着看,有些不好意思,抿唇望着他勾了唇角笑,“祖母一来,你算是得偿所愿了,若不是你差点把她杀了,我还真是怀疑她是你派人告密然后赶过来的!” 周氏现在最大的乐趣,就是用尽各种法子让她不痛快! 在周氏眼中,她跟云重华订亲,那就是天大的笑话! 她跟云重华订亲,那是自会前程,花溱州一定会勃然大怒,周氏甚至都不用动手,她就又把自己放在了众矢之的的位置上! 她跟云重华,也是冒天下之大不韪的! 她清楚的知道这些,对花府内宅的情形了若指掌的云重华,自然更是明白这一点! 他眸光幽深,依旧默默的看着她,半晌,才走近了些,大手抚上她的脸颊,眸中点点心疼:“眠眠,是不是很疼?” “你说呢?这世上有谁被打巴掌不疼的?又不是失去了痛感!” 她抢白他一句,瞥见他眼中的心疼和闪烁的微光,抿唇半晌,老实答道,“疼的。1” “我去替你拿药来擦!” 他果然心急又心疼,转身就走,“擦了药就不会疼了!” “诶,别去了!” 今我要想也。她扯住他的衣袖,不让他离开,对上他的眼眸,又抿唇道,“方才疼的厉害,现在已经不那么疼了,我娘虽然生气,但下手也不是很重,她打我,我心比脸更疼,何况,她打了我,她只怕比我更疼的!” 她舍不得他去拿药,宁可忍着疼多看他一会儿,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眸光总离不开他身上…… 他眼中皆是心疼:“我也被我娘打过,眠眠,我知道那又多疼,我也知道你有多疼,对于你的疼,我感同身受……我那时是伤了她的心,我知道伤了娘的心有多疼……牙齿和嘴唇都有磕磕碰碰的时候,亲母子亲母女哪有不分歧的时候呢?”17130333 “你娘出手打你,你的心碎了,她的心却在滴血,我心疼你娘,我也心疼你……眠眠,将来你我成亲,我会好好孝顺你娘的,让她好好的……她不同意咱们,她是有她的立场,你别记恨她,我也不怪她的……她说的未尝就不对啊……” 花未眠想起他方才对游氏的态度,又想起之前对花溱州的态度,得知花溱州反对他们在一起之后,也没有怎么样,就是对周氏厌恶,开口闭口老妖婆—— 她心中感叹,她果然没有看错他,对待她疼爱她的亲人,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他也不会口出恶言,反而很是体谅,照顾她的心情,甚至会出言替他们开脱,为别人着想,他对她的亲人这般宽容,对待她的心思,也就可想而知了…… 他是真正尊重她,懂得她的! 花未眠心中感概,抿唇沉默,他却又开了口—— “眠眠,我有件事情想问你,” 他握着她的手,认真的看着她,“你是因为那个老妖婆的话生气,然后赌气才说跟我私定终身的话吗?还是因为,你担心我的安危,你怕这件事对我有影响,才会这么说的么?还是,这只是你的计谋,就像之前你对她那样,将计就计好让那个老妖婆对你失去警惕,放松戒备,然后在之后再给她重重一击?” “都不是,” 花未眠道,“我若生气,就该气她,说跟你私定终身,那只能让她高兴,何况,这件事,好像对我的影响比较大吧?再者说了,这件事算什么计谋?我若要给她重重一击,为什么要利用你呢?我又不恨你,何苦给你希望又去击碎!云重华,今夜的事情,能让祖母高兴,这是事实,因为她以为我是自寻死路,但是我其实根本不在意她的想法,我只是想借着这个事情给你一个答案,一个你等了很久的答案,是我真心实意给你的答案,可能让你等的有点久,不过还好,你没有白等!” “祖母如何想,我不在乎,我只是想让你高兴,让你定心,让你明白,你所做的这些事情,我都看在眼里的,我都知道!既然她来了,那正好,咱们的事情,迟早要让人发现,还不如趁着她在,将这件事定了,至于以后如何,我们一起闯过去就是了!我总觉得,也许,我们要面对的,没有那么的残酷,不过,千难万险也没事,只要你不放手,我就不会放手的!” “云重华,还好我在你还喜欢我的时候喜欢了你,也总算是不吃亏!不过将来你若是欺负了我,我怀恨在心的话,就再重生来找你报仇!” 她既然决定了,就不会再犹豫了! “……眠眠,那你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云重华将她抱在怀中,就像抱着一件最最珍贵的宝物,听到她最后的话时,眼睛有些红,心狠狠的颤抖了一下,“眠眠,别说……别说那样的话,别说重生再来找我复仇,我不会那样待你的,我舍不得,你太让人心疼了,我爱你,怎么舍得你难过伤心呢?我好不容易等到你说你喜欢我,以后,我会让你看到我的真心的!你别害怕,别害怕……” “还有,谢谢你能喜欢我,谢谢你能信任我,把你的一切都告诉我……” 他太知道她前生的苦楚,能这般勇敢的再来爱他,接纳他,是很不容易的! “我想,也许是你那么坚定的站在我面前,告诉我你要娶我的事后吧,重华,我真的不想将来后悔,我今世就是来弥补错误的,所以,不想再错……” 那时她心弦一动,就因为他坚定的眼神,至于之后的种种,大概都是加深了那种喜欢的感觉,直到她觉得,她也许再也不能放手的事情,她已喜欢上了他…… 她明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却还喜欢上他,果然世事半点不由人的! “……其实,我也要多谢你,方才没有告诉我娘,我是重生而来的,或许她知道之后能理解我为什么会这样做,但是,我不想她心痛,这种痛,我一个人尝过就足够了……” “不,现在是两个人,还有我呢,你痛,我陪着你的,眠眠,我在呢……” 他又抱她入怀,眸中情意缠绵,她不再唤他云公子了,真好。 ----- 【【【我还是存稿箱,啦啦啦,紫爷今儿在外面玩玩~祝大家国庆快乐!!紫爷说,打赏过六千币的加更还有月票过10的加更等她肥来再写!紫爷记着呢!!然后再求月票过20再加更三千字!!!!!!啦啦啦啦!~~存稿箱卖萌跪安~~】】】 < ...... 又是一大摞账册(为打赏积满六千币加更) 狂凤重生,惊世大小姐,又是一大摞账册(为打赏积满六千币加更) “嗯,我知道的,” 花未眠抬眸望着他,微微一笑,“重华,如果我真的跟你成亲,我想在成亲之后也要住在花家,你也知道的,我重生就是为了复仇,我要向从前欺辱过我和我娘的人讨回公道!要他们通通都付出代价!我还想将花家的一切都处理好,你能等我处理好了之后,再跟你住到苏家去,好不好?” 说完这些,忽而又想起他之前说的云鹤来信之事,遂又道,“临淄候来信与你说起承继爵位之事,我想,你还需要跟伯母说一说这件事的,要照顾到她的心思,毕竟侯爷夫人不是好相与的,她能让伯母进门么?又或者,你娘愿意去侯府当侧室么?我想,这件事只怕也是急不得的,不如先办咱们订亲之事,你承继爵位之事再慢慢筹谋,毕竟云之凡在侯爷心里早已失去了资格,你将来承继爵位,那也是迟早的事情,你觉得怎么样?” 如果云重华又那么容易去承继爵位的话,苏氏又怎么跟侯府僵持这么多年呢? 但是,也不得不说,云之凡做出这等丑事,让夏氏失尽脸面,更是让云鹤对云之凡失望透顶,这对于云重华来说,当真是一个绝好的契机! “当然可以,你上次跟我说起重生之事,我就已经知道了你的决心了,你的心思,我也知晓,因此,就算我们成亲,我也随着你住在花府里,你想做什么都行!我不会干涉阻止你的!再者说了,” 他这会儿眯着眼睛笑起来,就像一只得逞后餍足万分的狐狸,一眼的桃花开的极盛,“我早已决定住在茗湘苑里了,如今过了明路也好,再不必躲着人了,我是花家大小姐未来的姑爷,就算遇见人也是无妨的,就算成亲了,那也是从茗湘苑搬到秋水小筑罢了!” “至于承继爵位之事,你说的极好,这事儿急不得,只能慢慢筹谋,我虽有此心,我娘未必是会同意的,她看完我爹来的信,一个人默默坐了许久,一句话也没有说,对于云之凡和花雨霏的事情,她也只说这二人之事必定委屈你了,对于我爹的提议一字未提,我也不知如何问她,只怕还得找个好时机才行,如今,咱们的亲事才是最要紧的!不过,眠眠你放心,我绝不会委屈你的!你嫁给我,我不会让你看不起你!将来,你一定会是侯爷夫人的!” 方才周氏的讽刺,他都记在心里了,游氏反对,也是因为他的身份,而总有一天,他定会让人对他刮目相看的! 花未眠眸中笑意渐深,刚要说话—— 外头却有引月进来了,身后还跟着个小丫鬟,那小丫鬟是游氏院中的人,手里抱着一摞册子,也不知是什么,只是摞起来摇摇晃晃的,好似要倒下来一样! “大小姐,云二公子,”19SbJ。爱夹答列1 引月让那小丫鬟将东西放下,才道,“浮白青芽并小丫鬟的伤都已上药了,她们请大小姐放心,还托我带给大小姐一句话,说等她们伤好了,再来服侍大小姐!” “嗯,这个不忙,你且让她们好好养伤就是,” 周氏分明就是借题发挥,就是怒气无处发泄,才借故迁怒到她院中的人身上的!偏偏当时周氏占理,她竟不能反驳,害得青芽和浮白及小丫鬟们被打的凄惨,花未眠心中过意不去,转身便去立柜抽屉中找出一个匣子来,在里头抓了一把金瓜子递给引月,“我这会儿不得空过去,我明儿再抽空过去瞧她们,你过去告诉她们,就说我知道她们今儿受委屈了,这金瓜子就跟她们几个分了,想要些什么让芸烟给她们买了就是,几个小的也要分些,我院中的人都是这规矩!将来,我自会替她们讨回公道的,如今,暂且忍一忍,且将伤养好再说!” “大小姐对她们可真是好!既如此,我在这里就替她们谢过了!” 这浮白和青芽当初的规矩都是引月教的,引月跟二人的关系也极好,听到花未眠这样说,自然替二人高兴,一眼瞧见小丫鬟放在桌案上的册子,才想起过来的正事,忙收了脸上的笑,正色道,“大小姐,这是方才罗姨奶奶的兰姑娘命人送来的账本,说是前一个月以来胭脂商铺的账册,因着年节下,又过了元宵的关系,家里忙的紧,两个孩子的事情外加姑爷的事情,生意上的事情就实在顾不过来,这账册也只能是伙计们草草记录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归整,兰姑娘听说周姨奶奶的珍姑娘也给了账本让大小姐归整,就将胭脂商铺里的账册也送来了,说既然如今大小姐接管了生意,自然该熟悉家中产业,这账本她也不敢自己做主,觉得还是交给大小姐归整来的放心,说同珍姑娘的也是一样,也是三天就要的,兰姑娘说,这账目若是做的不清楚,她也是不敢轻易开门的,所以胭脂商铺今儿下午,就歇业了,只等着大小姐做好账目之后,再同茶庄一道开张!” 虽说花尔珍和花听兰都已经嫁为人妇一二十年了,但是府里对二人的称呼还是未改,依旧只称作姑娘,只是为了区别花雨霏和花未眠的大姑娘二姑娘,才会以两位姨奶奶的身份来称呼! “混账!她们竟然如此刁难你!” 云重华眸中冷意弥漫,冷冰冰的望着桌案上新多出来的一大摞账本,“一个如此,两个还是如此,分明就是存心为难你!她们真当你是好欺负的么!” “行了,我知道了,你去吧!” 花未眠面色未变,望着引月微微一笑,瞧着引月带着小丫鬟出去的背影,转眸望向那新多出来的账册,“原本还想着,珍姑姑都出招了,兰姑姑会怎样做呢?她倒是没有让我久等,也送了这么一大摞的账本来让我归整!这理由比珍姑姑的还好,年节元宵忙乱,没空整理,她这真是把我当账房先生使唤了!” 转眸望向云重华,摆摆手让他不要说话,“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你也知道的,我是一定会完成的!我要这么做的原因之前也与你说过了,这事儿,别人也帮不上忙的,只能靠我自己!你心里比谁都清楚,这件事对我来说很重要!” 见他冷着脸不说话,她微微笑起来,勾了唇角,又道,“只是如此一来,这三ri你就不能来打扰我了,现在,我也没工夫与你说话了,你先回去,好不好?我这儿还得继续算账,忙着呢!” “好吧!我走就是了!不打扰花大姑娘做大事!” 云重华恨恨的瞥了一眼桌案上堆积如山的账册,不甘心的望了花未眠一眼,到底还是凑近了她的脸颊,又趁着她不注意,偷亲她一口,这才心满意足的眯眼笑起来,“我今儿夜里就住在茗湘苑,之后也一样!你若是想通了,或者做不完这些账册,可以随时找我来帮你的!明儿一早我就回苏家去了,我跟我娘商量提亲的事情,眠眠,你说好不好?” “那是你的事情,做什么要问我!” 花未眠早已反身埋首于账册之中,压根没瞧见他幽深带着情意的眼神,只是这一垂头,倒是掩住了她脸颊微微的晕红…… 云重华一眼就看见了,也不点破,轻轻嗤笑一声,到底还是走了! 他还得去茗湘苑看看小楼,也不知那个老妖婆,有没有打小楼! —— 周氏从秋水小筑回去,脸上的笑就未收起过,赵家的看着,心里有些疑惑:“老夫人今儿夜里何以这般高兴呢?这内宅之权并未收回,生意也还在大姑娘手里,不过是促成了大姑娘和那个苏家野种的婚事,这事儿对咱们是有利,但是老夫人何以高兴成这样呢?我实在是不懂!” “你不懂?那是你未曾深想!” 周氏悠悠的道,“之前,咱们不清楚霏丫头和云大公子之间究竟发生了何事,只知道太爷极为生气,将霏丫头送给云大公子做妾去了,对于她的那些事情,也只是风闻罢了,具体的可不知道!如今,既然有人告密,将那天下午太爷与苏家那个野种的对话都告诉了我,那咱们就得好好利用这些事情!你以为单凭咱们去堵着眠丫头和那个野种,咱们就真的能拿回内宅之权和产业生意?你也太异想天开了些!”17129591 “我之所以那样说,就是要眠丫头知道,那天的事情,我并非毫不知情!也是要让她知道,即便我已经不再内宅掌权,但是内宅之事,也并非她一人说了算的!这内宅里头,总有怀有异心的人,她是管不住的!太爷是见过那个苏家野种的,最忌讳就是他的身份,眠丫头跟这样的人在一起,你说,太爷还不得气死?他们爷孙两个原本是一条船上的,现在却因为一个苏家野种将要反目,你说,这局面不就是对咱们有利了吗?他们两个离心离德,咱们正好渔翁得利!”我眸都着过。 < ...... 不想做姨娘 狂凤重生,惊世大小姐,不想做姨娘 “眠丫头如今有心计,对于现在的局面,她自然知道她自个儿占尽了上风,她有法子有手段,咱们想要什么,她心里明镜儿似的,咱们现在行事,就没有从前那么容易了!何况现在的情况对她来说,那是四面楚歌,各处都讨不着好儿,咱们根本没必要跟她硬碰硬,只瞧着她忙的焦头烂额也就足够了!只要她过的不痛快,我就痛快!” 周氏这么一说,赵家的也就懂了:“原来老夫人是这样想的!大姑娘迟早都是要嫁出去的!到时候大姑娘不在了,游氏不能管家,这内宅,还是得老夫人来镇着呢!大姑娘跟云大公子退亲了,却跟临淄候的外室子订亲,太爷是绝不会同意的!太爷心里一定想给大姑娘找一门极好的亲事,毕竟咱们家的产业作为陪送嫁妆,又出了云大公子这样的事情,必定大姑娘的婚事需要慎之又慎了!今日大姑娘迫不得已跟那临淄候外室子订亲,我瞧着,太爷知道了之后,这产业生意,必定会被夺下来的,连大姑娘都是不可托付之人,太爷这次也不得不依靠老夫人了!这一招真是高明啊!咱们甚至不用出手,大姑娘自寻死路,咱们静观其变就好了!” “何况,珍姑娘和兰姑娘,也绝不会让大姑娘好过的!这今儿白天不是有人传话进来么,说珍姑娘刁难大姑娘,这会儿,兰姑娘也一样呢!老夫人可高枕无忧,当真是歇歇心就好,且瞧着这一出好戏呢!” “你这说的便是了,我正巧借着这个机会歇歇,再来替眠丫头操办婚事,咱们就且等着太爷回来就是了!这个节骨眼上,也不急于一时!眠丫头现今的处境,且悬着呢!” 周氏抿唇,又道,“回头,你还是抽空多去看看胡氏,给她熬些补品,这些东西皆可让人写了单子去秋水小筑找眠丫头领对牌,她这几日忙,咱们就多让她忙忙也是无妨!顺道让胡氏亲笔写几个字,你再找妥帖的人送去临淄给霏丫头,告诉她尽快处理好跟云大公子的关系,不仅要谋夺这大公子正室之位,还要透露给大公子知道,让他尽快谋夺这世子之位,免得被人捷足先登了!我瞧着那个野种的模样,倒是不像甘于屈居人下的人,他必然会想法子回侯府的,所以,霏丫头不易再跟云大公子争斗了,二人应该同心协力,先取得正经身份再说!如今,咱们得让眠丫头无路可走方是正理!霏丫头性子虽燥些,此番却也能磨练出去,我给她指了路,该如何走,就看她自己的了!” 赵家的听了,刚要说话,千琴却进来道:“老夫人,嫣红姑娘来了。爱叀頙殩” “哦?我这才回来了,她也倒是快,踩着时辰就来了,让她进来吧!” 丫于说道楚。周氏一个眼色,赵家的就到一旁侍立,周氏见嫣红进来,脸上堆了假笑,看着嫣红的眸光很是幽深难测,“想必,你也听到消息了,我才去过眠丫头那里,一去就抓了个正着!眠丫头正跟那个野种漏夜私会!如今正有个消息,也不妨告诉你,眠丫头跟那个野种避无可避,已经在众人面前应了,不日,二人就要定亲了!相信很快就能成亲的!嫣红,你如今可算是帮了我一个大忙啊!” “要不是有你到我这里来递了消息,我还不知道眠丫头背着我们这些人,做出此等丑事来!自然,我也不能带着人去秋水小筑堵着二人了!之前你来我这里来,将你偷听到太爷跟那个野种说的话都说给我听了,可见你对我是忠心耿耿的,比不得她们会见风使舵!这几个丫头里面,就你的性子我还喜欢,也比她们都强,如今,你且说说,想要我赏你些什么呢?” 周氏看着嫣红沉吟半晌,又道,“你做太爷的通房丫头也有几年了,不如,我升你做姨娘可好?太爷的姨娘一直也只有两位而已,若是你开脸做了姨娘,在你们几个通房丫头里面,可算是头一份儿啊!到时候你老子娘也有体面,你也不必在通房丫头这里苦熬着,你若是再能生下个一男半女的,就跟能周姨娘罗姨娘比肩了,你年纪轻,将来之事,总要多多筹谋啊!毕竟太爷病了,年纪也大了……将来他若是不在了,你们几个通房丫头不过是拉出去配人了事,我若给你名分,对你将来也有裨益,嫣红,你觉得怎么样?” 花溱州除了周氏这个嫡妻,就只有生下花尔珍和花听兰的周姨娘和罗姨娘两个姨娘了,这些年了,花溱州也有过不少通房丫头,有些是府外买来的,有些是府里家生奴才的女儿,他看中了,就留在房中! 这陆陆续续,这些年也有过不少丫头在身边服侍,只是近几年花溱州年纪大了,觉得房里人多,就打发了几个出去,赏给了跟着他办事的家下人,还有些性子不好的,轻浮焦躁的,他也给打发了,如今身边就只剩下嫣红并两三个通房丫头了! 嫣红最得花溱州的宠爱,自他病了,就是嫣红在身边陪侍最多,周氏自然知道这些,对嫣红家的情况也了解,她老子娘都在福建的花家茶园里帮忙,根本不在江州,她是一个人单在这里的,若不是这样,周氏也不会对她这么放心了! 任凭她心思再细密,周氏自认,也还是降得住她的,嫣红既然卖了好给她,这般对她示好,实属难得,这女孩子她观察了几年,服侍花溱州倒也尽心,却也想不到这会儿还能忠心于她,她历来对花溱州身边的人极为严苛,如今对嫣红开了口,实在是破例了! 肯许她做姨娘,已是极给她脸面了! 这已然是变相的承诺给嫣红,将来花溱州身死,嫣红是不必出二门在外头任凭赖明去配人的!19SjV。 “我是服侍太爷的人,太爷跟老夫人是夫妻,老夫人是正房大夫人,我连小妾都不是,不过是个通房丫头,这每月的月份例钱,都是在老夫人房中领的,我名义上是太爷的人,实则还是老夫人的人!我的生死都捏在老夫人手里,又岂敢不对老夫人忠心耿耿的呢?她们几个也是极孝敬老夫人的,只是不如我能够时时在太爷跟前服侍,自然知道的也没有我这么多,但是她们对老夫人的心,和我还是一样的!老夫人切莫对她们介怀!” 嫣红话说的不卑不亢,面面俱到,“那天下午,云二公子跟太爷说的话,嫣红在外面都听到了,嫣红并非有意偷听的,实在是担心太爷的病情,特地送了药汤过去,结果就听到了那样的话!嫣红对老夫人确实有所求,所以才来跟老夫人禀报此事,希望老夫人能因此成全嫣红心中所想,不过,” 嫣红顿了顿,又道,“不过嫣红所求的,并非是做姨娘,嫣红心中另有所想,只是想求老夫人接下来能助嫣红一臂之力,不过老夫人放心,嫣红要做之事,并不会妨碍到老夫人分毫,嫣红也只是为自己谋求后路,人人都有私心,嫣红也不例外,但是府中唯有老夫人能帮嫣红!还请老夫人看在嫣红告密的份儿,成全嫣红的心愿!” “你这小蹄子!你倒是废话甚多,你不过是来告密一回,就要求这么多!你真当老夫人闲着没事做听你在这里唠叨!老夫人给你脸面,你还不要这个脸面!真是个下贱蹄子!” 赵家的忍不住跳出来啐了嫣红一口,“平日里千娇百媚的迷惑太爷,这会儿太爷病了,你倒是在这儿来花言巧语,迷惑起老夫人来了!还要为自己谋求后路,还说什么人人都有私心!这种鬼话,也亏你说的出口!” “罢了!你别混她的话,你让她把话说完,好歹今日之事,也有她的一份功劳在里头!若非她来告密,咱们怎么可能这么容易抓住眠丫头的把柄呢?” 周氏眸光微闪,瞧着嫣红道,“你说话倒也中听,那么多丫头,难怪太爷最为宠你!难为你心里想着我,看重我这个老婆子,你既然不愿意做姨娘,我自然不会勉强你!你想要我助你一臂之力,也得先说说是个什么事儿,虽说不会妨碍到我,但是这事儿若单单只为了你自己,我做什么要帮你呢?你来告密,按理说,我欠你一份人情,可是你要我还你,也得瞧瞧你这个事儿,值不值得我帮你完成呢?对我,又有何好处?” “嫣红知道老夫人恼大姑娘的所作所为,而恰好嫣红想要做的事情,正好与大姑娘有关,嫣红虽是为自己筹谋,但是事成之后,此事必然惹的大姑娘不痛快,甚至,能狠狠的打击到大姑娘,老夫人不愿大姑娘如此得意,想来老夫人定会乐见任何让大姑娘不痛快的事情顺利发生的!嫣红不敢奢求什么,只要老夫人在事情发生之后,随意说上几句话,大姑娘自然就会万劫不复,将来嫣红得偿所愿,定会报答老夫人的恩情!” 周氏眯眼,眸底闪过冷光:“你想如何做?” 嫣红说对了,但凡能让那个贱丫头不痛快的事情,她都会乐见其成!17130099 -- 求月票过四十!!!!!!!求月票!!! < ...... 刺眼的红痕 狂凤重生,惊世大小姐,刺眼的红痕 待嫣红说完之后,周氏微微一笑:“难得你这丫头对我说的如此坦诚,我看这个法子极好,你又对那个野种的行踪把握的如此清楚,看来你果然是下了一番心思的,我自然不会亏待你的!嫣红,你只管放手去做吧!只要能让那个贱丫头不痛快,让她不高兴,我就高兴!” “你所求之事,无非是我不插手而已,这一点我还是可以做到的,你我二人,也算是各取所需,互不相欠了!” “既如此,嫣红告辞了,老夫人早些歇息吧!” 见心愿得到准许,嫣红给周氏磕了个头,就走了—— 赵家的见嫣红离开,皱眉道:“老夫人当真相信嫣红姑娘所说的话么?我怎么觉得,这个嫣红心思匪浅呢?她这样做,可是大逆不道的!” “大逆不道?那我管她作甚?她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跟我是各取所需,她告诉我那日下午太爷跟苏家那个野种说的话,我就让她如愿一次,不插手她的事情也就是了!何况,这件事,她自己就能完成,又不必我去帮她!她将来的结果,她自己承担就是!成也好败也罢,都是她自个儿的结果,与咱们何干!” 周氏阴笑,“眠丫头当家,府里就从没有安宁过,不知多少人的眼睛盯着呢!我想她过的不痛快,更有人也想她过的不痛快,太爷想让她历练,那就让她趁着这段时间好好历练历练!我就不信,她能扛得住!嫣红为着自己私心要给她找不自在,于咱们大有好处,我又何必拦着呢!咱们就且窝在一边静静瞧着看戏便罢了!” 周氏今夜心情大好,脸上的笑一直挂着,又对着赵家的道,“前几日被这个死丫头气的心窝子疼,今夜倒是不难受了,就是这几日闷得很,现今闲下来了正好,明儿你记着让人去德庆班里把常来咱们府里耍百戏并说书的女先儿请两个来,跟我说说笑话,讲讲故事,逗逗闷子!” 赵家的这里正要答应,外头千琴又进来了:“老夫人,姨娘身边的莲蓉打发人来说,姨娘写了一封信给她的兄弟,已经让人送出去了,这会儿就能到胡家了,姨娘觉得连日受了委屈,要她兄弟来替她做主,也是想要她兄弟来给她讨个公道!” 莲蓉是周氏放在胡氏身边的人,胡氏自封院以来,一直没有动静,这会儿派人送信去胡家的事情,莲蓉觉得应该来告诉周氏一声! “知道了,” 周氏冷笑,并不打算阻止,看了赵家的一眼,道,“胡蔺是个混混,刺头样的人物,他要是知道了这事儿,肯定要想法子出气的,他不能闯入内宅来打眠丫头一顿,定然会想别的法子的!这下,咱们真的是有好戏瞧了!” 赵家的也跟着阴笑起来:“那是自然!到时候太爷一瞧,老夫人不管家,府中出了这样多的事情,而大姑娘又这般的不长进,定会怀念老夫人治家时的安宁,必然就会将管理内宅之权还给老夫人的!这样一来,老夫人不用出手,只需等上数日,就能得到想要的一切了!” —— 翌日清晨,引月挑帘进来时,一眼瞧见的是花未眠伏案疾书的模样,当即惊讶出了声—— “大小姐这是一夜未睡,还是早就起身了?怎么大小姐起来,也不唤我一声呢?”17129884 引月的声音惊动了花未眠,花未眠一抬眸,引月忙过来,“瞧着大小姐这熬的通红的眼睛,必定是熬夜了的!现下都辰时了,大小姐一夜未睡,想必困的紧,不如我服侍大小姐进一碗清粥,然后大小姐再睡上一两个时辰补补精神?” “不必了!用这一夜时间,好歹也做成了些事情,珍姑姑的账册我都已经归整完了!这账目看的我心里头生气,实在是混乱不堪!我看着就生气,想着更是生气,如何睡得着?一会儿还得将她们叫到府里来好好儿说说,还得处理茶庄的事情,实在没工夫歇着的!” 花未眠将手里的墨笔一扔,将那几本账册摔在桌案上,眉头紧锁,看了引月一眼,稍稍缓了语气,“你将这里收拾一下,我出去散散眼睛,一夜未睡干涩的很,腿脚都僵直的厉害,我出去散散步,回头就回来用早饭!” 不等引月回答,花未眠披上大氅,就出了秋水小筑! 连日大雪,到了早上方才停下,天地间银白一片,花未眠站在白石桥上瞧着问月池水面上结的一层冰面,出神半晌,转眸望向茗湘苑的方向…… 晨起园中无人,四周没有人声,原本她住的地方就僻静,这个时辰自然更是无人了,唇角勾起一丝微笑,想着云重华昨夜说起的那一番话,心中一动,这个时辰,他应该还未离开茗湘苑,既然他昨夜教她的法子让她这么快就归整完了花尔珍给她的账目,那么不出今日,花听兰的账目应当也很快就能归整完的! 她能完成的这么快,他也是有功劳的,这会儿抽空去道一声谢,也是可以的! 茗湘苑外头还有个红梅居,院中皆种满了红梅,花未眠素来喜红,穿着大红色的大氅,绕过那些开的极艳的红梅,便往秋水小筑中走去—— 刚踏上廊下,却与一个人撞了满怀! “我的天哪!这里头的事情若是让花家大小姐瞧见了,那还得了!也不知道云少爷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能做出这等糊涂事来呢!天哪天哪,我还是得去叫醒他才行是吧!哎唷!这大早上的,这是谁呀!撞的我身上疼死了!——” 小楼抱着脑袋叫了一声,方才只顾着低头着急,也没顾得上看路,这会儿抬眸一看,这才看清来人,“大小姐?!花家大小姐?!” “你认得我?” 花未眠定睛一看,她撞到的这个小厮模样打扮的人并非花府中人,内宅里也是不可能没有小厮出现的,她立刻就想到了云重华昨夜所说的话,微微勾唇,“我知道了,你定是跟着重华的小楼!你怎么这么早起来?慌慌张张的要做什么去?”嫣微只丫子。爱叀頙殩 “啊!没什么!我就是早起了而已!” 小楼的脸色苍白的不正常,还有些惊慌失措,“大小姐,你这么早来找云少爷的么?云少爷他已经走了!对,他已经回苏家去了!” “走了?这么早就走了?” 花未眠怀疑的看着小楼,将他惊慌失措和躲躲闪闪的眼神尽收眼底,抿唇冷了眉眼,“他走了,怎么不把你带走?他要是真的走了,你还在这里做什么?再者说了,你方才慌里慌张的冲出去,嘴里念叨的话我可都听见了!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最好老老实实的同我说!他做了什么糊涂的事情,还怕我知道?!” “这个……那个……” 小楼支支吾吾半天,什么都说不出来,“大小姐,你千万不能生气啊!云少爷绝不是那样朝三暮四的人!他定然是有苦衷的!他心里喜欢的人,只有你一个啊!” “你起开!我自己去看!” 见小楼说了半天也没说出是什么事情,花未眠干脆越过小楼,决定自己推门进去看个究竟! 挑帘而入,久未住人的房中,早已没了之前阴冷空旷的冷冽气息,空气中弥散的是一种她似曾相识的甜香气味…… 心下已有不好的预感,她冲到里间,瞧见那帐幔垂下,看不清床榻上的情形,心下一横,直接冲过去便撩起小楼之前匆忙放下的床帏!19Sgs。 在看清床上的情形之后,让她的脑子,瞬间空白—— 榻上被褥凌乱,穿着云纹中衣的男子闭目躺在榻上,昏睡不醒,而床榻里侧,缩着一个衣衫不整的女子,发丝散乱,缩在床榻里侧瑟瑟发抖,嘤嘤哭泣,见有人来了,忙抬了头,见是花未眠,忙扑了过来,在她怀中哭诉! “……大姑娘!呜呜……求大姑娘给嫣红做主啊!嫣红昨夜原本要在房中就寝,谁知这个淫贼闯进来,不由分说将我扛到此处,将我……呜呜……我根本挣脱不得!这个淫贼用迷香将我迷倒,然后把我……大姑娘,这太爷回来,我如何交代呢?大姑娘,你一定要狠狠惩治这个淫贼啊!呜呜呜……大姑娘才管家不久,府里就闹了采花贼了,太爷若是知道我被……他的颜面何存呢……大姑娘,未免太爷烦心,也免得大姑娘为难,不如就牺牲我自己,让嫣红悄悄跟了这淫贼离开,也免得花府因为我而蒙羞啊!呜呜……从此之后,我就隐姓埋名,永远的离开花家,已经成了他的人,那就跟着他好了,呜呜呜……嫣红命苦啊……” 花未眠一眼看见嫣红散乱的衣襟里,那刺眼的红痕,瞳孔瑟缩半分,他们昨夜—— 心口骤然疼的厉害,就像是被人拿着刀狠狠的砍了下来一样,痛的不能呼吸! 她看着嫣红的眸光比冰雪还要冷:“你愿意跟他?你可知,他是什么身份?!” 榻上昏睡的男子被小楼喊醒,惺忪睡眼睁开,一眼看见面前情形,有些发愣,转眸瞧见花未眠站在一边,未曾细看,只眸光一亮:“眠眠!” < ...... 两头受创(月票过10加更)(求月票!!) 狂凤重生,惊世大小姐,两头受创(月票过10加更)(求月票!!) “这是怎么了?你怎么这样看着我?” 见花未眠久久未回答自己,云重华有些诧异,又见她眸光有异,小楼更是默不作声的站在一旁,看看四周,面色也渐渐凝了起来,“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视线落在还在一边嘤嘤哭泣的嫣红身上,“她是谁?怎么在这里?眠眠,究竟,发生何事了?” “你不认识她?” 花未眠眸中带着浅浅的痛意,“你如今还不知道昨夜发生了什么事?”19SkN。爱叀頙殩 她看了哭的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嫣红一眼,唇角勾起,带着隐隐的嘲讽,“她说,她昨夜在房中准备就寝,结果你闯进去,将她扛到此处,企图对她不轨,还用迷香迷倒了她,对她做了禽/兽/不/如的事情,之后,就一直到现在,你昏睡刚醒,她见我来,抱着我就哭成这样,然后把事情的经过讲给我听!” “你真的想不起昨夜的事情?你不要告诉我,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一觉醒来,你们两个在这里纯属误会!现在,就连傻子看见你们,都知道你们做了什么!” “你……你是服侍花府太爷的丫头!” 云重华盯着嫣红看了一会儿,又听了花未眠的话,再细看那凌乱的床榻,屋中弥散着的暧昧的气息以及那时有时无的甜香,小楼早将窗格打开,冷风呼啸而过,他混沌的思绪猛然清醒,下了床榻,站起身来,一眼望向花未眠,“眠眠,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我昨夜离了你那里,就直接回了茗湘苑,然后交代小楼不要四处乱走,就各自睡下了!这到底不是在苏府,这是你的地方,又是在园子里,我自然知道避忌,我是绝没有胡乱走动的!又怎么可能跑到她的房间里去将她扛到这里来然后跟她做这样的事情呢?再说了,我又不认识她是谁,连她的名字也不知道,就是那日下午去找太爷的时候见过她一次,连话都没说过,我做什么要跟她有这样的关系呢?我将要跟你订亲,何苦这时候这般急色?细想就于理不通啊!” 是我事重起。云重华在屋中走了一圈,越发狐疑,“再者说了,我身上根本没有迷香,这迷香的味道又是从何而来的呢?眠眠,你还记得么?当初花雨霏设计陷害你,也是用的这种迷香的!何况,就算我真的蓄谋不轨,花府里这么多的丫鬟媳妇,我为何偏偏要找她呢?为何偏偏要跑到前头院子里这么远的去抓一个来,为何不就近在园子里找个方便的呢?” “眠眠,这中间的事情诸多疑点,你千万不要相信她的一面之词!我是被人陷害的!我一定是被人陷害的!我猜想,是不是昨夜的事情被太爷知道了,而她又是太爷的人,所以太爷派她来,陷我做下这等事情,想让我跟你之间再无可能?” 云重华心乱如麻,又一眼看穿了她眼底的痛意心伤,说不出心中是何滋味,只是觉得心里闷闷的难受,“眠眠,你相信我,我绝不是你想象的那种人的!” 说着,又冷眼看向嫣红,眼底带着明显的探究和敌意,“要么,就是她为了答道某种目的,她才来如此陷害我的!” “嫣红与你无冤无仇,只跟你见过一次,为何要陷害你?再者,她是祖父的通房丫头,实在没有理由要陷害你!你我之事,实则与她无关的!如今祖父远在咸宁,一去一回送信都须一两日,如何能派她来做这样的事情?” 花未眠眸光幽深的望着嫣红,那深邃晦暗的眸光很好的掩饰了她眼底的伤心,“或许,她也是被人陷害的,你们两个都是被人陷害的!你们两个中,必定有一个人说的是假话!” “大姑娘,我说的是真的,我何苦骗你呢?这样的事情我骗你,我又有什么好处呢?呜呜……” 嫣红哭的厉害,“我只是太爷的通房丫头,能有什么能耐陷害你们呢?我更是没有得罪什么人,又是什么人要陷害我呢?” “他见过你,你方才却说,你不知他是谁!就算是一面之缘,也总该有些印象吧?” 花未眠冷冷的看着嫣红,“你口中的淫贼,是桂花苏家的云少爷,是临淄候的儿子,还未曾婚配,你要跟着他走,是打算让他娶你么?嫣红,你是太爷的通房丫头,若是真有歹人强你,你就应该立刻自尽,以保桢洁!” “所以,我告诉你们,你们两个的话,我是一个字都不信的,这件事,发生在你二人身上,谁说的都不算数,我自会查清楚的!” 嫣红又哭起来:“大姑娘有所不知,上次他来时,翻窗进来,把我吓了一跳,我是记得他的样子的,但是真的不知道他是谁呀!后来太爷将我遣出去,单独与这位公子说话,我是真的不知道他是谁的!呜呜,如今是我的清白被辱及,大姑娘怎能如此说我呢?大姑娘若要为我做主,查清此事,那是再好不过了!” “行了!不必再说了!这件事,我自有主张!” 花未眠一摆手,不愿再说! 她看也未看云重华,转身便走,茗湘苑本是她从前最为流连之地,从前想念大哥时,总是会来这里坐上一两个时辰,如今她亲眼目睹了这样的事情,她根本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 “眠眠!” 云重华情急之下,一手抓住花未眠的手腕,“你冷静一点,我们可以一起——” 话未说完,却一眼瞧见她通红的眼眶,他的心微微颤抖了一下,那受伤的神情,他再清楚不过,眼下,正是她艰难之时,自己一时大意,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已经知道她对自己的心意,更是知道这件事对她来说,又是一重打击—— 她现在,等于是两头受创,只稍稍一想,都知道她心里该有多么的难受了…… 偏偏他跟这个嫣红还做了那样的事情,就在昨夜,她还对自己吐露了心声,现在要她面对这样的事情,如何能不心痛呢? 他想安慰她,张了张嘴,喉间干涩,发现自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样的时刻,连言语都是苍白无力的。 “你让我如何冷静?我好不容易对你——” 花未眠往后退了好几步,不愿意让他抓着她的手腕,眸中带着恨意瞥了一眼一旁的嫣红,口中的话也未尽,外人在此,有些话她说不出口,一时间心乱如麻,抬眸看了他一眼,眸中已经敛尽心伤,压下心中痛意之后,剩下的是凌冽的寒意,“重华,我想,你还是回去吧,至于提亲之事,先暂且不要说了!拦路的人太多,总要先收拾了再说!你我之事,只能容后再提了!她们总是既然不想让我痛快,我也不能让她们如愿!你且等我几日,等我处理好了,我会给你一个答复的!” 云重华还未答话,外头引月就进来了,她是见花未眠久久未归,出来寻她回去用饭的,一头从秋水小筑顺着雪地上的脚印走过来,谁知进来之后看见这样的情形:“大小姐?这是怎么了?”17130153 花未眠一见引月过来,面容之上早已是一片冰寒了:“你去通知张妈妈,让她带两个婆子来,把嫣红锁起来,严加看管,然后不许把这件事泄露出去,也不许她跟人乱说!另外,你去告诉芸烟,让他给我把刘大管事还有珍姑姑大姑父都给我找来,哦,对了,还有三姑夫并白管事,都找来吧,关于昨日的账本,我有话要说!” 引月应下了,一扭脸就吩咐了跟来的小丫鬟去通知张家的知道,她静立屋中,看了云重华一眼,再转眸才发现花未眠已经快要出门了,忙着拔脚就跟上去了—— “眠眠!” 云重华默默的看着绝然离开的女子,唤了她一声,“我——” “引月,你送云二公子出府!” 花未眠头也没回,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再纠缠也无益,再多说更是无益,不如彼此冷静一下,“这几日,你就不要来找我了,我很忙,没空应酬你,我想,你也不要再住在茗湘苑了!免得明日起来,又出现了另一个嫣红!” 她出了茗湘苑,外头寒风呼啸,锋利如刀,割的人脸颊生疼,身侧无人相随,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心口生疼,比当初云之凡背叛她还要疼—— 唇角挤出一丝苦笑,她心里头这般在意云重华跟嫣红在一起,现今,总算是知道了自己对他的在意有多么的深了…… 只有看到自己喜欢的人和别人在一起的时候,才会知道,自己对这个人,到底有多深的喜欢! 她能面不改色的跟周氏翻脸,能在内宅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她以为自己重生之后,已经没有弱点,没有软肋了,经此一事才知道,原来云重华,是她今生的软肋! 若然让她查出是谁在背后捣鬼,她定要将此人碎尸万段! 只是,生意之事尚在处理之中,她实在没有精力再顾及此事,只能先平息生意之事,待自己冷静之后,再来彻查嫣红之事,方是上策! --- < ...... 存心求死 狂凤重生,惊世大小姐,存心求死 回了秋水小筑,花未眠看见桌案上那堆积如山的账册,眸光微闪,忽而转身对那侍立在门边的小丫鬟道:“你即刻去二门上,告诉小厮,将芸烟追回来,让他不要去请刘大管事珍姑姑并大姑父和几位管事了,我今日不见客,等我将账册归整完成之后,再和他们商讨生意之事!” 她方才在茗湘苑心乱如麻,一心只想着要快些离开那里,又想着找些事情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总会好一些,哪知回来一瞧,花听兰的账本还摆在那里,她事情尚未做完,叫他们过来亦是于事无补,不如先将账目归整之后再见亦是不迟,她的眸光渐趋幽深,眸底寒意越发浓重—— 花听兰的送来的账册比花尔珍的多出五六本,且更为杂乱,而且字迹更为潦草,若是要全部理清,比理清花尔珍的账册需要的时间更为长久一些,然而她已经熟练掌握了云重华交给她的算账之法,不出今日,她必能算完花听兰拿来的账册! 引月转回,见花未眠又在桌案前整理账册,眸中闪过一丝心疼:“我已按照大小姐吩咐,送了云二公子出府,云二公子将茗湘苑里里外外皆搜查了一番,找出不少可疑的地方,还把那香炉中的香灰都带回去了,说是有迷香灰烬在其中,一定是有问题的,云二公子还说,大小姐若不想见他,又忙着处理账册之事,他不会过来扰乱大小姐心绪的,只是嫣红之事,他会查清楚,会给大小姐一个交代的!另外,云二公子还说,这几日天寒,请大小姐务必保重身体,不要着凉染了风寒!” 引月顿了顿,才又道,“张妈妈已按照大小姐的吩咐,将嫣红姑娘单独看守起来了,只是这几日太爷不在,嫣红姑娘的事情还可暂且押后,若是等到太爷回来,只怕此事就难以善了了!大小姐还要拿出个对策来才是啊!” “如果我猜的不错,嫣红这事,十有八九跟祖母脱不了干系!之前步步为营,好不容易从她手中夺得内宅之权,她自然是不甘心的,如今,自然要想尽办法让我出丑,我若治家不力,待祖父回来,自然我有责任,她自然也有话说!若换了寻常丫鬟,我自然有权处置,随意配人或者是打发了都可以,可如今是嫣红,她是祖父的通房丫头,这个身份放在这里,我就不好处置了!再者说了,明眼人一看,能瞧出这分明是有人陷害的,我若是草草了事,只怕会让背后主使之人心生快意,因此,也只能等处理完生意上的事情,再来处理家事了!祖父在咸宁,才去了一日而已,从咸宁往返也需一两日的时间,所以他要回来,还没有那么快的!” 花未眠微微垂眸,又道,“戏班里的女先儿说书也有那花开两朵各表一枝的说法,如今事有轻重缓急,我也无分身术,自然只能一件事一件事的来办了,对了,往日花雨霏曾在我院中安插小丫鬟,我掌管内宅之后,也曾与张妈妈提过此事,虽说祖母院中也不是水泼不进,但是好歹放个人在外头监视也不是不可以的,至少可以看看她都跟什么人来往过,你就去问问,她这两日都做了什么,去了哪里,跟什么人见过面,回来再来告诉我吧!” 周氏屡屡跟她作对,丝毫也不念及祖孙亲情,她又何须顾念,此番云重华的事情,周氏定然有参与其中,这次若能查出端倪,就借着接手生意之时,彻底的了结了周氏也好! 引月立刻就去问了,得了消息就转回来告诉花未眠:“我才打发小丫鬟去问了,小丫鬟回来说得到消息了,说这两日,老夫人带着赵妈妈去姨娘院中看过姨娘几次,而且还有嫣红姑娘趁着晌午后人少,来见过老夫人一次,还说,昨儿个夜里,老夫人从大小姐这儿回去没多久,嫣红姑娘又趁着夜色去过老夫人屋里,但是那个小丫鬟靠近不得,因此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就只知道这些了!那小丫鬟说,老夫人在嫣红姑娘走了之后,似乎心情很好,赵妈妈出来吩咐大丫鬟千琴话的时候她正巧就在旁边洒扫,听见说老夫人今日要请德庆班的女先儿进府来,给她说书逗逗闷子!” 花未眠唇角勾起:“她倒是悠闲自在的很!难不成真的以为胜券在握了么?这些日子祖母出入都带着赵家的,李家的手伤还未好?” “李妈妈年纪大了,只怕还得将养些时日,至于好不好的,大小姐也知道,不过是拖命罢了!”了看不案见。爱叀頙殩 引月心中一动,“大小姐何以问起李妈妈?难道说,大小姐心中已有对策?” “嫣红三番两次去找祖母,这难道还不明显么?她跟祖母有什么能说的,难不成说祖父?不过,虽然能够猜出她们勾结在一起,却不知她们究竟是何心思,这个嫣红的心思更是难测,眼下,既然知道他是被人陷害的,倒也不急在一时,” 花未眠心如明镜,此番静下来细细一想,方才的事情,确是有诸多疑点的,眸中闪过一丝狠厉,淡淡的开口又道,“芸烟对我忠心耿耿,他虽是受我之命去伤了李家的,但是他们好歹是亲戚,而除了我之外,也无人知道此事是芸烟所为,她们也只能靠猜测猜出是我找人干的罢了,所以,你去告诉他,他要再替我办一件事,我要他去接近李家的,我不管他用什么方法,都必须在这几日就挑起李家的和赵家的不合,并且从周氏口中,套出嫣红所有的筹谋安排和秘密!” “好,我记下了!”引月应了,又放下手中托盘,道,“我方才打发小丫鬟去厨房给大小姐弄了早饭过来,都是清粥小菜,大小姐好歹吃一些吧!” “嗯,我知道了,你放着出去做你的事吧!” 花未眠安排妥当之后,早就落座,埋首于那些账册之中了! 引月抿唇半晌,也不便相扰,只得退了出去! —— 两个时辰之后,却有小丫鬟慌慌张张的挑开门帘进来—— “大小姐,大事不好了!门上传来消息,说王管事在自己家里自戕!如今还不知道是生是死呢!” 花未眠一听,赫然站起,抿唇道:“你说的清楚些!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刘大管事和白管事让二门上的芸烟来传话的,正巧引月姑娘打发我去二门上取东西,芸烟认得我是大姑娘院中的人,就把这个消息告诉给我知道,叫我即刻回来告诉大姑娘!刘大管事和白管事想去王家寻王管事,说说茶庄的事情,谁知刚到王家,家中没人,珍姑娘和王家小姐都不在家中,问了家中奴仆也不知道去往何处了,本来准备离开,谁知道走时听见屋中响动,冲进里屋一瞧,就瞧见王管事上吊自杀呢!忙给救下来,但是也不知吊了多久,这会儿也不知道救回来没有!刘大管事就让自个儿的小厮来咱们府上报信了,要大小姐赶紧去瞧瞧!” 花未眠沉眉,披上大氅就往外走:“你让人吩咐芸烟套车,我这就去!然后派人去王太医家中看看他上京没有,若他没有上京,就请了他去王家,救人要紧!” 一路上紧赶慢赶,总算是到了王家! 刘德旺赶上来,白喜跟在他身后:“大小姐!”19Sca。 “大姑父怎么样了?醒了没有?他有没有事?珍姑姑和王姐姐人呢?” 花未眠环视四周,见前日送来的白蚁,果真将王家屋中的陈设弄的破败不堪,只是想起王炳汉如今生死未卜,也高兴不起来,只又道,“怎么好好的,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大姑父竟会自杀?刘管事,会不会是被人陷害,被人谋杀的?”17129618 “大小姐别急,在大小姐之前,王太医已经到了,正在里屋给王管事施以银针之术,希望能救回王管事!只是如今还不知道王管事是否能醒过来,一切还得看天意,王太医说,让咱们在外头再等一等,最好不要进去扰乱了他的心神!只有珍大奶奶和王小姐,说是去城东取新做好的嫁衣去了,还没有回来,我已经派人去寻她们了,” 刘德旺说完,一旁的白喜又道,“大小姐,王大哥的的确确是自杀,我看过他脖子上的勒痕,屋中又没有打斗的痕迹,我略懂一点医术,王大哥脸上显有死气,他是存了心要求死的,而且,我还发现了他写的一封遗书,遗书旁边放着茶庄库房的钥匙,并这些年他所整理过的账本,皆在他屋中,我觉得,大小姐应该亲自去看看,大小姐就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这几个管事里头,白喜年纪稍轻,王炳汉又待人谦和,不似刘德旺那般年长话少,也不似陈则应那般势力,所以白喜与王炳汉甚为投契,关系最好,因此他才称王炳汉为大哥的! 如此算账 狂凤重生,惊世大小姐,如此算账 “我也觉得王管事并非是被人谋害的,除了白管事所说的这些,还有就是,能够看出他是特意选择妻儿不在的时候行事的,” 刘德旺待白喜说完,抿唇道,“何况王管事家中之事,我们都是知道的!白管事常跟王管事一起喝酒,常说起他家中之事,他过的苦闷,这也是大家都知道的,太爷的茶庄生意虽是在他手中,但他在家中根本没有地位,说的不好听也是被妻儿奴役,所以这生意跟在珍大奶奶手中也没有区别,若是他能做主,大小姐上回,也不会被珍大奶奶刁难了!” “方才我们都看过他的遗书,大小姐看了之后,什么都会明白的!” “你们两个怎会在此?” 花未眠抿唇,瞧了二人一眼,眸光微闪,“莫非,也是为了茶庄的生意而来?” 刘德旺和白喜对视一眼,白喜才道:“大小姐有所不知,茶庄一日未开门,而开门之期又尚未择定,那些个伙计也不知从哪里听到了风声,说大小姐接管花家生意,那生意必定一落千丈,留在花家也是无用,就都来辞请,想要离开花家,另谋生路,我跟刘管事好不容易稳住他们,这才赶来王家,想跟王大哥说一说,结果就遇上了这样的事情!” “他们都是跟了花家这么多年的伙计了,这眼下花家还未如何呢,不过一日未开门而已,他们就这般急着求去,可真是着急啊!也不知是不是受人教唆故意闹事呢?又或者,是怕我这个新来的掌柜的站稳脚跟之后,为难他们呢?” 花未眠冷笑,看了刘德旺一眼,抿唇就进了里屋,“刘管事,麻烦你派人把茶庄的伙计都请来,待我说完该说的话,看看他们是不是还要走,若还要走,我绝不强留!只不过,有些账册上的问题,还需要请教他们!” “大姑娘来了!我已将人救过来了!只是他身子还虚弱,得缓缓才行!这会儿,还是不要跟他说话的好!他这样的身子,只需将养数日,便能完全恢复了!” 外头正说着话,王太医便从里屋出来了,一见花未眠便笑起来,背着药箱便要走,“大姑娘,我家中还有事,不日就要返回京城去了!就不在此耽误行程了!” “劳烦王太医了,引月,送王太医出门!” 花未眠早已给了二十两白银引月,让引月给了王太医,虽说医者急人所急,但是大老远专程为救命而来,也着实不易,寻常郎中只怕救不活王炳汉,既然王太医肯出手,区区二十两诊疗费是应当的,只是这份人情,将来还是要还的! —— 一时之间,花尔珍和王霞都回来了,茶庄的十几个伙计也都候在厅外了,花未眠早已瞧过王炳汉,见他还虚弱的厉害,就打发了他家的两个小丫鬟服侍他,然后在廊下摆了暖椅,她坐在屋檐下,刘德旺和白喜垂手侍立在一边,身边放着的,就是王炳汉先前写的遗书,并茶庄库房的几串钥匙,还有那几匣子账册并她昨夜归整出来的这一个月的账目—— “眠丫头,你这是要做什么呀?” 花尔珍对拦住她去路的引月等人愤怒不已,转眸看向花未眠,“这是在王家,不是在花家内宅,你摆着当家人的姿态,给谁看呢?你倒是真不把自己当外人,这样坐在首位之上,你想怎么样,想审我吗?” “你大姑父如今命在旦夕,你不许我去看他,你究竟是何居心?” “就是啊!眠妹妹,你不会真像她们说的,这般蛇蝎心肠吧?我父亲寻死,如今都不知道怎么样了,你拦着我跟我娘,不许我们去探望,你到底想做什么?” 王霞恨恨的看了花未眠一眼,见不得她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又觉得站在寒天雪地里冷得很,口气便极为不好了,“眠妹妹,你若是再这般胡闹下去,我就喊人报官了!我们倒是要让官差来评评理,这到底是谁家!你这样刁蛮恶毒的人,就应该好好教训教训你!” “报官?急什么呢?咱们好久也没有好好儿坐下来说说话了,等你们听我说完该说的话,再想要报官也不迟啊!正巧你们都在,也难得人来的这么齐全,我还真有不少事情要说,待说完了,你们想如何都行!” 花未眠微微一笑,看了花尔珍和王霞一眼,又看着引月道,“拿两个圆凳给她们坐着,再拿两个手炉抱着,也就足够了!”19Sgl。爱叀頙殩 引月依言,让小丫鬟拿了东西给二人坐着,只听得花未眠又悠悠的道,“这虽是在王家,不是在花家内宅,可珍姑姑到底也是花家的人,我如今是花家当家做主的人,其实,珍姑姑本来是嫁出去的女儿,也就等于泼出去的水,也确实不该咱们花家再管,不论死活,也都跟我们花家没关系,可现今并不是这样的,花家有任何事情,珍姑姑都要参与其中,俨然自己是花家的人,什么都要发表一番自己的见解,不是你自己的事情你都要指手画脚一番,怎么轮到你自个儿家出事了,就说自己不是花家的人,就否认我这个当家做主的人的位置了呢?从前祖母当家,珍姑姑可不是这样的!” “珍姑姑都不拿自己当外人,我为什么要拿自己当外人呢?” “再者说了,珍姑姑如今能有今天,也是托赖祖父提携,祖父如今将生意给我接管,而大伯父是我们家生意的管事,难不成珍姑姑忘记了,前儿你还让人拿了账册给我让我归整的,怎么今日还这样说呢?于公于私,你们家的事情,我都是该管的!我不在,你自然可当家,如今我在了,便是我来当家!我方才所说的,珍姑姑没有意见吧?” 花尔珍被她好一顿抢白,却根本无话反驳,白着一张脸看了花未眠一眼,眸光划过花未眠身侧桌案上的那些东西时,脸色愈加苍白,感觉极为不好! “眠丫头,有什么事情一会儿再说,你先让我跟霞儿去看看你大姑父,好不好?” “珍姑姑急什么呢?大姑父没事,人已经救过来了,死不了的,我让王太医来瞧过,王太医说大姑父已无大碍,只是需要静养,叫我们不要去打扰他,也不要去跟他说话,让他一个人休养一下就好了!何况,珍姑姑何必这么假惺惺的关心大姑父呢?大姑父为何自杀,你和姐姐心里,比谁都要清楚!” 花未眠微微一笑,看了王霞一眼,又道,“姐姐说我蛇蝎心肠,可我再恶毒怎么比得上姐姐恶毒呢?竟会咒自己的亲生父亲去死?大姑父若对你不好也就算了,大姑父对你关怀备至,你却如此待他,你的良心被狗吃了么?我若是不看他写下的遗书,还真是不知道你们竟是这样对待他的!”17129877 “不过也无妨,今日要说的事情很多,咱们就慢慢来,先说茶庄之事,再来说说大姑父的事情,姐姐方才还说了请官差来一事,等我说完这些事情,就是姐姐不想请了,我也要将官差请来的!所以说,还请姐姐和珍姑姑安心坐着,咱们且来慢慢算算账!” “大姑娘要说什么,就尽管说吧!” 花尔珍冷了面色,与王霞对视一眼,“只是,前儿大姑娘拿去的账册,当真都归整好了吗?三日时间还未到,大姑娘莫不是请人帮忙了?我前儿就说过了,茶庄之事,要等大姑娘归整好了账册,才会开门,我想,这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吧?” “一个月的账目,茶庄的伙计记了整整十三本,你以为我就真的需要整理三天都整理不完吗?这是我归整的账册,引月,给她看看!” 花未眠敛去面上淡笑,眸底皆是冷意,“你以为,你真的能用账目为难我?就算我从未算过账目,但是我若有心,这些也难不倒我!珍姑姑从小看着我长大,该认得我的笔迹,你大可瞧一瞧,我归整的这三本账册里,有哪一个字不是我自己写的?我不看账册也就罢了,如今看了账册,才知道你们是如何的胆大妄为!” 也是之了些。“你们真当祖父病重了,就没人管你们,你们就无法无天了吗?” “珍姑姑,你晾我归整不出账册,就拿这些混乱的账目给我看,你大概也想不到,我不仅能归整出来,还能看出这里头的问题!” 花未眠字字冰寒,“祖父定下的规矩,茶市上的价格,你竟敢更改,你以为这账目上的猫腻,我看不出来吗!别的不说,且说今年刚收来的福建新茶,我们从茶农手里收来的,是六十文一斤,按照往日的例子,卖出去的价格应当是七十文一斤,可是这账册上写的清清楚楚,卖出去的皆是算的七十五文一斤,多出的算是五文茶税,而且为了混淆,还写的是税前年后涨的,珍姑姑,你当我是傻子吗?就算是茶税涨起来,为什么逢单日才涨,双日还是六十文一斤呢?就这么算起来,你们且多了五十两银子,我问你,这五十两银子你当真交到官府充当税钱了吗?还是你们几个人私吞了?!” 两不相欠 狂凤重生,惊世大小姐,两不相欠 花未眠的账册归整的极为清晰,皆是用的云重华教她的法子,用的表格之式,每日进账出账,每日卖出买入等等一系列在花尔珍账册上极为混乱的账目,在她的表格之上,极为清晰明了—— 花尔珍拿在手中看时,脸色沉郁的厉害,看了半晌,眸中怒意越发浓厚,将手中的账本往那十几个侍立在一边的伙计面前一甩,恶声道:“瞧瞧你们瞒着我干的好事!要是我不查这账目,你们打算怎么着!私吞了这五十两银子吗!你们是茶庄的老伙计了,竟然为了这么点蝇头小利弄成这样!如今惹的大小姐生气,还不快点给大小姐赔罪,然后把那侵吞的五十两银子拿出来!” “我平日是如何教导你们的!你们简直太让我失望了!” 看到花尔珍凶神恶煞的模样,十几个伙计根本不敢说话,个个都垂头站在那里,明知道花尔珍说的是瞎话,也没人敢当着花未眠的面拆穿她! “珍姑姑用不着在我面前如此演戏!你也说了,这些都是茶庄的老伙计了,跟着大姑父和珍姑姑做生意少说也有几年了,岂会不懂咱们家的规矩?祖父治家甚严,难道做生意就允许你们这般装神弄鬼的糊弄他么?不过是看着他病重,你们这一个月的账目就开始明目张胆起来了!想来,是欺负我年轻,不懂这生意场上的事情,但你们可知,祖父既然看重我,许我接管生意,我又岂会被你们这等人蒙骗!?” 花未眠将手中的茶盅重重搁在桌案上,冰冷的眸光一一扫过众人,最后停在花尔珍身上,“他们若没有珍姑姑的授意,怎么敢做出如此大的事情来?不过呢,倒也不乏其中有些人私心重,当真瞒着姑姑做了什么手脚也未可知啊!如此一来,珍姑姑倒是可以置身事外了!” 她微微一笑,望着那十几个伙计缓缓的道,“你们都是在花家帮工的老人了,还有些是父子俩都在花家做工的,有些体面更有些脸面,你们也该知道,朝廷对于茶商买卖茶叶,那是有规矩的,民间不许私自买卖茶叶,而那江南商会说白了,就是朝廷的人组织起来的,咱们花家也是商会的人,更是江南第一茶商,若论起规模,没有几家能比得上咱们花家,所以说,咱们花家虽是商贾,好歹也是替朝廷办事的人,咱们家的伙计犯事,那可就跟别人家不一样的,咱们家的账目,每年州府大人都会派人清帐的,你们几个人写明茶税涨五文,却又没有交上去,你们觉得州府大人会放过你们吗?茶税不清,那可是要挨板子进牢房的,你们真的愿意当替死鬼,还是,连死都不怕?” “咱们花家别的没有,就是银钱多,上头的主子们为了消灾免祸,给几个钱了事,可你们就被推出去当了替罪羊了,你们愿意?我自当家以来,赏罚分明,你们自然是听说过的,若是不说实话,我就把你们几个送到官府去,省得年底清帐,你们祸害了花家!” “大小姐!不关我们的事啊,是珍大奶奶让我们如此做的!她原叫我们另写了账册给她,要我们一天做两份账,可是年节下生意很是忙乱,我们根本没有时间做两份,就先这么将就着全写在上面了,本来做账的一直都是王管事的,我们以为没什么事情,就没跟珍大奶奶说,可是谁知道珍大奶奶将这账目给了大小姐做账!我们几个知道事情早晚会被大小姐知道,又怕珍大奶奶对付我们,所以这才商量着要来辞请,这件事真的与我们无关哪!” 花未眠这一通话,将这十几个伙计吓住了,他们自然不愿意去官府被抓起来,而这几日也知道了花未眠的为人,知道她是说到做到的厉害主子,当即就跪下来坦白了所有的事情,“这些年,珍大奶奶逼着我们做了许多的事情,若不做,她说她就让我们家宅不宁!让我们在江州无立足之地!不过这些年她给了我们不少银钱,用来收买我们,就是怕我们给她泄露出去!从前手脚不敢太明显,只是近几年太爷病重了,珍大奶奶就越来越贪心了!” “大小姐,求求你,莫要把我们送到官府去!我们愿意补上亏空,愿意把她给我们的银钱都拿出来!我们还想在茶庄做事啊!求大小姐给我们做主!” “你们胡说!我娘才没有做这样的事情!”19SmC。爱叀頙殩 花尔珍拧眉不语,王霞气急败坏地指着那十几个伙计道,“她分明是在威胁你们,你们不要上当,我不许你们血口喷人!我娘绝没有如此!你们有种,就拿出证据来啊!” “证据?” 花未眠微微一笑,“表姐,你要证据是么?可以啊,除了你娘给我的账目,我归整出来的账册,你若是不信这些证据,我自然还有别的,你不要以为,谁的嗓门大谁就占理的!表姐,瞧见了么?那边的匣子里,皆是珍姑姑侵吞茶庄银钱的证据!要是把这些给州府大人看,你娘拉出去砍头都足够了!如此欺瞒朝廷之人,你觉得官府会纵容她继续为祸人间吗?”17130266 引月将王炳汉自杀之前留下的遗书,库房钥匙并那几个匣子的账册都拿了过来,一一放在花未眠面前,花未眠随手拿起那遗书,撩起眼皮看了花尔珍和王霞一眼,慢慢的道,“珍姑姑和表姐,你们且听好了,这是大姑父决意自戕之前亲笔所写,字字血泪,这东西若是呈交衙门,你们俩就算被打个半死也是不够的!” “这遗书是写给祖父的,上头说,大姑父与珍姑姑你,当年是祖父定下的亲事,只因当初花家与王家门当户对,都是商贾之家,珍姑姑虽为庶出,王家却不嫌弃,还配以最小的嫡子,大姑父当初喜爱厨艺,祖父也赞成他去做喜欢做的事情,后来王家迁走了,祖父要大姑父回来帮他做生意,大姑父感念祖父对他有恩,他对祖父也很敬重,因此义无返顾的回来替祖父料理茶庄的生意,一步步的做起……他说,他对女儿呵护备至,对妻子关心体贴,自问没有一点做的不好的,他本身性子温和,不喜吵闹,只要自己有一口饭吃,绝不会饿着妻儿,他心里想着,就算家里穷的只剩下一口稀粥,他也不喝,愿意留给妻儿,他不在乎珍姑姑庶出的身份,愿意相互扶持,相互依托,可是他不明白,为什么妻子渐渐的变了?女儿也渐渐的变了?这上头说,这些年你们以为他把你们对他的虐待到处说,讲的人尽皆知,但是你们根本不知道,他能说出来的那些,根本就不是虐待!你们对他心灵上人格上身体上的屈辱和虐待,那是根本说不出来的!他心中苦闷无处倾诉,只能与人说道一二,却怎么也无法真正排遣!” “这些字字含泪的话,我也就不与你们细说了!这些字有的字迹模糊,想来是边哭边写的,我想,你们大概能想象的到,究竟是怎样的境地,才能让一个男人边哭边写自己临终的遗书,让他宁愿有勇气的选择自己结束自己的生命,都不愿意待在你们身边!你们究竟,对他恶毒到了怎样的地步呢?一会儿,你们可以细看看!” 花未眠将遗书翻至后页,凝眸半晌,才道,“大姑父人之将死,他说心中藏有许多秘密,不一一倾吐实在对不起祖父!因此他在这上面写明了,将库房钥匙交予我,并且写的清清楚楚,这五个匣子里面,皆是这二十年来所有的明细账册,这些不是存放在祖父处的那些账册,而是你逼迫他另外做的账册,也就是真实的账册,换言之,也就是祖父手里的账目并非是真正的账目,那些与这些是有出入的,这些,才是真正的!是你们动过手脚的铁证!大姑父说,二十年,茶庄的伙计换过一批,但是他精于记账,账册一直都是他负责的,他被你逼迫,不得已做了假的账目给祖父,良心不安,死之前若不明言,实在对不起祖父!他将这些年你所侵吞的银钱一笔笔记了下来,毕竟这么多年夫妻感情,他只能做到这些,剩下的如何做,就交由我,也就是新的掌柜的定夺!” “并且,他还说,二十多年夫妻一场,他还有一些私房钱,好不容易攒下来的,本想偷偷在女儿出嫁时给女儿带走,可如今等不到了,愿意将这些钱为珍姑姑填补亏空,也算是今生两不相欠了!” “姐姐,这遗书上写的清楚明白,这账册我也瞧过,一笔笔的银钱很是清楚,珍姑姑这么多年,一共挪用了不下五万两银钱,这里头,本该有三万两是要放入公中的钱,如今倒好,都给了你们家使用了!你说,我这是在血口喷人吗?你们伤透了大姑父的心,他就是临死,还为你们考虑,你们简直是欺人太甚了!我身为花家家主,又是大当家的,岂能再容你们如此放肆下去!”未为郁表尔。 倾家荡产 狂凤重生,惊世大小姐,倾家荡产 花尔珍一一看过那些东西,还将王炳汉的遗书也都看过,看完之后,面容之上无一丝愧色,只愤声道:“这个废物,我以为他跟我是一条心,没想到这么多年,这个废物竟还留了这么一手!我就是养一条狗,也比他要强!也比他忠心!” “既然这个废物绝情绝义,我也无话可说,不过那些钱我是不会填补的,我为父亲累死累活做了这么多年,那些银钱本就是我应该得的,大姑娘若是真的要把我送到官府去,那就送去好了!我要是活不下去,我也不会让你们好过的!” “大姑娘!” 花未眠还未答话,王炳汉却在两个小丫鬟的搀扶之下从屋中走了过来,他看上去很是虚弱,看了一眼花尔珍,这才对着花未眠道,“求大姑娘不要把尔珍送到官府去!我们好歹夫妻一场,总还是有些亲情在的,若是将她送到官府去,霞儿将来可怎么办呢?我本意一意寻死,死了之后也就一了百了了,我觉得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我也改变不了现状,既然她们母女不需要我了,我还死乞白赖的活着做什么呢?” 王炳汉人虽然是救过来了,但是他眼中心灰意冷的眸光仍是浓重的很,“我之所以要把她做的那些事情都写下来,是心中实在过意不去,也是为了给太爷一个交代,我心中不安,唯独对太爷歉疚无比,因此是一定要让太爷知道的,我知道我自己辜负了太爷的期望,我做这些不是为了把她送到牢中去,只是希望太爷知道她是怎样的人,这些年对太爷是怎样的阳奉阴违,至于如何处置,全凭太爷做主,我是没有任何异议的,原本我想着,我死后太爷才看到这封遗书,那样太爷再如何,我都是不知道的了,却不想命不该绝,倒是被大姑娘所救,而如今,花家的产业生意,又是大姑娘做主,那么,这件事,也请大姑娘做主吧!要怎么对她都可以,只是若将她送到官府里去,霞儿就不知怎么办了,而且,还会累及花家的名声的!” “哼!你这个窝囊废!你心里头这般恨我,又何必假惺惺的说这样的话!你我夫妻这么多年,你都狠心出卖我,我们早就恩断情绝,你无需理会我的死活!” 花尔珍忽而望着花未眠冷笑,“你以为我就会任由你们把我送到官府去吗?大姑娘,我虽然不知道这个废物会出卖我,但是我未必就不会为自己留后路的!只要大姑娘将我送到官府,我保证,我会让花家的生意一落千丈,要完蛋,那就大家一起完蛋!”17130164 “尔珍,你怎么还这般执迷不悟呢?明明是你做错了事情,你怎么反过来还要对付旁人呢?你好歹也是花家的人,我劝你还是收手吧!” 王炳汉望着花尔珍,“太爷做生意从来都不会耍手段,花家的生意从来都是堂堂正正的!若非是你,茶庄的生意也不会如此!太爷若是知道你如此,他必定寒心!我这么多年替你做了这些违背良心的事情,又岂会再让你陷太爷和花家于不义呢?所以,你叫我做的那些假账,还有你自己做的那些假账那些把柄,皆已被我销毁了!” “你!” 花尔珍被彻底的激怒了,扑上来就要跟王炳汉厮打,旁边的两个伙计见事不对,忙将她扯住了,“王炳汉!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窝囊废!你不得好死!” “行了!珍姑姑你虽然是庶出,但好歹也是花家的女儿,怎么满口都这等言语?人家都说了买卖不成仁义在,你们二十多年夫妻,也不至于如今要反目成仇吧?所谓因缘果报,这一切都是你自己自作自受,你又能怪谁呢?” 花未眠抿唇,看着众人道,“如今花家是我当家,生意上的事情自然也由我做主,方才大姑父也言说了,此事愿意让我做主!我也正有此意,心中主意已定,只不过,大姑父,我如今尚且有话问你,你要老老实实的回答我!” “等你好了之后,你可还愿意跟珍姑姑还有表姐再生活在一起?” “我不愿意!上次大姑娘与我说过的话,我都记在心里的,这次死而复生,我方才也想通了,我实在不应该再为了她们母女活着了!有些人,你对她们好,她们都会铭记在心里,可是有些人,即便是你的亲人妻儿,你对她们好,她们也只会觉得你是理所当然的,并不觉得如何,更不会记在心里,我在这个家里做牛做马将近二十年,若非为了不辜负太爷的恩情,若非我到底还是舍不得离开这世间,我也不会这般泥足深陷了!我知道我自己一直很软弱,并不是我没有反抗过,而是反抗根本是无用的!大姑娘上次也见识过了,知道你珍姑姑和你表姐是什么样的人,我真是被她们伤透了心,才选择轻生的!” 王炳汉眸中还有浅浅的心灰意冷,但是眸光中分明闪耀出一抹淡淡的微光,他看着花未眠,抿唇道,“大姑娘说得对,大姑娘也是最懂我的,这差事就是支撑我这么多年的命根子,我为此付出了这么多,这些心血成就远远比银钱重要,我是真的很想继续好好的做生意,堂堂正正的做生意,帮大姑娘将茶庄好好的做起来,做的比现在更好!只是,我不想再受人钳制了,我只想自由自在的,过我自己想过的日子!” 眼中的微光越来越闪亮,那是他想象和憧憬到了自己日后的好日子,“我是真正的男子汉,我想自己做一回主!我不想一辈子都被她们母女压制的抬不起头,我今日能够活过来,全是大姑娘的帮助,大姑娘对我有再生之恩,恩同再造!我求大姑娘替我做主,休了这个刁妇!” “王炳汉你休想!你休想甩掉我们母女!” 花尔珍闻言惊叫起来,王霞更是慌张失措,“父亲!?你怎么能如此狠心呢?” “狠心?表姐这话未免有失偏颇了!真正狠心的人,是你们才对啊!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花未眠冷冷一笑,得了王炳汉的回答,示意引月去拿了纸笔过来,将纸笔递给王炳汉让他亲笔写下休书,然后才望着花尔珍,字字带着彻骨的寒意,道,“我不会把你送到官府去,好歹你也姓花,你一个人死不足惜,我为的是整个花家,但是你实在罪大恶极!所以,你跟大姑父和离之后,也算不得花家之人了,我暂且不会将你在族谱之中除名,但是你欠花家的必须要归还,亏空也全都由你一人填补!你们家的这个宅子我会折变卖掉,银钱全部充入公中的钱,我想,珍姑姑倾家荡产的话,还是能够勉强填补这个亏空的!表姐出嫁的陪嫁,我已经命人都截下了,反正叶公子爱表姐至深,他早跟你们是一家人,没有陪嫁他也会娶表姐的吧!如此一来,珍姑姑与花家之间的账,也算是算清了!” 她再不管那边拿到休书又听到这些的呆若木鸡的花尔珍,只转眸望着王炳汉道,“大姑父,这些日子,你就暂且去白管事家中暂住,一会儿会有人送你出去的,这儿,从此就再不是你的家了!等我给你买的宅子收拾好了,你的身子也好的差不多了,再搬过去吧!茶庄之事,也不必急于一时,白管事会替你先去开门的,今儿休整一日,这些伙计明天也会照常去做他们该做的事情的,你们说,是不是啊?” 十几个伙计哪里还与花未眠辩驳,忙赶上来道:“一切但凭大小姐吩咐!” 花未眠唇角勾起一抹微微的笑,至此,茶庄已是彻彻底底的掌握在她手中了! 花尔珍与她作对,落得个倾家荡产的惨败局面,那也是她自己咎由自取! 如此一来,看花家,还有谁敢与她作对! 花尔珍至此是再无翻身的可能了,她已是一无所有,即便心中再恨,却也拿花未眠没有办法,她的把柄在花未眠手中,她再轻举妄动的话,不仅自己性命不保,就连女儿的幸福都要葬送了! 花尔珍颓然瘫坐在雪地上,如今方醒悟,自己半生辛苦,至此全是白忙一场! 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引月!抬上这些东西,我们回府!” 花未眠安排好一切,让刘德旺和白喜留下处理剩下的事情,她就带着人回花府去了! 茶庄之事已经尽在掌握,至于花尔珍和王霞的去处,就不与她相干了! 她给过二人机会的,奈何他们不珍惜,那她也无需留情! 回了秋水小筑,花未眠一眼看见游氏在院中焦急踱步,忙迎了上去—— “娘?你怎么这时候过来了?怎么不进去坐着?” “眠儿,我听说大姐夫出了事,他怎么样了?没事了吧?眠儿,你一夜没睡,样子看起来很是憔悴的!生意上的事情,你还能应付的来吗?” 游氏抿抿唇,又道,“眠儿,嫣红之事,张妈妈已经告诉我了!”19SkY。爱叀頙殩 -- 求推荐票票啊啊啊尔西了完要。 如何抉择 狂凤重生,惊世大小姐,如何抉择 “大姑父没事了,娘不用担心,幸而我去的及时,王太医那时候也到了,就把大姑父救了回来!茶庄的事情我也已经安排妥当了,明日就能重新开张的,娘不用为我担心,生意上的事情,我都能处理,也都能应付的来的!” 花未眠相携游氏入内,唇角挂着浅浅的笑,“我就知道张妈妈会将此事告诉娘的,等我将兰姑姑送来的账目归整完了之后,我就会处理嫣红这件事情的!” “眠儿,这是娘让厨房给你做的参汤,你喝一些吧!外头冷,你都忙了这么久了,就趁着这会儿歇一歇,跟娘说说话,吃一点东西好了!” 游氏看着花未眠的眼中皆是心疼,瞧着她喝汤的满足模样,眼底也有温柔眸光划过,遂轻声道,“眠儿,你近日做的这些事情,娘知道,你都是为了娘和你自己的将来,都是为了我们好,为了花家好,你的辛苦筹谋娘也都看在眼里,娘就是想知道,你心里究竟是如何打算的?你说给娘听一听,娘心里多少也有底啊!毕竟,你已经找到了你自己喜欢的人,总是要成亲的,太爷虽说内宅由你做主,花家生意产业也都由你接管,但是这里头变数太多,何况又发生了如今这样的事情,将来你嫁人走了,花家又该如何呢?何况你心里头明白的很,云二公子那样的身份,是绝不能被太爷所接受的!到时候只怕是生意和他,你不可兼得啊!” “再者,如今又出了嫣红这样的事情,太爷若是知道,这心里岂会不恨云二公子么?你祖母又在一旁虎视眈眈的,眠儿,娘是真的很担心你的处境啊,你是不是还能撑得下去啊!” “我心里想的很简单,就是让娘和我能够高兴开心的过日子,不再像以前一样需要看人脸色度日,不论我成亲还是不成亲,只要花家还有一个对我们心有歹念的人,我就不会离开!也不会放弃娘的!这一点,我跟重华说过,他完全知道我心里的想法,也很支持理解我的做法,他对这个没有意见,他对我的处境太了解,所以,就算成亲之后,如果花家还是这般乌烟瘴气,我也是不会离开的!” “我既然做了家主,又接管了花家的生意,是绝不会半途而废的,即使要嫁人,若不能接受我这一点,我也不是不会嫁人的!所以,请娘放心,我不会离开你!花家的一切,我都想好好的掌握在手里,祖父将这些看的很重要,我也是一样的,因为,我若是嫁人走了,娘还在这里呀,娘在花家一日,我就要好好的经营花家的,毕竟这么些年,咱们受的苦太多了,我总要为自己为娘争一口气!所以,我这样说,娘应该就能明白了吧?” 花未眠将参汤喝尽了,搁下碗筷,抿唇望着游氏又道,“我知道我跟重华的婚事,祖父是一定难以接受的!再加上嫣红之事,我想要跟他成亲,就更是绝无可能了!不过此事,并非没有转圜的余地,娘也该看得出,嫣红这事儿,实在是蹊跷之处甚多,一眼就能瞧出是有人使计陷害的,张妈妈也该跟娘说过,嫣红去找祖母的事情,我想,这件事情,定然跟祖母脱不了干系的!只是如今还未可知她们究竟在筹谋什么,不过,我已经派人去查了,很快就能知道的!” “老夫人昨夜是极力促成你跟云二公子的婚事的,她又怎么会和嫣红勾结在一起呢?嫣红可是太爷的人,她跟云二公子发生这样的事情,那对你们二人订亲是不利的呀!” 姑担付而把。爱叀頙殩游氏百思不得其解,“这件事若是让太爷知道了,不管她是被迫的还是知情的人,嫣红必定是活不成了的,而你跟云二公子也必然不可能订亲的,你不跟云二公子订亲老夫人也得不到什么好处,你于这件事里面也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啊,她怎么会伙同嫣红做这样的事情呢?” “那就只有一个解释了,就是嫣红所做的这件事情,对于祖母而言,是不可能影响我跟重华的订亲的,在她的眼里,订亲还是会订亲,可能在眸中程度上来说,她跟嫣红所求的东西是一样的,又或者是不冲突的,嫣红有她要达到的目的,而祖母有她想要达到的目的,何况,如今祖父远在咸宁,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谁会去给他送信呢?祖母若有筹谋,绝不会做这样的事情,而别人就不可能去做了,至于我,也不会去做的,祖父有病在身,告诉他这件事除了让他生气加重病情之外,于我一点儿好处也没有!” 花未眠想起晨起之事,心中闷闷的难受,面沉似水,“她们所筹谋的事情,已经浮出水面了,晨起在茗湘苑,嫣红所说的字字句句,我都记得,心里多少也能猜到一些,只是还需要确凿的证据罢了,想必很快就能水落石出的,我一再忍让,她们却一再试探我,触我逆鳞,这一次断然忍不下去了!——只不过这件事情已经成了事实,再能转圜又如何?我心里,始终是不痛快!” “内宅人多,各人自然都有各人的私心,想那嫣红如此处境,娘对于她的用心也能猜的出来,太爷病重,她只是个通房丫头,只怕是想给自己找一条退路,只是没想到她如此胆大,竟瞧上了云二公子!老夫人对这样的事情,自然乐见其成,她是最瞧不惯那些丫头的!何况这事儿还能打击到你!她更是不会阻止了!只是这里头尚有许多内情是咱们不知道的,你派人去查了那也好,如今内宅都在你的掌握之中,要查出来那是迟早的事情,到时候你要惩治谁,处理谁,那也是她们活该!” 游氏定定的瞧着花未眠,“眠儿,娘不担心你能不能找出真相来,娘是怕你心里因为这件事,对云二公子有所芥蒂的,引月说,你今早撞见了此事,还跟云二公子说暂时不要订亲,要说叫他不要来找你,眠儿,娘是怕你,过不去这个坎儿啊,你既然喜欢上了他,这样的事情会让你心里很难过的……你心里难受,总不能一个人憋着,憋了半天了,总得找人说一说的,你就与娘说一说,好不好?也许,娘能替你开解一二?” “娘,当初父亲跟胡氏在一起,你心里难过吗?我听祖父说起过,你是喜欢过父亲的,那么,他跟别人在一起的时候,你心里,是不是很难受?” 花未眠沉默半晌,眸底隐隐闪着水光,“重华待我,一直很真诚很坦诚的,从相识第一天开始,他就什么都跟我说,真的跟别的男子不一样的,跟那个虚伪的云之凡简直是天渊之别,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跟父亲比起来,都要好上千百倍……娘,你知道么?他这个人油嘴滑舌,无赖的很,偏偏却能给人安全感,一开始我以为他不过是随意玩玩罢了,或许当我做好朋友,却也不会真正将我放在心上,可是后来他将我的事情当做他自己的事情,他知道我所有的事情,却还想要娶我,他还……” ——他还不介意她是重生而归的人,说要与她相守一生…… 他能够接受她最大的秘密,她永远都记得,当她说出自己重生的秘密之时,他冲动的抱着自己,那微微颤抖的身躯,就在那一刻,狠狠的震动了她的心弦! 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皆在她心里一一闪过,那人身影悄然上了心,好不容易决意放在心中,摩挲喜欢,想着好好培养这样一段难得感情,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说不伤心,那是骗人的!17129634 “娘确实曾经喜欢过你父亲,但是这一颗心,他不在乎,娘对他也就死了心了,也不再为他伤心了,他跟再多的人好,我也不再有任何感觉了!不过,当还在喜欢的时候,我看到他跟别人在一起,说说笑笑,将别人拥在怀中疼爱调笑时,我心里的痛,应该跟你是一样的!” “眠儿,不管他是什么样的人,他都是男人!男人喜新厌旧是很寻常的事情,将你得到之后在抛之脑后更是寻常事了!不管此番他是不是被人陷害的,又或者旁人是怎样的心思,他跟嫣红已经有了这样的关系,你要么就接受,再继续跟他订亲,好好的在一处!要么你就斩断情根,趁着还未陷进去,及早抽身,不要委屈为难了自己,明知道会伤心,还这般痴缠,那又何必呢!眠儿,你要知道,世间男子三妻四妾是很平常的事情,你要是不能习惯这种心痛,将来怎么办呢?你总是要经过这一遭的!没有嫣红,还会有别人!” 游氏见自己说的这些话让花未眠眼眶一红,眼泪就跟断线的珠子一般簌簌而落,心中一疼,叹息道,“你……你竟动了真情了!……眠儿,昨夜他对我极为恭敬,态度谦和,娘瞧着他的样子,又确实跟世间男子不一样的,想着他娘和侯爷之间的事情,或许苏夫人教养出来的儿子是不一样的,也许他真的能跟你琴瑟和谐到老,可是如今这件事已经发生了,你们两个,总是要面对的!” “眠儿,你若是信他,就该跟他一起度过去!”19Scq。 - 峰回路转 狂凤重生,惊世大小姐,峰回路转 “……娘,我并非不信他,我心里是相信他的,就算我亲眼看见他跟嫣红在屋子里,床榻凌乱,屋中弥散着甜香,还有那种气息,嫣红哭成那个样子,不管她是演戏也好,还是当真被迫也好,在那样的情形下,就连傻子都看的出来他二人做过什么!我只是那一瞬间的心口很疼……” 花未眠抹了眼泪,眸光闪着微光,眸底流淌着浅浅的流光,垂眸道,“娘,我现在不能看见他,甚至不能想起他,一想起他或者一看见他,我就会想起他和嫣红……别的事情我都可以不在乎,可以不在意,甚至装作没有发生过,但是这件事情我不能!至少,我现在暂时做不到!即便我知道他是被人陷害的,知道这件事不是他的错,他也是个受害者,我仍旧没有办法度过这个坎儿!” “眠儿,娘知道,有些事情你一时之间根本接受不了,何况是这样的事情,你需要时间来冲淡一切,何况两个人在一起,本来就是经历和面对很多事情的!眠儿,你能够勇敢的担负你在这个家里的责任,也应该勇敢的去面对你跟他之间的问题啊,就像之前你跟娘说过的那些话!你选择了他,就该知道,你们俩往后的事情,就是千难万险,充满了变故的!” 游氏轻轻一叹,又道,“娘过来找你,不仅仅是担心大姐夫,担心你,还因为在你回府之前,老夫人打发人来传话给我,说你跟云二公子订亲的事情要赶紧定下来了,她说要把日子赶紧定下来,还问我,苏家什么时候派人来提亲,瞧着那意思,是拖不得的!所以我才来问问你,你心里究竟是如何想的!如今瞧见你这样,只怕订亲这件事,就得往后延一延了!” 花未眠听了这话,却默然不语,就在此时—— 屋门却被人推开,有人挑开帘幕冲了进来:“眠眠,我没有对不起你!我没有失身!我跟嫣红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花未眠赫然抬眸,便见云重华站在屋门前,眼眸通红,眸光切切的看着她…… 她只觉自己心口发紧,她听见自己问道:“你说什么?” 云重华走上前来,眸光闪烁,犹如暗夜星辰,那亮光直抵人心:“眠眠,我已经查清楚昨夜的事情了,也把昨夜的事情都想起来了,我没有对不起你,昨夜跟嫣红之间,其实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她今早说的那些话,都是假的!” 不等花未眠回答,他又粲然一笑,眸光温柔带着心疼她的眸光,“我弄清楚整件事情之后,就赶紧过来告诉你了,就是怕你伤心难过,方才在外头听见你说的那些话,本来想等着夫人说完我再进来的,但是实在是忍不住,舍不得你如此伤心,只好进来告诉你真相!” “你查清楚昨夜之事了?你如何查的?你说你跟嫣红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那么她就是在撒谎了?可是她今早被我发现时,一口咬定你对她——我懂了!” 我是情亲心。爱叀頙殩花未眠抿唇,心念一闪,电光火石之间就想到了一些事情,“我问过安排在祖母院中的人,得知在发生你这件事之前,嫣红曾经两次去过祖母的院中,一次是祖母来我这里看到咱们两个在一起之前,另外一次就是昨夜祖母来过之后,嫣红去找过祖母,据小丫鬟所说,她出来之后神色很是轻松,脸上还带着笑意,就连祖母都说,还说要请女先儿进府来给她说书逗闷子!我想,她们两个一定是筹划了整件事情!她们完全就是针对你的!” 花未眠越说越是想起更多的事情来,越发肯定心中猜想了,“我想,嫣红应该就是那个告诉祖母你跟我私会这件事情的人了!当初整个花府,就只有青芽和浮白知道你常会翻墙来看我,她们两个都是我的人,自然不会出卖我的!除了她们之外,再知道的就是祖父了,祖父知道这件事,还是因为你当初不知我心中所想,也不知道我对花雨霏和云之凡的安排,你关心我,怕我出事,所以你自作主张去找了祖父,将我俩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你对他极为坦诚,你虽然帮了我,但显然你没有防范到嫣红!”17129739 “眠眠,你这样一说,我也想起来了,当初我抱着要阻止你的心思去找了太爷,我怕他不相信我,那时候心里想着要娶你,所以我没有隐瞒太爷任何事情,我把我跟你的事情,还有对你的担心,确实都告诉太爷了,不过当时嫣红姑娘确实是在的,但是那是我进去之前,后来我跟太爷说起正事之后,嫣红姑娘就出去了!” 云重华挑眉道,“眠眠你说的不错,能够知道这件事情的人,确实只有嫣红了!她应当是当时在外头偷听的!因为我当时很急,她出去之后我就没有再管她了,直接就开始跟太爷说了此事,我想,她应当是当时就留心了,只是我不懂,她为何偏偏选上我,又为何要跟我发生这样的事情?她可不是一般的丫鬟啊,她是太爷的人,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呢?” “你当时只身一人去找祖父,她一定是在外头偷听的!每次我去,都会让丫鬟守在外头,她们这几个通房丫头也就无从偷听了!只是你当时的情形,确实容易造成偷听的境况!现在看来,一定是她去告密的!她的想法,我也能够猜得出来!” 花未眠看了云重华一眼,抿唇道,“祖父病重,如果他不在了,两个姨娘和祖母自然是没话说,还是依旧住在府中,可这几个通房丫头就不一样了,她们没有名分,虽在爷们跟前服侍,却到底是没有名分,连妾室都不如,若能开脸封做姨娘也就罢了,但是祖父没有这个意思,何况他向来看重出身,绝不会在自己死前封这几个通房丫头做姨娘的,祖母肯定也是不会同意的!这几个丫头只能另寻出路,最后的结果便是,无所出者在祖父不在了之后,就由当家女眷领她们出府,随意配人或者给人,要么就给卖了!这件事到时候肯定是祖母去办的,依她的心性,这几个丫头不会有好结果!所以这个嫣红才盯上了你!她是最得祖父喜爱的人,想来是不肯认命,还想再搏一搏的!” “那若是有所出呢?也不能留在府中吗?这个嫣红也算是有心计的,不过我还是不大明白,她究竟何以会选上我呢?不过她定是在第一次见了我之后就开始筹谋了!不然,昨夜的事情不会如此天衣无缝的!若不是我们家除了给大户人家提供盆栽,近些年恰好也做些香料生意的话,只怕还真是瞧不出她此局中的破绽!” 云重华道,“眠眠,依你方才所说,老夫人跟嫣红一起谋划了这件事情,可是依着她的私心,她是极力促成我们两个订亲的,发生了嫣红这件事情之后,你心有芥蒂,对订亲这件事就会有抵触,这对于她来说是不利的啊,她怎么会容许嫣红做这样的事情呢?”19Se7。 “若是这些丫头有所出,那自然是可以开脸封做姨娘的,只是你不知道我们家的情况,祖母的手段你也是见识过的,你以为为什么我们家只有父亲一个嫡子么?这可不是巧合,是她这些年精心谋划的!她自个儿生了一子一女,父亲不成器也就不说了,她这唯一的女儿小时候又因奶娘的疏忽得过病,大病了一场,就成了如今这样不着四六的样子,更是没得用,丝毫比不上花尔珍和花听兰这两个姨娘生的庶出女儿,祖母又不再得祖父喜欢了,自然是不甘心的,因此百般算计谋害,自然周姨娘和罗姨娘这些年也一样无所出,祖父就只得这两个庶女,一个嫡女并一个嫡子了,后来祖母渐渐在内宅一手遮天,她自然有办法让这些通房丫头一个个都生不出孩子,这些丫头换过一批,但是无一人有所出的!本来做通房丫头的下场便不好,如今做祖父的通房丫头,将来的结果定然也是不好的!” 花未眠眸中含着冷意,又道,“祖母本心里自然是看不惯这些鲜嫩的女孩子成日围在祖父身边的,但是她能管得了这些女孩子生孩子的事情,却无从阻止祖父内帷之事,祖父想要谁,自然就是谁!这些丫头自然也不傻,嫣红最为得宠,她自然也知道若是祖父没了,她将来的下场定然不好!她只怕就在你那次去了之后,将你作为将来的出路了!不过她心里具体是怎样想的,就只能到时候问她自个儿了!” “嫣红将你跟我的事情告诉给祖母知道,她首先就取得了祖母的信任,再想要做什么,只要不妨害祖母的利益,她定然是不会阻止的!嫣红不想将来下场悲惨,所以就将出路堵在你身上,我猜,她肯定对祖母明言了她的计划,她要让祖母知道,即便她在太爷跟前最为得宠,但是根本不会成为祖母的威胁!” 雪水化香 狂凤重生,惊世大小姐,雪水化香 “嫣红不想留在花府,又对祖母没有威胁的话,她又想跟着你,又筹谋出这样的事情,以我对祖母的了解,她必然是会对嫣红此举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又或者是暗地里助她一臂之力的!毕竟她不想要嫣红在府中常留,如今嫣红又让她得了一个机会来打击我,她二人自然是各取所需了!在她眼里,只要是能让我不高兴不痛快的事情,对她没有损害的,她都会去做的!” 花未眠说到此处,已然理出事情的头绪来了,“而祖母和嫣红算计好了一切,嫣红获得祖母准许来寻求她的出路,而祖母则想利用嫣红来狠狠的打击我,就算我跟你订亲,我也不会痛快,而她必然要开口让你要了嫣红,一则为了避免家丑外扬,二则也是为了跟太爷好交代,而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她必然在祖父回来之后,会把此事告诉祖父,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也就可想而知了,她最终的目的,就是要将我嫁出去然后让我不能再掌管家中生意!” “只是可惜,她算漏了一点,我实在是做不到在明知道你跟嫣红有了肌肤之亲之后,还若无其事的跟你订亲,我想,即便真相大白,嫣红之事败露,你若是真的跟嫣红……我可能也没有办法勉强自己接受的!” 她长舒一口气,望着他的眉眼里,终是有了些真切的笑意,那是在得知他说他没有跟嫣红发生任何事情的轻松…… “我知道,今日晨起,你当时说的那些话,我就知道这件事对你的打击和刺激有多么的大,所以待你走后,我并没有很快就离开,我必须查清楚整件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我首先要知道昨晚我到了茗湘苑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我把那剩下的迷香带走了!若能解开迷香中的秘密,我自然能得知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云重华唇角带着微微的笑,很认真的看着花未眠道,“眠眠,你知道么?我决定要查明真相的时候,其实都已经想好了,如果我真的跟嫣红如何,即便不是我的错,那也是因为我的大意而造成的,所以查出真相之后,如果你真的不能接受我,对此耿耿于怀的话,我们就暂时不订亲,我不想看见你为此难受伤心,我愿意等你想通都可以的,如果你不能想通,你决意要放手,那我也尊重你,等你说你不喜欢我的时候,我就放手,如果你心里还有我,那我绝不会放手,即使我们不能成亲,我也要照顾你!或许是我执念太重,但是我当时真的是这样想的,而且我心里始终相信,你这么聪慧的女子,是一定能想通的,我既然说过要娶你,就一定会娶你!” “不过,幸而我跟嫣红之间没有什么,我们不必为此事痛苦,你不知道,我早上瞧见你明明难过却不能表露出来的模样,我都挺心疼的,方才我来找你,在外头听见你跟夫人说的话,我想都没想就冲进来了,我想,我不能让你如此痛苦,既然我知道真相,我一定要来告诉你!” 花未眠听他这一番真情实意的话,默默的看着站在面前的俊美眉眼噙笑的男子,眸光流转浅浅的幽光,心中百味杂陈,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如今总算是雨过天晴了,眠儿的心结也总算是解开了!你们二人也不用再为此痛苦难受了!” 游氏从云重华进来,便一直在一旁默默的听着,从头至尾二人的对话她都没有参与进去,但是听的却是一清二楚的,心中暗叹这两个小人儿真是不容易,又听云重华对花未眠所说的话字字恳切,心里也有点能理解花未眠舍不得放下他的原因了,又听得云重华说昨夜的事情是个误会时,她也是替花未眠高兴的,见花未眠凝望着云重华不说话,便抿唇问道,“云二公子,昨夜的事情究竟是怎样的?你怎么如此肯定你没有跟嫣红发生任何事情呢?若是用迷香的话,昨夜的事情,你应该什么都记不清的了啊!” “夫人,其实,迷香分为很多种的,我们家是做花木生意的,所以我从小到大接触花草树木的机会比寻常人要多得多,对花草香气也比寻常人能够分辨的更加清楚和快速一些,只是大概从小到大都浸淫其中,很多花粉都会让常人肌肤有些不舒服的反应,我却是没有的!而且花草又可以做成香料,所以我们苏家不是皇商之后,就开始做香料的生意了,我从小也会制香的,我自然对迷香也略知一二的!”红对竟筹你。爱叀頙殩 云重华对着游氏微微一笑,然后便开始缓缓解释道,“上次在清和观中,眠姑娘房中所燃的迷香,就是用醉心花做制作的迷香,若非当时姑娘一脚踢翻了香炉,再多吸几口那迷香,只怕当时就会昏睡过去,后来打开窗格,让冷风散去那甜香气味,因此姑娘当时才会无事,后来晕过去,就完全是因为那两个贼人给眠姑娘所喂下的药丸的关系了!”17130249 “昨夜在茗湘苑中的迷香,也是醉心花所制,只是那迷香之中还加了催情用的花香,让人初始闻到之时根本毫无感觉,不会瞬间就能察觉的到,而是在睡梦中慢慢倾入的,我早上将那香炉之中剩下的还未燃尽的香末带了回去,发现那里头还有沉香、苏合香以及蔷薇花粉还有一些些的依兰香,这种香名为花蕊帐中香,是闺阁之中催情所用的,而且,这种香还能混淆人的记忆,第二日醒来之后,根本就很难想起昨夜究竟发生过什么,记忆是很模糊的!” “我记得你是有功夫在身的,嫣红若是潜入茗湘苑焚香,你岂会不知?而且,照你所说的,你跟我的情况是不一样的,清和观那两个贼子将我迷晕,给我吃那样的丸药,还可以为所欲为了,嫣红将你迷晕,又给你弄催情的香,又有什么意义呢?她究竟是想跟你有关系,还是不想跟你有关系?” 花未眠抿唇,定定的瞧着云重华,“再说了,这种香是闺阁催情之用,你房中尚且无人,又没有丫头服侍你,你怎么会知道这种香?我想,你们苏家应该也不会经营这种香吧?还有,这种香能混淆人的记忆,记不起前一夜发生的事情,你又怎么知道你跟嫣红昨夜什么都没有发生呢?”19Sml。 她话音刚落,就见云重华抿唇低笑半晌,垂眸微笑的模样实在是含义复杂,又转眸瞧了游氏一眼,薄唇翕动两下,到底还是没说什么,只唇角噙笑道—— “说起来,也难怪你说太爷最宠爱这个嫣红了,她确实是个心思玲珑剔透的女子,只可惜心思不正!你可知她这香并非是放在香炉中燃的,香炉中的香末也并非是烧尽的,她也并非是焚香,而是用雪水化的!” “今早你走之后,还命人带走了嫣红,我去香炉边将香末收集来的时候就瞧见那香炉搁在窗格上,那香炉顶上搁着一根细细的竹管,竹管是空心的,我推开窗格一瞧,那竹管便是从屋檐上垂下来的,从里头有雪水化出,就全都漏在那香炉之中,一遇到香灰就被吸干了,然后就会有丝丝缕缕的香气袭来,我当时不知何故,趁人不备去了一趟嫣红的屋子,这一切的事情,在嫣红屋中都有了解答,我也就都明白了!” 云重华顿了顿,微微笑道,“我也不知她家中是做什么的营生,但是我看见她有一本制香的册子,不过,那册子里皆记载的是闺阁催情之香,我想,她能得太爷如此喜欢,定然与这个也是有关系的!我细看那本册子,就看见她在花蕊帐中香的那一页做了记号,对于这种香,那书册上记载的也很是详细,而且还有这种香的解药记载,就因为这香会混淆人的记忆,而吃了解药之后,就会消解一切的影响,会想起前一夜所发生的事情!书中还言明,这种香不需要焚燃,只需一直在冷水之中浸淫,便可产生效果!如此一来,那茗湘苑窗格外接着屋檐融化雪水的竹管也就可以解释了,这样的话,嫣红也无需潜入茗湘苑,只需一早做好准备就是了,何况窗格上的物事,我也未仔细检查,哪会知道这样的猫腻?她只需等我昏睡过去,再出来行事就是了!” “只可惜她被你直接锁起来了,还未有时间拆掉那竹管,更不知我会留下来查看,找到这其中的秘密所在,不然的话,我也不可能发现我没有跟她发生任何事情!我将那香的解药记下,回去之后就赶紧调制,然后便吃了,果然就记起昨夜的事情来,昨夜我一直昏睡,根本没有碰过她,她也没有碰过我!屋中那些景象,皆是她自己弄出来迷惑我们的!所以,我想着,她给我用催情的香,又给我用迷香,应是不想与我发生什么事情,她之所以用催情的香,为的应是模糊前一夜记忆的功效,又用迷香,就是希望我手脚发软,不能对她如何!” 花未眠皱眉:“那她为何要这样做,费尽心思安排这么多的事情,却又不让你动他分毫,她究竟想如何?” -- 一群山鸡(月票过20加更) 狂凤重生,惊世大小姐,一群山鸡(月票过20加更) “因为,她怀了身孕,” 云重华抿唇微笑,一语道破天机,又从袖中拿出一薄薄的短小信笺来递给花未眠,“我去她屋中查看,不仅看到了那制香的书册,还在书册之中找到了一张纸条,上头写着几样怀有身孕的女子应当忌口的饭菜,嫣红虽是太爷的通房丫头,但是她的屋里也并非什么人都能去得的,她能放心在屋中藏着她自己所有的秘密,我还找到了一件她未绣完成的小孩子的衣衫,想来,她应该是有了身孕了。爱叀頙殩” “先时,我也不懂她何以要这样,方才听你说起老夫人对这些丫头的用心,我也就彻底的明白了!我猜想,嫣红怀了身孕,却因为老夫人历来的所作所为而不敢告诉给任何人知道,她知道若是让老夫人知道了,这孩子肯定是保不住的,又想着太爷若是不在了,她必然下场不好,要想保住这个孩子,她就必须要寻找出路,于是就找上我了,她既然只是想要一个出路,必然就不会跟我发生真正的关系,所以才又用迷香又用了能混淆记忆的催情香,眠眠,你还记得她被你抓到之后哭诉的那一番话吧?” “她当时说,她为了不让大家为难,愿意悄悄的跟我走!我想,这大概就是她最终的想法了!而她就是利用老夫人想狠狠打击你的心态,来保全她的私心和她腹中的骨肉,这样一来,就没有人发现她真正的目的了!而老夫人根本不会把这件事告诉太爷,而你又不能让太爷动气,就更不能说,到了最后,她的算计就极有可能成真,她就极有可能带着孩子跟了我!眠眠,若是你对她动了杀心的话,她肯定会用这个孩子保住自己的性命的!这个嫣红,心思果然是非同一般的女子啊!” “原来是这样,你这样一说,那事情也就解释的通了!只是还未可知她为何偏偏选了你?不过这个也不是很重要了!” 花未眠微微勾唇,看着云重华递过来的信笺,望着那些字微微出神,眸光闪闪烁烁的,“我没有与她深交,也是如今才知,这个女子心思如此深厚,竟连我们这些人一起都给利用了!她要保住腹中的孩子,却未知这孩子究竟是不是祖父的,看来,还是对她好好的下手查一查了!如今茶庄的事情尘埃落定,也是时候该着手嫣红这件事了!她既然利用我想达到自己的目的,又利用祖母与我不和来谋求她自己的前程,更重要的是,她竟然打了你的主意,实在难以容忍!我若是不教训她一番,这内宅就真的要翻天了!而且这些时日,祖母一直与我作对,如今又利用嫣红来打击我,也令我难忍,此番嫣红的事情既然叫咱们洞察先机,那就好好做一出戏,来个借刀杀人,先料理了嫣红,再让祖母消停就是了!” “眠眠,你想如何做?” 云重华眸光幽深,望着她微微勾起唇角,事情既然说清楚了,他如今心中比之前轻松多了,唇角的笑都挂着几分戏谑轻佻,“我这半日都忙着查这件事情去了,倒是不知你竟将茶庄的事情了结了,这才一夜半日而已,那些账册,你都归整完了?” 花未眠还未答话,外头引月走进来道:“夫人,云二公子,大小姐。” 为华找袖从。“何事?” 游氏问道。 引月看了游氏一眼,却对着花未眠道:“刘大管事打发人到二门上传话,让告诉大小姐知道,外头的事情已经办妥当了,茶庄晌午之后就能开门迎客,这几日王管事还要将养身子,所以暂时由白管事去茶庄,那十几个伙计还都留在花家,经此一事,他们是不敢再动手脚的了,定然事事都听大小姐的吩咐!王管事的宅子也已经派人打扫去了,就在咱们花府后头,一个小院落,几间屋子,刘大管事说,足够王管事住了!还说周姨娘的珍姑娘如今跟着王小姐住到叶家去了,因有把柄在大小姐手里,她们也不敢如何,也怕被抓到官府去!那座宅子卖得的银两已经给了赖明,充入公中的钱了!如今,胭脂商铺那边得了消息,已经开门迎客了,刘大管事说,陈管事和兰姑娘都没说什么,大概是听了珍姑娘那边的事情,不敢再跟大小姐作对了!刘大管事说一切事情都安排的妥妥当当的,叫大小姐不必担心!外头若再有事,他会再让人传话进来的,大小姐归整胭脂铺的账册也不用太急,陈管事说了,不必赶着三天的!” “她们就非得见了血腥,得了教训,才会给我老老实实的待着!” 花未眠冷笑,“如今倾家荡产了,她们到底也就消停了!兰姑姑倒是有点眼力见儿,如今也好,倒是不急于一时了!” 游氏瞧了云重华一眼,眼底隐隐有点笑意,又看着花未眠道:“眠儿,娘实在是有些不放心大姐夫,虽说他如今被救过来了,但是我不瞧见他心里到底是不安心的,从前他跟我也是极好的,算是说得上话,如今我到底还是要去看一看他,刘大管事我也是识得的,在这府里待久了,我就权当出去散散心,我这叫人给我套车,眠儿,你就跟云二公子说说话吧!” 她这是故意给二人创造单独相处的机会的,若是换了从前,她必不会如此的,只是方才坐在一边,听二人说话,又认真瞧了二人之间的神态眉眼,觉得这两个人相处的果然与旁人不同,何况这两日的相处,云重华的为人她也是看到了的,对花未眠的心思她也瞧见了,她这心里也开始接受了两个人在一起了,这两日心里也在不断的翻滚花未眠之前跟她说的那些话,因此破天荒头一遭的,就有意给二人创造这样的机会了—— 游氏一走,云重华脸上正正经经的笑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便是惯有的那种勾起唇角的邪笑,趁着引月送游氏出去的功夫,房中无人,他眯眼噙笑,直接就凑了过来,在花未眠唇瓣上偷亲一口,又使劲抱着她蹭了一下,笑嘻嘻的模样:“眠眠,你娘开始喜欢我了呢!她都让咱们俩单独在一起了!咱们两个,可以快些订亲了!我真是太高兴了!” 说到忘形处,又往她跟前凑,在她唇上啄了好几口,一眼的笑意跟邪魅,满满的皆是得意! “你放开我!唔——”19Sml。 听见门帘响,眼看着引月就要进来,花未眠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却见他一脸嬉笑,在放开她之前又攥住她的唇舌,偷得缠绵片刻,引月进门,他迅速放开,脸上挂着深深的笑意,就这般含笑凝望着她,花未眠狠狠抹着嘴唇,要骂骂不得,半晌裹着通红的脸颊低声叱道,“色胚子!” “我上次让芸烟办的事情,做的如何了?” 瞧见引月一脸疑惑的看着二人,花未眠忙扯开了她的注意力。 引月闻言,一笑:“我正要跟大小姐说这个事儿呢,方才送夫人出门,就有个小丫鬟来说了,说赵妈妈跟李妈妈在老夫人用饭歇了晌午之后,在后头花廊上吵了一架呢,赵妈妈趁着李妈妈受伤,将原本属于李家的在老夫人院中的差事都揽了下来,也抢了她男人的差事,李妈妈气不过,就来理论,再加上大小姐示意芸烟在这里头做下的功夫,挑唆的这两个人,如今是势成水火各不相让几近翻脸了!” 花未眠轻轻一笑,眯眼道:“这样做好了,如今,正好借着这二人,将祖母院中的人都换成咱们的,也正好借着二人这矛盾,好好的收拾一下嫣红!到时候,自然让她们竹篮打水一场空了!引月啊,你再去告诉芸烟,让他在李家的跟前漏口风,也不必说是我说的,就说啊,她要是不甘心,手伤既然好了,就该在祖母面前好好表现表现了,若是好好的立了一功,哄的祖母高兴了,差事自然就能回来的!这最关键的,就是得做一件让祖母高兴的事情才行!” “然后呢,你再告诉张妈妈,叫看守嫣红的婆子故意放走嫣红,嫣红自然会去找祖母的,你再让芸烟悄悄的把这个消息悄悄的透给李家的知道,就说这嫣红是怀了身孕的人,李家的若是问起芸烟,就让芸烟说,他是假意投靠我的,就是为了将来有一天能替他婶子报仇,所以有了消息就要告诉李家的,那李家的立功心切,自然会自己筹谋一个法子,让嫣红在祖母面前露了马脚,顺便还能给我编排一个治家不严的罪名,且让她们先闹腾一回,都闹够了,也就该咱们收场了!” 引月应了,忙着就出去了,云重华望着她深深一笑,心领神会:“你这是要引蛇出洞,坐山观虎斗么?” “虎?” 花未眠笑起来,“她们最多就是一群山鸡罢了!” ------ 并不太平 “眠眠,待处理完嫣红这件事情之后,我们是不是就能订亲了?” 云重华听她山鸡的形容,抿唇笑起来,“这次只是虚惊一场,你也无需介怀此事了。” “不错,嫣红之事过去,我们就可以商议订亲之事了,” 花未眠笑了一下,但是想起花溱州的话,面容上的笑浅淡了一点点,“嫣红的事情不管是不是真的,在祖父回来之后,都不能提及,我们两个订亲的事情却是瞒不住的,所以到时,只怕还得过了祖父这一关才行啊!” 云重华深深看了她一眼:“我不会放弃的,眠眠,我一定要跟你在一起!” 视线一转,眸光落在桌案上那一摞账册上,勾唇一笑,前去坐下,手执墨笔唤她过来,“这是花听兰送来的账目吧?写的比花尔珍的还要乱,眠眠,你过来,我陪你同看啊!” —— 花听兰家中。 此刻已是掌灯时分,陈则应刚从商铺回来,瞧见花听兰迎上来,便把手里刚脱下来的披风递给她,道:“听兰,你不是说这几日胭脂商铺都不开门迎客的么?怎么好端端的叫我未时去商铺守着?” “难不成你才送去没多久的账目,大小姐就已经看完了?” 花听兰将披风交给丫鬟放好,瘦削的脸上勾起一抹冷笑:“之前还以为她不过是个黄毛丫头,没什么厉害的,听见老大用这个法子刁难她,觉得还不错,我也就拿来用一下!虽说老大的男人名义上给花家的生意做账,但其实他管的也就是茶庄的生意而已,何况老大将他管的死死的,说东不敢往西,他也管不到咱们这边来!胭脂商铺的账目又不像茶庄的账目那样,要给州府大人过目,咱们平日里的账目自然是乱的很,我的想法自然也跟老大的一样,这个丫头要接管生意,那可以啊,那就看看她有没有这个能力了!” 待后眠也场。“哪知道她将老大那一家整的那么惨!那丫头在内宅跟在清和观里的手段,我都是瞧见了的!霏丫头斗不过她,如今老大也斗不过她,这两个人的下场当真不好!不过老大也太傻了一点,非要跟她硬碰硬的,若是真的要刁难她的话,何必要明着来呢?不过老大的男人也真是窝囊,像个废物!他们的事情也算是咎由自取了!” 陈则应道:“听兰,她好歹也是你的姐姐,咱们要不要帮帮她?” “帮她?为什么要帮她?” 花听兰对花尔珍一家都是嗤之以鼻的样子,“从前我有事情的事情,她可是从来不会帮我的!她嫁人之后,日子过的好了,何曾管过家里的人,何曾管过我们这些兄弟姐妹?老二就不必说了,她是嫡出,脑子又有病,自己都顾不好,谁也不会指望她会对我们如何!老四也就是凌天,他虽是嫡出,但跟我年岁最为接近,从小也跟我很好,虽不是一母所生,但我们两个的关系确实要比他们好些,只是他如今在杭州,也指望不上!老大跟我都是姨娘所生,可这些年的日子,她却比我好上太多,你跟我成亲十四年了,难道没有体会到吗?王炳汉的差事是父亲自己给的,可你的差事呢,却是我去找父亲要的!她没把我当成是妹妹,我又何必将她当成姐姐呢?” “何况,我们现在的日子过的好好的,又不必求人,他们家的闲事,不用去管!” 花听兰跟陈则应成亲十四年,育有一女,但是她并非一开始就嫁给的是陈则应,当初花溱州给她订的亲事是程家的小子,谁知嫁过去之后,程家小子对花听兰非打即骂,成亲之后连儿子都出生了,程家小子还是经常将花听兰打的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有一次差点将花听兰打死,后来花溱州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就在花听兰的儿子满两岁的时候做主,让二人和离了,原本花听兰是再嫁不出去的,谁知花听兰自个儿找了陈则应,陈则应喜欢她,愿意娶她,因此在十四年前,二人就成亲了,婚后一年,有了个很漂亮的女儿,取名陈文! 而花听兰跟程家小子生的那个儿子,大陈文五岁,如今已经十八岁了,名叫程山,那程山无父母管教,也长了这么大了,花听兰对她这个儿子还算不错,一直都带在身边养着,十五岁的时候,倒也跟姚念斌一样,自个儿出去闯荡,到处混着,但是秉性却比姚念斌要好得多! 花溱州喜欢王炳汉的性子,又知道他精于算账,因此这二十年来,一直让他管着茶庄和生意的账目,而陈则应是后来才跟花听兰成亲的,这胭脂商铺的事情,也是花听兰去找花溱州求来的,夫妻二人一同替花溱州管理胭脂商铺的事情,倒也管的不错,花溱州因此也就放心了! 花听兰在花家,不如花尔珍让人喜欢,花听兰行事极为霸道,这些年她都是自己一个人拼过来的,她的事情件件都很让人匪夷所思,被休之后再嫁的女子,花溱州这般注重身份的人,对她的心自然就不如对花尔珍的心了! 而且他还觉得花听兰的性子桀骜不驯,所以除了生意之外,他也是极少关心这个庶出的女儿的! “老大家的事情我们不管,茶庄的事情也轮不到咱们管,那你这意思,是说你愿意让大小姐来接管生意,到时候咱们商铺的事情,就由她全权做主了?” 陈则应实在不懂得花听兰的想法,便问道,“其实说起来,你跟凌天的关系不错,大小姐毕竟年岁还小,生意上的事情,她总是不如你的!你不跟她正面发生冲突,那也是不错的!她也不可能亲自去经营商铺,太爷不过是让她来接管家中的生意罢了,咱们在江州茶庄好几间,胭脂商铺也是一样,她也不会间间都去看啊,所以就算她接管,商铺也依旧在咱们手里的!” “全权做主?”1c0IG。 花听兰冷笑道,“那是不可能的!我虽然跟凌天关系好,可是这些不能跟生意上的事情混为一谈!这些年,商铺的事情,皆是我一人做主,你只需去做就可以了,父亲何曾真正管过我们?每年往公中交的钱一分不少,他也是从来不过问的,刘管事对你放心,我又是花家的人,他岂能管我?咱们的差事,比老大他们的不知道轻松了多少,而且赚的银钱也不少,凭什么就因为她是嫡女,她一来,我们就要拱手相让呢?何况就算要让,这生意也该是凌天的,怎么能让她这个丫头拿去了呢?而且从前,凌天给过我承诺的,他说,他将来若是接管家中生意,就只要茶庄的生意,胭脂商铺的生意,他愿意跟我五五分成,你知道五五分成意味着什么吗?五五分成意味着,这商铺就等于是我们的了!你说,我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的亲生丫头夺走本来该属于我的东西呢?说起来,父亲要眠丫头接管生意,凌天还不知道呢!他若是知道了,必定会赶回来的!不过现在,还不是说的时候,等我再试探试探这个丫头之后,再跟凌天说也不迟!何况,父亲没了,这丫头怎么守得住这些生意呢,到时候凌天回来一闹,这丫头还敢不听她亲老子的话?” 想到这里,花听兰眸中现出一丝得意,“老大还是太着急了些,根本就没想到这些,她生怕自个儿家里受损,急哄哄的就要跟眠丫头一较高下!如今也算是自食其果了!眠丫头想真正接管生意,最难过的还是凌天那一关,凌天那样的性子,岂会让她接管生意?不过这丫头的手段倒还真是不错,老大如今倾家荡产了,这丫头又摆明了想要掌管所有的一切,若是咱们明面上跟她对着干,只怕她下一个要收拾的就是你我了!我怎么能不改变一下,假装听她的话,顺着她呢?反正顺着她也没什么坏处,等太爷回来,等我想一个万全的法子,给她迎头痛击,让她知难而退,也就是了!” “对付这丫头,只能智取,越是刁难她,反倒是让给她长脸!何况,她如今在内宅,也不好过,盯着她想要她死的人,多得是!咱们还不如借着这个机会养精蓄锐,好好儿的待着,等她毫无防备之时,再出手就是了!之前的那几本账本,难不倒她的!”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胡蔺的事儿你打算怎么做?胡氏给他送信,要他替她出气,这个混混倒也想得出来,给咱们送了五十两银子,也不知是打哪儿筹借来的,竟要砸了咱们的商铺,故意是做给大小姐看的,就想在这节骨眼上闹她一闹,如今你这么一说,这事儿还做么?” 花听兰抿唇一笑:“既然收了他的银钱,自然是要让他做的!不过你放心,我已经打发人去跟他说了,这段时日先不忙,等我瞅准时机,会打发人再通知他的,这事儿我觉得是极好的,那丫头目中无人,给她一点教训也是好的!” -- 求推荐票票啊啊啊 巧舌如簧 翌日,难得是晴朗的天气,花未眠烦心之事尽去,昨夜云重华陪着她直至掌灯时分才离开,那一大摞的账本已经归整了十之四五,后来还是引月催促了几次,说游氏来人问过好几次,二人还未订亲,夜里还是不要相处的太久,云重华虽不舍,但到底还是决定回去,因着之前住在茗湘苑中出事了,这次他就直接回了苏家。 花未眠晨起之后,去瞧过青芽和浮白等人,擦了上好的药膏,她们的伤再有个两三日也就能好了—— 这会儿正坐在桌案前,翻检茶庄历年来的账目入神,外头引月却带了周氏身边的天荷进来:“大小姐,老夫人请大小姐过去一趟!说是有事情跟大小姐商议!” 花未眠抬眸,与引月对视一眼,瞧见引月的神色,心中已经知道是何事了,面上带着浅笑:“祖母何事找我?” “大小姐去了就知道了!为了这事儿,老夫人生气的很!” 天荷面色未变,只望着花未眠道,“不过大小姐尽可以放心,老夫人并非为了大小姐生气,也不是因为大小姐的问题,老夫人是为了别的事情生气,她是心疼大小姐,老夫人刚知道这件事情,就决意要为大小姐做主的!” 见花未眠瞧着她,天荷抿唇又道,“好歹老夫人也是大小姐的祖母呀,内宅之中竟出现嫣红这样的事情,老夫人怎么能不为大小姐出头呢?云二公子竟在订亲之前做出这等丑事来,老夫人都气坏了,嫣红又比不得一般的丫头,老夫人定会为大小姐出这口气的!” 日眠日掌烦。花未眠听在耳中,心中冷笑,面上却讶异道:“我已经将嫣红锁起来了,原本想着过几日再发落的,祖母是如何知道这件事情的呢?” “大小姐有所不知,那守着嫣红的婆子一时疏懒,这嫣红就跑出来了,还哭哭啼啼的跑到老夫人那里求老夫人替她做主,说云二公子对她用强!老夫人起先不懂,嫣红如何跟云二公子扯到一起去了呢?就让这嫣红慢慢说,这才知道前儿夜里竟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老夫人说这还得了么?老夫人还知道昨儿晨起是大小姐撞见了这件事,知道大小姐受了刺激,想缓缓再处理,可如今老夫人知道了这件事,老夫人就说了,她要替大小姐做主,也要替嫣红姑娘做主!” 天荷看了花未眠一眼,又道,“这会儿,老夫人已经打发人去了苏家,去把云二公子请过来了!大小姐也不必发愁,如今既然有老夫人做主,必定能有一个大小姐满意的结果的!必不会让大小姐吃亏的!” “既如此,那我这就去祖母那里!” 花未眠微微一笑,周氏连云重华都请来了,看来是心中早已想好了如何去做,只是周氏万万也想不到,她以为她胜券在握,却不知这会儿,她花未眠才是布局的人! 她倒是要看看,周氏想要如何替她做这个主! 她到周氏房中时,云重华还未到,嫣红眼圈通红的跪在地上低低啜泣,见花未眠来了,抬眸含泪瞧了她一眼,低头继续哭,什么都没说…… “眠丫头可算来了,你听听嫣红说的什么话,她竟然说她愿意跟着云二公子就这么去,为奴为婢都可以,她什么都不在乎,她只是求我莫要告诉太爷,说若是太爷知道了,只怕他的病会加重,他不希望太爷生气!”1c1td。 周氏见花未眠来了,瞧了她一眼,忙故作关切实含讥讽的道,“我竟是没想到云二公子是这样的人!前儿夜里答应你们订亲,实在是太莽撞了!不过如今这样细细一想,云二公子能在夜里翻墙来瞧你,又不顾纲纪伦常,又不将礼法规矩放在眼里,肆意而为,甚至在夜里擅闯你的闺房,又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呢?听说,他前儿夜里还宿在茗湘苑里,眠丫头,这事儿你应当是知道的吧?我还真是不晓得,会不会他一直宿在茗湘苑里呢?那地方偏僻,又只能从你的秋水小筑里过去,眠丫头,这云二公子的性子还真是放荡不羁啊!竟在跟你订亲之时,做出这等丑事来!” “不过也不奇怪,想想他们家的事情,有其母必有其子嘛,苏氏跟临淄侯爷的事情,大家都是知道的,母亲尚且如此,儿子又能好到哪里去呢?眠丫头,我可真是替你感到不值啊!咱们家好好的嫡女,偏要和这样的人订亲,真是耽搁了你的大好前程!祖母有心想要替你退亲,可是你前儿夜里,大话已经说出去了,是你自个儿当着众人还有祖母的面儿,说你们将要订亲,一定会订亲的!况且你跟云二公子夜里私会这事儿,咱们都是看到的知道的,这要是真的退亲了,对你可是会有影响的呀,为了你的将来,这亲事只怕是不能退的!” 花未眠抿唇瞧着周氏,周氏这一番话,看似是在为她说话,实则早已在话语之间,将她的退路全都给封死了! 周氏有意无意之间说的话,句句都深有含义! 周氏知道她如今的靠山就是花溱州,花溱州如果病重死了,花未眠在府中内外皆是孤立无援,所以现在最希望花溱州好好儿活着的,就是花未眠! 而嫣红这件事,要是花溱州知道了,定会气个半死,所以周氏所言,实则是在威胁花未眠,若花未眠不听她的安排,她就会将嫣红之事告诉花溱州,到时候花溱州病重身死,后果根本无从预料,而损失最大的人,就是花未眠! 之后字字句句,就是在泼云重华的脏水了,周氏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偏要和嫣红演这样的一出戏,无非就是想要把嫣红塞给云重华而已,最后说的那番话,就是要让花未眠没有办法退亲,就必须跟嫣红二女共事一夫,这便是周氏的想法! 她几乎可以想见,等她接纳了嫣红,嫣红真正遂心顺意之后,周氏定会立刻转脸将此事原原本本的告诉花溱州,这样一来,她一箭三雕,在花溱州面前狠狠的抹黑了她、嫣红并云重华三人,到了那时花溱州大发雷霆,真的很有可能对她生气,并且将内宅之权和接管生意的权力收回去的! 心中冷笑一声,周氏的心思果然歹毒! 眉峰一凛,微微一笑,道:“那祖母的意思,是想要如何处理这件事情呢?” 见花未眠不动声色的看着她,周氏一笑,心道这丫头面不改色,也不知她心中是如何想的,不过她之前说的句句在理,谅这个丫头也反驳不了! “眠丫头,你没来时,我想来想去,倒是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既不会惹的太爷生气,也不会损了你的名声,还能让嫣红有个交代的法子!” 周氏微微勾唇,看着花未眠缓缓的道,“嫣红不是一般的丫头,又在咱们家勤勤恳恳服侍太爷这么多年,如今又遇上了这样的事情,这件事又不是她的错,也不能不给她一个交代啊!因此我想着,就算把她给了云二公子也未尝不可啊!云二公子既是这般风流不羁的人物,将嫣红收房也不是不可以的,本来前儿夜里,就是他对嫣红用强的!如今跟着他也算是有个交代,总好过将来四处飘零,太爷若是问起,就说嫣红病重,你怕传染内宅诸人,就派人送到她父母身边去了,慢慢的,等太爷放下了她,自然也就不会问起她了!也算是对太爷有个交代了!” “至于嫣红跟了云二公子,要给她一个什么名分,或者是丫头或者是妾,都由你们自个儿决定就是了!在太爷回来之前,给她在外头置个宅子,接出去住着,等你们两个成亲之后,再把她接到苏家去,这样一来,不就解决了这个问题么?至于眠丫头,你心里若有什么想不通的问题,慢慢的也就能想透了,只要你是正房,他有多少的妾室和丫头又有什么关系呢?再说了,你也知道,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啊!” 花未眠定定的看着周氏,微微扯唇,却没有笑:“云二公子曾经骂过祖母,祖母还这般为我们设想,难得祖母这么宽宏大量,不计较他对您不敬呢!祖母方才所说的法子,是真的为我们设想的很周全,我只有一个问题,祖母怎么就这么相信嫣红的话,为何不是嫣红主动勾/引云二公子的呢?又或者,是嫣红存了私心呢?祖母既然要做主,就不该听信一面之词啊!” “我早已看透他的为人,这般品行恶劣的人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我心中极度不喜他,若非他将要成为我的孙女婿,我才不会对他这等人宽宏大量!何况,我是你的祖母,自然要为你好,为你着想的!” 周氏面色淡定,撩起眼皮看着花未眠道,“眠丫头,嫣红好好的,做什么去勾/引他呢?何况做这样的事,对她又有什么好处呢?眠丫头,你不必再替他狡辩了,你要面对现实啊!” ----- 求推荐票票啊啊啊,掉下推荐票票榜单的前十啦啊啊啊啊 借刀杀人 对于周氏的话,花未眠不置可否,只抿唇微微笑起来:“没什么,我只是觉得这件事情有些蹊跷罢了,茗湘苑跟嫣红住的地方,相隔甚远,若是云二公子真的强抢了她去茗湘苑,怎么这一路就没有一个人发现呢?而嫣红既然被云二公子强迫到茗湘苑,这一路会经过这样多的地方,她明知道她若是大声哭喊呼救,是一定会有人救她的,那她为何不喊人而任由云二公子为所欲为呢?明明有机会逃脱,却不逃,我实在不懂这是为什么!” “何况,这样的事情,未必对嫣红姑娘是没有好处的!祖母也知道,如今祖父病重,将来这几个通房丫头的去处自然是由祖母决定的,不管怎样安排她们,她们都绝不可能留在府中的,或配个小厮或送到尼姑庵中终老,没什么好下场!如今却有个年轻公子在眼前,难保嫣红不动惷心啊!祖母有没有想过,这是嫣红姑娘演的一出戏,为的就是蒙骗祖母与我呢?” “祖母要我面对现实,祖母可有想过,这所谓的现实,却又不是真正的现实呢?” “……大小姐有所不知,我是在梦中被云二公子强行掳走的,我当时身上软绵绵的,根本使不上一点力气,我中了迷/药,根本无法自己移动,只能任由云二公子随意施为……” 花未眠话音刚落,跪在地上一直默默啜泣的嫣红带着哭音哽咽答了她的话,“……大小姐不知道,云二公子前儿夜里强掳我去茗湘苑的时候,一路上他都用匕首抵着我的腰间,我本就中了迷/药昏昏沉沉的使不上力气,他又在我耳边警告我叫我不要出声,否则他就会杀了我,为了保命,我只能听他的了……何况,这样的情形下,我一个弱女子又能做些什么呢?” 嫣红哭的满脸是泪,看起来可怜无比,娇弱的跪在那里,若是不知情的人瞧了,心里真真是要涌起一抹怜惜的,“我跟着太爷也有几年了,心里眼里就只有太爷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如大小姐所说的,我会有那样的心思呢?我虽是太爷的通房丫头,将来的事情也不由我自个儿决定,但是我又怎么会在太爷还在的时候动这样的心思呢?我跟云二公子也就只见过一次,就是那天他翻墙来找太爷说话的那一日,大小姐又为何要这般怀疑我,却不怀疑是云二公子在那一次对我起了心思呢?而且事实证明,云二公子确实是对我起了心思啊!” 嫣红抹了抹眼泪,又道,“如今我这样,也就顾不得什么了,我且说句大小姐不爱听的话,上次在清和观里,大小姐对自己的桢洁也是如此的紧张,我虽不是黄花闺女,但是我只跟了太爷一个人,如今就算我有什么心思,也不该用这个来谋取呀?我还是知道女子从一而终的道理的!大小姐说这样揣测我,实在是叫我伤心的很,我是一心一意不希望太爷知道此事,一心一意的体谅他,只求能将这件事情平息,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大小姐和云二公子好,若是这件事情闹大了,大小姐和云二公子还如何成亲呢?为了大家都能安心,我是愿意牺牲我自己的……”于否周对跟。 嫣红言罢,又嘤嘤哭泣起来,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花未眠绝美的脸上现出一丝淡淡的嘲讽,若非她早就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只怕也会被嫣红这样一副哭哭啼啼的样子给欺骗! 若不是云重华昨日就跟她解释过事情的来龙去脉,她此刻都能被嫣红所说的话给气到内伤! 她方才故意提出疑点说给周氏听,周氏还未答话,嫣红却开口,可字字句句都是冲着她而来的,嫣红为了跟着云重华,竟这般歪曲事实,要是不知情的人听了,还真的以为云重华是多么不堪的人! 嫣红最后那番话,还把自己说的多么的圣洁,犹如白莲花一般,好似她是多么的逼不得已,牺牲了自己多么的伟大,好似她就真的是受害者一样! 花未眠心头火起,周氏和嫣红口口声声污蔑云重华,这让她心里很不是滋味,却也知道如今这个时候不是发作的最佳时机,只是眼底的冷意越来越冰寒,冷冷的看了嫣红一眼,却听得周氏出言道—— “眠丫头,我知道这件事情对你来说很难接受,你心里喜欢云二公子嘛,自然不相信他是我们说的这样的人!不过没关系,祖母说了会替你们做主,就一定会替你做主的!他这样对你不起,自然是要补偿你的!可嫣红没有错啊,所以眠丫头,你好歹是当家做主的人,怎么能如此沉不住气呢?你将来总要成为他的妻子,正房嘛,就该有容人之量,就该大度!你心里头得明白,这样的事情,有一次就有第二次,你得好好的记着!” 周氏瞧了嫣红一眼,眼底闪过莫测的眸光,她倒是极会演戏的,若是自己知道事情究竟是怎样的真相,只怕今日也会被嫣红骗过去,想到此处,周氏嫣红飞快的闪过一丝寒芒,继而弥散在脸上的仍是淡淡的笑。 花未眠沉默片刻,扯起唇角微微一笑:“我知道祖母已经打发人去了苏家,要请他过来,我毕竟还未跟他成亲,订亲之事也还未施行,收嫣红进房这件事情,我还不能替他做主,还是得问问他是不是愿意才行,若是他愿意,我自然也是无话可说的!” 她昨儿就已经与云重华说好,既然她们准备了一出大戏要在他们面前上演,那他们自然也要好好的配合,看看她们究竟想要如何! 何况,她早已安排好了一切,只等云重华来了,照计划行事便可,她根本无需出手,一切自然都会发生的,她这次要的,就是借刀杀人! 借周氏的手除嫣红,然后再来对付周氏! 花未眠话音才落,外头就有小丫鬟进来道:“老夫人,云二公子到了!” 周氏点点头,微微一笑:“让他进来!” 今日之事,周氏并未像之前那样,请一大家子的人过来坐着,她这次连游氏都未叫上,屋中也只有她并赵家的等几个丫鬟,再就是嫣红和花未眠了,这次这几个人各有心思,而嫣红之事是不能让旁人知道的,这样一来,大家都以为是方便自个儿行事了,却未可知,最后能够占得先机的究竟是谁! 云重华一身月白长衫,披着青色的斗篷进来,不着痕迹的与花未眠对视一眼,狭长的眼眸闪过一丝光芒,随即湮没在幽深的眸光之中! “老夫人,这般匆忙打发人把我从苏家唤来,是为了我跟眠姑娘订亲的事情吗?” 云重华唇角勾着一丝轻佻笑意,故意装作懵懂不知,只那细长眉眼瞧着周氏,看了一眼花未眠,抿唇又道,“此事,我已经跟家母说过了,家母表示并无不可,不日就会打发媒人上门来挑日子订亲的!” “这件事倒也不忙,我打发人让公子过来,说的也不是这件事!” 周氏素来厌恶轻佻浮躁的男子,从前儿夜里一开始见到云重华,她就不喜欢云重华,云重华骂她是老妖婆之后,心中更是恨上了他,如今瞧见他吊起眉眼笑米米的模样,心中深感厌恶,可面上却不能表露出来,心里也明知道这个野种在装傻,她也不能说什么,毕竟大事要紧,这些细枝末节,也无谓计较! 她心里对云重华没什么好印象,也知道这件事是嫣红一手谋划的,可这个云重华竟一点表示都没有,不由的对他的人品越发鄙夷,面上却淡淡道,“云二公子只记得跟眠丫头订亲之事,难不成忘了前儿夜里,你毁了一个人的清白么?当时,眠丫头撞见你们的丑事,眠丫头将嫣红锁起来,还跟你说了,订亲之事暂缓,你当时口口声声说你没有做过这件事情,可是事实就摆在眼前,容不得你狡辩!你伤了眠丫头的心,毁了嫣红的清白,一下子就伤害了两个人,还毁了我们花家的名声,你是觉得我们花家是好欺负的,是吗?若不是嫣红跑来寻我,我竟还不知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你实在是欺人太甚,太目中无人了些!” 花未眠听得周氏所言,心中暗暗纳罕,周氏果然是巧舌如簧,一早就安排好了的,这字字句句说的,颇为正气凛然,根本容不得别人争辩半句! 而她作为受害人,也应该配合一点,总不能让周氏看出破绽来,因此周氏说完,她眼眶一红,默默的坐在一边不说话了! 实则,是想要看看,周氏还有何伎俩!1c20E。 云重华眸中闪过一丝寒芒,看了跪在地上的嫣红一眼,望着周氏微微扯唇道:“老夫人的意思,是想要如何呢?既然事情已经如此了,老夫人又如此说,莫非已经有了解决的办法?” 他故作苦恼,看了花未眠一眼,又道,“老夫人有所不知,昨儿晨起被眠姑娘撞破此事,她就不理我了,我正为了此事伤神!这正所谓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对嫣红是情难自禁,也不知怎的就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既然老夫人知道了此事,还请老夫人替我们做主吧!您毕竟是她的亲祖母,您说的话,她还是听的!” 若非花未眠说周氏必有后招,云重华也不会陪着她演戏的,如今听周氏所言,字字句句都像是有备而来,反正他们证据在手,就将计就计,也无妨! 是个草包 “老身当真没想到云二公子竟是这样的人!可如今事情已经发生了,再去追究也是无用的,老身对公子是如何想的,一点兴趣也没有!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将这件事情圆过去!方才嫣红与我哭诉时,曾说云二公子前几日去找过太爷,说的是我们家二姑娘和云二公子大哥之间的事情,就在那一天云二公子见过嫣红,老身想来,云二公子也是那时候对她起了心思的!” 周氏面沉似水,眸中皆是不悦,“若是换了别的丫鬟也就罢了,云二公子的胆子也太大了些!嫣红是太爷的人,云二公子竟然还对她做出这等事情来!若非老身顾念眠丫头,顾念太爷的身体,老身是一定要报官的!老身要把你送去官府里让他们惩戒你!可如今的情形却不能如此,云二公子也心知肚明,老身不能送你去官府的原因,如此一来,便只有一个法子了!” 周氏这话,分明就是不想深究云重华为什么非要在预备跟花未眠订亲之时跑去强掳嫣红的这件事情,在周氏眼中看来,花未眠跟云重华被嫣红陷害,这二人不知内情,又已经心生芥蒂,现在就只能完全任由她的摆布! 在她眼中,花未眠应当是对前天夜里的事情丝毫不知情的,只是在昨天晨起之时撞破,而根据嫣红所说,她下的迷/药,让云重华根本就不会记得前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常人遇到这样的事情,只能相信眼前的事实,所以这两个人也不会例外,看这二人的反应,分明就是相信了那天发生的事情! 而云重华也不再装的道貌岸然,而是以为自己真的跟嫣红如何了,周氏在心中冷笑,天下男人皆是一样的,他甚至都不刨根问底,就相信眼前事实如此,还真以为嫣红是被他用强了的,果然男人都不是东西! 这个野种果然也是个草包,之前还不知他的底细,如今周氏对他早已嗤之以鼻,这样的男人花未眠也看得上,真是丢尽花家的脸面了! 不过,不管云重华是如何想的,嫣红所制造的事实就摆在眼前了,由不得他们不信,她今日只需要达到她的目的,过后再按照她自己的计划进行就是了! 而花未眠就算再聪明,也难找到这里头的破绽,何况她早已乱了心神,如何还斗得过自己呢? “我对那天夜里的事情,记忆也是很模糊的,至今其实都想不起发生过什么,不过醒来时,嫣红姑娘确实在我床榻上,如今的情形,也容不得我再去探究那天的事情了,毕竟嫣红姑娘的清誉和花家的颜面重要,老夫人若有两全其美的法子那就再好不过了!” 云重华见周氏说的头头是道,明明没有的事情,到了她这里,就好似跟真的一样,他心中暗骂周氏是个老妖婆,但是为了让周氏露出马脚来,还是要配合她继续演下去,把自己当成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当即眯起狭长眼眸,问道,“如今事关眠姑娘,她若是有主意,那日也就处理了,如今既然让老夫人知道了,老夫人是她的亲祖母,就算做主也是可以的!” 周氏微微一笑,不着痕迹的看了嫣红一眼,眸光又在默默不语的花未眠身上停驻良久,才望着云重华道:“办法倒是有一个,公子未来之前,老身已经与眠丫头说过了,嫣红不是我们家普通的丫鬟,不能委屈了她,这事儿也不能让太爷知道,毕竟又是公子你的不对,你若是还要跟眠丫头订亲,就不能让太爷知道这件事,就只能悄悄的办,嫣红也不能再留在府里了,所以你得将嫣红收房,到时候为奴为婢还是做妾做侧室都由你们两个将来自己决定,如今只要公子应下来,愿意将嫣红收房,就得打发人将嫣红接出去住着,等你们两个成亲之后,再把她接进苏家就是了,等太爷回来,我会跟太爷说嫣红得了急病,送到福建她爹娘跟前休养去了,等太爷将她完全放下了,这件事也就彻底的过去了!” “老身的法子就是这个,未知公子意下如何呢?公子既然心许嫣红,想来,不会拒绝老身的这个提议的吧?” 云重华听了微微皱眉,眸光一扫,看了花未眠一眼,花未眠从头至尾都默默坐在一边,听他二人说话,这会儿见云重华不着痕迹的望过来,眸中带着询问,她唇角微微扯起,垂眸看着自己的裙角,浓密的睫毛遮住了眸中复杂的眸光,却轻轻的点了点头,示意云重华答应周氏的要求!1c2Gh。 他眸中闪过一丝疑惑,究竟不知花未眠是如何想的,但是想起她昨日胸有成竹的模样,她也已经将所有的事情都布置好了的,因此在看到花未眠这个举动之后,他当即便抬眸望着周氏道:“老夫人的设想很是周到,我觉得,这个法子是极好的,只是不知道眠姑娘愿意还是不愿意呢?” “你自然觉得是好啊,你享尽齐人之福,岂会觉得不好?嫣红被你糟蹋了,若非如此,难道叫她自尽不成?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她自个儿也愿意放弃一切跟着你,你将来可得好好的对待她!而且你还伤了眠丫头的心,你可得好好补偿她的!” 周氏微微冷笑,转眸望向花未眠,“眠丫头,你也别将此事放在心上了,好歹也是要成亲的人了,这自古以来男子便是三妻四妾的,就算有了嫣红,他将来还会有别人,你还是要看开一些,好好的接纳嫣红才是正理!你们两个,就好好的依照我的法子来做就是了,因为我的法子,才能最好的解决这个问题,眠丫头,听到了么?” “嗯,我知道了,我也没有别的办法,听祖母的就是了!何况,我也想通了,祖母说的极对,既然做了正妻,就该大度,不该没有容人之量!” 花未眠抬眸时,眼眶依旧有些微红,只是若是细瞧,倒是能看见她眸底敛着丝丝寒意,她也分明是话中有话,这话也是说给周氏听的,话音刚落,她站起来,慢慢走到嫣红跟前,蹲下来将嫣红从地上扶起来,微微笑道,“嫣红姑娘,从此之后,你我就要以姐妹相称了吧?姑娘觉得祖母的法子可好?等去了苏家,不如你还做云公子的通房丫头?” 她现在即使是在做戏,也恨不得过去撕开嫣红和周氏的丑恶嘴脸! 嫣红刚要答话,外头却有小丫鬟进来道:“老夫人,李妈妈来了。” 周氏一愣:“她怎么来了?” 转眸看了侍立在一旁的赵家的一眼,她是知道二人在花廊下吵架的事情的,当即面色有些沉郁,在这个节骨眼上,她可不想有别人来破坏她的大事,当即又问道,“她不好好儿的养伤,到我这里来做什么?” 那小丫头答道:“李妈妈说,她知道嫣红姑娘关了一天多,如今出来还没吃什么东西呢,就让厨房做了膳食,她带了膳食来给嫣红姑娘吃,她说,还请老夫人务必让她进来!” 一旁赵家的听了冷笑:“李妈妈何时跟嫣红姑娘这般疏络了?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这是要在老夫人面前卖乖来了!你出去告诉李妈妈,让她别来裹乱了,老夫人这儿根本不需要她!” 赵家的和李家的为差事吵架的事情,实则整个花府内宅都是知道的,如今李家的带着膳食过来给嫣红吃,在赵家的看来,分明就是想要讨好周氏,也不知这李家的在膳食里头做了什么手脚,难不成想毒死嫣红?好在周氏跟前记一笔么? 赵家的猜不透李家的心思,但却知道李家的必然没安好心,这李家的又不知道嫣红之事的内情,她是断然不会让李家的进来坏了周氏的大事的,因此她才敢在周氏说话之前,让丫鬟轰了李家的快走! 那小丫鬟却不走,抿唇走到千琴跟前,跟千琴耳语几句,才道:“李妈妈让千琴姑娘将这几句话转告给老夫人,说等老夫人听了,再决定要不要她进来好了!” 千琴听了小丫鬟附耳过来说的那几句话,面色微变,忙走到周氏跟前,悄悄的跟她也说了,周氏倒是面色未变,只是默默的看了嫣红一眼,挥了挥手,唇角扯起,道:“让李妈妈进来,我倒是忘了嫣红还未进食,还是李妈妈想的周全!” 转眸对着嫣红微笑,“李妈妈一番好意,嫣红你就吃吧,就在我这里吃就是了!” 身是当在可。赵家的一脸纳罕,不知为何那小丫鬟几句话,就将周氏说的回心转意了!居然还同意让李家的送膳食进来给嫣红吃! 云重华倒是一脸的若有所思,转眸看向花未眠,眸光微闪,花未眠站在那里对他微微勾唇,李家的来了,那么,事情就要按照她预想的那样发展了,就要有好戏看了! ---- 求推荐票票啊啊啊啊~ 豁出去了 李家的进来,身后跟着个小丫鬟端着食盒,小丫鬟将食盒放在桌案上,李家的走到周氏跟前,两个人交换了一个复杂的眼神,李家的又不着痕迹的看了花未眠这边一眼,才给二人行礼:“老夫人,大姑娘。” “李妈妈出来走动,看这样子,李妈妈的手伤应当是全好了的!李妈妈日后还是要注意一点,不要再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否则这剩下的一只手被人砍掉了就不好了!” 见李家的瞬间变了脸色,周氏面上也隐隐有些不悦,花未眠又笑道,“李妈妈到底还是祖母身边的人,虽在屋里头养伤,却对祖母身边的事情知道的一清二楚的,嫣红姑娘才来跟祖母哭诉,李妈妈就过来了,还知道嫣红姑娘没有进食,特特的带了膳食过来,对嫣红姑娘可谓是很好啊!” 花未眠将李家的那些小动作尽收眼底,一开始说的那些话不过是调笑,也是隐隐的警告,不过后来的话,也不过是她代众人问出心头的疑惑,虽说李家的会过来是她安排好了的,也是她一手算计的,但是她知道李家的为何而来,旁人却是不知道的! “多谢大姑娘关心,我已经好了!” 李家的对花未眠心中有恨,自然是没什么好脸色的,只答道,“我是老夫人身边的人,自然能知道嫣红姑娘的事情,大姑娘这话是怀疑我不安好心吗?嫣红姑娘被大姑娘锁起来,她出来之后,第一个遇到的人可是我,我自然也知道她未进食的,说起来,大姑娘可真是心狠呢!” “罢了!都别说了!” 周氏看了花未眠一眼,道,“嫣红的事情,我并未瞒着李妈妈,她是知道的,就算她知道也没关系,嫣红是太爷的人,自然也是我的人,她对嫣红留心服侍也未尝不可,嫣红啊,这膳食既是李妈妈的一片心,你就赶紧趁热吃了吧!” 嫣红被花未眠看管起来的这一日半,确实没怎么进食,李家的送来膳食这件事虽有些突兀,但是嫣红也确实是饿了,并未多想,也信了周氏的话,以为李家的送膳食过来当真是她安排的,心下倒也有些许感动,望着周氏笑笑点点头就过去了,因此,她并未注意到在她过去的时候,周氏渐渐冰冷下来的眼眸…… 嫣红走过去一瞧那膳食,闻到膳食香气脸上的笑容便是一僵,那东西不是别的,正是一大锅的白鳝,白鳝里面还有山楂的味道,显然是炖了山楂在其中的,她整个身子都僵住了,抬眸看了李家的一眼,眼中皆是不可置信! 她怀有身孕的事情,别人是不知道的,可以说,在花府里,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她如今有孕在身! 而怀有身孕的女子,是不能吃山楂和白鳝的,吃过之后,一定会有损胎气,甚至是会小产的! 如今面前又偏偏这么巧,放着的是这样一锅山楂炖白鳝,难道说李家的发现了她有孕的事情,故意来试探她的吗? 她猛然想起自己夹在制香书页中的那张字条,那字条里就写了许多怀有身孕的女子不能吃的一些膳食,山楂和白鳝自然也在其中,如今面前的这膳食,真的不得不让她联想起那字条来,她拧眉,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了! 就在嫣红迟疑的时候,周氏微微扯唇,冷声道:“嫣红你怎么不吃呢?不要浪费了李妈妈的一番好意啊!” 嫣红转眸,瞧了周氏一眼,又瞧了李家的一眼,越发觉得不对劲起来,难道自己最大的秘密已经被她们知道了吗? 心里打鼓,面上却神色未变:“老夫人,我素来不爱吃白鳝的,李妈妈的美意我心领了,只是这东西,我真的不爱吃!” “你不爱吃?” 李家的不等嫣红话音落下,便望着她冷言道,“这素来有孕的女子,也是不能吃白鳝和山楂的,怎么偏偏就这么巧,你现在不爱吃白鳝和山楂了呢?嫣红姑娘,若我没有记错的话,去岁年节时,你是很爱吃山楂的,对白鳝也没有如今这么厌恶,怎么如今,口味倒改了?” “李妈妈的话,我不懂是什么意思!” “你会不懂?” 李家的冷笑,招呼跟着她进来的小丫鬟过来,那小丫鬟会意,打开食盒底部,拿出一本翻的泛黄了的书册,又从中抽出一张写满了字的纸条,又拿出了几件未绣完的小孩子衣裳,然后将这些东西依次排开放在周氏面前,又道,“嫣红姑娘,这些东西你不觉得陌生吧?这些都是从你房中搜出来的,我听到消息,说你已经怀有身孕了,我这一去搜,还真就搜到不少东西呢!这会儿用这山楂和白鳝一试,你还真就不吃了,怎么,怕损了胎气害的腹中孩子小产吗?!” 嫣红一听李家的话,便慌了:“我没有!这些不是我的东西!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没有身孕!” “老夫人,我已经将郎中带来了,嫣红姑娘究竟有没有身孕,郎中一把脉就知道了!” 李家的轻蔑的看了嫣红一眼,“待郎中把脉,真相大白之后,看看你还如何狡辩!你的鬼心思,岂能瞒得住老夫人!你只管等着就是了!” 李家的说完,当即就出去把在外头候着的郎中请了进来,这郎中是常来花府的,也识得花府众人,郎中一一给周氏花未眠行礼之后,便去给嫣红把脉,把脉半晌,那郎中沉吟半晌,对着周氏道:“老夫人,这位姑娘确实是喜脉,已经怀孕将近两个月了!” 周氏立时就阴沉了脸,当初嫣红来找她,第一次告诉周氏的是偷听到云重华和花溱州的谈话内容,周氏这才能去秋水小筑抓到云重华和花未眠私会,而嫣红也说了,因为她在内宅安插了人,能在不动声色的情况下知道云重华来了府中,这也是周氏前儿夜里来秋水小筑如此迅疾的原因! 而嫣红想要换取的东西也很简单,她说她只想要在花溱州死了之后有一个归宿,她觉得云重华就不错,因此才设计了这个局,所有的事情都是她一手布置的,她并未告诉周氏具体是怎样的安排,周氏只知道她会跟云重华发生肌肤之亲,然后借此让云重华带她离开,嫣红的请求就是在事发的时候,希望周氏能助她一臂之力,因为她知道这件事必定能刺激到花未眠,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嫣红和周氏是一样的心思,所以当初周氏觉得并无不可,只要能让花未眠不痛快又于她来说无损的事情,她就会去做! 周氏的想法也很简单,嫣红所做的事情对她来说没有丝毫损害,而且她本就看那几个通房丫头不顺眼,若能就此除掉一个也未尝不可!何况还能借此打击花未眠,让花未眠就算嫁给云重华也过的不幸福,不快乐!1c5sa。 所以,她才会帮嫣红说这些话,演这一场戏! 而她自然也有最深的私心,待嫣红搬出花府之后,她跟着云重华已成定局,再帮花未眠跟云重华订亲之后,待花溱州回来,她就会把这件事情添油加醋的说给花溱州听,花溱州得知真相一定大发雷霆,他一定会恨嫣红,更恨云重华,更痛恨花未眠治家不严,竟又和这样的男子订亲,到时候家中定是烂摊子,到了那时候,自然就只有她能收拾残局了! 而这个死丫头,到了那时候,根本就是自身难保,更无力与她斗了! 只是如今,事情怎么会演变成这样? 周氏面色阴冷,方才李家的过来送膳食,她也是有些莫名其妙,嫣红这件事情,从头至尾,也只有赵家的和她身边的两个大丫头知道的最清楚,李家的最近因为手伤就不常在她身边走动了,她还以为是赵家的将嫣红的事情跟李家的说的,可是因为她为了让李家的好好养手伤,所以将那些差事都尽数交给了赵家的,她身边就只剩下赵家的一力挑大梁了,而赵家的又和李家的吵过架,如何会告诉她这些事情呢! 后来转念一想,大概李家的也是为了卖乖邀功讨好来的,结果一听那小丫鬟在耳边讲的话,周氏当即心头火起—— 那小丫鬟在耳边说的是,李家的得到消息,说嫣红其实已有身孕,只怕嫣红这件事,会有诈,李家的意思,是要她小心谨慎些,毕竟周氏这些年,是不允许花溱州的妾侍生下花溱州的骨肉的,特别是儿子! 李家的这一次,也确实是要在周氏面前立功,因此一听到这个消息,查实之后就来找周氏,她跟着周氏这么多年,自然是不能不告诉周氏这件事情的,而周氏一听,更知道事关重大,心念电转间,就知道自己被嫣红这个践人给骗了! 不管嫣红有没有跟云重华发生关系,只怕她也并非是想要什么归宿,怕什么花溱州死后没有好的去处,她内心真正的想法,是要保住她腹中的孩子! 郎中在诊脉完了之后,就被送出去了,而屋中的气氛却在郎中说出喜脉二字之后凝滞起来—— “嫣红姑娘,你听见了吧?你已经有了身孕,却居然跟云二公子有了这样的关系?这就太匪夷所思了!我问你,这孩子究竟是谁的?” 李家的只知道嫣红有孕之事,却不知道嫣红跟周氏还有密谋的那些事情的关系,所以对于嫣红有孕,她就十分的激动,但是她震惊的地方跟周氏是不一样的,再加上她之前被赵家的刺激,在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就想重新用这个消息在周氏面前立功,让周氏看到她的真心,因此这才急哄哄的跑来拆穿嫣红的诡计,在她眼中,嫣红是骗了所有人的! “这个孩子,是太爷的吗?” 周氏问的更为直接,她直勾勾的盯着嫣红,这会儿,想掐死嫣红的心都有了! 嫣红见秘密败露,脸色一下子惨白,看着她的那些东西,又瞧见周氏的面色,想起周氏素日的手段,又想起罗姨娘和周姨娘这些年的遭遇,更想起每次她和那些通房丫头跟花溱州过夜之后都必须喝的那种苦涩的药汤,她这心里就真正的恐惧起来了! 狠命的摇头,却不愿意说一句话! 往日的聪慧灵秀,往日的玲珑心思,在周氏毒如蛇蝎的眼神之下,荡然无存了! “嫣红,你未听到我的话吗?我在问你,这个孩子究竟是不是太爷的?!” “行了,别问了,祖母就算问破天去,我想她也是不会说的!这事儿说出来,她就是个死,她敢说吗?不过她腹中的孩子,应该是祖父的!这一点还是毋庸置疑的,我去查过,她没有跟别的男人私会或是过从甚密,我想,她所谋划的事情,大概祖母也只是一知半解吧!你被她给耍了!” 周氏又一次的厉声喝问,却依旧没有得到嫣红的回答,一旁自从李家的进来,就没再吱声的花未眠这时候却出了声,她扫了屋中众人一眼,目光最后落在周氏脸上,晶莹剔透的眸子里皆是微微的笑意,“祖母以为,我真的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吗?事到如今,祖母次次都未能得逞,难道真的以为跟嫣红联手之后,就能整倒我吗?” 云重华瞧了她一眼,周氏还未答话,他却笑道:“眠眠,怎么,不继续演下去了?” 花未眠一眼望过来,眉梢眼角都带着俏皮神色:“我演不下去了,我看着她们这样的嘴脸,都恶心死了!你也不必演了,事情就都摊开了来说吧!反正也是时候了!” “好啊!总算是演完了,你不知道,方才可憋死我了!” 云重华一听她说不演了,就跟卸下了千斤重担一样,心里一下子就轻松了起来,唇角的笑意越发真切灿烂,扫了众人一眼,直接撩起长衫坐在一边了,眸光只黏在花未眠身上,其余的事情,都入不得他的眼了! 现今这件事,内情他都已经查清楚了,剩下的事情无需他再出手了,且看花未眠如何处理就是了! 瞧着他那慵懒散漫的样子,花未眠唇角溢出一丝笑意,待看向周氏和嫣红时,唇角的笑意早已淡淡的了,眸光清冽如雪—— 周氏原本还沉浸在知道嫣红有孕的晴天霹雳和震怒之中,猛然听到花未眠的话,先是一愣,之后就觉得不对劲了,眯眼听完花未眠跟云重华的对话,狐疑的眸光在二人之间来回移动,心里觉得不好的预感越发的强烈,原本以为事情都在她的掌控之中,但是听了花未眠的话,却觉得事情好似不是那么简单的! “你这话,是何意思?” “意思嘛,很简单的,就是你和嫣红的事情,我都知道,但是嫣红的心思,你未必知道!而我知道的事情,祖母你也未必知道!” 花未眠微微一笑,也不卖关子,朗声便道,“李妈妈的消息,不是别人给的,正是芸烟,而芸烟是我的人!” 转眸望向李家的,笑道,“芸烟想必是跟李妈妈说,要想越过赵妈妈,重新得回那些差事,就必须要在祖母面前立功,要做一件对祖母有好处的事情,对么?于是芸烟就说,他其实是卧底在我身边的,为的就是要替李妈妈报仇,而他无意间知道了一个消息,就是嫣红有孕的事情,于是他就告诉了你,你来不及多想,今儿就带着人要在祖母面前拆穿此事了,你不过是想在祖母面前立功罢了!其实呢,这些事情都是我安排的,你跟赵妈妈为了差事的事情争吵,也是我嘱咐芸烟挑唆的,芸烟告诉你的那些话,还有嫣红怀孕的事情,都是我告诉她的,甚至于嫣红逃出来而跑来找祖母,那也是我一手安排的,我啊,就是想看看你们的心思究竟是不是我猜想的那样的,我想看看你们究竟藏着怎样的私心,你们确实达到效果了,我现在确实看到了!我也演不下去了,所以,我决定告诉你们真正的真相!” 周氏听了浅浅一笑,“眠丫头,你知道真正的真相是什么?你既然知道,那你就说一说啊!倒是难为你忍了这么久,这个贱蹄子究竟瞒了我什么,我倒是想知道呢!说起来,她的行径确实可疑,竟连咱们祖孙两个一起蒙骗了!” “不过眠丫头,有些话你还是不要乱说的好,我可没有什么事情是对不住你的!” “哦?是吗?那祖母就洗耳恭听好了,有些事情,就算你不承认,它也是存在的!” 家鬟身人小。花未眠也不与周氏争辩,只转眸望向嫣红,眸光冷冰带着彻骨寒意,“嫣红,如今你的事情,我皆已知晓,你别妄想再骗下去了!我现在有一些问题要问你,你要老实回答我,否则的话,后果不是你可以预料的!你若不与我说实话,我就将你交给祖母处置,到了那时候,你腹中的骨肉是不是真的保得住,那就很难说了!你若老老实实的面对我,我或许能让你平安生下这个孩子!” 嫣红自知事情败露,有孕的秘密被人知道了,她的性命已经不在她自己手中了,听花未眠的话头,也知道所有的事情都穿帮了,当即点点头道:“大姑娘问吧,我但凡知道的,能说的,我定实话实说!” 花未眠的手段,她不是不知道的!她自然也会怕! “我就知道,你是个识趣的!” 花未眠微微扯起唇角,没笑,只冷声问道,“你为什么会找上云二公子?是因为你有孕,又怕被祖母发现,所以急于逃离花府吗?我知道你做过很多事情,很多筹划我都能想象的到,但是你心里究竟是怎样想的,你可以放心的告诉我,我能替你做主,但是你犯下的错误,你也要付出代价!你不必害怕会受到别人的什么报复,你知道的,内宅如今尽在我的掌握之中,所以,你不要给我耍花样!” “……大姑娘也是知道的,其实我跟着太爷的时间不算很长,但是太爷真的对我很好,就连他病了,也总是叫我陪侍在他身边,他也很喜欢我,府里人都说,这么多的通房丫头里头,太爷最疼爱最喜欢的就是我了,还说我是最有可能开脸做姨娘的丫头,可是我心里,我根本就不想做这个姨娘的!” 嫣红抿唇,看了周氏一眼,眼中皆是怨愤,“我是福建买来的,我爹娘都在花家的茶庄里做工,可是我不是花家的家生奴才,就算我卖给了花家,但是我也是个人,不是牲口,我也有自己的想法的!可是老夫人从来都不把我们当人看待!她做的事情,虽然大家都不说,但是这府里,谁不是心知肚明?周姨娘和罗姨娘跟着太爷这么多年了,为什么各只有两个女儿,之后就再也没有生育?那不是她们生不出孩子,也不是生不出儿子,而是老夫人不得太爷宠爱了,这个老妖婆就不许别人再有太爷的骨肉,不许别人生了庶子,夺了承继家产的地位,除了这个,还因为她妒忌!” 嫣红忿忿的盯着周氏,今日既然打算都说出来,那索性就豁出去了,“这个老妖婆这么多年来私底下的手段比谁都要歹毒!不管是谁,跟太爷亲近过之后,她都会赏一碗汤药,她就是不许任何人再有太爷的骨肉!如今太爷病重,若是太爷没了,将来我们这些丫头就都是刀俎鱼肉,任由她宰割!我们比不得那两个姨娘,我们这些丫头,岂非没了活路!而太爷这般喜欢我,这个老妖婆一定会要了我的性命的!” 嫣红这番话合着血泪说出,花未眠却一丝动容也没有,绝美的面容上也只是冷冷的笑:“你别把自己说的这般委屈,好像你是个好人,只是被她迫/害成这样似的!难道你就没有做什么恶毒的事情吗?” “对!我也不是好人!这府里没有一个好人,我为什么要做好人呢!?” --- 求推荐票票!!~发现最近留言区好冷清的说诶 放蛊噬血 嫣红被花未眠的这话刺激到了,歇斯底里的喊叫起来:“大家都有私心,我自然也有,我为什么要被这个老妖婆控制!我自然是要为我将来打算的!” 花未眠皱眉:“你方才所说,老夫人会给你们准备一碗汤药,她既然不想让你们怀有身孕,你又是如何怀孕的呢?” “这个老妖婆防的很紧!我根本寻不到机会!只是我自然有我的办法!” 嫣红恨恨的看了周氏一眼,道,“太爷这几年的身子都不好,在他两个月前病了的时候,他就不再碰我们了,这一点老夫人是知道的,所以她也就渐渐放松了对我们的钳制,但是我心里清楚的很,太爷若不在了,我就会死!” 嫣红脸上的神色渐渐冰凉,挂着的冷笑也带了几分寒霜,“你们以为,太爷是真的喜欢我吗?若非我懂得制香,我也跟那些丫头一样,得不到这样的疼宠!事到如今,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了!我爹娘在给茶庄做工之前,是在福建跟一个卖香料的商人的,后来他做生意被人暗算了,生意也就做不下去了,我爹娘这才转而去了花家在福建的茶庄,替你们花家摘茶叶,而这个人见我对制香很感兴趣,又知道花家太爷买了我,知道我要来江州,他念我爹娘跟了他很多年,就把他的一本制香书册给了我,就是这本!” “这本书册上面记载的都是增进闺阁情趣的香,我次次跟太爷在一起,次次都会用!太爷之所以对我这般流连忘返,就是因为我懂得制香的关系,他自然觉得跟我在一处妙处多多,只是他不知道我每次都会香来迷惑他罢了!这一二年间,自从我跟了他开始,我就是这样笼络太爷的!你们不是怎么都查不出为何太爷的身子亏损的这么厉害吗?那就是因为我用香掏了他的身子而已!若非是我,太爷不会如此!他至少还能活个几年的,可是在这府中,若没有宠爱,我这样的人,会活的蝼蚁也不如,他既然将我买回来,就得付出这样的代价!” “你这个践人!你竟敢如此对太爷!给我掌嘴!掌嘴!” 周氏听了嫣红的话,怒不可遏的瞪着嫣红,花溱州的身子近几年就不大好了,但是因为花溱州除了爱吃甜食之外,基本上都很会保养自己,这些年就算时常出门在外做生意,但是花家本就是做茶叶生意的,三百年的茶树种产的茶叶随意喝,因此花溱州喜茶,也爱喝,身子一直都还不错,就是偏好女色而已,但是周氏却万万没有想到,将花溱州掏空了身子的人竟是嫣红! 她心中恼怒的就是这个,在她管理内宅的时候,竟出了这样大的纰漏,嫣红在她眼皮子底下做手脚,她竟然不知道! 真是个践人! 周氏话音刚落,赵家的和李家的便一同挽袖,都要去给嫣红掌嘴,李家的手伤确实快痊愈了,但是不小心扯动伤口,倒吸了一口凉气,赵家的瞧了李家的一眼,未及停留,就要冲到嫣红面前去—— “慢着!” 花未眠出了声,一个眼色递给引月,引月早让两个婆子上前去扭住赵家的和李家的,她这才凉声道,“祖母别忘了,现在做主的人,是我!掌嘴这种事,不是现在要做的事情!有些事情我还没弄清楚,祖母急什么!” 转眸看向嫣红,眸中带着寒芒,淡声道,“你,继续说!” 嫣红轻蔑的望了周氏一眼,冷哼一声,她现在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根本无惧什么掌嘴,当下又道:“我方才已经说了,我要为我自己将来打算,我若是想保住我的性命,就必须怀有太爷的骨肉,而且,还要想法子不能让这个老妖婆知道!” “想要太爷的骨肉,并非难事,我只需在服侍太爷的时候,挑一个他精神尚好的时间,将那香料燃起来,他自然会跟我在一起,所以我才会有了将近两个月的身孕!这个老妖婆以为这段时日没有人跟太爷亲近,其实是她根本就不知道,而我用的香料能够混淆太爷的记忆,他自然也不会记得他与我欢好过,这样一来,也根本不会有人知道我怀有身孕了!” “你说的是花蕊帐中香!那天夜里,你在茗湘苑里,窗格边的香炉做的手脚便是如此,你对本公子也施用了这种香,所以本公子才在一早起来的时候,不记得前一夜发生的事情!” 嫣红说到这里,一直未出声云重华忽而插言,狭长眸中皆是冷意,“其实那天的事情,本公子是一个字都不信的,本公子绝不会背叛自己喜欢的人!你惹上本公子也是你倒霉,你若换了别人,你的这个计策可能就真的成功了!只可惜,本公子家中也做香料生意,对香味素来就比常人敏感!更何况,本公子绝不会在要跟眠姑娘订亲之时,又去强掳你来!所以这摆明了就是个局,本公子自然要去查清楚的!” 云重华说到这里,转眸看向花未眠,冰冷的眸中忽而现出浅浅的揶揄笑意,话却是说给众人听的,“既然本公子已经被人认定了是所谓的登徒浪子,纨绔之辈,那就再做一回放荡不羁的风流男子好了!本公子昨日就寻隙潜进嫣红的屋子,发现了制香书册,看到了这花蕊帐中香的用处,还有解药,并且还寻得了一些有趣的东西,也就是这些小孩子的衣物并那张写了孕妇忌吃的膳食字条,本公子自然就能猜到些来龙去脉了,记下解药方子赶回去做了解药吃了,自然,那一夜混淆的记忆也就全部清晰了!你们的这些心思,我和眠姑娘岂会不知道呢?不过是陪你们演一场戏罢了!今日所有的安排,都尽在本公子和眠姑娘的掌握之中!” 花未眠微微一笑,眸光点点,灿若星辉,轻轻对着云重华点点头,她事前一番苦心安排,总算效果还是不错的! 一边让芸烟挑唆赵家的和李家的产生矛盾,使得李家的立功心切而揭穿嫣红有孕事实,一边在这里跟二人演戏,然后于关键时刻,将局面扭转过来! 她早就说过,谁若与她作对,她定不会让那人好过! 一旁的周氏这才恍悟,面色极为阴冷,这一切竟然都是花未眠安排好了的,而云重华也是早已知情的,她不只是被嫣红耍了,还被这两个人联手耍弄了! 而她,大势已去,身边的两个臂膀被人控制,她竟无能做些什么! 这让周氏很是恼火! “我之所以要选择公子,是因为那日公子的行径与常人不同,我若选择一般小厮,根本无从逃脱,反而会让自己身陷险境,我只能选择一个绝对能够带我离开这里的人,这个人的身份不能太低,更不能是花家的人,为了这个人选,我一度都想放弃了,直到公子的出现,公子的出现简直就是上天派来拯救我的,我岂会不抓住这次机会呢?” 嫣红看着云重华幽幽的道,“我在偷听公子与太爷说话之时,心中就已经有了成熟的计划了,从你们谈话当中得知公子经常翻墙去找大姑娘,所以我便暗地里寻人监视着秋水小筑那边的私巷,自然能知道公子你什么时候来的!另一边,我将公子与太爷的谈话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老夫人,想要取得她的信任,这样一来,她才会帮我!在老夫人抓到你们之后,我就实行了我的计划,因为这种香可以混淆公子的记忆,所以公子就算再怀疑,这事实摆在眼前,你也不得不对我负起责任来!你没有与我发生任何事情,却一定要带我走,这便是我想要的结果!” “而老夫人在当众抓到公子你与大姑娘私会,你们二人要订亲,这件事对我来说也是有好处的,公子的形象越不好,对我才会越有利,而大姑娘也会迫于压力和无奈接受我!我自然知道老夫人想要除掉我的心思,但是我若能帮助她打击到大姑娘,她就会放我离开,只是她不知道的是,我其实并不是单纯为了我自己,更重要的,是为了我腹中的骨肉能够顺利的出生,如果这胎能够好好的,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花未眠听罢冷笑,嫣红说到这里,她也算是将整件事情串了起来,这里头都是各人的私心,只是嫣红和周氏再机关算计,又如何及得上她黄雀在后呢? “如果我没有想错的话,就算让你侥幸成功了,只怕你也逃不过老夫人的算计!” 花未眠从方才开始,就不再唤周氏祖母了,这样费尽心机想要除掉她的老女人,还有什么资格做她的祖母,得她一声称呼呢? 她转眸看向周氏,眸含冰霜冷意,“若是嫣红真的跟了云二公子,而在我跟云二公子订亲之后,只怕老夫人转脸就会告诉祖父所有的事情,到了那时,坐收渔翁之利的人,就是老夫人了!不过可惜,老夫人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而我,也不会再给老夫人这样的机会!” 花未眠眸中闪过嗜血的杀意,静静的盯着嫣红良久,才启唇道,“我本该杀了你!因为你不止伤害了祖父,更伤害了我,还有云二公子!但是我念及你腹中乃是祖父亲生骨肉,我不杀你!” 复又铿然朗声道,“你们听好了!嫣红试图勾/引云二公子未遂,老夫人大怒之下,将嫣红乱棍打死!从此,花家再无嫣红此人!嫣红,你与我花家再无干系,我会将你的卖身契还给你,但是你被逐出花家,你爹娘也是一样,你的东西,我可以都给你,你的死活与花家与我无关!将来的事情,你好自为之!不过,我会派人送你回福建跟你爹娘团聚,但是,将来我若听到你口中说出这个孩子是祖父的这样的话,即便天涯海角,我也会派人杀了你!你心里要明白,你的这条命,是我给你的,不是你自己原本的了,我可以放了你,自然更可以杀了你!将来,花家也不会认你的孩子,你心里要清楚这一点!” “当然,我不会告诉祖父你有了他的孩子,这个孩子,还是永远不要见天日的好!不然的话,你闹出这等事情,也没脸见他!你从此也不再是嫣红,你要忘记在花家的这一段日子,重新过你自己的日子!” 嫣红一脸灰败,深知再无争头,半晌才道:“……好,我听大姑娘的。” 现在的情形,已经比她预想的要好的太多了,她没死,就还有希望! 她能离开花家,重新去过自由自在的人生,让她吃什么苦都是好的! 花未眠知道自己手下留情了,只是嫣红腹中怀有花溱州的骨肉,花溱州待她极好,她到底还是不能对嫣红下手的!1c6Kj。 眸中闪过一丝寒芒,不过,十个月怀胎生子之后,嫣红就不过有这样的好日子过了! 她会派人悄悄盯紧嫣红一家,待嫣红生子之后,将这孩子夺走,交给信得过的人抚养,然后,她再来慢慢的折磨嫣红,她既然做出这等事情,这债总是要还的! 她岂能这般容易就放过嫣红?! 不过,这都是后话,眼下,自然是隐忍不提的! 花未眠一个眼色,早有人将嫣红带了出去,她瞧了铁青着面色的周氏一眼,心中嗤笑一声,却对着云重华道:“重华,有些事情,我想单独跟老夫人说一说,你先回秋水小筑等我,好不好?” “嗯,好!” 见嫣红事情完结,云重华也长出了一口气,深深凝望了花未眠一眼,不疑有他,只以为她们祖孙有事要说,当即点点头,含笑走了! 一时之间,屋中走的就只剩下周氏,赵家的李家的,并花未眠四个人了! 并非是赵家的和李家的多事,是花未眠只要她们二人留下,她们二人也不知是什么事情,只觉得花未眠的笑让人瞧了心里毛骨悚然的很,在见识花未眠的诸多手段之后,她们对这个十几岁的小丫头,早已心生惧意! 周氏从花未眠处置嫣红开始,就一直紧抿嘴唇,沉默不语,布满皱纹的老脸上,皆是铁青的脸色,显然是生气到了极点的样子! 花未眠才不管周氏如何,只走到三人身前,笑道:“有些事情,当着他们那些人的面儿,还真是不好说!眼下这里只有我们四个人,有些话就很方便出口了!” 她从衣袖中拿出几封书信,甩在周氏面前,冷笑道,“老夫人一心就想让花雨霏取代了我,胡氏取代了我娘,无非是因为花家的产业和那正妻嫡女的位置罢了,最终也只是要让花枫墨作为花家的继承人,或者老夫人心里还有别的打算,反正老夫人心中的人选绝不是我,因此,老夫人与我水火不容,势不两立,甚至不惜一切手段的铲除我!” “只不过可惜,如今内宅皆在我的掌握之中,老夫人给花雨霏的书信到底还是被截住了,这信送到我手上的时候,我倒是看了,老夫人对花雨霏还是殷切期盼啊,不过她如今的生死掌握在我的手里,就由不得老夫人做主了!” 花未眠瞧着三个人,将右手的银镯从手腕上褪下来,将机关打开,把那茶蛊给众人看,唇边带着嗜血的笑意,就像是来自地狱的修罗恶魔一样! “瞧见了吗?花雨霏体内也有这样的蛊虫,只不过她的蛊虫是食心,她的心会慢慢被这样的蛊虫吃掉,最后变成一个蛊心,她的生死就在我一念之间,我让她生便生,死便死!所以,老夫人,你和她根本斗不过我!” 随即又望向李家的,“你知道你的手是谁砍下来的吗?就是芸烟!是我让他干的,我要他证明他的忠心给我看!不瞒你说,芸烟也中了我的蛊虫,生死也由我掌握,他若敢将我的事情泄露半句出去,我定让他惨烈而死!” “既然你们都看到了我的小宝贝,那么,我自然不能放过你们的!本来我也不打算放过你们!今日,正好借着嫣红之事,让你们都变成我的傀儡!生死也要由我决定!” 花未眠话音刚落,食血的子蛊就分别爬进赵家的和李家的体内,之后绿光一闪,食血子蛊没入周氏体内,就再也没有出来过了,而三人同时感觉到体内异样的疼痛,都疼的在地上翻滚起来! 花未眠冷冷一笑:“赵妈妈和李妈妈从此就跟芸烟一样了,生死皆由我掌握!只是这食血子蛊在老夫人体内,老夫人你放心,这子蛊会在你体内油走两个月,它会慢慢吸尽你的血液,每日每日蚕食你的神智,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让你日日受苦却不得言说!” 放蛊噬血,让周氏沦为她的傀儡,这便是她最终的目的! 周氏等人现在看着花未眠的眼神,恐惧的如同在看一个恶魔! 这种超乎她们想象的场面,让她们吓傻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甚至不能相信!这种心灵上巨大的恐惧整个占据了她们的内心! 花未眠满意一笑,勾唇道:“老夫人就跟两位静心呆着吧,这院落里的人自然都会换的,我是不会再容许你们做什么手脚的,不过既然你们生死皆在我手里,我也不会限制三位的出入自由,不过,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三位心中清楚的很!” 她有银镯茶蛊在手,自然不将三人的性命看在眼里,捏死她们就跟捏死蝼蚁一样,所以她不屑,她就要这般狠狠的慢慢的折磨她们致死! 花未眠将话说完,便扬长而去,引月在外头候着,见她出来,便将周氏院中的人皆换成了花未眠的人,至此,周氏内院,也不再是盲区了! 花未眠到现在为止,内宅大权紧紧握在手中,再无人敢与她为敌! —— “事情完结了?” 见花未眠回来,云重华迎了上来,唇角带着笑意,眸光温柔,“你跟老夫人单独在屋中,做了什么?听引月说,你接管了她的院落?” 见他微笑迎过来,花未眠也微微的笑,方才在周氏面前的狠厉眸光早已敛尽,听了他的话,心中一动,眸光划过右手银镯,心头莫名划过一丝悸动,很久没有想起的一件事浮现在脑海中…… 如今三月之期已经过了十天,实则上,她剩下的日子也不多了,别人的寿数以年计算,她却是以天计算,日子少的可怜,她自从喜欢上云重华,就不敢再去想,三个月之后她该怎么办了? 如今望着那银镯,心口发紧,就像是被一根看不见的线狠狠勒住的感觉,如有可能,她是想活下去的,只是不知道该如何争取活下去,这茶蛊十年才反噬,如若她死后,茶蛊母蛊入体,控制了她的心脉,那么她就犹如活死人一般,是不是就能陪在他的身边了呢? 只是,那样的场景,她想都不敢想…… 更重要的是,当初得到这一对银镯,她根本没有打算用的,因此也只听得那苗妇提及过这茶蛊最大的坏处就是十年之后会反噬,别的坏处一概不知,更不知自己对这么多人用过之后会有什么变化? 更加不知道,这三个月之间,茶蛊会不会有什么异变? 而且,云重华只知道她是重生而来,根本不知道她只有三个月的性命,她根本不知道如何开口去说,不知该如何与他说,而现在,也越来越怕说,不想说,不愿意说了…… 更不敢想,他知道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想到这里,她眸中现出幽幽的浅伤,默默看着云重华,轻轻的笑着:“是啊,事情告一段落了,老夫人亏欠我的,我好好的收拾了她一番,现在,我真真正正成了内宅之主了,再也没有人能阻止我们了!”红了的眉起。 “重华,我们什么时候订亲?我想,我们可以开始商量成亲定日子了!” 她笑,心里却有些抽痛,她是真的没有时间了…… -- 求推荐票票啊啊啊 肺腑之言 只是,即便如此,她也没有理由不跟云重华在一起,她问过他,心里深刻的记得他说过的那一句话,只要在一起过,即便一瞬,也是一生! 如果硬要分开,两个人都会痛苦,上次未得知嫣红真相之时,她只是稍微这么想了想,就觉得很难过,所以如今说放手,只怕是不可能的了! 那么,既然决定要在一起,就要好好的在一起,若是真的到了期限,她总要试一试看看能不能想出办法来! 心里如此想着,花未眠心神既定,眸底黯然迅速敛去,待她话音刚落,云重华还未答话,外头的引月却进来了,脸上还带着笑,看见花未眠,忙道:“大小姐,太爷从咸宁打发人回来了,那人说太爷后日就能回来!” “后日回来?好啊!” 花溱州去了两三日了,家里发生这许多的事情,她倒是没来得及去关心花溱州的身子,遂又问道,“那太爷的身子,还好么?” 引月笑道:“那人回说,太爷的身子骨还不错,好似泡了咸宁的温泉之后,心情也好了许多,太爷的病还是那样,精神还不错的。” “嗯,我知道了!” 花未眠点点头,引月含笑退了出去,她便转眸对着云重华道,“祖父后日回来,那我们的时间就不多了,我们的亲事肯定要赶在祖父回来之前定下来的!”1c9l4。 “为什么?” 云重华挑眉,一眼的深幽眸光,静静的落在她身上,“眠眠,我想等到太爷回来之后,再与你订亲,你成亲这样的大事,为什么要赶在太爷回来之前定下来?为什么你就认定我们两个人在一起,得不到他老人家的祝福呢?” “如果祖父回来,他一定不会同意我同你成亲的!上次我已经与你说过了,他不愿意我跟你来往这么密切,将茗湘苑和我院子后的角门都封了,明令禁止我跟你来往,还说要为我另觅夫婿,他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重华,你不知道,祖父这一生,最最在意的便是身份,他注重嫡庶尊卑,比旁人都要厉害,若非如此,花家的产业实则也是轮不到我的!何况他决定的事情不会有改变的!我怕他回来之后,反对我们,我就不能与你在一起了!” 花未眠抿唇,主动走到他身前,执起他的大手握在手中,眸光现出丝丝幽光,“重华,如果我们不先斩后奏的话,他一定会拆散我们,因为你的身份,他是无法接受你成为我的夫君的!如若他回来,我若是再想与你订亲,那就很难了,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她重生之后,对世俗身份早已不在意了,这也是当初她为何对云重华说出那番话的原因,重生之后,只觉人活于世,自己开心就好,其他的一切都是浮云! 就因为这样的想法,她才会与他这样潇洒自由的人相互吸引,相互欣赏的,只是,他们两个之间这样的感情,在旁人眼中,却并非如此! 花溱州一辈子固执己见,在花府是说一不二的存在,即便花未眠现在掌管了内宅,但他到底是她的祖父,他很疼爱这个唯一的嫡孙女,她的婚姻大事,由不得她自己做主,甚至连游氏还有花凌天都是无权干涉的! 为花未眠择一可靠身份显赫的夫君,是花溱州离世之前最后的愿望,他怎么会同意自己的嫡孙女跟正经身份都没有的外室子成亲呢? 可是,她剩下的这么点时间里,她只想跟云重华在一起,为了达成自己的心愿,她势必就会违逆花溱州,若是在花溱州回来之前先斩后奏,两家有了婚约,或是生米煮成熟饭,也许花溱州就会松口了,不然的话,若连婚约都没有,花溱州一回来,她势必要被花溱州拆散的! 花溱州是在这花府里,她为数不多的眷恋,他对她是真心的疼爱,她是真的不想违逆花溱州,也不愿意因为这件事情,闹的花溱州不高兴! 想来想去,就只有这么一个法子,待订亲之后,先斩后奏,她再去劝说花溱州,这样比较有把握一点! “眠眠,我知道你的心思,我怎么会不明白呢?” 他闪着微光的眸中皆是了然,反手握住她的手,定定的看着她,一字一字,缓缓的道,“眠眠,我知道你不在意我的身份如何,上次你对我说的那些话,我都记在心里,而我也是这样想的,但是,这世间的人千千万万,每个人的想法和对事情的看法都是不一样的,自然对事情的反应也是不一样的,你不能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就去逃避掉太爷对此事的反应啊,他是你的祖父,他是这府中为数不多疼爱你的人,你不能为了这件事情去伤他的心,就算他不喜欢我,你也不能在他不知情的情形下,瞒着他与我订亲,这样对于我对于他来说,都是不公平的!” 微微扯唇,他唇角有笑意,那双狭长的眼眸就像天上的星辰一般,闪耀灿烂,“眠眠,成亲虽然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但是这也是两个家庭的大事,我知道你是害怕我们不能在一起,但是两个人为了要在一起,是不能伤害别人的,更不能伤害疼爱自己的亲人,你不能,我更不能!我是很想很想跟你在一起,想要你成为我的妻子,但是,我们不能这么自私!” “有些事情,是我需要面对的事情,我希望我们成亲,疼爱我们的人是笑着祝福我们的,即便他不想要我们成亲,但是我希望太爷能尊重我们的感情,接纳我们在一起这个事实,就像夫人那样,夫人也不相信我对你的心,可是她尊重我,尊重我对你的感情,眠眠,我要的就是这个,所以,我不能在太爷回来之前,跟你这般匆匆忙忙的成亲,我那么喜欢你,所以我不能这样对你!” “那如果,他怎么都不肯接受你,他要把我强行嫁给别人,那怎么办?” 花未眠被他的这番肺腑之言感动到,眸中微微闪着水光,她从不知道,他是这样想的,原本还以为,他这般迁就她,宠着她,一定会顺着她的,望着他眼中不容错辨的深情,喉间轻轻溢出一声轻叹,“罢了,祖父管得住我的人,管不住我的心,我总是要对不起一个人的,到时候他要是真的不肯接受你,我也不能听他的了,只好——” 她的话还未说完,就被他修长的食指指腹摁住唇瓣,他不要她再说下去了,他的眸光闪着光亮凝视着她,那一眼的深情满溢出来,她不禁看的出神,每每他这般深情凝望,眼中总像是开出了一眼的春日桃花——是不有过如。 云重华望着面前难得望着他怔忡的女子,她那如溪水般剔透清澈的眼眸里写满了对他的情意,他心中一动,摁在她唇瓣上的指腹微微在她柔嫩的唇瓣上摩挲,到底轻叹一声,薄唇覆上了她的唇瓣,温情亲吻半晌,他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眠眠,这是我的事情,我要娶你,太爷不喜欢我,不满我的身份,那也是我的事情,是我们男人之间的事情,我不需要你为我牺牲多少或者付出多少,这都是我应该去面对的,你不用管,交给我就好,你相信我,我定会娶你的!” 狭长眼眸里透出点点揶揄笑意,宠溺的望着她,“你已经很厉害了,但是你要是把我们男人该做的事情做了,还要我做什么呢?有些事情,交给我就好!如今你已重生,一切都已经重新来过,你遇见了我,就不再是孤军奋战,眠眠,我一直都在的……” 午夜梦回间,最怕寂寞袭来,可若有人轻喃一声,别怕,我在,只怕当场就会眼眶一热,想要大哭一场吧? 人最怕寂寞孤独,有个心灵契合的人陪伴在身边,真是莫大的幸福了! 她听了这些话,本还想坚持,这世上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花溱州的性格,他定不会松口的! 可是,瞧见他笑眸中的认真,到底还是轻叹一声,似笑非笑道:“祖父决定的事情,还从来未曾改变过!” 言下之意,他是不会成功的! “眠眠,你得对我有点儿信心嘛!” 他倒是不以为意,面容上志在必得的笑意,他若是连这件事情都做不好,还谈什么娶她为妻呢? 望着她的笑靥,忽而想起一件事情来,勾眉又道,“来时,我娘嘱咐我,若是嫣红的事情处理完了之后,她让我带你回苏府去,她和舅舅都想要见见你!” “你娘知道嫣红的事情?” 花未眠一愣,随即脸上隐隐浮现红晕,“你娘和你舅舅要见我?” 她这会儿想起来了,当初云重华就说过的,待时机成熟,苏氏就想要见见她的,但万万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去苏府见苏氏和苏良梓了! “我的事情,若是可以说的,我娘自然知道,何况嫣红这件事还牵扯到你,我自然是要说的!我与她说过提亲之事,她便与我说,嫣红若是真的跟我没有关系,而我又一定要娶你的话,就让我带你回去见见她!” 也是亲人 云重华眉眼含笑,一眼瞧见她眼底的红晕,却未点破,眸光却愈加温柔:“眠眠,没事的,我娘很好相处的,我舅舅也是一样,” 心中一动,又道,“择日不如撞日,这会儿恰好无事,不如我就带你回府去逛逛,好不好?” 花未眠瞟了一眼桌案上的账本,又瞧了一眼窗格外头冬日难得的阳光,又瞧着云重华一脸的笑,心头难得有了一丝雀跃,也不忍扫了他的兴致,心底莫名淌过一丝期待,抿唇轻轻一笑:“好。” 重的她带花。她不过微微一笑,哪知一直凝望着她的云重华倒是一怔,搂着她腰身的大手收紧,眸底划过一丝邪魅,由衷赞道:“眠眠,认识你这么长时间,还是第一次看见你这么真心的笑,真是好看的不得了!你长的这样好看,多笑笑的话,我娘看见你,一定喜欢的不得了!你知道么?我跟我娘说,你是我这么多年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子!” 身为女子,谁不喜欢被人夸好看呢?若是被心上人夸赞,自然更是欣喜了! 花未眠自然也不例外,唇角的笑意越发真切柔和,她本就长的娇媚魅惑,这样抿唇一笑,平添了素日里绝没有的娇嗔羞涩,看的云重华越发心喜! 红唇轻启,含了一丝笑意推开他,转身便往走,嗔睨他一眼:“油嘴滑舌!” 这次风波之后,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好似更加浓烈了些,每每眉梢眼角之间的风情笑意,都勾的二人心中激荡不已,两个人心里都有一种想要更加紧密靠近对方的渴望…… 有时候,还真是不得不相信命运的安排,命运塞给你苦难的同时,总是在不经意间会带来惊喜,而她觉得,云重华这一份惊喜,她好像越来越喜欢了! 出了花府,坐上马车,云重华又将她揽在怀中,霸道的不许她离开半步,眸中皆是宠溺爱恋,大手撩起车帘,让午后的阳光透进车窗漏进来,细密灿烂的阳光洒了二人一身,他笑的惬意而潇洒:“眠眠,苏家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我知道的那些事情,都是坊间流传许久的,你们苏家从前是户部挂名的皇商,后来被人排挤,就被人去了户名,这才从京城到了江州,除却这些,也就没有什么了。” 他的怀抱带给她的感觉是比阳光还要温暖的安心,她倒是舍不得离开,也就窝在他怀中了,唇角始终带着笑。 “我娘十七岁的时候遇到我爹,十八岁的时候就有了我,所以我虽比你大上四岁,但是我娘与花夫人的年纪相仿,大概我娘也只比你娘大了一两岁而已,” 云重华一笑,却没有接她的话头继续说苏家生意上的事情,反而说起苏家的事情来,“我出生没多久就被我娘带回了苏家,我对临淄对侯府皆没有印象,我是在苏家长大的,外祖父外祖母皆不在人世了,舅舅娶的是卢荥壬的大女儿,不过是庶出,说起来,也不是父母之命,是舅舅当初喜欢了她,后来就去提亲,她在家中也不受人重视,卢荥壬二话不说就答应了舅舅的提亲,舅舅便如愿娶了她过门,舅舅没有妾室,和舅妈的感情很好的!我们苏家的人都和旁人不一样,不在乎身份地位,只管随心便是了!” 他说到这里,自个儿笑了笑,又道,“也许是因为外祖父外祖母两个人互相扶持恩爱一生,对我们都有些影响吧,所以苏家的男子皆专情,女子皆痴情!” 花未眠听的笑起来,挑眉道:“你这算是变相夸你自己么?” 她听他口口声声称自己是苏家的人,心下有些戚然,虽说他待云鹤也是亲的,对云鹤也是称爹,却从不把自己当做是云家的人,开口闭口皆是苏家,可见是被云家伤透了心了! 又听他言说苏良梓娶的是卢荥壬的大女儿,心中这才恍悟,难怪他知道卢翰喜欢的是男子的事情,她倒是只知道卢荥壬妻妾众多,自然儿女的岁数也相差很多,因此也不奇怪苏良梓娶的是卢荥壬的女儿! 不过心中倒是冒出一个念头来,她若是真的嫁给卢翰,那苏良梓还是她的姐夫呢! “这是事实!” 云重华对她的话不置可否,瞧了她一眼,也不知她心中是这等邪恶的想法,只又笑道,“我娘生了我没多久,表妹就出生了,舅舅和舅妈就只一个宝贝女儿,取名苏菱筱,筱筱比你大一岁,年节前就已经出嫁到京城去了,嫁的是户部侍郎的儿子,这门亲事,倒是舅舅做主的,筱筱如今生活的很好,每个月都会有书信回来!” “你们苏家不入商会,是因为你舅舅娶了的是会长的女儿么?为了避嫌?” 花未眠对苏家的事情倒是有些好奇,听他这般描述,又想起上次花溱州说起苏良梓时的形容来,总觉得这个苏良梓不是个简单的人物,“我还有些不懂,你舅舅将宝贝女儿嫁给户部侍郎的儿子,证明你们苏家跟户部的关系是不错的,那你们当初为何还会被户部除名呢?” “苏家不入商会,倒不是因为舅舅娶的是卢荥壬女儿的关系,只是因为我们不想入罢了,” 他唇角的笑意变的很淡,眸光很是悠远,“当年经管户部的人,还不是现在的户部侍郎,而当年的户部侍郎,想让外祖父休了外祖母,另娶那人的妹妹为妻,外祖父自然是不肯的,还当众拒绝了,那人恼羞成怒,就暗地里动了手脚,将我们从皇商之中除名了!外祖父外祖母皆不是看重名利之人,心里也觉得苏家显赫几代,只怕早就遭人嫉妒了,因此也就趁势离了京城,到江州来做生意了,因为他们的及时抽身,远离京城和争斗,倒是将我们苏家的基业保存了下来!只是舅舅总觉得心有不甘,他胸有大志,想要苏家重新挂名户部,成为皇商,他不愿我们苏家蒙冤,所以这些年一直在奔走,他不入商会的原因是觉得没有必要,苏家还有些老关系在京城里,因此外祖父外祖母走了之后,他将这些老关系重新又捡了起来,现任的户部侍郎就是其中之一,这关系也就重新这么建立起来了,虽说苏家一时半会儿之间难回到从前的风光,但是舅舅说,就算再难,他也要去努力!” “他说,人活在世上,心里总要有个盼头,有个念想,有个奋斗的目标,并且为之去奋斗和努力,他觉得这样过日子,心里头才有滋味!” “难怪你娘会带着你回来,你舅舅这样的人,必然会对你娘很好的!” 花未眠由衷的感慨,却不知自个儿眸中皆是羡慕,“你娘虽然没有跟侯爷在一起,但是这些年,有亲弟弟的呵护照顾,心中应当宽慰不少的!” 云重华一眼看见她眼中的羡慕,微微一笑,大手轻抚她柔嫩的脸颊:“等你与我成亲之后,他们也都是你的亲人,也会呵护你照顾你的!” 顿了顿,又眯眼笑道,“若是你还想知道苏家的事情,等你嫁进来,咱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你可以慢慢听我讲的!” 他其实是知道的,她前生太过悲惨凄苦,没有得到过什么温暖,重生而来之后,对待那些伤害过她的人强势狠绝,但是她心里头其实还是很渴盼亲情的,游夫人太过软弱了,不能够保护她,她其实是很辛苦的,所以她很渴望有人能保护她照顾她的,他心疼这样的她,所以才会说这些话,也急于让她见到自己的亲人,她这样受过伤的人儿,是需要很多很多的爱来抚平伤痛的…… 一语熨帖,花未眠心中划过暖流,望着他粲然一笑,默默点点头,然后,自动忽略了他口中的一辈子,心中默道,不求一辈子,只求活着时日日在一起就…… ——1caSY。 苏府。 丫鬟就二人引到大厅,便对云重华道:“云少爷稍等,我这就去通知老爷夫人还有霜夫人!” 花未眠甫一进府,就觉得苏府清幽雅致,处处有幽香弥漫,草密树繁,明明是冬日最为凋零萧瑟之时,苏府里却还能闻到种种花香,果然不愧是做这行生意的! 她本是立在厅中瞧着厅里那些修剪的意境悠远的盆栽的,听到云重华的话,微微蹙眉转身,云重华对上她的眼神,看出她的疑惑,抿唇笑道:“我娘闺名吟霜,为了区别,下人仆从都唤她霜夫人。” 花未眠哦了一声,还未答话,外头却有脚步声传来,她转眸一看,却愣在当场,进来的一男二女,男子面容清俊,女子面容娇丽,三人气质清华,实在是出众的很! 苏良梓一袭青衣长衫,一眼瞧见云重华,与他极为相似的狭长眼眸闪过一道精光,视线便落在花未眠身上,勾唇笑道:“这位姑娘是?” 不等云重华介绍,花未眠早已噙了笑意,亭亭走到三人面前,款款行礼:“苏老爷好,苏夫人好,霜夫人好!” 云重华跟了过来,亲昵看了她一眼,朗声道:“娘,她就是眠眠!” -- 求推荐票票啊啊啊 婆婆喝茶 云重华过于亲热的称呼,让花未眠的脸颊微微一热,看了他一眼,眼中有些埋怨! 云重华却只是笑,浑不在意她的神色,一旁的苏良梓将二人的互动看在眼里,眯眼笑道:“原来是花家大小姐!” “我们苏家历来跟花家没什么来往,不过前日我也听说了,花家太爷将花家的生意全数交给大小姐接管了!重华,你带大小姐登门造访,是要谈生意吗?正巧,我倒是有一单生意,可以跟花家合作!不如,我们坐下来商谈一番?” 花未眠眉心一动,也不知这苏良梓究竟是何心思,瞧着他那眯眼淡笑的模样,也不知他口中所说是真是假,她一直忙于整顿家中生意,倒是从未出外谈过生意,苏良梓这副神情,总让她觉得这人不好应付,像是看透了她心中所想,面上温文尔雅,实则腹黑狡诈,难怪外头的人都会称这舅甥二人是大小狐狸! 苏良梓温雅却城府颇深,云重华性子洒脱不羁却独独对她温柔宠溺,只怕在外人面前,这两个人才会露出本性来吧! “良梓,别闹了!你我心知肚明,重华带她回来是为了什么,你还这般打趣她!你不是还要出门谈生意吗?你快去吧,让我跟大小姐好好儿说说话!” 苏吟霜清丽脱俗的面容上带着柔柔的笑意,上前一步来握住花未眠的手,温言几句话便替她解了围,然后眸光便落在张罗丫鬟端茶的卢氏身上,微微笑道,“弟妹也别忙了,你去歇着吧,这儿就留我们就是了,我们若是要茶,自己倒便是了!” 苏良梓深深看了花未眠一眼,出门前似笑非笑的看了云重华一眼,道:“姐姐发话了,我还能不遵从么?只是啊,咱们苏家将来跟花家,只怕是纠缠不休咯!” 言罢,大笑起来,带着掩嘴而笑的卢氏便走了! 这一番言语下来,苏家各人的性子倒是展/露/无/遗,花未眠心中对苏家几个长辈生出极多的好感,这几个人不但样貌出众,而且待人皆谦和有礼,即便是打趣,苏良梓看着她的眸光也很是温和,就如清风朗月一般,不会让人觉得厌恶;而卢氏从头至尾,在与她目光相碰的时候,都会微微的笑,这个女人相貌不算出众,却难得温柔如水的性情,且与苏良梓之间目光悱恻,很容易便能看出二人情意流转,那种相守了很多年的契合爱意,旁人都能感受的到! 而苏吟霜更是最最特别的,这个女子身段柔媚,窄肩细腰,眉眼端庄,气质清冽温柔,就犹如冬日里的寒梅怒放,又透着百合的浓烈清香,瞧她一眼,便觉得世间烦恼都不过是浮云,她对你一笑,心中浊气便涤荡一空,让人不由自主的喜欢她,想跟她说话,想与她亲近,这样的女子,真真是非同一般,世所罕见的! 花未眠心中一叹,难怪云鹤会对她用情至深,这样的女子,谁会舍得放手呢? 殊不知,花未眠在心中感叹之时,苏吟霜也正在打量她,就见面前的少女一身红袄罩体,披着穿来的墨莲大氅早已挂在衣架上来,修长的玉颈下,如凝滞白玉般的宿兄若隐若现,半遮半掩,素腰一束,竟不盈一握,瞧得出她是极其喜爱红色的,就连头上的发钗,都是殷红的宝石,红色的装束本是极其艳冶的,可是这样的艳冶与她的神态比起来,竟逊色了不少,只是将她衬托的越发脱俗了—— 她的大眼睛含笑含俏含妖,水遮雾绕地散发着点点天然的媚意,眼眸里还荡漾着几分羞涩,小巧的嘴唇微微翘起,粉唇微张,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娇媚无骨入艳三分,苏吟霜眸中的笑意越发深厚,才第一次见面,她就喜欢上了这个娇俏柔媚的小姑娘了! “果然是好样貌!” 苏吟霜含笑瞥了云重华一眼,拉着花未眠的手坐下,抿唇笑道,“重华拉着我说了好几日,说的都是大姑娘,如今见到,我也喜欢的紧,你们两个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如今瞧见了,我也就放心了!” 苏吟霜的手很是温软,被她握着的手很温暖,只是花未眠从未遇到过苏吟霜这样的女子,苏吟霜待她这样好,倒是让她有些不好意思了,脸颊微微一热—— 大方笑起来:“霜夫人夸奖了!家中的事情今日才处理完,因说起订亲之事,这才跟着重华回来的,重华与夫人说过我的事情,我还得给夫人赔个不是,若非因为我,重华也不会遇到这样的事情,让夫人劳心,是我的不对,” 顿了顿,又看了云重华一眼,他会意,忙将带来的东西递给苏吟霜看,她又真心实意的笑起来,“重华说夫人爱喝白牡丹,我就带了一饼茶过来,这白牡丹产自岭头凤凰山,是极上品的乌龙,就是不知道夫人是不是喝的惯从南边来的白牡丹了!” “这是冬茶,我多喝的是春茶夏茶,倒是没尝过冬茶呢!” 苏吟霜接过来一瞧,茶香扑鼻,确实是好茶,见花未眠一脸诚恳,心内觉得她有礼有节,说话行事进退相宜,颇有当家主母的风范,确实是不错的好姑娘,当下一笑,望着云重华道,“你去吧,我跟眠姑娘说说话,你在这儿,她也拘着,你不如去园子里逛逛,回头话说完了,你再送她回去吧!” “娘,你们有什么事情,不能当着我说?” 云重华不肯走,望着苏吟霜嬉笑道,“娘得了未来媳妇的好茶,这就着急品尝,连亲儿子都要往出赶了,娘不如让我留下来替你们泡茶,让我闻闻茶香也是好的啊!这如今连茶饼都孝敬了,也该让儿子看看媳妇孝敬了婆婆喝茶,我才能放心呢!” 花未眠脸颊一红,水眸中含着薄怒瞪了云重华一眼,心中却有些羞意,她只是想着苏吟霜爱喝茶,就带了茶饼过来,算是礼物,可如今被云重华一搅闹,她倒是想起素来女子新婚第二日,都要给公公婆婆敬茶的事情来,这原本很普通的事情,被云重华这般一渲染,好似就暧昧不清了起来! 她来送茶给苏吟霜,立时就有了不同的意义,好像她急于成亲一样! “你这小子,说话好没遮拦!她好歹是个年轻姑娘,哪能由得你这般打趣!” 苏吟霜啐了他一口,眼里分明笑意更浓,“还不快走!等着我写信告诉你爹,指望着他下次见你,狠狠打你一顿就好了!”重未让小没。 “我爹那么疼我,才不会打我咧!” 云重华笑起来,又见花未眠抿唇默然不语,却直勾勾的盯着他,脸颊红红的,模样惹人喜爱,若非苏吟霜在这里,他早就将她拉过来亲吻了,如今却不行,凝她半晌,到底还是笑起来,“眠眠,我一会儿来接你!” 言罢,他含笑便走了,屋中,就只剩下花未眠和苏吟霜二人——1caSY。 “他自小性子顽劣,说话总是没个正形,没大没小的,眠姑娘你不要放在心上,我和他爹都不是如此,这一点只怕是随了他舅舅,如今性子定型,想改也是无从改起了,” 苏吟霜将手里的茶饼递给花未眠,指了桌上方才小丫鬟送来的茶具,清润的眸中笑意弥漫,微微抿唇道,“眠姑娘家中是做茶叶生意的,花家又是江南第一茶商,想必眠姑娘泡茶的本事也是家传的,如今茶饼是你带来的,你比我更熟悉茶性,如此,就有劳眠姑娘了。” “他性子虽顽劣,可是在长辈面前,却从不失礼,该对谁敬重对谁有礼貌,他心中清楚的很,并非是毫无家教的男子,他这般真性情,也比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更惹人喜欢,他能如此,也是夫人教导有方,我喜欢他,也正是因为他如此,所以说起来,我还是要谢谢夫人的,我能遇见他,是天意,他能如此,是夫人的功劳,这第一盏茶,确实该是我敬夫人的!” 花未眠微微一笑,泡茶的手法娴熟,这是花溱州打小教她的,泡茶能静心,她心浮气躁时也爱自己默默的泡茶,也许不是为了喝,单单就是为了静心,闻着茶香,心思恬淡安静,是她喜欢的氛围,更难得的是,今日能就着茶香,与苏吟霜倾谈对饮,“我当初与他相识,就觉得他坦诚直率,性子虽有些无赖,但是却不会让人讨厌,他就像是我暗无天日的生活里突然洒下的一道阳光,就好像漫长的冬日里,却看见了一抹新芽绽放在枯枝上的那种的感觉,很新奇,很喜欢,也很舍不得!今日见了夫人才知道,他跟夫人是一样的,皆是随性之人,令人不由自主的倾慕喜欢!” “眠姑娘,你这话,真不像是十六岁的女孩子说出来的话!倒像是历经沧桑的人说出来的话,不过,重华与我说过你的身世,你跟他一样,自小日子过的不易,也难怪你有如此心性了,” 苏吟霜接了她的茶,轻轻啜饮一口,一圈笑意在眸中荡漾开来,“也难怪重华总是在我面前夸你,我这一见你,一听你说话,也很喜欢你,看来,你我确实有缘!眠姑娘,我如今已喝了你敬的茶,那你可是要给我们家做媳妇的!” -- 求推荐票票啊啊啊!! 千难万险 苏吟霜这般打趣,花未眠的脸颊一热,垂眸啜饮一口,才抬眸望着苏吟霜微微笑起来:“霜夫人也知我家中情形,重华小时虽然日子过的不易,但是想必夫人和苏老爷会倾尽全力护着他,我却没有这样好的福气,家中亲人倒是比那虎狼还要残忍,我跟重华的亲事,在花家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嫣红这事解决之后,我就定了心思,我是一定要嫁给他的,这次过来,也是为了成亲的事情!” “既然我与夫人如此投缘,有些事情我也不瞒着夫人,关于订亲之事,我的想法跟重华有不同,祖父一辈子于身份之事上固执,所以我想着在他回府之前就跟重华订亲,这样先斩后奏,对我们两个是有好处的,之后我再想办法跟祖父解释,可是重华不愿意,他要自己面对这件事情,我也不知他有什么样的想法,会如何跟祖父说,所以,还想夫人能够劝劝重华听我一次,毕竟这世上,没人比我更了解祖父了!” “其实,早在重华动用各种关系探查姑娘家中之事时,我与良梓就已经知晓了姑娘的存在,那时候,重华还未跟我们说起姑娘的事情,但是他动用家中和外头的关系探查姑娘的事,还是有人告诉了我们的,重华从未对女子表现过这样大的热情,他对姑娘如此,自然我们也要注意一下的,后来才知,原来姑娘与云之凡有婚约在身,而重华真正把姑娘的事情告诉我,是姑娘在清和观出事的那一夜,他深夜归来,很难过,一身酒气,很苦闷的模样,我问了他许久,他都不肯说是发生了何事,直到我说我知道了你的事情,告诉他,他应该抽身而退的时候,他才与我讲了他跟你之间的事情,倒也真是缘分使然,竟让你们两个遇见,至于后来你跟云之凡退婚的事情,还有你跟二姑娘与云之凡的事情,我自然也都知道了,后来重华为了你去找花府太爷,还找过侯爷,这些事情的来龙去脉,我心中也都是清楚的,” 苏吟霜轻轻一笑,望着花未眠的眸中皆是了然,还有温柔和疼爱,“眠姑娘,他心里真的是很在意你,而我也瞧得出,你也喜欢他,在意他,否则,你不会在你们还未订亲之前就来我们苏家,也不会发生后来的那些事情了,我自己在未见你之前,听重华说起你的事情,就很是欣赏和喜欢你了,如今一见面,心里更是喜欢,不瞒你说,实则在我心里,我已经将你当做我的媳妇了!我当然也希望你们能够快些成亲,可是,有些事情是急不得的,而两个人在一起,总会有分歧,会有想法不同的事情,而这一次关于你们成亲之事,你应当听重华的!他能如此说,应该是心里已经有了想法,更重要的是,他是男子,有些责任是不应该去逃避的!” 花未眠瞧着苏吟霜,见她面色淡然,始终带着浅浅的笑意,切切实实是个大家闺秀的模样,跟她说话,总有一种如沐春风之感,她的话也说的很是直白恳切,只是她望着那样一双荡漾着温柔笑意的眼眸,总觉得苏吟霜是欲言又止的—— “霜夫人,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倒是被你瞧出来了,我让重华带你回来,是想要见一见你,跟你说说话,有些事情你还不知道,而且,我也是要替他跟你说一说,好让你安安心,有些事儿,你不能自己一个人扛着的,大家齐心合力,总能度过去的,” 苏吟霜笑起来,合着满室茶香,抿唇又道,“你方才所说的话,其实说的很对,重华小时日子虽不易,却有我跟他舅舅二人呵护他爱护他,那些对他不好的人皆是外人,他小时候因为他的身份受到的白眼或是鄙夷他会难过,但是渐渐长大之后,他就不在乎了,因为那些人跟他非亲非故,他根本不需要在意,只要有疼爱他的家人在身边就足够了,所以渐渐的,他的心境也就开了,可你境况却不同,伤害你的人皆是你身边的亲人,或许利益攸关或是他们本就亲情淡薄,倒是让你受苦了,再加上你娘的性子,花家家大业大,你和你娘的境况可想而知,但是,你身边也并非用他们自己的方式没有呵护你爱护你的人啊,你娘那是肯定的,另外还有一个人,就是花家太爷,他或许有他自己固执己见的地方,但是他对你确实是无微不至的照顾,希望你好,不过有些事情,做的有失偏颇,我要说的,也是这个!” 花未眠心中一动,忙问道:“霜夫人,祖父是不是对苏家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了?” 她想起花溱州在花雨霏出事的那天夜里把她叫过去说的那些话,他是很不赞成她跟云重华来往的,而且强硬的要求她跟云重华断绝来往,而两个人想要成亲,基本是不可能的,可是,花溱州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呢? “两日前,花府太爷还未离开江州的时候,曾经打发人到苏家来过一次,带了些礼物过来,说是要谢谢重华对眠姑娘你的情意,那个人自称是花府的大管家赖明,他一则是为了感谢重华对眠姑娘你的恩情,替你消弭了一场祸患,二则,委婉的表示了希望重华不要再去花府找你的意思,他说,这是花府太爷的意思,赖明的言辞非常委婉,但是话中的意思再明白不过,就是花府太爷瞧不上重华,认为他的身份,配不上眠姑娘你,花家的孙女婿,还轮不上他去当!” 苏吟霜说起这件事,唇角的笑意淡了许多,“赖管家还说,太爷已经决定为眠姑娘另择良婿,希望苏家和花家,就此不要再有什么往来了,你救重华一命,重华替你消弭祸患,两厢已经是互不相欠了,根本没有必要再往来!让重华不要再去找你,他常去的角门被封了,还说了些许不中听的话,眠姑娘冰雪聪明,想必是可以猜得到的,我也就不一一赘述了!当时这些话,是赖明当着重华的面说的,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我还有良梓,并卢氏,都是在跟前的!” 花未眠心口发紧,听了苏吟霜说的这件事,只觉得心口酸涩的很,眼眶一热,心口却忿忿不已,茶水入口再不醇厚,反而苦涩的很,半晌,红着眼眶望着苏吟霜道:“霜夫人,我不知道祖父做过这样的事情!” 她本以为,花溱州那天夜里说的那些话都是随口说说而已,她本以为,花溱州只是打发赖明来封了她院子里和茗湘苑里的角门而已,却不想他竟然还打发赖明来苏家说这样的话! 她在苏吟霜面前有一种羞辱感,觉得无地自容!甚至感觉到了深深的挫败和背叛感!花溱州是她的亲生祖父,是一直疼爱她的人,怎么能够这样对待她!又怎么能够这样对待苏家呢!? “霜夫人,对不起,我替祖父给你赔个不是,他实在是太失礼了!” 她现在总算是明白了,为何苏良梓看见她时,会说那样的话! 吟颊颊护吟。花溱州这么做,简直是对苏家的羞辱!1ccY1。 苏吟霜美丽的面容上仍旧是温柔的笑意,对着花未眠摆摆手道:“眠姑娘,你不用道歉,这件事事出有因,况且并非出自你的本意,你无需跟我道歉,何况有些事情原本就是这个样子的,我不怕别人说的,太爷的考量,也不无道理,我没有怪他,若是他那几句话就伤了我们的心,那我们苏家的人也太脆弱了些!我只是担心你接受不了罢了!太爷年纪大了,又病重,你若是执意违逆他,要与重华在一起,把他气出个好歹来,那样就不好了!那天的事情,赖管家的意思,是要我们保密,而我和良梓还有重华的想法,都是不告诉你这件事情,不过,重华也不会因为这几句话就不再跟你来往了,我是过来人,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那种欲罢不能的感觉,我实在是清楚的很,你们心属彼此,就算用尽手段,你们只怕也离不开对方了,” 苏吟霜说到这里,顿了顿,才又道,“眠姑娘,我之所以告诉你这些,一则是想要你知道,你们两个想要在一起,就有千难万险需要跨过去,这是很不容易的,毕竟你们两个的身份摆在那里;二则就是,你要相信重华,他会找到两全之法的,而我和良梓,也会帮助你们的,太爷在意的,无非就是身份之事,只要重华身份的问题解决了,他就可以娶你,而太爷,也将无话可说!” “霜夫人,你会不会觉得我很自私,既然爱他,为什么不能舍弃花家一切嫁给他,就像……就像你当初一样?只为了轰轰烈烈的爱一次?” 花未眠抿唇,她知道,如果她什么都不要,她跟云重华两个人之间,根本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成亲之事,根本不会如许艰难! -- 求推荐票票啊啊啊 另有安排(月票过30加更) “不会,我不会这么觉得,” 苏吟霜淡淡一笑,“眠姑娘,你跟我是不一样的,花家的事情,重华都与我说过,在见你之前,我跟他深谈了一次,你的处境跟我那时,是完全不一样的,你是花家嫡女,花家可以继承产业的人选,只有你一个,若是换了别人,你不会放心,你有责任,有目标,更有梦想,你的使命就是要去完成这些,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花府太爷这么笃定这么肯定的把自己的家族产业交给自己的孙女,交给一个十六岁的女子,但是单凭这一点,我就很钦佩他,因为他做的这件事,也是一件惊世骇俗,离经叛道的事情,他给了你信任给了你他能够给你的一切,他是爱你的,所以我明白你不能伤害他的心,更能理解他对你的殷殷期盼!” “重华说他要帮助你完成梦想,他要陪着你做到这些,他不会要求你为了他或者为了谁去舍弃这一段责任,舍弃花家舍弃你拥有的一切,因为他知道这些对你来说的意义,也正是因为这些他才会喜欢你爱上你的,所以他不会要求你牺牲什么,他说,你根本无需牺牲什么,我猜想,致使他做出这个决定的应该还有别的隐情,不单单只是因为眠姑娘你小时的遭遇,只是他未与我明说,我也不便相问,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宿命,旁人是不能强求的,不该知道的事情,就不该去问,我想说的是,我是能够明白你,体谅你的,所以,眠姑娘,我不会要求你什么的,更加不会怪你了!” 苏吟霜这般善解人意的话,让花未眠不由得心口划过阵阵暖流,她万万没有想到,重生之后,最最了解她,最最贴近她内心的人,竟然是苏吟霜和云重华! 眼眶微微泛红,心中孺慕之情更甚,抿唇望着苏吟霜轻轻点点头:“好,我听霜夫人的,这件事,我信重华,我让他去处理!” “这就对了,两个人在一起,就是要相互信任,相互体谅的,你们两个都不容易,我虽没有亲眼看到你们经历的事情,但是我听到之后稍稍一想,就都明白了,不然的话,我就不会要见你了,太爷的事情,我没有放在心上,眠姑娘你也无需介怀,每个人都不容易,都是有难处的,要体谅,” 苏吟霜浅浅一笑,将手里的茶具递给花未眠,温柔道,“茶汤冷了,你替我重新续上……” “好,” 花未眠接过茶具,又重新用滚烫的茶水烫过,才再续上,“霜夫人,你说话与我娘一般温柔,却有着我娘没有的风骨性情,重华有你这样的娘亲,真是他的福气!” 顿了顿,忍不住吐吐舌头又道,“我是见过敏德公主的,实在是……实在是难以相处!” 她是真心喜欢苏吟霜的,由衷的赞美苏吟霜,苏吟霜跟夏氏一比,高下立现! 花未眠的小女儿情态落在苏吟霜眼里,惹的她轻笑一声:“这话与我说也就罢了,若是跟旁人说了,只怕又招来祸患!夏氏是公主,自小就飞扬跋扈惯了,清河王宠着她,她又得皇上喜欢,自然是难相处的,我也不喜欢她!” 苏吟霜的眸光渐渐变得朦胧起来,“侯爷也不喜欢她,若非她是公主,不能动她分毫,也不会到如今还是这般境况了……我与侯爷的事情,所做的每一个决定,我从来都没有后悔过,皆是顺心而为,过的自在潇洒,心里唯有一件事情不安,就是重华,我自个儿轰轰烈烈的爱了一场,得侯爷倾心宠爱,我根本不将外室这个身份放在眼中,从小我也是这样教重华的,从前想着重华将来娶妻,都随他自己,却没有料想到,有一天,会因为我的关系,给他的娶妻带来这么大的困扰……这也许,就是我这样做的代价吧?” 苏吟霜转眸,望着花未眠柔柔一笑,“就像你说的,想要自由,总是要付出代价的!上天是公平的,想要得到一样东西,总是要先付出的!” “轰轰烈烈爱一场,想必当年之事,霜夫人都是刻骨铭心的吧?其实爱情原本就是简单纯粹的,可惜之余女子,这基本是不可能的,历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盲婚哑嫁在所难免,成亲之后最好的也不过相敬如宾,哪里谈得上宠爱呵护呢?更何况,男子三妻四妾由来已久,有了新人忘记旧人,古来长情者,又能有几人呢?”会笑笑换会。 花未眠沉默半晌,对于想要得到必先付出这话,她是深有体会的,其实心中对苏吟霜和云鹤的这一段情,她是好奇的,也是想知道的,见苏吟霜并不抵触谈这一段感情,便问道,“夫人与侯爷,当初是如何相识的?” 一个在江州,一个在临淄,隔了一段距离,怎么会认识的呢? “你想知道?” 苏吟霜轻柔笑起来,她未再喝茶,只是将那用滚烫茶水烫过的小巧茶盅拿在手中来回把玩,屋中茶气缭绕,她的声音清幽柔美,就像小溪泉水叮咚,很是好听,“那时候,爹娘刚去世不久,我的年纪跟你现在差不多大,心中自然是悲痛异常的,却没有什么办法,只能靠着时间慢慢来抚平伤痛,家中生意全都落在良梓身上,我看他每日忙的辛苦,自然要去分担一些的,但是还未曾像你这样辛苦,也不像你这样责任重大,毕竟良梓那时候虽然才十几岁,但是爹娘训练的他很会做生意的,我也只是替他分担一些琐事罢了!” “侯爷是慕名而来我们苏家的,他喜欢莲兰,这种兰花极其稀少,也很难养活,不过我们苏家就有几株,是当年还在做皇商之时皇上赏赐的,那几盆莲兰都是我养着的,良梓就带着侯爷来见我,这一来二去,我们两个就因为莲兰的事情见面渐渐的多了,侯爷这个人,你想必见过,他不善言辞的,但是心里什么都明白,他知道我经历失去亲人的痛苦,时常送一些玩意儿给我解闷,知我夜里失眠,还会做药枕送给我,他从来没有说过什么喜欢我的话,却默默的在江州陪了我半年,直到我重新好起来,重新高兴起来……” 转眸看向花未眠,幽幽吐出一口气,唇角却带着轻柔笑意,“下面的事情,自然你就可以猜到了,我爱上了他,在明知道他有妻子,有儿子,家中还有姬妾的情况下,我仍是爱上了他,因为我瞧得出来,他对我是真心实意的,他跟我讲侯府的生活,将他生活的苦闷,将他跟夏氏的天壤之别,我跟他两个人认识半年,我却有一种跟他认识了一辈子的感觉,这种感觉是很奇妙的,明明两个人没有身体上的接触,心灵却挨的很近,他知道我喜欢什么,我亦知道他喜欢什么……后来,我跟着他去了侯府,夏氏不肯接纳我入府,因为她瞧得出,侯爷很喜欢我,她害怕我抢走她的地位,所以死活不肯要我入府,而那些姬妾是根本不会威胁到她的地位才允许在侯府的,我一气之下,便不入府了,我不愿为侧室,更不可能成为他的妾室,战战兢兢的活在夏氏的淫/威之下,那样的生活,可不是我苏吟霜要的!” “但是,我很爱他,我不想放弃这一段感情,于是,我决意顺心而为,就像当初爹娘告诉我的那样,自己高兴就好,不必管旁人是如何想的,只要我做的事情不会伤害别人,那我就可以去做,何况,我也不想委屈我自己……于是,我就给良梓写了书信,告诉他我的决定,我说我要跟云鹤成亲,不必媒妁之言,不必三媒六证,我就这样嫁给他,我一直都住在侯府外头,后来夏氏大闹,我就带着刚出生没多久的重华回了江州,回了苏家,良梓很支持我,他说,不管别人如何说,我都是他的亲姐姐,这里永远都是我的家,我和重华可以一直住在这里,他的包容和呵护很让我感动,于是就这样,我从临淄回了江州,夏氏再不可能找我的麻烦,而我也远离了纷扰,过的自由自在,每个月侯爷都会来瞧瞧我,我们就这么过了十多年……” 苏吟霜眸中带着浅浅的笑意,抿唇缓缓的道,“我离开临淄时,曾经发过誓,既然夏氏不让重华入籍,那我们就永远不会再入籍,他虽姓云,但是他是苏家的人,不是云家的,因此,我只许他喊侯爷为爹,不许他喊父亲,我是爱他,但是我不会融入那个侯府,不会让他成为侯府的一员,这是我最后的底线!我和良梓商量过了,对于重华的将来,我们另有安排!” 花未眠轻叹,这是一个有着自己行事标准的女子,绝不妥协给任何人,难怪云鹤难以放手,也难怪云鹤如此疼云重华,只是天意弄人,总是不能遂人愿,偏偏让夏氏那样的人坐稳侯爷夫人之位! 她想到这里心中一紧,若苏吟霜不同意云重华入籍侯府,那他如何有身份呢,又如何能娶自己呢?1ccY1。 --- 求推荐票票啊啊啊,求月票啊啊啊 退无可退 花未眠抿唇看着苏吟霜,问道:“霜夫人所说的另有安排,是何安排?重华他知道么?” 她记得当初与云重华说起身份隐忧之时,云重华便告诉过她,云鹤来信,要他回去承继爵位,云鹤对云之凡想必是失尽信心了,不然也不会这样说的,而云重华本心来说,他是想回去承继爵位的,这本来也是他应该面对的身份,而且她也觉得,那个爵位,除了云重华,别人谁也不配承继! 可如今听苏吟霜的意思,说是她永远不会入侯府,也不会让云重华入籍,这样一来,云重华也无法承继爵位,那么这个身份的问题,苏吟霜想要如何解决呢? 苏吟霜将手中握冷了的茶盏放下,看着花未眠缓缓的道:“苏家虽然比不上侯府,但是重华留在苏家,绝不会受半点委屈,良梓是我的亲弟弟,他对重华怎么样,我都是看在眼里的,重华自个儿也是知道的,而且,良梓和卢氏只生有一个女儿,年节前嫁到京城去了,也就是说,百年之后,若是我们都不在了,苏家的生意便无人承接,这是我跟良梓都不愿意看到的,所以,” 苏吟霜说到这里,顿了顿,稍稍加重了语气,又道,“所以我决定把重华过继给良梓,然后改姓苏,将来就能承接苏家的生意了!这样一来,他也有了世俗承认的身份,他是苏家正正经经的继承人,不是临淄候的外室子,太爷若是知道了,也无话可说,他身份的问题解决了,你们两个,就能顺理成章的成亲了!将来你们二人琴瑟和谐,一起做生意,应当是极好的!” “让重华过继给苏老爷做儿子?” 花未眠绝没有想到苏吟霜竟然会有这样的安排,她皱了眉,“霜夫人,这件事情重华知道么?他若是知道了,我想他应该不会同意的!这样对于夫人来说,也实在太不公平了些!若是单单为了我跟他成亲,也不能让夫人做出这样大的牺牲啊!” 如果把云重华过继给苏良梓,那苏吟霜和云鹤,等于没有生过儿子,且不说云鹤会不会同意,就是这件事对于苏吟霜来说,都是一件大事,虽说是过继给自己的亲弟弟,但是改了姓氏,入了苏家,但是那就不再是自己的儿子了! “眠姑娘,这是我能够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也是能够解决我们所有人的问题的最佳方法,而且,这对于我来说并不算是牺牲,是我深思熟虑之后的考量,良梓和卢氏没有嫡子,这是事实,将来苏家生意无人承接,这也是事实,我也是苏家的人,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苏家将来没落,何况良梓心中所求我一清二楚,他想要苏家重新获得皇商之位,这些年他虽然不说,但是我跟他是亲姐弟,他想什么,我都是知道的,从小重华就跟着他学做生意,学着在生意场中历练,他一直都做的很好,把生意交给他,我和良梓都是很放心的!何况,重华过继给良梓,也依旧是我的亲儿子,我倒是不计较这些的!” 苏吟霜听了花未眠的话,柔美脸上挂着的还是温雅的笑,不疾不徐的道,“其实,在重华出生之后,我心里就已经知道了,我自己的人生,也就是这样了,我自己可以决定,但是重华不一样,将来他长大了,他会有他自己的想法,对于他的身份,他也会有他自己的考量,但是我希望他能做出正确的决定,虽然我跟侯爷都默契的不提此事,但是我们都心知肚明,即便他不入籍,不入云家族谱,他还是云家的人,还是侯爷的亲生儿子,他一天大似一天,不可能永远用外室子这个身份活着,侯爷疼爱他,不会如此亏待他的,从前是我一直拦着,侯爷才没有带他回侯府,也因为夏氏跋扈,侯爷这才罢了手,可如今云之凡闹出这样的事,夏氏再跋扈也没了法子,侯爷自然动了要他回府的念头,我这样做,也是彻底了断绝了侯爷的念头!眠姑娘,你见过夏氏,知道夏氏的性子,那侯府岂是人待的地方?我怕重华回去,斗不过他们,反而会被他们所害,何况夏氏背后还有清河王撑腰,明明我们苏家可以给他很好的未来,为什么还要把他往火坑里推呢?何况,他回去也只是个庶子,根本算不得什么!外室子和庶子的身份,又有何区别!” “眠姑娘,我知道你的意思,因为我本就是个不喜别人擅自做主我人生的人,自然重华也不喜欢别人替他做主,可是如今这样的情形,是没有时间了呀!等到他自己做出决定,你和他的亲事,要等到何时去?我就算再豁达再开明,我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重华喊夏氏一声嫡母!何况,他就算认回侯府去,也不过是个庶子,而我是断不会跟他回去的,他这样的身份,又怎么会得到太爷的承认?等到他成为世子,能够承继爵位,又是何时呢?再者说了,侯府里做主的,不仅仅只是侯爷,若是清河王从中作梗,重华又岂会这么容易得到爵位?所以,我的法子才是最好的,也是最有效的!” 花未眠听了苏吟霜一番话,却已无从辩驳,苏吟霜说的句句在理,何况她用心良苦,为的是苏家还有她自己,更是为了她跟云重华的婚事! 她刚要说话,却听见有个男声插/言道:“娘,舅舅和舅妈尚且年轻,怎么可能不会再有孩子?你怎么就知道他们不会再生个儿子呢?人家的闺房事,你就如此清楚?” 花未眠和苏吟霜循声望去,就见云重华抱着一手的盛放的红梅站在屋门前,笑的粲然,见她们望过来,便走了进来,望着苏吟霜微微笑道:“娘,我知道你用心良苦,可是我不想这样,我是你和爹的亲儿子,不是舅舅的,你要我唤舅舅做爹,我会别扭死的!苏家不愁吃穿,又不是没有银钱,如今筱筱也出嫁了,舅妈再生一个儿子有何不可?苏家的生意我一样可以经管的,但是这是苏家的东西,注定不是我的!娘,我是你和爹的亲儿子,我姓云,不姓苏,你舍得要我改名换姓么?你深爱我爹,怎么舍得让我做别人的儿子?你为什么就不肯相信,我们一家三口,将来可以开开心心的在一起呢?” 云重华笑的温柔而动情,凝着苏吟霜道,“娘,爹做不到的事情,不代表我做不到啊,正所谓人定胜天,将来我们一家三口一定能在一起的,你要相信我,相信你的亲儿子呀!” “这事儿,你不该瞒着我的,舅舅也不该答应你的,娘,为了我的事情,你不该强人所难呢,我既然让眠眠不用担心,自然您也不用担心,这件事情,我自己能够解决的!” 云重华方才离了大厅,便去了后头的园子里逛,瞧见红梅开的极好,想起花府里茗湘苑前的红梅小居了,那里的红梅也开的极好,他心念一动,便去折了些好的,一个人逛了许久,也觉得外头冷得很,也不知娘亲跟花未眠谈的如何了,心中实在好奇的很,便抱着红梅回来大厅寻她们,结果在门边,就正好听到了他娘的那一番话,忍不住便出了声——未夫所吟是。 苏吟霜看着云重华笑吟吟的模样,心中一空,脸上的笑意就越发淡了些,盯着他许久,才抿唇道:“你不愿如此,那么你是决定了要回侯府去,同意你爹的提议,回去当个庶子,然后跟他们斗心眼,斗计谋,最后夺取这世子之位,承继爵位吗?” “重华,娘不会拦着你,只是你自己要选择千难万险的路去走,那一切的后果你便自己承担,或许我也是很自私的,但是不试过,谁也不会知道脚下的路好走还是不好走……这件事情,你还有时间可以好好的想一想,究竟是我的法子好,还是你的法子好?” 苏吟霜言罢,看了花未眠一眼,起身温言道,“眠姑娘,多谢你的茶,我有些不舒服,失陪了。” 