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 ================= 《走尸档案》 作者:邪灵一把刀   文案:   你知道每年有多少人失踪吗?你知道这些失踪者最后大部分都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吗?   你希望找到他们的下落吗?   我认识这样一群人,并且无意间加入其中,他们懂得古老相传的炼尸寻人秘术,一个生辰八字、一件失踪者的物品,利用易占起卜,奇门遁甲,鬼神之术,另失踪的活人和死人无所遁形!   一天,一个求助者敲开了这群人的大门,他说,自己的父亲死在了一个危险的地方,希望我们帮忙寻找死去父亲的尸身,事成后,赏金——三百万!   这个活儿,接还是不接?   《走尸档案》帮你寻找一切失踪的活人与死人! =================      第1章 事故      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后来之所以会走上‘炼尸寻人’这条路,完全是一种巧合。   接下来我要讲述和记录的事,看起来可能比较离奇诡异,相信的人就信,不信的就当做故事来看也未尝不可。   2012年的八月份,我迎来了人生的转折点。   那一天我出了些事,所以很颓废的走在路上,打算回我的出租屋。   在深圳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我这样月薪两千出头不到三千的屌丝,能住的自然不是什么好地方。简单来讲,就是那种城中村,老巷子楼,环境恶劣肮脏,空间狭小。走廊弄堂里,都是乱搭的电线和散挂的衣服,遮住了阳光,使得这片区域更显得阴暗。   不过,能住在这样的地方,我已经很满足了,毕竟这是我靠双手挣来的,我是个孤儿,无依无靠,能有个落脚的地方,吃上正常的三餐,就是一种福气。   那天我心情很不好,因为失业了,失业的原因不是我干的不好,而是老板的一个亲侄子要调到店里,我自然就被挤兑走了,所以,我必须得马上找到一份儿工作,否则连城中村这种地方都住不起了。   谁知路过老巷子时,我发现前方那截路格外热闹,周围的住户都挤作一团,似乎在看什么东西。   我心里有些好奇,住在这里的人,大部分都是做着时间长,工资低,又没什么技术含量的工作,因此白天上班的点儿,我们这片儿是很冷清的,今天怎么格外热闹?   紧接着,我发现在人群中还有大盖帽儿,也就是警察。   难道出事儿了?   人穷没什么娱乐,看热闹自然也是一种消遣,我立刻也跟着挤过去看。   刚看时我并没有发现什么,因为前方就是一个十字路口,但很快,我就瞧出,十字路口一侧的墙倒塌了,这一片还有很多危房尚未改造,看样子是危房墙体坍塌。   我向旁边的人打听怎么回事,一个中年大姐跟我说:“墙塌了,有个人埋下面,刚才听警察讲好像是死了,但尸体卡住了,现在弄不出来。”   死人了?   我不自在的摸了摸脖子,一边同情对方天降横祸,一边也觉得看见死人不是什么好事,于是我打算离开。   就在这时,忽然,那堆废墟动了一下,似乎是下面有什么东西在顶一样,人群中发出了一阵惊呼,这时,一只手从那废墟的裂缝中伸了出来。   我大吃一惊,说:“不是说人死了吗?”人死了怎么还能往外爬?   刚才回答我话的大姐也愣了,结结巴巴道:“可、可能是警察搞错了吧,反正听他们刚才说是死了。”   警察见此,立刻去挖人,里外配合下,人很快被挖了出来,但那个人似乎受到惊吓,傻了,整个人不说话,最后也不动,跟个木偶似的。   就在这当口,我忽然发现了另一个人。   之所以会一眼看见他,是因为这个人太过于奇特。   我说了,我们这片地方,住的都是些社会底层人员,整个儿一贫民窟,人们的穿着自然也很差,但那个人却穿着西装革履,身材挺拔,衣服很干净,他靠墙而站,很有种鹤立鸡群的味道。   和他的外形极不相称的是,他手里拿了一个洋娃娃一样的东西。   一个高大挺拔的大男人,手里拿着一个洋娃娃,并且还用一只手不断的摆弄着,怎么看都给人一种很古怪的感觉,所以我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而那个男人似乎注意到了我的目光,忽然转头,随后冲我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紧接着,他冲我摇了摇手里的娃娃,将娃娃的一只手给抬了起来。   我还没反应过来这个怪人是在干什么的时候,人群又传来一阵骚动。   “哎,这个人能动了。”   顺着众人说话的声音一看,只见已经被放置在担架上的人,发神经似的,忽然将一只手给伸平了,直勾勾伸着,像僵尸一样。   我猛然想起了那个人摆弄洋娃娃的姿势,于是立刻朝着那人之前所在的位置看去,而这一看才发现,那地面上已经只剩下了一个洋娃娃,人却不见了。   我心里顿时有种说不出的古怪感,四下看了看,将那个洋娃娃拿了起来。   这个洋娃娃和担架上的人做出同样的动作,是一种巧合吗?   我试着动了动那洋娃娃的腿,并且去观察担架上的人,谁知我这一动,担架上的人,也跟着屈起了腿。我一愣,将娃娃的另一只腿也去屈起来,紧接着,担架上的人也做出来同样的动作!   霎时间,我感觉自己在大白天里出了一层冷汗。   怎么会有这样的怪事?这个……这个娃娃是干什么的?   心惊之下,我手没拿稳,洋娃娃砰得掉在了地上,而担架上的人,抬起的手脚也猛的拉耸下去,这时,抢救的医生忽然道:“没气儿了。”说着摇了摇头,一脸的遗憾。   没有了尸体,现场围观的人很快散去,我看着那个掉落在地上粗制滥造的娃娃,只觉得一阵诡异。   这娃娃很常见,就是那种廉价的,五六块钱一个的塑胶娃娃,此刻掉落在地,显得脏兮兮的。   难道刚才那个人,是在利用这个娃娃,操纵那个遇难者?   警察之前明明说那个人已经死了,为什么那个被卡住的人,能自己爬出来?   一连串不合常理的疑问在我脑子里打转,一切的一切,似乎和刚才那个拿着洋娃娃的男人脱不了干系。   但这件事虽然诡异,我却并没有思考太久,我只是个普通人,摆在我眼前最大的难题,是急需找一份儿工作,而不是去纠结这有些怪力乱神的东西。   当时的我并不知道,这次的经历,将是另一种人生的开启。   第二天恰好是周日,我买了一些东西,去福利院看望弟弟妹妹们。   我是在福利院长大的,福利院的人员构成大多数都是这样的模式:不正常的、有毛病的孩子,永远比正常的孩子多,他们大多是被父母抛弃的。而正常的孩子中,女孩子又比男孩子多,大部分是因为重男轻女被抛弃的。   我是个正常的男孩子,也没有残疾,身体健康,所以有时候,我想不出自己为什么会被父母抛弃。   福利院当时收养我的院长姓苏,所以我们那一批小孩子都姓苏,我叫苏天顾,也就是希望上天能眷顾我的意思,我很感谢苏院长,所以从福利院出来后,每个月都会买些礼物给福利院的弟弟妹妹们。   当天离开福利院后,我卡上还有一千来块钱,作为一个月薪只有两千五,没有父母亲友帮衬,没有什么文化的人来说,在这座城市,真的过得十分艰辛,回去之后,我开始查找工作资料。   电脑暂时还买不起,我用手机上工作,一直浏览了两个多钟头,突然间,一个工作信息跳入了我的眼前。   月薪保底四千,包吃包住,有提成,而且不限学历,职业是打理店面。   什么工作这么好?   骗人的吧?   我只读到高中就出来打拼了,福利院资源有限,没办法送我上大学,再加上我自己也希望早点独立,不给福利院增加负担。毕竟我所在的福利机构已经很老了,和现在深圳市新建的大型福利机构完全不能比。   所以,四千块钱的月薪,包吃包住这个条件,对于白领阶层来说大约不算什么,但对于我这种没文化、没技能、没后台的人来说,实在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   出于好奇,我点开了那个连接。   店的名字叫‘谭玄事务所’,具体干什么的没有介绍,各种信息看上去挺靠谱,不像骗人的,而且离我目前所在的位置也很近。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我记下了地址,当天晚上六点,吃了碗面条,便去找工作。   因为上面写的是二十四小时营业。   原以为能开出这么好条件的事务所,必然处于闹市,谁知我找了很久,才在一个阴森森背着大街的转角处看见了这家事务所。   说实话,我的第一感觉是:果然是个骗人的。   与其说是事务所,不如说是居民区自己改造了一下,挂了个牌子而已,再加上处于大街的背面,因此更显得冷清。这里地理条件也不是很好,路灯昏暗无光,阴森森的,哪里会有什么生意?   没有生意的事务所,又怎么会开出四千包吃包住这种待遇?   我二十四岁的人了,出来的早,又不是第一天混社会,天上哪有这么好的馅儿饼,于是我叹了口气,打算直接回家。   谁知就在我准备转身时,忽然间,一个冷冰冰的东西,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是一只人的手。   我眼角的余光瞥到,那只手很白,惨白惨白的,大夏天的却显得极为冷,再加上这里昏暗阴森的气氛,吓的我顿时大叫一声,肩膀一抖赶紧跳开。      第2章 新工作      “谁啊!人吓人吓死人!”一边叫,我一边看过去,这一看不禁愣了。   这不是白天拿洋娃娃那个人吗?   他怎么在这儿?   我看了看四下里空无一人的街道,再联想到这个人白天里诡异的举动,顿时觉得心脏扑通扑通直跳,潜意识告诉我,得远离他。   那人又像白天一样冲我咧嘴一笑,抱着双臂打量我,道:“你站在我家门口干什么?”   他家门口?   我看了看这间事务所,最后道:“这事务所是……你开的?”   对方点了点头,道:“我记得你,白天咱们见过,看样子还挺有缘分的,怎么,你来找工作?”我下意识的点了点头,但实际上,我心里已经有些后悔了,就算我真的需要一份儿工作,也不代表我能接受这样一位诡异的老板。   不等我开口,他道:“那成,进来吧。”   我道:“不用了,我觉得我还是去找找其他工作,你这儿的可能不适合我。”我打算开溜了。   对方颇为意外,道:“我开出的条件不好吗?”   很好……   不限学历。   不限技能。   四千。   还包吃包住。   对于我这样的屌丝来说,这就是天上掉馅儿饼的好事。   但我不是傻子,有命挣钱也得有命花不是?   面对我的迟疑,他又道:“我这儿急缺人手,放心,做的是正经买卖,你不要急着拒绝,不妨进来看一看。”说着,又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这人衣着干净,而且似乎挺喜欢笑的,长相不俗,如果不是白天看见他那诡异的举动,单就外表和言谈来说,这人是很有亲和力的。   说着话,他打开了门,并且顺手开了灯,霎时间,事务所会客厅的情况就展现在我的眼前。   简洁、干净,一眼看到底,不像是做什么不法买卖的。   再加上耽误了这么会儿,周围的夜市也开了,四下里逐渐热闹起来,我于是没有了那么多的顾虑,便跟着走进了事务所。   对方开始做起了自我介绍,并且简单叙述了一下工作。   这家‘谭玄事务所’一共两个老板,现在在我面前的这个叫周玄业,还有一个老板姓谭,目前出差。事务所的位置,离我租住的地方并不远,周玄业没事儿的时候喜欢在周围瞎逛,据说是寻找潜在客户,所以白天我们才会恰巧遇见,这个几率倒也不算小。   除了两个老板外,还有两名员工,也在出差。而之所以要招我这么个人,主要就是因为事务所的人经常要出差,他们需要一个看店子的,所以不需要什么专业技能,只要人品过得去就行。   说着,周玄业又冲我笑了笑,道:“我觉得你人品还不错,如果没什么问题,就直接来上班,我后天就要出差。”   我的人品不错?   目前为止,我们不过见了两次面,交谈了几句话而已,他怎么看出我人品不错?所以这话的可信度自然不高。不过接下来,他带我参观了一下事务所,确实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我有些心动,但又有些犹豫不决。   主要原因还是白天的事儿。   周玄业似乎看出了我的犹豫,打了个哈欠,道:“大男人,扭扭捏捏做什么,你又不是女人,难不成我还图你的色?”他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自己太矫情了,心里想着月薪四千,一个月最少可以存三千,存个两年,手里头有几万块钱,还能做点儿小买卖或者学点儿东西提高下自己,多好的事儿,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思来想去,没能经受住诱惑就答应了。   第二天,我搬了东西,正式入住事务所。   第三天,我还没把这地方摸熟摸透,周玄业已经背了个黑色的大包,一身户外装备,扔给我一把钥匙就要‘出差’。我十分怀疑,他这打扮,到底是要去出差还是要去旅游。   临走时,他交待道:“如果有人上门咨询,你留下电话就成,回来等我处理。当然,如果事务所其他人先行回来,你也可以找他们。”   周玄业一走就是一周,半点儿消息也没有,我在事务所上着班,与其说是上班,不如说是一个人瞎晃荡。我试着去翻阅事务所的卷宗,但却发现几乎每一本文件,都是上了锁的。   好在这里有电脑,除了文件外,其余的东西对我都是开放式的,倒也不觉得无聊。   说真的,我觉得周玄业这个人太奇怪了。   有谁会把自己事务所的钥匙,交给一个才来了一天并且不知根底的员工?   我总想着自己会不会是上当受骗了,但问题是,我身上有什么可骗的?   第五天的时候,第一位顾客终于上门了。   是一位女顾客,年约四十多岁,一进来,眼睛就是又红又肿的,似乎哭了很久。她打量着事务所,目光中透露着怀疑,但旋即,吸了口气,道:“我也是没办法了,听人说你们这儿很灵,死马当活马医吧。”   很灵?   什么意思?   周玄业告诉我,这家事务所是一个类似于私人侦查一类的地方,帮人寻走失的人或者物品,但具体他们是怎么工作的,周玄业没有细说,毕竟我只是个看店的。   于是我问她:“那么,你要找什么东西?”   中年妇女摸出了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个六七岁左右的小女孩,扎着两根柔软的辫子,笑的很是可爱。这让我想起了每次去福利院都围着我喊天顾哥的妹妹们,心下顿时柔软起来,便道:“孩子走丢了?”   其实,我觉得这种事儿应该找警察,周玄业这事务所,加上我也才五个人,怎么去寻找一个走失的孩子?   中年妇女点了点头,道:“一年前,我带着女儿去东门逛街,结果就丢了,再也没找着。”说着,似乎又要哭了。东门老街,是深圳出了名的闹市,人流如织,摩肩接踵的,确实很容易走失。   我大为惊讶,道:“失踪一年了?你们没报案吗?”   她奇怪的看了我一眼,哽咽道:“找警察如果有用,还来找你干什么?你知不知道每年有多少人口失踪案?大部分的案子,一辈子都破不了,最后不了了之的,警察的力量也是有限的。”   说实话,我没了解过这方面的东西,所以每年有多少人口失踪,我还真不知道。   紧接着,她顿了顿,又道:“我也是听人说才打听到你们这儿的,听说你们有独门儿的寻人方法,只要能找到我女儿,多少钱都行。”   独门儿的寻人方法?   我越听越觉得像是骗局。   周玄业这伙儿人,该不会是什么诈骗团伙吧?   警察都解决不了的事儿,他们能行?   我按照公式化的,留下了那个中年妇女的电话以及她女儿的照片,正要道别时,门口忽然出现了一个人。   这人身材高大,年约三十岁左右,脸部的轮廓犹如刀削斧劈,给人一种肃杀凌冽之感,而他此时站在门口,面无表情,漆黑的目光冷冷的看着我们,霎时间,我以为是有人上门寻仇。   但很快我意识到,这人不是仇人,而是这家事务所的另一个老板:谭刃。   因为事务所的墙上,有他们四个人的照片。   我站起身,干巴巴喊了句:“谭老板。”对方似乎知道我的存在,点了点头,走进来,将身上的包往旁边的沙发上一放,根本没有理会我,而是坐到了一边的老板椅上,摸出打火机点燃了一根烟,随后眼睛斜斜的看了中年妇女一眼,道:“坐吧。”   用这种态度对待顾客,任何人估计都会不爽,但这个姓谭的,身上有一种很特别的气势,如果要形容的话,大约就是一种上位者的气势,让人很难有勇气拒绝。   因此,别说我,那个中年妇女显然也被震慑到了,谭刃说完,她便径自坐下,看的我不由有些咋舌。   紧接着,不等中年妇女开口问话,谭刃的目光瞥了我一眼,淡淡道:“给她纸和笔。”   我迅速将纸笔递过去。   中年妇女握着笔,问道:“要写什么?”   谭刃道:“先写你女儿的出生年、月、日、时。”   我顿时觉得满头雾水,不问失踪时间失踪地点,怎么问起了生日?不过老板说话,我自然没有多嘴的份儿,因此便在一旁站着。   中年妇女写下了:“2005年11月22日x时。”出于隐私保密,具体生辰就不详说了。   谭刃点了点头,抖了抖烟灰,道:“名字。”   中年妇女写了顾欣两个字。   谭刃看了看,半晌没说话,眉头微微一簇,心中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但我注意到,他搭在沙发上的另一只手,手指却开始抖动起来,像是在算计什么东西。   随后他闭着眼,半晌没出声。   中年妇女终于反应过来,对于谭刃这种表现开始感到不满,就在她似乎要发火时,谭刃睁开了眼,抖了抖烟灰,道:“选择‘一条龙’还是‘问路’?”   一条龙?   问路?   这话是什么意思?      第3章 谭刃      别说我不解,那中年妇女也同样不解,便直言不讳问道:“什么一条龙,什么问路?你们到底做不做生意,我只是想找到我女儿?”   谭刃神情不变,依旧是犀利而不苟言笑,声音沉稳,不疾不徐的回道:“问路就是告诉你,你女儿所在的地方,你们自己去找人,先交定金,找到人后,你再结剩下的款,总款一万元。一条龙就是把你女儿在一个月内送还到你面前,事成后一次性收款二十万。选一个吧。”   中年妇女愣了。   我也愣了。   之所以会愣住,不是因为价格的原因,而是谭刃所给出的两条选择中,都很清楚的传达出一个信息,那就是:一定能找到她的女儿!他并没有说找不到一类的话,而是让这个女人选,以哪种方式找到。   中年妇女的嘴唇抖了抖,眼中有些不可置信又夹杂着激动的情绪:“你们真的能找到?”   谭刃道:“前提是你有钱。”   “我有!”那女人立刻点了点头。   谭刃也跟着点头:“那就选一个吧。”   这时,她迟疑起来,道:“我选问路,你告诉我地方就行,万一找不到……”   谭刃打断她:“没有万一,事先会有合同签订,定金只需要交纳一千。”一千块钱,对于寻女心切的人来说不算什么,对方同意了,谭刃便道:“好,晚上八点来我这儿拿资料签合同。”   送走了那女人,我满脑子想的都是谭刃哪来的这么大的信心?他是不是骗子?我也被骗进犯罪团伙了?   就在我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谭刃问我:“你是周玄业招来的?”   我点了点头,说实话,面对这么严肃的老板,心里还是很有压力的。   但让我意外的是,他只是点了点头,道:“好好干,有机会还能赚外快。”紧接着,那女人写的那张纸,被他压入了一个加锁文件夹里,谭刃自己就洗澡去了。   当天晚上八点,那妇女过来时,谭刃拿了份合同给她签,然后又给了她一份地址,女人便走了。   收了一千块的定金,这个活儿,似乎就这样结束了。   这个事务所的一切,都透着一种不同寻常的感觉,但可惜,我找不出这其中的原因。   算了,为了钱,先干着吧。   我原以为这位老板很不好相处,但后来我发现,他是个严肃不多话的人,也绝不会像我以前遇到的其它老板那么小气而吹毛求疵,基本上,我在事务所干什么他都不会过问。认真打扫也好,或者干脆玩游戏也好,躺沙发上偷懒也好,几乎当我是隐形的,只要他有事吩咐的时候认真做好就行了,并且……他几乎很少会找事情给我做。   俗话说,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一个月后,我在苦难生活中磨练出来的勤劳,几乎被耗光了,特别是月底时,账户上准时转来的四千块钱,让我觉得很是惭愧。   每天打扫一遍事务所,几乎就是我的全部工作。大部分包吃包住的工作,员工都是要给老板做饭的,但谭刃在吃过一次我做的饭后,评价道:“猪食。”随后就一直是叫外卖,当然,外卖钱也是老板出。   也就是说,作为一个员工,我每天只需要打扫一下事务所,然后包吃包住,月入四千,对于我这样的人来说,简直已经走向人生小巅峰了。   越是来的容易的东西,就越让人感觉到不安,这个不安,在九月的月初终于出现了。   那天,那个妇女再一次敲开了我们的大门,我不知道她是不是来付尾款的,也不知道她女儿是不是找到了。不过,她进来的时候,神色十分奇怪,透露着一种不安,对我笑了笑,说:“我来结款。”   结款?   我心里暗暗惊讶,难道真的找到了?   谭刃根本连门都没有出过,他是怎么知道小女孩所在的地址的?   这会儿谭刃还在睡觉,出于好奇,我压低声音问她:“女儿找到了?”   她神色有些勉强,点头道:“找到了。”我看得出来,她似乎出了什么事,并且不想对我这个外人多说,于是我也没有继续追问,只问了一句:“欣欣还好吗?”   我对于小女孩是很有好感的,当然不是因为我恋童,而是我之前说过,在福利院里,不正常的孩子比正常的孩子多,而正常的孩子里,女孩儿又比男孩儿多。   我不知道为什么那些父母会扔女儿,但我从小在那样的环境下长大,看着那些叫我哥哥,会扑到我怀里撒娇的小妹妹,我觉得她们就是可爱的小天使。   大约是我的叫法,让这个妇女感到暖心,她道:“欣欣一切都好。”顿了顿,她道:“谭老板在吗?我、我还有些事情想请教他。”   谭刃这会儿正在睡觉,我想了想,让她稍等,然后敲了敲谭刃的房门:“老板,有客人。”   “滚!”一个什么东西砸到了门上,房门震了一下,忘了说,老板有起床气。   老板就是钱,我不跟钱生气,跟钱生气的人是傻逼。   于是我又敲了一下:“老板,是上次找女儿的那个大姐,来结款的。”   谭刃终于打开了房门,黑着脸,道:“让她等着。”   这位大姐挺有耐心的,或许是被谭刃的能力所折服,所以她真的规规矩矩等,足足一个半小时候,谭刃睡醒了,精神抖擞的出来,往老板椅上一坐,道:“人找到了?”   对方点了点头,目光闪动了一下,从自己的包里摸出了厚厚的捆绑的百元大钞,我第一次见这么多现金,忍不住盯着发呆。全款是一万,她之前付了一千,也就是说还该结款九千。   但桌子上这么厚一摞钱,九万也不止吧?   谭刃挑了挑眉,神色有些意外,道:“什么意思。”   中年妇女看了看我,道:“我还有件私事想请您帮忙,您一定要帮我,多少钱我都给,这个钱不记账,一点心意。”很明显,这事儿不愿意让第三者知道,我摸了摸鼻子,自觉准备回避,而这时,谭刃却道:“这是我的伙计,信得过,有什么直说。”他的声音不疾不徐,听不出喜怒,但那种压迫感很强。   说实话,我听到这儿还挺感动的,有种被当成自己人看待的感觉。   中年妇女迟疑了一下,最终一咬牙,道:“你能找到我女儿,就一定能找到他们,帮我找到他们,我要让那两个畜牲生不如死!”   两个畜牲?   谁?   为什么要让对方生不如死?   这女人咬牙切齿,龇目欲裂的表情,与之前相差太大了。   紧接着,她开始说起了找人的原因。   根据谭刃给她的地址指导,她真的找到了顾欣,但……曾经可爱的女儿,已经成了残疾人。双腿被人打断,在路上行乞。很显然,她的女儿,是被犯罪团伙给拐走的,然后被弄成了残疾,被迫乞讨给犯罪集团赚钱,受着生不如死的虐待。   她想过要报案,但这个中年女人,家里也是有些人脉的,通过打听才知道,这个团伙的势力非常大,根本不是自己家的人能动的了的。   也就是说,这个仇,她报不了。   撼不了大树,那还有小树,总得讨回一个公道吧?   当时拐走顾欣的,是两个混混,正是这两个混混,将自己的女儿转卖给了这个巨大的犯罪团伙。   她要找的,就是这两个混混。   说着,她激动的抓住了谭刃的手,道:“你一定有办法的!一定有!”   我目瞪口呆,没想到这其中,还会有如此的内情,想到照片里的那个可爱的,扎着辫子的小女孩,被人为打断双腿乞讨,如今已经是个残疾人,我顿时觉得心头仿佛被一把锤子给锤了一下,忍不住道:“这帮人渣!为什么不报警,把那个犯罪团伙打掉,可以救更多的人!”   中年妇女看了我一眼,旋即苦笑,说:“年轻人,谢谢你的好意,不过……”说着,她摇了摇头,没理会我,只是看向谭刃。   谭刃抽回了自己的手,用一旁的湿纸巾擦了擦,这段时间我观察到一个现象,这个老板有接触性洁癖,在其它方面都挺正常的,但几乎不和人有人体接触,一但有所接触,也会马上洗手或者擦手,很是奇怪。   紧接着,谭刃说道:“抱歉,我无能为力,这个忙帮不了。”说着,他示意了一下桌面上的钱,对我说:“数九千,剩下的还给这位女士。”   ps:中午好,第四更下午五点,大家看完记得顺手投票,谢谢o(n_n)o!!      第4章 跟踪      我心里着实有些气愤,但也只能照做,这女人似乎知道谭刃是真的不肯帮忙,深深吸了口气,道:“我还会再来的。”紧接着,也没拿桌上的钱,竟然就这么走了。   谭刃皱了皱眉,盯着桌子上的钱,看上去并不高兴。   我忍不住道:“为什么不报警?你真的找不到那两个混混吗?”   谭刃看了我一眼,道:“找到了又怎么样?别太天真,这世界上的不平事,你是管不完的。”说着,他示意我将钱收入一个空的保险箱里。   我内心并不赞同谭刃这样的说法,这个世界上确实有很多不平事,没遇上不一样,遇上了,难道不能搭把手吗?而且看起来,谭刃要找人似乎挺容易了,举手之劳,为什么不帮一把?我忍不住便问道:“你是靠什么方法找人的?”   谭刃已经拿了一份都市报在看,眼皮儿也没抬,不冷不热的说:“想知道?”   我点了点头,他侧过头,冷冷看了我一眼:“绝活儿被你知道了,我还怎么混饭吃?”这句话,顿时将我给噎死了。不过至少有一点我确定了,那就是这个事务所应该不是什么诈骗团伙,毕竟和谭刃相处了半个月,他这个人虽然给人一种不好相处的感觉,事实上也只是嘴上说话不客气,待人处事方面还是很好的。   说真的,我打心眼里感激这份工作以及提供这份工作给我的老板。   顾欣的这件事压在我心里,让我觉得有些不舒服,君子爱财,取之有道,靠着自己的双手安安分分赚钱不好吗?为什么要去伤害无辜的人?而且还只是一个六岁的小女孩?   我想着,顾欣的妈妈说自己还会再来,那么下一次会是什么时候?希望她能打动谭刃。说实话,如果她有那个能力,我也希望作恶的人不要有好下场!   果不其然,第三天的时候,她又来了,这次,是抱着她女儿一起来的。   瘦骨嶙峋的小女孩,空荡荡的裤腿,怯弱的眼神,让整个事务所陷入了一片沉寂。   我看了看谭刃,打算看他怎么办。   谭刃并非表面上那么冷漠,他抿了抿唇,终于对那个妇女说:“要我找人,至少得有对方的生辰八字,你什么都没有,我怎么找?”看样子,他是松动了。我听到这儿不禁纳闷,利用生辰八字找人?那玩意儿可信吗?这不是宣扬封建迷信吗?我又一次想起了遇见周玄业的场景,再加上谭刃现在的话,让我觉得,整个谭玄事务所,都笼罩在一层神秘的氛围中。   这话让顾欣的母亲彻底沉默了,片刻后,她抱着女儿哭了起来,最终还是被打发走了。   我以为谭刃是真的没办法,这时,门口却忽然传来了哼的一声,紧接着,一个穿着紫色旗袍的漂亮妹子,重重一巴掌按在了谭刃的桌子上,怒道:“你为什么不帮她!”   这姑娘什么时候冒出来的?   我愣了愣,但也认了出来,她是谭玄事务所唯一的女性,女员工,叫唐琳琳,墙上的照片就有。   她身后也背着个包,看样子是出差刚回来,不等谭刃答话,她又道:“我知道你有那个能力,你明明可以根据她的八字倒推伤门,为什么不帮忙?”   谭刃嗤笑一声,反问道:“你是老板还是我是老板?”   唐琳琳吃了个憋,恨恨的跺了跺脚,看了我一眼,忽然一拽我的手,说:“你就是新来的苏、苏什么来着?”   我道:“苏天顾。”   “哦。”她笑了笑,道:“那我叫你天天好了,天天走,我们别理这个冷血无情的混蛋。”说完,就拉着我往她房里走。说实话,我长这么大,除了福利院的妹妹们,还真没和陌生女孩子这么亲密过,被她拽着手,感觉挺不自在的。   到了房间里,唐琳琳也挺不客气的,往床上一坐,道:“谭刃这人,总是这样,有时候看着心里真是来气。”   我忍不住问道:“你刚才说的什么倒推八字啥的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们找人,是靠生辰八字什么算出来的?”   唐琳琳瞪大眼看着我,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吃惊的问道:“你不知道?天呐,你不知道你怎么会加入我们事务所?”顿了顿,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拍脑门,道:“对了,你只是来看店的,知不知道也无所谓。”   她这么一说,我只能苦笑。   是啊,我只是个看店的,来混口饭吃,老板们的事儿,哪有我打听的份儿。   不知为什么,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我心里觉得有些失落,谁知就在这时,她拍了拍我的肩膀,悄声道:“这么跟你说吧,谭刃就是个神棍,他找人,就是算生辰八字找的,而且擅长奇门遁甲。那个小女孩的八字倒推回去,肯定可以推出令她受伤的相关信息,可惜,谭刃这个冷血无情的家伙,根本不愿意出力。”   生辰八字,奇门遁甲?   这些东西,不都是小说和电视剧里的玩意儿吗?   唐琳琳八成是看出了我的想法,摇了摇头,故作深沉的说:“这个世界很大,有时候你所不知道的东西,并不相当于不存在。算了,不说这个,我要休息了,出去一趟累死了。”她一说休息,我也不好再留,便离开房间。   出门的时候,我发现谭刃坐在他的老板椅上,似乎在思考些什么东西。到了晚上八点多,唐琳琳接了个电话,便神色凝重的收拾包袱,对谭刃说:“事情有变,找错了,得重新出一趟活。”原计划是晚上吃宵夜的,结果她收拾了个包袱,又风风火火走了,临走时蹦跶着朝我挥手,说回来给我带好吃的。   我笑了笑,觉得这么活泼的女孩子,实在很可爱。   就在这时,谭刃冷冷道:“别傻看,收拾东西,跟我走。”   我愣了下,道:“去哪儿?吃宵夜?”除了这个,我想不出别的。   谭刃冷冷看了我一眼,道:“你不是想打击那个犯罪团伙吗?想去就跟上。”   我不知道他这话是真是假,但顿时就来了精神,当晚,谭刃开着车,带着我到了东门闹市。   晚上这地方的人特别多,我俩站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显得特别没有目标,我问谭刃接下来去哪儿,谭刃却对我说:“把手伸出来。”说着话,他从兜里摸出了一根细细的红绳,系在了我的小手指上,而他自己手里,则握着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掏出来的罗盘,红绳的另一端,就系在罗盘上。   如果不是这里人多,又是晚上,没人注意到我俩,我们绝对会被当成神经病看。   罗盘是两层的,中间一层可以转动,谭刃将中间那一块拨弄了一下,那玩意儿就随机转了起来,这一转,我手指间的红绳就跟着绷紧了,霎时间,我的小手指不自觉的被带歪了方向,笔直的指向了一条巷子。   谭刃顺着我小手指所指的方位,示意我跟上。   这些类似神棍一样的举动,在我看来,都是难以理解的,但谭刃的性格我知道,你就算问了,他也不会告诉你,问的烦了,反而会挨骂,我可不想得罪老板,所以便乖乖的跟着他。   这条巷子是卖衣服的,相对狭窄,所以没那么多人,进去后,谭刃示意我随便找个地方坐下,我俩于是就跟走累了歇息一样,在一家店铺前的台阶处坐了下来。   坐了半个多小时,我有些忍不住了,问一旁闭目养神的谭刃:“我们在等人?”   谭刃嗯了一声,眼睛都没睁开。   我道:“你刚才那方法靠不靠谱啊?我怎么觉得像骗人的一样。”   谭刃只回我三个字:“你是人?“   ……   所以我说,还是不要和老板讲道理了,他有随时让人自动闭嘴的绝活,损死人不偿命。   足足等了一个多小时,终于有动静了,迎面走来了两个小年轻,一看就是那种吊儿郎当,流里流气的,眼珠子四处乱瞄,这时,谭刃站了起来,道:“跟上他们。”   我压低声音道:“他们拐的?你要教训他们?”   谭刃道:“小鱼小虾,我们要的是背后的大鱼。”   我心头一跳,琢磨着,难不成谭刃是要动顾欣妈妈说的那个犯罪团伙?顾欣她妈,看起来不像是差钱的,应该也有些势力,她都说无能为力,动不了的大树,谭刃还打算去动?   说实话,我当然希望恶有恶报,但也不希望谭刃去螳臂当车,正打算多问两句,谭刃已经跟了上去,无奈,我只能暂时压下话头。   这俩小混混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眼睛时不时就盯着附近的小孩儿,我们一路跟着,直到天晚,这两人没找到机会下手,逛累了,出了东门闹市,回了自己的出租屋。   我和谭刃该怎么办?强闯民宅?   我道:“他们回家了。你确定是他们?“   “闭嘴。”谭刃说了句,我们这会儿在车里,车子停在两个混混的住宅楼下,他打开了自己带着的一个黑包,旋即从包里掏出了一个巴掌大的葫芦。   ps:谢谢新老书友们的支持,今日四更完毕,从明天起开始正常更新,大家都知道的,早上七点一更,中午十二点一更。顺便嚎一嗓子,看完后记得投推荐票。   !!      第5章 祖师爷      葫芦,谐音通‘福禄’,历来是居家的吉祥物,大部分人家里都喜欢用来当摆件,图个吉利。但这葫芦,表面上的花纹却十分独特,不是我们平时所见的福字或者寿星一类的花样,而是黑笔勾描的,一个个鬼神模样。   细看之下,上面的鬼神画栩栩如生,怪物狰狞无比,看得人有些不舒服。   我已经习惯谭刃的恶语相向,也没在意他让我闭嘴的事,于是问道:“你拿着个葫芦出来干什么?”联想到他看八字寻人的事儿,我心里琢磨,他是不是又有什么独特的手段。   谁知这时,他却将那葫芦往我手里一放,指了指那俩小混混的窗户口,说:“把里面的东西,倒在他们门口,倒一半就行。”   倒……倒东西?我懵了一下,往葫芦里瞧,发现里面装了一些灰色粉末状物体,不由得狐疑:“老板,这里面装的是?”原以为他又要施展什么神通,结果居然来这么一出。   谭刃坐在驾驶座上,手搭在方向盘上,懒懒散散的,眼皮儿都不抬:“老板吩咐你做事,就乖乖做。”说完,他眼角斜斜的看了我一眼。   武侠小说里,经常形容一个人物,喜欢用诸如刀子一样犀利的眼神这种词。以前我看小说的时候还在想,什么样的眼神能像刀子一样,未免形容的太过夸张,但现在,我总算知道那些写小说的,并不是在瞎掰。   有时候,人的眼神真的就跟刀子似的。   谭刃这一眼说不上多犀利,但就像是一把尖刀,让人不敢迎上去。   没错,他是老板,我是员工,我还是乖乖听话吧。   不过……这里面装的不是毒药吧?万一出了事儿,我岂不是脱不了干系?   像是看出了我的想法,谭刃冷哼了一声,道:“给你五分钟,速战速决。”我看他淡定的神情,心想应该也出不了什么事儿,便照做了。   这地方也不是什么高档小区,俩混混住三楼,我轻手轻脚,到了他们门前,按照谭刃的吩咐,抖出葫芦里的东西,沿着门缝抖成一条细线,并不太醒目。   做完这一切,我回到车里,将葫芦还给他,颇为紧张的问道:“接下来呢?”   谭刃没回答我,一踩油门,一打方向盘,说:“回去睡觉。”   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折腾了大半夜,现在回去睡觉?   回到事务所,我草草洗漱躺在床上,须臾,便听到谭刃那边也没动静了,看样子是睡了,心里头一时更加纳闷。思来想去也想不明白,索性便不想了,于是蒙头大睡。   第二天我起床,照例给老板买街口的天津包子,提着包子回事务所时,反而被谭刃骂了一顿,一进门就黑着脸问我大清早去哪儿溜达。   我心说你个老母,就算是当老板也不能不讲道理啊,不是你说每天早上要吃天津包子的吗?老板让我天天买包子,我当然得规规矩矩买包子,怎么今天还被你找茬了?   正憋屈,他又道:“把门关上,今天不营业。”我郁闷的关了门,虽然嘴上不能和老板吵架,但心里骂个两句没关系吧?还营业……一个月就接了一笔单子,关门和开门根本没有区别好吗?   关上门后,我发现谭刃打开了位于东南方的一扇门。   我们这个事务所布局很奇怪,很明显是经过改造的。正对着大门的就是办公室,面积很小,剩下的分成卧室,周玄业和谭刃各住一间,我和另一个至今没露面的男性员工住一间,唐琳琳一间。除了办公室、卧室外,靠东南角还有一个隔间。   这个隔间很奇怪,周玄业第一天就嘱咐过我,没人的时候,整个事务所归我打理,但唯独这个房间我不能进去,因此这一个多月了,我也不清楚里面是个什么情况。   此刻,谭刃让我关了店门,他自己就进了那个房间。   进去之后,他将房门关了,里面十分安静。我一边吃包子,一边盯着那扇门,心里如同有只小猫在挠一样。   包子吃完了的时候,谭刃还没有动静,我忍不住,猫着手脚走到门边,贴耳去听里面的动静。让我觉得奇怪的是,里面十分安静,谭刃仿佛是进去睡觉了一般。   这是怎么回事?   他在里面搞什么鬼?   这个房间到底是干嘛的?   这时,我目光扫到了门底的细缝,心中一动,便悄悄趴在地上,半边脸贴地,往门缝里看。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自然只能看到地板那一截。1   然而,当我看过去时,看到的却并不是地板,而是一颗眼珠子!   一颗直勾勾盯着我的眼珠子!   “啊!!!!”那种感觉别提多惊悚了,我被那只眼珠子吓的魂都丢了,忍不住大叫起来,整个人连忙往后退。   这一叫,紧闭的房门便猛地被打开了,谭刃双手环胸,居高临下冷冷的盯着我,这时我才发现,在他的脚边,蜷缩着一只纯黑色的猫。   刚才透过门缝和我对视的,应该是这只猫的眼睛。   这猫哪儿来的?难道是谭刃养的?我在这儿住了一个多月了,居然不知道事务所里还养了只黑猫?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这猫看我的眼神和其它猫不一样。   这话听着可能有些别扭,我书读的不多,也不太会形容,简而言之就是,别的猫看我时,我只会觉得是被一只猫看着,而这只黑猫看我时,我却感觉它并不只是一只猫那么简单。   这时,谭刃冷冷道:“好看吗?”   我摇了摇头,目光从猫身上收回来,暗呼糟糕。我这个老板脾气虽然古怪,但只要不犯错就很好伺候,可如果犯了错,恐怕就……   他继续道:“这个月工资扣四百。”   “老板,老板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下次肯定不会了。”我后悔了,好奇心害死的不止是猫,还有工资。   当然,谭刃这个人说一不二,我这四百块最终还是给扣了,就着爬起来的劲儿,我朝屋里瞟了一眼,忽然发现,那间屋子的装潢和我们外面的完全不一样,里面空间不大,看起来却古色古香,而且谭刃刚才似乎在里面烧香烛一类的东西,此刻房间里烟雾袅袅,还有一股檀香的味道迎面而来。   对角过去,还能看到一个神衾一样的东西,像是供奉着什么神灵,而那只黑猫,在打开门后,就立刻退到了房间深处,似乎很怕见生人。   这时我才意识到,那个房间很黑,黑色的窗帘,将光给挡的严严实实的,透出一种古怪的味道。   谭刃扣完我的工资,不知在想些什么,忽然道:“进来吧。”   我别提多难过了,要进这个门儿,四百一张的门票也太贵了。   进去之后,不等我多打量,谭刃将我推到了那个神衾前,不冷不热道:“来了就是缘分,给祖师爷上柱香。”说完,指了指旁边的香匣。   祖师爷?   哪门子祖师爷?   我知道各行各业都有自己的祖师爷,比如搞药业的,供奉药王孙思邈为祖师爷,学医的,供奉华佗为祖师爷,当法医仵作的,供奉宋慈为祖师爷,可……谭刃干的,勉强算个侦探行业吧,那他供奉的是谁?   这么一想,我便仔细去打量那尊祖师像,是个木质的黑色神像,和外面粗制滥造的神像不一样,这尊像十分精致,甚至表面有一层油光,就算是我这种没见识的人,也看出这东西不简单。   神像的造型是个仙风道骨的老人,背上背着一把剑,左手托着一面古镜模样的东西,腰间挎着一个铜铃,是个真的铜铃。神像的脚下,一脚站立,一脚屈起,脚下踩了一个趴着的人形鬼怪。   我对于中国的鬼神文化知道的并不多,福利院里的环境比较简单,接触面也很窄,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真的不是个有见识的人,所知道的一切,也大都来源于书本上。   我在脑海里回忆了一遍自己所知道的诸路神佛,也没有能对上号的。   ps:求推荐票,求黄金联赛票!现已加入豪华午餐!   !!      第6章 占香      谭刃是个不苟言笑却又很严谨的人,上香有上香的讲究,原本我是不知道的,但他不许我胡乱敬香,因此在上香前,还给我讲了一通规矩。这一通话,算是我们有史以来交流最多的,我听完后才深深感觉到,为什么中华被称为礼仪之邦。   这上香的讲究太多了。   比如,首先的遵从神三鬼四的规矩,给死人上香和给神灵上香,规矩完全不一样。其次,又讲究左右中,不能一股脑胡插下去。烧香的时候,如果有火苗不灭,只能用手扇,不能刷、甩,更不能用嘴去吹。   吹死人的香叫‘渡阳’,吹神香则是大大的不敬。   上香时,拿香的方法、高度也都有讲究,按照谭刃说的方法上完一炷香,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对于鬼神这回事,我和大多数人一样,说不上信,也说不上不信,属于半信半疑的状态。因此,上完香后,我便忍不住问道:“咱们供奉的是哪位祖师爷?”   谭刃却没有回答我,目光静静的看着我刚才插上去的香,看着看着,他眉头皱了起来,双眉间深深的形成了一个川字。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香烧的挺好的,也没有灭,我想不出来他怎么突然变脸了。   不过我也没兴趣去研究一个大老爷们儿的心思,见谭刃不理会我,便自顾自的打量四周。   这时,我发现那只黑猫其实是躲在角落处的,这会儿缩成一团,闭着眼睛,颇有种不将人放在眼里的架势。   除此之外,在神衾的另一端,还有一张长桌,这时我才看见,那长桌上,竟然还放了一些奇怪的东西。   一碗水,两张纸人,一根红绳,一个香炉。   此刻,两张纸人都沁在水碗里,红绳的一端在水碗里,一端在香炉里,被炉灰给埋着。这样的场景,很容易让人联想到电影里那些扎纸人一类的情节,再加上谭刃神神叨叨的举动,我忍不住问道:“你之前在房间里……”憋了半天,我憋出了一个比较含蓄的词:“作法?”   谭刃被我这么一问,目光从香上收了回来,看了那桌案上的东西一眼,随即走了过去,将那两个纸人从水碗里拿出来,撕去下半部分被沁湿的部位,随即将那个部位的纸揉成一团扔给了角落处那只黑猫。   那黑猫也忒奇怪,一口就将纸团给吞了,吞完后伸了个懒腰,又继续睡。   如此一来,那两个纸人,就只剩下了上半身,谭刃将它们插入了香炉的炉灰中,又点燃了一根蜡烛放在旁边,仿佛是在用火烤它们一样,便就此罢手了。   我觉得好奇,问他是在做什么,谭刃露出了一个颇为古怪的笑容,看了我一眼,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紧接着,他也没有熄灭蜡烛,任由其燃烧,并且示意我离开。   离开这间屋子前,他又看了看我供给祖师爷的那柱香,忽然说道:“近期你就不要出门了。”   我下意识的问道:“为什么?”就算是老板,也不能限制员工人身自由吧?   他指了指那柱香,说:“自己看。”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心里头顿时咯噔了一下。   谭刃不久前才跟我讲过供香的一些讲究。   您可能要问了,为什么供神或者供死人得上香呢?在传统文化中,香就是一种媒介,通过这个媒介,可以做到人神沟通。当然,另一种说法是,香是鬼食,可以让鬼吃的东西,民间给死者上坟的时候,有点蜡烛、点香和放鞭炮的习俗。   近年来,有些人上坟,程序越来越简陋,光放鞭炮不上香,其实这是一种本末倒置的做法。   在传统民俗中,放鞭炮其实是放给活人看的,意在提醒周围的乡里,某家子孙孝顺,回来给祖先上坟了。而上香则是给死人上供,是个死人‘吃’的,现在有些人上坟,光图面子上好看,炮仗鞭炮震天响,活人的脸到是做足了,实际上却根本没达到祭祀死者的目的。   当然,这些都是刚才谭刃告诉我的,除了这些讲究以外,古人还有‘占香’的方法。   占香,也叫请香,即通过特定的仪式给神灵上香预测吉凶,我刚才上香时,谭刃教我的那套方法,实际上就是‘占香’的方法,我当时没多注意,现在仔细一瞅我点的那柱香,却猛然发现,三支香烧成了一个奇怪的形状、按理说,这三支香是同时点燃的,那么燃烧的进度也该一样,可现在,三支香中,中间那支香已经灭了,几乎没怎么燃烧,而左右的两支香,在烧到近一半时也灭了,这在‘占香’的术语上,叫‘三长两短’,是非常不吉利的象征。   我原本是不信这些东西的,却没想到,刚听谭刃讲完这些由头,自己就真请了柱‘三长两短’的香出来。霎时间,我觉得嘴巴有些发干,下意识的说道:“巧合吧……”占卜这回事儿,应该当不得真对吧?   谭刃冷冷的看了我一眼,重新进门,将那三长两短的香给拔了,再次供上一炷,这才关上门,而那只黑猫也依旧被关在屋子里。一大清早就来这么一出,任谁都会觉得心里不舒服,我虽然嘴上说是巧合,心里却琢磨着,最近还是少出门的好。   这么一想,我更加好奇起谭刃这伙人的身份。   当天我也没怎么出门,到了下午的时候,谭刃垮了个黑色的小包神神秘秘的出了门,一直到晚上八点才回来,回来的档口,将那黑色的小包随意往桌案上一放就洗澡去了。   我看了一眼,发现那包里装的是个dv,而且还没有关机。   我心说奇怪,难不成这姓谭的一下午跑出去拍照片了?趁着他正在洗澡,我有些好奇的将dv按开,想看看他拍了些什么,结果我发现,这个dv是空的,里面只有一个视频。   视频的长度有四十多分钟,上面显示拍摄时间是今天下午的五点半左右。   好奇之下,我按了播放键,为了不被谭刃听见动静,所以我关了音量,开始看起了‘哑剧’。   镜头里的背景,是在一片杂乱的居民区,周围的房屋低矮,看样子像是在关外的一些地方,从拍摄角度来看,谭刃当时应该是站在某个居民楼的顶部朝下拍摄的,镜头正对着一个平板房。   此刻,从那平板房里出现了几个人,身影较为模糊。   伴随着这几个人出现,他们身后还跟了几个小孩儿,有些在地上爬,有些一瘸一拐仔细一看,屁股底下是个木板车。   我看到这儿,霎时间大为震惊,难道这dv里拍的,就是那个犯罪团伙?   紧接着,镜头前出现了谭刃的身影,他半靠在dv前的栏杆上,显然也是在观察那些人,看着看着,他回过头冲着镜头笑了笑。谭刃这人是很少笑的,偶尔笑一次,也给人一种大事不妙的感觉。   果然笑完之后,谭刃绕回了dv后面,不知在干什么。镜头前重新空了出来,dv的焦距被拉近,因此那伙儿人的影像显得更加清楚起来。他们屋子前停了辆面包车,正在将残疾的乞讨儿童一个个往车上塞,看样子是打算送他们‘出工’,也就是把残疾儿童送到乞讨地点。   很快,几名儿童都上了车,车边一共有六个人,都是成年大汉,这六人似乎在商议什么,正说着话,远处又走来两个人。   我仔细一看,虽然镜头太远,看不清那二人的模样,但这身形打扮,不正是我们昨晚跟踪的小混混吗?   谭刃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   这俩小混混又是来干什么的?   我想起了昨晚葫芦里抖落出来的粉末物,又联想到早上谭刃弄的那些纸人,心知这其中必然有些什么联系,一时间好奇心极度膨胀,便跟着往下看,忘记了时间。   等我看完时,才发现谭刃正坐在老板椅上喝咖啡,翘着二郎腿,问我:“看完了?好看吗?”   我这会儿满头都是冷汗,甚至双腿都有些哆嗦,看着谭刃淡定的神情,只觉得头皮阵阵发麻。   因为,这部dv的后半段,记录了一段极为恐怖的画面。   ps:求推荐票,黄金联赛的投票口也出来啦,大家投票的时候记得一起投,谢谢大家,我会努力码字的!!!   !!      第7章 dv      如果非要用一句话来形容我在dv里看到的场景,那么就好像是一个人,原本在看一个很真实的纪录片,结果场景突然一变,给你改成了美国惊悚片一样。   这种感觉特别的震撼,甚至是扭曲,看完后我都怀疑,自己刚才看到的东西是不是幻觉。   dv上的画面,定格在最后一幕,一只大手朝着镜头处伸过来。这只手是谭刃的,显然是录完之后他打算关机前的动作,而在这之前,整个视频,就如同一个被剪辑过的恐怖片。   我咽了咽口水,半晌才勉强开口:“那是怎么回事?上面拍摄下来的东西,是真的?”   谭刃抿了口咖啡,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皱眉道:“看你那点出息。”   我不知道自己这会儿脸上是什么表情,说实话,我满脑子都塞满了刚才的画面。   画面中,那两个小混混和那六个大汉接头了,双方似乎在商议什么事情,走到了平房的角落处,须臾,又像是发生了口角,双方开始动起手了。六个大汉围着两个小混混围殴。   我当时看着的时候还觉得解气,心想狗咬狗,打,使劲儿打。   但很快,场景猛然一遍,一簇火苗从几人中升腾起来,那火是怎么来的谁也不知道,镜头太远,视频里根本看不清楚,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火是其中一个小混混放的,很明显是被打急了后蓄意放火的。   接下来就是很混乱的场景,火势很快蔓延。   正常人,如果不小心引火上身,那么肯定会想办法灭火,比如在地上打滚,如果打滚灭不了,肯定会跑向最近的水源。   事实上,在平房外的空地上,也就是对面,离着火点十多米的地方,便是一个老式的水槽,上面有好几个水龙头,水槽旁边还有菜篮子,应该是平时用来给那些残疾儿童做饭用的。   一开始,那些人确实在地上打滚儿,但那火里似乎加了什么料,根本无法熄灭。按理说是该去水龙头所在的位置的,然而,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的是,除了那两个小混混以外,剩下的六个人,就如同是瞎了眼睛一般,在地上打滚儿,或者横冲直撞,不论他们怎么做,却都始终只在那个圈子里。   这种感觉,就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屏障,将他们困在了一个圈子中无法逃脱。   由于没有开声音,所以我听不到视屏中的声音,但在拍摄的过程中,谭刃时不时的会调一下焦距,因此里面的画面,偶尔会被拉的极近,我甚至可以看到那烧焦的肉。   平房里,车里的小孩儿爬了出来,神情惊恐纷纷大叫,很快,吸引了周围的一些住户。   那地方是关外,住的人很少,再加上这些人平时将乞儿控制的很严,所以隔了足足五六分钟才有人来查看,也就是说,那场火就烧了五六分钟,六个活生生的人在原地打滚挣扎。   这不是电影,而是真实的一幕,即便是拍电影,也不会烧这么久,所以,在那五分钟的时间里,看着他们挣扎,撞墙,最后在地上打滚,然后一动不动,那种心理压力,压的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我第一次看到人被活生生烧死的模样,说实话,太震撼了。   视频的最后半截,是周围的居民连接水管灭了火,残疾的乞儿被围了起来,有人在询问他们经过,还有人拿着手机打电话,看样子是在报警。而那两个小混混,则瘫坐在地上,看不出动静。   我抹了抹额头的冷汗,坐在了一旁的沙发上搓手,整个事件,看上去疑点重重。表面上看,似乎是内部狗咬狗起了冲突导致的纵火,但这一切,和谭刃联系到一起后,就显得太不寻常了。   首先,那两个小混混好好的,为什么突然纵火?   活生生烧死六个人,他们哪儿来那么大的胆子?   其次,为什么那六个人着火后,竟然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困住了一样?   最重要的是,谭刃是怎么拍下这个视频的?   他事先就守在哪里?   他能掐会算?   还是说……这一切,都是他在捣鬼?   那六个人的所作所为,确实丧尽天良,可即便如此,也该有法律来制裁,而这样的死法,实在让人不寒而栗。   或许是我怀疑的目光太过于露骨,谭刃摇了摇头,道:“我没想到会这样。”   “什么意思?”我顺口反问了一句。   紧接着,谭刃的目光也移动到了那个dv上,面上露出一丝凝重,跟我说起了个中缘由,也因此,我才知道了谭刃等人的来历。   谭刃和周玄业,出身于湘西一带,算是师兄弟关系。   湘西一带,历来流传着关于赶尸匠的传言,相传他们利用秘术,能驱动尸体,将客死异乡的死者运回家乡落叶归根,电影里也经常有赶尸道长一类的人物。   而事实上,湘西的赶尸秘术,最初来源于道家的炼尸养尸术,后来流传到民间,天长日久,独树一帜,形成了赶尸的绝活。   道门中,山、医、命、相、卜、法、术,赶尸便属于‘术’字一脉的分支,而谭刃,则精通占卜推演之术。   赶尸其实是外人的叫法,行话叫‘走尸’,再说的专业一点,则叫‘炼尸’。   周玄业和谭刃,出身于湘西一个叫‘三子观’的地方,观主也就是他们的师父,便是一个‘炼尸’高手,不过谭刃对于这方面没什么兴趣,因此没有学过炼尸术,只学了占卜推演的本事。   而周玄业,则是正儿八经的会‘走尸炼尸’,二人离了湘西祖地,来外闯荡,利用自己的本事,创立了这么个事务所,通过道家和走尸人的诸般秘术,接活儿寻人寻尸。   我第一次遇见周玄业时,其实就是周玄业善心大发,顺手帮了个忙。   当时,那墙下的人确实已经死了,尸体被卡住,外面的人弄不出来。周玄业有‘走尸秘术’,能操控尸体,便买了个五块钱的傀儡娃娃,操纵尸体自己爬了出来。   当时围观的人都以为那人没死,殊不知其实早就死了。   而谭刃并没有这方面的本事,一些小术法也会两手,但他真正的绝活更多是占卜相命术,让他看看八字,看看风水还行,要让他像周玄业一样,让尸体走动,却是不行的。   昨天,他倒推顾欣的八字,再利用请神问路的方法,找到了那两个小混混所在的位置,当时让我抖在门口的灰烬,是他们门派独门的一种药粉儿,叫‘引魂散’。   这东西可以迷人心智,两个小混混沾上身后,谭刃只需要做些手脚,便可以动摇他们的心性。白天谭刃弄得那俩纸人,实际上就是这么个作用,用火烛在旁边慢慢烤,那俩小混混立刻心焦火燎,神思不灵,再稍稍一催动,就很容易做出些不理智的举动。   谭刃原本的计划,是利用这俩小混混,把这个窝点给曝光出来。   就如同顾欣妈妈所说,这个团伙势力太大,便是谭刃,也不可能对付,因此谭刃只想着拿其中一个窝点下手,顺便拍个视频,回头寄给顾欣的母亲,也算出口气。   但他没想到,自己催动之后,那小混混拿出的不是刀,竟然是汽油!   谭刃当时也是大吃一惊,但这种时候,他自然不会露面,因此只在楼顶观察着。看着看着,他也发现了不对劲,为什么那六个人一直在原地打转?   说完,谭刃没开口,目露深思。   我听完已经是目瞪口呆,从他嘴里讲出来的事儿,仿佛这个我所熟知的世界,顿时变了一个样似的。   什么道门法术,什么炼尸走尸,什么占卜相命,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怎么从他嘴里说出来,就显得这么顺理成章呢?   这些封建迷信一样的东西,真的存在吗?   此刻,我脑海里有两个小人在掐架,一个在否认,一个却不停的提醒我周玄业操纵尸体的那一幕,让我完全无法反驳。   或许,这个世界,真的不像我所看见的那么简单?   ps:早上好,谢谢投票的兄弟姐妹们,你们太给力了!   !!      第8章 天降横祸      这会儿天已经黑了,整个事务所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中。谭刃一边思考,手指一边在桌案上轻轻的敲,片刻后,他说道:“难道还有其他人在动手脚?”这句话他并非对我说的,而是在自言自语。   紧接着,他摇了摇头,起身伸了个懒腰,并且将dv里的视屏拷入了一个u盘里,锁在保险柜里。他原计划是拍成视屏给顾欣的妈妈寄过去,现在看来,这份儿凶案现场的视屏,是要被雪藏了。   估计是白天遭受的刺激太大,所以晚上睡觉的时候,我做了个噩梦,梦见自己也被烧了,第二天早上从床上醒过来时,浑身都是大汗。看电影和看真人被烧死,那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概念,几乎整个晚上,我都梦到人被活生生烧死和挣扎的场景。   由于睡的不好,早起时我觉得头有些阵阵发胀,照例买了早餐后,我打开了本地新闻。早间新闻里,赫然在报道昨天那场纵火事故:“据悉,这场纵火事故,系犯罪团伙内部矛盾导致,一共六名死者,剩下两名纵火者已被警方控制。后续情况,我们会跟踪报道。”   我看着看着觉得不对劲,怎么没有提起乞儿的事情?   那些乞儿怎么样了?   这时,谭刃从房间里出来,夹了个包子开始吃早餐,正吃着,有人敲响了事务所的大门。我们一般是吃完早操才开门的,这会儿时间还早,会是谁?   谭刃示意我去开门,好吧,当员工的不跑腿,难道让老板跑腿?我放下吃了一半的包子去开门,打开之后,却发现外头根本没有人。   紧接着,我瞅见门口处放了一样东西,看起来像是快递。   可快递,总该等人签收吧?哪有快递小哥直接将东西放门口的?   我四下望了望,确实没发现可能送这个快递的人,只得将东西捡起来,问谭刃:“老板,是不是你的东西?”说着,我将快件放在了他跟前的桌子上。   谭刃抬了抬眼皮儿,不咸不淡的说道:“这上面有写我的名字?”他这么一说我才发现,上面还真没有写名字,不止如此,电话、地址,一个斗没有。   那么,这玩意儿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为啥,我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想:难道是炸弹?   当然,这个猜测很不靠谱,完全是被某些电影里的情节给误导了。要知道,炸弹可不是那么好弄的,更何况,我们也没有得罪什么人不是?   说着话,谭刃拿来刀片,将包装给割开了,纸皮的下面,是个木匣子,没有上锁。这木匣子看起来古色古香,颇为精致,让人无法将它和什么危险物品联想到一起。   我心下好奇,便也凑过去,想看看匣子里是什么东西。   谭刃将木匣子打开的第一眼,我的第一感觉是空,里面什么都没有放。   但紧接着,我才意识到,木匣子的中央,其实是放着一个东西的,只是它太小,太不起眼,所以被我第一眼忽略了。   确切的说,那不是一样东西,而是一只小虫子。   小指甲盖大小,黑色的蠕虫。   这木匣子里怎么会有只蠕虫?   当时由于吃惊,我下意识的张了张嘴,要不怎么说倒霉呢,就在那刹那间,那只黑色的虫子竟然猛地弹跳起来,紧接着,我就觉得喉咙一滑,一个东西带着极其恶心的触感,瞬间被我给吞了下去。   我先是一愣,紧接着什么也顾不得,低头便吐,想将那虫子给吐出来。一般人想要催吐,还得用手指抠抠喉咙,但我根本不需要,因为光是想想那黑色的虫子被我吞了下去,就已经够恶心的。   我这哇哇一阵吐,之前吃的包子渣全都吐了出来,一旁的谭刃却在这时,猛的走到了我身后,一手忽然搂紧我的腰,另一手就冲着我后背一通砸,想帮我催吐。   事实上我已经什么都吐不出来了,最后哀嚎道:“别打了,没啦。”   谭刃收了手,退到一侧,皱着眉头指挥我:“找一找那虫子有没有在里面。”他示意我去翻找自己的呕吐物。如果非要给这一天取个名字的话,那么这一定是我人生中最恶心的一天。   我拿了根勺子,将吐的满地都是的东西翻来覆去找,最后惊悚的发现,里面根本没有虫子。   也就是说,那只黑色的虫子,还在我肚子里。   我虽然经历的事情比较少,但也不是傻子。那黑色的虫子明显带着一股诡异,首先,一条普通的蠕虫,是不可能跳那么高的,而且是十分精准的从盒子里弹起来直接钻进我的嘴里。   其次,这虫子被人装在这个精致的匣子里,很明显是刻意为之。   二者结合起来,这只黑色的虫子,肯定不会是一只普通的蠕虫。一时间,我满脑子都是金庸电视剧里的情节,什么毒虫毒蛊一类的,胃里就更觉得难受了。   情急之下,我问谭刃:“老板,怎么会这样?那虫子……会不会有毒?”   谭刃皱了皱眉,说:“先把地方收拾干净,我给你看看。”这屋子确实太脏了,我赶紧收拾了一番,漱口刷牙,随后坐到了沙发上,等谭刃给我检查。   谁知,谭刃却根本没看我,而是继续去看那个古色古香的匣子。   那匣子已经被我冲洗干净了,算是做个证据保留,这会儿,顺着谭刃的目光看去,我发现那匣子上,竟然还刻了一个字。   很明显是用刀子一类的东西随意划上去的,上面只有一个字:死。   我心里头砰的一跳,嗓子有些发干。   这时,谭刃将匣子扔到了一旁,道:“对方是冲着我来的。”   我欲哭无泪,心说这不是废话吗?我才来事务所多久,和人无冤无仇的,对方不冲着你来,难道是冲着我来的?这叫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我也太冤枉了。   我道:“老板,你到底招惹了什么人?我现在怎么办,你快帮我看看,万一……”我话没说完,忽然觉得腹内绞痛,这种痛感很强烈,突入起来,因此我的话才说一半,剩下的话就变成了一声惨叫。   那是一种没办法形容的痛,前一刻我还好好的,下一刻就痛的整个人坐都坐不直,浑身的肌肉痉挛似的,整个人不受控制的缩到了沙发下。谭刃大惊,嘴里难得爆了句粗口:“该死。”他这人平时不多话,更别提说脏话了,这会儿显然也是被惹恼了。   他似乎会一些中医的推拿术,在我痛的满地打滚的时候,谭刃掐了我身上的好几处地方,但几乎没什么效果。   “啊……”刚开始的时候,我还能顾忌到面子,让自己别太狼狈,但到了最后,我整个人身上都是湿的,肚子里的肠子,仿佛在被一双手撕扯一般,浑身的筋骨肌肉也如同遇到了绞肉机,痛的依旧不受控制了。   到后来,我甚至想着:如果真的是有毒的虫子,如果真的要死,就赶紧让我死吧,太痛了,受不了。   最后,对于周围一切的感知都已经消失了,唯一的感觉就是痛,生不如死的痛,最后也不知怎么回事,似乎有一股什么力量重重击打了一下我的后脑勺,紧接着我整个人便失去了意识。   在失去意识的那一刻,我脑海里忽然想起了给祖师爷烧的那柱香,心说有没有这么邪门,难道我真的要三长两短了?谭刃让我最近不要出门,可谁知道,祸事竟然会自己找上门来。   都说好奇心害死猫,我当时凑那么近干嘛呀!哎!   ps:昨天一天收到五十张联赛票,谢谢大家啦o(n_n)o联赛票每天都可以投一次,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      第9章 烟消云散      当我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是在医院的病房里。   病房里只有我一个人,旁边两个床位是空的,很安静。   说实话,我非常厌恶医院这个地方,更确切的来说,每一个从孤儿院出来的人,都厌恶这个地方。因为无论你得了什么病,无论是做多么痛苦的检查,无论怀着什么恐惧的心情,都没有人会过问。   别的孩子生病时会有亲人在旁边安慰,而我们在医院的时候,往往只有自己。   因此当我醒过来看到四面墙以及手上的吊瓶时,忍不住骂了句娘。最初的烦躁过后,我摸了摸肚子,昏迷之中那种剧烈的疼痛此刻已经消失了,唯一的感觉是浑身虚软,就像是饿了很久一样,除此之外,周围没有一个人。   这种感觉很糟糕,让我想起了一件很久之前的事。   我们福利院有自己的医疗室,以前条件还简陋的时候,请的医生资质也不过关,当时有个小伙伴生病了,在医疗室打点滴,而那个医生却和职工在外面斗地主。   我和另外几个小伙伴去看生病的小孩儿,结果进了医疗室,却发现他手上插着针管,整个人都僵硬了,据说是药物过敏引起的呼吸骤停,也就是猝死。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死人。   后来的事儿是怎么处理的我不知道,但那种感觉至今映像深刻,雪白的医疗室里,孤零零的一具僵硬的尸体,所以,这会儿打着点滴的面对着四面墙的感觉非常不妙,我心里有些焦躁,急切的想找护士来问个清楚,正打算按铃时,房门被打开的。   进来的是谭刃,手里拎了个饭盒,看见我醒过来,倒也不惊讶,说:“你昨天脱水了。”   “脱水?”我下意识的反问,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嗓子嘶哑的厉害。   谭刃微微点头,依旧是不冷不热的模样,我隐隐约约的便记起了昨天自己的状况,当时我确实出了很多汗,但有夸张到脱水的地步?紧接着,谭刃冷冷道:“屎尿齐流,一直拉水。”   我被噎了一下,道:“老板,没想到你还会开玩笑,不过这个笑话太冷了。”   谭刃挑了挑眉,道:“你觉得我有兴趣跟你开玩笑?”面对他的质问,我意识到谭刃确实不是一个会开玩笑的人,忍不住在脑海里仔细回忆当时的场景,越细想,就越觉得血液往头上涌。   医学上,疼痛也是分等级的,有人将疼痛分为12级,其中孕妇生产的疼痛为最高等级,据说相当于同时打断12根骨头,而大部分孕妇在分娩的时候,是极其血腥的,甚至很大部分都伴随着失禁。   古时候女性地位低下,而女人生孩子的时候,连血带着屎尿,被认为是极其污秽和肮脏的事儿,因此有男人不能看的说法。   当然,我是男人,不可能生孩子,但我昨晚所经历的疼痛,确实应该已经达到了最高等级,此刻我甚至都不敢再去回忆,因而面对着谭刃严肃的脸,我只能选择相信。   一时间,我整张脸都在发热,别提多难堪了,半晌才憋出一句话:“老板,我这是代你受过,这事儿千万保密,要被别人知道,我没脸见人了。”   谭刃却忽然冷笑了一声,手指敲了敲病床的铁栏杆,目光放远,很显然在想什么东西,旋即说道:“你是在代我受过。没错,如果那东西是在我身体里,昨天在地上屎尿齐流的就是我了。”说着,他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道:“我会让他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这句话让我意识到,谭刃很可能知道什么了,我立刻问道:“你知道那虫子是谁弄的了?”妈的,让我逮到那孙子,非得将他也揍的屎尿齐流不可。这是有多大仇多大怨,才能下这样的手啊!   谭刃摇了摇头,道:“还不肯定,但已经有些眉目了。”说着,他将饭盒递给我,道:“你现在只能吃流质的东西,‘悦来人’的药膳,吃吧。”   我打开一看,里面的粥微微泛黑,散发着浓郁的药材和肉汤的味道,一闻之下,肚子顿时就咕噜噜直叫唤,便也顾不得多问,立刻吃了起来。说实话,福利院的人,就算住院,也是打完针后自己去食堂,这是第一次有人给我送饭,我心里其实是特别感动的,但不打算说出来,说出来就显得太矫情了。   我不知道别人怎么想,或许对于家庭健全的人来说,生病有人送饭和探望是很正常的事儿。但对于我来说,真的,活了二十四年,这是头一次。我在心里默默对自己说:苏天顾,谭刃这个老板,你不能对不起他。   吃饱喝足后,我才有空问个详情,据谭刃说,我昏迷后其实又醒过来几次,但估计是当时已经疼的没有意识,所以我现在也记不得了。后来,他将我收拾了一番就送医院,由于脱水严重,因此办理了入院,所以我现在才会感觉浑身无力。   住院后,谭刃向医生透露过,我是无意间吞了一只虫子才这样的,这种事儿在医院挺常见的,不过一般都发生在不懂事的小孩儿身上,因此当时医生还觉得挺奇怪。   不过,事后还是按照谭刃的意思,给我投片,想找出那只虫子的踪影,但奇怪的是,医生并没有什么发现。最后的诊断结果为急性中毒,也就是说,我可能吃下了一只有毒的虫子,导致疼痛腹泻,但并没有生命危险,打完点滴,注意修养几天,也就无碍了。   得知这个结果,我松了口气,道:“看样子那虫子已经被消化了,只要不再折腾我就行。”谁知还是我想的太天真了,话音刚落,谭刃却摇了摇头,道:“恐怕没那么简单。”   “什么意思?难道那虫子还会作怪?”想起那种痛苦,我头皮有些发麻,如果真的再来一次,还不如死了算了。   谭刃并没有回答,看了看盐水瓶,说:“药完了。”紧接着,他叫来护士拔针,自己则去给我办理出院手续,当天下午,我们便回了事务所。   看着空荡荡的事务所,我想起了周玄业还有唐琳琳,说起来,周玄业也走了一个月了,电话也没见一个,到底是什么活儿,需要这么长时间?还有唐琳琳,如果说谭刃会占卜相命,周玄业会炼尸走尸,那么唐琳琳这个年龄还没我大的姑娘又会什么呢?   难道她也是个奇人?   谭刃进屋后,指了指洗手间,随后又指了指东南角那扇门。我和他相处了一段时间了,也算有些默契,心知他是让我洗个手脸,然后去给他所谓的祖师爷上香。   上香敬神前需要沐浴更衣,这是比较讲究的做法,当然,如果没那么条件,洗个手脸表示一下也是必须的。试想,如果一个人刚擦完屁股,再用这只手去上香,祖师爷怎么想?我估计祖师爷是肯定不会吃这柱香的……   洗完手脸,我进了屋子里,开始上香,上完后,我开始盯着香看。   上一次占出一炷三长两短的香,没想到昨天就应验了,让我心里犹然的信了几分。   在我请香的时候,谭刃也在旁边看着,这次,香燃烧了一分钟左右,忽然又出了变化,而且这个变化,比起三长两短更让人不寒而栗。   因为三支香,全灭了。   而且灭掉的时候,香的烟雾不是朝上走的,而是像被分吹散一样,直接四下散开。这在占香中,叫做烟消云散,神鬼不受,是大凶的象征。   我嗓子有些发干,半晌才道:“老板,这香的质量会不会……不好?”其实占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有时候你买到劣质香,香火也很容易半途而废。   三长两短已经够我受的了,现在直接来个‘烟消云散’,难道是我的小命要完蛋了吗?   老板啊老板,你的工资也太不好赚了。   !!      第10章 小黑      就在香火熄灭的当口,安静的房间里,忽然传来了一声猫叫,那声音很刺耳,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看,发现那只黑猫这会儿已经弓起了背,浑身的毛都怂立起来,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最重要的是,它的眼睛正直勾勾的盯着我。猫科动物的眼睛总给人一种十分冰冷的感觉,我后退了一步,担心这猫会突然发难,这会儿我体力还没有恢复,如果被它捞到脸上,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谭刃听见猫叫,嘴里吹了声口哨,那猫立刻就乖顺了,竖起的毛慢慢放了下去,看的我大为惊讶。   我觉得有些好奇,问道:“老板,平时也没见你养它,这猫挺奇怪的,就待在这个屋子里,也不乱跑。”俗话说家狗野猫,猫科动物对于自由的向往很强,让一只猫乖乖的待在一间房里哪儿也不去,还真很少见。   我说完,谭刃起身,道:“这是灵宠,不同于一般的猫。”   “灵宠?”我这人虽然社会经历不多,但平日里喜欢读些杂七杂八的书籍,自认为知道的东西也不算少,但自从加入这个谭玄事务所后,我发现自己似乎就成了一个特别‘无知’的人,谭刃嘴里说出的一些名词,我往往都一头雾水。   他到是不隐瞒,估计也觉得没什么好隐瞒的,便跟我讲起了灵宠的由头。   养灵宠的,一般都是道士和民间的一些术士,和尚之流是不养。所谓的灵宠,便是通灵性的宠物,其中以黑猫黑狗最为常见。黑狗为至阳,黑猫为至阴。养黑狗能辟邪,并且提升主人的运势,而黑猫属阴,可以非常敏感的发现周围不干净的东西,并且向主人示警,厉害的黑猫,还能直接抓鬼。   不过养灵宠和养普通宠物不一样,就拿谭刃养的这只黑猫来说,它的名字比较俗,就叫‘小黑’,估计是谭刃这人比较懒,所以随口起的。小黑谭刃已经养了六年。   六年前,谭刃还在湘西的三子观里,那一天,在他师父的指引下,他决定养一只灵宠,于是事先打听了一下周围的人家,谁家有猫下崽,然后在猫的预产期那两天就守着。   猫咪生出来后不能见阳光,挑选纯黑的那一只装在盒子里抱走,然后弄回三子观饲养。整个饲养的过程中,灵宠不能接触生人,只能接触主人,更不能见阳光。   这样养,其实宠物非常容易死,长期的抑郁加上不见阳光,会导致很多宠物疾病,因此,在这种苛刻的条件下,能存活下来的,便是初步的灵宠。   之所以说是初步,是因为后面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一只合格的灵宠,比如谭刃这一只,用谭刃的话来说,它是有灵智的,智力相当于五岁的小儿,感知阴气的能力非常强,甚至再过一段时间,就能达到‘抓鬼’的地步。   那么,什么是抓鬼呢?   世界上是不是又真有鬼这种东西呢?   关于这一点,谭刃没有细说,只是一语带过,他将鬼,形容为一种人类死后残存下来的精神气场,无形无质,它和活人的气场相悖,因此人如果遇到鬼气,就会产生撞鬼的现象。   而小黑,则可以直接穿透这些鬼。   举一个简单的例子就是,被普通的猫捞一下,身上最后一个猫爪印,而被灵宠捞一下,捞到的直接是人的精神,也就是所谓的灵魂,那样的损伤是很大的,一爪子下去,人得萎靡十天半个月。   谭刃还跟我讲了个关于灵宠守灵的故事,当然,这个故事中的灵宠,级别是非常高的。   说在有一个破落的地方,住了一个老奶奶,年纪非常大了,据说有一百来岁,一个人独居,平日里很少出门。   恰逢城乡改造,老奶奶所住的房子已经很老了,周边的住户也都拆迁了,唯有老奶奶是个钉子户,不肯走。开发商先是劝说无用,又请来政府的人员。俗话说,山高皇帝远,小地方的官员滥用职权是常态,便强行去拆迁。   拆迁的当天,老奶奶躲在房子里不肯出来,出来的却是一只黑猫,那黑猫很凶悍,对着拆迁人员又抓又挠,最后被气恼的拆迁人员给一铲子拍死了。   黑猫死时,眼睛瞪的大大的,不舍的看着老奶奶所居住的房间,紧接着,老奶奶从房间里出来,抱着黑猫的尸体痛苦,让周围的人觉得很奇怪,死个猫而已,至于吗?   哭完后,老奶奶也不管拆迁队了,找了个背阳的地方,将黑猫埋了,就在她埋完黑猫时,整个人的身体忽然抽动了一下,随即砰的倒在了地上,再无声息。   最为诡异的是,她的尸体,很快就化为了灰飞。   这种诡异的事儿,自然被压了下去,只有一些懂行的人,才清楚其中的门道。   原来,那老奶奶,其实早就该死了,只是因为养了只灵宠,而且是非常厉害的灵宠。这灵宠能遮盖人的阴气,也能挠鬼,迷信的说法就是,黑白无常收不了老魂儿,因为有黑猫挡着呢。   而现在黑猫一死,黑白无常自然就来了。   说到此处时,谭刃看了看我,道:“它刚才对着你叫,看来,那不干净的东西,还在你身体里。”   不干净的东西,自然是指那只虫子。我看向角落里的小黑,顿时觉得有些崇拜这只猫了,但紧接着,我忽然觉得不对劲。   如果说,小黑可以感觉到一些‘不干净’的东西,那么它刚才对着我叫什么?我充其量吃了个有毒的虫子,谭刃可没有说它还能感应到毒虫啊?   很显然,谭刃早就想到了这一点,他摸了摸下巴,道:“看样子,你吃下去的那个东西,恐怕不止是虫子那么简单。”想了想,他嘱咐我自己在家休养,这两天暂时先不营业。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电话响了,刺耳的电话铃声打断了我俩的思路,谭刃这次没支使我,而是自己去接电话。   “喂。谭玄事务所。”   谭刃说了一句,紧接着就没再说话,似乎是对方那边在说些什么,便见他的脸色瞬间就变得极为难看起来,片刻后,咬牙切齿道:“原来是你搞的鬼。助纣为虐,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我听着这话,立刻明白,打电话的人谭刃不仅认识,而且没准儿就是这次虫子事件的主谋。我立刻凑过去,侧耳倾听,便听电话里隐约传来对方的声音,竟然是个女人的声音,十分娇媚,这会儿甚至在电话那头笑的很开心。   然而,笑声一落,她便道:“那人钱财,与人消灾,原本那是为你准备的礼物,想不到便宜了你身边那小子。这只‘阴尸虫’我可是养了好久,用在那小子身上实在是浪费。怎么,你还想救他?成啊,我们老板要见你,只要你答应了,我就饶那小子一命。”   我听到此处,忍不住骂娘:“臭娘们儿,原来是你搞的鬼,听你声音千娇百媚的,怎么心肠比蛇蝎还毒!”原来那虫子叫‘阴尸虫’,光听名字就已经够恶心的了。   电话那头,那女人听到我的声音,忽然娇笑起来,说:“喲,原来小帅哥也在旁边啊,喜欢姐姐送你的礼物吗?蛇蝎心肠?既然你都这么形容我了,姐姐怎么好让你失望呢?”我心里咯噔一下,刚觉得不对劲,忽然之间,便觉得腹内又是一阵绞痛,昨天那种让人想死的痛苦,居然又开始了!   靠,我立刻明白,这女人竟然还可以操纵这只虫子!   这种疼痛难以用语言来描述,真的,我书读的少,不知道怎么形容,总之在绞痛的那一刻起,我双腿就软了,整个人根本在站不直,砰得一下先是跪倒在地,紧接着连跪也跪不住,只剩下满地打滚儿了。   “啊……”电话还没有挂,我试图不让自己惨叫出来,这种在仇人面前哀嚎打滚的事,是个男人就该忍着。可惜,最终我根本忍不住,声带根本不受人的控制。   伴随着我的惨叫声,电话那头响起了那个女人娇媚的笑声。   “小帅哥,姐姐弄得你舒服吗?其实呢,姐姐可是很会疼人的,昨天远远看过你一眼,长的还挺俊俏,姐姐真不忍心对你下手。哎,可惜啊,你们老板不懂规矩。要不……你求求他?让他答应我的条件,我就放了你怎么样?”   !!      第11章 约定      “做梦!”我吼了一句道:“谭刃,干死这个臭娘们儿!”说真的,我这人挺少发火的,这和我生活的环境有关。福利院的孩子太多,而且照顾我们的都是工作人员。   在一般的家庭里,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但在福利院,调皮捣蛋会使工作人员感到不耐烦,相反的,乖巧听话,配合他们工作的孩子才更讨喜。动不动就发脾气使性子的孩子,基本上不会有好日子过。   这样的生活环境,造就了我比较好的脾气,但现在我是真忍不住了,有种要杀了那女人的冲动。无冤无仇的,何必这么害我,就算她本意是想害谭刃,可谭刃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吧?   谭刃脸色黑的跟锅底一眼,看了我一眼,对电话那头说:“我答应你的条件,时间、地点。”   电话那头也不知那女人说了什么,片刻后,电话就被挂了,也就在电话挂断的瞬间,那种剧烈的疼痛也跟着消失了。   这次疼痛持续的时间不长,我没有昨天那么狼狈,但也依旧是出了一身的冷汗,瘫软在地,半晌都动弹不得。   直到意识稍微清醒的时候,我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躺到沙发上,道:“这女人、这女人是干什么的?”   谭刃道:“老对头。”   我想了想,问道:“老板,你究竟有多少对头?”要每一个对头都这么变态,那我必须得加薪,否则这真是用生命在工作。   谭刃这个人不喜欢多解释,他自己的事儿,自然也不用对我这个员工交待,所以我试探着问了一下他和那女人的关系,谭刃并没有作答。无奈,我只能放弃摸底,转而想起了二人刚才的对话,看样子,谭刃是答应了对方的条件了。   以谭刃的个性,肯定不是个会轻易妥协的人,这次之所以受到威胁,也是为了我。想到此处,我心下颇为歉意,便询问道:“老板,你答应那女人什么事了?她要约你见面?会不会阴你?她背后的老板又是谁?”   通过之前二人的对话,很显然,这两人有宿怨,但那女人这次之所以会对谭刃下手,进而误伤到我,事实上是因为背后有人指使。那么,这个女人背后的老板,又是个什么样的人?   那人能支使这么厉害的女人办事,想来肯定是不简单、我这一连串的问题砸过去,谭刃有些不耐烦的皱了皱眉,挥手道:“这些事情与你无关。”   又是与我无关。   也对,我一个打工的,跟我确实没什么关系。   我苦笑一声,其实心里颇不是滋味儿,这一个多月来,我其实已经挺习惯事务所的生活,沉默严肃但比较好伺候的老板,休闲的工作环境,再加上这次入院的经历,多多少少也是有份儿感情在里面的。   谭刃的这句话让我意识到自己有些自作多情了,说白了,我就是个打工的,老板的事儿,我确实不需要过问太多。   郁闷归郁闷,但一想到谭刃这次是因为我才受那女人威胁的,我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便道:“老板,我虽然没你们那些本事,但有用的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谭刃虽然脾气不太好,但作为一个老板来说,他已经算是业界良心了。   谭刃闻言倒是没有反对,点了点头,看了看墙上的时钟,道:“当然有用得着你的地方。去买包子,早上我没买到。”   “……”我现在有些怀疑,谭刃上辈子是不是被包子噎死的,所以这辈子跟包子有仇,一顿没吃,非得在晚饭补上?我是个脱水的病号,让我现在跑十多分钟,去那家指定的包子铺买包子,是不是太没人性了一点?   算了,老板就是钱,我不和钱生气,和钱生气的人是傻逼。   买包子去。   包子铺的老板是个女的,三十来岁身材丰满,凹凸有致的女老板,长得算不上多漂亮,但总是一脸笑,看起来十分可亲可爱,回头率很高的,周围的人给她起了个绰号,叫包子西施。   包子西施似乎还没结婚,请了两个员工帮忙,店铺不大,早晚都营业,中午和晚上会搭着卖面条和混沌,味道确实很独特。   我每天早上来这儿报道,包子西施已经和我熟悉了,一见了我就笑眯眯的招呼:“小苏你来了,早上我还在念叨,说今天你怎么缺席了。”   她笑起来,平凡的面孔顿时显得格外美丽,我心里琢磨着,莫非谭刃是暗恋包子西施,所以才天天吃包子?不对啊,如果是这样,他应该自己来买包子才对。   一边想,我一边道:“昨天肚子痛,早上去医院了,这不,我家老板一顿没吃你的包子,今天晚上就要补上。”这话说出来,我觉得似乎有些别扭。   果然,包子西施笑开了,麻溜的按照平时的分量给捡了四笼屉递给我,说:“替我谢谢你家老板。”我付了钱拧了包子正要走,包子西施忽然嘶了一声,叫住我,说:“来,小苏,我家乡的朋友带了些特产给我,你回去尝尝。”她示意我等着,不等我阻止,就自己进了后厨房,片刻后,递给我一个密封的塑料小碗,里面装着一种黑糊糊的东西。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玩意儿,但却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老板娘,你太客气了,这怎么好意思。”我心里觉得挺暖和的,这个世界上,还是好人多。   包子西施笑眯眯的说:“以后常来。”   我拧着包子和那小碗回事务所,两人开吃,老板娘送的东西味道很独特,似乎是药膳一类的玩意儿,谭刃凑过去闻了闻,便皱起眉头,道:“什么怪味儿,扔了。”   我觉得别人好心好意送的东西,就这么扔了太不应该,便道:“老板,这样不太好吧,要不我自己吃得了。”   谭刃眼皮儿一抬,冷冷道:“你吃死了,我不得赔医药费?”   这话把我给噎的,差点儿没气死,最终我还是将那东西给吃了,闻着虽然有药味儿,但吃起来其实是甜的,有些类似于‘龟苓膏’,我当时也没多想,后来才知道,这东西的不一般,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正吃晚饭,谭刃的手机嗡嗡响了一下,提示有短信,他随手翻了翻,将手机递给我,道:“这个地方知道吗?”   我一看,发现是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上面写的是一个地址和一个时间:晚上十点,淮南路23号。   淮南路?   我在脑海里快速搜索了一遍,地名有些陌生,于是摇了摇头。谭刃一边看地址,一边拈了个包子慢慢吃,咽下去后才道:“去百度。”好吧,老板的话就是圣旨,我放下吃了一半的东西,开始百度。   很快,结果就出来了。   南淮路不是什么大路,是一个小路段,位于宝安,背靠一片工业区。那地方原来是老式的居民区,后来新建工业区,由于大部分是工厂,所以白天和晚上都十分冷清,只有在下午六点到九点,工厂里的人员交接班的时候才会热闹起来。   至于23号是个什么地方,百度上一时还搜不到。   那女人约谭刃在那地方见面,有什么目的?   我将消息报告给谭刃,他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会儿是下午的六点,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四个小时,倒是不用着急。他紧接着晃回了自己的屋子,根本没有给我说话的机会,所以当我打算继续吃饭的时候才发现,桌子上早已经洗劫一空了。   ……   不让员工吃饱的老板,不是好老板。   算了,老板就是钱,我不和钱生气,和钱生气的人是傻逼。   !!      第12章 23号      晚上八点整的时候,谭刃收拾了东西,准备出门。他平时西装革履的,但这会儿换了身便装,显得年轻许多,看样子是要去赴约。我心里还是有些担心,谭刃虽然看起来神秘,但事实上也只会写易占相卜,风水堪舆一类的东西,战斗力其实也不算强,这么单枪匹马的去,也太势单力薄了。   那个女人背后的老板,很显然是个有势力的,谭刃一个人去,不相当于羊入虎口吗?   我决定跟上去,跟到车边时,谭刃问我是什么意思,我说:“老板,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去冒险。”   谭刃挑了挑眉,道:”不错,挺有良心,但是先说好,出了事不加工资。”   我心下一喜,这算是答应了?当下也不多话,钻进了车里,车子一路向着目的地而去。由于那地方离我们所在的区域有些远,因此足足开了四十多分钟才到地儿。   我看了看车上显示的时间,刚好九点整,我们提前到了一个小时。   淮南路上这会儿人已经很少了,过了周围工厂交接班的时期,周围的住户睡觉的睡觉,上夜班的上夜班,周围的街道显得冷冷清清的,道旁的梧桐树被夏叶里的热风刮的刷刷作响。   谭刃慢慢开着车,车子在路面缓缓滑行,寻找着23号所在地。   很快,在一个路口,我们发现了十八号的门牌,那么二十三号,应该是在它后面的位置。   这是个拐角口,和沥青马路比,拐角口的这条路是纯水泥的,路面开裂的厉害,而且巷道狭小,属于车子进去就无法掉头的那种老式路面。我和谭刃只得将车停靠在一边下车步行。   这一片应该是一部分被保留的老建筑,都是低矮的独栋式老居民房,房子大多人去楼空,无人居住,显得黑乎乎一片。周围的路灯大部分也坏了,只偶尔有窗户里会透出一点灯光,在黑暗中灯影摇曳,显得格外阴森。   我还以为对方会约在茶馆或者饭点一类的地方,怎么也想不到,这个淮南路23号,竟然会这么荒凉。   俗话说,夜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大晚上的在这种地方会面,怎么想都觉得来者不善。谭刃看了看这环境,神色也严肃起来,快步往前走,十九号……   二十号……   二十一号……   二十二号……   等等。   我和谭刃停下了脚步,彼此惊讶的对望,因为走到二十二号门前时,这条老路已经到了尽头,路的后面是一大片未经过开发的山丘,上面长满了杂草,在昏暗的灯光下,各种灌木的枝干张牙舞爪的伸张着。   我不确定的又四下里转了一圈,确实没有二十三号这么个地方。   面对着谭刃紧皱的眉头,我有些心虚,心说难道是我把地址给查错了?莫非还有另一个淮南路?   我摸出手机看了看时间,九点二十分,离约定的会面时间还剩下四十分钟,现在百度还来不来得及?我打开了移动数据,打算临时抱佛脚,手机刚掏出来,便听砰的一声,紧接着,一阵冰凉的水,将我从头淋到脚。   ……   人倒霉了,真是喝凉水都塞牙缝。我抬头看了看,旁边的居民楼里,一个老太太正端着一个水盆,老脸上露出尴尬,迭声说:”哎哟,怎么还有人,对不住、对不住。”   我抹了把脸上的水,看了看陪伴了自己三年的老款诺基亚,此刻,它正滴滴答答的掉水,试着按了一下,发现屏幕已经不亮了。   谭刃这丫儿也没有躲过,平日里梳理的很精英的发型,这会儿被一盆水给浇的乱七八糟、但愿这不是洗脚水……   那老太太急急忙忙走下楼来,一边说对不住,老眼昏花没看清下面有人,一边请我们进屋子里擦一擦,不过我们的衣服都湿透了,根本没法穿,她于是找了自己儿子的旧衣服给我们换上。   一边擦头发,我一边打量这屋子里的布局,很简洁,家具也特别老旧,墙上有很多涂鸦,画着奥特曼一类的东西。察觉到我的目光,老太太也跟着看墙上的画,说:“是我小孙子画的。”   我进来后没有听见别的动静,看样子老太太是独居,于是我问道:“这么大年纪了,老人家你一个人住?”这地方是工业区,周边配套不健全,其实不太适合居住。   老太太估计是很久没跟人聊天,一边给我们泡了热茶,一边唠叨起来,大意就是在这里住了大半辈子,舍不得走,儿孙自有儿孙福,现在的年轻人也不喜欢和老年人一起住,干脆就自己住了,好在儿女都孝顺,平时经常会来探望,只可惜,再过不久这一带就要拆迁了。   看样子老太太自己还是挺乐意住这边的,擦完头发,我想起了23号的事情,便向老人家打听,老太太姓夏,身材还很硬朗。我问完后,夏老太想了想,说:“23号……噢。”她露出恍然大悟的模样,旋即问我们:“你们找23号啊,是来找人的吧?这都是十多年前的叫法了,怎么不白天来?”   我心说还不是那个变态女人约在晚上,不过看样子,夏老太是知道这么个地方的,于是我问道:“怎么我们没看到房子?”   夏老太说:“看到那个土丘了吧?以前是没有土丘的,是个平地,那些堆成山丘的土都是搞开发挖出来的,全都堆积在这里,所以挡住了。你们翻过这个土丘就是,不过大晚上的去是不是不太好?你们要是急,可以在我这儿先住一晚上,明天一早再去也成。”   我看着夏老太慈祥的脸,心下感动,这年头的人,防备心都很重,陌生人哪里会让人在家里借宿的。反倒是这些没什么文化的老年人,心眼儿倒是不多,于是我说:“不打扰你了,我们弄完就走。”   由于要翻山丘,于是我们找夏老太借了两支手电筒,二人开始翻阅那个山丘。   人真的是一种脆弱又伟大的生命,一个没有武装的人,毒蛇可以毒死他、狼可以咬死他、牛羊可以踩死他,一但回到自然环境中,人就显得特别无力。但同时,人所拥有的智慧,赋予了他们移山填海的能力。   深圳这地方地处沿海,原本就是个群山环绕的地方,最初深圳的原住居民所住的,也就是很小的一块土地,改革开放以后,见山推山,见海填海,才将它改造成现在的模样,一马平川。   我们眼前这个所谓的山丘,如果不是夏老太提前告诉我们,我几乎无法想想,这是由人堆积出来的,因为它面积确实很大。   我和谭刃摸着黑翻越山丘,这黑灯瞎火,荒山野岭,我有种要被谋财害命的感觉,于是道:“你说,她把我们约在这么偏僻的一个地方,不会是想……”   谭刃道:“她想杀你,千里之外亦可。”   我被他这句话给噎住了,确实,那女人似乎可以操纵我肚子里的虫子,隔着电话就能让我痛的死去回来,要想杀我还用得着这么麻烦?但问题是,她要下手的对象根本就不是我,我纯粹就是倒霉而已,她真正想谋杀的,是谭刃还差不多。   这么一想,我便直接说了出来:“……你身上带武器了没?老板,你除了会占卜看风水以外,还会不会别的?电影里那些人,不都有绝活很能打吗?”   谭刃抹了抹额头的汗,让我闭嘴,再屁话就扣我工资。   好吧,扣什么都好,别扣工资,我摸了摸鼻子,打算不再多问。谁知,就在这时,黑暗的林子中,忽然传来了一声凄厉的叫声。   “噫……!!!”   这声音不像是人,也不像是猫狗,而像是某种不知名的动物的叫声。   这一带靠近自然保护区,深圳这边自然保护区的管理做的很好,时不时确实能发现一些罕见的野生动物。   不过,这声音也太奇怪了,听着怎么这么瘆人?就像是什么动物在遇到危险时,发出的嘶叫一般,让人耳根子都酸了。   !!      第13章 求救      这会儿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周围全是高低错落的灌木,手电筒的光芒有限,我和谭刃正仔细观察着周围的环境,猛然听到这种让人毛骨悚然的叫声,一时间都停下了脚步。   我的听力其实是很不错的,现代人喜欢重音乐,长时间生活在嘈杂的环境中,又或者长时间戴耳机一类的东西,其实听力多少有些下降。我在福利院生活环境比较简单,或许是因为如此,所以我的听力比大多数人敏锐,这声音响起两三秒的时间,我便锁定了它的位置。   来自于我们右手边的地方。   会是什么东西?   为什么叫的这么惨?   当然,大半夜的,我和谭刃自然不会跑过去查看,比较发出惨叫的是动物,不是人,如果是人,我们就要去救援了,而如果是动物,八成是被什么天敌给狩猎了。   狩猎这个词儿,往往是伴随着血腥的,我心下虽然好奇那是什么动物,但也没有打算往前凑。谭刃显然也是这么想的,只看了看声音传来的方向,便没有再多做理会,而是给我打了个手势,示意继续往前走。   那阵古怪的惨叫声持续的时间并不长,五六秒左右便戛然而止,伴随着周围的安静,刚才瞬间绷紧的神经也跟着放松了。我刚刚松了口气,正打算和谭刃离开,忽然间,从之前惨叫传来的方向,猛然又传来一些动静。   这次,似乎是个人声。   “救、救命……”   我停下脚步,支起耳朵细听,片刻后,终于确认这不是自己的幻听。虽然那声音很小,但我还是能听出来,似乎是个极其虚弱的人在求救,声音不大,如果不是我耳力比较好,还真容易错过。   这声音谭刃似乎并没有听到,我于是拽了他一把,示意他跟我走。   谭刃皱眉道:“你干什么。”   我道:“有人在求救。”   我拽着谭刃,朝那地方走了没几步,鼻尖便猛然闻到一阵浓烈的血腥味,就着手电筒一看,我这才发现,在我前方的地面上,赫然有一滩血迹,血迹来源一只已经死去的动物。   那玩意儿像猫,但体型有普通家猫的三倍大小,棕色的毛,带着黑斑,皮毛很硬。我认出来,这东西叫豹猫,分布地很广,以前在中国的山野间常见,不算什么稀罕物种,但后来经济发展,开始做皮毛出口,再加上领地侵袭,豹猫的数量到现在为止已经集聚减少,并被列为保护物种。由于深圳山林管理做的不错,因此近几年来,时不时便有关于野生豹猫的报道。   我眼前的这只,应该是一只成年豹猫,但此刻,它的整个儿被开膛破肚了,血腥混合着内脏的味道,在夜风中朝我鼻子里直灌,熏得人几乎想吐。   看样子,刚才发出那种奇怪惨叫的,应该就是这只豹猫,但是,它是被什么东西杀死的?   如果是狩猎,为什么它死了,尸体却没有被狩猎者拖走?   而且,动物捕猎,习惯于一击致命,多以咬脖子或者咬腹部为主,但这只豹猫……   说实话,仔细看一眼,我就觉得头皮发麻,因为它从脖子到腹部,被整齐的一分为二剖开,里面的内脏流了一地,我想不出有什么动物捕猎是用这种方法的。   顺着豹猫的尸体往前看,前方是一片凌乱的灌木,遮挡的严实,也看不清后面的情景,而刚才那若有若无的求救声,这会儿也没了动静。   “有人吗?”   杀死豹猫的,应该是个极为厉害的猛兽,那人会不会也遭殃?   我打算往前走一阵,这时,肩膀上猛然搭上了一个东西,吓了我一跳。   我转头一看,发现是谭刃,他微微摇头,道:“附近有猛兽,别靠近。”   我当然也知道这一点,但有人求救,难不成我们见死不救?我道:“那个人应该就在附近。”   谭刃皱了皱眉,神色带着怀疑:“我没有听到声音。”他的语气很笃定,对于他的反应,我一点儿也不奇怪,笑了笑,道:“我听力比大多数人好,相信我。”平时在生活中,有个什么小动静,我往往是第一个发现的,所以在听力方面,我还是很有信心的。   肯定有人,不会错。   我饶过豹猫的尸体,开始谨慎的在周围搜素,当然,我也不会赤手空拳,而是先在周围找了根手臂粗的木棍子,要真有什么危险的东西,也能抵挡一二。   绕过豹猫,往前的灌木丛走了没几步,那消失的人声又出现了:“救命,救救我……”这一次我可以很肯定,他就在我前面!当下,我也顾不得其它,立刻拨开灌木窜上前,然而,灌木接开的那一刻,我觉得自己要崩溃了。   因为在灌木的前方,是一片低洼地,大约前几天下了雨,所以低洼地积了一滩的烂泥,而那个人就陷在烂泥中向我求救……但、但这个人,他、他只有一个头!   只有一颗人头!   惨白惨白的人头,没有头发,就陷在烂泥里,朝我喊救命,声音如同漏风的口袋,一直喊着救命。   我双腿发软,几乎站不住,强烈的恐惧下,几乎发不了声,喉咙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给掐住了一般。我甚至在想,自己是不是产生了幻觉,所以狠狠的眨了一下眼。   这一眨眼,再睁开,那颗人头还真不见了,烂泥坑里哪有什么人头。   我猛地松了口气,只觉得浑身的压力骤然一松,大惊大喜最是伤身,这一放松,便觉得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空了,我想自己是不是身体出了什么毛病,刚才听到的声音,莫非也不存在?或许也是我的幻听?   这么一想,我有些害怕,便不打算再找那个人了,决定返回,然而,一转头,我却猛然发现,身后的灌木丛消失了。   身后跟着的谭刃也消失了。   哪里有什么灌木,哪里有什么山丘,在手电筒昏黄暗淡的光线中,只见周围的林木赫然一空,变成了一个空空荡荡的地方,周围浮动着灰色的雾气,视线变得极其狭隘。   我生活的环境一向简单,见识也有限,所以在这一瞬间,我真的想不出来到底是怎么回事,最初的怔愣过后,我脑海里冒出个想法:难道是撞鬼了?   我想起了刚才那颗人头,浑身有些不自在起来。   “老板?”我试着往回走,并且在黑暗中寻找谭刃的身影。夜色中浮动着一层灰霾般的雾气,手电筒的光芒无法将其穿透,一时间,我只能看到自己眼前一两米左右的距离。   “谭刃、谭刃!有没有人……该死的!”   我忍不住爆了句粗口,随即又狠狠骂了一连串脏话,以此来抵消心中的恐惧。这种方法确实有那么一些作用,至少让我不至于在这种诡异的环境中崩溃。   我确信自己肯定是撞邪了,但凡是中国人,肯定都听过一些神鬼之类的东西,比如什么鬼打墙、鬼吹灯一类的东西。我自然也不例外,我想,自己是不是遇见鬼打墙了?   难道是刚才那颗人头在搞鬼?   这个想法刚刚冒出头,那个叫救命的声音又冒了出来,这次,我清晰的听到,声音是从我头顶响起的。   我脖子僵硬了一下,身上的肌肉忍不住绷紧,旋即缓缓的抬起头,然后,我看到那颗惨白的人头,就悬在离我头顶无米高左右的位置,慢慢的漂浮着,那对惨白的眼珠子,就那么居高临下的看着我……   原来……它一直都在我头顶上。   !!      第14章 鬼打墙      这一瞬间,那种恐惧的感觉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我浑身的寒毛都竖立了起来,只觉得浑身凉飕飕的,如同有寒气在不停的往骨头缝里钻。   下一刻,我的反应是拔腿就跑。   这大概是每个正常人都会有的反应,我不知道该朝着哪个方向跑,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摆脱这颗跟踪我的人头!一边跑,我一边抬头往上看,那颗人头就如同在我手中牵了线的气球一样,飘飘荡荡的在我头顶,不管我朝那个方向跑,它都失踪如影随形。   而那对惨白的眼珠子,就仿佛黏在我身上一样,时时刻刻盯着我的一举一动,我几乎要被逼的发狂了。由于没怎么看路,因此跑着跑着,脚下便绊了一个东西,整个人就不受控制的跌倒在地。   绊倒我的是个石头块儿,脚下的泥土路面,夹杂着很多碎裂的山石,跌倒下去,膈的人生疼,一时间,我又是害怕,心中又是恼火,脾气也上来了,心说既然无论如何也摆脱不了你,那老子就跟你拼了,当下随手抓起块石头,猛地朝着上面那颗人头砸过去。   这一砸,它猛地往旁边一躲,躲入了黑暗中浮动的灰霾里,霎时间没了踪影。   此刻,我的手电筒也因为摔倒而咕噜噜的滚落到了一边,周围的光线更显得压抑,天地一片昏黑,冷风嗖嗖,阴气入骨,令人头皮发麻。不过,这一跤到是让我刚才激动的神经冷静下来。   我捡回了手电筒,拿在手里,向着四下里照了照,入目之间衰草黄土,浓云惨雾,和我来时的山丘完全不一样,很显然,我陷入了一个怪圈,或许就是民间所说的鬼打墙。   鬼打墙的说法大伙儿肯定不觉得陌生,老年间有种现象,有些人晚上走夜里,会忽然开始找不到方向,不论怎么走,最后都会绕回原地,或者始终在一个地方打转,当然,天亮以后,这种现象又会消失,民间将其称之为鬼打墙,也就是在路上遇到了不干净的东西,被鬼迷了眼,所以走不出去。   现代科学则认为,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很多时候,是因为天黑路暗,参照物不明所以引起的迷路,当然,真相如何,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我狠狠在自己腿上掐了一把,迫使自己因运动和恐惧而剧烈跳动的心脏平稳下来,紧接着,便开始思考对策。   我现在遇见的情况,显然很邪门儿,不管是不是鬼怪,遇上了就是遇上了,总不能一直被困在这里。我没有手表,现在手机也被夏老太一盆水给泼坏了,一时间也无法看时间,只是估算了一下,大约应该在凌晨十二点左右。   如果就这么等天亮,还得等六个多小时。   况且,还有那么个人头藏在附近,天知道它会不会伤害我?   不行,我得想个对策。   听说,遇到这些不干净的东西,骂脏话或者撒泡尿很有用,我不如试试?我好几个小时没有放水了,这么一想,到真有尿意,当即站起身,解开裤子,一边儿放水,嘴里一边破口大骂,黑暗中,除了风声便是我的叫骂声,骂着骂着,忽然,后脖子上吹来一阵凉风,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我身后。   我想起了那颗人头,顿时一个激灵,猛地一缩脖子,抄着手电筒转身就往后砸,便听砰的一声,手电筒砸中了一样东西。   “唔。”那玩意儿哼了一声,捂着被砸的额头。我一看愣了,谭刃?他、他怎么突然冒出来了?   最初的症愣过后,我心下一喜,有种见到组织找到红军的感觉,赶紧过去扶他:“老板,你总算来了。”刚一扶他的手,谭刃浑身猛然抖了一下,抽回手,平日里没有表情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十分古怪的表情。   这种表情怎么形容呢,就像是一个人忽然发现自己手上沾了屎一样,扭曲、厌恶、还夹杂着一种急切想要清理的劲头。我顿时想起了,忍不住一拍脑袋:妈的,这丫有人体接触性障碍,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   所谓的人体接触性障碍,是洁癖的一种,洁癖大伙儿都知道吧?但洁癖是分类别的,谭刃这人平时生活在和正常人无异,唯独有一个毛病,就是不让人碰,你隔着衣服碰一下可以,但如果挨上皮肤,他就会立刻狂化。   比如现在……   我好心去扶他,也就不小心碰了一下,这丫就像是看到皇军的花姑娘一样,脸色扭曲。   此刻,谭刃正将那只手使劲儿的在泥土上蹭,似乎我碰了他一下,就沾上了什么不得了的细菌。我在想,这小子以后还怎么过性生活?他是不是不用娶老婆了?这辈子是打算和仿真充气娃娃过日子?   直到活脱脱蹭掉了一层皮,这小子才舒了口气,也没理我,径自从背包底下里摸出了一双手套戴上,似乎才安心了,指着我:“你、你很大胆……扣工资。”   卧槽,自己有毛病凭什么扣我工资?   老板摔倒了,员工去扶一把,这不挺正常的事儿吗?不涨工资就算了还倒扣?   如果不是因为现在情况太过诡异,我真的很想和他深刻讨论一下:怎么当一名合格的老板。   当然,这个念头被我暂且抑制下了,我不和人格有障碍的人计较,于是说道:“老板,这周围的环境怎么突然变了,还有,你刚才怎么不见了?咱们、咱们是不是撞邪了?”   谭刃在刚才歇斯底里的狂化过后,现在已经恢复了正常,又变会了不苟言笑的模样,闻言皱了皱眉,道:“还不都是因为你。”紧接着,他说起了刚才的经过,然而,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却和我的经历差了十万八千里。   据谭刃说,我执意要去救人,所以他一直跟在我后面,在灌木丛里钻,谁知钻着钻着,我就跟发了疯一样,嘴里大喊大叫,忽然加快速度。由于周围的环境太过复杂,我这一跑,谭刃没反应过来,很快就将我给跟丢了。   他心下有些着急,想着我刚才的状态不对劲,便打着手电筒四下寻找,却始终一无所获,就在谭刃有些着急,寻摸着要不要现场起一卦时,忽然间便听到前方传来一阵人声。   “老板。谭刃……你在哪儿。”   谭刃一听是我的声音,立刻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过来,越往前,树木越见稀疏,直到遇见了我。   刚才我背对着谭刃在撒尿,他也不知道我在干什么,只觉得我一个人在站原地破口大骂的情景十分诡异,他担心是有什么状况,便没有惊扰我,而是小心翼翼朝我靠近,却没有想到我感觉这么灵敏,翻身就用手电筒砸了过去,在他额头上砸出了一块乌青。   说到此处,他才皱眉问我:“发什么疯。”   我听完,只觉得目瞪口呆,为什么谭刃所说的情况,和我所遇到的情况差了十万八千里?我分明是一晃神就已经到了这个地方了,怎么说我是自己跑进来的?   谭刃察觉我神色不对劲,便问道:“你刚才到底遇见什么事了?突然之间乱跑什么?”   我理了理脑海里的思绪,才将自己刚才的经历说与谭刃听,这事儿在我听来,是相当不可思议和难以理解的,但奇怪的是,谭刃听完之后,却并不惊讶,只淡淡的说道:“原来如此。”   听他这语气,看样子是肯定知道些什么,我忙问道:“老板,你知道那人头是怎么回事?”   谭刃瞟了我一眼,却不答话,微微低头想了想,忽然从刀里掏出钥匙。那钥匙挂上有一把多功能瑞士军刀,谭刃弹出其中一个刀片,在自己中指上一划拉,连带着割破了手套,顿时指头冒血,将手套给染红了一截。   !!      第15章 见面      我大吃一惊,道:“老板,你怎么自残了。”话音刚落,谭刃伸出那只带血的手指,忽然在我左右眼皮上各抹了一下,这个动作,让我下意识的闭了下眼睛,然而,再睁开眼时,我却发现,周围的一切都不一样了。   还是这片布满衰草的空地,但黑暗中,那种浮动着的阴暗雾气,却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是怎么回事?   不等我发问,谭刃便解释了其中的缘由。他虽然只会些易占起卜,堪舆风水之类的东西,但好歹也是道门出身,比起我这个普通人,对于撞邪这类事儿,知道知道的多一些。   谭刃说,我这种情况,不是什么鬼打墙,而是‘遮眼’,是被一些不干净的东西给盯上了,它们让我看到了一些假象,然后利用这个假象,将我引到了这么一个地方。   这个所谓的不干净的东西,自然就是指鬼物了。   我心下有些发悚,听说传言是一回事,真真切切见识到这些东西又是一回事。以前对于鬼神之说,我都是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但现在真实经历摆在我面前,还真让我找不出反驳的理由。   这时,谭刃又道:“所谓的鬼物,你可以见它看成是一种能量,人的精神,其实也是一种能量,两种能量互相排斥,如果撞在一起,就会产生一些不好的影响,也就是撞邪。”   他这么一说,到是变得容易理解一些,让鬼神也显得不那么可怕了,于是我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道:“你的意思是说,那颗人头故意引我到这儿来的?那我刚才看到的那些雾气又是怎么回事?”   “阴气。”谭刃道:“很浓厚的阴气,这地方应该有很多死人,奇怪……”说着。他看向我,道:“你一个普通人,怎么会看到阴气?”顿了顿,他反问我:“你有阴阳眼?”   阴阳眼,民间俗称的鬼眼,据说能看到鬼物阴煞一类的东西,但我活了二十多年,我可以确信自己没有阴阳眼这类玩意儿,在进入谭玄事务所工作之前,我的生活十分平静,甚至是平淡而乏味的,做着时间长工资低的工作,去不起酒吧ktv,唯一的娱乐是看看电视,或者用手机上上。   而自从进了谭玄事务所,这些怪事儿就接连而至,那些被火活活烧死却在原地绕圈子的人,那可以让我生不如死的阴尸虫,还有现在这古怪的情况。   我发现,自己似乎已经走入了另一个世界一样。所接触的一切都显得诡异离奇,让人费解。   见我摇头,谭刃死死的盯着我的眼睛看,片刻后,他也跟着摇了摇头,没有再询问我阴阳眼之类的事。事实上,我自己也觉得很奇怪,如果说要有阴阳眼这类东西才能看到鬼物阴气,那么我刚才为什么会看到阴气?   为什么谭刃拿血在我眼皮上一抹,我就又看不到了?   察觉到我的目光盯着他带血的手指,谭刃将血迹擦了擦,顺口解释了一句:“中指连接着心脏,直通心血,心血为人一身的至阳之血,破百邪。”我恍然大悟,怪不得电影里的道士,最后关头总喜欢割手指放血,原来还有这么个讲究。   这么说来,我和谭刃现在所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   那么,那个人头,将我们引到这儿来,是想干嘛?   正疑惑间,我忽然发现,在我们左前方的黑暗中,不知何时,竟然出现了一点昏黄的光晕,像是有什么人开着手电筒一样。我眯着眼看了看,也看不真切。   这大半夜的,除了我和谭刃,这地方莫非还有其它的活人?   我想到了约我们见面的那个女人,心说莫非是她?   这时,谭刃也发现了,他没有多做迟疑,立刻朝着光源处而去,手里的瑞士军刀,弹出了最大的刀片,如同一把小型匕首。那光源离的并不远,没多久,我们便到了它的跟前。   矗立在我们跟前的,是一层两层楼的水泥建筑,灯光是从二楼的窗户里透出来的。   老旧的建筑外层,爬满了藤蔓类植物,在夜风中沙沙作响。   这地方……居然还有人居住?   我立刻想到了23号,当即移动着手电筒,往上一打,可视范围中,立刻出现了一个门牌:23号。   果然就是这里。   妈的,怎么约在这么一个阴森森的地方。我看了谭刃一眼,心说还好我们是两个人,这要是单独一个人来,吓也要吓死了。   谭刃手里的瑞士军刀转了个圈儿,插回了腰间,用外套遮住了。紧接着,他走在前方开道,直接伸手去推门。   门是那种老旧的铁门,没有内锁,一推就开了,伴随着吱呀的声音,猛地抖落一层灰烬。   我立刻觉得不对。   怎么会有灰?   难道这扇大门很久没有打开过?   那么楼上的灯光是怎么来的?   莫非居住在这里的人很久没有出门了?   这一连串问题在我脑海里闪过,就在我们推开铁门的这一瞬间,我视线中忽然出现了一张巨大的人脸,惨白惨白的,如果被压扁了的人脸标本,就在门后直勾勾的看着我们。   “卧槽。”我吓的后退一步,连谭刃都跟着后退,显然也被骇到了。   但很快,我们便反应过来,那并非是什么鬼怪,而是一幅壁画。   我摸索着打开灯,房间里的灯似乎大部分都坏了,我按下了大约五六个按钮,但真正打开的灯只有一盏,是靠墙角的一盏绿色的装饰灯,阴惨惨的绿色光芒,将整个房间照射的模糊不清。   就这惨绿的灯光,我发现门后面很空,几乎没有什么家具,仅有的一架沙发,都已经破烂不堪,积满了灰尘。正对着的壁画上,画着类似毕加索风格的壁画,线条简单,扭曲,透着一股灰蒙蒙的色调,墙上那个大脸的躶体人形,显得很诡异。   谭刃的目光巡视了一圈,开始往楼上走,蹬蹬蹬的脚步声在空荡的房间里回响着,我忽然觉得有些冷,不是寒冷,毕竟这会儿是夏天,深圳的夏天很热,和冷是沾不上边的。   可即便如此,我还是感觉到了一阵阴冷,直往四肢百骸窜。   我观察谭刃,发现他似乎并没有感觉。   难道只有我一个人感觉到了?   我的身体,似乎是发生了什么变化,这个变化是什么引起的?那只阴尸虫吗?   很快,我们到了那个亮灯光的房间,房门是打开的,靠窗户的桌案处,已经早早的坐了一个人。我以为是那个约我们见面的女人,谁知仔细一看,才发现是个男人。   那男的侧对着我们,头发半百,有些长,身上穿着一件灰色的衬衫。察觉到我们的到来,那人侧过头,霎时间我吓了一大跳,因为这人太瘦了,瘦的皮包骨,几乎脱了形,大半夜的猛然一见,就跟见鬼了似的。   那人看了看墙上的钟表,道:“我们约在十点钟见面,现在已经12点四十五分,你们迟到了。”   谭刃径自朝着房内走去,我只好跟上。   “就是你要见我?”   谭刃说着,坐到了那个人的对面,我也跟着坐在了谭刃旁边。   那人点了点头,道:“之前邀请过您一次,但您不肯相见,所以只能出此下策,还望谭先生不要介意。不知道我送的礼物,谭先生满不满意。”   谭刃挑眉,冷笑道:“那只虫子?”   那人消瘦的脸上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道:“当然不是,是那把火。”   我心头砰的一跳,失声道:“那六个人着火跟你有关。”   那人看了我一眼,道:“小兄弟,老板们说话,你就不要插嘴了。”   我噎了一下,心中觉得阵阵发寒,我也不是傻子,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人和谭刃究竟有什么纠葛,但就冲他刚才这几句话,我已经可以断定他的目的。   这人应该是和谭刃有什么恩怨的,而他之所以会提到那六个人,很显然是一种威胁,明明白白的告诉谭刃:你在做什么,我都知道,甚至还可以随时插一手。我能让那六个人不明不白的死,也能让你不明不白的死。   这个人真是太可怕了,他是怎么做到的?   我看向一旁的谭刃,果然,他的脸色黑了下来,嘴角的肌肉微微抽动,显示出他的内心也正处于愤怒的边缘。像谭刃这样的人,一定无法忍受自己的行踪动作被人掌控。   他愿意是让那两个小混混和那六个人干一架,狗咬狗给顾欣出口气,谁知那六人会活活葬身火海。   没想到,居然是眼前这个人在插手脚。   ps:联赛排名入围啦,谢谢每天坚持投票的小伙伴们!   !!      第16章 争斗      我大为吃惊,打量着这个消瘦到有些脱形的人,想不出他有什么能力可以办到这一点。   看他的样子,身体似乎不好,也不像是个有本事的,莫非是他身边有帮手?我立刻想到了那个给我下阴尸虫的女人,不由得提高了警惕。   这时,谭刃铁青着脸,目光森然的盯着对方,片刻后,道:“这份礼物,我很满意。那么,你约我来,又是想干什么呢?”谭刃之前跟我说过,那些古老相传的秘术,有很多奇特的力量,这些力量,是普通人难以抗衡的,一但用来为恶,后果将不堪设想。   假如人人都仗着身怀秘术而为非作歹,又该如何?   常言道,举头三尺有神明,用些秘术为非作歹的,迟早都要遭到报应,拿最常见的来说,那些算命算的准,频频泄露天机的,往往都身带残疾,或瞎或聋,据说就是因为泄露天机太多而遭到的报应。   那六人若说起所犯的罪行,便是死了也不冤枉,而谭刃之所以没有下死手,正是因为有这层忌讳。所以,他愿意是准备制造一场斗殴,引来警察的注意,谁知眼前这人推波助澜了一把,反倒一下子剥夺了六个人的生命。   这笔人命债,虽然不是算在谭刃头上的,但或多或少都会有些影响。   越是懂行的人就越信这个,所以谭刃的脸色很难看。   那瘦子喉咙里发出一声古怪的笑声,道:“之前我请过您一次,想必谭先生肯定还记得,我这次请您来,目的和上次一样。”   谭刃摸出烟点燃,吸了一口,眯着眼道:“找你儿子。”   那瘦子脸色的薄薄的肉皮抖了一下,声音跟着低哑起来:“对,找到他,我知道,他就在这个坟地里,我每天晚上做梦都能梦见他,我儿子在受苦啊,我不能看着他这么受苦。”   