云重华看着苏吟霜的瘦削背影,抿唇道:“娘,有些事情根本避不过去,你确实在苏家活的逍遥自在,但是你也不能忘记,若是没有爹的庇护,你能如此逍遥么?其实我们退无可退,即使偏离了原来的路,最终还是要走回去的!” 苏吟霜的背影轻轻一颤,脚步顿了一顿,到底还是挺直了脊梁,离开了大厅…… 儿子拒绝了她的好意,她自然很受伤,心里一时不高兴,也实属正常。1ce8l。 花未眠看着苏吟霜的背影消失在门外,转头望向云重华:“苏老爷年纪也不算很大,既然能生,为何只有苏姑娘一个女儿?” 云重华微微一笑,目注于她,答道:“舅妈当年生筱筱时,据说差些难产而死,舅舅疼爱舅妈,舍不得让她再受苦,心里也有些后怕,所以这些年一直未让她再生,我却不知道娘竟为了我的事情跟舅舅商量出这样的结果,看来,我有必要找舅舅谈一次,这些年,舅妈的身子好了许多,他们也是时候再要一个了!况且,我终究是云家的人,不能替苏家解决问题的!” -- 求推荐票票啊啊啊 他的梦想 “可是你之前不是这样说的!” 花未眠也站了起来,看着他道,“当初你在花家时跟我坦诚的说过,你说你不喜欢侯爷管着你,不想要在京城做个羽林军的官职,觉得束缚了你,你就想在苏家待着,自由自在的帮着苏老爷做生意,怎么如今霜夫人的提议,你会不接受?如果你不喜欢过继给苏老爷,其实你也可以跟霜夫人说一说,或者还有别的法子可以解决?你难道真的决定了要回侯府吗?其实霜夫人说的没错,你若回了侯府,那也是一条千难万险的路!” “对啊,可是我那样想的时候,不是还没有遇见你么?” 云重华笑的柔情蜜意,走到她面前来,与她面对面站定,“我从小在苏家长大的,舅舅的为人你也看见了,我娘自小也不怎么管束我,我从小过的就很惬意自如,只要没有什么大错,基本上他们都不怎么束缚我的,我爹就是因为这样,他看不下去,生怕我r后不成材,所以才把我送到羽林军中去的,可是我担心我娘,心里也记挂着苏家的生意,更过不惯羽林军里的生活,这才偷跑了回来,要是不这样,我还不能预见你呢!不过,那时候心里没有什么很大的志向和想法,只是想好好的侍奉我娘,让她开开心心的,我尽到做儿子的本分,然后好好帮助舅舅完成他的梦想也就是了!” 他的眸光越发的柔和,眼中是不容错辨的深情宠溺,声音低沉的几近研磨到了她的心底,定定的瞧着她,又道,“眠眠,直到我遇见了你,直到我想要娶你,我想要给你最好的生活,给你最安定的日子,我要跟你相守一生,你就是我的梦想!在那个时候,我的想法就变了,我一个人的时候不在意的东西,可是在我心里有了你之后,我就不这样想了,或许你不在意身份,我也不在意什么身份,但是若能在世俗中得到的身份可以让你我生活的更好的话,我愿意去取得,不仅仅是为了你,也是为了我自己,更是为了我们的将来!” 花未眠久久默然不语,望着云重华眼中的深情,心里却不禁感概,这世上的人想法变了,通常都是因为爱情,就好像苏吟霜,因为爱上云鹤,她可以不要名分,什么都不要,就为他生儿育女,甘愿如此活一生,就仅仅只是因为爱…… 而云重华因为爱上了她,就选择了一条他以前根本不会去走的路,因为他说,她是他的梦想……这话让人何其感动,此生有一个男人,将他心爱的女人作为梦想,然后有了前进的动力,这样的爱情,该是何等的幸福啊…… 而她自己,其实也是一样的,她原本只是想着,重生之后,利用这三个月的时间好好的复仇,将她应当承担的责任和使命都完成,将她心中放不下的人一一安排好了,这样一来,也不枉重生一次,却不想他就这样闯进了她的生命中,带给了她与之前预想完全不一样的人生,而她渐渐心动,不舍离开他,最终接纳了他,并且有了想和他成亲,厮守终身的想法……1cfq9。 “那你打算如何做呢?方才霜夫人说,她是绝不会让你回去入籍的,而就算你要回去入籍,她也是不会跟着你回去的!” 花未眠收回思绪,抿唇问他,“瞧着霜夫人方才的样子,像是很伤心的,她替你筹谋,你却要去做她最不愿意你去做的事情,你还给了她无谓的希望,若是将来完成不了,那该怎么办?” 顿了顿,忍不住又低声嘟囔道,“而且,即便你回了侯府,也还是个庶子,祖父还不知道能不能同意你的提亲呢!” 苏吟霜深爱云鹤,自然最希望跟云鹤长相厮守,这世上相爱的人,谁不希望朝夕相对呢? 只是因为种种原因,他们不能这样,两个人都各有掣肘,各有底线,因此,这对于他们两个来说,就是这一二十年的伤痛,只怕是触碰不得,云重华方才对苏吟霜说那样的话,许诺他可以做到云鹤做不到的事情,许诺将来他们三个可以开开心心在一起,苏吟霜若是记在心中,将来若不能完成,她该是何等伤心? 花未眠除了担心这个,还担心的就是花溱州不会松口,云重华就算认回侯府,也只是个庶子,花溱州能同意他们的婚事吗? 这心里头担心,忍不住就嘟囔出声了…… 是眠了时的。她这话惹的云重华低笑起来,弯了细长眼眸瞧着她笑,大手抚上她的脸颊,玩心顿起,捏捏她的鼻尖,低笑道:“这么担心我不能娶你?” 她脸一红,打掉他的手,冷哼一声,下一步却被他搂入怀中,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闻着他身上沾染着的红梅香气,听他在耳边沉声道,“我既然说到出来,自然就能做得到,方才不是说了么?人定胜天,我定能做到的!我娘有她自己的想法,而我,自然也有我自己的想法,我不能按照她的想法过一辈子啊,我如今有了你,我得为咱们两个的将来打算!我娘是个明白人,她会想明白的,她不会怪我的!” “何况,我爹在信中已经明确的说了,云之凡是绝不能承继爵位的了,夏氏再猖狂,又有什么用?我回去之后虽为庶子,可过不了多久我便能成为世子的,将来承继爵位是一定的!夏氏或是清河王,这些人我尚且都能应对的,从小跟着舅舅做生意,什么样的人我没见过?我又不是陶瓷做的娃/娃,哪能一碰就碎了呢?何况还有我爹帮我,应是不足为虑的,等我当上世子,我娘跟我爹的事情,自然也能够解决的!我当然知道这条路千难万险,但是我不怕难,也不怕危险,因为我是我爹的儿子,是云家的人,这些都是我应该去做的,就像眠眠你之于花家一样,那是你的使命,而回云家,也是我的责任和使命!” 云重华微微勾唇,顿了顿,又望着她柔声道,“在太爷回来之前,我会找舅舅谈一次,告诉他我的决定,并且让他跟舅妈再生一个,苏家的生意自然还是要由苏家的人来承接,对于苏家来说,我到底是姓云,不太方便承接苏家的生意,若真是这样,苏家的基业岂非就断在我这里了么?再者,这件事若是让我爹知道了,他是断然不会同意的!为什么云家的人要过继给苏家呢?为了这个,让他们两个闹别扭实在是不好的!而在我跟太爷说好之后,咱们两个就可以订亲,到时候我就陪着你在江州待着,等你处理完一切,你再陪着我回临淄,咱们两个成亲,然后你再陪着我奋斗,等我成为世子的那一天,眠眠,你觉得好不好?” 两个人在一起,本就是要成就彼此的梦想,相互扶持,一起携手走过这几十年的光阴…… 两个人在一起过幸福完美的生活,无非就是两个人能够携手撑过不幸福不快乐也不完美的各种时刻,然后,愿意进入对方的生命,这一辈子都不打算再出来…… 望着他带着希冀的眉眼,花未眠心口又像是被细线扯住,微微的发紧,半晌,微微勾了唇角一笑:“好啊,待我完成家中之事,我就嫁给你,陪你回临淄,跟你一起奋斗,完成你的梦想!” 这样深情如许的男子,怎么舍得拒绝他? 她决定了,不管花溱州会不会同意,她都要嫁给他! 至于三月之期,待到时看看能不能度过,若不能……眉眼一暗,心口发疼,罢了,还是先不要想了…… 现在,她是多么的羡慕可以多活几十年的人,她现在的梦想,就是希望能多一点时间陪着他,却根本不敢想,到时她离开之时,他该是怎样的伤心…… 云重华将她抱在怀中,听了她这话,心中无限欢喜,也没有注意到她眉眼间一闪而过的忧伤,只捧着她的脸颊,爱怜的亲亲她的脸颊,唇瓣从脸颊处移到了她柔嫩的唇上,温柔摩挲半晌,不似以前那般浅尝辄止,而是带了些许的霸道和狂热,直到她喉间无意识的溢出一声低吟,他才放开了她—— 望着面前微微喘息,脸上带着微微红晕的女子,他低低笑起来,将手里的一束红梅递过来,柔声道:“眠眠,送给你的!” 屋中茶香渐渐淡去,梅香渐渐浓郁起来,她脸颊微微发热,唇上还残留着他触碰后的温热和柔情,望着递到面前来的红梅,红艳艳的那般夺目,她伸手接过来,深吸一口气,香气扑鼻,抬眸巧笑倩兮,欢喜道:“从来没有人送过花给我,我好喜欢!” 他抿唇低笑,难得见到她这般小女儿的娇态,爱怜道:“你若喜欢,我一辈子都送花给你!” 瞧见她这样,心中坏心一起,凑近了去,眸带轻佻故意低笑道,“眠眠,我今夜去找你说说话,之后……再睡到茗湘苑去!” 反正,她迟早都是他的人了! -- 求推荐票票啊啊啊,求月票过50!!! 人之将死(月票过40加更) 两日过去,那日从苏家回来,花未眠就再未出过门了,只留在家中归整花听兰送来的账本,花了两日才看完那些账册,并没有什么问题,她便打发人把归整之后的账册拿去商铺交还给花听兰,这事儿也算是了了! 距离上次周氏来秋水小筑已过去三日了,浮白和青芽的伤已经好了,一院子的人都可以回来花未眠身边伺候了,游氏闻听,就把引月等几个小丫鬟撤了回去,继续让原本的人伺候花未眠! 周氏自从花未眠给她下蛊之后,便称病不出,赵家的和李家的也没了什么动静,反正周氏院中自有她的人监视,凭她们几个,也翻不出什么大浪来! 巳时整,花溱州的马车就到了花府门前,花未眠早已得了消息候在门边,见小厮将花溱州扶了下来,她忙迎了上去,一眼的笑,亲热叫道:“祖父!” 花溱州的脸色比走的时候苍白了许多,毕竟也是六十多岁的老人了,又有病在身,舟车劳顿这几日,肯定是吃不消的,但因为是出去玩乐,所以花溱州的精神还是很好的,瞧见花未眠过来叫他,冲着他笑,这心里头就高兴,布满皱纹的大手牵起花未眠的手——1cfq9。 “眠丫头有心了,还来迎我,这几日过的好么?生意上的事情,可还顺手?” 花溱州说过他不管的,因此这几日,根本不让人跟他通报生意上的事情,是真正的放了心让花未眠去经手和打理,说到这里,环顾四周一瞧,讶异道,“怎么不见你祖母?嫣红呢?她们不知道我回来么?怎么不出来迎我?” 花未眠心中咯噔一下,面上却笑道:“祖父问的不巧了,这两日风雪,祖母贪看梅花,染了风寒,正在屋中歇着呢,我因这外头还冷,就没让她出来,嫣红那日陪着祖母一起赏雪,也有些不大舒服,头疼的厉害,所以我也让她歇着了,今儿商铺里无事,我来陪着祖父,难道不好么?” “生意上也没有什么事情,都是些小事情,我都已经处理好了,如今顺手的很,祖父不用担心!祖父一路上赶回来,定然辛苦的很,我先扶着您去歇息会儿吧?” 她被花溱州握着手,本来心里是高兴的,但是被花溱州握住之后,心里却有些不好的感觉,花溱州手上无力的很,她就算不通医理,也能感觉的到,花溱州现在的身子比起走之前的身子要差了许多,本来前生此时,花溱州就已经病重死了,这会儿之所以还能活着,一则是她请了王太医相助,喝了王太医所开之药方,二则就是她给融进药中的两次蛊血了,花未眠一厢情愿的认为蛊血能延缓花溱州的死,而事实上,蛊血进了花溱州的体内,确实是让他精神好了许多,但是效用却越来越少了,上次隔了好几日,花溱州还好好的,这次从咸宁回来,却大不如前了! 难不成,蛊血入体之后,花溱州对它已经有了抵触,所以效果越来越差了吗? 还是说,人之将死,外力根本改变不了花溱州的寿数,该死的人,还是要死的? 也就是说,她还是斗不过命,也根本不能替祖父改命吗? “周氏与嫣红都病了?那可真是不巧了,一会儿等我歇一歇,再去瞧一瞧她们好了!” 花溱州出去了一趟,似乎心情好了许多,又听见花未眠说生意上的事情很顺手,他这一颗心也就放下了,因此心里头倒也还惦记了一下周氏和嫣红,只是他自己也累得很,便由着花未眠将他扶回屋中去了,“你生意顺手就好,若是有什么不懂不明白的,就去问问尔珍或是听兰,她们跟着我这么多年,做事情都还不错,就怕她们一时接受不了,会为难你啊!不过你大姑父和三姑父还不错,你大姑父是一定会帮你的,至于你三姑父,你若是抓住了他的七寸,他这人也会听你的!只是你初上手,立威是一定的,瞧着你这个样子,想必进展的还不错!” 花溱州出门在外好几日,自然对这几日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而花未眠闻言更是一愣,花溱州这才刚回来,她自然不能讲这几日的事情如实相告,且不说花溱州能不能接受的了,就说花溱州的身子,也受不了这些事情的刺激的! 这些事情每一样都极具冲击力,又说来话长,还是要等花溱州身子好了,她才能慢慢的缓缓的说给他听,眼下这样的境况,最好是提都不要提! 何况,听花溱州的口气,似乎是对花尔珍花听兰极为信任,对王炳汉和陈则应两个人也比较满意,若是她把这些事情说出来,不把花溱州气死才怪! 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她不会去做! 何况眼下顾及花溱州的身子是头等大事,这些事情,自然是不要去提的! 她面上带着笑,岔开了话题:“祖父去了咸宁几日,觉得好不好玩?温泉舒服么?见到了卢会长的小儿子,他可堪与我婚配?” 她也实在是没了办法,只能说这个来转移花溱州的注意力! 果然—— 花未眠一提这个,花溱州便忘了生意之事,当即愤愤道:“哼,还以为卢荥壬请我们几个人去泡温泉是好心好意呢!谁知道他不怀好意!他就是看中了你要你做他们卢家的儿媳妇!我去之前还想着,这是天大的好事儿呢!哪知道去了之后才知道那卢翰是个什么样的人!” 花未眠心中一动,追问道:“卢翰是什么样的人?” “他有断袖之癖啊!还被我亲眼撞见了!不过当时就我一个人,没有旁人的!那孩子还求我不要说出去,我自然不会说!但是我肯定也不会把你嫁过去的!” 花溱州愤愤道,“哼,这个卢荥壬,还想骗我的孙女嫁给他儿子,真是痴心妄想!眠丫头,幸而这次我过去瞧了这卢翰,不然的话,又像之前似的,不知道会把你许配给个什么人了!原本初见之时,我瞧这卢翰眉清目秀的,对他的印象还不错,却不想第二日夜里,我竟然看见他跟一个男子在温泉之中搂搂抱抱的!他有断袖之癖,怎么能娶你呢?这要是娶过去了,眠丫头你哪还有什么幸福可言呢?这个卢荥壬,他摆明了就是骗婚!” 花未眠想象着花溱州撞见卢翰跟男子在一起的画面,心中忍俊不禁,想起当初云重华所说的话,他在得知花溱州的想法之后,就曾说过要让卢翰在花溱州面前原形毕露,没想到这事儿还成真了! 那么卢翰与男子偷情被花溱州撞见的事情,九成九是云重华做的手脚了! 日眠出送来。她心内发笑,嘴上却道:“您跟卢会长翻脸了?” “那倒没有!我也犯不着为了这事儿跟他翻脸,毕竟同在商会,他又是会长,卢翰的事情没人知道,我也犯不着让卢荥壬当众没脸!那孩子还是个进士,也不能为了这事儿毁了他的前程啊!我只是当做没有发生这件事,继续泡温泉就是了,只是对于卢荥壬三番两次的暗示故作不知,对他想要跟我们家结亲的事情表现的很是冷淡,他自然也就知道我是什么意思,这事儿自然也就揭过不提了!” 花溱州说到这里,忽而望着花未眠一叹,“说起来,你也是跟这孩子无缘,也不知道你跟哪个男子有这夫妻姻缘呢?我啊,就想看着你好好儿的成亲就好了!那我这最后一桩心事也就了了,哎……眠丫头,我的时间不多啦,再想帮你更多只怕是不可能了,剩下的事儿啊,只能靠你自己,祖父啊,真的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这话没来由的说的花未眠心头一酸,她跟花溱州倒是同病相怜,都是不久于人世的人了…… 她刚要答话,外头却有人挑帘进来,人还未到跟前,声音倒是先进来了:“父亲回府,我倒是来晚了,没有赶着到府门迎接了去,这会儿赶来给父亲请安问好,父亲不会怪罪我吧?” 花未眠抬眸一看,来的人是花听兰,后头跟着的,则是陈则应! 心中嘀咕,她来做什么? 花溱州一见花听兰,布满皱纹的脸上堆起笑意,挥挥手让花听兰过来挨着他坐下,一眼的慈爱:“我倒是好些日子没瞧见你了!心里倒是怪想你的,没想到还没打发人去接你回来,你自个儿倒是来了!则应也来了啊,怎么没把文姐儿带回来呢?今儿既然来了,就不要回去了,就留在府里,陪我用饭,咱们说说话!” 花溱州出门一趟回来,许是因为自个儿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这眉眼之间就多了许多的慈爱,他冷硬了很多年的面容渐渐柔和下来,带着父亲特有的慈爱,对花听兰也生了些许的眷恋…… 花听兰看了花未眠一眼,唇角勾起莫测的笑,无视花溱州眼中的慈爱,只冷笑道:“父亲倒也是清闲的很,这事儿都交给大姑娘去管了,就不想问问这段日子,咱们花家都发生了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吗?” 眼神锋利的像一把刀,看向花未眠,“父亲难道就不想知道,她都做了什么吗?” -- 努力还债ing~求月票过50!!!就差两票了有木有啊 听兰之毒 花溱州一怔,望了花未眠一眼,又瞧着花听兰:“听兰,你这是怎么了?眠丫头懂事的很,这家中还能发生什么大事呢?何况我歇会儿之后,我自然会让她把这段时日发生的事情告诉我的,这么着急做什么!” 其实花溱州心里,多少能猜到一些的,他乍然将生意交给花未眠打理,花尔珍等人一定会刁难她的,这几日花未眠必定过的不易,而她们姑侄之间定然会发生一些不愉快的事情,花听兰这会儿前来肯定是有事要说的,花溱州也多少能够猜到,所以方才才说了那些话,只是想让花听兰缓缓,没想到花听兰直接就开了口! 他刚刚赶回来,其实是真的有些累,苍老的脸上挂着的是显而易见的疲惫! 而花听兰的性子他再了解不过,火爆又霸道,他有时候真的拿这个庶出的女儿没有办法! 花未眠一听花听兰的话,就知道她根本不是真心回来看望花溱州的,心底冷笑,她之前还在想着花尔珍都出手了,为何花听兰却不出手,而后来花尔珍被她整治,花听兰就立刻打发人来说,那些账本不急着要,而后胭脂商铺也开门了,这就摆明了是不与她作对的立场! 只是当时她就不相信花听兰会如此妥协,却没有想到,在花溱州刚一回来,花听兰便回来了,一开口就是这样挑衅的话! “祖父刚回来,本来就已经很累了,现下还未歇上半刻钟,兰姑姑就说这样的话,是存心让祖父不安生么?” 花未眠冷眼瞧着花听兰,“再如何说,祖父也是兰姑姑的父亲,好歹也要体恤一下才好!这几日的事情,待祖父歇好了,我自会跟祖父一一禀明的!如果兰姑姑真是疼惜祖父,只要好好陪祖父吃一顿饭就行了!” 花溱州在跟前,花未眠的话也不能说的太直白! 但是,话中的警告意味已经很明显了,如果花听兰还在乎花溱州的身子,就不该在这个节骨眼上胡乱说话! “懂事?” 花听兰冷笑,根本不把花未眠的话放在心里,更是无视她的存在,听了花溱州的话,冷冷的道,“祖父以为她这几日真的是在好好的接管生意吗?” 不等花未眠和花溱州反应过来,花听兰便厉声道,“大姑娘跟云二公子偷情私会的事情,花府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父亲不知道,三天之前的夜里,嫡母就去了她的秋水小筑,正好抓住两个人私会!嫡母一气之下,将跟着她的人都打了!我们这才知道,原来堂堂花家嫡出的大小姐,竟然跟苏家的那个野种私下往来这么久了!当场被人抓住,大姑娘不思悔改,居然还当众宣布要跟那个野种订亲呢!父亲说说,这哪里是深闺大姑娘家应该说的话?咱们家的嫡出姑娘,怎么能跟一个野种成亲呢?” 花听兰鄙夷的看了花未眠一眼,又冷笑道,“父亲封了大姑娘院中的角门,还封了茗湘苑的角门,却不知道,那野种其实就住在茗湘苑了!这野种何等风流卑鄙无耻呢!不仅跟大姑娘夜里私会,还跑去勾搭嫣红姑娘,父亲以为嫣红姑娘和嫡母真的是病了吗?其实根本就不是这样的!那个野种色心不改,夜里跑去掳了嫣红姑娘到茗湘苑,强迫她跟他发生关系,把个嫣红逼的几乎寻死了,嫡母无奈之下,就为了这个野种和父亲的声誉,把嫣红活活打死了!为了平息事端,还说是嫣红勾/引这个野种的!其实嫡母是被大姑娘所逼,就因为大姑娘鬼迷了心窍,非要嫁给那个云家的野种,就逼的嫡母说是嫣红勾/引了那个云家的野种,然后把嫣红给活活打死了,嫡母被大姑娘气病了,这才不能来见父亲的!如今这会儿,嫣红的尸首早就丢到乱葬岗去了,而大姑娘还在这里蒙骗父亲,这心里头,还在想着如何蒙骗祖父,好跟那云家的野种成亲呢!” “父亲什么都不知道,居然还说她懂事,她哪里懂事了?” 花听兰说话语速很快,旁人根本插/不进话去,待她说完,只拿冷眼瞧着花未眠,心中憋屈了许久的恶气总算是泄了出来,她知道花溱州看重花未眠,但她冷眼旁观这么久,内宅中发生何事她都知道,自然知道花溱州的心病是什么! 她手段斗不过花未眠,可未必心计斗不过花未眠! 即便花未眠做的再好,但是她也并非毫无破绽,就凭她说的这些,足以让花溱州大怒了! 她倒是要看看,这位目中无人的大小姐,还将如何猖狂! 花听兰猜的没错,花溱州的心病确实是这个,且不论花听兰这话是真是假,花溱州乍听这话,一口气没提上来,差点昏死过去,花未眠赶紧给他拍背顺气,他紧紧抓着花未眠的手,眼睛都气的赤红:“眠丫头,听兰说的,是不是真的?!” 花未眠抿唇,只觉得被花溱州的手腕生疼:“祖父,事情不是像兰姑姑说的那样的,这里头有些误会,待我慢慢给您解释啊!您千万别生气!事情不是那样的!” “眠丫头,我问你,我走之后,你是不是跟云家那小子见过面?你不许骗我!眠丫头,你跟我说实话!不许骗我!” 花溱州的眼睛赤红,眼里的神色复杂难懂,他的力气很大,抓着花未眠的手腕,都能听到那骨骼咯咯作响的声音了! 花未眠心中一痛,手腕上的痛终不及心上的痛,抿唇道:“祖父,其实我——”1cgO8。 哇!—— 花未眠的话还未说出来,花溱州气急攻心,又加之身体虚弱,一大口血就这般吐了一地,花未眠心下一慌,忙对着外头扬声道:“快去请王太医来!” 一旁的浮白见事不对,忙着就冲出去了! 花未眠转眸怒视着花听兰,恶声道,“兰姑姑,祖父身子不好,你有什么不满可以冲着我来,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来气他?分明事情就不是这个样子的!你恨我,怨我,那你就对付我啊,你好歹是他的亲生女儿,怎能如此对他?他是个病人!他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担当的起吗?!” 花听兰面色不变,只是眸色越来越冷,望着吐血萎顿在榻上的花溱州和花未眠微微一笑,又冷道,“大姐不过是想看看大姑娘算账的本事,就给了她一摞账本,规定让她三天之内算完,结果呢?大姑娘之后竟然趁此机会报复大姐,逼的大姐夫自戕,所幸大姐夫命大未死,逼的大姐夫写了休书休了大姐,大姑娘还弄出些莫须有的事情逼的大姐家破人散,无家可归,如今为了这生意家不成家,你又有何资格跟我说什么顾念亲情的话呢?大姑娘你得到了茶庄,是不是下一个就想着来对付我呢?我就是要来父亲这里讨一个说法!” “哦,对了,我还忘了说最重要的事情!就在父亲回来之前,我们的胭脂商铺被人砸了,说是我们家的胭脂有问题,把一姑娘给毁容了,也不知道是何人砸的,现在,胭脂商铺被迫关门歇业了!那一帮混混,还在商铺门口堵着要赔偿呢!这事儿,还不知道如何了结呢!” 花听兰冷笑道,“自从大姑娘接手生意之后,我们家的生意就不断出事,内宅也是一样,可见大姑娘是个灾星,父亲也该想一想了,这样做合适吗!外人知道咱们家的生意给了自己家的姑娘管着,都在笑话咱们花家无人呢!这若是让凌天知道了,父亲又该如何交代呢?!” 花听兰这话说完,花溱州把花尔珍的事情听在耳中,这打击比前一个更大,而她的话也说的很是不客气,再加上生意就是花溱州的命根子,又听说店铺被人给砸了,这连续的刺激下来,花溱州当即喉间一甜,哇的一声又吐出一口血来,年老之人哪里经得起如此吐血,又哪有不昏厥的道理呢? 花溱州头一歪,一下子便昏厥在榻上了!溱着这日眠。 花溱州身边服侍的人眼看着事情不对,忙着都赶上来,她们都是服侍花溱州好些日子的,多少懂得一些医理,花未眠在旁边也帮不上忙,担忧的看了花溱州一眼,却把花听兰扯出了内室—— “若祖父过不了这一关,我便要了你的命!” 花听兰闻言冷笑,眼中流淌的皆是冷意,冷血的瞥了一眼内室:“他都是要死的人了,今日死和明日死,又有什么区别?何况,这么多年了,他何时真正把我们这些人放在心里过?我是庶出,不过是他手中的棋子,有用就要,无用便弃!我为什么要在意他的死活?在他的心里,永远最在意的是他的生意,是你这个嫡出的他最得意的大小姐!” “哼,我偏要说这些话,我偏要气死他!花未眠,我要所有人都恨你!我要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因为你死的,是被你气死的!何况,他死了,对你没好处,却对我们有大大的好处!” -- 求推荐票票啊啊啊!~ 枉为人女 花未眠的眸中闪着嗜血的冷意,一字一句,咬牙道:“兰姑姑,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哪会有女儿会咒自己的父亲早死的? 若是花溱州不负责任,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和义务也就罢了,偏偏花溱州对花听兰也是不错的,并没有到冷血无情的地步! 花溱州虽说常年在外做生意,但是对自己的几个子女,皆是尽了心意的,除了脑子不大利索的花香旋,剩下的两个庶出的女儿,花溱州都将家中的生意分给二人照管,平时有了什么事情,也都会帮衬一些,哪里对不起她们了? 仅仅就是因为花溱州为了家族生意长久的考虑下,决定把生意交给花未眠来管理,这便让这几个人如芒刺在背,如鲠在喉,各自都觉得花未眠的介入是侵占了她们的利益,花尔珍也就罢了,而花听兰竟然为了胭脂商铺的生意竟要花溱州快死,竟说这样的话来刺激他! 真是枉为人女! “如今既然已经这样了,我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 花听兰的脸上挂着刻薄的冷笑,“眠丫头,老爷子把生意交给你,让你做他的继承人,我很不高兴!老大怕你,斗不过你,玩不过你,我不怕!他那么注重嫡庶尊卑,这胭脂商铺的生意是我从他手里求来的,我带着我的男人做了二十年,才做到了如今这样的局面,凭什么他一句话,你就上位,然后一切的东西都要交给你呢?就算我是庶出,你是嫡出,你也要喊我一声姑姑,我也该是你的长辈!” “即便老爷子当真要选人继承家中产业生意,那也应该是凌天来做这个继承人,他是嫡出的长子,理应是他承继生意,怎么能轮得到你来承继生意呢?且不说你是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就算你是嫡出,你也是他的女儿,天底下哪有越过老子去抢老子应得的东西的混账女儿呢?” 花听兰除了经管胭脂商铺的生意之外,她自有了银钱之后,自个儿开了一两间商铺,做了些别的营生,可以说这些年,她是花家儿女中在生意场和市井坊间打滚的最多的人,她的话粗俗难听,却又说的那么理直气壮,简直是咄咄逼人! “老爷子一生固执,家里这么多人反对,都不能让他改变主意,还一意孤行,偏偏要你来承接生意,如今你接管了生意,瞧瞧你把家里都闹成什么样子了!若是凌天接管,又怎会这么多事?要老爷子改变主意是不可能的事情,那么,就不要他改变主意好了,我方才所说,哪一件不是你做下的事情?老爷子知道了要生气要吐血,那都跟我没有关系,那都是被你气的,与我何干!我就是要让他知道,他选择了你,你也不一定能让他高兴,你还是让他寒了心,就像他让我们一众子女寒了心是一样的!” 花听兰顿了顿,望着花未眠的眼神凶光闪过,“我已经给凌天写信了,来之前我已经打发人送去杭州了,待你爹接到信,他会赶回来的!若是那时候老爷子还在,咱们就好好说说这生意之事,若是老爷子不在了,那我们一众儿女就替他发丧,然后凌天就是花家的当家做主的人,我们就让他好好的说说,这生意究竟是谁承接!” 花听兰说完这些,不再站在花未眠面前了,而是在外间坐下,又与一起坐下的陈则应交换了一个难懂的眼神,她蛰伏几日,就是要逼的花未眠走投无路! 老大被整治的家破人散,她要是再不采取措施,只怕下一个被花未眠整治的就是她了! 老大如今无家可归,王炳汉却得到了所有的东西,她才不要落得如此境地! 胭脂商铺的生意一向是她经管的,凭什么花溱州一句话,就让她听花未眠的安排? 何况,从小到大,她几乎是当花凌天如亲弟弟一般对待,这里面也许确实是因为二人年岁相近,稍稍合得来一些,再加上罗姨娘的性子比周姨娘温和又会来事,因此花听兰跟花凌天就走的很近,再者就是,花尔珍嫁的早,顾这个弟弟顾的很少,所以他们之间,基本上很淡漠! 而除了这些,花听兰最深的心思便是,花凌天是花溱州唯一的嫡子,将来花溱州没了,就是花凌天承接花家的生意,而她不过是个庶出的女儿,出嫁之后即便嫁得好,也不过只是得了一点娘家给的嫁妆而已,花家家大业大,她可不甘心只得三五千两的嫁妆银钱就算了! 花家的生意,她也要分一杯羹! 就是有了这样的念头,她才跟花凌天努力的维持亲密的姐弟关系的,就是为了她自己的私心谋划! 所以她才会在二嫁之后找花溱州求来胭脂商铺经管,经营了这么多年的商铺,而她也早就跟花凌天商量好了,待花溱州没了,花凌天接管生意之后,这胭脂商铺还是由花听兰来经管,并且一切都跟从前一样,是不变的! 结果谁知道他们商量的好好的,甚至私底下都有了口头协议,这花溱州却放言说要花未眠来承接花家的生意,她那时还以为老爷子只是在开玩笑的,心内也并未当真,何况瞧着花未眠那个温吞软弱和游氏一样的性子,心里就在冷笑,她那样的丫头,怎么可能承接家族生意呢? 可谁知道十多天前,事情就发生了变化! 那个软弱温吞的小丫头变了,变得强硬狠绝,变得有心计有手段,而花溱州的病也越发严重了,然后这个丫头就理所当然的承接了生意,就到了今天这一步!1chmK。 花听兰知道,若是自己不抓住花溱州回府的这个时机狠狠的打击花未眠的话,只怕等花溱州和花未眠沟通之后,家中所发生的一切事情,就再也不能刺激到花溱州了,因此她才带着陈则应赶回来,用那些话来刺激花溱州! 既然花溱州对他们不仁,那她也无需对花溱州有什么亲情在了! 她在来之前,早已将写给花凌天的信打发人送去了杭州,里头说了家中最近的境况,将花溱州的决定告诉了花凌天,周氏没有做到的事情,她替周氏做了,既然旁人都没有办法收拾这个嚣张的丫头,那就让花凌天回来好了!未一道是没。 花凌天管教这个丫头,那才是理所当然名正言顺的! 到了那时,无论花溱州有没有死,花凌天回来,势必大闹一番,花家生意的归属最后还不知道究竟是给谁呢! 反正她今次一来,花溱州病的更重了,这对他们就是有好处的! 花未眠沉着眉眼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花听兰的眸光越来越冷,眼中的杀意都在凝结,若非现在顾念花溱州的生死,她恨不得过去掐住那个尖酸刻薄的女人的脖子,让她也狠狠的痛上一番才好! 她在瞬间之间就洞悉了花听兰的心思,花溱州活着,对他们来说就是个阻碍,花溱州死了,他们就有恃无恐了,而她花未眠也就失去了可以撑腰的靠山,他们就可以无所顾忌的夺取她手中掌握的花家生意了! 她花听兰心里打的主意就是这个! 花未眠心中悲愤莫名,为了这生意,不过那万贯家财而已,竟扰的家不成家,各人都露出那丑恶的嘴脸,竟连骨肉亲情父女情谊都不顾了,花听兰为了那胭脂商铺的生意竟冷血至此! 而花凌天回来,她更不作他想了,花凌天是还不知道花溱州的这个决定了,也是还没来得及说,如今花听兰将消息传了过去,花凌天一定会赶回来,而依花凌天的性子,势必要大闹一番的! 微微一笑,眸光坚毅冷漠几近无情:“这生意是祖父交予我的,祖父是花家家主,他说的话你们若是不听,那便是不孝!” 冷声转眸又道,“青芽,去让刘大管事以花家家主的名义发一道通告,就说花家的生意从此由花家大小姐花未眠掌管!再打发人去商会通知卢会长一声!” “兰姑姑,祖父已将内宅对牌和库房的钥匙都交由我看管了!生意上的物事,自然也都在我手中掌管!就算父亲回来,我也是这个话,你方才说,混账女儿不该抢了老子应得的东西,但是你莫要忘记了,祖父的东西是先交给我的!父亲回来若是强要,那就是混账老子抢了女儿应得的东西!兰姑姑,你们不至于如此罔顾亲情伦常吧?” 花溱州还没来得及通知花未眠承接花家生意的事情,花未眠这一手,便是彻底断绝了他们的后路,毕竟,内宅之权和生意上物事,都是在花未眠手里的! 屋中短暂的凝滞的沉默中,浮白带了一人挑帘进来,花未眠抬眸一看,眼底有怒意:“怎么不是王太医?!王太医人呢?!” 来人并不是王太医,而是这几个月以来,常常来看顾花溱州病的那个郎中! 王太医也才回江州不过十多日,但是才给花溱州瞧了一两次的病,花溱州的身子就有了些许好转,而上次在王家,也是他妙手回春救了王炳汉的性命,如今花溱州这般境况,非王太医不能救! --- 求推荐票票啊啊!!求月票过60!!!!!! 求生意志(月票过50加更) 浮白抿唇:“打发去的人回来说,王太医已经离开江州,带着夫人回京城去了!去的人不敢耽搁,就忙着去请了郎中前来!” “罢了!先让他进去瞧瞧吧!” 花未眠皱眉挥了挥手,那郎中早就进内室去瞧花溱州的病去了! 心中愁痛,王太医回京城去了,那花溱州的病只怕是凶多吉少,也不知道能不能熬得过这一关了! 郎中进了内室,将里头围着的人都给赶了出来,他需要静心给花溱州医治—— 方才进去瞧花溱州的花听兰从内室出来,面上一丝表情也无,眸光一如来时那般冷漠,她方才瞧着花溱州的模样,眉目紧闭,脸色铁青,分明就是不行了的样子,心内更是不愿在此待下去了,也觉得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了,当即看了陈则应一眼,面对着陈则应,话却是对着花未眠说的,就听她冷声道:“你留下来守着老爷子,有什么消息就派人随时通知我!铺子里被人砸的乱七八糟的,我还得回去收拾呢!” 花听兰说完,抬步就要走,却被浮白给拦住了,浮白眸带疑问看向花未眠:“大小姐?” 花未眠垂眸,眸中流淌过浅浅的流光,淡声道:“你让开,让她走!” 花听兰既然这般不在意花溱州的生死,留下来又有何益! 既然她心里只有那商铺,那就让她去好了! 待祖父身子好了之后,她再来收拾这个冷血无情的女人! 她最最在意的是什么,她就夺了什么,看看她那颗唯利是图的心,究竟会不会痛! 浮白让开,花听兰冷哼一声,便真的走了! 花未眠看了陈则应一眼,眼中有伤有痛更有恨,那无情含恨的眸光看的陈则应的身子忍不住一哆嗦,待他再看时,花未眠已经将视线移开了,娇小的身板挺的直直的,就听见她道:“青芽,你带着人在外头守着,不管谁得了消息来了,都给我拦着,不许他们进来!待祖父情况稳定了,再说!若有违者,以家法论处!” 青芽应了一声,便和浮白带着人在外头守着,陈则应到底不是花溱州的亲生儿子,实则对花溱州是死是活根本没有什么很大的感觉,花听兰让他留下来,也不过是让他守一个消息罢了,如今听了花未眠的话,他立时便抿唇坐在一旁,面上根本没有什么悲痛的神色! 花未眠谁也未带,自己一个人默默挑帘进了内室,正遇上郎中将手从花溱州的手腕上拿下来,好似是诊脉完了,就见郎中捻须默然半晌,又查看了一下花溱州的面色,之后摇头轻叹起来…… 花未眠一见郎中如此,心口一紧,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去:“祖父怎么样了?你直说无妨。” 郎中见花未眠进来,又见后头没有人跟进来,便轻叹道:“大小姐,实不相瞒,太爷的实则已经病/入/膏/肓了,上次我就与老夫人并夫人直言过,太爷的病熬不过一个月,却不想老天见怜,太爷竟拖了这么久,还出去游玩了一趟,实在是令在下大为惊奇的,不过照现在的脉象来看,太爷前些日子的好转应当是回光返照,太爷如今受了刺激,再加上原本的身子就弱,若能挺过今夜,那就还能再拖上个上十日,若不能,那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了!” 花未眠抿唇,郎中以为前几日花溱州的好转是回光返照,只有她自己知道,那只是因为蛊血起了作用而已,可是照后面的反应来看,蛊血的作用好似也没有那么明显了,果真是天命不可违么? “郎中的意思是?难道连王太医的药方也无用了吗?” “大小姐,在下的意思是,今晚很关键,日后究竟如何,只能看太爷自个儿的造化了!现在什么汤药都不管用了,太爷气关紧闭,对外界的事情毫无感知,五感已经封闭起来了,别说是灌汤药,只怕是咱们说话,他可能都是听不见的,他现在就像是活在自己的世界当中,他可以说胡话,他可以有自己的思想,但是他只怕感觉不到咱们,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一切都要靠太爷自个儿啊!” 郎中说到这里,看了花未眠一眼,抿唇又道,“大小姐若是实在担心太爷,可以在这里守着太爷,跟太爷说说话,都是可以的,主要就是唤起他的求生意志,只要太爷有想要活下去的念头,他或许就能挺过来!不过一切还得看天意,咱们也只能尽人事!” 郎中言尽于此,又道,“这时候人多也是不宜的,只需要亲近的人陪着太爷就好!在下出去开一些外敷的方子帮助太爷顺气,这里就让大小姐守着吧!” 郎中说完,就背着医箱挑帘出去了,屋中便只剩下花未眠和昏迷到人事不省的花溱州二人了—— 屋中没了旁人,花未眠一直紧绷的心弦才慢慢放了下来,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原本弥漫着淡漠坚毅的眸光渐渐破碎开来,眼圈渐渐红了,眸中闪着水光,幽幽的望着榻上昏迷不醒的花溱州…… 视线渐渐模糊起来,她没有哭,只是噙着泪眼僵着身子站在那里。 她想起前生看见游氏尸首时候那种绝望的感觉来,那种无助冰冷的感觉灌注全身,她永远记得,自己看见毫无气息的游氏时,越想越伤心,越想越害怕,从此天地间,只剩下她一个人的恐惧感将她笼罩起来,她害怕,最怕那种感觉了! 她原本还以为,自己还能给花溱州改命的,却没想到,这根本就是痴心妄想,天命不可违,她又不是个神仙,怎么可能次次为她破例? 她是凡人,凡人就要经历七情六欲,凡人就要经历悲欢离合,凡人总会要面对亲人离世,面对生离死别,面对失去挚爱的人,面对血脉相连的亲人相继离开,这是万古不变的真理,没有人能躲的过去! 想到这里,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样落了下来,滚烫滚烫的眼泪,泪落纷纷,花溱州对于她来说,是很重要的人,是除了游氏,在这个世上唯一疼爱她的亲人了…… “……爷爷……”白王离着眠。 只一声,她便泣不成声…… 从前她还小时,大概还是五六岁的时候,便问花溱州,为什么普通老百姓家的孩子,都能叫祖父为爷爷,而她却不能,她记得,当初花溱州笑吟吟的摸摸她的头发,笑着答她,说花家并非一般百姓家,人多规矩多,是不能跟百姓家一样叫爷爷的,不过若是她喜欢,可以私底下叫,因为花溱州也觉得叫爷爷很亲近的感觉,后来,这就成了她跟花溱州之间的小秘密,就这么叫了一两年之后,有一次不小心被周氏听到了,周氏狠狠的训斥了她一顿,说叫爷爷是那些老百姓的叫法,花家不是一般的人家,怎么能这般粗俗的叫! 周氏说,若是再听到她这样叫,就打断她的腿! 她那时年纪小,觉得周氏实在是太凶狠了,被吓住了,因此就改了口,就算是私底下,也再不敢这样唤花溱州了,就这样一晃十多年了,她这会儿想起来,想起那时候的天真无邪,还以为,花溱州会疼爱她一辈子呢…… 这一声低唤,包含了她多少的眷恋和依赖啊! 她知道,花溱州也是很喜欢她唤他爷爷的,只是可惜,她这些年,这两个字,再也未能出口过,如今再叫,花溱州却听不到了…… 她慢慢走到塌边,轻轻握住花溱州无力软在一边的手,细细的摩挲那大手上的每一道皱纹,抿唇低声道:“……爷爷……兰姑姑跟您说的,都不是真的,您好好的醒过来,听眠丫头给您解释,好么?……不要让眠丫头遗憾啊……兰姑姑那是故意气您的,眠丫头没有那样做……”1chmK。 “……小眠儿,云烟谣还记得么?……爷爷唱给你听……唱给你听……来,喜欢么,爷爷教你唱啊……” 就在花未眠握着花溱州的手,哽咽的在他耳边翻来覆去的说那几句话的时候,花溱州在很久很久之后忽而开了口,只是那样子根本未曾醒来,像是在说胡话,只是花未眠在听到那一声小眠儿的时候,身子狠狠的震了一下,心口狠狠的抽疼了一下—— 她记得的…… 就在她唤花溱州为爷爷的那两年,私底下,花溱州也会亲热的唤她小眠儿,每次从外头回来看见她,都会笑容满面的将她抱在怀中,让她坐在他的膝上,然后教她唱歌,那首云烟谣,就是走南闯北的人口中吟唱的歌儿,不过是为了解旅途寂寞罢了,她只是听过一次,便爱上了那样苍茫的语调,花溱州当时曾笑她,说她只怕是血里有风,注定了是四处漂泊的性子,那么小的年纪就喜欢这样苍茫的语调…… 她记得,花溱州笑完之后,就抱着她低声的哼唱,眉眼慈爱温柔的很…… --- 求月票过60!!!!啊啊啊啊,求推荐票票啊啊啊 哀悲何益 “白夜鸣鹿 和谁的歌呗声续断 纷纷俯泣的花臣 将晨露点染 不息的风吹过啊 携谁的轻叹……” 花未眠还在怔怔想着往事的时候,榻上的花溱州已经低低的吟唱起来了,他的声音沙哑低沉,带着年老之人特有的苍凉,屋中静默,皆是花溱州的低吟,花未眠一抹眼泪,榻上的人还在昏迷当中,那吟唱分明是印刻在骨子里的歌儿…… 她微微阖眼,眼泪从眼角滑落,清冽的声音也与花溱州合起来低唱—— “跋涉山川归家路途这般遥远 敛进河山谁寒骨 谁曾经的愿 酬别时那旧月色 隔万重云烟……” 苍老的声音和温柔清冽的女声合在一处,花未眠的眼中出现了一幅画面,也不知是何时的场景,许是旧时她跟花溱州独处时留下的记忆,小小的她噙笑静坐桌前,花溱州面容也含着笑意,手把手的叫她习字,教她制胭脂,教她如何泡茶,原本以为两个人相处的时间并没有多少,如今想起来,小时候似乎也并非那么的凄惨,至少花溱州带给她的温情,是值得终生回忆珍藏的…… 那时候,祖父正当盛年,眉目带着意气风发的气势,而她,还是个眉眼温柔腼腆的小女孩儿…… 一首歌谣,牵系的是祖孙两个难得的温暖相处和深刻心中的隽永回忆! 许是这首歌谣勾起回忆,她脑中闪过的诸多画面,都是跟花溱州在一处的场景,轻轻吟唱时,喉间几度哽咽—— “他曾说别时繁花牵人的衣裳 一程花又接秦岭雪一程长 倥倥云烟在他身畔无声流淌 他正 回首望 望来处的苍茫 …… 谁在浮桥驻了马 算前程何方 走过的河山在身 后 蜿蜒仓皇……” 也不知吟唱了多久,苍老的声音忽而就默了下去,花未眠犹自不知,唱的泪流满面,动情处只觉得心口酸涩的难受,几近要失声大哭起来,却舍不得不将那最后的低吟唱完—— “…… 越不过云烟万重 赴旧约一场 何必写入青史册 载半笔凄怆 …… 九千重流云倾落 白玉京渺荡 谁蘸血挥墨书 愿 魂兮归故乡 …… 而今那笛声明灭在风雪雱雱 他仍在花间啊 昔日少年郎” 默默的吟唱间,却想起每每花溱州在唱完这歌谣之后,面色都极为忧伤,她那时年纪小,不懂得离家远游的人儿那种思家的情绪,更不懂得歌中的苍茫,印象最深刻的也是花溱州在唱完之后,时常吟诵的八个字,她那时候不懂意思,却知道那八个字很是凄苦,如今想来,她这会儿便懂了…… 花溱州曾唱完后眸光深深的望着她,低喃道,劳生惜死,哀悲何益,眠丫头,将来祖父不在了,你不要太难过,人都会有这么一遭的,你也是一样,哭一场,就好好儿过你自个儿的日子。 她那时还小,不太懂得这话里的意思,只是被祖父眼中的伤悲还有那话吓到了,抽抽嗒嗒的哭起来,后来祖父便笑起来,低声轻轻哄着她,她就好了…… 哪知一晃十多年过去,竟真的要面对这一幕,也许只有这八个字足以概括了,劳生惜死,哀悲何益。 “却不知百年歌哭,何必待鬓霜……” 有人低低吟着这一句,将她冰冷的身子抱入怀中,熟悉的气息包裹着她,有人在她耳边沉声道,“眠眠,哀悲何益,太爷自小疼你,他是不想看到你这样伤心的,别哭了……” “你怎么来了?” 花未眠转眸,看着含着心疼眸光拥她入怀的云重华愣了一下,垂眸抹了抹眼睛,低声道,“你也知道这个歌儿?” “浮白打发人去苏家找我,我没在,我娘听了此事,又打发人去舅舅那里找我,我一听到消息,立刻就赶过来了,” 云重华抿唇,看着她哭的红肿的眼眸越发心疼,“这歌儿我自然听过,也会唱的,你方才唱的时候,我就在门外,眠眠,我方才进来时,去探过了,太爷已经没有气息了!”夜纷晨唱在。 “你说什么?” 花未眠倏然转眸望向花溱州,就见他安谧的躺在那里,她伸手去探他脖颈,果真一丝气息也无了,手下这具身子还是温热的,可是,她却能够感觉的到,这苍老的身子,热气在慢慢散去,不久之后,就会转为冰冷一片—— 花未眠心口一痛,却再未流泪,她知道,花溱州已经去了,再也不会睁开眼看她一眼,她费尽心思,却仍是留不住他! 花溱州未曾死在儿女皆绕膝之时,却在孙女儿苍凉的歌谣中逝去,也不知是幸事还是不幸了,只是云重华眼尖的发现,花溱州的唇角似乎噙着一丝笑意,好似走的很安详很幸福,并没有很大的痛苦……1ciOy。 花未眠敛眉站在床榻边,瞧着花溱州,人死已矣,她再如何都是枉然,今世重生,她能在花溱州去之前一曲相送,也是天意了! “眠眠,你打算怎么做?” “其实,前生祖父早在这之前就去世了,今世他能多活这么些时日,也实在是老天垂怜的,有些人命里注定该如此,也并不是一己之力就能改变的,所谓人定胜天,这个也是有个限制的……” 花未眠闻言沉默半晌,想起花溱州被花听兰说的那些话气的吐血的场景,进而苦笑又道,“如此一来,倒是无需想着怎么说服祖父接受我们的亲事了!” 旋即眸光一冷,想起花听兰临走之前说过的那些话,若不是她,花溱州也不至于会如此! “祖父虽去了,但是有些活着的人,我是绝不会放过他们的!她们以为祖父去了就能逍遥自在的想要得到一切,我要让她们知道,那都是痴心妄想!” 云重华来时,已经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浮白打发去苏家请他的人说的还算清楚,苏吟霜派去的人也是原样复述,因此他知道花溱州究竟是因何会这样的,他这心里也就恨上了花听兰,他本就不喜她这几个庶出的姑姑,如今花听兰这般歹毒,他也就都记在心里了,只是这会儿不便发作,只望着花未眠道:“眠眠,只是委屈你了,就算到了最后,祖父也不知道你其实不是那样的,你也没来得及跟他解释一声……” “人活着,哪能没一点儿遗憾呢?我虽是重生,就算事事机关算尽,也没料到祖父最后是这样的结局,” 花未眠抿唇半晌,眸中有浅浅的光彩流淌而过,“何况,我不相信祖父会因为兰姑姑的话不相信我,他那么爱我,不会不知道我的为人的,他那么相信我爱护我,不会因为兰姑姑几句添油加醋的话就生气恨我的,方才郎中也说了,他是气急攻心,他是被兰姑姑的话给气到了,又加上病重,才会吐血的,并非是恨我,我知道兰姑姑居心狠毒,她要的就是这个结果,祖父死了,她又把父亲给招了回来,他们想要的,无非就是祖父留给我的这些东西,为了这些,他们不惜把生父逼死,如今,就要来逼我了!但我已经不是从前的人,更不像祖父那般病重,他们要来,那就来好了,我也不怕他们的!” “祖父临去之前说胡话,都已经没有意识了,却还在唱小时候教给我的歌儿,可见他心中是惦念我的,最最放不下的也是我,所以我一定要守好他留给我的东西,不能辜负他的期望!” 花未眠眸底的水光渐渐淡去,眸中的坚毅又浮现出来,语声铿然作响,“我重生而来,本就是为了要把花家的一切都归整好的!如今更要坚强的走下去了!” 云重华见她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心里也稍稍放心了,别的话不多说,只微微笑道:“好,无论如何,我陪着你就是了!” 花未眠转眸看向他,莫测的眸光在他身上凝注良久,幽深的眸光又落在毫无声息的花溱州身上,默然半晌,她在心中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只是现在还不适宜说出来,待办完花溱州的丧事,再说不迟! 被她的眸光看的纳闷,云重华挑眉望着她:“眠眠,怎么了?” 她微微抿唇,眸光微闪:“没事,我们出去吧!” 言罢,收回落在花溱州身上的视线,转身后深吸一口气,面容上的脆弱忧伤神色敛尽,绝美的面容上又是一片淡漠疏离,这才出了内室,云重华皱眉半晌,到底还是猜不透她的想法,见她出去,也只得跟着她出去了! 挑帘之时,恰好是郎中拿着外敷的药膏要进来之时,一见花未眠出来,郎中一愣:“大小姐?太爷醒了吗?” 花未眠的眸光从郎中手中的药膏扫过,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只抿唇淡声道:“你不必进去了,这个东西,太爷也用不着了,” 眸光落在浮白身上,“拿了银子给郎中,好生送他出去罢!” 一听这话,在场众人的心都是一沉,再细看时,才发现花未眠的眼睛分明红肿着,那是哭的红肿的! 难道说太爷已经—— 一旁坐着的陈则应一听,赶过来道:“眠丫头,太爷没了?” --- 注:《云烟》此歌出自,词:靥色,曲:テルーの呗,原唱:少年霜(传送门: fc.5sing.com/9216737.html###)——(紫爷听的翻唱版,传送门: fc.5sing.com/10426526.html###)两个版本味道都不一样,有兴趣可以听一下,挺不错的(这首歌的背景也是为了怀念某个逝去的人所作,就是著名的万花谷大师兄,有兴趣的话,可以自己去查一查,很凄美的故事) 另,求推荐票票啊啊,求月票过60,还差七张而已啊!!!!! 当家做主 花未眠勾眉,阴鸷的眸光落在陈则应身上,眸中寒意弥漫,看了他半晌,才似笑非笑道:“这不就是你和兰姑姑所期盼的么?你们颠倒是非,添油加醋的在太爷面前污蔑我,不就是想要气倒太爷,要太爷不能再插手生意之事么?如今,正如你们所愿了!” 言罢,再不理陈则应,只走到东边的屋子,那里是花溱州日常起坐的地方,桌案上有笔墨纸砚,她没有功夫耽搁,要先给花凌天写一封书信报丧! 陈则应被花未眠瞪的心内一寒,无意识的打了个哆嗦,实在也料想不到才十几岁的小姑娘,眼神竟这般锋利,被她瞪一眼,就好似刀锋过处,隐隐被割开了心似的! 听了花未眠的话,他便知道花溱州已经没了,心中忍不住一喜,就好似看到了整个胭脂商铺归了他们陈家一样,但是现在还不是高兴的时候,瞧着一屋子人都面露哀戚,他心里却惦记着要去给花听兰报信,因此趁着众人不注意他,他就悄悄退出了屋子,一出门,就一溜烟的出府去找花听兰报信去了! 众人都没有注意到陈则应的离开,云重华眼角余光一扫,已经是瞧见了陈则应的离开,他眸光深幽半晌,没有出言,眸光一闪,复又去看花未眠写书信去了! 花未眠知道花听兰给花凌天的书信里,定然也是与跟花溱州说的一样,将她的事情颠倒黑白,添油加醋的乱说一通,她觉得有必要把事情的经过详细具体的说一遍,至少只有花听兰的一面之词,至于花凌天要听谁的,那就是他自己的判断了,反正她是问心无愧的! 此时花溱州已去,嫣红之事也没有什么好忌讳的了,而花凌天远在杭州,对家中之事一无所知,如今他是肯定要回来的,家中发生何事,也该告知他一声! 花未眠挥笔而就,洋洋洒洒一大篇写下来,将一开始花雨霏和胡氏如何谋害她和她娘,还有周氏做下的那些事情,原原本本的都写了一遍,然后便是花雨霏跟云之凡的事情,以及花溱州和云鹤两个一起对花雨霏的安排,之后她还写了她跟云重华之事,告知了花凌天她要跟云重华订亲之事,最后说的就是嫣红自己谋划还连带着周氏一起在里头陷害云重华的这档子事情,只是因为周氏是花凌天的亲生母亲,花未眠下笔很轻,不过将周氏所做之事寥寥几笔带过去罢了,既然事情都已经解决了,也无谓再在言语上惹的花凌天生气了! 花凌天是个纨绔公子哥儿,除了拿银钱败家之外,什么都不会,只要有银钱在手里,就是有人杀了他的亲爹亲娘都没事,所以这些家长里短的事情,只要花未眠处理的不过分,他根本不会过问半句,花未眠之所以写出来,也是不希望再有像花听兰这等颠倒是非添油加醋之人了! 花溱州不在了,周氏等一干人一定暗自心喜,他们是斗不过花未眠的,家中内宅还有茶庄的生意,现在都在花未眠手中,各人各有掣肘,是不能再对花未眠下手的,而今,他们只怕都盼着花凌天回来,这些人心里一定都在盘算,这对父女闹个底朝天,他们又能渔利几何! 其实花听兰说的极对,花溱州不把家业留给花凌天,却留给了她,这就足够花凌天吵嚷不休的了,如今花溱州又没了,花凌天无人管束,还不知会闹成什么模样呢! 花未眠是绝不会把家业给花凌天败掉的,只是想起父亲那个样子,她额角隐隐作痛,但她总是要过这一遭的,心中并不惧怕花凌天! 信之末尾,她也言明了花溱州将家业交予她的事情,这件事迟早都是要说的,也没必要瞒着花凌天,并且很简单扼要的陈述了花溱州的想法,书信写就之后,她盖上自己新做的家主印鉴,然后将书信交给青芽,抿唇道:“让芸烟打发他的人把这封书信送到杭州去,若去了杭州没见到大爷,就转回来,在官道上留神找找,也许大爷在回来的路上也指不定的,总之,这封书信一定要交到大爷手上!” 青芽答应着去了,转眼浮白送了郎中转回来,花未眠瞧了一眼花溱州屋中放着的漏刻时辰,现在才是未时初刻,她遂又抿唇对着浮白道:“命人请了赖管家前来,然后交代给赖明家的媳妇,三刻钟之后,我要在议事厅训话,关于给太爷办丧事的事情,我有事情要交代给众人知道!” 浮白答应着去了,这会儿花未眠当家,又出了花溱州这样的事情,自然她自己的人是最得力的,有些事情一时没有分派下去,她就先只能紧着她自个儿的人用了,待议事厅议事之后,差事自然就会分派下去了! 虽说花未眠这边还未传出消息去,但是内宅之中就没有不透风的墙,花未眠急着让人请王太医来花溱州这边的事情就像长了脚一样传遍内宅,各个人听了这消息,各有心思,只是忙着赶过来的却只有游氏一人! 游氏一见花未眠,眼圈就红了,忙赶上来问道:“太爷怎么样了?” 花未眠抿唇,看了一眼内室,她知道游氏心里对花溱州还是有些感情的,因此轻声道:“娘,你节哀吧……祖父在里头,你自个儿进去看看吧!” 引月引着游氏进去看,半晌,就听得屋中有压抑的哭声传出来,花未眠皱了眉,想进去劝劝游氏,结果门帘一挑,赖明等人便进来了,看见花未眠,几个人当即垂手侍立在一旁,齐声喊道:“大姑娘!” 花溱州曾交代过赖明,若是他不在了,让他们务必要听花未眠的话,往日是如何侍奉他的,将来就如何侍奉花未眠,再加上他们瞧见花未眠的手段,也确实是管家的手段,从前周氏管家时,对家下人有些苛刻,不是周氏跟前伺候的人,其实对周氏都是有怨怼的,只是碍于她的威势不敢明言罢了! 后来换了花未眠管家,虽说她手段狠绝,但是对家下人却不错,没有入周氏那般严苛,所以她才管家不过几日,连赖明这一等有些体面和身份的家里人都对她信服了,更别说那些底下的人了! 未陈意看添。现如今,倒是与她有亲缘关系的亲人为难她,反倒是这些家下人已经对她极为信服,将她当成了家主侍奉了! 见人都来了,花未眠点点头,直接望着赖明道:“太爷前两个月就有些病重了,郎中也说过拖不了多久,那时候老夫人就让你们预备后事了,是不是?” “回大姑娘,确是如此,” 赖明是总揽花府事务的,见花未眠问,当即便答道,“老夫人一说,小的就着人预备下了,这些东西原本就是现成的,一应都是齐全的,只是有一样,那时候老夫人说了之后,别的都好寻摸,就是棺木找不到好的,小的一连打发人寻摸了将近两个月,就是寻不到好的黄柏木头,原本还以为太爷这事儿且还出不了呢,哪知今儿就……”1cjmL。 “没有棺木?” 花未眠面沉似水,“那还不赶紧着人去寻!眼下若是寻不到好的黄柏,用红柏也成!这会儿哪里还顾得上那些!一会子换上寿服,家下人都要来磕头的,待磕头之后,寻不到棺木装殓,我看你们都讨不着好儿!半日就要停灵,你们让外头的人如何吊唁,难不成都要笑话咱们花家不成体统吗?” 也难怪花未眠生气,别的一应都是全的,就唯独缺了最重要的棺木,她就是再好的性子,这会儿也是要发火的! 赖明也知这事儿自己做的不地道,但是好的木材本就是可遇不可求的,虽说一早就开始寻摸了,但是偏偏事有凑巧,就是寻不到好的,偏偏太爷的事儿又赶着出了! 就在众人着急上火的时候,云重华望着花未眠道:“眠眠,我能找到上好的黄柏木,只是那玩意儿还不是棺木,只怕还须得一两个时辰,抬到棺木店铺里去做了才行!” “真的?云二公子能找到黄柏?” 赖明一听,看向花未眠,就见花未眠微微点点头,他便打发了两个人,对云重华道,“既然如此,那就劳烦云二公子带他们去一趟了,” 又望着他指派跟云重华去的两个小厮道,“事不宜迟,你们务必快去快回!” 棺木有了着落,别的事情也就不需担心了,花未眠望着云重华离去的背影,眸光越发深幽,心中的那个念头也越发清晰坚定了! 转眼,游氏便从内室中出来了,默然站在一旁看着花未眠给家下人交代事情,她瞧了半晌,长出了一口气,眸中浮现欣慰之色,果然,她的闺女是真的蜕变了,长大了! 去二门上送信的青芽这时回来,抿唇望着花未眠道:“大小姐,芸烟才走,大爷就打发人回来了,说他已经在路上了,三日后正午必到!” --- 求推荐票票啊啊啊 假公济私 “三日后就回?” 花未眠心里盘算着杭州到江州的距离,心里想着花凌天怎么回来的这样快,因此抿唇又道,“父亲打发回来的是谁?你着人叫他到这里来,我有话问他!” “回来的是素常跟着大爷的庄儿!” 青芽一行答了花未眠的话,一行就打发人去叫了跟着花凌天出门的庄儿来。 庄儿进来,他才回来,但是在二门上打了个照面,也已知家中太爷出事了,早已换了素服,过来见花未眠。 花未眠瞧了他一眼,直接问道:“父亲打发你先回来,可有要你与我说什么?家中的消息还未送出去,父亲如何能擅离职守呢?你是跟着父亲的人,怎么也不劝着他一些?前些日子,家里乱的很,倒是有些日子没问起父亲了,也没见父亲有信儿回来,他在杭州时,好不好?” 花未眠虽重生在十多日前,但是她知道,今年年节下,花凌天并没有回来,往年年节时,花凌天还是会回来的,但是总要迟个一两日,今年大概是瞧着花溱州病了,无人管束他,他宁肯在杭州逍遥快活,也不肯回来听花溱州的唠叨! 也难怪这样不孝的儿子,花溱州就算到死,也没惦记他! 不过,好歹是亲生父子,花凌天竟连花溱州最后一面也未见上,当真是凉薄的很! 庄儿知道家中内宅易主之事,他又是常常跟着花凌天出门的,装乖卖好是最会的,当即望着花未眠笑道:“大爷在杭州好得很,差事也好,大爷的上司都夸奖大爷今年比往年上进呢,只是大爷在得知太爷病重,时常担心,可是差事又重,杭州那里也离不得大爷,大爷不得回来瞧老夫人并老太爷,因此担忧的总是睡不着,我们也时常劝着,这才好些,只是人瞧着比往年瘦了些!” “这次大爷能回来,是大爷前些日子接了兰姑娘的书信,大爷知道了家中发生的事情,生怕大姑娘一个人应付不来,这才跟上司请了假,说要回来处理家中琐事,上司这才放了大爷回来的!大爷动身的时候也早,这会儿快马兼程的,三日后必能回来!大爷说家里的事情让大姑娘撑着些,等他回来了,自然能做主的,还说让夫人并几位姐姐帮衬一些,大姑娘年轻不懂事,不要逞强使性子就好!大爷说的也就是这些,旁的话,大爷也没有跟小的说了!” 庄儿顿了顿,又道,“方才,小的听见二门上的人说,大姑娘也给大爷写了书信才送去,这人若是走的官道,在路上必然能碰上大爷的!到时候大爷瞧了大姑娘的书信,必然心定,也就不会这般担心了!如今既然内宅是大姑娘当家,太爷的事情,一概大姑娘做主就是了!” “你倒是真会说话!行了,你出去吧,才回来累得很,回去歇一歇,这五两银子给你女人收着,叫你女人给你接风洗尘!” 花未眠亲给庄儿一个荷包,那荷包里是整的五两银子,瞧着庄儿千恩万谢的走了,她眼里却俱是寒意—— 庄儿的话听不出丝毫的破绽,若是不知情的人听了,只怕会觉得花凌天是何等的孝顺呢,只有熟知他性情的人才会知道,庄儿说的这些话,有多么的虚伪! 跟着花凌天的人,都是能说会道伶牙俐齿八面玲珑的人,花未眠之所以还要这么详细的盘问,只不过想从庄儿口中套出花凌天究竟为何能回来的这么迅速! 看来,花凌天此番回来,一则是因为花听兰报信,二则是因为他想要家中的产业和生意,而花凌天在杭州所做的那些事情,她究竟也只是耳闻,并不知道的十分清楚,从前在江州时,花凌天也是常进赌坊的人物,在外眠花宿柳更是常有的事情,只怕在杭州,更是变本加厉吧! 静立默然想了半晌,回头瞧了瞧刻漏,发现未时三刻已经到了,又见赖明家的已经将寿服等一应衣裳都拿来了,正带着人进了内室给花溱州换上,便整了整神色,抿唇对往日贴身服侍的花溱州的仆从小厮道:“待我走后,好生服侍老太爷换了衣裳,然后放在那榻上,一应给我弄的齐齐整整的,之后摆在这正屋里头,一会儿我自然要领了人过来磕头的!你们都是服侍太爷的人,自然也是有体面的,停灵这些时日,你们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好好的守着这院子里的东西就是了,若是短缺的,我一概拿你们说事,旁的我是不管的!待事儿完了,自然也有你们的好处,若是大家一气儿弄好了,将来的去处,我自然也是给你们好的!听清楚了么?” 自从花府修了后头的园子,花溱州就不跟周氏住在一处了,花溱州住在两个姨娘前头的院子里,再往前头就是他的外书房了,如此一来,起居出门倒也方便,而周氏就住在西边去了,垂花门一过处,就是周氏的居所,从前周氏管家的时候,二门上有什么动静,周氏都能知道,毕竟离着二门不远!日着想话江。 花溱州这里进出的人也多,他又不喜奢华,所以往日的陈设也极少,其实也没有什么很值钱的东西,只是那些都是花溱州的遗物,花未眠只是不愿意让人动罢了,何况他们家到底是江南第一茶商,是个最不缺钱的商家,如今虽不是花家鼎盛的时候,但是每日银钱进账也是不少的,就是花溱州屋子里的东西,加起来少说也是有上万两的,若是不先笼络了这些在花溱州跟前当差当惯了的人,只怕到时候丧事完了,这屋子也不知是叫谁给搬空了! 所以,花未眠才拿了这些话来压着他们,好让他们警醒些,祖父虽走了,但这府里,也不缺能当家的人! 待话说完,花未眠这才对游氏道:“娘,你与我一道上议事厅去!” 转眸对着跟着游氏的洛兮又道,“你去老夫人院中,不要进去,隔着门告诉她一声老太爷的事情,就说我们这会儿在议事厅议事,请她过来坐一坐,好歹是太爷的丧事,她若要来瞧一瞧,也无不可!” 好歹是几十年的夫妻,花溱州的丧事不叫周氏管着,来看一看也是应当的!1ckLg。 洛兮记下花未眠的话,直接就去了周氏的院子—— 这边游氏同着花未眠一道往后头议事厅走,她低声道:“眠儿,你知道太爷的殡葬银子往哪里出吗?” “我看过咱们家的账册,祖父和老夫人的事情若是出了,每人满破也是一万两的银钱,公中的银钱都是预备好了的,我算过,这也是足够了的!咱们家比不得别人家,虽说人口多,这儿牵着那儿系着,但是到底都不是咱们本家的人,咱们家说起来,太爷的两个庶出的女儿都是嫁人了的,再如何也使不着公中的钱,就算她们想要,如今那也是不能的了!二姑姑虽是嫡出,但是她若要钱,也不能用公中的!花雨霏是已经出嫁了的,我也是看了账册才知道,她当初的嫁妆祖父也没少给她,也是当初预备下的三万两的嫁妆,当真是便宜了她!剩下的也不过是个墨哥儿,如今胡氏这个样子,他又才几岁,娶亲更不知是何年月了,如今也算计不到那里去!公中的银钱还有不少,咱们家的架子还不算太空,还是可以支撑个几年的,只是往后就难说了!” 花未眠看了游氏一眼,冷声道,“如今只是担心父亲回来,他的手松,那些个性子自然是没改的,娘也该知道,他若是回来了,那就是个无底洞,就算是个金山银山摆在面前,也是要被搬空的!” “你说的确实不错!这些年我虽然不管家,也不理内宅的事情,但是我总归是会看的,自从你管家了,拿了库房的钥匙还有管家的对牌,我也悄悄替你算过,原本公中的银钱是比现在更多些的,只是老夫人总是记挂着她们周家,再加上她那二姑娘的日子不大好,这假公济私的事情自然也是不少的!她只怕挪用了不少公中的银钱是填补她自个儿私事的亏空了!只是太爷并不是那等粗枝大叶的人,只管赚钱不管花钱的,他年年都要查公中的账目,这样一来,花家才不至于被老夫人给搬空了!多少也总算是有些盈余!若非太爷认真,你如今就算是管了家,得到手的也只是个空架子!” 游氏说到这里一叹,进而又望着花未眠道,“眠儿,你父亲回来,你一定不能让他得了这些银钱,否则的话,花家就算是完了!他眼里盯着的,不仅仅是花家的产业生意,便是公中的钱,他也是想法子要捞尽的!这些年,老夫人的体己银子,并她自个儿的嫁妆,都让他掏去了不少!幸而当年老夫人嫁来花家,周家还不错,她几乎是带来了周家一大半的家产,不然的话,周家也不会如此败落了!而你父亲这样的人,最是一个钱也留不住的,老夫人管不了,也只会由着他去!” -- 求月票过60!!!!! 嚎啕做戏 “娘说的这些我都虑到了,前两日空闲时,我将家中的账册都敲过了,心中是有数的,我自然是不会给钱给父亲的!若是正道也就罢了,他若是要把银钱用到歪门邪道上去,我可是一个子儿都不给的!”说日敲会钱。 花未眠顿了顿,又道,“至于老夫人的嫁妆体己,那便与咱们不相干了,就算是都给父亲花光了,那也是他们母子的事情,咱们只别搀和就是了!” 如今花凌天尚未回来,这些事儿花未眠只心中有数,究竟如何,也只有花凌天回来才知道,她如今首要做的事情,就是将花溱州的丧事安排妥当! 须知在大户人家当家的年轻媳妇,若是遇到红白喜事,一应办成了的话,那才是降服住了众人,从此当家才算是得心应手,当初游氏初初嫁来花家时,没遇上这等事情,加上周氏不肯放权,游氏才管不得家,如今既然是花未眠管了内宅,那她就正好借着花溱州的丧事在内宅大展拳脚了! 也好叫众人看看,这一场丧事,即便她是个年轻未出阁的姑娘,也是拿的下来的! 说话间,就走到了游氏正房后头的议事厅前,议事厅外头站满了丫鬟媳妇兼婆子们,见花未眠并游氏过来,方才还聚在一起大声说话的,这会儿都不说话了,即便是说,也只是窃窃私语的,并不敢如何大声说话! 花未眠走进议事厅,在那铺着团花毧毯的主位上坐下,游氏坐在侧边,也不说话,只抿唇瞧着众人,没过片刻,洛兮就回来了—— 凑近花未眠耳边,低声道:“大姑娘,老夫人说她身子不适,就不来议事厅了,且说既然如今是大姑娘当家,自然一切事宜都由大姑娘做主,她没有二话的!” 花未眠点点头,她本意是想要周氏来瞧瞧,既然周氏不肯来,那就罢了! 那食血的子蛊在周氏体内闹腾,想必她这两日,是难受的很的! “太爷的事情,是一早就预备下的,也并不突然,所以外头的事情,赖大管家一概都是可以料理的,” 花未眠扫了众人一眼,开了腔,她一出声,外头的婆子丫头都不敢再说话,皆默然不语,静听她一个人说,花未眠抿唇,方才赖明的人领了对牌去兑了银子就跟着云重华去寻摸棺木的事情去了,花溱州又并非是官家出身,身上也没个职务,因此也不需要多好的棺木上身,只需商家常用的即可,她方才在给花凌天写书信之时,心中已经想定了要如何料理,因此这会儿也是直接吩咐的,抬眸望了望张家的,才道,“张妈妈,阖家的人口名册都在你手里,你且念念,看看来的齐全不齐全!待念完了,我再派给差事!” 于是,张妈妈便摊开花名册,张口便念,念到一人的名字,那人就得站到近前来给花未眠探视,一个个的都是如此! 一时看完,花未眠瞧着众人,这才道:“赖家的手里二十个人,分为两班,一班每日在里头只管客人迎来送往端茶递水的事情,一班每日只需管本家亲戚的茶饭;张妈妈手里的二十个人,也是分为两班,一则灵前上香添油,挂幡守灵,供饭供茶,随起举哀;你们八个人,一则四个只管杯碟茶器,若是少了或是短了,皆是让你们赔付,另四个单管酒饭器皿,要是少了,也是你们四个一起赔付!你们八个人,单管监收祭礼,你们八个单管各处灯油,蜡烛,纸扎,让浮白总支了来,你们到她手里依据定数再去分派!其余的人,依旧每日轮流各处上夜巡视,还跟祖父在时是一样的,依旧每日三次,剩下的人皆各司其职,谁的差事若不好,我只拿了他问罪,旁人都只管旁人的事,谁也不许的!赖妈妈和张妈妈每日总揽查看,若是出了事,来回我就是!” “太爷停灵的这些日子,每日卯时、未时、戌时,我皆在议事厅起坐,但有领对牌回事的,都只在这个时辰过来,我只候四刻钟,你们若脱滑吃酒误了事,那就别怪我翻脸无情了!” 花未眠一行说,一行就有人在旁边记下来,花名册各人抄录一份,皆放在掌事的妈妈和大丫头手里,浮白又是个沉稳的,青芽又是个伶俐的,只这半刻功夫,就把各人要做的事情安排好了,一时众人都散了,各自取家伙不提! 花未眠又对着游氏道:“娘,如今也不是老夫人管家,我每日忙乱,若是有照顾不到的地方,你要替我多盯着她们一些,每日巡查,您若无事,也跟着去吧,若有女眷来吊唁,正好娘也可以陪陪!” 游氏点点头,抿唇笑道:“你即便不说,我也是如此想的,老夫人是断不会出来的,如今内里无人,你虽跟云二公子要订亲,但是到底也是个未出阁的年轻姑娘,到底是有些不方便的,我在旁边帮衬着你,这也是原该的!” 花未眠如此这才放了心,这边事完,又引着游氏去了花溱州的院子,还未靠近,便听到帘内有人嚎啕大哭,花未眠微微皱眉—— “呜呜呜呜!太爷啊!你怎么就去了呢!独独留我一个人在这里!呜呜呜呜!你去了倒是清静了,可是我怎么办呢……呜呜呜呜……你不能对我这么心狠啊,你不能去啊,呜呜呜……” 花未眠走的近了,帘子被人打起,她一眼就瞧见是周氏一身素服,趴在安放着花溱州的塌边,哭的撕心裂肺,只是哭声中说的那些话,就像是戏文中唱的那样,原该是悲痛万分的场景,这样组合起来,花未眠噙着痛意的眸中慢慢溢出丝丝冷笑来,花溱州之前吐血时,无人来看,这会儿前来哭丧,是要做戏给谁看呢! 她踏步进屋,屋中并不止周氏一人哭的嚎啕,她去议事厅分派众人差事的这会儿,这边的人倒是都来的齐全了,王炳汉、花尔珍、花听兰一家子花香旋一家子再加上刘德旺等几个管事,并府中该来的人倒是都来了,挤了满满一屋子的人,或站或坐,皆望着花溱州垂泪,周氏嚎啕的越凶,那些个人越发哭的厉害起来! 只是,有些人是真情,有些人却是虚情假意的在演戏! 屋中的人见花未眠来了,各个反应不一,刘德旺带着几个管事过来给她行礼,王炳汉旧伤初好,也不愿跟花尔珍并王霞站在一处,跟花未眠行礼之后,便站到边上去了,如今的他,再不是花家女婿了,只是花家生意底下一个管事的! 罗姨娘和周姨娘还有花溱州的几个通房丫头都在一旁默默垂泪,见花未眠来了,都不敢再啼哭,忙都侍立到一边去了,她们哭,也并非哭的是花溱州的死,多半也是哭自己,花溱州去了,如今花未眠当家,而花家嫡子花凌天就要回来了,谁知道她们将来,又是个什么去处呢? 周氏和花听兰都装作没有看到花未眠,还是那个样子,哭的抽噎嚎啕,陈文还小,被大人们的这个样子吓到了,就站在王霞身边不说不动,但是眼睛里也有眼泪,姚念斌只是默默的站着,他自诩男子汉,即便亲外祖父去了,他也不愿意在人前落泪! 姚兼奇更是默默的站着,他是个手艺人,来花家的次数不多,内敛话少,这会儿也不说什么,只是望着花溱州,比起其他的女婿,他沉默了些,但是在花未眠眼里,反倒是觉得他最为真诚!1cluw。 就在花未眠默默观看众人神色的时候,花香旋一扭脸瞧见了她,脸上还带着泪痕就跑了过来,质问道:“眠丫头,你也太不厚道了些,方才兰妹妹都跟我说了,你怎么能这样气父亲呢?父亲待你这样好,你却气的他吐血,你简直是不孝啊!” 花未眠闻言冷笑道:“二姑姑这又是去哪里听的闲话,跑到我这里质问我来了?二姑姑是个心直口快的人,脑子不好使也就算了,可也别好赖不分啊!有人那你做筏子挑唆的你跟我吵嚷,你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呢?不过是白白给人看了一场好戏!谁挑唆的你寻衅我,谁就躲在一边瞧好戏呢!你跟我是亲姑侄,祖父是你的父亲,那也是我的亲祖父啊,我哄着他都来不及,怎么可能气他呢?二姑姑也不好好儿想想,你究竟知道多少内情呢!可别在这里头浑搅,反倒是叫咱们自己人没了脸面!” 不待花香旋再出言,花未眠便走到花听兰身后,冷道,“如今当真众人都在这里,我本是要领着众人给祖父磕头的,可是有些话不说,也过不去这个坎儿,祖父尸骨未寒,有些事儿我也不必瞒着他九泉之下的阴魂!” 言罢,便板着面容,将花溱州回来并花听兰赶来胡吣的话说了一遍,“祖父吐血,这也不是我一个人看见的,当时跟着的人不少,我的人不可信,难不成府里的人个个都是撒谎的吗?究竟是谁气的,你们自己心里清楚的很!” -- 求推荐票票啊啊啊 穿针引线 “兰姑姑当时便说了,若是气死祖父,对他们有大大的好处,这好处是什么,你们都是聪明人,自然能想得到!家中的生意除了茶庄的,便是胭脂商铺的生意,茶庄原本是珍姑姑和大姑父经管的,可如今珍姑姑家中是个什么光景你们也都是知道的,这些可不是我闹的,都是珍姑姑自己闹的!” 花未眠立在屋中,望着众人,冷声道,“我接管家中生意,你们心里自然是不服气的,个个儿都给我出幺蛾子刁难我!茶庄账册的事情,也是珍姑姑的意思,我查账了,有了亏空难怪不该你们填补?珍姑姑和王表姐这些年作孽,逼的大姑父都不想活下去了,这难道是我的错处?大姑父自个儿不愿意跟你们在一处了,我不过是要他写个休书,休了你,换的也不过是不要你上衙门对峙,你们不感恩反而颠倒黑白的乱说,这是要逼我毁约,送你们去衙门澄清吗?!” 花尔珍的事情,那日外头茶庄的伙计们都是看见了的,这件事的来龙去脉知道的人多得很,外头既然都知道了,自然花府里头也没人不知道的,暗地里都说这花尔珍竟是这样的人! 难怪是庶出,却枉费了太爷对她的好! 不齿的都是花尔珍的为人,倒是没有人说花未眠的不是,暗地里说起来,也是说大小姐真是不错,为了花家的生意,发狠处置了花尔珍,看来花家的生意在大小姐手里,指不定比在太爷手里还要好些! 除了这些,众人心里头也知道了花未眠的为人,自然也都真心敬服她的! 在场众人听了花未眠的话,俱都看向花听兰,各人神色不一,但是心里都觉得花听兰说这些颠倒黑白的话太刻薄了些,太爷病重直至尸骨未寒,她身为女儿,竟如此冷漠! 花未眠见众人看着花听兰,而花听兰面沉似水,阴鸷的眸光落在她身上,她也不惧,只冷笑又道,“至于兰姑姑所说我与重华之事,还有嫣红之事,我只是为了顾惜老夫人跟祖父的颜面,才没有明说,毕竟家丑不可外扬,可如今这骂名,我却是当不起的!正好如今各人都在这里,有些人知道,有些人不知道,有些人是一知半解,既然说到这里了,那咱们就说清楚好了,浮白,你是从头到尾都看在眼里的,你来说!” 浮白应了一声,将嫣红之事从头到尾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众人惊诧不已,俱都看向周氏,花未眠微微扯唇,没笑,只冷道,“之前的事情,你们或许也有耳闻,天下间,哪会有亲祖母对待亲孙女是这样的?嫣红的事情,是她自己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如今她也不再是花家的人了,咱们家只当是没有这样的人!将来她的死活,也跟花家无关!既然祖父不在了,这事儿也无需瞒着,只是我看不惯兰姑姑那添油加醋的说法,告诉你们实情,也是让你们知道,这里头多少龌龊的事情都是你们不知道的!茶庄之事和嫣红之事,我皆是秉公办理,花雨霏的事情是祖父做主的,你们如今都知道了,难不成还要听信别人的几句挑唆么!” 众人半晌不言语,各自都在转着自己的心思,花听兰眸中阴冷,她不在乎花未眠说什么,反正如今花溱州死了,她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胭脂商铺如今还是在她的手里,她就不信,等花凌天回来,她还斗不过这个丫头么! 刘德旺见众人都不说话,周氏还趴在花溱州床边哭,他便出言道:“太爷曾经说过的,家中产业和生意,放在大小姐手里是最好不过的!如今太爷也有明言,将生意交给大小姐接管,所以,我们这些人,太爷在时,我们听太爷的,如今太爷不在了,我们就只听大小姐的,旁人的话,我们是一概不理的!” 刘德旺自然看得出花尔珍和花听兰的心思,这些年他帮着花溱州打理生意,花溱州这两个庶出女儿的性子,他是再了解不过了,都是爱财如命的人,只是花尔珍不过是想守着茶庄的生意捞些银钱,想着丰腴自己家中的日子罢了,毕竟茶庄的生意太大,上面又有一层官府,她想要独吞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因此也不起那样的心思,花未眠来接管,她也是想给花未眠一个下马威罢了,奈何王炳汉出了这样的事情,将她昔日做的丑事全给宣扬了出来,大小姐自然大怒,自然也就顺理成章的处置了她! 说起来,这也是花尔珍咎由自取罢了! 但是,相比起花家的茶庄,胭脂商铺的生意就完完全全是花家私有的了,花听兰经管花记商铺这么多年,动了想要独吞的心思是很正常的,只是花溱州在时,花记商铺的账目款项都要经过他的手里,上头还有刘德旺总揽商铺的事情,花听兰也不能独吞,因此她看中的就是花溱州死后的自由,她是想要趁着花未眠根基未稳之时好独吞了商铺,更是想趁着大爷回来之际,浑水摸鱼一把! 这些心思,刘德旺瞧的透透的,因此他才说了这样一番话,虽说陈则应管着商铺的货物,但是他是大管事,商铺的事情,若无他点头,花听兰想要独吞也有些难,毕竟商铺库房的钥匙在他这里,而且没有花家家主的印鉴,没有那些商铺的契约,房契地契等等,花听兰想也是白想!姑父什道你。1cmYo。 刘德旺说这些话,为的也是警告一下花听兰,动歪心思无用,不管如何,花未眠接管了花家的生意,已经成了事实了! 他是跟着花溱州这么多年的大管事,他说的话还是有一定分量的,他说完这话,众人都是一阵沉默,俱都不由自主的望向周氏,眸光在几个人身上来回游移不定! 花未眠瞧了只是心中冷笑,周氏却慢慢的收了声,一抹眼泪站起来,望着花未眠慢慢的道:“听说胭脂铺子被人砸了,眠丫头打算如何处理此事呢?这会儿忙着太爷的丧事,但是铺子的事情一日不处理,太爷的阴魂在底下,一日也不得安息啊!” 言罢又是一叹,眼中含泪道,“可怜我也老了,太爷去了,只怕我的日子也快了,如今家中的事情,皆委系在眠丫头身上,她又要忙着内宅,又要忙着生意上的事情,实在是辛苦了啊……之前我做了那些事情,心里也觉得愧对眠丫头和太爷,罢了,从此之后,我还是吃斋念佛的好啊……” 花未眠只是冷笑,周氏这便是以退为进,大概是和花听兰一样,等着花凌天回来,她们好再在一旁煽风点火看热闹瞧好戏的! 周氏这话,倒是让众人一愣,花香旋道:“胭脂铺子被人砸了?听兰,你是怎么搞的,好端端的,你怎么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呢?父亲最为珍视的就是家中的生意,你每日都在弄些什么!” 听了花香旋的话,花未眠心中一动,她之前听到花听兰说胭脂铺子被人砸了的时候,心里就已是不悦了,但是当时花听兰在花溱州面前信口开河的污蔑她,而后花溱州受了刺激吐了血,她一路忙乱过来根本没有时间去细想花听兰所说的这件事,现在周氏提起来,她心里就忽而冒出一个念头,这件事,会不会又是周氏联合花听兰给她设的局呢? 说起府中花溱州的这两个姨娘,周姨娘本分一些,年纪也大一些,可这个罗姨娘样子美貌,年轻的时候也颇得花溱州的欢心,自然这样的女子心计也要多一些,她跟周氏走的也近,不然花听兰和花凌天的关系也不会这么好了! 难保胭脂商铺的事情不是罗姨娘在里头穿针引线,她们合起伙来坑她的! 花香旋见花未眠沉眉不说话,她心里头着急的很,揣度了半天,也揣度不出众人的心意,看了周氏一眼,又看了自家夫婿和儿子一眼,大着胆子道:“眠丫头,这铺子被砸了可不是小事儿!咱们家的生意在江州谁不知道啊,谁敢不给咱们家几分颜面呢,可见这个人纯粹就是来闹事的!斌哥儿年纪虽小,可是这江州地面上的人他也都是认识都是知道的,他又是你的亲表弟,不如让他给你去查一查,究竟是谁存了心跟咱们家的人闹事,你说好不好?” 花溱州没了,花未眠独掌花家大权,花香旋这巴结她的心思,到底也是没歇下来的! 如今老大家落魄了,她也算是看出来了,如今谁顺着眠丫头,谁才能在这里家里过的舒坦,过的长久! 花未眠心中一动,忽而望着花香旋笑道:“二姑姑说的是!兰姑姑将铺子弄成这样,的确难辞其咎,况且还不去处理,还赶着来跟我说这些,可见她是没把铺子放在心上的,如今我接了家中生意,断不能让这样的事形成风气!如今二姑姑既有这样的念头,那就让斌哥儿跟着去料理吧!若是料理的好了,就让他过来跟兰姑姑学着做生意,将来铺子的事儿,还得倚仗着他呢,毕竟别人都隔了一层,他却是我的亲表弟!” ------ 求推荐票票啊啊啊 未来姑爷 花香旋虽然脑子不好使,但是是个顺杆儿爬的人,但凡她巴结的人松了口,她是最会趋炎附势的,也不管从前是什么关系,只要谁给了他们家一点活头,谁就是他们家的衣食父母一般! 她一听花未眠这话,心中一动,脸上便堆满了笑意:“眠丫头你放心就是!你交给斌哥儿这差事,斌哥儿一准给你办的好好的,不叫咱们家吃亏!” 她又瞥了花听兰一眼,眼中也有冷意,这些年她就算再傻,她也知道就算花溱州在世时,也多是疼花听兰等人多些,因为她的小时候的病,花溱州与她之间也是淡淡的,倒是周氏顾惜她多些,时常拿些体己银子接济她,只是拿的不多,最多也就是十两银子的贴补,对于周氏来说,也不过是九牛一毛了! 但是她若生的是个女儿也就罢了,偏偏生的是个素来花钱大手大脚的儿子,虽说姚念斌也在外头赚些银钱回来,但是三五不时也会找花香旋要些,所以他们这个家里,到底是没有存的银钱,她若是不替夫婿和儿子弄个差事回来,日子早晚也过不好! 想想老大如今的处境,她心里难免幸灾乐祸,这会儿老三也是个自身难保的,她何不趁着这个机会争上去呢?好歹她才是花未眠的亲姑姑呢! 想到这里,花香旋走过来,拉着花未眠的衣袖又道,“眠丫头,你也知道我们家的境况,如今你既然答应斌哥儿跟着老三去料理铺子里的事情,这也是个好事,如今铺子里的事情说到底也是老三不经心,即便事儿查清了,她也是脱不了责任的,犯了错就要责罚,所以眠丫头,不若你将铺子里的生意交给你二姑父去学着打理一下,让他们父子两个一齐替你办事,你看如何啊?” 花香旋上次得了消息赶去花尔珍家里时,还没怎么说话就被花尔珍给带走了,结果后来花尔珍出事,她没在跟前,茶庄的生意就这么眼睁睁的落在王炳汉手里了,老大落魄了,她也什么都没捞着! 所以这回,她也是大着胆子开的这个口,瞧着花未眠的神色,心里多少还是忐忑的! 花香旋这话,说的众人都望向花未眠,花未眠沉默了一会儿,看了姚兼奇姚念斌二人一眼,转而似笑非笑的看着花香旋道:“二姑姑都对我开口了,我怎么能反对呢?上次在珍姑姑家里,没有顾得上给二姑父和表弟差事,我这心里正后悔呢,如今二姑姑说了,那就照着二姑姑的意思办吧!待表弟替我查清了铺子的事情,这铺子的生意就由二姑父和表弟经手就是了,这也是他们该得的,到时候,兰姑姑也没得话说的!” “真的啊,那可是太好了!” 花香旋没想到花未眠一口就答应了,喜的笑起来,半晌意识到如今是她父亲新丧,忙又敛了笑意,只是心里的欢喜却是压不住的! 花未眠对花香旋许下诺言,却是没有人敢明言不满的,即便是花听兰本人,也不能说什么,毕竟方才花未眠字字句句,众人都是记在心里了的,她再出言,甚为不妥,瞧着花香旋那喜上眉梢的模样,她在心里发狠,她倒是要看看,老二怎么对付她! 何况,她是玲珑剔透的心思,早就看出花未眠是故意利用老二来对付她的了,可是如今众人都在这里,而她这会儿心里想的是如何拿到铺子的店契房契和地契,也不好跟花未眠闹的太僵,于是便咽下心中怒气,只忍了几日,等着花凌天回来再理论! 花未眠冷冷一笑,没再言语,胭脂铺子不比茶庄,茶庄的生意那是一定要拿回来的,至于胭脂商铺,既然花听兰要跟她斗,那就斗好了! 如今花溱州丧事迫在眉睫,她心里还有别的算计,也实在没空跟花听兰周/旋,既然花香旋想要这铺子,那她就利用花香旋好了,等到她们两败俱伤的时候,她再渔利,也未尝不可! 反正胭脂铺子迟早都会回到她手里的! “听兰经管铺子多年,难得出错,如今眠丫头所说的也不错,旋儿有这个想要分担的心思,也挺好的,既然眠丫头说了,那你们就照着她的意思办吧!” 周氏淡淡的开了口,她眼中寂寥又冷寂,也不知是不是花未眠给她的打击太大,让她看起来比从前更为苍老,不过她的眸光比从前还要幽深,说的话更是模棱两可,只是,花香旋是她的亲闺女,她出言相帮,也是合理的,周氏意味深长的看了罗姨娘一眼,这才道,“时辰不早了,该拜别太爷了!” 众人听闻,都转身去了屋外,白喜出门时,瞧了一眼走在前头的花家的女人们,暗地里嘀咕了一声:“狗咬狗,一嘴毛!” 刘德旺正走在他身边,听见了几个字,皱眉让他噤声,进而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又看了花未眠一眼,才用极低的声音道:“大小姐心里清楚的很,她心里的算计你就算猜到了也未必猜的齐全,兰姑娘把持铺子多年,那些伙计都有些跋扈,不如茶庄的伙计听话,让斌哥儿的人去教训一下也好,你这些话让我听见了也就罢了,可不要在内宅里胡说,不然的话,就坏了大小姐的大事!也枉费了太爷让咱们辅佐襄助大小姐的苦心了!” 提起花溱州,白喜面色黯然下来,默不吭声的跟着刘德旺到了屋外,只凝重的点点头,未再说话! 众人都换了素服,周氏站在最前头,花未眠是当家人,便站在她侧身后头一点点的位置,其余的人自然个个按照身份站好了,刚要跪下行礼拜别花溱州,却听见有人喊道:“大姑娘!” 花未眠回身一看,就见赖明同着云重华一道进来了!1cmYo。 云重华到了她跟前,也不管旁人,只望着她暖暖笑道:“眠眠,棺木寿材的事情你不必担心了,我跟赖大管家已经把寿材预备妥当了,所需之物也都放进去了,一会儿磕头之后,就可以将太爷放进去了!” 花未眠眸光闪烁:“重华,多谢你!” 若是没有他,这会儿她还在为棺木的事情头疼,事情也根本不能这么顺利…… 二人含情凝望,一旁的周氏却凉声道:“太爷新丧,眠丫头若是决定跟云二公子订亲的话,也未尝不可,本来这事儿我也是同意了的,不过,花家历来的规矩,若有上人不幸去了,得守孝一年之后才能成亲,守孝三年才能圆房,当年我与太爷订亲时,正值太爷母亲新丧,我也是这般过来的,所以,眠丫头,你莫忘了这规矩!” 当年太祖立国,就提倡孝悌为本,仁义治国,历来为君者也是这般做的,当今皇帝仁厚宽达,更是孝顺自己的母后,太后仙逝之时,他是守孝三年之后才跟皇后圆房的,他以身作则,是希望天下臣民都是如此,周氏这话,算不得刁难! 云重华看也不看周氏,狭长凤眸带着浅浅情意,抿唇真切道:“眠眠,我能等你的,多久我都能等!” 花未眠垂眸,他能等,她却是不能等的,连三个月都等不了…… 抬眸时,眸光清澈带着清亮的情意,主动牵起云重华的手,转身站在众人面前,朗声道:“方才老夫人的话你们也是听到了的,之前嫣红之事将云二公子牵扯进来,实则此事是与他无关的,他要娶我,我便会嫁给他,我们二人已经订亲了,只是如今太爷去了,我不能成亲,他也说了会等我,那我们便一年后再成亲,何况如今花家也离不得我,此番正好,我便留在花家守孝!” “但是,他就是我未来的夫婿,我是他未过门的妻子,你们如何看我,就如何待他,我不许你们慢待了未来的姑爷,若是叫我听见了,我可是不依的!” 花未眠这话,也等于是将她跟云重华的事情公之于众了,旁人自然不管她会嫁给何人,毕竟方才周氏也说了,这婚事是她同意过的,再者,就算是花未眠擅自做主又能如何呢?她是当家做主的人,她择夫婿,谁敢置喙什么! 因此倒也无人说什么,众人只是打量着云重华,多少都在揣度这位云二公子! 云重华听了花未眠的话,狭长眼眸中眸光一闪,对着众人微一点头,转而对着花未眠柔声道:“眠眠,时辰不早了,磕头吧!” 众人收回心神,俱都在铺垫上跪好了,花未眠抿唇让浮白在她身侧加了一个铺垫,然后牵着云重华跪下,瞧着榻上穿着繁复花纹寿服的花溱州,心中戚然,暗道,祖父,您虽不喜重华,但是他与我是真心实意的,我并非要违逆您的意思,只是…… 花未眠想到这里,心底一叹,罢了,花溱州也不知她心中如何煎熬,就算他不喜,这亲事她是一定要成的! 因此,也不再多想,只跟着众人磕了头! 装棺之后,花溱州就要停灵在花家祠堂里了,那里赖明已经将一切准备妥当了,众人都随着棺椁而去,唯有花未眠扯着游氏留了下来,说是有事相商,彼时,云重华则回府去找苏吟霜和苏良梓去了!香个结这了。 既然做了亲家,自然是要有所表示的,何况订亲之事,在新丧里,也是可以办的! --- 求推荐票票啊啊啊啊 世事难料 外头已经举灵,她之前在议事厅已经安排妥当,即便有人得了消息来吊唁,也自有赖明等人陪着,周氏推说病了难受回去躺着,但是外头也自有人照应着,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到底也是不方便出去陪客的,而且跟云重华尚未成亲,他也不方便陪客,现下心里也是有些感概,花家到底是人少了些,到了这会儿,得用的人都不是花家的人,不过转念又一想,若是花家得用的人多,花溱州又怎会看上她呢? 一时又暗想自己想的太多了…… 外头自有人照应,不亏了礼数就是了,她如今心里头还有算计,也顾不得外头的事情了! 游氏瞧了瞧花未眠的神色,见她垂眸不语,游氏自个儿又想起方才花未眠牵着云重华的手在众人面前宣布他们成亲的场景来,心中一动,抿唇便道:“眠儿,前两日瞧你忙着看公中的账册,又在清理府里田地庄子上的人口,就没来问你,这会儿我倒是想起来了,听你的青芽跟引月说,你前儿去了苏家,见到了苏家夫人了?” “是,见到了。霜夫人跟我说了会子话的。” 想起苏吟霜与她对饮品茶,花未眠脸上有一丝浅浅的柔和。 “那你们说了什么?她对你们的亲事,如何想的?还有苏家呢?侯爷呢?” 游氏对这个行事离经叛道的女子,多少有些好奇,不过瞧着花未眠的样子,好似跟霜夫人相处的还不错,“你们既然决定要在一起了,太爷也不在了,也没有人再阻拦你们了,将来你们打算如何?苏家对他的身份,可有什么安排?他也是要成家立业的人了,总不能一辈子留在苏家啊?” 周氏对花未眠的婚事淡漠的很,花凌天未回来,若是游氏不开口问问,难不成就真的让花未眠自个儿操心自个儿的婚事么?若是叫人知道了,岂不是闹了笑话? 原本她就觉得花未眠未订亲之前去见霜夫人有些不好,但是花家的情形又与别家不同,花未眠如今是当家做主的人,除了她,旁人只怕也做不得她的主! 而且游氏心里也明白,花未眠去见霜夫人,也是因为他们知道花溱州不会同意二人的亲事,他们这是商量对策去了,哪里料到如今会出来这档子事儿呢! 花未眠答道:“那时祖父还在,只是还未回来,我跟重华心里想的不大一样,我是想瞒着祖父先订亲,先斩后奏,他却想要跟祖父谈一谈,因为侯爷不喜云之凡,想要他回去入宗族进族谱,然后将来承继爵位,而霜夫人是不肯回侯府的,所以想要把重华过继给苏老爷,让他姓苏,将来承接苏家的生意,不过重华不答应,重华心里是想回侯府去的,他觉得回侯府才是他的正经营生,只不过如今祖父去了,这件事也就搁下了,” 花未眠顿了顿,又道,“但是他还是想要回去承继爵位的,这事儿他自个儿自有分寸,所以我也没有说什么,他说待陪着我整顿好了花家,他就去着手他自个儿的事情,我们俩都不是在乎身份的人,但是我们也都知道,若是成亲,身份还是很重要的,所以娘,这事儿您就别操心了!至于我们的亲事,霜夫人和苏家也没什么意见,至于临淄候,我还不知道他是如何想的!” 花未眠想起自己把云之凡弄的半死不活的,还有清和观的事儿,那云鹤也不是个简单人物,他能让自个儿嫁给云重华么? 游氏听了这话,倒是放了心了,她心里也知道这两个人儿是分不开了,因此也就不问了! 顿了顿—— “眠儿,你叫我留下来,说是有事情要商议,你想与我说什么?” 游氏嫁到花家这么多年,早已不是年轻媳妇了,若是有女眷来吊唁,她也该是去前头陪客的,这会儿瞧着花未眠的神色,不觉得她有什么大事! 花未眠见说到正题上,便道:“娘,我已经十六了,若是再等一年成亲,那就是十七,守孝三年之后圆房的话,那便是二十了!到了那时,我都成了老姑娘了!” 她连三个月之后怎么办都不知道,怎么熬的到一年之后呢? “原来你是为这个!” 游氏一听,眸中皆是了然,“日子确实久了一些,倒也是委屈你们俩了,但是方才老夫人说这话的时候,云二公子没有反对,他说他会等你的,连他都不急,你急什么呢?眠儿,正好也趁着这几年,瞧瞧他对你的心,若是他对你依旧如初,娘也就能放心了!何况谁不知道你要守孝,即便是过了一年成亲,你也才十七,也不是很晚,到时候谁敢说你什么!何况这家里头,太爷去后,只怕更离不得你了!” 游氏说完,又是一叹,“其实,娘也能理解你的心思,女子韶华易逝,你是怕蹉跎了时光吧?只是眼下太爷新丧,风口浪尖之上,你只能跟云二公子订亲,成亲之事,还是不能提及,要知道这家里外头,多少双眼睛盯着你呢!” 花未眠抿唇,眸光划过手腕上的银镯,她抬眸看了看侍立在屋中的几个丫鬟,抿唇道:“你们都出去候着!” 直到众人都走了,屋中只剩下她们母女二人,花未眠这才道:“娘,重华不着急,那是他原该的,原本孝中就不该成亲,如今皇上越发提倡行孝,咱们家太爷新丧,重华自然不会不懂规矩,不会强迫我跟他成亲的!可是,他能等一年三年的,我是等不了的!” 花未眠将游氏留下来,便是要说她的亲事,她之前在心中做了一个决定,这个决定便是她不要等,她现在就要跟云重华成亲,若是再等下去的话,只怕最后两个人分离之时,她会后悔终身的—— 垂眸轻叹,毕竟她只有不到三个月的时间了,若是不成亲,她总会觉得遗憾的! 好歹也要自私一回! “眠儿,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游氏一听,心口一跳,道,“你为何等不了?眠儿,太爷新丧,你心里怎么对亲事这样着急,你心里究竟是如何想的?你若是在丧期里跟云二公子成亲,这叫人知道了,像是什么样子!你如今还管着家呢,你这是为了你跟云二公子的情意,不管不顾了么?” “娘,你别着急,我不是这个意思,” 花未眠对着游氏笑笑,示意她不要着急,听她慢慢说完,“娘,祖父的病一日重似一日,府里头的后事都是预备好了的,但是咱们其实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就会去的,若不是兰姑姑今儿这一出,祖父根本不会离开,再如何,都会再捱过些日子的,祖父去时,身边只有我一个人,娘,你知道当我探到祖父身上一丝气息也无,感觉到他的身自在慢慢变冷时候的心情么?” 花未眠眸中现出浅浅的流光,声音都淡了许多,“娘,世事无常,更是难料,没有人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事情,谁也无法知道下一刻我们这些人谁生谁死,若是这三年里头有什么变故怎么办呢?若是我出了什么事情,或者重华有什么事情,我们根本还未成亲,或者还未圆房,我们中留下来的那个人会后悔的!娘,你知道么?兰姑姑对着祖父说了那些污蔑我的添油加醋的那些话,我甚至还来不及辩驳祖父就吐血昏厥过去了,他就是走了,也不知道我的解释是什么,这就是我的遗憾和后悔,对于祖父来说,这也是很残忍的啊!我不想我们将来后悔,娘,我怕世事难料!” 最后几个字,她加重了语气,花溱州故去,对她来说,心灵上的震撼是很大的!1cpvu。 原本还只是想着跟云重华缓缓发展,顺其自然的,如今还是定了心,改了想法! “眠儿,你还年轻,好好的怎么又说这样的话?你说这些,娘不爱听!” 游氏脸色不愉,眉眼沉的比方才还要厉害,刚要说话,又怕自己这般严厉越发吓着了花未眠,只当她是被花溱州的死吓到了,忙缓声劝道,“眠儿,人死不能复生,况且生老病死本就是如此,你要慢慢的适应,你现在有这样的想法也很正常,但是你也不要自个儿吓自个儿,太爷那是病了,你年纪轻轻的,怎么这样咒自己呢?你和云二公子都不会有事的,你们两个,还能长长久久的活着呢,还有几十年的日子要过,哪里就难料了!”头厅来明赖。 游氏见花未眠处事老道狠辣,可她到底也是个孩子,难免也是担惊受怕的,因此还未等她说完,就放柔了声音劝她,可是心里到底也心疼自己的闺女,想了半晌,又道,“眠儿,你若是实在等不及,那就再等三个月,待三个月风头过去,我再跟霜夫人商量你跟云二公子的婚事,看看究竟如何,才能让你们快些成亲,你说好不好?” 孝期逾制成亲是大罪,若是被人知道了,告到官府去,那样就太不好了! 对花家对花未眠对云重华,都是不好的! 游氏的想法,就是想着先答应花未眠,三个月的时间又长的很,待她到时候想通了,自然也就不怕了,也不会闹着要成亲了! 她这是想以退为进,只是她这会儿是不知道花未眠的决心有多强! -- 求推荐票票!! 半真半假 花未眠见说不动游氏,心中一叹,她也知道自己的这个理由很难说动游氏,也很难让游氏松口和接受,眸光扫过手上的银镯,便又道:“娘,我的想法还未说完,你先听我说完!” 游氏点点头,也不再说了,只拿眼瞅着花未眠,听她的语气,再加上方才所说的话,游氏忽而恍悟,心里盘算,看来花未眠应该是算计好了才会这么说的,且听听她究竟是如何想的,也未尝不可啊! 而且,听花未眠的意思,好像是和她的想法不一样的—— “娘,您知道我为什么能让芸烟对我忠心耿耿的么?又为什么花雨霏和老夫人明明心里恨我,却这么长的时间里,迟迟不对我下手呢?您也该有所耳闻,我对花雨霏和云之凡用了私刑,您知道我对花雨霏用的什么私刑么?” 游氏摇摇头:“自然不知!” 她曾让引月私底下问过浮白和青芽,但是这两个丫头对花未眠忠心耿耿,一个字都不肯说,她即便想知道,也无从问起,只得作罢,没想到这会儿她倒是自己提起来了! 花未眠微微一笑,褪下两只手腕上的银镯,将两只银镯的机关打开,让游氏看个究竟,游氏看到左手银镯是个匕首时,只是赞叹了一下银镯打造的很是精致,还拿过去细细欣赏一番,待看到花未眠右手褪下来的银镯中空里探头探脑爬出两只绿色的虫子时,面色大变,捂着嘴巴惊恐的看着花未眠说不出话来! 花未眠从游氏手里拿过银镯,重新又戴在手腕上,这才望着她道,“娘,你知道这银镯的来历吗?” 游氏摇摇头,面上犹带惊恐,花未眠抿唇,垂眸,带着冷意的眸光略过那银镯,前生游氏对她的首饰都是知道的,唯独这个银镯,她自拿回来之后就藏的好好的,她自己害怕看见,也怕里头的茶蛊出来,所以藏的很深,根本就没让游氏看见,除了青芽和浮白两个,就谁都不知道了! 若非她重生,在前生,她是一辈子都不打算碰这个银镯的! “娘,你别怕,这茶蛊看着吓人,若我不动念,它是不会害你,也不会接近你的!” 花未眠道,“娘您还记得吧?我小时候有一回出过一次远门,就是跟着祖父去福建茶园那一次,祖父想着带我去看看茶园,大概是十二三岁的时候,我在茶园里遇见一个苗妇,夫妇两个都在咱们家茶园里帮忙,我帮了她一个忙,现下也不记得是帮了她什么了,她很感激我,就说她已经不养蛊在身上了,就把她自己养的茶蛊送给了我,说这茶蛊还未认主,我是可以养的,在他们苗家,蛊是养蛊人很珍贵的东西,这也是他们的习俗,我不收不行,当时年纪小,就收下了,后来觉得害怕,就收起来了没有拿出来过!” “不过,那苗妇与我说的话,我还是记得很清楚的,她说这茶蛊的母蛊入体,就能与这银镯内中空的子蛊心意相通,若是想要给谁种蛊,便能给谁种蛊,这子蛊作用不一,都由我随心掌控,只是我听完之后觉得很可怕,回来之后就将这银镯茶蛊收了起来,后来两三年间我们又受了不少苦,又被老夫人和那几个姑姑欺负,年节时咱们又不能上桌,当时我便想着,若我能制住这些人,又有谁敢小看咱们娘儿俩呢?后来祖父病了,且说家中的生意只怕只能要我承接了,这话一说,我自然知道他们对咱们娘儿俩的性命要动了心思的,我虽然性子与娘一样温吞,但是我知道,若是再不奋起反抗,只怕咱们都要被他们算计的尸骨无存了!所以,我才将这银镯茶蛊给拿了出来,并且,也只有这银镯茶蛊能帮咱们了!” 这银镯茶蛊,原本是她重生之后记起然后用来对付周氏等人的,如今她既不能跟游氏说她重生之事,就只能假托说自己是在花溱州说了那话之后她心态上就有一个变化,其实细想起来,也是合情合理的,她一个柔弱的女孩子,在听到祖父那样话的时候,心里的想法和行为有一些改变也是很正常的! 游氏面带惊恐的听着,听到最后,眸中满满的皆是心疼,最后又带着愧疚,她绝没有想到,花未眠竟是用这样的方式来保护她们的! 她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眠儿,你做了什么?你的意思不是说,你的日子,不剩下多少了吧?” 话未说完,游氏眼中就有泪,心被揪得紧紧的,一呼一吸之间,都是痛意! 若不是日子不剩下多少,她又怎么会这般着急的要与云重华成亲呢?游氏觉得自己洞悉了花未眠的心思,越发心疼起来! 心里更是自责到不行,若非自己软弱,女儿又何至于此呢? “娘,自然不是这样的!我怎么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呢?我要说的并不是这个,您不用这么紧张和担心,也不要内疚,我用茶蛊防身,并无性命之忧,您千万不要自责!” 花未眠抿唇,她自然看出游氏心中所想,忙出言安慰,又轻轻握着游氏的手在怀中摩挲,才又道,“这银镯一边藏着精巧的匕首,一边藏着茶蛊,都是很适合女子所用的,当初在清和观,我就是靠着这两样东西,才杀了那两个淫/贼的!周氏胡氏等人心狠手辣,若非用这个,咱们也躲不过这么多的谋害,也到不了如今这样的地位呢!我用这身子养母蛊,那银镯中的茶蛊就能为我所用!芸烟之所以听我的话,花雨霏和老夫人之所以不敢轻举妄动,都是因为中了蛊,若是他们不随着我的心意,若是忤逆我抗拒我谋害我,我稍一动念,他们必死无疑!所以我才不担心他们会有什么小动作的!”1cqAq。 花未眠抿了抿唇,扬了扬手上的银镯,不待游氏问她,又道,“当然,用身体养蛊,也并不是万全的,我跟娘说的无性命之忧是真的,但是也确实会有一些别的作用,就是因为这个作用,我才急着要跟重华成亲的!先前说的世事难料是一则,这二则就是这茶蛊性阴,再者我又是个处子,未曾与男子有过接触,而当初那苗妇跟我说,若是养着茶蛊,就必得有夫婿,夫婿可解茶蛊阴气,能调和体内的阴阳平衡,不让体内的阴性母蛊有机会反噬,我又未成亲,养蛊已近十多日了,我必须要跟重华早些成亲才好,不然的话,母蛊反噬就不好说了!” 她不能说出重生后只有三个月性命的秘密,而她又想跟云重华成亲,说世事难料,连游氏都不足以取信,也未松口让她立刻成亲,若只得这一个理由,以云重华的心性,必然猜出其中必有蹊跷,未免到了那时编不出什么好的理由来,还不如就半真半假的说了这茶蛊之事,好让他们答应了这亲事! 毕竟茶蛊之事只有她自个儿知道,这些人又都不是苗人,并不知道这母蛊其中的秘处,她这样说了,正好诓了众人同意云重华跟她成亲,也不必再等一年之后成亲,三年之后圆房了! “母蛊会反噬?” 游氏听了花未眠的话,本就急的心焦,把花溱州新丧的事情都给忘干净了,一心只记挂着她宝贝女儿的性命,“眠儿,照你的意思,就是越早跟云二公子成亲圆房越好?那,那想必你心里已经有了完全的主意了吧?你心里究竟是如何想的,你只管与我说了,若是可行,娘就替你办去,此时你的性命要紧,也顾不得什么逾制不逾制了!” 半晌,心里又气又疼,气的是花未眠瞒了她这么久,心疼的也是花未眠瞒了她这么久,而她这个娘什么都不知道,如今她知道了女儿吃了这么多的苦,又知道女儿是个最有主意的人,这固有的执拗性子,再也不再花未眠面前施放了,只抓着她的手哽咽道,“眠儿,当真是与男子成亲圆房之后,就没事了吗?那蛊在你体内,真的没有性命之忧吗?”未叹让手让。 “娘,我既然如此说了,自然是无事的!这母蛊在我体内,我可比您警醒些,难道我还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么?当初那苗妇就是那样说的,我的印象很是深刻的!” 花未眠见游氏松了口,面上笑笑,忙又道,“我自然也知道孝中成亲是大忌,我也不会叫娘为难,更不会让花家因为我而名声受损,我跟重华成亲,未必就一定要让众人知道啊!这孝中是不能成亲的,可是这热孝里是可以办喜事成亲的,祖父去了这七天之内,我都是可以跟重华秘密成亲的!毕竟事急从权,娘也该知道,前朝有一位要出征的将军,就是在母亲新丧热孝之中跟他的夫人成亲的呢!后来将军得胜而归,也无人怪他逾制呀!咱们也不是官家,只管悄悄的请了霜夫人并侯爷来,不叫众人知道,只娘几个长辈知道,我跟重华关门拜了天地,成了亲,拜了高堂,也就是了,何必劳师动众的呢?这权宜之计,既能救了女儿性命,又能顾全几家的颜面,娘觉得如何呢?” -- 求推荐票票啊啊啊 商议亲事 游氏听花未眠已经琢磨出了法子,沉吟半晌,才道:“你这法子也不错,只是到头来还是委屈了眠儿你!如此一来,就算你跟云二公子秘密成亲了,这三年之内,你都不能有孕,若是叫人知道你是在孝中成亲的,咱们两家并侯府,只怕都获了罪,到了那时,你又遭罪,这几家的颜面,也顾不得了!” 游氏顿了顿,又道,“且秘密成亲是大事,万不能走漏了风声,咱们家虽然是你当家做主,但是这些人也没有几个是省心的,依我说,也不叫旁人再知道了,只我一个知道,也不使唤旁人,就让你的两个大丫头并张妈妈来料理这件事,你那奶娘从小把你奶大,本来也是该知道的,但是我瞧着你当家之后不大用她了,大概也是她的性子不好,我瞧着她也是有些不知轻重,你且就将她挪出去,让她回家养老去吧,也算是享福一回!” “而且,这事儿咱们两个说了不算,还得跟霜夫人并云二公子商量了才行,而且毕竟云二公子早晚是侯府的人,还得去信到临淄问问侯爷的想法,眠儿,你的意思,是直说还是不叫娘说实话?方才云二公子回了苏家去了,是去请他苏家老爷和霜夫人过来吊唁太爷,你若是决定了,一会儿娘就把他们请到娘的屋子里,就把这件事给定了,免得你父亲回来又有什么变故!哦,对了,这事儿还不能让你父亲知道,不然他若是知道了,定会以你已经嫁人为由,将你赶出花家,好霸占了这些产业生意和银钱,他的眼里,可没有这些纲纪伦常在的!到了那时,又是一场乱子!” “娘,我不觉得委屈的,有情人终成眷属,我自成我的亲,与旁人何干呢?他们知道或者不知道,我都不在乎,如果在孝中,他们不知道就罢了,我们自然是要瞒的严严实实的!再说了,我跟重华成亲,只要能得到几个长辈真心实意的祝福,比那些各怀心思的恭贺要好得多了!至于有孕,娘大可放心,我不会如此疏忽大意的!” 她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跟云重华在一起两个月,她还不知后头如何呢,至于怀孕之事,她压根没想过,如今这情形,也虑不到那里去,“娘方才所说的意思就是我心中所想的,陆奶娘的性子太浮,我不太喜欢,她家的两个哥儿还不错,我已经吩咐了让跟着大姑父办差的,所以待她也不算薄情,就此让她回家养着也是可以的,至于我身上有蛊的这件事,自然是要跟重华还有霜夫人等说清楚的,免得叫他们说娶了媳妇回去还不知底细!如此,也能显得有理由,不然,他们怎会同意我们的亲事呢?”氏法到出头。 “至于父亲……这件事瞒着他是最好的,娘看的清楚,我心里也明白,如今花家多事,我还须在家料理,这头成亲了,打死都是不能说的,好歹茶庄的事情算是了了,胭脂铺子的事情,倒也不急,且先料理了祖父的丧事再说就是了!” 母女两个商议定了,就又一块儿往前头来,果然瞧见云重华领着霜夫人并苏家人都来了,花未眠的眼光就落在与苏吟霜并排走着的黑衣沉眉男子身上,看清之后,眉峰一凛,方才她还在跟游氏说云鹤,这会儿云鹤竟直接过来了,她满心的疑问,云鹤如何会过来呢? 花溱州才刚去不多,难不成云鹤是为了云重华入侯府的事情过来的?1cras。 就在她沉思的时候,一行人已经拜祭完了花溱州,就被游氏以最后商议订亲之事为由,请到了内仪门的徳正堂去了,这徳正堂就在游氏正房的前头,在内院和外头交界的地方,正是个商谈正事的地方,如今花未眠当家做主,但眼下说的就是花未眠的亲事,花凌天没回来,也没人在意他的想法,自然是游氏出来商议的! 一行人走在前头,云重华牵着花未眠走在后头,见花未眠一直盯着云鹤看,便低声道:“我爹也是刚到没多久,我回去才瞧见他来了,听他的口气,为的还是我入侯府的事情来的,我娘的态度还是很坚决,不肯去侯府,若是只有我去入,倒也不是不行,只不过就是个我爹跟外头女人的私生子罢了,我的名字能写进族谱,只是算是个私生子的庶子,不过倒是比那外室子进步不少!” 云重华脸上带着哂笑,显然不在意是什么身份,说的很是轻松坦然,仿若就算眼下封了世子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就好似手到擒来一般,花未眠听他的话,心中一动,抿唇道:“侯爷肯定是拗不过霜夫人,霜夫人的意思坚决,你们父子也只得让步,只是夏氏怎么肯松口呢?她这性子,是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她的儿子再不好,也是嫡出,肯定不会愿意你去入府的,要不然这些年早就松口了,她是公主,又是王爷的女儿,侯爷如何能拿捏住她的?” 云重华闻言低笑,道:“上次来信说的也不甚清楚,方才在家中,在马车上,听我爹跟娘还有舅舅说话,说是你庶妹跟云之凡在侯府闹的凶,你庶妹的性子真个狠辣,竟敢跟夏氏闹,夏氏那样养尊处优眼高于顶的性子,哪肯拉下脸来跟你庶妹对着吵呢,少不得也是背地里弄些手段惩戒她,这一来二去,两个人水火不容的,偏偏你庶妹的手段又狠,云之凡的姬妾都让她给拿捏住了,她虽是个妾,可如今甄家小姐还未进门,她倒是成了个妻子的派头!爹是对夏氏母子失望透了,没想到自己的嫡出儿子竟是这样的,云之凡似乎回去之后上进了不少,听说做的比原先还好,奈何爹已经对他冷了心肠,夏氏和你庶妹闹的凶,拖累了他不少,父亲这才动了我的心思,上次来信是探口风的,这次来,是来劝说我的,他还只当我跟我娘一样的心思,不肯入侯府呢!” “那侯爷知道了你的想法和咱们的事情么?” 花未眠听了他的话,心下暗暗发笑,夏氏让花雨霏缠住了也好,她两个都是一样的人,碰到一起去了也是缘分,夏氏无暇分身来管云重华的事情,而云鹤又一心向着云重华,她这无心之下,倒是帮着催化了侯府的矛盾,给云重华弄了个契机,只是未知云鹤是不是会同意她跟云重华的亲事了! “知道,来的时候我与他说了,这两日我与舅舅深谈了一次,舅舅答应我不再提过继之事,他也觉得他应该自个儿担负起苏家的责任,舅妈的身子这些年好了不少,再生一个也是可以的,舅舅又跟我娘谈了一宿,我娘如今也放下了,她说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她只她自己想要的日子,不再干涉我了,只要我自个儿想清楚了就行,” 苏家的人都是通情达理之人,断不会强人所难,因此在沟通之后,云重华的想法就得到了谅解,说起方才之事,云重华脸上还是笑,“我爹问我是不是真心喜欢你,我说是,他就没有说什么了!眠眠,你不用担心,我爹疼我,自然也不会为难你的,他并没有说你什么不好的!” 花未眠嗯了一声,瞟了沉着眉眼的云鹤,心道,云鹤此人深不可测,就是他没说什么这才让人难猜呢,若是说了什么,何至于让人猜疑呢? 她心里正想着,徳正堂就在眼前了,众人一齐进去,分宾主落座,云鹤是侯爷,自然是坐在首位上的,沉眉一扫,眸光在花未眠身上多停留了几分,见那红衣少女笑吟吟的看着自己,一点也不似闺阁女子那般矫揉做作,心里对她倒是多了几分好感,这少女虽出自商家,却比他侯府里的几位千金都要好些! 游氏从前在游家是老大,游家太爷从前也是做生意的,游氏也跟着瞧过几次,她素来也有些胆性,只是跟着花凌天这些年被磨光了,如今受了女儿影响,倒是不再如从前那般畏畏缩缩的样子,面对众人也不怯场,脸上还带着微微笑意—— “侯爷好,霜夫人好,苏家老爷好,” 游氏颔首对着众人一笑,瞧了一眼云重华,才道,“原本这两个孩子便是要订亲的,事儿也是说好了的,只等着媒人上门便是,可如今出了太爷的事情,原该等着孝期之后再来说亲的,只是我家情况非比寻常,才刚眠儿在众人面前说了要跟云二公子订亲的事情,再加上连日来发生的这许多事,未免人多口杂,为了眠儿,也该先订亲了才是,之后,咱们也好再来说说旁的事!” 游氏柔声细语,苏吟霜听了微微点头,她也是这样想的,倒是苏良梓眸光一闪,听出游氏的意思,与云鹤对视一眼,眯眼道:“夫人的意思,是说今日除了商议两个孩子的订亲之事,还要说旁的事?” -- 求推荐票票啊啊啊 多谢成全 游氏看了花未眠一眼,抿唇道:“不是订亲,是成亲!” 游氏这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愣,苏吟霜望着游氏浅浅笑道:“夫人的意思,吟霜不大明白,按说,原本太爷在时,是说重华跟眠姑娘得了太爷准许之后就订亲的,然后再择日子成亲,前后最长也不过半月时间,如今太爷新丧,孝期之中不能成亲,方才重华与我们商议过,是先订亲的,待眠姑娘孝期过了,一年之后再成亲,三年之后圆房,重华说他愿意等着眠姑娘,我们也是体谅眠姑娘,是准了的,如今夫人如何说是成亲呢?” 苏吟霜说的,是在场诸人心头都有的疑问,云重华心里也有疑问,凝眸看向花未眠,花未眠只对着他微微一笑,眸光闪烁,只听得游氏又道—— “原本我也是如霜夫人一般的想法,只是眠儿方才与我说了一件事,只怕咱们就不得不改变主意了,” 游氏见众人都看着自己,顿了顿,才又道,“我们家的情形,诸位应当都是知道的,我跟眠儿之前的处境,在花家过的连丫鬟也不如,若非眠儿奋起反抗,只怕我们也到不了如今这样的地步,我原本以为,眠儿只是性子变了,手段有了又长了心计,却没想到,她对她自己那么狠,竟连从前小时去福建时那苗妇送给她的茶蛊都吃了,为的就是收服家中诸人,降服众人听她的——” 游氏说着说着,就眼角含泪,慢慢的将花未眠之前对她坦白的茶蛊之事说给众人听,末了,才道,“这茶蛊非比寻常,眠儿是不能再拖着了,我总不能瞧着她被那蛊物反噬的,既然他们两个早晚要成亲,如今成亲也是一样的!何况,眠儿自己已经打好了主意,她说只咱们几个长辈知道,也不要旁人知道,悄悄的在热孝里成亲就是了,素来这热孝里成亲也是有这个规矩的,只是,既然说到这里,我也少不得多说几句,他们两个秘密成亲,成亲之后还如往常一般,只是不能走漏了风声,也断不能让眠儿有孕,待一年之后,才能正大光明的成亲,三年之后的圆房也是,不过那都是做给众人看的,如今这秘密的成亲,却是要救了眠儿的性命!” “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我与诸位说了,我和眠儿的意思是一样的,霜夫人,侯爷,你们觉得如何呢?” 众人听了游氏的话,面色不一,苏良梓只管眯着眼睛瞧着花未眠,云鹤依旧跟进来的时候一样的面色,不言不语沉着眉眼望了花未眠一眼,似乎在想着什么事情,苏吟霜却是一眼惊异之色,云重华当即拧了眉,冲到花未眠面前:“夫人说的话,可当真?” 花未眠见他眸中怒色深浓,隐有质问之意,比她想象中还要生气的模样,当即抿唇,微微笑起来:“确实如此,蛊性偏阴,只有与你成亲之后才可压制,不然反噬,什么事情都是会发生的!” “你!” 云重华本想骂她一顿,话到嘴边,忽而想起众人都在这里,只得将话咽了回去,咬牙道,“你真是太不爱惜自己了!” 他心里又气又疼,花未眠这等行径,让他生气的很,却又心疼的很! 花未眠只眸带笑意道:“我服下母蛊时,还不认识你,准确的说,你我还不相识,我也不爱你,你也不爱我,我也不知现今会如此,你生的哪门子的气?再说了,蛊已经在身上了,你气也无用,不如说说眼前之事好了!” 云重华心里只是发恨,瞧她伶牙俐齿的,可是诸位长辈在这里,他又不能辩驳,更不能拿出寻常的无赖模样,心里复杂半晌,这才转身对着众人行了个大礼,依旧是一直恭恭敬敬的模样,却一字一句坚定道:“娘,爹,舅舅,既是这样,那我是一定要娶眠眠的,而且不能耽搁,我不能让她有所闪失,我答应过要跟她相守到老的!” 说完这些,心中却是一动,这念头一转,又想到,她服下的这蛊物,说来也真是奇怪,倒是因祸得福了,他之前想着要一年之后才能成亲,心里多少有些郁闷,如今倒是可以提前成亲了,而且是越快越好,还不用等到三年之后才能圆房,这事儿根本就是太便宜他了! 也亏得这蛊物,让他抱得美人归了! 如此一想,这心里才舒坦了许多,斜眼看了看花未眠,心里暗道,又或者,眠眠也是想快些与他成亲,编的这蛊物的事儿,是个幌子不成?氏不浅是皆。 眼下又不好多问,他只抿唇,心里打定主意,一会儿定要扯住她问个明白! “既如此,为了眠姑娘的性命,确实该早些成亲的,我觉得这法子没什么不好,不过瞒着众人罢了,只要咱们不说,自个儿收着婚书,也没人知道,就只当是订亲就是了!” 待云重华说完,先开口的是苏良梓,他上次见了花未眠,就觉得这姑娘不错,云重华是他看着长大的,他挑中的姑娘断不会错,何况这姑娘的样貌手段心计都是拔尖的,既然如此,他也乐得成全了这对小鸳鸯! 何况,就如他上次所说的,苏家和花家,那就是有了扯不断的纠缠了,跟花家攀亲,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苏吟霜望着花未眠的眼中有心疼,随着苏良梓点点头道:“良梓说的不错,外人瞧着是订亲,咱们为了眠姑娘,就守着一回秘密,成亲就是了!” 她自己就是个率性女子,自然不觉得孝中成亲有什么不好,人死已矣,逝去的人已经没了,但是活着的人总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不应该被规矩礼教所束缚,只要心意到了,形式又有什么关系呢? 所以,她对花未眠的法子没什么想法,觉得再好不过了! 只剩下云鹤未说话,见众人都看过来,他带着沉意的眸光落在花未眠身上:“你父亲何时回来?” 花未眠答道:“父亲才打发人回来说了,三日后正午,必到!” 云鹤点点头,看向苏良梓道:“那就定在后日,良梓,你来办,选苏府得力可靠的人来给重华办差,不许叫人走漏了半点风声,到时候,花夫人和眠姑娘就悄悄坐了轿子抬到苏府去,只说是去商议订亲之事的,后日夜里,就让重华跟眠姑娘成亲,选个清净的小院子,在咱们面前拜天地,婚书我替你们收着,你们手里就放着彼此的信物就是了,将来这也是个凭证,却也是你们孝期成亲的罪证,切不可让旁人寻到,否则就是一场祸事!然后洞房就是,之后还是一切如常就是了!” 云鹤把日子都定好了,还定的这般近,倒是把众人都吓了一跳,唯独花未眠心中暗喜,她就是怕他们定日子定在四五日之后,怕花凌天回来给搅和了,没想到云鹤说的最合她的心意,早成亲也好,了了这事儿,才好腾出手来料理家中之事! 云重华闻言一怔,片刻之后大喜,对着云鹤深深一礼:“多谢父亲成全!” 二十年来,他头一次叫父亲,叫的云鹤虎躯一震,眸中渐渐多了几分喜意,苏吟霜却是身子一抖,眼底默默划过几分黯然,却掩饰的很好,未叫众人发现! 云鹤微微扯唇,看了花未眠一眼,又对着游氏道:“花夫人,既然日子定了,你们若无异议的话,就可以商议具体的事情了,你且带着吟霜去你屋中商议吧,这里是正堂,人多眼杂,到底还是不好!良梓还要回府中布置,日子不长,虽然仓促,却也不能委屈了眠姑娘!” 又对着云重华摆摆手道,“你也别在这儿站着了,既然是花家未来的姑爷,旁人也都认得你,才刚我们进来也瞧见了,陪客的是管家并几个女婿,花家没有个正经男人,到底也是不像话,你跟眠姑娘的事儿大家都是知道的,你就去张罗张罗,到底眠姑娘是花家当家做主的人,你的身份自然也是不一样的,我这里跟眠姑娘还有话说,你且去吧,回头说完了,你再送我跟你娘回苏府就是了!” 云重华见苏吟霜跟着游氏去了,苏良梓也是一笑之后就出了徳正堂,厅里唯独只剩下他一个人,遂笑道:“爹要跟眠眠说什么,还要背着我说?” 云鹤撩起眼皮,忽而一笑:“你若不走,我就认了她做干女儿,叫你娶她不得!” “这么狠!我走就是了!” 云重华撇撇嘴,只得走了,云鹤低笑一声,对着他的背影朗声道:“若是叫我知道你偷听,我还是要认她做干女儿的!”1ctdm。 “知道了!打死我,我也不偷听!” 门外,传来云重华气恼的声音,半晌,门外就没了人声。 花未眠抿唇,心道,果真父子两个,性子总是差不离的! 抿唇淡声道:“侯爷放心,外头是我的丫头守着,还有婆子来回巡视,咱们这里说的话,旁人是不会知道的!” 恨是不恨(为推荐票过一万五加更) 云鹤的视线淡淡收回来,落在花未眠身上,瞧了她半晌,扯唇道:“你行事不像是个十六岁的女孩子,十六岁的女孩子,不该有你这样的心计和手段!” “十六岁的女孩子,或明艳活泼或娇柔可人或羞涩腼腆,这也原该是正常的样子,只是这世间的事情本就是千奇百怪的,自然也不是每一个女子都该如此!我十六年来一直如此,过的甚为不堪,若再不改变,只怕连性命也要交代在这里了!所以,侯爷说的应是和气之家的女子,不是我们这等多事之家出来的女子!” 花未眠微微一笑,神色恭敬,话却没有谦让的意思,只望着云鹤道,“侯爷见多识广,自然也知道,女子素来心眼就多,真正毫无心计之人,世所罕见罢了!若是真的心无城府,倒也无可亲可取之处了!那也不成人了,是天上的神仙!”1ctQS。 “难怪重华喜欢你,口齿伶俐,句句都是不让人的,话里话外,倒也有一番自己的见地!” 云鹤瞧她侃侃而谈,神色并无倨傲,只是说她自己的道理,与自家侯府里那些问一句说几个字的所谓千金小姐别是不同,心里越发喜欢她这性子,“幸而当初你自己机警,没有让夏氏和之凡误了你,否则你也不能跟重华在一处了!” 花未眠见云鹤跟自己说的直白,眉眼对她皆是赞赏,而且并不像是讨厌她的样子,想着之前云鹤沉默不语的样子,倒也不是那般没底了,当下便也直言道:“我跟云二公子是坦诚相待,素来这样说话也习惯了,侯爷不怪我,就是万幸了!” 旋即,又问道,“我听闻,侯爷原本想的,是跟云大公子定的亲事是甄家小姐,甄家是官家,如何当初就应了我跟云大公子的亲事呢?” 提起这个,云鹤就有气,当即嗤笑一声:“我的话,哪里还在他们母子面前有分量呢?夏氏仗着自己是公主,如今又是有品级的侯爷夫人,越发不把人放在眼里了,之凡跟你的亲事,是夏氏背着我答应的,当时我知道了,气了一场,夏氏跟我说,是之凡在江州瞧上了你,死活要娶你为妻,说是对你一见钟情!那时候,我便对你的印象不大好,即便你花家不是官家,是商贾之家,但是这好姑娘岂会轻易抛头露面叫年轻男子瞧见的?因此我心中断定你是轻浮的姑娘,自然心里厌恶你,可夏氏为了那嫁妆和你家的产业,迷了心窍一般,亲事既定,我不能说什么,何况,之凡跟甄家小姐的亲事,也只是我与甄老爷的默契,并未有什么形式,而那一头,夏氏已经同意之凡的提亲,甚至对换了鸾书,我又如何能反悔呢?只好应了下来!” 云鹤将花未眠留下来,就是要跟她说说这些日子以来,他对这个小姑娘的感觉,并且有些话要告诉这个小姑娘,他觉得花未眠聪慧伶俐,可堪大任,何况,也是他的儿媳妇,他自然是要她明白他的心思的,“后来来了江州,我只是想来瞧瞧重华的,他从羽林军跑回来,这事儿我还得跟他说说,想着夏氏要来见你,我便跟着来了,来时,夏氏跟我透了个底,原来啊,她是瞧上了你家的产业和银钱,她心里的打算很简单,叫之凡将你娶进来,待夺了你的嫁妆和花家的产业,便降你为妾室,然后再娶那甄家小姐过门,做之凡的妻子,这一石二鸟之计,她还颇为自得,因此,她才见了你第一面,就与你说的那些话,那就是为了拿捏住你,谁知道你竟能说出那样的话来,夏氏恼你,我却在那时对你留了心,瞧着你眉眼对之凡冷淡的很,并非是喜欢他的样子,心里暗暗想着,只怕这事儿未必能如夏氏所愿!” 云鹤心里想着,既然说了,索性一并都说了了事,便又道,“当时,我自己倒是有一层私心的,重华和吟霜的事,始终是我的心病,只是吟霜性子桀骜,断不会因为我就改变他的主意,重华倒是不执拗,我那时便想着,重华一天大似一天,我总要寻了机会解劝他入了侯府,进了族谱,然后再寻了之凡的不是,就能名正言顺的让重华成为世子,继承我的爵位,府里几个庶出的姑娘总是要嫁人的,之凡我虽对他寄予厚望,可是夏氏教出来却是那个样子,当着我一套背着我又是另一个样子,我实在难以放心,心里就只想着重华,当时就盘算着,若之凡娶了你,夏氏又拿捏住你,取了你的银钱和嫁妆,降你为妾室之时,我便以此上折子给皇帝,揭穿他们母子这等丑事,即便不能绊倒他们,可我这大义灭亲之举,却能让之凡失去继承爵位的资格,毕竟当今皇帝极重情义,此等事情,是他所不能容忍的!” 花未眠听了云鹤的话,这才知道,原来他竟是这样想的,心里暗笑,夏氏以为她机关算尽,却不知云鹤也在算计着她,这要是让夏氏知道了,不知作何感想啊! 抿唇一笑,顺着云鹤的话道:“侯爷来了江州,后来在清和观里,见我行事果决泼辣,就知道我绝非是侯爷心中所想的人,只是我当时未曾想到侯爷竟那般爽快的同意退婚,如今想来,侯爷本就不喜这门亲事,看来退婚倒还真是我自个儿机警了!后来云二公子说,侯爷与霜夫人说起来,知道了我在清和观的所作所为,前后一联想,才知道我的打算,那时心里大概就觉得我不像是十六岁的女孩子了吧?再加之后来我对云大公子所做的事情……只是我想问一句,侯爷不恨我吗?” 她对云鹤这一段心中所想,很难把握,一个人要做到坦然接受伤害自己亲生儿子的女子做自己的儿媳妇,这是很不容易的,即便云鹤口口声声说不喜欢云之凡,对他失望透了,但是云之凡是跟在他身边长大的,比云重华跟着他的日子还要长久,云鹤怎么可能对云之凡一点感情都没有呢? 所谓责之切恨之深,爱更深,依云鹤这样的性子,对云之凡绝不可能没有父子之情的! 若非云鹤与她坦诚心思,她也不会直白的问出来,她既然问出来,除了看出云鹤赏识她,喜欢她的性子之外,还因为他是云重华的父亲,她总不能顾惜云鹤的感受,她觉得云鹤不是坏人,多少心里还是在意的! 云鹤听了花未眠的话,扯唇笑起来,他的笑声沉沉,眼中的笑意却淡淡的:“清和观之事,我不明就里,但是须臾之间,也能看破你的心思,我知道你有下文,是在做戏,当时有了爱惜你的机敏的心思,觉得你既非那等轻浮女子,那么你跟之凡的亲事就必有蹊跷,当时夏氏那样说话,轻贱于你,退婚也是迟早的事,我的身份在那里放着,自然这事我说了就算,我何不顺水推舟成全了你,也免去了侯府一场祸患,至于想要利用你算计夏氏的心思,也没有了!你这等女子,叫我比你大了这么多年岁的人都敬服,我更没理由耽误你的前程,你家太爷对你的期望,我也都是知晓的!” “后来那一出,那才算得上是精彩纷呈,你步步为营的算计,都恰到好处,内宅之权和你庶妹的龌龊心思,你都能了结,我就瞧出你的手段了得!后来跟吟霜说起,你这样的女子丝毫不逊色于男子,给了之凡,实在是可惜了!不过,我倒是没有想到,你竟有那样的心性,谁欺负了你,你是半点都不吃亏的,宁愿得罪了人,也要达到自己的目的,为自个儿报了仇!” 云鹤说到这里,想起云之凡回到临淄,他瞧见云之凡身上那难以启齿的伤痕,心里隐隐有痛意,却强自压下,又道,“待我知道,那一见钟情的桥段,是你那庶妹跟之凡一起编的谎话,他竟是要骗了你的家财和嫁妆,竟还跟花雨霏这等狼狈为歼,我是又气又痛!原来这蹊跷便是出在这里的!这样一来,也就说的通了,眠姑娘,你是你庶妹陷害的,可是若说是她一个人的错,也不对,之凡若是心思端正,又岂会受了她的诱哄?所以,这件事,他们三个人,都是一样的错处!想夏氏是堂堂公主出身,这般尊贵的身份,之凡是侯府嫡子,府里的银钱何曾短了他们的使用?他们竟觊觎别人的家财,实在是叫我侯府丢尽了脸面!” “眠姑娘,若是将我换成你,这等深仇大恨,我也是定要报仇的!所以你报仇泄恨,我能理解,之凡犯错,本就该受罚,不瞒姑娘,他身上的伤好了之后,我也狠狠的打了他一顿,只是,他身上的伤太难以启齿了,若是我一点都不怪责姑娘,那也是假话!初看时,确实是心疼的,只怨姑娘出手太重了些!若说恨,倒是没有的,我虽为人父母,却最是公允,之凡咎由自取,我却不能偏心太重!”鹤未是柔人。 花未眠闻言,眸光不易察觉的暗淡了一下,微微冷了语声:“我如此对他们,自有我的用意,但是,这是我的苦衷,请恕我不能对侯爷直言了!” -- 努力还债,欧耶耶~求推荐票票啊啊啊 侯府庶媳 她对云之凡滥用私刑,让几个小厮将云之凡当做小倌一般欺辱,那是为了报前生之仇! 这件事对云重华说过,她却不会再对旁人说了! 云鹤若因此记恨她,她也无话可说! 她那一瞬间的暗淡神色却未逃过云鹤的眼睛,云鹤微微扯唇,道:“花雨霏想要夺取你和花夫人的身份地位,她才会联合之凡做这样一出戏的,幸而被你识破,不然的话,你和花夫人的性命都没了,她待你如此狠毒,你这般恨她也是应该,你在府中用私刑逼迫她写出供词,逼出她的所有阴谋,这些我都能理解,也觉得无可厚非,毕竟她害你多次,换了谁都会忍无可忍的!” 云鹤深深的看着花未眠,即便她不肯说,他还是将心中猜疑一一道来,“只是片肉煮食,对一个女子来说,到底还是太狠了些,要么便是你本就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要么,就是你跟花雨霏有很深刻的仇恨,你不将她整死,却只割了她十五片肉,这般精准的刀法,不是复仇是什么?可是,眠姑娘,你从前的性子那等柔弱,不像是心狠手辣之人,何况花雨霏欺负你们母女多年,即便是性格转变,想要奋起反抗,也断不会有这么大的变化的,除非,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匪夷所思但是又很严重的事情,你才会这样对待她的!” “而之凡在此之前,根本与你无甚交集,与你来说,他不过是跟花雨霏合谋骗取你的嫁妆和花家的产业,就算你要惩治他,要逼他写出供词,将他跟花雨霏的谋划全部写下来,你也不必对他下如此重的手!况且,此事你已料得先机,而且,你应是在与之凡订亲之后才得知他们的阴谋的,不然那ri你也不会将计就计,用那两个贼人的事情退婚,然后再来惩治花雨霏,只是我不明白,你若不是对之凡情根深种,恨他骗你的话,你也不会给他如此屈辱的!还是那句话,要么你就是心狠手辣,要么你就是跟之凡之间有什么难以言说的仇恨,你对他算是以牙还牙么?我瞧你行事,并不是那等没有分寸的女子,而你的转变也是在十几日之前才有的,而且,行事作风派头说话,几乎跟从前的眠姑娘判若两人,我倒是想知道,十几日之前,在眠姑娘身上,究竟发生何事才导致眠姑娘性情大变呢?” 花未眠抿唇不语,不得不说,云鹤的心思果然深沉,这些事情他都放在心上揣度过,旁人想不通就不深究,云鹤却还来质问她,可她未必就信云鹤的,心里既然打定主意了不会再将她重生之事告诉任何人,因此也不惧云鹤猜疑,云鹤没有证据更不知详情,猜到了也是无用,因此她脸上只是淡淡的! “侯爷这话,是要替云大公子向我兴师问罪么?” 云鹤忽而开颜,沉沉一笑,道:“不,我只是好奇而已,方才眠姑娘已经言明不肯说,我也不会逼迫姑娘说的,何况并非只我一人有此疑问,重华是我跟吟霜生的,自然性子也随我,他又素来机敏聪慧,定然也能想到这些,我看他对姑娘却无甚芥蒂,姑娘方才又说你们二人坦诚相待,想来这些疑问,重华也问过姑娘的,姑娘也定然直言相告了,重华既然信得过姑娘,那我自然也不会问了,只是姑娘将来要做重华的妻子,也就是我的媳妇,我这样的人,只说该说的话,今日与姑娘说了心中疑惑,姑娘即便不解惑,我从此也能放下了,我说这些,姑娘大可听过就忘,不必放在心上,我只是图自己心安罢了,我心里,又何尝不知姑娘是爱憎分明的人呢?”1cuuT。 “虽然我也心痛之凡的伤,但是我亦明白那是他咎由自取,怪不到姑娘身上去,可能心里多少有些不自在,这也是人之常情,慢慢就能好的,我心里欣赏姑娘的果决和姑娘处事的手段,这心情还是很矛盾的,不过,姑娘也不必顾念我会对姑娘如何,我也是个爱憎分明的人,既然说了,便不会记恨姑娘!” 花未眠听了,抬眸瞧了云鹤一眼,见他虽已至中年,却眉目清奇俊美,依稀能看出云重华的影子,暗道,难怪苏吟霜会在明知他有妻有妾的情形下还会爱上他,这样光明磊落不藏私的男子,也是世所罕见的! 既然云鹤如此说,她也不在此多做赘言了,只抿唇道:“侯爷将我留下,又不让云二公子在一旁听着,只怕是还有些旁的话要与我说的吧?” 云鹤喜她善察入微,也不瞒着她,当下笑了笑,又道:“我虽疼重华,但是对他还是之凡承继爵位,心里多少是犹疑的,毕竟长子嫡子都是之凡,我虽清楚他的品行,但是素来立嫡立长是祖宗规矩,轻易不能破坏的,何况之凡在我跟前,素来是极好的,我虽知道他背地里未必就是这样,但是也不知道他竟坏到这步田地,此番事情,让我对他失望透顶,原本心里也只是顾念着夏氏,如今却已经下定决定了,之凡是扶不起的烂泥,也无谓在他身上花心思了,我是定要重华承继爵位的,从前之事皆不再提起,如今吟霜为了这件事,与我倒是淡淡了的,我也知她怪我抢走了儿子,但是我也顾不得那许多了!我这侯府,总不能叫之凡给败坏了去!” 花未眠闻言,脸上仍是带着笑,多少猜得出云鹤的几分心思,只不动声色的望着他:“侯爷为何要与我说这些,这是侯府之事,论理,我是插不上手的!” 她这话,却惹得云鹤轻声一笑,复而轻咳一声,正色道:“重华进府,是庶子,你便是侯府庶媳,论理,你也将是侯府的人,如何就管不得侯府的事情了?我瞧你将花家治理的极好,众人敬服你,就是太爷新丧,也未瞧见花府生乱,更别说府上奴仆闹事了!我生平阅人无数,这几次接触,自然瞧得出眠姑娘是极有主意的人,凡事皆有自己的规矩和算计,如今明人跟前不说暗话,我知花家如今还是多事之秋,你自个儿尚有许多事情未完结,如今你们也只是秘密成亲,不叫旁人知道,你是依旧要留在花家一年的,只是一年之后,你就要跟重华在众人面前成亲,待得那时,你定将花家治理的极好,你又极有手段,说不得那时花家的荣耀还在我侯府之上呢,而重华也历练好了,你们二人入主侯府,何愁斗不过夏氏?待成了世子,你们二人掌了侯府的权,何愁不能将吟霜提为平妻呢?也许,我不能做到的事情,你们夫妻却能替我做到,也算是孝敬我了!” “将来重华承袭了我的爵位,你便是侯府夫人,凭他们如何谋害你,你也不必发愁,到了那时候,整个侯府都在你手里,我和吟霜也终能在一起,何乐不为呢?所以我才要支开重华,与你单独说这些话,他是男子,做的是顶天立地的大事,这些事情他管不了的,他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而我瞧着你,是能匡扶他的人,必能助着他,何况侯府这些内宅琐碎之事,我是有心也管不了,不叫你去,叫谁去呢?眠姑娘这么能干,定能替我当这个家的!不过,这些都是后话,如今也还虑不到那里去,我只是把话存在姑娘心里,姑娘闲时,自己大可掂量掂量,我说的是不是这个道理!毕竟,两日之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花未眠心里轻叹,这才明白,原来云鹤是打的这个主意,他这是把宝都压在自己身上了,瞧着她管花家极好,就要她将来替他管家了! 果然人若是太能干,走到哪里都被人惦记着! 这云鹤想的果真长远,连她并云重华的将来都想好了! 不过细想想,也确实如此,他说的也都是实情,云重华入府,她自然是侯府的媳妇,而依她的性子,是万万不能忍受的住夏氏的,她肯定要在侯府当家的,她是绝不会如苏吟霜一样避在外头,这也不符合她的性子! 只是—— 心里苦笑,她的日子也不剩多少了,且莫说侯府,她能在走之前好好儿的安排好花家,就已是不错的了!哪里还能活到给侯府当家的事情呢? 只是她心里这样想,面上却一点未露出来,只微微扯唇道:“待我料理好了家事,待一年之后,若无变故,自然随着侯爷的意思,入府替侯爷和霜夫人筹谋的。” 替云鹤和苏吟霜筹谋,说白了,也是替她自己和云重华筹谋! 云鹤将该说的话都说了,又要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心中惬意,想起府中夏氏专权日久,心里止不住的皆是厌恶,这些年的相看生厌,总算是要到了尽头了! 他处处掣肘为难的事情,交给花未眠去做,他是极放心的,她的为人,他信得过! “你那父亲的宣抚之职,是花了银钱买来的,索性职责不重,他身边也有人替他打理,倒也不曾出过什么差错,只是他的为人我不甚喜欢,我说这些,眠姑娘你也莫恼,若非我找人查过你们府上的事情,知晓你的为人,我是断不会同意重华娶你的!你那父亲实在不成器,这也是为什么我定要在他赶回来之前叫你们先成亲的缘故!”对小这这的。 云鹤顿了顿,眸光深沉,“成亲之事一了,你也好专心应付你父亲了!” 求推荐票票啊~另,亲们的月票求留到月底翻倍啊啊啊(翻倍从28号到31号四天的时间)到时候依旧是会加更的!月底紫爷求月票哈!!求努力一把让紫爷待在新书月票榜上,么么哒!多谢~ 我不瞒你 花未眠抿唇:“还是侯爷想的周全!” 其实她也想到了,不然也不会在这时候提出来,方才在游氏征求众人意见的时候,若是日子定在花凌天回来之后,她也是要提出来的,如今云鹤也想到了这一层,她也无需再说了! 云鹤听这句赞,也没说什么,幽深的眸光落在她手上的银镯上:“你这蛊物,难不成随你一辈子?这养蛊在身上,到底不好,若是将来让旁人知晓你身上有蛊物,成何体统?不若等过些日子,你家世处理得当,我派人去苗疆,寻了人回来给你解蛊,你看如何?再者说了,这蛊物在你身上,到底不知还有何坏处,若是将来你有个什么事情,先不说旁人,只说花夫人和重华,他们该怎么办呢?” 顿了半晌,又是一叹,“虽说你是家里拔尖的姑娘,又是个争气的,为了家业没了办法才这样的,但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到底是叫人心疼的,偏生你父亲又是那样的,平白叫你吃这样的苦处,实在是不该的!” 花未眠听云鹤的意思,甚为担心她身上的茶蛊,就连眉眼处都溢出担忧来,心里有些暖意,便抿唇笑道:“这事儿侯爷劳心也是无用的,苗家的蛊物,各人都是各人的,若不是当年那个苗妇,换了旁人,任谁也是解不了的,何况,这茶蛊是一等一的厉害,我还得靠着它料理家里呢,一时半会儿,也是解不得的!除了眼下这个,却没有旁的坏处了,侯爷为我/操心,我心中感念,只是这蛊物在我身上,我自然知晓蛊性的,将来用不到的时候,再解雇就是了,如今在身上,也就跟没有一样,并不妨碍什么的!” 她本就是拿了茶蛊的事情来诓了众人答应她跟云重华成亲之事的,如今见云鹤这样留心,倒是深觉意外,心里也不想云鹤派人去苗家打听这茶蛊之事,因此才将这些话说出来,何况母蛊十年后才反噬,与现在半点关系也无! 云鹤听了这话,便站起身来:“那就罢了,你自己心里有主意的,我也就不多说了,你总归是我的媳妇,将来若是你父亲使你难堪,或者有什么过不去的事,可让重华来找我,我虽在临淄,这江州的事儿,多少也能管一管的,另外就是,我与你说的事儿别忘了就行!” 云鹤说完,便负手走了! 花未眠瞧着他的背影,忽而想到,她伤了云之凡一回,将来却注定要替云鹤管家,云之凡这冤孽,还是要算在她自己头上的! 若是她日后因为什么事情开口求到侯府那里,还不知云鹤想从她这里算计些什么去呢!1cv7v。 心里转念又一想,好歹眼下成亲的事情是已经定了的,而她原本重生之后要做的事情也完成了些,如今内宅和茶庄皆在她手里,胭脂铺子那里虽还闹着,但是早晚也能回来,如今最要紧的还是花凌天的事情,她现下也不是那等温吞软弱的性子,花凌天闹一通她也能应付,为今之计,还是要打发人去寻一寻她大哥的下落,她走后,还得将花家交给花博文,她才能放心! 自己一个人坐在徳正堂里想了一回,才出了屋子,到了外头一看,一个人也没有了,又一抬眼,就瞧见云重华站在雪里,见她出来,抿唇冲着她一笑,也不知想起什么,收了笑,一眼的沉色,似是不大高兴的模样。 “父亲与你说了什么,说了这么久?” 也不在意有没有人看见,带了一身寒气的云重华拉了她过来,就在她热热的脸颊上亲了两下,眉眼含着浅笑,眼中沉色仍是在的。 花未眠是早已习惯了他私下这等轻浮了的,也不在意,只装作不知道,歪了头浅笑道:“不许你偷听,本就是不许你知道,你又来我这里打听做什么?你知道我是不会说的,左右不过是那些话,他是你爹,他想说什么算计什么你会不知道?你不是一心盼着跟我成亲么?现下不用等一年三年的了,再过两日就能成亲,你的心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不回苏家去准备着,又来缠我做什么?你不知道成亲头一个月,咱们是不能见面的?” “父亲要说什么,我自然能算计到,但是算计是一回事,让我知道又是另一回事!原本我觉得父亲是疼我的,如今你来了,好似瞧着他的样子更疼你一样!还得单独嘱咐你这么多的话!” 他原本听了云鹤的话在前头陪客,但是又不耐烦跟花家几个女婿待在一起,实在是说不上什么话,心里又记挂花未眠,因此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他就又过来了,此刻见亲她她都没什么反应了,于是更加的得寸进尺,在她耳根子处轻轻吹气,手下也不闲着,就在她腰间摩挲,直到瞧见了她耳根子红红的才在她耳边低声笑道,“你说,这蛊物之事,是不是你编的,你是不是也如我一样,盼着早些成亲的?” 他心里头就猜疑这个,死活不肯相信那茶蛊的事儿是真的,宁愿相信她是为了诳众人编出来的,听了她后头的调笑,心中一动,又笑道,“咱们两个的事情特殊,我便是要天天见你,旁人又能拿我如何呢!” “若是为了早些成亲,我何必拿这蛊物出来说事?你与我相处这么久,还不知我的性子?我若是要做什么,只管性子上来了,谁的话也无用,我就是一定要去做的,你忘了先前还是我要瞒了太爷先斩后奏与你成亲的事儿了?如今既要早些成亲,我也是能办到的,何必用这蛊物说事!” 花未眠见他不肯信,嗔他一两句,便把右手的银镯褪下来,将那机关打开,把里头的茶蛊给他看,“左手银镯里的是个匕首,清和观那夜你也瞧见过的,前几ri你还拿着它割了你的玉佩呢!若是没这个蛊物,那天夜里的两个贼人,我怎么杀得了?方才你也听我娘说过了,芸烟,老夫人还有那两个婆子,并花雨霏的性命,都在我手里捏着呢,我何苦骗你?当真是要跟你早些成亲压制我这蛊物的阴性,待成亲之后,就没事了,这蛊物没有别的什么,你只管放心就是了!” 她说到这里,又想起方才云鹤最后的话,又加了一句,“这蛊物在我身上不会有事儿的,将来花家的事儿了了,我自会去寻人解蛊的,你也别介怀,除了这个,我跟寻常人,也没什么两样!” 她说茶蛊之事,本就是要来遮掩她急于成亲的心思的,若是一味的强要热孝中成亲,难免让他们起了疑心,这些人个个都是人精,难免不会深想猜疑于她,方才云鹤那些话,根本就是知道她身上有蹊跷,她就只能拿这茶蛊说事了! 况且她既然已经说了,就得让众人都信,越发说的煞有其事的,旁人只有信了她,才不会深想,不然,她何必编这个谎话呢? “罢了,我也不是不信你的话,你也别恼!” 云重华对蛊物素来没有什么研究,只是听闻苗家的蛊物很是厉害,也很是邪门,他一向对这些都是敬而远之的,如今瞧了那银镯里的绿色虫子,没来由的一阵嫌恶,忙让花未眠收了银镯戴起来,想起花未眠身子里也有这蛊物,又是一阵心疼,暗暗想着他必要寻了机会去苗疆问一问这茶蛊之事,或是去福建寻一寻当年那个苗妇,心里这般寻思,倒是将花未眠后头的话没听见,心中这般想着,口中却道,“我方才初听这事儿,心里只是恼我自己,竟连这些事都不知道,后来又想着,若是你不说,只怕我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这些!我原先也想过,你那夜一连杀了两个人,实在有些蹊跷,但是想着你若是受了刺激,杀人也是可以的,就未曾深想,如今想起来,也是怪我太疏忽了,竟没问问你!” 又抬眸定定的瞧着她,道,“眠眠,你服食这蛊物时,咱们还未到这一步,我也不能说什么,只是往后,你若有什么事,你一定要告诉我,不要到了临头再说,好不好?你早些说了,咱们还能一起想想法子,若是最后才说,我只怕是要心疼后悔死了!你得明白,咱们再怎么好,你不说,我也不能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呀!” 花未眠听他说起清和观之事,心道,就算他当时注意到了,问了她这事,她也是不会说的,若非为了成亲之事,她是绝不会将茶蛊之事说出来的,这件事本就是要瞒着一辈子的,说了本就是权衡再三的,旁的事,她又岂肯再说? 心里这样想,面上却一笑,应道:“好,我不瞒着你,有事了自然会跟你说的!” 云重华喜不自胜,只当她是说话算数的,当即又凑过去亲了她一口,心里盘算着后日成亲如何布置的事情,那边花未眠却突然想起一事来,招招手让远处的青芽过来,嘱咐道:“打发个从前在落烟阁里伺候过的人去临淄,告诉花雨霏太爷去了,老夫人连着给她送信,都让咱们截住了,也是时候该跟她说说家里的情况了!” 未全游侯游。花凌天将要回来,未免胡氏又动了什么心思,她好歹也要敲打一下花雨霏,也得让她知道,她百忙之中,也未忘了她这个庶妹的死活! -- 求推荐票票啊啊啊 谁都怕死(为推荐票过一万七加更) 周氏在众人给花溱州磕头时,呼天抢地的嚎啕大哭,有几分是做戏,也有几分是真切的伤心,毕竟是这么多年的夫妻,好歹也是有几分情意在的,只是哭过之后眼睛有些疼,就不愿再落泪了,她本就是凉薄寡情的性子,花溱州死了她哭一场,也算是不错的了! 她去祠堂看了花溱州安放好了,就推说身上难受,离了祠堂,回了她自己的屋子,歇了几个时辰,醒来便是掌灯时分了—— 千琴正服侍着周氏漱口准备用饭,就见帘子被人挑起,李家的带着三岁多的花枫墨期期艾艾的走进来,周氏一眼瞧见了,就皱了眉:“外头还有雪,怎地又把墨哥儿带来了,也不怕冻着他?我不是让天荷送墨哥儿去胡氏那里吗,怎么你给领回来了?我头前不是说过么?这两日不要你们伺候,只在家歇着就是了!” 天荷跟在李家的后头进来,听到周氏的话,忙赶上来道:“老夫人别生气,我将墨哥儿送到姨娘院子里,姨娘死活不肯留下墨哥儿,说她是不成了,这屋里那一位当了家,她带着墨哥儿哪还有好日子过呢?所以还求着老夫人,让老夫人替她带着墨哥儿,说墨哥儿跟着老夫人才有好日子过,求老夫人千万别不疼墨哥儿了!我实在没了办法,在院外拉扯半晌,又怕冻着了墨哥儿,只得给带回来了!” “至于李妈妈,是在院子外头遇见的,瞧着李妈妈的样子,像是有事儿跟老夫人说的!” 天荷千琴等人并不知道周氏赵家的李家的三人被种蛊的事情,周氏也知这事儿说不得,瞧见李家的惴惴不安的模样,心里也猜到几分,便对着天荷道:“你还是把墨哥儿送回去,顺便把我的话告诉她,你就说,如今屋里是眠丫头当家,墨哥儿好歹也是她庶出的弟弟,她就算是再恨咱们,墨哥儿还小,又是无辜的,她也犯不着对一个孩子下毒手,也不会跟一个孩子过不去,你还叫她安安分分的跟从前一样带着墨哥儿就是了!” 周氏顿了顿,又道,“她是小产的人,没去前头拜别太爷,不过她也该知道,过几日天儿就该回来了,天儿是她的夫君,她还怕没有替她做主的人吗?你叫她不要怕,往日种种如今都烟消云散了,墨哥儿在,她就能好好的,叫她不必担心,只管领着墨哥儿就是了!” 天荷答应一声,又让人将花枫墨裹得严实,又带着人去了胡氏的院子传话去了! 周氏抿唇,她知道胡氏怕什么,但是花凌天要回来了,这府里还不知道变不变天呢,再者说了,花枫墨是花凌天的儿子,即便是庶出的,素来也很得花凌天的喜欢,花凌天又素来重男轻女,跟花溱州可不一样,因此,胡氏根本不需害怕,依旧养着花枫墨就是了! 彼时,天琴将饭菜都摆好了,周氏看了李家的一眼,淡淡的道:“你们都下去用饭吧,我这里,有李妈妈伺候就行。” 待众人都走了,周氏才望着李家的道:“叫你好好儿歇两日,怎的又跑过来了?” “老夫人,我跟赵家的,这心里头都不踏实啊!上次之后,大姑娘就没了动静,也没有对咱们怎么样,我怕——我怕大姑娘是不是留了后手要对付咱们啊?大姑娘会杀了咱们么?我们虽是跟着老夫人一辈子的人,但是到底没经过这事儿,所以就斗胆来问问,” 上次花未眠发威走后,三个人愣神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赵家的和李家的吓的面容失色苍白的很,周氏回过神来,也不过温言安慰几句,只叫她们这几日回去歇着,什么事都别管,也别搀和,待着就是了,别的就什么也没说,可是回去之后,两个人越想越不对劲,经了这事儿,之前的嫌隙也没了,两个人一合计,实在是忍不住了,李家的才这会儿过来找周氏的,她不问清楚,心里终究不踏实,“老夫人,如今这个境况,您预备接下来如何对付大姑娘呢?” 李家的这话说完,周氏就斜眼瞅着她,瞅了她许久,忽而一笑,问道:“你怕死么?” 李家的不明所以,只点头道:“自然是怕的。” 要是不怕,谁会巴巴的来问这个呢? “老夫人,您就甭跟我们这儿打哑谜了,究竟如何,您就跟我们个准话儿吧!如今这心里吊着,七上八下的才难受呢!” 周氏见李家的又求她,嗤笑一声,慢条斯理的吃了几口酱瓜,才放下手里的银筷子,抿唇缓缓的道:“你们两个,也是跟了我半辈子的人了,素日里都是百伶百俐能管着几百号的人,如今怎么反而被一个丫头吓住之后,连这个都想不通透了呢?若是那丫头真的想要杀了咱们,用得着给咱们下蛊吗?她那日就未杀咱们,现在杀来做什么?她想要的东西都已经拿到手了,只要咱们老老实实的待着,她难道还能拿着刀子寻上门来不成?” “如今啊,咱们就是失了势的人,那就要有失了势的样子,我把墨哥儿送回去,就是这个道理!墨哥儿在我这里一天,她就会提防着我有取那家产之心,我把墨哥儿送走,安安静静的待几日,自然也就相安无事了!我方才问你怕不怕死,你说怕,我又不是天上的神仙,那我自然也是怕死的,我比你还更要怕死呢!我还没有活够,才不要像那个死老头子一样,死的那么快!那丫头给我们下蛊,无非就是想要控制咱们,那么只要咱们不做什么触怒她的事情,好好儿的在这府里待着,她不会让咱们死的!”氏呼心后些。 经周氏一说,李家的这才想的通透了,点头之后,复又皱眉:“可是往后怎么办呢?这毒蛊可是两个月之后就要发作的,这还不是眼睁睁的等死么?” “你怎么还是这么糊涂?你方才问我预备如何对付那丫头,你说她都对咱们下手了,咱们怎么能明面上再去对付她呢?既然怕死,就要老实呆着!何况,将来情形如何,还未可知呢!” 周氏又翻检了几块入口即化的虾仁吃了,才又道,“方才我让天荷给胡氏传的话,你也听到了,万事都不急,等着天儿回来就是了!如今我是不成了,我爱惜我的性命,何况不管着内宅未必就不是好事,谁耐烦天天跟那丫头去争!我也想通了,守着我自己的体己,未必不能过日子,我当初去争,为的也是周家和天儿,不过你只怕也听见了,我那妹妹,竟一声不吭的搬到外头去了,把家里的老宅都卖了,我打发人打听了才知道,她日子过不下去了,却竟也不跟我商量了,打量着我失势了就不来沾我了,原本我们就生分,如今一想还是罢了,各人顾各人的就是了,我也懒怠管周家的事了,如今只等着天儿回来大闹一场,要他自个儿将产业夺过来就是了,他有了产业,就跟我有了是一样的,他好了,我跟胡氏自然也都好了!到时候,就不必处处看着那丫头的脸色!” “那老夫人被种蛊之事,可要告诉太爷么?又或者,咱们要把大姑娘有蛊物的事情,告诉大爷让他提防么?若是,若是大爷要不回来这产业,那可怎么办呢?” 周氏这一番话,在情在理,李家的听来也觉得不错,只是心里头又冒出来几个疑问,忍不住出了口。 “不告诉!告诉他做什么!天儿是个爆炭般的性子,若是吵嚷出来,那丫头心又狠,难保不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坏了大事!现下最要紧的,是天儿把家业给要回来,咱们这个不急!这两个月,你且和赵妈妈暗地里寻了人打听,看看这蛊物究竟是怎么回事,看看如何能解,先不要让众人知道了!这种事情,闹出来终究不光彩,到底咱们的命是在她手里的,若是惹怒了她,咱们死了就什么都完了!” 周氏为了自己的性命,要李家的赌咒发誓绝不会将种蛊之事说出来,绝不让第四个人知道,她心里这才放了心,神色也轻松了些,便又道,“依天儿的性子,大抵是要的回来的,即便是要不回来,闹一闹那丫头也是好的,说到底,这事儿于我有什么相干呢!索性咱们乐得清静,就算吵到跟前来了,咱们只管做那可怜的模样,天儿越发生气才会闹的越凶,那丫头越难做才好呢!我如今也看开了,替他们操心了这么些年,家里的事儿越多,对咱们只有好处也没坏处!” 周氏这个人,一辈子都好嚼舌根,各处的扇阴风点鬼火,从前花未眠未当家时,最爱娘们儿几个坐在一处,家长里短的说人是非,也最爱闲谈几个闺女家中的是非,都揽在自己身上,巴不得什么都要知道,明里说是为花家操碎了一颗心,实则是隔岸观火闲磕牙,一颗心比谁都放得下,活的也比谁都精神!1cvLO。 -- 求推荐票票啊啊啊 不谋其政 李家的听周氏如此说了,也便不担心了,好歹周氏也中了蛊,她又怕死,断不会自己害了自己的性命的,就算天塌下来,还有周氏顶着,李家的想透这一层,也就不似从前那么担心了! “方才我没去前头,但是听见人说起,大姑娘如今得势,却连旋姑娘也跟着去巴结大姑娘,要说那不是老夫人生的珍姑娘和兰姑娘都没对大姑娘如此,旋姑娘还是老夫人亲生的,怎么也不想想老夫人,就去做这等事情呢?” 李家的因之前芸烟的事情伤了心,怎么也没想到她跟赵家的那事是花未眠叫芸烟来挑唆的,又觉得上了花未眠的当心中又气又恨,却也没胆子说什么,自己待家里这两日心里很是不自在,今儿又听说花香旋对花未眠如此巴结,她心里莫名就舒坦了些,想着周氏也同她一样,要受这人情淡薄之苦,又想着花香旋还是周氏的亲闺女,在亲生母亲面前巴结结了仇的旁人,周氏倒是该比她更寒心才是!1cwq5。 因又想起,芸烟在花未眠身边也未必是甘愿的,芸烟也跟她一样,被花未眠中了蛊,跟着花未眠到底也是不得已,这样一想,李家的心里就舒坦了,望着周氏的眼里倒是多了几分隐晦的同情,她只打量着周氏心里是有些不自在的—— 周氏听了这话,只冷着脸嗤笑一声,将碗中的白饭就着爱吃的菜慢条斯理的吃完了,才道:“旋儿如何能跟尔珍还有听兰相比?尔珍和听兰,到底不是我肚子里出去的,凭她如何,都不关我的事!再说了,又是嫁出去的姑娘,凭她怎么闹,家业又不在我手里,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我是犯不着去操心的,左右闹的人也不是我!尔珍素来看重是她自个儿的家,对周姨娘也淡得很,每常也不过给了银钱姨娘就了事,她心里一心只想着她自己的姑娘,却也没想到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如今凭她如何,也与咱们不相干了!霞姐儿要出嫁,自然要带着尔珍过去叶家住着,叶家素来忠厚,叶成也被霞姐儿拿捏住了,她们的终身也未必无靠!” 花溱州去了,他的两个姨娘,如今家下人都改了称呼,都唤了周太姨娘和罗太姨娘,还是如往常一般侍奉着,倒也不曾亏待了她们! “再说听兰,她的心可比尔珍大的多了,尔珍手里头虽然有茶庄,但是那说到底,也是朝廷的营生,咱们家不过是祖上积德沾光罢了,她也没动要侵吞茶庄的心思,却也一门心思的想要一辈子经营茶庄,她到底还是遂了周姨娘的性子,不大懂得转圜,心思不多,心里头没算到这生意往后是有变数的!说到底,还是她太笨了,不懂得拿捏人,不然的话,怎会被眠丫头逼的一点退路都没有,又被自己的枕边人反将一军,到如今家破人散,只能跟着闺女过活呢?她虽是老大,这样的为人处事我却是瞧不上的,若不是还想知道她的下文,我也不会打发人瞒着那丫头,送了二十两银子给尔珍了!” “听兰跟罗姨娘似的,会钻营,加之胭脂铺子是咱们家自己的,不比旁的产业,她汲汲营营的经营了这么久,怎么肯拱手让人呢?要不是之前太爷还在,她早就将铺子侵吞了,还能等到如今?李妈妈,你是知道的,茶庄的生意也就罢了,这胭脂铺子才是咱们家正经的,天儿不是经商的人,这铺子在他手里也无用,何况这些年他败坏家里,没少糟蹋银钱,好不容易捐官出去了,我也只想着他不闹事就是了,不敢叫太爷把铺子给他,旋儿又是那个样子的,别说是铺子,只怕她自己都弄不利索,太爷给铺子听兰,我是放心的,她比尔珍孝敬我,待我比待罗姨娘还好,跟天儿也好,咱们也算是互相利用的关系了,这些年,她替天儿守着铺子,又三五不时送些银钱来给我们花,给天儿使用,我不说她什么!但是,她到底不是我亲生的,从前我多少帮衬旋儿,不然也不会叫她住到西廊那里,她从前知道太爷不会把铺子给她,如今瞧着眠丫头刚争上来,她就又起了这个心,上赶着来试探眠丫头,想跟听兰争这个铺子,我就成全她,我不管不问这事儿,何乐不为呢?她若是真的能将铺子争到手上来了,哪怕她跟眠丫头亲亲热热同进同出,我都不生气!毕竟这对她对天儿都是好事,等铺子到了手里,我定叫她不要吐出来就是了!” 周氏顿了顿,喝了一口热茶,又慢慢的道,“何况眠丫头如今巴不得有人出来牵制听兰,她好腾出手来坐山观虎斗,坐收渔利!这里头几家都转着心思呢,但是最终还是要看着天儿,待天儿回来一闹,就真的成了一锅粥了!但是这索性咱们也不吃亏,旋儿的事儿有斌哥儿在,我不操心,听兰不是我生的,她的性子素来不让人的,是断不肯吃亏的,天儿是眠丫头的亲生父亲,还怕她翻天不成?再不济,这些年我也攒了不少体己银子,天儿若是断了使用,只管找我要就是了,所以啊,还是那句话,咱们静静的待着就是了,瞧着他们闹成个什么样子!” 花溱州是极重嫡庶尊卑的性子,而周氏,则是极重男轻女,当初游氏生花未眠时,见是个女儿,周氏就彻底对游氏冷了心,又把花博文走失的气发了一通,撺掇着花凌天三天三夜没理会游氏,仍由游氏冷冷清清的过了三日,也不给取名字,只妞妞的乱叫,直到俩三个月之后花溱州归家,才给花未眠定了名字! 因为周氏对自个儿亲生的花香旋,也不大上心,不过给些银钱罢了,并不怎样的看重她! 她心里,便只有她那个宝贝儿子花凌天,她这般敛财,又想着搜刮些银子,只想着,既然周家跟她生分了,那这些银钱待她走后,自然都是要给花凌天的! 李家的见周氏打定主意不管事了,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她们斗不过花未眠,只要蛰伏时机静观其变,瞧见周氏眉眼间现出乏意,便又说了一两句话,就告辞出来了,自去寻赵家的说话不提。 —— 临淄侯府,花雨霏正在房中检视她身上的伤口,瞧着之前割了肉的地方这些日子已经长了新肉出来,之前的疼变成了痒,这会儿痒的钻心她也不挠,只是忍着,心里也就放心了,刚放下衣裳,就见丹雪挑帘进来了—— “雨醉几个要来看姑娘,让我给拦在外头了,外头正有雪,我推说姑娘夜里没睡好,这会儿正休息,晚点再请她们过来说话,就都给打发走了,” 丹雪一行说,一行同晚娘一起将拿出来擦伤的金疮药收起来,见屋里头都是她们从前在落烟阁时一起伺候的几个小丫头,都是从江州带过来的,心里也就没了顾忌,只管又道,“说起来,还是银钱管用,姑娘才来时,又是那个样子过来的,这府里上下,谁将姑娘放在眼里了?姑娘身上还有伤,就跟雨醉几个闹了一场,大少爷是自回来就赌气不再见姑娘了的,侯爷夫人又是那样的性子,真真儿是难为姑娘了,日日养伤还要应付这些人,若非拿出往日里服侍老夫人和姨娘的精神头,只怕还挨不到今日!幸而太爷还有点良心,将咱们都送来给姑娘,又把姑娘素来用的东西给了姑娘,老夫人和姨娘,趁着这劲头,又送来了不少东西,到底也没让侯府给拦着,如今姑娘用那素日攒下的银钱上下打点了,又是大少爷的妾室,比雨醉几个身份到底高些,她们也不敢对姑娘如何,到底这两日清静了不少!” 丹雪口中所说的雨醉几个,便是云之凡在娶妻之前先有的三个房里人,除却这个雨醉,早就是金巧和乐阕,说是姬妾,其实也就是几个未过明路的丫头,为娶妻之前,是不能给这几个丫头开脸的,所以这几个丫头比起花雨霏这个妾,地位自然是低一等的! 只是云之凡自知生的俊美多情,他又是个来者不拒的人,素来喜欢美貌女子,又觉得自己是世家公子,房中无人只怕寒碜,因此选出来的这几个丫头都是千娇百媚的人儿,素来也宠她们,这几个丫头又惯会钻营,哄的云之凡欢喜,夏氏也高兴,想着不过是几个丫头,闹不出什么,就随着云之凡去了,并不将这几个丫头放在眼里。 雨醉几个自然也知道,侯府不比外头,待云之凡娶了妻,她们拜见了大少夫人,就能正式开脸,摆酒做了云之凡的妾室,然后长长久久的跟着云之凡,服侍他也就是了! 谁知道云之凡去了一回江州,正经的少夫人没娶回来,却带着一身的伤跟一个妾室回来了! 家不天己氏。此时,云之凡和花未眠退亲的事情在江州闹的沸沸扬扬的,这退亲的缘由是花未眠派人暗地里散播的,也早就传到了临淄,谁都知道临淄侯府里的嫡子云之凡做下的这等好事,自然众人对这云之凡的观感就不甚好! 夏氏虽然愤懑,却也知争辩无益,只得闭了侯府大门专心在家养息,外头谣言沸沸扬扬的,旁人只瞧着侯府是一派平静,却不知府里头,早就因为花雨霏的介入,并不如外头所看的那般平静! 上下打点 这等事情不能迎风而上,自然只能等着风头过去,就在风头最劲的时候,夏氏却出了一趟门,回清河王府寻着王爷跟王妃说了一回话,又与王府来回密切了些,大概也是畏惧王府威势,即便这事儿是真的,也没人敢再传说了! 而也有传言说,云之凡是侯府公子,这样的人儿,怎会觊觎人家花家的产业呢?定是那新进门的妾弄出的勾当! 这些话,自然也是夏氏叫了人暗地里散播的,散的不多,不过传了几日,就都歇下了,这事儿,也就算是不清不楚的过去了! 且说当初花溱州和云鹤做主,由着云重华的主意,瞒着花未眠将二人送回临淄,还将花雨霏给了云之凡做妾,为的是拦着花未眠报官,这两个人也隐约猜到一切,也知道这是此事最好的解决办法,倒没有如何的想不开! 两个人带着伤回来,云之凡是受了奇耻大辱,不肯再见人的,又加之得知花雨霏的心思,心里恼了她,就不肯再见她,而夏氏见自个儿好好的儿子被花雨霏挑唆成如今这样,倒是一肚子的火气,就先要狠狠的惩治了花雨霏再说!1cx8b。 而云之凡的那几个房里人,都是心思灵巧的,对她这个突如其来的妾,怎会没有提防戒心和恨意呢?少不得也要甩脸子下马威作弄了她的! 因此,云重华当初猜测的就不错,花雨霏来了侯府,这侯府就没有安宁的日子,云鹤也在府中,虽然并未亲眼见到这些事,但是风言风语总也能传到他这里来,便越发不爱去内宅走动,也越发定了要去寻云重华回来顶立侯府门户的心思! 花雨霏听得丹雪口中言语,眉峰动了动,只淡声道:“一会儿吃了饭,就把她们请来坐坐,一处说说话,再把前几日整理从家中带过来的几条络子拿出来给她们分了,夫人看不上那个,给她们,倒还是不错的!” 她此番在侯府待了几日,又在花未眠跟前吃了亏,心里虽有大恨,知报仇非一日之事,但此时却不显出来,面色淡淡的,只是心里盘算的很是清楚,见跟前都是素常服侍自己的,说话也直白,“花家是回不去了,想要找了那践人报仇,也非一朝一夕的事情!何况眼下这个样子回去,也斗不过那践人,不如在侯府里筹谋才是!这事儿当初是我闹出来的,跟了大公子也不错,这几日咱们也把侯府瞧了个通透,我虽是个妾,但是他还未娶妻,也没人能越过我去!夫人虽厉害,但是我也不是那等软弱的性子,何况在这个节骨眼上,外头沸沸扬扬的闹着,夫人也不能对我如何,花家原本虽是商家,但是父亲有官在身,我也算是个官家出来的,夫人也不能轻举妄动的!这些事情我都知道的,内宅里不是东风压倒了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了东风,我若不拿出点手段来,哪里能安静养伤又有好日过呢?” 花雨霏之前心里就有算计和筹谋,虽然在花未眠处受挫,但是离了花未眠,她也未必不行,来了侯府之后,闹自然是闹了一阵子,但是谁也没从她这里讨到好处,夏氏见她不是个色厉内荏的性子,就知道只能长期下功夫调/教了,因此也只是每日敲打她,但花雨霏缓过神来之后,便把花溱州陪送她的几千两银子,并周氏叫丹娘带来的几千两银子都花在侯府上下人等的打点上了,另又送了夏氏不少稀有的茶饼,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花雨霏的礼都到了,侯府里的这些人,怎么好再为难她呢? 何况,她虽是花家的庶出小姐,但是花未眠得势是近日才有的事,她那里的好东西多得是,说起来侯府的人都是金贵身子,见过世面的人,但是她也不比侯府的千金小姐们差的! 她行事又自有主意,这回心里存了恨意,越发要强,有心在侯府做下一番天地,自然在闹了几日,试探了出了众人心意之后,她便渐渐开始收服众人了! 如今雨醉几个,每日空闲了就来寻她说话,心里不过是喜她出手阔绰,想要她房里的东西罢了,不过却也不再跟她闹腾了,也得以让花雨霏喘息几日,好好养她身上的伤! “夫人拿了姑娘的东西,又知道姑娘的性子,大概还是想着咱们家的家业,还有那些银钱,也不好再冲着姑娘闹了,何况夫人是那样尊贵的身份,若是总跟姑娘闹,反而失了体统,旁人也会说她自己不尊重罢了,这几日雪大,夫人不过来了也好,听说,自姑娘的信送出去之后,夫人就只打发人去大少爷那边瞧着,并不像前几日那样一日三趟的过来,有了怒气,也不管是不是姑娘惹的她,就迁怒姑娘,拿姑娘煞性子了!” 见丹雪说起这些,晚娘也跟着接话道,“姑娘的银子散的那样快,就连门房那里都得了姑娘的好处,眼见着这几日,那一万两银子就没了,咱们从家里带来的好东西也不知道送去多少,都让人在姑娘这里得了好处,幸而当初还是老夫人掌权,叫人几乎把落烟阁搬空了,里头的好东西都叫带了来,不然的话,咱们只怕也一筹莫展了!不过,用那银钱换了几日舒心日子也好,姑娘待身子养好了,再跟她们斗就是了!姑娘只有先降服住了老夫人,大少爷,并底下这些人,才能再跟江州的那一位斗!” 等只清而然。花雨霏被花未眠割肉种蛊,早就对她深恨起来,知道自己的生死都在花未眠一念之间,她心里反倒将生死置之度外去了,若是花未眠想叫她立时就死了,根本不会玩出这么多的花样来,看来花未眠就是想要慢慢的折磨她,不会立时就叫她去死的! 那她也根本不必发愁,既然一时半会儿死不了,那她必然是要报仇的! 她心里想的就跟晚娘说的一样,她必得先巩固了自己在侯府的地位,才能去找花未眠算账! “祖母和姨娘是疼我的,只是祖母到底不及姨娘真心,想来我被送来这地方,姨娘必定是伤透了心的,不然,她也不会叫人送东西来,只是咱们拿银钱打点了侯府上下,我的信是可以送出去的,只是江州那边迟迟没有信送出来,想必是内宅被那践人把持之后,祖母和姨娘不得空,找不到机会,也就送不出消息来了,但是想来家中被那践人把持,少不得也有人要闹的,只是与咱们倒是不相干了!” 花雨霏歪在榻上,姿势有些懒懒的,她身上还是不自在,说起这些事,眉眼间还有恨意闪过,恨了一会儿,想着自己如今也不似来的时候那般狼狈,自己感叹了一回,又道,“雨醉几个和这侯府底下人不为难我,无非是看在我给的东西好和那些银钱的面子上,侯府上金尊玉贵的是侯爷、夫人还有大少爷,旁人哪有不爱银钱的?我在他们眼里就是个钱串子,哪里还舍得为难了我呢?再者说了,除却侯爷,当初在江州时,我去跟大少爷一说,他不就同意跟我一起设计那贱丫头了吗?可见他心里也惦记我们家的银钱,夫人看着是尊贵的身份,那一千两一小块的茶饼送过去,不是眼皮子没动,却叫人客客气气的送了我回来吗?所以说,甭管身份多尊贵,银钱到了跟前,总是舍不得往外推的!” 她虽是庶出,花溱州对她淡淡的,但是这些年是周氏当家,根本就是拿她当做嫡女养着的,就连当初花凌天在家,因为花枫墨的关系,花凌天对胡氏母女也是极好的,何况她又会说话,乖巧伶俐的讨人喜欢,花凌天自然疼她! “上次父亲派人送来的五万两银钱,可收好了?这毕竟不是在咱们家,侯府人多眼杂,保不齐谁就有坏心,如今我这屋子总是人来人往的,你们俩定要好好将银钱收好了,先前手松些,如今日子好过些,也要筹谋筹谋,这银子该如何使用才不是浪费了!” 她料定她被花溱州连夜送出来,花溱州觉得她是个庶出,又是这等丑事,恨不得她一辈子躲在侯府里别出来才好,因此定没有将此事告诉花凌天的,而内宅又被花未眠把持住了,要想把消息送到杭州去,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所以她一来侯府,将自己身边的事情打点好了之后,她的书信能送出去之后,她就给花凌天写了一封简短的书信,说了一下她的境况,顺带提了一下家中的事情,然后便找花凌天要嫁妆,她的人都是跟着来了的,又有两个小子也跟着来了,送信去杭州的事儿自然不愁的! 而且,就算夏氏知道她送信出去,她也不惧,毕竟花凌天有官职在身,而且,她特意叫丹娘瞧着时辰去跟夏氏说闲话,就说她找父亲要嫁妆,银子定然不少,还说父亲若是知道家中的事情,必然要赶回去的,父亲是嫡子长子,家业原该他承接的,而她又得父亲喜爱这样的话,夏氏一听,沉吟半晌未说话,可她的信却是送出去了的,而且夏氏因着天冷,也就不过来她这边了,只一心去照看云之凡! 她就知道,夏氏再跋扈清高,惦记的还是他们家的银钱和产业! 怨气颇重 “太爷自以为将姑娘送出来,就万事大吉了!大姑娘心狠手辣,在府里对姑娘下这样的狠手,可是到了临淄侯府,她的手就伸不过来了,上次姑娘给大爷送了信去,大爷第二日就打发人送了嫁妆和银钱过来,虽然比不过大姑娘的,但是就大爷对姑娘的这份心,大姑娘也是比不上的,” 丹雪跟着又道,从怀里拿出一封书信递给花雨霏,笑道,“才说着话,倒是忘了这个,这是前头小子着人送来的,说是太爷打发人来,又送了两万两银子并这一封书信来,那小子说,只让姑娘在侯府别委屈了自己,有什么事儿就打发人给他送信,他若是能替姑娘排忧解难的,自然会帮着姑娘的,还请姑娘不要委屈了自己!” 丹雪说完,又笑道,“到底还是大爷心疼姑娘!那银钱我也接了,打发了小子,接东西的时候,侯府不少人看见,也难怪雨醉几个要过来打秋风了!” 花雨霏微微扯唇,没有说话,只接了丹雪手中的书信,展开来一看,半晌,唇角才有了笑意:“果真父亲还是疼我的!这上头说,家事他已尽知了,我的事情既然已经如此,就嘱咐我好好在侯府待着,自己给自己争得脸面,他身上的银子富裕,就挪给我了,就当是这些年未在家照顾我的补偿,他还说,他知道我跟祖母的算计,都是为了帮他争回家产,他也不多说什么了,他已将杭州的事情料理了,这就回去料理家事,让我等着好消息便是!” 花雨霏放下书信,冷笑道,“父亲要回去了,看来那个践人的好日子也到头了!父亲定会从她手里夺回他应得的东西的,到时候,我也不愁没个依靠了!” 得了这个消息,花雨霏的心里是极高兴的,她给花凌天写信说了家中境况,自然不能将她自己和周氏的筹谋全说了,也只捡了能说的说了,见花凌天不管旁的,眼睛只盯着那产业看,接了她的书信,听她说花溱州把内宅和产业都给了花未眠,就什么都顾不得了,给了她银钱,就料理了杭州的事情往家里赶! 这一切,跟她当初预料的一模一样,心里禁不住得意,又是冷笑一声,父亲回去了,家中必然一场大闹,她就要看看那个践人怎么应付,她不舒坦,那个践人也别想好过!爷万侯给临。 这里正说着话,外头的小丫鬟却进来到道:“姑娘,才从江州来了府上的人,传了话进来,说是太爷就去了,府里如今是大姑娘当家。” 花雨霏一听,心头一跳,抿唇道:“传话的人呢?你可从他那里打听出什么来了?” 那小丫鬟道:“传话的小子是赖大管家打发来的,说了话就走了,奴婢给了他几锭银子,又央告了他半天,他才支支吾吾的跟奴婢说了,如今大姑娘当家,茶庄的生意已经在大姑娘手里了,胭脂铺子还是兰姑娘经管着,说是收回来也是迟早的事儿,还说如今大姑娘除了操持太爷丧事,便就是要跟云二少爷订亲,待孝期过去之后才成亲并圆房的,奴婢再问,那小子也不说别的,奴婢就放他走了!” “云二少爷?” 花雨霏一愣,旋即皱眉,“他们怎么会成亲的?” 花雨霏不知她走后的事情,但是却知道云家有个外室子在江州,在侯府,这个所谓的云二少爷是不能够被提起的,夏氏面前是提都不许提的,她抿唇,想了一会儿,转眸望着丹雪道,“你悄悄打发了人回江州,去问问我舅舅,叫他打听那个践人跟云二少爷订亲是怎么回事?叫舅舅打听了之后再细细的来告诉我!这个节骨眼上,那践人跟云家的外室子成亲,莫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花雨霏想起云鹤看见她的眼神,那眼神中难掩厌恶,她也不甚在意,只是想起云鹤看见云之凡时,却是那等失望的眼神,猛地又想起侯府里关于外室子的那些传言,难不成,云鹤对云之凡失望了,会让那个外室子回来承继爵位? 她可是知道云鹤不喜欢夏氏,对那个外室的女人和儿子很是疼爱的! 心中一动,暗道不好,她一心只想着打点侯府上下,为的是将来好筹谋,可如今,那个践人都已经动手了,她却还在这里养伤,她若是想要在侯府长久的待下去,还是要跟夏氏并云之凡摒弃前嫌,共仇敌忾的才好! 否则,等那外室子真的进来,而那个践人也跟着进来,这强夺爵位和侯爷夫人的人,不就又多了一个吗? 她想到这里,躺是躺不住的了,忙又起身来,扶着晚娘道:“你现下带我去瞧瞧大少爷,并打发人去请了夫人到大少爷那边去,就说我有重要的话要说!” 她知道云之凡喜欢她的模样,即便两个人之间诸多算计诸多误会,如今也该放下了,现下大敌当前,她不该赌气,也不该置气了,她得让夏氏和云之凡好好的听她说一说,三个人开诚布公的谈一谈,如若不然,侯府就得跟花家一样,迟早都要落入那个践人手里! —— 年节后,杭州就没下过雪,只是冷得很,花凌天出了杭州地界,倒是遇上了几场雪,下雪官道不好走,可他归心似箭,带着人仍旧是披着斗笠赶路,只是夜深了,才找驿站歇一夜,第二日再走。 戌时刚过,天黑沉沉的不能赶路,花凌天寻了驿站住下,一直跟着他服侍的洪三进来,见花凌天拿着本子不时写些什么,旁边摆着三封书信,一封二姑娘送来的,一封听兰姑娘送来的,还有一封是大姑娘送来的,三封都拆开了,料定是花凌天看过了! “大爷接了二姑娘的信就要回江州来,如今正是年节后,快要开春了,大爷的差事也少,不然上司也不能准了大爷请假回来,不过太爷才去,当今皇上注重孝义,是必然要放人回来的,” 洪三瞧着花凌天停了笔,忙给他添了茶,又道,“大爷怎么不把春姑娘带在身边服侍大爷呢?这一路上,也好有个照应不是么?” 花凌天听了,想起春桥那娇美的样子,心中便是一荡,待目光落到桌上的三封书信上时,又冷了眉眼:“我是回去奔丧,带着她做什么?带着她回去,像个什么样子!带着她,回去之后也不好行事,倒是耽误工夫的很,不如让她留在杭州散淡几天,等家中的事儿处理妥当了,等我整治了那个不孝女,再打发人去接她们一道回来!” 洪三听了这话,便又笑道:“大爷说的也是,春姑娘在身边,倒是妨碍了大爷跟家里的几位久别重逢!只是大姑娘也忒糊涂了些,也不知她是怎么糊弄了太爷,就让她当家做主了呢?大爷如今里外不好做人,要是叫旁人知道了我们家这等行事,嫡出的儿子还在呢,倒是把家业全给了嫡出的孙女,人家可不得笑话咱们家么?太爷去了自不能说,人家也只会说大爷没手段罢了,家里翻了天,也不惩治一番!”1cyFw。 花溱州原本放在花凌天身边的人,都让这洪三并庄儿给排挤下去了,如今在花凌天身边的就是洪三和庄儿,这两个人都是花凌天的亲信,挑唆的花凌天成日无所不为,就是那等给主子卖了好,他们得便宜的下人,从不管别人如何,只要花凌天高兴,挑唆的花凌天杀人放火也无不可! 花凌天哼了一声,他心中本就对花溱州怨气颇重,如今洪三一说,便生了气,带了些怒意道:“我就知道他看不上我,没想到他如今死了也不叫我安生!他的东西,不留给我,做什么留给眠丫头!?若不是霏丫头跟听兰写信告诉我,我还被蒙在鼓里呢!霏丫头和母亲在家中百般为我筹谋,没想到还是被他和眠丫头算计了,如今倒好,她一个丫头,竟还把持了家业,成何体统!虽说霏丫头和母亲也有不对,但是眠丫头何至于如此心狠手辣?哼,定都是游氏挑唆的,母亲素日里就跟我说过,游氏就是表面装着柔弱,其实内里坏得很,眠丫头跟我不亲近,定是她教的!母亲素常叫我提防着人财两空,如今只怕都要应了!家财都叫她们母女把持住了,眠丫头一嫁人,把家里都搬空了,咱们家还剩下什么了!等我回去了,必得矫枉过正!眠丫头不是跟那个什么云家的二公子订亲了吗?叫她只好好的带着她自个儿嫁妆,守丧之后嫁人就是了,咱们家的东西,她什么也别想得到手!” 花凌天根本不在意这信上说的是非牵扯,周氏花雨霏跟花未眠之间的恩怨他也不想管,更是懒怠管,女人的是非他不爱搀和,他心里唯一惦记的就是那茶庄的生意和花听兰手里的胭脂铺子,至于花未眠要嫁什么人,与他什么相干呢! 想了半晌,又烦躁道,“霏丫头去了侯府,我前后送了七万两银钱去了,也算比得上眠丫头的十万两银钱嫁妆了!可这钱是我自己的私房钱,并不是公中出的,待回去之后,要么去公中支了银子出来,要么就去铺子里支,我是不担这个银钱亏空的,霏丫头的事,断不能叫我在银钱上头吃亏!” -- 求推荐票票啊啊啊 有些紧张 洪三听了这话笑道:“大爷犯不着着急,咱们眼瞧着就能到江州了,大爷只要一到花家,家里头的东西还不都是太爷的?大爷可是太爷的嫡子,太爷又只有大爷这么一个儿子,哪里用得着支银子,大爷想要多少都行!” 因说起银子,花凌天就想起自己年节时在杭州输了的那些银钱,心里算了一会儿便觉得肉疼,想着花溱州素来勤俭,周氏也不是大手大脚花钱的人,这些年公中攒下来的银钱,少说也有几百万两了,想着这么一大笔银钱等自己回去之后都是他的,心里就是一阵兴奋,也不那么的生气了! 便让洪三收拾了桌上的东西,熄了灯烛,早些歇了,明日继续赶路! —— 忙碌两日,就到了花未眠成亲出嫁的日子,外头自是忙着花溱州的丧事,花未眠这边的屋子也不好太过喜庆,而且瞧着满眼缟素,她总能想去花溱州去时,她唱的那一曲云烟谣,虽不至于大哭,但是神色总是淡淡的,不那么高兴—— 这两日花溱州去了的消息几乎传遍江州商界,来花府吊唁的人络绎不绝,游氏在前头忙的脚不沾地,虽然花家没个正经的男人在前头帮衬,但是刘德旺并王炳汉等一众人都在前头,赖明又将事情安排的极妥当,所以来的人心里也不过是犯了几句嘀咕,但是瞧着花家礼数周全,行事挑不出一点错处,只觉得这花家大小姐当家之后,花家竟比周氏当家时还要好些,虽没见到这位大小姐,但是那花溱州将生意都给这位大小姐接管了的事情,众人都是知道的,所以待丧事完了,花家大小姐出来打理生意,待那时,定是能见到了的! 且不说来吊唁的众人因为没见到花未眠而略有些失望的事,也不说周氏这两日都在院中不出来,只说这会儿秋水小筑里头,花未眠因晚上要过苏府那边去跟云重华成亲,这一日游氏都叫她不要出屋子,只在自己屋子里待着,她这几日都是忙惯了的,忽而叫她什么都不做,她就不习惯起来,桌案上堆着账册,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过了半日,才翻了两页而已——1cznR。 旁人是不知道花未眠的反常的,小丫鬟今日都进不得花未眠的屋子,今日除了浮白和青芽,府里谁也不知道花未眠要跟云重华成亲的事情,所以这两人瞧见她这样,都掩嘴笑起来,青芽话多,见花未眠看她们,眼光落在那没翻两页的账册上头,抿唇笑道:“大小姐素来是那样的性子,凡事都不怕的,怎么如今这样起来,坐也不是,站也不是,难不成是急时辰太慢,一心想着快些跟云二公子洞房花烛么?” 浮白和青芽是知道为何两个人要秘密成亲的,起先两个人瞧着花未眠服蛊心里担心的不得了,生怕有什么不好,只是花未眠疾言厉色的对她们说了,不许她们告诉任何人,就连夫人也不能说,这事儿就成了二人的一块心病,如今见花未眠自有安排,这蛊也有法子压制住,她们也跟游氏等人一样,信以为真,就都不担心了,这会儿就生了调笑的心思…… 花未眠一怔,随即啐道:“我就说你话多,如今胆子越发大了,连我也打趣起来!仔细叫人听见了,这事儿要是毁在你手里,我非撕了你的嘴不可!” 口中说青芽,她自己心里也暗暗纳罕,前世跟云之凡在一处,什么事没做过?她早就不是什么懵懂不知世事的小姑娘了,怎么如今反倒心里惴惴的,还紧张呢? 何况,她后来又被云之凡的侍从那样对待过,这心里头对那事始终不喜欢,一想就觉得恶心,只是她素来不是心思深重的人,在报仇之后,心里的恨稍稍淡了些许,又得了云重华真心怜惜爱护,心结早就打开了,也放下了! 只是闹不清自己这回成亲,怎么比跟云之凡时还要紧张…… 浮白听花未眠啐青芽的话,也掩口笑起来,青芽自知花未眠是开玩笑的,也不恼,只是笑嘻嘻的望着花未眠,浮白瞧见花未眠脸上有些不自在,心里也越发觉得新奇,抿唇笑道:“大小姐不必担心,外头的人都叫咱们隔出去了,这屋里头青芽想说什么都是可以的,绝不会让她毁了大小姐的好日子!只是,瞧着大小姐这样子,不如我去给大小姐弄一壶安神的清茶来?” 花未眠瞪了浮白一眼,见她说的这话,更是护着青芽的,才刚要说话,外头却有人声,再看时,门帘被人挑开,引月带着两个清秀的丫鬟走了进来,见花未眠迎了过来,遂指着二人笑道:“大小姐,这是若莲,这是若蔷,是霜夫人打发过来陪着大小姐的,一会儿也是她们陪着大小姐过去,未免叫人瞧出不对劲来,青芽和浮白就只能留在秋水小筑了!” 若莲若蔷来跟花未眠见了礼,花未眠含笑看了二人一眼,觉得苏吟霜调教出来的丫头果然都是极好的,便叫青芽拿了事先准备好的荷包,里头封着二两银子各自赏了二人拿着。 “夫人和那边霜夫人做主,已经换了大小姐和云二公子的庚帖,只待大小姐嫁过去,婚书就能出来了,婚书是两份,一份收在侯爷那里,一份由着大小姐收着,夫人的意思,像是怕云家不承认似的,” 引月说到这里,笑了一下,又道,“夫人在前头陪客,暂时不能过来,说待一会儿摆饭的时候她会抽空过来给大小姐梳头的,只是嫁衣并大小姐随身的东西都悄悄交由来人送到那边去了,这边人多扎眼,大小姐是不能穿着嫁衣过去的,衣裳首饰也都送过去了,一会儿到了时辰,苏家自然有人来接的,而且,夫人听了苏家的安排,觉得极好,只嘱咐大小姐好生歇着就是,成亲的事,不用大小姐费心的!” 虽然家中有丧事,但是热孝中成亲也无可厚非,当着新人的面儿,引月也不能耷拉着脸,因此眉梢眼角都有喜悦笑意,话也说得清楚明白,说完之后,便看着那两个清秀的丫头,让她们再说! 那若莲便道:“夫人和舅老爷还有侯爷商议出来了个法子,少爷觉得很好,只是怕委屈了大小姐,叫奴婢来跟大小姐说一声,若是大小姐要改,这会儿打发人过去说也还来得及的,若是天黑了,就晚了!” 花未眠唇角一丝笑意,原本如何成亲就是苏家的事情,轮不到她说的,想来是云重华怕她不高兴,就又让人这般说,心里有些嗔怪他太小心了些,面上却淡笑道:“你们且说说吧。” 三着是只行。若莲道:“大小姐跟少爷是秘密成亲,不叫旁人知道,只是乍然从大小姐府上抬了轿子出门去苏府,难免会落了人眼,就怕有心人跟着,总是不好的,而且府上正在办丧事,私巷那边就是祠堂,正是人多眼杂的时候,不管是哪个门出去都是打眼的,总是不好,所以舅老爷的意思,是一会儿大小姐扮作若蔷的模样,跟着奴婢一块儿出去,待出去之后,舅老爷事先预备好了一处别院,让大小姐住着,嫁衣首饰都放在那边,舅老爷的意思,大小姐就从那里出嫁,待时辰到了之前,花夫人会把若蔷送出来的,然后一切就按照娶亲的模样,将大小姐抬到苏家去,只是大小姐有孝在身,又是秘密成亲的,不能大操大办,不过该有的礼数,也是一样都不能少的。” 花未眠听了暗忖,果然游氏说苏家安排的极好,她还以为只是从花家抬一顶轿子过去就是了,没想到还能这般正式的成亲! 只是,她还是有疑问—— “将我从别院抬出去,若是被人看见了可怎么办?贸贸然的苏家办喜事,旁人不议论?” 若莲听了笑道:“这也是少爷虑的地方,就怕大小姐不肯应了!舅老爷的意思是,今儿夜里就权当他纳妾,对外只说是舅老爷纳妾,然后从别院将大小姐抬到苏家去,只要进了苏家,也就无须顾忌什么了,舅老爷早已辟出了安静僻静的小院子,供大小姐和少爷成亲拜堂用的!而且舅老爷说,纳妾不需大费周章,就算旁人问起为何不鼓乐,也可以推说是花家太爷的丧事,他们苏家又才跟花家订亲,也是连着的,不好太铺张,也就这么含糊着过去了!舅老爷说这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法子极好,只是少爷怕委屈了大小姐,就叫奴婢来问问大小姐的意思,若是大小姐同意了,奴婢就不回去说了!” 花未眠一笑:“不用改了,就这个法子极好,我不觉得委屈!” 难得苏良梓能想出这么好的法子,比她想象中要好得多了,又看苏家极正经极认真的去做这件事,生怕委屈了她,已经是极好的了,她又岂会挑三拣四的? ---- 求推荐票票啊啊啊啊 拜堂成亲(为推荐票过一万九加更) 一时天色晚了,游氏抽空过来,按照女儿出嫁前由母亲梳头的规矩,给花未眠梳了头,又说了几句贴心的话,因前头还忙着,不敢耽误太久,就只得先走了。 这边花未眠打扮成若蔷的样子,还照着之前两个人过来的路,从花府正门出去的,因若蔷和若莲是霜夫人打发来安慰花未眠顺道跟花未眠说说话的人,又因着如今花家大小姐跟云家少爷定亲了,苏家的人进出,门上也不怎么留意,就让花未眠低着头跟着若莲混出去了,并未让任何人发觉! 若莲带着花未眠上了马车,一路就往预备好的别院去了,到了别院里头,静悄悄的,才一瞧见窗格上贴着囍字的屋子,旁边的若莲便笑道:“那便是充作大小姐闺房的屋子,嫁衣首饰,皆在里头,等若蔷回来,奴婢等就会服侍大小姐更衣的!” 说话间,若蔷过来回来了,花未眠也不说话,只由着二人给她梳头穿衣,外头天色黑了,屋里点起红烛,花未眠瞧着镜中的自己,面容清丽,一身新嫁娘的打扮,眉梢眼角分明是青嫩的十几岁的模样,偏她的心已经苍老了,她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重生之后,竟还能跟人成亲的,而且,还能嫁给云之凡的弟弟,果然人生之事,到底是奇妙的很! “你们少爷跟前,可有丫鬟服侍?” 她默了半晌,开口问出这么一句,若蔷一怔,若莲却笑道:“少爷自小跟女子不亲近,又爱跟着舅老爷出门,所以身边带着的就是小楼,没有女子近身,本来夫人想放奴婢两个在少爷跟前,可是少爷不肯,夫人也就作罢了,如今大小姐来了,自然夫人就更没这个心了!” 花未眠听了,唇角勾起一丝笑意,看看自己那精致的妆容,又披着嫁衣起身,瞧了二人一眼,对着若莲粲然笑道:“这话是对的,若你家少爷身边有人,我就不嫁了!等我成了你家少爷的人,他身边也甭想再有别人了!从前也就算了,若是以后有些不知死活的勾/引了他叫我听见了,我性子不好,不耐烦听这些,必是要拖出去打死的!” 时按贴头这。若莲一时心跳如鼓,哪有新嫁娘新婚之夜说这个的?但是她心里也知道花未眠这话是敲打她们,叫她们不要存非分之想,也是叫她们去告诉旁人,叫旁人也莫存了这个心思,又想起来时夫人的一番话,当下更不敢逾矩,老老实实的服侍,也只是陪着笑,不敢再说什么了! 一时时辰到了,果然就有人抬着轿子来接花未眠,花未眠在窗格瞧了一眼,见那轿子皆是用的正红色,心中感叹苏家用心,便由着若莲和若蔷替她蒙了盖头,坐上轿子,一路上静悄悄的去往苏府! 对外宣称的是苏良梓纳妾,只是不摆酒席不宴客,因此苏家门庭外也没什么人,轿子直接从苏家大门抬进了二门里头,花未眠在红盖头底下影影绰绰看见有人挑起轿帘,听到有人低沉着声音道:“把手给我!” 她心口一跳,听出是云重华的声音,又看见他把手伸进来,垂了眼眸,眸底划过带着羞意的流光,却听话的把手伸过去,只觉得他的手带着热意,一把将她的手握住,她在盖头里只觉得天地旋转间,她就被抱了出来! “眠眠,抱紧我!” 他低沉的声音就在耳边,他的心跳声,她也听的一清二楚的,却未出声,默默的抱紧他的脖颈,让他抱着她跨火盆! “我总算是将你娶回来了!” 他在耳边一声低笑,才将她放了下来,花未眠唇角勾起一丝笑意,心里想着的却是头一次跟他说话时的样子,那时哪会想到,那个无赖的男子会真的娶了自己,成了自己的夫君? 脚踏实地之时,她自知到了屋里,只是头上盖着红绸,看不见屋中情形,只是能瞧见红烛摇曳,手里牵着云重华递过来的红绸,那一头他牵着,虽无鼓乐喧天,却觉得此时更叫人喜欢,安安静静的拜堂,正如她心中所想一样! 游氏也是悄悄抽空过来的,她出来颇费了一番功夫,不过如今瞧见花未眠一身嫁衣蒙着盖头站在自己面前,手里拿着红绸,又瞧见云重华看花未眠的眼神含着宠溺爱意,想起前番种种事情,那眼中就有泪光点点,母亲瞧见女儿出嫁,自然是心里百般滋味交集难言的…… 苏吟霜瞧见云重华成亲,她脸上由始至终都带着柔和真切的笑意,这会儿眸光也微微闪动了一下,不由得同苏良梓和卢氏一样,都有些动容,她转眸看了云鹤一眼,云鹤含着爱意凝望她一眼,捏捏她的手,知道她是想起了跟自己成亲时的场景,那时他们成亲,与今番也没什么区别,不由得感慨万千起来…… 在座的诸人都各有心思,卢氏闪念一瞧,见众人都不说话,只望着两个人看,她便扯了扯苏良梓的衣袖,低声道:“莫误了吉时!” 苏良梓眸光一凛,忙对着侍立在一旁的苏府管家苏力道:“开始吧!” 那苏力忙上前来,抿唇道:“一拜天地!” 他也不敢大声的喊,这小院子虽然僻静,但是也不能叫旁人听见,因此便只要屋中诸人听到就好,两个新人便拜了天地,拜了高堂,夫妻对拜—— 因这秘密成亲之事,也只有苏良梓、卢氏、云鹤、苏吟霜并游氏知道了,这五个人皆算高堂,待拜了之后,花未眠并未跟着人进洞房去,只抿唇单独到各人跟前,跪下脆声道:“未眠任性,给诸位长辈添麻烦了,将来若有机会,必然会报答你们的!多谢诸位长辈成全!” 一语说完,游氏早落下泪来,卢氏和苏吟霜也是一叹,苏良梓和云鹤都不约而同的点点头,心里暗道,重华娶回来的人果然非同一般,这般会说话又伶俐的人,哪会有人不疼她呢? 只是心里,都存了一丝疑窦,这到底是跟从前的花家大小姐不一样了,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二人都在想,为什么这花家大小姐会变了性子呢?1cznR。 花未眠被送进了事先预备好的房中,云重华望着几个人,也学着花未眠的样子跪在地上给几个人重重的磕个头,他什么话也没说,站起来之后,眼睛红了红,苏吟霜抿唇,微微笑起来:“你的大好日子,哭什么!” 顿了顿,又道,“重华,我与你说的话你可要记住了,莫要只顾着自己叫眠儿受了委屈,若那样的话,仔细我打你!今日这般成亲也是不得已,你舅舅的这个法子虽好,但也只是权宜之计,将来孝期过去,你必然要给眠儿再补一个婚礼的,不可再委屈了她!” 拜了堂之后,苏吟霜也改口唤了花未眠为眠儿,又与云鹤对视一眼,眸光莹然含着情意,不似之前那般带着淡漠了,此番变化花未眠是没有看见,若是她看见了心里必然要纳闷是为了什么,其实原因也简单的很,之前云重华说他定会让一家三口团聚的话,苏吟霜虽听在心里了,却是不相信的,然则云鹤将他跟花未眠的谈话一字一句都告诉了苏吟霜,并告诉她,花未眠的手段了得,再加上云重华,他们将来必然能名正言顺的在一起,她必然是能有一个名分的,根本不必屈居人下,并且还说了这事儿花未眠也答应了,苏吟霜虽觉得全让花未眠去做不大好,但是又觉得她本就有才干,这样做不只是为了她和云鹤,更是为了他们自己,因此也就信了,只记在心里不提罢了…… 待花未眠却越发喜欢亲近起来。 “母亲说的是!” 云重华又是一礼,只拿眼瞧着众人,心里却在着急,洞房花烛夜,这几个人可还要拖着他说话么? 苏良梓瞧出他的着急,嗤笑一声,道:“花夫人不宜出来的太久,我着人悄悄送了花夫人回去,姐姐也莫要再跟重华说什么了,他成亲了,也是大了,心里自然是有分寸的!这会儿是他的好日子,洞房花烛,咱们也莫要耽搁了他们!侯爷,今儿重华成亲,你我前头吃酒去罢!” 一时人都散了,云重华感激的看了苏良梓一眼,便往后头他们成亲的屋子里来了! 推门进去之前,抬眼望了一眼天上,明月高悬,月色清辉落在院中残雪上,他咧嘴一笑,推门便进去了,屋中的若莲、若蔷见他进来,忙福了一福,识趣的带上门出去了! 花未眠一直端坐床榻之上,屋中龙凤双烛摇曳,她听到开门声,也知道若莲和若蔷走了,忙又挺直了脊背,又从盖头里瞧见影影绰绰的影子过来了,又瞧见云重华穿的一双绣了龙凤呈祥图案的靴子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饶是她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到底还是在云重华抓住她手的时候,红了脸颊,脖子后头一阵热意…… --- 求推荐票票啊啊啊 不能进去(为推荐票过两万一加更) 云重华瞧着面前穿着嫁衣盖着红盖头的女子,心里欢喜的不得了,当即抓着她的手,将她的盖头揭了下来,就见一张如玉容颜展现在眼前,微微一怔,进而勾起唇角笑起来—— “眠眠,你真好看!” 说完,抓着她的手将她的身子勾在怀里,在她脸上耳边落下无数热吻,“之前亲你总还是惦记着你不是我的人,如今你嫁给我了,想怎么亲都成!” 花未眠听他这话,忍不住想笑,却被他亲的身子发软,只得随着他往榻上躺去,他却趁势压在她的身上,眉梢眼角都是笑,怎么看怎么欢喜,“眠眠,你不知道,我这两日不见你,可想你了!人家正经成亲的人,一个月不见面,怎么忍得了?” 冬日衣衫虽厚,可是两个人贴的近,他说话间热气扑到她脸上来,惹她轻颤,也能感觉到他身子的热意,自然能够隐约感觉到他腿间的硬物,微微抿唇,只伸手推他:“你先起来,我头上的首饰重得很,我要取下来,穿这样多就跟你在榻上滚,像什么样子?把衣裳脱了再说!” 云重华想想也是,忙起身,三下两下就把他自个儿的衣裳脱了,回头一看,她才坐到妆镜前,正在卸头上的首饰,他忙过去,替她卸发钗,又替她脱衣,直到脱的她只剩下红色中衣松松垮垮的穿在身上了,他大手一捞,直接将她抱起来,将她放在床榻之上! 见她三千青丝散在鸳鸯戏水的枕头上,又是这般柔顺的样子,云重华眸光深了些,直接覆上她的身子:“童子吻给了你,我这身子是谁也没碰过的,如今给了你,你可要对我负责,将来不许反悔!” 他一行说,一行手下动作不停,解了她的中衣,露出里头红色的肚兜来,大手直接伸进去,摸上红缨,磨弄半晌,忽而唇角带笑瞧着她,等着她回答了才肯继续,花未眠一面喘息,一面眯眼瞧他:“你这人就是个色胚子,明明是你占了别人的便宜,偏偏口舌上还不肯让人的!难不成我就沾了旁人,我这一世,还不是清白的身子,唔——” 她话未说完,他过来用唇堵住她的唇瓣,手下不停,各处摸摸弄弄的,口中念念有词—— 重头如女面。“这处看着没什么肉,摸起来手感却是不错!难怪往日瞧着那些人眼睛都爱望着女子这里,果然是这等妙处!如今,我也算是尝到了女人的好处!将来我若是想要了,就能找了你来摸一摸,成亲当真是好!” 花未眠听他口里说的实在是不像话,奈何他摸的自己身子发软,只得忍了心中悸动,喘息道:“咱们是秘密成亲,你可莫要一时兴头上叫人知道了!你这人最是不羁,要是被人知道了咱们的关系,那你就坏了我的大事了,你看我不,嗯……好好收拾了你!” 云重华解了她的肚兜,一手探下去,捻弄她那曲径通幽处,听了她这话,瞧了一眼她如水般含着薄怒的眼眸,嘻嘻笑道:“你当我昏了头么?怎会当着人做这些事?你也知道我在人前最是正经的,我就是个色胚子,也只是对你,旁人我是瞧也不瞧的!呀,眠眠,你湿了!” “你闭嘴!” 饶是她是重生的人,听了这话也忍不住脸一红,叱了他一句。 他也不以为意,手仍在那里捻弄,又亲亲她的脸颊当是安慰,便又笑道,“你不用担心,这小院子僻静的很,你方才进来蒙着盖头没瞧见,其实这院子虽在苏府里头,但是却是跟苏府隔开的,那院墙是这两日才做好的,这后头自有院门出去,进出都碍不着苏府的事儿,而且出去之后,街道也僻静的很,没什么人来往,只有转到前头去了才有人的!我与舅舅说了,这小院子既然做了咱们的新房,咱们两个也就住在这里了,你若有空来苏府瞧我,咱们暗度陈仓也正好在这里,不然的话,算什么成亲呢?何况在苏府,你大可放心的,只待你孝期过了,我再给你换地方住,只是到底还是委屈你了!” “我不委屈,这些事,比我之前想的好多了,我听你的就是了!” 这舅甥两个商量安排的极好,连之后怎么过都想好了,她自然是没有什么话好说的,再者,被他捏捏弄弄的各处摩挲,他将她脱的赤条精光,他自个儿身上也没了衣衫遮挡,她只觉得身子软,拧眉抓了他的窄腰一把,“你到底做是不做?你要摸到天亮么?” 云重华忽而笑出了声,他忍了半日,怕她一会儿会疼,没想到她倒是催了起来,当下也不说话,把手拿出来之后,便将那话儿对准她那里,刚要沉身进去,忽而想起苏吟霜跟他说的话来,面色一暗,纠结半晌,到底还是拍拍她的腿:“把腿夹紧!” 花未眠一愣:“做什么?” 他忍着胀痛道:“让你做便做就是了!” 她心里纳罕,却也没有多问,也知自己身子淋漓,忍是忍不下去了,以为他是要玩什么花样,想着今夜洞房花烛,随他如何就是了,当即便将白花花的腿夹紧,抿唇眼眸带着春意瞧着他—— 哪知他用手摸了她腿根一把,手下柔软的触感让他心中一荡,心里的话便脱口而出了:“你这地方软软的,滑不溜手,倒是适合做那勾当,罢了!” 话音未落,他直接沉身,将那话儿沉在两腿之间,便前后耸动起来,过了半晌,花未眠只觉得腿间一热,进而湿漉漉的,她不用看都知道,那里皆是白浊,她脑子懵懵的,下意识的望着他,傻道:“这就完了?” 他只顾着自己快活了,她怎么办? 不待他回答,又蹙眉道,“重华,你知道如何行夫妻之礼么?这是谁教你的?苏老爷?他做什么这样坑你?你究竟会不会?” 云重华带着怒意瞪了她一眼,也不从她身上下来,只怒声道:“我知道怎么做!是娘跟我说的,不要我进去!要不然,我早就进去了!” 又加重了手捏捏她的红缨,听了她哼了一声,才缓和了脸色,摩挲着她手臂上的守宫砂不忿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不经人事不代表未通人事!” 花未眠此刻未得满足,脑子里还是晕乎乎的,他压在身上,她也未深想,只问道:“这事儿跟母亲有什么关系?” 听她改口唤苏吟霜为母亲,他心里高兴了一些,脸色缓和了一些,但是想起她方才的话,到底是伤了自尊了,于是又臭着一张脸,郁闷道:“娘说,你跟我是秘密成亲的,你又是在孝期,如今花家多事,你绝不能让人抓住什么把柄,否则你苦心经营的局面就没了,她说上次清和观的事情让你吃了亏,那花雨霏就是栽在这上头的,所以嘱咐我叫我不要进去,不然的话,你的守宫砂没了,被有心人看见了少不得拿这个说事,你就不能跟人交代了,我也是事到临头才想起来,没顾得上与你说,你还误会我!实在是叫人伤心的很!” 花未眠一怔,万万没想到苏吟霜替她着想的这般仔细,当即歉意笑笑,抱着他的脖子道:“对不起,委屈你了!” 她舍不得看他这样难忍的样子,也为他方才的体贴感动,便抿唇轻轻笑道,“你不进来,算什么洞房花烛呢!再说了,你把我引的这样不上不下的,你自个儿倒是舒爽了,我可怎么办?我连滋味都没尝到呢!” 见她抱怨他没进去,云重华心中一喜,那话儿就又抬了头,眼睛亮了起来:“那怎么办?你是不是有法子?但是进去之后,这守宫砂是必然要掉的啊!” 花未眠轻笑,道:“看来你和娘都给花雨霏那事情给吓到了,其实花雨霏那是没有办法,当时太匆忙了,她头一日破身,只能随意点了守宫砂,第二日就被我抓住把柄,你也知道,我是重生的,知道她是什么心思,必然是处处占尽先机的,如今咱们跟她又不一样,咱们是秘密成亲,谁会知道呢?再者说了,难道你忘了清和观的张道姑从前是稳婆么?她既然知道辨认那守宫砂真假的法子,必然也能知道如何伪造那不能被辨认出来的假守宫砂呀,待回去之后,我让人请了她来府里做一场法事,借着这个由头,我亲自问她那事情,她必然会告诉我的!” 云重华皱眉:“她可靠么?” 花未眠笑笑,点头道:“自然可靠的,自清和观那事之后,她早已是我的人了,你不知道,我前些日子就悄悄将她的道观买了下来,她替我打理道观后头的茶园,怎么能不为我尽心做事呢?你且放心好了,我绝不会说是我自己的,只推说是我的丫头就是,张道姑是个省事的,又知趣,不该问的她绝对不会问的!” “如此也好!” 云重华闻言,便信了,只他又被勾起兴致,这会儿便用那东西在入口的地方来回摩挲,想要进去,“既如此,那就没了后顾之忧了,眠眠,我就进去了,让你也尝一尝这逍魂浊骨的滋味!”1cAe5。 他才要进去,却听得她又道:“你等一下!” -- 求推荐票票啊啊啊 不喜分享 刚要进去又被制止,云重华忍不住拧了眉,又捏了她的翘臀一把,不满道:“眠眠,你反悔了?” 她见他如此,笑起来:“不是,我怎会反悔呢?只是因为母亲嘱咐你的话我忽而想起一件事来,这事儿我娘也嘱咐过我,说我如今跟你成亲了,是喜事,但是却又是瞒着人的,况且又在孝期里,在旁人眼里咱们应当是一年之后才能成亲并且三年后才能圆房的,所以咱们要做也行,只是不能让我怀孕,这会子我也没吃药,一会儿你不能在里头,你还是得出来,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她想着,苏吟霜没有嘱咐云重华说她这几年不能怀孕,应是想着不进去就没关系,只是如今进去也不妨事的,守宫砂的事情找了张道姑便无事,她不能怀孕之事倒也是顺了她的心意,对她也是有好处的,毕竟她要是怀孕了,难不成到时候一尸两命么?要不来说眉。 到底还是做不出来! “这个我知道!” 他满口便应了,又拿眼瞧着花未眠,忍的辛苦,“眠眠,我能进去了么?” 花未眠点点头,因他含着情/欲的眼眸火热的望着自己,心里的火焰蹭的一下就冒了起来,眸光如水,玉臂换上他的脖颈,低声道:“进来吧!” 他的身子猛地一沉,两个人都不由自主的闷哼一声,他大概是之前忍的狠了,这会儿进来就一味的横冲直撞的,花未眠咬唇承受着,他耸动半晌,在最巅峰之时出来,并没有泄在她里头…… 伏在她身上喘息半晌,复又沉身进去—— 花未眠身子一颤:“重华?” “我总要叫你知道,我不是不行!” 他赌气道,身下越发弄的狠了,狭长眸中皆是火热狂情,看的花未眠心头一叹,暗想罢了,随他去就是了,之前她那话,确实是伤他自尊了,因此也不言语,只由着他摆弄…… 他虽狂热不节制,但是却也小心翼翼的待她,每次都没有泄在她里头—— 一夜被翻红浪,柔情缱绻,后相拥睡去…… 天微微亮时,花未眠先醒了,见自己yi丝不gua,身上未着寸缕却皆是红痕,下床去镜子跟前瞧,见脖子上一丝痕迹也无,暗忖他倒是知道厉害关系,可劲儿的在身上折腾,显眼的地方却不留一丝破绽,只觉得四处有些酸胀,腰有些酸疼,别的也并没有什么,又想着今日花凌天回来,她得趁着众人不察觉的时候,早些回花府才好,便也不管榻上的人,自顾自的穿衣起来! “我等了半日,你竟当真不叫我?若我未醒,你这是要偷偷溜回去么?” 云重华撩起帷帐,眯着眼眸瞧她,她醒时,他就已经醒了,将她的所作所为看在眼里,唇角带着笑,也知她要赶回花府去,便跟着慵懒起身穿衣道,“我唤若莲和若蔷进来服侍你?” 忽又想起一事,笑道,“也不知你昨夜怎么对待她们了,我瞧着她们对你好像很惧怕的样子!” 花未眠抿唇一笑,心里想着的却是清和观那一日,花雨霏被周氏和张道姑看破是新瓜初破之象的事情来,她昨夜也从少女成了妇人,今日要见的人又多,少不得要在面皮上做些修饰,因此只在那眼角处擦稍稍深色的胭脂,一心一意想把自己弄的灰头土脸悲伤过度的模样,也不看云重华,只道:“没什么,我就是问她们你身边有没有丫鬟,若是有我就不嫁了,若是没有,那我就嫁!还说若是将来有人不顾自己脸面想要勾/引你的话,我就拖出去打死她!” 他一听,得意笑起来:“你怕我被人抢走了?其实你不用担心,自有了你,我心里没有旁人的!再说了,若莲和若蔷都是娘的丫鬟,我对她们可没有什么想法的!我身边除了你,便是小楼了!” 听他这话,花未眠嗤了一声,正经道:“你没想法,不代表人家没有!你我已经在一处了,外人眼里,咱们只是订亲,谁知道会有什么人惦记你?反正你是我的夫君,是我的人了,旁人休想染指!否则我要叫她后悔勾/引了你!” 她瞧了一眼镜中,见面上春色遮了不少,眼眶红红的,不似一夜春风的模样,她又素来会掩饰神色,自忖旁人是瞧不出来的,这才作罢,放下胭脂盒子,转头瞧着云重华,见他已穿戴好了,凝眸望着自己,心中一动,复又笑道:“我说的话叫你生气了?我这人,惯没有与人分享的爱好,你如今是我的,我不要旁人觊觎!若哪一日我死了,你爱喜欢谁,被谁勾/引了去,我也管不着你的!” 她生怕自己方才的话说死了,怕他将来真要孤独终老,她已经打定主意不告诉他自己只有不到三个月的性命了,她昨夜盘算过了,剩下的时间足够她将事情都安排妥当的,又觉得告诉反倒是让他忧心,遂决定不说了,因此才说这样的话,将来他回想起来,就会明白她的良苦用心了! 她这样说话,云重华却恼了:“大喜的日子,说什么死啊死的!我便是没有那个心,早就与你说了,我心里只你一个,这辈子谁也不要了!” 他生气她的口无遮拦,遂又把她抓过来狠狠咬了她的耳垂一口,心里却暗暗纳闷,她为何老是担心自己死了?之前种种事情略过心头,心中一动,开口便问道,“你说,你昨夜跟我那样之后,你体内蛊物的阴性可解了?将来可还会危及性命?” 末了,又补了一句,“你答应过我的,不会骗我!” 花未眠一怔,他快活之后,倒是还记得这事儿,当下望着他一笑,抿唇道:“你不喜欢这话,以后不说就是了!你瞧着我如今好好的,自然是没事的,那蛊物只是有些阴性伤身,不会危及性命的,你不必担心!” 又听外头有人敲门,若莲轻声问他们是不是醒了,遂扯了他的衣袖一下,笑靥如花,“夫君,该去给母亲和舅舅敬茶了!一会儿我父亲就要回来了,可不能耽误了时辰!” 她故意笑的灿烂,故意软声撒娇,就是为了打消他的疑虑,见他眉目舒展,想来是信了,心里松了一口气,想着以后再不说这样的话就是了! 免得招惹他盘问不休,她也不好应付! 当即便过去开了房门,让若莲若蔷进来,二人梳洗毕了,就去了前院,花未眠跪着给苏吟霜、卢氏并苏良梓和云鹤四人敬茶,并且改了称呼,又得苏吟霜嘱咐,让她记得旁人在时莫要错了口就是,然后才嘱咐人趁着天还未大亮,就打发人送花未眠回花府去了! 这边云鹤瞧了云重华一眼,抿唇道:“我出来了几日,得了重华的答复,我就要回去筹谋重华进府的事情了,你们的婚书在我这里,我守着就是了!霜儿,眠丫头家事未完,咱们的事还得等上些时日,索性我都与她说好了的,你就再委屈几年吧!” 苏吟霜知云鹤的意思,脸上挂着柔柔的笑:“你去吧,重华这里有我,眠儿家事繁杂,我在这里也能与她排解排解,何况又住在良梓这里,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你在临淄,自己小心就是了!莫要为了重华的事,太逼紧了夏氏,仔细清河王恼了,到了那时就功亏一篑了!再者便是眠儿的那个庶妹,你也要留心些,她心眼多,只怕会跟云之凡筹谋些什么,你只多留心吧!” “姐夫好走!”1cAYg。 苏良梓也不留云鹤,知道他是要回临淄去办正经事的,便站起来笑道,“如今瞧着,你们或多或少都是因为眠丫头改变的想法,想来她真是个能干的人,等她家事了了,我定要跟他们家做生意的!这些时日瞧她的样子,想来我苏家若能跟花家联手,将来何愁不能共列皇商之位呢!” 云鹤微微抿唇,淡声道:“眠丫头究竟想要如何,大概也只有她自己知道,若是花家真的想成为皇商,只怕比苏家要难得多,毕竟她那个父亲,不是好沾染的,就怕这江南第一茶商的名号,也得毁在他手里!” 苏良梓眯眼一笑:“姐夫说的不错,不过眠丫头手段也不差,她心里的筹谋算计,必定是不小的!若是我有个儿子,也想让她做我的儿媳妇,替我打理家事呢!” 云重华眨眨眼,见二人倒是为了花未眠有些争锋相对的意思,不由得好笑起来,又想着自己娶了这样能干的娘子是他的骄傲,心底里又有些自豪,也不参与苏良梓和云鹤的对话,只转眸望着苏吟霜道:“娘,我现在不好过花府去,一会儿眠眠父亲回来,我还是要过去看一看的,不然我到底还是不放心!” “你晚些时候过去,要等着他们说说话才好,” 苏吟霜点点头,没有拦着他,只抿唇又道,“你父亲替你筹谋入府,也非一朝一夕的事情,你这些时日,还是替你舅舅多多料理生意上的事情吧,你舅舅要生儿子,怎么也得几年的事情,况且还得等眠儿料理家事,你手上若差事少,也要记得多帮她一些!” --- 求推荐票票啊啊啊 父女对峙 花未眠回了花家,一进屋子,青芽和浮白就迎了上来,瞧见花未眠,两个人各自捂嘴笑了一场,花未眠也没搭理她们,只吩咐道:“你们让芸烟打发了人去清和观里请了张道姑来做法事,跟张道姑就说我昨夜梦到了太爷,哭了一场,这会子想太爷想的厉害,让她单独来我这里来做法事!” 二人也不知何意,但花未眠说了,青芽还是忙着就出去传话去了,浮白瞧着花未眠的脸色不大好,眼下却也不能问昨夜的事情,便上前道:“大小姐,既然昨夜梦魇,又哭了一场,不如现下歇一歇?” “不用了,我一日未去议事厅,都是娘在帮我照应着,我要是再不过去,只怕不好,” 花未眠抽空瞧了一眼铜镜,见里头的人不似新婚,只能看出形容憔悴,眼睛红红的,心想这样正好,便也不等青芽回来,只带着浮白就出了门,“父亲可有再打发人回来说什么时辰会到?” “这倒是没有!” 花未眠一日未去议事厅,旁人问起,游氏只答她因为花溱州去了而悲伤过度,这会子见她红着眼睛来了,众人也都心中明了—— 巳时刚过,忽听见有人在外头喊:“大爷回来了!” 那话音还未落,就瞧见张家的领着人进来道:“夫人,大姑娘,大爷回来了!” 花未眠眼皮子一跳,不是说正午到,如何这么早就回来了? “大爷人在哪里?如何不领进来?” 张家的道:“大姑娘,大爷一回来,就直接去了祠堂,并未到这里来,有人说瞧见大爷一进府便哭嚎起来,这会儿是到祠堂去哭太爷去了!夫人和大姑娘快些过去吧!” 花未眠顾不得再问些什么,只带着游氏往祠堂而去,心里却在冷笑,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周氏在花溱州咽气之后过来哭嚎一场,花凌天回来,不先进府休息,带着一身的风尘仆仆就去了祠堂哭嚎,不就是为了博取那孝子之名么? 这般亡羊补牢,以为所有人都是傻子,看不出来他的心思? 若是他心里真的有花溱州,真的顾念父子之情,为何不早些回来瞧瞧? 可见他对花溱州无心,花溱州临去前未惦记着他,可见也是对他死了心了! 花未眠虽是重生,但是也不会傻到以为花凌天会换一个性子,花凌天此人,还是那般薄情虚伪,虚荣爱财,是断断不会变的! 而且她心里,也从不把他当做亲生父亲看待的!不过是尚未撕破脸皮,依旧尊称他一声父亲罢了! 到了祠堂,花未眠一眼就瞧见花凌天跪在棺木前的灵位边上,哭嚎道:“父亲!儿子不孝!儿子来晚了!儿子未能见上父亲最后一面啊!” 花凌天哭嚎的厉害,旁人皆不敢劝,都以为他是真伤心,都一脸怜惜的望着,闻讯赶来的胡氏瞧了众人一眼,亭亭走过去,纤手抚上花凌天的背,也跟着跪下来,含泪劝道:“太爷去了固然叫人伤心,但是大爷才回来,赶了这几日的路,已是疲累不堪了,这样哭下去,岂不是更加的伤了身子么?若是大爷累了病了,这个家又有谁能来主持大局呢?如今太爷去了,咱们日盼夜盼就是等着大爷回来,大爷好歹也要为了我们这些人保重自己的身子呀!” 花未眠锋利的眸光落在胡氏身上,心中不由冷笑,胡氏小产之后,根本就不出屋子,她也早就借故封了胡氏的院子,不许她再出来了,这如今花凌天才刚到,她就弄出这一副娇弱可怜的模样出来迎,是想要博取花凌天的同情么!? 果然胡氏是不安分的,她才料理了周氏,这胡氏又出来裹乱,看样子,是上回给的教训还不够! 唇角挂着冷笑,她冷言道:“姨娘身子不好,怎么不在院中好好养息?父亲才回来,就想着未曾送祖父最后一程,心里有愧,便到这祠堂里来哭一哭,这也是原该的!姨娘怎么一来就拦着父亲尽孝呢?若是冲撞了祖父阴魂,姨娘能补偿的起吗?再说了,姨娘才刚刚小产数日,这祠堂是我花家重地,你怎么能随意出入,不怕冲撞了我花家列祖列宗吗?” 她见不得胡氏娇娇啼啼的样子,因此说话也不留半分情面,直叱的胡氏面色苍白,几乎站不住脚! 花凌天本就是假哭多过于真哭,他心里怨愤花溱州什么都不留给他,还不信任他,因此对花溱州不多的父子之情就全都消散了,再加上早些年他被花溱州送出去做官,他混了这么几年,虽混的还不错,但是哪有在家待着时舒坦,在他眼里,每日只管在家收钱,寻花问柳的才是最自在的,因此也有些恨花溱州对他的前程擅自做主,所以对花溱州的死,不怎么伤心! 这哭也是做给众人看的,不过是面上的事情,应付过去也就完了! 因此,这会儿听见花未眠呵斥胡氏的话,就有些不舒服,心里头憋了几日的火气窜上来当即站起来,将胡氏拉到身后,望着花未眠冷声道:“好些日子不见,眠丫头这是长本事了?丽娘不过好心劝了我几句,你在这里说她做什么!我这里才回来,你就说这些话,是存了心要甩脸子给我看吗!” 言罢,又一眼看见静静立在一旁的游氏,怒道,“是不是你教她如此说话的?怎的如今这般牙尖嘴利,哪有闺女跟亲生父亲如此说话的?” “父亲才回来,就这么大的怒气做什么?我不过说了姨娘几句,又并没有说错,父亲冲着我发火做什么?”1cC7f。 花未眠心里生气,更厌恶花凌天什么事都赖在游氏身上的说辞,面沉似水,眸光似刀,“何况我如今已经长大了,又不是鹦鹉学舌,做什么要听母亲的?母亲又何曾要教我什么?母亲的性子,父亲素来是知道的,针扎不出一个响儿来,父亲犯不着一回来就排揎她,这牙尖嘴利,我一个人认了就是了,父亲也犯不上勾三扯四的!父亲心里有气,若要寻衅,只管找女儿就是,不必说别的!” 抿了抿唇,不等花凌天回答,又对着张家的道,“妈妈且把母亲带回去吧,这几日都未曾好好休息,母亲想必累得很,这里有我,也不需要母亲伺候着!妈妈且让众人都散了,不许靠近祠堂,父亲这里窝着火气,要是哪个不长眼的撞进来,又是一场气生,左右我是亲闺女,要打要骂,我现领着就是了!” 花未眠怕花凌天一时生气,恼了要打游氏,便让张家的将游氏带走,方才跟着她们一起过来的还有不少丫鬟婆子,她也都让张家的打发走了,她知道花凌天藏不住话,定是要借机兴师问罪的,她不想让人瞧见亲父女在这里争吵,才让人都走,免得她有所顾忌不好施展,她心里也知道,这接管了花家生意,在花凌天心里,她这不孝的名声,是背定了的! 一时人都走了,外头守着的依旧是花未眠的两个丫鬟,放着花溱州棺木灵位的灵堂里,便只剩下花未眠花凌天胡氏,再就是贴身服侍几个人的丫鬟仆从了。 人不多,零零散散的站着,都站的很远! “大爷,老夫人听说大爷回来了,叫奴婢来看一眼,若大爷安好,老夫人也就安心了,老夫人听说大爷在祠堂里,叫大爷好好给太爷尽尽心,且说大小姐年纪还小,大爷莫要苛责太过!老夫人说,她这会儿有些畏寒,外头冷,她就不过来了,请大爷闲了再过去瞧她!” 周氏虽在自己院子里,但是花凌天回来的消息吵嚷的满宅都知道,她自然也是知道的,就打发了千琴过来传话! 未和咐进就。“知道了!千琴姑娘好走!” 千琴传了话,便离开了,花凌天对千琴很是客气,待千琴走了,他的面色便阴沉了下来,看了花未眠一眼,没好气的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家做了什么!你如今气的母亲都不愿意过来瞧我了,你就是跟游氏一样,见不得旁人好!一心只想算计了我们花家人,你们好过快活日子去!” 花未眠怒极反笑:“我见不得旁人好?父亲这话说的,好似我不是花家人一样,我也是姓花的,难不成我希望花家败落么?花家败落了,于我又有什么好处呢?” “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 瞧见花未眠一脸怒意,花凌天一时想起现在家中是她当家,公中的银钱和那茶庄都掌握在她的手里,怕自己说的话惹的她恼了,就不把东西还给自己了,俗语都说先礼后兵,他也不能逼的太过,当下便又缓和了语气,哄她道,“眠丫头,细想想,你这话倒是说对了!花家败落了,对咱们都没有好处!我听说你与云家小子订亲了,你早晚都是要嫁出去的,何苦霸着家业不放呢?依我说,你就该交给我才是正经,你若是跟我父女一条心,心里敬着我的话,就该把东西给我!” ---- 求推荐票票啊啊啊 宠庶灭嫡 “我信上已与父亲明言,祖父之前说过的,家中产业,即便是我成亲之后,也是随着我,让我继续经营的!况且,我已经跟重华说定,就算成亲,这花家的家业,仍然是姓花的,并不会给了旁人,将来我若生了儿子,这儿子也能姓花,让他继承了家业,也是一样的!” 花未眠心里想着的是要私底下找人赶紧寻了花博文才是,她当初重生之时,只换得三个月的性命,但是那阎王也告诉了她,说她大哥尚在人世,她若是放心不下花家,可以去寻了花博文回来掌管花家,再问旁的,阎王就不肯说了,只说告诉她花博文尚在人间已经是破例了,这也是让她复仇之路有始有终而已,并不是同情她,因此她重生之后,才要一心一意的找花博文,这会儿跟花凌天的这话,不过是为了敷衍他罢了,她并未与云重华说过将要生儿子姓花会继承家业之事,“何况,祖父不将家中产业给父亲,父亲怎会不知道祖父的意思?从前父亲在家中时,做过什么事情,父亲心里就没底吗?论理,这话也不当我来说,只是我如今当家做主了,也算是一家之主,从前我年纪虽小,但并非不知道父亲在外头做过什么,往常老夫人祖父为这事儿闹过,祖父为了这事儿几次要打父亲,阖府上下都是知道的!这产业在父亲手里,只怕还没过几年了,咱们花家就彻底败落了!” “你的意思,就是你绝不会把东西还给我咯?”1cD6n。 花凌天见诱哄不成,心头越发生气,见花未眠果真跟换了个人似的,翻脸无情,又听她的话处处揭他老底,丝毫不留情面,心中羞怒,恶声道,“父亲过世,我是父亲嫡子,不管他要给谁,这东西本来就当是我的!他既然给了你,你是我的亲闺女,我要你还给我,你就得还给我!你忤逆我,就是不孝!你若是执意跟我作对,那便是告上公堂,我也要拿回属于我花家的东西!” “父亲这话,就是根本不顾念花家脸面,和父女亲情了?也是,莫说父亲没见过女儿这般无情的人,女儿也没见过这般将女儿当做外贼来防着的父亲!” 听着花凌天威胁性十足的话,花未眠丝毫不为所动,绝美面容上还带着丝丝笑意,眼里却没笑,只有冷意弥漫,“父亲是祖父嫡子,我是祖父嫡孙女,都是嫡出,在旁人家里或许还有男女之分,可是在祖父眼里,并无分别,嫡系掌管家族生意产业,祖父此举并无不妥,这是其一;其二,祖父生前有言,亦有话留给各位管事,明言是我承接家中生意,父亲若是要将女儿告上公堂,总得要有个说法,女儿是不惧的,莫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就是官府接了状子,女儿也是不惧的,这来龙去脉的事,大家心里都清楚,父亲不怕家丑外扬,那便在公堂去说清道明就是了!” 花凌天跟周氏是一个性子,都要面子,即便他们做的再龌龊肮脏的事,也不许旁人知道,即便旁人知道了,只要不在他们面前说出来,他们就以为旁人不知道,将旁人当傻子,以为世上的人都是傻子,这便是虚荣了! 花未眠说了这样的话,就是知道花凌天绝不敢去公堂告她,他不是做不出来,也不是顾念亲情,他是怕丢了他自己的脸面,怕别人知道他逼迫亲女,他这样的人,就是做了坏事,也要好名声! “如今真是反了!谁给你的胆子你敢这样与我说话!” 见花未眠软硬不吃,花凌天越发生了气,要不回茶庄的生意,就等于那些银钱也拿不回来,花凌天心里憋着火气,急的赤红了眼睛,随手拿了放在一边掸尘的鸡毛掸子,便要过来打花未眠,“你如今当家做主,手里有了东西,就越发兴头了,你倒是忘了你从什么地方来的!我是你亲爹,不是你后爹!你是我养的,怎么敢与我这样说话!你就是当家做主了,也还是我的闺女,我今日偏要教训教训你!你给我跪下!看我用家法处置你!” 花凌天一时急红了眼,心里就想狠狠打花未眠一顿,打的她求饶,看她还服不服! 看她还肯不肯把东西交出来! 花未眠只是冷笑着站在那里,也不躲,一旁的洪三见事不对,赶紧同众人一起冲上来拦着花凌天,瞧着花凌天/怒气上头的模样,意有所指的劝道:“大爷,大小姐是大爷的亲生闺女,如今又这般大了,大爷怎么能说打就打呢?好歹也得顾着大小姐的脸面不是?再说了,大小姐说的话也是为了大爷好,大爷就算心里再不痛快,也不能上手呀!亲生父女又无冤仇,何苦到了这步田地呢?” “大爷辛辛苦苦赶回来,瞧着大小姐将家下打理的这般妥当,就该高兴啊,怎么一回来就拉着大小姐争吵呢?这又是在太爷的灵位跟前,若是叫人传了出去,像个什么样子呢?产业之事,给了大小姐跟给了大爷又有什么区别呢?大小姐跟大爷始终是一家人,产业在大小姐手里,也比在旁人手里妥当的多!再说了,这日子还长,大爷不若先将太爷的丧事办了,再与大小姐细细商议就是了!何况,若是大爷开口问大小姐要东西,大小姐顾念亲情,岂有不给的?如今大爷生气,是大爷的不对!” 洪三说的话,看似句句是在花未眠说情,其实是在提醒花凌天莫要施展下去,如今东西在花未眠手里,想要回来不容易,就是打了,只怕也要不回来! 信说算亲后。花凌天听了他这话,回心一想,觉得洪三说的也有道理,钥匙账册等等都在花未眠手里,他即便动手打了花未眠,她要是打定了主意不给她,也要不回来,还是要慢慢筹谋才是! 杭州那边知道他是回来奔丧的,给的假期日子不少,也不必在这祠堂里跟花未眠闹起来,从洪三话中,他听出话头,想起自己折损在花雨霏的七万两银钱,既然一时要不回产业,便是要回些银钱也是好的! “霏丫头去侯府,送了信来杭州,说父亲只给了她几千两银子做陪送,她做的事情纵然不光彩,但是好歹她也是父亲的孙女,是我的女儿,是你的妹妹,你们怎么能如此对待她!她说她在侯府过的苦,我前后送了七万两银钱给她,眠丫头,听说你订亲,父亲给你的嫁妆是十万两,霏丫头是庶出,自然不及你,给七万两也不错了!你的嫁妆是父亲给的,论理,霏丫头的嫁妆也该是父亲给,父亲也是从公中里拿的,所以,这七万两银子,你得才得从公中里支了银子给我!要么,你去咱们家铺子里支了银子给我也行!” 花凌天对着花未眠说完,又转眸望向胡氏,面上凶恶神色退去,甚至是和颜悦色的模样,亲热唤着胡氏的闺名,“丽娘,霏丫头去了侯府,也没人给我消息,幸而霏丫头自己懂事,在侯府歇了几日之后,就打发人带信给我了,我又不能亲去看她,就让人捎了银子给她,你放心,有了银子傍身,她在侯府也不会被人欺负的!再如何,侯府的人看在我的面子上,也会对霏丫头好些的!外头的事自有我料理,你不用担忧,你只管把墨哥儿照顾好,将母亲照管好就是了,等你的身子好了,我就让眠丫头把对牌给你,让你来当家!” 他这话说完,还不等花未眠回答,便对着花未眠道,“如今父亲不在了,他的话都是无用的,这个家由我来做主,眠丫头你年纪轻,又在孝中,身上还订亲着,实在不宜管家,母亲年纪大了,又多病多痛的,管了几十年的家了,如今也不该叫她操劳了,你娘性子软,听风就是雨,也不适宜管家,待过几日,父亲的事情忙的差不多了,你就把管家权交出来,把对牌和库房的钥匙给丽娘收着,让她来管家!这些年她常跟着母亲,就算没管过,也是知道的,你把东西都给她,我也就放心了!” 胡氏一听,热泪盈眶,眼眶一热,早已哭了,心想她日盼夜盼,就是希望花凌天回来为她做主,她知道花凌天花心,外头的女人多不胜数,但是家里头的姨娘只她一个,再就是两个妾,只是那两个妾是最省事的,是从小服侍花凌天长大的丫头,算不得什么,因此在家里头,还是她最得宠,不过她也不指望花凌天能对她如何,她知道花凌天心里是看重花枫墨的,而周氏又不喜外头的女人生下花凌天的孩子,周氏认定的花家继承人也是花枫墨,所以这母子二人的念想,才让胡氏生了不该有的痴念,也多了跟游氏叫板的依仗! “多谢大爷看重我!只是我身子如今不争气了,呜呜,前儿怀了四个月的身孕也掉了,是我对不住太爷!那怀的是个哥儿,呜呜呜……可太爷还对我这么好……我先谢过太爷了!” 她今儿挣命似的也要出来迎花凌天,心里就知道只要他回,她就能东山再起! 十月月底,二十八日至三十一日月票翻倍,这四天,月票每涨二十张加更三千字,嗯,就这样 翁婿相争 “那个不怪你,” 花凌天看着胡氏,安抚的搂着她,温声道,“咱们将来,还能再生的,若是你喜欢,我多在家待几日就是了!” “祖父才去,父亲就跟姨娘这样说话,也不怕祖父阴魂听了伤心吗?孝期总有三年,这三年里头,父亲是不能让姨娘有孕的,否则祖父孝期里头姨娘怀孕,传出去之后,也不是什么喜事!弄不好还会招惹祸事上门!” 花未眠一/针/见/血地揭穿花凌天的谎言,瞧着在她面前相拥的男女,心底只落下冷笑,难怪花凌天会这么快的赶回来,她原本以为是因为花听兰的报信花凌天才会回来的,没想到花雨霏竟然还能在侯府那般恶劣的情况下给花凌天送信,她就算不看那信都知道花雨霏会在信上说些什么,而之后花听兰的信也定然跟花雨霏说的内容差不多,无非也都是污蔑抹黑她的话,若是依着花凌天的性子,回来应是会大怒的,她先是不懂,还想着自己后来去的信是起了一些作用的,如今才明白,这花凌天不只是为了家业,他竟还给了花雨霏七万两银子作为嫁妆! 花凌天想从她这里补下银钱的亏空,真是做梦,到了她手里的东西,他就休想再要回去,何况这跟她毫不相干的七万两银子,她又怎会给! “父亲,你不是不知道庶妹的事情,我在信中已经与你说的很清楚了,况且这事儿,不独我一个人知道,这江州城内外都传的沸沸扬扬的,是庶妹跟侯府大公子一手弄出来的,我是受害者,我并没有污蔑她,何况,她也是承认了的,这事儿就连祖父并临淄候都是知道的!把她给侯府大公子,也是无奈之举,又不是正经的嫁人,何况二妹妹是庶出,嫁妆的事情,祖父做主就只给了几千两银子此事就算是完结了!当时是老夫人管着公中的银钱,老夫人也未说什么啊!” “如今父亲又给她添了七万两银钱,那是父亲疼她,与旁人是不相干的,与我更是不相干,毕竟当初给二妹妹准备的嫁妆,就只有几千两银子而已,这里我也不怕说给父亲知道,公中给我预备的嫁妆银钱,也不过比二妹妹的多了两千两而已,这就好比祖父疼我,拿出他自个儿的私房给了我十万两的嫁妆,而父亲疼二妹妹,愿意用自己的私房补给二妹妹七万两的嫁妆,祖父没有从公中里扣银子,难道父亲就要从公中里扣吗?公中的钱可不是这样扣法,要说从铺子里支银子,那就更不可能了!依我说,父亲既然疼二妹妹,就当是给了她的,又何必转头来找公中的钱填补自己的亏空呢?” 花未眠不喜花凌天巧舌如簧,他既要算账,那她就都说给他听就是了,看了胡氏一眼,冷笑道,“二妹妹做下的事情不可否认,姨娘做下的事情也是不能否认的,姨娘一心想要老夫人将她扶正,陷害我不成,就使计陷害我娘,她自个儿肚子里怀着的四个月的哥儿,那是根本就生不下来的,本就是要小产的,才会嫁祸给我娘!这件事,阖府上下都知道,祖父生前的至交好友,王太医也是知道的,我倒是想问问父亲,这样的女子,如何能当家呢?若是真的叫姨娘当家了,到时候传出去,我们花家也叫人笑掉大牙了!依我说,家中是谁当家的事情,就不劳父亲费心了,这对牌如今在我手里,阖府上下也听我的,父亲还是收了闲心,只管歇息几日,将太爷的丧事办了就是了,外头还需要正经男人照应,何苦在这里跟我们搅浑?” 见花未眠死也不松口,花凌天当真是怒了,他耐着性子跟她好话说尽,可她呢?哪里像自己的亲闺女了? 歹话酸话怪话全都出来了! 还当着这些下人的面,叫他如何能下得了台! 一时怒气上头,面目狰狞,嚷了起来:“洪三!你去请了家法来!今日我就拼着冲撞了太爷,我也要打断这丫头的腿!她闹的家宅不宁,闹的太爷去了,闹的我一无所有,她同室操戈,倒是还有理了!真是反了!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拿了板子来,给我捆了她,我要狠狠的打!” 有人上来劝,有人依旧站着不敢动,虽说花凌天回来了,但是花未眠的手段他不知道,旁人是知道的,都不敢过来,怕花未眠秋后算账,所以来劝的也只是花凌天的人,那洪三假意劝着,其实也不过是意有所指的说些挑动花凌天/怒意的话! 花未眠冰冷如刀的眸光从洪三身上移开,只落在胡氏身上,微微眯眼瞧着她,胡氏从方才花未眠驳斥花凌天的时候,就已经是惨白了一张脸了,她没想到花未眠竟然敢跟花凌天这般说话,她本就是见识过花未眠的手段的,这会儿见她望过来,身子不自禁的一哆嗦,便怯怯的扯着花凌天的衣袖道:“大爷,如今太爷的头七还未过去,大爷就别跟大姑娘闹了,好歹忍一忍吧,我也不是一定要当家做主的呀,这本也是我跟霏丫头的错,大爷不要这样……墨哥儿想大爷的很,不如大爷跟我去瞧瞧他?” 胡氏没了法子,只得如此说,奈何花凌天脾气暴躁,根本就不听她的,一甩手,就将她甩到一边去了,见众人都不动,没人去拿了打人的板子过来,心里头更是生气,觉得自己的权威被挑战了,在家比在外头还要窝囊,怒气上头,拿着鸡毛掸子就对着花未眠冲过来,扬手就对着花未眠的头不偏不倚地打了下去—— 花未眠没有躲,在那鸡毛掸子落下的时候,她心里想起的场景,是前不久因为她被周氏抓住她跟云重华私会,游氏情绪激动之下给她的一巴掌,当时游氏的神色是痛惜她的,眸光有自责也有疼惜,而如今花凌天要打她,眸光却是凶恶阴毒的样子,她不由得一阵恍惚,脑中影像一闪…… 小时候,花凌天头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打她时,也是这样的眼神,阴毒凶恶带着凶光,看着她的眼神就像是看着陌生人一样,一丝疼惜也无!个安了氏话。 她这样想着,仿若额间也火辣辣的疼痛起来—— 啪! 一声脆响,扯回了花未眠的思绪,预料之中的疼痛并未袭来,她定睛瞧去,撞进一个温柔含惜的狭长眼眸里:“你这个傻子,还不躲开?” 原是云重华来了,恰好遇上花凌天拿着鸡毛掸子要打花未眠的场景,他心头一紧,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一把给拦了下来,也顾不得手上接下那一刻的疼痛,只顺势将那东西夺了过来,一把给折了,丢在地上,冷眸挡在花未眠身前,望着花凌天:“花老爷这才回来,就动气要打亲生女儿,这传出去像什么话?” 花凌天没打到花未眠,又见个俊美男子窜出来指责他,当即更是生气,涨红了脸道:“你是谁?我的家事,与你何干?!洪三,把他拉出去!” 云重华嗤笑一声,看着上来的只洪三一人,眼里露出鄙夷和不屑,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厉光让洪三心中一颤,觉得面前的男子似是不好惹,且旁人都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又见花未眠袖手站在一旁,脸上似笑非笑的模样,他心中一动,忽而想起花未眠订亲一事来,又见这男子护着花未眠,心中便猜到了他的身份,当下便不动了,刚要转头去跟花凌天说—— 就看见云重华对着花凌天行了一礼,面上恭恭敬敬的,眸光却冷得很,“花老爷,我是眠姑娘将来的夫婿,我们已经订亲了,就待孝期一年之后成亲,这事儿想必花老爷也是知道的,眠姑娘如今掌管家事,又要忙着外头的生意,就连太爷生前都说眠姑娘办事极为妥当,花老爷虽然才回来,但想来也瞧见了府里头的状况,这么好的女儿,旁人都爱惜的不得了,不知为何花老爷一回来就要冲着她发火呢?虽说家事旁人不该插手,但是眠姑娘是我未过门的妻子,花老爷若是不得理要迁怒于她,我也是不会袖手旁观的!”1cEbQ。 对于花凌天,云重华是不陌生的,他知道花家的一切,自然对于花凌天那声名狼藉的种种劣迹和传闻,他都了然于心! 花凌天冷哼一声,盯着他道:“你就是云家的外室子吗?我不管眠丫头跟谁成亲,她这辈子都是我的闺女,我想教训她就教训她,你想烂,也是拦不住的!” 他戾气满眼,旁人越是拦着,他越是恼怒,养了十几年的女儿,他才是花家家主,凭什么被一个小子威胁! 云重华眸光越来越冷,唇角却微微勾起,依旧是恭敬的模样,说出来的话却跟刀子一样直戳花凌天的心:“小婿拦不住吗?花老爷莫要忘了,您在杭州做下的那些勾当,那私底下做的事情,足够颠覆您的为官生涯了!我朝律法森严,您以为逃得过一时,就能逃得过一世吗?” -- 求推荐票票啊啊啊 总要分家 花凌天不耐烦管花未眠跟谁成亲,他心里只是惦记着那些银钱,瞧见云重华出来护着花未眠,又见花未眠冷眼在一旁瞧着,听了云重华的话,心中一动,莫非自己在杭州私开赌坊敛财的事情,叫这个小子知道了?凌亲的是里。 不能够啊! 他在杭州做的极为机密,旁人是不可能知道的! “小子!你还未与眠丫头成亲,莫一口一个小婿的自称!” 当即又眯眼道,“你说这话,是在威胁我吗?” 云重华微微一笑:“威胁不敢说,只是花老爷在杭州的事情,我都是知道的,包括那些私底下的勾当!不过花老爷放心,我是不会说出来的,只要花老爷不为难眠姑娘,我自然也不会为难花老爷的!只是奉劝一句,这事若是真的出了,总要连累花家,还请花老爷适时收手才好!” 朝中官吏,不论品级大小,但凡违反律例私下开赌坊敛财,抓住之后是要砍头的,即便不砍头,那也是极重的刑罚,不止是自己,就连家中也会受到极大的牵连! 花凌天在杭州时,那一点朝廷的俸禄哪里够他挥霍的?家中又因为他有官职在身,每个月从公中领的银钱都由游氏拿着,花溱州不许家里给他银钱! 他又是滥赌之人,自然是要寻着法子自己生财的,手底下的人一撺掇,他就私底下做了开赌坊的生意,跟杭州地界的高利贷势力合作,专门赚取这个银钱,并且他自己也赌,欠了杭州的高利贷不少银钱! 这些都是有记账的,若是想寻,他的把柄不少! 云重华是临淄侯爷的外室子,他心里明白的很,他的心病被云重华戳穿了,这脸上就挂不住了,也顾不得没要回来的钱,只冷哼一声:“我的事,还轮不到你管!” 当即转身,拉着胡氏便走,“走,我累了,到你屋里去歇着!” 花凌天一走,跟着的人全走了,花未眠转眸看着云重华,脸上这才有了丝丝笑意:“你怎么过来了?” “你究竟抓住他什么把柄了?这才说了几句,他就走了?我方才说了那许多,他倒是无赖,还想把自己银钱的亏空算在我身上,我要跟他理论,才不会给他,当真是做梦了!” 若是没云重华,她那一愣神,可能真的会被花凌天打,不过她也不会吃亏,她这辈子,是断不会再叫花凌天好过的! “娘说让我晚些过来,我到底是不放心,就跟着过来了,没想到瞧见他打你,你也是,平日里瞧着挺精明的人,怎么也不知道躲开?那一下若是打下来,你想叫我心疼死么?” 想起方才花凌天的样子,云重华便愤愤不已,“你爹也不知道怎么会是这个样子的!你还与他理论,我看他眼里除了银钱,旁的什么都没有了!幸而你如今是这个性子,我不担心他会欺负了你,能从你手里要走东西,只是他在杭州做的事情,真是胆大包天了!现下是没出事,若是出了事,花家还不知道会如何呢!”1cFhf。 他顿了顿,见眼前没人,便又道,“他好歹也是朝廷官员,在杭州常常出入酒肆青楼也就罢了,我从前一心一意想娶你,不是打听过你家的事情么?对于你爹,我也是打听过的,他原来在杭州私下开赌坊赚钱,还跟杭州地界的高利贷头子借了银钱自己赌博,他在杭州无事不做,近一年名声很不好的,只是冬日无水患之忧,他又素来会在官场钻营,就没人参奏他,若是东窗事发,那就完了!眠眠,若是旁人也就罢了,他这么做,等于是把头伸过去,随时叫人家砍哪!若是出了事,他自己获罪也就算了,你和花家,都会被他连累的!” “眠眠,他这事,迟早都会被朝廷发现的,就算如今收手,也是来不及的!他开赌坊的事情虽机密,但是知道的人其实很多的,不过是碍于花家家大业大有钱,没人去说罢了,若是惹出事情来,那就不好说了!而且,除了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他究竟在杭州还做过些什么!” 花未眠听了这话,冷笑道:“我说呢!他的俸禄也就只有那么多,每个月公中给的银子都在我娘手里,祖父在时,也是不往杭州送钱的,就算老夫人会给一些银钱,他也没有多少的!原来是开了赌坊,难怪他一下子就给花雨霏送去了七万两银子,可见如今是财大气粗了!” 又见云重华忧心忡忡的模样,她却微微一笑,“就算出了事,那也是他的祸事,与我什么相干!若是当真会连累花家,也无妨,我心里正好想着要分家的,我是不想跟着他们一起过的,若是趁着他的这个事情出了,我也正好分家!他带着胡氏跟老夫人住,我跟我娘住,这园子分了就是,大家各自也都清静,到时候出了事,也不与咱们相干!到时候,这茶庄的生意也能保得住了!只是,还得等收回胭脂铺子和给祖父办了丧事之后才行!” 她知道花凌天是个败家的,若是再这样一起过,花家定然要毁在他手里,她重生而来,便是不能让花家有一点闪失的,所以最好的法子便是分开来过,只是眼下事太多,她忙不过来,何况花溱州刚去,眼下还不是提分家的最佳时机,也就只跟云重华这样说了,为的是叫他宽心! 又怕花凌天跑去找云重华说她方才说要让将来的儿子姓花一事,于是就把方才的话说了一遍,只说这不过是哄着花凌天的话,并不当真的,云重华倒也不甚在意,只是对她前头说的有些兴趣—— “分家?” 他听了,沉思半晌,望着她笑道,“这样也好,住在一起究竟事情太多,也不值得咱们被他们拉扯着,这样对你也好,只是眼下我也就是这么一说,哪里会这么快就出事了呢?你又是重生来的,心里只怕也早就有打算了,如今再加上我,还有一个我爹,想来也不会有什么事的!” 花未眠一笑,刚要答言,外头浮白进来道:“大小姐,二公子,那张道姑来了,正在那边等着大小姐呢!” 云重华想起昨夜的话,眉峰一挑,花未眠已带笑出了祠堂:“走吧,你同我一起过去,我告诉张道姑说我昨夜梦见祖父,哭了一场,心里难受的很,便找了她来给我做法事,待做完了,就问她那个法子的,你一会儿只躲在我的屏风后头,听我跟她说话,你只不要出来就是了!” 回了秋水小筑,张道姑果然在那里等着,云重华不动声色的从后头翻窗格绕进了花未眠的内室,只听见外头花未眠道:“劳烦张道姑了,现下就开始吧!” 花未眠一刻不停的忙了许久,这会儿只觉得累得很,便拿了软枕过来靠在榻上,瞧着张道姑做法事,听的那念经的声音,花未眠只觉得头痛的很,自个儿揉了揉额角,过了好一会儿,法事做完了,张道姑便抿唇劝道:“逝者已矣,大小姐节哀顺变,有些事莫要执念太过,否则业障缠身,总是要做梦的,大小姐是聪敏的性子,不该执着于此!” 花未眠微微勾唇,点头道:“张道姑说的是!” 坐正了身子,瞧着浮白上去给了早已封好的荷包,里头有三十两银子,见张道姑接了,她这才道:“如今我这里有一件事,只怕要请张道姑帮个忙了!我有个丫头,素来在我身边伺候,只是她娘还未给她订亲,她自个儿倒是瞧上了府里的小厮,两个人情难自禁,到底还是成就了好事,只是那小厮也是我手底下的,她娘哭哭啼啼的扯了她来跟我求恩典,我瞧着他们两情相悦,有意成全,只是还得要去我娘那里报备一声,这丫头的守宫砂又没了,我不好交代,因想起上次在清和观里,张道姑那一身的本事,就想问问,可有让这丫头再点守宫砂,却那守宫砂不会被壁虎弄掉的法子?若是有,还请张道姑莫瞒着我,成就了他们的好事,我也自有谢礼给道姑的!” 花未眠说完,张道姑不由的看了浮白和青芽一眼,暗忖花未眠说的这丫头是谁,可是也不敢多看,更不敢乱猜,花家虽不是侯门公府,但是家大业大,内宅里头的规矩也多得很,这丫头若是叫人知道婚前失贞,只怕也没什么好下场,只是这丫头是花未眠身边服侍的人,难怪花未眠要请了她来—— 她又瞧了花未眠一眼,隐隐觉得花未眠跟平时看起来不大一样,眉梢眼角虽然刻意掩饰,但是仍旧透着春意,她本就是做惯了稳婆的,眼睛敏锐,心中一动,又瞧出她身边的浮白和青芽都还是处子模样,忽而就猜出花未眠话中关窍来,眸光一闪,瞧着花未眠的眼神就变了,人都说花未眠订亲了,难不成她跟那未来的姑爷,已经成就了好事? ---- 求推荐票票啊啊啊啊 只管去做 张道姑心里这样一想,就偷眼瞧了花未眠一眼,见她眉眼间隐隐透着少女不该有的成熟风韵,不仔细瞧还瞧不出来,心里便猜到了几分,只是见花未眠不肯明说,又托词说是丫鬟如此,她也不敢明说,更不敢多想,当即决定装聋作哑不肯惹事,便笑道:“这个容易,贫尼有法子的!正巧大小姐这儿的胭脂是极好的,也不用去外头买了!” 遂笑着将那法子说了一遍,又道,“这法子极简单,只要大小姐按照贫尼的法子做了,就连寻了壁虎来,也是无用的,掉不了,一年半载的,它自个儿就会慢慢磨掉!若是立时要去掉,只需用碱水洗掉就是了!” 花未眠眯眼笑道:“那就多谢张道姑了!” 又说了几句闲话,花未眠便命青芽将她送出去了,浮白抿唇道:“大小姐的那套说辞,我瞧着张道姑的样子,像是不大相信的,大小姐说完之后,张道姑瞧了大小姐一眼,好似脸色变了变,我想着,只怕她是猜出来了,大小姐应当也瞧见了,还放她就这么走了,不怕她说出去么?” 花未眠让浮白去把张道姑方才所说的东西拿来,瞧着房中无人,便挽起衣袖让浮白给她按照方才的法子点上守宫砂,口中才笑道:“她不敢的,即便她猜到了,她也不敢说的!” 按照张道姑的法子重新点上的守宫砂在花未眠的手臂上鲜艳如昔,花未眠用手抹了抹,抹不掉,还跟从前是一样的! 她这才勾了嘴角满意一笑,浮白刚收拾了东西,青芽便进来了:“大小姐,二门传了话进来,说是表少爷想要见大小姐,有关胭脂铺子的事情要来跟大小姐说,他说他查清楚了!” 青芽口中的表少爷,便是花香旋的独子姚念斌,上次众人磕头拜别花溱州时,花未眠当众许下诺言,答应花香旋只要姚念斌查出胭脂铺子是谁在捣乱,便要姚念斌和姚兼奇都去铺子里帮忙,她是有心挤掉花听兰的,就看姚念斌的本事了! 花未眠瞧了一眼内室,见云重华未出来,也不知他在里头做什么,想着他也能听到青芽的话,应是不会贸贸然出来的,便点头道:“领着他进来吧!” 姚念斌年十五,浓眉大眼很是英俊,许是很早就没有上学堂了,身上沾染的皆是外头那些人的气质,并不像是大家出来的公子,样子看起来也不像是十五岁,眼睛滴溜溜的转,一看便是心思灵活之人! 前生花未眠养在园子里,很少跟姚念斌接触,但是她对他的印象却是不坏的,那时所有人都欺负她们母女,可是姚兼奇和王炳汉没有,花香旋其实也不过是口舌不让人罢了,她并没有像花听兰和花尔珍那样,所以花未眠倒是不记恨她,而姚念斌也没有欺负过她,只是隐约记得小时候他们两个打过几场架,都不过是为了些吃的玩的罢了…… 说起来,跟王霞跟陈文,还有那跟花家极少往来的程山比起来,她跟姚念斌倒也有些姐弟的意思—— “姐,事情我已经查出来了!” 姚念斌跟花未眠算是亲近的,毕竟姚念斌是花未眠的亲表弟,不是隔了一层的,虽说寻常见面不多,但是如今花香旋争上来了,姚念斌来的时候花香旋又嘱咐过他,叫他跟花未眠亲近些,姚念斌自个儿也知道分寸,进来瞧见花未眠,规规矩矩的垂手行礼,叫的也很是亲热,却不逾越了自己的身份,很是知礼懂事,见花未眠微笑,他便又道,“这事儿根本就不是外人做的,是兰姑姑跟舅舅的姨娘胡氏的哥哥胡蔺一块儿设的局,那胭脂铺子就是让胡蔺带着人来砸的,那胡蔺成日不做正事,就会做这些下三滥的勾当,好多事儿官府都抓不到他的证据,不然也不会让他这般猖狂了!我猜着,大概是姐收了茶庄,让兰姑姑急了,这才跟胡蔺联手了,想让姐吃亏,不能收回铺子!那胡蔺除了能得兰姑姑的银钱,还因为胡氏给了他一封信,说姐在府里欺负她,要胡蔺替她出气,这两个人在搅浑在一处去了!” 花未眠哦了一声,心想,原来是这么回事,微微眯眼,胡氏可真是有手段,她之前把持内宅那么严,她还能往外送信出去,也难怪花凌天回来,胡氏就出来走动了,敢情他们都以为,她是好欺负的么! 姚念斌说完,见花未眠只嗯了一声,也不言语,他本就是在外头混不下去了才回来的,瞧着花香旋说动了花未眠,又觉得花未眠看重他,让他管事,便有心叫花未眠看看他的能力,便又道,“姐,兰姑姑家里根本不缺胭脂铺子每月那点银子,我娘说了,兰姑姑手头还有她自己的生意的,她前两年就已经在外头经营自己的店面了,做的是成衣店的生意,听说生意还不错的,胭脂铺子的生意都是女人家的生意,自然她开的成衣店也有人光顾了!所以兰姑姑根本不是缺银钱才不跟姐处处作对的,她是不忿姐得了外祖的赏识,再就是不忿她手头没有花记胭脂的配方,她不会自个儿做那胭脂,这手艺她学不了,再就是她存了心要跟姐作对的,就是不让姐好过!” 花未眠听了,微微一笑,看向姚念斌:“那依你的意思,我该如何呢?” “胡蔺和兰姑姑是铁了心跟姐耍手段斗心眼的,若是姐放心的话,我也能这样做,保管把胡蔺送到官府里去,让他坐几年大牢给姐姐出气!叫胡氏在府中也猖狂不起来了!” 姚念斌有心讨好花未眠,便道,“胡蔺能使诈给姐姐难堪,我自然也能找人让兰姑姑的生意做不下去,让兰姑姑自动自发的交出铺子来!我只是问一句,姐姐舍不舍得那铺子损失几千两银子,若是舍得的话,我就放开胆子去做了!”道瞧几便姑。 花未眠心中大致猜到姚念斌要去做什么,无非是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她心里亦明白的很,要对付花听兰和胡蔺这样的人,就得比他们更无耻,更无赖!1cGD2。 当下一笑:“有什么舍不得的呢?你要如何去做,都随你,只要最后她能把铺子交出来就行!” 她上回看过胭脂铺子的账册,茶庄每日盈利最少的也有两三百两银子,账面上的银子几乎有一万两,胭脂铺子每日盈利最多也就是五十两银子,账面上只有三千两银子,这就是她为何雷厉风行要立刻把茶庄夺到手里来的原因,茶庄赚钱,胭脂铺子不怎么赚钱,所以她一点也不着急,花听兰想玩,她就陪着她玩玩,如今她当家了,手里头有的是银钱,她是不怕亏空的,就是这么耗着,她也能耗穷花听兰! 而且,胭脂铺子是花家自己的生意,茶庄里头掺杂了朝廷官府,放在旁人手里她不放心的,所以才要自己亲自出手,如今这胭脂铺子,既然有人愿意替她做这出头的椽子,她也乐得放手! “得了姐姐这句话,那我就放心了,我只管放手去做就是了!” 姚念斌见花未眠一口应了,心中一喜,便问道,“那若是我替姐姐要回了铺子,姐姐可遵守对我娘的承诺,让我在铺子里谋个差事做?” 花未眠勾唇一笑:“这个自然,我岂是那等不守信的人?你若是替我办成了此事,我就让你在铺子里当差,等你历练好了,就许你在铺子里做个小管事!” 姚念斌一听,心里更是高兴,心里头惦记着铺子的事情,一心就想快些了结了此事,他好去铺子里收拾,便又说了几句闲话,就忙着出门找人筹谋去了,花未眠收了脸上的笑意,望着姚念斌离开的背影出了一回神,转身便进了内室,拿起纸笔便写了一封书信出来,递给浮白,让她快些出府送去给刘德旺! “你素来对花家人都没有这么和颜悦色过,怎么对他反倒是这般亲切和悦?莫不是人家说的,表姐弟最亲,恨不能亲上加亲?” 她还未转身,就被人从后头抱住,男人的热息喷到脖颈之上,大手搂在她的细腰上,不怎么安分,只在她腰间轻轻摩挲,花未眠身子一僵,进而放松下来,勾了唇角轻笑—— “他还小,比我还小两岁呢,有了你,我怎么会看上他?说什么表姐弟最亲,什么亲上加亲的怪话!我不过是要他做事罢了,连他的醋你都吃?前生他没有欺负过我,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他如今巴结着我,人尽其才物尽其用,我不过是看中他的手段罢了!” 花未眠在他怀里转了身子,仰着脸瞧着他笑,“你把我们家的人底细都查了个底儿掉,你知道父亲的秘密,那你知道表弟在外头都做过些什么吗?我前生与他有些生疏,他也从未参与过我的事情,对他的了解不是很多!” 云重华挑眉:“那你还敢让他放手去做,他若是同着花听兰和胡蔺,反咬你一口,你怎么办?” ---- 求推荐票票啊啊啊 白日叉叉 听了云重华的话,花未眠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我既然让他放手去做,自然也有牵制他的法子!虽说对他不甚了解,可我重生之后,对花家的人都没有什么好感,心里是喜欢不起来的,无非也是利用罢了,所以我也防到了你说的这些,方才他一走,你还未出来时,我已经给刘德旺写了信了,嘱咐他告诉白喜,只要听到胭脂铺子的事情出了,闹哄哄的时候,便要他们两个去那铺子里,拿着手里的店契把铺子收回来,花听兰自顾不暇时,便不能霸着不放的,我正经有店契在手里,还怕他们做什么?我在上头写的很明白了,让白喜做胭脂铺子的管事,他从前是管杂事的,可我瞧着他比他们几个都好,年纪也轻,又是跟着大姑父的,他们互相之间还能有个帮衬,把胭脂铺子交给他,我放心的很!” 顿了顿,又笑道,“至于姚表弟,就跟着白喜做个学徒好了,随便让白喜给他安排个不打紧的差事,能赚些闲钱回去就足够了,铺子里重要的事儿,不叫他沾一星半点,也就是了!他是未上过学堂的,我怎么敢放心把自家的生意交给他呢?” “原来你是打算好了的!这样也好,免得养了一只白眼狼!他这样的人,眼里只有银钱,未必就顾念亲情,这会儿上赶着叫你姐,待你没了价值,只怕翻脸最快的也是他了!” 云重华眯眼一笑,依旧是环抱着她在怀里,嗅着她发间的香气,懒声道,“他自离了学堂,也没做过什么正经事!很小就跟旁人打架斗殴的,性子蛮的厉害,连我从前不认识你时,我都知道他!后来去查你的事情,回来回禀的人说的事无巨细,将你家的事儿都与我说了,我也知道他做过什么,你那姑姑管不住他,你那姑父更是木讷,生计都成问题,就更不会管他了!他就纠结了一帮江州地界上的混混,各处去替人家铺子收账,人家不给,他们就耍手段叫人家给,他方才说胡蔺下三滥,他自个儿做的勾当也未必好到哪里去!依我看,他就不是个正经人,所以才叫你不要那么信任他的!” “那就是了!可见我还是做的很对的,胡蔺用的是下三滥的招数,我又懒得出面去对付他,正好利用二姑姑的心思,姚表弟既然也是这样的,就让他们各自去算计吧!总归到时候闹出来,叫刘德旺同白喜去收拾残局就是了!到时候闹成那样,兰姑姑也瞧不上那铺子的,正好给了我!”了一人重对。 花未眠抿唇,心里盘算了一下,“珍姑姑跟茶庄没了关系,大姑父也跟她没了关系,如此也就是她跟花家算是脱离了,待姚表弟将事情闹出来,兰姑姑有自个儿的生意,她没有店契又不得不放手,跟我也成了仇人,也等于是跟花家脱离了,再等些日子,待祖父停灵完了下葬之后,我就分家,父亲带着他的人跟老夫人住,那两个太姨娘,若是喜欢也跟过去,若是不喜欢,各自随了姑娘住都行,若是我娘愿意跟父亲和离,那是正好,我是不愿意再跟他们有任何来往了,趁着分家了,大家立了字据,给他们些银钱也好,我只要保住茶庄和胭脂铺子的生意,也就不枉祖父对我的厚望了!” “眠眠,你说你此番重生是为了复仇,也是为了护住花家的生意,如今花家的事情你都筹谋妥当了,复仇之事,你当如何?” 他一直紧紧贴着她站着,她身后便是桌案,退无可退,两个人的身子抵在一起,本就是新婚,自然暧昧如火,他贴着那柔软的身子,想起昨夜的火热,心里眼里都有一团火在烧,大手忍不住悄悄摸进她的衣裙里,抚上那柔软的红缨,嘴里说的话却是一本正经,“上次我不知内情拦着你了,如今我是不会拦着了的,可是你若想他二人都死,我爹只怕要伤心的了,你若杀了云之凡,我怕他跟你反目成仇!” 他的手在里头摸她,弄的她微微喘息一声,眼底又带了春意,听他那话,微微一笑,本是淡然的模样,偏这一笑又带了些许的娇媚神色,咬了一下唇瓣,忍着心底悸动,淡声答道:“我前生是被花雨霏剜心而死的,若是要死,也是花雨霏死,也必然是我亲手杀了她,才能解我心头之恨!前生她割我十五刀,今生我还了她十五刀,她也只欠我一条命了!时日还长,待我了结此间之事,进了侯府,她必然会寻衅于我,到时候杀了她就是!” “至于云之凡,前生他那般侮辱我,今生我也给了他一辈子不能甩脱的屈辱,也算是一报还一报!我不会让他死的,只要让他生不如死!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只要他不再寻衅我,我不会伤他性命,只是话虽如此,将来入了侯府,若他不识好歹,那我也就顾不得什么了!重华,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对于云之凡的处置,她没说实话,撒了谎,既然不能送二人去官府,那这两个人是必然要死在她手里的,这二人不死,待她死后,必是祸患,她到时候走了,留下这两个人,必然会为祸花家和云重华的,她一定要除去他们,不能让这两个人威胁云重华,使得他不能承继爵位! 至于云鹤会伤心,她也想好了,到时候只需让云之凡看起来死于意外,不是死于她的手里,这样一来,对谁都有好处,也不至于让云鹤跟云重华之间有嫌隙的! 至于她,到时死人一个了,无需怕人议论,她只要将她在乎的人安排的好好的,便足够了! 只是这些话,也只能憋在心里,说不得! 云重华的手一顿,停在她的小腹之上,感受着手下的温软滑腻,又用指腹在她的小腹上画圈圈,柔声道:“如此也好,花雨霏死不死跟我也没什么关系!你的意思我也明白,这样最好了,难得你恩怨分明!” 他对她说的话深信不疑…… 过了半晌,他喘息一声,越发往她双/腿/之/间挤,“眠眠,我忍不住了!” 他这番动作,早已将二人的衣衫厮磨的凌乱了,方才青芽看见他们两个抱在一起,早就躲出去了,这会儿搬了小凳子在廊外坐着,不许人靠近,因此屋中没人,花未眠被他紧紧抵在桌案上,他腿间的热物她能清楚的感觉到,身子昨夜被他那般……自然也是食髓知味的,脸颊微微一热,有些顾忌:“这会儿还是白天呢——” “白天怎么了?” 他挑眉,眯眼笑的邪魅you惑,大手渐渐往下,在她那神秘的地方轻轻按压一下,低笑道,“昨夜的滋味你都忘了?我就不信你忘得了……眠眠,索性你院中无人,也不会让人发现的,你舍得我憋着,若是憋坏了,怎么办呢?” 他一行说,一行用身子磨蹭她,见她眸带春意,又是低笑一声,已经将她的衬裙退了下来,用手一摸,轻轻笑起来,“你瞧,你分明有了反应,还如此强撑!” 花未眠一叹,手摸索上他的窄腰,也去解他的衣裤:“去床上。” 她腿有些软,走不过去,需要他抱过去…… 云重华邪肆一笑,抬着她的腰,也不打一声招呼,直接就冲了进去,闷哼一声,咂咂嘴道:“去床上做什么?就在这里,极好的!有我在,你还怕摔着你么!” 他也不等花未眠在说话,便撑着她的身子扶着桌案耸动起来,花未眠只觉得下头又热又胀,昨夜记忆纷沓而来,迷糊朦胧间又瞧见他含笑含柔的双眸,心底一叹,他这人又无赖又霸道,眼中含笑也掩不住那一眼的狂野,动作如狂风骤雨一般叫她承受不住,哼哼唧唧的往桌案后头一倒,他也跟着俯身下来,钰腿一抬,攀住了他的窄腰,便热情迎合起来—— 耸动半晌,最巅峰之时,他猛地将那话儿抽出来,泄在了她的小腹上,热热的,她低低哼了一声,随手拿了帕子将那白浊揩去,又见他拿了她的手臂,挽起衣袖去瞧那新点上的守宫砂,便见那守宫砂鲜艳如昔,一点儿也没掉!1cI3z。 伸手去摸那守宫砂,摸着摸着又去摸她的手臂,心里很是喜欢手下滑腻的感觉,遂低笑起来:“这张道姑还真是不错,这点上去的比从前的还好!最要紧的是掉不了,如此一来,咱们再如何胡闹也是可以的了!” “你也知道这是胡闹?” 花未眠挑眉看了他一眼,站直了身子低头整理她的衣裳,忽而想起一事来,抿唇道,“你方才来得迟了,只听到了父亲要打我,却不知道,他找我要生意要管家权,还要我还他七万两的嫁妆钱!这些倒也算了,我是不会给的,只是如今花雨霏跟父亲联系上了,我猜你的事他们也会知道,你最好给侯爷去一封信,让他防着花雨霏夏氏云之凡连成一线陷害他,这几个人,可是聚在一起什么都干的出来的!” --- 求推荐票票啊啊啊 府中出事 “这个自然!等我回去写便是了!” 云重华勾眉一笑,径自系好了腰带,垂眸瞧着她脸颊上的红晕,低笑道,“虽说这几个人心眼都不好,但是他们之间自有深仇大恨的,说的直白些,夏氏那样的人,连眠眠你都瞧不上,又怎么会瞧得上花雨霏呢?又怎么肯跟她联手呢?夏氏这个人,大概心里只想着花雨霏的银钱,若她没了钱,只怕在夏氏眼里连狗都不如,迟迟未动她,也不过是因为花老爷表现的对她很是疼爱,又因为花老爷有官职在身,夏氏多少顾忌一些!我爹是应该防着一些,不过这三个人,一时半会儿还凑不到一块儿去,只是咱们心里有数罢了!” 花未眠只觉得那处还有些黏腻,也不肯移动,便站在桌案前不动,内室中弥漫着欢/爱后的浓郁暧/昧的气息,她脸颊微热,云重华见她不动,便又扑在她身上,就那样抱着她在怀里—— “你说的也对,” 花未眠被他抱着,心中微微悸动,却觉得心境安然的很,抿唇半晌,又道,“重华,有一件事情,我想请你帮个忙,如今花家事多,只怕一时半会儿也抽不出人来做这件事,我想来想去,只能你能帮我了!” 云重华身子一震,眸光一亮,眼里全是兴奋,手臂收紧,几乎要把花未眠狠狠的嵌在自己身体里一样,要知道,花未眠难得开口说请他帮忙,从相识以来,什么事情她都一个人安排好了,如今听她说求帮忙,他倒是极为的兴奋:“你想要我做什么,你说!” 花未眠见他这般雀跃,心中好笑,伸手摸摸他的脸颊,口中便道:“你知道我家的事情,自然也该知道我娘不止生了我一个,我还有个大哥,叫花博文,你头先住的茗湘苑就是他住的地方,只是他十二年前走失了,就再也找不到了,当初祖父派了很多人出去找,都没有找到,就为了这个,我娘在府里的境况也越发的不好了,我很想找到他,这花家的东西,原该是他的,若是能找到他,他还记得我们家的话,我也该把这些东西还给他的!” “眠眠,失散十二年了,你就这般肯定他还活着么?如果他不在人世了,那岂不是大海捞针,永远都找不到?” 云重华想也不想,又道,“再者说了,如果能找到的话,你又怎能确定他就一定能继承家业呢?分开十二年,足以把一个人的性子转变成另外的样子了!眠眠,他走失时才五岁,你又怎知他会变成你期待中的样子呢?再者说了,五岁时,他应当已经记事了,他也应当记得自己是花家的长孙,那他为什么不回来呢?也许是被人控制不能回来,可是长大了难道不能脱身么?……眠眠,这其中变数太多,我自然是可以替你去找的,只是你不要抱太大的希望便是了!” “不会找不到的,我重生时,拿后四世之命跟阎王换命时,他清清楚楚的与我说了,大哥还活着,说我是可以找到他的,只是再问,阎王便不说了,我知道再问也无用,但是我是一定要去找到他的,我不能让大哥流落在外头,他是花家的人,我没法子跟旁人解释这些,但是我相信,我一定能找到大哥的!” 她抿唇,又道,“至于究竟是不是要把花家的生意给大哥料理,我心里也是有顾忌的,若是真如你所说的那样,我会再考虑的,只是,我还是想先找到人再说!大哥从小就很乖巧,待我很好的,就连有人欺负我,他都会去帮我打架,我想,若非他走失了,也许我跟我娘会是另一番境况也不一定了……” 云重华凝了她半晌,微微一笑,在她额上落下一吻,沉声道:“大哥不在,我会好好照顾你的,绝不会再让人欺负你!眠眠,你放心,这事儿搁在我心里了,我回去就找人去查你大哥的下落,只是时隔多年,找起来也不是很容易,你要耐心一些!” “嗯!我知道!” 个云他是重。她重重点头,望着他笑了一下,心里感激,便踮起脚尖去吻他的唇,轻点了一下刚要离开,却被他攥住后脑不能动弹,他加深了这个吻,眸光幽深,大手却又摸到了她的身下,低声哄道,“……眠眠,你请我帮忙,一个吻可不够打发我的,不如,咱们再来一次好了!” “唔!……你这个……色胚子!” 床帏落下,遮住了一室惷光…… 两日后,刘德旺便带着白喜来给花未眠谢恩,花未眠不方便在秋水小筑里见他们,便依旧在议事厅里见二人——1cKad。 “大姑娘,前儿接了您的信,我便带着人悄悄守在胭脂铺子那里,果真瞧见表少爷的人去闹了起来,兰姑娘的人占不到一点便宜,表少爷还把事情都归责到了兰姑娘身上,这事儿已经闹到衙门里去了,衙门派人抓走了胡姨娘的兄弟胡蔺,还把兰姑娘也带回去了,铺子虽然一团乱,但是咱们的人总算是将铺子里的伙计全给换了,又把铺子给夺了回来,如今,正是白喜在那里当家,” 刘德旺说到这里顿了顿,看了白喜一眼,又道,“如今白喜管着胭脂铺子,已经将账目都查了一遍,倒是没有什么纰漏,我这是带着他来给大姑娘谢恩的,如今陈则应和兰姑娘的差事都免了,这胭脂铺子已经完全在大姑娘的掌握之中了!” “姚表弟在铺子里,做些什么?” “依照姑娘的吩咐,表少爷如今跟着新换进去的伙计学些简单的活儿,并不让表少爷学到制胭脂的精髓,也不让表少爷去买胭脂的,免得引得那些来买胭脂的姑娘家不自在,毕竟表少爷年纪太轻,总是不大好的!” 刘德旺瞧了白喜一眼,那意思是,不能光只他一个人说,他想让白喜也说说,白喜会意,忙道,“大姑娘且放心,我定能将铺子管理妥当的,也会让人盯着表少爷不让他胡来的,只是如今那陈则应花了些银钱就把兰姑娘买回来了,倒是胡蔺在衙门里头无人管,被衙门判了,到琼州流放充军半年才能回来,因为之前的事情,兰姑娘必定对咱们怀恨在心,只怕她心里也是想挤掉咱们的铺子的,不过我已经想好了法子应对,姑娘不必太过担心,今儿铺子就已经正常迎客了,我又想了好几个法子增加客源和盈利,也写了计划书,一会儿就给大姑娘看看,若是行的话,我便照着那样去做了,若我估算的没错的话,照着我的法子改善之后,咱们家胭脂铺子的盈利,能赶上茶庄一日的一半!” 花未眠眸光一亮,心想果然是没有看错白喜此人,遂道:“不必等,你现下就把写的东西拿来我看看,若是我,你就同着刘管事去商量着办吧,我如今要管着府里,太爷的丧事又不能松懈,父亲又回来了,前儿跟我闹了一场,想必你们也是知道的!” 顿了顿,接过浮白手里递过来的东西,却没看,只淡声道,“这几日事情太多,倒是忘了嘱咐你们,不论是父亲还是父亲的人,到花家名下的任何一个铺子里去支银子,你们都不许给他!嘱咐给你们各个铺子里的管事伙计,若是我发现有谁偷偷给了父亲银钱,我是绝饶不了他的,送到衙门里去是必然的!而且,顺便说一句,当初祖父是把家中的产业和生意给了我,这些话他也亲口与你们几个管事说过,如今外头都知道我是花家产业的继承人,与我父亲是不相干的,我可不想听见有人糊里糊涂的弄不清楚东家是谁,否则的话,后果不是你们能够承担的!” 花未眠说完,便低头看白喜写的东西,刘德旺和白喜两个人听了花未眠的话,一愣之后,对视一眼,刘德旺才抿唇道:“不瞒大姑娘,大姑娘说的这事,前儿就已经发生了,大爷的人去各个铺子里支银子去了不下三次,但是我在大爷回来之前就已经不止一次的知会过各人,告诉了他们如今铺子里当家的是大姑娘,旁人的话一概是不管用的,也嘱咐了他们不许给大爷的人支银子,他们都是记下了的!如今我们心里,待大姑娘就跟太爷是一样的!” 花未眠点点头,将白喜的东西还给他,脸上微微带了丝笑意:“你们能这样想,是最好不过了,这样一来,我也能少费些功夫,你们跟着我,总比跟着父亲的好!我将来,自然也不会亏待你们的!” 又望着白喜道,“你的东西我看了,写的还不错,你就先弄两个试一试,不要一下子都用了,剩下的事情,你跟刘管事商量着办就是了,不必再来回我,若是有人不高兴,你就告诉他,这是我准了的,你只管放手去做就是了!铺子盈利上来了,年底你们的钱也能多些!” 刘德旺和白喜一听,都很高兴,忙谢过了花未眠,又说了几句闲话,就一起出去了! 二人刚出去没多久,花未眠正要离开议事厅,那边忙的好几日不见人的赖明却一脸慌张的跑了进来,望着花未眠头一句便道:“大姑娘,不好了,府里出事了!” ---- 求推荐票票啊啊啊 迫不得已(求月票!) 花未眠这心里头正因收回了胭脂铺子高兴,猛然看到赖明这样,心里头咯噔一下,当即站住,拧眉道:“出了何事?” 心下嘀咕,赖明是花府里的老人了,又是花溱州亲手调/教出来的,若是一般的事情绝对劳动不到他出来寻花未眠的,可见赖明口中的出事,应当是花府出了大事才对! 她心里正在犯疑,赖明就已经到了跟前了,望着她便急道:“大姑娘!方才官府里来人了,直接就从祠堂里闯进去,将在祠堂里哭灵的大爷给抓走了,说是大爷在杭州犯事了!衙门这是奉了杭州知府的命令,要押解大爷回杭州受审去呢!” 自从上次花凌天在祠堂里跟花未眠闹了一场,没得好处之后,便不再找花未眠了,只日日去祠堂哭灵,在人前扮他那孝子贤孙的样子! 听见官府来人直接从祠堂抓走了花凌天,花未眠眼皮子一跳:“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可打听清楚了?”1cMxr。 难不成花凌天在杭州做下的勾当,这么快便让人发现了? 难不成事有凑巧,如今花家仍是多事之秋? 她心里犯嘀咕,面上却未露出一丝一毫来,只听见赖明急声答道:“他们才抓走了大爷,我就打发了人上衙门打听去了,如今事情的经过已经大致打听出来了,说是大爷前脚才从杭州回来奔丧,杭州那边跟着就出事儿了,有人去衙门告发说大爷欺男霸女,歼yin良民妻女,衙门很是重视,就派人去查,结果好似听说什么春姑娘是在逃的官奴,也被官府里给查出来了,春姑娘把大爷在杭州做的事情都给说出来了,杭州知府都给惊动了,派人去查抄大爷官邸的时候,正巧又有高利贷来大爷府上收债,就连大爷私开赌坊的事情官府都知道了,如今那边官邸一团混乱,大爷的人全都给扣在衙门里,一一受审,如今事情俱以查实,知府就发布了缉令,要这边的衙门抓了大爷押解到杭州去受审呢!” 花未眠心中听了暗恨,她这边还未分家呢,花凌天就闹出这等事情来,也不知他在杭州得罪了多少人,他一走,人家就发作了! “你除了打听这些,可还问了大爷这件事,会如何判?可会连累咱们家?” 花未眠神色未动,倒是不似赖明这般着急,抿唇道,“咱们家除了父亲为官,就再也没有做官的人了,如今跟官家有牵扯的,也无非是茶庄的生意,父亲的事情,咱们家中并未有人牵扯,不知道杭州知府打算如何判?衙门的人素来与祖父也是有来往的,对咱们也算客气,你可还问到什么了?” “我来找大姑娘,正是要说此事呢!” 赖明道,“我去衙门打听,已经得了回话,说大爷的事情不关咱们家的事,最多也就是革职,在杭州所做的事情皆以查明,与咱们家的人都没有关系,都是大爷身边的人和杭州那些人挑唆着大爷做的,那边的人也都获罪了,帮着太爷开赌坊的人也给抓了,咱们家的人都没事,就是洪三也被一块儿抓去了!” 赖明顿了顿,眸中有忧心,抿唇又道,“唯有一样,就是专司地方商户的衙门听说了咱们家的事儿,就打发了人过来,说一会儿徐大人会过来跟大姑娘解除当年定下的契约,说咱们家出了这样的事儿,他不能再放心把茶叶交给咱们家售出了,虽说这事儿跟大姑娘不相干,但是这事儿若是传出去,只怕上头户部会怪罪他,他只能将咱们家的茶庄里剩下的茶收回了,不许咱们再经营了,至于咱们家茶园里的茶,只能再转卖给别的茶商,咱们家,是不能再碰茶叶生意了的!” “也就是说,这徐大人要收回给了花家这么久的茶叶经营许可权?” 花未眠拧眉,花凌天这事儿果然影响很大!花家没了茶庄,不能卖茶叶,那些福建云南的茶园产了茶叶,还只能卖给旁人,这江南第一大茶商还有什么意义? 这不就是从茶商转为茶农了吗?何况,朝廷本就是重农抑商的,对于茶叶这一块儿管制尤其严格,整个江南,也没有几个官府认定的茶商,茶农赚的银钱根本比不上茶商,让花家去做茶农,根本就是把银子往别人手上送! 这次花家,真真是被花凌天给害惨了! 花未眠眸中闪过戾气! “徐大人很坚定,没有一丝转圜的余地了吗?”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没有见到徐大人,是徐大人派人传话来的,听传话人的口气,似乎没有转圜的余地!” 赖明道,“大姑娘,外头的人如今都知道咱们家的生意是大姑娘掌管的,跟大爷实则没有关系,若是大姑娘在见到徐大人时,跟他表明一下这个,也许沟通之后会有转圜的余地的!如今茶庄只怕已经被官府的人封了,大姑娘总得想一想如何去做才行,想来江南商会的会长与太爷相熟,如今咱们家遭难,他定不会袖手旁观的,大姑娘到时也可以去见见他的!” 花未眠点点头:“我自然知道的,若能保住,那自然是好,若不能,也只能听官府的,待父亲之事过去,再行谋算就是了!” 如今出了花凌天的事情,花家正在风头上,若然此时跟官府作对,肯定是没有好处的,只能等花凌天的事情慢慢过去,看看能不能筹谋得回茶庄之事! 本以为胭脂铺子的事情解决了,生意上就不会再出事了,没想到花凌天这事儿偏偏出了! “大姑娘,不若请未来姑爷过来一趟,或许会有用?” 赖明抿唇又道,心里想着,好歹苏家跟临淄候有旧,又是商家,跟户部侍郎也是有亲的,徐大人或许多少会给些面子,就不为难花家了? “没用的,徐大人是个耿介的性子,这些人情往来的事情,他不会让步的,何况,这或许也并非是他的意思,而是上头的意思,赖管家,如今咱们家虽是我当家,但是仍是犯官罪臣之家,又怎么能替朝廷做生意卖茶叶呢?” 这件事若是传到京城,只怕徐大人乌纱不保,他是不会冒这个风险的,只怕就是云鹤亲自来了也是无用的,念及于此,花未眠知晓此事只能待来日风平浪静之时再行筹谋了! 何况那日之后,云重华没再过来了,说是替她找花博文的下落了,又说年后苏家忙得很,他只能再抽空过来,眼下这两日都还未过来,何况这事,也不是云重华能够左右的,她也不愿他跟着过来干着急—— “管家,外头徐大人来了,江南会长卢老爷也跟着一块儿过来了,说是来见大姑娘,要跟大姑娘说说咱们家茶庄的事情,这会儿正在南大厅等着大姑娘呢,还请大姑娘即刻就过去,陪着大人和卢老爷去祠堂给太爷上香凭吊一番!” 家下人来给赖明禀报的话,花未眠都听在耳中,见赖明望过来,花未眠微微勾唇道:“走,去南大厅!” 既然人家都已经上门了,躲也是躲不过去的! 徐大人年过五旬,看面相便知是个耿介之人,与传闻中并没有不同的地方,许是常年与这些商人打交道,让他周身散发着为官者的正气,不见一丝混迹商界里的俗气铜臭,倒是让花未眠心里暗自点头,这样的人为官,何尝不比花凌天强的多! 卢荥壬年纪跟花溱州差不多大,虽从未见过花未眠,却在见到她的时候,眉眼一弯轻轻一笑,眼底划过一丝精光,开口便道:“眠丫头,素日常听溱州夸你懂事,如今一瞧,果然是个拔尖的孩子,只是可惜溱州怎么就这样去了呢——” 说到这里,卢荥壬一叹,旁边的徐大人轻咳一声,卢荥壬忙收了悲叹,微微扯唇道,“眠丫头,这是徐大人!” “徐大人好!” 花未眠微微一笑,大方得体,“徐大人与卢伯伯的来意我已都知晓了,本该是我亲自去官衙见徐大人的,可如今家中事多繁杂,倒是有劳徐大人亲自跑一趟了!” 徐贤利点点头,淡声道:“听说府上有丧事,原是太爷新丧,本官与太爷是故旧,因此特来凭吊,至于府上大爷之事,本官亦有所耳闻,大小姐冰雪聪明,想来也该知道本官想要说些什么,待吊唁了老太爷,再来说茶庄之事!” 言罢,又看了卢荥壬一眼,又道,“卢会长与太爷也是故旧,本官请他来,也是做个见证的,本官是按规矩行事,有了卢会长做见证,也无人敢说本官是仗势欺人了!卢会长在江南商会德高望重,最是讲究规矩的人,此番有他作证,本官也可放心了!” “是!徐大人说的是!” 未胭州拧一。卢荥壬连声附和,引着徐贤利就出了南大厅,花未眠在后头瞧着,微微抿唇,方才卢荥壬递了个眼色过来,那是极为为难的眼神,想来他在徐贤利面前定是为花家说尽了好话,奈何也是无用的,此番被徐贤利拉来作证,定也是迫不得已的! -- 求推荐票票啊啊啊,今儿到月底,月票每涨二十加更三千字,从68开始算,之前的债务依旧存在,记账待还~ 分崩离析 到了花家祠堂,待二人给花溱州上香吊唁之后,才回了南大厅,各自落座—— 徐贤利一个眼色,跟着来的师爷便把那当初跟花家签订的契约拿出来放在花未眠面前:“大小姐,这是当初与花家签订的售卖茶叶的契约,如今花家犯事,按当年的契约,是不能再继续下去了的,于是新誊写了一份解约契书,如今,还请大小姐签字按手印吧!回头,也好交上去!” 花未眠见徐贤利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心知此事再无转圜的余地,面上神色淡然,便将那契书拿在手中细看,花家做茶叶生意由来已久,那契约还是跟三代以前的司商官员签署的,只是没想到到了她自己手里竟会这样,说来说去,还是要怪花凌天在杭州做的那些丑事! 花未眠一行看新写的解约契书,一行看从前的契约,发现徐贤利果真是按照章程来做事的,从前契约上言明,花家经商须身家清白,若是花家有人做了不轨的事情或是有人犯事,在任官员有权利终止这个契约,不让花家再经营茶庄了! 且那契约是每次来了新的就任者就需要再签订一次的,如今花未眠看的,就是徐贤利跟花溱州当初签订的那一份,而她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都没有找到什么纰漏,这份解约书,也没有限定花家不能再重新获得这份生意……了上拿二厅。 “大小姐,上头已经知道了令尊的事情,不管令尊获得什么样的判处,这茶庄的生意,花家是不能再做下去了的,毕竟花家已有犯官,再替朝廷经商的话,实在是不成体统!” “徐大人说的是,” 花未眠微微抿唇,拿了纸笔便写下了自个儿的名字,又盖上了她自己的印鉴,抿唇问道,“徐大人,我要如何做,才能再次拿回这茶庄的经营权呢?让花家能够再次贩售茶叶呢?” 徐贤利看了花未眠一眼,眸光闪过一丝幽光,严正的面上倒是出现了一丝松动,似乎没想到花未眠会问出这样的话来,沉吟半晌,才答道:“令尊的事情闹的很大,如今正在风头上,上头也都知道了,即便令尊能出来,也已经是记录在案了,花家有犯官,按理是不能再替朝廷经商的,本官觉得,大小姐还是另谋商铺的好,别的营生,还是不限制这个的,花家本就是商户,做个更普通的商户也没什么不好的,这是其一;其二就是,贵府上不能替朝廷贩售茶叶了,自然本官还要去寻别人替代贵府上,所以说,再次拿回这经营权,再次贩售茶叶,基本是很难的,本官知道大小姐能干,但是如今花家内忧外患,大小姐处理家事尚且不及,就不要再操心旁的事情了吧!” 徐贤利见花未眠已经签了字盖了印鉴,便让跟着来的师爷收了契书,站起来便要走,“贵府上在福建和云南及各地的茶园所产的茶叶要转销给指定的茶商贩卖,价格就参照今年茶农的价格就是了,往后再产了茶也是一样的,至于茶庄里没有卖完的那些茶叶,就请大小姐尽快打发人去拿出来,或送人也好或自家留着也罢,便是不能再卖了!待本官回去,就要派人封了贵府上的茶庄的,到时候,可别怪本官没有提醒过大小姐!” 徐贤利言罢,看了卢荥壬一眼,说了声告辞,便带着衙门的人全走了!1cN7m。 卢荥壬见花未眠似笑非笑的盯着徐贤利远去的背影,怕她年纪小没经过这样的事情担心,便温声叹道:“徐大人不近人情那是出了名了,方才我听说了你家的事情,赶着去找大人说情,他却半分颜面都不给,只说要秉公办事!连我也劝不得,不然说我再劝,就要拿了我也一并问罪!” “眠丫头,你莫着急,也莫担心,你家经营茶庄这么多年,哪是一下子说封就给封的呢?你如今又跟临淄候的二公子订亲了,若是肯出银钱,令尊的事情未必是不能解决的,再者说了,徐大人这里不能疏通,从上头也是可以的,若是户部直接下了令,徐大人也不敢再说什么的!听说那苏家的独女就嫁给户部侍郎了,眠丫头,你跟苏家既有一层姻亲关系,何不用一用呢?其实细细想来,这法子多得很,未必就一时山穷水尽了的!不过,倒是可惜了溱州半生辛苦,却都毁在令尊手里了,你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倒是要担着这样大的责任!我虽与你祖父是故交,可如今却只能看着,也帮不上什么忙,真是惭愧啊!” 卢荥壬口上虽这样说,但是心里却有一丝掩不住的庆幸,庆幸当初没跟花家联姻,他跟花溱州的交情不过是在商会里的交情,大家都是商家,而花家又是江南第一茶商,于情于理,他都应该跟花家搞好关系的,因此想来想去,才想着跟花家联姻是最稳妥的方式,自家又只有卢翰未曾婚配,卢翰又是那样的性子,他却不管那些,一心只想着把卢翰跟花未眠凑在一处是最好的,只想着卢翰娶了媳妇或许会好些,再说了,他是江南商会的会长,卢翰又是个进士,花家定不会瞧不上他们卢家的,可他却没有想到,花溱州却对这件事很冷淡,根本不想跟他们卢家联姻,为了这事儿,他心里是不高兴的—— 后来花溱州去了,花家传出的消息,竟是花未眠跟临淄候的那个外室子订亲了,他这心里就更不是滋味了,如今花家又出了这样的事情,就连那茶庄的差事也被官府收了回去,在他眼里,花家就是落魄了,只怕这江南第一茶商的地位是保不住了,他这下心里头就舒坦多了,想着幸亏没让卢翰跟花未眠订亲,否则就连累了卢家了,又深想了一层,也幸而嫁到苏家去的是他庶出的女儿,怎么样都不会连累到卢家的! 而且他本身对花溱州并没有多少好感,若非花溱州是江南第一茶商,他也不会与他这般热络,当年花溱州对游家太爷所做的事情,他是知道一些的,花溱州这样的人品,他怎么放心深交呢?所以此番花家出事,他实在是庆幸自己没有跟着受牵累,想着如今花家茶庄被封,花溱州也死了,打量着往后这花家在花未眠手里,也只有败落的奔头了,所以只在徐贤利面前劝了几句,算是做足了面子,到了花未眠这里,也不过是不痛不痒的说了几句,并没有要为花家肝脑涂地的意思,反正徐贤利也说了,要回茶庄是不可能的事情,这意思也就是说,花家是不可能再回到从前的风光了,而花家如今的境况,内斗不断,只怕分崩离析也近在眼前了! 而他所说的几个法子,根本也是不可能的事情,此事牵连甚大,上头一定会慎重考虑的,像花听兰那般得了银钱就放出来,基本是不可能的,瞧那杭州知府的意思,应该是要用花凌天的事情杀鸡儆猴,以儆效尤,怎么可能用钱买的通呢? 再说户部,即便苏家有户部和侯爷这一层关系,也不能轻易更改,毕竟这事儿若是让皇上知道了,这些有牵扯的人,都会受到牵连的,到时候事情反而会越闹越大的! 花未眠看了卢荥壬一眼,见他眸光闪了几闪,眼里俱是惋惜之色,心底冷笑,她年纪虽小,却也不是卢荥壬几句话就能糊弄的,当下便只微微笑道:“卢伯伯不要这样说,有劳卢伯伯跟着徐大人跑一趟了,如今家中事多,就不留卢伯伯用饭了,茶庄的事情,我心中自有分寸,卢伯伯不必担心,请回吧!赖管家,送客!” 卢荥壬眸光变了几变,本想是再说几句,又挑不出花未眠话里的错处,只觉得她明亮的目光直抵人心,好似是看穿了他心中所想,当下也不愿意久留,便拱手告辞了! 花未眠眯眼瞧着卢荥壬离开的背影,心中暗忖,虽说封了茶庄,胭脂铺子的盈利又不如茶庄,可花家这些年的积蓄,哪里这么快就会败落呢? 不过是出了花凌天这样的事情,这些人就忙不迭的要看花家的笑话,真真是笑话! 如今花家是她当家,而她早就存了要跟花凌天分家的念头,因此花凌天出事,她并不着急,也不担忧将来,反而觉得花凌天的事儿出了也是一桩好事,若是等将来她死了再出,那就不知道能不能料理的好了,所幸她如今还在,又岂有料理不好的? 再说了,那公中里积存了好几百万两的银子,各个钱庄里更有金子珠宝等存着,她也是接管了家事,才知道花家堪称富可敌国,从前是财不外露,可如今就算是一两年不做茶庄的生意,花家也不会败落的! 正所谓财大气粗,如今花未眠的心里倒是一点儿也不担心将来如何! 如今正该盘算的是不要让花凌天的事情继续耽搁花家,二则就是要想法子重开茶庄才是! 意外转机 花未眠回了秋水小筑,一进去,就瞧见云重华在里头踱步,见她回来,忙迎了上来:“事情如何了?茶庄可保住了?” 不等花未眠回答,云重华便又道,“我才要过来,就听小楼说你家出事了,然后我便折道去衙门打听了的,也不知赖管家是如何跟你说的,也不知你知晓多少,但是下面这些话都是江州知府亲口跟我说的,他与我说,你爹在杭州私下开的赌坊是跟杭州地界上放高利贷的那些人一起开的,你爹找他们借了十几万两的银子,赌坊一直是盈利的,可惜你爹泥足深陷,赢的钱全都搭进去了还不够,还要借贷去玩,欠下的足有二十万两的银子了,那些借据凭条全在那些人手里,你爹刚一离开,那些人就上门寻衅要债去了,你爹实在是欠的太久太多了,那些人忍无可忍,就上门闹事去了,你爹在杭州又是无恶不作,平日里他在,旁人不敢说什么,如今他都走了,一有人带头,自然都上衙门告状去了,他新近收的一个丫头春姑娘,说是在逃的官奴,还是那些高利贷的人放在他身边的,就是为了不让他脱身的,那些人就是为了陷害他的,偏你爹又是那样的性子,欺男霸女,淫人妻女的事也是做过的,因此这案子棘手的很,杭州知府是定要这边押解你爹去杭州受审认罪的!而且,杭州那边都已经追查清楚了,你爹前脚走,他们后脚就追来了,再过两日,就要押到那边去了!” “眠眠,你是怎么打算的,你要救你爹吗?” “救他?我为什么要救他?” 花未眠冷笑一声,“前生我被花雨霏胡氏联手陷害之时,他在哪里?我和我娘那么多年的辛苦隐忍,受人欺负时,他又在哪里?我被花雨霏生生害死时,只怕他都是不知道的!他待我薄情寡义,我为什么要去救他?他不过是将我生下来,却根本未做好一个父亲应该做的事情,对我从来没有负责任过,更不要说怜惜疼爱了!今生他这样,都是他自己咎由自取,我为什么要去救他呢?重活一世,只有我一个人变了,他们都没有变,对我还是一样的薄情寡义,我不是滥好人,也没有同情心泛滥,我不会救他的!” “他从未想过如何好好的操持花家,在外头花天酒地,在杭州漫天的撒钱还不够,还要跟高利贷借钱开赌坊,这是一个朝廷命官,一个父亲该做的事情吗?回来奔丧,当着他亲生父亲的灵位,找他自个儿亲生女儿要银钱填补他自己的亏空,这是一个父亲该做的事情么?” 花未眠怒极反笑,“就因为他,花家几代人经商,熬油似的熬出来的这些心血,都让他给毁了!我此番重生,本就是要保花家无恙,我又怎么可能再去为了他,让花家越发的万劫不复呢?重华,你我心里都清楚,他这样的人,已然无药可救,没必要再为他把花家搭进去了!他若是不受些教训,将来只怕变本加厉!所以,该怎样便怎样吧!” 她顿了顿,眸光含着一抹幽光,“分家之事,迫在眉睫了,事急从权,如今已经这样了,也无需等到祖父下葬之后了!至于茶庄的事情,等分家之后,我能想法子重新拿回来的,” 她看了云重华一眼,见他一眼焦急,应当也是为了茶庄被封和解除契书的事情,当下微微一笑,又道,“重华,这件事,我自己是能够解决的,你还有你自个儿的事情要忙,就不必为我这个费心了,何况,我也不愿意要你帮我,这件事,我想自己解决,可以么?” 每次她这样说的时候,心里就是早已想好了对策! “你说的倒也不错,如今因为你爹,花家到了这样的田地,不分家是不行的,若是将来被你爹的事情拖住了,你辛苦经营这么久的局面也就白费了!” 未水也去忙。对于花未眠的想法,云重华没有什么不同的想法,若不是花凌天是花未眠的亲生父亲,他是问都不会问一句的,对于花凌天,他本身就没有什么好感存在的,这虽是花未眠的家事,可他是她的夫君,只要这些事情不会伤害到她,他是可以让她自己去处理的,如今听了她这话,便知她自有分寸,又想起她素日的性子,说不要他帮忙那便是一定的,也不勉强,只拉了她过来,将她抱在怀里,亲亲她的脸颊,柔声道,“你自己若能处理的好,那我自然不会插手的,不过若是有了事情,且不要瞒着我,我是你的夫君,也不是摆着放着看的,也不是只能做那事的,眠眠,夫君就是还有为你遮风挡雨的用处的,明白么?” 花未眠瞧着他温柔的眉眼,会心一笑,主动凑上去亲他脸颊一下,笑道:“我知道了!” 他轻轻扯了唇角,却从衣袖里拿出一封书信来,递给花未眠:“这两日忙着出门给你打听大哥的事情,舅舅又接了两单大生意,时不时还要我过去给他帮忙,实在是没空过来找你,今儿收了父亲从临淄打发人快马送来的书信,我看过了,他那边的事情倒是意外有了转机,我也是正巧要过来给你看看这个的,就遇到了你爹的事情,如今我既然知道了你的想法,我也就不担心了!” 花未眠接过他递过来的书信,心里着实好奇他所说的转机是什么,遂就窝在他怀里展开云鹤亲笔写的书信看,扫了几眼之后,抬眸望着云重华:“夏氏病了?”16Ybp。 他脸上难掩笑意:“对啊,上头写明了,父亲打发来的人也与我说了,说那花雨霏在侯府里果然不安分,一心就只想着拉拢夏氏跟云之凡,她一心想谋夺云之凡的正妻之位,还想着要跟夏氏及云之凡联手,想要清河王直接给皇上请旨让皇上下旨逼父亲封云之凡做世子,将来继承爵位!父亲原是不知道这些的,我去了信之后他便留意了一下,便知道了这几个人的打算,于是有意无意便在几个人面前说了你爹的事情,那意思也是想要告诉夏氏和云之凡,花雨霏靠你爹,是根本不可靠的,她手里就算有些银钱,也根本不足以成事,其实父亲这番话倒是白说了,那花雨霏去找夏氏和云之凡,云之凡是有些松动,生怕自己的世子之位被人抢走了,就被花雨霏说的动了心,可惜那夏氏瞧不上花雨霏的身份,根本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而父亲又说了那样的话,花雨霏在侯府是彻底的没人管她了!” “只是夏氏也知道父亲的打算,知道了父亲有意要我进府,怕我抢了属于她儿子的爵位,她也急着想要云之凡封世子,而临淄那边关于云之凡的传言不少,他的名声早就坏了,何况父亲还明确的跟甄家说了,不跟甄家联姻了,让甄家小姐另择良人婚配,幸而是没订亲的,只需要悄悄跟甄家老爷说一声就是了,这样一来,云之凡也等于是彻底的失去了承继爵位的资格!他这样都是因为花雨霏造成的,这恨又深了一层,又怎会再跟花雨霏联手呢?夏氏虽用公主身份钳制父亲这么多年,但其实说到底,也并非父亲无能,只是我娘不肯入府为侧室,不愿屈居夏氏之下,而我在苏家长大,素来就喜欢自由自在的,遇到你之前,根本就没想过要入府赚取功名之事,只觉得人生在世,怎么快意便怎么活着,所以说是父亲无能,倒不如说是我们母子无心罢了!这侯府里,究竟是谁得封世子,承继爵位,还是父亲说了算的,夏氏筹谋这么多年,悉心培养云之凡,为的就是让父亲认可云之凡,开口同意让他成为世子,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如今父亲对云之凡失望透顶,又怎会再生让他做世子的心思呢?” 云重华顿了顿,眯眼又道,“夏氏知晓这些,就去找她的父王,清河王虽是王爷,却不似他女儿这般仗势欺人,侯府的事情他都是知道的,云之凡的事情他更是知道,夏氏不跟花雨霏联手,心思却跟花雨霏一样,也是要清河王跟皇上请旨,让皇上下旨逼父亲立云之凡为世子,那清河王听了此话,却将夏氏骂了一顿,说这是侯府家事,他怎能仗势欺人以大欺小,说他不能插手侯府家事,也叫夏氏莫要在皇上面前提起,说当今皇上最厌恶仗势欺人之人,若是叫皇上知道了,她这公主之名,也保不住了!清河王又说了些旁的话,只叫夏氏自己想法子让父亲回心转意,是铁了心不管侯府的事情了,夏氏没想到清河王一推了事,这一回侯府就病倒了!父亲请了大夫去看,这一看才知道,原来夏氏早已患病,下头沥红,自来了月事之后就未尽过,她是强撑到如今的,这一气一急,就撑不下去病了,如今纵是有心,也不能再胡闹了,这会子只能在床上躺着,连房门都出不去!” ---- 求月票!!!!!! 无茶可卖 “眠眠,这月事不尽是女人病,也不知会不会要了性命,” 云重华抿唇道,“夏氏这一病,只能卧床休息,做什么都不行,侯府里的事儿也管不了了,父亲就趁着这个机会,给皇上上表了说了要立我为世子,迎我入府,名字也要进云家宗祠族谱,然后还把他跟我娘的故事说了一番,说了我娘对他的不离不弃,当今皇上是至情至性之人,父亲说,皇上知道了侯府的事情,定能允了他的要求,让我娘入府跟夏氏平妻,然后让我娘处理侯府之事,内宅之权,也尽归我娘所有了!这也便是我所说的意外的转机,没想到夏氏这一病,我跟我娘都能如愿以偿了!” “月事不尽是劳累过度了,再加上平日里不注意保养,夏氏这样的人,惯会逞强拿乔,她定是在侯府操心过度,生怕人家分了她的权,自然处处要强,大概月事时也没有好好保养,这样的人,即便是生气了也不会叫旁人看出来,定会她自己忍着,自然会有这样的毛病,沥红久了,也能要了人的性命的,” 花未眠想起在信上看到云鹤写的话,唇角勾了一丝笑意,这是女人病,大概大夫对云鹤说的也是含糊其辞的,云鹤知道的大概也没有这般详细,也只是跟云重华写了几句说夏氏有病就罢了的话,“如今这样是最好不过了,侯爷给皇上上表,也不过是陈情罢了,你进府为庶子,也不会妨碍你成为世子,而后霜夫人进府跟夏氏平妻,你也会是侯府嫡子,这样一来,你就能名正言顺的成为世子,这信上也说的清楚明白,你和你娘的事情已经定了,旨意不日就会下来,侯爷让你料理完这边的琐事之后,就同你娘一起到临淄去,好处理剩下的事情,重华,这果然是个意外的转机,这是好事,就在这两日,你应该寻个时间跟霜夫人一块儿去的!” 她嘴上这样说,心里却是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夏氏这一病,真是病的恰到好处,之前云鹤没有机会做的事情,如今都见缝插针的安排妥当了,云鹤本就是个善察的人,心思聪颖缜密,此番安排合情合理,再加上他在皇上那里备了案,得了皇上的首肯,就算夏氏将来也不能再动苏吟霜的地位了,倒是比她将来进府再去斗夏氏母子来的更好,这样一来,苏吟霜进府跟夏氏平妻,云重华成了有继承资格的侯府嫡子,也就无须她再操心了,待她了了花家的事情,日子到了,她也能了无牵挂的离开,心中也不必再有什么挂碍了…… “眠眠,我舍不得你,如今这样,我怎么舍不得离开你!” 他听了那话,心里的想法冲口而出,“你这边的事多,我实在不放心!” 花未眠知他心里,抿唇一笑,将那书信又叠好还给他,主动伸手抱住他的腰身,仰眸望着他道:“你不用担心,我这边的事情极好料理的,你的是大事,若是错过了就不好了!待你回来时,身份也和从前不同了,这样多好!去吧,没事儿的,我就在这里等着你回来!你若是不放心,就让小楼留下,我若是有事,便叫他给你送信去,你也能知道我的近况,这样就好了!霜夫人等了这么多年,你总是该叫她如愿的!” “嗯,这样也好!” 他也知道如今不是耍性子的时候,虽然新婚燕尔时,万般不愿意离开花未眠,但是去临淄确实是大事,是不能耽搁的,半晌,勾了唇角邪笑,拍拍花未眠的脸颊,凑近她耳边低声道,“今夜我便不回去了,只住在你这里!” 因他的靠近,花未眠脸颊微微一热,却听见外头青芽高声道:“大小姐,刘管事和王管事过来了!” 花未眠眉峰一凛,从云重华怀中出来,扬声道:“让他们进来吧!” 说着话,又带着他从内室转出去,“他们这会儿过来,定是要说茶庄被封的事情了,刘管事和大姑父也不是外人,你也不用躲着他们,你跟我出来见见也无妨,咱们将来总是要成亲的!都是自己人,你也要认识一下的!” 这边二人刚坐好,那边的刘德旺和王炳汉就进了门了,两个人年纪都大了,进了花未眠的闺房,也不好四处乱看,见有丫鬟搬了圆凳过来,就坐下了,又瞧见云重华在这里,二人忙又起身给他行礼:“云二公子!” 如今外头传的沸沸扬扬的,云家的这个外室子是要入侯府的,将来便是临淄候的庶子,再加上侯府嫡子是那样的德性,这位庶子将来继承爵位的可能性最大,又加上临淄候为这个庶子来了江州几次,如今谁都知道云二公子是今时不同往日了,旁人都是存了要巴结云重华的心思,刘德旺和王炳汉却没有这样的心思,他们给云重华行礼,一则也是礼数身份,二则也是因为云重华跟花未眠订亲了,也算是他们的东家—— 花未眠笑的和煦,忙让二人回座,又望着王炳汉笑道:“大姑父觉得身子好些了吗?本该让你多休息些时日的,只是最近事多,只好劳烦大姑父了,若是大姑父缺什么,只管打发人告诉我,我这里补品多得是!” 说完这几句,又意识到王炳汉早已将花尔珍休了,便又歉意笑道,“我这些年叫的顺口了,倒是没有改掉……对了,珍姑姑可还有去找过大姑父?对她,大姑父可不要太过心软,若是往昔之事再重演的话,只怕就不好了!”16Ybp。 花未眠瞧着王炳汉脖子上的印记浅淡了许多,心里只是一叹,幸而当初王太医还在江州,如若不然,王炳汉这条命,还不知道在不在呢! “大姑娘叫顺口了,这些年,我也听的顺耳了,这样叫着也亲近,大姑娘也就不必改口了,我这身子好了许多,那宅子里也什么都有,大姑娘不必担心我,也不必忧心惦记,” 王炳汉温厚笑笑,听见花未眠提及花尔珍,眸光微微一暗,脸上的笑容也淡了些,“她来过一两次,也带着霞儿来过一两次,只是我没有见她,只让仆人给了霞儿二十两银子,就打发她们走了,我让仆人跟她们说,我王炳汉从此就跟她们恩断义绝了,往昔种种皆以随着那自戕死去,还活着的只是跟她们没有关系的陌生人,如今我的身份,不再是花家的女婿,而是大姑娘手下的管事!我觉得这样就足够了!” “如今王管事的日子简单又平静,挺好的,白喜自从接管了胭脂铺子,就搬到王管事的宅子里跟他一道住着去了,两个人商量生意的事情也方便,白喜学东西也快,如今两个人好得很,大姑娘只管放心就是了!” 刘德旺插言笑着说道,见花未眠看过来,他才又道,“之前才来跟大姑娘说过胭脂铺子的事,如今白喜已经去办去了,胭脂铺子一切安好,但是我跟王管事此来,大姑娘应当也知道是为了什么事情!” “大爷闹出这样的事情,如今被官府抓去了,这个暂且不说,可他却连累了咱们家的茶庄,我才从胭脂铺子回茶庄的路上,就听说了大爷的事情,赶到茶庄时,正巧衙门来人了,说是徐大人派来的,要封了茶庄,幸而王管事之前听到风声,就把茶庄里头存着的那些罐茶都给取了出来,重新封存到库房里去了,我也打发了人去通知接货的伙计,让他们将货直接运到库房去了!” 刘德旺顿了顿,才又道,“如今同着王管事过来,就想问问大姑娘,那些茶要怎么办?除了库房里的那些,还有今年年节后新收的冬茶,正预备着要摘的,如今这样,是来问大姑娘一句话,这冬茶还要摘么?摘了,是在当地直接转手,卖给茶农吗?” 花未眠还未答话,云重华却在一旁问道:“敢问刘管事,这些茶在库房里,能存多久呢?自古便说茶是越陈越香的,如今不让卖,何不将这些茶就封存在库房里呢?等将来能卖的时候再卖出去,这样一来,也是极为稳妥的啊!” 这是迎知一。刘德旺答道:“存自然是能存的很久的,一两年也是有的,只是存着不卖,就没有盈利了,茶园那般大,总要花银钱养着那些人,若是一年如此也就罢了,若是长久下去,断然是不行的,这茶叶不能滞销,否则定会入不敷出的!而且茶园里头的冬茶,是断然等不得的!” 云重华抿唇,他倒是没有想过这些,原本经商之道万变不离其宗,只是他一时情急,想的不太周全了! “刘管事,你跟大姑父做的很好,茶庄被封也无事,咱们家的茶叶没有损失这才是最重要的!” 花未眠听罢几人的话,微微笑道,“那徐大人只说不许咱们再售卖茶叶,但是却说咱们可以做别的生意,再者说了,咱们家是江南第一茶商,被封了茶庄,哪里就如此败落了?不能直接售卖,咱们变个法子,照样能卖!何况,这江南第一茶商的称号,我可不高兴让旁人抢了去!他不让我卖茶,我就让整个江南无茶可卖!” --- 求月票!!!!!!!!! 封杀茶商(求月票!) 花未眠这话一出,刘德旺和王炳汉皆是一愣:“……大姑娘的意思是?” 二人都猜不透花未眠的心思,云重华却是一眼幽深的望着花未眠,刘德旺抿唇问道,“大姑娘要如何做?” “我记得,王太医的夫人就很是喜欢在胭脂里头掺了青茶,她喜欢那淡淡的茶香,而胭脂里头添了茶叶,那胭脂便要更细腻一些,也比寻常的胭脂要好得多!” 花未眠示意浮白去箱柜里寻了她的一个妆盒出来,然后将那妆盒打开,从里头拿出几盒她前生做的胭脂出来,让浮白递给几个人看,“咱们家做胭脂的都是签了死契的人,也都是自己人,不怕她们会将咱们家做胭脂的配方告诉旁人,外头也只知道咱们家做的胭脂是最好的,旁的商铺都是寻不到的,即便是天天用,也不知道那工序究竟是如何的,所以咱们家的胭脂铺子才会这般的好,而我做胭脂的手艺是祖父小时手把手教我的,我自然更是精通,前儿元宵后送了各房的胭脂,就是我掺了梅花花露在里头的,那香气自然有淡淡的梅香,后来请了王太医来,送的是那掺了茶叶沫子的胭脂,是我自个儿做的,这倒是在胭脂铺子里没有卖的!” 说话间,三人早已拿了那几盒胭脂在手中,轻轻打开盒盖,便闻到一股清淡的茶叶香气,再深嗅一口,便是胭脂的甜香交错其中,叫人闻之心醉—— “眠眠,你的意思,是要将茶叶全掺在胭脂里,然后做成这样的胭脂拿到铺子里去卖?” 云重华眼眸一亮,心念一闪,便知道了她的想法,“如此一来,那些积存的茶叶倒是都可以卖出去了!” 花未眠赞赏的看了云重华一眼,抿唇笑道:“不错,我确实是这样想的!王家夫人这般喜欢掺了茶叶的胭脂,可见它是有市场的,而且咱们家的胭脂素来便是与众不同的,之前一直卖的都是掺了花露的胭脂,这几盒掺了茶叶的胭脂都是我自己试着做的,送了王家夫人一盒,她应当也是很喜欢的,只是这茶叶比那花露要费事,也不能什么胭脂都掺,还是要讲究法子的,否则乱掺一气,反而会坏了胭脂原本的细腻!” “大姑娘就直说吧,想要我们如何做?”16Y5A。 刘德旺和王炳汉都坐直了身子,他们对花未眠的这个想法很是好奇,并且觉得这是个极妙的主意,也许会给胭脂铺子开拓一个新的市场也不一定的! 花未眠微微一笑,这才慢慢说出她的构想来:“我这里只有茶庄的账目,并没有库房的存单,你们给我做一份库房的存单来,然后将年后将要收上来的冬茶也给我做一份单子来,茶园里的茶还是照样收上来,只是不要再送去茶庄了,直接送去库房便是,再按照单子每样茶叶都送一罐过来,主要便是给我研制如何掺在胭脂里头!……有几样茶是我已经研制好了的,我会写了方子出来,你拿过去让那些做胭脂的姑娘们试着做一做,她们都是在咱们家做过几代的人,定然是能做的比我好的!我会把法子详尽的写下来,先做一批掺了青茶的胭脂拿去卖,待我将别的茶都研制好了,再让她们去做就是了!” “这些掺了茶叶沫子的胭脂,定价要比寻常胭脂高一些,但是不要太高了,至于究竟怎么样,你们可以试着调整一下,咱们先看看市场反响如何,再做决定!” 本来花记胭脂在江州卖的就不错,闺阁中的姑娘们对花家的胭脂就是趋之若鹜,如今要卖更好更新奇的胭脂,效果又岂会不好呢? 再加上之前白喜写的那个促销计划书,就断然不会有亏本的买卖! 刘德旺觉得花未眠说的的确是个好主意,可是—— “大姑娘,这样一来,胭脂里头有茶叶,咱们岂不是还在卖茶叶吗?这若是让徐大人知道了,那可怎么办呢?咱们是不能卖茶叶的!” “徐大人说的是不贩售茶叶,却说了可以做别的生意的,咱们卖的是胭脂,可不是茶叶!” 花未眠眯眼一笑,又让他们细看手里的胭脂,“你们只是闻到了茶香,可见到了这胭脂里头有一星半点的茶叶?我就是明明白白的告诉徐大人这里头有茶叶,他找不到也没有证据说我卖了茶叶啊!这胭脂里的茶叶都是倒成了细末的,根本寻不到,那粉末比胭脂粉末还要细腻,怎么可能找得到?何况,茶叶贩售说的是卖出去给人喝的,我这个可不能给人喝,况且徐大人只说不许贩售茶叶,可没说不许掺在胭脂里头卖呀!再说了,这是咱们家自己的茶叶,咱们想如何解决就如何解决,徐大人也不能插手!掺在胭脂里头,只是一味香料罢了,卖的还是咱们家的胭脂,你们说是不是啊?” 见三人瞠目结舌的模样,花未眠脸上的笑容扩大了一圈,她就是钻了空子,偏要耍无赖,让徐贤利无话可说,不等三人说话,她又笑嘻嘻的道,“咱们家胭脂里头掺了茶叶的事情,在卖胭脂的时候,还不要藏着掖着,告诉那卖胭脂的伙计,就说这茶叶如今是胭脂里头一味料罢了,再把我的话渲染一番,就能说出去了,就说如今咱们家落魄了,这茶叶卖不得,只好听了徐大人的话,改做旁的生意,这茶叶不止能喝,还能用来擦脸,这胭脂是极好的,咱们家这是新的胭脂品种,欢迎大家前来购买!嘱咐他们就这么说,气死那个徐贤利!” 瞧着花未眠这样,三人都是一笑,刘德旺和王炳汉都是觉得花未眠这个主意极好,心里越发对她有信心了,只觉得花家在她手里,定会重新回到鼎盛时期的,就算如今茶庄被封,也没什么可怕的! 总觉得她年纪虽小,是个年轻轻的小姑娘,却沉稳可靠,比花凌天强太多了! “待我们回去之后,就照着大姑娘的意思去办!” 一旁的云重华却眸光闪动,勾眉笑道:“如今茶叶的事情解决了,你也该跟咱们说说话,你打算如何让江南无茶可卖?花家虽是江南第一大茶商,但是除了你们家,江南还是有几个小茶商的,不独江南,外头也有几个叫得上名号的茶商的,你们家不卖,自有旁人家会卖,你打算怎么样?封杀他们么?” 未出里一深。他一笑,最后倒是调笑起花未眠来—— 哪知花未眠眉峰一凛,正色道:“你说的不错,我正是要封杀他们!我要让徐大人知道,他不许我花家卖茶,那旁人也不许再卖了!我不管他是不是秉公办事的,但是他这样做了,我就是不高兴了,他断了我花家的财路,我也不能让他好过,官府里硬是要把我跟父亲混为一谈的话,那我就只能让官府也不痛快了!” “我花家的人从不为官,几代人都是替官府卖茶的,除了父亲不成器,祖父就替他捐官,让他去杭州做个宣抚使,离咱们家远远的之外,旁人就都是经商的,跟官府都是没有瓜葛的,可是不代表我们家跟那些商人就没有瓜葛啊!” 花未眠微微扯唇,道,“你以为我们家是因为卖茶年深日久,才被成为江南第一大茶商么?我们家茶园多,茶也多,客源更多,最重要的是,那些个能叫得出名号的茶商,都跟我们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们家还没瘦死呢,何况,我们也不是骆驼!徐大人以为他封了我们的茶庄,再去寻别人来卖就可以的吗?我们家几代人卖茶,谁家有我们花家这般根系深厚?” “再者说了,有人想要这差事想越到花家前头来,难不成就不怕将来花家得势报复回去?外头不了解的人以为花家被封了茶庄败落了,但是熟悉茶市的人知道,花家在茶市的地位,仍旧是不可撼动的!花家这些年积攒的钱财,根本不是他们可以想象的到的!而这些,也只有懂行的知道内情的人才明白!那些糊涂人,自然就不知道了!我如今要将茶叶掺在胭脂里头,这般大肆宣扬,就是要告诉众人,我花家不惧封茶庄,封了茶庄,我花家照样能赚取银钱!这样的时候若还要藏着掖着,只怕就真的被人看扁了!” 云重华未发一言,只是默默的看着这个意气风发的女子,他仿若看到了当初初见的她一般,当时她也是这样义正言辞的对着周氏说话,她那绝美的面容上挂着似笑非笑的神色,眸光灿若星辰,一下子就击中了他的心房! 如今她也是这样,眸光桀骜灿烂,任何事情在她心中自有盘算,心中自有丘壑,他心中忽而情潮激荡,这便是他深爱的女子!这才是他为之倾心的女子! 眸光溢满爱意,深深的凝望着她…… 花未眠自然看到了云重华凝满爱意的眼神,心口微微一热,哼了一声,这才望着刘德旺道,“刘管事,这件事只怕还要麻烦你手底下的伙计了,你的人跟着祖父最久,自然跟那些茶商,也最为熟悉,也说得上话!” 【【紫爷冲新书月票榜!!求月票!!!】】 含血喷人(求月票!) “福建云南那边多是咱们花家的茶园,但是也有别家的,不过最好的基本上都是咱们自己家里的,旁人的也是有好的,我给你银钱,你去把那边所有年后产下的新茶都买回来,然后放在咱们的库房里,到时候依旧掺在胭脂里头,买回来的茶若是库房不够放的,就去多开几个库房就是了,我要的就是把江南卖茶的人手里的茶叶全都买回来,让江南无茶可卖!” 花未眠话音才落,就吩咐青芽去开箱子拿两万两银钱出来,抿唇笑道,“库房里存着的那些茶叶就算了,那些掺在胭脂里头卖了,赚的银钱还是归公中的,只是我的银钱买的茶叶掺在胭脂里头,卖出去之后赚的银钱就归我自己了,你们把这个账目做好,到时候直接给我便是!你们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她要处理掉库房的茶叶,那是为了花家,但是她要买江南所有的茶,那就是她自己不高兴,自家的茶庄被封了,她也不要旁人得了风头,因此才会出自己的银钱去买! 刘德旺跟王炳汉对视一眼,刘德旺郑重接过青芽递过来的一摞银钱,抿唇道:“我们定不负大姑娘的期望!定让江南再无茶可卖!” 花未眠眯眼一笑:“嗯,这就对了!我不仅要江南无茶可卖,还得要赚钱的,两万两银子拿出来,你们还得负责给我赚一笔回来!顺道趁着这个节骨眼,让咱们家的胭脂铺子也做大一点!” 刘德旺和王炳汉点点头,又说了几句闲话,商量清楚之后,就拿着银钱走了—— “眠眠,你让他们拿去的,那可是太爷给你的嫁妆钱啊!” 花未眠点点头:“对啊,是我的嫁妆钱,我要江南无茶可卖,是我自个儿的行为,虽说公中也不缺那一点银钱,但是我也不能去公中拿银子做这样的事情,就拿我自己的钱是一样的,若有亏空,也是我自己的,碍不着公中的事,花家虽是我当家,到底也不能给那些人留了口实,到时候赚了,也是我自己的!” 复而又开玩笑的笑起来,“怎么,是觉得我一下子拿出这么多,你心疼么?” “眠眠,不如,我写一份书信给筱筱,让她跟她夫君说一声,花老爷这件事根本跟你还有花家没关系,都是他自己一个闹的,让户部下一份公文,把茶庄还给你们,好不好?” 他是心疼她这般筹谋,又心疼她被花凌天连累,“徐大人看那个样子,就不是个好相与的人,他那般不近人情,定不会听咱们的说法把茶庄还给花家的,他那里行不通,咱们就从上头讨要,到时候公文下来,还怕他不给么?” “重华,这样不好的,对你表妹的夫君不好,对你也是不好的!我不想你为了我去做这样的事情,你是要做侯府嫡子的人,将来还会承继爵位的,若是这事被有心人知道,传到了皇上耳中,皇上对你的印象定会大打折扣,他若是不喜欢你了,一句话就能驳了你的世袭,到了那时侯爷岂不是百忙一场了?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是徐大人封了茶庄,那是有充分的理由的,所以我就算要拿回茶庄,我也要有充分的理由,我不希望是靠上头有人来压着他,我要靠我自己,名正言顺的把茶庄拿回来!” 她微微勾唇,顿了顿,又笑看着云重华道,“我让江南无茶可卖,一则是因为我自己不高兴,为了显示花家的地位,二则,我也是为了能够拿回茶庄,你想啊,到了那时,市面上的茶叶就是供不应求了,好茶都让我给买走了,剩下的都是些次茶,他们喝什么呢?这茶市必定就会混乱,到时候市面上混乱不堪,不管是谁接手贩售茶叶,那都是个亏本的买卖,又怎么能替朝廷替衙门赚钱呢?到时候他们会拿不到好货,又卖不出好东西,可不得愁死么?而另一边,我卖掺了茶叶的胭脂卖的如火如荼的,偏偏徐大人还挑不出我的错处,这才是我要的结果!” “茶市这般混乱,徐大人他还能坐得住吗?只怕他还未等到上头怪罪他,他自个儿就会来找我,他到时候就会知道,这茶庄是在谁手里最为赚钱了!他不近人情,他秉公办事,没关系,我不打压他,我就是要用我的法子逼他,逼到他来求我为止!” 花未眠眼里一抹志在必得,微微笑道,“官场上的事情我管不着,但是这经商的事儿,他也管不着,我不是什么任人揉捏的好性子,随便什么人都能在我嘴里扣肉吃的!何况,你虽说父亲犯事,跟我跟花家都没有关系,但是在众人眼里,我跟父亲还是一家的,你再怎么澄清旁人又怎么会相信呢?只等这两日,我抽空把这个家分了,那才是好了!父亲如今这样的名声在外,倒是省得让我想分家的理由了,他自己作践自己,不愿好好儿的操持这个家,也怪不得我无情了!” “待分家之后,只怕徐大人也该上门来了,那时他就会知道,我跟父亲已经不是一家的了,我是不怕什么家丑外扬的,父亲既然做的出来,怕人知道做什么!我只要能好好的要回茶庄的生意就是了!” “原来你都是算计好了的,难为我还替你操了一份心!” 云重华凑近了些,将她揽在怀里,懒声道,“不写就不写吧,只是我倒是没想到你也能想出这样的主意来,当初还以为你初做生意,不懂这些呢!没想到我家娘子最会坑人,只是算账的本事差些罢了!” 屋中没有旁人,只有花未眠的贴身丫鬟浮白和青芽两个,云重华也不在意,就将头伏在花未眠发间嗅她发间的香气—— 浮白和青芽两个正在整理花未眠的箱柜,手里的活计没做完又不得出去,听见两个人在那里窃窃私语,又不好意思回头去看,只急的两个人手脚加快,忙着就把手里的活计做完了,青芽听见云重华打趣花未眠,忍不住掩嘴笑了起来,脚下慢了一步,浮白就已经出去了—— “你这人!只要寻着机会便要打趣我!你要是再这样,小心我也坑了你!” 花未眠也抿唇笑起来,记得自己算账的本事是他教的,抿唇一笑,见没旁人注意,眸中柔情一闪而过,主动凑过去亲了他的脸颊一下,刚要说话,却听见门口哎哟一声叫唤,二人忙循声望去—— 原来是先青芽出去的浮白又急匆匆转了回来,正好撞上要跑出去的青芽,那一声哎哟便是青芽喊的,浮白见青芽红着脸,却没工夫搭理她,只匆匆给她点了个头便跑了进来:“大小姐,老夫人过来了!” 云重华一愣,皱了皱眉头:“这个时候,她过来做什么?” 随即压低了声音,“她不是被你下蛊了吗?不安安分分的待着,想做什么?” 言罢,想起周氏从前说他的那些不中听的话,心里厌恶那个老妖婆,不待见她,便转身想进里头去——16Y5A。 “她还能来做什么?无非是为了父亲的事情罢了!” 花未眠不以为意的笑笑,见他转身要离开,抿唇一笑,“你进去也行,你不爱见她就不见吧,她如今被我下蛊了,又有求于我,不敢说什么的!待我打发了她,正好有件事也该跟赖明交代交代了!” 转眸便望着浮白道,“去请老夫人进来吧!” 周氏带着赵家的和李家的一块儿进来,二人看着花未眠的眼光还是有畏惧,站在那里不敢说话,周氏红着眼睛过来在花未眠面前坐下,显然是哭过的样子,一开腔,也是沙哑的哭音:“眠丫头,你爹出事了,如今都被官府抓去了,你好歹是他的亲闺女,你救救他吧!” 末了又哭道,“你如今不认我了,难不成连你的亲生父亲都不管了吗?我们是对不起你的人,可他好歹是你的亲爹啊,这些年为你和你娘在外头拼死拼活的,你们娘儿俩怎么能见死不救呢?”建多脂边钱。 花未眠闻言冷笑:“老夫人只怕是糊涂了?父亲自己在杭州做了歹事,如今叫人告了,现在杭州衙门里都知道了的事情,也都查清了的事情,与我跟我娘什么相干呢?难不成是我跟我娘让他私下开赌坊?是我跟我娘让他到处寻欢作乐到处借高利贷的吗?” 周氏只是哭道:“眠丫头,你爹不是那样的人!他就算有些不好,但是绝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的!他是我生的,我知道他,我了解他,他绝不会做这些事的!一定是有人嫉妒他为官,一定是有旁人陷害了他的!” “老夫人如何想父亲,我管不着!老夫人定是糊涂了,我不过是个姑娘家,管家做生意也就罢了,如今父亲犯事,老夫人口口声声叫我去救他,我如何去救呢?我可没有这个能力叫官府放人,老夫人也别含血喷人的说我见死不救!” 求月票!!!过了月底就浪费啦!!! 自私老妇(求月票!) “我也不是叫你一个姑娘家出头,我自然知道你是个年轻姑娘,叫你去官府要人,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周氏听见花未眠这话,稍稍止了哭声,只红着眼睛道,“太爷把家中的生意都交给你,我知道尔珍和听兰她们都不服气,暗地里对付了你,你惩治了尔珍,弄的她家如今那样,可也是她自个儿咎由自取,一个庶出的女儿,还妄图占有咱们家的产业,活该得此报应!眠丫头你做的实在太好了!听兰也是一样,心大的很,竟然想要咱们家的胭脂铺子,还伙同胡蔺那个王八做这样的事情,幸而如今被官府抓起来了!不然不知道咱们家的生意还会出什么乱子呢!” 花未眠听到周氏这一大番话,微微冷笑,周氏什么时候跟她站到一边了? “老夫人,你究竟想说什么?你直说好了,不必拐带着弯子说我心狠手辣,不念亲戚之情!这些事情,若不是她们不安分守己,会发生吗?你有句话说对了,这是她们咎由自取!父亲落到如今这步田地,也是他自己咎由自取!” “眠丫头,我是想说,听兰不是因为胭脂铺子的事情,跟胡蔺合谋被告到了官府,陈则应用银钱把听兰买了出来,听兰没有受什么苦楚的!我也想用银钱把天儿买回来,就想着给衙门里塞点钱,兴许你爹就能回家了!”1cTGY。 周氏提起花听兰,心里隐隐是不痛快的,她原本还以为花听兰和花未眠得狠狠掐一顿的,没想到花未眠利用姚念斌没有几日就把胭脂铺子给收回来了,这花听兰在外头还有铺子,当真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不过,花听兰被花未眠设计进了官府,她心里定是恨透了花未眠,一定想着寻着机会就会报复回去的,而周氏本来就是不管她们之间的这些争斗的,心里还有些生气胡氏背着她跟胡蔺写信,让胡蔺替她出头,如今胡蔺被抓去了官府,胡氏来哭求她几次,她也是闭门不见的,谁让胡氏不听话呢?即便花听兰是塞了银钱才放出来的,胡蔺也可以,不过胡家没有那么多的钱,周氏更不愿意替胡家出这笔钱,没有好处的事情,周氏只不会去做的,如今只袖手旁观,胡蔺就只能被发配充军去了! 可是,胡蔺的事情她怕麻烦可以不管不问,但是花凌天的事情却是不可以的!花凌天是她的亲生儿子,她是定要将他救出来的,绝不忍心看着花凌天在衙门里受苦!也头都哭和。 一听这话,周氏的来意,花未眠就已经清楚了,面上浮现讥诮的笑意:“老夫人的意思,是想要我出银钱去把父亲从衙门里面买出来吗?” 她觉得自己是听到了这世上最好笑的笑话,不待周氏回答,勾唇冷笑道,“老夫人觉得,这银钱该从何处出呢?公中,还是我自己的银钱?且不说父亲是真正犯事了,就算他真的是被人陷害的,这银钱也不该从公中里出,更不该是我出!老夫人心里算计的,无非是祖父给我的嫁妆银子,我今日就明确的告诉老夫人,想要从我这里要一文钱走,都没戏!” 周氏一怔,不由得暗暗咬了牙:“眠丫头,天儿是你的亲生父亲,你见死不救,你这是不孝!你们父女两个,总归是一家人,如今是你来当家,家里人口又不多,这银钱不要你出,从公中里出又能怎么样呢?他是你爹,他不是旁人!这花家又不是你一个人的,难道他在衙门里受苦,将来发配充军或者死了你才高兴?难道你就不姓花,难道你就不会受到牵累吗?” “如今不过是要你从公中里支出银子来,给了衙门,到时候放了你爹,大家无事!花家也落得个清净自在,何乐而不为呢?我这不仅仅是为了你爹,也是为了你啊!你难道愿意做犯官的家属愿意做犯官的女儿吗?你不是也已经瞧见了吗?因为你爹的事情,如今咱们家的茶庄都被封了,外头多少人在看笑话呢,你还在这里跟我犟嘴,说不救你爹,你不知道花家的人都是绑在一起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吗?” “我见死不救是不孝?” 花未眠嗤笑一声,眸光冷厉如刀,“老夫人设计陷害我跟我娘的时候,可有想过这句话?你们对我不仁,我自然不义!我又不是没有心的傻子,任由你们拿捏宰割,父亲待我,还不如待一个庶出的女儿,父亲待我娘,还不如一个姨娘!如今我得势了,你就来跟我讲骨肉亲情,父女亲缘,当初我跟我娘那般被人欺负,怎么不这样说呢?老夫人,你们只当我要仰仗你们才能活下去吗?我告诉你,在我心里咱们根本就不是一家人,从来都不是!在我心里,你们就不是我的亲人,就是旁人,是不值得我费心思去保护和尊重的人!” 瞧着周氏听她说完,那煞白的脸色和那哆哆嗦嗦的嘴唇,花未眠冷冷笑道,“老夫人的意思我听明白了,我是不怕被父亲连累的!父亲是当真犯事了,他跟兰姑姑可不一样,兰姑姑最多是同人合谋砸了我的铺子罢了,可是父亲却有好几条大罪,就光是为官者私开地下赌坊这一条就足以让官府痛恨了,又有了什么欺男霸女,淫人妻女的事情,甚至还收留了什么在逃的官奴,就光是这些,你觉得这是能用钱买回来的吗?” “再者说了,父亲从前未为官在江州时,做的那些事情老夫人又不是不知道!难道那些也是他那些狐朋狗友挑唆他的吗?老夫人可不要忘了,他在杭州是为官,若是他不愿胡来,谁敢强迫他?定然是父亲自己其身不正,一心只想着赌钱,这才有了今日的局面!当初你们好时,不顾我跟我娘的死活,如今你们落败了,却又来说什么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鬼话,你不觉得你很可耻吗?你的心思我也知道,你是怕你那宝贝儿子连累了你,你怕死!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你若是真的想要救父亲,又何必来求我呢?当初你从周家带来的嫁妆也不少了,足以配得上我们花家这样的人家,你的嫁妆定然也比我多得多!如今你亲生儿子出事,你想要用银钱将他买出来,为何不用你自己的嫁妆呢?何况你当家这么多年,除了搜刮去了周家一下,难道自己就没有留下一些吗?我看过公中的账册,即便你做账的时候再小心,还会会留下蛛丝马迹让人知道的!何况,你在杭州那边的水田庄子更是不少,那边的水田可都是上好的田地,就连当初公中买下的几十亩祭田你都昧下了十几亩作为你的私田,难不成你自己还拿不出银钱来?就想着到别处去空手套白狼?你未免想的也太好了些!” 周氏来时想好的话在花未眠面前一说,却被她句句顶了回来,她所想的一件也没有办成!又被花未眠一句道破自己的心思,老脸一热,心里越发恨死这个丫头了!她的嫁妆是她的东西,怎么能够砸进衙门里去?瞧着花家现在这样,她又没个贴心的人照顾,将来她自己无钱傍身,又找谁诉苦去?她的嫁妆,是断断不能交出去的! 可如今有求于人,又不能不忍着心里的恨意—— “眠丫头,别的话我也不多说了,你既然不愿意从公中出银子,又不愿意自己出,那也没有别的办法了!他是你的亲生父亲,你不能不管!就算你不管,你未来的夫婿,和太爷,总是要管的!” 花未眠皱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周氏面色生冷,硬着脸道:“太爷屋里还剩下些东西,太爷走的匆忙,并没有说那些东西是留给谁的,那些东西满破也能算上几万两银钱,再加上太爷名下还有些田庄地契和银票在那屋里头由着他的人收着,他在世时,对天儿也很好,若是还活着,听见天儿如此,必会救他的,你不肯出钱,那就让我进了太爷的屋子,将他的东西都折变了换成银子,送到官府里去,你爹的日子也能好过一些,也算是太爷对你爹尽心了!本来就是亲生的儿子,哪有袖手不管的道理!他的东西不留给他的儿子,又留给谁去?若是这些银钱还不够,我随便在那里省一抿子,也就能凑够了的!” “好歹你未来的姑爷也是侯爷的儿子,听说临淄候是很疼姑爷的,你爹跟侯爷又是亲家,你就给云二公子说说软话,替你爹说两句好话,让云二公子在侯爷面前捎一句话,让官府从轻处罚你爹,这样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不过是说个情儿而已,又不要你出银子,这样你总该答应了吧?” “原来这屋里头,谁的东西老夫人都在惦记着呀!” 花未眠眯眼,幸而当初她让人好好的守着花溱州的屋子谁也不许放进去了,否则那屋里还不知道被这些人搬空成什么样儿了! 求月票!!明天就过期啦!!求月票!!!! 怒而分家(求月票!) 花未眠眸色冰冷的瞧着周氏:“老夫人该知道的,我不会答应你!莫说什么祖父在世就会助着父亲的话,那都是不可能的事情,如今的现实,就是太爷去了,他的东西,我断不能让老夫人拿去糟蹋了!不过你也大可放心,祖父的东西,我不会一个人占着的!” 她瞧了一眼内室,冷道,“至于说的什么请侯爷去帮忙说情这样的话,我劝老夫人再也莫要提起了!若是真的去求了侯爷,那才是丢了花家的脸面呢!何况老夫人之前一口一个野种的叫他,老夫人以为重华是普度众生的菩萨吗?又或者以为自己是操控众生的神佛吗?你遭了难,就想支使旁人替你办事?你可真是痴心妄想!” “无论你是什么心思,我是告诉你一句话,要想让我插手父亲的事,那是一万个不可能!老夫人若是想救父亲,就自己个儿想法子吧!” 花未眠一口回绝了周氏,甚至连想都没有想过,这般冷血无情的态度,让周氏几乎咬碎了一口的老牙,知道此事再难施展,而她也不再拉下脸来求着花未眠了! 她的眸中,也摄出带着冰冷寒意的眸光来,站起来,高昂着脖子对着花未眠冷笑,阴阳怪气的道:“你不救便不救!难不成离了你,天儿就活不成了吗?看来我当初说的话就是对的,你跟你娘就是觊觎花家的钱财,想要一力把持住,然后让你爹人财两空!你们这两个践人,太爷真是糊涂了才会相信你们!你们两个践人,你们会有报应的!” 未老拿说可。咒骂完了,又恶毒笑道,“眠丫头,你嫁的就是个野种!他这辈子也不会有出息的,就算入了侯府又怎么样,还不是个庶子!一辈子也不得出人头地!我晾他就算去跟侯爷说了,侯爷也帮不了你爹,因为他就是个身份低贱的外室子!根本就不中用!难怪你们两个配成一对!都是一对没用的践人!废物!啊——!”1cUpD。 周氏的尖声咒骂,听的花未眠耳膜有些疼,她看了看有些发红的掌心,反身又回了座位上坐下,瞧着周氏脸上那鲜明的巴掌印,咬牙一字一句的道:“我若是再从你口中听到侮辱他的字眼,我便要你死!” 她心中愤怒,闭眸催动周氏体内的子蛊,但见周氏自己掐住自己的脖子,疼的布满皱纹的老脸狰狞出可怕的样子,却疼的发不出一点声音,花未眠再睁眼时,阴鸷的眸光落在李家的和赵家的二人身上,阴笑道:“不要试图挑战我的底线!我有的是法子让你们疼的生不如死,却不会死去!” 言罢,再不管望着周氏那样子而吓的瑟瑟发抖的两个老女人,只对着一旁的浮白道:“去把赖明找来!再去请了周太姨娘罗太姨娘,还有胡氏并墨哥儿过来,再有就是父亲房里的人,再把我娘请过来,就说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让他们最好都过来!” 浮白答应一声便去了,花未眠眼角余光扫过一处地方,又再定睛一看,才发现不知何时云重华已经从内室走了出来,正默默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他看都没有看一眼在地上挣扎的周氏,只是目不转睛的凝望着花未眠,眸中皆是疼惜和爱意…… 见花未眠看过来,他微微勾唇,慢慢走过来,宝蓝色的衣袍在空中划过好看的涟漪痕迹,到了她跟前,唇角的笑意扩大了些,狭长的眸中皆是对她的情意:“眠眠,别生气了,我不在乎那个老妖婆说什么的……” 他轻轻执起她的手,翻转过来,瞧见她掌心一片红痕,眸中闪过一丝心疼,敛眉轻轻吹她掌心吹气,心里想的却是方才从内室出来,瞧见她满面怒容的打周氏巴掌的模样,心中暖流淌过,划过一丝叹息…… “你不在乎我在乎!” 花未眠哼了一声,却为他轻柔的动作缓和了怒容,忿忿道,“你才不是什么野种!谁要是再敢这么说你,我就跟他拼了!我就是不许任何人那样说你!你又不是——唔……” 她话未说完,他俯身堵住她的唇舌,热吻半晌才放开了她,眉眼一弯,暖暖的笑起来:“眠眠,我真是喜欢你!” 她脸颊一热,在软榻上不自在的挪了挪给他压着的身子,直视着他也笑起来:“嗯,我知道!” 缭绕在二人身边的脉脉温情被众人的到来给冲散了,两位太姨娘是先来的,跟着便是苍白着一张脸瘦了许多的胡氏,带着抱着花枫墨的奶娘进门,之后来的便是游氏和赖明,还有花凌天屋里的两个妾室,刘氏和蒙氏—— 花凌天的这两个妾室是当初花凌天自己在人牙子那里看到的,一见就很是喜欢,当即就买了回来放在屋里,只是一直是妾,因是外头买回来的,周氏怕动摇了胡氏的地位不肯让她们两个开脸做姨娘,暗地里也让胡氏给这两个人下药,不许她们怀有花凌天的子嗣,而花凌天根本不在意女人是什么地位,只要能服侍他就够了,他是最不耐烦管内宅里女人的事情的,所以这刘氏和蒙氏就只是个妾! 这两个女人进门,自然也是存了几分要争宠的心思的,谁知进来一瞧花家是这个样子,那胡氏母女和老夫人在前头挡着,她们是根本出不了头的,又没个贴心的人在身边帮衬,没过多久,这两个人都跟着游氏一样了,软弱温驯,只求安稳度日,再加上花凌天对女人喜新厌旧的花心性格,杭州那边通房丫头和美貌姬妾很多,他很快就把这两个女人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众人在花未眠房中落座,俱都看着她,不知她请大家来做什么,花未眠当家之后,甚少召集这么多人聚在一起,不像从前周氏当家时,最喜众人围着说话解闷,有什么事情就喜欢所有人都陪着她一起说话,因此花未眠此举,倒是让众人心中都忐忑不安起来,周太姨娘和罗太姨娘两个,心中更是惴惴不安,生怕花未眠是因为花尔珍和花听兰两个要处置她们俩! 众人来时,周氏早就不痛了,被赵家的和李家的扶到一旁坐着,鬓发仪态凌乱的衣裳早已整理好了,只是再也不敢说话,不敢接触花未眠的眸光,花未眠看过来时,她的身子还在微微颤抖,心知自己到底是斗不过花未眠的! “眠儿,你把众人请来,要说什么事?” 游氏瞧了花未眠一眼,总觉得她神色不似寻常,又瞧了一眼坐在旁边的云重华,又用眼神询问他,看他是否知道。 云重华抿唇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花未眠要做什么,只是心里隐隐能够猜到,却又不那么的确定。 花未眠看了众人一眼,淡声道:“我心里是早就存了分家的念头的,只是祖父才去,丧事还在办,祖父还在祠堂停灵,都还未下葬,我就没有提出来,只是如今实在是不能再拖了,老夫人竟然来管我要公中的银钱去救父亲,父亲那是犯事了才被关进去的,难不成是要我跟朝廷作对吗?我不给,还说我不孝!我方才细想了想,我何苦要作践自己替你们管家,最后还得不到半分好处,反而还叫你们坏了我的名声呢?不如就各家分开来过吧,在一起时,也未见得有多少,分开了,也未见得就不好!既然老夫人都闹起来了,那就说不得了,就趁着这股劲儿,我且跟你们分了家就是,省得外人瞧着我前三挂四的,我行事狠绝,你们不自在,你们行事无情,我更不自在,大家各自分开了也干净!今日也是为了这个事儿把你们叫来的!” 花未眠这番话说完,众人皆是一愣,全没想到花未眠竟在这时候提出分家来,赖明早就对花未眠死心塌地了,因此也不说话,只是在一旁默默站着,周太姨娘和罗太姨娘看了周氏一眼,心里都在暗骂,这老不死的只顾着她自己的亲生儿子,如今得罪了大姑娘,如今闹的要分家,那她们跟着谁呢? 这在花家一辈子了,难道如今死了丈夫,却连容身之地都没有了吗? 只是两个人心里犯嘀咕,却又因为各自庶出女儿皆惹过花未眠又被花未眠狠狠修理过的,因此心里再如何,都不敢将话说出来,二人眼里脸上,皆是一样的苦意! 刘氏和蒙氏却是一脸惴惴不安,分家了,大小姐打算怎么处置她们两个? 游氏倒是也没有立即开口,只是若有所思的望着花未眠,唯有胡氏,抱着花枫墨的手一抖,身子也是一抖,若非奶娘在一旁扶了一下,那花枫墨就要跌在地上去了! “大姑娘,如今大爷还在衙门里头,生死未卜的,听说不就之后还要押解到杭州去受审,如今又因为大爷的事情,咱们家的茶庄也被封了,咱们家这时候正该同心协力的渡过难关,怎么能分家呢?这不是自己把自己置于死地了吗?何况,若是大爷知道咱们不商量着想法子救他,却在这里商量着分家,他岂不是要寒心死伤心死么?” 最后一晚上啦!求月票!!! 各得其所(为月票过60加更) 说话的是胡氏,如今花凌天不在,游氏有花未眠护着,她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周氏已经不待见她了,她身边又带着一个幼儿,这分家对她来说,是最不利的了! 而且,当初她从胡家嫁过来,嫁妆本就不多,后来巴结着周氏,好东西基本上都给了周氏,她自个儿剩下的多是写粗苯的家具摆设,也值不了几个钱,她这些年都是靠着周氏给一些的银钱,再就是公中的月例银子过日子了,若是乍然分家,她可怎么活? “同心协力渡过难关?” 花未眠冷笑一声,看向胡氏,“姨娘,我现在请你们过来,并不是在跟你们商量分家的事情,我是在通知你们,告诉你们现在我要分家,分家之事我已经想好了,不会更改,况且,这件事情,老夫人是同意了的!” 言罢,一眼望向周氏,周氏身子一抖,涩声道:“是,分家的事,我是同意了的!” 她心中虽有怨怒愤恨,但是想起方才那生不如死的疼痛,到底还是不敢说别的! “在座的都是明白人,在我面前,也不用揣着明白装糊涂了!也不用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来劝我,你们每个人心里都清楚的很,我也就不多说了!该如何分家,我心中自然有数!” 见她说了那话之后,胡氏也不敢再说什么了,花未眠便让赖明过来,将早已备好的账目摊开在桌案上,抿唇道,“分家自然就是各人过各人的,这屋子自然也是要分开的,我领了祖父的话,承接家中生意产业,公中的钱我也不敢一个人拿着,既然是分家,自然是要分给你们些银钱的,但是此次一分之后,若是你们持家不严,或者是自己花光了银钱,我这里是没有第二份的,你们也不必再来找我要了,大家虽一处住着,但是也再不是未分家的时候那样子的了,这银钱一份,月例银子自然也是没有了的!” “我跟夫人自然是要住在一起的,就只问问你们,是要分几处,还是都跟老夫人住在一处?依我的意思,将来父亲出来,我是不会要他住在我这里的,我的想法,就是直白告诉你们也无妨,我就是要跟夫人单独住起来,并不想与你们混在一处!” 花未眠所说的分家,是她要跟她们分家,并非是她要把她们都分开! 周氏听了花未眠的话眸光一闪,扫了众人一圈,见没人说话,便稳了稳心神,便淡声道:“我听明白了,你们娘儿俩要单过罢了!那也行啊,你们一处过,你们又不愿意跟着天儿过,那天儿自然是跟着我过的!她们这几个人,自然也是跟我的,不用分开!” 事已至此,周氏也是会察言观色的人,不会再去求着花未眠了,即便再求,除了让自己更没有面子没有尊严之外,得不到任何实质性的东西! 如今既然这死丫头要分家,那就分好了,她在花家当家,早就让她很不耐烦了,如今主动要求分开,想想也是不错的! 话在好已结。花凌天的事情,她就不信没有办法解决,既然这个死丫头要跟她们家恩断义绝,那就如此好了,待分家之后,等她了结了花凌天的事情,回头腾出手来,再让花凌天来找他这个无情无义的闺女算账! 花未眠只跟游氏在一处过,又说公中的钱是要分的,但是依花未眠的性子,定然是不会分很多给她们的,如果她们几个再分开的话,周氏知道自己得的银钱就会减少了,而这几个人,她是不愿意放手的,因此她才插言说了那些话,这几个女人在她手里,跟她住着,还能继续使唤她们,何况得的银钱也多,她就能继续在这边当家做主了,何乐而不为呢? 到时候天儿回来,没有了游氏母女碍眼,她照旧是花家当家做主的人,只要这样一想,周氏便觉得分家也是不错的!毕竟她也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只能尽可能的寻求一种最有利于自己的状态! 旁边几个人面色一暗,暗自思忖之后,觉得这主意也不错,周氏虽不济,但是总好过她们自己单过,因此几个人面上的不安也退去了不少,胡氏却是里头最高兴的一个,分家之后,游氏跟花未眠不跟花凌天住一起,花凌天势必就要跟游氏休书,到时候她就能被扶正了,她的儿子不就成了嫡出的儿子么? 这样一想,胡氏便高兴起来,方才的惴惴不安全都不见了! “既如此也好,我想你们对于跟着老夫人过,都没有什么异议吧?那就这么定了!” 花未眠微微勾唇,周氏的心思她都瞧透了,在座众人的心思她也都看在眼里,心中冷笑,却根本不在意,只拿了原先建宅子时画的图纸来,指给周氏看,“老夫人年纪大了,又是住惯了前头院子的,也就不用挪动了,正好父亲的书房也在西边,西边那一溜儿都是老夫人的,只将西廊下张妈妈家的搬出去就是!两位太姨娘原先是住在东边的,只是如今东边归了我,两位太姨娘就搬到园子里去吧!从前珍姑姑和兰姑姑做姑娘时,一个住的是归燕轩一个住的是婉荷馆,如今两位太姨娘就各自住到自己姑娘从前住的地方去吧!” “姨娘和父亲的两个房里人,自然也是不能再住东边了的,我记得老夫人屋子后头还有十几间上房并一个大院子,就让她们到那里去住吧,自个儿捡了喜欢的屋子住,也能方便就近照顾老夫人!徳正堂以西包括正门,都划归给老夫人,父亲的书斋也在里头,老夫人若真能将父亲救回来,父亲自然也有住的地方!我们要的也不多,只两位太姨娘的屋子,还有祖父的屋子就是了!我娘依旧住在徳正堂后头的上房里,只是既然分家了,那自然是要砌墙隔开的,我方才说的那地界,也正好砌墙,而且不算太丑,老夫人还可以将您后头那个大院子打通,去后头的园子里逛逛也方便!后头的园子,方才就说了,再有就是二妹妹的落烟阁也给老夫人,嘉荫堂里的戏厅大观楼前头的流翠亭也都是老夫人的,我只要我的秋水小筑跟茗湘苑,再一个蓬莱山庄,旁的也就没有了!” “后头的园子里也是一样要砌墙隔开的!从今往后,老夫人的人便只走前头的正门,后头园子的角门也只听老夫人的,要开在哪儿都行,只是咱们从此就是井水不犯河水了!老夫人那边自然老夫人做主,我这边,自然是我做主的!赖管家是定要跟着我的,老夫人自再去寻了妥当的人管家吧!回头如何分人的事情,就由老夫人指派了人跟张妈妈去合计吧!” 花未眠抿唇,细细的将院子和园子如何划分都说了一遍,她分的很均匀,谁也不占谁的,各人都有自己的住处,而且宽敞的很,前头都给了周氏,是因为她知道周氏就爱前头的院子和那些端正肃穆的堂屋,她自己也根本不喜欢,索性就都给了周氏,她跟游氏正好自由自在的躲到后头园子里来,茗湘苑和蓬莱山庄虽都僻静,但是最为清幽,花草果木最多,山水很是自在,正巧周氏喜欢热闹,她就把嘉荫堂全给了她,这样日后也不必为了分家分园子再闹了! 自然是各得其所的! 花未眠这样分,周氏倒是极为满意的,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扫了一眼那图纸,她最喜的几个去处都划归给了她,她也没什么不高兴的,便撂了图纸,淡声道:“这样分派的不错,就这么着吧!你要赖明,给你便是!回头就让李家的和赵家的同张家的去商量吧!” 周氏不在意这些,她心里也知道,她的人,花未眠是断断不会要的!1cWsV。 花未眠拿了账簿过来,见周氏眸中带着亮光,知道她最为关心自己给她们那边多少银钱,心里禁不住嗤笑一声,将手头的一本账簿直接就递了过去,淡声道:“这些银钱,足够老夫人和她们使用了,再想要,就再也没有了的!” 花家公中账面上的银钱,有将近八百万两,但是她这几日从花溱州那里翻出许多账簿,还有赖明那里也有一些账簿,她粗粗算计了一下,花家实则有的银钱,绝不止这些,少说也有一千六百多万两银子,饶是她镇定,都被这么大的数目弄的心跳的快了些! 她抱着那些账簿就在想,花家这几代的家主,是多能攒银子啊! 只是这些事情,她谁也没有说,谁也不知道花家真正的资产有多少,就连刘德旺也知道的不全,正所谓财不外露,她就更不会自己主动跟别人说了! 瞧着周氏看到那账簿之后放光的眼睛,她就很想笑,不过给她们区区一百五十万两白银,就高兴成这样? 只怕这会儿在周氏心里,还在骂她是个大傻子吧,把公中七分之一的银钱都给了她! 其实周氏哪里知道,一百五十万两白银,根本就比花溱州该要给她们的,少得太多了! 对她们来说,一百五十万两银子,花的时候会像流水一样,哪里够呢? -- 求月票啊啊啊!保住月票新书榜前十名,紫爷除了正常加更额外还会写个耽美段子放在群里,嘿嘿,说定了的哦 光明未来 周氏收了唇边的笑,将账簿递给李家的拿着,然后又抿唇看了游氏和花未眠一眼,冷道:“你们娘儿俩既然要分家,又要自立门户,我不拦着,只是游氏要住出去,天儿将来出来却又跟着我住,他们好歹也是夫妻,这样实在是不像个样子,是夫妻就该一起住,若不愿意一起住,趁早也该断了这一层关系才好!” 周氏凝望游氏,“你若执意跟眠丫头住,也不是不可以,那就要让天儿休了你,你们二人没有任何关系了,你才能去跟着你闺女住!” 这样也好,花凌天休了游氏,就没了正妻,她正好做主将胡氏扶正,到时候花枫墨就是嫡孙了,待将来抢回花未眠手里的生意之后,她照样能得到她想要的一切! 花未眠抿唇,也望着游氏:“娘,你愿意跟父亲和离吗?” 这样的男人,还留恋他做什么?顿了顿,又道,“娘,父亲他根本不能照顾你,你从今往后跟着我住,也不用再受气了,分家之后只有我们,你觉得怎么样?” 分家的事情,她没有跟游氏谈过,但是她觉得,游氏未必会反对,毕竟她这些日子比起从前的性子已经好了许多的,游氏对花凌天无情,又怎会不愿意离开他呢? 游氏很平静:“我要跟他和离,我跟眠儿住一起!和离之后,我也不再是花家的儿媳妇了!不过,我要他自己亲笔写的和离休书,老夫人不能代笔,将来你们也不能赖账了!” 那个自私虚伪滥赌花心的男人,她受够他了! 现在能有机会离开他,不用再受花家人的欺负,她又怎么会放过呢? 这也是从花未眠身上学到的,她要去勇敢的追求心中所想! 听了游氏这话,花未眠微微一笑,周氏眸光一暗,随即冷笑,当下便站了起来:“行了,眠丫头说完了吧?咱们这里分家,太爷的丧事还是依旧要办的,到了时候,下葬还得咱们一块儿去!至于游氏,就先跟眠丫头住一起吧,待天儿将来回来,给你写了休书就是!” 不再看游氏母女,周氏转眸看向屋中的人,“走吧,你们跟着我到屋里头去合计咱们那边怎么分派吧!” 屋中的人一时都走了,便只剩下赖明和游氏,花未眠瞧了瞧,见都是她这边的人了,心里头也自在了许多,因她这里分家,游氏中途又去把张家的叫来了,这会儿正好进来,张家的心里对分家之事还是很喜欢的,一进来便笑道:“夫人和大姑娘想要如何布置归咱们的东西?这跟那边一分开,要忙的事情可多了,若是大姑娘想好了,就直接跟我说了,我好同着赖妈妈一块儿去打点呢!” “自然是先要赖管家寻工匠砌墙的,这跟那边分开了,这墙是先要砌起来的,咱们也不要从前头出入了,茗湘苑和我那里的两个角门再给开了就是,要出入,都从茗湘苑那里出入,不过还是要在前头留一个小门,派人日夜守着,也能从前门出入,蓬莱山庄那里也开一个,从那里走也好,省得我那院子里日日穿梭不休的都是人来人往的!咱们能走私巷,去祠堂那头也方便!” 花未眠想了想,抿唇道,“张妈妈搬进来了,就住在东廊那里吧,原本那里还有两位太姨娘的屋子,她们既然搬走了,就整修一下充作库房好了,祖父的书房就充作会客厅便是,我还是住在后头!” “另外便是,你一会儿领着人去跟赵家的李家的商议选人的时候,尽量不要选跟她们那边牵扯太深的人,赖妈妈和你手底下的自然要跟过来的,再选的便是你们素日瞧见那稳重的,我不喜欢前三挂四的,最好要选就得一家子都在咱们这里,你们都是办差事久了的,自然也知道如何安排,如今两边分开了,我只要跟那边的牵扯越少越好!祠堂那边,那些人的差事还是不变,待下葬之后,那些人如何安置,我心中自然有数的!” 赖家的和张家的细细记下了花未眠的话,便同着赖明一道去了,花未眠便让青芽和浮白将堆在桌案上的账簿还有建园子时的图纸收起来,这才望着游氏道:“娘,你想念大哥吗?” 冷不丁的听到花未眠口中说出的这几个字,游氏身子一抖,大哥这两个字,已经很久没有在花未眠口中说出来过了,游氏眸光微闪:“眠儿,好好的,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那孩子走失了十二年了,那也是她心上的宝贝,是她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哪有不想的?可是再想,又能如何呢? 花未眠笑的温柔:“娘,我总有一种预感,大哥虽然走失了,找不到了,但是他并没有死,他还活在这个世上,只是咱们从前不能出门,又没有能力,所以找不到他罢了,现在却不一样了,我与重华说了,他已经打发人帮着找大哥了,我想,也许过不了多久,就能找到大哥的,到时候娘就能见到大哥了,咱们也能跟大哥住在一处的!” “可是当年你大哥失踪时,太爷也派了不少人找寻他,都没有找到啊!如今时隔十二年了,你怎么就能确定你能找到你大哥呢?” 这些年,游氏一边想念自己的亲生儿子,一边却又不敢想象儿子现在会是怎样的境况,她甚至不敢去细想儿子的生死,她怕自己会心痛,更怕自己会有无谓的希望…… 花未眠笑起来,温声道:“娘,当年太爷虽打发了人找大哥,可那些人不过找了十多天而已,那些人又都是老夫人的人,她是巴不得大哥回不来的,她怕咱们挡了胡氏的路,又怎么可能找得到大哥呢?如今咱们有重华帮忙,一定能找到大哥的!何况,”氏给夫李抿。 她顿了顿,俏皮一笑,“何况我说的话向来都是算话的,我怎么会骗娘呢?你相信我,到时候等大哥回来,咱们一家好好的生活在一起,到了那时,咱们家也一样有男丁的了,娘也不必担心终身无靠,何况,我还能照顾娘一些时日的!” 面上虽带着笑,心里却有些苦涩,重生近大半个月了,她的日子不是很多了,也许将大家都安排好,一家人和和美美的时候,她就得被迫离开了…… 重生之时带着满腔仇怨愤恨,她对这个世界根本没有留恋,一心只想复仇雪恨,然后三个月之后了无牵挂的离开,如今……眸底划过一丝黯然,她竟有了太多的舍不得—— “难不成我就不是男丁么?” 一旁久未出声的云重华忽而挑眉说了一句,眼下屋里也没有外人在,随即望着游氏笑道,“人家都说姑爷也算是岳丈家的半个儿子,我既然娶了眠眠,就也是娘的儿子,一定会好好侍奉娘的!到时候等大哥回来,我们家人口多了,就越发的好了,如今分了家,娘的好日子也来了,娘只管好好的享福就是了!” 他不喜花未眠所说的终身无靠的话,他心里只是不懂,她为何总是在担心以后的事情,好似眼下做的事情都是她算计好了的,好似以后就不能做了一样? “那是自然,你也是个好孩子,你跟眠儿好好过,我就很满足了!” 游氏被两个人蜜糖般的嘴巴哄的笑起来,看着云重华的眸光带了些温柔带了些笑意和赞赏…… 云重华心里淡淡的疑惑被游氏这一眼给望地瞬间就没有了,他心里一直记着当初游氏对他的抵触,就越发想在游氏跟前讨了好,便恭谨笑道,“娘,我父亲写信来了,说要我带着我母亲去临淄,说是夏氏病了不能理事,侯府上下没了人管理内宅,父亲还说将我要入府入宗祠族谱的事情也与皇上说了,他要胎我母亲跟夏氏做平妻,要我带着她去入府理事,之后我便是侯府嫡子,再也不是云家的外室子了!” 游氏一听,面上一喜,也是真心的为他高兴:“这是好事儿!你们也算是苦尽甘来了!你应该带着你娘去临淄的,况且这件事事不宜迟,你准备什么时候出门?”1cXdk。 “不是明日便是后日,父亲的意思,自然是越快越好的!” 只是他还舍不得离开花未眠,毕竟两个人才刚刚成亲,总想着多留一日,但是自己心里也知道,迟早是得走的。 不等游氏答话,花未眠微微拧眉,复又微笑看他道:“那就明儿个走罢,这里头不仅有你的事情,还有你娘的事情,都是耽搁不得的!只是明儿个走之前,你得陪着我去一个地方!” “你要去什么地方?” 花未眠抿唇:“重华,你得带我去一趟衙门,想个法子让我见父亲一面,分家的事情,我要当面跟他说清楚,再就是让他亲手给我娘写一份和离休书,我不能等到他出来之后再写,我必须要在分家的时候,就得跟他彻底断了联系!” “眠眠,你是怕那些人在杭州讨债不成,会追到江州来?” 弦外之音 他敏锐的体察到了她的心思,因此就跟着问了出来—— 花未眠点点头:“不错!不管父亲在杭州做过什么,他已经是犯事了,进了衙门的人,他也确实是欠了高利贷钱,那些放高利贷的都是些丧心病狂的赌徒,或者是在杭州地界上的混混,根本就不会因为父亲入狱而不讨债的,父亲就算押解回了杭州,他们也见不到面,他们一定就会想到花家,必然是会派人来江州讨债的,我跟老夫人虽然分了家,但是在旁人眼里,仍旧还是一家的,我只有让父亲给我娘休书,才算是彻底跟他断了关系,到时候他欠高利贷的钱,就不用我们出了!所以我才这么着急的让你带我去衙门里见父亲的!” “还有就是,重华,你知道我为何让你明日就走么?” 花未眠抿唇又道,“因为你去了临淄,霜夫人才能被抬为平妻,你才能成为侯府嫡子,将来就能承继侯爷的爵位,我们花家数代经商,父亲的官还是买来的,如今这也没了,这些放高利贷的人欺软怕硬,若是知道咱们有官府背景,就不敢轻举妄动了!虽说我不会任由他们胡来,也能够对付他们,但是有官府背景还是不一样的,多少能震慑一些!” 她想的依旧很长远,周氏那般自私,未必就肯用她分过去的那一百五十万两的银子去还债,那高利贷的人定会对花家纠缠不休,那群人讲道理根本是无用的,到时候,她和游氏这边免不了就受到滋扰,拿了休书是个保障,但是难保那些人无赖耍狠的! 毕竟俗语便有父债子还一说,她是花凌天的嫡长女,手里头又有花家的产业生意,如今在江州风头正盛,那些人岂会放过她这块肥肉? 她还活着的时候自然不惧,也能护花家周全,那她若是死了呢? 到了那时候,还是云重华的身份要紧了,花家跟苏家还有云家,好歹有些情分在,她若是去了,云重华他们也会看在她的情面上护着花家的! 闹上一阵子,自然也就好了! 她是绝不会替花凌天还赌债的! 云重华沉吟一会儿,点点头道:“嗯,这个可以的,等我明日打点了,就陪你进去见他!” 心里却暗暗记住了她所说的那些放高利贷的人会来闹事的事情,想着等他去了临淄,成了侯府嫡子之后,就要找云鹤借侯府私兵过来,侯爷府中可以蓄养一百五十人的兵士,是专供侯爷自己调遣的,那些人虽然比不上打仗的将士,但是用来保护花未眠,驱逐那些讨债的人,是足够了的! 花未眠微微一笑,如此,一切都安排妥帖了,她也无需担心什么了,待云重华走后,她就专心侍弄茶叶在府里制胭脂就是了! —— 相比起花未眠那边的脉脉温情,周氏这边却是气氛凝滞,坐了一屋子的人,每个人都是屏气凝神的不敢说话,甚至连声儿都不敢出,周氏不开口,她们也不敢开口!敏此赌赌做。 “周姨娘和罗姨娘各自住尔珍和听兰住过的地方就行,园子里宽敞,你们住着也舒服,胡氏带着墨哥儿,住在我后头的上房到底不好,你就住到霏丫头的落烟阁去吧,那里也宽敞,将来天儿回来,跟你住也行,住外头书房也行,咱们人多,眠丫头给的住处也足够了,你们一会儿各自回去搬了东西就去住着吧!” 周氏自回屋起就一直在看账簿,紧紧抿唇不说话,这会儿开口说了话,却还是改动了一下花未眠给她们这边的安排,她心里冷哼一声,既然都已经分家了,那边和这边已经没了关系,她要如何,那个死丫头也管不着了! “咱们这边的月钱还是跟从前一样,规矩也跟从前我当家的时候一个样,出入依旧是正门,园子里的角门也开一个方便出入吧,你们自个儿的人也都自个儿带着,还跟从前一样就是了,不过是换了住处!” 周氏是管家惯了的,虽说花未眠给她的银钱太少,但是也足够了,如今家里的人比从前少了许多,留下的又都是素来听她的话的,她倒是也省心许多! 又吩咐了李家的出去通知各处的婆子丫鬟分家的事情,再去制对牌来使用,她让周姨娘就先回去了,只留下胡氏并罗姨娘,花尔珍在周氏眼里就等同于是废人一个了,自然周姨娘在周氏眼里,也没了分量! 周姨娘期期艾艾的走到门口,却又折了回来,开口时眼里带了点点乞求:“老夫人,前儿尔珍在门上传了信给我,说霞儿已经嫁到叶家去了,她也跟着住到叶家去了,我心里想着,霞儿出嫁前我也未见她一面,什么都没有给她,前儿又是大姑娘当家,我不敢说,如今既然是老夫人当家,我想跟老夫人求个恩典,能不能放我出去瞧瞧霞儿?” 周氏听了,心中冷笑,她岂会听不出周姨娘趁机索要银钱的弦外之音? 若是她允了,难不成还让周姨娘空着手去看王霞吗?何况去看王霞就能看到花尔珍,花尔珍如今落魄成那个样子,难道亲娘见了面,不给些银钱接济一下吗? 周氏本有些不耐,刚想随便敷衍一两句话打发了周姨娘,心中念头一闪,忽而想起叶成是有功名在身的人,而叶家就是官府的人,而且那叶成的爹好似就是管着衙门大牢的官儿,她心头一跳,立时就换了一副笑脸! “你瞧我,这些日子忙乱,太爷去了,眠丫头又胡闹分家,天儿又出事了,我竟是没顾得上尔珍和霞儿出嫁的事情!霞儿出嫁前,也未来见一见我,实在是可惜,不过咱们家有孝,她一个新嫁娘,确实也不该来的!如今你提起来,你自然是少不得要去看看的!咱们家现在不宜摆酒席,待出了白日,就请他们小夫妻到咱们家来坐坐,吃吃酒也是好的呀!” 周氏笑的亲切,“我恍惚记得,叶家的亲家公是做官的?那叶小子也有功名,可也做了官?我记得霞儿跟叶家小子是青梅竹马长大的,感情定是很好吧?还肯让尔珍跟着过去住!这般说起来,我还未好好儿见过这素未谋面的外孙女婿呢!” 周姨娘开口说这些话时,心里已是做好了被周氏拒绝的准备了,她很久没见过花尔珍了,听说了花尔珍的境况之后,她就为她的女儿心疼,更是为她的孙女儿心疼,可是她沉默寡言的待在府里,将花未眠的手段看在眼里,她知道自己的女儿惹怒了花未眠,惹到了她不该去招惹的,还把王炳汉折磨的那样惨,她就不敢再去找花未眠说想要出府去看看花尔珍和王霞的事情了,可是她心里,却无时无刻不在惦记着她们! 可是她自己在府中都不过是个没权没势的姨娘,哪能随意开口呢? 就连分家的事情她都插不上嘴,她也不如罗姨娘那样会钻营,她只能老老实实的待着,也只敢老老实实的待着,花尔珍的人来传话给她,她都不敢叫人再传话回去! 如今挺身而出跟周氏说了这些话,可说完之后就后悔了,根本就不可能的事情,她又何必期望呢?1cYYw。 只是,周氏的反应却让她大大的吃了一惊,她原本已经瞧见了在她说完之后周氏面色一变的样子,可是周氏却又忽然笑起来,又说那样亲热的话,让她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在听到那一句外孙女婿的时候,更是愣了一愣,周氏这样说,是把叶成当成自己的外孙女婿了? 可是,她也不是傻子,心里头一瞬间就想出了理由,叶家不是平头百姓,叶家是官家,花未眠是不在乎官家的,所以她不需要讨好官家,但是周氏却需要,因为她唯一的儿子现在正被关了起来,她对自己这般殷勤,定是因为叶家的缘故! 周姨娘想到这里,心里一点儿也不忐忑了,周氏这般势力,一点儿也没有让她觉得愤怒,反而隐隐有些自豪,王霞争气,竟让她在这里一直抬不起头的家里,第一次觉得自己不是弱小的—— 即便心里这样想,周姨娘脸上还是带着怯怯的样子:“叶家小子的爹不是什么大官,是个七品的把总,如今说起来,好像还是负责衙门刑狱安全的,叶家那小子考了功名,将来也是要做官的,他若是考上了进士,就让他在京城做官,若是没有,亲家公也说了,就让他将来也做个把总,他还年轻,能慢慢升上去的!他待霞儿也好,百依百顺的!老夫人若是想见他们,也不用摆什么酒席,只传个信儿出去,让他们过来磕头就是了!又不是外人!” 周氏微微眯眼,然后慢慢笑道:“哦,原来是这样啊!——那就这样吧,你也好些日子没见到尔珍了,她也好久没有回来住了!我身子不爽利这两日,晌午后你就替我跑一趟,到叶家去瞧瞧尔珍和霞儿,顺道请她们小夫妻并尔珍回来用晚饭,咱们说说话!你带三百两银子去,就当是我给他们新婚的贺礼了,随便买些小玩意儿吧!尔珍好歹也是咱们家出去的女儿,她在叶家也是不惯的,今儿你把她带回来了,就不要她回去了,就同你安安心心住在她原来的地方吧,你只告诉她,就说我的话,让她好好在咱们家待着,咱们家也不多她一个人吃饭!” 老谋深算 “老夫人的话我记着了,只是尔珍要不要回来住,还得问问她才知道,听她的意思,说是在叶家住的极好,亲家公婆都对尔珍挺好的!” 周姨娘笑笑,她岂会不知道周氏的用意?她一个人在府里出不去又做不得主也就罢了,怎么肯让自己的女儿又回来被周氏掌控? 何况,姨娘去瞧庶出的女儿,又是庶出的外孙女,哪里需要三百两银子的见面礼?花家从古至今都没有这样的规矩,周氏的意图,她心里也隐约猜到了! 她在府里待的时间最久,熟悉周氏的性子,见周氏微微沉了眉眼,她却不能让周氏自己提出来,当即又笑道,“老夫人,我一会儿就出府去,定将尔珍跟霞儿带进来,让霞儿和她夫君来给老夫人磕个头,老夫人也可当面问问尔珍愿意不愿意留下来住!他们要是知道老夫人心里有他们,一定很高兴的!” 赵家的在一旁立着,早就瞧出周氏的想法了,知道周氏不便开口,又见这周姨娘似乎也挺活泛的,上前一步便道:“霞姑娘如今找到了好夫婿了,那亲家公又是衙门的人,咱们家大爷如今就关在刑狱了,却又不许人进去探望一下,咱们心里头都惦记着大爷呢,不知道太姨娘方不方便跟那叶家姑爷说一声,让亲家公行个方便,让老夫人送些东西给大爷呢?虽说如今咱们知道大爷是犯事了被抓进去的,但如今也不知道大爷在里头究竟是个什么情况,若是太姨娘能让霞姑娘给她舅舅帮个忙的话,就再好不过了!” “让你多嘴!” 即便赵家的说出了周氏的想法,周氏仍旧不能表现的太过明显,作势瞪了赵家的一眼,“别说了!如今正说着霞儿的喜事儿呢,你又扯他做什么?天儿的事儿,连他自个儿的亲生闺女都不管,你还指望他的外甥女能管吗?” 周姨娘一怔,周氏这话,明摆着就是说给她听的了,她忙道:“老夫人,您别怪赵妈妈了,天哥儿的事情,若是能帮上忙的,我们必然是要帮的!我一会儿去的时候,就跟霞儿说,让她去跟亲家公说一声,若只是送东西进去或者是说说话,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只要老夫人等着那边的回话就是了!” 周氏笑起来:“好,如此就麻烦你了,你且去吧!” 给王霞三百两银子作为贺礼,已经是破了花家的规矩,周氏心里明白的很,这钱若是不出,她定不能心想事成! 要想去狱中看看花凌天,还非得从叶家入手不可! 因此待王霞夫妇来了,她还得给叶成一份大礼才行! 周太姨娘笑了笑,就告辞带着她的丫鬟走了,她能去看尔珍就很满足了,至于周氏锁交代的事情,她觉得不过是顺水人情的事,想来她让花尔珍去跟叶家人说说就行,也根本未放在心上,就当是看在这三百两的贺礼上了! 周氏又望着罗太姨娘道:“听兰近来可好?你最近也没有去瞧过她吧?她的事儿我也听说了,” 眼角余光扫了胡氏一眼,抿唇道,“被糊涂人一带,她自个儿也太糊涂了些,如今那胭脂铺子成了眠丫头的,我还以为听兰会跟眠丫头较劲呢,结果却听说听兰自个儿也有铺子,还经营的不错?姨娘啊,这些年,我与你总要好些,听兰和天儿呢,好的也像是亲姐弟一样,我天儿如今出了事,听兰也不能不管呀!而且,听兰受了委屈,天儿也会帮她出气的,只不过是个时间问题罢了!我的意思,你能明白吗?” 比跟周太姨娘说话时不同的是,周氏跟罗太姨娘说的话很直白,屋里头的都不是外人,周氏见罗太姨娘望着她不说话,便又道,“当初听兰能得胭脂铺子的经管权,还是我跟太爷说的,听兰能有今日,我出的力最多,我也不是在你面前居功,只是想着,总归是一家人,我从没有亏待过听兰,如今天儿如此,她作为姐姐,既有能力的话,总要帮扶一把,我不能让他被押解到杭州去受审,若是这样的话,就全完了!听兰不是才被女婿给银钱买出来吗?所以我想着,我也要出钱将天儿买出来,只是怕银钱不够,就想着让听兰跟着凑一些出来!而且这路子只有听兰女婿才知道啊!眠丫头吝啬,给的银钱不多,只够咱们自己过日子的,根本不够买天儿出来!这一大家子的人总不能喝西北风去啊!所以,我只能求助你跟听兰了,待天儿出来,我会让他跟听兰一起,对付眠丫头,将属于咱们家的东西拿回来的!到时候那胭脂铺子,还归听兰所有,我愿意把店契也给听兰收着,你觉得怎么样?”1d0JH。 罗太姨娘听到这里,总算是明白了周氏的意思,心里不由冷笑,都到了如今这地步,周氏竟不肯自己出所有的银钱,还非要花听兰也跟着出银子去买花凌天回来! 还说旁人吝啬,她自己就是最吝啬自私的人了! 只是—— “老夫人,您说的可是真的?若听兰能将天哥儿救出来,您就让天哥儿去收回生意,当真把那胭脂铺子的店契给听兰?” 罗太姨娘对这空口无凭所说的话,还是有些不大相信,“不是我不相信您的话,只是上次天哥儿一回来,跟大姑娘在祠堂里的一番争吵,我们其实都是知道的,大姑娘手段强硬,天哥儿什么都没有要到,就连如今咱们分家了也是大姑娘说了算的,您又怎么能保证天哥儿能把生意收回来呢?” “那是因为天儿还有顾忌!听兰不也是一样吗?自个儿也把铺子丢了,难道不就是还顾忌着那个死丫头的身份吗?听兰难道就真的不想要回那胭脂铺子了?难道就真的不想真正的拥有那铺子吗?” 周氏的眸中闪过阴毒眸色,“如今那丫头与咱们恩断义绝了,咱们也无需再讲什么骨肉亲情了!你去了听兰那里,只管告诉她,就说只要天儿能回来,我不管她跟天儿联手用什么法子都好,只要能把眠丫头手里的东西抢回来,他们怎么对付她都行!不是咱们不对付那个死丫头,是咱们看重这骨肉亲情,人家已经丝毫不在意了!姨娘,你可别忘了,若是天儿和听兰联手,还没有做不到的事情!” 罗太姨娘抿唇,她心里明白的很,若是不答应周氏,她在这府里只怕也就没有什么好日子过了,而她更知道,若是跟周氏闹翻了,等将来花凌天放出来,他一定会报复她们母女的!而花听兰是她的亲生女儿,花听兰心里最想要的就是花家的胭脂商铺,她又岂会不知道呢? 其实这件事,对于她们来说,根本也没有什么为难的!原本她们母女跟花家也是再也分不开的了! “我知道了,我这就去吩咐人搬屋子,我这就出府去瞧听兰去!” 罗太姨娘扯唇道,“老夫人的意思,我都会跟听兰说的!” 周氏微微一笑,点点头,也没有拦着罗太姨娘,就瞧着她挑开帘子出去了! 以她对花听兰的了解,花听兰应该会帮这个忙的!何况,以花听兰一人之力,也难以对付那个死丫头!夫要老会笑。 等叶家那边安排妥当,她也凑够了银钱,将花凌天从狱中救出来了!周氏不禁冷笑,那个死丫头难道就真的以为,她们离了她就不能活,不能救出花凌天了吗? “姑妈,大姑娘究竟分给了多少银钱?真的只够咱们过日子的吗?” 胡氏从前跟着周氏,周氏当家时,她也瞧过账本的,虽然完全不清楚花家的家底,但是公中里的银钱大致有多少她也是知道的,方才她瞧见周氏在接过账簿时眼睛都在放光,因此她猜到银钱应当是不少的,所以她不懂,为何要买花凌天出来,还要花听兰出钱,这不是摆明了给了花听兰把柄吗? 周氏一眼看穿她的心思,冷道:“若是动了这个钱,那咱们拿什么东山再起?这个钱是要重新买铺子然后做生意用的!在从那个死丫头手里拿回属于咱们的东西之前,咱们总不能坐吃山空吧!难道你希望将来墨哥儿继承家业,得到的是个没有钱的空架子吗?找听兰借钱,也是权宜之计,将来天儿出来,经营了铺子,赚了银钱再还给她便是了!若是能把那个死丫头的东西不择手段的拿回来,咱们就什么都不用发愁了!再说了,天儿欠了那么多的外债,你以为就不用还了吗?咱们只能留着这些钱,以备不时之需!当然了,能不拿出去的话,那是最好了!” ---------------------------------------------------------------------------------------- 求推荐票票啊啊啊 转移矛盾 “是,姑妈想的很是周到,” 胡氏抿唇,因为胡蔺的事情,她多少在周氏面前有些抬不起头来,她跟花雨霏两个人,有不少事情没有听周氏的安排,所以她们母女落到今天这样的地步,她们自己付有很大的责任,之前未分家时,周氏不管事了,又告诉她待花凌天回来时,会替她替花枫墨做主的,可如今花凌天出事,花未眠又强硬的分家了,周氏重新又开始管事,这一切让她意识到,她从前是彻底的做错了,便又瞧着周氏诚心道,“姑妈,之前是我跟霏丫头太傻了,我们对不起你!姑妈,你不会生我的气吧?” 周氏一叹:“罢了!之前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你糊涂,霏丫头也糊涂!你们日日跟我在一起,难道还信不过我吗?我心里第一看重的是天儿,他是我的亲生儿子,而我把你给了他,难道我就不看重你了吗?天儿好了,你也会跟着好的,而我就算自己有些银钱,这将来还不都是天儿的吗?难道我就不知道为你筹谋吗?”姑为姑有雨。 “你知道我素来不喜游氏,我说过要把你扶正的,我只要你做天儿的正室,旁人我都是不要的!只要你成了正妻,霏丫头和墨哥儿,还不都是天儿的嫡出子女吗?我还能活几年呢,就算给我热热闹闹的办一场,也花费不了多少银子,这剩下的,还不都是你跟天儿的吗?天儿不擅持家,到时候这个府里,还不是需要你来当家做主的吗?最后这一份家业,不还是给了墨哥儿吗?你非要那般目光短浅,去跟那个死丫头争一时的长短,如今却闹出这样的事情来!不过如今分开了也好,只要天儿给了游氏休书,我就把你扶正,让你做正室,这样一来,那个该死的丫头就是被休正室的女儿,也算不得花家正统的嫡女了!到时候,你便可名正言顺跟着我打理咱们家!” 胡氏见周氏不计前嫌,心里多少是感动的:“我如今才知姑妈的良苦用心!姑妈放心,我一定好好跟着姑妈操持家里,绝不再让姑妈失望了!只是,不知道大爷肯不肯休了游氏,又肯不肯让我做正室呢?” “为什么不肯?他又不是个傻子!被那个死丫头和游氏那个践人弄的人财两空,难道还要赖着她们?你放心好了,天儿若是知道家里的事情,会恨死她们母女的!天儿的性子我最了解了,他现在对游氏早就没有感情了,何况游氏生的儿子都没了,还凭什么占着正室的位置呢?而他对那个死丫头也只有恨意的!待他回来,他一定会对付她们母女,绝不会心慈手软的!” 周氏冷冷一笑,家里的这些事情,她都会让人说给花凌天知道的,花凌天听了,又岂会不生气?他会恨透了她们母女,把她们母女当做仇人,然后不择手段的对付她们母女的!到了那时,花凌天该得到的东西,就都会抢回来了! 望向胡氏的眼眸里还残留着一丝狠意,语声却很温和,“你有墨哥儿,就不怕天儿不答应你做正室,即便他女人多得是,那也得有一个正室,除了你,旁人都是不可能的!你难道没看出来吗?他虽然女人多,却没有让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怀孕生子,这说明什么?说明他心里知道,外头的女人终究是靠不住的!所以,丽娘啊,你就安安心心的养着身子吧,待天儿回来,你对他好些,将来会有你们的好日子的!何况,你做了正室,对霏丫头也是有帮助的,不过,这个日后再说,先把眼前这道坎儿,过了再说吧!” 胡氏如今心定了,又瞧见周氏面色有些疲累,又担心被奶娘独自抱回去的花枫墨,又惦记着自己屋子里的东西,怕搬东西的人不小心磕了碰了,便又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她一走,周氏这里便无人了,周氏歪在软榻上,天荷静静的上前给她捶腿,一旁赵家的瞧见周氏如此,便上前道:“老夫人可要睡一会儿?不如去榻上躺着,在这里到底睡的不痛快!” 今儿闹成这样,周氏年纪打了,费了神的,确实该休息休息的。 周氏摆摆手,淡声道:“不必了!那两个祸害总算是离了府,我心里清静的很,你知道吗?就算她们母女带走了咱们家的产业,我也是不意外的,我早就说过,她们俩是白眼狼,养不熟的!到了最后的结果就是人财两空,真是可笑啊,竟是被我猜中了!不过啊,我如今也懒得费神管了,那是天儿的事儿,与我不相干的!我只要把他弄出来,把他的债给还了就是了!剩下的事情,我管不着,也懒得去管,更不愿意费心了!我也是日子不会多的人了,只要我的丧葬银子还在,这个家业还有些银钱让我守着,我就心满意足了!赵妈妈,我实话与你说罢,我今儿做的这些,都是我分内之事,我把能安排的都安排了,为的也不过是天儿能顺顺利利的出来,也替他把之后的路铺好了,他出来之后的事情,就看他自己的了,不过他一定会跟听兰一起去找她们母女算账的!这些就不是我能够控制的了,我不用亲自出面,我是斗不过那个死丫头的,我怕死,但是她总不能对她亲爹下毒手吧,所以啊,咱们就只等着看好戏好了!我斗不过那丫头,难不成天儿和听兰都斗不过么?本来也是没有什么感情的人了!” “至于他们要怎么斗,会怎么斗,我就管不着了!” 赵家的恍然大悟,这才明白周氏的用意,她之前还怕周氏沉不住气会跟花未眠斗起来,如今周氏却让花凌天跟花未眠矛盾激化,这样一来,她们不用亲自出手,也能算计花未眠,这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老夫人当真是用心良苦啊!” 赵家的话音未落,外头的千琴便走了进来:“老夫人,旋姑娘来了!” “她?她倒是来的真巧,真是时候!” 周氏扯唇冷笑,她犹记得前些日子在拜别花溱州磕头之前,花未眠说的那番话,还有当时花香旋上赶着巴结花未眠的样子,当时在那样的场景下,她根本不能发作,花香旋从那之后又未来看过她,她这心里就有些怨气,这会儿听见千琴这话,便恨声道,“说她脑子不好使,却知道谁有钱谁得势就巴结谁!这娶巴结的时候,连谁是她亲娘都忘了!不就是个差事吗?忙起来连亲娘都忘了!再过几日,要是人家叫她杀了亲娘给她钱,她只怕都会去做的!从古至今,哪有这样的闺女,旁人隔了肚皮生的,都知道跟我亲近,她倒好,我死了丈夫,她死了父亲,她得了旁人的差事,竟连我的门都不踏进来了!这会儿家都分了,还来做什么!” 周氏埋怨怒骂这话的时候,花香旋正好进门,倒是听见了后头的一大半,她虽然脑子不好使,但是人说的好话歹话她还是分辨的出来的,只是脸上有些讪讪的,却没有什么惭愧内疚的神色,她是知道周氏生她的气,却不觉得自己做错了的! 赵家的一眼瞧见花香旋进来,忙笑着劝道:“老夫人也不要这样说啊!旋姑娘也是为了她自个儿的家呀,老夫人也不能总是接济她呀,总得让她给表少爷谋个差事,那胭脂铺子虽在大姑娘手里,好歹也是在咱们自己家里!若是做得好,又有银钱,又有什么不好的呢?何况,旋姑娘心里就未必知道这些弯弯绕绕的算计呢,老夫人素日里是最体谅她的,从来也不会与她计较这些的,如今又何必说她呢?若非姑爷是那个样子,旋姑娘定不会如此的!何况,旋姑娘忙完了家中的事情,这不是就来了吗?老夫人就别生气了,这忙了这么久,又费了神,老夫人就好好跟旋姑娘说说话,就别自个儿生气了!” 赵家的一劝,周氏脸上的神色便好了些,她也知道跟花香旋生气是没用的,花香旋最不会察言观色,她就是骂一个时辰,花香旋也不会往心里去,待会儿走了,她依旧还是我行我素的按照她自己的想法来的!1d1nw。 况且,到底是自己的亲生女儿,骂几句也就算了! 只依旧歪在榻上,斜眼瞧着花香旋道:“你怎么过来了?我听说,斌哥儿如今在眠丫头的胭脂铺子里做事,兼奇呢?他可也去了?如今你家里的境况总该好些了吧?” “娘,我是有事儿进来找大姑娘理论的!结果一进来就听见说你们分家了!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花香旋不等周氏开口问她,便忿忿的道,“斌哥儿如今确实在铺子里做事儿,但是大姑娘叫管事给他安排的差事是什么玩意儿啊?根本就不是什么正经差事,一个月连一钱银子都没有,做的全是杂事,上手的活儿根本就不让他干!娘,斌哥儿跟大姑娘可是不隔着人的亲表姐弟,她怎么能这样对待表弟呢?就连个外头的人,都比斌哥儿得大姑娘的信任!这叫什么事儿啊!我叫斌哥儿过去,就是想赚些银钱的,可如今不仅学不到东西,这赚的银钱倒是比从前还少!真是太叫人失望了!” 暗中挑唆 “兼奇倒是也被大姑娘叫到铺子里去帮忙去了,一个月倒是有一钱银子,做的却也是铺子里的杂事,比那些伙计还不如!娘,兼奇可是她的亲姑父啊!这些年兼奇对大姑娘也是不错的!怎么连王炳汉都不如呢?再如何说,大姑娘也该给兼奇一个月二钱银子才对,否则,还不如让兼奇在外头去做些手艺活,也不必在铺子里看人脸色了!” 花香旋一通抱怨,心内全是不满,“我去找大姑娘理论,还没说两句呢,大姑娘就说我欲壑难填什么的,我虽然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是我瞧着她的脸色,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我就不明白了,她非要说什么规矩很重要,说不能因为是亲戚就坏了铺子里的规矩,还说什么斌哥儿还小,要多几年历练,若历练的好,将来自然委以重任的!但是我们是亲戚啊,我若不是她的亲姑姑也就罢了,如今我是她的亲姑姑,为我们家破例,又有什么不可以的!” 周氏闻言冷笑:“你以为呢?你以为她同意让斌哥儿进铺子去,就能真的让他当管事收账,然后让你们家大富大贵?你可真的想的太好了!莫说斌哥儿不懂如何制胭脂,就算他懂,那丫头也不会让他在铺子里有什么作为的!你们啊,活该让那个丫头给利用了,你们还不知道呢!” 花香旋眼皮子一跳:“娘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就你这点心思计谋,眼睛里只看到银钱的人,难怪被她给利用算计了!如今你心里不忿来找我倒也罢了,我自然与你说的通透,你若是还忍气吞声不来找我,觉得那丫头是对你们好,那你们将来定会被她压榨的连渣滓都不剩了!” 周氏心中多少对花香旋是有些愧悔的,当年若非她只顾着照看花凌天,花香旋也不会掉进池塘里溺着时间太久,救上来之后大病一场,就成了如今这个样子,又深恨花未眠利用花香旋,见她这会儿自己找过来,便道,“旋儿,你之前瞧着那丫头得势,你就去找她,这本来也无可厚非,娘对你们家确实接济的不多,你去找她给斌哥儿和兼奇谋个正经差事也是对的,毕竟娘当初当家时,手里也没有经管花家的产业,不能够给你什么!可是如今产业在那丫头手里,照理说,她确实应该照顾你们一家的,无非是因为她如今恨上了我跟她亲爹,她才会这样对待你,再有就是,她心里根本没有拿你当做亲姑姑看待,也根本没有打算让斌哥儿真的在她的铺子里干出一番成就来,她不过是利用斌哥儿替她除掉听兰罢了!” “除掉听兰?娘,什么意思啊?” 奇里倒月计。花香旋从来也没有想过那么多,听见周氏这样说,狐疑道,“娘是说之前斌哥儿帮大姑娘设计听兰的事情?我就说嘛,叫斌哥儿不要那样,他非说那样对他有好处,就非要帮着大姑娘!” 周氏冷笑一声:“之前有一次你不是听说那丫头要尔珍交出茶庄的生意,你心里不也惦记着吗?你当时听了几句闲话,就赶着到尔珍家中去了,结果被尔珍撵了出来,后来就听说那丫头跟尔珍打赌,尔珍给了她账目,这才让她抓到把柄的,这会儿细想想,你还真的以为你听到的是几句闲话而已吗?那只怕是那丫头故意派人来在你面前说的,为的就是要你去尔珍家里跟她抢,尔珍一着急,必定就上了她的圈套了!那应该是她第一次利用你!只是你自己傻,看不出其中关窍罢了!” “后来那丫头收了茶庄,就只剩下听兰的胭脂铺子了,这胭脂铺子是咱们家自己的产业,听兰的性子又跟尔珍的不一样,她自个儿事多要料理太爷的丧事腾不出手来解决胭脂铺子的时候,就许你那承诺,让你跟斌哥儿信以为真,然后替她铲除了听兰,听兰遭了大罪,她们就趁机收回胭脂铺子了,再将斌哥儿放进去,那胭脂铺子如今是她做主了,斌哥儿能做什么自然是她说了算,你还真以为她会兑现对你的承诺吗?旋儿,你别忘了,你是我的亲闺女,她恨我恨的要死,怎会真心待你们一家?就算你去理论,她也不过是说些冠冕堂皇的理由罢了,怎么告诉你她的真心想法?如今你跟她说了又如何,她跟咱们分家了,还怎么会为了你们家的事儿再破例呢?何况,你们在她眼里,已经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 “那我就不做了!让斌哥儿和兼奇都回来!不要去受气了!” 花香旋简直气死了,“哪有这样的侄女!?我一心一意的只想着咱们都是一家子骨肉,没想到她却是这般绝情!娘,既然如今都分家了,我也没什么好巴结她的了,就让斌哥儿回家来,让他自己去找事做,让兼奇依旧自己去找事吧,我才不受那份气呢!” 周氏却摇摇头,不赞同她的说法,微微扯唇道:“旋儿,你也别生气了,你这样生气,那丫头又不知道,何必呢!你且不要冲动,听我慢慢跟你说,她这样利用你,让你生气,难道你不想报仇么?就算不报仇,难道她利用了你算计了你,就自己不了了之了?那你也未免太好欺负了吧?” 花香旋抿唇:“娘的意思是要我找大姑娘报仇?娘,你别开玩笑了!这仇,我怎么报啊!难不成又像斌哥儿之前设计听兰那样?那是不行的,我瞧着大姑娘极有手段,斌哥儿肯定是斗不过她的!” “你傻啊!我又没有叫你去那样对付那丫头,那丫头跟我作对这么久了,难道我还不知道她的手段吗?”1d2kx。 周氏道,“你不要叫斌哥儿和兼奇辞去胭脂铺子里的差事,就让他们像往常一样,日日到铺子里去上工,不要叫那丫头察觉出异样了,那丫头知道你没有那么多心思,必定对你是放心的,你也不必那么生气!这份工钱,她既然肯给,那咱们不要白不要,何必为了一时意气就不要这钱呢?只是你暗地里知道那丫头对你们没有什么情意就足够了!旋儿啊,这世上,她跟你是最疏远的,只有娘这边的人,才是真心疼爱你的!” “你之前被那丫头利用,尔珍是知道你的性子的,自然不会跟你计较,而听兰自然也知道,不会怎么样,只是那事到底是斌哥儿和那丫头联手陷害听兰的,胡蔺也就算了,那本就是个不成器的东西,如今听兰既然被买回来了,你就该让斌哥儿到我这里来,让我细细给他陈述利害关系,告诉他去给听兰认个错,求的听兰原谅,待她们抢回了那丫头手里的东西之后,我这个亲外祖母,自然会给他安排个正经差事的!你也无需知道我要如何做,你只需告诉斌哥儿这些话就足够了,然后让他来跟我说说话!对了,斌哥儿之前是不是替那些高利贷的人收过帐?” 花香旋不知道周氏要做什么,她更没有那么心力去琢磨周氏的心思,见周氏如此问她,便道:“是啊,他是给那些人收过帐,也替些商号还有票号收账,他那一伙人都做这些,都是些半大小子,我觉得不好,才让他去铺子里寻摸个差事的,这收账的人什么都做的出来,我是不愿意他做这个的!” 周氏点点头:“那我就知道了!” 她心里大致想通透了,叶家那边传来消息之后,她便打发人进狱中去给花凌天打点一下,送些银钱给他使用,然后让他将事情说一遍,在未出来之前,让他在里头尽量过的舒坦一些,之后再跟花听兰商议将花凌天救出来的事情,出来之后,自然是要花听兰和花凌天联手把东西从花未眠那里抢回来的,当然了,这事儿她是不管的,她只要把花凌天救出来就行,剩下的事儿,那姐弟两个明白该怎么去做的! 而如今,她又把花香旋拉了回来,姚念斌年纪虽小,却在外头闯荡了几年,他知道那高利贷的人是如何收账的,保不齐还认识杭州那些放高利贷的人,这样一来,花凌天的债也能稍微宽限一些,最要紧的是,姚念斌也有手段,她就是要让他恨那个表姐,恨花未眠,这样一来,姚念斌就可以帮助花凌天对付花未眠了! 到时候一家子团结起来,花未眠自顾不暇,根本就应对不了,她就不信,就凭她们母女两个还能斗得过他们吗?! 周氏唇角勾起笑意,仿若看到了最后的胜利一般,等到那时,她就非得逼花未眠交出她体内毒蛊的解药不可! “旋儿,你们一家三个,若是全都听我的话,我便给你两千两银子,足够你花销一阵子了,如何啊?” ---------------- 周日照旧要粗门上画画课,晚上肥来会继续写,还有更新滴,么么哒~嘿嘿 乌云散了 “娘,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花香旋听了这话,眼睛都在放光,周氏从来没有给过她这么多的银钱,这些银钱,足够使用好几个月的家用了,见她问了之后,周氏点点头,她忙道,“那好!一会儿铺子打烊之后,斌哥儿在家里用了饭,我便让斌哥儿过来,你想跟他说什么做什么都可以,你想让他听你的话,只跟他说就是了!” 花香旋根本琢磨不到周氏的用意,也根本不想琢磨,她只要家里有钱就行了,至于这钱是怎么来的,是谁给的或者是谁赚回来的,她根本不太在意,之前家用的来源都是姚念斌在外头收账赚来的银钱,但是姚念斌自己花销极大,贴补家用的极少,所以她才不太喜欢姚念斌去做那些事情,这才替他筹谋了花未眠铺子里的差事,如今既然有了银钱,她也就不着急了,更不在乎周氏要姚念斌去做什么! 周氏就知道自己这个女儿眼里头只有银子,见花香旋答应了,当下微微扯唇,对赵家的道:“你领她去拿两千两的银票,让她收好了,找个小子陪着她出门,送她家去!” 花香旋极高兴的应了,便跟着赵家的去了! 周氏房中总算是静了下来,周氏费了半日的心思,只觉得疲累的很,又瞅着晌午了,勉强喝了一碗白粥,就去榻上宽衣歇着去了,只嘱咐千琴给她看着时辰,冬日天短,不能歇的太久…… —— 花听兰房中,罗太姨娘果然是跟周氏说的一样,得了空就带着她的丫鬟香怡过来了,府中都为分家搬家的事儿忙乱,她的东西少,很快就挪完了,因此也就带着香怡冒雪出门了! 花听兰进了衙门,又是获罪之身,自然是挨了几下打的,虽没陈则应买出来了,那案子也了了,也不必再受皮肉之苦了,但是她身上的伤却没有,如今正在家里养伤,歪在榻上听了罗太姨娘的话,半晌没出声,只是连连冷笑! 罗太姨娘瞧着她的样子,抿唇道:“兰儿,你究竟是个什么想法,你倒是说说啊?我一会儿回去,只怕就得跟老夫人回话了!” “为了能够救出四弟,老夫人真是煞费苦心,还真是辛苦啊!” 花听兰扯唇,“府里都闹的分家了,看来花未眠跟游氏是真的很怨恨老夫人,两边的仇恨是不可解的了!分了也好,本来就不是一条心,再在一起,也是面和心不合,花未眠这是在报复咱们从前对她做的那些事儿呢!那胭脂铺子,给她便给她了吧,我也不心疼,原本也不是我的东西,店契不在我这里,到底我也不是名正言顺的拥有,我觉得老夫人说的是对的,还得跟四弟联手,才能拿回那些东西,我也才能正当的去经营那胭脂铺子!” 罗太姨娘一听,当即道:“兰儿,你的意思是,你同意借给老夫人银钱,跟她一起凑钱把大爷救出来?兰儿,你素来是这几个人里头最精明的,你虽是我生的,是个庶出,却哪里不比花香旋那个嫡出的差了?甚至比她还要好上百倍!老大也就不说了,如今四处流落也没什么好说的,老四是嫡子,也就是那个鬼样子!你可想清楚了,你把这些年好不容易攒下来的银钱搭进去,你可就也跟着陷进去了,将来如何脱身呢?我也算是瞧出来了,那周氏她自己不出头,偏要指使着你们几个去救她的亲生儿子,若非我不能自立门户,我也不会替她跑这一趟了!就算大姑娘给她的银钱没有公中的一半,我看一百万两银子也是有的,她又不是拿不出来,又不是自个儿没有,为什么要管你要,你却还傻乎乎的给?”你这的里好。 “娘,我不傻,我心里清楚着呢!” 花听兰哂笑一声,道,“单凭我一个人也不是不能对付花未眠,只是到底还是会大费周章些,如今周氏既然想要我跟老四联手,也未尝不可啊!他是她的亲爹,她要是敢对付她亲爹,这不孝的名声也就传出去了,这样一来,局势一定是对他不利的,而我借了银钱给老四,老四就得听我的,周氏想利用我,我就反过来利用老四呗,反正咱们这样也不吃亏啊!再说了,娘以为我就这么简单的把银钱给周氏吗?我是定要他们写个收据欠条的,这字据还得有人见证,若是逾期不还银钱给我,我可是要收园子的!” 说到这里,花听兰眸光一闪,“娘,你不是说喜欢那园子吗?虽说如今分家了,但是那园子的大半还是归了咱们,我也正巧喜欢我原先住的那地方,花未眠那边我反而不喜欢,就这边最好,那欠条字据上就会表明,若是商定的期限之内,周氏不把银钱还给我,就得把那园子和前头院子的地契房契通通转到我名下来,那园子就是我的了!这样一来,也不怕他们不还钱的!” 罗太姨娘一笑:“你这个法子极好!到时候老夫人管你借钱,你就这么跟她说罢,她有求于咱们,又得救大爷出来,不会不答应的!” 花听兰眯眼一笑,点点头,兀自在心里头算计将来见到周氏要说的话,她是绝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 花未眠摸黑出了花府,裹着黑色的斗篷上马车之前,又低声嘱咐浮白:“不管谁来,都不见,且为了以防万一,你就睡在我的床上,若有人来,也只当你是我了!让青芽在外头守着,莫叫人发现了! 浮白还未说话,青芽低声笑起来,把她往马车里推,指指被乌云遮盖的天空:“大小姐快去吧!一会儿月亮出来了,就亮得很了,到时候被人瞧见,可就不好了!” 花未眠想想也是,赶紧上了马车,往苏府的方向驰去! 马车在夜色中奔驰,很快便到了上次她出来的那个小院子的后门,为了不让旁人知道她是过来找云重华的,这回是她自己驾着马车来的,这马车刚一停下,旁边阴影处就走出个灰衣小厮:“大小姐,少爷让我在此等你呢,这马车交给我吧,少爷在里头等您,您赶紧进去吧!” 花未眠点点头,瞧了那小厮一眼,应该就是云重华身边的小楼了,她未开口说话,提步便往院子里去了,幸而这会儿天色已晚,小楼与她擦身而过的时候,不会看见她微微有些晕红温热的脸颊—— 云重华走时,悄悄对她挤了挤眼睛,在她耳边低笑着告诉她,他夜里在小院子里等她,让她务必要过来—— 当时他那意有所指的邪笑已经让她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也知他第二日就走,两个人相处的时间不会很长,她当即就噙笑答应了,这会儿趁着夜色而来,明明是成亲过的人,却觉得自己像是偷/情的人儿,心里有些隐隐的期待和禁/忌的兴奋在跳动…… 她一个人来赴约,自然知道接下来等着她的回事什么,但是却又不知道他究竟会怎么做…… 她在院外站了片刻,屋里只有微弱烛光摇曳生辉,院中还有残雪,她深吸一口雪气,这才推门进去,一眼瞧见屋中昏黄灯烛下,站着一个人,只是灯色太暗,那人又故意站在昏暗的地方,面目都瞧不清了,只能瞧见那宝蓝色的衣袍在烛光里闪耀—— 忽而,那人欺身过来将她紧紧搂在怀中,力道大的她站立不住,直接就往后仰躺在了地上,地上铺着毧毯,摔的也不会很疼,只是有一声闷响,却反倒让她有些懵了,一瞬间发丝飞舞,天旋地转,衣袂纷飞,恍然如梦一般…… 他压在她的身上,热热的气息钻进她的脖颈里,还未等她出声,唇瓣就被人封住,热热的亲吻起来,她身上还裹着外头的凉气,一冷一热相激,她竟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 便有些弄不清……状况了…… “唔……” 半晌,他放开了她,低低的喘息,却热切在她耳边道:“眠眠,你可真甜!” 脸颊一热,她只能看见他望着她的眼神,眨巴眨巴眼睛,却忽而发现,她躺倒的位置正对着窗格,窗格还开着,可屋中烧着暖炉,温暖如春,她只需要稍稍一抬眼,就能瞧见那很大很大的月亮,弯得像镰刀一样的月亮……1d3ZC。 呵,乌云散了呢…… “眠眠!” 不满的看着她,她眼中的迷醉春情都在悄然退去,云重华还是压着她,不满她的忽略更不满她的走神,挑眉道,“你看什么呢?” “看月亮啊!” 花未眠垂眸,看进他的眼中,他眸底藏着想要肆虐的欲/望,还有因为方才的热吻而狂涌起来的激/情,更有那温柔的恍若要把她浸入在这一池月辉般深邃的眸光,想让人家迷醉的在其中沉沦,她伸手抱住他的脖子,低笑道,“我来的时候,乌云遮住了月亮,这会儿乌云散了,明ri你出门,就不会下雪了!” ------- 求推荐票票啊啊啊啊 夜晚圈圈 “都这样了,你心里想的还是月亮!” 云重华有些恼了,重重咬了她的红唇一口,狭长的眼眸中皆是潋滟幽色,“我明儿就要去临淄了,这一去就得好些日子不能回来,虽然我想尽快做完那些事情回来陪着你,但是少说也要个十来日的,我叫你晚上来找我,咱们都这样了,你却还在瞧什么月亮!你真是气死我了!” 她自然是瞧见他眼底的恼怒的,不禁莞尔一笑,搂着他脖颈的手收紧了些,又在他脸上轻轻亲了一下,低笑道:“被你压着,看不到别的地方,只能瞧见窗外那月亮正对着我呢,就随口说了一句,叫你说的那话,有什么可生气的,我这不是来了么?再说了,你又不是不回来了!” 就算舍不得,她也得让云重华去,也不能说什么让他留下的话,毕竟这也是为了日后的好处,她也总不能耽误了云重华的前程,她重生一回,必不会再叫前生的那些恶人得了好处了! 她一笑,温热馨香的气息就扑到他脸上去了,又被那柔软的唇瓣亲了一下脸颊,他心里不满这样的浅尝辄止,又被她撩拨的身子越发火热,便用身子轻轻顶了她一下,大手熟门熟路的就摸进她的衣襟里去了,摸到手下滑腻的肌肤,粗声喘息了一下:“眠眠,把腿分开一些……” 花未眠一愣,未料到他竟这般猴急,大手在她身上油走,另一只手一扯,就把她的亵裤衣带给扯开了,她脸颊一热,外头清辉洒下,房中便不似之前进来时那般昏暗了,什么都瞧的清清楚楚的,见他沙哑着声音,大手在她身上抚弄,本不是第一次了,偏偏脸颊还是发热,感觉他的大手探下去,她下意识的并拢双腿夹住他的手,抿唇道:“重华,那个……你不会是想在地上吧……” 他却是一笑,也不理她,忽而就起了身,手也顺势离了她的身子,垂眸对着躺在地上愣愣瞧着他的花未眠灿然一笑,自个儿伸手解了头上宝蓝色的发带,他的黑发散落在肩上,披在背后,勾唇又自个儿解了自个儿的衣袍,全程都那样似笑非笑的盯着她,衣袍尽了,他那热物昂扬立起,花未眠眨巴眨巴眼睛,只觉得他起身之后身上就有些凉,瞅了一眼未关的窗格,本想撑着手从地上起来的,却不想一用劲,身上早已软了,绵绵的一点儿力气都没有…… 她一愣,难不成让他摸了一把,自己就软成一滩水了? 云重华眸光幽深,见了她那迷惑不解的样子,重又欺身过去,热热的身子覆在她身上,替她除尽衣裙,却只将那话儿抵在她的外头研磨,也不进去,低低笑道:“就在地上,今儿玩些花样,好不好?我往日想要折腾你,总是没有尽兴,如今就在咱们的小院子里,我也嘱咐了小楼,不许任何人靠近,咱们两个就可以尽情了!” 他只在那地方要进不进的厮磨,热热的烫着她那已经润湿了的地方,顶进去个头儿又抽出来,就那样逗弄她,花未眠抿唇,素日里亲亲摸摸之后才会软了身子,今日他又还没怎么上手,如何就软绵绵的了呢? “你对我做了什么?” 她因他身上的热,又故意撩拨她,早已动/情的身子受不住这般折磨,当即望着窗格外的月亮深吸一口气,就闻到了被她一直忽略的香气,轻轻拧眉道,“屋里这么香?你素来不爱用香的,这香莫不是?” 她的脑中,滑过嫣红的脸—— 他闻言却是一笑,身子一挺,进来了半截儿,却又停下来,笑了笑,低头就吻住了她的唇瓣,那样如墨般黑的发柔软的撒了她一身,冰凉却不乏温情,下头浅浅动了几下,只听他邪笑道:“你们家嫣红的那册子真是不错,我就趁着你打发人送她去福建的时候,我找人假扮劫匪,抢了她那书册,旁的东西一概未动,这不,现学着调了一味香,这就要试试,看看是不是果真能增进闺房之乐了!” 她哼了一声,因他的进入觉得酸胀,略微的小小挣扎了一下,拧眉道:“你这个色胚子!你若想要,哪里买不到?何苦去抢了她的?若是叫人知道了,咱们的脸都丢尽了!” 他自顾自的一笑,将她的双手束缚在头顶,火热的身子就这么直接的压了下来,眼见着下头彻底的润湿了,也不再磨蹭,直接顶到了里头去:“那东西她留着也是祸害旁人,我拿了也没事儿!何况她哪里知道是我拿走的?咱们这辈子都再见不到嫣红了,还管她做什么!眠眠,这样舒服么?” 言罢,感觉她里头似有个小嘴儿咬了他的前端一下,只酥麻舒服的他浑身打颤,差点就受不住,便有得了一层妙趣,心里便记挂方才那绝妙感受,便又用那话儿去顶他方才去过的地方,只觉得软嫩无比,舒爽无比,身下的人又连连发出哼哼唧唧小猫般的叫声,心知便是此处了,便扶着她的腰,越发狂风骤雨起来!这云心儿中。 “唔……唔……呜……” 花未眠因他的突然进入又拧了眉,刚眨一眨眼,看见他那浓密的睫毛一颤,感觉他一开始带着浅尝辄止的意味,动作都是很斯文的,可愈到后却被他侵掠的无法抵抗,翻江倒海似的,只将满屋子的浓郁甘醇的香气浓的直接袭入人的脾脏之中了—— “你……呜……” 她想说话,奈何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一出口便是碎碎的细吟,这如今点了香,跟前两次的感觉那是完全的不同了,也不知他点的什么效用的香,她身上软绵绵的,神智却异常清醒,她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说不出,只能随着他的动作一味的承受,眯着眼睛感受他频频去惹那敏感的地方,心里要骂他,却又出不来声音…… 耳边只有他的粗喘声,这样狂野的云重华,她是未曾见过的,虽然总是骂他是个色胚子,他又爱对着人动手动脚的,她还以为之前几次折腾她已经折腾的够厉害的了,跟如今这狂风骤雨比起来,真真的比不了的,那几次大概顾惜她是初次才会温柔一些的,这会儿简直就是在辣手摧花! 狠狠的撞她,狂野的侵占,这是她来之前根本始料未及的,被他撞了一下要害,哼了一声,心底一叹,合该如此,才称得上是地地道道的色胚子吧! 就在那最紧要的关头,他忽而停了,硬生生的退出来,花未眠只觉得一空,眩晕之中只瞧见他望着她笑:“眠眠,你还未回答我,这样舒服吗?” “呜……” 她眼中皆是雾气,咬唇望着他,想骂出来,奈何余韵还未散去,话都说不出来,半晌才憋出一句话,“云重华,你作死啊!” 他勾唇一笑,只撑着头停在那里,带笑看着她:“回答我,舒服不?你说说你的感受,咱们也好知道这香有没有作用呀?” 又望着她嘿嘿一笑,眸光幽深带着戏谑,“再有,你为何骂我?你想要什么,与我明说了,我才知道!” 不待她回答,忽而又起了身,也不管身子如何难受,只居高临下的望着她笑,“我有些口渴,我去喝口水!” 花未眠那一口银牙几乎咬碎了,在这种时候停下来去喝水,这人就是存心的,就是存心逗弄她的! 简直是坏透了! 她如今不能动,软绵绵的躺在毧毯上,又在那紧要关头出来的,又中了那香,这心里头的感觉就别提有多难受了! 那种空虚寂寞冷,惹的她恨不得扑上去将他生吞活剥了! 早知他今夜这般作弄她,她就不来了! 咬牙切齿的看了他一眼,眸中凶光盯着他那巨物,轻轻哼了一声,心中一动,拧眉道:“色胚,你也中了这药,你还忍得住?” 香气都是大家一起闻到了的,她这般难受,他也定是难受的,难不成,他就忍得住? 他喝了一口凉水,眸中火热去了一分,又居高临下的瞧着她笑,见她目露凶光,偏偏在那香的作用下,眼中似嗔似怒,又带有三分春情,一点杀伤力也没有,喉头动了几下,嬉笑道:“你来之前,我已吃了解药的!” 又凑近她耳边,一边对着她的耳垂吹气,一边把手伸过去,四处油走,到了一处,用手一抹,低笑道,“再过一会儿,这里就要泛滥成灾了!这药可比你想的厉害,眠眠,想不想我进去?” 花未眠咬牙半晌,只觉得一股热流用处,低低哼了一声,咬唇望着他道:“你这会儿要是不进去,你这一辈子,就甭想进来了!你——唔!” 她的话还未说完,他就直接冲了进来,然后便是……弄得她脑子里像是被搅乱的一团浆糊,除了跟他……随着他……竟不知还能做些什么了……1d5Bt。 到底是才尝过滋味不就的身子,他的那话儿像刀刃一般,灼热的勃发……又是那般的粗大,她还是紧窒的很,这般猛烈还是会有些疼的,只是疼到了极致,便是被撑到了无限的满足! -- 咳咳,说一声哈,留言的时候低调一点,以后肉肉全部称之为花卷,把眠眠炸成花卷,咩哈哈~尽快看吧,这次的花卷挺大的,囧 雨露恩泽 虽然云重华吃过了解药,但是如今见花未眠越发动情,他也忍不住孟浪起来,屋中暧昧声起,两个教缠在地上的人也都失了控了—— 花未眠哼声要让轻一点,他就是像是没有听到一样,一下一下,如疾风骤雨般,丝毫没有缓慢的意思,反而刻意加重了这份肆意的侵占和掠夺……像是在宣告他的所有权一般,丝毫也没有洞房那夜的那般缱绻温柔,这种别样的滋味,却狂野的令人痴迷! 花未眠抚上他的背,只有这样才能免除被癫得无所适从…… 感觉太强烈,她又怕守在外头的小楼听到了她的声音,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只咬唇忍着,偶尔漏出一两声低吟来…… 呜……她眯起眼睛…… 强烈的感觉袭过脆弱的神经,一上一下,聚集叠加了起来……那没顶的刺激与愉悦层层叠叠不断地涌上来,让她感觉自己升得越来越高……一道白光在脑中腾起,顿时就有了片刻的失神,像是什么东西在瞬间炸开了,那感觉袭来得如此之剧烈,整个世界都在一瞬间变得白茫茫的……那么得不真实…… 云重华与她如此亲近,自然能够感觉到她的紧缩与变化,只是他自己也被她刺激的受不住了,狠狠的冲刺之后,闻着那香气,一时失神,竟没有及时的出来,就泄在她身子里面了! 他还未满足,只还在她身子里头深深浅浅的动了几下,花未眠却是早已没了力气,只拿眼瞪着他:“……你还有完没完了!” 忽而想到方才一股热流和那最后舒爽的余韵,心头一凉,“重华,你方才忘了出来了……” 这话一出,两个人都是一怔,他忙退出来,又伸手去拉她:“眠眠,快快,我扶你站起来,快让那东西流出来,否则你若是怀孕了,我的罪过便大了!” 可是刚那样过,她又怎么有力气呢? 他从她里头退出来的时候,她轻哼一声,却也根本起不来,只是软倒在他怀里,脸颊带着红晕,抿唇道:“我起不来,都是你做的好事!何况,我就算能站起来,那东西也早就进去了,再流出来又有何用!” 他这回倒是有些懊恼,想着自己一时忘形就忘了那档子事儿了,略带着些歉意的望着她:“那该如何?都是我得意忘形了些!” 片刻之后又恨声道,“就算真的怀了,那也无事,到时候我自然保你们母子无事!这孩子我是要定了的!你放心眠眠,我绝对会护着你的!我娘说了,若是落胎,对女子的身子耗损的很厉害,肯定是不好的,我决计不会让你落胎的!” 瞧他着急的样子,花未眠心里好笑,又见他越说越远,想伸手摸摸他的脸颊,又没力气动弹,只勾唇道:“瞧你扯到哪里去了!这才一次,哪里就真的那般凑巧就怀上了?不要紧的!” 然今吃个起。又稍稍低了声音,示意他凑近些,在他耳边低声道,“月事的前三日和干净之后的四日是很安全的,即便是在里头了,也基本上不会有孕的,我如今正在前二日里头,再过两日,月事便要来了,所以无事的,你不要这么紧张!” “那若是这个说法不准呢?” 云重华有些不信,“你从哪里知道的这个说法?是娘说的吗?” 他口中的娘,指的是游氏。 “应该不会不准的,再说了,待我回去之后,让浮白悄悄熬了避子汤给我喝了就是,没事的,我不会怀上的!” 花未眠咬着嘴儿笑,“至于这个说法我为什么会知道,我想,我还是不说的好,也不是什么好事,说出来也咱们两个就都别想着高兴了!” “听说常喝那避子汤伤身子的!罢了罢了,就喝这一次吧!这次到底是我不小心了,再也不会有下次了,我一定牢牢记着的!” 想着还有三年才能光明正大的圆房,而这三年间,他们两个之间都不能有孩子,云重华抿唇,这还得好好儿绷紧这根心弦,否则的话,还未到生孩子的时候,只怕就伤了花未眠的身子了,心里这般想着,又瞧见她虽咬着唇笑,可眼里却有冷意闪过,心知她那法子指不定不是从什么好的地方知道的,又想着她前生多是受苦,指不定是什么腌臜地方知道了,怕勾起她的伤心事来,也就不问了,只觉得温香软玉在怀,又想分散她的注意力,不希望她再想前世的事情,便用还未软下去的东西顶顶她的身子,学着她的样子咬唇笑道,“既然这事儿解决了,不如咱们再来一次,好不好?这一次,我一定记着在紧要关头出来,好么?” “你还要?” 花未眠一惊,只觉得身下他的那玩意儿热得厉害,想起方才的折磨,她抿唇,低声道,“重华,我受不住的!唔!” 她虽是重生的人,可这辈子还是个处子,刚尝到那滋味没有几天,云重华如饿狼一般需索无度的要她,她肯定是承受不住的! 结果,话音还未落,又是天旋地转,她转眼就被压在他身下,就着之前的润湿顺利的顶了过去,又开始新的一轮狂野的侵占了! 他眯着眼睛笑:“受不住也得受着!我得把走的那几天的都预先要回来!不过,眠眠你放心,我这次不会忘形的!” 他将她压在地上,就在那烛光暗影里,将她要了一回又一回,直到身下的人儿软声求饶了,如猫儿一般低泣时,他也不肯放了她…… 也不知自己丢了多少回身子,更不知腹部被那热流淋过一次,最终她受不住,到底还是昏了过去,就是昏过去的时候,他还在里面肆意地驰骋……1d5Bt。 一夜缠绵无度……天还未亮时,花未眠幽幽醒转,对上一个含笑的眼眸:“你醒了?眠眠,休息了两个时辰了,咱们再来一次吧!” 花未眠低叫起来,伸手推拒着他,不愿他靠近,无果,被他顶的神魂颠倒的时候,心中只暗暗纳罕,他对这事儿当真是贪图的很,果真是从前憋狠了么? 弄得她也有些食髓知味了,明明下头火辣辣的肿胀难受,还一味的去迎合他…… 在心里细细的数了数,昨夜他要了只怕也有八/九次了…… 现在又要…… 花未眠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送回花家的,只知道再次醒来之后,是在自个儿的床榻上,刚一醒来,身上无处不在的酸疼和下面发胀的难受,还有腰那里酸酸的感觉,都在提醒着她昨夜的疯狂,忍着酸疼撩开身上盖着的被褥,见自己穿着干净的藕荷色中衣,微微抿唇,模糊记得,这身子大概是被云重华清理过的,不然这一身的痕迹若是被青芽和浮白看到,饶是她脸皮再厚,只怕也要郁闷死了! 除了脖颈手臂容易露出来的地方,其余身上各处,都被云重华留下了红痕或者青紫的痕迹,微微抿唇,昨夜当真是失控了,也太疯狂了些,心里还有些怕,被他折腾的狠了,这若是他过几日再回来,岂不是又是一场折腾? 想到这里,心口一跳,摸摸发烫的脸颊,自己开始鄙夷自己,他这还没走呢,她就开始在想下次见面之后的疯狂了…… 将被子撩开,不愿再想下去了,只放下中衣,忽视身上的疼痛,这还没走呢,就开始想了,接下来可怎么过? “大小姐,醒了?我去唤人端热水来!” 青芽带笑的声音冷不丁在帐外想起,她屋中便开始有人走动了,青芽替她撩起床帏,见她抿唇瞧过来,风情万种容姿绝美,那一股子慵懒的魅惑旁人皆是没有的,心口忍不住一跳,由衷赞道,“大小姐模样越发漂亮了!” 青芽也早递了镜子过来让她看,花未眠忍住心中泛起的羞意,面上不动声色,也装作未看见青芽眼中的揶揄笑意,只瞧了一眼镜中的人,也觉得那里头的人真真不是她从前的模样了,果然有了男人的女子就是跟做姑娘的时候不一样,又想起昨夜恩爱缠绵来,心里也不禁感叹起来,花凌天常年不归家,游氏和胡氏看着就没有这般容光焕发的,果然男人还是要待在女人身边,事事呵护才好,又想起宫里皇上宠幸了妃嫔后,会说是承恩,她便又想起雨露恩泽一词来,微微红了脸颊,这雨露恩泽一词,细想起来,根本不是什么正经的词了…… “大小姐想什么呢?这般出神?” 青芽又噙笑问她,眼里的打趣越发浓郁了,见她难得红了脸颊,趁着屋中无人,低笑起来,“姑爷亲自送了大小姐回来的,临走的时候给了我一盒药膏,让大小姐醒了问问大小姐,那里还痛不痛?若是痛的话,就擦了这药膏,听说消肿的效果极好,就是在那里用的!” 说着,便递了那药膏过来,塞到花未眠手上,低笑道,“大小姐若是信得过我跟浮白,就不拘挑了哪一个给你擦药吧,哎,咱们这等黄花闺女说不得,只能陪着大小姐胡闹了!” 这话的意思,是打趣云重华故意让花未眠害羞的,说云重华到底是关心则乱,不该叫青芽和浮白两个未嫁的丫头给花未眠擦药! -- 求推荐票 人不犯我 花未眠自然知道让青芽和浮白两个给她擦药是不合规矩的,当即瞪了青芽一眼,而且那里却是还有些酸胀疼痛,又想着今日自己是要出门的,还得去狱中,这个样子只怕是走不了多久的,也不再说什么,只伸手把那床帏放下,自己摸索着把药膏擦了,青芽在外头瞧见她弄完了,才又把床帏撩起来。 因屋中进了服侍花未眠梳洗的小丫鬟,青芽恢复了正经神色,也就不再打趣花未眠了,只将铜镜收起来,也不用花未眠吩咐,待她洗脸漱口之后,到妆台前,也只将那颜色暗沉些的胭脂给花未眠用上,不让她那面容上的明媚妍丽显露出来! 早起的膳食原本该清淡些,花未眠瞧见那红枣银耳汤并鸡汤时,微微有些诧异,浮白抿唇道:“大小姐,昨儿个云二公子走时,特意嘱咐了咱们的,要咱们给大小姐做这些补补身子,说是大小姐近日忙家事操劳了,该好好进补一下!” 花未眠眯眼,脸颊微微一热,知道浮白的意思,更知道这所谓的操劳根本不是什么家事,而是昨夜的事情…… 所幸她也不是什么扭捏的性子,原本昨夜也是累着了,这会儿饿得很,也就没说什么,只将那鸡汤端到面前喝起来—— 用过饭食,花未眠身上有了力气,那里也舒服了些,眼角余光一扫,就瞧见书案上放着各色茶罐及茶饼,眸光凝了凝,浮白见她看过去,忙道:“这是早上刘管事打发人送进来的,说是昨天库房出了清单,已经誊写一份给大小姐送来了,这是库房有的茶色,待福建云南那边的送过来了,再给大小姐送来,我也按着大小姐的吩咐,让芸烟手底下的几个小厮去采买了需要制胭脂的那些东西,刘管事还说,昨儿个就已经开始收购那些人的茶叶了,徐大人那边也已经在接触几个茶商了,不过具体是谁还未定下来,只不过听说卢家的人也想搀和进来,刘管事说,让大小姐安心制胭脂,铺子里的事情,他跟王管事会处理妥当的,若是在有事,会打发人来跟大小姐说的!” 花未眠点点头,在书案前坐下,只拿了那些茶饼拆开来看,又去看那些胭脂,心里想着的是如何相配才能相得印彰,不会叫那茶香盖住了胭脂的香气,想了一会儿,便用手摆弄起来,浮白过来帮她将那些茶叶碾碎,便听花未眠问道:“分家的事情,如何了?外头也没什么声音,砌墙的工匠进府了吗?” 她跟周氏分家,最要紧的是先要把墙砌起来,只有这样,才算是真正分家了! 浮白道:“砌墙的工匠已经进府了,是早已得了嘱咐的叫不能出声的,园子里那些丫头们也都是我跟浮白嘱咐过的,叫她们没事儿不要到处乱走乱逛,衣裳裙子也不要混晒混晾的!” 顿了顿,浮白又道,“分家的事情有张妈妈在,还有赖管家和赖妈妈在,咱们这边人少,实则都是很妥帖的不用大小姐操心,只有一条,就是老夫人那边,到底也不像是大小姐说的那样,昨儿个回去,老夫人并没有让胡氏住在她那上房后头,而是要胡氏住到落烟阁去了,老夫人还跟两位太姨娘并胡氏说了许久的话,后来才散了的!” 花未眠沾了一手的胭脂细粉,闻言嗤笑道:“她就是那样的性子,剩下这几个她定是要掌握在手里的!自然也是要训话的!除了这个,李家的还说了什么?” 花未眠面上挂着冷笑,如今周氏的命都在她手里攥着,不过是想多折磨她一日,好叫她眼睁睁的看着她最看重的一切全都毁掉,如今虽说是分家了,可周氏那边的一举一动她未必就会不知道! 那李家的如今的性命也在她手里,不过威胁几句,李家的就当了她在那边的眼线,根本就无需再安插/人过去了,周氏的如今只能信任赵家的和李家的,她想要知道周氏的事情,只需去问李家的就是了! 浮白道:“老夫人跟周太姨娘说了,让她去看看表小姐,想要叶家帮忙,打发人去看看大爷,昨儿个晌午之后,周太姨娘就出门了,晚间回来时,带着表小姐和表姑爷一起回来的,珍姑娘却没有回来,说是病了,改天再来给老夫人说话;周太姨娘去了之后没多久,罗太姨娘也跟着出门了,是去找兰姑娘的,老夫人想要兰姑娘出钱救大爷出来,还有大爷欠下的那些债,罗太姨娘回来的时候脸色还不错,李家的没在跟前,但是去问了赵家的,听说兰姑娘要老夫人写了字据才肯出银钱去救大爷,而且定了期限的,若是老夫人还不出,就得用那园子来换!” 花未眠微微一笑:“她是舍不得动用分家过去的银钱的,这是要把那边的人都卷进来,惯会做这样的事情,一人遭难,全家都来帮着,她这样牵三扯四的,无非是怕用了自己的嫁妆银钱!” 周氏求她骂她,她都不会去救花凌天,对于她来说,花凌天就是不相干的人,她是断不会去救的,至于周氏要找谁去救,找谁去凑钱救人,找谁托关系筹谋,那都是与她没有关系的了! “谁说不是呢!” 浮白点点头,又道,“后来说是又嘱咐了胡姨娘,要胡姨娘耐着性子,等大爷休了夫人,就将胡姨娘扶正做大爷的正室,到时候墨哥儿还有二小姐就都是大爷的嫡出了,而夫人是被休妻的,大小姐也就算不得是花家正经的嫡出小姐了,说是到了那时,才是好日子!大小姐,若真是那样,难不成她们还想越过大小姐的身份不成?而且,老夫人还打算着到时候等大爷回来了,就也去买些铺面做生意,而且还打算跟兰姑娘联手,要将大小姐手里的铺子一应东西都抢回去!” 浮白顿了顿,又道,“老夫人的意思,看样子是想要从大小姐手里夺回这些东西,大小姐要如何应对呢?” “应对?” 花未眠眯眼,笑道,“不必什么应对,我给父亲的是和离书,不是休妻,父亲跟我娘是和离,我还是花家大小姐,分家之事,是我这个家主定下的,跟身份无关,花家正主在咱们这里,老夫人那边不算,即便胡氏成了正室又如何?花枫墨还是个庶出的身份,这是不能更改的,就算父亲再生一百个儿子,也抢不走我跟大哥的名分!再者说了,他们如今的一举一动咱们都知道,有什么算计阴谋,咱们都能知道,不怕他们下黑手,如今铺子和公中的钱都在我手里,我倒是要看看他们要怎么抢,之前都没抢过,如今还剩下什么手段呢?” 花未眠根本就不担心浮白所说之事,也不将周氏的动作放在心上,只要他们不来惹她,她是不会去阻拦他们要做什么的,就还是那句话,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既然是分家了,就不再是一家人了,他们要做什么只管去做,但是若是他们侵犯她一分一毫,她就要他们百倍偿还! 浮白见花未眠不在意这些,便道:“后来人都走了,旋姑娘从大小姐这里出去,脸色不好,又跟着去了老夫人那里,跟老夫人好一通抱怨,说大小姐苛待了表少爷,也依旧还是跟大小姐说的那些话,结果三言两语就让老夫人给挑拨了,信誓旦旦的保证让表少爷听老夫人的话,还拿了两千两银票回去,看这样子,应该是被老夫人收买了!” “两千两?老夫人对她可真是大方起来了!”1d7A1。 花未眠啧啧一叹,眯眼笑道,“到底是亲母女,二姑姑眼里是只有银钱的,自然能被收买了过去,只是我不肯在她身上花什么冤枉钱,他们家的人母子两个都是喂不熟的狼崽子,我也压根没指望他们忠心!这些事儿,我搁在心里了,随着他们去吧,只要不碍着我的事,如何都行!” 她压根就没打算重用花香旋一家人,原本心里头还对姚兼奇有些想法的,觉得若是他们熬得住,一两年之后,她也会给姚兼奇一个好差事,可如今看来,竟是不用的了,这样没眼色的母子,她也不想沾惹,只好放弃姚兼奇了! 说完这些,便一心制胭脂去了,也不怎么在意那边的事了,这里刚研究出两个制胭脂的方子,便听见外头小丫鬟喊下雪了,她也站起来到窗格前去看雪,有个叫茶清的二等丫鬟挑起门帘进了来,浮白抬眼瞧了:“什么事?” 那茶清道:“表少爷在二门外头,想要见大小姐,要跟大小姐说说话,同来的还有王管事!” 浮白还未说话,花未眠皱了眉头,让浮白找人弄热水来净手,她只望着茶清道:“叫将表少爷和王管事请到议事厅去!” 未两让还未。王炳汉亲自带着姚念斌过来,莫不是铺子里出了什么事? ---- 求推荐票票啊啊啊啊 无情无义 花未眠到议事厅时,王炳汉和姚念斌已经到了,她径直走到主位上坐下,瞧见王炳汉一脸沉稳,姚念斌却有忿忿之色,心里多少也能猜到几分,当下抿唇做了个笑的模样:“表弟和大姑父一同进来,倒是少见,找我可是有事?” 王炳汉抿唇,看了姚念斌一眼,道:“你是自己跟大姑娘说,还是我来说?” 姚念斌哼了一声,斜睨了花未眠一眼,又瞪了王炳汉一眼,终是忍不住道:“这有什么不能说的?我自己说就自己说!昨天我娘回去,说起舅舅的事情,心里伤感,跟我哭了一回,叫我来安慰外祖母,我便来了,谁知外祖母拉着我也哭了,说了舅舅的事情,心里也是伤感,又说舅舅如今的处境不好,里头有官司缠身,外头又有高利贷在追债,又说起如今的银钱不够使用不够还债,又要救舅舅出来,事情多得很,用银钱的地方也多得很,再加上姐又闹分家,老夫人这是为难的时候,我听着心里难受,今儿一早去铺子里,就找大姑父要铺子的印章,想支五万两银子出来,大姑父不给,我就去偷,结果被大姑父发现了,就是这么回事!” 他年轻,不过正是十四五岁血气方刚的年纪,不觉得这样做有什么不对,而且连着一日被两个女人拉着哭诉,本就有些不耐烦听这些家长里短的琐事,他对花香旋是不耐烦惯了,可以甩手不理,可是对周氏却不敢,在他心里,还是比较敬重周氏的,周氏从小到大待他都是不错的,因花家没有男丁,他又是随着花香旋住在花家的,周氏以前还开玩笑说他就是花家的孙子一样,是以他自个儿也觉得自己是花家的一份子,因此听到周氏哭诉花凌天的事情,他就觉得他有责任来帮花凌天一把,又想起花凌天对他很是不错,似乎又把他当做儿子看待的感觉,又听周氏和花香旋说花未眠的那些话,就觉得花未眠太不近人情了些,自己心里也不喜欢花未眠不重用他的事情,所以这才擅自做主,要拿了铺子里的钱去救花凌天的! 心里对周氏许诺他们家的事情,他也是记在心里的了,见花未眠对他并不亲近,也不看重,便也跟着他娘一样,倒戈到周氏那里去了,听了周氏的话,来算计铺子里的银钱! 而如今没有拿到钱,又见王炳汉带他来见花未眠,摆明了是拿他当做外人防范,心里对花未眠的怨怼就又更深了一层! “难怪人家都说,家贼难防,如今咱们家果真是应了这句话!” 花未眠一听这话,神色便冷了,脸上那装出来的一分笑意也不装了,她身上本就不舒服,如今听了姚念斌做出这等丑事,心里越发不痛快,拧眉冷声道,“既然你做了这等事情,那也就不必在铺子里待着了,没得叫人看笑话的!你就家去吧,我跟那边是分了家的,你是二姑姑的亲儿子,也不该来我这里,从此之后,咱们也该是少来往的!” 没有追究姚念斌的责任,花未眠这是手下留情了,姑且是念在姚念斌之前帮她设计了花听兰的事情上,两个人这样,也算是两不相欠了! 姚念斌听了这话,更是生气,唬着脸望着花未眠道:“大姑娘怎么说这样的话!之前听我娘和外祖母说了我还不信,原来大姑娘真的成了这般冷心冷情无情无义又不孝的人了!如今不过是要你出钱救亲生父亲,你不说将钱给我去打点,反而说我是家贼,要绝了我的差事,铺子里是你说了算,我也不是离了你就不能活的人,我只是替舅舅不值,替外祖母不值,竟养了你这样的女儿!你就不怕传出去,你这样的名声遭人唾弃吗?” “斌哥儿这话,说的真是不通了!老夫人和花大爷待大姑娘不好,这都是众人看在眼里的,大姑娘这般行事又有什么错处?你们只看到了大姑娘是花大爷的亲生女儿,又可曾问过她是不是愿意,她过的好不好?父亲没为闺女操一点心,闺女又何必为了父亲筹谋?人又不是畜生,知道谁对谁好,知道别人对自己不好,没人傻到热脸去贴冷屁股,更没有人傻到白白让人利用了去的!” 未念时之未。还不等花未眠说话,一旁的王炳汉便道,“一家人,但凡扯上什么亲生骨肉之类的话,也不管其中缘由如何,张口闭口便是说子女不孝的,这也是常情,外头的人不知道也就罢了,咱们过日子也不是给外头的人看的,自己过得舒坦就好,又与旁人什么相干了?这是大姑娘跟花大爷之间的事情,斌哥儿何苦掺和在里头?既然搀和,也不该偏帮!斌哥儿是花家的外孙,论理也是不该管这件事的,殊不知如今也是叫旁人利用了,来大姑娘这里寻衅,何苦去当那出头的椽子不叫人待见又让旁人笑话呢?” 王炳汉是看透了花家人惯用的伎俩手段和心思的,花家三个女儿,一个嫡出两个庶出,性格各异,偏偏折磨男人的性子都是一样的,老大折磨了他几十年,他用一死总算是解脱了;老二是个二傻子,偏偏姚兼奇是个老实性子,逆来顺受,生的儿子又是那个样子,偏偏又是个嫡出,根本不可能和离,只能继续被折磨;老三是个爆炭性子,第一个男人也是个爆炭性子,差点死在那男人手里,她自己离了那男人,生了个儿子也不管了,又去找了一个,现在的这个对她言听计从,带着姑娘给她拿捏在手心里,陈家没权没势的,这男人只能跟着老三过,这样算起来,也只有他一个脱离了花家的魔掌! 如今瞧着姚念斌这个样子,也是被老的那个三言两语就给糊弄住了,还以为自己成了花家的掌事人,一心想要逞威风,王炳汉一叹,到底还是年轻气盛,又是没有读过书的,也只能是这样的了! 花未眠见王炳汉微微摇头叹息,心里知道他是看不上姚念斌的,又觉得王炳汉说的话极好,她也有这样的感觉,瞧着姚念斌那一脸公道的样子,心底止不住的厌恶,更生了一层恨意,想着周氏自己不出面,却致使着花家几个女人到处为她奔走,如今还招惹到她这里来了,脸上的神色更冷了,这是周氏自找的,她不出手的话,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恶气了! 这般一想,面上神色更冷:“我为什么不能说这样的话?你虽是嫡出女儿生下的儿子,但是你也不姓花,也不是我们花家的儿子,凭什么来教训我?你也不过是姚家嫡出的儿子罢了,你们家那些事情都没有搅清楚,你便来管我,还这般说我,你觉得你有资格吗?你不要忘了,老夫人能叫你家舒舒服服的在江州待着住着,我就能叫你家在江州待不下去,叫你们连丧家之犬都不如!” “再说了,我的钱,为什么要交给你去打点救父亲?这是我的家事,与你什么相干?且不说你比我小两岁,就是你是花家的嫡亲儿子,此刻也轮不到你说话!祖父走时就说了,花家由我当家,我给你脸面,好好与你说话,若不给你脸面,你们那边的人,一个也别想舒坦的活着!至于那名声,能值几个钱,你们要去诋毁便去,这等小人行径更让人不齿,只是你们做了之后莫要后悔,将来就是来求我,我也不会手下留情的!” 花未眠深恨姚念斌,他说自己是冷心冷情无情无义之人,她倒是不生气的,原本重生之后,她就立志要做这样的人,她如今恨的是姚念斌擅自要拿她铺子里的银钱去填补花凌天的亏空! 这个举动,她断然是不能忍的!1d7A1。 姚念斌听了这话,知道此事是不可挽回了,他心里也看轻了花未眠,只冷笑道:“大姑娘这是要赶尽杀绝呐,大姑娘预备怎么对付我呢?” 他是为周氏得罪花未眠的,凭她如何,周氏总归是要救他的! 他本以为花未眠会对他好些,却没想到花未眠这般绝情,把自己对她的最后一丝幻想也在心里掐灭了,只一心打定主意,此次之后,若再有机会,断然不会再过来了,他要跟兰姑姑还有舅舅一起对付花未眠! 花未眠不再理会他,只望着王炳汉道:“他偷印章和钱的时候,还有谁看见了?是人赃并获?” “铺子里盯着他的伙计看见的,人赃并获,我去的时候,他手里还拿着我的印章了,正预备私刻一个,我瞧见那印章样子都描下来了!” 花未眠点点头,冷道:“送官吧,有劳大姑父走一趟了,” 抿了抿唇,又道,“你记得跟官老爷说一声,就说将来我跟侯府嫡子的喜酒,还请他赏脸喝一杯,他会明白是什么意思的!” 眼里带着森森寒意望向姚念斌,“老夫人定会用钱买你,只是不知道,她的银子厉害,还是这侯府的权势更厉害!” --- 求推荐票票啊啊啊啊 仗势欺人 “花未眠,你仗势欺人!” 姚念斌被花未眠眼中的寒意冷光看得一抖,“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是你的亲表弟!” “不能这么对你?” 花未眠嗤笑一声,“你要偷我的银子,我为什么不能这么对你?再说了,云二公子将要成为侯府嫡子了,他又是我未来夫君,借侯府的权势,无可厚非,我便是要仗势欺人,你又能奈我如何?” 懒得与姚念斌再废话,也不再看他,只望着浮白道,“叫两个强壮的小厮跟大姑父一起去衙门,不许让他给跑了!” 花未眠微微眯眼,盯着姚念斌的背影,她原本打定主意分家之后再不管周氏那边的事情了,只一心一意的制胭脂,寻回茶庄的生意,可如今周氏的所作所为已经彻底的惹怒了她,他们算计她,挑唆着姚念斌与她作对,若是她再置之不理,周氏得逞之后,还真会让她们几个人联手来对付她的! 明知道蛇长成了之后是会咬人的,她还怎会放任不管呢? 就算是一条毒蛇,她也要在它还幼小的时候,打掉它的牙齿,放空它的毒液,让它永远不能再伤人! “浮白,你立刻打发可靠的人去一趟苏府,找到云二公子,把这信笺给他!” 她将自己匆忙之间写就的信笺递给浮白,看着浮白匆匆离去的身影,微微勾唇,她已在信上说明了,让云重华想法子拦住周氏打发去的人见花凌天,不许周氏的人见花凌天,周氏想要用银钱将花凌天买出来,她就偏偏不让她如愿! 她将姚念斌送到官府去,偷窃未遂,再加上她让王炳汉提醒知县的那句话,知县也不敢随意就放了姚念斌的,最差也要打一顿关几日的,这本来也是他应得的! 回了秋水小筑,她瞧了一眼那桌案上的胭脂,眸光幽深,外头青芽却引着赖明走了进来,花未眠听到脚步声,转头一看,蹙眉道:“还有两三日祖父就要下葬了,管家这时候进来做什么?” 但凡赖明进来,就一定是出了大事,眼下她这边不会出事,能出事的,就只有是周氏那边了。 果听赖明道:“前头院子里来了好些歹人,是大爷在杭州欠下的高利贷债务,那些人从杭州赶来了,正在前头院子里叫嚷,让大爷还钱抵债!当初大爷借债时,是将他自个儿在杭州的府邸给抵押进去了的,可那些人收了府邸还不够,说是还有利息要给,一日多加五分利,如今加起来,总共要还五十万两银子,若是不给,他们就要放火烧屋子呢!” 花未眠拧眉,她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所以分家的时候,她才不要前头那些院子不要正门的,周氏既然喜欢热闹,她就让周氏往后的日子热闹个够,有什么事情都让周氏在前头挡着去:“是只在前头院子里闹,还是闹到咱们这里来了?” “那些人只在前头院子里闹,昨儿分家之后,我就按照大姑娘的吩咐,将咱们家分家的事情传了出去,该说的话都说了,外头虽然议论纷纷,但是说那边的人比说大姑娘的人多,本来之前发生的事情就在江州传的沸沸扬扬的了,外头的人虽然众说纷纭,但是却都是知道大姑娘跟云二公子订亲的事情的,也知道云二公子即将成为侯府嫡子,将来是要继承爵位的,咱们这边有侯府的背景,官府多少要护着的,那些人自然是不敢到这里来闹的!” 赖明又道,“虽是如此,但是我还是让人守好了咱们这边的门户,如今工匠们正在砌墙,外头人多,不能让那些人也跟着混进来,咱们这边还好,不乱,只是那边我瞧着乱得很,还有个婆子跟媳妇跑到二门上,要见大姑娘,嘴里就嚷嚷着我方才说给大姑娘听的那些话,说是求大姑娘看在大爷的份儿上,去帮老夫人一把,门上的婆子没让她们进来,只来回了我,我跟婆子都说了,以后那边的人都不叫进来,来了就打走,已经分家了,咱们这边是不管那边的事儿的!” 未欺权姚么。赖明正说话间,游氏就已经进来了,听到赖明的话也只是站在那里不说不动,花未眠一早就瞧见她了,见她没有什么异样,便望着赖明道:“既然如此,那就随他们去好了,只要不惊动咱们这里,随他们在前头如何闹都不要管,五十万两银子,老夫人还是拿得出来的!” 赖明答应一声,自己去了,花未眠眸光闪烁,心里却在盘算,既然那边闹上了,她要不要趁机浑水摸鱼一把也闹上一回,让那边彻底垮了,就再也没有人敢再来招惹她了—— 正这般想着,就听见游氏道:“眠儿,云二公子还未来么?”16Y8x。 她将手里拿着的东西递给花未眠,“这是我自个儿写的和离书,只要你父亲在上头签字就行了,你若是到狱中去跟他说,他是断然不会写的,到了如今这般境况,他是绝不肯跟我和离的,我知道他的性子,他一定是要拖着我,不肯叫我一个人清清静静的,他以前就说过,他不高兴,就绝不让我高兴!” 花未眠眸光落在那和离书上,她是许久没见过游氏的字了,游氏写的一手娟秀的簪花小楷,瞧着那最后几个字,是故放妻,为今和离,两相安好…… 花凌天这样的人,怎配得上游氏? 花未眠眸光一暗:“娘,你心里当真喜欢过父亲吗?现在你还喜欢他吗?你当真心甘情愿跟他和离的吗?娘,你若是不愿,我不会逼你,现在咱们的日子可以自己做主的!” 和离跟休妻,实则也没什么区别,游氏出了花家,不论花家是怎样的不堪,在旁人眼里,她就是一个被休了的女人。 游氏闻言,轻轻一笑,看着花未眠的眼中波澜轻起:“眠儿,要说从前让我做主,我实在是不敢的,就是一头狼,被捆缚的久了,也失了野性了,从来都忘了自己也是有野性的,如今你教会了娘要勇敢,要好好的为自己活着,所以,我就要自己做主,我要离开你父亲!” 抿唇良久,眸光中闪烁的是不为人知的伤痛,望着花未眠,到底还是将心里想说的话压下,脸上柔柔的笑意有些恍惚,“我想,我是喜欢过他两年的,只可惜他不是良人,不可托付终身,我也早该知道的……我现在是一定要跟他和离的,我现在对他只有恨,他这样作恶多端多行不义的人,必然不得好死!” 花未眠点点头,这才将那和离书收起来,她自然也瞧见了游氏面上的神情,却只以为她是要跟花凌天和离而想起旧事心中百感交集,并不知她心中还有隐痛,只微微笑道:“娘,你放心,你会看到父亲的下场的!” 正说着话,云重华便来了,二门上的人就来回话说他在外头等着花未眠,就不进来了,花未眠便让游氏回去歇着,她便出了园子,寻云重华去了—— 甫一上车,便瞧见云重华望着她眯眼一笑,目光在她身上来回打量,意有所指:“那里还疼吗?可还难受?” 说着,便将人搂了过来,抱在怀里亲了上去,车帘挡着,也无人看得见,外头赶车的是小楼,他也无需在意,直吻的两个人喘息不定,他才放了她,眸光幽深的看她,“眠眠,今早送你回去之后,我便一直想着你的。” 这话是真的,他心里确实一直想着她的,想她的一颦一笑一举手一投足,不过想的最多的还是昨夜的疯狂,他那般的需索无度,还想着她努力迎合他的模样来……下腹一紧,他蹙了眉,不能再想了—— “你送的药膏很好,我自个儿擦了,现在已经不是很疼了,就是腰还有些酸,” 她抿了红唇,大大方方的答了他的话,觉得窝在他怀里坐着很舒服,也就懒得移动了,下头隐隐约约抵着她的热物她是能够感觉的到的,心里暗暗骂了一句色胚,也就随他去了,如今在马车上,他断不会胡来的,只是心里也是欢喜的,就只亲了一下,他就有了反应,可见他对自己还是很想的,不经意的,雨露恩泽一词又划过脑海中,感觉到他往上顶了顶她,心口一颤,忙道,“重华,我打发人送给你的信,你收到了吗?” “那药膏不错的,你多擦几次也就不肿了,腰酸的话,往后多多练习一下,也就好了,” 他根本不为所动,把她的话略过去,只是紧紧抱着她,望着她眯着眼睛笑,视线只落在她胸前,心里想的却是昨夜那月色清辉下的美景,两个人秘密成亲这几日,到底还是昨夜最为尽兴,当即唇角一勾,大手捏着她挺翘的臀部道,“你还没告诉我,你有没有想我呐?” 花未眠瞧着他眸中的异色,身子被他禁锢在怀里,知道他是不得了答案便不肯罢休的,心下一叹,主动搂着他的肩膀道:“想过,走路的时候那里一疼,就会想到你,若不是你,我才不会疼得这么厉害,我——唔!” 红唇被封,他吻的灼烈热情,在唇边呢喃道:“眠眠,你是故意逗我的么?” 她究竟知不知道,这话一出口,足以让一个男人疯狂! 花未眠哼了一声,懒得再理他! -- 求推荐票票啊啊啊 马车燕好 见她不理自己,云重华轻声一笑:“信我收到了,已经让人去告诉知县了,你放心,叶家再厉害,也大不过知县去,何况这事儿本就是坏规矩的,既然如今被咱们知道了,知县巴不得去拦着人呢,所以现在除了咱们,谁也见不到你爹的!” 一行说,手下却根本不规矩,一滑就滑进了她的衣襟里,在她的浑圆上轻轻摩挲,瞧着她咬唇忍着感觉的娇媚模样,微微眯眼,“眠眠,我打发人去苗疆,问过你身体那些奇怪的虫子了!” 他正坏心的一捏那红缨,只觉得手下的柔软一颤,却不知是花未眠听到了他的话心口也是一颤,脸颊晕染红霞,不动声色的望着他:“你问到什么了?” 他到底还是不死心,非要问到底,难不成她说的话就这般漏洞百出,不值得相信? 云重华丝毫未发现她的异样,嫌她的衣襟太紧,兀自扯开了一些,大手又摸向另外一边的红缨,依旧是摩挲抚弄,自顾自的哑声答道:“当初你娘那样一说,我就记在心里了,到底是不放心,我就想着打发人去苗疆问一问,父亲跟我的想法是一样的,也觉得你身上有蛊虫,危危险险的,就打发了人去问,只是去的人回来说,那边的人从来不知道什么茶蛊,也没养过这样的蛊虫!眠眠,你是不是为了跟我早些成亲,故意说这些哄他们答应的?苗疆的人都说了,这在身上养蛊,是终身的,除非是死了,不然这蛊虫根本出不来!” “在你眼里,我就是这般不爱惜性命的人吗?” 花未眠一笑,心却定了下来,苗疆没人知道,就是谁也无法证明她是胡说的了,又知云重华不是怀疑她而是担心她,就更放松了些! 他听了她的笑语,眸光却是一暗,心里想起的是清和观那一夜,他看着她决绝的用匕首划开自己的手臂时,脸上那视死如归的果决神色,那时她眼中的杀伐之色深浓,心中一疼,大手禁不住一紧,沉声道:“在我眼里,你就是不爱惜自己性命的人!” “那是从前,可如今不一样了,如今我有了你,就算为了你,我也得好好爱惜我自己的性命,否则,咱们怎么白头偕老?” 花未眠如今睁眼说瞎话已经是从容不迫的了,见他不信,又道,“你又不是苗疆的人,对苗疆知之不深,贸然跑去问人家蛊物的事情,谁会跟你说实话?何况这是苗疆秘事,你去打探,人家也不知道你存的什么心思,怎会与你明说?自然说的不尽不实了,何况苗疆素来就是动荡之地,就是那些家家养蛊的苗妇也未必知道旁人养的是什么蛊,何况是一个离家好多年的苗妇呢?我小时遇到那苗妇,得了这茶蛊时,她就与我说了,这茶蛊是她自个儿在茶园养出来的,谁也没有,是世上独一无二的,就连苗疆,也没人养过,且这蛊虫吃的是茶叶,并不与别的蛊虫一样是厮杀同类选出来的,所以自然性质也就跟苗疆的蛊物不一样了!这是她的宝贝,送给我是为了答谢我的,让我防身之用,怎么会害我呢?重华,我知道你们都担心我,但我心中自有分寸,真的没事儿的,何况你瞧,我这些日子不是好好的么?这蛊虫的阴性也减弱了不少,我不会有事儿的,你放心吧!” 唯恐云重华不信,又勾了安心的笑脸给他看,心中一动,又眯眼笑道,“不过,你有一点还是说对了,我原本想着要一年之后才能跟你成亲,三年之后才能圆房,着实是觉得晚了些,那日子遥遥不可及,后来想起这件事,就觉得真是好,既能缓解蛊虫给我带来的影响,又能与你早些成亲,不正是两全其美的法子么?只是这是我的小心思,不肯告诉你知道罢了,就是不愿你心里得意,如今你既然问出来了,少不得只能跟你说了!” 言罢,又怕云重华多疑多问,便抱着他的脖子亲上去,在他耳边吹气如兰,低喃道,“你只管放心,将来家中之事完了,我自有法子取出身上的茶蛊,绝不牵累我自个儿的性命,你不用担心我,你也是知道的,凡事若无把握,我不会去做的……” 剩下的话湮没在二人唇齿之间,云重华温香软玉在怀,又兼她主动亲上来,就只顾着跟她亲热起了,心底也就信了她的说辞,相信她自有分寸的说法,只是听她说也想早些与他成亲的话,心里边甜蜜蜜喜滋滋的,自觉逼出了她的心里话,一行亲她,那大手便又不老实起来,只在她那浑圆上掐掐弄弄的,又去亲她的脸颊脖子,呼吸也越来越炙热—— “眠眠,你大哥的事情有消息了!” 他定了定心神,呼吸虽还有些不稳,大手在她身上各处油走,却还记得要说正经事,“我的人查到你大哥应该还在江州,只是不知道具体的地方在哪里,而且你大哥确实还活着!” “真的?” 花未眠心中一喜,花博文还活着,那实在是太好了!她信声见是。 眼眸中熠熠生辉,望着他灿笑,又在他脸上亲了一下,“重华,多谢你!” 既然花博文在江州,而且没有死,那他们就一定能找到他的,不过他现在如何,她都要找到花博文! “现在谢我还早呢!回头等你大哥找回来,你再好好儿谢我吧!” 云重华勾唇一笑,之后薄唇紧抿,大手虽在她身上抚弄,神色却有些心不在焉的模样,眼底一抹幽深,好似是有话未尽的感觉,只是瞧见花未眠沉浸在喜悦之中,并未瞧见她的神色,心底溢出一声叹息,到底也没有把他犹豫要不要说的那些话说出来,他今日就要走了,现下说这些也是无用,还是要等确定之后再跟她说好了,免得白白让她听了担心—— “云重华,你做什么?” 她本沉浸在喜悦之中,未注意到他那欲言又止的模样,那飞出去的深思因为他不规矩的动作直接被扯了回来,她夹/紧/双/腿,红着脸颊看他,“你快把手拿出来,别胡闹了!”1da0J。 “我不要!我改变主意了,你现在就得谢我!” 他的手还放在她下头,她夹/紧/双/腿之后,将他的手也夹在里头,手腕不能动,手指头却还能动,摸到她的润湿,俊美的面容上越发都是邪笑,“眠眠,我忍不住了,就来一次,好不好?” 他只用手指头撩拨她,见她咬唇不语,下头却越发湿得厉害,唇角噙了笑意,眼里却溢满了委屈,俯身咬着她的耳珠,用牙齿细细的磨,“眠眠,我一来一回少说也得十来日,咱们这么久见不到面,我会想死你的,就让我进去,好不好?让我进去,来,听话,乖啊!放松一点!” “……你别胡闹,这是在马车上!啊唔!” 还未等她说完,他就闯了进来,她短促叫了一声,思及小楼在外头驾车,忙自个儿捂住了嘴巴,身子却软了,只得挂在他身上承受他的冲撞—— 马车欢好,比不得在榻上或者是在地上,行驶的马车更是别有一番滋味,他这次并未刻意压抑自己,也并未刻意延长时间,到了那最巅峰的时刻便泄了出来,用帕子胡乱擦了,便眯眼望着瘫在自己怀里的小女人笑,用手轻轻碰触她下面,却感觉到她的瑟缩,哑声道:“还疼?” “你说呐!” 花未眠瞪了他一眼,本以为他不会胡来,却忘了,这厮根本不是寻常的男人,这厮是个色胚,又贪图这事,如今马车里外他都不在意了,只由着他的性子来,下头又酸又胀,还带着隐隐的疼,忍不住就想破口大骂,却又感觉到一阵清凉,低头一看,是他替自己理好了衣裙,又摸索着替自己上药,想起他之前所说的一去十来日见不到面,又想起自己的时日无多了,心里再多怒气,这会儿也淡了,瞧他对自己笑的讨好,心口一疼,到底还是算了,“重华,办完了事早些回来,莫叫我太想你!” 言罢,又窝在他胸口任他替自己上药清理,有些讶异她突然的温顺,听她最后低低的几句话,心头一暖,抿唇笑着亲亲她的脸颊:“我知道,办完了事儿我就回来,定不让你久等!” 方才一场燕好,她身子还有些软,便由着他抱着自己,听他的话,嗯了一声,良久之后,心绪平定,她才又道:“早上的事情,你知道了吗?” 云重华知道她说的是姚念斌之事,这事儿他已经从她打发过来的人口中听到了,本来觉得她冷不丁送信给他奇怪的很,后来听了那人的话才知道原来是姚念斌惹得祸事,当下冷哼道:“知道,送他去官府再好不过了,他这样的,合该也流放去琼州!” 花未眠抿唇:“那边忍不住要动手了,原本他们要如何我是不管的,要救父亲也遂他们去,可是那边想法设法的要算计我,待父亲出来,他们就要联合对付我,所以,我决定了,我要对他们下手了!” -- 求推荐票票啊啊啊 衙门见官 她简略的将周氏要做的事情说了一遍,才望着他又道:“重华,先下手为强,我要整的她们无暇顾及我,整日为自己的生计奔忙才行,如今是钱多了烧心,才有心思琢磨我算计我!” 云重华对她的话深以为然,十分的赞同:“正该如此!你将来是要执掌整个侯府的,岂能容得她们这般算计!” 他自认不是什么好人,她也不是什么贤良淑德的女子,旁人无情无义,她也正该绝情绝义才对,否则他也白将她引为知己了! 花未眠挑眉:“你怎么不问问我打算如何去做?” 云重华微微勾唇:“若你愿意说,早就跟我说了,你若不愿意说,我问又有何用?且听你这般语气,心里应当是早就盘算好了的,虽然初认识你时,就恨你这般什么都不跟旁人说清的性情,如今日子久了,恨也恨不起来了,只好信你便是!我只要知道,你有把握就行!” 