我听到这儿,立刻明白过来,难怪谭刃说这地方阴气重死过很多人,合着这里是一片坟地?可我之前怎么没看到墓碑一类的东西?   这老瘦子所说的儿子又是什么?   从他的话来看,他儿子显然已经死了,尸体应该也在这片坟地里,既然如此,他让谭刃找他的儿子,又是指什么?   这时,便听谭刃道:“我早就说过,你这个活儿我接不了,而且,你也找错人了,真正能帮到你的,不是我。”说着,谭刃指了指我,道:“让那个女人把阴尸虫弄出来,这件事情,我就当没发生过。”   那老头子的双手,紧紧扣着座椅两侧的扶手,一字一顿道:“我没有找错人,听闻你的易占之术精妙,而且我还听说,谭先生面冷心热,宅心仁厚,四年前在川地……”   “住口!”谭刃忽然出声打断了他,我听这老头说起谭刃的往事,正来了几分兴趣打算听下去,却没想到谭刃的反应如此大,我不由得诧异的看了谭刃一眼。   谭刃闭上了眼,手指在桌面上敲了三下,道:“你怎么会知道那件事。”   老头子笑了笑,道:“自然是沈小姐告诉我的。”   谭刃冷笑了一声,道:“你和那个女人搅合在一起,迟早玩命。”   那老头摊开了双手,艰难的从椅子上站起来,怪笑道:“玩命?我是在玩命,你看看我还剩下什么,我什么都没有了,老婆、儿子、连我自己都快没有了……对,我还有钱,很多钱,有钱能使鬼推磨不是?只要你帮我,钱不是问题。你们三子观不是讲究入世行善积德吗?你帮我做事,我给你很多很多钱,你再用这些钱去积德,你会有大福报的。”他的身材干瘦,似乎随时会油尽灯枯,两只眼珠子不知何时有些充血。   谭刃皮笑肉不笑的勾了勾嘴角,道:“为虎作伥,能有什么福报。既然你不愿意合作,那我们也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谭刃示意我起身走人,其实听到现在,我已经听出了端倪。无非是这老头想借用谭刃的能力去找他的儿子,但谭刃应该是有自己的顾虑,所以不愿意接这个活儿。   他一起身,我也立刻跟着起身,走到门口时,那老头阴郁的说:“谭先生,你不管你身边这位小兄弟的死活了吗?”   谭刃转过头,看着老头子:“他死了,我会让你给他陪葬。”   老头子似乎被噎了一下,没吭声。   谭刃于是笑了笑,道:“这个世界上,能威胁我的人还没有生出来。”   说完,示意我走,然而,我才刚走了两步,忽然就觉得腹内绞痛。   该死,又来了。   几乎是一瞬间,我整个人就再也站不住,双腿一抽,砰的跪在了地上,与此同时,空空荡荡的房间里,出现了一个女人的声音:“谭老板,这才刚来,别急着走啊。”那声音娇柔入骨,比在电话里听起来更让人觉得悦耳。可惜,这女人却是蛇蝎心肠。   我痛的几乎连眼睛都睁不开,谭刃蹲下来扶了我一把,让我不至于在敌人面前满地打滚。这会儿,就是痛死也不能在对方面前惨叫,我咬紧牙,感觉嘴里都有血腥味儿了,勉强睁开眼睛去看,却见楼道口走来一个红色的身影。   那女人穿着红色的长裙,一头微卷的长发,脸庞精致,美艳不可方物,此刻眼角眉梢尽是笑意,只让人觉得风情万种,即便明知道对方是敌人,初见这么漂亮的脸,我也忍不住愣了一下。   她察觉到我的目光,冲我眨了眨眼,直接走到我面前,修长细白的手指在我鼻子上点了一下,笑道:“小帅哥,怎么躺在地上了,要是着凉了姐姐可是会心疼的。”妈的,如果不是身体剧烈的疼痛在提醒我,我没准儿还真得被这女人给蛊惑了。   不等我反应,谭刃猛地伸出手,将那女人的手给挡开,冷冷道;“小姐请自重,我的员工没什么钱,你这种高级货,他嫖不起。”我如果不是疼的冷汗淋漓,几乎要为谭刃喝彩了,别看这丫平日里跟面瘫一样,这毒舌的本事可是丝毫不落,一句话,直接把对方羞辱成下海的小姐了。   那女人果然脸色变了一下,漂亮的嘴唇一抿,眉毛微蹙,抱着雪白的双臂冷笑:“哼,我倒是看你们还能得意多久。”说话间,她忽然动了动手腕,这时我才发现,她手腕上带了个铃铛一样的东西。   随着她手的这一抖,那种痛感更强了,我几乎忍不住要惨叫出声,完蛋了,难道我今天就要这样被活活痛死?谭刃眉头紧皱,压低声音问我:“忍不忍的住?”我原本想争口硬气,说自己忍得住,但一张嘴,发出的却是咕噜咕噜的声音,是那种因为剧烈疼痛而变调的声音。   谭刃脸色严肃起来,架起我就打算离开,这时,那女人冷笑道:“姐姐我可是很喜欢这个小帅哥的,谭刃,你就这么带走,也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吧?”说话间,那阵铃铛的声音响的更厉害,而且是一种有规律的响声,这一瞬间,我忽然感觉肚子里有个什么东西在窜动,那种感觉很清晰,似乎正在一路往上爬。   我有种可怕的直觉,这玩意儿会不会钻进我的心脏里?   那种剧烈的疼痛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那东西爬过的地方,立刻变得阴冷无比,这一瞬间,我浑身几乎都被冻僵,根本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就在这时,那女人忽然说道;“杀了他。”我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的手,已经不受控制的猛地掐住了谭刃的脖子。谭刃显然也没有料到,立刻劈手过来想要挡开我的双手,他下手有些重,在将我双手挡开的瞬间,我忍不住道:“老板,手要断了,工伤啊。”   这话一出,身后那女人忽然惊呼一声:“你还有意识?怎么会这样……”她话音刚落,我忽然觉得从小腹的位置猛地生出了一股热流,这股热流霎时间涌便全身,我那僵硬的不受自己控制的身体,也瞬间夺回了主动权,与此同时,我胃里升起了一股强烈的恶心感,忍不住张口一吐,胃液连带着一个黑糊糊的东西被吐了出来。   !!      第17章 毒犬      那玩意儿挺大个的,像一个泡涨了的海参,所以刚吐出来的时候,我都没反应过来那是什么玩意儿。直到这东西在地上蠕动起来,我才意识到,这就是我之前吞下去的那个黑色的虫子,这玩意儿竟然在我肚子里长的这么大。   一时间,我心里别提多恶心了,一旁的谭刃却是反应极快,腰间那把瑞士军刀忽然被他查出来,随机狠狠往地上一盯,那只蠕动着的大黑虫,霎时间被戳了个对穿。   那那人惊呼一声,显然没有料到我会将虫子给吐出来:“怎么会这样!”   谭刃却是冷笑一声,道:“看样子你这阴尸虫养的不到家啊。”说着话,猛然拔出了瑞士军刀,一脚朝着那黑虫子肥胖的身体踩了下去,我耳里清晰的听到了吧唧一声,与此同时,谭刃的鞋底流出了一滩黑色的液体。   那女人气的抓狂,精致漂亮的脸扭曲了一下,咬牙切齿道:“别得意。”而这时,我的身体也恢复了正常,说实话,我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发生了什么变化,忽然之间能看到阴气了,而且刚才小腹处还升起了一股热流,难道我就像那些小说中的主角一样,根骨清奇,体质特殊,潜能爆发了?   当然,这会儿的情势,让我没有太多心思去思考这个,和谭刃并肩而立,谭刃手里拿着军刀,压低声音对我说道:“你先走。”我知道,我们虽然是两个大男人,但眼前这个女人不是普通人,并非打架动粗就能解决的,在这方面,我是个门外汉,因此也只能先撤退,否则无异于给谭刃拖后腿。   然而,那女人却是冷笑一声,道:“休想,姐姐辛辛苦苦养的阴尸虫就这么被你给弄死了,不这么容易就让你走,当我沈兰是好欺负的!”说完,沈兰本人忽然后退一步,紧接着手腕一抖,手里已经多了一样奇怪的东西,约莫只有筷子粗细,手指长短,她将那玩儿放在嘴里一吹,立刻便发出了一种极为尖利的声音。   伴随着这种声音。房间里忽然传来了一种极其难闻的味道,是一种腥味,骚腥味儿,像是什么动物的体味。   我眼尖,猛然瞧见,沈兰身后的楼梯出不知何时,俯趴了一个黑影儿,看那身形,像一只大狗的模样。谭刃立刻推了我一把,说:“跑。”身转身想下楼,却在这时,黑暗中忽然传来一声犬吠,紧接着,沈兰身后那只大犬猛地跳了出来。   那大狗乍一看,就是十分普通的土狗,毛有些枯燥,脖子上还有一个脖套,不知道的,肯定以为它就是一只普通的狗。然而,这只狗的速度,却十分快,一张开嘴,嘴里连舌头带口腔壁,都是乌黑乌黑的颜色,显示十分恶心,猛地便朝谭刃扑将过来。   它速度太快,谭刃一时也只来得及用军刀挥砍,这一砍,那大狗却一摆狗头躲了过去,身体落地的瞬间,张口往前一咬。我看的头皮发麻,心说这狗也太不按常理出牌了,怎么照着谭刃的老二咬啊。   谭刃显然也被吓了一跳,但是由于离得太近,却反应不及。我一直注意着这边的情况,见此猛地一拽谭刃的肩膀,将人往后一扯,与此同时一脚就朝着那狗脖子踢了过去。   脖子几乎是所有动物的要害,我这一踢,那狗就被踹飞到一边,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趁着这玩意儿倒下,我和谭刃立刻拔腿就跑,三步并作两步下了楼梯,而那姓沈的女人,却还在吹动那支竹哨子,等我俩跑到门口时,那只恶犬又追了上来。   这一次,它却是警惕了很多,不在只盯着谭刃了,而是连我也算计在内,赤红色的狗眼睛,在我和谭刃身上移动,它的身体也慢慢接近,保持着随时发难的姿势。   此刻,我们唯一的武器就是谭刃手里的瑞士军刀,而那恶犬赤红的眼睛还有乌黑的嘴巴都清楚的显示着:这玩意儿有毒。它不是普通的狗,肯定是用什么特殊方法养出来的,被它咬一口,只怕就要玩儿完。   这时,那老头子站在二楼居高临下看着我们,面无表情,只是目光显得极为阴郁:“你们觉得能跑出去吗?”   没错,人是跑不过狗的,更何况还是这么一条速度比一般狗更快的毒犬。   我看了眼谭刃,一咬牙,压低声音道:“老板,一会儿你先跑,我来拖住它。”   谭刃微微动了动嘴唇,说:“你拿什么困住它。”   我道:“我身上带了火腿肠。”   “……”   事实上,我之所以这么做的原因很简单,谭刃这个老板对我不错,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虽说他毒舌了一点,面瘫了一点,但我苏天顾不是傻子,什么人对我好,什么人对我不好,我还是分的清楚的。   如果这会儿我们两个一起跑,肯定是跑不了的,与其如此,不如让谭刃跑,他能力强一些,认识的人也多,即便我真出了什么意外,他也有办法救我。相反,如果谭刃落在这女人手里,我自认以我的能力,是没有任何办法的。   我说完,谭刃没吭声,我以为他不信,便摸出火腿肠狠狠一撕,朝着那恶犬扔过去。   火腿肠在地面滚了一圈,沾了些灰,那恶犬目光果然移向了火腿肠,并且舔了舔嘴,但它显然是训练有素的,即便如此,身形却根本动也没有动一下。   我心说美食计失败,看来只有硬拼了,于是不动声色的移到谭刃身前,放在背后的手朝他做手势,示意他先跑。   谭刃却并没有动,我给他递了个眼神,他便皱眉道:“我的员工,不是什么人都能拿捏的。”我心里顿时觉得特别感动,谁知谭刃又接着加了一句:“只有我可以。”老板,如果你不加这句话,我会更感动的。   这么说来,谭刃还有另一个优点,护短。   看他的神情,我知道这小子是不可能自己跑的,叹了口气,抬头对沈兰说:“姐姐,你这么漂亮,为什么要干这种事呢?”   沈兰冰冷的脸上,闻言微微解冻,这才笑了笑,道:“小帅哥,想通了?想通了就劝劝你们谭老板,识时务者为俊杰,阴尸虫的事,我就不跟你们计较了。”   我转头问谭刃:“老板,你怎么想的?”   谭刃冷冷道:“做梦。”说着,他掏出了手机,按了一下,对沈兰道:“你是打算杀人?”   沈兰笑了笑,道:“杀了你又奈我何?人家只会认为你是被什么猛兽咬死的而已。”说完,盯着谭刃的手机道:“你还打算报警?不好意思,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谭刃道:“不,我只是一直在录音而已。”我一看,这才发现,谭刃不知何时开了录音,而根据上面的时间显示,俨然已经录了十多分钟。而此刻,录音已经结束,旁边有一个发送的选项,我心中一喜,立刻知道了谭刃的意思。   果然,谭刃接着道:“我已经将录音发送到备用机里,那么我们出了事,你们两个的身份立刻就会暴露,确定还要继续下去?”   沈兰一愣,眯了眯眼盯着谭刃的手机,这个距离很远,沈兰当然看不清手机上面的信息,谭刃也不多说,将手机往前一抛,那只恶犬立刻跳起来叼着。   深兰吹了声哨子,毒犬便将手机给她叼了过去,沈兰一看手机里面的内容,顿时狠狠的一跺脚,猛地将手机摔了个四分五裂。   谭刃却是笑了笑,说道:“沈小姐,你们‘万兽门’说起来走的也是炼尸的路子,追根溯源,拜的还是同一个祖师爷。我看你是在万兽门养狗养傻了吧?时代不同了,闭门修行是没用的,还是得多了解一下高科技,你说对吗?”   万兽门?我听谭刃说这些话,心说一会儿三子观,一会儿万兽门,这是要拍武侠片么?   ps:三八节快乐,向所有女同胞致敬。   !!      第18章 高人      “你……!”沈兰气的直喘气,胸口起伏,看的我有些发呆,目光留在她浑圆坚挺的胸口一时没能移开,这时,谭刃这个毒舌又补了一刀,在我肩膀上拍了一下,说:“走吧,别看那胸了,里面塞的是硅胶。”   说完,便真的大摇大摆走出去,沈兰气的浑身发抖,脸都青了,却并没有再教唆那只毒狗发难。我想了想,安慰道:“胸不胸的我不在意,不过兰姐姐,女人生气太多容易老,你眼角的皱纹都出来了,要好好保重啊。”沈兰一听,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脸,我立刻跟着谭刃身后,出了门,二人拔腿就跑。   其实沈兰真的美艳不可方物,脸上哪有什么皱纹,我只是忍不住想气气她而已,看她以后还会不会这么嚣张。   一口气跑下山头,谭刃打开车,我俩上了车就往回赶,离了那阴气森森的地方,这才觉得舒坦些。   一安全下来,我就想起了之前的那些事儿,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又摸了摸犹然带血的眼皮儿,忍不住道:“老板,你说,为什么我突然能看到鬼了?为什么那阴尸虫会从我肚子里吐出来?”   谭刃开着车,回答说:“我怎么知道。”   我有些急了,说:“这方面你们是行家啊,我以前很正常,但现在觉得自己特别不正常,难道我真的有阴阳眼?”   谭刃闻言,透过后视镜看了我一眼,不冷不淡的开口:“阴阳眼是天眼,这世界上,真正有天眼的人很少,只有修道之人,能凭借术数秘法借天眼,你以为天眼是那么容易就有的?”   我觉得他这话说的有些不对,因为我听说很多小孩子或者老年人都有阴阳眼,只是随着年龄的增长或者死亡才会消失,这么一想,便问了出来。   谭刃闻言显得有些不耐烦,说:“什么叫阴阳眼?活物为阳,死物为阴,人只见阳,鬼只见阴。人生而有阴阳二气,年岁越长,阳气越重,所以就只能见阳,到老年,年老体衰,阳气渐退,阴气渐盛,所以见阴。小儿和老人都是阳气弱而阴气旺的人,偶尔能见阴,不算阴阳眼。真正的天眼,生来就有,没听说过半途才有的,它不止见阴阳,还能洞悉未来,这样的人凤毛麟角,你就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他难得说这么长一串话,最后却又是以毒舌结尾,不过我也习惯了,没有在意,只是听谭刃这么一说,我确实不像是阴阳眼,那么,为什么我今天忽然就能够见阴了?   车子一路行驶回了事务所,我和谭刃折腾这大半夜,也都累了,匆匆洗漱过后,已经是凌晨的三点多,便也没有再多说,倒在床上便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八点,也不过睡了四个小时,我就被闹钟给闹醒了。   八点是事务所开业的时间,我只睡了四个小时,这会儿还头晕脑胀,根本就没有睡醒,说实话,我挺想继续睡的,但一想到谭刃逮住机会就扣工资的毛病,我只能强打起精神,洗漱过后,去包子西施那儿买包子。   她那儿生意特别好,还得排队,等了十来分钟,终于轮到我了,照例四笼屉包子,包子西施笑着给我装好,一双如点漆的眼睛显得明亮而温柔,小时候我幻想过,如果我有个妈妈,应该就是这个样子的。当然,包子西施年纪并不大,现在我也不是小孩子,所以大概也只能叫姐。   装包子的时候,我们照例闲聊几句,她问我:“上次的东西好吃吗?”   其实不太好吃,那东西应该是属于药膳的一种,我不爱喜欢吃药膳,不过出于礼貌,还是称好吃。包子西施扑哧一笑,道:“你啊,就是老实。我知道那东西不好吃,不过比较补,吃了多身体有好处。”   我被她拆穿,到也不觉得尴尬,看样子她自己也知道,那东西的味道不适合大部分人的口味。提着包子回事务所时,我看了看时间,已经九点整了,于是我去叫谭刃起床,照例被扔了一个枕头后,撒了一通起床气后,谭刃懒洋洋的开始吃包子。   吃到一半时,他半眯着打瞌睡的眼睛忽然睁开,猛然说道:“我明白了。”   一大早就神神叨叨的,我看了谭刃一眼,随口问道:“明白什么了?”   谭刃道:“我明白你的阴阳眼是怎么来的了,早该想到这一层。”他这么一说,我顿时来了劲儿,忙放下包子支起耳朵听。之间谭刃夹起了一个包子,说:“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吃这家的包子吗?”   怎么又转到包子的话题上了?他到底是有多喜欢吃包子啊?   郁闷归郁闷,我想了想,如实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你暗恋包子铺的老板娘?”   谭刃夹包子的手抖了一下,淡淡的看了我一眼,道:“说老板八卦,扣……”我赶紧搞了个包子把他那张臭嘴给塞了,道:“当我没问,老板,你吃包子。”   “哼。”谭刃重重的哼了一声,嚼了两口咽下去,这才道:“我略通医术,这老板娘家的包子滋味独特,是因为配方多变,应时节而改,有千金方,我虽然吃不出具体配方,当绝对有益无害。我怀疑,她也是同道中人,上次她莫名其妙给你送东西吃,怕是那东西中有什么古怪。”   我大为吃惊,回忆着包子西施的模样,心说她一个卖包子的老板娘,被谭刃这么一说,倒成了一个世外高人了?不等我开口问话,谭刃三两口吃了包子,道:“走,跟我去拜访拜访那位老板娘。”   我连忙拦了他一把,道:“这会儿正是包子铺生意最好的时候,人哪有空见咱们啊。”   谭刃嗤笑一声,说:“是没空见你,但见我肯定是有空的。”   “为什么?”我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谭刃冷冷的瞥了我一眼,道:“因为我高、富、帅。”   这个理由……确实足够了。   我讪讪的摸了摸鼻子,跟着去了包子铺。果然,包子西施见了谭刃,立刻让两个员工打下手,请我和谭刃到了店铺后面的隔间里,给我们倒了茶水,笑道:“谭老板,今天怎么有空亲自来?”   谭刃平日里一副面瘫脸,这会儿见了美女就换了副模样,也跟着微笑道:“来向你道谢,谢谢林老板对我员工的关照。”包子西施姓林,具体名讳我到没有打听过。   她闻言,看了我一眼,眉宇间温柔似水,一笑之下,便让人如沐春风。   “我和小苏很是投缘,谭老板不必客气。”   她这么一说,我心里突的一跳,难道真是包子西施动了手脚?假如不是她动的手脚,那么谭刃忽然上门道谢,感谢她对我的照顾,正常人的第一反应肯定是纳闷儿,比较她没有照顾过我,而单纯只为了一份碗口大小的吃食上门道谢,又不免夸张些。   因此,包子西施大方了接受了谭刃的道谢,很显然是承认了自己在这件事情中有插手。我不由得吃惊,问道:“老板娘,你上次给我吃的是、是什么东西?”   包子西施温和的笑了笑,道:“我祖上一直是行医的,前些日子你过来,我看见你眉宇间黑气不散,体内积有阴尸之毒,便拿了一些解毒的吃食给你,举手之劳,你们也不必挂在心上。”   谭刃目光闪动了一下,出声道:“林老板原来是一位高人,是我失敬了。只是,你是怎么看出他体内有阴尸虫的?”   “阴尸虫?”包子西施反倒露出惊讶的神色,像是并不知道这回事一样,摇头道:“我到没有看出他体内有阴尸虫。不过你该知道,阴尸虫这并非正途上的东西,听说是万兽门的独门绝活儿,须放在死尸中滋养才能长成,自然而然,若它进入人体,便会使人带上阴尸之气。我当时还以为小苏是跟你学些什么‘功课’,见他心性醇厚,不忍他被阴尸毒气缠身,这才送了些吃食。”   通过这二人的对话,我已经确定,这个包子铺的林老板娘,绝对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她说自己会医术,恐怕也不是普通医术,普通的医生,哪里能看一眼,就知道我身体里有阴尸毒气?   这么一想,我想起自己昨晚能‘见阴’的事儿,立刻问道:“老板娘,我昨天好像遇到些不干净的东西,不知道,是不是跟你给我吃的东西有关?”   ps:节日快乐,求票票咯,大家看完记得投票o(n_n)o!!      第19章 不速之客      这话当着别人问,人肯定以为我是神经病,但很显然,老板娘也是个中高人,并不觉得奇怪,微微摇头,道:“阴尸虫,能吞噬人体的阳精之气,阳气一退,自然就容易‘见阴’,若能看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也是正常的,我看你现在的起色,阴尸毒已经退了大半,接下来的日子,多多修养,多见些阳光,自然就看不见了。”   顿了顿,她又和熏的笑了笑,说:“不过这些日子,你晚间还是不要出门的好,如今阳气未足,确实容易招惹些不干净的东西。”   她这话一说,我顿时就明白过来,难怪昨晚那颗人头不去纠缠谭刃,却来纠缠我,合着是因为我体内阳气衰败的缘故。谭刃在我眼皮上抹的血是至阳的心血,难怪一抹之后就看不见了。   我大为感激,连忙向包子西施道谢,她温和的笑了笑,微微点头,便不再提起此事,身上那股风流婉约,温和柔美的气质,足以让人忘记年龄和身份的差距。这一刹那间,我有种心头砰然一跳的感觉,心说苏天顾啊苏天顾,你难不成还想来个姐弟恋么?不成不成,人家林老板是多么妙的人物,哪是你这个爹不疼娘不爱,要什么没什么的癞蛤蟆能肖想的。   一时间,我心里有些发闷。   离开福利院后,我其实处过一个对象,是个很平凡的姑娘。认识她后,第一次有人给织我围巾,第一次有人给我买衣服,当时,我觉得自己很快就会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但可惜,这段关系并没有处太久,当我告诉她自己的家世后,这段恋情就结束了。   哪个姑娘愿意跟一个孤儿在一起呢?   孤儿意味着什么?   一无所有。   我身后没有父母的依靠,自身又没什么文化和财力,光是孤儿这两个字,已经足以吓走一批人了。毕竟,大部分人都有这种想法,那就是找对象要找家庭健全的,家庭不健全的孩子,心理性格往往有问题。   所以,这种孤儿歧视和单亲歧视,确确实实是存在的。   说实话,我这人还是挺自卑的,当然,这话我没对任何人说过,我一无所有,除了强撑着的自尊,也没有别的什么东西了,如果连自尊都没有了,就太可悲了。   话说到这儿,我没有多少兴致了,接下来便是谭刃和包子西施二人在聊。这两人坐在一起,年龄相仿,郎才女貌,看的我心里更是酸溜溜的,忍不住狠狠在自己大腿上掐了一把,暗骂自己不争气。   正掐着,包子西施温和的目光忽然看向我,神情中露出一丝担忧,关切的问道:“小苏,怎么了,不舒服?”说着话,她伸手探了探我的额头,冰冷细腻的触感覆在额头上,让我霎时间僵硬了一下。   一边儿的谭刃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了什么,面色冷冷的,只是嘴角却勾起了一个古怪的微笑,虽然微不可查,却还是被我给捕捉到了。   包子西施收回手,道:“没事啊。”   我有些心虚,忙道:“我没事,刚才就是有些痒,我在挠痒呢。”看了看天色,我实在不想再插入其中,便起身对谭刃道:“老板,你们聊,我回去看店。”谭刃点了点头,没搭理我,示意我自己滚蛋。   回程的途中,我心情比较低落,看着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有些是成双成对的情侣,有些是夫妻,有些是父母带着儿女,有些孤身一人却满脸笑容的接着电话,这一刻,那种孤独感又一次袭了上来。   我的家又在哪里?   我的未来又在哪里?   我这样的人,正常姑娘都只肯跟我做朋友,不肯跟我共度一生,是不是要一直这么孤独下去?   如果我可以向谭刃他们一样,有那样的能力,有那样的财力,是不是我也可以离幸福近一点?   心烦意乱之下,我回到事务所打开了大门。这家事务所,据说才开了半年,生意十分冷清,我来了一个多月,正经的活儿就接了一宗,我挺怀疑这么下去,事务所会不会倒闭?   根据包子西施的说法,那天她给我吃的,就是压制阴尸虫的药物,吃完药效也就消失了,等阴尸毒彻底根除后,我也就不会再被那些不干净的东西纠缠了。   我暗自松了口气,心说只要不是阴阳眼就好。我就是一个普通人,过着普通的生活,要是让我天天见鬼,隔三差五就被一些阿飘纠缠,我肯定得疯掉。   正想着,突然有生意上门了,一个多月,好不容易来第二桩生意,我立刻打起精神接待她。   这次来的也是一位女士,大波浪卷的头发,紧身短裙,体态丰满过度,腰间的肉堆叠在一起,走路一颤一颤的。她冲进来就拽着我的手,大喊:“我听人介绍,寻找失物很厉害。”   我想了想,纠正道:“确切的说,不是寻找失物……”话没说我,她打断我:“不管你们寻找什么,只要能帮我找到小海,小海……呜呜,小海他才两岁,就这么丢了。万一被坏人拐卖了怎么办,万一有人杀了他怎么办?天呐,你一定要帮我!”   我听得一个头两个大,心说又是一起小孩儿失踪的,我估摸着谭刃应该也快回来了,就没有登记,让她坐在这儿等着。这大姐一边抹眼泪,一边跟我讲她家小海:“我们小海可乖了,从来不打架,对人可有礼貌了。他喜欢吃蛋黄,我每次都是做蛋黄给他吃,已经失踪一周了,你说,他会不会挨饿。”   我只能尽量安慰这位母亲,说道:“别把一切想的太坏,我们会尽量帮助你的。对了,你有小海的照片吗?”   她连忙点头,说有有,随后从包里拿出一个平板电脑,打开相册给我翻,随后指着上面那只卷毛的泰迪犬,说:“这就是小海,两岁了。”   我觉得自己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的抽搐了一下,问道:“小海……是只狗?”   她纠正道:“学名应该是犬,泰迪犬,有血统证书的。”   我只觉得哭笑不得,说:“大姐,我们只找人,活人死人都行,但我们不找狗。”谭刃找人是靠四柱八字,易占相卜的,难不成要去问一只狗的生辰八字?   再说,这玩意儿用生辰八字有用吗?   我话一说话,对方就给我扣了一顶帽子下来:“为什么?你们歧视狗?狗是人类忠诚的朋友,你连一个小动物都不能包容,你们的心眼儿太狭隘了!”   我被她这通话砸晕了,我这才说了一句话,就被扣上了歧视和狭隘的帽子,这要是再交流下去,我恐怕就得被说的一文不值了。但顾客就是上帝,深圳这边的服务行业非常注重这个,所以我只能耐着心给她讲我们的难处。   好不容易将这位找狗的大姐打发了,我觉得就跟打了场仗似的,今天有人来找狗,明天不会有人来找猫吧?   猫?   我想到这个,目光不由得看向了东南角的大门,小黑应该就在那门后面,它天天待在那么一个地方,难道不觉得无聊吗?   我好奇心起,便推开门走进去。房间里依旧黑乎乎的,打开灯后,我发现小黑就卧在神案的边缘,我一进门,它就睁开了眼睛,黄色的猫眼中间有一条竖线,冰冷的看着我。   “小黑?谭刃有没有给你喂吃的?你要吃什么?”我就是无聊,所以自言自语,心里琢磨着要不给它弄盘牛奶,谁知话音刚落,这黑猫忽然扑将起来,猛地伸着爪子朝我的脸抓过来。   霎时间,我想起了谭刃之前所说的话,灵宠能抓伤人的灵魂。   虽然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有灵魂这玩意儿,但还是吓的赶紧往后退,无奈猫这玩意儿,别看身材小,灵活度却是非常高,后退这两步却根本无法避开。   就在我以为自己要被它抓伤时,身后忽然想起了啪的一声轻响,紧接着,这灵宠猛地收回了爪子,轻巧的落在地上。   我转身一看,发现是谭刃回来了。不过,这次谭刃身边,还跟了一个不速之客。   沈兰。   她居然找上门了。   !!      第20章 万兽门      我诧异的看着两人,心说她怎么来了?再看谭刃的脸色,阴沉沉的,神色冷漠,显然也不欢迎这女的。   谭刃吹了声口哨,攻击我的小黑喵的叫了一声,又退回了黑暗处。我估摸着是自己体内残留的阴尸毒引起了小黑的异常反应,看样子谭刃并没有吹牛,这黑猫真的很有灵性,可以看见和嘶哑一些不干净的东西。   沈兰进到事务所内,直接在招待客人的沙发上坐下,翘着一双修长的美腿,懒洋洋的打量着事务所的布局,片刻后,目光微微看向我,眨了眨,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小帅哥,想我吗?”她的眼角微微上挑,风情妩媚,十分勾人。   人都是爱美的,我盯着她漂亮的脸,欣赏片刻,没回答她的呼,而是问谭刃:“老板,她怎么来了。”虽然是个美人儿,但这美人儿的蛇蝎心肠我已经领教过了,还是只可远观,不可近前。   谭刃点了根烟,没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对我说:“给沈小姐泡茶。”   差点儿被这女人折腾死,还泡茶?我摸了摸鼻子,拿出事务所最次的茶叶,草草冲泡了一杯,连带着茶沫子一道送上去。沈兰挑了挑眉,笑了笑道:“使坏。”说完,端起茶轻抿了一口,这次道:“我来是带我老板跟二位谈生意的。”   谭刃道:“昨晚已经说得够清楚了。”   沈兰嘴角的笑容缓缓收敛,眼睛里仿佛闪着某种华光,淡淡道:“可是,我觉得有些地方还很糊涂。我很好奇,谭刃,你不是一个怕事的人,为什么对于这桩生意,这么反感呢?”   谭刃反问道:“我也很好奇,万兽门的弟子,说出去也是一号人物,怎么会在那样的人手底下做事呢?你为虎作伥,你师门知道吗?”   沈兰耸了耸肩,道:“我做什么恶了?”   谭刃道:“那六个人难道不是你烧的?”   沈兰笑了笑,道:“是我动的手脚,不过那帮人罪大恶极,死有余辜,可惜后台太硬,官方一时间动不了他们,我只好替天行道了,何罪之有?”   好一个替天行道,不过,若人人都像这样替天行道,那么法律还有什么用?以暴制暴,只会让整个社会崩盘。那六人虽然确实死的不冤,但这些话从这么一个大美女嘴里轻描淡写的说出来,实在让人有些不舒服。   因为拥有常人难以理解的力量,就可以肆意妄为吗?我从来没有看到谭刃滥用过自己的能力,他曾经说过:举头三尺有神明,本来就是和神鬼打交道的人,又怎么敢为非作歹?   所以,在谭刃所处的这个圈子里,越是有能力的人,越懂得约束自己。相反,那些无法约束自己的,以此为非作歹,欺财骗色的,在大部分人眼里是所谓的大师,而在正统的圈子中,这类人是非常被瞧不起的。   越是又能之士,越是知道天道循环,鬼神报应,他们大多不会轻易出手,大隐隐于市,过着和普通人差不多的生活,比如包子西施,大约就是这类人。   而眼前的沈兰,显然已经脱离了这个圈子的底线,如果说这个圈子的人都是隐藏在黑暗中,那么沈兰就是光明正大的走在了阳光底下。她这样的选择,无法说对或者不对,毕竟每个人都有权利选择自己的路。   但,她错就错在太过于滥用自己的能力了。   沈兰说完,谭刃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道:“好一个替天行道。那么,你和那个人合作,也是替天行道?”   沈兰耸了耸肩,道:“不,只是为了赚钱而已。”说着,她笑着冲我眨了眨眼,对我说:“我们就是打工的,那人钱财,与人办事,小帅哥,你说是不是?”   我没搭理她,心说别搞的我好像和你是一路人似的。   谭刃冷冷道:“不要随便勾搭我的员工。”   沈兰笑了笑,道:“谁让你请的员工这么可爱,好了,言归正常。谭刃,这件事情于你而言,就是举手之劳,你不妨考虑考虑,又能赚钱又能做好事,何乐而不为?我们老板的性格你可能不清楚,他是不会轻易放弃,而且这人背后的财力庞大,我现在虽然没办法对付你,但他还可以找别人,到时候,你可就没有安生日子过儿。”   谭刃闻言皱了皱眉,道:“真想是苍蝇。”   “对。”沈兰根本不生气,红唇微钩,道:“就是苍蝇,苍蝇这东西从远古时期生存到现在,要想摆脱它们,可不容易。”说完,她起身抛给我一个飞吻,便转身离开了事务所,红裙随着脚步微微浮动,身姿迷人,直到她消失在目光中,我才收回了视线,忍不住问谭刃:“那个万兽门是什么东西?”   谭刃缓缓摩擦着自己手指上的一枚黑色戒指,缓缓跟我讲起了所谓的万兽门的来历,更确切的来说,是他们这个圈子的概况。   中华文化,源远流长,博大精深,其中非常耀眼和奇特的,便是自古以来流传的鬼神之说和易法秘术。几乎每一个古老的文明,都会有自己的本土宗教。   比如印度的佛教,他们信奉佛陀,认为佛法无边,能普度世人,又认为西方有极乐世界,人要经历因果轮回。再比如,欧洲的基督教,信奉上帝,认为神爱世人,有天堂和地狱之分,得神光耀的善良之人,死后可以上天堂,反之就会下地狱。   中国作为一个古老的文明大国,也有自己的本土宗教,也就是道教。   道教是中国土生土长的宗教,原身来自于古老的天人崇拜和巫蛊文明,至于东汉末年,张道陵正式创立道教,它吸收了民间的巫蛊术数,继承了天人合一的理念,又以老庄学说为指导,形成了一个集中华文化为大成的宗教。   在漫长的历史中,各种古老相传的民间巫蛊秘术逐渐消失,只有少部分以家族传承的方式流传下来,绝大部分被道教吸纳,作为正统传承,在道家内部流传,后世所分的山、医、命、相、卜、法、术,便是将这些东西整理后所分出来的。   现代科学研究中国的这些古老神鬼文明,将之称为‘中国神秘学’,也就是至今无法用科学解释的一些东西。   文革时期,兴起了一场轰轰隆隆的打到牛鬼蛇神的运动,很多的道士都被迫还俗,被迫结婚生子,等到文化大革命结束后,再想回去当道士已经不行了,老婆孩子都有了,自己一出家,他们怎么办?   由于这个原因,使得道家很多内部流传的秘术重新流落回了民间,反而道家内部,还出现了一种‘饥荒’状态。因此,现代的神秘学,已经成为了一种以民间力量为主,正统的道家力量反而衰弱的格局。   也正因为如此,又有很多人冒充有能之士诈骗钱财,我们称之为‘神棍’。   谭刃所在的三子观,便是一家名不见经传的破落小观,但观住却是个有真本事的人。他文革时期也曾还俗,但一心向道,并不想结婚。可在那个时代,你如果还俗了不结婚,就会有人认为你‘贼心不死’,这顶帽子扣下了,是要死人的。   因此,观主在纠结之际,凑巧遇到了他的一位师兄。   这个师兄,是个女的。道家没有男女之分,只有乾坤两道的区别,我们经常所说的道姑这个称呼,其实在道教内部是并不存在的。比起佛教和古老的基督教,道教是世界历史上,唯一一个不分男女的宗教,道教中也有非常多的女性神仙,相反,基督教和佛教,基本上就是剃了光头的。   在道教,没有师姐师妹的称呼,都是以师兄弟相称。   这位师兄和他一样,也是一心向道不想结婚的,可迫于时代压力,不结婚又不行,于是两人做出了一个在当时看来非常超前的举动:形婚。   咱们结婚领证一起过日子,但这只是做给外人看的,私下里,两人任然是师兄弟,你睡你的,我睡我的。文化大革命结束以后,观主就还俗了,然后收了谭刃的师父,开始传下道统。   也因为如此,所以三子观一门,是有真才实学的,现在很多的道观,其精髓都已经被文化大革命给打磨尽了,那些玄门秘术,道士们也只能在传说和书中追忆了。   而散落民间的,那些当年还俗的道士,或者当时在批斗中侥幸逃过的民间术士高人,他们的后代,往往继承了衣钵,散落民间,各自生活。   万兽门便是这样一个存在。   中国历来就有驭兽法门,比如大部分人都听过的收蛇,能通过秘法,指挥整座山头的蛇,这其实就是驭兽的一种。只是在历史的长河中,又加之文化大革命的冲刷,驭兽一脉变得人才凋零,几乎绝迹,剩下的几个人凑在一起,组成了这么个‘万兽门’,属于半门派半家族管理,在圈子里颇有盛名。   !!      第21章 噩梦起始      我听完谭刃这一番话,顿时觉得自己以前不止见识少,而且无知,因为在认识谭刃之前,我将那些算命的、驱鬼的、跳大神的都统称为神棍,全以为是骗人的东西,现在看来,这帮神棍中,固然有欺世盗名之徒,却也不乏有真正的高人隐匿其中。   想到高人,我便想到了包子西施,谭刃上午和包子西施聊了那么久,二人也不知道在说什么。想起包子西施温和的笑容,我觉得心里有些暖洋洋的,人就是这样,越是得不到的东西,就越觉得弥足珍贵。我其实不喜欢沈兰那样妖媚而心机深沉的女人,对我来说,一个温柔的老婆就是全部的梦想了。   我从小不知温柔是什么东西,记忆中是福利院员工常年不变的公式化脸庞,进入社会后,是老板严苛的脸和公司同事张扬灿烂的笑容,他们显得快乐而耀眼,相比之下,我有时候觉得自己就是一只老鼠。   想起早上的事儿,我下意识的摸了摸额头,原本是不打算再打听她的事情,一不留神,却已经下意识的问了出来:“包子铺的老板娘来历也很厉害吗?”   谭刃闻言,面无表情的脸上忽然勾起了一个似笑非笑的神情,凑近我,说:“怎么,对老板娘有兴趣?”   我没想到自己心里这点儿隐晦的想法,居然一下子就被他给看出来了,顿时觉得尴尬。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老板娘年纪比我大,具体大多少我不知道,但估计有也就在二十六七左右,身材窈窕,面容姣好,脾气性格又是一等一的好,这样的女人,想必有很多追求者,再不济也是谭刃这样的,哪里有我的资格。   想到此处,我压下心中那阵不舒服的感觉,道:“老板别瞎说了,我就把她当成姐姐。”   谭刃挑了挑眉,皮笑肉不笑的说:“这年头,干哥哥干妹妹,干弟弟干姐姐是最容易产生奸情的。”我正喝着茶,闻言忍不住一口茶就喷了出来,喷了谭刃一脸。霎时间,他脸就黑了,抽出几张卫生纸擦脸,然后张嘴欲言。   我心知他要说什么,沮丧道:“我知道,扣工资。”   谭刃脸色缓和一下,道:“算你识相。”我现在严重怀疑,之前他开出来的四千块钱的月薪,是不是虚高的,照这么扣下去,我这个月工资能到两千吗?   我奔向小康的人生目标还能实现吗?   纠结中,谭刃抹干脸上的水,说:“林回雪的出生她到没有提过,不过她说自己家族行医,但从她治疗你的手段来看,不是普通的中医,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她很可能是巫医。”   回雪?我在心里咀嚼了一下这个名字,立刻联想到了曹植的洛神赋,仿佛兮若轻云之避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这个名字和她倒是很相配。   不过,巫医这个词儿对我来说不新鲜,历史课也学过,人类最初的医学就是巫医,是一种结合了鬼神文化和草药文化的医学,也是全世界最原始的医术,相比中医,巫医的某些手段,更显得离奇和难以理解,因此在文化大革命的时候,这一类人也被称为牛鬼蛇神,损伤惨重。   把林回雪和巫这个字联系在一起,实在是有些违和感。   这时,谭刃瞟了我一眼,道:“还说对人家没兴趣?不过我劝你死了这条心吧。”虽然我确实没有想过去吃天鹅肉,但听谭刃这么一说,还是下意识的反驳道:“凭什么?”   说完,我就知道自己暴露了。谭刃难得笑了笑,而且是哈哈大笑的那种,笑了两声,便朝我投来一个同情的眼神,道:“刚才我本来和林小姐相谈甚欢,但由于她临时来了客人,我就提前回来了。”   “客人?”   谭刃点了点头,说:“捧着玫瑰花,开着兰博基尼,最重要的是,人家长得还帅,我偷拍了一张。”说着,他打开手机给我看,照片里一个男的,捧了很大一束相当于我半个月工资的玫瑰花,风度翩翩的递给林回雪,再看那男人的相貌,身材挺拔,模样还挺帅,我顿时觉得一盆凉水泼下来,心都凉了。   前几天拿手机上的时候,我看到这么一句话:这世间最厉害的情敌莫过于对方比你高、比你帅、最后还比你有钱。   谭刃安慰的拍了拍我的肩膀,自言自语的说:“一场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的恋情。”说完,抛给我一个同情的目光。我可以发誓,在他的眼中,我看到了藏在深处的幸灾乐祸的神情。   “为了体现我是一个好老板,走吧,请你吃失恋豪华晚餐。”他声音不疾不徐,不冷不热,说出来的话完全就是一把刀,一个喜欢拿员工伤口取乐的老板伤不起。   晚饭谭刃请客,去旁边的一家饭店吃鱼头火锅,我们平日里都吃外卖,嘴里早淡的没味儿了,鱼头火锅的滋味儿,将我心里那种失落感给冲刷掉了不少。   吃饭间,我俩随意闲聊着,抛开谭刃偶尔冒出的比如往员工伤口上撒盐这类的恶趣味以外,他人还是不错的,和他在一起,相处的模式更像是朋友,没有那种员工和老板之间的距离感。   我给他倒了杯酒:“老板,我敬你,谢谢你这段时间的关照,我记在心里。”谭刃二话没说,拿起杯子和我碰了一下,忽然道:”英雄不问出处。”   我愣了一下,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谭刃依旧没什么表情,淡淡道:“周玄业不会随便抓一个人来当员工的,他能看上你,说明你身上有值得欣赏的地方,而且,我会看相。”   他一说这话,我来了精神,道:“老板,那你看看我,算一算,我以后的前程怎么样?”   谭刃盯着我的脸看了半晌,忽然笑了一下,道:“神算不算命,一切由天定。”   “老板,你很适合去当神棍。”   “谢谢。”谭刃跟我碰了碰杯,一口喝了杯子里的酒。   吃饱喝足后,一些正事儿就冒了出来,我想起沈兰今天来的用意,再看谭刃这副完全不放在心里的模样,有些替他着急,说:“老板,万一那老头子再找些奇奇怪怪的人对付你怎么办?他儿子的事儿,到底是怎么个来头?”   谭刃没吭声,似乎在思考什么问题,半晌,忽然反问我:“如果一个人掉进了水里,你会救他吗?”   我心说这算什么问题?但谭刃一般不说没有意义的话,所以我回答道:“当然救,就算一只狗掉进水里我也会救,举手之劳就能能救一条生命,为什么不救?”   谭刃淡淡的看了我一眼,道:“可是,如果那水里有水鬼呢?”   这下把我给难住了,一时间不知道如何作答,但我立刻意识到,他这个问题,八成和那个老头子的儿子有关,于是我道:“这和他儿子是不是有关系?”   谭刃点了点头,紧接着,便跟我说起了这件事的起因。   老头子其实在半年前就找到过谭刃,确切的说,他最开始寻找的是周玄业,因为那件事周玄业出手更方便,但周玄业当时拒绝了,后来出现了一些变故,才导致他将目光转移到了谭刃身上。   那老头子财力庞大,做的也不是什么正当生意,确切的来说,他曾经是一个毒枭,只不过,他比大多数的毒枭聪明,见好就收。所以没等警察收拾他,他已经把自己漂白了,利用手底下资金做起了正经买卖,主要是酒店相关的行业。   2010年的时候,他们拍下了一块地皮,新建了一家酒店,在酒店开业前夕,噩梦开始了。   ps:早安粽子们,我是‘定时发布君’,刀刀昨晚吃烤串太晚,目前还在四仰八叉做梦中,中午见~~~   !!      第22章 古槐      那片酒店的原身是一片荒地,满地里都是老树,据说在抗日战争时期,曾经有过人烟,散住着几户村民,随着时代更迭,原驻居民搬离后,这个小村子曾经有过的秘密,也被掩盖其中。   而他们修建的这家酒店,无意间,便出动了这个秘密。   老头子姓黄,业内斗称呼为黄总,黑道上的人称之为黄爷。他漂白的时候,儿子才出生,所以说,他这个儿子,属于很少接触黑道那一类。再加上黄爷一心漂白,所以他儿子接受的还是比较高端的教育,从mba商学院毕业,海归归来,打算子承父业,大展拳脚。   黄爷是个粗人,做黑道起家的,养出这么个高端儿子,将老黄家的低俗出身一下子就刷新了。名利名利,人一但利益足够了,就想着图个好名声了,毕竟书香门第怎么也比暴发户好听吧?   对这个儿子,黄爷是寄予厚望,所以,当儿子回国后,想着大展拳脚再开一家酒店时,黄爷二话没说就答应了。竞拍、买地、出资、建酒店,让儿子先进入酒店管理,慢慢上手家族里的事业。   修建酒店的时候出了一件意外的事,在清理植被的时候,施工队发现了一棵深藏其中的古树,是一棵古槐树,原本也不打紧,但这槐树上,竟然还有神像。   确切的说,是一棵大树瘤,长成了神像的模样,细看仔细,像是一个钟馗的造型。   与此同时,在槐树底下的泥土里,还挖出了一个祭祀用的四足石鼎。   难道说,这里以前有人祭祀这可槐树?   这槐树上的瘤子怎么会长成这种稀奇古怪的模样?   中国人骨子里毕竟还是很敬畏这些东西的,便将这事儿报了上去,问该怎么办。   黄爷的儿子叫黄耀祖,挺通俗也挺清楚的一个名字,代表着黄爷对他的期望。作为一个接受过高端教育的海归,怎么会信这些牛鬼蛇神的东西?他开着宝马到工地上转了一圈,给古槐树上的奇特瘤子照了个照片,然后在微博里晒了一下,便大手一挥,道:“砍了。”   古槐树被挖了出来,酒店开始修建起来。   刚开的酒店,生意自然还不是太好,门庭冷落。黄耀祖并非是一个二世祖,除了祖上的出身不好以外,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一个高富帅,而且是个很上进的高富帅,不嗜赌,不吸毒,心中全是雄才大略,想着让家族事业在自己手上再创新高。   所以刚开业的那段时间,他都是住在酒店里的。   黄爷很疼这个儿子,但男儿子在四方,黄爷疼爱儿子,自然不像女人那样希望时时刻刻都陪在身边,他鼓励黄耀祖好好干,一切有老爹给你当后台。   就这样,父子两一个多月没见过面,黄爷也有些想念了,给黄耀祖打电话,说再忙也抽空回来一趟,都在深圳市内,还没出国呢,哪有一家人一个多月都不见面的。   于是第二天晚上,黄耀祖回来陪黄爷吃饭,这一回来,黄爷就看出黄耀祖不对劲了。   自己的儿子,从小吃的好穿的好,营养也跟的上,所以黄爷本身虽然个头矮小,基因不那么好,但黄耀祖却是长得身材挺拔,面白肤嫩,怎么自己健壮高大的儿子,一个月不见就瘦了这么多,脸色也蜡黄下去了?   黄爷有些担心了,但想着男人创业不吃苦怎么行,便也没有多加关怀,只说了句别太累,也就没管了。   接下来,每过几天,黄耀祖都会回家看看家里人,神色一天比一天憔悴,回来的次数也越来越多,黄爷终于意识到,自己儿子现在的状态有些不正常。   他拉了儿子进书房长谈,书房的书架上摆放着各种名著和时下的畅销书,当然就是用来装裱门面的。黄爷问儿子是出了什么事,从实招来。   黄耀祖终于忍不住,大哭出声,黄爷一下子惊了,自己这儿子从小样样出挑,心高气傲,自打上了初中就没见他哭过,怎么这都二十好几的人了,今天居然哇哇大哭起来了?   这得受了多大的委屈!   黄爷一颗慈父心顿时伤透了,一边安慰儿子,一边询问怎么回事,黄耀祖面露惊恐,说:“爸,我受不了了,这酒店我不开了。”接着,他将自己在酒店这两个多月的经历说给了黄爷听。   自打他住进酒店后,几乎就每晚做噩梦,噩梦的内容不一而足,有时候是梦到鬼怪,有时候又是一些非常香艳的春梦,一做就是一整夜,第二天早上起来整个裤裆都湿了。   黄耀祖这小子挺实诚的,想着自己八成是最近天天忙工作,没有找女伴所以憋的每晚做春梦,也没在意。他一高富帅,想爬上他床的女人很多,因此当下就找了个女友作伴。   当天晚上,黄耀祖正和女伴颠鸾倒凤之际,忽然觉得周围的空气骤然一冷,紧接着,他耳边听到了粗重的喘息声。像是女伴的喘息声,但那喘息声很不对头,就像是她的喉咙被堵住了一样。   黄耀祖正趴在她身上努力耕耘,一听这声音,便抬起头一看,刹那间,他整个人都软了,老二也跟着一阵萎靡,你猜他看到了什么?他看到的,不是自己女伴的脸,而是自己每晚在噩梦中见到的那张鬼脸!   猛地,黄耀祖抽身而起,惊骇之下一脚朝着身下的人踹过去。   便听一声惨叫,眨眼间,哪里还有什么女鬼,只剩下赤身裸体的女伴抱着腹部哀嚎。   一个大男人,在惊恐之下狠狠踢出的一脚,而且是从上至下踩到对方最柔软的腹部,这一踢,就踢出事儿了,他将女伴赶紧送医,折腾到第二天,安置完毕,这才疲惫的回到酒店。   他是个不信邪的人,虽然脑海里也冒起过诸如撞邪之类的念头,但这个念头很快便被他压下去了。接下来的几天里,他还是每晚做噩梦,有时候是噩梦,有时候是春梦,半个多月整个人就消瘦了一圈。   梦由心起,黄耀祖虽然不信邪,但却相信心理学,现代心理学表面,梦是人心里情况的象征,于是他去看了心理医生,心理医生给的答复是,减压。   噩梦是典型的一种减压方式,之所以会频繁做噩梦,很可能是现实生活中压力太大。   黄耀祖信了。别以为富二代的生活很轻松,老祖宗有句话,守业更比创业难,黄耀祖从早到晚的日程都是安排的满满当当的,确实压力很大,于是回去之后,他让秘书将一些不必要的应酬都推了。   可即便如此,晚上该做的噩梦还是照样做,最后一次噩梦,他梦到了更加惊悚的场景。   他梦见自己走到了那棵自己曾经拍摄过的古槐树下面,古槐树流着血,上面的钟馗树瘤被一把无形的刀给割破了。就在树瘤被割破的当口,他忽然觉得自己脚腕一紧。   低头一看,却是一只青白的手从泥土里伸了出来,抓住了他的腿,紧接着,一个女人的头也从泥土里冒出来。这就是那个每晚在春梦中和自己纠缠的女人。   她慢慢从土里往外爬,脸上的肉一寸寸撕裂,最后变成了一张极度恐怖的脸。然后她将黄耀祖压在了地上,开始亲吻他,没亲吻一次,就会有一块肉被吸下来。   梦里,黄耀祖甚至感到了一阵清晰的疼痛,整个晚上,他就这样被一块块咬着肉。   第二天早上醒过来时,黄耀祖大汗淋漓,他到浴室照镜子时,发现自己的脸色很难看,最恐怖的是,他看到自己身上,有一块块青色的痕迹,密密麻麻的,仿佛快要腐烂的尸体。   这些痕迹是怎么来的?   黄耀祖打了个寒颤,终于开始去联想一些他从前根本不相信的事情。   思来想去,他经过熟人的推荐,找了一位所谓的大师。   谭刃说过,在这个圈子里,越是有本事的人,越是懂得韬光养晦,很少会有人将自己暴露在大众之中,他找了个所谓的大师,确实有那么两把刷子,但道行毕竟低了。   那大师在他的酒店转了一圈之后,很快找到了问题的结症点。原来,他们之前砍的那棵槐树是有讲究的,而槐树的底下,更是大有乾坤。   !!      第23章 挖尸      槐,左边是木,右边是鬼,意为鬼在树下住。   槐树是一种阴气很重的树,最忌讳种植在家或者坟头。种在家院会影响气运,甚至招来一些不干净的东西,而种在坟头,会集聚阴煞之气,使得坟冢中的尸体,很容易产生尸变,也就是我们俗称的诈尸或者僵尸。   当然,圈内的人更喜欢叫它们‘咸鱼’或者‘毛尸’。   而那古槐树上有个酷似钟馗的树瘤,其实这并非是天然形成的,应该是过去有人在这古槐上施展过术法,在古树上刻了个钟馗像,天长日久,古树自我修复,就形成了这样一个树瘤。树瘤子,就好比人动手术后形成的蜈蚣疤一样。   钟馗,民间供奉它为镇宅之神,因为它能吃鬼镇鬼,而在古槐上刻钟馗像,树前还有石鼎祭祀,这一切的线索,都指向一个可能,那就是古槐之下,很可能镇压着什么邪祟之物。   古时候,肯定是有高人指导村民将之埋在古槐下,刻上钟馗像祭祀,镇压妖物。   而现在,黄耀祖将古槐给砍了,这古槐下埋着的东西,就出来作祟了。   那个大师如此一番说道,将黄耀祖吓的不轻,但到底是受过现代教育的,最初的惊恐过后,他立刻求大师指点迷津。那大师虽然有两把刷子,但其实功夫也不深,也就是个半桶水,不知深浅,以为自己能降服那地下埋着的东西,当即便让黄耀祖找人来挖。   本来修建酒店就是要打地基的,再这么挖,足足挖了有十多米深,还真挖出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具黑漆漆的棺材,埋在土里也不知多少年月,挖出来时,竟然噌亮如新。   这棺材,只有普通棺材的一半长,像是小孩儿的棺木,但若是是小孩儿的又似乎要显得宽大很多。   莫非,这里面装的是个半大小的胖子?   难道就是这胖子在作祟?   挖出这么个棺材,黄耀祖吓的不轻,对鬼神之说也开始相信起来。他撤退了来挖土的人,又多给了些钱让他们严守口风,不要在外乱说,毕竟从酒店里挖出棺材,是件很晦气的事,传出去,以后谁还来住?   须臾,这院子里就剩下他和那大师了。   黄耀祖问:”接下来该怎么办?“   那大师绕着棺材走了一圈,说:“看样子作祟的应该是只毛尸,去拿汽油来,在棺材顶上凿洞,将汽油灌下去,然后点火从内开始烧。”黄耀祖连忙亲自去弄汽油。由于挖棺材的事儿,所以黄耀祖今天修业,整个酒店里,除了他就是那位大师。他去弄汽油,变剩下那大师一个人守在棺材边上。   谁知,等他将汽油弄回来时一看,却发现大师没影儿了。   这时,黄耀祖才发现,天上不知何时,集聚起了厚重的阴云,仿佛要下雨似的,将太阳光给严严实实的挡住了。酒店占地面积大,又没有工作人员,外界的车水马龙,似乎都被隔绝在酒店之外,霎时间,黄耀祖有种自己被孤立起来的感觉,似乎天地间就剩下自己和眼前的这具棺材。   他有些头皮发麻,壮着胆子喊那大师的名字。   他以为大师是去上厕所去了,喊了几声没人回答,便站在一边安心等。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那大师还是不见踪影,天气却显得更加阴暗,黑云低垂,透着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   黄耀祖心慌意乱,眼神游弋,他察觉到肯定是出了什么事,但一时又不能确定。   就在这时,他忽然发现,那黑漆漆的棺材边上,有一丝鲜红色的东西。   之前他曾经仔细的观察着这具棺材,当时并没有看到过这个痕迹,那么,这是哪儿来的?疑惑之下,黄耀祖靠近棺材,凑的近了,他才猛然意识到,那红色的印记,竟然是血!   新鲜的血!   由于时间的原因,血液已经凝固,血迹从棺材边缘,一直延伸到了棺材内部。   黄耀祖只觉得双腿发软,他下意识的想跑,想离这个棺材远一点,但却忽然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动不了了。仿佛有什么无形的力量在压制着自己。黄耀祖艰难的挣扎着,挣扎中,那黑漆漆的棺材内部,忽然响起了有节奏的敲击声,似乎有什么东西,就要从里面出来一样。   “砰、砰、砰。”   伴随着这阵声音,黄耀祖的心脏也跟着跳动起来,浑身的血液加速流动着,然后,他眼睁睁的看着棺材板慢慢的被顶动起来,然后一只青白的、皮包着骨头的手,从棺材边缘伸了出来。   那只手上,长着一层红色的绒毛,指甲青黑发紫,足足有十多厘米长。   手指挣扎着,刮着棺材板,然后那只手,猛地揪住了黄耀祖的衣领,紧接着,整个棺材板就打开了。打开的一刹那,他没有看到想象中的毛尸,而是首先看到了自己请来的那个大师。   大师仰面躺在棺材里,七孔都是血,眼睛瞪的大大的,而他的肚子……完全被豁开了。那只手,就是从大师的身下探出来的,也就是说,那只红毛尸就在下面。   下一秒,黄耀祖也被拉进了棺材里,然后棺材板猛地被盖上了。   之前说过,那棺材比较小,成人是躺不进去的,而黄耀祖在那一刻,身体就仿佛被什么东西给控制住了,不由自主的便配合着,身体卷曲了起来。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棺材短而宽。   躺在棺材里的,或许不是个胖子,而是个蜷曲起来的成年人。   倒入棺材的刹那,黄耀祖和大师来了个亲密接触。   他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嘴唇,刚好和大师挨在了一起,对方鼻孔和嘴里冒出来的血,全部涂抹在了自己的嘴上。他试着动,但一个棺材里,塞入了三个人,已经非常挤了,他的后背就紧挨着棺材板,而他的肚子,则和大师剖开的肚子紧贴在一起。   那是个夏天,他身上只穿着一件衬衫,他可以清晰的闻道棺材里浓烈的血腥味儿,他可以清晰的感觉到大师肚子里柔软的肠道和内脏,甚至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肚子里那些液体,透过衬衫濡湿着自己的皮肤。   黄耀祖想吐,张嘴欲呕,但他一张嘴,一条湿滑湿滑的东西,就进入了他的嘴里。   那是一条舌头。   当然不会是大师的舌头。   黄耀祖那一瞬间,恶心的浑身都在发抖,他吐出来的东西,全部被对方的舌头给钩了过去,这让他想起了每天晚上做的梦,梦里的那个看不清脸的女人最后总是变成一个恶鬼。   是她,就是她。   虽然没有看见这个毛尸的真正面目,但黄耀祖可以肯定,每晚入梦来和自己纠缠的,就是棺材里这个东西。   他挣扎着,试图将那条舌头吐出去,但那根舌头却伸进了食道,咽喉,胃里。   你做过胃镜吗?   没错,就是那种感觉,有什么东西,被强制性的探入了你的内脏里。   当然,那条舌头很软,比起做胃镜来,它的进入似乎没那么难受。   但那种湿软黏糊,散发着腐败恶臭的味道和触感,却让人足以崩溃。   它要干什么?   这时,黄耀祖仿佛听见耳边有一个声音在跟自己说话,确切的说,那个声音是从他脑海深处响起的:“谢谢你放我出来。”   “可是你为什么要害我呢?”   “我们每晚在一起,难道你不喜欢我吗?”   黄耀祖瞪大眼,黑暗中,明明没有光,但他发现自己的眼睛忽然可以看到东西了,他看到一张长毛红毛的脸和自己的脸贴在一起,对方的舌头不停的往肚子里钻,一双青色的眼珠子中间有白色的瞳仁,那对眼睛,就那么近距离的盯着自己。   最后是怎么样的,黄耀祖不清楚,因为他最后已经晕过去了。   醒来时,他发现,被挖的土已经被回填了,棺材也不见了,自己的身上全都是泥,而时间,已经从昨天中午,到了第二天早晨。也就是说,自己整整晕过去了一晚上。   最奇特的是,自己手里还拿着铲子。   难道是那个东西,操控自己将土给回填了?   黄耀祖摸了摸自己的脸,转过头哇哇大吐,他吐出来了很多带着红毛的粘液。   回到房间后,他洗了个热水澡,匆匆离开酒店,那个鬼地方,他再也不想待了。   !!      第24章 起因      在外面躲了一天,终究还是不能一直游荡,恰好黄爷又打了电话催促回家,黄耀祖便回了一趟家,也就是那一次,让黄爷发现了不对劲,但当时还没有那么严重。   第二天,黄耀祖还是回了酒店,那么多人等着开业,难不成要将那酒店就此落锁?这显然不可能,对付酒店里的东西,始终得拿出一个对策来。可是,连那个大师都已经遭了横祸,自己还能怎么办?   况且,这酒店现在显然已经闹起了‘毛尸’,万一这毛尸又对酒店里的客人下手怎么办?   莫非,这酒店只能关门大吉?   这才开业没有一个多月,而且酒店此次的投入也是很大的,事先还做了很多宣传,假如直接关门大吉,不管是从经济上还是门面上,都是一个不小的打击,以后老黄家要不要在深圳这地方混了?只怕说出去,都要让同行笑掉大牙。   黄耀祖休息的一晚,内心的恐惧稍稍退去,便琢磨着得想个办法将那毛尸给除了。他开始四下里打听有在这方面的有能之士,当时谭刃还没有开这家事务所,确切的说,还没来深圳这个地方。   不过那会儿,周玄业已经在深圳闯荡了,黄耀祖打听到了周玄业这儿。   周玄业擅长炼尸走尸之术,毛尸也是尸,只要是尸,他就有办法收拾。   不过尸也是分等级的,尸变过后的尸体,身上长毛,指甲发硬,死而不僵,从颜色区分,有白毛、黑毛、绿毛、紫毛、红毛、旱魃、魁拔的说法。   这尸变中,最低等的是白毛,白毛是尸变的初期形成的毛尸,再往后,长成黑毛,浑身就坚硬如铁,寻常刀剑难以损伤。而绿毛尸,则是一种浑身带毒的毛尸,紫毛则被称为紫金刚,一双手削铁如泥,身体坚硬度,连现代的子弹都难以穿透。   再往后就是红毛,也就是毛尸中最高级的。   其实从绿毛毒尸开始,就已经比较少见了,寻常尸变大多以白毛和黑毛为主。红毛更是稀少,具体为什么会有不同的尸变,这其中又大又讲究,旱魃和魁拔更是传说中的东西,谭刃没有跟我细说。   不过,这红毛尸是非常厉害的,周玄业能力有限,如果放手一搏,胜负到也未可知。他收到黄耀祖的求助,身为一个修道之人,对于为祸人间的毛尸,自然是当仁不让。   于是周玄业跟着黄耀祖去除妖。   这次,黄耀祖担心又发生上一次的事情,所以他不敢在酒店内围观,而是在酒店顶部,拿着望远镜观察周玄业。   周玄业不疾不徐,慢吞吞的将那具棺材给挖了出来,然而,一个细节,让周玄业停止了动作,随即二话不说,将土回填了,并对黄耀祖说:“这里面的东西动不得,你还是趁早关门大吉吧。”   黄耀祖闻言怒从心头起,将周玄业一通臭骂,以为自己是找来了一个骗子。   周玄业也不多加分辩,留了几句忠告,便没有再管这事儿。   那么,周玄业当时究竟发现了什么?   原来,他在挖掘出棺材时,发现那棺材的底下,其实还有一块大石板。   那其实赫然是一块石碑,碑上记录了那棺材中的主人生平,这一看周玄业才知道,这红毛尸竟然是一具炼化尸。它在四百多年前作祟,被当时以为有大神通的能士收服作为‘炼尸’,埋在此处,经受香火洗礼,炼化其尸气和怨气。   没错,这红毛尸生前有很大的怨气,含冤而死,修道之人,越是德行高深之辈,越忌讳滥杀。那位高人并没有直接弄死这红毛尸,据说尸变的尸体,本身离魂而形魄,一但尸身受损,魄散而去,一屡残魂,也无法进入传说中的六道轮回。   出于慈悲之心,那位高人收其为炼尸,希望化解它的冤气和尸气,等到这二气化尽,红毛尸自然毛发脱落,变成普通尸体,最后和普通尸体一样腐烂,化为枯骨,才算超度了。   这红毛尸原本已经化去大部分戾气,谁知黄耀祖除了槐树,推翻了石鼎,这才将红毛给放了出来。   这红毛被压制几百年,没能完全炼化,如今被放出来,戾气更是凶悍,若非那位高人弄了个‘伏尸棺’,只怕那红毛就要直接跳出来为祸人间了。   我听得好奇,忍不住问道:“什么叫伏尸棺?”   谭刃手指敲了敲桌面,道:“那棺材短小而宽,尸体放置其中时,以伏身下葬,面朝下,背朝上,双脚分开如蛙,这样的葬法,除非那红毛修炼成旱魃,否则是无法出棺作祟的。”   我立刻明白过来,道:“难怪那红毛喜欢将人拉进棺材里,原来它自己出不来。不过……这么看来,那红毛也不是很厉害,周玄业干嘛不直接降服了它?”   谭刃用一种看外行的眼神看了我一眼,道:“它只是不能出来,并不是不厉害,周玄业对上它,那是找死。”   我摸了摸鼻子,想了想当时的情况,照谭刃这么一说,周玄业当时的唯一的办法也就是撒手不管而已。只要不靠近那具棺材,那红毛自己也出不来,大家相安无事。   他临走时,对黄耀祖的谩骂熟若无睹,毫不放在心上,只是将这一番话说与了黄耀祖,让他不要再招惹那具棺材,但离那邪物太近,难免会受影响,比如他每晚的噩梦便是如此。居住在此处的人,必然会阴煞缠身,百害而无一利,关门大吉是唯一的办法。   黄耀祖是自己找死,mba海归来的,一回国就雷厉风行的开酒店,整个同行圈子里,多少人的眼睛都盯着,如果就这么关门,无异于打脸,以后难免抬不起头。   他并不十分信任周玄业,见周玄业置之不理,于是又去寻找其余的‘高人’。这位高人也有几分本事,确切的说是骗钱的本事,他心知自己也对付不了红毛,但为了骗黄耀祖一笔钱,便装神弄鬼,表面上看起来,那红毛似乎被降服了,但等到他拿着钱远走高飞后,黄耀祖就大祸临头了。   如果说之前只是做噩梦的话,那么现在,基本上是噩梦变成现实了。   那伏尸棺被那骗子给破坏,红毛被放出来了。   这红毛倒也没有为害一方,只是纠缠着黄耀祖,那是具红毛女尸,根据周玄业在石碑上所见,这女尸生前是个可怜之人。出身贫寒,嫁入豪门当小妾,过去的女人是很廉价的,父母得了豪门彩礼,眉开眼笑的就将女儿往火坑里送了。   过去的人十分注重贞操,也算这女子倒霉,天生的‘无膜’,也就是没有处女膜。处女膜这东西,形状各异,有些覆盖面比较广的,肉眼就可以看见,而有些处女膜覆盖面很小,几乎看不见。这在现代医学上其实很常见,有一部分女性第一次性生活时几乎没有痛感,她们就属于那种覆盖面小的。   这女子也属于后者,但古时候的人不懂这个,那年近五十的老头子往里一插,咦?没流血?而且畅通无阻?   妈的,竟然给老子戴了绿帽子!   那时候哪有人权这么一说,名声比命还重要,这一顶帽子扣下了,这女子顿时千人戳万人骂,名声没了不说,又被活活打死在了祠堂里,血肉模糊,惨叫了整整一天一夜,含恨而终。   她由此怨气不散,竟然变成了红毛为祸一方,由于生前执念太重,因而死后专挑健壮男子纠缠,将人弄死在床上。   这红毛出世后,不危害别人,先就挑黄耀祖下手,白天,红毛毫无踪迹,而晚上,不管黄耀祖躲在什么地方,它都会跟过来。   想想吧,每晚和一具浑身尸臭,长满尸毛,舌头乌黑能伸进人肚子里的女尸上床是什么感觉?   黄耀祖要崩溃了,抱着自己老爹哭,求老爹一定要救命。   ps:求推荐票~~~   !!      第25章 细节      黄爷一听,大骇,没想到自己的宝贝儿子,竟然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遭受了这么大的伤害,这要是自己再晚一些知道,自己儿子岂不是就要完蛋了?   姜还是老的辣,黄爷是个见多识广的人,一生的经历丰富,什么邪门儿的东西没见过?他听黄耀祖说完请三位‘大师’的经历,立刻叹了一声,道:“信周的那个才是有真本事的人,你找错人,反而铸成了大错。”   黄耀祖立刻道:“再去找,再去找那个周、周……对,周玄业。”   看着自己已经被吓掉了魂儿的儿子,黄爷是又心痛又愤怒,说这事儿交给老爹处理,然后他亲自出马去找周玄业。原本那玩意儿在棺材里,周玄业就已经没有胜算了,更何况那玩意儿现在还出来了?   因此,周玄业当即就拒绝了,用周玄业的话来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仁义所在,但对于自找死路的人,他还没有高尚到主动牺牲的地步。   黄爷说:“你们是修道之人,难道就任由那些邪物为祸人间吗?”   周玄业道:“您别误会,我不是什么修道之人,我就是个炼尸走尸的,这些小法门早八百年前就和道门分家了,你这个帽子可别乱扣。”黄爷心下恼怒,但为了儿子的安慰,便一再软言相求,又许下了偌大的好处。   周玄业这人,我和他接触的并不多,说起来也只相处了一天左右,给我的印象有两个神秘,然后就是脾气温和,说起话来通情达理,没有那种高高在上的姿态。这样的人,一般挺受欢迎,同时心肠也会比较软。   但很显然,我之前对他的印象是错误的,周玄业并不是那种会被三言两语打动的人,相反,他心里很有主意,想事情也很周全,能接的活绝不推脱,不能接的活,你再怎么磨也没用。   黄爷跟周玄业装孙子装了一天也没能打动周玄业,最后暴怒了,放下狠话:“你最好再好好想一想,我黄山司不是那么好惹的。”周玄业自然也机灵,知道黄山司势力很大,如果真要对自己下手,恐怕防不胜防,所以黄爷前脚走,后脚他就卷铺盖走人了。   而黄爷回到家后,派了层层的保镖,将自己儿子保护起来,甚至他自己也和儿子同床而眠,手边就放着枪。   到入夜时,房间里灯光打量,二人原本不敢睡觉,睁着眼睛,但后来不知怎么的,竟然都睡着了。   那晚,黄山司做了个噩梦,梦见自己的儿子站在一个山岗上冲自己挥手,像是在道别,但挥着挥着,脖子上的脑袋,就忽然掉下来了。   黄山司大叫一声醒了过来。   醒过来时是中午的十二点。   黄山司没料到自己竟然会睡这么久,他往身边一看,发现儿子不在,立刻披衣起身,打开门问门口的保镖黄耀祖的去向。只听保镖说,黄耀祖在凌晨五点的时候突然出门了,并且嘱咐周围的人不要声张,至今也没有回来。   黄爷想起自己二人昨晚离奇睡着,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开始拨打黄耀祖的电话,但从那一天开始,他再也没有见过自己的儿子。   与此同时,几乎每隔几晚,他就会做同样一个梦,梦见黄耀祖跟自己道别,然后人头咕噜咕噜滚落在地。   后来的梦境又开始出现变化,人头凑在他面前求救哀嚎,几乎让他夜夜难以入眠,身体也迅速衰败下去。   后来,他开始寻找梦中的那个山岗,然后,他找到了淮南路23号。   那外面,原来是一个老坟地,后来修建时,聚土成山,将坟地都压在了地下,山下面,实际上躺满了死人。黄爷看着这个地方,他很确定,梦中的那个山岗就是在这里!   可是……自己的儿子在哪里?   其实,对于黄耀祖,他已经不抱生还的希望了,但儿子每晚在自己的梦境中受苦,很显然,他死的并不安生。   黄爷买了了已经人去楼空的23号,召集人手,试图在这个山丘里寻找自己的儿子。   如果他已经死了,那么至少有尸体吧?   他的尸体,会不会就埋在这个山丘的某个地方?   山丘面积很大,找起一具尸体来很困难,再加上人多嘴杂,又靠近公路,工作其实很难展开,一直以来,都一无所闻。   那个梦境依旧纠缠着他。   于是黄爷开始接触一些能人异士,一则希望他们有办法找到自己儿子,二则也是希望遇到有大能的人,收了那红毛给自己的儿子报仇。   谭刃说到这儿,道:“沈兰,应该就是被他招募的。”   我听完这段因由,不由得唏嘘,黄爷贩毒卖毒起家,一人富,却不知还得多少人倾家荡产妻离子散,实在算不得一个好人,挨枪子儿都便宜了他。可作为一个父亲,他对于自己儿子的培养和爱护,又实在让人唏嘘。   再说那黄耀祖,这年头富二代都没什么好名声,但也不能一竿子打死一船人,黄耀祖就是个挺不错的人,没有仗着势力做为富不仁的事,自己也是积极进取,孝顺父母,算是很不错的一个人,可是却落得这么个下场。   谭刃像是看出我的想法,道:“因果报应,前人积恶,祸及后人。”   我想了想,如实说出了自己的想法,道:“现在那黄山司只是想让你帮忙找到他儿子的尸体,没有说让你去对付红毛。其实、其实我觉得还是可以帮一把,毕竟黄耀祖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辈。人死如灯灭,如果死后魂魄都不得安宁,未免太惨了点儿。”   谭刃喝了杯酒,神情不冷不热,瞟了我一眼,说:“是有点惨,但这世界上惨的人太多了。看看你自己吧,啧。”   我被噎了一下,随即苦笑一声,道:“我吧,其实真不算惨。至少我有手有脚,眼睛能看,耳朵能听,我的大脑思想健全,我相信,只要我努力,就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你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绝望,福利院里有很多人,他们是没有未来的……他们即便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有未来。我还有未来,所以我不觉得自己惨。”   人比人气死人,所以有时候,做人要知足。比起躺在床榻上没有未来、受人白眼的人来说,我能走能跳,能站在阳光下,能自己赚钱养活自己,已经足够了。   谭刃闻言笑了笑,道:“你有手有脚我能看的出来,不过有没有脑子就不一定了。”紧接着,他的手指敲了敲桌子,道:“人死了的几天后,魂就会消失,魂没有消失而在人间游荡的,那就是鬼了。你以为,鬼这个东西,是一抓一大把的吗?他这两年能不断给黄爷托梦,肯定是有原因的,而且还有一个细节……”   “细节?”我道:“什么细节?”   谭刃忽然又摇了摇头,道:“说了你也不懂。这件事情并不像表面上的那么简单,把你泛滥的同情心收一收。”说完招了招手,叫来服务员买单。   看谭刃的样子,他是真不打算插手这件事。我虽然心中觉得黄耀祖未免有些可怜,但毕竟是老板的事,我这个当员工的确实没有什么资格去要求他做什么,于是也只能起身跟着回事务所,二人没有再聊起黄耀祖的事情,只是我心里觉得不安,那黄爷以前是混黑道的,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万一他谭刃或者对我们下黑手怎么办?   谭刃在我看来,其实是个面冷心热的人,为什么对这次的举手之劳却如此排斥?   他说的那个细节,那个让他决定不插手的细节,又是什么?   ps:早安,谢谢大家这段时间的支持,有什么意见在书评区留言,咱们共同完成这本书!   !!      第26章 砸场子      回事务所的路上,我喝的有些高,刚才就顾着听谭刃讲故事,拿故事下酒了,不觉就喝多了。谭刃嘴里所讲出来的东西,就像是一扇崭新的大门,让人不自觉沉迷其中。   我走路双腿有些发软,看东西也不那么清楚,两人吹着风回到事务所时,忽然发现事务所里竟然亮着灯。   我酒顿时醒了大半,走的时候明白关灯锁门了,现在灯怎么开了?   难道是唐琳琳回来了?   谭刃显然也觉得意外,立刻打开大门,我俩进去一看,发现回来的不是唐琳琳,而是周玄业。他应该是刚回来不久,洗了个澡,穿着睡袍,正恭恭敬敬的给祖师爷烧香,黑猫蜷缩在一头,看见谭刃后窜过来撒娇,对我和周玄业都视而不见。   我心里挺高兴,见周玄业烧完香,便道:“周老板,你这一趟出门可挺久的。”   周玄业笑了笑,道:“在这里工作的还习惯吧?”我心里顿时觉得舒坦,瞧瞧周玄业多会说话,听着就叫人有好感。谭刃却是冷哼一声,不冷不热道:“下次招人,招个有眼力劲的。”   啥意思?说我没眼力劲?好在我已经知道谭刃的毒舌功夫,没搭理他,和周玄业两人坐到沙发边聊了起来。周玄业倒是没提他这一个多月的事儿,只是问我习不习惯,工作怎么样之类的,我在心里默默给他颁发了深圳好老板奖。   谭刃也没跟周玄业多说,径自洗澡去了,一时间,客厅里就剩下我们两个。趁着谭刃不在,我立刻将黄爷发难的事情跟他说了,随后道:“谭老板好像并不放在心上,我就担心,万一那老头背地里来阴的怎么办?”   周玄业闻言,面露思索的模样,道:“这件事不要管。”   我没想到他和谭刃会是一样的口吻,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周玄业倒是比谭刃有耐心,开口解释道:“那黄耀祖被红毛所害,早已经化为厉鬼。黄爷夜夜梦见他,其实就是被它给缠住了,若再去将它的尸骨挖出来,无异于自己找死。”   “所以你们才决定不插手这件事?可是,万一黄耀祖和那红毛尸再出去害人呢?”   周玄业反问道:“那他们有害人吗?”   这话问的我一愣,没错,以红毛尸的力量,如果出去害人,估计早就满城风雨了。可现在,整个深圳市却很平静,根本没有相关的报道,也就是说,红毛尸只是害了黄耀祖一人,并没有去害其他人。   周玄业见我想通了,又道:“黄耀祖已死,牺牲他一个人,保全所有人。如果我们贸然去招惹,黄爷自己要遭受其害不说,惹怒了红毛尸,可就铸成大错了。”   我这才明白二人的顾虑,周玄业这么一番解释,我顿时觉得豁然开朗。   想了想,便道:“那咱们把这其中的原因告诉黄山司行不行?他知道原因后,应该就不会在背后下阴手了。”   周玄业摇头,拍了拍我的肩膀,道:“你以为他会信吗?父母之于子女,有无限的包容力。除非他真的死在黄耀祖手上,否则是不会放弃的。”   我闻言没吭声,有无限的包容力?   那为什么我的父母不能包容我呢?为什么还会有那么多被抛弃的孩子呢?这一刻,我忽然有些羡慕黄耀祖,不管他变成什么样,不管黄爷是多么大奸大恶的人,但黄山司之于他的感情,却是最真实的。   我心里有些发堵,摇了摇头,将这些念头甩出脑海。算了,人各有命,就当我自己没那个命好了。   周玄业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别小看你老板,黄山司想下黑手,并不是那么容易。”   见他没有一点忧虑的神色,我也放下心来,两人各自回房睡觉,一夜无话。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都非常的平静,平静到我以为黄山司是不是完全把我们给忘了,但后来的事情表明,他并没有忘,只是暂时没空收拾我们而已。   半个月后的一天晚上,门外传来了砰砰砰的巨响声,将还在睡梦中的我给拉回了现实。   似乎是有人在砸东西。   我顾不得穿衣服,掀起被子,打开门就冲了出去。   果然,外面有几个穿着黑衣服,留着爆炸头的小混混,手里抄着钢棍儿,几乎将整个办公室都毁了。那些夹了锁的保密文件,被扔的到处都是,地面上是被砸碎的花瓶,听谭刃说这玩意儿好像是古董。   而我一出来,几个小混混就瞄准了我,抄着钢棍就冲上来。说实话,这一刻我的心中充斥着一股熊熊的怒火,短短的两个月里,让我下意识的将这个事务所当成了自己的领地。   在这里,我没有感受到自己是一个外人,保险柜的钥匙我有,事务所账户的密码我知道,我不知道正常人有家是种什么感觉,但至少在这里,我有一种回到自己家里的感觉。   而此刻,这个家被这群人砸了个稀巴烂。   愤怒之下,我也顺手抄起了旁边的一根木雕,这是块根雕,造型精美,用来做装饰用的,但木料很考究,沉甸甸的和铁差不多。抄起根雕,我就朝着离我最近的一个人头上砸去。   俗话说,恶的怕狠的,狠的怕疯的,疯的怕不要命的。我也挨了几闷棍,但对方比我还惨一点。只听其中一人骂道:“这小子不要命了,先撤,有人来了。”几人很快就消失了个没影。   我坐在地上喘息,周边有住户被吵醒了来围观,还有人报了警。   我坐在地上,额头冒血,呼哧呼哧的喘粗气。   我几乎可以猜到这几个混混是谁找来的。今天谭刃和周玄业都不在,接了个活出门了,他们前脚一走,后脚就来了这么一出,很显然对方一直在关注我们的动静。   黄山司。   我捂着额头,骂了句娘,跟赶来的警察做完笔录便去了医院,第二天一早才回去。   索性那伙儿人见我昨晚发疯,自己有些畏手畏脚,因此我身上的伤都是外伤,没有伤经动骨,算是比较幸运的。   花了一整天收拾完东西,几乎就在我刚刚打扫好的时候,沈兰来了,装模作样的问:“喲,小帅哥,这是怎么了?”   我冷冷的看了她一眼,道:“你满意了?”   沈兰笑了笑,道:“不是问我满不满意,是问我老板满不满意。小帅哥,看不出来,你战斗力还挺强的,要不要和姐姐战一场?”最初我还没明白她什么意思,等这人将手在我屁股上一捏时,我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战一场是什么意思。   霎时间,我只觉得血往脑门上涌,忍不住道:“卧槽,你到底是不是女人?哪有你这样的!”这年头,女人是不是都这么开放了?   沈兰又跟着笑,精致漂亮的脸上露出一种嗔怪的表情,压低声音说:“那你觉得女人应该是什么样的?我是不是女人,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我后退一步,决心离她远一些,鬼知道她勾搭过多少男人,我可不想成为她情人中的一个。沈兰见此,娇笑不已,捂着肚子说:“哎哟不行了,笑死我了,小帅哥,姐姐不喜欢姐弟恋,逗你玩儿的。你们老板今天不在?”   我道:“我们老板也不喜欢姐弟恋。”沈兰愣了一下,随后咬牙切齿道:“我比你们老板年轻。”   我道:“没看出来。”我最近毒舌的功力大有长进,那话怎么说来着?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沈兰气的一跺脚,一双微微上翘的凤眼狠狠瞪了我一下,自顾自的往沙发上一座,开门见山道:“这次只是一个警告,谭刃要是再磨磨唧唧的,我不保证下一次还会发生什么?”   我道:“这种威胁的话,你已经说过很多次了。”   沈兰怒道:“苏天顾,我发现你这小东西,说话怎么这么不中听,信不信老娘废了你。”   “你终于知道自己老了?妖里妖气的老女人,我要打扫卫生,没事儿你就赶紧走吧。”   !!      第27章 计划变动      话音刚落,门口便传来一阵大笑,周玄业背了个单肩包从门外走进来,道:“天顾,对客人要有礼貌,就算是实话,你也不要说出来嘛。”   这次两人到回来的挺快,谭刃跟在周玄业身后,身上看起来脏兮兮的,也不知干嘛去了,进门后打量了一下被砸的一干二净的工作室,冷冷的看了沈兰一眼,却没吭声。   周玄业放下背包,拿出计算器按了半天,随后将上面的数字推到沈兰面前:“这是赔偿金额。”   沈兰今天被我们气的不轻,说实话,她生气起来,两腮微鼓,那种娇媚的风采被压了一半,看起来竟然还挺可爱的。她盯着计算器上的数字,无所谓的笑了笑,说:”小意思,但我可没钱,找我们老板要去。周玄业,你要还想在深圳这个地方混下去,最好不要惹到黄爷,咱们也算半个同行,明人不说暗话,我知道你有些本事,可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你还是好好考虑考虑。”   周玄业笑了笑,道:“回去转告黄爷,这活儿我接了。”   沈兰眼眸微微瞪大,反倒有些意外,像是没料到周玄业会这么快答应,说实话,不止是她,连我也觉得错愕,之前不是信誓旦旦说不理会黄山司吗?怎么现在改口这么快?   莫非周玄业真被黄山司给吓唬住了?   这二人,不像这么不禁吓的人啊。   我心头虽然疑惑,却没有开口。沈兰也是机灵,立刻道:“好,爽快,既然如此,我就回去回话了。”顿了顿,她目光直勾勾盯着周玄业,周玄业微微一笑,示意她可以走了。   沈兰神色有些狐疑,想问什么,终究没有问出口。不过,即便她不说,我也能猜到,她大概也是惊疑周玄业的忽然改口,甚至周玄业答应的太爽快,连条件都没有提,这未免太奇怪了。   等沈兰走后,我憋不住了,刚想问二人是怎么回事,周玄业看了看你我额头的伤口,道:”被打了?”   这不废话吗,不是被打的难道是我自己撞的?我老实的点了点头,周玄业于是查看了一下我的伤口,颇为担忧的说:“好在没什么大碍,以后遇到这种事,不要强出头。不过这次也多亏你守着店里,店里有很多顾客的资料,出了问题就不好了。这个月加工资。”   我心里顿时感动极了,说实话,在我的生活中,没有关心这一说,福利院的工作人员是公式化的,出来闯荡社会后认识的同事们也是公式化的,谁会关心一个陌生人呢?   当然,让我感动的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终于是加工资,而不是扣工资了。我默默的看了谭刃一眼,同样是人,为什么他和周玄业做人的差距就这么大呢?   谭刃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眯了眯眼,意味深长的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呐,别被某些人的外表骗了。”   周玄业笑了笑,说:“师兄,你说的某些人是指我吗?”   谭刃不置可否,点了根烟,默默的吞云吐雾。我想起刚才的事儿,立刻问道:“周老板,你怎么又改变主意了?”   他道:“别老板老板的叫,进了事务所,就是一家人,我比你大,不介意就叫我一声哥吧。”我愣住了,脑海里全是一家人这三个字在转,我想大部分人是无法理解我们这类人的感受的,这种感觉,难以用语言描述,因此一时之间,我甚至不知道该说什么。   周玄业见我没出声,有些疑惑,道:“怎么?不愿意,哈哈,没关系,随你吧。”   我赶紧道:“不是老板……周哥,我只是没想到。”   周玄业笑了笑,拍了拍我的肩膀,仿佛是知道我在想什么,声音温和的说道:“人生都会有遗憾,不要因为某一些遗憾而错过身边的人事,未来还长的很,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不被过去所纠缠的人,未来才能活的轻松。”   这一刻,我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来自周玄业的善意,心头霎时间涌起一阵热流,点了点头,没再多说,我不是个善于言辞的人,这份儿好情好义,只能记在心里,这一刻,我真真切切的将周玄业当成了朋友,而不仅仅是一位老板。   见我点头,周玄业于是笑了笑,将话题回到了正点上,他脸上的笑容褪去了一下,神色变得有些严峻起来,眉头微皱,道:“原本是不打算出手的,毕竟这事风险很大,我没有把握,但是现在,不出手也不行了。”   我道:“是出了什么变故?”   周玄业点头,继续道:“那红毛尸只害了黄耀祖一人,也没有害过其他人,只要它不害人,我就没必要动它。但是现在,它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什么动静?”我问道。   这时,一旁的谭刃缓缓道:“夏老太死了。”   我一愣,才反应过来,他说的夏老太,就是那个泼洗脚水下楼的老太太,我们只有一面之缘,已经是半个月前的事情了。不过,在我印象中,那夏老太的身体很硬朗,怎么突然就死了?   谭刃这会儿提起她,难道夏老太的死,和红毛尸有关?   我立刻联想到了夏老太所居住的地址,正好就在黄耀祖鬼魂所在的那片山岗外围,很显然,这二者之间,肯定有着什么关系。   我立刻问道:“怎么死的?和它有关?”   谭刃面无表情,手指微微敲击着桌面,沉声道:“说是猝死,但我们去哪里查过,房间里有很浓重的戾气,她是被厉鬼害死的。”   厉鬼?黄耀祖?   她是被黄耀祖害死的?   我吃惊不已,脑海里冒出了夏老太的模样,那个慈祥的,曾经邀我们留宿的老人,就这样去世了?我脑海里迅速闪过这几个念头,最后都汇聚在一点上:黄耀祖被红毛尸所害,化为厉鬼,已经是两年前的事情。这两年里,他都安安分分,为什么突然开始作恶,对夏老太出手?   这么一想,我便问了出来。   周玄业神色沉重,解释道:“黄耀祖的尸身,应该就在那片山岗中,那红毛尸想必也躲在里面。但红毛尸藏起黄耀祖的尸身却很奇怪,我怀疑……”他说到这儿,却没有继续往下说,目光中透露着担忧。   这时,谭刃道:“你也认为是它的问题?”这二人目光交汇,打着我不知道的哑谜。我心里别提有多焦急了,一想到夏老太很可能是被黄耀祖害死的,心中便觉得难受,忍不住道:“你们究竟怀疑什么?说清楚好不好?”   周玄业摇了摇头,道:“这种事,涉及很多门道,一时半会儿也解释不清楚,得去那个地方看一看才明白。既然它们已经开始害其他人了,我也就不能坐视不管了。师兄……”说着,他转头看向谭刃,道:“今晚就动身,先把他们的尸身找出来。”   谭刃点了点头,没说话。   我道:“我也去。”   谭刃看了我一眼,不冷不热道:“你去能干什么?”   我道:“你忘了,上次要不是我拽你一把,你就被那毒犬给咬了。”   谭刃挑了挑眉,不置可否,说道:“你胆子太小,去练练胆也可以。”   周玄业不赞同的摇头,说:“天顾不是我辈中人,别让他扯进这些事情里。”这话确实是为我好,我心中感动,却又为了自己不能帮忙而感到挫败。   就在这时,谭刃却突然说道:“你错了,这次他可以帮我们。”这话一出,我不禁愣了,旁边的周玄业也露出惊讶的表情,道:“帮我们?”   谭玄指了指我,道:“他身上的阴尸毒还没有完全消除,阴气重,阳气衰,现在鬼怪见了他就喜欢往上扑。还记不记得在山岗上的那颗人头?”我点了点头,猛然反应过来,失声道:“它不会就是黄耀祖吧!”   谭玄躺在沙发上,不冷不淡的说道:“黄山司说过,在他梦中,黄耀祖的头颅总会掉下来,那是黄耀祖传达给他的影像,所以,你看见的那颗人头,很可能就是黄耀祖。所以这次,就由你负责引他出来。”   !!      第28章 引鬼      终于能帮上忙,我当然不会拒绝,当即便点头同意。   由于昨晚在医院折腾半宿,也没好好睡觉,周玄业说今天给我放假,让我好好休息,晚上再行动。我吃了些东西,服了药,便上床睡觉,一觉睡到了晚上的六点钟。   起床洗漱后,三谭刃和周玄业已经各自准备了一个包,两人都换了便装,腰间各有一个黑色的腰包,胀鼓鼓的,也不知装着什么东西。我们三人吃过饭,便驾车往淮南路而去,七点钟左右,便到了地。   夏老太家的大门已经紧锁,窗户里再也没有光透出来,我看了一眼,叹了口气,三人没多说话,开始翻阅这个山岗。   如果黄耀祖只是个普通的死者,谭刃其实很容易就能找到他,可惜,那小子现在已经化为厉鬼,利用生辰八字招魂的术法,在厉鬼身上是起不了作用的,所以才让我出马。   爬上山岗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这一片没有路灯,照明只能靠我们手里的手电筒。站在山岗边缘往外看,远处是一片闪烁的霓虹,光污染在这种一线城市被体现的淋漓尽致。   我们歇了片刻,开始按照之前的路线寻找23号,当时那颗人头出现的地方,其实就在23号附近。   二十多分钟左右,我忽然觉得身上有些发冷。   这会儿是夏季,而且没有风,这阵冷意不知道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只瞬间,我身上就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如果是以前,我大概会忽略这种感觉,但自从在事务所这两个月里,见识了一些古古怪怪的东西之后,我的身体变得敏感起来。   这阵凉意丝毫没有退去,仿佛有一个阴冷的东西,正站在我身后。   然而,我知道,我身后跟着的是周玄业,我前方是谭刃。   下意识的,我回头看了一下,恰好和周玄业的目光对上,他没出声,只是用眼神询问我有什么事。我想了想,道:“它好像来了。”   周玄业道:“确定?”   说实话,这一点我不能确定,于是我说道:“有一股冷气,很阴冷,就在我们之间。”   周玄业闻言,二话不说,从腰包里拿出一样东西。那是个黑色的瓶子,一指长,两指宽,周玄业对着瓶口按了一下,便有喷雾喷出来。那喷雾没什么味道,沾了很多到人的身上,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这一刹那,我感觉到周围更冷了。   几乎就在喷剂喷出的瞬间,我忽然发现,周围不知何时,又起了浓雾,就是我之前见过的那种灰黑色的雾气。这些雾气,之前我是看不见的,现在却在一眨眼的功夫又看见了,很显然,和周玄业刚才喷出的东西有关。   “这是什么东西?”我问道。   “牛眼泪。”周玄业一边回答,一边道:“林回雪给你吃的东西,化解了你体内大部分的阴尸毒,所以现在你用肉眼已经看不见那些脏东西了,得借助这个。”   牛眼泪可以见鬼,这个说法我到是经常听说,没想到竟然真的有效。   “牛属水,是动物里极阴的存在,牛一般只在死前流泪,生前一生劳作艰辛,死时痛苦难挡,所以眼泪中含着极重的晦气,能遮盖人的阳气。”顿了顿,他又道:“屠牛的人,经常见这种晦气的眼泪,以后多半走霉运。相反,能用其它方法让牛快速而没有痛苦的死,不流那滴‘回’是可以积德的。”   说话间,谭刃催促我们往前走,此刻,我们三人借助这‘回’,都能目视阴煞,所以能很清楚的‘看到’,越往前,那雾气就越重,与此同时,那种阴冷的感觉也越清晰。   手电筒的光芒有限,三道昏黄的光柱在山林间移动,目光所及,全是大大小小的树林和灌木,时不时还有很多凸起的土块,也不知下面埋着什么,让山路变得格外难走。   就在这时,谭刃说道:“到了。”   穿过这一小片树林,前方豁然开朗,树木变得稀疏起来,一眼望去,四下是半人高的杂草,偶尔裸露的泥土,呈现出一种乌黑的颜色。   我记得,之前那人头就是将我引到这片空地的,而远处,应该就是23号,只是这一次,23号没有亮灯,因此在黑暗中,我们也看不见它,更不知道它具体所在的方位。   一进入这片空地,我的眼睛几乎就被‘蒙住了’,那些阴煞之气浓郁的不可思议,比起上一次来显得更多,原本七八米开外的手电光,顿时被压的只有一两米,灯光无法穿透这些浓雾,我们一下子就成了睁眼瞎,只能看见身前的方寸之地。   谭刃和周玄业默默的从腰包里掏出了一截红色的绳索,那绳索内里有铜丝,与其说是绳子,不如说是一条细细的鞭子,二人将鞭子挽在手上,不动声色的往前走,于此同时,给我使了个眼色。   我们之前早已经计划好了,所以接到这个信息后,我深深吸了口气,开始脱离队伍。   周玄业吃的是炼尸这碗饭,一身煞气,一般不干净的东西,见了他都是绕道走,有他在,只怕黄耀祖不会轻易现身,所以才事先约定分道扬镳。他在我脖子上挂了个三角形的符,能掌握我的动向,按照原计划,一但黄耀祖出现,我就装出崩溃的样子。   鬼物害人,不会离自己的本体太远,所以黄耀祖最终要对我下手的时候,肯定是将我引到离他尸身最近的地方,直到这时,我再亮出周玄业事先准备好的一面据说是有两百多年历史的古怀八卦镜。   古镜镇鬼,更何况这玩意儿是开过光的?只要黄耀祖一照这镜子,它就不靠靠近我了,到时候周玄业二人再一拥而上结果了他。说到底,要除黄耀祖不难,难的是黄耀祖背后的红毛尸。   我按照原计划,不动声色的远离二人,片刻后,周围就剩下我一个人,冷风嗖嗖,阴气袭人,半人高的杂草在夜风中发出簌簌的声响,阴森森的气氛,让我觉得手心有些发汗,浑身的肌肉都忍不住绷紧了。   该死的,它怎么还不出来?   在这种环境中,时间越久,心理压力就越大,我转悠了一圈,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也不见有动静。就在我想着,要不要联系联系周玄业问问怎么回事的时候,浓云惨雾中,一张浮肿惨白的脸忽然一晃而过,霎时间将我吓的一个激灵。   来了!   我很配合的,事实上也是发自内心的惊叫了一声,转身拔腿就跑。   然而一转身,那颗人头居然已经飘到了我身后,恰好和我面对面,一双白眼珠子直勾勾看着我,浮肿的脸上,皮肤仿佛随时会破一样,大张着的嘴里,如同漏风的风箱一样,嘶嘶发出声音,也不知在说什么。   我倒抽一口凉气,后退一步,立刻又一个转身往回跑,这次它到没有窜到我后面,在杂草中狂奔一阵,那玩意儿也没有露面,估摸着是我还没有进入它的底盘,这东西在等。   一口气跑出百来米之后,我后脖子忽然一凉,紧接着,一个冷冰冰的东西靠在了我的肩颈处。   我几乎可以猜到那是什么东西,忍不住浑身的肌肉一僵,硬着脖子缓缓转头,赫然,那颗人头就挨在我的肩膀上,不知道的人一看,估计以为我长了两颗脑袋。   这时,它忽然冲我咧嘴一笑,这一笑,原本正常的嘴,霎时间裂到了耳朵边上,露出里面发绿的牙齿,猛地朝我咬了过来。   !!      第29章 收尸      周玄业跟我说过,鬼物害人,其实分为两种。   第一种不太厉害的鬼物,其实是不能直接伤人的。人身有先天阳气,又有三把阳火在身,克制阴煞之气,鬼物其实是非常畏惧的,甚至根本不可能接近活人。那么,它们如果有什么怨仇想要害人,所采取的往往是‘鬼遮眼’的方法。   鬼遮眼比起鬼打墙可恐怖多了,鬼打墙更确切的来说是一种恶作剧,将你困在一个地方走不出去,但第二天天一亮,鬼打墙也就自动破解了,只要你没有惹到对方,其实它们也不会瞎害人。   而鬼遮眼,则是它们利用自己的能量制造出来的幻觉,让人看到一些不该看到的东西。比如,一个人站在悬崖边上,一但被鬼遮眼,他就看不见前方的悬崖,或许他看到的是一片平整的土地。这时候,那个人只需要往前一走,就会跌入万丈深渊。   其实仔细想一想,很多被它们害死的人中,死法大部分都是第二种,让人看起来就像是自杀或者自残一样。   除了这两种外,第三种也就是厉鬼,这就是属于道行比较高深的了,可以直接灭了人的阳火,直接伤害人体,它咬你一口,就是真真切切的咬你一口,可不是闹着玩的。   这黄耀祖就是一只厉鬼,我要是被这么大的一张嘴咬一口,焉有命在?好在我时刻准备着,那八卦镜事实上早已经在手,只是用一块黄布裹着,遮住了镜光而已。   此刻,我反应很快,在它张嘴的瞬间,猛的亮出了那面古怀八卦镜。   在手电筒的光芒下,八卦镜一亮出来,便闪过一道澄黄的光芒,霎时间,我眼前的人头猛地后退,一下子隐藏进了浓雾中,与此同时,周围的雾气疯狂抖动起来,伴随着雾气的抖动,还有一种嘶吼声,显得极其的愤怒和扭曲。   我必须得等周玄业两人寻踪而来,因此不能跑,只能在原地坐下,当下便捧着那面八卦镜,镜面直直对着自己的脸。我之前看电影里,那些用八卦镜的道士,都是用这玩意儿去照鬼的,因此当周玄业吩咐我,用镜面照自己时,我还觉得奇怪。   后来,听他一解释我才明白过来,电影里面很多东西,其实是有误导性的。用镜子直接照鬼,是一种攻击手法,而那黄耀祖隐藏在阴煞雾气之中,我的眼和手都跟不上,根本攻击不到它。   如果它悄悄走到我身后,给我来一下子,我也就玩完了。   而用古镜照自己,则是一种防御手段,配合着古镜的威力,罩住人的命门,使得阳火护身,鬼物莫敢靠近。   我就这样抱着古怀八卦镜而坐,须臾,那人头慢慢的从浓雾中露出半张脸,原本惨白的眼珠子,已经变成了血红色,十分怨毒的盯着我,夜风中,还有一种咯咯作响的声音,似乎是它在磨牙。   我一开始还挺怕的,但黄耀祖几次试图近我的身,最后却仿佛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给灼伤一般退回去后,我胆子就大了起来,见它一直怨毒的盯着我,忍不住道:“原本你也是一个可怜人,为什么要去害别人?”   黄耀祖不知听不听的懂,听谭刃说,这些东西,在世间游荡的越久,戾气越重,作为人的记忆也会逐渐丧失,有些甚至会直接沦为没有意识的杀人机器。   而很多高人大能,虽然不出现在公众眼中,但却游走在世间,收拾类似的杀人机器,若没有他们,还不知得乱成什么样。   周玄业当时讲到此处时,不无忧心的说:“这行业,要想赚钱,就要出名;若要替天行道,这些事情是不能摆上台面的,难免为贫困所累。有很多高人大能的子女并不愿意过这样的日子,所以很多法门都已经逐渐失传了,再这样下去……哎。”   当时谭刃瞟了他一眼,道:“江山代有人才出,你瞎操心什么。”   周玄业闻言,笑了笑,似乎想开了,道:“师兄说的对,是我太杞人忧天了。”我当时听到这儿,其实挺好奇他们二人的出身的,愿意将儿子送到道观里的父母可不多,为什么他们两人都会在道观里长大呢?   这些鬼神秘术,看起来虽然动人心魄,但现实就是这么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要么做一个欺世盗名之辈,要么就替天行道,而这些东西又不能呈现在大众跟前,光替天行道,自然经济拮据,一生难免贫困度日。   那话怎么说来着,人的生命只有一次,这样宝贵的生命,又多少人愿意隐与幕后,做一个无名英雄贫困度日呢?当别人的子女上着最好的幼儿园,穿的漂漂亮亮在游乐园快乐玩耍时,自己却因为当这个‘无名英雄’而贫困度日,自己的子女也跟着受穷,得不到好的教育,得不到好的家庭氛围,有多少人愿意做这样的牺牲?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现代这个社会,为了自己,为了自己的后代,向古代术士那样,怀着扶危济困,斩妖除魔,浪迹天涯这种思想的大能已经不多了。   在现实中,越来越多的大能甘于平淡,也甘于让自己的子女脱离这个怪圈,这种后继无人的现象,已经很普遍了。   所以,像周玄业和谭刃这种,在我看来,其实挺罕见的,当然,这是老板的私事,他们很少提及自己的私事,所以我也没问。   我问完,黄耀祖当然没有回答我,只游走在四周,时不时的冒出来,从各个刁钻的角度偷袭,每次都以失败告终。我安心下来,将古怀八卦镜端的稳稳的,透过黄澄澄的镜面,可以看到我自己的脸,不甚清晰,眉眼都感觉模糊。   我看了片刻,忽然间,从镜子里又出现了一张脸。那张脸也和模糊,起初我以为是黄耀祖躲到了我身后想偷袭,但很快我反应过来……不对,黄耀祖是没办法和古镜面对面的。   那么,我身后出现的这张脸,不可能是黄耀祖!   霎时间,我只觉得冷汗直冒,虽然镜子里的脸看不清楚模样,但也轮廓和肤色,也能很清楚的看出,那绝对不是一个正常人的脸,或者说那绝对不是一个活人该有的脸。   是谁?   我脑海里几乎迅速就想到了另一个东西:红毛尸。   是她吗?   我一时间,几乎不敢回头,仔细去看那镜子中的脸,微微发红,似乎真的是有毛的。   周玄业告诉我,这古镜可以克制黄耀祖这种厉鬼,但红毛尸是尸变的一种,不属于鬼物,那么,这古镜对它有没有用?   就在我思考这个问题时,那红毛尸的脸离我越来越近,仿佛要从镜子里窜出来一样,我立刻就地一个打滚,一瞬间,一道腥风从我耳边刮过,而这时,我原本坐着的位置,已经站了一具浑身长毛红毛的人形尸!   靠,这玩意儿不怕古镜!我立刻爬起身来拔腿就跑,与此同时,黑暗中出现了一道昏黄的光芒,赫然是谭刃与周玄业二人。谭刃一见这情景,顿时低骂一声:“它也出来了。”   周玄业道:“先对付红毛,天顾,黄耀祖就交给你了。”   交给我?我、我、我……我不会抓鬼啊!   他说完,几乎不给我反应的机会,二人朝着那红毛冲了过去。这二人不愧是同门师兄弟,显然是经常配合的,红毛几乎瞬间就朝着最近的谭刃扑去,在这瞬间,另一侧的周玄业猛地抛出了一个套锁。   那套锁呈现黑色,每隔一段距离,就嵌着一枚铜钱,周玄业身手可真是够利索,套锁一扔出去,就准确无误的套中了红毛的脖子,随后狠狠一拽,扑向谭刃的红毛就被拽的后退一步。   ps:求推荐票,快满十万字了,好开心啊。   !!      第30章 善恶之报      红毛被拉的后退两步,嘴里忽然发出啊啊啊啊的嘶吼声,两双手猛地搭在了绳索上,试图将绳索个扯断,按理说,这红毛的力道是很大的,但不知这绳索是什么材质的,红毛一时间竟然没能崩断。   反倒是谭刃得了机会,猛地从腰包里掏出了两样东西,一样是把绿色的匕首,造型古朴,不像是现代工艺。另一样,则是颗黑色的珠子,也不知他要做什么,拿着这两样东西就朝红毛冲了上去。   就在此时,那黄耀祖却像是在保护红毛一样,猛地冲上去给谭刃使绊子,谭刃猝不及防,连忙躲避黄耀祖的攻击,整个人身体一扭,打了个半翻,虽然险险躲了过去,脸上却划出了一道血痕。   他猛地吵我喊道:“愣着干什么,用你古怀拖住它!”   无奈,我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猛地翻过八卦镜朝着黄耀祖照去。这一照,它立刻又躲进了浓雾中,不等我反应过来,这小子已经窜到了我身后,霎时间我便觉得后脖子上一阵剧痛,仿佛被什么东西咬了似的。   我心知是被它给偷袭了,连忙又将古怀一翻,镜罩天顶,霎时间,黄耀祖又从我背后消失了。可我一防守,它就立刻去给谭刃二人使绊子,无奈之下,我只能放弃防守和它硬拼,这此间过程真是苦不堪言,没多久,我几乎到处都是伤。   要知道,昨晚受的伤都还没有复原呢,我有些担心自己会不会英勇就义了。   这当口,我也无暇再去关注谭刃二人的动静,偶尔看一眼,发现那两人也不轻松,一个个在地上打滚儿,哪有平日里的精英模样。那红毛好生厉害,虽不见它有什么大动作,但它一出现,周围便是一片鬼哭狼嚎,阴风阵阵,尘土飞扬,刮得人连眼睛都睁不开。   这红毛可比黄耀祖厉害多了,我心里虽然担忧谭刃二人的安危,但力量有限,这会儿自顾不暇,又哪里能帮到他们,只能尽力拖住黄耀祖,给二人争取时间。   此刻,我几乎有些虚脱了,说实话,到不是有多累,因为来来去去,我们都在这个地方打转。关键是心里压力太大,一不留神,就很有可能被黄耀祖给咬断脖子,再加上昨晚受了伤,如今身上又添了数道血口子,流血不止,体力更加匮乏。   我不知道自己能撑多久,但此刻除了咬牙撑下去,已经别无选择了。   就在这时,我瞥到黄耀祖要从左后方偷袭,大概是一直处于紧张和生死边缘,这一刻,我的感觉变得比平时更为灵敏,如果是之前,我想自己是肯定无法发现它的偷袭的。   而现在,我提前发现了,因此在这一瞬间,我脑海里就有了一个念头,于是不动声色假装不知道它的踪迹。另一边,却时刻关注着它的动静,就在黄耀祖猛地窜过来,想咬我脖子的档口,我整个人手扣古怀八卦镜,反身就朝着黄耀祖当头罩下。   我心里是这么想的,这古镜如此厉害,光是照一下,黄耀祖就要避退,那么如果我将古镜直接压下去呢?   这个想法成功了,黄耀祖被我摆了一道,甚至我可以清楚的看到,古镜罩在它脸上时,黄耀祖那张已经失去人形的脸上,露出了极度惊惧和扭曲的表情。   “砰!”古镜扣着黄耀祖,猛地和地面紧贴住。我半跪着在地,一手死死按住古镜,整个人吭哧吭哧的喘着粗气。   就在这一瞬间,一声凄厉的声音忽然响彻夜空,我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猛然对上了红毛的脸。   它的脸上全是绒毛,根本看不清模样,只能看到一对血红的眼珠子,那对眼珠子看着我,其中透露出来的怨毒,竟然让我一瞬间,有种被浇了盆冰水的感觉。   与此同时,那红毛的身后,忽然喷出一大股红色烟雾,便见围攻它的谭刃和周玄业赶紧后退,与此同时谭刃喝道:“不好,它发狂了,怎么回事!”在这方面,谭刃不及周玄业。   周玄业急促道:“好像是因为黄耀祖,该死的,天顾把黄耀祖给打没了,快跑!”最后两个字,周玄业却是对着我吼的,一边吼,他又抛出了那根绳索,试图去套住那红毛,然而这时,一直在地面的红毛,竟然离地半尺由于,双手成爪,猛地朝我飞了过来!   那种速度是非常快的,快到我根本没有躲避的机会,下意识的,我整个人微微后缩,伸手挡在脸前面。那古怀八卦镜背面哟个抓手被我扣住手上,这么一挡,古镜的镜面就直直朝着红毛尸。   这古镜对红毛尸是没用的,但这会儿,那红毛尸钢铁般的指甲,却在离我几乎不到半米的地方,猛然停住了,与此同时,我手里的古怀八卦镜猛地被它给夺了过去。   这一下子我才发现,那古镜的镜面上,竟然有一道黑气在其中游走,黑气时隐时现,时而又变化为一张鬼脸,扭曲而狰狞,仿佛十分痛苦。   我立刻意识到,镜子里的是黄耀祖,他似乎被古镜给吸进去了,而且逃不出来。   红毛抱着八卦镜,忽然狠狠一吸,随着它的动作,一屡黑气被它吸入了嘴里,与此同时,整个铜镜发出一种呲啦呲啦的声音,竟然就这么被它捏成了一团废铜!   我几乎惊呆了,忍不住往后缩,而这时,红毛却像是要为黄耀祖报仇一样,一步步朝我逼近。我后退一步,它就逼近一步,眼神怨毒而扭曲,最后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一串怪异的音调,像是在说话,但具体说什么,我却听不清楚。   这时,谭刃给我打了个手势,示意我不要动。   紧接着,他忽然出声:“张姌。”红毛女尸猛地停下了脚步,转身看着谭刃,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片刻后,声音竟然慢慢清晰起来,组成了一句话:“杀我夫君,该死。”   看样子,张姌是她的名字,应该是周玄业在那石碑上看的。   夫君?   难道她把黄耀祖当成她老公了?   等等……它是一具尸体,一具产生尸变的尸体,它怎么会说话?谭刃不是跟我说过,尸变出来的东西,只有本能,没有意识吗?   谭刃却是反应过来,神色吃惊,旋即沉声道:“杀他的不是我们,是你,你让他成为了一只恶鬼!”   红毛尸喉咙里继续咯咯作响,虽然她发音非常怪异,但却并不影响我理解她的意思:“杀了,永远在一起。”   难道它的意思是,黄耀祖只有变成厉鬼,它们才能永远在一起?   这女尸也太奇怪了,生前是被男人给害死的,死后反倒稀罕起男人来了。不过,被她稀罕的男人还真是惨,直接成了断头尸不说,还化为了厉鬼。   周玄业告诉过我,厉鬼很难被超度,大部分厉鬼最后都是被收服镇压,或者直接打散。   不过上天有好生之德,魂归六道,凡人如果随意出手干预,是非常有伤天和的事,很损自身德行。所以大部分高人大能,多是收服镇压,然后做法事超度,难以超度的厉鬼,还要供奉起来,经年祭祀做法,以期达到度化的目的。   这么一来,香火还有法事的费用,都要自己承担,所以说,要想当一个无名英雄,从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开始有些理解谭刃他们为什么要开事务所了,如果英雄连饭都吃不饱,谁还肯当英雄?谁还肯扶危济困,替天行道?   红毛尸说完,谭刃道:“你真的是想跟他在一起吗?你是想找你的仇人,但可惜,当你有能力报仇的时候,却已经是一百年后,而那个害你的人,一生富贵,寿终正寝,你不甘心对不对?所以……你要找男人,把他当成你的仇人来报仇?”   红毛尸闻言,浑身的毛发忽然怂立,喉咙发出嘶哑的声音:“天道不公!为什么那些禽兽恶事做绝,却可以一生富贵,寿终正寝!为什么!”   我不由得沉默,想起了一句话: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是啊,我们总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可这世间,有多少人行善却没有善报?有多少人作恶,却一生富贵,儿孙满堂,安然离世,毫无报应。   难道所谓的天理昭彰,真的只是用来欺骗我们在这些愚民的?   一时间,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红毛尸的这句话。那个害她的人,那个打的她血肉模糊,活活惨叫一天一夜才断气的人,没有得到报应,那个人一生富贵,寿终正寝。   这个可怜的女子,连报仇的对象都没有。   ps:十万字啦,鼓掌啪啪啪啪啪啪啪   !!      第31章 恶斗      现在看来,真相便如谭刃所说,这红毛尸也并非是喜欢黄耀祖,不过是报仇无妄,找了他做替身而已。只是我实在没想到,一具尸体,不仅可以开口说话,竟然还会有意识。   此刻,红毛尸被谭刃的话刺激的发狂,周围阴风阵阵,尘土飞扬,谭刃这毒舌却根本不退缩,继续火上浇油:“你修行四百年成红尸,而且得高人供养,退去尸性,渐回人性,只消在过百年,就能僵尸便枯骨,重入阴司轮回,何必现在大开杀戒?你若是愿意,我二人愿以香火供你,为你超度埋骨,如何?”   合着这小子见硬的不行,是打算来软的,想说服这红毛尸?   就在我疑惑关头,周玄业冲我使了个眼色,但我们毕竟相处时间不长,没那么多的默契,因此我一时也看不懂他这眼神是啥意思。不过这会儿红毛的注意力全部被谭刃给吸去了,没有关注我,正是我开溜的好时机。   我当即开始缓缓往后退,也不敢有大的动作,谭刃说完,红毛嘶吼道:“什么阴司轮回,骗人骗鬼的东西,我要报仇!”   谭刃反问道:“你怎么报仇?你的仇人已经死了几百年了。”   红毛静默片刻,嘶哑的喉咙里缓缓吐出一句话:“人就没有一个好东西,杀!”糟糕,沟通以失败告终,在红毛说出这句话的瞬间,它忽然双手一握,临空虚抓,我原本已经退后了十多米,但它这虚虚一握,竟然有一股极其强大的吸力传来。这股吸力,仿佛连我身边的空气都抽干了似的,霎时间,我整个人的呼吸就变得困难起来。   当然,出现这种情况的人不止我一个,谭刃和周玄业也开始同时大口大口呼吸起来,妈的,这红毛尸的攻击技能也太变态了,竟然可以将周围的空气给抽干。   我试图后退,退到有空气的地方,但那股吸力太强,让我根本无法后退半步,反而是一个不稳,就会被吸到前方去。   而就在这时,谭刃和周玄业同时放弃了抵抗,两人的身体就跟弹力球似的,猛地被吸了过去,红毛尸举手便要去抓二人的脖颈,我大骇,心神一松,脚下不稳,也被吸了过去。   不过我是位于红毛尸背后的,所以这一吸,我整个人直接就贴到了它的背上,那红色的毛发扎着人的皮肤,腥臭的味道直往鼻腔里冲,就别提有多恶心了眼瞅着谭刃二人要被红毛尸的爪子给抓住,我也顾不得那么多,手腕猛的圈住红毛尸的脖子,将它脑袋往后掰,但人在缺氧的情况下,根本使不出什么大力气。   而谭刃两人已经被红毛尸一左一右的扣住了肩膀,那黑铁般的指甲扣入皮肉里,鲜血直流,将二人的肩头的染红了。一时间,我的大脑嗡嗡作响,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难道我们三人今日就要命丧这红尸之手?死也就罢了,万一我们也像黄耀祖一样,被红尸控制,化为恶鬼,死后的不得超生怎么办?   就在这个念头刚冒出来的功夫,异变突起。周玄业左手一抬,忽然捏了个法诀,紧接着一口血雾朝着红毛的面门喷下。一瞬间,我觉得周围的压力顿时一松,空气重新回来了,身体反射性的就深深吸了一口。   红毛被这么一喷,整个儿后退一步,我赶紧往后蹦,离它远远的,而周玄业的绳索又一次套住了红毛的脖子。但这一次与之前不同的是,在绳索套上它的脖子后,我竟然隐约看到那绳索上似乎闪过一道金红色的光,而一旁的谭刃,则猛地抖出一个杏黄色的布袋子,朝着红毛尸当头罩去。   那红毛被周玄业一套,正努力的挣脱那绳索,十指如钢针般朝周玄业戳了过去,哪知谭刃这人竟然在这关键时刻飞身而起。   他罩下去的那布袋子也不知是什么玩意儿,一罩下去,便听到布袋子里哔啵作响,而红毛也忽然发出一声嘶吼,听来让人毛骨悚然。周玄业立刻在红毛周围游走,他速度奇快,握着绳索的手时左时右,两三圈之后,便将整个红毛尸捆的严严实实。   与此同时,只听周玄业手捏一个法诀,叱道:“咄!”霎时间,绳索上的铜钱竟然像有生命似的轻颤起来,每颤动一次,布袋子里的哔啵声就更为密集,红毛的嘶吼声也渐渐低弱下去。   难道已经制服了?   我抹了抹额头,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的汗。   而就在这时,周玄业身形猛然一晃,砰的栽倒在地,嘴里直冒血,我大惊,赶紧过去扶他:“周哥?周哥你怎么样?”   周玄业闷咳两下,气若游丝:“先、先别管我,按计划,把它送到……”话未说完,整个人已经晕了过去。   送哪儿?   谭刃捂着肩头流血的伤口,身形也跟着摇晃了一下,但勉强撑住了。他示意我背起周玄业,紧接着,自己则咬牙扛起那红毛,我们二人嘴里叼着手电筒,匆匆下了山岗离开。   那红毛被我放到了车子里,谭刃喘着粗气道:“开车。”   我道:“老板,我不会开车……”   谭刃低骂了一声,道:“开车都不会,你是不是男人。”   我觉得挺憋屈的,心说你知道现在学个车有多贵吗?再说了,就我之前那点工资,十年也不够买车的,我学车干嘛去啊。谭刃不耐烦,一把将我推开,自己发动了车子。   一边开车,他一边道:“扣工资!”   我没搭理他,我记得车里有个急救箱,便赶紧扒拉出来,准备将周玄业肩头的伤口处理一下,然而,衣服一解开我才发现,那被红毛弄出来的伤口,竟然是黑色的,而流出来的血,颜色也逐渐发黑了。   猛地,我想起了电影里的情节:红毛说白了就是僵尸,而且还是个高级僵尸,按照电影里的情节,被僵尸抓伤或者咬伤的人,如果不及时处理,也会跟着尸变。   我吓了一跳,去看谭刃,发现他肩头的伤也差不多,虽然没流血了,但发黑的血液包裹着伤口处,显得触目惊心。   我忍不住道:“完了,你们万一也变成毛尸怎么办。”   谭刃脸色黑的跟锅底一样,道:“电影里那是骗人的,这确实有尸毒,但我们有办法处理。先得把红毛送过去。”他这么一说,我放下心来,只要不变僵尸就好,于是接着问道:“送什么地方?”   谭刃没有回到了,十多分钟后,车子停在了一栋华美的建筑物前。   和周围灯火辉煌的商铺大厦相比,这栋建筑物显得黑糊糊的,谭刃直接将车子驶向地下停车场。停车场门口有一个保安,但没有穿保安服,一见我们,立刻放行了。   谭刃对他说:“通知你们老板,可以开始了。”   开始什么?   看样子,这收尸计划并没有完成,谭刃二人应该还有后招,但没有告诉我。   地下停车场里几乎是空的,连我们的车在内,也只有五辆,这在停车位紧缺的深圳来说,还真是很难见到的场景。   紧接着,我们扛着红毛尸以及昏迷的周玄业坐电梯,从负一层坐到了一层。   电梯门一打开,外面竟然已经有人等着了,而且是熟人,黄山司。   我微微有些吃惊,但没有表露出来,这时,便听谭刃对黄山司道:“先安排他们两个休息,剩下的我来。”   黄山司一见周玄业晕倒了,脸色一沉,质疑的看向谭刃:“你一个人能行?”   谭刃冷冷的看着他:“你没有资格怀疑我。”黄山司噎了一下,没有再开口,而是打了个手势。随着这个动作,他身后几个类似于保镖的人立刻朝我走来,帮我扶着周玄业,甚至还有人来搀扶我,示意我们先去休息。   !!      第32章 拔毒      我这会儿哪有心思休息,但无奈身上的伤太多,被打的,还有被黄耀祖咬的,比起谭刃两人,我的外伤看起来还要狼狈些。这会儿到了安全的地方,实在也撑不住了,只觉得双腿发软,头晕目眩,便也没办法硬撑,冲谭刃点了点头,便跟着去休息。   洗漱过后,一挺漂亮的美女医生给我和周玄业处理了伤口,我的伤到无碍,只是周玄业肩头的尸毒这美女医生却是束手无策,于是只清洗了伤口,简单包扎,打了支消炎针便离开了。   我躺在床上,只觉得眼皮儿沉重无比,大脑也因为疲惫而迟钝起来,根本想不了太多东西,就这么沉沉的睡了过去。   我做了个梦。   梦见自己在爬山。   然后失足掉了下去。   山下有一个温泉,我掉进了温泉里,温泉的水温有些高,我试图爬出去,但却有什么东西抓住了我的脚,在这种挣扎着,我精疲力竭,最后甚至喘不过气来。   在这种几乎窒息的感觉中,我大叫一声醒了过来。   眼前的情况,让我有些发愣,甚至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做梦。   