花未眠听了这冒酸气的话,垂眸一笑,却到底还是未说自己是如何想的,她想,云重华是知道她的性子的,若非她将他已经放在心里,这样的决定她都是不会告诉他的,她也只是希望他明白,在他走了之后,她将要做什么,这样一来,在想念对方的时候,也都知道对方正在努力,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对方在努力,这就足够了! 想到这里,心中再一次感叹,他确实跟旁人不懂,每每听他说话,心中总有一份笃定,就是笃定他懂,他跟旁人的不一样! 没过多久,便到了官衙,云重华牵着花未眠的手直接走了进去,门口的衙役都没人拦着,就仿若没看见他们进去一样,花未眠回头瞧了一眼,见小楼不跟着进来,只牵着马车走了,她这才回了头,眸中却有疑惑闪过—— 云重华早已将她的动作看在眼里,牵着她的手紧了紧,微笑道:“我跟父亲来过此地,他们都认识我,你是我带来的,他们自然不敢拦你,” 随即拉着她进了衙门,“走吧,林大人还在等我们呢!” 江州知县林福海,花未眠抿唇,她前生只听过林大人之名,倒是从未见过,不过,这位林大人,却没有徐贤利那般耿介,花未眠微微眯眼,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重华,你要做侯府嫡子的事情,林大人知道吗?” 云重华脚步一顿,俊美面容上的笑真切了一些,衬得他眉目高华,眼里淌过流光:“即便我不说,旁人都是知道的,从前我爹疼我,疼娘,时常从临淄过来瞧我们,这些都被他们看在眼里的,夏氏不能对我娘动手,除了因为苏家护着我们,更因为我爹的疼爱和偏宠,若非我爹,我们也不能只是受了些流言蜚语的折磨的!他们有心巴结苏家巴结我娘,却弄不清我爹的心思,不知为何疼爱我和我娘,却任由我和我娘留在苏家,所以一直待我们不错,却不甚亲近,所以那些诋毁我跟我娘的流言就一直存在了这么多年,如今时机到了,我要重回侯府,我娘亦要回去做平妻,我爹自然最是高兴,这些事情,我不说,自有人打探清楚的,我将来的路,他们都知道,所以官府,自然也是知道的!” “难怪你在衙门里来去自如,从前是那外室子的身份桎梏了你,如今风水轮流转,倒是这侯府嫡子的身份,让他们对你的态度有了这么大的转变!” 花未眠嗤笑一声,心里的算计便定了,想起当初相识时,二人对身份桎梏的那一番宏论,又想起今日众人对云重华的巴结,不由得扯唇笑出声来。 云重华听她这话,撩起眼皮回眸看了她一眼,自然也想起当初二人说的身份那一番话,也会心一笑,只觉今时不同往日,他对那侯府世子之位,竟不排斥了,不由挑眉道:“可见还是那句话,咱们不在乎身份,世俗中人,却也脱不了凡俗红尘!” 说笑间,便已到了地方,见前头坐着一圆脸胖头穿官服的中年男子,花未眠微微眯眼,便听云重华在耳边低声笑道:“那便是林福海!” 林福海正听了衙役回禀,一见穿着蓝衫的云重华进来,刚要过去行礼,却又见他牵着一个穿红衣的娇俏少女走了进来,那少女见自己看她,也不害羞,依旧面色坦然宁静,只是眉梢眼角之间带了还未褪去的清丽笑意,那林福海心中便是一荡,他何曾见过这般好看的少女呢? 一时就凝住了视线,眼角余光一扫,忽而看见云重华微眯狭长眼眸,心中一惊,忙不着痕迹的收回视线,能被云重华这般牵着进来的女子,定是他那跟花家订亲,未过门的花家大小姐花未眠了! 而今日之事又是跟花凌天有关的,也难怪花家大小姐会过来。 林福海收了有几分绮念的心思,轻咳一声,脸上便堆了笑过去给二人行礼:“下官见过云二公子,见过花大小姐!” 云重华眸光一闪,笑道:“林叔叔不要这么客气,也不必自称什么下官了,我又无品级在身,受不得你的礼!”1daGo。 话虽是如此说的,他身子却未动,坦然的受了林福海的礼! 知县不过是个地方官,跟侯爷的品阶相差太多,就算云重华没有品级,他作为侯府的少爷,加之如今的情形,也比林福海的身份尊贵的多! 云重华如此,林福海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脸上仍是堆着笑:“话虽如此,可二公子迟早是要被立为世子的,到时候下官还需要二公子照应呢!” 花未眠在一旁瞧着林福海那挤成一堆的绿豆眼,勾唇笑起来,自然她也瞧见了方才林福海看见她时那怔忡模样,她心里头不在意这些,盈盈福身给林福海行礼,温声道:“林大人好!” “不敢不敢!” 林福海哪里敢让未来的侯府夫人行礼呢?忙避过一边,“来人,上茶!” 他也不敢坐在首位,只让云重华上座,他坐在右手,花未眠坐在左边,云重华抿了一口清茶,看着林福海道:“林叔叔,什么时候可以去见花伯父呢?”简一情行下。 花凌天是杭州知府要的人,本就该不许任何人见的,只是林福海得罪不起临淄侯府,听云重华要去见花凌天,也只得一口应承下了,又想起早起云重华派人来说的话,见云重华待他跟从前并没有什么不同,遂笑道:“那边都已经安排好了,想见随时都是可以见的,只是,下官还请花大小姐做好心理准备,毕竟花大爷是犯官,进来之后,大家都是看着的,也不能太过优待,又是那边知府点名要的人,所以这一顿杀威棒自然是免不了的,而且——” 林福海心里很是郁闷,花凌天犯事本该惩戒的,可花家又牵扯到侯府,又牵扯到苏家,又牵扯到杭州知府那边,再加上花凌天之前的官职比他要高,他虽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可心里却在打鼓,到底也不知道如何才好,只能按规矩办事,如今见花未眠来了,她又要去探望花凌天,心里便想着,索性将话说清楚了才好! “林大人不必与我说这些!父亲犯了事,是被抓进来的,又不是进来玩的,该如何便是如何,这进来第一顿杀威棒我是知道的,自然是少不了的!何况,我也不是那等不分是非的人,父亲犯错,本就该处罚的!我还不希望林大人因为我和重华的关系对父亲手下留情呢!” 瞧见林福海说到后来一脸的为难,花未眠自然知道他的心思,微微扯唇,便直言道,“我们家已经分家了,父亲跟我不住一起,我这次来,也并非是探望父亲,而是来给父亲送和离书的,母亲不愿意跟父亲在一起了,父亲犯了事,林大人该如何便如何,不需要顾虑什么的,想必重华也已经打发人跟大人说过了,叶家的人只怕要帮着那边老夫人的人去见父亲,我是不希望这种事情发生的,何况这事儿发生了,若是被人知道了,对林大人也不好,想来,林大人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意思吧?” 林福海一怔,没想到这么个小姑娘把话说的这么直白清楚,他也听出花未眠的意思了,花家内讧,如今是这个小姑娘当家,看来,外头那些风言风语都是真的,这两个人过来,不是要救花凌天,这是要跟花凌天保持距离的意思! 林福海一叹,心思转了几转,他是不在意花家那些事情的,他只要这二人不为难他,让他好好的将花凌天送去杭州就行,旁的事情,他也懒得去管! 只要不碍着他的差事,随这二人如何折腾都可以! “下官明白!” 林福海心中长出一口气,又道,“二公子打发人来没多久,下官的人就拦截到了那边老夫人打发过来的人,花大爷本就是不许人探望的,下官一查,果然是叶家的人坏了规矩,带着那人要进来看花大爷,如今叶家的人和那人都被下官关起来了,花大小姐可要去瞧瞧?” --- 求推荐票票啊啊啊 狐假虎威 花未眠扯了唇角,心底一声冷笑,周氏手脚倒是快得很,那头姚念斌偷银子,这头叶家的人打通了关节,她就打发人来看花凌天了,若非云重华给林福海说了这事,只怕也是截不住的。 “那叶家的人,林大人打算如何处置?” 叶家只有叶成的爹是个把总,看守牢狱,才能欺上瞒下的做这样的事情,若非她从李家的嘴里逼问出这些,还不知道周氏的打算呢! 林福海一愣,见花未眠瞧着他,只得道:“叶把总渎职失误收受贿赂,做出这等事情,不只是下官一个人知道,下官想着,只能将叶把总革职查办了!” 他还要向上擢升的,虽说衙门里徇私枉法的人多得是,可谁让叶家的人倒霉被他抓住了呢?他可不能让这个姓叶的毁了他的名声和官途,再者,听花未眠的口气,好似也不想叶把总有什么好结果一样。 花未眠点点头,竟是十分满意林福海的安排:“林大人的做法极好,这样的人,不恪尽职守却信了旁人的话,合该受些教训付出些代价的!” 叶家的人擅自帮着周氏,得要他们自己自食其果,她就是要让人都知道,沾上周氏的事,就没有什么好结果! 叶把总失了职位,这样一来,看看王霞还有什么脸面在叶家待着,到时候她们自顾不暇,也就帮不上周氏了! 林福海有一种错觉,面前的小姑娘年纪轻轻笑意盈盈,他却有一种被压迫的感觉,甚至有一种感觉,如果她不满意,自己还得顺着她的意思,枉他浸淫官场多年,倒是头一次遇见这般老成的小姑娘,心里只想着,也难怪二公子跟花家大小姐订亲,这姑娘现在的气度,将来做个侯府夫人,实在是绰绰有余了! “那是自然的,这都是下官分内之事,那些人做得不够好,都是应当受罚的!” 林福海又道,“老夫人打发过来的是个管家的男人,好像是姓赵,大小姐可要见一见?” 这话是问了第二遍了,花未眠却不着急回答他的问题,只喝了一口茶盅里温热的茶,略有些苦涩,不是她爱喝的茶,微微蹙眉道:“我早上送来了一个偷银子的贼,林大人预备如何呢?” 前生她被云之凡花雨霏磋磨拿捏时,姚念斌并未插手,她跟姚念斌之间可算是无冤无仇的,可如今,他不该听了周氏和花香旋几句挑唆就来教训她,更不该说那些话,姚念斌字字句句都是偏向花凌天的,她当时就想到了,大概姚念斌跟花凌天之间,也是有些首尾的,想起云重华之语,姚念斌在外头不三不四的,花凌天也是这样,舅甥两人是一样的德性,也难怪姚念斌向着花凌天了! 因此心里越发厌恶姚念斌—— 她嘱咐了王炳汉要悄悄的送姚念斌过来,所以这会儿除了她院子里的人,周氏那边根本不知道姚念斌出事了! 花未眠再次不答他的话,林福海面上有一丝不自然,但很快就隐没了,他惯会察言观色,也看出花未眠是个极有主意的人,便笑道:“那贼是花大小姐送来的,下官还未来得及审他,既然花大小姐问起,下官敢问大小姐是如何想的呢?” 由始至终,云重华都不说话,只噙笑望着花未眠,偶尔抿上两口茶水,林福海偷眼望去,就见未来侯府世子满眼宠溺的瞧着花未眠,心里一咯噔,便知这二位是有事要他做的了,瞧着云重华一副不打算插手的模样,林福海就知道,他不怕什么商家,但是得罪不起侯府,自己今日就得听这位大姑娘的了! 花未眠在将姚念斌送官的时候就打定了主意要仗着临淄侯府势欺人的,如今听见林福海问她,便知林福海看穿了他们来的心思,当即便勾唇道:“那个贼是我二姑姑的独生儿子,二姑姑是老夫人亲生的,花家嫡亲的女儿,只可惜儿子不学好,今早要偷我铺子里的银钱替父亲抵债,被我的管事人赃并获抓住了,若是没抓住,出了家贼不说,还得损失五万两银子,这个数目不小,我不希望他只是在牢里关几天打一顿就放出来,也不希望他依靠家里的关系脱罪,我希望能好好磨砺他,叫他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林大人可有法子替我教导表弟?” 林福海揣度花未眠的意思是不想再看见她表弟了,绿豆眼里眸光闪了几闪,才道:“既然是人赃并获,那下官就不必过堂了,表少爷手脚不干净,就该严加管教才是,下官做主,将表少爷流放到琼州服役半年,待他回来时,定能好好的做人!” 花未眠微微眯眼,一旁的云重华却眯眼道:“林叔叔,花伯父的姨娘有个兄弟,叫胡蔺,他设计谋夺眠姑娘的铺子,也给发配到琼州去了,你说,这两个人会不会遇上?若是遇上了,该如何是好呢?” 林福海眼皮一跳,忙保证道:“二公子大可放心,下官一定吩咐下去,绝不会让这两个人碰到一起的!那边服役的采石场不止一处,看管严密的很,二公子无需担心!” 云重华点点头,不再多说什么了,胡蔺是姚念斌设计送进来的,姚念斌又是被花未眠送进来的,而当初姚念斌也是被花未眠利用,若是叫这两个人碰到一起,还不知道会出什么样的事情,还不如一开始就先防范着才好! “我不见老夫人打发来的人,只问问林大人,” 花未眠这才一笑,问道,“您知道老夫人打发过来的人要对父亲说什么,做什么,带了什么东西来吗?” 她方才听到林福海说打发来的是个姓赵的男人,心知来的是赵家男人,不由勾了红唇,周氏果然小心,打发来的人便是他的心腹! 林福海早已派人审问过了,听了这话便道:“不过是说些家常话罢了,那男人一一说了,都是大小姐家中之事,再便是老夫人叮嘱花大爷该注意的事情,身上也带了些银钱,是用来贿赂那些狱卒的!” 花未眠轻笑一声:“看来这男人没有跟林叔叔说实话呀!” 她忽而改口唤林福海为叔叔,脸上又是笑靥如花的亲热模样,倒是把林福海唬得心口一跳,赔笑道:“花大小姐的意思是?” “老夫人想学陈家,给林叔叔送礼,好让林叔叔把父亲的罪名糊弄过去,然后父亲就可以回家了,这派来的人男人不过给父亲交底的,告诉父亲要稍安勿躁,待她学了陈家,林叔叔就能像放了我那庶出的兰姑姑一样放了我父亲了!” 花未眠微微勾唇,“林叔叔上回得的银钱不少,可若是放了我父亲,得的银钱只会更多!我们家老夫人没人牵线,这才叫叶家出头,又要学着兰姑姑走她的路子上赶着贿赂您来了,这才是她的用意!不过可惜了,倒是让我给破坏了,林叔叔,没了银钱拿,你后悔么?” 她笑着说的每一句话,都让林福海心头狂跳,眼皮也在跳,脸上堆着的笑越发不自然了些:“大小姐这说的是什么话,下官怎么听不懂呢?” 花未眠也不着急,只微微笑道:“我才分家,自然要保住家业,父亲不成器,花家才是我当家的,家丑我是不怕外扬的,左右也不是我作孽出丑,何况分家了,也不与我相干,但是,我是不会坐等旁人来算计我谋害我的!” “老夫人寻了叶家搭线要来探望父亲,我蓄意破坏,是为了我自己,也是为了林叔叔好,说了这么多,林叔叔也该知道我的意思,我不想父亲出去,我要父亲受到他应该遭受的惩罚,表弟也是一样,做错了事情就要付出代价,自然叶家也是一样的!如今老夫人想学陈家给林叔叔送钱,期待林叔叔网开一面放了父亲,这事儿,我是不会置之不理的,我是定要破坏的,再者,林叔叔也不能一错再错呀!” 花未眠笑吟吟的看着林福海,口中说出的话却让林福海的心凉透了,“林叔叔收受贿赂的事情若是被上头知道了,不知道会不会也被革职查办呢?” 林福海额上的冷汗都下来了,花未眠在威胁他,心中暗恨自己贪婪,却又无可奈何,本以为收点银子没事的,又瞧花听兰的案子无甚大碍,却万万没想到被扯到人家家里的争斗里去了,这会儿骑虎难下,瞧着云重华和花未眠的意思,他是得罪不起的,心里盘算了一番,知道自己少不得要屈从花未眠,不然的话,这官途也算是到头了! 未周冷打不。这钱是个好东西,却不如权势管用,若是遇上又有钱又有权的主儿,他也只能屈从了! 脸上堆着笑是装不下去了,心底叹息一声,瞧着花未眠道:“花大小姐想要下官如何做?” 他这边苦着脸问花未眠,又是半天未说话的云重华瞧着他那样子,忍着心头闷笑,拿了茶盅喝茶掩饰,心里只暗暗想出一个词来,她这样子,可就是狐假虎威了! ---1dbzZ。 求推荐票票啊啊啊 合谋交易(为十月月票满88加更) 如今的皇帝重农抑商,商家的地位不高,若是有钱的商家也就算了,若是无钱的商人,少不得是要受官家磋磨摆弄的,花家虽是江南第一茶商,但是说到底也不过是商贾之家,再有钱也不顶用,还是要巴结着官家,就连那八/九品的官员,他们也不能得罪! 这也是为什么在花凌天犯事丢了官职之后,周氏要这般筹谋着来搭花听兰的线来求着林福海的原因了! 花未眠就算是花家嫡女,也不过是商家女儿,断不能跟官家作对,若是在往常,更不可能跟林福海这般说话的,就算她家富可敌国,这民不与官斗,她也是没有资格跟林福海这样说话的,只是她如今跟侯府订亲了,将来就是侯府世子的夫人,别说是林福海,就是杭州知府都得让她几分,何况是当着云重华的面了,所以云重华心中所想的狐假虎威四字,也是不错的! 南朝现如今一共有四位王爷,都是如今皇帝的兄弟,各自都在封地住着,有四位侯爷,也各自都在封郡住着,临淄候云家,是四大侯府之首,云家是开国功臣的后代,历代皇上都很体恤,身份门楣比其余几家侯府高贵了不少,不然,也不会得皇上亲自指婚个公主作为侯府夫人,只可惜夏氏骄纵蛮横,根本不得云鹤的喜欢,但是临淄侯府的权势却是极大的,若非京城里一二品的大员,旁的官员,跟云鹤说话,都是要先敬三分的。 云重华心中闷笑,却想着花未眠倒是聪明,最会审时度势,也不知她要林福海做些什么,他心中念头才起,便听到花未眠说话了—— 见林福海松了口,花未眠笑的越发开怀:“林叔叔要好好的看着父亲,好好的送他去杭州,并且不能中途让他跑了,也不能让他出来,另外就是,我要跟林叔叔合伙骗我们家那位老夫人一点银子钱,若事成了,我就把兰姑姑送银钱的事情烂在肚子里,绝不跟人言说,如何?” 她早就想好了,周氏要做什么,她就给周氏破坏掉,但是仅仅这样是不够的,周氏总会找到法子再来闹腾的,她不要让那边的人好过,也不要让那边的人闲下来,唯一的法子,就只有让周氏一无所有了! 她原先分给周氏一百五十万两银钱,她现在要跟林福海合伙全部骗过来,光靠她一个人是不行的,她必须要找一个周氏信服的理由,一个周氏知道即使上当受骗了,也不能胡闹的理由!她还要让花听兰也跟着搅合进来,让那边的人个个不得安生,这样一来,她才能消停些! 对上云重华微笑的眼神,林福海头皮一麻,他能说不干吗? “大小姐想要如何做,只管明说就是了,下官都听大小姐的!只是——” 林福海欲言又止,花未眠微微一笑:“林叔叔放心,我绝不会为难你,也决不让你做过分的事情,这件事情也绝不会传出去的,待事成之后,林叔叔依旧自自在在做你的官便是了!” 言罢,就把她自个儿的想法说了一遍,林福海越听脸色越是苍白,他觉得,这简直是在拿他的命去赌,若是输了,他就完蛋了,可是,他却根本不能退却,只能依照这个小姑娘的话去做! “林叔叔,你就放心吧,这事儿我们不说,谁会知道呢?何况,你也不是没有好处的!”1dc2c。 云重华听完,一眼的笑,看了花未眠一眼,旁人都说他跟舅舅是大小狐狸,如今听了这丫头的话,才知道,她竟是最最狡猾的狐狸,这主意都能想的出来! 林福海只得答应了花未眠,听了她的筹谋,唤进来一个心腹之人,叫那人按照花未眠的吩咐去安排了一番,这才望着二人,等着二人还有何吩咐。 花未眠见事情说完,林福海一口应承了下来,这一颗心也放了下来,便站起来笑道:“既然如此,林叔叔就领着我们去瞧我父亲吧,待他签了和离书,我们也就告辞了!” 云重华今日还得出门去临淄,她也不想因为她自个儿的事情耽搁了他的行程,毕竟早去,或许就能早回的。 一旁的云重华也笑着站起来,林福海听了花未眠的话,心里却兀自被她口中那熟络的我们儿子惊了一下,两个人还未成亲,不过是订亲,这花家大小姐就一口一个我们起来,瞧着她这行事做派老成的样子,真不像是个待嫁的黄花姑娘家! 不由得又想起家中的女儿来,忽而觉得大家闺秀扭捏的样子未必就是好的,还不如这样大大方方的行事,心里有算计有手段的女子好,原本因为花未眠威胁他的几分恼意也淡去了,倒是有些喜欢花未眠这做派来! 林福海亲自带着二人去了关押花凌天的地方,到了地头,却站在外头不进去,只抿唇道:“好歹你爹也曾为官,又是杭州知府点名要的人,就没有跟那些人关在一起,你且进去自己瞧他吧,我就不进去了,该说的话若是说完了,你就出来!” 林海福未曾注意到,他说话的语气都亲切了许多,连下官也不说了。 花未眠点点头,笑吟吟对林福海说了一声多谢,转身便要进去,走了两步忽而转身,低声对跟在她身后的云重华道:“重华,你就不要进去了,他这个人最是虚荣,又要面子,人多的时候最是如此,绝不肯让旁人看了笑话的!上次在祠堂,你也等同于跟他撕破脸了,再见面总是不好的,如今能不见就不见吧!再者,你跟着我进去,少不得要费些周折才能让他签字,不如我一个人进去,总是好些,我自己能够应付他的!” 总归是父女,一脉相承,花未眠虽不屑花凌天的那些毛病,却知道怎么能对付他! 云重华本来不觉得去见花凌天有什么不好,但听她一言,就想起上回在祠堂看见花凌天举着鸡毛掸子要打花未眠的样子来,眸光中便有阴郁划过,笑意敛尽,沉声道:“你一个人进去,我不放心!” 花未眠难得见到他这个样子,先是一笑,眸光流转,又轻声拍拍他的手:“不要紧的,我有镯子在手上,他要是不老实,我知道怎么办的,上次在祠堂,是我一时恍神了,不会再有第二次了!何况,他如今是犯人,戴着脚镣手铐呢,能把我怎么样呢?” 云重华沉眉想了半晌,才点头道:“那好吧,你自己进去,小心一点,若是他犯了毛病,你就大喊,我就在外头,你不会有事儿的!” 花未眠见劝住了他,遂点点头应了他的话,就提裙进了牢中,进去之后,因林福海提前吩咐过,自有狱卒引路,带着她去花凌天的牢房,到了跟前,牢中光线不算很昏暗,花未眠瞧见了花凌天在牢中窝着躺着,背对着牢门,那狱卒要将牢门打开,却被花未眠制止了:“不必打开,如此就好,劳烦大哥了!”今高不的不。 她没带丫鬟来,拿了一锭银子快速塞进那狱卒手里,狱卒知道她是林大人的贵客,也不敢多看,更不敢多待,点点头,悄然收了银子便走了出去,将静谧的空间让给花未眠和花凌天二人—— “父亲。” 花未眠瞧见方才她跟狱卒说话时,花凌天的肩膀动了一下,证明他醒着,于是便清冷的唤了他一声,话音还未落,就瞧见花凌天身形一动,翻身便站起来了,只拿眼瞧她! “眠丫头?!” 花凌天又惊又喜的声音在牢中想起,他一下子抓住面前粗大的牢柱,手铐脚镣便是一阵响动,“是不是你来救父亲出去了?眠丫头,你要相信我,我绝对没有做那些事情!都是那帮兔崽子,见我离了杭州,就诬陷我陷害我!等我出去了,非得治死他们不可!眠丫头,你快喊人来帮我解开这些东西,快带我回家去!” 花凌天的状况看起来不大好,确实是被打了一顿,脸上伤疤纵横,青一块紫一块的,但是即便这样落魄狼狈,也丝毫不影响他那雀跃的神情,他原本长的不差,可这样看在花未眠眼里,却让她觉得异常的猥琐! “父亲,府里确实在想法子救父亲,不过我是无能为力的,但是老夫人却有法子能够救父亲,只是老夫人有一个条件,一定要让父亲同意了,她才肯想法子用力来救父亲,我这次过来,就是来办这件事的!” 花未眠微微一笑,不理会花凌天说的那些话,只把游氏给她的和离书拿出来,展开来给花凌天看,“老夫人要父亲跟母亲和离,她才肯救父亲出去!父亲是知道的,老夫人一直不喜欢母亲,自大哥走失之后,母亲也没有生下嫡子,只有我一个女儿,而姨娘却生了墨哥儿,老夫人是想将姨娘扶正的,这个父亲心里也知道,如今父亲要想出去,只要签了这个和离书,等我带出去给老夫人瞧了,她自然就能救父亲的!” 末了,加重了语气,“这是老夫人亲口跟我说的!” --- 求推荐票票啊啊啊 和离成功 “母亲要我休了游氏才肯救我?” 花凌天听见花未眠这开门见山的话,当即便是一愣,他身上疼得很,在外头为官这些年,从没有人敢打过他,就算当初在家里,也是娇生惯养的,从没有人碰过他一根手指头,可一进来,就被狱卒狠狠打了一顿,方才看见花未眠一激动起身,这会儿扯动伤口,疼的要命,眉头狠狠拧着,“眠丫头,母亲提这样的要求,为何要你过来?母亲自己为什么不过来?难不成你也愿意?” 对于周氏长久以来的心思,花凌天不是不知道,他心中早就厌烦了游氏,若非花溱州一直护着游氏,他早就写了休书给游氏让她走了,而胡氏乖巧可人,就算身份不及游氏,却能得他的喜欢,至少不会让他厌烦,而且胡氏还有儿子,这就是比游氏强的地方,他心里一直存着这个心思,只是没有合适的机会让他说出来,如今有了这祸事,就更把这事儿给忘了,如今大喇喇被花未眠说出来,他只觉得错愕,难道出去就是这个简单的事情吗? 只要把游氏休了,他就能被周氏救出来? 说不动心那是骗人的,只是心动之后,瞧着花未眠那个样子,他少不得要装一装,总不能在自己的姑娘面前丢了自己的面子! “老夫人是这样跟我说的,” 花未眠将眼底的笑掩饰住,她知道花凌天没那么容易相信她,但是瞧着花凌天松动的神情,她知道自己把他说动了,花凌天这样的人,只要能出去,怎么还会管别人的死活呢?心中冷笑又鄙夷,微微抿唇,知道花凌天不知道外头的情况,就又开始按照之前所想继续说瞎话骗他,轻声道:“因为父亲的事情是突然出来的,老夫人吓坏了,身子本就不好,这会儿就病倒了不能出门,所以就不能来看望父亲了!只是父亲的事情,让家里面都担心的很,老夫人同兰姑姑商量了,兰姑姑能救父亲出去,但是兰姑姑跟老夫人是一样的心思,定要父亲休了母亲才行!而且旁人来都是无用的,她们定要我过来跟父亲说,然后求着父亲签字,我没了法子,为了父亲的安危,少不得要这样了!” 花未眠说到这里,隐在衣袖中的手暗暗掐了大腿一把,疼的她眼圈一红,这才有了些可怜的模样,“父亲,先前是眠儿不懂事,没有体谅到父亲的难处,如今父亲受难,我岂有不帮父亲的?好歹父亲也是我亲生父亲,我怎么能袖手旁观呢?上回在祠堂,我也不该冲撞了父亲的,何况这些年,父亲和母亲的事情我也瞧在眼里,父亲和母亲早已没了感情,母亲心中所想父亲最是了解,父亲既然对母亲无意,也不如就此放手,硬在一起也是无用的,母亲一心求去,休了她也是她所希望的,这样一来,既能让老夫人心无挂碍的解救父亲,又能全了母亲的心意,怎么会不好呢?我也是深思熟虑之后才过来的。” 花未眠知道花凌天心中已经松动,但是他这个人最是要面子,定要将话说的圆滑好听,才能哄的花凌天签字的。 “母亲这样做,游氏同意?你和你娘可甘心?” 花凌天盯着那和离书猛瞧,他是一心想出去的,花未眠这几句话说得他的心思早就动了,一心只想着出去,只是心里头顾忌面子,若是他这时候休妻,传出去像什么样子,因此他心里多少有些顾虑,也不想在花未眠面前失了面子,只是有些踟蹰,半晌,眸光一闪,心里边有了计较,“虽说我跟你娘这么多年,可是在一起的时间统共加起来也没有一两年,她是我的发妻,我心里自然也是有她的,母亲乍然要我这样,我心里也是不太好受的,唉……” 亲天天开亲。花凌天长长一叹,故作为难的模样,半晌,看了花未眠一眼,才道,“眠丫头,其实你祖母一定要我休了你娘,那也是有原因的,本来你年纪小,是不该知道这些事儿的,只是如今不说也不行了啊,你娘她是早该被休的……在你两岁的时候,我有一次喝醉了酒,就跟你娘拌嘴吵了几句,结果你娘跑出了府,第二日被一个男人送回来,那男人就是你娘原来的相好,你说,爹容易么?你娘后来都承认了,她跟那男人夜里,夜里……” 似是愤慨难言,似是顾忌花未眠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所以花凌天到底没有当着花未眠的面将后头的话说出来,但是父女两个都是聪明人,话说到这份儿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花凌天脸上犹带着愤恨,“这么些年为了你为了花家的名声,爹都忍了下来,如今,告诉了你,怕是当真忍不下去了!” 他当初为了游氏跟人私/通这件事,几乎把游氏打了个半死,两个人大闹了一场,自此却也知道了,游氏心中并不是只有他的,也不是一心一意对待他的,他本来就是花心滥情的性子,新婚那点子新鲜早就磨光了,不肯听周氏的话把游氏休了,一则是因为花溱州的回护,二则是因为这件事难以启齿,他恨游氏给他带了绿帽子,觉得把游氏休了是便宜了游氏,便生了要把她留在身边磋磨她的心思,她不让他好过,他就狠狠的折磨她,让她守活寡,也不让她好过! 所以他去了外头当官,丫鬟侍妾一屋子,就把游氏留在花府,任由周氏磋磨拿捏,他心里头每每想起来就觉得快意无比,就像是报了当年的仇恨一样! 这会子把这件难以启齿的事情说出来,也是为了让花未眠明白,他要休了游氏,并不是他忘恩负义绝情绝义,而是游氏当年对不起他,也是要让花未眠明白,他对游氏是有恩的,也更是存了挽回自己在女儿心目中的形象! “啊!我娘竟做了这样的事儿?” 花未眠听了这话,惊呼一声,暗中又狠狠掐了自己大腿好几下,眼圈越发红了,几乎落下泪来,眼睛一眨,那晶莹的眼泪就落了下来,垂眸的样子越发的柔弱低眉顺眼,“难怪我娘一听说老夫人的这个条件,哭了许久,到底还是答应了,嘀咕了几句说是她对不起父亲,要我带着东西就来了,她让我跟父亲说,签了和离书之后,她跟夫妻就各自安好,各自过各自的吧,她说,她会带着我远远的离开,不会打扰父亲的生活的,我瞧着娘的样子,是心甘情愿的,而且娘说,老夫人的东西,她一概不要,我也是这样想的,毕竟我要嫁人了,嫁妆自是有的,只要父亲回去之后,老夫人的家还是让父亲来当的!” “父亲,你瞧,这还是娘亲自写的和离书,你就签了吧,莫要我们再内疚了,难道你不想出去么?老夫人还盼着你出去呢!也不能因为我们,就耽搁了父亲往后的人生呀!” 花未眠初时听到花凌天说出游氏那件事的时候,心里确实吓了一跳,她从不知游氏跟花凌天之间还有这样的隐情,可是,在她心里,觉得即便自己的娘做过这样的事情,这问题和责任也一定是出在花凌天身上的,游氏是守礼的人,若不是气的狠了,断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的,联想起这些年游氏在花府受的欺负,都是花凌天和周氏有意为之,心里越发气恼,而且隐隐约约的觉得游氏跟花凌天当年的婚事,好似也不是花溱州说的那般和谐的,应当是另有内情的—— 花凌天三言两语,她心里已经有了底,只是游氏不说,她也不打算去问,这毕竟是游氏心中隐痛,去逼问也是不好的,况且为今之计是哄得花凌天签字就可,反正她也已经瞧出花凌天的心思,无非就是顺着话哄他就是了,因此继续那样低眉顺眼柔顺得站着,等着花凌天下笔! 她就不信她的这番说辞,还不能让花凌天动心? 心思才落,就见花凌天盯着那和离书看,看了半晌,故意为难的模样,又涩声道:“罢了,既然母亲如此安排,少不得是要遵从的,眠儿,你拿了纸笔过来吧,我跟你娘是孽缘,也早该散了的,只是苦了你了!” 花凌天签了字,心中欣喜,他可以出去了,面上却不显露出来,只望着花未眠苦笑,“眠儿,待我出去之后,瞧着你祖母心情好了,会替你和你娘安排好一切的,你放心,虽然和离了,但是我也绝不会亏待你和你娘的!你还是我花家的女儿!” 见花凌天签了自个儿的名字,花未眠面容上的笑越发的柔顺,心却冷的比铁还要硬:“父亲好生歇息吧,从今往后,我与我娘,跟您都再没有半分关系了!” 说什么一夜夫妻百夜恩,说什么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她为游氏不值,竟白白在这样的人身上浪费了将近二十多年的青春! ----1ddj1。 求推荐票票啊啊啊 龙潭虎穴 她收好手里的和离书,望着牢中殷切看着她的花凌天温颜一笑:“父亲就在此等着吧,老夫人会尽力搭救父亲的,至于父亲能不能出来,就看父亲的造化了!” 也不再等花凌天说话,她转身便走,只听得后头花凌天还在那里编了谎话骗她:“眠丫头,你等着爹回去!等我回去之后,重整了家业,绝不让你们母女流落在外!” 花未眠头也没回,心中冷声一声,这和离书一签,从今往后,她和游氏跟花凌天之间,就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 见花未眠进去许久不出来,云重华正在外头等的不耐,心里始终想着上回祠堂的事情,生怕花未眠吃亏,紧抿薄唇瞧了林福海一眼,刚要迈步往牢中走去,就看见大红裙衫一闪,花未眠就从里头笑吟吟的走了出来,他忙迎了上去,一眼瞧见那发红的眼眶,当即拧了眉头:“你哭了?他果真欺负你了?” 花未眠看他眸中阴郁,当即一笑,将那和离书给他看:“没有,他没欺负我,我只是耍了些手段骗他呢,说了些软话,怕他不信罢了!” 见和离书签了,云重华点点头,看了一眼林福海,却没有多问,只牵着花未眠的手走到林福海跟前:“林叔叔,此番还是要多谢你!” 林福海道:“二公子说哪里的话,这都是下官应当做的!”收殷切里在。 见二人事情办完,自然是要走的,他也就跟着往外走去。 “林叔叔留步吧,不必送我们出去!” 花未眠浅浅一笑,“我跟林叔叔筹谋的那些事情,林叔叔莫要忘了,我在府上随时等着林叔叔的消息!” 林福海抿唇,想起方才花未眠说的那些话,脸色一白,却到底还是点了头:“方才已经命人将那男人放了回去,狠狠吓了他一通,他回去之后见到老夫人不会说漏嘴的,只会跟她说见到了花家大爷,该教的话他都不会说错的,不然,他也知道后果难料的!” 听林福海这样一说,花未眠就放心了,依旧出来,跟着云重华上了马车,车帘放下,没了外人,便有人将她搂过去,沉声问道:“还不快说,为什么哭过?” 花未眠挑眉,瞧了一眼云重华,见他拧眉不悦,也不瞒他,悠悠的将方才在狱中的事情说了一遍道:“方才不是说了么,骗了他几句,怕他看出我是装的,少不得掐了大腿装哭,不过他总算是信了,也不枉我折腾一番!” 她话音还未落,就感觉下身一凉,那人竟直接掀开她的裙子,只弄了几下,果然看见她白嫩的大腿上有一片被掐出来的淤青印记,用手轻轻一按,只听见怀里的女子嘶的一声疼得倒吸一口凉气,他的眉头越发拧成了一个‘川’字,替她整理好大红的裙衫,然后不悦的瞧着她—— “为了这么个人,值得你把自己掐成这样?不发狠也就算了,偏偏还示弱装可怜?你平日里那些手段呢?怎么好好的一个彪悍丫头,到了他跟前,竟上赶着被他欺负?” 在他的观念里,花未眠对看不上的人一直都是手段狠辣的,她重生之后就有一股子狠劲,对欺负过她的人从不手软的,如今却跟那个没什么感情的爹服软,他心里就不痛快,花未眠只有他能欺负,旁人欺负,那是万万不能的! “这印记过几日就散了,没什么要紧的!” 对这淤青,她倒是浑不在意,只是说了这话之后瞧着云重华依旧是不高兴的,也知道他是心疼她,便主动抱着他的脖子软声说了几句话,赌咒发誓以后再也不这样了,只哄得他脸上的火气退了许多,才慢慢的道,“我若是进去就跟他顶上,定是不能如愿的,所以进去之前就想好了这些骗他的说辞,你心里也明白的很,就别跟我生气了,这法子是最好的最省事儿的,我也并没有吃亏!” 想着方才花凌天压抑着欢喜的模样,唇角的笑也冷了些,“他如愿休了母亲,又想着能被周氏救回去,竟连家里的事情一句都不问了,可见这个人心里当真是没有旁人,只有他自己的,幸而如今是摆脱了他了!” 她如今也不称呼父亲老夫人了,只用了他和周氏代替。 “待你回去之后,跟林福海那计策成功,你跟那边就半分关系都没有了,岂不是更好?到时候你便能坐看那边闹成一锅粥,你瞧着乐儿就是了!” 云重华很是瞧不上花家的人,除了花未眠和游氏,其他的人都是上不得台面的,因此也不愿再说花家的事情惹她心烦,只紧紧的搂着她在怀里,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声音有些低,“眠眠,我跟母亲说好了的,带你去见了林福海之后,我就要赶回去跟母亲一起起程去临淄了!我不在江州,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个儿,莫让人欺负了你,反正林福海有把柄在你手里,你若是实在斗不过旁人,就让林福海来救你,反正你是侯府未过门的嫡媳妇,他不敢不听你的!” 他说了这话,看了一眼怀里温顺靠着他的女人,又道,“不过以你的性子,大概你也不会被人欺负的,哎,我不过是白嘱咐一句罢了!” 停顿了一下,又加重了语气,“眠眠,你一定要等我回来!” 若不是此行事关重大,关系到他和苏吟霜未来在侯府的地位,甚至关系到花未眠将来入府的地位,他是绝对不肯在这个时候离开她的! “我知道的,你只管安心的去,她们都不是我的对手!你无需担心!我一定等你回来!” 花未眠温声答他,往他怀里靠了靠,抿唇道,“重华,我这边早已布置妥当,一切都尽在掌握,根本无需担心,你那边才是不让人省心的!” 不等云重华答她,她才将心里揣度了许久的话说出来,“我原以为要到咱们进府之后,跟夏氏还有云之凡斗垮了,你娘才会进府,若是那样,府中掌事权在我手里,也就无须担心什么了,可如今夏氏一病,倒是提供了你们母子进府的最好时机,侯爷又这般有把握,所以这事儿是一件好事,但是向来这世间就没有绝对的好事儿,从来都是福祸相依的,所以你和你娘进府,也不是没有威胁的,依旧是不能松懈的!” 这些话,从云鹤私底下跟她透露过要她将来在侯府掌权替他和苏吟霜筹谋之后,她就开始琢磨了,本来想着将来离开的时候再说给云重华听,可如今情况发生变化,那么一切都要跟着改变,有些话她就必须现在说给云重华知道了,“重华,你和你娘除了有侯爷的宠爱之外,在侯府一切根基都没有,夏氏虽病着,但是这些年她在侯府攥着管家权,必定是根深蒂固的,你娘一过去就跟她一样抬了平妻,你一过去又抢了本该属于云之凡的世子之位,夏氏必定更恨你们,她虽是公主,但是那性子本就不好,你和你娘过去必然会被她磋磨,所以你们一定要小心防范!不能掉以轻心,一定要在侯府站稳脚跟才行!而且,你一定要提醒你娘,侯爷可以让她进府,给她最尊贵的身份,却绝不能也不会插手内宅的事情,你也不可能帮忙,若是夏氏只磋磨你娘,一切都只能靠她自己!何况,侯府还有个蠢蠢欲动的花雨霏,还有云之凡的那一帮子侍妾,还有侯爷的那些妾室,那里就是个龙潭虎穴,你娘可真的做好心理准备了!”1de4q。 “至于你,还是要提防云之凡的,他被屈辱成那样,心里必定扭曲了,你万事小心,外头有侯爷护着你,你也不是娇养长大的,想来,还是能够对付得了云之凡的!只是清河王,你多少要注意留心一些!” 去了临淄,势力越发错综复杂,花未眠尽可能的把自己能够想象的到的事情说给云重华听,让他能有个心理准备,不过她倒是不担心云重华,她觉得他跟着苏良梓这么多年,应该都能应付得了的,她心里担心的最多的还是苏吟霜,苏吟霜自小在苏家长大,苏家二老对她几乎是娇养长大的,是苏家的大小姐,苏老爷又没有什么妾室,苏吟霜见多了双亲相亲相爱,从来也没见过内宅的那些肮脏手段,虽说夏氏是公主,不该失了大家闺秀的气度,但是谁能保证恨深了气狠了的夏氏不会对苏吟霜耍手段呢? 就怕云鹤能够苏吟霜平妻之位,苏吟霜自己保不住这个位置,那到时候就没有办法收场了! 还有一个顾虑,花未眠没有说出口,云重华答应她办完事情会回来,可那时候,若是苏吟霜在侯府内宅举步维艰的话,他怎么可能丢下亲娘回来呢? 听了她的话,云重华沉默了一会儿,他不得不承认,她思虑的很周全,把他们的处境分析的很全面,他心里自然也明白的很,并不是云鹤给了他们尊贵的身份,他们就万事大吉了的,去了临淄,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 求推荐票票啊啊啊啊 游家来人 “眠眠,你说的都对,这些事儿,我心里也是想过的,” 沉吟半晌,云重华开了口,“我娘自小被外祖宠着长大,后来跟着舅舅,除了没什么名分之外,基本上是没有吃过什么苦头的,苏家从前是皇商,后来早早的离了京城到江州来,日子过的也不错的,商家之女虽不及世家的女子身份尊贵,但是好歹也是苏家的嫡女,我娘只是不屑去做妾室做侧室,不是不能够在内宅里生存,其实她的性子与你也差不多,我虽然也担心她会在夏氏手里吃亏,但是她也未必没有手段,何况还未过招,谁又一定知道她会吃亏呢?这次过去,除了她手底下的两个丫头,她又跟舅舅要了苏家三四十个人带着,里头有一二十个身体强壮的婆子,那些人都是在苏家做粗活的,也都是家生子,我原先还不懂她这举动,如今听你一说,我便知道了,我娘口中没说过,但是她心里只怕是都盘算好了的,她心里自然知道她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听他这么一说,花未眠也就放心了,她见过苏吟霜,苏吟霜要求的不过是个名分,她也不是什么清高大小姐,别人欺负了她,若是不触碰底线她是不屑去理会的,可是夏氏不同,一山不容二虎,她此去侯府,知道若是不把夏氏撂倒,她就算当了平妻也没什么意思,因此自然是要做了十成十的准备的! “那你们什么时候出发,我去送送你!” “你不必去了,到时候人多,外头又冷,你若是病了就不好了!别去了!” 云重华不愿让她去,只将她搂紧了些,目光只在她身下犹疑,唇角带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低声道,“别去送我了,等我送你回去,你就回去歇着吧,昨夜累着你了,今儿也没有消停过,你还是回去好好歇息吧!”1dfLG。 二人相处日久,花未眠一看他火热的目光扫过她的身下,脸颊一热,就知道他所说的是什么意思了,其实大腿上的掐痕倒是其次,她昨夜被他折腾了几乎一夜,方才在马车上又被他摁着弄了一回,现在身子却是很疲累,方才在狱中和跟林福海说话的都是强撑着的,腿酸腰酸,四处也有些难受,见他这样说,也知道二人虽然秘密成亲了,但是在外人眼里他们只是订亲,她去送他实在是有些不合适,也知道到时候会有许多人去,便点点头道:“那好,我不去就是了!” 分别在即,两个人又咬着耳朵说了许多私密的情话,就又到了花家,花未眠没让云重华下马车,自个儿回了秋水小筑,一进去,就见游氏在里头咬唇等着她,她也没说客套话,也不管自己累了,带了笑直接将怀里揣着的和离书拿出来,递给游氏看—— “娘,你看,我就说事情会办成的吧!” 花未眠笑着,只把和离书给游氏看,只字不提花凌天跟她说的那些话,花凌天说的那件事情,她也打算烂在肚子里,只要游氏不说,她是绝对不说的,“从今往后,娘就算是得了自由身,跟花家再也没有什么关系了,日后想怎么活就怎么活吧!” 瞧着游氏拿着和离书那怔忡模样,花未眠心中一动,又补了一句,“娘从此以后,也不要把她们说的那些什么人财两空的话记在心上了,这东西本来就是祖父留给我的,不算是咱们拿的,何况,这原也是咱们应该得的,如今分家,也是他们做的太过分了些!” 游氏在花未眠走后便有些担心,怕花凌天不肯签字,如今瞧着手里的和离书,一时有些感慨,她心里对花凌天早已没了感觉,听花未眠笑着说了那话,也不细问她是如何做的,只将那和离书折好,让引月收起来,便问道:“云二公子走了吗?” 不等花未眠回答,又抿唇笑道,“你跟着他出了门,家里就我一个人,花香旋倒是闹上了门来,在二门外头一行哭一行闹,说就算斌哥儿偷了你的钱,你也不该把他送到官府里去,何况又是没有偷成的,我心里嫌她吵得很,就让张妈妈派了几个人把她打走了,还让人申斥了她一顿,要闹就找官府闹去,找你做什么!然后也吩咐了门上的人,以后那边的人过来,一概不许放进二门,若没有什么重要的事,直接打走不见的!只是那墙砌的也快,没几日就会好了!” 末了,拢了拢头发,又盈盈笑道,“眠儿,你的心思我都是明白的,从前只让你一个人硬气,是娘软弱委屈了你,如今脱离了他们家的桎梏,娘痛快极了,从今往后,这里就是咱们的家,娘会替你管理好内宅的,你只要好好儿的按照你的心意或者,好好做生意就是了,我定不叫家里的事情扰的你心烦!” “他送我回来后,便回去了,过一会子就起程跟他娘去临淄!只是不叫我过去送他,怕人瞧见了不太好!” 听了游氏的话,花未眠一怔,心里慢慢渗出喜意来,最后也是一脸的笑意,“娘这么说我就放心了,从此之后,我就只管做生意欺负旁人去了!” 游氏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是她所始料未及的,不过细细一想,也能够理解的,游氏在花家那么多年,若不是她是因为重生怀恨复仇而来,就凭她原本的那个性子,游氏若是不软弱而一味的逞强,根本是护不住她的,而如今,她们跟那边分家了,脱离了那些人自立了,游氏也就不再用装着自己软弱可欺来护着她了,也就是因为这样,游氏才不怕她们了,才会行驶自己做当家主母的权利,把花香旋给打出来!你也想之没。 花未眠忽而觉得,并不是她强硬起来护住了游氏,而是她的强硬给了游氏一个契机,让游氏不必再装作软弱可欺的模样来做一棵隐形的保护伞来保护她了! 当初在花家那妖魔鬼怪横行的内宅,游氏若是插手管一点家事,只怕周氏都会下手,而在那样的一个环境下,游氏唯一能做的,就是保住她们自己的命,而现在,不需要如此的,自然游氏也不需要收敛自己的性子了,这里是她的家,她想要如何便如何,更不需担忧母女二人的性命了! 花未眠忽而又想到,游氏在游家也是大小姐,是嫡出的大小姐,游家的五个孩子,都是她外祖母一个人生的,也没有旁的孩子,虽然说游家不如花家,但是对最大的女儿也不会苛刻的,所以游氏在家中肯定也是受宠爱的,而听说当初游家太爷对游氏的婚事也并不是很满意的,她忽而意识到,看来当年游氏跟花凌天的婚事,果然是有隐情的,联想起花凌天说的那些话来,花未眠微微眯眼,看来和离是正确的选择! 只不过,她也就是想一想罢了,绝不会就此事开口问游氏的! 想了想,又道,“娘,那边的事情,你就别管了,我自有分寸,重华的事情,他和霜夫人自己都能解决的,回头我就让青芽把账册给你送过去,你也瞧瞧咱们家的账目!不管旁人如何,咱们总是要过好自己的日子的!” 这边正说着话,外头张家的却一脸喜色的进来,见到二人,给二人行了一礼,才望着游氏笑道:“夫人,游家来人了!” 游氏一听却是一愣,半晌说不出话来,花未眠心中一动,看了游氏一眼,却问道:“游家来的是谁?可有人去接?” “来的是三小姐和小少爷,还未到,是方才打发了小子过来说的,还有一会儿就要到了,说是听到太爷的丧事,赶来吊唁的!我已经打发了人去接了,” 游家许久没有派人来过花家,这会儿过来,张家的自有一番感概,毕竟她是跟着游氏一家子一起过来的,但是游家曾是她待过的地方,这会子来了人,她自然也是激动的,“夫人,您总算是盼着游家来人了,听说,五少爷都订亲了!” “舅舅订亲了?” 花未眠闻言抿唇一笑,这么多年了,她还只是从游氏口中听说过这个小舅舅的,她跟游家的人从来也没有见上一面,听游氏说的那些事,都是说的小舅舅小时候调皮捣蛋不听人话的事情,她自动自发的就把游家五少爷想象成无法无天却又极有主意的半大小子来,这会儿乍然听说这样的人订亲了,不由得就想笑,忙扯了游氏一下,抿唇道,“待人接了回来,就劳烦张妈妈带着三姨跟舅舅娶祠堂里吊唁祖父,收拾了地方让他们歇息了之后再出来,我跟娘去换件衣裳就来见客!可莫要园子里的人怠慢了!” 她虽未见过游家的人,但是花溱州陷害了游家的事情她还记在心里,人家听到了消息从孝中赶过来吊唁他,就不该怠慢了他们! 何况,花家的人已经是不来往了的,游家是游氏的娘家,自然是要好好亲近一番的! --- 求推荐票票啊啊啊 三姨试探 花未眠虽然一次也没有见过游家的人,但是从游氏给她的表述中,几个姨都是好人,小舅舅也好,所以在分家之后,她就打定了主意,即使游家的人不过来,她也要为了游氏再跟游家的人来往的,而且,她隐约觉得,游家的人应该是会对她和她娘好的。 花未眠心中是一番计较,而游氏在听到张家的说的那些话后,早就红了眼眶落下泪来,当初花溱州去了,张家的要派人去孝中通知游家,她也没有多想,就让人去了,本来是亲家,是应该多走动的,可是因为当年的一些怨恨,让游家离了江州去了孝中,把她一个人独留在这里,她本来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见到游家的人了,却没想到还能见到! 又怎么会不激动呢? 而且,花家太爷去世,母亲和父亲年事已高是不会过来的,想来想去,都觉得游家不会让几个女儿或者小儿子过来,这会儿游家派了人来吊唁,明面儿上说是来吊唁的,不失了面子,实质上,游家让三女儿和小儿子过来,就是来看游氏的,特别是这个小地弟订亲的时候过来,这就说明游家还惦记着她这个女儿了! “你舅舅也差不多到二十了,也该订亲了!” 游氏脸上的眼泪未曾抹去,就那么挂着,晶莹闪亮,她对着张家的笑道,“你就按照眠儿说的去办吧,我跟眠儿换衣裳去!” 换了衣裳,游氏就要出去,花未眠却一把扯住了她的衣袖,让青芽抱了一个小匣子来,游氏不知何故,将那小匣子打开来看,就见那里头有几把钥匙,旁的钥匙都是一样款式,只有一把花纹稍稍繁复一些,而且明显澄亮许多,可以想见是有人常年拿在手里摩挲把玩过的,钥匙下头就是一些田庄地契,她抬眸看向花未眠,眼底带了一丝疑惑:“这是?” “娘,这是祖父留下的,” 花未眠抿唇,将花溱州从前拉着她说的那些话都说了一遍,才道,“祖父也很后悔做了这些事情,只是游家不再与花家来往,祖父也自知事情隔的太久了,他无从挽回,就在之后偷偷去把游家的老宅赎了回来,这是钥匙,剩下的这些是老宅旁边的那些院落宅子的钥匙,这些田庄地契,也是祖父给的,这回三姨和小舅舅过来,还请娘将这些东西给他们,只是,不要说是祖父给的就是了,除了这钥匙,旁的就说是娘给的,” 花未眠没有告诉游氏实情,除了那钥匙,别的东西都是她安排的,只是她不能说,是不想让游氏对花溱州再心存怨怼,她只觉得这样做了,游氏心里总会好受一些,“娘,祖父这个人一生刻板,对游家太狠了些,他若是有心弥补,也不会如此,只是人无完人,娘就收下这个东西吧!” “他倒是费心了,我会让三妹跟五弟带回去的,” 游氏紧紧抿了唇,这口中的他指的就是花溱州,她是再也不愿意称花溱州为公公了的,将那东西交给张家的拿着,眸光闪了闪,“这些都是他欠游家的,我拿着就是了!我们游家可以不恨他,但是永远都不会原谅他的!游家跟花家,往后也不会再有往来的!” 她心里自然清楚的很,当初花溱州就是因为这个,心里才生了愧疚之心,才会对她和花未眠看顾几分的,如若不然,她在内宅里的日子会更加难过,而且花未眠也不会从小由花溱州亲自教养,也不会学到这么多的东西,不会只是被人压制而已,她会彻彻底底的变成一个野丫头的! 因此,往深了想去,她一时也不知道对花溱州是该恨还是不该去恨的! 花未眠见游氏的眸色极其复杂,脸上的神色也越来越复杂,嘴唇紧紧抿着,方才的喜色和高兴全都不见了,知道是因为她说起这样的事情惹的游氏想起旧事心伤起来,忙勾起眉眼笑着扯了游氏一下,道:“娘还在想什么?快些跟我出去吧,迎一迎三姨和小舅舅,我还从来没见过呢!” 游氏回了神,忙温柔一笑,牵着花未眠的手一同出去:“你三姨虽是知礼的,你小舅舅也不知如今怎么样了,一会儿看见了他们,少不得要好好说说话了!” 刚到游氏房中,还未到三盏茶的功夫,就听见外头有杂乱的脚步声传来,花未眠心中一紧,就听见张家的在外头喊道:“游家三小姐、五少爷到!” 自有丫鬟打起门帘让人进来,花未眠只听见一声清朗男声的调笑:“张妈妈还是如此,怎么见了面反倒哭起来?如今还叫我三姐三小姐,张妈妈只还当我们是小孩儿呢!” 一席话,说的屋里屋外的人都笑起来,游氏也抿了唇笑,花未眠便知道,这说话的便是她的小舅舅游铭川了,游氏是一脸的感概,当初嫁过来,弟弟还小,后来出嫁,她总能得到关于弟弟的消息,虽长姐不在跟前,但是就犹如是她看着长大一般似的,其实她与花未眠说的那些,也不是她亲眼所见,只不过是旁人告诉了她,她自己记在了心思罢了,后来断了联系,她心里头就十分牵挂,如今瞧见走进来一个高高大大穿着褐色衣衫的年轻男子,后头跟着一个穿着秋香色斗篷的温婉女子,她眼圈一红,万万没想到今儿能骨肉想见一回了! “三妹、五弟……” 只是叫了二人一声,游氏就红着眼眶哽咽了声音,剩下的话是再也说不出口的了。 “大姐……” 游铭川只在幼时见过游氏,说起对游氏的印象,他在几个姐姐当中是最模糊了的,只是血缘亲情那是忽略不了的,他这会儿乍然看见游氏叫他,而身侧的游裳屏更是上前行礼,也红着眼眶叫了一声大姐,姐弟三个就这样红着眼眶互相看着落泪,游铭川顿了半晌,还是扑上来紧紧抱住游氏,“大姐,你受苦了!”未家是表之。 游裳屏抹了抹眼泪,也过来抱住游氏,低声道:“是谁说过来的时候定不会哭的,如今又抱着大姐这样哭!” 游铭川哼了一声,到底还是松了手,也不抹脸上的眼泪,只抿唇道:“要哭也是因为我看见大姐高兴的,绝不是为了花家的丧事哭,如今咱们能光明正大的过来,还怕什么!现如今,他们家也不敢拦着!” 花未眠在一旁瞧着,心中感概,也觉得游家的人面目可亲,见他们情绪稳定了许多,便走过来对着几人行礼,温声笑道:“眠儿见过三姨,见过小舅舅!” “娘,才说了是一家子骨肉见面,这是高兴的事儿,怎么还哭了呢!如今见了三姨和小舅舅,娘应该高兴才是!” 游氏本来只顾着哭的,听见花未眠的话,忙擦了眼泪,看了她一眼,便对着游裳屏和游铭川道:“三妹,五弟,这是眠丫头!” 二人一听,忙拉了花未眠过来瞧,二人给了见面礼,游裳屏才笑道:“这丫头瞧着就是个有主意的,有了她,大姐将来也不用发愁了!这丫头跟姐姐长的一个模样,倒是跟他们家人不一样的!” 游铭川看了花未眠一眼,也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无心的,用不大却能让屋中的人都能听清的声音嘀咕道:“凭她如何,还不是姓花!若是能改了姓游,那才是最好的!”1dhmA。 “五弟你又在乱说,小心大姐打你!” 游裳屏虽然骂了游铭川,一双含笑的眼眸却是柔柔的望着花未眠,“你舅舅胡说的,眠丫头也不要放在心上!” 花未眠微微一笑,她自然不会放在心上,她能听得出她这个三姨的意思,想着他们一路过来,定然是听到了不少的传言,大概花家的事情,他们是都知道的,游裳屏也不是无缘无故说这样的话的,这姐弟两个一唱一和,话里话外都是为了试探她的心思的,她如今还不知道他们来要做什么,吊唁肯定不是他们的真实目的,何况看他们的样子都不是坏人,即便是试探,应当也是因为她姓花而已,更是怕她将来对游氏不好,他们这样做不怕自己担了恶名也要试出她的心意,她岂会不知道他们的苦心呢? 既然看破了,自然也不会怪罪了。 花未眠当下笑起来,坦然道:“三姨,小舅舅,我已经做主跟那边分家了,我和娘住在一起,他们那些人住在一起,他们对我们不好,我都会一一还给他们的,不想让他们好过!至于改姓的事儿,只怕是不能够了,我若是不姓花,手里头的这份家业,可不得便宜了那个人么!我不想便宜了他们,就只好继续姓花了!” “你这丫头还上心了,没事儿,你舅舅跟你开玩笑呢!” 游裳屏听花未眠这般说了,又连爹都不肯称呼一声,只肯叫那个人,可见是伤的狠了,这才露出真切的笑容来,她嘴上如此说,心里却高兴起来,见花未眠真心答她的话,便也不再试探,只坦然道,“眠丫头,我跟你舅舅一路过来,听到了花家不少传言,那些可都是真的?” 花未眠眨眨眼,想了想道:“如果是在江州听到的,那就都是真的没错,” 其实有些传言还是她自个儿散播的,抿了抿唇,又笑道,“三姨和舅舅没来之前,我刚去了衙门,见了那个人,骗了他签了和离书,如今我跟我娘,跟花家都没有关系了!” 事成之后 “那就好,大姐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游裳屏闻言点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游铭川听了花未眠的话,只是哼了一声,但看向花未眠的眸光却亮了几分,带着几分亲昵和欢喜,就听得游裳屏道,“从前我们打发了许多人来看大姐,只是都不能进来相见,如今这样才好,张妈妈打发回去的人说了这边的事,我跟四妹妹回家跟五弟商量了一番,就觉得应该借这个机会来看一看大姐,毕竟这次是花家主动来人,我们大概是可以见到大姐的,而且派回去的人跟我们说了花家的情况,我就跟夫君还有五弟一起过来了!” 游裳屏三言两语就把他们过来的情况说了一遍,花未眠一听,就明白了他们果真是来看游氏的,想起周氏当年的手段,心里也恨,拦着人家骨肉多少年不能相见,当真是欠虐的! “三妹夫也来了?怎么不叫他进来呢?” 游氏听了游裳屏的话,心中感概,眼圈又红了红,“家里都还好吗?二妹妹四妹妹都好吗?母亲和父亲好不好?” 就游点闻们。“眠丫头在这里,何况这里都是丫鬟媳妇伺候,他一个外男,不好进来的,我就让他留在前厅喝茶了,” 游裳屏笑了一笑,又道,“大姐,家里都很惦记你,如今在孝中,我们家也算是大户人家了,虽是商户,但是过得也还算不错,铭川跟知县的女儿订亲了,等过了冬天就成亲的,母亲还是那样,父亲却不能跟着来看你,我们此次过来,是想要接你回去住几天的,你觉得好不好?” “三姨父也来了吗?张妈妈,那你快去把人请进来,只留几个人在这儿伺候就是了,都是一家人,不必忌讳的,况且,我也是订亲了的,也不是养在深闺的女儿,见一见无妨的,怎么能把三姨父一个人晾在前厅喝茶呢?” 花未眠话音刚落,早有人去前厅请游裳屏的夫婿过来了,花未眠听游裳屏的话,心里也有了计较,看来游家在孝中过的还是不错的,便笑着对游氏道,“娘,既然三姨还有三姨父和舅舅都过来了,不如等祖父下葬之后,你就跟着他们一道回去住几日吧!还有两天祖父就该下葬了,等过了这两日,你就打点了行李,跟着三姨回去吧,让张妈妈跟你一道回去!” 游家此次来江州,就是为了接游氏回去的,不然也不会让游裳屏带着夫婿跟过来,且游家如今过的很好,应当也是想让游氏回去看看的,再者说了,游家太爷的年纪比花溱州大多了,只怕因为花溱州这件事,也想让游氏回去看看许久未见的父亲和母亲的。 游氏看了花未眠一眼,又瞧了自己的妹妹和弟弟一眼,见众人都是殷切的眸光看着她,她心口微微一颤,声音都有了不可抑制的颤抖:“好,等过两日,我跟你们回去!” 她离家多年,心中实在想念亲人,更想念父亲母亲,如今有这个机会,怎么能不回去看一看呢? 见她答应了,游铭川笑起来:“那真是太好了!二姐四姐都是很想念大姐的!父亲和母亲也是!等回去了,咱们一家人要好好的聚一聚!” 说完,又看向花未眠,“眠丫头一道回去吗?” 花未眠抿唇,还未回答,一旁的游氏柔声道:“她如今当家,铺子里事多,茶庄的事情还没有解决,这里也离不得她,她又有许多事情要做,怕她走了那些人会来闹事,所以,她这次不能去了,待这边的事情忙完,让她带着姑爷一道回去吧!” 游铭川点点头:“嗯,这样也好!” 正说着话,游裳屏的夫婿就进来了,又是一场寒暄认亲,花未眠得了不少见面礼,见游氏高兴,几个人围炉叙话,说的都是游氏走后游家发生的事情,花未眠安静的坐在一边听着,唇角微微翘起,她觉得,这样的场景,才是家该有的样子,心里默默的想着,游家还护着游氏,那么她走之后,也不用担心游氏会孤苦无依了! 花溱州在祠堂里停灵日子够了,就由花家出殡一路到了祖坟将他下葬了,那一日,江州城里的商家都来送行,大雪纷飞,花家的人都披麻戴孝,花未眠亲送花溱州下葬,那是分家之后的花家人唯一的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聚在一起,从此之后,花未眠跟花家的人就再也没有聚在一起过了! 闹腾了两三日,又接连送走了游氏姐妹还有游铭川,花未眠才能好好的歇下来坐一坐,她这几日根本没有闲着,得了空就去捣鼓茶叶掺在胭脂里的事情,一心只想着抓紧时间,所以将那些方子一气都写了出来,库房里的茶叶也都分拨了出去,外头送来的也都基本上弄好了,如今整个江州的好茶,基本也都被花未眠买光了,虽说茶庄的生意被收了,可是花记胭脂铺子的名声却越来越响,花未眠这一房不但没有败落,反而越来越好了! 这日正午,花未眠好不容易寻了个空子,窝在榻上瞧着窗格外的大雪,眼神暗了暗,云重华也不知道到了临淄没有? 她紧抿红唇,瞧着纷纷而落的雪花,心底溢出一声叹息,他没有信来,她也没有信去,这是他们之前商量好了的,是怕有人模仿了二人的笔迹写了些不好的东西来算计二人,因此就不各自写信了,只让小楼守在江州,如若真的有事,就让小楼各自通传,她已经将该说的话都跟云重华说了,如今的情形,是他们各自为战,不需要在信上说些什么的…… 她这里正想着事,外头浮白挑帘进来,望着花未眠眼下那显而易见的青黑印记叹了一口气,大小姐近来太拼命了些,她劝过几次,却没用,只好不再劝了,心里却担忧的很,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安定下来了,小姐却越来越拼了? 花未眠听见脚步声,早已敛尽思绪,见是浮白进来,挑眉道:“有事?” 又见浮白手里拿着信笺,微微眯眼,想起这几日那边的动静,眸光亮了亮,“是不是衙门那边来的消息?” 浮白点点头,将手里的东西递给花未眠:“林大人把人都悄悄的撤回去了,这是林大人的心腹派人悄悄送来给大小姐的!” 花未眠将那信笺打开来一看,上头只有规规矩矩的两个字,事成。 她微微一笑,就知道事情一定会办成的,将信笺依旧递给浮白:“把这个烧了,不要留下任何痕迹,就当做从来没有这回事儿吧!” 眼睛瞧了北边一眼,又笑道,“那边是什么情况?”1digY。 “那边自从送了太爷下葬回来之后就一门心思的想着救大爷,已经搭进去不少银钱了,这会子听说救不出来,周氏晕了过去,兰姑娘正闹着要园子呢,那边一团乱,根本无人劝得住,这回那边连身家都搭进去了,还欠了不少债,只怕从此之后都不得安宁了,” 浮白又道,“兰姑娘的铺子也被人挤垮了,生意不太好,不过按大小姐的吩咐,没有赶尽杀绝,只是她们再也不会起复的,刘管事那边得了大小姐送去的银钱,已经跟白管事王管事商量着去开花记商铺的分号了!” “做得好!” 花未眠笑起来,眯眼瞧了浮白一眼,“这几ri你跟青芽还有院中的丫头都辛苦了,从那边搜刮过来的银钱只怕还有些在你手里,你抽一千两银子出来,跟咱们这边的人分了,就说大小姐今儿心情好,额外赏你们的!下次差事再办得好,再赏!现下就去吧!” “是!多谢大小姐!” 浮白一脸喜色,再三谢过花未眠,忙着就去打赏去了! 花未眠唇角噙着笑意,这才算是真正的放下心来,其实她跟林福海的计策很简单,既然周氏想要救花凌天,那就让她拿银子来救便是了! 那天派去衙门的人,林福海让他回去说的就是见到了花凌天的话,那人畏惧不敢撒谎,自然照着说,哄的周氏相信了,而叶家的人在外头只说了是因着别的事情被革职的,谁也不知道周氏的想法早就被花未眠给破坏了! 花未眠要林福海将计就计,跟她一起诓骗周氏的银钱,花听兰跟周氏签了字据,花听兰就照着原本的路子跟林福海搭上线,林福海就开了价,说是花凌天的案子很大,要上下打点,按照花未眠的吩咐,将花听兰搜刮了个空,还不给她准话,周氏又很是相信,自己也补了不少的银钱进去;这边高利贷的人又在周氏那边要债要的凶,花未眠让林福海的人也化妆成高利贷的人一块儿要债,高利贷的人要债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的,周氏只能拿了银子出来,几乎是将花未眠分给她的银钱都给了高利贷的人,那些人才消停下来,然后等着高利贷的人一离开,林福海的人就将这些人一网打尽,全给抓了起来,周氏给高利贷的钱就全都到了花未眠手中! 然后,再让林福海以上下打点无用,银钱送出去了人家也不放人为理由,推拒了那边的要求,又狠狠的吓了花听兰一顿,那边自然只能认了哑巴亏,还什么都不敢说出去! 这样一来,那边一事无成,而林福海和花未眠却狠狠的赚了一笔,狠狠的算计了周氏一顿! -- 嘿嘿,粗门画画,肥来继续写~ 苛刻条件 她跟林福海联手,就把当初给周氏的一百五十万两银子全都搜刮过来了,林福海手里的银钱没有要过来,她跟林福海说好了,让他自己处置,给那些秘密参与行动的人,也算是给他们的犒劳和辛苦费,林福海倒是没有推脱,不过送回来了一大半,只留下一小部分了! 周氏那边如今就乱成一锅粥了,银钱搭进去不说,根本救不出花凌天,高利贷的事情虽解决了,可是高利贷却被衙门的人给抄了,等于钱还是给了衙门,周氏再厉害也只是一个妇道人家,根本不敢去要! 而且是在她跟花听兰签了字据之后才出事的,因此花听兰的钱周氏根本无力偿还,而她剩下的不过是她的嫁妆,她是绝对不会给花听兰的,而花听兰生意受损,急需银钱,自然要跟周氏闹起来要园子的! 因为叶家的事儿,花尔珍和王霞母女两个,在叶家也不受人待见了,虽然外头不说叶家家主为何会被革职,但是叶家自己的人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自然叶家也是一团乱,日子不好过,花未眠这一招,让那边的女人一个个的闹得厉害,根本再无暇顾及她了!1dla6。 花未眠脸上又露出笑意来,这一下,她便能专心处理茶庄的事情了,这几日算计周氏的事情进行的如火如荼的,她让刘德旺到处收购茶叶的事情,也在江州掀起了不大不小的风浪,她早已派人打听过了,徐贤利那边,根本还未选出能售卖茶叶的茶商来,不单说选不出替朝廷售卖茶叶的,就连那些有些一般茶叶的茶商手里,都没有什么好茶叶了,究其原因,都是因为花未眠将茶叶全给买了垄断了,导致旁人想买也无处去买,就算真的要买,有人就笑说,只能去买花家胭脂铺子里头出来的那些掺了茶叶的胭脂了! “大小姐,” 浮白去打赏下人银钱去了,最先得了银钱赏赐的自然是青芽,再就是花未眠院子里的人,这会儿青芽带笑进来,先给花未眠行礼,“青芽多谢大小姐赏赐!” 花未眠抿唇一笑:“你跟了我这么久,这也是原该的!” 青芽起来之后,脸上还带着笑意:“赖管家方才传话进来了,大小姐派的去盯着徐大人那边的人回话了,说徐大人今儿出门了,正巧是卢会长陪着出门的,看样子应该是到咱们这里来,让大小姐准备一下!” 花未眠微微勾唇:“我知道了!更衣吧,徐大人也该来了!” 上次徐贤利过来,她没有准备,却是到了跟前她才见的,这样实在是不好,说到底,徐贤利都是官府的人,她一个商户之女不该不出去迎接而让徐贤利自己进来的,不过上次她还在孝中,礼数不周也是可以理解的,现下花溱州已经下葬,她又心知肚明徐贤利此来是为了什么,所以按着礼数,她应当是到门前迎候的! 花未眠一身素裙,颜色很清淡,只在裙边上绣着有几朵大红的牡丹,她最喜红色,衣裙多是大红的,即使是旁的颜色,裙裳也必得有艳红相配,因此这会儿 瞧起来依旧妍丽娇媚,好看的很。 “徐大人好,卢伯伯好,” 待徐贤利卢荥壬一下马车,花未眠便迎了上去,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大人和卢伯伯要过来,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呢?若不是我们家的人瞧见了大人的车驾,我可就有失远迎了呢!” 徐贤利冷淡的看了花未眠一眼,紧抿薄唇不说话,他本就消瘦,这样板着脸越发是冷冽的模样,严肃的模样叫人根本不敢接近,倒是卢荥壬带了一点点笑,甚至冲着花未眠眨了眨眼睛:“大姑娘有所不知,这次徐大人过来,可是好事上门呢!” 卢荥壬本来是不愿意再到花家来的,花家都分家了,周氏那边闹的不可开交他知道,这边只有一个未出阁的花未眠当家,茶庄的生意被封了,就凭着自家的胭脂铺子,花家也再难飞黄腾达,在卢荥壬眼里,他是已经把花家剔除在外了的,却万万没有想到,就是这个他看不进眼里的花未眠,却生生让徐大人愁眉不展,让花家再度起复,让那胭脂商铺也红火起来,就算订亲了,他也知道,她未来的姑爷不是侯府的外室子,而是将要成为侯府嫡子的二少爷,这都让他在心底里庆幸,幸而上次走的时候没有跟花未眠撕破脸皮,还留有一丝余地,否则这次徐贤利再让他跟着一起过来,他也没脸上门了! 花未眠心知卢荥壬说的是什么意思,却并未答话,只望着卢荥壬故作羞涩的一笑,她当然知道卢荥壬的心思,上次她就把卢荥壬的心思看透了,这一回,自然也知道她的意思,只是卢荥壬好歹跟苏家有亲,又是花溱州所谓的至交好友,只要卢荥壬的那些算计不会妨碍到她,她也不会主动跟卢荥壬作对的—— “大姑娘,你近些日子所做的这些事情,就不怕本官上报朝廷吗?” 落座之后,徐贤利茶都没喝一口,只望着花未眠,冷声道,“你们花家已经跟朝廷解除契约了,你们不能再售卖茶叶,你当本官说的话是什么?为什么那胭脂里掺了茶叶?为什么江南都没有茶卖?大姑娘,你不要说这些你都不知道!” 徐贤利本来只是冷冷的,待说到后来,却越来越生气,他按照上头的指示和朝廷的规矩跟花家解除了契约,却没想到花未眠竟做了这样的事情难为他,他这么长的时间都找不到茶商替朝廷售卖茶叶,而且还弄得江南无茶可卖,他上头的人知道了,把他狠狠叫去骂了一顿,说他连花家那个小姑娘都斗不过,这还是他当官以来头一次这么狼狈,可他偏偏又抓不到花未眠的把柄,再加上花未眠的身份,她跟云家的订亲,还有跟苏家的关系,根本就不能拿她怎么样! “我想,这些日子出的事情,不用徐大人上报朝廷,朝廷也应当知道了吧?不然徐大人怎么会再次登门呢?何况,徐大人本来就是司商的官员,这茶叶市场出了问题,徐大人若是不知道,不出来解决,应当就是渎职了吧?”跟氏银初手。 花未眠不欲得罪徐贤利,笑着说完这些话,见徐贤利绷着一张脸生气的样子,便又微微笑着,诚恳道,“徐大人还请见谅了,茶庄被封,我倒是没什么,只苦了下头那些人的营生,我总不能看着那些人没了奔头,也不能看着他们没有饭吃啊,我只能为他们筹谋一二了!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希望徐大人见谅吧!” 话锋一转,又微微笑道,“既然已经解除契约,我们家自然不再售卖茶叶,徐大人的话,我可是牢牢记在心里的!至于那胭脂里头掺了什么,这大概也不是徐大人该知道的,胭脂里有茶香,那是我花家的本事,不过我记得,徐夫人好像也来我们的铺子里买过胭脂,不知徐大人可研究出来了?那胭脂里可找到一星半点的茶叶沫子?若是没有找到一点茶叶,可不能说我掺了茶叶一块儿去卖呢!丫头胆子小,禁不得这般惊吓的!至于江南没有茶可卖,这个就更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了,我喜欢茶叶,就想去买,买着回来放着,当初徐大人可说过的,我们家的茶不能再卖,却可以拿去送人的,再者说了,难不成徐大人也想下令给我,让我不许再买茶了?若真是这样,徐大人是不是管的太多了呢?” “你!” 徐贤利被她这一番话说的脸一阵青一阵白一阵红的,这丫头牙尖嘴利,花招百出,他根本无从防范,他这个人只是耿介性子,但是并不是傻,他知道花未眠想要的是什么,也知道花未眠的法子根本不违法,更抓不出什么把柄,也知道花未眠做这些就是为了逼他,逼他替她做主,替花家做主,若是他不出头的话,花家可能没什么损失,但是他的损失就会很大,他完成不了这个事情,他就会被撤职查办,到时候换了新人来,就没他什么事儿了,而花未眠照样可以用这些法子对付新人,可是他就只能可惜了,什么都没有得到,他这次过来,也是想透了这其中的关节,知道他若是不按照花未眠的法子来,他也就没有退路了,“花大小姐,果然是手段了得,聪颖过人呐!” 花未眠微微一笑:“大人夸奖,丫头不敢当啊!” 自称一声丫头,也算是给足了徐贤利面子了! “明人不说暗话,本官这次过来的目的,大小姐心里应当是清楚的!” 徐贤利抿唇良久,才缓缓的道,“只要大小姐找到茶圣陆羽六百年前在宜阳种下的茶树,本官可以保证花家再次成为替朝廷贩卖茶叶的茶商,保证再次签订契约,这颗茶树换得花家茶庄的前程,不知大小姐肯不肯?” 双喜临门 “茶圣陆羽亲手种下的茶树?” 花未眠眼眸一亮,她自小识字之后接触到的第一本书便是陆羽所编撰的《茶经》,她慢慢的将关于茶的一切在花溱州的指导之下学起来之后,陆羽这个人在她心中就成了神圣的存在,她自然知道陆羽种下的茶树是何等的金贵,徐贤利提出用陆羽亲手种下的茶树换她花家重得茶庄,这是一点都不过分的,若是上头知道是她找到了茶树,一定会愿意让她重开茶庄的,而她这般耍手段也就是等的徐贤利给她一条路走,微微眯眼,“我知道陆羽曾在义阳待过,后来义阳改作宜阳,只是,徐大人就这般肯定陆羽曾在宜阳种过树,而且是茶树?” “本官既然能这样说,自然不会骗大小姐的,宜阳有个竟陵山,陆羽的事情想必大小姐都是清楚的,这竟陵与陆羽有极深的渊源,而宜阳的竟陵山是很早就有了的,只是从未有人在那里找到过陆羽种下的茶树,但是这么多年,陆羽不可能不留下他种的茶树的!不过本官也不能肯定,但是大小姐要知道,这是本官和大小姐唯一的机会,若是能找到,自然本官和大小姐是皆大欢喜的,” 徐贤利顿了顿,又道,“若是找不到,那大小姐就不可能再得回茶庄了,本官倒是没什么,大不了再换个地方当差,可大小姐这样大的动作和手段,怕是会惹怒了上头,就不是这么容易过关了的!” 花未眠抿唇,她自然知道,她这样做,等于是在老虎头上拔毛,只可一不可再,她能逼徐贤利出手,能让旁人忌惮她跟云家之间的关系,但是若是徐贤利不肯顺着她的意思去做,就算云家出手,她也很难得回茶庄,毕竟她只是云家未过门的儿媳妇,还不是云家的人,她用仗势欺人这个法子对林福海有用,对徐贤利这样的人,也就没什么再大的用处了! “我会找到那棵茶树的!” 花未眠抿唇,给了徐贤利承诺,眼神坚定,“徐大人,多谢你!” 徐贤利微微眯眼,微微翘了翘唇角:“大小姐是聪明人,本官也是爱茶之人,陆羽的茶树没见过,但是那茶树是不是陆羽种下的,本官一看就知道,相信大小姐不会拿旁的茶树来替换的,大小姐出发去宜阳时,本官会派人跟着大小姐一起去的!只是还请大小姐尽快敲定出行的日子,这事儿是拖不了多久的!”knCq。 “告辞!” 徐贤利说完,竟也不再多留,直接带人便走了! 卢荥壬将徐贤利送到门口,便笑道:“大人慢走,我实在是不放心那丫头,我回去看看她!” 徐贤利对此不甚在意,点点头便让卢荥壬去了,他自个儿带着人回了衙门—— 花未眠还未走,正坐在厅中撑着额角沉思,见卢荥壬去而复返,唇角勾起一丝笑意,站了起来:“卢伯伯怎么回来了,可是有事?”识后关到。 “倒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起来有几句话忘了嘱咐你,我是陪着徐大人过来的,当着他的面不好与你太过亲近,” 卢荥壬一笑,“眠丫头,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宜阳寻那茶树?走的时候告诉我一声,我也派人跟着你一道去,你祖父不在了,我实在不放心你一个人出远门啊!再说了,咱们迟早也是亲戚,我帮你也是应该的!” 将来花未眠嫁给云重华,也叫卢氏一声舅妈,虽说卢氏是卢荥壬庶出的女儿,又不得卢荥壬的宠爱,出嫁之后就来往很少了,但是如今苏家比不得从前了,他自然是要重新提起这一层关系的! “卢伯伯的好意眠儿心领了!只是这事儿想来徐大人是不愿意太多人知道的,何况找树也并非是人多了就好的,我要带人去,徐大人也会派人跟我一起去,并非是我一个人的,再多的人一起去,那只怕就太引人注意了!卢伯伯有心,就让眠儿自己安排吧!” 花未眠自然不会答应,委婉的拒绝了卢荥壬的好意,去宜阳找茶树是对她和徐贤利都有好处的事情,徐贤利派人跟着她是理所当然的,可卢荥壬若是派人跟着一道去,就有些名不正言不顺了,更何况,谁知道卢荥壬是个什么心思,与其在路上提防着他的人捣乱,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他的人跟着去! 卢荥壬见花未眠不要,也只是笑了一笑,便抿唇又道:“从前溱州在商会里,也是管事的,如今他去了,不如眠丫头跟我去商会里头,我教教你,到时候溱州的事情你也可以接下来,上手之后,也是不错的,眠丫头觉得如何啊?” 花未眠抿唇,看来卢荥壬是存了心是一定要拉拢她的了,只是她根本志不在此,何况若是进了商会,掣肘和牵扯只会更多,她也是不愿意的,当初花溱州在商会不错,不代表她现在进去不错,只要深想一下便知道此一时彼一时,看上去不错,实则对花家没有什么好处,她既然看透了,也是不会答应卢荥壬这个要求的! 只是拒绝也不能太过直接,只是微微笑道:“卢伯伯这话就太抬举我了!只是我虽在花家当家,虽然也订亲了,但是到底也是未出阁的姑娘家,去商会里头抛头露面的到底还是不大合适的!” 卢荥壬一怔,他竟是没有想到这一层,微微抿唇,却也不能强求了,只笑道:“无妨,回头你有事,就打发人到卢府去寻我吧!” 他的笑有些冷淡了,他已经提前想到了,即使他把花未眠拢到商会里来,她也是迟早要走的,因为她不是男子,她迟早要嫁到云家去的,云家是侯门公府,岂会让儿媳妇出来抛头露面呢? 花未眠让人送了卢荥壬出去,她却没有要回秋水小筑的意思,心里还在想着那棵茶树的问题,茶树她是必然要去找的,可是什么时候去,怎么样去,就成了眼前必须要解决的问题了! “大小姐,你真的要去宜阳吗?若是找不到,无功而返,那怎么办?” 浮白在一旁侍候都听到了,先不说旁的,若是花未眠跟着徐贤利的人去,到时候找不到,徐贤利的人在旁边想作假都不行,心中一动,忽而想起一件事来,“大小姐,之前你告诉过我一件事,说夫人家里的祖宅里有一棵茶树,那个可以用来给徐大人交差呀,未必就一定要去宜阳找了!” “浮白,你不懂,那个不行的!” 花未眠抿唇道,“且不说徐大人方才说了不许我拿别的树替换,就算我真的想拿别的树替换那也是不可能的!茶圣陆羽亲手种的树,距今也该有六百年了,一棵六百年的树,根本就不可能再移栽,它必定是长在竟陵山里的,我拿什么去换呢?再者说了,那老宅里的茶树也有三百年的历史了,根本不能移栽出来的,你想用狸猫换太子,可这茶树不是狸猫也不是太子,根本是换不成的!不管竟陵山里有没有陆羽种下的茶树,我都是要去看一看的!” 她抿唇,该说的话说给浮白听了,但是心里的话却没有说,茶庄的生意她是拼死都要拿回来的,这颗茶树,她是一定要去找的! 何况,若是没有茶树,徐贤利也不会说这样的话,所以,她相信这树是一定有的! “浮白,娘这些日子不会回来,我会给她去信说这件事情的,然后你就给我打点行装吧,待这几日大雪过去,日头晴了,我就带着芸烟和几个小厮去宜阳,你跟青芽两个留下,帮着赖管家还有赖妈妈一块儿看家吧!” 浮白知道多说无用,只抿唇道:“是,我会替大小姐办好一切的!” 她刚拿过花未眠的披风,准备送她回秋水小筑去,茶清却带笑进来了:“大小姐,青芽姐姐说云二公子的长随小楼来了,她正要领着他过来呢,让您别回园子里去!” 花未眠心口一跳,面上却不显,笑道:“快请!” 小楼过来,应是有云重华的消息了吧? “见过花大小姐!” 花未眠心里正这样想着,小楼就进来了,一进来便含笑给花未眠行礼,行礼之后也不起来,只又跪在地上给花未眠磕头,一行磕头一行脆声笑道,“恭喜花大小姐,贺喜花大小姐!小的再给未来的世子爷夫人请安!夫人吉祥!” 这话说的花未眠一愣,一旁服侍的几个丫鬟却都一下子反应过来,全都喜上眉梢,浮白青芽茶清再加一个晶菁,四个丫鬟都给花未眠跪下了,笑道:“给未来的世子爷夫人请安!夫人吉祥!”4857354 青芽跟着脆声笑道:“这回大小姐可算是双喜临门了!咱们也都跟着大小姐讨个彩头呢!” “都快起来罢!你们胆子越发大了,都在我这里胡闹!” 花未眠也不恼,只是笑,看着小楼道,“你好好儿说话,不许在我这里贫嘴!是重华的消息到了?他说些什么?一切可还顺利?” 心里却在摩挲那几个字,未来的世子爷夫人啊……这是不是说明,云重华已经成了云鹤的嫡子,入了府进了族谱了? 不好消息 “多谢大小姐赏赐!” 小楼接了浮白递过来的荷包,沉沉的,想来里头封了十两银子是有的,当下站起来笑道,“小的接到少爷给的消息了,因此赶着就来给大小姐报喜的!早几日夫人和少爷就已经到了临淄侯府上,皇上的圣旨也下来了,如今夫人跟夏氏一同都是侯府的夫人,是平妻,少爷也是侯爷嫡出的儿子了,也已经入了族谱了,在侯府的排行在大少爷后头,所以是侯爷的嫡次子,皇上也同意了在少爷成亲之后再封为侯府世子的,如今事情都了了,所以小的才来跟大小姐报喜,好让大小姐心安的!” 成亲之后再封世子? 花未眠抿唇,那便是一年之后了,一年之后她就不在了,垂了眼眸,她不在了也没有关系,即便不成亲,云鹤也不会让云重华不做嫡子的,那时云鹤定会为云重华筹谋的,如今他已成了侯府嫡次子,云之凡是不中用了的,他迟早是要做世子的! 想到这里,只含了笑意问道:“夫人可还好吗?” 小楼闻言又是一笑:“少爷打发来的人说,少爷和夫人在临淄一切都好,即便有事,他们也自会处理好的,让大小姐放心,小的来还是想问问,大小姐可有话要带给少爷的?那传话来的人还未走,大小姐若有话,可以跟小的说,让那人带到临淄去呢!” 花未眠抿唇,想了半晌,却笑道:“你只回去告诉那人说,我一切安好,别的就不要说了!” 小楼点点头,又道:“少爷说,等他将侯府的事情处理完了,就从临淄回来,还只要几日的功夫就可以了,让大小姐好好歇着,忙归忙,但也不要累着自己的身子了!” 花未眠微微一笑:“我知道了,替我多谢你家少爷,难为他想着了!” 话虽如此说,心里还是因着云重华的贴心而感动,不过那些私密的话他说得出来,她却当着旁人说不出来,更不会让旁人替他们鸿雁传情的,所以又淡淡的说了几句,便让小楼回去了。 小楼一走,又见晶菁和茶清不在了,青芽便想说几句凑趣的话,结果抬眼一瞧花未眠面上的笑都是淡淡的,一时闹不清她的想法,刚想要开口的话又给堵了回去,心里就有些纳闷,便一眼望向浮白,浮白抿唇,二人对视一眼,这才望着花未眠试探道:“如今云二公子和霜夫人苦尽甘来,怎么大小姐好似听了这个消息不高兴的样子?” “大小姐是因为要去宜阳寻茶树而忧心吗?” 浮白心中一动,又道,“方才小楼问大小姐可有话要带给云二公子,小姐却说没有,小姐是不是不希望云二公子知道小姐要去宜阳找寻茶树之事?” “倒也不是为了要出门寻茶树忧心,这事儿既然定了,到时候出门去找就是了,也没什么可忧心的,至于不告诉他,一则事情到底未成,本来也是我自己的事情,太多人知道了反而不好,何况他就算知道了,也帮不上忙,白白叫他忧心做什么呢?二则,比起他的事情来,我这不过是小事一桩罢了,根本就不必说的,至于高兴不高兴的话,他去之前我就知道了他和霜夫人定能如愿,就也没有做出那欣喜若狂的假样子来了,” 花未眠微微勾唇,轻声笑了一下,又道,“况且,就算他们如愿以偿,也未必从此之后就高枕无忧了,我是想着霜夫人日后要面对的事情,也就想入神了,”谢过十姐接。 她的心思不像小楼青芽以及浮白她们这么粗浅,她心里想的更深了一层,云重华让人回来传话,本就是存了要让她放心的心思的,因此小楼的话自然都是好话,说的也都是好消息的,就算云重华苏吟霜现在面临了许多的问题,她也从小楼嘴里问不出什么的,因为派来给小楼传话的人根本就只会报喜不报忧的,而她若是想知道真实的情况,就只能去苏家问了,有些事情,不是云重华不告诉她,她就不会知道的,毕竟他成了云鹤嫡出的儿子这是喜事,但是不代表他们从此就是一帆风顺了的,心里这样想着,口中便对着浮白道,“这两日,你悄悄打发个机灵的小厮去苏家那边转一转,不要打眼,不要叫苏家的人看出来,只悄悄去打听一下临淄那边还有什么消息传给了苏家,顺道也多注意一下江州城里关于临淄候的传闻,若是有消息了就回来告诉我!” 浮白和青芽都是一愣,不知道花未眠为何要这样,但是她既然这样吩咐了,自然也是有她的道理了,便抿唇应了:“是,我这就找人去打听!” 花未眠既然开口答应了徐贤利,自然吩咐了人准备的,府里的人都知道花未眠要走,却不知道她要去做什么,除了几个亲近的人,没有人知道花未眠要去宜阳找茶树,卢荥壬那边自然也知道此事事关重大,也没有透露出一点风声,徐贤利那边也再未派人来过,花未眠只等这两日风雪过去,便派人去徐贤利那里说一声,就一道起程去宜阳了! 花记胭脂铺子又开了几家分号,那些胭脂卖的很好,铺子里的生意渐渐上手,花未眠就全权交给刘德旺和王炳汉打理了,她依旧是在屋中研制那胭脂和茶叶的配法,只是明显没有前些日子那般拼命了,浮白心里觉得这是好事,小姐不那么拼命了就好,不会熬坏了身子,可每每也只有她们亲近服侍的人才会发现,花未眠常常会在沾染了一手的胭脂之后却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抬眼瞧着窗格外的飞舞的雪花或者青白的天色发怔,眸光幽深难测,根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浮白,苏家那边可有消息传来?” 花未眠坐在铜镜前,手里拿着她自己新制的胭脂,微微勾唇,不经意看了浮白一眼,“我已说了那话几日了,难不成苏家捂的严实,你打发去的人没用,连这点子消息都探听不出来?” 浮白心里一突,心口一凉随即沉了下去,面上却不显,只望着花未眠笑,继续替她梳妆抹匀胭脂:“小姐怎么就不相信我呢?也不知大小姐是怎么想的,非得觉得苏家的人比咱们知道的多,那小子早就回话了,跟小楼与大小姐说的是一样的,并没有旁的消息,苏家这几日都是喜气洋洋的模样,而且听说霜夫人还送了不少东西回来苏家呢,小楼也把霜夫人和云二公子送来给大小姐的东西全拿过来了,我都放在库房里了,大小姐要不要去看看?” 替花未眠打扮好了,浮白又笑笑,将手里的胭脂盒子放下来,勾唇笑道,“大小姐就是手巧,这胭脂茶香真浓,却比那添了花露的还要好呢!这要是拿到铺子里去,那些小姐夫人们一定很喜欢的!这会儿近晌午了,我去给大小姐催饭去!” 花未眠抿唇,坐在妆台前未动,眸光幽幽的望着铜镜中梳妆俏丽的自己,重活一世,她相当于活了三十多年了,心境早就苍老不复少女时节了,看人看事早就不是往日那般粗浅了,浮白难道不知道,她早就把她匆忙离去的身影看在眼里了吗? 心底溢出一丝叹息,未穿披风就出了屋子,她素来不喜很多人围着伺候,因此平日里,也只几个丫鬟跟着,这会儿她早就打发人出去了,曳地红裙在未扫净的石阶上划过,她一直走到通往茗湘苑的白石桥上,在桥上静静站了半晌,忽而转身,眯眼瞧着转回来的浮白,她招招手,浮白和青芽两个都过来了,在这雪停时节的寒冬里,她微微扯唇,却未笑—— “你们两个究竟要瞒着我到何时呢?” 她的声音很轻,听在耳里,莫名有了几分萧瑟,“你们以为我的眼睛是瞎的吗?这两ri你们两个凑在一起嘀嘀咕咕,我会看不到?你们说什么,我会不知道吗?” 顿了顿,绝美的面容上忽而笑开了,“就算你们不说,难道我就不知道吗?迟早会有人跟我说的,外头传的沸沸扬扬的,我又不是个聋子,总会知道的!”1dn48。 浮白和青芽自从那个打听消息的小厮回来之后,便有些魂不守舍的模样,浮白一向沉稳细心,这几日却频频出错,像方才那样逃避她的问题她的眼光更不止一次了,而平日里话多活泼的青芽则显得沉默多了,而且,两个人总是凑在一起悄悄咬耳朵,然后,便会一起偷偷的用心疼她的眸光看着她,这些变化,她怎会察觉不到呢? 她心里明白的很,她的猜测是对的,苏家知道的消息比她要知道的多,而且,这个消息并不是什么好消息,而且这个消息对她来说,应当是关乎她切身利益的,不然的话,浮白和青芽不会想要瞒着她的! “说罢。” 早些知道也好,总比旁人告诉她时,让她措手不及的好。 --- 下雨,好冷啊== 愿意退出 青芽悄悄抬眸看了花未眠一眼,见自家小姐眸光清澈剔透,心口莫名心疼,用手肘撞了浮白一下,低声道:“大小姐都如此说了,你就说吧!” 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时,这件事花未眠迟早都会知道的。 “是,” 芽自口你知。浮白一声叹息,抿唇道,“派去苏家打探消息的小子确实是什么都没有打探出来,苏家的人那一日确实也没有别的消息,都是喜气洋洋的,只是第二日和后几日就有消息传出来的,但是也并非是苏家传出来的消息,而是从临淄那边过来的消息,说是云二公子和霜夫人得了圣旨一个成了嫡子一个成了侯府夫人,都是身价百倍了,而皇上也留意到了侯府的情形,临淄候这位新入府的嫡次子更是入了贵人的眼,皇上在旨意里大加赞赏了云二公子的为人,那裕亲王听说了之后,就有意把自家的郡主许配给云二公子做妻子!”1dnGT。 浮白说到这里,微微抿唇,瞧了花未眠一眼,忍不住又道,“大小姐,那传言说的只是裕亲王有意许配,并非就成真了的,毕竟云二公子跟大小姐是有婚约的,这可是江州城人人都知道的事情啊!” “就是啊!云二公子跟大小姐的订亲在前,难不成裕亲王还要抢人不成么?” 青芽忍不住跟着附和浮白的话,又劝花未眠道,“我们之所以不告诉大小姐,是因为这消息根本就不是苏家传过来的,只是从临淄那边跟着云二公子成为嫡次子的消息一并过来的,并非是小楼说的,而且苏家这几日也没有什么反应,外头传的沸沸扬扬的,也并非就是真的呀!就像浮白说的,大小姐跟云二公子可是有婚约的,就算裕亲王要把郡主许配给云二公子,难不成还让郡主做妾室么?我总觉得这件事情不会成真的!所以为了不让大小姐胡思乱想,我们才没有告诉大小姐!” 青芽见花未眠沉着脸听二人说话,也不讲话,以为她是伤心了,到底也是她们两个一直瞒着这个消息的,因此抿唇不说话了,倒是浮白又道:“大小姐,如今苏家没有反应,何况您跟云二公子都……就算裕亲王真的要许配给郡主,云二公子也不会答应的!云二公子既然没有让这些话传到苏家去,肯定是有法子解决的!如今不过是外头的传言罢了,大小姐还是不要太过忧心了!” “裕亲王要许配郡主给他?” 花未眠默了半晌,忽而扯唇冷笑起来,笑了半晌,又蹙了眉,“看来还真是水涨船高啊!从前是外室子的时候,从没有看得上他,就连祖父都嫌弃他这个侯府外室子的身份,如今成了有望承继世子之位的侯府嫡次子,就连王爷的郡主都想要下嫁给他了!” 云重华当初连个正经身份都没有,也难怪花溱州会嫌弃,花家虽是商贾之家,但是她也是花家的嫡女,在世人眼中,云重华跟她的婚事就是门不当户不对的;而现今云重华入了侯府,成了云鹤唯一能够承继侯府的儿子,甚至还入了皇上的眼睛,得了皇上的赞赏,将来前途无量了,再娶一个商贾之女,就有些说不过去了,他那样尊贵的身份,在旁人眼中,本来就该配一个郡主的,就像是云鹤当年一样! “大小姐?” 青芽和浮白面面相觑,“大小姐的意思,这件事是真的?” “我不知道是真是假,毕竟这件事现在还只是传言,真正知道内情的,只怕只有裕亲王和临淄候还有他自己了,咱们这些人,也不过是只能听到一个传言罢了,但是传言未必就不是真的,这至少说明了一个态度,而且这传言还是跟着他入主侯府成为嫡次子的传言一道出来的,空穴未必来风,所以这裕亲王应当是有意将郡主许配给他的!” 花未眠抿唇,“我当初叫你们去苏家打听消息,就是因为知道他不会把不好的消息告诉我,他是怕我担心,更知道消息传递来往不方便,所以干脆就不说那些不好的消息了,但是苏家老爷不同,他是云公子的舅舅,更是霜夫人的弟弟,有些事情他是可以知道的,甚至是可以参与可以帮助他解决的,所以云公子一定会跟苏家老爷说的!你们没有打听出来也就算了,可你们不该瞒着我,若非我看出你们的心思来,难不成你们还想瞒着我一辈子吗?我就算不听你们的,那些流言蜚语和传言,迟早都会传进内宅来的,我就算随便找个人去问,我也会知道的!” 她说完这些,浮白和青芽两个自知做得不对,都垂眸站在她面前,桥上无人,四下也无人在这里,花未眠的声音不大,便只有她们两个听见,花未眠也知道她二人是为了她好,说完之后轻叹一声,也没有继续再数落她们,只望着浮白,淡声道,“你说苏家没有反应,就觉得这个传言是空穴来风,实在是错了!也许苏家不是没有反应,而是默认了!更或者说苏家没有能力有什么反应出来,再怎么说,若是云公子能跟裕亲王结亲,对苏家来说都是好事一桩,苏家能说反对吗?苏家只是霜夫人的娘家,苏家老爷也只是云公子的舅舅,他能说什么呢?王爷位高权重,他只怕是没有置喙的余地的!我想,苏家的没有反应,或许是做给我看的,这也是苏家的一个态度,不推波助澜,但是也不会极力澄清!而且,现在情况未明,苏家不在临淄,因此也只能让云重华自己去解决这个问题!” “传言说裕亲王有意许配郡主,那未必就只是有意了,只要裕亲王给皇上请旨,皇上定是乐见其成了!王爷跟侯爷联姻,在云家,又不是第一次了!到时候圣旨下来,我跟云公子就算有婚约又能怎么样?只怕我到时候的下场,还比不上霜夫人呢!指不定裕亲王会要求云公子跟我解除婚约,让他对郡主明媒正娶,我不过是个商贾之女,进府做妾室的应该是我,只怕在裕亲王的郡主眼里,我根本什么都不是!到时候我这个人在侯府世子的身边,就是可有可无的了!” 花未眠喃喃说到这里,自己都已经预见和意识到了将来的事情,苏吟霜是在后来遇见的云鹤,跟她到底是不一样的,她是被王府郡主生生抢走了夫君,她想争,却如何去争呢? 她自己死不足惜,可是她还有家人,还有这么多的亲人?她若是带着云重华违逆抗旨,去争那个根本争不过的身份,要死的人就太多了,她不能那般自私的! 她想,她并不是无路可走的,到了那样的境地,她其实是可以跟苏吟霜一样的,就是不入府,不做妾室不做侧室,跟云重华一刀两断,反正她是要死的人,两个月之后她就会在这个世上烟消云散,本来就不该执念太多的! 原本她重生,就没有想过还会得到一个人的爱情的…… “……可我,也是有骨气的,我断然不会为了爱情让自己委曲求全!若要我做妾,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她不会跟任何人分享自己的男人,就算她知道云重华深爱着她,就算那个郡主嫁进来是个摆设,她也不要,她宁愿不嫁,也不要嫁进去之后看旁人的脸色! “大小姐,你这话的意思,是要放弃吗?” 她这番话说的浮白和青芽两个人大惊失色,浮白失声道,“可是大小姐你跟云二公子已经……已经在一起了呀!若是不成亲解除了婚约,将来大小姐怎么办呢?” 旁人不知道,浮白和青芽却是知道的,或许在旁人眼里,有个郡主来跟花未眠横刀夺爱,花未眠迫于威势解除婚约,这也没什么,反正她也不是第一次解除婚约了,可是这次跟云之凡那一次是不一样的,花未眠跟云重华已经秘密成亲了,两个人已经圆房了! 若是解除婚约,这对花未眠来说算什么呢?那云重华就是个负心汉! 侯爷和霜夫人都是知道实情的,怎么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呢? 浮白眼圈都红了:“大小姐吃了这么多的苦,好不容易跟云二公子在一起,他们怎么能这样欺负大小姐呢?将来大小姐如何再嫁人呢?” 浮白话音刚落,花未眠的脸色一下子就惨白了,心口抽疼的厉害,好半晌,才惨淡笑道:“如若真的到了那一步,我也没有办法的……就当是我跟他,今生有缘无份罢……” 若只她一人,拼上性命守的将来相守又如何? 可偏偏如今不是她一个人,她不敢去拼,只能为了花家委屈自己了,她不管云重华如何抉择,若是圣旨下来,她为了保全花家和游家的性命,她愿意退出! 其实,她还是有一个私心的,她还没有把自己只能说两个月的事情告诉过他,他曾经口口声声的要她答应说不许骗他的话,可这最大的秘密她却不决定说出来,若此次他们终究不能相守,就此断了也好,那个郡主会成为他的妻子,会伴着他走过剩下的日子吧…… 她只是希望,她走了之后,那个郡主能和他相守到老,这样,也许能让她心里好受一些…… 狠毒之处(为十月月票108加更) 她一直是清楚的知道自己只能活三个月的,当初答应云重华跟他在一起,是情不自禁,她违背不了自己的心意,而后来要跟他成亲圆房,是不忍将来离开的时候后悔,更不忍不留下半分回忆…… 而如今她已经如愿以偿了,她实在不敢牵绊他太深,若是没有郡主下嫁这件事,她一定会霸着他过完最后这样的日子,而且将来如何都由着他去了…… 可是如今她突然意识到,他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无人问津的侯府外室子了,他当初说要为了她入侯府的话她还记得,她也还记得当初他说她是他的梦想,如今他做到了,他的身份发生了变化,他身处的情形也发生了变化,她只能跟他在一起三个月,她实在不愿意让他为了剩下的两个月去冒险,去拼命,去抗旨,比起那两个月在一起的时光,她宁愿他也能好好的活着,云家和苏家那些关心她爱护她的人都能好好的活着…… 一时间思绪纷乱,顾虑良多,脸色却越来越惨白,她心里是不害怕的,只是越想越是清楚,她跟云重华的未来,根本就是没有出路的…… 想到这里忽而苦笑道:“……如果裕亲王跟皇上请旨,他就算不答应又能怎么样?带着苏家和云家一起抗旨吗?那样一来,死的人会很多的,他不能那么做,若我是他,也不会那样做的!” “可是当初太爷在的时候,太爷不同意大小姐跟云二公子的婚事,不是也想尽了办法来阻止大小姐跟云二公子见面吗?结果云二公子根本就没有改变,也根本不怕太爷的话,那时候那么多的人反对大小姐,大小姐也没有说要放弃呀!如果大小姐真的想要跟云二公子在一起,我觉得还是有可能的,毕竟这会儿圣旨还未下,说不定正是云二公子在周/旋呢!若是已成定局,就不会是传言了!” 浮白抿唇,望着花未眠的眸中皆是满满的心疼,青芽听了这话,却有些不赞同,脆声道:“这时候怎么能跟太爷那时候比呢?如今是皇上和王爷,不论哪一个,都不是咱们家能够招惹的起的!只是大小姐有她自个儿的想法,也不是咱们能够左右的!” 青芽顿了一下,又望着花未眠道,“不过,我觉得浮白说的也对,大小姐这里是这样想的,这是咱们亲耳听到了的,但是云二公子并不在咱们跟前,他如何想的咱们根本就不知道呀!也许这会儿没有圣旨传来,就是云二公子正在周/旋呢,依我说,云二公子是非咱们大小姐不娶的,既然圣旨下来就无从抗旨了,那为什么不争取不让皇上下圣旨呢?大小姐,你觉得我说的对不对?” 花未眠垂了眼眸,她自然知道云重华对她的心意,她只是跟苏吟霜一样,也有傲骨,不愿意同人共事一夫,而她心里更有不为人知的隐秘事情,如若不是她的日子不长久了,她又怎会甘心退出呢!…… 微微眯眼,抬步提裙下了白石桥,淡淡的声音飘散在空气中:“如若圣旨下来,我就退出,不会让他为难;如若他争取,我自然不离不弃,他要抗旨,我也跟他一起,这件事情的决定权在他手里,我不会妨碍他的选择的。” 当初的苏吟霜和云鹤是没有选择,如今云重华还有选择,她就算再有能耐,也斗不过皇室,她只能等着他的抉择,看看他是否能为他和她,争取一个跟他父母不一样的结局了! 浮白看着花未眠的背影,轻叹一声,对着青芽低声道:“大小姐瞧着强硬了不少,可她到底还是个姑娘家,又是对着云二公子全心全意的,如今出了这样的事,你瞧着她这般镇定自若,心里指不定怎么伤心怎么煎熬呢!这几ri你我要小心伺候,别说错了话惹她伤心!方才大小姐虽未吩咐,但是你我心里要清楚,关于传言的事情都要吩咐下去,不许府里的人私底下议论,别让她们惹了小姐伤心,不然下场她们是知道的!” “咱们府里都是大小姐的人,自然心里都向着大小姐,这几日根本没有人议论,只是那边府里都拿这些话当做笑话呢!哼,自己那边的事情都闹不清,还把大小姐的事情拿来当做笑话讲!那些话说的可难听了,我听见的时候都气死了!”一活跟心时。 青芽说的是那边说的便是周氏府中,浮白蹙眉道:“那边府里乌烟瘴气的,不过逞口舌之快罢了!你吩咐下去,让她们不必理会那边说什么,只想着怎么好好的伺候小姐就是了!”1doyM。 未等来新的传言,也未等来圣旨,却等来了苏良梓的上门。 浮白给苏良梓上了茶,便带着丫鬟退出了屋中,只留二人在屋中说话。 “苏老爷好。” 见花未眠跟自己行礼,苏良梓瞧了她一眼,眸光在她面容上停留了半晌,才摆摆手,温声道:“坐下吧,你我都不是外人,无需多礼!这里也没有旁人,你就随着重华,叫我舅舅吧!” 花未眠一怔,抿唇道:“……舅舅。” 心口一堵,忽而难受的厉害,苏良梓这一句话,是说苏家还是承认她这个外甥媳妇的吗? 忽而抬眸,直直的看着苏良梓,眸光清透无暇,“舅舅,是重华让你来了吗?” “是,他虽在临淄焦头烂额的对付裕亲王,但是心里想着的还是你,怕你听了这些传言多想,就让我得了空来瞧瞧你,传言愈演愈烈是他没有想到的,派人来报喜之后,紧接着又派人来说这些话,叫我跟你都不要担心,叫我不要担心我姐姐,叫你不要担心他,这小子到底怕咱们都误会他会娶了王爷的郡主!” 苏良梓脸上挂着清浅的笑意,声音也是淡淡的,“他让人给你还有给我传的话都是一样的,这小子素来就是这样的,他知道在那边情况瞬息万变,所以只说好消息这是可以理解的!其实我也是今儿才得了消息就过来瞧你了,若不是他打发人跟我说了实情,我只怕也跟你一样被蒙在鼓里呢!” “实情?” 花未眠心中一动,又因着一眼瞧见了苏良梓眼中探寻的光,微微扯唇道,“舅舅,我心里跟您一样是相信他的,我知道他不会贪图富贵跟王爷的郡主结亲,我跟他的事情您都是知道的,若无人相迫,我不会离开他,他也不会离开我!只是,我还是想到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那实情究竟是怎样的!” 花未眠抿唇,瞧着苏良梓,他笑起来的时候跟苏吟霜很像,而且这姐弟两个都是一个样,就是不管在什么样的境况下,唇角都会有清浅的笑意,眸光温和,叫人根本看不透他心中所想究竟为何。 苏良梓微微翘了翘唇角,淡道:“裕亲王跟清河王同气连枝,虽不是同母所生,但好歹也是一同姓夏的兄弟,清河王府上没有适龄的女子能够许配给重华,但是裕亲王的郡主却跟重华的年纪堪配,正好可以许配给重华为妻,跟云家联姻,也不会失了裕亲王府的气度,自然裕亲王会乐见这婚事成的,你明白我所说的意思吗?” 花未眠微微眯眼,蹙眉想了半晌,忽而抬眸:“我明白了……那么,这是敏德公主的主意吗?” 苏吟霜和云重华进府,夺了本该属于夏氏母子的荣耀,最恨这二人的,必然是夏氏和云之凡了,而云之凡若是想有所动作,必然会被云鹤提前压制的死死的,何况这样的事情,云之凡不能再出手,否则一旦被人察觉,他本就狼藉的名声会愈加难听,所以在云重华苏吟霜进府的时候,他只能老老实实的待着,为了将来他的筹谋,他不能对云重华和苏吟霜做任何不利于他们的事情,不然那狼藉的声名就会加上一条不爱幼弟,不敬嫡母了! 这个时候最好动手的,恰恰就是卧病在床休养的夏氏了,夏氏自然不会亲自动手,她也不会那么傻,她被苏吟霜和云重华夺走了一切,在侯府里她要养病不便动手,又等不及自己病好再动手,最好的法子就是求助于清河王了! 而她记得,夏氏病了的最初起因,就是清河王不肯帮她出气的缘故,清河王是不屑出手做这些事情的,之前他们还尚未危及到夏氏,而如今他们夺走了属于夏氏的东西,清河王心疼女儿,选择出手教训他们是理所当然的! 而清河王选择的方式,就是怂恿裕亲王将王府的郡主嫁给云重华! 看见花未眠眼中一闪而过的寒意,苏良梓的眸光也冷了不少,他知道她聪颖过人,一点就透:“不过只是清河王的一句话,裕亲王就想嫁了自己的郡主给重华,两位王爷的一句话一个念头,却让咱们这些人费尽心思的对付,你现在知道重华的处境和他们的狠毒之处了吧?让郡主嫁给重华,就能拆散你跟重华,狠狠的打击了你,也打击了重华,郡主身份颇高,将来必然会挟制重华,将来郡主进府,就算姐姐再得侯爷宠爱,她的身份也比不过郡主,郡主想怎样都可以,而且侯府里一下子就有两个郡主,姐姐如何当家掌事?这两个郡主还是有亲缘关系的,到时候侯府还不就成了她们的?真到了那时,重华的心思,也就白费了!” -- 上个月的月票债还完了,嗯~~ 静观其变 云重华肯回去入府进族谱,除了因为花未眠的原因之外,还因为他有逃不开的命数,云鹤希望他能够承继侯府,而若是云重华跟裕亲王的郡主联姻,到了最后,苏良梓说的这种情况出现之后,云重华和苏吟霜在侯府就会被架空起来,就算云鹤也无力回天了,到时候就别想承继爵位了! 那么云重华的这一番安排,就真的是白费心思了! 她已经想到了,清河王之所以会下这样的狠手,除了为了夏氏,更是为了云之凡,如果云重华注定要得到那世子之位的话,清河王也要将局势掌控在自己手里,云之凡得不到的东西,云重华也不能这般轻易的得到! 而苏良梓所说的那句狠狠的打击了她,恐怕清河王的目的并非只是要拆散她跟云重华,而是要为云之凡报仇,因为她给了云之凡屈辱的印记,清河王不会让她好过的,清河王此举的目的,就已经非常明确了! 花未眠拧眉,慢慢的道:“那么,这不仅仅是敏德公主的主意了,还是清河王的主意……重华如今已经是侯府的嫡次子了,他的身份不比从前,他跟王府联姻,就像舅舅说的,不会失了王府的气度,反而是门当户对的,而且皇上已经言明,待他成亲之后便可封为世子,那郡主一嫁过来就能做世子夫人,将来也就是侯府夫人了,这门亲事是极好的,裕亲王当然也是愿意的!不管裕亲王知不知道清河王的心思,我想,他都是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的,他肯定是赞成的,没有什么理由反对!” “而清河王和敏德公主对我的恨意只怕比对重华的恨意要深得多,从前重华是侯府外室子时,我一个商贾之家的嫡女是完全能跟他成亲的,现如今他是侯府即将成为世子的嫡次子,我这样的商户之女,犯官之女,就根本配不上他了!这样的亲事,阻力太大,若是两位王爷有心,我跟重华的婚约早就不存在了吧?舅舅,你说得对,不过是两位王爷的一个念头一个想法而已,这些传言就足以打击我的尊严碾碎我的心了!他们想要一手遮天的控制一切,我们这些费尽心力的小心思,在他们的这一招面前,根本不值一提!”16Y97。 她心里想了之后的无数种可能,每一种可能性,都是有利于王府有利于云重华跟郡主联姻的,偏偏她跟云重华的未来,依旧是毫无出路可言! 就像是白日的阳光再是灿烂,那吞噬一切的黑夜还是会来临的! “我跟重华秘密成亲圆房的事情,两位王爷知道吗?” 苏良梓摇摇头,眸光依旧清明:“自然是不知道的,若是知道的话,早就闹出来了,你孝中行此大事,若是被他们知道,必定要借此大闹,临淄侯府只怕就要大祸临头了!当今皇上最厌恶什么,你心里自然清楚的!这件事情,咱们知道的人只能烂在肚子里,必须要等重华的这件事情过去,即便不能过去,你也不能主动提及,否则的话,不止是侯府,还有苏家,还有花家,所有的人,都会人头落地!不管是什么样的原因,都不能挑战皇上的权威和他定下的规矩的!” “眠丫头,你是个聪明人,你该知道这件事情事关重大,从重华打发回来的人给我传的话里,透露出来裕亲王是不知道清河王的心思的,但是他知道你跟重华订亲了,他的郡主也知道,但是清河王跟他保证了,说是由他出面让重华跟你解除婚约,而清河王的心思你方才也说的很对,他先要掌控了重华,让重华跟裕亲王府联姻,侯府里有了两位郡主,重华和我姐姐一时不能抽身,他才会腾出手来对付你,你一时没了云家的庇护,你的身份在他眼里根本算不得什么,只要他稍微动一下手脚,你跟花家都会死无葬身之地!不管你们有没有分家,都会如此,而且,最好的法子实际上已经有了,就是你那犯了事的父亲,从他身上动手脚最为容易了!” 花未眠听了咬牙:“难道我们就眼睁睁的看着清河王的诡计得逞吗?” 她眼中闪过杀意,之前不知道这是清河王和夏氏的计策的时候,她是想过放弃退出的,可如今知道了清河王的打算,她就万万不肯听天由命了! 在知道了别人在算计她的时候,还等着别人来算计,那就不是她花未眠的风格! 眸光下意识的就落在了手上的银镯之上,她在对付云之凡的时候就想过的,倘若夏氏不肯放过她,定要找茬的,她就给那些人都下茶蛊,等到她三个月之期一到,她一死,那些人也都会跟着死去,这样一来,也就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偏偏当初云重华横插一脚,让她歇了这样的心思,如今清河王真要出手了,她就又起了这个心思了! 苏良梓久在商场,看人自然是透透的,他一眼瞧见花未眠眼中的冷光还有她落在她手上银镯上的目光,他是知道花未眠为何要跟云重华成亲的,也是知道花未眠手腕上银镯的秘密的,更知道那银镯里头的茶蛊是会要人性命的! 当下便拧了眉:“眠丫头,你不会起了杀心吧?重华打发人来告诉咱们这些话,不是要咱们来解决这件事情的,也不是要咱们来想法子帮助他的,更不是要你为了他去杀人的!” 苏良梓素来知道花未眠的手段,见她抿唇不语,遂又劝道,“重华打发人来告诉咱们他的处境,告诉你清河王的心思,是要你明白那些传言的背后是怎样的事实,也是让我和你能够看清目前的态势,他的意思,是希望咱们两个不要乱,传言只是传言,未必就会成真的!眠丫头,难道你不相信重华吗?你不相信他能解决这些事情吗?若是圣旨当真要下来,你以为传言还会一直这样流传吗?若不是重华在努力,只怕这事儿早就成了事实,圣旨也早就下来了呀!” 花未眠心中一动,赫然抬眸看着苏良梓,眸中冷意退去了不少:“舅舅,重华他究竟打算如何去做?” 重入出族府。云重华既然打发人来告诉苏良梓这些传言背后的实情,就不会不打发人来告诉苏良梓他打算如何去做,她心里当然是相信云重华的! “他说,他此番能成为侯府的嫡次子,还是皇上下的圣旨,在外人眼里,他如今圣眷正浓,所以他的婚事也应该是由皇上做主,何况本就有婚约在身的,因此关键就在皇上身上,清河王想以此挟制他,裕亲王想让他做女婿,这些都不重要,他跟两个王爷说他要跟皇上请旨,两个王爷也不能说什么,毕竟若是皇上不下圣旨,又或者不许他休弃掉原本的婚约的话,裕亲王也是不能抗旨的!” 苏良梓微微一笑,“当今皇上可是重情重义之人,最是看重至情至性的人,重华已经将你和他的事情都写进了折子了,上表跟皇上说了,他越过两个王爷直接找了皇上,请旨不要跟你解除婚约,这样的举动在皇上看来,是有情义的,而且临淄候也跟着上表了,这件事情还是有转机的,你也不过太过担心!毕竟你在先,郡主在后,何况,重华此举,也算是不忘本,皇上会欣赏他的!再者说了,临淄候之前上表说了他与我姐姐之间的事情,皇上正感概着呢,他当年的赐婚还是比不过侯爷的真情啊,这一次给重华的赐婚,不会这般容易就下旨的!而且,若是皇上下旨让重华解除与你的婚约跟郡主成亲,这不是给了天下人耻笑他的理由么?要知道,如今你还在孝中的,若是重华与你解除婚约,那真是对你的侮辱了!所以,你放心好了,看似这个难题是给了皇上,但是其实皇上也不能顺了那两位王爷的意思的!若想扭转乾坤,还是有机会的!” “我明白了!……舅舅若是要给重华带话,就帮我说一句,说我相信他,我不会胡思乱想了!我等他的好消息!” 微微抿唇,她心里明白的很,这是男人之间的争斗了,她插不上手的,当下垂了眼眸,看来云重华在临淄并不是那么轻松的,她的心里忽而有了一个决定,瞧了苏良梓一眼,又问道,“不知母亲在侯府里,过得还好么?” 苏良梓一笑,云重华临走之前,曾于他说起花未眠的告诫,他心中对花未眠又高看了一层,如今听她唤苏吟霜为母亲,自然知道她认了自己的身份,心里头高兴,便笑道:“你不必担心,姐姐自有分寸的,她带去的人里头,浸淫在后宅里日子长久的婆子多得是,夏氏的人耍什么手段,她都不会吃亏的!” “那便好!” 花未眠眸光一闪,这才正经问道,“若我家成了皇商,在世人眼中,这样的身份,配得上重华吗?” --- 求推荐票票啊啊啊啊 不需妥协 “眠丫头,你不需如此的,” 苏良梓自然知道花未眠的意思,当即微微勾唇笑道,“皇商挂名在户部,实则也是受制于人,若是祖辈上没有进过皇商,徒然上去,也是无济于事的,当年苏家历代都是皇商,最后的结果又怎样呢?你家历代在江南,当了皇商也未必就是好的,在户部又无根基,若是着了道,那就难以抽身了!何况一动不如一静,这会儿花家若成了皇商,你只怕也不能如现在这般置身事外了,肯定会跟重华一样陷入与两位王爷的争斗之中的,你现如今这样的商户身份,反而有利于接下来的局势发展!” 苏良梓细细的与她分析,“何况,重华并不在意这个,你们的情况也与旁人不同,他还未进侯府之前不过是个外室子,与你结亲是理所当然的,他就算成了侯府的嫡次子,不悔婚是他的好处,你们二人都不是在意身份之人,你只需静观其变,旁人自然会觉得你们二人是情比金坚,是极其般配的,在你们的故事里,这门当户对四个字是根本不需要出现的!你莫忘了,我姐姐与侯爷如今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你可见到有人诋毁姐姐的身份配不上侯爷吗?旁人眼里只有他们感天动地的爱情故事,哪里还会去管什么身份的问题呢?当初跟侯爷相匹配的敏德公主,如今还有人背地里要说她不厚道呢!所以,你什么都不用做,身份对有些人来说是桎梏,但是若先出了情意,世人也只会看到那情意,不会在意什么身份的,你们的故事才是令人艳羡的!” “眠丫头,你不需要为了重华改变什么,你是个极有主意的,你只需好好做你自己该做的事情便足够了,他不会因为你而吃亏,你也不要因为他而动摇,你们还如从前一样相互扶持就行,不需要妥协什么的!” 花未眠猛然恍悟,忍不住笑起来:“是我一时糊涂了!舅舅的话,我听明白了!” 对于苏良梓的清明透彻,花未眠在心里也不由得赞了一声,难怪外头对苏良梓的评价很高,也难怪他能撑起整个苏家,苏家二老早逝,他将苏家打理的这般形景,确实是有些手段的,也难怪他还想重新变成皇商,他身处局外,实在是将一切都看的很是清楚明白…… 苏良梓此番过来的意图她心中已经完全听明白了,之前还有些心思不定,如今幽深的眸光重新明亮起来,绝美面容上的笑意也越发从容淡定了—— 苏良梓瞧着花未眠如此,心里越发喜欢这个聪颖的外甥媳妇,勾唇道:“我瞧见你家铺子的那些动作的,你做的不错,听说逼的徐大人上门了?他给你提出什么要求,他想要你做到何种程度才肯把茶庄的生意重新给你们?” 说到这里,心中一动,那双跟云重华相似的狭长眼眸微微一眯,“前几日传言还未到的时候,那卢荥壬破天荒的还到我们府上去了,说商会副会长的位置空着,原先是预备留着给你的,结果顾忌到你是个未出阁的丫头,将来是要做侯府夫人的,不能让你去做,就要我这个婆家舅舅替你去做,我压根就没有这个心思,就逗他说要想几天再给他答复,他倒是千恩万谢的走了,传言传了几日,我都忘了这个事情的事情,他倒是打发人上门了,跟我说副会长的人已经定下了,就不劳烦我了,我琢磨着,他是想着眠丫头你嫁不成重华,这马屁他就不想拍了,觉得苏家也要跟着失势,就连我们家都不巴结了!” “我想着,连卢荥壬都这样忙不迭的跟我撇清关系,好像他没有把女儿嫁给我一样,我也实在是看不上这样的人,从前不跟卢家来往还真是正确的!只是这些日子,流言蜚语不会少,我想着你是个聪明人,也不会在意这些的!” “卢伯伯还真是忙得很呢!” 花未眠倒是没想到卢荥壬会去找苏良梓,不过听着苏良梓这样说,想来即便是卢家的女婿,这两个人也是很疏远的,来往不多,可见卢荥壬心里是没有卢氏的位置的,皆因卢氏不过是个庶女罢了,因此她也不过笑着接了一句,见苏良梓对卢荥壬是瞧不上的态度,只话锋一转,便笑道,“我那些手段也瞒不过舅舅,无非是不甘心因为父亲的事就剥夺了我们家经营茶庄的权利,虽说徐大人是按照规章办事,我却也不能不做点什么弥补,只好逼的徐大人松口了,他前儿亲自来跟我说,若我能在宜阳的竟陵山里找到茶圣陆羽亲手种下的茶树,作为交换,他可以替我寻回茶庄的经营权,我想,大概徐大人要拿着这颗茶树,才能让上头的人松口吧!我已经答应他了,要亲自去宜阳寻那茶树,路上所需的东西都已经打点妥当了,只等着这几日雪化了就出发去宜阳的!” “茶圣陆羽亲手所种的茶树?” 苏良梓微微蹙眉,看来这个徐贤利还真是会刁难人呐,“我虽不是做茶叶生意的,但是茶圣陆羽的事情还是听说过的,他曾去过义阳,后来义阳称作宜阳,那竟陵山也是他曾经去过的,只是这六百年间,若是当真有什么他亲手种下的茶树,岂会没有人发现?你就不怕空手而归吗?” 花未眠听了这话却笑道:“舅舅,去了未必就没有,但是若不去的话,就一定没有的!前人没找到,未必这山中没有啊,而且旁人找不到,不一定我也找不到啊!不管怎样,我都是要去的,为了我们花家,我也不能放弃的!” 苏良梓知道自己三言两语是劝不动她的,当即笑道:“你去吧,我也不拦着你!重华有他该做的事情,如今你也有你该做的事情!当今皇上乃是爱茶之人,你若是真能找到陆羽亲手栽种的茶树,到时候名声大噪,对你是百利无害的,到了那时,你跟重华的婚事也更有把握一些!” 两个人又说了几句闲话,苏良梓见话已带到,便径自走了,这边花未眠的一颗心也不再为那些传言所牵绊,倒是一心一意的准备去宜阳寻茶树了,她将家里的事情安顿妥当了,周氏那边依旧在闹着,也无暇顾及她这边,便打发人去徐贤利那里说了一声,待天晴时,花未眠便悄悄带着四五个小厮和徐贤利派来的四五个兵士一道低调的出了门。 而府中早有准备,说她是因为听了那些传言伤心过度,引发了风寒,卧病在床不能出门了,这样也能解释她为何不出门见人的缘故了,青芽和浮白既能搪塞旁人,更能掩饰她其实不在府中的真相。 江州离宜阳不算太远,却也不近,花未眠一行人赶了三四日的路程才到宜阳,在竟陵山下投宿了一夜,才带着人一齐上山去! 从山下猎户手里买了大张虎皮,花未眠请常进竟陵山的猎户将山里的地形口述下来,她一一在虎皮上用墨笔画了下来,她也尽可能多的详细询问了猎户竟陵山里的情况,这次来的都是没进过竟陵山的人,他们也不可能带着当地的猎户进山去,因为来时徐贤利就说了,不允许花未眠带当地的人进山,只许他们问路,实际上也是怕找到了茶树当地衙门来抢功劳罢了,所以她没有跟那猎户说实话,只说他们是来山里找灵芝的,并不曾提及茶树半个字! “大小姐,为何你只跟那猎户打听那些极难行走的山径小道,甚至是越荒僻越无人走动的越好?越是陡峭难行的地方你还写的越发的详细?咱们不是要找茶树么?难不成大小姐真的想找灵芝?” 这次从家里带来的几个小厮,年纪都不是很大,都是十二三岁梳着总角的小子,徐贤利派来的都是真正的军士,花未眠瞧着那些人什么都能做,她就没有听张妈妈的话带几个成年的男人出来,这几个小厮虽然年岁小,但他们个个都很是机灵,且对茶也是比较懂的,除了芸烟,都是原本在茶庄里的学徒,带他们出来是再好不过的了!16Y97。 现今一行十多个人正走在竟陵山中的一条极为陡峭荒僻的悬崖小道上,花未眠一身大红劲装走在中间,前头和后头分别都是徐贤利的军士在开道和掩护,她带来的小厮都跟在她身边,一行人早就将笨重的行礼寄存在山下的农户家中了,现在身上携带的都是足够在山中吃五日的口粮和清水,他们已经在竟陵山中走了两日了,现在正在搜寻山中北边的荒僻小道。 丫如后苏此。问这话是跟在花未眠身侧的芸烟,他已经憋了一路了,到底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花未眠面上挂着似笑非笑的笑意,答道:“常有人走的山道若是有六百年的茶树,岂不是一下子就叫人发现了,还要我们找什么?何况,就算陆羽当年在山道边种下的茶树,如今经过了六百年,早就不知到何处去了,我们只能去荒无人烟的地方,才有几分可能寻到!” ---- 求推荐票票啊啊啊 粉身碎骨 “至于灵芝么,若是此行能有此意外收获找到灵芝,那也是不错的!只要那灵芝没藏起来过冬就好!” 花未眠调笑了一两句,眨了眨眼睛,又瞧了旁边几眼,如今竟陵山中残雪未尽,别说是灵芝了,就连一棵还有些新绿的树都找不到,皆是枯枝败叶一片萧索的景象,已经找了两日了,一点茶树的影子也没有瞧见,她又不能跟山下的农户打听陆羽的事情,只能自己带着人来找,这一番辛苦是可想而知的额! 她话音刚落,就瞧见山道上有一行人跟他们相对而行,慢慢的走了过来,花未眠微微蹙眉,他们在竟陵山里转悠两日了,遇见猎户都只有过一次,别说是一次遇见这么多的人了,目光所及,这走过来这些人,人数可不比他们的人少! 心里自然而然的便在想,这些人是做什么的? 进而却又在心中哂笑,管别人是做什么的呢?只要不妨碍她找茶树,旁人想如何也是跟她没有关系的! 她心里是这样想的,自然跟着她的人也是这么想的,那边走过来的人也是一副目不斜视的样子,只是悬崖边的山道太窄,所有的人都不能分神,因此双方只是互看了一眼之后,就全神贯注的去关注脚下崎岖不平的石子路了—— 两行人擦身而过的时候,花未眠这边在山道里侧,而对面来的人只能走山道外侧,为了防止外面的人掉下去,她示意里头的人尽量贴着山壁行走,给外面的人多空出一些地方,在她示意自己的人的时候,压根没有注意到那些人中间,有一个一身黑衣的大叔意味深长的瞧了她一眼,然后两边的人便依旧默不作声的继续沿着自己的方向行走! 就在花未眠松了一口气,眼看着两边的人就要错身而过的时候,忽而她身边的一个黑衣人脚下一个趔趄,身子一歪,眼看着就要掉下山崖了,电光火石之间,花未眠伸手一拽,就扯住了那人的衣袖,只听得撕拉一声布帛断裂声,她的手上便是一空,甚至还来不及多想,她跟着那人纵身一跳,另一只手就抓住了那人的手腕,紧接着脚上一紧,有人就抓住了她的脚踝,然后便有一种像是要被撕裂的痛楚传来! 她手下拽着一个壮实的黑衣大汉,她甚至都没看清那人什么模样,只知道自己眼冒金星,身子像被撕裂般的难受,更知道自己现在被人抓着脚踝,跟着底下那个被她抓住的壮汉在悬崖半空中晃悠,只要稍不注意,就会摔下去,摔得粉身碎骨! “老爷!” “大小姐!” 连着两声重叠在一起的大喊到了耳边,花未眠倒吊着身子在空中,只能勉强稳住自己的身形,也看不到上头的状况,不知道是谁在抓着自己,只能勉强分辨出那是芸烟在叫她,当下咬紧了牙关,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来:“我没事!先把这位老爷救上去!” 那一瞬间,她救人是身体的本能反应,实在未及多想就扑了出去,只是她扑出去的时候是她双手抓着那人的手腕的,许是人求生的本能,现在就成了下头那人紧紧抓着她的手腕,因此她才会感觉到像是被撕裂的痛楚,她甚至觉得,若是再多坚持一刻,她就会彻底被撕裂的! 要知道,她的手腕承受着那个壮汉全部的重量,而她的脚踝被人抓住,则是承受了她自己和那个壮汉的全部重量,再多坚持一刻对她来说都是煎熬,因此她才迫切希望有人能把这个男人救上去! 若不是堕崖摔死而是这样不堪重负的死法,那就实在太憋屈了些! “大小姐!你撑住!我们立刻放绳子下来!” 花未眠看不到,她只能感觉到上头的人似是有了行动的,她也听到了悉悉索索的声音,然后便看到了绳索慢慢放了下来,于是她咬牙对着下头的人道,“这位老爷,你先上去吧!” 绳索是她特意带来的,她瞧了一眼,自己带来的绳索又被加粗了好几层,明显是两拨人的绳索捆在了一起,只听见下头的人轻轻嗯了一声,然后便抓住了那绳索,试了试绳索的韧性,心里放了心,一张带了些风霜的严肃男子的脸庞对着她扬了起来,沉声道:“姑娘,得罪了,还请你撑一下,我得踩着你上去!” 花未眠翻了翻白眼,这种情况下,她能说不吗?1dscW。 只是粗声粗气的答应了一声,便皱眉低了头,这男人踩在身上就罢了,若是踩了脸毁容了,那就不值当了! 若是寻常,有人敢踩在她身上,她只怕早就出手了,可如今是非常时期,她也只能认了,也不知那男人是不是练过功夫使了巧劲,借助绳子的力量从她身上踩过去的时候,她并没有觉得很疼,只是感觉很重罢了! 那壮汉好不容易上去了,她这才松了一口气,没人撕扯她了,便在下头活动了一下手腕,须臾之后,就听见上头芸烟喊道:“大小姐,你可以抓着绳子上来了!” 上头的人是抓着花未眠的脚踝的,可是山道太窄,上头的人不能直接将她这样拉上来,不然的话,若是一个不小心,大家可能会一起掉下去! 而且悬崖山壁之上都是尖锐的石头,若是再一个不小心,很有可能石头会伤到花未眠的,他们不敢冒险,因此就需要花未眠自己抓住绳索,将身子倒过来,然后再慢慢的爬上来! 花未眠咬牙,她自然知道自己的处境比那个男人危险百倍,上头的人也知道她的处境更艰难一些,都害怕干扰了她,因此都屏住呼吸不说话了,抓着她脚踝的人和捏着绳索的人都时刻注意着她的动作,只等着她自己变换姿势! 花未眠在下头静了半晌,等到手腕上那种被撕裂的疼痛缓和了之后,又试着动了动身子,发现自己是能够动弹的,便抿唇开始计算自己拿住绳索之后如何在山壁上转身,脚踩在何处才能将头重新朝上,然后再踩着山壁慢慢爬上去! 眼睛正在四处搜寻的时候,眼角余光却在山壁上见到一抹新绿,先时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顺着那地方看过去,就见山壁左下方离她约有十几步的地方有一个山洞,那山洞里头伸出一抹枝桠,枝桠上带着新绿的颜色,她微微眯眼,下意识的深深一嗅,竟闻到了清淡的茶香!于收过外别。 当下一怔,进而心口忍不住跳的快了许多,莫不是那山洞里就有他们一直在找寻的茶树? 方才在那样危险的时刻,她无法分神去查探山壁悬崖周围的情形,因此也就没有注意到这清淡却又不容人忽视的茶香,这会儿没了碍事的人,只她一个人挂在悬崖半空中,鼻端所闻到的皆是盈满山间的清淡香气,她又静了片刻,心里便有了一个决定,她要下到那悬在山壁间的山洞里去看一看,看看那究竟是不是陆羽几百年前种下的茶树! 上头手里拿着绳索的人只觉得手中绳子一紧,便知花未眠抓住了绳索,他刚想要收上来,便听见花未眠在下头沉声道:“把我的脚放开,然后将绳子放长一些,我在下面看到了一个东西,我要过去看看!” “芸烟,等我下去之后,你带两个人下来,咱们要找的东西只怕是找到了!” 芸烟面上一喜,可瞧了那边素昧平生的陌生人堆一眼之后,却没有表露出来,只按照花未眠吩咐选了两个人,他留了个心眼,选了徐贤利派来的一个人,再又选了茶庄的学徒一个,他是怕出什么状况,带着徐贤利的人也好保护花未眠,而且找到了陆羽的茶树,那茶树价值连城,若是这伙陌生人起了歹心,他们也要防范着! 花未眠就算在前生吃了许多苦,今世重生她没有娇养自己,但是她好歹也是富家出来的千金大小姐,平日里是绝没有攀登过悬崖峭壁的,这会子全凭着一股不怕死的血勇之气,手里拽着绳索在山壁上往那个山洞里降下去,心里只是想着陆羽的茶树,完全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了! 越是靠近那个山洞,茶香便越浓烈,这是她从来没有闻过的茶香,比她自己喝过的极品茶叶还要沁人心脾,还要洗涤心灵的清冽入心,微微眯眼,若果真没错的话,这应当就是陆羽在六百年前亲手种下的茶树了吧? 到了山洞跟前,才发现洞口不算很大,但是也不是很小,她松开绳索,弯身钻了进去,进去之后,才发现这个洞口是极大的,可以容纳一二十人在里面来回走动,仰头一看,洞顶是一块巨大的青黑色山石,她微微眯眼,才知道这山洞的形成也是偶然的—— 几百年间,沧海桑田变换,这山体移动,本是要将这一片都埋在山里的,可这一块山石横亘在这里,挡住了泥沙侵蚀,竟造就这一方小小的天地,竟也保住了这颗茶树,她心里一叹,也不知是不是陆羽舍不得他的心血被毁掉了呢? 白茶之王 四处环顾一番,确定这个洞口绝不会坍塌,身处的环境是绝对的安全之后,花未眠才把目光放在那洞中离自己不过三四步远的茶树上。 在外头闻到的是清淡的茶香,到了这山洞里,便是很浓郁的茶香了,花未眠定睛瞧着那嫩绿的枝桠,还好山洞极高,六百年的茶树很是粗壮,在这洞中却不显得逼仄,她走近去看,看清之后,心中却悚然一惊! 这茶树竟是难得一见的云海茶王,是白茶的一种,她也只在陆羽的茶经上看到过,却不想陆羽竟然亲手种在了这里! 她也是爱茶之人,自小在茶道中浸淫十几年,骤然遇到这样好的茶树,心情激动,一时这两日的酸甜苦辣滋味一起涌上了心头,望着陆羽在六百年前留下的茶树,一时视线都有些模糊了—— 她正在这里发怔时,那边芸烟已经带着两个人下来了,只是芸烟小脸绷的紧紧的,非常的不高兴,待进来之后,他还对着身后冷哼了一声,这才慢慢走到花未眠身边,刚想跟花未眠说一句话,听到后头声响,一转头,小脸便皱了起来,洞口外又进来了三个人,打头的正是花未眠之前救了的那个黑衣壮汉,这会儿天光正亮,那壮汉眉目英武,身上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芸烟见花未眠只盯着那茶树看,对周遭的事未有所觉,当下便想冲过去呵斥那些人,却被跟着一起的茶庄学徒拉住,那学徒是跟着王炳汉的,年纪虽小,见识却多,知道这伙人不是好惹的,当下扯住芸烟不让他出去闹事,又在他耳边嘀咕了一两声,这才止住了芸烟,只是他们三个人早已在花未眠身边围着,呈现了一种保护的姿态。 进来的黑衣中年男子丝毫也不在意他们的动作,在进来之后就看向了洞中的茶树,在看清之后,眸光大亮,眸中精光闪现:“这就是陆羽六百年前在竟陵山中亲手种下的茶树?竟是云海白茶,云海茶王呢,也不知茶经上记载的泡法可行否,阿祥,你去上头拿了器具下来,我要在此处泡茶,试试茶经上说的口感是否属实!” 这男子旁若无人的话语扯回了花未眠的思绪,她转眸瞧了那男子一眼,见他体态颀长,身姿挺拔,气势恢宏,身上虽只穿着简单的衣衫,却能看出那布料金贵不凡,又这般吩咐下人,定然身份不俗,非富即贵了! 微微一笑:“这位老爷当真是好雅兴啊!” 处不眠眠处。才经历过生死,就能静下心来喝茶,当真是有闲心的,绝非一般人能比。 那中年男子不以为意,只轻轻扯唇道:“我姓骆。”1dss1。 花未眠微微眯眼,却正正经经行了一礼,眸光却带着浅淡疏离:“骆老爷好。” 这男人一行都不可得罪,且这人又识得云海白茶,也认得这是陆羽亲手所种的茶树,竟还随身携带着泡茶的器具,实在很难不让人怀疑他们也是来此寻找陆羽所种的茶树的…… 若然对方的目的跟自己相同,那这茶树之争便是在所难免的了!到时候打起来……花未眠微微蹙眉,她实在不想因为这样的纷争而伤及人命的!只是尚且不知对方来路,她也不能贸然出手,既不亲近,也不疏离。 这茶树是她先看到的,但是却是因为救了这男子,她才能注意到山间的茶香,也才能找到这棵茶树,说起来,能找到也终归是得益于这中年男子,若是这男子真的与她争抢起来,这茶树究竟归属于谁,还真是不大好说的! 说话间,中年男子的随从当真拿了器具下来,一见那泡茶所用的铜壶,花未眠便微微眯了眼眸,这精巧铜壶是泡白茶所需之物,寻常人家很难得的,没想到这中年男子随意就拿了过来,瞧着那两个随从默不作声的给这骆老爷摆好了器具,就要过来取茶叶,芸烟终是忍不住跳了出来:“这茶树是我们家大小姐先看到的,为什么要让给你们泡茶!谁先看到,这茶树就得归谁,我们家大小姐还未发话,你们怎么敢如此无礼?” 芸烟自从跟了花未眠,一开始是因为惧怕那茶蛊怕丢了自己的性命而忠于花未眠,后来见花未眠对他不差,所用所得比从前周氏当家时他给花雨霏办差好了太多了,渐渐的就真的对花未眠生了忠心的,心里也想着,自己尽心尽力为花未眠办事,将来那茶蛊总能解掉的,对她忠心总是没错的,因为倒是事事都以花未眠为主,这会儿见旁人要动花未眠千辛万苦找寻的茶树,也顾不得这伙人的身份了,直接便跳出来拦阻! 中年男子一愣,两个随从脚步一顿,眸光中闪过寒意,一身的凛冽气势让花未眠心里一突,忙站出来将芸烟扯到身后,眸光闪烁的望着那中年男子歉意一笑:“他还小,无礼之处还请骆老爷不要介意。” 顿了顿,看了一眼那摆在地上齐齐整整的器具,抿唇道,“我方才听骆老爷一语道破这茶树的玄机,想来骆老爷也是爱茶之人,茶圣陆羽所留的茶树,自然是爱茶之人不会放过的佳茗了!只是这茶树在此六百年了还是这般茂盛,还是头一回遇到咱们,我想,陆羽也应当是留下这茶树赠与真心赏识跟它有缘的人吧?骆老爷就在此泡茶品茗,陆羽若在此,定然也会陪着骆老爷一同品茗的!” 花未眠这话不亢不卑,但是话里话外,也点明了这男子只是与这茶树有缘,并非是这茶树的持有者。 骆老爷闻言一笑,眸光温和,英武的面容上笑意若春风般和煦,地上已有他的随从铺上毧毯,他早已盘腿坐下:“还未请教姑娘是哪家小姐?” 他神色淡淡的,对于芸烟的那些话似乎并不生气,只是淡淡的道,“骆某只是在家待的烦闷了,就在来这竟陵山上散散心,骆某知道这山上有陆羽亲手所种之茶树,只是能不能找到不过随心而已,如今骆某托姑娘的福能瞧见这长了六百年的茶树,只是想尝一尝茶味罢了,并不是想要将这茶树据为己有,骆某是爱茶之人,却不会夺人所爱,姑娘大可放心!” “姑娘既是专程来寻这茶树的,如今也寻到了,更该开心才是,我瞧姑娘一行人也并未带茶具,不如与骆某同坐品茗,也算是相请不如偶遇了!” 这位骆老爷言辞客气,口口声声也说了不会要这茶树,只不过想要尝一尝这白茶之王的味道罢了,何况这男子举手投足之间都有一种富贵所不能及的风流淡定,从容的好似根本不将这陆羽的茶树所能带来的泼天富贵看在眼里一样,花未眠莫名对这人就有了好感,也不像之前那般防备,心里也信了他的话—— 毕竟就算这位骆老爷真的要抢,就他们这几个人,也是打不过骆老爷的这几位随从的,因此对着芸烟几个使了眼色,让他们退到后头去了! “我家姓花。我是专程来宜阳竟陵山找陆羽所中的茶树的,已经找了两日了,” 花未眠没让骆老爷的随从动手,她离白茶树很近,便替他采了茶芽下来,又过去在那毧毯便跪下然后坐在小腿上,她是习惯了如此的,也不用旁人动手,就接替骆老爷的随从泡起茶来,她没有打算说假话,但也不代表什么都会和盘托出,“这颗茶树对我家来说很重要,若是找到了它,就等于是救了我家的性命!” “姓花?” 骆老爷一愣,随即很认真的瞧了瞧花未眠那娴熟的手法,眸光微微暗了一下,那传说中的江南第一茶商,便是姓花的——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却未及言说,只端坐在那里,微微的笑,“姑娘看起来也是爱茶之人,看这手法娴熟,想来也是读过茶经的!骆某家中也有人经营茶叶生意,对茶市还是了解一些的,这陆羽亲手所种的茶树,又有六百年之久,想来是无价的!这一罐茶叶,只怕是百两黄金也难得呀!骆某记得,很多年前,江南曾出过一株三百年的茶树,只可惜骆某无缘得见,腾出空子想去寻时,那茶树却销声匿迹了!实在是可惜啊!” “对了,姑娘对江南茶市可有了解?骆某想自己重新做起家中的茶叶生意,骆某前几天才从关外回来,去外头贩了几年丝绸,如今就想回来,只是不知这江南情形如何啊!说起来,朝廷似乎对茶市并不看重,茶叶的售卖也不大便利,若是没有朝廷的契约和文书,想要售卖茶叶是很难的吧?骆某家中本就有人做这茶叶生意,偏偏骆某要做时,还得自己再去申请文书,实在不懂这些规矩怎会如此迂腐刻板?这些官员,怎就不知变通一下呢?” 花未眠皱眉,这姓骆的口口声声说起茶市,又说起游家祖宅从前的那棵茶树,又说起想做茶叶生意,难不成是得了徐贤利那边的消息,过来探虚实的人? 可是在江南,她没有听过有姓骆的商家啊! --- 求推荐票票啊啊啊 齿颊生香(为推荐票过两万三加更) 花未眠抿唇,没有立即回答骆老爷的话,她借着沏茶时的手法,借着垂眸静心摆弄器具侍弄骆老爷的随从递来山雪水的空当,心里则在慢慢的思考骆老爷所说的话,思考他的身份究竟为何方神圣—— 他不要茶树,就连陆羽在六百年前亲手种下的茶树都不要,断断不像个要做茶叶生意的人,当初花溱州为了游家祖宅的那棵茶树,使出那等卑劣的手段,虽说那等手段太过卑劣,是花溱州的不对,但是这位骆老爷的表现,也太不像一个想做生意的人应该说出的话做出的事情了! 他说这番话,表明他根本不在乎这棵茶树,如果在他的心里,这棵茶树并不是重要的,在他心里是没有分量的,既然他志不在此,那说出要做茶叶生意的话,就是想要试探她的了! 虽然在她说出自己姓氏的时候,那骆老爷一无所知的样子,但是她绝不相信这位骆老爷会不知道她的来路,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却没有拆穿,应当是对自己没有恶意的…… 那么,他当着自己的面说出这些话的用意……花未眠联想起他非富即贵的身份,这伙人对自己没有恶意,单单要到这里来跟她品茗聊天,看起来不像是坏人,又硬是要她说关于茶市的看法,莫不是想要知道江南第一茶商对于现在茶市的想法? 她抿唇,既然这位骆老爷有意试探,又是在这样荒无人烟的地方,她自持有茶蛊在身,也不怕这些人耍花样,就算说了自己心中想法也无妨,何况她实在是觉得自己与这位骆老爷很是投契,而且爱茶之人都自诩君子,她就算说了也无事! 心里打定了主意,见茶已沏好,就将茶水送到骆老爷跟前,才淡淡的道:“云海茶王,白茶巅峰,一罐之价,也不过是白银三千两,算不上天价,就算加上这是陆羽亲手所种之茶树,六百年生,也不过白银五千两一罐,再往上涨,怕是只有皇亲国戚才买得起了!这是茶,又不是黄金,没了还能再生的,更不是米饭包子,日日所需的,不需要定黄金之价!倘若定黄金之价,只怕一年也开不了一次张!” 氤氲茶香水汽之中,花未眠的声音越发清淡,“江南出过的那棵三百年生的茶树,是人家的私藏,再是轰动,也是那家人的心爱之物,想来也是怕人觊觎才会销声匿迹的,世上的人多有私心,像骆老爷这等胸襟坦荡之人是很少见的!” 她瞧见那骆老爷唇角噙笑,抿了一口茶水,神色越发怡然,心知这云海茶王绝非凡品,寻常人根本难尝一口,她也径自抿了一口,只觉齿颊生香,心境愈加澄明,又缓缓的道,“自本朝以来,茶市的规矩就是定好了的,不说本朝,便是前朝也是如此,说句不中听的话,朝廷重农抑商,商人本就是身份不高的一群人,不过是为了养家糊口罢了,做旁的生意也就算了,偏偏做茶商,一边受朝廷辖制,本身的身份也不高,偏偏这茶叶还不是寻常百姓能够施用的起的,就连那最便宜的茶叶沫子,也不是所有人家都能买得起的,茶商的钱赚的不易,偏偏上等人家买了茶也只是品茶罢了,他们要的是好茶,下等人家就算想要些次等茶,却又是买不起的,那些次等的茶也就浪费了,茶农的价被朝廷按规矩压低了,茶商这里赚不到最大的银钱,我心里可惜的,是那些茶,白白浪费了许多!” “而朝廷,一则文书重复,二则官吏指责混淆不清,司商的衙门要经管那么多的事情,一道税务上去了,知县知府的衙门又来两三道税务,这苦的是谁,还不是那些茶商?官场上常说吏治不清,如今这茶市外头瞧着好好的,其实里头早就乱了,银钱规矩乱得很,也算是治理不清了,若不是那些官员只瞧着眼前利益,不肯放开了手和税务,让这些茶叶物尽其用,地方司商上缴国库的关于茶叶的银钱会更多的!” 花未眠忽而意识到自己一时说的太多了,忙又抿唇截住了话头,“骆老爷若是想做这门生意,还是先去申请文书签署契约吧,即便知道茶市有这么些问题,咱们又能如何呢?朝廷为大,规矩是老祖宗定的,咱们遵从就是了!不然,怎么称得上是良民呢?” 那骆老爷的手一顿,面色一冷,听到她最后那句话时,却又微微扯唇,在氤氲之气中望着她:“姑娘所言,倒不像是常在闺阁之中习字绣花的女子所说的话,骆某观姑娘神色,像是欲言又止之意,其实姑娘不妨对骆某直言即可,骆某不过是个散淡人士,不会做那等告密卑劣之事,今日与姑娘遇见乃是缘分使然,你我同坐饮清茶数杯,待下山之后,骆某就会忘记今日见过姑娘,姑娘也大可忘记见过骆某,只管办你家救命的大事去就是了!” 骆老爷说完,脸上的笑意越发温润了些,莫名叫人看着他会油然而生一种好感,眼里藏着对花未眠的一抹赞赏,他也不客套,直接便问道,“若是让姑娘做主,觉得这茶市该如何改动,如何举措,才能让茶叶物尽其用,让茶农、茶商还有官府还有朝廷各自都觉得舒服呢?骆某观姑娘神色,姑娘应当是有法子的吧?今日只是清谈,姑娘若是信得过骆某,不妨畅所直言!” 花未眠垂眸,又饮了一口清茶,再抬眸时,眸光极亮,微微勾唇道:“朝廷只需要找寻一位司商衙门里最为熟悉江南云南还有福建茶市的官员,成立一个直属于户部的茶司即可,一切茶市事务都从司商衙门里剥夺出来,都由这位官员总理,而他所理出的茶市事务,皆直接上报于户部,然后再由户部整理之后呈报给皇上,这样一来,谁也别想来茶司里分一杯羹,这就最大程度的保护了上缴国库的银钱!” “其次便是,朝廷不需从茶农里收购茶叶再转手给茶商,因为许多茶商家中都是在各地有茶园的,这样转来转去的反而麻烦,只需要将茶商家中的茶园登记在册,方便茶司查看即可,茶商有权利随意处置茶园里的各等茶叶,只需要茶司监管定价即可,这样一来,茶商为了销掉自家茶园里的茶叶,一定会想尽办法来售卖的,茶司只需要坐等银钱便是了,从前那一套,是朝廷替茶商承担了盈亏,如今是茶商自负盈亏,朝廷得利,茶商也方便,茶农更简单,大家都是有好处的!而且这样一来,国库收缴的银钱,定然要比往日的丰盈!” 这些想法,并非是她一朝一夕所想到的,这些都是她前生听花溱州教她那些关于茶市的东西之后自己琢磨出来一些的,只是那时候她性子软,想出来的不多,只是觉得朝廷定下的规矩有些问题,后来重生,在接管茶庄的生意之后,越发有了这样的感觉,瞧了账册之后,心里就开始琢磨这些事情了,不过她也知道自己是瞎琢磨,自开国以来,茶市的规矩就没改过,她也不过是自己想想,从来没跟任何人说过的—— 这会儿这骆老爷说话中听,她一激动,倒是把平日里闷在心里头的好些个想法全都说出来了,说到后来才猛然觉得自己似乎说的太多了,才停了下来,望着骆老爷又是一笑,“我这些话,骆老爷听听就算了罢,我一个姑娘家,也没什么见地,说出来也不怕您笑话!这是大事儿,朝廷自有分寸的,也用不着我一个小女子多嘴多舌的!今儿跟骆老爷在这里饮茶清谈,那是茶逢知己话就多,还希望骆老爷不要介意我是个话唠,茶喝多了,就会胡言乱语!” 花未眠这最后一番话,说的骆老爷笑起来,她一直都在观察骆老爷的神情,若不是他一直神色淡定从容含笑望着她,她也不会任由自己往下说的,这会儿见他笑起来,花未眠这一颗心才放了下来—— “姑娘倒是个妙人儿!今日与姑娘倾谈一番,骆某觉得自个儿还是不适合做茶叶生意,待骆某歇几日,还是到关外去贩丝绸罢了!” 骆老爷一笑,倒是站起身来,花未眠也忙站起来,就见那几个随从立刻便过来收拾了器具,“姑娘,你我相逢也算有缘,这茶树我就不与你争抢了!” 骆老爷大笑几声,便跟着那些随从一道爬了上去,芸烟赶着去瞧了,回来道:“大小姐,他们人走了,还留着绳索在那里,我们的人都还在!”未有圣究从。 花未眠点点头,这位不知身份的骆老爷,倒是难得的坦荡之人! 芸烟却望着这树犯难:“大小姐,如今树找到了,该如何回去跟徐大人报信呢?”16XRy。 花未眠挑眉,勾唇笑道:“这有何难!将这竟陵山买下来,外围的几个村子的地全都买下来,雇几个农户猎户守着所有的进山口不许放人进去,派一个人回去给徐大人报信就是了,咱们在这里等着他的安排!” 民女有罪 她已经按照徐贤利所说的找到了陆羽所种的茶树,剩下的事情,就要看徐贤利是如何安排的了,就像她当初心里算计的那样,这树是拿不走也不能移栽的,这树也不可能是她花家的,徐贤利用这个,大概也可以在他的上司面前交差了,不过这些,已经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天色还早,她带着芸烟等人又回了山道上,将几个人身上所有的吃食都留给守在这里的两个人,打算出去之后再让人进来送所需的过夜的装备,一切安排好了之后,她才带着剩下的人抄近道出了竟陵山! “大小姐,你瞧,那边有人!” 他们抄近道出了竟陵山,但是出来之后还是只能回到之前的进山口,前两日进山的时候,这路口还没有人,如今芸烟话音刚落,花未眠抬眸一瞧,果然看见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停着几辆马车。 那些马车一应都是纯黑的,跟普通的马车相比倒是大了一些,而且更加坚固,花未眠微微眯眼,眸光落在马车身边站着的那些车夫和人身上,这些人身上的气势看起来也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她对着芸烟使了个眼色,让他不要说话,只悄悄走过去便好,他们还有事情在身,若这些人不妨碍他们的事情,与他们毫不相干,那就大路朝天,各走半边的好—— “王太医?”16XRy。 “大姑娘?” 在与这些擦身而过的时候,花未眠却在第一辆马车边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那人也正看向他们这边,两个人目光撞到一起,都是又惊又喜的声音,还未等花未眠再有什么反应,王太医已经走了过来—— “大姑娘,你怎么在宜阳?” 王太医许久不见花未眠,如今瞧见她这身劲装的打扮,本来是平添了艳丽的,却敏锐的发现她周身的狼狈,联想起最近他听到的传闻,不由的柔和了眸光,“家中可还好?溱州身子可好?大姑娘,若是有事,你可别瞒着我呀!” 他跟花溱州相交一场,心里也早就将花未眠看做自己亲孙女一样的人了,他在宫中行走,又住在京城,自然能听到一些风声,知道最近云家的那些事情,也知道近日的一些传言,他是怕花未眠受不住那些传言,心里担心她才这样说的! 花未眠微微一笑,自动忽略了王太医所问的第一句话,她也不知王太医为何在宜阳,大家各自都是有秘密的,还是不要去触及的好,当下便只笑道:“家中一切都好,如今家里都是我在掌事,王太医是知道我的,这些事儿我还都能应付的过来,只是,” 她顿了顿,脸上的笑意敛尽了,“只是,祖父身子不好,王太医去后没几日,祖父的病就发作了,前几日已经下葬了!” “溱州去了?怎么,怎么这样快?!” 王太医闻言有些吃惊,他知道花溱州身子不好,病的也很严重却没有想到花溱州走的这么快,他心中哀恸,一眼瞧见花未眠眼中的哀伤,待要开口再问几句,旁边却有人过来扯住他的衣袖,在他耳边低声道:“太医,老爷回来了!”已贤司大心。 王太医心口一突,忙回头望了一眼,果然看见那边走来了他极为熟悉的一行人,眉目一凛,一下子就记起自己的使命来,忙对着花未眠道:“大姑娘,如今我还有事呢,改天咱们再聊吧,姑娘也有事儿吧,我就不耽误姑娘了,姑娘快走吧!” 向来说话周全的王太医这话说的极为仓促,言语之间,竟有催促花未眠快走之意! 花未眠一愣,见王太医望着她身后的方向,眉目肃然,显然是跟平时不太一样的,显然是身后来了什么人让王太医如临大敌很是忌惮,又瞧见马车边的这些人神色越发肃穆,她心中也愈加狐疑,她没有去怀疑王太医的话,只觉得王太医此话定有道理,心口一紧,便低声道:“我们快走!” 芸烟倒是偷眼瞧了一眼身后,一看来人,莫名心里一突:“大小姐,是咱们在山里遇见的那群人!” 花未眠正准备疾步离开,一听这话,心里只闪过一个念头,那伙人,怎么会跟王太医扯上关系? 她这边正要疾步离开,王太医已经迎了上去,走出来的正是骆老爷一行,那骆老爷一眼瞧见被王太医遮挡急匆匆离开的女子身影,微微勾唇,看也没看王太医一眼,只望着花未眠的背影提高声音笑道:“姑娘,你跟骆某当真有缘,如今又遇上了,姑娘就这般话都不说就不顾而去呢?” 这话说的一旁的王太医一怔,花未眠脚步一顿,心里知道不好,这会儿想走也走不了了,只得换了一副笑脸,回头又慢慢的走过来,浅浅一笑,又是一礼:“骆老爷好,不想出山之后又和骆老爷相遇了。” 一旁的王太医却是一愣,狐疑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来回打转,心想,这二人又是如何认识的? 目光一扫,却注意到骆老爷周身也跟花未眠一样的狼狈,并且还在他身上闻到了跟花未眠身上一样的清淡茶香,心中一突,越发在意二人是如何认识的了,口中却不自觉带了些恭敬,微微弓着身子道:“老爷,可是在山中出了什么意外?不如到马车中歇一歇,我给老爷瞧一瞧,可好?” 骆老爷只挥了挥手,看着王太医笑道:“你也太警醒了,无妨,不过掉下山崖而已,没有受伤,幸而这位姓花的姑娘相救,我才无事的!” 花未眠此时耳中虽听到了骆老爷所说的话,但是她心里却处在震惊当中,这位骆老爷究竟是什么人,竟让王太医对他这般谦恭? 而且王太医待他的神色,竟像是对待主子一样? 要知道如今王太医应当是在京城,在太医院里,在皇城替那位主子办差的,怎么会出现在宜阳,随侍在一个不知身份来历的中年男子身边? 而且,这中年男子对王太医的态度,好似早已习以为常,根本就不觉得他的态度有什么异样一样,花未眠又瞧了一眼那男子不怒自威的气势,联想起前后相遇时的场景,电光火石之间,她得出了一个结论! 这个结论让她瞬间就出了一身冷汗,当即双腿一软,直接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磕头请安:“民女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民女有罪,未能认出皇上,有眼无珠,请皇上责罚!” 这天下间,能让王太医如此紧张恭敬的,只有皇上一人…… 也只有皇上这样的人,才会有兴致在悬崖峭壁的山洞里,安之若素的泡茶品茗,才会随身带着那些昂贵的器具,她猜中了他非富即贵,却万万没想到这人是天下臣民之主! 之前她那些疑惑,如今都可以解开了,这位老爷,不是不在意那茶树,而是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天下都是这位老爷的,他又怎么会在意这颗茶树呢? 只怕在山道上的相遇是个意外,掉崖也是个意外,发现茶树更是个意外,而这位老爷在她报出姓氏的时候,就早已知道她的来路了,相邀品茗是这位老爷兴之所至,而品茶时说的那些话,就是这位老爷特意试探她的了,目的为何她猜不出,更猜不透,她唯一只知道一点,这位老爷不会因为她说的那些话杀她,不然的话,当时就会动手了,但是再往下深想,她就难以臆测了,帝王之心深不可测,她到底还是避不过去的,难怪王太医要她走,结果没走成…… 花未眠这一跪,闹得跟着她的一行人心都差点跳出来了,听到皇上二字,全都吓的脸色苍白,半晌瞧见骆老爷傲然受花未眠的礼,这才反应过来,全都扑通一声跪下,学着花未眠的话跟着请罪,然后都匍匐在地上不出声了! 夏旭本是微服出巡,就是微服私访出京城来体察民情的,本就不愿意被人认出来,他已经尽量低调了,出来之后便不喜众人跪他,还免了礼节的,更只让众人唤他老爷,这会儿瞧见面前跪了十几个人,就微微蹙了眉,但见山道边无人来往,便也不做声了,眸光只落在花未眠身上,盯着她背上那刺绣的极精美的花儿微微一笑,语声中带了丝丝气势:“你是如何猜到是朕的?抬起头回话。” 这丫头在山里的时候还一副懵懂无知的样子,一出来遇见他就猜到了,哪有这么巧?夏旭瞧了王太医一眼,王太医越发沉默不敢抬头,这可不是他告诉花未眠的。 夏旭虽未点名,但大家都知道这话是问花未眠的,花未眠依言抬起头来,她已恢复了镇定,眸光清澈如水:“回皇上,民女看见王太医随侍,而且皇上之前跟民女说姓骆,民女就想到了骆太后,再加上一些细枝末节,就不难猜出了,只是民女眼拙,还是冒犯了皇上!” 现在的太后,当年还是先帝的洛妃,洛字为封号,她也才方才猛然之间想到了为何这人要自称骆老爷了,洛太后的娘家就是姓骆,皇上如此隐姓,当真是处心积虑了! --- 哈哈哈~真的是皇上唷~ 留在身边 夏旭微微眯眼,他出来微服私访,就是不愿被人认出来,便放弃了本姓,捡了母妃娘家的骆姓,没想到这个小丫头倒是聪颖,竟能联想到骆家! 他也知道自己这在宫里养出来的贵气是改不了的,从这丫头对自己的态度就看的出来,这丫头必定是早就猜出自己身份不俗,只是不知自己究竟是谁,他想着不过是萍水相逢,也没想过再见面的,因此也就尽兴谈论了一回,他来这竟陵山也不过是兴之所至罢了,倒是没想过会遇见这么多的意外,不过,这些意外他倒是挺喜欢的,果然宫外比宫里的日子有意思多了! “起来说话吧!” 夏旭似笑非笑的望着花未眠,“你倒是个聪明的丫头!” “谢皇上夸赞!” 不罚她还夸她,花未眠一颗心便放了下来,虽不知夏旭究竟是如何想的,但是她乖乖的不说话,低眉顺眼的站在一边总是不错的! 夏旭瞧了花未眠一眼,淡声吩咐道:“让跟着你的人去把茶树的事情办妥,有朕在这里,没人敢动这棵茶树的,阿祥,你派两个人去守着那棵茶树,直到她的事情做完为止,” 然后又看向王太医,“谡恒,你带着她,跟朕一道走。” 夏旭说完这些话,便再不管众人,直接上了居中那辆马车,旁边的人都各自散了,但在散开之前,都偷偷拿眼瞧着这位穿红的姑娘,心里都在想着,皇上进山一趟,出来之后却待这个丫头非同一般另眼相看,甚至还要带着她一块儿走,这丫头究竟是什么来路? 心里都疑惑着,却都各自散了,只余王太医还有花未眠并几个人站在那里,芸烟忍不住看着花未眠低声道:“大小姐,如今怎么办?” 皇上要大小姐随行,又不许他们跟着,地也买不成了,那答应徐大人的事儿怎么办? 旭出态养这。最重要的是,皇上究竟是怎么个意思呢? 花未眠其实也摸不透皇上的意思,见王太医已经上了马车,知道此时耽搁不得,她更不能违抗圣旨,即便心中念头极多,也压下了,只望着芸烟语速极快的道:“有皇上的人帮忙看着,那树是跑不了的,你还是按照咱们原定说好的,派人去跟徐大人说一声,也不必瞒着他,跟他实话实话即可,剩下的事情,你让他去安排就好,想来,也不会再有什么变故的,办妥这些之后,你就直接回江州去,到府里等我,我在皇上这里,也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她听夏旭话里话外的意思,对这茶树并没有什么兴趣,对她要这茶树解燃眉之急的事情也没什么兴趣,更不问她要这茶树做什么,所以她才吩咐芸烟,让他见到徐贤利之后实话实说的,徐贤利是个耿介之人,分得清轻重缓解,就算知道实情也不会偏袒她,更不会将皇上微服出巡的事情到处散播,她对徐贤利还是很放心的,茶树之事,她相信徐贤利能够安排妥当的。 唯今让她猜不透的就是,皇上为何要将她留在身边? 她自然不会傻到以为皇上真的是因为见色起意要来一场微服出巡的爱情什么的,她心里想了许多,有太多种可能性了,她不相信自家的事情皇上不知道,就因为不清楚皇上到底知道多少,她才会猜不透皇上的心思,皇上不会在乎家长里短的小事,他关心的是家国大事,就像之前在山洞里他试探她说出来的那番话一样,她觉得,问题还是出在茶商身上,问题也出在她跟云重华的婚事之上…… 不过这些,仅仅只是猜测而已。16XRy。 芸烟是知道花未眠性子的,他也是一时见到了皇上才有些慌乱,这会儿听了花未眠的吩咐,又沉静下来想了想,便沉声应了一声,带着人转头便走了。 花未眠跟着就上了王太医的马车,上去一瞧,果然里头如之前所想的一般,华贵的很,王谡恒见她环视车内,便笑道:“坐吧!皇上的车内,比我这个太医的要好多了,难不成你嫌弃我这里,想跟皇上同坐一辆马车?” 本是调笑的话,花未眠却悚然一惊,拧眉望着他道:“王太医,你知道的,我不是这个意思!” 王谡恒笑笑,从一旁小小的柜屉拿出一盒精致的小点心,递给花未眠,顺手拍拍她的手背,如长辈一般望着她笑道:“吃点东西吧,离住的地方还远着呢,也不知皇上今日想要投宿在哪里呐!” 顿了顿,又正色道,“眠丫头,我知道你不是个攀龙附凤的人,也不是那等眼皮子浅的女子,见皇上待你好就起了旁的心思,我只是怕你一个行差踏错,你就不能回头了啊!皇上待你实在不同寻常,你也该与我说说了,你何以会到宜阳来?又何以会在竟陵山里跟皇上认识的呢?” “这事儿说来话长,上次王太医走了之后……” 花未眠也正有一肚子的话要跟王太医说的,她不知夏旭的心思,可是王太医是皇上身边的人,皇上微服出巡还带着他一道出来,可见王太医在宫中还是比较受宠的,想来他定是能猜出皇上的心思的,因此便把王太医走后家中所发生的事情简要的说了一遍,“分家之后,我跟那边就没什么关系了,为了拿回茶庄的声音,我才出来找茶树的,没想到在山道上遇见皇上,我当时也不知是皇上,就扑了上去抓住他,后来找到了茶树,说了一会子话,出来之后就碰到了太医您,我是真没想到会再遇上皇上啊!” 她心知王谡恒是真心为了她好的人,因此事无巨细,都没有瞒着王谡恒,将她是如何遇见皇上,如何想的,如何说的,如何做的,两个人如何品茶倾谈的事情都说了一遍,才道,“太医瞧着,皇上让我随行,究竟是个什么心思呢?” “皇上此次微服出巡,不是一时兴起的,是筹划多时的,不过这事儿瞒上不瞒下,毕竟外头比不得宫里,危险还是很多的,跟着的人也不敢真的让皇上就这么不告诉任何的人就出来,皇上出宫太后和皇后都不知道,丞相和几位重臣都是知道的,用的理由也不过是说皇上到京城外头的猎苑去狩猎去了,但实则是悄悄出宫来了,皇上所过之处,都是知会过当地大小官员的,只是叫他们心知肚明就是,却也不让扰民,这会子走了四五个地方了,风声却没有传出去,也是皇上不许旁人说道,否则早就闹的人尽皆知了,这也是皇上的手段,” 王谡恒听了花未眠所说家事,未做评论,沉吟半晌,又慢慢的说起皇上的事情来,“皇上出巡到宜阳来,这是他原本就定好的了,除了看这里的风土人情,最重要的是,茶圣陆羽曾经到过这里,而传言说竟陵山曾经有过陆羽的足迹,而且陆羽还亲手在竟陵山里种下了一棵茶树,皇上是爱茶之人,到了宜阳来,定要带了几个人进山,也不要我跟着,只好选了几个功夫好的跟着进去,却不想有了这样的意外,却又遇见了你,又跟你有了这样的谈话!” 王谡恒说到这里,心里一阵后怕,若是当时花未眠不在或者是花未眠没有救到皇上,皇上若是在山里出了事,他们这些人,包括宜阳城里的大小官员,全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花未眠听到这里,心中暗暗点头,看来她猜得没错,她跟皇上果然都是意外遇见的,也难怪皇上对那棵茶树不感兴趣了,他只是去找寻的,没想到能找到,更没有想到还能喝茶……花未眠微微眯眼,她想起出门之前,苏良梓跟她说过的一句话来,跟方才王太医说的是一样的,当今皇上是个爱茶之人—— 当时苏良梓还说,若是她能找到茶树,必定名声大噪,兴许皇上知道了,对她和重华的婚事也是有帮助的…… 心中一凛,直勾勾的望着王谡恒道:“太医的意思,皇上是因为我的身份,因为我的那些话才要把我留在身边的?” 王谡恒一叹,道:“恐怕皇上看上的,是大姑娘沏茶的手艺,大姑娘的身份皇上是知道的,皇上勤政爱民,是个好皇上,唯有一条,便是爱茶,茶市的那些事情皇上都是看在眼里的,只是一直未有动作,我想,大姑娘跟皇上说的那些个话,句句都合了皇上的心意,最重要的是,大姑娘知进退,是整个人儿都合了皇上的心意,不然,皇上是不会让大姑娘跟着的!要不然,我方才也不会那样跟大姑娘说话可!大姑娘对皇上说茶逢知己话就多,殊不知,也许皇上在心里,就真的把你引为知己啦!” 花未眠心口一凉,想着皇上只把她一人带在身边,而随行的那些人里,她好像也没有看到有女子,越想越觉得王太医的话很有道理,当即蹙眉道:“王太医,我跟云家二少爷,已经订亲了!这事儿,皇上知道么?” 帝王私心 皇上将她引为知己,这对她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王太医的话说的露骨,她心里更是明白,皇上若是爱屋及乌,要把她带回宫里去,那之前的一切筹谋就白费了,更别说进了宫里会过怎样的生活了,那根本不是她想要的! 即便皇上还未明言,只是他们私下猜测而已,怕是也不能够让这事儿成真的! “皇上离宫之前,才下了圣旨让云家二公子进侯府进族谱,还说待他成亲之后再让云侯爷酌情立为世子,那折子上虽只写了云侯爷和霜夫人的事情,但是皇上若是想知道这些事情,自然有人会告诉他的,他又怎么会不知道你跟云二公子的事情呢?只怕你在那山洞里与他对饮品茗的时候,他就想到了这些,” 王谡恒想着如今他跟了这么多年的帝王,眸光愈加的复杂,“大姑娘,你跟云家二公子的婚事,在皇上眼里,根本就不重要,皇上富有四海,在他眼里,只有想要和不想要的,没有什么能阻碍他的!” 若是皇上当真看中了花未眠,只需要一句话就能将她带回宫里,根本不必麻烦,不必去解除跟云重华的婚约,帝王想要的人,谁敢争抢? 王谡恒顿了顿,将花未眠面色凝重,又沉声道,“我虽跟着皇上出了京城,不知如今京城里是怎样的流言,但是这几日在不同的州府走过,可都是听到了那个传言的,裕亲王想把自家郡主许配给云二公子,又听说他跟你订亲了,正想法子要你们解除婚约呢,听说裕亲王有这个念头,还是清河王顺嘴说了一句呢!如今这样的形势,若皇上当真想要你,只怕会顺了裕亲王的意思,就把王府的郡主许配给云二公子,然后顺理成章的让你们解除婚约,再带着你入宫去!” “不过,我倒是有些纳闷,你怎么就跟云二公子订亲了呢?大姑娘跟云家大公子解除婚约,怎么又跟他庶弟订亲了?而且当初这个云二公子还不是侯府的正经主子呢,大姑娘跟云二公子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虽说云二公子是侯府的嫡次子,将来是要继承侯府的,但是这裕亲王的郡主也不是没有人求亲的,比侯府嫡次子地位高的世家公子大有人在,怎么裕亲王就听了清河王的话要跟云家联姻呢?” 花未眠见王谡恒问,便慢慢的把她跟云之凡云重华,还有云鹤和夏氏,云家跟苏家之间的事情说了一遍,只是将她惩治云之凡的那一段隐去没说,只单单说了她跟云之凡有仇一言带过了,“清河王便是想借着裕亲王郡主跟云二公子联姻,想着要磋磨苏家和云侯爷,自然也是想要打击我的,只要这联姻成功了,日后我们的日子就都不会好过了,我这次出来是为了寻回茶庄不得不来找茶树,而云二公子那边正在处理这件事情,他不要接受联姻,而他的想法,是把希望放在皇上身上的……” 花未眠心里一叹,若不是她出来寻茶树意外遇到微服私访的皇上,云重华的筹谋应当是能够实现的,只是现在的情况比之前更加复杂了,王谡恒虽然如此说,可他到底只是猜测,皇上也未必就是如此想的,她想起苏良梓的话来,“王太医,皇上素来是个重情义的人,若是我与皇上说了我跟云二公子之间并不是一般的订亲,他会放了我吧?他知道了云侯爷和霜夫人的事情,他都成全了他们,没道理不成全我跟云二公子啊?而且,云二公子可是将希望都寄托在皇上这里的,他知道裕亲王要请旨的,他也上了折子来说这件事,难道连一点点转机都没有吗?” “大姑娘,你也别太着急了,现在还只是我的猜测,皇上如何想的还不知道呢!” 上知生样进。王谡恒见花未眠眉目拧着,也怕自己说的太多让她担心,便笑了笑,“一会儿就到了投宿的地方了,走了这么久,想来也出了竟陵山的范围了,只怕是要宿在知县府上的!”16XWS。 花未眠自然知道皇上未标明态度前,再多担心也无益,便也重整精神,跟王谡恒说了一会子话,又休息了一会儿,就到了宜阳知县府上,皇上果真是要在知县府上住着的,一直到用过了晚饭,皇上也没再来找她,也没有找王太医前去,花未眠也不敢多问,只在分给自己的房间里休息着—— 夏旭早已换了一身黑衣,穿着普天之下只有皇上才能穿在身上的明黄中衣,懒懒的窝在床榻上,中衣上绣着的那一条腾飞的龙在烛光下越发夺目,榻上小几放着一小摞奏折,是京城里的人刚刚才快马加鞭送到宜阳来的…… 夏旭捡了几个看了,眉头便拧着,又换了几本,一小摞奏折被翻检的铺了一整张小几,忽而唇角一勾,对手里的奏折起了兴趣,挑眉笑道:“阿祥,朕这里有一桩奇事,还有一桩巧事!” 一旁的黑衣男子依旧垂眸,不言不语的站着,半晌才道:“皇上是要奴才猜一猜?” “要你猜你也猜不着!” 夏旭丢了手里的奏折,拧眉道,“朕当初看了云鹤递上来的奏折,心里便觉着后悔,不过要是再来一次,朕一样要把敏德指给他,谁让他当初没跟苏氏早些相识呢?四个王爷的郡主里边儿,就清河王的郡主,朕给了公主封号,嫁给了四大侯府之首的云家,这满京城的贵女里边儿,除了朕的公主,哪个人又如此殊荣,如此高的身份?偏偏清河王还人心不足,还上折子求朕给裕亲王的郡主指婚,还指明要人家云鹤的儿子!他的手伸的这么长呐!” “清河王爷和裕亲王爷是兄弟,跟皇上,却是君臣。” 黑衣男子沉默半晌,又淡淡的道。 “你说的没错,只是这清河王啊,他聪明一时,可但凡遇上他的宝贝郡主的事情,就做出些蠢事来!朕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让两个王府一个侯府抱成团儿?他们也不想一想,真当这是儿女亲事能随意婚配想如何便如何的么?” 夏旭将手里的两份折子一丢,心底只有冷笑,裕亲王上折子为自家郡主求亲,想要他指婚给云家嫡次子,清河王的折子也跟着一起来了,也要如此要求,难道他们就这般猴急了? “云鹤朕成全了他,自然恼了清河王,他这是要替敏德出气,是她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出气呢!他这么做,那是打了朕的脸!何况,人家云二也写了折子,说尽了他跟那个姑娘的事情,人家也是情根深种,断断不肯走他爹的老路!” 夏旭冷声说了几句,又拿起另一份折子又看了一遍,唇角微微勾起,这一份折子便是云重华写的,他没见过云二,但是他知道,云鹤喜欢的儿子,也不会差到哪里去,跟那云大币起来,肯定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看他写的这折子便知道,“清河王关心人家的亲事,三个人一同给朕上折子,说的还是同一件事儿,这是奇事;偏巧朕今儿遇见了这个姑娘,夜里就看到云二说他跟这姑娘的事情,倒是一桩巧事!也难怪云二死活都不肯要郡主,原来这姑娘是个好的!” “皇上,花家不太平,她爹是犯官,她祖父不在了,家中如今是她当家,且分了家,听说那些人被她折腾的够呛,她来宜阳找茶树是为了换回被徐贤利收回的茶庄生意,” 阿祥尽职尽责的说着打听来的情报,却见夏旭眯着眼似听非听的模样,心中一动,住嘴不说了,只淡淡的道,“她沏茶的手艺,是祖父从小教的,在江南很有名,她会做胭脂,如今江州江南盛行的茶味胭脂,都是她自个儿调制的方子,她虽和云二订亲了,但如今还在孝期里,要一年之后才能成亲,三年之后才能圆房。” “会沏茶会制胭脂,说话进退相宜,又很有见地,是个难得的周全人儿,也是个难得的齐全姑娘,” 夏旭眯眼,剩下的话没说,但是阿祥和他心里命都明白,最重要的是,花未眠会沏茶,且沏茶沏得非常好,夏旭是爱茶成痴的人,他喜欢跟他一样的人,“阿祥,她的经历和朕真像啊,也在孝中,就像朕当初和皇后一样,三年后才能在一起,她祖父死的真不是时候……” 夏旭忽而看向阿祥,挑眉,眸光灼灼:“阿祥,你说,朕要是把她带回宫里,会怎么样?那宫里一定会很有趣的吧?她是个商女,她父亲拖累了她,朕可以给她一个新的身份,让她陪着朕,这样,也不至于没人与朕品茶了?” “皇上,这姑娘在山里,救了皇上一命。” 阿祥只说了一句,又闭了嘴巴,他从来只说他该说的话。 夏旭拧眉:“你这意思是说,朕不该这样说?” 夏旭质问出口,阿祥不做声了,依旧一声不吭的站在那里,仿若从头至尾,他都没有说过话一样,夏旭见他最信任的贴身侍卫都不说话了,冷哼一声,眯眼又瞧着手里云重华的折子道,“是啊,你当时都来不及,她却救了朕一命……云二这折子写的情深意切,这丫头确实不容易,朕向来不喜清河王那性子,这该怎么办呢?” 抬举云二 王谡恒进了屋中,便听到一声轻笑:“王太医来跟朕请平安脉了?”谡中重任怠。 在宫里,皇上若无病,是一个月请一次平安脉,如今到了宫外,自然比不得往常,夏旭又只点了王谡恒一人随行,王谡恒不敢怠慢,自知责任重大,又想着夏旭今儿是掉了山崖的,这心里头就一直悬着,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夏旭应当瞧完了奏折,就安抚了花未眠几句,让她好好儿在屋中等着,他便到了夏旭这边来了。 只是这一回,除了要给夏旭探脉之外,还存了些为花未眠探听夏旭心意的心思!16XWS。 “微臣给皇上请安。” 王谡恒见夏旭斜倚在榻上,眯着眼瞧着他笑,心知皇上没有大碍,但仍是规规矩矩的上前给夏旭把脉,心里却在琢磨着一会儿如何开口,却不想,他刚一搭上脉,夏旭却开口了—— “太医啊,今儿若非那丫头奋不顾身,朕可就见不着太医了!” 夏旭这玩笑似的一句话,却惹得王谡恒的身子狠狠地一颤,就在他要循例请罪然后说些皇上洪福齐天断不会出事的话的时候,夏旭却又笑道,“谡恒啊,你知道朕为何要带着你出来么?” 不等王谡恒回答,他便自己答道,“因为啊,也只有你在给朕诊脉的时候,敢说些趣事儿给朕听,不像他们,唯唯诺诺战战兢兢的生怕朕吃了他们似的!朕喜欢你这样的人,也喜欢你给朕说的那些趣事儿,虽不过是你给朕逗闷子的话,但是朕心里明白你的意思!” “皇上抬爱,微臣惶恐了!” 王谡恒探脉已毕,夏旭的身子没有什么大碍,一听了他这话,王谡恒手一颤,忙起身跪在地上,他不知道好好的,皇上怎么会跟他说这样的话,他在宫里的这些年,就算他知道皇上看重他,却也是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的,一时间,他心里真的没底了,“微臣惶恐!” “谡恒啊,你这是做什么!” 夏旭笑起来,却没让王谡恒起来,调笑一声,只眯眼道,“当初你去江州探亲回宫之后,跟朕说,你在江州瞧见一个小丫头,你难得生了收徒的心思,她却不肯跟你学还一口回绝了你,这丫头,是花家的姑娘吧?” 王谡恒一怔,心底一叹:“皇上目光如炬,瞧的明明白白的,这丫头正是花家的丫头,当时她请了微臣去她家给人瞧病,微臣见她伶俐,就起了那样的心思的,只是她不肯,微臣也不便用强——且微臣同她祖父是至交好友,所以也是识得她的!” 之前他跟花未眠的熟络,夏旭也是看在眼里的,免得日后再生枝节,如今夏旭既然问了,他索性就都说明白了了事! “你这个太医院的翘楚要收她为徒,她还不愿意?果真是个特别的丫头!” 夏旭脸上带了笑意,当初王谡恒与他说这事儿,是隐去了姓名地方的,他也不过当个乡野趣事听了,如今遇见了花家这丫头,细想起来,才越发觉得这丫头甚是特别,当即又淡淡的道,“那若是朕与她说,要她拜你为师,跟你学医,她可会愿意?这丫头会沏茶,又会制胭脂,头脑还不错,若是再会学医,那便更是周全了!” “宫里头的人难免心思毒,会医术自然也通晓毒术,若是有人暗害,这丫头也不至于很快就没命了!” “皇上?” 前头的话还无妨,王谡恒听见夏旭后头喃喃出声的话,惊的几乎魂都没了一半,后背冷汗湿了一片,“皇上的意思,是要把这丫头带回宫里去?” 皇上这些年,后宫也只有一位皇后,三四位妃子,另外的美人嫔妃并不是很多,皇上也不是沉迷美色耽于朝政之人,登基这一二十年,也只选秀过两三次,并不是那等见了美色就昏头的君主,何况花未眠的容貌虽是上等,但是宫里比她美的美人儿多得是,她也算不得什么,怎么皇上才见了她几次,就冲动的要带她回去,甚至都顾不得规矩礼教了? 王谡恒眸光闪烁,难不成,真的是因为那茶? “怎么?不行?” 夏旭似笑非笑的瞧了王谡恒一眼,见他惊疑不定的看着自己,悠远一叹,英武的脸上越发显现了成熟男人的魅力,“谡恒啊,朕今年四十了,规规矩矩这些年,什么都是好的,唯一的憾事,便是身边没有个可心的人儿,皇后虽好,可她不爱饮茶,为了朕委屈自个儿喝茶,朕不想难为她,如今突然来了这么个小丫头,跟朕说什么茶逢知己话就多,稀奇古怪的心思一大堆,朕瞧见她就喜欢她!她是江南第一茶商的闺女,朕觉得,她最懂茶,也懂得朕!她又救了朕一命,朕觉得真就是天意,朕难道不该带她回宫么?” 王谡恒越听越是心惊,皇上的话都说到这份儿上来了,他还能说什么? 皇上喜欢的人,谁敢拦着不给?只是—— “皇上,这话微臣说了不算,皇上也知道她是个极有主意的丫头,皇上想带着她回宫,还是问问她自个儿的意思吧!皇上觉得让皇后喝茶是委屈,可皇后心系皇上,自然不觉得委屈,如今贸贸然带了这个懂茶的丫头回去,皇上只怕在宫里,也很难茶逢知己了!未必这话就多啊!” “你!” 夏旭拧眉,怒瞪了王谡恒半晌,却没再出声,他知道王谡恒冒死说的这些话都是事实,他心里只是不甘愿,他知道这么做不对,但是脑海里心里想着的,老是山洞里那氤氲一洞的茶气飘渺间,那丫头的淡笑和那神采飞扬的洒脱,拧眉沉默半晌,又盯着阿祥良久,面上的笑渐渐敛尽了,“罢了,把那丫头叫来!” 头一回在心里恼恨自己有个善于纳谏的名声,也头一回恼恨自己不是个昏君,好多年了,都没任性过一回,如今年纪大了,还被人拘着…… 花未眠进来的时候,已经感觉到了屋中凝滞的气氛,见人都在,她也都认识,正抬眸打量王太医的神情,却不小心一眼撞进夏旭幽深的眼眸之中,那眼神里的复杂神色让她心头一凉,忙低了头,规规矩矩的行礼请安,夏旭不叫起,她依旧那么跪在那里,头也不曾抬起—— 半晌,听见夏旭在她头顶上方道:“丫头,朕让你跟着王太医学医,可好?” 花未眠一愣,这话是什么意思? 心里疑惑,嘴上却没沉默,直接答道:“回皇上的话,民女不想学医,从前王太医也有此意,民女当时就回绝了,只是当时未曾道明缘由,现如今皇上又替王太医讨徒弟,民女就不得不说了,民女是个恶人,不适合行医济世,也没有仁慈的心,今生,只想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她直觉这个问题不该答应,便照着自己的心意回答了! 她方才跟王太医谈了许久,她觉得这会儿皇上将她喊过来,应当是有结果了的! 夏旭一下子坐起来,凝眸盯着面前的女子,眸光幽深:“丫头,朕带你回宫,让你在朕的书房伺候,做个奉茶领班宫女,时时刻刻都能替朕沏茶,你觉得怎么样?将来你若喜欢宫里,朕可以赐给你一座极大的茶房,日日与朕品茶倾谈,如何啊?” 花未眠心口一凉,看来王太医当真猜对了,皇上这是真的看中她了—— 恭恭敬敬给皇上磕了一个头,花未眠一字一句的道:“民女多谢皇上错爱!只是民女不及宫中妃嫔千万分之一,更不能与皇后相比,民女只是江州粗陋女子而已,断不敢跟随皇上进宫的!何况,民女早已心有所属,亦与人有婚约了,不管他如何,我是生死都不会背离他的!皇上若执意要我进宫,恐怕我也活不成了!” 慢慢抬眸,眸光柔和的看着夏旭,“皇上,你我倾谈不过淡茶两三杯,骆老爷在我心中是光明磊落胸襟坦荡之人,不会强人所难的!皇上,我在竟陵山上救了你一命,就当是皇上给我的谢礼,不要带我进宫吧,我这样的性子,在宫里只怕会闹的日夜不宁的!” 夏旭凝视了那面貌妍丽的年轻女子许久,将手边的三份折子给花未眠,让她看,见花未眠接了过去,他眸光闪了闪,微微笑道:“你这丫头的命真好,云二对你痴心,偏偏朕也不喜欢清河王,倒是便宜你了!” 不等花未眠回答,夏旭便沉声道,“阿祥,拟旨给云侯府,让云鹤带着霜夫人进京,云二也跟着,在京城里等着朕回去,派人传话给云侯爷,就说朕给他儿子做主,让花家的姑娘在京城风风光光的嫁给他!这一场婚事,朕来做证婚人,等朕回京那一日,便宣旨!” 微微一笑,顿了半晌,勾眉道,“丞相三子不是也求过裕亲王郡主么?一道拟旨,就说朕给丞相三子赐婚,把裕亲王的郡主指给他!” “朕既然抬举了云鹤跟霜夫人,谁也别想拦着朕抬举他的儿子!” 牵肠挂肚 花未眠看着手里的三份折子,一则是清河王所书的,求皇上将云家二公子给裕亲王的郡主,让皇上指婚,且说了云家和裕亲王联姻的种种好处;另一则是裕亲王所书,为的是自家郡主和云二公子联姻的事情,自然也是求皇上指婚;三则是云重华所写的折子,花未眠粗略看了看,果然如当初苏良梓所说的,云重华要以情动人,将自己与他所经历的事情都写在折子里了,为的就是让皇上瞧见他们之间的情意,好让皇上成全他们,谁知三道折子倒是碰在一起去了…… 她想,若是没有她跟皇上相遇的事情,只怕她跟云重华的婚事也没有这么多的变故了吧? 心里正想着事儿,忽而听到皇上说的那一番话,当即一愣,手里捏着折子便抬眸望向夏旭,皇上怎么改变主意了? 不止花未眠惊讶,一旁的王谡恒和阿祥也是一脸的讶异,阿祥神色恢复的最快,当即收了眸光,应了一声,便默默的去摊开宣纸拟旨—— 夏旭望着二人一笑:“怎么?听了朕的话,高兴的傻了?还等着什么呢,等着朕收回成命?” 王谡恒旋即反应过来,忙看着花未眠低声道:“大姑娘,快谢恩啊!” 花未眠本就跪着没起来,听了王谡恒的话,忙将手里的折子放下来,给夏旭磕头:“民女多谢皇上成全!谢皇上恩典!” “罢了,” 夏旭摆了摆手,望着花未眠微微一笑,“你跟云二本就有婚约,这也不算是朕成全了你,这是清河王和裕亲王想要恃强凌弱,朕不过是替你做主而已,不过你救了朕一命,朕要给你的谢礼却不是这个,” 男子说到这里顿了顿,静静的凝了花未眠半晌,眸中隐约流露出一丝情感,“朕会在旨意上写明,你和云二在京城的大婚,不必遵从孝中的习俗,你们直接大婚成亲圆房,不必再等三年之后了,这是朕给你的特殊!……再等三年,你都是老姑娘了,那样岂非耽误了你……” 夏旭最后这句话呢喃出声,声音不大,却恰恰让屋中的人都听见,却无人出声,花未眠心底一声叹息,当今皇上最重孝悌,骆太后仙逝这么多年了,出宫微服私访,皇上还要捡了她娘家的姓氏,当年为了她,跟皇后也是在三年孝期满了之后才圆房的,如今皇上这一声叹,包含了多少的无奈呀,身为帝王掌管天下事,但对自己的事情却是最最不能做主的,为做天下人的表率,那三年只怕是苦的很的…… “谢皇上宽宥!” 花未眠再一次磕头谢礼,她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三年太长,一年也太长,既然皇上给她这样的谢礼,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的,能在天下人面前光明正大的嫁给云重华,不必偷偷摸摸的,她心里自然是欣喜无限的! 这样的机缘巧合,也正正是好得很! 有了皇上做主,那裕亲王的郡主也跟丞相三子订亲了,那么她跟云重华的婚事应当是尘埃落定,再不会有什么变故了!4102609 王则王的。“起来罢!” 夏旭微微笑道,“时辰不早了,你们跪安吧,再过几日,就到了回京城的时候,你们跟朕一道回去!” 复又斜倚在榻上的皇上盯着花未眠的背影,眸中闪过一道精光,心里默默的想,不能带这丫头回宫,那也不能就这般便宜了她,朕方才给了她那么大的恩典,也该从她身上索取一些回报了…… 夏旭勾勾唇角,邪魅的微笑挂在脸上,想来往后的日子,不会似从前那样波澜不惊了…… 这边的花未眠完全不知道皇上的心思,欣喜之后,心里只剩下纳闷,出了院子,见左右四下无人,便转头问道:“王太医,皇上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她绝不会傻到以为皇上是被她那几句话说的改变了心意的,看皇上的意思,把她进宫的事情都想过了一遍,可见是心里早就盘算过了的,他若真想要,怎么可能会愿意放手?除非他有非常必要放手的理由,比带她进宫更加有利的理由! “皇上许是被我那几句话说的动了心思,也是因为云二公子的那份折子,皇上乃是重情重义之人,也是端方君子,断不会夺人所爱,也不会强人所难,只是皇上所说的那句不喜清河王,这意思是说,不想让清河王如愿,是么?” 王谡恒点点头,低声道:“眠丫头,皇上心里那是真的想要你,但是他也未必就不知道苏家云家还有跟清河王之间的一切恩怨,也未必不知道你跟他们之间所发生的事情,他的考量,只是单纯不愿让清河王如愿而已,若是带你入宫,到底会寒了苏家和云家的心,更会坏了皇室的名声,皇上输不起,更不能如此,索性就只能成全你们,况且,” 王谡恒说到这里,微微一笑,又道,“皇上从前还是太子时,骆皇后跟清河王的母妃在后宫不对盘,那时皇上跟清河王的关系就不大好了,几个王爷里头,清河王也是最早封王去封地的,这些年,清河王寻常如何皇上都不会管的,只要不惹了皇上就行,如今这样瞧着,皇上怕是恼了清河王这会儿对付云家了,两厢作用之下,皇上也就成全了你和云二公子,毕竟云家是四大侯府之首,几个王爷联姻太占便宜了不好,皇上有心抬举拉拢云家,之前成全了云侯爷和霜夫人,如今天下都知道了你跟云二公子的事情,皇上自然乐得成全的!你也无需想的太多,如今皇上护着云家,你的事情是不会再有变故了的,只管跟着皇上去京城跟云二公子成婚便是,横竖有皇上替你做主的,清河王那里自然也有皇上撑着,你只管过你自个儿的日子吧!” 花未眠抿唇,心里也有底了,皇上是存了心想要牵制几个王爷的势力,清河王跟云家联姻,断不能再让裕亲王跟云家联姻了,几个侯爷都是异姓,皇上的心里还是防着几位王爷的,苏家是纯粹的商家,花家也是纯粹的商家,也难怪皇上肯成全了他们! 帝王之心难测,她和王谡恒即便能够猜测几分,却到底也不知帝王究竟是怎样的想法,既然目前局势对她有利,她坦然受之便是! —— 自从外头传言四起之后,一连几日,云鹤都未曾外出,要么便在书房里待着,要么便是去苏吟霜的院子里歇上片刻,自从苏吟霜进府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去过府中别的侍妾院中了! 云重华自进府之后,就也在前院得了住处,他还未成亲,也就不跟云之凡住在一起,前头离云鹤的书房也近,这几日他只忙着见人,他如今是侯府的二公子,是侯爷的嫡次子,又是皇上看重的人,自然有不少人赶着来巴结送礼的,云家因为苏吟霜和他进府的事情,又再一次成了临淄的焦点,外头那些传言,说他即将成为裕亲王的女婿,也让旁人信了七八分了。 “你今儿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 云重华刚一进来,苏吟霜便瞧见了他,弯眉一笑,放下手里的账簿,让若莲端了热乎乎的银耳羹来给他暖身子,“外头见你的人多,下了拜帖请你去的人也多,你可不能怠慢了他们,不然那些人的嘴里还不知会说些什么出来!”hdh7。 “一连几日出门,我都不耐烦了,偏偏都不能推,不过今儿下雪了,我就到母亲这里来躲懒一日吧!” 云重华脱了斗篷,露出一身华贵的宝蓝色长衫,腰带上绣着浅蓝色的云纹,越发衬着身姿玉树临风,正是一个翩翩贵公子的模样,他接了若莲递过来的银耳羹,饮了之后,身上也有了热气,过来坐下之后,瞧见苏吟霜在看账簿,也未说什么,只笑道,“那些帖子又不是给我一个人的,那是给侯府的,父亲如今还是侯爷,却什么都不管了,这几日也不出门,一股脑的让我去应付,我原先还以为到母亲这里来,会瞧见父亲呢,原来是我来早了,父亲倒是没有来母亲这里躲懒?” “你这小子!如今都是侯府二少爷了,还这般说话,我就不懂了,外头的人都说你知礼是个好的,敢情你这小子在人前那模样,就是装的!” 门帘一挑,云鹤一袭黑衣走了进来,黑色的斗篷沾了雪珠,早就脱了下来,他在门口就听到了云重华的声音,唇角一丝笑,却在进门之后数落起来,进来之后,熟稔的走到榻上坐下,望着苏吟霜温柔一笑,又瞧见爱子站在那里望着他笑,心里的气莫名就没了,只笑着叹道,“我真是没有想过,咱们一家三口,能在侯府里团圆!” 苏吟霜望着他的水眸中情意流转,柔和清浅一笑:“快开春了,这雪也不大,想来应该是今冬最后一场雪了,侯爷感叹了这几日,这话都快说顺口了!往后日子还长着呢,侯爷还不定怎么乐法了!” 云鹤待她体贴她知道,她进府的这些日子,云鹤都没有出门去,一则是为了陪着她,二则也是为了替她变相的镇住后宅,好让她能好好的料理家事尽快熟悉侯府……云鹤待她的心,她都是知道的。 云重华见父母亲如此恩爱,心中也是一叹,却想起一张如花笑颜来,眸光一暗,低声嘟囔道:“只可惜眠眠不在这里,你们高兴了,独我一个还是牵肠挂肚的!” 另有婚事 “眠丫头想必这会儿正在宜阳找茶树呢,小楼不是与你说了?她只有在宜阳找到了陆羽亲手所种的茶树才能拿回她家的茶庄生意,且她也让小楼与你带话了,裕亲王的事情,她是放心的,也由得你去周旋,” 云重华的小声嘟囔,正好让苏吟霜听了个满耳,当即转眸望着云重华笑起来,只是想着外头的事情,心里到底还是有些担忧的,见屋子里都是贴身的丫鬟,当即便道,“裕亲王有意许配郡主,这话是亲自递过来的,如今闹的人尽皆知,还未订亲就如此,这是吃准了咱们不能明着抵抗,这事儿侯爷不好出面,但重华的折子递上去好几日了,怎么那位还是没有反应?也没什么话传下来的?” 当初云鹤的折子上去了不过四五日,皇上的圣旨很快就下来了,直接就让云重华进府,让她也跟着进府的,如今这是怎么了? 这话是问云重华,更是问云鹤的,对于皇上的心思,云鹤应当是了解的! 云鹤刚要说话,外头却有小丫鬟进来道:“公主请霜夫人过去说话!” 自从苏吟霜进府,夏氏就不再让人称呼她夫人了,依旧让人改唤她公主,让人唤苏吟霜为霜夫人,苏吟霜心知夏氏是要众人都知道,即便是侯府平妻,她夏氏是公主的身份,就是大夫人,苏吟霜是什么身份,根本不配跟她平起平坐! 苏吟霜一愣,一旁的云鹤却皱眉道:“公主身子不好,却日日都要请你过去说话,寻常也就算了,如今外头还在下雪,她不好好养着,又叫你去做什么?” 见云鹤这样说,苏吟霜也只是轻轻一笑:“她心里自然是不自在的,你也一直在府里,进府这些日子,她用了多少法子磋磨我,你也瞧见了,我是不怕她的,她虽有公主的身份,但是若论起手段来,我也不差她的,如今在这侯府里我和她是一样的身份,她如今又病着,还能怎么样?府里的事儿,我是还能应付的,雪天里去跑一趟也无妨的,左右她不过是想什么新奇法子又想要我磋磨罢了!” 对于夏氏三五不时的打发人来请她过去,苏吟霜已经习惯了,并且很容易应付的来,只是心里对夏氏这人是瞧不上的,夏氏是王府郡主出身,后来在出嫁之前又被皇上封了公主,身份自然是贵重的,本来内宅之争不用那么些下作的手段,可她偏偏恨极了苏吟霜,待苏吟霜进府,几乎是天天都会磋磨苏吟霜,且什么手段都用上了,苏吟霜自然是瞧不上这所谓大家出身的王府贵女的! 苏吟霜话音刚落,云重华眼眸却是一亮,抿唇道:“左右现下无事,不如我陪着母亲去公主那里坐坐,这些日子也没去给她请安,不如父亲也一起过去?” 云重华纯粹是闲着无事,他最知道夏氏看见他们母子就会刺心,这会儿三个人若是一起过去,还不得把夏氏刺激死?她那病本就是自己作的,如今他们一同过去,想来夏氏更会生气了! “好啊,那就一道过去好了!” 云鹤很快应了声,眸光微微一闪,竟带了些许笑意,他倒是很愿意看见夏氏被气的铁青的脸,当先站了起来,“走吧!” 三个人一道出了门,先前的话题被三人极有默契的搁置下来,再如何猜测皇上的想法也是无用的,该做的都做了,他们现在能做的也只是等着皇上的旨意,看看皇上究竟对云重华的婚事是如何安排的—— 夏氏的院子原本是侯府里最精致最热闹的院落,但苏吟霜进府之后,这最精致最热闹的院落却不复从前那般了,苏吟霜接了侯府掌事大权,夏氏自病了之后就未好过,寻常也就算了,如今这一场大雪里瞧着,这院子竟有几分落败之象。 云鹤当先进去,后头跟着苏吟霜,最后进去的是云重华,几个人一眼便瞧见坐在主位上的穿的格外齐整但脸色苍白的夏氏,云鹤毫不客气的坐在了夏氏让出来的位置上,苏吟霜带着淡笑坐到了夏氏侧首,她身份到底没有夏氏高,坐在那里也很正常。 云重华最后进去的,一眼瞧见旁边端坐着的云之凡,倒是愣了一下,唇角挂着淡笑,也去坐下了,倒是夏氏和云之凡瞧见云鹤和云重华陪着苏吟霜一起过来的,都怔了一怔,随即眼底都有一抹恨意和厌恶,这三个人脸上都带着淡笑,着实让人瞧着刺心! 夏氏也不说废话,见几个人坐定了,丫鬟上茶之后,她便抿唇道:“外头传言沸沸扬扬,若是二公子有意跟裕亲王结亲,也说一声,没得让这传言闹的王爷的郡主损了声誉……本来二公子不是本公主亲生的,他的亲事早就定了,不该本公主操心,可是裕亲王和父王都打发人来问过两三次了,咱们侯府比不上王府,本公主就是想知道,这亲事,二公子究竟是怎么想的?” 夏氏一席话里,既点出了云重华的身份不高,又点出裕亲王和清河王不能得罪,又言明郡主是因为他的关系而损了闺阁清誉,想来是要以王府威势逼的云重华去王府提亲认下这门亲事了!4102609 “公主一向是不过问重华婚事的,如今怎么说起这个了?” 苏吟霜和云重华都没有开口,倒是云鹤沉沉的开了腔,他一进来瞧见云之凡在这里,就有些不高兴,方才云之凡给他请安时,他也只是哼了一声,如今听夏氏所言更加的不悦,如今侯府不再由夏氏专权,他也不用像从前那样对夏氏忍让几分了,这会儿就说话疏离还透着几分不客气,“重华的婚事自有本候做主,你无需操心!” 云鹤这样说,夏氏也不恼,只是骄矜的面上勾起一丝冷笑,轻抿了一口热茶,垂了眼皮道:“二公子的婚事本公主没工夫操心,不过是白问一句罢了,毕竟王爷瞧得上他,也是他的造化,只可惜早早的就定了那商家之女,谁不知道那商家之女是跟之凡退亲的呢!” 夏氏冷笑几声,见面前几个人脸色都开始不好看了,她也适时的不再笑了,她今日也没工夫跟他们废话,当下便又道,“侯爷再不喜之凡,之凡也是府里的大公子,没得只让二公子订亲而不让大公子订亲的说法,本公主已经让人打听过了,甄家的嫡女已经及笄了,父王已经跟甄家的人打过招呼了,现今只等着咱们府里的人上门提亲,本公主只跟侯爷讨一句话,若侯爷准了,本公主就要张罗之凡的婚事了!” 除了几个异姓侯府,几个王爷之外,这甄家是数得上的世家大族了,他们家的嫡女自然也是个好的,当初本来就跟云家有默契的,是将来要嫁进侯府来做云之凡的妻子的,无出意外,这位嫡女将来就会是世子夫人侯府夫人的,可偏偏云之凡出了那样的事情,闹的满城风雨还带回来了一位难缠的妾室,这跟甄家的订亲,云鹤心里是放弃了的,云之凡那个鬼样子,没得糟践了甄家的嫡女—— 却没想到夏氏却没有放弃,还在云之凡的事情淡下去之后再提出来,如今闹的满城风雨的是云重华,得了抬举的也是云重华母子,倒是让人淡忘了当初云之凡的事情,夏氏也只是在侯府里讽刺他们母子几句,却绝不会在外头诋毁云重华跟花未眠的婚约,她不会让人再有机会制造流言来危害她的儿子的! 云鹤微微沉眉,夏氏话里话外的意思,他是听懂了的,云之凡已经二十一了,房里姬妾好几个了,却还没有个正经的妻子,他原本想着,待云重华的事情忙完之后,就给云之凡选个一般的五品左右官员家里的嫡女娶回来做妻子就够了,却没想到夏氏已经开始筹谋,甚至让清河王出面,用王爷的身份压迫甄家,非要让甄家应了这门亲事! 既然夏氏开了口,就说明这门亲事已经差不多成了,不过是形式上需要他点个头罢了! 云鹤微微眯眼,与苏吟霜对视一眼,看来夏氏方才打发人来请的并非是苏吟霜,而是夏氏知道云鹤在苏吟霜那里,她知道请苏吟霜云鹤必定会跟着来的…… “好,之凡的婚事你去张罗吧,只莫委屈了甄家姑娘就好!” 云鹤垂了眼眸,掩住了一眼的冷光,甄家斗不过清河王,这场婚事,谁也破坏不了的!hdh7。 夏氏得逞一笑,刚要说话,外头却有小丫鬟惊慌的声音:“侯爷,公主,霜夫人!外头管家说,宫里来人了,让几位主子前厅接旨!” 一语未了,夏氏微微眯了眼,云鹤云重华苏吟霜三人,心却是猛地沉了下去…… --------------------------------------------- 楼茶楼儿。求推荐票票啊啊啊啊啊啊啊 即将大婚 宫里来宣旨的是个内监,云鹤跪在最前头,依稀记得这应是皇上身边最得力的内监曹公公,侯府的人都跪在正厅前院里,十停人有九停人心里都在琢磨宫里头来的圣旨是什么,是不是跟二公子的婚事有关。依内身凡。 夏氏和云之凡却是一脸的事不关己,他母子二人心里都明白,这一次的圣旨跟上一次的一样,都不是他们母子的,而是那位风头正劲的霜夫人和那位嫡次子的! 来宣旨的曹公公见地上跪了一地的人,只扫了一眼,便带笑展开手里的明黄卷轴,朗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花家贵女,聪颖敏慧,伶俐可人,其曾与临淄侯府二公子订亲,朕念侯府之功,特赐二公子重华与花家贵女于京城完婚,着临淄候携霜夫人同往,钦此。” 曹公公将圣旨念完,堆了一脸的笑,待底下的人谢恩之后,便将手里的圣旨递给云鹤:“恭喜侯爷,恭喜霜夫人,恭喜二公子了,这圣旨是皇上亲自吩咐让奴才来侯府宣旨的,皇上说了,如今花大小姐正在京城里等着二公子呢,待二公子去了,皇上会亲自给二位做证婚人,让二位在京城大婚的!” 几个人听了都是一愣,都有些听不大明白曹公公这话的意思,云鹤面色不动,却早已封了一包银子递过去,微微笑道:“有劳曹公公走一趟了,这点子心意,曹公公留着吃酒罢!” 曹公公在把银子塞进袖中之前,就已经掂量出了银子的重量,这一封银子至少好几十两,当即就笑成了一朵花:“侯爷客气了!” 他当然知道云鹤给这些银子是为了多打听些消息,便又笑道,“说来也巧得很,皇上这圣旨是在宜阳发的,到宫里再由奴才出来宣旨耽搁了几日,所以这会儿皇上应当已经结束微服私访回了京城了,奴才给侯爷透个话儿,皇上在宜阳见过了花家大小姐,喜欢的不得了,又瞧见了云二公子上奏的折子,感叹两个人不易,这才下了圣旨让两个人成亲的,皇上还说了,花大小姐虽在孝期里,但是念在花大小姐在宜阳救了皇上性命的缘故,不必等到一年之后成亲三年之后圆房,这是皇上给的特殊,让两位风风光光的在京城大婚呢!只是奴才没有跟着皇上去宜阳,究竟如何奴才也不知道,只待进了京,侯爷和二公子自然会知晓来龙去脉的!” 曹公公把他所知的都跟几个人说了,他也就只知道这么些,毕竟皇帝出门微服私访,是从来不会带着太监出门的。 “那就要多谢皇上成全了!也多谢曹公公告知实情!” 虽说曹公公解释了一通,但是几个人对花未眠在宜阳遇上皇帝的事情还是一头雾水,可见如今事情正是往好的方面发展的,云鹤也没有多问,倒是明白了皇上在圣旨里写花家贵女之意,从圣旨的字里行间和曹公公话里话外都透露出来,如今花未眠可比云家还要得皇上的青睐,看来在宜阳的事情是让皇上印象非常深刻的!4083936 不管如何,这几日的忐忑也没有了,皇上赐婚了,还要亲自证婚,还允许二人大婚圆房,这就说明,旁人再想打他们婚事的主意,是不可能的了! 一旁的苏吟霜心里也是高兴,面上的笑意越发柔和,她挑眉看向云重华,果然见他勾唇笑得欢,刚想要说几句话,却听见夏氏道:“曹公公,裕亲王的郡主如何了?” 曹公公一眼看过去,带笑做了一礼:“给公主请安了!太妃娘娘知道奴才要来公主这里宣旨,特意嘱咐奴才给公主带个好儿,说等公主身子好了,就打发人来接公主去宫里玩的!至于郡主那边,也已经有人去裕亲王府宣旨了,皇上把郡主指给了丞相三子,说日子让丞相府去定!” 骆太后早逝,先帝的妃嫔也不算很多,当年最得宠的便是清河王的母妃,先帝的第一子便是清河王,骆皇后后来所生的为二皇子,先帝立嫡子为太子,就因为这个生了大皇子的庆妃和骆皇后便是相看两相厌,偏偏骆太后早逝,先帝后宫里就只有庆太妃位分最高了,后来几个皇子封了王爷得了封地都带着母妃出宫了,皇上却把庆太妃留在宫里,不许她跟着清河王出宫,只说自己思念太后,没有长辈孝顺,想留着太妃留在宫里颐养天年,侍奉到底,其实众人都知道,庆太妃不过是个人质,皇上防的就是清河王,清河王虽不是嫡子,但是到底占了一个长字,这不仅仅是早逝的骆太后心里的一根刺,也是皇帝心里的一根刺。 几个王爷都是安守本分的,只有这个清河王,皇帝盯的紧,但凡能做的只要不过分,皇帝总不愿叫他如意,就比如这一次裕亲王郡主的婚事…… “等本公主好了,自然要去京城进宫瞧瞧太妃娘娘的,” 夏氏眸光一闪,听了这话,便知道清河王和她这一次的计策失算了,却也不恼,只道来日方长,瞧了一眼那明黄卷轴的圣旨,心里便有了另外的计较,面上却不显出来,只望着云鹤几个人温婉一笑,“恭喜侯爷和妹妹了,恭喜重华了!” 她这样笑,云鹤可不会以为夏氏转了性子,对视一眼,心里都知道她是藏歼的心思,只是眼下云之凡的婚事在即,夏氏腾不出手来对付他们,而花未眠和云重华的婚事已经由皇上下旨了,不可能再有什么改变的,他们跟清河王的这次交锋,以清河王未能得逞而告终! 送走了曹公公,夏氏便带着云之凡走了,府里的人都围过来给云重华道喜,云鹤面有喜色,心中却有忧色,同苏吟霜一起唤来了侯府管家,嘱咐他好好看家并替几个人收拾行装,他们几个人都要去京城,府里只有夏氏和云之凡在,也不知会不会出什么乱子…… —— 夏旭从宜阳出来,果真就如跟花未眠所说的一样,没有再南下,而是一路往北,要回京城去了。 花未眠没有跟着夏旭进宫,而是住进了王谡恒在京城的宅子,她本想自己置办一个宅子住进去的,王谡恒却说没有那个必要,她孤身一人在京城,没必要置办新宅子,住在王家也是一样的! 住进王家之后才发现,原来王家人口也简单的很,王谡恒没有妾室,只有王夫人一个,王夫人育有一儿一女,儿子从军去了,女儿早已成家,嫁的是王太医同僚的儿子,听说日子过得很好,她住进来,王夫人几乎拿她当做亲生女儿一般看待,加之之前她送了王夫人好几盒加有茶末的胭脂,王夫人很是喜欢,便总是拉着她研究那些方子,她也不藏私,就教王夫人做了几样—— 只是婚期将近,她知道圣旨已经到了侯府那边,只待云重华进京便可成亲了,王夫人自然也知道这个,便常带着她出门,满大街的逛着,预备替她置办嫁衣,花未眠面上虽笑着,心里却有些郁闷,前生成亲时,她跟云之凡没有大操大办,都是被云之凡骗的直接就拜了天地成了亲,但是她身上的嫁衣是她自己亲手绣的,她的绣工不大好,但是也不算很差,那时候云之凡一心骗她,拿了满心的温柔待她,她心里一心一意的就只想着云之凡了,那一身的嫁衣她花了十分的心思去绣,上头皆是她的心意,这辈子成亲,却无论如何也不肯再自己绣嫁衣了,王夫人问她时,她也只是推说自己绣工不好,时间太紧完不成不肯绣了,也不肯画了花样子让绣娘去绣,只肯让王夫人带着到绣坊里自己去买—— 可是瞧着那些嫁衣,却没有一件是合了她心意的,挑挑拣拣好几天什么都没买到,王夫人看的又是好笑又是心酸,好笑的是觉得花未眠那样子一点也不像个有主意的姑娘,漫不经心的哪里像是在选嫁妆?不时还发呆还心事重重的样子…… 心酸的却是,哪有姑娘家自己出来选嫁衣的道理?他们虽很亲近,但是花家竟是没人了,她自然听过王谡恒讲花未眠的事情,心里只是感叹这么好的女孩子,出嫁之前竟是孤身一人,连个相送的人都没有,她心里都为花未眠伤心的很——h8pW。 “眠丫头,还是没有喜欢的?” 眼瞧着暮色西沉,又是一天了,花未眠依旧什么也没有挑中,王夫人小心翼翼的藏着眼底的怜惜和心酸,她知道这姑娘心思细腻敏感,也不敢神色外露,只含了一眼柔柔的笑意,甚至还有一丝戏谑,“你这丫头,难不成到了成亲那一天,你还挑不到好的?不如跟皇上请旨,推迟几日成亲好了,让咱们的花大小姐慢慢儿的挑!” “夫人,你又取笑我!” 花未眠笑起来,站在绣坊门口,转眸又去瞧绣坊里的那些嫁衣,目光流连,她不是不喜欢,实在是那些繁复大红衣裙总是勾起了前生记忆,当初在苏家跟云重华秘密成亲的时候,那大红的嫁衣样式简单的很,她都没有现在这么纠结的…… “眠儿……” 一声轻柔的呼唤,忽而飘入她的耳中…… 皇上赐宅 这声轻柔的呼唤很是熟悉,花未眠转头循声一看,一愣之后却是狂喜:“娘?你怎么过来了!” 绣坊外头站着的正是含笑的游氏,花未眠看见她简直是又惊又喜,话音还未落,旁边又有一声戏谑调侃:“眠儿见了娘亲就忘了舅舅,可怜舅舅跟着你娘日夜兼程的赶到京城来送你出嫁呢!” “舅舅?舅舅你也来啦!”bopw。 花未眠一愣,这才看清游氏身边站着游铭川,两个人身后还站着引月和青芽,两个丫鬟许久未见花未眠了,都红了眼眶,哽咽着声音上前来行礼,花未眠忙让二人起来,见几个人都是风尘仆仆的样子,心里又暖又酸,但却是极高兴的,当下扯着游氏的胳膊望着姐弟两个笑道,“娘和舅舅怎么过来了?是知道了我的事情么?” 她被夏旭带到了京城,即使知道自己将要正大光明的跟云重华大婚,但心里总是不踏实的,当初在苏家秘密成亲,一切都安排的好好的,出嫁之时,游氏也过去相送了的,如今皇上给了她这样大的荣耀,她却一个亲人都不在身边,心里怎么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呢? 她选嫁衣时提不起兴趣也有这方面的原因,如今看见凭空出现在她面前的游氏和游铭川,鼻头一酸,差点就落下泪来! “芸烟已经回府了,徐大人那边自有刘管事替你打点,你不用担心,我是在游家的时候收到了浮白给我的信,我就跟着回府了,后来就听说了皇上给你赐婚,就打算到京城来的,你出嫁,娘是一定要来看你的,正巧出发的时候,你舅舅也到花家来了,我们就一起到京城来送你出嫁了!”花喜娘绣。 游氏笑道,“你舅舅刚成亲没几日就惦记着你,说你在京城里不能一个人出嫁,定要跟着我来送你!” 花未眠闻言,转瞬望向游铭川,眸光亮亮的:“舅舅……多谢你!” 除了这个谢字,她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游家待她,真的很好!2715446 游铭川凝着花未眠,温和笑道:“我是你舅舅,你出嫁的时候本就该来送亲的,有什么谢不谢的!从前是花家的人太坏,如今没有他们也罢,往后,舅舅护着你!” 花未眠重重点了点头,心中暖流淌过,熨帖的皆是温暖,她望着二人又笑了笑,便给游氏和游铭川介绍了王夫人,游氏自然是熟悉的,几个人又叙了几句闲话,王夫人提及这几日都带着花未眠出来选嫁衣的事情,游氏便笑道:“这个我早料到了,我早跟眠儿置办了最好的嫁衣,还有一并的首饰衣裳,都从江州带过来了,眠儿也不必再置办嫁衣了,铭川也在京城置办了一处宅子,到时候眠儿就从那里出嫁,一应事情我们都安排妥当了,这才过来找眠儿的!” 游氏和游铭川都望着花未眠笑,游氏的眸中皆是爱意,其实这嫁衣是她在花未眠上回秘密成亲的时候就预备妥当了的,只是当时的情况根本不允许花未眠穿的太过华丽,因此也只能捡了苏家送来的简单样式的嫁衣穿了,游氏原本预备着一年之后再让花未眠穿的,没想到这么快就能派上用场了,这嫁衣是她亲自描的花样子,看着绣娘一针一线做出来的,她自然希望花未眠能穿上它嫁人! 而上次秘密成亲,一切的安排都是苏家做的,当时她什么都不能做,如今不同了,她已经不是从前的游氏了,又有自己的兄弟跟着一块儿来了京城,她自然希望能替花未眠打点好一切,让她安安心心的做一个新嫁娘就好! 王夫人听了游氏的话,又见花未眠家里来的人齐全,娘亲舅舅都来了,不复之前那般孤身一人的样子,心里的唏嘘也就放下了,当即便笑道:“如此,我就放心了,要是等着眠丫头自个儿来挑嫁衣,只怕到了婚期,这嫁衣还没有着落呢!” 王夫人打趣花未眠,几个人都哄笑起来,王夫人唤了一个跟着她们出来的下人回王家去收拾花未眠随身的东西,然后她自个儿打定主意要陪着花未眠一行人去新宅子里,她再才返回王家去。 一行人还没走多远,就被人拦下了,瞧着面前七八个黑衣壮汉,几个人都有种被打劫的感觉,游铭川眉峰一凛,刚要开口喝问,花未眠却抿唇叫住了他,道:“舅舅,我认得他们,待我跟他们说话吧!” 见游铭川神色稍缓,对着她点点头,花未眠这才往前一步,走到领头的黑衣人面前:“祥大人,你找我有事?” 自从她跟着夏旭回了京城,她住进王太医府上,夏旭进了宫里之后,这些日子夏旭都没有再派人来找过她,一应关于婚事的消息也都是王太医回来告诉她的,而且夏旭进宫之后也再没有提起过她,宫里宫外的人都知道是她在宜阳救了夏旭的性命,不过王太医说皇上对这件事只是淡淡的,她本以为皇上丢开手了,没想到如今又派人过来了,还是他贴身服侍他的人,这帝王,又想要做什么? 她本是个心思玲珑的人,善于猜测人心,但自从知道夏旭对她有别样的心思之后,更是会揣测皇帝的心意,若是皇帝不来找她便罢了,如今又派了人过来,她难免多想一些,旁人都知道他是因为她在宜阳救了他的性命,才同意让她在孝期里跟云重华成亲大婚的,且旁人都说皇帝这又是成全了云家的一对有情人,但是皇上在人前从不主动提起她,这样的态度让花未眠不禁想到,难不成皇上是怕旁人知道他对自己的心意,所以故意对她很冷淡,其实私底下又留有后手的? 她微微蹙眉,这种想法也并非不可能,当初拟旨的时候,只有他们在场的几个人知道,皇上对她的心思可没有因为她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就歇了,最重要的是皇上更不喜欢清河王得逞,这也是她来京城之后,知晓了宫中局势,才分析出来的…… “姑娘叫我阿祥就好,我不是大人,只是皇上的侍卫,” 阿祥面色淡淡的,拿出一样锦盒递给花未眠,“这是皇上吩咐带给姑娘的,是皇上吩咐替姑娘置办的宅子的地契房契,还有一应婚嫁所需东西皆在其中,皇上及宫里各位主子的赏赐也在宅子里,皇上让我务必亲手交给姑娘,不过,吩咐姑娘不必进宫谢恩,只需将来送一两罐白茶之王的茶叶来就行。” 阿祥不疾不徐的将夏旭吩咐的话说了,心里却一叹,他就知道,皇上赐婚是迫于形势,实则这心里根本就没有撩开手,不然怎么会吩咐的这么细致呢?明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却让旁人都误以为花家姑娘这荣宠是因为她救了皇上的性命…… 皇上的赏赐,花未眠不能不要,眸光有一瞬间的怔忡,她到底还是将那锦盒接了过来,低声道:“劳烦祥侍卫替我多谢皇上了。” 阿祥难得笑了笑,摆摆手便走了:“我等还要回宫复命,锦盒里自有地址,姑娘自便吧!” 游氏等人全都看在眼里,瞧着花未眠望着那锦盒出神,便抿唇道:“眠儿?” 花未眠心里一叹,再抬眸时唇角牵起一丝笑意,扬了扬手里的锦盒,眯眼笑道:“娘,皇上的赏赐,咱们不能置之不理,舅舅置办的宅子去不成了,咱们去皇上赏赐的宅子里住着吧!再去让人把咱们自己宅子需要的东西搬过来就是了!” 她原本以为,夏旭只是赐婚就算了,但是瞧着这架势,他完全是想全程参与她的婚事,她就不相信他会不知道游氏他们已经置办了宅子的事情,偏偏赶在这时候送过来,她又不是傻子,怎么会不知道他的意图? 她算是知道了,他不能带她进宫,她又不愿意随他进宫,这并不代表,他从此就在她的生活里消失了,这往后的日子,还不知道这位皇上想怎么样呢! 先是赐宅,下一步他想要做什么?没人知道。 只是这一出,让各人心里都有了不同的想法,王夫人看着花未眠的眼中有概叹,皇上对这位花家小姐当真是看重的很,竟将什么都预备好了,游氏不知宜阳之事,听到的传闻也是不全,难免心中惊疑不定,在她心里清楚的很,皇上那不是他们这等人能够见的,皇上对自家女儿这么好,究竟是福是祸? 唯有游铭川眸光幽深的看了花未眠两眼,见她一脸笑意,心中笃定,便也跟着笑开了! 按照锦盒里的地址,他们找到了位于繁华街市闹中取静的一处大宅子,那宅子极好,比江州的花家园子还要好,单单只是看了外头就不错的很,王夫人不便久留,待下人送了东西过来,便告辞离去了。 花未眠站在宅子门口眯眼瞧着,门口匾额上龙飞凤舞的‘花府’两个大字,让她额角一阵隐隐作痛,心里的念头还未转开,就见朱漆大门打开,从里头鱼贯而出一二十个灰衣奴仆,分别站在他们面前,再走来的就是一个青衣小姑娘和一个穿着宫装的嬷嬷…… 慎言慎行(为推荐票过两万五加更) 青衣小姑娘和那穿着宫装的嬷嬷走到花未眠面前,标标准准行了一礼,便道:“奴婢婉和,奴婢张嬷嬷,见过姑娘!” 花未眠只觉额角已经不是隐隐作痛了,而是有些明目张胆的痛了,这根本不是赐宅,而是赐给了她一座府邸…… “起来罢!” 她温颜笑了笑,见自己不叫起,这二人也不起来,遂抬了抬手,见二人起来便问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婉和笑道:“奴婢原是宫里的人,后来拨出来伺候姑娘,奴婢跟张嬷嬷都是皇上身边的人,皇上说奴婢等处事稳妥,就把奴婢等从宫里放出来伺候姑娘,皇上说,从今往后,姑娘就是奴婢的主子。” 一旁的张嬷嬷递了一叠纸过来,也跟着笑道:“这是奴婢等的身契,从此之后,咱们这些人就跟着姑娘了!” 花未眠眯眼,皇上这是什么意思?赐宅就算了,赐给她身边的人服侍,难不成是想方便监视她,好让这些人时时刻刻将她的情况告诉宫里?的一礼见。 赐宅子她可以要,这些人是皇上的人,又不是她自个儿调教的,她不想要,因此动也不动,只冷眼看着那张嬷嬷,这些人在宫里是服侍皇上的人,在宫里是奴才,出了宫就是皇上的人,比她可体面多了,这以后到底是谁伺候谁还不知道呢! 何况,她从未想过要在京城常留的,看皇上的意思,好似是要留她在此长住一样……她跟云重华好不容易在一起,虽有了赐婚,然帝王之心难测,她到底还是不能完全信服! 张嬷嬷见花未眠不接,又笑道:“姑娘无需多心,出宫的时候皇上吩咐过了,姑娘从此之后就是我们的主子,我跟婉和跟着姑娘并非是监视姑娘的眼线,皇上只是想为姑娘成亲尽尽心,婉和是跟着太医院学习的医女,我是跟着皇上多年的金銮殿上奉茶的,宫里的宫女多半都是经我的手调教的,皇上说,将来姑娘总是要进侯府的,到时候不论是后院还是内斗,都需要人手!” 张嬷嬷知道花未眠蹙眉是听不惯她们一口一个奴婢,便换了称呼,神情恳切认真,见花未眠听她说了这些,还是一声不吭的瞧着她们,知道让她一时接受她们也很难,也不强求,依旧温言笑道,“皇上虽未明说,但是我揣度皇上的心意,大概是因为如今姑娘在京城出嫁,又是皇上赐婚的,皇上又说了当证婚人,大家都眼睁睁的瞧着,自然也不能让云家的公主看不起,皇上是为了他自个儿,也是为了姑娘抬身份呢,这些事情姑娘自然是不会看在眼里的,可是云家却不一样,若是没有赐婚就罢了,如今多少双眼睛瞧着云家呢,将来二公子承继爵位,姑娘是个聪慧的人儿,可心里也明白,多一重身份,总能压得住一些人的!” 花未眠沉吟,张嬷嬷这些话,都是好话,她心里明白的很,所有的人都不知道她活的时间不够长,根本进不到侯府里去,但是所有人都替她做好了准备,就算夏旭有私心,但是这些话却是没错的。 而且,她心里明白的很,送一个医女和一个宫里的老嬷嬷给她,在后院内斗之中,她就占据了最有利的因素,当初夏旭和王太医就极想让她学医的,见她不肯,大概心意难改,才送了她一个医女的,宫里的老嬷嬷见多识广,更是难得的,她不得不承认,夏旭是用了心思的,而且,他和清河王之间有嫌隙,大概也很乐见将来进府她跟夏氏斗起来吧! 抿唇半晌,她淡淡的看着二人道:“皇上的话我信,你们二人,我不信。” 花未眠这话好似在张嬷嬷的意料之中一般,二人对视一眼,都在花未眠跟前跪下:“请姑娘赐名,俗语常说日久见人心,我们只是厌倦了宫里的日子,只愿长随姑娘左右!” 她们求花未眠赐名,也是要抹杀自己在宫里的一切,花未眠心里仍旧是不信她们的,但是她也不怕她们捣鬼,只是有些不喜夏旭这种做法罢了,既然她不能对夏旭如何,对他的人还是可以—— 当下勾唇一笑,眼里闪现揶揄之色,指了指婉和:“你叫慎言,” 又指了指张嬷嬷,“你叫慎行,” 最后笑道,“青芽,将她们俩的身契收着,以后她们两个就跟着你!” 青芽一笑,应了下来,便接了慎行递过来的身契,两个人丝毫不以为意,甚至面上的笑都更真切了些,慎言指着那些灰衣奴仆道:“这些人都是我和慎行出宫之后买回来的下人,现下都在打理皇上赐下的这个宅子,一会儿我就把这些人的身契给青芽姐姐收着,现在,姑娘是要歇着,还是要去看看皇上和宫里各位主子赐下的东西?” 花未眠挑眉,不得不说宫里出来的人就是很利索,原本她都觉得自己身边的两个丫鬟算是不错的了,如今瞧着慎言慎行做事说话滴水不漏的样子,还真是在宫里磋磨过的就是不一样—— 一路上她都在思考关于夏旭给的这两个人的问题,游氏和游铭川一直跟在身后,两个人不时就着看到的宅子里的景色议论几句,面上神色都没有什么不妥,反而是很喜欢这宅子的样子,见花未眠沉思,也就未打断她的思路—— 待几个人看到正厅摆着的那些赏赐下来的东西的时候,都是怔怔的模样,皇上赏赐的东西,不仅置办了嫁衣还有首饰,更有不少是作为娘家该为出嫁的女儿打点的嫁妆,游氏跟游铭川对视一眼,多少看出一些门道来了,她跟游铭川两个置办了宅子,皇上也置办了宅子,如今他们从江州带了嫁衣过来,皇上却赏赐了嫁下来,不用说,花未眠定是只能穿皇上赏赐的嫁衣了,游氏心里犯嘀咕,这皇上究竟想怎么样呢? 花未眠如今在看慎言递过来的礼单,她一早就瞧见摆在那里的嫁衣了,她如今算是知道了,皇上没法子得到她,就要时时刻刻给她添堵,她甚至觉得,皇上会觉得那是一种乐趣的,因为他的赏赐她不能回绝,她心里更是知道,这种举动代表着他还没有死心,可是,她却不能赌,毕竟这些都还只是小事,若是她做得不好激怒了皇上,皇上恼羞成怒或是彻底死心了,对她或者是对她身边的人会不会有迁怒,她就不知道了……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皇上的不死心,反而对她是一种保护,至少不会要了她的性命! 游铭川那边置办的宅子里的下人把那边的东西都送了过来,花未眠指了指皇上赏赐的那一套嫁衣,抿唇道:“这两套嫁衣都送到我房里去,剩下的东西都放到库房里吧,等迎亲的时候自然是有用的!” 剩下的日子就是风平浪静的了,皇上再没有派人来宅子里,游铭川时常领着游氏出门在京城里转一转,花未眠则盯上了慎言慎行,每日就想着法子跟两个人说话,这两个人都是一心一意的对待花未眠,不管她问什么,只要是这二人知道的,都会说出来,花未眠现在连夏旭在宫里最宠爱哪个妃子她都能知道,后来说的多了,她发现慎言慎行是当真懂的很多的,她便跟二人学了学规矩,闲暇几日,倒也知道了不少宫中秘事,只是瞧她面上笑着,心里却只惦记着云重华何时来京这一件事情…… 游氏憋了几日,见花未眠好几日都只跟那两个宫里出来的人说话,也不来寻她说话,她心里有话想问,实在是憋不住了,便在晌午之后到了花未眠房中,瞧着歪在榻上的女子,抿唇道:“眠儿,你也该跟娘说说了,你去宜阳找茶树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怎么会遇到皇上?皇上却又对你这么好?” 花未眠一笑,便笑起来,困意也没了,忙坐起来道:“芸烟回去没有跟娘说么?我跟皇上认识是个意外!” “芸烟自然跟我说了,全程他都说的很清楚,我知道那些事,我是问你现在的事,”2715446 游氏不等花未眠说话,又道,“眠儿,我知道你救了皇上的性命,他才给你这样大的恩典,再加上皇上如今抬举云家,你跟重华才有如今这样好的造化,可是就算是皇上的公主,他也没有这样亲自打点的说法,就算真的是有这样的事情,也该让皇后出面才是啊,何况他这事儿做的隐秘,根本就不是公开的赏赐,还是悄悄在路上截住了咱们,根本就不希望被人知道,眠儿,你跟皇上之间是不是在芸烟走了之后发生了别的什么事情?” 游氏抿唇良久,慢慢的说出了那个藏在她心里已久的想法,“……眠儿,他是不是心里喜欢你了?” 花未眠眨眨眼,凝着游氏笑道:“娘,我若说是,你怕么?”bopw。 “怕倒是不怕,你是个有主意的,当今皇上也不是昏君,只是,” 游氏顿了顿,又道,“都说君心难测,我就怕那位不肯放手啊,他现下肯放你跟重华成亲,如果将来他后悔了怎么办呢……” 嫁衣似火 “后悔?” 花未眠啼笑皆非,进而沉了眉眼,“只怕他在宜阳给我下圣旨的时候,就已经后悔了,只是君无戏言,他不能收回成命罢了!比起要我,他更愿意去做一个好君王,娘,你无需担心,我们也无需去猜皇上的心思,只静观其变罢,总不能成日里去疑神疑鬼的,连正经日子都过不了了!” 见花未眠这般说了,游氏也不好再问了,想想她说的是真的有道理的,一时两个人都没有说话,青芽却带着喜色挑帘进了屋中,笑道:“大小姐,云二公子进京了!” 花未眠一下子站起来:“当真?” 青芽笑道:“自然是真的,小楼亲自来传的话,如今云侯爷霜夫人还有云二公子就在云家自个儿在京城的宅子里呢,小楼说,若是大小姐要去见二公子,就得快着些,侯爷带着人进京,皇上已经知道了,他们还得进宫去给皇上谢恩呢!” 赐婚的圣旨是给云家的,云家进京,自然第一件事就是要进宫去谢恩的。 “那快写与我绾发,便穿那件嫩绿色的衣裙,发钗也不要太过华丽!”EVC3。 她此刻因要睡午觉就只随意穿了一件半新不旧的夹袄,屋里还有炭火,也不冷,游氏是她亲娘,来了说话虽没了困意,她也不曾从床榻上起来,这会儿听说云重华来了,忙着就起来了,让青芽快些与她打扮了好去云家寻那个她挂在心上许久的人儿…… 贴身服侍的事情,她到底还是不习惯让慎言和慎行接手,依旧是让青芽带着她们,浮白比青芽沉稳,早留在了花府帮着张妈妈打点一切,就连游氏也只带了引月一个人过来,洛兮也留在了花家,但青芽是伺候惯了花未眠的,听她这样说了,已猜到了她的心意,几下子就替她打扮开了! 游氏见她这般着急,心里好笑,也只他二人许久未见面了,这会儿定是有许多的话要说,云重华又专门打发他跟前伺候的小子过来,她心里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对着那头穿衣打扮的闺女笑道:“重华趁着这点儿时间接你过去,想来你们也是有话要说,我跟你舅舅就不过去添乱了,等云家从宫里谢恩出来,我再同你舅舅去云家商议你们大婚的事情好了!” 花未眠眉梢眼角的笑意遮都遮不住,见游氏这般说,便笑着应了一声:“好啊!” 云重华让小楼过来传话,云家的马车也是小楼赶着过来的,花未眠只带了青芽一人就出门了,她跟云重华成婚在即,要忙的事情还有很多,皇上不过空有一个证婚人的身份,自从上次的事情沉寂之后,这些日子就没了消息,云家的人又刚刚进京,游氏和游铭川自然要带着慎言慎行一道忙碌的—— 毕竟因为皇上的赐婚,和这突然多出来的新贵花府,虽旁人不知这是皇上的赏赐,但是瞧着花府这做派,还有圣旨里的那一句花家贵女,进而花家身后的云侯爷家,已经足够让这些人携礼上门,拜谒花府的掌事人了! 京城里的人自然也比地方上的人消息灵通,更是伶俐,自然更知道花家的事情,但如今瞧着那些事情丝毫没有影响花家的地位,可以说花家和云家是圣眷正浓,因此也都不在意那些家事了,只盼着送礼来花府,传到宫里能让皇上记在心里,或者能跟侯府搭上线也是好的! 花未眠如今是新嫁娘,游氏和游铭川都在京城,这些事儿也轮不着她操心,因此跟那次秘密成亲时倒是一样,她什么事都不用管,只用安安心心的等着出嫁便是了…… 好容易到了云家的宅子,青芽也没跟着进去,小楼只给花未眠指了指方向,告诉她进了园子该如何走,就默默的退了下去,她也知道这是云重华的安排,瞧着面前的小径,此番过去也不会遇见云鹤和苏吟霜,想来二人都是刻意给他们二人留了些许空间的,毕竟这些日子了,不见一面心里都是放不下的—— 花未眠见左右四下无人,静静站了片刻,拢了拢头发,便慢慢照着小楼方才告诉她的路过去了,拐了两道弯,花未眠就瞧见了那个在亭子里对着池塘负手而立的人,她一看见他,眸光就凝在他身上移不开了! 慢慢走过去,在他身后四五步处停下,唇角噙了一丝笑意,柔声唤他:“重华。”9754587 云重华听到这久违的声音,幽深的眸光一颤,却没有立即回头,只是依旧望着悠远的湖水,她过来时并未刻意掩藏脚步声,他自然是听到了的,只是生了心思想瞧瞧她会如何做罢了…… 花未眠见他不回头,微微挑眉,唇角笑意渐渐大了些,径直走到他身后,玉臂穿过他的胳膊,松松的搂着他的腰身,他本高大,她又是娇小玲珑的身材,这样松松的搂着也有些吃力,两个人的身子贴在一起,感受到那份真实的触感,花未眠心里这才踏实,嘴上却笑道:“如今成了炙手可热的未来世子爷,就对妾身不理不睬了,难不成几日之后的婚事,世子爷不想要妾身了么?” 他的身子一僵,眉心跳了两下,到底是转身过来看她,长臂一伸,直接将她连人带斗篷直接搂在怀里,瞧着她眼里的揶揄神色,邪气挑眉道:“几日不见,你怎么学的这样说话?” 两个人面对面了,距离近得很,花未眠听他的话在耳里,却根本没想着要回答,只顾着看他的样子,好些日子不见,她是真想他,这会儿看他的眉眼,眸中带了几分痴缠,手臂又自动自发的搂着他,缩进他怀里,低声道:“重华,你越发像侯府里的人了,也越来越好看了,哎,好些日子不见你,我可真是想你啊……唔!” 她话音还未落,话也未说完,就被人攥住了红唇,那人亲的狂野而热情,直接闯进她的领地,引逗的她阵地失陷,只剩下低低喘息的份儿了,他没有接她的话,却在用行动表达他有多么想她的事实…… 花未眠一面承接他的热情,一面在心里默默的想他的样子,初见时,他还是那个吊儿郎当的无赖男子,如今入籍去了侯府,方才负手静立的样子像极了权贵场里的人,那是一种与生俱来的贵气,也本该是他这样的人所拥有的,如今眉眼里的邪气配上那贵气,让他的整个人都明艳的很,那双狭长的眼眸让她当年就是一怔,如今又忆起自己当初心中所想来,一时呢喃出了声:“重华,待过些时日忙完了,你带我去看桃花,好不好?” 他眸光明亮的就像是开满了一眼的桃花,她就想瞧瞧,在那桃花树下,这俊美男子究竟是怎么个惊艳的模样…… 云重华早已瞧见她眼中痴迷自己的模样,痴缠的目光让他心里也高兴,早已抱着她在亭中坐下,凑近了她的耳边,柔声许下诺言:“嗯,待忙过了这一阵儿,我带你去看桃花……” 眸光落在她墨黑斗篷里的鲜嫩绿色上,浓眉一挑,又道,“今日怎么不穿红衣了?” 回你能未。他知道她是极爱大红衣裙的,她那秋水小筑的衣柜里,多半都是大红的衣裙,他瞧见她的时候,她也多半是穿红的,如今偶然穿了嫩绿色,倒是新鲜的很! “这样穿不好看么?” 花未眠扯了扯身上的衣裙,她本想着冬日萧瑟,许久没见绿色了,她将新绿穿在身上,倒也新鲜的很,还能让瞧见她的人心情好起来,除了这个原因,心里自然还藏了另外一种想法,她在云重华面前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的,瞧了他一眼,脸颊微微一热,却启唇低声道,“而且,过几日就要与你成亲,嫁衣似火,也是大红色的,我想那个时候再穿!” “怎么会不好看?我的眠眠穿什么都是好看的!” 云重华重重亲了她一口,眼中含着热切的爱意,大红色在她身上穿着最是好看,衬着她就像个火红的绝美仙子一般,如今这鲜嫩绿色,倒是将她衬托的像个亭亭玉立的娇弱姑娘家一般,更添娇艳,他自然是都喜欢的,想到这里,心中不由一动,在她耳边低低笑道,“当然了,为夫最喜欢的还是眠眠在为夫面前什么都不穿的样子,那模样当真是……啧啧……” “你!” 花未眠脸颊又是一热,不想他还是这般无赖,恨恨的瞪了他一眼,丢了两个字给他,“色胚!” 他倒是丝毫不以为意,反而觉得色胚这两个字从她口中说出来,当真是极好听的,摇头晃脑的笑了一会儿,才眯眼笑道:“上回的嫁衣是我选的,这次你跟我光明正大的成婚,我再送你一套嫁衣,你穿着与我拜堂,好不好?” 花未眠心中一动,仰着如花笑颜看他:“……好。” 瞧瞧,还未出嫁呢,嫁衣都有三套了…… 云重华凝着她,越看心里越爱,抱着她的手臂不由得金紧了紧,幽深的眸光几乎透过她的水眸看进了她的内心深处,心里头搅动着爱怜,嘴上一字一句的念道:“雍雍鸣雁,旭日始旦。士如归妻,迨水未泮。” -- 多谢这几日的月票哈~多谢这几日道具打赏哈~ 雍雍鸣雁 他念的很慢,很认真,一字一句极清晰,仿若要将这十六个字嵌进她的心里一样…… 花未眠被他的认真所感染,静静的听着他念完这十六个字,心中涌动着似水柔情,眸光越发水润,见他与自己十指相扣,只望着他低笑:“好好的,与我念诗做什么?” 她懂那是什么意思,但是她想听他自己亲口说出来…… 云重华轻轻一笑,执起她的手放在唇边,一寸一寸的细细亲吻,细碎的亲吻伴着微热的气息洒在她的手指间,惹的她的身子都在轻轻颤动,心里越发悸动,忍不住蹙了眉,忍住身子深处涌出来的感觉,她从来不知道,她竟是这般敏感的,被他一寸一寸的亲吻手指,竟能让她敏感成这样…… 他自然也感觉到了她的反应,唇角溢出低笑,那细碎的亲吻便越发缠绵起来:“那时与你订亲,我就想好了,待娶你的时候,定要带两只我亲手捉的大雁去给你纳采,本来以为要一年之后才能实现,不想幸福来得这么快,如今咱们能正大光明的成亲,我就去城郊的芦苇荡里亲手抓两只大雁给你,然后将你娶回家做我的妻子!” 大雁最是专情,一生也只有一位伴侣,他要亲手去捉一对给她,这便是他给她的承诺,这一生,他对她的情意也是如此,除了她,旁人在他心里没有半分地位! 花未眠被他细碎的亲吻弄得身子发软,只能在他怀里窝着,听了这话,脸上的笑也藏不住了,只是那欢喜的笑因为他的动作透出些许娇媚来:“好啊,我等着你的大雁!” 顿了顿,实在是受不住这样的亲吻,外头还天寒料峭的,他们这边两个人却都是一身的火热,眼下实在不是什么亲热的好时机,她把手从他手里抽出来,奈何他加了力气,根本挣脱不掉,抬眸见他望着自己笑,花未眠便拧了眉,“重华,别亲了,再这样下去,可要出事儿的,你可没工夫跟我瞎胡闹!” 小别胜新婚,她都已经感觉到他动情了,若是不出言阻止,他只怕会不管不顾的带着她回屋去做那档子事儿了,可眼下,实在是不适合做,且不说时间不充裕,最重要的是,现在是在京城,不是在江州,虽说是云家的宅子里,但是难保不被有心人看到,还是要警醒一些的! 再说了,如今在众人眼里,她跟云重华还是没有成亲未行周公之礼的夫妻,不过只是订亲了而已,像这样腻在一起都是不对的,何况还是要那样,毕竟这个节骨眼上,不能让旁人瞧见他们这样,也不能让旁人知道他们之前有过秘密成亲的事情,否则若是被人知道了,只怕皇帝震怒,一切的心思,就全都白费了! 云重华心思一转,便通晓了其中关窍,果真也不再引逗她了,只是依旧与她十指紧扣,两个人都默默不语,都让那熟悉的情潮慢慢退去,半晌,他眸中恢复了清明,才望着她笑道:“这一路上京,心里都存着疑问,你在宜阳跟皇上究竟发生什么事儿?我听着他们总是说的不尽不实的,正好要问问你!” 顿了顿,又笑道,“你不知道,我打发人给小楼传话之后,等了好几日都等不到京城的消息,我怕皇上不肯成全咱们,没想到等了几日,等来了赐婚圣旨,上头说的是花家贵女,我倒是想要知道,你是怎么说服皇上的?嗯?” 关于皇上微服私访去宜阳,花未眠救了他性命的这件事,消息不多,但是众人是都知道的,却很少的人知道细节,明眼人都瞧得出来,是上头的人可以压制了的,所以云重华也探听不出什么具体的细节,只能存了亲自问花未眠的心思,云鹤和苏吟霜倒是不大理会这些,只要皇上肯赐婚,又抬举云家,那就是好事,云家虽是四大侯府之首,但没有实权,也不怕皇上算计什么! 花未眠心中又是一动,嘴上却笑道:“就知道你要问这个,当时啊,我还真是不知道他就是皇上!” 遂把她在宜阳怎么遇到的皇上,怎么发现的茶树,怎么在那山洞里说的话,后来遇到了王太医,然后才知道救的那个人是皇上,然后才发生了那三份奏折在一起的事情,花未眠把所有的事情都细细说了一遍,单单只把皇上对她说的那一番话和他的心思隐去不提,这事儿游氏知道也就算了,若是被云重华知道……花未眠心里一突,这件事就不应该让云重华知道,否则除了给他添堵,他也不能做什么,要是真做出什么事情来也是不行的,因此,不如不说! 哪知云重华听完,半晌沉默不语,她不知他怎么了,刚要开口询问,却见他凝着一眼的幽深望了过来,眼里头连笑意都没有了,只剩下晦暗的眸光:“你从前总是不信,看来我当真说对了,眠眠,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你怎么就这般不爱惜自己的性命呢?” “你那样扑出去,若是没有抓住皇上,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你让我怎么办?让你娘怎么办?你让侯府怎么办?” 他记得,自己已经不是第一次问她这个问题了,若是没有记错的话,这应该是第三次了!9754587 花未眠却笑起来,不答反问道:“若换了你,你救不救?” 云重华一怔,下意识的想,若是换了他在场,他只怕也会扑出去救的,那样的情况下,根本来不及想什么别的事情,若要叫他眼睁睁的看着旁人去死,他站在一旁袖手旁观,明明有能力却不去救人,他是做不到的! 动只中很。这样一想,心里越发叹了一口气,望着她的眸中便多了一丝无可奈何,大手紧了紧,贴着她的面颊,低声道:“我知道你的性子,若换了我,只怕也做不到袖手旁观,那样的情况下,除了救人,也想不起别的,我只是怕……怕会失去你!” 他不想失去她。 越是深爱,越是不能想象,如果没有她,将来会怎样…… 花未眠心口一颤,进而蔓延开来的是丝丝缕缕的疼痛,日子一天一天的过,那个末日般的时间也在一天一天的临近,他说这样的话,也等于是在拿刀子戳她的心,他怕,她又怎么会不怕? 可眼下却不敢露出分毫来,只咬着小嘴儿搂着他笑:“如今都过去了,后怕也是无用的,将来妾身要犯险时,心里自然要掂量掂量放在心窝里的世子爷的,再也不让世子爷担忧就是!不过,最好的就是,世子爷好好儿的保护妾身,将那些个坏人都替妾身料理了,妾身也就不必亲身犯险了!” “嗯,好,这个没有问题!”EVC3。 云重华重重的点头,“为夫一定满足你的愿望!” 原本不过是说笑的话,花未眠没想到他倒是毫不犹豫的就应下了,唇角噙了笑意,换了个姿势窝在他怀里,拿着他腰带上缠着的那半块定情的玉佩把玩,享受这难得的亲昵,忽而想起一件事来,漂亮的眉毛一挑,漫不经心的问道:“花雨霏在侯府怎么样了?夫人入府之后,公主可曾有刁难,夫人可曾应付的来?” 如今怕被有心人听到,她就没有称呼苏吟霜为母亲,反正过几日便成亲了,也不急在这一时。 “我也是进府之后才知道,花雨霏可真是财大气粗!她花银钱像流水一样,府里上上下下的人都被她打点过了,对她还不错,只是公主不怎么待见她,云之凡就更不必说了,自然也是恨她的,我听说我跟母亲还未入府之前,她就想说服云之凡联合公主来打击你,据说还是你那父亲出的主意,说是父女两个来个里应外合,把分给你的产业夺回来,这样一来,她在侯府的日子也越发好过些,结果自然是还没说动公主呢,你那父亲就出事了,云之凡就又不待见她了,公主要不是为着她手里的银钱,也不会给她几分脸面,如今你那父亲出了这样的事情,她在侯府就彻底失了助力了,就靠着那一些银钱撑着,说来她也是聪明,还能靠着那些银子跟夏氏周旋,夏氏想要夺了她手里所有的嫁妆再料理了她,偏偏没有成功,后来夏氏病了,她便得以喘息,母亲进府后,她倒是安分了不少,没有闹什么,自个儿安静过日子,我瞧着,她应该是在蛰伏等时机呢,不过她不出错,母亲也不能发落了她,何况母亲知道,夏氏好了,自然不会放过她的,母亲就只等着她们自个儿撕扯罢了,” 云重华说起侯府里的事情,面带几分不屑的冷笑,“母亲进府之后,夏氏正病着,母亲管事,侯府暗地里使绊子的人自然是不少的,但是到底也被母亲料理了不少,如今除了我那里父亲那里母亲自个儿的院子里,侯府里有一半的人都是母亲的人了,算起来,也是跟夏氏两分天下了!” -- 求推荐票票啊啊啊~ 深不可测(为推荐票过两万七加更) 夏氏虽有手段,但侯府里的人也不是没有眼色,皇上给云侯爷这么大的恩典,定是看重侯爷的,而侯爷心里最最看重的则是这新进门的霜夫人和二公子,所以若非夏氏自己的人,那些观望的人在见到苏吟霜的手段之后,便不再犹疑,直接就听命于苏吟霜了,何况谁不知道,若是惹恼了苏吟霜,侯爷一生气,谁也别想有好日子过! 况且,夏氏虽是公主,但在侯府里也只是云鹤的夫人,苏吟霜身份不及夏氏,但是苏吟霜也是由皇上下旨,与夏氏同为侯府夫人,平妻即是地位一样,再加上苏吟霜有云鹤的宠爱,因此她在侯府里,完完全全就跟夏氏平分秋色了,夏氏又病着,自然这侯府里苏吟霜也就占得一席之地了! “父亲的那几个妾室,在母亲初进府时,自然也是不安分的,还有几个庶女,她们对夏氏又惊又怕,总得闹出一点动静来,不过都被母亲出手料理了,如今后院也太平的很,你无需替母亲担忧!” 和苏霜有。花未眠听了这话,抿唇笑笑,又问道:“云之凡如何了?” “他?他倒是甚少出门,也甚少去他几个姬妾那里流连,也不知夏氏跟他说了什么还是他自己幡然悔悟了,竟日日在书房里念书,还对父亲说要参加今年的会试,父亲冷言了他几句,说不会推荐他,若他真的要考,就从临淄的乡试开始,我本还以为,他不会肯的,没想到他还真的答应了,要从乡试开始去科考,哼,日日用功的!” 提及云之凡,云重华的眼眸眯起,“我们上京之前,那夏氏就与父亲说了,要替云之凡娶媳妇,说清河王已经跟人家说好了,订的还是之前的甄家嫡女,我想着,这桩婚事若是清河王搀和进来,甄家根本无从拒绝!夏氏当真卑鄙,那云之凡未出事之前,父亲跟甄家也只是有了默契,两家要结成亲家的,后来云之凡出事,父亲就歇了心思,没有再提,这件事极其隐秘,也没有几个人知道,本来也是不耽误那甄家嫡女再寻亲事的,偏偏夏氏找人到处散播流言,说甄家跟云家有婚约,如今却不肯把女儿嫁过来了,这是要陷云家于不义,人家那甄家嫡女刚刚及笄不久,他们真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人家清白女儿的名声全没了,又知道清河王虎视眈眈的盯着,甄家那边根本没有再敢跟那嫡女提亲了,我们来时,夏氏正筹备要去甄家提亲,成就亲事呢!” “说起来,云之凡到底是你大哥,年纪比你要大,如今你要成亲了,他却闹出那样的事情来,夏氏心里必然膈应,她要张罗着让云之凡娶亲也是很正常的,若是换了旁人,长子不订亲,次子是不能订亲的,不过,你们侯府也是没法子!只是可怜了甄家那样的世家大族,却被清河王逼迫,夏氏当真是心思歹毒,她若是不派人散播流言,毁坏人家的清誉,想必皇上知道了,若能做主,也必不叫甄家的人吃这个暗亏的!” 花未眠想着,甄家是世家大族,他们家的嫡女身份也不低,云之凡能娶到那样的嫡女,在身份上面是不差的,若是他们的企图让皇上知道,以皇上跟清河王之间的嫌隙,定然也是不愿这桩婚事能成的,偏偏夏氏用了那样的法子,这样一来,甄家嫡女无人可嫁,也不可能在家待着,名声已经弄坏了,只能嫁到云家去给云之凡做妻子,这桩婚事皇上竟是不能插手的,“云之凡不能承继爵位,夏氏在侯爷面前又彻底失了宠爱,他们母子定是不甘心的,你成亲之后虽能承继爵位,可到底没有实权在手,再得皇上喜欢,朝政上也没有什么建树,若是云之凡果真才学过人,想必要不了几年就能进士及第,到时候入朝为官那是一定的了,再加上又有甄家作为岳家,又有清河王和夏氏这样的外祖和母亲,你想那云之凡还会屈居你之下吗?到时候有了权势,只怕他转头就要来对付我们了!夏氏的心思果真歹毒,她竟看的那么长远了!” “是,我与父亲也是这般想的,夏氏的打算确实不错,不过要真做起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这还只是她一厢情愿的想法,云之凡还未考呢,等乡试到了,瞧瞧再说罢!” 云重华微微一笑,又道,“若云之凡和夏氏清河王果真有什么心思,皇上还未必愿意呢!不然这一次我与你成婚,皇上也未必站在你我这一边了!” 花未眠想想也是,如今也愁不到那里去,遂沉默了下来,此番提起皇上,云重华却突然想起方才花未眠所说的那些跟皇上在竟陵山里的事情来,微微眯眼,沉吟片刻,才把方才忘了说的心中想法说出来,“眠眠,你在救了皇上之后发现那棵茶树,之后你们二人一道品茗,我想,原本皇上大概只是想打探一下老百姓的过得如何的,见你来寻茶树,大概也有好奇心,便想要套你的话,我想,他应该是在听到你说姓花的时候,就想到了你的身份的,他是爱茶之人,江南第一茶商花家,他应当是听过的,之前与你说话是随兴的话,那后来说的那些,就是有意为之了!”EVC3。 花未眠抿唇,垂了眼眸:“这个我知道,我也想过了。” “既然你想过,那么你也该想到他问你这些,应当是存了要整治茶市的心思,只是他不好着手,毕竟茶市的规矩是祖宗留下的,没有万全之策不能擅动,而且朝中的人根本就不重视这个,若是贸然出手,阻力不小,而且原本朝中就不太重视商人的,否则也不会把司商的衙门放在下头了,” 云重华慢慢的道,“我想,皇上应当是看到了茶市里头的混乱,他也看到了茶市里的商机和利润,又知道你是茶商,才会这样问你的,想知道经营茶叶的商人是如何想的,不过,他应当没有想到你会说出那样的想法来,我原先还不懂,就算你救了她的性命,也不用在圣旨里将你抬举成那样的,花家贵女还有那些个词语,那些就是形容公主也不为过啊,如今我才知道,皇上是切切实实把你看成贵人的,只怕等咱们大婚之后,你关于茶市的那个构建就要付诸行动了,只怕这一次,皇上还要抬举你,他应当是要给你大风头出的,毕竟他不能先出头,而用你的法子,自然是要抬举你的!” 花未眠心中一动,望向云重华:“皇上想要如何做?” 云重华却被她问的笑起来:“你问我?帝王之心深不可测,我如何能猜到?我只能想到,他是要抬举你了,你的那一番构想应当会成为现实,但是具体究竟是怎样的,我却难以猜到!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无论如何,皇上是极看重你的!” 他笑的开怀,自己的妻子被皇上看重,他还是觉得很骄傲很自豪的,这样一来,有了皇上的抬举,旁人也不会再因为她的身份是商贾之女而说三道四的了! 而花未眠却没有他这么高兴了,因为他那句,皇上是切切实实将她看成贵人了,这话到底将她心中的隐忧戳中了,如果皇上这般看重她,还要抬举她,她想要皇上私心,岂非很难? 她实在是不想在京城久待的……9754587 想到这里,花未眠放下手中被她把玩的已经温温生热了的玉佩,刚要说话,外头却有低低的声音传来:“二少爷,大小姐,前头侯爷打发人来说,若是二少爷收拾妥当了,就得进宫谢恩去了,这个时辰耽搁不起了!” 花未眠闻言一下子站起来,两个人说话的时间过得很快,加之重逢的喜悦,倒是让她忘了云重华还要进宫去谢恩的事情,转眸看了一眼垂头站在厅外的小楼,她抿唇望着云重华道:“你快些跟侯爷还有霜夫人进宫去吧,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嗯,也好!” 云重华站起来,整了整衣衫,深深的看了花未眠一眼,便带着小楼出了凉亭,往前头跟云鹤会合去了,花未眠在这里望着池塘发怔不提—— 上次夏旭准了云鹤请求让云重华和苏吟霜入府的要求,云鹤也没有来谢恩,这次云家进京来,三个人标标准准的给夏旭行了大礼,把两次皇上赐给云家的恩典一并谢恩了,也许旁人不觉得,但是云鹤心里清楚,皇上待云家真的不薄! 云鹤进京面圣不是第一次,苏吟霜和云重华却是第一次,只是这母子两个也不甚紧张,苏吟霜唇角微翘,依旧带着她特有的轻柔浅笑,云重华恢复了那个在长辈面前才会出现的沉稳严肃的男子,眸光肃穆的望着夏旭。 夏旭端坐在御案后头,淡淡的让几个人平身,随后目光就停留在云鹤身上,带了几丝暖意:“如今侯爷可算是称心如意了,娇妻爱子都在身边,如今爱子成亲,实在是侯爷府上又一件喜事啊!” “微臣家事能如此顺畅,也是托皇上鸿福!微臣妻子和儿子,都对皇上感念不已!” 漂亮而又客气的场面话,谁不会说?云鹤即便不常面圣,也知道什么话是皇上爱听。 也要送雁 夏旭听惯了这样的话,也只是淡淡一笑:“侯爷一直在临淄,一年跟朕也见不到几次,可曾想过到京城来?说起来,这四大侯府,也只有临淄候离朕最远了!” 云鹤心里咯噔一下,却拱手笑答道:“微臣在临淄住惯了,但是心里是时时刻刻想着皇上的,到不到京城来,微臣愿意听皇上的,皇上若叫微臣来,臣就过来,皇上若觉得微臣老了,微臣可就放心在临淄散淡过日子了,不过一年倒是要多几次进京来给皇上请安的!” 云鹤这话,没有表明自己的意愿,他揣度着皇上的意思答的,来不来京城,他自己根本不能做主,在没有明确皇上的想法之前,他不敢胡乱回答!9469992 “既如此,那侯爷就多进京吧,不然,云家在京城的宅子,也就荒芜了!” 夏旭笑了一笑,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眼光一扫,带笑的眸光又落在苏吟霜身上,凝了半晌,忽而笑道:“风姿绰约小天仙,美目流盼,灵秀天成,云侯爷果然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呐,也难怪当初见了苏家小姐,连清河王的公主都比下去了,云侯爷一腔情意,都给了苏家小姐,这些年风风雨雨,你们二人,也总算是修成正果了!” 他话音刚落,便有宫女端了托盘上来,托盘里是一个金巧的琉璃宝塔,每一层的镂花都是用金丝捻弄而成的,十分精致,那宫女送到苏吟霜跟前,苏吟霜忙接了,又跪下谢恩—— 夏旭是第一次见苏吟霜,虽说这几个人是进宫来谢恩的,但夏旭心里有事,又见这苏家大小姐行事进退相宜,便将事先就准备好的见面礼给拿了出来—— “起来罢!你也不用谢朕,这原本就是你们苏家的东西!” 夏旭笑笑,又道,“从前你们苏家还是皇商的时候,除了那该供奉的东西,不时也会弄些玩意儿进宫,让太后皇上皇后嫔妃们高兴,这玩意儿就是当时你们苏家家主送进宫来的,后来就到了太后手里,太后极喜欢,日日都摆在内室赏玩,后来太后去了,这东西也就放在朕这里了,朕想着,苏家小姐头次入宫,又是这么多年头次进京,别的东西也没有这个东西好,便让人拿了出来,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瞧了苏吟霜一眼,见她不再是那般清浅的笑,眉梢眼角是能看得出真心高兴的,夏旭便挑了眉,又道,“朕接了户部的折子,当年排挤你们苏家的皇商犯了事,已经处理了,朕知道当初你们苏家的事,是有人背地里干的,如今朕要抬举你们,朕不仅重农,还要重商,所以,朕下了旨意,苏家仍旧挂名户部,依旧做你们的富贵皇商,供奉的还是从前那些,之前的事情就不再提了,你们是做惯了的,如今虽换了家主,但规矩是不变的,莫叫朕失望!” 这一番话说的苏吟霜一怔,原本皇上赐她苏家供奉的东西时,她心里还是忐忑不安的,不知道皇上是个什么意思,究竟是觉得苏家好,还是暗示她不想再要苏家的东西了,直到皇上说了最后一番话,她才知道,皇上的意思,是希望苏家能够再像从前那样供奉宫里,而赐给她苏家原本的东西,也是告诫她,苏家该本本分分的,按照皇上的意思去做,因为苏家的荣华都是皇上给的! 苏吟霜鼻头一酸,眼中隐隐有泪,她心里明白的很,这一切虽是皇上恩赐的,但其中弟弟苏良梓的功劳不小,若非他一力维系经营,苏家又怎会有今日呢? 想到这里,当即又跪倒在地,恭恭敬敬磕个头:“臣妾自当督促臣弟,好好经营苏家,替皇上分忧,定不会叫皇上失望的!” 富贵荣华地位来的太过突然,苏吟霜的声音都有些颤抖,即便她早就知道苏家一定会再次成为皇商,却未想到有这样的快! 夏旭摆摆手,示意苏吟霜起来,面上神色依旧平静无波:“跟户部交接的事儿朕就不管了,过几日旨意便会下来,苏家既然能迁去江州,自然也能迁回来的!”DJzO。 “是。” 苏吟霜除了应下,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倒是一旁的云鹤明白了方才为何夏旭会问他那样的问题了,苏家迁回京城,苏吟霜自然是要常来京城的,到时候他自然也是要跟着来的! 大远来咯。夏旭不再管苏吟霜云鹤两个人心里想的什么,只眯眼看向云重华,从头至尾,那个二十岁的年轻男子都一直抿唇站在那里,严肃端正的模样,面容俊美,气质高华,那狭长的眼眸倒是跟苏吟霜是一样的,一见他,倒是想起花未眠来,想起在宜阳府衙的那个晚上,那丫头对着他磕头,说她离不得云重华,云重华也离不得他的话来—— “朕上次已经说了,成亲之后,你就可以成为侯府的世子了,将来,也可以承袭临淄候的爵位,” 夏旭顿了顿,敛去眸底复杂神色,“可有想过袭爵之后入朝为官?” 皇上这话问的突兀,一旁的云鹤看了自己儿子一眼,却听自己儿子清朗的声音答道:“回皇上的话,为官之事微臣还未曾想过,微臣爵位来自于父亲,并不是微臣自己所得,入朝为官也不能服众,若是微臣有心为朝廷效力,愿意从最微小的父母官做起,即便微臣得了父辈的荣耀,但是旁的东西,还要微臣自己奋斗的!只是,现下究竟是为官还是为商抑或旁的,微臣还没有想好。” 云重华老老实实说的都是自己心里想的,他跟云鹤不一样,云鹤可以那般圆滑的跟皇上说话,是因为云鹤到底跟皇上是一辈的人,或许皇上就愿意听那样的话,但是他觉得,若是自己也那样说,不说实话的话,皇上应该是不喜的,所以,他没有想好,就直说了没有想好。 他觉得,皇上是宁肯听实话,也不要听他说那些漂亮的场面话的! 夏旭扬眉瞧了他一眼,忽而笑道:“你跟花家姑娘的大婚,朕都安排妥当了,如今你们进京了,那些安排的人自会找你们商量细节的,这些事儿,内务府的人管着,皇后也是知道的,到时候观礼,朕跟皇后都是要去的,朕既然抬举了你们,自然是要护着你们到底的!” 云重华又谢了恩,又听夏旭道,“原本也没什么忙的了,不知云二接下来几日要做什么,成亲的好日子,新郎官本来也没什么可忙的了!” 云重华见夏旭满含笑意,心里只想着皇上当真是平易近人体恤臣下,也猜不出皇上是什么样的心思,只抿唇一板一眼的答道:“微臣答应了眠姑娘,要亲手给她捉两只大雁来。” “哦?捉大雁?” 夏旭眸光一下子便深幽了,眼里的笑意还在,习惯性的屈指在御案上敲了两下,轻抿唇低声念道,“雍雍鸣雁,旭日始旦。士如归妻,迨冰未泮,朕怎么给忘了?这纳采向来是要送大雁的呢……” 云重华见皇上念出了那几句他曾念给花未眠的诗句,心里就有些纳闷,瞧着皇上好似惋惜好似可惜又好似惆怅的神情,他实在不知道自己哪一句触动了皇上的心思,心里有些惶恐,面上却不显,只轻声道:“皇上?” 哪知夏旭摆摆手,也不再看他们了,只收敛了所有的情绪,起身进了偏殿:“朕要去看折子了,你们跪安吧!” 苏吟霜见皇上这样淡淡的,有些埋怨的瞪了云重华一眼,倒是云鹤见多识广,不动声色的安抚了苏吟霜一眼,独有云重华一人一头雾水,不知自己究竟哪里说错了话,只是眼下在宫里,也不得争辩议论,三个人都收敛了心思跟着领着他们出宫的太监走出了殿宇—— 进到内殿的夏旭,并未如他所说的去看折子,而是盘腿端端正正的坐在榻上,挑眉道:“阿祥。” 黑衣男子应声出现,默默的站在他面前。 “你也去给朕找两只大雁来,一公一母,恩爱非常的,然后送到她那里去,朕倒是要看看,她怎么处理这两对大雁,” 夏旭嗤笑一声,又道,“她最近好不好?” 阿祥心里一叹,他自然知道皇上口中的她指的是谁,自从上次回宫之后,皇上吩咐要替她布置宅子,然后找伺候的人,在自个儿身边挑挑拣拣的选了两个人送出去,又亲自去挑选嫁衣首饰那些女儿家出嫁用的东西送过去之后,皇上就再没有提起过她,如今又提起了,又是让他去为那个她做事情,他心里明白的很,方才皇上跟云家二公子的对话,他在旁边可是听的一清二楚的! “花家姑娘选了皇上的宅子,那是因为皇上赏赐,不敢推辞,如果送了大雁过去,花家姑娘未必就肯要了,皇上,您都跟她赐婚了,为什么还要这么做呢?只要云家二公子来了,奴才瞧着,她就没什么不好的。” 夏旭哼了一声,捏了朱笔,拿了一摞折子过来,一行批一行嗤道:“把她赐给云二,朕就是不高兴,但是朕又不能后悔,朕就是要折腾她!” 帝王为了一个女人不高兴,不愿自己憋着,得不到那个女人,就变相的让那个女人记得他好了! --- 皇帝好傲娇,紫爷好喜欢,哈哈哈~ 严词拒绝 对于夏旭在遇见花未眠之后的反常行为,阿祥已经习惯了,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好在皇上分得清轻重缓急,不过只是给花家姑娘添堵而已,倒是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奴才已经按照皇上的吩咐去查探了,江南福建云南那边的茶市,花家的份额最大,如若皇上想改变,只要花家改了,旁的茶商都不敢说什么的,何况朝廷上下的文书,皇上亲自下旨,没有人不敢遵从的。” 没有再延续之前的话题,阿祥淡淡的说起之前皇上吩咐他去做的事情来。 夏旭一听,早已敛去眸中忿忿之色,重又变回了那个深不可测的帝王,眸光依旧落在手边的折子上,声音也淡淡的:“茶市的事情,朕很早就想下手了,无非是因为祖上的规矩不能变,白白放着这么个赚钱的机会不能做,下头司商衙门混乱,朕也不是不知道,从前那件事,是谁做的手脚,朕一清二楚,朕都登基这么多年了,他还想着要从中给朕捣乱,朕万不能给他这么机会的!他不过是个王爷罢了,难不成还要登基做皇帝?一天到晚的筹谋,若不是朕把太妃拘在宫里,他都要爬到朕头上去了!朕不动他的人,是顾念兄弟之情,如今时机成熟了,朕也无需再顾念什么了!” 阿祥知道皇上说的他指的是清河王,隧道:“皇上不让清河王入朝为官,祖宗的规矩又是重农抑商,司商衙门的事,皇上即使想管,到底也是伸不进去,清河王素来就爱钻营,早些年就在司商衙门里安插了他的人,就连户部挂名的那些皇商,也多半是他的人,王爷虽没实权,但府上却比别的王爷都要富贵,不然也不会有今儿这样的地位了,皇上就是想打压也无从打压啊!当年苏家的事情,就是清河王的人要进户部,这才出了事儿的,如今皇上的手伸进去,又有了这么个法子,这一推陈出新,正好能把清河王的势力从这一块儿清理干净,到时候也不必忧心国库会入不敷出了!” “你说的不错!”QvjL。 夏旭点点头,眯眼道,“朕若不是素爱饮茶,也不会知道这些!从前几次不过是摸到了一些情况,这次微服出巡,遇到了那个丫头,才真正下了决心,也亏得那个丫头看得如此细致,竟能想到那个周全的法子,既然他们花家本就是个富贵茶商,那朕就再给她一场泼天的尊贵和荣华好了!朕不能亲自出面做这件事,那就让那个丫头去做,她既然能把花家安排的那么好,那朕让她做的事情,对她来说也不算什么!若是有人因为朕抬举而伤害她,有朕给她的两个人在,她也不会受到什么样的刺激的!” 他心里已经是下定决心要整治司商衙门了,只等着这场大婚过了之后就着手! 阿祥点点头,心里却想着,皇上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帝,这心到底还是硬的,他对那个丫头就算是喜欢,但也无非是看上了那丫头的才华罢了,若没有一点利用价值,皇上怎么肯纠缠不放? 所以说,这帝王的爱,若非必要,还真是没人想要的,再者说了,那真的就能算是爱吗? 阿祥心里这样想着,嘴上什么也不敢说。 —— 出了宫门,见四下无人,苏吟霜这才望着云鹤道:“你说,皇上之前还好好的,怎么听重华说了几句话神色就淡淡的了?我听着他那几句话也没说什么呀!你说,皇上心里是不是不喜欢重华了?” 苏吟霜这样的人,当真难得去揣摩旁人的心思,可那喜怒无常的人是皇上,皇上手里头捏着云家和苏家的命脉,她不能不在乎的! “你从前也是面圣过的,来之前,也没见你说皇上有什么隐讳不许人提的呀,你觉得皇上究竟是怎么了?” 云重华这会儿也正有些纳闷,便也望着云鹤,云鹤却抿唇道:“你们不都听过那句话么?伴君如伴虎,虽说咱们皇上不是喜怒无常的人,但是那帝心也是深不可测的,只是他生气未必就是不高兴,他笑也未必就是高兴,他对重华淡淡的未必就是不喜欢,他待人亲热也未必就是喜欢,与其琢磨这个,不如想想怎么把消息送到苏家,让良梓有个准备,旨意虽说过几天就下了,但是事先知道总是好的,免得到时候忙乱不堪!” 苏吟霜听云鹤的话说的极有道理,也就将这个疑惑抛之脑后了! 什皇已而。只回了府中,两个人正式见了花未眠,然后打发人去花府将游氏和游铭川接过来商量大婚的事情,如今大婚不比之前秘密成亲的时候,那时候一切从简,什么都好商量,如今是皇上赐婚,又是皇上证婚,皇室又派了人过来,一切都比照皇室的规矩办,倒是把众人都忙坏了,不过,游氏和游铭川在这边,倒是把花未眠送回花府去了,还是跟那会儿一样的理由,虽说没有几天了,但是成亲之前,两个人儿还是不能见面的! 第二日早起,青芽过来服侍,花未眠眸光一扫,瞧见桌案上摆着三个托盘,都用红绸盖着,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随口便问道:“那是什么,盖的那样严实?” 青芽替花未眠绾好了头发,趁着她选发钗的时候回头瞧了一眼,笑道:“还能是什么,自然是大小姐的嫁衣啊,大小姐还未起来的时候,云二公子那边就把那边置办好的嫁衣给送过来了,慎言去整理了一下,如今三套嫁衣都整理好了,就送到了小姐房里,我正要问小姐呢,到时候大婚,穿哪一套呢?” 花未眠正选发钗呢,听了青芽这话,手一顿,随意捡了一根银簪递给青芽,绾发好了便过去瞧那嫁衣,一套是游氏早就准备好了的,一套是皇上赏赐的,一套是云重华置办的,三套样式都不一样,花色绣样也都不一样,她心里犯难,觉得穿哪一套都不好,可若是不穿,就更不好了…… 蹙眉良久,也只抿唇道:“先搁在这里吧,回头再选!” 青芽倒也没有催她,青芽心里自然也清楚的很,这三套嫁衣确实难选,穿哪个不穿哪个,都会叫人伤心,甚至还会惹祸,只能让花未眠自个儿想清楚了才行! 话音刚落,慎言却进来了:“大小姐,宫里来人了。” 花未眠一愣,宫里来人按说是来人了也不该她去见的,心里带着狐疑出来,一见廊下站着的有些熟悉的黑衣身影,暗地里就蹙眉了,对着青芽使了个眼色,青芽忙把慎言带走了,阿祥来了,花未眠心底一叹,不知皇上又想做什么? “祥侍卫这么清闲,出宫来看我这个要大婚的新嫁娘?” 她面色不太好,虽有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她已经摸到规律了,但凡阿祥过来,必定是皇上又想出什么新鲜的玩意儿来让她犯难了,再者这个阿祥话也不多,沉默内敛,就算她如此调笑,也不会如何。 阿祥抿唇,拿出他去捉的两只大雁,递给花未眠,淡淡的道:“皇上知道云二公子要给姑娘捉大雁,怕云二公子捉不到,就让我送过来给姑娘。” 花未眠瞧见那大雁,自然想起昨日云重华与她说的御前谢恩的事情来,他把当时几个人的对话都跟她说了,最后还纳闷为什么皇上最后那么冷淡,花未眠也没说什么,只跟云鹤说的话是一样的,但是她心里明白,皇上最后冷淡,多半是听到了云重华说要给她捉大雁纳采的事情,她虽不知皇上究竟想怎样,但是她直觉皇上定又是要做什么为难她的事情来了! 冷冷的盯着阿祥手里的两只大雁,她的眸光很冷,她也已经许久没有这般冷淡的看人了,阿祥有些讶异,他虽与花未眠相处不久,但从未见过她这样,就算上次截住他们去宅子,又或者那次在宜阳府衙里她给皇上磕头的时候,眸光也是温和坚定的,如今这般冷凝,倒是少见! “姑娘?” “祥侍卫,若非你是皇上身边的人,又是替皇上办差的,我早就把你扔出去了!” 花未眠冷冷的一字一句道,“皇上给我的恩典确实很大,若是没有他,也许我不可能跟重华这么快成亲!但是,这不能作为他作弄我的理由!一次赐宅,一次嫁衣,现下又是大雁,他想做什么?想借这次大婚,以为是他在跟我成亲吗?我虽是商贾之女,但我也是有尊严的,他以为他掌管生杀大权,便能随意作弄人吗?我的夫君是云家二公子云重华,我们成亲,那大雁他答应亲手捉给我的,除了他的大雁,谁的我都不会要!” 她说到这里,瞧见阿祥露出一眼的讶异,忽而意识到自己说的太过了,这些话,只怕他也不好回去跟皇上复命,遂接过他手里的大雁,将桎梏解开,竟是将那大雁给放了,瞧着那大雁飞走,才低低的道,“祥侍卫,你得告诉皇上,这大雁,我是不能收的,他就算要送,普天之下,也只有皇后娘娘才配得起呢!我是个乡野丫头,他不能这样逗弄我!若是让人知道了,只怕不用他动手,我早就被人给杀了!” 风光大嫁 这话说的阿祥悚然一惊,抿唇瞧了花未眠一眼,眸色越发沉郁:“姑娘勿怪,是阿祥考虑不周了。” 他应该想到的,即便他替皇上做得再隐秘,总会有人发现,之前赐宅嫁衣也就算了,如今送这大雁,实在是不合情理,如若被人发现,皇上倒是没什么,但这位花家姑娘只怕是会大祸临头了,皇后娘娘虽不是什么狠毒之人,但是若被有心人利用这事,花家姑娘跟云二公子只怕大婚不成了! 花未眠见他如此,知道他是明白了这其中的关窍的,当即抿唇道:“祥侍卫回去复命时,就告诉皇上,说是我的话,若是皇上有赏赐,只管正大光明的写了礼单赏赐给我,若是关于女儿家出嫁的东西,也请他让皇后娘娘派人赏赐给我,毕竟我是女眷,皇后娘娘也不会推辞的!若再像这般让祥侍卫送过来,我是不能要的,我就当真让慎言连人带东西一块儿扔出去了!” 那慎言慎行过来,花未眠本来想着是宫里的人,不会跟自己一条心,又怕她们自己有什么私心打算,便没有让她们贴身伺候,后来带着青芽一道观察了这么长时间,觉得这两个人倒也不错,慎言年纪比青芽小了两岁,性子却比浮白还沉稳,她也有心要将两人带在身边了,而慎言又是宫里出来的人,别人做这事不合适,正好慎言又有些功夫在身上,让她去丢阿祥带过来的东西是正好! 阿祥听了这话,唇角翘了翘:“理当如此。” 花未眠说了这么一大段话,阿祥也只说了这四个字,然后说了告辞,便走了,花未眠在院子里站了许久,瞧着放出去的大雁飞的没影了,才准备转身进屋去,却不想游氏和游铭川两个人带了一脸的笑从外头进来,一见她就笑道:“哟,还准备让丫鬟进去请呢,却不想眠丫头倒是在这里等着了!” 花未眠知道阿祥此来他们不知情,走时也不可能让人看见,遂也不提起只笑道:“什么好事情,倒是让娘亲和舅舅高兴成这样?” 了娘话秘。她话音刚落,游氏身后的引月便提着一个笼子过来,游铭川笑道:“重华去城郊捉的两只大雁,让人造了笼子放在里头刚过来的,说这两只大雁恩爱的很,如今事儿多,就让大姐的丫头带着送进来了,还问你喜欢不喜欢呢!” 花未眠一见那笼中大雁,面上的笑就出来了,跟方才见到阿祥送来的大雁时那面色简直是天差地别,方才青芽和慎言两个也不能真的走远,自然也是瞧见了听见了的,如今见花未眠这样,两个人心里虽有疑问,但也不敢问出来,忙都跑出来伺候,花未眠瞧了那大雁,想起昨日云重华一字一句给自己的念的那十六个字,心里也高兴,回屋瞧见那三套嫁衣的时候,便有了主意…… 日子过的极快,转眼便到了大婚的日子,花未眠只是商家之女,云重华虽是侯府的嫡次子,但成亲之后才被封为世子而已,按说这样的婚事不高不低,也不会有多少人关注,不过耐不住皇上重视,甚至还带着皇后娘娘在两个人拜堂的时候亲临云家的宅子观礼,这就很能说明问题了,花家苏家都成了新贵,自然来贺礼的人也不少,更不乏一些朝中重臣了,皇上都亲自过去了,他们岂敢不去? 是以丞相等人得了消息,俱都赶过去了,这一场婚礼,可说是盛况空前! “大小姐的模样本就好,如今一梳妆,简直就像个天仙下凡了!” 花未眠坐在铜镜前,由着慎行给她静面梳妆,慎行在宫里伺候久了,是宫里的老嬷嬷了,这些手艺活儿她都知道,且做的又快又好,根本不必再去请别人来做,何况她来做,花未眠才更有体面,花府的宅子和这两个人是皇上赏赐的事情,倒是没有瞒着众人,本来这事儿王太医夫妇都是知道的,这也是外头的人公开的秘密了,谁都知道皇上赏赐给了花家姑娘两个宫里的人,只是心里都想着,人家救了皇上的性命,这也是原该的,至于旁的事情,就没人知道了—— 慎行真心夸赞花未眠,花未眠自然知道自己模样不差,这样盛装下来,自然是好看的,如今是暮色西沉的时候,当初算了吉时是在晚上,因此来迎亲也要等一会儿,自然宴客也是在晚上了,她瞧着镜中的自己,那带着羞涩的如花笑颜,心中有些恍惚…… 新嫁娘若不害羞,自然是不行的,因此脸颊上的胭脂,慎行给她抹了不少,旁人不知道,她却是知道的,她已经不是第一次成亲了,加上前生,她成亲都三回了,还怎么娇羞的起来? 前生跟云之凡的成亲,什么都没有,因为自己也是在孝期之中,不敢声张,云之凡也是以此为由,只用一乘小轿就将她抬入了外头的府邸里,甚至还哄她说暂时不能去临淄府上,等孝期过了才能带她回去,如今想起来,那时何等的屈辱啊……她明明该是明媒正娶的妻子,却偏偏被情爱蒙住了眼睛,任由那个人面兽心的人摆布,什么都没有的抬入府中,跟妾室又什么分别? 奈何她父兄皆无,母亲惨死,竟然没有人能替她做主……前世的花未眠,可真是悲惨至极了…… 就因为这样,在决意要跟云重华秘密成亲的时候,她便只有一个心思,她不愿意自己将来后悔,他是个值得自己托付终身的人,嫁给他,也算是了却自己的心愿,何况云家苏家,已经是尽了最大的可能让她堂堂正正的嫁给云重华了! 那样简单却郑重的仪式,她永远都不可能忘记的…… 如今这样的奢华大婚,是她所没有想过的,可是,如今大婚却能名正言顺的跟云重华在一起,不用再像以前那样偷偷摸摸的,倒也不错,前生的事如镜花水月,她也不是个自怨自艾的性子,想一想也就过去了,如今心里恍惚,只是想着这良辰美景,如梦如幻,赏心乐事她到底也是长久不了的,眼前繁华是好,她却没有多少日子了,她本就是为了复仇重生的,如今这个样子,将来她又要如何割舍呢? 心里本来还在恍惚,听到旁边的人因为慎行的夸赞都笑起来,她的思绪回来,也跟着微微笑起来,这会儿房中除了伺候的丫头,还有个游氏在身边,花未眠穿着大红嫁衣,待梳妆好了,却站起来,正对着游氏盈盈拜了下去,游氏一惊,忙要扶住她:“方才还好好的,眠儿你这又是做什么呢?”dp1L。 花未眠不让游氏扶她,偏要将这个头给磕了才安心,心里想着的却是前生看见她娘亲冰冷的尸体时候的样子,这会儿心中感慨,她总算是将一切挽回了,喉间哽咽,只道:“娘,女儿要嫁人了,从今往后,娘要好好的,女儿日后定会跟重华一起好好孝顺娘的,还要多谢娘从小到大的庇护和照顾……”3194473 说到这里,到底还是说不下去了,眼眶发红,喉间哽咽,若不是死命忍着,她只怕当场就会大哭起来,到底还是要嫁人了,被这气氛一感染,总是思绪良多,不受控制…… 游氏眼中也有泪,却极早抹去了,示意慎言慎行将花未眠扶起来,她亲自替花未眠补妆,望着她柔声笑道:“你这个丫头,要嫁人了还哭什么!今儿是你的好日子,不要哭,娘好好的,又不是见不着你了,娘还等着你给娘生个小外孙呐!” 一席话,说的花未眠破涕为笑,心中却愈加悲凉,只是死命压下,不肯深想,只一味想着好好过便是了! 游铭川这会儿正叩门,被小丫头放进来之后,见自己姐姐和外甥女眼睛都红红的,心知是怎么回事,但却不明说,只凑趣笑道:“哟,莫不是舅舅来迟了,未能及早添妆,眠丫头就恼了舅舅,你们两个就吵起来啦!还争哭了?” 游氏笑起来,瞪了游铭川一眼:“眠儿的好日子,你就别浑说了!” 游铭川一凑趣,方才的那略微悲伤压抑的气氛也就没有了,游铭川添妆送的是两颗极上乘的东珠,花未眠吩咐青芽收起来了,这边正说了几句笑话,外头迎亲的人就来了,屋里的人忙给花未眠蒙上盖头,慎行就将她搀扶出了屋门,外头礼乐喧天,她也听到了众人恭贺,脸颊微微一热,进了花轿之后,趁人不备撩起轿帘看了外头一眼,瞧见那白马上的红衣男子,唇角溢出一丝笑意来…… 花轿出府,花未眠是没有看见的,云重华穿着大红喜服骑着白马在前头领着,偶尔回头瞧了一眼,他身后长街上几乎望不到尽头的嫁妆,皆是一片火红,眸光暗了暗,这些嫁妆他打听过了,竟不是从江州带来的,也不是江州送来了,竟是皇上私底下赏赐的,就连这宅子都是皇上私底下赏赐的,转眸看了一眼长长队伍里的花轿,他禁不住眯眼,为什么眠眠不告诉他? 他不开心 皇上给花未眠赐宅子赐人的事情在京城里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旁人都是知道的,云重华也是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才知道的,就私底下叫小楼去问的青芽,青芽也不知这话是要告诉云重华的,因此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小楼,就连嫁衣的事情都说了,她也以为云重华知道这件事的,并不知这事儿花未眠并未告诉云重华,所以就更不知道当小楼把这些事儿说给云重华听了之后,他那暗沉的脸色了…… 但是旁人都以为是因为花未眠救了皇上的命,皇上才会这样的,就算是皇后娘娘知道了,也没有多想,毕竟花未眠可是要跟云重华大婚成亲的…… 云重华这会儿心里想着的,却跟众人有些不同,他也能知道这些事情跟花未眠不相干,也能明白皇上的用心,他心里琢磨的是,既然皇上是这样的,众人也都知道了,为什么花未眠却不告诉他? 当初都与她说好了的,有什么事情不要瞒着他,要告诉他的,如今倒好,这事儿要不是他问,估摸着还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吧! 云重华想不通此事,就想了一路,花轿带着送亲的人一路吹吹打打就到了云家的宅子,他这才敛了心思,带着盖着红盖头的花未眠进了屋子,到了喜堂里头来,他一早就瞧见云鹤苏吟霜游氏等人坐在侧首了,上位坐着皇上和皇后,心里也是一阵恍惚,本来想着一年之后给花未眠补一个盛大的婚礼,没想到如今倒是这般尊贵的大婚了,就连皇上和皇后都来观礼…… 趁着往花未眠手里递红绸的空当,他低声道:“皇上和皇后娘娘都来了,你可别出错!” 盖头底下的花未眠听见这话,轻轻抿唇,不好出声说话,只轻轻点了点头,云重华见面前蒙着盖头的人轻轻点了一下头,知道自己的话她是听到了的,晦暗的眸光又在她身上穿着的大红嫁衣上扫了好几眼,并未再说什么,只是面色有些沉罢了。 坐在上位的夏旭看见花未眠蒙着红盖头站在面前,扫了一眼她身上的嫁衣,微微翘起唇角笑了笑,但瞧见那裙角里头的衣裳时,面色微微一僵,却也没有什么旁的表情了,一旁静静立着当隐形人的阿祥自然看见了花未眠的嫁衣,细看之后,心里倒是佩服这位花家姑娘的心思了,当真是能分得清亲疏远近的,也不怕得罪了皇上,当初他送了大雁回去复命,皇上听了那些话,倒是没生气,只是忿忿了许久,自然是知道自己这些小心思有些不上台面的,想来皇上不生气,也是因为这位花家姑娘进退有度,不亢不卑吧! 行了大礼,拜了高堂之后,皇后娘娘又赏赐了许多东西,这次两个大婚,是按照官家该有的规矩成亲的,如今礼成,等皇上和皇后走了之后,自然就有人将花未眠送入洞房去了,而外头,云重华也自然是要陪着众人饮酒一回的! 送花未眠的院子是云重华一来就住着的院子,这会儿早已布置一新了,花未眠没接盖头,只坐在喜床前,听青芽在耳边絮絮叨叨的说话,上次成亲时,青芽和浮白都没让过去,这次浮白也不在,只青芽一个人在身边,青芽又是个话多的,见这会儿没人在跟前,自然就开始说话了! “方才拜堂的时候,是慎行搀着小姐的,毕竟她是宫里出来的,懂得这些规矩,只是我瞧见皇后娘娘的面色也没有怎么不好,还笑着跟皇上说了几句话,只是咱们站的远,也听不清,我想着,这慎言慎行都是宫里出来的人,也不知道她们出来时,皇后娘娘究竟知不知道?皇上给小姐赏赐,有时候都是私底下来的,皇后娘娘这冷不丁瞧见了,不知道怎么心里想啊?”要事子城。 青芽话虽多,却比浮白还要心细,浮白虽沉稳,但是有些话她不会口无遮拦的想怎么说就怎么说,青芽却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她也是对花未眠忠心,因此才会这样! 花未眠蒙着盖头,听了青芽这话,笑道:“后宫里的人,就算是皇上要给人,哪能逃得过皇后娘娘的眼睛?你以为她们出宫皇后娘娘会不知道?皇上虽然做得隐秘,未必就不会给皇后娘娘说的,慎言和慎行好歹也是皇上身边的人,宫里莫名其妙少了这两个人,皇后娘娘会不过问么?皇上会给她说的!何况,上次那个祥侍卫来送雁的时候,你跟慎言都是瞧见了的,你们这么聪明,又听见了我的话,难道会猜不透其中的关窍?只是跟我心照不宣,有些话不好当真说出来罢了,只是被我那样一说,祥侍卫回去必定会告诉皇上的,你方才也说了,方才拜堂行礼时,皇上和皇后娘娘的面色很好,还笑着说话,可见皇上对我做的这些事情,皇后娘娘心里都有数,所以你也莫要担心了!” 她今日这样穿着嫁衣,已经是表明了一个态度了,皇上不用说,巴巴送一套嫁衣过来,他定能看见的,皇后娘娘若是知道,一定也会放在心上的,自然也能看见自己的心意,更何况自己都跟云重华成亲了,哪还有心思去应付皇上? 只要是今日大婚礼成,想来皇上再有什么歪心思,那也是不能的了! 听了花未眠这话,青芽才算是彻底的放下心来了,她原本只是也只是猜测,在心里存了这个想法,她又是个心思活泛的人,生怕花未眠出事,这才说的,如今见话未说透,花未眠反而说出这样的话来,也知道了自家小姐心里是个有主意的,便也不说这个了,只笑道:“当初在江州,大小姐跟二公子秘密行事儿的时候,我跟浮白都没有跟过来,竟是没有瞧见那边是如何布置院子的,还是霜夫人的两个丫鬟服侍小姐的,如今倒是好了,小姐跟二公子也算是过了明路了!如今瞧瞧这院子里的布置和摆设,当真是极好的!只可惜小姐得揭了盖头才能瞧见!对了,小姐都累了一天了,要不要吃些点心?” 花未眠在盖头底下笑起来,青芽跟着她在花家,也算是见到了不少的好东西,如今说这院子布置的好,想来云家的老宅必定是不差的,又听她的话,心中一动,刚要接话,却听见有人推开房门进来,进而便听见青芽行礼的声音:“给姑爷请安!” 花未眠忍不住笑出了声,这青芽改口当真是改的很快,听见她笑,青芽的脸僵了一下,进来的云重华自然也听到了,面色沉了沉,挥挥手道:“下去吧!”Tb8f。 门再次被掩上,屋中便只剩下云重华和花未眠两个人了,花未眠自他进来,便静静的坐在那里,不说话,也不动了,透过红彤彤的盖头,她什么也看不见,忽而想起上次蒙着盖头时的情形来,上次也是那样,她什么都看不见,只能透过盖头的边垂瞧见他慢慢走过来的身影,垂着的眼眸只能看见他脚上的一双靴子,如今也是一样,他慢慢的走过来,慢慢的挑起她的盖头,一瞬之间,世界都好似明亮了起来,她扬起脸来,就撞进了一双深幽的狭长眼眸里—— 他就站在身前,花未眠自然能闻到他身上的酒气,心中一动,低声问他:“你喝酒了?” 上次成亲时,是秘密行事,拜堂之后就直接送入洞房了,没有新郎官陪客一说,如今外头皆是宾客,云重华拜堂之后也是要出去陪客的,这也是规矩,只是她未曾想到,他能这般快就进来,“外头都不是普通宾客,皆是朝中官员,他们这么快就能放你进来?” 云重华只是凝望着她,听了这话,淡淡勾了唇角:“我要进来,谁能拦得住?外头的人,自有父亲去应付,我如今娶妻,又不是为了前程功名,犯不着在前头敷衍他们,” 顿了顿,却又觉得自己的口气好似不太好,声音便软了软,又道,“自然了,我也不能太拧着,少不得是要陪着喝几杯酒的。” 花未眠见他神色不似往常,虽然说得话很是寻常,但她就是觉得不太对劲,因此也不着急说话,只凝了神色静静的去看他,就见他也静静的望着自己,眸光深幽,过了半晌,便听到他问道:“你不说话,盯着我看做什么,难不成,我脸上有花儿?” 他说了这话,却不再看她了,只撩起衣袍与她并排在喜床上坐着了,神色有些沉沉的,似乎不大高兴,花未眠微微眯眼,她知道不对劲在哪里了,这家伙对自己丝毫也不热络,也不亲热的唤自己的眠眠,比那会儿秘密成亲时要疏淡的多了,低头瞧了自己穿着的嫁衣,她自然是知道症结所在的,心底一叹,面上便带了笑,扯了扯他的衣袖,也不管他乐意不乐意,就把自己送进他怀里,眸光落在那对燃烧着正欢快的龙凤双烛上,却低声道:“重华,我有事儿要与你说!” 愿修共好 “嗯?什么事儿?” 她主动的投怀送抱,他也是心不在焉的眸光,她身上熟悉的馨香扑了满鼻,只是眸光沉沉的落在她身上的嫁衣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花未眠瞧了他一眼,微微勾唇道:“从前你说过的,有事儿就要跟你明说,不要瞒着你,我心里有事儿要跟你说,难道你就没有事情要跟我说么?” 他一怔,垂眸见怀里的女子明亮的眼眸,心里一突,半晌叹了一声,不知自己何时变得这般患得患失了,当即大手紧了紧,把她揽在怀里,闷声问道:“为什么不穿我给你的嫁衣?你那宅子是皇上赏赐的,还有你身边那什么多出来的两个人,慎言慎行,还有今儿花轿后头的那些嫁妆,都是皇上赏赐的,你怎么都不告诉我?你跟皇上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事儿我不知道?” 顿了一会儿,不等她回答,又闷闷的哼道,“就算你救了他的性命,但是我瞧见他这样对你,我心里头不舒服,我不高兴!” 花未眠微微一笑,抓着他的大手,与他十指相扣,慢慢的道:“不管别人对我怎么样,我心里是只有一个你的,别人再尊贵,也不及你,因为,我爱你。” 她从未这般直白的表达过自己的感受,最多的也只说过喜欢,也从来不像他那样将喜爱诉诸口头,如今说出来,却自然的很,眸中噙着温暖的笑,望着他的水眸里情意绵绵,眸光痴缠,又道,“不对,应该是,只爱你,只会爱你一个人的!” 他身子一颤,就算心里头再不高兴,听了这话,到底还是激动起来,他眸光一闪,俯身亲她,狠狠的咬了她脖颈一口,将她压在喜床上,挑眉道:“眠眠,再说一遍!” 她的脸红红的,见他居高临下的望着自己,脖颈上还有些疼,心里却是欢喜的,眸光痴缠在他的眉眼上,就像宣誓一样,一字一句极慢的道:“重华,我此生只会爱你一个人,也只爱你一个,月夜不寐,愿修共好。” 我口说我心,也许此生不能相携而老,但是只要在一起,我心里边只有你一个人。 女子轻柔的话语落在男子耳边,就像一片羽毛一样拂过男子的心口,半晌,男子俯身紧紧的抱住女子,咬牙恨声道:“这是你说的!如果你见异思迁爱上别人,不管是谁,我都会杀了他的!眠眠,你只准爱我一个人!月夜不寐,愿修共好,这可是你说的!” 香眸鼻前。她笑起来,柔荑抚上他的脊背:“是,是我说的。” 听见她的笑声,云重华拧眉:“笑什么?” 花未眠似笑非笑的望着他,悠悠的道:“你放心,绝不会有那么一天的,就你一个就够了,我的心呐,小得很,容不下旁人的!”rkvT。 紧紧抱着她的男子重重哼了一声,将头搁在她的肩膀上,不吭声了。 她知道这是等着她回答他的问题呢,当下眯了眼眸,淡淡的道:“其实这事儿你本该知道的,我本来也是打算我们成亲之后告诉你,如今大礼已成,咱们两个成亲也已是昭告天下了,旁人也不可能再拆散咱们了,正好可以告诉你,这会儿若是不说,将来心里成了疙瘩,就难解了!” 游氏将皇上的心思猜出来了,只是游氏她的母亲,只会担心她的安危,对这件事并不会反应很大,所以母女两个才没有多说,但花未眠心里明白的很,对这件事最为在意的应该就是云重华了,她自己不用说,肯定是不会顺了皇上的意了,而她又不能瞒着云重华,所以想来想去,才决意在大婚之后跟他说,更何况,她心里明白的很,他在看了自己穿的嫁衣之后,定会有所疑问的,而且,他又是个心思玲珑的人,怎么会什么都瞧不出来呢? “后来在竟陵山外遇到王太医,我就知道了皇上的身份,我心里只是想不透为何皇上要将我带在身边,后来皇上给我看了三份折子,”她淡淡的将当初隐去的那一段讲给云重华听,“我跟皇上说,我不会离开你,你也离不开我,让他给我们赐婚,并且我说,我是不会跟他进宫的,那时候我才知道,他看上我了,真想把我带回宫里去。” 压着她的男子久久不语,半晌才恨声道:“我就知道是这样!” 他撑起身子,凝着身下一身大红嫁衣的女子,大手抚过她绝美的面容,“你的模样好看,但是宫里的美人儿多了去了,那人在宫里见多了对他阿谀奉承卑躬屈膝的女人,见了你这样的,自然觉得新鲜,那人爱茶之名几乎天下人都知道,你又是江南第一茶商,能言善道的,难怪他能对你上心,还引为知己!竟还要带你回宫……真真是气死我了!” 云重华一行说一行生气,恨皇上夺人所好的心思,恨他们同处一洞的境遇,甚至开始恨徐贤利出的那些馊主意了,若不是他要眠眠找什么劳什子的茶树,怎么会遇上微服出巡的皇上? 本来他的计划是天衣无缝的,本来皇上看了他的折子,应当是立即赐婚的,却没想到半路却出了这样多的意外! 他心里是又气又恨的,眉眼沉郁的盯着花未眠,“要是你真的跟了皇上,我都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他吃醋吃得厉害,不为别的,就因为看上他女人的人是皇上,全天下有这样心思的人,他定会把那人揍一顿,偏偏那人是皇上,他就是气死了,也不能把皇上揍一顿! 花未眠瞧了他一眼,笑起来,他一眼瞪过来:“你还笑?有什么好笑的!被皇上惦记,你是不是心里特高兴?” “你是吃醋了么?” “废话!要是你的女人被人惦记,还差点被人带走,你不吃醋?你不生气?那人是天下之主,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还非要跟我争媳妇!你花未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一辈子都是我媳妇了,他……啊,真是气死我了!” 他到底是想骂个痛快的,但是到底是皇上,他就算再生气,也骂不出口,瞪了花未眠半晌,在心里骂了一声也就算了,只是仍旧是气鼓鼓的样子,也不压在她身上了,翻身躺在她身边,瞪着喜床帐顶自己生闷气去了! “看见你为我吃醋,为我跟皇上生气,我真高兴,” 见他这样生气,花未眠的心反而定了下来,他生气是好事,若是不生气,还不好办了,只有说出来,她才知道他的想法呢,不说的话,成了心结反而不好,想到这里,又吃吃笑起来,道,“重华,你是知道我的,自从遇见你,决定跟你在一起之后,我心里眼里都是只有你的,旁人如何我是不在乎的,就算皇上对我上心,对我有心思,对于我来说,他也只是个不相干的人罢了,怎么能和你相提并论?” 她翻身抱住他的腰身,柔柔的道,“我来京城之后,一开始住在王太医的宅子里,每日跟着王夫人出来逛街,选嫁衣,有一日我娘跟我舅舅来了,说是知道了我的事情,赶来给我送嫁的,说是宅子都置办好了,娘也是很早就开始准备给我的嫁衣了,我刚要过去的,结果皇上派人把我们给截住了,私底下赏赐了那个花府,还有那些下人,更有两个宫里的人,那些嫁妆嫁衣什么的,他竟都给我准备好了,我若不要,能成么?那时候,谁知道皇上是个什么心思,我只是不想得罪他,谁知道后来他越发不像话了,除了嫁衣,竟在你进宫第二日之后,让人送来了两只大雁!” 她抱着心爱的男人,絮絮叨叨的说着皇上对她做的那些事儿,语气淡然带了几丝愤慨,把她当时的想法,皇上的做法,全都告诉他了,自然也说了她对那两个宫里的人的安排,还有她对皇上送来大雁的处置和她那一通义正言辞的拒绝,末了,她爬到他身上,双手捧着他的脸,强迫他看着她,“那人就是贼心不死,想给我添堵罢了,我后来觉得,我是不能因着怕得罪他的心思而纵容他了,那样对你对我都不公平,我就骂了阿祥一顿!不过,我告诉你重华,不管他如何,那都是他的事情,在我心里是没有他的半点位置的,我不在意他,你也不要太生气了,好不好?” 云重华一听皇上背地里竟对她做了这样多的事情,甚至还送了她两只大雁,脸一阵铁青,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我没生你的气,我是生他的气!”6513713 她听了这话咯咯笑起来,却从他身上下来,拖着一身的繁复衣裙到桌案上去寻东西吃,说了这么多的话,简直饿死了:“事儿我已经跟你解释清楚了,你要是想不通,那就慢慢想好了,反正我心里有你没他,你要吃这个干醋,我也没法子!” 没法子?没法子!她竟然说没法子?! 云重华只觉得听了解释还不如不听,怎么想怎么气不顺,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腾的一下从喜床上坐起来,还准备继续跟她掰扯掰扯,看见她却是一愣,进而蹙眉—— “喂,我还在生气呐,你怎么开始脱衣裳了?” 合卺圆房 桌案上的点心都是摆着好看的,但花未眠是真的饿了,这会儿也不嫌弃那点心难吃,吃了几口,忽而觉得头上新嫁娘戴的凤冠有些重,遂走到梳妆镜前开始自己卸妆,一头青丝得了自由,又开始自己解衣裳了,听了他这话,唇角勾起笑意,直到脱的只剩下一袭大红中衣的时候才转头望着他笑—— “你生气是你自个儿作的,难不成还要我哄你?” 花未眠见他一脸沉郁,穿着喜服闷闷的坐在喜床上,抿唇笑起来,走到他面前,扯了自个儿身上的中衣给他看,“你瞧,这不是你送的嫁衣里衬?这不是你送的嫁衣最里头的衣裳么?” 她微微一笑,“难不成拜堂的时候,你没瞧见皇上面色不好?我蒙着盖头看不见,难道你也没有注意?” 他一愣,不知她为何突然说起这个,凝眸看了她那穿在身上的中衣半晌,见确实是自己送来的嫁衣里头的,不由的挑眉道:“我领着你进来之后,给了你红绸,之后拜堂,倒是确实看见皇上在瞧了你一眼后,面色有些僵硬,似是不可置信,又似是很郁闷的样子,我当时也不知怎么回事,如今想起来……眠眠,你说你有三套嫁衣待选,当初你穿的,可不是我送你的!难不成,你也没穿皇上送你的?” 岳母也送了她一套,难不成当初她选的是岳母那一套穿的?可他恍惚记得,岳母在看到她的时候,也是有些失望的样子呀? 明明面上穿的不是他的那一套,怎么脱下来之后,中衣倒是他选的?rkvT。 他狐疑的看向花未眠拧眉道:“眠眠,你搞什么鬼?” 花未眠弯眉笑起来,也不卖关子了,屋中有炭炉,暖和得很,她穿着中衣也不觉得冷,直接爬上床榻,又窝在他怀里,自己选了个好姿势,这才笑道:“嫁衣面上那一层才是皇上赏赐的,里头的三层都是我娘准备的嫁衣里头的裙裳,最后的中衣和里衬,还有肚兜啊什么的,都用的是你的那一套,我都说的这么清楚了,你该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这就是她最后决定的法子,嫁衣虽然样式不大一样,但是都是那般繁复的衣裙,即使她杂乱着穿,也不会太突兀,所以她知道,游氏在失望之余瞧清她的内衬裙裳之后就会高兴起来,而皇上在高兴之余,看清她只选了他那嫁衣面上一层之后,就会失望的…… “你给我的嫁衣,是你对我的心意,我不能整套穿在身上,但是我会贴身穿着的,” 她的眸光又痴缠在他眉眼上,“这就证明,我将你放在心上,在我的大喜日子里,你是我最最亲近最最亲爱的人,旁人,都及不上你!” 所以,她才会把他送的嫁衣只挑了中衣还有贴身的衣着穿着,这也是她的心意,而游氏那边,她是将中间的裙裳都留给了她送的那一套,若没有皇上送的那一套,外头的也会是游氏送的,大婚时的凤冠霞帔,她也想将她娘的心意穿在身上,若不是因为那人是皇上,他赏赐的嫁衣,她是碰都不会碰的,这般接受也不过只有一个原因,他是帝王,她迫不得已而已。 “难怪他开始高兴,后来面色僵硬的,原来你是那样穿的!” 想起当时皇上的面色,他忽而高兴起来,肯定是瞧见了嫁衣外披之下不是他送的嫁衣了,心里略一盘算,垂眸瞧了一眼怀里的女子,脸上的不愉便退去了许多,“既是如此,那我就不生气了!” 他又一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大手去解她中衣的樱结,眯眼笑道:“光说无凭,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这样穿的!” 他预备的嫁衣中衣确实是她身上所穿的那一件,他预备的肚兜也是大红色的,上头绣了鸳鸯戏水的图样,就连肩带上都绣了繁复精致的花朵儿,熟练的解了她中衣上的那几个樱结,衣衫敞开之处惷光泻出,他只一眼,就瞧清了她身上的肚兜果然是那一件,只是幽深的眸光很快落在她精致的锁骨之上,将近十多日没有碰过她了,那雪白细滑的肌肤就在他眼前,勾起了隐忍数日的火焰! 花未眠只觉锁骨之处一痛,却是被他狠狠咬了一口,痛感还未消失,他的身子就密密实实的盖住了她,炙热细碎的吻落在她颈间和脸上,她身上的衣衫都被他剥掉了,只剩下精巧短小的亵裤和那一抹根本遮不住惷光的大红肚兜—— “还没有喝合卺酒呢!要喝交杯,交杯的!” 她还未吃饱,心里却惦记着那合卺酒,实在是他身上的酒味让她又一瞬间的迷惘,她从未见过他喝酒,也从未在他喝酒的情形下做过这事儿,这会儿心中一动,与他热吻之后,舔舔嘴里淡淡的酒味,便想喝了那合卺酒了…… “嗯?”6513713 云重华这会儿的心思很简单,既然她解释清楚了,他本来也不生她的气,那就暂且不想这件事了,春宵苦短,他只想将她快些吃干抹净了再说,何况今日是正大光明的做这件事,再也无需避着谁了,这会儿听了她这话,垂眸瞧了一眼脸颊红红却用渴望的眼神望着他的女子,不由得勾唇邪肆一笑,“你想喝?好啊,那就喝!” 他倒是真的起了身,眯眼瞧了一眼她脖颈上自己制造出来的红痕,呵呵笑了几声,低头便解了自己的衣裳,大红喜服用手一拨,便都落了地,不过片刻,他便将自己剥了个精光,挑眉望着她一笑,当即转身去拿合卺酒去了! 花未眠脸颊一热,见惯了他的无赖本质,却也未想到他这般豪放,眸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他那昂扬翘起的地方,微微抿唇,垂了眼眸,只觉得屋内又热了几分,她稍稍翻了个身,只觉得喜床并不柔软,想起一事来,忙爬起来把被褥下塞的那些花生瓜果全都拂到地上去了,又一眼瞅见铺在榻上的一块白绫,将那白绫拿在手里看了半晌,微微撇嘴,嘟囔道:“这大婚到底是按规矩来了,可惜我那守宫砂是假的,我也早不是处子了,这还哪里有落红呢!哎,少不得明早起来要作假了!” 她知道第二日早起白绫落红是要给当家主母查看的,就算苏吟霜知道他们的事,这个规矩也是不能少的,毕竟他们的婚事不能出任何差错,自然的,作假这事也难不倒她! 云重华早已拿了合卺酒过来,听她这话,勾唇一笑,也不管她,只将杯中之酒都含在自己口中,扑过去保住她就往她口中哺过去,直到口中的酒尽了,才放开她,接下来也不说话,只一杯一杯的对着她哺酒,眸中幽色越来越深…… 这般暧昧热烈的情形,花未眠哪里受得住? 合卺酒喝完了,她的身子也彻底软了,含着酒意的水眸欲语还休的望着他,方才他靠过来之后,她就拿不住那白绫了,手一软,白绫飘落在床榻边上,落在两个人的鞋边,而她,也早已被男人密密实实的圈在怀中,男人自喝了酒,也不说话了,只抱着她又亲又摸的,弄得她直哼哼,她自个儿喝了酒,又将那一壶都喝完了,抵不住酒意和他的厮磨,早就起了反应了…… “嗯……” 他倒是没有厮磨多久,扯了她的亵裤就进来了,没有碰到该有的阻碍,长驱直入,然后便狠狠的捣动起来,忍了这许久,又忍着喂了她一壶酒,怎么可能还忍得住? …… 屋中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不绝于耳,床榻也在晃动,交叠在一起的影子那般缠绵悱恻…… “……眠眠,是不是不用再出去了?” “嗯……嗯,是,你就在里面吧,这会儿也不用偷偷摸摸的了……” 他兽性大发,不仅仅要了一次,就只她自个儿记得的就有三次了,特别是她哼唧着声音说不用出去,不用偷偷摸摸的话之后,他就跟疯了似的,狠命的压着她做做做,完全没了往日的顾忌,就在她要被做昏过去之前,只听到他在耳边一边动一边温柔的道:“……月夜不寐,愿修燕好。” 色胚子! 她心里暗暗骂了一句,可到底体力不支,竟被做晕过去了,连他是何时结束的都不知道…… 再次醒来的时候,天还是黑的,还未亮起,她只觉得身上酸软的很,且四处黏腻,桌案上的龙凤双烛依旧燃着,屋中烛光浅淡,处处透着恬淡温馨,她忽而就牵起唇角笑起来,轻轻转眸去看旁边熟睡的男人,那人一脸餍足,正睡在她身边,不过,总算是消停了…… 她微微抿唇,轻手轻脚的下了床榻,什么都没穿,只裹着他的斗篷去开了门缝儿,轻声唤了一声:“慎言可在?” 从前她是不要人值夜的,只是今夜不同往日,本来确定了青芽值夜,但慎言却自告奋勇的要值夜,说她有功夫在身,不怕冷,免得青芽冻着了,花未眠听了这话,便让慎言值夜了。 外头有一声响,花未眠便低声道:“弄了热水进来,我要洗一洗。” 难会忽己。外头有人低低的应了,她一转身,眸光落在床榻踏脚上的白绫上,微微眯眼,捏着斗篷的如玉的手一紧,却将左手银镯退了下来,弹出匕首,一步步慢慢走到床边。 --- 求推荐票票啊啊啊 一夜十次 她走得很慢,是怕惊醒了床榻上的人,到了踏脚边上,捡起那白绫瞧了半晌,微微挑眉,伸手把那帷帐撩开,也不顾自己身上滑落的斗篷,移到云重华脚的地方,刚要下手,却有人大力一抓,有大手夺了她的匕首,一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了! “你醒了?” 花未眠一愣,没想到会被人偷袭,随即望着压在她身上用黑黝黝的眸子盯着她的男人讨好一笑。 “你起来的时候我便醒了,” 云重华挑眉,扬了扬手里精巧的匕首,“怎么?你怕为夫醒了?你这拿着匕首要对为夫做什么?夜半无人谋杀亲夫么?” “不是,我怕疼,就想割你一下,取点血,” 花未眠被他压着身子根本不能动弹,只有手可以动,便摆动手里的白绫给他看,“你瞧,这个明儿得交差!” 既然没有处子血了,只好用别的东西代替一下了,当初落在苏家小院子里的落红,只怕早就没影儿了。 “你怕疼?” 云重华不置可否的一笑,“我可清清楚楚的记得,某人当初在清和观的时候,为了退婚,可是毫不犹豫的用这个匕首狠狠的割自己的,怎么如今倒怕疼了?” 他虽在笑,眼底却有凉意,花未眠见他嗤笑,心里一突,总觉得他入府之后,多了些许气势,寻常不觉得,只要他微微冷了眸色凝眸看人的时候,就会分外明显,她都有些被震慑到了,只得赔笑道:“你不是说,要我爱惜自己么?如今我就要学着爱惜自己呀,我怕疼,又怕伤着自己,当初清和观那些疤痕,用了好多药才消下去没有留疤的,如今我不想伤了自个儿,你就让我割一下,好不好?” 看她眼中明晃晃的恳求,云重华眸光一闪,忽而坐起来,将大手递到她跟前,连匕首也还给她了:“来吧,割吧!” 看她说的可怜,他心里到底还是怜惜她的。 花未眠嘿嘿一笑,拿了匕首,却拿着白绫又去靠近他的脚,拿着匕首在他大拇指下头轻轻一划,鲜血立刻便涌了出来,她忙用白绫抹了一把,见样子不错,才笑道:“这是个隐秘事儿,总不能在你手上或手臂上留下伤痕,不然让人瞧见了算怎么回事儿呢?只好委屈一下你的脚啦!” 他只觉得自己脚上刺疼了一下,之后便看见她拿白绫抹了一抹,就瞧见白绫布上一抹嫣红,微微眯眼没有说话,就见她收了匕首,重新将银镯戴在左手上,又听房门一响,原来是慎言弄了热水进来,花未眠见云重华不说话,便又低声吩咐慎言去拿碱水进来,慎言什么话也没说,依旧去寻了碱水进来,然后便又默不作声的去外头守着了! 见花未眠用碱水洗掉手臂上张道姑给她点的那个守宫砂,见那鲜艳的守宫砂慢慢褪去颜色,他微微眯眼,跟她对坐帷帐中:“眠眠,你就这么相信皇上送给你的两个人?那两个人难道不是他的眼线?” 花未眠头也未抬,只抿唇道:“我相信她们,不过,我的相信,是基于青芽已经将她们的身世都问出来了的份上,这两个人都是江州人,家里从前都是茶农,后来家里支撑不下去,只能将她们卖给人牙子,之后流落到京城来的,她们将自个儿家里的事情说的很清楚,我也去信回江州问过,确实有这样的两家人,她们两个不愿意在宫里待着,只是一直在御前侍奉,不得出宫罢了,皇上想给我添堵,又想着我将来进侯府之后内斗不断,便给了我这两个有本事的人,一个医女,一个老嬷嬷,你心里自然是清楚皇上跟清河王不对盘的,自然皇上也会帮着我了,至于更深的心思,只怕有,只是目前不知道,不过,你也不必太过忧心,你知道我的手段,我是不怕她们是眼线的,如若不是,自然我不会亏待她们,如若是眼线,我自有法子知道!” 听了她这样说,便知她心里有数,他撑着身子斜倚在床榻上,也不管锦被只盖着腰身以下,修长的身子都露在外头,只勾唇笑道:“皇上跟清河王不对付,这也是好多年的事情了,他自然是希望清河王不痛快的,不仅仅是清河王,还有夏氏,只要他们不高兴,皇上自然就高兴了!皇上除了抬举侯府,还有苏家,从前苏家被排挤出户部,被夺了皇商之名,跟清河王大有关系,我想,这一次咱们两个大婚,他也要抬举你们花家了!” 新贵崛起,比老的世家大族更容易掌握,毕竟世家大族根系太深,倒不如新贵来得直接,何况新贵是在现任皇帝手里起来的,自然对现任皇帝感恩戴德,做起事情来,更加得心应手了!9920249 花未眠这会儿也知道苏家将要迁回京城的事情,手上的守宫砂也弄的差不多了,便将那碱水放好了,又随手拿了肚兜去抹手臂上还剩下的淡淡红痕,看了他一眼,道:“我明白你的意思,皇上要给我脸面,给花家脸面,只要不过分,我不会推辞的,这对花家来说也是个机会,更是个契机,何况若是拒绝了,皇上大概就真的要处置我了!再说了,我都嫁给你了,在旁人眼里,我就是侯府的人,侯府里那夏氏花雨霏还有云之凡,他们岂能放过我?别说让我去对付清河王和夏氏,我就是不肯,那也是不行的,咱们跟他们也是有仇的!但是,我还是不会在京城久留的,毕竟江州事多,我不能放下不管,我只怕不能跟苏家一样在京城里头了!” 云重华将她手里的肚兜夺过来,随手一扔,又把人赤条条的直接搂在怀里,勾眉笑道:“事情完了之后,不管皇上放不放咱们回去,我都跟你回江州去,父亲和母亲肯定是回临淄去的,你不用担心!” 他一手摸上她的细腰,轻轻笑道,“当初就是为了你,才决定要入府去争那个劳什子世子之位的,都与你说过了,你是我的梦想嘛,如今走到这一步,大家也都如愿了,剩下的事情,我自然是要跟你回江州的,待你的事情了了,咱们再去侯府!” 花未眠被他腿间昂扬蹭的微微喘息,听了这话,却抬眸看他,半晌才抓着他的大手道:“重华,其实你是不是想问问我,心里对他们还有没有恨?想问我是不是复仇完了?” 她曾经在那个大雪纷飞的时候对他袒露心思,颤着身子红着眼眶告诉他,她前生的屈辱她前生的恨,他没有怀疑她,更没有不相信她,而是心疼她,要为她遮风挡雨,她记得那时候,她明明白白的告诉他,她重生而来,就是为了复仇的! 云重华眸光一闪,咧嘴笑道:“嗯,我想问问的,不过没敢问你,倒是被你看出来了!”己不落走。 他的梦想是她,而她一直以来都是要复仇的,他心里明白的很,若非他的无赖纠缠,她是绝不会跟他发生什么的,更不会爱上他,他不后悔,只是想听听她现在的真心话罢了! “其实,有了你之后,我心里不再满满的都是仇恨了,何况上次我已经报仇了的,我已经将他们欠我的都拿回来了,只余下花雨霏欠我一条命罢了,如今,我的生命里,复仇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 花未眠淡淡的笑,很认真的望着他道,“我能重生,确实是为了复仇,当初阎王让我重生,与我以物换物,或许就是想要告诉我,重生复仇,并不仅仅只会有仇恨,他或许想让我明白,这世间其实还是有美好的东西的,前生我未能遇到,未必今生我就遇不到!我如今也才明白,难怪我前生那般屈辱而死,后四世却是极为尊贵的金凰贵女之命,这大概就是天理循环,轮回因果了吧!不过,我不后悔换命,若不换命,我也不会遇见你了!” 她心里酸酸的,却觉得此刻的自己才是最幸福的,凝着他的眉眼,“我现在的想法很简单,好好的跟你在一块儿,享受每一天,然后好好的把花家的生意做大做强,再把大哥找回来,让娘生活的很好,然后再让那些坏人的算计都不能得逞,往后的日子,谁坏事我就灭了谁!但是我不再以报仇为重心了,我如今心里想的,就是好好儿跟你过日子!” 有一天就好好的过一天,待她去了,被她种蛊的人,也会跟着她去的,不会再有人危害他们了……FCI1。 当初她在地府决意重生之时,心里所想的事情,已经约莫完成一大半了,这是一件好事,值得高兴的。 身下的女子水眸明亮,唇角带着微笑,明明是温情暖暖的话,他却听的心口微微刺疼,有心压下这种感觉,当即眯了眼眸,将身子往后退了退,毫无预警的直接就着还存在的湿滑就冲了进去,狠狠动了两下,将她的惊呼声吞进喉间,低声笑道:“夫妻夜话时间结束了,现在,你得偿还为夫的血,今夜,你给为夫数一数,看看为夫展露雄风能有几次!” 花未眠的手抓紧被褥,心里暗骂,这个色胚子又要折腾,难不成是要往一夜十次的境界发展么! --- 求推荐票票啊啊啊 二少奶奶 洞房花烛夜究竟是几次,花未眠也记不得了,只知道她还没挺过三次就又晕过去了,他像是当真要在她面前展露雄风似的,竟又是疯了一般的不加节制,弄了一回又一回,直接折腾的天都蒙蒙亮了才肯罢休—— 这次的时间比上次要久得多,花未眠就算不刻意去数,也知道定然够了十次了,心里暗暗骂他不加节制,却也知道他是因为皇上那事儿有些生气,因此也并未阻止他,随他去了,只是自个儿腰酸得很,身上也酸软的没有力气,被狠狠疼爱过的下面虽不似上次那样行走就会疼痛,但是也有些难受的,不过擦药之后倒是好了许多! 慎言半夜弄进来的热水她都没有用过,就已经成了凉水,后来还是天亮之后,花未眠低声唤了慎言进来,又弄了热水来,两个人才洗了一番,花未眠起来之后,青芽早已赶来服侍了,一见她,便跟慎行两个人笑起来,规规矩矩的给她行礼,唤她二少奶奶。 花未眠一怔,转眸望着云重华,他早已穿了一身宝蓝色的衣衫,就是他素日最常穿的颜色,面上是神清气爽的笑意,此刻见花未眠看过来,勾眉笑道:“如今也该改口了,你就慢慢儿习惯吧!” 又瞧了窗格外一眼,笑道,“母亲也是有心,让家下人都过来在外头给你请安,可见如今啊,你是真正的二少奶奶了!” 他是侯府的嫡次子,府上的二少爷,如今花未眠跟他大婚后,自然她就是二少奶奶了,待他封为世子之后,她就是名符其实的世子爷夫人了!2979520 花未眠抿唇,让慎行和青芽两个人起来,然后便梳了妆,如今她已经能名正言顺的跟云重华在一起,自然也不再梳从前做姑娘时的头发了,慎行替她将头发都绾了上去,梳了个轻巧的妇人头,她这才跟着云重华去前厅给云鹤还有霜夫人敬茶。 云鹤瞧见二人过来,脸上也带了笑,苏吟霜更是高兴,如今他们二人总算是放下一桩心事了,花未眠招了招手,慎行便捧着手里的托盘到了苏吟霜跟前,托盘里头放着昨夜床上的白绫,苏吟霜一眼就瞧见了白绫上的零星红色,唇角勾了一丝笑意,对着花未眠笑道:“辛苦眠丫头了!”cv6M。 这话说的极暧昧,就算他们四个人都知道这根本不是花未眠的落红,花未眠在丫鬟婆子们暧昧的眼光里,脸上虽挂着淡淡的笑,但是脸颊还是微微热烫起来,苏吟霜垂眸一笑,云鹤轻咳一声,这托盘才被人收了去,众丫鬟婆子自然知道苏吟霜是很满意这个媳妇的,见花未眠身边服侍的人将没了守宫砂的雪白手臂给苏吟霜看过之后,然后便都去准备敬茶所需的东西去了! 唯有云重华盯着那托盘出神,他心里想着的自然是那次秘密成亲第二日早起的敬茶,那时候的落红他是亲眼看见了的,待花未眠走后,也是苏吟霜打发人亲自收拾的,那时候虽没有白绫,但是苏吟霜也是亲眼瞧见那落红了的,在那时,苏吟霜在心底就已经承认这个媳妇了! 只是今次的落红,却是他大脚趾上的血罢了…… 待敬茶之后,云鹤便让众人都出去伺候,他当着花未眠的面,亲自在二人面前将之前秘密成亲的婚书给烧了! “如今这东西还留着,就是个把柄,索性昨日大婚,那新的婚书已经好了,这个也就无甚用处了,我跟你们母亲商量过了,这个就当着你们二人的面烧了,从此之后,那件事就无需再提了,你们只好好儿过你们的日子就是了!” 眼看着旧日婚书烧尽,几个人心里就都松了一口气,那秘密成亲的事情虽说是好事,但到底是个把柄,若是被人抖落出来,又被有心人利用的话,就不好了,所以婚书烧了才是最好的,游氏那边的婚书自然也是烧了的,如今承认的,就只是昨日大婚时的婚书。 苏吟霜也跟着笑道:“侯爷说的不错,你们只管安心过日子便是了,万事还有我跟侯爷在呢!” 苏吟霜顿了顿,趁着这会儿厅中无人,便又道,“皇上此番体恤,你们心中也要有数,莫得意忘形,也不可惹是生非,苏家不日便要进京了,我跟侯爷还会在京城盘桓数日,等苏家安顿下来了,我再跟侯爷回临淄去,昨儿夏氏的信就来了,说云之凡跟甄家嫡女的亲事定下来了,好好歹歹,我也得跟侯爷回去准备云之凡的亲事,皇上也不好不放我们走,而我瞧着皇上的意思,也是猜不透的,所以究竟要如何安排,也是看你们自己的了!” “我瞧着皇上的意思,恐怕是要多留你们几日的,这里头的事儿你们也清楚,皇上是有心要抬举花家的,所以眠丫头还得等着皇上的旨意,还有重华,只怕也得等着封世子的旨意,”也像竟节。 云鹤淡淡接口,意味深长的看了花未眠一眼,才道,“皇上下旨之后,花家必定富贵,就连眠丫头你,也会名满京都,比之前的盛名还要尊贵,你二人还是要思量清楚,不要被眼前富贵所迷,要知道这一切皇上能给,自然也能收回去,只要你们规规矩矩的,想来皇上也不会为难你们!有些事儿,有了皇上的助力,反而容易去做,毕竟有些人,是皇上也看不惯的!待事情完了之后,眠丫头必是要回江州去的,那边的事儿一时半会儿还完不了,侯府也没什么事情,我跟你们母亲还能应付,重华就跟着眠丫头一道去吧,等你们有空,回临淄来看看就行,旁的事情我就不多说了,眠丫头心里自然有数!” 原本进了门的媳妇就该回夫君府上伺候的,但云鹤知道花未眠自家情况非同寻常,如今他也从皇帝那里看出一些端倪来,自然知道花未眠在皇上心里的地位非同一般,皇上定是要利用她做一些事情的,就连他自己都得了皇上的吩咐,他自然知道不能拘了这夫妻两个回去的! 云重华知道自己父亲疼爱自己,没想到这件事不用自己开口云鹤就想到了,自然也是笑嘻嘻的样子,这边正说着话,外头却有小丫鬟进来通报:“夫人,孟夫人过来了!” 花未眠一愣,苏吟霜却喜道:“当真?筱筱过来了?快快,快去请进来说话!” 花未眠正疑惑苏吟霜何以对这个孟夫人这般热情时,便听到云重华在耳边低声道:“这是表妹过来了,就是我曾与你说过的,舅舅的独女苏菱筱,筱筱嫁给了户部侍郎孟安阳,自然就是孟夫人了!” “原来是表妹啊!” 花未眠自是知道这个苏菱筱的,刚噙了一眼的笑,就见一个俏丽女子走了进来,那女子灵动活泼,一身绛紫衣裙,眉眼跟苏家人相似,都有一双狭长的眉眼。 苏菱筱一进门,便笑着跟苏吟霜还有云鹤见了礼,眸光一转,就看见了一旁穿着大红衣裙噙笑望着她的女子,这女子眉目含春,又与自家表哥站在一处,心里一转,便上前来亲热的挽着花未眠的胳膊,笑道:“你们不用跟我介绍,我都知道这个人是表哥刚娶进门的新嫂子,瞧着模样,可见是个天仙了!表哥真有福气,娶到了这么好的嫂子!我还以为,表哥都不打算成亲了呢!” 苏菱筱在家时便是个活泼爱笑的性子,家中只她一个嫡女,苏良梓又没有纳妾,她几乎就是被宠着长大的,没有吃过什么苦,但也未曾溺爱过度,又跟云重华一起长大,性子极爽朗,是个极好的姑娘,嫁到孟家之后,孟家上下都对她极为满意,孟安阳也喜欢她的性子,因此便一直宠着她,所以这位孟夫人,出嫁前和出嫁后的性子,竟也没怎么改。 她这一番话,说的听到的人都笑起来,在场的人都是跟她相熟的,她也没怎么掩藏自己的性子,花未眠又是没有这般爽朗的妹妹的,见苏菱筱便觉得亲切,亲自解了身上的一个精致荷包,连带着里头极为名贵的玉佩给苏菱筱做见面礼—— “筱妹妹夸赞了!我从前也听重华说起过筱妹妹,如今瞧见才知道是这么个可人儿!我一见你就喜欢的很,以后咱们可要多多走动走动,也亲热亲热!” 苏菱筱见花未眠亲和可人,更没有心防了,两个人手牵手进了屋子,说话说的热络,像是故人一般,说起孟安阳,苏菱筱吐了吐舌头,道:“夫君今儿个本来说是要一道来给姑姑侯爷还有表哥表嫂道喜的,只是今儿个下了早朝之后,却打发人回来与我说他今儿个回不来了,皇上将他和户部尚书一道留在宫里说话了,我也等不得他一道过来了,就自己过来了!” 说完之后,不等众人答话,她又脆生生的道,“本来在姑姑和侯爷到的时候,我就要过来的,但是夫君不让我过来,说如今姑姑和侯爷还有表哥定然忙得很,不让我过来添乱,非要等大婚之后才肯让我过来,姑姑不会怪我吧?” 又愤声道,“我是表哥的妹妹,怎么会添乱呢?他那话,真是气死我了,偏偏我又拗不过他!” ---- 求推荐票票啊啊啊啊啊 荣封世子 苏吟霜闻言笑道:“出嫁从夫,你以为你还是从前在家时无法无天想如何便如何的性子么?孟大人既然让你别过来,自然是有他的用意,我与你这般亲近,也不怕告诉你,你就是过来了,咱们家也是忙得没人招呼你喝一杯茶的!正是婚后过来才妥当,我又怎么会怪你呢?”得亲如般。 顿了顿,见屋中皆是自己人,才将话说的直白了些,“皇上才下了圣旨给苏家,着户部让苏家挂名再次成为皇商,孟大人在户部任职,这个节骨眼上过来的太勤也不好,这也是他谨慎的地方,筱筱你也该知道的,他为你考虑,你也得替孟家考虑,再说了,我跟侯爷还会在京城里住几日,到时候你爹娘进京了,多少时候逛不得,也不在乎这一日两日的!何况这会儿,你不是巴巴的跑来了么!” “知道啦!姑姑说的,他都与我说过,我不过抱怨几句,就惹来姑姑这许多的话!” 苏菱筱从小喜欢苏吟霜,苏吟霜的话句句在理,她也不敢反驳,于是又吐了吐舌头,望着花未眠娇俏一笑,“父亲给我写了信,说不日苏家就要进京了,我心里高兴着呢!可我问父亲,表哥跟嫂子是如何相识时,父亲隐约说了几句,如今正好求问嫂子,我家表哥当真三番四次去花家翻墙找嫂子么?” 苏菱筱出嫁是在云重华去京城羽林军之前的事情,苏家后来的时候她就不知道了,即便知道,也只能从家信上了解一二,只是苏良梓那样的性子,哪里又耐心在家信上跟自己女儿东扯西拉的,卢氏就更没有功夫了,因此也不过胡乱提了几句,苏菱筱就记在心里,心里又实在是好奇,这才急哄哄的问起来,并且丝毫不觉得这话问的有何不妥当的地方。 苏菱筱不知道不明白,旁边的人听到了却都变了脸色,这个空当说起这话来,不是摆明了说云重华风流说花未眠不安于室么? 若不是苏吟霜从小知道她这个侄女的性子,只怕也要以为苏菱筱是故意这么说,让花未眠下不得台的话了,就连云重华,都一脸紧张的望着花未眠,他是有心代答,却不能说什么,不然便是欲盖弥彰了,感觉到一屋子的静默,苏菱筱也有些不明所以,却只见花未眠望着她轻轻一笑,眸光柔和:“筱妹妹想知道我与你表哥的事情,等有空我与你说说,只是如今大家都在这里,说这个倒是不合适的,筱妹妹觉得如何?” 花未眠答了苏菱筱的话,见众人都是松了一口气的模样,她便对着歉意望着苏吟霜和云重华安抚一笑,示意她并不在意苏菱筱的失言。 苏菱筱又是一笑,心里只觉得花未眠当真是个好人,对她也很好,脸上的笑意还是不减,并且也已经注意到了方才自己说话的不妥,到底还是不好意思,便要低低的应一声好,外头却有人带着喜色来通报,打断了她要说的话。 “夫人,侯爷,外头宫里来人了,说是皇上有旨意要给二少爷!” 这一番话,说的众人都是面色一变,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封世子的旨意上头去了,却没有想到会这样快,云鹤只是微微沉了一下眉眼,便当先出了屋子,他一出屋子,自然众人都要跟着出屋子,趁着这功夫,苏菱筱扯了扯花未眠的衣袖,怯怯的看了她一眼,有些歉意,低声赔罪道:“嫂子,对不起啊,方才那话我不是故意的——” 她虽然性子爽朗,但也不是不懂得体恤人的心思,何况嫁给孟安阳之后,时不时就有孟安阳的提点,她也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不该说,若非见到亲姑姑亲表哥太过于得意忘形,也不会说那样的话的,这会儿回过味来,就想着跟花未眠道歉了! 花未眠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她不必再说了,又轻轻拍了拍苏菱筱的手背,低声笑道:“筱妹妹不必说这个,我不会在意的,筱妹妹只当我是你的亲嫂子就好,不必跟我太过生分,我知道筱妹妹是喜欢我,才会那样说话的!” 一句话说的苏菱筱眉开眼笑,挽着花未眠的手嘴里只嘟囔说她是个好人,将来也定是个好嫂子,云重华跟在后头,望着自己这个娇憨的表妹摇了摇头,再望向花未眠时,眼里多了几分欣赏和赞许,他心尖子上的人,当真什么都是拔尖的,她能跟苏菱筱这般亲厚,倒也不错! 这次来宣旨的人又是曹公公,他一见到云鹤和苏吟霜一道出来,脸上又堆了一脸的笑:“奴才当真是要恭喜云侯爷和侯爷夫人了,侯爷府上当真是喜气盈门啊,这才没多久呢,就连着下了几道旨意了,且都是好事,整个南朝还少有这样尊贵的人家呢!” 云鹤自然也只是笑,曹公公也没多说什么,云家三次接旨,除了头一次不是他宣旨以外,这后头两次的差事都是他拿了过来,云家如今尊贵的很,这趟差事只有好的没有坏的,他要是不来,他就是个傻子! 曹公公宣读的果然是皇上下旨册封云重华为临淄候世子的旨意,读完之后,众人都是一脸掩不住的喜色,苏吟霜才带着云重华入府进了宗祠族谱,接下来便是皇上赐婚,之后又是云重华封为世子,这些都是皇上给云家极大的荣耀,甚至新进府的霜夫人娘家是皇上钦点的皇商,云家和苏家,就一同成了尊贵的所在,众人这心里,就都不由自主的想这新进门的二少奶奶娘家又究竟会如何了,要知道,二少奶奶可是救过皇上性命的人! 云鹤微微沉眉,眼里也有一丝笑意,皇上一日不下圣旨,他的心就是悬着的,如今皇上下旨封了云重华,他这一颗心才算是真正放了下来,照例给了曹公公银子,多谢他跑这一趟,曹公公的脸笑成了一朵桔花:“侯爷,老奴出来的时候皇上还有话儿呢,说侯爷跟霜夫人不必跟着世子爷还有世子夫人一道进宫谢恩去,只在府里歇着就成,皇上正在宫里等着世子爷和世子夫人呢,且还有事儿要交代他们去做的!” 花未眠眉峰一凛,眸中飞快的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她心里明白的,这次进宫,皇上不要云鹤和苏吟霜跟着去,却独独只要他们两个人去,定然也是有什么药吩咐了吧? 皇上给了苏家云家这么大的荣耀尊荣,这会儿应当就是讨还的时候了,只是她到底还是想不通透,皇上究竟想要做什么,或者是说,皇上究竟想要做到何种程度? 她从前是商贾之女,现在还是商贾之女,可云重华从前是侯府外室子,那并不是他该得的,云重华的身份本就该是侯府的嫡次子,她一介商贾之女嫁进侯府,如今更是一跃成了世子夫人,这是她始料未及的,更是别人始料未及的,她心里明白的很,且这几日听了云重华的话,又琢磨了云鹤方才的几句提点,她想着,皇上应当是想借助云家苏家的力量,拔掉清河王在朝中的势力了,而除了司商衙门,甚至茶市里,都有清河王的人,这样一来,皇上就该用上她花家了!ZNoM。 皇上必定抬举花家,而她的地位,也会因为皇上的抬举,变得更加稳固,世子夫人,才是名正言顺的! 说白了,不过是他们跟皇上互惠互利罢了! 一听这话,云鹤倒是没有拦着,又因曹公公话里话外的意思,都在说皇上如今在宫里等着他们,于是众人也都只围上来恭喜世子爷世子夫人的话,云重华和花未眠一一应了,便跟着还在一旁等候的曹公公进了宫。 云鹤沉眸望着两个人的背影,用极低的声音叹道:“从此之后,四大侯府之首的云家,迟早是要踏入京城的了!” 云鹤这话,旁人并没有听到,只有离他最近的苏吟霜听到了,苏吟霜微微垂眸,上前一步挽住他的胳膊,低声道:“这样也好,迟早都要这样的,总比将来没落了要好,侯府之首,总不能在你手里败落了,何况那位王爷……也是心太大了些!” 花未眠跟着云重华进宫谢恩,从接了圣旨开始,云重华就一直面沉似水,也不多说一句话,只有狭长眸中燃着两点小小的火焰,幽暗的跳动着,表示着主人的不悦,曹公公一时被这样的眸光所摄,也不敢随意开口了,只想着侯爷世子跟侯爷一样,都是个深不可测的性子。 唯有花未眠知道,这厮是因为要见皇上了,要给皇上谢恩这件事,勾起了昨夜还未生完的气来,他这是明明白白的不高兴不悦,可她又不能说什么,也只有由着他这样生闷气了,她倒是噙了一眼温和的笑意…… 到了金銮殿,两个人进了去,见到小太监出来领着他们进去,两个人才进去一同跪地谢恩。 夏旭坐在御案后头,居高临下的望着底下跪着的两个人,也未叫人,幽深眸光只落在花未眠盘着的妇人发髻上,微微眯眼,想起阿祥给他说的那些话,又想起这丫头将他送的两只大雁放飞了,不由得紧紧抿了薄唇。 南朝第一 “朕倒是想起来了,太妃娘娘不是送了朕一个雁字回时的玉雕么?你去将它取来,” 夏旭仍旧未曾叫起,突然淡淡的出了声,指了指旁边一个小太监去把他要的东西取来,那小太监是御前侍候的人,自然伶俐,一听这话,便去找皇上说的东西去了,夏旭转了眸,目光又落在花未眠身上,闲闲的道,“听说你把朕给你的两个人改了名字,慎言慎行?你若是不喜欢,就还给朕,好好的何必给她们改了这样的名字?” 夏旭的语气,熟稔的就像是跟花未眠认识了几十年一样,旁边的云重华本就是一张黑脸,现下更黑了,只是他跪着垂眸,夏旭也看不到罢了。 花未眠微微眯眼,心中冷哼一声,抬眸直直的看着夏旭,淡淡的道:“正所谓长者赐不敢辞,皇上是民女的长辈,况且这个又是皇上给民女的谢礼,民女怎敢冒犯天颜推辞不受呢?再者说了,皇上赏赐给民女的东西,就是民女自己的东西,既然是民女自己的东西,为何不能改名?民女就喜欢这样的名字!” 夏旭一怔,倒是没想到花未眠竟会这般直白的顶撞她,原本在瞧见云重华那进来的黑脸时,心底极其愉悦,于是又生了作弄她的心思,他便是要让两个人心底都添堵不舒服,他就高兴了,如今一席话出去,却换得她一句长者赐不敢辞,这六个字生生戳进他的心里,倒是他自个儿偷鸡不成蚀把米! 暗暗咬牙,这丫头果然是有恃无恐了,仗着自己抬举苏家云家,又抬举她,竟也不肯吃了暗亏,还开始还嘴了! 干干一笑:“呵呵呵呵,你这丫头还是一如既往的伶牙俐齿啊!” 心底却是一叹,她这样就像是不知道自己身份时,还当自己是骆老爷的事情,就是这般伶牙俐齿的模样,后来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就多了几分小心翼翼,再后来就有点点屈从自己,不敢得罪自己,任由自个儿摆弄,还不会反抗,后来那送大雁惹怒了她,就成了如今这样了……果真是不好玩了! 夏旭心里把那句长者赐不敢辞默默念了一遍,看着花未眠的眸光就深邃几分,只是想要她的心思倒是淡了几分,不过他不会告诉任何人,在他心里,花未眠此人,还是跟所有人都不一样的! 雁然东边。云重华顶着一张黑脸跪在那里,听到花未眠的话,又听见皇上的干笑,心里一松,差点没乐出声来,他心知这会儿不是吃干醋的时候,黑脸到底还是绷成了严肃正经的模样,只是眼底几簇火焰,都成了点点温和笑意…… 那被夏旭差去拿玉雕的小太监去而复返,将那托盘盛着的精巧和田玉雕举过额前,抿唇道:“皇上,奴才取来了!” 花未眠循声望去,心里一突,那雁字回时的语调,不过是两只缠绵悱恻的大雁并排振翅的样子,只是一眼望去就很是缠绵,加之玉雕静美剔透,当真是极好的东西,只是她眼底慢慢溢出冷意,上次送真雁不成,这次就要送玉雕的来给她添堵? 云重华也看见了那雁字回时的玉雕,心里暗暗恼恨,严肃的脸上却一点未显。 夏旭看了那玉雕一眼,微微眯眼,半晌却挥了挥手:“放回去罢!” 他突就没了再捉弄这丫头的心思了…… 那小太监一愣,被侍立在一旁的曹公公狠狠瞪了一眼,这才反应过来,忙着又端着托盘转了回去,夏旭这才看向而言,眼里已经没了方才的幽暗,只剩下一双清明的眼睛,是他那个年纪特有的锐利,还有那百年尊荣才能养出来的贵气逼人! “你们两个起来罢!” 夏旭拢在二人身上的眸光淡淡的,“叫你们这么快就进宫来,不单单的是谢恩,自然也是有事,就凭你们二人所处的身份,位置,有如今这样的地位,也是理所应当的,你们只需记住,你们无需在乎旁人的口舌,是朕抬举你们,那你们也只需替朕做事就是了!” 夏旭正经起来,下头的两个人自然也不敢再有小心思,都规规矩矩的站好,抿唇应道:“微臣(民女)谨遵皇上的吩咐!” “花家丫头日后也莫要再自称民女了,你如今是临淄侯府的世子夫人,不再是民女了!” 夏旭淡淡一笑,又道,“上次你在竟陵山里跟朕说的话,朕一字一句都是记得的,朕觉得你的想法不错,法子更好,跟朕的几个臣子想法也是不谋而合的,朕早就有了整改茶市之意,只是一直未有找到合适的契机,如今有了你,朕想着,这正是天赐良机,正好借着你跟朕在竟陵山里提的事儿,好好的把茶市整改一番,将那茶市从司商衙门里剥离出来!” 花未眠心念一动,不禁抬眸望着夏旭道:“皇上的意思,是要把这个契机算在我身上?皇上不愿意出头,是要告诉天下人,这整改茶市的主意是我出的?然后皇上同意了我的法子,因为我的提议才去整改的?” “不错,你的心思果然玲珑剔透!” 夏旭赞了一句,微微勾唇道,“司商衙门里有清河王的人,朕已酝酿许久了,只是时机尚未成熟,根本动不得司商衙门,而且牵一发而动全身,朕不想拖得太久,只想一次解决,这才数次微服私访,况且,朕与王爷到底也是兄弟,直接动手总是不大好的,所以朕才说,你是朕的契机!” 夏旭微微一笑,丝毫不讳言自己的想法,他信任花未眠,信任云重华,他更知道用人不疑的道理,因此如何想便如何去说,“朕听了你的想法之后,觉得你想得很好,说得也很好,既然当初你救了朕的性命,你又要求朕给你谢礼,朕给你赐婚,让你如愿以偿,那么之后的事情也就顺理成章了,朕就再给你一份谢礼,不日外头的人就会知道是因为你与朕在竟陵山那茶树山洞里说了那样一番话,朕才有了改动司商衙门,独立茶市建立茶司的想法的,并且立刻付之行动!如今户部尚书和户部侍郎就在外头候着,朕宣了他们进来,你可以细细的与他们谈!而且,不ri你发现陆羽在六百年前亲手所种的白茶之王的事情,也会传遍京城,到了那时,你便是名满京都的贵女了!” 花未眠自然知道皇上说的这些如果都实现的话,该是怎样的一种境况,她将会成为皇上身边的红人,将会名满京城,更会因为兴盛起来的茶司变成很多人倾慕的对象,更会成为很多人仇恨的对象,什么样的情形,她都不怕,只是——ezLF。 “为什么?” 她静静的望着夏旭,问出了这样的三个字。 “因为这就是你应得的,是你花家应得的,在你救了朕,然后跟朕说了那样一番话之后,就注定了这些是你应得的,因为朕信你,朕愿意给你这些荣耀!你手里的花家不需要成为苏家那样的皇商,你手里的花家,应该成为更加尊贵的存在,应该是茶商的表率,不单单只是江南第一茶商,应该是南朝第一茶商!” 夏旭的眸光悠远的很,他几乎看到了十几年之后的景象,“朕知道你们几家不会让朕失望的,你们也从未让朕失望过!朕不在意花家从前如何,所以朕不问你如何处理家事,只要你好好的替朕完成朕交给你的事情,就足够了!” 夏旭这话的意思,也是敲打花未眠,花凌天是她亲生父亲且是犯官的事情,他不是不知道,花家的那些破事儿,他也不是不知道,甚至花未眠对徐贤利对林福海玩的那些个手段,他也不是不知道,他只是不在意,不屑去管,但是,这并不代表花未眠就无事! 若她的事情做得好,自然无事;若是她做得不好,坏了皇上的大事,那只怕就要新帐旧账一起算了! 花未眠垂眸,帝王到底是帝王,权术为上,所谓真心果然是锦上添花水中望月的东西,幸而她不是见异思迁的懵懂少女,没有被夏旭勾动心弦!3474087 “臣妾愿意为皇上出力!只要能有用得上皇上的地方,请皇上尽管吩咐!” 夏旭满意一笑,虚抬了手让花未眠站起来,却没有立时叫候在外头的户部尚书户部侍郎进来,只将眸光转向了云重华,眯眼道:“花家丫头有了差事,让朕想一想,云二能做些什么呢?” 沉吟片刻,倒是想起一事来,沉声道,“朕突然想起来,月前侯爷好像还替云二在羽林军里打点过一番,给云二在羽林军里谋了个不大不小的官职,怎么朕听说,云二压根没做几天,就跑了呢?后来,又是侯爷打发人上上下下的打点遮掩,才把这事儿瞒了过去!怎么,云二是瞧不上羽林军的官职,嫌小了?” 顿了顿,又状似不经意的道,“哦,朕还想起来,当时云二还未入侯府,还是侯府的外室子吧?” 妇唱夫随(为推荐票过两万九加更) 云重华被云鹤安排进羽林军的事情,本就是瞒着人的,云鹤打点了不少关系,不然也不会那般费事儿的,更不会亲自派人将云重华从江州扭送去京城的! 自然了,这样私底下替自家儿子打点关系安排前程的事情,怎么能让皇上知道呢?不然还不等人进去,兴师问罪的人就来了! 若非夏旭有意打听,根本不会知道这些细节,云重华一听这话,心里咯噔一下,便知道皇上不止要敲打花未眠,只怕连他也身在其中了,花家远在江州,那些事情只要皇上有心都能够知道,又何况在临淄的云家,又何况云鹤在京城羽林军里给他的打点呢? 他就算因为皇上对花未眠的心思,因此而吃上干醋,却也知道,如今花家和云家还有苏家能够有今日,都得益于皇上,他不会傻到跟皇上对着干,而且,这也根本是不现实的,他犯不着如此! 皇上能给云家一切,就能把这些拿回去! “回皇上的话,那时微臣的确还未入得侯府,微臣跟母亲住在苏府,也就是微臣舅舅府上,”6363747 云重华一字一句,答得极为清晰,“父亲多少为了微臣担忧,担忧微臣将来无所依仗,觉得微臣跟着舅舅做生意不是长远之事,所以便自己做主,想要替微臣在羽林军里谋个官职,只是微臣自己不愿,微臣若离了苏家,母亲只有一人在苏府,微臣不放心她,微臣只想在母亲身边照顾她,这才偷偷炮回了江州的!只是留下一堆烂摊子,倒是牵累父亲了!” 他那时率性而为,觉得云鹤替他安排的事情一点也不合他自个儿的心意,于是便由着自己的性子,官也不做,直接就跑回了家来,心里自然也知道云鹤会替他收拾的,只怨云鹤不肯从了他自己的心意! 如今虽不后悔当时的做法,但也不会像往昔那般任性了! 夏旭微微一笑,并未就此苛责云重华,本来他要说的重点也不是这个,这话在他这里,不过几句打趣而已,听了他这话,便又正色道:“当初你未入侯府,不过是侯府的外室子,率性所为本也无错,何况你是为了孝顺母亲而离开羽林军的,这也是情有可原的!儿子跟父亲总不可能是步调一致的,若不叛逆几次,也称不上父子的!” 突地又话锋一转,“只是如今你也成家了,该是立业的时候了,霜夫人之事如今也已解决,断没有什么旁的事情来影响你了,朕瞧你也不愿意在一个地方待着,进羽林军里倒是确实不适合你,而你又是临淄侯府世子,将来是要承继爵位的人,临淄侯府又是四大侯府之首,这侯爷之位自然也不是常人能够做得的!云鹤当年就上过战场,也是有军功在身的!你云家祖先就曾随开国皇帝打仗拼命过的,不然也不会有这临淄侯府开国功勋之称了!朕便要问问你,如今西北那边将军有出缺,你可愿去西北从军,赚得军功一二在身,替朕杀敌打仗?” 若不是夏旭面上极为严肃的表情,花未眠几乎以为皇上是故意说这样的话,故意要支走云重华,故意要让云重华跟她分开来给她添堵的! 她不禁有些紧张,此时此刻她不能出言,皇上问的是云重华,不是她,所以她根本不能说话,而她更知道,皇上说了这些话,是希望他能够答应,能够去西北从军的! 可如果云重华答应了,一去就是好几个月好几年,且不说战场凶险随时可能没命,他就算去西北戍边驻扎在那里,她怎么办? 他们两个,岂不是要生生分离? 花未眠转眸看着云重华,夏旭也眯眼瞧着云重华,云重华谁也没看,只是微微垂眸,浓密的睫毛遮住了他眼中的神色,就连夏旭也瞧不出他心中的想法,他不回答,夏旭也不催他,殿中一时静默,都在静静等着云重华的回答! 年轻清俊的男子垂眸想了半晌,再抬眸时,眸中波光潋滟,他却没有看花未眠,只望着夏旭道:“皇上,微臣在跟花未眠订亲时,曾告诉过她一句话,她就是微臣的梦想,当初微臣所做的很多事情,都是为了娶她,如今微臣已经是侯府世子,身上自然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可是她也是微臣的责任,微臣不能刚跟她成亲就一走了之去建功立业,那是对她的不负责任!何况,她现在就有许多事情要忙,微臣只想陪在她身边跟她一起完成这些事情,微臣还不想离开她!” 清俊的男子,严肃诚挚的恳请,“皇上,微臣还很年轻,时日还长,等一切尘埃落定,微臣一定会为了侯府去从军的!微臣也不会放弃自己的责任,微臣不会让皇上失望,更不会辱没了临淄侯府,云家先祖是开国功勋,微臣也定会去军中效劳,只是恳请皇上宽限时日,待微臣觉得时机到了,不用皇上开口,微臣也会亲来御前请行的!” 花未眠是他的梦想,一直以来都是,但身为侯府世子,他还有应该去完成的责任,他可以延迟得了一日,却不能延迟一辈子,即便这身份他再不入眼,也不能辱没了侯府门庭,更要去做与这身份相配的事情! 花未眠心口一跳,微微垂眸,心里松了松,却更不知心底是何滋味了,只知道他说,将来总有一日,他是要去从军的! 夏旭面无表情的脸上,慢慢现出了淡笑,可见他是对云重华的回答很满意的:“重情重义,难怪花家丫头对你这般痴情!确实不错!” 进而又笑道,“旁人都是夫唱妇随,你们倒好,成了妇唱夫随了!” 夏旭也不再说什么了,两个人的前途都定了,他也无需再说什么了,只挥了挥手,示意曹公公出去,“把秦尚书和孟侍郎叫进来吧!” 曹公公闻言,忙尖着嗓子去殿门那里喊,宣秦尚书孟侍郎觐见! 户部尚书秦有隗、户部侍郎孟安阳,二人早早就有小太监传了话,从候旨的地方到了殿门外等着了,听见曹公公的话,两个人忙都进来,给夏旭请安之后,便垂手站在一边了。 这两个人是早朝之后就给留下来商议事情了的,这会儿连早饭都没进,饿得不行了,却什么话都不敢说,皇上有事要他们办,谁敢提这些琐事? 花未眠在一旁瞧着,这尚书秦有隗是个五六十岁的老头子,很瘦很精明的样子,侍郎孟安阳,也就是苏菱筱的夫君,到是二十出头的模样,面容温润清淡,唇角噙着笑意,模样不如云重华出挑,却很是沉稳,她也忽而想起早起苏菱筱来说过的那些话来,这个孟安阳很聪明,很懂得审时度势,看问题也是很透彻的,看来苏良梓选的这个女婿还是不错的,那么这个人,如今就是云重华的表妹夫了! 系送般安。“这个就是朕与你们说的花家丫头,哦,就是临淄候世子的夫人!” 夏旭见几个人在自己面前一字排开,唇角带了淡淡笑意,“如今你们几个人正巧都在,有隗啊,你不是对朕说的那些还有疑问么?正巧这丫头对江南茶市了如指掌,那些提议又是她自个儿说的,她家是江南茶商你们也都知道,关于茶司的事儿,朕也是全权交给你了的,如今你就自个儿问问她吧,有什么问题都一并问了,然后就要安阳用你们户部文书发放下去,一一执行便是了!朕还要去后殿看折子,你们就在这儿说罢,哦,对了,云世子也陪着你们,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该怎么样,朕都预先跟你们讲过,你们几个看着办吧!” 末了,又望着花未眠云重华孟安阳三人一笑,“说起来,你们三个人也是亲戚,各自沾亲带故的,也好办事儿,有些话,朕也就不多说了!” 夏旭说了这话,却不就走,只望着几个人笑,花未眠几个人面面相觑,倒是秦有隗,年纪大一些,见识自然也多些,他在夏旭身边这么些年了,自然知道自己这位皇上的性子,因此也不管夏旭走不走,只等他发话之后,就望着花未眠很认真的道:“世子夫人,您能不能把您关于茶司的想法再跟下官说一遍?下官还有几个问题想的不大通透!”qHv5。 紧接着,秦有隗就真的抛出了几个问题。 “自然可以的!” 花未眠一听这几个问题,便知道这位户部尚书不是吃干饭的,人家是实打实的想过的,当即很认真的思索一番,然后便也认认真真的回答了秦有隗的问题! 因为秦有隗的认真带动,很快孟安阳也收敛了情绪,认真与他们讨论起细节来,而云重华虽插/不上嘴,但也十分认真专注的在一旁倾听,且他毕竟做了十多年的生意,就算不知茶市也知经商之道,只听了没一会儿便能跟着他们的思路提出许多意见来,四个人很快讨论至忽略周围任何事的境界了! 夏旭唇角噙了一丝笑意,带着曹公公默默回了后殿,一进门,看见塌边端坐喝茶的人,唇角的笑意便柔和了下来:“梓童?你如何过来了?” 现在就要 皇后黄氏是西北大将军一等公黄世珺的嫡女,黄世珺一共育有三子,两个嫡子一个庶子,另外家中也有两个庶女,如今几个孩子早就各自成家了,黄氏是黄世珺最小的嫡女,从小就很得黄世珺的喜爱,黄家世代从戎,也是百年世家了,黄氏小时便有世家女子的从容淡定雍容贵气,更有将军之女的洒脱豪气,她自身也有武艺在身,可说是个难得的女子,如今年近四十,却也是个贵气逼人的富贵模样,依旧宛若二十岁的样貌…… 当初骆太后就是看中黄氏的家世和样貌气度,这才选了她给夏旭做皇后的,不过,若不是当时骆家嫡系里找不到能够跟夏旭匹配的女子,也轮不到黄氏头上,不过当时黄家跟骆家关系亲近,两家也是有姻亲的,骆太后自然也是见过黄氏的,于是便做主给二人指婚定亲了,再后来,黄氏嫁给夏旭做了太/子/妃,后来又做了皇后,两个人的感情都是极好的,即便夏旭再宠妃嫔,黄氏的皇后地位都是不可动摇的! “我想过来看看那个小丫头!” 黄氏笑起来,很自然的望着夏旭,眸光温和含着点点揶揄,“皇上是下定决定要对付清河王了么?说起来,昨儿去给太妃娘娘请安,她还问起我那个小丫头的事了!皇上对那个丫头,可真是不同寻常呐!” “大婚的时候,你也瞧见了的,确实是个小丫头!梓童,你瞧她的性子,是不是很像咱们的十四公主?” 黄氏生了大皇子,早已立为太子,如今东宫也有太/子/妃,之后所生皆是公主,十四公主是两个人最小的女儿,如今也才十五岁,还未成亲,也未出嫁,皇上早说了,想将公主在宫里再留两年,因此也就没有人再明目张胆的惦记给公主提亲了,夏旭提起公主,眸光温和了许多,只是声音却有些冷,“太妃娘娘也问起那丫头的事了?那正好,朕还怕她不问呢!这些人越是不安分,朕偏要抬举她!朕偏要对付她的亲生儿子,让他们不痛快!” “十四是个被宠坏了的丫头,倒是不如那个丫头会做人会说话会行事!只是她如今被皇上抬举的风头太盛,对她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她要做的那些事情多少也会有些阻力,如今你既抬举着她,我这个皇后就不要再露面好了!免得无端端的节外生枝,旁的事情便不好施展了!” 黄氏脸上仍旧带着笑,她跟夏旭是少年夫妻,两个人一路互相扶持一同走过这么多年,她对夏旭的心事多少都是知道的,此时听到夏旭这样说,心底一叹,有些话他没有说出来,她也没有必要去戳破,皇上对那个丫头的心思旁人不能看明白,她却是明白的,起先,她也以为夏旭是对那个丫头动了几分心思,想要那丫头进宫来服侍他,如今听他将那丫头比起十四公主,心里便有几分了然了,夏旭对那个丫头只怕除了别样的情愫,还很有些爱护那丫头的意思,几乎是又喜欢她的沏茶手艺又喜欢她的乖巧伶俐又喜欢她的年轻朝气,帝王心思本就难懂,如今瞧着又把那丫头当做晚辈疼爱的皇帝,黄氏到底肯定了一件事情,皇上已经打定主意要护着那个丫头了,看来那丫头是当真入了帝王的眼和心了,不然,皇帝怎会说这样的话呢? 她素来最会揣摩夏旭的心思,不然也不会稳居后位这么多年,心里便也打定了主意,不逆了夏旭的意思,更要好好的辅佐他,帮助他对云家苏家甚至于花家好! 夏旭抬眸看了黄氏一眼,两个人相视一笑,都明白了各自的心思,也就没有再说这件事,都极有默契的再说旁的事情去了! —— 那边在殿中讨论的四个人,一直在殿中待了近一个时辰才各自离开,原本是不需要这么长时间的,要建立茶司,又要将茶市从司商衙门里剥离出来,这中间要做的工作实在是很多很繁琐的,一次相谈肯定是说不完的,奈何秦尚书兴致极高,又极其的认真,一说起话来就不容人插嘴,完全进入了忘我的境地,见他一个老人家都如此,自然是没人开口催着说不要谈了赶紧回家去的话,都打起精神陪着他一直说到他尽兴为止! 直到曹公公领着小太监出来上茶,才貌似不经意的提醒了时辰,秦有隗这才恍悟时辰不早了,曹公公又说夏旭看了折子之后正歇着不便打扰,秦有隗这才打消了去找夏旭的念头,只说建立茶司的事情若再有疑问,会让人去云府请世子爷和世子夫人去户部相商的,便当先出了大殿,几个人也跟在后头鱼贯而出。 这一番倾谈下来,花未眠对孟安阳的印象特别的好,见孟安阳与他们并排而行,遂望着他笑道:“孟大人还未用早饭吧?筱妹妹如今正在府上,我跟重华都要一起回去的,早上皇上来宣旨的时候,她也在呢,这会儿只怕还在等我们一块儿回去,不如孟大人也同我们一起去?” 花未眠是记得苏菱筱说的那话的,早朝之后皇上就把孟安阳留下来不知说什么,苏菱筱不知道,她现在却是知道了,留下户部的人,为的就是跟她商议另开茶司的问题。 “世子夫人相请,下官却之不恭,那就不客气了!” 孟安阳和煦一笑,应了下来,云重华听了这话,却微微拧眉,笑道:“筱筱是我的表妹,安阳就是我的表妹夫,咱们都是亲戚,也不必这么生疏,你们两个,也不要一口一个孟大人,一口一个世子夫人这样说话了,听着我这心里别扭,若是被娘听到了,少不得要说几句的!” 苏吟霜和苏良梓是亲姐弟,孟安阳娶了苏良梓的亲生女儿,自然跟云重华也是极亲的关系! “是,表哥说的是!” 孟安阳望着二人一笑,听到这话,知道二人愿意跟自己亲近,又瞧见花未眠脸上的揶揄之色,这才知晓表嫂方才是打趣自己的话,他是个端方君子,不比这二人心眼多,笑了一笑,也就没有说什么,面上比方才倒是多了几分亲热,“岳父岳母还在路上,要过几日才能到京,只是听闻岳母有孕在身,所以这行程只怕要耽搁一段时日,倒是姑姑在京城,我也应该去瞧一瞧姑姑和侯爷的!” 孟安阳这话一出,二人倒是一怔,花未眠抿唇,卢氏这么快就有了身孕? 她瞧了云重华一眼,心想,看来苏良梓是决心要生个儿子出来了! 回了云府,对于孟安阳的到来,众人自然也是高兴的,苏菱筱拉着孟安阳问他为什么会跟表哥表嫂一起回来,孟安阳笑着在苏菱筱耳边说了几句,苏菱筱笑着点点头应了,竟也不问了,苏吟霜也问花未眠除了谢恩之外,皇上还说了什么说的这么久,花未眠也不能说实话,毕竟户部的文书还未下来,她刚想了几句话出来正要说,一旁的云重华却道:“娘,表妹夫还未用早饭呢,还是先让人去准备吧,有些话,也不急现在就说,我跟眠眠还有事要商议,就不陪着你们了,你们若是实在心里有疑问,就问表妹夫吧,他也是知道的!” 说完这话,也不管众人如何,云重华竟拉着花未眠直接回房去了! 房中还荡漾着新婚的气氛,云重华把房门关上,将众人都隔绝在了房间外头,还去将窗格一一关好,花未眠站在屋中,眯眼瞧着沉着脸没有一丝笑意的男人:“你这是怎么了?方才回来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转眼就我扯回来,你要跟我商议什么?” 得早更很。跟他相处了这么久,对他的情绪多少还是了解的,见他绷着一张脸,又知他就算再率性也不会甩了一屋子的人带她回来商议事情,因此眸中有了几点笑意,挑眉道,“你在生气么?”10863064 昨夜洞房,他也是这样,绷着脸生闷气,现在又这样,花未眠心思一动,已经想到了他因为什么而生气了,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还笑!” 确定就算外头有人偷看也看不到屋中的情形后,云重华才转了身,一听到她的笑声,越发觉得这女人没心没肺的,当即跑过去抱住她,就近将她狠狠抵在门上,狠狠咬了她的耳垂一口,又在她面上摩挲,两个人挨得极近,气息交叠,“我生气,你觉得很好笑?” “若是不知道你为什么生气,我也就不笑了,就是因为知道你为什么生气,我才要笑啊,” 被他咬了一口,虽觉得耳垂很疼,但女子仍旧眉眼带笑望着他,软软的身子紧贴着他,手臂揽上他的窄腰,低声笑道,“我今儿在皇上面前,可是豁出去了,你还不满意呢?如今又生气,难不成还要我哄你?” “我昨夜生气,你也没有哄我啊,”JzYI。 男子忿忿说了一句,又瞧了她一眼,心里头始终闷气连连,咬着她的耳朵厮磨,嘴里含含糊糊地道,“他竟还要送两只大雁的玉雕给你,可见还是对你不死心!我不管,我现在就要,你得给我!” 呕酸水儿 “现在就要?” 花未眠倒是能够理解他的心思,他这是吃醋,偏偏他又知道自己的心思,不能对自己发作,更不能对皇帝发作,只好要在她身上找到独占的感觉,大概现在只有那样的紧密结合,才能让他气顺过来,只是想到他怪物一般的耐久力,心里就开始打突,“重华,你昨儿几乎是折腾了一整夜的,如今你……唔!” 她话还未说完,却被他狠狠封住唇舌,他也是急了,不肯再慢慢的厮磨,直接扯了她的衣裙就要将手伸进去,偏偏她今日所穿衣裙极为繁琐,裙带未解,根本就是扯不下来的—— “昨夜我都给抹过药膏了,现下也不会很疼的,反正不管如何说,我就是要你!” 他本就存了要她的心思,两个人之前分离了十数日,昨夜一场厮磨于他来说根本就是不够的,这会儿拖她进房里来,就是想着要好好在她身上驰骋一番的,反正都大婚成亲了,他再要跟她亲热,也不用偷偷摸摸的,这会儿被皇上那举动给气着了,更是不爽,于是就在她身上厮磨起来,一行在她耳边咬牙切齿的说话,一行在她腰间解那裙带,他手指灵活的在她裙带上穿梭,不一会儿,裙带脱落,她的大红衣裙便飘落在了地上—— 大手早已伸进她的衣襟里,两个人紧紧贴在一起,身体相触,俱都想起昨夜的火热缠绵来,两个人的气息都加重了几分,花未眠只觉他用力挤进自己的身子,被他又摸又亲的弄得身子发软,腿一软,却被他搂住细腰…… “……重华,你轻一些,我,我只怕受不住的……” 她那里娇嫩的很,昨夜受了一夜的磋磨捻弄,被他大力的进进出出的冲撞,早起就有些红肿了,即便抹了药膏,如今异物入侵,即便是他的一根手指,也有些难受,夹着双腿在他手上磨蹭,“……你别捏!你还是快些进来吧,母亲和父亲,表妹他们都在外头呢,若是被人瞧见了,我——唔!” “什么受不住!你都出了这么多水儿了,可见是早就动情了的!说,是不是我一碰你,你就起反应了!” 他的大手刚摸进去,就是一片湿滑,就跟进了沼泽地一样,细腻滑嫩的女人身子贴着自己磨蹭,他自己那里也是肿胀不堪的,偏偏还要折磨她,模拟着动作进进出出的厮磨,不过也知道这会儿不易太久,不等她的话说完,就抬起来冲了进来,动了两下,碰到了那叫人留恋不舍的软肉,动作不停,嘴上却笑道,“哼!皇上就算对你动了心思又如何!你还是我的!你整个人儿都是我的!谁也碰不到!你瞧瞧,啧啧,反应可真大,眠眠,你说说,是不是只有我才能让你这样快乐?” 花未眠被他弄得暗暗咬牙,这厮在床榻之上,更是无赖贪色,越是高兴越是喜欢作弄她,自己说尽那些话不算,还非要引得她也说那些话来,不然就不给她快乐,不让她高兴,偏偏自己被那空虚渴望折磨的昏了头,也只能顺着他的话说,求得片刻欢愉! 她就是再强势聪颖的女子,床笫之事,总是叫他得逞的! 虽红了脸颊,她却也不是那等扭捏的女子,脸颊热得很,她双手攀上他的脖颈,夹着他的窄腰不让自己掉下去,勾着一眼的春情低声道:“你这厮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明知我身子敏感,还要说这样的话!你难道不知,女子只会在她喜欢的男子面前起反应?自然越是喜欢你,反应才会越大,我这样……嗯……我这样你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哼,你就会在这上头欺负我!” 她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动作还浅得很,这才得以让她慢慢的将话说完,之后他的动作越发的大,她挂在他身上哼了几声,又低声在他耳边道,“嗯……昨夜说了只爱你还不够,如今还要说什么?……妾身,嗯……妾身整个人都是夫君的!妾身整个人儿都只给夫君,谁也碰不到!嗯!唔……自然,自然也只有夫君才能让妾身这么快乐了!” 她说一句,他便狠狠的顶一下,几乎研磨到最里头去了,她只能狠狠的吸气,才能把剩下的话儿说完,见他厮磨的久了,生怕他耽搁了时辰,因此花未眠便有心说这样的话,见他的动作越来越狠,渐渐有发疯的迹象,知道他这是快要出来了,便狠狠的夹了他几下,让他更舒服一些,又在他耳边悄悄说了几句情话…… 只感觉一股热流填满里面,听到他一声粗喘,她便趴在他身上又笑起来,眯眼懒懒的拉长声音道:“夫君……好了么?我好累,一次够了吧?” “你!” 云重华有些郁闷,没想到她几句话就让自己泄了身,不由得瞪了她一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哼,今日便罢了,等晚上再收拾你!” 她是极少在床榻之上说那样的话的,偏偏她一说,他就把持不住,一激动也就出来了,不过他话虽是这样说的,但还是极其轻柔的退了出来,又细细的替她清理了,知道她浑身酸软,又殷勤替她捏了捏身子,还替她重新穿好了衣裙,知道她因为自己的孟浪累着了,神色很是温柔,却也没有半点悔意! 等两个人重新收拾好了回到前厅的时候,已经差不多是晌午该吃午饭的时辰了,孟安阳已经跟苏吟霜他们将关于要在户部另立茶司的事情说了,毕竟过两日户部就要下文书了,这件事已经是铁板钉钉了,先说出来也无妨。 众人瞧见他们夫妻两个手拉着手出来,自然也都瞧见了花未眠脸颊上的红晕,在座的都是过来人,哪有瞧不出来的? 只是没有打算去点破拆穿罢了,毕竟也是新婚燕尔的夫妻,何况这也是人家夫妻二人的事情,隐秘的事情自然是不好拿出来说的,苏菱筱见二人出来,忙娇俏一笑,迎了上去,亲热的挽着花未眠的胳膊:“表哥也真是的,我好不容易见表嫂一面,咱们也是好几个月没有见面了,结果你们一回来就自己躲到房间里去说话,也不理我,你说你们对我这么冷淡,一点都不疼我!真是枉费了人家大早起的就过来找你们!”10863064 苏菱筱这话惹得众人都笑起来,孟安阳含笑看着自己的小妻子,抿唇笑道:“菱儿这话倒是真心的,她在家时,就时常在我面前念叨表哥表嫂的,要不然,也不会一大早的也不等我就跑来这边瞧表哥表嫂了!” 花未眠也喜欢苏菱筱的很,笑着捏捏她的脸颊,眼底有着宠溺:“谁说我不疼你?你是他的表妹,可你不知道,我是没有妹妹的人,这一大早见了你之后,我这心里就只想把你当做亲妹妹看待了,以后想要什么,想做什么,就别去找你表哥了,只管来找我,只要我能做到的,必定帮你!难不成,这样还不够疼你么?” 苏菱筱高兴的笑起来:“好哇好哇,有了表嫂这句话,那我可就不客气了,我也是没有姐姐的人,如今我心里,可就把表嫂当成是亲姐姐了!” 一个是真心喜欢,一个是真心高兴,于是也不叫什么表妹表嫂了,两个人直接姐姐妹妹的称呼起来,苏吟霜和云鹤看在眼里,心里也是高兴的,一时笑闹之后,众人也都饿了,便吩咐家下人开始摆饭。 因孟安阳方才吃过了一些,因此他也就没怎么动筷子,苏菱筱就坐在他身边,他便一心一意的照顾起她吃饭来,一家人围坐一桌,正吃饭吃得热闹,苏菱筱闻到那醋溜黄瓜的味道之后,忽而胃里翻腾起来,又捂着嘴巴干呕起来,若不是还在桌上,她早就呕出酸水来了,这会儿捂着嘴巴特别难受。JzYI。 她这样一闹,孟安阳倒是紧张起来,忙带着人出去,半晌收拾好了才进来,瞧见苏菱筱苍白着小脸的模样,苏吟霜心中一动,问道:“筱筱这是怎么了?” 孟安阳纳闷道:“她说她闻着那醋味难受,说是闻到就觉得想吐,偏偏也吐不出来,只能呕出酸水儿来!我究竟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了,昨儿还好好的呢!”概她怪大。 “呕酸水儿?” 苏吟霜的眸光落在苏菱筱的脸上,打了个转儿,忽而笑起来,“别不是有喜了吧?你们还站在这儿做什么,快去请大夫来瞧瞧,看看筱筱是不是有喜了啊!” 苏吟霜这话音一落,忙着就有人出去了,苏菱筱重又坐下,云重华怕她闻到那醋味又会干呕,就把那道菜移到了自己跟前来,花未眠就坐在他身边,猛地一闻到那醋味,她的胃里也是一阵翻腾,忙捂住自己的嘴巴,只觉得自己也呕出酸水儿来,忙一脸难受的站起来,远离那盘菜,嫌弃的看着那黄瓜。 “这黄瓜醋味也太大了吧!” 她说了一句,又忍不住干呕起来,好半天才缓过来,一旁的云重华也慌了,“眠眠,你这是怎么啦?” ----- 求推荐票票啊啊啊啊 若真怀孕 苏菱筱喝了热水,这会儿已经好些了,且那醋溜黄瓜离她远远的,她也闻不到那醋味了,见花未眠如此,遂笑着调笑道:“若不是知道姐姐跟表哥是昨儿才成婚的,就连我这等人瞧见姐姐对这醋味这般敏感,还以为姐姐也是有喜了呢!” 苏菱筱嫁到孟家已有几个月了,这几个月她都没有什么异常,肚子也没有什么动静,有时候跟孟安阳亲热之后也会遐想,自己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怀上孩子,只是想多了,也就懒得再去想了,何况孟家也无人催她,慢慢的就将这件事给淡忘了。 方才她闻到醋味就呕酸水儿,就很想吐,且很难受的样子,本来她自己是没有想到这一层的,倒是苏吟霜的那番话,又让人去请大夫来,她忽而联想到自己的月事这个月还没有来,而寻常是早就过了的,因此跟孟安阳对视一眼,各自心里都是有底了的,而孟安阳联想起自己的小妻子近日能吃能睡,且性子也越发娇憨,便知应当是有孕了的,这面上的笑遮也遮不住这夫妻两个这边高兴,苏菱筱心愿得偿,这才有心思打趣花未眠的。 而她这话话音刚落,花未眠等人却是面色一僵,苏吟霜和云鹤都一道看向花未眠,苏菱筱是不知道这二人秘密成亲的事情的,还当他们是昨日才真正圆房,却不知这二人早在一个多月之前就已经行过敦伦之礼了,但这件事苏吟霜和云鹤都是知道的,因此两个人都惊异的望着花未眠,苏吟霜暗暗蹙眉,自己千叮咛万嘱咐做那事时不要进去,难道重华当了耳旁风? 苏吟霜看向云重华的眸光便有一丝丝的不赞同,花未眠心里只是咯噔一下,正好那醋溜黄瓜被青芽给端了下去,厅中醋味散去,花未眠这心里头的不适才渐渐消散,忙望着苏菱筱笑道:“妹妹说笑了,我怎么可能怀孕呢?我才跟你表哥成亲,要怀孕也只能是以后的事情啦!我只是平日里不大爱吃酸的,今儿这黄瓜醋味太大,我一时不大适应才会这样呢,倒是妹妹你,一会儿大夫来了,若是证实妹妹是真的怀孕了,那我和你表哥,可就要恭喜妹妹妹夫啦!” 她这一席话,说的气氛又热络起来,一时大夫进了门,众人的注意力就都到苏菱筱那边去了,花未眠这才松了一口气,对着苏吟霜暗暗摇头,又报以安抚一笑,示意自己无事。1dEj1。 眼下人多,苏吟霜不好单独拉着花未眠问,见她对着自己微微摇头,又想起她素日是个省事的,明白事理,就算云重华有那心,自己这个儿媳妇也断不会允许他胡来的,何况这有孕是大事,并不能瞧见呕酸水儿就一定是,因此就收敛心神,专心看那大夫给苏菱筱诊脉去了! 菱些若瓜菱。这边云重华趁着人都在苏菱筱那里,便把花未眠拉到一边,细细的看了她半晌,才低声道:“眠眠,你是不是真的怀孕了?是不是上次……” 他的话未尽,但是那里头的意思花未眠却是知道的,上次她去苏家后头他们成亲的那个小院子里,他一时忘形,便就泄在她里头了,两个人当时也是一番心惊,就怕将来出事,她自然知道云重华顾虑的是什么,只是她若真的有孕,自己的顾虑,又比他们多了好几层! 见她抿唇不说话,以为她是担心怕被人知道孝中秘密成亲的事情,云重华便急了,扯着她的手又道,“眠眠,你不要担心!若是当真怀孕了,也无事!咱们现在已经大婚了,就算在孝中,但是皇上恩典天下皆知,咱们可以光明正大的生孩子,就算你真的因为那一次有孕也无事,只需要再过一两个月公布出来就是了,到时候孩子足月生产时,只说是早产了一个月就是了,这些事情无伤大雅,父亲母亲还有我,都能保护你,让你和孩子平安无事的!” 就算皇上知道了这件事情,以他现在对苏家云家还有花家的倚重,想来也不会出什么问题,何况孩子究竟是何时怀孕的,只有他们自家人心里清楚,若真是有孕,这头一个月,还像之前秘密成亲之时那样瞒着就是了! 花未眠心下一叹,看着他低声道:“重华,其实那日并不在安全期里,我平日里月事也是很准的,只是那一次并没有在两日之后来,而是推迟了好几日才来,不过除了这个,别的倒是没有差错,我那日一回去,就让浮白悄悄抓了避子汤的药,熬了汤药给我喝了,应该是不会有孕的,或者我真的是因为那酸味儿才会这样的,你瞧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哪有筱妹妹那恹恹的样子呢!” 嘴上这样说,心却凉透了,若没有怀孕倒也罢了,若是当真怀孕了,她要怎么办? 她心里早就打定主意了,只要那最后一日还没有来,她就在剩下的日子里好好的做她应该做的事情,不去想三个月之后会如何,可若是她因为那一次而怀孕了,她腹中添了一个小生命的话,她就不能自私的只想着自己了,怀胎十月,孩子才会生下来,可是,她哪里有十个月的怀胎时间呢? 这孩子只怕根本就是生不下来的! 想到这里,心口就像破了个大洞一般,又凉又疼,方才在屋中的那一场隐秘的欢爱,原本在心头弥漫的是甜蜜,现在却皆是苦涩,是啊,她怎么偏偏就忘了,现在的他们已经不需要偷偷摸摸的欢好了,方才和昨夜,他都是直接泄在自己里头的,就算这次没有怀孕,剩下的一个多月里,会不会怀孕呢? 而男女成亲之后,接下来的事情,不就是盼望着妻子怀孕么? 现在的情形却是,她能跟他在一起,却没有办法替他生儿育女……心里苦涩难言,人果然都是贪心的,当初只想要好好的在一起,现在却想着要替他生儿育女,想要跟他一辈子在一起了…… 云重华见她说完之后便垂了眼眸,又瞧不见她眸中神色,只以为她还在担心,遂低声笑道:“眠眠,不要紧的,咱们虽不能明着请大夫来给你看,但是你身边那慎言不是在太医院里待过么?你如今也拿捏了她,她已经是你的人了,你就抽空让她替你悄悄把脉,看看是不是喜脉,若是,你就告诉我,我跟父亲母亲都会替你安排的,若不是,自然一颗心就放下了,等日后再有孕也是一样的,哪里就这般心事重重了呢!” 花未眠一想也是,未必自己呕酸水儿就真的是有了身孕了,许是因为那酸味太大造成她不适也是有的,正巧这会儿那边大夫诊断出来了,苏菱筱确确实实是喜脉,且已经是有两个月的身孕了! 苏菱筱有喜,自然又是一番热闹,花未眠也就不再跟云重华悄悄躲在一边说话了,苏吟霜当即便让云重华送孟安阳和苏菱筱回去,要他们亲自去给孟家老夫人贺喜,这边皇上却派人过来,要云鹤进宫去议事,一顿饭折腾的都凉了,几个人也没有好好的吃,一时众人都散了,饭桌上也只剩下花未眠和苏吟霜两个人。 “你们把这些菜都撤了,另弄热的来,也不要弄太多了,只捡了我跟二少奶奶爱吃的几样就行,若蔷和青芽两个也去,省得他们不知我跟二少奶奶的口味!” 一时间,苏吟霜将人都打发出了饭厅,她这才望着花未眠道,“眠儿,这是怎么了?你是不是有喜了?之前我不是嘱咐过重华,让他不要……” 苏吟霜的话未尽,但意思已经明了了,花未眠看苏吟霜眸中皆是担忧,那是真真切切担心她的身子,并没有责怪她的意思,鼻头微微一酸,却笑道:“母亲别怪重华,那也不是他的错,原本一直都好好的,只有一次疏忽罢了,不过我事后喝过避子汤了,应当是不会有孕的,而且时日还短,未必就是有了身孕呢,我方才与重华商量过了,不预备请外头的大夫诊脉,我身边的慎言就是从医的,一会儿让她给我诊脉,得了确切的结果,再告诉母亲就是!” “哎,你也别为重华说话了,他是个什么性子我还是知道的,倒也是委屈你了,日日这么藏着掖着,如今总算是不用偷偷摸摸的了!那避子汤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以后莫要再喝了!” 苏吟霜心疼的看着儿媳妇,低声道,“若真的有了身孕,也不要紧,我跟侯爷一定会护着你安全的!如今不比从前,你不要太忧心,若是没有自然也是好的,将来你跟重华,迟早都会有自己的孩儿的!” 思忖半晌,又道,“你让你身边的人诊脉也好,若是真的有了,先不要传出去,就先告诉了重华,再只告诉我跟侯爷就是,旁人就先不要说了,哦,对了,你娘也该知道,还是只该让亲近的人知道,毕竟你们那时的事情,知道的人太多了,也不是什么好事!” 对于苏吟霜的吩咐,花未眠自然是应好的,苏吟霜方方面面替她考虑的极为周全,一时饭菜又上了,婆媳两个吃了,苏吟霜便不让她操劳,让她回房去了! 花未眠一回房,便抿唇对着青芽道:“你去把慎言和慎行找来。” 多半有孕 方才饭厅里的一切,青芽都是看在眼里的,听了花未眠这话,没有就走,只幽幽的望着她道:“二少奶奶的意思,是要慎言来诊脉么?” 青芽跟了她这么久,自然是知道花未眠说一不二的性子的,花未眠见她眸中担忧,心中一暖,抿唇道:“嗯,如今只有她能做这事儿,若没有身孕,那自然都不必担心;若是有了身孕,我只能将一切都跟慎言说透,毕竟有了孩子,我体内的茶蛊,总要个懂医的人来给我解蛊啊……” 就像云重华所看到的那样,她从前行事,从不会顾惜自己的性命,吞下母蛊也是因为要复仇,她本以为自己会跟体内的茶蛊一道消失的,却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竟还有需要解蛊的这一天……但是,如果她腹中真的有一个小生命的话,即使她不能活着将这孩子生下来,也断不肯让这孩子受蛊毒入体之苦的! 青芽很快将慎言慎行找了过来,由着她二人站在花未眠面前,她自己侍立在花未眠身边,其余的人都被隔绝在外头了。 花未眠看了二人一眼,淡淡的道:“慎言,你说,我闻到那醋溜黄瓜的酸味就干呕难受,不考虑我跟世子爷刚刚成亲的话,会不会是有孕在身的缘故?” 方才饭厅之上的事情,慎言和慎行都是瞧见了的,听她这样问,都是一愣,慎言斟酌半晌,才道:“孟夫人是因为怀孕两个月了,闻到酸味才会触发她干呕难受,二少奶奶究竟是何种原因,我如果不诊脉,只怕也不知道究竟是何原因,而有的人因为那酸味太浓而产生干呕难受的情形,也是有的。” 花未眠点点头,示意青芽去拿了一叠家信过来,挑了其中的两张出来,递给慎言和慎行看,抿唇笑道:“你们跟着我之后,我想着你们到底是我的人,将来也不会再回宫里去了,就去信回去问了问你们家人的情况,如今你们手里的是你们家人写给你们保平安的信,你们若有心,也可以回信,写好了交给青芽,她会打发人送你们的回信给你们的家人的!” 她送回去的信,特特的问了这两个人的情况,刘德旺收到信之后,立即就去着人查了,送回的信里,很明确的写了慎言慎行家中的情形,而且刘德旺还派人要那两家人写了信来,花未眠当初看到信的时候,见那两家人言辞恳切,字字句句都是嘱咐自家姑娘还有那老嬷嬷好好侍奉她,她当时心底就赞赏起刘德旺来了,不愧是跟了祖父这么多年的大管事,她提到的部分,刘德旺做得极好,就连她未提到的部分,刘德旺也想到了,同样做得很好! 慎言和慎行的家人都是花家茶园的茶农,虽说很多年没有跟这两个人联系了,但是听说两个人都还活着,慎言家中父母兄嫂都是很激动的,而慎行家中只剩下弟弟妹妹,听见当初入宫这么多年的大姐还活着,也是很高兴的,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两家人都跟花家签了死契,生死都由着花家,这也就是当初花未眠说可以拿捏住二人的原因,况且这两个人愿意出宫的原因,青芽早就从她们口中探问出来了,她们就是思念家人,想念故土,这才愿意到她身边来服侍的,并不是夏旭的眼线! 慎言和慎行看完信之后,早已是泪眼模糊,双双跪下,哽咽道:“我们是打定了主意要一辈子跟着二少奶奶的,自从二少奶奶赐名,宫里的一切早就不存在了,如今能和家人通信,是二少奶奶给的恩德,我们是不会背叛二少奶奶的!”1dEj1。 家信是之前就来了的,而花未眠现在才给她们看,就说明花未眠现在才愿意相信她们,她们两个瞧见那信上写着自家人都跟花家茶园签了死契,而她们自己的身契也在花未眠手里,自然知道花未眠的意思,她们二人本就没有异心,这也是花未眠头一次提及这方面的问题,她们自然是要表明忠心的! 花未眠微微一笑:“如此甚好,你们放心,将来如何,我心中有数,定会给你们一个好去处的,我这里,不比宫里腌臜。” 她要的就是二人的这些话,等着二人情绪平静些了,她才将手腕放在桌案上,抿唇道:“慎言,你给我瞧瞧,看是不是有了身孕。” 慎言抿唇上前过来给花未眠诊脉,刚搭上手腕,她这才眸光清亮的看着花未眠道:“二少奶奶,我在宫里,也算是王太医的徒弟,我出宫时是求了他才出来的,我的医术二少奶奶可以完全放心。” 三言两语,就点明了她不是夏旭的人,而是跟王太医有关的人,花未眠只是笑笑点点头,她不在意这个,王太医暗地里照顾她对她好,她记在心里了,这会儿印在心上的是那句她的医术完全可以放心,那么以后,她倒是真的可以重用慎言了…… 搭脉半晌,慎言蹙眉望着花未眠,清声道:“二少奶奶的脉象,确是滑脉,只是脉象还有些弱,并不太明显,若是有孕,应是七成,而且这身孕尚不足一月,因为我也不能完全断定,不过今日闻酸而呕,多半就是有了身孕了,只待再过些时日,胎象稳了,这脉象也就稳了,到时候再一把脉,才能真正的确定。” 花未眠听了这话,心口一空,飘然喜过之后,却又沉了眉眼,她明白慎言的言外之意,身孕是有,只是脉象还不够稳,但是,她应当是确确实实有了身孕了…… 一时怔怔的,垂眸将手覆在自己的小腹上,眉眼之间的神色极为复杂,之前纷杂凌乱的心思现在都化为了丝丝缕缕的不舍,心口缠绕的皆是浓重的舍不得,她竟然跟云重华有孩子了……有了这般牵扯,她还怎么舍得离开? 眸光闪烁着点点泪意,她即便不能顾惜自己的性命,可是这个孩子,她却要将他好好的生下来!她是这孩子的娘亲,她不能舍下他的! “青芽,你把茶蛊跟我之前与世子爷成亲的事情,都告诉她二人。” 花未眠一直将手放在腹部,眸光柔和而坚定,静静的听着青芽诉说她跟云重华的过往,青芽没有说太久,只将她服食茶蛊的事情和不得不跟云重华提前成亲的事情说了一遍。 “因为之前早已成亲,所以才会有这个孩子,只是这孩子是意外所得,我身上还有蛊毒在身,我倒是不怕,却不希望这孩子被蛊毒所侵袭,所以慎言,你得给我解蛊,得替我将这茶蛊解掉!” 因茶蛊而被迫提前成亲是她所说的谎言,她却不打算拆穿这个谎言,就算此事传到了皇上那里,就因为这个涉及性命之事,皇上应当也不会为难她的。 慎言慎行看着花未眠的眸光里,有着隐隐的心疼,慎言抿唇:“二少奶奶,蛊物是苗疆所特有的,若要解蛊,非苗疆人不可为,二少奶奶想要我如何做,只管吩咐,就算要我现在去苗疆也是可以的!” 花未眠摇摇头:“你不必去苗疆,这蛊物是我四年前在福建茶园所得,是一苗妇赠送给我的,我告诉你地址,你替我去找她,跟她一起将解蛊的法子研制出来,因为她当初并未告诉过我如何解蛊,只说这蛊物十年后会反噬我,当初我义无返顾,可如今已顾不得那许多了,你去找她……你此行定要保密,而且,除了我之外,你不要再跟任何人说这茶蛊之事,就连世子爷都不要说,因为有些事情,是他也不知道的,若走漏了风声,不是你能够负责的!你只需去找解蛊的法子,旁的事情不用你插手,明白了么?”才在来眠才。 “我明白!” 慎言抿唇,“我收拾好了就起身!” 花未眠点点头:“若此行顺利,将来我和孩子都不会忘了你的!” 又看向慎行,抿唇道,“嬷嬷,我如今也是有身子的人了,可到底此事隐秘还不能宣布,你在宫里见多识广的,从今日开始,你就跟青芽一起跟着我吧,若我能顺利产子,也要多谢你了!” 慎行眼中泪光一闪:“二少奶奶别这么说,您一定能平平安安生下一个小少爷的!” 花未眠笑了一笑,挥挥手让二人下去了,青芽趁着二人出去,又嘱咐了二人要保密,这才放下帘子,一转身就瞧见花未眠撑着额头倚在床榻上,眉眼深思:“二少奶奶,这事儿,要告诉世子爷么?” “……自然是要告诉的,这是我和他的孩子,他若是知道了,应当是很高兴的,不过他应该也会跟我一样,心里头有喜有忧的吧?” 花未眠轻轻一叹,蛊毒之事有了解决的法子,三月之期又该如何呢? 她之前总是想着,待三月之期到了,她就自个儿悄悄的离开,什么也不告诉云重华,如今跟他的牵扯这般深了,还能这么不告而别吗? 他总是说,要自己不要什么事情都瞒着他,抱怨自己从来不顾惜性命,如今就算知道三月之期无从更改,她也应该告诉他吗? 掌上明珠 安排慎言去福建寻苗妇,为的是解雇之事,她当初给所有人要提前成亲的借口,便是这茶蛊入体需要阴阳调和,所以不得已才要成亲,只是这说法不过是个借口罢了,若是云重华等人知道了她怀孕之事,必定要派人去探究她身上茶蛊之事,既然这解蛊之事迟早都是要做的,她也应该让自己的人去做,免得旁人知道了实情,又节外生枝,这个节骨眼上,她可不能让事情脱离了她的掌控! 再者,即便她不能活到将孩子生下来的时候,她也得将这蛊毒给解了,毕竟母蛊是毒物,霸道无比,她自己受其控制也就算了,她不能让孩子还在母体里的时候就被这蛊物控制,母蛊在她体内,而孩子在她腹中,孩子体内也有她的蛊血,这孩子就跟周氏芸烟之流是一样的了,若她有心叫周氏芸烟死,那么这个孩子也会一同受害,她是绝不愿那样的! 所以,她定要解蛊! 而且,她的想法在得知自己怀了身孕之后,就有了一些变化,自己不能活,这孩子就活不了,她想把这个孩子生下来的,自己怎样都是没有关系的,这孩子是她和云重华的延续,怎么舍得让这孩子还未来世上看一眼,就跟着她再度回到地府呢? 垂眸咬唇,当初自己在地府,是用自己后四世金凰贵女之命换得的三个月重生的时间,三个月之后她再回地府,就不能再做人了,要永堕牲畜道一千年,才能再修人身,可如今为了这孩子……她可能要再跟阎王做个交易了—— 她没了贵命去换,若这孩子能顺利生下来,她宁愿灰飞烟灭,神魂聚散都是可以的,只要阎王肯再给她九个月的时间,让她将这孩子平安生下来就足够了,她知道自己活着的时候是没有办法见阎王,更没有办法做交易的,只能等到最后一日的到来,她再入地府之时,再去求阎王就是了,既然阎王能有一次让她重生,自然会愿意再去以物易物,让她有时间生下这个孩子的…… 只是…… “二少奶奶,你在想什么?” 青芽见自慎言慎行走了之后,花未眠就是一副深思沉吟的模样,偶然还有凄然眸色从眼中划过,她心头狂跳,她跟着花未眠这么久,从没见过她这般凝重的神情,当下忍不住出言问了出来。 花未眠被青芽打断思绪,眸光回暖,看着青芽微微笑道:“青芽,我记得你娘五年前因病去世的,是么?” “是,我娘当初病得厉害,我哥哥来通知我的时候也哭得厉害,说是叫我回家再去看一眼我娘,怕晚了就看不到了,” 提起五年前的旧事,青芽喉间有些哽咽,亲娘去世,她这么多年也还记得当初的情形,“当时还是二少奶奶去求了老夫人,老夫人才肯放我回家去的,我到现在都还记得二少奶奶当时也哭了,我哥哥说二少奶奶是真心对我好,让我伺候完了亲娘还回来伺候二少奶奶的……” 青芽跟花未眠的年纪差不多大,这会儿想起旧事,眼中有泪意闪烁,花未眠摸摸她的脸颊,温柔笑道:“你娘走时能有你和你哥哥在身边,她不孤单的,怪我不好,好好的却提起你的伤心事来,我只是想啊,如果你哥哥当时怕你伤心,不来告诉你,你娘病了的事情,导致你什么都不知道,最后也未能见你娘一面,你会不会生气?” 青芽不知花未眠为何要这样问,却认真的想了想,答道:“哥哥怕我伤心不肯告诉我?那我肯定会生气的,我还会恨他,我娘很疼哥哥,但是她也很疼我的,她临走的时候怎么舍得不看我呢?若是我娘让我哥哥这么做的,我也会恨我哥哥的,甚至是恨我娘,她怕我伤心不让我回去,岂不知我心里头也是很想见她的么?我娘说过的,人来这世上一遭不容易的,若走时能跟心爱的人在意的人告别,说一声我走了,那就是值得的事情,是应当的事情,若不是鳏寡孤独,怎么能悄没声的就走了呢?走了的人撒手了,却到底是伤了活着的人的心呐!” 青芽的话,就像一道灵光一般,闪在她的心间,她会问青芽这样的事情,是因为她心底原本就有了松动,因为怀孕之事,她的想法就都有了改变,而听了青芽的话,她心里便打定了主意,她要把当初隐瞒下的事情告诉云重华,就像青芽说的,他是最有资格知道她将会发生事情的人了…… 他不仅仅是她的爱人,还是她腹中孩子的父亲,他应该知道的。 他知道之后,往后的日子,也会看在她的份上,能够体恤花家,体恤她的孩子的。 不管他们能不能度过这一劫,她都不该再继续隐瞒他了…… “青芽,我想吃一些酸酸的软软的东西,你去弄些来给我吃吧!” 面上恢复了暖暖的笑容,看着青芽抹了眼泪跑出去的背影,花未眠微微的笑,她决定了,待回到江州之后,等闲下来,她就找一个时间,将自己之前隐瞒的事情都告诉他! 花未眠吃了青芽弄来的东西,有些困顿,便放下帷帐歇个中觉,黑甜一觉醒来之后,只觉屋中昏暗,刚一翻身,却撞进一个明亮的眼眸里—— “醒了?” 云重华笑起来,“我一回来就听见青芽说你睡了,就没敢吵醒你。”排雇排解要。 他也没有困意,只是舍不得离开,就也尚了床榻,一直撑着头凝着她的睡颜,一直看到现在,眸中缭绕的皆是浅浅的笑…… “嗯,睡的挺好的,”1e1do。 花未眠自动自发的缠上他,窝在他怀里,扯着他的大手放在自己腹部轻轻摩挲,低声笑道,“看来上次的避子汤也是无用的,我已经让慎言给我把脉了,她说脉象虽不稳,但有八成是喜脉,只等过些日子胎象稳了再来把脉,应当就会好了,重华,我想,我是有了身孕了,所以为了孩子着想,我已经让慎言去福建茶园找那苗妇去了,我体内的茶蛊,也是时候该解了。” “你当真怀孕了?” 他回来时,青芽什么也没告诉他,这会儿听到这消息,先是一惊,骤然便是一喜,见怀中的女子睁着亮闪闪的水眸望着自己笑,她柔软的手抓着自己的手在她腹部摩挲,即便那里还很是平坦细滑,还什么都感受不到,可是他只要一想到那里孕育着他自己的骨肉,唇角的笑便遮也遮不住了,“你有了身孕真是太好了!这事儿先不要说出去,只父亲母亲知道就是了,待日子定了,过几个月你显怀了再说!茶蛊的事情你安排的也挺好的,慎言有功夫,又有医术在身,她去也不错,哎,我都高兴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抱着自己心爱的女人,云重华笑的合不拢嘴,高兴的话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傻笑了一会儿,又抱着她在她耳边低低的笑,又一字字的絮叨,“眠眠,你不知道,我特别想要一个孩子,要一个我跟你的孩子,我虽有父亲母亲疼爱,可是父亲小时候到底也没有很多时间陪着我,所以我跟你成亲之后,我特别希望有个孩子,最好是个女孩子,跟你一样的漂亮娇俏可爱,然后我就能一直陪着她,她想要什么我就给她什么,想要天上的月亮我都爬上去给她摘下来,绝不让她忍受父母分离之苦……从小我就不让她受一丁点儿苦,她的身份贵重,我得把她当做掌上明珠那样宠着!” 花未眠轻轻一笑,敛了眼底暗光:“你不喜欢男孩儿?” “男孩子太皮实,谁愿意宠着!我喜欢女孩子,跟咱们贴心,还能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到时候出嫁了,我得给她选最好的夫婿,要是对咱们的女儿不好,我就去打他,不许他欺负我的掌上明珠!” 他说着自己也笑起来,搂着花未眠又嘀嘀咕咕的道,“眠眠,我方才送筱筱回孟家,他们那一家人知道了筱筱怀孕了,都宝贝的跟什么似的,我原先还担心,怕孟家人对筱筱不好,今儿去看了才知道,孟安阳是真的喜欢筱筱,他都没有什么通房妾室之类的,筱筱怀孕了,我一路看着他对筱筱的爱护,觉得筱筱是真的嫁对了人的!难怪当初舅妈觉得孟家在京城太远不肯的时候,亲自见了孟安阳一面也就改口了,筱筱嫁过去确实不错的!眠眠,你知道不?我看着孟家人和筱筱那么高兴的时候,我就在想,如果我的眠眠也怀孕了,我该有多高兴呢!那时候我就在心里许愿,希望我回来的时候,你告诉我你不是因为闻到那醋味太大难受,而是因为你有了身孕!如今可太好了,你果真是怀孕了!” “我倒是想这一个是个男孩儿,这样的话,将来也不用发愁了,” 花未眠在他怀里缩了缩,几乎是趴在他身上了,“重华,茶司的事情,我不耐烦管了,你去跟他们商议,好不好?等事情完了,你带我回江州去,我想我自己的屋子了!” 三品淑人 自从云重华答应替花未眠接下茶司的事情之后,她就没有再出过云家的宅子,即便是闷了,她也只是在云家宅子里的花园里逛一逛,并不想出去。 一则是为了躲懒,二则也是她心里知道自己这些时日风头过盛,外头皆是她的传言,她是懒怠去应付那些人,就让云重华推说自己身子不好病了,一切事务都由着他去处理,若是拿不定主意的,自然云重华也会回来问她的! 她虽然想要花家稳固扬名,但是也不想被皇帝利用的彻底,因此朝中的事情,她能不参与就不参与,毕竟她自己都自身难保,又怀了孩子,她不愿意去冒险,而且有些事情让云重华替她去做,更加方便一些。 苏吟霜和云鹤还有游氏游铭川知道了她怀孕的消息之后,都很高兴,不过这消息目前还是保密的,几个人面上不好表现出来,但是个个都很爱护她的样子,对于她的不出门,都觉得是好事,因此很多事情,就都不要她去做了,也不要她去抛头露面了,只让她安心养胎,待两个月之后再将这个消息公布出来就是了! 茶司建立之前,云重华就回来告诉了花未眠,皇帝的意思,是花家依旧可以做茶庄的生意,并且,云南福建甚至于整个江南的茶园,不管是不是花家的茶园,花未眠可一概总揽,这些生意,都要从花未眠手里过一遍,旁的生意,有商会在,皆是商会总揽的,那卢荥壬就是江南商会的会长,而听皇帝的意思,茶叶生意剥离出司商衙门,那么茶市也要一样剥离出来,甚至于茶商都要从各地商会里剥离出来,皇帝虽未明说建立一个茶会,但是他那意思,便是告诉花未眠,整个南朝的茶商都要听她调遣,那些生意,都要从她手中过一遍,到了那时,她俨然就真正成了南朝第一的茶商了!11745938 不是皇商,却比皇商更加尊贵! 花未眠这下算是明白了,皇上那次说的话,都切切实实是真的,没有在骗她! 而后这在户部之下另设茶司的事情,就开始如火如荼的办起来了,基本上跟自己当初构想的一样,不过,她没有想到的是,从司商衙门里面挑出来总领茶司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徐贤利,听说徐贤利还是秦有隗和孟安阳联合保举的,皇上看了他的履历,也是很满意的,二话不说就把徐贤利召回了京都,在江州的司商衙门里,他也不再任职了,皇帝在他还未到京城时,就直接下旨,擢升徐贤利为茶司总领,正二品的官员! 花未眠当初听了这个决定,倒是笑起来,没有人比徐贤利更合适这个人选了,旁人会被收买或者会成为任何人的心腹,但徐贤利不会,这人耿介是出了名的,而且她也是领教过的,若是让她来选,应当也会选这个人的。 秦有隗和孟安阳的动作很快,在徐贤利进京之后,茶司一系列的条例就都已经制定出来了,非常清晰明确,花未眠当初只想了其中最重要的三四条,自然也有不少漏洞并且也不全面,但这三个人,能窥得茶市全貌,又在官场中厮混这么多年,对南朝茶市了解也是很多的,因此制定出来的规矩花未眠看过都觉得很好,茶农茶园茶商包括茶司朝廷,都是环环相扣利益均沾的,并没有之前的那种诟病,若是按照这样长此以往,不出一年,南朝国库的收入会比从前翻五成! 朝廷里有秦有隗和孟安阳盯着,而茶司总领的徐贤利又是个不好糊弄的主儿,又是极为熟悉茶市的人,徐贤利还得了皇帝的特权,着他随意挑选手下,徐贤利也当真不客气,在各地新建立的茶司衙门里,安插的全部都是自己往日最信任的下属,还有不少他自己往日冷眼旁观取中的人,甚至还有平民,但是皇帝什么都没说,对徐贤利递上去的折子,全都批复准奏,因此茶司上下清明的很,全都是徐贤利自己的人,旁人根本插手不得! 外头还有花未眠在江州盯着,她得皇上圣旨,可总揽南朝茶市,茶市又多分布于江南一带,有她这个面甜心狠的人镇着,又有之前的那等手段,旁人根本无人敢造次,甚至根本什么都不敢说,南朝茶市,都尽在她的掌握之中了! 皇帝这一次巨大的动作,总算是将茶市这个极赚钱的行当抓在了手里,并且狠狠的打击了清河王在朝中的势力,一时间,清河王在朝中再无势力可言了! 事情看似轰轰烈烈,但花未眠不过都是在家里听云重华寥寥几句说了就罢,她知道皇帝这次动作很快,但是好在事事都已经安排好了,实际上这一次的大动作,也就这么完结了,朝廷里又有了新的事情要忙碌了! 苏家已然进京,苏吟霜去见过苏良梓略略说了些话之后,就同云鹤悄悄离开了京城,她跟云鹤虽是悄悄离开的,皇上却知道,因为私底下二人跟皇上打过招呼的,夏氏已经跟甄家将云之凡的亲事敲定了,虽说云重华是嫡次子,如今又是御封的世子爷,但云之凡好歹也是侯府的嫡长子,不可能不娶妻的,夏氏要强,自然也要将云之凡的婚事办了,而现在又不是能跟清河王还有夏氏翻脸的时候,毕竟清河王和夏氏的身份在那里,苏吟霜和云鹤还真不能明面儿上得罪,何况侯府的嫡长子成亲,他们两个还是必然要在场的,因此这才赶了回去! 而花未眠早在苏吟霜和云鹤走之前就已经带着游氏和游铭川离开京城了! —— “还未到家?” 花未眠一觉醒来,只觉得马车里有些昏暗,感觉自己枕在一个人的大腿上,随口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懒情逛里。 “酉时了,再过一个时辰,就能到家了,你再忍耐一会儿就是,饿了么?来,吃点心,” 有男子温柔带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她慢慢坐起来,有烛光亮起,忽而听到一声抽气,她回身一瞧,见那俊美男子正在捏自己的大腿,掩嘴笑起来,“是不是麻木了?谁让你不许我睡枕头偏要逞强抱着我让我枕着你睡觉?就算麻了,也是你自个儿自找的!” “是是,我自找的!” 瞧着拿着点心一边吃一边笑话他的女子,云重华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见她眸中水光盈盈流转,心下一动,又把人揽在怀中,声音温柔似水,“咱们走了好几日,这回来倒也是快得很,你瞧,没一会儿就能到家了!” “若非太妃娘娘寿辰在即,我还能带着你悄悄在京郊去看看景色呢,如今倒是可惜了,太妃娘娘寿辰,清河王是必然要回京的,皇上说,你虽是个三品淑人,我虽是个世子爷,但是王爷正恼呢,免得他不高兴,咱们还是离京的好!实际上也正好,我也巴不得离京呢!” 马车里只有他们二人,因此说话也没什么顾忌,花未眠睡得十分惬意,听了他这话,眯眼笑道:“我倒是没想到皇上还给了我一个诰封,大概他是怕我这世子夫人的身份压不住人,不能总揽茶市,就给了我这个诰封吧!不过你是世子,这世子夫人还是很少有诰封的,这诰封,可都是承继了爵位之后才有的呢!” 就像苏吟霜,是嫁给了云鹤做平妻之后,才给了个一品夫人的诰命,不然的话,她的身份实在不足以跟夏氏抗衡,花未眠心里明白的很,这个三品淑人的诰封,实在也是皇帝抬举她,或许这个诰封在贵妇云集的京城不算什么大事,但是在江州那个地方,她就是个权威的象征了,三品淑人,林福海若是见了她,那也是得行礼的,就莫说旁人了! “其实咱们两个要真跟清河王对上,也没什么,只不过如今茶司刚刚建立,皇上是不愿意把清河王还有太妃娘娘逼得太紧的,这次寿辰大操大办,无非也是怀柔政策罢了,我是没有什么兴趣搀和皇家之事的!我来京城,就是为了跟你完婚的,茶司之事又已完结,我是没必要在京城待着了,你巴不得离京,其实我也是!正巧皇上让咱们走!再说了,回了江州,我的事情就越发多了!” 她这话说的云重华高兴,揽着她的腰身低笑起来:“夫人有孕在身,偏偏如今事多,为夫这般疼爱夫人,自然回去之后,要为夫人分担一二了!” 只听见怀中女子轻轻的笑,他也不等她再说话,只在一旁取了一个小匣子递给她,眸中流光溢彩,抿唇笑道,“这个藏了一路,本来想着到家再送给你的,如今我高兴,就先送你!” “什么呀,还弄得这么神秘!” 花未眠开了匣子,又听他在一旁得意笑道,“我悄悄吩咐人去把竟陵山那个山头买了下来,把周围的几个农户家里也全买了,还有通往山里的路也都买了,现在那里都是我的人,不得再随意进出进山狩猎了,那棵树原本就是你发现的,现在地契在你手里,那个地方也全是你的了!”NhEC。 然而,让他最为得意的是,“我买的第二日,他们就跟我说,那位祥侍卫也去了,可惜了,他没替皇上买到!眠眠,你瞧,皇上始终是慢了我一步!” 陡然生变 花未眠听他得意的笑,也未抬眸,只唇角勾了一抹笑意,继续看匣子里的地契,瞧了几眼,拿了几张起来在手里扬了扬,对着他笑道:“要买下这些,少说也要几万两银子,你有这么多钱?你哪来这么多钱的?” 她原本是想着要自个儿去买的,后来一忙倒是忘了,又想着芸烟早就回江州把此事告诉了徐贤利,徐贤利应当也派人去看着那棵茶树了,而且经过皇帝的有意推动,现在天下人都知道了陆羽的那棵茶树是她发现的了,根本就不敢有人去抢,不过,她倒是没想到云重华去买下来了,更没想到皇帝也会去买,唇角又添了一丝笑,将那匣子收好,“既然是你送我的,那我就不客气了!” 这话的意思是说,若他因为买这个欠债,她是不负责还的!U884。 心中一动,又抬眸瞧了一眼揽着她的男子,她倒是从来没有问过他有没有什么赚钱的门路,或者有没有私房钱之类的话,在她心底,到底是对他这方面了解的很少的,不过,他倒是也没有问过花家究竟有多少家底…… “跟我需要客气什么!” 他低低的笑,声音沉沉的带着温柔,“你肯跟我成亲,我早该送你东西的……这个正好,也省得你自个儿去买了!” 带笑的暗哑声音在她耳边又道,“皇上钦点花家为皇商,仍旧做的是供奉宫里各色盆栽花木的生意,只是这皇商素来也不会只有本家该做的那些生意,自然也有旁的赚钱门路,苏家当初离开京城时,关掉了不少铺子,本来就是决意离开的,因此一样也没留,如今重回京城,舅舅的意思是想要重开那些铺子,伙计们掌柜们都是在的,这原也不难,只要再去请回来就是了!只是他走了,江州这边的那些铺子总不能都关起来,他也照顾不到那些了,所以就一股脑全丢给了我,茶楼啊金铺啊当铺什么的,应有尽有,而且这些铺子原本有些就是从我从十六岁开始经营到现在的,也都算是我的产业了,这几年间,少说我也有十多万两银钱在身上的,如今又添了这些铺子,怎么会买不起这山头给你呢?你只管放宽心收着就是了,横竖我都能赚钱,这几万两银子,转天就能赚回来!” “原来你当真还有私产!” 花未眠心满意足的笑道,“那茶树每年产的白茶不少,到时候一罐一罐放在茶庄里卖出去,能赚不少!而且普天之下,也只有我手里有陆羽的茶了!如此一来,便是名利双收了!到时候咱们孩子出世,就不愁吃穿了!” 云重华见她难得一副财迷的模样,唇角勾起,笑道:“他一个小孩子,能用多少银钱!咱们现在的身家,只怕再来十个都是养得起的!如今才一个月而已,你就愁到那里去了!再说了,到时候他生下来,咱们两个还在咧,你怎的就这般着急了!” 花未眠心中一动,扯着他就要冲口而出:“其实我——” 马车突然一停,外头便有人声道:“世子爷,夫人,地方已经到了。” 云重华一笑,没打算先下车,只回头问她:“你方才说其实你怎么了?” 这心事本就不容易出口,她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很快就没有了,并且她也知道眼下根本不是适合说那件事的时机,就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下去了,只笑道:“没什么,我不过是想说,其实我就是白操心罢了!” 云重华没有瞧见她眼底一闪而过的忧伤,只笑了笑,便先下了马车,然后扶着她下来,就在众人一片给世子爷给世子夫人的请安之中径直走了进去。她笑笑他。 有些日子未回来了,见到家里熟悉的人,花未眠的心情是有些激动的,游氏早已恢复了从前温婉的模样,她带着游铭川先去了议事厅,先要听张家的说一说这些日子家里的情形,然后还要跟张家的合计把皇上当初赏赐的嫁妆礼单给看一遍,将带回来的那些东西入库放好,花未眠不用管这些琐事,就径直带着云重华回了秋水小筑,后头也自有人将云重华的东西搬到秋水小筑里,两个人已经大婚,住在一起也是理所应当的。 花未眠上次出门一个丫鬟都没带,后来游氏赶着去京城,也只带了青芽一个人,留下浮白和秋水小筑里的丫鬟们看家,这会儿院子里的人见花未眠回来了,浮白眼圈一红,当即带着身后的十几个丫头全都跪了下来。 “奴婢等给世子爷、世子夫人请安!” 因游氏还在,又在府中口称夫人,因此张家的在他们回来之前,就已经吩咐过家下伺候的人了,所有的人也都统一口径了,见花未眠笑着让她们起来,说不必多礼,浮白这才站起来,让小丫头们该做什么便去做什么,小丫鬟们自知近不得身,又各有差事,就都忙着去了,浮白上前来,眼圈红红的像是要哭的样子,“二爷和二少奶奶如今回来了就好了!我这几日还想着呢,如今回来就好!二少奶奶倒是瘦了许多,不过更精神了!我已经让人预备了热水,二爷和二少奶奶先洗一洗吧!” 浮白顿了顿,不着痕迹的看了花未眠的腹部一眼,才低声道,“二少奶奶的事情,青芽都与我说了,这院子里我趁空又秃噜了一回,院子里的人都是手脚沉稳的丫头,长的也不算太出挑,也没有心思特别活泛伶俐的,二少奶奶大可放心!” 浮白向来沉稳,又对花未眠很是忠心,她已经从青芽那里知道了花未眠怀孕的事情了,所以才会这样安排的,花未眠听了这话点点头,一旁的慎行却深深看了浮白一眼,对着花未眠微微笑道:“二少奶奶的这个丫头不错,想的很是长远!” 主母怀孕,最怕就是院中的丫头在男主子那里搞鬼,也怕有些丫鬟想不开或是受人指使害了主母的胎,浮白能想到这一层,在慎行眼中,是很难得的。 花未眠笑起来,对着浮白道:“这是嬷嬷,我给她的名儿叫慎行,往后跟着你们一块儿,都在我身边伺候,还有个慎言,不过我有事儿让她到福建去了,这两个都是宫里出来的,回头你就在茗湘苑里找个地方让她住着,不必去外头跟下头的人挤在一起了!” “嬷嬷好!” 浮白笑起来,应了花未眠的话,皇上赐了花未眠两个人的事情,青芽也都告诉过浮白,浮白虽不在京城不在花未眠身边,但是花未眠那边发生的事情还都是知道的,青芽用了法子给浮白通信,这也是花未眠允许的,这会儿见了慎行,只觉得宫里出来的就是不一样,却不知另一个是个什么性子,她心里这样想着,口中却没说出来,眸光一转,跟青芽对上了,便又笑道,“你这回跟着二少奶奶出去,我瞧你倒是胖了,神采奕奕的模样,下回就换你看家,我跟着二少奶奶出去逛去!” 浮白不止沉稳,比青芽年岁还大了几个月,当初这两个丫头是花溱州挑给花未眠的,就连周氏也动不得,因此这两个丫头对花未眠就很忠心,后来又经过了一系列的事情,自然心里也就都是花未眠了! 见浮白调笑她,青芽笑道:“才不要咧!大家都知道你性子好,最适合看家,下回二少奶奶出门,还得你看家,我跟着出去逛去!” 花未眠笑看两个丫头斗嘴,心里头是高兴的,一切都收拾妥当了,她跟云重华两个人各自就去更衣沐浴去了,一路上赶回来虽然比上次去竟陵山里找茶树的待遇要好多了,可她大概是被宠坏了,只想好好洗一洗祛祛疲乏。 另外,她心里已经打定主意了,这次回来,有两件事情要做,一是要督促云重华快些找到大哥,花博文既然就在江州里,自然是很快就能找到的,她也要派人一起去找;二则就是,她在找到花博文之后,将花家的事情安排妥当,然后找一个比较好的时间,跟云重华坦白,然后把自己的打算告诉他,这件事儿,她是不打算再瞒了的! 沐浴之后神清气爽,倚在榻上,瞧着站在一旁的浮白,心中一动,问道:“我离开的这些时日,那边府里,有什么动静吗?” 她知道浮白跟青芽在通信,也知道二人说的什么,她默许青芽将她的事情都告诉浮白,也要青芽问问家中之事,因此家中的事情她都知道,但是周氏那边的事情,浮白也没怎么说,只说那边依旧乱得很,比她离开江州的时候还要乱,为了园子为了银钱,周氏和花听兰两个吵的不可开交,后来她就懒怠去关注这些事了,如今她回来了,也不过是随口问一句罢了—— 哪知她话音刚落,浮白却脸色一变! 一旁的青芽看见了,忙道:“你这是什么表情啊!不会那边府里出了什么事情吧!” 又一想,“那边府里就算出了什么事情,跟二少奶奶也无关哪!难不成,是生意出事了?那边闹上门来了?” 惹上官司 花未眠蹙眉,问道:“浮白,究竟出了什么事?” 胭脂铺子自有王炳汉白喜,还有刘德旺看着,不可能出事的,茶庄的生意还未开门,如今那些茶叶依旧是充作胭脂底料在做,只等新成立的江州茶司新上任的官儿带了契约过来,她再去签订契约,这才能重开茶庄,因此茶庄更不可能出事,何况如今谁不知道她的身份,皇上给予她的殊荣,一般人,怎么敢来触她的霉头! 看了浮白一眼,又加了一句,“当真是那边闹上门来了?” 花凌天和姚念斌都不在,那边都是女人,又都不知道她的手段,周氏跟花听兰自己都闹不清,怎么又会闹到她这里来呢? “二少奶奶离家数日都是没有出事的,那边闹的不可开交,我们这边也都是不理会的,而且那边的人都有些怕二少奶奶,即便二少奶奶不在家,也没有人过来的,”自喜料浮。 浮白顿了顿,那边的事情,她一概都是写在信里告诉了青芽的,后来花未眠动身离开京城时,青芽就不再有信过来了,因此家里这几日的事情,花未眠是不知道的,“原本都是好好的,这几日也没出什么事情,可就在二少奶奶回来的前三天,大爷却同表少爷一起回来了,也不知道怎么弄的,那边老夫人跟兰姑娘就不闹了,一家人竟亲亲热热的吃了个饭,消停了下来,之后却听说上头来了文书,林知县竟被革职了,还是知府大人亲自过来审问的,之后大爷同表少爷竟一纸诉状将二少奶奶告上了公堂,如今衙门里头正等着二少奶奶去升堂呢!我原本想在二少奶奶进门时就说这事儿的,想着二少奶奶一路劳顿,这会儿沐浴之后,二少奶奶问起,我也就说了!” “那你打听到了什么?” 花未眠听了这话,面色未动,只是静静的望着浮白,她并不吃惊或者意外听到这个消息,花凌天和姚念斌二人,不出意外的话,这会儿早就应该在杭州受审结束,去琼州跟胡蔺一起做苦工去了,这会儿却回了那边,她心里明白的很,定是出了什么变故了,而方才进门时,浮白面色并不焦急,家中诸人也并没有慌张,可见这件事情就算闹到了衙门,他们也是知道内情的,浮白是她身边的人,理应为她分忧,定然也是把这件事情的内情查清楚了,这件事透着蹊跷,她倒是要听听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父亲跟姚念斌一块儿回来,林知县又被革职查办了,父亲又一纸诉状告了我,我想这案子是由江州知府审理的吧?他们几个人之间究竟有什么联系,你可查到了?”4865953 “我跟芸烟提了一句,芸烟便去找李家的去了,如今那李家的心向着咱们这边,她也还得老夫人信任,就私底下告诉芸烟,说大爷和表少爷甚至还有胡姨娘的兄弟,都是大赦给赦回来的,大爷和表少爷刚到杭州那边,杭州知府还没开审呢,那赦令就到了衙门,所以杭州知府就只能把大爷和表少爷给放出来了,那胡蔺也是因为赦令到了琼州,那边的人觉着他表现不错,一个采石场赦免一个人,他竟也跟着出来了,” 浮白道,“大爷跟着出来了,自然也就知道了那边的事情,也知道了二少奶奶分家的事,即刻就要过来闹,李家的说,大爷和表少爷是给老夫人拦住的,老夫人苦劝二人,说这边就连她都过不来,还得从长计议,然后几个人就屏退了下人,在内室里头叽叽咕咕半晌,这第二日才出了这递诉状的事情!后来李家的说,她悄悄趁着没人跟赵家的一块儿去听过,恍惚听见清河王帮忙几个字,还说了敏德公主几个字,恍惚还说什么他们帮着咱们出气,咱们也得好好为自己出气,还提到了二小姐的名字,李家的私底下跟芸烟说,保不齐是在侯府里的二小姐设计陷害大小姐的,就因为她跟大小姐积怨已深,而现在又因为大小姐成了世子夫人,更是挡了她的去路!” “大赦给赦回来的?” 花未眠听着浮白的话,忽而想起在路上时听到的一则消息来,心思一转,前前后后的事情便都串了起来,当即便冷笑道,“我当是什么大事呢!原来清河王竟是这样打算的!” “我在路上的时候便听说,太妃娘娘寿辰,宫中大宴群臣,清河王自然也是要进宫朝贺的,宴席之上,清河王以太后早逝,太妃娘娘为宫中长辈之首,皇上又是素来以仁孝治天下的理由,求皇上大赦天下,以彰显孝义之德,清河王能说出这样的话,倒真是难得,皇上更是不能拒绝的,否则不是真心爱戴太妃娘娘的,因此皇上从善如流,采纳了清河王的意见,下旨大赦天下,不是穷凶极恶之人,都会予以赦令,我起先以为这清河王不过是为了赢得美名罢了,没想到他竟是留了一手在这里,是存了整治我的心思啊!” 花未眠唇角挂着冷笑,见浮白等人都是一脸困惑的望着她,遂又扯唇冷道,“这事儿并不是花雨霏要整治我,她还没有那么大的能耐,怎么可能驱使得了这些人?或许她看见我倒霉,这里头也有她的功劳,不过真正操控这事的人是清河王还有敏德公主,父亲和姚念斌甚至于胡蔺花雨霏等人,都不过是这二人的棋子罢了!” 浮白抿唇,默默瞧了花未眠一眼,道:“大爷的诉状上写着,二少奶奶一则不敬父亲,不尊祖母;二则强夺产业,贿赂官差;三则勾结流氓,设计陷害;四则哄骗父母,导致悲剧,那诉状条条款款都指向二少奶奶,口口声声说二少奶奶实乃是十恶不赦不忠不孝不义之人,还拿出了诸多证据证明二少奶奶勾结林知县作威作福,林知县是被上头的文书下来革职查办的,就连知府都不能过问,但是林知县牵扯到二少奶奶的案子,因此也被收监看押起来了,并没有送到京城去治罪!”kpR7。 “只是二少奶奶的身份这位知府大人也是知道的,二少奶奶不在家,这三日他也派人来过,因之前侯府派了五十个兵士过来,就在外头守着,那知府不敢贸然进来,只让衙役来瞧过几回,也不敢造次,也不敢锁了家人去查问,安抚了大爷那边,说等二少奶奶一回来,就要二少奶奶去过堂受审,明断是非的!” 浮白话说的清楚明白,一旁的青芽却止不住的愤恨道:“这明摆着就是那敏德公主针对二少奶奶的阴谋!一次不成就有二次!如今谁不知道二少奶奶的身份?她可是皇上亲封的三品淑人,诰命在身呢,比那知府品级还高,他怎么敢如此无理?再说了,皇上对二少奶奶的亲厚谁不知道?如今二少奶奶是南朝第一的茶商,二爷可是侯府的世子,二少奶奶还是世子夫人的,就这些个尊贵的身份,我看谁敢找咱们家的晦气?!” 一旁的慎行却幽幽的道:“我想,这事儿应当还是皇上的原因,若非皇上一心一意要对付清河王,清河王也不会如此,皇上让清河王不痛快,清河王不好跟皇上硬碰硬,只好在这里对付二少奶奶了,那边大爷这一纸诉状递上去,二少奶奶若是处理不当,不止自己不能脱身,还会毁了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茶司,皇上的苦心也就白费了!” “慎行说的不错!” 花未眠赞赏的看了慎行一眼,不愧是从宫里出来的人,看问题果然就是透彻清晰的很,“清河王在户部的司商衙门里安排了人,几乎掐住了茶市的命脉,皇上爱茶如命,又不肯该进国库的银钱进了清河王的腰包,这才有了茶司的事儿,可巧茶司这事儿皇上交给了我,我从伤了云之凡开始后来又跟着二爷,就已经注定了跟清河王敏德公主不对付了,清河王容不下我,皇上却赏识我,自然我就成了皇上这边的,皇上另立茶司,清河王赚钱的门道就断了,他不高兴,又不能料理皇上,就只能来料理我了!这所谓的大赦,就是针对我来的,就像皇上用我一样,父亲跟姚表弟,也就成功的被清河王利用起来了!何况父亲和姚表弟本身也是对我有仇的,何况还有花雨霏这一层关系,为了除掉我,就算清河王再看不上我那庶出的妹妹,也要好好的笼络父亲一番了!互惠互利的事儿,谁都会做的!” 花未眠这样一说,浮白这才恍悟:“二少奶奶的意思是,是清河王爷有意安排了大爷和表少爷回来,利用了大爷和表少爷的心思,将您告上公堂谋取私利?也就是说您跟林知县当初做的事情,清河王爷知道了,就用这件事来打击您?” “也就是说,他们实际上已经掌握了证据,大爷和表少爷并不算是诬告了?” 只这一段话,青芽也想明白了,听到这里脸都白了,这才刚回来,二少奶奶就惹上官司了? 孰是孰非 浮白听了青芽这话,怔怔的望向花未眠,青芽白着一张脸也望向花未眠,两个人都不相信当真有人能抓住花未眠的把柄,就算事实摆在眼前,两个人还是希望花未眠能拿出主意来的! 青芽与浮白对视一眼:“二少奶奶,您一定有办法化解的,是么?” 在二人眼中,自从花未眠转了性子之后,就没人能算计得了她,这回就算被告上公堂,也是一样的!4865953 “你们俩就对我这么有信心?” 花未眠似笑非笑的看了二人一眼,才勾唇道,“我方才都说了,这事儿牵扯到清河王和敏德公主,这两个人可巴不得我不好过呢!我虽是个三品淑人,可这王爷和公主,哪个都比我大,我要如何对付呢?” 旁人眼巴巴的问她主意,她倒是反问了旁人一句,那意思好像就是她也没料到会这样,更不知道该如何化解了! 慎行瞧了花未眠一眼,面色沉静,慢慢的道:“清河王虽是皇上的兄弟,敏德公主虽是皇上册封的公主,但二人都没有实权,只是身份尊贵而已,如果不是跟二少奶奶面对面的遇见了,二少奶奶未必就斗不过他们!况且,二少奶奶如今是皇上身边的红人,也有不少实力,更跟户部茶司有很密切的联系,在旁人眼中可能不及王爷公主尊贵,但是在那些官员眼里,二少奶奶的身份还是更重一筹!何况,皇上借户部茶司之事重创清河王,王爷又怎敢再轻举妄动呢?王爷在京城参加完宫宴,只能回他的封地去,敏德公主这会儿也只能待在临淄侯府之中,他们的手还伸不到二少奶奶这里来!” “何况,一个正五品的知府,见到二少奶奶还得行礼呢,他怎敢当着二少奶奶审案?若要处置二少奶奶,他也只能请比二少奶奶品级更高的官儿来!清河王不在,敏德公主也不在,即便这知府大人是王爷的人,他敢在这节骨眼上跟皇上作对?敢跟整个云家和临淄侯府为敌么?人在官场,他要计较的东西,还多着呢!” 慎行沉静的眸光落在花未眠脸上,见她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越发恭敬的道,“我也不知二少奶奶跟那林知县之间究竟共谋了何事,但是我觉得二少奶奶既知此事会出错,当初必然也会想好法子来弥补的,断不会被歼人所害。” “嬷嬷真不愧是在宫里待过的人儿,说的话都叫人信服,且句句在理,我的这两个丫头什么都好,就是心思略略差了一层,嬷嬷若是得了空闲,就替我多多教导这两个丫头吧,让她们也学些心计手段,将来也总是有用处的,只是,莫要扭了她们本身的性子就是,” 花未眠这一番对慎行的夸赞,倒是丝毫不把眼前这件棘手的事情放在心上,只安排了身边的两个丫头的出路,她心里想着的是另外一件事儿,她若是不在了,浮白和青芽虽对她忠心,却到底不如心思玲珑的慎言慎行,她这样做,既能拉拢慎行替她办事对她忠心,更能让浮白和青芽学些心计手段,是极好的安排,说了这话之后,她兀自沉思,直到青芽唤了她一声,她才回过神来,当即微微笑道,“不过当初我跟林福海共谋之事,还真的是触犯了法理的事儿,那诉状上写的什么不敬父亲不尊祖母,都是狗屁!倒是那贿赂官差,设计陷害,这都是真的,当初林福海我确实贿赂了他,也是我强迫他的,我威胁了他,这事儿我做过,我也知道早晚有一天会东窗事发,却没想到清河王动作这么快,还真的给翻出来了!这事儿就算再怎么毁尸灭迹,消除痕迹,都不可能一丝线索都没有的,所以父亲和表弟,也不算诬告了!” 花未眠略过了慎行的话,却爽快承认了自己做过这件事,倒是把三人唬得一跳,都怔怔望着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却听见门外一声嗤笑,刚刚沐浴之后换了一身宝蓝色长衫的云重华走进来,蹙眉笑道:“眠眠,你就别吓唬她们三个了!你做了这事,你也明知道贿赂官差是大罪,若是皇上知道,绝不会轻饶你的!有什么打算,你就一并都说了,不好么!” 他在外头全都听到了,倒是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面色淡淡的,坐在一旁的红木圈椅上,笑看着她。 两相视话。花未眠见他进来,仍旧歪在榻上,只挑眉笑道:“你也说了,若是二字啊,贿赂官差是大罪,这不是还没被皇上知道么!既然父亲告我,他不死心,我就陪他过堂听训,也让那边彻底死心了的好!你们什么都不用管,只等那知府来传我,咱们去就是了!”kpR7。 三人目瞪口呆的望着花未眠,万万没想到她倒是打起哑谜来了,心里着急面上也都显出来了,云重华眯眼看了花未眠一眼,猜到了她的几分心思,这才望着三人笑道:“你们奶奶这是胸有成竹了!你们也不必着急,只细细想想就知道了,嬷嬷方才说的那些话,我在外头都是听到了的,她说的都是对的,清河王和敏德公主的手没有那么长,自顾尚且不暇,怎么还有工夫到这江州来裹乱?这应当就是他们设下的一个计谋,也就是他们在里头挑拨了几句,派人传话而已,他们还不敢做得太过分的!毕竟皇上可是盯着的呢!” “再者说了,一个知县被革职查办,这虽不归皇帝管,但是吏部却该知道这件事,咱们走的时候还好好的,这才几天的功夫,上头的文书就下来了吗?还未审理就定罪了,哪有这么快的道理?何况给林知县受贿,若是牵攀扯到你们奶奶头上,那吏部还能不知道?三品淑人贿赂官差,这可是大罪!吏部是不敢隐瞒的!可如今朝中可是风平浪静的,而这风平浪静的原因就在于证据是有问题的,又或者,这事儿是他们故意压下来的!,我想,这事儿,问题的关键还在于林知县身上,又或者在那个文书身上,最重要的是,那文书连知府都不能过问,就只能是顺天府丞下来的文书了,而顺天府丞,又为何要隐瞒这件事情呢?” 云重华说完,也似笑非笑的望着花未眠,“你当初狐假虎威威胁林福海的事儿,要他做的那些事儿,我没有参与,也未曾管你,难不成你就真的没留后手,真没去打点一下?这林福海也就算了,你这事儿若是闹出来,你想让皇上气死么!” 抿抿嘴,看皇上被这人惹的生气也不错,可是圣心难测,若这人因为这些刁钻手段被皇上真狠心给办了,他到底也还是舍不得的! “罢了罢了,你们一个个这么聪明,我当然也不是傻子咯,明知道贿赂官差是大罪,我也不能把这个把柄留给旁人呀!我一早就有了打算了,否则那林福海还能活到今日么?” 花未眠挥挥手,示意几个人也不必说了,懒声道,“不过我当真只想到了林福海的事儿,还真是没有想到清河王为了跟我作对,竟连父亲还有姚表弟都给弄回来了,还把我告上公堂了,这样也好,他们那一家子人,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落泪,我也就陪着他们玩玩儿吧!你们不用在这里猜来猜去的了,到时候上了公堂,孰是孰非,你们自然知道的!” 一时听她这样说,几个人的心这才归了原位,浮白便跟青芽一起去整理她随身的衣裳首饰去了,花未眠将慎行留了下来,看了她一眼,很认真的道:“嬷嬷,等过几日,我跟外头的管事说了,就让你出去见见你的家人,你的弟弟妹妹应当都是很想你的,他们也都在江州的茶园里头做事,待你们见了,我再跟管事的说说,把你弟弟调到茶庄里头来,让刘管事亲自带着他,将来也好在分号里头做个小管事,养活你们一家人!到时候等慎言从福建回来,我也会安排她去见她的家人的!将来你们若不愿意在我身边了,你们只管告诉了我,我自会放了你们出去的!” 慎行听了这话,面容有了松动,眸中盈盈泪光,给她严肃的面容添了几分柔和,她规规矩矩的跪下来,给花未眠磕了个头,这才道:“多谢二少奶奶恩典!其实,我和慎言本心,是不愿意在宫里的,奈何我们都是御前的人,不能随心所为,更不能出宫,我们的生死都是皇上定的,皇上开恩,将我和慎言送到二少奶奶身边,我们就是二少奶奶的人,自然无二心的跟着二少奶奶,我这样大的年纪了,日子没有别的想头了,只想好好的伺候二少奶奶一辈子,陪在二少奶奶身边,看着小少爷出生,然后忠心耿耿的陪在小少爷身边一直到我咽了这最后一口气就罢了,再就是只想着自家人能衣食无忧,也就罢了!” “只是慎言与我不同,她年纪还小,如今才十五,将来总是要嫁人的,求二少奶奶给她个恩典,将来能替她寻一个人家,让她安安稳稳的嫁人才好!” 宫里富贵又如何,宫女到二十五才能放出宫去,在花未眠身边伺候,却比宫里要好得多,至少,在她们忠心的前提下,花未眠能满足她们的心愿。 更重要的是,慎行知道,花未眠方才那最后一句话,就是在试探她们的真心,想必,也是最后一次试探她们的真心了,这些日子花未眠对她们的信任和倚重越来越多,慎行是真心服侍花未眠的,自然要说真心话,她也不怕苛责,她知道花未眠是个明理的主子! ------ 多谢大家的月票哈,么么哒~ 齐上公堂 花未眠微微一笑:“嬷嬷放心好了,等慎言再大些,我自然会替她安排亲事的,你们二人真心对我好,我自然也不会亏待你们的!” 等慎行起来之后,花未眠便唤了二等丫头晶菁进来,带着慎行去挑屋子,屋中没人了,云重华这才从红木圈椅上起身,挨着她在榻上躺着,抿唇笑道:“你抬举慎言慎行,不怕浮白和青芽不高兴么?你屋里头,按例只要两个一等丫鬟就足够了!” “说起来,皇上身边的人倒是真挺不错的,慎言这丫头不但懂医还会功夫,慎行这个在宫里待久了的嬷嬷看人看事都特别的透彻,最要紧的是,这二人对你还挺忠心的!要不,我也挑两个人保护你,在你身边服侍,好不好?” “你挑?我看不必了吧!” 花未眠还能不知道他心里是怎样的盘算么,拒绝之后当即笑道,“我身边用不着那么多的人,再说你身边除了小楼,哪有什么伶俐的丫头啊!至于小厮,我看芸烟手底下的都不错了,也不用添人了!而且,我也没有打算将她们调成一等丫鬟的份例,慎言这丫头在我身边待不了几年,到时候去了侯府,助我站稳脚跟之后,我自然是要替她寻摸一个好婆家的,侯府里的管事之类的,到时候也能继续在侯府作为管家媳妇帮衬我,也不必提成一等丫鬟了,慎行自然是跟着我的,她方才也是那样说的,到时候我生了孩子,她自然也跟着照顾的!这两个人的月例银子也不必从公中里出,我自个儿出了也就是了!” 未了眠一笑。她如此将这些琐碎的事情包括对身边这些丫鬟的安排说给云重华听,就是要让他心里记得这些事儿,日后她若是不在了,也会这样去安排,虽说他定会疼惜自己生下来的孩子,但侯府那样的地方,虽有苏吟霜看护着,但又有夏氏在那里,她实在是不能不先防着的,而且她心里也存了一分心思,要让云重华潜移默化的接受她在慢慢安排这些事情! 云重华刚要说话,却听见外头有小丫头喊着:“夫人来了。” 便有小丫头打起帘子让游氏进来,游氏一进来,瞧见二人都在,心里便松了一口气,花未眠早已坐起来了,瞧见游氏拧眉的样子,心中一动,却只笑道:“娘这是怎么了?不是带着丫头们在前头清点东西么?那么些个东西不是都要入库么,怎么到我这里来了?” “我已经将你舅舅安顿好了,他自去休息去了,若是这事儿让他听到了,只怕气也要气死了!幸而是我听到了,也不叫人告诉给他知道,只我一听到就过来了!” 游氏过来,却把她的两个丫鬟洛兮和引月留在了屋子外头,屋中没有丫鬟伺候,云重华亲自起身给游氏倒了热茶,游氏也没推辞,当即接了过来,朝着云重华勉强笑笑,让他坐着了,自己抿了一口茶,才道,“眠儿,你父亲回来的消息,你可听到了?” “原来娘过来是为了这事!”1a245。 花未眠微微笑起来,“方才浮白就跟我说了此事呢,我原就想着打发个人去告诉娘不必担心的,不想娘就过来了,我跟重华刚说完了此事,娘是听洛兮说的么?这样吧,我把这事儿说给娘听听。” 她便慢慢将方才几个人说的事情,怎么样猜测的又是怎么样安排的,一一跟游氏说了一遍,末了才笑道,“之前我都不怕父亲同我分辨吵闹的,如今到了这步田地,咱们又是这样的身份,我更是不怕他了!即便父亲在诉状里攀扯到娘,我想我也能应付他的,若当真要过堂,娘只在府中等着便是,不必跟着我去衙门的!” “你说的这些,有些我也想到了,我跟你一块儿回来的,自然也知道清河王撺掇大赦的那件事,我也知道此事关系重大,眠儿,我来你这儿就是要过来告诉你,那知府董大人已经知道咱们回府了,得到了消息之后,立时就打发了衙役过来,请你去过堂呢,外头的人传进消息来,正巧报与我知道了,也正巧张妈妈和洛兮刚跟我说完这事儿,我就让张妈妈去盘点入库了,这就赶着过来找你了,你不要我去,我倒是有跟着你一块儿去的心思呢,” 游氏一叹,又道,“而且,衙门里的人是来传唤咱们的,只因为外头有私兵在,碍于咱们的身份不敢进来拿人罢了,赖明已经问了,你父亲的诉状不止是攀扯了你,还攀扯了我,说你是主谋,我是从犯,因此这一趟,我是非去不可了!” 见花未眠沉吟不语,游氏定定的瞧着她,一字一句的道,“眠儿,你从前跟娘说过的,有些事儿要勇敢的去面对,这次你父亲竟这般无情无义,我又何须替他留有颜面?我就要上公堂与他对质,看看究竟是他无情还是我无义?何况,我跟你父亲之间二十年的恩怨,没有人比我自己更清楚了,有些事儿,是连你都不知道的!” “娘,你能这样想真是太好了!” 花未眠勾唇一笑,“您忘了么?皇上当初给我敕封的时候,可也是给了您诰封的!虽说只是个从七品孺人,在京城里算不得什么,但是在江州,没有品级的人都得给您行礼的!父亲攀扯你了又如何呢?他如今的身份地位都比不上娘,他就算得了赦令,也是个犯官,见了您,行礼下跪都是可以的!既然那董知府都找上门来了,那咱们就一块儿去吧!” 茶司设立之后,皇上就给了花未眠旨意,在她还是世子夫人时,给了她三品淑人的诰封,将来云重华承继爵位成了侯爷之后,她就会按例成为一品夫人,作为侯爷夫人,母家自然也是不能太差的,就像皇上亲自抬举了苏家做皇商一样,皇上虽没有抬举花家做皇商,却给了游氏一个从七品孺人的诰封,并且点名要游铭川去参加科举考试,将来要他入仕的,皇上说的话都是金口玉言,这也算是给了游家一个承诺! 原本花未眠得皇上抬举身份,得益的应当是花家的,福泽延及周氏花凌天诸人,但是花未眠在皇上面前陈情,说明了自家已经分家的事实,并且给皇上看了那和离书,皇帝自然心知肚明,因此对花家旧人就没有封赏了,只将这恩赏都给了游家,所以如今游家的身份,比周氏那边,高出了不知多少了! 就算花凌天一纸诉状告上公堂,也未必能讨到半分便宜! 勾了唇眯眼一笑,又对进来的浮白青芽道,“去把皇上御赐的衣裳首饰拿来,给二爷穿着世子爷该穿的正装,给夫人穿那从七品孺人该穿的衣裳,我自然就是三品淑人该穿的正装,浮白青芽引月洛兮,你们四个都给我带着御赐的首饰,另外再带十六个二等丫头分别跟着我跟夫人,让芸烟把他手底下十五以上的小厮都拉出来跟咱们一块儿去衙门,再让赖明带二十个人在衙门外头候着,叫他们都把最好的精气神儿给我拿出来,待过了今儿这一关,回来我有赏!” 一行人皆按照花未眠所说的装束妥当了,自有人扶着游氏走在花未眠身后,花未眠一身三品淑人正装,一身都是御赐的首饰,明艳之中自带了一股子高贵,一行人刚要出了二门,那边游铭川似笑非笑的从垂花门出来,挑眉看了众人一眼:眸光落在花未眠身上:“眠丫头这就要去衙门?之前还亲亲热热的舅舅长舅舅短的,这出了事儿,就不要我这个舅舅了?嫌我没有你们的身份高,不能替你们出头?” 游铭川被游氏吩咐人拦下了消息所以不知道这件事,可他也是带了小厮过来的,他正巧出去寻小厮有事,就知道了这事儿,这会儿也早知道了里头的那一番动静,就是特意在这里等着众人出来的! 花未眠听了这话,就知道游铭川知道了,朝着游氏笑道,“娘,舅舅是亲舅舅,这事儿也犯不着瞒着他!若是当真不叫他去,我还怕舅舅生气呢!” 说完,也不等游氏回答,只望着游铭川笑道,“舅舅别生气,我这就叫人给你拉马来,你跟着我们一块儿去!” 出门之后,果然瞧见有衙役在门口候着,那领头的一见花未眠出来,当即怔住了,领头的女子一身正装,婀娜玉立,粉面含笑,他还从未见过这般好看的女子,一时竟跟那十几个衙役一样,都看呆了! 与花未眠并肩而立的云重华微微拧眉,面露不悦,一旁的小楼递了个眼色过去,私兵里头立刻出来两个高大兵士,也不知如何动作的,那些个衙役每个人都挨了一巴掌! “世子夫人岂是你们这等人能盯住不放的!还不给世子爷世子夫人谢罪!” -------------------------- 求推荐票票啊啊啊啊啊 简亲王爷 侯府私兵的地位远远要高于这些衙役,何况侯府蓄养私兵是皇上允许了的,更别说这四大侯府之首的临淄侯府了,而且最近云家风头极盛,就连知府大人都不能轻易得罪,更别说他们这些衙役了! 被教训了一通,衙役们都低头不敢言语,领头的知道花家如今不能得罪,也想起来时知府大人的嘱咐,忙上前告罪:“小的们不懂规矩,还望世子爷世子夫人不要见怪!等我回去,定会好好儿教训他们的!如今这诉状上门,小的们是替大人来寻世子夫人过堂的,其实也不用世子夫人亲自前去,只请个老妈妈去代为回话就是了,大人说了,不敢劳动夫人亲自前去!” 花未眠只冷笑一声,看也不看那些讶异,眸光所及,皆是寒意弥漫,她即便有话,也不会当着这些衙役说,若是从前,她自然也可牙尖嘴利的驳斥了这一番话,但是如今她的身份,犯不着跟这些衙役争辩,一旁的浮白明白她的心意,知道她是不屑,当即也不理那衙役,只冷声对旁的小厮吩咐道:“二少奶奶出门,还不将马车赶过来!” 话毕,立时就小厮将几辆马车赶了过来,那些私兵将衙役们全都隔开,只等着自家的主子们上了马车,这才分了二十个人出来,跟着马车一路护卫去府衙,剩下的三十个人依旧保护宅院,这也是云重华的安排。 小楼见那衙役头子隔在最后,特意慢下来,过去笑道:“别说你们这些衙役了,你们大人也是真不懂规矩,我们爷少说也是侯府的世子,将来也是继承侯府的人,你们大人不看僧面看佛面,也不该让你们这班来请人的!你们这哪是请人啊,若非我们爷和奶奶的身份压着,你们只怕都翻天了吧!你们大人搞不定那位花大爷,还当真让他递了诉状,那我们爷和奶奶也不该藏着掖着,自然是要亲自前去分辨的,免得这里的人,都不知道云家是四大侯府之首了!” 小楼说完,也不等那衙役头子回答,自顾自的啐了一口,就赶着到前头去了,他这话就是说给这些衙役听的,他知道自家爷是碍于身份不好教训这些人,其实自家爷跟奶奶都不把那知府大人放在眼里的,但做主子的不好说这些,就该由着他们这些忠心的奴才出头了,奶奶身边的丫鬟都是金尊玉贵的,所以有些话就该他这个长随去敲打敲打了! 那衙役头子听了这样一顿抢白,脸一阵青一阵红最后一阵白,却只能顶着还在隐隐犯疼的脸赔笑跟在队伍后头,心里却在暗暗发狠,这会儿吃了亏也就罢了,待会儿上了公堂,看董大人如何收拾你们! 外头花家车马还在路上,府衙大堂上,早有衙役得了消息到了堂上禀报:“大人,侯府的世子爷和世子夫人都在路上了,一同来的还有游夫人游家少爷!” 董枚举听了心里咯噔一下,这人来的果然不少,心里不禁暗暗叫苦,这事儿要只是一般的家产纠纷也就罢了,偏偏这一宗案子极为复杂,看似是个犯官被大赦出来,跟自家亲闺女积怨,因此一言不合闹上公堂,而实际上这里头牵扯的几方势力,都是他惹不起的! 若是还有个林知县在也就罢了,偏偏林知县也深陷其中,若不是因为牵扯太深,那花家大小姐还未回来,林知县的案子也不会牵扯到现在还没有定论,董枚举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额角又开始隐隐作痛,他自从接了状纸,就想了许多,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他又怎会不知! 董枚举暗叹半晌,这才望向坐在一旁闭目养神的男子,恭敬道:“王爷,您看这案子,该如何审理呢?” 那男子一袭黑衣,衣饰华美,衣料上的云纹极其精美,男子三十出头,样貌清俊,面容清隽,身量颀长,只是清瘦的很,听了董枚举这话,男子缓缓睁开眼眸,眸光清冽,这一身贵气的男子正是封地在江南的简亲王夏景! 夏景似笑非笑的瞧了董枚举一眼,勾唇懒声笑道:“董大人,本王到了江州几日,这话就在你心里头憋了有几日了吧?本王还以为,你都不会跟本王开口问这些,就真的打算去老老实实的审理这个案子了呢!毕竟,这次陷进去的,还有本王的人呐,大哥写了密信给你,你以为本王不知道么?他跟本王到底也是兄弟,却也不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他这回有心攀扯云家的人,想把在皇上那里磋磨掉的锐气又在本王这里找补回来,他的心可真够硬的!其实你也不必为难,你是知府,他是王爷,又是几个王爷里头年纪最大的,太妃娘娘又在宫里坐镇,不过董大人你可别忘了,这天底下做主的还是皇上,不然的话,也不会有这个茶司了,对吧?所以这一宗案子,董大人还得好好掂量啊,本王的人虽然牵涉其中了,但未必就是我那大哥料得先机呀,可别被我那大哥利用了,去对付他想要对付的人,大人也别忘记了,这花家大小姐如今的尊荣是谁给的,又是为了什么给的!” 夏景口中的大哥,便是清河王夏碌了! 先帝在世时,除了骆皇后,就是清河王的母妃地位最高了,而夏旭只是嫡子,不是嫡长子,就因为清河王的母妃先生下了清河王,夏碌是皇长子,把这个长字给占去了,当初骆皇后在世时,就一直防着清河王母子,后来骆皇后没了,夏旭登基后,这位太妃娘娘也就不得跟着出宫,被夏旭以侍奉长辈为由留在了宫里,也是防着夏碌做出什么事情来的! 府于私的地。夏景的母妃在先帝在世时,身份不高,也不得先帝宠爱,所以后来封王封地,夏景出京,他母亲得了夏旭旨意,得以晋封妃位,而后才跟着夏景来了江南的封地,说起来,夏旭对他的六个兄弟里头,就只有夏景的封地也是最富庶的,就因为夏景没有威胁,不可能夺取他的地位,因此这位简亲王反而成了个最最闲散潇洒的王爷,没有对帝位的觊觎,一贯安分守己,这日子才好好的! “王爷的意思,下官岂会不明白?可是这说起来容易,做起来不容易啊!下官不瞒王爷,这几日夜夜都难以入睡,下官实在是……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啊!” 董枚举重重一叹,若非他真的很为难,他是不会说这样的话的,在官场上这么些年,他好不容易才从一个县丞爬到今天知府的位置,背后无人给他撑腰,他事事都只能依靠自己,更是明白宦海之中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将自己的难处告诉别人,可现今这案子,让他有一种预感,若是一步行差踏错,得罪了这些得罪不起的贵人,他这个知府就别想再做了! 如今才透露几句,简亲王这几句话也算是提点了他,他想了片刻,屏退了堂上众人,将揣在怀中的密信递给简亲王,抿唇低声道,“这是清河王写给下官的信,是私底下写给下官的,用的是王爷的私章,没有用印鉴,如今下官不知该如何,还望王爷给下官指一条明路,清河王下官不能得罪,可皇上那儿,下官更不能得罪呀!而且旁人也就罢了,这状纸所告之人,却是云家侯府的世子夫人呢!” 夏景没有推辞,直接接过那信笺,慢慢看了起来,看了半晌勾唇笑起来,也从怀中拿出一封书信,笑道:“董大人啊,不瞒你说,本王这个大哥可真是有意思了,他给本王写的也是这样的密信,他这心思你知道么?他知道如今他在皇帝那里受了重创,你不可能替他出头,他甚至不能要求你做什么,毕竟你是朝廷命官,他又不是皇上,不能命令你!所以这才写了一封书信,用的是他自己的私章,他要你替犯官花凌天伸冤,说临淄侯府里嫡长子的姬妾是他的女儿,听说他父亲有冤屈,就求到他那里去了,要他出面,他不方便出面,但是却知道这犯官如今大赦放出来了,所以他才写了这书信给你,叫你秉公办理,给他和侯府里的敏德公主还有那姬妾一个交代!董大人啊,你想想,若真的要你秉公办理,何必又这样自降身份写什么密信求你呢?怎么就那么巧呢,他那边才一出事,这头就有什么姬妾要替父伸冤,就求到你这里来了?你若是不知这几个人之间的恩怨,不知其中关窍,只怕董大人你今儿就是为这个事儿掉了脑袋,你也是个糊涂鬼啊!”1a245。 董枚举一惊,骤然想起自己夫人跟自己说过的花家之事,他也叫人打听过花家的事情,这会儿听了夏景的话,心中一动,却还有些地方想不通透,忙故作为难的看着夏景着急道:“王爷就莫与下官打哑谜了,请王爷与下官明说了吧! 一语惊醒 “本王说的还不够明显?”  夏景挑眉,进而又是一笑,“罢了,这只怕就是大哥的本意,你在云里雾里瞧不清他的心思也是理所应当的,本王这般与你说罢!”  “户部司商衙门里有大哥的人在里头,这事儿就是个瞒上不瞒下的事情,皇上表面上装作不知道,实际上早就知道了,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动手罢了,而这次设立茶司的事情,董大人该瞧的分明,这就是皇上跟云家还有那个花家大小姐联手弄出来的事情,且不说花家大小姐能耐如何,就说皇上的心思,若不是皇上准许皇上抬举,她能如此尊贵能在孝中成亲吗?皇上另立茶司,这就是要拔掉大哥在朝廷里的人,茶司如今好好的,大哥自然受到重创,大哥不能对皇上如何,对付一个小丫头却绰绰有余了!何况他跟这个小丫头之间,可不止这点子恩怨,他们可是有新仇旧恨的!”  夏景挤挤眼睛,低笑道,“董大人,新仇你明白了,这旧恨就更好说了!本王在江南可听说了这个小丫头不少的传闻,难不成你一个江州知府还不知道?虽说长舌是妇人所擅长的,咱们也不该背后议论旁人府里是非,可是这事儿,流言到处都是沸沸扬扬的,只怕这天底下有脑子的人,都知道这花家大小姐跟本王大哥之间的恩怨呐!”  董枚举默然,他当然知道夏景所说的是什么意思,他方才只是故作为难疑惑不知的,但是夏景都说的这般直白了,他又岂会真的不知道呢?他也不能再装作不知道了,这些事情,他自然也是知道了,除了他的夫人,他从旁处,自然也是听到了谣言的,这位花家大小姐的事情,街头巷尾无人不议论,他自然是知道那所谓的旧恨指的是什么事了!  “王爷的意思,下官想了想,下官有些明白清河王的意思了!”  董枚举是不能再装糊涂了的,“清河王写这封密信给下官,罗列了这么些证据,又费心搜罗了不少证据给下官,就是为了坐实花家大小姐的罪责,让下官秉公办理,不要徇私枉法……”  董枚举说到这里,彻底明白了清河王的用心,剩下的话他咽回了喉间,没有再继续往下说了,他不过是个知府,清河王再没有实权,也是个身份比他尊贵的王爷,清河王的险恶用心是不言而喻的,但是即便他心里明白,他也不能说出来。  只是这样想着,面上却溢出一丝无奈的苦笑来,清河王跟花未眠有仇,这仇还得从敏德公主那里说起,如今花凌天被大赦回来,看似是很正常的,实则这大赦还是因为清河王,难保这花凌天不是卖女求荣才告自己的亲闺女的……何况,这花家的事情本就复杂,这花家从前得宠的是庶出的二小姐,这个嫡出的大小姐跟花凌天一贯是不亲热的,如今又闹出分家来,所以这花凌天未必就完全是被清河王利用了,他定是自己也要借这股力来告倒花未眠了!  正是因为看清了这里头错综复杂的利益关系和显而易见的仇恨排斥,董枚举才会觉得头疼的,原本接了这状纸他都觉得头痛,待简亲王来了之后,林知县下狱,他就越发觉得这是他的劫数,一步不慎,他为官之路,估计也就到头了!  夏景见董枚举这样,当即嗤笑一声,将身上的密信拿出来,挑了几页给董枚举看:“本王一直等着董大人开口问这事儿呢,没想到董大人倒是极沉得住气,竟到了花家小姐回来及至升堂的日子才跟本王透了个底,既然董大人这么有诚意,又求到本王头上来了,也不枉本王等了这几日!董大人且仔细看看那密信,上头罗列的皆是本王的人,就是那个叫程山的侍卫利用职务之便替他母亲花氏给林知县牵线,然后贿赂林知县救他母亲出狱的证据,若是旁人闹出这事儿,被清河王知道了,本王也不会管的,要死要活都随你去了,可这个程山却不能不管,这个程山是个练家子,秉性不错,还曾救了本王的性命,是本王的救命恩人,本王极看好他,就是要好好栽培他的!你也瞧见那密信上写的了,大哥这是在威胁本王,要么保程山跟他作对,要么就是跟你一样,帮着他来对付那个花家大小姐!”  程山便是花氏当初跟程家小子所生的儿子,程山极得夏景看重,准备着力培养他做自己的心腹的,如今被清河王一封密信搅黄了,夏景自然是恼恨清河王多管闲事的,再则,心里也恼恨清河王用这个要挟他,只是他心里恼了清河王,面上却不显半分!  “董大人,既然皇上都不喜大哥如此,本王又何必因为此事去得罪皇上呢?再说了,那大赦皇上是没有办法才答应下来的,他总不能留了话柄给人诟病,但是大哥背地里做的这些事情,皇上未必不知道啊!本王想着,今次这事情,皇上定是不愿意看见大哥如愿以偿的!何况,那临淄候的世子还有那世子夫人,是皇上亲自下旨册封的,皇上肯定是不愿看见他们被自己的臣子给拉下马来,这种触皇上逆鳞的事儿,董大人不会去做吧?本王可不愿意让皇上不高兴呢!而且,那花家大小姐是怎样的人,若没半点能耐,怎会得皇上垂青和另眼相看呢?依本王的意思,董大人还是稍安勿躁,就且先看看她要如何化解这场官司罢了!毕竟大人明面上,可不是参与其间的!再者说了,有些事儿,大人对我可没有说实话的!就凭本王一个人,就能把程山和林知县给保下来吗?究竟为何林知县的事情只是上头下来的文书,只是革职查办未有其他的事情,大概董大人是知晓的吧?所以,本王且再奉劝大人一句,莫要小看这个花家小姐!而且,本王只是来保本王的人的,本王只要程山平安无事,旁的事情,本王可不会插手的,大人还得自个儿拿主意呢!”  夏景微微眯眼,笑了一声,又道,“本王是不愿为他人做嫁衣的,董大人又何必要为了旁人把自己的前程搭进去呢?左右咱们都是看戏的人,这戏要如何演,并不在大人这里啊!董大人若真心想要脱身,就该在一开始不要涉足其中!本王言尽于此,也就不再多说了,剩下的事儿,董大人自个儿掂量吧!”  夏景将夏碌写给他的密信从董枚举手里拿过来,依旧照着原样放到衣袖之中,自言自语却用董枚举能够听到的声音道:“夏碌如今在清河,根本不能过来,董大人又何须如此惧怕忐忑难安呢?这儿是本王的封地,难不成夏碌的手能伸到这么长吗?若事儿闹到了,上头还有顺天府丞,还有皇上在呢,董大人不该有顾虑才是啊!”  一语惊醒梦中人,夏景这番话直直撞进董枚举的耳中,他心口一惊,倏然转眸看向夏景,刚翕动嘴唇要说话,外头却又有衙役进来了:“王爷,大人,世子爷和世子夫人到了,花家大爷也到了!”  董枚举蹙眉,咽下到了喉间的话,不再看夏景了,只淡声道:“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就升堂吧!”  花未眠进了府衙大堂,微微眯眼,她上次跟云重华一起过来衙门,是直接去后堂见的林福海,倒是未曾来过这府衙大堂,如今瞧见这大堂果真森严,两旁的衙役也都绷着脸拿着杀威棒虎视眈眈的站着,她便忍不住勾了唇,冷冽眸光就落在了堂上年过半百的江州知府董枚举身上,之后眸光却凝在一旁清隽男子身上,看了半晌,忽而微微一笑,上前一步,福身行礼:“妾身见过简亲王爷。”  她是三品淑人,又是世子夫人,董枚举不过是个五品知府,按品级身份,都是董枚举该给她行礼,虽说这里是公堂,可她一身明艳艳的淑人正装,又是一身的御赐首饰,身旁的两个丫头也是一身御赐的行头,摆明了就是要守礼的!  因此花未眠一露面,董枚举一眼瞧见了她和云重华那一身正装,又一眼瞧见了游氏那一身从七品孺人正装,额角便是一跳,心中暗叹,这个丫头果真不是一般人,刚一见面就这般穿着,还未说话就已经给了他一个下马威,他过去行礼,这案子一会儿还如何审理呢!  可是,董枚举却不敢不去,他只是个五品的知府,朝廷律例,看见比自己品级高的,那就得行礼,不然就连他都得治罪!  因此在花未眠给夏景福身行礼的时候,董枚举已经从案后下来,当即也给云重华和花未眠行礼:“下官见过世子爷、世子夫人!”  董枚举行礼的时候,游氏微微侧身避开了,她只是从七品孺人,当不得如此大礼,且在董枚举给花未眠行礼时,游氏也微微福身,连带着身后的两个丫鬟,给董枚举行礼:“妾身见过董大人。”  于是大堂里,就有了这样互相行礼的诡异的一幕!  云重华微微挑眉,轻咳一声掩了笑意,淡声道:“董大人无须多礼!”  董枚举谢了一声,也对着游氏笑道:“夫人不必多礼!”  游氏也笑着谢了,于是,一众人的眸光都落在花未眠和夏景身上了——  然大堂之中,花未眠仍旧维持着行礼的姿势,等着夏景叫起,她也正借着这个功夫打量这位从未在江州露过面的简亲王,心里更是在盘算,这位王爷来此,意欲何为?  是敌是友?  而就在花未眠打量夏景的同时,夏景也在眯眼瞧着花未眠:“你如何知道本王就是简亲王?”  ---  紫爷从明儿开始就不是全职码字咯,有工作要做了,但是紫爷还是会在工作之余努力码字更新还债的~嘿嘿,不用太担心更新,就是太忙的时候会来不及更很多,跟大家说一声啦~状态就是边工作边码字咯,紫爷坑品有保证,么么哒~ 怎配为父 花未眠微微一笑:“王爷所穿可不是一般人能穿的云纹缎面服制,这缎面衣裳妾身只见皇上穿过,试问天下间除了皇上的兄弟还能有谁跟皇上穿一样的衣料呢?再者王爷通身的气派就不是普通人能有的,妾身进来时,王爷安坐如初,更重要的是,太妃娘娘数日前寿辰,几位王爷都去了京城,唯有简亲王因事未到,王爷若去了京城,此刻便不该在这里,若王爷没去京城,在这里倒是无可厚非的,所以妾身猜您就是简亲王爷。”  简亲王封地就在江南,江州也是江南的,何况本朝规定王爷不奉召不得入京,无事不得随意出封地,违者以谋反论处,所以别的王爷是不大可能的。  显然花未眠的回答让夏景很满意,云重华眯眼走过来,伸手扶了花未眠一把,口中笑道:“重华见过简亲王。”  四大侯府之首的云家跟没有实权的王爷相比,未必是地位不及的,云重华对夏景还算是客气的,只是他有些瞧不惯夏景让花未眠行礼太久,有些护短,眸中这才有了桀骜之意。  夏景瞧了云重华一眼,笑着点点头,抬手便让花未眠起来,又清声吩咐道:“给临淄候世子和世子夫人,还有游夫人并游家少爷赐坐。”  刚刚回到案后坐好的董枚举一愣,看向夏景:“王爷?”  哪里有给被告赐坐的?这简亲王究竟是想干什么?不是说不插手不涉足么,这个算什么?  哪知夏景沉了眉眼:“本王说的话没有听到吗?赐坐!”  董枚举一惊,见夏景暗沉沉的眸光落在几个人身上的衣裳首饰上,董枚举下意识的看过去,心头又是悚然一惊,一下子便明白过来,这些人都是有品级的,即便是被告,即便是审案,他也不能让这几个人站着!  当即扬手,扬声唤道:“来呀,赐坐!”  接下来,花凌天和姚念斌就被衙役领着进来了,十数日过去,这两个人都在牢里待了许久,人都瘦的脱了形状了,越发显得两个人畏畏缩缩的模样,看着就让人觉得猥琐!  花凌天偷眼瞧过来,就见大案左手边坐着一个气质华贵的中年男子,他毕竟做过几年杭州宣抚使,杭州隶属于简亲王的封地范围之内,他做官的时候远远的瞧见过简亲王的样子,这会儿恍惚认得,又想起侯府那边让花雨霏给他寄过来的书信,提起公堂之上会有个尊贵的人来帮着他对付花未眠的,心下一动,就知道此人是简亲王夏景了!  当下就拉着姚念斌跪下,大声请安道:“草民花凌天(姚念斌)给简亲王请安!王爷吉祥!”  夏景一笑:“你们二人倒是乖觉,不过今儿本王不是主审官,你们不该只向本王行礼的!”  花凌天听出夏景眼下之意,忙又同姚念斌一块儿向董枚举行礼,今日他们是原告,虽说花雨霏的信中说了,敏德公主和清河王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但是他们也得让董枚举看到他们的诚意,否则人家凭什么帮他们呢?  董枚举刚抬手说不必多礼,花凌天和姚念斌还未起来,一旁却有女子脆声娇笑道:“父亲和表弟也不必起来了,就一并跟我把礼行了吧,省得起来又跪下,多累啊!”  花凌天和姚念斌一起看过来,却见花未眠似笑非笑的坐在那里望着他们,脸上的笑讽刺无比,眼底的不屑藏都藏不住,姚念斌也没瞧清楚花未眠身上的衣服,只看见她的笑,新仇旧恨一下子就被勾了起来,心头怒火蹭的一下就冒了出来,当即就要站起来过去找花未眠理论,还好被花凌天眼疾手快的给拉住了!  “斌哥儿别冲动!你忘了来之前舅舅嘱咐给你的话了么?霏丫头送来的书信你也是看了的,如今她的身份在那里放着,就是比咱们尊贵,你又能如何呢?别误了咱们的大事,男子汉能屈能伸,只是行礼,又不是赴死,怕什么!”  花凌天在姚念斌耳边不着痕迹的说了这些话,趁着二人磕头行礼的时候,又恨声道,“不争在这一时,一会儿看她如何狡辩,待她败了,到时候你跟我好好的收拾她!”  花凌天脸上一闪而过的恨意没有逃过花未眠的眼睛,花未眠装作没有看见,只是微微一笑:“父亲许久没有见过我娘了吧?我娘如今也有了品级,从七品孺人,父亲如今不过是个平头百姓,这会儿也该给母亲磕个头,行个礼才是啊!当初皇上就说了,我如今好歹也是世子夫人了,该给母家一些荣封,原本也该给父亲一个,只是可惜了,父亲跟我娘和离了,你们那边有与我分家了,我的死活都跟你们没关系,自然这荣封也跟你们没有关系了!”  她说这话也就是存心刺激这二人的,果然当花凌天的眸光落在游氏身上时,那凶狠的眸光遮都遮不住了,花未眠只是笑看着,若他们当场发怒不肯行礼,按例治罪的话,这宗案子也就不必再进行下去了!  “舅舅,莫逞一时之勇!”  姚念斌这下已经完全反应过来了,悟到花未眠是想用激将之法激怒二人,忙拉了花凌天衣袖一下,当先对着游氏拜倒,“草民给孺人请安!”  花未眠见二人竟肯逆来顺受,唇角笑意变淡,倒也坦然受了二人的礼,游氏也无视花凌天眸中杀人般的凶光坦然受了二人的礼,董枚举这才派了人拿了花凌天的状纸,又让花凌天当堂陈情:“花凌天,本官问你,你状告花未眠何事?你又有何冤情?如今大堂之上,你可再一一说来!”  董枚举话音刚落,花凌天便跪在地上,神色凄楚无比,语带哽咽:“草民命苦,就只有花未眠这一个嫡出的女儿,原本还有个嫡出的儿子,只可惜他十二年前走失了,所以草民就只有这一个嫡出的女儿了,我们花家虽不是官宦人家,可到底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没有嫡系子孙,将来又该如何继承家业呢?草民贱内游氏却不肯再为草民生儿育女,而草民的妾室胡氏却为草民生了一子一女,草民就只有这一个庶出的儿子,草民父亲在乎嫡庶之分,可在草民眼里,这几个孩子都是草民的骨肉,也都是草民的孩子,并没有什么身份之别,草民对他们都是一样的疼爱,不过许是因为花未眠从小跟草民不亲热,而且草民不在她的身边,游氏又爱跟她絮叨草民的不是,导致这孩子对草民很有敌意,故此草民也无从对她好!又兼胡氏生了个儿子,草民自然也要对她好的,因此连带着就对庶出的女儿好,谁知这丫头却怀恨在心,对草民的妾室出手,害得草民与女儿分离,家中不宁,这些也就罢了,这丫头竟不敬重父亲,不孝敬祖母,在家时竟直呼祖母名姓,更有甚者,竟对亲祖母下蛊,以达到她不可告人的目的啊!”  花凌天连唱代做,无比入戏,话说完时,眼圈都红了,竟滴下来泪来,还不时用衣袖擦拭眼角,他就这么几句话,说的在场几个不了解内情的衙役,都用异样的眼光偷偷看着花未眠,心里就不知作何想法了!  花未眠唇角只勾着冷笑,花凌天果然是周氏亲生的儿子,这前三挂四颠倒黑白的本事继承了个十成十!  若当真是不了解内情的人听了这番话,只怕都会被他这故作的形象所蒙蔽,还以为他是天底下最好的父亲,绝不会有错,他错就错在他的无奈,错就错在他有这样不孝的女儿,在他的逻辑里,错的都是别人,他花凌天什么错都没有!  在座的也都不是傻子,就算那些衙役会被这几句声情并茂的话所蒙蔽,但是在座的几个人联想到之前的传闻,面色都是淡淡的,云重华看向花凌天的眸光越发的不悦了,眼底还夹杂这几丝不屑,这般虚伪自私的人,怎配做父亲!  只是听见最后那一句话,他的眸光却是一闪,不由自主的望向花未眠,难不成周氏将种蛊之事告诉花凌天了?  花未眠却望着云重华微微一笑,示意他稍安勿躁,听下去便是——  花凌天此番话说完,董枚举便素着脸道:“花凌天,你说花未眠对亲生祖母下蛊,可有证人证物?”  “我有!”  花凌天答了一声,“我母亲的陪房赵妈妈可以作证!她也被这个死丫头下了蛊!”  董枚举便道:“将证人带上来!”  那赵家的立时就被衙役带了上来,花未眠瞧见赵家的上来,微微眯眼,眼底闪过一丝暗光,身后的浮白不着痕迹的在她耳边低声道:“真想不到大爷竟真的做到了这样的田地!哪有这般逼迫亲生女儿的父亲!二少奶奶放心,那李家的是真心投诚,也是真心帮二少奶奶的,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了!”  花未眠轻轻点点头,眸光无意识的一扫,却瞧见简亲王夏景若有所思的盯着她看,她却微微勾了唇,回了简亲王一笑,她虽不知简亲王为何出现在这里,但她突然想明白了,简亲王不会与她为敌的。 跳梁小丑 先帝一共有十一个皇子,成功活下来没有在幼年夭折的只有八位皇子,除了皇长子清河王夏碌皇后嫡子夏旭之外,其余六位皇子的生母地位都不是很高,在这六位皇子封地离京的时候,也只有夏景的生母得以晋封为妃位,称了太妃,也只有夏景不是以地名为封号,而是封字为简,称为亲王,并且他的封地在江南,不仅地方大,而且最为富庶,可见夏旭对这位简亲王爷亲厚的程度了。