我是在浴室里,并且自己正泡在浴缸里。   浴缸的水直漫过胸口,水是褐色的水,散发着一种像是药材又像是矿物质的味道。   我不是在睡觉吗?   现在是怎么回事?   紧接着,我发现,这间浴室,是我们事务所的浴室。   事务所的洗浴间一共两个,谭刃那个‘人体接触性洁癖患者’专用一个,剩下的我们其余人公用。   这会儿,我就在平时公用的那个浴室里。说实话,这个浴缸我还没用过,因为泡澡虽然舒服,但是一件比较浪费时间的事。我这个人时间观念还是比较强的,一来是福利院制度,吃饭准点,去晚了就没有;二是进入社会后,为了赚钱养活自己,曾经找了多份兼职,时间过的很紧凑,一来二去,就造成了我比较珍惜时间的毛病。   除非是在极度放松和休闲的时候,一般情况下我是不会选择泡澡的。   所以现在,我觉得很纳闷。   自己明明是在黄山司那儿,现在怎么一醒来,就在浴室里?   正想着,浴室的门忽然被打开,紧接着,一个清脆的声音颇为高兴的说道:“你醒啦!”   我转头一看,吓的大叫一声,赶紧夹住双腿,护住自己的老二,她、她、她怎么进来了?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唐琳琳。   她瞅见我的动作,哈哈大笑,挥了挥手说:“别捂了,水这么黑,我又看不到。再说了,你的衣服、内裤都是我帮你脱的,现在才捂,是不是太迟了?”   我听完,几乎有种想哭的冲动,忍不住道:“我、我怎么会在这儿?到底怎么回事儿?”   唐琳琳道:“谭刃和周玄业都中了尸毒,你身上的伤是被厉鬼咬出来的,浑身都是阴气。你们三个到好,办完事儿一个个都晕了,本姑娘还是黄花大闺女,搞的要伺候你们三个大男人泡药浴,拔尸毒,你说,要怎么补偿我!”   她这么一说,我慢慢明白过来,合着我当时不是睡着了,而是晕过去了?现在这是药浴?我闻了闻,反问道:“老板他们呢?”   唐琳琳道:“在隔壁泡。”   我想了想,道:“那是谭刃的专用浴室,你该不会……”把他和周玄业扔在一个浴缸里吧?   唐琳琳猛地倒抽一口凉气,捂着脸尖叫:“啊啊啊啊,惨了惨了,我一着急把这茬儿给忘了。谭刃那个龟毛变态要是知道了,会杀了我的!小天,天天……你千万不要说出去,我不找你要补偿了。”   我目光看向门口那个围着条浴巾,浑身散发出抓狂和暴躁气息的人,对唐琳琳说:“我不会说出去的,不过你最好还是转身看一看。”唐琳琳愣了一下,一转头,看见不知何时站在自己身后的谭刃,哀鸣一声,道:“老、老板……”   谭刃脸上的肌肉扭曲着,浑身冒起了肉眼可见的鸡皮疙瘩,很显然,作为一个洁癖患者,他目前正处于抓狂状态。不过,好在他还记得不能对女人出手,因此半晌,谭刃憋出了一句话:“扣工资,一个月的工资,把浴缸,给我换新的。”   唐琳琳崩溃了,大叫:“老板,老板开恩啊。”谭刃将浴室门一关,我和唐琳琳相顾无言,有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片刻后,唐琳琳抹了抹眼角不存在的泪水,眼巴巴看着我,说:“继续刚才的话题。”   刚才的话题?什么话题?   我看着她,表示不解。   唐琳琳道:“你看,我一个小姑娘,把你们三个大男人看光了,我的清白和贞操都毁了,是不是该补偿一点儿?”   我道:“是你看我,又不是我看你。再说了,你也不光看我一个人,怎么就找我要补偿。”   唐琳琳瞪眼,小嘴翘的老高,道:“他们是老板,你是老板吗?”   我噎了,道:“不是。那你要怎么补偿?”   唐琳琳闻言,顿时笑着眯了眯眼,道:“买个肾s吧。”那会儿4s刚好出来,正销的火热,价格相当于我一个月工资。我觉得肉痛,立刻摇头拒绝。   唐琳琳瞪了我半天,紧接着就捂着脸哀嚎:“呜呜呜呜,我的贞操,你死的好冤啊~~~~~~”最后一个字还带着颤音儿,听得我浑身鸡皮疙瘩直冒,最后实在受不了,只能点头答应,说发了工资再买。估计再过一个月,应该能降价了,哎,穷人的生活,就是这么精打细算。   唐琳琳满意了,笑眯眯的道:“这才对嘛,好啦,这个药浴得泡六个小时,要一直加药,统统交给我吧!”她像只蜜蜂似的,来来回回,不停的往浴缸里加各种东西,古灵精怪的,其实挺可爱的。   不过泡到一半时,我就没空和她扯皮了,因为药效开始上来,我浑身就跟有蚂蚁在爬一样,又麻又痒,刚开始,这种麻痒是在人体表面的,可以通过抓挠缓解,但到最后,那种麻痒就渗透到骨肉里,那种从骨头开始痒的感觉太难受了,最后我都忍不住用头去撞浴缸。   唐琳琳按住我,说:“你的头本来就受伤了,不能再撞了。”   我难受的几乎说不出话。   唐琳琳有些担忧,最后忽然眼中一亮,道:“听说转移注意力可以缓解疼痛,我跳脱衣舞给你看吧,不过看完你要给我买件新旗袍,要吉祥斋的!”   我几乎要哭了,有气无力憋出一句话:“乖,你闭嘴行不行,让我一个人待着。”   唐琳琳耸了耸肩膀,道:“你们男人真难伺候。”说完,蹦蹦跳跳的将浴室门给我关上了,片刻后,门外传来喜羊羊和灰太狼的声音,这丫头,实在是活波过头了,换个词儿,大概是脑子缺根筋。   在这种奇特的麻痒中渡过了三个多小时,整个药浴终于泡完了,在唐琳琳的指导下,我冲了个澡,重新包扎了伤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就跟去了半天命一样。   不过必须谭刃和周玄业,我算是幸运的,他俩的尸毒更难拔除,所需的时间更久,而且还有两味珍贵的特殊药材,用唐琳琳的话来说,可以买十部肾s了。   我休息了会儿,决定去探望一下老板,一进去,我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谭刃躺在浴缸里挺悠闲的,拿了份报纸在看,但周玄业实在有些惨,被排挤出浴缸,泡在一个很小的木桶里,只露出一个头在外面。周玄业颇为无辜的眨了眨眼,做着唇形,说:“不和有洁癖的人计较。”   周哥,为你这种谦逊忍让的君子风度点赞。   !!      第33章 出活儿      拔除尸毒之后,我才有空询问谭刃后来的情况,经他一说,才知道了缘由。   原来,那红毛尸以周玄业的能力,根本不足以灭杀,而且他们这类人,不到万不得已,也不会真的痛下杀手,因为那将背上很重的业障。按照道家的说法,人之所以有病痛灾祸,皆是业障所致,通俗一点的说法,就是会遭报应。   不过在经历过红毛的事件后,我其实有些怀疑,报应这个东西是不是真的存在,当然,这话我没有问。   由于知道不能斩杀红毛尸,所以二人的原计划,就是重新将红毛尸给镇压,并学习前辈高人,用祭祀之法超度。我们那晚所去的,其实就是黄耀祖所开的那家酒店,他们将红毛重新敛入棺木中,用一根雕龙的石柱镇压,石柱前放置会有阴司的石鼎,每日焚香祭祀,只要时间到位,便能渐渐除去红毛的戾气,使之骨肉腐烂,重入轮回。   有时候,死亡和腐烂,往往是新生命的开始。   我听到此处觉得有些奇怪,那黄山司一心想给黄耀祖报仇,他会甘心乖乖的祭祀红毛尸?这么一想,我便直接问了出来。   周玄业道:“黄耀祖被它所害,又经它引导化为厉鬼,合二为一,超度它,就是在超度黄耀祖。”我想起了当时红毛对着镜面吸气,将那黑雾给吸入嘴里的情形,有些明白过来,便没有再多问。   这事儿过后,日子到是恢复了平静,我们三人安心养伤,有什么大事小事,都由唐琳琳处理。我们这事务所冷清,活儿也不多,唐琳琳空闲时间很充足,因此她一干完活,往往就跑的没影儿。   我有些好奇,便向谭刃打听:“她每天大半的时间都不见人影,干嘛去了?”   谭刃正拿着份报纸看,闻言不冷不热的说道:“员工的私事我不管。”   私事?   我心中一动,道:“老板,你的绝活是易占相卜,周哥是炼尸,那唐琳琳是干什么的?”她之前出活儿,一去就是一个多月,想来是个比较棘手的差事,如此说来,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姑娘,应该也是个有本事的,我心里不禁好奇起来。   谭刃闻言放下报纸,看了我一眼,皮笑肉不笑的说:“你看她像是干什么的?”   这话问的我有些好笑,唐琳琳长相甜美娇俏,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十分灵动,平时喜欢穿着短装旗袍,很是清新,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灵气,在现代都市里是很少见的。   如果真要形容的话,唐琳琳给我的感觉,就像是从一个山清水秀的世外桃源走出来的精灵,当然,前提是她不开口说话,这丫头鬼心思多,一开口说话,有时候真能把人气的去了半条命。   我老老实实的摇头,说猜不出来。谭刃便道:“猜不出来就不要瞎猜,做好你自己的事。”   我觉得挺无聊的,身上的伤大部分已经好了,事务所里这会儿加上我一共四个人,确切的说,是四个闲人。其中一个闲人不知道上哪儿溜达去了,我们剩下的三个,谭刃在看报纸,周玄业关在房间里上,我路过他房门口的时候看了一下,发现他大概是在炒股。看不出来,这小子还喜欢弄股票。   安静的事务所里,似乎就只有我一个人无所事事,说实话,在几个月前,我想不到自己会找到这么‘轻松’的一份工作,轻松到我甚至感觉有些无聊。   空闲下来,我开始琢磨自己是不是该学些什么技能,这家事务所,谁知道会开多久呢?以我的观察,事务所的活儿实在太少了,给我的感觉一直是入不敷出,万一哪天倒闭了我咋办?   趁着现在有空,不如学个一技傍身,以后也好找工作。   正打主意呢,事务所的电话忽然响了,我走过去接了起来。   “您好,谭玄事务所。”   “你好,请问谭老板在吗。”是个男人的声音,听音色,年纪应该挺大。我看了谭刃一眼,道:“在的,您有什么事吗?”   那人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紧张,道:“那能不能麻烦您让谭老板接个电话?我想找人,听说你们这儿很在行,想咨询一下。”   谭刃之前嘱咐过我,类似的咨询电话他是不接的,因为很多事情,在电话里说不清楚,遇上这类的,直接约在事务所见面。当然,如果对方不愿意,那也无所谓,爱来不来。   于是我道:“先生很抱歉,我们老板正在开会,您如果要找人的话,最好还是来我们事务所面谈。”   对方迟疑了一阵,诺诺应道:“这样啊,那、那好吧,我下午来有空吗?”   我道:“有的,请您带上失踪者的资料。”   “好,好。”对方挂了电话。我挺欣慰的,心说总算有生意上门了,好在这一次确定是寻人,不是寻狗。   下午三点多左右,一个人敲开了事务所的门。   那是个年约四十岁左右的男人,大肚子,秃头,身材微胖,从门外进来,一脸的油汗。他拿出纸巾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汗,连忙和谭刃握手。谭刃看了看那只手,缓缓从抽屉里摸出一只白手套戴上,随后才和对方交握。   秃头男人脸上的肌肉明显扭曲了一下,我捂住眼睛,不忍心看这个画面。任谁握手时看见对方戴手套,也绝对笑不起来,这完全就是在狠狠打脸。我以为自己的情商已经够低的了,现在怎么觉得,谭刃的情商比我还低?他这么为人处世,真的没问题么?   洁癖症患者,果然是一个常人无法理解的存在。   我没吭声,默默扮演者一个小员工的角色,给顾客倒茶。   谭刃仿佛没有看到对方扭曲的神情,将手套脱了下来,随手放在桌案上,这才道;“先生贵姓。”   秃头估计是有求于人,咽了下这股气,片刻后,道:“我姓王,谭先生,久仰大名。”   谭刃道:“不知我的大名你是在哪里久仰的?”   秃头噎了一下,似乎在考虑怎么回答,然而这时,谭刃却转移了话题,道:“知道我大名的确实很多,不差你一个,说吧,找什么?”   那秃头脸上的神色从扭曲变为尴尬,最后叹了一声,道:“我想找的,是一个死人。”说这话时,他的眼睛盯着谭刃,显然是在看他的反应。   正常人听到别人这么说,肯定会露出惊讶之类的神情,但谭刃很镇定,他道;“死了多久。”   谭刃的镇定似乎给了秃头很大的信心,他立刻开始交待起了经过。   秃头叫王泽海,是个生意人,今年四十三岁,生意做的还算大,主要从事玉器方面的经营,平日里经常往来于新疆等地,因为那地方产玉。   之所以会走上玉器这个行当,是因为王泽海的父亲曾经就在新疆工作,后来他父亲失踪后,王家人经常往新疆跑,打听消息,一来二去,接触到了新疆的玉业,就慢慢以此为生了。   王泽海的父亲,是在他12岁那年失踪的,是一位地质工作研究者,失踪那次,是跟随着一支考察队,进入新疆第二大沙漠,也是中国第二大沙漠:古尔班通古特。王泽海的父亲作为一名地质考察人员,经常和考察队穿梭于深山峡谷,或者荒漠腹地,几个月没有消息也是常有的事。   但最后这一次考察,却是真真切切的失踪了。王泽海和他的家人,再也没有收到来自父亲的信,后来经过多方打听,他们找到了当时王泽海父亲,也就是王爱国同事的家人。   一打听才知道,那批和王爱国一起参加最后一次考察的人,同样没有回来。   也就是说,整支队伍都失踪了。   王家领到了来自国家的补偿,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不过,就这两年,王泽海的母亲日渐病重,缠绵病榻,眼看着也没两年好活的,浑浑噩噩之中,经常念叨王爱国的名字。母亲嫁给王爱国12年后就丧夫,一个人拉扯孩子,一生没有改嫁,吃尽了苦头,可谓夫妻情深。   如今母亲离死不远了,经常念叨说自己的丈夫死在他乡,或许正暴尸荒野,每每想起来就流泪。王泽海希望能实现母亲的愿望,毕竟中国人讲究入土为安,若能找回王爱国的尸身,让母亲安心。   现在的王泽海不缺钱,所以他也很痛快,道:“我事先打听过你们的价格,只要能找回我父亲的尸身,事成后,三百万。”   三、三百万?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ps;额,今天睡过头了。苏天顾的第一笔单来啦。   !!      第34章 出发      谭刃眯了眯眼,道:“先交十分之一的订金。”   王泽海一愣,大约没想到谭刃这么爽快,就和顾欣的妈一样,带着怀疑的神色问道:“你们真能找到?”   谭刃道:“只要他的尸体还在。当然,如果他的尸骨被啃了,我们就无能为力了。如果出现这种情况,我们就只收订金,这个服务很人性化吧?”   王泽海被说的发愣,跟着点了点头。   我这会儿满脑子还是三百万在打转,别嫌我没出息,我就是一个普通人,在不中大奖的情况下,三百万对于我们这种能力普通的人来说,诱惑力是非常大的。   之前我还在担心事务所会入不敷出,但现在看来,似乎是我多想了?   周玄业和唐琳琳二人接活,一去就是十几二十多天,每笔活儿多少钱,我还真没了解过。来这里差不多三个月了,唯一接过的正经单子就是顾欣母亲的单子,也不过赚来一万来块钱,所以下意识的,我就将接活的价格压低了。   但现在一听王泽海的报价,我忽然发现,自己之前的估算完全是错误的。   我可没忘记王泽海之前说过,他的这个报价,是事先打听过的。也就是说,这个价格即便高,也是经过市场参考的。   我看了看谭刃,此刻,他在我眼里,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叠堆成人形的人民币。   足足一个多小时,二人商定妥了出发时间和人手,王泽海才告辞而去。出发时间是四天后,坐飞机去新疆,当然,一切费用是王泽海包的。然后在当地置办入沙漠的行头,剩下的路线该怎么走,尸体在什么方位,就是我们的活儿了。   谭刃直言不讳,说这事儿一个人搞不定,自己这边出三个人。   这三个人是周玄业、谭刃,我以为第三个名额会是唐琳琳,但我没想到第三个名额居然是我。我挺吃惊的,毕竟在这方面,我是个门外汉。不过,很快我就知道为什么他们会做这个决定了,因为唐琳琳听说之后,直接表示道:“沙漠风沙太大,对皮肤不好,死也不接沙漠和高原地带的活儿。”   看样子,是谭刃等人对唐琳琳的个性很了解,早就知道她不会接这活儿,所以才拉上我凑数。   话又说回来,拉上我能做什么?   这么一想,我便直接问了出来,谭刃露出一副看白痴的神情,冷冷道:“你知道现在沙漠自费旅游多贵吗?免费的还不去?可以把今年的员工旅游费省下来”   “……”我发现,自己真是太天真了。所以说,这次之所以让我去,并不是让我去帮忙的,而是组织员工旅游的?老板,你接一个活三百万,至于省这点钱吗?我又发现了他新特征,不仅龟毛洁癖,而且还抠门。   不过他这么一说,我其实挺心动的,我活动的圈子很小,十八岁之前都在福利院,吃喝都是按量分配的,更别说旅游了。十八岁以后自己养活自己非常艰难,终日里忙忙碌碌的,也没有机会出去转转,这会儿还真有些期待。   四天后,我们各自收拾了个小包在深圳机场汇合。这次行动一共六个人,除了我们这边的三个人以外,王泽海自己也出马了,估计是怕我们忽悠他,随便找具尸骨凑数,所以这次他要全程监督。   我看着他肥肥胖胖的身材,很怀疑他这样子去沙漠能不能挺住。虽说我自己也没去过吧,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电视里,书本上都介绍过,沙漠的环境,体力不好的人是吃不消的,更别说王泽海这种胖乎乎缺少运动的生意人。   除了王泽海以外,队伍里还有两个人。   一男一女,男的矮矮瘦瘦的,叫韩绪,很年轻,像刚出校门的学生似的,穿着件白体恤,显得十分腼腆。他旁边的女的身材高挑,扎着马尾,神色颇为倨傲,韩绪一直称呼她为姐,看起来不怎么好招惹。   我们两拨人在机场会面,互相认识了之后,我才知道,这女的果然很有来头,她叫韩梓桐,是一位地质方面的专家,她的父辈和王泽海的父辈是有交情的,所以这一次算是来帮忙的,队伍里能有个地质方面的专家,对我们会很有帮助。   说实话,地质考察是个非常辛苦的活儿,经常得穿梭在一些人烟稀少的地方,所以这个专业的,大部分都是男性,女性的地质专家,着实少见,难怪这女人看起来这么倨傲了。   不过很快,我发现自己错了,   在互相介绍的时候,她和我们一一握手,虽然面无表情,非常冷淡的模样,但说出来的话,却十分得体:“幸会,希望我们合作愉快。”她的声音和外表完全相反,听起来很是温和有礼,如果闭上眼睛光听声音语调,你肯定会觉得眼前站着的是一个温婉动人的女子。   而现在,冷漠和温柔这两种截然不同的特性,却汇集在了一个人身上,因此有种很强烈的违和感。我有些吃惊,但不好对着人姑娘多打量,于是也没有多说。   那个叫韩绪的显然是第一次出门,显得极度亢奋,其实我也很亢奋,说实话,我还是第一次坐飞机呢,不过我好歹在社会上混了几年,所以表现的没有韩绪那么怂。   这小子兴奋了没多久就发现自己晕机,有些虚弱的扯了扯韩梓桐的袖口:“姐姐,想吐,能不能把窗户打开……”   我正在喝水,闻言差点儿没将嘴里的水喷出去,开飞机的窗户?   见过白痴的,没见过这么白痴的。   韩梓桐依旧面无表情,我觉得她很古怪,一个人就算不喜欢笑,但还是会有其他表情的,可从上飞机到现在,她几乎都是木然着一张脸,像一个人偶似的。   但韩梓桐对这个弟弟却是十分有耐心的,对于韩绪这种毫不靠谱的要求,她居然非常耐心的跟他解释飞机不能开窗户的原因,从气压一直解释到平衡和噪音,让我们刮目相看,连周玄业都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   六个多小时后,我们站在了新疆这片辽阔的土地上。   准确的说,我们现在是在乌鲁木齐,这是我们的第一个中转站,要想进入古尔班通古特,还得乘坐几个小时的汽车,我们下了飞机,没等我看清楚乌鲁木齐长啥样,便又坐上了汽车,一路出了市区,上了国道,气温很是闷热。   这里和我想象的沙漠不一样,极目望去,草地、湖泊、果园还有成片的胡杨林,显得绿意蓬勃。   韩绪惊叹道:“哇,我还以为沙漠全是沙呢。”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韩绪似乎有问题,也不知该说他童心重还是说他智力方面有毛病,总之给我的感觉特别像一个小孩子。   韩梓桐确实很照顾这个弟弟,闻言解释道:“这里还不算沙漠,只是处于沙漠化边缘,目前还属于人类的聚集地,水草丰茂,不过沙漠化如果一直持续下去,或许几十年,或许几百年后,这里就会变成纯沙漠了。”   韩绪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哦了一声,旋即打了个哈欠,头一歪倒在韩梓桐肩膀上开始睡觉。韩梓桐为了让他睡的舒服些,微微侧了侧身,她这一侧身,领口开了一下,我猛然发现,她包裹在衣领下的脖颈,竟然有一片十分狰狞的伤痕。   仿佛是感觉到我的目光,韩梓桐忽然看了我一眼,紧接着将自己的领子给收紧了,继续用那种木偶般的表情看向前方,片刻后,又闭上了眼养神。一旁的王泽海忽然拽了拽我的衣袖,冲了使了个眼色,示意我不要盯着人家看。   经他一提醒,我才发觉自己有些失礼,顿时觉得不好意思,于是赶紧收回了目光。   这时,王泽海悄悄对我说:“她弟弟这儿有问题。”他指了指脑袋,看来我的猜测果然没错。不过,我们既然是去沙漠寻尸,带着这么个脑袋有问题的人干嘛?   王泽海显然知道我在想什么,继续低声说:“她对弟弟很好,去哪儿都带着。还有,她之前受过伤,面部神经瘫痪了,没办法做出表情,但其实人很不错。”   我顿时恍然大悟,猛地想起了她脖颈处露出的那大片伤,原来并不是对方高傲,而是得了面瘫?面部神经瘫痪这种病现在不算少见,但大部分都是某一片肌肉瘫痪,导致嘴歪一类的症状。   韩梓桐虽然没有眼歪嘴斜,但也够可怜的。难怪之前我会觉得她身上有一股违和感,原来是因为这样。   我开始有些同情她,这么年轻漂亮的地质专家,究竟是出了什么事呢?竟然会受了这么大的伤。   ps:卖萌打滚求各种票~~~~~   !!      第35章 鱼骨回折线      汽车飞驰在国道上,到达最后一个中转站时,天已经晚了。这里人口稀少,最近的地方驻扎着一个兵团,周围全是沙漠开荒下种植的绿树和果园。   绿色的风景线被人为规划的十分整齐,所以绿色的植物群和昏黄的戈壁荒漠形成了一种强烈的对比。   由于旅游业的兴旺,这里开了很多小旅馆,街道上店铺什么的都很齐全。开车的老乡是新疆人,但说着一口流利的汉语,他告诉我们,这地方白天的时候更热闹,只是我们来的太晚,所以现在看起来比较冷静。   奔波了一整天,众人都疲惫不堪,随意找了家小旅馆住下,用馍囊就着羊肉和烩面吃了个饱,一行人便各自洗漱。旅馆条件简陋,再加上住房比较少,所以是两人一间的。   由于时间尚早,我们都没什么睡意,便凑在一起商量明天的行程。经过一天的相处,众人也混的熟了,王泽海这人还是挺接地气的,虽然财大气粗,但却没有那种身为大老板的感觉,很是随和幽默,一路上时不时蹦出几个荤段子,逗得我们哈哈大笑。   他讲的荤段子,韩绪听不懂,而韩梓桐没办法笑,谭刃这人笑点太高,所以最终只有我和周玄业捧场。   这会儿,我们开着电视围坐在一起,王泽海摸出一根眼,问一旁的韩梓桐;“韩小姐,介意我抽根烟吗?”   韩梓桐微微点头,道:“请便。”   王泽海于是点了根烟,吞云吐雾,询问谭刃两人接下来的计划,毕竟这次的带队人是谭刃,王泽海自己除了知道个大概方向,别的就一无所知。   谭刃敲了敲桌面,看着窗外黑茫茫的夜色,道:“进了沙漠再说,现在不急,装备弄好了吗?”   王泽海点了点头,道:“这边儿有朋友接应,明天一早去找他,提了装备咱们就上路。”消磨了一个多小时,睡意差不多上来了,我们才各自睡觉。   第二天一大早,众人吃了个早餐,便收拾东西去见王泽海的那个朋友。到地儿时,只见一个戴着新疆帽,穿着衬衫西裤的中年胖子正蹲在地上抽烟,二人一见面,先来了个拥抱。   “阿尔克,好久不见。”   叫阿尔克的新疆同胞笑道:“老王,上次的货怎么样。”   王泽海道:“托福托福,挺不错的。等这边的事儿完了,咱们在好好商量合作的事。”看样子,这二人应该是生意上的伙伴。我听两人在那儿寒暄,都是些客套的话,听了会儿便觉得没劲,于是转移目光。   只见旁边的树上,还栓了三匹骆驼,其中一头骆驼上挂满了行囊,另外两头骆驼身上是空的。这三匹骆驼毛发浓密,身体健壮,驼峰胀鼓鼓的,显然是已经喂饱了水粮。   骆驼向来被誉为沙漠之舟,可以将水分和营养储存在自己的驼峰里,没有水和食物的时候,便会从驼峰中转化水份和营养,坚持八到十天不吃不喝,在一些沙漠化地区,骆驼被誉为真主胡大的宠儿。   韩绪兴奋的围着骆驼打转,试图爬上去,半晌没有成功,忽然招手叫我:“猪天顾,推一下。”   是苏天顾,不是猪天顾好吗……   我一时觉得好笑,自然不会跟一个脑袋有问题的残疾人计较,于是推了他一把,把他弄到了骆驼上。就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和熏的声音:“谢谢。”我转头一看,发现是韩梓桐,她脸上依旧是无法改变的木然神情,声音却很是温和动听,我不由得暗暗为她惋惜。   这姐弟俩,一个变成了面瘫,一个智力低下,也不知是经历了什么事情才会变成这样。韩梓桐是后天受伤才会如此,那么这个韩绪呢?他是天生的智力低下还是也遭遇了什么伤害?   这些念头在我脑海里一闪而过,虽然十分好奇,但由于太过失礼,我却不方便问。谁知韩梓桐却忽然开口,道:“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也是因为受了伤。”顿了顿,她又道:“小绪不懂事,接下来的路途上,还望你能多照应一下。”我看了看韩绪傻兮兮的笑容,点了点头,道:“放心,这方面我很有经验。”   “经验?”韩梓桐虽然面无表情,语音却透着疑惑。   我尴尬的笑了笑,打了个哈哈没有回答。其实福利院的小孩儿很多都是有毛病的,光智障儿就有十来个,我们这些年纪大些的孩子会负责带他们,所以跟智力有问题的人相处,我还是挺有经验的。   韩梓桐见此,到也没有追问,看了韩绪一眼,便倚靠这一棵胡杨树默默出神,似乎在想些什么东西。时不时的,她的目光会落到韩绪身上,那种眼神,给我一种说不出来的古怪感。   我总觉得,那不是一个姐姐看弟弟时该有的眼神。   很快,我被自己这个想法给吓到了,在心中暗暗唾弃自己;苏天顾,你的想法太邪恶了!   半个多小时后,二人总算叙旧完毕,我们领了装备出发。   骆驼是阿尔克给我们准备的,主要用来驮装备。我们携带的大部分是宿营装备以及食物和水,剩下一部分是一些绳索匕首药品一类的东西,毕竟沙漠环境复杂,谁也不知道王爱国那支考察队是怎么失踪的。   除此之外,便是谭刃和周玄业的私人装备,东西不多,但严严实实的,没露过面。   这会儿正是清晨,天气还不是很热,荒漠上的凉风一阵阵的吹过来。这里还不是沙漠深处,周边有水源,所以地上生长了很多草梭梭、芨芨草、沙棘、兔丝儿一类的植物,当然,这些植物我是不认识的,一路上是韩绪问东问西,韩梓桐回答,所以我才听来的。   大概走的地方多,所以大部分的动植物她都认识。   骆驼只有三头,两头驮了装备,一头空着的由韩绪骑了。他就跟个小孩子一样,走累了就不肯走,我们总不能跟个智障人士计较,所以这头骆驼成了韩绪的专用。   沿途,我发现韩梓桐时不时会看着韩绪走神,那种目光……那种目光让我觉得浑身鸡皮疙瘩直冒。   说实话,我自己就是从福利院出来的,所以很能体会残障人士的痛苦。韩绪这小子虽然一路上挺闹腾的,但我没觉得不耐烦,毕竟变成这个样子就已经很不幸了,我们这些正常人,如果还去厌烦或者歧视,岂不是太过残忍?   只是此刻,韩梓桐的那种目光,却让我不由自主产生了一种可怕的联想……难道她喜欢自己的弟弟?我的天呐,光是这么想想,我都觉得有些受不了。   无奈,我只能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这会儿我们走的还不深,所以也感觉不到疲惫,众人的精神头都很好,只有王泽海因为太胖的原因已经开始有些喘气。   按照王泽海当年得到的资料,王爱国的那支考察队,一行有七人,三女四男,王爱国就是那支考察队的领头人。在那个年代,对于古尔班通古特等地方的考察尚未展开,那会儿更加注重工业和生产,很多考察项目的展开非常艰难。   相比开采石油,寻找金矿等有意义的考察目标,对于沙漠这种地方的考察,意义显得很小,所以,王爱国他们的任务并不重,所做的考察,也只是很简单的地形测量。   说白了,也就是进去看看古尔班通古特的全貌是个啥样,毕竟那年代装备什么的都差,很少人进入过沙漠深处,更不知道沙漠的全貌是什么。既然走入新时代了,那么我们就一定要了解祖国的每一寸土地。   所以,这个中国第二大沙漠成为了考察目标。   您说为什么不考察第一大沙漠塔克拉玛干?原因很简单,因为那沙漠太大了,人手不足,资金也不够,除非那里面有石油或者金矿,否则上面是不会拨款给你做这种‘不太紧急的考察’。   那个年代还欠着国债,全国人民都跟着还国债,日子过得紧巴巴的,沙漠考察在现代看来意义非常重大,因为它关乎着地球环境生态,但在当时,它的意义并不重大。   出于资金等各方面的原因,所以才选择了古尔班通古特。   王爱国等人的行进路线,是‘鱼骨回折路线’,也就是横穿沙漠,但在穿越的过程中,会对周边进行放射状回折式考察。所以,我们的大致路线,也就是沿着这条‘鱼骨回折线行进’。   这条路线是非常漫长的,如果全程走完,恐怕得两个月。所幸我们不是来考察的,而是来寻找尸骨的,肯定不可能在沙漠里待两个月,但具体要花多长时间,就得看谭刃等人的了。   !!      第36章 推演      临近中午时,天气开始炙热起来,目光所及处,植被也变得稀少,脚下原本略显坚硬的荒漠开始变得柔软起来,地面的黄沙增多了,每走一步,双脚都会微微下陷,行走了一上午,众人都感到有些疲惫。   初入沙漠的新奇感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了,确切的来讲,是由于时间太仓促,所以留给我的记忆就只有走路、走路和走路,双脚跟灌了铅一样。   韩梓桐看了看大漠的天空,道:“找个地歇脚,避过日头最毒的时候再动身。”在这方面她是专家,再加上众人也确实累了,所以都没有反对,当即扎了帐篷。这是沙漠行进时专用的隔热帐篷,类似的帐篷比较多,但价位不同,效果的差异很大。   王泽海财大气粗,自然买的最好的,缩进去后,火辣辣的阳光顿时就消失了,虽然比不上空调房,但和外间的灼热比起来,却是好太多了。   韩梓桐又看了看时间,说:“现在是12点,我们休息到两点后再出发,有没有问题?”   众人都没什么意见,毕竟我们不赶时间,没必要和自己的身体作对。吃完东西,我缩在帐篷里睡午觉,迷迷糊糊间,听见有人在说话,勉强睁眼一看,发现是谭刃和王泽海。   王泽海面上的神情有些焦急:“已经进沙漠了,有没有算出来?”   谭刃是一惯的油盐不进,不冷不淡:“我都不急,你急什么?”这倒是实话,我们三个是来赚钱的,要想赚到这三百万,自然得卖力的寻找王爱国的尸骨。   王泽海一大老板,估计很少被人这么对待,有些憋屈的说:“我不急,但你得让我心里有个底才行。咱们这一去要多少天?距离目标地有多远?这次行动毕竟是我组织的,我得对队伍里的人负责。”约摸是碍于谭刃强大的气场,王泽海有些犯怂,摸了摸鼻子,说:“这话也不是我一个人问的,刚才韩小姐也在问我,你说我怎么回答她?”   谭刃翘着二郎腿,道:“这是你的事,这点儿事都做不好,你这个老板怎么当的?”我原本在睡觉,闻言睡意也没了,一时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好歹我们是赚人家的钱,能不能对金主客气点儿?   很显然,谭刃的字典里,没有谦虚客气这四个字,王泽海吃了个闷憋。或许是大部分寻常人,对于这些身怀秘术的人都有所忌讳,所以王泽海显得十分能忍,被谭刃摆了一道后,灰溜溜的走了。   我见帐篷里没其他人了,立刻翻身而起,凑过去问道:“老板,你到底算出那尸体在什么地方没有?”   谭刃瞟了我一眼,好歹是自己人,他到没有像打发王泽海那样打发我,而是说道:“如果算命真有那么灵验的话,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去算命了。”   我闻言一愣,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的易占相卜之术这次不灵了?   这么一想,我直接问道:“老板,你之前算命的事儿,难道是骗我的?莫非你其实是个神棍?”话音一落,谭刃顺手就朝我后脑勺来了一下,我这才想起来,这小子是很讨厌别人把他和神棍相提并论的。   “易占起卜所得的结果,只是一个大概的整体,俗话说,成事在天,谋事在人,人不谋事,天都不帮。”这话在理,就算老天爷要让你中彩票,那你也得先买彩票不是?哪怕是捡张彩票,不也得出门吗?   我道:“你的意思是说,只能算出大致的位置,具体还得我们自己去找?”   谭刃嗯了一声,眼皮儿也没抬一下:“传说中有高人大能,易占起卜精确无比,但那毕竟只是传说。你要知道,在现代来说,这方面,你老板敢认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说到此处,颇为惋惜的说了一句可惜。   大约是在可惜在那十年浩劫中所断掉的传承?或许曾经的易占之术,真的能如传说中那般的穷通古今,可这一切谁知道呢?毕竟现在所能流传下来的东西,已经很少了。   谭刃不是个喜欢吹牛的人,他说自己牛,那想必就确实很牛。   既然没有精确位置,那么大概位置总有一个吧?我继续追问。   谭刃道:“东南。”   我道:“东南方?”   他点了点头。   我觉得无语,道:“可是,东南方的范围也太大了一点吧?没有更精确的?”   谭刃拿出了一张纸,纸上是一个生辰八字,下方是一个手绘的命盘排演图,以前我是看不懂这方面的东西的,但好歹也跟着谭刃他们混了几个月,很多以前叫不出名字的,现在也都能说上些门道了。   这命盘排演图就是一种比较精确的演算法,一个人的生辰八字里,蕴含的信息量非常大。一般人去演算批命,也就批一些比较浅显的东西,诸如开运、灾祸、婚姻等等,通常有些本事的人,基本上不用在纸上写,闭着眼睛在心里算,断五行,合局补缺,没几下也就出来了,民间所说的掐指一算,多是指这些人。   而如果要批的更全面更准确,则需要一层一层往下推演,这就是一个极度考验记忆力和验算能力的活儿。批的越精准,需要考虑的因素就越多,往往凭借人自身的记忆力是做不到的,所以最终返璞归真,老老实实的在纸上画命盘图挨个儿往下推。   我虽然看不懂上面具体推出了个什么结果,但我也知道,命盘图的层数越多,代表着越细致,我数了数,谭刃一共推了十五层,上面密密麻麻排列着天干地支,星宿属相,五行八方,生惊九宫等等,而十六层的位置上,却什么也没有填。   这让我暗暗吃惊。   老话说,字如其人,一个人的字写的怎么样,往往表现出这个人的行事风格或者当时的心境。   谭刃的字我是见过的,端正有力,而且几乎不会有涂改的痕迹。他为人沉稳,做事向来不骄不躁,所以写的字也格外利落。相反,有些人做事毛毛躁躁,写字就经常容易出错而导致涂改。   而此刻我眼前的这个命盘,从十三层开始,就已经出现了涂改的痕迹,到十五层,涂改的地方已经非常多了,而十六层更直接什么也没写,只有几个被涂掉的痕迹。   难道这个命盘很棘手?   我大为诧异,看了半天,问谭刃:“推不下去了?”   谭刃点了点头,道:“命格里显示,三十二岁犯惊伤,但是……”   “但是?”我道:“但是什么?三十二岁……嘶,王泽海昨天跟我说过,他老爹失踪的时候就是三十二岁!我的天呐,老板,你太牛逼了!”谭刃冷冷的看了我一眼,道:“你拍马屁的功夫实在不怎么样,不会给你涨工资的。”   其实,我压根没指望他能给我涨工资,不扣就已经谢天谢地了。涨工资这事儿,还是得从周玄业那儿下手。   谭刃接着说道:“但是犯惊伤不等于死,也就是说,按照命盘来看,王爱国应该还活着。”他一边说,手中的笔敲了敲纸面,喃喃道:“可是……一个还活着的人,怎么会……”他说话说一半,听得我着急不已,连忙追问,谭刃却冷冷看了我一眼,道:“说了你也不懂,闭嘴。”紧接着,这丫就蒙头睡觉了。   看样子,谭刃之所以没有对王泽海明说,是因为现在这件事情,还有一些连他也不确定的因素。   毕竟,王爱国已经失踪四十一年了,而命盘显示,他又确实在沙漠里,一个失踪了四十多年的人,一直生活在沙漠深处?这可能吗?这话即便说了,王泽海恐怕也不会相信,而我如果不是因为见识过谭刃的本事,恐怕我也同样不会相信。   霎时间,我意识到,这次的活儿,恐怕不会那么简单。   ps:一号书友群和二号书友群都满啦,我开了新群,欢迎大家加入,群号:428192051,我会在群里和大家玩耍的,谢谢大家来磨铁支持我,爱你们。   !!      第37章 回光返照      由于中途被打断,我一时间没有了睡意,便摸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离出发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外面日头正大,即使缩在帐篷里,也可以听见荒漠上沉闷的风声。   伴随着风声,还有一阵若有似无的笑声,我拉开帐篷的拉链往外看,发现笑声是韩绪那小子发出来的。他不消停,这会儿正在外面玩骆驼,用一根绳索将骆驼的嘴缠起来,说道:“骆驼骆驼,我们来玩不说话的游戏。”   我觉得有些好笑,骆驼在沙漠里的时候为了保持水分不流失,是很少张开嘴的,自然也很少会发出叫声。人家本来就不说话了,你还多此一举把人家的嘴给缠上?   我看了看外面的日头,太热了,也怪我们运气不好,接这个活儿的时候偏偏是夏季。那韩绪浑身都是汗,但傻乎乎的,不知道避太阳,估计再这么晒下去,非得中暑不可。   我觉得奇怪,韩梓桐不是看他看的很紧吗?怎么放任他一个人这么乱来?   韩绪脑子有问题,我们自然得多照应着一些,眼瞅着韩梓桐也不知道干嘛去了,我于是走出帐篷,过去把可怜的骆驼嘴上的绳索给解了,骆驼打了个响鼻,八成是在感激我。   韩绪很不乐意,神情委屈的看着我,说:“猪天顾,你做什么。”   “苏。”我纠正他。   韩绪看了看骆驼,又看了看我,最后转身往帐篷里跑,看那模样,似乎是要找他姐告状?   然而,他爬进帐篷片刻,又跑了出来,满脸疑惑的对我说:“猪天顾,姐姐不见了。”好吧,智障人群一般伴随着发音不准的问题,猪天顾就猪天顾吧,懒得纠正他了。   我心说,八成是上厕所或者干嘛去了吧,毕竟在沙漠里,都是避开人挖个坑上厕所的,难怪她会把韩绪一个人扔下。   韩绪吵着要去找姐姐,我把他拽进了帐篷里,哄智障儿是我的老本行,于是我道:“我给你变魔术,你看,这儿有一枚硬币,我把它放在左手上,然后捏住,猜一猜,硬币在哪里。“韩绪很容易就被转移了注意力,立刻高兴的猜道:“左边。”说着便来掰我的左手指头,这种弱智的‘魔术’一般只能欺骗五岁以下的小孩儿,很显然,韩绪的智力也就那样了,事实上,硬币只是被夹在指缝里,这小子看不见而已。   摊开左手后,他发现没有硬币,顿时露出震惊和不可置信的神情,紧接着,看我的眼神霎时间就变了,变得充满了崇拜,问我:“你是超人吗?”   超人?就是美国片里,把红内裤穿在外面的那个?   我道:“是,我是超人。”   韩绪道:“那你能飞吗?”   我道:“我要充完电才能飞,现在沙漠里没有电。”   “哦,”他点了点头,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说道:“超人,你能治好我姐姐的病吗?”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道:“面瘫?你希望治好你姐姐的病?”   韩绪立刻点头,看来这小子并非真的傻,谁对他好,他还是清楚的。   我觉得在这件事情上,我还是不要骗他的好,正想着要怎么把话题给哄过去,忽然外间传来一阵大喊:“有情况,快出来。”是韩梓桐的声音!   她上厕所回来了?   有什么情况?   由于只有我和韩绪没有午睡,所以我俩也是反应最快的,立刻从帐篷里窜了出去。   韩梓桐虽然面无表情,但却是气喘吁吁,一见了我,立刻道:“那边、那边有个人受重伤昏迷了,太重,我抗不动。”   昏迷?   难道是受了伤的游人?   救人如救火,我顾不得细问,立刻让韩梓桐在前方带路,也没有等谭刃几人,三人走了不过几十米开外,便在一个沙丘下方,看到了躺在地上的人。   这会儿我们还没有进入沙漠深处,所以周围的地形是黄沙夹着碎石的戈壁地貌,那个人就倒在乱石和黄沙中,身上可以看到很多血迹,还有飞舞的蚊蝇。   苍蝇这种神奇的生命,无论多么恶劣的环境都能生存下来。   我看着那个人,有些怀疑他是不是还活着。   韩梓桐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直接道:“还有呼吸。”   一边说,我们一边朝着那人靠近,韩绪抢在最前头,蹲在那人旁边喊:“喂、喂,醒一醒。”   我走过去一看,这人面上全是污迹,看不出面貌和年纪,身材挺魁梧的,只是这会儿身上全是血,大腿处还有腐烂的伤口。仔细一看,伤口俨然已经化脓了,看起来非常的恶心,也不知他在沙漠里究竟遭遇了什么,竟然会变成这副模样。   我探了探他的鼻息,果然还有气,便也顾不得多看,将人给背了起来,返回没几步,便遇到了跟过来的谭刃等人。   众人将人弄回了营地,立刻开始给他处理伤口。   谭刃懂一些医术,因此这事儿就交给他去办了。由于这人的衣服太脏,为了清理伤口,我们将衣服给他脱了下来,在这个过程中我发现,他的衣兜里,竟然什么都没有。   正常人的话,兜里总会有一些东西,特别是男人,一般会有烟或者打火机,可他的身上,真的是一无所有。   由于伤口太多,处理起来相当的费时间,因此也无法按照原计划行动了,等一切处理完毕,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   这个看起来随时快要死的人,在谭刃的处理下,顿时换了个模样。   不过,我们所携带的大部分外伤用品,几乎都用在这个人身上了,纱布层层包裹着他,像个木乃伊似的。   谭刃动完手术,摘下了手套,开始咕嘟咕嘟的喝水。   你问我手套哪儿来的?笑话,谭刃的身上,可以没有任何东西,但绝对随时都有一双手套,‘人体接触性洁癖’患者的世界,普通人是不懂的。   在动手术期间,我们详细询问了韩梓桐发现这个人的经过,一切和我想象的差不多,韩梓桐找了个僻静处上厕所,上完之后准备返程时,隐隐约约听到周围似乎有人的呻吟声。   她觉得奇怪,便顺着那若有似无的声音寻摸过去,拐个弯儿,便见地上趴着一个人。当然,这个人当时并没有完全昏迷,他在地上爬,非常艰难的爬,整个人的意识似乎已经陷入了混乱,只剩下机械性的爬动。   韩梓桐惊呼一声,立刻走过去:“你怎么了,天呐,好多血……”   “救、救命,救救我……”那人虚弱的张嘴,只吐出了这么几个模糊的字,便彻底晕了过去。   韩梓桐当然不可能见死不救,她于是架着那人走,但那人身高足足有一米九左右,韩梓桐扶着他走了会儿,就被脚下的石子儿绊倒,无奈之下,才先回头来找我们。   我翻动着这个人的衣服,里面别说吃食,连基本的证件都没有,没有钱包,没有银行卡,没有钥匙。   那么,他是干什么的?   在谭刃手术的过程中,我试着去观察他的伤口,发现那些伤口,似乎是被什么动物咬出来的,但有些,又像是被什么尖利的东西割出来的。   看‘医生’动手术是一件考验人心理素质的事,那翻卷的伤口,那伤口上的虫卵,那浑浊恶臭的脓液被挤出来,又用双氧水消毒,冒着黄色的气泡。   整个过程血淋淋伴随着恶臭,韩绪吓的躲在韩梓桐身后。王泽海则直接不敢看,周玄业看样子见怪不怪,坐在一旁到是没吭声,时不时的给谭刃递些工具。   做完一切,我问谭刃这人有没有生命危险,谭刃慢慢抿水喝,片刻后才点了点头,神色颇为沉重,道:“严重脱水,伤口感染,而且这里的环境太恶劣,死亡率非常高,得把他送出沙漠去正规医院,或许还有救。”   送出沙漠?   那岂不是意味着我们得走回头路?   这实在不算什么好消息,但众人都不是见死不救的人,总不能让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死在眼前吧?回头就回头,反正我们进的还不是很深,也就五六个钟头的路程。   做了回程的决定,我们开始收拾东西准备返回,谁知就在装备收好的档口,那人居然醒了,而且看起来精神不错。   我顿时觉得挺高兴的,有精神就好,不枉我们救他。   谁知我身边的周玄业却轻叹了一声,压低声音道:“回光返照。”   我吃了一惊,看向他,周玄业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没有瞎说。   回光返照,迷信的说法,是阎王爷留给活人最后一口气,用来跟亲人道别的。当然,并不是每个人都有此殊荣,据说那些一辈子少做亏心事的人死前就会有回光返照,相反,亏心事做的多的人,死前容易大惊大恐。   用现代科学的话来讲,回光返照就是生命体细胞死前的最后一次爆发,这次爆发过后,细胞就彻底走向衰亡了。   这个人是回光返照?   如果真是如此,那么他几乎就没有救活的希望了。我知道周玄业见多识广,肯定不会看错,原本高兴的心情,瞬间沉了下去。毕竟是一条生命,谁也不希望看着他死在我们面前。   !!      第38章 救人      那人脸上的血污已经被处理干净了,因此可以看清他的容貌,年纪大约在三十多岁左右,脸型看起来有些凶悍。此刻,他从隔热垫上撑起身,看到我们一群陌生人,神色也并不慌张,直接开口道:“是你们救了我。谢谢。”他用的是陈述句,显然很确定自己的判断。   王泽海抹了把头上的汗,道;“兄弟,怎么回事,身上的伤哪儿来的?”王泽海看起来挺高兴的,他显然没有联想到回光返照这么个情况,以为这人有好转,还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那人感激的笑了笑,喃喃道:“我时间不多了。”说这话,猛地咳嗽了一声,这一咳,竟然还出血了。我虽然不懂医术,但也知道,这往往是内脏受伤的症状。   王泽海大惊,赶紧收回自己的手,八成以为对方的血是被自己给拍出来的。   那人这一口血咳出,神色顿时萎靡下去,周玄业微微摇头,道:“回光返照的时间过去了。”   “啊?”我忍不住压低声音问道:“就这么短的时间?”   周玄业微微点头,道:“每个人都时间都不一样,大部分其实都很短。”果然,随着他话音落地,那人像是支撑不住身形似的,猛地躺回了隔热垫上,胸口起伏,大口大口的喘息。   韩梓桐虽然面无表情,看起来高傲无力,实则却是一个心地善良的人,一见这情况,连忙扶住对方,声音焦急的对谭刃说:“谭先生,您快看看是怎么回事?”   谭刃也是个中行家,只号了号对方的脉,便没有理会韩梓桐,而是冲倒下的人问道:“你可有什么后事要交待?”此话一出,所有人都陷入一片死寂。   王泽海张了张嘴,像是想说什么,最后看着地上面色惨白,嘴角流血的汉子,最终只是抹了抹额头的油汗,什么也没说。   韩梓桐吃惊的张了张嘴,最后道:“谭先生,你的意思是,他……我们现在立刻赶回去,来得及吗?”她显然是想说,赶紧会乌鲁木齐,没准儿还能抢救一下。   谭刃即便面对韩梓桐这么个大美女,也是油盐不进的,不冷不热的看了韩梓桐一眼,道:“来不及了。”仿佛是为了验证谭刃和周玄业的话,那人似乎也知道自己要不行了,张了张嘴想交待后事,一张嘴,冒出来的却是血沫子,便是想说话也说不了了。   我觉得可怜,试图去拍他的背,让他顺气儿,却被谭刃一手挡了过去,紧接着,便见他用双臂在那人肋下一勒,那人哇的喷出一大口血,吓了众人一跳。   不过,这一口血喷出,他那仿佛被堵住的嗓子眼儿却是能说话了:“我……咳咳,我还有同伴,他们被、被困在……咳咳井里,救、救他们。”   同伴?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吃惊不已。听他这话,他的同伴似乎被困在了某个地方。   井里?   哪儿来的井?   这地方是沙漠,怎么会有井?   我连忙追问道:“你说的井在哪儿?”   然而,对方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他神智似乎有些不太清醒了,嘴里开始说起了胡话,根据他的这些话,我们连猜带蒙,推导出了一个大致的情况。   他的同伴,应该有三个人左右,被困在一个井里,但这个井具体在哪儿,我们却不知道。那地方应该是有什么危险,一行人根本出不来,而我们眼前的人,在同伴的帮助下,先行逃离出来,试图来搬救兵。   但他受了太重的伤,回程的途中,身上的血腥味儿引来了沙狼,他用尽了一切力量才摆脱那头老狼,自己也体力不支,倒在地上,在沙漠了爬行了整整一个天一夜,如果不是遇到韩梓桐,那么可能已经无声无息的死了。   我立刻问谭刃:“有没有让他意识清楚一些的办法?我们必须得救人,可是,我们得知道那口井在哪儿!”   谭刃摇了摇头,只说了四个字:回天乏术。   接下来的十多分钟,这人一直在说胡话,似乎是出现了幻视或者幻听一类的,仿佛在跟什么人对话一样。幻视和幻听也是人死前很容易出现的状况,而所看到的情形和所听到的东西,往往也因人而异。这人究竟看到了什么,我们谁也不知道,只能看到,在他死前的最后一秒,神情是扭曲而痛苦的。   一滴眼泪滑过眼角,这人停止了动静。   我第一次看到有人死在眼前,这和你直接看到尸体是不一样的,尸体摆在你眼前时,它已经没有了生命。而现在,我们所看到的却是一个活生生的生命,从挣扎到死亡的过程。   这一刻,我脑海里忽然冒出一个怪异的念头:每个人死的时候都是这样吗?我以后死的时候,是不是也这么痛苦?死亡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众人围着尸体,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片刻后,周玄业道:“先埋了吧。”   韩梓桐道:“就埋在这里?”   “否则呢?背着他上路?”谭刃不冷不热的说了句。   韩梓桐沉默了,紧接着没再开口,毕竟这个人身上没有任何证件,我们即便现在把他的尸体送出了沙漠,又能怎么样?给他料理后事?除了就地掩埋,似乎没有别的办法,可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死在这里,他的亲人不知道他的去向和生死,或许会一直寻找他。我见过电视上很多寻亲的人,总有那么一些人永不放弃,会一直一直的找下去。   我想了想,对谭刃说:“老板,要不我们回程的时候,把他的尸体带回去吧。咱们可以交给警察。”我知道谭刃是个怕麻烦的人,所以赶紧加了后一句话。   谭刃没回话,周玄业倒是点了点头,随即拍了拍我的肩膀,道:“你心地倒是淳厚,先埋起来吧。”说着,他从自己的私人背包里摸出了一个东西。   那是一枚三角形的符纸,胀鼓鼓的,里面似乎还包了什么别的东西,周玄业一手扣住了那人的下巴,双手一捏,便捏开了他的嘴,随后将那枚叠起来的符纸,压在了对方的舌根下面。   我不由得好奇,问道:“周哥,这是干什么的?”   比起谭刃什么都懒得解释的态度,周玄业倒是个十分有耐心的人,道:“镇尸符。七日之内,可保尸身不腐。”小小一枚符咒,用纸做的,真的有这功效?   我虽然知道周玄业等人的手段,但毕竟没有亲眼见过,对于一些太过离奇的说法,还真的难以相信。周玄业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咱们往回运尸体,总不能运一具腐尸吧?”   我们挖了个深坑,将尸体埋了下去。相救一场,却连这人叫什么都忘了问。   做完这一切,已经是下午的六点,用韩梓桐的话来说,沙漠的晚上不太平,不适合赶路,但救人如救火,根据这个人死前的情况,我们已经可以想象出,他的那几个同伴,必然也陷在危险中,晚去一分,就多一份危险。   我们决定连夜出发。   但是,那个井在哪里?   这时,韩梓桐掏出了一份古尔班通古特的地图,道:“他说的井,只有两种可能。古尔班通古特,地处西域,古时候还没有沙漠化时,也是文明兴盛的地方,后来环境变迁,这些文明消失后,就只剩下一些被黄沙掩埋的古遗迹。所以,他说的井,很有可能是某些古遗迹的古井。”顿了顿,她又道:“但是一般人,不可能去古遗迹,所以,他们的身份很可能是探险队或者……”   !!      第39章 鬼市      她话说了一半,我不明白,王泽海却是见多识广,立刻接话道:“或者是一些盗宝的。”   韩梓桐点了点头。   所谓的盗宝团伙,其实就和盗墓贼差不多。不过盗墓贼一般挖墓偷取墓中的陪葬品,而盗宝的,则喜欢寻找一些古遗迹,盗取里面的古董。   这个人,会是盗宝的吗?   紧接着,韩梓桐又道:“当然,还有第二种情况。”她说着,拿出笔在地图上点了一个小点,道:“这是我们现在大概所处的位置。”她指着那个点,紧接着,手指向左前方一动,停留在了一个不规则的圆圈上,道:“这是一片绿洲,离我们最近的绿洲,按照他之前的说法,他受伤后又在沙漠里爬行了一天一夜,根据距离来算,他古井也可能是在绿洲里。”   王泽海点头说:“嗯,不错,我听说这绿洲以前是有人的。”   “对,不过那是几十年前的事了。”那绿洲的位置毕竟太过偏远,经济发达之后,新疆的同胞们又是卖水果又是卖玉的,条件好起来,就没人愿意再绿洲里待了。他们纷纷迁出了沙漠,到了条件相对好的半沙漠地区生活,所以,这个绿洲早就没人了。   虽然没有人,但之前的房屋什么的还在,所以,那里也肯定有井。   古遗迹并不好找,所以,我们决定先去绿洲所在的位置。   王泽海这人很仗义,这次他才是老板,但并没有阻止我们想救人的念头,反而是大力支持,自己浑身是肉,体力最差,却咬牙坚持。   这让我想起了一件事。   我在之前那家公司上班的时候,有一天来了个富二代,大约是家里想让他来锻炼锻炼,所以把他搞到我们那个小公司待着。每天上下班开着宝马,我们吃八块钱的盒饭,他一顿饭将将就就也得一百来块。   当时公司里的同事,背地里使劲儿骂他,看不惯人家开宝马,也看不惯人家吃的好,有一回正骂着,被我给撞见了,于是拉着我一起骂。   我这人比较死心眼,当时不肯随大流,因为那富二代人其实挺不错的,经常看到同事有什么困难,都会搭把手,还帮我搬过东西。人家自己有钱,花自己的钱,咱们嫉妒个什么劲儿?   就因为这事儿,同事连带着也排挤我,问我是不是想拍人家马屁。   其实有时候,盲目仇富,只会让自己显得更加的面目可憎,你仇恨别人,其实只是自己想有却又得不到的东西。   大部分人,真正该仇的,应该是那些为富不仁的人,而不是盲目的憎恨所有比自己过得好的人。   我们吃了些东西,开始赶夜路。这会儿是晚上七点左右,大漠里日头落的晚,这要在深圳,只怕早已经黑麻麻一片了。此刻,天边一轮红日落下一半,瑰丽的晚霞璀璨绵延,如同锦绣铺撒在天际,真应了那句: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好吧,这里没有烟,也没有长河,但至少有大漠和落日,我书读的少,也只能想出这么一句。   索性白日里休息了几个钟头,所以这夜路赶起来也不是太累,按照计划,明天早上六点多左右,我们应该就能到达那片绿洲。   当然,这只是计划,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到天完全黑下来时,沙漠的温度骤降,如果说白天里是晒的人脱皮,那么晚上就冷的恨不得能多穿件袄子。我们没有赶夜路的计划,所以根本没有携带厚衣物,只有睡袋,但也总不能把睡袋套在身上赶路吧?所以到了晚上,众人都冷的不行。韩绪原本是坐在骆驼上的,最后禁不住冷风吹,从骆驼上跳下来自己步行了,好歹可以暖和暖和身体。   就在韩绪下来没多久,变故发生了。   他就跟出来玩儿似的,蹦蹦跳跳走在最前头,韩梓桐时不时的会叫他等一等,这小子也根本不听。不过好在大漠开阔,我们又打开了一盏强力探照灯,所以虽然韩绪蹦跶的有些远,但也依旧在我们的视线范围内,除了韩梓桐有些紧张外,众人到没有多关注。   谁知下一刻,韩绪的身影猛的一停,紧接着,忽然啊的大叫起来。   听那叫声,就像是见到了什么极为兴奋的东西一样。   “啊……姐姐、姐姐快来看!”他一边兴奋的大叫,一边蹦蹦跳跳的朝我们招手。我们走的疲惫,都有些精神不振,见他这模样,我不由心里奇怪:这小子是看见什么了,居然这么兴奋?   这么一想,众人不由得都加快了脚步。走到韩绪身边后,眼前展现出来的景象,顿时让所有的人瞠目结舌。   我忍不住道:“老板,我是不是出现幻觉了?”   按理说,现在是黑夜,即便我们手里有探照灯,可视范围也是有限的。但此刻,我们的视野却变得极为开阔,因为在我们前方的沙丘之下,竟然有一片绵延而去的古西域风格的建筑群!   没错,是一大片建筑群,亮着昏黄的烛光,一眼望不到头,其中最大的圆盖尖顶形建筑,很显然是王宫一类的地方。   整个古城静默在夜色中,显得古老而神秘,点缀其中的亮光,将古城的夜色给点亮了。   不、这不正常!   就算我这个人没什么见识,我也知道这绝对不正常。   这是沙漠,古尔班通古特沙漠,就算是有古遗迹,也不可能出现这么大面积完整保存的,并且还有火光的古遗迹!   我说完,谭刃回道:“不是幻觉。”   王泽海咽了咽口水,推测道:“难道是海市蜃楼?”说完,他自己立马否决了:“海市蜃楼跟阳光有关,晚上怎么会有海市蜃楼?妈的,不会撞鬼了吧?”说着话,他立刻将目光转向周玄业和谭刃,毕竟在这些古怪的事情方面,他们俩才是专家。   相对于我们的震惊,韩绪这小子却兴奋非常,大喊:“哇,有城堡,姐姐,里面会不会有恶龙,我们去杀恶龙把公主救出来好不好。”   对于他的天真无邪,怎一个囧字了得。要知道,现在我脑海里只有两个字:鬼城。   大半夜,在沙漠里冒出这么个东西,不是撞鬼了是什么?   王泽海问完,谭刃摸了摸下巴,他和周玄业对视一眼,两人像是有了眉目。这二人一起在学艺,又是师兄弟关系,应该相处很多年了,默契十足。   便听周玄业道:“可能是鬼市,大家不要去前面,绕过去。”   古典鬼怪小说《聊斋》里就多次描写过鬼市。鬼市,又叫山市。荒山野岭间,忽然出现道路屋宇,商贩人流,宛如城郭闹事,灯火惶惶,到了一定时间后,又忽然消失,恢复原状。这种现象,就称为鬼市,据说是地底的阴魂回到阳世,回味阳间的生活,阴魂所在的地方,周围的风物,也会变化为曾经的面貌。   活人要是无意间撞着了鬼市,无需惧怕,因为它们不会害人,但唯一要注意的就是活人不可进入鬼市,因为你进去了,不一定能出来。   然而,周玄业这个提醒,却提醒的晚了,因为兴奋的韩绪,已经朝着‘城堡’冲了下去,准备去救他的公主。   童话故事真是害死个人!   我大惊,由于离韩绪比较近,下意识的就赶紧去拽他。但我们现在所处的,是个沙丘,我这一拽,韩绪没拽到,自己倒是摔了一跤,顺着沙丘就咕噜噜往下滚。   “天顾!”周玄业叫了一声。紧接着,我听到谭刃有些气急败坏的声音:“该死的,快把他们拉上来。”老板,原来你还是挺关心我的。谭刃紧接着又加了一句:“要死在这里,我可不算工伤事故。”   好吧,刚才那句话我收回。   好在这沙丘并不是太陡,滚到一半,我险险的停了下来,往下一看,这要是再下去个二十米,就滚进鬼市里了。此刻由于离的进了,我可以看到那黑乎乎的城楼街道,里面一个人都没有,死寂一片,阴森森的。   我打了个寒碜,感觉往上爬,而这时,韩绪跑来拽我:“猪天顾,你摔的痛不痛。”   我心说要不是你小子乱跑,我能摔吗?但对着韩绪,我发不出脾气,见他挺紧张的,便安慰道:“不痛,快,咱们回去。”韩绪点了点头,虽然恋恋不舍的看了看‘城堡’,但还是转身往回走了。   !!      第40章 意外      我刚打算爬起来往回走,一抬头,猛然看见了王泽海等人仿佛见了鬼的表情。他们看着我身后,眼睛瞪大,周玄业甚至倒抽了一口凉气,大叫:“天顾,别回头,快上来!”   我身后……有什么?   这一瞬间,一股凉森森的感觉从我背后升起来,那种感觉,和当时被黄耀祖缠上时的感觉很像。我忽然想起来林回雪说过的话,阴尸毒会降低人身上的阳气,最易招惹到不干净的东西,难不成……   该死的,过了这么久,莫非我身上的阴尸毒还没有去除干净?   此刻,我能感觉到自己身后肯定是有什么东西的,但是周玄业让我别回头,所以我只能僵着脖子继续往前爬。便在这时,我感觉到自己肩膀上,猛然搭上了一个冰冷冰冷的东西。   似乎是一支人手。   我不敢转头,只用眼角的余光去瞥,但肩膀上却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周玄业的神情凝重起来,迅速去翻自己的装备包,看样子是想找些法器出来帮我一把。其实,周玄业的专业是炼尸走尸,在抓鬼这方面还真不在行。之前被红毛捏碎的那面古怀八卦镜,已经是周玄业最厉害的法器了。   虽然我知道不能回头,但黄绪却不知道,他试图来拉我,结果一回头,立刻露出惊恐的神色,猛地发出一声大叫,脚下一个不稳,便直接朝着我倒了下来。   屋漏偏逢连夜雨,正是说的这种情况,我被韩绪一扑,两人当即滚做一团,咕噜噜的往沙丘下滚。黄沙在滚动间直往口鼻里窜,搞得我们连张嘴睁眼都不行。   我心里只觉得一凉,心说这下铁定完了。   下一刻,滚落的势头猛然一顿,我感觉自己滚到了一个稍微平整下的地方。由于眼睛里进了沙子,因此睁开眼时,眼中涩痛难挡,眼泪蒙蒙,一时也看不清周围的环境。   我听人说,如果被沙尘迷了眼,那么立时吐一口口水便能好。这会儿眼睛实在难受,我便试了一试,吐完便听韩绪大叫一声;“下雨了。”   囧……   我知道自己八成吐他身上去了,当即没吭声。   别说,这土办法还真有用,吐完后我便觉得眼睛没那么难受了,视线也跟着清晰起来。   目光所及之处,到处都是黑压压的,只有远处才偶尔有一点微光,周围的一切,都处于一种黑暗之中。我抬头往上看,去看我之前滚下来的沙丘,但这会儿,哪里还看得见沙丘,连谭刃等人的身影都看不见了。   按理说,即便我这里没有光,看不见周围的环境,但上方的谭刃等人,他们手里是拿着强力探照灯的,我肯定可以看见他们。然而现在,我和韩绪,就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一样,完全和其余人失联了。   我坐在原地,摸出打火机点燃。   打火机是塑料的那种,几秒钟就会发烫,不能点太久。   就着这打火机的微光,我发现我和韩绪此刻所处的地方,是一条狭窄的‘街道’,果然,我们跌入了鬼市里。   现在该怎么办?   不等我理清思路,韩绪已经开始害怕了,苦着脸一副快哭的样子,嘴里喊着要找姐姐。我心中苦笑,心想要不是你,我们能跌入这鬼城里吗?但我自然不好去责怪一个智力有问题的人,便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带你去找姐姐,不许哭,你要是不听话,就再也见不到她了知道吗?”   韩绪闻言,憋住眼泪狠狠点头,站起身准备跟我去找姐姐。   就在这时,打火机有些发烫了,我不得不松开手让它‘休息’,一瞬间,周围又陷入了一片黑暗。   黑暗中,韩绪很害怕,攥住了我的衣袖,道:“猪天顾,好黑啊,打火机。”   我道:“打火机要休息。”   他道:“我的打火机不用休息。”说话间,便听呲的一声响,火光重新亮了起来。我一愣,看向韩绪手里的东西。那是一款户外防风打火机,而且德国进口的那一种。据我所知,这打火机大概得一千来块,和塑料打火机不同,这种打火机全是纯铜的,可以一直燃烧到没汽油为之。   看了看我手里一块钱买的塑料打火机,我忽然觉得心情有点忧伤。   我道:“你姐给你买的?”   韩绪点了点头。   我道:“我也想要这么个姐。”   韩绪顿时紧张起来,警惕的盯着我:“姐姐是我一个人的,你不准抢。你和我抢姐姐,我再也不跟你做朋友了。”说完,远离我两步,生怕我要抢他的打火机。   我又是好笑又是好气,一时间到没那么害怕了,说道:“谁要跟你做朋友,我要做你姐夫。”当然,这话我是随口一说逗他的,大概是人都有这么一种恶趣味,‘欺负’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人,会有种奇特的快感。   韩绪闻言,几乎要哭了,我心里有些过意不去,连忙道:“跟你闹着玩的,还当真了,不准哭,再哭不带你找姐姐了。”韩绪憋着两泡眼泪吸了吸鼻子。   紧接着,我们俩开始寻找出路。   关于鬼市这个东西,我唯一的了解就是在《聊斋》的小说里,据说,它在接近天明时,就会自己消失,而误入鬼市的人,如果天明之前,不能从里面出来,就永远也出不来了。   从这个说法可以看出,即便是无意间走入了鬼市,也是有机会出去的,只是我们得抓紧时间。我摸出手机,打算看一看上面的时间,但手机已经没电了。   你问我为什么不看手表?   不好意思,一来买不起,一块稍微好些的表少说也得一千块,在进事务所工作前,我每个月两千来块的工资,一直是属于月光族,当然,小朋友戴的那种二十块钱的米老鼠除外;二来我一直觉得用手机看时间挺方便的,不过现在我有些后悔了。   “该死的,到底几点了现在。”正拿着手机自言自语,忽然间,一只手伸到了我眼前,手上戴着一款明晃晃的帝舵,上面的指针,正指向凌晨两点。   手表的主人韩绪正‘天真无邪’的看着我,我深深吸了口气,告诉自己不要仇富,不要仇富,但最终还是忍不住,反正他姐不在,欺负一下也没关系吧?于是我在他后脑勺来了一下,道:“多管闲事。”   韩绪缩回手,嘀咕道:“是你问我几点的嘛。”   我道:“那你直接告诉我时间就行了,把袖子挽着这么高做什么,非要秀一秀你的手表吗。”如果我没记错,这款手表应该在两万块左右,深深伤害了我这个贫困人士的心脏。   韩绪无辜的说道:“可是我不认识。”   “……”看不懂还戴手表?有姐姐真幸福……   我决定不跟他扯了,再扯下去只会打击自己。不过说实话,这小子虽然麻烦,但我其实挺喜欢他的,他虽然智力有问题,但有什么念头都写在脸上,心里没有那么多小九九,更不会有什么龌龊心思。相反,那些所谓的正常人,你永远看不透他们在想什么,表面上是笑着的,心里谁知道呢?   我小时候,曾经有一次差点儿被领养的经历,但对方觉得我年纪稍微大了,至今我还记得他们夫妻二人商议的话:“六岁了,应该记事了,养不熟。以后老了能指望他养老吗?”   其实,福利院的孩子和那些被拐卖的孩子不同,那些被拐卖小孩子不是自愿离开父母的,长大后知道自己的身世,很多都会去寻亲。而我们不一样,我们大多数是没有亲人的,更大多数是主动被亲人抛弃的。   我们又怎么会想着去寻找抛弃自己的所谓亲人?   所以福利院的孩子大多知道一个道理:生母不如养母重,可惜,那些来领养的人,永远想不到这一点。   前一刻还笑着摸我头夸我可爱的人,转过一个走廊,就只剩下两个背影了。   最后他们抱走了一个婴儿。   我甩开这些念头,拍了拍韩绪的肩膀,接过他手里的打火机,道:“牵住我的衣服,跟紧别丢了。”紧接着,我开始带着韩绪寻找出路。   !!      第41章 打开的门      按理说,我们是从沙丘上栽倒下来的,那么我们的前方,应该就是沙丘。   然而现在,我俩的前后,却都是延伸出去的笔直道理,哪里还看得见沙丘。   难道又是鬼遮眼?   我不禁想起了之前搭在我肩膀上的东西,连忙问韩绪:“对了,你之前在我背后看到什么了,吓成那样?”   韩绪被我这么一提醒,顿时想起了当时的经历,神色变得更加紧张起来,缩着身体道:“有一只手,很长很长……吓死人了。”很长的手?我估计这大概就是谭刃之前说的,靠遮眼来迷惑人的东西。   如果只有这种水平,靠着鬼遮眼的把戏来吓人,那么想必也不是什么厉害的东西。   我在心里给自己打气:苏天顾,你现在好歹也算见过点世面的了,如今还有个韩绪要你照顾,可不能犯怂了。做了一番心里建设,我胆气壮了起来,不由在心中琢磨:如果是鬼遮眼,那么我现在看见的这条路,很有可能是不存在的,就这么顺着这条路走下去,天知道会走到什么地方?   不行!   我立刻意识到不能在那鬼东西的安排下盲目往前走,这种被遮眼的情况下,待在原地才是最保险的。   谭刃等人,肯定会下来救我们,如果我俩这么乱走,岂不是反而添麻烦?   索性我们并没有走出多远,当下脚步一顿,对韩绪道:“咱们就在这儿等你姐姐,她们会来救我们的。”   韩绪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虽然他智力有问题,但也知道我们现在遇到危险了,就跟小鸡似的,一步也不肯离开我身边,如果一条尾巴。我俩当即在原地坐下,为了驱除黑暗带来的恐惧,也为了给谭刃等人指路,我脱下了外套用火点燃。   熊熊的火光下,周围的一切变得清晰起来,在我们左手边,便能看见一栋拱顶形的建筑,像是宫殿的结构。   我瞟了一眼,忽然觉得不对劲。   之前我虽然没有仔细观察过,但和记得,这里的门都是关闭的。而现在,这座宫殿的大门,怎么打开了?   那大门只开了一半,显得黑乎乎的,如同一张怪兽的嘴,刚好对着我俩。   那门里会有什么?   我再怎么胆大,在这种环境中,也觉得浑身的汗毛倒竖,如果不是还有一个需要我照顾的韩绪在,我可能已经忍不住大叫了。恐惧这种情绪是会传染的,如果我都不镇定,那么韩绪就更加不会镇定,到时候一害怕起来,天知道这小子又会惹出什么麻烦。   我深深吸了口气,心想:这只是幻视,只是鬼遮眼的幻视,不要当真,看到什么都不要当真。   然而,没等我将行李建设做完,耳边便忽然响起了咯吱咯吱的声音。   是那种大门被打开时发出的摩擦声,而这时,我视线中的那扇宫门,原本只开了一半,现在却全部打开了。   我咽了咽口水,浑身的肌肉紧绷起来。此刻,我身上唯一的武器,是一把插在腰间的匕首,沙漠里毕竟有很多蛇蝎,所以每人都配备了一把匕首。   我不知道这玩意儿对付阿飘有没有用,但这会儿只能将它给拔出来,权当壮胆用了。   伴随着宫门被打开,韩绪躲到了我背后,害怕的说道:“猪天顾,里面是不是有恶龙。”   我心说,如果是恶龙就好了,龙好歹是活着的东西,大不了拼命就是了。可阿飘却是死的,拼命也没用。   韩绪凑的有些近,整个人几乎趴在我的背上,他一个大老爷们儿,学小孩子缩着身体找依靠,实在让我吃不消。但这会儿,我也没空跟他计较这些,只拿着匕首紧紧的注视着那宫殿的大门。   敌不动,我不动。   谁知就在此时,我忽然感觉到了一丝异常。   韩绪躲在我后面,悄悄冒出头去看那宫门口,所以脑袋和我靠的很近,下巴搁在我右肩的位置,说话的时候,嘴里的热气直往脸上喷。但现在,我却感觉,从我的左边,还有一股凉飕飕的气息喷过来。   韩绪总不至于长了两个头吧?   我忍住恐惧,将头转向左边……   什么也没有。   我看了半晌,猛地松了口气。   虚惊一场。   韩绪紧张道:“猪天顾,你看什么呢?”   我心里紧张的很,人一紧张起来,就没那么有耐心了,因此说话就有些恶声恶气起:“别废话了,靠我这么近干什么,离远点儿。”   韩绪缩了缩脖子,小声道:“害怕。”   我看他那副傻样,觉得自己刚才是凶了点儿,不由叹了口气,道:“行了,随你吧。”话音刚落,我的左脸边,猛地又吹过来一阵凉气。   这次的感觉,比刚才更加清晰,那凉风甚至直往我耳朵里灌,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对着我耳边吹风一样。   我猛地又转过头去,依旧什么也看不到。   但我可以肯定,它就在我们身边。   谭刃说过,只有阳气低的人才能看到那些不干净的东西,我估计自己的阳气已经回升的差不多了,所以现在才什么也看不到,或许这会儿,正有一个阿飘在我旁边。   想到这一点,我打了个寒颤,心中暗暗叫苦,心说老板啊老板,你们怎么还不来啊,难不成是害怕鬼市,不打算救我了?就算不救我,不还有韩绪吗?他姐姐难道也不管他呢?   这个念头才刚升起,我猛然听到了一阵脚步声。   “啪嗒啪嗒。”脚步声很紧凑和密集。   紧接着,从那宫殿后的大门中,出现了一个光团。   那光团越来越近,也越来越亮,我和韩绪惊的连连后退。   什么东西?   鬼市鬼市,肯定有很多鬼,听这脚步声,难不成有很多阿飘过来了?   不对,鬼走路还有声音吗?   就在这时,韩绪忽然欢呼一声:“姐姐!”只见那宫门后面,赫然出现了几个人影,不是谭刃等人是谁?   韩梓桐依旧面无表情,声音却是说不出的急切:“总算找到你们了,谢天谢地,快过来,天快要亮了。”   韩绪立刻准备奔过去,但我一下子拽住了他的领子。   我不算什么聪明人,但也没有蠢到这个程度。   如果真的是谭刃他们,那么他们又怎么会从宫殿内部出来?他们是怎么进入宫殿的?   难道说是我的幻视?宫殿其实是不存在的?   可如果宫殿是幻视,那谁又能保证,眼前这几个人,不是我们的幻视呢?   韩绪挣扎着,气呼呼的给了我一拳:“猪天顾,你抓我干什么,我就知道你想跟我抢姐姐,打死你!”打完一拳不够,还踹了我一脚。这人智力虽然只有五岁小孩的水平,但块头却是实打实的成年人,我被他一脚踹中了大腿,差点儿没跪地上。   被他这一踹,我也火了,手腕圈住他的脖子,直接将人往后拖,紧接着膝盖往前用力一撞,道:“闭嘴。”   韩绪痛的大叫:“啊,屁股好痛,被你撞的想拉屎,我要拉屎,你放开我。”   “……”这种坑爹的心情是难以形容的,和智障交流,是一件考验人心理承受能力的事。   对面的韩梓桐看见这情况,面上虽然没有表情,声音却明显愤怒起来:“苏天顾,你干什么,你和小绪计较什么!”你以为我想和智障计较吗?   我没搭理她,而是抓住了她之前话语中的一个漏洞。   她对我们说,天快亮了。可我和韩绪掉下来,不过二十分钟左右,而二十分钟前我们看手表的时候,时间也才凌晨两点。离天亮其实还有一段时间。   她这么说,倒像是可以在引导我们进去那扇大门里。   我没搭理她,立刻抓住韩绪的手腕去看上面的时间。   然而一看之下,我就愣了,因为指针,竟然已经指向了凌晨的四点五十六分。   我狠狠眨了眨眼,想确认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但再一次睁开眼时,依旧是四点五十六分。   怎么会这样?   是时间变快了?   还是这两万多的手表坏了?   !!      第42章 幻视      就在我因为时间而愣神的当口,那边的谭刃皱起了眉头,神情显得很不耐烦:“你到底在做什么,快过来,时间来不及了。”他们催促我过去,而韩绪见到了韩梓桐,也跟着不消停,他挣脱不开我的手,竟然直接一口咬了下来。   都是成年人,谁想到他会来这一招,疼痛之下,我猛地大叫一声松开了手,与此同时,韩绪朝着他们跑了过去。   就在这一瞬间,我看到对面的几个人,脸上同时露出了一种古怪的笑容,那种笑容,给人一种浑身发毛的感觉。我顿时明白,自己刚才的担忧是正确的,可惜已经来不及阻止了,韩绪已经朝着大门冲了过去。   这一瞬间,我知道自己喊他是没有用的,而放任这样一个智力有问题的人冲进去,他还能出来吗?这一瞬间,我的身体已经先大脑一步做出反应,紧跟着韩绪追了上去。   由于离那宫门并不远,因此追过去也就五六步的功夫,几乎就在我拽住韩绪的一瞬间,整个世界便猛地陷入黑暗之中,只听的身后猛地传来了砰的一声响。   门被关上了。   突然起来的黑暗,让韩绪惊了一下,脚下一歪,整个人倒在了地上。   我手里的防风打火机,也在这一瞬间熄灭了。   周围什么动静都没有,我可以肯定,刚才的那几个‘人’已经不存在了。   我试着去点防风打火机,打火石发出呲呲的声音。火星四溅,但火就是打不起来。   该死的,我道:“是不是没油了。”   韩绪从地上爬起来,焦急道:“姐姐,姐姐……”   我有些怒了,狠狠拽着他的衣领,低吼道:“除了找你姐你还会干什么?尽知道添乱,给我闭嘴。”说完,我放弃了这个防风打火机,摸出自己的塑料打火机。   这一块钱的塑料打火机,还真的一点就着了。   就着微弱的火光,可以看到我们身后厚重而紧闭的大门,黑色的大门上,绘着极富有古西域特色的花纹。   除此之外,周围显得空空荡荡,脚下的地面,是整片整片大地砖,周围除了我们,一个人影也没有。很显然,之前我们看见的几个人影,就是我们被遮眼后出现的幻视。   想到此处,我反而放下心来,因为谭刃跟我讲过鬼物的分类,只能通过幻视来害人的,显然并不是什么厉害的玩意儿,因为它无法直接伤害到人体,充其量会制造一些恐怖的假象来摧毁人的心理。   但我既然已经知道这一切是假象,自然就没那么容易被它给摧毁了。   韩绪被我一骂,很是害怕,眼珠子四处乱转,显然还在找他姐姐。我跟他解释也解释不通,原本不想搭理他,但这小子两次都出幺蛾子,万一他在乱跑怎么办?思来想去,我决定还是盯着他一点儿,道:“你在这儿别动,我看看能不能把这门打开。”虽然知道这是幻视,但之前那些东西非要将我们给引到这座宫殿来,肯定是有什么用意的。   我虽然不算聪明,但也知道不能让它们如意,为今之计,还是先回到之前掉下来的地方再说。   谁知,就在我的手刚碰上大门时,手里的塑料打火机,忽然噗的一声灭了。   不是因为没气,也不是因为其他的原因,火苗往左飘,很显然,是右边有风在吹。   但是此刻,我们是在关着门的宫殿里,风又是从哪儿来的?   我咽了咽口水,想将打火机重新点燃,手指刚一挨上去,摸到的却不是发烫的打火机,而是一个冰凉冰凉的东西。周围是黑乎乎的,按理说我应该什么都看不清,但奇怪的是,现在我却可以清晰的看到,一只按在了我的打火机上。   那只手浮肿不堪,仿佛随时会烂掉一样。   大多数正常人,如果看到这么个景象,不知得吓成什么样。但我好歹见识过一些了,而且也知道这些玩意儿是幻视,被三番五次的这么戏耍,心头除了恐惧外,更是觉得愤怒。   愤怒之下,我想到了一件事儿。谭刃说过,这些东西很怕脏的东西,比如屎尿一类的污秽之物。这个念头一起,我立刻冒出个主意,将拿着打火机的手往下移,打火机上那只浮肿的手果然也跟着下移。   与此同时,我快速拉开了拉链,掏出老二对着那只手撒尿。   一瞬间,那只手就消失了个无影无踪,与此同时,周围猛的一亮,再一看,哪里还有什么宫殿,我们分明还在来时的那条路上。   而周围的光亮,则来自于远近不一的烛光。   韩绪以为是在变魔术,到不见得害怕,而是盯着我的老二,道:“姐姐说了,不能随地大小便,你真没有素质。”   我气的要疯了,将拉链拉起来,踹了他一脚,骂道:“站着说话不腰疼,见过傻的,没见过傻成这样的。”话音刚落,平地里忽然卷起一阵狂风,风中夹杂着沙尘吹过古城,发出阵阵鬼哭狼嚎般的声音。   与此同时,我们的视线中,出现了大量的黑色的影子,正从远处,朝着我们慢慢走过来。   “好多人啊。”韩绪呆呆的说道。   人?我苦笑,恐怕不是人吧。   此刻,我真的无法判断那些黑影究竟是不是幻视,难道是我刚才撒尿,惹毛了它们,所以准备群殴了?   现在该怎么办?   情急之下,我只能带着韩绪后退,那些黑影密密麻麻,离得越来越近,渐渐的已经可以看清轮廓,只见它们面目模糊,一个个高额深目,脸上如同罩了一层浓雾般,朝着我们走了过来韩绪就算再傻也知道害怕了,嘴一扁就要哭,我连忙捂住他的嘴,压低声音道:“嘘,你一哭,它们就先吃你。”韩绪最后点了点头,表示不出声,我正打算松手之时,后背忽然抵住了一个东西。   我记得这条路后面明明是空的。   那么现在站在我背后的是什么?   几乎没有多想,我抄着匕首的手,猛地朝后反刺了过去。   而我的手却被挡住了,紧接着,便听一个声音道:“是我。”   周玄业?   我大惊,转过头一看,却见周玄业正面带忧色的盯着那些前进的黑影。除了他以外,周围没有其它人。   这个周玄业是不是真正的周玄业,这可不好确认。   这时,他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看了我一眼,却没有解释。而是从腰间的腰包里,摸出了一个小瓶子。有点儿类似上次给我喷牛眼泪时的瓶子,但这个瓶子的表面却是黑色的。   一边摇晃瓶身,周玄业一边道:“总算找到你们了。这是鬼市,只要活人有阳气在身,就会一直被遮眼,这东西能掩盖身上的阳气,喷上之后就不要再呼吸,咱们一口气冲出去。”   不给我反应的机会,周玄业一按瓶子口,一阵带着刺鼻味道的气体顿时喷了出来。这液体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就跟在冰箱里冻过似的,喷到身上,但凡接触到的皮肤,顿时就跟被泼了冰水一样。与此同时,他伸出双手,掐了个法诀,迅速在我和韩绪的双肩一拍。   这一拍,我只觉得浑身如同触电一样,紧接着,胸口便有一股闷闷的感觉,浑身的血液流动速度似乎都变慢了。   这种感觉十分奇特,难以形容,但却让人无法忽视。   而也就在这个拍肩的动作完成以后,我眼前的景象顿时为之一变。   虽然还在古城中,但遥遥望去,却已经能看到远处的沙丘的。   而且,周玄业在拍我肩膀时,我察觉到,他的手是热的。   这一刻,我终于确定了他的身份,但来不及给我们过多兴奋的机会,周玄业示意我们吸气,然后拔腿就跑。   在我们绕出古城的过程中,那些黑影其实已经追上我们了,但奇怪的是,它们仿佛没有看到我们似的,脚步根本就不停留,直直的往另一个方向而去。   很快,我们一口气跑出了鬼市,当脚踩在黄沙中时,我才猛地舒了口气。   周玄业脚下不停,道:“不要停,继续跑。”   无奈,我扶着韩绪,两人吭哧吭哧的继续往上爬,一口气上了沙丘,等待着上方的王泽海等人立刻围了上来。韩梓桐一下子抱住了韩绪,紧张道:“谢天谢地,小绪,有没有哪里受伤了,姐姐看看。”   韩绪指着我道:“他欺负我,掐我的脖子,踹我的屁股,还骂我傻。”   我正累的跟狗似的喘气,闻言,差点儿没被气的吐血。我他妈两次救你的事儿你怎么不说?我自认为脾气是很好的,跟智障人士交流也有一定的经验,但韩绪真的是在挑战我的脑神经。   !!      第43章 绿洲      索性韩梓桐大概也知道她弟弟的德性,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冲我微微点头,道:“都是小绪连累了你,还好都平安无事,这次多亏了周老板。”周玄业正拿着水壶喝水,他孤身闯入鬼市救我们,看样子是累的不轻,因此也没有回应韩梓桐的话,只仰着脖子喝水。   我看了看时间,果然天已经快要亮了,而我们前方的古城,在越来越亮的沙漠中,慢慢变得模糊起来,最后便如同轻烟一样,在黎明时分,缓缓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此刻,哪里还有什么鬼市,眼前所见,不过是一片黄沙而已。   我回想这一夜的经历,只觉得诡异离奇,如同是做了一场梦。这茫茫沙漠之中,怎么会出现如此的奇景呢?   这时,韩绪问他姐姐:“姐姐,世界上真的有鬼吗?”   韩梓桐沉默了片刻,虽然面无表情,声音却是格外柔和:“不知道,这世界上有很多科学尚不能探知的事物,或许有,或许没有。”   韩绪又道:“那我们刚才看见的那些是什么?城堡为什么没有了?”   韩梓桐一时答不上话来,她不想给韩绪宣扬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但一时却找不出借口。便在这时,周玄业一边拧水壶,一边道:“不是什么鬼。大概是因为这一带的磁场比较特殊,某些磁场力比较强,可以像磁带一样,记录下某一时期的历史影像,在特定的时间里,磁力被激发,这个影像就可能被释放出来。如果是鬼市的话,我们没办法这么轻易逃脱出来。”   看他的模样,倒是说的煞有介事,如果不是我自己亲身经历过,我八成都要信了。很显然,这不过是周玄业说出来的安慰人心的话,有些普通人不能接受的东西,做太多解释也是徒劳,不如用一个看似合理的理由搪塞过去。   折腾了这一夜,众人都疲惫不堪,按理说,我感觉只鬼城里待的时间其实也并不长,但正如那句老话说的,洞中才数月,世上已千年一般,竟然就已经天亮了。   按照原计划,我们这会儿应该已经达到绿洲了,可现在极目望去,还是茫茫的黄沙,又累又困,就别提多惨了。   王泽海是首先受不了的,他体型较胖,平日里又是养尊处优惯了的,如何吃的消,这会儿屁股坐在地上就起不来了,本来就小的眼睛,因为困顿,更是完全睁不开。   我也差不多,昨天白天走了一天,晚上又没合眼,这会儿黎明时分,天色将明未明,天气不冷不热,正是昏昏欲睡的时候,哪里还走的动。   可这救人如救火,难道我们一行人就在这儿睡觉?   我原本想说咬咬牙,继续赶路,结果一张口,直接就是个打打的哈欠,困得眼泪都出来了,大脑更是又昏又胀。我一个大老爷们儿都尚且如此,更不用说谭梓桐她们了。   这下该怎么办?   我脑海里闪过那个人死前所说的话,他的同伴想来情况已经很危急,不行,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还是赶紧救人吧,一天一夜不睡觉死不了。我正要开口,让众人再加把劲,谭刃却将三匹骆驼在的其中一匹解开了,并且调换了一下上面的装备,说道:“我和老周先赶去绿洲,你们稍作歇息。”他说这话时目光看向韩梓桐,毕竟女人在体力上是有先天弱势的,我们都这么颇被,更不用说她了。   我想了想,狠狠甩了甩头,道:“老板,我跟你们一起去。”   周玄业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道:“也好,多个人有照应。”就这样,我们兵分两路,三个大老爷们儿先行在前面开路。   在沙漠中行进了三个多小时,早上八点钟左前,前方果然出现了绿洲。   绿洲的面积并不大,比韩梓桐给我们形容的要小一些,看样子她这个地质学专家的信息也不是那么准确。   站在高处的沙丘上,我用望远镜看了看,很快便在绿洲左侧的一片区域,看见了建筑物的痕迹。   由于长期没有人迹,所以绿洲的植被很是茂密,从望远镜里,便能看见茂密高大的芭蕉等植物,左侧的区域,植物覆盖在建筑物上,走势便的方正而规矩起来,因此很容易就被我们发现了。   我道:“那一带应该就是居民区,有井的话也该是在那边,走,去看看。”或许是累过了一定的程度,乍见绿洲的这一瞬间,那种疲惫反而减轻了许多,站在沙丘高处,被沙漠的风一吹,立刻精神了不少。   周玄业一路上牵着骆驼,没怎么说话。他这人彬彬有礼,性情随和,有我这个员工在,一路上却没有支使过我,有什么事基本上都自己动手。我乍一见他牵着骆驼,才反应过来自己这个员工当的太不称职,忙过去搭手:“周哥,你歇会了,我来牵。”   周玄业笑了笑,道:“骆驼亲人温驯,牵着不费事。我和师兄从小是炼过的,体力比你好,自己歇着吧。”这我到是听谭刃提过,道家注重养生炼体,在武学上也可谓源远流长,但凡这方面出身的,多少有些武功底子。   谭刃在一旁听了,挑了挑眉,道:“周玄业,当着自己人的面儿,你累不累。”他这话说的有些蹊跷,我一时没明白是什么意思,当然,后来我明白了,不过那时候已经晚了。   当时听了谭刃这话,我并没有多想,三人开始朝着绿洲而去。   成片成片的芭蕉遮挡了炙热的阳光,大面积的植被巩固了泥沙,从使得地面坚硬而平整,从一片荒芜的黄沙进入一片郁郁葱葱的翠绿色环境中,让人顿时觉得松了口气。   据进化论的说法,人的祖先是猿猴,来自于大自然,所以人的眼睛和大脑天生就亲近绿色,看样子这个说法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那片居民区看着近,走起来却要小半个时辰,等到终于走入其中时,周围的环境便没有那么让人舒心了。地面由于有很多人工打磨过的石料,所以路面高低错落,很多地方都有积水形成的小水洼,水洼是蚊虫滋生的天堂,行走其中蚊虫飞舞,一个不留神,就飞到人的嘴里,实在是恶心、最后不得已,我们只能将防沙巾罩在口鼻出做遮挡,三人看起来显得很奇怪。   由于这里的地形高低错落,不适合骆驼前进,因此在进入居民区入口时,我们便将骆驼拴在了一颗芭蕉下,三人进入居民区后,由于这一带面积较大,我们决定兵分三路寻找,一但有所发现,就吹消息哨互做通知。   这种消息哨是户外常用的东西,声音尖利,穿透力强,声音不仅可以传的很远,在遇到一些小型动物时,也可以做震慑惊吓之用。   “你去那边,我去北面,天顾,你去东边。”周玄业划分了一下任务,三人便各自分开。之前三个人在一起还不觉得有什么,可一但分开,一个人穿梭在这遮天蔽日,蚊蝇乱飞,渺无人迹的地方,还真有些渗人。   周边的房屋,都是那种过去新疆地区常年的平方,结构简单,但空间大,由于时间久远,大部分房屋的木制大门都已经腐朽了,露出黑乎乎的门框。阳光从芭蕉树上投下来,斜斜的照进门框里,可以看见其中堆积的沙土,也没有留下什么家具,大约是在搬家时都带走了。   我要找的是井,自然对这些破旧的房屋没什么兴趣,但很快,一个发现让我心里咯噔一下,心脏扑通扑通跳了起来。   其中一间房屋的门口里,有脚印。   由于长时间没人,所以这些敞开门的屋子里,都集聚了风带来的大量沙土,所以脚印儿显得特别明显。   那很显然是几双人的脚印。   我立刻想到,难道是那人的同伴的?   他们是不是进过这间屋子?   !!      第44章 古井      我盯着门口的脚印儿,心下一喜,立刻跟进去查看,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进入房屋之中,首先映入眼中的,便是地面一堆黑乎乎的篝火堆,灰烬周围,还能看到一些塑料包装袋,除此之外,内部的脚印非常杂乱,看样子,那批人曾经在这间屋子里驻扎过,大约是过夜。   之前我们推测,那伙人要么是游客,要么就是考察队或者盗宝团伙,现如今在这绿洲里发现他们的踪迹,那么后者的可能性就可以排除了。   这年头,很多有时间的人喜欢探险来寻找生命的意义,韩梓桐说过,这样的人她遇见过很多,靠谱的也就算了,很多不靠谱的,往往出现危险或者被困在深山老林里才开始后悔,然后报警,调动大量的警力去营救。用她的话来说,没有两把刷子,就别学外国人组建探险队。   我估摸着这批人应该就是探险队无疑了,在房间里逛了一圈,除了些垃圾外,再没有他们留下的信息。   我拨弄了几下灰烬,有些失望,便在这时,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这声音立刻将我的思绪给拉了过去,此刻,我是背对着大门口的,门外就是密密麻麻的植被,这窸窸窣窣的声音,倒像是什么动物惊动植被时的响声。我立刻回身往后看,果然看见地面上的植物簌簌抖动。   这里的地面植物,多是蔓藤类和籽儿草类,还有很多各种各样的仙人掌,由于地表被植物覆盖,因此出现了很多空洞,在其中行走,一个不留神,绊倒踩空不用说,还就很容易被仙人掌一类的植物给扎到。   此刻,那蔓藤和籽儿草之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爬动,使得表面的植物叶片抖动,摩擦间簌簌作响。   这动静算是很大的了,我暗想,是什么动物?能在植被下方爬行的,莫非是蛇?还真让我猜对了,观察了片刻我就发现,植被下面果然是蛇。我也不是什么生物学家,除了认识比较常见和比较出名的几种蛇以为,其余的我可不认识。   眼下这蛇在草丛里时隐时现,只露出黑色的带着菱形花纹的后背,究竟是什么品种我不得而知,只是虽然没有露出全貌,但至少也有婴儿手臂粗,算是大蛇了。   这绿洲无人居住,动植物繁茂是很正常的,因此我也没有太过惊讶,为了不惊扰到那菱花蛇,便蹲在原地没有动弹,打算等它走远了再说。   但很快,我觉得不对劲。   这蛇怎么这么长?   由于植被丰茂,所以我只能透过植被间露出的缝隙看到那蛇背,它一直在向前游走,按理说一条蛇估摸也就一米长左右,可我蹲在原地半天,那黑色的蛇背虽然一直在游走,却根本没有消失。   我有些紧张了,心说这什么怪蛇?   为了看的清楚一点儿,我轻手轻脚的站了起来,站的高了,视线的覆盖面自然就广了,这一看,我差点儿没吓出声来,只见那植被群里,赫然全是黑影儿,俨然不是一条蛇,而是一大批蛇在成群结队的往前游走。由于它们身体颜色较黑,数量又太多,一条连着一条,挨挨挤挤,所以之前我甚至没有觉察出来,还以为是一条蛇。   蛇类是非常敏感的动物,我相信它们肯定发现我了,但索性,却没有攻击我的动向。蛇类一般不主动攻击人,相反,它们其实是怕人的,所以才有打草惊蛇这么个词。古时候的人走山路,杂草多的地方,就拿根棍子在前面打,蛇察觉到动静,不等人靠近,自己就溜了。   当然,大部分蛇咬人的事件,无外乎两种情况,一是有些人见到蛇就害怕,害怕之余,自然想要除去,蛇在反抗之余,会增加咬伤事件。二是蛇虽然喜欢迁徙,但领地性同样很强,人蛇正面相遇时,要么原地不动,要么跑,当然,前提是你得有信心跑的过它。如果贸然进入它的领地,激起了它的领地保卫意识,蛇就会主动攻击人。   我现在的情况比较规矩,没有处于蛇群中央,规规矩矩的站在屋子里,既不出声,也没有打的动作,大概因为这些原因,所以它们对我没兴趣。   感谢动物世界,否则我还真得被吓软了。   见它们没有伤害我的意思,我镇定下来,打算静观其变,等它们都走了再作打算。与此同时,我心下也觉得奇怪,这么多的蛇怎么会聚集到一处?蛇可不是群居动物啊。   它们如今成群结队的往东而行,难道东边有什么吸引它们的东西?   我的搜索范围,就是在东面,如今和这帮蛇同路,岂不是得改变计划了?这些个念头在我脑海里也只是一瞬间,大约五分钟左右,蛇群终于离开了,我松了口气,走出房门,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往东走。   此刻,站在我所处的位置,一眼望去,还有很多被植物覆盖的房屋,由此可见,东边的居民区范围是很广的,再加上在这间屋子里发现了人类的踪迹,那么那帮人往东而去的可能性非常大。   思来想去,我决定还是跟上去查看,只要不离蛇群太近,应该就没问题吧?   这么一想,我在地上找了根木棍子攥在手里,一边探路一边往前走,由于担心遇到你蛇群,所以我走的不紧不慢,这样一来,搜索起来到也更加细致,果不其然,大约走出百来米开外,还真让我发现了一口井。   那口井的表面,同样被植被覆盖,藤蔓类植物爬在上面,乍一看,是根本无法发现这口井的。如果不是我走的慢,所以看得格外仔细,没准儿还真漏过了。   看到这口古井,我忽然冒出一个念头:那个人的同伴会在井里,莫非是踩漏脚,跌进古井里的?   按照这古井的伪装程度,这种可能性还真挺大的。   这么一想,我蹲下身,观察了一下井口,发现井口的植物裹的密密麻麻,如果真的有人从这里掉进去过,或者从井里爬出来过,那么这些植物肯定不会这么完整和紧密。   看样子不是这口井。   我起身打算离开,便在这时,我仿佛听到了什么声音从古井里传来上来,像是某种回声,听不太真切。   谷穴不来风,空谷不回音,如果井里没有东西,又怎么会又回声?   这会儿没有风,所以也不可能是风的回声。   我听到这儿,已经打算走的脚步顿了一下,万一人在这井里呢?还是多确认一下比较稳妥。   当即,我扒开了井口表层的植物,探头往下看,井里头黑乎乎的,似乎已经没有水了,井壁很是干燥,只是井很深,阳光透不下去,所以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楚。   我叫了声:“有人吗?”霎时间,这声音在古井中回荡开来。   没等回音消散,黑暗中,一个黑影忽然从古井中探了上来,那玩意儿速度太快,我甚至来来不及惊讶和害怕,整个人已经猛地被它给卷住,直接朝井里拖了去。   下一秒,我就往井里倒栽下去,栽进黑暗而狭窄的井口里,这种感觉是很恐怖的。井这个东西,给人的第一感觉是深,其次是窄,掉进这样的地方,便意味着不见天日。   当然,井里如果有水那就更惨了,脚朝下掉下去的,会游泳还可以坚持会儿,甚至能顺着井轱辘爬上去。可要是头朝下掉入井里的,就算会游泳,你在井里也翻不了身,只能活活淹死。   所以这一瞬间,我甚至没有去想抓住我的是什么东西,只是本能的对掉入井里感到一阵极大的恐惧。   !!      第45章 秋凰兮      “啊!”下坠的瞬间,我只能下意识的大叫,双手乱抓,以期可以抓到什么东西稳定住身形,但古井幽深而下窄,几抓之下,丢只摸到了干燥的井壁,最终,我只觉得后背一痛,大脑嗡鸣一声,整个人就此失去了知觉。   说实话,这么摔下来,没有直接摔死,实在是我的运气,因为我是倒栽着掉入井里的,如果头先着地,那就必死无疑了,而且死像一定会很难看。但所幸在挣扎的过程中调整了一下姿势,最终才是后背先落地。   这一晕,便不知时间几何,等我醒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正蜗居在一个黑狭窄的地方,非常黑,往四下里一摸,可以摸到干燥的沙土块儿。   此刻,我的后脑勺还阵阵胀痛,刚醒过来的那片刻,甚至不清楚自己是个什么状况。足足十多秒后,大脑似乎才恢复了思考能力。我这才想起,自己是掉进了井里。   紧接着,我觉得不对劲,我晕过去多久了?   那个把我拖下井的是什么东西?   我觉得很可能是某种动物,比如蛇一类的东西,但为什么它没有伤害我?   这些疑问在我脑海里打了个转,我立刻去摸打火机,但无奈,这会儿我呈现出卷曲的姿势,处在一个非常狭窄的地方,甚至连手都张不开,无奈之下,我准备挪动一下身体,但就在这时,一双冰凉的手,忽然从我背后探过来,并且按住了我的手。   瞬间,我就打了个寒颤,因为我根本没有意识到身后竟然有人!   而且这冰冷冷的触感,再加上最近经历的一些离奇古怪的事情,我甚至有些怀疑这双手是不是属于‘人’的。随着我浑身一抖的动作,那人出声了:“小兄弟,别动,这里很危险。”说话的人离我极其近,脑袋就在我脖子后面,她的声音听起来十分虚弱,竟然是个女的!   我大惊,立刻问道:“你是谁?”确认对方不是鬼以后,我心下稍安,心情一放松,立刻便察觉到了一些之前被我忽略的东西。   比如气味儿。   气味儿是从我身后的这个女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是那种长期没有洗澡的人散发出来的味道,酸臭味儿,很难闻。除此之外,似乎还有些排泄物的味道。   我开始琢磨,这个女人的来历。   古井,以及古井下的女人,让我立刻联想到了死去的那个人。   莫非这个女人,是他的同伴?   黑暗中,我看不见她的长相。也无法得知她的年龄,只能听见她的声音,十分的虚弱和嘶哑:“我是一支探险队的队员,这个井底很危险,被困在这里好久了……你、你呢?”   我立刻意识到,这很可能就是我们要找的人,于是道:“你们是不是派了个同伴出去求救?”   这女人和我贴的很近,因此我可以清晰的感觉到,她的身体猛然抖了一下,紧接着她道:“是、是,你怎么知道?你遇到他了?莫非你是警察?”   我道:“我不是什么警察,我们也是一支考察队,半途遇到了你的同伴,他受了很重的伤,不治身亡了。临死前,向我们求救,所以我和我的同伴就来了。”顿了顿,我想起件事儿,道:“这里就你一个人?”   对方点了点头,额头刚好贴着我的脖子蹭了一下,凉凉的,我觉得有些尴尬,说实话,这是我第一次和姑娘靠的这么近,而且脖子又是人比较敏感的部位,所以蹭的我僵硬了一下。   不过她似乎没有什么感觉,闻言顿时陷入了一片沉默,片刻后,我听到了一阵抽泣声,声音很压抑,似乎不敢大声哭。我顿时觉得心里不是滋味儿,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我是个不善言辞的人,心里虽然着急,但嘴上去不知该怎么安慰。   她抽泣了一会儿,深深吸了口气,安静下来,道:“我们一共五个人,但是现在,只剩下我了。”   我心里顿时明白,其余的人,八成已经遇难了。想到此处,我不由得想起了之前把我拽下井的东西,难道他们所说的危险,就是那玩意儿?我不由问道:“你们究竟出了什么事?是你救了我?”   她点了点头,片刻后,道:“算不上救你,是我们连累你们了,这片居住区,很危险。”紧接着,她开始讲起了自己的经历。   她姓秋,叫秋凰兮,秋姓是个比较少见的姓,最早出于姬姓,据说是皇帝后裔少昊的后代。而凰这个字,其实特别有意思,中国人喜欢说龙凤呈祥,夫妻结合,也称为龙凤之喜,其实凤和凰,凤是雄鸟,凰才是雌鸟,龙凤呈祥这个说法,细致考究起来,其实颇有歧义,两个都是公的,怎么呈祥?   而中国人给女儿取名,也喜欢用凤,望子成龙,望女成凤嘛,不过一般考究些的,是不会用凤这个字的。所以我听到她叫秋凰兮时,不由问道:“你爸是不是特别有学问?”普通人取,肯定会取秋凤,不会取秋凰,一字之差,就可以看出一个人的文化底蕴。   我猜的倒是没错,秋凰兮的家境一般,但往上数三辈,家里都是读书人,所以算是出身书香门第,父亲是大学中文系的教授,她自己也是一名老师,凰兮这个名字,来自于《凤求凰》中的: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这次是放暑假,几个朋友组织穿越沙漠徒步体验生活,她就跟着来了。   这个绿洲是在他们的体验范围之内的,但没想到,这绿洲地下,会寄居着一种奇怪的东西。   进入绿洲时,是晚上,他们在一间民房里过了一夜。第二天,他们在绿洲中游玩、拍照,中午时分,玩的热了,队伍里的男性便想找个古井冲冲凉水消暑。   谁知道到了井边,就发生了变故,和我差不多,也是被那奇怪的东西给拉下去的。   当然,她们掉下来的井,和我掉下来的井是不一样的。而现在之所以我们俩会在一起,是因为这地下有很多地下通道,井和井之间是相连的、我听到这儿时是非常惊讶的,井和井是想通的?这些地下通道是哪儿来的?要知道,井水就是地下水,一但凿成功,水就会上溢,是不可能互相打通的。   当然,利用现代的技术,多增加些成本也可以打通,但在几十年前的沙漠,谁会干这种事儿?就算想干,也根本没这个技术。   秋凰兮虚弱道:“这些通道不是人打出来的,是它们。”她口中所说的它们,便是将我们给拽下来的东西,那究竟是什么?说实话,我没有看清,但秋凰兮她们确是接触过的。她们掉下来的时候,并没有携带太多装备,因为当时她们在休整,大部分装备都脱了下来堆放在一边,所以几人被拖下去时,身上的东西并不多。   他们掉下去的那口井并没有那么深,所以掉下去时也没有晕,不过几人没有我这么幸运,用秋凰兮的话来说,我是被她给救了的,而他们当时还不太了解那种生物,所以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对付它,因此一掉下去,就遭殃了。   那是一种像是某种植物根须一样的东西,缠绕在泥沙中,并不起眼,但那东西,却可以从土里长出来,如同有生命一样,将人给缠绕住。那玩意儿会分泌一种麻醉物质,被它缠绕后,就类似于被蜘蛛给麻醉。   蜘蛛是怎么吃东西的?   猎物被困在蛛上,蜘蛛会分泌一种激素,这种激素,会让猎物从内部液化,然后蜘蛛去吸取液化的汁液。   当时,他们就被那些根须一样的东西给缠住并且麻醉了。   这东西似乎一次无法进食太多,所以它先挑了队伍里块头最大的人下手。那个人叫刘开亦,众人眼睁睁的看着那些根须慢慢刺入刘开亦的皮肤,然后刘开亦的神智开始涣散,最后开始挣扎起来,不停的惨叫。   整整一个白天,刘开亦体内的肉,仿佛化成了水,慢慢被那些东西给吸收,最后只剩下了一张皮。   秋凰兮讲述这些的时候,身体一直在发抖。   用一天的时间,见证一个伴同痛苦的死亡,那种感觉,绝对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简直让人要发疯。   !!      第46章 毁容      在第一个同伴惨死后,所有人都疯狂了,挣扎着想要逃出去。这些东西的麻醉效果并不是很强,越是挣扎,它们就缠的越紧,好在队伍里有一个叫袁正海的,身材瘦的跟竹竿一样,手指挺长的,挣扎间够到了腰间的多功能军刀,立刻使用军刀将身上的那些玩意儿给割断了。   在割断自己身上的根须后,他开始救其它人,被割断的根须处,冒出一种乳白色的浆液,一溅到人身上,便是一阵火辣辣的刺痛。   袁正海一边割那些根须,一边喊道:“快,往井口跑。”   其中一个人跑到了井口,大喊:“没有绳子,上不去怎么办。”   所幸这井并不深,几人立刻想到了搭人梯的方法。   送上去的第一个人,必须是个体力比较强的人,这样他上去之后,才能放绳索将其他人拉上来。于是队伍里一个叫包永专的大块头被送了出去。这个大块头,也就是后来被我们所救的那个人,至于他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秋凰兮就不太清楚了。包永专被送出去的时候,身上也确实有伤,那种根须的粘液沾染到人的身上,就会起一种水泡子一样的东西,很疼。   包永专出去时,身上只有一些水泡以及擦伤,我们后来看到的咬伤,大概是出去之后,他又经历过什么危险,但人死已矣,当时发生过什么,就没人能知道了。   最初,包永专被送出去,是指望他用绳索救人的,但谁知道,那些根须就跟有生命似的,不等众人再搭一次人梯,根须延伸开来,已经将上方的井口,堵了个严严实实,越来越粗壮的根须,从泥土中延伸了出来。   无可奈何之下,几人被根须逼的在地洞里逃命,在这个过程中,他们发现这些古井竟然是相通的,而这些大小不一的地洞是怎样形成的,就无从得知了。   在这个过程中,几人逐渐掌握了一些这些根须的习性,它们全都深藏在地洞的泥土中,越靠近外面的越细,攻击力也越小,只需要点燃一小团火把,就可以驱除它们。而埋的越深的就越粗,同样也不怕火,甚至喜欢光,一点火,就会吸引它们从深处探出来。   一但遇上那些大家伙,几乎就是死路一条。   在这个摸索的过程中,余下的两名同伴,先后遭遇不测,而秋凰兮之所以能活到现在,完全得益于她娇小灵活的体形。在这个过程中,她无意间发现了现在所处的这个小洞窟,由于洞窟四周都是石头,所以那些根须无法探进来,这才勉强支撑到现在。   在我掉下来时,秋凰兮是听到动静的,一开始她不敢出来查看,后来抵不住内心的渴望,点燃了打火机。对一个被困在地下好几天,没有再见到其它活人的人来说,再一次听到人类的动静,这种诱惑力是很大的。   所以,秋凰兮最终战胜了恐惧,点着打火机找到了我。   当时我是昏迷的,她看到我时,我已经被那些细细的根须给缠住了。秋凰兮不敢点太久的火,担心把那些大玩意儿给引出来,于是迅速砍断了我身上的根须,将我给拽到了这个洞里。   这个过程她没有多说,但我想象了一下也知道,必然是艰难无比。一边要让自己不被那些东西给缠住,一边还要来救我这个完全昏迷的大男人,肯定是非常艰难的。   我没有见过她嘴里所描述的那种东西,心里只觉得很不可思议,那到底是植物还是动物?世界上还真有那么古怪的东西?我想起之前把我拽下井的东西,也不得不相信。这么一来,我反而有些担心起谭刃他们,好歹我现在是被秋凰兮给救了,知道这地方的情况,谭刃他们一无所知,万一也着了道怎么办?   于是我问道:“我昏迷了多长时间?”   秋凰兮想了想,道:“大概有三个多小时了吧。”   三个多小时……   谭刃等人应该已经发现我失踪了。   不行,我得想办法出去,我一失踪,他们肯定会四处寻找,万一也被拽进井里就糟了。   可我刚才掉下来的井很深,在没有绳索的情况下,就算达到了井口,又怎么出去?   我问秋凰兮:“这个洞窟,离我刚才掉下来的井口有多远?”   秋凰兮声音嘶哑道:“不远,二十米左右吧。你、你打算从那儿出去?不行,太高了。”   确实,那么高的距离,我们根本没办法出去,只能等外面的人来救我们。可外面的人根本不知道这下面的状况,他们过来,没准儿反受其害。不行,我得想个办法通知他们。   我问秋凰兮:“你手机还有电吗?”   问完我觉得自己太白痴,如果手机可以通讯,她们也不可能困死于此了。果然,秋凰兮说道:“在地下,信号很低,电话打不出去,现在已经没电了。”   我忍不住叹了口气,黑暗中,我俩蜷缩成一团,一时间陷入沉默,然后,我听到了咕噜咕噜的声音,是肚子在叫。当然,声音不是我发出来的,应该是秋凰兮那儿发出来的,我这才想到,她应该好久没吃东西了。   我于是小心的侧着身体,从兜里摸出了一根火腿肠递给她,我感觉到秋凰兮先是一愣,紧接着就如同饿虎扑食一样,猛地从我手里将火腿肠抢了过去,接着是包装被撕开的声音,然后是狼吞虎咽。   看样子她救了我之后,并没有搜过我的身,否则早该发现了。   片刻后,她吃完了东西,声音似乎都有力气一些,问我:“你身上怎么会带这些东西?”我明白她的意思,一般户外探险的,除了装备包里的东西以为,身上的小袋子里也会携带一些吃的,多是一些高能量的压缩食物,防止出现意外的时候使用。   正常人,就算带难吃的能量棒,也不会带火腿肠。   我没回答她的问题,之所以会养成这个习惯,是因为小时候的一次经历,不过那个经历实在算不上好,我也懒得多说了。秋凰兮见我没开口,她于是也没有多问。   在黑暗中待了片刻,我觉得自己不能这样坐以待毙下去,于是对秋凰兮道:“这样下去不行,我出去打探打探,看能不能有其它办法。”毕竟我刚才听到的一切,都是秋凰兮口述的东西,很多事情,还是要自己亲身经历了才知道。   我摸出打火机,打算出去,然后就在这时,秋凰兮又一次抓住了我的手。   她就这么抓着,但却没有开口。   我一时间不清楚她是什么意思,紧接着,秋凰兮道:“打开吧。”她示意我点燃打火机。   我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便将打火机给打燃了。这打火机是韩绪那一块防风打火机,当时出了鬼市后,情况太过紧张,因此一时也忘了还给他,现在可算是派上用场了。   我突然意识到,一支好的打火机其实挺重要的。   然而,就在火光亮起的一瞬间,我看到了一幕让我失声大叫的情景。   是一张脸,一张坑坑洼洼,表面还有液体流出的脸。   是秋凰兮……   天呐。   在大叫的一瞬间,我用另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那张脸几乎已经看不出模样了,在黑暗中乍一看见,简直比鬼还恐怖。   深深吸了口气,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这时,秋凰兮丑陋无比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紧接着,她的头颅低垂下去,道:“你还打算出去么?我的身体就是这样被毁的。”说着,她抬起了手,手上有很多大小不一的燎泡,就像是被水烫出来的一样。   这些燎泡是新鲜的,而她脸上的伤,应该是燎泡破了之后形成的,大约是几天前的旧伤。   一时间,我甚至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片刻后,我盯着她手上的新伤,艰难的开口:“是为了救我弄上去的?”   秋凰兮扯了扯嘴角,丑陋如鬼怪:“身上的伤够多了,不在乎添一点。”紧接着,她放松身体,两眼无神的看着我手里打火机的火苗,忽然道:“我有办法让你出去。”   话题变得太快,我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      第47章 温度      我下意识的问道:“什么办法?”她如果有办法出去,为什么自己还会被困这么久?   我问完,秋凰兮平静的说道:“你掉下来的那个井口,我看过一眼,很窄。”我点了点头。她于是打量了一下我的身体,接着道:“你现在还有力气,而且长手长脚,其实是可以自己爬出去的。”我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虽然没有绳索,但其实要爬出那种窄井口,并不是不可能,两脚蹬着井壁,利用四肢移动,完全是可行的,只是这种方式,非常的消耗体力。   最主要的是,地洞里有那些吃人的玩意儿,我们一出去,它们就会围上来,哪里会给我们时间,让我们慢慢的爬?如果这个方法可行的话,秋凰兮和她的同伴,早就该利用这个方法逃出去了。   看见我眼中的怀疑,秋凰兮又笑了笑,说真的,我不知道她原本的模样,但她现在的模样,真的是让人看一眼都觉得恐惧,再加上伤口里时不时有水样的液体流出来,散发着恶臭,更显得恶心不已。   我不是个以貌取人的人,但当一个人恐怖到一定程度,真的很让人难以直视。   她笑完,平静道:“被困的这几天,我想了很多。我这一辈子,算是完了。”她示意了一下自己的脸,紧接着说道:“你自己跑,我在后面帮你挡住它们。”我终于理解了秋凰兮的意思,她其实已经没有求生欲了,现在是想牺牲自己,让我逃出去。   我几乎不假思索的说道:“不行!”   “为什么?”她反问了一句,又慢吞吞的说道:“我这样活着,以后还有意思吗?”   我不太会劝人,心里别提多着急了,脑子里一片混乱,也顾不得自己说出来的话靠不靠谱:“别这样想,你只是毁容了而已,或许、或许不会有什么好姻缘,但人活着一辈子,还有很多追求对不对?你还没缺胳膊断腿,还可以做很多事情的,你看那个……那个什么,我忘了她叫啥了,人家也长得丑,可人家不活的好好的么,而且致力于医学研究,为人类做出了多大的贡献,多受人尊敬啊,你、你冷静点。”   大概是我劝人的功夫太水,秋凰兮愣了愣,随即笑了一下,道:“人家那是科学家,我就是一个小老师。”   我道:“老师好!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老师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多伟大的职业啊。”   秋凰兮歪了歪头,道:“可我出去之后,还有学校愿意用我吗?我还能教学生吗?”   这话问的我哑口无言,是啊,这个社会总说不能以貌取人,不能有相貌歧视,可人人都知道,这是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就秋凰兮现在这个模样,学生见了,估计得整宿整宿的做噩梦。   没错,她不仅毁容了,而且事业也基本上毁了,爱情也可以判死刑了。我自己就是男人,我很清楚,就她现在这模样,任何一个男人都不可能对她有感觉了。   我挠了挠头,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半晌只憋出一句:“不行,我不能让你死,妈的,要死一起死。”   秋凰兮又笑了笑,道:“咱们什么关系啊,你就要跟我一起死?”   我道:“我嘴笨,说不过你,但是你刚才说的办法无效,我不会让你这么做的。”秋凰兮闻言,撇了撇嘴,没开口。   打火机重新被盖了起来,火光消失了,我们不敢让火光燃烧太久,担心惹来更厉害的东西。   黑暗中,空气中的恶臭显得更清晰,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   我心里觉得挺难受,忽然想到,人的一生,到底该追求什么呢?我在福利院见过太多没有未来的人,智障、失明、小儿麻痹,他们不仅身体残缺,而且也得不到后天的教育,他们的人生,注定再怎么努力也是徒劳。   而秋凰兮呢?   按照她现在的状态,她的未来又在哪里?   深思熟虑后,我组织了一下语言,开口道:“不做老师,还可以做别的。你还有父母,他们会帮你的。你可以做点其他的,不用抛头露面的,现在不都流行开店吗?不如你去开个店吧,我听说挺赚钱的。”   “其实,身上的伤是可以用衣服遮起来的,至于脸上的,现在虽然看起来挺严重,但回去后治疗一下,应该会好一些,平时出门戴个墨镜或者口罩啥的,别人也就不知道了。电视里那些大明星外出的时候,都是裹得严严实实的。”   “还有,你这次会到沙漠来探险,肯定是个特别喜欢溜达的人吧?你还这么年轻,肯定有很多地方没去过,你以后多赚点钱,就可以到处去溜达了,对不对?有时候换个角度想一想,生活其实挺美好的。还有好多残疾人根本站不起也看不见呢。”   我说完,洞里沉默了一阵,紧接着,想起了秋凰兮的笑声,她头微微往我这边靠了靠,道;“你这个人真是有意思,被你这么一说,好像毁容并不是一件特别惨的事情。”   我看她心情确实好了一些,便道:“老话说,人生事,十之八九不如意,人就这么一辈子,得让自己尽量活的好一些对不对?”   秋凰兮点了点头,道:“你刚才给我规划的未来挺好的,可我还是想要一个爱人,还想要个孩子,我不想一个人孤孤单单过一辈子。我这么丑,肯定没人要我了,要不你凑合着跟我过吧?”   “啊……”我大惊,脑海里闪过秋凰兮比鬼还恐怖的脸。真的,我就是个普通人,虽然不以貌取人,但我光是看到她的脸,也没办法升起喜欢或者爱的感觉,让我怎么凑合啊!   