当初几位皇子未离京之时,也是夏旭夏景二人最为亲厚,旁的皇子身份太低,就算是想要依附夏旭,夏旭根本就不会搭理,而身份跟夏旭相当的夏碌,却因为种种原因而与夏旭背离,更重要的是,清河王夏碌一开始就是跟皇上作对的!

夏景的生母秦氏模样不是很好看,却在生了夏景之后就依附骆皇后,骆氏对他们母子颇为照顾,而夏景也很是聪明,懂得如何跟为兄为君的夏旭相处,自然二人的关系就很好了!

太妃做寿,各位王爷都是提早奉召要回京给太妃祝寿的,只简亲王一人未到,花未眠当初听到这个消息时也没有太在意,过耳便忘了,这会子却想起来了,简亲王未到,这是极不给皇上和太妃颜面的做法,为何就那般风平浪静,竟没有闹出什么事情来?而且,简亲王甚至都没有一个解释,就是直接未去了……

这几件事情都在花未眠脑中一闪而过,就在这一瞬间,她也就得出了这样的结论,既然皇上抬举她,给了她这样尊贵的身份和地位,跟皇上这般亲厚的简亲王,又怎么逆了皇上的意思呢?

简亲王出现在这里,一定是有他自己的原因的,而这原因应当也是跟她的案子有关,花未眠想到此处,微微眯眼,对着浮白做了个手势,浮白便微微俯身凑近花未眠,花未眠便低声吩咐道:“你去找人打听一下简亲王为何在这里,他的事情是不是跟我这案子有关?若是能问到更多了自然更好了!”

堂中众人的注意力都在那跪地哭诉的赵家的身上,倒是无人注意到浮白的悄然离去——

“……做长辈的人,哪有不偏心的呢?我家老夫人瞧着自个儿的远房侄女是个妾,生了个庶出的女儿,又生了个才满三岁的小子,就因为都是庶出,老夫人说瞧着可怜,这平日里就对二人好了一些,我们家大小姐看不过眼哪,这心里就恨上了老夫人!我服侍老夫人这么多年了,这些年大小姐如何步步为营如何对待老夫人都是看在眼里的,如今大小姐得到了祖上的产业,翅膀硬了,她就对老夫人下手了!”

赵家的边哭边撸起衣袖,将手上的伤口给董枚举看,那伤口里流出的都是黑色的血迹,倒是唬的众人心头一惊,那赵家的还怕董枚举不信,也不知从哪里掏出来的一把小匕首,又狠狠在自己手臂上割了一刀,也不管那匕首被赶上来的衙役抢走了,只又扬着手臂哭道,“大人看到了么?这就是大小姐对我这个老婆子种的蛊啊!当时大小姐也对老夫人如此的,哦,对了,还有李家的!李家的也是老夫人的陪房,她也被大小姐种了蛊啊!大小姐的心太狠了,她说我们的生死如今就掌握在她的手里,她能控制这个蛊物,她让我们生我们就生,她要我们死我们就得死啊!说句不好听的话,大小姐手里有了这个蛊物,岂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杀死么!求大人为老婆子为我们家老夫人和大爷做主啊!”

堂上寂静,回荡的都是赵家的哭嚎声,没有人说话,花未眠只冷眼瞧着,一旁的夏景收回落在她身上若有所思的眸光,只微微勾眉,好奇道:“究竟何蛊才能造成这样的情形?本王倒是知道喝些药汤倒是可以变成黑血,未必就是用蛊所致啊,你这婆子口说无凭,实在是叫人难以信服!何况,嫡庶尊卑有别,你家老夫人也是忒偏心了才会如此,否则嫡出的女儿根本用不着去对付庶出的!若依你这婆子所言,你家大小姐给你下蛊,给老夫人下蛊,那为何只有你一人出来作证,你家老夫人和另一个陪房,却不出来呢?”

夏景这话,也是一番公道话,也是董枚举想说的话,这老婆子手臂渗出黑血,看起来着实吓人,但就凭这个,却不能判定花未眠给亲生祖母下蛊!

因此董枚举便道:“花凌天,就凭这赵家的一己之言,本官尚不能判定花未眠是有罪的!你该请周氏和李家的一同到公堂上来作证,而且要说清当初究竟是为了何事花未眠才给周氏及这两个老妈妈下蛊的,另外,让仵作也到大堂上来,看看这黑血究竟是怎么回事!”

花未眠听了这话心底冷笑,当初就是因为嫣红之事,才让她彻底的恼了周氏,下了狠心要惩治她不许她再兴风作浪,这才对三人下了茶蛊的,如今她才动了要解蛊的心思,没想到这事儿竟被周氏告诉了花凌天,竟用在这里来对付她,难道她们就不怕自己一气之下动了心念,让三人死无葬身之地么?

微微垂眸,她又蹙了眉头,若当真是动了心念,让这三个人死了,那她就真的是百口莫辩了!

思来想去,念头在心里来回翻转,她越发对那几个人添了恨意,口口声声说什么一家人,说她恶毒狠绝,却不想一想,她这样也是因为她们逼的!

对于狠心置自己于死地的人,又为什么要手下留情呢?

董枚举趁着堂上空隙,便问花未眠:“世子夫人可需要状师?”

花未眠微微一笑:“不必,我一个人就足够了,有些事儿,状师未必清楚,而我心里却是一清二楚的,也就不用劳烦状师了!”

她是花凌天的亲生女儿,她太了解花凌天会如何颠倒黑白如何说话行事来对付她了,而她未必是什么都没有准备,更不会像前世一般心里总是想着亲情,到底是一家人,怎么会有害人的心思呢?她不再那么天真了,这一世重活一次,凡事都会思虑成熟再做的,所以她根本没把花凌天将她告上公堂的事情放在心上,就不必提什么要状师替她申辩的事情了!

董枚举点点头,便瞧见李家的扶着周氏进来了,二人颤颤巍巍的在公堂之上跪下,花未眠微微眯眼,这十数日不见,周氏倒是苍老了不少,只是那精神看起来并不萎靡,花未眠眸光渐冷,周氏向来自私,此事若非关乎花凌天,她定是不会出面作证的,只是即便这样,周氏也没有因此一病不起了,花未眠心里这般想着,耳中便听董枚举将方才问赵家的话又问了一遍——

周氏瞧了赵家的一眼,又看了花未眠一眼,心里翻江倒海,面上却红了眼眶,颤声道:“大人,赵妈妈是民妇的陪房,她说的话就是民妇要说的话,民妇也无话可说了,只等仵作来验一验就知道了!若真是蛊物,还请大人替民妇做主啊!”

周氏自知被下蛊之事是她几人理亏在先,若是再纠结之前的事情,她们就是有理也变成无理了,因此周氏对着还想要说话的花凌天使了个眼色,让他不要说话,自己却又道,“大人,当初世子夫人对民妇下蛊之时,是将她右手上的银镯取下来,然后将那蛊虫引出来之后才给民妇下蛊的,所以大人只需将她右手的银镯取下来一看便知!”

周氏的心思就是,她们根本无需争辩,因为事实胜于雄辩,只要让花未眠银镯里的蛊虫出来给大家看到,真相自然就在眼前了!

那边仵作正在查验赵家的手臂上渗出的黑血,而董枚举正在认真的听周氏这话,浮白这时候却回来了,趁着众人不备,便在花未眠耳边低声道:“二少奶奶,我打听到了!简亲王爷是因为他的一个侍卫牵涉到了二少奶奶的案子才过来的,这侍卫也不是别人,奶奶肯定是认识的,就是兰姑娘跟程家少爷生的那个儿子,叫程山的!这个程山曾救了简亲王的命,性情又与简亲王颇为投契,就因着这救命恩人的身份在简亲王身边做了贴身护卫,简亲王一直待他挺不错的!上次兰姑娘出事了,后来不是贿赂了林知县才给放出来么?原来就是这个程山在里头牵线的,如今这事儿闹出来了,这程山也被牵连进来,正跟林知县一样关在牢里呢,我听外头的人说,这简亲王是要救程山来着,不然也不会亲自过来的,因为这程山是简亲王看准了要送去西北投军的人呢!”

“程山?”

花未眠一愣,脑海中便浮现了那么个瘦弱的身影来,她跟程山名为表兄妹,实际上,根本没有见过几次,她倒是没想到程山能到简亲王身边去,只是——

眸光暗了许久,忽而又亮了起来,微微勾唇,程山替亲娘牵线贿赂林福海,简亲王不会不知道的,不然的话,他岂能容下背主的奴才?

若是简亲王知道此事却还这样做戏的话——唇角勾了浅笑,低喃道,“浮白,你说,简亲王成心护着他自己的人,又是谁有这么通天的能耐将这事儿给翻查出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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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验银镯 浮白本就是个玲珑心思的人,听了这话一愣之后,心念电转之间,便悟出了其中深意:“二少奶奶的意思,是说简亲王是被人用程山的事情威胁才会过来这边的?二少奶奶指的,是清河王吗?”

“若是我猜测不错的话,根据你方才所说,应该就是这样的,”

花未眠微微勾唇,“清河王爷可谓是煞费苦心啊,他虽不能亲自出手,但却能够利用旁人的心思来刁难我,给我制造麻烦,也算是不错的了,若非他有禁令在身,只怕会亲自到江州来对付我吧?原本我以为不过是利用了花雨霏还有父亲老夫人那些人,没想到他还真是谁也不放过,程山这个把柄送到他手里去了,他还能不物尽其用么?自然是要用这个去威胁简亲王的,不过他到底也是忘了鞭长莫及这四个字!这样看来,知府董大人应该也跟清河王脱不了干系了!”

“二少奶奶需要知道董大人的事情吗?我可以立刻去打听!”

浮白一点就通,立时在花未眠耳边低声问了一句,在她看来,自家主子虽然做了万全的准备,但添了这两个人,在敌友关系未明确的情况下,还是知己知彼的好!

“那倒不必!”

花未眠摆摆手,又笑了一下,“简亲王明摆着不会受清河王的控制,他要护着他的人,对咱们的事情不感兴趣的,而清河王要他过来也不过是想用他的王爷压制我罢了!若简亲王打定主意不管,董大人又能如何呢?浮白,你别忘了,我一个人的品级就比董大人高,更何况,还有我们世子爷在呢!压根儿不用担心,且瞧着再说吧!”

她是根本不将花凌天等人闹的这事儿放在心里的,她唯一关心的就是简亲王的态度,其他的,她都有安排,不须太过忧心,更何况,她若在此吃了亏,那还是伤了皇上的脸面,董枚举能和她作对,可他敢跟皇上作对么?

这也是她今日就连四个一等丫鬟都要戴着御赐首饰来的原因,她要大大方方的让人知道,她连带着她身边的人都是圣眷正浓,不管是如何抬举如何上位的,她如今都不是轻易惹得起的人!

她这边窃窃私语,坐在旁边的云重华听了两耳朵,对那些事情也不是很有兴趣,便扯了扯她的衣袖,挑眉道:“还在说什么呢?那边都验了血了,一会儿就要来取你的银镯子了,你那银镯不是御赐之物,估摸着是定要交出去的!”

顿了顿,又压低了声音,“那机关隐藏的不太好,要真是被发现了,那虫子会胡乱咬人么?能看出来是蛊物而不是养的宠物玩儿的?”

花未眠似笑非笑的瞧了云重华一眼:“有人没事儿会养这种绿色的肉虫子玩儿吗?——”

她的话还未说完,就听到堂上仵作道:“大人,小人验了那黑血,小人无能,实在瞧不出跟普通的血有什么不同,用了十多种验毒素的法子,也没发现这黑血有什么毒性,而且,也不能断定这黑血就是蛊物入体所致,就小人接触和知道的蛊物来说,都不会造成这样的后果,而且,小人还替老夫人和这位老妈妈把脉了,两位的身体并没有什么问题,不过就是些年老的孱弱罢了!”

仵作的话让花凌天等人大惊失色,周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急匆匆看了赵家的一眼,赵家的忙道:“大人,这绝对是不可能的啊!当时屋中只有奴婢两个并老夫人,还有就是大小姐四个人,奴婢是亲眼瞧见大小姐将自己右手的银镯褪下来,也不知怎么弄的,那银镯就打开了,银镯中间是挖空了的,里头就爬出来一条绿色的肉虫子,那虫子就窜到老夫人和奴婢身上,就吸奴婢的血,让奴婢浑身疼痛,奴婢当时疼死了啊!奴婢还记得大小姐当时凶狠的眼神,和她跟我们说的那些话呢!哦,对了,还有二小姐,我们家庶出的二小姐也被大小姐给种蛊了呀!”

花未眠听了仵作的话,眸底淌过丝丝暗光,茶蛊不同于一般的蛊物,就若是就凭借仵作的手段能查出来,那她当初也不会那般义无返顾的去用了!

当初那苗妇就曾告诉过她,这茶蛊并不是苗疆蛊物的传承,而是那苗妇自己到了福建茶园之后,用苗疆提炼蛊物的法子养出的茶蛊,这茶蛊原本只是茶树上常有的一种肉虫子,若是护理的好,茶树不会生虫,但若是有意为之,自然就会生虫了,这茶蛊就是这样出来的。

所以说,这茶蛊除了这苗妇手里的银镯里的几个,世上就再也没有了!

而且这茶蛊也并非与一般的蛊物那样凶狠毒辣,毒性未必就强,茶蛊分为食心食血食命三种,除了花雨霏之外,剩下的几个人都是食血,这茶蛊既是从茶树种提炼而出的,除了那三种功效之外,旁的毒性根本没有,所以就算是黑血,实际上也什么都查不出来,因为那虫子本身就没有毒性,不过是因为苗疆蛊术被调教的喜欢吃心喝血要命罢了!

而且那苗妇早就嘱咐过花未眠,虫子就只有这几个,这也是侥幸存活下来的,让她再做也没有了,苗疆的人都将自己提炼的蛊物视作非常珍贵的存在,因此那苗妇才会送这个给花未眠的,告诉她十年反噬,也告诉了她,虫子不多,她只能省着用,若控制的人多了,就会失去效用,而且,会提早反噬的时间!

所以,这也是花未眠不到万不得已就不用茶蛊的原因,她当初不惜性命的复仇,可以不顾后果,也不顾自己的性命,后来是不需要用这个茶蛊了,如今有了身孕,她为了腹中的骨肉,自然是要解蛊的,只是这解蛊之说,她是没有必要告诉被种蛊的人的!

只要蛊物不出,仵作查不出异样,凭赵家的说的再逼真,又能如何呢!

赵家的见验不出结果,心里头着急,知道今日若告不倒花未眠她就完了,因此也顾不得许多了,当即将当初花未眠是如何做的如何说的,都在公堂之上学了一遍——

董枚举是从未听过这些话的,堂中诸人就连云重华都不知道花未眠还做过这样的事情,且先不论真假,只在赵家的哭诉的时候,每个人的眸光都默默的落在花未眠身上,待赵家的说完,花未眠带着冷意的眸光看向她,微微一笑:“赵妈妈,我真的说过这样的话,做过这样的事情吗?难道只是因为我当初破坏了你和老夫人要把我跟我娘赶出家门的计划,你现在就编瞎话来蓄意报复我么?”

相比起花未眠的气定神闲,花凌天却越发激动了:“花未眠!你怎么能这样跟你的亲生祖母说话?你怎么能跟赵妈妈这般说话?你就是这样孝顺祖母的吗?我不在家,你竟无法无天到了这样的地步!连你自己的妹妹都容不下!我竟不知道,你到底还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狠毒事情!你就跟你娘一样,是个恶毒的女人!”

“我恶毒?”

花未眠轻笑一声,眸光如刀,“是啊,我是个恶毒的女人,古语说的好啊,有其父必有其女,我虽和父亲分家了,甚至也没什么情分了,但是这血缘关系却断不掉,父亲说我恶毒,父亲也不差啊,我觉得,父亲也是个恶毒的父亲呢!”

不等花凌天再说话,花未眠早已将手上的两个银镯褪下来,放在青芽端过来的小托盘里,淡淡笑道:“父亲,祖母,还有赵妈妈,你们几个人口口声声说我给你们下蛊了,又说这银镯有问题,那行,那就把这银镯交由董大人处置吧,你们就瞧瞧,这银镯究竟是不是藏了蛊!我身上衣裳首饰,都是皇上赏赐的,这两个银镯子倒不是,是旁人送的很珍贵的礼物,你们尽管查验,若坏了,是不会被杀头的!”

云重华微微眯眼,她梳妆打扮时,他也去更衣去了,倒是未瞧见她是怎样穿戴的,这会儿见她把银镯交出去,明知那银镯机关不太好找,他也是看了许久才找到的,但若是被找出来了,可怎么办?

董枚举见花未眠主动拿了银镯出来,暗地里松了一口气,也不要旁人看,只吩咐衙役端了托盘过来,他自己亲自执起托盘里的银镯摆弄,摆弄半晌,根本找不到什么机关,手里的两个银镯就是一整块的纯银打造,到处都是严丝合缝的!

“这镯子,没有机关。”

“若花家小姐不介意的话,就跟本王瞧一瞧吧,多个人看看,总是好的。”

同时说话的是董枚举和夏景,董枚举是望着花凌天说的,夏景却是看着花未眠说的,花未眠一笑,点头算是同意了,自有人又将镯子送去给夏景查看,花未眠又不着痕迹的扫了跪在一旁久未出声的李家的一眼,那李家的见花凌天又要说话,忙抢先喊道:“大人,奴婢有话要说!”

指鹿为马 董枚举和夏景都是一愣,夏景拿起银镯的手只微微顿了一下就继续他的动作去了,唇角却不着痕迹的勾起一丝弧度,花凌天那边请上来的是三个人,除了周氏跟赵家的在说话之外,夏景注意到了,那个断手的老婆子一直没有说话,这会儿却又突然开腔,他心知不简单,越发觉得袖手看戏是对的,因此也只是一笑,仔细研究手里的银镯去了。

董枚举见夏景不再言语,他自然也是注意到了那个断手的老奴一句话未说,当即抿唇道:“本官准你说。”

李家的便道:“请大人给奴婢一把匕首,奴婢要给大人看一样东西,另外,还请大人将奴婢的侄儿芸烟传进来,这件事与他也是有关联的!奴婢跟奴婢的侄儿,都要证明大小姐是清白的,大小姐从来没有对老夫人还有赵家的下蛊,相反,这都是他们记恨大小姐得了太爷传下来的产业,而针对大小姐编出来的谎话!”

董枚举挥挥手,立时就有衙役去取了匕首来,又有衙役出去传了芸烟进来,芸烟进来之后,李家的二话不说,直接就学着赵家的那泼辣模样,在自己和芸烟的手臂上划拉了一刀,两个人渗出来的血也是黑色的!

李家的将匕首还给衙役,看着面色各异的众人,慢慢的道:“大人瞧见了吧?奴婢跟芸烟的血也是黑色的,方才奴婢是跟老夫人还有赵家的一起进来的,但是为什么就只有老夫人和赵家的指认大小姐,奴婢却没有认呢?因为奴婢不愿意冤枉了好人,更不愿意指鹿为马!”

李家的说这段话的时候,夏景早已将那银镯还给花未眠了,对着董枚举点点头,示意那银镯没有问题,花未眠唇角勾起清浅笑意,又让青芽替她将那镯子戴上,董枚举注意到了这一段细节,心下一叹,心里想着简亲王的话或许是对的,他想着坊间的那些关于花未眠的流言,心道,即便花凌天做了万全的准备,却未必能赢这个一路杀伐决断走来的世子夫人啊!

听出李家的话中有话,董枚举沉声道:“那好,你就说说为什么你从方才进来就一言不发,这会儿又为什么要说他们是冤枉了好人,指鹿为马呢?你把你知道的实情说出来!”

“是,”

李家的不管仵作过来给她和芸烟验血,只慢慢的道,“老夫人一心只想要大爷将胡姨娘扶正,然后胡姨娘的一子一女就会成为嫡子嫡女,这样一来,夫人和大小姐就是老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而夫人和大小姐也不能坐以待毙,这才结下了冤仇,但是在奴婢看来,是老夫人和大爷先对大小姐和夫人不敬不爱才导致了后来的事情的,这些话,也并非是奴婢杜撰的,奴婢所说的这些事情,花家服侍的人上上下下都是知道的,大人只管派人去问,奴婢绝没有说假话的!这所谓下蛊之事也是无稽之谈,都是老夫人和大爷怀恨在心才会对大小姐这般的!”

李家的口齿清晰,将花家那些隐秘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都说了出来,周氏和胡氏花雨霏如何筹谋,游氏和花未眠如何受欺负,从头到尾,一点一滴都没有放过,原原本本的都在公堂之上陈述了出来,“就因为嫣红之事,老夫人愈发恨上了大小姐,再加上后来那些事情,奴婢虽是老夫人的陪房,但是奴婢看见大小姐受苦,于心不忍,因此才要出来替大小姐说句公道话的!何况,这黑血之事,本来就跟大小姐没有关系,这是奴婢家里的问题!”

李家的突然倒戈,让花凌天等人都愣在当场,周氏更是茫然,她起初以为李家的是害怕才不敢说话,也没有理会,这会儿听见李家的这一番话,当即也顾不得是在公堂之上了,当即便指着李家的激动道:“你!你撒谎!你怎么能帮着那个丫头说话呢?!你说谎!你——”

周氏话还未说完,就被衙役拦住不许她再喧哗了,董枚举拧眉拍了惊堂木示意众人都安静些,然后才道:“李家的,你继续说!这黑血之事,为何与你家有关?其中又有何问题?”

“回大人的话,我家传有一种怪病,这病也没什么征兆,就是年纪越大,血色越浓,比常人都要颜色深重,几岁的时候就是暗红暗红的,到了十几岁若病情严重就是黑血,但是,也不是家族中的每个人都这样,还是要看个人体质的,只可惜奴婢跟奴婢的侄儿都有这么毛病,就因为这是个怪病,除了黑血也没有旁的问题,所以就连最好的郎中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毛病,因此也就没人管他了,不影响身子我们家也就不在意了!奴婢家里不是周家的家生子,当初奴婢是老夫人母亲的丫鬟,是她做主将奴婢给老夫人的作为陪房嫁到花家来的,奴婢那时候就知道自己得了怪病,却因为害怕失去这差事而不敢说出来,以为不会有事儿的,哪里知道这几十年跟老夫人还有赵家姐姐太过亲密,竟把这怪病传染给了她们,奴婢心里实在是难过啊!”

李家的说着说着,眼圈都红了,“奴婢自个儿都不知道这怪病会传染给旁人,奴婢得知赵家姐姐和老夫人如此之后,曾经给老夫人请罪过,可谁知她们竟利用这个来诬陷大小姐,奴婢不愿同谋,这才要说出实情的!大人若不信,可以直接去我家中问明情况,就连芸烟的爹娘都是知道这事儿的!他们知道奴婢来了府衙,都在衙门外头呢,大人直接派人出去问就是了,看看奴婢说的是不是真话!”

董枚举一听,也不犹疑,直接就派人出去查问了,那边花凌天大叫:“你这个老不死的!你们串供,你们是商量好了的!大人,你不能相信她们啊!我这个女儿诡计多端,你不能相信她!当初我跟她娘的和离书,就是她哄骗我签了名字的!”

董枚举蹙眉喝道:“公堂之上,不得喧哗!花凌天,本官知道如何断案,你勿要多言!再胡乱插言,本官就要责罚你了!”

那边花凌天犹自忿忿不平,却不敢再说话了,周氏完全没料到李家的会这样,她们几个人跪在堂下就互相瞪着,董枚举垂眸看着案上的诉状,就连夏景都若有所思的盯着李家的出神,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趁着众人都不注意,云重华往花未眠这边侧了侧身子,低声道:“我仔细瞧你那镯子跟之前的不一样啊,还有,那李家的是怎么回事儿?”

花未眠微微一笑,嘴唇没怎么动,话却传到了他的耳朵里:“他们都闹上公堂了,肯定是要破釜沉舟,我也只能准备的周全一些了,这银镯还真是皇上御赐的,跟我之前那个样子差不多,反正他们也没认真瞧过,糊弄一下也就是了,至于真正的银镯么,”

她低低一笑,眸光落在脚踝上,“我戴在脚上了!”

“……李妈妈在你去临淄那会儿,也就是我跟那边分家之后,她就成了我的人了,一开始是被迫的,她只能听我的,这会儿是我承诺过她,她若帮我,我就给她和芸烟解蛊,她为了自个儿的性命,自然就会事事听我安排咯!”

云重华点点头,眸光从她脚边扫了一圈,最后落在她脸上:“这该死的茶蛊是该早些解,免得你跟孩子再受苦!”

他这话纯粹是牢骚,花未眠却听的心口一动,还没来得及说话,那边刚刚听了衙役陈述实情后的董枚举重重拍了惊堂木:“花凌天,本官已经查明实情,这第一条便是诬告!本官本该立即打你十大板,但你状纸未完,本官可以让你继续说下去,这板子先记着,一会儿断案之后,本官再来罚你!接下来的诉状,你给本官好好的想一想,不要又是诬告,否则那后果,不是你能够承担的!”

董枚举核实实情之后,心底不由得一叹,事情的真假已经不重要了,他自是从这里头瞧出花未眠布局应付的滴水不漏了,他心知花凌天不是他亲生女儿的对手,不过他没有立场感叹这些,只需要做好一个知府应该做的事情就是了!

花凌天恨恨的瞥了花未眠一眼,根本不将董枚举的话放在心上,只是望着执意不肯退堂,非要陪着他跪在堂下的周氏时,眸中才有水光淌过,之后依旧是红着眼圈,委屈道:“大人既然已经有了判断,草民也不敢说什么,只能叹一声女儿恶毒,就算草民再‘恶毒’,也比不过自己的女儿了!草民父亲逝去不足一月,父亲只有草民一个儿子,父亲另有三个女儿,一个是跟草民一样嫡出的女儿,另两个是姨娘所出,说到这儿,草民只想问一问大人,这祖上好不容易攒下的基业,是不是应该是父亲传给儿子,儿子传给孙子?”

董枚举还未说话,夏景却在一旁扯唇道:“嗯,你这话说的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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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好累,心窝子又疼了,囧

本就无赖 夏景一开口,众人的目光就都落在了他的身上,他丝毫不以为意,仍是淡淡的道:“你这话说的不错,譬如皇位就是这样的,不说南朝建朝这么多年,就说前朝说古往今来这么多的朝代,哪个不是一代传一代这样传下来的?那皇位都是父亲传给儿子,儿子再传给孙子,若是坏了规矩,那时不行的!” 夏景这样一说,花凌天的眸光便是一亮,他方才在堂上陈情时,见那简亲王一言不发,还时不时的拿眼瞅着花未眠,根本就不拿正眼看他,他还以为清河王让花雨霏送来的书信说的都不是真的,简亲王根本就不会帮他的,没想到他才开了口,简亲王竟顺着他的话说了! 他素来最会的就是打蛇顺棍,这会儿听简亲王这样说了,忙道:“王爷说的是啊!不说皇位,就是草民这些寻常过日子的人,都是这样的,不说商贾之家,帝皇王爵侯爵之家,就连平头百姓,但凡家中有些产业,都是交给家中儿子的,绝没有交给女儿甚至孙女儿一说,除非那家没有儿子,或者是儿子死了!但也有抱养的过继的一说,把家中产业交给女子打理,这根本就是不妥当的!” “草民家事复杂,本不愿闹上公堂,可无奈家父病重,甚至都病的糊涂了,草民还活着呐,花未眠竟趁着草民不在江州,糊弄着家父强夺了家产,甚至拒不归还!家父死了之后,她这个亲孙女竟然夺了他的家产,这举动是把草民置于何地啊!这俗话都说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嫁出去的人都遂了夫家的姓,花未眠她是草民的女儿,可她如今是云家的媳妇,难不成她强夺了我们花家的产业,从此我们花家的产业就姓云了吗?这岂不是让家父在九泉之下都不能安歇吗?若是任由这产业落入他人手中,只怕草民也没脸再见花家祖宗了!” 夏景微微一笑,从董枚举处拿了状纸过来,扫了一眼,微微笑起来:“哦,本王瞧见了,这第二条写着呢,世子夫人强夺家产,花凌天,本王记得,你是在杭州犯事了的吧?本王在江南这么多年,大大小小犯事儿的官儿的卷宗也见了不少了,头一次见到你这么能说会道死不悔改的呢?要不是大赦,你这会儿还在琼州充役,所以你心里最感激的人,是清河王吧?若不是清河王在太妃娘娘寿宴的时候,提出要天下大赦为太妃娘娘祈福,皇上也给答应了,你也出不来呀!本王听说,你那个庶出的女儿,就是嫁给敏德公主的儿子了吧?你当真有福气呀,两个女儿都嫁给云家了,这会子又说自家产业也给了云家,那你怎么还跟云家计较呢?云家是四大侯府之首,会贪墨你们家那点子钱财产业?你瞒着董大人可以,你怎么瞒得过本王呢?你也忒偏心了,怎么就帮着庶出的女儿也要打击自个儿嫡出的女儿呢?” 夏景在来之前,就曾仔细的着人调查过花家的事情了,要说这花家也乱得很,除了那个刚死的花溱州,其余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难怪花家大小姐宁愿背了骂名也不肯跟着那些人一块儿过! 他的封地在先帝这几个皇子里头,算是最大最好的了,他知道皇帝的意思,甚至洞悉了皇帝的想法,王爷是个尴尬的身份,做得好惹人记恨,做得不好惹人厌弃轻视,他这些年虽带着母妃出来住了,却对京城那位表示了绝对的忠诚,他知道为人臣子的本分,绝不僭越,倒也跟皇帝培养了几分情意,他心里明白的很,只要不危及皇位,皇帝就是这世上最通情达理的人,因此他也得到了皇帝的信任,暗地里也不是个很闲散的王爷,江南地方大,他各处游历,实际上就是替皇帝监督看着这块地方,所以江州花家的事情,他只要想知道,什么事都是能知道的! 上位者的争斗,偏偏牵扯到了底下的小官吏…… 他一直都觉得清河王的心太大了,这会子更是觉得,难怪皇帝一直不放心清河王,看来清河王这次仍旧是贼心不死,难不成那个位置就那么的好么?值得这些年都念念不忘? 清河王能有什么好,不过就是个皇长子,就算再怎么长,却也是个庶出而已! 他没去京城,是他不想去,更是因为他得了皇帝的允许,皇帝对清河王下手了,而他是皇帝的人,根本没必要去京城参加清河王母妃的寿宴,这就是皇帝摆出来的姿态,太妃始终是太妃,始终是先帝的妾,不是正妻,没有资格要求皇子们都奉召到京! 夏景盯着眼前猥琐的男子,眸光幽暗隐晦,清河王的女儿里头,就只有敏德公主嫁得最好,身份最高,而且,更是得了个公主的封号,这在几个王爷里头是想不到的荣封,自然那夏氏也飞扬跋扈,可皇上近日那两道圣旨,就是打了清河王父女的脸,如今又动了户部,清河王咽不下这口气,碍于身份和情势不能亲自出手,却找了这么一家人来胡搅蛮缠,当真是打的好算盘哪! 只可惜了,夏碌动了他想要护着的人,如今又在这般敏感的节骨眼上,他于公于私,都不能让夏碌得逞,他方才跟董枚举说的那几句话,是为了提醒董枚举别站错了队,可他也不能说的太直白,可他心里,是打算无论如何,也要将这案子给压下来的,眸光一掠,落在花未眠身上,唇角勾了一丝浅笑,他是不介意跟这个聪慧的女子联手的! 见夏景望过来,眸光含着浅浅的笑意,花未眠微微蹙眉,凝了他半晌,忽而也笑起来,看来她果真猜得不错,这位简亲王还真是来帮她的,有时候是敌是友,一眼就能看出来,何况,夏景都这般明显的示好了,她也不会不领情,如此一想,神色越发从容淡定,看着花凌天的眸光,越发像在看一个陌生人了…… 董枚举见夏景直接开了口,倒是替他审案的架势,他是夹在中间的人,虽说今日他主审,可如今在座的,除了花未眠的母亲游氏,剩下都是比他品级高权势大的人,他根本不能得罪,嘴唇翕动了好几下,还是选择沉默的静观其变了! 花凌天没有想到夏景竟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愣了片刻,赔笑道:“王爷,就算您身份尊贵,您也不能这样忖度草民心里的想法呀,草民可不知道什么大赦什么清河王的事儿,草民只知道,草民是得了皇上的恩典才给放出来的,要不是皇上的大赦令,草民也不能出来呀!草民要感谢的应该是皇上,怎么会是清河王呢?王爷这样说的意思,难道是说清河王比皇上还要厉害么?草民如今是不做官了,但是草民也知道,这话王爷说的不合适吧?这要是传到皇上耳朵里,王爷可怎么办呢?” 夏景微微眯眼,他知花凌天为官时私开赌坊斑斑劣迹数不胜数,如今听了这话,没想到这话没想到这人还是个无赖,胡搅蛮缠岔开话题的功夫是一流的! 这人本就无赖,又在官场中历练过,别看岔开的这几句话不轻不重的,但若是当真认真起来,这几句话的分量也是不轻的! 夏景微微一笑:“本王原本还想着你方才的话挺对的,如今却觉得,花溱州不把家中产业给你,当真是明智之举,他生了你这么个儿子,就等于没有儿子!若换了本王,就该先打死了你,再去寻好的!不过,花溱州有个好孙女,这家业给她也是不错的!” 不等花凌天回答,夏景又笑道,“方才你那番话的意思,本王也听明白了,你说本王眼里只有清河王没有皇上,那就是说,你的眼里有皇上没有清河王咯?那皇上日前早就说过,这江南茶市尽归世子夫人掌控,户部也都下了文书,世子夫人总揽江南茶务,这也是皇上默认了世子夫人经营茶庄的权力,你却在这里状告世子夫人强夺你家产业,本王就是想问问你,你这么大的胆子说这话,是要抗旨吗?” “花凌天,你知道抗旨的下场是什么吗?” 对付无赖其实也很简单,就是要比他更加的无赖,顺着他的逻辑也就是了! 夏景是王爷,挨了花凌天的抢白不还嘴,那就太窝囊了! 他没必要对花凌天客客气气的,而且他这样说话,已经很客气了! 花凌天怔在那里,没想到夏景竟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心道不好,这些话一路停下来,这简亲王根本就没有在帮他,而是在帮花未眠! 他跟周氏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一丝惧意,如果简亲王和那个死丫头联手,而清河王那边的人不在这里的话,他当真能赢得这场官司吗? 他不否认自己来之前做了充分的准备,但是对方好像比他准备的还要充分,最重要的是,他再无赖,也不敢跟王爷斗啊! 井底之蛙 他今日过来,一则是因为接了花雨霏的一封书信,信中与他详细说了那事,说敏德公主和清河王只要他做这件事,尽他的一切力量搅闹花未眠,并从花未眠手中得到花家的产业,只要事成,花雨霏就能提成云之凡的侧室,然后等他的风头过去之后,会给他再谋一个职位的,他看了这信后自然很是动心;二则就是因为他心里头原本就恨这个丫头,他觉得花雨霏的信来的恰到好处,他原本就是要找花未眠算账的,只是有些犹豫,可花雨霏的信上清河王还有敏德公主的话给了他一种保证,让他下定了决心要跟花未眠算账! 而且,花雨霏跟他详细的解说过了,他心里更是清楚的很,就算天下大赦,他这种犯官也是绝不可能被赦免出来的,所以只可能是清河王帮了他,清河王让他和姚念斌出来了,他又怎能不对清河王投桃报李呢? 他自然是仔细想过这件事的,若此事能成,他的那几条诉状告倒了花未眠,那他所拥有的一切就都回来了,到时候花未眠母女回府,他就要狠狠的折磨这两个人,到了那时,花雨霏又在侯府成了云之凡侧室,信上虽未说,他却知道清河王和敏德公主是一定会对付云重华的,临淄侯府的事情,他在信上都看到花雨霏写了,其实简亲王说的一点儿都没错,他就是在两个女儿的前程里面做选择,而他依旧选择了庶出的小女儿,放弃了嫡出的大女儿! 就算有亲密的血缘关系又如何,这个心狠手辣与他离心离德大女儿和他之间,横亘的已经不仅仅是恨意了! 他太清楚他们不可能回到从前了,就跟不死不休的对手一样,要么他活,要么,她死。 但若此事不成,不但花雨霏交代的事情不成,只怕她自己在侯府里也不好过,他回信时虽只说了未必能成但尽力的话,心里实质上也是拼着一口气才过来的,这也是为了成全他自己的私心来着,本以为他这边有清河王撑腰,又多了个简亲王,那边就算是侯府世子又能如何呢? 如今看了这般情形,简亲王处处相逼,话中也是绵里藏针,一句欺君抗旨的大帽子压下来,他就没话可说了…… 这不是从前在杭州,他从小到大是作威作福惯了,在家时宠着,在杭州时有人惯着,在官场上混了几年,那除了靠自个儿摸索出来的人情世故和那机灵劲儿,就是靠的银钱了,宣抚使不是什么紧要的差事,油水不大,他又是捐官的,根本没人跟他争什么,所以他也没有见识的很多官场上的倾轧黑暗,他在杭州就是个井底之蛙,没有经历过王爷一句话就能要人命的场面,他只会吃喝玩乐,要他谋算人心,特别是在成了人精的简亲王面前算计,基本是不可能成功的! 何况,他这人,欺软怕硬惯了的,就算是大赦出来,但不管是在江州或者杭州的牢里,都是狠狠被人修理过的,他的心里多少有些阴影,如今被简亲王一吓,就有些犹疑了,事情出乎意料,而且,明摆着危及性命了…… 夏景沉声抛出了这样一句话来,堂中一片寂静,就连红着眼睛恶狠狠瞪着花未眠的周氏都沉默下来,日前皇上的那两道圣旨和京城里的那些消息,他们不是不知道,只是心底仍旧是不屑的,但经历了方才的事情,周氏再看向堂上坐着的那些人时,心里也有些惶惶不安,那个一身正装艳丽不可方物的少女,当真是她那个刁钻的孙女吗? 她突然觉得,有了权势地位之后,她跟她们的距离更遥远了,她们再有钱再有体面又如何,现在花未眠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只微不足道的蚂蚁一般,好像随时都能把她给碾死! 更何况,她们现在是一无所有还欠了外债的平头百姓,如何跟圣眷正浓的侯府世子夫人斗? 周氏觉得,那几个人身上代表身份的正装可真刺眼啊…… 两个人被简亲王一句话问的彻底沉默起来,花未眠却冷笑一声,并不打算就此放过二人:“王爷这话,把我的‘好’父亲和‘好’祖母都给吓着了呢!” 她话音刚落,也不等夏景回话,又勾唇笑道,“而且,父亲所言还能寻到踪迹,王爷所答却到底扯远了些,不过王爷有句话说的挺对的,祖父生了父亲这样的儿子,等于是没有儿子的,与其把家业给父亲挥霍光了,不如留给我,我虽是孙女,却不会把花家的家产也变没了!再者说了,这强夺产业四字,又是从何说起呢?” 她望着董枚举和夏景温颜一笑,又道,“父亲也不必陈情了,口说无凭,争辩也无用,我自有人证物证,证明我根本没有强夺家产,就算祖父走的不那么突然,这家业也是我来承接的!还请大人和王爷准许我的人证上堂来!” 董枚举和夏景对视一眼,夏景点点头,董枚举这才点了点头:“本官准了。” 上来的人自然是刘德旺王炳汉白喜等人,且每个人都带了各自的心腹伙计,花凌天和周氏看见这几个人之后,脸色又是白了一白,忽而想到,这里是公堂,花未眠明显是有备而来,当初私底下都未曾要回产业,如今闹上公堂,他们占不到半分便宜,又怎么能斗得过花未眠呢? 而且,原本利于他们的局势,好像慢慢的改变了…… 几个人跪着给董枚举和夏景见礼之后,刘德旺便拿了一叠文书契约递给董枚举,自有衙役呈上,堂中就听见刘德旺的声音清晰道:“王爷,大人,小人是花家茶庄的大管事,小人跟着太爷几十年了,太爷的心思小人是最清楚的,太爷曾经明确的告诉过小人,没有要把产业给大爷的想法,说大爷不成器,不能承担这样的家业,说他心里头看重的其实是大小姐!太爷一生最重身份,也不可能将产业交给庶出的孙子,这些不只是小人,这些管事和伙计都是知道的,而且,大人手里看见的这些文书契约,都是太爷在世时,亲自交给小人等几个管事,将这上头太爷的名字全部换成大小姐的名字的,绝口没有提过要换成大爷的名字,这里头还有太爷的书信,日子大人派人一查便知,这些都是证据,确实是大爷胡搅蛮缠,想要从大小姐这里夺回产业的!” 刘德旺见花未眠对他轻轻点了点头,因此说完这些之后,也不停留,直接就说起那些旧事,关于花溱州要将产业给花未眠之后发生的那些事情,这些虽是家丑,但在这样的情况下,也不得不说了,好让董枚举知道,那些人究竟是一副怎样的嘴脸! 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更何况,是这样涉及家族产业的家务事,即便董枚举再是头疼,如今听着刘德旺这般清楚的说出这些事情的来龙去脉,又听他说起那些关于花凌天的事情来,心底也不由得对花凌天产生了一丝厌恶,怎么还会有这样不成器的儿子和女儿? 他要是花溱州,也不会将家族产业交给这样的儿子! 董枚举自然也是如方才那样,打发了衙役前去求证闻讯,他瞧了白着脸的花凌天和周氏一眼,知道肯定又是诬告,正想着的时候,却听见简亲王夏景冷笑一声,眸中有冰寒之光闪过:“花凌天,本王瞧着,你这状纸写的这前两条,怎么又是诬告呢?你究竟知道诬告是什么样的惩罚么?接下来的这几条,不会也是这样吧?” 夏景故意叹了一声,眯眼瞧着花凌天,话却是对着董枚举说的,“董大人,本王有个主意,这第二条定是诬告了,方才董大人赏了他十个板子,那么这次就赏二十个吧,若下头还是诬告,那就翻倍,如何啊?本王瞧着,这后头还有好几条呢,反正犯了错就该惩罚,打死勿论嘛!” 花凌天身子一颤,却不敢说什么,花未眠却扯唇道:“父亲,你说我贿赂官差,勾结流氓,设计陷害,可有凭证?” 简亲王下了论断,董枚举自然不敢也不能再说什么了,这三十板子,花凌天是挨定了的! 她不容许花凌天再有任何思考的余地,直接就拿了花凌天写的状纸,自顾自的说起来,“父亲说我为了抢夺分给你的那些家产银钱,贿赂了林知县,让林知县的人混在来收高利贷的人里,将你们的银钱都骗走了,还说高利贷的人都已经承认了,还给了你证据,说是没有受到那笔钱?还说我故意勾结了高利贷那边的人,联合林知县给你做了一场戏,其实这些都是我一手设计好的,就是为了让你们倾家荡产,互相内斗?父亲这么说,意思就是,你们那边闹成这样,都是我一手设计的?” 周氏赤红了眼睛:“难道不是这样吗?我们变成现在这样,不都是你这个死丫头害的吗?” 花未眠啧啧一叹:“老夫人怎么不说当初父亲在杭州开地下赌坊欠了高利贷的银钱,也是我撺掇设计的呢?” --- 求推荐票票啊啊啊啊 当堂打板 花未眠这话淡淡的,周氏却又是一怔,看了花凌天一眼,方才那些事,竟都被定成了诬告,眼前这件事,若再被定成诬告,又该如何呢? 那简亲王都下了论断了,自家儿子身上有了三十板子,还说什么打死勿论……周氏眸光暗淡,她心中已经萌生了退意了,可是眼下这种情况,根本不是说想要撤了状子就撤了状子的,若是没有简亲王在也就算了,如今不但那个做世子夫人的死丫头不会放过他们,那简亲王就更不会放过他们了! 周氏心底一叹,这些日子以来,想要跟花未眠争胜的心一下子就没了,都说民不与官斗,她就该带着儿子离她们远些! 他们写了状纸来衙门告状,不仅有自个儿的私心,更重要的是得了花雨霏那里从清河王处来的授意,原本想着不过是个过场,清河王应当是将一切都安排好了,而且还有个王爷来撑腰,谁知过来之后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 周氏再机敏,也不过是个深宅夫人,在从前的花家府邸里能够呼风唤雨,却到底还是被花未眠给算计到了如今这般落魄的田地,这会儿她一个什么都没有的老婆子,怎么去帮着跟权贵抗争? 她根本就没有资格!就连她的宝贝儿子,都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 周氏和花凌天两个人,几乎是一瞬间都想到了这些话,眼底惶惶,心里却有无穷无尽的寒意涌上来,如今,如今还真不知道后头会如何呢?眼下,他们已经从主动到被动了…… 见底下跪着的两个人不说话,花未眠又是一笑,眼底的不屑深浓了许多,堂上只有她清冽淡然的声音:“祖父是接了祖上的基业,咱们花家好不容易有了如今这样的家业,又怎么能由着老夫人和父亲的性子败坏呢?祖父也没旁的儿子,两个庶女都是那样的性子,又不是养在老夫人身边的,却连带着她们的娘被老夫人辖制了这么多年,老夫人的眼光也忒短浅了些,就算生了庶子庶女,养在身边又如何?那也是老夫人的体面,是花家的体面,可如今这样的局面,却不是我造成的,这根,在老夫人身上!你心眼太小,心胸也太小,只看到了你自个儿的得失,花家在你眼里,又算得了什么呢?祖父能容得你到如今,当真是他心里看重你,他把家业给我承继,为的就是要给大家留体面,给花家留体面,偏偏父亲和老夫人糊涂,又这般胡闹,竟连这最后一点体面也不留给自己,非要闹的人尽皆知,又闹上公堂来!” 花未眠轻轻一叹,“幸好,我数日前给你们分家了,你们爱如何闹都行,索性花家的东西和产业是保住了的,你们也别想要回去,我就在这里说一句实话,你们要是打了这个主意,动了花家的东西,那就不是我对你们下手了,京城里自有人会对付你们的,你们得记着一件事儿,那设立茶司,可是我提出来的!” 花未眠一字一句的将话说给二人听,脸上的神色一直很淡然,只是话中的厉色,任谁都是听得出来的,原本她的身份是不能教训自己的祖母和亲生父亲的,奈何事情到了这样的田地,以她的身份,就算说这些也没什么关系,何况她要想让这那边的人知道害怕,就得这般说话! 她俨然就是当家主母的做派,更是有了世子夫人的尊贵,简亲王夏景微微眯了眼眸,落在花未眠身上的眸光越发深幽…… 从坐下到现在,他一直都在观察花未眠,越看越是觉得她极好,行事极有分寸又很是周全,几乎是挑不出什么错处的,且面色很淡,没有很大的波动,水眸潋滟,也瞧不出什么心思,小小年纪就将自己的心思隐藏的极好,难怪皇上看重她啊…… 花凌天和周氏都不敢再说话,只垂头默默的听着,瞧不清神色,花未眠也不管他们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没有,她这话也不过是要敲打二人一番,摆明了他们再怎么闹腾也动她不得的意思,真正要说的话,还在后头—— 噙了一丝笑意,转眸望向董枚举:“敢问董大人,林知县的事儿,他自个儿可说了什么吗?连累林知县跟我牵扯到一起,倒是我的不是了,听说今儿审案子之前,林知县就给关起来了,大人也不会闲着,如今可查的怎么样了?这事儿若是与我无关,父亲这状纸,又是诬告了吧?” 她懒怠再跟周氏花凌天你来我往的斗机锋了,只要证明她跟林福海的事情无关,那花凌天就又算是诬告,什么贿赂官差,什么勾结流氓,什么设计陷害,那就都与她无关了! 这事儿的关键,还是在于林福海身上,所以只要林福海摘清了,花凌天就算又再多的证据也无用,何况,她当初就凭着侯府嫡子未婚妻的身份压得林福海不得不听她的话,如今她是世子夫人,又得皇上这样看重,她不仗势欺人一下,简直是对不起她的这个身份了! 再者说了,林福海那样的人,都不得不听花未眠的,眼前的这个董枚举,似乎比不得林福海那样圆滑,为官还算周正,只是连徐贤利那样耿介的人,都被花未眠逼的重新回来求她,她也就没把董枚举放在眼里了,形势所迫,董枚举如今,只能听她和简亲王夏景的了! 董枚举心底一叹,总算是说到林福海身上来了,前头几件事,不过是家事,小打小闹的也就罢了,他在看了花未眠行事之后,就知道了这位世子夫人是有备而来的,花凌天甚至是清河王那边,根本是占不到便宜的,而林福海这件事却是个关键,因为证据还是存在的,程山就是个证据,是花家的庶女贿赂林福海的关键,而就因为这个,花未眠也极有可能贿赂林福海,可偏偏就在前几日,顺天府丞来了文书,上头的话也很简单,要他将林福海收押起来,不得审问不得用刑,只是收押,却并没有说明收押到什么时候,他才要预备打发人去问,结果简亲王就来了,那花凌天的事情又在之前出了,这几件事情搅合到了一起,他陪着简亲王,说了顺天府丞文书的事情,简亲王当时微微一笑,说那就只是收押,不必理会,一切只等着花家大小姐回来再说,他当时根本不懂,现下听了花未眠的话,看到花未眠似笑非笑的神情,他有些懂了,林福海的事情,只怕世子夫人私底下是有安排的…… 而且很有可能这个安排,就连简亲王都不知道,简亲王只保程山一人,而林福海……董枚举小心翼翼的看了花未眠一眼,并不能十分猜透她的心思了。 “我派人问过林福海了,只是他自从收押,话不多说,有时候一天也说不上几句话,”不知不觉间,董枚举从自称本官到了自称我,在花未眠面前说话,也跟在简亲王夏景跟前说话似的,带了几分谨慎和小心翼翼,“如今既然说到了林福海,那就派人去将他传来就是了!” 花未眠只是微微一笑,哪会有人肯自己跳进火坑里的? 林福海是个圆滑聪明的人,他肯定是知道顺天府丞来的文书的,在案子没有开始审理之前,他当然什么话都不会说的,没有人对他用刑,就表示事情还没有到坏事的地步,他为了自保,当然什么都不会说的! 董枚举话音刚落,外头却有衙役进了来,将手里的东西呈送上来:“大人,方才牢里送来了这个,说是林大人要了笔墨,自个儿写了请罪的陈情要给大人看!” 这衙役满脸的纳闷,林知县都关了这么些日子了,从来也没有开口说过关于自己被牵扯进来的案子的事情,今儿怎么好好的就写了这个送上来? 还要请罪?林知县这是自己要把自己扔进火坑的意思么? 花未眠眸中却闪过一丝笑意,董枚举拿了那一叠宣纸就看了起来,越看越是心惊,越看眸色越冷,看完之后,却将惊堂木狠狠的往案上一拍,喝道:“花凌天,你好大的胆子!你不但诬告世子夫人,居然还敢攀扯林知县,你是不怕死还是胆子太大了!你这样胆大包天,很该得些教训,来人,给本官狠狠的打上六十大板!” 只要证明是诬告,翻倍的板子,这是方才简亲王定下的规矩,董枚举这会儿看了林福海写的陈情,怒意上头,便是要立刻执行了! 没有人出声阻止,早有衙役拿着杀威棒上来,将周氏拖到一边,把花凌天翻过来,两个精壮衙役架住他的身子,这杀威棒就狠狠的打在他的身上,杀猪般的嚎叫响彻公堂! 花未眠微微一笑,忽而起了身,款款走到董枚举案前,看了他一眼,竟也不说话,直接伸手将他案上林福海亲自写的东西拿过来,看也不看,就居高临下的在花凌天眼前摇了摇,淡淡的道:“父亲,这顿打,是你自找的,你和你背后那人的心,都太大了些。” 游街示众 她这话,是要明明白白的告诉花凌天,他跟周氏甚至是花雨霏还有夏氏乃至于清河王打的什么主意,她不是不知道的。 只不过打板子的人没有手下留情,照着董枚举所说的话,正在狠狠的打,因此花凌天的惨嚎就很是大声,他疼的不行,花未眠淡淡的话,他压根就没有听到,他现在除了疼,什么都是感觉不到的! 一旁的周氏却是听到了的,也是听懂了的,身子狠狠的一颤,心里怕得不行,她到底是个妇道人家,看见宝贝儿子被打,直接就吧嗒吧嗒的掉眼泪,默默的哭起来了…… 花未眠冷冷一笑,递了个眼色给浮白,浮白会意,悄然离去,也不知从哪里寻了一团破布来,顺手就给堵在了花凌天的嘴巴里,这一下,他就连惨嚎都嚎不出来了,额上青筋暴起,被打而不能喊出来的滋味,是非常难受的,而且触感会越发敏锐,会感觉非常非常的疼,却没了发泄的出口,这样堵着嘴巴,很容易就把一个人活活打死的! 堂上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花未眠将林福海写的东西念了一遍,眼带讥诮的望着花凌天和周氏,淡淡的道:“父亲和老夫人听清楚了吗?你们听听,林知县都被你们的诬告逼到何种田地了,若不是顺天府丞的文书,林知县现在如何还不知道呢!如今他自己都说了,董大人也都知晓了,你们这板子打的也不算冤枉了!” 林福海写的很清楚,他当然不会傻到认罪,更不会承认当初跟花未眠联手做的那件事情,更不会提自己当初因为程山的牵线,接受花听兰的贿赂而放了花听兰的事情—— 花未眠微微一笑:“林知县一心为了百姓着想,是极好的父母官,而这件事情,还是父亲起的头呢,否则又怎会有那样的事情呢?父亲在杭州欠了赌债,偏偏还不起人家的银钱,人家高利贷的人找到江州来,又砸了我们家的园子,烧了我们家的房子,闹的四处不宁,当初我们家可没有什么私兵呢,我一个弱女子又能怎么办呢?我只好报官,让林知县来处理了呀,你瞧瞧,林知县写的多清楚呀,他替父亲扫平了那些收账的坏人,可是却没有找到他们手里的银钱,那些高利贷盘根错节,保不齐遇到了黑吃黑的事儿,林知县毕竟也只能管江州地面上的事儿,那银钱若是送回了杭州去,他也管不着呀!父亲,人家林知县和我都是一片好心,都是为了帮你,你怎么能诬告我们是联手陷害你的呢?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呢!那些银钱都是老夫人还给高利贷的银钱,也是你自个儿欠下的债,要不回来了又不是我们的事,你也不能赖在我们头上呀!这还是顺天府明理,如若不然,父亲你就害了林知县了!” 之前少不得还要当堂对峙,如今花未眠拿着林福海亲自写的东西,轻描淡写的就把这事儿给揭过去了,董枚举甚至都没有派人去查证,其实不去查证也很简单,就因为林福海写来的东西上,有所有衙役的签名,所有衙役都替他作证了,自然这事儿不会作伪,董枚举心里更是明白,就算出去查证,得到的结果肯定还是这样的,他也没有必要去查证了! 而且董枚举更加明白,简亲王要保的人跟林福海牵累更深,他绝对不愿意在林福海这件事情上查得太深的,要不然他方才也不会插言处置了花凌天的,这样一来,董枚举心里雪亮,他已经不需要纠结了,他只需要顺着这二人的意思审理案子就足够了! 花未眠也跟林福海一样,压根提都没有提程山的那件事,那件事根本没有必要提出来,花凌天没有提,是因为这事儿提出来根本打击不到花未眠,提出来无用,而且只能让花听兰越发跟周氏还有他离心,所以花凌天选择不提选择性忽略;林福海不提,是他不傻,没有必要把自己往火坑里推;花未眠不提,是因为她要保的人是林福海,怎么可能会把这件事情拿出来害他呢? 而花未眠还敢担保,简亲王夏景也绝不会提,她心里明白的很,简亲王来此是受了清河王的威胁,而能够威胁简亲王的事情,无非就是程山,方才她都已经听到了,程山救了简亲王的性命,简亲王是真的拿他当做救命恩人的,而且又很看重他,想要保住他的,而清河王通过某种途径抓住了简亲王的把柄,威胁简亲王要来帮着花凌天对付她,肯定就不能把程山的事情捅破,否则这事儿若是被顺天府知道,那简亲王也就不能保程山了,清河王更是失去了辖制简亲王的把柄,所以程山这事儿,即使大家都心知肚明,仍旧是私底下的事儿,不会有人提到台面上来的,而如今简亲王又根本不受清河王的辖制,一心一意的帮她,就更不会把程山的事情说出来了! 因此整件事情大家各有心思,而清河王的手伸不到这么长,花凌天又斗不过他们,于是就这样各自都保住了各自想要保的人,林福海不会有事,自然程山也不会有事的! 倒霉的,受虐的,就只有花凌天一个人罢了! 花未眠猜得不错,花凌天被打的整个过程里,简亲王夏景一句话都没有说,他压根就不在意花凌天的死活,这个人活着他看着碍眼,死了更好,他心里有些恼恨清河王威胁他的事情,不过面上没有露出来,只是一直若有所思的盯着花未眠看,仿若在探究她一般…… 简亲王这样的眸光,花未眠并不觉得怎么样,坐在旁边的云重华却蹙了眉头,他从头到尾都一直安安静静的看着,没有说任何的话,偶尔就是抽空跟花未眠咬耳朵罢了,这会儿见简亲王盯着自己媳妇看,就算那眸光不暧昧,他心里头也不大痛快,他一下子就想起皇上凝着花未眠看时的样子来,心下一沉,直接便起了身,站到花未眠旁边,直接就挡住了夏景落在花未眠身上的视线,眼瞧着衙役停了打,花凌天耷拉着脑袋趴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云重华眸中划过一丝复杂的眸光—— 淡淡的道:“董大人,时候也不早了,这案子,也该结了吧?” 云重华若有若无的看了花未眠一眼,她是有身子的人,虽没有再找大夫来给她瞧过,但是慎行说过的,头几个月要格外的注意,她现在胎还没有坐稳,实在是不易这般操劳,这烂事儿都差不多了,他不愿在此耽搁了! 这话虽是问句,但是有无形的压迫落在董枚举身上,董枚举心下一叹,他心里已然有数了:“世子爷说的不错,是该结案了,花凌天和周氏诬告世子夫人,这六十大板是惩戒,接下来,便在牢中看押十五日后,游街示众以示惩戒!” 诬告世子夫人,不管是不是有亲缘关系,这一层关乎到了尊贵体面的问题,董枚举深知此事不能顾惜,可是这处置的法子还是不能从旁人口中出来,他只好硬着头皮来做这个恶人了! 云重华点点头,显然是对这个结果很满意,毕竟花凌天是花未眠的生父,不能要了他的性命,打一顿再游街示众也就足够了,对于他们这种明明无赖的很却将脸面看得极其重要的人来说,游街示众比让他死还要难受! 花未眠和简亲王夏景都沉默不语,但这也算是默认了董枚举的判决,他们这几个人,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都自动忽略了花凌天诉状上所说的最后那一条,哄骗父母导致悲剧,十恶不赦,不忠不义不孝,这等罪名,跟前头的比起来,根本就是无关紧要了,也没有人在意,更没有人提出! 董枚举已经判了案子,便有衙役上前来要拖着花凌天离开,哪知被打的血肉模糊的花凌天被周氏心疼的拿掉嘴里的破布之后,却抓着衙役踉跄站了起来,一手扶着周氏,一手扯着衙役不肯走,阴测测的望着游氏的方向呵呵一笑:“蕴屏,你看着我被打,心疼么?……我记得以前你躺在我怀里的时候,仰着小脸儿告诉我,你这辈子最爱的人,就是我啊……怎么?现在你就忘了当初我们俩的恩爱了?” 蕴屏,是游氏的闺名。 花凌天背后被打的皮开肉绽血肉模糊,一身的衣裳都被血浸透了,自然脸上也都有血迹的,看起来就像个血人,他本就猥琐难看,又加上这些年的酒肉熏陶,破了的衣衫里全是白花花的赘肉,看起来要多恶心就有多恶心,他的语气温柔的像是对情人的呢喃,听在游氏耳朵里,却有止不住的寒意,而且那话里的下/流意思,让游氏身子一颤,眼底,慢慢蓄起了恨意…… 跟他相处了这么多年,她太知道他的心思了,他如今是身败名裂了,却不甘心,瞧着那人眼里的冰冷戏谑,游氏知道,花凌天是想要将她也一同拉下地狱去! --- 求推荐票票啊啊啊啊 坦白承认 花未眠嫌恶看了花凌天一眼,心头愤怒,云重华厉声道:“还不快把人拖下去!” 再让花凌天待在公堂之上,谁知道他会说些什么事情出来! 游氏好歹有个从七品孺人的诰命,而花凌天这话又难听得紧,如今公堂上皆是人,之前那些家事也就罢了,如今这等私密之事,却是不好被旁人听见的,不然的话,落了游氏的面子不说,就连花未眠并他还有侯府都是没脸的! 云重华这般厉声呵斥,立时又有两个衙役上来,就拖着花凌天要走,又一句轻飘飘的话从花凌天嘴里说了出来:“蕴屏,你可知如今文哥儿在哪里么?” 周氏是早就被人拖下去送走了的,堂上也就只剩下被打的血肉模糊的花凌天了,花凌天被打得身上无处不疼,可他好似未有察觉一般,声音里有止不住的颤抖,那是疼的,可他轻飘飘一句话,却让花未眠等人的脸色都变了。 花凌天口中的文哥儿,说的就是花未眠的大哥花博文,也是花溱州唯一的嫡孙。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游氏脸色有些苍白,她赫然站起,那拖着花凌天要走的衙役在董枚举的眼色之下,也松手退到了一边,在场任谁都看得出来,花凌天这是有话要说,而且他要说的这话不是废话,否则不会连花未眠都变了脸色,董枚举自然懂得察言观色,就示意把人留下了,但是他和简亲王夏景都没有出声,花凌天这话说的是家事,他们这会子也不便插嘴,只见游氏紧紧盯着花凌天,又问他道,“花凌天,你说文哥儿,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谁都知道,花博文自五岁走失了之后,距今已经有十二年了,花凌天这档口提起花博文来,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游氏的心忽而跳的有些快,心口密密的又泛起疼痛来了,儿子是她亲生的,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是她怀胎十月经历了不知多少辛苦才得来的孩子,又一直在她身边养到了五岁,突然之间走失了,再也找不到了,她这个做母亲的,怎么会不心疼,怎么会不难过呢? 即使年深日久,旁人都忘记了,她也不可能忘记花博文是她的第一个孩子的,她的思念,那都是存在心里的…… 文哥儿走失之后,花家遣人找了几年,花溱州私底下也派人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她的希望一日日的被消磨干净,却固执的留着茗湘苑,不肯动了里头的陈设,她觉得她的儿子还会回来的,可是她的心里,又怎会没有不安呢? 十几年了,她的儿子,真的还在人世吗? 心念忽而一闪,想起前些日子花未眠与她说过的那些话来,念头才一起,猛然就转眸看向花未眠,她把花未眠对她说过的话都是记在心里了的,她亲生闺女就在前不久还告诉她,说花博文还活着,估摸着还能找到,叫她不要着急……只是连日事忙,竟把这件事给忘了,这会儿想起来,游氏眼底闪过一丝幽光,她是信花未眠的,所以就算再想念儿子,也要等着花未眠安排妥当了,她才会动弹,因此这些日子也只是安安静静的等着,但是花凌天突然提起花博文,又说的是这样一句话,这意思难道是说花凌天知道花博文在哪里? 这个认知,突然让游氏的心都凉了…… 游氏能想到的,这电光火石之间,花未眠全都想到了,她没有看游氏,只眯缝着眼看着花凌天,花凌天姬妾通房无数,家里一个姨娘两个妾,杭州那边有多少女人就不用说了,就算从前没有去杭州,花凌天也是个好色之徒,碰过的女人不下少数,但是却没有一个能怀孕的,就因为一条,正妻不生子,通房就不能生子,这也是花溱州约束的结果,花凌天就算再胡闹,也不敢在这件事上跟花溱州作对,否则的话,花家就是庶子庶女满地跑了! 而在这一点上,周氏的想法跟花溱州是一样的,花溱州是不愿意长子的位置被庶出的占了,他是极注重规矩嫡庶的人,所以花博文一出生就是嫡长孙,那时候花凌天还未去杭州,家里也不过只有胡氏和两个妾服侍罢了,外头的女人,花凌天是不敢带回来的,他再是胡闹,这一点还是很怕花溱州的,而且,他也知道庶出的外室的多了会惹出乱子来,因此碰过的女人没有资格给他生子的,一律都要和避子汤的! 而周氏,她是要护着胡氏的,游氏生子她管不了,但是她心里头的想法是胡氏若不能生下儿子,一切都是白费的,所以她也不能容忍旁人比胡氏先生出儿子来,因此杭州那边,花凌天的女人虽多,但是却个个不能生子,这些人都在周氏手里攥着,这一点倒是跟花溱州是一样的立场,端看周氏这些年对花溱州两个姨娘的态度就知道,她做事向来都是如此,花溱州都只得一个嫡子,又何谈花凌天的这些养在外头的女人呢? 所以胡氏熬了这么多年,总算是有了个三岁的花枫墨,只是拼命又怀了个哥儿,不想四个月又自己掉了,保不住不说,她自己以后也是不能再生育了,但是周氏的手头也不会松,有了墨哥儿就够了,不需要再多出来几个庶出的孙子跟墨哥儿抢家产了! 这些人虽都有各自的心思,但是造就的结果还是一样的,花凌天只有两个儿子,一个是游氏所生的花博文,还有一个就是胡氏三年前所生的花枫墨了! 花未眠微微垂眸,心中依旧在盘算,前生她从来没有怀疑过胡氏和花雨霏,她的性子遂了游氏,软弱可欺,和软的几乎可以用胆小怯懦来形容了,正妻和嫡女所过的日子简直连姨娘和庶女都不如,但是她从来也没有想过反抗,因为她只是以为,她们再如何不喜欢自己和游氏,都不会怎么样的,因为他们是住在一起的亲人,但是她却没有想到,就算是亲人,也是能够反目成仇的,何况是她们这样藏着狼子野心的所谓亲人,所以,她前生更是没有把花博文走失的事情算作人为的,现在想一想,那时候花凌天就只有这一个嫡子,而花博文在府中不比她跟游氏的处境,就连在周氏跟前,花博文都能得了笑脸和体面,那得碍了多少人的眼啊! 在地府之中,阎王说了花博文还活着的事情,她自重生之后,就开始琢磨花博文这件事,重活一世,再来看花博文这件事情,就跟前世时是不一样的心态和想法了,花博文五岁时,是跟着花溱州出去看花灯时走失的,看花灯的人太多,一时花家的人都被人群冲散了,等花溱州回过神来,花博文已经不知去向了,而且,还是花博文一开始自己放开了花溱州牵着的手,跑去兴致勃勃的看灯的,找了无数个日日夜夜,怎么都找不到…… 花溱州为此还大病了一场,可花博文就像从此人间蒸发了一样,彻底的就消失了……花未眠仔细的想过,她觉得很多人会下手,可奈何时日太久,什么线索都查不出来,当然最有可能的就是胡氏了,胡氏自从难产生了花雨霏之后,这些年就很难怀上孩子了,如果除掉了花博文,她生下了儿子,那是极有可能代替花博文位置的,花未眠曾经想过,会不会是胡氏下手又亦或是周氏参与呢? 总之不管怎样,这两个人都逃脱不了干系,可是她什么事都查出来了,唯独这件事,却找不到周氏和胡氏动手的一点痕迹…… 如今听花溱州说起来,心中便是一动,眉心一跳,她可是从来没有怀疑过花凌天的……花凌天就算再不济,也不会亲手害了自己的儿子吧? 但是花凌天这话,又明显透着不寻常,他这话里头,藏着太多的秘密和信息了…… 花未眠肃了面色,看着花凌天一字一字的道:“当年大哥走失,是父亲下得手?” 她这话虽是问句,但是却已经带了五分肯定了,似乎只等着花凌天承认了,旁边的人听了她的话,都是一愣,哪有对自己亲儿子下手的爹? 唯有云重华,从花凌天提起文哥儿三个字之后,之后再说的话,他面上也没有半分异色,好似是知道这些事情似的,花未眠面沉似水,他却冷着一张脸,眼底沉沉的,似乎比花未眠还要心事重重…… 只是这会儿,花未眠留意不到云重华的面色,她只是盯着花凌天,等着他的回答。 花凌天又是轻忽一笑,竟直接承认了,语调还轻快的很:“你倒是聪明!对,当年是我做得手脚,文哥儿走失,不是意外,是我干的!” 花凌天这一坦白承认,游氏倒吸了一口凉气,眼圈红了,眼角有泪,却慢慢走过来,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花凌天,质问道:“他是你亲生儿子,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简直——” 禽兽不如! 人财两空 游氏没有将这四个字说出来,但是她的神色要表达的就是这个意思,即便得了花未眠的准信,知道花博文没有死,但如今听了花凌天的话,心情却复杂的很,闭眸缓了缓神色,才又道,“文哥儿现在在哪里?你把他弄到哪里去了?!” 既然花凌天能问出那样的话来,在游氏看来,那就是知道了花博文的下落了! 她早就对花凌天没了心的,她心里只关心花博文的下落,但心里仍旧是不明白,究竟他是有怎么样的理由,竟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下这样狠的手呢? 十二年不见踪影,花凌天的心真狠! 花未眠在一旁瞧着,默默的看着游氏跟花凌天说话,她没有打算开口,看花凌天的样子,有些事情他是非说不可的了,大哥的事,光靠她猜测也是无用,花凌天是什么心思,她打算看看再说…… 花凌天只是盯着游氏一人,眸中带着似笑非笑的光芒,没有回答她的问话,却自顾自的道:“……当初我第一眼瞧见你的时候,我就挺喜欢你的,游家太爷跟父亲是好朋友,可你们游家却比不上我们花家的家境,那时候我正要议亲,父亲没有管过我这个,倒是母亲开始物色人家了,我跟着父亲去游家时,见过你几次,很喜欢你,我就要娶你为妻,你明明都答应了,你明明都嫁给我了,你为什么还要跟别的男人在一起?蕴屏啊,我是把你放在心尖子上的,你怎么能这样伤我的心呢?” 花凌天眸光阴冷的看着游氏,心中想的却是当年旧事,当初花家是江南富户,游家家境贫寒不如花家家境殷实,若非花溱州处处出手相帮,游家的日子有时候都过不下去了,游家的生意也是时好时坏的,游家几口人,全靠游家太爷的生意相帮,而他自然也跟着花溱州去过游家的,这一来二去,他就迷上了游氏,游氏在游家排行老大,生的貌美如花,他心里极是喜欢,就算知道周氏开始替他物色妻子,而妻子的人选多半是周氏的远房侄女胡氏,他还是想要娶游氏为妻,甚至花溱州当时也跟他是一样的想法,两个人就直接做主找了游家太爷,这婚事也就定下来了! “我伤了你的心?花凌天,成亲将近二十年,你这些年所做的种种事情,旁人都是知道的,眠花卧柳勾三搭四,你还有脸说你是将我放在心尖子上的?” 游氏虽然噙着眼泪,但是眸底却有一抹坚毅,面上更是带着隐约的寒气,也不退缩,直接就反驳了花凌天的话,“成亲这么多年了,我知道老夫人不喜欢我,就因为我挡了胡姨娘的路,我占了不该占的位置,她还嫌弃我们游家配不上花家,我做不了你们花家的当家主母,她也从来都不相信我!而我也知道,你心里也是这样想的,你觉得我嫁给你是高攀了你!花凌天,你娶我,跟我就没有把我当做你的妻子看待,你压根就是把我当成了你的老妈子,你说的不错,开始那几年,我确实真心实意的喜欢过你,但也仅限于那几年而已,在我看清了你的为人之后,我对你只有憎恶厌恶!” 说起当年的旧事,游氏现在满心就只剩下后悔,她忍气吞声这么多年,今日所说,句句都是肺腑之言! “花凌天,除了你父亲,你娘和你都是刻薄尖酸的人!你父亲已去,议论他的是非总是不好的,我也就不说了!你今日质问我,那我也要问问你,有哪一家做婆婆的人,还会三番四次的亲自监视自家媳妇的?我有一日出了净房,竟瞧见你娘趴在外头的窗格上监视我!被我发现了之后,才慌慌张张的离开了!你说说,你们家有什么好的?你还好意思说将我放在心尖子上?” 花凌天听了这话,只冷笑一声,看着游氏的眼神就像在看污秽之物一般:“那又如何?你嫁给我,就是我的女人!我想怎样对你,就怎样对你!母亲是你的长辈,你没有让她喜欢你,消除她的戒心和疑心,那就是你的不是!跟她有什么关系?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倒是你,不守妇道,跟我成亲了,又去跟别的男人私会!你这样的女人,还跟我谈什么善待?!你进门一两年,才怀孕生了文哥儿,之后又生了花未眠,那文哥儿可是像你不像我的,谁知道文哥儿是谁的孩子!” 花凌天心中最恨,便是被游氏戴了绿帽子之事,他又是极要面子的人,不可能为了这件事跟游氏和离,更不愿意休了游氏,他要把游氏留在身边,他要慢慢的折磨她!他要让她比自己痛苦百倍!因此才有了这样一桩事情! 花未眠的模样比较像他,一眼就能看出是他的孩子,所以他只能疑心文哥儿,这一钻了牛角尖,就认定了文哥儿不是他的儿子,他就要把文哥儿丢了!所以十二年前文哥儿走失的事情,就是他一手安排的! “蕴屏,你当真是不知廉耻,文哥儿没了,还有花未眠啊!你竟撺掇她与我作对,不仅强夺了家业,还哄骗我,让我签下和离书,当真就应了母亲说的那句话,我娶了你,最终的结果就是人财两空!如今我到真的是人财两空了!游蕴屏,你这样妇德败坏的女人,怎配得了诰封?!” 花凌天的声音极大,眸中带着满满的嘲笑和鄙夷,既然他今日身败名裂,那就让游氏跟他一起身败名裂好了,他不好过,也不要让游氏好过! 诉状败了,最后一条被忽视了,他就是拼死也要把这些话说出来,本来这就是当初发生过的事情,他就是要让花未眠知道,她心心念念的好母亲,究竟是怎样的货色! 在花凌天话音刚落的时候,花未眠眸光一亮,看了游氏一眼,却微微垂了眼眸,心中雪亮,花凌天所提之事,她带着和离书去牢中哄骗他的时候,就听他含含糊糊的提过,当时她就知道,花凌天就是为了在她面前抹黑游氏的,现如今这般直白的提起这件事情,花凌天的用意不言自明了,他就是想拖游氏一起下水罢了! 周氏那边的人算是彻底的身败名裂了,花凌天的性子就是胡搅蛮缠的,自然他也要将一盆脏水泼到游氏身上才甘心,就是不愿意让游氏独善其身! 只怕今日这案子在他察觉到要败了的时候,心里就想好了要揭游氏的旧闻的,游氏在成亲之后还和别的男人私会,这事若是传开,确实是不光彩的! 花未眠还在想这件事的时候,却听见游氏颤声道:“若不是被你逼婚!我跟他何至于会落到如此田地?!” 雾气氤氲的大眼睛里有眼泪纷纷落下,游氏垂了眼眸,声音都带了哭音,“我跟黄大哥青梅竹马一起长大,若没有你,我早就嫁给他了!你当初来问我愿不愿意嫁给你,我说不愿意,你做了什么?你竟拿了匕首抵着我的背在父亲面前低声威胁我,若是我不嫁给你,你就杀了我!我怎么敢不同意?你我还未成亲,你就在夜里强行把我给……你把我……你对了做了这样的事情,我怎么能不对父亲说愿意嫁给你?父亲就算再不愿意,他也不会逆了我的意思的……花凌天,嫁给你,根本就不是我的本意!” 这是游氏心中最深的私密,也是游氏心中最深的伤口,这些年,她根本不敢触及这伤口,她心里明白的很,在那完好的表皮之下,她心上的那一道伤疤从来没有愈合过,甚至看一眼,都会疼的鲜血直淌,疼的万箭穿心! 她当年情窦初开,情思懵懂,以为自己会嫁给青梅竹马的黄大哥,却不想半路跑出一个花凌天来,花凌天垂涎她的美色,仗着家世强占了她,她在成亲之前就失去了桢洁,就再也不能嫁给旁人了,更不能嫁给黄大哥了,她只能嫁给花凌天,花凌天这般霸道,她却什么都不能说,这件事更是不敢告诉任何人,连亲娘都不敢说,她害怕花凌天,她心里是怕极了的! 结果婚后,花凌天对她还算不错的,就算花家万事不如意,有花凌天对她好,她也就知足了,想着女子出嫁从夫,就渐渐卸下了心防,就对花凌天的呵护备至渐渐生出了信任和喜爱来,慢慢的一颗心沦陷在了他的身上,可谁知那不过是前几年的幸福罢了,后来花凌天故态复萌,花心滥情,花家人如狼似虎,她要保护自己的一双儿女,渐渐的就成了忍气吞声软弱怯懦的性子了! 对花凌天,也由爱生恨! 游氏这话,对众人来说,是一道惊雷,就连简亲王都有些动容,花未眠眼底闪过一丝杀意,却上前搂住游氏给她擦泪,低声哄劝了几句,又淡声问道:“娘,这事还有人知道吗?” 她竟是从来不知道游氏跟花凌天还有这些纠葛恩怨的! --- 求推荐票票啊啊啊啊 龌龊用心 这也难怪,游氏被花凌天拿着匕首抵在腰间逼婚,这样的事情,游氏对自己的儿女怎么好出口呢? 若非花凌天步步相逼,只怕游氏这一辈子都不会把这些话说出来的,更不会告诉花未眠! 花未眠对游氏跟花凌天的旧事并不知道的十分清楚,只是她看不上花凌天的花心滥情,更知道游氏在花家的忍气吞声,所以她只是以为两个人如今的形同陌路是这些琐事磋磨掉了当初刚刚成婚时的柔情蜜意的,却不知道当中还有这样的缘故! 当初花溱州拉着她说的那一番肺腑之言,丝毫没有提及这件事情,花未眠也因为当时花溱州的那一番话,更坚定了自己的看法,如今听游氏说起这件事,心里就泛起了嘀咕,花溱州和周氏究竟知不知道这件事情呢? 自己的亲生儿子拿着匕首逼婚,还在成亲之前夺了姑娘的清白,花溱州若是知道的话,会是个什么样的态度? 这电光火石之间,花未眠就问出了这样一句话来,她要知道,除了今日,游氏还有没有把这件事,吐露给别人知道! 如若花溱州知道这事,还对她说那样的话,那就说明花溱州对她根本就不是真心的了,花溱州能把家业给她,那就不是真心疼爱,只怕是愧悔补偿了! 而看周氏这些年的样子,也不像是知道这件事似的! 游氏的声音带着哽咽:“没有,这件事我从来没有告诉过别人,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这样的事情,她怎么好意思出口? 她那时已经被花凌天毁了桢洁,就算她不是大家闺秀,那也是好人家的女儿,若是将这样的事情吵嚷出来,她除了嫁给花凌天,还会有什么改变不成? 这件事她就是吃了亏,然而说不说结果都是一样的,她都得嫁给花凌天,就算父亲再疼自己,在名节上受损,她也不能做了自己的主,所以,她没有说,而是选择了嫁给花凌天,并且独自一个人吞下了苦果…… 花未眠微微挑眉,游氏未曾说过,那么周氏和花溱州就是不知道的了,不然周氏若知道,这些年刻薄游氏的时候,也不会不说出来,而花溱州知道了,只怕对自己和游氏会更好一些;自然了,游氏不说,花凌天就更不会把自己做得这事情拿出来说了! 花未眠替游氏擦了脸颊的眼泪,低声哄道:“娘,别哭了,事儿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从前是我不知道,不能为您分忧,如今我既然知道了,绝不会让您白白受了委屈的,这会儿这里也没事儿了,我让人送您回去歇着吧!” 抿了抿唇,冷道,“引月,洛兮,你们两个带着娘回去,好好歇着,好生宽慰,别让娘累着了!” 游氏身边的两个大丫头答应一声,一左一右的扶着游氏便走了,董枚举和简亲王一句话都没有说,今儿审案子告的人是花未眠,游氏要走,他们是不该拦着的,而花未眠望着游氏的背影轻轻一叹,她带着游氏过来,原本是要游氏来看看花凌天的出丑的,却没想到花凌天狗急跳墙,竟还拉了游氏下水,竟闹出这样一档子旧事来! 她看清了花凌天的龌龊用心,怎么还肯让游氏待在这里?自然是要让人把她送回去的,她看得出来,游氏伤心的很,若是再说下去,只怕就崩溃了,而且剩下的事儿,游氏也无需再参与其中了,她留下来,也是要替游氏出气的! 待游氏的背影看不见了,花未眠才微微垂了眼眸,再抬眸时,水眸中已是一片冰冷了,冷光落在花凌天身上,启唇冷声道:“父亲,你逼得我娘说这些,你又说的那些话,无非是想要她像你一样身败名裂罢了,你以为,我看不出你的心思么?父亲在杭州为官多年,成日里在女人堆里打转,我却没有想到,父亲的手段还是这样的幼稚卑劣……不过,这倒也是了,若父亲也有心计手段,花家也不会落得如此田地了!” 就算被花未眠看透心中所想,花凌天也是一脸无所谓的模样,因为身上钻心的疼,所以他脸上轻忽的笑就带了几分怪异:“这种时候,还能听见你叫我一声父亲,倒也真是难得了!眠丫头,你还不至于为了你娘要了为父的性命吧?你大哥是不足月生下来的,他也不算是我的儿子,说不定就是那姓黄的儿子,我跟你娘,就只有你这一个闺女了,你斗倒了我,对你又有什么好处呢?” 听花未眠叫了一声父亲,花凌天的心思竟有活泛起来了,一旁的云重华心底冷哼一声,也要为这个他瞧不上眼的人喝一声彩了,世上不要脸的人多了去了,但也从未见过这般不要脸的! 陷害亲生女儿不成,话锋一转,竟有巴结起亲生女儿来了,难道在花凌天眼里,那些是是非非恩恩怨怨都是不存在的空气么? 不管云重华腹诽,花未眠似笑非笑的看了花凌天一眼,扯唇道:“我叫你父亲,是我不知道该叫你别的什么,并不为的是这所谓的父女亲情,实际上你在我眼里,跟陌生人一样,没什么区别,甚至还不如我的丫鬟来的亲近,我虽厌恶你,但是这血缘上的关系是断不掉的,我肯叫你一声父亲,是我自己愿意,父亲倒也不该忘自己脸上贴金了,您的脸面,早就没了!” 这话,比打了花凌天一巴掌还要让他难堪,不等花凌天反应过来,花未眠又淡淡的道,“父亲方才也承认了,大哥当年走失时,是你动的手脚,不如实情究竟是怎么样的呢?” 花凌天所说的话,在场众人都是听到了的,再隐瞒也没什么意思,何况花凌天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看见游氏那个样子,他心里畅快得很,所以那些话说与不说都没有什么关系了,见花未眠问,便道:“很简单啊,文哥儿跟着父亲出门看花灯,我预先安排了人,就势趁着人群冲散了他们,就吩咐人把文哥儿带出去卖给人牙子,结果文哥儿竟跑了,那人牙子没有找到他,我想,文哥儿指不定死了吧!反正这么多年也没有他的消息了!而当初替我做事的那些人,都让我给打发了,所以父亲才没有找到任何线索的!” 花凌天既然认定了花博文不是他的儿子,再谈起他的语气,就像是在说起不相干的人一样,淡漠而凉薄……既然不是他的儿子,又何须在乎他的生死呢? 花未眠听了他这话,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懒怠再跟他分辨或是说些什么,只微微一笑,水眸里却没有一丝笑意,眼底也是冷淡的很:“父亲对我娘无意,如今分开了正好,那和离书是父亲亲自写的名字,那么我娘跟父亲就再也没有关系了,而我也做主跟父亲还有老夫人分家了,你们那房的事情跟我们这边已经不相干了,而大哥是父亲在十多年就不要的,也不相信大哥是你的亲骨肉,那么他的下落就跟你无关了,自然,父亲也跟我们无关了!” 她不再看花凌天,转身看向董枚举,抿唇道:“董大人方才已经定罪了,只是如今,他又添了一桩罪过,是关于十二年前我大哥花博文走失的事情,我也就不写诉状了,但烦请大人查一查,这里头的事情,就算过了十二年,亲口承认了,也是不可能没有蛛丝马迹的!方才的罪是方才的,我大哥的事情,若是查实了,一样是要定罪的!” 花未眠又望了望花凌天,似笑非笑道,“父亲,你又怎能确定,我不会为了娘和大哥要你的性命呢?” 言罢,只挥了挥手,竟是不愿意再看花凌天一眼了,早有衙役在董枚举的眼色下拖着花凌天走了! 花凌天被拖走了,堂中青砖地上就只剩下那几团污血了,董枚举和简亲王都看着花未眠,见她面色不变,心下都有些纳罕,才不过十六岁的小姑娘,竟将情绪沉敛的这般从容,当真是不能让人小觑! 董枚举自然叫身边的师爷将花未眠的话记下来,等得了空闲再提审花凌天,只是这件案子,就不必再上堂审案了,只需要派人去查,在牢中提审花凌天就是了! 花凌天这次,等于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自己得了罪名,花未眠却无事,但董枚举心里却不得不犯起嘀咕来,别的都没什么,唯有一条他心里没底,林福海究竟该如何处置呢? 董枚举这样一想,这就不由自主的看向了简亲王,林福海的事情,那程山也有份参与,可他自然知道花未眠和简亲王的意思,倒是不知道如何处置林福海了…… 感觉到董枚举的目光扫过来,简亲王微微眯眼,刚要说话,却又有衙役进门来:“王爷,大人,顺天府的文书到了,是关于林知县的安排的。” 这话一出,董枚举却是一愣,这边才出了事,也才尘埃落定,他刚刚想到这件事,关于林知县安排的文书就到了,哪有这般凑巧的事情? 下意识的,董枚举小心翼翼的看了花未眠一眼:“拿过来给我看看。” 王爷私话 顺天府的文书写的很简单,但也很直接,董枚举看完之后,长出了一口气,看着简亲王和花未眠道:“顺天府的文书,说林知县这事儿做的不够谨慎,所以打发他到孝中去做县丞,待将来任期满了,再做打算。” 从江州知县到孝中县丞,林福海这是往下贬了,但是依照他做的这些事情,就是革职查办永不叙用都是可行的,只是从知县到县丞,一看就只明着是贬,但是实际上不过是在孝中待几年,沉寂几年之后,还是要高升的。 董枚举在官场这么多年,怎么会看不出来这个? 若非背后有人,还做不到这样,他也没有傻到相信林福海就真的那么干净,当真跟花未眠一点牵连都没有,只是花未眠手段了得,将那些痕迹都抹得干干净净的,他就算派人盘查,也查不出什么,董枚举心下一叹,他倒是真的秉公办理了,可这位世子夫人却做得极好,让他就算觉得这里头不简单,也看不到一丝迹象。 他就是不知道林福海背后动手的人,究竟是简亲王还是花未眠了! 只是两个人面色冷淡,他一下子倒也瞧不出究竟是谁做的…… 说完,又期期艾艾的看向简亲王:“王爷,您看,程侍卫的事情——” 林福海方才自己写的那一叠东西里头,提都没提程山的事情,花凌天的诉状里,也没有提及程山花听兰的事情,而方才花凌天就更不会提了,原本花凌天的案子之后,提这件事是最为恰当的时机,毕竟程山给林福海贿赂银钱这件事儿,那是真有了真凭实据的,也就是说,林福海并不是真的那么干净,但是现在林福海还没有被提审,就已经被上头安排了地方,颇有点不追究的意思,董枚举也是没有办法,不得不问问简亲王的意思,这有了真凭实据的案子,就不是那么好抹杀的了,一个弄不好,他们几个人的事情被御史知道了,往皇上那么一报,简亲王和世子夫人没事儿,那有事儿的就是他了! 简亲王意味深长的看了花未眠一眼,花未眠也不惧他,坦然与他对视,唇角勾起微微的笑,简亲王倒是收回了视线,对着董枚举挥挥手道:“这件事你不必管了,本王自会跟皇上说明的!” 简亲王话音刚落,花未眠便也对着董枚举笑道:“王爷说得对,这事儿董大人就不必管了,只安心审理父亲的案子吧,我到底是觉得琼州太远了些,不太方便照看,若是有眉目了,董大人可以想一想,江州附近可有充役的地方,皇上已经有过大赦了,这一二十年间,也不该再有啦!” 她这话的意思,就是让董枚举不必再担惊受怕,也不用再夹在中间受气了,也就是变相的承诺董枚举,她和简亲王都会护着董枚举一点的,即便皇上垂询,也不必担心,更是暗示董枚举不要放过花凌天,她要在眼皮底下看守着花凌天,大赦可一而不可再,清河王的手也难再伸第二次了! 董枚举深吸一口气,他是听懂了的,当下神色一动,又道:“世子夫人可需要下官协助寻找花公子?” 既然他领了花博文走失的案子,自然是也要打发人去找一找的,这也是他作为知府的本分,只是他的自称由本官到我再到下官,那里头藏着的恭敬倒是可圈可点的。 花未眠闻言蹙眉,却转眸看向云重华,她只知道他已经有了花博文在江州的消息,可这一向有些忙,竟忘了问是不是已经找到了花博文,听见董枚举询问,忙转眸看他,见云重华冲着自己微微一笑,又轻轻摇了摇头,神色间俱是宠溺温柔,她心上一喜,转头便对着董枚举道:“这事就不必劳烦大人了,大人只管忙着查案吧!” 看云重华这神色,应当是找到了花博文的踪迹了的,只是公堂之上,不便说这些私事。 心里却也有了些娇嗔,她一向忙得很,可云重华竟连消息也不告诉她知道,还瞒得这样紧,若是她不问,他打算什么时候说呢? 这一打岔,她竟也是没有看到云重华那一脸的欲言又止和眸中一闪而过的忧色。 简亲王又开了口,却是对着董枚举说话:“如今这案子算是忙完了,你一向谨慎,这收尾你务必要做的好看,免得将来有什么疏漏,影响了你自个儿的前程,本王这里没事了,你且去忙吧!” 几句话,就让董枚举脱了身,自去忙他的事情,简亲王转头却对着花未眠和气一笑,“世子夫人,你留下来跟本王说说话。” 花未眠心底一叹,她自然知道简亲王要说什么,她做得那些水磨工夫,董枚举就算看出来了也不能说,旁人她都是不在乎的,唯独简亲王,看出来了是一定会问她的,何况,简亲王在方才还跟她联手了,还帮了她的,若非简亲王不捣乱,这案子一时半刻还真是结不了,自然了,这投桃报李的事情,她也是要做的。 花未眠眸光一闪,看了云重华一眼,不要两个大丫鬟跟着,只让她们随着小楼在外头候着,他们夫妻两个,就跟着简亲王进了董枚举特地让人收拾出来的静室里说话。 三人坐定,简亲王瞧了花未眠一眼,便笑起来:“说起来,你们也是本王的爷孙辈了!” 花未眠一愣,心底又是一叹,简亲王跟清河王是兄弟,夏氏又是清河王的女儿,如今苏吟霜进了侯府,跟夏氏都是云鹤的嫡妻,所以名义上,夏氏自然也是云重华的嫡母了,这要是论起来,简亲王就是云重华的长辈了…… 她倒是没有把想的表露出来,只是灿然一笑,附和道:“王爷说的是。” 旁边的云重华却拧眉,冷哼一声,没有答话,花未眠却对他的反应有些纳闷,瞧了他一眼,见那人一眼烦闷,眼里竟有点点怒意,心念一闪,忽而又觉得好笑起来,她竟是看透了,既然他们是简亲王的爷孙辈,那简亲王和皇帝也是兄弟,自然也是…… 即便这样,皇上还对她……也难怪这会儿云重华又生气了。 花未眠想到此,不由一笑,要认真论起来,她也没有把这些关系放在眼里,在她眼里,夏氏是夏氏,她的婆婆,她还就只认苏吟霜一人了! 简亲王将二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微微一笑,倒也不在意他们的反应,只是眼中的笑意有了几分真切,望着花未眠道:“本王见皇上这些年来,倒是就对你青眼有加,旁的世子夫人,就连那些郡主县主,都没有你的福分,皇上对你的信重,也就是宫里皇后娘娘亲生的十四公主差不多了!” 不等花未眠回答,又笑道,“可见都是爱茶之人,到底还是惺惺相惜的,竟陵山一趟,倒是让皇上逛出这样一段机缘来!” 简亲王说话的语气很是亲昵,提到皇上的语气也是随和而亲近的,可见简亲王跟皇帝的关系是不错的,还能私底下这般打趣,而听他说的这些话,似是对竟陵山里花未眠跟皇帝的过往也极为熟悉,花未眠又想起这位简亲王这段时日来所做的事情,心里就断定了,这位简亲王夏景一定跟京城里那位联系很密切,而且两个人之间,还有不为人知的联系方式,不然的话,简亲王也不会不受清河王的威胁了! 只是她一时顾及云重华,也不好说什么,便露齿笑道:“王爷说的是,这确然是未眠的福分了!” 这话她倒是没有说假话,皇帝对她和云家甚至是苏家,都是挺好的,虽说是为了打击清河王才提拔他们的,不过这也是互惠互利的事情,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不痛快的! 只是她这话在简亲王面前就显得有些谨慎小心了,简亲王不由得看了她一眼,以为她是存心敷衍,却不想一眼看过去,那水眸里是有真切笑意的,也并没有什么虚假冷淡,简亲王想起她的性子,心底的一丝不悦也就淡了,也不再说什么闲话,只启唇问道:“林福海的事情,你是怎么办到的?” 花未眠抿了抿唇,简亲王看出她动的手脚来,一点也不奇怪,她本来也知道不可能瞒得住简亲王那一双厉眼的,而简亲王问的这般直白,到了临头她却有些踌躇心思,只抿唇反问道:“王爷会留着程山的性命吗?” 如果留,说明林福海的事,他不会再管;如果不留,那么林福海的事情,她也不会说实话的。 简亲王闻言,倒是轻声笑了起来,他本就比夏旭年轻,这样一笑,倒是生出了几许风华:“本王也不是什么忘恩负义之人,程山的命本王肯定是要留着的,贿赂官差可大可小,方才在堂中提都没提,林福海都去孝中当县丞了,这事儿自然也是重重拿起,轻轻放下罢了,就连在皇上那里,若是问起,本王也是这个话的。” 十万军饷 花未眠轻轻一叹,简亲王还真是个重情重义的人,皇家当权的这几个人,似乎都还有些人性,不过感叹归感叹,要论起对待敌人,这些人也一定是心狠手辣的! 简亲王这话,实则已经是跟花未眠交底了,程山要保,才会卖了人情给她,林福海的事情算是完了,那么程山的事情也只会糊弄过去,只怕这会儿,连程山的去处,简亲王应当都是安排好了的,而且这件事情,简亲王也不会瞒着皇上,也会直接告诉皇上的。 这话的意思,就是告诉花未眠,她不必担责任,她是可以说实话的。 花未眠轻轻出了一口气,也不介意将那旧事说出来:“这话说起来就长了,父亲不懂事,倒是牵累了家中,王爷也应当知道父亲在杭州做的那些勾当,他为官没什么建树,烂事倒是做了一堆。” 她撇撇嘴,便挑挑拣拣将当年她恼怒之下,联合林福海设计陷害周氏的那些事情说了一遍,不过她也没有全说,但是能说的都说了,然后便笑道:“当时实在恼恨,也就如此行事了,林大人是知县,这高利贷是上不得台面的事情,这样处置也没什么不好的,王爷的封地便在江南,这事儿应当也是听过的,” 皇帝未必就不是把简亲王放在江南盯着这些官儿的,即便她有手段,此刻回话也须得谨慎一些,眸底一丝轻狂都不敢有,“我对那边是不肯放松的,林大人也得了体面,自然也是好的,其实此次贬为孝中县丞,也实在是因为花听兰那次的事情,否则这剿了高利贷的事儿在这里,怎么说都是好事,林大人是不会获罪的!” 她抿唇一笑,坦然对上简亲王的眸光,“不过,若是知道王爷也来了,又要保着程山的性命,未眠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布置这番的了!” 简亲王要保住程山,就势必要保住林福海,所以花未眠这话也不错,只是她事先不知道会有这件事罢了,而这水磨工夫是早就做下来了的,以她的谨慎性子,是绝不肯让自己的把柄落入别人手中的,不事发也就算了,一旦事发,自有补救的法子。 只是,她也只肯吐露到这里了,究竟内里是如何布置的,她是一个字都不肯再说了,倒不是不信任简亲王,只是有些事情,她不太好说,毕竟谁都有几张不愿意被人知晓的底牌,而看简亲王的意思,只不过是要从她口中确认,倒不是非要知道她是怎么做的,何况,若是当真要知道,简亲王自个儿用心一查,也是能够查出来的! 她不肯说,简亲王也不问了,得了她这话,简亲王又是那样玲珑的性子,心思一转,也就想透了,遂笑道:“你这样安排很好,我原本还想着,怕你布置的不好,倒是中了旁人的歼计,不想你做的很不错,林福海确实不该再待在江州了,到孝中去做几年的县丞,等风头过去了,再提上来就是了,此番我过来,也是为着补救的,如今倒好,我也只剩下操心程山的去处了,皇上那里,我自有法子应付,清河王受挫了,这也是他的一点手段,再多的也没有了,总要消停一段时间的,你……你跟世子两个人跟他们的事情多得很,自己要保重!” 以简亲王的地位,能说出这样一番亲切的含而不露的提点的话,已经是很难得的了,而且他的话很是通透,倒是将这件事最后的结果都点出来了,并且那意思里也是明确的告诉花未眠,清河王手段多,无妨,现在不仅有皇上替他们撑腰,就连简亲王,都是站在他们这边的,所以让他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必忌讳不必担心。 花未眠倒是听进去了,连连点头,简亲王到底是王爷,心思比皇帝要好猜的多,又对他们很是和气,并没有说什么难懂的话,心底却有一丝叹息,皇上和王爷都这般抬举,不就是因为厌恶清河王么?若自己不是跟清河王那派系有仇,也不得他们这般看重了…… 她心里正这般想着,却听简亲王又道,“程山的事儿也好办,悄没声的把这事儿按下来,所幸林福海也会去孝中做县丞,本王就把程山打发到西北军中揉搓几年,从最基础的军士做起,到时候等风头过去,所有的证据和线索就都没了,自然他也能回来了。” 送到军中揉搓,倒是个不错的主意,花未眠听了暗自点头,这简亲王是真的存了提拔程山的心思,揉搓几年回来,那程山的地位也就不比现在是个小小的侍卫了,怎么说都会是个校尉或者都尉的官儿的! 心中一动,她却望着简亲王道:“程山的母亲花氏虽说嫁到了陈家,但是她不是个省事的,跟未眠也不大对付,若是花氏再有什么事情,程山可还有什么想头么?” 看简亲王重视程山的样子,程山也不是个不明事理的人,想来跟王爷是很投缘的,只不过程山虽姓程,但到底也是花听兰的儿子,程家自己都乱的很,程家小子后来又娶了妻子,程山的身份就很尴尬了,而花听兰也并不因为自己嫁到了陈家有了女儿后对程山冷淡,这个程山除了跟陈则应的关系不大对付之外,跟陈文的兄妹关系竟是不错的,不然的话,花听兰出事,程山也不会在其中穿针引线的帮忙了! 而她跟花听兰之间,是互相陷害过的,程山将来必定是要发达的,就不知道他会不会对自己狭私报复了,她是不怕程山下手的,只是她不愿因为对程山出手坏了自己跟简亲王的交情罢了! 简亲王微微一笑:“本王已经跟程山说过了,此事可一不可再,若再有下次,他的下场会很惨,不瞒世子夫人,本王自然是敲打过他了,他自然分得清轻重的,花氏的事情,他不会再参与,在他心里,花氏只是个母亲,仅此而已。” 这也是变相的承诺了,花未眠脑海中一闪而过那模糊沉默的面容,微微眯眼,倒也没有再说什么了。 简亲王看了二人一眼,温和的眸光落在云重华脸上,笑道:“本王就住在临江的宅子里,好找得很,你们夫妻若有空,递个帖子,上门跟本王喝茶谈天,都是不错的。” 王爷相邀,哪敢不应? 当下二人都点头应是,简亲王就笑道:“罢了,本王也就不留你们了,本王也还有些事情要去找董大人商议,你们自然也有事要做,就回去吧!” 简亲王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自然就把人放走了,花未眠心中有事,也知简亲王要去安排程山的事情,跟云重华也不多留,两个人直接就退出了静室—— 回去的马车上,花未眠径自出神,云重华却忍不住,扯了扯她的衣袖:“你不告诉简亲王林福海的事儿,总可以告诉我吧?” 花未眠一愣,旋即回神,看了他一眼,眼底隐隐约约有几分笑意,抿唇道:“其实父亲诉状上写的那几条,我最担心的就是林福海的事情,其余的都没什么大的问题,唯有林福海这个,一旦处理不好便会出问题,方才堂上你也看得清楚,若非我让浮白去打听清楚了简亲王的来意,我也不能放手去做了,不过就算无他,我也能办好,就是稍微复杂一些罢了!” 她细细的跟云重华解释,“林福海那一次,我动用的人太多,知情的人也不少,若是事发,我只怕没有办法搞定,那次虽仗势欺人教训了周氏并花听兰,让那边的人自己闹的不可开交,又打击了高利贷,还拿回了我分过去的银钱,又给了林福海甜头,但是后来我一直在想法子消弭证据和痕迹,但是这世上的事儿,是但凡走过必有痕迹,所以我只能想着,若是事发会有的结果,这一想,便知道要想彻底的捂住这件事,还是得从上头费工夫。” 她微微一笑,“在京城待嫁的那几日,我住在王太医家中,我那几日跟着王夫人在京城四处闲逛,就为了找我的嫁衣,就跟王夫人熟悉了起来,这才知道,她亲妹妹就是顺天府丞的夫人,而这些知县县丞的人事任免,不都是顺天府管的么?我就透了几句风给王夫人,又找了个时间跟祥侍卫说了几句,我想善后,到底还得有人帮忙,只好就请祥侍卫和王夫人出面了,这人事任免也知道吏部就完了,皇上知道或者不知道,也没什么关系……” “你竟敢操纵官员任免?花未眠,你不要命了吧!” 她幽幽说到这里没再说了,云重华瞪起了眼睛,恼的都直呼名姓了,“这件事要是被皇上知道了,你的下场比林福海的事情大多了!你哪来的这么大的胆子啊!难怪你方才跟简亲王说的不尽不实,他要是告诉了皇上,我看你怎么办!” 对比云重华的怒意,花未眠倒是淡淡的,看着他的反应,噗嗤一笑:“傻子,祥侍卫知道了,皇上不就知道了么?这事儿,我压根就没想瞒着皇上!” 她凑过去,在他耳边低低一笑,“西北边陲小国进犯,常有不大不小的战事,这军饷粮草总是最让人操心的,我十万两银子充作军饷,皇上怎么也得给我个面子嘛!” 身世迷离 她在跟林福海联手的时候就想过了,那样做是一举几得的事情,既能收拾周氏等人,又能拿回银钱,还能对付那些高利贷,让他们知道花家官府背景不敢造次,但是那样做了,必然就会留下痕迹,所以后来,她一直都在寻求这件事的解决方法,毕竟林福海是帮过她的人,若是她不保林福海,难免会寒了人家的心,跟在身边的心腹也都是知道这件事的,一个处理不好,更会伤了身边人的心。 直到王夫人无意跟她谈起,家中唯一的亲妹妹嫁给了顺天府丞做夫人的事情,她一下子就想到了法子,她自然知道要想保林福海,光靠顺天府丞一人是无用的,当今皇上不是昏君,绝不喜欢欺君之人,端看清河王就知道,皇上不喜欢自作主张自以为是的人,所以她的想法很是大胆,她要从皇上下手,让谁也没有资格再置喙这件事! 当初想定之后,自然又是一番布置,期间王太医和王夫人只是影影绰绰的知道一些,主要靠的还是祥侍卫,这事儿是在皇上送她嫁衣之后办妥的,所以她自个儿心里清楚的很,皇上那几次添堵,只怕也有敲打她的意思,不过她没有问,自然后来行事也是该如何就如何了,毕竟那在她看来,是一场交易,她用十万两军饷,换来林福海的一个孝中县丞和一条命! 何况,十万两银子对她来说,实在是算不得什么的! 虽说皇上性子有些促狭,但他也是个雄才大略的人,不会再这样的小事上跟她计较,钱能通神,到底还是西北事大,一个小小的林福海也算不得什么,不过她心里更是明白,这件事,同样是可一而不可再了! 所以,这才有了顺天府那一前一后两个文书的出现,将林福海给保了下来。 她已经说的这般清楚了,云重华自然能想透其中的弯弯绕绕,即使得了她的解释,一时也是拧眉不高兴的:“花未眠,你的胆子也太大了!” 又埋怨道,“既然有了这番布置,怎么不早些跟我说?又背着我私底下跟那人接触!” 心里是有些不悦的,这不高兴的,就是这事儿是皇上帮得忙,至于那十万两的银钱,以他的家底是看不上眼的,不过是充作军饷不是给皇帝本人,那也就罢了。 听他这话,花未眠却也不怕,咬着嘴儿笑起来:“你又吃醋啦?” 与他坐近了些,抓着他的手在手里摩挲,口中又笑道,“我虽是布置到了哪里,我却哪里知道一定就会发生呢?不过防患于未然罢了,若是林福海的事情没有出,再过几个月,这顺天府的文书才会下来呢,这会儿也多亏了林福海自己的师爷忠心,察觉了端倪才送信去顺天府的,我不过就是在皇上跟前做了些功夫罢了,再说了,都到了如今这样的田地,你还要吃醋么!” 眼珠子一转,却抓了他的手放在小腹上,越发甜笑起来,“重华,你要是还气,要不就打我几下好了,我绝对不还手,好不好?” 她难得笑颜娇嗔,脸上带着几许娇媚,云重华早就被她的温声细语弄的没了脾气,偏偏她还在这里撒娇弄痴,他的手覆在她的小腹上,眉眼丝丝舒展开来,想着她如今正辛苦怀着身孕,口中埋怨的话,就再也说不出来了,酝酿半晌,也只得长叹一声,将她揽在怀里:“罢了罢了,我怎么舍得打你!你如今就是个玉人儿,打不得碰不得!” 花未眠得意一笑,在他怀里腻着,脸上的笑意却淡了下去:“今次这样一闹,父亲那边元气再次大伤,一段时间之内是不会再蹦跶了的,董枚举是个聪明人,他知道该如何去做,我想,不用我去折腾,他也会折腾那边的,那边剩下的几个人,也都不成什么气候了,我唯一担心的,就是我娘的心情和大哥如今在何处。” 抓着他的手紧了紧,抿了抿唇又道,“重华,大哥……你如今找到他了没有?” 细听之下,就能分辨的出,她紧绷绷的声音底下带着一丝颤抖。 游氏的心情是因为旧事的难堪,但是若是能够找到花博文,游氏的心情也会好起来的,因此现下不论对谁来说,将花博文找到才是最重要的。 云重华一叹,这一次,他没有隐藏他眉宇之间的忧色,也没有欲言又止:“方才董枚举询问要不要帮咱们找花博文的时候,我冲你摇头,那时你就知道的,若是没有找到,我怎么会拒绝官府帮我们找呢?” 花未眠一愣,忽而坐直了身子,定定的看着他,将他面上明显的忧色看进眼里,心里忽而有了一点模糊的想法,半晌,开口问他:“重华,你是不是早就找到大哥了?只是一直没跟我说?” 云重华一叹,轻轻点点头:“是找到一段时间了,只是一直没有想好如何跟你说,也跟你之前一样,一直没有合适的时机告诉你,就耽搁到了上次,上次告诉你,你大哥还在江州时,就多少有些眉目了,只是不知如何说才好,其实,你大哥这些年,都没有离开过江州。” 这话,倒是让花未眠怔了怔,旋即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大哥一直在江州?那他为何不回来找我们?” 花博文走失的时候虽然只有五岁,但是那时候他已经是记事了的,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家在哪里,那时候花博文是很聪明的,温文尔雅的小公子,模样随了游氏,长的粉雕玉琢的,别提有多漂亮了! 看到她脸上的狐疑,云重华又是一叹,定定的瞧着她,慢慢的道:“眠眠,他不回来不是因为不想回来,是他不记得了,我查过了,也悄悄派人打听过了,他从人牙子手里逃出来,就让人给收养了,收养之后便是大病一场,半年才痊愈,然后,他就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了,自然也就不能回来找你了!” “失忆了?” 花未眠拧眉,“你是说大哥在人牙子手里逃出来之后,四处躲藏风餐露宿,后来碰到好心人收养,他的日子好起来之后就因为大病一场失忆了,所以才不能回来找我们?也就是说,这些年他都没有恢复记忆吗?” “是这样的,” 云重华这一次和盘托出了,“我的人打听出来你大哥的下落之后,我就让小楼去瞧过,你大哥被一个私塾先生收养了,那个私塾先生姓黄,我还派人调查了那个黄先生的底细,原来在二十年前,他跟你娘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后来游家阖家搬走了,那位黄先生也重新换了地方居住,只是那位黄先生一直未曾娶妻,就一直带着你大哥生活,眠眠,方才在公堂上,我听到你父亲和你娘都提起了黄大哥三个字,我在想,这其中恐怕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我们不知道的吧?” 花未眠听着云重华的话,心里想着的却是花博文失忆的事情,当初她问过阎王花博文的事情,阎王却不肯多说,只说她会找到花博文,而花博文也没有死,可花博文怎么就失忆了呢? 这一点,恐怕只有她亲自见到花博文之后才能知道吧? 而现在,云重华又说起黄先生来,她心中不免又是一动,都已经没有功夫计较云重华瞒着她不告诉她这些事情的动机和想法了,只望着他道:“黄先生?” “你的意思难道是说,当初父亲故意让大哥走失,又安排了人牙子要把大哥卖掉,却被这位黄先生救了,这不是巧合?可我娘当时在公堂上的反应不像是作假呀?” 她说到这里,忽而心口一凉,公堂之上那么多人,游氏根本不能就花博文的事情多说什么,而且,当时花凌天口口声声说花博文不是他的儿子,游氏连一个字都没有解释,只顾着说当年的旧事去了,当时那样的情形,她也没有多想什么,现在想来,却觉得事有蹊跷,心越发往下沉了,赫然望向云重华,“难不成,大哥真的不是父亲的亲生儿子?” 如果游氏没有作假的话,很可能是在花凌天对花博文下手之后,这位黄先生黄雀在后,救了花博文,顺势将花博文带回自己身边抚养,而游氏究竟知情还是不知情,就完全不知道了…… 本来以为花博文走失的案子很简单的,却不想又牵扯上这位黄先生,现在甚至花博文的身世都有些扑朔迷离了,花未眠咬唇,如果花博文真的是游氏跟黄先生的儿子,那么她呢? 花凌天的怀疑,是针对花博文的,却没有针对到她,她的模样跟花凌天还是很相似的,可是如果这只是巧合,而游氏隐瞒的好的话,她的身世,是不是也有问题? 这位黄先生,究竟跟游氏有多少来往,又瞒着她了什么事情? 一时心中思绪万千,花未眠忽而觉得,对于游氏的过去,她还是知道的太少了些,垂眸沉默半晌,抬眸与云重华对视一眼,又道,“重华,我们不回家了,你带我去黄先生那里,我要去找我大哥。” ---- 哎,紫爷悲催,风寒感冒,这寒冷滴冬天,大家要注意身体防寒保暖啊,别感冒啦 山塘胡同(含推荐票过三万一加更) 云重华看了她一眼,又看了自己一眼:“穿成这样去?” 两个人身上都还穿着侯府世子和世子夫人该有的正装礼服,一身光鲜亮丽的打扮,在马车里也就算了,若是出街去,必然会引起轰动的。 云重华抿唇,剩下的话还是咽了回去,他们穿成这样去公堂,本就是为了震慑花凌天的,可若要是去找花博文,好像就有些不大合适了。 花未眠垂眸瞧了自己身上的鲜亮衣衫,她当然知道这样不合适,可是转念一想,又伸手摸了摸头上赤金的头面,抿唇道:“嗯,就穿成这样去!” 顿了顿,又道,“重华,你我从前也没有这样的身份,怎么样都是无所谓的,可如今,你是世子,我是世子夫人,将来你是侯爷,我是侯爷夫人,这该有的身份体面除了咱们自己独处无所谓之外,在世人面前,也不该拨开了去!若穿着粗布衣裳去,没得叫人小瞧了,咱们就这样去!” 也是二人心有灵犀,他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用意,她要过去找花博文,更是去找黄先生的,当年的事情有隐情,而黄先生就是知情人之一,她以世子夫人的身份垂问,多少也能让黄先生开口吧…… 他之所以瞒到现在才说,是因为他也没有查到那些隐情,否则的话,又怎会一直不说呢?就因为他心里也有那些不解,他才更明白她的心思,如果她的身世真的有问题,那么花家…… 垂眸想起花未眠当初给他的那张花博文的画像,一张是小时候花溱州请了画师给兄妹俩画的,园中嬉戏图,一张是花未眠凭着旧时记忆画的长大之后花博文的样子,那两张画里花博文的样子,都跟花凌天不是很相似,花凌天那样的人,怎么生得出那样钟灵毓秀的儿子来? “停车,” 云重华淡淡的开了口,马车停住后,小楼到跟前来听话,他便撩起车帘道,“小楼,你让他们都先回去吧,你来赶车,” 顿了顿,询问的看向花未眠,见花未眠对他点点头,这才又道,“浮白和青芽也回去,都不必跟着了,只让十个人跟着就好。” 等人都安排好了,云重华才对着小楼道,“去山塘胡同。” 小楼自然知道去山塘胡同里找的是谁,扬鞭呼喝一声,马车便动了起来。 花未眠垂眸,山塘胡同在江北,他们这边是江南,江州之所以为江州,就是因为一条大江横贯整个城郡,南朝地域辽阔,北边有一条大河,称为北河,南边就有一条大江,称为南江,这南江的主流就经过了江州,不然的话,江州也不会成为整个江南的中心了,自然那南江的支流就四散分布在江南这些地方了。 江州南边比江北要富庶的多,南边住的都是商贾之家,大户人家,江北多是百姓,寻常家过日子的人,不过江北出了很多秀才和举人,甚至还出过两三个进士,江北就学之风盛行,所以人都说江南奢靡江北文雅,她没有去过江北山塘胡同,却知道这条胡同私塾林立,这些年出的那些秀才举人进士,都是从这些私塾里出来的,几乎每一家都有几个。 如果黄先生真是这里教书的先生,那么去山塘胡同找他是没错的。 云重华便在马车里对着她细细的道:“这位黄先生,名国安,字子云,私塾里那些人都称他为子云先生,座下弟子这些年有很多,前几年,教出了好几个秀才举人,在山塘胡同里,还有颇有名声的,他这个人,为人温和端正,只是年纪不大,比起那些博学多年的老学究,还是比不上的,他也不争那些虚名,只是教学谨慎,每个月的束修不多但也不少,正好够他和你大哥过日子的,你大哥也在私塾里上学,不过这一两年没有上了,他也预备让你大哥去私塾里教学生的,只是你大哥没有功名在身,只怕没有他的弟子多,而且,这个黄先生从未婚配过,你大哥也尚未订亲。” “你派人接近过他吗?” 花未眠道,“既然他收养了大哥,算起来大哥今年也都十七了,不订亲还说得过去,没有功名是怎么回事?他都能把别人教养的成了秀才举人,大哥就在他身边长大,不可能没有学问的,大哥怎会没有功名在身?难不成考不上屡次落第?” “我没有派人接近过他,他这个人很聪明,我觉得若是问的不妥当他只怕会猜出来,所以打发过去问的人都是问的他左邻右舍的人,隔壁住着个年纪大了的绣娘,是个寡居,眼睛不大好了,只有个独生儿子,就跟着黄先生读书,对他的情况了解的很,我让人托词是要来黄先生那私塾里读书,就把他的情况都给问出来了,那绣娘年纪大了,未必记得这些事,又热心的很,跟黄先生的关系看起来很不错,跟她打听黄先生是最好不过的了,” 云重华抿唇道,“眠眠,他应该是知道你大哥的身份的,他没有让你大哥随着他姓,也没有瞒着任何人说你大哥是他的孩子,旁人都知道你大哥是他收养的,我想,他能把你大哥护着养了这么多年,当真是不容易的,而且,他似乎也有自己的打算,他给你大哥取的名字,就叫文博,只是平日里他对你大哥管束很严,不让他出远门的,从前上私塾时是这样,现在不上了,在家读书习字,也是这样,至于你大哥没有考取功名,不是因为屡次落第,而是因为他压根没有让你大哥下场过,他应该是想着,你大哥终究不是他的亲生儿子,他只能教养,不能为他做主,更重要的是,若他考取了功名,你大哥的身份也就隐藏不住了,所以,他才没有替你大哥做主下场,更没有替他成亲……当然了,这些都是我听了那绣娘的话的臆测,真正的情形如何,还是要你自己去问黄先生的。” 他的话说完,花未眠却未再说话了,只是垂眸,默默想着自己的心事,她觉得,如果没有重活这一世,若没有在地府里那悍然换命,只怕她永远也不会知道这些事情了,永远也不可能再来一遍,不可能改变自己的命运,也就无从改变这些亲人的命运了…… 云重华见她如此,心下一叹,又将她搂在怀里,感觉到她的身子僵硬的厉害,便柔声道:“眠眠,你现在是有身子的人,你就算不顾念自己,也要顾念咱孩子啊,我娘都嘱咐过你了,双身子的人,切忌多思多虑,你别想啦,到了那儿一问,就什么都清楚了!” 感觉到怀中的人呼吸一顿,紧接着,怀里的身子就渐渐放软了,静静的靠在他怀里,听见她低低的应了一声:“好,我不想了。” 过了江,再走了没多久,就到了山塘胡同,两个人下了马车,这胡同里前头都是私塾,从旁边的巷子里绕进去,后头才是先生们的住所,宅院不少,但胜在幽静,普通人家的宅子都是一进一出的院落,这里头也都不是大户人家,很少有人住三进三出的大院落,有的家中不宽裕的甚至只有一两间房子而已。 云重华方才所提到的住在黄先生隔壁的那个绣娘,家中就只有两间房子,不过黄先生和花博文,住的却是一进一出的院子,比绣娘家里要好得多。 这个时辰正是这些私塾下学的时候,巷子里都是人,皆是四五岁到十四五岁的少年,还有不少须发皆白的先生,都陆陆续续的往巷子里进出,回家吃饭换衣的比比皆是,巷子里也有饭菜的香味飘散出来,就在这忙碌人多的时候,巷口却来了一辆素盖黑色的马车,这马车旁边还有十个穿着黑衣带着佩剑的男人寸步不离的守着,这场景就让巷子里这些人看住了。 山塘胡同里不是没有来过大人物,可这样的排场却从来没有过的,早有人认出那马车上的标志,这些人都是为了功名才在此学习,都是为了考取功名的,自然知道官场上的事情,这临淄侯府云家的标志,他们还是认得的,何况,还有这侯府私兵的排场,早有人径自嘀嘀咕咕起来,临淄侯府云侯爷可不在江州,那么来的人是谁也就不言而喻了,江对面的花家大小姐嫁的是云家世子,这来的人,该是云世子吧? 只是,云世子来这里做什么呢? 不少人眼中都是疑惑,但更多的人眼底却透着压不住的兴奋,他们都是想要当官获取功名的人,除了参加科举之外,还有一条路就是结交权贵了,若是有人保荐也能当官的,只不知这云世子竟是来找谁的,谁这么有福气啊,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跟着蹭上去…… 正驻足围观时,便瞧见马车帘幕一挑,就有个俊美公子跳了下来,紧接着手一伸,就有个宫装女子扶着他的手跟着下了马车,那女子身段窈窕,却带着轻纱覆面的帏帽,遮住了面容瞧不清她的样子,只是往那里一站,只觉得天地万物都黯然失色,唯有那一抹亮色最为艳丽! 众人一怔,都呆住了,却有人低低一叹:“云世子来了,没想到连世子夫人都来了啊……” 还穿着正装,这是要做什么? 这叹息之声,犹如潮水一般,迅速在人群之中蔓延,却没有人敢说话,甚至是上前,就听见云世子轻咳一声,那几个私兵森然扫了众人一眼,众人只觉得脊背生凉,忙都四散开来,躲回自己屋中去了! 云重华眼里,可没有这些看热闹的闲人,他牵着花未眠的手,凑近她耳边低声道:“黄先生住在里头那一家,也不知他回来了没有,我领你去。” 花未眠没有做声,只轻轻点了点头,环视周围一眼,见路上已经没有什么人了,水眸闪过一丝笑意,却把戴在脸上的帏帽扯了下来,勾唇道:“戴这劳什子气闷的很,我都看不清楚了,反正路上无人,就这么过去吧!” 她素来是不在意这些的,何况又是出嫁的人了,云重华眼中闪过层层宠溺笑意,也没有出声阻止,由着她去了。 一路走过去,道上还是很洁净的,花未眠渐渐出神,忽而牵着她手的云重华脚步一顿,便听他淡声道:“到了。” 她忙回神,一抬眸,却愣在当场—— 他们正站在一处院落外头,这院子院门并未合上,从开着的院门可以看见里面的情形,院中好大一棵槐树,树下站着一个人,那人背对着他们似乎正在看书,看着年纪很轻,一身月牙色的长衫,穿着那人身上极为妥帖合身,那一身身姿清隽淡雅,却分明又透着几分周正文雅,花未眠只是愣愣的,这人是花博文吗? 似乎感觉到外头有人,那人转身,手里还拿着一本泛黄的书册,清冽眼神却与外头的人对了个正着,花未眠心口一颤,这青年年纪绝不超过二十岁! 那面貌……那面貌,分明就是模样长开了的花博文! 心口一热,她心里想起的却是小时候—— 花博文四岁,她三岁,都是小小的人儿,她走路绊倒了,划破了小裙子,花博文笑着扶她起来,拉着她的手笑话她,她疼的放声大哭,小小的大哥吓坏了,不敢笑她,又来哄着她,她永远都记得花博文一脸的郑重,拉着她的手给她擦眼泪,一字一句的跟她说话—— 妹妹,别哭了,以后摔倒了就自己爬起来,你哭的大哥心疼,不过,大哥以后绝不让你摔倒,大哥护着你,妹妹别哭了,大哥会保护你的…… 花博文做了她五年的大哥,护了她一年,从此之后,杳无音讯,她就成了只有娘,没有爹,也没有大哥的孩子……从此之后,她只能跟游氏相依为命。 有大哥在时,日子就算再苦,也是高兴的,大哥不在,她的天空一直都是灰暗的…… 终究还是忍不住,泪落纷纷,哭的视线都模糊了,可那一抹月牙色的身影,分明还在眼前…… 院中的人倒是一愣,见外头的女子望着他哭起来,眸中闪过一丝不解,刚刚往前走了几步,忽而脑中一疼,太阳穴那里突的一跳,脑子里无端端的响起一个稚嫩的小女孩的声音—— 大哥要说话算数,大哥说好了,要保护眠眠一辈子的! 紧接着,便是小女孩子娇笑的声音,还有一个小男孩郑重的声音—— 大哥当然说话算数,大哥要护着你,还要护着娘的!大哥保护你们一辈子! 他的心口,忽而重重的一搅,那种痛几乎深入骨髓,修长的手捂住心口,脑中忽而涌现无数纷杂的记忆,倾轧着他素来清明的心思! 这种痛倾轧他的身体,那些记忆倾轧他的脑子,他盯着门外的人,只觉得那娇丽面容似曾相识,然后那痛太过磨人,他已经支撑不住了,大叫一声,竟一头栽倒在地上了! 花未眠一面想从前,一面伸手抹掉眼泪,视线清晰的那一刻,忽而看见里头的花博文一头栽倒在地上,心下一紧,直接冲了进来,抱住花博文带着哭音喊道:“大哥!” “他怎么了?” 云重华神色紧张跟进来,看着花未眠怀里的男子,花博文一脸的痛苦,昏迷在花未眠怀中,他微微蹙眉,看向花未眠,“眠眠,他这个样子,似乎像是恢复记忆的样子?” 但凡失忆之人,若想要恢复记忆是很难的,除非是受了极大的刺激才能恢复记忆,而恢复记忆的时候,就是很痛苦的样子,这花博文无病无痛的,只是看见他们在这里出现,根本不可能会有什么反应的,后来又看见了花未眠,突然就一脸痛苦的栽倒在地上,又不是什么急病发作,那就只能是受了刺激,然后要恢复记忆的兆头了! 花博文在这里生活十二年,失去了原本的记忆,乍见花未眠在这里出现,或许勾起了他尘封的记忆,那些被封存的记忆想要破茧而出,自然是会痛苦的,对于花博文来说,这就是非常痛苦的了! 就连花未眠看见花博文时,都是一脸的眼泪,这对花博文来说,不就是个刺激么? 花未眠抱着怀里的男子,眸中掩不住的伤心,哭道:“大哥……” 除了这两个字,别的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云重华以为她是一时伤感,轻轻一叹,只得吩咐小楼将她带进屋中,然后让两个私兵将花博文安置到旁边的屋中去,花博文究竟是不是恢复记忆,也只能等他醒了再说,他也不敢断言,还派了人去请郎中来瞧人去了。 花未眠听着云重华的轻声安慰哄劝,一句话都不说,只默默的望着安置花博文的屋子出神,她心里藏着太多事情了,看见花博文时,一下子控制不住都涌了出来,她重生以来,心心念念的就是要复仇,第二件事就是要找到花博文,好在她走了之后,花家这些东西能有个人承继,而她要花家这些东西又有什么用呢? 她本来就对这些东西不在意的,她只是希望游氏和花博文能得到他们应得的那些东西,她只要她看重的人开心,要她喜欢的人高兴就行了,至于她自己,她自己其实没有什么关系的…… 可是,当她找到花博文的时候,就说明她没有多少时间了,她固然是见到了花博文想起从前而伤感,但是她更伤心,伤心她没有多少时间在这里逗留了,而能不能再回来,她根本不知道! 她想要找到花博文,却又怕找到花博文,这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选择,她不后悔,她只是忍不住伤心,所有的人她都安排好了,唯独有两个人她对不起,一个是她腹中未出世的孩子,一个便是云重华了! 前生亏欠的人太多,仇人也太多,所以她不甘心,她才悍然换命重生,她发誓重生之后要让亏欠的人过得好,让仇人身败名裂,却不愿意再连累旁人了,可她是个人,不是神,重活一世,完成了该完成的事情,却到底还是亏欠了人,还亏欠的这般厉害…… 越是这样想,哭的越是厉害,这眼泪,是怎么都止不住了,旁边是云重华略带慌乱的哄劝,他以为她这是为了花博文,却不知道她是为了他和他的孩子哭的…… “你们是什么人?怎么擅闯我家中?” 院中的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院中站着的是一个温文的中年男子,长衫颜色很旧,穿在他身上却不觉破旧,倒有些光风霁月的温雅,虽然是质问的口气,却不让人听了难受,甚至其中隐隐还带了一丝疑惑。 花未眠一看,便知这就是黄国安了,她心底一叹,早抹了眼泪,眼下,还不是她哭的时候,她不该这般放纵了自己,事情还没有做完,她不能这般软弱的! 略略整了整仪容,她牵着云重华出门,对着黄国安行了晚辈拜见长辈的礼,清淡的声音带了几分迷蒙:“未眠见过黄先生。” 一旁的云重华倒是微微一笑,也是行礼:“见过黄先生。” 黄国安倒是一愣,两个衣着不俗的男女对着自己行礼,女子面容娇艳,男子俊美非常,他微微眯眼,这二人身上的衣裳,品级不低啊! 想起巷口那些人和隔壁绣娘的议论,黄国安面上并没有多大的惊讶,只是在听到未眠两个字的时候,眉心轻轻跳了一下,敛眉半晌,他才噙了一丝淡笑,正正经经的对着二人行礼:“子云见过世子,见过世子夫人。” 花未眠吓了一跳,忙把黄国安扶住不让他行礼,他们可不敢受了黄国安的礼:“黄先生,我们一时情急,冒昧打扰了,只是来不及回家更衣了,您不要见怪,只是,不必跟我们这样多礼的,不过,我们这一礼是理当的,多谢您这些年照顾我大哥。” 照顾我大哥五个字她说的极重,隐隐能从话中听出一丝怨怼和敌意。 --- 嘿嘿,一口气六千字,含三千字加更了咯,么么哒 夜花未眠 黄国安是何等样人? 这些年,教过的学生没有成千上万,也有千儿八百了,花未眠这话中的意思,他是听的出来的,却没有发作,有些风霜细纹的脸上仍旧挂着春风般浅淡的笑意:“世子夫人客气了。” 花未眠本以为黄国安听了这话要生气的,却不想他这般云淡风轻,她方才说那些话时,心绪还未平定下来,这会儿心绪一定,就觉出问题来了,当即微微一笑:“黄先生果然是个聪明人,我等还未自报名姓,先生就口称世子和夫人了,想来,先生是久盼我等登门了?” 若非早就认识,黄国安见到她之后,怎么会没有一丝惊异? 就算黄国安认识她,知道云重华,但他们今日登门乃是临时决定的,看这黄国安应对得体,居然没有一丝一毫的讶异浮现在脸上,她不得不感叹这黄国安城府之深了,更重要的是,若黄国安不是盼着他们来,怎么会不惊讶? 自然是心里想到,他们总会来的。 黄国安轻轻一笑,即便花未眠的话算不上友好,但他望向花未眠的眸光仍旧柔和的很,就像是在看一个久别的朋友一般,透着温暖宁静:“我回来的时候,听到外头人议论了,我们这里难得来你们这样的人物,自然是人人都盯着的,你们马车上的标志还有身上穿的正装,他们都是认识的,毕竟都是想要考取功名的人,临淄云家他们还是知道的,又结合前儿你们在京城大婚的事情,有传言说你们回来了,隔壁绣娘又拉着我说了好半晌,我自然就知道是世子和世子夫人来了。” 黄国安语声徐徐,“我与夫人母亲是旧相识,虽未见过夫人,但是方才夫人自称未眠,我知这是夫人闺名,花家大小姐闺名便是未眠,你母亲又是花大爷的妻子,而文博……我自然对世子和世子夫人来此,不觉得奇怪了。” 他这话虽未尽,意思却很明了,他就是久盼花未眠上门了,他的态度透着亲昵,根本就不在意花未眠的态度,而且那意思,似乎还是等着他们几年了的样子,花未眠心中疑惑渐多,只是黄国安这如春风般的笑意里,她只得压下自己心中莫名的火气,如今事情未明,不管她或者花博文是不是这位黄先生的骨肉,她都不该对他这样不客气,她这次前来,不是兴师问罪,是求问疑惑的。 心中长出一口气,听到旧相识三个字时,便想到了游氏的泪眼,心底又是一叹,那一股子郁气也就散了,面上便带了三分笑意:“先生还是唤我未眠吧,你跟母亲是旧相识,母亲也提起过先生的,既然都有旧事,也就不必这般生疏了,这是我的夫君,先生唤他重华即可。” 云重华看了花未眠一眼,心底一叹,却对着黄国安温言一笑:“是呀,先生既然是岳母的旧相识,与我们就是叔叔辈了,怎好还叫世子或者夫人呢?先生只管唤名姓即可,虽是冬末了,但外头仍是乍暖还寒时候,不如进去叙话吧?” 眼前这两个人一看就都有心结在身,要想好好说话是不可能了,算起来,也只有他一个是个局外人,他只好出面调停,总不能一直让二人这般说话。 “好好,有什么话进去说吧!” 黄国安一听,忙带着二人往屋中走,正给二人斟茶时,问了一声,“重华说的是了,站在这里是不好说话的,对了,文博呢?你们进来时,没瞧见他?” 黄先生倒也不客气,听二人这样说了,直接就唤了二人的名字,脸上的笑倒是亲切温和了更多。 花未眠抿唇道:“大哥一看见我,就晕倒了,现在都没有醒过来,重华已经派人去请郎中去了,只不知道大哥是什么毛病,先生,这一向大哥身子可还康健么?” 她没有提花博文失忆的事情,她是想听听黄国安的说法。 在黄国安面前,她也没有顺着黄国安的话称花博文为文博,既然文博就是花博文,那她也不客气的叫大哥了,对于这一点,黄先生的面容,倒也没有变色,在他看来,似乎本该如此一样。 听到花未眠说花博文昏迷不醒,黄国安的手一顿,进而才端着两盅清茶放到二人跟前,脸上的笑意就淡了许多:“未眠说文博一见了你就晕倒了,到现在还昏迷不醒?” 他的眸光就落在花未眠的脸上,这才带了些许惊异,不过这讶异之色一闪而过,眸光稍稍有些古怪,不过再看向花未眠的眸光就又多了几分晦涩,唇角依旧勾着浅笑:“看来,该来的总是会来的,其实——” 黄国安的话还未说完,郎中就已经被云重华的人给请回来了,这郎中就住在山塘胡同里,对于黄家的事情也知道一些,方才巷口的风言风语,他自然也听到了,不过这郎中不是多话之人,黄国安见了他来,忙引着他去了安置花博文的屋子:“杨先生,文博病了,烦劳你了。” 杨郎中摆摆手,笑道:“黄先生客气了,文博的身子一向都还好,这会儿怎么病了呢?我先看看,黄先生不要太着急了。” 杨郎中也不到处乱看,径直走到床边给花博文诊脉,花未眠便将自己出现,然后花博文一头栽倒昏迷的事情说了一遍,只是个中纠葛她没有明说,也不必要跟这个郎中说的太多,言罢,杨郎中还在给花博文诊脉,半晌才放开了手,若有所思的看了花未眠一眼,却转头对着黄国安道:“黄先生,文博没有什么大病,他只是一时血气翻涌,导致气脉逆行罢了,我可以给他开个方子调理一二,不过要等他醒了才能吃,他这昏迷不醒也无妨的,我看着倒不像是病,倒像是心病得解的样子,黄先生,当年文博大病一场,好不容易我把他救过来了,这孩子却什么都忘了,如今看他这个样子,应当是想起来了,俗话说,心病还须心药医,我只能开方抓药,余下的事情,就要看黄先生自个儿的了。” 杨郎中跟黄国安也算是故旧相识了,从他搬到这里之后两个人就认识了,当年花博文的一场大病,还是杨郎中给他看的,所以他对黄家的事情,还是多少知道一些的,不过他不是多嘴之人,后头这些话,也是作为朋友的情分才说的出口的。 黄国安听了这话,一连声的称谢,给了杨郎中诊金,云重华便跟着杨郎中出去看方子,好让小楼去抓药,黄国安稍稍慢了一步,就听见花未眠在后头幽幽问了一句:“这个杨先生,还知道些什么?” 黄国安一叹,转眸轻声道:“杨先生跟我相交十几年了,他为人很谨慎的,他不知道我的事情,也不知道文博的身份,他只知道文博是我收养的,毕竟,当年遇到文博时,他病重,是杨先生救了他,文博失忆的事情,他也是知道的,不过,他没有同别人说过。” 走街串巷做郎中的人,最重要接触到各家各户的私事,若是个多嘴多舌的人,断不会行医数十年的,黄国安的意思,是告诉花未眠,这个杨郎中是绝对可信的。 黄国安这样一说,花未眠便不做声了,方才杨郎中说的话她也听懂了,转眸望向依旧昏迷的花博文,他清秀的面容上,已经不再有痛苦的神情了,只是眉宇之间有疲乏之色,倘若真的是因为受了刺激而恢复了记忆,那花博文这会儿应该是在沉睡当中了,五岁以前的记忆,加上十二年的空白,和这十二年另外的事情,再加上花未眠的重新出现,花博文要捋清楚的事情,还是很多的。 但只要花博文无事,花未眠也能安心一些了。 见花未眠默默站在床边瞧着花博文,黄国安这才抬步出了屋子,也去找杨郎中说话去了。 屋中,便只剩下花未眠和花博文两个人了,花未眠看了花博文半晌,眸光便落在屋中其他的地方了,花博文所睡的雕花木床看起来很陈旧,却是樟木的,这木头极其难得,时间越长,价钱越贵,这木床看起来年头很久远了,应该能卖个万两银子。 除了这贵重的木床之外,屋中别的东西,也就很简单很一般了,好几个书架子占满了一墙壁,上头满满的全都是书册,另外还有一个八仙桌,几张圆凳,东西虽少,布置却清雅得很,窗格开着,能看到窗外一丛竹子,眸光掠过花博文生活了十二年的地方,她心下不无感叹,从来也不知道,她和花博文明明都在江州,却各自懵懂不知的生活了十二年…… 正自感叹间,她的目光却被挂在墙上的一幅画吸引了,这屋子里唯一的装饰便是这清雅的画轴,画里的景象很简单,一轮残月挂在河塘之上,河塘里有一朵半开的荷花,明明是极美的意境,大概是作画的人心绪低落,竟能从中看出几许寂寞孤清来,她心下一动,果然看见了黄国安的小印,这画,是黄国安画的。 画上题了几行字,她定睛看去——习习明月清风夜,通宵共舞惜残年,并非逃遁厌此世,只因独爱花未眠。 并非逃遁厌此世,只因……独爱花未眠? 花未眠的心一下子就沉到了谷底,她本就带着满重心事而来,一句话还未问过,如今却又添了满腹的心事,这画是个什么意思,这几句诗又是个什么意思? 为什么这画中诗句嵌了她的名姓? 这诗句究竟是黄国安所作,还是她娘游氏所作? 她自出生到现在,从来没有问过游氏,甚至没有问过任何人,她的名字为何会取未眠二字,倒是花雨霏,这雨霏二字是周氏取的,而她,却从来没有人说过,她自己也没有问过,她想当然的以为,这名字不是花溱州取的,那自然就是游氏取的,可为何会在黄国安家中看到嵌着她名字的诗句画作? 看那日期落款,分明是她出生之前的日子! “这画作是你娘当年赠与我的,她的画画的并不好,这画说是画了半个月才得,她也没有自个儿的小印,就借了我的印,这几行字是我写的,未眠二字,是当年我与你娘笑语,若日后生了女儿,要给她取这样的闺名,到底天意弄人,你娘嫁了旁人,你却姓了花,花未眠三字,也不是绝响了。” 她正在这里出神,黄国安和云重华却不知进了屋子,正站在她身后,云重华看见那画和字时,也是一脸的出神,唯有黄国安,看见那画时,满眼的感伤,倒是衬得他眸中的温暖有了几分脆弱,不等花未眠答话,他又低低的道,“你方才说,我与你娘是旧相识,你娘当真提起过我么?……你娘,她好不好?她开心么?” 大概只有真正心系爱人的人,才会问对方好不好,开心不开心了,他心里只有你,没有别的,关心的也只是你开心还是不开心,好还是不好了。 “我娘现在很好,现在应该也挺开心的,不过大哥的事情,我想还是她的一块心病,” 花未眠转身,定定的看着黄国安道,“先生,我娘跟父亲和离了,就是前不久的事情,我娘现在,又是一个人了。” 这话惊的黄国安赫然抬眸看过来:“怎么会——?你娘怎么可能——” 在黄国安的印象里,游氏是个温婉良善的人,就算再怎么不如意,又怎么可能跟花凌天和离呢?何况当年—— “这件事,是我一手促成的,我是不可能允许父亲休了我娘的,所以只能和离。这对于我娘来说,也是一件好事,若不是今日她在公堂之上说起黄先生,提到一句黄大哥,我可能一辈子也不会知道,黄先生是我娘的旧相识了,我也一辈子都不可能知道,我大哥当年走失的事情,竟然是父亲一手促成的,而起因,也是因为黄先生了。” 花未眠淡淡的道,“黄先生大概是想到了我会登门,却没有想到我是今日上门来的吧?也没有想过我会以这样的身份这样的时间上门来吧?其实今日实在是贸然的很,不过也很好理解,我今日跟父亲对簿公堂,许多旧事,我也都知道了,不来问问清楚,我心中不安,何况,我还要来找大哥。” “对簿公堂?” 黄国安有一丝丝的疑惑,旋即却又道,“是因为我牵扯到你娘了吗?你娘她没事吧?她如今知道你大哥的下落了吗?” 花未眠微微拧眉,看黄国安这个样子,字字句句不离游氏,又将游氏当年的画挂在屋中,又对她口中游氏的事情极为上心,看样子,这么多年来,是对游氏未能忘情了,不然的话,怎会一直不曾婚配,又一直一个人带着花博文过日子呢? 黄国安也是个痴情人啊…… 原本府衙审案,就是酌情而定,看看该不该公开的,今日这事,涉及到临淄候世子和世子夫人,又有简亲王在场,自然是不能公开审案的,在场的衙役师爷们除非是不想活了,否则他们绝对不会将这些事情告诉旁人的,所以除了几个心腹之人,旁人更不可能知道这事了,也难怪黄国安听到这话时,一脸的疑惑茫然了。 “这事说来话长,黄先生还是跟我们对坐饮茶,咱们慢慢来把话说清楚吧,” 花未眠没有回话,当先出了屋子,走到外头来,花博文还睡着,她也不可能在里头跟黄国安站着说话,坐定之后,也不要黄国安动手,小楼早已烹茶好了,斟茶完了,就低眉顺眼的站在一旁,花未眠轻啄一口清茶,沉了沉心,才淡淡的道,“黄先生,我娘没事,有我在,我不会让人伤害我娘的,父亲再厉害,也斗不过我,今后有我,你可以放心的,她,她只知道我大哥还活着,但是不知道我大哥在你这里,我没有跟他说起,事实上,我也是今日才知道我大哥在你这里。” 黄国安的茶自然比不上花家茶庄的茶,花未眠是烹茶行家,什么样的茶到了她这里,都能品出个味道来,黄国安的就是一般的清茶,小楼也只是简单的将沸水泡在茶叶之中就罢了,可她偏偏觉得满室都是淡香,这清茶也能齿颊留香,倒是清淡可口,还是不错的。 茶气氤氲,黄国安面上清雅温暖的笑看起来就有几分恍惚了:“我和你娘自幼相识,我比她大,她自从跟我熟识,就总是笑盈盈的唤我黄哥哥,你娘小时候很好看,她的模样跟她父亲肖像,都是大眼睛,眉若远山,看起来不像是南朝的人,像是外族的深邃相貌,偏偏又有几分江南水乡的娇俏,两小无猜,青梅竹马,你可以想象,我从小到大,自然满心满眼里只有她,当然也想过到了该娶亲的年纪,我要娶她为妻,我要她做我的妻子,举案齐眉,红袖添香,跟我在一起一辈子……” 花未眠抿唇,双手握着茶盅,茶水的热度透过瓷杯传递到她的手上,听黄国安徐徐讲起他少年时跟游氏的旧事,黄国安字字句句都透着对游氏掩藏不住的喜爱,花未眠心底一叹,即使黄国安一字没有提游氏当年的态度,但是她心里清楚的很,当时的游氏对黄国安这样的清雅少年肯定是喜爱的,游氏性子柔婉,她的良人若是黄国安,她若是能跟黄国安在一起,只怕她的人生,又是另一番景象了吧? 只可惜世事弄人,老天爷倒是从来不肯让人心愿得偿,让人心想事成的。 “先生跟我娘的事情,外祖父当时可知道?” 当初花溱州提起过,而且游氏也隐约说起过,游家太爷对游氏跟花凌天的婚事,并不是那么的愿意,要不是游氏是被花凌天用匕首抵着腰间去求游家太爷同意的,只怕游氏跟花凌天的婚事,未必能成。 黄国安轻轻一叹,眸光凝在花未眠脸上,却好似穿透了她的脸庞,虚空之中看向另外一个人一样,唇角勾起几许浅笑:“我娘那时候还没有去世,她跟我就住在游家旁边,我娘时常去找你外祖母说话,虽然你外祖母的性子古怪,但是我娘倒是和她能说上几句话的,当时虽没有明说,但是私底下我跟你娘的亲事,两家人心里都是有了默契的,你外祖父自不必说,他已经不止一次当面赞许过我了,说若是要找女婿,就要找我这样的,而我娘也已经跟你外祖母说过了,实质上,当时若没有你父亲……我只要选了日子提亲,就能娶你娘过门,结为夫妻的。” “那为什么先生没有提亲?” 或许当初的花凌天不知道黄国安和游氏的这一段情,但是花凌天的出现,黄国安难道不知道吗?花凌天那样的人,见了当时娇艳如花的游氏,又怎么可能不动心? 他这样占有欲极强的人,只怕巴不得立时就把游氏娶到手去! 一语既出,黄国安竟红了眼眶,眼中的温暖笑意瞬间就破碎了,只有唇角还勾着,虽是一脸的云淡风轻,话中却不可掩饰的皆是痛意,“我苦读十多年,为的就是要光耀黄家门楣,我娘寡居这么多年,含辛茹苦将我养大,她唯一的希望就是想要我高中状元,将当初祖上的荣耀找回来,我当时已经是贡生了,我要到贡院去就读一年,然后再下场考试,我娘和她都知道,她们都很支持我,我虽然跟你娘谈过将来孩子的名姓,谈过未来的生活,却从来没有告诉她什么时候会娶她,就在我临走前的一晚,我告诉她,等我学好了,等我高中了,我就回来娶她,让她等我一年,我跟我娘也说好了的,游家我没有去说,她说,她会告诉她父亲的,于是,我就走了……却万万没有想到,这一走,竟错过了这辈子最爱的人。” ------------ 今儿更的早,一口气六千字,嘿嘿,求推荐票票,啊啊啊 仅此一面 贡生若再高中,便是举人,中了举人,就连进士及第不远了。 可以说,少年时有了这样的功名,黄国安是不愁不能高中进士的,他是很有前途的,所以当年不论是谁,都是很支持他的,就连他跟游氏的亲事,按理都应当是高中之后再成亲。 他当时哪里会想到,花凌天会趁人之危,甚至是那样强夺了游氏的桢洁呢? 这些事情,都是黄国安不知道的,甚至无法预料的。 “我娘等不到先生回来,而先生与游家也只是有了默契,实质上我娘的亲事根本就没有定下来,这时候父亲出现了,他极喜欢我娘,他要娶我娘为妻,而游家跟黄家的亲事没有定下来,所以就算外祖父不同意,游家也根本不能拒绝花家,难怪外祖父只是不大高兴,却不能阻止,这时候,花家提亲,游家也只得同意了,还没有等到先生回来,我娘就嫁给我父亲了,等先生回来知道时,先生怨恨我娘吗?怨恨游家吗?” 游氏没有把她被花凌天胁迫成亲的事情告诉任何人,也没有把她被花凌天在成亲之前强夺桢洁的事情告诉黄国安,那么黄国安也定是不知道的,当黄国安知道游氏嫁给别人的消息,他又是怎样的心情呢? 花未眠话音刚落,黄国安却苦笑一声:“游家和花家定了亲事,我娘就住在隔壁,怎么可能不知道消息?可我在贡院苦读,并不是与世隔绝,那消息再怎么捂,也是捂不住的,我却是在下场之前得知了消息,心绪一旦被扰乱,还如何静心考试呢?那一场就落第了,我娘对我寄予了厚望,我却让她失望了,她的身子本就不好,等我回到家的时候,我娘已经是缠绵病榻多日了,我娘是得知了我落第的消息,又加上游家的事情,两厢刺激之下,心中郁结成疾才……而她,也已经嫁到花家去了……” “你说,我怎么能不恨她呢?我怎么能不恨游家,不恨她?” “若你是我,你恨不恨?走的时候说的好好的,一回来,什么都变了,只剩下我自己一个人,我那时还是个十几岁的少年,纵使再沉稳,少年意气风发,怎能不找个对象出来怨恨呢?” 在不知道内情不知道真相的时候,黄国安所能做的,大概只有恨了,他心里,恨游家,恨游氏,而最恨的,只怕就是花凌天了……可他一个无权无势的少年,木已成舟,即便满腔恨意,又能做些什么呢? 黄国安只苦笑了一下,说起当初心中恨事,他现在也只剩下苦笑了,其他的都在岁月风霜磨砺之中烟消云散了,眸光有了沉意,面上的笑转而清雅,“我娘没过多久就去世了,她临去之前求我再去考一次,我答应了她,却没有再去贡院读过书,只在家中读书,但是她去了之后,我却再也不愿意下场了,我迈不过去心里的那个坎儿,我就算高中又能如何呢?世间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娘不在了,她也不在了,黄家只剩下我一个,我即便进士及第衣锦还乡,又给谁去看?在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两个人都不在我身边了,我觉得已经没有必要再读书了,于是,我就卖掉了宅子,搬到山塘胡同里来,我的身份,足够当个私塾先生了,这一当,就将近有一二十年了……” “先生是心灰意冷,还是自暴自弃,又或者是赌气,大概只有先生自己心里清楚了,” 花未眠抿唇,“先生方才说起旧事,想必跟我娘年少时,也称得上是心有灵犀了,先生喜欢我娘,而那时,我娘钟情先生,先生走前又同我娘说过,要我娘等着先生回来提亲再娶她为妻,我娘是同意了的,但是一转眼,我娘又嫁给了别人,先生除了恨,就没有想过,我娘是有苦衷的吗?” “……你说得对,我是对世事心灰意冷,对自己自暴自弃,更是伤心于亲娘离世,也是对你娘赌气,还有更多更多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才让我放弃了这条路,” 黄国安没有避讳,扯了扯唇,温和的眸光落在花未眠脸上,他年逾四十,面貌却无比温雅,看起来就像是三十多岁的模样,芝兰玉树,可以想象年轻少年时,是何等的温润好看了,只听他徐徐又道,“当时年少,不谙世事,哪里还懂得站在别人的立场上想事情呢?那时满心愤懑,离了旧地,在这山塘胡同里教书,一行磨学生的性子,一行也是磨我自个儿的性子,愤世嫉俗的连私塾里的师长都看不惯我的样子,若非我当年有贡生在身,只怕早就被赶出去了!当时这心里啊,对你娘就是恨,又恨花家的人,恨你娘背叛了我,恨你娘不守信用,恨你娘移情别恋,恨你娘不要我,恨花家的人横刀夺爱,更恨我自己的无能为力……这一恨,就巴不得一辈子再也不要知道你娘的任何消息了!” 黄国安说到这里,长出一口气,抿了抿清茶,压下满心苦涩,又是轻轻一笑,“只是这没有爱,又哪里来的恨呢?我根本就放不下你娘,我在心上咂摸你娘跟我的点点滴滴,在这边待了将近一年,慢慢的就回忆起我从前不愿意回忆的那些事情,就是我从贡院回来之后,我娘,还有游家太爷找我去说的那些我曾经听不进去的那些话,我那会儿平静之后再想起来,从他们不寻常的话里,我觉察到你娘是有隐衷的,却不知道,你娘究竟有怎样的苦衷,竟连自家人都不能说,而非要嫁到花家去,甚至……甚至她都不能给我留一个解释……” “若是能告诉先生,还叫什么苦衷呢?” 花未眠浅笑,“先生是个极聪明的人,也该知道,即便我娘再喜欢你,再不喜欢父亲,她也已经嫁给了父亲,按照当时的情形来说,她是不应该也绝不能再跟你有任何关系的!” 如果黄国安不再纠缠,如果游氏不再来找黄国安,花凌天又何必把黄国安挂在嘴边念叨,更是认定花博文不是他的儿子呢? 这其中发生的事情,她甚至不用问,都可以想象的到了,“先生,后来,是我娘来找你,还是先生耐不住寂寞去找我娘的?” 成亲之前,两个人就算是两情相悦,也没什么,但是成亲之后,两个人再有什么牵扯,这是说不过去的! 花未眠这话问的直接,但也不难听,更不是那么的隐晦,但其中隐含的意思,黄国安是听懂了的,他拧眉盯着花未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这意思难道是说,我跟你娘藕断丝连,说你娘不守妇道,还是说我不顾廉耻?” 花未眠垂眸:“我不知道,当年的事情,我怎么能知道?我只知道,如今我大哥是切切实实的在先生这里,而我娘也因为先生,切切实实的被父亲怀疑过,虽然他们两个已经结束了,但是这恩怨纠葛总是要捋清楚的,否则旁人问起来,我们兄妹也不好交代,先生也不想被这些风言风语弄的不安生吧?” 她这执拗的性子,倒是跟游氏一模一样…… 黄国安一怔,进而叹息一声,抿唇道:“我跟你娘,发乎于情,止乎礼,从来也没有越矩过,自你娘成亲之后,她进了花家,我卖掉了黄家的宅子搬到这边来,就再也没有见过你娘了,她做了花家的媳妇,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我又刻意躲着她,我们怎么可能再见面?我不知道她在花家过得如何,我只能把她从前送给我的东西都收起来,唯独拿了方才你见到的那幅画挂了起来,也算是睹物思人吧,我这心里,到底是放不下舍不得的,但是除此之外,我再没有做过别的什么了……” “花家也算是大户人家了,里头的消息想要传出来,怎么会有那么简单?未眠,你也是花家的人,你会不知道这些么?……就这么过了两三年,我无意听到了你娘的消息,还是旁人闲聊时说起的,我也就听了那么一耳朵,才知道原来你娘婚后就生了一儿一女,就是你大哥和你……我当时心里……我本来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却没有想到,就在不久之后,我就在一个下着滂沱大雨的晚上,见到了你娘……” 旧时人事又纷杂而来,他自然是牵动情思,柔肠百转,又不只伤心几何? 那本该是他的妻他的子啊…… 黄国安眸光闪烁,陷入了回忆之中,“我去南边寻一个学生说说话,那时他正要下场,我想起要紧的几本书册没有给他送过去,就亲自给他送去了,哪知留我用饭之后再出来,却下了大雨,我撑伞疾走,原本想着回去那学生家里借住一宿再回来的,谁知在路上却撞到了你娘,她一个人失魂落魄的在大雨里走,身边竟一个人都没有,伞也没有,浑身都湿透了,见到我,就像没有见到一样,我看见了她,又是这个样子,我怎么能不管呢?” “我又不能带着她去学生家里,客栈就更不能去了,她是花家少夫人,若是被人撞见了可怎么好?我左思右想,只能寻到我家的老宅去了,那宅子后来几经转手,渐渐地就没人要了,我带着她进去,给她生火,她也不理我,只是一个劲的自己念叨,你竟然打我,你怎么能打我之类的话,我一听便知道,是花凌天打了她,花凌天只怕是待她不好……可我什么也不能问,只能默默的陪着她……” 花未眠蹙眉:“这是我娘成亲之后,先生头一次见她?” 那时候游氏已经生了一儿一女了,算起来,她和花博文也不该是黄国安的孩子啊?难不成,是她自己想错了?真是误会了? 花凌天说过的,他说游氏跟这个姓黄的待了一晚上,应该说的就是黄国安说的这件事情了,而今日在公堂之上,游氏的话也是间接承认了的,那么这一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越来越觉得,只怕这一夜的隐情,可能不是花凌天所说的那个样子了! 何况,游氏根本就没有跟她说过这一晚的事情,她不过是从花凌天那里知道的,而花凌天惯会颠倒黑白胡搅蛮缠,他的话,未必能信! “是,那次是我第一次见她,也是最后一次见她,那之后,我们再也没有见过了,” 黄国安的眸中皆是清冽,一望见底,“在那样的情形下,我根本什么都做不了,她自己一个人翻来覆去的念叨那些话,我也没有打扰她,只让她喝了热水,在火堆前坐着烘干了她自个儿的衣裳,就着外头的雨声陪着她,后来过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她才站起来,看也没有看我,低声说了句谢谢,就说要回去了,我早就看见她脸上的巴掌印了,她转身的时候,我就问她,问她在花家,开心不开心,过得好不好……” 他一辈子都忘不了那样的场景,在他问了那样两句话之后,他心爱的女子一身狼狈,却仍旧倔强的挺直了腰背背对着他,不说话,却也不动,就那样默默的站着,执拗得就像一丛竹,根根分明,却让他看了心疼。 他记得自己慢慢走到她面前,面对着她,看见了她一脸的泪,却不敢伸手替她擦泪,只一字一句的又问她,在花家过得好么?开心不开心? 他也记得,她抬眸,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凝望着他,抿唇微笑,说她自己在花家过得很好,很开心,很满足。 他又问,当初为什么要嫁给花凌天?他问她是因为什么,是不是有什么隐衷,问她有没有爱上花凌天…… 他其实还有许多话想问的,可是就只说了这几句话之后,她却猛然捂嘴哭起来,明明是那般脆弱的模样,却冷着眉眼硬声告诉他,说这些都跟他没有关系了,她的事情,不需要他费心,至于隐衷,那些都不重要了。 最后,她顶着鲜明的巴掌印,对着他微微的笑,说子云,他待我很好,我们很相爱,你不用费心,我很好。 他一下子就心酸起来,她若是好,为什么大雨滂沱的时候跑出来? 她若是好,为什么顶着脸上的巴掌印跑出来?又是为了什么这般失魂落魄? 可是,她是他依旧心爱的女子啊,她撒谎,他都舍不得拆穿,也顺着她的话点头,也跟着她一起微笑,陪着她撒谎,当作自己相信了她的话,笑着问她,她的两个孩子好不好。 这一问,她的笑就是真的笑进了眼底,她告诉他,两个孩子都很好,大儿子听话懂事,小女儿乖巧漂亮,她很喜欢,很高兴。 许是谈起孩子,她卸下了心防,还把两个孩子的绣像给他看,他细细的看了,两个孩子确实如她所说的那样,很漂亮,很好看,是他所想象的那样,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她的孩子。 “……别的话,她都没有跟我说,但是我知道,她的样子一点都不好,她在花家不怎么开心,大概过得也不怎么好了,可是,她是别人的妻子,跟我已经没有关系了,即便她说不好,我又能如何呢?这一点我明白,她更明白,所以,她根本没有跟我说什么,” 黄国安喃喃的说起那一夜的事情,事无巨细,点点滴滴,都在心上缓缓流淌而过,那一晚的痛意,又袭上心头,“她脸上的巴掌印记,应该是你父亲打的,她被你父亲打了,所以才不顾一切的跑了出来,嘴里念叨的那些话,我想,她那时候对你父亲,多少还是有些情意的,不然,怎么会这般伤心呢?遇见我,是个意外而已……第二日一早,天光大亮时,我醒来之后就找不到她了,我知道她定是提早先走了的,其实这样也好,若是被人撞见,那是说不清的——自此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了!” 黄国安说到这里,抬眸看了花未眠一眼,却从衣襟里拿出贴身藏着的荷包,里头放着的竟是两个小娃娃的绣像,他温柔笑道,“你娘当年走得匆忙,这绣像竟是忘了拿走,我就留到了现在,这绣像没有名姓,所以我那几年我也不知你兄妹的名姓,我也没有刻意去打听,我是不想给你娘添麻烦,这绣像能到我手里,真是意外之喜了,有了这个,我总不至于向从前那样浑浑噩噩的了,毕竟,旁人也不知道这个是谁,哦,对了,这个绣像我从来也没有给文博看过,他是不知道的了……” “先生,那天晚上,你们只是说了这些话,没有做别的事情吗?当真没有旁人看到吗?” 花未眠忍不住问道,“先生和我娘,好不容易才见一面,你们——” 事关自己的身世,她实在是忍不住,就算黄国安不高兴,她也得问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黄国安不等她说完,撩起眼皮有些不高兴的看了花未眠一眼,看透想透她的心思之后,忽而就怒了,赫然站起来拧眉道,“你!你怎么能这样误会你娘?你竟然觉得——你娘跟我?你——唉——” 黄国安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看着花未眠的眼神又气又怒又伤心:“你怎么能这样误会你娘?即便你不了解我,不相信我,可你怎么能不相信你娘呢?你娘绝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人!” “那天晚上,确是我跟你娘在她成亲之后头一次见面,也是最后一次见面,甚至我下场考试落第之后,那次都是第一次见她!在那样的情形下,我们又能做些什么?我怎么可能会有那样的心思?而她,又怎么可能会有那样的心思?我是喜欢你娘,可我也尊重你娘,我怎么可能去做这样禽兽不如的事情?!” “花未眠,她是你的亲娘,难道你还要怀疑她的品行吗?!” “先生你别生气,你坐下,咱们慢慢说,” 云重华一直都默不作声的,此刻见黄国安生气,忙软声安抚起来,看了花未眠一眼,心底一叹,请黄国安坐下之后,才抿唇道,“先生,她不是那个意思,事关母亲,她也是一时情急才口不择言的,还望先生不要见怪。” 花未眠垂眸,黄国安听了这话这样生气,难不成她还真是想错了?看黄国安的样子,不似作伪,她心里其实也不是不相信的,毕竟游氏从来也没有承认过,只有花凌天的一面之词而已—— 想到这里,她才低声道:“先生别生气,我实在是有些糊涂,有些事情,我现在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了,冒犯先生实在是我的过错。” “事实上,我娘好像没有在父亲面前隐瞒过跟先生在雨中的那一夜,父亲知道之后,大概就猜疑了我娘,进而认为大哥不是他的亲生儿子,父亲甚至荒诞的以为,大哥是先生跟我娘在成亲之前见面之后有的,” 花未眠咬了咬唇,她已经猜到了事情始末了,“我也不知道我娘是出于什么原因没有隐瞒跟先生见面的事情,但是父亲因为这件事情,猜疑了我娘,认为先生跟我娘藕断丝连,在跟他成亲之前就有了首尾,于是就有了我大哥,先生大概不知道,我大哥不是足月生产的,是在我娘跟父亲成亲第九个月出生的,父亲这才怀疑上了我娘。” 游氏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没有隐瞒跟黄国安唯一的一次见面,花凌天知道之后,就猜疑游氏跟黄国安没有断掉,毕竟当初游氏跟黄国安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一起长大的事情是瞒不过花凌天的,就是因为这样,又联系上花博文的出生日子,花凌天这才怀疑上了二人,甚至怀疑花博文不是他的亲生儿子,花未眠却皱了皱眉,要知道,花凌天可是在成亲之前就强了游氏的,若是黄国安说的没错的话,花博文是且只能是花凌天的儿子! 黄国安却冷笑一声:“果然是本性难移,我还想着呢,为什么要赶了文博出来,原来还真是这样的原因!” ------ 今儿更得早,啦啦,六千字,祝看文愉快~~ 天命注定 黄国安这话,倒是让花未眠一愣:“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 “先生是说,你知道我大哥是被赶出来的?” “那次大雨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你娘,隔着南江,她又在深宅大院里,见面哪有那么容易?我除了过江到学生家中,几乎在那边也不会乱走,日子久了,就越来越觉得那次的见面,就像是做梦一样,” 黄国安摆摆手,没有回答花未眠的话,只道,“我也不知道你娘回去如何说的,花家也没有什么动静,你也知道,像花家这样的人家,就算里头闹得再不开交,若是不想让外头的人知道,就算我再怎么打听,也是不知道的,所以我着意打听了几天,见花家没什么动静,也就放下了这一段心,只顾着我私塾里的事情去了。” “……就这样又过了两年,也就是你大哥五岁那年,元宵灯节之后的十多天,年节的味儿早就淡了,我也回私塾继续教书,却听到了你大哥在元宵灯节走失的消息,花家也算是大户人家,这少爷走失的事情本不该传扬出来,但是家下人找人的时候难免露出点儿风声来,自然也就传扬开来了,为了那些赏金,也自然有人帮着去找,但是都没有找到,我听了你大哥走失的消息,自然也是心急,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大哥丢了,你娘该有多么的着急,我当时也没有想那么多,休息的时候,我也会出去帮忙找你大哥。” 黄国安说到这里,忽而住了嘴,出了一回神,望着渐渐冷下去的清茶叹了一声,花未眠便问道:“先生是怎么找到我大哥的?” 花凌天要让花博文神不知鬼不觉的被卖掉,而人又是花溱州带着出去看灯的,在花溱州手里走失,就谁也怪不着了,而花凌天早就安排好了人牙子,若不是花博文机灵逃出去,花未眠只怕这辈子都见不到他了…… “要说起来,还真是天意弄人,造化机缘也是不可窥伺的,偏偏就是我在那天晚上遇见你娘,又偏偏是我能找到文博,不然的话,文博的下场简直难以想象……” 黄国安轻叹道,“我见到文博的时候,他狼狈得厉害,身上的衣裳都破了烂了,也瞧不出是什么颜色了,一身的脏泥,那时候街上还有残雪呢,他却穿得单薄,他却是从江那边流落到这边来的,说来也巧,竟是流落到了山塘胡同附近,我一见他就觉得熟悉,倒是多亏了当年你娘仓促间未拿走的那绣像,若不是那绣像,我根本认不出文博的样貌,他那时已经是惊弓之鸟了,小小的人儿东躲西臧了好些日子,已经谁都不相信了,我好不容易才将他留在我这里,他好不容易对我放下心防,确定我不会害他,这一松快下来,安顿好了之后,就是大病一场……病好之后,他就什么都不记得了,不记得花家,不记得你娘,甚至不记得你,从前过往都不记得了,见到我第一眼,以为我是他爹,他就喊我爹,那怯生生的模样,唉……看了就让人心疼……” 尽管黄国安说的简单,三言两语就交代了当时的情形,但是花未眠还是可以想象,当时花博文是怎样落魄的状况,还有黄国安初时带着花博文的那一段日子是何等的艰难,她这一次没有出声打断黄国安的话,只默默的继续听他说—— “文博大病一场那些时日,常常高烧昏迷不醒,人烧的都糊涂了,我就请了长假照顾他,对谁也没有说他的来历,他们只知道这是我收养的儿子,我说是我远房亲戚的孩子,父母早亡,就找到了我这里来了,我就收留了这孩子,他们也就信了这话,也没有人联想到文博就是花家走失的小少爷,他那时候的样子,看起来也不像是个小少爷,因此也就糊弄过去了,而花家的动静闹得实在也大,到处都在找文博,只是我在家照顾文博,衣不解带的日夜看顾,竟也不知道外头究竟闹到了什么田地,后来听说怎么都找不到,也就作罢了,但是我却在照顾文博的时候下了一个决心,文博在我这里的事情,我不会告诉你娘,更不会让文博再回花家去,除非你娘亲自来找,或者文博自个儿愿意回去,” 黄国安没有让花未眠带着疑惑太久,直接又道,“文博高烧昏迷的时候,总会无意识的说一些话,自己喃喃自语,要么就坐起来扯着我的衣袖嘶喊,很多话都说,会喊你的名字,会喊自己的名字,甚至会喊你娘的名字,很多事情,我也就从他的口中得知了,虽然你娘给你取的名字让我当时很震动,但是最最让我震撼的,还不是这个,是文博所谓的走失真相,文博虽然说的语无伦次,但是我还是听懂了,原来花凌天并不喜欢文博,对你娘也不怎么好,那一场走失就是他设计的,大概是临时起意,也根本没有谋划的很好,那人牙子抓到文博之后,只当他是小孩子,说话并不避讳,辱骂他,说他是个灾星,连亲生父亲都不肯要他,还要卖了他,文博这才知道自己的走失不是个意外,而是自己父亲一手策划的,这小小的孩子怎么受得了这个?自然是伤心的很,但是再伤心,也得保命,于是就瞅准了人牙子一个疏忽,他就逃了出来,也不敢回去,怕被父亲再次卖了,只好四处流浪,最后才遇到了我。” 花未眠听了,良久没有出声,默了半晌,才涩声道:“大哥是个早慧的孩子,从小他就很懂事,比我懂事多了,他还在家的时候,娘就很喜欢他,比起他,我实在是太调皮了些,但是后来没有他,一切都变了,那时候我不懂,现在才知道,大哥虽小,却还是为我撑起了躲避风雨的地方……” 现在回想起来,有花博文在的时候,那几年她都是很开心的,每天都是高高兴兴的,在她两三岁以前,父亲和母亲还是好好的时候,一家子人也过了一两年舒心快乐的日子,只可惜好时光总是短暂的,花凌天猜忌心重,这之后牵扯到了黄先生,再加上一系列的原因,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好日子了。 而她后来收敛起自己的天真活泼乖巧,变得跟游氏一样怯懦软弱,认真算起来,也是在花博文离家之后才这样的…… 她以为,只有自己承受了这么多的事情,却没有想到,大哥小小年纪,却要面对亲生父亲要将他抛却卖掉的现实,实在是很残忍的现实,这身心折磨之后,也难怪花博文会大病一场,醒来之后,前尘往事尽皆忘了。 黄国安温和看了花未眠一眼,微微扯唇道:“你娘将文博教的很好,即便是失忆了,将过往一切都忘了,但是他仍旧是乖巧聪慧的,他醒了之后,从我的口中得不到关于他自己的半分消息,他却也什么都不问,只乖乖的每日跟在我身边,跟我一起过日子,但是我不说,不代表旁人不会说,还好我之前编了个幌子,大家就告诉他了那远房亲戚的事情,说了他父母早亡的身世,说他从此就跟着我过日子,他也依旧什么都不问,每日侍奉我,读书习字,还是叫我爹,日子倒也过的清静,他的身世没有引起怀疑,自然也无人联想到花家去,而他大病一场之前,跟从前那富贵小公子的样子也大不一样了,就算是细看,也是跟我像的多些,倒也没有什么人说闲话,我也没有提从前的那些话,他再沉稳也不过是个孩子,有些话,我是不能跟他说的,我只能把疑问放在心里,我就是不懂,明明好好的,为什么花凌天不要这个孩子?” 心底轻叹一声,黄国安的眸底闪过一丝鄙夷,“这个问题很快就得到了解答,后来我着意打听,知道了花凌天的很多事情,你们家二姑娘只与你相差一岁,也就是说,你出生才一年,花凌天就纳妾了,后来文博走失,花凌天被花家太爷送到杭州去了,捐官捐了个宣抚使,而他的那些作为也就渐渐捂不住,都传为了街头巷尾的谈资,所以我方才才会说他本性难移,他果然不是真心爱护你娘的!八年后,在文博十三岁的时候,我得知了一件事情,于是什么就都清楚了!” “什么事情?” 花未眠禁不住追问道。 黄国安垂眸,轻声道:“你娘从游家带着陪嫁去的丫头,八年后都二十多岁了,有一个嫁到了外头来,跟花家没有什么关系了,而且已经转为良籍了,她是认得我的,我就去找了她,问她你娘当年为什么一转眼就嫁给了花凌天,我要知道这件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那丫头一听就哭了起来,哭得极其伤心,絮絮叨叨跟我说了许多,说你娘有三四个陪嫁丫鬟,都被花凌天沾染了,只她一个模样不好看的,花凌天看不上眼,别的都打发嫁到花家小厮了,独她一个人,你娘亲自找了太爷说情,这丫头就得了良籍嫁到外头来了,她哭了许久才告诉我,说你娘并不是心甘情愿嫁给花凌天的,是花凌天看上你娘貌美,硬要娶你娘为妻,甚至在成亲之前就强了你娘,这才让你娘嫁给了他!而文博就是这样有的,这才在成亲第九个月理论上没有足月就生下了孩子,当时这件事,瞒过了花家所有的人,就只有花凌天和你娘知道,我想,只怕就是大雨滂沱那夜,让花凌天起了这样的心思,怀疑了你娘,觉得文博不是他的亲生儿子,这才狠心要卖掉他的!” “难怪啊……” 花未眠定定的看着黄国安,“先生是磊落君子,你跟我娘之前光风霁月,是父亲心胸太过狭隘了,他根本不懂我娘是什么样的人,怀疑大哥的身世,恐怕不只是那一夜的事情,还因为之前先生跟我娘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甚至是论及婚事的关系吧……其实,还有一件事,只怕那丫鬟也是不知道,父亲不只是在成亲之前强了我娘,这亲事,也是他拿着匕首抵着我娘的腰背胁迫她答应的,这两件事情,我娘谁都没有说过,先生从丫鬟那里知道,倒是要多谢先生守口如瓶这么多年了,若非必要,先生以后也装作不知道吧……这是我娘心里的伤,既是伤口,就让它慢慢愈合好了,若是再伤下去,心都要碎了……” 黄国安只跟游氏见过一面,还只是那样言谈几句的大雨之夜,之后还未曾天亮,游氏就已经离开了,这分明就是要避嫌,不愿意跟黄国安待的太久,但是为什么花凌天会知道这一夜的事情呢? 只怕这个答案,只有游氏自己知道了…… 这些年,虽说两个人是错过了,但是黄国安却仍旧出现在游氏的生命当中,参与她生命中的点点滴滴,这些年,他也着实不易。 而很多事情,他也未必知道的那么清楚,但是他聪明,他也分析得跟事实差不离了。 “我比先生晚了几年,我直到今日才知道,大哥是这样走失的,若非今日对簿公堂,我可能一辈子也不知道,父亲竟会这样对待他的亲生儿子!不过还好,一切都已经过去了,父亲跟我娘和离了,我和大哥已经跟他没有半点关系了,花家两支,那一支跟我们算是恩断义绝了吧!大哥走失的事情,江州知府已经立案了,父亲会得到他应有的惩罚的,我也不能为大哥做些什么,这个就当做是我送给大哥的重逢礼物吧!” 花未眠抿唇,声音很淡,她没有谈及花家发生的事情,毕竟黄国安是外人,他再倾慕游氏,这些事也不必跟他说起,而且她到底是姓花的,如非必要,也不必说的那么详细,“说起来,还要多谢先生照顾了大哥这么多年,我早先一个多月之前就开始找寻大哥的下落了,我一直不相信大哥已经不在人世了,之前我自己都无法自保,也就只能将这个念头压在心底,如今不同往日,我总不能让大哥流落在外,所以才让重华派人来找,没想到大哥在先生这里,如今,总算是找到了啊……只可惜,大哥失忆了……” 黄国安眸光闪烁,说尽往事,再看向花未眠的眸光多了几分意味不明的晦暗,垂了眼眸,半晌才道:“我从来也没有想过文博会在我这里待上一辈子,他是花凌天跟你娘的儿子,即便他叫我一声爹,可我到底也不是他的亲爹,别人不知道他的身份,难道我还不知道么?我不给文博姓氏,不让他跟着我姓,也不让他叫别的名字,只将他名字倒过来作为他的表字,就是因为我知道,花凌天没有嫡子,花家的家业,总有一日是文博的,既然花凌天不肯要这个儿子,将来他过身之后,这儿子终究还是要认祖归宗的!即使你不来找文博,总有一日,待我瞅准时机,我要把文博送回花家去的!” “所以先生才——” “对,所以我在文博十五岁的时候,就不再让他书院上课了,也没有让他下场考取功名,旁人都是不解,却只有我知道,若是他有了些虚名,花家和你父亲岂会不知道?到时候又是一场事故,未免节外生枝,在我布置妥当之前,我是不能让文博有任何闪失的,所以这两年才让他在家读书习字,闲时他也有带银钱出门去转转,南朝这大片疆域,他这两年也走了一多半了,好多地方都去过,毕竟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嘛!” 说起花博文,黄国安的面上难免带了一丝骄傲,虽不是他的亲生儿子,却是他悉心教导了十二年的少年,“而他的亲事,我更是不能做主了,这也不该是我做主的事情,只好也耽误下来了,幸而他也不在美色头上用心,对于我的安排就算是不解,也不多问什么,相信这样做自有我的用心。” “难道大哥从来都没有问过他为什么失忆,为什么什么都不记得?从来也不曾问过谁是他的生身父母么?” 花未眠忍不住继续问道,“他难道就不想他的生身父母是谁吗?” “他自然是问过的,怎么会不问呢?他不记得五岁之前的事情,后来又知道了自己并不是我的儿子,自然会对自己以前的事情好奇的,只是我根本不知该如何跟他说,不过推脱几句便罢了,他表面上听我的话不再问了,可心里却执拗得很,非要想起来不可,可是他使劲一想从前,脑子就会疼得厉害,疼的他哭起来,却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渐渐的哭了两三次之后,他也就不再强求了,” 黄国安一叹,“一年前,倒是从这儿路过一个道姑,偶然瞧见了文博,说他的面相是少年失亲的面相,又问他是不是不记得少年时的事情了,他见那道姑说的很准,也不知是不是听了旁人的说法来骗钱的,就半真半假的说了两句,结果那道姑就说,文博这是失亲之相,只有遇见亲人受了刺激才能想起旧事,若是一辈子不见亲人也就罢了,若是遇见亲人,必定就能想起一切过往,但是这亲人也得是特定的亲人,并不能特意去寻,机缘未到就算寻到了也无用,而且,只有一位亲人才有此效用,旁人都是无用的,那道姑还嘱咐文博就在此等着,不要强求,该来的总会来的,冥冥之中自有天命注定,说了这些话之后,也不要银钱,径自就走了,不过她说她也不过是从面相窥得一二,真正如何,还得看天命机缘……文博后来又把这道姑的话说给我听,他倒是不信的,我心里却是半信半疑的,如今见你来了,这才知道,原来这一切,还真是天命注定,你一找来,文博就昏迷不醒了,方才杨郎中的话,你也听到了,只怕醒来之后,文博就能恢复记忆了!” 黄国安说到这里,脸上带了几分笑意,一旁的云重华见花未眠怔怔的坐着不说话,他忙让小楼给黄国安换了热茶,这才笑道:“说起来,这还真是机缘注定呢,眠眠这些时日,就是一心一意的要找大哥的!” 两个人笑着感叹一番世事无常造化弄人的话。 此刻,却无人能懂花未眠心中的震撼,她自重生之后,一直不懂阎王为何要故弄玄虚,不肯告诉她花博文的下落,既然都同意她换命重生了,为什么不肯告诉她花博文的下落呢?还要她自己费尽心思的来找…… 她现在才知道,原来花博文的命运也早就安排好了的,阎王所谓的天机,就借那个道姑的口给说了出来,花博文的失亲契机就是她,花博文只有在遇到她之后才能恢复记忆,然后她带着花博文回花家,就像她当初设想的那样,将手里的一切都交给花博文,她再了无牵挂的离开…… 其实,阎王早就洞悉了她的心思,甚至给她安排好了一切,根本没有打算再多给她一点时间,三个月就是三个月,阎王是想用花博文来告诉她,既然她选择了换命重生,就没有资格再讨价还价了! 如果她当初不要重生,而是老老实实去轮回转世的话,这一世的大家都还会按照原本的轨迹活着,而花博文不会再想起花家的任何人任何事,他会跟着黄先生过一辈子;而因为她选择了重生,相应的许多事情就跟前一世不一样了,她只重生三个月,却影响了许多人,但是她也仅仅只有三个月,她得到的所有一切,原本就是要给花博文的,那么花博文就不可避免的要恢复记忆,她是真真切切的懂了! 明明一切都是按照她最初的设想而来的,为什么她懂了之后却还是这样的伤心呢? ----------- 求推荐票票哇哇哇哇~~ 幸而未去 “那人牙子的名姓我不知道,但是我听见那些人都管他叫黑子,那人是常在江州行走的,但是不是江州人,我听他的口音,有些西北口音,应该是西北人,如果没有意外的,他应该还在江州的。” 一道清泠淡漠的声音在屋中响起,三人都是一愣,黄国安跟云重华停止了说话,跟花未眠一道循声望去,便见花博文一脸疲色的站在屋门前,抿唇望着他们,见几个人不说话,花博文就又把方才的话说了一遍,不等众人回答,才又道—— “你们方才的话我都听到了,我刚醒来,记忆有些混乱,就坐着休息了一下,你们也没有关门,我就都听到了,既然父亲事情败露了,那么知道人牙子的绰号,也比较好查一点吧。” 花博文在杨郎中离开没多久就醒了,恢复记忆带来的疼痛让他的身子很疲累,在床上躺了好一会儿才能动弹,刚起来坐着,就听到了外屋说话的声音,一字一句他都听的十分清楚,见是黄国安在说关于自己的事情,他也就没有出去相扰,一边听一边借着这时间平复情绪还有那涌动的记忆。 慢慢平复下来之后,他就捋清了自己五岁以前的记忆,跟现在的记忆衔接起来,然后有很注意的去听黄国安说的那些话,还有花未眠说的那些话,于是,就知道了事情的原委,这会儿说完这些,看着花未眠那熟悉又陌生的面容,一时有些恍惚,又想起方才在院中听见人声,自己倏然转身,看见远门外那一抹亮丽身影时,突如其来的剧痛。 花未眠凝了花博文半晌,忽而微微一笑:“好,我记下了,一会儿回去,就打发人告诉董大人,让他去查,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了,但也不能放过当年伤害过大哥的人,董大人会找到他的,大哥你放心。” 花博文也扯唇笑起来,他这一笑,将屋中的凝滞气氛倒是笑开了,忽如一夜春风来到,他慢慢走到黄国安身前,眸光闪烁,声带哽咽:“爹,博儿多谢你这些年教导,更要多谢爹这些年的照顾,若是没有爹,也不会有博儿的今天,只是今日博儿恢复记忆,妹妹又找到了博儿,只怕从今往后,博儿不能再称爹为爹了!” 花博文说完,跪下来规规矩矩的给黄国安磕头,黄国安眼中早已蓄满了泪,只是强忍着没有掉下来,微笑着将花博文拉起来道:“好孩子,你别说啦,这些我都明白!我知道总会有这么一天的,你虽不是我的亲生儿子,可你叫了我十二年的爹,这就足够了,我不强求,也不求别的,只要你平安长大,你觉得开心快乐就好。” “……先生,” 花博文咬唇良久,还是吐出了这样的两个字,他心中酸涩,却有明了身份的释然,少年的眼眸清冽见底,“您虽不是我亲爹,却胜似我的亲生父亲,从今往后我虽不能再叫您爹,但是我还是会侍奉您,会将您当做我的亲爹照顾的,我从前不知我是何人,姓甚名谁,如今知道了,但是我也不会忘了这十二年的养育之恩的,先生,您放心,博儿知道该怎么做!” 两个人在一起生活了十几年,花博文又是从五岁起就跟着黄国安过活,言传身教,黄国安精心教养到现在,花博文越发沉着稳重,看着就比十几岁的少年沉稳,自然‘父子’之间也都各自懂各自的心思,又都是聪明人,自然一切就尽在不言中了。 “你们兄妹分别十几年,今日才得以相见,一定有很多话要说吧?” 黄国安见花未眠一直噙着眼泪看着花博文,花博文看向花未眠的眸中似有千言万语,他不着痕迹的逼回了自己的眼泪,带笑看了二人一眼,悠悠道,“如今我该说的话也都说了,你们兄妹定有私话要说,你们就进屋去说吧,我与世子爷在这里说说话,一会儿我再去给你们做午饭吃。” 这个时辰,也该吃午饭了,还有方才杨郎中留下的方子,花博文虽醒了,但是那汤药还是要喝一剂的…… 黄国安笑的很温暖,他曾经想过很多种花博文跟花家的人重逢的画面,每一次想到心中都酸涩无比,就好像是要把自己珍藏了十几年的宝贝送出去一样,就连那年遇到道姑,他虽不肯信那道姑的话,可心里却将道姑的话翻来覆去的想了很多遍,甚至都在想,如果道姑所说命定之人是游氏,他又该怎么办…… 可是真的到了这样的境地,他虽然心中也难受也酸涩,但是更多的是高兴,是释然,他觉得,从今以后,有很多东西都会不一样了,而那种失去的感觉实则是淡淡的,他养大的孩子虽然跟亲人重逢的,他却笃定他不会离开,至少,不会离他的世界太远,其实这样,也就足够了。 花博文对着云重华点点头,两个人对视一眼,都扯唇笑了一下,花博文也不多说,便带着花未眠进了他的屋中,将门掩上,这才凝着清眸瞧着花未眠。 花未眠也不躲闪他的目光,扯唇笑看着他,叫了一声:“大哥。” 话音还未落,她就被拥进一个陌生却温暖的怀抱,花博文一开始只是轻轻的抱着她,在她哽咽着声音又叫了一声大哥之后,他的手臂便收紧了,紧紧的抱着花未眠,噙着一眼的心疼:“妹妹,你现在过得高兴吗?开心吗?” 这是至亲的人,才会问的一句话,在大多数关心你获得何种成就的时候,只有亲人,才会关心你累不累,开心不开心。 花未眠抱着花博文精瘦的腰身,在他怀里点点头道:“恩,我现在很高兴,也挺开心的,娘很好,我的夫君也很好,花家也很好,那些对我不好的人,我都不在乎了,现在找到了你,我想,我应该更开心了。” “方才在院中一转头看到你,我就觉得整个头痛楚难当,太阳穴那个地方更是疼得让人难以忍受,而同时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身体深处翻搅出来一样,可是我来不及多想,我就晕倒了,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在最初的激动之后,花博文搂着花未眠的力道就小了许多,只是兄妹俩十多年未曾相见,花博文又自从最心疼爱惜这个妹妹,如今自然是舍不得放开,就还如小时候那样搂着她在怀里,在床榻边坐下,才徐徐道,“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醒来之后呢,就只觉得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却有些混乱,好似脑中心里多了许许多多陌生的东西,过了好一会儿,整个人才缓过来,这才知道自己原来是恢复从前的记忆了,方才就一直坐在这里,想自己多出来的这些记忆,然后听见你们在外头说话,这才将一切事情都给串了起来,其实那道姑的话我是一直记得的,却是半信半疑的,如今遇到了你,才知道原来那道姑说的不错,我还真是失亲,见到了亲妹妹,才把自己的身份,还有往昔旧事,一一都想了起来。” “大哥,你比小时候还要好看,小时候就很好看了,如今长大了,越发像个如玉君子了,” 花博文清雅的面上挂着浅淡的笑意,可那笑意却是真切的,花未眠明明被他抱在怀中,却觉得不够真实,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脸,又摸了摸他的眉眼,唇边的笑也扩大了些,见花博文只是宠溺的望着她,随她如何折腾,心中一暖,又仰头抿唇问道,“大哥,这些年你过得好不好?黄先生待你好么?你的日子难过不难过?” 她其实有一句话方才没有说出来,她很想说,花博文长大了之后,看着就越发像游氏年轻时候的模样了,游氏就是个美人胚子,如今年近四十看起来还像个少妇,更不要说更年轻的时候了,且细看花博文,也还是能看出花凌天年轻时候的一些线条轮廓的,只是花凌天如今横肉丛生,肥头大耳的,一点也不像这个清雅少年的亲爹! 她想说,但是没有说,她是想先问问花博文的境况,再来说自家的事儿,毕竟对于她来说,家里是这一两个月才有的变故,而对于花博文来说,那就是十几年的变故了,对黄国安不必说花家私事,而对花博文,却事无巨细,都得一五一十说清楚了才行,毕竟将来花家,是要交到花博文手里的! “我怎么会过得不好?你方才也瞧见了,先生对我亲如父子,他又没有旁的亲人,跟我这些年相依为命,自然是极好的,日子虽说不富裕,但是并不难过,” 花博文见花未眠用那一双仿若能看透人心的剪水双瞳看着自己,眸底盈盈水光闪烁,心下一叹,他知道她想要问什么,大手抚上她的眼角,摩挲两下,才微微笑道,“那年灯节,祖父说要带我们两个出去看灯,不巧你染了风寒,咳了两声,祖父心疼你,不许你出门吹风,就把你留在家里了,如今想来,幸好你留下了没有跟着去,不然的话,你就跟我一样了……” ------ 求推荐票票啊啊啊 兄妹之情 如果花未眠跟着一起去了,谁也不知道花凌天会不会把两个孩子都卖给了人牙子,或者说,花凌天在公堂上是不是说谎了,他其实是有心把两个孩子都卖掉都不要的,但花溱州没有带着花未眠前去,所以就只有花博文一个人遭难了,大概此事的内情,也只有那人牙子自己知道了。 “若是我跟着去了,也许就不一样了,至少我跟大哥能在一起,也不用分开这么多年了。” 她低声跟了一句,大抵人都是这样的,总是会想,当初若是不那样,会不会结果就会不一样。 “你跟我在一起,那娘怎么办?她一个人在花府,岂不是孤立无援?” 花博文略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还如小时候那样,弯眉对着她温柔一笑,轻声道,“我跟祖父走散之后,到处找他,可灯节街上正是人多的时候,我怎么找都找不到祖父,后来入夜了人都散了,我便被那人牙子抓住了,他不许我说话,不许我喊叫,给我嘴里塞了破布,我那时候虽不懂,但如今想来,人牙子都是拿钱办事的,他敢如此大胆绑着花家的小少爷,难道不是受人所托么?而且这个人在花家必定是说一不二的,不是祖父,就是父亲,再不然就是祖母了,除了这三个人,再无旁人……我在人牙子那里呆了十多日,听到了很多话,但是最有用的,一则是听到了那人牙子的同伙叫他的绰号,我便记在了心里;二则就是他们要把我卖到偏远的西北为奴,还预备给我灌哑药让我说不得话,再把我弄得痴呆一点,免得泄露了我的身份;三则便是,我听到那人牙子谈论,说付钱的时候说好了是两个小孩子,一男一女,现如今变成了一个小男孩,还得退钱回去,他觉得晦气的很,就为了这个,还打了我一顿,妹妹,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花未眠沉默半晌,声音就好似冻住了的雪花,冷涔涔的:“大哥当时已经开蒙,略识得几个字了,即使灌了哑药,还是可以写出自己姓甚名谁,家住何处的,若是他们把大哥弄傻了,大哥就彻底的回不来了,而父亲,压根就不单单是想要卖掉大哥,还有我,只是当初祖父不让我去,我就逃过了一劫,所以据此看来,这人牙子的事情,是父亲一手策划的,而他是想——” 她顿了顿,没有把话说完,只拧眉道,“老夫人再厌憎我娘,也不会做这等伤风败俗之事,她只会在内宅磋磨娘,进而磋磨娘的孩子,这样卖掉自己儿孙的事情,她不会去做的,何况,她向来都喜欢孙子,就连花枫墨那个庶孙他都喜欢,更不要说大哥了!所以这件事,除了父亲之外,府里就没有人知道了!” “你说的不错,分析的也很好,看来这些年,你也长大了不少,从前我总不愿意你受委屈,但是大哥不在,到底还是让你见识到了那些人的阴暗,那些本不该你知道的事情,不过这样也好,你是花家长女,又是嫡出,那些宅门里的龃龉,你总是该知道的,” 花博文的声音也很冷,“妹妹,你还记得吧?在我们出生后来的两三年里,母亲跟父亲的感情还是不错的,后来有了姨娘,有了二妹妹,父亲和母亲的争吵就多了起来,最最激烈的一次就是方才先生说到的那一次的,你我都没有见到,但是却知道父亲和母亲在吵架,甚至……甚至父亲还动手打了母亲,那一夜大雨滂沱啊……不过你我年岁还小,又有奶娘在身边陪着,竟是不知闹得怎么样了,若非先生说起,你我也不知道内情究竟如何,但就在那一次之后,父亲和母亲的关系降到了谷底,祖母又是个素常爱挑拨的,她之所以看重我,是因为那时候姨娘还无子,她也就没有什么大的动作,但是父亲心里明显有了疙瘩,如今想到,他联合人牙子做的那些事情,难道不是想处理了我们兄妹然后再来摆布母亲,最后扶姨娘上位做正妻吗?毕竟因为黄先生的缘故,父亲已经认定了我并非他的亲生儿子,而对我下手,也就是要对母亲下手了!” 花未眠敛眉,低低的接道:“父亲那几年,闹得很不像话,若是他得逞了,哪里还有我们兄妹今日相见?只怕娘也不得善终了!” 她原本以为,家中要对游氏和自己不利的人,只有周氏并胡丽娘花雨霏等人,却不想这最大的祸根却在花凌天这里,不过细细一想也对,若非花凌天默许,若非花凌天远远的离开江州到杭州去不管她们母女的死活,那些人又怎敢对她和游氏下手呢? 如此看来,祖父对自己和游氏,真是费心保护不少了啊!花溱州对自己和游氏的保护,大概还掺杂了对自己弄丢了花博文的歉疚吧…… 想到这里,忍不住蹙眉抱怨道:“父亲的行径可真是,无可理喻!” 见花未眠蹙眉抱怨花凌天,眼底皆是藏不住的鄙夷愤怒,花博文眼底的冰冷倒是散了许多,忍不住又摸摸她的脸颊,笑起来:“所幸一切都未如父亲所安排的那样发展,否则事情也就不好收拾了!” “这些事儿都过去了,还好我知道了那几件事情之后,就尽量乖巧,总算是寻得那人牙子放松看守的时候,我就趁空逃了出来,我不敢回花家,更不敢去找你们,我只能在街上游荡,那时候,那人牙子虽没有给我灌哑药,也没有把我弄痴呆了,但是我被他们折磨得厉害,每日吃不饱穿不暖的,基本上一条命也去了半条命了,若不是靠意志力支撑着和那些人周旋,我早就病倒了!只是当时年纪小,对这里头的弯弯绕绕还想得不是那么清楚,只知道花家是龙潭虎穴般的地方,我是绝不能回去自投罗网的,所以就算知道祖父派人找我,我也不能回去!只能另找去处……” “后来,就遇到了黄先生,我根本就不相信他,只是那时已是强弩之末了,再也撑不下去了,后来他跟我说了他跟母亲是旧相识的事情,并且承诺待我好了之后就带着我回游家去,其实我那时候心里很清楚,若想要活下去,只能去外祖家,游家再不济,却也能保住我的姓名,我就信了黄先生,这一松弛下来,就病倒了,大病一场,每日都烧的昏昏沉沉不知所谓,更不知道自己说过什么做过什么,” 花博文淡淡的说起那一段时日,脸上的笑也淡漠了许多,那段时日对一个五岁的孩童来说,是很难挨的,即便是早慧,他也只是个五岁的孩子而已,那段经历,实在是太刻骨铭心了,“后来醒过来,我自己什么都给忘了,只记得先生对我来说是很亲近的,对他有一种莫名的依赖,自然而然的,我就唤了他一声爹,我心里却知道,他不是我的亲生父亲,但是我的亲生父母是谁,我却不知道,连我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花博文叙叙说起那一段时日,他的懵懂,他的彷徨,他也不是生来就这般清雅沉稳的,“后来,就信了旁人的话,因为他们都这么说,而先生也没有否认,我就以为我是先生远房亲戚的儿子,父母早亡,千辛万苦到了先生这里来,得他抚养,结果大病一场,前尘往事都忘了,就这么长大了,可却慢慢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比如先生时常望着我发怔,又叫我无事不要到江南边去,又不给我姓氏,只叫我文博,私底下,还对花家的事情很关心,而我,也并不是不知道,花家曾经有个小少爷,叫花博文……我问过一次,什么答案都没有得到,却再也不问了,我知道自己的身世不简单的,而听了那道姑的话,得知竟连自己恢复记忆都自有定数,我也就撒开手了,该来的,总会来的,从那之后,先生对我的安排,我就再也不问为什么,只照着去做就是了,直到如今,你们在外头说话,而我恢复了记忆,才知自己这十二年,当真是大梦一场,如今梦醒了,一切也原该恢复从前的样子了。” 他望着花未眠微微一笑,眸光里包含了太多太多的情绪,最后都化为一声轻叹,轻柔道:“妹妹,大哥回来了,这些年,苦了你了,来,跟我说一说,这些年你和娘是怎么过的?” 不等花未眠答话,他又笑起来,“你方才盘问了黄先生,这会儿我也告诉你了我的事情,如今,也该你告诉大哥你的日子了,错过了这么多年,大哥如今不想错过了……” 那时年幼,但是要保护妹妹的誓言却是出自真心,如今也是一样,恢复记忆之后,誓言依旧盘桓在心头,他从前食言而肥,那是迫不得已,如今归来,不会再如此的。 呓语一叹,“妹妹,大哥说过要保护你的。” --- 多谢两张月票,么么哒(>^ω^<)喵 拼命三郎 “大哥走失,娘身边无子,老夫人那边自然不高兴,没多久,就又给父亲寻摸了两个妾室,父亲本就是花心滥情的性子,又是祖父独子,祖父常年在外奔波,看顾家中产业生意,老夫人自然就把父亲宠成了败家的性子,这些年来,什么事情没少做呀?那几年闹得凶,家中娇妻美妾不说,还三五不时的就在外头眠花宿柳的,倒是把花家的名声也都丢尽了,” 花未眠说起这些,话中透着一股子深深的鄙夷,根本就没有对亲生父亲的敬意,就像是在说哪家的纨绔子弟一样,还带着些许不屑调侃,“后来闹得实在是不像话,祖父也看不下去了,就给父亲捐官,谋了个闲职,远远的打发了他去了杭州做个宣抚使,家里到底也是清静了些,不过娘身边没有儿子傍身,大家也都知道娘跟父亲的关系不好了,欺负我们娘儿俩的自然是有的,珍姑姑和兰姑姑是庶出,但也是我的长辈,父亲跟兰姑姑关系最好,两个太姨娘都是不管事的,既然老夫人都作践我跟我娘,自然这些人也都是有一样学一样的,只是她们闹得也不算太大,并未伤及根本,这些年娘和我也就这么忍着过来了,而旋姑姑是老夫人嫡出,但大哥也知道的,旋姑姑自幼病过,长大之后就脑子不好使了,她也想不出什么主意为难我,不过是些言语上刁难罢了,不说我,就连娘都是不放在心上的,没有涉及利益上的纠纷,这十多年也就是这样过来了。” 她之前跟游氏是一个样子的,软弱可欺,从来也没有拿出过嫡小姐的款儿来,只觉得大家都是一家人,有口角有纷争是必然的,但是从根上来说,都是一家人,是不会有什么坏心的。 往好了说,她跟游氏都是善良的;说的不好听了,就是两个人缺乏心计,不知防人之心,倒是叫旁人暗地里给摆弄算计了。 她和游氏对人是好心的,却不想旁人看她们都是眼中刺肉中钉了! 到了利害关头,旁人首先要除掉的,就是她们母女! “没有涉及利益纠纷,府里诸人就这般容不得你和娘,那到了利益纠纷时,又如何呢?妹妹,你说的不老实,你得老老实实的跟我说,这些年,他们是怎么对待你和娘的,知道么?” 花博文在黄国安这里,也不是没有听过花家的一些事情,只是两边相隔甚远,又隔着一条南江,很多事情都是一些流言,他知道的不甚清楚,如今当事人就在这里,他不问花未眠,又问谁去? 看见花博文认真的模样,花未眠忍不住抿唇笑起来,有些严肃的气氛因这一笑就缓和了下来,花未眠抿唇道:“大哥,那十几年他们还真没有对我和娘怎么样,就算是刁难,也没有伤及我们的性命,左不过是女人为难女人的那些事情,你真要我说,我也说不出什么来,现在谁还耐烦记得那些啊!你若是要替我报仇,那倒是不必了,我自个儿都一轮轮的教训过了,她们是再不敢了的!” 不等花博文说话,花未眠又摆摆手示意他听自己说,“要说起涉及利益纠纷而起的变故,就只能是在祖父病了之后了,这一两年里,祖父的身子都不大好,也就不常出门了,茶庄的生意除了大管事刘德旺之后,都是在珍姑姑和她夫婿王炳汉手里的,王炳汉也是祖父手底下排的上号的管事,而胭脂铺子的生意,却是在兰姑姑和陈则应手里的,自然了,这三姑父也是祖父手底下的第三个管事,再有一个四管事白喜……” 花未眠絮絮叨叨的将这四个人手底下管的事情跟花博文说了一遍,又道,“祖父即便病了,也没有说要当时还在杭州父亲辞官回来接替家业,甚至没有说过要把家业给父亲承接这样的话,祖父的意思还没有表露出来,但是在三四个月之前就病重了,病重之后,请医调治没有落下,但府中诸人的心是都散了的,珍姑姑和兰姑姑自不必说,都是想保住自家荣华富贵的,姨娘自从三年前生了花枫墨,这心思就活泛起来了,虽是庶出,但家中也只得这一个男丁,再加上姨娘跟老夫人是亲戚的关系,她的心就一日日的大起来,只想着哪一日若我跟娘都没了,她被父亲扶了正妻,庶出的成了嫡出,自然花枫墨的身份也就贵重起来了,那这家业就算不落到父亲头上,也会落到花枫墨头上去的!大哥知道,花雨霏只比我小了一岁,那丫头自小伶俐乖巧,心思也是非比寻常的,从前大哥在时,她就跟着大哥的,倒是比我这个亲妹妹还要热络,她心里倒也清楚,知道大哥将来要承继家业,她就亲近你,我从前还瞧不出来,现如今才知道,这丫头的心思,当真比我要长远,后来大哥走失了,她就不再跟我亲近了,跟我们这边也就渐渐疏远了,这长大之后,有了她自己的亲弟弟,自然是为她自己的亲弟弟筹谋的!” “照你这样说起来,二妹妹对你动手,也就是前不久的事情了?具体是怎么回事?” “确实是前不久的事情,说起来,也就是这一两个月来发生的变故最大最多了,” 花未眠点点头,又道,“俗语都说了,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我跟娘就是太软弱了才会被他们欺负了这些年的,我是不愿意再这样下去了,所以就一心想要变强来保护娘,老夫人和姨娘连番设下阴毒之计想要夺了我跟娘的性命,都没有得逞,反倒是叫我拿住了把柄,把几个人都整的服服帖帖才算了事!” 她便一五一十的将胡氏和周氏如何用胭脂设计她,如何落胎嫁祸游氏都说了出来,又把自己如何破解二人的歼计说给花博文听,“老夫人跟姨娘想将娘赶出家门,或是将我赶出家门,无论谁出去了,留下的那一个也就不成气候,自然任由他们摆布了,到时候老夫人和姨娘都称愿了,不过可惜了,她们到最后也没能如愿!不过这些都算不得什么,只是却不想花雨霏早已布下一条毒计,竟联合了临淄候府的大公子云之凡来一起陷害我,二人在清和观的歼情被我撞破,我这才知道上当了,就将计就计,将二人的事情抖落出来,又给自己退了这门亲事,退亲的话是侯爷亲口说的,所以也算不得我的错,这之后,花雨霏就被送到临淄去了!” 她将那一段的事情原原本本的都告诉了花博文,中间挑挑拣拣,倒是省略了云重华的事情,这也不是不能说,只是眼下,还不适宜说起云重华的事情,要说的事情太多,只能放在后头,慢慢儿的说。 “嗯,这几件事情,你都处理得极好,既给了姨娘和二妹妹教训,又能让祖母知道厉害,手段也不差,想必为了保住你和娘的地位,费了不少心思吧?当家主母,本当如此的,娘生性温婉善良,她做不来这些,你是嫡女,理当如此的,不然,也显得姨娘和二妹妹,太跋扈了些!没想到祖父一生最注重嫡庶尊卑的规矩,到了祖母这里,竟为了所谓的远房侄女,连自己儿子房里的事情都要搀和,还乱了这嫡庶尊卑的规矩!也难怪你不肯叫她祖母了!” 花博文淡淡的道,“只是,清和观的事情,你做得太过冒险了些,哪有这般不在意自己性命的人?如若此事不成,你的清誉岂不是被毁得干干净净了?再说了,哪有往自己身上下刀子的人?若是那药你把握的不好,或是你的心性稍微差些,或是窗格踢不开,那你怎么办?岂不是白白被人诬陷了去?胆子大是好事,但是你也不能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啊!以后可不许了,听到了没?” 别的事情尚可,唯独花未眠在清和观做的事情,让花博文深深皱了眉头,他跟云重华一样,都是觉得花未眠拼命太过,怪她不爱惜自己的性命。 花未眠心中一叹,若是再往后说,她这拼命三郎的架势,肯定能让花博文再次皱眉的! “大哥说的是,我记下了,以后再不会这样了!” 对着花博文莞尔一笑,又续道,“跟侯府的亲事退了后,祖父也知道了这些事情,就夺了老夫人管家的权力,让我当了内宅的主,我就把花雨霏给料理了,后来祖父出面,因她跟云之凡在清和观有了首尾,就把她还有云之凡一块儿连夜送到临淄去了,这事儿祖父跟侯爷都有了默契,花雨霏给云之凡做了妾室,也就完了!” 花博文却深深的看了花未眠一眼:“妹妹,你没有把侯府大少爷怎么样吧?” 花未眠一愣,难得沉默了一下,才低声道:“大哥知道我的性子,还问什么……他跟花雨霏联手骗我,还一心想要我们家的产业,他是个人面兽心的衣冠禽兽,我也没有把他怎么样,就是,就是小惩大诫了一下,侯爷和祖父都知道的,他们都没有说什么的。” --- 瞄了一眼日子,发现一年又快到头啦,算起来,紫爷在盐巴两年了诶,去年这个时候还在写醋缸,(>^ω^<)喵~~天气越来越冷,大家注意保暖啊,昨儿冷得我心窝子都疼了,哎,胃疼的老毛病也犯了,年关忙,大家没事儿也常来逛逛哈,么么哒~留个言说个话神马的 谆谆教诲 花未眠这会儿也不好跟花博文实话实说,便含糊过去了,好在花博文也没有细问。 “二妹妹虽是姨娘所出,但是心性谋算也是不差的,我离家时是五岁,你是四岁,二妹妹当年还只有三岁,俗话说三岁看老,当时姨娘就算每日妖妖乔乔的勾着父亲,但也未曾越矩,家里嫡出庶出的也不至于乱了章法,二妹妹亲近你我也是理当的,只是后来你说她不亲近你了,可见她行事也是个有成算的,祖母和姨娘设计陷害你与母亲,这计策应当多半都是二妹妹想出来的,姨娘那个样子,不像是能有谋算的人,否则十多年的时候,足够她动手的了,祖母虽有心却已经是力不从心了,倒是二妹妹,心思大得很,” 花博文微微一笑,看着花未眠道,“若是二妹妹落到你手里,你定然是不会把她送去侯府的,即便你不说我也知道,你肯定是要让她身败名裂,再也嫁不得旁人,一辈子就这么毁了的,不过祖父和侯爷做得很好,二妹妹去给侯府大少爷做妾室,也成全了她的心思,还能让她得到约束,并且保全了花家和侯府的名声,这是再好不过的安排了。” 见花未眠撇撇嘴,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花博文只是一笑,又道,“你继续说吧。” “花雨霏不在了,姨娘也失了臂膀,老夫人更是面上无光,从清和观里回来,祖父就把府里的对牌给了我,让我以后管着内宅事务,也就不让老夫人插手了,祖父病得重,就算王太医来瞧了,依旧是不得痊愈了,只是有一日拖一日罢了,祖父也没有提过要让父亲回来接替他执掌家业的话,我私心里想着,他大概只是想要父亲在杭州规规矩矩的把这个官儿做好也就是了,执掌家业的事情,父亲是做不来的,祖父本来还忧心继承人的事情,后来见我变了性子,行事合了他的心意,在交给我管内宅的时候就露了口风,让我之后学着执掌家业做生意,我也没有推辞,大哥不在,而我一心想着在执掌家业之后派人来寻找大哥,所以我本就有意先接过家业来管着,然后等大哥回来,再让大哥名正言顺的做这个承继人的,” 花未眠抿了抿唇,“接下来的事情,大哥猜也能猜得到了,我接掌家业,自然府里上上下下都是闹得厉害的,自老夫人起,到两个姑姑,谁不想为难我,将我落下这承继人的位置呢?头一天去巡视,珍姑姑就刁难我,之后就是兰姑姑,她们也真是看得起我,变着法儿的想法子,就是想让我跨过去,然后就自然而然的做不下去了!” 她把花尔珍如何为难她,又把花听兰如何为难她,她又是如何破解的事情说了一遍,顿了顿,又道,“那时候当真是水深火热的,外头不安宁,家里头也不清静,我可真是两头受创了,老夫人又想拿我的清誉做文章,这事儿,就牵扯到重华了。” 本来也瞒不住,她也没有想瞒着花博文,既然说到这里了,她也就把她怎么跟云重华相识,云重华几次翻窗相见,后来又与她情投意合的事情说了一遭,只是将她跟云重华交心交底的事情省略了没提,但是却在之后将嫣红与老夫人联手陷害云重华的事情说了一通,这一连串的事情最多,费了好大的口舌才给花博文解释清楚,因是一口气说下来的,后头又跟着花溱州从咸宁回来的事情,又猝然离去的匆忙,她也就一并说了,说到后来话头也就停在了给花溱州发丧那里。 “这位云世子倒真是随性不羁啊,也难得跟你合了性情,若不是他,也不知道还有什么样的人家,能跟我妹妹结亲了,这虽是过去的事儿了,但是我听着,倒也惊心动魄的很,也罢了,你既然喜欢他,如今你们二人又已经成亲了,他又成了世子,想必后头还有好多事情吧,我也就不说别的什么了,只是你把嫣红打发走,这件事做得不好,嫣红再不济,她腹中怀着的可是祖父的骨肉,你明明知道祖母是那样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你把她放走了,祖母如何肯罢休?她只怕早就寻了人,暗地里把嫣红杀了也不一定的!” 花博文跟花未眠的想法倒是不一样,也比她考虑的要多,“其实把嫣红拘束在你身边,倒是比把她放走了要强,这有心计城府的人在眼皮子底下,总要安心一下啊!” 花未眠抿唇:“我把嫣红送走,也实在是有些气到了,不过我也没有放任她不管,送她去她爹娘身边的人都是我身边信得过的人,那些人也会一直在她身边看着她腹中的胎儿安全降生的,待她把孩子生下来,就把孩子送到一处无人认识他的地方养着,不叫嫣红及其家人知道,自然老夫人也不能知道了。” 花博文点点头,却道:“那等孩子生下来就抱回来吧,在府里养着,也不必送到别处去了,好歹是花家的子孙,将来,也不差他的一份家产,总不能叫祖父的骨肉流落在外头的。” 他看了花未眠一眼,又道,“我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你怕嫣红不好,生出来的孩子也不好,到时候闹出来又是一桩祸事,这孩子的名声也不好听,就干脆丢在外头了,但是你可曾想到,祖父一生最在乎的就是名节声誉,你把他们丢在外头,未必是祖父愿意看到的,依我说,不如母子一起接回来,请了好的奶娘丫鬟教着,平日里也不许嫣红接近孩子,这孩子就由我们兄妹养着,也是一桩善事,不论男女都好,总能让祖父在底下放心些,何况,孩子懵懂无知,还得看教的人如何去教呢!” 花未眠一笑:“大哥说得是,那就等事情完结了,大哥回去之后,自个儿吩咐了人去做吧,我依着大哥就是了。” 如今听了花博文这几句话,又跟花博文谈到这里,花未眠这才放下了心来,她原先还以为,花博文跟着黄国安这几年,只读了些书,大概是什么也不会的,还不放心让他管家,如今听他说的头头是道,句句在理,就知道这些年他未必是一味的死读书,那么把这个家交给他,自己是能够放心得下了! 花博文温和一笑:“其实如妹妹这般的年纪,能将家事和琐碎小事管理成这样,已经是极为妥当的了,妹妹的心计手段自不必说,管家也必得要你这样的雷霆手段才行,只是你行事太过刚毅,难免树敌太多,这过日子又不是打仗,不一定非要你死我活的,这日子还长着呢,你打发走了嫣红,可想过往后么?所以啊,你不能赶尽杀绝,你得想着日后,所以咱们还是要把她弄回来,血脉相亲,你不能斩断,只能改变,让她为自己所用!” 花未眠垂眸笑起来,再看向花博文时,已是一脸的璨笑了:“还是大哥看得长远,我听大哥的!” 她未必不知道这些,她之前那样雷厉风行的对待嫣红之事,都是不得已,她只有三个月的时间,这三个月她不整肃家事,怎能立威于众人? 何况,她只有三个月,她又不知道能不能找得回花博文,若是留着嫣红,而她又不在了,那岂不是在她离去之后,又让这些人祸害花家了么?所以在她自己来说,只有她那样做了,才是最好的选择,她没有以后,她的日子不长,她只能那么做。 时日还长也是花博文的,这个家最终也是花博文的,她虽能积威,但是最终还得靠花博文来管家,花博文不能胜任,她也是白操了这份心,如今瞧着花博文的样子,看得极是通透,想来日后接回嫣红,嫣红必定对花博文感激不尽,而家下人看见花博文这般和善,又善于管家之道,定不会为难他的,这也算是她能为自己大哥做得为数不多的事情了,但是说到底,也是花博文通透,一看就明白要点,这才让她没有白费这份心思! 不过这些事情,她不必向花博文明说,他看的出来也好,看不出来也罢,这个家最终做主的人,还是他! 花博文爱怜的摸摸花未眠的头发,笑道:“说了这么多,累不累?渴不渴?饿不饿?不如休息一会儿再说?” “不要紧的,后头也没有多少了,咱们一气儿说完了再出去吃饭用药好了,免得这会儿又叫人进来,忙乱得很,” 花未眠冲着他摇了摇头,俏皮吐了吐舌头笑起来,这才又道,“祖父不在了,我也暂时稳住了生意,唯一的事情就是等父亲回来奔丧,再就是跟云重华的亲事了。之前的事情就已经纷杂的很了,这之后的事儿,就更是复杂了。” 她絮絮叨叨,又说起花凌天回来的无理取闹,说起茶庄被封的事情,这一段事情确实繁杂,最后,才说了自己跟云重华秘密成亲的事情,花博文是她亲大哥,不必瞒着的。 果不其然的,就看见花博文又深深皱了眉。 七窍玲珑 “你尚在孝中,不宜成亲,如何又非要在孝中秘密成亲?难不成是他逼迫你的?再者你方才也说了,是他先中意你的,为何不等到三年孝服除了再成亲?而且就当时来说,他那外室子的身份着实是不配你的,他又是如何成为侯府世子的?” 花博文微微挑眉,他的疑问一大堆,果真倒是应了她方才所说的说来话长了,这些事情他都不知内情,“而且我记得,前不久,皇上也下旨让你们成亲了,何苦又要之前先秘密成亲呢?” “大哥别急,这事儿还真是说来话长了,有些事情,我若是不说,大哥也不会知道,只是我的事情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一并都说给大哥就是了,” 花未眠微微一笑,才道,“经了云之凡那件事儿,侯爷对他已经是彻底失望了的,夏氏虽是侯府夫人,却也不得宠爱,侯爷心中钟爱的乃是苏夫人和重华,所以夏氏病了之后,就有了重华进府的契机,他自然也就摆脱了外室子的身份,他进府做世子,这也是迟早的事儿;所以我嫁给他,实则还是我高攀了,不过我这里不觉得什么门第之隔,他自然也没有这样想头,苏家的人和侯爷,对我和重华的婚事,还是很开明的,苏家的人并侯爷夫人还有侯爷,都是待我极好的。” “至于大哥说我为何要秘密成亲,这就牵扯到我自个儿的一桩私事了——” 花未眠慢慢的说起茶蛊的事情,话还未说到头,花博文立时赫然站起来,打断了她的话,厉声道:“妹妹,我方才还说你不顾惜自己的性命,如今看来,你这哪是不顾惜自己的性命啊,你是根本没有把自己的性命放在心上!娘跟侯爷都知道了?你也太胆大妄为了,你让那些关心你你爱护你的人,怎么去想这件事?你给别人种蛊也就罢了,你自己怎能服侍蛊物?难道花家的形势,竟严峻到了这步田地,不服食蛊物,你就不能镇住花家上下了?” 花未眠看了花博文一眼,轻轻一叹,她就知道花博文是这样的反应,可是有些事儿,她也不能瞒着不说,总是要说的,而这申斥,她总是要听的,花博文话语虽严厉,但眼里的心疼藏不住,也是因为他心疼自己,否则又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呢? 当下笑了一笑,却也没有说什么了,也不提茶蛊的事情了,只顾着往下说后头的事情,“虽说因为父亲的差事坏了事,衙门里收回了咱们家经营茶庄的权力,我心里头生气,又兼有那边的人实在闹得不像话,我就把两边分了家,但是我对茶庄的一番布置倒也得用,那徐大人就让我去宜阳竟陵山找陆羽的茶树,找到之后就可以让咱们家重开茶庄,后来去了竟陵山,倒是找到了茶树,却也机缘巧合遇到了皇上,这一来二去的,就有了恩典给我跟重华,我跟他才得以见天日,也不必瞒着众人了,只是孝中秘密成亲的事情干系太大,不能说出来,所以旁人也只知道我们是前不久才成亲的,这皇上亲自下旨,倒是不怕的。” 这一段事情也多也繁杂,她就捡了要紧的说,那些无关紧要的细微小节,也就没有提过了,分家的事情也提了,皇上跟清河王之间的不对付,她跟清河王夏氏之间的恩怨,再有苏家云家还有花家如今的地位,又有清河王如今利用花凌天做的那些事情,还有今日的对簿公堂,她都一字一句的讲给花博文听了,末了,才长出一口气,总算是将这十多年的事情给说完了,现下,花博文也该知道家中大小事情了—— 花博文沉默半晌,显然是在思考她方才说的那些事情,屋中静了半晌,他才望着花未眠道:“妹妹,我还是那句话,有些事情你做得太过急躁了些,就失了稳妥之意了,你行事太过直接,就会树敌太多,也是我方才所说的,时日还长着的意思……不过,他们那些人欺人太甚,你给他们一些教训也好,你和母亲倒是也只能这么做才能镇得住他们了!只有一事,跟方才嫣红之事是一样的,姨娘生的墨哥儿,照道理也是你和我的弟弟,断不能留在父亲和祖母那边叫他们给糟蹋了,弟弟如今才三岁,正是养成性子的时候,回头派个人把他接到府里,跟嫣红生下的孩子养在一处,也一处教养就是了,这件事无需你去办,待我回去,我会跟那边说这件事的,这家都分了,我不管那边的事情,但是墨哥儿好歹也是我的弟弟,也不该养在那边,我若是接了家业,便是花家家主,断没有让子孙流落在外头的道理!” 言罢,又笑道,“皇上跟清河王之间的事情,也不是什么宫闱秘闻了,却没想到你也被牵扯进去了,不过有皇上护着,想来也是无妨的,你既嫁进了侯府,这些事情都是无可避免的,将来你入侯府,跟夏氏定是势成水火,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内宅之事,我不知内情更不便参与也不能帮你什么,一切还得靠你自己!不过,你如今将花家带进这泼天的富贵场中,这从今往后,花家的荣华是非也就不断了,就好似你说的今日亲生父女对薄公堂,往后这样的事情,也就不可避免了!不过说起来,若不是今日的事情,你也不会过来,咱们兄妹也不能在今日相见了!” 花未眠抿唇:“大哥说得是,墨哥儿的事情我想过,只是他年纪小,话也很少,我也没有在他身上留心过,只想着等大哥将来承继家业时,再对墨哥儿安排就是了,我肯答应祖父是因为家中实在没有可以托付的人了,祖父以为再也找不到大哥了,交给我也是没有办法的,但是我却是一定要找到大哥的,现下,我既然已经找到大哥了,那么花家的一切事情,就由着大哥回去后安排即可。” “妹妹,你这几个月的事情,大哥都知道了,你的心意,大哥也明白,你到底是出嫁的人,你总是要入侯府的,花家的事情,你不可能一辈子费心,很多事情,你就算告诉了我,但是将来还得我自己去看去听去琢磨,所以多余的话我也就不问你了,等我自己去瞧瞧,我也就知道了,只有一条,皇上虽未下旨,但是那茶司还有咱们家茶庄乃至于江南茶市都是由你管着的,大哥即便回去,也不能抢了你的差事做,何况,大哥并不懂茶,也不懂做生意,你且先让大哥处理家事,待事情了了,大哥思虑周全之后,再看看如何处理这些事情,你先不忙着入侯府,先先帮衬着大哥几日吧?” 花博文不比花未眠是在花溱州身边长大的,花未眠的烹茶功夫还有制胭脂的本事都是花溱州教的,还有做生意的手段,也都是花溱州言传身教的,如今上手了一两个月,越发纯熟了,花博文在黄国安身边十多年,读了一肚子的古本珍籍,走过了大半个南朝,见识不少,眼神更是清明,但是对这些事情,却都是不知的,若是要接过家事,只能从头开始学,说了这么些话,又盯着花未眠笑道,“妹妹,你说了这么许多,我只有一个疑问,你从前不是这般有心计有手段的性子,也不会筹谋得当,你跟母亲是一样的性子,善良温婉,有时候还很是软弱,你究竟受了什么刺激,竟转了性子?让祖父安安心心的把家业交给你?妹妹,这心计手段,可不是一夕之间就可以学到的,那一颗七窍玲珑心,可得从小培养啊!” “我相信你说的事儿都是照实说的,也是真的,但是你究竟还瞒着我了什么,不肯再告诉我了吗?” 花未眠垂眸,她知道,自己这番说辞,放在花博文这样的有心人面前,就是破绽漏洞百出的,因为她根本就不打算瞒着花博文,她也没有必要瞒着花博文,所以纵然数次看到花博文眼中一闪而过的疑惑,她都没有说话,也没有解释,很多事情都是故意避了过去。 她更知道,那番自己醒悟了的说辞放在游氏和花溱州那里是行得通的,就连周氏和花凌天都相信她是突然醒悟了才转了性子的,可云重华不信,他也数次问过她,后来出了花雨霏的事情,她只能将实情告知,却隐瞒了最重要的部分,而现在,花博文也问出了同样的问题,她也不得不承认,花博文问的很精准,这心计手段,即便是她醒悟了,那也是学不到的,除非,她是早就做好了准备的。 眼圈微微发红,定定的瞧着花博文,喉间莫名有些哽咽:“……大哥,我已经怀孕一月有余了,这孩子是跟重华在秘密成亲的时候有的,如果你有个小侄子了,你高兴么?” 花博文先是一愣,眸光落在花未眠小腹处,怔愣半晌,眸光无比温暖起来:“有孩子了是好事啊,虽则现在不能公示于人,但过两个月就能说了,把日子改一改也无妨的,这有什么难的,你做什么要哭?” 强颜欢笑 花博文眸中的温暖,看在花未眠眼里,却觉得心头越发针刺一般疼痛,顿了半晌,她才道:“大哥有所不知,重华知道我一个秘密,却只知道一半儿,另一半儿我没有跟他说全,也是打算跟大哥说了之后,我再亲自告诉他,这秘密也是我为何这般着急找大哥的重要原因。” “我若将这事原原本本的说给大哥听了,大哥就能解心中疑惑了。” 见花未眠神色不似之前那般轻柔,反而是心事重重的样子,花博文复又坐下,握着她的手,皱了眉头:“你的手怎这样凉?方才还好好的,你这是怎么了?” “你有什么话只管跟大哥说,若是有什么烦难事也不必瞒着我,我即便不能帮你解决,但总是能替你分担的,一人计短二人计长,你说出来,大哥也好知道究竟是什么事情呀。” 花未眠抿唇,静静的看着花博文道:“大哥待我好,我都知道,奈何我们兄妹没有早日遇见,不过今日得以相见也算是缘分了,有些事儿,天命注定,我也奈何不得,能再求得几个月的安宁,了却了我的心事,我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花博文还是不懂:“妹妹,你这话说的没头没尾的,你究竟是怎么了?” “我也只是感叹而已,人之将死,感叹良多,祖父是被花听兰气死的,他是昏迷中去的,甚至没有跟我嘱咐一两句,我何其有幸?比祖父要好多了,在我去之前,还能跟大哥这般对坐说话,把该嘱咐的都嘱咐了呢,” 花未眠轻轻一笑,眼底闪过一丝苦意,不等花博文说话,又道,“大哥,你说的不错,我确实是在一两月之前受了刺激才会变成这样的,心计手段,若无人指点,谁又能无师自通呢?娘不懂这些,也不屑使手段用心计,我自然也是不会的,祖父没有教过我这些,我如今会这些,还懂得各自人的心思,并非我是个伶俐剔透的心,而是我经历过,我知道她们是个什么心思,不过是人吃了亏学乖了而已,如今重活一遭,自然不能再让我看重的人受苦了。” 深吸一口气,又道,“大哥,我是重生的人,你知道重生的意思么?就是前生太苦,活得太窝囊,活得不甘心,不甘心就此作罢,不甘心我被践人害了性命,所以我死之后,怨气勾起地火绵延地狱,闹得地府不得安宁,我的毒咒亦是如此,我定要重生复仇,阎王自是不会让人坏了规矩,他说我不该再留恋前生琐事,我前生受苦,下世会得到补偿的,还告诉我,我后四世都是金凰贵女之命,托生的不是公主就是郡主,这也是我自己修来的福气,我不肯要,我跟阎王以物易物,用我自己的后四世金凰贵女之命,换得了三个月的重生机会,阎王许我用这三个月的事情做我想做的事情,复仇也好,振兴花家也好,都随我,待我心愿了了,就让我按期回到地府,再修一千年牲畜道才能再得人身,这也是我的结果。” 她含泪带笑望着花博文,“我做了所有该做的事情,复仇,振兴花家,找到大哥,将花家交还给大哥,如今三个月的时间不剩下多少日子了,我过不了多久,就会死的,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路……大哥,你方才不是说我不爱惜自己的性命么?我这样一个只有三个月寿命的人,需要在乎什么性命呢?我不怕死,我又总是要死的,只要能达到目的,我就不怕!那茶蛊其实没有别的作用,只是会十年反噬而已,十年呢……我是等不到了的,所以无妨……我只要做到我该做的事情就是了,我编茶蛊有副作用要成亲的谎话,是我舍不得重华,那是我骗他们的,不然,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大哥,我告诉你了这些,以你的聪明,你应该什么都明白了吧?我是重生的,自然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我改变了应该改变的事情,看到我关心的人爱护的人活得很好,我就心满意足了。” 她感觉得到,花博文握着她的原本温热的手也在渐渐的变凉了,最后,他的手比她还要凉,她依旧含笑望着花博文,见花博文静静的望着她,她便对花博文露齿一笑,花博文眸中终是染上易碎的脆弱,拧眉压抑半晌,面上却落下两行泪来,他这般沉稳清雅的少年,哭成了泪人:“花未眠!你!你真是个傻子!” “我不傻,我怎么会傻呢?我聪明着呢,” 花未眠得意笑起来,握着花博文的手,拼命想暖着他的冰凉,“前生倒是很傻的,没有看透姨娘跟花雨霏的狼子野心,没有看透父亲的薄情寡义,更没有看清那些亲戚的伪善面目,结果就导致大哥与我离散数年,娘亲惨死在老夫人姨娘还有花雨霏的毒计之下,我也傻乎乎的信了那云之凡的鬼话,被那两个狼狈为歼的人联手骗了钱财骗了性命,我是死过一次的人了,知道悔改,知道人心险恶,更学会了心计手段,大哥,我真的很珍惜这三个月的,我有好多事情要做,我甚至怕时间不够用,现如今好了,事情都做得差不多了,我又找到了大哥,我是真的能够放心了,我能做的事情也只有这么多了,毕竟时间不够,很多事情将来我可能顾不上了,还好大哥看得清楚,我也就没有顾虑了,大哥能够料理得很好的,所以,我才不傻,我是天下顶顶聪明的人!” 看着大家都好,她心里高兴,她知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她会如何,却是早已注定了的。 花博文再也忍不住,将她紧紧抱在怀中,眼中有泪,眉头皱得紧紧的,哑声道:“花未眠,你在跟大哥开玩笑,是不是?” “大哥,你看我像是开玩笑的样子么?” 这会儿快近初春了,衣衫不多,但也不算很少,她只觉得肩膀上一阵湿热,知道花博文抱着她在哭,却压下心头酸涩,浅浅笑道,“大哥,我筹谋了两个月了,我还剩下一个多月的光景,难不成你要日日以泪洗面么?大哥若是心疼我,就别哭了,方才你还一副老成的样子,这会儿怎么哭得像个小孩子?人生就是这个样子的,有得必有失,我能和大哥相见,这本就是注定了的缘分,是我改了命数,那么自然的,我也要付出代价的,我重生一回,改了好些人的命数,只得三个月的性命,这原本……原本也是应该的。” 她现在才是真正懂了阎王当初意味深长看她的那一眼的眼神,她改天换命,就要付出代价,如今这代价,就是离开至亲至爱的亲人,还有她再次做人的机会。 而在她重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她只有三个月的性命,因为花博文的失亲之失忆,注定了是由她来解开的,就连老天都替花家安排好了退路,她还能如何? 花博文抱了良久,才放开了她,两个人相对无言沉默坐了一会儿,花博文才低声道:“你确定没有别的法子吗?他不知道这件事?你没打算告诉他?还有母亲呢?再没有旁人知道了吗?还有一样……你腹中的孩子怎么办?” 他表面虽已平静,但是心里却仍旧是翻江倒海的难受,他现在对这个唯一的妹妹,除了心疼,还是心疼,心中种种复杂情绪纠缠在一起,凝滞在喉间几乎喘不过气来了。 所有人听到这个消息,无外乎伤心难受心疼痛苦几种情绪了,所有人都可以情绪外露,唯独她不可以,她甚至连哭都不能哭一声,她若是哭,旁人还怎么办?岂不是都要被她勾的伤心死了? 这个道理,花博文明白,所以他看着花未眠唇角的微笑,就越发心疼的喘不过气来了,益发的心疼…… 而这个道理,花未眠更是明白,她是早已知晓的,从重生的那一刻开始,她就知道了这个事实,她不哭不闹,是知道没用,也知道她若是哭起来,只怕花博文更伤心了,所以她什么都不能做,只能浅笑待人,如寻常一般。 “大哥知道的,没有别的法子,若是有,大概也只能我亲自去找阎王再说了,但是就算要找,也只能等到三月之期到了才行,不去地府,可见不到阎王的,” 她笑了一笑,又低声道,“他,他不知道这事,他只知道我是重生的,我告诉他也是没有办法,当初处置花雨霏还有云之凡时,他瞧出了一些端倪,若非对他有情,我也不会说的,只是这个,没有告诉他,除了大哥,现在没有人知道,而且我希望,大哥自己知道就够了,不要再跟旁人说了。” “你说什么?”花博文赫然看向她,“你不打算告诉母亲?” “大哥,这事除了让娘伤心心疼之外,还能怎么样呢?我重生不是为了让你们伤心的,我只是希望你们过得好,过得开心,若是这事儿说了,娘剩下的日子可怎么过?我不希望你们日日都不高兴!” “你这般为了别人着想,那你自己怎么办?你可有想过你自己?” --- 啊啊啊,冷死了== 世间大痛 “我自己?” 看着花博文不复清雅透彻的眸光,花未眠微微一笑,“我怎么可能没有想过自己?我当然是要先想过自己,才能再为别人着想的啊……我选择重生,自然是要我自己报仇,上辈子死在花雨霏手里,又被云之凡那般凌辱,我今生自然也要让他们尝尝我的厉害,我只有自己高兴了舒坦了,才能让我身边的人也高兴舒坦啊,我自重生起到现在,已经是想得清清楚楚的了,大哥方才也都听我说了,你心里还不清楚么?大哥也是聪明人,比我更知道,这事儿若是告诉了娘知道,或是告诉了旁人知道,会起怎样的风波来!” “那你告诉我这些,你想要我如何做?” 花博文看了她一眼,心中已是猜到几分了,“含冤受辱而死,悍然换命重生,复仇惩戒,接管家业,而后你又来找我……我懂了,你这是一步步早就谋划好了的,我方才还说你看得太浅,性子太过刚毅,如今看来,倒是我错了,你哪里是想得不够周全?又哪里是不知道日子还长久?你这分明是时日不够自己筹谋,你只能做你该做的事情,剩下的事情就让我来做,看来你都是想好了的!” “罢了,难为你一片心思,我自然懂你的意思,你虽是我亲妹妹,但是这到底是你的事情,你若是不肯告诉母亲,我也无法,只好替你隐瞒就是了,你放心,你告诉我的这些事,我不会告诉母亲的,也不会告诉旁人,只要你自个儿到时候对他们有个交代就是了!” “我得了大哥这句话,也就安心了,方才与大哥一番倾谈,知道大哥是极周全的性子,想着将来执掌家业也无不可,只要将茶市的事情还有铺子的事情熟知一二就行了,旁的事情,大哥比我看得通透,将来娶了嫂子,自然也不会差的,内宅家事就由嫂子料理即可,” 花未眠眼中的笑意多了几分,“娘不知道这事是最好的,若是知道了,只怕又要自责,所以我也已经想好了,这事我只会寻个适当的时候告诉重华,旁人也就不必说了,他知道了也就够了,等三月之期到之前,我会做出样子来,说是染了风寒,到事先预备好的宅子里去住着,远离江州,等到时日一到,就对外说我是染了风寒病重不治去世的,这样也是个说法,也可对众人交代了,对于腹中之子,我确实有安排,不过眼下事情未成,我不能贸然行事,更不好说破心中所想,但是我若有能力,必会保得腹中之子平安降生,若不能……也是我福薄了。” “既然你都已经打算好了,那大哥也不能再说些什么了,只是,我看云世子待你的样子,只怕他知道之后,定是要伤心的,” 花博文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鬓边,站起来走到墙上挂着的画边,叹道,“娘跟黄先生是两情相悦却偏偏错过,但好歹两个人都还活着,你跟云世子纵然相守,却也不过是这几个月而已,妹妹,你可知这世间大痛,莫过于生离死别?” 花未眠走到那旧画跟前,与花博文并肩而立,却不答他的话,只道:“大哥如今尽知家中之事,我也跟黄先生谈过话了,就看大哥是怎样的打算了?大哥是要走还是要留,也得说一声啊,毕竟,我的日子是不多了的,如果大哥早些回去,我也好多些时间来陪着重华。只是,我今日出来的匆忙,娘并不知道我是出来找你的,而我也是从府衙里直接过来的,否则也不会跟重华一起穿着这正服过来了,如今既然说过了话,又见着了大哥和黄先生,该说的也都说了,我就要跟重华一起回去了,不知大哥?” 剩下的话,她顿住了没说,但是那意思,花博文不会不明白。 “我同你一道回去吧,你既然找到了我,我又恢复了记忆,岂能不回去见一见母亲?何况,我也有许多的话要跟母亲说,” 花博文望着她浅浅一笑,道,“我知道妹妹有筹谋,心里也不放心,我只告诉你,你放心就是,我既然方才都肯与你论及家中之事,这执掌家业的事情,我自然是要做的,等我回去见过母亲,叙过离别之情,我就着手办回去的事情,安顿好了先生,我自会回去的,这个就不必妹妹费心了。” “那就好,” 花未眠一笑,当先却打开了屋门,亲兄妹之间,有时不必言及太多,就各自懂了对方的心意了,所以她也未曾耽搁,直接就步出了花博文的屋子,对着还在外头对坐喝茶的黄国安笑道,“劳先生久候了,我与大哥久未相见,实在是有许多的话要说。” 黄国安亦是一笑:“无妨的,你们兄妹合该多说些话的,只是这会儿饭菜都得了,就一块儿坐下吃一些吧,哦,对了,方才杨郎中开的方子药已经熬好了,既然文博出来了,那就赶紧喝药吧!” 趁着黄国安张罗饭菜,花博文依言喝药的功夫,云重华起身将花未眠拉到身前坐下,细细地瞧了她的面色,眼里闪过心疼,摸摸她的眼角,低声抱怨道:“他是你大哥,怎还不多疼着你一些?如今你有孕在身,最是不能伤心或生气的,你们兄妹俩诉别情也就罢了,怎么还把眼睛都哭得红红的了?我就只是少嘱咐了一句,你竟这样不把自己的身孕放在心上,看来日后都不能放你独自待着了,你走到哪儿我都得跟着去才行!” “我们兄妹难得相见,哭一哭也没什么,难不成憋着?憋着就更伤身了,索性我跟大哥说了话之后高兴得很,心里也不觉得憋闷,你就别揪着这个不放了,反正大哥什么事情都知道了,将来万事有他,我也不必操心了,” 她借势靠在云重华怀里,眉梢眼角都是轻松笑意,在他耳边低低的道,“等咱们回去安定下来之后,我还要告诉你一件大事呢!” 说完,又跟他咬耳朵,“我瞧大哥房里的那一幅月夜荷塘图甚好,又是娘亲手画的,我有心想要,又怕先生不肯给,你会不会临摹,若是会的话,你给我照着模样画一幅,好不好?” “你心里高兴就成,我也不过随口说一句罢了,” 他又笑起来,“你还能有什么大事?我倒是得空倒是要听听——至于那幅画么,那应是你娘留给先生的念想,咱们若要了去总是不好,一会儿我与你大哥说,让他去跟先生要,左右我临摹用不了几日,待画完了,再给先生送回来就是了,不过我看你不是喜欢那幅画,是喜欢先生的那一首小诗吧?” 抿了抿唇,云重华眼底含笑,点点她的鼻尖,“并非逃遁厌此世,只因独爱花未眠……这两句最好,我私心里也喜欢得紧,我这人也不爱这些诗呀画的,还是从前娘逼着我学了一些,没想到如今你倒是喜欢,罢了,回头等有空,我自己也作一首来逗你开心!” “好哇!” 花未眠应了,便不再说话,也只是望着他笑。 一时间饭食也好了,花博文的药也喝了,几个人围坐一桌在一块儿吃饭,虽都是初次相见,但其实又都是故人,又推心置腹的说了那么些话,因此席间也不冷清,倒是各人都言笑晏晏气氛和谐的说了许多话,云重华也不是个拘束的性子,黄国安和花博文虽沉稳话少些,但是却都还能说得上话,所以一顿饭下来,也不曾有冷场的时候,三个男人,还破例碰杯喝了几盅热酒。 饭毕,自有人收拾了饭桌,花博文瞧了瞧外头天色,与花未眠对视一眼,这才规规矩矩的跪下对着黄国安道:“先生,我与眠眠商量好了,这便要回府去看看母亲去,还要跟她说说话,且过几日我就要回府去了,当年我虽走失,但是族谱之中并未除了我的名姓,也未写上亡故二字,所以我如今恢复了记忆,又是花家的长子,我是必要回去的,只是先生对我十二年的养育之恩我不会忘记,先生也算是我的养父,生恩难忘,养恩更是不敢忘却,所以先生终老,我还是先生膝下的文博,会照顾先生一辈子的。” 黄国安又欣慰又心酸,连声称好,又把花博文扶起来:“你有这份心,就足够了!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你的性情我还不知道么?该怎么做都由着你,这也是原该的,你不必挂着我,你想如何做就如何做吧,不用顾忌我的!只是……只是你回府之后,代我向你母亲问好就是了。” 花博文心中感动,却也并未再说什么,只将花未眠想要那幅月夜荷塘图拿回去临摹之语说给黄国安听了,黄国安也是笑,二话不说就把画取下来交给了云重华,只是他眼底的一抹恋恋不舍却没有逃过花未眠的眼睛。 家人相见 花未眠自个儿亲自抱着那画轴,跟着花博文还有云重华一道出去,为着轻车简从,她没带使唤丫头过来,青芽和浮白都不在身边,临上马车前,她看了小楼好几眼,才道:“你带话去府衙,找董大人说话,就说花家的案子有了新的线索,告诉他人牙子的诨名叫黑子,再给他说这案子是十多年前的旧案,许多事情陈旧怕是不好盘问了,叫他只管好生问父亲便是,不必顾忌花家和我的脸面,至于林知县,你也亲去他的宅子里一次,跟他说要他好生去孝中,我就不送他去了,待事情过去,他若是在孝中做得好,顺天府和吏部都是知道的,将来他会有个好差事的。” 花未眠说完,小楼却看向云重华,云重华点点头:“去罢,夫人的差事,你好好去办,这里不用你伺候了。” 小楼一走,花未眠和云重华身边伺候的,就只剩下几个私兵了,来时未曾骑马,两个人在马车里倒也罢了,这会儿马车里坐了三个人,倒是显得有些逼仄了,花未眠从早起忙到现在,又耗费了一番心力,她本就是有孕在身的人,又是个娇弱女子,这会儿自然觉得有些疲累,身边的又都是亲近之人,她也没有强撑着,一上了马车,就靠在云重华怀里假寐养神。 倒是云重华怀里揽着她,怕马车颠簸摔着了她,又忍不住望着花博文道:“从方才出来,大舅哥便一直瞧着我,敢情是我脸上有花么?大舅哥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从方才出来,花博文便一直若有所思的看着云重华,若是有事扰他,他就不看,无事时却又要去细看,那清澈眸光里不是清冽见底的眸光,反而带了些许的怜悯悲凉,但云重华每每要细看之时,却又只看到了云山雾罩的茫茫,心下疑惑,却什么都不知道。 可他素来不是大大咧咧的人,虽不说是心细如发,但是许多事情上,他都是很细腻敏感的,因此,也不打算把这件事放在心中揣度,直接就问了出来,在他看来,花博文这样看他,必是有他的道理在的,他也没有必要藏着掖着,大大方方的问出来就好。 两个人自见面开始,这一连串的功夫倒是也没有单独说上几句话,云重华陪着花未眠跟黄国安说话,后来花博文醒了,花未眠又撇下云重华去跟他说话,是以二人也不过点头寒暄而已。 这会儿花博文听见云重华唤他大舅哥,眼中倒也闪过一丝笑意,淡淡的看了花未眠一眼,道:“我知道妹妹一想都是操了心的,她活得不易,既然有了身孕,凡事世子要多体贴担待一些,要好好照顾她,若是她做得不好,你也,你也莫要生气了。” 原本花未眠听到云重华问那话时,虽还闭着眼眸养神,身子却是一僵,待听到花博文这番话时,身子才渐渐放松了下来,她之前在屋中时再三央求花博文不要将那事说出来,虽得了他的承诺,但是心里到底是不放心的,这会儿听了花博文这话,才放心下来,他到底是疼惜自己,却又不能明说,才这般隐晦的提醒云重华啊…… 当然了,花博文这也是拐着弯子在提醒自己吧…… 花未眠心里一阵暖意,但是她却什么也没有说,也没睁开眼睛,只依旧在云重华怀里靠着,只感觉到有爱怜眸光从自个儿脸上扫过,然后便听见云重华笑道:“大舅哥说得是,我都知道的,大舅哥也不必叫我世子,如今都是一家人,大舅哥叫我重华便是。” 两个人都是花未眠至亲,花博文听过花未眠一概说了原委,待云重华也亲近了许多,云重华也不是个清冷的性子,何况历来男子遇到自己爱重的妻子的大哥时,有几个会不巴结讨好的? 是以云重华也少了那几分在长辈面前的端正严肃,只跟花博文说说笑笑起来,两个大男人一来一往的也说起家常来,花未眠倒是真困了,这一路没少了男人说话,她却从半路昏睡回了花府。 甫一下了马车,等在新开的府门口的游铭川便迎了上来,一脸的担忧望着花未眠:“怎的现在才回来?你的丫鬟回来说了公堂的事情,听说简亲王寻了你们夫妻二人说话,怎么就耽搁这么久了?” “劳舅舅费心了!我娘如何了?还在哭么?” 花未眠轻轻一笑,她在堂上让人送游氏回来,游铭川不放心长姐,自然是跟着一起回来的,后头的事情他就不知道了,方才花未眠遣一干人等回来,游铭川等在门口,自然是要拉着人询问的了,便笑道,“我的丫头说话伶俐,堂上的事情想必舅舅知道了娘也知道了吧?简亲王也无甚大事,不过有些事情要私下里说一说罢了,说完之后我跟重华又过江了一趟,弄清楚了一些事情,这才回来的。” “大姐如今已经不哭了,回来的时候哭得厉害,我本来跟着要去劝的,可我还没开口,她自个儿倒是抹了眼泪说不值得为那样的人伤心,只是到底伤心了,见我要出来等你,她就自在内堂歇着了,” 游铭川含笑答了,眸光却落在站在花未眠身侧的花博文身上,眸底含了疑惑,总觉得眼前这人气度神韵似曾相识,却偏偏不认得,当下便道,“你跟简亲王说完了话,不紧着回家,又去了哪里?这位公子是?” “娘歇歇也好,之前她也是累着了,” 她微微一笑,目光在几人之间打转,最后才道,“舅舅,这个不是外人,我之前跟娘提起过的,我在找大哥呀,事实上,从我接了花家内宅掌事之后,我就存了要找回大哥的心思,后来跟重华说了,也是他有心思,找到了线索,这就寻回了大哥,其实方才对薄公堂,我也是触动了心思,就兴冲冲的跟重华提了,谁知他早已寻到了地方,就带着我找到了大哥,这门口也不是说话的地方,舅舅若要知内情,不如我们进内堂叙话?” 不等游铭川回答,花未眠转眸望着花博文笑道,“分家之后,我在私巷里又开了个门,也就不走正门了!只是不知道大哥可还记得府里和你的茗湘苑呢?回头有空,你去瞧瞧茗湘苑罢,那儿没怎么变过,红梅每年冬天都开得极好——” 顿了顿,又道,“大哥,这个是舅舅呢。” 花博文跟游铭川应是第一次见面,游铭川没想到花未眠出去了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竟把姐姐失散了多年的儿子给找了回来,当下就有些愣愣的,花博文却是知道游家事情的,花未眠之前在黄家,也与他说了不少,这会儿花未眠话音才落,他就规规矩矩的给游铭川磕头行礼,恭敬周全。 “博文见过舅舅,” 花博文眼底隐有泪意,“舅舅这些年,可还安好?游家诸位姨妈,可还安好么?外祖父外祖母,可还好?” “都好都好,你几位姨妈都好得很,如今也都嫁人了,各自有了儿女,回头你有空,自去孝中瞧瞧也好,你外祖父外祖母也很好,你惦记着,回头是一定要去瞧的!” 游铭川怔愣半晌,看着跪在自个儿面前的清雅少年,忽而心口一酸,长叹一声,上前便把他扶了起来,“好孩子,快起来罢,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游铭川把花博文扶起来之后,就带着他一道进了宅子,“如今你回来了,大姐一双儿女齐全了,这是大喜事啊,走吧,你跟我一同去瞧大姐去,她只怕是要喜疯了!” 今日游氏被花凌天伤透了心,哭得眼睛都肿了,游铭川自然瞧了心疼,这会儿花博文回来了,不管是怎么回来的,终归是失散多年的儿子,岂有不高兴的? 花未眠倒也没有拦着游铭川,也不让闻讯赶来的青芽接她手里的画轴,她偏要自己抱着,然后吩咐道:“你寻人跟赖妈妈说一声,李妈妈还算乖觉,你把他们一家从那边领过来,先好吃好喝的待几日,等大少爷腾出手来,再裁定她的去向,这事儿你也知会芸烟一声,告诉他拘着李妈妈些,莫忘形了!再者,大少爷回来的事情,莫要嚷的满府皆知,待事情定了,再放消息出去罢!再有就是,那边府里定然还是会闹腾的,凭她们如何,在家如何闹都行,只不许出府闹,把私兵弄过去一些,不许闹到外头来!我想父亲的事情,她们也能从公堂得到消息的,咱们只管看守门户,里头的事情,一概不要插手,请大夫这些琐事,你让赖明看着办罢!” 事情吩咐完了,她刚要抬步往里走,忽而又想起一件事来,脚步一顿,笑道,“我记得祖父素来爱书,他原来的书房里也有不少真迹孤本,你看着挑一些装一匣子,再封一万两银子送到山塘胡同给黄先生,定要选个伶俐的人送去,人家是读书人,莫要他觉得咱们家铜臭味浓,怠慢了他,只说是夫人谢先生大恩罢!” 送书是投其所好,送银子却是最实在的,只说游氏给的,黄国安是必要的,这一点她还是知道的。 -- 前儿看一写手说的极好,略缓一缓更新,对之后行文大有裨益,如今事忙缓一缓,果然脑中思路清晰许多,奈何天冷冻手,久坐极冷,也是难以狂更了,年关在即,大家都忙,忽然想起,过几日就是圣诞了(>^ω^<) 如果当初 青芽脆声应了,当即就分派了人去办这差事,然后才道:“秋水小筑已经预备下了,爷跟二奶奶更衣去吧?一会儿好去见夫人的。” 花未眠听了一笑,看了一眼自个儿身上鲜亮的衣裳,赞道:“青芽如今也行事妥帖了,竟能想到这一层,确实是要更衣的,咱们快些吧!” 回房更衣后,她也不敢耽搁,抱着画轴带着云重华就去了游氏房中—— 外头守着的丫鬟自是游氏心腹引月和洛兮,见二人过来,忙打了门帘让二人进去,花未眠一进去,便瞧见三个人相对垂泪,游铭川坐在圈椅上,花博文坐在塌边,伏在游氏腿边,都是眼圈红红的模样,竟无人说话,她微微抿唇,唇角带了一丝笑意:“一家子骨肉分离日久,好不容易厮见,怎好无语凝噎相对垂泪,难不成都不愿意高高兴兴的说些话么?” 她一笑,满室凝滞气氛就散了许多,面上挂着明媚的笑,走到游氏跟前,柔声道:“娘,我跟你说过的,我会找到大哥的,怎么样?我如今找到了,你还不高兴么?” 不等游氏说话,红着眼圈的游铭川接口道:“是啊,大姐,如今文哥儿回来了,你该高兴才是,花家也算是有了男丁的,不再是你跟眠丫头撑着家门了,有些事儿,也能放手去做了,不过我想,大姐这也是高兴的哭吧!” 游铭川是带着花博文一块儿进来的,一开始游氏看见游铭川带着一个清雅少年进来,还愣了许久,直到游铭川说了花博文的身份,花博文又赶着唤她娘,一惊之下,竟蓄了一脸的泪,十多年的情肠被触动,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这才有了花未眠进来时看到的那一幕…… 游氏抹了眼泪,眸光仍旧凝在花博文身上,花博文跪在她身侧,仰着头看着她,轻声道:“母亲,我是当真回来了,我此番回来,便不会再走了,您别伤心了!妹妹和舅舅说得对,如今我们一家人团圆,是高兴的事儿,不应该再伤心的。” “嗯……” 游氏哽咽着点点头,抹了自个儿的眼泪,听了这几个人的话,却越发想哭,但到底还是忍不住了,她从府衙回来,又气又累,还伤心得很,歇了半晌,脑中心里翻腾的却俱是旧年往事,却不想心心念念了十多年的亲生儿子居然回来了,还好端端的站在自己面前,心潮澎湃起伏了好久,这才确定眼前不是美梦,定了定心神,才望着花博文幽幽的道,“文哥儿,你是怎么回来的?” 又抬眸望向花未眠,“眠儿,你是怎么找到你大哥的?在哪里找到的?快,跟我说说!” 花博文微微一笑,转眸看向花未眠:“这件事,还是妹妹来说吧。” 花未眠环顾四周,在座的也都不是外人,花博文这件事也没有什么不好说的,其中涉及游氏的事情,游铭川跟云重华都是知道的,当下对着花博文点点头,抿唇道:“娘,我一早就存了要找回大哥的心思,当年大哥走失的事情,虽说祖父派人去找过,说是压根也找不到,但是我却不相信大哥死了,大哥这么聪明,就算身陷险境,他也能逢凶化吉的,只是看找得人尽心不尽心罢了,但是花家但凡一天不是我们执掌,只怕都找不到大哥,所以即便我心里存着希望也是无用的,而且我知道娘一直留着茗湘苑,也是心里对大哥存了指望的,所以在我接过内宅之事,处理好这些事情之后,就将小时候大哥的画像给了重华,还自己想象了大哥长大后的样子画了,一并给了他,托了他的人去寻,前些日子就寻到了的,说是大哥一直没有离开过江州,只是一直未曾抽空去见,今日公堂之上,父亲提起大哥的事情,我出来的时候问重华,重华便说寻到了,就带着我直接去见大哥了。” 游氏问道:“在哪里寻到的?既是一直未曾离开江州,为什么不回来?” 后面这话,是对着花博文问的。 “是江北山塘胡同的黄国安先生家里寻到的,这十多年,大哥都在黄先生家里,” 花未眠抿唇,看着游氏骤然一震,复而颤抖的眸光,她心底一叹,声调不变,“大哥被黄先生寻到的时候,已是狼狈不堪了,大哥对黄先生卸下心防之后大病了一场,病愈后,就失忆了,什么也不记得了,自然是回不来的。” 游氏垂了眼眸,半晌才道:“……怎的到了他家?” “黄先生说,实是凑巧才遇到了,不过那段时日,黄先生常到江南来,也知道大哥走失的消息,” 花未眠看了游氏一眼,叹道,“娘,我是去了之后才知道,原来这个黄先生,与公堂之上父亲母亲口中所说的黄大哥是一人,还是之前我去狱中骗父亲写和离书时,他跟我提过的那件事,我跟黄先生倾谈之后,我也明白了很多事,但是,也有不明白的地方。” “娘,你相信机缘凑巧,天命注定么?” “你去狱中找你父亲写和离书,他跟你提过什么事?” 游氏从未听花未眠说过这话,是以格外注意,她性子虽温婉柔弱,却也是心思细腻之人,幽幽的望着花未眠,目光在自己一双儿女身上来回打转,深吸一口气,又垂了眼眸,“罢了,有什么话就问罢,我与他,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我去黄先生家里时,黄先生还未回来,我先看见的人是大哥,大哥一见到我就晕倒过去了,” 花未眠与花博文对视一眼,她也没有回答游氏的话,直接说起了去黄国安家里的事情,挑挑拣拣的,把黄国安跟她还有云重华说的那些事情,包括花博文醒来之后说的那些事情,这十多年的事情都说给了游氏听,说完之后,才望着呆怔的游氏道,“娘,我原先还怀疑过我跟大哥的身世,后来黄先生还骂我,说我不相信娘,他说大哥和我,切切实实是娘和父亲的孩子,可是那一夜你跟黄先生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话,为何父亲会有这样大的疑心呢?那一夜大雨滂沱,娘一个人跑出来,又遇见了黄先生,后来又离去,娘明知父亲疑心,为何又会让父亲知道此事?我去狱中找父亲写和离书之时,父亲为了让我对娘产生想法,才把这件事掐头去尾告诉我的,他不过是想破坏娘的名声罢了,我自然是不会信的,只是心里会存有疑惑罢了。” “我以为他不过是花心滥情,不过是厌恶了我,竟不知他这般丧心病狂,竟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要卖掉!也罢,也罢,幸而如今是不跟他在一处了!” 游氏听了花未眠说的这些往事,沉默许久,才愤然出声,想起这些年的往事,她长长叹了一口气,伤心道,“这些事情,我本不欲再说,我总想着,旁人即便待我不好,总会留有几分情意,是以我待人总是宽厚,能忍则忍,总想着以真心换真心,这总是不错的,却没想到到头来,却还是到了那样的田地,我也不知是我错了,还是旁人错了,我从前在家时,父亲总是说我虽为长姐,但是性子执拗倔强,心却软弱温厚,若是嫁给庄户人家也就罢了,若是嫁个厉害汉子,只怕就要吃亏,我那时不信他的话,后来才知,这是极好的话,奈何时光流逝,我是不可能再重新来一遍的了。” 顿了顿,看了屋中几人一眼,才又道,“铭川不是外人,是我自己的亲弟弟,我离家时他年纪还小,我的事情,就连爹娘都知道的不多,丽屏、赏屏就更不知道了,就别说是你了,如今你也长大了,是游家唯一的男丁,如今也娶了媳妇,长姐遭遇,你也该听听,日后也知道女人的苦处,也知道疼惜媳妇孩子了……只与重华眠儿和文哥儿,你们虽是我的晚辈,却都是能独当一面的人物了,我的事,也没什么不能说的,重华是我的女婿,你是个聪明人,若听了这些,就该知道当初我为何一开始要反对你跟眠儿在一处了,自然,我也盼着你将来疼惜媳妇孩儿!至于文哥儿,他还未订亲,又是花家嫡出的男丁,将来执掌家事,我也只盼着你莫要学你父亲那个不成器的,行事端方稳重才好,父母的事情,你也该多知道一些,将来如何,你心里也要有个度量才是!” 游氏从未真正将心事吐露给任何人知道,这些年不论是花未眠还是花家诸人都好,在所有人眼中,她就是个柔弱怯懦的花家正房夫人,嫁进来这么多年,竟不能沾一点家事,全让婆婆拿捏住了,可众人都只看到了表面,谁又知道她的苦处? 世人都只爱看表面,从无人探究那风光或是龌龊下头的事情,是以偏听偏信,更无所顾忌的妄下判断,却不知把口舌上议论的旁人,也都是一肚子的苦楚,世间百象,这些也都是常情罢了。 “娘——” 花未眠听得心头艰涩,刚要开口,却被游氏摆摆手,给打断了,她也只得不说了,默默的坐在那里,听游氏自个儿来说。 “我与黄大哥,是从小一处长大的,若不是花凌天,我本就是该嫁给黄大哥的,若是嫁给了他,那才是老人家常说的,琴瑟和鸣夫妻恩爱的好姻缘。” --- 昨儿看白居易的井底引银瓶,里头有句颇有感慨啊,为君一日恩,误妾百年身,寄言痴小人家女,慎勿将身轻许人!~就算没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由恋爱,但是有此感概的女人,除了古代,现代的痴心人也是很多很多的啊~ 婵娟娥眉 游氏开了口,屋中便静了下来,几个人都望着她,等着她继续说—— 声音浅淡而悠远:“爹从小就与我说,我是家中长女,该担起长姐的责任来,也该有长姐的风范,不该争的不要去争,即便是该争的,也要想一想,是否值得去争,是否能去争,做事思虑周全,想透前头所有的可能,都是我必须学会的。我们游家,虽不是什么名门望族,也没有诸多繁琐规矩礼节,但是也是规规矩矩的人家,子不言父母之过,爹虽有这样那样的毛病,但是待我们姐弟几个,都是极好的,铭川是家中最小的儿子,自然也得家中几个姐妹和爹娘疼惜,娘虽然有些咋咋呼呼的,但是她的心是好的……我原本以为,我会这样平静安然的过一辈子,到了该嫁人成亲的时候,我就会嫁给黄大哥,然后继续这样平淡安然的生活下去,我那时候对嫁人是不怕的,我想,就算我嫁给了黄大哥,我也只是从家里到了隔壁,我好好的侍奉黄大娘,住的地方又离家不远,很多事情实际上出嫁的女儿更加方便照顾自家,所以我那时候,根本不担心未来会如何,依旧好好的活着。” 花未眠默默听了半晌,却站起来,到了游氏素日放茶的地方,取了一些狮山毛尖,亲自烫了茶汤,这才拿了给众人喝,氤氲茶气之中,总算各人尝了热烫茶汤之后有些伤感的心得了些许温暖。 游铭川凝眸看着长姐,听着长姐的那些话,心里想起的是从前长姐在家时的样子,他那时年纪还小,本来有些事情总是不去想,就会忘记的,可他现在用心一想,却觉得本该模糊的记忆,这会儿却是历久弥新,在脑中清晰的不得了。 他是家中最小的儿子,母亲连生了四个女儿,被族中的人笑话生不出儿子,母亲是个泼辣性子,这些风言风语的委屈,她是从不肯忍着的,每每都要跟族中那些长舌妇叫骂一番,可就算赢了又如何?生气也到底是伤了自己的身子,可到底母亲还是争气的,在连生了四个女儿之后,生出了游家最小的儿子,所以他也就成了几个姐姐并爹娘都宠爱的游家幺子。 为了家中生计,爹一直都在外头忙着做生意挣钱,而母亲在家照顾他们姐弟五个,虽说家中也有几个奴仆相帮,但是母亲的性子,到底是太泼辣了些,不善理家,更不要说什么相夫教子了,所以那时,家中几个姐姐还有他年岁尚幼时,都是长姐陪伴照顾长大的,可说是,长姐如母了。 爹不常在家,母亲泼辣,长姐却温婉柔和,敦厚心善,他和几个姐姐心里,自然是最喜欢长姐的了。 而长姐口中的黄大哥,他记得的,那个清雅温润的小哥哥,那时候待他们也很好,游家和黄家也算是通家之好了,所以每常黄家过来,就只有黄夫人和黄国安两个人,几个姐姐小时候也见过,后来渐渐大了,隔着屏风相见,却也不生疏,而他那时隐隐约约知道,自家长姐与黄哥哥最是要好。 那个时候,整个游家都以为,将来游家长女是必嫁去黄家做媳妇的。 “黄大哥很聪明,最爱读书,他的字写得极好,学问也好,黄大哥的祖父白身起家,当年也是两榜进士出身,进了翰林院做侍读学士,是个从四品的官儿,熬油似的在翰林院里熬着,指望待资历升上来之后再谋个外放,结果京中贵人相争犯事,竟连累了黄大哥的祖父做了替死鬼,那时候,黄大哥的父亲也才刚刚点了庶吉士,偏偏被这事儿连累,就把他给撸了下来,当时受了好些惊吓,京城事多繁杂,担惊受怕的,他父亲因为内外交困,染了一身的病,在京城时就去了,黄大娘又失了婆婆,好好的一家子弄的七零八落的,黄大娘扶灵回乡,将公公和丈夫都葬了,就回了老宅,带着儿子独自度日,她一个寡妇,日子过得不易,她又正巧在我家旁边住着,黄家老宅人不多,我爹素来敬重读书人,是以就时常帮衬黄家,一来二去的,就这么熟悉了。” “难怪适才黄先生说,黄夫人一意要他光耀门楣,原来黄家竟有这样的过往,难怪非去考上不可。” 花未眠心里喟叹,若不是黄家没落,又是犯官之后,只怕黄家还看不上游氏做媳妇,这门亲事只怕是做不成的,而过世的黄大娘应是真心疼爱游氏,不然的话,何以不等到儿子高中之后再说一门更好的亲事呢? 黄大娘尝尽世间冷暖,带着儿子回乡,想必是存了心思要让儿子洗清父辈冤屈的,只是她倒是看得通透,看重游氏品行而非门第,她倒是难得聪慧的人,只可惜不在了,不过这些都是花未眠的臆测,究竟如何,却也问不到了。 都是好人,只是可惜了造化弄人。 游氏幽幽一叹:“做官不易,即便权势泼天又如何?我虽没什么大的见识,但是这点事情还是知道的,百姓生存不易,做官儿的就更不易了,那是提着脑袋度日,古来能臣良将,又有几个青史留名万古流芳?不过说到底,功名利禄,都是锦上添花的东西,偏偏人是看不透的,好了还想再好,孜孜不倦的追求,” 她年纪不大,却也活了将近四十年了,这些年经历颇多,很多事情她不是不知道,只是看在眼里,心中揣摩,口中懒得说出来罢了,更是知道,即便说出来,也无人能听,现在却不同,她能说,也有人愿意听,“黄大哥一心要为父亲祖父争一口气,他又是天资聪颖,教书的先生说他极有慧根,必定高中进士,甚至还能超过父亲或是祖父,他更是发奋苦读……他虽然从未与我说过这些话,但是我却深知他的心思,知他心中抱负,所以我还是很支持他的。” 那时,她尚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大约女子年少时,到了婵娟娥眉,形容娟好的年纪,都会想象自己将来要嫁的夫君是何等模样吧…… 她没有接触过别的男子,除了自家最小的弟弟,就是黄国安了,这少年挺拔如芝兰玉树,模样清雅温润,简直就是一颗积年的松柏,叫人见之难忘,她自知自己心底,是极喜欢他的。 而他,也待自己极好。 真真是两小无猜,青梅竹马,似乎成亲,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她的心思,是被父亲看出来的,母亲素来粗豪,即便看出这心思,成日忙于生计,哪有功夫替她筹谋? “我十六,黄大哥堪堪十七,两家就有了默契,只等黄大哥去贡院苦读,考完之后,不管是否高中,都会回来娶我为妻,这件事,为了我的清誉,只黄大娘并我爹二人知道,也是他们自己商议定的,口头约定,别的一概都没有,我娘都不知道,爹是怕娘口无遮拦张扬出去,是以不告诉她,只说将来黄大哥回来下定得文定之礼时,那时再一并公开。” 后头的事,就跟花未眠方才说的是一样的了,黄国安所说的只是黄国安知道的那一部分,然而真正的当事人却是游氏,很多事情从她这里说出来,却才是最最真实的,只是看见游氏一下子冷了眉眼,不复方才那么温暖了,花未眠心下一叹,她便知道,之后出来搅局的,就是花凌天了。 “父亲在外做生意,结识了不少生意人,也算是尝尽了世间冷暖,却总是说,花家太爷才是最懂他之人,又说他跟花家太爷有相见恨晚之感,我知父亲为人到底还是太过淳厚,这般为人,虽极得人信重,但是也很容易被人坑骗,无歼不商,若是不做歼商,哪能大富大贵?所以我时常也劝父亲,不过是利益而聚,利尽而散,让父亲不要对花家太过掏心掏肺,只可惜父亲不听我的劝,倒是与花家是常来常往的,就这样,我也算是知道了花家的一些事情,我知道他家有个嫡子,还未曾婚配,我们两家正热络的那两年,他家嫡子正在说亲呢。” “那时节,黄先生可知道父亲的存在?” 花未眠微微眯眼,想来就是那样热络的来往,让花溱州看中了游氏的柔婉温厚,回去露了一两句口风,花凌天素来贪花好色,游氏模样颜色极好,花凌天怎会不惦记?而当时花家和游家的来往,黄家就住在隔壁,怎会不知? 游氏眸光一闪,淡淡道:“他知道的,花家太爷那时与父亲来往,瞒不过谁的,只是那时,他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甚至与我,所有人,都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过,我以为,来往只是来往而已,算不得什么,我以为,我跟黄大哥,不会再有什么变动了。” “后来我才知道,花凌天听了花家太爷的话,早就动了心思,他早就偷偷瞧过我的样子了,竟还跟着太爷一起过来,对我说了那些乱七八糟的话,在黄大哥走后没多久,就把我……把我强要了……” 游氏泪盈于睫,垂眸,一眼的恨意苦意纠缠在一起,“他若是真心喜欢我,怎会逼迫于我?!我不是软弱的性子,可是这件事就算吵嚷出去,连累的,不还是我和游家么?” -- 其实我私心是很喜欢游氏的,我觉得古代女子,做到她这步田地,已经很悲催的,她很顽强的挺了下来,没有寻死,没有瞎闹,比那些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女子要好得多,这样的人,性子很坚韧的,若能熬出来自然是好,若熬不出来,也就是造化弄人了~原本古代女子就很是不易,出路不多,不过有一点很可惜,游氏没有选择适当的反抗和筹谋,逆来顺受固然是好,但是到底少了一点决断和心机,还是与她本性纯良和家庭环境有关的。 一身毛病 游氏声音不大,厉色却重,此话一出,满室寂静,只余茶香缭绕,几个人心中,都无话可言。 她的难处,在座的没有人不知道,也不是想不到的。 花凌天由着自己的性子将她的桢洁给毁了,游氏就只剩下一条路,游氏只能嫁给花凌天,如若不嫁,游氏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再嫁给别人了,而黄国安,也不可能再娶她了,因为她的桢洁是毁在花凌天手里的,黄夫人即便中意她,在发生这样的事情之后,就算黄国安不计前嫌愿意接纳她,她也不可能嫁入黄家了。 何况,游氏喜欢黄国安,怎么忍心让黄国安受这样的羞辱呢?就是她自己,都是绝不肯再嫁去黄家的。 这事本就是花凌天不对,可是若是吵嚷出来,游氏的名声清誉也就全毁了,不但于事无补,花家也不会有什么大的损失,然而游氏还有三个妹妹尚未出嫁,游氏出了这样的事情,若是吵嚷出去,游家的名声都坏了,还有谁愿意娶游家女儿为妻? 她就算不为了自己,也得为了游家声名,为了自己三个妹妹,忍气吞声的不能把这件事说出来。 这些顾忌掣肘,她再清楚不过了。 花未眠轻轻抿唇,要说在世家大族,也不会没有这样的事情,那些奶娘媳妇丫鬟环绕的小姐姑娘们都不能说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更别说游家不过是个小生意人的家里,游氏可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只要花凌天稍稍布置,游氏是绝逃不过他的手掌心的。 “……我当时心乱如麻,什么心思都有过,但心里最恨的人,还是花凌天,若非是他,我又怎会如此?可是事到如今,恨又有什么用?这件事没有旁人知道,我从始至终都不打算告诉任何人,我不能跟爹娘说这件事,否则以娘的性子,只怕即刻就要冲出去跟花家的人拼命的,所以我只能瞒着,忍着,却不愿意嫁给他,这件事发生的太过突然,我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那段时日的浑浑噩噩,是游氏最不愿意回想的过去,现在想起来,不复当年心痛如绞的痛处,但是也未必就是淡定,心里弥漫的是积年的艰涩,依旧是伤痕累累,“花凌天说要娶我,我没有回答他,他这人虽贪花好色,但素来是得到手之后还得磋磨一段时日才会放手,是以他即便夺了我的身子,却还要娶我,当时他说了许多爱重我的话,我心里都是不信的,他要娶我做他的妻子,说他只喜爱我一人,旁人他都瞧不上,他只想娶我回去,后来,他得不到我的应承,就有些恼了,却也没有如何再用什么手段,那拿着匕首逼我成亲的事,就是在他知道了黄大哥的事情之后发生的,他要我在黄大哥回来之前就跟他成亲,否则他就把这件事吵嚷出去,让旁人都知道我跟黄大哥的事情,还说要告诉旁人,是我勾/引了他,我不能又把黄大哥拉扯进来,更不能让这件事影响了游家将来的声誉,我只能应下来……他即刻就来提亲,当时在父亲面前,父亲问我是不是真心愿意嫁给他,我知道父亲心里有疑惑,不然不会问我的意思,我也知道其实父亲并不中意花凌天,可我已经没有别的路可走了,只能应下,之后,我们就成亲了。” “娘,你这般做,不算你负了黄先生,黄先生虽不知内情,但他……他并没有怨怪娘很久的。” 那时游氏心境,她多少是能够猜到一些的,游氏的性子,想不出什么阴谋诡计,素来也不是在阴险内宅长大的女子,不会使计害人,就更不会费心把自己捞出来了,何况摊上名节二字,身为女子就更说不清了,当初她被周氏抓到跟云重华私会,她还不是一气认下之后才再做谋算的么? 以游氏的柔婉性子,就是再不愿意,她怕是也只能跟花凌天成亲了。 “我答应跟花凌天成亲之时,就在心里告诫过自己,我从此之后,跟黄大哥都再没有任何关系了,他是他,而我,是花家未过门的媳妇,我们不会再有任何关系的,我也早已收了心思,只等着嫁入花家就是了。” 她命中如此,没有什么负不负的。 年少情爱,总是当不得真的,女子婚事,说到底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是她自己能够做主的? 父亲疼惜她,才许她跟黄国安成亲,可若是没了黄国安,她也不是不能嫁给别人的。 何况,她都已经是花凌天的人了,心里怎么还能挂记别人?她自当收心,从今往后,好好在花家,替花凌天相夫教子,就此一生。 “过门之后,我才知殷实之家是这样的,处处是规矩,处处是礼节,花家到底跟游家是不一样的,新婚之时,他虽对我很好,但是到底,门第是不配的,” 游氏顿了顿,才幽幽的道,“我跟花凌天成亲之后,就不再想旁人了,一心一意的只待他好,我想,大抵我是用真心也是能够换来真心的,却未曾想到,在这样一个全然陌生的家里,我那一套为人处事的法子,竟都是错的,都是不管用的……他倒是新鲜劲儿未曾过去,跟我好的蜜里调油,旁人,却都如吃人的虎豹一样,难以为善。” 婆婆刻薄恶毒,最疼嫡子,时时刻刻就想着磋磨这个自己不喜欢的媳妇,几个庶出的出嫁小姑子不是好对付的,初进门的日子不好过,后头的日子,又怎会好过? 但是,她一开始就选择了忍,因为满心顾忌她决定了要忍下来,于是之后的事情,也就顺理成章的忍了下来。 游氏沉默许久,屋中各人各想各的心思,也没有人说话,游氏在默了半晌之后,抬眸定定的看着花未眠和花博文道:“你们两个,实是我和花凌天的亲生骨肉。” “成亲之前,他跟我有了那么一出事,成亲之后,文哥儿不足月生出来是常情,花凌天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是以花家上下都拿此事说话,倒也是他一人咬定是我胎里受惊才至于早产儿子的,这也是因为我生了儿子他高兴,所以他一力澄清,府里也不过是些风言风语,后来也就算了,毕竟我头胎就是儿子,是花家嫡长孙,只要他开口承认了,旁人又能说些什么?” 游氏欲哭,却无泪,声音淡漠的很,“我以为他待我是真心实意的,护了我一回,我倒是生了就这样跟他平淡过一辈子的念头,心里只想着罢了罢了,他就算有些不好,可到底公公还是不错的,待我也好,但凡居家过日子,总会有些磕磕碰碰的,我既然生了文哥儿,后来又有了眠儿,为了孩子,为了我自个儿日后的日子,我是能够忍下来的。所以,即便他在老夫人怂恿之下抬了胡氏做姨娘,我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慢慢的,那一份对他想要过一辈子的心思,却也淡了不少,我想,我是喜爱过他的,不过到头来,是我错了,是我错信了。” “他素来不是个长情的人,胡姨娘他也不过几日就丢在脑后了,不过是她惯会讨巧,比我会哄男人开心高兴,所以倒也不曾如我一般被厌弃,” 游氏不愿将从前的琐碎再拿出来念叨,说了几句,就又道,“我与他情分淡了之后,他心里就不大痛快了,我知道黄大哥是他心头一根刺,他素来心胸狭隘,又爱胡搅蛮缠,又加上婆婆挑拨,我跟他也是日日吵架,其实说起吵架,也不过是他关上门指着我破口大骂三四个时辰,我只能暗自垂泪,半分辩驳不得,否则就是变本加厉再多加两三个时辰。” 想起当初情形,游氏心中苦笑,嫁过来之后才知道,花凌天真真是一身的坏毛病,她一开始也不是那样怯懦的性子,偏偏新婚好了一场好话贴心话哄得她说了一场,后来情分淡了,他竟又用那些话反过来讥讽她,日日指着她的鼻子破口大骂,句句难以入耳,难听得不行,逼得她心里活生生存了一股子郁气恨意,可为了孩子,竟是不能忍也得忍了。 她也是后来才明白过来,花凌天娶妻不过是他自己大有主意,他不愿意遂了自己母亲的心愿娶个会管制自己的,就偏要游氏这样温厚软性子的,游氏门第比游家低,还不能管他,到时候也能由着他磋磨,又是自己逼嫁过来的,还不是想怎么揉搓就怎么揉搓? 更紧要的是,在花凌天眼里,媳妇不过是个摆设,在家里养着就是了,女人不过是个玩意儿,玩玩也就算了,妻子这种东西在他眼里,跟服侍人的老婆子没有什么分别,只要是能伺候他高兴的,什么脏的臭的都是不要紧的。 “娘当初的日子这般不好过,父亲又这般忌惮黄先生,娘为何还要让父亲知道那一夜大雨时,娘跟黄大哥在一起过?” 花未眠叹气,花凌天后来受了刺激要卖儿卖女,焉知不是游氏这一番刺激的? 母慈护儿 实际上,她和花博文是不知道那一次花凌天和游氏争吵的,若非黄国安说起,花未眠是完全不知情的,她想过的,她那时才两岁,花博文三岁,大概都被奶娘带着回自己屋子睡觉去了,绝然不知道主屋那边发生了何事。 “因为我忍不下去了,我实在是太生气太伤心了,一时口出之言不能控制,我说过之后有些后悔,但是却到底是出了一口恶气,却没想到之后的后果会是那样的,” 百忍成精,忍无可忍从头再忍,这些话,游氏不是不知道,其实她根本不是这般柔弱的性子,小时候,弟弟还未出世,只有两个妹妹在时,她还在几岁的年纪,那也是淘气过的,领着妹妹爬树抓鱼无所不为,弄的几乎让人以为她是个男孩儿只不过是投错了胎而已,小时候人人都说过她是个假小子的,就连黄国安都说过,还笑看她去掏鸟窝了的,她慢慢的改变,不是自己要变的,是被逼的,爹说她是长姐,不能再这般野性子了,在黄国安面前,她也不想自己像个野丫头样的,在妹妹面前,她更是不好意思淘气了,就这样一点一点的变过来,她硬生生的压下所有肆意洒脱,硬生生的成了个柔婉的小姑娘,其实若要细看,她眼底的那些桀骜不驯还都是看得见的,这样的柔弱,即使伪装的再好,总有崩溃的一天,“那一日,他在外头吃了酒,醉得厉害,到了我这里来又是一番破口大骂胡搅蛮缠,怎么难听便是怎么骂的,我是早打发眠儿和文哥儿去睡觉了的,不然的话,岂不是叫一双儿女都看见他们父亲那般丑态?” “他骂的难听,而我心绪烦乱,就顶了几句,结果就触怒了他,他是从来不敢对我动手的,好好歹歹,我也是他自己求娶回来的妻子,他即便再不喜欢失了兴趣,也从不曾在老夫人和旁人面前下了我的颜面,他是最要面子的人,不管里头烂成什么样子,该有的体面他是定要给我的,他是不肯让旁人说他的风言风语,所以我们再关起门来如何闹,外头还是好好的,所以谁也不知道我们自己的事情,那天我触怒了他,他又喝了酒,就狠狠打了我一巴掌然后怒气冲冲的就走了,我也是怒气上头,觉得这样的日子是再也过不下去了,我一个人冒着大雨就跑出了花府……那夜大雨滂沱,我在大雨里茫然不知往何处去,只觉得生平到了这样的地步,还不如就此死了算了,一了百了,岂不快哉?” 想起当日情,游氏声音有些哽咽,深吸一口气,又幽幽的道,“我却万万没有想到,我竟还能碰见黄大哥……自我出嫁,我就把这个人和关于这个人的一切记忆都给封存起来了,却没有想到,我此生还能与他重逢……我与游家订亲之后,就再也没有去过黄家,我不知用何等面目去见黄大娘,更不知用何等面目去见黄大哥,到了花家,更不知黄家情形如何了,我与他是待了一夜,他问了我许多话,我们什么都没有做,我什么都没有告诉他,天不亮,我就走了,回了花家,我与他这一夜,就应当是一场梦,是我的一场梦,原就是不该的……” 她嫁到花家,再得不到外头的消息,何况,她是不敢使人去打听黄家的情况的,周氏管束很严,她能从周氏手中争得自己院子那一亩三分地的管束权已经是很不易了。 花未眠一叹:“娘,你后来知道黄先生家里的事情么?娘,你是想过他的处境的吧?……他没有再考,本该是他的妻子却被人横刀夺去,他搬走了,黄夫人也在病中去了,他在江北山塘胡同里做教书先生,一做就是十多年,他更是不愿意再去考了,娘,你们一同长大,你该知道他的心思的吧?先生心心念念的是什么,娘不会不知道,可娘原也没有错……那次相见,是意外,却未必不是缘分……许多心绪,只有当事人心中知晓,旁人是无法知道的。” 有些事情,游氏不愿意说出来,更不方便说出来,黄国安也是这样的,在她看来,这分明是两个有情人,只是她想到日后,她怕是不能为游氏和黄国安做些什么的,忍不住看了花博文一眼,若她去后,花博文能撮合黄国安和游氏重新在一起,也是好事一桩,不过,还得二人解开各自心结才好。 花未眠这番话一说,游氏却越发觉得心中酸涩难受,垂了眼眸,没有接她的话:“我回家之后,张妈妈虽费力封锁了我出去的消息,但却是瞒不过花凌天的,他知道之后赶过来,又是一场大骂,我心口郁气难抒,暗想我这几年从没有舒心顺意过,若不是他,我怎会落到如此田地?我这般忍耐,委曲求全,看在他眼里却是什么都不值,什么都是错的,口中那般污秽言语,我为什么还要受着?他不高兴,我便要让他更不高兴!” 游氏冷冷一笑,眉眼却透着莫名哀戚,“我硬着性子与他大吵了一场,我极尽所能的嘲讽他,讥笑他,我想要刺激他,自然也说了我跟黄大哥在一起一夜的事情,他当即听了便是大怒,立时就说要找人去杀了黄大哥,我当时就告诉他,他若是动了黄大哥,所有人都会知道他当年的所作所为,他的不仁不义,到时候不仅是他,花家也会颜面扫地,公公极重声誉,此事若是闹出去,他也不会善罢甘休的,我彼时已经嫁他为妻,我都做好了豁出去的准备,再也不惧他了!我知道这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可是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一时拧了性子,再也不愿那般忍下去了!他这人极好面子,生怕我将他的事情抖落出来,两个人大吵一场,他就便妥协了,说不会动黄大哥的,但是他定要我后悔!我知道,那时候他就疑心我跟黄大哥不是第一次见面,还说文哥儿不是他的亲生儿子,胡搅蛮缠更甚从前,我哭过闹过,文哥儿是跟他在一起才有的,怎会不是他儿子?那夜被单上的落红,他是亲眼看见的!” 高声怒完,眸底哀戚越发的重了,眼底隐有泪光闪烁,“我却没有想到,就因为我这唯一的一次反抗,却害了文哥儿……若是早知道他竟狠心要卖了自己的儿子,我是绝不会与他翻脸,绝不会把那件事拿出来说的……” 当时情肠几乎裹满愁绪,一颗心都碎了,哪里顾得上这些呢? 人在发脾气的时候,又何曾长了后眼睛,能预测到之后的事情? 何况她,是忍了许久的。 花未眠听完一叹,她已是都明白了:“娘,其实不论你说不说,之后父亲都会查到的,若是真叫他知道了,只怕事情更加不可控制,说破了反而也好,父亲投鼠忌器不敢对黄先生动手,这也是好事,父亲若是真深信不疑大哥是他的儿子,又怎会一直心存疑窦呢?说是三人成虎,但焉知是父亲一开始就不相信娘的缘故呢?父亲没有信任娘,娘说什么都是无用的,娘若不闹一场,难道还要忍气吞声的继续被欺辱么?闹了,又焉知没有好处?若是没有之后卖儿子的事情,焉知父亲不会想出别的法子来对付大哥?所以娘,你不要自责,这件事,不能全怪您的。” “娘在大哥走失之后,近乎怯懦的忍气吞声,从不跟人争论,是不是为了保护我?” 很多事情,她以为是游氏怯懦,但焉知怯懦软弱,不是一个人的伪装和保护色么? “我不管旁的,我只知道,不管我自己好不好,我都不能再因为我的忍不住和我的意气之争,再伤了你!我当时已经失去了文哥儿,不能连你也失去!” 游氏定定的看着花未眠,“眠儿,娘如何都不要紧,娘争不过,娘就不争,娘只要能保住你平安长大,她们怎么对待娘都没关系,娘死了活了都行,娘会拼却这条性命,护你周全!娘不懂心计筹谋,但是一颗爱子之心,世间万同啊!” “花家犹如虎豹豺狼之地,若无完全把握,我们没有丈夫父亲护佑,是不能太扎眼的,这嫡妻嫡女之位,哪有那么顺当的能够保下来?花家诸人不值得娘真心对待,除了文哥儿,娘只愿你能好好活着,平安喜乐,所以娘当初反对你和重华,也是怕他不曾真心待你,怕你重蹈娘当年的覆辙啊!……你不知道,这世上,唯有真心二字最是要紧,也唯有真心二字,最为难得……你真心相待的人,还不知别人是何心思,貌似亲密无间,其实也不过是被人利用了而已……娘,只是不希望你吃亏,也不愿你,失去真心。” 花未眠眼中蓄泪,依偎进游氏怀中,哽咽半晌,涩声道:“娘,我都懂得的,可怜天下父母心,您的心,我懂。” 母亲哪有弱小可言,母亲的心都是伟大的,只可惜风霜刀剑,总会先伤了护着幼儿的母亲,世间万象,都是常情。 --- 游氏不懂算计筹谋,也不愿,其实也只是她太看重真心二字,为了真心二字,什么都舍不下,什么都要顾及,她一颗真心待人,却不知人心隔肚皮,哎,眠眠有样学样,这才有了前世惨死,不然也未有这重生之事了。 不可再拖 “娘,此事有司衙门是已经知道了的,妹妹和妹婿如今的身份尊贵,知府大人会放在心上的,此事千错万错都是父亲的错,娘又何错之有?如今我能回来,一家团圆是极好的事情,往后,我会好好孝顺娘亲的,” 花博文温柔的看着自己的亲娘和亲妹妹,替二人擦净眼泪,笑道,“娘已跟父亲和离,往后大可随心度日,往事随风去,也不必再想起那些事情伤心了,我与妹妹心中疑问已解,娘已不必再说了。” 适才在黄国安家里,黄国安已经说过二人俱是游氏和花凌天的亲生骨肉,这会儿游氏也证实了,又说了这么多陈年往事,许多事情都串联起来,几个人心中对这十多年的事情都清晰明白,确实是不必再说了的。 “大哥说得是,父亲的事情,娘不必再想了,花家的事情,娘也不必再想,那边自然有人操心,娘只管好好过日子就是,” 花未眠见游氏浅浅一笑,知她已从方才的伤痛中缓了过来,忍不住又道,“娘,我在黄先生家中见到了一幅画,是月夜荷塘里的荷花,那画上还有几行字呢——” “习习明月清风夜,通宵共舞惜残年。并非逃遁厌此世,只因独爱花未眠,” 花未眠还未说完,游氏已打断了她的话,眼底的情绪早已湮没无踪,微微笑道,“没想到黄先生还留着那幅画啊,那画是我年少所作,上头诗句是黄先生写的,我当年与他笑语,说将来嫁人若生了女儿,就要叫那孩子闺名未眠,却不想你父亲姓了花,想起当年笑语,花家有无人肯给你取名,公公不在,我就自个儿做主给你取名叫做花未眠了你打小就很喜欢的。” “娘说得是,我打小就喜欢得很。” 花未眠没再敢继续往下说了,她是带了画轴过来的,就抱在手里,本来说完那话之后是想要给游氏看看的,她说这些做这些就是想要试探一下游氏是否还对黄国安有情,在黄家时,黄国安分明还对游氏不能忘情,她却不知游氏心思到底如何了,不敢唐突乱说,更不敢瞎猜,就用言语试探一番,结果话还未说完,就被游氏轻飘飘的给带开了。 看游氏那个样子,三言两语就答了她的话,还称黄国安为黄先生,显然是不想多谈关于她与黄国安的过往,方才说的那些不过是不得不说,若是单独要说她与黄国安之间的事,只怕游氏是不肯再说了的。 她知道游氏这会儿心神疲累,也不敢相逼,抱着画轴的手紧了紧,闭紧嘴巴不再开口了。 “罢了,如今事儿都说清楚了,我也就依了你们的话,什么都不想了,放宽了心歇着,反正外头的事情自有你们操心,我是不管了的,” 游氏说了这许多的话,又因之前累了又担心忧愁了一回,强撑到现在只想歇着,便对着几人笑道,“你们也累了,歇着去吧,回头等我好了,咱们再好好说话,以后时日还长,咱们还能好好说话呢!” “既如此,那娘就歇着,我跟妹妹还有不少事情要做呢。” 花博文温声应了,转身出门唤了洛兮和引月进来服侍游氏,然后当先出了游氏的屋子,花未眠一见外头站着的人,微微一笑:“大哥,这是张妈妈,赖明,赖明家的,都在这儿了呢,如今府里头就是他们几个管事呢。” 花博文回来的消息能瞒过府里的人,但是这几个管事儿的却是瞒不住的,这几个人都是得了消息就过来拜见大少爷了。 这几个都是在花家办老了事儿的,自然认得花博文,如今一见小时候的青涩男孩子如今长成了清雅温厚的少年,个个都红了眼圈,赖明两口子红着眼圈给花博文见礼:“见过哥儿,哎,哥儿这些年吃苦了啊,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咱们这就着人收拾茗湘苑去!” 张妈妈是游氏陪房,花博文从一开始生下来都是她看在眼里的,当初花博文丢了,她跟游氏一样伤心得很,缓了好久才好些,这会儿看见花博文好好的站在跟前,当下就泣不成声了,一行抹泪一行哭道:“哥儿回来了……回来就好了……你可把老奴跟夫人的心都带走了啊……哥儿这些年可还好么……” 花博文自然知道眼前这几个是真心为他回来高兴的,当即温声笑道:“劳几位惦记了,我好得很,赖管家和两位妈妈别哭了,我回来是高兴的事儿,大好的日子就别哭了,我还要谢谢你们替我管着花家呢,我此番回来,就不走了,有什么话,咱们来日方长,好说的很。” 花博文顿了顿,看了游铭川一眼,又道,“舅舅陪我在府里走一走吧,我这会儿回来,也不知道府里变了样子没有?张妈妈,你过一个时辰替我把府里没有差事的人都叫到议事厅来,我既然回来了,还让出嫁的妹妹掌事,就不大像话了,先熟悉熟悉府里的庶务吧,等我成亲后,那时自有少奶奶掌事。” 他这一番吩咐,倒像是在张妈妈的意料之中一样,几个人未有异色,答应着就去了,游铭川凝着自个儿的外甥微微一笑,眼底皆是赞赏。 若非花未眠强势身份又尊贵,她本是不该插手娘家事务的,这会儿正主子回来了,很该接过庶务的。 这个外甥行事颇为稳重,他这为姐姐担忧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花博文原本是想着过几日再接掌府中的事情,可想起花未眠所说的三月之期,心里就有些凉了,他还有许多事要做,还要接过她手中的许多事情,只剩下这一点点的时间,根本虚耗不得,是以才这般吩咐的。 想到这里,便对着游铭川微微一笑,“舅舅先行一步,我与妹妹还有些话要说,我随后就来找舅舅,” 游铭川点点头,当真走了,待人都走尽了,花博文看四下再无人能听见他们说话,这才转眸,深深看了花未眠一眼,沉声吩咐道,“妹妹,你现下跟妹婿回房去,若你还有精神,就把你跟我说的事情告诉妹婿,不必再拖着了,这事早一刻说早一刻就好,你拖来拖去反而坏事!你若是不肯,我也不必守着对你的承诺了!” 他答应过她,不把这事告诉别人,但是她若再不说,他当真是觉得对云重华太不公平,好似他是帮凶一般。 花未眠一愣:“大哥?” 云重华倒是好奇,方才一直未开口,这会儿揽着花未眠笑道:“怎么?你们兄妹还有什么秘密瞒着我不成?” 转头又望着花未眠亲昵的笑,“眠眠,你瞒着我什么事情了?让大哥这么严肃?嗯?” 他压根不觉得是什么严重的大事,他二人之间有过承诺的,不会瞒着对方任何事,该说的一定要说,是以,他觉得这次的事情想必也是什么无伤大雅的事情而已。 “我……” 花未眠本还不觉得如何,听了云重华的笑言,只觉得心口尖锐的疼痛呼啸而过,她跟花博文说这件事情的时候,手心紧张的皆是汗,几乎都想扑进他怀中放声大哭一番,她那时就知道,她能对花博文开口都是积攒了何等的勇气,可是要她对云重华开口,她怕自己还未开始说,就已经心痛而死……一个我字出口,万万再说不出第二个字来。 花博文沉着眉眼看着花未眠,淡淡的道:“你不想说?那我来说罢,我替你说,你不开口也好。” “不必了,” 拒绝的话冲口而出,花未眠讷讷道,“不必劳烦大哥了,我自己来说,我现在就去说。” 罢了,早晚都是要说的,大哥说得对,何必再拖着呢? 默默的看了花博文一眼,她扯着不明所以的云重华转头就走:“重华,你跟我回秋水小筑,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跟你说。” 花博文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深深一叹,摇了摇头,拧眉叹道:“妹妹,你既命不长久,当初又何必答应他呢?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如今叫你割舍,你可会心痛?只怕心都碎了吧……你到时去了,徒留他一人,他可如何过?唉……你是情不自禁,他也是……” 他与花未眠单独谈话时,曾对她的诸多做法表明过自己的看法,唯独在知道一切之后,没有对花未眠和云重华成亲的事情说过什么,他看得出云重华是个极好的人,风趣幽默却不轻佻,待花未眠也是极好的,他本也觉得二人在一起极好,但得知花未眠的事情之后,却觉得花未眠实在有些冲动了,可他却无法责备,毕竟这世间,爱上一个人是没有错的。 二人回了秋水小筑,看着花未眠屏退丫鬟,只两个人在内室相对而坐,云重华一眼的兴味,瞧着一脸沉肃的她笑道:“什么事儿?快说罢,弄得这般严肃做什么?” 花未眠看着面前的男子,往事一幕幕越想越是心疼,眼中蓄泪,视线模糊,她却听见自己嘶哑的声音在问他:“……重华,你还记得当初你说要娶我,我是怎么回答你的吗?” --- 哎呀,在平安夜开始黑了~~平安夜快乐,圣诞节快乐,祝看文愉快~~(>^ω^<) 没有一生 云重华收了脸上的笑意,定定的望着面前似是要哭的女子,轻轻拧眉:“眠眠?” 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 “你当时说要娶我,我当时真是不懂,你怎么会喜欢上我这样的人?我心狠手辣,为达到目的甚至不择手段,你虽不知全部,却还对我坦诚相待,竟还觉得我是有苦衷的,居然还喜欢了我?!我还以为,我这回重生,再也不会触及情爱之事了呢!” 花未眠脸上挂着自嘲的苦笑,不等云重华再说话,又盯着他道,“你看我,比你看自己还要通透呢!可我当时说了什么?你可还记得?我当时听到你说,婚姻是一辈子的事情,你若不喜欢,怎会与我白首偕老……你晓得么?当我听到白首偕老四个字的时候,心里一片冰凉,比那数九寒天的大雪还要冷啊,我怎么可能与你白首偕老?你不知内情,难道我还不知道么?” “……我当时问你,你了解我多少,知道我多少事情,我当时就告诉过你,你说要娶我的这句话,重如千斤,若将来你不能承担,这份感情就会压垮你的,可你,可你是怎么回答我的?” “我说你从小时到现在的事情我都知道,将来无法预料,我亦不能未卜先知,但是我希望跟你一起经历,我能替你分担,我能替你承担,我告诉你我不是一时的心血来潮,但是我相信人定胜天,总有一天,你会把你心里藏着的事情告诉我的……” 想起当日誓言,云重华喃喃就出了口,与当初话语如出一辙,说到后来,心念一动,赫然抬眸,眸光亮的迫人,“你还有事情不曾告诉我?你心里还藏着事情没有告诉我?!” 他逼视着她,眸光亮灿,恍若又开了一眼的灿烂桃花,隐隐闪烁的眸光里却藏着几分惶然,几分脆弱,几分不确定。 “重华,我以为重生一回,我再也不会为什么人什么话心动了,却不想你那一番告白,还是让我动容,若是我再心狠一些,也就不会有你我二人这番纠缠了,” 花未眠轻轻一叹,一字一句缓缓地道,“重华,我当时回答过你的,我没有时间了,我从没有考虑过这些事情,因为我没有那么多的时间考虑,这话,我没有骗你。” “你究竟要说什么?花未眠,你究竟瞒了我什么??” 他有极不好的预感,他听她的话,心乱如麻,只觉得心中燥郁,忍不住低吼道,“什么没有时间了?究竟是什么时间不够?!” “我当初告诉你,我是重生而来的,重生的一切情由都与你说的很清楚,那些话没有半句假话,只有一样,不,两样事情我瞒了你,我没有告诉你实话,”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的道,“我之所以能重生,是我跟阎王以物易物,当初他告诉我,说我前世屈辱而死,因果轮回,因此后四世都是金凰贵女之命,不是郡主就是公主,我不甘心就此轮回投胎,我就用我后四世金凰贵女之命,跟阎王换了三个月的重生时间,我只有三个月,只能活三个月,没有一辈子,我,没有一生。” “我之所以这般拼命做事拼命筹谋安排,是因为我只有三个月的时间,你说得其实很对,因为我只有三个月,所以我不必顾惜自己的性命,我才会豁出性命做那些事情,那茶蛊的效用,其实是我骗了你们,我根本不知道有没有解药,也不知道能不能解,慎言此去,我其实一点把握都没有,这茶蛊上了身,我根本从未想过要解,茶蛊真正的害处是十年后悔反噬,其余那些都是我编的,为的是早些与你成亲,怀孕之事确是个意外,我准确重生那一日,就是救了你的那一天,也是凑巧……其实,你很多疑虑都是对的,我怕你看出来,很多时候都误导了你。” 她这话说的极慢,缓缓而言,一字一句,甚觉锥心,说完之后,都不知道自己的牙齿已经把下唇咬出了血迹,一身寒凉,心头荒凉,原来,与他坦白之后,是这样的感觉…… 生离死别,历来是先生离,再是死别,她不知道旁人如何,只知道越是忍着,越是心疼,原来自知大限将至,是这样的感觉。 云重华初听这话,只觉得心头茫然一片,半晌都反应不过来,有心想问问她是不是又在开玩笑了,却看见了她一眼的哀戚冰冷,那闪闪泪光刺痛了他的眼,他的心! “你骗我?你竟真的骗我!?” 茫然之后,只觉怒气上头,将手边茶盅茶壶一股脑的全部扫到地上,站起来吼道,“花未眠!你拿我当什么?!你心里究竟拿我当做什么?!你说过不会骗我的!我们说好的,你陪我一辈子!你答应过我,我们都说好了,你不会再骗人的!” 她答应过他,不会骗他,却还是骗了他!还是在这样大的事情上骗了他,苦苦瞒了这么久竟不肯告诉他?! 莫名的,有一种被玩弄的气愤充盈心中! 他眼中的伤心一闪而过,他待她并非不好,她竟什么都不肯说,这算什么真心?算什么相濡以沫?算什么相知相爱? 难怪了,她本来就没有那么长的时间,根本没有打算跟他白头偕老的,是他自己傻,她三番两次的暗示,他竟还不懂?!竟还要剃头挑子一头热的贴上去,他真是天下第一大傻瓜! 他忽而纵声长笑,一眼悲愤伤心:“我懂了!我懂了!难怪那时你会问我那样的话,说若我知自己娘子只能活几年或者十几年不能陪我相守到老,我会如何,还给了我好几个选择,要我回答你,我真是懂了!我那时还以为你是不放心,不放心我对你的心,怕我是骗你的,我一心一意是为了你好,着急的给你解释给你表白,告诉你我是一片真心,如今才知道,我这一片心,你根本就不放在眼里!花家大小姐口口声声说的暗藏机锋的话,我自愚钝,竟然听不懂,白费了大小姐一片良苦用心了!想必那时,你也在心里笑话我这个外室子傻得要死吧!” “可怜我是个傻子,竟把你的话当了真!” 他真是个傻子,竟被她两三句话就消了心头疑惑,被她绕了进去,竟傻乎乎的说什么此一生若只一瞬,纵然今世相守一瞬,亦是一生,竟说什么只要能跟心爱的人相爱一瞬亦是一生,竟说什么不管日子长短,纵使平淡,他也喜欢向往,竟说什么若她先他而去,他也不会求死,他会替她完成此生未完成的事情和梦想,竟说什么盼着妻子在奈何桥边等着他几年,等他也去了,便告诉他此生只爱她一个人,没有找别人,这都是什么话! 他放声大笑,眼底却是悲凉一片:“花未眠,你可真是厉害啊!你果然是个心狠手辣的女子!竟骗了我说这样的话!你拿我当作什么?!你不能陪我终老,你何不斩断情根?!你何不避而不见?!你何不与我断绝来往?!你何不对我实话实说!?人生而百年,谁求的不是一个相伴一生的偕老之人!!!” 若是实话实说,他何苦痴痴的存了要与她相伴一生的傻念头!惹来今日这番苦痛心伤!一颗心被狠狠的剁碎了,多疼啊! 他一片真心,就被这人狠狠的亲手砍碎了! 再也待不下去,他不顾而去,心头郁气怒意难抒,只想夺门而出,再也不愿意在这里多待一刻了! 花未眠怔怔看着他疾步往门边而去的背影,低低的道:“我答过你的,人心如流水,都是会变的,你若后悔,要怎样都随你,本就是……我的错。” 走到门边的人听了这话,像是没听到一般,脚步都不停,直接就挑帘出去了,答她的,只是一声巨大的关门声! 她知道说出来不会有什么好场面,她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却不知他会是这样的反应,她这会儿只觉得一颗心就像是放在数九寒天的鹅毛大雪里,又凉又疼,难怪佛说世间八苦,伤别离就在其中,她就知道,不说,她对不住云重华;说了,她也对不住他,她是个恶人,从不是什么好人,但恶人也是会心疼的。 她依旧坐着,不知自己满脸满眼的累,吧嗒吧嗒落在手上,外头守着两个大丫鬟却匆匆忙忙的进来了,青芽是个急性子,一进来见花未眠哭成了泪人儿,吓了一跳,急慌慌就赶上来道:“大小姐这是怎么了?方才回来不是还好好的么?怎么大小姐跟世子爷闹上了?究竟是为了什么呀?大小姐跟世子爷不是一直都好好的吗?大小姐如今有了身孕,若是吵架,世子爷也该让着大小姐一些呀!多少也要有些顾忌啊!” 浮白瞧着花未眠的神色,抿唇道:“大小姐,方才世子爷一头冲出屋子,在外头又哭又笑,说是一腔痴情真心皆是错付了,嘴里翻来覆去的念叨什么不能偕老何不早说,这会儿心都伤了这些话,还纵声长笑,动静大得很,我和青芽两个人都拦不住,世子爷就闯出去了,也来不及跟着就失了踪迹,应是出府去了。大小姐,真的跟世子爷吵架了么?这一路出去,可有不少人会看见的呀!” -- 圣诞快乐~~ 先尽人事 适才花未眠要跟云重华说话,把屋中侍候的丫鬟都遣了出去,就连院子里也不许留人,特意嘱咐了只让青芽和浮白守在外头,浮白和青芽不知他们要说什么,但是花未眠这个动静,也知所说的事情定然十分重要,所以都一左一右守在外头,不然任何人在院中出入走动。 哪知还没过几刻钟,云重华就从屋中冲了出来,青芽一见他那个样子,都有些傻愣了,呆站了片刻,这才想起要跟浮白上去拦着云重华,结果自然是拦不住的,就听着云重华嘴里念念有词,还又哭又笑的纵声大笑,就这么去了,她们也来不及思考,直接就冲进来找花未眠了,她们连发生什么事情都不知道,自然是没有对策应付的。 青芽性子活泼却最是伶俐,这会儿是真的担心了,才又把旧日的称呼给挂在了嘴上。 浮白素来沉稳,但瞧着花未眠自跟云重华成婚之后好得不得了,她又哪里见过这个?当下心中狐疑,却也记得提醒花未眠是不是该封口的话,这些事,她有心做主,但是这件事情,她还不能做主,只能出言提醒花未眠。 花未眠抿唇,垂眸淡淡的道:“浮白,你出去告诉府中上下人等,但凡有一字乱说者,寻个错处,杖毙。有些事情,最好是装作没看见不知道,否则的话,容易伤及自身性命。此事若有人告诉夫人或是传出半点风声,那就说不得了,我是最翻脸无情的人。” 他竟还说了一腔痴情真心皆是错付的话么?……跟她在一起,他到了如今,是不是后悔了? 这般生气悲愤而去,是没有办法再面对她了吗? “是,我知道了,我这就去安排。” 浮白走后,独留青芽一人在侧,青芽素来伶俐,当下却也不知该如何劝,更何况,花未眠不是那等没有主意定见的女子,她只得去沏了茶来:“二少奶奶累了一日,这会儿歇歇吧,方才刘管事来传话,说一会子还要来见二少奶奶,像是茶庄和胭脂铺子到了月末送来账册给二少奶奶瞧呢,其实,二少奶奶一向都跟二爷好得很,如今几句吵嘴也就罢了,又何必置气呢?二少奶奶如今有身孕,是不该再生气的,不为自己,也得看在孩子的面上啊,慎行也告诉过二少奶奶的,孕中可不宜生气啊。” “这是什么茶?” 她这会儿心神恍惚,茶汤入口,索然无味,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蹙眉道,“你拿了白茶给我烹茶?” “我瞧二少奶奶喜欢这茶,自从发现那白茶之王后,走到哪里都带着一罐茶,我留了心,慎行说这茶是可以喝的,我就烹了给二少奶奶喝,二少奶奶不喜欢么?” 青芽纳闷,素来不都是喝这个么? 自有了白茶,花未眠就把从前所喝之茶都放下了,她素来喜爱温性的茶,口感醇厚为上,四季的温性茶都是轮着来喝的,如今有了白茶,不愧是云海之王,于是只爱自己烹着白茶喝。 听青芽所说,轻轻一叹:“你手艺不到,一样的工序,在你手里,这茶也就失了韵味了,我自来要自己弄着白茶,也是这个意思,日后,你们都不要碰这白茶了,没得废了这茶汤,这茶留着吧,回头抹在头发上,你的头发素来都在保养,这茶汤可滋养,可用两日茶汤,抹了可顺滑许久。你去给我泡苦丁茶来,我口中无味。” “是,” 青芽抿唇,她烹茶手艺比不上浮白,其实府上的丫鬟烹茶手艺都比外头强多了,只是最好的仍是花未眠自己,“二少奶奶有孕,苦丁茶大寒,如今不宜饮用,还是——” “罢了,我喝水就好,” 花未眠打断她的话,自己倒了温水喝,垂眸看见地上一地的茶盅茶壶碎片,只觉得口里的温水也透着苦涩,“你让茶清进来,把地上给收拾了,记住,我不想听见府里有人乱传一字,刘管事来时,你去见他,让他把账册留下,话就不必说了,就说我累得很,歇几日再说茶庄和胭脂铺子的事,然后你再去告诉大少爷,就说该说的话我都说了,他若有空,就找家中账册看一看,他会看出一些问题的,再有就是,你跟大少爷说,让他有空去见见茶庄并胭脂铺子的几个管事,剩下的事情,他该知道如何做,我也就不多说了,你出去吧,让茶清快些收拾,我要在内室歇息,我不叫人,不许任何人进来打扰。” 花博文既然回来了,有些事情,她也不必越俎代庖了,她心里清楚得很,现下最要紧的,是云重华的心思,是她跟云重华之间的事,不是旁的事情。 青芽答应一声,轻手轻脚的就出去了,花未眠进了内室,茶清进来收拾,收拾好了之后也退了出去,屋中静悄悄的,内室只有花未眠一人静坐在妆台前,默默的盯着自己在镜中的容颜,眸底暗光流转,半晌垂眸,手抚上还很是平坦的小腹,只觉两个月如恍然一梦,当初只觉得三个月的时间足够了,这会子却觉得,三个月真真是如流水一般,飞逝极快。 她这一坐,就从晌午坐到了掌灯时分,没有她的吩咐,也无人进来点灯,屋中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忽而听到门声轻响,有人挑起门帘进来,叹息着点亮屋中灯烛,虽是初春,但是屋中还是有些寒气弥漫,来人摇头轻叹,进了内室,见状态前呆坐的女子,又是一叹。 “你打算这样坐到天荒地老吗?” 花博文走过来,盈盈烛光里,他眼中的心疼清晰可见,“你说是要歇着,其实是这样呆坐了一下午吧?浮白不敢进来,叫我带话,她问了门房的人,世子是去了苏家那边,她悄悄打发人去苏家的宅子问了,小楼答说,重华确实在苏家宅子里,哪里都没去,一回去就把自己关在房中,谁也不肯见,你们两个倒也般配,生气了伤心了就把自己关在房里不见人,竟也坐得住,不过,若不是你有身孕不能喝酒,只怕这会子也跟他一样借酒消愁了。” 花未眠眉心动了动,又垂了眼眸,苏家上京,宅子没有卖,只将宅子托付给了云重华,且自有旁人照料,苏良梓苏吟霜在里头住了那么多年,怎会舍得卖呢?而那里,由着云重华前二十年的人生回忆,对他来说,那里的意义,就像是花家对花未眠的意义一样吧,都是所谓的‘娘家’。 “他说了许多话,很生气我骗他,说是一腔痴情真心皆是错付了,我知道他恨我骗他,若是旁人,谁会不恨?大哥,我自负聪明,事事皆在我的算计之中,我是绝不容许自己出错的,唯独这一件事,我百般纠结,根本不知该如何做才好,” 花未眠抿唇,坐着没动,“其实我知道,不管怎么做,都是我的错。其实他说得对,我不能陪他终老,我就该斩断情根,就该避而不见,就该与他断绝来往的,他说我是个心狠手辣的女子,我若狠心一些,我二人绝不至此,他早些放手,就不会跟我成亲,以他的心性能力,总能找到一个相知相爱的偕老之人,又何必非要跟我在一起?如果他不肯放手,我就该对他实话实说,到时候他知难而退,我也不必左右为难了,更不会动了嫁给他的心思,倒是能专心做我该做的事情了,何乐而不为?都怪我,是我的错,大哥,你说对吧?他说了,人生百年,大家都是想求一个相伴一生的人的。” “那都是气话,而气话,是当不得真的,你与他坦白,他若不生气,不说气话,那就不是真的在意你,若他听了这些话没有半点反应,而是安慰你宽慰你,还像从前那般待你,我倒是要怀疑他的用心了,如今他这样,至少说明他是真的在意你这个人,而不是你身上的身份或咱们花家的钱财了,” 花博文往前走了一步,将她整个人摁在自己怀中,沉声道,“情根若深种,你如何斩断?你避而不见,他就会真的不见你吗?他这话说的当真孩子气,你们二人都是有意,怎可只怪一人?有些事情是天命注定,合该你们就要遇见,你怎么就知道重生一回,你不会再有心爱之人?你前生受尽屈辱,为的是真心,今生重生,为的还是真心,你遇到待你真心之人,怎会不动心?情爱之事,本就没有绝对的对错,你又何必自苦?” “大哥说的,我都明白,只是有时候,心里明白是一回事,当深陷其中的时候,只怕又是另一回事了,” 她的头抵在花博文怀里,闻着他身上令人安心的气息,低声道,“大哥可有喜欢中意的女子么?大哥若是遇到我这样的,大哥会怎么办?” 花博文淡淡一笑,烛光里,他的容颜清雅温厚绝世无双:“先尽人事,后听天命。” --- 嗯……越来越喜欢大哥了,紫爷一定要对大哥好一点,握拳! 纠缠太深 花未眠默然半晌,微微勾唇:“大哥与我想的一样。” “你放心好了,我虽没看到重华的样子,但想必也好看不到哪里去,他都生了那么大的气,更不要说母亲了,所以你这事我是不会告诉母亲的,” 花博文淡淡的道,“府里你更可放心,没有人乱说话,我也不会让人吵嚷到母亲和舅舅那里,你吩咐你的丫鬟做的事儿,她都做好了,下午的时候,我替你瞧了账册的,也去见了刘大管事,我虽不懂做生意,但是慢慢学起来,也无事,黄先生从前也不是只一味的叫我读书,我出外游历见过不少事情,账册也能看得懂的。” 花博文说这话,就是要让花未眠放心的,他不是个只会读书的人,这些年出外游历,他阅尽世事,一双清眸什么都能看透,心思更是剔透,若是要学什么,更不是什么难事,要想在花未眠之后接下茶庄和胭脂铺子的生意更是不在话下,若要接下皇上给花未眠的差事,也是能够拿下来的。 “府里的事有大哥,我是不担心的。” 见花未眠说了这话,又垂眸默默的不做声了,花博文一声轻叹:“你已呆坐一下午了,可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想着你们是该冷静一下,如今只怕有什么滔天的怒火也都熄了,你该用了饭然后带着吃食去瞧瞧他才好,你也知道的,苏家如今没人,只有那些下人还在照看屋子,我想,只怕没人敢劝他用饭吧!——真要有什么话,你们两个人见了面,也该说清楚才是。” 花未眠垂着眼眸靠在花博文怀里,听了这话,眸光骤暗:“我听大哥的。” 她忍了一下午不去看他,可是脑中心里却想了他一下午,是以花博文一说,她也就答应了。 她肯用饭了,花博文自然是高兴的,忙唤了人进来摆饭,兄妹两个用了饭,花博文就把花未眠送到了府门口,看着她坐上马车离去。 花未眠只带了青芽一人,她是早让人带了消息来苏家的,一下了马车,就看见小楼站在府门口候着,一见她过来,忙着就行礼:“夫人可算是来了!爷一回来就把自己锁在屋子里头,说是谁来也不见!爷还从来没有这样过呢,奴才也不敢劝,夫人快些过去吧!” “二爷现下在哪里呢?” 青芽抿唇替花未眠问了一声。 小楼一叹:“爷就在从前跟夫人成婚的那小院子里头呢,那屋子里头还有不少爷自个儿酿的梅花酒,都是好多年前的,爷一直都舍不得喝,说是以后要同自己的知心人喝,后来跟夫人成亲之后就说要找个好日子带着夫人来一块儿喝,这会儿爷全都拿出来了喝上了,那院子里皆是酒香,爷只怕都醉了!” “我知道了,” 花未眠抿唇,“青芽,你跟小楼去吧,找个暖和的屋子待着,我自个儿去就行了,让人不要来那个院子里,不要打扰我们。” “嗳,奴才知道!” 花未眠来了,小楼总算是放下了一颗心,转头对着青芽笑道,“姐姐随我来吧,热茶屋子都是预备好了的!” 青芽抿唇一笑,跟着小楼就去了,花未眠肯来找云重华,那说明二人有了和好的可能,她也不必担惊受怕看着自家小姐难受伤心了,因此心头也是一松,这才笑了起来。 花未眠一个人提着食盒在往后头的小院子行去,她来苏家的时间不多,一次见苏吟霜,二次就是在后头的小院子里成婚,但苏家不如花家的宅子大,要走起来也不费劲,她边走边看,也慢慢的走到了小院子外头。 许是掌灯时分都是用饭了,一路上也没有遇到几个下人,原本苏家的人在时就不多,现下遣散的遣散,搬走的搬走,府里也就不剩下多少人了,到了夜里,除了巡视的人,就越发安静了,花未眠到了小院子这边,想来小楼布置过,这边更是一个人都没有。 今夜虽不是月圆,但是天上也有一轮弦月,她瞧着那月色清辉,忽而就想起那次他要去临淄前的那天晚上,她坐着马车来的,那一夜浓情缱绻……那夜的月亮也是极好的,这次前来,心境却大不复前了。 她走到门边,用手推了推,门果然从里面插/着门栓,她是推不动的,轻叹一声,闻着满院子的梅香酒气,转头眸光就落在了半开着的窗格上,抿唇半晌,到底还是将食盒从窗格里放了进去,正巧窗格边就是一张案几,她放好食盒,又把长裙掖好,这才抬腿翻过了窗格,又从案几上下来,这才实打实的踩到了地上,心里暗叫一声侥幸,若非窗格开的低些,她是断不能爬进来的。 其实小楼也未必不敢爬窗格进来,只是他不敢罢了。 一进屋子,鼻端充斥的便是比外头浓郁百倍的酒香,转眸一瞧,就见屋中月色照不到的地方,那最最昏暗的角落里有个模糊的人影,她眸光一闪,屋中光线昏暗,她却能看见那人身边三四个酒坛子,她没有点灯,只将长裙理好,这才慢慢走了过去。 慢慢蹲下来,将离她最近的酒坛子拿过来,放在鼻端闻了闻,又伸舌在坛口舔了舔,咂咂嘴,酒味很浓,梅花味道清冽,又有一股子陈年的醇香,实在是好酒! 放下空酒坛,她站起来摸到床榻上,随手扯了一床被褥铺在地上,就放在他身边,然后直接盘膝坐在上头,她还有身孕,初春地上也凉,她可不想直接就坐在地上,这样多少柔软舒服一些。 “我从不知你还在这里藏了酒,也不知道你酿的酒这么好喝,酒很好,梅花加在里头,酒味清冽,后劲甘醇,这酒只怕有些年头了吧?十年?还是十五年?” 她在黑暗中莞尔一笑,“只可惜我有了身孕,不能陪你喝酒,否则,很能陪你喝一坛,不醉不归也是很好的。” 屋子仍旧昏暗,不点灯烛,谁也瞧不见谁的脸色,即使两个人坐得这样近,花未眠也还是看不清他的脸色神情,只知他满身酒气,呼吸艰涩,那双总是亮的灼人的眸子,如今也暗淡的看不见了。 “从我开始记事起,我就知道,其实我娘根本就是不快活的,她是好人家的女儿,却偏偏弄得丈夫不像丈夫,妻子不像妻子,儿子不像儿子,她怎么会快活呢?可是她从来不跟我说,就算她思念父亲思念的厉害,她也从来只在无人处伤心,她以为旁人都不知道,其实舅舅和我都是知道的,我还那么小,我就知道,其实我娘不快活,她是伤透了心的,就算她不说我也知道,她就是被父亲伤透了心的!” 花未眠开了口,等了许久都没有人再说话,就在她以为云重华不会说话的时候,他却开了口,声音低低的,带着深深的倦意和伤心,“父亲深爱我娘,却还是让她伤心,我娘即便无怨无悔又如何,她深爱的男人还是让她受伤了,一恍然,就是这么多年……娘口中说着不在乎外室的身份,可是她就真的不在乎吗?我知道的,这就是代价,这就是他们深爱的代价!而这代价最大的体现,就是我!” 