秋凰兮听我那一声忘记掩饰的哀嚎声,咯咯笑了起来,道:“逗你的。”紧接着,她似乎松口气一样的叹息了一声,道:“心情突然好多了,对,我要活下去,不就是毁容吗,没什么好怕的。人生可以有很多种活法。”   我赶紧点头,趁热打铁,道:“是啊,书上不是说吗,上帝为你关上一扇门,就会为你打开另一扇窗。”   秋凰兮又道:“谢谢你,我们现在算是朋友吗?”   我道:“当然算。”只要不是男女朋友就好……我是个普通人,一个俗人,没办法做到因为同情一个人而去‘爱她’。   秋凰兮又道:“说了这么久,都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我道:“我姓苏,叫苏天顾,在深圳打工。”   秋凰兮反问道:“你们家是干什么的?”   我道:“我是福利院出来的。”其实我不太喜欢回答这个问题。   秋凰兮立刻道:“抱歉。”顿了顿,她忽然凑近,说:“福利院啊,那就是孤儿,没有亲人是不是?我是北京本地的,独生女,有一套价值四百多万的房子和一辆五十多万的宝马,存款到是没多少,但你不说以后开店可以赚很多钱吗,真的不考虑一下?带着全部嫁妆嫁给你哦,会做饭,会暖床,其实关了灯,不看脸都一样。”   我顿时觉得有些哭笑不得,这才发现这个秋凰兮其实很不靠谱,于是道:“不要。”   秋凰兮哦了一声,拖了个长长的尾音,道:“没关系,第一次见面就谈婚论嫁,确实着急了一点,咱们以后可以慢慢来。”   “……”我真的不想跟你有以后。   为了不打击她,我决定不出声,转而开始思考逃出去的对策。   很快,我想到了一个办法,问她:“你们没有想到用火攻吗?”   “火攻?”她慢吞吞的吐出这两个字,道:“不行,这里没有可燃物,它们会缩进泥土里,而且火焰会引出躲在深层的大家伙。”   我道:“不需要伤到它们,只要把它们逼近泥土里就行了。”   秋凰兮明白了我的意思,道:“可是,那些大家伙怎么办?”   我道:“我得弄清楚,它们到底是什么东西,是依靠什么来捕猎的,才能想到对策。”自然界确实有一些食肉植物,比如捕蝇草、猪笼草、瓶子草等。在巴拿马原始森林里,还有一种叫‘捕人藤’的植物,表面生有倒刺,一但有人触摸到它,捕人藤就会将人给紧紧缠住,直至死亡,最后在慢慢将人消化,以此来提供养分。   这些食肉类的植物,都是有捕食特征的。比如捕人藤,需要人先碰到它,才会激起反应,而猪笼草一类的植物,也是通过气味儿吸引昆虫,是昆虫自动落入陷阱。   那么捆住我们的那些根须又是什么?它们是根据什么来攻击我们的?植物不可能有眼睛,它们总不可能是看见我们,所以才攻击的吧?   难道是气味儿?   植物还会闻味道?   我这么一提,秋凰兮像是想到了什么,啊了一声,道:“我知道了,是温度!”   没错,那些植物,是感应到了人体的温度,所以才能准确的捕猎,而那些埋藏在深处的东西,感应到火光的温度,就会窜出来攻击,俨然是形成了一个保卫系统。   那么,我们如果降低自身的温度,是不是就能躲过去?   ps:今天要去医院,所以只更一章。老毛病。如果症状轻就拿点药吃,重的话大概得住院打点滴。具体情况下午回来后q群里跟大家说(不过就算住院也不会断更,只是会少更),继续卖萌打滚求票票~~~~   !!      第48章 寻找生路      有了这一层推讨,我和秋凰兮顿时找到了解决问题的办法。可怎么降低人体的体温,却是个麻烦的事,即便能降低,又该降低到多少度合适?降的太多,岂不就成了自杀了?   再往深一想,我不禁有些气馁,在这个地方,我们根本没有办法降低自己的温度,想了也是白搭。   黑暗中,秋凰兮却道:“我倒是有个办法,可是……”   听她这话,似乎有什么办法,我立刻道:“都这种地步了,就别可是了,有什么办法说出来商量商量。”   这会儿熄灭了火,也看不清她的模样,只能听见秋凰兮的声音,显得有些迟疑:“我们如果能在地下水里泡一段时间,是可以短时间降低体温的,之前路过一地洞时,那地方有地下水,只是当时太过匆忙,我忘记了那地方的具体位置,如果就这么盲目的回去找,只怕要走很多弯路,万一在这期间发生什么意外可怎么办?”   她这么一说,我确实有些迟疑,如果说我之前还有勇气硬闯的话,那么在见识过秋凰兮身上的伤以后,这点儿勇气就化为灰烬了。谁说男人不注重外表的?即便没有女人那么注重,但也没人有勇气把自己弄成一个丑八怪。   一时间,周围陷入了一片沉默。   我试图去找别的办法,但在黑暗中待了大半个小时,也没有其它的收获,最终我不得不咬牙,心想:在这么耽误下去,万一谭刃等人也着了道怎么办?我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外面的人着想,算了,拼了。   “我们去找地下水。”我直接对秋凰兮这么说。   她的反应倒是很快,立刻道:“无所谓,我已经丑的不能再丑了。”   顿了顿,她道:“你最好用外套把脸包起来,我之前摸到,你的外套料子挺厚的,应该可以抵挡一阵子。”   我二话不说,将外套脱了,在脸上打成了一个头罩,只露出了双眼,紧接着,我点燃了防风打火机,周围的一切,再一次出现眼前。   秋凰兮手里拿着一把匕首,匕首的两侧,可以看到干涸其上的白色物质。她道:“这里我比你熟,你跟在我后面。”她虽然已经毁容了,但为了脸上不受到二次伤害,也做了个头罩罩在头上。   我俩爬出这个狭窄的石洞,我才发现,秋凰兮原来只穿了一件户外衫,这会儿脱了户外衫穿在头上,上半身就只剩下黑色的内衣,下半身则是一条户外运动裤和黑色的防沙靴,如果不去看身上那些伤,身材是非常好的。   我有些不好意思,赶紧转移了视线,便听秋凰兮说:“没关系的,天天大胆看,反正我迟早是你的人。”   天天……天天是在叫我吗?这个叫法倒是跟唐琳琳不谋而合,我没跟女人打过太多交道,不知道她们是不是都喜欢这么叫人。   我囧了一下,道:“别调戏我好吗。”说着,我打算将身上的背心脱下来给她穿,结果刚撂了个边,秋凰兮赶紧道:“别、别,我不穿你的,全是汗,臭死了。”   我呛了一下,就差没对着她吼:我们俩到底谁比较臭!她在这地洞下面待了大约三天多,这些天就靠着身上的救急食物,人躲在那石洞里,身上的汗液血迹混合在一起,臭不可闻,估摸着这些天的排泄也是在那石窟里解决的,论起来,现在她比我臭多了。   我忽然发现,女人就是一种自己可以邋遢,但不允许别人邋遢的生物。   虽然她这么说,但我还是不能看着一个姑娘穿着内衣在我眼前晃,最重要的是,她身上的伤已经够多了,虽然一件背心的效果有限,但总比没有好吧?   我于是自顾自的脱下来递给她,道:“穿上。”   秋凰兮蒙在头罩里的表情看不清楚,但明显是愣了一下,紧接着道:“真不用,我已经受伤了不要紧,我不希望你受伤。”   我这才明白,她刚才的话是说笑的,并非真嫌我臭,而是不想让我受伤,一时间,我心里反而挺感动的,道:“是不是我身上添了疤你就嫌弃了?”   “当然不是。”秋凰兮立刻反驳。   我道:“既然如此就别婆婆妈妈的,赶紧穿上,看,那些东西在动了。”这会儿,我们站在那个石窟的洞口处,刚出来时,它们很安静,就这说话的十多秒功夫,那些东西已经开始蠕动起来。   就着微弱的火光,只见周围的土洞其实很松软,泥土呈现出很多的孔洞,随手一抠,都能抠下很多泥土,至今这些洞都还没有塌陷,估计也和那些根须一样的东西有关。它们长在泥土里,根系将泥土包裹住,反而形成了固定泥土的能力。   现在很多地方,因为水土流失而形成的泥石流,其实就是土层植物根系太少,无法将土层固定抓牢,才导致大雨一冲就滑坡。   那些根系安静的待在泥土里,其实很不起眼,不过一但蠕动起来,就如同是一条条白色的蠕虫一样,看起来十分恶心。   秋凰兮见此,也不在多说,立刻将背心往身上一套。紧接着。我们两人拿出了匕首,不敢再耽误,由秋凰兮在前方开路,立刻朝着前方狂奔。   这些东西来势果然很快,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就开始攻击我们了,秘密麻麻从土层里探出来往人的身上缠,凡是被触碰的地方,都会轻微的麻一下。   一根触须的麻痹效果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当你被无数的根系捆起来时,那种麻痹效果就比较大了。我和秋凰兮一路往前冲,一边砍着缠上来的根系,它们较为有韧性,砍起来并不是那么容易,所幸我手里这把匕首挺锋利的,一路往前冲,只是身上受了些伤,起了零零散散的水泡,到不是很痛,只是看起来有些渗人。   我们速度很快,不敢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担心火光的温度会引出藏在深处的东西,如果把那玩意儿引出来,我们就惨了。   就在这时,前方的秋凰兮忽然停了一下,却是前方出现了一条岔道。   我问道:“走哪边。”   秋凰兮道:“谁还记得当时走的是哪条啊,算了,随便选一条,走左边。”说着,身形往左一闪,钻了进去。我早就做好了走冤枉路的准备,也不多说,跟在了秋凰兮身后。   约摸二十来步开外,秋凰兮忽然啊的大叫了一声,我以为出了事,惊道:“怎么了?”难道是那些大家伙出来了?   秋凰兮的脚步只是顿了一下,紧接着,她道:“掩护我。”说完便蹲下身,似乎在扒拉什么东西。   我立刻凑过去一看,顿时觉得头皮发麻,只见在秋凰兮蹲下的地方,赫然有一团黑漆漆的东西。是人的衣裤,秋凰兮正在收集这些衣裤,将它们一抖,刹那间,一张黄色的东西从衣服中抖落下来。   那是一张人皮。   完完整整的人皮。   人皮内部的东西,都已经被消化了,只剩下外面的皮肤以及头顶部位的头发。   在秋凰兮停下来的瞬间,周围的根须立刻就缠了上去,我甚至连恐惧都来不及,就赶紧去掩护她。说真的,正常人看见这么一幕,肯定得吓的不轻,但我八成已经被吓的麻木了,再加上情况紧急,所以也来不及害怕。   秋凰兮拿了衣服递给我,道:“穿上。”   让我穿这张人皮的衣服,心里还真是挺有压力的。但当我看见秋凰兮头套下露出的那双水汪汪几乎要哭的眼睛,顿时什么想法也没了,立刻将衣服套在了身上。   这是她的同伴。   而此刻,她还将死去同伴的衣服给扒了。我相信,她的心里,现在肯定是很不好受的,否则也不会哭了。   我迅速套上衣服,和秋凰兮继续往前,其实我们能这么顺利,很大的功劳在秋凰兮身上。别看她是个女人,但现在已经是破罐子破摔豁出去了,再加上掌握这些东西的习性,之前也和它们打过交道,所以在地洞中穿梭,真是有一股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气势。   我被她这么一带动,顿时觉得我一大老爷们,哪能躲在姑娘后面,所以也是豁出去,两人一路往前冲,除了身上多了些水泡子外,一时间倒也没受什么大伤。   ps:要住院,不过空闲时间还是比较多的,所以依旧两更。求推荐票,求黄金联赛票!!!!   !!      第49章 拼命      我俩一鼓作气往前冲,但哪有事事随人愿的,电影里的主角走到哪儿,哪儿就有武林秘籍,跳个崖都不会死,运气好到爆棚。但那毕竟只是电影,我们是现实中的人,所以当秋凰兮忽然停下脚步,当我俩的视线中,忽然出现一条死路时,我和秋凰兮都愣了。   要不怎么说现实永远是残酷的,现实不是电影,也不是小说,随意我们随意选的这条路,并不是通往地下水的那条路,而是条死路。   好在我们事先有心理准备,所以在看到死路的瞬间,失望的情绪只是一闪而过,立刻便又振作起来。我掉转头,道:“走。”原本我是在后面的,现在一转头,就变成我打头阵了。   然而,屋漏偏逢连夜雨,古人这话说的太经典了,我一转头,看到的不是那些缠上来的白色根须,而是一条黑色的,看起来滑溜溜的,如同章鱼触手一样的东西。   “嘶。”我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怎么把这大家伙给引出来了?   妈的,还能不能更倒霉一点!   秋凰兮忍不住大叫一声,道:“完了。”昏暗的光线中,我们一前一后,虽然无法看到彼此的表情,但完全可以想象对方的恐惧。   现在该怎么办?   这玩意儿看起来似乎很不好惹。   这东西堵在我们前方,将我们的退路完全堵死了,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它一出来,那些小根须倒是缩了起来。我将匕首横在胸前,心里琢磨着把它砍断的可能性有多大。   可惜,那玩意儿足有手臂粗,而且目前看来,似乎还不止一条,只是光线的可视范围有限,更黑暗些的地方,我们看不到而已。   那东西立刻朝着我们探了过来,我和秋凰兮不断后退,挥舞着匕首试图抵挡。一刀过去,这玩意儿表面就被我划了一道口子,顺着伤口,顿时流出一阵白色的汁液。   秋凰兮大叫:“躲开,别让它沾上。”我之前听她说过,这大家伙流出的汁液更毒,如果那些小根须流出的汁液,只是起个水泡的话,那么这大东西流出的汁液,就如同硫磺一样,所到之处,整块皮肉都会被腐蚀。   第一个同伴的惨死换来了这个消息,所以在后来,秋凰兮几个人遇到大家伙,根本就不敢动刀子了,只能逃命。   另外两个同伴是男的,大约是由于男性在运动时产生的热能比较大,所以成了主要的攻击对象,也因为这个原因,秋凰兮才饶幸找到了那个洞窟活了下来。   我见那大家伙伸过来,一时情急,动了刀子,那白色的汁液虽然没有溅出来,却顺着往下流,也就在这时,那玩意儿缠住了我的腰,伤口处恰好对着我的腰侧。   霎时间,那液体流到了我的腰上,一阵让人头晕目眩的剧痛从腰侧的位置传来,我忍不住惨叫出声。   就在这时,我忽然觉得自己的双耳有些发烫。   不,是非常烫。   民间有个说法,就是当一个人耳朵无故发热发红时,就是有亲人在念叨你,当一个人无故打喷嚏时,就是有人在骂你。   这个说法准不准我不清楚,但这一瞬间,我的双耳确实火辣辣的热了起来,仿佛处于火焰的边缘似的。   与此同时,我竟然出现了幻听。   我听到有人在叫我:“天顾,天顾,你在哪里。”   是周玄业的声音。   广东人有一个特性,他们很遵守传统文化,待人也相当有礼貌。很多传统的广东人,在认识新朋友时,都不会连名带姓的叫,第一次见面,互通姓名之后,基本上就只叫名,不叫姓了,这样会显得比较亲近,很能拉近人和人之间的关系。   周玄业八成是经常和广东的本地佬打交道,所以也有这个习惯,其实他第一次这么叫我的时候,我还觉得挺别扭的,后来习惯了,反倒觉得这样挺亲近的。   这会儿,我明知道周玄业不可能出现在这个地方,却忍不住在心里回答: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为什么会出现幻听呢?   难道说潜意识里,我将周玄业当成了救星?   这阵剧痛过后,我的意识清醒了一些。立刻挣扎起来,虽然手中有刀,却不敢对这玩意儿下手,挣扎间,腰部受伤的地方贴着这东西摩擦,痛的人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秋凰兮立刻上来救我,她同样不敢用匕首,只是试图将捆住我的大家伙给掰开。一边掰,一边忍不住哭:“不要死,不要再死人了……”我知道,她的伙伴当初惨死在她眼前,肯定是留下了巨大的心理阴影。   我心里难受,勉强说道:“不会死,它想要我的命还没这个资格。”当然,这只是逞强的话,事实上,这东西想要我的命太简单了。我挣扎不开,只感觉这大家伙的头部,慢慢的往我身上钻,从它头部的地方,似乎探出了一根针一样的东西,猛地扎入了我的肉里。   刹那间,我脑海里闪过了那张人皮的模样,一种巨大的恐惧侵袭而来。   我想象中自己身体内部的肉被腐蚀成液体的模样,强烈的恐惧,让我猛烈的挣扎起来。与此同时,我的耳朵也越来越热,幻听依旧没有消失,我依然听到周玄业在喊我:你在哪里,在哪里,在哪里……   我忍不住大叫:“在这里,救命、救命……”   风度?风度是什么?人在强烈的恐惧下,是没有什么风度的。我想,任何一个人经历我这种情况,都不可能镇定的下来,我挣扎着,秋凰兮哭喊着,小小的地洞,似乎就要变成人间地狱。   紧接着,我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些僵硬了,逐渐开始失去知觉。   看来,那针头一样的东西,注射进来的麻醉物质?   这一瞬间,我甚至闪过这样的念头:还好是麻醉之后在腐蚀,要是活活的腐蚀掉,我不如就这么自杀。   自杀?   对!   我怎么忘了这个。   老子都要死了,还管它腐蚀不腐蚀,拼了。   我喝道:“你往后退。”这话当然是对秋凰兮说的。   紧接着,便将匕首一横,猛地朝捆住我的根须砍了下去。   这一下子,无论是力道还是准头,都非常精准,霎时间,整个儿根须断为两截。   同样的,那液体四处飞溅,我脸上即便是包着衣服,也还是感觉到了一阵灼痛、只不过有衣服挡着,灼痛感没有刚才那么强烈而已。剩下的液体,更多的顺着我的大腿流了下去。   痛。   非常痛。   可痛觉反而能激发人的凶性,与其就这样被它弄死,不如临死前多砍几根,也不算死的太冤枉。抱着这样的想法,我发起狠来,大叫一声,抄着匕首就冲了上去。   老子这次不躲了,老子跟你拼命。   但我高估了自己。   确切的说,是高估了自己现在的身体。   麻药开始起作用了,我虽然可以动作,但动作根本不利索,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显得越来越僵硬。因此,当我爬起来朝着那那根断掉了却还在扑腾的根须冲过去时,直接就因为身体麻木而摔倒在了地上,别提多狼狈了。   而就在我摔倒的瞬间,整个黑暗的洞穴,忽然间变得骤亮,就仿佛有人打开了一盏强力探照灯的感觉。   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光是怎么来的,而当我抬起头一看才发现,居然真的有一盏强力探照灯。   这盏灯,正握在周玄业的手里。   “周哥!”我下意识的叫出来,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产生了幻视。   幻视和幻听都出现了,莫非我这是要回光返照了?   然而,当秋凰兮对着周玄业大叫你是谁时,我就知道,这不是幻视,而是真的。   周玄业左手打着强力探照灯,右手却……拿着一把剑?   没错,是一把剑。   现代的探照灯和装束,与古代的宝剑结合在一起,竟然没有丝毫违和感。   等等,周玄业是怎么到这儿来的?   他居然还敢开灯?要知道,探照灯也是有热量的。   !!      第50章 汇合      在这样的情况下,周玄业会突然出现,无异于一个救星。当然,这个救星出场的方式有些古怪,这一瞬间,我忍不住想,他手里那把黑漆漆的剑是哪儿来的?这一路上怎么没看见过?   之前我听到的声音,莫非不是幻听?   除了手里的剑和探照灯以外,周玄业也和我们一样,将身上的皮肤都包裹住了。不过,他显然是有备而来,所以包裹的比我们都严实,手上还戴着一双白手套。那手套的款式我认识,是谭刃的。   除了一双眼睛外,几乎没有露出多余的皮肤。   可刚才的一瞬间,我却一下子认出了周玄业的身份,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气质,有些人的气质,是很难被掩盖的。   周玄业离我们很近,眼光和我一对上后,忽然还剑入鞘,紧接着握着剑鞘开始和那些粗大的根须纠缠,于此同时,他道:“右转第一个井口,他们在外面接应,快走。”   以前谭刃跟我说过,他俩在三子观时,观主,也就是他们的师父会逼着他们练武,我之前还没有什么印象,但这会儿周玄业一动起真格来,我算是见识到了中华武术的博大精深了。   虽然没有武侠电视里那么夸张,但也绝对让人震撼。只见他身形灵活,如同游鱼似的,那些根须每当想缠上去,他就跟没有骨头一样,身体柔软的不可思议,以各种刁钻的角度躲过去。   他显然也知道不能动刀子,所以实在躲不过去的时候,便以刀鞘击打,往往一剑拍过去,就能拍飞一根。我见此精神大振,知道周玄业是能应付的,便立刻对秋凰兮道:“快,我们走。”   秋凰兮只是愣了一下,立刻点头,扶着我拔腿就跑。和周玄业侧身而过的刹那,我道:“周哥,平安回来。”   黑暗中,周玄业包裹的跟着粽子一样,我也看不见他的神情,只听他边打边说道:“小事一桩。”这些大家伙有周玄业抵挡,没能攻击我和秋凰兮,但出了这个范围,外面那些细小的根须就又纠缠了上来。   我之前被麻痹了一下,身体不利索,就全靠秋凰兮挥舞着匕首拼搏,我虽然想帮忙,却是有心而无力。这时,后面的周玄业也边战边退,见我和秋凰兮不敌,周玄业重新拔出那把剑,将强力探照灯直接扔给我,道:“拿着。”我虽然身体不灵活,但捧个探照灯还是没问题的。   在将探照灯扔给我的这一刻,周玄业的左手顿时腾了出来,于是便左手拿鞘,右手拿剑。   只见他右手速度极快的挽了个剑花,一大片细细的根须,就那么断为两截。就在他右手挽剑花的时候,左手的剑鞘却同时拍出去,将左侧袭过来的一根大家伙给拍了回去。   我几乎看的眼珠子要瞪出来了,心说左右开弓,周玄业这是开了外挂的吧?   总以为相处这几个月,他们有什么本事我也摸透了,但现在才知道,都还藏着一手呢。我心里一边震惊,同时也不敢耽误,示意秋凰兮赶紧跑,时间紧迫,也不知周玄业能坚持多久。虽然他现在的动作看起来很帅,但想一想都是极耗体力的。   有了周玄业的加入,我们的境况好了很多,须臾便到了他所说的那个井口。   井口很高,如果没有接应,我们是根本出不去的。   但现在,这里已经有了一根绳索。   秋凰兮道:“谢天谢地,谢天谢地,终于可以出去了。”   我道:“快,你先上去。”她却没有动作,而是将绳索往我腰上一绑,道:“你动不了,你先。这次多亏了你,否则我就真要死在这个地方了。”井口处探出了韩绪的头,大叫:“猪天顾、猪天顾,拉绳子。”   我听到他略微口齿不清的叫喊声,感觉到有些亲切,重见天日的感觉真好,这个总是气的我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的韩绪看在眼里都顺眼了不多。   很快,我被拉了上去,周围的王泽海等人立刻围了上来,询问我的情况。   我道:“先别管我,把他们拉上来。”一边说,一边扯了脑袋上的头罩,跟着趴在井口去看下方的情况。   绳索已经被再一次放了下去,周玄业也已经退到了井口下,头上的衣服罩子混乱中散落了,不知踪影,强力探照灯打下去,可以看到一团团黑色的东西涌了过来。由于要从井口处逃生,周玄业避无可避,立刻就被堵死了,形成了一个完全的死角。   无可奈何之下,谭刃沉声道:“抓住绳子。”随即对我们道:“把他们一起拉上来。”虽然我没办法出力,但毕竟人多,几下就将两人拽出了井口。下方的东西跟着要探出来,但似乎有些畏惧阳光,到了井口处,就踌躇不前了。   在出了井口的瞬间,秋凰兮身体摇晃了一下,猛地晕倒在了旁边。   我知道,她太累了,三天三夜紧绷的神经,受伤的身体,无一不是一种折磨。她能撑到现在还没有晕过去,或者说没有因为感染而死,实在是一个奇迹。   我想起了那个我们全力施救,却还是死了的人,心中一冷,对谭刃道:“老板,一定要救她。”   谭刃皱了皱眉头,道:“我先看看你的伤。”谭刃这人面冷心热,通过之前和沈兰那次交锋我就看出来,他这人其实是很护短的。所以这会儿他说出这么一句话,我并不意外。   我拒绝了,道:“她是女人,先救她。”   谭刃拗不过,没说什么,立刻去查看秋凰兮的伤势。在她的头套解开的瞬间,王泽海等人齐齐发出惊呼,这在我的意料之中,阳光下,那张可怖的脸显得更加清楚,有些地方已经化脓了,显得极为恶习。   谭刃不愧是懂艺术的,心理素质过硬,看见这么恶心的伤势,也只是皱了皱眉头,并没有像王泽海那么大呼小叫。他道:“得先处理伤口。去那条水源边上,烧水。”   水源?   看样子,在我掉入井里的这段时间,他们应该有其它发现。   韩梓桐虽然面无表情,眼中却尽是同情之色,立刻收拾装备。周玄业则扶着我,一行人也来不及询问彼此的经历,马不停蹄的向着水源边而去。   到了地儿,只见这是地下水渗出形成的一条小溪,在泥沙的过滤下,溪水虽然浅,但十分清澈,清澈的让人赞叹,在阳光下,反射着粼粼波光。   我们有携带便携式锅具,立刻升起了篝火,开始烧水。我们携带的医药有限,之前已经用了大半,而秋凰兮身上的伤面积很大,完全靠消毒水不够,只能使用烧过的冷水清理伤口。   在这个过程中,韩梓桐是最积极的,待水凉却后,谭刃将清洗伤口的事交给了她,我们几个男人暂时回避。   回避过后,谭刃立刻示意我脱衣服,紧接着便开始给我处理伤口。那麻药到不打紧,时间过了,会自行消失。身上的小水泡也不要紧,由于不想秋凰兮疮面那么大,所以这些小伤,都会自己愈合。   真正恼火的是腰侧以及大腿内侧的那一片伤,之前看不到还好,这会儿脱了衣裤一看,顿时觉得头皮发麻。只见伤口处发黑,腐蚀的皮肉纠结成一片。   都说人在极度紧张的情况下,神经会来不及感应痛觉,看来这个说法是正确的,因为在逃命的过程中,我虽然感到痛,但还能忍住。这会儿放松下来,又真真切切看见自己的伤口,那种疼痛似乎就复苏过来,逐渐增强,让人不堪忍受。   我忍不住哀嚎一声,这时,谭刃却看了我一眼,沉声道:“现在叫为时过早,一会儿有的是机会给你叫。”   什么意思?   我愣了一下。   !!      第51章 疗伤      谭刃神情老神在在的,平静道:“伤口的烂肉要割下来,但麻醉剂只剩下一个人的量,是你用还是给她用?”这个她,显然是只秋凰兮。我咽了咽口水,道:“确定只有一个人的量?”我看向王泽海,道:“王老板,你是大老板,这次的装备都是你置办的,别告诉我就只有一支麻药。”当时我们捡到包永专时,给他处理伤口的过程中也用了麻药,但加起来也才两个人的量。   难道王泽海只带了这么点儿东西?   王泽海额头见汗,一垂手道:“我、我这谁能想到这事儿,哪知道这地方这么危险,我还以为那两支麻药都用不上呢。”   我想哭了,关键时刻这么掉链子,王泽海啊王泽海,你也太不给力了。   这时,谭刃又道:“选一个。”   选什么选?难道让秋凰兮一个女人去受那种苦?   我一咬牙,道:“麻药给她上。”   谭刃嘴角钩了一下,露出一个一闪而逝的笑容,声音怎么听都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在其中:”既然如此,我就不客气了,”他给周玄业使了个眼色,道:“按住。”   周玄业于是将我按倒在地,王泽海按住我的双脚,韩绪在旁边好奇的看,说:“你们要杀猪?”   杀你妹的猪!   我深深吸了口气,眼睁睁看着谭刃手里拿着的银光噌亮的小刀,率先靠近我大腿部位的伤口。   我是男人、是爷们儿,忍住,忍住。关二爷刮骨疗伤尚且能谈笑风生,我这还没有刮骨,只是割一些烂肉而已。   忍!   我闭上眼,不打算看。   但等了很久,也没感觉到痛苦,我忍不住催:“来个痛快的,赶紧。”   没人回答我的话,片刻后,我听到周玄业叹了口气,道:“已经开始了。”   我没明白他的意思,见没动静,便睁开眼去瞧,这一看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事实上,谭刃其实已经动手在割肉了,只是我竟然没有感觉。   确切的来说,不是没有感觉,因为我的伤口本来就一直伴随着剧痛,不知道是不是两种痛混合的缘故,总之我现在确实是没有感觉的。   周玄业解释道:“你体内的麻痹素还没有完全消退,腐肉是没有感觉的,现在的痛,是新生肉受创产生的痛感。”所以说,麻痹素加上腐肉,等于痛感消失?   我顿时明白,自己被谭刃给摆了一道。同样是当老板的,为什么谭刃和周玄业当老板的差距就这么大呢?   算了,老板就是钱,我不跟钱生气,跟钱生气的人是傻逼。   谭刃虽然嘴上说自己只是略通医术,但在我看来,他的医术应该是不错的,至少割肉的时候很利索,整个过程并不长,几乎没流多少血。等疮面清理完毕,包扎起来后,也不过四十多分钟的时间,而秋凰兮那边也清洗完毕,谭刃又过去给秋凰兮处理伤口。   放松下来,我问周玄业:“周哥,你是怎么知道下面的情况的?”   不等周玄业开口,王泽海抹了抹额头的汗,肥胖的脸上露出兴奋的表情,道:“哎呀,苏兄弟啊,你是不知道啊,太牛叉了。”一边说,他一屁股坐到我旁边,也不摆老板架子,一手搭着我的肩膀,嘴里跟抹了油一样,兴奋的说着后来的状况:“当时我们差点儿也着了道儿,可周老板真是了不起,反应那叫一个快,立刻就带着我们远离进口边了。然后我们就发现你不见了,哎哟喂,周老板给急的啊,二话不说,就开始大展神通了。”   “大展神通?”我道:“什么神通?”   王泽海一拍大腿,道:“问路啊!”   当时,周玄业等人见我失踪,立刻猜到我八成着了道。二人大惊,谭刃当时手一掐,就打算掐我的八字,看看我死了没有。不过他一抬手才想起来,我是个孤儿。   我自然是有生日的,但我的生日,是我进入孤儿院的那一天,并非是我真正的生辰,而我真正的生辰,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更别说他了。   谭刃一皱眉,对周玄业道;“问路。”   王泽海等人自然听不懂他们二人的专业术语,谭刃这么一说,周玄业立刻点了点头,从私人包里拿出了一些东西。一个巴掌大的小炉,一根线香,一张空白的黄表纸。   谭刃将水袋打开,在小香炉里灌满水,紧接着点燃了线香,将线香的另一头直接插在水里。   就在他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周玄业则拿出了朱笔,在那黄表纸上画符。   画的是什么,王泽海自然说不出来,再加上符纸的纹路古古怪怪,所以他也形容不出来。只听见周玄业一边儿画符,嘴里一边儿念念有词,说些什么:上达天庭,下达幽冥之类的话,当时王泽海还觉得有些神神叨叨的,同时也在心里想:难不成这样就能找到那姓苏的小伙子?不知道他们寻找我老爹的尸骨,是不是也是用这些办法。   最后关头,周玄业将画好的符纸迅速的叠成了一个三角形,将那符扔进了那香炉的水中。他和谭刃的动作几乎同时完成,紧接着,周玄业便开始盯着香炉,叫起了我的名字。   “天顾、天顾,你在哪里?”王泽海学着周玄业的话,不过他大脸小眼睛香肠嘴,声音嘶哑,学起来很搞笑。我忍不住笑了一下,王泽海咳嗽一声,道:“笑什么笑,我这不是为了让你更好的知道当时的情况吗?”   我赶紧道:“哈哈,对不住对不住,你继续。”其实他这么说,我便想起了自己在地洞中时听到的声音,看样子那不是我的幻听,八成就和周玄业当时的举动有关。   王泽海接着往下说。   周玄业喊了数声,初时没有任何反应,大约六七声过后,那水中插着的香,竟然如同时钟的指针一样,慢慢滑动着位置,最后指向了一个方位。   线香怎么会自己动?   王泽海看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一边儿的韩梓桐虽然面无表情,但微微瞪大的眼眸,明显泄露了她的情绪。   随着线香的移动,周玄业和谭刃二话不说,立刻朝着线香所指的位置而去。   一边走,他一边喊我的名字,而那线仙也时不时的自己缓缓调整方位,如果一个无形的向导。   最后,他们走到了一个井口。   那个井口并非是我当时掉下去的井口,而是离我和秋凰兮当时位置最近的一个井口。   井口深而窄,下方的情况不明,周玄业于是先顺着绳索下到井口。他是带着光源下去的,所以几乎一下子就遭到了围殴,自然而然的,周玄业拔出匕首反抗,在受伤之后,立刻摸清楚了下面这些东西的特性和状况,于是顺着绳索逃生出去。   紧接着,他换了装备,拿出了他那把古剑。   那剑是干嘛的王泽海不知道,当然,我也不知道,不过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周玄业用剑应该挺厉害的,他之前在地洞里的双手开弓让我映像深刻。   在王泽海讲述的过程中,周玄业一直没说话,他手臂上也有伤,是第一次下洞时不明情况受的,不过伤势不严重,这会儿正在擦他那把剑。那是把黑色的剑,不像后世的剑那么长,相反,剑身略宽,较短,色泽漆黑还带着规整的灵纹。   我虽然对古剑没什么了解,但却也意识到,这古剑的规格,应该是战国时的风格,只是具体是哪个朝代就不得而知了。   我有些好奇,道:“周哥,这剑以前怎么没见你拿出来过?”   周玄业将脱下来的白手套翻了个面,用来擦剑,动作很细致,显得极为小心,说道:“这是我观的镇观之宝。”   “镇观之宝?”我暗想:莫非像电影里放的一样,这剑能斩妖除魔?仿佛看穿了我在想什么,周玄业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道:“你想多了。其实这是把古剑,价值不菲,我们三子观位置偏僻,游客稀少,香油费不足,也不知哪天就揭不开锅了。师父原意是,哪天观中生计维持不下去了,就把这古剑卖了,所以才是镇观之宝。”   我呛了一下,一时间目瞪口呆,忍不住道:“不是吧,你们观穷成这样?不对啊,我看你和老板干这行挺赚钱的。”   周玄业别有深意的笑了笑,却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这时,秋凰兮那边的伤势也处理完毕了,韩梓桐将自己的衣服给她换上,我们不用再回避,众人便凑到了一起,商议接下来的对策。   ps:苏天顾的火腿肠:给主人求票票~~~   !!      第52章 危机夜色      这会儿秋凰兮还在昏迷中,沙漠的天气闷热多变,并不适合伤势的恢复,按照秋凰兮现在的情况,必须得3尽快会到城里去治疗。   谭刃二话不说,大手一挥,指着那匹韩绪的专用骆驼,对我说道:“你的伤也需要治疗,这匹骆驼给你们,你带着她回去。”   说真的,好不容易跟老板出来干一次活,我有心想长长见识,就这么回去,自然是遗憾的,但人命毕竟重要,我也只能忍下这遗憾,点了点头,决定带着秋凰兮回程。   这会儿已经是下午的三点多了,我们昨天本就没有休息好,又折腾了这么一场,体力全无,便决定就此休息一晚。韩梓桐等人是在中午时分和谭刃二人汇合的,毕竟比我们要休息的多一些,因此韩梓桐示意我们几人先休息,她和王泽海轮流守着。这绿洲里植被茂密,难免有虫蛇,自然还是得守着才安全一些。   这一放松下来,我便睡了个昏天黑地,一时间竟然忘了跟谭刃等人说那黑蛇的事情。   那些黑蛇数量众多,而且成群结队的朝着一个方向而去,其实这种情况是很古怪的。最初遇到那些蛇的时候,我还在想要记得跟谭刃两人提一下,小心一些。结果这半天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我疲惫不堪,便就这么睡了过去。   这一睡,就留下了人生中一个巨大的遗憾。   我睡的很沉,然后是被一声很大的动静给吵醒的。这动静中,包含了韩梓桐的大叫声以及谭刃的呼喝声,最后是噌的一声响,我听了出来,是宝剑出鞘的声音。   这些声音让我一下子从睡梦中惊喜过来。   由于那个聚集地太过诡异,因此未免出现什么意外,我们并没有在那里的房间过夜,而是就近水边找了个干燥处扎了帐篷休息。这会儿一睁开眼,便看到了黑乎乎的帐篷顶。   天已经黑了。   外面有营灯的灯光透进来。   出了什么事?   我立刻从睡袋里钻出来,帐篷的帘子没有拉拢,因为是双人帐篷,我旁边睡着的是韩绪。韩梓桐是个弟控,睡觉时都忍不住要进来看一看她弟弟,这让我很无语。   这拉来的拉链,应该是韩梓桐忘记拉上的。   这动静将韩绪也吵醒了,他打着哈欠伸着懒腰,旋即揉着眼睛问:“怎么了?”   我道:“不清楚。”一边说,一边迅速钻出帐篷,准备看看是怎么回事。   ps:今天的检查比较多,要弄到下午很晚,所以今天一更。   然而,出了帐篷后,我只看了王泽海。   王泽海手里,正高提着营灯,伸长了脖子背对着我,显然是在看什么东西,除此之外,到没有看见别的人。我目光扫过另外两顶帐篷,发现拉链都是拉开的,而且透过开口往里看,里面根本没人。   周玄业和谭刃去哪儿了?   不对,韩梓桐也不见了!   这时。韩绪也爬了出来,张口就找姐姐。他一开口,王泽海便转过身,神色也是十分疑惑,问我们:“你们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心说,我才刚出来,你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   于是摇了摇头,一边摇头一边问他:“其余人呢?”王泽海指了指前方营灯照不到的黑暗处,道:“不知道,我就听到韩小姐叫了一声,然后谭老板就起来了。追出来一看,就只看见个人影,都往这边跑了。”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地面的植物果然有被践踏的痕迹。   此刻,四下里黑漆漆一片,夜风下,提在手里的营灯跟着摇晃,昏黄的灯影摇曳,周围灯影斑驳,人影树影交织在一起,组合成了各种稀奇古怪的影像。   此刻,营地里就剩下我们三个人,并且跟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想起韩梓桐那一声大叫还有周玄业宝剑出鞘的声音,我意识到肯定是除了b出了变故,而且这个变故,必然不是什么好事。   我要不要跟上去看看?   可我赤手空拳,身上带伤,走路都不利索,万一真有什么危险,我去了不是帮忙,没准儿还会拖后腿。   再看一眼旁边的王泽海,身形肥胖,常年灯红酒绿的,身手比我还不如,也属于拖后腿形。至于韩绪……呵呵,完全可以将之遗忘。想到此处,我猛然想起了昏迷过去的秋凰兮。都这么晚了,秋凰兮不知道有没有醒过。   她睡的是韩梓桐那个帐篷,此刻帐篷的拉链也是拉开的,我的目光往那帐篷中一看,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里面没有人。   事实上,我刚才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发现那两个帐篷是没人的。只是人刚睡醒的时候,脑子的反应都没那么快,我一时只想着韩梓桐那声大叫,因而忘了秋凰兮这么个人。   此刻我才意识到,原来,连她也消失了。   王泽海见我一直盯着那个帐篷,便也跟着看了一眼,这一看,他忽然咦了一声,说:“这个帐篷怎么有点儿歪?”我只顾着往帐篷里看,没大在意外观,经他这么一提醒,顿时也发现,这帐篷果然是歪的。   不过它靠地面的部分歪的并不明显,明显的是左侧的顶部,下陷了一大块,看样子是支架弯曲了,俨然像是有什么重物砸过一样。   我和王泽海不约而同的凑到了帐篷边上,想看看这帐篷的‘伤’是怎么来的,这一看顿时不得了,只见帐篷周围,赫然有一片很大的印记。那印记很奇怪,长长的一条,很粗,像是有什么大型的蛇类爬过一样。   我当时立刻就想到了白天看见的那群黑蛇。   难不成,我们遭遇了蛇群的攻击?   不,那些蛇都很小,没有个头这个大的。   再说了,蛇这东西,又怎么会主动攻击人呢?   我一边想,一边不自觉的说出了口。王泽海一听,搓了搓手,道:“这小蛇当然不会,但你看这痕迹,如果是蛇的话,肯定是条大蟒蛇。这蟒蛇饿了,没准儿就寻摸着来咱这儿找吃的。”   我忍不住看了王泽海一眼,道:“有理。”   王泽海颇为紧张,道:“咱们要不要跟上去看看?”   我看了看傻子韩绪,便道:“我去看看,你在这儿看着他。”虽然行动不便,但我还是放心不下,想去看个究竟。   然而,没等我们有所动作,前方的黑暗中,忽然出现了一团昏黄的光晕,光晕中,有三个人影正朝我们靠近。   虽然看不清模样,但从身量来看,显然就是谭刃他们三人。   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看他们的步子并不快,看样子没什么危险,忍不住快步迎了上去。然而,一靠近这三人,我就感觉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氛。   沉重。   非常的沉重。   他们的表情是如出一辙的凝重。谭刃大部分时间是不冷不热的神情,这会儿眉头却打了个结,丝毫没有放松的迹象。周玄业平时挺温和的,比较爱笑,但现在,长长翘起的嘴角此刻下吊着,凝重的神情是我从未见过的。   韩梓桐到还好,依旧是木然着一张脸,由于面部神经除了问题,她即使想有其它表情也做不出来。此刻,虽然面上没有变化,但我却看到,她垂着的右手在发抖,手指一曲一张的,似乎想抓什么东西。   除了他们三人外,我没有看到秋凰兮。   出于直觉,我意识到秋凰兮可能出事了,心里头不由得沉了一下,忙道:“秋凰兮呢?出了什么事?”韩梓桐目光直勾勾盯着我,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是抿了抿唇,低下头,一言不发的绕过我往营地走去。   谭刃也没有直接回答我,而是沉声道:“回营地再说。”   周玄业手里提着那柄三子观的镇观之宝,这次也没有多说,两人朝着营地而去,我只能在后面跟上。   韩绪照例开始缠着韩梓桐,不过这次,韩梓桐没那么有耐心了,不耐烦的说:“小绪,再吵我就不理你了。”大约韩梓桐很少说这种话,所以韩绪扁了扁嘴,露出要哭的模样。   连这个队伍里最不知忧愁的人,现在也一副苦瓜脸,没有了他的聒噪和吵闹,整个营地安静的吓人。   王泽海看了看谭刃等人,又看了看我,给我使了个眼色,显然是询问我怎么回事,我摇了摇头。王泽海便露出深思的模样,率先打破沉默:“谭老板,别皱着眉头了,有什么事还是要解决的,你们这到底是……”他指了指那个有些歪的帐篷。   毕竟是老板,谭刃还是很给他面子的,说道:“收拾东西,我们连夜撤出绿洲,边走边说。”   我看了看焊锡的手表,上面显示是晚上的十一点。   看样子我这一口气就睡了将近七个小时,而韩梓桐听到谭刃的话,二话没说就开始收拾东西,王泽海倒是没有多说,摸了摸鼻子就跟着招照办了。   我却不行,我拦了谭刃一把,心里有些火气。这股火气确切的说不是真正的怒火,而是心中那个不祥的猜测,让我没底儿。我拽了谭刃一把,道:“你说清楚!什么连夜走?秋凰兮呢?她到底怎么样了!我们就这样走了,不管她了吗!”   !!      第53章 争吵      我一口气问出来,谭刃的神情不变,依旧显得很凝重,其余人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一眼看去,韩梓桐和周玄业都保持着沉默,韩绪则傻愣愣的看着我。王泽海则是个心思灵活的,他估计是想到了什么,因而并没有提起秋凰兮,而是打着圆场对我说:“这个……谭老板和周老板都说走,那肯定是有原因的,咱们先离开再说。”   我道:“离开之后呢?”我和秋凰兮认识的时间也不过一天,要说有什么男女之情那肯定是扯淡,但我始终记得,她当时打算牺牲自己掩护我逃生的事。至少此刻,在我心里,她已经不是一个陌生人,而是我的朋友。   一个生死相交的朋友。   如果就这么什么也不清楚的弃她而去,那我还是人吗?我苏天顾虽然没什么文化,但知恩图报这个道理还是懂的,秋凰兮没有对不起我,甚至在我摔下井昏迷之时冒险救了我一命。   救命之恩,怎么能说忘就忘?   我一向是个知进退的,也知道自己的身份,如非必要,是不会跟老板抬杠的,但这次,我没有顾忌王泽海的面子,直接道:”王老板,这事对我来说很重要,不能打个马虎眼就过。”说这话时,我盯着谭刃。   谭刃双手环胸,眉宇间的凝重之色退去,眼中只剩下一片平静,冷冷的盯着我,用一种比较缓的语速,道:”苏天顾,是不是我对你太好了,所以你不记得自己是什么身份了?”   我噎了一下,心里头一半是怒火,一半则跟悬了块铅一样。   没错,撇去黄耀祖那些破事儿,事务所的日子确实太逍遥了一些,时间长了,我都忘了谭刃是我的老板了。他这话将我拉回了现实,我深深吸了口气,道:“谢谢你的提醒,我已经记起来了。我辞职!”   谭刃眉头一皱,面上闪过一抹怒色,王泽海一见,连忙打圆场,拍着我肩膀说:“苏兄弟,别说气话。你失踪的时候,谭老板两个人可是急的不得了,别为了一个外人伤了和气。”   王泽海是一番好意,我忍不住道:“王老板,我知道,对于你们来说,秋小姐只是个外人,可、可她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能不管她。”说完,我对谭刃道:“告诉我她在哪儿,我自己去找人,不耽误你,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谭刃闻言冷笑,道:“不耽误我?你他妈要是伤了残了,我还得算工伤呢!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一点儿本事没有,想救人?我看你……”   “够了!”周玄业猛地出声打断了谭刃的话,并且瞪了谭刃一眼。谭刃于是住了嘴,只是哼了一声。   我心里苦笑,虽然谭刃说的是实话,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损我,面子还真挂不住。   周玄业将收拾东西的包往地上一放,走到我旁边道:“他这人,一生起气来嘴巴一向很毒,这你是知道的,别往心里去。”我点了点头。周玄业又道:“既然她对你有救命之恩,那咱们就不能扔下她一个人。进了我们事务所,就是我们的人,有恩有债,一并担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这时,韩梓桐也将手里的东西一放,道:“不行,我也忍不住,要真的不管她,我会一辈子良心不安的。”   王泽海一见这情况,一垂手,说:“看样子你们是打算变卦了,既然如此,说说吧,怎么回事?”   周玄业道:“既然要救人,那就事不宜迟,边走边说吧。”整个情况就在一瞬间改变了,众人开始收拾装备掉头。我一时间有些缓不过神来,韩梓桐凑到我身边,悄声道:“你冤枉谭老板了,这次的事情真的很棘手,他是在为你的安全着想。”   我心里有些发虚,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话间,该收拾的东西都收拾的差不多了,周玄业开了强力探照灯,走在最前方,众人开始往他们之前追出的方向而去。   韩梓桐就在我身侧,开始说起了当时的状况。   她和秋凰兮是一个帐篷的,但那时候她在守夜,所以帐篷里只有秋凰兮一人,而王泽海则还周玄业一个帐篷。谭刃有人体接触性洁癖,没有睡在帐篷里,单独靠在一棵最近的蕉树下睡觉。   秋凰兮在守夜,她拿出了一个图书阅读器看资料。这种阅读器待机时间长,使用起来也不耗电,可以储存图书资料,在这时候拿出来用是最适合不过的。   她一时看入了迷,没能留意周围的状况。事实上,我们的营地挂了一盏高功率营灯,方圆十米左右的位置都照的透亮,有什么危险,一眼就看见了,所以给人的安全感很强。   或许正是因为疏忽大意,所以等她听到身后有一阵沙沙沙的古怪声音时已经晚了,她回过头,只看见一个黑漆漆的庞然大物蜷缩在自己的帐篷前,那细密的散发这幽光的鳞片,那扭动的身躯,无一不在显示着,那是一条蟒!   一条黑色的巨蟒!   而此刻,那蟒蛇的蛇头,赫然是伸入帐篷中的。   “啊!”她大叫一声,却不知该如何是好,一个赤手空拳的女人,看到这么个庞然大物,肯定不可能有勇气冲上去救人。   怎么救?   拿拳头揍它?   这一声大叫的同时,谭刃猛地醒了过来。他看见眼前的大蛇,倒抽一口凉气,二话不说,翻身而去,大喝一声,顺手抄起手边的一块大石头,朝着那大蛇砸了过去。   他是在转移大蛇的注意力。   巨蟒果然转过了头,而它的嘴里,赫然叼着一个东西。   是秋凰兮,她的下半身在蛇嘴里,上半身在外面,微微挣扎着,显得虚弱而无力,甚至连声音都发不出来。这动静,让周玄业立刻从帐篷里窜了出来。周玄业的警觉性是非常高的,而且走南闯北,见过不少大阵仗,反应力非常快。   在听到韩梓桐的大叫以及谭刃的呼喝声时,他就知道出了事,因此从帐篷里翻身而去的瞬间,已经抄起了手边的古剑,锵的一声宝剑出鞘,冲了出去。   那巨蟒也不知活了多久,似乎有灵性似的,见了三人,竟然也不力敌,叼了秋凰兮就向着黑暗处窜去。   蛇类可以吞下比自己身体大很多倍的动物,不过吞下去后,会造成行动缓慢,所以那巨蟒很聪明,在逃跑的过程中,并没有立刻吞下秋凰兮,而是一直叼着,因而它的速度很快。   谭刃三人根本顾不得通知我们,便急急忙忙的追了出去。   他们追的并不远,那大蛇跑了没多久,便钻进了一个大洞里。   周玄业等人追上的时候,只看到了巨蟒的尾巴在洞口一闪而过。谭刃立刻蹲在洞口,拿着手电往里看,那洞很深,隐隐约约,洞下传来水流的声音,或许下面还是个水洞子。   “怎么办?”韩梓桐气喘吁吁,焦急道。   谭刃侧耳听了听,下面没什么动静,道:“我下去看看。”他说着,拔出了匕首。   但就在他打算下去时,脚腕的位置,忽然痒了一下。谭刃低头一看,发现竟然是一根白色的根须缠上了自己的脚腕。而就在这一瞬间,周围的植被,都跟着簌簌抖动起来,无数的根须从这些植物下窜出来。   原来,这些根须一直隐藏在下面,只是以这些植物为遮挡物,因此三人之前根本没有发现。这一霎那,所有的根须都感觉到了人类的温度,顿时朝着三人扑上来。   在这些植物群中,赫然还有很多小黑蛇,而蛇是冷血动物,自然无法勾起那些根须的捕食欲,反而成了这些蛇类的保护伞,使得这片绿洲上的蛇类,多到了一个恐怖的程度。   根须夹杂着黑色,哪里是三人能够抵挡的。谭刃三人都是聪明人,一见这情况,二话不说就跑。索性周玄业当时手里拿了古剑,一套剑法舞的滴水不漏,三人这才逃脱。   这一路跑回来,秋凰兮估计早已经在那巨蟒的肚子里了。   三人很是内疚,因此回来的路上,一个个阴沉着脸,根本不愿意多提,只嘱咐我们赶紧离开。而现在之所以说要回去救人,完全是因为我的原因。   就如同周玄业说的那句,既然是事务所的人,就有恩有债一并担了。这话显然是在表达,把我当成自己人,估计是担心我会因为谭刃的那番话而伤了玻璃心。   我听到此处,不由停下脚步,道:“已经被吃了……等等。”我示意众人停下脚步,深深吸了口气,道:“我们回去。”   谭刃冷冷道:“不救人了?”   我苦笑一声道:“为了救一个死人,让活人去送死吗?”   谭刃道:“不是你说的,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吗?”他语言犀利,我却并不想多计较。谭刃这个人,向来毒舌,但细细想来,不管是我当时掉进井里,还是秋凰兮被巨蟒拖进洞里,他都是第一时间找人救人,并没有袖手旁观,典型的外冷内热,刀子嘴豆腐心,因此他冷冷的讽刺完以后,我道:“算我的错,我们回去。”   秋凰兮,对不起,我没办法带回你的尸体了。我眼前的这些都是活人,让他们,冒生命危险去抢你的尸体,我承担不起。   人既然已经被吞了,要想把尸体弄出来,只能把那巨蟒给剖了。   我们有那能力吗?   自然没有。   所以,死人与活人,孰轻孰重,一目了然。如果一开始,他们就跟我说清楚,我根本不会提出‘救人’这个要求。而这几人之所以没有提,八成也是内心不安。   说白了,都不是什么见死不救的恶人,同伴在眼皮子底下被巨蟒吞了,他们并非没有受到打击。恐怕这其中,打击最大的是韩梓桐。   、   !!      第54章 蛇摩      我说完,谭刃没有再讽刺我,而是皱了皱眉,道:“你的意思是放弃了?”   我道:“放弃。”   谭刃冷笑,道:“你忘了咱们事务所是干什么的了?”   我愣了一下,道:“找人啊。”   谭刃指了指王泽海,道:“不只找人,还找尸。”紧接着又道:“如果这件事都解决不了,我这个老板以后还有什么威信可言,今晚就让你见识见识。”一旁的周玄业也只是笑了笑,并没有接受我回程的建议。   谭刃这话虽然说的很牛逼,但我知道,如果真有那么容易,一开始他和周玄业就不会直接走人了。我正打算全谭刃不必逞一时之气,周玄业却将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压低声音道:“这不仅是为了你的良心,也是为了我们自己的良心。”   周玄业四目相对,看着他坚定的眼神,我知道这事儿没有回旋的余地了,于是没再说话,而是看了看蹦蹦跳跳的韩绪,道:“我们去可以,但总不能让他们冒险。”这个他们,自然是指韩绪三人。   王泽海身体肥胖,动作迟缓,韩梓桐是个女人,体力上到底有些弱,而韩绪则跟个五六岁的小孩儿差不多,带上他们一起去那地儿寻尸,岂不是找死?   周玄业闻言,笑了笑,道:“山人自有妙计。你知道那些东西是什么吗?”他说的显然是那些根须,我摇了摇头,心下一动,反问:“莫非你知道?我以为是什么新的食肉植物。”   周玄业却是摇头,道:“确实是食肉植物,但不一定是新品种。我师门里有一本《古今杂记卷》,在其中的神物篇中记载过类似的植物,叫‘蛇摩’。”   “蛇摩?”这名字太耳生了。   “嗯。‘蛇摩’性喜阴,多生与地底或潜伏于植被的阴暗处,遇阳光则退,遇月光则出,遇火而动,识温而行。”   我忍不住感叹道:“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植物。”   周玄业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这‘蛇摩’只记载于传说中,据说是蛇妖的伴生物,有蛇摩的地方,必然有蛇妖。”   王泽海也在一旁听话头,闻言吃惊道:“蛇妖?世界上真有妖怪吗?”   周玄业耸了耸肩,道:“书上记载过,但我没见过,谁知道呢。”   韩梓桐有些紧张,说:“咱们遇到的那条黑蟒,不会就是蛇妖吧?”   谭刃不冷不热道:“如果它是蛇妖,咱们三个还能活到现在?”   周玄业接过话头,晃了晃手里的探照灯,道:“这只是古书上的记载,古人所知有限,有些记载难免夸大其词,也不可尽信。不过,知己知彼百战战胜,只要知道这蛇摩的弱点,一切就好办多了。”之前周玄业三人之所以为狼狈逃窜,只是因为措手不及,而现在,他静下心来,摸清楚了蛇摩的来路,心中便有了对策。   他对我们说:“蛇摩怕阳光,却不怕火光。阳,为天地之精;火,为地藏之灵;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韩绪是属龙的吧?”韩梓桐一愣,点了点头,道:“是。”   周玄业道:“龙气秉天地之正,不出所料,蛇摩对他应该不会有兴趣。一会儿到了地方咱们试一试,倘若猜中了,便让韩绪代我们走一趟。”一边说,他一边从腰包里掏出来一样东西。   那东西被装在一个黑色的小布袋里,是一枚叠成三角形的符纸,这符和我之前见到的黄色符纸都不一样,它通体呈朱红色,符文呈黄色,看起来很是显眼。   周玄业捏着符纸道:“只需将这枚符纸扔进那个地洞里就行,接下来的一切交给我。”   韩梓桐眼里充满了怀疑,道:“就这么简单?”其实不知是她怀疑,我心中也怀疑,虽说见识过周玄业二人的本事,但要从那蛇肚子里弄出来一具尸体,真的用这张符纸就能搞定?   谭刃闻言,冷冷道:“这是‘降神符’,攒了七年都没舍得用,今天用在这儿,她也算死的不冤枉了。”这名字我听着有些耳熟,仔细一想,唐琳琳似乎提过这个东西。   当时我和她闲扯,问她谭刃两人是怎么寻找死人的,是不是就像电视里的赶尸道长那样,拿个铃铛在前面走,尸体就在后面蹦。   唐琳琳当时摸了摸小下巴,说:“差不多吧,不过尸体不会蹦,用蹦的尸体,那是道行低的‘炼尸者’才干的事,道行高深的‘炼尸者’,走尸之时,尸体如同活人一样,除了不会说话,不能呼吸,其余的行走坐卧无一不可。”   我当时听得十分惊奇,问她:“那周哥在炼尸者中,是属于厉害的还是属于不厉害的?”   唐琳琳摊了摊手,道:“这我哪知道,炼尸一门几乎都快失传了,没有比较对象啊。不过我知道周玄业那儿有一道‘降神符’,听说可牛了,神符一动,祖师送灵,千里走尸都不成问题。这样说起来,大约算是厉害的吧。”所谓的千里走尸,是指通过降神符,将尸体瞬间运送到很远的位置。   这话听起来像是天方夜谭,事实上,炼尸术,其实就是古代方士根据尸变的原理总结出来的一门技术,炼尸走尸,利用的就是尸变原理,只不过是让尸体进行暂时性的尸变。   尸变的尸体称之为毛尸,而毛尸之上,又有旱魃、魁拔,这些属于传说中的高级尸变,尸体能飞天遁地,日行千里。   而那降神符的作用,便是请炼尸一脉的祖师爷降临,使得尸体出现短暂性的‘顶级尸变’,拥有旱魃魁拔的能力。当时唐琳琳也就是顺口一提,她自己也不太清楚,所以我只有这么个大概印象,但却也知道,降神符是很厉害的玩意儿。   一时间,我不由得紧紧盯着周玄业手指的符纸。   如谭刃所说,这玩意儿放在周玄业身上七年了都没舍得动用,想来是十分珍贵和罕见的。   韩梓桐还是有些怀疑,或者说,她虽然心有愧疚,却并不想让韩绪去冒险,所以她道:“有没有别的办法,我担心小绪……”她话没有说完,但意思却很明显。   周玄业微微沉默,片刻后,低声道:“你是他的监护人,你做决定吧。不过时间不多了,要想遗体保存完好,咱们最好还是尽快。”听说被蟒蛇吃进肚子里的食物,骨头都会因挤压而断裂,我想到那个情形,心里就沉甸甸的。嫂索妙筆閣走尸档案韩梓桐没吭声,处在一个犹豫边缘,而就在这时,韩绪却蹦蹦跳跳的说道:“小绪要帮忙,小绪要扔符符……”一个大块头卖萌的景象实在让人想自戳双目。   周玄业闻言趁热打铁,道:“先让韩绪去试一下,如果蛇摩有攻击迹象,那我们只能放弃了。”   韩梓桐闻言,也只能点了点头,不放心的说道:“就算蛇摩不攻击小绪,可那些蛇怎么办?”   王泽海立刻道:“咱们有驱蛇药啊,只是之前不知道有蛇,这才没拿出来。”一边说,一边从包里拿出了一个塑料袋,里面是一颗颗龙眼大小的黄色丸子,这玩意儿主要原料是硫磺,味道很刺激,放在兜里可以很有效的规避虫蛇。   一边说,王泽海一边撕开塑料袋,将药丸往韩绪各个兜里放,嘴里念叨:“多放点儿,熏死它们。”   做完这一切,众人再无顾忌,很快就走到了那片危险区域。   我们停下了脚步,周玄业将探照灯交给韩绪,细细的嘱咐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说的十分清楚。其实也不难,就是将符纸丢进那个蛇洞里而已。今天两更o(≈)o…   …      第55章 降神      那蛇洞很大,也很显眼,在蛇摩不攻击韩绪的情况下,也不过二十来步左右的距离,一扔就完事儿,十分简单。   最后,周玄业嘱咐道:“如果蛇摩来抓你,你就不用扔符符了,转身就跑知道吗?”   韩绪大力点头,一脸兴奋,显然将这当成了一场好玩的游戏。   一边的韩梓桐虽然面无表情,眼光却透露着十足的担忧,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那担忧之中,似乎还有些别的什么情绪。   我忍不住安慰她:“相信韩绪,他其实很聪明,距离并不远,就算有意外也来得及,别太担心了。你这个当姐姐的,操心太多了,其实偶尔让他多锻炼一下,是有好处的。”   不要以为智障儿完全没有自理能力,他们只是反应和接受能力差,但多经历一些事情,加强映像,是有助于成长的,在这方面我可是很有经验的,要知道,在福利院里,我可是负责照顾着十多个有智力问题的小弟弟小妹妹。   谁知,我说完后,韩梓桐却是苦笑一声,低声道:“他不是我弟弟……”   “啊?”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她叫韩梓桐,他叫韩绪,一样的姓,听名字就是一家人,怎么又不是弟弟了?我脑海里转过几个念头,联想到韩梓桐对韩绪的态度,忍不住揣测:“莫非是组合家庭?”那种组合家庭里,哥哥爱上妹妹,姐姐爱上弟弟的事虽然少,但并不是没有。   韩梓桐一愣,立刻摇头,道:“你想哪儿去了,不是那样,这事一言难尽,总之……我对不起小绪,他以前、他以前是个正常人,现在变成这样,都是我害的。”说实话,这个信息量还真是很大,我一直以为韩绪是天生的智障,现在看来,竟然是后期变成这样的。   难道是脑部受了什么伤?   韩梓桐为什么说是她害的?   这二人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又发生过什么?   我虽然好奇,但这毕竟是二人间的私事,我不好多问,便没开口,而这时,韩绪已经拿着‘降神符’,朝着黑暗中那个蛇洞走去。   我没再跟韩梓桐说话,众人都目不转睛的盯着韩绪,确切的说,是盯着韩绪的周围。   探照灯的光芒很强,因此前方的一切,我们都看的清清楚楚。   那些蛇摩都躲在植物的下方,因此表面上是看不出什么的,我们只能留意着,有没有蛇摩出来。   韩绪走了十来步开外,便已经是危险区了,我们站在蛇摩寄生地外的安全区张望,瞧见这情况,都不由得松了口气。   周玄业笑道:“太好了。”   谭刃接话道:“看样子可以准备降神术了。”   周玄业点了点头,开始准备东西。   他准备的东西并不多,一支香,以及一张画好的符纸。这符纸和之前的降神符是装在一个小袋子里的。   而这时,韩绪已经走到了那个蛇洞边,由于我们所处的位置较远,因而是看不见那个洞口的,但韩绪明显已经找到了,他站在原地,弯着腰半晌没动,头颅歪来歪去,显然是在好奇的往里面张望。   王泽海忍不住提醒道:“抓紧时间,扔进去,别瞎看了。”韩绪还是很听话的,闻言也不瞎看了,将手里的降神符给扔进了洞里。与此同时,周玄业点燃了那支香,随意往地上一插,手中的符纸在香头上一扫,立刻燃起了一簇火苗。   “上达天庭,下传幽冥;子弟有请,祖师降灵!”夹在指尖的符纸,似乎在这瞬间闪过了一丝蓝色的火焰,下一秒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周玄业柔软的身体以奇怪的角度转了一圈,脚尖顺着地上的香,虚空划了个古怪的图案,脚尖落地的刹那,神奇的一幕出现了。   他手里才燃了一半的符纸,忽然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在瞬间爆发出火光,将剩下的半张符纸烧成了灰烬,这一刻,那火仿佛是从他手掌中冒出来的一样,显得十分惊艳。   火焰的出现只是一瞬间,周玄业凝视着空中的飞灰,随机低下头去看地上插着的香。   这时,韩绪也跑了回来,挺着胸膛向我们表功:“放进去了,厉害吧,要奖励。”   除了韩梓桐连忙夸奖他以外,我们其余人都没那个心思,目光完全被周玄业吸引过去了,此刻,眼神也随着他的视线去看那地上的香,一看之下,我不禁愣了。   断香。   虽然我不知道这个降神具体是个什么步骤,但谭刃跟我说过,修行之人,沟通天地鬼神,多以香烛为媒介,香忽然熄灭,就是断香。不管在哪种情况下,断香都不是什么好兆头。   王泽海等人不懂这其中的门道,见香灭了,嘴里嘶了一声,说:“怎么灭了,是不是回潮了?”   周玄业盯着香,眉头逐渐皱了起来,紧接着,他抬起头注视谭刃,道:“师兄,你看是怎么回事?”   谭刃双手环胸,神情依旧是不冷不热,但目光却是炯炯有神:“降神失败。”   周玄业神色显得十分不解:“怎么会这样。”   我也好奇,要知道,周玄业之前拿出降神符时,可是十拿九稳,显得很有信心的,怎么这就歇菜了?莫非是那降神符留的太久,过保质期了?   谭刃微微侧头,显然也是在思索,紧接着,我发现,他垂着的一只手,手指动了起来,幅度不大,但明显是在掐算什么东西,于是我没吭声。片刻后,谭刃像是想到了什么,摸出匕首,顺手在地上画了个‘井’字图案,这个图案画完后,他顺手将匕首往天空一人,匕首在空中翻转着,随即呲的一声扎入了地上。那匕首刚好扎在井字图案的其中一个格子里,笔直笔直的。   “伤。”谭刃和周玄业盯着匕首掉落的位置,同时说出了这个字,两人旋即诧异的对视,皆是一脸的震惊之色。   我看不懂他们在干什么,但估计是占卜一类的。之前谭刃给王爱国推演命盘的时候,得出的结果也是伤。   我在事务所工作有一段时间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这方面的知识,多多少少知道一些,也不像之前那样完全摸不着头脑了。奇门遁甲术中,门有分为排门法与飞宫法,排门有八门,而飞宫有九门。   刚才周玄业在地上划的井字,实际上应当是飞宫法的一种,飞宫九门为休、死、伤、杜、中、开、惊、生、景,伤门的意思很明显,周玄业随手一排,排出个伤门,让我不由得联想到了王爱国,心想:莫非秋凰兮还没有死?   如果她死了,那就不该在伤门,而该在死门了。   可她不是已经被巨蟒给吞了吗?难道她还能从巨蟒口中逃生?   到底是有奇迹出现,还是说周玄业和谭刃失手了?排门占卜这事儿,本身就很玄妙,两个原本该死的人,结果都推出伤门,让我不得不怀疑谭刃和周玄业的技术。   王泽海几人却是完全听不明白,他嘶了一声,道:“这……到底咋说的,给个准话儿。”   周玄业这才转移了目光,抿了抿唇,沉声道:“她还活着。”   王泽海一愣,瞪大了眼,道:“开玩笑吧?”   周玄业道:“降神入尸,没有死人死尸,降神自然失败,而且排门的结果也显示人没死,看来……我们得到那蛇洞里走一趟。”360搜索.走尸档案王泽海一听这话,目瞪口呆,额头上汗都出来了,半晌说道:“这个周老板,我说句话你们别嫌不中听。不是我不相信你们的技术,但是、但是我觉得,这个秋小姐活下来的可能性,真的非常小。还有啊,那蛇洞你们怎么进去?那蛇洞里有什么,你们知道吗?这些蛇摩不攻击小韩,可不代表不攻击咱们。我不是一个见死不救的人……但我觉得,进蛇洞的事儿,太不靠谱了,三思啊。”   王泽海为人挺不错的,这话说的也中肯,进入蛇洞实在是太危险,而为了一个‘占卜’的结果,就冒着生命危险进蛇洞,正常人是绝对做不出来的。   这就好像你走在路上,一个算命的拦住你,说你最近有血光之灾,要想免灾就得破财,把财产捐给福利院。   正常情况下,你会捐吗?   肯定不会。   王泽海请我们找王爱国的尸体,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事实上对于周玄业等人的本事,他心里估计也是拿不准的。在这样的情况下,一个算命的,让他去干冒生命危险的事,他怎么可能同意?   他要是这么容易就被人支使,别人让干什么就干什么,那他就不是王泽海,是王傻子。谢谢大家的祝福,我身体还好,因为是慢性病,医院跑比较耽误时间,确诊下来就恢复稳定更新了,最近好多书友捧场打赏的,谢谢大家。   …   …      第56章 挖墙脚      王泽海说完,周玄业只是淡淡一笑,道:“既然人还没死,我辈之人,岂能见死不救。其次,我那枚降神符还在洞里,这东西是我师父传下来的宝贝,不能白白浪费了。”说着,他打了个手势,示意我们不要耽误时间,转而对我道:“我和谭刃进去,你们在外面守着。”   这回我们有准备,拿出了辟蛇虫的药丸带在身上,周围那些小黑蛇到是不用怕,唯一要对付的,也就是这些蛇摩了。周玄业此刻拿出了那把古剑,顺手挽了个剑花,显得十分的潇洒,我忍不住道:“周哥,别就顾着耍帅了,你有把握吗?”   他反问道:“如果没把握,就不做?”这话把我给问住了。没错,难道没把握,我们就不救人了吗?顿时,我心中升起一股豪气,道:“我能帮什么忙!尽管吩咐。”我不是啥牛人,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本事,这会儿,也只能尽自己能尽的力。   周玄业笑了笑,用眼神示意韩梓桐、韩绪以及王泽海三人,挤了挤眼,道:“保护好其他人。”顿了顿,他又道:“如果听到什么异动,你就带着他们先走。”   我心里沉了一下,很显然,周玄业现在也是冒险一试,没有太大的把握。其实,如果只是单独拿降神符,以周玄业二人的本事,并不会太困难,但如果还要从蛇口救人,那就……   我忍不住道:“那降神符应该掉落的不是很深,你和老板在外面帮我挡着蛇摩,我下洞去拿符救人。”要弄出那枚符,只要周玄业二人挡住那些蛇摩,那就挺容易的,至于救秋凰兮的事儿,还是我自己来的好,即便出了事,也不会连累其他人。   周玄业闻言愣了一下,旋即摇头,神色严肃起来:“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我说过了,救她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我们自己的良心。”不给我再开口的机会,他和谭刃两人收拾了东西,便朝着蛇洞而去。   这一路过去,隐藏的蛇摩果然闻风而动,纷纷探出来。谭刃两人早已经事先做好了防护,将携带的衣服全部穿在身上,手上也带了手套,脸部的位置照旧做了个头套。一路杀过去,蛇摩虽多,却并没有造成什么损害。   到达蛇洞口,谭刃一马当下钻了进去打探情况,周玄业则暂时抵挡着蛇摩为谭刃护航。而站在我们所处的位置,只能看见前方那片聚集地,所有的蛇摩似乎都活了过来,铺天盖地,如同群魔乱舞,看得人胆战心惊。我急的跺脚,只恨自己没有能力去帮忙。   王泽海一边看,一边频频叹气,说:“哎,怎么摊上这事儿,我说,小苏,这都怪你。”   “怪我?”我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觉得不解。   王泽海脸上的肥肉一抖,道:“你要是不掉进井里,咱们没遇上秋凰兮,那不也就没这事儿了么。”我闻言,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道:“我们来绿洲本来就是为了救人的,按照你这个逻辑,最大的罪人岂不是韩小姐?要不是韩小姐发现包永专,我们又怎么会莫名其妙跑到这绿洲来救人?再往前追溯,要不是你要找你父亲,我们一大帮人,至于大夏天的跑到沙漠来吗?”   “你、你……”王泽海被我给噎住了,指着我一时说不出话来。我心里正担忧谭刃两人的安危,也不知秋凰兮的生死,哪有心情和王泽海多说,一时间口气便冲了一些。   我道:“我什么我,难道我说的不对。”   王泽海憋着一口气,最后反而嘿嘿嘿嘿的笑开了,身上的肥肉跟着一抖一抖的,笑的我莫名其妙。   紧接着,他说:“你这小子,平时看起来温吞吞好欺负的模样,没成想还是个有脾气的,这嘴可够利索的。行了,我也不是真的怪你,就是心里没底随口说两句。哎,我问你个事儿。”他一边注视着蛇洞口的动静,一边儿朝我靠近,显得一脸神秘。   我不由警惕起来,道:“你要干嘛?”我发现王泽海这人的脾气特别怪异,有点儿喜怒无常的感觉,和你混在一起的时候,跟哥们儿似的,但端起老板架子的时候也是收放自如,我有些吃不消了。   他盯着我笑眯眯的说:“我观察了一下,发现你在事务所其实就是个打杂的吧?”   ……   这种事实被人一语道破,还真是不爽。   我道:“对,就是个打杂的,你怎么看出来的?”虽说我是个员工吧,但员工也是分等级的,比如唐琳琳,她就不属于打杂的一类,同样是管人家叫老板,怎么我就一眼被人瞧出是打杂的?   莫非我身上有打杂的气质?   王泽海哈哈一笑,道:“我估计你在事务所待遇也好不到哪儿去,怎么样,有没有兴趣跟着我干?”   我想了想,道:“你是想挖墙角?”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被挖墙角的情况,着实意外,甚至以为他是在逗我。   挖墙角,不都是挖人才吗?挖我这个打杂的干什么?   像是看出了我的疑惑,王泽海顿时露出一副高深莫测的神情,道:“小兄弟啊,你别看王哥我一身肉,但这身肉在社会上可是摸爬滚打几十年了,没有一两是白长的。再看我这一双眼睛虽然小,看人那可是一看一个准。”说着,他清了清嗓子,道:“就拿你们谭老板来说,外冷内热,而且很有魄力,原本是个做大事的人,但你知道他失败在什么地方吗?”   我摇了摇头,一时搞不清楚话题怎么变得这么快,忍不住转头去看那蛇洞口的动静。   可惜,那些蛇摩太多,周玄业也已经跟着进入了蛇洞里,此刻我所能看见的,就是那些在地上穿梭的蛇摩。失去了目标,它们开始缩回土里。蛇洞口在黑暗的灯光中,只露出一个隐约的轮廓,哪里还能看到人。   王泽海见我分神,便说:“别看了,人都钻地下去了,咱们又救不了,看也白看,只能等他们自己出来了。咱们接着说。”   我被他聒噪的没办法,只能无奈道:“说什么?说我老板失败的地方?大概是有些毒舌吧。”就谭刃那不说话则以,一说话就含枪带棍夹冰渣的个性,气量狭窄些的人,还真容易得罪。   王泽海闻言,道:“差不多吧,不过你没有看到问题的本质,你想想,你们老板为什么毒舌?”   我道:“我想这个干什么?我就是一打酱油的,又不研究人类心理学。”   王泽海顿时露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道:“想赚钱吗?想升职吗?不把领导伺候好了,怎么赚钱怎么升职?要想把领导伺候好,就得摸清楚领导的脾气。”   我道:“我不想升职,我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王泽海道:“没出息,男人,胸怀要大,眼界要宽,你难道就甘心一辈子做个打杂的吗?”   “男人要那么大的胸干什么,王老板,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我当然不希望一辈子当个打杂的。事实上,所有像我一样的人,都不希望自己的人生是个打杂的,可是大部分人,最后还是只能打杂。我是个知足的人,你就别挑拨我了。”胸怀大志固然好,可这世界上大部分人,不都在过着普通的生活吗?人生需要努力,尽力,但不需要不自量力。前不久我还看一个新闻,小两口为了在上海买房,双方的父母都将房子给卖了给儿女凑首付,这就是典型的不自量力,儿女固然可恨,当父母的也是自作自受。   我很清楚自己的分量,没家底,没学历,目前来说,打杂才是最适合我的。   王泽海听完,泄了口气,道:“好吧,你是个比较特殊的年轻人。我有一个分店,正好缺个掌店的,我说了,我看人十拿九稳,小兄弟,你这个人,其实我是佩服的你知道吗?”   我依旧盯着蛇洞口,没看他,随口道:“王老板你逗我,你都说了,我就是个胸无大志的打杂的,有什么能让您佩服的?”   王泽海叹了口气,道:“等你混到我这个年纪就知道了,你小子这一路上的所作所为,王哥我都看在眼里,你知道自己身上最讨人喜欢的两点是什么吗?”   王泽海竖起了两根手指,不等我答话,便道:“一,讲良心;二,有骨气。”   我搞不清楚他跟我说这些是什么用意,随口道:“我拍我家老板马屁的时候你是没看见吧?什么骨气,太抬举我了。”这个社会,捧高踩低,我虽然不是踩低的人,但捧高拍马为五斗米折腰这种事儿还是经常做的,否则也不会每天颠儿颠儿的跑二十分钟去给老板买包子,说我有骨气,我自己都不好意思。   王泽海却是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道:“什么叫有骨气?始终端着一副架子不肯低头就叫有骨气吗?错了,那叫傻逼,那叫冥顽不宁。木坚易折,这样的人,在社会上是混不出个好来的。真正有骨气的人,对下能低头,对上能弯腰,不管是低头还是弯腰,心中自有一股正气。我问你,你缺钱吗?”   我道:“缺。”   王泽海又道:“好,出沙漠后,我单独给你一百万,你跟着我干,我的铺子里,缺一个有良心有正气的人,干不干。”   几乎是没有停顿的,我脱口而出:“不干。”   王泽海一笑,像是早有所料,反问道:“为什么?”   我一愣,因为他这话还真把我给问住了。   是啊,我为什么不干?换老板这种事很正常,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嘛。   我为什么要拒绝王泽海的提议?   一百万,对于谭刃二人可能不算什么,但对于我这样一个普通人来说,足以改变自己的命运了。   这一瞬间,我发现自己找不到答案。   王泽海跟着追问道:“我并不是跟你开玩笑,一百万对我来说,还真不算钱。跟着我比跟着他们有前途,我就需要你这样的人掌店才放心,要拒绝,也得有个合理的理由吧?”   我开始用心去思考他的话,很快,我梳理出了自己刚才之所以会产生那种反应的原因,旋即对王泽海道:“老话讲: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两位老板对我,有雪中送炭之恩,一直以来又对我照顾有佳,有兄弟之义,我不能忘恩负义。”   王泽海掏了掏耳朵,道:“书没读几本,说起话来到是文绉绉的。这要是一般人,哪有不心动的?有钱能使鬼推磨,只怕早就把什么恩义和骨气忘到一边了,所以我才欣赏和佩服你。不过佩服归佩服,作为过来人,王哥我还是得提醒你:混社会,就别太讲良心和恩义,有句老话说得好: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太讲良心了,吃亏的只会是自己,好好掂量掂量吧。”   他最后几个字拖了个高音儿,拍了拍我的肩膀,就没再多说。   一边的韩梓桐靠在一棵蕉树边,目光虽然看着蛇洞口的位置,但眼神却是放空的,似乎在想什么别的事,而她旁边的韩绪则蹲在地上玩沙土,掏出了一只虫子在手里玩,弄的挺恶心的。   !!      第57章 蛇洞      我们四人站在安全区外,只亮着一只探照灯,形成了黑暗中唯一的一点光明,在那些蛇摩逐渐安静下去后,黑夜就显得格外寂静,大漠的绿洲里,连动物都变得谨小慎微,不发出一点儿声音,一时间,我似乎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此刻,大腿和腰侧的伤口从白天的疼痛变得有些麻痒,这是受损细胞在修复的好兆头,我忍住想挠的欲望在心里计算着时间。由于手机没电了,所以我隔一会儿,就去韩绪那里看一看他腕上的手表,四十多分钟后,周围依旧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那个蛇洞安安静静的,将洞内和洞外,隔成了两个世界。   韩梓桐终于有些稳不住了,声音中带着一丝焦急,打破了沉默的气氛:“怎么还不出来,会不会出什么事了?”   王泽海坐在一棵蕉树下,双下巴紧绷着,道:“这要是出了事儿,我还得赔钱,嘶……这趟生意亏大了。”我忍不住道:“别乱说,老板他们会平安出来的。”这卖玉的,都这会儿了,怎么尽泼凉水。   王泽海闻言,举着双手,啧了一声,道:“得、得,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你这员工当的也太敬业了,回头我跟你们老板提意见,让他给你涨工资啊。”说着,便没皮没脸的笑了一下。   韩梓桐侧头问我:“临走时,谭老板他们是怎么跟你说的?”   我想了想,道:“说是有什么意外,让咱们先撤退。”   韩梓桐面无表情,声音却透着凝重:“可现在什么反应都没有,难道我们就这么一直等下去?”   我心里也觉得没底,却又没有其它办法,只能道:“先等着吧,有情况再说。”我们四人只能接着等,等到后来,王泽海这卖玉的都睡着了,韩绪手里也捏着个虫子睡的口水直流,只有我和韩梓桐沉默不语的守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等王泽海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黎明时分了,天色灰蒙蒙的,霞光未破,手表的指针,指向了凌晨的五点二十多分。韩绪还在睡,我们三人面面相觑,没一个人开口。   最后王泽海率先道:“坏了,肯定出事了,我就说不该下去。”   韩梓桐道:“可现在计较这些还有什么用?”   王泽海看向我,道:“小苏,你怎么说?”   我看了看天空,快要亮了,于是道:“太阳一出来,我就进蛇洞找人。”蛇摩怕日光,我没有周玄业那么厉害的身手,要想躲开这些蛇摩,只有等太阳出来。   说实话,这会儿我的心脏就跟掉了一块铅似的沉重,脑海里冒出了各种不详的猜测,可我面对着眼前的三人,一个五十好几,走几步就喘的胖子,一个智障儿童,一个柔弱的女人,这种时候,我只能保持自己的镇定,否则我一乱,估计他们更乱。   王泽海听我这么一说,大惊道:“你小子不要命了!你两个老板下去都没能上来,你下去不是送死吗!”   我道:“否则呢?我们就这样等着?整整七个小时了……我不能再等了。”   韩梓桐沉默了一下,抬头看着我,柔声道:“天顾,抱歉,我不能跟你去,我不能出事,否则小绪没有人照顾,我不能冒这个险。”她虽然面上做不出什么表情,但眼神却明显很是愧疚。   我打心里根本没希望她能帮忙,一来她是受王泽海之邀来给王泽海办事的,自然不需要为了谭刃二人冒生命危险;其次,她毕竟是个女人,体力方面先天弱势,这种危险的事情,又怎么能靠她?于是我摇了摇头,看了看一边儿睡的流口水的韩绪,道:“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但是……我知道韩绪需要你,有你这么个姐姐,是他的福气。”   韩梓桐目光中的愧疚之色更浓,道:“你真的要去?”   “义之所在,当仁不让,我必须去!他们是我的老板,我不能不管他们。”更确切的说,我其实是将这二人当成朋友。或许别人不清楚,我自己却是清楚的,谭刃虽然看起来毒舌了一点,似乎是个刻薄的老板,但事实上,对我这个员工,已经是仁至义尽了,除了早餐喜欢抢我那份包子以外,就其它方面来说,绝对可以发个模范老板的牌子。   平日里泡咖啡时,都会给我送一份,而且是端到桌子前面。   你有见过这样的老板吗?   至少我以前没遇到过。   我不知道谭刃二人有没有把我当朋友,但我知道,自己无法将他们当成那种随时可以跳槽或者可以换掉的老板。   韩梓桐闻言,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等你平安出来,如果有兴趣,我就跟你说说小绪的事,有兴趣听吗?”   我笑了笑,道:“那就说好了,等我回来。”   王泽海见我下定了决心,叹了口气,满脸为难的说:“你王哥我也不是见死不救的人,可你看见了,我太胖了,那蛇洞我也钻不进去。这么照吧……”一边说,他一边将身上大部分辟虫蛇的药丸掏出来往我衣兜里塞,随即还给我拉上了拉链,做完这一切,他道:“我只能帮你这么多了。”   我一时觉得好笑,道:“行了,王老板,他们就交给你了。”他找的这个借口,还真没骗我,以他的体型,确实钻不进蛇洞里,估计钻到胸口的位置就得卡住。   接着,我开始装备自己,戴手套,穿衣服,尽可能的多带了一些装备,收拾好一切的时候,天光已经亮了。   此刻,太阳光虽然不强,但我试着走入了危险区,发现那些蛇摩并没有动静,于是我冲王泽海三人挥了挥手,韩绪咧嘴傻笑,道:“猪天顾你去哪里,我要跟你玩。”他想冲过来,被韩梓桐一把抓住了。   我们约定好,等一天。如果今天晚上,我没有从蛇洞里出来,就说明那蛇洞里确实是有很棘手的情况,如果是那样,韩梓桐三人也不用想办法救我们了,直接回程便是。   安安稳稳的走到那蛇洞前,我打着灯光往里看。   蛇洞并非是直上直下的,而是呈现出一个倾斜的弧度,灯光打进去,并不能看的太远。入口处有些浮土,此时,还能清晰的看到谭刃二人爬入蛇洞时留下的痕迹。   我深深吸了口气,在心里默念了句祖师爷保佑,便一低头开始往蛇洞里钻。   虽说我不是炼尸人,也不会走尸的本事,但好歹也给祖师爷上过几柱香了,看在大家都混熟了的面子上,祖师爷应该会照顾一下我吧?   我的体形属于比较标准的,不胖不瘦,钻进蛇洞里差不多刚好,不过整个人在地上爬的感觉并不好受,洞里一大股蛇类的腥味儿徘徊不去,闻的人作呕。   一边儿往前爬,我脑子里一边儿思考着有可能出现的情况。   谭刃他们为什么没出来?被蛇给吞了?   这蛇洞狭窄,只能容人爬行,在这洞里人的身手难以施展开,但蛇类却不会有这个限制。我脑海里不由得出现了谭刃和周玄业被那巨蟒一口一个吞掉的情形,顿时心里发紧。   很快,我将这个念头甩出了脑海,心说那巨蟒虽大,但还不至于连吃下三个人,它哪来那么大的肚子?所以,谭刃二人一直没有动静,肯定是因为出了别的情况。   这么想着,我开始继续往前爬。   这蛇洞比我想象中的要长很多,最让我感到意外的是,蛇洞的走势很奇怪,它的入口处是向下倾斜的,但爬了十多米时,蛇洞的走势便平缓起来,并且变得弯弯曲曲的,而且越往前越宽。   二十多分钟后,竟然还没有看到蛇洞的尽头,我开始觉得惊讶了。   这蛇洞到底有多长?   这么长的蛇洞,怎么看也不可能是那巨蟒打出来的,这洞里肯定另有玄机。   !!      第58章 打水口      到后来,我已经不知道自己爬到什么地方了,因为蛇洞的走势太过于古怪,深处已经,已经让人连方向都模糊了,唯一的好处是,我此刻所处的蛇洞已经变得比较宽,人在其中不用再全身贴地的爬行,可以屈膝爬行,必要的时候,还可以直接掉头。   爬的久了,四肢的关节屈太久,都跟僵了似的,就在我有些支持不住,想停下来喘口气的时候,忽然间,我听到了一阵很细微的动静。   我说过,自己的耳朵很灵,那动静很小,如果是王泽海等人处在这个环境中,肯定是听不见的,可却没能逃过我的耳朵。   细细听了一会儿,我惊诧的发现,那居然是水的声音!   这蛇洞里,怎么会有水声?   我惊了一下,一时间也别忘记了疲惫,立刻顺着洞口继续往前爬,越往前蛇洞越宽,最后,整个蛇洞忽然扩展到了足足有一人高,与此同时,我感到脚下的泥土,变得十分坚硬,由于是爬着的,所以这种坚硬的感觉很明显,膝盖跪趴在上面很疼。   我用手扒拉了一下地面,一层薄土被扒开,露出了下面的岩石。   我愣了一下,我知道,沙漠的黄沙只是岩石风化后的表层,一般来说,沙漠下面是少量的土层,然后是岩石圈,深一些的地方,据说还有‘古地下水道’,但我没想到,自己居然已经爬到了岩石圈上?   而这时,我也发现了水声的来源。   蛇洞的尽头处终于到了,尽头处是一个圆形的洞穴,直径约有三米左右,全是岩石的结构,最主要的是,这个洞穴,已经可以看到很明显的人工痕迹,因为上面有很多刻出来的壁画。   洞穴中央的地面,还有一个洞口,直上直下,灯光打下去看不到底,而我之前听到的水声,就是从这个直上直下的竖洞里传出来的。   除了眼前的竖洞,周围再没有别的洞口,连那条巨蟒也不见了踪影。   我一时愣住了,心想:难道那巨蟒还在这竖洞下面?这竖洞莫非连接着地下水?谭刃他们呢?难道也在这下面?这个‘蛇洞’是什么人弄出来的?   我满脑子雾水,只觉得这事儿古怪至极,目光扫过那岩石上刻的图案,便忍不住细细观摩起来。或许从这些图案上,能够看出什么蛛丝马迹。   这岩石上的图案看上去极其古老,因为线条和画法很简单原始,感觉没有什么技术含量,由于这个原因,上面刻画的很多东西,我都认不出来,连猜带蒙,才大致蒙出了其上的内容。   这应该是记录性质的岩画,具体的时间没有显示,但根据上面的内容透露出,这片绿洲,包括绿洲周围的很大一片面积,曾经是某个文明古国的领土,由于一次非常严重的灾害,所以在当时开展过一次‘打水’运动。说白了,就是挖掘地下水。   古尔班通古特,属于半固定半流动型的沙漠,它不像塔克拉玛干沙漠一样全是寸草不生的沙海,相反,地面还是有很多诸如梭梭一类的植物,含沙量的深度远远不及塔克拉玛干,也就是说,它的实际形成时间,其实并不长,因此沙漠地下的各种资源还很丰富。   韩梓桐是搞地质研究的,一路上我听她说过这个沙漠的状况,其实对于古尔班的考察,在1949之前就开始了,但不知为什么,突然中断了一段时期,而王泽海的父亲王爱国当时所做的考察,就是沙漠考察复苏的初期。   现在的古尔班通特,拥有一大片石油田,防沙护林也在积极展开,效果很显著。但在众多的考察结果中,关于古地下水的资料是很少的。韩梓桐当时并没有提起过这方面的事,想不到在古时候,竟然已经有人开始打古地下水的主意了。   我不由揣测,莫非那些地洞,其实都是古人‘打水’的产物?   可这岩画看上去已经年代久远,如果地洞是古人的产物,为什么至今还没有坍塌?要知道,我现在所处的位置,其实并不深,因此表面沙土结构松软,即便打了地洞,再不加固的情况下,地洞也不可能维持太长的时间。   难道,我所看到的这些地洞,并非是古人挖掘的?如果是今人挖掘的,那么又是谁搞出了这么大的工程?   此刻我所处的洞穴,和我来时所爬的‘蛇洞’,显然是两种风格,这让我更加确定了这个猜测:蛇洞和现在这个洞穴,并非是同一拨人挖掘出来的。我现在所处的洞穴,应该是古人挖掘出的一个‘打水’洞穴,而来时的蛇洞,则很可能是近些年由其他人挖掘出来的。   这样一来,这条‘蛇洞’古怪的结构也就能解释了,运用现代技术,挖掘这样一条地洞并不是太难,甚至也不需要用太长的时间。   现在眼前的情况,已经超出了我的理解范围。   究竟是什么人,会挖掘这样一条地洞?而这条地洞,又恰好连着着古人所挖的‘打水口’,这显然不是一种巧合。   难道挖这地洞的人,真正的目标是这个‘打水口’?   我不敢再耽误时间,将视线从岩画上移开,爬到了竖洞处,将灯光往下打。   依旧是黑洞洞的,看不见东西,只能听见水流声,从声音判断,这竖洞下面连接着的地下水,水量应该很是充沛。这地方没有别的出入口,巨蟒和谭刃两人都不见了踪影,显而易见,他们肯定都下到了这竖洞下方。   下面是个什么情况?   我不知道,但既然来了,不可能就这么回去,人还没看到影儿呢。   索性进来的时候装备带的充足,我解下来腰间的绳索,在绳索的末端,绑上了照明用的便携探灯,然后将绳索放入了竖洞里。   这绳索的长度约在十二米左右,而使用的小探照灯,是聚光型,虽然因为体型的原因打了折扣,但照明距离,比起普通的手电那也是高了好几个等级,灯光打出去,一小簇笔直的光线,可以照到三十米开外。   但刚才,我用这小探照灯往下打,都没能看到头,所以现在只能再加十米的绳索,探一探下方的情况。   很快,绳索放到了底,探照灯已经接近地下四十米。   这个深度是非常惊人的。   越靠近地壳内部的岩层越是坚硬,同样,越深的地下水,质量也越高,而目前为止,这么深的地下水,即便是现代,也还没有进行过资源开采。但古时候的人,竟然挖出了一个这么深的洞去开采地下水对抗旱灾。   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这个竖洞的直径,约莫有一米左右,直上直下,人如果下去,必须要借助绳索或吊篮一类的东西。我觉得很奇怪,如果是为了打水,那么这竖洞的结构,根本不方便取水,古人既然有能力开凿出这个打水口,为什么不干脆弄出石阶或者水轱辘一类的东西?   四十多米的深度,从我所处的位置看下去,细节一类的东西都已经看不清了,可依旧没有到底。   我的心凉了一下。   这么深的打水口,谭刃他们如果掉下去,肯定是掉进地下水里了。   地下水如果是流动的,那么他们就很可能被冲向更深的地层。   天呐。   我忽然觉得,他们生还的可能性太低了。   这个极大的可能性,如同一盆凉水泼下来,让我从头冷到了脚。   现在该怎么办?   下去看一看?   可这打水口到底有多深?   我现在的绳索明显是不够用的。   如果要下去一探,就必须得出去取绳索,这个念头刚一动,我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儿,那就是,即便我们所有的绳索加起来,恐怕都不够用。因为我们是进沙漠,不是登山探险什么的,所以携带的绳索,并不是那种很长的专业登山索,而是那种绑东西扎扣子的绳索。即便我现在出去一趟,把剩下的一起扣起来也凑不齐四十米。   更何况,这竖洞显然不止四十米。   我焦躁起来,忍不住抓头发,感到一阵无力和狂躁。   该怎么救人?   这五个字在我脑海里打转。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去思考一个对策,而就在这个空档里,却忽然响起了一阵刺耳的声音。   这声音突兀的响起,让我一个激灵。   声音同样是从竖洞里传来的,但这不同于水声,这是哨子声,也就是我们每个人脖子上都挂着的那个信号哨!   !!      第59章 谭刃死了      哨子声一共响了三下,一短,一长,紧接着是急促的两次连响。这是我们队伍中约定的危险和求救信号!我立刻意识到,周玄业他们还活着,估计是看到了竖洞里透出的光,所以才吹响了求救信号!   这一瞬间,我的大脑先是被喜悦的充满,紧接着就迅速冷静下来。   现在不是激动的时候,人在激动的时候,往往容易做出很多蠢事,而现在,我必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哨子声代表着什么不言而喻,这说明竖洞下面的人还活着,并且在向我求救!   他们很可能是掉入了竖洞中,现在上不来了。   冷静、冷静。   我得想个办法把人给弄上来。   对了!   这一瞬间,我想到了植物。这片绿洲长久没有人迹,动植物十分繁茂,地面上有很多葛蔓类的植物,茎杆柔韧,完全可以充当绳索。想到此处,我将脑袋伸入动作,用哨子吹出了一个接收的信号,紧接着大喊:“等我,我想会拉你们上来的!”哨子声富有穿透力,他们应该能接收到信息,至于我喊出去的话,对方能不能听到,那就不一定了。   做完这一切,我不敢耽误,立刻准备返回,往蛇洞外面爬,然而,就在我刚把脑袋从竖洞里探出来的时候,忽然之间,探照灯的光圈中,蓦地出现了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   那影子位于光明和黑暗的交界处,模糊一团。看不真切,但我可以确定,就在上一秒之前,它是不存在的。   也就是说,那玩意儿是个活动,而且是刚刚冒出来的!   这什么玩意儿?我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扯动了一下手里的绳索。这一扯,绳索下方连接着的探照灯便跟着摇晃起来,霎时间,竖洞里光影交错,而与此同时,那东西的轮廓也渐渐清晰起来。   是个人形的轮廓!   他正在往上爬!   这地方,除了谭刃等人,还会有谁?我心中大喜,叫道:“老板!”   对方并没有回答我,而是保持着那个姿势,继续朝上方爬来,这一瞬间,我猛地发现不对劲。   竖洞是直上直下的,而且四周光滑,也没有什么可以攀爬的地方,他是怎么将自己的身体固定在上面的?这么一想,再去看他的姿势,顿时就显得更加古怪了。只见下方的人影,双手向前,双脚打开,如同一只壁虎似的,怎么看也不像是人类。   可这轮廓,又分明是个人形。   我疑惑了,忍不住怀疑下面那个人的身份:“老板?是你吗?”对方依旧没有回答我,它继续往上爬,所以,面目也逐渐出现在了我的眼前。虽然距离隔的很远,但我还是看清了它的模样。   我不能确定它是不是一个人,那是个血淋淋的人形,浑身的皮似乎被剥了一样四肢如同壁虎一样扒拉着打水口的石壁,正一步一步往上爬,虽然隔的很远,但我仿佛已经闻到了它身上那浓重的血腥味儿。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只觉得头皮一麻,嗓子眼儿发紧,一时间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为什么会有这么个东西从下面爬上来?   谭刃呢?周玄业呢?他们怎么样了?   “啪嗒、啪嗒……”人形爬动的速度并不慢,等我反应过来时,已经能听到它爬动时发出的动静了,像青蛙的脚掌击打在荷叶上的声音。   这时,它已经爬到了与探照灯齐平的位置,离我也不过十多米左右,身体的一切,纤毫毕现。   这时,我忽然发现,它的脖子上,竟然挂了个东西。   是一枚哨子。   一枚信号哨子。   为脑海里嗡鸣一声,整个人都懵了。   难道、难道这个恐怖片鬼怪一样的东西,是、是谭刃或者周玄业?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觉得自己的常识和理智一次又一次的被刷新,这种感觉几乎让人发狂。   我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那个‘人’,它正在朝我靠近。说实话,面对着这样一个怪物,不怕是不可能的。但看到它脖子上的哨子,想到它有可能的身份,我就无法一走了之。   我必须要弄清楚它的身份。   一个人如果变成了这样,他还能活吗?他还是人吗?竖洞中的那东西,显然不可能是活人了,可他为什么能动?一瞬间,我想起了和周玄业初次见面时的场景,想起了那个洋娃娃,以及从倒塌的墙下自己爬出来的尸体。   难道是周玄业在操控它?   如果周玄业还活着,那么眼下这个人……是谭刃?   我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自己此刻的心情,只觉得眼眶一热,忍不住想哭:“老板……”   “啪嗒!”它终于完全爬了出来,浓烈的血腥味儿直往我鼻腔里冲,一颗血淋淋的,带着不知名粘液的头颅,就这么和我直勾勾对视着。它的眼眶里没有眼睛,只有两个黑色的眼窝。   这一刻,恐惧和痛苦齐齐涌上心头,一方面是正常人看到这种‘东西’时都会有的害怕情绪袭击了大脑,另一方面,一些点点滴滴的画面,却不停的往我脑子里涌。   我想起了事务所,想起了事务所里永远收拾的整整齐齐的加锁文件,想起了谭刃一边讽刺中伤我,一边儿却将咖啡放到位桌面上,露出那种大爷虽然很瞧不起你,但有吃的还是不会忘了你的神情。   我觉得自己眼眶灼热的厉害,喉咙如果哽了一块铅,胸口发涨,对方爬出来后,便不再有其它的动作,这让我更加确定了,它是被周玄业所操控着的。周玄业自己没办法上来,却用了走尸之术,将谭刃的尸体运送了上来。   近距离的观察,我已经看出来,这尸体并非被剥了皮,而是被胃液一类的东西腐蚀过。   恶臭在洞穴中弥漫着,足足十来分钟,我才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压下那种想流泪的冲动,深深吸了口气,没再看眼前血淋淋的尸体。我担心自己再看下去会崩溃。   我无法想象,在那个竖洞下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我知道,现在周玄业需要我救命。谭刃已经出事了,我不能再让他出事!   我立刻开始往外爬,绳索,必须得有足够的绳索。   我爬出洞外时,韩梓桐三人惊喜的站了起来,韩绪冲我招手:”猪天顾你回来啦,洞洞里面好玩不?”我深深吸了口气,走出蛇摩所在的区域,对三人道:“收集藤蔓做绳索,至少需要五十米长,立刻。”说完,我率先拔出匕首开始收拾起了地面上的蔓藤类植物。   韩梓桐和王泽海面面相觑,都愣住了。   王泽海忍不住蹲下身,问我:“发生什么事了?”   我道:“蛇洞通向一股地下水,他们掉入了地下水岩层里,得用绳索将他们拉上来。”   “哦。”王泽海应了一声,目光却直勾勾的盯着我,道:“没有别的事了?”   我道:“你还希望发生什么?”口气有些冲了起来,真的,我已经尽量让自己平静了。   王泽海噎了一下,道:“你现在的样子,怎么也不像嘴里说的这么简单,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我现在的样子?   我现在是什么样子?   周围没有镜子,我也看不清楚,不过在那土洞里钻了那么久,想来必定是狼狈不堪。   这时,一只雪白的手,拿着一面小小的化妆镜,直直摆在了我的眼前,镜子中,恰好映出了我的一双眼睛。   通红、充血,血丝爬满了眼球,看起来分外骇人。   递镜子的是韩梓桐,但凡女人,特别是漂亮的女人,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不会少了镜子。她到没有多问,只是递出镜子,然后沉默的望着我。   我觉得浑身的力气顿时被抽空了,道:“老板死了。”   王泽海和韩梓桐似乎已经猜到了什么,神情凝重却并没有太过惊讶,王泽海顿了顿问道:“哪个老板?”   “谭刃。”一般情况下,我说的老板都是指谭刃。周玄业这个人很客气,不太喜欢我这么叫他,一般都是兄弟相称。   韩梓桐动了动嘴皮,最后叹了口气,道:“那么周先生还好吗?”一边说,她和万泽海也开始收集地面上的藤蔓。   我道:“不清楚,但至少还活着。”.!   由于三个人一起动手吗,因此采集藤蔓的时间并不长,我们用死结将它们串联起来,做成了一根很长的绳索,应该足够搞定那个竖洞了。紧接着,我携带着这些绳索开始二进宫。   再次回到洞穴时,谭刃的尸体还是保持着之前的动作,跪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我将绳索挂靠在一边儿凸起的岩石上,又将匕首打进去,加了一层保险,随即将这条长长的绳索扔下了洞。当然,这一次,在绳索的末端,同样绑了探照灯。   我看到了水流。   幽深的、崩腾与地下的水流,在灯光下,它呈现出一种琥珀色。竖洞直径有限,因此我能看到的地下水环境也有限,不过探照灯显示,地下水的水面和竖洞口之间有一定的距离,也就是说,目前地下水应该处于一个水量比较少的时期,所以中间有一层空洞。   如果没有这一层空洞,周玄业等人估计早已经淹死在下面了。   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周玄业很可能是在空洞层一类的地方躲避着,此刻我将绳索放下去,他应该就会绳索绳索爬上来。做完这一切后,骂我吹响了哨子,示意他行动。   …   …      第60章 水下危机      哨子声在洞穴里尖锐的响起,下方的探照灯静静的悬挂着,照射出奔腾的水面。吹完后,我开始耐心的等待,洞穴里除了我就是谭刃的尸身,王泽海太胖进不来,而韩绪又太粘韩梓桐,到哪儿都跟着,这洞穴大小也有限,所以依旧是我一个人回来了。   我不敢去细看那具面目全非的尸体,我担心会在它的‘脸上’看到什么我所熟悉的东西。人大概就是这样,对于一些不愿意面对的事情,总会下意识的逃避。   所以,我一直将目光盯着竖洞口,等待着周玄业的出现。   然而,我等了大概五分钟左右,视线里依旧没有半个人影。   怎么回事?   这个情况让我有些不安起来,难道在我刚才出去这段时间里,周玄业出事了?不会这么倒霉吧?情急之下,我掏出哨子催促他,索性,下面很快就有了回应。   哨子声穿过竖洞传来上来,这说明周玄业没有大碍,但这哨子的声音,却依旧是求救的哨音。   绳索明明已经放下去了,为什么还在继续求救?我立刻意识到,情况大概没我所想的那么简单,看样子,这绳索光是放下去是没有用的。微微一思考i,我在心里做了下决定,看了谭刃的尸身一眼,道:“老板,保佑我顺利把周哥救上来。”现在唯一的办法,只能是我下去一趟了,只有知道了下面的情况,才能知道具体该怎么办。   直径两米的竖洞,四十多米深,只靠着徒手抓绳索,没有安全扣一类的措施,其实还是危险的,稍微一个失力或者手滑,就会跌下去。下方是奔腾的地下水,这一掉下去,估计就直接被水流冲走了。   不知道周玄业他们之前又是怎么掉下去的。   我顺着绳索往下,整个人身体悬空,双臂的肌肉鼓起。这种悬空的感觉很不妙,身处其中,低头往下一看,就觉得头晕目眩。接近五十米的距离,相当于十六层楼那么高,我现在就是靠着一根绳索悬挂着十六层楼的高度上,活了二十多年,这算是我人生中最危险的刺激了。   没有安全扣的情况下,这是个耗体力的活儿,下到三十多米时,双臂就已经出乏力的现象,肌肉跟着打颤了。为了防止脱力,我不得不用动用腿部,将绳索在腿上饶了几圈加个保险。但很快,我惊喜的发现,自己竟然琢磨出了一个新技能。   由于缠绕在腿上的绳索没有大结,所以人依然会往下掉,但绳索会减缓速度,因而就变成了我整个人挂着绳索上慢慢往下滑的情形,即保险又省力,由于隔着衣裤和手套,还不会受伤。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理论来源于实践。   有了这个安全又省力的方法,很快我就降到了绳索终端的位置,一下去,霎时间眼前便豁然开朗。   只见这下发,是个宽约二十多米的巨大地下河,地下水崩腾,水质幽深,没有地表的污染,水质透彻到了一种不可思议的地步。我发誓,自己从来没有看过这么干净的水,干净到有一种震撼人心的感觉。   紧接着给我的第二个映像就是非常冷,这里的温度很低,让人有种一下子从夏季跨入冬季的感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阴冷的气息。   整个空间是地下水冲刷形成的河流形空洞,由于水量下降,空洞上方的十多米的位置是裸露的黑色岩石,岩石被地下水冲刷的十分光滑,让人根本没有落脚和抓手之处。   我悬在绳索上,迅速的观察着可视环境。现在所用的探照灯是聚光型,射程远,但光圈不大,而这地下水道空间很大,因此此时,我的可视范围反而不大。   匆匆看了一圈,我没有看到周玄业的踪影,这让我心里打了个突。   我正打算喊他,便听到左前方的位置传来一个声音:“天顾,我在这里。”我立刻将灯光打向那个位置,入眼是一片黑乎乎湿润的石壁。   人呢?   那石壁很平滑,根本不可能藏人,我死死盯着那个地方,探照灯上下来回扫,依旧没有看到任何人影,我甚至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太听错了。   就在这时,周玄业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往下打,靠近地下水的地方。”   我立刻将灯光打过去,发现靠近地下水的边缘处,有一块凸起的大石头,石头呈圆形,像一颗篮球,滑不溜秋,上面根本不可能站人,也就是说,声音应该是从石头后面传来的。   难道人在后面?   那他为什么不出来?   我看了一下现场的情况,大致知道了周玄业为什么没有自己来抓绳索的原因。   他离我所在的位置,大约隔了有十多米远,旁边的石壁平滑潮湿,没有供人落脚和攀爬的地方。他如果想过来,除非像壁虎一样爬过来,否则,就只能下水。   而这地下水,水势浩荡激涌,下水无异于找死。   我忍不住好奇,他掉下打水口后,不是应该位于正下方吗?怎么反而跑到上游去了?难道是那巨蟒的原因?   想到巨蟒,我立刻喊道:“周哥,你还好吗?那大蛇去哪儿了?”谭刃的尸身被腐蚀成那样都还能弄出来,不出所料,那大蛇估计是被周玄业给收拾了。   果然,周玄业回道:“死了。快把绳索扔过来。”   这次的绳索很长,下到底还剩下十来米左右,我估算了一下距离,估计能扔过去,但是这绳索毕竟是蔓藤做的,不可能同时承受两个人的重量,思考了一下,我道:“周哥,这绳索是用藤蔓做的,承受不起两个人的重量。我把绳索扔给你,但你先别上来,等我爬上去后给你信号你再上。”   我说完,周玄业却没有吭声。   我愣了一下,以为他生气了,便道:“要不……我先荡过来,你先上去?”   由于水声太大,我们对话都是用喊的,喊完后,周玄业沉默了一下,跟着回话:“你先过来。”   我心里觉得不对劲,周玄业不是个斤斤计较的人,我刚才说的办法是最好的,现在让我荡过去,换他先上去,其实有些多此一举。虽然心里有些不舒服,但我没在意,想着大概是周玄业在下面待久了,想早点儿出去,于是身体一荡,跟人猿泰山似的,朝着周玄业所处的位置荡了过去。   这一过去,一双手猛地抓住了我的腿,阻止我往回荡,我低头一看,抓住我腿的是周玄业,然而,他的状况,却吓了我一大跳。   周玄业的脸非常白,青白青白的,仿佛浑身的血都没了一样,抓住我腿的手也呈现出一种青白的颜色,漆黑的双眼直勾勾盯着我,喘着粗气,显得很诡异。   最主要的是,除了他的脑袋和双手,他身体的其余部位,全都在水里!一眼看去,就仿佛水面上飘了颗人头似的。   这一瞬间,我意识到不对劲,下意识的挣扎了一下。   “别动。”周玄业开口,另一只手抓住了剩余的藤蔓,将我的退路完全给堵住了。   他的手特别凉。   我心脏跳如打鼓,看着水面上周玄业的人头,有种想骂天的感觉:“周、周哥,你现在是……是人还是鬼?”   他依旧听着我,几秒钟后,达道:“我还活着,先、先救他。”   他?   他是谁?   我愣了一下,紧接着,周玄业的身体慢慢的从水里站了起来,与此同时,他放开了抓住我腿,将手伸入了身后。随着他的动作,我惊愕的发现,在他身后,竟然有一个凹陷的小洞窟,而这时,周玄业将一个人从洞窟里扒拉了出来。   我一看那人的面貌,忍不住惊呼:“老板!”   他浑身湿透,从那个洞窟里,被周玄业拽了出来,与此同时,周围的地下水瞬间没入了其中,我立刻意识到,周玄业之所以保持刚才那样的动作,是在防止水没入洞窟里。   难怪他脸色青白的跟鬼一样,这地下水阴冷无比,在水里支持这么久,没死才是奇迹。   而此刻,被拖出来的谭刃是昏迷着的,表面看不到什么明显的伤口。   一时间,无数的疑问在我的脑海里打转。   谭刃没死,那之前那具尸体是谁?   难道是秋凰兮?   除此之外,似乎也没有别的解释了。   我深深吸了口气,将秋凰兮从我脑海里甩出去,不去回忆这两天的经历,不去想在地洞里和她的点点滴滴,我知道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   “老板他怎么了?你们怎么会跑到上游来?”   周玄业声音比较虚弱,道:“说来话长,先不提这个,他走魂了。”   “走魂?”我更加不解,原谅我见识有限。   周玄业没有回答我这个问题,而是道:“把人弄上去要紧。”我看了看昏迷的谭刃,思考着该怎么办,谭刃昏迷了,自己没办法使力,除非有人帮忙,得有人带着他往上爬,可这绳索很难同时承受两个人的力量。   这地方全是水,如果我和周玄业先上去,那么谭刃一个昏迷的人该怎么办?那岂不是直接被水淹死了?   顿时,我就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或者周玄业先上去,然后再将谭刃给拉上去?可这样一来,我一个人困在上游,绳索即便放下来,也隔我十多米远,那我怎么办?   思来想去,我冒出了另一个想法,于是对周玄业说道:“周哥,你先出去,让王老板他们再做一条绳索,我和老板在下面等着。”   这是唯一的办法了,虽然麻烦了一点,但也没别的路可走了。   周玄业并没有拒绝,二话不说的点了点头,于是我俩换了个位置。   他所站脚的位置,是水下凸起的一小块石头,我和周玄业贴身交错,他慢慢的让出立身之地,我则慢慢将脚给探出去。   一入水,冰冷的地下水冻的我打了个寒颤,紧接着,当我的脚真正的踩上那块石头时,我忍不住道:“周哥,你是神人。”周玄业咧嘴一笑,冻的青白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道:“我相信你也可以成为神人。”   之所以会说这句话,是因为我踩上去后,发现了一个很坑爹的事,那就是石块的面积实在太小,仅成人的巴掌大,很难站住脚。踩在上面,几乎要用金鸡独立的姿势,如果不是边上还有个可以依靠的圆形凸起可以依靠,人是绝对站不住的。   最主要的是,这里的水流很强,水力奔腾的冲下来,膝关节都跟着打弯,差点儿没把我给冲走了。   周玄业在水里至少站了大半夜,他是怎么做到的?   我道:“周哥,你可得快点儿,我感觉自己撑不了多久。”   周玄业将绳索末端塞到我手里,道:“撑一个小时,我来救你们。”他说话很简短,像是体力不支的感觉,我忽然有些担心,这四十多米的高度,他到底还有没有力气爬上去。   像是看出了我的想法,周玄业又笑了笑,道:“练过武的。”说着,他开始往上爬。   绳索的末端在我手里,索性长度非常宽裕,因此不会影响后面的活动。周玄业爬的很慢,我能看到他浑身的肌肉都是紧绷的,甚至时不时颤动着,让人觉得心惊胆战。   但此刻,我没有太多的精力去关注他了,这该死的水流和巴掌大的落脚之地,还有昏迷的的谭刃,几乎占据了我所有的体能。   谭刃被塞回了那个洞窟了,那是非常小的一个洞窟,呈斜上的状态,就跟我当初和秋凰兮待的地洞差不多。为了他不被水给淹死,我得用屁股到腰这段位置堵住洞口,当然不是为了堵水,而是为了不让他从洞窟里滑出来。   紧接着,我必须要对抗那股强大的水流冲击力,并且只有一只脚是真正意义上的脚踏实地,剩下的一只脚,只能抵在旁边凸起的石壁上。可惜它是个圆形,如果是个其它的方正一点的形状或者尖锐一些的形状,我就可以借助它抵抗大部分冲击力。   可现实总是残酷的,世界上没有那么巧合的事,它偏偏既不是尖锐的,也不是方正的,而是光滑的一个半圆。地下水千万年的冲刷,磨去了所有岩石的棱角,因此,我现在的处境,看起来只是平静的站在水里,实际上,稍不注意,就会让我和谭刃万劫不复。   我肌肉绷紧着,神经绷紧着,在冰冷的地下水中,不敢有一丝松懈。唯一可借力的地方,就是旁边这个该死的,孕妇的肚子似的岩石。   周玄业的身影消失了,爬入了竖井里,竖井和我所在的位置,绷着一条绳索,也是我们唯一的救命稻草。   我甚至连瞎想的功夫都没有,全身的力气和精力,都用来抵抗水流的冲击力。   天呐,一个小时,我可没有练过武啊!   祖师爷,你一定要保佑我,如果这次能平安脱险,以后我每天也学谭刃这龟毛,天天给你上香供水果!   !!      第61章 恶鱼      等待中时间总是显得格外漫长,简直是度秒如年。在这种没有任何安全保障的情况下,每坚持一秒都是一种挑战。我不知道时间,也无暇去计数,只能用尽全部的精力和体力去稳住自己。   冰冷的地下水冲刷的久了,凉气从皮肤渗透到肌肉,从肌肉侵入骨骼,将我整个人都冻僵了。这地下水的流速很奇怪,也不知是受什么影响,时高时低,偶尔水势会忽然走高,打过来一个高的浪头,将我脑袋跟着浇一下,那种在冬天里被冰水泼大脑的感觉,别提有多难受了。   谭刃依旧没有醒,黑暗的地下河道里,只有地下水奔涌的声音。   我调节着自己的呼吸,等待着周玄业的营救。   也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我浑身的肌肉都开始麻木的时候,我忽然发现,那地下河水中,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由于大脑一直处于一种神经紧绷的状态,因此那东西虽然很快就在视线里消失,但我可以很肯定,那绝对不是我看花了眼。视线里一闪而过的,是个黑漆漆的,带着鳞片的东西。   这一瞬间,我想到了那条巨蟒。   可是,周玄业说,那条巨蟒已经死了。   难道是什么大鱼?   我虽然没读过几本书,但一些基本的知识还是清楚的。地下水由于地底压力等各方面的原因,目前普遍认为,地下水中是不可能存在水生物的,比如鱼虾一类的东西,当然,微生物除外。   可我刚才看见的那个大家伙是怎么回事?   探照灯悬挂在绳索末端,垂在我的手臂处,水流的冲击,使得我整个人时不时的摇晃一下,因此悬挂着手臂上的探照灯,也跟着摇晃起来。笔直的光束,晃动着照向我前方的水面,干净透彻的地下水,以一种极致的纯净让人心生震撼,光线透水很深,目光所及之处没有看见任何生物。   或许,它是潜入深水里了?   看样子,所谓的地下水中没有生物的说法,也并不切实际。   不过,刚才它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从那一闪而过的鳞脊来看,就算是鱼类,八成也是什么大鱼,这地下水中虽然有生物,但想来也不会太多,会不会食物紧缺什么的?   不论如何,希望那玩意儿不要对我有兴趣,我现在只想安安静静的在这里等待救援。   然而,世上的事情就是这么操蛋,越是怕什么,就越是来什么,就在灯光摇晃间,我忽然发现,透彻的地下水深处,一个巨大的黑影,慢慢的朝着水面升了上来。   “咕嘟。”我听见自己咽口水的声音,心脏跟着砰砰跳起来,心里念叨:不管你是什么鱼,咱们人不犯鱼,鱼最好也不犯人,你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紧接着,让人欲哭无泪的一幕出现了,我眼睁睁看着,那个黑影并非是直直往上升的,而是一边上升一边往我这里游,形成一个上扬的路线,这不显然是奔着我来的嘛?   那玩意儿速度很快,我几乎连骂娘的时间都没有,那东西便噗的一声钻出了水面。一颗硕大的黑色的鱼头出现在我的眼前,它离我不过五米左右的距离,巨大的鱼嘴微张着,露出里面锋利的牙齿,一看就是吃人的!   霎时间,我惊的连呼吸都停顿了,恐惧和不知所措,让这一刻仿佛定格了似的,使得我的眼前,只剩下了这颗鱼头。   它没有眼睛,确切的说,是有眼睛的,但眼睛小的几乎看不见,很显然,生存在没有光的古地下水道里,它的眼睛根本就没有进化出来,或者说曾经有过,但已经退化了,硕大的脑袋两侧,只有花生米大的两个黑点儿。   我立刻意识到,或许是我手里的光源吸引了它?