他从未开口说过他的过去,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就忘了他的过去,或者不在意他的过去,花未眠一直知道他跟自己有相似的经历,旧日记忆许多不堪,所以她从来不问,他愿意说就说,却不想他这会子却提起往事来了。 其实只要想一想,就知道他幼年还有少年时,只怕不少磨难,他养成这番无赖性子,焉知不是为了掩饰他满身伤痛的? 轻轻一叹:“纠缠太深容易伤,情爱之事,再是美好,也不是没有伤心的时候的。” “呵,说的真好啊,纠缠太深就容易受伤,说的真是太好了!” 他骤然冷笑发笑,却似被冷酒呛了一口,声音低了许多,“纵然父亲深爱我娘,他身边也不是只有一个人的,娇妻美妾还不是时时刻刻环绕他身边!我娘一心一意对待他,他却因着他的身份,做不到一双人!虽然顾惜着我娘,但是有了我之后,侯府还不是多了几个年纪比我小的庶出妹妹!那夏氏是公主,如今是老了,从前没有老的时候,还是娇媚柔婉的模样,难道父亲就不曾有过半点喜欢吗?男人有个三妻四妾是很正常的事情,可伤心的是我娘,父亲怎会不知道?我虽是男人,却万分鄙夷这样的论调!可是我娘不在意,我又能如何?左不过就这么熬着罢了!” 花未眠不知他为何突然说起三妻四妾的话来,心口一颤,就听见自己问道:“你……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个?” “我看多了父亲和我娘的恩爱日子,更是目睹多了我娘的伤心和父亲不能给我娘独她一个的承诺!我自幼就立志,将来娶妻,就只要妻子一个,绝不纳妾,绝不二心!平生无二色,只羡鹣鲽不羡仙!我若娶妻,必定一心一意对待我的妻子,自然了,我的妻子也要一心一意的对待我!” 他转眸定定的看向花未眠,语气略带嘲讽,“只是可惜了,我倒是一心一意真心待人,却换不来旁人的真心相待!” 藏在嘲讽底下的,是极伤心的神情,只是隐在黑暗里,看不到罢了。 花未眠眼眶一热,咬唇道:“我何曾没有真心真意对待你?” 难道非要她把心掏出来给他看吗? 说得她好似负心汉一样……明明她是个女子,而女子都是心肠软的,怎会负心? “你若真心待我,怎么舍得我伤心?” 他毫不示弱,眼中的伤心重了几分,“你若真心待我,为何要欺瞒我?你方才那话真是说对了,纠缠太深就容易伤心,可见我是跟你纠缠太深了,如今才会这般伤心……你知道么?这梅花酒是我五岁时,得了一个酿酒的方子,舅舅要帮我,我不肯,非要自己来,当时还放了一通豪言壮语,说将来娶了媳妇,要跟媳妇一道喝,舅舅哈哈大笑,说我是个小色胚,这么小就想着娶媳妇,其实他哪里知道,我不过是想有个人能时时刻刻待在我身边,疼惜我爱护我,把我放在心上疼爱罢了,我娘与父亲深爱这么多年,相聚的日子又有几何呢?我所求不多,只是想有个人能欢喜的与我朝夕相对罢了,埋了这些酒的时候,我就在心里发誓,以后会好好疼爱媳妇,我爱她敬她,她也会爱我敬我的,陪我一辈子的!……这酒,都十五年了啊……如今,也只剩下我手里这最后一坛子了……其余的,我都喝光了!” 这酒,是不必再留着了…… “难道我就不伤心吗?难道我就不爱你吗?你以为我心里就好受了吗?要离开你,你以为我是心甘情愿的吗?你以为,我不心疼么……你以为,纠缠太深的人,只有你一个么……” 咬的下唇好不容易结疤的伤口又崩裂了,她忍着疼咬牙道,“你说来说去,还不是怨我没有早些告诉你!”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你若早说,何至于此?” 他捂着心口不让它疼得太厉害,淡淡的道,“花未眠,其实从一开始,你就告诉我了,以我的聪明,要猜出来其实不难,只是关心则乱,我竟始终未能猜透你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你说得对,你都是回答我了的,只怪我自己太蠢笨,没能了悟。现下想来,你从未说过要陪我到老的话,即便情动时也没有说过,你只说过你爱我,你只说过月夜不寐,愿修共好,却从来没有说过要跟我一起到老,从来没有说过以后,你从来只说你有把握的事情,只选择你该说的事情告诉你,但凡你没有把握的事情,不该说的事情,若非必要,你是绝不会跟我说的,其实你一直都没有变,从我遇见你开始到现在,你就没有变过,可笑我还以为,我改变了你呢,没想到,其实什么都没有变,是我痴心妄想了。” “你看,就连你只有三个月的时间,也是到了如今这样的地步你才肯告诉我。” -- 一激动写了四千字,直接更了,嘿嘿~~ 凉薄女子 他轻轻抿唇,转眸定定的看着坐在旁边的女子,窗格开着,外头的月色透过窗格落在屋中,恰好她整个人就被笼罩在月色清辉之中,他能很清楚的看见,她面上的茫然,还有她眼中深藏的无奈,只是,那绝世无双的容色上却无半分惊讶之情。 她对他所说的话,一点都不惊讶。 “花未眠,其实从一开始,你就没有想过要跟我白头偕老,你有你的隐衷你的顾虑,你不能跟我明说,只能旁敲侧击的说给我听,待我三番四次的问你,你又怕我猜出来之后就歇了心思不再来找你,所以你又岔开了话题,其实你心底深处,也是不愿意跟我了断的吧?是也不是?” “你自己左右为难,是因为你对我动了真情,你也知道我对你动了真心,想要了断哪有那般容易?你能看透我的性子,绝不是那等有了困难就后退逃跑的人,所以你想不出法子让我知难而退,又不肯就此与我将你最后的秘密说出来,所以就一直这么拖着,你只是想在这几个月里,尽可能的跟我好,跟我在一起,你不过是不想让你自己留下遗憾,是也不是?” “你对我说的所有的话,你知道待你走了之后,我会想明白的,所以你一点都不担心将来如何,你会把一切都安排的好好的,然后再告诉我如何去做,甚至你不说,我都是知道的,因为在此之前,你跟我把话都说尽了,甚至你连我如何过后几十年的日子都想好了,你把什么都安排好了再来告诉我,因为你心里明白,我根本改变不了这结局,我只能老老实实的接受,所以我会如何,根本不在你的考虑范围之内,是不是?” “我再怎么闹,再怎么伤心,在你看来,都没有关系,因为你知道,我肯定舍不得你,我定会好好的跟你过剩下的日子,甚至想尽一切法子不让你走,所以你就是打定主意跟我成亲之后,等尘埃落定了再与我说,因为这时,也不可能再出现什么变故了,是也不是?” 他一连问了好些话,声音淡漠而疏离,“你怎么不说话,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是,我就是这样想的,” 事到如今,她也没有什么好否认的了,她确实是这样想的,他其实说的都对,她心里确实是有这样的心思,“我之所以重生,就是为了弥补前生的遗憾,今番重生,我不想给自己再留下什么遗憾,若我不与你在一起,若我狠心拒绝了你,我怕我三个月之后魂归地府,我会后悔今日所为,虽只有三个月,但是我能与你在一起,即使命里注定了我要死,我也不会后悔,没有遗憾了。” 她知道她有错,她也知道她自私,但是若再来一次,她还是会如此的。 “花未眠,你还是那个性子,把什么都算计的好好的,一点一滴都不肯脱离你自己的掌控,旁人如何你是不在乎的,只要能达到你自己的目的就好了,你可知道,你这般算计,是把我的一生都给算计进去了,你用短短三个月,换我今后几十年孤苦,你满意了?” 他将酒坛中最后几口梅酒饮尽,空空的酒坛子犹如他此刻空寂的心,“难怪我娘跟我说,我跟你在一起,伤心的那人只怕是我,娘说男子素来喜欢柔弱乖巧的女子,若是不循此道找寻心中所爱之人,就总要伤心。父亲找了娘这样傲骨铮铮的女子,我娘会伤心,父亲也是一样的,总会饱尝相思之苦,我找了你这样算计筹谋心思灵透的女子,我也总会因为你的凉薄而伤心,我娘说过的,但凡女子精于心机筹谋,这心中真情就所剩无多了,你爱我比不及我爱你深厚,你天性凉薄,薄情而重心计,什么事都只会先考虑自己会不会受伤害,然后才是旁人,我娘说你不是那等柔弱乖巧的女子,我若钟情于你,总会有一天被你所伤,如今,真是被她说中了。” 他幼时长在母亲舅舅的关爱之中,纵使外间传言不甚好听,只要不听就是了,再大些,那些流言更是不好听了,跟着舅舅出去做生意,油走于各色人等之间,那些人的那些难听的话就再也不能撼动他半分了,他也不将那些放在眼里,只过自己的日子便是,少年意气风发得意潇洒,丝毫不以母亲父亲的身份有任何局促,这其间,到底也是得益于父亲的疼爱和他侯爷的身份罢了。 因此即便诸多苦难诸多伤心,他也能深埋心中,轻易不示于人前,只是自小耳濡目染,听惯了外祖父外祖母恩爱一生的故事,看惯了舅舅与舅妈的琴瑟和鸣,又瞧多了母亲和父亲之间那种不容于世的爱恋,就渐渐养成了他心头如熔浆般灼热燃烧的赤子之心,他也想拥有一场属于自己的爱情,有一个能够相伴一生的知心爱人。 就因为这个想法,这些年来,他都不轻易对人动心,总是要寻一个知心人才好,只有知心人才懂他心中所想,才能琴瑟和鸣,才能好好的在一起一辈子,一生相随。 是以,他在第一眼见到花未眠的时候,他就有一种感觉,他觉得他等到了,花未眠就是他心中的命定之人,可现在才两个月而已,她就把他坚持了二十年的心念,给毁了,毁得一点残渣都不剩,叫他如何不恨?如何不怨?如何不生气? “不论还剩多少日子,三月之期一到,我终归是要走的,这件事我只告诉了大哥,毕竟这事瞒不过他去,他是该知道的,前因后果,他也已经知晓了,他答应我不会再告诉旁人,娘也不会告诉,你该知道的,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现下也只有你们二人知道全部,我想,你也不会再告诉别人了吧?其实你心里也清楚,这种事,不说为妙。” 花未眠沉默良久,转眸望着窗格外头的月夜缓缓的道,“我在三月之期到来之前,就要对外宣称得了风寒,然后找一处田庄躲起来,就说需要安心静养,待日子到了,大哥会对外宣布我是重病不愈过世的,府中一切事务,皆有大哥处置,你过了孝期,要娶妻纳妾都随你,你要休了我也可以,但凭你自己的心意。只是我腹中还有你我的骨肉,茶蛊不管能不能解,我都希望能把这个孩子生下来,但是我不知道能不能成,此事也只能去求阎王,上天有好生之德,不知他肯不肯让我在怀胎十月之后将这孩子生下来,所以,待我去后,你还不能将我下葬,待九个月之后,若我还不能将孩子送回来,就说明失败了,你就把我葬了吧,这九个月你最好不要陪着我了,守着我的尸首也不好过,谁也不知我是生是死,你熬过这九个月就好了,一切自然尘埃落定,若是没有孩子,你可以去过你自己想过的日子,与我花家如何都行,但随你心意;若我能把孩子给生下来,这孩子好歹也是你的骨肉,你带回云家去,好生待他,青芽和浮白还有慎言慎行我都留给这孩子,也好照顾这孩子在侯府里的起居,到时候我那三个丫头的婚配就劳你多费心了,我想,小楼应该能娶一个,若是你肯,就挑一个丫头给他,看看他喜欢哪一个,慎言是我答应过要将她嫁给侯府管事的,到时候你问问她的意思,然后你替她做主吧……重华,你再恨我也罢,这孩子好歹是你我骨肉,希望你能善待他,将来你若续弦,也希望她能善待我的孩子,莫叫他颠沛流离不得归家,若是男孩,我不求他能承袭你的爵位,我只求他一生顺遂,平安喜乐就好,我的事,你就不必告诉这孩子了,若他有继母,你只让这孩子承继在她名下就好,当作……当作亲生孩子教养吧。” “当初祖父给我的嫁妆颇为丰厚,还有当初皇帝赐婚时,给的嫁妆也很多,都是御赐之物,想来你也是用不上的,若有孩子,就都给他,若是没有孩子,我的嫁妆就随你处置,待我去了,自有人会把一切田庄地契房契的单子给你,你自己安排吧。” 言罢,她便站起身来,默默的看了仍旧坐在黑暗中的男子一眼,鼻端酸涩,哽咽道:“你说得对,我早已把什么都算计好了,一切都想得好好的,每个人也都安排好了,就是你,我也安排的很好,不管你如何选择,都在我的意料之中,没有什么值得惊讶的,我就是这么个精于算计薄情寡义的人,我的真心还真是不多,该说的我都说完了,你不肯原谅我没关系,你若现在要休我,也是可以的,七出之条,哪一条都行,我没有意见,原本……就是我的错。” 转身,一步步走到门边,垂眸半晌,又低声道:“我用后四世金凰贵女之命换了三个月重生,阎王说了,待我三月之期到了,重回地府,要入牲畜道重修一千年才得以重回人身,这算是我的惩罚,我此去,打算用我永生永世不回人身来换取这个孩子的性命,不论成败,我总要尽心才好,你……放心就是。” 就算是灰飞烟灭魂飞魄散,她也要保住这个孩子的性命。 默然勾唇莞尔一笑,“重华,其实你说得对,你再怎么闹,再怎么伤心,在我看来,都没有关系,因为我知道,你舍不得我,我只有这一个月零几日的时间了,之后我就要做一千年的畜生,我再也不会碰见你遇见你,也再也不会认得你了,我是不想留下遗憾的,我只是想真切的没有欺骗的爱一回,自私的希望有人是真的爱我而已,只是往后,可能连做畜生也不行了……你放心,我不会再让你伤心了,我对不起你,但我总不会再叫你伤心的,我走了,你……你不要再喝酒了,酒醉伤身,没必要为了我这样的人伤了身子。” 舍不得恨 云重华是闻到一阵香气才从昏睡当中清醒过来的,只觉身上难受得很,头疼体乏,喉间也疼得厉害,一翻身,却听见酒坛落地的声音,这才意识到自己昨夜竟未到床榻上睡着,而是就这般抱着酒坛子窝在地上睡了一夜。 拧眉努力回想,也不记得自己是何时入睡的,脑中混沌一番,更不记得自己后来又做了什么,待想清楚后,怔怔坐在地上看着屋中一地狼藉,发起呆来。 而那将他弄醒的香味,是从桌上传来的,桌案上放着热气腾腾的清粥小菜,他饿了一下午兼一夜,这会儿看见这清粥小菜放在面前,实在觉得饥肠辘辘,很想去吃。 刚要站起来,外头却有人推开屋门进来,一见他醒了,便带了笑:“你醒了?这也正好,我吩咐了小楼去外头买了你爱吃的白粥同酱菜来,本想从花家带过来的,只是这会儿才过了卯时,府里的厨娘刚起来,又怕做不出你喜欢的味道,就只好从外头买了,小楼说了,这还是直接把人从被窝里挖出来多给了几锭银子才给做的,也是便宜他们了!我还让小楼熬了浓浓的姜汤来,你昨天喝了不少酒,这会儿喝一碗解酒吧!” “花大哥?” 云重华愣愣的看着突然出现的花博文,“你怎么过来了?你替眠眠来劝我的?” 昨夜的事,他都记起来了,似乎该说的都说了,但是不该说的许多话,借着酒劲,他也都说了,不过,他不后悔,有些话,藏在心里,是没有用的。 “劝你?不是,我不劝你,只是来跟你说说话,我是妹妹的亲哥哥,有些话只有我才有资格说,” 花博文淡淡一笑,撩起衣摆施施然在桌边坐下,“虽说现在还早,但你想必也饿了,先喝了姜汤,再吃这些东西吧,你这一日一夜没有人在身边照顾,我也是放心不下来瞧瞧,妹妹不知道我过来,她昨夜哭了一夜,这会儿还睡着呢,我自己过来的。” 听到那哭了一夜四个字,云重华端碗的手一顿,姜汤浓郁的气息钻进他的鼻端,惹得鼻端一阵酸涩,眼眶一热险些哭出来,忙端着瓷碗将里头的姜汤一饮而尽,可一旁坐着的花博文却不打算放过他,又继续说话—— “昨ri你走后,妹妹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一下午,若不是她怀有身孕不能喝酒,只怕也同你一样,打算借酒消愁了,若是按照她往日不惜命的法子,早就喝了,如今这般节制,为的只是你跟她的骨肉而已,而这孩子,还不知道能不能出世呢,她从这里回去之后,抱着我大哭了一场,哭得叫人看了心疼,她把你说的话都跟我说了,絮絮叨叨说了一夜哭了一夜,直到寅时前后才睡着,我想,既然你们夹缠不清,那么你们的事,还是我来替你们做个了断吧。” 云重华早已将姜汤喝完了,这会儿正拿着汤匙一点点的扒拉白粥喝,口中依旧是姜汤那辛辣的味道,只觉得往日清甜的白粥到了嘴里却一点味道都没有了,胸口涌动着的皆是酸涩之意,她昨夜回去,哭了一夜么? 可她在自己这里,还是好好的,甚至脸上还有浅笑,一回去却抱着花博文大哭,那么,她是一直在忍着了? 现下回忆起来,好似昨夜她说的那些话,从未有对自己的话有什么辩驳,她都是顺着自己的话在说,他那般言她,她也只是听着,一字不漏的按在自己身上,承认她是个精于算计的凉薄女子,这话,其实很伤人的吧? 听到了断二字,他心口狠狠颤了一下,抬眸看着花博文:“花大哥说什么?” “我说我来替你们做个了断,” 花博文微微一笑,从宽大衣袖拿出两样东西,分别放在云重华面前,抿唇道,“我劝了一夜,妹妹哭得略好些,我就替她去厨房那边拿了些点心,回来时却见她睡着了,我也未曾打扰,就预备到你这里来,结果她的丫鬟却给了我这个,说是我离开时妹妹照着黄先生那里拿回来的月夜河塘图画的,只是临摹的也不好,不过这画上的诗句倒也有趣,我瞧了一眼,就顺手带过来了,妹妹定是不愿意给你的,我想着,既然要给你们做个了断,那这东西,就给你留个念想吧。” 展开的画纸上,画得赫然就是游氏曾经所画的月夜荷塘图,只是画得确实不看,看得出作画的人心绪不宁,笔力不继,还有些地方很是模糊,像是被水洗过一般,云重华瞧着那墨迹未干的样子,不用想都知道,那定是滴上去的泪痕。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欢娱在今夕,嫣婉及良时。征夫怀远路,起视夜何其。参晨皆已没,去去从此辞。行役在战场,相间未有期。握手一长欢,泪别为此生。努力爱春华,莫忘欢乐时。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你也知道,这是苏武出使匈奴前所写的留别妻,字字情深意重,妹妹的心思,都在其中了,奈何你不懂,又有何意义?那苏武九死一生,在外受尽苦难历经艰辛回来,已是十九年后了,他倒是生当复来归了,可惜妻子以为他早已经死了,早就改嫁他人,他又能如何?当初两个人结为夫妻,就从来没有怀疑过能白头到老的,但结果又如何?纵使苏武情深,当日那海誓山盟又有何用,终究抵不过所谓的生死大事。” 花博文微微笑着,眼底却有冷意,“那白头到老的话,不是说说而已的,其中多少艰辛,非亲历不能明白,有时候这做比说重要的多了,你爱听花言巧语甜言蜜语,妹妹不会说,只会做,你若不喜,就此了断也就是了。这是我所写的休书,你看一看,若是可以,你就写上自己的名姓即可,你们就此了却关系,侯府那边我自会去解释,你既然说妹妹是凉薄之人,也不必挂心牵念了,一切罪名就如妹妹所愿,皆是她的错好了,此事是我瞒着妹妹过来的,就当是我这个大哥不忍看妹妹再为你伤心下去好了,妹妹说无论你如何对她,她都不悔无怨,就连伤心都只敢躲起来,你说妹妹伤了你,你何曾没有伤她?”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自古如是。” 从云重华拿出那幅画和那休书开始,云重华就默默的看着那两样东西,眸光沉郁,默默的盯着那画和那上头她所题写的诗句,一股浓重的悲伤覆盖在心里头,眸光翻来覆去的看那诗句,只觉字字句句熨帖心口,既符合他心中所想,却又把她未曾说给自己听的话说尽了,他想说恩爱白头,她想说生死相随,那诗句里头都有。 凉薄是真,算计是真,赤子之心是真,不懂真心爱慕是真,不曾经历风霜是真,他怨恨伤心,焉知不是太过执拗爱情的美好被破坏了? 爱情是美好的,可夫妻一同过日子,不是只有盲目的爱就足够了的。 原本,就是个复杂的东西。 听到云重华最后念出的那一句话,他的身子狠狠的一颤,咬牙忍着眼底的泪光道:“我不签字,我不要休了她!我从来没想过要休了她!从没有想过了断!” “为什么?” 花博文轻轻一叹,“你不必顾惜我们花家的颜面,你想如何都行的,没有人逼着你非要跟她甘苦与共。” “是,我承认我恼她怨她,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跟她搞什么了断,从没想过要给她什么休书,从来没有什么各自飞的念头!我只是不高兴,我——” 这话一出,好似点燃了云重华心头的怒火,抄手拿起花博文亲笔所写的休书,看也不看直接撕了个粉碎,丢在地上狠狠的踩了几脚才算解气,阴鸷的眸光瞪着花博文,吼了一通,眸光忽而暗淡,顿了一会儿,才咬牙道,“我没有了断的念头,我舍不得她!” 他舍不得跟她分开,他只要一想到因为这个要跟花未眠,心头就火烧火燎的难受,更不要说给她休书了! “她因为什么该死的三月之期要跟我分开,我恼她恨她不肯早些告诉我,为什么只剩下这么一点点时间?!你居然还要我给她休书,让我们了断,那我跟她哪里还有时间相处?!我不同意!我死也不会写休书的!” “为什么?” 看着眼前狂怒的男子,花博文静静的问,“你为什么不愿意跟她分开?你不是恨她么?又怨她恼她?” “可是我也爱她!” 忍不住狂吼起来,云重华只觉鼻端一酸,拧眉低低的哽咽道,“我爱她,不想跟她分开,就算我恨她,恼她,怨她,但是我也爱她,我不想跟她分开……我恨她恨得揉碎她的心思都有了,她怎么能这般对我?可是……可是我还是爱她……比起爱,我舍不得再恨她了……” 看着面前热泪盈眶,哭得泣不成声的男子,花博文忽而轻轻笑起来。 生死有命 花博文唇角勾着清浅的笑意,幽幽念诵道:“葛生蒙楚,蔹蔓于野。予美亡此。谁与?独处!葛生蒙棘,蔹蔓于域。予美亡此。谁与?独息!角枕粲兮,锦衾烂兮。予美亡此。谁与?独旦!夏之日,冬之夜。百岁之后,归於其居!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於其室……” 他的声音很淡,念久了,就犹如秦楼楚馆那些唱词的歌女一样,有一股魔力荡漾其中,很是好听。 “妹妹想到的是留别妻,我想到的却是这首葛生,你瞧,是不是也很应景?” 他微微一笑,“我就知,你对她情深,只怕不肯与她分开,你终于还是把这话说了出来,因为你爱她,所以不会跟她分开,不会跟她了断,不会给她休书,不会跟她大难临头各自飞,所以你会跟她甘苦与共,对不对?” 云重华望着面前早已没了热气的白粥和酱菜,那诱人的香味还在,他却没了半分食欲,心中酸涩得很:“我……我不知道。” 语气是那么的不确定,眼神那般闪烁,他怎会不知道? 口中这样回答,其实心里却不是这样想的,他不得不承认花博文看透了他的内心,他心里是这样想的,舍不得跟那个人儿分开,他确实会跟她甘苦与共的,只是他不甘心,他现下不甘心承认而已。 花博文看了他一眼,也不答话,唇角的清浅笑意扩大了些,站起身来,瞧了屋中一眼,悠然笑道:“这里,便是你跟妹妹当初秘密成亲的地方吧?若非你弄乱了,瞧着布置的还是不错的,妹妹当初一心就想跟你成亲,你可知为什么?” 言罢,不等云重华回答,他又笑道,“妹妹为的不是早些与你尘埃落定,她是怕留下遗憾,怕将来你和她都会后悔,或许她的想法是欠了妥当,但是你能理解她因为祖父的猝然离去才有的这种心思吗?你说她精于算计,她又不是个神仙,怎么可能什么都算计得到?你如今不如意了,还能怪她,她若是不如意了,能去怪谁?怪命运待她的不公么?” “重华,你是除了我跟母亲之外,和她最亲的人了,你却一点都不了解你的这个枕边人啊……她要是精于算计,怎会让祖父猝然去世,留下永无可能弥补的遗憾?她若是精于算计,怎会任由她自己的感情泛滥而不加控制,最后还与你结成夫妻?她或许是少了算计你的情意,就因为她没有将她理智的心机全然用于你们之间的感情里,才造成了如今这样两难的局面啊!你却还这般指责她,恨她,其实我不是不怪你的,换了我,我也会如此,只是我希望你想一想,你若成了她,你又会怎么做呢?” “有些话,不到真相大白之时,她不能对你说出口来,只能闷在心里,而到了真相大白的时候,她又觉得没有必要说出来了,她以为你懂的,可你偏偏不懂,或者你不愿意去懂,你说的那些话,可真是伤人的心,她在我怀里哭了一夜,你呢?你自从认识她到现在,可曾见过她哭得伤心?她不说,难道你就能心安理得的指责她薄情么?” 花博文的眸光落在地上散落的酒坛子上,微微眯眼,却将那些酒坛子都捡了起来,一一放好,细细嗅了嗅,抿唇笑道,“原来是梅酒!梅花清冽幽香,我喜欢得很,茗湘苑前头的红梅居里就都是红梅,我记得小时候到了冬日白雪皑皑的时节,红梅雪花,那才是绝妙景色,只可惜今年的冬天我错过了梅花盛开的时节,回头我让人在红梅居里种上一些白梅,等到来年冬天,我与重华一道赏梅看雪,一同酿酒可好?” 酒味清淡醇厚,不喝犹醉,“你一个人便喝了这许多,看来也不剩下什么了,你明年可得多酿一些,待十五年之后启出来,又是几坛子好酒!” “花大哥如今还有心思说酿酒之事?” 云重华苦笑,“等到来年,她都不在了,酿什么酒!不如去卖酒,卖了好酒,我只醉死就是了!……大哥难道就不觉得眠眠心思凉薄么?你可是他的亲大哥啊,还有她的亲生母亲,她都不许人告诉去……无声无息的离开,她想做什么?她以为她做好了一切安排,我们就该样样遵守么?!” “何为凉薄?凉,是为内里,薄,是为面相,凉薄之意,所指由内而外,处处无情是也,” 花博文轻轻笑了一笑,“你实话与我说说,在你眼中,若不掺杂任何私有情感,你是如何看待妹妹的?而你在认得妹妹之前,又是如何界定凉薄之人的?” “我初时,觉得她面容绝色,又带着一股子寻常女子所没有的艳色容光,不带羞涩,不弄风尘,无世俗女儿家的扭捏作态,落落大方,就是比起那些世家女儿也是毫不逊色的,后来相处之下,渐觉她知书达理,不拘泥于世俗,就犹如那夏日的李子,外表新鲜而甘甜,内在却又给人些许苦涩之感,不似冰山烈焰,却自有一种淡泊清凉之感,” 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回答让花博文唇角的笑意越发深邃,“她行事极为凌厉,算不上波澜不惊但也算是从容淡定,能够游刃有余的对待不同的人和事,却又能够不纠缠其中,远离其间的纠葛……我在不知道她是重生之时,对她的所作所为是极为费解的,根本不懂她为何如此,我那时就觉得她神秘得很,一心一意只想要了解她的一切,那时觉得,她如此行为,当真极为压抑,何必如此步步为营,后来知道了她的秘密,我才能明白她的心思。” “……在识得她之前,我所认定的凉薄之人,就是无情之人吧……” “如此说,你就是不识得凉薄之人了,凉薄不是无情,无情之人世间罕有,我几近游历整个南朝疆域,也从未遇见过一个无情之人呢,” 花博文浅浅一笑,“凉薄之人,未必就不情深。文雅冷静,遇事从容,是黄先生自小教我的立世法则,其实他不教我这些,我也都是知道的,但凡经历过大变的人,是无论如何都轻浮不起来的,这样的人骨子里就会透着一抹沉重,很多东西但凡沉淀在骨子里了,就难以剥离了,就好比,有人直面惨淡,笑对人生;有人却淡漠疏离,对人对事都淡淡的,真正的心思,是很难被看出来的,除非他肯告诉你而已,其实说穿了,也不过保护伪装四字而已。” “先生幼时与我讲书,曾告诫我说,凉薄之人,骨子里都是寂寞的,他们可怜的人,叫我不要成为凉薄之人,不过凉薄之人也有一样好处,便是不会轻易卷入是非,不过既然不过卷入是非,自然朋友极少,不过肯与凉薄之人做朋友的人,大抵都是真心的。” “其实世上之人都是渴望温暖的,不然为何冬日要烧炭取暖呢?这世上,可没有天性凉薄的人,天性凉薄之人总是因为受伤,才会对世间有所愤恨,待伤口平复,他们虽然变得完美了,不再受伤了,但却也薄凉了。所以我曾斩钉截铁的告诉先生,凉薄之人,亦是情深之人,只是这样的人,世人总是难得瞧见他们的情深,无非是怕自己受伤,不敢试探而已。” 花博文轻轻一叹,想起自己说这些话时先生的模样,心里一阵恍然,那时自己不过十岁,清亮的眼眸望着黄国安,问他为何世间人都不喜凉薄之人,又没有谁立下规矩说不可做凉薄之人,这世间这么多人,其实做真正的自己就很好了,只要做自己,自己觉得开心觉得高兴就好,为何还要非议他人? 他记得自己眨着眼睛,冲着黄先生喊了一声,其实那些看上去永远不会犯错,永远都从容淡定的所谓凉薄之人,也是很可怜的。 他们只能自己一个人,就算有人肯为他们做很多很多事情,他们也不会有很多的感觉,这样的人心是凉的,但是人心都是肉做的,谁会真正心凉?但凡遇到一个真心待他们好的,他们也会待人以诚的,凉薄之人,怎会不需要爱? 而在他心里,从来不觉得自己的亲妹妹是凉薄的人,她只是,没有办法罢了。 “……当初,我与她素不相识,她却救我一条性命,我怎么会不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她若真是无情,只管让我冻死好了,何必管我!花大哥,你说,为何偏偏是我?为何偏偏是她?为何,偏偏是我们?” 他含着一眼的热泪定定的望着花博文,眼底有怒意,声音却在轻轻的颤抖,“你是她的亲哥哥!你来劝我是好意,我知道你的心思,可你说通了我又如何?!她还是到期要走,你难道就不心疼吗?你还这般云淡风轻,你难道就不伤心吗?你不会……不会舍不得她吗?还是你……你已经接受了……看开了?”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花博文淡淡的笑,眼底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水光,“重华,你知道死了之后会怎样吗?就是死亡临近的那种感觉,你知道吗?” ---- 今儿出外跑了一天,这会儿才写完==地铁新开通了一条线,结果下错了站,紫爷的腿都走断了,我去,累死了,呜呜 你得懂她 “我不知道。” 云重华沉默半晌,闷闷的答了四字。 他确实没有经历过生死,他父母俱在,心中在意的亲人也都活得好好的,这些年跟着苏良梓经商,倒也看过不少生老病死,但是那些都是别人的事,不足以触动他万分之一,是以对于生死之事,他看过听过,却不曾经历,更,知之不深。 “你出身高贵,是公侯之子,本就该在侯门公府里头锦衣玉食一般长大的,若非苏夫人生就傲骨,你也不会吃这样的苦,但是即便你吃苦,你到底还是公侯之子,总会回到你该在的地方的,你没有经历过生死,你跟我还有妹妹,是不一样的,” 花博文淡笑,“我说句不中听的话,这些年你虽经历不少变故,看尽世态纷扰,但是你仍旧保有一颗赤子之心,而这个东西,是我和妹妹都已经没有的了,赤子之心珍贵,但是随之而来的也会有它所固有的莽撞和不懂世情。你有赤子之心,而妹妹已经没有了,你可想过缘由?” “花大哥的意思,是说我历练的还不够?” 他确实从未听人说过这般直白的话,丝毫不以为意,也不恼,只觉得花博文的话新鲜有趣,他还是头一次听人当着他的面谈论对他的看法,是以又道,“花大哥想要告诉我什么?” 方才花博文说的话,他已是懂了,心里不禁暗叹花博文的用心良苦,他一来,淡淡的说了这些话,积存在自己心中的郁气怒意,其实已然消散了不少了,他自然知道花博文此来是为了劝解他的,但也确实帮助他看清了自己的心,他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爱花未眠,甚至,比她给的爱还要多一些,而缘由,就是因为自己还保有赤子之心,而她,似是没有了。 “你确实历练的还不够,你虽比同龄人聪慧,也比那些公侯之子过得艰难,但是这些年,你过得还是太好了,我不是叫你去吃苦,我是说,居安思危四字,你并没有做到,你太重情,反而是拖累了你,” 花博文重又坐下,缓缓的道,“我也并非叫你改变,各人有各人的活法,若非事关妹妹,我也不会多嘴置喙的,我只是想让你更看清楚一些,妹妹行事,都是有原因的,你若能明白过来,那是再好不过了,你们二人虽有爱,又有山盟海誓,但是也不该因此事生了芥蒂,若有芥蒂,只怕将来仍是不能心心相印,所以我特来提点你一二,我要说的话,就在我方才问的那两句话之中了。” “大哥这话,真跟当初父亲说我的话,有异曲同工之妙。” 他勾唇苦笑,当初他由着性子不肯在羽林军里做事,从京城跑了回来,后来云鹤知道之后,虽没有责骂他,事后也由着他去了,但是跟他说了一席话,那一席话的意思,就与花博文所说的之话的意思,很是相似。 但是他至今也未能参透,仍是似懂非懂的。 “我虽未与侯爷见过面,但是临淄侯府云侯爷的事情,多少听过一些的,四大侯府虽都不入仕,但还是云侯爷退得最为干净,当年因为开国勋贵封了一个异姓王四个侯爷,如今最好的还是临淄候府上,旁的侯府要么衰败之象已现,要么又想更进一步,只有云侯爷将侯府打理得最好,从前黄先生也曾与我说过,云侯爷是个难得的明白人,其实若非妹妹的事,云之凡的表面伪装未必就能这么快被戳穿的,” 云鹤在外声名不差,他的嫡长子云之凡更是众人所喜爱的世家公子,谦和有礼,温煦待人,几乎是那些未嫁闺中小姐梦里头的如意郎君,除了云侯爷养外室的传言之外,云侯爷几乎没有什么不好的传闻,而那外室是曾为皇商的苏家之女,又牵扯侯府之事,也没有什么人敢议论,可自从云之凡跟花家嫡长女退婚之后,事情也就不像从前那样了,云之凡的名声一落千丈,倒是新得皇上看重而册封的侯府嫡次子云重华的风头正是强劲,花博文想到这里,轻轻一叹,“所以我想侯爷定是说过这话的,只是你大概未有细想或是参透。” “……当初那一场大病,我若是没有熬过来,可能现下就不在这个世上了,后来醒过来,即使病好了,失忆了,我还是在床榻上躺了一个月才好,那时候的身子虚透了,可是你知道么?我那时年纪虽小,病得昏昏沉沉的,却是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恍惚见到了地府,见到了阎王,见到了那些鬼气森森的牛头马面,我总以为我自己就是死了,可事后醒过来,我失忆了,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如今恢复记忆,才想起这些事情来,” 花博文微微勾唇,“我也算是历经过生死的人,我永远都记得那种滋味,而妹妹与我更是不同,她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感触只怕比我更加深刻,重华,你不能要求她还同你一样保有赤子之心的,你得理解她的心。” “大哥的意思,我懂了,” 他昨夜喝了好几坛子梅酒,宿醉是最难受的,方才喝了浓浓的姜汤,这会儿头痛已是好多了,只不过白粥酱菜已冷,他也没了食欲,只将手中汤匙放下,抿唇道,“眠眠是因为前生之事才选择今世重生的,她虽然与我们说过前生的事情,但前生到底如何只有她自己知道,就像那历过生死的感觉,虽然大哥可以形容给我听,但是我仍旧不能体会,就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确实是我欠考虑了,我一时情急忘了这个……” 他该想到的,当初她要把云之凡和花雨霏交到衙门里去,是他破坏了她的布置,最后云之凡和花雨霏被送走,而她才在他的步步紧逼之下说出了自己重生的秘密,那时候,她就把一切事情告诉过他,她前生受尽二人屈辱,那些事情于他来说只能平添了愤恨,可于她来说,却是一段刻骨的足以磨灭她赤子之心的伤痕。 难怪方才花博文会说,凉薄之人,亦是情深之人,而花未眠,其实根本算不上凉薄。 “对妹妹来说,那也许连前生都不算,那也是她经历过的事情,那十几年里,所有的人都对她不好,而将她杀了的人是她深爱的男子和她自小疼爱体贴的庶出妹妹,这种被人背叛的滋味你可能懂得?她又岂能不记仇不记恨?重华,你别忘了,她在那一段时间里,是深爱着云之凡的,纵使只有一年,那也是深爱,而云之凡最终伤了她,甚至翻脸无情将她充作妓/女供人玩乐,她是受过情伤的,你可以试着想一想,若换了你,换命重生之后,你可还会愿意再去爱一个人?你可愿意再去跟一个人携手?再次把一颗心托付给别人?” 花博文幽幽道,“她已经是没有了真心的人,她所剩不多的真心给了她真心爱重的亲人,她明知道自己只剩下三个月的事情,却为了这些人用心筹谋,她用她自己的后四世命数换来的不过是她为旁人的筹谋,她自己又得到了什么?她明知道不能跟你在一起,不该跟你在一起,却偏偏要回应你对她的真心,这样的她,何尝不是重情重义的至情至性之人?她为了你,甚至愿意再次付出真心,甚至不担心再次受伤,义无返顾的要跟你在一起,到头来,一切真相大白时,你却恼她,恨她,让她独自一个人承担所有的一切,你跟云之凡,又有什么区别?我方才就说过,生死有命,重生的日子长短不是她能够控制的,那个不怪她,她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为你为咱们做好一切的事情了,她甚至一千年不能再做人,你还要她如何?!她甚至为了腹中的骨肉,连永远做人的机会都不要了,甘愿再换九个月去诞下这个孩子,难道这个孩子就不是你的亲生骨肉吗?难道她就不是在为了你争取吗?用她所有能够用上的手段,她不惜性命,甚至宁愿灰飞烟灭魂飞魄散,你还要她如何?!重华,你还有几十年的光阴,你还要大好的年华可以挥霍,可是她没有了,前生今生,她都没能肆意一回,前生受尽屈辱,今生为了你更是用尽一切手段,她说她不悔无怨,可你要知道,她是再没有以后了的,你怎么还能再对她避而不见?你既心疼她,就该去她身边,好好陪着她过完剩下的日子……她不是生来就是如此的,你若觉得她不够爱你,不及你对她的真心,那么你就去告诉她,去想法子,去想法子弥补将来,不要这般避而不见,说那样绝情刺心的话,伤害她的心,她已经够苦了……” 花博文一番话,说的云重华热泪盈眶,泪流满面,垂眸哽咽道:“我……我从没有想过这些。” 他从来没有想过,她被云之凡伤得那般厉害之后,再次鼓起勇气来爱他,需要多少挣扎,需要多么的勇敢…… ----- 求推荐票票啊啊啊~吃多了,胃又积食了,好悲催== 绵里藏针 “是了,我不来说,你是想不到这些的,而我,到底也是舍不得妹妹伤心,也觉得你们若就此了断实在是太可惜了些,” 花博文淡淡的眸光落在桌案上冷透了的白粥和酱菜上,他来时未进食,也不饿,说了这会子的话倒是有些饿了,瞧了云重华一眼,遂起身走到门前,挑帘对着外头的小楼吩咐道,“饭菜凉了,你快些拿去热一热,再弄些小菜来吃,我与你们家世子爷一起用饭。” 他来的时候太早,一心只想着要来跟云重华说话,也不是很饿,是以他也未吃,这会儿饿了,又觉着云重华吃得太少,所以才吩咐了小楼这些话。 小楼是一直在外候着的,本也是他的职责所在,他又放心不下,这会儿见花博文出来吩咐,忙答应一声,进来就麻利的收拾了东西,见自家世子爷的神色比昨夜好多了,也不使劲喝酒了,他这一颗心才放下来,默默地退了出去。 花博文等小楼走了,这才转身对着云重华微微笑道,“你心结可解了?你不会再不愿意见妹妹了吧?其实我方才都已经说了,你如今该想的,不是她是什么样的人,也不是恨她怨她,而是该好好儿的和她在一块儿,好好的度过剩下的日子,然后看看能不能想法子弥补将来,将日子延长一些才是,妹妹昨夜来时,我就告诉过她一句话,先尽人事,后听天命,她算是都做到了,那么你呢?你也不是无事可做的呀……你难道不想要她用一辈子来偿还你的真心?” “大哥的意思是——” 云重华先是一愣,进而眸光一亮,“大哥有办法?大哥有办法能把眠眠留下来吗?” 这话一出,云重华心头顿时一片雪亮,不禁一阵感叹,花博文果然是不简单的,花博文来此,果然不只是单单来劝解开导他的,他的来意多重,先是来解开他自己的心结,而后与他点破花未眠的处境和用心,而花博文最重要也是最大的目的,恐怕就在这最后一番话里头了。 “我想要告诉你的,也是这句话,先尽人事,后听天命,这才是正理,” 花博文微微一笑,“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现在没有,不代表日后没有,我没有把我的这个想法告诉妹妹,妹妹如今要筹谋的事情太多,我不愿她分神,而且她就算知道也是无用的,一则是她能做的事情都做了,二则是这些事情本也不该让她去做,她是做不到的。” 不等云重华答话,花博文又道,“我想,既然当初阎王能告诉妹妹说我还活着,之后妹妹又能找到我,而在我少年时,又有一位道姑相看我的面相,说我是失亲才会失忆,只要有亲人寻来,必定就能恢复记忆,那时我跟黄先生都是懵懂无知,不懂何为天机,又所谓天机不可泄露,我想我的命数和妹妹的命数大概是连接在一起的,而自那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那位道姑了,我只是想,既然那道姑能看破我的失亲,又怎会看不出妹妹的面相呢?我想找到那个道姑,只要找到那个道姑,未必是没有法子解决妹妹的问题的,我们虽不能去地府见到阎王,但是未必她就没有办法,而我人力有限,虽能画出道姑样貌,却不能去找,所以只能靠你去找寻,连我你都能找到,那个道姑你也定能找到的,你我二人通力合作,还怕不能解决眼前难题么?” 云重华听了久久不语,眸光亮亮的看着云重华道:“是了,子不语怪力乱神,但未必人不能活着通神啊!当初眠眠与我说过阎王谈及大哥之事时有些含糊其辞,只肯说大哥还活着,却不肯泄露更多,虽说是天机不可泄露,但是这里头未必就没有关联呀!鬼神算定命数,但是人间也不乏精通相术的高人呀,我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个道姑的事情呢?大哥这个法子极好,事不宜迟,大哥即刻就把这道姑的模样画出来,我派人暗地里去探访查查这道姑身在何方!” 云重华一下子来了精神,一扫之前的萎靡不振之色,兴冲冲的就去寻笔墨来给花博文画像之用,也不唤人来磨墨,自己就给花博文磨起墨来,抿唇瞧了一眼花博文执笔云淡风轻气定神闲的模样,不禁叹道:“大哥也不比我年长,却偏偏行事这样周全,心思还这样细腻,眠眠能有大哥这样的兄长,真是眠眠的福气!” 他比花博文还大了三岁,花博文今年只有十七岁,却偏偏万事皆在心中,就算天大的事情也好,这花博文也不过是嘴角一抹淡淡微笑,言谈举止皆是文雅清润,他起先还觉着随着花未眠叫这明明比他还小的少年为大哥,心里颇为不自在,可这一番相处下来,他已经完全没了这样的想法,花博文年岁虽然比他小些,行事为人却比他不知高明了多少,更加上待人接物让人如沐春风,如今这一声花大哥算是出自真心,他是真心敬服花博文,再也没有一丝别扭心思了。 花博文已经想起那道姑模样,凝神执笔已经画了起来,听到云重华这话,唇角忍不住勾起笑意,瞧了他一眼,笑道:“我虽是眠眠的亲大哥,但如今你跟眠眠是夫妻,我自然也是你的大哥,你们的事,我不会不管的,待我画好了,你吩咐了人去找寻,你就跟我一道回去,可好?” 正说着话,小楼就已经热好了饭菜端了进来,云重华默默看了一眼那冒着热气的白粥酱菜,轻声应道:“好。” 花博文寥寥几笔就勾勒出了那道姑的模样,云重华看了几眼,他不曾见过这道姑,只待墨迹干了,便将画收了起来,又把小楼叫进来,将画像给了他,吩咐他私底下派人去寻这道姑下落,却不曾说是为了什么,小楼也不问,接了画像应了,即刻就预备去寻人了。 二人一道用了早饭,再出苏府时已经是辰时了,天光大亮,到了花府二门前,花博文顿住了脚步,意味深长的看了云重华一眼,微微颔首笑道:“你去吧,我就不陪着你进去了。” 云重华抿唇,嗯了一声,抬步便往秋水小筑那边走去,直到见不到他的身影了,花博文这才收回视线,淡然眸光落在一旁的赖明身上,温言道:“赖管家有事?” 赖明道:“大少爷,是这样的,昨儿大少爷回府的消息已经传了出去,从前跟咱们家交好的人家不少都送了帖子来,请大少爷去赴宴,许多帖子都是大少爷走后门房接下的,小人不敢自专,二少奶奶又不见人,小人只好等大少爷回来处置;再有就是,昨儿衙门里来人了,把那边的人都拘到了衙门里头问话,问完了就都放回来了,但是听说大爷一个人陷在里头了,还抓了不少人,听说还有个人牙子,那边的老夫人一大早就来上门求情,可二少奶奶从前说过不放那府里的人进来的,是以小人就把人都请了回去,那边老夫人直说要见大少爷,想念大少爷,小人估摸着,是要为了大爷求情的;还有便是,刘大管事并几个管事都来了,正在厅中喝茶,他们要见大少爷和二少奶奶。” 这几件事都是目前要紧一些的,是赖明不能做主的,旁的事情他能处置,就都处置了,只是如今大少爷回来,大小姐算是出嫁了的姑娘,从前万事都听大小姐的,如今看大少爷这个光景,还有大少爷昨儿在议事厅给府中下人说的那一番话,看样子也是绵里藏针厉害的主儿,这府里以后,只怕都是大少爷做主了。 花博文沉吟半晌,微微笑道:“你将帖子送往茗湘苑,按照亲属关系给我分列放好,挑两个伶俐聪慧的丫头给我,再把从前与各家往来的礼品单子给我瞧瞧,这一次,若有送礼,只需回礼,赴宴就不必了,到时候我会把回礼给你,你只需派人送去即可,如今事多,犯不着家家赴宴,若有交好的,再另算吧;二则,那边府里的事,你做得很对,既然分家的,就不该像从前那般亲近了,你递个话过去,五日之后,我要请祖母到祠堂里说话,请她务必过去,有些事儿,一并了结了才好,不需这样天天上门来求情,你再去本家族长和几位辈分高的叔伯那里说一声,就说我回来了,请族长和几位叔伯五日后到祠堂里来,我有要紧事宣布;三则妹妹如今有些累,我也正好想见见刘大管事,我就先过去吧,你过一两个时辰再去秋水小筑通报,这会儿,还是不要过去打扰妹妹了。” 赖明点点头:“是,小人记下了。” 赖明面上比先前越发恭敬了,之前的大小姐行事果决,俗务处理向来都是留给张家的,再加上大小姐彪悍名声在外,旁人也不敢来招惹,如今换了大少爷当家,倒是温雅清润,可惜这位主子绵里藏针,比大小姐处理的更加老道,看来日后当差,得加十二分的小心,糊弄不得! ---- 亲爱的们新年快乐!元旦快乐!!哎,昨儿跨年特悲催,笔记本屏幕被撞裂了闪得厉害,这会儿借了别人的电脑努力码字呢~~辞旧迎新,新的一年,紫爷努力工作努力码字,工作码字两手抓,跟大家一起携手咯!~╭(╯3╰)╮ 抱头痛哭 云重华一路往秋水小筑而去,心里想着的都是花博文方才跟他说的那些话,字字句句都镂刻在心里,到了院子门口,忽而顿住脚步,却望着里头熟悉的窗扇,长出了一口气。 他这在院子门口一站住,那一身宝蓝色的长衫极为显眼,里头的人自然能够看见他,慎行一眼瞧见他,忙出来行礼:“见过世子爷,世子爷吉祥。” 他抿唇:“她……可还好?” 这个她,自然指的是花未眠了。 “二少奶奶昨夜睡得晚,这会儿还没醒呢,” 慎行抬眸看了云重华一眼,又补了一句,“昨夜大少爷陪着二少奶奶待了一夜,我们都在外头伺候着,说的什么听不到,站在门边,却能听见二少奶奶的哭声。” 慎行这意思是明白的告诉云重华,花未眠伤心得厉害,完全是因为他,谁劝都是没用的,只能他自己来劝。 “嗯,我知道了,” 云重华点点头,见浮白青芽两个大丫鬟不在,抬步往里走的同时,又对着慎行道,“我进去瞧她,你就守在外头,不许人进来打扰了。” 慎行答应一声,依旧守在她原来的地方呆着,正巧浮白端了热茶和点心过来,正听见方才二人的对话,等云重华进屋了才从廊柱后头转出来,对着慎行笑道:“我就说了,爷肯定舍不得二少奶奶伤心,定会亲自来寻二少奶奶道歉的!” 又把手里的东西递给慎行,抿唇笑道,“嬷嬷守了一夜,喝些热茶吃些点心吧,一会儿青芽来替您,再去用早饭好了!这会儿想必里头也不会要什么东西的,嬷嬷且受用片刻好了!” “都说青芽伶俐,我看你也不差,你比她还多了一层好处,我瞧着你倒是比她心细,二少奶奶身边有了你,不知道省了多少事儿呢!” 慎行接了浮白送来的东西,笑了一笑,瞧了一眼屋里头,有心提点浮白,便悠悠的道,“你以为此番是世子爷的错处?我看不然,世子爷疼爱世子夫人是大家都看在眼里的,可昨儿世子爷可是怒气冲冲拂袖而去的,你细细回想昨日听到世子爷说的那几句话,你就该想到,只怕是世子夫人伤了世子爷的心啦!昨儿世子夫人哭了一夜,大少爷陪了一夜,天不亮大少爷就出门了,你道去的是哪里?去的就是那苏家啊,去苏家自然是去找世子爷的!而这会儿世子爷来了,想必是跟大少爷一起回来的,你还瞧不出么?这中间是大少爷去说项的,世子爷虽舍不得二少奶奶伤心,但是可不是来道歉的,只怕是来跟二少奶奶摊牌的,两个人做夫妻啊,总是要说明白的。” “那……嬷嬷可知道是为了什么事情闹成这样的?昨夜守在外头的,就只有嬷嬷一个人,嬷嬷可曾听到什么?” 浮白又问道,“依嬷嬷看来,爷和二少奶奶能和好么?” 慎行淡淡一笑:“咱们为人奴婢的,不该打听的便不要打听,不该问的半句也不能问,而不该听的更是不能听,主子的事儿,还轮不到咱们胡乱议论啊!再说了,我虽守在外头,却不曾刻意去听,是以,我也只知道昨夜世子夫人哭了一夜,至于究竟是为了什么,我是不知道的,不过这些事,我瞧着,也无需我们来操心。” 慎行又意味深长的看了浮白一眼,“你还年轻,还需历练,沉稳是沉稳,可眼力还差了些,往后,你还得多多琢磨,世子夫人身边顶用的丫鬟,除了你,就是青芽了,你若不能独挡一面,将来怎么替夫人管家?你别忘了,夫人将来总是要进侯府的!” 浮白听了,垂眸细细思忖此话半晌,才抬眸对着慎行笑道:“嬷嬷不愧是宫里出来的,将来浮白要跟嬷嬷学的还多着呢!” 慎行也只是一笑,并不答话。 云重华进了内室,见床榻上帷帐低垂,他根本瞧不见里头的情形,便伸手撩起帷帐纱帘直接坐在床榻边上,外头的天光透过几层纱帘照了进来,床榻里头光线昏暗,却还是能瞧见锦被里睡着的人。 极长极黑的乌发散在枕头上,睡着了的女子紧闭双眸,面色有些苍白,肌肤却细腻光滑,仿似吹弹可破,一夜未见,如隔三秋,他忍不住伸手用指尖抚上她的脸颊,感觉到她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手上,心头忍不住一颤,却一眼瞧见了她眼下的乌青和红肿,心口微微刺疼。 他知道,那是她一夜未睡造成的乌青,那红肿是她哭了一夜的证明。 心口就像是被尖针密密麻麻的扎了无数个洞一眼,处处都疼得厉害,手下的轻抚摩挲因为心情的变化而不小心加大了些力气,熟睡的女子忽而嘤咛一声,他一惊,猛然抽回了手,这才发现自己不自觉的在她脸上摁下了一个指印。 他屏气凝神望着她脸上红红的指印,大气也不敢出,生怕她因此醒过来。 但事与愿违,花未眠到底还是醒了,微微蹙了眉,她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初始还不能适应外头的天光,眯眼适应了好一会儿才适应过来,却觉得有个人坐在床沿上,转眸看过去时,一下子呆住了。 “重华?你——” 你怎么来了? 话没说完,她却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眸光盈盈的望着他,等着他说话,不过一夜未见,她却不知,自己这般贪看他容颜。 “眠眠,我有话想问你,我要你老实回答我,” 云重华默默的与她对视,问道,“你前生被云之凡所伤,你可还相信爱情?相信这世间有纯洁美好忠贞的感情?” “我要么就不回答,若是要回答你,必然是真心话,” 她轻轻扯唇,顿了半晌,才轻轻的道,“我被云之凡所伤,那只是我一人遭遇,我心里还是相信爱情的,我相信旁人定然也会有爱情的,只是那些与我无关。而且我觉得我自己不会再遇到什么狗屁爱情了,我倾心爱一回,却被人骗的这么惨,这么大的教训放在我面前甚至让我失去了性命,我为什么还要再去爱?纯洁美好忠贞的爱情么,或许真的是有,不过那都不是我的,有也无用。——这就是我死后的想法,若非如此,我也不会那般怨恨了,更不会有后来的重生了。” “含恨重生,我只有三个月的时间,没必要纠葛感情,而我被伤过一次,已然足够了,我想得很清楚,我是不想再做人了的,做人千般苦万般无奈,我就用后四世的命换了重生,一千年不做人,我觉得很好,待一千年修行牲畜道之后,我想,我的伤好了,我能重新做人的,在遇到你之前,这就是我最真实的想法。” “你既然是这样想的,为什么要爱上我?”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轻轻的颤抖,“你不怕我会像云之凡那样伤害你吗?你就不怕你看走了眼,错信一回?” “我怕我不爱你我会后悔,你待我以诚,我不想辜负你,我也想尽我所能,待你以诚!尽管……尽管我没有一辈子,我也想用我仅有的时间,让你快乐,让你高兴!只是……我最后还是伤了你,我用我的方式对你好,是我不对,我太自私了,其实你昨天说得那些话都对,可我听了伤心得很,重华,你是不是感受不到我的真心?我已经努力做到最好了……” 她眼中有泪,定定的瞧着他,抿唇微微的笑,“你不会像云之凡那样伤害我的,你对我好,我心里都知道,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也许从你说要娶我开始,我就已经喜欢上你了,等到我发现的时候,我就已经舍不得你了,重华,我是薄情,可我不是无心之人啊!” 她说到后来,到底还是忍不住,咬唇坐起来扑进他怀里,抱着他的腰身大哭起来,“重华,我求求你,你不要放弃我!昨天那些话,说得我心如刀绞,我何尝愿意这样,我是没有办法啊!我——” 他掩住她的唇,将她哭出来的眼泪一一吻干,抱着她哽咽道:“……眠眠,别说了,别说了,我都知道,我都知道!你别哭了……别哭了……” 两个人都满脸是泪,抱头痛哭,分不清谁是谁的眼泪,他轻柔的亲吻她的眼泪,她小小的身子缩在他的怀中,抽抽搭搭的哭,看得人心头酸涩,他只得轻声哄她劝她,心里头的郁结气恼全都消散了,心口一片柔软心疼,哪还有昨夜半分责怪疏离她的模样? 他不哭了,只用衣角替她揩泪,看着那红肿得厉害的水眸,心疼道:“眠眠,别哭了,我不怪你了,不怪你了!昨天的话都是气话,你别放在心上了!你哭了一夜的,这会儿再哭,可就要哭坏眼睛了!” 她哭声一停,挂着满眼的泪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哭了一夜?” 昨夜她实在是伤心,从苏家回来一路都忍着,最后回了自个儿的地方,实在忍不住了才大哭的,而这事儿,就只有花博文和守在外头的慎行知道的。 夫妻情暖 花未眠一时想到他是从外头进来的,而这个时辰,慎行应该还在外头的,当下拧眉又道:“慎行真是多嘴!” 慎行是宫里出来的嬷嬷,当初她给二人取名慎言慎行,就是为了让二人懂得避忌,却不想慎行竟这样多事,虽说她跟云重华是夫妻,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但是慎行是她的人,背着主子这样嚼舌根,实在是不好。 “你别怪她,不是她告诉我的!” 云重华见她拧眉,似是恼了,忙替慎行开脱,“我来时,她只与我说你还睡着,别的什么都没说!再说了,你哭了一夜的事,又有什么不能让我知道的?都是我说的话惹了你伤心,不然,你也不会哭得眼睛都肿了,说到底,还是我的错!” “不是她告诉你的?” 那还能有谁? 花未眠微微蹙眉,瞧了他一眼,见他眼眶红红的,眸中俱是歉疚伤心怜惜心疼之色,却再无昨夜疏离冷淡的模样,她本就是心思玲珑剔透的人,前后一联想,心里也就明白了,微微撇嘴,问道,“不是慎行,那定是大哥告诉你的了!昨夜的事情,就只有大哥和慎行知道,慎行守在外头不知详情,唯有大哥是陪了我一夜的,大哥哄我劝了我一夜,待我睡了才走,而现在天刚亮你就过来了,你说,是不是大哥天不亮就去找你了?他与你说了什么,你竟肯来看我?你昨夜说的那些话,可大有要跟我一刀两断的意思呢!” “你猜得也不错,大哥确实是天不亮就来寻我了,” 他见花博文来找他的事情瞒不住,觉得说了也无妨,只是后头那句话让他微微有些赫然,便抿唇道,“大哥与我说,你哭了一夜,又说我说了那样的话,咱们两个不该那样夹缠不清,他是来替咱们做个了断的,要我休了你,我,我不肯,后来他又劝了我许多好话,我自知是我想拧了,我心里又实在担心你,所以我就来了!” 花未眠听了这话,垂眸半晌,低声问道:“大哥要你跟我了断,你为什么不肯?” 她昨夜听了他那些话,根本就是伤心至极后的绝情绝义的话,所以她忍着心痛尽量客观的淡然的对他说了自己之后的安排,好让他心中好受一些,那样的境况下,她就算抱着他大哭也是无用的,所以她当场忍住了没有哭,回来之后,当着花博文的面却忍不住,这才大哭起来。 这会儿听了这话,心中已是五味杂陈,感动于花博文对她的爱护和关心,以她的聪慧,自然是能看出花博文故意要云重华跟她了断的良苦用心的;又感慨于云重华赶来瞧她的心思,她原本以为,他是不肯来的,她问这句话,是想知道他现下的心思,她已经表明了她的态度,她想知道他在摒弃那些冷淡疏离之后,对她又是何种的心思。 “我恼你恨你怨你,但是绝没有想过要跟你了断!我甚至不能想象没有你我怎么过下去,我心里舍不得你……明明只剩下这么一点时间了,我怎么能再与你分开?” 他揽着她,抱着她的腰身,抿唇低声将他与花博文的对话挑挑拣拣的与她说了一遍,最后低声道,“我心中本就有疑窦,方才问了你,你答了我之后,我心中已经没有什么疑问了,我如今才是真真切切的知道,其实什么都不要紧,唯有真心才是最要紧的。” “……大哥是为了我,大哥也是为了叫你看清自己的心,他其实比你我都看得透彻,也不知他这样通透的人,将来会娶个什么样的嫂子回来呢,” 花未眠窝在他怀里轻轻一笑,柔荑覆在他的胸膛之上,感受着衣料之下他的心一下一下的跳动,幽幽的道,“我早就告诉过你的,人心如流水,总是会变的,我以为因为云之凡我再也不会爱人,却不想我爱上了你,若论真心,你不必疑我,就像我从来也没有疑心过你的真心一样。” “你这话说的不错,大哥之深谋远虑,真不是你我能够比拟的,也不知他这些年究竟经历了什么,又历练了些什么,处事为人竟比你还要周全老道,他虽不比我年长,但我如今却是真心敬服他,称他一声大哥的,我想,他瞧心上人的阳光,定然极高,能得他喜欢的女子,必然也得是个性情端方贤淑之人,否则这一大家子的人,如何管得住?花家虽不比皇商,但如今的地位实则比皇商还要尊贵,大哥的妻子就是当家主母,花家一概大事小事都需要她来料理,这人的门第手段,绝不能太差,否则花家怎么能维持得下去呢?只是不知大哥究竟是如何想的了……” 叹息言罢,他又温柔的看了她一眼,“往后若有事,你也不该再瞒着我,若是说开了,我又岂会再疑你?夫妻之道,在乎信任沟通四字,你若能做到,我自然也不会疑惑你的。” “黄先生深知大哥身份,从前失忆之时,黄先生不提大哥的亲事,只让大哥读书游历,增长见闻,学习为人处世之道,他是知道大哥的亲事他做不了主的,如今大哥恢复了记忆,又回了花家,大哥的身份得了认同,将来他的亲事自然也会提上日程的,大哥素有主见,恐怕他的亲事娘也不会做主,只凭他自己一个人拿主意就是了,说来也是好笑,我们兄妹二人都是主见太强,婚事倒也不能遵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古制了,” 她浅浅一笑,盯着他缓缓的道,“你不必刻意回避我们之间的问题,我们相处的日子不长,不过若是真能有一辈子,我也不会再骗你了,我说了那事,就犹如吐尽心中郁气了,此番心里是一片清明,你我之间皆是清水,我不喜浑浊之态,自然不愿再骗你的。其实我也知道,你心中最怨愤之事,我骗你倒是其次,最要紧的是你我相守时日太短,剩下的时间不过一月有余罢了,大哥能劝你的心,但是你就算缓解过来,心里头这个坎儿依旧是迈不过去的,我想,他除了开解你的那些话,必然是拿出了法子告诉了你他有解决的办法,你才肯回来见我的吧?若我是他,站在他的立场上,我也会这么做的,只可惜我现在是作茧自缚,还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人贵自知,她肯承认自己并非事事算计精明,承认自己如今是作茧自缚,也真是不容易了,眼前的困境,她倒是真的不可解了。 “如今你这样了,花家又是这般境况,外头多少只眼睛盯着花家呢,如今花家算是整个江南的新贵了,又是入了皇上的眼,我想只怕大哥这会儿还没有心思去想自己的婚事了,还是得先把茶司之事和自家的事情理清楚了才行,大哥今年十七,想必动结亲这心思的人不少,不过男子不比女子,倒是可以再等几年,因此也是不急的,” 外间的事,他也是看得极透彻的,“眠眠,你倒是真跟大哥一母同胞,心思都是一样的!一则我是当真舍不得你,二则也是为我自己狭隘了,就该想着回来看看你,何况如今这样,本来也不是你的错,三则就是,大哥确实是说了解决的法子出来,只是不知是否可行,还需试一试才知道。大哥说了,如今你已是没了别的法子,你该做的都做了,剩下的事情你是再也做不到了,却不代表我们做不到,我们定是要帮你的!” 他将花博文说的那道姑之事与花未眠复述了一遍,将画像之事也说了一遍,才道,“我已经让人出去暗暗的寻访了,定会有消息的,这道姑就算不能解你的困境,总能帮上一二,何况现在还未见到人,咱们也不能武断的说就是不行,总该有些好的念想才好,眠眠,我不想你离我而去,我还想着你陪着我一辈子呢……我不管什么天命注定,我只想要你陪着我这一辈子,所以,就算我拼了性命,也想把你留下来。” 她刚要开口,他却又掩住了她的唇,抱着她低低的道,“你有你的打算,我和大哥也有我们的打算,你的打算固然是好,未必我们的就不好!我们不来干涉你,你也别来搅扰我们!” 他这话凭地蛮横,她却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几分颤抖,心下低低的叹息一声,唇角却微微勾起,柔声道,“好,你们若真能找到这个高人,就叫她解了我的困厄,叫我陪你们一辈子,大家一起白头好了!” 她顿了顿,又凑到他耳边,极轻声的道,“其实啊,从一开始,我心里就是愿意跟你白头的,一个人的真心可不是嘴上说说的,我看得出来你的真心,只是我更知天法无情,不过还好,我庆幸我当初并未拒绝你。你能懂我的意思吗?” 她或许所说词不达意,但是希望他能够明白。 他把头搁在她的肩头,眼眶倏然一热,拧眉道:“恩,我知道,我也喜欢你,就只喜欢你一个。” 他的大手摸索到她的小腹上,隔着衣料轻轻摩挲,“这孩子将来若不孝顺辛苦怀他的母亲,我就打他的屁股。” --- 悲催,自己电脑坏了来不及修,借的旁人电脑写的,见谅!最近我努力借电脑更新!握拳 嗯嗯啊啊 “若是个女孩子,你也要打么?咱们两个的孩子,一定是这世上最孝顺乖巧的孩子,他不会让咱们为他操心的,” 她的手亦覆上他的大手,温柔笑说,又在他的手上轻轻拍了两下,微微笑道,“你上来陪我,陪我睡一会儿。” “哎,我就喜欢女孩子,女孩子多乖巧啊,模样肯定跟你一样漂亮,男孩子就会淘气,” 云重华的心被她温柔的话语弄得柔软了许多,语调也软软的,听了她的话点点头,将鞋袜脱了便尚了床榻,放下帷帐,连人带被子拥她在怀里,抱着她在紧密的空间里说话,“我小时候啊,就淘气得很,上房揭瓦上树掏鸟蛋简直无所不为,我娘最头疼我了,那时候啊,舅舅管束我,我谁也不怕,连我爹都不怕,就怕舅舅,所以啊,你生男孩子肯定淘气,因为像我嘛。” “你若不淘气,怎会数次翻窗子来找我?我看就算有苏老爷管束你,你照样是由着自己的性子来的,” 花未眠眸光中带着暖意,唇角噙着笑,自己掀开被子的一角把他拽进来,软声道,“你还从未与我说过你小时候的事情呢,我的事情你都知道,你的事情我却不大知道,现下有空,你与我讲一讲,可好?” “这有什么不好的?你要听,我就与你说!” 他起先是怕从外头带进来的寒气惊了她的身子,这才不肯进去陪着她躺着,而是在床榻上将她连人带被抱在怀里,这会儿她主动相邀,他岂有不愿意的?当下就进了被子里,大手抱住她软软的身子,喟叹一声,“可真是暖和呀!” 花未眠低低一笑,自动自发的缠上他的身子,拉着他带着暖意的大手继续覆在她的小腹之上,把头搁在他的胸膛上,软软的道:“你害我伤心了一夜,咱们两个现在好了,但是我腹中的孩子可也跟着伤心了一夜的,罚你跟我们娘儿俩讲故事!” 她这般柔媚娇俏,倒是将之前还有些凝滞艰涩的气氛给弄得消散了许多,她也是有意为之,若要一直伤心下去,那接下来的一个多月,还真是不要过了! 云重华低低一笑,大手隔着衣料在她小腹上轻轻抚摸,之后觉得自个儿的手也染上了沉沉暖意,这才把手伸进她的中衣里头,在小腹之上轻轻抚摸:“自然自然,我是他爹爹,自然不能让他伤心的,就讲一个他爹爹小时候偷酒喝的故事好了!” 言罢,他就开始絮絮叨叨的说起自己小时候的那些事情来,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就轻松愉快起来了,只是说着说着,他的语调照旧轻松愉快的,只是那一双大手却从她柔滑细腻的小腹部往上移动了一些,刚碰到那数日未碰过的绵软,只觉手下肌肤比腹部肌肤更添柔腻,心中一荡,一手就握住了自她有孕后许久没有触碰过的绵软了! “重华?!” 花未眠一怔,进而脸颊一热,眸光微微闪烁,转眸看向紧紧贴着她身子的男子,“重华,你——” 她能感觉到他手上传来的热度,她只是不懂,故事说的好好的,他的手怎么就摸到那里去了?! 他眸光深邃的瞧着她,却不说话,只是原本清浅的呼吸变得粗重了一些,大手在她的绵软之上揉揉捏捏,揉弄半晌,忽而扯开她的裤带,一手就往下探去,一口咬住她的耳垂,热气喷洒了她一头一脸:“你知道我想做什么的,你若是不允,那便算了!” 自从她对自己坦白那最后隐瞒的秘密,他的心情就一直都处在大起大落之中,伤心沮丧郁闷等种种复杂情绪她几乎都尝了个遍,那患得患失的心情一直也藏在心底深处,如今,他只是想寻求一种方式能够让自己深切的知道,他和自己心爱的女子还是在一起的! 他找不到别的方式,他只能进入她,确定自己在她那里是存在的! 望着贴在身上的男子热切的眼眸和他身上几乎要灼伤人的热度,花未眠的心刹那软了下来,她明白他的意思,望进他的眸子,她的水眸里荡漾出点点笑意,她不仅仅只是明白,她也是愿意的,她也想让他明白,他们此时此刻还是在一起的! 她,还是他的妻子! 唇角噙着浅笑,她的手牵引着他的另一只手揽上自己的腰身,身子轻轻在他怀里扭动一下,抿唇低声道:“怀孕前三个月虽不宜房事,但也不是完全不行,你小心一些就好……而且,我,我也是很想你的……” 她脸颊微红,因他大手和身上的热度使得自己身上也灼热起来,原本年轻的人儿碰了这事便会食髓知味,何况他们一直以来在这件事上都是极得乐趣的,本来正在兴头上的时候又怀了身孕,数日未有亲热,这会儿他点燃了一把火,她又岂会没有反应? 她的话音刚落,他的手便已经摸索到了密处,随手拨弄几下,便感觉到了湿意,听了她这话,想也未想,心头一热,立时扯了自己的裤带直接就冲了进去,只感觉到那温热的所在有微微凝滞艰涩的阻碍,他的劲头缓了一缓,两个人都一起大口呼出了一口气来—— “嗯……” 还没等她呼痛出声,他的手就在身上油走开来,铺天盖地的热吻就落在了她的脸上、肩上和身上,她只觉得两个人结合的地方热到不行,一股股的热流汇聚在那里,他不过肆意冲撞了几下,那里就已经湿滑得厉害,十分方便进出了! 他闷声不吭的在她的身子里头冲撞,直撞得她只能发出嗯嗯啊啊的声音,别的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想叫他慢些轻些都说不出来,张开嘴也只能发出一些破碎的低吟来,她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像是在那波涛汹涌的大海里随着风浪颠簸的小船一般,随着他的冲撞,承受着他给予的一切…… 他也不敢十分的过分,毕竟她也是有着双身子的人,只酣畅淋漓的来了一回,摸摸她透着红晕的脸蛋,从她泛滥成灾的身子里退了出来,方才一次,瞧得出她十分尽兴了,她怀了身孕之后越发敏感,几下挑拨就能丢了身子,他也就没有十分的折磨她,只顺着心意也泄了,也就罢了。 方才那种灵肉合一的滋味十分美妙,他心中最后一丝不忿也都消失了,现在心里只剩下对她满腔的怜爱! 感觉到他从自己身子里缓缓得退出来,花未眠咬牙忍着那一丝丝的颤栗,却能够感觉到他并未完全软化,重重咬了下唇一下,翻身抓住了他的命根子—— “眠眠?” 他一愣,脸红红的瞪了她一眼,粗声道,“你做什么?” 命根子被她握住,身子却有些发软,方才还不怎么精神的那话儿被她握在手里,陡然就精神挺立了起来,在她手里散发着灼热的烫度! 花未眠嫣然一笑,柔弱无骨的身子缠了上去,柔荑更是握着手里的东西上下滑动,在他耳边吐气如兰:“做什么?自然,是帮你纾解呀。” …… 云重华拨弄着怀里软成一滩水似的女子头发,指着外头勾唇餍足笑道:“如今可不是睡觉的时候,大哥还在外头见客,说是刘德旺并几个管事都来了,你难道不出去见一见他们?何况你还未用饭呢,不如让慎行弄了热水进来,你洗漱一番,先吃了饭再出去?” 他本不想让她这样子出去,方才累了一场,是该歇着的,只是眼下,两个人虽然恢复如初,但是外面的事情还需要她去操持,她若不去,总是不太好的,总不好叫人瞧出端倪来,何况,他瞧着她脸颊红红的模样,似是可以继续支撑下来的。 “刘德旺来了?那是我让他今日来的,昨儿他就来了,只是未曾见我,今日若再不见,就说不过去了,何况大哥如今回来了,按理我也该去跟刘德旺他们几个说一声的,” 瞧着含笑望着她的男子一脸的满足,她也跟着笑起来,抱着肚子光着身子在乱七八糟的被褥里打了几个滚,直觉休息够了,这才坐起来,又道,“我已经好了,就叫慎行弄了热水进来,咱们两个洗一洗,再一道出去见他们吧!” 她昨夜哭了一夜,后来哭累了睡了,也没有睡很久,不过一两个时辰而已,原本人伤心难过的时候,应是觉得疲乏无力的,她又跟云重华闹了一场,这会儿却因为心情变好了而不觉得很累,反而身子源源不断的有暖意流淌,两个人的心比以前更加贴近了,因此一夜未睡,倒也不碍事了。 云重华抿唇一笑,拍拍她的脸颊,便翻身下了床榻,披衣到外室打开了房门,外头便有人迎了上来,他一看,勾了唇角:“青芽?怎么不见慎行?” 青芽一笑:“嬷嬷去休息了,如今正该我当值,二爷想要什么?” 她是早从浮白和慎行口中得知了云重华里头的,因此这会儿看见他,也一点都不惊讶。 家事移交 青芽瞧云重华一眼的笑,眉眼之间俱是餍足神色,而内室皆是暧昧气息,她虽未出嫁,却也由此知道方才二人在里头做了什么,慎言临走前嘱咐过她跟浮白,说怀孕前三个月是不宜房事的,青芽性子活泼,却是个知道轻重的,当下也不言语,因二人和好放下了一颗心,心里却又记挂起这一件事来。 云重华淡道:“你们主子要热水,然后用饭,你唤人进来服侍吧!” 声音很淡,却也掩饰不住语调中的清扬。 青芽答应一声,遂吩咐了人去办,她进得内室,服侍花未眠穿衣,瞧见她那一身的斑斑点点和红痕,实在是忍不住,趁着云重华没有注意这边,才咬唇低声道:“二少奶奶,如今你是有孕的身子,有些事儿还是不能由着二爷的,慎言才去了没几日呢,她走时说过的,二少奶奶脉象已显,可如今正是坐胎之际,房……房事还是要节制的……只有过了三个月才能……” 青芽咬唇,憋红了一张俏脸,剩下的话,却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花未眠垂了眼眸,脸颊微微热了一下,抬眸看了那边认真擦脸的云重华一眼,望着青芽憋红了的脸轻声笑道:“你说的我都知道,你不必往下说了,慎言走的时候,可不止跟你们交代了的,也跟我说过的,她年纪虽小,话却不少,从前也没见她说过这许多的话!我心中自有分寸,这次是没有别的办法,日后我会注意的,毕竟这孩子,对我来说也是很重要的,” 顿了顿,望着青芽微微扯唇一笑,“青芽,有些事儿,你年纪还小,不懂呢。不过,在外头,你还是要注意,如今我有身孕的事儿只有几个心腹知道,旁人是不知道的,若是知道了,想着我孕期不能服侍世子爷,还不知道有多少丫头心里暗暗的打主意呢,那可不是再换了院子里的丫头就能拦得住的!” 云重华要求的是对他一心一意的女子,原本花未眠还不太懂得他的心,所以当初秘密成亲时,她才会说出那样的话来,经了这一次的事,她是彻底的知道了他的心思,所以她知道,即便深爱的女子有了身孕,他也是不会找旁人的,那些男子在妻子有孕不能行fang时,就心安理得的去跟妾室通房欢好,这在云重华身上是不可能发生的。 所以如今要做的,只需要瞒住她有孕之事,一则是为了秘密成亲之事不暴露,二则是为了不让那些心比天高的丫头们存了不该有的念想,府中人多,嫣红之流也是不少的,如今她的院子就跟铁桶似的,可她院子外的人未必都是忠心的,她不怕丫头使计,只是存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思而已。 何况,她的时日不算很多,很多事情管起来当真是不方便,她若去了,难道真的让云重华一辈子再不娶妻吗?他将来是要继承爵位的,不娶妻,实在是不像话,而且云鹤只怕也是不会答应的,所以她能守的,不过是眼前的这一点点时间而已。 想到这里,眼中都是无奈,轻轻叹息一声,她跟云重华虽然好了,可这问题依旧还是存在的,这件事依旧是两个人心头的伤,她只能暗自黯然神伤,却不能轻易再提了。 青芽点点头,听花未眠说她心中有数,她也就放心了,又转头去给花未眠布菜去了,也未曾注意到花未眠眼中一闪而过的伤心。 —— 议事厅中。 花博文虽能记起小时候的事情,但是他那时才五岁,又不曾随花溱州出去做生意,因此他只是隐隐约约的知道刘德旺是跟了祖父花溱州很多年的人,在他跟花未眠出生之前,茶庄和胭脂铺子的生意便是三个管事攥在手里了的,王炳汉陈则应他都是知道的,他还曾当面叫过二人姑父的,而白喜则是后来上来的,是以他最陌生的人是白喜。 不过如今的情势已跟从前大不相同了,花未眠接手后,那陈则应就被排除在外,剩下的,就是王炳汉和白喜了,这个白喜就算是得了重用了。 刘德旺见那少年端坐在那里不说话,温润眸光一一从他们身上闪过,他想起这两日府中的传言,眼前清雅少年的身影就与记忆中那聪慧伶俐的孩童形象融合在了一起,侧眸看了看身侧二人,都在默默的打量花博文,他便起身拱了拱手,一面行礼一面温声道:“大少爷可还记得我?” “刘管事不必多礼,我那时年纪虽小,却也知道刘管事是祖父身边最得力的人,花家的将来,还有我,都还得靠着刘管事帮衬呢,” 花博文淡淡一笑,眸光温和亲切,“大姑父这些年一直都在帮衬花家,真是辛苦大姑父了,将来,茶庄和胭脂铺子的事情,还是要依仗大姑父的,白管事也是一样的,将来之事,还需各位齐心协力助我才好。” “昨日公堂之事,想必你们几位也都知道了,无非就是那边不死心罢了,如今父亲的案子给了知府董大人审理,那边自顾不暇,是没功夫管这边的事情的,不过我既然回来了,自然有些事也要请宗族之人一并见证了才好,你们几位都不算是花家族人,却与我花家关系深厚,到时自然也该到场的,妹妹到底是出嫁了的人,不管她将来如何,她都是侯府的媳妇,娘家的事情,我未回来,她管着已是勉强,如今我回来了,自然也是让我来接手的,妹妹迟早是要回侯府那边去的,几位说是不是呢?” 他突然回来,总是要有个说法的,花凌天当年卖掉亲生儿子的事情早就有传言出来了,花未眠去找他回来,这些事情没必要瞒着人,所以外头那些传言也都趋近于事实,他也不需辩驳,叫人知道花家大少爷回来了也好,花家总得要一个当家理事的男人才行,他如今这话,不过是担负起他应当担负的责任罢了,顿了顿,他才又道,“我知道朝廷和皇上都看重妹妹,要她总揽江南茶务,那些事情我不能管,自然我也不能做朝廷的主,但是我想,咱们家自己的茶庄和铺子,我还是能够管的,这一个月的时间,就足够你们几位把事情从妹妹手里移交到我手里来了,许多事情,我处理起来,都比妹妹处理起来,更加的名正言顺。” 几个人都没有想到他一开口便说得这般直白,本来他们几个人过来也是为了这件事的,可听花博文这样说了,又不见花未眠出来,一时心中也不知该作何反应,白喜当先望向王炳汉和刘德旺,这样的事情,他是没有办法做主的。 “我已经不是大少爷的姑父了,日后还是改口了吧,” 王炳汉微微扯唇一笑,看着花博文的眸光很是亲切,毕竟曾经那几年,他们是很亲近的关系,几个姑父里面,他待花博文是极好的,他也是极喜欢花博文的,他自然也知,花博文待他的真心,“大小姐已经做出了分家的决定,那边的事情,大少爷自不必放在心上的,至于大少爷所说的事情,我觉得是有些道理的,毕竟虽有我、刘管事并白管事在,又有大小姐的强势压迫,不少人也顾忌太爷从前的规矩威势,茶庄和胭脂铺子暂且无事,但终究不是长远之计,就怕将来蠢蠢欲动的人多了,总是压制不住的,如今大少爷接管是名正言顺的,也总是叫人放心一些。” 王炳汉表明了他的态度,花博文却是一笑,恳切道:“我这一声姑父,并不是为了珍姑姑所叫,珍姑姑与大姑父之间的恩怨我已知了,我只是为了我跟大姑父之间的情谊,还有姑父跟花家之间的情谊,大姑父不必介怀在心,不论如何,在我心中,姑父总还是我的长辈的。” 他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王炳汉与他对视一眼,心下一叹,两人终是相视一笑了。 刘德旺默然半晌,面上神色未动分毫,只抿唇淡淡的道:“未知这是大少爷自己的意思,还是大小姐的意思?” 方才有句话花博文说对了,他是花溱州跟前最得力的人,也是跟了花溱州几十年的人了,从始至终,他看得最清楚的一点便是,在花溱州心里,什么都比不上家业的传承,茶庄和胭脂铺子都是祖上留下的基业,他作为花家家主,必须要将家业传承的最有利的一面保障起来,就是基于这一点考虑,花溱州才会弃了花凌天而选择花未眠来继承家业,在花溱州心里,首先花未眠姓花,其次才是旁人的媳妇或是妻子,花未眠的首要职责,就是要保全花家发扬花家。 花溱州亲自选定的花未眠,他在经历一系列的事情之后认定了,而现在还没有多久,花博文回来就要接过家业,他最先考虑的,自然就应该是花未眠的态度,毕竟花未眠是花溱州着意培养了十几年的人,而花博文从小流落在外,就算有着名正言顺的身份,一个不慎,只怕也会让花家好不容易变好的境况再度恶化的! 花博文目光落在厅外进来的红色身影之上,扯唇浅浅笑道:“她已来了,你们问问她便知道了。” 暗礁险滩 花未眠进来时,正巧听到刘德旺问的那句话,又瞧了一眼花博文的神色,便能大致猜到他们方才在说的是什么事情了。 她唇角牵起笑意,望着刘德旺笑道:“昨儿刘管事过来,本该立刻就见的,只是昨儿事多,倒是没能抽空跟刘管事说上话,我才从京城回来,外头的事情处理完了,自然该处理家里的事情,如今大家都在,这也正好一起来说说家里的事,自然也还有茶庄和铺子里的事情。” 言罢,又对着王炳汉白喜笑了笑,“瞧着大姑父的气色是越来越好了,白管事想必在大姑父处也学了不少的东西,将来不论是我还是哥哥,都还是要倚重你们的,正巧你们来找我,也正好京城有了变故,这变故于京城的人是没什么关系的,但咱们家做的是茶叶生意,这变故自然咱们家也有,你们有话有事要与我说,我自然也有事有话要与你们说的,更重要的是,咱们许久没有一块儿说说话了,有些心思不该靠猜,就该大家一起敞亮了说才好。” 从京城回来,她心里就存了两件事,一则就是要找到花博文;二则就是要寻时机告诉云重华她只能活三个月的事情。 重生以来,她事事都按照之前所想那般筹谋,但是许多事情仍旧是出乎意料不得她最初的心思,但是好在都是有惊无险,最重要的事情也算是完成了,复仇之事已然可以放下,保住花家振兴花家茶庄生意之事她的本意是守成即可,可如今花家生意蒸蒸日上,想来只要花博文处处谨慎小心也无大碍。 去往京城和回京之后花凌天的事情,都是意外,不过幸而也都平安度过了,她到底也把最后两件事情给完成了,花博文是花家的嫡长孙,不管他愿意不愿意,他既然回来了,就只能担负起身为嫡长孙的责任,她只知花博文这些年阅历极广,做事滴水不漏看人玲珑剔透,将花家的事交给他,花未眠是没有不放心的,只是两兄妹没有正式的谈一谈,她尚且不知花博文的真实心思和打算,她这样说话,也是为了探知花博文的真正心思,虽说嫡长孙责任不可少,但她也不愿强人所难。 她把那件事告诉云重华,知道两个人之间势必是要闹一场的,若云重华不回心转意,剩下的事情她就没有办法静心去做,如今两个人虽然前路仍旧江南,但是至少心结已解,让她心中多少有些宽慰,可无后顾之忧,因此才能安安心心的来解决往后的这些事情。 所有的事情她能做的该做的都做了,为今之计,就只剩收尾二字。 面上是微微的笑,心下到底还是一叹,终究还是走到了现在这一步了啊…… 话都已经说到了这样的地步,刘德旺也无需再问什么了,他是已经懂了的,若是花未眠无意,花博文定不会说方才那番话,花未眠方才话里话外透着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家中主事之人若无变故,她就无需特意提出来说了,正因为家中主事之人有了变故,她才要说这样的话,她的话也是在回答自己,这个意思,不单单是花博文的意思,更是她花未眠的意思,只怕也是两人商议之后的一致决定。 “大小姐既然这样说了,我等也就没有什么疑虑了,当初太爷是把家业都交给了大小姐的,大小姐要怎样处置,我等也无话可说,大小姐若说大少爷好,那大少爷也自然是个好的,我等奉命就是。” 三人互看一眼,倒是刘德旺开了口。 花未眠听了这话轻轻一笑:“究竟如何,我说了也是无用,将来时日还长,刘管事自然是要先看看才能放心的,若果真大哥做不好,到了那时,自然也还会有法子的,所谓路遥知马力,眼下说什么也都是无凭无据而已。” 她知道这几个人不信任花博文,那只是因为他们尚未看到花博文的能力,冷不丁花府多了个大少爷,这个大少爷又要接管家业,不管换了谁,就算再忠心的奴才都要嘀咕几句的,更何况这几个忠心耿耿跟着花溱州一路过来的得力属下呢? 她自己不也是费了好大的力气和心思才让他们几个和茶庄并胭脂铺子里的那些掌柜伙计心服口服的么? 花博文之能在她之上,不会做不好的,只需假以时日,他们也会接纳花博文的。 只不过,她当初有花溱州名正言顺的推举,多少对那些人有些震慑,而今是她自己都才站稳脚跟,茶庄和胭脂铺子风波不断,这好不容易风暴才过去,又要换主事之人,花博文所要面对的困难,比她当初还要多也还要复杂,就算有她的推举,花博文若要站稳脚跟,却只能完完全全的靠他自己。 “你们还是说说眼前的正事吧,接管家业之事,我自有分寸,如今妹妹还在这里,你们但凡有事,还是可以问她的,眼下这事么,倒是不用着急的。” 花博文淡淡一笑,将几人神色尽收眼底,他方才说的那些话,也并非是立刻就要接管过来,如今家事已能处理,家中奴仆下人丫鬟小厮皆知大少爷回来了,又因为游氏还在,张妈妈赖明等不敢造次,所以家事尽在掌握之中,他也还需时日整顿熟悉家事,外头的生意更不必急于一时,他只是给刘德旺等人提个醒而已,花未眠的秘密不能说,但是花未眠是侯府的媳妇,迟早要回侯府去这事他们不会不知道,难不成到时候还把江州的茶庄搬到临淄去不成?花未眠的事太多,她迟早不能顾及这些事,而他是必须接管的,眼下,就是要给他们一个适应的过程。 言罢,又转眸对着花未眠一笑,眸光在她和云重华两人身上转了一圈,见二人行为亲密,一个眉眼间愁云散去,一个眉眼间再不复萧索之态,便知二人眼下的心结是解了的,他知自己劝解是有用的,但最重要的还是二人真心相爱,都舍不得对方受苦,是以才都各自退让一步,不过不管他二人心里究竟是如何想的,如今不再吵架了,也都是好事。 “嗯,大哥说的不错,眼下,还是说说正事吧,” 花未眠转头望向刘德旺,“京城早在太妃娘娘寿宴之前就已经成立了茶司,隶属于户部,独立于六部之中,圣旨也是布告天下了的,徐贤利徐大人调往京城主理茶司,这些你们都知道,不过我是亲眼见到了的,我想知道的是,江州茶司如今是哪位大人主理?当初徐大人许诺我的,只要将陆羽留下的茶树找到,就让我们家重新经营茶庄,如今朝廷的规矩变了,但凡茶商有茶园者皆可自行经营,不必再与朝廷签署契约,中间省了许多繁琐规矩,朝廷不再抑制茶商,也只设立一道茶税,我想,咱们是不必再跟朝廷签署什么契约了的,只是那棵茶树还是归了咱们家,如今我也知道,茶庄已经重新开始经营了,我就是想问问,那位新上任的大人,对咱们家可有什么特殊的吩咐?” 在京城时,皇上亲口许诺她,说花家不必为皇商,但是地位却比皇商更加尊贵,后来建立茶司,户部尚书和户部侍郎都请她去做顾问,毕竟茶市她是最清楚的人,当初在竟陵山中,也是她提出来的那些构想,后来户部尚书替她完善了许多,她因为于朝廷有功,于皇上有功,不仅盛名流传京城,更是名满天下了,这都是她始料未及的。 她心里明白皇上的考量,花家若为皇商,许多事做起来就有诸多不便,皇上看重苏家云家花家,可是这三家若是太富贵了,只怕也不好,虽说商贾之女和皇商之女没有什么很大的差别,但是为侯府世子夫人,这个身份始终是个硬伤,她明白皇上的心思,皇上既要用他们,也在防着他们,这就是帝王之道,没有什么用人不疑的鬼话,帝王能把你捧起来,也能把你摔下去,皇帝这是要让她明白,花家再富贵,也是皇上给的,皇上若烦了,就是花家遭难之时。 只不过,皇上也不能轻易的动花家,她那十万两银子眼睛都不眨的就拿了出来,在皇上面前露了财帛,花家巨富皇上心里就有数了,比起有权,有钱到底还是能让皇上放心一些,至少,在清河王垮台之前,花家都是安全的,皇帝还会倚重花家。 只不过,帝王之心,到底难测,她成了临淄侯侯府的媳妇,世子夫人,又跟清河王父女有了仇怨,又这般明显的站到了皇帝那一边,想要避开政治斗争,只怕是不能了,眼下花家还不在官场之上,仅在商界,皇帝不会盯的太紧,所以她只需关心皇帝想如何用花家,心思不能少用,但是做事,只应当做分内之事。 她的初心本不是如此,但越是往后,花家纵使愈加富贵,一起伴随着的,也是看不见的暗礁险滩啊! 另写族谱 “大小姐说的不错,茶司之事已是传遍大江南北了,云南福建再加上江南的衙门,俱都建立了茶司,由户部茶司节制,徐大人调走之后,江州茶司建立,时任江州茶司总理大人是从前徐大人的副手许枫平许大人,这位许大人的性子跟徐大人也是一样的,性子耿介,只是年纪比徐大人轻些,今年也不过三十出头,不过从前我们倒是没有跟这位许大人打过交道,” 刘德旺道,“各地茶司刚刚建立,京城茶司给各地发了文书,各地茶司都在执行,大小姐从京城回来的这几日,各地茶司都在立规矩然后颁布给各个茶商看,因此番动作都是针对茶市的,于旁的营生没有什么影响,因此倒也不曾引起什么变动来,只是此番变动维护了茶商的利益,不少人都感念大小姐,各地都在按部就班的做事,那许大人自然也传话到了茶庄里来,我等按照吩咐,已经将各地茶园都登记在册送去了许大人那里,而茶司定价也已经发往各人手中来了,各地定价都不一样,这个是各地酌情又根据茶商会商之后拟出来的,报了户部,准了之后才公布的,因徐大人做事利落,各地的茶市基本都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他只是个办事的管事,看不透花未眠深邃眸光中的深思,也不知道花家往后波诡云谲的命运,他跟在花溱州身边数十年,可见茶事处理得妥妥当当,可这些用心计玩心思的事情,他是不擅长的,因此,他只能回答花未眠的问题,却猜不到她心中真正所想。 “往日规矩麻烦,茶司运作也麻烦,如今规矩简单,自然就利索了,越是简单,越不容易让人动手脚嘛,” 花未眠翻看了一下王炳汉递过来的茶市定价册子,边看边点头,“朝廷肯改是好事,如今各方都有好处,这样的管理又简单,茶叶定价一目了然,外头的人不容易动手脚,想生事的人也无处生事了,你们的事也比从前轻松些,胭脂铺子也可开分号了,你们就放手去做吧,只仍旧按照老规矩月末把账册拿来我看看就是,我这次回来,本该是去巡视店铺的,只是我如今不好出门,就让大哥去吧,也不必定时间,大哥有空自会去的,你们也不必在心里放着这件事,顺其自然即可,你们做得好,我和大哥都知道,花家,不会亏待你们的。” “这些都是我等应当做的,本来就是分内之事,胭脂铺子开分号的事情白管事已经着手去办了,店面都已看好,如今正在寻可靠的伙计,只要寻到了,就能开张迎客的,” 刘德旺脸上终是带了一丝笑,他听得出花未眠是真心赞誉他们,也知道自己几个人的心思花未眠都洞悉了,也就不再旁敲侧击,只又道,“方才大小姐问许大人对咱们家可有另外的吩咐,这个还真有,在大小姐还未回来之前,许大人就打发人来说过,希望大小姐回来之后能打发人去跟他说一声,他要来见见大小姐,我特地打听了一下,许大人见大小姐,似乎是为了成立茶商商会的事情,据说是因为司商衙门当年成立了商会,有了商人们推举的会长,茶司衙门也要效仿这个,单独弄一个茶商商会出来,也是为了方便管理茶商,许大人的意思,似乎是想要大小姐来做这个会长。” “会长?” 像卢荥壬那样的? 她微微眯眼,“你可打听过,这是许大人的意思,还是皇上的意思?” 她是女子,再怎么样,也不能像卢荥壬那样去抛头露面的,当初卢荥壬让她入商会她都拒绝了,怎么可能再去茶商商会?而且,这也不应该是皇上的意思,她揣度过皇上的意思,皇上在户部建立茶司之时,允许户部尚书私底下向她询问事宜,甚至还让她名满天下了,但是皇上也不曾明确表示过让她担任什么官职或头衔,皇上的意思,是只希望她暗地里有所作为罢了,并没有让她抛头露面的意思,而且,她身为侯府的世子夫人,也不该抛头露面做什么茶商商会会长的。 许枫平么,若真是个耿介之人,也不该有这样的念头,这个念头就已经很奇怪了,她怀疑这话应当是刘德旺不了解内情的猜测罢了。 果不其然,就见刘德旺摇摇头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大小姐没有回来,我也不能打发人去找许大人,许大人也不会见我的,这事儿,我也不能确定,只是外头有些风言风语罢了。” 这不是刘德旺能关心的到的事情,他自然也就不知道了。 花未眠也不再说这个了,她又跟王炳汉白喜问了一些问题,知道了胭脂铺子的一些状况,该问的也都问了,也就让他们走了。 临走时,就听见花博文对着几个人说了一句:“五日之后,几位别忘了到祠堂去做个见证。” 几个人回身应了,这才离去。 花未眠等几个人走了,才望着花博文道:“大哥五日之后要去祠堂做什么?还要几位管事去见证,见证什么?” “你们两个和好了?” 花博文不答反笑道,“瞧见你们两个好了,我这心里才高兴呢,你们若是再闹下去,就连我都在舅舅和母亲面前遮掩不住了,到了那时,也不知你们怎么过关了……日后有了什么话,两个人就关起门来好好儿说,不是有句俗话说了么,‘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嘛!” 花博文难得调侃二人,花未眠因最后那句调侃,想起了方才在内室里与云重华胡闹的那一场来,当即就红了耳根,嗔怒道:“大哥!” “好嘛好嘛,我不说就是了,” 花博文见她红了耳根,水眸中又羞又怒,又见云重华含笑温柔的望着她,知道二人又好了,此刻也不宜再调侃了,便看着花未眠温声道,“我昨日不是跟你说过么,嫣红和墨哥儿之事,你做得欠妥当了,对于他们的安排,我已经有打算了,” 顿了顿,才又道,“我已经让赖管家通知了本家宗族里的长辈们,还有族长,五日之后让他们齐聚祠堂,我有事要宣布,方才几位管事前去,也是为了见证,到时候,你跟重华也要跟我一起去,还有父亲那边的人,都要过去。妹妹,你虽然是分家了,宅院都砌墙一并分了,但是在外头人眼里,我们仍旧是住在一起的,就相当于没有分家一般,将来掰扯起来,终究会有闲话传出去,说出去也会说你不孝的,如今,且不说外头如何,就说在这里,也是有分家之实,却没有分家的依据,你说分了,可族谱之上我们还是一家的,你我二人的名字仍旧是写在父亲名下的,就连母亲只怕也还未分离出来,那胡姨娘,也还是个姨娘,可不是正妻呢,各人的心思仍旧是不能周全,所以,我的意思,是五日后在宗祠里,当着族长和各位长辈的面儿,重写族谱,就将这个家彻底的分了!” “从父亲那里开始,算是一房,从我这里开始,算是一房。父亲已跟母亲和离,如今那边又已经将胡氏视作正妻了,那么就把胡氏写在父亲正妻之位上,让墨哥儿和二妹妹做个继嫡出的,父亲有罪,我会跟胡氏说,想要做正妻,条件就是要把墨哥儿放到我这边来养赡教育,她一概不能插手,她不是一直想为她自己和她的一双儿女谋夺前程么?她定会同意我的条件的,到了那时,墨哥儿就在我们这边教养,总也不会叫父亲那一房无后!咱们这边,就算我是花家嫡长孙的一房,与父亲并头,母亲还有妹妹都在我这里,也一样我们是正统的嫡出,只不过母亲与父亲和离了而已,但是祖父的正支是我们,父亲那一房要写作旁支,不能够继承家产,这样一来,我们这边也就有资格赡养嫣红之子了,不管她生儿子还是女儿,作为祖父的庶出子女,我都会负责的!” 花未眠听了,默然半晌,暗暗在心里点头,花博文这个想法是极好的,只是—— “若族中的叔伯长辈们不答应另写族谱呢?父亲迁入旁支,他们不答应怎么办?” 若不答应,她有的是法子对付这些人,可如今是花博文当家,这个法子是花博文提的,她不能提他做主,毕竟将来当家做主的是她大哥,不再是她了。 “不答应?他们有什么理由不答应?这是我们正支嫡系的事情,他们有何资格置喙?何况,就凭着花家现今的地位,他们不会说什么的,妹妹,你别忘了,父亲有罪,觉得颜面无光的是整个家族,迁入旁支,已是最好的结果了,” 花博文轻嗤一声,又道,“父亲这次的处罚定会比上次更重,总不会再来一个大赦了,不过再重父亲也不会死,我如今什么都不担心,我担心的是往后,如今瞧着眼前是好,可以后未必就真的好啊!” 必死之局 花未眠听了这话,眉心一动,想起自己先前的顾虑来,那些话跟刘德旺说不了,却能跟花博文说,而且,她原本就是想知道花博文究竟是怎样的想法的,接管家业她虽还未正式提出来,但是她不论怎样都不可能一直执掌花家,所以花博文接管是理所当然的,只是她仍旧不知花博文的真实心意是什么,花博文对她极好,她也希望能尽量的满足花博文的心思。 “上次父亲之所以能够大赦出来,说白了也是因为清河王动了手脚的缘故,皇上跟清河王之间不睦,皇帝裁撤了清河王的人,清河王不高兴那是一定的,花家云家苏家都是皇上的棋子,花雨霏和父亲是清河王的棋子,清河王要反击,不会亲自动手,他不会傻到跟皇上过不去,只会对我们动手,而夏氏与我们本就有私仇,这下子更是公仇私仇一块儿报了,咱们在这里费尽心机,不过也是清河王的一点反击而已,若是他倾尽全力,我们只怕难以全身而退啊,而且眼下看来,两边的仇是不可解的了,定是要拼个输赢出来的!大赦之事,可一而不可再,父亲有罪呢即便不判处死刑,十年八年的也难出来,其实我与大哥虑的是一样的,眼前是好,往后就未必了,” 花未眠抿唇道,“大哥是知道的,即便一个月之后我万幸能留有性命,将来我也是要入侯府的,不能留在花家一辈子,我想知道大哥心里究竟是怎样想的,对于花家的将来,大哥心中可有底了?” 一个月之后她留不下性命,花家的一切就只能交托给花博文了! “清河王不会直接对花家动手,他不能出他的封地,他的手还伸不到这么长,何况江南是简亲王的地方,简亲王可不会让清河王胡来的!不过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像今次这样的事情往后应该还会发生的,没了花凌天,还会有别人,清河王和夏氏都不是好相与的人,不过花家也不是软柿子,未必不能与他们抗衡!” 不等花博文说话,云重华先开了口,“清河王是跟皇上不睦,他的封地靠近京城,皇上若找些事给他做,他未必还会盯着咱们不放,毕竟他心里头惦记着的始终是皇位!二则,眠眠将来若能跟着我回了侯府,夏氏为了让云之凡得到世子之位,焉能不尽力对付我们?花雨霏在侯府里又出来,她只能为夏氏所用!苏家在京城,天子脚下,有皇上护着,料想也无事。花家虽尊贵,又被扯进这浑水之中,但实际的威胁并不多,细算起来也都不是正面威胁,所以未必就如你们所说的那般险恶,再说还有侯爷在,花家也不会如何的!” 顿了顿,又垂眸低声道,“即便眠眠不在了……大哥放心,我也会护着花家的!” “妹妹说的也对,重华说的也对,你们两个说的都在理,” 花博文微微一笑,看向花未眠,“我知道你的心思,你是怕我将来护不住花家,又或者花家无权无势白白的把家业都给毁了,你时日无多,有这样的心思也是正常的,可世事难料,再多猜测也须一日一日的过了才知道啊。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你所说的,我心里都是知道的,只是你我所虑的,不大一样罢了。” 言罢,又看向云重华,微微扯唇道,“重华,你可知我所虑的是什么?当今皇上是嫡出皇子,继位登基是名正言顺,可太后在皇帝登基时早早逝去了,太妃娘娘是贵妃,又得先帝宠爱,清河王是皇长子,母凭子贵,子以母荣,他们对皇上和太后的威胁可是不低的!后来清河王封王得地,太妃娘娘居于深宫不能跟着去,实际是在宫里成了人质,但是这恰恰也添了清河王的怨恨啊!不管他们之间关系如何,皇嫡子与皇长子之间就是不共戴天的,这场皇位之争迟早会有的,清河王心里早存了不该有的想法,他迟早会谋反的!真要是到了谋反那一天,你以为我们能躲得过去?旁人也就罢了,你们两个不要忘了,清河王的女儿夏氏可是侯爷的原配夫人哪,身为父亲的谋反,女儿能幸免吗?戴罪连坐,咱们那位不长进的父亲替清河王办事,早有瓜葛,你觉得咱们花家能幸免嘛?不独花家,只怕到时候云家苏家,都要一并受到牵连!不管咱们之间有多少深仇旧恨,一旦涉及皇权归属,皇上可是宁肯错杀不肯枉纵的啊!” “到了那时,皇上曾经给这几家再多的尊贵又如何,只有除掉了对他的威胁,没有人再威胁到他的帝位,他才能安心呀!” 言罢,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这十多年来,他跟着黄国安读遍经史子集,黄国安几乎将平生所学倾囊相授,还称断言他若应试,必能得中三甲进士,只是不许他去参加乡试罢了,他之前不懂,现在关于身份的真相大白,他也明白了黄先生的一片良苦用心,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他都做到了,他的眼睛毒心思澄澈透亮,自然能一眼就看到了问题的关键所在。 古往今来,但凡涉及皇位之争,都是血流成河的,除了仕宦人家,皇亲国戚,寻常百姓谁愿意跟皇族扯上联系啊?位高权重,荣华富贵是迷惑人心,是人人都想要的,但是这些,往往也伴随着危险、流血和人命的! 可是,他看得再透彻又如何? 他回来时,花家已然深陷泥沼了,他只能尽力支撑,可心里却也不仅想了如果……如果他还在,断不会让庶出的妹妹跟临淄侯府的人有任何来往,断不会叫自己的亲妹妹受这般委屈,断不会让自家跟皇位之争扯上任何关系的! 花家只要富贵就足够了,守成就好,功名利禄,也因取之有道才是正理,似这般攀亲而来的,终究也是会担惊受怕的,更何况,还是这般危险的境地。 花博文的话让二人都沉默了下来,确实所有的隐忧都不如这个,清河王一旦谋反,夏氏一定牵连其中,临淄侯府将不能幸免,紧接着就是花家苏家,他们不得不承认,花博文的话说的极对,就算皇上相信旁人跟清河王谋反没有关系,这几家的境况也会大不如前,更何况,花凌天分明就替清河王做事了,而夏氏与云鹤又是夫妻,云之凡和云重华又是兄弟,花未眠跟花凌天又是父女,这些,都是斩不断的关系! 花未眠抿唇半晌,忽而抬眸,定定的看着花博文,一字一句缓缓的道:“若将来清河王谋逆事发,除却那些个跟他有瓜葛的人,云家苏家花家的人出力最多,甚至于清河王谋逆就是靠这几家的力量才拔除的,皇上还会戴罪连坐,要杀了我们这些人吗?” 皇上本就知道他们虽然有着亲密的关系,但是早就不睦,就像皇上和清河王本是兄弟,却为了皇位争得你死我活一样,花家也未必人人都是清河王的爪牙,总有一些人是恨着清河王的,难道他们这些人就不能作为皇帝手中绊倒清河王的力量吗? 花博文眉心一动,眯眼道:“你这是在赌,赌这几家的性命,你可想过,若你赌输了呢?” “大哥说的是个必死之局,既然结局都是注定的了,为什么我就不能赌呢?再说了,结果也未必就是输啊,” 花未眠轻轻一笑,莞尔道,“皇上选中咱们,他本就是希望我们帮着他打击清河王的,他深知我们与清河王之间的恩怨,又怎会将我们视作一党?即便真有那样的心思,我们又为何不能在清河王谋逆之时对皇上效忠以表示忠心呢?皇上是明君圣君,他不会枉杀忠良的。” 花博文盯着她看了半晌,忽而笑道:“妹妹曾救过皇帝性命?还曾在竟陵山那发现茶树的山洞里与皇上清谈过一番,互相引为知己?” 花未眠一愣,不知他为何这样问,见花博文和云重华都眸光烁烁的盯着自己,只得答道:“救是救过,清谈也不错,不过我不曾引他为知己,是他觉得我是他的知己,不过那时他是骆老爷,不是皇上。” “哦,这样啊……” 花博文意味不明的笑了一笑,瞧了二人一眼,弯眉温声笑道,“那是远虑不说也罢,也没有必要太过在意,或者是我杞人忧天了也说不定的,妹妹的话,我是相信的。花家的将来,也不是黯淡无光,若经营得好,再富贵百年也未尝不可。” 花未眠得了这话,便知花博文心里已有打算了,故意忽略了他那笑,心里想着的是另外一件事,一边想着,便一边问出了口:“大哥好似从来没有为自己做过什么决定,大哥是真心想要继承家业的么?大哥在黄家时,或是在外游历时,可有喜欢的女子了?大哥打算何时娶亲?” 金无足赤 花博文自五岁起,往后的十二年人生,就等同于随波逐流,完全不曾自己做主过。 花未眠抿唇,若非因为她的事情,花博文就算恢复了记忆,也未必要回来的,黄国安养育他十二年,生恩重要,难道养恩就不重要了么? 何况这十二年,是黄国安将花博文培育成现在的样子,就算是花博文长于花家,在花溱州身边长大,他也未必能长成现在这样,花未眠清楚的很,小时候花博文虽然聪慧,但是如今这样,却都是黄国安的功劳。 朝夕相处十几年,花博文对黄国安又岂会没有感情呢? 要知道,在花博文失忆的那十二年的人生里,她花未眠甚至是花家的任何人,都不曾参与进去,那十二年里,只有黄国安和花博文相依为命,那样的人生里,是花未眠所不熟悉的,更有着花未眠不知道的过往。 若非花博文知道她命不久矣的事情,也不会这般迅速的就决定跟她回来的,总会缓一缓,而当时的当机立断,花未眠看到了花博文的执事掌家之才,更看到了他的取舍。 她的话似有未尽之意,花博文却在瞬间就明白得猜透了她的意思,轻轻一笑—— “妹妹的意思,是觉得我受委屈了吗?” 花博文微微扯唇,看着自己的妹妹温声道,“我怎会从未替自己做过决定呢?那时被人抓住,若非我后来逃跑,只怕这会子都不知被卖到什么地方去了!我这十多年,虽说变故良多,却从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委屈,妹妹,我心里明白得很,我是什么样的身份,该做什么样的事情,我清清楚楚的呢!从前跟随在黄先生身边,我因着失忆,而不懂他为何不让我随着他姓,我总是想着,我既然父母双亡,又不记得从前一切事情了,我就该是他的儿子,他养着我,我就应随他姓,将来替他养老送终,这疑问我当初却也出了口,他却只答我说我r后会明白得,叫我不必多想,后来先生不提让我去应考,却要我四处游历,我也就不曾问了,那时候我就懂得,顺其自然是上上之策,一切的事情,都会有答案的。” “在先生家中,我尽我所能做先生要我做之事,如今既然恢复了记忆,我回来花家是应该的,不管妹妹会怎样,我都是应该回来的,先生无后,将来我也会替先生养老送终,未必就非要做他的儿子跟着他姓才能如此啊!所以妹妹,你心中莫要觉得对不起我,像是你强制我如此似的,我心里也并不觉得委屈的,因为这些,本来就是我该做的呀。” “黄先生真是个厉害的人,竟把大哥培育的这般善解人意,祖父从前总说我是个聪慧的,可我知道,大哥才是聪慧的,人言一分,大哥已知三分意思了,我原是怕大哥心中有什么想法不便明说才相问的,却不想大哥这般光风霁月,反而还来宽慰我,” 花未眠感叹一声,笑看着花博文道,“大哥幼时,也是有两个丫头侍候的,那时候大哥进学,身边跟着的是张妈妈家的小子,那小子如今也大了,我想大哥如今回来,身边也是不能缺人的,大哥若喜欢,再叫他回来就是了,大哥身边的小厮人选我就不管了,只是那两个小丫头,大哥走失时她们尚且不满十岁,那天又没有跟着去,娘也没有发卖她们,只将她们收在跟前,依旧做了一等丫鬟,平日里就是收拾茗湘苑和红梅小居的,也在娘跟前做些事情,我就想替她们问问大哥,可还想要她们继续回来服侍?咱们家虽然比不得仕宦人家,但是大少爷屋里,也不能没有服侍的丫头哇,现找的只怕也不好,依我说,还是旧日的好调/教呢!” 问及花博文房中丫鬟之事,也是追问花博文是否想娶亲,或者是说,娶个什么样人家的小姐。 她是不知花博文已经吩咐赖明给他找丫鬟了的,这会儿花博文听见这话,微微挑眉:“你说的是碧涧和流泉么?” 两个丫头的名字他还是记得的,他那时古琴刚刚启蒙,翻看曲谱时,瞧见了一首曲名《碧涧流泉》,就跟身边服侍了他两年的丫头换了名字,一个叫碧涧,一个叫流泉,碧涧脸蛋圆圆的,爱笑得很,流泉是不多话,很是沉稳。 “这两个丫头如今在母亲那里啊……也行,回头跟赖管家说一声,让他将人送过来,我瞧一瞧,若是好,留下就是了。” 言罢,看了二人一眼,眸光落在花未眠脸上,花博文忽而一叹,面上有些无奈之色,“妹妹不要那般看我,你的心思我还能不知道么?我已十七,早已到了适婚之龄,先生不便为我做主,却在我十四岁时就曾经嘱咐过我,叫我不要轻易对人动情,我听了他的话,这几年从未对人动心过,从来都是心止如水,后来出外游历,与人都是萍水相逢,从未动过真情,也并非没有对我表露过心迹的女子,偏偏我就是没有半点那样的心思,就这般到了如今,现下我与妹妹明说就是,我这心里,还空无一人呢!” “不过,我知道等母亲缓过来,我的婚事就该预备了,这是一件大事,将来这女子进门,就得接过家业,上要孝顺母亲,下要善对庶出的幼弟,她还得明白,花家如今虽富贵,却并非万事大吉,很多事情我一人筹谋不够,她得与我一同筹谋,做我的妻子,她得担得起这份重担,我不求什么两情相悦,只要她与我同心同德就好,毕竟在家族兴亡之间,爱是太微不足道的情感了,” 花博文抿唇,缓缓的道,“我娶妻,不能再与官家结亲,官家小姐低嫁商贾之家,怎能服气?将来夫妻之间只怕相处不好,我不愿多费心思周旋,原本妹妹你就算是高嫁了,所以,我不愿再娶官家小姐,我想的很简单,娶一户富足人家的商家千金就足够了,人只要贤良淑德,聪颖识得大体,再读过一些书就足够了,这样的女子对于我们花家来说,才能成为当家主母。” 官宦人家的小姐,从小到大,不论嫡出庶出,学得最多的是内宅家事,迎来送往,那是在各自贵族圈中淬炼出来的贵气,花家无人做官,又早已分家,内宅事并不多,反而外间事更多实在不需要那样的主母;而商贾之家的小姐自小学习的便是管家理财算账的本事,花家生意家业极大,正是需要这样的主母,花博文又要求这女子通文墨识大义会筹谋,若真的有了这样的主母,花家将来也可不必再愁了。 花未眠垂眸半晌,却抬眼望着花博文道:“大哥,你这说的都是为了花家着想,你自己呢?你自己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就算成亲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是你是男子又不是女子,并非不能为自己说话啊,我看娘的样子,也未必不会让你自己拿主意的,就算我跟娘替你参谋,你也得说说你自己喜欢什么模样的,才能替你选啊!若是又能得你喜欢,又能有你方才所说的那些才能,岂不是两全其美么?而且,我并不觉得爱就是微不足道的呀,若你喜欢那女子,那女子也喜欢你,她不会的,她定然会为了你去学的!” 花未眠这话,足足让花博文愣了一刻钟,脸上温润的笑也僵了半晌,才讪讪道:“我不知道啊。” “啊?” 花未眠一愣,“大哥你说什么?” 花博文微微有些赧然:“我说,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至今没有动过心,所以他究竟喜欢什么样的,完全不知道,自然也不知道,喜欢上别人是什么滋味了。 顿了顿,轻咳一声,又道,“其实我,只知道被人喜欢的滋味。” 花未眠听了这回答,早已瞠目结舌的呆在那里了,她聪明绝顶几乎什么都知道的大哥,居然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瞠目半晌,不禁轻声叹息,果然应了那句话,金无足赤,人无完人。 她神色复杂的看了自己大哥好久:“大哥总有一日会知道的。今日既然都说到这里了,又说了这许多的话,问了大哥不少问题,不如就再问一个吧,大哥可有想过入仕为官?父亲不是做官的材料,他那个宣抚使也是用钱买来的,大哥博学,如今又已经回归本家,可有想过走科举之路,将来博取个功名,当个官?” 她方才听花博文的意思,他是不愿意娶官家小姐的,无非是因为花家是商贾,可若是他博取功名了,娶官家小姐也未尝不可了,而且花家有个人做官,又能让皇上看到花博文的才能,说不定将来,可保花家无事,荣华富贵都不会失。 “不,我不会考取功名的,” 花博文已经恢复了固有的淡定从容,“花家在我这一代已是富贵已极,不需要再锦上添花,但若将来我有儿子,定让他入仕为官。” ------ 紫爷总算是把电脑修好了,不用等年后了!哎,电脑坏了的时候,装着紫爷所有文和大纲以及资料的硬盘也跟着坏了= =只能强行格式化了,于是所有东西全没了,真是悲催,所以这两天还得重写补大纲补正文,资料也都得重新寻找,╮(╯▽╰)╭忧桑啊,不过幸好可以更新了~多谢亲爱的们的月票哈,么么哒~~ 商会会长 “大哥的意思是——” 花未眠顿了顿,才感叹道,“世人都是希望富贵的时候再富贵些,偏偏大哥与众不同,富贵的时候反倒不要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偏偏要等有儿子的时候再许他入仕,如今大哥连成亲的对象都没有,这儿子更不知在哪里了!” “鲜花着锦之时,也是烈火烹油之时,我宁可不要那眼见的富贵,也不能让花家毁在我手里呀,何况登高跌重这四个字,我可是知道的,不过,我也并非不能做官,料想要做也是能做的,只是,” 花博文微微一笑,“只是我自在惯了,实在是不愿意去往官场受那样的束缚,这几年间在外游历,过惯了闲云野鹤的日子,万事随心,所以压根没有想要做官的心思,再者,家中产业遍布江南,茶庄与胭脂铺子皆要打理,我怎么能抛弃家业去做官呢?人只有一心,也只能做一样事情,我宁愿做个商人,也不要去那官场里,两者只能选其一,我自然是要秉承家业的,至于我的儿子,那就是将来之事了。” 花博文轻轻一笑,“我若有儿子,他父亲是巨商富户,姑姑是侯府夫人,姑父是侯爷,那时根基已稳不再有血雨腥风,我们都可以护着他,待他长大,将来官场商贾,皆会有他一袭立足之地,要做官便做官,要从商便从商,自然不在意什么锦上添花的事情了,要怎样都是可以的。” 花未眠垂眸半晌,抬眸对着花博文轻轻笑道:“大哥凡事都设想的很妥当,我也没有什么要说的了,娶亲的事儿,我也就不替大哥费心了,大哥自个儿跟娘商量吧,府里的事儿大哥也做得很好,今儿大哥和我回府的消息应当都在外头传遍了,我想,那个许大人也该上门了吧……” 很多该交代的事情,她都已经交代了,很多她需要放下的责任,她已经放下了,而花博文将这些都已经担负起来了,对于花博文,她是极放心的。现下唯一的事情,就只剩下皇帝交代给她的事情了,江南茶务总揽。 在京城时,她就曾是户部组建茶司时的总顾问,那时徐贤利还未到京城去,她应是京城里最熟悉江南一带茶市的人了,再加上有皇上早先的话,秦有隗和孟安阳自然有事就要来问她的,偏偏那时她又怀了身孕,虽不曾宣告众人知道,但云重华却不许她劳累了,多半户部的事都是他代劳的,她其实自己也想过,她是女子,就算名扬四海,名满京城,也绝不可能在官场上有一席之地,且当初她就不愿意入江南商会,若真有什么江州茶商商会,她也是不能去的。 自然,云重华这个侯府世子就更不能去了,她心里的人选,还是花博文,花博文执掌家业,又打理花家的茶庄生意,加入茶商商会是理所当然的。 而这件事,却不是她能说了算的,只有许枫平才可做主。 花博文微微眯眼,凝眸看了花未眠一眼,淡淡的道:“该来的总会来的,妹妹不必着急。” 他的话音犹未落下,外头就有小丫鬟来报:“大少爷,世子爷,世子夫人,外头说许大人来拜访世子爷和世子夫人了。” 花未眠一愣,看了花博文一眼,心下一叹,对着那小丫鬟笑道:“还不快请进来!” 许枫平倒真是来得极是时候,这才念着他了,他就来了。 许枫平确实比徐贤利要年轻得多,清隽挺拔的模样,就跟那竹松一般,眉眼清冽,花未眠瞧着这人,唇角微微带了一丝笑意:“许大人好。” 她如今已是世子夫人,又有诰命在身,许枫平的品级比不上她,自然不必像当初见徐贤利那般恭敬,唤一声许大人是足够了,心里却在掂量这个许枫平,眼神清亮,确实比徐贤利要好接触得多。 许枫平瞧了屋中三人一眼,忙行礼道:“下官见过世子爷,见过世子夫人。下官这会儿前来,冒昧了。” 眸光转而看向花博文,眸中隐有一丝疑惑,“这位是?” 来之前,他是听过一些传言的,也知道花家走失多年的大少爷回来了,但不知是不是这个清润温和的少年呢? “大人客气了,大人新官上任,本该是我们去拜访大人的,只是一回来就给耽搁了,” 花未眠浅浅一笑,“他是我大哥,花博文,昨日才回家的,大哥十二年前走失了,昨日已被我寻回,如今在府上当家理事呢。” 花博文仍是一介平民,他没有花未眠和云重华那般显赫的家世和身份,见了许枫平,他是要行礼的:“草民见过许大人,许大人安好。” “原来是夫人的大哥,下官有礼了,” 许枫平点点头一笑,眸光倒是在花博文身上停驻良久,话却是对着花未眠所说,“下官这次过来,是得了徐大人的公函,公函中说了,茶司要福建云南江南三地都建立茶商商会,从前的司商衙门里,商会是各地商人自发的组织,可是皇上如今很重视茶商,而且也开始注重发展南朝的商业了,所以各地的司商衙门都在整肃商会,而今茶商没有商会,所以徐大人的意思是各地建立一个当地的商会,下官今日过来,就是来问问世子夫人可有合适的商会会长人选?下官斟酌了几个人选,想来跟世子夫人商量一下。” 南朝素来都是重农抑商,农桑乃国之根本,不过当今圣上励精图治,一直以来都想整肃商界,却一直都未能寻到机会,且先帝在时,清河王还未封王之前,领的就是户部侍郎的差事,那时候先帝是想让清河王夏碌历练历练,后来封王得地,就不再领这个差事了,再后来先帝去世,清河王去了封地,当今圣上登基,花了这么多年的功夫,户部不复从前水泼不进的境况,但是却也不能很好的为皇帝所用,清河王虽然走了,他的势力却还在里头。 当今圣上早就有心要整顿户部,却一直找不到由头,在许枫平看来,花未眠提出建立茶司这个建议,正是合了皇帝的心意,天时地利人和皆在,皇上也就顺水推舟,借着建立茶司,拔出清河王在户部的钉子,进而抓牢户部,再把南朝的商界全都攥在手里,这才是皇帝所要的,毕竟江南几个省份的赋税,是朝廷国库三分之一的进项,若皇帝能把商界的事情都攥在手里,国库每年的税银,要翻好几倍的。 那么,花家大小姐在其中的作用也就不言而喻了,皇上于公于私,都会看重她,她的身份更是尊贵,而且,皇上对花家及至花家大小姐所做的一切,在茶商们看来,那是皇帝对茶商的恩遇,皇上对花家好,就可尽得江南福建云南所有茶商之心,进而天下万千商人,都会感激皇上的,毕竟是当今圣上让商人们出头了,自古商贾都遭人歧视低贱,如今的世道却要变了,许枫平自然看得出来,皇上这一招,高明之极。 就连皇上都如此看重花家,何况是地方上? 莫说徐贤利去往京城任茶司理事有没有花未眠的举荐,就连茶司的建立都是因花未眠而起的,那么他这个江州茶司的理事,又岂能对花家坐视不理?何况,皇上早就明里暗里的表示过了,花未眠可总揽江南茶事,女子不能做官,但是她的话,却极是有分量的,因此徐贤利的公函一到,许枫平便知道要来找花未眠商量人选。 江南要建立茶商商会,花家不发话,谁敢自专? 他可是没有忘记,当初徐贤利还在的时候,花家大小姐为了重新获得茶庄的经营权,生生弄乱了江南所有茶市的! 他虽是徐贤利的徒弟,但是却不傻,像花家大小姐这样的人,是万万不可得罪的,这也是他不学徐贤利那般耿介的原因。 “徐大人的公函?那想来,这也应当是皇上的意思了,” 花未眠微微扯唇,“不知许大人都斟酌的是哪几个?” 她当时还以为是刘德旺不知内情胡乱猜测的,却没想到当真有这件事,其实这事也是瞒不住的,福建云南的茶司必定也是如此,各地要建立茶商商会的消息肯定都传开了,会长一职,自然是议论纷纷的。 如今茶司直属于户部,而户部的秦有隗心有谋算,但是这个老头子也只听皇上的,这个决定,必然有皇上的授意,她当初在竟陵山中跟皇上提过几句,茶司建立之后,朝廷所收的赋税要比往年多出许多的,虽然减免了层层赋税,但是提出了冗沉的官制和中饱私囊的那些人,朝廷收上去的税银就透明干净的很了,而从许枫平方才的话可以听出来,皇上是有心要整肃商界了,若都能整肃的好,国库每年收上去的银子,只会多,不会少。 她微微垂眸,虽然皇上此举也是为了顺便打击清河王在户部的势力,甚至于将好多人牵扯进了他们兄弟之间的政治斗争,但是皇帝所做的一切,仍旧是利于商界利于百姓的,她不愿意去想皇上此举还有什么政治目的,她只需知道,皇上此举是在尽力的提高茶商利益,为他们谋福祉,也就足够了。 旁的,她不愿再想,也用不着她去想。 骆家公子 “下官想着,夫人手下的几个管事都是可以的,刘德旺刘管事,王炳汉王管事,还有白喜白管事。” 许枫平说的都是花家的人,说完这几个人,又说了几个人名,那几个人名皆是与花家交好的茶商,但是却没有花家势大。 花未眠垂眸沉吟,一旁的花博文却是若有所思的模样,就在这静默时分,之前通报许枫平来访的小丫鬟又来了,清脆的声音在议事厅外响起:“禀告大少爷,世子爷,世子夫人,简亲王来了。” 花未眠一愣,简亲王夏景?他怎么来了?他来做什么? “快请进来!” 就在花未眠愣神的时候,花博文开了口,望着小丫鬟离去的身影,花博文看着花未眠笑道:“王爷来访,岂能拒之门外?妹妹就别琢磨了,还是与我一道出迎吧!” 许枫平比不得简亲王,夏景是王爷,不论身份地位,都要与花未眠等人尊贵得多,他们自然是应该出门相迎的。 与夏景同来的还有两个花未眠不认识的男子,一人眉目间孕育着贵气,一人眉目间却蕴蓄着灵动俏丽,两个年轻男子皆衣着华丽,但贵气男子年纪稍长,个子也要高一些,灵动男子个子不高,眉眼却精致得很,年岁比花博文看起来还要小一些,明明是个青涩的少年模样。 王爷来了,自然众人又是一番厮见行礼,游氏和游铭川等人自然也是不能不出来的,待众人都见过夏景之后,才各自散去,游氏等人心里自然明白,简亲王来此,可不是找他们说话的,简亲王来府里,定是找花未眠的,如今府里当家理事的又是花博文,游氏等人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 游氏走后,一时间,众人又都回了议事厅中,夏景见几个人都望着他身边的两个年轻男子,遂笑道:“这位是骆大公子,这位是骆小公子,是本王故交,从京城而来,” 夏景勾唇,先介绍了那贵气公子,后介绍那灵动少年,然后他的眸光便落在了许枫平身上,唇角弧度加大,悠悠笑道,“原来许大人也在这里,本王没有想到,许大人倒是比本王先行一步啊!大人此来,所为何事啊?” 夏景来江州,最大的原因便是清河王对他的威胁,就是关乎程山之事,如今程山之事已经解决了,他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了,江州也是江南封地其中的,他在此盘桓数日,并没有逾越了规矩,自然是想去哪里就去哪里的。 而自从公堂一别,他就觉得花家大小姐和云重华都是可以相交之人,兴致一起,也就过来了,却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许枫平,关于许枫平其人,他是知道,也是认识的。 毕竟,为了皇帝时不时派下的差事,江南的大小官员,他基本都是见过的。 “下官此来,是为了江南茶商商会会长的人选来找世子夫人斟酌商量的,” 许枫平笑道,“下官不知王爷也会来此,下官不打扰王爷和世子爷、世子夫人相聚了,这就告辞,改日再来叨扰。” 他也不知简亲王来找花家大小姐做什么,但直觉不该打扰,且也觉得简亲王带来的两个人身份不凡,觉得自己应该回避。 “不必了,本王也是兴之所至,想要带着故交过来瞧瞧,跟云世子还有世子夫人说说话,讨一杯茶喝,你们有事有话,继续说就是了,本王和这两位骆公子也不是外人,你不必急着就走,” 夏景微微一笑,轻呷一口清茶,又道,“何况,对于江南茶商商会会长会花落谁家,本王还是极有兴趣的,恩?你们斟酌的人选,是哪几个人?” 许枫平见夏景问他,便照着方才跟花未眠所说的几个名字回了夏景的话:“下官方才只跟世子夫人说了人选,还未开始斟酌,下官也不知夫人中意的是谁呢。” 就在二人对话的时候,花未眠一直若有所思的盯着夏景带来的那两位年轻公子,两个人都姓骆,自从在竟陵山遇到皇帝之后,她对骆姓就十分敏感,当初皇帝自称姓骆,她还未察觉有异,后来皇帝自己说破了自己的身份,她才想起先太后姓骆,皇帝是故意称自己为骆老爷的。 后来,她又从王太医处得知,皇上素来微服之时,都自称是骆家老爷,骆家是先太后之母家,皇帝不愿让人看出真身,这般自称也无可厚非,她那时就对骆家生了兴趣,后来在京城待着的时日,知道了不少关于骆家的事情。 骆家是世家大族,跟甄家云家一样,都是当年开国勋贵传家过来的显赫宗族,云家当年靠着的是当年的临淄侯替开国皇帝打天下,用军功赚来的功勋,四大侯府之中,云家军功最盛,因此才得以为首。 这四个侯爷传下的爵位,也是世袭罔替,传爵位时不必自降一等,因此到了云鹤这里,才仍旧是侯爵。 而骆家则跟甄家一样都是诗书传家,族中皆是饱学之士,当年都是开国皇帝的谋士,从开国皇帝在乱世中杀出一条血路时就已经跟着开国皇帝出谋划策决胜千里了,甄家不比骆家得历代皇帝宠爱,因此族中势力不如骆家,但是也是传家百来年的世家大族了。 骆家清贵又有势力,家族之中自开国到现在,家中出过两位贵妃,一位皇后,至于嫔妃王妃,就更多了,即便先太后早逝,骆家却并未就此衰败,如今骆家家主时任御史中丞,这是一等一的紧要位置,除却骆家之人,想必无人能够出任。 她在京城时,倒是听说过骆家嫡长子自小聪慧异常,是京城首屈一指的美男子,前年他参加殿试,皇上钦点了他为殿试头名,成为当年的状元,皇上还说他是一块美玉,当年骆家嫡长子就得了个名号,称之为‘美玉状元’。 她倒是想过,也不知这男子该美成何等模样,又有何等才学,才当得起美玉二字。 如今见了这骆家大公子,模样倒是周正,却并不怎样的俊美,实在是谈不上用美玉二字,也未有那飘逸之感,花未眠几乎怀疑,当初轰动京城的‘美玉状元’是不是眼前这个沉肃着眉眼的贵气男子了! 只是,她不曾听过骆家家主还有位幼子,骆家家主除了那位‘美玉状元’,倒是还有几位庶出的公子和小姐,嫡出的女儿也有两三个,却不曾有什么骆小公子啊? 花未眠微微眯眼,从刚才进来到现在,这少年就一直盯着她在看,大眼睛里满满的皆是好奇,她开始时为了礼貌还不曾盯着那少年看,如今视线定定一扫,竟瞧见那少年喉结处光洁一片没有任何突起,心中咯噔一下,再定睛细看时,发现这少年确实是没有喉结的! 眼眸眯成细长模样,花未眠的眸光越发深幽,再瞧那少年时,眸光就变得幽暗了许多,难怪那少年身上一股灵动俏皮之意,却没有十几岁的少年该有的清朗之感,之前瞧着就很出众的大眼睛这会儿更是瞧出了几许风情俏皮,就像是十几岁的豆蔻女儿家,带着对这个世间满满的希冀和纯真! 这位少年大概不是什么骆小公子,而是女扮男装的骆小姐吧? 骆家的人,到江州来做什么?还跟着简亲王到花府来?他们想做什么? 花未眠是绝不相信夏景所说的兴之所至这种话的,若真是如此,简亲王自己来就是了,何必带着骆家的人过来? 她跟简亲王确实有些交情,可她跟骆家可没有交情,更何况,这位骆家大公子还带着自己嫡出的妹妹女扮男装的前来,这是要做什么呢? 这样的组合,让花未眠实在猜不透他们的用意。 就在花未眠若有所思地打量骆家两位年轻男子的时候,花博文也是一言不发的默默在瞧着这两个人,眸光清亮带着一丝迷惑,迷惑过后却又似漫天风雨之后的晴朗,眸光闪过了然,继而垂眸若有所思的不知想到了什么,唇角还勾起笑意,眉目越发美的像一幅画,那位骆小公子原本看着花未眠的,眸光一扫,落在花博文脸上,竟看得怔了一怔,仿若被那如画般清淡容颜所吸引似的,有些贪看住了。 “本王倒是听过这几个人的名字,当初司商衙门与茶商签署契约之时,本王翻过那些名册,这里头有几个人的名字本王见过,” 夏景又是一笑,转眸望着花未眠道,“本王仿佛记得,这里头还有几个人是夫人娘家茶庄里的管事吧?夫人打算选谁呢?” “王爷其实对江南茶商商会的会长人选是很在意的吧?” 花未眠微微一笑,眸光掠过骆家的人,落在夏景身上,轻笑道,“王爷的意思,是王爷心中已经有了人选吗?” 她已猜到了,不管他们有什么目的,但夏景带人来得这般巧,恰恰就在许枫平到花府的时辰来的,是对这个会长的人选有什么想法吧? 皇帝再信任自己,再信任夏景,毕竟是外人,怎么比得上骆家的人就地督促的好呢? 俗语都说了嘛,上阵不离父子兵啊!骆家与皇帝关系这般亲厚,是该走这一趟的。 ------ (紫爷有话说,本文之官制,仿秦例,设三公,丞相、御史大夫、太尉。御史大夫下属为御史中丞,但本文三公之下不设九卿,改为六部【尚书、侍郎】。京城外不设郡县,皆为府道台,余者除三公外,多仿清例。) t 木秀于林 夏旭将清河王在户部中的势力全部清除,又怎么会再允许旁人在其中再安插自己的人呢? 他防着夏碌,未必就不会防着夏景啊,看来这次江南茶商商会会长的人选,必定得让所有的人都满意不可。 骆家的人,就是替皇帝来就地监督的吧! 如此一来,许枫平就没有什么置喙的余地了,这个主,他做不得。 花未眠的话,让夏景一愣,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那骆大公子,刚要说话,却有一道清冽沉稳的声音响了起来:“许大人说的那几个人,都是不合适的。刘德旺等几个人,都是我花家的管事,不过主事而已,怎可做商会会长?就算能坐上去,谁不知道,他们背后靠的是花家?一个主事做茶商商会的会长,到时候岂能服众?再者,许大人另说的那几个人,虽是茶商,却比不上我花家的家业,整个江南,属我花家茶园最多,何以舍近求远,要旁人做这商会会长呢?依我说,这个商会会长该选个花家人来做,才是最合适的。” 说话的人是花博文,他一开口,众人都循声望了过来,只见他面容温和,微微一笑,看着许枫平和简亲王道,“妹妹如今已是侯府的世子夫人,从前我不在,她才代掌家业,如今我既然回来了,妹妹自然就不再管这些事情了,何况,她迟早要回侯府的,不可能一辈子待在花家,世子也不合适,花家唯一合适做这个会长的人,就是我,也只有我。” 他这话,是毛遂自荐,字字掷地有声,说完之后,依旧淡笑看着众人,屋中倒是没人说话,一片静默。 花未眠抿唇,花博文做这个商会会长,她确实想过,她是不成的了,除了不能抛头露面或者迟早要回侯府去之外,她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再来做这些事情了,她最后的时间,只想留给家人和她的爱人,不想再轻易的分给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看见花博文的沉稳聪慧,她知道很多事情都可以交给他来做,若是简亲王没有来,她就会跟许枫平说这个想法了。 简亲王来了,在没有了解简亲王和骆家的人真正的想法之前,她的这个想法,还不好说出来。 却没有想到,花博文竟毛遂自荐了! ——可是,花博文从没有一天接触过茶市的事情,也从没有接受过花溱州自小的培养,不管她是如何想的,只怕在许枫平简亲王的心思,都会对他的能力有所疑问吧? 就像刘德旺质疑花博文究竟能不能好好的接手茶庄和胭脂铺子的疑问那样! 深吸一口气,微微勾唇看了简亲王一眼:“我与大哥的想法是一样的,如今能做这个商会会长的人,除了我大哥,再无旁人。我想,不必我再解释,这其中的干系,许大人和简亲王心里都是知道的吧!” 花家大少爷来做这个商会会长,应该能让各方的人都满意的,花未眠在心中轻叹一声,大哥明知做这个会长,花家只会越陷越深,却仍旧愿意去担负这样的头衔,她心里明白,大哥更明白,有了这个头衔,他就能更好的保护花家了,花家这一代的人不入仕,可在商界,要做自然就要做最好的。 花家不做皇商,却要比皇商更加的尊贵。 许枫平没有说话,简亲王的眸光落在花博文身上,微微挑眉:“前日公堂之上,本王听得你家一点私事,本王侍卫牵扯期间,没想到世子夫人竟真能将大公子寻回来,如果本王所知不错的话,大公子在外流落已有十多年了,这十多年在外,只怕无法兼顾家业吧,你说你们家那几个管事不能胜任会长,那几个茶商也不及你花家业大,本王倒是要问问你,你又怎么能确定,你就有足够的能力胜任这个会长呢?” “因为我是花家嫡长子,花家的家业都该由我来承继,在江南,花家对于茶市的影响,王爷与大人都是有目共睹的,又何必舍近求远选择旁人呢?王爷不信任我,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我确实是刚被妹妹寻回来,不出三日而已,可是,我不觉得不懂茶市不知经商之事就不能胜任会长之职,我还年轻,未必以后都是如此,既然我在花家,又是花家之子,这些我本该学会的东西,我都会去学的,又何愁不能大成呢?这十多年里,我几乎走遍南朝,几乎阅尽经史子集,最知道一句话了,有志者,事竟成,王爷又怎知我就一定做不好呢?” 花博文微微一笑,眸光温和沉静,看着简亲王缓缓地道,“王爷,我虽与妹妹十多年没见,但是我与她的亲情血脉是割不断的,她信我,我就一定会做好,我不会让她失望。我与亲人十多年未见,本以为再见会尴尬,会陌生,但是再见之后发现并非如此,我心里还是有他们的,还是爱他们的,为了他们,为了花家,也为了我自己,我要做这个茶商商会的会长,我知道我会遇到什么,也知道我应该做什么。” 他既选择从商,那么做这个商会会长,并不会违逆当初的本意,因此,他是不会放过这次机会的。 微微一笑,花博文沉沉的一字一句的道,“身为人子,身为大哥,身为花家大少爷,这些都是我应当去做的,还求,王爷成全。我不指望我的三言两语就能说服王爷,只要王爷肯给我一个机会,将来如何,王爷会看到的。” 他温声细语地说最后这段话时,在众人眼中是说给简亲王听的,他却一直看着那沉默品茶的骆大公子,仿若不是要求简亲王给他一个机会,而是求那位神秘的骆大公子一般。 “既是要选会长,自然是要选最好的,既是茶商商会,怎么能让管事做会长呢?既然是江南商会,又怎么能舍了花家让别家的人做呢?王爷,这天下人可都知道竟陵山里的云海之王是花家大小姐寻到的,竟陵山中,花家大小姐还救了皇上的性命,后来户部茶司的建立,也是花家大小姐的提议,花家大小姐这般优秀,想来她的哥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吧?英雄不问出处,王爷又何必这般在意他的从前呢?我瞧着这花大公子的几句话说的极好,我看,他是能做好这个会长的,到时候若不好,不要做便是了,这又不是什么要紧的大事,” 一直沉默的骆大公子开了口,原本沉肃的眉眼带了一丝浅浅笑意,眸光烁烁,“花大公子方才说,你几乎读遍了经史子集,是么?我便要问问你,木谓之华,草谓之荣,何解?” “后面一句是不荣而实者谓之秀,荣而不实者谓之英,” 花博文微微一笑,“公子所问,要答整句方可解释,木者开花称作华,草者开花称作荣,开花并且结果的称作秀,开花而不结果的称作英。公子的意思我明白,草木与人都是一样,自然都要成秀,若成英,便是徒有其表了。”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花大公子,有志气是好事,可有时候,你心之向往,实非旁人所愿,你当如何?” 骆大公子话音犹未落,一旁的骆小公子眨巴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脆声道:“大哥这话说得不好,还有句话叫树欲静而风不止,木秀于林,那是他优秀,旁人不及才会嫉妒的,干他什么事呢?风只是风,撑过去也就算了,催之我看未必吧?若真能催之,定是这个树不好,自己生了蛀虫才会怕这个风,只要等风过了,这树还不是照样好好的?所以啊,大哥这话不通!” 骆大公子轻嗤一声,竟不理那骆小公子,只睨着眉眼瞧了他一眼,倒是唇角的笑意隐约幽深了一些,然后,依旧注目着花博文,还在等他的回答。 “我只管我自己,不管旁人,人非草木,秀与不秀皆在人心,不在我这里,” 花博文道,“我心坦荡荡,不防君子,也不防小人,但,我也不是个傻子,很多事情,只有经历时才会知道,我不能假想。” 骆大公子听了这话微微眯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神色,盯着花博文沉声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公子的话,我名博文,字文博。” “博文?博闻强记么?朝廷里正缺了你这般博学的人哪!——可惜今年春闱已过,你这等学识胸襟,见识又新颖不凡,若能参加应试,必得中头名!你做这个会长,实在是大材小用了,不若你秋天再去应考,将来得了官职,也能为朝廷效力,岂不比在江州做这些琐碎的事情好?” 众人看着骆大公子忽而认真地模样,都是一愣,只有简亲王轻叹了一口气,这人见到学识非凡的人就忍不住劝人去应考,完全忘了自己如今的身份,只得曲拳放在唇边轻咳两声。 一旁的骆小公子听了夏景的轻咳,眸光一闪,忙望着花博文道:“花大公子,我大哥自从考中了状元,得了个美玉状元的虚名,就添了喜欢劝人应考的毛病,他这意思是怕你超过他呢!大哥,人各有志,花大公子既然想做会长,你又何必劝他应考呢?” t 真实身份 花未眠微微眯眼,她总觉得这两个人怪怪的,骆家大公子‘美玉状元’的名声在外,可是这人模样并不算是俊美的,实在谈不上美玉二字,且有一种久在人上的贵气,不像是骆家的公子,倒应该是比骆家更为尊贵的出身才对! 而这女扮男装的骆小公子,容貌纯真娇俏,还懂得出言给这大公子解围,若这大公子不是骆家的,她作为骆家的嫡女,又怎会跟着大公子走在一起呢? 观察了这么久,花未眠也看出来了,简亲王对待这二人的态度,不像是对待世家子女那样的态度,反而是很随意的,甚至神情顾盼之间还带了一丝丝亲昵的神色。 她越来越觉得简亲王带来的这两个人身份很是神秘,偏偏她又不愿意相信他们就是骆家的人,却又猜不透这两个人究竟是什么人。 骆小公子话音落了许久,花博文却不接话了,看着骆小公子的笑颜垂眸轻叹一声,暗道自己是装不下去了,缓缓起身,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屈膝规规矩矩的跪了下去,对着骆大公子磕头行大礼:“草民给太子殿下请安,太子殿下万安,” 同样的,又转头对骆小公子行礼,“草民给十四公主请安,公主殿下万安。” “方才公主殿下说得极是,人各有志,草民愿做会长,不愿入朝为官,也不愿应考,草民多谢多谢太子殿下抬爱,劳太子殿下费心了。” 他这突然一行礼,又是问安又是磕头的,弄得众人越发愣在那里,愣过之后,在花博文清淡眸光注视下,又都不由自主的跟着跪下来了! 倒是那骆大公子听了这话微微挑眉,深深看了花博文一眼,微微扯唇淡声道:“你起来罢,不必多礼。” 他这话,就等于是承认了自己便是当今太子夏楠了! 一旁的骆小公子眸光亮亮的看了花博文一眼,也不再刻意掩藏自己的身份,也不再刻意弄粗自己的嗓子说话了,水眸含着异彩望着花博文道:“大哥叫你起来,你就起来吧!你们也都起来吧,这里不是京城,也不是在宫里,我们是微服,既然又是你们府上,不用多礼的,不然你们拘束,我和大哥也不会自在的!” 说完,咬唇一笑,又望着花博文道,“大公子,你是怎么认出我们来的?我们可没有露出什么破绽呢!” 说完,忽而想起自己是女扮男装来的,方才又忍不住说了几句话,花博文这般聪明的人,怎么会看不出自己是个女子呢? 飞快的抿唇,又改口笑问道,“大公子是如何确信大哥是太子,我是十四公主的呢?” 朝中待嫁的公主还有几位,与她年岁相当的就有两位,这人又没有见过自己,怎么就能一口确定自己就是十四公主呢? 听见花博文口称那骆大公子为太子,称那骆小公子为十四公主,花未眠在站起来的同时轻吸一口气,又缓缓吐了出来,抿唇看了一旁坐着未动的简亲王夏景一眼,见他由始至终脸上都挂着淡笑,似乎对花博文一语道破二人的身份丝毫也不讶异,她垂眸,心道,怪不得,怪不得她瞧这两个人不像是世家子弟,却原来是当今太子和十四公主! 原来简亲王带来的不是骆家的人,而是假借骆家人的名义来的太子和十四公主,她心中禁不住长叹一声,这皇家的人微服出门,都喜欢冒名骆家的人么? 她之前还想着,简亲王带骆家的人来此,是为了茶商商会会长一事,可如今来的人是太子和十四公主,那么这个想法就不对了,太子不会管这样的事情,就像他方才所说的,这等琐碎小事,他压根不会过问。 心念一动,花未眠的眸光又默默地落在简亲王夏景身上,难不成真如夏景所言,他们真的是兴之所至就来了,压根没有什么目的? “十四说得不错,这是你们府上,我们是客,你不必拘礼,也不必自称草民,还如方才那样就行,” 夏楠淡淡一笑,眸光凝在花博文身上,“原本也是我们不请自来,不想倒是遇见了一个聪明人,旁人都没瞧出来,你又是怎么看出来的?” “我年少时游历,去过京城,在骆公子考上状元之前,有幸见他打马游街,我是见过他的,所以方才殿下进来时,我就知道殿下不是骆家大公子了,只是不想扰了殿下兴致,因此才不提,不过我实在是装不下去了,” 花博文轻轻笑道,语调温和,“正所谓不知者不罪,可我偏偏知道,所以自然是不能装作不知道的,之前殿下与我说话,我也不能不回答,之后才抽空提出来的,只不过,对于殿下的身份,我也是猜的,但是万幸,我还是猜对了。” 即便是微服,这些皇家子弟出门,又岂会真的如平民一般穿粗布衣裳?那所谓的微服,也只是针对不同于往日的华服而言的普通服饰罢了! 既然不是骆家的人,又跟着简亲王而来,身上又带着龙纹玉佩,气质不凡贵气凌人,定是皇家子弟无疑了。 若是别的皇子,断不会冒名是骆家人,毕竟骆家是先太后的娘家,别的皇子母妃自有自己的娘家,为何要冒名姓骆呢? 而这一代的嫔妃之中,骆姓嫔妃并没有生下一子半女,因此也就只有皇子之中与骆家交好,又得皇帝宠爱的皇子才敢冒名骆家的人,这样一来,符合的皇子人选就不多了,他又从花未眠那里知道,皇帝微服时最喜欢冒名是骆家的人,这样综合起来分析,普天之下,就只有太子一人可以如此做,又不怕被人误会了。 毕竟皇子的倾向是很重要的,别的皇子冒名骆家的人,定会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而太子微服,不论是冒名黄家公子或者冒名骆家公子,都无不可,皇帝也不会为了这个跟他计较,毕竟如今的皇后黄氏是先太后亲自做主给皇帝选的,黄家和骆家的关系也不会差。 转眸看向十四公主夏姒,清冽眸中带着几丝温情,“公主年岁不大,朝中如公主一般年岁的公主只得四位,但其余三位都是与太子殿下不同母的,太子殿下一直对公主照顾有加,很是关注,每每看向公主时,眉梢眼角都带有宠爱怜惜,看得出太子殿下是真心怜爱公主的,我就想,能跟着太子殿下一道来的,定是十四公主了。” “猜的?” 似乎是对花博文的回答有些不满,夏姒嘟嘴挑眉道,“你就不怕你是猜错了吗?那你要是猜错了呢?你若是猜错了,那多不好!你猜错了,有可能会惹大麻烦的!若来的真的是骆家兄妹,你胡乱瞎猜,可就不好收拾咯!” 花博文轻笑一声,弯眉道:“公主这话不通,来的若真是骆家兄妹,又岂会举止有异,不似本人呢?何况公主忘了,我原是见过骆家大公子的,又岂会不认得?如今发生的才是正在经历的,若是假设,到了那时自然又有应对的法子,所以我方才才会说,任何事情,都不必假想。” 顿了顿,又正色道,“何况,我既然敢猜,便不会猜错,公主不必为我费心。” 明明是驳斥夏姒的话,却让夏姒听出几许温柔之意来,盯着那如月亮一般明亮的眼眸,夏姒忽而怔了一怔,眨了眨眼睛,脸颊微红,口中却道:“谁为你费心了!” 心里却暗暗地道,这个人和旁人都不一样,她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跟他说话,心里舒服熨帖,就像喝了一壶热酒,心里暖暖的,又很舒爽,却一点也不担心会醉。 “户部添了茶司,父皇有心整顿吏治,派了不少人出来至各地查看,又叫我暗中出来盯着,加上皇叔之前未到京城给太妃娘娘贺寿,我就先到了江南,特来问候一下皇叔,当然了,明面上是问候,实则是怕皇叔着了旁人的道,毕竟才有人受了打击,就做出这等事情来,父皇不能来,我却不能坐视不理的,也好让皇叔放心,父皇那里,什么都知道,” 在场的人都不是外人,也都是皇帝看重的人,更与清河王有恩怨纠葛,夏楠也就直说了,他到江南,一则为了澄清吏治,二则来看简亲王,他说这些话,就是表明前几日的事情他都知道了,而简亲王保程山,花未眠保林福海的举动,也都是被默许了的,夏楠说到这里,却顿了顿,淡淡的眸光落在夏姒身上,“不过,十四是偷跑出来的,我前脚出了京城,她后脚就跟着溜出来了,一直女扮男装跟在队伍后头,真是胆大包天,昨儿夜里才被我发现,即便这丫头留了字条在宫里,我想,父皇母后定是急死了,所以连夜就派人回京城送信去了,父皇母后知道十四在我这里,也好让他们安心。” 言罢,忽而直直望向花未眠,“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派人送公主回京吗?因为她跟我说,她偷着跑出来,跟着我到江南来,就是希望能见一见你,她说她很想见见你,所以,今儿我才让皇叔带着我和十四过来了,实质上,我也很想见见你。花未眠,你知道吗?你让京城里的很多人,都对你非常非常的好奇。” ta 十四公主 商贾之家的女子,能这般名满京城者,实在是不多,这么多年以来,也就只有这么一个。 何况,还是以这样的方式名满京城,救了皇帝性命,又与皇帝有了交情,得了皇帝下旨赐婚,所嫁之人又是显赫的侯府世子,而这女子不但容貌倾城绝美,还有个聪慧的头脑,竟让皇帝在户部添了茶司,重新订立了贩卖茶叶的规矩,这主意让天下茶商获利颇多,这样貌美聪慧的女子,怎能让人不好奇? 见过的人啧啧称奇议论纷纷,没见过的人心驰神往就想见一面,且不论贩夫走卒,单说京城里那些贵妇,都对花未眠很是好奇,当然了,这好奇之中夹杂的是欣赏喜爱或是鄙视不屑就很难说了,不过夏楠这话,倒是说的一点也不错。 花未眠看了那十四公主一眼,想起她屡屡投向自己眼光中的好奇,当时心下不解,现下听了太子夏楠的话,这才了悟,原来竟是这样的,不过她仍是不懂,她又不认得十四公主夏姒,何以夏姒非要见她不可?仅仅只是因为好奇吗? 若是好奇,当初她在京城时为何不来见她,非要等到夏楠南下江南,夏姒再偷偷地从宫里溜出来这般大费周章的跑来见她? 微微垂眸,花未眠想起十四公主那纯真清澈却并不天真的眼眸,还有方才花博文不曾揭穿他们身份之前,夏姒说的那几句话,那几句话初听不觉得怎么样,现在细细回味,句句都有深意,这十四公主并不是那等娇生惯养什么都不懂的公主,她应当是很有自己主见的女子,年纪虽小,心思却未必单纯,其实这些在皇家长大的皇子和公主,又有几个还能保持单纯的呢? 不过,不管这位十四公主是不是心机深厚,她对自己,应该是没有恶意的。 “太子所言,我能想得到,只是这些,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花未眠抿唇,淡淡的道,“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情而已,旁人要好奇便好奇,要议论便议论,我能做的,也只有过我自己的日子而已。” 夏楠轻哼一声,这兄妹二人脾气性子都是一个样,连回答都是这样的。 他微微眯眼,唇角勾起:“说得也是,你如今的身份,是不必要顾及旁人所言了,” 顿了顿,转头对着夏姒道,“如今你人也见到了,话也说了,也该走了,我还有事要做,可不是陪你出来游山玩水的。” 这次来花府,虽是他跟夏姒一时兴起,但却是简亲王带着他们来的,原本他就没有想过要隐瞒身份,从京城出来到各地巡视是微服,但是到了花府,他却觉得没有必要隐瞒身份的,父皇在竟陵山的事情,他听母后说过,父皇对花家很信任很看重,所以他觉得以太子身份过来没有什么,他将来是要承继父皇皇位的,不如就趁此机会拉拢花家,因此不隐瞒身份是最好的选择。 不过这样一来,十四的身份就有些不好隐藏了,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她是女扮男装而来,只怕会猜出她公主的身份,她又是偷跑出来的,因此夏景就考虑还是不要冒险得好,夏楠这才决定冒名骆家的人,其实他也可以冒名黄家的人,只不过想起当时父皇在花家大小姐面前自称骆老爷,他心念一动,也就跟夏景说了要冒名骆家的人,若非这个破绽,那花博文又见过骆家大公子,想来他的身份也是难以拆穿的。 这会儿身份都被人猜出来了,他也见识到了花家兄妹的聪慧,心里有了自己的计较,便觉得没有必要再待下去了,正如他自己所说,他到江南来,是有事要做,并不是游山玩水的。 夏姒撇撇嘴:“这么快就要回去?我不想回去!” 这才出来多久?天天困在夏楠身边,夏楠每日不是看公文就是见官员,这样的日子对她来说,实在是无趣得很。 她转眸有些祈求的望着夏景,拉长了声调略略带些撒娇的声音道,“皇叔——” 对着夏楠沉肃的美艳眨巴眨巴眼睛,她不想回去……她还没有好好跟花未眠说过话呢,她本来就是来看花未眠的,这会儿更是不愿回去的,她就不信夏楠看不出她的心思,“大哥,不然你自己先回去?让皇叔陪着我,好不好?” 夏姒的意思,夏景自然是知道的,对这个正宫所出颇得皇帝宠爱的十四公主,他这个皇叔也是很喜爱的,宫里那几个与她年岁相当的公主,因为母亲位分不高,都比不上夏姒这般尊贵,自然也没有夏姒这般得皇帝宠爱,而夏姒本身也很是乖巧可爱,他自然不愿意让夏姒不高兴,当即便笑了起来—— “太子有事,就先回去吧,本王在这里陪着公主,公主来了江州两日,还没好好逛一逛呢!今日也是难得出来一次,就让公主玩玩好了!” 夏景脸上挂着笑意看向夏楠,又不着痕迹的瞧了花博文一眼,“宫里如今也知道了公主的下落,在太子身边,谁敢对公主无礼?何况这里还是本王地界,本王定会护公主周全的,何况,公主年少,正是贪玩的时候,太子也不要太拘束了她的性子呢,免得将来,公主回宫抱怨太子管紧了她……” 最后这一句话,夏景说得很轻,但是在场的人都听到了,却只有夏楠心念一动,听懂了夏景话中的深意,倏然想起自己离宫前母后扯着他,说起夏姒已然十五了,该选个驸马的说法来,要他此次微服留心一些,若有看中的人,就回宫告诉她,她再求皇上赐婚去。 母后的意思,是要选个做官的人给夏姒为驸马,而之前的那些个公主,父皇都是选的勋贵子弟或是世家子弟,这些人都没有官职,只有祖上封荫庇护,不过也有人靠着自己的努力考取了功名做了官。 其实给公主选驸马未必就这么麻烦,只是南朝规矩,公主之驸马不可在朝中为官,换句话说,做公主的驸马一辈子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却不可能再入仕为官,不可能再为自己为家族甚至为朝廷一展抱负建立宏图伟业了,所以南朝有志气的男子,都不愿意去攀附皇恩,不愿意做那驸马,不愿意做那富贵闲人。 父皇选择有祖上封荫的世家子弟为驸马,是想要拉拢世家,更是控制世家,这是一举两得的事情,不过世家勋贵子弟,总有些纨绔之气,难得有那等好男子,只不过碍着公主的身份不敢放肆罢了,公主下嫁过得憋屈,驸马过得也憋屈,却没有几个真正幸福的,真真是怨偶。 夏姒年十五了,父皇还未给她定亲选定驸马,也是不想委屈了她,这些日子也定是为了她的婚事费心操劳了的,而母后在他临行前说的那番话,他也懂得,母后是希望夏姒将来的驸马是个品行端方的男子,这是相信他的眼光,可是人家官做得好好的,做了驸马之后不能做官,人家可愿意? 他可不是那种因小失大的人,在他看来,好男儿就该为朝廷效力,若不做官了去做驸马,他将来岂非失了一个臂膀? 所以这事,他记在心里了,却是两难,忖度几日,都不知给夏姒选个什么样的人才好。 直到夏景方才说了这话,他眸光一闪,想起夏姒对花未眠的好奇,又想起夏姒跟他说过的话,还有方才夏姒那般眸光闪亮的看着花博文,夏楠垂眸,眼底划过一丝暗光,花博文这样的男子,不说夏姒从未见过,就连他,这些年见的人里头,也只有骆家那位‘美玉状元’比得上他,旁人就是提也不用提了。 瞧着夏姒的样子,似乎对这位花家公子也有些兴趣,而花博文方才也说了,他无意为官,夏楠微微眯眼,若真是这样的话,或许…… 夏楠抬眸冷冷的深深的看了花博文一眼,忽而站起来身来,冷声道:“那好,你们留下吧,许枫平跟我回去。” 顿了顿,又眸色深幽的望着花博文,“从今往后,你就是江南茶商商会的会长。” 会长一事,就因为夏楠这一句话而定了下来。 言罢,他再不管旁人,带着许枫平便走了。 夏楠一走,屋中的沉郁压迫气氛也就消失了,夏姒长出了一口气,对着夏景灿笑道:“多谢皇叔!若非皇叔帮我说话,大哥肯定不会那么轻易就走的!” 夏景一笑:“太子疼爱公主,公主想要什么,太子都会满足公主的。” “皇叔说得也是!” 夏姒不理会夏景那意味深长的笑,也装作看不懂他眼底的深意,转眸看着花未眠大大方方的笑道,“花姐姐,你是不是很想知道我为何对你这般好奇?而当初你在京城里,我却没有去见你,现在又跑来找你?” 花未眠只一怔,看了一眼夏姒眼底的真挚,她轻叹一口气,接受了她花姐姐的称呼,点头笑道:“公主说得是,我很好奇,公主可否为我解惑?” ta 都好好的 “其实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 夏楠不在这里,夏姒笑得眉眼弯弯的,语调都比方才轻快了不少,“花姐姐在京城时,我倒是没有想过要去见花姐姐,那时对花姐姐的印象也只是那些事迹而已,宫里的人会说,外头的人也在说,父皇母后也在说,不过那时候没有好奇,直到花姐姐离京之后,我偶然听到父皇母后的谈话,父皇说花姐姐的性子与我有些像,母后就笑说我不及花姐姐有本事,那时我才对花姐姐起了好奇,很想见花姐姐一面,只可惜花姐姐已经离京了!” “所以,公主才会一路跟着太子殿下南下来找我?” 花未眠见夏姒笑着点点头,心下一叹,她现在是懂了,太子和十四公主为的不是一个目的,看着这个不同于她想象中的皇家公主,也有些明白皇帝说那句话的意思了,与其说十四公主像她,还不如说她像十四公主,只不过她比十四公主多了些经历而已,但是骨子里这一份不羁和坚持却都是一样的,轻轻一叹,当时皇帝护着她的心思里,多少掺杂了一些些对十四公主的疼爱吧? “公主,我只是个商贾之女,有幸和侯府世子结为夫妻,这些日子经历了很多,许多事情想必公主是听过传闻的,公主想知道什么,但凡我能说的,我会告诉公主实情,毕竟听那些传闻,还不如我本人来说的好——其实,这些年……我也不算过得很好,但是也会有很开心的时候,公主来看我,又与我说这些话,我真的很高兴呢……我自小跟着祖父学制胭脂学烹茶,不如,我替公主做一份这天底下独一无二的胭脂,好么?” 她对夏姒有好感,她也很喜欢这个比她小一岁的皇家公主,对于夏姒的坦诚与真挚,她能感受得到,因此她才会这样说话。 而她若是喜欢一个人,才肯为人家制胭脂的,今世重生,还没有亲手为人做过胭脂,之前送人的也都是前世攒下的。 而且,方才太子对着花博文看的那深深一眼,她可是看在眼里的,还有夏景的话,她虽听不出弦外之意,但是她看得出来太子对花博文的不一般,太子表现了对花博文的兴趣,花博文又不愿意做官,太子听了夏景的话,却同意把十四公主留下来,这一连串的事情串在一起,再加上方才十四公主看着花博文那闪亮的眼神,对十四公主好些总是没错的。 “好啊好啊,我在宫中时,就听说花姐姐会制胭脂的,江州的胭脂铺子里头,最好的就是花姐姐家里的胭脂了!” 夏姒明显很高兴,笑道,“父皇还说,花姐姐所烹之茶,连宫里的司茶嬷嬷都比不上,我过来之前就想尝一尝的,所以听到皇叔要带着大哥过来,我也就跟着过来了。对了,皇叔,你可尝过花姐姐所烹之茶么?” “这倒是没有,” 夏景笑道,“上次与世子夫人相见,实在不是饮茶的地方,所以这回才带着太子和公主到花府来的,偏偏太子事忙,倒是没有口福了,本王和公主一样,也想尝一尝世子夫人亲手所烹的茶,不知夫人可否满足本王和公主所愿呢?” “王爷和公主都有如此雅兴,我又怎会不乐意呢?我这里倒有茶庄送来的早春茶,市面上想必是还没有的,我烹给王爷和公主尝一尝,” 花未眠垂眸一笑,转头对着浮白温声道,“你去把收着的九宫茗茶拿来,再去把我收着的一套白玉茶具拿来。” 茶气氤氲,茶香袅袅,她心境澄明,沉静的动作间,惹来在座三个男人的视线,简亲王夏景眼中是纯粹的惊艳和欣赏,花博文温和眉目间带着浅浅的笑意,眼底却闪烁着一点水光,云重华从始至终都不曾说话,任谁说话他也不看,也不理会,他只是沉沉的看着她,眸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深切爱恋,隐藏着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的痛切的悲凉…… 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她笑着说话,她一切一切与常人无异的举动背后,有着怎样短暂的生命……她总是能完美的演绎她的寻常日子,他却每每为她心疼,一分一刻,都是珍贵的,他舍不得从她身上移开视线,不想说话,只想这么看着她。 “客来正月九,庭迸鹅黄柳。对坐细论文,烹茶香胜酒,” 夏景端着茶盅轻轻一笑,转眸看向花未眠,“今日才觉得茶香比酒香还好,难怪皇兄对世子夫人赞不绝口了,世子可真是好福气啊!” 顿了顿,又望着花博文笑道,“本王恭喜大公子得偿所愿,以茶代酒庆贺一下了!” 花博文笑笑,一同举起茶盏:“王爷客气了。” 又说了一会子闲话,夏姒抬眸看了看外头天色,忽而带笑在夏景耳边嘀咕了几句话,夏景听了,瞧了夏姒一眼,轻轻点了点头,放下手中茶盏,转头对着花博文笑道:“公主想去看看花家茶庄,还有花家经营的胭脂铺子,不知大公子可否带着本王和公主一道去瞧瞧呢?其实本王也很是感兴趣的,本王还从未去过呢!” 夏景边说边笑,幽深的眸光不时扫过花博文和夏姒的面庞,夏姒脸颊微红,眸光闪亮,却仍是含笑看着花博文,眼中明明白白的透出热切之意。 她想让这个温和清雅的少年带着她出去,想来想去,总觉得什么地方都不好,后来灵机一动,便想到了花家的产业,如此一来,也算是名正言顺了,她也不能单独跟花博文出去,而这几个地方,夏景也未曾去过,正好一道去。 花未眠一怔,一言不发,垂下的眸光落在面前的茶盏之上,眸底闪过一丝暗光。 “其实我也还没有去过,也正想这两日就去瞧瞧的,” 花博文抬眸看了夏姒一眼,唇角勾起淡淡笑意,“既然公主与王爷都想要去瞧一瞧,那正好一道去了,妹妹就不用去了,你昨夜没有睡好,就在府中休息吧,我与王爷和公主一起去。” “好,大哥只管去就是了。” 花未眠应了,微笑着看着几个人出了议事厅,眸光一直停驻在十四公主夏姒身上,暗暗的眸光里闪过些许复杂情绪。 直到几个人的身影消失了,花未眠仍是站在议事厅门口一动不动,眸光落在远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云重华凝视了她半晌,忽而长出一口气,扯唇道:“但凡娶了公主为妻的男子,这一生都不可能再入仕为官了,这也是从开国传下来的规矩,也是怕驸马们借助公主的富贵为自己揽权,造成朝廷不必要的麻烦,因此历来公主们选驸马都比较难,毕竟男子都是希望建功立业的,父亲娶了王爷的郡主,本身又是侯爷,四大侯府就属临淄侯最为尊贵,虽说不入朝廷为官有许多的原因,但其中一点原因也是因为娶了清河王的郡主为侯府夫人。若十四公主当真看上大哥,倒也不错,毕竟大哥是不愿意入朝为官的,两个人倒也相符。” “公主身份尊贵,皇家历来都是与世家结亲,再不然,也能在朝中找无实权的青年官员做驸马,又怎会与商家结亲呢?我们家到底是商贾之家,与皇家结亲,门不当户不对,何况,还是正宫皇后所出的嫡亲公主。” 南朝历代重农抑商,商人地位不高,有钱又如何,即便现在的皇帝重视商人了,到底也比不上那些世家大族的。 “你没瞧见方才太子对大哥的态度吗?还有简亲王话里话外的意思?若是无意,以太子对十四公主的重视程度,又怎么会把十四公主留下来?我都瞧出简亲王是有意想要撮合二人了,难道你看不出来?” 云重华微微挑眉,“来之前,那十四公主是对你好奇,来之后,就对大哥好奇了吧?之前你还不放心,不知道大哥会娶什么样的妻子?我看啊,这十四公主对大哥可是很欣赏啊,不过,她不怎么符合大哥娶妻的标准,到底如何,还是要看大哥如何选择了。不过,若十四公主当真有意的话,我想,皇上未必会不肯,花家大小姐嫁入了侯府,如今花家可不是一般的商贾之家了,你忘了么,皇上不是跟你说过,花家是比皇商还要尊贵的,为了拉拢花家,又为了满足十四公主的心愿,皇帝不会舍不得十四公主的。” “你说的,我都知道,” 过了许久,花未眠收回视线,眸光盈盈的望着他,“重华,我只是希望,大哥能找到他喜欢的人成亲,不要委屈了他自己,这样就足够了。” 若十四公主真的喜欢他,那又如何,要是大哥也喜欢,那样才能成亲的。 不过,大哥那样的人,大概也是不可能被人勉强做他不喜欢的事情的吧? 其实,她只是希望大家都好好的…… 在她离开之前,都能好好的……在她离开之后,也好好的。 ta 生死相随 夜间,秋水小筑里一灯如豆,烛火摇曳,花未眠坐在妆台前,瞧着镜中自己的容颜,唇角勾起的弧度渐渐淡了下去,比起两个月之前,现在的一切就跟她之前预想的一样,可偏偏事到临头,却这般难掩心头悲凉…… 别人的日子都是论年计的,只她一个人,是一天一刻一分都不能浪费的。 前生纯真软弱度日,想要的是个疼惜她爱护她的夫君,不想到底还是惨死;今生不想要爱了,只想要复仇,偏偏报仇之后,却又有一份深情在身边,夫君深爱,腹中还有孩子,偏偏她却要走,她曾说花家将来是个必死之局,可她心里明白,自己这个才是必死之局,花家还有变数,可她……只怕难有变数了。 沐浴之后的云重华带着一身清冽气息进了内室,一进来便瞧见花未眠披散着满头青丝背对着他坐在妆台前,那背影极美,他的眸光凝在她身上,无端端却觉得心口划过一丝刺痛。 “想什么呢?如今府里府外都有大哥在,你也不必再费神了,” 慢慢走到她身后,拿过妆台上的黄杨木梳,轻轻替她梳了几下,然后扶着她站起来,温柔笑道,“时辰不早了,快些歇息吧!” 从他早上回来到现在,只要他不说话,便会很温柔很专注的看着她,视线一直凝在她身上,花未眠总能感觉到那眸光中的热意,暖暖的,与他对视时,心中总还有一种说不清的温暖。 闻着他身上令人安心的气息,轻轻靠在他怀里,花未眠微微压下眼底的水意,微微笑道:“嗯,好啊。” 两个人刚坐到床榻边上,外头却有浮白的声音:“二少奶奶,慎言有信送回来了。” 花未眠眉心一动,忙道:“快把信拿进来!” 慎言去了数日,一直都没有信送回来,当初她就跟慎言去了,去福建之后,若能找到那苗妇,再送信回来,如今慎言送信回来,是找到那苗妇的踪迹了么? 这么说来,她体内茶蛊可解了? 浮白挑帘进来,将慎言的信递给花未眠,花未眠将信展开来一看,上面只有很简单的几个字——苗妇已找到,现将其带回,苗妇言夫人茶蛊她可亲解,夫人尽可安心。 花未眠垂眸,将信递给云重华,唇角微微勾起,眸底却有暗光闪烁:“你瞧,宫里出来的人能干的很,她已经找到那苗妇了,很快就会回来了,等把我的茶蛊解了,就什么都好了,孩子也不必再被茶蛊所折磨了……” 只是不知道,她之后所愿能不能实现,若是一个月之后她不能活下来,即使解了茶蛊也是无用的,不过,她可以不顾自己的性命,却舍不得这还未成形的孩子受苦,一天也不行,所以,即便一个月之后不能活下来,她也要解蛊。 “浮白你出去吧,” 云重华将信随手放在一边,垂下眼皮,散落的头发掩了他的神色,那声音却有些不可抑制的颤抖,“……眠眠,我此生别无所求,我只想跟你白头到老,想我们的孩子平安长大,这样也不行么?” 花未眠心口一颤,眸光闪烁起来,咬唇道:“对——” 对不起。 “不要说对不起,你知道我不想听这个,眠眠,你知道么?我原本以为,想跟心爱的人白头到老,想要自己的孩子平安长大,这实在是个平凡的很容易实现的愿望,我原本以为,只要努力,每个人都能够这样的,可直到现在我才知道,对我来说,这竟然是奢望,而对你来说,这根本就是一个比登天还难的事情,” 这三个字尚未说出来,却被他的食指掩住了唇,看着他颤抖的眸光,花未眠心口一阵酸涩,他如桃花般灿烂的双眸静静的望着她,那眸光渐渐停止了颤抖,温柔似水的望着她,眸光暖暖的,压在她嘴唇上指尖也温暖的让她想哭,“我在想,大哥那样的人,他总能找到他喜欢的人,他会和他的妻子白头到老,他也会有他自己的孩子,他一定会把自己的孩子保护得很好;母亲跟父亲在一起了,他们也很珍惜自己的生活;舅舅也很好,筱筱如今也很好……眠眠,为什么大家都好好的,都很幸福?为什么我要亲眼看着你离开?为什么你不能陪着我?为什么我不能跟你一直到老?” 他的眸光暖暖的,说着这么伤心的话,他的人都在颤抖,眸光却暖暖的,温暖的笼罩着她,让她很想哭,双眼蒙泪与他相对而坐,却不知如何回答他的问题才好。 “我们现在也很幸福啊,我还是好好的,我又没有走,你又何必去想之后的事情呢?重华,你不要难过,” 她的声音轻轻的,抓着他的食指放在手心里,微微笑道,“大家都好好的,所以我们也要努力好好的,把一切的不好,尽最大的努力,变成好好的。我没有多少时间了,别人是一年一年的变老,虽然现在我还不会变老,不过我是一天一天的变老,你要跟我白头到老,你就得亲眼看着我离开,等我先走了,这样才算是白头到老,相濡以沫,若你觉得不好,你就把我的头发都弄白了,好不好?那样比较符合你的愿望。” 她也很难过,可她却不愿意再像昨夜那样哭了,所以才强忍着与他抱头痛哭的冲动说这些话,毕竟,留下的那个人是他,而她心里知道,只有被留下的那个人心里才是最痛苦的,先走的那个人什么都不必承受。 即便白头到老又如何,世间相爱的人,到了该走的时候,总要走的,成双成对也抵不过生老病死四个字。 “不好,我不喜欢白头发!” 他忽而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头埋在她的脖颈之间,花未眠被他话中的赌气惹得轻笑一声,可只笑了一声,那笑声就像被掐断了似的没有了,花未眠脸上一阵愕然,进而她也紧紧抱着他,心里长长叹了一口气。 她是感觉到了脖子上的热意,有炙热的液体滚落在她的脖子上,顺着她细腻的脖子滑落到了她的衣襟里,点点热意滚烫的停在她的胸口,她说不出一句话来,也不知道能说什么,该说些什么,他这般默默抱着她哭,紧紧抱着她不许她动弹,那眼泪灼烫的落在胸口,她心口犹如油煎般滚烫难受,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呆呆的抱着他。 也不知是谁先撑不住了,困意袭来,两个人就这样抱着一块儿睡过去了,春日夜间酣睡,本该一夜好梦,偏偏有人心事深重,想睡也睡得不安稳,不过浅眠而已,稍稍一点声响,也就醒了。 睡前忘了熄掉烛火,屋中蜡烛都快燃尽了,只剩下一小截在烛台上,屋中昏暗,他却也懒得再起身去点灯烛了,一翻身,撑着额头看着身侧熟睡的女子,见她呼吸平稳,便知她睡得极为安稳,一时是醒不过来的,毕竟是怀了身孕的人,慎言走前也说过,嗜睡是寻常事。 他倾泻了一眼的心事重重,默默地凝望着她:“你要我不难过,其实,我也不想难过,只是我做不到罢了……你说的也不错,现在,我们都是好好的,不必去想以后,想了也是无用,可我……就是怕你回不来。” “什么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我才不要相信这些鬼话,你要是当真回不来,还想要我跟苏武的妻子一样,等你十多年才死心,然后再去爱别人么?到时你回来了,又该怎么办?你这个人,每次都这样,偏偏我爱你,竟拿你丝毫没有办法……大概我也是前世做错了什么事,轮回因果报应不爽,让你这么个人来折磨我……偏偏还打不得骂不得,还舍不得……” 他凝着她的睡颜,喃喃自语,轻声叹息,“唉,你放心好了,我尽量不难过,尽量努力留住你,你时间不多,我天天都陪着你,哪里都不去,若是你能回来,那更好,若是有了孩子,而你不能回来,那等孩子大了,我就去找你,这世上没有你,我一个人,怎么过得下去?你要我爱别人,我是做不到的……若是,若是你跟孩子都不能回来,那等我处理好一切,我就去找你,大家都好好的,幸福得很,我也要去找我的幸福,我从前说过的嘛,你就是我的梦想,现在也是一样,大家各得其所,确实是好事……唉,说出来之后果然心中好受多了,果然做了决定,心也就不那么疼了。” 当初说的话都不算数了,他才不要留下来,失去她,他到时候肯定会心疼死的,他才不要心疼,死也不要心疼…… 白头到老做不到,生死相随还是可以的。 --------------------------------------------------------------- 啊啊,最近好累,事情好多╮(╯▽╰)╭求点推荐票票嗷嗷嗷~~~~~还有几天就要过年啦 陪尔共眠 一连几日,云重华都跟花未眠黏在一起,不管她去哪里去做什么,云重华都跟着她一起去,眸光炙热深情的凝视着她,除了她,眼里根本没有别人,几乎是除了花未眠去净房时在门口守着,其余的时候都是形影不离的。 花未眠起初问他怎么了,他便温柔的笑说要抓紧时间跟她在一起,后来再过两日,他就收了那种温柔深情的眼眸,反而是笑嘻嘻的了,花未眠再问他,他答说是怕被人误会,所以不再那样看着她了,却仍旧是笑嘻嘻的跟着她,形影不离。 他说的不多,可他的心思,花未眠却都明白,见他如此说了,也就不再问了,却也很喜欢他这样笑嘻嘻的每天跟着自己,虽然两个人心知肚明结局是那等悲凉,却都不愿意提及,她和他的想法是一样的,若是不可避免,她宁愿笑着去迎接,也不愿意哭着等待。 夜间睡在一处,紧密相拥,二人又还在新婚之中,青年男女食髓知味,怀孕的女子又很是敏感,这几夜睡在一起,摩擦挣动间云重华自然又起了反应,可是却不能再像前几日那一次那样放纵了,为了腹中的孩子,因此两个人也不能有实质性的进展,不过是花未眠用手替他消了火了事。 虽没有水汝胶融巫山芸雨,但两个人眉眼间仍是弥散着餍足神色,一时没有困意,云重华搂着花未眠眉眼间笼着脉脉温情:“大哥这几日忙得都不见人了,我r日和你在一起,也没瞧见他过来看你一次。” “他如今要忙外头的事,哪还有时间到我这里来?” 花未眠轻轻一笑,掰着指头数起来,“自从我上次见了几个管事之后,我就没管茶庄和胭脂铺子里的事情了,本就是说好了的,大哥回来,内宅还有外头的事情,我是都不管了的,如今舅舅回去,内宅除了大哥还有娘执掌家事,赖明等几个人都是咱们家的老人了,也不必要担心什么,外头的事情,以大哥的聪明才智不可能做不好,只要他学会了,那些事难不倒他的。还有茶商商会里的事儿,有许枫平在,也不会有什么大事,他有这么多事情要忙,他不来看我,我也不怪他,何况每日晚膳时,还是能见到他的呢!” “除了公事,他每日还得匀出时间来陪十四公主逛江州呢!” 云重华挑眉,“眠眠,十四公主天天都要见你大哥,两个人几乎把江州能去逛的地方都逛遍了,虽说跟着的人一大堆,但是简亲王可没去,太子更是没去了,他这几日也没有露面,都不知道还在不在江州了,我瞧着这意思,大概宫里很快就会赐婚了,你大哥跟十四公主肯定是要成亲的,不然的话,太子怎么放心把十四公主留下呢?只是我怎么看,都不觉得十四公主符合你大哥想要的妻子的条件哪!” “简亲王的意思很明显,太子是怎样的意思,我不敢妄加揣测,毕竟这门婚事,不是只要十四公主喜欢大哥就足够了的,我们家的情况,即便大哥没有做官的心思,要攀附皇恩娶嫡亲公主做驸马,还是有些不够资格的,究竟如何,还得看皇上和太子的意思了,” 花未眠顿了顿,又道,“十四公主是肯定不符合大哥娶妻的条件的,可大哥若真是无心,又何必要带着十四公主逛江州呢?他若无心,大可找个借口避开公主推掉公主邀约的啊!” 不等云重华答话,便又笑道,“你也不必替大哥操心了,他心中自有分寸的!对了,你这几日都在忙些什么?衣裳都不许浮白碰一下,你衣裳里头藏了什么,这么神秘,还硬硬的?” 这几日两个人形影不离,她也没见他单独做过些什么,但是浮白有时替他宽衣会碰到他的衣裳,而他会表现的很紧张,甚至不许浮白再碰他,浮白还以为是自己服侍的不好,后来就不小心摸到他衣袖中有硬硬的东西,却不知道是什么,只能私底下抽了个空告诉花未眠,这会儿她想起来了,就问出了口。 云重华看了她一眼,微微扯唇,嘟囔道:“你自己不记得了?你自己不见了东西也不知道?” 花未眠一愣:“我丢了什么东西?” 又奇道,“究竟是什么呀?不如你跟我说说啊。” 云重华没说话,默默凝视她了半晌,翻身下榻,在床边大衣架上从他的衣袖里拿出一样东西,花未眠定睛细看,是个长长的卷轴,在她疑惑的目光中,他将这卷轴缓缓展开,对着她笑道:“原本就是要给你看的,既然你问起了,我现在就给你看看,是我为你作的一首诗!” “这画轴看起来很眼熟啊?”花未眠眨眨眼。 他已将画轴展开,闻言手一顿,却接口笑道:“这是你自己画的,当然眼熟啊,不过是我们俩吵架的那一晚你画的,就是你哭的很伤心的那一夜,这画是你照着你娘的那一幅画的,这上头你还写了苏武的留别妻,后来一大早就被大哥拿来给我看了,还劝了我许多话,我为你作的诗就在这上头!” 花未眠的眸光落在画上,那月夜荷花还是在的,只不过很模糊,她记的清楚,自己当时一边画一边哭,眼泪模糊了墨迹,才会变成现今这样,而那苏武的留别妻,是她当时有感而发,只觉得自己当时的心境跟苏武当时何其相似,因此就写了下来,后来万万没有想到花博文会把这画拿去给云重华看,她后来醒来就看见云重华来了,一时也就把这幅画给忘了,一直没有想起,直到他现在拿出来。 视线移到他写的诗句上头—— 冬月拨云相伴随,更怜风雪浸月身。山头月落我随前,夜夜愿陪尔共眠。 眸光微闪,眼底隐隐透着一抹湿意:“重华,你这是?” 这是……他的心愿么? 云重华微微一笑:“眠眠,你觉得好不好?你喜欢不喜欢?” 她盯着那首诗沉默半晌,微垂的睫毛掩住了眼中复杂的眸光,再抬眸时,眼神清澈含笑:“我觉得很好,不过,你想要表达什么?恩……不知道跟我想的是不是一样的,不如你解释给我听啊?” “眠眠你当真不懂?” 他听了这话,状似不信,看了她一眼,见她一眼的笑,心中一动,知她是故意的,微微眯眼便扑上去压住她的身子,在她耳边笑道,“这诗句的意思啊,就是说我想天天跟你在一起——睡觉!” 他说到起字时故意拉长了语调,邪邪笑了好一会儿才蹦出最后两字出来。 花未眠拧眉,看着压在她身上的邪笑男子,挑眉伸出食指点点他的额头,冷嗔道:“你这个色胚!” 在她心里,不管说不说出来,他都是个色胚! 也不知是哪个动作或者是哪句话触动了他的心弦,原本笑嘻嘻的模样忽而没了,慢慢红了眼眶,一眼委屈夹杂着愤恨的瞪着她,恨声抱怨道:“你只有三个月的时间,而现在剩下的也不到一个月了,换了谁,都会有这样的念头啊!” 花未眠微微一笑:“其实,如果说的准确地一些,还只剩下二十七天了,没有一个月的……啊……你咬我?!” 心头酸涩未散,渐渐凝聚时,却觉得肩头一阵剧痛,是被他狠狠咬了一口! “……你这般折磨人,谁都会被你逼成色魔的!” 明明是气愤莫名的话,被他在哽咽着说出来,听的人莫名心疼,花未眠只穿着单薄中衣,有湿热的感觉从肩头传来,她心口凝滞,她自然知道他是怎么了,方才还觉得肩膀剧痛,这会儿却被心口的疼痛给压了下去,微微垂眸,刚把手放到他背上,揽住他消瘦了许多的窄腰,就听见他低声道,“……眠眠,你别动,我,我很快就好了,一会儿就好,你不用管我。” 花未眠长叹一声,忍住眼底泪意,默默躺着,由着他抱着自己,只觉心底的痛已深入骨髓。 她甚至都不敢想,如果到了最后一天,会是怎样的情形…… —— 翌日,正是花博文所说要两边的人聚在花家祠堂中的日子。 花未眠自从花溱州去后,就再也没有到过祠堂里来了,这还是她自丧事之后头一次进来,瞧着供桌上添上去的花溱州的牌位,眼眶微微发红,带着云重华给花溱州上了香磕了头。 花博文是第一个到的,之后周氏那边的人陆陆续续都到了,再就是族长等几个族中本家长辈,然后便是刘德旺王炳汉白喜三个花家产业的管事了。 族长等几个长辈坐在上头,周氏那边和花未眠这边是左右分开坐着的,泾渭分明,而刘德旺等人是陪着的,坐在末座,花博文倒是没有坐着,侍立在族长身边。 “在座的都不是外人,都是花家的人,或者是跟花家沾亲带故的人,我召集诸位前来,是有关分家之事,上次妹妹只分家了,却还有些后续之事没有处理,这次让大家过来,就是打算把这些事情处理一下。” 不必留情 周氏等人脸色很是灰败,花凌天跟姚念斌都已经收押在牢狱中了,董枚举得了人证物证,这次不曾再判二人都流放去琼州,而是将两个人分开了,姚念斌比之花凌天罪要轻一些,因此不远放,只在江州狱中,而花凌天这次仍是流放琼州,为防变故,董枚举派了不少人押送花凌天去琼州,数罪并罚,花凌天十年之内是回不来的。 花凌天不在,周氏没了主心骨,她又有花未眠所下的茶蛊在身,之前在公堂之上没能得偿所愿绊倒花未眠,她便知自己大势已去,如今连儿子都搭了进去,她那争强好胜的心思也就淡了,只是恹恹的坐着,再也没有从前咄咄逼人,意气风发之感。 花博文说这话时,她那有些浑浊的眼睛动了几下,然后便怔怔的看着花博文,里面种种复杂情绪交杂其间,羞愧内疚怜爱自责不一而足。 花尔珍是一个人来的,她如今居无定所,跟着王霞在叶家的日子不算好过,如今经历了这么多,才知道当初王炳汉在时,那样的日子才是最好的,只可惜现在后悔也是无用了,瞧着王炳汉坐在那边,看也不看她一眼,花尔珍的心犹如喝了黄连一般苦涩,可她是自食其果,怨不得旁人。 花香旋倒是跟着姚兼奇一起来的,这个老实憨厚的男子谁也不看,就低着头坐在那里,花香旋一脸愤恨的盯着花未眠,花未眠只扫了她一眼,冷哼一声,花香旋眸光瑟缩,目光就移开了,略带了些好奇的神色落在花博文身上,花未眠的眸光扫过姚兼奇的时候,心底一叹,她只是觉得有些对不住这个憨厚的男人,只可惜他遇上了这样的妻儿。 花听兰带着陈则应一起来的,女儿陈文只有十三岁,又正在说亲,也就没有带过来,据花未眠所知,程山已经被简亲王送到军中去了,她应是知道内情的,因此看向花未眠的眸光有些复杂,她如今自家事情又多,铺子里的事情再加上还要跟周氏要那片园子,倒也抽不出空闲来针对花未眠了,她虽争强好胜,却也不傻,知道花未眠如今的身份尊贵她是斗不过的,因此放手也放的很干脆。 在场众人大多都是在花博文回来之后第一次见他,听了他的话也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唯有族长花溱程神色不变,默默地看着这个少年,心里想着的却是昨日见他时的情景。 花溱程是花溱州同父异母的兄长,花溱州的父亲除了几个庶出的儿子,嫡出的儿子有两个,花溱程便是其中之一,花溱程的母亲是老太爷的原配,在生他的时候难产而死,后来老太爷续弦了,就生下了花溱州,因此花溱程和花溱州都是嫡出之子,后来老太爷临去之时,要在两个嫡出的儿子之中挑一个承继家业,花溱程自知自己能力不如花溱州,便提出让花溱州继承家业,老太爷就同意了,然后便让花溱州继承了家业,就给几个儿子分家了,因花溱程是嫡出,自然分得的家业比庶出的要多,这几十年过去,花溱程就当了族长,如今也有些年纪了,花溱州虽去了,他却还在,他又是在场的人中辈分最大的人,自然今日由他出来主持,是最合理不过的了。 其实今日花博文要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他都是知道的,花博文早就提前来找过他了,将要做的事情都与他说了一遍,他没有什么异议,与少年谈了一番,觉得自己弟弟的这个孙子天资极好,见事清明,花家在他手里,将来还会更好。 自然花博文这一番话,是在花溱程的意料之中了,他昨日已被花博文说服,今日比众人都要冷静淡定。 “博文啊,你就说说,还有什么后续之事没有做完的?你与我们说了,我们也好替你参详一下。” 花溱程旁边的几个花家长辈都是庶出旁支里的,花溱程一开口,他们就都随声附和起来,嫡系正支里的事情本不与他们相干,但如今花家比从前更加的尊贵,又是花博文当家做主,又有花未眠这样的出嫁女,他们讨好正支,自然他们将来的日子也要好过一些,毕竟都是花家中人,嫡系正支好了,他们一样也能沾光。 花博文与花溱程对视一眼,这才看向祠堂中的人,目光一一从几个人脸上扫过,落在周氏憔悴灰败的面容之上,启唇淡声道:“妹妹上次虽已分家,但是族谱未分,公中的钱原本也是分给那边了的,只可惜父亲借了高利贷,那杭州高利贷收账的人寻上门来,将银两都要了过去,园子也被祖母抵给了兰姑姑,虽说两房本属一家,但既已分家,那房的琐事便该祖母当家,我是不管了的,今日便只要将族谱上我们这一房的人分开就好。” 花博文顿了顿,才微微勾唇道,“我已经想好了,父亲还有胡姨娘并花雨霏花枫墨一起迁入五房去,五房不算庶出,旁支而已,不算辱没了父亲的出身,自然了,迁过去之后便算是五房嫡出,不过不占五房田地钱财分毫,一概所需之物仍旧从祖母这里来,好歹父亲还是祖父的亲生儿子,不过,祖母若是也愿意跟着过去,那也是可以的,族谱上不过是变动一下罢了。” 花博文眸底闪过一丝暗光,他知道,就在前几日,周氏就已经替胡氏摆酒,将胡氏扶正,做了花凌天的正妻,如今花雨霏和花枫墨都是嫡出的身份了,但胡丽娘即便被周氏扶正,做了花凌天的正室又如何? 谁都知道,胡氏曾是花凌天的姨娘,花雨霏和花枫墨是庶出,更是知道她们是如何得到这正室之位的,这等身份不过是哄人罢了,不知道内情的人也就算了,知道内情的,谁不在暗地里鄙夷那一房的人呢! 何况迁入旁支,当了正妻,成了嫡女嫡子也是无用。 这样一来,花溱州这一房的后人,便只剩下他跟花未眠了,这样倒也正好,而游氏虽然被休,却依旧在族谱之上,不会被抹掉,被抹掉的是花凌天那一房的人而已。 “文哥儿,你……”未免也太狠了些…… 周氏听得一抖,本想为胡氏辩驳几句,但对上花博文略带了些压迫性的眸光后,先自垂了眸光,声音也低了许多,“你又何必这样呢?已经分家了,好歹也是一家人,他好歹也是你的亲生父亲,文哥儿你就算再生气,又为何一定要将他迁入旁支呢?若你祖父知道,是断断不会允许你这么做的吧……” “想来祖母是不愿意迁入五房的吧?若是祖母觉得这般是让父亲受苦,祖母大可去陪着父亲共患难啊,又何必说这些废话呢?” 花博文微微一笑,“祖母该明白的,我定了这主意就不会再改了,父亲如今是罪人,他当初又要卖了我,他一手策划让人牙子将我拐走,他这样的人还怎配做我的父亲?祖父若还活着,他当真不会允许我这样做吗?祖母跟着祖父这么多年,应当比我更了解他吧……” 声音渐渐冷了下去,眸底溢出一丝厉色,一字一字,沉沉道,“祖母,不要让我对你们再多恨意,不然,我也不知道我还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也许,比这个可怕百倍也说不定的。” 他只是不愿意下手,不代表,他不能下狠手。 周氏说的一家人这三个字,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本是至亲,却这样对待他,他早就不必留情,他就该斩断他们的一切退路! 周氏一怔,知道再无转圜余地,此时胡氏和花枫墨并不在这里,而她瞧花溱程的样子,只怕也不会出言阻止,只得点了点头,涩声道:“那好吧,那就把你父亲还有胡氏并墨哥儿霏丫头迁过去吧,好歹也是个去处。” 好歹也是个嫡出的。 她心里明白的,若留在花溱州名下,花博文是断不肯让花枫墨和花雨霏与他平起平坐也成为嫡出子女的。 花博文冷笑一声,暗道周氏也是个自私之人,转头看向花溱程,花溱程早已将族谱备好了,听见周氏如此一说,便亲自将族谱拿出来翻开,亲自将花溱州那一房重新写了一遍,又把花凌天等人迁入五房去。 看着花溱程做完这一切,在各人都瞧了那新写好的族谱之后,花博文才微微笑道:“族谱倒也不着急收起来,府中也是有例子在的,有了身孕的通房丫头在生子之后都会提成姨娘,如今正好大家都在,也就不必等着之后再写了,这会儿正好有一个人要提成姨娘,然后将她的名字写在族谱之中。” 花家规矩,但凡爷们的姨娘有了孩子,都会写进族谱之中,而那些没有孩子的姨娘或是妾室乃至于通房丫头,就得看受宠不受宠了,一般来说,就不会写进族谱之中了。 花博文这话让众人又是一愣,府中男丁只有花博文一人成年了,他还未娶亲,难道就要先提了姨娘?莫非这些年流落在外头,他已经有了女人了? 周氏瞧着花博文淡定的面色,心中忽而有了不好的预感,盯着花博文道:“那人是谁?” ===== 抽空写一章~~祝大家过年快乐啦~~么么哒 稚子无辜 “这个人祖母也是认识的,” 花博文微微扯唇,淡声道,“先前祖父去时,他的通房丫头大多都打发了,其中有个叫嫣红的自作主张想要离开花府,因此被妹妹处置了,那事祖母也是知道的,嫣红走时就怀了身孕,那是祖父的孩子,如今我想着,总不能让祖父的骨肉流落在外头,嫣红受到的教训也足够了,所以我已经命人将嫣红接了回来,待她产下孩子之后,便让她跟着祖母,跟周太姨娘还有罗太姨娘住在一起,而那个孩子,就住在我这边,当然了,不管这孩子是男是女,都会记在祖父名下,由我来教养,将来等他长大了,虽然他是庶出,但是也会有他的去处。” 嫣红虽年轻,但到底是花溱州的人,也有了花溱州的骨肉,从辈分上来看,嫣红所生之子,便是年轻也是花博文的长辈,不可能放着不管,嫣红提成姨娘,这孩子辈分再高也是个庶出,又养在花博文这里,不怕他将来翻起什么风浪,这样的安排应当是最妥当不过的了。 “你……” 周氏一听,果然自己预感成真,心口一沉,听到嫣红二字就像是吞了一口苍蝇一般难受,有心想要多说几句,抬眸看向花博文和花未眠,触及二人眼底的冰寒冷意,忽而想起那日公堂之上的场景,想起自己亲生儿子要卖了自己孙子的事情来,重重一叹,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罢了,这也是原该的,就依你的,嫣红做了姨娘也好,这孩子好歹也是太爷的遗腹子。” 她心中已是想到了,这孩子将来还得唤她一声嫡母,嫣红也不过是个姨娘,还跟着她住,将来不管花凌天如何,这孩子记在花溱州名下,好歹也是她们这一房的人,花凌天已经迁入旁支,那是指望不上了的,这孩子将来长大了,还得侍奉她,其实也是不错的,对她有好处的事情,她又改变不了,干脆便闭口不言了。 花博文微微一笑,他就知道周氏不会拒绝,也拒绝不了,花凌天迁入旁支,她身后就无人承继,嫣红之子是花溱州亲生骨肉,她不要也得要,而在他这边教养,这孩子将来也不会沾染不好的习气,总算也能承担起那一房的事情,毕竟花尔珍和花听兰是指望不上的。 这边周氏松了口,那边花溱程就已经提笔在花溱州的几个姨娘旁边写上了嫣红的名字,将来嫣红生子,那孩子的名字就记在嫣红名下了。 见花溱程写完了,花博文才对着他笑笑,微微点头示意花溱程可以将族谱收起来了,在花溱程将族谱放起来的时候,花博文看了周氏一眼,微微一笑,这才问道:“姨娘和墨哥儿怎么没来?” 虽然胡氏现在是花凌天正妻,但在花博文眼里,仍是比不过游氏的,所以花博文仍旧用旧称来称呼胡氏。 周氏抿唇,看了一旁的花尔珍花听兰等人一眼,才道:“这两日时气不好,墨哥儿有些不舒服,我就让胡氏留在身边照顾他,所以她没有来,其实按理这祠堂也不该让尔珍听兰来的,若非文哥儿你要她们都来,也不会有今日的情景了。” 家中一连串的变故,胡氏自小产之后身子就不大好了,花凌天又没了指望,花雨霏又去了临淄,一个月也接不到信,胡氏一个人在府里也闹腾不起来了,就只能守着花枫墨过日子,周氏被花凌天的事折腾得心力交瘁,又被花听兰闹着要园子无暇分神,根本护不找胡氏,因此胡氏自己都朝不保夕,自然照顾花枫墨也是力不从心,虽有奶娘帮衬,但是花枫墨年纪小,到底还是病了。 “病了么?原来是这样啊,” 花博文心念一转尽皆了然,听了这话,便打消了要把胡氏还有花枫墨请来祠堂的念头,自动忽略了周氏的最后一句话,带着眼底的清冷静静地望着周氏道,“姨娘和墨哥儿不来也罢,这件事我已经决定好了,趁着大家和祖母都在这里,我说了便是,父亲和姨娘一房已经迁入五房旁支去了,但是墨哥儿好歹是父亲的亲生儿子,年纪又小,身边总不能没有人教养,所以我想——” 他顿了顿,清澈的眸光扫过堂中众人,最后落在周氏脸上,盯了她许久,才缓缓的道,“所以我想着,要把墨哥儿接到我身边来,教养几年,待他到了六岁,便送他去山塘胡同里去附学,等他长了学问,将来下场参加乡试春闱,将来考取了功名若是再有了更大的造化,岂不是很好么?祖母,你说好不好?” 他虽是问话,却已将一切都安排好了,这也根本不是在征询周氏的意见,周氏自然也能看出这一点,闻言一怔,心底的疑问脱口而出:“文哥儿,你这是,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把花枫墨接到他身边教养,他这是要报复胡氏,报复花凌天么?报复他们对他对游氏对花未眠所做的一切? 思及于此,周氏心口一片冰凉,她也是在内宅活了一辈子的人,什么样的手段没有见过?什么样的手段没有用过呢? 当初她做出那些事情来,是基于她自己的私心和立场,斗不过花未眠她认了,她有手段有心计,但花未眠也有手段有心计,内宅妇人之间无非就是这样的事情,恩怨难消,纠葛渐深,但是即便花溱州知道内宅之险恶,也没有插手,也没有要帮花未眠的意思,毕竟男人的天地不在内宅,内宅之事,他们也是不该插手的。 但是她直到今日才知道,男人并非她所想的不懂内宅之事,不会手段和心计,他们只是不屑出手而已,而一旦出手,便是雷霆之力,让人无力招架,更寻不出法子拒绝。 花博文先把嫣红带回来,放在她身边,嫣红之子将来还要入族谱,在她的儿子不成器的情况下,若嫣红生了儿子,比花凌天成器的话,这儿子将来定是有造化的,她心里明白得很,她的日子不会好过了,可偏偏花博文这样的安排,她寻不出错处来,只此一样,她就是进退两难。 而花博文送来一个嫣红,送来一个将来能给她养老送终的人,之后却又将她的庶孙带走,还以这样让她不能拒绝的方式,她就不得不这样想了,心凉一片,都一样是自己的孙子,如今却像仇人一般…… 沉默半日,周氏压下心中复杂,幽幽道,“文哥儿,墨哥儿好歹也是你弟弟啊……” “弟弟?弟弟怎么了?祖母是觉得,我这样亏待了姨娘和墨哥儿么?” 花博文微微一笑,“祖母,父亲是你的亲生儿子,可他如今又如何呢?事实证明,在咱们家,未必跟着亲生母亲在一处就是好的,祖母姨娘还有二妹妹曾经对妹妹做过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我又怎么能放心把墨哥儿交给姨娘教养呢?难不成祖母希望将来父亲那一房后继无人么?墨哥儿不同于霏丫头,她总是要出嫁的,可墨哥儿是男孩子,他将来长大了,你们想要他变成什么样子?像父亲那样吗?甚至丧尽天良的卖掉自己亲生儿子?” “祖母,你心里该明白的,红姨娘将来生下的孩子是男是女,还有墨哥儿,趁着他们性子还未定,最好的法子,就是让我来教养,放在我们这边最好,这也是为了花家的将来。” 他不管周氏是如何想的,他说了这些就不再解释了,他当然知道周氏的想法,但是她认为自己是报复也好,认为自己如何都好,他都要把花枫墨从胡氏身边带走,从前他不在她们欺负花未眠也就罢了,如今他在了,而花家又是他在当家,那么他便不允许再有不确定的因素再来伤害他在意的人了。 花枫墨在周氏胡氏身边长大,将来必然是满心的怨怼和一身的戾气,不如将他接过来,到了年岁送到山塘胡同那里,让黄先生教养他,待懂了世俗人情世故之后,他相信花枫墨会成长的很好的。 看着嫡孙满眼的清透,周氏一叹:“……罢了,你做主吧。” “祖母放心,墨哥儿好歹是我的弟弟,我自然不会苛待他的,不过,我只接墨哥儿一个人过来,姨娘并姨娘的丫头,还有姨娘预备给墨哥儿的奶娘丫鬟就不必过来了,我都已经给墨哥儿重新预备好了人,他与我一同起居,将来大了,就住在红梅小居就是了,” 花博文自然不会苛待花枫墨,毕竟他还是个孩子,稚子无辜,茗湘苑是园子里极好的去处,外头的红梅小居也是极好的,花博文将一切都安排的妥妥当当的,算是极用心的了,周氏自然不能再说什么了,“我与祖母说一声,待这会儿散了之后,下午我便让管家去接了墨哥儿过来,祖母一会儿回去,就与姨娘说一声罢。” 花博文今日这一出,实际上就已经让周氏那边散了,胡氏已经跟着花凌天迁入旁支,不能再住园子里了,花博文要怎样便怎样,她本就理亏,根本无从反对。 这一次,便算是真正的分了家了。 ------ 年差不多过完了,数了一下,将近七天木有码字,恩~紫爷这次休息的够久了~这个年是这几年来最开心的一个年,么么大家~紫爷在找寻码字状态了~~祝大家年后都开心,工作顺利~~ 我喜欢她 众人还未离开祠堂的时候,花未眠就已经带着云重华出来了,她实在不愿意再看周氏等人的模样了,因此在花博文交代剩下事情的时候她就出了祠堂。 “眠眠,你瞧,” 还未进府门,云重华就瞧见门前有人站在那里,似是在等着他们一样,见他们过来,那人眼睛一亮,果然走了过来,云重华眸色微微一深,“是赖管家。” 他话音未落,赖明已经走了过来,花未眠脚步顿住,抿唇问他:“赖管家有何事?大哥还在祠堂中未曾出来。” 如今府中之事皆交由花博文,花未眠已经是不管事了的,但花未眠瞧出了赖明眼底焦灼,这才出言相问,并且告知赖明这一点,这一时半会儿之中,花博文想必也不会出来的。 赖明自然也知道这一点,但听闻花博文还在祠堂中还未出来,眼中焦灼之色浓了一瞬又淡去,依旧恢复了往日沉稳模样,望着花未眠低声道:“二少奶奶,方才十四公主来了,问大少爷在哪里,小人不敢不答公主的话,便说大少爷和二少奶奶以及阖家众人都在祠堂里,大少爷商议家事不能打扰,小人婉转提了一两句,十四公主没有强进,转头就走了,只说去议事厅等着大少爷,别的就没说什么了,小人怕旁人回的不好,这才在这里等着大少爷和二少奶奶的。” “十四公主?” 花未眠微微眯眼,“她可还说了些什么没有?” 这几日花博文除了安排家事,就都是跟十四公主夏姒在一起,以两个人现在的熟悉程度来说,花博文今日要在祠堂商议家事的事情,夏姒应该是知道的。 赖明道:“十四公主小声嘀咕了几句话,小人没有听见,小人后来斗胆问了十四公主,十四公主便只说她去议事厅等着大少爷,不需要人伺候,只需一杯清茶即可,小人使人奉茶之后这才忙过来了。” “好,我知道了,你去忙吧,我去议事厅见十四公主,” 花未眠点点头,打发了赖明自去忙了,她转头望着云重华笑道,“重华,你猜,十四公主这会儿来做什么?” 一直陪在身边的俊美男子勾唇一笑,揽过她的腰身在她耳边轻笑道:“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你应该很快就会有个大嫂了,而且,这个大嫂的身份还很尊贵呢!” “这话倒也不错。” 花未眠扯唇轻轻一笑,两个人一道往议事厅而去。 路途不算很远,刚到议事厅外头,阶前廊下一个人也没有,花未眠却听到里头有人说话的声音传出来,微微蹙眉,心中暗道,厅中只有十四公主夏姒一人,又是何人在与她说话呢? 她想过去听一听,又不愿意让里头的人知道,因此脚步放得极轻,跟在身侧的云重华见她如此,轻扯嘴角含笑轻轻摇了摇头,到底还是随着她如此动作,也没有出声,轻轻走到廊下,门未关只是虚掩着,加之说话的人并未刻意低声,因此厅中的声音很清楚的传了出来,要听清还是很容易的。 “大哥,你怎么到这里来了?你今日不是有事要忙么?你不是说——” 说话的人是夏姒,她说到这里似乎顿了顿,半晌才又开口,声音却没有之前那般轻快了,透着丝丝低落,“你不是说我们明日就要离开江州么?你怎么有空过来找我?” “既是要走,那你不好好在住处待着,如何有空到这里来?” 夏楠沉沉地声音响起,“你是来表明心迹的,还是来告别的?” “大哥!” 夏楠的话似是让夏姒又羞又恼,她出言断然喝止了夏楠的话,屋中静了半晌,就听见夏姒低低的声音传了出来,“我既是来表明心迹的,也是来告别的。大哥,我以为你这些日子没有干涉我,你是默许了的,还有七皇叔也是,难道是我理解错了,你们难不成不是这个意思么?” 夏姒的话很直白,花未眠看不到夏楠的神情,只知屋中沉默许久,才听到夏楠沉声道:“夏姒,我问你一句,你当真喜欢他?” “是,我喜欢他,我想嫁给他,做他的妻子。” 夏姒的回答没有一丝的迟疑,声音也比之前大些,坚定得很。 “大哥,他不愿意做官,做我的驸马不是很好吗?我是真心喜欢他的,我知道父皇和母后为我婚事各自的心思,我也知道大哥的为难,但是我还是想找自己喜欢的人,我是父皇母后的嫡亲公主,是大哥的亲妹妹,我想,我还是有资格为自己做主的,不是么?” “他的确是难得的好男儿,就连朝中许多人也及不上他,可是夏姒,你要想清楚,你喜欢他和嫁给他做妻子是两回事,有些事情,不是你喜欢就足够了的。——你的身份尊贵,你或许有资格为你自己做主,但是你也不得不正视这身份带给你的桎梏,你愿意,你可曾问过他是否愿意?他不愿意做官,那么就表示他愿意做公主的驸马吗?” 夏楠又道,“你以为我这几日当真什么都没有做吗?我和你七皇叔确实是看中了他,也确实有这样的心思,所以我就着人抽空去调查了花家所有的事情,事无巨细全都记录下来了,这是他们家的情况,你自己看一看好了。” “夏姒,你嫁进来,做他的妻子,我不反对,我也不瞒你,我和你七皇叔都觉得,你若真的能嫁进来,于公于私,都是一件好事,你自己想必也很仔细的想过了,只是这样的人家,关系错综复杂,将来的命运未知,做这样人家的主母,那可不是简单的如你在宫中的日子了,你必得有决断有手段,否则,你该如何执掌内宅?在这里,比不得在宫中时,大哥,是不能再向从前那般护你的。” 她是当今皇上皇后的掌上明珠,是当今太子的亲妹妹,完全可以选择更简单的家世的人家做媳妇,是不必这般下嫁委屈自己的。 廊下的花未眠听到这里,厅中就再没有人声传出来了,她知道,夏姒这会儿定然再看夏楠收集的花家情况,她抬眸看了云重华一眼,心下一叹,他倒是跟太子做过一样的事情,不过那时他打听花家的事情,是因为心疼她, 如今太子将花家的情况打听之后记录下来,却是因为心疼十四公主。 “大哥,你不可能护着我一辈子的,宫里头的事情,即便你和父皇母后不想让我知道,但我都是知道的,我也并非是拿弱不禁风的鲜嫩花朵,风吹吹就落了,宁肯枝头抱香死,不曾吹落北风中,嫁人之后,怎么还会和做姑娘家一样呢?大哥,你说的这些,我都有想过,他们家是很复杂,可是我觉得他一个人太过辛苦了,我愿意跟他一起,我若不懂,我可以学,只要他愿意教我,只要他愿意娶我,别的都不重要的,” 夏姒后头的话似是带了浅浅的笑意,“大哥,我知道你疼我,可是我觉得他很好,其实,你也觉得他很好,不是么?” “罢了,民间都说女大不中留,原来公主也是一样,你自己选的路,那你就自己走罢,” 夏楠淡声道,“你这次跟我回去,自己去跟父皇说吧,他待花家还不错,应该会同意的,我先回去,你问过他的意思,再来与我说罢,若他不愿意,看你如何自处。” 话音才落,花未眠旋即就听见脚步声传来,她陡然一惊,还没来得及推开,虚掩的门就被人拉开来,夏楠从里头走了出来,恰好与花未眠的视线相撞,夏楠挑眉,随即微微眯眼,看了云重华一眼,似笑非笑道:“来时匆忙,没有带人过来守着,却不想被你们听了墙角。” 花未眠还未说话,云重华忙拉着她的衣袖,要给夏楠行礼,夏楠忽而眸色一深,摆摆手制止了二人的动作,幽深视线越过花未眠身影落在她身后,也不知在看什么,便听见他问道,“原来你也在这里,那么方才我与姒儿所说的话,你都听到了?你如何决定?她喜欢你,你可也喜欢她?” 花未眠蹙眉,觉得夏楠这话不像是在问自己,转头一看,这才发现花博文竟站在他们身后,方才她听得入神,也不知花博文是何时来的。 夏楠问这话时,夏姒也走了出来,正站在夏楠身后,也一眼看到了外头站着的人,在瞧见花博文时,她脸颊微热,柔嫩的脸颊上飞来两片红晕,却直直的看着花博文,微微抿起的唇泄露了她内心的紧张,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会听到什么样的答案,即便她心里知道,他是喜欢她的,却仍然担心他会拒绝。 一时间,几个人的目光都落在花博文身上,等着他的回答。 “方才太子殿下所言,本就无错,我家关系错综复杂,恩怨纠葛极多,不过就在方才,我都已经处理好了的,想来将来执掌家业,也不会很难。” 花博文撩起衣摆对着夏楠跪下,勾唇微笑,一字一句的道,“殿下,我想娶公主为妻,我喜欢她。” ----- 第二更~~困~~碎觉去了~~祝看文愉快~~ 早做打算 花未眠就站在花博文前面,听见这话,轻轻一怔,下意识的看向花博文,却见他一眼的认真,那眼底的温润柔光就落在夏姒身上,她从来没有见过花博文这样的眼神,但是她知道,这样的眼神是看见喜欢的人才会有的。 她默默往旁边挪了几步,让出中间的位置来,夏楠听见了花博文的话,面容神色依旧未变,只是目光比方才要柔和许多,他也没有即刻让花博文站起来:“你若都能处理得好,将来的主母执掌家业,自然不难,以你的性子,必然是要将家中之事都安置的妥妥帖帖的,你是极聪明的人,断不会让自己吃亏,想必之前就看出我的心思了,你对姒儿的心思,可是刻意所为?” 夏楠问的是,花博文喜欢夏姒,是不是顺势而为,毕竟娶一个公主,好处自然是多得多的。 夏楠爱妹情切,这话是仍旧不相信花博文的真心了。 “殿下,公主待我真心,我必以真心待之,殿下也是聪明的人,如何会不知真心二字的难得呢?从前也并非无人喜爱我,只是我都无意,自见了公主,我才体会到个中欢喜,殿下若有疑虑,在殿下看来,即便真话也是假话,不如且看将来,若我不真心,大可将我杀了便是,” 花博文微微一叹,唇角勾起轻轻的弧度,眼底一丝无奈一丝柔和,转眸看了花未眠一眼,轻叹道,“从前自诩什么都了然于心清晰透彻,劝旁人的话头头是道,到了如今动了真心才知,竟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的,满口的话,也只余喜欢,只余想要四字。” 他是想起自己当初去劝云重华的那一夜了,那夜巧舌如簧舌灿莲花说了许多,这会儿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竟只想将自己的一颗心掏出来给人看看才好。 云重华在一旁瞧着,见此情景,眸光闪了一闪,却笑叹道:“殿下,我家大哥也有亲妹妹,世间所有大哥爱妹之心都是一样的,殿下当初既有这样的心思,如今又何必问这样的话呢?” 当初既然要撮合夏姒与花博文,他们二人相处了这数日,互生情愫再正常不过,如今问这些话,不觉得多余么? 夏楠眸光一闪,看了云重华一眼,云重华冲他一笑,夏楠眯眼不说话了,站在他身后的夏姒听到这里皱皱鼻子,从他身后站出来,走到花博文身侧将他扶起来,对着夏楠拧眉道:“大哥!他都答应娶我了,还说了往后会真心待我的,你就别逼他了!我知道他以后会对我好的!我相信他!” 转头又瞅着花博文道,“你方才说什么杀不杀呀,你要是死了我怎么办?以后可别这样说了,大哥他是吓唬你呢,他本来就有这样的心思,只是他是太子,在他那样的位子上,顾虑就很多,你也别怪他!我知道他的不定心,又怕我过得不开心,又怕不能遂了我的心愿,可我定心的,我的驸马我就要你了,我只嫁给你!别人谁也不嫁!” 花博文只望着她轻轻一笑,大手握着她的小手,眼底含着丝丝缕缕的情意,应了一声:“好。” 噙笑转眸看向夏楠,“殿下觉得如何?” “花博文,你若要娶十四,将来你便不能纳妾,你除了十四也不能再有别的女子!你该知道的,公主下嫁商家还是极少有的事情,除非公主同意,这驸马是不可能有别的女人的。你,可能够做到?” 夏楠沉沉望着花博文,历来世家子弟不愿意娶公主,除了不能做官仕途几乎断送的原因之外,再就是公主身份尊贵,娶回做了妻子,碍于皇家威势,驸马几乎不可能再与旁的女子有任何的接触了,这也是那些世家子弟所不愿意的。 “我能做到。” 花博文点点头,很认真地承诺,在他的心里,若是真心喜爱一个女子,本就不该再有旁的女子,免得伤了自己心爱的人,又伤了旁人。 两个相爱的人之间又何必要塞入那些妾室和姨娘呢?殊不知就是这些妾室和姨娘,让丈夫和妻子之间生出多少的误会和波折…… 有花凌天和游氏在先,他是断不会如此的。 “我相信你,” 夏楠凝眸看了花博文半晌,而后缓缓点头,他知道花家的事情,也能猜到花博文的心思,他得了这话,也就不再问了,沉声又道,“回京之后我便去找父皇母后,十四的事情我要亲自与他们说一说,纸上只怕是说不清楚的,这次回京,十四你自然也要与我一同回去,你是正宫所出的嫡亲公主,父皇下了圣旨后你就要安心在京中备嫁,将来再由人将你从京中送嫁到江州来,到了那时,你才算真真正正的成了花家主母,那将是你一段新的人生旅程。” 夏楠顿了顿,目光落在二人牵着的手上,夏姒见自己大哥瞪了过来,忙乖乖放开,她自然也知道此时牵手不大合适,便瞧见夏楠一面往外走,一面又沉声道,“既然说好了,你也不必再待下去了,明日就要离开江州,你就随我回去,整理行装,到了京城安心备嫁吧!” 夏姒闻言撇嘴,却不敢多说什么,夏楠已经为她破例许多了,再要待下去的话,便真的是逾矩了,因此她含羞默默的看了花博文一眼,想着自己过来的两件事情都已办妥,又想着等到再见时她就已是花博文的妻子,心底泛起层层羞意,脸色愈发红晕,一句话话也不说,便跟着夏楠走了。 谁知刚走了没两步,夏楠忽而转头,意味深长的望着花未眠道:“我的人在查你们家那些事情的时候,无意中得到一个消息,清河王竟在你父亲和你表弟流放的途中埋伏了人,想要将这两个人劫走,他定是对你们家还不死心的,大概又想着要利用你父亲和你表弟来对付你,我已经吩咐给董枚举了,清河王的人都被暗中清理掉了,董枚举派去的人手又增加了一倍,断不会有什么差错,你父亲和你表弟会完好无损的送到流放地去,到了地方也会着人严加看守,这一次,清河王没那么容易再把人给弄出来了。” 花未眠盯了夏楠一瞬,抿唇道:“多谢太子殿下出手相助。” “无妨,不过举手之劳而已,况且,我帮你,也是在帮我自己,清河王如此胆大包天,我既然知道了,断不能让他得逞的,” 夏楠挥挥手,似乎并不在意这事,深深看了花未眠一眼,“你总是要回临淄侯府去的,有些事情也该早做筹谋,那云之凡春闱榜上有名,殿试也有了不错的成绩,他如今好歹也是个进士,父皇只怕不得不给他一个官职的,他又娶了世家甄家的小姐,将来造化只怕不会小,你们要早做打算才好,否则这世子之位最后花落谁家,可就不好说了,毕竟那云之凡是今时不同往日了。哦,对了,你那个庶出的妹妹倒是不必费心了,听说她如今在侯府过得并不太好,自顾不暇,也就不会再对你们不利了。” 花未眠微微垂了眼眸,云之凡此人其实被夏氏教养得极好,若非前世那一番遭遇,只怕她也不会知道云之凡的真实面目的,前世,在众人眼中,临淄侯府嫡长子云之凡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知书识礼,是难得的好儿郎,她也是被这表象所迷惑,才铸成后来的大错。 今世她不顾一切的戳破了云之凡的面目,让众人知道了他的丑陋面目,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就真正被打败了,即便那些流言蜚语能打击到云之凡,能夺了他的世子之位,但是他高贵的出身还是存在的,他自小被夏氏教养出来的气度风韵是不会变的,他也是个聪慧的人,既然不能靠着嫡长子的身份承袭爵位,那么他就另辟蹊径,生了考取功名之心,并且还很顺利的成了进士,将来得了官职,他的身份就比云重华贵重的不止一点点了! 如此看来,云之凡是不会歇了争夺世子之心的,如今又娶了甄家小姐,也不知清河王和夏氏会不会利用甄家来夺取世子之位,云重华能得到世子之位,完全是皇上下得圣旨,可若是夏氏和清河王逼迫太甚,这个世子之位也不知能不能保得住…… 夏楠一番话,让花未眠和云重华都是一脸的凝重,他们如今不在侯府,根本不知侯府里如今究竟是个怎样的情况,即便知道也是听了旁人的话,到底还是不确切的,而如今花未眠的事情引而未发,偏偏又添了侯府的事,两个人一时之间都有些心事重重,花未眠更是多了一层心事不能言说。 花未眠再抬眸时,却见夏楠眸中幽光闪烁,心中一动,开口便问道:“那么,殿下与皇上的意思是?” 云之凡坐大,这大概是皇帝和夏楠都不愿意看到的事情,毕竟他们这段时日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抑制清河王的势力。 夏楠眯眼:“父皇的意思,是要你们尽快回去掌控临淄侯府,不得再让夏氏执掌侯府家事了!” ---- 昨儿一回家就累摊了。。打起精神写了一千来字,结果晚饭喝了一点红酒,就困的要疯了,继续强撑着写吧,╮(╯▽╰)╭又把红酒泼到笔记本上了。。好幽桑啊。。于是就木有写完,还是睡了,哎 苗妇解蛊 清河王逾矩,又久蓄不臣之心,皇帝早就想除之而后快了,只是清河王迟迟不动手,皇帝也不能提前发难,且清河王这些年建立的势力也很难消除,皇帝花了这些年的时间,才把他在京城里布置的势力清洗干净。 而在清河,甚至有时候清河王的话比朝廷的政令还要管用。 因此,皇帝若想要处置清河王,是断不能让临淄也被清河王收归的,夏楠明白皇帝的心思,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只有云重华和花未眠回去与夏氏和云之凡母子周旋,并且压制他们,这临淄侯府才算是真正的安全了。 夏楠言罢,不再多说,也不再看花未眠和云重华,带着夏姒转身便离开了。 “如今还不能回临淄去,那道姑还没有消息,如何能离开呢?” 夏楠走后,半晌都无人说话,直到夏楠的身影都看不见了,云重华才打破了沉默,看了花未眠一眼,轻叹道,“侯府里还有父亲在,母亲跟夏氏如今是平妻,身份虽比不过公主的身份尊贵,但是有父亲帮衬,侯府也还不至于失控,云之凡纵然得了功名,一时半会儿这世子之位还到不了他的手里,何况我这世子之位是皇上下旨册封的,他想要也没有那么容易的,所以临淄那边也不必太过担心,如今还是眠眠你的事情最为要紧,我们先不回去。” 他早就说过的,当初回侯府,争得这身份就是为了跟她成亲,她是他的梦想,如今侯府有事,他却不能回去,自古人事不能两全,她的日子剩下的不多了,未来的事还是一片迷茫,他什么都不确定,也根本没有心思再管旁的事情,又怎么能这个时候带着她去临淄呢? 花未眠抿唇不语,在她原本的想法中,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回临淄去,她时间不够,三个月的时间只够做完她需要做的那些事情,而临淄侯府的事情,剩下的时间是做不完的,若她时间到了而又不能再回来,临淄侯府的事情,只有靠云重华自己去周旋了。 可若是老天垂怜,她还能够回来的话,哪怕天涯海角,她都会陪着他一同去,更不必说回侯府了。 “花雨霏在侯府的倚仗,无非就是父亲的官身和她身上父亲所给的那几万两银子罢了,之前父亲杭州事发,官是早就不做了的,如今又获罪流放了,清河王也不可能再把他捞出来了,这个倚仗是彻底没了的而这一个多月的时日,花雨霏要在侯府上下打点,这几万两银钱肯定是不够的,想必这会子也花的差不多了,她是云之凡的妾室,夏氏又不喜欢她,云之凡的姬妾也不少,如今正室夫人进门了,她的日子一定不好过,夏氏利用她应该利用的差不多了,清河王更不会把她放在眼里,云之凡又考中了进士,她在侯府早就没了用处,她心中慑于我的茶蛊,不会贸然行动的,是个早就没了用处和威胁的人,太子说得对,根本不足为虑,而侯府剩下的人,我们若不去临淄,也不知侯府真正的情形,云之凡总是不甘心的,我们也总要和他斗一场的,” 花未眠轻轻抿唇,盯着云重华一字一句的道,“重华,时间若是到了,不管我能不能回来,你都得回临淄去,你是侯府世子,该守住你和你娘的位置,让夏氏和云之凡死了夺你世子之位的心思。” 云重华深深看了一眼花未眠,心中酸涩伴着悲凉,面上却扯唇微微一笑:“恩,我知道的。” “大哥,你是真的喜欢十四公主么?” 她犹记得当日花博文与她所说的将来的花家主母该娶什么样的女子时的情景,她虽未与十四公主夏姒相交太深,但也瞧得出十四公主不是那样的女子,“十四公主出自皇宫,她虽不是天真烂漫的女子,但是距离大哥想要的人还是不一样的,大哥要娶她是为了保花家将来么?” 花博文不是惯会攀龙附凤之人,花未眠问这话也只是不希望花博文为了这些而委屈自己,何况方才花博文还答应了太子夏楠将来不纳妾不要旁的女子,若是他不喜欢十四公主,这样的承诺等于是禁锢了他的一生。 “我若是不喜欢她,何以要与她出去呢?” 花博文轻轻一笑,因花未眠提到夏姒的名字眸光变得异常柔和,脑中立刻浮现起夏姒的灿烂笑靥,连声音都柔和下来,“妹妹,公主年纪虽小,却也是很聪慧的女子,我知道我喜欢她的,不过你方才所说,我也想过,也许,在我没有遇到她之前,对于自己的妻子在心里有一个清晰的轮廓,但是在遇见她之后,那些轮廓套不上去,却也不那么重要了,只要是她能陪着我一生,是不是那样子的又有什么要紧的呢?重要的是以后,她不会的,我可以教她,我相信花家主母,她会做得很好的。” “妹妹,就像你一样啊,你在遇到重华之前可曾想过自己会嫁给他么?情爱之事总是这般玄妙的,若真是遇上了,自然怎么样都是躲不开的。我应允太子会对她好,我自当守诺。” 花未眠瞧着花博文眼底弥漫的温情,扯唇俏皮笑道:“大哥若是觉得好,那自然就是好的,其实我也挺喜欢十四公主的,总觉得与她相处很舒服,对了,大哥与十四公主的事娘知道了么?如今大哥这边定下来了,只等着皇上的圣旨了,大哥也该与娘说一说了,免得娘提起来念叨,说姑娘的婚事她后来才知道,如今儿子的婚事她还是最后知道的呢!” 她这是忍不住调侃了一句,却被花博文瞪了一眼,却意料之外没有被骂,花博文挑眉转身便走了:“我去跟母亲说一声,之前一直未定,倒也当真没有给过母亲准话。” 花博文走远了,花未眠还望着他的背影笑,身侧的人却将她的腰身搂住,她转眸看他:“重华,你望着我笑什么?” “大哥的婚事是定了,将来要迎娶的是十四公主,他和府里都没有什么需要费心的事情了,眠眠,你接下来想要做些什么?” 云重华眸光温柔唇角含笑,“你有什么地方想要去么?我陪着你去啊。” 接下来的日子,自然更要好好珍惜,大概是二人在一起相处的最后一段时日了……他也不想花未眠再为旁的事情分心,自然是只要二人日日在一起就好。 “我想去看桃花啊,这会子的桃花应当刚刚开,很好看的,” 花未眠抿唇,二人相携往秋水小筑而去,她轻柔的声音飘散在春风中,“我还想去我们家在江州的几个茶园里摘茶叶,有几样春茶掺在胭脂里味道很好的,我想多做几样送人……” 她说了许多,但不论说什么,云重华都含笑应好,答应她两个人一起去完成。 就这么状似风平浪静的过了大半个月,在花未眠暗地里掰着手指算她的日子还剩下十五天的时候,慎言就带着苗妇回来了。 慎言出门一趟回来,瘦了许多,但是人显得更加精神了些,且也比未走之前老练沉稳了许多,花未眠让青芽带着慎言下去休息,然后内室之中只留了花博文云重华再有就是慎行浮白等几个亲近心腹之人了。 原本花未眠的意思,是想要苗疆老妇人休息一日再来帮她的,可那苗妇只休息了两个时辰便不肯再休息了,她说解蛊要趁早,拖多一刻便有多一刻的危险,毕竟花未眠现在有孕在身,不能耽搁的。 因这苗妇是花家茶园里的人,当年又得花未眠恩情,是可以信任的人,所以她早就从慎言处得知了花未眠的情形,且这苗妇虽能听懂汉话,但是会的汉话不多,因此也不必担心她会将这些事情外传,慎言将花未眠的情形告知这苗妇,也是得到花未眠的准许了的。 花未眠体内的茶蛊是苗妇制出来的,自然只有她知道如何解蛊,可这苗妇不会说太多汉话,又不能出去请懂得苗语的人来翻译,两边的沟通一时有些问题,正在一筹莫展之际,慎言不放心,怎么休息都觉得不舒坦,还是到了内室里来了,她是懂得医术的,又与苗妇相处了这些日子,能看懂苗妇想要表达的意思,所以她一来沟通就顺畅了许多,众人也都松了一口气了。 “这是我们从茶园带来的鸡蛋,老人家说,不能找新鲜的,就得这样存了几日的才行,又怕咱们这边匆忙之间不好找,就一路带过来了,浮白姐姐,你得去把着鸡蛋煮熟,然后研成细末,加一汤匙清油,再把这个草捻碎加进去给二少奶奶喝下,” 慎言翻译着苗妇的话,加上她自己的理解,说给众人听,趁着浮白去做事去了,她望着花未眠又道,“二少奶奶这段日子可曾找过郎中把脉,身子可还康健么?” 慎言想问的,其实是花未眠腹中的孩子。 这时,刚走到门边的浮白却被云重华拦住,他在浮白手中的托盘里拨弄半晌,举起手里绿色的草回身问道:“这个草是什么?” ---- 嗷嗷嗷,最近好冷好冷。。。恩,不出意外的话,文文月底前完结吧。。啊啊,冷得狂躁的好想把眠眠写死哦 想做母亲 “回世子的话,老人家说,这是虎蔓草,这种药草种植不易,她这么多年也就只得了这些,而茶蛊最怕的就是这种药草,只要这种药材捣碎之后与清油混在一处让二少奶奶喝下,那茶蛊觉得不适,自然就想要从二少奶奶体内出来,到时候二少奶奶只需将茶蛊吐出来就行了,对身子没有什么影响的。” 花未眠所食为茶蛊之母蛊,若是母蛊一直在花未眠体内,将来十年之期到了,母蛊躁动想要控制主任就会噬主,到了那时,花未眠的性命也会有危险,这也是当时苗妇告诉过花未眠的。 而若是在这十年之内将母蛊逼出来,花未眠就无碍,而且逼出的时间自然也是越早越好,如今花未眠食下母蛊不过两月有余,母蛊还在花未眠的绝对控制之中,因此要逼出来是很容易的。 慎言回答了云重华的回答,云重华又瞧了一眼托盘里的东西,沉吟半晌,又与一旁的花博文对视了一眼,才挥挥手让浮白走了,一转眼便看见花未眠对着慎言笑道:“我与世子爷刚大婚不久,又未满一月,这身孕不能声张,因此自你走后便没有请过郎中来给我诊脉,但我这几日吃得也好,并没有什么不良反应,只是嗜睡,比往日更爱吃些酸的吃食罢了,既然你回来了,又问起这个,你就替我诊脉吧,也好让我安心。” 慎言闻言,点点头便开始替花未眠诊脉,云重华一脸紧张地问:“怎么样?” 半晌之后,慎言才一脸喜色的将手从花未眠腕上拿开,笑道:“世子爷,二少奶奶和腹中孩子一切安好!” 这话一出,云重华终是松了一口气,花未眠也是一脸的笑意弥漫。 浮白很快便把所需之物预备好了,将冒着热气的碗端到花未眠身前,花未眠闻着那奇怪的气味,拧眉微微顿了顿,注视了那碗中黑乎乎的药汤片刻,到底还是将碗接过来,闭眼放到唇边,小口小口的啜饮起来,胃中难受得一阵翻滚,她也没有停止,只是眉头越皱越紧。 一屋子的人都紧张的盯着喝完碗中药汤的花未眠,过了半晌,她的面色忽而很难看,就像是要呕吐一样紧紧捂着自己的肚子,一旁候着的苗妇神色焦急起来,忙从身上取出一个小小的细细的瓷瓶,让所有人都退后,她却严阵以待的站在花未眠身前。 不过片刻功夫,花未眠难受得脸色苍白,忽而捂着肚子呕出黄色的一滩液体出来,顿时屋中便有一股难闻的气味,那液体中却有一抹绿色在移动,待那绿色的东西出现时,屋中忽而弥漫了一室的茶香,方才难闻的气味好似是错觉一样,就在众人怔愣之际,苗妇已将那细瓶打开了,将里头透明的水一股脑全部倒在那绿色的蠕动的东西身上,那东西一沾到这水,便立刻化成了一滩绿色的水。 这时候,苗妇才长出一口气,对着花未眠笑道:“好了,茶蛊没了。” 早有人将地上的秽物清理干净了,花未眠转眸看向云重华,苍白着脸微微一笑:“重华,你看见了么?那绿色的虫子,便是茶蛊,如今它没了,我也就好了,” 说到这里,她眸光一闪,转眸看向苗妇,“茶蛊虽没有了,但是它可会对我腹中的孩子有什么影响?我之前也曾对几个人下过蛊的,我没了母蛊便不能再控制他们,那几个人体内的蛊毒是否也因此被解了?” 茶蛊分为食心、食血、食命三种,当食命子蛊入体,此人当场便会气绝身亡,事后还看不出任何蹊跷之处来,花未眠也只在清和观的那一夜,用这食命子蛊对付过花雨霏找来的潜进她房间的那两个男人,因为那男人是必须要死的。 况且,若非不得已,花未眠是不会动用这食命子蛊的。 而芸烟体内和周氏体内都是食血子蛊,自从芸烟对她忠心耿耿替她办事之后,她就没有对芸烟起过杀心,原本她对芸烟下蛊,也是威胁多过于要他性命之意,所以芸烟基本上没有受什么折磨,虽有蛊毒在身,但是他一直安分,便也没有什么症状出现。 可当初她对周氏是起了杀心的,却又不能真的杀了她,这才在她体内也下了食血子蛊,她身上的蛊毒比之芸烟就要厉害得多了,这子蛊会慢慢吸尽周氏体内的血液,让周氏日日都承受蚀骨的痛楚,却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只是花未眠怕伤及腹中骨肉,虽然周氏屡次三番的来害她,她也没有催动母蛊要了周氏的性命,而是凭借手段破了周氏的陷害,可周氏因为这蛊毒,仍是要日日忍受锥心之痛的。 赵家的也和李家的一样,皆是食血子蛊所下的蛊毒,只是她们已经翻不出什么风浪,花未眠便不要她们的性命,只要她们日日受折磨就是了! 而花雨霏体内的却是食心子蛊所下的蛊毒,因为花未眠的恨意,她又有心要折磨周氏,因此周氏便要日日忍受心痛,待蛊毒完全侵蚀整颗心之后,花雨霏也就能被花未眠给完全操控了,就因为花雨霏的生死在花未眠手中,她才一直对花雨霏不屑一顾的,她那些手段也根本不在花未眠眼中。 可如今她为了腹中孩子将体内母蛊逼出来,也就无法再操控这几个人了,她担心这几个人失去挟制又会生乱,才会如此问这苗妇的,其实她心里也明白,若自己当真逼出母蛊而不能控制这几个人了,她也不会后悔,她是绝不会让腹中骨肉被这茶蛊所影响的! 苗妇听完,想了一会儿便对着慎言说了几句话,慎言与苗妇交流了几句,花未眠也是能够听到的,只是还未等她做出反应,便听见慎言对自己道:“二少奶奶,老人家说,茶蛊逼出之后对孩子就不会再有影响了,而且茶蛊在二少奶奶体内的时日并不长,加之二少奶奶下蛊的人并不算多,只会对二少奶奶本身有一些影响,而这孩子若能顺利度过前三个月,将来生下来之后照着这个法子再逼一次茶蛊,若是无恙,这孩子一生也就无事了。” “老人家还说,二少奶奶逼出的只是自己体内的茶蛊,但是旁人体内的蛊毒并没有被逼出来,母蛊出体,只是说明二少奶奶再不可能对几个人造成伤害罢了,但是那几个人体内的蛊毒仍是存在的,而且该如何还是如何,除非二少奶奶用此法给他们解蛊,否则蛊毒一生也不可解的。” 花未眠一听这话,倒是松了一口气,要是当真将花雨霏和周氏的蛊毒给解了,她到底还是不甘心的,沉吟半晌,她才望着慎言道:“那虎蔓草可还有?还有,方才老人家将那茶蛊化掉的水是何物?” “这个还有的,我们带了许多回来,” 慎言抿唇答道,“那是郁金水,也是克制茶蛊之物,只是比虎蔓草还要厉害,却不能食用,所以只能等茶蛊出来之后再将这郁金水把这茶蛊化掉。” 花未眠点点头,眸光微暗,对着浮白道:“将方才预备给我的东西再预备两份出来,一份给芸烟送去,一份给李家的送去,将他二人的蛊毒给解了,旁人就无需理会了,让他们不要声张出去,不过对他二人就说是他们做得好,主子降下的恩典罢。” 芸烟跟着她这些时日,忠心耿耿的替她办事,已经无需用蛊毒来牵制他了,况且如今花博文当家,赖明又将李家的和芸烟一家都安置的妥妥帖帖的,这二人已经不具备威胁了,李家的也很老实,她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的。 而旁人,她就不会再去费心了。 浮白听了这话倒是一怔,见花未眠眸光清幽的盯着她看,到底还是将想要劝说的话咽了下去,花未眠做出这样决定定是思虑过的,李家的自有人看守,倒也当真不必担心,她便答应一声,带着苗妇出去准备去了。 屋中便只剩下青芽还有慎言慎行三人了,花未眠对着慎言微微一笑:“你过来再与我把脉,若无事的话,你一路劳顿就下去歇息吧,这段日子你为我辛苦了,将来还有许多事情,我要倚仗你们呢。” 慎言忙言说不敢当花未眠如此说的话。 再次替花未眠诊脉,果真还是无事,慎言少不得又嘱咐了几句该注意的事情,看出花未眠似有话要跟花博文还有云重华说,便同青芽还有慎行一起走了。 屋中只剩下三个人的时候,花未眠眸光微闪,眼底含着一丝浅笑,盯着床边两个都是一脸关切看着她的男子,微微扯唇,手抚上平坦如初的腹部,喉间溢出轻叹:“大哥,重华,其实,我真的好想把这个孩子给生下来啊……我还没有做过人家母亲呢……” 低垂的眸光含着柔和,却在轻轻的颤抖。 ---- 半夜拥炉更一发,外头还在下雪呢~~ 杳无音讯 为人母亲,这是每个女子成人之后都可以做到的事情,也许,还是每个女子必会经历的一段过程。 偏偏对于花未眠来说,这却是一个很难企及的愿望。 她明明有了身孕,却不能够生下这个孩子,或者说,她必须要拼尽全力留下自己的性命,才能生下这个孩子…… 一句话说的花博文和云重华二人心中一痛,眼前的女子极少暴露她的脆弱,可偏偏就是这样带着颤抖的轻柔声音让二人心中大痛,却不知如何安慰。 他们皆是凡人,又哪能改天换命呢? 花未眠当日被花雨霏残害致死,她想要改天换命,付出了这般惨烈的代价,如今这样,都是命里注定的,谁又能改变? “等找到当年的道姑,她一定会有法子救你的!” 云重华深深看着花未眠,抿唇道,“眠眠,你相信我,我一定为你找到——” 他的话还未说完,却听见守在外头的晶菁说话了,她的话打断了云重华的话:“大少爷,世子爷,二少奶奶,小楼来了,他说有要事要见世子爷。” 屋内三人一怔,唯独云重华眸光一暗,扬声道:“让他进来,” 立时又转眸望向花未眠,眸光亮亮的,“眠眠,小楼来了,他一定是找到了那道姑,你瞧,我就说我一定能替你找到的!” 找道姑的事情,在花博文凭着记忆将那道姑的模样画下来之后就全都交给云重华去办了,而这件事情云重华便只交给了小楼去做,旁人也都不知道云重华为何要找这个道姑,这件事也是在暗中进行的,而如今小楼这时候来找云重华,一定就是寻找道姑之事有了眉目了。 小楼进来后给三人见礼,也没有说什么废话,直接望着云重华道:“世子爷,你让我去找那个道姑,我已经寻到了!那个道姑道号为无相,是清和观的道姑,是现在观主张道姑的师父!” “张道姑的师父?” 小楼这话,倒是让屋中三人都是一惊,花未眠暗自思忖,心中只有惊奇,她实在是没有想到当年见过花博文的道姑是清和观的道姑,更没有想到这无相道姑竟是张道姑的师父! 那张道姑都已经七十多岁了,这无相道姑又该有多大年纪了呢? 云重华倒是不关心这些,一听说这道姑是清和观的,忙盯着小楼道:“我不是告诉过你吗?若是寻到道姑踪迹,就速去将这道姑找来见我!如今怎么只有你一个,这道姑可带来了?” 他现在一心想着的便是花未眠续命之事,既然已经解蛊,如今只要找到道姑,将花未眠的性命延续,也就再无所求了! “无相师傅是找到了,可是派去清和观中问无相师傅的人皆回来说无相师傅此时不在观中,” 小楼一脸的为难,“观主张道姑说,无相师傅将观主之位给了她之后,便四处云游去了,已有十多年没有回过清和观了,就连张道姑都不知道现在无相师傅在何处,我四处去打听过了,旁人也都没有无相师傅的消息!” 小楼顿了顿,似是接下来的话有些难以启齿,但是迟疑了半晌,他还是说了出来,“且张道姑都已经七十多岁了,这无相师傅是她的师父,年纪一定比她还要大,如今杳无音讯,哪里能知道这无相师傅是不是还在人世呢?说不定无相师傅早就不在了呢!” “你说什么!?” 云重华一听,心中犹如被刀重重砍了一刀一样,钝痛异常,若无相已不再人世,那他还有什么希望?! 小楼一见云重华如此,以为自己说错了话,悔不当初,忙不迭的请罪道歉,说自己不该说这话的! “小楼,你派去清和观打听的人,可曾亲口问过张道姑?还是他们只是向观中的人打听的这些话?” 花博文的脸色也不大好看,他从未想过,要找这道姑竟是找不到的,难不成注定花未眠之事是一波三折,最后竟是一场空么? 他摆摆手,制止了小楼的请罪,抿唇又道,“你的话也并非没有道理,你也是据实推断,没有什么错处的,世子不会计较这个的,你起来罢。” “你们去清和观,可曾见到张道姑了?这些话,可都是她亲口对你们说的?” 不只是花博文发问,花未眠从小楼进来便没有出声,沉吟半晌,也问出了这样的问题。 “因为世子爷吩咐的是要暗访,我不敢擅自做主,这些都是让人从清和观里的小道姑那里打听来的,不敢惊扰了观中的人,自然那张道姑也是不知道的,我们也没有见过张道姑,只是一得到这些消息,我就赶紧来找世子爷了,究竟如何,还要世子爷示下的,” 小楼道,“旁的都可能有变故,但是这道姑的确是清和观的人,而且的确是张道姑的师父,这一点是确定了的。” 小楼说完就看向云重华,哪知他仍是怔怔的模样,眸底还有水光迸现,分明就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哪里像是听到了小楼的话的模样呢? 花未眠见他如此,心底一叹,便转眸对着小楼吩咐道:“小楼,你现在就去清和观中,将张道姑请来,就说我有事找她,不必说旁的了。” 既然无相是张道姑的师父,那么一定只有张道姑最了解她,再向旁人怎么打听都是无用的,不如将张道姑请来当面说话,再说了,她跟张道姑已经很熟悉了,她若问,张道姑一定会告诉她的。 这无相是清和观的道姑,不必到别处去寻,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小楼答应一声,便出去了。 花未眠转眸看向云重华,轻声道:“重华,你先不要着急,等张道姑来了再问她,无相是她的师父,就算无相去云游去了,但是她一定有办法能够联系到她师父的!” 她明白云重华的心思,找到当初的道姑于他来说是唯一的希望,若真是无望,那么十五日之后,她就再也不可能重见天日了……但岂知,她对这道姑也是极上心的,这消息对她来说,才该是晴天霹雳一般的存在,可她却只能将心痛的感觉深藏心中,若是说出来,只怕这两个男人的心要比她更痛…… 越是心痛,她越是不能表现出来,所以,她才微笑着去安慰他。 云重华却并未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她,眼底的水光分明是他的泪。 花博文见二人如此,心中长叹一声,他什么也没说,找了个由头负手退了出去:“我去外头瞧瞧,也不知浮白是不是将李家的和芸烟的蛊毒顺利解了。” 屋中只剩下花未眠和云重华二人,她对着他轻轻招了招手,抿唇道:“重华,你过来。” 她刚将茶蛊逼出来,身子还乏得很,又怕动了胎气,女子怀孕前三个月原本就该静养,方才慎言走时就嘱咐她不可下床的,所以她才招手让云重华过来。 云重华慢慢走到床边立着,凝视着斜倚在锦被上的女子,半晌过后,他才慢慢矮下了身子,眸光与她直视,一字一句慢慢地道:“眠眠,我要怎么做,你才能不离开?” 花未眠心口一酸,唇角轻轻扯起,伸手抚上他的面容,擦掉他颊边的泪,轻声答道:“你什么都不用做,你不需要做什么,我会拼尽全力回到你身边的……即便,即便道姑不能帮我们,我还有法子的,还有法子的!……重华,你信我,好么?” 她见过他好多次默默流泪的模样,男人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可若真的到了伤心处,又怎么舍得心爱的人如此伤心呢? “我不信你,” 他矢口否认了她的话,眼眶通红,“你骗过我了,我不信你的话!” 他根本不可能看着她去死,也根本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离开自己! 他恨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半晌,喉间哽咽道,“你让我做些什么好么?我不想这样,我怕我帮不上你,我怕——” 他的话还未说完,却被她用微凉的食指压住了唇瓣,剩下的话消失在嘴里,她伸出手臂环抱着面前的男人,在他耳边轻叹道:“……我知道,我知道你怕什么……你已经帮了我许多了,重华,你帮了我许多了,剩下的事就交给我,好不好?……如果,如果你一定要帮我,那就帮我好好活着,不要受伤,不要难过,好好的活着,就好了……” 她知道他怕什么,他怕她消失,怕她离开,怕她离开后不再回来,怕从今往后再也见不到她了,他的不安他的忐忑,她都是知道的。 她抱着的男子忽而发力,紧紧抱着她,咬唇道:“花未眠,我什么都不想要,我只想做父亲!做你我孩子的父亲!” 他不会答应她的,他怕他答应了之后,她就真的不再回来了…… 她一心想做母亲,他又何尝不想做父亲呢? 夫妻本为一体,而孩子是夫妻二人的结晶,为人父母,应当也算是这世间最幸福的事情之一吧? ------ 亲爱的们,情人节快乐!元宵节快乐!么么哒~ 所谓相术 花未眠听着他的声音,又被他紧紧抱在怀中,她能够很清楚的感觉到他声音中的颤抖,还有他身子的颤抖,心底溢出一声轻轻的叹息,伸手抱住他的腰身:“重华,你就是孩子的父亲,即便我不在了,这一点也不会改变的。” “你放心,我总会保住我们的孩子的。” 就像她之前与他将一切和盘托出时说的一样,她心中也是这样想的,即使道姑不能帮她,而她见了阎王之后,又不能再活着回来,她会用她那千年之后为人的机会换取她腹中孩子的生机,到了那时,云重华就能做这孩子的父亲了,他们父子团聚,就足够了。 她的话音还未落,花博文便已经挑帘进来了,见二人如此,心底一叹,清声道:“妹妹,小楼已经将张道姑从清和观接来了。” 小楼的动作倒是很快,他知道几位主子都等着见张道姑的,他是一路骑马狂奔而去的,到了清和观里,见到张道姑后,也来不及解释什么,直接带着她又骑马狂奔回来,因此花未眠等人见到张道姑时,都被她一身的狼狈给惊到了,但细细一想,几个人也就明白了其中内情。 花未眠忙让张道姑坐下,然后着人奉茶,待张道姑脸上那仓皇之色稍缓,花未眠才抿唇道:“张道姑,有些时日未见了,你可还好么?前番的事情,倒是多谢道姑出手相助了。” 她说的是张道姑替她弄出假守宫砂的事情,如今她跟云重华在京城大婚是众人皆知的事情,自然也无需那假的守宫砂了,但张道姑能猜到其中内情却没有四处张扬,就凭着这一点,也足够她取中张道姑了。 而自上次她见张道姑的日子算到如今,也有一个多月了,日子倒是不短;自那两件事发生之后,在她心中,倒是将张道姑看做老相识一般的人了。 “贫道日子倒还不错,” 张道姑便将手中的茶盅放在桌案上,望着花未眠道:“贫道不知大小姐有何事,要叫人这般匆忙将贫道从道观中带来?贫道有心问了那小厮儿几句,偏偏他说的不清不楚的,只说了世子爷大少爷大小姐赶着见贫道,什么事情却没有说啊。” 瞧见小楼自报家门后说了句世子爷相请就急匆匆拉着她上马的样子,张道姑自然也知道此次让她来花府,一定是花府有大事发生要她来帮忙的,可是她无论如何却也猜不出究竟是为了何事。 自然,也就更不知要如何帮忙了。 花未眠瞧了花博文一眼,见他坐在一旁微笑着看着自己,也不说话,便抿唇,刚要说话,坐在她身侧的云重华却紧盯着张道姑先她一步问道:“无相可是道姑的师父?” “不错,无相师父是贫道的师父,只不过十多年前无相师父将观主之位传给贫道之后就出外云游去了,” 张道姑望着云重华道,“世子爷和大小姐是有事要找无相师父么?” “无相师父这十多年都在外云游,没有人知道她在何处,每次关于师父的消息,也都是师父自己想的法子从外头传回来的,贫道也有心顺着消息前去找过,可每次到了地方师父却早已离开,还留话嘱咐贫道不要寻她,她就喜欢这般散漫的在南朝各处云游,后来,贫道也就不再寻师父了,只每月等着师父的消息而已,但是师父已有两年没有消息传回来了,后来贫道才得知,师父已经在一处深山中的道观里坐化,并且说不必去寻她,她就在那里很好,让贫道好好守着清和观,自有贫道的因果,” 张道姑此话一出,在座的人俱都面色大变,还未来得及说什么,便又听她道,“所以说,世子爷和大小姐若真的有事找师父,只怕是找不到了的。” 实际上,自从无相十多年前离开道观,未在江州露脸而跑出去云游四海之后,到清和观找她的人就渐渐少了许多,近些年更是没有人来找过她了,因此张道姑心中也很是纳闷,不知花未眠是从何处得了消息要找她师父,竟又不知她师父出外云游而坐化不归了…… “坐化?不在人世了?” 花博文微微挑眉,抿唇转眸看向云重华,眸底嵌着一抹叹息,默然半晌,才望着张道姑说道,“不瞒师傅,其实我与无相师傅有过一面之缘,否则,我们也不会找她,只是那时我尚不知无相师傅是在外云游,更不知无相师傅如今竟不再人世了。师傅你猜的不错,我们确实有事相求无相师傅。” 从听到无相坐化这个消息开始,云重华怔然不语,脸上的神情根本看不出他此刻的心情如何,他好似听不见花博文在说什么,只是眼底的光芒越来越暗,然后抬眸看向花未眠,一言不发,眼里却仿若含着千言万语一般—— 你不是说过,一定能找到无相的么? 如今,无相没了,你怎么办?孩子怎么办?我怎么办?我们又怎么办呢? 他一眼的疑问,一眼的悲切,那眼中泄露出来的深切悲伤直直地撞进花未眠的心里,她一下子也说不出话来了,心口撕裂般的疼痛传来,他们的希望又少了一些……无相已不在人世了,可还有人能帮他们么? 难道注定的命数当真不能再改了么? 张道姑见花未眠和云重华都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好似是被她所说的话给打击到了,她见此情形,心中也知道他们寻无相定是有大事的,当下也顾不得什么了,直接便问道:“大少爷,大小姐,世子爷,你们寻师父究竟有何事啊?你们的事情,只有师父才能帮得上么?我不能帮么?大小姐与我也有交情,我们道家中人,虽超脱凡尘,可若真有事,我也不能坐视不理啊!若是能与我说,还请大小姐明言!” 在张道姑心中,自上次给花未眠做过假的守宫砂之后,她就已经将自己还有清和观都当做是花未眠的了,如今花未眠又是这般身份,自然清和观的靠山就是花未眠,于公于私,她觉得自己都应该帮这个忙的,而且一时激动,竟连贫道也不自称了。 花博文见二人如此,知道一时半刻二人心绪无法回转,也不可能回答张道姑的问题,他在心里掂量了一下张道姑的问题,忖度着她大概也不可能泄密,毕竟花家和云家的地位就放在那里,这道姑也不敢造次,这才拧眉长叹一声,便对着张道姑道:“此事说来话长,就由我慢慢来与师傅说罢。这事说来,寻常人也许不信,但师傅是道家之人,虽不是自小就入了道门的,但无相师傅道法高深,师傅也许还能替我妹妹参详一二。” 花博文言罢,也不停留,直接就说起了花未眠的事情来,其中一些细节自然也就省略未提了,只是将她重生的事情说的很详细,然后便将自己与无相有过一面之缘的事情说了一遍。 “我们想着,无相师傅既然能看出我的命数,大概也能助妹妹多活一些时日,或者还能想出什么别的法子让妹妹去而复返,这些时日我们都在寻无相师傅的踪迹,本来得知无相师傅就是清和观的人时,还觉得很好,却得知了这样的消息,” 花博文抿唇盯着张道姑,“师傅可有法子能帮妹妹?又或者,观中可另有人道法高深可以帮到我妹妹的?” 他之前出去时,已从青芽口中得知了张道姑的事情,张道姑是半路到道观做道姑的,肯定不如自小在观中修习道法的道姑精通,而且那清和观也并非闻名于江州的道观,还有没有像无相这样的人就很难说了! 能在道观里做道姑是一回事,而能精通道法有像无相那般的眼力和修为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师父当初能看出大少爷后来的命数,是因为她将本门的相术研习的极为透彻了,已经能从人的面相看出这人往后的命数了,同门的几位师叔都及不上师父高深,她当初出外云游四海,也是因为当初她们约定,要利用相术来帮助众生度过恶业的,只可惜几位师叔都比师父早去了,师父也是将道观交给我之后才离开的,” 张道姑叹道,“想来当初师父瞧见大少爷,便看出大少爷之后的命数,不过天机不可泄露,师父才会留下那样的话的,我跟随师父这些年,虽不敢说完全精通,但相术道学却也知道不少,可我却是无法与冥界沟通的,就连师父只怕也不能!” “那照师傅这样说,就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人的命数是注定的,命数可说是天定,也可说是人定的,生命轮回循环,前世所造作之善恶决定了来世的结果,累生累世的善业恶业无量无边,今世一切都是善恶业力决定的,而道家相术,就是将这些解读出来,从而让人去避免去化解,这是积德的事,也是造孽的事,现在大小姐都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命数,要这道家相术又有何用呢?贫道也是凡人,非死去不得冥界,又如何能改变大小姐的命数呢?” ---- orz!!紫爷年后真是忙翻了,不仅要做事,而且还要参加学习培训准备五月份的会计从业考试然后就换工作了,也许还要辞了工作专心备考,哎,每天忙得像陀螺!真是打了鸡血般的人生啊~~抽空码字完结哈,完结后有番外的,但是真的是抽空了,见谅!么么哒~~ 一筹莫展 听张道姑说她不能去冥界不能沟通冥界,甚至不能改变花未眠的命数,花博文的眉头也跟着拧了起来,他看了一眼花未眠和云重华,抿唇又慢慢地道:“师傅当真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问这话时,他素来从容淡定的面容上都透着几许忧伤,声音也带着几许颤抖,满腔飘荡的悲伤显然是压抑不住了的。 跟唯一的妹妹才刚刚重逢不足一个月,却又要面对分离,还偏偏一点办法都没有,这叫他如何承受? 当初花未眠跟他在黄先生家中坦白一切时,他还能自持,还能安慰自己说时间还未到,一切还未成定数,到了三月之期也未必就会有如此糟糕的情形,他那时就在心里发誓,绝不会让花未眠再离开他的,可如今呢? 张道姑的这些话,就像一把把尖刀插/进他的心里,疼痛难忍,这样悲惨无奈的事实,让他情何以堪呢? 他都是如此心痛,更不要说花未眠和云重华听到这些话时的感受了…… 他眼中含着泪光,凝着张道姑一字一句又道:“若有办法,不论要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只要能让妹妹留下来,我都可以答应你。师傅,我求求你想想法子可以么?” 他就是不愿意相信没有办法,他是一定要找到办法的! 纵使他这样从容淡定的人,在遇到至亲之人攸关生死之事时,总是不能冷静的,他亦不能免俗,总是想要想尽一切办法来留住那人的性命,这种盘踞在心头深重的悲切,不是亲历者,断不能明白。 还未等张道姑回话,一直沉默不语的云重华赫然站起来,走到张道姑跟前道:“你说你不能沟通冥界,道法不熟,道术亦不精通,那我问你,你可能看出我的面相命数如何?我命数可长久?我可会年轻夭亡?你能不能看出我大概的寿数还余多少?” 道法精通的道士或道姑,在常年的修炼之后,都是能够推演出天机的,天地人的气数,他们若是想知道,都是能够知道的,只是道士道姑们毕竟也是人,推演天机也是要付出代价的,这代价便是他们的寿数,原本天机不可泄露,若是当真泄露出去,重则承受天谴,轻则寿数受损,甚至命数都会为之改变,所以道士道姑们若非不得已,是不会轻易泄露天机的。 毕竟改命之说太过玄妙,躲得过一次,未必就躲得过第二次,且命数天定,这次改了,之后还得承受这改命之后的代价,那就是未知的命运了。 因此,他们就算看得出命数如何,也不会轻易说出来的,只能隐晦含蓄的提醒,就像是无相当年看出花博文的命相之时,也没有直白的说出来,而是含蓄的提了一句,就飘然而去了。 因此云重华这些问话,对于张道姑来说,实在是太直白了些。 “世子爷,若要看出你寿数还剩几何,这得推演才知,但天机玄密,轻易不可泄露,因为这对你我都不好,就算是师父那样的人,推演一次也得耗上十多年的寿数,更不要说是我了,且我道法不精,即便能够推演出来,只怕也很难解出来的,不过,我倒是可以从世子爷的面相上看出来,世子爷的寿数还长着呢,断不会年轻夭亡的!” 张道姑顿了顿,打量了云重华几眼,从他凝重的眉眼间也瞧出他所问之事不寻常了,她在知道了这些事情之后,心里为自己帮不上花未眠也是很着急的,毕竟她跟花未眠也是有缘之人,加上她师父跟花博文又有着那样的因缘,便开口又问道,“世子爷问这些做什么?” 不等云重华回答,又转眸对着花博文道:“大少爷,若我能帮,定然鼎力相助!只是我一时之间也想不到有什么法子可以用用,待我——” 张道姑的话尚未说完,一旁的云重华却截断了她的话:“既然我不会年轻夭亡,那么我只需要师傅替我做一件事情就好,你们研习道法,总学过叫魂吧?” 云重华顿了顿,才正色道,“既然你不能沟通冥界,那么我要亲自去到冥界,我要跟阎王做个交易,我可以将我的寿数跟眠眠平分!这样一来,她也就不会死了!等到事情完成时,你再将我的魂魄招回来就是了!” 他是一定要救花未眠的! 他想的也很简单,既然他不会年轻夭亡,那么就把自己剩下的那几十年与花未眠平分,两个人不能生而同日,若能死而同穴,也算是一场造化了! “这个可行吗?若是能行,我也可以的!” 不等张道姑回答,花博文眸光一亮,也跟着说道,他之前还未想到这个方法,这会儿听见云重华提出来,生怕他一人寿数不够,匆忙也跟着借口了,一眼希冀的望着张道姑。 在他心中,这法子很简单,也不必张道姑跟冥界沟通,只要能将他二人的魂魄招回来就行。 “你们两个在胡说些什么?” 花未眠讶异抬眸,“就算她没有法子,你们又怎么能够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那冥界阴森恐怖,哪是你们这样的人去的地方?再说了——” “何以见得就是胡说?” 花博文也不等她说完,就直接轻飘飘的甩出这样一句话来,微微扯唇,“那冥界妹妹你都去得,我们为何去不得了?你都能与阎王做交易,为何我们不能?我看,为了能让你活下来,这个法子就是唯一的办法了!” “大哥,你说的倒是轻巧!” 花未眠难得对花博文动了怒气,实在是因为她觉得这个法子根本就是不可行的,更因为她不愿意他们因为她的事情而伤害自己,“你以为阎王是想见就能见到的吗?冥界是个什么地方?那是死人才会去的地方!再说了,你们两个去了就一定能见到阎王吗?你们又如何保证你们去了就能将交易做成,然后阎王会乖乖放你们回来?这招魂就一定管用的吗?若是你们不成功,那么是打算我们三个人一起死吗?” 她太过激动,因此话也说的很直白,虽不太中听,却是事实。 她的本意根本就不是这样的,她也从未想过要去借谁的寿数再活下去,就算他们二人真的做成了这笔交易,她也是不肯的,这两个男人,一个是她的至亲的大哥,一个是她这辈子最爱的男人,她怎么可能会同意他们这样做? 缓了缓,才又道,“当年我入地府,虽是冤魂,却也不该阎王出面干涉,生死薄上命该如此,我就该如此冤死,然后再去轮回投胎,是我自己不甘心想要复仇,临死之前我的诅咒引得地狱业火四处乱窜,阎王不得已才同我做了交易,否则的话,我必将成为厉鬼,阎王本可以将我镇/压,他却没有这么做,他道我也是个可怜之人,本想劝我去投胎轮回,说我后四世命数极好,无谓再去复仇,是我自己咽不下心中恶气,才非要与他做交易的,他也是肯了,我这才得以重生的,那业火自然也就散去了……大哥,重华,这本就是我的命数,阎王许是知道这一点,才放我重生的,你们没有这等际遇,又何必要强求呢?我命该如此,你们若是因为我有了什么意外,让我情何以堪呢?何况,若真的有了什么变故,娘亲怎么办?十四公主怎么办?花府怎么办?侯府怎么办?你们想过吗?” “其实大小姐说的在理,” 张道姑道,“非死不能去冥界,非死也不得见阎王!何况一般人若是寿数到了,魂魄自有黑白无常将其拘走,直接带到奈何桥边,喝了孟婆汤便再去轮回了,只看今世累业,该如何投胎便如何投胎,根本不必见阎王,甚至连判官也见不到的;若是有冤情的,要去投胎之前自然要先见过判官,只有极少数的冤魂才得见阎王,要阎王定夺的,毕竟这冥界与阳间一样,各自都有各自的规矩!而对于那些不请自来的魂魄,冥界是不收的,那些魂魄多数受不得阳气蹉跎,不消几日就会成为天地间的孤魂野鬼的,到时候想投胎也投不得,想还阳更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基本只能靠机缘,若遇到道法高深的人超度了也就罢了,若不能,也只有飘荡在天地之间了!像世子爷和大少爷这般贸然抛弃躯体去冥界,若是无得道高僧或是道法精湛的人护持,多半是还未到达就成了孤魂野鬼了,深陷其中自拔不出的!到了那时,就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了!自保尚且不能,又如何救大小姐呢?所以这法子基本是不可能的,且就算招魂成功,二位得以还阳,那三魂七魄也极有可能不全的!” 一席话说的云重华面色灰败,颓然坐下,口中喃喃:“……难道就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难道当真是等着十五日之后,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子没了声息,与他生死相隔? 没有人回答他,屋中有的只是沉默…… ---- 抽空更一章~~ 于事无补 沉默半晌,张道姑忽而想起了一件事,忙道:"我突然想起来,从前师父在道观中時,她在天香楼中有自己单独的丹室,从来都不许人进去的,后来师父要出外云游,曾经带我进去过一次,里头皆是道家孤本典籍,还说那些典籍都尽归我所有了,我这些年都没有看完,还有许多未曾读过,我现下就回去读去,说不定在里头有能够救大小姐的法子!"-------  这话就像是浮水中飘来的一根救命的浮木一般,惹得云重华和花博文赫然抬眸看向张道姑,二人眼中都腾升出希望的光芒,花博文二话未说,站起来就往外走:"我送师傅回去,妹妹只剩下不到十五日的時间了,烦劳师傅尽心找一找,若是真有法子,在下感激不尽,必定给清和观添香火,将清和观修葺一新!"------- . "这些都好说,大小姐的事情,我必当尽心!"-------  张道姑也不多留.,当下便站了起来,"那我就不留了,我这就回观中查阅典籍!"-------  她言罢.,望了云重华一眼,目光最后落在花未眠身上,眸光幽暗,"当初见大小姐時,我便瞧出大小姐不似寻常人,命格也与寻常人不一样,大小姐命格很旺,绝非池中龙凤,那些波澜曲折不过是浅滩污水,大小姐迟早是要一飞冲天的,所以这一次,也许与前番都是一样的,都是大小姐该过的劫数,若是过了,自然是好,若不过,也不过是命该如此,大小姐不要轻易放弃,我也会尽力的."-------.  花未眠眼里点点暖意,微微扯唇笑道:"多谢你."-------  张道姑说的这.些,她心里都是明白的,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她又怎么可能放弃呢?-------  那传.说中的凤凰不也是一样么?-------  烈.火焚身之后,才得以涅槃重生的.-------  张道姑走后.,花未眠才轻吐一口气出来,自母蛊离体这几刻功夫,她越发感觉到怀孕的辛苦,这些日子的妊娠反应也越来越强烈,而且,她还能够感受到自己身体里有什么东西正在缓缓的流逝,那是因为日子将近,是生命力的消逝,她却不敢也不能说,他们已经为自己这般奔忙,若是说了,除了徒增伤感,又能有什么用呢?-------  云重华垂眸半晌,抬眸望着榻上的人儿,她眉眼间笼着淡淡的疲累,他心口的疼忽而就汹涌起来,扯唇想笑一笑,却只扯出一个苦笑,伸臂过来将人揽在怀里,在她耳边低低地道:"眠眠,我不喜欢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让我觉得自己很没用,什么都不能做."-------  花未眠长叹一声,双臂搂紧了怀中的男人,脸颊贴着他的脸颊轻轻磨蹭,原本是极亲昵的动作,她口中说出的话,却莫名叫人觉得寒冷刺疼:"我也不喜欢,可我们都是凡人,不是神仙,除却七情六欲,再有的就是生老病死了,这大概就是人活着的意义了,他们让我们无能为力,只有这样,我们才懂得珍惜啊!重华,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你为我做的,我一桩桩一件件都记在心里呢,接下来,你不用做什么,你相信我,我会拼尽全力回到你身边的,你信我就好了."-------  停顿半晌,她又低声道,"如果你一定想要做些什么的话,那你就替我好好照顾我娘,在大哥撑不下去的時候帮一帮他,我不在的日子里,我希望大家都能好好的,你们好好的,我也就能好好的了."-------  若三月之期当真不能避过,那么在她努力的時候,只要想到还有这么多人在等着她回来,她会更加努力的.-------  云重华本不愿听这样的话,可事到如今,又无法再逃避了,只得哽咽着声音道:"我知道."-------  她得了他的承诺,不再说话,只是如前一般沉默的抱着他,可此時无声胜有声,两个人早已是心意相通了,也不在乎是不是有言语上的交谈了.-------  一辈子争不得,只能护得朝夕了.-------  剩下的時日便是等着张道姑的消息,但自从张道姑回清和观查阅典籍之后,便一直没有她的消息传来,转眼又过了几日,花未眠这几日一直都在房中休息,很少出去,一方面是因为她茶蛊离体怀孕的反应很大,慎言让她卧床静静地休养,这样对腹中的孩子也有好处;另一方面是她自己感觉生命力正在一天天的流逝,她实在也没有什么精神出去走动.-------  游氏等人都知道她茶蛊离体的事情,又因为她怀孕后的反应越来越大,所以她这般卧床休息,众人都以为是她因为蛊虫离体还有怀孕的原因造成的疲累,她也没有说过生命力流逝的事情,倒是因为那件事而在众人面前将这件事给掩盖了过去.-------  这样一来,倒也省了花未眠编造借口让游氏等人安心了.-------  花博文和云重华心中再如何焦灼不安,也不曾在游氏等人面前透露出一丝一毫来,两个人都对游氏等人守口如瓶,没有把花未眠的事情说出来,对于这一点,花未眠还是很感激的,其实二人心中也知道,即便说出来让众人知道,也是于事无补的,游氏一着急起来也只能哭,根本寻不出什么法子,所以还不如不说.-------  而这几日,京城那边也有宫里的人到了江州,宣了皇上的旨意,现在,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皇上下旨将十四公主许配给江州花家大少爷花博文,下个月十六完婚.-------  到了那時,便是太子亲自南下送嫁,虽离下月十六还有些時日,但是要预备的花博文大婚的事情还是有很多的,毕竟是花府娶的是人家正宫皇后嫡亲的公主,又是从京城到江州,礼数和规矩自然是不能乱的,所以游氏作为花博文的母亲和当家主母,自然要忙的事情就更多了,所以即便云重华和花未眠有些许的异样,游氏也没有時间去发现和探寻了,只是每日抽空来陪着花未眠说话说一两个時辰.-------  !-------  時间过得很快,一日日的光阴犹如穿梭一般逝去,整个花府都沉浸在即将迎娶公主的喜悦之中,而花未眠却悄无声息的病倒了,其实她也并非是真病,她这病是为了掩人耳目的,她心里明白得很,三月之期将要到了,她不能就这样没了,那样突然失去命太过蹊跷,不知内情的人定会有所怀疑,因此她才假称自己病了,若是避不过那一劫,总有病死一说,断不会叫人质疑.-------  她这般布置,也是费了些许心思的,这也是她自己布置安排的,花博文和云重华俱都没有法子,只能默认了她自己的做法,而旁人都是不知情的,自然一日日的为她请医调治,游氏更是如此,但花未眠自己做得严实,不肯叫人近身,只让慎言一个人近前伺候,慎言即便察觉出了什么,也不敢说.-------  后来,花未眠又借口府中办喜事,她又不能即刻带病去临淄,就提出想要外出将养,便带着云重华住到了清和观养病去了,留下花博文游氏等人在花府里操持与十四公主的婚事,她的心思没有与云重华明说,但他和花博文心里都如明镜一般,她这样做,其实是为了那最终离开的那一天.-------  为了能够安静地离开,为了能够让他们不那么伤心不那么担心地离开,更是为了不再伤害更多的人.-------  因病而死,总好过骤然失去命,也总能给游氏一些安慰了.-------  在花未眠心中,最最放不下的是游氏,而她心中愧疚最深的也是游氏.-------  前世因为她的原因,游氏一生都过得不顺遂,后来更是凄惨而死;今世她重生,改变了她在乎的人的命运,将一切都导入正轨,做到了她想做的一切事情,还将花博文带回了游氏的身边,为游氏创造了一个平和的生活环境,但是游氏最后还是会失去她,她知道游氏极为看重她,可人生就是如此,想要得到些什么,总是要有代价的.-------  即便花未眠住到了清和观中,张道姑遍寻道家孤本典籍,终究是一无所获,所有人对她这件事都是一筹莫展,张道姑自然是不甘心的,更是成日待在那丹室里不出来了,花博文每次来瞧花未眠,眉眼总是沉肃的模样,根本瞧不出一丝笑意,即便他将要大婚,他也笑不出来,与妹妹才相聚,怎么舍得就此分离?-------  云重华日日陪在花未眠身边,更不知自己心中是何等滋味,就像是那泡在清水里的黄连一般,能尝出的味道都是苦的.是为没一都.-------  倒是花未眠自己,随着日子一天天的临近,并没有什么别的感觉,神情依旧平和,她一直都很平静的面对这些,应该说,她早就做好了一切的准备,对于将要发生什么,她比谁都清楚,按着她的子,从前是怎样过的,那么剩下的日子,还是怎样过.-------  只是,再长的日子也总有结束的一天,何况本就時日不多,時间一分一刻地消逝,终究是到了三月之期的最后一日. 曲终人散(完) 此時此刻,花未眠已经没有力气再坐着了,日日都在流逝的生命力已经流逝地差不多了,她靠着身后的锦枕,瞧着面前站着的几个人,这些人都是她此番重生后最为亲近的几个人,亦是唯一知道她秘密的人.------  她微微扯唇一笑,看向张道姑,眸光宁静温和:"当初与师傅初识,我所做的那些事情皆是为了自保,我与师傅萍水相逢,却做了许多强硬之事,现在想来,许是我与师傅之间的缘分罢,我想我与师傅是交浅言深,你这段時日为未眠所做之事,我心中都知道,总是要多谢师傅如此费心的,此后,也不用再麻烦师傅了,待我走后,师傅要多加保重."------  张道姑咬唇想哭,到底还是忍住了:"............大小姐当真不通知夫人么?难不成大小姐就不想见夫人么?"------ . "我何尝不想见?只是............"------  花未眠垂眸,半.晌轻叹一声,"罢了,我怕是等不到的,其实不见也好,省得哭哭啼啼的伤了娘的身子,我这样也不好见她,连青芽浮白我都不见了,又何必再叫人瞧出不对来?我到底不是病死的,叫人瞧出蹊跷来,如何收场呢?回头你们就与娘照着我的话说就好了,只说是事情猝不及防来不及通知她就好了............"------  她也是.没有办法,她是被地府鬼差勾去了生命,如何能跟病死的人相比?------.  既然开始就瞒着了,不如瞒到底.------  昨日才见过游.氏,还说过话的,该说的该做的她都已做过,没有什么不能放心的.------  "大.哥,我原本就是这样想的,我也按照我当初所想,将一切都交给你了,从今往后,我知道你会好好的护着花家,护着娘亲的,我的心也总算是放下了,"------  花.未眠见张道姑抹泪,站了没有一刻便出去了,她深吸一口气,这才对着花博文低低地道,"我走之后,大哥不论对任何人,都只能说我是病重而死,对娘亲也不例外,大哥,你记住了么?我,我会想法子回来的,若是我走后,肉身腐烂,你们就不必等我了,这便说明阎王不肯叫我回来;若肉身未曾腐烂,你们............你们还可等着我."------  "............我会.尽力争取回来的,你们要信我."------  她未曾具体说出来要怎样回来的法子,也是不愿意让他们再担心.------  要用转世轮回的命数换取今世之后的岁月之事,大概这般换取之后,她将永生永世不得再入轮回了吧............即便不能换取她自己今后的人生岁月,她也只需要九个月就够了,容她生下这个孩子就好............只是这般筹谋不能再与他们说了,他们听了,是定不会同意的.------  薄情也好,寡义也罢,她不能就这么不管不顾的离开.------  想到此处,她轻轻扯起唇角,眼底含泪却笑起来道,"............大哥,我只怕看不到你与公主大婚了,你们要好好的,这样就很好了."------  花博文默默地瞧着她,红着眼眶,拧眉良久,视线模糊,只应了一声:"............好."------  又扭头看了一眼旁边同样沉默的云重华,心底一叹,涩声道:"我出去守着,你们两个好好说说话吧."------  花博文走后,屋中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花未眠落在云重华身上的眸光,流连不舍又透着深深地爱恋,一字一句慢慢地道:"这些時日,自从你跟我来了清和观你我都没有再提起这些,我也没有好好的与你说这些,如今已然是最后一刻了,有些话你不肯说,那我来说吧——"------  "青芽和浮白是我身边的人,慎言和慎行也是一样,若我能好,这些人自然各归各位,若我不能,你好歹替她们找到好的归宿,青芽或者浮白,你选一个许配给小楼,也算是了却了我的心事,你若要回临淄去,她们——"------  "我不听这些!"------  他掩住她的嘴,不许她再说这些,眸光破碎,哀戚地看着她,"花未眠,你心里头就只有她们?你就没有话要对我说吗?你安排好了她们,那我呢,我怎么办?!"------  "............"------  花未眠沉默良久,忍不住泪眼婆娑,"重华,若我一直不能回来,若我的肉身腐烂,你就不要等我了,你就忘了我吧............你再去寻一个好的女子,寻一个比我更爱你的人,寻个不会伤害你的聪慧温柔的女子做你的世子夫人,你们相爱一世,这也是我希望的............"------  "你竟把我推给别人!............你竟把我推给别人............"------  他再也忍不住,心中的痛楚根本压抑不住,哽咽着哭成泪人,死死地抱着他一生挚爱的女子,带泪咬牙在她耳边道,"花未眠!我只等你三个月!三个月之后,我就娶别人!我就跟你们花家断绝所有的关系!你听见没有!?"------  心中又酸又疼,她却低低笑起来:"好啊,若我三个月后不回来,你可以娶别人............重华,不论如何,你要好好活着,你答应过我的,你会好好的............"------  这样也好,明明听到这话她难受得很,却还是觉得这样很好.------  "你——"------  原本是他自己说出来的话,却听见她应了,一時又咬牙切齿起来,复又威胁道,"花未眠!我改变主意了,你若是三个月之后不回来,我就随了你跟孩子去,我就自己去冥界找你!你听到没有!?"------  然而,怀中的人说了方才那话之后却再没了动静,没有人回答他的话,心头一空,云重华垂眸看去,怀中的女子早已将眼睛闭上了,声息全无,他心爱的女子就在他怀里没了气息,从此之后,再也不能听见他说话,再也不能对着他笑,再也不可能回应他,再也看不见他滴落在她面颊上滚烫的眼泪了............------  他就跟失了魂一样,怔在那里,眼泪却如断线的珍珠一般流下来,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眼泪可以这么多,也从来不知道,失去心爱的人,原是一种这样的感觉.------  忽而,就有了一种曲终人散的感觉............------  "............重华?"------  花博文一进来,看见的便是这样的情景.------  塌边点点烛火摇曳不定,云重华满面泪痕怔怔的跪坐在边上,紧紧得抱着闭着眼睛悄无声息的花未眠,花博文心口一痛,几乎不必再问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未语泪先流.------  "大哥,我从来不知道生离死别是什么滋味,从我识字开始,我明明就认识这四个字的,我以为,在生离死别的時候,人都是会心痛的,甚至会心疼到死,我常常都在想,那一瞬间得多疼啊............今儿,我算是尝到了,原来是这样的一种感觉啊,未曾亲历,大概永远没办法明白............"------  "............大哥,我现在都感觉不到疼痛了,我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大哥,你说眠眠这会儿走了么?她是不是还在看着我们?她是不是还能听到我在说话?是不是现在我们看不见她了?............"------  关系越是亲密的人,越是放在心尖上疼爱在乎的人,在他离开你的那一瞬间,那种来自心灵深处的刺疼,只怕是没有办法用语言形容的,那种痛楚只要一想起来,瞬间就能泪流满面.------  不然,这世间也就不会有这么多的人对生死之事这般执念了.------  花博文沉默半晌,才道:"重华,你要好好活着,她才能安心."------  他不知旁人如何,他在看见自己亲生妹妹毫无声息的躺在那里時,心中感觉也跟云重华是一样的,纵使他平日口齿伶俐,如今也是艰涩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心里空洞洞的,像是被人割下一块来似的.------  花博文顿了顿,又道:"妹妹走前说的话交代的事情原也没错,只不过若我们就此宣布出去只怕不利于往后的发展,若是娘知道了,头一个就要过来,将来妹妹真要回来,我们又该如何解释她起死回生呢?除了咱们几个,旁人哪里知道其中的隐情呢?这其中隐情曲折离奇,还是不要对人再提起的好.因此我想过了,暂時先不要说出去,对谁都瞒着,待过些時日,瞧瞧她究竟能不能好,再说不迟."------  为今之计,他什么都做不了,云重华也一样,他们除了痛,除了等,没有别的办法可行.------  云重华听了这话,默然半晌,叹道:"我听大哥的."------  ——------  生命终结的感觉,花未眠是不陌生的,不过事隔三个月,花未眠就再一次的失去了生命.------  只是上一次那般凄惨死去,那种感觉并不好,因此才会满腔怨愤;而这一次,心情平和安静,她什么也没有想,只感觉身子骤然一轻,她就离体而去,再次回过神来,她就已经到了地府之中.------  犹记得上一次她的怨愤不甘引来地狱业火几乎闹得地府大乱,而这一次她悄无声息的站在这里,看着地府的一切,心头只剩苦笑,众生忙碌一世,到头来走过奈何桥饮过孟婆汤,红尘种种皆忘了,重新上路投胎,又还能留下什么呢?------  "本以为姑娘你不肯来,本官还想着不能用普通的鬼差去抓你,就让黑白无常一块儿去了,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把你的魂魄给勾来了,怎么?重生阳间三个月,姑娘就没有留恋的人吗?"------  花未眠呆站原地時,无人搭理她,众鬼魂都忙着过桥喝汤投胎,就连将她带来的黑白无常放下她就飞走了,这跟她第一次来時一点不一样,心中纳闷得很,却听见有人跟她说话,一回身,才看清说话的人原是认识的,地府的判官大人.------  三个月前,她与阎王达成协议,判官就在一旁作证,当時回去,也是判官亲送她去的.------  "既是说好的,我自然信守承诺.何况,我若要躲,怎么躲得过?"------  花未眠淡淡一笑,没有正面回答判官的话,只反问道,"我已经来了,大人打算还如前般约定那样处置我么?"------  "姑娘重生三个月,倒还真是没有食言,不但做好了你想做的事情,还成亲怀孕,有了个待你极好的夫君呢!其实姑娘不说本官也知道,你心中怎能没有流连之意,无非是時候到了,由不得你选择罢了!"------  判官似笑非笑的瞧着花未眠,他本就生的可怖,这个样子笑更是让人头皮发麻,"依姑娘的生子,你不会舍得抛下你的夫君,不会舍得牺牲你腹中的孩子,姑娘心中大概已经有了主意了吧?姑娘是怎么想的,大可对本官明言.——上次姑娘用四世贵女之命换得三个月重生時间,这次姑娘若想要回去,打算用什么来换呢?"------  "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上一次判官从未与她这么多话过,即便判官猜中了她的心思,她也不知判官究竟想要做什么,心中转过无数念头,口中却道,"我的心思瞒不过大人,对大人说了也无妨,我要用我千年后修得人身的机会换我腹中孩子平安降生,我自己怎样都无事,将来做人或者不做人都好,轮回成什么都没关系,只要我腹中孩子能活着.只是这事大人只怕做不得主,大人还是带我去见阎王吧,究竟如何,还是阎王定夺的."------  她说得淡定从容,其实心中没有一点胜算,若阎王不肯,她又能如何呢?------  为今之计,不过拼却这条鬼命,求得也不过是阎王如上次一样的心中松动罢了.1jR2d.------  "阎王不在地府,上天界参加蟠桃会去了,上界蟠桃会一千年一次,但每三千年才邀请阎王一次,他是必去的,所以这会儿,阎王是不在地府的,"------  判官淡道,"阎王走時,并未提起你的事情,也没有交代本官什么,所以对于你的事情,他是没有定夺的.况且,也犯不着再为你的事情专程派人到三十三重天上去告知阎王了,"------  不等花未眠开口,判官又道,"你问本官是何意思,本官只是要告诉你,阎王去这蟠桃会须得百日才能回,天上一日地上一年,阎王在上界百日,凡间早已过去百年,阎王既然未说要处置你,本官也不能擅自做主,又何必要你在此白白耗费光阴呢?这也是你的机缘造化,天命如此,姑娘你能明白么?"------  花未眠一愣:"大人的意思是——大人肯放我走?"------  不有上了也.她之前想过到地府后的各种状况,却从未想到竟是这样的情景,阎王不在,判官说他不能擅自做主,难不成就要放她回去?------  "不让你走,难不成将你拘魂在此等着阎王回来么?你命数如何且不说,你腹中的孩子可命不该绝,阎王百日后才回,本官放你回去,人间百年后,本官自会派人再去将你拘来,那時再让阎王定夺就是了,"------  判官冷道,"地府上界百日都不过弹指会间就过了,人间百年却够你蹉跎,待那時什么都了了,你再回来履行你的承诺便是,到得那時,该如何便是如何.这也算不得地府徇私枉法,实在是命数使然,偏偏让你有了这般机缘."------  上天总有好生之德,放她归去,好歹也是一桩功德.------  花未眠一時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百般筹谋,竟未料到还有这等机缘.------  脑中纷乱,到底想起张道姑的话来,果真她的命数难以算定,谁会想到会有柳暗花明山重水复的時候呢?------  一時心中感慨,连忙长揖到地:"多谢大人."------  判官虚扶她一下,淡淡的道:"你不必谢本官,说起来也是天意,这等机缘让你遇上了,日后凡间百年你大可放心,就好好过你自己的日子.对于本官来说,地府百日后,还会再见的."------  言罢又道,"既然你是要回去的,也就不宜在地府久待了.本官该说的都与你说了,这就着人送你回去,你的尸身也还好好的并未腐烂,阳间的事情你自己处理,待百日后你来地府,你再与阎王和本官好好说将来的事吧!——本官这就着鬼差送你回阳间去."------  ............------  花未眠只觉得像在做梦一样,来時像在梦中,判官与她说的话更像是在做梦,回魂的那一刻,她感受到了自己的心跳,怔忡良久,才发现眼睛被刺眼的阳光弄得睁不开,而睁开之后,却泪眼模糊得看不清所在的地方,只是眼泪不停地流下来,心里却是高兴的.------  她活了!------  她活了............她又活着回来了............------  抹掉眼泪,才发现自己躺在清和观后头园子里的一处亭中,亭中满附薄纱,外头阳光很好,风吹薄纱随风飘扬,园中满眼翠绿,花香缭绕,她深吸一口气坐起来,却在转头的同時看见了亭外呆怔望着她的男子.------  相视凝望良久,花未眠含泪微笑:"重华,我回来了."------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她回来了,那个三月之期彻底的在她生命中消失了,从此之后,她也有百年光阴可以蹉跎.------  她知道,未来的日子不是一个结束,是一个全新的开始.【完】------  --眠眠的故事开始于三月之期的重生,三月之期得解,也就结束于与重华的重逢.天命难解,造化弄人,眠眠也算是好命.之后的故事还未完结,眠眠和重华剩下的故事会在番外中一一呈现,多谢大家一路陪伴等待,么么哒 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