视力退化,并不意味着全瞎,突如其来的光芒,反而容易刺激这些在黑暗中生活扥生物。可惜,现在知道这一点似乎有些晚了,因为这条不知叫什么名堂的古怪大鱼,鱼嘴大张,布满锋利獠牙的嘴,猛地朝我咬了过来。   这一刻,人类的本能让我只能躲。   不躲,难道等它一口咬掉我的头?   然而,躲的后果,就是下一秒,我的身体便失去了重心,在水流的冲刷中,整个人从大鱼嘴下被冲了出去!   整个过程,都只发生在短短的几秒钟,在这样的几秒钟之下,估计除了超人,正常的人估计也和我是一个德性了。上一秒避过鱼头,下一秒就被地下水冲的在水里直翻跟头。   地下水的流速非常快,不到几秒钟的时间,便将我冲出了十多米,索性我手里一直紧紧拽着绳索,因此才没有真的被冲走。   而此刻,我手里的绳索绷成了一条直线,成为了我唯一对抗水流冲刷的工具。   冰冷的地下水崩腾着,打在身上,溅起了大片的水花。我的身体在地下水的冲刷中沉沉浮浮,绳索在我的重量下也蹦的紧紧的,和打水口的边缘剧烈的摩擦着。   这一刻,我感到有些绝望。   这样下去,这原本就不是很坚韧的绳索,被磨断只是迟早的事情。   而现在最让我发狂的是,我虽然没有被水流冲走,但谭刃却不见了!   我那一躲,后方昏迷的谭刃,自然而然的就顺势滑到了地下水里!探照灯垂入了水中,这玩意儿是防水的,即便在水下,光线也很正,算是对的上它昂贵的价格了。   此刻,我双手死死拽着绳索以防被水冲走,但身体还是不可避免的在水流的冲击中左右摇摆,就着这和我一起摇摆不定的灯光,我看见那条硕大的黑鱼,脑袋一转,又朝着我游了过来。   与此同时,我发现原本放置着谭刃的那个洞窟里,果然已经没了人影了。   谭刃,沉到水下去了?   周玄业让我守着他,可是……我把人给弄丢了……   弄丢这个词儿要好听一些,更准确的说,应该是弄死了。一个昏迷的人,一个无法醒来的人,被扔进深不见底的地下河道里会有什么结果?除了死,别无它路。   黑鱼显然是对光源很敏感,它没有潜入水下去吃现成的谭刃,而是又一次朝我又了过来。这玩意儿力道很大,尾部一摆,整个儿窜出好几米,三秒不到的时间,硕大的身体就又一次逼近了。   这一次我没有躲。   还能怎么躲?   躲无可躲,无需再躲!这一刻的自责和愤怒,让我整个人都豁出去了,也顾不得去想什么淹死不淹死,逃命不逃命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谭刃沉到水里去了,谭刃死定了,他不能白死。   其实,我如果早一步顺着绳索往上爬,还是有机会逃命的,但同伴被自己害死的刺激,让我根本没有想到这个层面上,满脑子都只剩下报仇。   哪怕是死,也要拉上这个怪物给谭刃陪葬。   因此,它咬过来的瞬间,我猛地抽出了绑在大腿上的匕首,从水里伸出,由下至上,朝着这怪物下颚骨的地方刺了上去。   这玩意儿的鱼头很大,表面坚硬,如果攻击其它部位,估计是不奏效的。但我知道,鱼头的下方,是两半腮骨交汇的地方,也是鱼头最柔软的地方,就和人的咽喉一样,是没有骨头保护的,从这个位置刺上去,绝对见血。   这鱼太大。所以几乎都不用瞄准,我这一刺,便猛地插了进去。这一切都发生在极短的时间内,大鱼受到这刺激,张大的嘴咔嚓咬合在一起,上下两道牙锋,在离我鼻尖不到三厘米的距离合上了。   好险!   死里逃生,我整个人几乎虚脱,唯有拽着绳索的手,出于人的本能,依旧死死的挽着,绳索勒紧了皮肉,手上的肉在在冷水和血液受阻的双重刺激下,几乎发青,与此同时,还伴随着一阵麻痹感。   我很怀疑,自己这条手会不会废了。   不过,人都要死了,手废不废也就无所谓了。   这大鱼吃痛阖上嘴,虽然没有咬到我,但身体却猛地挣扎起来,一颗硕大的鱼头摆动间,猛地击中我的胸口,力道大的让人几乎吐血,我拽着绳索的手瞬间就脱力了,整个人顺着水流就被撞了出去,手里攥着的匕首,也就着这股力道拔了出来。   最后的一眼,我只看到那鱼下巴流出了一阵鲜红的血液,接下来,就什么也看不见了,因为我被卷进了水流里,整个人打着跟头,只有靠着不停地挥动四肢,才勉强没有掉进深水里。   在这种挣扎中,我时不时的能将鼻子露出水面吸口气,但往往吸不了太多,就又被浪头给压下水。   没有了绳索,我的身体只能随波逐流。没有了探照灯,我的眼前很快变得一片黑暗。      第62章 搁浅      水,全是水。   呼吸变得极为困难起来,我在黑暗中,被水流冲刷着往前,不知道要被冲到哪里,更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还能活多久。除了本能的挣扎以外,我清楚的意识到,自己这条命算是活到头了。   这种情况下,别说周玄业几人,就算是专业的救援队来了,恐怕也是束手无策。   我此刻无法思考太多,身体的难受和思想的恐惧击碎了一切,在这翻滚的水流中,时不时的,身体会撞上周边的石壁。每一次撞上去,除了痛苦外,就是一种希望。   人的求生本能是很强大,我总是试图去抓住一些什么来稳住自己的身形,然而每次手伸出去,都是能摸到光滑的、毫无棱角的石壁。在这种冲刷中,我的身体渐渐僵硬了,肌肉渐渐无力了。   或许下一刻,当我无法挣扎,无法再冒出水面换息的时,就是死神来临之时。   意识的最后一刻,我被激烈的水流狠狠的推搡出去,撞上了一片冰冷坚硬的东西,大脑也狠狠的磕了上去。虽然看不见,但我估计,自己应该撞上的是石头。这一次撞击,是力道最大的一次撞击,因为石头有些凸出来,直接就将我撞晕了。   我走上了和谭刃一样的路,昏迷了过去。   一个在河水中昏迷的人会有什么后果,是显而易见的。   所以,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是处于一种‘死亡’一样的状态,没有意识,没有感觉,整个天地间都消失了,因此再一次睁开眼时,我觉得过了很久,大脑胀痛难挡,很长时间,我都想不起来任何东西?   周围黑漆漆的,我感觉自己身下是坚硬的潮湿的石板。   周围没有一点光。   只有巨大的水流声。   我是谁?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在黑暗中想了很久,记忆才慢慢的回归了胀痛难挡的大脑,我想,自己肯定是脑震荡了。但接下来,我的心情是激动而紧张的,激动于自己没有死,紧张的却是不清楚周围的环境,也不知道该怎么逃生。   我想,自己应该是在昏迷后,被地下水带到了这个地方,这大约是个搁浅带,万幸有这么个落脚的地方。   这块落脚地其实也有水,只是水很浅,我坐在地上,双腿盘着,水势刚好没过大腿。   我试着站起来,但冻僵的身体和耗力过度的肌肉一阵酸软,站起了一半,整个人又跌了下去,一屁股坐在水里。   “该死的。”我忍不住低骂一声,紧接着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我会被水流带到这个搁浅带,那么谭刃会不会也被带了过来?这个几率其实很小,但在小的希望也是希望对不对?这个念头一升起,我的心脏就砰的跳了下。   我必须的确认一下周围的环境,或许谭刃就在我附近?   此刻,四下里黑的伸手不见五指,我需要光源。   对了,打火机!   没错,我身上有打火机。   那款一千多的防风打火机还在我兜里,这玩意儿外表是金属密封的,绝对防水,应该还能用。我赶紧去摸自己的口袋,索性口袋是拉链式的,里面装着的各种小东西,并没有在水流的冲击中遗失。   我摸到了那支救命打火机。   这打火机已经帮了我很多次了,一次是在鬼市里,一次是现在。当一个人处在文明社会时,是永远无法体会到,小小一簇火苗所带来的意义。此刻,这火苗就是救命之火。   我决定了,只要能活着出去,我一定要买一支好的打火机,不能再用塑料的了。有些东西能省,有些东西绝对不能省!再穷也要买。   随着打火石呲啦一声响,笔直的火苗亮了起来。微弱的火光,驱散了无尽的黑暗,营造出了一小部分微温暖的空间。我下意识的舒了口气,发现嘴边散发出了白雾,看样子,这地方的温度果然很低。   视线所见的地方,就和我猜想的差不多,这是河道边的一块凸出的平台,宽约有四五米左右,边缘也被水打磨的很平滑,如果不是因为这里没有什么尖锐的石头,只怕我早就死翘翘了。   平台外低内高,靠近边缘的部位探入了水中,而我此刻,就很险要的搁浅在边缘部位。如果在昏迷的过程中,我翻个身或者乱动一下,就很容易再一次回到河道里。   好险。   我暗暗捏了把冷汗,顾不得其它,当先就往里缩。不管怎么样,先到达安全地带要紧。   靠里之后,腿脚总算不用泡在水里了,我开始举高打火机,寻找谭刃的身影。   打火机的照明范围并不大,而这个平台虽然不宽,但却很长,沿着石壁一路往下延伸,地下水也变得非常的湍急,水花四溅,周围的一切都是阴冷而潮湿的。   我浑身的肌肉很僵,动作起来很困难,为了缓解这种僵硬,我将打火机放在身旁,快速的搓揉着自己的肌肉,顺便脱了衣服将多余的水分拧干,虽然没什么太大的作用,但湿衣服和低着水的湿衣服,还是有区别的。   我不敢耽误太多时间,所以这一切都是在哆哆嗦嗦中以最快的速度进行的。做完这一切,为立刻拿着打火机,靠着最内侧的位置开始顺着平台往下走。   此刻,我唯一寻找的,只是一个奇迹。   希望谭刃能跟我一样好运。   然而,刚往下走七八步开外,视线中果然出现了一样东西。   但那不是人,而是一条巨蟒的半截尸身。   我虽然没有见过,但估计它就是之前掠走秋凰兮的那条黑蟒。此刻,黑蟒的下半身消失无踪,断裂处皮肉苍白浮肿,半搭啦在水中。剩下的半截,则搁浅到了平台上,乌黑的身体上,可以看到很多锋利的伤口,像是刀剑一类的东西砍出来的。   很显然,那些伤应该是周玄业的杰作。我见到这巨蟒的尸身,不由得精神大振,既然它和我能同时搁浅到此处,那么谭刃又为什么不能?   经过这短暂的观察,我发现这个平台的造型是一个典型的搁浅带,它探出石壁四五米宽,一边高一边低,最重要的是,地下河道走到这里时,恰好是一个拐弯,如此一来,从上游冲下来的大型物体,就会被水流直接给带到平台上。   只要谭刃没有被那些怪鱼一类的东西给啃吃了,那么他就很可能也被水流搁浅在这个地方。   想到此处,我精神大振,没多看那黑蟒,举着打火机一路往下,一边走,一边叫谭刃的名字。   这平台越往前,宽度越大,但地下水道里,想来很少出现我们这些不速之客,因此平台上并没有什么搁浅物。这种地形如果是在地面,这一带绝对会搁浅很多的垃圾。   一路下去,平台上干干净净,查看的越久越仔细,我的心就越是沉入谷底。   很快,我走到了平台的拐弯口,到达这里时,平台的宽度已经达到了十多米,而原本位于我左手边的地下河道,在这里转弯之后,路线就到了我前面,因此我站在原地,就能看见地下河朝前奔涌而去。   大量的水和窄小的过水口,使得这片水域形成了一种极大的落差,地下水流到此处,便如同炸开的沸水,雪浪滚滚,水珠迸裂,潮湿的水汽氤氲的人视野一片模糊。   我走到了平台尽头,最终也没有发现谭刃。   一时间,我的大脑彻底的空了下来,紧接着,我找了个干燥的位置坐下,盯着打火机,完全想不出该怎么办。谭刃的运气没有我好,既然没有搁浅到此处,那么他的结果只有两个:一是淹死,二是被那怪鱼给啃了。   他死了。   我却还活着。   我苦笑一声,最终忍不住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苏天顾,你真他妈没用,周玄业能护着谭刃在水里呆大半夜,你他娘的居然连一个小时都顶不住!   啪的一声巴掌声刚落,我忽然听到背后传来一个声音:“你打自己干什么?”这声音……是谭刃!我吓了一跳,猛地转头一看,发现在靠近石壁的阴暗处,赫然有一个黑色的人影。   虽然看不清模样,但听声音,不是谭刃那王八蛋又是谁!没死你不知道早点儿蹦跶出来吗?   我深深吸了口气,压下心头的狂喜和那阵想问候谭刃祖宗的冲动,尽量平静的开口:“老板,你别这么神出鬼没行不行,我还以为你死了!”妈的,怎么突然窜到我背后了,刚才我走过那个地方,也没见有人影儿啊?   !!      第63章 暗示      谭刃的突然出现,就像是一根救命稻草,将我瞬间从自责和痛苦的情绪中解脱出来,因此这一瞬间,我甚至忽略了一些常识性的东西。比如,他和我之间的距离只隔着不到十五米,我不近视,视力甚至是很不错的,我手里的打火机光线虽然微弱,但也不至于连十多米开外的东西都看不清。   即便是光线模糊,好歹也能看到个大致的穿着和轮廓吧?   而事实上,我看到的只是一个黑色的影子,完完全全的一个影子,看不见衣服,看不见面部轮廓,但由于太过于激动,所以最初的一瞬间,我根本没有留意到这个异常,而是立刻转身朝这个谭刃奔了过去。   几乎就在我快要靠近他的时候,黑影便如同我的幻视一眼,让我眼前一花,紧接着,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我一时间愣住了,停下脚步,呆呆的看着眼前的石壁。此刻我已经靠近石壁内侧,与那个‘谭刃’之前所站的位置,不过三四米开外的距离。而此刻,这里却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人呢?   怎么突然消失了?   最初一瞬间的震惊过后,我立刻想起了之前被自己疏忽的东西,刹那间,我意识到,自己刚才看到的那个黑影,根本不是人。   我打了个寒蝉。   不是人,难道是鬼?   谭刃的鬼魂?   虽说我不是第一次见鬼,但一想到这个可能性,还是有些害怕,如果真的是谭刃的鬼魂,他怎么会出现在这儿?难不成是来找我报仇的?想到此处,我觉得头皮发麻,忍不住压低声音道:“老板?是你吗?”   几乎就在我话音落地的瞬间,我眼角猛然瞟到,那个刚才消失的黑影,又在我左侧离奇的出现了……   真的……真的是他?   我闭了一下眼,旋即睁开,一咬牙,硬着头皮道:“老板,我对不起你。”周玄业跟我说过,人死后魂魄是没有记忆的,会在尸身的周围游荡,然后逐渐消失,按照更老一些的说法,就是去阴司报道。而那些没有去阴司的,或者生前有什么心愿未了的魂就会变成鬼。   鬼是没有太多记忆的,它们只会记得自己生前记忆最深刻的事,大部分横死的人,都会记得自己的死因或者害死自己的人。而现在,我算是害死谭刃的人了,那么,他现在是魂还是鬼?   他是不是来找我报仇的?   我硬着头皮转过身看他,确切的说,是看着那个黑影。   在我转过身的这瞬间,一股无名阴风从我的前方吹了过来,那种冷,不是地下水的寒冷,而是一种阴森森的冷意。我又是害怕、又是内疚、又是绝望,太多太多的情绪,此刻一股脑的交织在一起,让我说不出一句话来。   面对鬼时你该怎么办?   面对一个被你害死的鬼时又该怎么办?   当这个鬼生前对你照顾有加时,你在面对他时,究竟是应该恐惧还是应该淡定?   如果这是个假设问题,我可能会做出很多种假想,但现在这却是个事实,所以一切的假想都不成立,我此刻的反应是想后退,如果不是我控制着自己脚,恐怕身体早已经反射性的逃命了。   人包括所有的生物,在危险的时候,逃生是一种本能。   我不知道眼前这个‘谭刃’会怎么对我,但面对不熟悉事物的危机感,却是与生俱来的。   在这种沉默的对视着,谭刃的声音又响起来了:“救我……”   电影里,鬼如果上一句说救我,下一句基本就是还我命来了。   我脚底嗖嗖的冒凉气,道:“老板…我、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我不是故意的。”在我说完这句话的时候,黑影猛地举起了手,仿佛是要朝我扑过来。我心脏猛的一跳,心想:看在我给你打工一场的份儿上,求让我死的痛快点儿。   但紧接着,我发现它并没有扑过来,而是一直保持着伸手的姿势,与其说是攻击,倒不如说,像是在指什么东西给我看。   可是,它指着的是我背后。   难道……我背后有什么东西?   我举着打火机,猛地转过身,一手是打火机,另一手却已经将匕首握的紧紧的。   但我身后,依旧是空空荡荡,平台上的,除了水,就没有别的东西。   它到底让我看什么?   我转过头,想问谭刃,却发现那黑影又不见了。   这一会儿消失,一会儿又突然的戏码,看电影不觉得怎样,真出现在自己身边,绝对是一件刺激人心跳的事。再我再次回头的时候,果然,黑影又出现在了我的前方,也就是它之前所指的位置。   看着那个谭刃,我忽然心中一动,如果他真要找我偿命,早就动手了,看他现在的做法,莫非是要告诉我什么东西?   “老板?你是不是要带我找什么东西?”死者为大,死人最在乎的,当然是自己的尸身了!我又道:“难道是您的遗躯?”您这个称呼,自从和谭刃混熟后,我就没再这么正经的用过了。   谭刃只回答了我两个字,依旧是:救我……   这一瞬间,我整个人都镇定下来。或许是因为意识到,谭刃还是之前那个谭刃,没有变成黄耀祖那种东西,所以那种压抑在我头顶和心理的阴影,消散了许多,我立刻开始顺着谭刃指引我的地方而去。   一路往回走,我开始留意着周围的一切,他既然如此指导我,就肯定是有什么特殊的地方。然而,接下来一路往回走,我即便是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也依旧一无所获。   谭刃,你究竟要告诉我什么?   这时,我又看到了那条巨蟒的半截身体,也就是说,我回到了最初搁浅的地方。   “老板?”我喊了几声,黑影没有再出现过,但我知道,他肯定是想告诉我什么,或许,线索就在附近,我开始仔细的搜索起来,靠着一支打火机微弱的光,几乎找遍了这一片的每一寸角落。   别说,还真有所发现。   我一直以为,这些地下水只是在地下流动,但通过我的观察,我发现这是石壁上,其实有很多孔洞。我不懂地质学这方面的东西,但这些小小的孔洞虽然不起眼,但胜在数量颇多,很想那种冻豆腐上的小气孔。   其实我之前就觉得奇怪,在这地下四五十米的深度,竟然没有缺氧,难道是因为那条蛇洞?这显然不可能,一条洞能通氧吗?看着这些气孔,我立刻意识到,这条深藏地底的古地下河,或许并非是密封的,它很可能有什么地面出水口!   那么,眼前这条地下河的尽头,会不会不是死路,而是出口?   莫非,谭刃是想指引我看到这个?   我的目光不由得看向了身边奔涌的地下河,它的水势太过湍急,尽头处有没有出口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如果跳下去,就肯定会被撞的头破血流,毕竟,谁知道还会不会有下一个格浅口?这种赌运气的几率,实在太小了,即便真有出口,我也不可能跳下去。   我觉得,谭刃应该不是想告诉我这个。   那么,他究竟有什么用意?我忍不住道:“老板,既然你能说话,你就直接告诉我行不行?”说完,我开始观察着四周,以防谭刃突然出现,但看了半晌,周围都是空荡荡一片,唯一的东西,便是我脚下不远处的那具巨蟒尸。   我的目光看向尸体时,脑海里忽然冒出个想法,难道谭刃想让我看的,是这条巨蟒?仿佛是为了印证我的猜想,这一看,我立即发现,这巨蟒腹部的地方,竟然有一个很大的伤口。由于巨蟒是侧躺着的,我之前没有仔细看,所以忽略了。现在细细一瞅,顿时觉得头皮发麻,因为那伤口,不是武器割出来的,伤口内翻着,像是有什么东西,从内部扒开了蟒蛇的肚子一样。   我立刻想到了秋凰兮。   !!      第64章 魂      我脑海里出现了一幅画面,秋凰兮被巨蟒整个人吞进肚子里,然后又从内部,扒开巨蟒的肚子钻出来。   这可能吗?   当然不可能,因为巨蟒虽然吞的是整物,但巨大的压力,会使得吞下去的动物骨头被挤压的粉碎,也就是说,不管你被吞之前是死是活,被吞下去之后,肯定是活不了的。   秋凰兮假设骨头都断了,又怎么可能扒开那巨蟒的肚子?再说了,她又不是僵尸,一个正常人,即便在蟒蛇的肚子里侥幸不死,又怎么可能凭借徒手将蛇肚子给撕开?   莫非是周玄业动了什么手脚?他可以操纵秋凰兮从竖洞中爬出来,那么操纵她从蛇肚子里爬出来,似乎也不是难事?如今谭刃带我到这个地方来,难道是为了这条巨蟒?   这巨蟒身上,莫非有什么线索?   想到此处,我忍住恶心,蹲下身开始翻查巨蟒的尸身,这蛇尸被地下水冲刷,体内已经没有血了,只剩下翻白的肉,蛇身散发出一阵浓重的腥臭味儿。我翻找了半晌,竟然真的让我找到了一样东西。   在那巨蟒靠近七寸的位置,我找出了一个很古怪的东西。是个黑色的,龙眼大小,酷似丹丸的东西。我使劲儿捏了一下,这东西很硬。   这是什么?   结石?   动物体内有结石是一件特别正常的事情,比如牛黄这东西,就是牛的胆结石处理后的药材,在一些大型动物的体内,挖出一些大的结石并不稀奇,只是我眼前这颗黑色的结石,却是溜光圆滑,表面隐隐像是有一层暗光,很是奇特。   我将它拿在手里翻看片刻,也不知道这结石为什么长成了圆乎乎的模样,脑子里却忽然想起了之前蛇成精的说法,心说,莫非这真是条有道行的蛇,这玩意儿不会是它的内丹吧?   对于山精妖怪这类的东西,我的认知只限于电视剧里,当然,这个想法也只是一闪而过,现实毕竟不是电视剧,更不是小说,蛇精这些传说中的东西哪儿是这么容易遇到的?   如果真是蛇精,又哪儿这么容易,就被谭刃和周玄业给弄死了?   这么想着,我继续去翻找蛇的尸身,到最后,整个蛇几乎被我里里外外找了个遍,也没有再发现任何奇特之处。我不由得有些焦躁了,对着空气道:“老板,你究竟想告诉我什么,能不提个醒?”   回应我的,只有地下水轰隆隆的声音,以及不知从何处吹来的暗风。   风夹杂着水汽,冷的彻骨,我眯着眼,朝着风吹来的位置看去。   有风,就肯定有出口,可风吹来的位置,是在下游。   我该怎么办?   是坐地等死,还是放手一搏?   你可能会说,待在原地,迟早会死,既然会死,何不拼一把试试运气?大道理,其实谁都懂,我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但当一条湍急汹涌的地下河真的摆在你面前时,当你知道那河中有巨大的食人鱼时,当你已经尝试了一次,像石头一样被撞击的痛苦和窒息时,你真的还有勇气去搏这个希望嘛?   我迟疑了很久,脑子里冒出来的是之前掉进水里的感受,身体不受控制,呛水、窒息、一次次被摔向石壁上,至今还没有死,完全是运气。   这样的事情,还有勇气再经历一次吗?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除了冷以外,我渐渐感觉到了饥饿,这种饥饿初时并不强烈,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就到达了一种让人无法忍耐的地步。我的目光不由得看向了身边的巨蟒。   蛇肉其实是很干净的东西,血少,肉白而细腻,看起来并不恶心。我试着削了薄薄的一片,用门牙和舌尖咬了一点儿,突然发现,这肉竟然没有我想象中的腥味儿,反而有种微微的甜意,我忍不住将一整片蛇肉都放进嘴里嚼,细腻也很有劲儿,味道出其不意的好,如果再来点儿酱油和芥末,简直完美了!   吃一片哪里顶用,反而勾引的肚子更饿了,饿的人抓心挠肝,火烧火燎的,我顾不得其它,开始削蛇肉,削下来之后,在透彻无比的地下水中过一下,算是清洗,勉强找个心理安慰,然后往嘴里塞。   等到吃饱时,蛇背的位置,已经露出了一圈拳头大小的空陷。不知怎么的,看着着尸体上被我吃掉的部位,我心里忽然升起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这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但绝对不是什么好的念头。   我移开目光,试图让自己转移注意力。人在吃饱后,血液大部分运转的肠胃,帮助消化和吸收,因此往往也是大脑反应最慢和身体最疲惫的时候,许多人吃完后都有往沙发上躺的冲动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我现在也差不多,摸着胀鼓鼓的肚皮,脑子里的思绪有些慢了下来,或许正是因为慢,所以有些事情,便想的给外清晰。比如我现在的情况,此刻,我意识到在这种情况下,是不可能有人来救自己的。   周玄业是个重情重义的人,我相信他不会轻易放弃我,但是……他没有这个能力。即便他能操控尸体,会炼尸之术,也无法和大自然对抗。这里的地势和结构,注定了他不可能下到我现在所处的位置。   那么,要想活命,要想争得一线生机,就只能靠自己。   我深深吸了口气,站到了地下水边,道:“老板,你真的不准备出现了吗?我要跳下去了,你还有没有别的什么事吩咐我?”周围依旧没有任何动静,但我胸口的位置,忽然热了一下。   在这种寒冷冰凉的环境中,这一丝热意非常的清晰,我惊了一下,忍不住低头看向自己胸口发热的位置。那是一个小口袋,口袋里装着我的塑料打火机和我的钥匙以及刚才从巨蟒尸身里挖出的那颗结石。   我将口袋的拉链拉开,塑料打火机估计已经废了,钥匙躺在口袋的地步,上面就是那颗黑色的珠子,就在我看向它的这瞬间,我忽然发现,这珠子的内部,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联想到刚才的热度,我猛地意识到,这珠子恐怕不是我想的那么简单,或许它不是结石?我忍不住将它拿起来,对着打火机的光芒仔细去瞅,霎时间,我看到那珠子浑噩的、不甚清晰的内部,赫然有一张人脸。   那是一张不辨五官,仅仅只有个轮廓的人脸,仿佛隔着珠子的表面在与我对视一样。   我吓了一跳,这时,我的耳边又听到了谭刃的声音:救我……   确切的说,声音不是从我耳边响起来的,而是从我大脑深处响起来的,这一瞬间我明白了,谭刃就在这个珠子里!   他之前出现,就是为了引导我找到这颗珠子!   我深深吸了口气,猛地将它捏紧,深怕自己的手一个哆嗦或者打滑,就把它给丢进地下水里。我忍不住道:“该怎么救你?”人都死了,尸体都不知道去哪儿了,还能怎么救?   还有,谭刃的魂,怎么会跑到这颗珠子里?   谭刃没有回答我,珠子的热度消失了,里面的人脸也更加模糊起来,最终,珠子又变回了一个普普通通,0平凡无奇,像药丸一样的东西。所谓术业有专攻,在这些玄之又玄的东西面前,我真的是一窍不通,要真想弄清楚是怎么回事,想要‘救’谭刃,恐怕还得找周玄业。   不行!   不能再这么等下去了。   现在我不是一个人,还有谭刃的魂在我的手里,我不能窝囊的在这里等死!   同伴带来的勇气是巨大的,这一刻,我做好了决定,对手中那颗‘谭刃’说:“这是唯一的办法了,如果能活着出去,周玄业一定有办法救你。如果死了……咱两就在这古地下水道里,做两只水鬼吧,好歹做个伴。”   紧接着,我将珠子收了起来,拉上拉链,沿着平台走到拐角口的末端,深深吸了口气,朝着涛涛的地下河水中跳了下去。   !!      第65章 出口      再一次回到冰冷的地下水里,那种感觉就别多提了,打火机再厉害,也不可能在水里燃烧,所以入水后,我的视线又恢复了一片黑暗。混乱的水流会将人带向何处,我无法知道,只能挣扎着往水面浮,尽可能的去感受地下河道中夹杂的暗风。   黑暗,使得人的感觉变得十分敏锐,风吹打在脸上的感觉,风速和大小的细微差别,头一次变得这么清晰起来,在这种感觉中,我能感受到自己离风口逐渐近了。   在身体又一次被撞下石壁时,我抓到了一块凸出的石头,这让我取得了短暂的喘息之机。就着这个机会,我点燃了打火机,开始观察周围的情况,这一段儿水道水面扩宽了许多,因此水流反而没有之前那么激烈,而我手里的防风打火机,火苗不再像之前一样笔直细长,而是被风吹得噗嗤作响,这种打火机,据说可以对抗每小时36英里的自然风,看样子广告没有虚假。   我顺着上风口看去,由于照明范围不强,因此远一些的地方,只能看到黑乎乎一片,侧耳倾听,除了水声以外,还能听到呼呼的风声。   没错,那个上风口应该离我不远了,我得想个办法朝它靠过去。如果继续水波逐流,下一次要再想停下来,可就没这么容易了。   我的目光不由得看向了自己抓手的地方,这地下河道的石壁,受千万年的地下水冲击,表面都非常光滑,所以这次能抓到这个东西,实在很意外。我仔细观察,立刻惊喜的发现这地下河的后半段,竟然是个孔窍结构,石壁内部千疮百孔,一眼望去,如同缩小版的溶洞。而这些孔洞外围,自然就形成了很多大小不一可以供人抓手的东西。   这真是祖师爷保佑,撞上大运了。   我在心里给祖师爷上了柱香,旋即将打火机咬在了嘴里。   由于打火机斜放,因此火苗顺着金属打造的风口透了出来,火光弱了很多,但索性可以让我腾出手了,不必像塑料打火机一样,一松手火就熄了。   就这样,我开始双手交替,顺着这些可以抓手的小石柱前行,这个过程比较耗费力气,但索性较为稳当。我的视线一直是注视着上风口的位置,很快,我隐约感觉到那地方似乎有一个黑色的洞,由于光线原因,所以看的不是很清楚,但这足以鼓舞人心了。   然而,正当我打算一口气走到上风口的位置时,眼角的余光却忽然瞥到了一样东西。   那东西卡在我面前的一个小型孔窍里,像是从上游被冲下来的,在水里漂漂荡荡,黑漆漆的。一开始我没意识到是什么,等我仔细一看,才猛地发现,那在水里飘飘荡荡的,竟然是人的头发!   那应该是女人的长发,很大的一团,被孔窍中手指长的小石柱子给挂住了,在水流冲刷中沉浮着,让人觉得头皮发麻。   这地方怎么会有头发?而且还是女人的头发?   这头发给我的感觉,像是有人将剪掉的长头发扔进水里一样,只是孤零零的一团。如果它出现在一颗人头上,我或许还能接受,但就这么单独的出现在这里,就显得很奇怪的。   难道,这地方还曾经有过女人?   这会不会是秋凰兮的头发?   我回忆着之前被周玄业操纵的那具尸体,头上确实是一点儿毛发也无的,就像整个头皮被扒了下来一样。如果那具尸体当时有头发,我也不可能将她错认成谭刃了。   想到秋凰兮,我心下有些黯然,没想到这一下水,她和谭刃都没能保住,早知道王泽海那三百万这么难赚,真不应该接这个单。不过,已经发生的事情,现在再多想又有什么用,我甩开这些念头继续往前,没两步,又发现了一些东西。   之所以是一些,而不是一件,是因为东西比较多。   都是一些小东西被卡在此处,一眼望去,赫然是一些烂布衣衫,更甚者,我还发现了一块老式的手表。这支手表的出现,让我立刻意识到,这条古地下河道,至今为止,恐怕不止是吞没了秋凰兮和谭刃的命,只怕还有其它人也遇害了!   我立刻想起了挖掘蛇洞的人,那批人挖掘地下洞穴,连通了古老的打水口,很有可能也曾经下这地下河道里打探过,这些东西,会不会就是那一批人留下的?   那批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做这些事又是为了什么?   根据卡在这里的一些物件来看,那帮人只怕也是有丧命折损的。   一眼看去,都是些破烂东西,看不出其它信息,我便没有多逗留,继续朝着风口而去。很快,那个黑色的洞口出现在了我的面前,看到它的瞬间,我几乎有种想哭的感觉。   河道的前方收窄,石壁上,露出了一个约莫三米多高的天然石洞,石洞的四分之一处有水流没过,但更多的地方是没有水的。大部分的水,都顺着地势往更深的地层奔涌而去,我爬进了石洞里后,忍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   坐在地上,水没到腰间,虽然冷,但这种冷习惯之后,到也没有多难挨。我将嘴里叼着的打火机摆正,火苗竖立起来,光线亮了些。,就着这光芒观察着石洞的内部,周边光滑无比,是地下水冲刷的结果。很显然,这里的地下水应该也是有潮汛的,水势有大有小,我们这次掉下来,遇到的刚好是水势较小的时期,所以这个洞口才露了出来。   坐在石洞的边缘,时不时,会有暗风吹过来。   风虽然不大,但却带着清新的气息。   它的尽头处,肯定有出口!   我一门心思只想着赶紧出去找周玄业等人汇合,也顾不得多歇息,立刻举着打火机开始往里走。   人一站起来,水位就到了小腿处,干净澄澈的地下水里没有任何生物,行走间,伴随着一阵哗啦啦的水声。洞穴里潮湿阴冷,暗风徐徐,地势开始逐渐走高。   我虽然读书不多,但基本的常识还是有的,地下水冲刷出来的石洞,走势怎么是往上走的?之前我就顾着逃命,没有想到这个层面,现在随着逐渐走高的地势,顿时发现了不对劲。   很快,我这个感觉就应验了。我之前所处的位置,大约在地下四五十米左右,而这地洞的地势是徐徐往上的,所以我一口气走了二十多分钟,也没有走到头。   但这时,石洞内部因为地势升高,早已经没有水了。   石洞里很干燥,越往上,越来越多的人工痕迹显露出来。   之前在地下深处是,石洞是开在石壁上,完全是一个整体,而现在地势升高,它的结构也就不再完全是石头,而是夹杂了很多土石,那规整的结构,一看就是人为的!   难道又是那批人干的好事?   这显然不可能,因为从工艺来看,地洞所用的技术是很原始的,填充的石头,是交错垒起来的,这种结构,是一种比较老的加固结构,虽然抗压能力强,但由于耗费时间和材料,因此后现代以后,早就废除这种技术了。   很显然,这是古人的杰作。   我想到了打水口石壁上的岩画,心说:莫非也是那个古国人民的产物?不对,既然已经弄出打水口了,还修建这么一条大工程的地洞做什么?要知道,古时候人力和设备都跟不上,打造一条深入地下四十多米,总体长度不少于千米的地洞,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至少,我走到现在都还没走出头。   就在我满怀疑惑之际,我眼前忽然出现了岔道,一条往左,一天向右,和我现在所处的岔道,形成了一个t字形。   与此同时,我前方的石壁上,还有三个字。   往右走。   字是繁体字。   如果这条洞窟是古代的西域文明留下的,那么地洞里,又怎么会出现汉字繁体字?   这字是谁留下的?   !!      第66章 黄巢      向右走……   这是谁留下的信息?右边有什么?   现在眼前两条路,无非就是二选一,我心中惊疑,便举着打火机往右看,这一看不得了,原来左右两条地道的差别其实非常大。左边的通道呈圆形,黑乎乎的,不知通向何方,而右边的通道,则呈现出规矩的四边形,见棱见线,火光照射处,还能看见整齐的石砖,造型粗犷,带着浓厚的西域风格。   这右边,是通向什么地方的?比起左边那条看上去粗糙的地洞,右边这种明显的人工风格的地道,让人感觉心情都放松了一些。我看了墙上的繁体字一眼,决定按照它的指示朝右走,看看右边会有什么东西。   顺着方正的地道一路往前,不过三十来步开外,我眼前的地道便到了尽头,尽头处,左右两侧,各有一根三米多高的方形石柱,上面缠着两只像蜥蜴一样的动物,吐着尖尖的信子。   石柱后面,则是一扇土黄色的石制大门,门上如同我之前所见的岩画一般,用简单的线条,刻了很多人形、花木、动物一类的东西。   我不由得吃惊,这地底,怎么会有一扇石门?这石门后面又是什么?   我举着打火机凑近了看,石门开了一半儿,露出了一道可供人进出的宽度,石门上的人穿着西域服饰,大部分光着膀子,只穿着裤子扎着腰带,脸上的神情极为虔诚,目光都看向同一个地方。   顺着这些人的视线看去,只见视线的汇集处,却是一个圆形,像是太阳,但圆形中央,却又有一张人形的大嘴,再细细的分辨,那嘴里,赫然还有很多小人儿。   这个东西在吃人!   我愣了一下,觉得这副古代的石画所表达的东西,让我完全摸不着头脑。这个圆形代表什么?为什么它会吃人?而对于它吃人的举动,周围的人不仅没有表现出惊恐,怎么反而像是很敬畏和虔诚的模样?   当然,这些问题没人能回答我,因为在石门上刻画的人,早已经死了不知道几百上千年了。我将目光从这古怪的石画上收回,举着打火机开始往石门内部走。   石门的后面的情景让我很意外,因为一走进去,我就看到了石阶。是那种很大很高,一层磊着一层,酷似金字塔一样的石阶,我数了数,石阶一共八层,八层之上,则被干涸的土石包裹着。   我立刻意识到,这个金字塔一样的石阶,很可能在最初的时候,是通向地面的,但现在,它已经被泥土给掩埋了。   我举着打火机顺着走了一圈,除了入口处的石阶和一片空地,其余的地方全都是塌方的土石,这扇石门背后的真正面目,却是难以看到了。除此之外,这里没有通向地面的路口。   我决定往回走,走左边那条路,既然这里是封死的,那么出口就肯定是在左边了。   谁知我转身打算往回走的时候,却猛然发现,在那打开的石门后的角落里,赫然趴着一个东西!   之前进来的时候,我只顾查看眼前的环境,没有注意到石门的后面,这会儿一转身,却是看的清清楚楚,吓的我头皮一炸,猛地后退一步。由于距离比较近,因而就着打火机微弱的光线观察,也能很清晰的分辨出,那其实是一个人。   确切的说,是一具干尸。   它趴在地上,皮包着骨头,浑身黑乎乎的,在火光下,表面分泌的尸油泛着一层油光,跟打了蜜蜡似的。它身上穿着的衣服,和尸油搅合在一起,也看不清造型了。   脱了水的干尸趴在那儿,只有一条土狗般大小,我大约是在水里冻的久了,有一些感冒,鼻子闻不见什么味儿,所以也没觉得这干尸有什么异味儿,否则也不会到现在才发现它。   说真的,我挺害怕的,最近这段时间,也不是没见过死人,但干尸还是第一次见,特别说这具干尸还在我背后待了这么久。正常人哪有机会看这个,我心里一面是害怕,一面却忍不住去猜测这具尸体的身份。   它是谁?   它为什么会死在这里?   带着这种疑惑,我朝他靠近了,忍不住近距离的去打量它。尸体是侧卧趴在地上的,一只手放在胸前,像是捂着什么东西,另一只手五指微微弯曲呈爪,像是死前经历过什么痛苦的挣扎,又像是死的时候,在用力推拒着什么。   除此之外,尸体的背上,还背了一个包。   那是个被扁的包,似乎已经没有什么东西了,但从这包的造型来看,还是可以看出,这具干尸是个现代人,而不是古代人。   莫非是那一批人?   我心中一动,拔出匕首,用匕首去割它的包,打算看看它包里有什么东西,或许可以借此确定一下它的身份。   “有怪莫怪,我只是想弄清楚您的身份,生有名,死有名,您肯定也不希望无声无息的死在这么个地方。只要我能活着出去,就帮你通知你的家人,保佑保佑。”一边说,我一边儿割开了尸体的背包,从背包里,顿时漏下来一下东西。   这些东西,大多被尸油沁了,显得油汪汪的,只见里面有指南针、有一个空空的水袋、有一支黑色的粗钢笔、一小瓶墨水,一捆用橡皮筋扎起来的纸,然后是一本儿黑皮的笔记本。   我将那捆纸的橡皮筋割开,摊平纸张,纸张完全被尸油沁透了,上面曾经应该画过什么东西,只能看到些模模糊糊,时断时续的线条,除此之外,便什么也看不清楚。   没什么线索。   我将纸张扒拉开,转而去看那本笔记本。那是一种老式的黑皮笔记本,过去的一些机关干部或者学者喜欢用,我将笔记本翻开,同样的,笔记本也沁了尸油,是顺着边缘沁入的,因而前后都黏在一起,上面写的东西也完全看不见,只有中间部分沁的比较少,还能看见字儿。,字是繁体字,字体端正而硬朗,显示出这本笔记本的主人,有着良好的教育。   繁体字虽然不常用,但大部分人都能看懂,只有少许的生僻字得连蒙带猜。我从中间开始读,发现这是一本考察笔记。笔记的主人,也就是这具干尸的主人,竟然还是一位干考古的。   我肃然起敬,同时也更加觉得这事儿扑朔迷离。一位考古学者,为什么会死在这儿?他的死因是什么?我顺着笔记本往下看,越看越觉得心惊不已。   由于是从中间看的,再加上中间的部分也有很多尸油,因此掐头去尾的看,其实有很多地方我都没看懂,但光是那些我看懂的部位,就足以让人震惊了。   笔记本的主人,姓名不详,死时的年龄应该在四十至四十五岁左右,死亡时间,大约是在二十至二十五年前。   进入古尔班通古特沙漠,是为了一次考察,寻找一个叫‘黄巢古国’的地方。   黄巢,是一个音译,是一个西域小国,西域的历史向来少有记载,因而黄巢古国的历史,就更显得扑朔迷离。关于黄巢古国,有一个非常惊悚的传说。   相传黄巢古国的地底,住着一位神灵,在这位神灵的保佑下,黄巢古国曾经一度繁荣昌盛,然而,黄巢国君残暴荒淫,周围的小国为了不被黄巢吞并,不让自己的子民受这位残暴国君的统治,便有人出谋划策,要毁了黄巢的保护神。   这个保护神,在一场精密的策划中,被人从地底给挖了出来,而就在它被挖出来的那一刻,忽然间便狂风大作,土地迸裂,整个黄巢的都城和王宫,瞬间陷入了地底。   周边的小国趁机,将黄巢吞并的一干二净,这个传奇的国度,便就这样昙花一现,消失在了历史中。   而根据记载,黄巢的大部分领土,都被一个叫‘滋流’的好战国给吞并了,而我们现在所处的这片绿洲地底,就曾经是‘滋流’国的领土。换句话来说,也就是黄巢古国的领土。   这一行人寻摸到此处,足足在这绿洲驻扎了一个多月,索性绿洲生态环境完善,吃喝都可以就地补给,那条直通打水口的蛇洞,便是他们挖出来的。   之所以那蛇洞弯弯曲曲,是为了进行地下定位,这个地下定位比较专业,我不是学考古的,所以也弄不懂。   ps:第二更完毕,大家每天看完书,帮忙投一下联赛票,感激不尽。   !!      第67章 死因      按理说,这帮人的考察进展,进行的还是很不错的,但不知发生了什么变故,最后竟会落得如此下场。   这笔记本里记载的内容虽然多,但我能看到的信息却太少了,因而这支考察队,后来究竟经历了什么,就不得而知了,但关于黄巢古国的那个故事,却让我觉得印象深刻。   埋在古国底下的神灵?   神灵会住在古国底下吗?埋在地底的,那是尸体吧?   不过,这故事中并没有详细描述那个所谓的神灵是什么来头,神灵这个东西是不是真的存在,我以前是怀疑的,但现在却已经开始相信那句古话,也是谭刃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举头三尺有神明,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报,时辰未到。   但神灵之说,就算确有其事,也不可尽信。古人所知所见有限,因而将很多自身无法理解的东西,都附上鬼神之说,因而在漫长的历史中,有许多神灵被人为的‘创造’了出来,这些臆想出来的神灵,究竟有没有神力呢?   这黄巢古国的神灵,究竟有没有那样另大地崩塌的神通,就无人可知了。   我合上笔记本,对眼前这人的遭遇感到同情,看着他侧卧卷曲的身体,我不由得开始思考他的死因。他是受了伤?为什么他的手,会呈现这样一种古怪的姿势?左边的出口离这里并不远,为什么他没能逃出去,而是死在了这里?   难道这地方有什么危险?   我警惕起来,四下里看了看,被黑暗侵袭的空间里,一切都显得隐隐绰绰的,未知的黑暗,让人觉得仿佛随时会有什么怪物跳出来。为了弄明白他的死因,也为了了解这地方有可能存在的危险,我朝着干尸凑近了一些。   即便感冒导致鼻子有些堵塞,但凑的近了,还是能闻到一阵隐约的尸臭味儿,真是令人作呕。我用匕首扒拉着,耐下心去查找尸体身上的伤口。干尸的手臂到腿部极背部等地方,都没有明显的大型伤口。   当然,如果有小些的伤口,现在肯定是看不出来的,毕竟肌肉和皮肤都已经萎缩了,皱巴巴还浮着一层黑油,除了一些致命的大伤,其余的自然难以留下痕迹。不得已,我将目光转向了干尸的身前。   或许伤口是在正面?   其实正面是致命伤最多的地方,只不过这干尸将一只手紧紧的攥在胸前,我要想查看正面,就不能用匕首了,得用手将它给掰开。我又没有手套一类的东西,实在不愿意用手去摸那滑腻腻的干尸,所以才没有第一时间检查正面。   这会儿也是别无选择了,我忍着恶心慢慢的将干尸的手给掰开,滑腻和恶臭伴随着僵硬,这种奇特的触觉,真是让人毕生难忘。自从加入了谈玄事务所,我的人生真是一次次的被刷新着名为恶心的下限。   想到这儿,我又想起了死去的谭刃,心里别提多难受了。   这么一分神,我手上的力道没掌控好,黑暗中,便听咔嚓一声响,那条手臂,直接被我给掰断了。   没错,是断了。   我瞪着手里的手臂,又看了看眼前干黑油腻的头颅,此刻,那对黑洞洞的眼窝,恰好直勾勾的盯着我,盯得人一阵发毛。”不小心,别怪罪,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我正打算将手臂给它放回怀里,眼珠子一转,猛然瞧见他怀里,赫然抱着个皮夹子。皮夹子和烂衣服尸油裹在一起,不仔细瞧,还真容易看漏了。   这人是二十多年前死的。   二十多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中国是个发展的国家,二十多年前是什么样?简单来说,那时候能用得起皮夹钱包的,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一般的小老百姓,女的用的是那种布钱包,再次一点儿的农村人或者刚出农村的民工,钱都是塞在袜子里的,去小卖部买东西,不掏裤兜,先弯下腰掏袜子,钱拿出来,一股脚臭味儿。   看来这位干考古的老先生,混的还是不错的,文化人,总比没文化的好混饭。不过临到死了,都死死抱着皮夹子,莫不是里面有很多钱?或者是装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这么想着,我用匕首将那皮夹子挑了出来,打开一看,里面还真有钱,是过去那种老版的钞票。钱并不多,加起来也才十来块,搁二十年前,十来块也不算什么钱,就这么点儿钱,临时了都抱着不放,这考古的老先生,也太守财了一点儿吧?   我觉得不对劲,人家觉悟这么高,看工作笔记里的内容,干活儿那是兢兢业业,不像是个守财奴的样子,难道是为了其它东西?我的目光,一瞬间聚集到了皮夹子上的一张照片上。   那是一张黑白照,照片本身过了一层胶,再加上有塑料层卡着,所以没有被尸油给弄脏。我将那照片取出来,只见照片上是个扎着单辫子的女人,挺漂亮的,怀里抱了个小婴儿。   很显然,这应该是他老婆孩子的照片,这一瞬间,我脑海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或许,他临死前护着的,其实是这张照片?这个画面一冒出来,我就觉得鼻子发酸,我是个比较感性的人,电视里报道个什么白血病、遗弃老人、虐猫虐狗啥的看了都难受。   这人不明不白死在此处,临死前该面临了怎样的恐惧?该有多么思念自己的妻儿?   如果说一开始,我只是想知道他的死因,想借此去规避一些有可能存在的风险,那么我现在,则是想着找出他的死因,甚至如果有可能,再将他的尸身带出去。或许他的妻儿一直在等他。   在这种感情的刺激下,我到不觉得这干尸有多恶心了,于是观察的也更加仔细起来。皮夹子里有身份证,但过胶不太好,所以里面的内容花了,字迹很模糊,无法确定他的身份。不过,将这原件带回去,公安局那边没准儿能搞定。再者,即便没有身份证,只要凭借那本笔记,在打听一些二十多年前在考古任务中失踪的人员,应该也很容易核实出身份。   我开始去观察他的正面,让我意外的是,他的正面,竟然也没有打的伤口。   这实在太奇怪了。   什么伤都没有,那他是怎么死的?   他伸长的手,明显是一个推拒着的动作,很显然,临死前,这里肯定不止他一个人,肯定还有别的什么危险的东西,正在靠近他。   不、肯定是我遗漏了什么。   我开始重新检查这具干尸,为了更加细致,我没有再保持干尸的原貌,而是对尸体进行了翻动,这一刻,我忽然觉得尸体其实也并不是这么可怕,它静静的躺在那里,等待着我的帮助,最初造成的恶心和不适,消失的无影无踪。   做同样的一件事,用不同的心态去做,就会产生不同的效果。有道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现在心中正义感爆棚,还真的无所畏惧了。这么一来,效率大大的提高,没多久,真让我找到了线索。   伤口找到了。   非常意外的,他的伤势,竟然是在脖子上。   靠近下巴的脖颈处,即便皮肤已经变干变皱,却依然能看出上面曾经有过的狰狞伤口。那是两个洞,很深很大的洞,像是被蛇一类的动物咬出来的。   这地方确实有蛇,可如果如果是蛇,那他推拒的手,应该是靠近脖子朝内的,可这尸体的手,却是远离脖子向外的。   在着,蛇类的毒牙,也不可能有这么大吧?   我以为找到了伤口,就能解开这个谜团,却没想到反而引出了更让人不解的谜团。   杀死他的究竟是什么?   我想了好几分钟,却难以有头绪,无奈之下,我决定先不去管这个问题,一切还是等出去再说。我将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将干尸以打包的方式,包进了外套里,油腻腻额干尸,像婴儿一样卷曲在一起,这一刻,我感觉它特别安详。   紧接着,我将它打包好,背在背后,拿着打火机,离开了这个已经塌方的空间,直直超前走去。   !!      第68章 身后的脚步声      很快,我就走到了之前的t字路口旁,我正打算笔直往前,也就是左侧走时,心里突然冒起一种古怪的感觉。我总觉得自己似乎遗漏了什么,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等到我走入左侧的通道十来步后,才忽然想起来,那种古怪的来源是因为什么。   这一想起来,我额头霎时间就冒了一层白毛汗,为了证明自己的猜测,我立刻往回走,又走到了那个t字路口。   我看向t字路口的墙上。   墙上原本有三个字,我正是受了那三个字的指引,之前才会往右走。而现在,那墙上却是干干净净的,什么也没有。   我之前出来的时候,之所以觉得古怪,正是因为我眼角的余光曾经看到过墙面,当时只顾着往前走,根本没有留意,但潜意识里,却记住了这种不对劲。   盯着眼前什么都没有的墙壁,我咽了咽口水,心里的那个猜测越发清晰起来:刚看到这字的时候,还在好奇是什么人写下的,为什么要往右走。现在看来,写下这行字的,应该不是人……或许,就是我身上背着的这个‘人’写下来的。它让我往右走,正是为了让我发现它。   我抹了下额头的冷汗,如果真是它干的,那么它想让我做什么?我做的这一切,又是否符合它的心愿?这会儿,周围也没有什么异动,想来,我之前的那些做法,算是达成他所愿了吧?   我脑海里闪过皮夹子里的那张照片,顿时松了口气。这人临死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自己的妻儿,我带着他的尸身出去,将尸身交给他的妻儿,也算仁至义尽了,它如果再挑我毛病,那可真不算什么好鬼,大不了让周玄业收拾它!   想到这儿,我安下心来,道:“老爷子放心,一定安安稳稳的把你送回故乡,你也保佑保佑我,但愿咱们顺利出去。”紧接着,我继续往前走。   左边这条地洞比较简陋,挺粗糙的,墙壁间夹杂着土石,一些泥土顺着细缝散落下来,因此地面有很多浮土。我举着打火机一路往前走,地势依旧缓缓拔高,时不时的有暗风吹过来,这种感觉爽呆了,我甚至开始跑起来,满心只想从这该死的地方出去。   很快,出口到了。   出口挺大的,约有一米多高,阳光从外面透进来,隐约还能看到一些植被的影子。   再一次见到阳光,让人有种再世为人的感觉,出口处离我大约十来米远,近在咫尺,我不敢耽误,打算赶紧出去,然而,就在我抬脚的瞬间,我身后忽然传来了‘啪嗒’一声。   脚步声。   非常清晰的脚步声。   我身后有人!   妈的,我一个人掉进水里,一路走到这里,除了鬼影儿外,哪里看到过半个人影,这会儿又怎么会突然冒出人来!说实话,我不确定身后的脚步声,究竟是不是人的。   我感觉自己太阳穴上的青筋狠狠跳了一下,迈出去的脚收了回来。   身后的脚步声也没有再想起,刚才那一声,仿佛是我的幻觉一样。但我知道,那不是幻觉,我苏天顾别的本事没有,但对于自己的听力是绝对自信的。这一瞬间,我浑身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特别是耳朵,更加用心的倾听身后的动静。   没有声音。   我举着打火机,开始慢慢回头看。   打火机照亮的范围内空空荡荡的,人影儿鬼影儿都没有。   难道是虚惊一场?   我的目光往下移,立刻注意到,来时的地面上,赫然多出了一双脚印。   那双脚印,一直紧跟在我后面,此刻距离我,只有不到五六米的距离。我脑海里嗡的一声炸开了:卧槽,什么玩意儿?   能留下脚印的,八成就不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应该是活物,仔细看那脚印,俨然有五根指头,很显然,对方还是个没穿鞋的。   脚印还在,可人却不见了,难道对方在这一瞬间人间蒸发了?   我心头怦怦直跳,脑海里迅速的转过几个念头,最后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立刻转头往出口跑去。反正出口就在眼前,管他有什么鬼东西。我身高还不错,腿长,几步就跑到了出口处,立刻开始往外爬,探出头时,我发现外面植被很茂密,一眼看去郁郁葱葱,芭蕉林立,不远处还有很多野葡萄藤。茂密的植物挡住了炙热的阳光,暖洋洋的气流,让探出洞口的我顿时浑身舒畅。   迅速爬出洞口后,我转身朝来时的地洞里看,没有人的踪影,对方似乎并不打算追上来。我在心里头不停的琢磨,那地洞里的人会是谁?没有穿鞋,难不成是野人?我只知道神农架有野人,可没有听说过沙漠里有野人啊。   又观察了一会儿,确实没什么东西追出来的迹象,我决定不去管它。这个世界上未知的东西,让人好奇的事物太多了,怎么可能什么都弄明白。就好像再几个月前,我从来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一样。   接着,我开始定位,首先,我必须得确认自己所在的方向,然后想办法跟周玄业等人汇合。   我下了打水口,又被那地下河道带着,不知冲出去多远,紧接着又顺着那地洞走了接近半个小时,离之前那个蛇洞,肯定已经很远了。我可以很确定,周玄业等人现在肯定还在蛇洞周围,以周玄业的性格,不可能放弃我和谭刃,他肯定在想办法救人。   我得快点儿找到他们才行。   事实上,这并不难,那蛇洞离我们之前扎营的水边不远,我只要找一个高地,确定一下水流的位置,就知道该怎么走了。   四下里转了一圈,我瞄准了一棵高大的蕉树,于是将那干尸放在树下,自己则顺着蕉树往上爬。站得高看得远,上了蕉树眺望,我很快就看到了之前所见的那条水流,离的有些远,走过去估计得一个钟头。   我此刻实在是疲惫不堪,昨夜睡到一半就遇到那巨蟒偷袭,接着就是进入蛇洞,一直到现在,除了在平台上短暂的昏迷外,几乎没有休息过,此刻肌肉酸软,大脑困顿,满脑子只想着休息。   一个人的感觉并不好受,特别是在地下水道那种封闭的环境中待了这么久,此刻我极度渴望同伴,所以在确定好方位后,我根本没有逗留,立刻准备下树。然而,就在这时,我却突然发现,远处的草丛扑簌簌的抖动起来,像是有什么动物躲在里面。   那堆半人高的杂草,恰好是长在那地洞的出口处,将洞口的光线遮住了大半,此刻忽然抖动起来,而且动静还很大,我不由得停下了动作,目光直勾勾的看了过去。   难道是那个跟踪我的人出来了?   这个念头一冒起来,我顿时屏住了呼吸,不再动作,死死的盯着那个位置。   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在装神弄鬼。   不负我所望,那个人终于出现了,他在地上爬,先露出来的是一双手,一双乌黑的、肌肉虬结扥的手,紧接着露出来的是头,长满了浓密的头发和胡须,整张脸都被毛发遮蔽了,完全看不出样子。   卧槽,还真是野人?   霎时间,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听说野人的攻击力是非常强的,光是看它手臂上的肌肉,就已经让人心生敬畏了。看着腱子肉,直接把我掰骨折都没问题啊!   我小心翼翼的看着,不敢发出动静,生怕把这野人给吸引过来。   然而接下来,让我目瞪口呆的一幕出现了,那野人大半个身体探出草丛,左右张望了一下,身形慢慢站立了起来,这时我才发现,他身上是有衣服的,虽然已经烂的只剩下破布条,但确实是衣服无疑。   难道……他并非野人?   这一瞬间,我脑海里竟然闪过了一本书的名字《鲁滨逊漂流记》。   莫非这个人,就和鲁滨逊一样,是因为出了什么意外,被困在这个绿洲的?   !!      第69章 抢尸      如果它真是一个和鲁滨逊一样的野人,那他原本的身份又是什么?   当然,这只是我的一个猜测,在没有确定这人的身份前,我还不敢轻举妄动。这时,只见那站立起来的野人开始东张西望,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紧接着,它忽然抬起了头,惊的我下意识的压低了脑袋,深怕被它瞅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可不想莫名其妙再去招惹上一个野人。   然而,它抬起头后,却只是抽动了一下鼻子,似乎在闻什么气味儿,片刻后,这东西的脑袋忽然一偏,竟然直直朝着我所在的芭蕉树走了过来。   我顿时觉得心惊肉跳,右手猛地按住了腰间的匕首,心道:难道它发现了我?这野人的鼻子也太灵了吧?我也不是坐以待毙的性格,虽说不爱惹是生非,但如果它主动来招惹我,我苏天顾也不是让它随便欺负的。   野人的速度十分快,它腿很长,跨步间动作迅猛,几下便到了我所在的芭蕉树下,我几乎已经可以确定它发现我了,正要拔出匕首,忽然间,这东西竟然提起我放在树下的尸体,转身拔腿就跑!   它是往洞里跑!   我先是一呆,紧接着二话不说大叫道:“住手!”有道是鬼神不可欺,那干尸为我引路,指引我带着他的尸体离开,我既然已经答应了,又怎么能让这野人再将尸体抢回去?   失信于人,人远之,但失信于鬼神,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还记得进入事务所时接的第一单,也就是顾欣那一单,当时我问谭刃:“就收这么点儿定金,万一人找到了,你不怕她赖账吗?”虽说有签合同,但那合同里面神神鬼鬼的,我很怀疑这种合同能不能作数。   当时,谭刃只回答了我一句:“鬼神不可欺,她不敢。”   鬼神这东西,大多数人都不信,如果谭刃真的以鬼神之术寻找到失踪的顾欣,那么顾欣的妈妈,即便最初不相信这些玄门秘术,事后也不敢不信的。普通人对于鬼神都有一种敬畏心里,所以只要能找到人,就不担心顾欣的母亲会赖账。   其次,用谭刃的说法就是:即便她真的赖账也没事,人在做,天在看,欺人不要紧,但欺了鬼神,报应可是来的很快的,而且这个报应,绝对是一般人所不能承受的。   鬼神不可欺,这话给了我很深刻的印象。   我这一声大叫,果然引起了那野人的注意,它会洞的动作停顿了一下,转头看了一下我,被浓密毛发遮挡住的脸啥也看不到,只能看到鼻子,因为这人的鼻子比较高。   喊完的同时,我立刻下树,芭蕉树好爬不好下,因为蕉树的边缘很锋利,一不留神就会割伤。这野人竟然只是看了我一眼,就仿佛对我毫不敢兴趣,掉头就跑。   我气的几乎要骂娘,一下地,赶紧朝野人失踪的方向追去,但这玩意儿速度太快,俨然已经进了洞里,扒开洞口的杂草往下一看,除了脚印,哪里还能看到野人的影子。   我只觉得热血直往脑门上涌,心想:到底要不要追上去?   靠,已经答应了别人的事,特别是答应了死人的事,如果不办到,自己以后还想不想睡安生觉了?我在心里骂了一声,不得已,只得跳进了洞里。   地面上的浮土,留下了非常明显的脚印,我举着防风打火机一路往前追,却根本没看到野人的影子。   很快,我又追到了那个t字形的地方。   第三次路过此处,我的心情极为复杂,这地方由于没了浮土,因而脚印已经没有了,往前走,就是发现尸体的石门,往右走,则是直通来时的地下水道。   那野人难道住在这地洞里?可我来的时候,三条路都探过,根本没有别的岔路,更没有多余的洞窟,那这野人是住在什么地方的?总不至于是住在水里吧?   心念几转之下,我决定往右追,因为那石门后面的环境太过一目了然,我之前查看的一清二楚,绝对没有可以住人的地方。而来时的这条地洞,我先前急急忙忙想出来,所以一路上跑的很快,没有仔细观察过,或许是我遗漏了什么洞窟一类的地方?   这么一想,我立刻打算往右转,谁知脚下刚一动,忽然间绊倒了一块儿凸起的石头,将我狠狠的摔了个狗吃屎,手里拿着的打火机也跟着摔了出去。   一千多的德制防风打火机坚挺的燃烧着,并没有因此而熄灭。   这人倒霉了,真是喝凉水都塞牙缝,我下巴磕在地上,疼的鼻子发酸,就差眼泪没出来了。但这会儿也不敢耽误,顾不得疼痛,连忙从地上爬起来。   起身的时候,我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绊倒我的东西。这是正常人都会有的反应,你被一样东西绊倒了,爬起来的时候,不得看看是被什么绊倒的?可当我视线移向那地方时,却发现,地面平整光滑,哪有什么石头?   可我刚才分明是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脚腕啊!   霎时间,我联想到一个词儿:鬼绊脚。   难不成是有不干净的东西在绊我?这地方,唯一不干净的东西,似乎就是那具干尸了。好端端的,这干尸兄弟绊我做什么?   莫非,它不想让我往右走?   想到这一点,我立刻看向了地面的打火机。它被我一摔抛了出去,恰恰是抛向前方的,位置不偏不倚,赫然对着之前发现干尸的那条路。   难道它是让我往前走?   这干尸已经不是第一次给我指路了,当即我也不犹豫,抓起了地上的打火机,另一只手抄着匕首,快步往前跑,没几步便又回到了那扇石门中。这次我没有贸贸然的进去,因为那野人很可能就躲在后面,万一它偷袭我怎么办?   我借着打火机的光芒,慢慢的观察内部的环境,目光所及处,没见着藏什么东西。很快,我整个人都进入了石门内。为了避免野人偷袭我,进去之后,我将自己的背快速的挨近了身后高大的石阶,面朝石门的方向观查周围。   这地方进门便是我身后金字塔似的石阶,因而,石阶与大门的距离,仅有四五米左右,而这里的长度却很是可观,足足有二十多米。确切的来说,是我能看见的地方,有二十多米,其余的由于土石塌方,都被掩盖住了。   这二十多平方米的面积,整体呈长方形,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不到两分钟的地方,就被我彻底搜查了一遍,依旧和我离开时一模一样,根本没有其它的线索。   不,我肯定遗漏了什么。那干尸总不会耍着我玩,没事儿故意来绊我一脚。   我深深吸了口气,让自己冷静一些,开始以一种更加缓慢和仔细的方式,搜查我肉眼可见的每一个地方。   这一次,我很快就有了发现,当我靠近那金字塔一样的石阶时,我忽然发现,石阶上的浮土,有几个很特别的印子。不是脚印,而是五个排成弧度的圆,就像是有人在上面行走,但却只是脚尖着地一样。   人在什么情况下,会让自己只是脚尖朝地呢?我在脑海里模拟了一下,立刻想到了青蛙跳。当一个人以青蛙式的姿势,快速而连动跳跃时,就可能形成这种情况,而那个野人刚从洞口出来时,就是以一种青蛙式的姿势趴在草丛里。   我心头一跳,目光猛地看向石阶的上方。   难道……那野人其实一直躲在上面?   那么,我当时查看干尸,甚至将干尸打包时,它是不是就在上面偷窥我?这个想法,让我不寒而栗。   眼前这些酷似金字塔石阶一样的石头呈长方体,每一块的高度都有一米左右,长则约有三米,或许在滋流国所处的时间里,古尔班通古特的石料应该很多,否则也不可能修建这样一个庞大的建筑。   虽然这座建筑被掩埋在地底,已经难以看清全貌,更无法知道它的用途,但这种古朴浑厚的气息,却让人难以忽视。   我咽了咽口水,将匕首插回腰间,打火机照旧咬在嘴里,接着开始往上爬。   能看到的石阶只有八层,其余的都土石掩埋,所以,如果这野人真的在石阶顶部的话,那么我们的实际距离是很近的,我必须得小心。   事到如今,已经是骑虎难下,鬼神不能欺,我就算想一走了之,那干尸只怕也不会同意。这次它只是绊了一下我的脚,如果我敢弃它而去,天知道它下一次会用什么方法老报复我。   很快,我爬到了顶,我站在第七层台阶上,往第八层看去,霎时间被噎的大气儿都喘不上来。只见在第八层的土石和石阶连接处,赫然有一个直径半米左右的大洞,很显然,那野人一直是藏在洞里的。   这野人也不知还有没有人性,不会将那干尸当成腊肉给吃了吧?干尸和腊肉,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真的是差不多的东西,都是风干的,都是油腻腻的……   !!      第70章 石像      一边想着,我一边借着打火机的光芒往里瞧,往下这一看,只能隐隐约约瞧见地砖,原来这下方,竟然是个很大的空间,看样子,这个梯形的建筑,不止外部结构酷似金字塔,连内部也如同金字塔一样,是个单独的空间。   此刻,我为了往里看,已经爬上了第八快台阶,由于打火机的光芒有限,因此并不能看清里面的环境,仅看到地砖,已经是极限了。   很显然,那野人就住在这里面,他掳走干尸,也不知是个什么名堂。如果说他是将干尸当成了腊肉,那也不对劲,因为这野人显然在这地方住了很久,肯定早就发现那干尸了。   早不吃,晚不吃,偏偏在我把干尸带出洞口后才来抢,明显透着股猫腻。   我暗指琢磨该怎么下去,这高度足足有八米高,若是直接跳下去,那还不得摔死?   思考再三,我手头也没有什么绳索,干脆便脱了衣裤,结成了一条约莫四米左右的绳索,剩下的四米虽然高,但只要掌握技巧,跳下去还是不碍事的。从高处往下跳,切忌直跳,那是最容易伤筋骨的,相反,你借着绳索微微晃荡一下,给身体一个缓冲期,就不容易出事。   做好这条‘绳索’,我身上就剩下一条裤衩了,所幸这地方没女人,也就没所谓了。第八层和土石间的地洞,其实是在第九层石阶上打出来的一个洞,看洞口周围的痕迹,应该是用凿子一类的东西凿出来的,我怀疑,这很有可能是那个野人自己的杰作。   他身上破烂的衣服显示,他曾经也是一个现代人,当然,现在看起来,他似乎已经丧失人性了。   我将衣服卡在第九层和第十层的细缝间,又从周围的土层里,扒拉出一些碎石片儿,利用匕首给嵌进去,形成上卡下,类似拉链的结构,这种方法是我在电视上看的,在没有挂扣一类的地方,可以最大限度的将绳索固定。   弄完这一切后,我扯着绳索试了试,果然被卡的很紧,当即也不敢耽误,立刻顺着绳索一路攀到底,加上自身的身高,我离地面的实际高度其实只有两米左右,轻而易举的便跳了下去。   由于我是从洞口直直跳下来的,所以落地的位置,和野人差不了多少,这一着地,便瞅见地面上赫然有一一些褐色的东西,像是滴的油脂。之前在外面晒了晒太阳,我堵塞的鼻子也就恢复嗅觉了,凑上去闻了一下,是尸油无疑。   留下的痕迹并不多,但也足以为我指路了。其实我心中是有些好奇的,那野人再怎么说也是人,它是怎么从接近八米高的地方直接跳下来的?一开始我并不清楚这个问题,但当我顺着痕迹往前走了不过四五米开外时,一个庞然大物,出现在了我的视线中。   它真的很大,甚至我根本看不清它的全貌,微弱的火光,只显露出了一个模模糊糊的轮廓。   那是个女人,确切的说,是一尊硕大的女性石雕。   从我所在的位置平视过去,我甚至只能看到一个基座,石雕所有的石料和这个建筑的整体石料显然不是同一种,她的石料微微发白,我对石头不太了解,也说不上具体是什么料子,只是看得出,这种石料非常的细腻光滑,有种玉样的感觉。   这个女性石雕是赤裸的,顺着笔直的小腿往上看,依次是圆润的大腿,造型逼真,透着一股离奇的美感,而大腿以上的部位,由于光线的原因,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微微凸起的肚子,挺拔的乳房,似乎低垂着的头颅,隐藏在昏暗的光线中,让人捉摸不定。   然而,最引入注目的,其实并非是这尊硕大的石像本尊,而是她奇特的造型。   只见从石像的基座处,也就是这女性的脚底之下,有很多弯弯曲曲的石笋冒了出来,如同藤蔓一样围绕着这种石雕。我离的近,自然一眼看出,这些‘石笋’一样的东西,其实是由一根根手臂粗的长石条拼凑起来的。   拼凑艺也很原始,凹凸相接,连接处可以看见一条一条的细缝,我试着用手不去扳动了一下,这玩意儿牢固的很。从雕塑脚下冒出的石笋很多,每一条造型都不一样,互相交错着将这个石雕包裹,而有些石笋则探出去,显得十分钟招摇。   其中一条石笋,赫然离我下来的那个洞口仅仅五六米的宽度。   五六米是个什么概念呢。普通人如果跳远,是绝对达不到那个水平的,而那个野人的弹跳力和速度,我之前却是见识过的,非常厉害。它下到洞口的方法,应该不是像我先前猜测的那样直接跳下来,而是借住了石笋做缓冲。   难怪我一路背着那干尸,都没见有尸油滴出来,这野人一背,尸油就撒了一地,原来是他的动作太大了。   这女性的塑像,雕刻的如此之高大,莫非是滋流国的某个神灵?   这些石笋一样的东西,又是什么呢?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蛇摩的影响,我总觉得这石笋张牙舞爪的造型,很像那些蛇摩捕食时的模样。   很快,我的这个猜测就成真了,因为我绕过这座雕像打算继续寻找野人时才发现,这雕像的背后,竟然另有乾坤。   这个乾坤来源于雕像的屁股处。   好吧,我承认,作为一个只谈过一次恋爱,只拉过对方小手,只在岛国动作片里见过女性躶体的人来说,这么一具造型逼真的雕塑在身边,难免会下意识的去看一些不该看的东西。   这种心理就像是走进商场后,忽然发现了一个没有穿衣服的女性塑料模特,估计大部分人,都会下意识的瞄一下塑料模特的下体,想看看是什么样。   我现在的心理也是差不多的,绕到石雕后面时,我下意识的举高了打火机,想看看这石雕的屁股,是不是也同样的惟妙惟肖,然而这一看我才发现,这女塑像,竟然没有屁股!   她的屁股处。赫然是一条粗而长的尾巴,跟蛇尾巴一样,前粗后细,与周围的蛇尾巴搅合在一起,在光线如此暗淡的情况下,让人特别容易忽略。   我盯着那条蛇尾巴,一时间吃惊不已。   人身蛇尾的女性塑像?   这一瞬间,我首先想到的是女娲娘娘。传说中造人补天的女娲,不就是人身蛇尾吗?   不过也不对啊,女娲有蛇尾时无腿,右腿时无尾,怎么这尊女性塑像,却是腿和尾都有呢?   再者,女娲大神,是汉民族神话传说中的神祗,古西域的小国,又怎么会突然崇拜起女娲,并且给她塑这么大一尊像呢?   不对,肯定不是女娲。   这地方空间很大,周围死一般的安静,侧耳倾听,也只能听到我自己的脚步声与呼吸声,那野人也不知是躲在何处。   我手里的打火机光芒有些暗淡了,火苗不再像之前那么直挺,这是油快要用尽的表现。自从掉进地下水道里,这打火机几乎一直在出力,如果不是它,我没准儿早已经困死在那个地下水平台上了。   这会儿,微弱的火光提醒我,不要再耽误时间,先找到野人要紧。   因而,纵使心中千般疑惑,我也只得先将这古怪的石雕放在一边,紧接着,开始寻找野人的踪影。   但很奇怪,那滴出来的尸油,只到了这雕像附近,便没了踪影,我支着打火机往前看,周围的地面上却是干干净净的。   很快,这地方被我摸了一遍。   它的面积真的非常庞大,除此之外,还有三条笔直的通道,也不知通向何方。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我在周围的石壁上,发现了壁灯,壁灯里凝固着黑乎乎的固体灯油,我试着点了一下,竟然点燃了。   为了节省打火机的燃油,我将周围的壁灯都点了一遍,可惜,能点燃的只有少部分,大多数还是无法燃烧的。   随即我熄灭了打火机,在数盏壁灯的光线下,这个黑暗的空间,顿时变得明亮了一些。   我将每条入口处都查看了一遍,没有任何人为行动过的迹象,之前的尸油也丁点儿不见,这种感觉,就好像那个野人只走到了那尊石像边一样。   这个猜测让我忍不住眉头一跳,下意识的又去看那尊雕塑。虽然光线强了一些,但由于雕塑是靠左侧的,所以光线并不能完全达到那个位置,因此这会儿看过去,石像还是一如既往的朦朦胧胧。   然而,就在我看过去的瞬间,我忽然发现,那女性雕塑的肩膀上,还有一个黑乎乎的东西趴着。   我可以很确定,这东西,在我之前近距离观察石雕时是并不存在的。   霎时间,我知道了那玩意儿的身份,肯定是野人!没想到,这东西竟然躲在那石像上。那石像硕大,再加上视角原因,还真是个藏身的好地方!   我立刻冲过去,与此同时大叫:“不许动!把人还给我!”   !!      第71章 控制      我大叫着跑过去,担心那玩意儿速度太快,别又一下给我来个失踪。   不过这次估摸是它所处的位置太高,不方便行动,因而我虽然看到那黑影在这瞬间动了一下,但却并没从视线中消失。石雕离我所在的位置并不算太远,跑过去也就十来步的功夫。   冲到石雕脚下后,那野人仗着身在高处,根本不为所动。我看在眼里,心下虽然着急,却并没有轻举妄动。一来,这石雕虽然大,但她肩膀上的位置也并没有太多。二来,我的活动能力远不如野人,如果是在平地上,我有武器,还能跟他搏斗一番,但如果爬到石雕上面,位置狭小,又身处高空,只怕动作稍微大些,都有跌落的危险,更别提从野人手里夺尸了。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我决定转换一下策略,至今为止,其实我还没有和这个野人正面接触通过,或许,可以先试探试探。   想到此处,我清了清嗓子,对着上方石雕肩头的黑影道:“你是谁?”   对方没有回答,只是身形微微动了动,他依旧保持着那种通过蛙形的姿态,仿佛随时会逃跑。   根据他的表现来看,我感觉这个野人,可能并没有那么大的攻击性,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我没有恶意,下来咱们谈一谈好吗?”   对方依旧没答话,只是喉咙里发出了一种呼呼声,似乎已经不会说话了。有时候,原始的语言是一种很奇特的东西,即使你不懂它的意思,但却可以从它的音色里,很轻易的听出对方的情绪。   比如现在,我可以感觉到,这个野人非常警惕,并且隐隐有些暴躁。   我一边儿跟它说话,一边儿想着,该怎么才能把它引诱下来。想这些的时候,我下意识的围绕着石像行走,不由得走到了石像的正面,为了更加清楚的了解野人在上面的行动,我又将打火机给点燃了。   由于有周围壁灯的加持,因此这一次我看的更加清楚,也就在打火机点燃的这瞬间,我忽然看到了一双眼睛。   一双血红色的眼睛镶嵌在石像的脸上,就着幽幽的光线,可以看到石像低垂着头,有一种俯瞰众生的感觉,而我此刻所处的位置,恰好就在她的正下方,那双血红色的眼珠子,就这么直勾勾的注视着我。   最初的惊吓过后我才意识到,那对眼珠子,应该是某种红色的宝石一类的,而且还有反光的效果,此刻看起来格外醒目。   这种被注视的感觉非常不妙,我下意识的觉得脊背发毛,于是从她的正面绕开,走到了左侧的位置。   这个位置是观测野人最方便的地点。   不过,由于他是以蛙形趴着的,因此反而看的不太清楚,相反,他那蓬起的毛发更显惹眼。   很显然,这个野人也一直观察我,时不时的,他的脑袋会朝前探一下,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最初观察这个野人的时候,我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但现在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心里总有着紧张感,甚至身上的肌肉丢不由得紧绷了。   潜意识的,我有种危机感,或许就是人所谓的第六感,它此刻发出无比强烈的信号,让我有种快要大难临头的感觉。而事实上,我的周围,却并没有任何危险。   在这种古怪的感觉中,我忍不住四下里张望起来,想找到这种不安的来源敢,这时,我眼角的余光却瞥到了一副之前被我所忽略的画面。   是那个石像的基座。   基座并不高,大约只有不到一米的样子,上面有很多刻出来的石画,由于这尊女性的雕像太过于惹眼,因而这个基座真的很难引起人的注意,上面的石画也一直被我所忽略。   但此刻一看,我却立刻被吸引了,原因无他,石画上赫然是一个很奇特的场景。   基座有四面,所以石画也有四面。   前面三幅,都是征战的场景。   而第四幅则出现了一个人身蛇尾的女人,这个女人双目充血,张嘴笑着,嘴里吐出一根长长的蛇信子。而女人的身后,则是无数张牙舞爪的蛇摩!   而这个女人,正在从一个地洞里爬出来,周围的大地,附近的城池纷纷倒塌甭离。   蛇摩女神!   不知为什么,我心里竟然猛地闪过这四个字。   周玄业说过,相传,只有除了蛇妖的地方,才会有蛇摩滋生,而这人首蛇身的女人,不正是蛇妖的化身吗?最主要的是,石画上城池倾塌,土地迸裂的场景,和笔记中记载的黄巢古国覆灭的情形,竟然十分相似。   我不由得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推测:难道黄巢古国传说中生活在地下的神灵,其实就是这个蛇摩女神?   看着造型,狗屁的女神,女妖还差不多。   不过,那个传说,只说蛇摩女神从地里被挖出来,导致黄巢灭亡,但却没有交代蛇魔女神后来的下落,世界上究竟有没有蛇妖这种东西?如果蛇摩女神真的存在,那她是否还生活在这片土地中?   看着石画上蛇魔女神那诡异的笑容和伸出来的蛇信子,我突然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鸡皮疙瘩层层往外冒。   来了!   那种危险的感觉又来了!   这次我可以很清晰的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盯着我看,不是野人,而是一种更危险的东西。那种目光如有实质,让人根本无法忽略,我猛地顺着视线传来的位置看去,霎时间,我有看到了那对儿血红色的眼睛。   此刻,我是站在石像的侧面的,按理说是看不到那对眼睛的,但此刻,石像的眼珠子却动了,侧到一边,斜斜的盯着我看,那邪恶的、诡异的目光,瞬间如同一把重锤,狠狠地击打在了我的脑袋上。   在这一瞬间,我什么都看不到了,光线、温度、野人,通通从我的脑海和视线里消失。那对血红的眼珠子,如同有某种邪恶的力量,将我的心神完全的控制住了。   我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古怪的念头:这对宝石很值钱。   正常的情况下,在这么诡异的境地中,只要不是傻子,就绝对不会想到这方面去,但此刻,我甚至无法控制自己的思想。就如同被蛊惑一样,无数在平时绝对不可能升起的念头,这会儿竟然一股脑的冒了出来。   这对宝石很值钱。   挖出来。   可以卖很多钱。   有了钱可以干嘛?能干的事情太多了。这一瞬间,无数诱惑的念头在我脑海里打转,我试图去压抑它,但没用,那对血红色的眼珠子一直盯着我,胶着了我的视线,甚至我想移开眼睛等不行。   最后,那种疯狂的、强烈的、邪恶的念头占据了上风,我脑子里只剩下那两颗血红色的宝石了。我开始往上爬,并且将匕首叼在嘴里,打算用匕首将她的眼珠子给抠出来。   由于周围有很多纠缠的石笋,因此往上爬并不困难,速度也很快,没多久,便和那张巨大的脸相遇了。   石雕没有将她的嘴巴雕的很大,只是雕的很丰满,两边露出两支尖牙,看起来竟然有种古怪的美感。   我已经完全被那种疯狂的念头给引诱了,心脏扑通扑通直跳,拔出匕首就要去撬那对血红色的眼珠子。   然而,就在我的匕首刚要靠近它的瞬间,一股巨大的力道忽然从旁边扑了过来,我现在双脚是站在一根石笋上的,被这力道一扑i,整个人重心不稳,脚下顿时打滑,身体往后一仰,就朝下跌了下去。   也就在打滑的这瞬间,我的眼睛终于摆脱了那对血红色眼球的视线胶着,几乎就在这瞬间,我的意识和大脑恢复了清明,再想起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几乎忍不住要抽自己一个耳光。   卧槽,真是鬼迷了心窍了!   !!      第72章 砸晕了      跌下去的这一瞬间,我从那种怪异的力量在清醒过来,十分清楚的看到,那股推倒我的力量,赫然就是那个野人。它估计以为我是要袭击它,所以先下手为强,把我给撞开了。   这一撞,虽然让我清醒过来,但却陷入了性命攸关的境地里。这石像足有十多米高,地砖又极为坚硬,这么掉下去,不摔个脑袋开花,也得摔个半残废啊!   伴随着下坠的恐慌,我的心仿佛提到了嗓子眼,而也就在这时,我的后背狠狠的磕上了一个东西,不是别的,而是横亘的石笋。我这一撞,虽然痛的内脏都发抽,但却也让我意识到,周围的石笋很多,我只要随便抓住一根儿,就算是得救了。   整个过程,几乎就在顷刻间,我磕在石笋上,身体紧跟着一翻,改成了面朝下,也就在这瞬间,我猛地伸出双手,抓住了离我最近的一根石笋,止住了下坠的趋势。   这一抓虽然救了我的命,双臂所承受的冲击却着实不小,我只觉得手臂上的筋腱仿佛都绷到了极限,痛的肌肉发抖,别提多难受了。   不过比起摔成残废,现在这样的情况已经好太多了,我喘着粗气,暗道这石像太他妈邪门,居然能摄人心魄,差点儿就着了道了。我虽然不知道自己的匕首倘若真的挖下去会发生什么事,但用脚丫子想也知道,准不会是好事就对了。   看样子,那野人歪打正着,反而救了我一次。   想到此处,我抬头往上一看,发现那野人将我扑倒后,身体也跟着抓住了一根石笋,当相比我吊在半空中的狼狈,它则轻松许多,如同猿猴攀树一样,稳稳当当的。   这时,那野人趴在石笋上观察我,喉咙里咕噜作响,听这音色,也知道他现在很恼怒。果不其然,就在我和他对视的这片刻,野人身形猛地移动起来,灵活的在石笋间移动,一路向下,俨然是朝我的位置而来。   现在我可是处于半空中,又不是在平地上,哪有可能是他的对手?再说了,刚才那一幢,我的匕首也掉地上去了,赤手空拳的,这不是等死吗?   我顿时大惊,不敢耽误,立刻瞄准了最近的一根石笋,脚踩上去,也跟着往下。其实这个动作是比较危险的,如果在正常的情况下,肯定得多次校准距离才敢迈腿伸手。   但这会儿,我哪有时间去校准啊,只能豁出去了。   不知是不是人的应激反应起了作用,一路下去,竟然没有失手的时候。最后几步时,我索性跳了下去,就地打了个滚儿。到了地面,二话不说就开始找自己的匕首,索性那玩意儿离的不远,就倒在地上,我赶紧将匕首拿起来,几乎在同一时刻,一只有力的大手,狠狠抓住了我的肩膀,将我往后拽。   我心知是那野人,当下一矮身、一缩肩,侧身而过,转头就握着匕首刺了过去。   我当然不可能杀人,就算是野人,那也照样是人啊,我只想着吓唬吓唬他,给他见点儿血,让他知道害怕。   谁知我这一匕首送过去,那野人竟像是知道厉害,身体猛地往后退,紧接着居然拔腿就跑!   又想逃!   我发现这野人其实挺怂的,看起来块头大,身手灵活,速度也彪悍,但实际上凶性其实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强,这不?已经开始退缩了。人都是欺软怕硬的,我一见着情况,精神大振,心说这么怂的野人,看样子从它手里抢回干尸不是难事。   当下便拔腿追了上去。   这野人像是对这里的地形很熟,转头就朝着其中一条通道冲了进去。那野人速度虽然快,但我现在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倒也没落下多少,唯一不足的地方便是手中的打火机,跑步的情况下,火苗忽闪忽闪的,仿佛随时会熄灭一样。   这样的光线下,那野人的身影显得模模糊糊,最后我只觉得眼前一花,人影儿就没了。   该死的!   我忍不住狠狠一跺脚,提了提因为跑动有些往下掉的裤衩,其实我裤衩是很合身的,这会儿往下掉,完全是因为之前下了水跟本没有干,有些坠,再加上最近几天在这沙漠里吃了太多苦头,估计我人已经廋了几斤,所以现在穿着,还真显得微大。   眼瞅着这打火机坚持不了多久了,我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追,心想,自己必须得在打火机燃油耗尽之前出去,届时如果抢不到干尸,就只能先出去再做图谋了,但愿它不会被野人给啃了。   想起那野人刚才躲避匕首的模样,我又觉得不对劲。按他刚才的表现来看,他应该是还残有人性的,既然有人性,那么对着自己的同类,应该下不去嘴吧?   那野人抢走干尸的真正原因,究竟是什么?   很快,我就知道了这个原因,因为通道一下子到了尽头。   尽头处是一间挺大的石室,靠墙的一边,竟然还有东北老炕一样的石床。看样子,这间石室,以前是用来住人的。   我的目光被那石床吸引了,原因无他,因为那石床上,赫然躺着很多人。   应该说躺着很多尸体,而那具干尸,就放在最靠外的边上。   但我的目光并没有注视干尸,而是注视着干尸后方的另一具尸体。那具尸体直挺挺的,身上穿着户外服,此刻侧卧着,虽然看不到他的脸,但光是这身形和打扮,不用想都知道是谁了。   谭刃!   我激动的浑身发抖,一时间什么也顾不得,猛地跳上了床,下意识的喊道:“老板!”当然,谭刃不会回答了,这一瞬间,我对上了他苍白的脸。   谭刃的神情很安详,看的我眼眶发热。   我狠狠掐了掐自己的大腿,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但清晰的疼痛显示,这一切都是真的。   他的尸体,怎么会在这里?   这真是意外之喜,我以为谭刃已经被大鱼给啃了。   而谭刃的后面,还有四具尸体,三具同样是干尸,还有一具……应该说半具是骷髅。   五具尸体,依次被放在石床上。   难道,那野人有收集尸体的癖好?除了这个原因,我想不出别的解释。由于眼前的突发情况,所以我甚至没来得及过多的打量石室的环境。   那野人不在,不知是不是躲起来了,又或者是躲在某个地方伺机而动。   我燃料不够,不打算多耽误,再加上此刻见到谭刃的尸身,我就更加急着想出去了。当即,我将谭刃扶着坐起来,猛地发现,这小子身体并没有死人的那种僵硬感。   倒像是……晕过去了?   不会吧!   这个念头让我心脏狠狠一跳,我咽了咽口水,激动的手都在发抖,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去探他的鼻息。   一阵微热的呼吸扫过手指,虽然微弱,但却让人难以忽视。   我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如果不这样做,但估计得激动的大叫。   “老板,我就知道,祸害遗千年,你肯定不会这么容易死!”一边激动的瞎说两句,我一边儿去摸他的肚腹,想看看有没有呛过水。   谭刃的肚腹有些微微鼓胀,呼吸也较为微弱,我如果再来晚一步,八成就真得死了。当下,我立刻给他做起了人工呼吸。当然不是嘴对着的那种,是双手交叠要胸口。做这种人工呼吸的时候,双手往下压的时候,切忌双臂要打直,肘关节不能弯曲使力,否则那不是救人,是杀人。   我开始有规律的给他做胸腹按压式人工呼吸,足足做了十多分钟,谭刃开始慢慢的吐水,但人还是没有苏醒过来,做完这些,我再去探他的呼吸,不知是不是我的心理因素,我感觉他的呼吸有力了一些,不由得松了口气。   紧接着,我打算裂开将人给带走,然而,就在转身打算背人的时候,一个东西,猛地朝着我额头砸了过来。   我只觉得脑袋一痛,紧接着,便有热热的液体从头上流下来,然后流进眼睛里,视野变得鲜红而模糊。   那野人不知何时站在了我身后,抄起了一个古老的陶土罐子,对着我当头砸下。   我心里咯噔一下,大脑却晕的厉害,身形根本站不稳,浑身的力道一抽,跌倒在了石床上,和那堆尸体混在了一处。   !!      第73章 回魂(为黄金联赛票满五百加更 )      倒下去的瞬间,一大股尸臭直往我鼻子里冲,将我被砸晕的脑袋,熏的更晕了。我下意识的捂住脑袋,说真的,被砸懵了,感觉不到有多痛,只觉得嗡嗡直跳,啥也看不清。   血红色的视线中,我只能看到野人模模糊糊的生身影,他手里似乎还举着什么东西,一步步朝我走过来。   这要是再被他砸一下,我不得死翘翘了?我想爬起来反抗,但命门被砸中,浑身也跟着失力,别说反抗了,这瞬间,我连站都站不起来,只能连忙往后缩。   如果非要形容一下现在的场景,有点儿类似于被皇军逼到床脚的花姑娘。   我脑袋阵阵胀痛,脑袋不停流血,我用手捂着,使劲儿往后退,但效果甚微。   我有些绝望,难道今天就要这么死在此处?后退之中,我的手忽然摸到了一个滑溜溜的东西,赫然就是另一具干尸,恶心死了。然而,下一刻,我忽然想到了个主意。   这个念头一升起,我顿时觉得找到了生存的希望,二话不说,顺手抄起身边的干尸,朝着野人扔了过去。这干尸脱了水的,并不重,我这一扔,虽然没有完全扔出去,但那干尸却朝着床边倒去,刚好倒在了床前的野人身上。   整个过程就在片刻间而已,下一秒,我立刻将倒在旁边的打火机捡起来,往那干尸身上点。那干尸看起来滑腻腻、湿乎乎的,但事实上那全是油,我这一点,火焰顿时呼的一下就烧起来了。   野人没料到这一幕,估计也是很久没见过火,被这大火给吓的呜哇乱叫起来,连忙往后退,而那具燃烧着的干尸,则砰得栽倒在床前,燃烧出大面积的火苗。   野人受此惊吓,一时到不敢朝我靠,尸体燃烧的气味儿,顿时充斥在石室里。   熊熊的烈焰,将这间石室照的分外清楚。   但现在我却没有功夫去观察周围的环境,一边伸手擦脸上的血,我一边将另一具干尸抓在了手里,心里已经有了计较。烧尸这种事儿,我还真是第一次干,不过是在危急情况下干出来的,没有什么心里准备,刚才没觉得不妥,这会儿却有些后怕了。   但愿这位被我烧了的兄弟不要往心里去,就当是我帮你火化了。   紧接着,我去扒谭刃的衣服。没办法,头上的伤口我也看不见有多大,但砸的我浑身乏力,想来伤的很厉害,得快点儿包扎起来。而我现在浑身上下就一条裤衩,总不能脱了裤衩包扎吧?   当然,我脚上还有鞋袜,但那双袜子已经四天没换过了……   趁着野人不敢靠近,我扒拉谭刃的衣服,用匕首割开,匆匆将头给包上,虽然那胀痛和晕眩感依然存在,但好在流血是止住了。   我将之前那具干尸打包挂在谭刃身上,缓缓的从石床上坐起来,试着挪动谭刃离开这地方。但一使力,脑袋就跟要炸开似的,浑身的血液也都往头上涌。   我心一寒,心说完蛋了,难道我要抛下谭刃一个人跑?我忍不住去拍谭刃的脸,用了很大的力气,希望他赶紧醒过来跑里,两巴掌下去,啪啪作响,也不见人有动静。   另一头,那野人在最初的惊吓过后镇定了下来,尸体是在石床的正前方燃烧的,那野人这会儿开始往侧面饶,我这会儿根本使不得大力,自己跑路或许还行,但谭刃难道不管了?   情急之下,我看了眼手里抓着的干尸,心里拜道:大哥,你别见怪,我这就帮你火化,虽然不知道你是哪个民族的人,但现在各个民族都流行火化了,天下同胞是一家嘛!紧接着,我一咬牙,用匕首割下来这干尸的一条手臂,用火给点燃了。   在那野人绕过来打算跳上床的瞬间,我挥舞着手里的‘火把’挡过去。   他吓的退了回去,有些气急败坏。   我安下心来,心想自己这儿还有三具尸体,够燃烧很久了,届时我应该也恢复的差不多了。这么一想,我决定跟他打持久战。   然而很快,我的愿望就落空了,那野人见靠近不得我,立刻转身就跑,这时我才发现,原来这石室左右两边还各有乾坤。东边是我来时的那条通道,南边也就是我所在的石床,北面的位置,墙上还挂着壁灯,是个马头的造型,壁灯旁边赫然还有一个出入口,只不过里面黑乎乎的,也不知后面是个什么情况。   此刻,那野人转身就想着那个出入口跑去。   他想干什么?   没等我多做反应,他有快速的从出入口后钻了出来,整个过程不到十秒钟,而这一次,他手里赫然举着个硕大的陶土罐子,跟个大米缸似的。他这高举大缸的模样,分明是要砸我。   这大纲和刚才那个可不一样,这要砸下来,别说我,连谭刃一起砸也绰绰有余了!我吓了一大跳,眼瞅着那野人手臂一弯,大缸已经砸了下来,我情急之下,猛地抓住谭刃往石床下跳。   大约是人的爆发力起了作用,我这一拽,两人立刻滚出了三五米远,那大缸砰的一声砸在了石床上。大缸太过坚硬,这一咋竟然还没碎,顺着石床滚下来,砸到那具已经快要烧完的干尸上,顿时将最后一点儿火苗也给砸灭了。   此刻,我腰间拴着谭刃撕了一半的外套,打火机放在外套口袋里,唯一的光源,便是我之前扔出去的那条手臂,还在地上顽强的燃烧着。这野人一击不中,顿时狂性大发,竟然直接就朝着我扑了过来。   我这会儿受了伤,还带着谭刃这么个人,哪里躲得过,只觉得眼前一花,那野人便骑到了我身上,下一秒,一双大手便猛地掐住了我的脖子。那种感觉就别提了,我立刻挣扎起来,双手推拒着,可惜此刻缺氧又受伤,力气更是大打折扣,纵然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又哪里挣扎的过。   窒息的感觉太痛苦了,我真是无法理解,为什么会有人用诸如上吊一类的方法寻死,我即便要自杀,也肯定选个舒服一点儿的,窒息和被火烧,绝对是最痛苦的两种死法。   强烈的痛苦下,我的意识开始模糊起来,眼前阵阵发黑,挣扎的力道也小了下去。   或许,我根本就没有挣扎?   不知道了,在这种痛苦的生死边缘,人的思想和感觉,似乎也变得似是而非,我感觉自己是在挣扎的,但身体却根本没有动。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濒死体验,玄之又玄,确实难以用语言形容。   接下来短暂的时间里,我失去的意识,等到再一次能呼吸的时候,我耳朵里先是听到了砰的一声响。睁开眼时,眼前却是一片黑暗的。如果不是自己大口大口的在喘息着,我真的会以为自己是不是已经到了阴曹地府了。   周围虽然一片漆黑,但我知道自己并没有死,我的身下就是冰冷的地砖,黑暗中,还有不断传来的砰砰砰的声音以及那野人喉咙里咕噜咕噜的声音。   那种砰砰声,就像是有人在搏斗一样。   这声音是怎么来的?   难道这野人在和什么东西搏斗?我立刻想到,会不会是有人来救我了?   为了弄清情况,我连忙摸出了打火机点燃。就着微弱的火光,我看到了一个只穿着黑衬衫的背影。会在户外服内穿衬衫的,搞出这种奇特装扮的,除了谭刃那个龟毛还能有谁!   一时间,我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下意识喊道:“老板!”谢天谢地,这尊大神总算醒了。   但很快,我意识到不对劲,谭刃的鬼魂,不是在那颗珠子里吗?周玄业曾经说过,谭刃是走魂了,我估摸着,应该就是民间常说的丢魂儿,而谭刃走丢的魂儿,不知为什么,钻进了那颗珠子里。我原以为,要找到周玄业,才能把魂儿给他装回去,现在他怎么自己好了?   !!      第74章 怪物      谭刃背对着我,而他的前方,就是那个体型高大的野人,那野人半边的头发烧焦了一部分,八成是被谭刃给偷袭了。我立刻放下了心,觉得安全感暴涨,谭刃在身形上虽然不如野人魁梧,但到底是练过武的,肯定比我强。   不过,我联想到他也是刚刚才苏醒,想必体力上也是不敌的,便立刻从地上爬起来,走到谭刃身旁,两人并肩而立,我道:“老板,一起!”说这话时,我看向谭刃,只见他面无表情,听到我的声音,连眼皮儿都没有动一下。   这人,八成根本就看不上我。   也对,我现在头破血流的,确实帮不上什么忙,充其量凑个人数。想到此处,我摸了摸鼻子,道:“老板,别这样,你昏迷的时候一直是我在保护你。”反正我把谭刃弄丢的事情谁也不知道,我决定保守住这个秘密,否则太丢人了。   不过,谭刃回魂了,不知道他的魂魄,还记不记得中途发生的事情?   那野人使劲儿的甩着头,用手狠狠抓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又欲故技重施,朝着出入口跑去。我大惊,立刻道:“拦住他!”说话间,自己也没闲着,身形就要堵过去。   但谭刃比我更快,一下子堵在了那出入口前,挡住了野人的动作,看起来,这野人有点儿被我们逼的走投无路的感觉。我立刻道:“老板,把他弄晕就行了。”虽说这野人几次三番招惹我,但毕竟是一条生命,只要他不再挡我们的路,也就没有下狠手的必要。我担心谭刃出手太重,会把人给农残了。   话音刚落,谭刃就朝着野人扑了过去,而他手里,赫然还拿着一把匕首。匕首所刺过去的方向,竟然是自朝着野人脖颈的。我大吃一惊,脑袋顿时就当机了。   我想过以谭刃的性格,肯定会下狠手报复,但我没想过,他竟然会下杀手!   他居然想杀人?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我根本连阻止的时间都没有,幸好那野人躲的极快,谭刃这一刺,却是刺空了。我不由得松了口气,但这时,那躲过去的野人,却猛地一矮身,朝着谭刃的下盘撞过去。   这一下,谭刃猝不及防,却是没有躲开,猛地被撞到了地上。   那野人立刻故技重施去掐谭刃,我哪里会让他得逞,正要上前将他撞开,忽然间,却见那野人猛地转过了头盯着东边儿看,似乎发现了什么。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他注视的,是我们来时的那个通道口。   通道口有什么东西?   我举高打火机,张大眼睛看,只见那通道黑乎乎的,哪里有什么东西。我一时疑惑,回转目光去看那野人,却见这大块头骑在谭刃身上,竟然瑟瑟发抖起来,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一般。   怎么回事?   这野人莫非是发羊癫疯了?怎么突然抖起来了?   他还是在看东边的通道口,这一瞬间,我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而地上的谭刃,瞅准了这个机会,猛地一脚就将那野人给踹开了。那野人没有防备,更没有躲开,被谭刃一踹,当下摔倒在地。但接下来的一瞬间,他做出了一个让我目瞪口呆的举动,他并没有爬起来反击,而是爬起来就跑!   在谭刃还没来得及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他已经转头就朝着之前搬缸的出入口而去。那里面黑乎乎的,他的身形一闪进去,立刻就消失在了我们的视线中。   这野人……到底搞什么鬼?   谭刃欲要去追,我喊道:“等等!”   他停了下来。   我道:“跑就跑了,只要他不招惹咱们就行了,老板,咱们赶紧出去吧,我总觉得不对劲,再在这地方待下去,肯定得出事儿。”我说完,谭刃依旧不理我,脸上的肌肉跟僵了似的,连个多余的表情都不给我。   我有些火了,将人一拽,道:“你又没面瘫,别学韩梓桐行不行!人家韩梓桐是大美女,面瘫了也漂亮。这儿就咱们俩大老爷们儿,你装逼给谁看啊!”这一急,就把真心话给说出来了。这类型的话,我平时都只是在心里嘀咕的。   原以为谭刃要发火,谁知他还是一动不动,双手垂着,握着匕首,黑漆漆的目光直视着那个漆黑的出入口,如同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似的。我看了他片刻,忽然发现他一直都没眨眼。   一个人,就算是面部没有什么表情,但肯定是会眨眼的。   谭刃这个异常的情况,让我内心打了个凸,我于是走到了他的正面,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老板?”他没动静。我一咬牙,伸出手又在他脸上打了一巴掌,当然,这一巴掌并不重,但如果谭刃没问题的话,正常情况下,他绝对会反击的。   “啪。”巴掌虽然没用大力,但在死一般寂静的地底,还是显得格外清新。   谭刃依旧没有动。   我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脑子里发僵:这卧槽是怎么一回事?谭刃这模样,怎么跟个傀儡似的?   傀儡!   这个词让我立刻联想到了周玄业。   难道又是周玄业动了什么手脚?   思来想去,我一时也弄不明白,于是一咬牙,觉得先不去想这么多,先出去再说。   那包裹干尸的衣服还在地上,我将它重新打包了一下,挂在谭刃的背上,紧接着,我打算背起谭刃离开。   然而,就在我弯腰打算背人时,黑暗中,忽然响起了一串诡异的脚步声。   脚步声是从东边的通道口传来的,也就是那个野人之前一直看着的方向。   之所以会说那脚步声诡异,是因为那声音轻飘飘的,你说像人吧,声音也太小了,你说像动物吧,那种啪嗒啪嗒的声音,又实在很难有动物对上号。   之前为了方便打包,也为了节约灯油,我将墙壁上的壁灯给点燃了,不过能点燃的只有一盏,所以光线并不强。此刻,我超人的听力,可以清晰的听到,那个发出脚步声的不知名生物,正朝我越来越近。   几乎几秒钟的时间,那东西就从黑暗中冒了出来。   那是个……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东西。   它是个人形,但身上,却密密麻麻的布满了犹如蛇一样的鳞片,这一瞬间,我甚至怀疑它是不是蛇妖变成的人。而此刻,这个浑身长满了蛇鳞的怪物,双手伸着,如同僵尸一样,直直的朝着我和谭刃走来。   它的脸上没有鼻子,只有眼睛和嘴巴,嘴很小,两颗尖而粗的獠牙露在外面,与它的小嘴完全不成比例。这要是被咬一口,那还不血流如注?   猛地,我想起了干尸脖子上的那两个洞口,忽然意识到,这人生前,八成就是被这怪物给咬死的!   在见到这怪物的一瞬间,我的鸡皮疙瘩就已经冒起来了,更别说等他靠近了。情急之下,我故技重施,顺手抓起石床边那具被我看了手烧的尸体,直接砸了过去。   人的潜力果然是无限的,在这危机和恐惧的刺激下,我原本已经体力耗尽的身体,竟然又有了力气。   但是……这一具尸体扔过去后,那可怖的生物,搭着的双手猛地抓住了那具干尸,最后只听撕拉一声,整具干尸,顿时一分为二。   一些尸油溅了出来,有些溅到了我的脸上。   它的眼睛青幽幽的,直勾勾注视着我们,嘴角处赫然有口水一样的东西流出来。这一刻,我不争气的腿软了,也终于明白那野人为什么会忽然发抖并且逃命。   我们的战斗力,和眼前这个怪物,完全不在一个档次!   我意识到,如果被它抓到,我和谭刃,很可能就会步那具干尸的后尘!   跑!   立刻跑!   !!      第75章 藏宝室      此刻,那玩意儿就堵在东边的通道口,所以我们唯一能跑的地方,就只有之前那个野人离开的出入口。   那双青幽幽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中,显得特别的邪门儿,伸出的双手上,手指甲又尖又长,如果十支钢针一样。我猛地拽着谭刃想跑,但他根本不为所动,而我本身就没什么力气,如果背上他,根本不可能跑的掉。   这一瞬间,我头皮发麻,浑身如同被泼了一层冷水似的,从头凉到了脚。   随着对方的接近,一种难以忽略的,酷似蛇类的腥味儿扑鼻而来,我忍不住后退了两步。然而这时我发现,那怪物似乎对谭刃比较感兴趣,在我退后的时候,它的眼珠子依旧一动不动,直勾勾的盯着原先的方位。   那个位置上只有谭刃。   我心里头咯噔一下。此时的谭刃,还是那副模样,一动不动,如果一个没有生命的傀儡,丝毫感觉不到害怕和恐惧。已经很近了,再这样下去,他会被这怪物给咬死的!我脑海里闪现出那具干尸脖子上的伤口。   不行……我不能让谭刃死在这个怪物手里!   我必须得把它引开!   但刚才那具干尸被撕碎的模样让我知道,绝对不能靠这个怪物太近,我的眼角瞥到了离我脚边不远处,有一堆碎陶片,小的只有指甲大,大的则有巴掌大。   那是之前那个野人用来砸我的陶罐子。   我不敢耽误,以最快的速度抓了一把在手里,直接朝着那怪物扔过去。   碎裂的陶器,体积比较小,但边缘却很锋利,我这么射飞刀似的扔过去,直接就削到了对付的额头。   这玩意儿的鳞片虽然密集,但看起来却并不厚实,没什么太大的防御左作用,我这么一扔出去,那玩意儿吃痛了,那对青幽幽的眼睛,顿时就转移到了我的身上。   一见它的注意力被我吸引过来,我当即拔腿就跑。那玩意儿果然跟着追了上来。   我跑入了那个通道口里,手里的打火机防风盖朝前,跑动间虽然可以护住火苗不灭,但光线实在太小了,除了能看清脚下的路以外,其余的真的什么也看不清楚。   这后面是一间相连的石室,目光所及处,有很多陶罐,而且不是那种装饰性的,而是实用性的,有大的水缸,还有斗形的米缸,看样子,这一片八成还是个储藏粮食的地方。   石室很大,但空间全都被一个高的大缸给隔开了,闯进去后,就如同闯入了一个大缸形成的迷宫。我没有回头看,或者说根本没有时间回头看,在这种体力不支的情况下,我将自己的一切精力都用在跑路上了。   虽然没有回头,但我敏锐的听力可以清楚的听到,那玩意儿追了上来,而且它的速度很快!非常快!   马上要靠近我了!   千钧一发之际,我猛地拐了个弯朝左跑,紧接着,我听到了砰的一声响,原来是那东西准备来抓我,但我这突入起来的一转弯,让它失了准头,原本插向我的十根手指,全都查插到了其中一个大缸里。   那大缸霎时间碎了一半,一些黑乎乎的块状物从里面滚了出来,散发出一种刺鼻的恶臭。   这都不知道几百上千年了,里面储藏的食物,全都腐烂成了炭块状的东西。   这大缸一碎,却是启发到了我。这玩意儿速度虽快,但我却可以仗着地形的优势为自己争取时间。接下来,我一边跑,一边无规则的转弯或前进,跑到最后,连我自己都已经迷失了方向。   那玩意儿就如同我料想的一样,它虽然追的紧,但无法预料到我下一步会怎么走,所以没有了先机,总是频频碰壁。只可惜,虽说如此,但它速度上的优势是很明显的,我还是无法摆脱它。   就在这时,我视线的前方忽然出现了一条通道,与此同时,整个‘缸阵’也被我闯到了尽头。   这一番折腾,我其实已经体力不支了,也不知自己还能坚持多久。如今一下子跑到头,更没有了和那怪物周旋的筹码,整个儿心都凉了大半截。   完了!   接下来我还跑的掉吗?   这个问题,只是在我脑海里一闪而过,眼下的情况太过危急,所以我连多余的思考时间都没有,只得顺势一头扎进了通道里。   这条笔直的通道,两壁上还有很多装饰性的雕刻,都是一副五谷丰登,杀羊屠牛的场景,这些石画,我也只是在跑路的过程中一扫而过,更多的场景也不得而知了。   果然,一抛入这条通道,没了之前的地形优势,那玩意儿很快就追了上来,那越来越近的声音,啪嗒啪嗒,如同就在耳边响起的脚步声,简直是一种折磨。   这种折磨,让我在最后关头忍不住回头一看,这一看,便看见一双钢针般的手,直朝着我脑袋插过来,巨大的惊吓之中,我脚下一个踉跄,身形往旁边的石墙上倒去。   这一倒,却不知是触到了什么机关,那石墙竟然跟电视剧里的情节似的,猛的翻转过来。我的身体顿时被转了个面儿,推到了石墙后的一个空间里。   由于重心不稳,整个人跌倒在地,摔了个狗吃屎,打火机也不知摔倒了何处,光线灭了。   四下里黑的伸手不见五指,什么也看不见,我慢慢爬起来,在地上摸索着我的打火机。   最后在约莫三五米开外的地方,我摸到了它,随后将之点燃。   然而,打火机一亮起来,我就忍不住要骂娘,原因无他,因为那只怪物,赫然也被带到了这石门后面!   那玩意儿显然也有些犯迷糊,估计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忽然换了个地方,而在我亮起打火机的瞬间,它那双青幽幽的眼睛,就又一次锁定在了我身上。   我咽了咽口水,猛地后退,然而这一退我才发现,原来这石门后面,竟然是个藏宝室一类的地方。确切的说,我更加怀疑,它会不会是国库,只见目光所及处,珠玉遍地,更多的则是黄金器皿和银器,一人的银制镶蓝宝石的水瓶,黄金打造的盆盏,简直耀人眼目。   难怪这地方会有机关,合着是个国库啊,国库里搞点儿机关,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了。由于光线太过于微弱,因而我看不见这间国库的全貌,也不知道其余的地方有没有出口。   但此时,那东西咧了咧嘴,身形一动,就要扑上来。我哪里敢和它近身接触,情急之下,顺手抄起身边的一样的就砸了过去、砸完我心痛的眼睛都红了,那玩意儿是个薄如蝉翼的乳白色宝玉瓶。   上天啊,你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   这些东西不仅材料值钱,而且还是西域古国的宝贝啊!   可我现在为了活命,却不得不拿它们当破瓶子砸。   这就相当于一个人被困在一个寒冷的地方,只能用身上的人民币烤火取暖一样让人揪心。   砸了第一次,就不怕第二次了,怀着一种豁出去的心情,我抓到什么就砸什么,一边砸一边后退,阻止着那怪物的靠近。我怀疑,如果那个考古学家的尸体在这里,看到我这么使用文物,肯定能气的再活过来。   就跟那种投圈儿似的,我无意间抓起过一些翡翠项链砸,结果好几条项链都挂在了那怪物的脖子上,看起来别提多可笑了。   这国库再大,终归也是有尽头的,更何况,这个库房其实并不是很大,所以很快,我被逼到了墙角。   手头边再也没有可以供我打砸的东西了。   那怪物身上好几处被我砸伤了,裂开的鳞片下,露出的竟然是有些发黑的肉,甚至根本没有流血。   这一刻,我很怀疑它到底有没有生命?如果是生物,怎么会没有血呢?   此刻我被它逼到墙角,退无可退,心里顿时绝望了。      第76章 绝境      手里的打火机仿佛也承受不住这股压力,火苗更小了,孤零零的如同一颗豆子。随着对方的接近,它身上打砸出来的伤口,也越发清晰的呈现在我的眼前。   越看我越加觉得,这玩意儿不像是活物。   它露出的肌肉发黑,没有血,反而像是干尸。   而且它的眼睛是青碧色的,根本看不见瞳孔。有什么生物会是这样的?这让我想起了那具红魃女尸,莫非眼前这个怪物,也是尸变后的产物?可周玄业跟我说过,尸变的尸体,身上都会长毛,所以也叫毛尸,可眼前的东西,身上可一根毛都没有!   该怎么办?   我不想等死,但眼下却别无他法,那双钢针般的手指,仿佛下一刻就会插入我的大脑中。人在绝望关头,总是会做出许多匪夷所思的事,就比如我现在,被逼到了绝境,脑子里反而想起了一些电影里的情节。   电影里,如果遇到毛尸一类的东西,据说只要屏住呼吸装死就行了。因为毛尸是循着人的呼吸判断方位的。我病急乱投医,脑子里一生起这个念头,便长吸一口气,迅速憋住。   那怪物的动作果然顿了一下,我心头大喜,心道: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没想到这法儿真的有用。然而下一秒,我的喜悦就落空了,原来这毛尸顿的那一下,并非是被我给唬住了,而是被脚下一串珠子给绊了一下。   它歪了歪头,直接踩着那串翠绿色的挂珠,离的太近,我甚至可以闻到它的呼吸。没错,这玩意儿是有呼吸的,它根本不是什么毛尸一类的东西!我头皮一炸,浑身僵硬,甚至有种想跟它拼了的冲动。   但现在怎么拼?就我这身板,只要一靠近,就能直接被它撕成两半。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耳边忽然听到了一个人说话的声音。那声音不大不小,音色模糊却又透着一股庄严。   “降神!”这声音仿佛就在我耳边响起,但我明白,我身边此刻没有任何人。   随着这两个字钻入我的脑海里,一股忽如其来的热气,猛地朝我当头罩下来,瞬间从头罩到脚,将我身上僵硬的、冰冷的肌肉给融化的暖洋洋的。只这一瞬间,我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凭空生了一股力气。   整个过程,只是在眨眼间,伴随着这股暖意,我的意识忽然变得模糊起来,就这一瞬间,竟然十分舒爽的睡了过去!   我知道自己不该睡,但那种疲惫过后极致的放松与舒爽,实在是常人难以抵挡的,因而到后来,我的意思就完全消退了。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我甚至有些发懵。   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为什么我会倒在地上?   那个怪物呢?   黑暗中,我侧耳倾听,周围什么动静也没有,但我却闻到了一股特别重的腥臭味儿,比之前强烈多了。   我不知道现在的情况,因此也不敢乱动,只在脑海里回忆着之前的经历。当时我确实听到有人在我耳边说了两个字:降神。   我想到了周玄业的降神符,可那符八成早就在水里泡烂了。   再说了,之前周玄业想要对秋凰兮使用降神符,还得将符咒送到离秋凰兮最近的地方,现在,我离周玄业不知道又多远,他又怎么对我使用降神术?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个怪物又去哪里了?这空气中浓烈的腥臭味儿,让我意识到,肯定是出了什么事。   为了弄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我下意识的去摸打火机,一摸之下摸了个空,我这才想起,睡着之前,确切的说是晕过去之前,打火机一直是被我拿在手里的。   这一晕,八成是掉在附近了,我爬在地上开始朝周围摸索。摸着摸着,我摸到了一些冰冷的器物,也摸到了挂珠一类的东西,但就是没用摸到我的打火机。   我有些急了,只有当一个人完全陷入黑暗时,才会明白光与火的重要。我整个人趴在地上,计算着距离,绕着我刚才醒过来的地方慢慢的摸索。足足摸了十多分钟,谢天谢地,终于被我给摸到了。   我立刻准备点燃打火机,然而打了好几下,除了有火星以外,火苗却根本没有亮起来。   我坚持不下的打了十来下,大拇指都发疼了,还是没打起来。   我靠,这种关键的时刻,居然没油了!   我不死心,忍着大拇指火辣辣的痛继续打,但除了打火石冒出的火星外,啥都没有。最后我不得不放弃了,颓然的坐在原地。   这下该怎么办?   黑暗让人显得特别脆弱,我沮丧了半晌,最后安慰自己:还活着就好,刚才我折腾了半天,也没见那怪物的动静,那怪物八成已经走了,如此一来,我的生命暂时是没有危险了。   想到此处,我精神好了许多,决定墨黑跑出去!   虽然现在看不见周围的环境,但来时的路毕竟是走过的,在我脑海里还有很深的印象,只要周围没有危险,我就可以慢慢的摸回那间石室里去!那地方的墙灯之前可是被我点燃的。   想到这儿,我心里头忽然咯噔一下。   我晕过去后,也不知中途发生了什么事。那怪物为什么没有伤害我,它离开了此地,又去了哪里?如果那怪物也原路返回了,会不会对石室里的谭刃下手?   想到这种可能性,我顿时觉得头皮发麻,哪里还敢耽误,当即开始摸黑。   这会儿不辨方向,我决定先摸到一堵墙再说,在地上爬直线,很快我就摸到了墙壁。紧接着,我开始找准一个方向往前,以期摸到那个自己之前进来的地方。   人的视力一但消失,其余的感官就会变得很敏感,我顺着石壁摸索着往前走,转过了四个墙角,摸了一圈,又回到了第一个墙角,但却并没有摸到出入口。   我记得,那个机关,是个翻转的石门,在我们进来之后,那扇石门就关闭了。   或许,我得找到那个触发的机关才能打开?   该死的,我一不懂机关,二来,这里又黑灯瞎火的,让我怎么找!   等等……   我忍不住嘶了一声,暗想:那怪物又是怎么出去的?莫非它会寻找机关?那怪物能在黑暗的环境中行走,很显然是能夜视的,条件可比我好太多了。   我不信,自己一个接受过文明洗礼的人,还比不上一个怪物!它都能找到机关出去,我肯定也行!   只是,这需要时间……   我已经被困太久了。也就无所谓再浪费一点时间了,因此,我开始重新摸索起来,沿着墙壁走,从上到下的细细摸索。这是个需要耐心而又漫长的过程,没有钟表,没有参照,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摸索了多久,但再一次回到第一个墙角时,我还是一无所获。   我有些慌张了。   因为上一次的摸索,我确实是用尽了极大的精力,那么认真、那么专注、那么仔细都一无所获,难道我真的找不到出路了?   光、我需要光。我摸出打火机又打了一下,迎接我的只有火星。   刚才在摸索的过程中,我有摸到过这个库房的壁灯,也试着用打火机去点燃。虽然没有火,但好歹还有火星,原始人钻木取火,靠的不就是那一点火星么?   但那壁灯里的油脂,有些保护的好,有些却已经结成硬块,所以大部分都不能点燃。这个库房里的壁灯,我一盏都没有点起来。   黑暗,如同一张大,将人给紧紧的包裹住。我的身体靠着墙壁滑下去,一屁股坐在地上,头一次感到了一种恐惧。   我会不会就这样被困死在这个地方?   谭刃是不是已经被那个怪物给啃了?   我想到了那些干尸,那些无声无息,不明不白死在这地方的干尸。   我是不是也要步它们的后尘?   它们死了,或许还有人牵挂,还有人记得,这个世界上有那么一个人,它只是失踪了。   如果我死了呢?   我死了,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有谁会知道,世界上曾经有我这么一个人?有谁会试图寻找我?   这一刻,我脑子里闪过的进入是周玄业的影子。   其实,我们三人认识,也不过是这几个月的时间而已,或许是与这段时间的经历有关,我竟然这么快的信任了一个人。我想,如果我真的死了,周玄业应该还是会记得有我这么一个人存在过的。   或许会……   时间再久一点,还是会被忘却在记忆里的。   这真是个可悲的认知。   我不想死,蝼蚁尚且偷生呢。所以在休息了片刻后,我站起来,不死心的继续找,一遍一遍,直到精疲力竭瘫软在地。受伤的身体特别容易疲劳,最终抵不过疲惫,又一次睡了过去。   !!      第77章 离开      睡过去前,我多么希望这一切只是一场梦,自己一觉醒来,还在事务所的沙发上。   我也确实梦到了一些和事务所有关的梦境,这个梦境说起来很可笑,我居然梦见谭刃帮我找到了自己的父母,而我的父母,却是两个人身兽头的形象,嘎嘎怪笑着朝我扑了过来。   在他们扑过来的瞬间,形象猛地变成了那个长满鳞片的怪物,朝着我张口咬了下来。霎时间,我感到一阵剧痛,这股剧痛从梦中传到现实中,一下子将我给痛醒了。   我睁眼一看,霎时看见了一张在我眼前放大的脸。这脸凑的近了,还真分辨不出是谁,愣了一下我才反应过来,这人居然是王泽海!   他、他怎么在这里?   此刻,他正掐着我的人中,怪不得做梦都痛,合着是被他给掐醒的。   周围有光,是手电的灯光,比较亮。我目光转了一圈,发现自己还是在之前的库房里,唯一不同的是,库房的那扇翻转石门是打开的,而在库房里,还有另外一个窈窕的身影,赫然是韩梓桐。   她似乎在寻找些什么,这会儿见我醒过来,也就走到我旁边,问道:“感觉怎么样?”   我摸了摸头,头上包裹的还是我自己之前包扎的布条子,脑袋有些浑浑噩噩的:“有些头晕,但没什么大碍,你们……”   话未说完,王泽海便打断我,脸上的肥肉一抖,说:“可算找到你们了,这把人给折腾的。”眼前的情况一目了然,很显然,在我睡过去的这段时间里,王泽海等人找到了我,能一下子找到这个地方来,想来也是周玄业用了什么特殊的法门。   我看了看,却没有发现周玄业,于是问道:“周哥他人呢?”   王泽海道:“我们来的时候遇到一个野人,一直捣乱,周老板逮他去了。”   以周玄业的身手和能力,对上那野人,应该不成问题。我翻身坐了起来,想到了谭刃,立刻道:“谭刃呢?你们有没有看见他?”   韩梓桐依旧是那张万年不变的脸,声音却很是柔和:“他很好,我们之前找了很久都没找到你,就先把他给弄出去了,小绪在外面守着他。”   她这么一说,我惊了一下,道:“也就是说,这地方现在就咱们三个?”   王泽海闻言,古怪的看了我一眼,道:“没错,就咱们三个活人,小苏兄弟啊,你这是什么表情,怎么跟见了鬼一样?”我当然没见鬼,但我知道,这地方有一个跟鬼差不多恐惧的东西。   王泽海两人现在好端端的,很显然还没有遇到过那个怪物。   我没回答他的问题,立刻挣扎着站起来,道:“那咱们赶紧离开这个地方,这鬼地方还有个妖怪一样的东西,身上长满鳞片,遇到它就是个死。快、咱么快走。”   我这一说完,王泽海和韩梓桐,却是用一种很古怪的眼神看我,我被他们看得有些不明所以,忍不住道:“看我干什么,我脸上又没长花。”韩梓桐嘴角动了动,也跟着起身,拔出腰间的一支狼牙手电打开,紧接着,她拿着手电的手,将灯光打向了我右手边的位置,道:“你说的妖怪,是不是那个东西?”   我不由得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这一看,顿时惊得倒抽一口凉气:“嘶……,你们是怎么做到的?”只见在距离我大约十米开外的位置,也就是一堆金银铜器中间,赫然倒着一具浑身长满鳞片的尸体。   那尸体身上全是一道道伤口,脖子更像是被什么东西削过一样,只剩下一半还挂着,脑袋拉耸着,成了一百八十多,看起来别提多惊悚了。   我说完,韩梓桐却摇了摇头,道:“这不是我们干的,我们找到这间库房,进来的时候,就已经这样了。”   一边儿的王泽海也接话道:“是啊,我们还以为这事儿是你干的呢。”   我顿时觉得头皮发麻,之前我一直以为,这怪物已经离开了,没想到,它竟然一直和我同出一室。   它是怎么死的?   它身上的那些伤是怎么回事?   我忍不住摇头,道:“不是我干的,我没那本事。”   韩梓桐顿了顿,从腰间抽出一支匕首递给我:“可是,这支匕首,是在它的尸身上发现的。”我的视线落在她递过来的匕首上,有些移不开。原因无他,因为那支匕首,是我的。   难道……这个怪物,竟然是被我杀死的?   可我自己为什么一点儿映像都没有?在那个怪物快要弄死我的时候,我明明是晕过去了的。   猛地,我想起了当时的异状。当时我耳边有个声音,说什么降神。难道是因为那个原因?莫非我晕过去的那段时间,并非是真正意义上的昏迷,而是有另一股力量掌控了我的身躯?   思来想去。这事儿铁定和周玄业有关,这会儿瞎猜也没用,于是我道:“死了就好,这东西活着的时候太牛叉了。算了,咱们先出去再说,我在这个鬼地方,真是待够了。”   说话间,韩梓桐好意扶了我一把,我们两人打算往外走。王泽海却忽然道:“哎、哎、哎,我说你们俩也太实诚了,就这么走啊?”一边说,他一边指了指满地的金银珠玉。   经由他这么一提醒,我们才反应过来,有无主的宝贝就放在眼前,当然得捡啦!不过这儿的东西太多,我们也不可能拿完,金银器皿一类的玩意儿不好拿,所以我们三人选择了一些翡翠挂珠、金串宝涵一类方便携带的小件儿,紧接着便离开了这间库房。回程时,王泽海还不停念叨着,宝贝不能浪费,有机会得把这里给搬空。   我和韩梓桐闻言,都颇为无奈。我们这次顺手拿一些,就我们三个人知道,也不打紧,若下一次特意来取这些宝贝,那就是盗宝贼了。盗宝的和盗墓的,都不是什么光彩的行当,而且抓到了,是要坐牢的。   我这人不算贪心,虽然我不了解古玩的市场,但我知道,自己这次拿的挂珠,肯定是值钱货,那颜色翠的都能滴出油了,光是这,都是一笔巨大的财富了。   我们三人一路往外走,走会正殿时,我又看到了那尊蛇摩女神像,折尊像,总给我一种邪恶和不好的预感,有了之前的经验,我不敢再多看她,立刻顺着绳索爬了出去。   绳索是韩梓桐等人重新排好的,而我自己制作的那条绳索,则被他们收了起来。衣服已经干了,我将绳索解开,重新套在身上,一行人开始往外走。   出了地洞回到外面时,外面的天已经是夕阳西下了。   洞口不远的地方就有一顶帐篷,韩绪在外面守着,一看见我们出来,兴高采烈的扑了过来:“猪天顾,你去哪里玩了。”我赶紧躲开,现在浑身都痛的厉害,被他这么一个熊抱过来,还不得吐半斤血。   韩绪扑了个空,愣了一下,打算掉个头再来,被韩梓桐给阻止了:“小绪,别闹了,谭老板醒了没有?”   韩绪摇了摇头,道:“韩老板一直在睡觉。”   我看了看天色,问韩梓桐:“我失踪了多久?”   韩梓桐道:“你凌晨进入蛇洞,然后周老板从蛇洞里出来,我们一直在想办法营救你们,后来发生了很多事,一直到现在。”我闻言有些感慨,这一路回想起来,真是九死一生,仿佛是过了很久,而实际上,也不过才十多个小时而已。   说着,韩梓桐又道:“你头上的伤得重新处理下,先进帐篷吧。”   我没急着处理伤势,而是先去看了看谭刃的情况,他直挺挺的躺在帐篷里,脸色苍白,情况显得很不妙。也不知在我离开的那段时间里,那个野人有没有折腾过他。   接着,韩梓桐开始给我处理伤口。所幸没有伤到骨头,痛自然是免不了的,但没有什么大碍。   我吃了些东西,喝了些水,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紧张的时候,时间过的特别慢,而放松的时候,时间又过的特别快。处理完伤口,弄完吃喝,太阳已经完全下山了,周玄业还没见回来。   我身体的疲惫,并没有因为之前短暂的睡眠而得到缓解,坚持了这么会儿,便有些支撑不住。王泽海大手一挥,对我说伤号先休息,剩下的交给他和韩梓桐。   我确实有些受不了,便缩进帐篷里休息了。   !!      第78章 因果循环      这一觉,就直接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我睁开眼的时候,看着透入帐篷的天光,一时间还没能反应过来。   怎么就一觉睡到大天亮了?   等等……周玄业回来了没有?   我一屁股翻坐起来,便听到帐篷外,传来了韩绪没心没肺的笑声,一边笑一边数数:“……二十一、二十二、二十三……”这小子,大清早的,数什么呢?   我搓了搓眼睛,立刻拉开帐篷的链子钻出去。这一出去才发现,嚯,外面可真热闹。   正中的地方升着一堆篝火,火上还架着肉在烤,具体是烤的什么肉我也没认出来。另一边坐着的则是周玄业,真靠着一棵蕉树闭目养神。而在离周玄业不远的地方,赫然还绑着一个人。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一直捣乱的野人。   此刻,他被五花大绑捆在一棵树上,韩绪那不靠谱的,将野人浓密的头发和胡子,编成了一条条小辫子,这会儿正在数辫子呢!   我一时间只觉得哭笑不得,王泽海正烤着肉,见我出来便招呼道:“蜥蜴肉,洗剥干净了味道还不错,就快烤好啦。”之前在地下水道里,我感觉到的是冷,现在回到里面,又一次被沙漠灼热的气温笼罩,只觉得热的厉害。   王泽海在火边烤热,把他自己也烤的大汗淋漓,我觉得挺过意不去,便道:“我来烤,王老板你歇着。”   王泽海哈哈大笑,身上的肉乱颤:“伤号就好好待着,别什么王老板王老板的,叫哥。”   韩梓桐面瘫着一张脸,声音却带着挪揄:“王老板,您都这一把年纪了,让天顾叫你哥,是不是太占人便宜了?”   王泽海一瞪眼,道:“我年纪大吗?我这是人老心不老。”紧接着对我说:“你王哥我是人老心不老!永远二十八的花季爷们儿!快叫,不然这肉没你的份儿。”   说真的,我对蜥蜴肉还真不感兴趣,不过还是顺势叫了声王哥,王泽海人胖,所以皮肤皱纹不明显,胖的人一般不显老,再加上他生活额的滋润,头上连一根白头发都没有,不知道的人,还真的猜不出来他已经是五十多岁的人了。   王泽海具体五十几我不知道,但已经足足大我一轮了,还跟个老顽童一样,性格倒是挺可亲的。当然,我心里清楚,这只是表象,王泽海做生意能做到今天这个份儿上,心眼肯定是不少的,前不久不还挖周玄业墙角来着?   他不让我帮忙,我也就没去凑热闹,一边儿的周玄业睁开眼看向我,我忽然觉得,仅仅一天不见,周玄业的神情变得憔悴了许多,像是一下子老了好几岁一样。   他冲我招了招手,道:“过来。”   我走到他旁边蹲下,道:“周哥,你身体不要紧吧?”原本我有一肚子的话想问他,但现在看到周玄业这个模样,多余的话却是问不出了,只担心他的身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周玄业闻言,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颇为唏嘘,道:“这次动了禁术,损耗的元气是补不回来了。我是不是特别老了?”   我仔细的看了看,道:“大概像是老了三四岁,不过还是很帅。”   周玄业松了口气,说:“还好,看样子还能娶上媳妇儿。”我一时间哭笑不得,道:“周哥,都这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你刚才说的禁术是怎么回事?”周玄业说自己损耗了元气,元气这个说法,我是听说过的,那次拔尸毒泡药浴的时候,唐琳琳就跟我聊起过这事儿。   道家还有中医都认为,人一出生,体内就有先天元气,先天之气决定了一个人的体质强弱、寿命长短,是从娘胎里带来的。而后天元气则是人从食物中摄取的,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营养。   后天元气可以通过后天补养起来,先天的却不行,所以在道家,先天元气乃是人身的瑰宝。   我上一次中的尸毒,其实就会损伤先天元气,但那种损伤是非常微小的,用药物就可以去除。而周玄业这一天的时间,面容上一看就憔悴了这么多,显然是先天元气受到了极大的损耗。   他究竟发动了什么禁术?   我潜意识觉得,这事儿和我有关。   此话问出来,周玄业也不隐瞒,直言不讳,道:“那降神符只有一道,之前为了对付那黑蛇,用在了秋凰兮身上,但是那黑蛇……不是一般的蛇。”他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道:“那蛇是有些道行的,害的谭刃都走魂了。”   我想起了自己兜里的那颗珠子,立刻道:“走魂是不是就是丢魂儿?我知道老板的混在哪里,在我这儿。”一边说,我一边去摸自己的口袋,却猛地发现,口袋里的珠子没了。   我吓了一大跳,以为自己放错了地方,赶紧去摸其它的口袋。周玄业伸手挡了我一下,道:“在我这儿,我拿了。”   我松了口气,道:“你能让老板醒过来吗?”   周玄业点了点头,道:“能,但得等时机,现在时候未到。”他说着,看了看自己腕上的手表。我见周玄业胸有成竹的模样,便松了口气。周玄业继续道:“后来我下去找你们,却发现人没了。说起找人,其实是谭刃的专长,我在这方面是比不上的。还记不记得你和秋凰兮在地洞里,我是怎么找到你们的?”   我道:“问路?”这事儿王泽海跟我提过。   周玄业点了点头,道:“被问路的人,在三天之内,和施术者是有感应的。我当时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说着,他指了指我,道:“你的生辰八字是假的,关于你的真实命格,谁也不清楚。当时那种死亡的感觉非常强烈……”   我咽了咽口水,道:“周哥,你什么意思?”   周玄业抿了抿唇,叹道:“其实,当时应该就是你命中的死期。”   我被噎住了,脑袋里嗡嗡作响,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难道说,我苏天顾,命中注定,其实是个短命鬼?   周玄业接着道:“所以,情急之下,我以自身元气,请了三坛降神术。元气大损,是我逆天改命的代价,但是,你活了下来,也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什么代价?”我下意识的问道。   周玄业抬头看了看天,道:“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阴德。你命格短,运到自然好不到哪里去,至于风水,又有山川风水和阴阳大小风水之分,在你身上,也很难体现出来,唯一能做的,就是多积阴德了,否则日后,随时都会有死报上身。”   积阴德?   我道:“就是多做好事对吗?”   周玄业摇了摇头,道:“有些事,你认为是好事,你却做了,但其实,它可能并不是一件好事。”   他这话说的有些饶,我听不太明白,周玄业于是道:“你觉得,谭刃当初帮忙找到顾欣,这是做好事吗?”   这还用说吗?解救被拐卖的儿童,这当然是好事了!   周玄业却道:“天理循环,阴司轮回,生死报应。有些人生下来,就是为了偿还前生的罪孽,天道因果注定她一生合该有此苦难。而我辈中人,以诸般秘术偷窥天机,违背天意,看似做了好事,实际上却是大损阴德。所以,积阴德和做好事,是两个概念。”   做好事,是从个人主观角度出发,而积阴德,则考虑的是天道循环的大角度。   “真正的大能,愿意为人解厄的极少,即便有,也是专为达官贵胄服务,索取巨额酬劳,用于积德行善。剩下的,不过隐于世俗,偶有不忍之事,方才出手。我和师兄也是今年来才开始做这家事务所,所得钱财,大都用在扶危济困,行善积德上了,这些年来,身上也别无长物。”   顿了顿,他语重心长的对我说:“所以天顾,你的工资,真的不能再加了。”   ……   说了半天,我怎么觉得他真正想说的是最后一句话?   !!      第79章 元气      周玄业语重心长,正儿八经的说完这句话,我只觉得哭笑不得,道:“周哥,你这些话,不会是为了拒绝涨工资说出来忽悠我的吧?”   他闻言正色道:“你看我像是那种人吗?”   我道:“不像,但你说的话我不明白。”   周玄业坐直了身体,道:“我觉得自己说的很清楚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按照你的说法,如果这世界上所有受苦的人,都是罪有应得,那么还要警察干什么?警察解救被拐卖的孩子,难道反而是在干缺德事?”我将自己的疑惑直接问了出来。   周玄业摇了摇头,却是微微一笑,道:“你没明白我的意思。举个例子。我们将天道因果比喻为一座监狱,关在监狱里的犯人,各自有各自的服刑期。服刑期满,被警察放出来的人,是正当行为;而服刑期未满,被警察放出来的,那就叫渎职,如果警察是因为收了钱才在中间做手脚的,那就是渎职加受贿。明白了吗?”   他这么一说,顿时如同醍醐灌顶,我在心中细细一琢磨,便明白了这二者之间的区别。假如顾欣命中有此一劫,就算被人所救,也不该是我们救,也不该提前被救出来。而我们,则相当于收了对方的钱,让顾欣提前出狱的警察。   这就是因果。   理解了这一点,我顿时沉默了。按照周玄业的说法,如果我命里合该是个短命鬼,那么现在活下来了,这个因果又该怎么算?周玄业三十出头的年纪,平日里潇洒倜傥的,这会儿憔悴不已,年纪似乎瞬间就大了三四岁。如果这是上天对于他的惩罚,那么我呢?   我这条因为三坛降神术捡回来的命,老天爷还会不会收回去?   这一瞬间,我忽然觉得很不公平。什么因果,我苏天顾这辈子还没干过一件坏事儿,为什么我就有这样的因果?不知怎么的,我突然想起了那具红毛女尸,想起她当时大声嘶吼的模样:天道不公。   深深吸了口气,我问道:“你损失的元气,还能补回来吗?”   周玄业摇了摇头,道:“先天的东西,没了就是没了。不过,用几年的寿命,抢回你这条命,倒也划算。只是你今后要切记。”他的神色突然严肃起来:“不管未来你是荣华富贵还是贫贱卑微,切记积德行善,莫要为非作歹,否则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   这个世界上有鬼,那么有没有神?至少我没有见过真正的神,但这一刻,周玄业郑重的神情感染了我,我于是回道:“周哥,我记住了。我苏天顾答应的事,一定做到。”   周玄业闻言松了口气,似乎十分疲惫,后背又重新靠在了蕉树上,一边儿闭目养神,他一边儿说道:“这次的活儿亏大了,真不该接啊。”我摸了摸鼻子,心知他说的是大实话,不仅用了唯一的一张降神符,还损耗的先天元气,害的谭刃也跟着走魂儿。一帮人里,除了韩梓桐三人外,我们事务所的三人,真的算损伤惨重。   一想起降神符,我便想到了秋凰兮,忙问道:“秋凰兮的尸身呢?”   周玄业道:“埋了。我身上的符咒不够用,也护不住她的尸身,更遑论‘走尸’了,现在看来,她的尸身,也只能留在此处了。”说着,他手指了个方位,将秋凰兮埋葬的地方只给我看。   这地方的土质太过松软,其实并不适合埋人,估计要不了多久,尸体就会重新被一些野兽给挖出来。   我心里挺难受的,没再多说,而是朝着秋凰兮的埋尸地而去。   转身时,只听周玄业轻叹了一句:“所以,我不喜欢找活人,还是找死人划算一点。”如果以前他对我说这句话,我肯定不理解他的意思,但现在却是明白了。找活人,稍不留意,就会扯上因果,损己损德,而找死人则没什么关系了,一具尸体而已。   埋尸地并不远,可以没有堆土,毕竟众人没有趁手的工具,从表面上看,只能看到沙土被翻新的痕迹。   连一块墓碑都没有。   “福利院啊,那就是孤儿,没有亲人是不是?我是北京本地的,独生女,有一套价值四百多万的房子和一辆五十多万的宝马,存款到是没多少,但你不说以后开店可以赚很多钱吗,真的不考虑一下?带着全部嫁妆嫁给你哦,会做饭,会暖床,其实关了灯,不看脸都一样”   不知怎么的,我想起了这句话,想起了她当时笑着的模样,那会儿觉得很恐怖,现在却只觉得心酸。   “凰兮,对不起……我以为可以救你,但是,很抱歉。”我跪在这个简单的墓前,紧接着,便在周围找了些石头和干燥的蕉叶压坟,一来防止尸身被野兽挖出来,二来,压坟石的葬俗,很多地方都有。   最后,我捧了三把土撒上去,和这个短暂相交的朋友道别。   走回营地时,心情难免低落,正好王泽海已经烤好了蜥蜴肉,正用匕首割分,一边儿摆放着新鲜的蕉叶,当做乘肉的工具。如果不去想我们这一路的经历,还真有种户外活动的感觉。   我虽然对蜥蜴肉没什么兴趣,但抵不住肚子饿,再加上好多天没见油荤了,因此看见这烤的黄澄澄、油滋滋的兽肉,还真难以抗拒。反正生蛇肉都吃了,也不在乎再吃两个蜥蜴了。   我一闭眼,咬了一口,味道没我想象中的那么糟,只是肉比较粗,但吃起来还是不错的,韩梓桐搞地质的,经常在外面跑,认识很多天然得到佐料。她在绿洲里找了些调味的植物,捣碎了涂在肉上,味道竟然非常不错。   众人这几天都吃的很差,动不动就是压缩饼干,这会儿哪里忍得住,一个个狼吞虎咽的。   我们正吃着,那个野人醒了。由于蓬松的头发和胡子,被韩绪扎成了一条条小辫子,因而之前被挡着的脸反而露了出来。那是一张饱经风霜,布满深壑皱纹的脸,很明显,这个人年纪已经很大了,真的无法想象,他居然还拥有如此强健的体魄。   大约是肉香吸引了他,又大概是被我们绑起来所以感到惊恐,野人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挣扎着。越挣扎,那些打了活动扣的绳索扎的越紧,一道道勒进肉里。   说实话,对着这样一张苍老的,饱经风霜的脸,你是很难硬下心肠的,于是我将自己手里的肉用匕首分出一半,割成一条条,用蕉叶包着,走到那野人身边,开始给他喂食。   吃东西的时候他到是很配合,也没有挣扎,吃的狼吞虎咽的。吃完后还舔了舔嘴唇,显得温驯许多。韩梓桐还是比较心软的,虽然面色看起来很棒冷酷,但声音中却透露着一股不忍,道:“绑的也太紧了,要不给他松一松?”   王泽海道:“你们女人就是心软,忘记周老板是费了多大的劲儿才逮住他的?昨晚半夜才回来呢。”我昨天睡过去了,因此周玄业到底是什么时候带回野人的我也不清楚,但听王泽海这么一说,肯定是不轻松的。   毕竟他用了三坛降神术后元气大伤,又跟着去追这野人,肯定是吃了不少苦头。   我原本也觉得把这老野人捆得太紧,听王泽海这么一说,便也不打算松了,万一他跑了怎么办?可是,这个野人接下来该怎么安顿他?很明显,这人应该是个现代人,也不知神智受了什么刺激,几乎已经丧失了人性。   如果不管他,他恐怕就要在这绿洲里老死,可如果管他,又该怎么管?   让他跟着我们回去?   谁来照顾这个充满野性的老人?   周玄业慢慢吃着肉,开口道:“这个人有用处。”   !!      第80章 海象牙      这话一出,我们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他身上。   王泽海嘶了一声,看了看那野人,道:“这老头子能有什么用?”   周玄业道:“还记不记得那尊神像?”   我道:“那个蛇摩女神?”   周玄业点了点头,接着道:“那尊神像很是邪门儿,摄人心魄,我下去接应你的时候,也差点儿着了道。”韩梓桐立刻道:“没错,多亏了周先生你提早发现。”   周玄业继续吃肉,又道:“我发现,那尊神像似乎能摄人心魄,而这野人,想来是长居那个地方,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韩梓桐立刻道:“您的意思是,这个野人会神智异常,和那尊蛇魔女神像有关?”这一路周玄业二人的表现,看来是已经让韩梓桐等人深深折服了,现在连敬语都用出来了。   周玄业道:“很有可能,只要他不是医学范围上的神智失常,那么我就有很大的几率,让他恢复神智,为我所用。”   王泽海砸了砸嘴,道:“我听出来了,不过,这老头子对你能有什么帮助?”   周玄业漆黑的目光忽然看向王泽海,道:“不是对我,而是对你有用。”   “我?”王泽海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他是个聪明人,很快就反应过来,顿时面露吃惊之色,道:“你的意思是,这野人可能跟我父亲有关?”周玄业点了点头。   王泽海显然不相信,眼睛微微瞠大,满面狐疑的打量那野人,旋即又看向周玄业:“你确定?”   周玄业没有答话,而是从裤兜里摸出一样东西,扔给了王泽海。   我顺着看去,发现那个是挂坠,像一颗狼牙似的,但比狼牙粗,而且色泽乳白,表面还有很多花纹。只是那东西有些脏了,显得油乎乎的,很多细节都瞧不清楚。   王泽海一看见这个挂坠,大惊,道:“这是我父亲的。”   我忍不住插话道:“这东西怎么来的?你怎么确定是你父亲的?”   王泽海深深吸了口气,道:“你知道这是什么牙吗?”不等我回话,他自问自答道:“据说这是‘海象牙’,是一对儿的,另一枚在我母亲身上。”   海象牙,不是我们现在所说的那种可以在海洋动物园里看到的海象,而是中国古代神话传说中的一种身受,相传出双入对,十分恩爱,不过海象的脾气很暴戾,一但动怒,就搅得大海不得安宁,能生风起浪。而海象牙,则被誉为海上行船的保护符。   据说佩戴这种牙齿,海象就不敢靠近作乱了。   王泽海的父亲是个考古学者,为人不坏,但也不是那种特别正派的。考古这东西,只要稍微有些心眼,很轻易的就能私吞下一些古物。这对儿海象牙,就是王泽海的父亲再一次古墓的挖掘活动中私吞的,后来当定情信物,和他母亲一人一枚。   人们总是痛恨贪污的,不过这世界上,真正完全没有贪心的实在太少了。王泽海的父亲,还算是很严谨的一个人,这对儿海象牙,据说是他父亲唯一的一次贪污经历。   没办法,因为王泽海的母亲,早年前出身是很好的,大家闺秀,温婉漂亮。王泽海的父亲,则是农村出来的,又黑又瘦的小伙子,天天跟黄泥巴、古董还有死尸打交道。要追到这么一位千金小姐,真是不容易。   别看王爱国黑瘦黑瘦,沉默寡言,平日里十棍子打不出一个屁,但却是个情痴,为了窈窕淑女,经常辗转反侧,发现这对儿海象牙后,听说这牙是一对的,能让人深情相许,便昧了下来。   不知是不是这对儿海象牙真有神效,后来这大小姐,还真就委身下嫁了。   王爱国是个严谨的人,不善言辞,貌不其扬,但他的妻子对他却是死心塌地。用王泽海的话来说,他父亲一辈子,没对母亲吼过一嗓子,两人日子虽然不算阔绰,却是温馨美满。   俗话说家和万事兴,眼瞅着生活越来越好了,王爱国却就这么消失了。   王泽海的母亲没有再嫁,如今已经垂垂老矣,住在医院的病房,不知什么时候就会两腿一蹬,嘴里念叨着的,始终是自己失踪的那口子。   这海象牙哪里来的?   周玄业指了指那个野人。   王泽海傻眼了,嘴唇颤抖,声音都有些哆嗦:“难道、难道他是我爹?”   说着,他像是被这个认知给刺激到,猛的窜起来,窜到了那野人跟前,两只眼睛瞪大,面贴面的打量对方。   王爱国是1971年失踪的,失踪的时候32岁,那时候,王泽海才两岁。王爱国因为工作所以常年在外面跑,算是那时候早婚晚育的代表,在那个年代,还是不多见的。   如果眼前的野人真的是王爱国,那至少也是七十多岁的人了。   当初,谭刃推演命盘的时候,就说过,王爱国还活着,只是当时,我们都弄不明白,一个人,是怎么在沙漠里生存四十多年的。现在想来,莫非是王爱国被那蛇摩女神摄去了神智,野人似的在这片绿洲生活了四十多年?   这个可能性,让我觉得匪夷所思,而此刻,那野人看着突然凑近的王泽海,似乎受到了惊吓,顿时大力的挣扎起来,挣扎间小辫子一甩一甩的,抽到了王泽海脸上。   这一抽,把王泽海给抽醒了,他摸了摸脸,吸了口气,对周玄业说:“你得跟我说清楚,我老爹都死了四十多年了,你你现在搞出个野人来,说这是我爹?我说周老板,你这么办事儿我可不给钱啊。”   我觉得纳闷,道:“找到一个活人,总比找到死人强,不加钱就算了,怎么还倒扣啊。”   王泽海噎了一下,瞪了我一眼,道:“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插嘴。”   我觉得在工资的事情上,自己必须要争取一下,于是道:“刚才不还跟我称兄道弟吗,怎么一下子就改口了。我说王老板,你别急着不给钱,先听听解释啊。”说着,我看向周玄业,示意他赶紧开口。这次古尔班通古特之行,我们事务所的三人,也算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要是搞到最后,连钱也没有,那可太不划算了。   虽说我这次摸了好几串珠子,看那成色和工艺,即便我不懂古玩,也知道那几样东西,价值只怕不低于八位数。现在这么一比,三百万还真不算什么了。不过有句话怎么说的?苍蝇……它也是肉嘛。   周玄业接触到我的眼神,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道:“我不知道。这东西是从他身上掉出来的,不管他是不是王爱国,但他肯定跟王爱国有关。老王,你急什么?”   王泽海闻言,这才松了口气,又看了看那野人,嘀咕道:“这肯定不是我爹,肯定不是。”   我心想,据说王爱国又黑又瘦,身材矮小,而我们眼前这个野人,虽然一把年纪了,身上的肌肉却不是盖的,仔细一看,六块腹肌呢!王爱国能有这能耐?   我实在有些无法理解王泽海这种心理,如果这野人真的是王爱国,莫非他还不打算认这个老爹了?   说话间我们吃完了东西,一时也无事可做,我问周玄业接下来干什么,他道:“等,等时间一到,招魂。”他一说招魂,我想起了之前谭刃突然醒来的事,便问周玄业是什么情况。   周玄业闻言,侧头想了想,便跟我讲起了其中的门道。   原来,这走魂和民间所说的丢魂,却不是一个意思。      第81章 走魂      民间口语经常喜欢说吓丢了魂儿,意思是人在受到了某种惊吓,会变得神志不清,仿佛少了魂魄一样。过去的农村夜路多,俗语说,久走夜路必撞鬼,早年间撞鬼撞邪的说法实在太多了,有些人走一趟夜路回来,就开始卧病在床,或神志不清,或胡言乱语,或呆呆傻傻,而有些小孩子,更是啼哭不止,或者昏迷不醒。   据说这就是因为撞了邪,被吓出了魂儿。   那么吓丢的魂儿在什么地方呢?往往都是在撞邪的地方。这时候,老一辈的人就会请来一些民间术士招魂。民间术士,是圈子内的叫法,圈子外的叫法,就是神婆神棍。   神棍儿叫魂的方法很多,常见的的一种,就是在让家里人,在丢魂之人常走的十字路口,用碗摆上一碗清水,然后站在路口叫名字。那清水中放上一片儿柳叶。   水属阴,可以供魂魄藏匿,一但魂儿叫回来了,水里的柳叶就会无风自动在水碗里打转。这时,家里人再将那碗水端回去,由术士念咒做法,将魂儿给人还回去。   这就是丢魂。   那么走魂也是怎么回事呢?   走魂和丢魂不一样,寻常人是丢魂,是一种不自愿的行为,往往是受到什么刺激或者撞邪才会如此。而走魂,则是阴阳术士们修行的一种秘术。   说的邪乎一点儿,能让魂离体,与天地鬼神精怪沟通。   人有三魂七魄,魂魄如果完全离体,那就跟死人差不多了。但走魂术,是走魂而留魄,因此施术者并不会死亡。举个例子,医院里的植物人,情况就和走魂比较类似。   当然了,植物人据说是有思想活动的,而走魂的人,却是没有思想活动的。   周玄业这时,才将话题引到了那巨蟒身上。之前说过,蛇摩是一种传说中的植物,据说有蛇摩生长的地方,就有蛇妖。那巨蟒虽然不是蛇妖,但却有些道行,很是邪门。   当时周玄业二人进了蛇洞,被那邪门的巨蟒给阴了,掉进了地下水里。   那地下水的水势何等厉害,千钧一发之际,谭刃催动了走魂之术,在很短的时间里,控制了那条巨蟒。由巨蟒,将二人带到了落脚处。走魂之术损耗极大,可以说是谭刃的压箱底。   这一走魂,竟然就没能回来。当时的情况太过诡异,周玄业也弄不明白这其中的变故是什么。而谭刃走魂后,那巨蟒没多久就有恢复意识的迹象,周玄业担心这巨蟒醒过来,自己二人就要葬身水底,当下将那枚在半路上捡回来的降神符给用了。   这一翻动作,被巨蟒吞入腹中的秋凰兮就‘活了’,便听一阵撕拉的声响,蟒蛇的肚腹被剖开,秋凰兮从中钻了出来。遭此大劫,蟒蛇焉能活命?当下被地下水给冲走了。   周玄业看谭刃还没有回魂,意识到事情不对头,当下操纵秋凰兮追随着蛇尸而去。   然而,那地下河道中有恶鱼,巨蟒的尸身很快被啃的不知所踪,周玄业并不能操纵秋凰兮离开的太远,最终无功而返。   这一番折腾,周玄业有些气力衰竭,站在水中调整了许久才恢复气力,当时的环境恶劣,周玄业自己无法脱身,就只能等待救援了。我听到这儿,好奇道:“周哥,你就这么确信会有人来救你?你忘了,当时你和谭刃下蛇洞的时候可是嘱咐过,天亮时如果没有出来,就让我们自行离开的。你就不怕我们直接走人了?”   周玄业闻言,却是哈哈一笑,自信满满的看着我,道:“你不会。”   我噎了一下,周玄业又道:“我看人一向很准,你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和你交朋友,我放心,把事务所交给你,我也放心。”   他说这话时,显得理直气壮,似乎根本没觉得不对劲。正常人,是不会这么相信一个认识不久的人吗?一时间,我说不清是无语还是感动,这一刻我忽然觉得,看起来很靠谱的周玄业,其实有时候也挺靠谱的。万一我是个坏人怎么办?第一天就把整个事务所扔给我,也不怕我把他的事务所给搬空了。   他说完,耸了耸肩,道:“十年修得同船渡,当日人数众多,你没有注意到别人,偏偏注意到我,这就是一种缘分。我知道他说的是第一次见面的场景,我不由道:“你往那儿一站,鹤立鸡群一样,想不注意都难。按照你这个说法,那和你有缘的人也太多了。”   周玄业闻言老神在在的说道:“注意到我的人多,但注意到我施法的人就不多了。而且你当天就看到了事务所的招聘信息,不是缘分是什么?”   他这么一说,还真像那么回事,我不由得点了点头,道:“没错,很深的缘分。”我以前在一家电子公司上班的时候,每天上下班的路上都会遇到一个乞丐老头,我跟他也有缘分?   周玄业于是面露喜色,道:“所以,兄弟,就冲咱们之间的缘分,你的工资也不能在加了。”   我怎么觉得,周玄业这是被谭刃给附身呢?难不成谭刃走掉的魂是附在他身上的?   双目对视,我拍了拍周玄业的肩,道:“周哥,你就是我亲哥。但亲兄弟,明算账,小品里都说了,农民工工资,不能拖欠。”   周玄业脸都黑了,仰头叹了一声:“我要裁员。”   我道:“谭刃的那只猫,光吃肉不干活,还总是挠我,早就该裁了,周哥英明。”   周玄业呛了一下,露出一副哭笑不得的神情,道:“你小子……算了,说正经事。”他看了看手表,道:“中午12点,是阳气上涨最厉害的时候,而阳极反阴,阴及必阳,所以正午12点,反而是一天之中阴气最盛的时候。等到那时,我再给师兄回魂。”   周玄业虽然这会儿跟我开着玩笑,精神面貌看起来很是不错,但面容实在憔悴,我有些担忧,问道:“回魂是不是一件很累的事?你行吗?”   周玄业看了我一眼,道:“男人,绝对不能说自己不行。放心,我心里有数。”说完,他挥了挥手,表示要休息,我心里虽然还有些疑惑,但也不便打扰,于是走开了。   这会儿是早上的九点钟,离十二点还有三个小时。这片绿洲危险太多,众人也不敢到处溜达,便坐在原地,说些闲话打发时间。   韩绪这小子,可以说是我们这帮人中活的最轻松的,无尤无怨,这会儿不知从哪儿找了些细碎的花,全部插在那野人头上,演电视剧似的,对野人说:“亲爱的,你真美。”   韩梓桐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揉了揉额头,显然是拿韩绪没办法。我有些好奇她们两人的关系,不由得多打量了几眼。韩梓桐察觉到我的目光,抿了抿唇,道:“很感兴趣?”   毕竟是别人的私事,被她抓包,我觉得听不好意思,道:“有些好奇,你对韩绪可真好,我要有你这么个姐姐就好了。”韩梓桐闻言,眼神柔和了很多,道:“上一次临走时我说过,如果你能平安回来,我就告诉你,愿意听吗?这是个比较狗血的故事。”   这会儿正无聊呢,一边的王泽海闻言,立刻一拍手,道:“我早就好奇了,我说梓桐啊,我跟你家也有些渊源,说真的,以前还真没听说你们家还有个儿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韩梓桐眯了眯眼,目光看向在一边自顾自和野人演电视剧的韩绪,开始回忆起了关于韩绪的一段往事。   ps:不少人是在其他网站看的,不知道怎么给我投票,跟大家说一下,《走尸档案》官方网站为磨铁中文网,请大家来磨铁支持我!      第82章 地震救援      说起这个话题时,韩梓桐先是反问了王泽海一句:“我一向不信鬼神命理之说,但这次,你找了周老板两人,却又同时请我帮忙,知道我为什么会答应吗?”   王泽海摇了摇头。   一个从来不相信鬼神命理之说的人,你告诉他,要在一个神棍的指导下去寻找尸体,并且邀请她同去。正常的情况,这人是绝对不会答应的,因为她不相信,所以也根本不认为会成功。   那么,韩梓桐却为什么答应呢?   她这一个问题,引的我也跟着好奇起来。这让我不禁想到了韩梓桐一路的表现,我们进入古尔班通古特后,遇到的古怪之事不少,周玄业和谭刃,也多次使用一些秘术法门。而韩梓桐当时的表现,细细回想起来,却有些太过于平静了。   如果一个从来不相信鬼神之说、玄门秘术的人,在亲眼看到这些东西后,世界观被颠覆,认知被刷新,怎么着反应也不该那么平静吧?这一点明显不正常,而我之前竟然没有留意到。   见我两摇头,韩梓桐便接着道:“那是因为,我经历过一些很古怪的事情,所以不得不信而已。”   紧接着,她开始讲起了一段离奇的往事。   故事真的特别狗血,但当故事不是故事,而成为真实发生过的事情时,就一点儿都不会让人觉得狗血,只会让人扼腕叹息,不胜唏嘘。   四年前,也就是2008年,四川地震。   韩梓桐作为地质方面的专家,也到了灾区,为救援进行地质预测。   她所去的地方,是离震源中心汶川较远的一个村镇,那个地方,镇上都是砖房,灾情到不是很严重,而当地人则告诉救援队,在镇子对面的一座山后面,还有一个村子。   由于没有通公路,所以那个村子十分贫穷和落后,至今都还点着煤油灯,用的起蜡烛的人家都不多。那里的房屋,都是过去的泥巴木头房子,根本不抗震,估计损失惨重。   不过目前还没有救援队进入过那个村子,也不知情况怎么样,死没死人。   打听到这一情况,总队当即划分了一小队救援队,组成了一个小组,连同韩梓桐在类,一行七人进入山里。由于地震和前不久的暴雨,那座未经开发的原始大山非常难行。   众人白天出发,一直到了晚上,才真正的进入了那个村子里。   村子非常小,很破败,房屋也歪歪斜斜,但完全倒塌的却并不多。村子周围杂草丛生,似乎根本没有人居住的模样。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那老乡记错了?没准儿这村子的人,早就走出大山生活了,这地方,应该是一片老村落的遗址吧?   而就在众人疑惑之时,其中一间老房子里,却忽然亮起了光。   是那种不甚清晰的煤油灯的光,昏黄而微弱,但在被黑暗笼罩的老村落里,却显得难以忽略。众人面面相觑,立刻朝着那间房走去。还没靠近,门房就从内部打开了,一个年轻人,举着一个煤油灯,从里面走出来。   他走出来的一瞬间,所有人都陷入了一种短暂的惊愕中。   这个年轻人,穿的还是过去的那种老式的麻木长衫,布是蓝色的,老旧,但还挺干净的,带着一种古朴的感觉。年轻人约摸二十岁出头,短发,面皮长得挺周正,橘黄的火光印在脸上,让寒冷的山里,突然升出了一种温暖的感觉。   韩梓桐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她是个很优秀的女人,由于热爱地质事业,经常到处跑,所以一直还没找到伴儿,这个突然其来的,带着浓浓古意的年轻人,竟然让她有种心头一跳的感觉。   年轻人认出了他们,确切的说,是认出了军服,他笑道:“是解放军同志啊,快进来。”他将众人让进房屋里。   屋子非常简陋,中间有个火塘,架着一支铜茶壶烧水,房间的四壁,被熏的发黑。   众人一进去,年轻人忙拾柴禾烧茶,韩梓桐回过神来,忙道:“不用忙了,我们是救援队的,来接你们下山避难,收拾收拾就走,不多留。”   年轻人呆了一下,用一种老气横秋的语气说:“远道而来的客人,一定要喝茶的,解放军不能怠慢。”最后这一句话,让披风带雨,一直在救灾线上的六名军人感到很窝心。   领队的军人叫杨云开,闻言道:“小兄弟不麻烦,这是我们该做的。对了,这村里有几口人?”村子破落,想来人口应该不多。   年轻人道:“村里就我和我奶奶,其余人很早之前就搬走了。”   韩梓桐道:“那你奶奶呢?”   年轻人答说在后屋睡觉,他说这话的时候,似乎迟疑了一下。   杨云开立刻道:“那赶紧叫老人家起来,收拾收拾东西好下山,你们住在这地方太危险了。”地震加暴雨,往往还伴随着泥石流和山体塌方,一个老人和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住在这地方,实在有些不可思议。   谁知说完,那年轻人却推辞起来:“我们住在这里挺好的,也没有感觉到地震,不用麻烦了,奶奶躺在床上,不能动。”   韩梓桐一听,以为是老人家瘫痪了一类的,不由得对这个年轻人大加赞赏。以年轻人的年纪,不该窝在这山里的,而他一直留在这儿,恐怕就是为了照顾自己的奶奶,实在是孝顺。   于是一行人和韩梓桐,都开始劝导起来,但年轻人却很执拗,不肯下山,正劝到一半时,黑暗的大山里,忽然响起了一声惊雷,门外骤然一亮,一道刺目的闪电划过,将天地间瞬间照的透亮,又瞬间黑暗下去。   紧接着,豆大的雨从天空中砸了下来,雨势大的惊人,手电筒往外打去,密密麻麻的雨幕,将视线阻隔的模糊一片。   这样的天气还怎么下山?   众人顿时急了起来,那个年轻人却如释重负的笑了笑,这个小举动被韩梓桐察觉到了,韩梓桐觉得有些好笑,心想这年轻人,说起话来老气横秋,跟个七老八十的老人家一样,没想到性格却还跟个小孩儿差不多。   年轻人一见走不了,顺势就说:“夜黑雨急,大家今晚就在我家住一晚上把,寒舍简陋,还请不要见怪。”   韩梓桐听到他文绉绉又老气的话,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年轻人顿时尴尬的挠了挠头。   那时候,韩梓桐还没有面瘫的毛病。   由于房屋不大,因此当晚,众人打的地铺。年轻人的奶奶睡里屋,没有露过面。他将自己的床让给了韩梓桐,自己则跟随行的军人一起睡地上。   被子有种潮乎乎的感觉,韩梓桐认床,有些睡不着,睡着了也睡不深,翻来覆去的。   半夜里,模模糊糊间,她听到似乎有人在说话,仿佛怕被人听到似的,声音压的很低,如同蚊蝇嗡嗡作响。韩梓桐本来就没有深睡,大半夜又听到人窃窃私语,顿时就醒了。   醒来时周围很黑,一盏灯都没有,外间屋里的解放军睡的很熟,那都是一批年轻的士兵,一直参与救灾工作,很久没有正经休息过了。如果不是今晚这场突如其来的山雨,他们根本就没有长时间休息的机会。   黑暗中,那窃窃私语的声音更清晰起来了,韩梓桐那会儿不信鬼神,所以没有多想,只是好奇,这么大半夜是谁在说话?莫非是那年轻人和他奶奶?   这么大的事,祖孙俩商议一下也是应该的,不如自己去游说一番?   这么一想,韩梓桐便朝着声音传来的里屋而去。   她家教良好,走路向来声音很小,所以走到门口时,里面的人也没发现。   里屋点着煤油灯,年轻人正对着床上的人说话,韩梓桐顺着去,床上微微隆起,应该就是年轻人的奶奶。   韩梓桐故意弄大了声音,提醒二人有人来了。   年轻人听到动静,猛地回过了头,神色显得十分慌张。   难道是自己突然出现,所以吓到他了?   韩梓桐于是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      第83章 下山遇险      “抱歉,我只是听到声音,所以起来看看,奶奶还好吗?”韩梓桐礼貌性的问候了一句。   年轻人脸上的慌张之色退去了一些,一边说没关系,一边往外走,看样子,是根本没有让韩梓桐进屋的打算。   韩梓桐不由微微伸长脖子去看床上的人,由于有年轻人挡着,她隐约只看到了一个老人的后脑勺。   第二天,众人起床时,外间的大雨已经止住了,难得好好休息一晚的几个年轻军人们,此刻都显得精神奕奕。然而,众人在房子里转了好几圈,却发现屋子里的人没了。   不仅是那个年轻人,连里屋躺在床上的老人也没了。   几人大惊,面面相觑,闹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杨云开琢磨说:“难不成是这祖孙二人不愿意下山,所以故意躲开我们了?”这举动,未免太任性了些。   韩梓桐却觉得有可能,她想起了昨晚看见的情景,很显然,那祖孙俩有过一场密谈,应该是商议出了什么计划。韩梓桐觉得很奇怪,为什么这两人,对下山这么抗拒呢?最近地质环境这么恶劣,他们难道不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   想到此处,韩梓桐道:“这地方就这么大,他们能躲到哪里去,那小子带着一个老人家,万一出了事怎么办,走,咱们快出去看看。”几人追踪出门,原想着,门外道路泥泞,肯定会留下脚印一类的,谁知门外的泥土地上,却是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   不,确切的说还是有其它痕迹的,是动物的爪印,看爪印,倒像是狼一类的东西。   韩梓桐吓了一跳,没想到这山里还有野狼,更没想到的是,这野狼还在门外徘徊过。   住这地方实在太危险了,不行,一定得找到那祖孙俩,把他们带下山。   可他们人到底去哪儿了?房前屋后,没有留下一丝人行走的痕迹,就仿佛这祖孙二人是突然从房间里消失的。   这也太奇怪了。   队伍里其中一个小伙子也是四川人,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说:“我们这边的老房子,一般都有地窖,冬天的时候存洋芋那些东西,他们会不会躲在地窖里?”   领队的杨云开立刻道:“快,找找地窖在什么地方。”   韩梓桐一时间觉得好笑,明明是来救人的解放军,现在却被人当蛇蝎一样夺着,未免也太奇怪了。   很快,那个地窖就被找到了,入口是一块活动的木板,木门的栓子并没有被拴上。   众人试着打开,木板却纹丝不动,很显然,是从下面锁上的。   如此一来,就更加确定人躲在下面了。   杨云开于是拍着木板道:“小兄弟,别躲了,我们知道你在下面。你到底有什么不愿意或者不满了,可以跟我们说,大家商量商量,我们是军人,是来保护你们的,不是强盗。”   下面隐隐传来一些动静,紧接着就听见一个闷闷的声音从下面传来:“解放军,谢谢你们的好意,我知道你们都是好人,但我们不想下山,你们自己回去吧!”   韩梓桐回道:“不下山就不下山,现出来说话好不好?”她心想,这年轻人怎么这么倔,先把人哄出来再说,到时候了解下他不下山的原因。那年轻人还是不出来,两拨人僵持了半晌,最终还是里面的人熬不住。   他大概不常与人接触,架不住韩梓桐等人轮番上阵的劝导,终于打开了地窖的门栓,从里面爬了出来。   韩梓桐见了有些生气,道:“你这人,怎么不通情理,你知道山下还有多少人等着救援吗?现在人手很紧缺,我们没有时间跟你耗,你到底为什么不下山?”   年轻人闻言也有些怒气,道:“与你们无关,这里不欢迎你们,你们走吧。”   这下,饶是脾气再好的人也憋不住了,这一行人走了一天才进山,就为了救人,现在却被人反打一耙子,实在可恨。杨云开也来火了,冷着脸道:“我们不强人所难,军人为人民的意志服务,弟兄们,走。”   无奈,众人无功而返,踩着泥泞的山路下山。   临走时,韩梓桐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那个年轻一直站在门口目送他们,神情看起来像是放松,又像是有些歉意。察觉到韩梓桐的目光时,年轻人还露出了一个歉意的笑容,嘴里说了一句话。   由于距离远,他声音也不大,因此韩梓桐听不见说的什么,但看唇形,是:一路平安。   韩梓桐不由低头想,这个年轻人,或许真的有什么苦衷。   回程的山路比来时的更难走,一夜的大雨,还引发了山体滑坡,一行人不得不绕道。陡峭湿滑的山路,每一步都得小心翼翼,韩梓桐走在最后,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身后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注视着自己,她忍不住频频回头,但只能看到山石树木,一夜的大雨,使得鸟类都夺了起来,山里哪能看到什么东西。   中途是,意外还是发生了,路过一片滑坡地带是,韩梓桐脚下不稳滑了下去,整个人顺着泥浆山石往下滚,昏天黑地,也不知滚到了什么地方,就此晕了过去。   听后来的人说,她当时滚下去后,又有一道小型泥石流冲了下去。这道泥石流,不仅冲走了她的身影,也冲散了队伍里的其他人。等队伍里的其余人汇合时,哪里还能判断她的位置,就这样,韩梓桐被下了死亡判决书。   紧接着又是大雨,杨云开等人不得不含泪离去。   韩梓桐死了吗?当然没有。   她以为自己是要死的,但奇迹般的,她却活了下来,并没有被塌方的山石给咂死,也没有被泥土活埋,但她的一条腿却断了。   韩梓桐醒过来的时候,脑袋里嗡嗡作响,那会儿还在下雨,一个女人,断了腿。爬在一个渺无人迹的山里,该是怎样的一幅画面。韩梓桐慢慢的爬,想找一个避雨的地方,旋即她想起自己身上还有手机,忙摸出手机打电话。   当地震时,很多地方的通讯信号都受到了影响,韩梓桐的电话当然打不出去,都被水和泥巴裹满了。   那一刻,寒冷、疼痛、绝望让她忍不住大叫起来。当然,韩梓桐常年行走在一些环境恶劣的地方,磨砺出了非常坚毅的性格,再最初的绝望过后,她镇定下来,咬牙在地上爬,开始寻找生机。   活下去。   大不了不要这条腿了,爬也得爬下山去。   这是个非常痛苦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她根本站不起来,最后想上厕所或者想干嘛,几乎都是原地解决。那绝对是韩梓桐这辈子最狼狈的时刻。然而就在这时,一个跌跌撞撞的身影忽然从林子里钻了出来。   是那个年轻人,他喘着粗气,跑到韩梓桐身边,惊喜道:“你没事吧?”   突然看到个活人,韩梓桐别提多惊喜了,在这种巨大的喜悦中,她紧绷的神经和疲惫的身体再也支持不住,直接晕了过去。   模模糊糊间,她感觉有人背着自己走,走了很久,风大雨大,颤颤巍巍,不知多久,雨终于停了,紧接着,她感觉自己身上冰冷的衣服被脱了下来,一块干布在身上擦来擦去。   潜意识里,她知道要反抗,但没什么力气。   再然后,她被放进了热水里,有人在帮她洗澡,再多的就不记得了,断腿加上淋雨的高热,使她陷入了很长时间的昏迷。   真正醒过来时,她发现自己浑身赤裸窝在床上,身上盖子的被子老旧但挺干净的。那条断腿,被人用绿呼呼的草药包裹着,还上了木头削成的夹板。   韩梓桐四下看了一眼,认出来这是那个年轻人的房间。由于之前是半夜打扰,因此连对方的名字都忘记问了。她细细回想着整件事情的细节,最后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脸哀嚎一声。   一个女人屎尿都在裤子里,最狼狈的状态,被另一个男人看光了,对于任何一个女人来说,绝对是巨大的打击。   韩梓桐脸红的充血,跟柿子饼一样,不停的打着自己的脑袋:“天呐,还不如去死了算了。”      第84章 奶奶是……      就在韩梓桐要崩溃的时候,那个年轻人端着一碗肉粥走了进来,见人醒了,惊喜道:“解放军,你醒了?”   韩梓桐没脸见他,低着头,捂着额头不去看对方,道:“我不是军人,我姓韩,谢谢你救了我。”   年轻人估计和人相处的不多,不太会说话,特别的没眼力劲,他道:“你的衣服,还有裤子里的脏东西我都洗掉了,这两天天气不好,衣服不容易干,你先穿我的吧。”说完,走到旁边的柜子里给韩梓桐找了一套衣服。   韩梓桐更加抬不起头来了,接过衣服钻在被子里往身上套,做完这一切,她激动的心安定了一些,便想起了一些事,不由问道:“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年轻人道:“你们走的那天,山路的情况很不好,我有些担心,所以后来就跟着下山想看看情况,结果就发现山里有你们丢的东西。”他预料到可能有人遇难了,便四下搜寻,这才找到了韩梓桐。   韩梓桐看了看自己的断腿,叹了口气,道:“你有力气把我背上山,怎么不干脆把我送下山,我这腿断了,得去医院才行。”   年轻人立刻道:“没关系、没关系的,用我的药腿就能长好,这是奶奶的方子,我小时候调皮也摔断过手,奶奶就是这么治好的。”说着,他挽起长袖,露出自己的一只手递给韩梓桐看,说:“看,恢复的多好,根本看不出来对不对?”韩梓桐盯着他的手看了看,发现还真看不出什么毛病。   但她更相信现代医学,还是恳求道:“拜托你送我下山行不行?或者你下山去通知救援队也成。”   年轻人却是面露迟疑,摇头道:“对不起,我不能下山,你在这里安心养伤吧,我会照顾你的。”接下来,韩梓桐就留在了山上养伤。后来的发展情节很老套,孤男寡女,日久生情。   这个年轻人非常的单纯,心思很简单。年轻人才二十岁,韩梓桐那年二十六,韩梓桐是个美女,两人在外貌上还是很般配的。但有时候,韩梓桐会忍不住想,如果对方下山生活,认识了这个花花世界,对方还会像现在一样对自己吗?   韩梓桐的腿果然一天天好起来,在这个过程中,始终有一个疑惑在她心里。那就是,她从来没有见过年轻人的奶奶。她知道对方住在里屋,但每次想去看,都会被年轻人给挡住,里屋那扇门,对她,永远是上锁的。   对方有一个秘密,不愿意让她知道。   这种感觉,让韩梓桐心里不痛快,但她不是十八九岁的小姑娘了,她清楚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和空间,即便两个人再相爱,也应该有适当的距离。   于是这点疑惑和不痛快,被她压在了心里。   在养伤这段时间,年轻人会抱着她去山顶看日出,她坐在山顶,俯览落日烟云,对方则在后面的一小块地里耕作,世外桃源般的生活,让爱情萌芽的更加浓烈。   年轻人姓孙,叫孙绪。   也就是现在的韩绪。   王泽海听到此处,砸吧着嘴,看了看韩梓桐,又看了看一边儿傻兮兮的韩绪,忍不住道:“那、那你最后咋变成他姐了?难道他是你失踪多年的弟弟?”   韩梓桐面无表情,道:“我是独生女,哪来的弟弟?”顿了顿,她嘴角扯了一下,接着往下讲。   在伤势好了之后,韩梓桐决定要下山了,那一个多月的相处中,韩梓桐已经了解了孙绪的家境,没什么亲戚朋友,就是孤寡的祖孙俩。韩梓桐心里有自己的一套打算,两人感情浓厚,孙绪虽然一贫如洗,但为人单纯善良,周围有没有亲朋,不如一道下山,两家合成一家,是水到渠成的事。   如果两人要在一起,孙绪是肯定要下山的,这山里的日子虽然清静,但韩梓桐总不可能扔下老父母,扔下自己的梦想事业,跟着孙绪在山里住一辈子吧?   她将自己的想法给孙绪说了,孙绪的情绪显得很低落,道:“奶奶不能下山,我得留在山里照顾他。梓桐,非得要下山吗?山下的生活真的有那么好吗?”   韩梓桐噎了一下,其实人这一辈子很短暂,怎么过都是过,只是舒心就好。之所以要下山,并不是因为山下和山上的生活哪个好,而是每个人都有自己要承担的责任。   韩梓桐劝道:“咱们一起照顾奶奶不好吗?”即便是个瘫痪的老人也无妨,韩梓桐的家境还是不错的,多奉养一位老人,毫无压力。   孙绪神情很纠结,似乎在挣扎着,他看着韩梓桐,眼神中是浓浓的不舍,最后还是坚定的摇了摇头:“梓桐,你自己走吧,别管我了。”   韩梓桐气的眼睛都红了,她可以理解孙绪的孝心,但就因为如此,两人的感情就变得随时可以放弃,一文不值吗?   两人冷战了一下午,晚上时,韩梓桐冷静下来。   她到底年纪大些,所以更显得稳重,也很懂得为他人着想。韩梓桐想:孙绪从小和奶奶相依为命,感情自然深厚,若为了自己,不顾奶奶的意志,那也就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善良的孙绪了。解铃还须系铃人,看样子得从孙绪的奶奶身上下手。   当晚,趁着孙绪睡着后,韩梓桐悄悄爬了起来,由于两人已经住在了一起,所以孙绪的钥匙放在哪儿她很清楚。当晚,她偷了钥匙,打开了房门,走到床边,叫道:“奶奶。”   就着煤油灯昏黄的灯光,床上哪里有什么老人,分明盘着一只硕大的白毛老狼!   那老狼睁开眼睛,一双眼珠子在黑暗中青幽幽发亮。   一声惊叫划破夜空,韩梓桐大叫着转身就跑。而就在这时,一阵诡异的阴风从身后吹来,紧接着,那扇打开的门,砰得一下子被关上了。   “嗷呜……”一声狼嚎悠长的响起,黑暗的大山深处,无数的狼嚎争相应和。   韩梓桐搞地质的,经常山里跑,见过的猛兽挺多的,狼自然不是第一次见,但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它,并且被困在房间里,却还是第一次。她吓的腿都在发抖,而床上的白毛老狼则抖了抖毛发,跳下床来,死死盯着她,一步步朝着她走过来。   奶奶的房间里怎么会是一只老狼?   难道奶奶已经遇害了?   当时,深信唯物主义的韩梓桐,并没有往别的方面深想,只以为是房屋破败,让野狼给钻进来了。一面害怕,一面想着如果奶奶被这恶狼给害了,孙绪该有多伤心。   那老狼给韩梓桐的感觉非常不妙,感觉特别的邪恶。   它猛地扑了过来,房间狭小,韩梓桐连跑的地方都没有,猛地被扑倒在地。与此同时,那老狼嗷叫一声,张嘴便朝着韩梓桐的脖颈咬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门外忽然传来一声狼嚎,伴随着这一声狼嚎,老狼停止了动作,侧头往门外看去。就这时,孙绪竟然从门外冲了进来,猛地抱住老狼的脖子,叫道:“奶奶、奶奶你不要咬她。”   奶……奶奶?   他管这一只狼,叫奶奶?   韩梓桐瞪大眼,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觉得浑身发凉,仿佛第一天才认识孙绪一样。她发现,对于这个自己已经认定了一辈子的男人,自己竟然感到如此的陌生。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们已经完全被韩梓桐的故事给吸引过去了。   一个人,为什么会管一只狼叫奶奶?   韩绪……或者说孙绪一直不肯下山,竟然是为了一只狼?   ps:热腾腾出炉,为黄金联赛票满一千加更!欢迎大家来磨铁中文网支持我!请关注我的新浪微博号:邪灵一把刀,每日互动,了解作品最新动态!      第85章 人狼冲突      孙绪挡在韩梓桐面前,而她整个人都是懵的,脑子里全是孙绪刚才叫的那一声奶奶。   那老狼当时离的很近,韩梓桐可以看到它一身的白毛没有丝毫杂色,唯有额头中间,有一缕黑毛。韩梓桐猛地想起了自己以前听到的一些民间传说。她经常走南闯北,和各地老乡打交道,听见的奇闻异事和民间传说非常多,其中一个,便是关于白毛狼的。   据说狼如果活的久了,通了人性,一身的皮毛就会慢慢变淡,等到浑身都变白的时候,狼就可以化为人形。而她眼前的这条白狼,浑身毛白如雪,只有额头中间还留着一缕黑色,她都忍不住怀疑,眼前这硕大的老狼,是不是传说中的狼精。   那老狼似乎能听到孙绪的话,闻言喉咙里发出低低的一声嚎叫,孙绪听了,也跟着嚎了一声,那声音和真正的狼嚎一般无二,一人一狼,用这种狼语对话。   韩梓桐呆坐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   须臾,那白毛浪猛地窜出门去,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孙绪满脸愧疚的将韩梓桐从地上拉起来,担忧道:“吓到你了?”   韩梓桐揪着自己的头发,深深吸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问道:“怎么回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那只狼……那只狼……你说的奶奶,就是它?”   孙绪点了点头,道:“梓桐,我知道这件事太匪夷所思,所以一直不敢让人知道,你别急,听我慢慢跟你说好吗?”韩梓桐到底是爱孙绪的,最初的慌乱和抓狂过后,她冷静下来,开始听孙绪讲起了事情的起因和经过。   这个存在,在二十多年前,其实是有人居住的,那会儿人还挺多。   山里人没有什么避孕的认知,怀了就生,每家每户孩子都特别多,遇上生下来有毛病的孩子,就只能扔了。孙绪生下来的时候,估摸是在娘胎里憋得久了,浑身发青,出气儿多,进气儿少,所以也被扔了。   一件脏兮兮的布包着,就被扔进了一个叫霞光洞的地方。那地方古老相传,住着山精,其实村里也有人去探过,就是一个空洞,后来扔孩子都喜欢往哪儿扔,久而久之,村里人就叫它‘孩儿洞’。   孙绪能活下来,自然是被救了,他有记忆开始,就是和奶奶一起住的。奶奶白天躲在山洞里,从来不出门,晚上才出来。它白天是狼,晚上就是人,当狼的时候,偶尔天气好,会驮着孙绪在山里玩,夜晚变成人的时候,会给孙绪讲故事,教他读书写字。   孙绪没有接触过其他的人类,自然不知道,一个可以变成狼又可以变成人的老奶奶,是一件让人多么惊悚的事。   其实那时候孙绪并不知道,那狼并没有真正的变成人,每晚他所以为的和人类奶奶相处的过程,其实都是在梦里完成的。狼始终是狼,只是到了夜晚,会以一个老奶奶的形象进入孙绪的梦里,交给他做人的一切。   这种精怪入梦的传说,在民间数不胜数,因为精怪不能直接变成人形,所以很擅长迷惑人,所谓的迷惑,就是通过幻觉或梦境一类的东西。   孙绪渐渐长大了,也越来越好动,玩的时候,也越跑越远,终于有一天,他闯入了这个村子,见到了除了奶奶以外的其它同类。孙绪这个陌生小孩的到来,自然引起了村里人的注意,纷纷询问他的来历。   孙绪一一作答,说自己是奶奶在洞里捡的,和奶奶住在某地,村里人一听,顿时变了脸色,那个洞,就是村里人扔孩子的洞。莫非,这孩子是哪家侥幸不死的娃娃,被老人捡去养了。   当下就有人问孙绪多大,孙绪答十一岁。   十一年前村里扔过两个孩子,一个是生下来就死的死胎,还有就是老孙家的男婴,而这孩子又姓孙……   众人越想越离奇,如果是老人家捡来的孩子,又怎么恰好姓孙?莫非那老人家,其实是知道这孩子的真实身份的?再说老孙家的那对父母,见孙绪出落的身体硬朗,不禁又是喜又是愧。   有句俗话说,穷山恶水出刁民,这话并非是歧视穷人,而是一种贴切的生活现状。越是生存困难的人,越是看重生存的利益,许多卖儿卖女,或者为非作歹的,往往都是条件不好的,条件好的,谁干这个?   所以孙绪的父母也是对很现实的人,这山村里太穷了,十一二岁的男孩子,已经可以当劳动力了。不行,这玩儿得认回来,当即,就现场上演了相认的一幕。   孙绪被吓坏了,忙摆手,道:”不行、不行,我得回去陪奶奶,不然奶奶该生气了,奶奶生气可害怕了。”奶奶生气的时候,会叼着他的衣领将人甩来甩去,然后把他从山披上甩下去,摔的他鼻青脸肿的。   再说了,这个村里有这么多人,而洞里只有奶奶一个人,自己如果不回洞里去,奶奶该有多孤单啊。   韩绪坚持要回去,孙家的父母便商议着,不如去拜访拜访那位老奶奶,看看是什么来路。在这个过程中,孙绪一直没有提过奶奶是狼的事情,因为他认为,。这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正常到根本不需要特意说明的事情。   然而,就因为如此,当孙家的家人,跟着韩绪回了洞里,看见洞里卧着一只老狼时,惊吓的程度可想而知。老狼没料到孙绪会带外人来,愤怒之下扑起身来,直接狼爪锐利无比,将几人都给抓伤了,并且赶出了洞。   其实,老狼完全可以咬死他们,但它并没有这么做。   据说越是道行久的精怪,就越忌讳杀生,那白毛狼,早在孙绪有记忆开始,就一直吃素,经常啃草或者吃山里的野果,更遑论去咬人了。将人赶走后,老狼离开带着韩绪搬家了,到了山另一头的一个洞里。   然而,孙家人却并不打算善罢甘休,一来是受伤咽不下气,二来人心都是肉长的,再怎么无情,毕竟也是自己的孩子,难道真放任他跟一只狼在一起?三来,那会儿皮毛买卖还很流行,山里人动起了歪心思,想打狼皮。   这山里的野狼其实不少,但像白毛狼那么好的皮子,却是头一次见。起了黑心后,孙家人便开始在村里游说,游说的过程是怎样的就不清楚了,反正最后是组成了一只打狼小分队。   这些山里人,在山里待久了,很懂得搜寻动物的线索,两天后,他们堵在了孙绪的新窝。孙绪见此,老气横秋的大喊:“此洞是我的居所,你们速速离开。”   孙家父亲说:“你个不要命的娃儿,快点过来,我们这次带了猎枪,保证杀死那头老狼。”一听要杀死奶奶,孙绪吓了一跳,忙往洞里跑:“奶奶、奶奶,外面有坏人要杀你。”   卧在洞里的老狼起身,抖了抖一声白狼,森冷的狼眼盯着洞外,一步步朝外走去。孙绪要跟上去时,老狼扭头朝他吼了一声,示意他在洞里待着。   紧接着,老狼走了出去。   孙绪听着外面的动静很大,他到底是小孩子,架不住好奇心,便窜了出去。谁知那帮村民被老狼‘戏弄’,各个负伤,分分杀红了眼,其中一个满脸横肉的,平日里在村里就横行霸道,一身蛮力,打起自己的孩子来,都是大巴掌一块血印子,更别说别人家的孩子了,还是个跟狼厮混的野孩子。   这人红了眼,见孙绪竟然在一旁给老狼助威,气的大喊一声,趁老狼对付其它人时,猛地绕过去,一脚朝着孙绪踹过去。   接近一米九高的成人,当胸一脚踹向了孙绪胸口,那结果可想而知。孙绪被踹出去三五米,脑袋猛地磕在了一块凸起的石头上,顿时血流如注。   老狼大惊,离了众人窜到孙绪身旁,伸出舌头去舔,谁知刚舔了一下,便听砰砰两声枪响,全都打在了老狼身上。   那开猎枪的是对儿父子,经常在山里打猎,准头极佳,两人不约而同,瞅准了老狼的命脉打,也就是狼头的位置。      第86章 陷阱      这要是一般的狼,两枪中头,肯定就一命呜呼了。但这老狼不同凡响,两枪下去,身体要黄了两下,血流如注,却并没有倒下。它仰头嚎叫一声,目露凶光,不仅自己受伤,养的孙子也受了伤,狼毕竟是狼,被逼到这个份儿,再忍那就是兔子了。   当下,老狼扑了下去,狼嘴大张,哪还管杀生不杀生,一帮行凶的村民,当下就被咬死了,有两个没死的,那也残了,跑回家后就要报警,说让警察解放军来打狼。军队的枪,再怎么也比猎枪高一个档次不是?不信还打不死那老狼。   却是老狼大开杀戒,叼着头破血流的孙绪,自己也受了伤,无法走太远,便临时打了个洞藏进去。精怪有自己的一套生存方法,也有自己疗伤的法门,它怎么给孙绪疗伤的,昏迷的孙绪也不清楚,总之做梦的时候,奶奶对他说:“那帮恶人,要将我狼子狼孙赶尽杀绝,等到军人上山,就晚了。”   从军之人,身上煞气很重,如果人数众多,便是一些精怪也要避让的。如果这帮村民真的举报了,地方派军队上山绞狼,那可如何是好?要知道十多年前,人们保护动物的意识可还没有这么高,管它什么动物,只要伤害到人,一律处死。   当晚,老狼出了洞,进了村里,将所有的鸡鸭牲畜都咬死了。村里人派人下山报警,中途就会被其它野狼给拦截,不咬死也咬伤。整个村子,就这样被困住了,山里的人根本出不去。   狼杀人,人杀狼,两方剑拔弩张,谁也不相让。老狼的意思倒也简单,不要报警,两方各自安分,互不相扰。但人是一种记恨心很强的动物,。你都把我家亲人咬死了,不杀了你和那认狼做亲的小畜生,我们还是人吗?   这时,就有人出了一个损招,说先答应那老狼的要求,等它放松了戒心,想办法把那小畜生弄过来,设下陷阱,引诱那老狼。那次打狼行动,出动的都是村里的壮劳力,死了他们,可以说是血海深仇,不共戴天,谁还理会孙绪是个小孩子?   就这样相安无事半年多,孙绪和老狼到底不知人心多险恶,半年一过,孙绪就又开始满山溜达了。但他这次长了个心眼,不往村民的聚集地跑了,但村民却在有意的留心狼的动静,还是和孙绪‘偶遇’了。   孙绪很警惕。   对方却笑的很和蔼:“孩子,事情都过去了,别害怕。头上的伤好了吗?”说话的是个老太太,满脸的皱纹,拿着个篮子在采蘑菇,笑的很是慈祥。   孙绪摸了摸自己的头,道:“奶奶敷了草药,已经好了。”在孙绪的人生中,几乎没有谎言这个词儿,老狼不撒谎,也没有教会他撒谎,所以他也不太清楚,人其实最会撒谎。   老人家说:“对了,饿不饿,我这儿有包子,要不要吃点儿?”她掰开包子,香味儿顿时散发出去。孙绪没吃过这样的东西,闻着味道,不禁傻兮兮的咽了咽口水,伸出脏兮兮的手去拿包子,就在他低头咬包子的时候,便觉得头上一痛,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他被拴在一根柱子上,周围的空地,被挖了一个很大的圆形沟渠,村民们都在忙回,用木棍子和浮土以及谷草铺满地,远远看起来,就像孙绪被捆在打谷场上一样。   孙绪嘴里被塞在布,说不了话,村里人动作很快,似乎在争取时间,做完这一切后,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走到孙绪面前,取了他嘴里的布,恶狠狠的说道:“小畜生,一会儿叫大声点。”   没等韩绪明白过来,一条临时编出来的鞭子便猛力的抽打在身上。   “啊……”大部分的村人都进了屋,冷冷的看着。   他们的计划,是用孙绪的惨叫将老狼引过来,而一但过来,壕沟里的陷阱就会要了老狼的命。   但打了很久,孙绪叫的嘶声裂肺也没见老狼来救他。抽鞭子的人怒了,道:“打开水来!”当下,一盆滚水当胸浇了过去。这种巨大的痛苦让孙绪再次叫了出来,但这次出口的却是狼嚎。   泼开水的人一愣,旋即骂道:“果然是个畜生养的。”说着,直接用手去按那块被烫烂的肉。   “嗷呜……”   就在这时,周围传来了阵阵狼嚎,包括那老狼在内的三十多只野狼,纷纷朝着村子冲了过来。孙绪大喊:“不要过来!”但为时已晚,狼毕竟不是人,头脑里没那么多道道,还是中招了。   三十多只野狼全部掉进了壕沟里,被下面埋着的竹刺、大兽夹弄的肠穿肚烂。   那老狼却并没有死,血淋淋的从壕沟里爬了出来,接着,便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如果说老狼第一次咬人的时候,还留下了活口,那么这一次,就是屠灭。   事情过后,整个村子血气冲天,满地的尸体,大人、小孩、老人、还有野狼。   老狼摇摇晃晃的咬断捆住孙绪的绳索,盘在地上不动了。   被血腥和痛苦刺激的孙绪愣了很久,才摇着老狼的身体喊:“奶奶。”老狼没有动静。孙绪受了伤,根本没办法将老狼搬回洞里,便直接搬进了村子里,回忆着老狼给自己治伤采的草药,给老狼和自己疗伤。   没一天,整个村子都是蚊蝇飞舞,尸体正在开始腐烂,孙绪思考过后,将尸体全部扔进了壕沟,用铲子铲平泥土表层的血土填入壕沟里。狼尸和人尸埋在了一起。   老狼醒过来后,就再也没有入梦了,它变得精神萎靡,很长时间,都缩在床上一动不动。这村子很少有外人进来,即使偶尔有来探亲的,孙绪便称村里的人搬走了。   毕竟是一大村子的人,没人会怀疑到他头上,更没人会想到,整个村都被灭村了。   老狼不知是元气大伤,还是大开杀戒,损了自己的修行,精神一天不如一天,孙绪觉得,老狼可能活不了多久了。   他道:“只要奶奶活着一天,我就不能离开它。”   韩梓桐听完,大口大口的灌着水,不停的喘着粗气,最后道:“你告诉我这些,不怕我告诉别人吗?”   孙绪目光深情的注视着她:“梓桐,你会告诉解放军吗?”   韩梓桐沉默着,半晌,闭了闭眼睛,道:“你刚才说的,我一个字都不信,一句话都不信,这些荒唐的话,不值得我对别人讲。”这已经是韩梓桐能做的最大让步了,她只能当自己听了一个故事,只有如此,她才能忽视这个村子下面,埋着的无数死人。   韩梓桐要准备下山了,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   孙绪是不可能离开老狼的。   而那老狼,也是十分仇视人类。   韩梓桐想过,老狼通人性,可以毫无障碍的伪装成一只狗,自己照顾它,也同样可以。但老狼愿意吗?其次,万一它再次凶性大发怎么办?   或者,自己退让一步,就这样和孙绪在山里过一辈子?   韩梓桐做噩梦了,梦到地底下伸出了无数腐烂的手,挣扎着要爬出来。   她对于孙绪的爱是深沉的,否则不可能在听说了这么恐怖和诡异的‘故事’后,还能和孙绪在一起。但她只是一个普通人,一个普通人的内心再强大,也是有承受极限的。   这件事超出了她的承受范围,所以韩梓桐就这么下山了。   然而,下山的那一刻,一件更像是噩梦般的事情再等着她。   山上没有镜子。   韩梓桐一直没有照过镜子。   等她下山后,注视着周围人频频回头的目光,不禁有些奇怪。她打了个电话,联系到了当地的警察局,在他们的安排下,住进了当地的一家宾馆,等人来接。   然而,当她照镜子的时候,看着镜子里那张脸时,却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那是一张已经扭曲的脸,脸上没有什么伤痕,但肌肉却仿佛有些移位似的,显得怪异而丑陋。   韩梓桐之前在山里也有感觉,觉得自己脸上有些紧绷,但她并没有在意。   但现在……   回到北京后,她去医院做检查,检查结果是面部神经受损,应该是那次跌下山崖之后造成的。   韩梓桐一屁股跌坐在床上,脑海里回忆了很多,最后不顾一切,又回到了山里,猛地推开了孙绪家的门。      第87章 故事的结局      孙绪正呆坐在火塘边上烧水,老旧的房屋,橘黄的火光,身影孤独的让人想哭。   他看着门外的韩梓桐,惊喜的叫道:“梓桐,你终于回来看我了!”   韩梓桐扑到孙绪怀里,泪流满面,道:“我的脸一直都是这样是吗?”她想起了那一个多月恩爱的日子,他抱着自己看日出,给自己编花环、对着这样一张丑陋扭曲的脸,对方却温柔的像是在对待一位公主。   孙绪拍了拍她的后背,道:“梓桐,你在我心里是最漂亮的,你比她们都好,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善良最温柔的女人,别哭了,是不是山下的人欺负你了,我、我去给你报仇。”孙绪嘴里的她们,应该就是村子里原先的女人们。   韩梓桐一边哭,一边又忍不住笑了,道:“你、你才见过几个女人啊,等你以后见的多了,肯定就不这么想了。”   孙绪挠了挠头,道:“不会的,你最漂亮。”   韩梓桐道:“瞎说,我丑死了。”   孙绪道:“以后我只对你一个人说漂亮,我要是对别人说,你就咬死我好了。”   “……我又不是狼。”韩梓桐说了一句,突然想起了什么,道:“奶奶呢?”   孙绪刚才还高兴的情绪,顿时低落起来:“奶奶走了。”   “走了?”韩梓桐不太明白,这个走是什么意思。   孙绪道:“我们狼,在快要死的时候,都会离开狼群,找一个安静的地方离世。奶奶杀了太多人,变不成人了,狼的寿命很短,它、它走了,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韩梓桐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她想,如果自己这一刻没有回山里来,孙绪又该过着怎样的生活?就像刚才那样,一直孤独的活下去吗?   她深深吸了口气,道:“我陪你。”   孙绪看着她。   韩梓桐道:“你喜欢在山上,咱们就在山里,你保护我;你如果想看外面的世界,咱们就下山,我保护你。”   孙绪道:“你还有父母,他们对你,就像奶奶对我一样重要对吗?”   韩梓桐沉默了一下。   孙绪道:“奶奶已经走了,我陪你下山去。”   韩梓桐紧紧的抱住了孙绪,道:“奶奶下辈子,肯定可以变成人的。”   孙绪道:“变成人,真的好吗?”   这个问题,韩梓桐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回答。   又在山里待了几天,孙绪锁上了山里的大门,和韩梓桐下山了。临别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回身仰头发出一声悠远的狼嚎。下一刻,群山之间,无数狼嚎应和。   或许,那声音中,就有老狼。   它的尊严,让它不愿意在最后的时候与孙绪在一起,但它一定感受到了孙绪的思念和道别。   下山后的日子应该是很快乐的,韩梓桐积极治疗,肌肉复原了,恢复了曾经的容貌,只是脸上,再也做不出多余的表情了。孙绪一天天的适应着外界的生活,唯一不变的是说话时之乎者也,老气横秋的腔调。这是老狼交给他的,属于一只老狼对于一个时代的记忆。或许,在老狼还没有老的时候,还是一只小狼精的时候,它曾经下山过。   那会儿是哪个朝代呢?明朝还是清朝?   如果故事就这么发展下去,应该是个挺好的故事,应该有个温馨的结尾。但人生往往就是在不经意中,失去一些最宝贵的东西。   有些东西,注定要败给现实,被现实磨砺的千疮百孔。   孙绪不具备什么现代知识,心思又太过单纯,说话也直接的让人啼笑皆非或气的跳脚。   韩梓桐的父母,到底还是不愿意女儿和一个来历不明的男人过日子,并且按照现代人的眼光,这个男人不会来事儿、没有学历、没有正经工作,可以说除了脸,一无是处。   吵的最厉害的时候,韩父说:“你是不是就看上这小白脸了,和我们老韩家门当户对的有的是,比他长得好看的有的是,你到底是让什么鬼迷了心窍了!”   最终,韩梓桐不得不搬了出去,家里也断了她的经济来往。   两个人在外生活,总是得要钱的,孙绪要出去找工作,韩梓桐鼓励他,希望他能融入这个社会,但每一次,都是灰头土脸的回来。对于现代社会,他的认知太贫乏了。   韩梓桐教会他用电脑自学,但这需要时间,在这段时间里,韩梓桐得担起养家的任务,她是搞地质的,钱到不缺,但长久得在外面跑,这种时候,孙绪就一个人在家里学东西。他没什么朋友,为了韩梓桐下山,离开了自己所熟悉的环境,每次看到韩梓桐匆匆回来一趟的疲惫模样,孙绪总会感觉压抑。   别人的家庭,都是男人在赚钱,邻居家的太太,每天都无忧无虑的,可自己真没用,要让梓桐这么辛苦的奔波,还害的她和家里人吵架。   咬咬牙,在韩梓桐又一次出门干活后,孙绪决定出去找工作,要文凭的工作找不到,出力气还是可以的。他瞒着韩梓桐,找到了一份建筑工地的活儿,然后没多久,就出事了。   那本来就是个高危的活儿。   从医院醒来后,孙绪就神智受损了,他看了看周围,问周围的医生极韩梓桐:“我是谁?你们是谁?”   韩梓桐忍着泪,道:“你在工地上摔下来了。”   孙绪道:“你是我的亲人?”   韩梓桐点了点头。   孙绪于是叫道:“姐姐。”   姐姐?   韩梓桐愣了一下。   “你叫我什么?”韩梓桐问。   孙绪有些紧张:“你不老,应该不是我妈妈,那就是我姐姐了,难道不是吗?”韩梓桐摸了摸自己的脸,才意识到,自己和孙绪的年龄差距已经到了别人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地步了。   盯着孙绪年轻而无辜的面孔,那一刻,她的脑海里想了很多,究竟想了多少,现在都已经说不出来了。   最后,她对孙绪说:“我是你姐姐。”   孙绪道:“那我叫什么名字?”   “韩绪。”   ……   韩梓桐扯了扯嘴角,道:“是不是特别狗血。”   我和王泽海面面相觑,之前听故事的想法,已经完全没有了。王泽海讪讪的摸了摸鼻子,道:“你咋想的?为什么不告诉他真相呢?”   韩梓桐道:“告诉他又怎么样?让他再爱我一次吗?我对不起他,如果他从来就没有遇到我,或许……我说过带他下山会保护他的,可是我真没用。”   我只觉得不忍,道:“不,你做的,已经很好了,真的。”   韩梓桐道:“不好。这一切都是我害的。我想过了,韩绪还年轻,我不能再耽误他了。”   王泽海忍不住道:“那傻子还能有什么未来?”正常姑娘,根本已经看不上韩绪了好吧?   韩梓桐立刻道:“他不是傻子。”   王泽海意识到说错话,只打了一个嘴巴,道:“我嘴贱,说错了。”就在这时,韩绪编了个花环往韩梓桐头上一罩,道:“姐姐,你们在讲什么?王老板怎么打自己了?”   韩梓桐道:“我们在讲故事?”   韩绪顿时一副好奇的模样,规规矩矩坐在地上:“我也要听故事。”   韩梓桐道:“这是一个恐怖故事,不好听。”   “讲什么的?”   “狼外婆的故事。”   “就是吃小孩那个狼外婆?”   韩梓桐摇了摇头,说:“是狼外婆捡了一个小孩儿。”   见她们两人说话,我和王泽海对视一眼,默契的没有再插嘴,而是转移阵地,去了另一处。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精怪吗?那个狼奶奶,群狼应和的大山,那地底雕塑着的蛇摩女神像。   我忽然觉得,自己对于这个世界的认识,还是太小了。   朝菌不知回溯,蟪蛄不知春秋,有时候,我们所不知道的事情,并不一定不存在,只是以我们的能力和时间,无缘见识到而已。韩绪和韩梓桐的未来会怎么样,谁也说不清楚,但至少这一刻,他们应该是幸福的。      第88章 回魂      人活着,并不一定要拥有一份爱情,有些感情,经过沉淀,会转化为另一样东西,不一定是亲情,而是一种习惯。   习惯爱你,习惯保护你,习惯和你一起幸福的生活。   或许,这就是感情的最高境界,不管以什么身份,不管以怎样的状态,幸福的在一起。   我想,自己这一路上始终坚持着不让女士冒险是对的,因为我不知道,失去了韩梓桐的韩绪,会是一种怎么样的状态。王泽海这死胖子,竟然把这两人,都拉到这么危险的地方来了。   我捅了捅他的腰,道:“王老板,回头再有什么危险你打头阵,可千万别让人姑娘冲在前头。”   王泽海苦笑一声,道:“那韩小姐精着呢,这一路上,你看到她冒险了吗?”这么一说,我回忆了一下也是。韩梓桐给我的感觉,应该是个勇往直前的女人,但或许是有了牵绊,所以这一路上,她到是最谨慎的一个,一有危险,溜得还挺快。   想到此处,我不由笑了一下。   有句话还是说的不错的:人一但有了牵挂,就舍不得出事,舍不得死了。而那些没有牵挂的人,最自由,往往也最可怕。   我和王泽海随意瞎扯几句,时不时的看看表安排时间,十一点半的时候,一直闭目养神的周玄业睁开了眼,开始做准备工作。在他的指导下,我们将谭刃从帐篷里搬了出来,放到了附近最大的一棵蕉树下。   大树将阳光遮挡的严严实实,周围的温度逐渐变成了一种闷热。   周玄业摸出一炷香,插在正南边的位置点燃了,又将那一刻柱子,放到了谭刃的胸口处,随机开始看时间。做完这一切,已经是十一点四十分,周玄业不疾不徐的等了十来分钟,才对我们道:“男性回避。”   王泽海正等着看热闹,闻言颇为郁闷,道:“为啥?”   “男为阳,阳气太重会冲撞魂魄,你们退到东边去,背过身。”无奈,我和王泽海便拧着韩绪以及那个野人,退到了东边的位置,背过身,也不知道周玄业是怎么给谭刃回魂的。   回魂这事儿,听起来显得太过神秘,人多少都有一些好奇心,我们几个回避的男人,个个儿竖起了耳朵,聆听着身后的动静,心里跟有小猫在挠似的难受。   由于离得有些远,我们也听不见啥动静,韩绪根本是个闲不住的人,不停的动来动去想到后面去看热闹,反正这会儿韩梓桐也不在,于是我大方的踹了他一脚,道:“规矩点,再闹腾揍你。”   又足足等了二十来分钟,便听韩梓桐喊道:“可以了,你们过来吧。”   我和王泽海立刻跑回去,只见周玄业正在给谭刃喂水,我蹲下一看,发现谭刃还是昏迷着,不由问道:“周哥,人怎么还没醒?”   周玄业道:“离魂一天一夜了,恢复的慢一些,得让他休息一天,今晚上应该就差不多了。”   王泽海道:“那咱们今天还得留在这绿洲里?”   周玄业点了点头。   王泽海于是坐在帐篷前,目光缓缓看了我们一圈,最后停留在我身上,确切的说,是我头上。这会儿,我头上缠着纱布,身上也带着诸多伤,特别是大腿和腰处的伤,之前在那地下水里冻的麻木了,到还不觉得怎样,现在一安定下来,别提多痛了,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舒坦的。   如今,王泽海的父亲还没有找到,按照队伍现在的状态,我们的行动还能不能继续?   我知道王泽海是在担忧这个问题,我不想因为自己一个人的状况,耽误这次的行动,但现在有问题的不止我一个人,还有昏迷的谭刃,接下来到底要怎么做,还得等谭刃醒来才能做决定。   而现在,那个野人的情况也显得扑朔迷离,我们还得想办法弄清楚他的身份才行。   就在这时,韩梓桐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拍额头,道:”对了,你带回来的那具尸体要怎么处理?”我愣了一下才想起来,她说的是那具干尸。之前一出来,就直接累趴下睡过去了,醒来又是这一番折腾,还差点儿把这事儿给忘了。   我之前许诺过那干尸,要将他的尸身带回给他的妻儿,鬼神不欺,答应了的事就得做到,于是我摸出了那个皮夹子,掏出那张照片,将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讲了一番。   王泽海原本就是来寻尸的,到不介意多背一具尸体回去,说道:“那具干尸你们随便处理,先把这个野人的事情弄清楚。”说着,他问周玄业:“你之前说,这个野人会变成这样,和那蛇摩女神有关?”   周玄业微微点头,道:“那尊神像能摄人心魄,通俗点儿讲,就是让人神智紊乱,这是一种精神创伤,或许换一个环境,有一条能自行修复,但是,他的时间应该不多了。”这个野人,身体看起来很硬朗,但毕竟已经是一位老人了,他还能活多久?在他活着的时候,他的精神还能恢复正常吗?   谁也不能确定。   王泽海手里拿着那个海象牙的坠子,最后一咬牙,道:“活人要紧,这样吧,咱们先回去,我带他做个dna,虽然时间久一些,但也只能这样了。”话虽如此的,但王泽海的眉头皱的很紧。我听他说过,他的母亲在医院住院,随时可能撒手人寰,要确定这个人的身份,得花很长的一段时间。   周玄业道:“也好,如果不是他,到时候我再来一趟。”   王泽海有些意外,毕竟这次行程危险程度,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他大约是没想到,周玄业竟然还有二进宫的打算。像是明白王泽海在想什么,周玄业微微一笑,道:“我接过的活,还没有半途而废的,更何况……”接下来的话,他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我忍不住追问道:“何况什么?”   周玄业挥了挥手,道:“现在一切都还不确定,以后再说吧。”说着,便结束了这个话题。   时间一晃便到了夜幕时分,为了防止在出现什么大蛇一类的东西,我们用一下午的时间,移动到了绿洲的边缘,只等晚上看看谭刃的情况,第二天就直接回程。   当天晚上八点多左右,谭刃果然悠悠转醒了,我们一行人围着他,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看起来有些迷茫,眼睛很长时间都没能对焦,半晌过后,谭刃突然浑身抖了一下,面上的肌肉都跟着扭曲起来。   我大惊,以为出了什么事,忙道:“老板?老板你怎么样了?周哥,是不是你的方法出问题了?”我这一问,才发现周玄业抱着双臂,退到了十多米远的位置,脸上露出一副看好戏的神情。   没等我反应过来,谭刃便一边抖,一边盯着我咬牙切齿道:“你打了我多少个巴掌?”   我傻眼了,卧槽,难不成谭刃昏过去的那段时间,是有记忆的?   对了,那颗装有他魂的珠子,一直在我胸口放着啊!   “老板,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你听我解释,你听我解释啊……啊,你干什么,你拿匕首干什么,老板你要冷静啊。”接下来的事情我真不想多提了,谭刃拿着匕首,追了我足足十多分钟,嘴里喊着:“打我就算了,你他妈的打我之前还用那只手挖过鼻孔。苏天顾,老子今天不砍了你那双手,我这三十年就白活了!”   我头皮一炸,他奶奶的,连我挖过鼻孔的知道,这也太明察秋毫了!   要不是谭刃刚苏醒,身体素质不佳,半途倒在地上没爬起来,我估计真得被他给废了。   王泽海完全没有帮我忙的意思,只是感叹道:“珍爱生命,远离洁癖患者。”   韩绪嘴里则喊道:“老鹰捉小鸡,我也要玩。”   韩梓桐道:“他们脑子有问题,小绪乖,不跟他们玩。”   “……”原来韩梓桐颠倒黑白的本领也挺高超的。      第89章 夜话      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不得不远离处于暴躁状态的谭刃。他刚醒,挺长时间没吃东西的,这会儿歇下来,就开始吃喝。谭刃这人平日里装成一副精英模样,但饿的狠了,吃起东西来也是狼吞虎咽的。   韩绪注意到了那颗我从巨蟒里挖出来的黑色珠子,那珠子一直放在谭刃的口袋里,这会儿谭刃脱了外套,珠子就咕噜噜滚出来了。韩绪拿在手里,好奇道:“这是什么?仙丹吗?”这话,一听就是神话电视剧看多了。   周玄业靠坐在树下,闻言若有所思道:“仙丹到不是,倒像是妖丹。”   “妖丹?”王泽海道:“这玩意儿不是苏兄弟从那大黑蛇肚子里挖出来的吗?难不成那大黑蛇,真是一条蛇精?”   周玄业道:“民间虽然有诸多精怪之说,但真正能见到的却寥寥无几,说实话,连我自己包括我的师父,都没有见过什么真正的精怪。那大黑色算不上精怪,充其量活的年头久,有一些人性罢了。”他这一说,我不由得想起了韩梓桐白天讲的那个‘故事’。   精怪不同于鬼怪,魂魄鬼怪,由人而化,往往也出现在人多的地方,而精怪则大都远离人世,难以见到,也是自然了。不过,一说到精怪这个话题,我脑海里便冒出了那个长满蛇鳞的人,它又算什么了?   他是人还是精怪?   如果是精怪,又怎么会是人形呢?这么一想,我忍不住便问了出来。当时谭刃也在,所以这事儿,他也是清楚的。我一问,谭刃估计是回忆起了我当时引开怪物,自我牺牲的那份情义,脸色总算是缓和下来,摇了摇头,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我们也不是什么都知道的。那东西倒更像是人,但那身上的蛇鳞,实在古怪。”   我立刻趁热打铁,修复关系,道:“老板,还好当时你突然醒来,大发神威,要不然我早就被野人给撕了。”   谭刃看了我一眼,不咸不淡的说道:“现在拍马屁还有用吗?打了四巴掌,一巴掌一千,你这个月的工资没了。”   我怒了,道:“说好的一个月四千块呢!除了第一个月以外,我就没拿全过工资!你不是说善恶终有报吗,你这样做,祖师爷知道吗!”   提起祖师爷,谭刃默然了,片刻后做出让步:“扣一半,不能再少了。”   什么精怪、什么野人、什么蛇摩女神,我就是一打工的,还是工资最实在。   被扣了一半的工资,就如同被抽了一半的血一样,我整个人受到了巨大的打击,也没心情继续跟他们扯了。原本还想问谭刃,当时怎么会突然醒过来,但为了防止另外一半的工资也被扣掉,我决定保持沉默。   众人今天一天没什么大动静,所以也不累,谭刃昏迷了这么久,更是精神。一行人便聊起了接下来的计划,当然,我没有参与,为了剩下的工资着想,安静的扮演着透明角色。   谭刃醒了过来,身体有些虚弱,但没有什么大的外伤,精神状况也挺好,这一点出乎众人的预料。众人的原计划是明天一早就回程的,由王泽海带着野人回去做dna鉴定,但如今谭刃状态太颇佳,王泽海便打起了另外的主意,问道:“谭老板,我之前请您,您可是说过,绝对万无一失的。现在怎么办?这个野人到底是什么身份,您弄不弄得清楚?”   周玄业皱了皱眉,像是想说什么,张了张嘴,最终却是没有出声。   谭刃也没吭声,看了王泽海一眼,从小腿上拔出了那支刚才用来追杀我的匕首,紧接着,就地划了个九宫格,这方法他之前用过,是一种最基本的奇门遁甲占卜术。   但是我觉得很奇怪,因为周玄业跟我讲过,这种方法,是属于比较简单的,只能得出个大致结果,大部分是用来应急的。但凡有两把刷子的人,都会推命盘,精准度较高。   谭刃之前已经推过一次命盘了,这会儿,怎么还本末倒置了?   我心中虽然疑惑,却并没有问这话去拆谭刃的台,毕竟他才是我老板,我们三个才是同一条船上的,就算有问题,也还是等没外人的时候在问吧。   他闭着眼睛,嘴里念叨了一阵祝祷词,手里的匕首往空中一抛,匕首打着旋儿落下来,笔直的插在地上,入的是‘伤’门。   这和他之前排命盘的结果很相似,代表着人受了伤,但还没死。   王泽海的父亲已经失踪了四十多年,如果真的在这沙漠里活了下来,那么必然是在一个适合人类生存的地方。沙漠中,这样的地方,除了绿洲,不做他想。   而现在,我们人就在绿洲里,又遇到了一个老头子,身上带着王泽海父亲的海象牙。   这一刻,那老头子的身份,几乎百分之九十九是错不了的了。   我跟着谭刃两人混了这么久,好歹还能看懂一些,王泽海却是完全不明白,问道:“这又是什么意思?”   谭刃慢悠悠的说道:“急什么,还没完呢。”紧接着,他以伤门为中心,拔出匕首,划了两个交错叠加的十字架,如此一来,十字架便分出了八个空档。   谭刃将匕首横着放回去,嘴里念着祝祷词,猛地将匕首一转,就跟抽奖似的,匕首最后停在了其中一个空档上。   这个我就有点儿看不懂了。   王泽海更是两眼摸瞎,说:“完了?”   谭刃道:“完了。”   王泽海道:“有没有结果?”   谭刃道:“人还活着,但不是他。”说着,他指了指被我们绑起来的野人。说真的,这句话一出,让我们所有人都感到惊讶,连周玄业也忍不住皱了皱眉,道:“师兄,没弄错吧?”   谭刃抬了抬眼皮,颇为倨傲的反问:“我几时弄错过?人在东南方。”说着,他指了指地上的匕首,我这才明白过来,这八个空格,原来是代表的八方。   这里,不得不提一下起卜的神奇之处。当初谭刃推演出来的命盘,便是东南方位,而现在,随手将这匕首一转,停下来后,竟然也恰巧对准了东南方,由此可见,谭刃的易占起卜之术,还是非常灵验的。   如此说来,这个野人,真的不是王泽海的父亲?   那么他的真实身份究竟是什么?   这条海象牙的挂饰,又怎么会在他身上?   莫非这个人神智失常之前,是见过王爱国的?   这些问题在我脑海里打转,却完全想不出头绪。如果这个野人,以前真的见过王爱国,那么是不是意味着,王爱国离这个绿洲,其实并不远?就算王爱国没有在这个绿洲,也必定离的很近!   其余人自然也想到了这一层,王泽海搓了搓手,道:“我爹没死?我说谭老板,你别吓唬我。”   谭刃反问道:“你爹没死,难道对你来说,是件很吓人的事?”   王泽海嘿嘿的笑了一声,道:“我都快五十的人了,从小就没爹,这要真突然冒出个活的爹来,你说吓人不吓人?不过,如果我爹真活着,没准儿我妈一高兴,病就好了。”   我忍不住好奇,道:“阿姨得的是什么病?”   王泽海道:“癌症,晚期。”   “……”我觉得,她一高兴病就好这事儿,肯定是不可能实现的,不过之前我看电视,电视上说了,癌症病人如果心情和精神状态好起来的话,确实是可以增加寿命的。   没准儿王泽海的母亲,还真能多活两年。   想到此处,我说:“本来是找尸体的,现在发现是活人,算是意外之喜了。”   韩梓桐道:“人应该就在绿洲附近,咱们不如找一找,免得今后再跑一趟。”   王泽海等的正是这一句,立刻一捶手,道:“就这么定了,谭老板,周老板,你们二位没意见吧?”   周玄业却道:“有意见。”      第90章 古遗迹      王泽海一愣,八成是没料到周玄业会这么说,便问道:“什么意见?说出来咱们商量商量。”   周玄业指了指我,道:“他身上的伤太多了,这地方天气恶劣,不能多留,所以我还是打算回程。”   我没想到周玄业竟然是为了我,一时间心中别提多感动了,说真的,在我记忆中,都是一帮福利院的孤儿互相取暖,由于我是正常孩子,又年纪大一些,大部分时间都是我在照顾别人,还真很少有人为我这么着想。   感动之下,我道:“周哥,我挺好的,反正距离不远,不如我在绿洲等你们。”   周玄业摇了摇头,道:“这绿洲有太多不安定的因素,不能留你一个人,先回去治伤,什么都没有你的安全重要。”我感动的眼睛都有些发热了,刚要开口,谭刃就接了一句:“没错,你要是出了安全事故,我们是要担责任的。嘶……不对,你是孤儿,死了也没人找我们赔钱,最多出丧葬费。”说着,谭刃面露思索之色,下一秒,便对王泽海说:“行,继续找人。”   “……”老板,你说这话,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一边的韩绪盯着我的脸,旋即对韩梓桐说:“姐姐,猪天顾的表情看起来好可怜,是不是有人抢他吃的了。”   周玄业闻言哈哈一笑,拍了拍谭刃的肩膀,道:“行了师兄,再这么下去,多少员工也得被你吓跑。”王泽海听出谭刃是在开玩笑,顿时露出一副苦瓜脸,说:“我生意忙的很,不像几位随时能抽身到处跑,下一次再来找,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再说我妈……哎。”说着他叹了口气:“我怕她老人家,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周玄业平时看着脾气挺好,但却是个说一不二的,即便王泽海一副可怜样,他也照样不为所动,只微微摇头,道:“我得为自己员工的生命负责,这样吧,你能说动他,我就答应。”得,这个皮球踢给我了。   王泽海顿时将目光转向我,脸上的可怜之色一扫而光。作为一个大老板,他很明白我‘这类人’的死穴和弱点,大手一挥,直接道:“苏兄弟,除了那三百万的劳务费,我个人单独给你二十万的红包。我知道,你是个重情重义的好小伙,你帮王哥我一把,就这一次,以后你就是我亲兄弟,我就是你亲哥哥,天南海北我都着着你。”   他那副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模样,到让我有些哭笑不得。说实话,我还真挺心动的。我就是个普通人,没有周玄业两人的本事,那二人捞钱,就跟玩儿似的,但我却没那个能耐。   二十万块钱,对我来说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我思索了一番,点头答应了。   当然,最终让我答应这件事的,并非是为了这笔钱,真正让我应下来的还是两个原因。一来,便如王泽海所说,他的母亲,或许真的等不了多久了,假如真的突然撒手人寰,让一个思念了丈夫四十多年的老人带着遗憾离世,让人何其不忍。二来,周玄业两人既然已经接了这个活儿,断然不会半途而废的,也就是说,就算这次不找到,下次肯定也会再跑一趟,实在是耗时又耗力。   这两点原因加起来,即便王泽海不提钱的事儿,我也是打算应下来的,紧接着,我道:“加的钱到不用了,这次的劳务费已经很多了。”王泽海见我答应了,先是高兴,紧接着又觉得意外,说:“真不要?我说,别给我省钱,你王哥我不缺钱。”   其实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王泽海这人挺不错的,一路上也没什么架子,对我一直挺客气,白天烤肉的时候,都还给我多分了一些,说要照顾病号。我虽然缺钱,但也不能什么钱都拿,人何以待我,我何以待人,就算王泽海不差钱,我也不能再这个节骨眼上宰他。   于是我道:“真不用,希望找点找到你爸,完成你母亲的心愿。”   王泽海闻言,深深吸了口气,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好!别的不多说了,小苏兄弟,我刚才的话不是开玩笑的,不嫌弃,以后就拿我当哥。”说完看了谭刃一眼,又跟我耳语说:“你老板要是再扣你工资,你就跳槽来我这儿,保证给你个好职位。”   得,话题一转,又转到跳槽上了。   对于我的决定,周玄业二话没说,点头道:“既然天顾没什么意见,那咱们就继续找人。”   商议完毕,众人安排了守夜,便各自钻进帐篷里睡觉。我换了一遍药,虽然没有麻醉剂,但外伤药还是挺充足的,换完药我倒头就睡,一直到第二天清晨。   经过一天一夜的休整,我精神状态好了不少,众人去之前栓骆驼的地方牵回了骆驼,便按照既定的方位出发。由于我是伤号,所以这次韩绪的御座就让给我了。韩绪虽然看起来傻,但还是很听话的,一路上到也没闹腾。   只是那野人毕竟年老,绑的久了,血脉不通,我们也不敢太折腾他,便松了绑,只捆了手,走一架路,便让他也骑一阵骆驼。这野人最初很是抗拒,但相处一段时间,见我们给水给吃还给他骑骆驼,大约知道我们没有伤害他的意思,便安定了下来。   沙漠的早晨,气温凉爽,天边橘红的太阳才刚刚冒出头,一片五彩的朝霞挂在天际,一眼望不到头的沙漠显得广袤无比,人身处其中,仿佛是融进了尘沙里,也不知道何处才是尽头。   我们一行人,一路往前走,一边用望远镜观察周围,寻找其余的类似绿洲或者古遗迹一类的东西。人如果想要在沙漠里生存,肯定要有相应的环境,至少得有地方寻找吃食躲避烈日,所以绿洲和古遗迹,都有可能住人。   但是根据韩梓桐手里的沙漠地图来看,这一片的绿洲只有一个,也就是我们之前待的地方,而下一个绿洲,则离的很远,这和我们预测的距离差距很大。   因此谭刃等人有一种新的猜测,那就是王爱国很可能是躲在绿洲附近的某处古遗迹里。这一带,曾经都是黄巢古国的范围,后来又被流滋国所占领,这片被黄沙所覆盖的把土地下,曾经不知诞生过多少城池,所以存在古遗迹的可能性是很大的。   这一走,便一直走到了下午的三点多钟,我一直骑着骆驼,倒是不累,只是临近中午,阳光过于炙热,未免流汗过多感染伤口,我拿了王泽海的大外套,跟阿拉伯人一样把自己罩起来,饶是如此,时间久了也有些支持不住。   我坐的高,望远镜便分给了我一个,四面八方到处都是黄沙,看的久了,都产生视觉疲劳了。就在我有些受不了时,望远镜的尽头中,忽然多出了一样东西。   是一面墙,确切的来说,是一面破损不堪的,半露在黄沙中的石墙。   难道是什么遗迹?   我精神大振,立刻道:“有发现,那边发现墙体。”   韩梓桐松了口气,道:“太好了,快,咱们去看看。”显然,她也是累的狠了,也想着快点儿完工,快点儿休息。我们一行人当即朝着那面半露的墙体而去。   待走到跟前,众人才发现,这墙并不止一面,而是有很多。就和我猜测的一样,这里果然是一片遗迹带。一片残埂断壁从黄沙中冒了出来,大风刮过,地面翻滚着一层黄沙,一眼望去,沙尘弥漫,遗迹所在的沙地,南高东低,越往东,露出来的遗迹群面积就越大,有些,还能看到完整的房屋结构。   韩梓桐对这方面比较了解,观测了一下地形,指着南边道:“那边的沙丘较高,如果刮大型的南风,就会将沙往东边吹,整片遗迹就会被黄沙给埋起来。不过出发时看过天气预报,这段时间都没有大的风沙,所以这片遗迹群,应该已经裸露很长时间了。”      第91章 背对着的女人      我们下了骆驼,一行人分散队形,观察着周围的环境,留意着有没有人的踪迹。越往里,由于遗迹建筑的增多,我们的视野被那些墙体挡住,就变得有些狭隘了。   王泽海道:“没准儿就是这儿,风沙来的时候,就去绿洲躲着,风沙没了,再回到这里,奇怪,你们有没有觉得,这地方比绿洲里还凉快?“他这么一提醒,我也有这种感觉,还真是古怪。   韩梓桐道:“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直接生活在绿洲里?何必要两地往返?难道这地方,还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王教授?”她所说的王教授,就是王爱国。   谭刃不冷不热的说道:“人还没找到,你们未免想的太远了。”   这话提醒了我们,众人收回发散的思绪,决定先搜索一下这片区域再说,一切,都等真正找到了人才能做定论,否则现在再多的猜测也是徒劳。这片古遗迹的面积很大,越往低处,废墟越多,将我们的视线牢牢控制住,如果按照现在的速度找,还不知要耽误多久。   最后周玄业道:“还是分头找。天顾,你受了伤,就留在原地照看骆驼和装备,其余人,我们分成四组找。”韩绪照旧是跟着韩梓桐,众人都没什么意见,便各自分散。   我怕牵着;骆驼,走到一处石墙下方,这会儿日头偏西,洒下一片阴影,正好可以躲避阳光。骆驼不是什么暴躁的动物,即便不栓,也很安静的卧在地上,祖祖辈辈生活在沙漠里的骆驼,最懂得怎么样节省体力,它们不嘶叫、不乱走动、是沙漠里最为沉默和可靠的伴侣。   等了约摸二十来分钟,没将人等回来,反而是周围的风沙似乎有些大了起来。我不得不戴上了防风眼睛,最后风沙大的有些异常,直往鼻子里钻,我又只好摸出了防沙口罩戴上。   与此同时,我觉得这风沙大的有些不对劲,进入沙漠这几天,小风沙是频发的,但达到这种程度的却很少,而且还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此刻刮的是东风,滚地风吹得飞沙走石,天地间被沙尘遮蔽,视野都变得模糊起来。我坐不住了,因为我发现,这次来的风,很可能是一次小心的风暴。   韩梓桐路上跟我们讲过沙漠的环境和地形,此刻,天上没有一丝云彩,沙尘被吹的很高,如同大片大片的沙云压在人的头顶。这是沙尘暴典型的特征。   沙尘暴根据等级的不同,破坏力也不相同,但如果在沙漠里,遇到稍微大一些的沙尘暴,一定的想办法找个地方避风,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此时,那些骆驼似乎也感受到了危险,原本是卧在地上的,此刻纷纷站了起来。挣扎着想要离开这片地方。   它们的绳索握在我手里,三只安静的骆驼,一齐挣扎起来,这股力道想当大,拽的我一个踉跄。   我赶紧用手给握紧了,要知道,我们的所有装备都驮骆驼的身上,它们如果受惊跑丢了,那我们可就完了!我使劲儿拽着绳索,嘴里嚯嚯的吆喝,盯着风沙四处张望,心里暗暗着急:谭刃他们怎么还不回来,被风沙给刮跑了?   不行,还是先找个地方躲一躲。   我举目四望,发现不远处就有一个背风口,是个坍了一半的建筑,只留下了三角形的半个房间。   我带着骆驼躲进里面,骆驼立刻安静了下来,伸长脖子四下张望,最后干脆卧在地上,将头埋进了颈子下面,似乎在伪装成鸵鸟。我见这三只家伙安静了,担心谭刃等人回来会找不到我,便裹好外套,顶着风回到之前的地方。   这风果真是越来越大,沙尘中偶尔还夹杂着一些小石子,刮到人脸上生疼,有些打在防风镜上,更是发出细小的啪啪声。随着风力的增大,到最后,天地间昏黄一片,别人人了,我就算把自己的手伸出来,也很难看清。   谭刃几个又不是傻子,我估计这种情况,他们肯定也找地方躲起来了,便不再多留,赶紧回了避风处。   这风一刮就不知刮了多久,热倒是不热了,反而是有些冷。我挤在骆驼堆里取暖,听着周围呼啸的狂风,琢磨着这风什么时候才会停,但等了很久,风势不仅没有减小,反而是越拉越大了。周围两侧堆积起了黄沙,开始顺着往我这里流,无奈,为了避免被活埋,我只能从骆驼堆里站起来,将黄沙往外清理。   如此这般,待到风势渐小,我才又缩回了骆驼群里。骆驼群里暖洋洋的,由于刚刚进行了体力劳动,有些累,我坐着坐着,竟然一觉睡过去了。索性这一觉睡的并不久,醒来的时候刚好是四点五十多分,而周围的风沙也已经停了。   这场风沙从开始到结束,大约有一小时四十多分钟的时间。   我伸了个懒腰,牵着骆驼走出这个避风口,打算去找谭刃等人汇合。   他们五人都是分散的,所以风沙来时,应该也是各自找地方躲着。我不可能挨个挨个的去找,因此便还是回到之前的位置等人。我等了足足二十多分钟,却连一个人影也没有看到。   这让我有些意外,心里隐隐泛起一阵担忧。   难道是出了什么意外?   不行,原地坐等不是个事儿,我得去找找。   当下,我骑上了骆驼,带着三只骆驼开始在这片古遗迹群里寻人。这一个多小时的风沙,刮的整片古遗迹地区的面貌都发生了变化。有些原本裸露出来的残埂断壁,又重新被埋入了黄沙中,而有些原本埋在地下的,却裸露了出来,整个儿地貌为之一变。   我不由得琢磨,心说谭刃几人,该不会被风沙给埋了吧?   当时谭刃去的是东南方,所以我先找的是东南方,原因无它,因为如果先找到谭刃,那么找到其余人的几率就会大很多。再者,相比其余人,谭刃之前走了一次魂,在体力上要逊色很多,一行人如果遇到什么危险,那么谭刃出事的可能性最大,综合这两点考量,我决定先找谭刃。   由于是骑在骆驼上,因此视野自然也宽广许多,再加上有望远镜在手,就更显得方便了。可惜这一片的面积毕竟太大,人处其中,就跟个小蚂蚁一样,再加上许许多多的古遗迹形成的视线盲区,找起人来还真不容易。   人虽然没看到,但往前走了百来米,望远镜的镜头里,却出现了一个十分古怪的东西。   在茫茫的黄沙中,那东西十分醒目,是一个非常非常大的圆,仿佛一个巨大的黑洞。   那是什么东西?   由于之前没有来过这一片,所以我无法判断,那东西是原本就存在的,还是风沙刮出来的。它镶嵌在黄沙里,就像一只黑色的眼睛。我立刻趋势骆驼朝着那只古怪的眼睛而去,一边沿途寻找谭刃的踪迹,一边儿打算过去看个究竟。   最终我也没找到谭刃,反倒停在了这只眼睛的跟前。   我要纠正一下自己的话,走近了看,它并不是一个黑洞,而是一个类似于古罗马斗兽场一样的地方,呈漏斗形,一路往下,硕大的石阶,形成了一圈一圈螺旋形的座位。   而它的底部则很深,它的面积没有古罗马斗兽场那么大,但深度却很可观,一眼看去,最底部的地方,是一片布满了黄沙的空地。那空地上,或许原本还有些什么东西,但此刻都已经被黄沙给覆盖,什么都看不清了。   这地方,很可能是用来举行某些大型活动或者表演的地方,看起来古朴浑厚,气相庄严,人站在外围,顿时生出一种渺小感。   我的目光缓缓扫过这个会场,然而就在这时,我眼角的余光却猛然发现,在会西南角的位置,竟然坐了一个人!   那人背对着我,面朝着会场,身形坐的很端庄,一头乌黑的长发,披散开来,俨然是个女人!   我的第一反应是韩梓桐,但随即想到,韩梓桐根本没有这么长的头发。   她是谁!   这三个字,顿时在我脑海里打转。   而就在这时,那个女人忽然站起了身,头微微一侧,似乎发现了我,打算回头看我,这个动作,让我的心脏砰的跳了一下。但最终,她却并没有回头,而是一直往前走,饶迷宫似的,但无论怎么走,她留给我的,始终都只有一个背影。   这个女人个子很高,穿的服饰,也是现代姑娘常见的服饰,如果不是她的这一身打扮,如果不是这会儿太阳还没有下山,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遇到女鬼了。   而就在这时,那个女人,走到快要接近底部的位置时,却忽然消失了。   我狠狠的眨了眨眼,再睁开,没错,那个女人确实消失了,快的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我的幻觉。   这一刻,我心里生出一种犹豫感,因为这个女人显得太过于古怪,我反而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下去查看。潜意识告诉我,事情不对头,如果我跟下去,没准儿会发生什么意外。   然而,我的内心,却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吸引和催促着我,让我赶紧跟上去。   犹豫中,那个女人又出现了,这时,她抬起头看了我一眼。   是她!   我脑海里嗡鸣一声,猛地抬脚追了下去。      第92章 神来之箭      我之所以这么惊讶,是有原因的。   在看到那个女人的脸那一刻,我整个人几乎都懵了。那是一张巴掌大精致的小脸,垂下来的长发,微微挡住了左侧的脸,露出来的面孔,显得精致而秀美。   是苏秋容。   她的年纪比我三岁,和我是同一批,至于会被抛弃的原因,大概是因为她的左脸一侧,有一块生下来就带着的长长胎记,从太阳穴的位置蔓延到耳根。   这姑娘很粘我,但性格却很活泼,大约是福利院的孩子,大多都有毛病,在里面生活,大家都是平等的,因此她到没有形成自卑一类的性格,反而很是俏皮可爱。   最后一次看到苏秋容,是三年前,她年纪小,比我晚一些离开福利院。那个时候,她脸上的笑容就不见了,大约是进入社会后,遭遇了什么,因此显得心事重重。   我大概能猜到她的经历,一个从来不自卑的人,进入社会后,深深的认识到自己和周围人的不同,那种差距和挫败感,想必是很痛苦。我也有过这么一段时期,看着和自己同龄的人过的那样幸福,心里就会有种翻腾的东西。   再后来,我就再也没见过她了,她主动断了和福利院的联系,打她的手机,也没有再接通过。我有时候甚至怀疑,她是不是失踪了。   然而现在,她竟然又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说实话,这种巧合,让我觉得很突兀,但我却并不想放过这唯一的线索,因此立刻便追了上去。我朝她跑下去时,她又矮下了身体,再一次消失在我的视线中。这种情况,倒像是那地方有什么矮小的通道一样。   很快,我就走到了苏秋荣之前所在的位置,这时我才发现,原来这石阶的下方,和上方的石阶是不同的。上面的石阶,是用来坐人的场所,而下方的两层,则是垒起来的足足有三四米高的大石头。   苏秋荣之前突然消失,只不过是往前走了两步,而我当时站在上方,她往前一走,就进入了我的视线盲区,所以才会造成那种突然消失的视觉感。   而此刻,我的眼前,却是一扇微微开启的石门。   石门的出入口堆积着黄沙,门前还有一串脚印,显然就是苏秋荣留下的。   她进入这扇石门里了。   石门微微开着,里面黑漆漆的,也不知是个什么所在。   说真的,前天在流滋地下宫殿的经历,让我对这种地下的黑暗空间十分抗拒,我刚才还发热的头脑,顿时冷静了下来,微微后退了一步。   这一冷静下来,让我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就显得太多了。   苏秋荣会这么巧合的出现在这个地方,本身就是一件很不可能的事情。世界这么大,哪里又这么巧合的事?   第二,再细想一下她刚才的举动,很明显是想引我进入这扇石门后面。   她又为什么要这样做?这石门后面,有没有什么危险?   第三,也是很古怪的一点。   这地方沙尘很大,那我自己来说,几乎就是灰头土脸的,而刚才那个女人,身上也显得太过于干净了,根本不像是一个待在沙漠里的人。   种种的不对劲,让我的警惕心拔高到了极点,我决定静观其变,不打算再往里走。现在就我一个人,而且还受了伤,行动不便,万一里面有个什么危险状况,我岂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这么一想,我于是于是退后了一段距离,在大约十米远的位置,观察着那扇石门,她既然想引我进去,就肯定还会再次现身。   唯一让我想不通的是,她的真实身份是什么。   那张脸是绝对不可能作假的,如果是苏秋荣,她为什么要来沙漠里?她这几年,究竟在做什么?   说真的,我一直很照顾福利院的弟弟妹妹,外出这几年,每个月都会买东西回去看他们,苏秋荣和我一起相处十多年,我拿她当亲妹妹一样。当时突然断了联系,我心里还担忧了很长一段时间。   如今竟然在这种情况下再见到她,我心里别提是什么感觉了。   如果不是整件事情太过于古怪,我几乎就想往里面冲了。   足足等了十来分钟,也不见有其它动静,我心想,难道她不打算出来了?   思来想去,我决定还是先离开这个地方,就算有问题,也先跟谭刃等人汇合了再说。当下,我转身开始往上爬。这些石阶和我之前在流滋地下看到的那个金字塔似的建筑有些相似,长形的石条,非常厚重,高接近一米,个子矮的人,得怕爬着才能上下。其实每个二十米远的地方,就有一条小形的上下道,只是我懒的过去,觉得爬起来比较快而已。   当我快要爬出头时,不知怎么回事,忽然觉得后背有种如芒在刺的感觉。大部分人可能都会有这样一种经历,在你不知情的情况下,假如有个人一直在背后盯着你看,时间长了,你即便不知情,也会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现代科学认为这是人的第六感在起作用,动物的第六感,可以让它们预知天灾和危机,而人在长久的安逸生活中,这种对于危机的第六感却逐渐退化了。   当然,这是科学的解释,用迷信一点的话来说,就是一种预测能力。   而我此刻就是这样的情况,无缘无故的,就有种整个后背毛森森不舒服的感觉,仿佛背后有个什么东西一样。这种感觉让我猛地回头,这一回头,便发现苏秋容又出现了。   还是在那个石门口的位置,面朝我站着,但是却低着头,看不见脸,长长的黑发垂下来,黑的有些诡异。   我忍不住喊道:“秋容!”她抬起了头看着我,秀气的面容上似乎带着一丝微笑,平静的看着我。   这熟悉的脸吗,让我心下顿时一柔,我道:“秋容,你这些年去哪儿了,你怎么会在这里?有什么事请,你上来,我们慢慢说,别这样行吗?”说真的,她这么不声不响,神神叨叨的,让我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苏秋容笑了笑,伸出手,朝我招了一下,下一刻,不知怎么的,我的眼睛里就只剩下她的那只手了。紧接着,整个人便不受控制的开始朝着她走过去。   我内心大骇:这是什么邪门的东西?为什么我的身体不受控制了?   不、不!   她肯定不是秋容!秋容只是个普通人!   我每朝她走一步,她的脸就如同做了微整形一样,开始慢慢的变化着,等到我靠近她的时候,那张脸已经完全变了,哪里还是秋容,分明是我曾经见过的那尊蛇摩女神像的模样!   难道……难道她就是蛇摩女神本尊?   她竟然真的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如果抛开她的邪门不谈,蛇魔女神的容貌,其实是给人一种很圣洁的感觉的。但就是这样一张美丽和圣洁的面孔,却偏偏显得非常的邪恶,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邪气。   我离她只有一截台阶了!   不。   我知道,一但靠近她,肯定得玩完,但我却根本无法挣脱出她的控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空气中突然想起了咻的一声响,紧接着,一道黑色的东西,贴着我的脸擦过,直直的射到了蛇魔女神的脸上。   下一刻,我只觉得眼前一花,浑身一松,身体的控制权立刻回到了自己的手中,而与此同时再去看时,哪里还有什么蛇摩女神,分明是一条硕大的巨蟒。   那巨蟒是青色的,全貌我没有看见,只看到一条粗壮的蛇尾溜进了那扇石门里。   难道……我刚才面对着的,一直都是一条大蛇?   我头皮一炸连忙远离石门的位置。与此同时,我发现在蛇魔女神原本所站着的位置,赫然插了一样东西,是一根黑色箭。   刚才射中蛇摩女神的,就是它!   箭看起来很原始,甚至连箭头都是原始的石制箭头。   箭是从我后方射过来的。   是谁救了我?      第93章 清醒      我立刻回头,发现在后面一个人也没有。   我张头四顾,同样没有发现半个人影。   紧接着,我重新看向地上的箭,究竟是谁救了我?为什么不肯现身?这地方本来就没有其他人,刚才唯一看见的人,居然还是一条大蛇。这个救我的人,会不会就是王爱国?   都七十多岁的老头子了,什么时候还练会了射箭?   最主要的事,这个救了我的人,为什么要躲起来?   我决定不在原地多留,捡了地上的箭,立刻往上爬,须臾爬出了这个诡异的会场,而此时,天边已经是夕阳西下了。与此同时,空旷的沙漠中,我听到了一声尖锐的哨声。   是队伍的信号哨,这是集合的声音。   我的信号哨早弄丢了,否则之前早就吹哨子了,而不是骑着骆驼出来找人。当下,我便骑上骆驼,朝着信号哨传来的位置奔去。   骆驼走的时候慢悠悠的,但跑起来速度还真不慢,只是有些颠簸,很快,我就赶到了集合的地方。所有人都在,我反而是最后一个到的,谭刃神色不愉,说:“让你原地等着,瞎跑什么……嗯?”他突然发现了我手里握着的东西,声调一转,诧异道:“这东西哪儿来的?”   我立刻翻身下了骆驼,将手里这支造型原始的箭递给众人,将之前的经历说了一番。一条大蛇变成人的模样,这事儿有些骇人听闻,韩梓桐道:“你的意思是,那个女人,那条蛇,就是蛇摩女神?”   王泽海道:“肯定是她,没想到都这么多年了,这个什么女神还留在这个地方。她盯上小苏兄弟了,会不会跟着害咱们?”这会儿天色已晚,天边一轮红日,如今只剩下一弯残影,四下里已经暗了下来,气温也开始降低。   韩梓桐柔声道:“咱们今晚得多注意一些,不过,这只箭的主人,既然肯救人,就说明咱们还有一位看不见的‘朋友’。”王泽海大手一挥,说那就先找个地方扎营,晚上分成三组轮流守夜。   当下,我们找了个避风口,扎起了帐篷休整。   根据安排,韩梓桐照例和韩绪一组,韩绪虽然不靠谱,但韩梓桐这个人却很是谨慎,有她在还是放心的。第二组是谭刃和王泽海,第三组是我和周玄业。   众人扎好了帐篷,拿出些吃喝进食,谭刃似乎对那支石箭很感兴趣,拿在手中翻来覆去的看。看着看着,他竟然低头开始嗅了起来。原则上,我是打算近期不和谭刃多接触的,说得越多,错的越多,一不小心工资就没了。   但这会儿见到他奇怪的动作,我还是没忍住心里的好奇,问道:“老板,这箭有问题吗?你闻什么啊?”   谭刃不冷不热的看了我一眼,将那支箭递到我鼻子下面,道:“闻闻,是什么味道。”我嗅了一下,发现这箭身上,果然还有股怪味儿,凑近了闻,味道还挺浓烈的。   在我努力分辨着这是什么气味的时候,谭刃道:“如果真的是蛇摩女神,这么一支普普通通的石箭,能把它逼走吗?”   说真的,这石箭,连箭头都不是很尖,别说射有鳞片的蛇类,就是直接射到人身上,估计也最多是一块乌青,要破皮都很难。谭刃这么一提,我还真觉得不对劲。   那蛇摩女神,怎么会被这样的一支箭给逼走呢?   难道这箭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   莫非和这古怪的气味有关?   韩梓桐闻言,将这支古怪的箭拿在手里掂量了一下,又低下头闻了闻,立刻说道:“这不是普通的石头,是硫石。”   “硫石?”我有些不解。   一边的王泽海经常和石头打交道,立刻解释道:“就是含硫量很高的一种石头,天然的硫磺。”虽然我不清楚硫石的概念,但硫磺可是蛇类的克星。   难道这就是击退蛇摩女神的奥秘?   韩梓桐道:“不仅是硫石,它表面应该还涂抹过什么东西,不过我辨别不出来。”顿了顿,她又道:“不过这东西我们可以留着,万一那个蛇摩女神再过来,咱们也好对付它。”   当下,我们又将携带的硫弹放在火里烧,使得周围这一片,都弥漫着一股浓浓的硫磺味儿。   众人吃喝完毕,便按照之前的安排各自守夜休息。   出于照顾女士的原则,我们让韩梓桐守第一班,我和谭刃守第二班,王泽海和周玄业守最后一班。接下来,一切风平浪静,我安安稳稳睡了一觉,直到十二点多,韩子熙进来叫我和谭刃接班,我俩才爬出来帐篷。   外面升着一堆篝火,是捡了周围遗迹中的一些烂木头堆起来的,由于燃料不多,所以篝火只是小小一团,烧的并不旺。我拍了拍脸,让自己的瞌睡虫清醒一些,紧接着,便时不时的在周围走动一下,以防出现什么意外。   非常时期,非常对待,在蛇摩女神的地盘上,我们谁也不敢掉以轻心。   走完一圈之后,我坐回火堆边上,那只硫石箭就插在火堆旁边,不远处那个老野人蜷缩在地上,离火堆有些远,显得十分可怜。我想了想,拿了个外套给他罩上,没想到那老野人却是十分机警,我才刚一靠近,他就醒了。   一双浑浊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并且张了张嘴,我以为他会像之前那样,发出咕噜咕噜的怪声,但下一秒,从他嘴里,冒出来的却是一段话:“蛇、蛇……有、快、快跑。”他的声音嘶哑、干涩、断断续续,如果不是就着盖衣服这个动作离的近,我几乎都无法听清他究竟在说什么。但那个蛇字,却是非常清晰的。   我心中一惊,忙道:“老板,快,他能说话了。”谭刃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我俩一左一右的蹲在这老野人身边。我发现他说话有些困难,像是嗓子很难受,立刻拿了水袋喂他喝水。   老野人立刻伸长了脖子,咕嘟咕嘟的喝,显得很饥渴的样子,足足喝了半袋子水,他才猛地叹了口气,显得很舒服很满足一样。   他那双浑浊的眼睛,似乎变得清明了一些,说话的声音,也没有那么嘶哑难听了,他道:“你们、你们是谁……”   看样子,这人竟然恢复神智了,我和谭刃对视一眼,都有些不明所以,不是说他的神智,被蛇摩女神破坏了吗?怎么现在突然好了?   我道:“老爷子,你不记得发生过什么了吗?”老野人皱了皱眉,捂着头似乎在回忆些什么,大约两分钟后,他忽然倒抽一口凉气,道:“我想起来了。”紧接着,他猛地从地上窜起来,但由于身上捆绑着绳索,因而一个没站稳,立刻倒了下去。   既然人已经恢复神智,我们自然不会再将人这么绑着,当下我一边道歉,一边给他松了绑:“老爷子对不住,你之前神志不清,一直攻击我们,所以才出此下策。”   老野人被松完绑后,活动了一下手腕,道:“不用解释,我都记得,也不用道歉,其实,是我该感谢你们的。”   这话到让我有些不解,感谢我们什么?   仿佛是看出了我的疑惑,老野人说:“那尊神像,你们知道吧?我就是被它给控制了,离它越近,就越可怕,如果不是你们把我带离那个地方,我恐怕得一辈子浑浑噩噩了。”   我想起自己当时被那蛇魔女神像控制的一幕,不由得后怕,如果当时不是老野人正巧攻击我,将我给推开,恐怕我也要步他的后尘了。   如今老野人清醒过来,之前萦绕呢在我们心头的诸多疑惑,自然就有解决的途径了。谭刃立刻将所有的问题都摆了出来,老野人被这一堆问题狂轰乱炸,有些招架不住,他忙罢手,道:“别急,一件件来。你问我是谁?我不姓王,也不知道什么王爱国。这个海象牙是我捡来的。”接着,他开始说起了他的身份。   而这人的真实身份,还真是让我始料未及。   老野人叫柴宽,他和那具被我们打包在骆驼身上的干尸,其实是同一个队伍的,也就是同一支考古队。他们为了寻找黄巢古国,而进入了那片绿洲,最初的时候,并没有什么收获,但直到他们发现了一条密道后,情况就改变了。   那条密道,就位于流滋国库的地底,我们这伙人不懂机关,所以之前并没有发现。而老野人一行人,却是专业的考古队,队伍中有一个人,对古代机关的研究很有造诣,在他的帮助下,他们发现了那条密道。   而那条密道所连接着的,正是黄巢古国的‘地下神宫’。      第94章 地下神宫      当时,一伙儿初发现这条密道时,并不知道它通往何处,但密道的规格很大,看样子是通向什么极其重要的地方,一行人是干考古的,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当下便顺着这条密道前进,紧接着,便进入了地下神宫。   之所以称它为地下神宫,原因无它,因为那地方是一片古黄巢国的遗址,也就是当初蛇摩女神所在的地底。至于黄巢古国的人,为什么会尊那大蛇为神,并且修神像祭祀,这就不得而知了。   当时众人虽然知道蛇魔女神的事,但同我们一样,也只以为是个传说,并没有想到,竟然会有本尊。   地下神宫是一个大面积坍塌的地下宫殿,在其间行走,就跟走迷宫似的,时不时便会断路。在其中绕了也不知多久,众人竟然发现了一些干尸。不是一具,而是一些,分布在不同的地方,最为古怪的是,这些干尸身上穿着的衣服,竟然是现代的。   那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了,那会儿他们所见的干尸,还是那种比较新鲜的干尸,身上没什么尸油,衣服什么的也干干净净的,可以完整的朝看他们所携带的所有物品。   很快,考古队惊愕的发现,这竟然是一支沙漠地质考察小组。   地质和考古,某些方面来说是共通的,相互的工作,有时候也经常需要对方的帮助,因此柴宽对于地质方面的动态还是知道一些的。他想起来,以前似乎听说过,曾经有一支地质考察组在古尔班通古特失踪了。   莫非就是他们?   他们竟然是死在这个地方?   而柴宽身上的海象牙,就是在其中一具尸体的身上找到的。   听到这儿时,我不由得打断了柴宽老人的话,忍不住道:“确定是从一具尸体身上找到的?”谭刃的两次推演结果,都指向一个方向,那就是人还活着。   难道他的推演结果弄错了?   即便是弄错了,也未免错的太巧合了?   柴宽点了点头,看起来神智清明,不像是记错了的样子。   这下别说我,连谭刃都皱了皱眉,露出不解之色,旋即,便见谭刃思索一阵,问柴宽:“你回忆一下,你捡到海象牙时,这东西是挂在对方脖子上的,还是放在其他地方?”   柴宽却根本没有回忆,一口道:“是捏在手上的,我记得很清楚,发现那具尸体的时候,他很奇怪,蜷缩着,像是在躲避什么东西。左手撑在地上,右手挡住胸口前面,手里就抓着这么个东西。”   他所形容的那个场景,不由自主的在我脑海里出现,我觉得有些熟悉,猛地想到,我发现的那那具干尸,死的时候,动作不也差不多吗?唯一不同的,大约是一个坐着一个躺着而已。   这么一想,我忍不住猜测:莫非那帮人的死,也是遇到了那种不满鳞片的怪物?这么一想,我便直接问了出来。柴宽微微低着头,大半张脸都被头发和胡子遮住了,他突然挠了挠头,说:“有没有刀片,我剃一下头,身上全是虱子。”   话题转的有些快,我看了看,虱子还真多,光是看一看我就觉得浑身发痒了,便摸了摸鼻子,去拿刮胡刀。大半夜的帮人刮头发、剃胡子,这种经历大概一辈子也就一次了,等给柴宽刮完后,我不由得刮目相看。   只见他肤色古铜,身材肌肉匀称,不看那张脸,还真的很难想象他是个老头子,即便是个老头子,也绝对是个很有魅力的老人家,街上的老太太看了都要脸红的那一种。   弄完之后,他大概觉得舒服多了,摸着自己的光头叹了口气,道:“我之前在路上听你们说,今年……是2012年了?一转眼,竟然二十年多年了……”事实上,我们都误会柴宽了。   柴宽并不老,他进入古尔班通古特时,还是随队的一名学生,他的老师,恰好也就是被我带出来的那具干尸。也就是说,柴宽实际上才四十来岁,比王泽海还稍微年轻几岁,只不过这二十年严酷的生存环境,让他的面容,显得太过衰老了。   他开始回答我之前所提出的那个问题,并且用一种非常严肃的态度,说:“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被那种绿色的怪物杀死的,但我知道那种长满鳞片的怪物是怎么来的。””是蛇人。”顿了顿,他继续说道:“那条大蛇弄出来的鬼东西。”他开始跟我们讲起了他这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的一幕。在打探整个地下神宫的时候,最初众人并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根据队伍领队人乔教授的指示,他们按照已知的地下神宫结构,测绘出了一份儿完整的结构图,并且标出了整个神宫的核心部位。   经过一路的观察,他们隐隐察觉到,这里很可能就是黄巢古国的某处遗址,而最让他们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流滋国在收复了黄巢古国后,竟然没有摧毁这个地下神宫,反而是修建了那样一条直达神宫的密道。   由此可见,这其中必然隐藏着某个秘密。   这个秘密,很可能就隐藏在地下神宫的核心部位。那次考古行动,原本就是奔着黄巢古国去的,如今有了这么重大的发现,对于考古队的吸引力,自然是极大的。   因此,一行人,立刻便朝着地下神宫的核心部位而去。   或许是整件事情留给柴宽的印象太深,所以他将每一处细节,都记得很清楚。中间的过程没什么值得留意的,真正的变故,是在众人到达核心部位以后的事。   那地方,有一个神奇的泉眼。   黄金铸就的泉眼池里,涌动着无数白浪。   当时柴宽的第一反应时,这下面难道连接着地下水?   那是一副很震撼人心也很奇特的场景。相像一下,在一个废墟似的地下神殿中,出现了一个圆形的、黄金打造的泉眼,里面跳跃着清澈的水流。当时一行人都是浑身臭汗,疲惫不堪,乍一看,恨不得能跳下去痛痛快快的喝几口外加洗个澡。   然而,等到众人靠近这个黄金打造的泉眼时,才发现,那泉眼下方,竟然还盘庚着一样东西。   起初,那是一团黑影,看不见具体形象,但很快,那黑影舒展开来,并且开始往水面上游,瞬间,一颗硕大的青色蛇头,从水中冒了出来!那绝对是众人这一生中见到过的最大的蛇,人站在它的面前,都感觉到了渺小。   而那青蛇,赫然还有一对赤红色的眼睛,蛇头微微低着,赤红的双眼透露出一股邪性,直勾勾的盯着众人。   其余人当时是什么感觉,柴宽没有看到,反正他自己是吓的心脏都骤停了,浑身的血液仿佛僵住了一样,整个人从头凉到脚,双腿直打颤。   下一秒,那巨大的蛇便朝着离水边最近的那个人猛地咬了过去。   离水边最近的那个人,叫艾永军,这人也是学生,课业一向不错,只是为人有些不讨喜,什么事情都喜欢出风头,还经常吹说自己是爱新觉罗的后代,只是建国后改了姓而已,大部分改姓金,小部分改姓艾。   不过别说,他还真是个满族,但是不是真的皇子皇孙,可不清楚了。   这人想来有些瞧不起柴宽,柴宽是那种典型的鸡窝里飞出的凤凰,一家子人没一个认识字的,姐姐妹妹都没读过书,一家人就送他上学了,后来还做了国内著名考古教授亲自带的学生,那是大大的光宗耀祖了。   可艾永军瞧不上柴宽这种人,两人还吵过一次架,他教训柴宽说:“你这样的人,不滚回农村种地,出来干什么?什么样的命过什么样的日子,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可是打听的清清楚楚。你一家老小兄弟姐妹都勒着裤腰带,就供你这么个货出头,你惭不惭愧啊?好好种地不行吗,跟我争什么?你争得过我吗?”那时候,两人正暗暗较劲儿争一个考察名额。   当时柴宽被他气疯了,两人打了一架,打的头破血流的,但怕记过,都没有让老师知道。   说到这儿时,柴宽苦笑一声,道:“现在一转眼二十年了,我想一想,发现他说的真没什么错。我家五个孩子,两个哥哥很早出去打工赚钱养家,一个姐姐一个妹妹从没读过书,为了不增加家里的负担,早早就嫁人了,嫁的都不好,我姐第二年就难产死了,妹妹嫁了个酒鬼,总是挨揍。他们都在为我牺牲,可我呢,我没有回报过他们一分一毫……我失踪了二十年,二十年!”他眼里冒出来眼泪,抱着头压抑的哭了起来,半晌都没抬起头来。      第95章 蛇人      说实话,我看着柴宽这样,心里挺难受的。我想了想,如果我是柴宽,恐怕也会一样的痛苦。有时候,某些人对你的付出,伴随着牺牲的同时,也携带着巨大的压力。   柴宽时时刻刻记得父母和兄弟姐妹为自己做出的牺牲,时时刻刻想着功成名就回报他们,可是最后呢?转眼二十多年了,他的兄弟姐们,父母亲人们,现在又是个什么状况?   这种痛苦,我虽然无法感同身受,但也觉得颇不是滋味儿,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安慰,便由着他了。片刻后,柴宽情绪平复了一些,才不好意思的抹了抹眼泪,继续说起了当时的情况。   那绿色的大蛇并没有将艾永军吞下去,而是咬了他一口,硕大的蛇牙,从头颅顶上穿下去,一些脑浆就这么被挤压了出来。那种看着同伴惨死的场景,让柴宽永生难忘。那一刻,他心中哪里还记得自己和艾永军的恩怨,只觉得兔死狐悲,甚至有种想哭的冲动。   巨大的恐惧之下,所有人都开始逃命,那样一条妖怪般的大蛇,不是他们能够对付的。   那蛇并没有追上来,逃跑途中,柴宽回头看了一眼,竟然发现,被那大蛇咬穿了头的艾永军,竟然没有倒下,而是面朝众人逃跑的位置,直勾勾的盯着他们。   柴宽头皮一炸,一个明明该死了的人,用这样的姿态盯着你,想必任何人都无法淡然处之。在这样惊悚的情况下,柴宽脚下一绊,一下子就倒在了地上。与此同时,他看到艾永军身体开始抽搐起来,一层绿色的东西,如同植物迅速生长似的,覆盖在了他的身上。   柴宽别提多害怕了,爬起来就跑,他知道艾永军不可能还活着,而他现在发生的异变,让柴宽想起了自己看过的一则鬼怪故事。民间流传的鬼怪故事数不胜数,便是说上几天几夜也说不完。   而蛇人,便是其中之一。   据说蛇性喜静,特别是一些成了精的蛇,更是懒的动弹,它们能将人,变成一种半人半蛇的生物,供它们差遣,给它们猎食,古时候就有蛇人抢夺牛羊的传说,古人见之,用硫磺水泼,就可以惊走。   柴宽一边逃命,一边想,那大蛇的个头,显然是成了精怪的,它难道将艾永军变成蛇人了?果然不出所料,那大蛇自己待在水底懒得动弹,不去追赶众人,却差遣艾永军动手。   很快,一个浑身覆盖着绿色鳞片的怪物就这么出现了,众人一路逃回了流滋国的地底,却最终难逃被杀的命运。柴宽由于年轻体健,活了下来,但其余的年龄稍微大一些的几个教授和助理,却纷纷丢了性命。   再后来,柴宽无意间躲入了那个有蛇摩女神像的地方,被蛇摩女神摄了心神,过着几乎浑浑噩噩的生活。或许是因为都是给蛇摩办事的,所以艾永军这二十年来,到没有再伤害柴宽。   至于这二十年间,具体是个怎么活法,柴宽的记忆也不甚清晰,至于他房间里收集的那些干尸,应该就是当时他的同伴。柴宽虽然被摄了心神,但潜意识还残存了一些记忆,下意识的保护同伴的尸身,当时之所以为追踪我,大概就是见我动了他老师的尸身才会如此。   也就是说,当时被我降神杀死的那玩意儿,其实就是蛇人艾永军?   一想到他曾经是个人,而我又杀了他,我就觉得很不舒服,有种罪恶感。谭刃像是知道我在想什么,平静的开口道:“蛇人,是死后所变,已经是怪物了,算不得人。”他这话明显是说给我听的,当下便觉得感动,正要开口,谭刃已经转移话题,问柴宽:“你们返回的时候,有没有出现什么不正常的情况?”   柴宽皱眉回忆了一下,最后摇了摇头,道:“你们是来做什么的?这个海象牙的主人对你们来说很重要?”谭刃懒得回答,我便道:“我们是受那个胖老板的委托,帮忙寻找这个海象牙的主人,也就是他的父亲。他的父亲就是那个地质考察小组的一员,四十一年前失踪了。”   柴宽面露惊愕,道:“原来如此,你们是想寻找那个人的尸身?”   “不,我们觉得,那个人还活着,我们想找到活人。”   “不可能。”柴宽紧接着就说了这三个字。   谭刃起身,不打算再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他道:“没什么是不可能的。你说的那个地下神宫应该就在这个地方,那条水里的大蛇,也活络起来了。”   “什么意思?”柴宽不明所以的问了一句。   谭刃指了指我:“那条大蛇变成女人,勾引我的员工。”   勾引这个词儿,似乎用的有些不是地方……我又不是公蛇,它勾引我干什么?控制我还差不多。难不成那条大蛇,是想将我也变成蛇人?想到这个可能性,我打了个寒颤,就算是死也不能落到它手里。   谭刃说完这句话,就没打算再继续这个话题,让柴宽自行休息,便回到了火堆边。柴宽刚刚醒来,脑子里不知转动着多少念头,哪里睡的着,靠坐在一边发呆,片刻后问我:“你们要找到那个人才肯离开?”   我点了点头,道:“总之尽力而为吧。”   柴宽道:“我能跟着你们走吗?我想回家。”   我道:“当然,我们不送你回去,难道让你在这里继续当原始人吗?”   柴宽面露感激,道:“谢谢……”他似乎还想说什么,但话未说完,忽然转头看向左侧的黑暗处,整个人也猛地站了起来,喝道:“谁!”我吓了一跳,连忙跟着看过去,只见一个黑影一闪而过,朝着黑暗中跑去。   一边的谭刃也瞧见了情况,他的反应速度极快,毕竟是练过武的,瞬间窜了起来,直接朝着那个黑影追了过去。我操,这小子手电筒都没带一个,黑漆漆的怎么追啊!   果然,没多久谭刃灰溜溜的回来了,寒着脸,直接说道:“追丢了。”   我摸了摸鼻子,这是意料之中的事,当然,一个好员工,一定不能主动去揭老板的短,所以我直接跳过这个话题,问道:“老板,看清他是什么人了吗?”   谭刃道:“黑灯瞎火,我怎么看清?”   我道:“黑灯瞎火,他怎么跑的这么快?”   谭刃道:“对方看样子对这里很熟悉,没准儿就是那个人。”他看了一下地上插着的石箭。   那个神秘人的身份会是什么?   这一切不得而知,但至少,我们可以确定,那个人应该没有什么恶意。   接下来没再发生什么意外状况,三点钟的时候,我们叫醒了周玄业换班,并交接了一下这段时间的状况。周玄业颇为惊讶,看了看在一边放飞思绪的柴宽,道:“明天,去天顾说的那个会场看一下。”   谭刃道:“咱们的想法不谋而合。”   我大惊,道:“老板,周哥,那地方有蛇妖啊。你们是帮人寻尸的,不是收妖的!”我在事务所也混了一段时间了,对二人的本领也有了大致的了解。   周玄业:会武术,但没有武侠电视剧里那么夸张,只是伸手必我们普通人好很多而已。会炼尸,之前的降神术、还有第一次见面让尸体动起来的术法,都属于炼尸的范围。   听唐琳琳说,炼尸之术,下等着,用来走尸,也就是过去所说的赶尸匠。中等者,用来炼尸,炼出的尸体,拥有诸般神通,而炼尸者则可以用炼出来的尸体,达到很多目的。善加利用则行善,恶以利用则为恶,因而这炼尸之术,属于半正半邪的路子,也是因为如此,后来才流落民间,道家正统,会的人反而很少。至于上等,那便是传说中的东西,活死人,回生术,听起来有些扯淡了,死人,哪有被炼活的道理?   周玄业有没有炼尸我不清楚,但他走尸我是见过的,除此之外,要说他能收妖,我还真不信。   谭刃就更逊了,他主攻易占起卜之术,说起话来神神叨叨,除了会些功夫,某些方面,还不如周玄业。这二人比起我们这些普通人来,自然是技高一筹,我是拍马也追不上,但若去对付那蛇妖,未免不够看。      第96章 引诱      我说完,周玄业哈哈笑了笑,道:“谁说我们要去收妖的,我还没活够呢,可不会去主动送死。我怀疑,那个神秘人,很可能就是王爱国,但是他这么遮遮掩掩不肯现身,咱们得想办法将他引出来。”   “怎么引?”   周玄业摆了摆手,道:“明天再说,先去休息吧。”无奈,我也只能先睡了。第二天早上六点多就醒了,众人原地吃了早饭,便牵着骆驼,到了昨天我所去的那个会场。   早晨的阳光还不太强烈,光线也是斜的,深深的会场,一半露在光明里,一半隐在黑暗中。   王泽海惊叹道:“像罗马斗兽场一样,你们说这地方是用来干什么的?”   韩梓桐揣测道:“大概是表演用的。”   “不。”柴宽说:“这是个祭祀场所。”他这么一说,我们才想起来,柴宽好歹是搞考古这一块的,这方面的鉴定,肯定比我们有经验。周玄业笑道:“何以见得?”   柴宽指了指石阶侧面的一些花纹,那是一种弯弯曲曲如同蔓藤一样的纹路,组合起来,如同一个圆形的球体。柴宽指着它们解释道:“这是黄巢的象征,我们叫它‘盘枝纹’,像不像一堆枝条盘在一起?”   韩梓桐歪了歪头,说:“到更像是蛇摩。”   “是啊,蛇摩。”柴宽苦笑一声,道:“我们知道的太晚了,一开始根本没有想到蛇摩这个东西。”说着,他摇了摇头,站起身俯览着整个会场,道:“黄巢古国供奉蛇摩女神,这个会场,很可能就是蛇摩女神的祭祀场所。如果我没有猜错……”他停顿了一下,看着我,道:“你说的那扇石门,很可能就是通向那口黄金泉眼,蛇摩女神,就住在里面。”   一想到那妖怪一样的玩意儿,就在脚下这片沙海中伺机而动,就让人觉得浑身都不舒服。我只想早点儿解决这件事,找到王爱国,好赶紧回事务所。人只有在极度的疲惫之后,才能体会一个安稳的,可以遮风挡雨的环境是多么重要。哪怕那间事务所布局简单,位置偏僻,也让人升起一股深深的怀念。   于是我问旁边的周玄业:“周哥,你昨晚说的那个引诱计划是什么?”   他道:“一、蛇摩女神害你的时候,那个人就突然出现救了你;二、昨晚那个人影,很大的几率和救你的是同一个人。”我点了点头,周玄业于是继续道:“由此两点可以断定,我们这帮人的闯入,其实已经引起了那个神秘人的注意,包括现在,他都很可能就在附近观察着我们的行动。”他这么一说,我忍不住四下里张望了一下。   周玄业笑了笑,道:“别看了,他对这里的地形很熟悉,自然会找到一个最容易监视我们的角度。”   谭刃催促了一声:“行了,说这么多干什么,开始吧。”这二人合作的久,倒是很有默契,似乎已经了解彼此的想法,但我可以确定,从昨晚睡觉开始,谭刃还没有和周玄业单独相处过,这二人根本没有单独交流的时间。   就这样便知道对方的打算,未免有些太厉害了。   但很快,我就知道这是为什么了,因为两人竟然就地开始升起了火,并且将我们的便携奶锅架起来,往里面注水,最后加入了硫蛋,顿时,一锅散发着浓浓硫磺味儿的沸水就开始翻腾起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硫磺味儿。   我顿时想起了柴宽说的关于对付蛇人的传说,据说用流黄水泼那玩意儿是很有效的,难不成,他们烧这一锅水,是打算对付蛇摩女神?不是说不招惹它吗?   王泽海也是满脸疑惑,道:“我说,弄这个干吗?”   谭刃不紧不慢的说道:“那个神秘人如此熟悉这里的地形,说明在这个地方待了很久,他凭什么能在蛇摩女神的地盘上生活很久?凭这个。”谭刃拿起了那支硫石箭。   紧接着,他又道:“沙漠并不是产硫石的地方,对吧?”他这句话是问韩梓桐的。韩梓桐立刻点头,道:“会有,但很少,得看运气。”   我隐隐有些明白他们想干什么了。   果然,谭刃接着便道:“所以,硫磺对于那个神秘人来说,肯定是很紧缺的资源,他昨晚会守在我们的营地外面,很有可能就是为了这支箭。”一边的周玄业补充道:“也有可能是为了我们的硫蛋。”当时我们为了心安,确实在火里加了硫蛋,这东西味道浓烈,可以传的很远。   很显然,现在他们烧水,就是为了用这个引诱那个神秘人,而一但发生什么意外,比如那蛇摩女神钻出来之内的,我们也可能把这水泼出去,争取时间逃命,可谓是个比较稳妥的办法。   这个方法很管用,这锅水大约煮了十来分钟的时候,我猛地听到了一丝动静。和我一起听到这个动静的,还有柴宽,我俩应该是队伍里听觉最灵敏的人了。   声音来自于我的右后方,那一片有很多残埂断壁,刚才的声音,像是脚踩滑时,石块滚落的声音。   柴宽先我一步跑了出去,这次是白天,我们一伙人追上去,那人虽然跑的快,但地面上却留下了脚印,最终还是被我们给逮住了。这里面周玄业的教程最快,最后纵身一跳,将那人压在地上,面朝下,背朝上。   那人不停的挣扎,周玄业伸手按住了他的脖子,威胁道:“别动,否则失手了我可不管。”   那人顿时不动了。我们其余人这时才刚刚围拢上来,只见被压在地上的人,除了腰胯间围了块破布外,其余地方都是裸露的,身材干瘦,后背背了个不知用什么皮做成的原始箭袋,里面还放了四支箭,而他的手中,则握着一把非常漂亮的弓,仔细一瞧,弓上还嵌有宝石,和这个原始人一样的人搭配在一起,有一股很强的违和感。   我心中有些激动,这个神秘人的身份,终于要揭晓了。   他到底是不是王爱国呢?   我走到他前方,伸手将他的头抬了起来,我想象过,他如果是王爱国,那么很可能会是一张苍老的脸,但我没想到自己竟然会看到一张熟悉的,布满绿色鳞片的脸。   “啊!”这个结果让我们所有人都始料未及,惊吓之际,我猛地松了手。   这、这怎么会是个蛇人?   不对,为什么他只是脸上有鳞片,身上却没有?   “放开我!”这人挣扎着,冲我龇牙咧嘴。   在能看这张绿色的脸时,其余人和我的反应差不多,但紧接着,众人接下来的反应几乎是一致的,那就是拔出了匕首,将他围了起来。这样一个危险的‘人’,我们不能让他逃了。   周玄业面露惊讶,但却显得极有耐性,说道:“我看,你和其它的蛇人不太一样,你应该是有意识的对吗?我们没有恶意,只想和你谈一谈,并且确认一些事情。”   被压着的人不动了,他扭过头看用膝盖和双手压制住自己的周玄业,布满鳞片的脸上看不出是什么表情,只是听声音显得很惊讶:“你不怕我?”   周玄业笑了笑,道:“我为什么要怕你?”   那蛇人道:“我脸上的东西,你不怕吗?”   周玄业却是很牛逼的回答道:“相信我,比你更可怕的,我见的多了。”说实话,我听到这句话,心里有些发痒,究竟是他在吹牛,还是他真的见过更为可怕的东西?   在我没有进入事务所之前,周玄业又有过怎样的经历?   那蛇人瞪大眼盯着周玄业,片刻后,道:“那好,你放开我,要问什么。”   周玄业将人松开了,蛇人果然没有逃跑的打算,只是坐了起来,扭了扭脖子,道:“不管你们是因为什么原因来这个地方,我奉劝你们,要想活命,就快点离开这里,这不是人待的地方。”   我道:“我们是来找人的,那个人,叫王爱国。”说这话时,我盯着他的脸,想看到他听到这个名字会不会有其它反应。很快,我看到了,他浑身震了一下,道:“王爱国?你们找他干什么?”   谭刃不动声色的道:“你认识?”   那人显得有些警惕,道:“先告诉我原因。”   ps:今天三更,谢谢来磨铁中文网支持我的书友们!      第97章 回程      一边的王泽海早就憋不住了,直言不讳道:“你叫什么名字?是不是叫王爱国?”蛇人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根本没有搭理王泽海,只是盯着我,问道:“找人?找王爱国?四十多年了,找他做什么?”   他这句话,让我心中一惊,很显然,这人即便不是王爱国,也必然和王爱国有某种关系。王泽海骂了句娘,道:“他是我老爹,你说我找他做什么?”   “爹?”这蛇人浑身一震,脸转向了王泽海,并且盯着他看了很久。王泽海被他看的有些不自然,抓了抓满是沙尘的头发,道:“他到底在哪儿,你给个痛快话行不行?”   蛇人脸上布满了鳞片,除了肢体反应外,我们很难从他的脸上看出些什么情绪,只见他嘴皮儿动了动,道:“你是他的儿子,王泽海?”   王泽海一愣,道:“是啊。你……你是我爸的?”   “队友。”蛇人说完这句,便道:“王爱国四十年前就已经死了,这地方太危险,你们回去吧?”   我下意识的问了一句:“那你呢?”   蛇人哈哈笑了起来,指了指自己,说:“我、我当然是留在这里。我已经在这里待了四十多年了,再说,我这个样子出去,是想被人放到试验台上解剖吗?”   这话让我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是啊,蛇人这个模样,根本难以回到现代社会。我们这帮人,古怪的事都见的不少,面对着蛇人,看久了也就那样。但大多数普通人,如何能平静的接受蛇人?即便是他的家里人,恐怕也难以接受。   一边的王泽海却道:“叔,你是我爹的朋友,所以就是我叔叔。我叫您一声叔,您跟我说实话,人到底在哪儿?我不相信他死了,死了也该有尸体吧?”   蛇人道:“就在地下,这些年来,下面塌方不断,尸体早被埋了,埋的很深,你们挖不出来的。你们找到尸体又有什么用,或许,他并不想回去。”   王泽海皱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蛇人却并没有答话,从地上爬了起来,道:“我没有理由骗你们。这个地方太危险,你们赶紧离开。”顿了顿,他看向王泽海,说:“特别是你。你既然叫我一声叔叔,有些事情,我就必须得告诉你。”   王泽海没开口,一脸不爽的示意他往下说。   蛇人平静道:“你的父亲,一直很爱你,他肯定不希望你为了找他,来这个地方送死。回去吧。”这句话让王泽海始料未及,他脸上不愉的神色顿时一收,道:“我父亲,他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蛇人沉默了一下,道:“普通人,又矮又瘦,但很爱你和你的母亲,看样子,你过的很好,他在九泉之下,应该也安心了。”王泽海肥胖的脸上,顿时露出一种要哭不哭,要笑不笑的神情。他平日里嘴里虽然将王爱国叫老头子,似乎也没多少尊重,但内心,想必还是想见见自己父亲的。如今蛇人告诉他王爱国的确切死讯,王泽海心里想必是极其难受的。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王哥,节哀。”   王泽海深深吸了口气,道:“死就死了,我他妈的才不在乎,不过就算是尸体也得给我带回去,我这次来,就是来找尸体的。”   蛇人闻言有些生气,声音听起来很恼怒:“一具尸体有什么可找的,尸体比你们一帮人的命重要吗?你们知不知道那泉眼里的妖蛇有多厉害!要想挖出他的尸体,得经过那道泉眼,你们觉得自己有那个本事!”   王泽海骂了句娘:“他妈的,要不是我老妈躺在病床上,要见那死老头子,我他妈会放着大把大把的钱不赚,跑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跟你在这儿磨叽吗!”   这二人竟然直接这么对吼起来了。   而就在这时,那蛇人突然道:“你妈病了?什么病?严重吗?”   王泽海说:“癌症,绝症!你说严重不严重,嘶……等等,我妈,你这么关心干什么?”王泽海的目光中,顿时透露出怀疑之色。这蛇人的表现一直很正常,我们都已经相信了他不是王爱国,但刚刚突然的失态,让我有种猜测,这人该不会是骗我们的吧?没准儿他就是王爱国本人?   显然,有这个想法的不止是我一个人,众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停在了蛇人的身上。   王泽海八成也是这么想的,步步紧逼,问道:“怎么不说话了?你这么关心我妈干什么?就算是老头子的同事,你是不是也管的太宽了?”蛇人的目光出现了一丝闪躲,王泽海顿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道:“你就是王爱国对不对?别否认。”说完,打算去拽谭刃,谭刃立刻将自己没戴手套的双手往身后一躲,道:“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   王泽海呛了一下,讪讪道:“这老头子不肯承认,你有没有办法确认他的身份?”   谭刃道:“我又不是搞亲子鉴定的,我怎么确认?”   王泽海急了,说:“你们不是能掐会算吗?”   谭刃嘲讽了一句:“我要什么都能掐算出来,还用辛辛苦苦跑这鬼地方赚你那三百万?”要真什么都能掐算出来,不早买彩票去了。王泽海一时气的跳脚,最后指着蛇人说:“你不承认没关系,我到时候压你去做个dna鉴定就行了。我最好自己承认,承认了我就当你是我爹,一路上好吃好喝伺候,你要是不承认,那可就对不住了!”   那蛇人闻听此言,似乎想说什么,然后他却忽然眼孔睁大,指着前方失声喊道:“蛇妖!”   众人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惊的纷纷转头。然而这一看,哪有什么蛇妖,却是这蛇人使的计,趁我们转头没注意的空档,立刻窜出了包围圈,拔腿就跑!   柴宽的反应却是极快,在蛇人逃出去后,便立即追了上去。那蛇人身材干瘦,体力上比不上柴宽,最终还是被制服了。王泽海这下子气的不轻,抬脚欲踹,我赶紧给他拦住了,道:“万一真是你爹咱办啊。”   王泽海怒道:“他不承认,我就当不知道。”   我发现王泽海也是个爆脾气,便说:“就算不是,人家也是个老人家了,你踹的下去吗?”好歹这人还救了我一命呢。王泽海闻言,这才消了火,郁闷的往沙地里一坐,摸出了一支烟,点火抽了起来。   气氛一时间变得很沉默。   须臾,王泽海道:“如果尸体真的在那泉眼后面,那我们不能让大伙儿拿命去冒险,就这么着吧,回程。”   韩梓桐看了看蛇人,说:“他怎么办?”   王泽海道:“爱咋咋地,关我屁事。”   那蛇人被压制着,显得很沉默。一边的柴宽和他到挺有共同语言的,拍了拍蛇人的肩膀,说:“你怎么变成这个模样的?”   蛇人看了他一眼,说:“二十多年前,我见过你。”   柴宽一愣,道:“然后呢?”   蛇人又不说话了,目光盯着面前的一片黄沙,似乎在回忆些什么,整个人走起神来。这个蛇人的身上有很多的秘密,比如他现在的模样、比如他是如何在这个地方活下来的,他手里有硫箭,很显然和蛇摩女神不是一伙儿的,甚至有可能一直在和蛇摩女神作对。   为什么蛇摩女神没有杀他?   二十年前,他见过柴宽,是不是目睹了艾永军当时的那场遭遇和屠杀?   他的真实身份,又是什么?   随着时间的推移,沙漠的气温也越来越高,晒的人有些招架不住。王泽海抽完两根烟,发话说:“放了他,咱们回去。”   谭刃神情看起来不甚满意,很是阴沉,我忍不住问:“老板,怎么了?”   谭刃看了我一眼,说:“我手里的活儿,还没有这种半途而废的。”洁癖症往往伴随着完美主义,看样子谭刃对这没能完成的任务,心里头很是不爽。   在老板失落的时候,趁机捧一把,是好员工必备素质,于是我道:“咱们已经尽力了,那蛇摩女神太厉害,换做谁来也搞不定。这茫茫大漠,什么指示也没有,老板你能带着咱们找到这个地方,已经很了不起了,换做别人,估计一进沙漠就两眼摸瞎了。”   这个马屁怕的很成功,谭刃脸色缓和了一些,递给我一个:你今天表现很好很识相的眼神。   紧接着,众人开始准备回程,调整骆驼的负重,那蛇人我们则完全不管了,他自己在一边儿看着,也没有离开的打算,看样子是打算目送我们离开。   我照样骑上了其中一匹骆驼,由于一路走来,消耗了不少装备。骆驼负重减轻,所以还多出了一匹,由韩绪骑上了,趴在驼峰上昏昏欲睡。   走了十来步开外,我回头看了看,那个蛇人还站在原地目送我们。   就在这时,王泽海忽然回身喊了一句:“王爱国!我妈一辈子没再嫁,她等了你四十一年!临死前就想再看你一眼!她告诉我,王爱国是这个世界上最爱她的人,她看错你了!”   那个蛇人究竟是不是王爱国,它不承认,我们谁也不能确定,但我看到,在王泽海吼出这一嗓子后,那个蛇人拿手背抹了抹眼睛。      第98章 缘由      我有种强烈的预感,他就是王爱国。   但我想不通,他为什么不肯承认自己的身份。   难道是因为变成了蛇人,所以有了顾虑?可是王泽海之前的反应,王爱国应该也看到了,王泽海也算是见多识广,并不属于我之前所说的‘普通人’之列,即便真的变成了蛇人,也并不是不能相认。   他到底有什么顾虑?   在王泽海的描述中,王爱国和他的母亲是非常恩爱的,那年代很多家庭都还在包办婚姻,但他们却是自由恋爱,而且是高门小姐下嫁穷书生,就跟戏本里的桥段一样。   两人如此恩爱,王爱国如何忍心不去见自己爱人最后一面?   究竟这个蛇人真的不是王爱国,还是说他有什么难言之隐。   我看着蛇人抹眼泪的动作,心里一阵发酸,对周玄业说:“周哥,我觉得他肯定有什么苦衷,咱们就这样走了,他一个人在这地方老死吗?”   周玄业叹了口气,道:“就算有心要帮,也要找出问题的根源。”   这个问题的根源又在什么地方?   我想到了一个很反常的地方,那就是这个他为什么会变成半人半蛇,而没有像艾永军那样完全变成蛇人?或许,这就是问题的根源?可惜,他不愿意说,不愿意承认,我们想再多也是枉然。   我们三人,本来就是受雇与王泽海的,如今正主儿都已经发出撤退命令了,我们难不成还在这里待着?   到最后,我再回头时,已经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了。王泽海吭哧吭哧的喘着粗气,心情很不好。回程的路上,一切风平浪静,我们在机场分手。   确切的说,是与韩梓桐和韩绪分手,她俩是北京的,王泽海的总部在深圳,这次决定回深圳守他母亲。   柴宽,由王泽海派人护送回家,而那具干尸,我们原本还想着送去警局核对身份,但有柴宽在,便也省了这一步,干尸由他带走了。秋凰兮的同伴,也就是被我们埋起来的那个叫包永专的,被我们用骆驼带到了当地派出所,只说是在沙漠里遇见的遇难者,由于之前周玄业下了符咒,因此尸体看上去很新鲜,完全不像死了好几天的模样。   做完这一切,我们回了事务所,痛痛快快洗了个澡,而我则在当天下午直接进了医院治疗,当然,这算是工伤我原以为,王泽海的事情,至此也就结束了,人生中有些事情,不一定能全部圆满。就像谭刃说的,这是他接过的第一个半途而废的活,简直是砸了谭玄事务所的招牌。   但我没想到,住院后的第三天,王泽海便提着东西来看我了。除了鲜花和果篮,他手里还拿了个东西。是一本老旧的黑色笔记本。   王泽海的眼眶有些发红,问我:“兄弟,伤怎么样了?”   我说:“恢复的挺好的。王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伯母还好吧?”他这模样明显是哭过,什么事情能让他一个快五十岁的老爷们儿哭?我想着,该不会是他母亲出什么事了吧?   王泽海道:“都好。看看这个,韩梓桐寄过来的,上午刚到。”说着,他将笔记本递给我。   我顺手翻开笔记本的第一页时,封页的地方有人名,用端正有力的钢笔写着王爱国三个字。   我大为吃惊,道:“韩梓桐寄给你的?”   韩梓桐手里,怎么有王爱国的笔记本?   王泽海点了点头,苦笑道:“她说,是在韩绪的背包里发现的,但问韩绪,他自己也不知道这回事。所以这本笔记,很可能是‘他’悄悄放进韩绪背包里的。”王泽海所说的那个他,自然就是那个蛇人。   那个蛇人,竟然在我们不知情的情况下,塞了这么个东西给韩绪?   不对啊。   那蛇人身上,当时并没有什么可以装东西的地方,那么他一开始,将笔记本藏在什么地方?   下一刻,我就想起了他的那个兽皮箭袋。   该死的,当时我们怎么没有搜一下!这笔记本,八成就是藏在那箭袋里的。   他将这笔记本交给韩绪,究竟有什么用意?   一大堆疑问在我脑海里盘旋,不过,看王泽海的神情,这笔记本里,想必记载的不是什么好事。我躺在病床上,开始顺着笔记往下看。   这是一本密密麻麻,蝇头小字的笔记本,从开头到结尾,几乎写满了,视力差一点的人,看起来估计还挺费力的。这笔记上的字,前期是钢笔和墨水写的,后期则变成淡红色的字迹,似乎是墨水用光了,用某种颜料写的,笔也不再是钢笔,倒像是用细小的木签子,蘸着红色的颜料写上去的。   笔记的内容非常多,但我在医院待着,也没什么事儿,便耐心的从头看到了尾。这是本日记,前三分之一处,主要记录工作和生活,中间的三分之二处,则大面积的诉说着一种孤独,在大漠里生存的孤独,其中有一句话让我感触很深:我想回家。   但中间这段内容,写的非常突兀,如果不知情的人看了,估计都不知道他为什么孤独。   剩下的三分之一,大约是王爱国平静下来后,适应了孤独后,开始整理性的写下的文字,这段文字,也让我了解了整件事情的起因、经过和结果。   起因我们都是知道的,地质考察。   在考察的过程中,他们发现了一些硫石,而且不是天然的硫石,更像是人为打磨过的硫石。就如同俗语说的书画不分家一样,地质工作和考古工作,就像是两兄弟一样,也是不分家的。   出现人为打磨过的硫石,说明这片沙漠,曾经有人居住过。当时的人是怎么生存的?当时的地质环境是怎么样的?后来的地质变化过程又是如何的?这些问题,使得考察队开始追踪硫石的来源。   他们进入了那座地下神宫,中间的经历,当真是惊心动魄,我从头看到尾,就跟看探险小说似的。但这些过程,和后来的事情没有太大的关联,就暂且不表了。   后来的经历,和柴宽等人的经历很像,他们在闯入了黄金泉眼时,受到了那条绿色大蟒的攻击,但这次被攻击的对象,被一口咬进脖子里的人,是王爱国。   在那一刻,他应该是死了,那段时间里,他是没有任何记忆的。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恢复记忆,等他开始恢复意识的时候,才逐渐想起了后来的事情。他想起了自己化身成蛇人,将逃命的队友们,一个一个……一个一个,活活的,咬死了。   血顺着他们的脖颈流遍全身,每个人临死前都奋力的挣扎,那一双双同伴恐惧的眼睛,永远的留在了王爱国的脑海里。   他抚摸着自己布满鳞片的脸,除了痛苦、绝望和恐惧外,他还要一个念头,报仇!   不管怎么样,他要消灭那个东西,不能让它再害其他人。   在这个过程中,王爱国逐渐发现,那大蛇更像是受过什么伤,只能躲在那口黄金泉眼里,能到达的最远的地方,也不过是那个祭祀会场。这东西没办法出去害人,这是王爱国最欣慰的。   他想过,自己要不要把这个情况往上报。   那东西再厉害,估计也抵不过上面的一颗炸弹。   可是,自己该以什么样的身份往上报?那时候的人,思想是相当鼻塞的,而且文化大革命的余韵一直没有消退,上面的人,对于鬼神妖怪这类说法,一直是严厉打击的。   自己顶着这副模样,告诉他们,有蛇妖在害人?   这种情况,别说四十多年前,就是放到现在,也很难处理。   所以,王爱国选择留在了那个地方,自己琢磨着弄死蛇妖的方法。这四十年里,他从一个搞地质的,化身为搞生物的,利用自己所知道的一切知识,往来于绿洲与黄巢遗迹,顽强的生活了下来。   这四十年,足以让他找到那条蛇妖的弱点。   而支撑着他的,是所有队友临时死的模样,一张张脸,如同雕刻一样,刻入了他灵魂深处,难以磨灭。   他已经找到了对付蛇妖的办法,但那是一个同归于尽的伎俩。   我想,王爱国之所以不愿意与王泽海相认,或许他是希望,在自己儿子心目中的那个父亲,永远是失踪的地质教授,而不是一个咬死了所有人的怪物。   ps:今天看到了很多银v留言,大都是第一次充值来支持我的,谢谢大家!      第99章 真相      四十年的研究和观察中,王爱国掌握了很多信息,其中包括这条大蛇的来历。在地下神宫的某处废墟里,王爱国根据残留的线索,推断出了一段久远的历史。   当然,这是推断,推断并不代表完全的真实度,所以真相究竟如何,不是王爱国能知道的,更不是我们能知道的。   根据那些残留的线索显示,黄巢古国,是一个虽然小,但却历史久远的西域古国,它在历史上,是没什么名气的,真正让它能在历史中留下一笔的原因是,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国,在某一天开始强大起来。   周边的西域国,都开始出现了缺水的现象,水流浑浊、甚至断绝,天降大旱,两个多月都不下一滴雨,人们赶着牛羊追逐着水流生存,而水流不够用的情况下,只能提前将牛羊杀死,风成肉干储存。   这是一个恶性循环,因为肉干总有吃完的时候,牛羊总有杀尽的时候,如果一直不下雨,水流继续枯竭下去,那么人们将无法在圈养牛羊,植物应和无法生存,干旱脱水,还滋生了各种奇怪的病症。   但很奇怪,黄巢古国,却并不在这次大旱的范围之内。黄巢古国的范围里,照常下雨,水草丰沛,那雨水,就像被某种神奇的力量控制着一样,乌云临空时,云朵真是一丝都不会超出黄巢的国界外。   古西域历来是神权国家,即便是现在,新疆和西藏也是中国宗教最盛行的两个地方。古人见此情况,都以为是黄巢古国的守护神显灵。就着这得天独厚的优势,黄巢古国开始频繁的发动战争,吞并周边的国家。若只是如此倒也罢了,但当时的黄巢国君,是个嗜杀残暴的人,据说他坑杀战俘,挖大坑,将他们扔到坑里去,摔的粉身碎骨。   在这样的残暴手段下,其余的国家,自然没人想受他统治,所以才有了后来流滋国策划的那一场潜入地下的行动。   那么真相究竟是什么?   那个地下的女神,或者说那条大青蛇,真的是神灵吗?   当然不是,事实上,那就是一条有了道行的精怪而已。精怪作恶,据说是有天谴的,电影里的狐狸精被雷劈的时候,经常会躲到一个老实善良的书生房里避劫。据说这是因为上天不枉杀,书生是好人,狐狸精和他缠在一起,如果劈狐狸,就会连同书生一起劈死。   精怪善于用这种方法躲避劫祸,那大青蛇所化的精怪也是如此,只不过它更牛,化身成黄巢的保护神,藏在黄巢古国的地底,由黄巢的国君下令为它修建的神宫。   而这精怪作为回报,也保佑黄巢风调雨顺。也是因此,才有了这一场人和精怪之间的合作。   王爱国推测,那被黄巢国王坑杀的人,很可能都成了蛇摩女神的腹中餐了。   一直以来,蛇摩女神不敢离开地下神宫,肯定是有顾忌的,那么它顾忌的是什么?   经过长久的观察,王爱国发现,蛇摩女神只要一出那个会场的范围,大漠里就会狂风大作,沙尘漫天,厉害一点的,天上甚至会出现乌云。那蛇摩女神偶尔出来,一见乌云聚拢,便又钻回了神宫里。   想来,我们当时会在那片古遗迹中突然遭遇风暴,想必就是那蛇摩女神恰巧从地下神宫里出来了。   王爱国总结出了一个方法,那玩意儿怕雷,老天爷要收拾它。但它一直躲在地下神宫里,想必是那地下神宫中,有什么东西在庇护它。王爱国开始寻找那样东西,他发现了黄金泉眼的秘密。   那口泉眼,其实是连接着地下河道的,而在更底层的位置,居然还有一个密封的空间。   那个空间里有什么?   王爱国进去一趟很不容易,他只是匆匆的去了一趟,根据一些蛛丝马迹,他推测,里面很可能是人,活人。确切的说,是被那精怪,用一些古怪的方法,圈养起来的活人。   当然,那些是不是真正的活人,就不得而知了。谁知道会不会又是类似蛇人的怪物?毕竟,真正的活人,是不可能在那种空间和条件下生存下来的。即便能生存一段时间,也不可能繁衍后代。   而蛇魔女神,在这地方生存了上千年了,那么,黄金泉眼下的人,也肯定有上千年的时光了。   他们还是人吗?   利用天道不枉杀的特点,蛇摩女神一直躲在黄金泉眼里,王泽海开始开凿一条秘密通道,工具都是现成改装的,他的那把镶嵌了宝石的弓,就是在黄巢的废墟里挖出来的。   根据笔记中的记载,黄巢的地下神宫,还是有很多宝贝的,大概都是黄巢的国君孝敬给蛇摩女神的。   这条密道,直通黄金泉眼的底部,蛇摩女神一直想拔出王爱国这颗眼中钉,但很遗憾,王爱国苏醒后,就有一种奇特的感应,他可以感应到蛇摩女神活动的范围,因此总能先一步撤退。这让蛇摩女神无可奈何,大发雷霆,搅的整个黄金泉眼白浪翻飞。   这条密道被打通后,王爱国看清了里面的东西,那赫然,是一个个和他一样的蛇人!   这些蛇人卷缩在一起,似乎处于某种沉睡之中。   王爱国在弄清楚这一切之后,开始制作火药,这难不倒一个搞地质的人,特别是在不远处的绿洲里,该有的材料,他都能弄到。经过几年的经营,黄金泉眼下,已经被他秘密的弄了很多炸药进去。   王爱国不指望这玩意儿能炸死蛇摩女神,他想的是,即便是炸不死它,也要炸烂这个它赖以生存的神宫和蛇人。只要神宫一毁,天道轮回,自然有老天爷收拾它。   炸药在黄金泉眼下,引爆它,是一件同归于尽的过程。   后半段,其实是我的猜测,这本笔记,只写到了王爱国决定弄炸药这里,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个工程应该进行的差不多了。   王爱国要于蛇摩女神同归于尽。   我猛地合上笔记本,道:“你打算怎么做?”   王泽海在抽烟,他道:“你觉得我该怎么做?”   我脑子里乱哄哄的,说真的,这事儿还真不好解决。王爱国一直不肯相认,那是死意已决,而离我们离开古尔班通古特,已经有一周了,这一周的时间,会发生多少变故?   在者,王爱国既然把这笔记本偷偷塞给傻兮兮的韩绪,就是有意让我们知道事情的真相的,那么是不是意味着,他的动手时机已经成熟了呢?   想到这儿,我脑海中闪现出了王爱国站在那片古遗迹中,目送我们离开的背影,想起了他偷偷抹泪的动作,心里别提多难受了。   王泽海道:“我找了谭老板一次。”   我道:“他怎么说?”   王泽海道:“他说人已经死了。我打算再进一次沙漠,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谭刃说人死了,那人就肯定是死了。我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说真的,我自己想想都难受,更别说王泽海本人了。只是,如果真是被炸药炸死的,只怕连尸体都不全了,再进一次沙漠又有什么意义?   我还是将自己想法跟王泽海说了,但他去意已决,我想了想,道:“王哥,我再跟你走一趟。”   王泽海摆了摆手,说计划既然已经实施了,那么蛇魔女神想必也不存在了,既然如此,也不用大动干戈。说着他拍了拍我的肩膀,道:“我就是来看看你,我说了,以后就拿我当你亲哥,这话我可不是口头上说的,当弟弟的住院了,我哪能不来看看你。”   我心里别提多感动了,道:“王哥,争取把咱爸带回来。”   王泽海眼睛一湿,点了点头,关了病房的门,走了。      第100章 邪门地      王泽海离开后,我坐在病床上啃苹果,身上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一个人在医院无聊,便问医生什么时候能出院。医生让我多住两天,但要提前出院也行,他说我身体素质不错,恢复能力还是很强的。   我是个闲不住的人,当即便办了出院手续回事务所了。   一进门里,就让人有种回到自己的地盘的感觉,浑身都是一股轻松。我往沙发上一躺,伸了个懒腰,屋子里的两个人,顿时将目光移到了我身上。   一个是周玄业,一个是一个漂亮的年轻姑娘。谭刃不在,不知道去哪儿了。   此刻,周玄业的手,正搭在那姑娘的手腕上,手指摸来摸去的。   我是不是回来的不是时候?   打扰老板的好事,这是当员工的大忌啊。我思考了一下,装作什么也没看到,打算出去溜达一圈。这时,周玄业叫住了我,一脸好笑的神情,说:“你小子想什么呢,回来也不打声招呼,正好,过来记一下档案。”   他示意我过去,旁边摆了份文件。   我心里很是诧异,事务所的文件都是上了锁的,而且我知道,里面的文件大部分是手写记录的,似乎挺机密的。再此之前,他们一直没让我接触过,现在让我去记档案,这算不算是信任度提升了?   如此看来,这位漂亮姑娘,应该是一位顾客?   我于是走到了办公桌旁边,在周玄业左手边坐下,摆开文件。   文件上是空白的,看样子这姑娘也刚来,还没进入正题呢。   那姑娘看见我,似乎有些忌讳,周玄业于是道:“这是我的员工,直说吧。”   姑娘留着一头漂亮的黑发,此刻正是夏天,穿着白色的蕾丝裙,看上去很有气质,像是家境不错的模样。我盘算着,她会找什么人呢?   这时,她开始说起了自己的信息:“我姓柳,叫樱桃。”   我开始做记录,下意识道:“樱桃?”   她微微点了点头,笑道:“我妈妈怀我的时候比较喜欢吃樱桃,所以就取了这么个名字。”   “哦。”我道:“请继续。”   她道:“我是深圳大学的学生。”   我大为惊讶,说:“深大啊,好牛的。”深圳大学在名气上肯定比不上清华北大一类的,但架不住深圳土豪多,整个深大就是钱垒起来的,各种设施和师资都是一流,校园占地面积很大,录取分数线也相当高,而且这边讲究创新,所以深大最著名的是培育创新型人才,和很多大学死读书有明显的区别。   我刚从福利院出来的时候,还在深大校门口的24小时便利店卖过热狗。   柳樱桃闻言,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她拨了一下黑色的头发,神色慢慢显得忧郁起来,道:“我是想找我的朋友。我们都是外地人,暑假想打暑假工,就没有回去,我们是校宿舍最后一批离开的,但是,两个月前,我的朋友,就失踪了。”   周玄业道:“说一下她的个人信息,还有失踪时间段和地段。”   柳樱桃道:“她叫杨阳,是生物系的,搬离宿舍的前一天,她听人说,在杜鹃山里,有一种罕见的黑斑蝶,她想去弄一只做标本,原本是让我陪她去的,但我当时已经找到了暑假工,没时间,她就一个人去了,然后,再也没有回来过。”   根据时间推断,暑期早已过了,也就是说,这应该是四个月前的事情了。事实上,现在已经快要进入十一月份了,只是深圳这边儿气候温暖,所以大部分都还穿着夏装。   失踪了四个月,现在才来我们这儿找人,这到底是想找活人呢还是想找死人呢?我估计,八成只能找死人了。   周玄业听到此处时,敲了敲桌子,喃喃道:“深圳大学,杜鹃山。校方一直没有找到人?山里有发现过什么线索吗?”   “有。”柳樱桃神色透露出紧张和惶恐,说搜山的时候,有发现她的一只鞋,带着血,但其他的,什么也没发现。我问周玄业:“会不会是杜鹃山有什么野兽?”   周玄业微微摇头,道:“那是学校开发出的公园,有专人守山,毒蛇有可能,但大型野兽的可能性不大。”   柳樱桃立刻点头,道:“对、对,周老板你是不是来过我们学校,杜鹃山以前是一片黄山,就是毒蛇太多了,学校才把荒山休整了一下,开发成了公园,现在人多起来,就不常见到蛇了。”   不知怎么的,我听到蛇这个字,就不由自主想起蛇摩女神,让人心里觉得很不舒服。   周玄业最后问道:“她的生辰八字知道吗?”   柳樱桃立刻点头,道:“知道,她是我闺蜜。”说着,便报了个出生年月日时,我一一记录下来。周玄业大致看了一眼,旋即讶异的挑了挑眉,道:“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失踪了四个月。”他深深吐了口气,起身道:“柳小姐,抱歉,这个单子,我们接不了。”   柳樱桃啊了一声,急道:“我、我是在网上查的,不是说你们这儿找人很厉害吗?”   我和周玄业对视一眼,我们可没有在网上打过广告,我问她是在哪儿看到,她说是天涯社区,有人发帖子说谭玄事务所的两个老板,找失踪人口很厉害。   周玄业一拍额头,道:“怪不得这两天生意突然好起来,原来是有人给我们打广告了。天顾,赶紧查一下。”我马上进了论坛,在柳樱桃的帮助下,找到了那篇帖子,发帖子的人不是别人,赫然是顾欣的妈妈,在帖子里号召,有走失人口的,可以来找我们。   周玄业看了直摇头,说:“这全国失踪人口那么多,这么接活不得累死。”   柳樱桃闻言,急的快要哭了,说:“你们为什么不接啊,帮我找找吧,我、我每天晚上都做噩梦,梦到杨阳她没有穿鞋,两只脚下面光秃秃的流着血,站在我床边,让我救她。我、我快要疯了……”   周玄业想了想,转身进了南屋,也就是祖师爷的那间屋,大约十来分钟后,他从里屋走出来,将一张折成三角形的符咒,放在了一个很小的紫色锦囊里。   锦囊上还穿着漂亮的红线,坠了八颗水晶。   周玄业道:“戴在脖子上,你就不会再梦到她了。”柳樱桃愣愣的接过那东西,道:“这是符?”   周玄业道:“你的那位同学,很可能已经遭了无妄之灾,活人是找不到了,尸体嘛到有可能找到,但要付出很大的代价,这个代价,对于我来说并不划算。这枚符你拿着,如果觉得有用再来付钱,一枚五百。”   紧接着,递给我一个送客的眼神。   柳樱桃还没有反应过来,我只能将她请了出去。说实话,我也挺纳闷的,周玄业为什么不接这单子?难道看对方是个学生,身上没什么钱,所以不愿意接?   周玄业不像是这样的人啊。   带着这疑惑,我问他:“周哥,为什么不帮帮她?”   周玄业开始百度,片刻后,他调出了一张百度图片。图片上是一大片绿地,上面有一大片高楼建筑,图片标明的是深圳大学。这是一张航拍图,也就是从空中俯视的角度拍摄的。   周玄业指着图片道:“看看,这像个什么?”   我看了一下就觉得吃惊,道:“这大学城的布局,怎么像是个八卦?”   周玄业道:“不止是八卦。”说着,他伸出手,将图片中的西北和西南给遮挡了一下,道:“现在呢?”   那几处建筑物被他用手一遮挡,剩下的建筑物,格局就又变了,我越看越觉得头皮发麻,道:“这、这怎么像个坟啊?这是坟头、这是坟碑……嘶,怎么会这样?”   周玄业道:“这一片,以前本来就是一个很老的乱葬岗,六十七年代,很多人想从杜鹃山偷渡入港,当时射杀了很多人,尸体就滚落在山里。这地方阴气聚集,邪气冲天,为了镇压这股邪气,才将大学城建在了这一处。年轻学子,血气方刚,又有孔圣人庇护,千千万万,足以镇压这股邪气。这里的整个布局,就是个阵中阵,坟外坟。”   “有这股阵势在,这股邪气被压的很死,并不会有什么危害,但是……遇到一些特殊的人,就不起作用了。”说着,他指了指刚才我写在文件上的那个生辰,道:“这是个极阴的八字,任何孤魂野鬼都能亲近,上身附神。这类人,要想活命,要么修道正身,要么得有高人大能赐下护身宝物,否则大多会在成长途中,为妖邪所害。这人肯定已经遇难了,这个单子没办法接,一接就是和整个深大的那股邪气作对,我水平不到家。要知道,这个阵中阵,坟外坟的布局,当初可是一位大能设下的。”      第101章 天庭挂号      我没想到还有这出,但周玄业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们也确实是无能为力了。说话间,又有顾客上门,也是从帖子上看到的,看样子这年头,做广告真的挺重要的。   我和周玄业接了一下午单,但真正成交的单就一单,剩下的要么是找猫,要么是找狗,最奇葩的一个,让我们帮忙捉奸,说她老公带小姐开房,总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每次去都扑空,让我们给算算,她老公下一次会去哪个酒店。   周玄业笑了笑,说:“我们的精力有限,请将这个机会留给更需要的人。”   女人怒道:“我都快要离婚了,难道我不需要吗?”   我道:“大姐,您上面来的那一位,老婆买着买着衣服就消失了,一看就是被人贩子弄走了,没准儿就被拐卖了,她比您更需要帮助。”女人噎了一下,道:“那我排个队行吗?一定要接我的单。”   周玄业道:“其实,这件事你找错人了,你想要捉奸的理由是什么?”   “我老公出轨了,我还不捉奸?”女人气的脸色都扭曲了。   周玄业问道:“捉住以后呢?”   女人道:“捉住以后,我要跟他离婚,他是过错方,我让他净身出户。”   周玄业于是低头在抽屉里翻找,片刻后,翻出了一张名片,道:“你找她。”   我往名片上一看,顿时有种要吐血的冲动,那是个叫小姐的卡片,就是电线杆子上经常能看见的那种,他办公抽屉里还有这东西?   周玄业正色道:“里面有位马小姐,专业仙人跳,一次八千,从勾引你先生、到拍照留证,一般一周内可以搞定。当然,如果你先生人品比较端正,那么时间可能会长一些,相对的费用也会增加。”   女人盯着名片看了半晌,一把拿过,哼了一声,说:“那个死鬼还用一周吗,我看最多两天就搞定了。”   这女人拿着名片就走了,我看的眼角直抽搐,忍不住道:“老板,你这样坑人真的好吗?”   他道:“身正不怕影子斜,我坑人了吗?”这话到问的我语塞,最后想想还是算了,人家的事,我还是不要想那么多算了,男的行事不正,女的也是不择手段,这算是什么锅配什么盖了。   最终一天下来,我们接的一个比较靠谱的单,还是周玄业大发善心才同意的。   这是一起意外事故,在南山区的一个废弃水库了,一个人失踪了。确切的说,是淹死了,但奇怪的是,尸体一直没有浮上来。报警后,先是用工具打捞,但没捞着,当然,也有专业的潜水打捞,但那个费用,可以说是想当昂贵的。   那水库面积不大,但水却很深,而来找我们帮忙的,是一对儿贫穷的夫妇。   男的五十多了,头发半百,脸上布满皱纹,看起来像六十多岁,黑黝黝的皮肤,一看就是干苦力活,生活条件不好的那种。女的微胖,身材矮小,皮肤蜡黄,一进事务所的门就开始抹眼泪。   周玄业都懵了一下,我赶紧扶着她坐到沙发上,道:“大姐别哭,有什么事慢慢说。”   她激动的都说不出话来,旁边的男人才跟我们讲起了缘由。   他们的儿子今年二十八,一家人条件不怎么好,儿子还光着。正好前两天周末,儿子下了班,就约了几个工友去那个废弃的水库边上游泳,谁知就这么淹死了。   夏天因为下水游泳淹死人的事,太常见了,常见的都引不起人的兴趣。但这事儿怪就怪在,他们儿子的尸体,却一直打捞不出来,警察也没办法。有人建议他们联系专业的潜水打捞队,结果一问价格,夫妻俩都瞠目结舌,那价格,哪是他们这种普通人承受的住的。   我心道,我们这里收费其实更贵……   当然,这话我也就是在心里说,转头我对周玄业悄声道:“周哥,这打捞尸体的事儿你会吗?会的话这活儿就接了吧,白发人送黑发人,可怜啊,咱收费便宜点行吗?”周玄业没吭声,指了指文件,示意我做笔录。   问完一切后,周玄业接了这活,收费不贵,五百块钱而已,我知道,按照这个费用,已经是亏本在做了。我们和这对夫妻约定,明天早晨在水库集合。清晨时段,那地方偏僻,没什么人,方便我们施展。   晚间吃饭的时候,唐琳琳和谭刃都回来了,他俩接了活出去了一整天,具体干什么我也不清楚。   唐琳琳一见我就蹦了过来,笑道:“咦,活蹦乱跳啦。”谭刃进门就直奔浴室,洁癖患者的共同特征。   周玄业二人请我来,原本只是看店的,上次沙漠之行之所以带上我,纯粹是为了蹭个免费旅游,只是没想到旅游的过程会那么惊险。这一次原以为有什么活儿不会再叫上我了,但我没想到,周玄业吃完饭却对我说:“早点休息,明天去水库。”   “我也去?”我挺惊讶的。   周玄业道:“找活人损德,但找死人积德。忘记我上次跟你说的话了?你这条命,以后要想安安稳稳的活下去,不积德是不行的。”顿了顿,他道:“你一会儿洗个澡,记住,从头洗到脚,洗干净点,我在那里等你。”他指了指南房,也就是祖师爷的房间。   我纳闷了,刚想问他为什么,周玄业电话响了起来,他走到窗边接电话,我一时间也没办法问。就在我疑惑之际,却见一旁的唐琳琳吃惊的看着我,压低声音道:“天天,你是不是……和周玄业,有什么特别的关系?”   看她那模样,好像是知道些什么。我说道:“特别的关系?什么意思?”   唐琳琳道:“没准儿你是他失散多年的儿子?”   我呛了一下,道:“美女,靠谱点行吗?”   唐琳琳正了正神色,道:“事务所刚开业,我就来了,你知道他为什么要让你洗干净吗?我估计,他八成是要给你行礼。”   她说的话,我觉得自己一句也听不懂,忍不住道:“行什么礼?”   我住院的时候,唐琳琳来看过我,还追问过我们在沙漠里的经历,由于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所以我当时也直说了。同样的,包括我原本该死,但却被周玄业施展三坛降神术所救,这些事儿她都知道。   因此,唐琳琳这会儿一脸的神秘,竖起一根手指,道:“第一,先天元气这东西,你可能无法意识到,它对于一个人来说是多么重要。直说吧,你和周玄业什么关系?你就是一个员工,他为什么要牺牲自身的元气救你?”她这话让我心里打了个突。   是啊,周玄业施展三坛降神术后,整个人看起来老了好几岁,我苏天顾何德何能,得他如此厚待?   “第二。”唐琳琳竖起了第二根手指,继续说道:“你命中原本有死劫,以三坛降神术化解,但因果循环,未来的路只会危机重重。这么说吧,你以后只有两条路走,要么广积阴德给自己换命,要么就得找个大能庇护。”   “大能?”我道:“谁?”   唐琳琳手指在我鼻子上点了一下,眉头一皱,道:“笨笨笨,祖师爷啊!他让你洗澡,那是行礼前基本的规矩,严格一点,还得斋戒三天呢!行礼的意思,大概就是让你庇护在祖师爷之下,从此以后,地府除名,天庭挂号。这可不是小事,相当于他收你当半个徒弟了。你看,他又牺牲元气帮你,又给你行礼,这对你也太好了吧?”   说完,唐琳琳黑溜溜的一双眼打量着我,说:“周玄业才不会平白无故对一个人这么好呢,肯定有什么阴谋。”   我只觉得无语,道:“你把他想成什么人了,什么阴谋不阴谋的,周哥为人正派,就算真有什么原因,也肯定不像你想的那样,说的好像他在算计我一样。”   唐琳琳闻言露出一副见鬼的表情,道:“你那是被他骗了,等相处久了,你就知道他是什么人了。我跟你说,蘑菇知道吧,外表越好看的,毒性越强。在你心里,姓周的肯定比谭刃好吧?我告诉你,大错特错,姓周的,那就是个……”话没说完,周玄业接完电话走回来,见我还在原地,便催促我快去洗澡。   唐琳琳适时地住嘴,哼着歌,从周玄业身边绕了过去。   我觉得她俩可能有什么误会,她的话我也并没有放进心里,毕竟我苏天顾身上没什么让人可图的东西,周玄业对我照顾有加,虽然我不知道原因,但受了别人的恩惠就是受了,滴水之恩就该涌泉相报。即便没有报恩的能力,也该心怀感激,如果因为唐琳琳几句话,我就对周玄业生出间隙,我苏天顾,未免也太白眼狼了。      第102章 行礼      当下,我便钻进了浴室洗澡,按照周玄业的吩咐,洗刷的干干净净,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我便进了南屋。   一进去,我就觉得里面的氛围不对劲。   没开灯,只点着两只蜡烛,小黑也不知躲在什么地方,除了周玄业朦胧的背影外,周围的一切都包裹在黑暗中。祖师爷的塑像,显得模模糊糊,轮廓晦暗不明。   他道:“关门。”   我顺手把门关了,一时间,周围显得更阴暗了。   轴线也紧接着转过身,案台下,不知何时已经放了一个黄色的蒲团。周玄业示意我跪上去,由于唐琳琳之前的提醒,我已经猜到周玄业要干的事情,因此便毫不犹豫的屈膝跪下,人生在世,跪天跪地跪鬼神,没什么可在意的。   周玄业见我二话不问就跪了,脸上到是露出一丝惊讶,旋即满意的笑了笑,站在一侧,道:“今晚,叫你跪在此处,并非有意为难你。之前的三坛降神术,乃是一项禁术,我早先也对你讲过了。即便现在你活了下来,若不积阴德,也只会多灾多难,随时都可能大祸临头。”   我点了点头。   周玄业又道:“今日我为你行举荐之礼,受庇于祖师,可趋吉避凶,但你平日行事,还是要多多积德。今日接的这个活儿,就是个积德的好机会,明日行动时,我会指导你。”我这才明白周玄业怎么突然让我‘干活’了,原来是有意将一些积德行善的活儿交给我做。   想到此处,我颇为感动,看了那奇怪的祖师爷神像一眼,有些好奇,我既然都要受庇与祖师了。总该知道咱们这位祖师的来历吧?这么一想,我便问了出来。   周玄业道:“上奉道家三清,下奉走尸阙元祖师。”   道家三清,即玉清、上清、太清,玉清之主为元始天尊,上清之主是灵宝天尊,太清之主乃道德天尊,即道祖太上老君。这三清尊神乃是道教中最高神,周玄业和谭刃二人,走的是比较偏门的路子,但也是正统的道家出身,上奉三清乃是正常。   只是这阙元祖师,我却没有听说过。   紧接着,周玄业便给我讲起了阙元祖师的来历。   炼尸一脉,本为道家偏门之术,但道门之中,也难免有宵小叛逆,他们以次术来作恶。   别以为炼尸术,就是电影里放的,拿着面锣,拿着招魂铃,领着尸体走夜路便是炼尸了。那不见炼尸,那不过是炼尸术其中最粗浅的一门,也就是走尸,民间称之为赶尸。   那些宵小会的可不是简简单单的走尸术,正统的炼尸术学全了,其实是很牛逼的一门本事。炼至高处,尸体便是一样武器,厉害的,甚至能使其飞天遁地。   然而,被炼出的尸体,无论多么厉害,都只受炼尸者的操控。假若用着尸体去打家劫舍呢?去为非作歹呢?那简直是太容易了。   因此,世间对炼尸术深恶痛绝,都称之为邪术,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道门甚至将炼尸之术给除名了。   直到阙元祖师问世,这情况才有所改观。   他钻研炼尸之术,而且成就卓越,以此术行善施德,并传下‘赶尸一脉’,另客死异乡者能魂归故土。古人讲究落叶归根,入土为安,将生和死,都看的非常重要,富贵一点的人家,还讲究事死如事生。由此可见,亲人的尸身流落异乡,对古人来说,是件非常严重的事情。   而受当时的交通条件限制,要想将尸体从异乡运回来,难度非常大。一来路途遥远,费用昂贵,二来尸体也会腐烂。而阙元祖师传下走尸一脉后,便是造福无数,这才使得炼尸一脉逐渐恢复了口碑。   只是到了阙元祖师这儿,又是自成一家了,所以道士们以三清为祖师,而周玄业的师父,则是修行的炼尸术,因此还得供奉阙元祖师。   我没想到。这个面容丑陋的祖师爷,竟然还这么励志,为自己的行业洗清了污名,造福湘西百姓。当然,现在周玄业已经将业务从湘西开展到深圳了,那就不只是造福湘西百姓了。   想到此处,我挺好奇的,道:“周哥,你的炼尸术,炼到哪一层了?”之前唐琳琳跟我说过,炼尸一门,几乎快要失传了,而周玄业应该算是少有的传承者之一。   炼尸有下等、中等、上等之分,不知道周玄业是属于哪一等?   闻言,周玄业笑了笑,却没有明说,而是道:“以后你就清楚了,开始行礼吧。”说完,周玄业点了一炷香,香朝下,他三指一捏,香便翻正过来,朗声道:“得蒙祖师庇护,今有子苏天顾,心地淳厚,德行兼备,请三坛之术,随无边业障,今托庇于祖师,为我炼尸一门,积无边功德。”说着,三拜之后,将香插入了香炉中。   香烟袅袅,没有任何异状,周玄业笑了笑,道:“看样子祖师爷还挺喜欢你的。”他这话当然是开玩笑的,祖师爷喜不喜欢我,我不清楚,但我知道,他老人家,之前已经给我们赏过两次断香了。   见香火无异状,周玄业便拿出了一张黄表纸,道:“原本是该写上生辰八字名姓,但你生辰不详,便以血代替吧。”我还没反应过来,周玄业不知从哪儿搞了根针,在我中指上扎了一下,滴在那张黄表纸上,虽然在顶端写上我的性别名字,折成了一张三角符,埋在了那香炉的灰中。   做完这一切,周玄业没再吭声,静静的立在一旁。没有他的吩咐,我自然也不能起身,在蒲团上一直跪,跪的我膝盖都酸软时,周玄业扶了我一把,道:“可以起来了。”原本,是他上的那柱香烧完了。   说实话,拜了祖师爷,我也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只是有些好奇,待出门时,我问周玄业:“周哥,这么一来,我是不是算你徒弟了?”   周玄业哈哈一笑,道:“我在上还有师父,收徒也不可能私自收,得回门中一起行礼才行。你现在只不过是挂个名而已,怎么着,你想当我徒弟?”   我摸了摸鼻子,觉得挺不好意思,看样子是我自己想多了。   不过,就在我出门之时,一个黑影忽然窜进了我怀里,竟然是那只灵宠小黑。   我奇了怪了,这黑猫不是一直对我有意见吗?平时见了我,总想挠我两下,这下子,怎么反而还往我怀里钻了?   周玄业道:“它就是欺生,你现在有祖师爷庇护,以后它就不敢挠你了。”我看了看怀里乖顺的黑猫,心中暗暗吃惊。一来是吃惊这黑猫灵性太强,我前脚行礼,它后脚就换了副猫脸;二来也估计,这行礼之事,绝对不是一个仪式那么简单,或许背后真的有某种力量在维持?否则,这黑猫怎么会对我态度大变?   我下意识的看了看那尊神像,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那尊平日里看起来面貌丑陋的神像,这会儿看起来,竟然还有一股亲切之感。   做完这一切,我们便各自回房休息了。   第二天,天刚麻麻亮,我和周玄业便已经收拾了东西起床。没想到唐琳琳也要来凑分热闹,打扮的跟要去春游似的,穿着粉红色的旗袍,娉娉婷婷的站在我俩跟前。   周玄业挑眉,道:“你干什么?”   唐琳琳撒娇:“老板,我也想去。”   周玄业道:“上一次还没被吓够吗?”他们说的上一次是什么时候,什么事情,我不清楚,应该是我还没有来事务所之前发生的事。唐琳琳闻言怒道:“上一次,还不是傅楠那王八蛋故意吓我。”   傅楠,是我们事务所的另一名员工,众人很少提起他,我也只在墙上的照片里看过他。当然,我所住的屋子是双人床,另一个床位就是他的。房间里收拾的很干净,几乎没有留下他的私人物品。   我之前打听过这人的去向,毕竟我来事务所,都快半年了。   唐琳琳跟他关系似乎不是很好,说道:“他啊,你就别问了,人家跟咱们不是一路人。”   这话说的酸溜溜的,我不由道:“不是一路人,那他是干什么的?”   唐琳琳皱了皱眉,道:“有钱、很有钱、特别有钱。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喜欢赖在咱们事务所里,好像是有什么事要求周玄业。这个人很有势力,不好惹,周玄业不好跟他翻脸。总之啊,他跟咱们不是一条道的,你可千万别招惹他,没准儿到时候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说这话时,她仿佛是想起了什么事情,脸上顿时露出厌恶的表情。   没想到,这会儿她又提到这个人了。      第103章 结印(为黄金联赛票满1500加更)      周玄业似乎也不太想提傅楠这个人,见唐琳琳已经收拾的妥妥帖帖,便无奈道:“走吧,别耽误时间了。”   唐琳琳臭臭的一张脸这才缓和过来,挽着我的胳膊道:“走,天天,姐姐今天带你去见识见识。”其实这丫头比我还小一岁,只是这性格古灵精怪的让人头疼。   我们驾车到了那片山脚,到那片老水库,还得走一小截山路。不巧,前天刚刚下个雨,有些地方的泥土还没干,唐琳琳穿了双高跟鞋,在泥泞又陡峭的山路上,走路就跟走钢丝似的,看的我心惊胆战。最终,这丫头爬我背上了。   我挺无奈的,道:“你们女人都这么喜欢高跟鞋吗?”   唐琳琳眨了眨一双大眼睛,用一种很深情的声音说:“天天,作为一个身高一米七八的男人,你是无法理解一个矮子的痛苦的。”我忍不住笑了,唐琳琳浑身上下,外在的唯一缺点,大概就是身高了,不到一米六,再加上长相可爱,看起来就跟个小妹妹一样。她之前跟我开玩笑说自己交不到男朋友,我说:“别逗我,你这么漂亮可爱,怎么可能,我看是你眼光太高了吧。”   唐琳琳无辜的说:“不,他们说,对着我,会有种在对未成年犯罪的感觉。”   闲扯间,我背着唐琳琳跟在周玄业身后,这丫头不太消停,走着走着,突然伸手在我肩膀上一拍,道:“驾,驾,快、快,没给你吃草吗?”   我道:“你再多说一句,我就把你直接扔下去。”   唐琳琳终于闭嘴了,露出讨好的笑容,道:“天顾哥,你长得真帅。”   我道:“这个马屁真假。”   说话间,终于到水库了,那对儿老夫妻果然已经在水库边上等着,同行的,还有个微胖的中年人。   老头介绍道:“这位是王警官。”   “警察?”我有些惊讶,心说我们捞尸用的手段可见不得光,现如今来个警察,这让我们怎么施展?那王警官伸手道:“很高兴认识你们三位。”   周玄业也很意外,道:“王警官,不知你来这儿是做什么的?”   王警官笑了笑,道:“我今天休假,也没穿警服,就别叫什么王警官了,叫我老王吧。我这个人好奇心重,很想见识见识,我们警队都打捞不上来的死者,几位怎么操作的,学习学习新技术嘛。不过,现在诈骗的量刑可是很高的,几位可别走了弯路。”   原来是一位正义感比较高的警察,以为我们是骗子,骗了这对老夫妇,这是来盯梢来了。   我又是无语,又是觉得好笑,说真的,虽然他是针对我们而来,但作为一个警察,这种下了班还为民众着想的精神,真值得表扬一下。   周玄业听明白了对方的话,只是笑了笑,随口开始眺望眼前的水库。   水库原本的面积应该是很大的,但由于废弃,所以周边泥土淤积,水量减少,形成了一片中间是深水,外部是淤泥地形。淤泥地里长满了茂密的水草,这样的生态,其实挺适合一些水鸟生存的,但不知为什么,我却并没有看到一只水鸟。   此刻时间尚早,不过清晨的六点多钟,由于靠近水库,周围还有薄薄的雾气缭绕,水库的水是死水,看起来呈现出一种深绿色,我走到边上往下看,水质不好,看不到底,但根据老夫妻之前提供的情况来看,这里的水应该很深。   水库边停靠着一木船,上面有一些简单的打捞设备,周玄业看了半晌,道:“天顾,琳琳,你们跟我上船。”那王警官道:“我能不能上去看看?”虽然是问句,但人却已经朝着木船的位置走去。   周玄业到不介意,无所谓的笑了笑,我们四人便登上了船,只剩下那对老夫妻站在岸上。   这船用的是推进器,到不用我们手划,伴随着轰隆隆的发动机声音,船体行驶到了水库中心的位置。   周玄业示意停止发动机,我于是关了阀门,木船静静的漂浮在水库上,看起来颜色碧绿的水显得格外幽深。   我道:“周哥,接下来怎么弄?”   周玄业从背包里拿出了一样东西,我一看,发现又是那种五块钱一个的劣质娃娃,这让我想起了那废墟下自己爬出来的尸体,心里不禁有些兴奋,心道:难道周玄业是要用上次那手?莫非这尸体能自己游上来?   下一刻,便见周玄业拿出了一只油性笔,在那娃娃的胸前,开始写了起来。他写的是这位死者的名姓和生辰八字,分列左右,十分工整,一旁的王警官也目不转睛的看着,像是在看看我们这帮疑似骗子的能整出什么幺蛾子。   周玄业做完这一切之后,将一张早已经准备好的符纸贴在了这玩偶的额头,旋即用了一根看起来很特殊的钉子钉了上去。那钉子金黄色,不过三厘米左右,钉子本身就很细小,但若仔细一看,却能发现,这细小的钉子身上,竟然还有一些更细小的红色花纹,像是用朱砂一类的东西镀上去的。   做完这一切后,周玄业将娃娃放到了我手里,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道:“从现在起,别说话,试一试。”   让我来?   我心里挺激动的,点了点头,由于以前看周玄业操作过一次,所以他虽然没跟我说,但我还是大致能猜到接下来该怎么做。   我将躺在手上的玩偶竖立了起来,周玄业赞许的点了点头,道:“让他走上岸。”   走上岸?   我还以为他能自己游出来呢。   我开始讲这玩偶做出走路的模样。周玄业开始在一边讲解,道:“选准东方,不能掉头。”   东方,也就是那对老夫妇所在的位置。我脑海里突然想到,如果他们看着自己死去的儿子,从水里走出来,不知道会不会吓死。我觉得有些不妥,但周玄业又让我别开口,我不禁急了,比划了一下岸上的老夫妇。   周玄业这才会晤过来,一拍额头,道:“怪我怪我,没想到这一层,最近活儿接的太多,忘记普通人的心里承受能力了。”说着,他伸出手指导我,道:“如果是这种情况,可以这样,你看清楚我的手势。”   他双手忽然开始结印,为了让我看明白,整个过程速度很慢,最后一个动作,是右手搭左手,食指和中指并拢成一个剑诀,便听他轻叱一声:“出。”   我手里的娃娃毫无动静。   周玄业做完后,淡定道:“我只是教你,如果真正施展,这么慢的动作是不奏效的,看清楚了没,看清楚了就来一次。”   我记忆力还是不错的,再加上这几个手印并不复杂,在心里默默回味了两遍,当下便开始试验起来。   我将那玩偶放在船上开始结印,由于不熟练,因而前几次都失败了,玩偶没有什么反应。周玄业根本不急,示意我慢慢来,说道:“这种手法叫请尸,主要依靠的是定魂金针、走尸符还有这套手印,我先教你最简单的,符咒这些东西,不是一朝一夕能学的。”   这是典型的要栽培我了,我心里挺激动的,顿时更卖劲了。俗话说,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我学的算是认真了,因而很快就打到了周玄业所要求的标注,他满意道:“这次一定行,开始吧。”   我当下将手决重新施展了一遍,结果这一次,我手里捏着剑诀要‘出’的时候,却忽然感觉到,两根手指,像是有一股无形的压力一样,竟然让我这最后一个动作,猛然变得缓慢起来。   我不禁愣了一下,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又不想半途而废,只得使力完成这最后一个动作。最后动作倒是完成了,但整个手却抽筋似的抽了一下,那玩偶,依旧一动不动。   这时,旁边的王警官一脸憋笑的表情,说:“我说,两位这是在表演呐?到底行不行?不行,就跟我去派出所走一趟吧,我怀疑你们诈骗。”   唐琳琳气呼呼的皱了皱鼻子,道:“你不是说自己休息吗,休息还管闲事,你也太敬业了吧。”   王警官道:“这年头警察不好当,饭碗更不好端,不多表现表现怎么行?”   周玄业没理会二人的话,只是看了我一眼,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片刻后,他拍了拍我的肩膀,道:“你可能悟性差了些,没关系,多练习练习就好了,笨鸟先飞。”   我只觉得欲哭无泪,内心以为自己真的是只笨鸟,别提多沮丧了。      第104章 怪事      周玄业安慰完我,便开始自己动手,他没有再刻意放缓速度,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不过几个眨眼的功夫,便见他双指一抬,轻叱道:“出。”王警官和唐琳琳停止了拌嘴,在周玄业开始接手时,神情变得专注了起来,毕竟周玄业那架势就不一样,一看就很专业,让人不得不多看两眼。   果然,周玄业这一套做完,原本平躺着的玩偶,竟然蹭的站了起来。   这神奇的一幕,惊的王警官目瞪口呆,他紧接着猛地搓了一下自己的眼睛,仿佛觉得不可置信似的,盯着那自己站起来的玩偶看,嘴里喃喃道:“天呐,还、还真能这样啊。”说话间,他看了看周玄业,之前脸上看好戏的表情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那种普通人见到这种情况都会有的神情,我们称之为震惊和探索欲。   大部分没有接触过的人,在接触到这类型的事情时,大都先是震惊,紧接着,就会对自己从未接触的这块神秘领地,产生强烈的探索欲,这些我都亲身经历过,很能体会王警官现在的心情。   然而,周玄业脸上却并没有露出高兴的神色,甚至是错愕的,这种神情,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我觉得不对劲了,问道:“周哥,怎么了?”   周玄业看了看站起来的那个玩偶,又看了看四周,说:“我再来一次。”说完,他将那站起来的娃娃给推倒,又来了一次,这次同样的,那娃娃又站起来了,但周玄业脸上的错愕之情能浓。   这下,我可以肯定是出事儿了,不由有些担心,问他怎么了。   周玄业眉头慢慢皱了起来,道:“所谓请尸,就是让尸体自己出来。刚才的这手,叫‘借尸神’。”   “借尸神?”一边的王警官道:“什么意思?”   周玄业看了一眼,转头对我解释说:“刚才你说尸体走上去,会吓到他们。但尸死而僵,除了走以外,其余多余的动作,都有各种不同的操控方法。这套借尸神,是让水底的尸体自己站起来,借神力跳出水面。刚才所有的手决,都是为了完成‘跳跃’这个动作。”   我明白过来了,道:“可是,尸体没有挑出来。”   周玄业点了点头。   唐琳琳往水里看了看,说:“会不会是被水下的杂物一类的绊住了?”这老水库没人打理,有些污染,水底下肯定沉了很多垃圾,这到也有可能。   周玄业蹲下身,伸手碰了碰水面,道:“所谓借尸神,借的乃是神力,就算他身上压了一块大石头,也照样能跳出来。”   唐琳琳嘟了嘟嘴,皱眉思索,喃喃道:“那究竟是怎么回事……”   周玄业对我道:“看样子我刚才误会你了,你不是笨鸟,这水底下,应该有什么蹊跷。”   这会儿,耽误了一个多小时,水库周围的雾气也在阳光下消散了,那对老夫妻一直盯着我们,神色十分焦急,任谁也不希望自己亲人的尸身一直沉在水中,更何况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我想起自己刚才手抽筋的事,立刻问道:“周哥,你刚才请尸的时候,有没有觉得手指头上好像压了什么东西。”   “压了东西?”他反问了一句,随后立刻问我:“除此之外,你刚才还有什么感觉?”   我想了想,道:“我没管它,强行做完了,然后手就抽筋了。”   周玄业眼神闪烁了几下,沉声道:“看样子,他是被什么东西给绊住了。”   唐琳琳舒了口气,道:“我就说嘛,八成是什么垃圾。”   周玄业微微摇头,道:“不是垃圾,应该是更邪门的东西。”说完,他立刻转头问王警官,道:“这片水库,以前有没有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   王警官愣了一下,八成还沉浸在刚才的震惊中,闻言回想了一下,说:“没什么怪事,这一片挺平静的,偶尔还有些人来这儿钓鱼。”   周玄业又问道:“这水库为什么会被废弃?”   王警官道:“这我就不知道了,你刚才说有更邪门儿的东西,是什么?”他已经开始发挥自己的想象力,道:“难道下面有水鬼?”看不出来,这位警察一但迷信起来,想法还真是天马行空。   周玄业说过,这世间,魂多而鬼少,所谓的水鬼,哪里是那么容易遇上的。   周玄业道:“不是水鬼,现在是白天,如果是水鬼所害,白天是最好的打捞时机,因为白天水鬼是蛰伏的。”   一时间,整个行动陷入了僵局。   片刻后,周玄业掏出了手机,开始拨打电话,是打个谭刃的,他开口就直接说:“师兄,把你那条金龙鱼借我一下。”这里说的金龙鱼,不是金龙鱼油,而是谭刃养的两天。   龙鱼有红龙、金龙、星点、银龙、青龙之分,是一种价值很高的观赏性鱼类。在事务所的办公室养了两条,谭刃这人不仅养灵宠,还养鱼,我感觉他好像挺喜欢动物的。   一开始我并不清楚金龙鱼的价值,后来才知道,这龙鱼中,以红龙和金龙为贵,谭刃这两条金龙鱼,两万多一条,平日里宝贝的很,根本不让我们碰一下。   周玄业借它干嘛?   果然,电话那头,谭刃一口就回绝了。周玄业呛了一下,说:“师兄,我们遇到个水活儿,我怀疑水里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请你的小金探探路。”没错,那两条鱼,一条叫小金,一条叫小龙,这种取名风格,和小黑如出一辙。   不过,让金龙鱼探路?那玩意儿,不就是有钱人哪来摆门面的吗?   我心里有些疑惑,但没问出来。   电话那头,谭刃似乎不太愿意,周玄业软磨硬泡了一会儿,突然道:“师兄,你再这样,我要给天顾加工资了。”   “……”我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下一秒,周玄业挂了电话,道:“搞定。他开车送过来,咱们等一等。天顾,你怎么了?”   我捂着自己心脏的位置,道:“他答应了?他宁愿献出小金也不愿意给我加工资?周哥,他上辈子是不是跟我有仇啊?算了,你别跟我说话,我想冷静一下。”   周玄业道:“你和他的仇结大了。”   我不就扇了他几巴掌吗?我不就用挖过鼻孔还没洗的手扇了他几巴掌吗?好吧……这似乎是挺严重的。我认命了,只要不扣我工资,就谢天谢地了,不涨就不涨吧。   接着,我们几人上了岸,和那对老夫妻解释了一下,说遇到些麻烦,要等一个帮手。这两口子都是老实人,也没个主意,连声答应,在一旁坐下了。唐琳琳显然跟我有一样的好奇,说道:“老板,那鱼有什么用啊?”这丫头,当着面叫老板,背地里,叫的好听是周玄业,叫的难听是周狐狸、狐狸周或者直接以那死狐狸称呼。   我就不明白,周玄业哪里长得像狐狸了?   唐琳琳问完,周玄业道:“鱼跃龙门,鱼和蛇都是龙的从属,而鱼中,又以金鲤和龙鱼为最,身负龙气,能感应水中邪气。”   我恍然大悟,道:“所以老板才那么宝贝它们?”   周玄业点了点头。我就说吗,以谭刃那么龟毛的性格,怎么会莫名其妙养两条除了看,什么用处都没有的鱼呢?   等了一个多小时,谭刃就到了,手里抱着一个鱼缸,里面是那条小金,约莫有成人巴掌大,算是金龙鱼中体型不错的。因为龙鱼不好伺候,很多人都养死了,能养这么大,还是得要一些功夫的。   谭刃将鱼缸放地上,站在水库边,说道:“看这风水格局还不错,应该不会有什么邪门才对。”周玄业将之前的事跟他说了,谭刃二话不说,将小金给放到了水库里。   谭刃养鱼的方法和别人不一样,他每天,都会在祖师爷的香炉里,用手指捻一小搓香灰放到鱼缸里,我问他原因,他说可以让鱼变聪明。我当时还想着,这鱼,脑袋就那么大,再聪明能聪明到哪儿去?再说了,这么养鱼,确定不会将鱼给养死?   可是现在,您别说,这鱼似乎还真挺聪明的。我之前还担心,这鱼一入水就会没影儿,你可不能指望它像狗一样,放出去了叫一声就回来。可是这小金,放入水后,居然也不游远,就在水库边上,我们都能看见的位置游,甚至偶尔还主动游回靠岸的地方,让我们几乎伸手就能抓到。   一边的王警官看的啧啧称奇。      第105章 毒蛙王      我们在水边上看着,水里的小金倒显得很悠闲,就跟平时在浴鱼缸里时差不多。周玄业示意我们重新登上船,由于金龙鱼就在周围游动,所以我们也不敢开发动机,怕把它绞死了。   索性船上有备用的桨,我正愁自己不会划船呢,总不至于让老板动手吧?凡是让老板出马的员工,迟早会被炒鱿鱼。就在我纠结之时,唐琳琳却拿起船桨熟悉的划起来,木船开始向前荡去。   我吃惊道:“琳琳,你居然还会划船。”   唐琳琳道:“这有什么奇怪的,我家乡是水乡,我们那儿的小孩子都会划船。”由于唐琳琳之前出差比较久,我还没来得及打听她的来历,正想问一问,忽然,便听站在船头的谭刃说:“有动静了。”   闻听此言,我顾不得问,唐琳琳也顾不得划船了,一行人纷纷站起身来。   却见水中那尾金龙鱼,原本游的是很悠闲的,但不知为何,它忽然在水里打起了转,并且开始往水底游去,似乎是水底下有什么东西。   很快,这鱼就沉到了我们根本看不见的地方,半晌都没有动静。唐琳琳嘶了一声,跟我闲扯:“你说,小金会不会就不回来了?”   我道:“应该不会吧,这鱼看起来挺有灵性的。”   唐琳琳道:“再有灵性那也是鱼啊,咱们又不是万兽门的,这些可不是我们的强项。”我觉得好奇,道:“万兽门还能训鱼?”   “听说可以,万兽门有个老婆婆,据说擅长养水里的东西。”说话间,水中异变突起,只见那尾沉下去的金龙鱼,竟然又游了上来,但这次,它却游的非常急非常慌张,丝毫没有之前的悠闲姿态,仿佛那水底下,有什么东西在追赶它一样。   随着金龙鱼往上游,整个水面忽然跟着震动起来,仿佛水下有什么大家伙在捣乱。与此同时,我看到一个黑影也跟着逐渐往上游。   周玄业神色凝重起来,道:“小心。”话音未落,我们的船忽然狠狠的震荡了一下,紧接着,那黑影就从水里钻出来了。它大约有半人大小,若说形状,那就像是一只放大了的蛤蟆,只不过浑身青碧色,皮肤光滑无比,两只眼珠子赫然是蓝色的!   “啊!”一边的王警官毕竟没见识过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人,被这蹦出来的大蛤蟆吓了一跳,整个人往后退几步,若不是我及时拽住他,恐怕这人就得掉进水里了。   说实话,突然蹦出这么个大家伙,我也是被吓了一跳,但人就是这样,当你身边有个人比你更害怕的时候,你自然就容易坚强起来,比如我,这会儿只顾着去拽姓王的警察,还真没有太多的功夫去害怕。   这大蛤蟆半个身体冒出水面,盯着我们,忽然张开嘴,嘴里猛地吐出一股蓝烟,周玄业大叫:“闭气!”这话到不用他提醒,我一看见这阵不同寻常的蓝色烟雾,已经下意识的闭气了。   一只大蛤蟆,嘴里竟然还会喷烟?这也太离奇了。   这时,周玄业猛地抄起了一旁的船桨,当头就朝着那大蛤蟆砸下去,让人不得不佩服他的应变能力。说真的,普通人看到这么个古怪玩意儿,八成脑袋都僵了,更别说去和它动手了。   周玄业这一打,还真打重了,那大蛤蟆猛地缩回了水里。   谭刃道:“这玩意儿是个毒蛙王,看样子就是它在捣鬼。”水库里,怎么会有毒蛙?   我原以为这毒蛙是被击退了,谁知它入水后,竟然直接滑到了我们的船底下。周玄业像是想到什么,大叫一声不好,没等众人反应过来,我们的船被一股大力往上一顶,下一刻,就直接翻了。   “啊!”众人的叫声不绝于耳,岸边观望的那对老夫妻也跟着叫,下一刻,我整个人已经掉进了水里。这会儿都快进入十一月份了,虽然气候温暖,但一大早掉进水里,还是让我冷的打了个颤。   再加上突如其来,措手不及的,害的我狠狠呛了两口水。这水和古尔班通古特的地下水完全不在一个档次。那地下水的味道,说实话还挺好的,微微带着一种矿物质的味儿,澄澈解渴,随便怎么喝都没事儿。   但这里的水是死水、污水,喝进一口,就伴随着大股水腥味儿,别提多恶心了。我赶紧拍打着双腿,这才没有沉下去,一股直欲作呕的感觉在胃里翻腾。我原本想吐,但不敢,因为谭刃刚好就在我旁边。如果我就这么吐了,呕吐物顺水飘过去,我简直不能想象自己今后的‘职业生涯’会有多惨。   忍下这股欲望,我迅速看了一眼周围,好在众人都会水,那王警官水性看样子还不错,呸了两口,道:“它把我们的船给顶翻了。”话音刚落,我旁边的谭刃突然喊道:“小心。”说话间,猛地拽住了我的手,确切的说,是我的衣服。这人的人体接触性洁癖严重到令人发指的程度了。   我被他往旁边一带,然而就在这时,一条滑溜溜的东西,却忽然缠住了我的腰。我低头一看,原来那毒蛙王,赫然就在我脚下,此刻吐出一条长舌头缠住了我的腰,将我往下拽。   这毒蛙王是水里生活的,论起在水里发力,谭刃如何比的上它,我立刻便被拖入了水中,谭刃的手也不得不放开了。一入水,我下意识的闭上了眼,这脏水里睁开眼睛,实在是一件费力的事。   入水的那一刻,我下意识的憋了口气,所以没有呛水,但这毒蛙王却一直将我往深处拽,那种远离众人,被拖进水里的感觉,实在让人感到恐惧。这一刻我忽然想到,那对夫妇死了的儿子,会不会也是被这毒蛙王给拖下去的?他儿子既然会下水游泳,那肯定就是懂水性的。一个懂水性的人,在这个平静的水库里淹死,本身就是件奇怪的事。   大部分懂水性的人被淹死,都是因为水域环境恶劣,才会发生意外。但这个地方,除了水质差了一点外,风平浪静的,不太可能淹死人。我感觉自己触摸到了一些真相,心头不禁冒出一阵恐惧:难道我也要向那个人一样淹死在水中,尸体都浮不上去?   不、不能,我得活下去,好死不如赖活着,我苏天顾这二十多年的日子,过的不算太好,但也不代表我愿意就这么死了。   大约是这段时间的经历,锻炼了一下我的心理承受能力,因此在这瞬间,我竟然就冷静下来。放在以前,我是无法想象自己在这样的情况下会做出什么事的。   大概会和很多普通人一样,胡乱的做些毫不起作用的挣扎吧。   但现在我不会,我的头脑在这一刻变得很冷静。   在水里,和这毒蛙王做力量上的拼搏,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取胜的,这种时候,越慌乱,消耗的体力就越快。我冷静了下来,没有胡乱的耗费力气,憋着入水前的那口气,迅速思考着对策。   很快,我想起自己身上的钥匙。   钥匙上有一把折叠的多功能军刀,当然,这是盗版劣质货。我以前是不喜欢带这些东西的,但沙漠一行之后,我养成了一种身上无论何时都要带着打火机和刀具才有安全感的习惯。   当然,打火机我还没来得及买,得等发工资,不、得等下个月发工资,因为这个月的工资已经被扣了一半了。而好一点的防风打火机,少说也得一千左右,还是下个月买吧。穷人的日子,就是这么精打细算。   我立刻摸到了钥匙扣,将那把多功能军刀给弹了出来,军刀的刀片也就一指长,昨晚还用它削了一个苹果,挺锋利的。水下我睁不开眼,环境也是恶劣的,我拿着军刀,猛地朝着腰间那条舌头割了下去。   那毒蛙王被我这突然一袭击,痛的顿时缩回了舌头,我借此机会赶紧往上游,正巧遇到潜下水来的周玄业,他立刻将我给拽了上去。   浮出水面后,我大口大口的喘息,缺氧和之前胃里的腥水交织在一起,我再也没能忍住,直接吐了出来。其余人都挺理解的,侧了侧身,只有谭刃,一张脸扭曲了起来。   周玄业忙道:“快、快上岸。”那毒蛙王吃了痛,八成知道了厉害,竟然没有再追上来,我们几人湿漉漉的上了岸,坐在岸边,一个个跟落水狗似的狼狈。      第106章 毒蛙之怒      那对老夫妇连忙围上来,见我们没事,这才松了口气。   “那是什么东西哟,哎哟,我的儿子哎。”那女的又开始抹眼泪了,我喘着粗气,说:“阿姨,你别急,我们再给你想想办法。”   众人都脱了上衣开始拧水,唐琳琳穿着连衣裙,这会儿湿淋淋的站在那儿,可怜巴巴的看着我们。我道:“琳琳,你去旁边的树林里把衣服弄一下,别着凉了。”她可怜巴巴的说道:“我等你们弄完了再说。”   “为啥?”我好奇的问了一句。   唐琳琳立刻笑了笑,凑到我耳边悄声说:“天天,六块腹肌,身材不错啊。”我顿时觉得无语,心说,在福利院我最大,有什么体力活都是我去,出了社会没啥文化,公司里有个搬东西啥的也都是我去。平日里没啥娱乐,也就爬爬免费的山,这样要是都不出腹肌,那我真是没救了。   不过被小美女夸身材好,我心里还是挺乐的,拍了拍她的脑袋,说:“行啦,你要想看,回头再脱了给你看,一百块钱十分钟。”   唐琳琳呛了一下,眼神哀怨的盯着我,语言悲痛道:“你变了……你再也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天天了。你刚来的时候不是这样的,那时候你多老实的一个人啊,到底是什么改变了你?”   我道:“说归说,能把你的手从我肚子上拿开吗?”唐琳琳瞪大了眼,猛地抽回手,盯着自己的手大叫:“天呐,为什么我的手不听使唤了?我肯定是人格分裂了,刚才的事不是我干的,是我的第二人格干的。”说完,赶紧窜进了一边的树林里弄衣服去了。   “……”我很怀疑,自己上次泡药浴晕倒的时候,有没有被她占便宜。   须臾,众人汇合到一处,谭刃一直站在水边,似乎在看小金,它不知是不是受了惊吓,一直没游回来。王警官心有余悸,抹了抹脸上的水,对我们的态度一下子变得客气起来,说:“周老板啊,刚才那东西是什么?毒蛙王?我怎么没听说过,还有这么大的青蛙,还会吐烟的?”   周玄业道:“只有在青蛙很多的地方,才有可能产生毒蛙王,算是有些道行的。不过它们的脾气一般很温和,避人,即便毒蛙王就住你家附近,大部分人也一辈子都看不到。它怎么会主动攻击我们?”   谭刃没等回小金,微微皱眉,道:“是不是有人惹到过它?”   王警官诧异道:“这东西,我见都是第一次见,谁会没事儿去惹它啊?”我听着几人的对话,突然想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道:“不是说只有大量蛙类居住的地方才会出现毒蛙王吗?怎么咱们来这么久,也没看见别的青蛙?”   王警官闻言,突然道:“你这话提醒了我,这个水库还没废弃的时候,环境挺不错的,经常能看见蛙类,不过这几年,我也来过这儿两次,到还真没看见过。”   谭刃多问了一句:“你来这里做什么?”   王警官打了个哈哈,道:“这个,就算是警察,偶尔也有些个人爱好吗,比如钓鱼。”   我看了看不远处那块歪歪斜斜禁止钓鱼的牌子,一时无语,有时候,一些看起来不大的错误,就连警察也忍不住犯,,这里同样也是禁止下水的,但还是有人下了。不出事,永远不知道害怕,出了事儿,到反过来要责怪监管不力了。   所以,自律真的是个很重要的品德。王警官说完,谭刃道:“分头找一找,看看能不能找到蛙类,每十平方做一次统计,每人负责一百平方米的范围。”看样子,谭刃是想错这里入手。   众人开始分头行动,各自划了一片区域开始搜索,那对老夫妻也加入了搜索的行列。所幸天气还不冷,这会儿又到了中午,气温刚好上升,我们虽然穿着湿衣服,倒也不觉得难受。   我和唐琳琳一组,开始在草丛里搜索,时不时的会看到一些虫类。唐琳琳别的不怕,就怕那种软体虫类,时不时就吓的大叫,我无奈,让她一边儿待着,自己将后来的工作的干了。   面积虽然不大,但由于草木茂密,找起来比较麻烦,因此弄完也差不多是一个多小时了,但别说青蛙了,连青蛙屎都没看到一点。   众人搜索完毕,汇合在一起各自汇报,原来不止是我和唐琳琳,其余人也是一无所获。也就是说,这个原本应该有很多蛙类的地方,竟然一只蛙类都没看到。   这可太奇怪了。   谭刃道:“看样子,那毒蛙王会发狂,并不是没有原因的,王警官。”   “诶。”被点到名的王警官立刻应了一声。   谭刃道:“尸体今天是捞不上来了,得找你帮个忙。”   “什么忙?”他问了一句,   谭刃道:“帮忙查一查,这个水库当年被废弃的原因,还有,这里的环境。”谭刃指了指水库周边大量的垃圾,示意这里的环境很糟糕。那对老夫妇一听,焦急起来,道:“那什么时候才能捞上来?”   谭刃转头对他们夫妇二人道:“刚才的情况你也看到了,你儿子的尸身,应该被那毒蛙王给压在下面了。毒蛙王是很温顺的,如今秉性大变,和周围的环境肯定有关系。”   也是,这毒蛙王既然是蛙中之王,又怎么连个子子孙孙都没有?周围的青蛙,似乎都消失的一干二净了,这大概就是毒蛙王脾气大变的原因。   谭刃接着道:“找不到这个原因,我们很难把尸身弄上来。当然,最主要的是,不解决这个问题,以后还会出事。”   姓王的警官还是很有正义感的,立刻表示他去查,让我们等消息。   但查这个得翻档案,得联系其他部门,不是一会儿工夫能搞定的,众人便只能先暂时离开。   所幸小金够机灵,没被毒蛙王给弄死,在我们决定离开时,总算发现了它躲在水草边的身影,便捉回鱼缸里带着走了。   折腾了一上午,众人都饿的肚子咕噜直叫,开车回事务所时,身上的衣服差不多都干了。众人匆匆洗了个澡,周玄业道:“走吧,今天不做饭,我请客出去吃。”事务所的伙食,是我和唐琳琳轮着来的,唐琳琳做饭的技术比我好,只是洗碗属于洗一个摔一个的类型,她的工资,大部分是因为洗碗不力被扣掉的。   同是天涯沦落人啊。   众人收拾妥当,就到了附近的一家川菜馆吃火锅,用周玄业的话来说,今天跟毒蛙王打了交道,毒蛙王是湿气很重的一种东西,得吃点儿辣的除湿。   川、鲁、粤、淮、扬。   川菜是中国流传最广的菜系,滋味多变,特点鲜明,用料上浓墨重彩,大胆泼辣,四人随意落座,不分宾主,火速点了一个麻辣锅就望眼欲穿的开始等。   主要是人饿的狠了,恨不得立马开吃,不过这家店生意挺好的,服务员端着菜一个个从我们身边走过,但没有一碟是我们的,这种感觉真闹心。为了转移注意力,我开口道:“周哥,那毒蛙王你能对付吗?”   周玄业道:“欺山莫欺水,水下的东西,是最不好打交道的。”   唐琳琳道:“我看那姓王的警察有些不靠谱啊,万一他查不到,那咱们的活儿就泡汤了?”   周玄业道:“凡是量力而行,若真的解决不了,也只能如此了。”   看样子,也只能期望王警官那里能有所收获了。   须臾,菜上来,众人一边烫一边甩开腮帮子吃,直撑的肚皮胀鼓鼓的,四人才沿着街道慢慢往回走。唐琳琳边走边蹦跶,叽叽喳喳话多的让人头疼,下午的阳光没那么烈了,街道上人来人往,我走在几人中间,心里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宁静。   一份自己喜欢的工作,几个真心相交的好朋友,一个闲适的下午,让喧嚣的都市,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回到事务所时,我们接到了王警官的电话。他说水库废弃的原因,得找水利部门,环境得找环保局,刚好今天又是周六,这两个部门跑下来,估计的好几天,让我们等着。   周玄业谢过王警官,表示愿意静候。   我道:“等几天,那到时候尸体捞出来,不已经烂了?”   谭刃泡了杯茶慢饮,闻言不冷不热的说道:“该操心的不是尸体烂不烂,而是不要让那水库里的死尸增多。”如果毒蛙王的事一天不解决,那就是个巨大的隐患。   并不是每个人都能自律,很多水库都淹死过人,那些下水的、游玩的,完全是无视周围的警示牌。如果这事儿不管,还会有更多人遭殃。      第107章 傅楠      接下来也没遇到什么特别的事,入夜的时候,我坐在床上,将那几样从流滋国带回来的东西摆在桌子上。一共四件,最大的一件,是一串墨绿色的挂珠,颜色温润,表面泛着包浆一样的油光,触手却非常冰凉,颜色端正,看起来非常的华贵。   第二件东西是一块羊脂白的玉牌,上面雕刻着一副牧马图,非常细致入微,不到成人巴掌三分之一的玉牌上,群马奔腾,活灵活现,想不到古西域的微雕技术还挺不错的。   是三件是金戒指,中间嵌着一颗蓝宝石。   第四件是一件巴掌大的扁壶,也不知是用来做什么的,外观的纹饰看起来非常的复杂。我不懂古玩,再加上当时条件不允许,所以都挑小物件拿。我想着,赶明儿有时间,去深圳的古玩城逛逛,看一下市场,不知道能卖多少钱。谭刃二人让我多做善事多积德,偶尔做善事不需要想,但如果把行善积德当成一件必做的工作,那还真的费些心思。   如果卖了钱该怎么花呢?   算了,不想了,我现在还没钱。   第二天早上,我照例去买包子,本来今天该唐琳琳跑腿的,但那懒丫头还在赖床,一叫她起床干活,就缩成一个肉团,有气无力的说:“我好像怀了你的孩子,今天干不了活了。”   我道:“聊天也能聊出孩子来?”   唐琳琳害羞的冒出半个头,道:“所以说,你真厉害。”我被她的厚脸皮气的哭笑不得,也只能自己出来买了。正巧好久没见包子西施。顺道看望看望她,和她闲聊了几句,回事务所时,我忽然发现门口停了辆车。   这辆车之所以会引起我的注意,是因为我发现,这是一辆宾利,具体是哪款我不清楚,我平时上网看看车子,也是看很平民化的车,对于这种豪车的车型,我是不太懂的。   停在我们门口。   看样子是来了个大客户。   想着,我推门进去。事务所的沙发上,谭刃正在慢悠悠的泡茶,满室茶香让人神清气爽。除此外,沙发两侧还各做了一个人,一个是唐琳琳。正微微抬着下巴,露出一股我是白富美的气势。而坐她对面的,是一个穿着黑色衬衣的年轻人,我一看,先是觉得眼熟,紧接着就想起来了,惊讶道:“傅楠?”   照片上的傅楠打扮比较随意,像个大学生,这会儿来穿的是正装,因此我最初没能看出来。   对方看了我一眼,嗯了一声,没跟我搭话,转头对谭刃道:“老板,茶怎么样?”   谭刃饮了一口,态度是一贯的不冷不热,说:“还行。怎么有空过来。”   傅楠笑了笑,道:“请假请了这么久,也该回来上班了。”他身上那身行头,款式比较简单,但做工一看就很精致,我估计,门口的车应该是他的,看样子唐琳琳说的没错,这人真的是个大款。   不过,他窝在我们事务所干什么?   他到底要求周玄业什么事情?   原本我对这个人还挺感兴趣的,但通过刚才跟他打招呼的反应我就清楚,这人是不屑于和我们这类人打交道的,确切的说,是不屑于跟我和唐琳琳这类人。   至少,目前他对谭刃很客气。那新泡出来的茶,色正香醇,事务所的茶叶我都知道,这应该是傅楠送的。   唐琳琳见傅楠没搭理我,哼了一声,悄声说道:“他就那德性。你别往心里去。”   我笑了笑,道:“吃包子吧,老板,你们聊,你那份我给你留着。”谭刃点了点头。我拽着唐琳琳到后堂吃早饭,周玄业比我更早出门了,似乎是什么私事,我也没方便问。   唐琳琳狠狠咬了一口包子,道:“不就是有两个臭钱吗,不就是mba毕业吗,不就是长得帅一点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哼。”说着又加了句:“还是我家天天最好,那个姓傅的,我一定要想个办法整整他。”   我看着她扭曲的小脸,不由感到奇怪:“你和他有仇?”   唐琳琳噎了一下,道:“他刚才那个态度对你,你不生气吗?”   我耸了耸肩,道:“不是一路人,他的圈子和我的圈子不一样,没必要对我客客气气的,我生气干什么?”能让傅楠客客气气的,必然是和他同一个级别的,对我客气实在没必要。至于我自己,一来没有事情求他,二来也不指望抱他的大腿,自然也不必和他深交。这是傅楠和谭刃两人的事,我生什么气?   唐琳琳气道:“你、你就是好欺负。”说着,气呼呼的将一个包子塞进我嘴里,说:“不许你说话了,你越说我越气。”我觉得唐琳琳的态度有些怪,她平时可不是这样的。   见我不吭声了,唐琳琳怒道:“今天轮到你做饭,我再也不帮你切辣椒了。”   我没吭声,不要跟发火的女人争论。   她继续道:“我也不帮你洗碗了。”   求求你千万别帮我洗,我的工资已经不多了。   傅楠开始正式在事务所上班了,知道和我住一个屋后,他主动开口跟我说了第一句话:“你好,我不习惯和别人同住,把房间让给我可以吗?”   “那我睡哪儿?”   他道:“我每个月给你四千,租这间屋,你可以自己出去找房子住。”   “抱歉,我住这里比较方便。”   “你今天就搬吧……什么?你说什么?”他挑了挑眉,道:“五千。”   我从兜里掏出五块钱给他,道:“我还要给鱼缸换水,这五块钱给你,天气热拿去买冰淇淋,别跟我聊天了,一会儿换不完水,老板又该扣我工资了。”说完我没搭理他,开始卖力的清洗鱼缸。   傅楠拿着五块钱站在原地,那一刻脸上的神情特别傻帽。   片刻后,我听到他说:“你,很好。玩个性是吗?但愿你不会后悔今天的举动。”   好吧,我确实是故意在呛他,原本是打算当这人不存在的,但一来就让我搬出去,未免太不把人放在眼里了。好好的事务所来了这个尊大神,我和唐琳琳都觉得很郁闷。   这人一来就钻进房间里,电脑打的噼叭作响,电话一个接一个,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多忙一样,吃饭了还得请出房间,随后给饭菜的评价是凑合。   凑合你妹,看老子明天怎么整你。   在这一刻,我决定和唐琳琳结为战友。   当晚相安无事,第二天我起的很早,确切的说,是根本没起,只是将对面睡觉的傅楠摇醒了,道:“去,买早餐。”   他睡的迷迷糊糊,先是嗯了一声,最后猛地坐起来,道:“你说什么?”   我道:“既然你回来了,那也就该工作了,前头是唐琳琳收拾事务所,昨天是我,今天该轮到你了。”   傅楠道:“你在跟我作对?”   我道:“平白无故的,我跟你作对干什么,买完包子记得买菜,今天的午饭、晚饭、打扫,都归你。”   傅楠冷笑一声,道:“你是老板吗?不是就闭嘴,你有什么资格吩咐我?”   “这些活儿,不都是员工该干的吗?这还需要老板发话?你是智障吗?”   “……”   “看我干什么,把你的眼屎擦擦行吗,一大早挺恶心的。”   “你、你……”他气的发抖,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道:“我比你年轻,你可以叫我小苏。”   “你的意思是说……我老?”   我道:“哪能啊,男人四十不算老。”   “我今年没满三十。”   我道:“你的年龄关我什么事,买早餐去,我喜欢吃素馅儿的,琳琳喜欢配点粥,老板一个人要两份,周哥给他配一份儿早汤。傻盯着我干什么,记住了没有,要记不住就拿张纸写下来。见过蠢的,没见过你这么蠢的。”   傅楠开始挽袖子,看样子是要跟我动手了,我看刺激的差不多了,立刻翻床上去睡觉,我知道这人不会真的动手。他为了求周玄业办事,愿意到事务所来消磨时间,就肯定不会不顾及周玄业的面子,在他的店里动手。   果然,片刻后,这小子砰得一声关上了门,买包子去了。   我暗爽,也跟着起身。半个小时后,这小子把包子买回来了,冷冷的盯着我,将包子放到桌上。我道:“去叫谭老板起床吧,推开门叫,不然他听不见。”   他道:“我小看你了,你现在觉得很爽是不是?小子,你有种。”   我没吭声,示意他去叫人。   傅楠敲了敲门,喊了句:“谭老板,起床了。”一边说,他一边推门,紧接着,一只枕头直接砸到了他的脸上。   谭刃照例吼道:“滚!嗯?”他突然转了个音,道:“怎么是你?”   傅楠什么表情我看不见,不过我立刻吼了一嗓子:“老板,今天该傅楠值日,包子也是他买的。”片刻后,谭刃起床了,周玄业也起了,一桌子人诡异的吃着早饭。   吃完后,傅楠去扔垃圾了,谭刃拍了拍我的肩膀,意味深长的说:“我以前小看你了。”   周玄业道:“天顾,干的漂亮。”   我道:“不要夸奖我,我只是想让他知道,该怎么当一名合格的员工。老板,你们以前太让着他了。”   接下来的午饭和晚饭,姓傅的根本搞不定,只能自掏腰包请我们出去吃了。请我们吃饭,确切的说是请周玄业二人吃饭,他肯定不能带去大排档,当下就去了最近的一家香格里拉。   点菜的时候,周玄业特别上道,说:“让琳琳点吧,女士优先。”   后来的结果可想而知,走出酒店的时候,姓傅的脸都黑了,嘴唇直哆嗦。   在我和唐琳琳的统一阵线下,在周玄业和谭刃假装不知情下,姓傅的过上了对于他来说应该算是水深火热的日子。不过折腾了两天,我突然觉得有些佩服,因为这小子居然都忍下来了。   这让我更加好奇,他找周玄业的目的。   第三天的时候,王警官终于来电话了,说事情都查清楚了。      第108章 搬家      王警官办事还是很有效率的,将整个事件查了个清清楚楚。   这个水库被废弃的原因很简单,那本来就是个老水库,面积不大,供水量自然也不大。后来随着市政规划,周边常住居民减少,水库就逐渐被废弃了,据说,将来很有可能被划归入生态保护区。   但这水库,以前还发生过一件怪事。之前有人是想将这片承包出来养鱼的,最后由于手续办不下来,就铤而走险,当起了黑户,养起来黑鱼。现在有些不法商贩,做起生意来心肝都是黑的。   为了增加成活率,水库里投放的鱼苗非常多,为了减少死亡率,又使用了很多抗生素,鱼快要收获时,整个水库都是挨挨挤挤的大鱼,养鱼的贩子为了防止有人偷鱼,还将周围用铁丝网拦了起来,自己就在不远处搭了棚子。   眼瞅着要收成了,鱼贩子正联系买家了,谁知过了一晚,水库里的鱼,竟然全死了!   死的不止有他养的福寿鱼,还有一些水库里原有的野生鱼类,可谓是浮尸满塘。   当时鱼贩子差点儿没气死,捶胸顿足,哭天喊地,你说这鱼都养大半年了,一直好好的,怎么就突然都死了?以前有很多河里飘死鱼的事儿,大部分都是因为一些企业偷排工业废水,但这是水库,是死水,根本没人往这里排水,这鱼是怎么回事?   鱼贩子总觉得是有人在整自己,没准儿是给自己的鱼投毒了,可惜,他不敢报警,以为他本身就没有取得水库的使用权。不过这事儿,后来还是被其他人给举报了,毕竟整个水库被死鱼塞满的事,还是挺壮观的,总有那么些好管闲事的人喜欢捅一竿子、后来相关专家来做水质调查,那会儿环境还挺好的,水里也没见什么有毒物,似乎所有的鱼类都是自然死亡一样。不过,在这个检查过程中,有一个细节,引起了当时那批水质专家的注意。那就是,他们在打捞完死鱼打算往回走时,周围突然出现了很多蛙类,各类品种都有。   青蛙这东西本来不算恶心,但如果密密麻麻爬一地,那就显得很诡异了,当场还有胆小的姑娘吓的大叫。   不过这些蛙类很快就跳的没影儿,所以也没有人追查原因。   第二个关于环境的问题到很好查,由于规划保护区的事一直还没有正式通过,所以那一片是个开放地带,周边都是工业区,下了班没事儿的工人们,喜欢去那一片儿游玩,有游泳的,有钓鱼的,有野炊的,但走的时候,没一个带走垃圾的。   天长日久,垃圾积累下来,有时候大雨一冲,就全都沉到那水库里去了。   估计是因为环境恶化,那最初的一段时间里,周围的工人反映,那周围常常能看到死青蛙,到处都是蚊蝇,因而很长一段时间都没人去。直到死青蛙都烂尽了,蚊蝇都飞走了,再也看不出痕迹了,才慢慢又有人去了。   那地方的水质确实不好,但劳苦大众,没什么娱乐设施,也不嫌脏,在水库里游泳是常有的事。要说命案到没发生过,但下水后得皮肤病的人到挺多。   王警官问我们:“是不是环境恶化,毒蛙王的子孙死的太多,所以它才性格大变了?”   谭刃对着电话道:“应该是这样,保护区的事情,要什么时候才能批下来?”   王警官嘶了一声,说:“这属于生态规划,就不是我能打听到的范围了,不过我看悬,规划一个保护区不是一句话的事儿,最少还得过两年。”   谭刃道:“我明白了。”   挂完电话后,谭刃道:“那地方的环境处理不是一朝一夕的事,看来,我们得想个办法,给毒蛙王搬家。”   “搬家?”唐琳琳好奇道:“搬哪儿去?”   看样子,那水库的环境问题我们是解决不了的,毕竟我们是普通市民,这方面实在是无能为力。不过,如果要搬家,必然得搬去一个水质比较好的环境中,难道放其它水库里去?   可那毒蛙王躲在水里,对人有攻击性,看样子也肯定听不懂人话,它能跟着我们搬家吗?   这么一想,我便问了出来。   谭刃道:“得好好想想。”   一边的傅楠听我们这么一说,便开口道:“什么毒蛙王?”不等我回话,唐琳琳便做了个鬼脸,道:“说了你也不懂。”   傅楠没吭声,脸色有些阴郁。他以前在事务所是个什么状态我不清楚,但这两天,不知是不是我和唐琳琳联合起来对付他的原因,我总觉得这小子眼睛里有种很阴郁的情绪,那并不是一种愤怒,谭刃平时也会发火,但谭刃发火,一般是当着人面发出来,扣工资也好,直接动手也好,不会像傅楠这样。我前两天还没觉得什么,但这两天,给我的感觉很不妙。   我开始收起了之前想整人的心思,趁着无人时,悄悄对唐琳琳说:“这人,我觉得不是个善茬,这两天也折腾够了,收手吧。”   唐琳琳瞪了我一眼,道:“你怕了?”   我道:“他最多是盛气凌人了一点,并没有真的对咱们怎么样。相反,咱们这两天,反而有些过了,我看那小子有些要发作的迹象,而且性格阴沉,没准儿会使出什么阴招。”   唐琳琳沉吟一声,最后无奈的点头同意了,道:“你说的没错,姓傅确实很阴狠,那就这么着吧,以后最好井水不犯河水。”   我有些好奇傅楠的身份,他给人的感觉,一看就不是做正经生意的,我问唐琳琳他的身份,唐琳琳摇了摇头,道:“听说是做医药方面的,不过我有一次无意间听到他讲电话,让对方小心警察,还说什么晚上解决,白天不碰头之类的,神神秘秘的,一听就有问题。”   说话间,谭刃和周玄业两人示意要出去买些东西抓毒蛙王,让我们三个看店。   其实这事务所的生意,忙的时候很忙,就像我刚来的时候,忙的里里外外就剩我一个人,其余人都跑的没影。但闲的时候又很闲,比如现在,三个人大眼瞪小眼,什么事儿都没有。   前天刚好发工资,我这一个多月都没去福利院,想了想,我去柜员机取了些现金,又去超市买了些零食、本子、笔一类的东西,决定去福利院看看那些弟弟妹妹们。   唐琳琳听说我要去福利院,也挺有兴趣的,边跟我一起去了,也买了些吃的拧着,我心里挺感动的。   收养我的那家福利机构,以前不是公立的,所以条件很简陋,现在正在转公立,但这方面的手续非常复杂,两年多了,都一直都没什么结果。一进入福利院,我和唐琳琳就被一群孩子给围住了。   “天顾哥哥来啦。”   “哥哥,小月好想你啊。”   “哥哥,这个姐姐是谁啊。”一个长着兔唇的小女孩好奇的盯着唐琳琳看,她叫沙沙,今年才八岁。唐琳琳笑了笑,蹲下身将沙沙抱起来,道:“我是你天顾哥哥的女朋友啊。”   “女朋友是什么啊?”沙沙问。   “笨,女朋友……就是……用来……亲……嘴的。”小儿麻痹症,口齿不清的小男孩童童慢吞吞的说着。   我顿时无语,瞪了唐琳琳一眼,道:“别教坏小朋友。”我俩给孩子们分了东西,又拜访了一下苏院长,聊了聊近况,一转眼就是日落西山了,便和唐琳琳打车回事务所。   会事务所的路上,会经过一条老的步行街,以前挺繁华的饿,现在已经没落了,生意很惨淡,街边小商铺的灯也有气无力的亮着,显得很昏暗。   唐琳琳蹦蹦跳跳的在我周围绕来绕去,道:“天顾,你的弟弟妹妹们都很可爱。”   我道:“嗯。”   唐琳琳道:“你小时候就是那里长大的啊,地方好小。”   紧接着又道:“平时能自由出去吗?”   我摇了摇头。由于福利院人手少,因此为了小孩子的安全着想,都是半封闭式的,福利院内部开设有特殊教育班和低幼班,稍微大一些的,如果有人资助或者福利院条件良好,一般会送去学校接受正规教育。我算比较幸运的,因为深圳这地方的人有钱,捐钱也大方,我到了学龄时,还是去了一家民营学校读书。   后来接收的孩子越来越多,各方面资金不足,所以大部分读到高中就不读了,少部分获得爱心人士资助的就会继续升学。   一边跟唐琳琳聊着福利院的制度,我俩一边往回走,也没太注意周围的环境,谁知走着走着,身后竟然突然伸出了一只手捂住了我的口鼻。就跟电视剧里的情节一样,是一块儿带着奇怪味道的帕子,我闻了一下,顿时头晕脑胀,心里咯噔一下:完了,难道遇上打劫的了?   紧接着,没挣扎两下,我就晕过去了,而我身边的唐琳琳,自然也是同样的待遇。   在这样的突然情况下,我俩甚至连声音都没有发出,就两眼一黑,晕了个彻底。      第109章 暗算      我是被一阵嘈杂的声音吵醒的,睁开眼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是暗沉沉的水泥天花板,周围的光线非常昏暗,也不知是什么地方。刚醒来,我大脑还有电发昏,缓缓朝声音传来的位置看去,顿时整个人一下子就清醒了。   只见在离我大概四五米远的墙角,唐琳琳正被三个男的上下其手,她不停的往角落缩,一边缩一边可怜兮兮的喊道:“啊,别碰我,我以前是妓女的,一身都是性病,碰了我你们会后悔的。”   “嘿。”其中一个人笑了,说:“小婊子,把哥儿几个当傻子啊,既然是妓女的,技术肯定好,今儿个我们就试试。”说完就将一张嘴凑了上去,在唐琳琳脖子上狠狠吸了一口。   唐琳琳浑身抖了一下,脸色立刻就变了,满脸恶心,也顾不得装可怜了,张嘴就骂:“你们三个王八蛋,姑奶奶今天着了你们的道,算我倒霉。你们要是敢动我一下,总有一天,我要把你们老二切下来喂狗!不对,狗才不吃呢,让你们自己吃。”   “他妈的,嘴巴还挺毒的。”那个提着平头的男人骂了一句,啪啪就甩了两个耳光。唐琳琳被打懵了,我也清醒了,立刻想爬起来。但我这会儿是被五花大绑的,哪里站的起来。不过我的动静倒是引起了那三个人的注意,其中一个黄头发的小年轻说道:“老大,这小子醒了。”   被叫老大的就是剃平头的那个,一见我醒了,就对两个手下说:“这女的先别动,先收拾这小子。”   黄毛立刻点头哈腰,道:“是、是,当然是老大你先来。”   说完,三人就朝我这边围过来。我松了口气,好歹他们没有再去骚扰唐琳琳了。此刻我心里满腔怒火,却又无可奈何。唐琳琳一张小脸被打的两边都肿了起来,痛的嘴里嘶嘶直抽气。神色焦急的看着我,卖力的挣扎着想从绳索里脱出身来。   但我发现,这绳索捆绑的手法非常专业,这三人,八成不是第一次捆人了。   我脑海里闪过好几个念头。   他们想干什么?   如果只是打劫,为什么还将我们带这里来?   难道是为了劫色?   可刚才这三人说要先收拾我,难道我跟他们有什么仇?   我可以很确定,这三人一看就是在外面混的,我从来没接触过这方面的人。而且我这个人,向来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为人处世,也讲究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得罪人的机会真的不多。   但现在,听这三人的口气,明显是针对着我来的。   这三人围过来,那平头男走在前面,不等我想出个所以然,当胸一脚就朝着我踹过来,我原本已经从地上坐起来了,这一踹,直接又将我给踹倒下,身体砸在了冰冷的水泥地板上。   “唔。”这一脚不轻,而且当胸踹过来,我只觉得胸腔里的内脏都跟着痛了起来,没等我反应过来,又是几脚从不同的方向踢过来,简单来说,我就处于一种捆绑在地上被围殴的状态。   “住手!”唐琳琳愤怒的喊道,但我现在也看不清她的状况,只能尽力缩着头。因为我的双手被反绑在身后,这帮人踢打又毫无规律,唯一能护住头脸的方式,就只有把头往下埋,否则对方要是踢到眼睛或鼻子,那力道,将人弄瞎都是有可能的。   这一通乱揍间,我只顾着护身,根本思考不了太多,一番拳打脚踢下来,我只觉得浑身没有一处不痛,整个人都是懵的。直到这帮人打累了,他们才停了下来。   我想骂人,但我忍住了,这种时候骂人,完全没有任何意义。   那剃着平头的见我缩在地上一句话不吭,笑了一下,说:“嘿,这小子还挺识时务,以前被打的人都是骂爹骂娘的,他到挺安静。”   那小黄毛说:“算这小子识相,上一次那个骂完,您不直接就把他命根子给废了吗。”   平头道:“谁让那小子诅咒我断子绝孙的。”说完,他看了我一眼,蹲下身,拍了拍我的脸,道:“小子,知道我们为什么抓你来吗?”   我心里那股怒火被我压抑着,平静道:“不知道,三位大哥请赐教。”   平头嘿了一声,顺手就揉我脑袋,说:“行啊你小子,有礼貌,我喜欢。看在你这么顺眼的份上,哥儿三个今天给你放放水,原本是要给你打残的,这样吧,你选一个,是不要手还是不要脚?”   我听他们这话,立刻意识到,这绝对是有人指使的,于是我道:“这位大哥,不知道我得罪了什么,要这样整我。”   平头道:“具体什么人我可不知道,是奎哥传下的话,你怎么会惹到奎哥呢。”我脑海里转了几个圈,奎哥?谁?我完全没印象啊。他为什么要让人打残我?   我道:“奎哥?我不认识他。”   平头道:“不认识就算了,我们也是按吩咐办事,你要怪,就怪自己惹了不该惹的人吧。说完,给那小黄毛使了个眼色。”那小黄毛立刻走到另一边的墙角,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这时我已经看清了周围的环境,这应该是一栋在建房屋,但周围静悄悄的,没有什么施工的声音,或许是某栋烂尾楼?事务所周边,似乎没有这样的建筑,这么说,我和唐琳琳,应该被带到了一个比较偏远的地方。此刻,周围唯一的光源是一盏功率比较大的手电筒。   而这时,那小黄毛回来了,手里拿了个榔头,我看到那玩意儿,顿时心跳了一下。   平头道:“平时我们都是人工打残的,那叫一个痛,今儿个我看你小子规矩顺眼,就给你来个痛快,一榔头下去,痛一痛也就过了。小子,选一个吧。”   我脑子里乱成一片,片刻后,我道:“怎么样才能不伤害我?我有钱,真的,我可以给你们钱,要多少都有,你别伤害我们。”   那平头上下打量我,显然不信,说:“就你这寒酸样能有多少钱?小子别耍滑头,耍滑头大哥可不喜欢。”   我道:“又道财不露白,我身上虽然没有,但家里有。”   那平头似乎犹豫了一下,这时,那小黄毛像是想到了什么,冲那平头耳语一阵,那人便道:“小子,我不管你有钱没钱,但这次你确实得罪了一个惹不起的人,所以你的钱,我也没命赚,留着以后看病吧。”说完使了个颜色,那小黄毛顿时拿着榔头朝我走过来。   “既然你自己不选,那我就帮你选了。”小黄毛说着,目光落在了我的膝盖骨上。我浑身的肌肉都僵硬了,下意识的缩起腿,但这会儿被五花大绑,又能干什么,眼瞅着那人要下手,我心中恐惧不已之际,唐琳琳忽然大叫道:“不要!”   她这一嗓子声音都有些变了,小黄毛不禁停下了动作。平头不耐烦道:“叫什么叫,一会儿有你叫的。”   唐琳琳看了看我,咽着口水道:“你、你们不是要强奸我吗?我不挣扎,我配合你们,你们……别动他好不好?”   我听完,只觉得想要杀人,怒道:“不准你们动她!那个人只是要对付我,你们不要伤及无辜!琳琳,闭嘴。”   唐琳琳道:“都这时候了,闭什么嘴啊。他们废了你,照样要对付我。”   平头道:“没错,不用闭嘴,反正你那嘴迟早要张开。”   唐琳琳听得脸都黑了,说:“大哥,你到底做不做。”说完,坐起身来,微微曲着双腿,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刚好能若有若无的看见她穿的内裤。   我觉得血往脸上冒,而这时,那平头却咕嘟咽了咽口水,说:“小贱人,故意勾引我,好,满足你。”说完示意小黄毛先不要动我,走到唐琳琳身边,说:“你这么护着那小子,看样子他是你姘头?”越说,这人还越兴奋了,一双手顺着琳琳的腿摸了上去,我恨不得将那只手给剁下来,可不论我怎么挣扎,这绳索却根本没有松动的迹象。   相反,唐琳琳那边,大概看她是个女人,逃也逃不了,所以就只绑了双手。      第110章 制服      眼瞅着那只咸猪手越摸越靠里,我激动的眼睛都发热了,这一刻,我只觉得无比懊悔,我到底是得罪了什么人?如今,竟然还要连累上唐琳琳?   谁知,就在这时,场中的情况突然发生变化,那平头猛地惨叫了一声,抱着自己的手打起滚来。也就在这时,我发现唐琳琳的绳索不知何时解开了,她整个人猛地翻身骑坐在了那平头的肚子上,笑嘻嘻的说了句:“大哥哥,咱们来个乘骑体位的好不好。”说完整个人身体一动,重重的朝那平头男的老二一压,霎时间,那平头男发出一声惨叫。   那情景,看的我忍不住夹紧了自己的腿,觉得自己的小兄弟也跟着痛了起来。   这、这琳琳下手可真够狠的。   她是怎么挣脱绳索的。   小黄毛两个都看呆了,立刻大脚:“妈的,造反啊!”说完两人都朝着唐琳琳围拢过去,也就在这这时,唐琳琳一翻身从平头男肚子上下来,矮身就朝着小黄毛两人而去。   她的动作很快,矮身的瞬间,双手同时击出,至于她究竟打的什么部位,我不想多描述,反正她这一下子,就让那两小黄毛倒在地上不停的哀嚎。   作为一个受害者,我觉得大快人心。但作为一个男人,我忽然很为他们三个感到悲哀。   做完这一切,她立刻窜到我身边,手里竟然夹着一张刀片。这刀片十分锋利,没两下就割断了我的绳索。而这时,那三人也捂着裤裆凑到了一处,一副恨不得把我们两人生吞活剥的场景。   唐琳琳看了一眼,顿时露出一副弱柳扶风、要倒不倒的林妹妹姿态,柔弱无骨的往我身上一靠,颤声道:“我好虚弱,他们好可怕,我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我看了她一眼,以前我就在好奇唐琳琳有什么本事,现在突然有些眉目了,看样子,她的身手很不错,刚才那两下子,虽然招式阴险了一些,但却非常有效。   我道:“装、继续装。”   唐琳琳不满的嘟了嘟嘴,脑袋在我胳膊上蹭了两下:“人家真的没有装,天天你要相信我,刚才的事情不是我做的。我有人格分裂,那都是我第二人格干的。像我这么可爱柔弱的女孩子,怎么会使出猴子偷桃那么阴险的招数呢?”说完,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无辜的眨巴起来。   “……”   平头男怒道:“你们、你们……给我上,弄死他们!”我下意识的将唐琳琳挡在了身后,现如今我没有被绳索捆起来,怎么也不至于再被动挨打了,当下便和那两个小黄毛打了起来。   说真的,打架不是我的专长,要不是这段时间的经历,积累了一些狠劲儿,我没准儿就真的得抱头挨揍了。但俗话说,士别三日刮目相看,沙漠一行,别的我没学会,但若说打架耍狠,还真学了不少,否则在那地洞里,恐怕就被蛇摩给吞了。这样一来,一对二到打了个平手。   那平头似乎没料到,抄起了一边的榔头要来帮忙,唐琳琳笑嘻嘻的闪身出去,道:“大哥哥,我来陪你玩。”平头男刚才估计被唐琳琳整怕了,居然愣了一下。也就在这片刻的功夫,唐琳琳朝着平头男冲了过去。   这地方位置不大,几乎瞬间,两人就碰头了。平头男一看唐琳琳要矮身,根本顾不得攻击,立刻一手捂住了自己的裤裆。谁知唐琳琳这次却是一改之前的做法,没有去偷桃,而是反手扣住了平头男拿榔头的手腕,往后一拧,便听咔嚓一声响,平头男的手腕关节就被卸下来了,榔头也砰的掉在地上。   唐琳琳捡起榔头,二话不说冲过来帮忙,一榔头就砸到了小黄毛的腰上,下手可真够狠的。   局势顿时一面倒,小黄毛被一榔头砸到腰上,哪里还有力道反抗,顿时捂着腰到地,一边儿的平头也抱着手腕干嚎。剩下的一个吓蒙了,看着我和唐琳琳朝他逼过去,二话不说拔腿就跑。   还没跑到楼梯口,唐琳琳直接将手里的榔头当暗器砸了出去,后果可想而知。   最后,这三人被丢到了一处,唐琳琳笑眯眯的说:“啧啧,长得虽然不行,但身材还可以嘛,经常打架练出来的吧?”平头男露出一个咬牙切齿的表情,道:“你们别得意,你们知不知道我是干什么的?等我们奎哥来了,你们就死定了。”   唐琳琳道:“都成阶下囚了,还敢放狠话?”一边说,一边玩着手里的榔头,说:“左腿、右腿还是中间那条腿,只能留一个,选吧。”   小黄毛一听,都快哭了,对平头说:“老、老大,咱们这次,好像踢到铁板了。”   平头男道:“闭嘴。”   唐琳琳笑了笑,道:“不用闭嘴,你这嘴,反正迟早是要张开的。”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说完,就地抓了两把水泥块,直接塞小黄毛和平头男嘴里了。   还剩下一个黑头发的,这小子之前一直比较规矩,所以唐琳琳拍了拍手,道:“姐姐我看你比较顺眼,我就不废你了。现在,我们问什么,你就答什么,要是有一点儿隐瞒,我就让你上面和下面的嘴都张开。”   黑头发颤抖的看了看满嘴水泥的老大和黄毛,像是瞬间领悟了什么,大叫道:“别、别,我说、我说,你问什么我都说。”   我忽然感到一阵恶寒,菊花一紧。   紧接着,唐琳琳问我:“天天,你有什么要问的?”   我想了想,道:“奎哥是谁?”   黑头发道:“是、是我们这片的头儿,开了好几家娱乐城,这片都是他在管。”顿了顿,他又加了句:“奎哥势力很大的。”   我道:“你们奎哥跟我有什么恩怨?”   黑头发猛摇头,道:“真不知道。我们三个就是在这一片混的,平时帮奎哥办些小事,大事儿奎哥也看不上我们。”   唐琳琳闻言,疑惑道:“开娱乐城的?天天,你是不是去娱乐城玩的时候没给钱?”   我道:“娱乐城消费那么贵,我长这么大,就在门口转悠过!”我穷的身上就剩一千多块了,去娱乐城和白开水吗?   唐琳琳点了点头,道:“也是啊,你这么穷,不可能去那种地方啊。”   这种实话就不要直接说出来了吧。我只觉得无奈,叹了口气,问黑头发道:“你们是不是找错人了?你们奎哥我根本不认识。”   黑头发道:“你是不是姓苏?”我点了点头。他又道:“那就没错了,就是你,奎哥说了,让我们废了你,但别弄出人命。至于、至于这位小姐,我们只是顺便。”   对方知道我的姓名,那就没错了,看样子,真是冲着我来了。   一时间,我到有些茫然了。我这人交际圈子很简单,福利院,然后就是以前的一些同事,亲戚朋友则没有,剩下的,也就是这段时间在事务所上班认识的人。   难道跟这个有关?   奎哥……这个奎哥为什么要对付我?   我想到此处,道:“能不能联系上你说的那个奎哥?”   黑头发道:“可以,不过我们只能联系到奎哥手下的满哥,至于奎哥会不会见你,我们就不确定了。”   我道:“那成,联系他们吧。”   唐琳琳诧异道:“天天,你要去找那个奎哥的麻烦?看不出来,你平时不是不喜欢惹事吗?”   我苦笑道:“现在不是我去惹他们,是他们来惹我。这一出手就要将人废了,未免也太狠了。这一次他们没有成功,难保不会有下一次。”如果不是唐琳琳藏着一手,我简直无法想象今晚会变成什么样子。   若只是冲着我来倒也罢了,可今晚还差点儿连累琳琳。   我怎么样无所谓,但这些人,不能伤害我的朋友!   此刻,已经是晚上的十一点多,周围黑漆漆一片,我掏出手机看了看,发现已经被人为关机了,应该是这三人给我们关了的,我立刻开机,谁知刚一开,就有电话来了。   是谭刃。   我接了:“喂,老板。”   “下个月工资还要不要了?不想回来就收拾东西滚出去!”我一时无语,这刀子嘴豆腐心的龟毛,嘴上虽然说得恶毒,但我一开机电话就打进来,说明他肯定试着打过很多次了,否则不会这么巧。   我心下挺感动的,也知道谭刃是什么脾气,便道:“老板,我和琳琳半道上被人打劫了?”   谭刃立刻道:“她没事吧?”   我道:“琳琳没事,我有事。”这会儿浑身都是淤青呢。   电话里,谭刃不冷不热的说道:“你一没财,二没色,能有什么事?”   我被他噎了一下,道:“老板,我好想无意间得罪什么人了,对方叫了三个混混来整我。幸亏琳琳身手了得,不然我今晚就要让人给废了。”   “什么?”谭刃平静的声调被打破了,声音隐隐带了怒意,说:“谁干的。”      第111章 找茬      谭刃这个人,在那次跟沈兰打交道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他其实特别护短。   我于是回道:“一个叫奎哥的,据说是开娱乐城的,我没招惹过这个人。现在正在联系他,准备今晚见个面,否则,下一次不知道还会不会来阴的。”   谭刃道:“你们现在在什么地方?”   我问黑头发,黑头发报了个地址,谭刃道:“等着,我们马上过来。”   在这段时期,黑头发联系上了那个叫满哥的,对方一听说计划失败了,我还要见他们老大,立刻将人劈头盖脸一顿臭骂。我接过电话,道:“你可以不见,但这三人我就送警察局去了,到时候你们做的事情,可瞒不住。”   电话里,那个叫满哥的人冷笑一声,道:“你倒是送过去,看看警察是帮你还是帮我。”我心里沉了一下,看样子,对方的关系很硬。也是,娱乐城本来就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光有钱可开不了娱乐城,还得有人脉,疏通各个关节,否则非常麻烦。   难道这个暗亏就这么吃了?   如果这次针对的只是我一个人,没准儿我也就忍了,但这次连唐琳琳都差点儿牵扯进来,我怎么可能咽的下这口气。一听这人天不怕地不怕的口吻,我心里怒火横生,直接挂了电话。向黑头发问明了娱乐城的地址,便带着唐琳琳下楼。   这烂尾楼里黑漆漆的,走在里面阴气森森,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唐琳琳搂着我的胳膊,一副很害怕的模样,看的我有些好笑,道:“别装了,就这点儿还能吓到你?”   她白了我一眼,说:“女孩子都是怕黑的,这都不知道,活该没有女朋友。”我被她这么一噎,顿时说不上话来。   到了烂尾楼外,没等多久,谭刃两人便驾车过来了。周玄业坐在副驾驶位上,打量了我和唐琳琳两眼,道:“没受什么大伤吧?”   我道:“皮外伤。”   周玄业微微点头,道:“上车,去会会那个奎哥。”   此刻,车上就我们四个人,唐琳琳突然问道:“姓傅的呢?”   周玄业道:“他在看店,怎么了?”   唐琳琳摸了摸下巴,似乎想到了什么,最终又没接腔,而是转移了话题,说:“老板,咱们就四个人,这么去,讨不到什么便宜啊。”   周玄业道:“谁说咱们就四个人了?”   我心中一动,莫非周玄业还留有后手?但他没有解释,十来分钟后,我们进入了闹市区,停留在了一家娱乐城门口。   谭刃一马当先走在前头,进了娱乐城里面。暖色调的灯光,将内部的环境照的并不清晰,这会儿正是娱乐城生意最火爆的时候,各个包间的房门都紧闭着,来来往往的侍应生穿梭期间,靠中间的是开放式的吧台。来这儿的一般都包房,所以吧台的人看上去并不多,这里隔音设施不错,进来后反而显得很安静。   一边立刻有侍应生上来接待,没等对方开口,谭刃便道:“我们找秦奎。”看样子,谭刃来的时候,事先打听过,这个秦奎,正是那三个混混嘴里所说的奎哥。   侍应生愣了一下,旋即道:“我们老板正在陪客人,几位有预约吗?”   谭刃往一边的沙发上一坐,翘着二郎腿道:“见他还用预约?”侍应生看出我们是来找茬的,没吭声,示意我们稍等,旋即立刻去找自己的领班了。   片刻后,一个穿着正装的高大男人朝我们走了过来,那人一脸横肉,看上去不像是好惹的。碰面后,他看了看我身上的伤,立刻猜出了我们的身份,冷笑道:“真敢找上门来,找死吗?”听声音,这人应该就是秦奎的得力手下,也就是之前跟我通电话的满哥,全名叫赵满意。   周玄业闻言笑了笑,道:“不找死,找茬。”   赵满意冷笑一声,正待开口,坐在沙发上的谭刃已经站起了身,缓步朝着赵满意走去,在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情况下,谭刃突然挥拳出手,一拳揍到了赵满意的脸上,直接将人给打的倒退好几步,足见力道之大。   谭刃这一下太突然了,我们都没料到,唐琳琳不禁惊呼了一声。   而这时,不等赵满意反应过来,谭刃迅速上前两步,在赵满意捂着脸的档口,直接捏住了对方的脖子。赵满意反应也够快的,伸手就要反击,一拳头也朝着谭刃脸上招呼过去。   但没等拳头挥出去,就被谭刃给截住了,旋即往后一折,我便听到了咔嚓一声,竟然跟唐琳琳之前用的那手一样,活活将关节给卸下来了。赵满意顿时发出一声惨叫,道:“啊!你们、你们!妈的,吃了雄心豹子胆了!”随着他话语一落,娱乐城的保安立刻围了上来。   这里的保安和别处的保安可不一样,身材高大,肌肉虬结,五六个虎狼大汉顿时朝着我们围上来。   我心说,虽然我们是来找茬的,但这发展未免也太快了吧?   下意识的,我摆出了要打架的姿势,而这时,唐琳琳却拉了拉我的衣袖,说:“别来劲,这才六个人,让他们俩对付去。”说话间,周玄业将外套一脱,直接一抬腿,将朝我们冲过来的一个保安给踹飞了。   这动静,顿时吸引了周围的人围观,这些人都是看热闹不怕事儿大的,只要不伤及到他们,一个个跟看耍猴似的。便听不远处一个顾客道:“这几个人是谁啊,竟然敢到这儿来砸场子。”看样子是个老顾客,应该知道这地方水深。   这六人真是不够看,谭刃和周玄业那是练过武的,没几下就将人给放倒了。这动静,终于把那个传说中的奎哥给引了出来。   秦奎,年约三十五刘左右,这会儿出来时,穿的是正装,看起来人模人样,但耳朵到脸颊处有一块疤,一看就是个好勇斗狠的。他看了看这地方的情况,又打量着我们四人,最后道:“四位能不能给我一个解释?”说话间,又一批保全人员围拢过来,这一次,人数有十多人之多,而且每个人手上,都拿了一种类似警棍一样的东西。   谭刃瞟了秦奎一眼,活动了一下手腕,道:“找茬,需要解释?”紧接着,竟然又朝着秦奎冲了过去。我都忍不住要捂脸了,平时怎么没看出来谭刃是个这么爱打架的?   刚才下车时,谭刃就拿了一双手套往手上戴,合着是早有准备啊。   秦奎显然是没见过这样的人,你说,就算是两帮小混混打架,互相之间还得扯两句闲话,问候一下对方的祖宗吧?这谭刃二话不说,上去就开打的架势,连秦奎也懵了。   不过他周围的人还是反应很快的,立刻拿着棍子冲了上来,周玄业立马上去帮忙。唐琳琳兴奋的搓了搓手,说:“打架这种事情,我们女孩子才不干呢!”   那帮人都拿了武器,他们似乎也知道柿子要挑软的捏,想来攻击我和唐琳琳,但谭刃和周玄业二人挡在前面,一攻一守间十分严密,根本没给人机会。   这二人没有武器,我担心他们吃暗亏,正打算豁出去上前帮忙,唐琳琳拽住我的手臂,说:“你又没练过武,上去折腾个什么劲儿。”   我道:“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   唐琳琳道:“来娱乐城,当然要好好玩儿啦,平时咱可没钱进来。”没等我反应过来她啥意思,这丫头忽然将离她最近的一张桌子给掀翻了,哈哈大笑的说道:“天天,还等什么,老板都帮咱们出头了,砸,使劲儿砸!”   说话间,真是看到什么砸什么,酒瓶四溅,桌椅乱飞,唐琳琳顿时化身为破坏神,见什么砸什么,离她最近的一个酒柜,直接被她使劲儿往前一推,砰得一声巨响,各种颜色的酒水在碎片间流淌。周围看热闹的顾客一看这架势,也知道不妙,顿时一个个跑的没影儿。   我一看都这样了,也发狠了,当下和唐琳琳一起搞起了破坏,周围还有几台娱乐机,直接被我俩合力给放倒了。那个秦奎哪里见过我们这么找茬的人,气的手都在抖,拿了个对讲机模样的东西不知吼了几句什么,现场情况太混乱,我也听不清楚,不过很快,在保全人员全部出动之后,一些服务生也跟着围了上来。   人大概都有一种破坏欲,这么一通乱砸,我也觉得兴奋起来,一帮侍应生撸着袖子要来逮我和唐琳琳。不等我下手,唐琳琳直接将酒瓶子当头朝人砸过去,砸的对方顿时头破血流。   我愣了一下。   说实话,破坏归破坏,这些侍应生也都是打工的,听老板话行事而已,唐琳琳这下手,未免太狠了一些。对于这个天天跟我斗嘴撒娇的丫头,我心里忽然有种很古怪的感觉。   然而事情没完,不止酒瓶,各种凳子、桌子,能砸的统统被我们砸了,那一堆侍应生在吃过亏后,也知道自保,没敢再围拢上来,虽然在我们周围晃悠,但估计也是做给他们老板秦哥看的。   我们两拨都是打工的人,此刻竟然有了一种默契。我们做势砸人,但一般会‘砸偏’,而对方做势要上来,却始终被我们砸的东西给‘挡住’,两拨人就这么缠斗起来,没什么伤亡,但整个开放面儿,已经被我们给毁的差不多了。   唐琳琳立刻吼道:“走,去砸包房!”      第112章 陈家人      我赶紧拽住她,心说跟娱乐城的人打没事儿,但去包房找茬,回头这里的顾客也该一起里围殴我们了。而另一边,那十多人根本不是周谭二人的对手,他们会拿武器,谭刃和周玄业不会?   二人在撂倒第一个人后,纷纷抢下了对方的武器,不多时,十多人全趴下了。   而就在这时,秦奎喊了一嗓子:“把门给我关了,报警!”   这时,已经没人动手了。谭刃嘴里啧了一声,道:“这时候就想起警察了?”在这种地方,很少会报警,这些混黑道的,习惯私下里解决了,往往得罪他们的人,下场都很惨。同样的,一但遇到他们对付不了的人,就会利用起法律的武器了。   我和唐琳琳回到了周玄业和谭刃身侧,我道:“老板,你们没受伤吧?”   谭刃道:“挨了几下,蚊子叮而已。”   周玄业不赞同的看着谭刃,道:“师兄,有话好好说,你动手也太快了。”周围被揍的保安听得要吐血,天知道周玄业刚才下起手来,一点儿不必谭刃差好吗?这时候竟然还谈什么有话好好说?   谭刃又坐回来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盯着秦奎,慢悠悠的说道:“秦奎对吧?我们今天来只是想问你件事。”他指了指我,说:“我的员工哪里得罪你了,至于要让人弄残他?”   秦奎立刻知道了我们的身份,神色阴沉道:“原来是你们,这个就要问他自己了。”   谭刃看了我一眼,说:“苏天顾,你是不是强奸他媳妇儿了?”   “……”我没有。   周玄业摇了摇头,看了看腕上的手表,说:“速战速决吧。”   谭刃于是起身,走到了秦奎跟前,面对面,不冷不热的说道:“给你两个选择,一,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二,我弄残你;选一个吧。”   秦奎冷笑一声,道:“我秦奎在道上混了二十多年了,第一次见到你们这么不知天高地厚的。我看出来了,你们这么有恃无恐,背后应该是有什么人撑腰吧?”说实话,我不知道谭刃和周玄业背后有没有人撑腰,但我们今天干的事儿,确实有些过了,我以前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干出这种疯狂的事。   标价八千多的洋酒,我都记不清自己刚才砸了多少瓶了。   周玄业和谭刃这么做,真的好吗?   说实话,这是在为我和唐琳琳出头,我心里头自然是感动的无以复加。但这秦奎来历不小,如今事情到了这份儿上,如果谭刃二人没有后招,那今后可就糟了。   谭刃闻言,道:“我后头当然有人。”   秦奎别有深意的看了谭刃一眼,道:“是吗,那我们就比比,谁的后台硬了,你可千万别输给我,否则……”他脸上露出一个阴狠的笑容。我忍不住悄悄问周玄业:“咱们背后真的有靠山吗?听说这秦奎和上头的路子打的很通。”   周玄业摇了摇头,道:“没人。”   “啊……”我忍不住道:“周哥,你别骗我。没人你和老板还敢这么干?”   周玄业闻言,露出一脸头疼的模样,捏了捏自己的太阳穴,说:“我原本就不是来打架的,但师兄,哎,你也看出来了,师兄是个很护短的人,我没想到他会动手。”说完,用不赞同的神色看了唐琳琳一眼,道:“你这丫头,自己乱来也就算了,别把天顾也带坏了。”   唐琳琳讪讪的往我身后一躲,说:“我也不是故意砸到人的,手一抖没拿稳。我可没有带坏天天,我一个可爱的小姑娘怎么会带坏人?你们男人才是最坏的,哼。”   我听到这儿,也觉得无语了,道:“这么说,咱么真的没有后台?”   周玄业摇了摇头。   唐琳琳道:“完了完了,那我们会坐牢的,还会罚款啊,老板,趁着警察还没来,咱们快跑吧。”她这话忘了压低声音,立刻被周围的人听去了。秦奎一看,顿时轻蔑的看着谭刃,道:“我等你的后台。”他们现在武力打不过,打算用警察来压人了。   说话间,一个侍应生走上前来,低声对秦奎道:“老板,陈先生问起你了。”   秦奎皱了皱眉,:“在这儿看着,我先去看看。”   陈先生?   谁?   莫非就是秦奎刚才陪的客人?   能让娱乐城的老板亲自作陪,想来这个客人身份应该不简单。秦奎正要走,却见一群人从楼道里走来,当头的,是个身穿紫色衣裙的女人,笑道:“听说有人来砸秦老板您的场子啊。”   秦奎脸上立刻堆了笑,道:“池小姐,让您见笑了。”紧接着看向这女人旁边的一个男人,迎了上去,道:“陈先生,对不住,今天来了四只老鼠,扰了您的兴致。”   那个被称为陈先生的,是个年轻人,年纪跟我差不多,要不怎么说,人比人气死人呢,差不多的年纪,日子可是天差地别。唐琳琳像是知道我在想什么,笑嘻嘻的对我说:“你看看人家那派头,这姓秦的一下子就变成孙子了。哎,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真是同人不同命,老天爷真是不公平。”   我没被她打击到,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不公平的,有些人健健康康的生下来,有些人一出生就有残疾;有些人家境富裕,一生下来就能接受最好的教育,有些人,七八岁了,还只能在地里玩泥巴,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   人的一生,就是在不公平中寻求公平,生病的人寻找健康,贫穷的人努力让自己富裕。   说话间,那个姓陈的看向了我们四人,神情颇为高傲,瞄了一眼便道:“敢来砸你场子的人不多啊。”   秦奎道:“几个跳梁小丑,没什么本事,但其中有两个是练家子。这不,把我手下这帮废物都撂倒了,我已经报了警,一会儿让警察来收拾他们。”   一旁的陈小姐笑道:“我说秦奎啊,人家总不会无缘无故来砸你场子,你是不是又干什么缺德事了?”   秦奎赔笑道:“陈小姐您就别笑话我了。”   说话间,周玄业突然咦了一声,低于道:“这小子怎么在这儿?”   我诧异道:“周哥,你认识他们?”周玄业点了点头,道:“这是陈家兄妹,陈家老爷子原本还有个大儿子,但失踪了。以前找过我。我在他们家,看过这兄妹三人的照片。”   看样子,是周玄业认识他们,他们可不认识周玄业。   一旁的唐琳琳好奇道:“那他的大儿子找到没?”   周玄业摇了摇头,说:“这活儿我没接,这一家子暗地里做的都不是什么光彩的生意,帮他们的忙,我除了得到钱,一点儿好处也没有。”顿了顿,他道:“我不缺钱,没必要做他们的生意。”   我道:“周哥,在沙漠的时候,你不是说你和老板很穷吗?你现在怎么又说不缺钱?你就是不想给我加工资……”   周玄业面色一僵,旋即干咳一声,道:“现在不说这个。”他立刻转移话题,皱眉道:“不好,看样子这秦奎和陈家关系不错。”   我了然,心下好笑,于是没继续纠结工资的事,说实话,即便真的不加工资我也认了,于是我跟着道:“这陈家是干什么的?”   周玄业只说了两个字:“军火。”   我顿时倒抽一口凉气,道:“走私军火?”   周玄业点了点头,道:“这陈家老二,心狠手辣,现在陈家基本上是他在做主了。”顿了顿,他道:“其实,我怀疑,陈家失踪的老大,很可能和这陈家老二有关。”   我一想便明白了他的意思,道:“争夺家业?”   周玄业又点了点头。   一个人,为了家业,可以去害自己的亲生大哥?我觉得有些心寒,再去看那个陈姓年轻人的面容时,顿时给人一种面目可憎之感,大约是人的心理作用吧。事实上,对方长相普通,属于那种看起来比较顺眼的类型,也不像秦奎那样一脸横肉,乍一看,还会让人挺有好感的。   果然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吶。   想到此处,我有些担忧,道:“我看这姓陈的和秦奎关系不错,万一他也来插一脚怎么办?”   周玄业微微摇头,说:“陈家势力很大,秦奎在他们面前,就是个跳梁小丑而已,要说陈家为他出头,可能性不大。”这会儿那陈家的小姐,满脸看好戏的表情。陈老二虽然面容普通,这陈家小姐到是长得很漂亮,笑眯眯的打量着我们四个,似乎觉得挺稀奇的。      第113章 缉毒      要不怎么说异性相吸,同性相斥呢,唐琳琳揪住我的脸,说:“不准看那个狐狸精,她在给你使媚眼儿呢。”   我翻了个白眼,道:“你哪只眼睛看到她在给我使媚眼了?”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人家陈小姐完全就是看热闹,唐琳琳自己将对方脑补成了狐狸精。   再说了,即便是狐狸精,人家也看不上我啊。像我这种长相平凡,身高普通,家世糟糕,事业完全没有的单身青年,人家瞧上我什么呀。唯一值得我骄傲的大概是我身材因为劳动锻炼的不错,但这顶个什么用,衣服一套,什么都看不见了。   就在这时,外间传来警车的鸣笛声,片刻后,五六个警察冲了进来。秦奎立刻迎了上去:“警察同志,你们可算来了。”随后指着我们四人,道:“这几个人,仗着练过武功,无缘无故跑进来砸场子,您看看,把我这儿糟蹋成什么样了?”那十几个保全,配合的捂着自己的伤口哀嚎起来。   这帮人明显是认识的,领头的警察道:“老秦啊,你请的这些人不顶用啊。练过武?少林寺出来的?”说罢,几个警察向我们走过来,其中一个身形微胖的警察指着我们问道:“怎么回事儿!”声音很是严厉。   唐琳琳道:“这个姓秦的是黑社会,派人打我们。”   “有证据吗?”那警察问了一句。   唐琳琳指着我身上的伤,道:“这不算证据吗?”   “我说的是证据!他身上有伤,谁能证明是秦老板打的?你们得拿出证据!就算有了证据,也该是有警方来处理,你们这么做,就是违反治安!”   唐琳琳怒道:“你们、你们跟姓秦的是一伙儿的!你们肯定收他好处了!”   领头的那个是个中年人,闻言瞟了我们一眼。他的神情非常严肃,走到我们四人跟前,道:“诽谤是要有证据的,什么叫我们是一伙儿的?东西是不是你们砸的?人是不是你们打的?”   这话说的我们无法反驳,那人大手一挥,道:“跟我们走一趟吧。”说罢使了个眼色,要人来铐我们。   唐琳琳立刻叫道:“凭什么就铐我们啊,他们也打了啊!十多个打我们四个呢!”   中年警察吊着眼睛看我们,道:“他们一样要带走。”赵满意立刻道:“刘警官,我跟你走一趟。”   这中年人满意的点了点头,道:“看看人家多配合。”   说罢就要让人来铐我们,我心说,如果拿不出确切的证据,按照现场的情况来看,我们确实不占理,即便是报仇,这一番打砸下来,这个仇报的也有些过了,如果去了警察局,情况肯定是对我们不利的。   这可怎么办?   眼瞅着几人拿着手铐凑过来,我正急着呢,谭刃却还是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不动声色的看着这一切。就在警察靠近他的瞬间,谭刃突然开口道:“警官,我们是因为发现这地方有人吸毒、卖淫,所以想劝一劝,一语不合才打起来的。你怎么能听他们一面之词呢?”   吸毒?   卖淫?   这两个字让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说实话,娱乐城这种地方,吸毒和卖淫在正常不过了,只不过都是隐在暗处。但凡做这行的,都要和相关部门打通关系,否则警察随时来查,都会遭殃。   这些人心里应该也清楚,听见这四个字,都愣了一下。   那个姓刘的中年警官看了秦奎一眼,声音听不出喜怒,问秦奎:“他们说的,是真的?”   不等秦奎答话,谭刃便道:“你问杀人犯有没有杀人,他会承认吗?刘警官,是不是真的,搜一艘就知道了。”这会儿包厢里还有很多客人,要真的搜一通下来,今晚的生意大部分是黄了。   那秦奎眼神阴冷的看了谭刃一眼,道:“刘警官,他纯粹是栽赃陷害,您看看,我们这儿可是做合法生意的。”   谭刃道:“你别管我是不是栽赃,既然民众举报了,咱们当警察的,不能不管吧?”这一顶帽子扣下去,不查也得查了。几个警察商议了一下,接不下这顶帽子,只能说要搜查。那秦奎很是机灵,在几个警察商量的时候,便见他和几个侍应生交代了什么,那几个侍应生很快就离开了现场。   我心中一惊,对谭刃道:“老板,看样子他们肯定是去做准备了,估计查不出什么来。”在这地方,能查出毒品并不稀奇,更何况这秦奎还和上面的人有勾结,这些人会不会‘用心’查,谁能知道?   谭刃闻言,看了看手表,说:“不急,会有人来帮忙的。”话音刚落,外面竟然又响起了警报声。   又来了一批警察?   秦奎等人愣住了,连现场的警察也觉得奇怪,其中一个人走到了门外。   前后不过十来秒的时间,又一队人马冲了进来,不过他们的制服和在场的警察有些不同,与此同时,当头进来的人,手里还牵了两条狗。狗身上穿着工作服,缉毒两个字,赫然醒目。   缉毒犬!   对面的秦奎抽了口气。   难道这批是缉毒队的?   我看向谭刃,却见谭刃一向不冷不热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紧接着他起身,说:“人到齐了,查吧。”   缉毒队的领头人,是个面色严肃的年轻人,一行人进门的气势,和前一批人截然不同。这是一种非常特别的感觉,整个队伍,给人一种凌厉和肃穆之感,当头的两条缉毒犬品种是德国牧羊犬,黑背尖嘴,目光森冷犀利,如同人一样,一动不动的盯着现场的人。   这帮人进门后,二话不说,当头的年轻人打了个手势,道:“搜。”顿时,一行人就分散开来,缉毒犬如同有目标一样,顿时往里冲,而前一批警察,几乎愣住了。   很快,那个姓刘的反应过来,干咳一声,道:“协助缉毒队,搜。”缉毒犬都出来了,秦奎就是想藏也藏不住了,只要在他的场子里,查到一定数量的毒品,他这家娱乐城,以后就岌岌可危了。   更何况,除了吸毒,谭刃还指控了另一条罪名,卖淫。   那姓刘的警察很机灵,知道大势已去,立刻选择了‘正义’的一方,对我们说:“我们立刻搜查,所有人都不要离开原地。”神色之间一片肃穆,显得正义感十足。   我一时无语。片刻会,整个地方,只剩下两名缉毒警站岗,秦奎哪里还有功夫理我们,早跟着缉毒队走了,估计这会儿心里肯定十分煎熬。事情发展到这儿,傻子也知道是谭刃在动手脚了,我大惊,道:“老板,你事先联系了缉毒队?”   唐琳琳道:“可是这事发才不到两个小时,这种大型的缉毒队可不是随意出动的,老板,你真厉害?”   谭刃刚才还在笑呢,这会儿脸色立刻臭了下来,道:“都是你们两个惹的事,你以为他们是白来的吗?”说话间,谭刃的手机响了,他接了电话。   “喂。”   ……   “嗯,已经来了。”   ……   “放心,答应你的事,我肯定办到。”   ……   我听着谭刃的话,顿时明白过来,看样子谭刃是动用了什么关系,而且还和对方做了什么交易。电话另头的人是谁?谭刃答应了他什么?   片刻后,谭刃挂了电话,戴着白手套的手,指着我和唐琳琳,张嘴欲言。   我知道他想说什么,于是接话道:“……扣工资。”   谭刃被噎了一下,道:“算你识相,下个月各扣五百。”   唐琳琳哀嚎一声,道:“老板,能少扣一点吗?我是女孩子。”   谭刃淡淡道:“男女平等,不要搞特权。”   唐琳琳哀求道:“女孩子要买衣服、买化妆品、每个月还要买护舒宝,开销比较大啊,老板您开恩啊……我不要男女平等,请不要平等的对待我。”见过脸皮厚的,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有大姨妈了不起吗,有大姨妈就可以扣的比我少吗?   我们男人每个月租碟片和买卫生纸的开销也很大……   谭刃完全无视唐琳琳的哀求,唐琳琳正待继续,周玄业开口道:“好了,都别闹了。”紧接着,他问谭刃:“师兄,这缉毒队是怎么回事?”看样子,这事儿连周玄业都不知道。   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之前开车来娱乐城的时候,在车上我问过周玄业,担心人手太少会吃亏,周玄业当时是怎么回答我的?他说不止四个人。刚才缉毒队进来的时候,我还以为缉毒队的事周玄业是清楚的,现在看来,情况并非如此。   那么,之前周玄业嘴里所说的不止四个人又是什么意思?   这么一想,我便问了出来。   周玄业一听,笑了笑,道:“我说过那句话吗?你记错了吧。”   我记错了?   我没记错!   我的记忆力并不差,一个小时前发生的事,我怎么可能记错。   不过我心里清楚,周玄业应该是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作为一个合格的员工,不能和老板较劲,于是我将这个疑惑给压了下去,点了点头,道:“大概是我记错了。”      第114章 公报私仇      说话间,时间过的飞快,这支缉毒队的战斗力也很猛,不到二十分钟,便搜出了一帮人,有吸毒的,还有几个衣着暴露的小姐和几个抱着脑袋,大腹便便的男人被赶了出来,看样子是来这里‘玩’的客人,除此之外,还有几个身材很棒的帅哥,也是抱着头出来,身边跟了几个年约四十来岁的中年妇女,看打扮到是很有钱。   看样子是过来找乐子的富婆,一帮人被赶着出来,有很多还只来得及穿条内裤围了个浴巾,看上去挺丢人的,这帮人现在心里肯定觉得特别倒霉,要知道是谭刃动的手脚,肯定得将谭刃恨死。   很快,缉毒队那个领头的年轻人朝我们走过来,对谭刃道;“感谢您的举报,手机请保持二十四小时开机,有需要协助的地方,会随时联系你。”   “好的,警官。”谭刃难得露出一丝笑容,点了点头。   紧接着,大门就此打开了,我们四人便随着人流而出,那个叫秦奎的,自然也被铐上了,带去协助调查。临上车时,我拦住了他,问道:“秦奎,我跟你无冤无仇,你到底为什么害我?”   秦奎眼神阴郁的盯着我,半晌,冷笑道:“小子,你很得意,希望下一次看见你的时候,你还活着。”一边的警察猛地将他推上了车,呜呜啦啦的警车很快离开了现场。   我脑子里一团雾水,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下一次见面?   难道他还不死心,还要继续对我下手?   该死的,我没对他做什么吧?   这个情况,让谭刃和周玄业也很意外,周玄业看了我一眼,道:“我相信你,你是不会和这些人牵扯上的。”   谭刃道:“得罪了人还不自知,蠢。”   我心里很烦躁,所以没接腔,回事务所时,事务所的灯还亮着。傅楠一边看电视,一边泡茶喝,见到我们回来,照例是无视吴和唐琳琳,迎向了周玄业和谭刃,显得很狗腿。   我看了傅楠一眼,突然想到,如果说自己最近一段时间得罪什么人的话,大概也只是得罪他了,难道是他在背后搞鬼?   不至于吧?这姓傅的虽然惹人厌,但下手应该不会这么狠,直接让人弄残我吧?   这一刻,我忍不住想,他到底是什么来头?   怀疑的种子一但中下,就会不可遏制的生长,我不由得问了出来:“傅楠,你这么有钱,家里是干什么的?”   他正给谭刃两人泡茶呢,闻言凉飕飕的说:“贩毒啊,贩毒最赚钱。”   我噎了一下,这话正常人一听,肯定会觉得对方在开玩笑。但不知道为什么,联想到今晚的事,再想一想秦奎,我忽然有种,傅楠并不是在跟我开玩笑的错觉。   当晚,洗了个澡,我擦了些药,说真的,自从进了事务所,我工作倒是挺轻松悠闲的,但受伤实在太频繁了,之前的伤还没好全呢,脱了衣服,身上就是青一块紫一块的,擦药都擦了半个多小时。   晚上睡觉的时候,傅楠就在旁边那张床上,啪嗒啪嗒打着电脑,吵得人难以入睡。   一直到晚上十二点多左右,这小子才关了电脑,伸了个懒腰睡觉,周围一下子安静下来。   黑暗中,我的脑海里快速的闪过了这一晚的经历,我无法想象,如果不是深藏不露的唐琳琳在,如果今天是我一个人去福利院,那么我的未来将会变成什么样子?   到底是谁要害我?   那个秦奎我根本不认识,那个娱乐城,离我们的事务所也很远,就算我无意间得罪什么人,也不可能得罪到秦奎头上去。   除非,是有人指使秦奎这么做的。   可是,能指使秦奎的人,势力岂不是更大?   有那样势力的人,我这样的平凡人物,又怎么会接触到?更不要说招惹了?   各种各样的猜测,都让我忍不住怀疑傅楠,可是,这仅仅是怀疑,因为我根本没有任何证据,更何况,今晚傅楠的表现也非常的正常。想着想着,我便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谭刃和周玄业说要去给毒蛙王搬家,身上背了个很大的包,搬家的地点,是在深圳的生态保护区,里面虽然没有大型的水源环境,但有很多流动水源,生态环境也保护的很不错。   位置好选,困难的是怎么将毒蛙王给弄出来。谭刃这次照样带上了小金,除此之外,我翻了翻背包,里面还有一张结实的大网,看了看里面的工具,我估计他们是想把毒蛙王用小金给引出来,然后在上去捉。不仅如此,里面连防毒面具都有,光这行头,已经比老对儿老夫妻给的劳务费高了。   收拾好了东西,我正要上车,却被谭刃给拦下来了,说:“你干什么?”   我道:“我去帮忙啊。”   谭刃道:“你受了伤,能帮什么忙,看店。”随即给傅楠打了个手势,示意他跟上。姓傅的顿时喜形于色,得意的上了车。唐琳琳一见我不去了,说了声没劲,便道:“那我也不去了。”   很快,事务所就剩下我们两人,毒蛙王的事,本来就是周玄业有意带我去学东西的,我也很珍惜这个机会,没成想半路出了这破事,还让姓傅的中途插一脚,我别提多郁闷了。   到了晚上,这三人才风尘仆仆的回来,不过有一点让我很意外,我原以为这姓傅的抢了我的机会,回来时应该是很得意的,但我没想到,他回来的时候,居然是嘴唇发白,整个人跟见了鬼似的,二话不说,就钻进了浴室洗澡。   谭刃自己也没多说,钻进他的专用浴室洗澡,只余下周玄业将包放下,整理里面的装备。   我立刻道:“周哥,事情解决的怎么样?”   周玄业道:“毒蛙王已经弄到生态区去了,它们性情温和,不会再弄出什么乱子。”   我道:“尸体呢?”   周玄业忽然笑了笑,道:“弄起来了。”我觉得周玄业的笑容很是有些古怪,忍不住道:“周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我看那姓傅的小子,脸色好像不对劲啊。”   周玄业一脸神秘,冲我招了招手,示意我凑近一些,然后压低声音,跟我说起了缘由。我听完后,顿时哭笑不得,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同情傅楠。   炼尸之术,以走尸流传最广。而走尸一脉中,又有三不走之说。   所谓的三不走,即不明原因病死的人不走,这是因为古时候瘟疫的种类很多,走这类尸,反而容易散播瘟疫。二是投河淹死和吊死的不走,这类人怨气重,走他们的尸,很容易招来不好的东西,因此除非一些道行高深的人,否则一般的走尸人,是不会走这类尸的。三则是天打雷劈的不走,这类人被认为有大罪孽,为上天所不容,走他们的尸,就是和老天爷作对。   那对老夫妇的儿子,就是在水里淹死的,以周玄业的道行,其实也可以走他的尸,但周玄业有意想整傅楠,便搬出了这三不走的说头,最后那具在水里泡的发涨发烂的尸体,是傅楠给背下山的。   没错,周玄业就是在公报私仇。   我在脑海里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顿时觉得一阵恶寒,在水里泡烂的尸体,听说人如果去背,那尸体胃里的水,会随着人的颠簸,不停的从嘴里往外吐。   如果只是吐水也就罢了,由于尸体烂的久了,吐出来的才不是清水,往往是各种残渣、烂肉和尸水的混合物。周玄业这么整人,实在是太狠了。   我忍不住道:“还好我今天没去。”   他笑了笑,拍了拍我的肩膀,道:“要是你去,那就不让你背了,直接让你见识见识我走尸的手段,国内我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我苦着脸道:“周哥,谢谢你的厚爱。”我怎么突然觉得唐琳琳的形容词没错呢,周玄业还真像一只狐狸。   那傅楠也真是能忍的,要让我去,我肯定干不了。   想到此处,我有些好奇,这姓傅的忍辱负重,到底想求周玄业什么事?想到这儿,我不由得问了出来,谁知周玄业一听这话,原本还在笑的脸上,神色顿时就沉了下来,道:“我会想办法让他死心的。他找我帮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不是光彩的事?周玄业不就是炼尸的吗?找他帮忙,大部分都是让他寻找尸体的,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事?      第115章 病来如山倒      毒蛙王的事情一解决,我整个人就闲了下来,接下来的两天,事务所风平浪静,又接过两个单子,不过都是普通的走失案子,几乎不用出门,谭刃一个人就解决了。   时值初秋,天气也渐渐带上了凉意,事务所的空调也停止工作了,在这样适宜的气温下,静静的泡一杯茶是最好的了。这会儿谭刃在看报纸,姓傅的跑了个没影儿,周玄业在祖师爷的房间里。他有一个习惯,在没什么事的时候,每天都会在祖师爷那间房里冥想半个多小时。   冥想属于养生术的一种,据说可以放松全身,也可以增加人的五感。   我也试过学着他的样子盘腿冥想,但无奈不是那颗葱,坐一会儿只觉得浑身不自在。而冥想的,其实是一种思想放空,感知周围的过程,但我一闭上眼,却根本静不下心来,想的全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鉴于没那个天分,我也就不东施效颦了。   此刻,唐琳琳正躺在沙发上,抱着一盒薯片咔嚓咔嚓的嚼,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电视,上面放的是一部老电影,这丫头似乎对一些老电影情有独钟,看的很是入迷。   我拿了谭刃的平板电脑在看新闻,屋子里很安静,也就在这时,有人敲响了事务所的大门,一个清脆的声音问道:“请问,苏天顾是在这里上班吗?”   找我的?   唐琳琳立刻从躺着变为坐姿,好奇的往门口看。只见门我站着一个衣着简朴,面容姣好的年轻姑娘,唐琳琳诧异的看着我,道:“天天,找你的,你是不是背着我在外面乱来了?”   我顿时哭笑不得,没搭理这丫头,连忙站起来迎上去,道:“冰心,你怎么来了。”这姑娘不是别人,是和我同一个福利院长大的,比我小两岁,也早就踏入社会了。   苏冰心顿时开心的笑了起来,道:“听说你在这儿工作,今天周末,约了几个姐妹们来看你。”   姐妹?   我走出门外一看,外面果然还有五个姑娘,我之前说过,由于一些父母重男轻女,所以福利院的女孩子比男孩子要多,这几个姑娘都是和我同一批的,最小的才十六岁,今年年初刚刚踏入社会。   我一出门,这帮丫头就扑了上来,差点儿没把我给推到在地,一个个叽叽喳喳,听得我头都大了。   “天顾哥,你在这儿上班啊,看起来好小的样子。”   “天顾哥哥,你们老板凶吗?我们经理是个大秃头,凶的要命。”   “天顾哥哥,今天周六哎,不给你放假吗?”   ……   我心里又是高兴又是头疼,连忙将这几个丫头扒拉开,道:“好了好了,大庭广众的,别搂搂抱抱,你们都不是小孩子了,这样以后怎么嫁的出去啊。”   苏冰心吐了吐舌头,道:“我们就是想来看看你嘛,难得放假,早上事先打过你电话,关机了。”   我掏出手机一看,果然已经关机了,这电是昨晚才充的,看样子这款坚挺了五年的按键机,终于到了下岗的时候了,我在心里默默算了算自己的工资,又看了看时间,便道:“都还没吃饭吧,走,我带你们吃饭去。”   “好啊,好啊。”   “想吃什么?”   最小的那个叫苏琪的妹妹仰头说:“天顾哥哥,随便吃点就好啦,不要破费。”   我心里挺开心的,福利院的孩子,都没有家人,往往同一批的,就是当成兄弟姐们的,我有些心疼苏琪。我毕竟年纪已经大了,都二十四的人了,可她今年才十六岁,一个小姑娘,这么早就要出来工作,和她同龄的孩子,这会儿正无忧无虑的上学。想到此处,我揉了揉她的头,道:“没事儿,哥哥现在工作不错,想吃什么就说,不要给我省钱。”   “真的?”苏琪高兴的蹦了一下,道:“那我们就不客气啦。”   唐琳琳这会儿正倚在门口,表情酸溜溜的,捏着嗓子喊了一句:“哥~哥~~,我也要吃大餐。”还带着颤音,听得我鸡皮疙瘩直冒。这小姑奶奶的本事我早就领教过了,可不敢得罪她,无奈道:“吃、吃、吃,去收拾收拾走吧。我去跟谭刃请个假。”   进了门,我将情况跟谭刃说了,他哦了一声,就没有别的表示了,专心致志的盯着报纸,那是一份儿股市的报纸,姓谭的一直在炒股,至于炒的怎么样,我就不清楚了。   事实上,我们事务所在没活儿干的时候,完全处于一种人力过剩的状态,所以有我没我都差不多。接下来,看报纸的看报纸、打坐的打坐、我和唐琳琳换了身衣服,收拾了一下,就带着她们去了附近的一家主题餐厅。这种餐厅东西一般,主要就是个玩儿,很适合年轻人。果然,一进去后,几个小姑娘高兴的不得了。   当下,众人边吃边聊,说了些各自的近况。唐琳琳个性活波,很会逗人开心,不一会儿,就和六人打的火热,最后我反而成了透明人了。这一顿饭,边玩边吃,就过了两个多小时,谁知就在这时,便听砰的一声响,一个玻璃杯掉在了地上。   这动静有些大了,周围的人立刻看向我们这桌。   打翻玻璃杯的是苏琪,她似乎出了什么事,整个人也随着玻璃杯的倒下跟着往下倒,所幸她旁边的苏冰心扶了她一把。   我大惊,忙走过去,却见人已经晕了。   我顿时急了,道:“怎么回事?生病了?”   苏冰心焦急的摇头,说:“不知道啊,来的时候还好好的。”   我掐了掐她的人中,人也没醒,索性这附近就有一家大型的医院,我立刻将人一抱,道:“走,先去医院。”这一急之下,到忘了付账了,被服务员拦了一下。我正打算放下人去掏钱包,唐琳琳已经拿出钱买了单,说:“天天你先去,我随后就到。”   这时候有朋友在身边的感觉真不错,我没多说,朝她点了点头,便火急火燎的带着人到了医院挂急诊。接下来就是一连串的检查、缴费,苏琪才十六岁,刚上班半年,身上自然是没多少钱的。我刚才出来的急,也没带卡,因此医药费便是一帮人凑的。   一直折腾到下午,检查结果出来了,中年医生摘了面罩,道:“病人的正常造血受到抑制,造血细胞发生恶性克隆反应,很遗憾。”   我一听急了,道:“医生,别说遗憾,到底是什么病?”   中年医生却道:“你们哪位是患者的家属?”   我心脏噗通噗通跳起来,这话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事儿。压下心头的紧张,我道:“我,我是她哥哥。”中年医生道:“你跟我来吧。”他将我带进了办公室,递了一堆的各种检查资料给我,说实话,这些东西我们当病人的哪里看的懂,我一边儿看天书似的看着资料,一边听他说,他先是安慰了我一下,道:“这种病比较棘手,以前来说是绝症,但现在已经有治疗方法了,只是,这需要你们当家人的支持才行啊。”   我已经预感到了不好,这会儿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道:“我不会放弃治疗的,到底是什么名。”   中年医生道:“造血异常,白血病。”   白血病三个字就像一声惊雷一样,劈的我整个人都懵了。   白血病,医学名称为‘血癌’,在以前,这确实是一种绝症,但随着医学科技的发展,白血病根据种类的不同,有一部分是依靠药物就可以治好的,剩下的一部分,则需要骨髓移植,但骨髓移植的配型成功率太小,很多人都在等待移植的过程中死亡了。不仅如此,在等待的过程中,为了延长寿命减缓痛苦,还伴随着各种化疗,所需要的费用,也不是一般家庭能承受的。   我深深吸了口气,道:“她的病,能够进行药物治疗吗?”   医生平静的看着我,道:“她的只能进行移植,骨髓移植,我刚刚已经通知人去中华骨髓库进行对比,但根据我的经验来看,中华骨髓库的希望非常渺茫。家人的匹配率才是最高的,所以你们直系亲属,如果要治疗,就要做好配型的准备。”      第116章 测字(为联赛票满两千加更)      直系亲属?   我他妈的去哪儿找直系亲属!   忍住内心抓狂的冲动,我道:“大概需要多少费用。”   医生道:“保守估计在三十多万左右,这是最好的结果,如果一直找不到配型,在不放弃治疗的情况下,费用将非常高。”   我道:“所以要尽快配型?”   医生点了点头。   二十多分钟后,我从医生的办公室出来,该问的都问清楚了,现在摆在我面前的是两个问题。一是骨髓,二是钱。其余人围拢上来,询问我情况,众人听完后,纷纷陷入了沉默,苏冰心几乎要哭了。   我们都是一帮无父无母的孤儿,也都没什么文化,干的工作都是低层工作,自然没什么钱。刚才看病做检查,还是大伙儿一起凑的,现在突然来几十万的医药费,谁能拿的出来?   不,钱的问题其实好解决,我手里头那几样东西,怎么着也能卖个千儿百万的,只是一时还没有变现,拿不出来而已。   目前最大的一个难题是,我们即便有钱,又能撑多久?因为我们根本找不到她的直系亲属!   “怎么办啊。”说话间,苏冰心已经哭了出来,又不敢哭的太大声,抽噎着抹眼泪。   我思来想去,猛地想到了谭刃。   妈的,我们干的就是找人的工作,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   想到此处,我对苏冰心几人道:“我有办法,这件事情交给我,冰心,你先在医院照顾小琪,我去找人帮忙。”   唐琳琳看出了我的用意,二话不说跟着我一起离开,两人打了个车很快就回到了事务所。   谭刃正在盯着电脑看股票走势,我将他的电脑一挡,道:“老板,救命啊。”   谭刃挑了挑眉,道:“你又惹到谁了?”   我道:“帮我找人。”   谭刃道:“找谁?”   唐琳琳是个急性子,立刻便将下午的事情说了,谭刃闻言,若有所思道:“所以,你们要找她的亲人?”   我点了点头,道:“老板,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一定要帮我!”   谭刃道:“她的生辰八字准吗?”   我心里凉了一下,摇了摇头。   谭刃又道:“有父母留下的旧物吗?”   我又摇了摇头,福利院有保留旧物的习惯,但孩子离开后旧物也会归还,大约是出于一种怨愤的心理,大部分人并不会保留。我离开福利院的时候,院长还给了我一套很旧的小衣服,说是捡到我时身上穿的。我拿走后,直接扔垃圾桶里了。   苏琪这小丫头更可怜,听说是光溜溜从垃圾桶捡的,哪有什么旧物。   谭刃见此,手指敲了敲桌面,道:“这就难办了。”   我道:“不能找?”   谭刃道:“可以,但用其它方法,准确率不高。”   都这会儿,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哪儿还管什么准确不准确的,我道:“不管高不高,都得试一试,总不能让人等死吧?”   谭刃点了点头,便从抽屉里摸出一张纸币,道;“我给你测个字,你写一个吧。”   我一愣,差点儿没被噎死,合着姓谭的还会测字?   谭刃像是了解我在想什么,道:“生辰八字是最准的,如果没有,就只能退而求次了。测字的范围比较大,测完字,我再给你问一次卜,对了,你现在手头上没有那么多钱对吗?”   我点了点头。   谭刃突然笑了一下,说:“我再友情赞助你五十万。”说完,脸上露出一副:我这么好的老板哪里找的神情。   我惊了一下,这龟毛怎么突然变大方了?   有阴谋!   果然,谭刃接着便道:“把你那串挂珠给我。”   我虽然不懂古玩,但我也知道,那串挂珠绝对不止五十万这个价格,我忍不住道:“老板,你这样趁火打劫真的好吗?你不是说做人要多积阴德吗?你的阴德去哪儿了?”   谭刃二郎腿一翘,道:“我就和你换一串珠子,又不是要你的命,跟阴德扯不上联系。你到底换不换?不换就滚,别打扰我。”他动了动电脑,接着去看他的股票。   我服了,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啊,卖古玩本来就不是那么好成交的,找买家得等,我等的起,但苏琪等不起,这帮弟妹都是我一手带大的,都是我的亲人,若我没有那个能力到也罢了,既然有这个能力,怎么忍心看着她年纪轻轻的就病痛而死?   当下便一咬牙,道:“行,换。”   谭刃抬了抬下巴,道:“写个字吧。”   想了想,我在纸上写了个‘安’字,希望苏琪能顺利渡过此劫,平平安安吧。   谭刃拿了纸开始看起来,看了会儿,便道:“宅下一个女,为安,你这个字,女子出头接宅,有宅倾破产之象,横笔向右而出头,是倒戈之象,主寻人不利,即使找到人,也难以达成所愿。”说完,他便看向我。   我道:“完了?”   他说:“完了。”   “……”先不说谭刃测的准不准,靠不靠谱,但就听他这话,似乎是,我就算找到了苏琪的亲生父母,估计也配不上型,一来就给我这样的结果,实在是让人很受打击。   我心情不佳,但也不可能因为谭刃三言两语,就放弃一条人命,于是便道:“老板,先不管能不能达成所愿,就这个字,能看出她的父母在什么地方吗?”   谭刃露出一个你很蠢的表情,道:“如果测字有这么神,所有人都去测字了。”顿了顿,他又道:“还是有一些眉目的。宅需落地而女在水。”说着,拿出笔,在纸张上一横一竖画了个十字架,随后拿出了一个罗盘,道:“字头在南。她的家里人,应该是住在南方的海边,你这字虽然写的丑,但宅稳固,女字出头还高一等。我估计怎么着也是个海景房,还是个有钱人吶。”   我不知道谭刃说的靠不靠谱,但现在这却是唯一的办法。   我立刻将谭刃挤到一边,开始上网搜索深圳南边沿海的豪宅区。足足半个多小时,我才排查出了两个目标点。   苏琪的父母,真的是有钱人吗?   如果真的是有钱人,那么即便真的是重男轻女,多养个女儿也不成问题吧?为什么要抛弃呢?   这会儿天已经晚了,即便要找人,也只能等到明天,谭刃说,要找人,得到了地方在打听,现在要完全推测出准确信息是不可能的。无奈,我也只能等了。   谭刃的速度很快,当下便将钱转到了我卡里,我于是先去医院交了些钱,让医院先治疗,骨髓这边我来想办法。苏冰心闻言惊讶道:“天顾哥哥,你哪儿来那么多钱啊。”   我到:“向老板借的。”   苏冰心道:“你们老板人真好。天顾哥哥你放心,这钱我和你一起还。”   另外四人道:“还有我们,人多力量大,小琪也是我们的妹妹。”或许正是因为都没有亲人,所以众人之间的感情才更加牢固。事实上这笔钱是我用那挂珠换的,当然不用还,但现在我一时也无法跟她们解释这钱的来历,便没有多说这个话题,转而道:“我已经打听到了小琪家里的一些眉目,明天会去找找,小琪这儿,就你们先照应着。”   说话间,苏琪却是醒了过来,她并没有陷入深度昏迷,一次对周围的一切都有印象,醒来后眼泪就出来了,抽噎道:“天顾哥哥,别给我治了,太难了,不能为了我一个人拖累大家,我不治了。”说完便要下床,一边的唐琳琳连忙将人按住,佯装生气道:“别说傻话,小小年纪,还有大好的未来,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钱的事情你们大家不用担心,我认识慈善协会的人,到时候会想办法帮天顾报销这笔费用的。”   众人一听,顿时燃起了希望。我不由得看了唐琳琳一眼,这小丫头,说起谎话来还真是脸不红心不跳的。苏冰心立刻道:“太好了,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资料,随时可以找我们。”说罢,几人开始互留电话。   我安慰了苏琪几句,小丫头虽然才十六岁,但很懂得体恤人,我一番安慰,说没什么经济压力,好劝歹劝,她才点了点头,答应继续治疗。这世间上,有些人懂得感恩,而有些人却只懂得索取。   不论如何,我一定得将她的病看好。就如唐琳琳所说的那样,她还有大好的未来。   一个人,无声无息的来,还没来得及多看看这个世界,又无声无息的消失,那该是一件多么悲哀的事。      第117章 小黑出马      第二天中午,谭刃驾车,我俩去了第一个目标点,同行的还有唐琳琳。   这是一片海景房,全封闭式的,我们根本进不去。将车停在门外,我看着门口的保安,问谭刃:“咱们怎么进去?”   谭刃道:“安保太严,进不去的。”   “啊?”我道:“那怎么找人?”   他不冷不热的瞪了我一眼,道:“就算进去了你能怎么样?逮住个人便问他你十六年前有没有扔一个女婴吗?”我被他这话说的噎了一下,当然不可能这么问,这豪宅区占地面积看上去挺大,但总体人口却相对较少,即便如此,人气也是很旺的,而且住在这片儿的人,非富即贵,可不是能随便招惹的。   不过,谭刃既然来了,就肯定有他自己的想法,于是我道:“老板,那你是怎么打算的?”这会儿,那串深绿色的油润挂珠正挽了几个圈套在谭刃手上,光色非常夺目,让人看一眼就很难移开目光,我觉得有些肉痛。   我说完,他摸了摸手上的珠子,随后打开了车门,走到了车后座的位置,将里面的一个包给背到了身上,紧接着打了个手势示意我和唐琳琳下车。唐琳琳好奇道:“咱们去哪儿?”   谭刃道:“去了就知道了。”   紧接着,谭刃走在前头带路,我和唐琳琳跟在他身后,车子则停在了停车位上。紧接着我发现,我们所走的方位,和目标区的方向并非一致,大约二十多分钟过后,我们三个走到了海边上。   这会儿是初秋,海边不像夏天有那么多人,由于游客少,因而海滩环境也非常干净,紧接着,谭刃自顾自的拿着泳衣去换了,留下我和唐琳琳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片刻后,我俩总算明白过来,合着这人是跑来游泳的?   唐琳琳脸都黑了,气的跺脚道:“姓谭的!都这时候了,他竟然还有心情游泳!”   我觉得自己必须得找谭刃把事情问清楚,一见人从更衣室出来,先照例拍了个马屁:“老板你身材真好。”紧接着我道:“可是,咱们不是来找人的吗?”   龟毛谭是很吃拍马屁这一套的,闻言脸色都好了不少,这才解释道:“我自有安排,不过事情得太阳下山才能办,你们现在急什么?”说话,也没搭理我俩,自顾自下海游泳了。   这会儿时间还早呢,我和唐琳琳也不可能傻站在这儿,便也顺便买了泳衣下水了。游了会儿上岸,顺便在海边烧烤,按理说应该玩的挺自在的,但我心里挂着事儿,只觉得时间很难熬。   等到太阳终于要下山时,我们才离开了海滨浴场,慢悠悠的往回走。这会儿已经没有阳光了,通过大门口来看,也正是下班时期人流最多的时候。谭刃打开了车门,将车后座的一个箱子抱了出来,这个箱子我早就发现了,是中午出门是谭刃放进去的,此刻,他将箱子给打开了,里面顿时窜出了一个东西。   我一看都懵了,这不是小黑吗?   周玄业说过,灵宠不能见阳光,难道这就是谭刃要晚上行动的原因?   小黑能帮上什么忙?   它十分有灵性,出来后也不到处乱跑,径自爬到了谭刃的肩头。这时我忽然发现,在它的脖子上,竟然还戴着一个东西。那玩意儿像是绳编一样的套子,也是黑色的,和小黑的毛色混为一体,不注意看,还真就看漏了。   一只黑猫,戴一个黑色的小套子,未免太奇怪了一些,我不由得多看了两眼。然而,这一看我就发现,那个套子,竟然是用头发编出来的。   这让我我立刻联想到昨晚的事。   昨天晚上离开事务所去医院时,谭刃吩咐过我戴一束苏琪的头发回来。   难不成,这小黑脖子上的小套子,是用苏琪的头发编的?   没等我反应过来,便见谭刃拍了拍小黑的后背,小黑立马从谭刃的肩头跳到了旁边的车上,随后又从车顶跳到了地面,朝着房区的大门而去,黑色的身影,麻溜的穿梭在来来往往的人群脚下。   那安保再严密,那也架不住一只不太惹人注目的灵活黑猫,只片刻间,我原本追逐着小黑的目光也追丢了,只觉得一眨眼,就不知道它跑哪儿去了。   就在这时,谭刃道:“等吧,找到人,它会把对方引过来的。”   唐琳琳道:“这是什么方法,以前怎么没见你用过?”   谭刃闻言,突然摸了摸手上的挂珠,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道:“灵宠不是用来做这些事的,这次是大材小用了。”我并不明白他这话所指的是什么,但后来才知道,原来大部分人养灵宠,主要是给自己辟邪挡灾,提运益寿,所以灵宠一般不做其它用途。而像谭刃这么运用灵宠,损伤的是灵宠本身的灵性和寿命。   对于这些人来说,养一只好的灵宠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意义远比一条人命要重要。   毕竟人,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死一个和自己无关紧要的人根本不算什么,但灵宠,却是耗费诸多心血养育出来的。   也就是说,谭刃这次利用灵宠给我找人,真的算是给了大面子了。   当然,这是我后来才知道的。此刻,看着小黑忽然消失,我还有些摸不着头脑。接下来,谭刃示意我们耐心等待,于是我们三人便坐在车里,看着不远处来来回回的人静候。   唐琳琳等的无聊,便去附近买了几包零食,我俩坐在车里啃。随着时间的流逝,周围的人流也变得更加稀少,四下里完全暗了下来,只有霓虹灯的光芒在闪烁。   远远的,可以看到已经换了班的保安依旧非常负责任的在站岗,让人钻不了任何空子。   我看了看时间,显示是晚上的九点多。   我们是中午吃过午饭后出门的,在海滨浴场吃了晚饭,也就是说,这会儿,我们已经在车里等了四个多小时了。   这实在是难熬的四个小时。   然而,等待的时间并没有因此而结束,我们又从晚上的九点,等到了凌晨的一点。   在我和唐琳琳都有些焦急和坐不住的时候,谭刃却依旧显得不疾不徐很有耐心,要么看看放在车里的报纸,要么用平板电脑看新闻,比起我和唐琳琳的焦躁,显得要镇定太多了。   长时间的等待,让我们有些犯困,唐琳琳等着等着,脑袋直接枕着我的肩膀睡过去了。我觉得眼皮跟坠了铅似的,越来越沉,然而,就在这时,一张惨白惨白的脸,突然出现在了我半闭的视线中。   这情形,吓的我一个激灵,猛地睁开了眼睛。   一个女人,正站在我们的车外,弯着腰,透过玻璃在看着我们。   这是个年约四十岁出头的女人,脸色很白,居然还穿着睡袍,头发看起来有些湿润,应该是刚洗过头不久。   她的脸就这么贴在车窗玻璃上,直勾勾的看着我们,别提有多吓人了。   就在这时,伴随着一声微弱的猫叫,灵宠小黑忽然跳到了车前盖上,冲着车内的我们喵喵叫。   谭刃对小黑道:“辛苦你了。”紧接着,他打开了车窗,小黑立刻跳了进来,缩回了那个纸箱子中。   而就在这时,车窗外的那个女人忽然浑身抖了一下,紧接着猛地站直了身体,啊的叫了声:“我怎么会在这儿!”   谭刃打开车门走了下去,道:“你是追着我的猫出来的,难道忘记了?”   “猫?”这个穿黑色睡袍的女人喃喃的说了句,紧接着像是想起了什么,猛然说道:“对,猫,那只猫一直在门外叫,我好像听到猫在说话。”   谭刃笑了笑,道:“猫是不会说话的,你听错了。”   女人将目光投向车内的纸箱,看了看里面蜷曲着的黑猫,似乎在疑惑自己为什么会跟着猫跑到外面来。满脸狐疑之中,她对我们升起了一丝戒心,别有跟我们多说话,打算离开。   就在这时,谭刃道:“请留步。”   对方停了一下,神色很警惕,道:“干什么?”凌晨两点多,几个人躲在车里,车子故意停在黑暗处,看起来想必是十分不正常的,无外乎她会如此警惕。   这时,谭刃便不紧不慢的问道:“请问,您在十六年前,是否扔过一个女婴?”      第118章 爱的传递      就在谭刃说完这句话的瞬间,这个女人的眼睛瞬间就瞠大了,神情也出现了一丝惊慌。但这仅仅是一瞬间,如果不是我一直在观察她,恐怕很容易忽略她这瞬间的异常。   “什么女婴,我不知道,你们神经病吧!”她骂了一句,扭头就走。   谭刃却是身形一闪,挡住了她的去路,我和唐琳琳也紧跟着下了车。唐琳琳道:“小黑是不会找错的,肯定就是你。你就是扔了自己的女儿,你怎么不承认啊!”   女人看了看我们三人,怒道:“你们是什么人,我不明白你们说什么,再挡着我,我要报警了!”   谭刃凉飕飕的说了句:“报啊,报完了正好做个亲子鉴定。”   女人身体瞬间僵硬了一下,像是终于察觉到什么,警惕的问谭刃:“你什么意思?”   谭刃点了根烟,慢悠悠的抽了两口,才道:“你为什么抛弃她,我们没兴趣知道;你的身份,我们也没兴趣知道。至于我们是怎么找到你的,你也不需要知道。所以你不要问太多问题,我没时间回答你。现在,你的女儿医院,白血病,需要找亲人配型,希望你以及你女儿的父亲,当然,有兄弟姐妹更好,希望你们能参与配型。”   女人咽了咽口水,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眼神有些闪躲:“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没有女儿,你们找错人了。”她伸手欲要推唐琳琳,想从看起来很柔弱的唐琳琳那儿突破包围圈,然而她用力一推,唐琳琳却是纹丝不动,反而笑嘻嘻的看着她,说道:“阿姨,你别这么粗暴嘛,你现在否认也没用,我们可以很确定,你就是小琪的母亲。”   女人喃喃道:“小琪……”   唐琳琳道:“对,她在孤儿院长大,叫苏琪,很漂亮的一个小美女,现在躺在床上,等着你救命呢,你真的忍心吗?”   女人微微低头,目光闪烁不定,再次抬起头时,她的眼中显得很冷静,语言也严厉起来:“我不认识什么小琪,再说一次,如果你们再这样,我就不客气了。”她的目光往门口保安的方向飘,事实上,我们几人的行为已经引起了保安的注意。大概是因为这女人是里面的业主,保安以为她在处理私事,所以暂时没过来,但如果这女人大叫一声,保安肯定会围上来。   我深深吸了口气,盯着这个目光冷漠的女人,我算是看出来了,这个人,一点儿也不愿意承认小琪的存在。或许这十六年里,她已经有了新的家庭?或许这十六年的生活,已经让她完全忘记了当初的那个女婴?想到此处,我冷静下来,刚才的那点激动也没了,见着人去意已决,我便道:“能听我说一句吗?说完后你再做决定。”   女人没说话,看了我一眼,但也没有要走的意思,看样子是打算听我往下说。   “就像刚才我的老板所说的那样,我们对你的身份不感兴趣,同样的,你不用担心小琪会缠上你。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小琪的哥哥,她的后续治疗费用,都由我一人包办。小琪是个自尊心很强的孩子,我可以保证,她不会赖上你的,你只需要去做个配型,或许就可以救她一命。我也可以保证,这件事情不会让任何人知道,小琪也不会来打扰你的生活。”   女人舔了舔嘴唇,最后拨了一下头发,道:“我不认识你们所说的小琪,但我愿意做配型尝试一下。”   我松了口气,知道这女人铁了心不想和小琪扯上关系,便道:“那好,我也希望,你的真实身份,不要让小琪知道。”   女人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说。   我们没再多说,互留了电话和地址,便各自离去,她约在明天中午配型。   回程的途中,马路上很冷清,唐琳琳叹了口气,道:“她看起来,生活条件很好,你说,她为什么不要小琪?”   我摇了摇头。   唐琳琳又叹了口气,道:“小琪真可怜。”顿了顿,她笑了笑,道:“天天,你心肠真好。这要是别人,无亲无故的,肯定就不管了。”   我想了想,说出了一件事,道:“你知道我身上为什么喜欢带火腿肠吗?”   唐琳琳诧异道:“不是你自己喜欢吃吗?”   “你见我吃过?”   她回忆了一下,道:“好像没有。你要不喜欢吃,你戴着它干什么?”   我从外衣兜里掏出了一根火腿肠,想起了几年前发生的一件事。   那一年我刚从福利院出来,福利院的环境过于封闭和简单,所以那会儿我还没什么心眼儿,就跟个傻子一样,别人说什么都当真。那会儿我太好骗了,不骗都对不起自己的智商,所以自然而然的,我上当了。   一辆黑车把我拉到了郊外,所幸只抢劫了我的财务,没有伤人害命。大半夜的在马路上,一眼望去,四下里都是荒草,黑幽幽的难辨方向。我眺望远处,朝着天边光源较亮的方向走。   黑漆漆的马路上,很容易出事故,也不知是个什么车,大约是没看到我,直接就把我给撞飞了。司机八成吓的不轻,再加上周围没有监控,又黑灯瞎火的,便逃逸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我虽然没被撞残了,但在当时,是根本没办法动弹了。想到被骗被撞的经历,想到半年来吃到的苦头,又是举目无亲,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我真是连死的心都有了。   但人的求生本能,还是让我下意识的呼救,在这个过程中,有很多其它的车辆发现了我,但没人愿意惹麻烦上身,都装作不知情,车子开的飞快。就在我几乎要绝望的时候,一辆车停在了草丛边,从车上下来一个女人。   她具体的相貌我没看清,因为她戴着口罩,说话的时候声音有些嘶哑,当天应该是感冒了。   “你没事吧?”   “救救我。”看过太多冷漠,我不知道这个女人会不会救我,但现在离天亮还早,而我已经痛的受不了了,所以下意识的,也顾不得什么尊严了,直接求救起来。   她看了看我,道:“你好像骨折了,我一个人没办法搬动你,等着,我打120。”紧接着,她拨打了电话,在等待120的过程中,她从兜里摸出了一根火腿肠拨了,道:“饿了吧,我身上就剩这个,还能吃东西吗?”   我点了点头,就着她的手吃了,其实我原本是不喜欢吃这东西的,总觉得有股怪味儿,但人饿的时候吃什么都香,当时那根火腿肠的味道,至今让我记忆犹新。   后来她将我送到医院,垫付了一些医药费,就此消失了。   唐琳琳闻言,惊讶道:“还有这么好的人?”   我道:“如果当时不是她帮我,我或许真得被撞残了。我这个人运气不算好,但遇到了很多好人,收留我的苏院长,还有救我的好心人,还有你们……所以,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做一些好事,是应该的。”   唐琳琳嘀咕道:“原来如此,你喜欢带火腿肠,是不是因为喜欢那个救你的女人?”我不由得一愣,顿时哭笑不得,道:“我连人家长什么样,多大年纪都不知道,你想的也太远了,我只是想用它来提醒自己,这个世界是有爱的。”而爱是可以传递的。   如果给生活配上一种色彩,那么在我之前的人生里,整个世界应该都是一种阴暗的色调。因为我想不明白,连世间最牢固的亲情都如此不堪一击,这个世界上,还是不是有真情这么个玩意儿。   直到那件事以后,我才发现,我只是有些倒霉而已。   所以,当时的那根火腿肠,应该说是改变了我对于人生的定义,否则,按照我以前的对社会的认知,这会儿没准已经成了个反人类的罪犯了。   说话间,我们回了事务所,由于已经是凌晨了,因此整个事务所静悄悄的,我打开自己的房门时,发现傅楠竟然没再床上,就和以往一样,属于他的东西,收拾的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留下。   我心想,莫非这小子走了?   由于忙了一天太累,我也没多想,随意洗漱了一下,便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中午,起床后匆匆吃了些东西,便冲到了医院。   大约一点左右,那个女人如约而至,戴着墨镜,显得很小心翼翼。   随后我们便做了个配型,配型结果要七到十天才能出来,那女人告诉我,出结果就联系她,随后就直接走了,竟然连探望苏琪的意向都没有。我心里觉得挺悲哀的,陪着苏琪说了会儿话,便回到了事务所。   我决定早点儿将手里的东西出手卖了,现在身上真是一干二净了。   深圳最大的古玩交易市场,便是深圳古玩城。古玩这个东西,我虽然不了解,但也知道卖东西不能急,一急就容易被砸,得慢慢看行情才好出手。因此吃了个午饭,我便打算去逛古玩城,正巧周玄业没什么事儿,便约着一起去了。      第119章 古玩城      深圳古玩城战地面积很大,只不过成立的时间不久,比起北京潘家园或琉璃厂那样的老字号,自然名声不大,但这里面的装潢和布局却是非常有气派的。进去后,除了两边的小摊贩以外,周边的文玩古董、玉器瓷器、书画碑帖等等店铺,都各有特色,巷子纵横交措,仿古的青石板街道上人来人往,今天是周日,人流比较多。   我和周玄业走走停停,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儿,看的我眼花缭乱,在一些地摊上,可以看到商贩和游客讨价还价,不过如果进入街道的店铺里,基本上就非常的安静,气氛一下子就变了,看东西的默默的看,卖东西的也不多说,偶尔搭两句腔,都有很多古玩的专用词汇,听得我一知半解。   看了大半天,我想着这么看下去也不是个事儿,便找了家看起来装潢不错的古董店铺走了进去。   店铺的老板是个光头,抬起头来的那一瞬间,我被吓了一大跳,因为他竟然只有一个眼睛,另一只眼睛翻着白,灰蒙蒙的,很明显是个独眼龙。他抬起头笑了一下,招呼道:“二位喜欢什么,尽管看。”声音倒是很热络,不过面相看起来真是凶恶,像混黑社会的一样。   我和周玄业在店里转悠了一圈,这家铺子东西卖的挺砸的,什么字画、碑帖、瓷器、玉器、金器、银器、山石、摆件、配饰都有,看得人眼花缭乱。我逛了圈,那独眼龙一直笑眯眯的在旁边看着,我觉得这人面相虽然凶,但看起来挺不错的,便道:“我想卖东西,你帮我看看?”   “卖东西?”独眼微微提高了音量,笑道:“好勒,两位请。”说着,将我们引到一旁的茶几两侧,径自先泡了茶,这才道:“东西拿出来我看看吧。”我从包里先拿出了那块玉佩打算递给他。   东西递出去,这独眼却不接,敲了敲茶几中间,示意我将东西放在桌面上,他打量了我和周玄业两眼,笑道:“二位一看就不常玩这个,我们做古董的最基本的规矩就是‘不过手’,你说,万一你递我拿的时候,一个没接稳,东西摔了,算谁的?”我这才明白他的意思,古玩这东西,价值非常高,没准儿一摔就能摔个倾家荡产,但如果看货的时候,双方都不过手,而是将货放在桌子上,即便摔了,也能分清是谁的责任。   各行各业都有它的规矩,看样子这做古玩的,还真是个提心吊胆的行业。   我于是将玉牌放在了茶几上,独眼从抽屉里,顺手拿出了一只纯白的棉手套戴上,这才拿去玉牌,反反复复、前前后后仔细端详起来,这个过程中,他一直没说话,看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他将玉牌放下了,道:“是少数民族的东西,不值几个钱,这样吧,看两位第一次来,就找到我这儿,我也不懵你们,五万块。”   五万?   这和我心中所想的未免差距太大了,我不由道:“什么叫少数民族的东西不值钱啊,你这不是搞民族歧视吗。”   独眼道:“不是我搞民族歧视,是市场就是这样,古玩市场里,少数民族的东西真的不值钱,当然,如果你弄的是西夏国或者其它有来头的文物,那又另当别论。但你这个东西,就是一块儿玉,玉上这个图案,是最常见的牧马图,连个出处都没有,我做良心生意,这玩意儿真不值钱。”说着,他将玉牌放回了茶几上。   我看他神色,不像是忽悠我,但五万块钱实在是太少了。在半年前,或许我会觉得五万很多,但人的胃口就是这么逐渐变大的,大概是这半年时间长了些见识,我现在觉得,五万块真的不算钱。   想了想,我决定货比三家,便道:“你这价格太低了,我再去别的地儿看看。”说着,我打算将玉牌收起来。眼瞅着我们要走,那独眼忙拦道:“哎、哎,等等。”   我道:“干嘛?”   独眼道:“我今天也还没开张呢,我就当开张了,再涨五千怎么样?”   我摇了摇头,与此同时心里觉得奇怪,他要真看不上这东西,莫名其妙涨价干什么?肯定是见我和周玄业不懂古玩,刚才的话,没准儿是哄我的。这么一想,我更加坚定了货比三家的决心,当即便要迈出店门。   就在这时,独眼忙拦住我俩,一脸苦相,说:“您二位也太实诚了,做生意嘛,得慢慢来。我实话跟您说吧,我也是打工的,老板出去了不在,价格上,我给不了太高。你这东西要想提价,你得有个来路和出处,这么找,您将它的出处告诉我,没准儿就能卖个好价钱。”   我算是看出来了,这独眼龙就是个不靠谱的,完全是在欺生,当下我便拽着周玄业出门了。   一出门,便听那独眼嚎道:“你去别家,价格也上不去。”   原以为是他的留客之言,但接下来,我和周玄业跑了两家,价格竟然比在独眼那儿还低,而且给出的理由也差不多,说这东西出处不明,其中有一家店的老板倒是说实话了,说:“你这东西,太普通,但这个材质才是最值钱的,和田老玉,这么着,我给你四万。”   我和周玄业对视一眼,立刻退了出来。站在街道上,我道:“周哥,咋整啊。”   周玄业耸了耸肩,道:“人有失手,马有失蹄,没准儿你这次运气不好,刚好拿了样次品,但有总好过没有吧?”   这话算是安慰了我,当下,我俩便回去找独眼龙了,多一万五也是好的嘛。   再次回到店里,那店里却多了一个人。只见茶几旁边,坐了个年约三十出头的男人,正在听独眼龙说着什么,面容看起来不苟言笑,给人一种很严肃的感觉。   这时,那人发现了我们,便冲那独眼使了个眼色,独眼回过头看见我们,笑道:“哟,二位回来了,正巧我们老板也在,你们的货应该还没有出手吧?”   被他一语说中,我挺郁闷的,道:“我还有两样东西,你帮着一起看看。”   独眼道:“我们老板在这儿,让我们老板给你看。嘿,怎么样,我没骗你吧?这条古玩街,我们铺子,那可以说是业界良心了,不会懵你的。”说话间,那个老板朝我们点了点头,打了个请坐的手势。   这老板有些不太爱说话,干古玩这行,大概是比较高端,所以对待客人,也不是很热络。我和周玄业坐下后,便将另外两样东西,一个扳指,一个扁壶,一起放在了茶几上。   就在这时,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周玄业突然开口,道:“这位老板贵姓?”   那老板正拿着玉牌慢慢看,闻言沉声道:“免贵姓陈。”   周玄业笑道:“王、李、张、刘、陈,是大姓啊。”   那陈老板道:“大姓,大街上一抓一大把的姓。”   这话将周玄业给噎了一下。我其实觉得挺奇怪的,周玄业虽然为人和气,但也很少主动去贴人的脸子,但现在,他怎么好像对这老板挺感兴趣的?我忍不住多打量了这人两眼,他的皮肤是健康的古铜色,看起来是个很喜欢运动的,盯着货物看时,眼神十分的专注。   紧接着,他有去看那扳指,看扳指的时间并不长,几乎是一掠而过,最后,他的目光停留在了那个扁壶上,又拿起了扁壶细细的看起来,这次看的时间很久,足足花了一个多小时,等的我心都焦了,好几次想中途打断他,都被周玄业给阻止了。   时间一晃,就到了下午,那姓陈的老板放下东西,指着玉牌道:“五万。”   又指着扳指道:“二万。”   最后指着扁壶道:“这个不收。”   “啊……”我愣了一下,原以为这个扁壶,他看了整整一个小时,肯定是很值钱的,谁知道竟然冒出了这么一句?   像是了解到我的想法,姓陈的老板说:“这是个‘琉璃填彩的掐丝腰壶’,底部有落款。”我之前没发现,闻言将扁壶倒过来一看,上面却什么也没有。   那陈老板摇了摇头,拿了一支聚光灯,将灯打向扁壶内部,递给我道:“看,在里面。”我偏过头一看,发现内部果然有红色的款,但不是汉字,也看不懂。我虽然不懂古玩,但也知道,这种工艺,在古时候可是寻常能见到的。   果然,他便道:“这东西我这儿收不起,但我知道一个拍卖会所,我给你的估价是八百万,你们可以去那家会所挂卖。当然……如果信的过我,也可以放我这儿寄卖,卖出去了我抽成,但我这里店面小,时间可能会很久。”   八……八百万!   我忍不住激动了一把,但紧接着,我就发现了一丝古怪。做生意的,遇到我们这种什么都不懂的愣头青,不正是捡漏的好时候吗?他为什么要把这个扁壶的真实价格告诉我?   为什么不趁着我们什么都不懂,把东西低价收过去?   这么一想,我居然忍不住问了出来,问完我后悔的就想扇自己一个嘴巴子。   那陈老板闻言,难得笑了笑,道:“做买卖得讲诚信,诚信经营才能长久嘛。”说着,他示意独眼上茶,又拿起了那块玉牌,道:“这三样都是老东西,表面没有包浆,所以应该是刚出土的。但很奇怪的是,这三样东西,一点儿沁色都没有,所以,它们应该是刚刚从一个很干燥的地方被取出来的。如果我没有猜错,两位是在新疆的沙漠里得到这三样东西的,而且,应该还是不久前的事,我猜的对不对?”   我大惊,没想到这人仅凭着三样东西,竟然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这眼光未免也太毒了。      第120章 失败      由于心中太过震惊,我一时也没顾得上掩饰,那老板便微微一笑,道:“杀鸡取卵的事情我向来不做,我只想跟二位交个朋友。以后再有这样的好货色,只管送到我这里来。”   我下意识道:“你不是收不起吗?”   他道:“我收不起,但可以做中介。”说完,他问道:“东西你是放我这儿寄卖,还是去拍卖行?”我想了想,便指着玉牌和扳指道:“这两样卖给你,扁壶我们去拍卖行。”之所以这么做有两个原因,一来是谭刃早在之前就提醒过我,卖了东西,要记得那一部分钱出去行善积德,我觉得自己最近总走霉运,还被人揍一顿差点儿废了,肯定是我没积德,老天爷在收拾我。二来,这老板眼光未免太毒辣了一些,我总觉得不可信。   那老板很爽快,收了货,直接给了我们现金,又留了个电话号码给我们,外加那个拍卖会所的地址和电话。   紧接着,我和周玄业便背着十二万的现金离开了,临走时,周玄业别有深意的看了那老板一眼,让我觉得颇为古怪。回程的路上,我忍不住问:“周哥,你很喜欢那个陈老板?”   周玄业闻言,顿时露出哭笑不得的神情,说:“一大老爷们儿,我喜欢他干什么。”说着,他皱了皱眉,道:“你今天的决定是对的,东西还是咱们自己拿去拍卖行,那个老板不简单,他身上,有很浓重的尸气。”   尸气?   我觉得周玄业是在开玩笑,道:“周哥,他是个活人,怎么会有尸气?”   周玄业指了指自己,道:“你觉得我有尸气吗?”   我摇了摇头,道:“尸气是什么玩意儿我都不知道,周哥你也是活人,怎么可能有尸气。”   接着,周玄业便跟我解释起来。人有人息,尸有尸气,尸气这东西,你可以将它理解为一种特殊的味道,这种味道,普通人是闻不见的,甚至一般的民间方士也闻不见,只有像周玄业这样精通炼尸术,经常和尸体打交道的人才能闻出来。   周玄业自己就经常和尸体打交道,所以他的身上其实也沾染上了尸气,只是我们这些普通人看不出来而已。但那个陈老板身上,尸气却浓郁的吓人,所以周玄业推测道:“那个姓陈的老板,很可能是个经常跟尸体打交道的人,这样的人,肯定不是什么好货色,不要深交是最好的。”   我道:“可是周哥,你不是也经常跟尸体打交道吗?难道你也不是好货色?”   “……”   他不答话,我又道:“法医也经常跟尸体打交道,难道他们也不是好货色?”   “……”   我还要说话,周玄业顺手在我脑袋上来了一下,道:“今天赚钱了,大款,晚上请我们吃饭。”   我知道他面子上挂不住了,忍不住哈哈大笑,道:“好。”回了事务所后,傅楠果然又‘请假’了,我当下便实现诺言,做东去了最近的一家叫‘蜀风’的酒楼,四人欢声笑语,伴随着唐琳琳叽叽喳喳天南海北的声音,热闹非凡。   最后,我给谭刃和周玄业各到了一杯酒,随后起身举杯道:“老板,周哥,别的不多说了,我很感谢能遇到你们。”周玄业和谭刃很给面子的站了起来,三人碰杯,发出清脆的交击声。   “哎,还有我,还有我!”唐琳琳端了杯牛奶也跟着碰了下,笑嘻嘻道:“祝咱们事务所生意兴隆。以后大家有奶一起喝,有肉一起吃!”四人喝酒的喝酒,喝奶的喝奶,一直闹腾到很晚,才勾肩搭背的晃回事务所,一觉睡了个大天亮。   接下来的两天,我跑了一趟那个拍卖会所,东西挂卖,是按照估价抽提成的,对方给了我一张单子,他给的估价是两千万。两千万?可能吗?如果我一开始就进了这家拍卖行,肯定得被他们给懵了。   好在离开得时候,那姓陈的老板给我们交代了一些拍卖行的内幕。比如,为了多抽取佣金,他们会尽可能的高估商品的价格,我这扁壶虽然是好东西,但还没有高到这个地步。   在我的否定下,那人让我自己填单,于是我在底单的估价上写了八百万,佣金一共十二万,先抽六万,卖出去了再抽六万。不过这里的拍卖每个月只有两次,距离下一次还有十多天,因此他们让我等通知。   接下来的时间,我一边儿等着拍卖行的消息,一边儿等着配型结果,第八天,配型的结果出来了,没配上。   这个结果给我的热情泼了一盆凉水,我拿着单子站在医院的走廊里,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去面对苏琪信任的目光,难道就要这样放弃吗?骨髓配型,以直系亲属的配型成功率最高,但并不代表着绝对成功。   思来想去,我走到窗台前,拨通了苏琪母亲的电话。   “喂,哪位。”   我直接道:“配型失败了。”   电话那头的人愣了一下,半晌没说话,紧接着才道:“那我帮不上什么忙了,就这样吧。”看样子她是打算挂电话。我忍不住怒道:“她是你女儿!你就一点儿也不担心吗!”   电话另头的人冷冷道:“配型我做了,既然配不上,我还能有什么办法。”   我听着她冷淡的声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道:“她总该有父亲吧?再不济,还有兄弟姐妹吧?”   女人却不答话,而是说道:“我真的已经尽力了,别再找我行吗?这是你们自己的事,如果再纠缠我,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说完,她挂了电话。听着手机里传来的盲音,我愤怒的直想摔手机,但这是我前天新买的,没舍得摔。   如今这个女人不愿意再管苏琪了,中华骨髓库的结果也显示没有匹配的骨髓,在这样下去,岂不是只有等死了?   怀着沉重的心情,我去了苏琪的病房,短短一周的功夫,苏琪已经廋了一大圈,和那天见面时的活波完全不同,小脸苍白毫无血色,看的人一阵揪心。我自然不会将她母亲的事告诉她,只说让她安心等待配型,紧接着我回来事务所,冲进去就大喊:“老板,救命!”   谭刃被我吓了一跳,倒茶的手抖了一下,看向我身后,皱眉道:“有人追杀你?”   我道:“没人追杀我,但苏琪的配型没有成功。”谭刃没出声,用眼神示意我继续往下说。   “我联系了小琪的母亲,希望能让小琪的父亲或者兄弟姐妹参与配型,但、但她直接挂电话了。”   谭刃道:“然后呢?”   “老板,只有你能帮她了。”   谭刃放下手里的紫砂壶,道:“灵宠已经受损了,同样的方法,不可能用第二次,这次恐怕我帮你了你。”   我知道谭刃的脾气,刀子嘴豆腐心,如果能帮我,他应该是不会推辞的,这会儿既然说出这话来,想必是真的没有办法了。我心下一阵发闷,忍不住叹了口气。   午间时分,周玄业听说了这事儿,便出主意道:“既然她愿意参与配型,我想,她对小琪也并非完全没有感情。按照你们的形容,这女人应该还很有钱,假如是你们,抛弃的孩子落了难,而你手里又有钱,你们会怎么做?”   一边的唐琳琳立刻道:“即便我不想认回来,也肯定会帮忙给她看病。”   周玄业道:“没错。可这个女人,一边参与配型,一边又想着赶紧撇清关系,她的做法,你们不觉得非常矛盾吗?”   被周玄业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是这样,于是道:“看样子,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蹊跷。”周玄业点了点头,道:“想办法把她约到事务所来,咱们问个究竟。”到了事务所,那就是我们的地盘,谭刃和周玄业,有的是办法弄清真相。   有了这一层保障,我立刻给那女人打电话,但我发现自己的号码被屏蔽了,于是我又用了周玄业的手机,这一次她倒是接了,一听到我的声音,又想要挂电话,我立刻阻止道:“等等,你如果挂了电话,我就推着苏琪到你们小区门口找你。”   “你、你……”电话那头,那女人的声音有些慌了,道:“你到底想怎么样!他们不会答应配型的!”      第121章 百鬼送子      他们?   我敏锐的发现了一丝问题,这个他们,肯定是指苏琪的父亲和兄弟姐们,按照这女人的说法,那些人,应该是知道苏琪的存在的,如此一来,事情就更加怪异了。   为了苏琪的性命,这件事情我必须得弄个清楚。   于是,不等对方答话,我将事务所的地址报给了她,道:“我等你,不见不散。刚才的话不是吓唬你的,你最好考虑清楚。”说完,便先她一步挂了电话。   我知道,这女人肯定会来,从她前两次遮遮掩掩的态度来看,这是个很重面子的女人,绝对不能忍受这件事被揭发出来。   果然,到了下午,她就来了。   一进门,唐琳琳就将事务所的大门给关了,紧接着,我们四个人将她围了起来。她顿时显得很紧张,道:“你们想干什么,别乱来。”   唐琳琳道:“阿姨,我们没想着乱来,我们就是好奇,你们为什么不肯救救小琪呢?”   那女人面上露出一丝挣扎之色,道:“你们不懂。如果你们真的为了她好,就别带着她来找我,否则我是护不住她的。”这句话透露出的信息有点儿多。   什么叫护不住她?   难道这女人一直在保护苏琪?   这怎么可能?   不等我们开口,她已经坐直了身体,并且打开了自己的手提袋,往我跟前一推,道:“小伙子,你是个好人,这些钱给小琪看病。真的,别来找我了。”我往手提袋一看,全是一捆一捆整整齐齐的百元大钞。   这让我很诧异,看得出来,这个女人,应该并没有我们表面看起来的那么狠心。   这让我更加好奇了,忍不住道:“阿姨,小琪和我是一个孤儿院长大的,一直以来我都将她当做亲妹妹看,我救她是应该的。但是,你能不能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相信,你一定不愿意抛弃她对不对?”虽然这个女人装的很冷血,但从她痛苦的眼神里,我已经看出了一些端倪。   我这么一说,她显得很伤心,抹了抹眼角,道:“说出来,只怕你们也不会相信。”   唐琳琳道:“为什么?”   那女人道:“因为那件事非常的古怪。”   周玄业笑了笑,道:“再古怪的事情我们也见过,您不妨告诉我们,或许,我们还可以帮忙。”   那女人看了周玄业一眼,显然不相信,但或许是想找个人倾诉,她开始讲起了事情的起因。   她叫何水香,十八年前,和她们当地的一个富商的儿子结了婚,也就是她现在的老公。她老公别的大毛病到是没有,但有一点让人很受不了,就是特别的迷信。   别人家装修新房的时候,是看材料、看设计,他到好,先要找一个风水师。别人家会研究房屋的规划,他到好,先就要把神衾给弄起来。粤人大多守旧而迷信,何水香的老公,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结婚后一年,何水香就怀孕了,怀孕之前出了件怪事,那天晚上,何水香和她老公同时做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噩梦。她梦见,有无数正面獠牙的恶鬼,在往自己肚子里钻。   此后没多久,何水香就怀孕了。由于那个噩梦的原因,何水香的老公,对这一胎显得有些抗拒,劝过她将这一胎打了,何水香不同意,他老公也就没有多说。   总的来说,她老公除了太迷信以外,其余方面还是个不错的人。   谁知在她怀孕期间,她老公的生意却是出了问题,一天不如一天,等到孩子生下来时,几乎就要破产了。他的脾气变得非常暴躁,最后又请了个算命的来家里,让给算算是不是命犯太岁了。   那算命的在当时也是粤地圈子里挺有命的,来家里转了一圈,问了这个问了那个,最后算了半天,脸色大变,指着何水香怀里的女婴说:“你这个女儿,是百鬼送子,命里克父克母,现在只是生意不好,再长两年,只怕你们一家人,都要横死啊。”   何水香大惊,道:“什、什么百鬼送子?”   那算命的摇了摇手,道:“七月半,鬼门关大开,那天你们是不是行房了?”   何水香和她老公面面相觑,说实话,时隔一年多了,谁还能记得这个?那算命的道:“鬼门开,是有忌讳的,你们运气不好,遇上百鬼送子,这娃儿留不得。若留在身边,不出三岁,你们一家人,只怕都要……”   她老公姓管,叫管山,他本就是个迷信的人,被算命的这么一说,联想到那晚夫妻同做的噩梦,再联想到自己这一年倒霉的经历,哪里有不信的,立刻说:“把这娃儿扔了!”   何水香哪里愿意,闹了好久,却还是拧不过。那年头的女人,特别是广东本地的女人,受传统思想的影响比较严重,夫大于天,最后还是认命了。何水香说,不如将孩子送给亲戚养,但管山说:“送给亲戚养,还是有见面的时候,往后她长大了,岂不是要怨恨我们?”   何水香哭道:“那你到底要怎么样!”   管山见不得女人哭哭啼啼,夺了孩子,说:“你别管,给我。”说完,呛了孩子就出门了。何水香没追上,两条腿的比不上开车的,等管山再回来时,孩子已经不见了。   问他扔到什么地方。   管山说:“垃圾桶。”按照管山的想法,百鬼送子的孩子,只要活着,心里始终就有个疙瘩,但若说把孩子弄死,他也还没有毒辣到那个程度,干脆扔到垃圾桶,听天由命了。   “我跟你拼了。”何水香和管山大打了一架,但别说,自从孩子一扔,家里的诸事都顺遂起来,管山的生意越做越大,何水香又一连生了三个孩子,家中老父母,也有原来的病病歪歪,变得身强体健。   由此,何水香自己也不得不信那算命先生的话了。   现如今,那管山正是事业有成的时候,若让他知道苏琪的存在,最好的情况,不过是当做不认识,更别说配型救人了。若情况坏一点,只怕还要从中作梗呢。   人是会随着时间而改变的,如果说十八年前的管山还是个心软的男人,那么现在,在商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他早已经是心硬如铁了。若让他知道苏琪这个‘威胁’还活着,只会更坏事而已。   听完这个中缘由,唐琳琳不由得大怒:“那个姓管的也太狠心了。”   这一番讲述,让我不禁想起了一些事,以前在福利院。苏琪生病发烧的时候总会说胡话,盯着一个空无一人的墙角说话,似乎墙角有什么看不见的人一样。后来长大一些,问她,她自己也忘了、想到此处,我不由问谭刃:“百鬼送子,真的存在吗?”   谭刃此刻神色严肃,微微皱着眉,手指敲击着桌面,道:“百鬼送子的说法确实存在,这样的孩子,一生坎坷,往往活不到成年,由于阴气重,甚至还能与鬼神通。但是对周围的人,却不会有什么影响,那算命的,怎么会说出那样一番话来?”   何水香闻言,吃惊道:“你、你们也懂这些?”   唐琳琳皱了皱鼻子,道:“我们谭老板,可是这方面的行家,你们啊,肯定是被那个算命的给骗了!”   何水香茫然,道:“可是,他说的话都应验了啊,他和我们无冤无仇,为什么要骗我们?”   谭刃想了想,突然问道:“你老公,和那算命的,还有交情吗?”   何水香立刻点头,道:“有、有,自从那次以后,他们就十分要好,我老公对他的指点是言听计从。”   谭刃道:“十八年前,你们应该不是住这地方吧?”   何水香道:“那时候,我们住在潮汕老家。”   谭刃立刻道:“如果我没猜错,当年你们家之所会灾祸不断,很可能是有人在故意整你们,跟你女儿苏琪,没有一点关系。”   “整我们?什么人整我们?”何水香问了一句,随即猛地反应过来,道:“那个算命的!”   谭刃道:“目前除了他,暂时想不到别人了。如果要弄清真相,恐怕得去你们得老房子里看一看。那算命的,八成是给你们布了什么阵,只要能找出残留的证物,就能跟你老公解释清楚。”   何水香一听,想到自己很可能是被人给设计了,情况可想而知,差点儿没奔溃,立刻便答应了,和我们约在第二天出发回潮汕老家。      第122章 陷害      潮汕并不是一个具体的地名,更确切的说,是一种文化的统称,这边的本地人一般将潮州、汕头、揭阳等地统称为潮汕,而这片土地上土生土长的人,也以潮汕人自居。这一点,很多外地人会搞混,而何水香所说的家乡潮汕,事实上指的是揭阳。   第二天,我们在何水香的带领下,驾车去了揭阳。   揭阳虽然是市级,但面积并不大,过去,揭阳是属于县级的城市。足足五六个小时的车程,中午时分,我们到达了揭阳市。这是座看起来很宁静的市区,人口不是那么稠密,和深圳的喧嚣截然不同,更没有那么多的高楼大厦,在何水香的引领下,我们的车子一路朝揭阳南而去,沿途,可以看到很多的传统建筑。   潮汕地带,是广东地区民俗文化保留最完整的地区,一路驶去,远远近近,还可以看到很多的庙宇,由此可见,鬼神文化在当地也很盛行。   一边行车,何水香一边道:“我们的老房子一直保留着,没人住,我们家老管说,祖宗的基业,不能随便拆,那一片很多人都搬走了,但老房子都在。”   半个小时后,我们到达了管山家的老宅子,是过去那种老式的宅子,具体什么风格我看不出来,何水香说管山是客家人,而这栋宅子,也传了三代人,想来应该是客家建筑。   宅子周围邻近的屋宇,便如同何水香所说,也是没什么人居住,周围的巷道上遍布着杂草,偶尔跑过一两个小孩儿,十分好奇的盯着我们看。何水香拿出钥匙,打开了大门的锁,伴随着老式门扉的吱呀声,寨子里的布局展现在了我们眼前。   院子里的草长得有些高了,老式的回廊,给人一种古朴厚重之感,各厢房的大门都是紧锁的,只有堂屋的门没有锁,微微开着。据说是有亲戚时不时过来照看打扫下,否则房子长时间没人住,会生出许多蛇虫鼠蚁。   进了大门后,谭刃示意何水香将大门从内栓上,紧接着,他和周玄业二人便开始查看这片宅子。现代人住的都是商品房,面积小,按照我们的眼光来看,这宅子算是大的了。不过,按照以前的建筑风格来看,这宅子的面积其实是有些寒碜的。   何水香说,管山的爷爷辈儿以上,其实都是穷人,房屋的面具就这么大,现在看起来朱漆彩绘,那是后人一代代翻新出来的结果。   说话间,谭刃已经从背包里拿出了一个罗盘,罗盘上红线崩的笔直的十字架,显得非常鲜艳,正中央的位置,是一块玻璃镶的指南针,此刻,指南针的指针微微摆动着,似乎受到了什么干扰。   谭刃和周玄业开始绕着这个宅子慢慢走动,时不时的,会问何水香一些奇怪的问题,比如,他问何水香:“管家祖上,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何水香说不清楚,没听说得罪过谁。   谭刃又问:“管家是怎么起业发家的知道吗?”   何水香立刻道:“这个我知道。管家祖上是种田的,他爷爷在耕地的时候,从土里挖出了一块儿大玉,他爸将玉给卖了,做了生意本钱,这才慢发家。”   “挖出了一块玉?”谭刃道:“在哪儿挖的?”   何水香道:“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嫁过来的时候,管家已经很阔绰,早就不种地了。”   谭刃点了点头,没吭声,片刻后,就在我们走到一间厢房的门口时,罗盘里的指针,忽然非常强烈的摆动起来。这说明,这个厢房里,有很不正常的磁场。   一边的周玄业立刻问道:“这房间以前是谁在住?”   何水香诧异道:“这、这是主卧啊,以前是我和管山住的,怎么,有问题吗?”谭刃示意她看自己的罗盘,紧接着道:“不仅有问题,而且有大问题。”说着,他示意何水香打开房门。   何水香见那罗盘的指针乱摆,也早已经慌了神,自然是我们说什么就是什么。这门好一阵子没开过,一打开,火车扑簌簌的往下掉,一眼望去,屋内桌椅床铺俱全,用白布罩着,布上蒙了一层厚灰,人走进去,一步一个脚印。   谭刃指了指桌面上的遮尘布,示意我们将这些遮尘布全部收起来,做完这一切,整个房间里都是灰尘飞舞,让人连眼睛都睁不开,好半天才平息下来。紧接着,谭刃开始在房间里搜寻,神情显得很专注,周玄业却没有帮忙。   我忍不住问道:“周哥,他在找什么东西?”   周玄业道:“那那个影响了罗盘磁场的东西。其实所谓的布阵,就是利用阵法改变一片地域的磁场,而即便最后阵势销毁,也会有残留的证据。这里的磁场异常,很显然以前有人在这间房间里动过手脚。”   果不其然,谭刃的目光很快停留在了房间内的梳妆台上。   这是那种老式的梳妆台,旁边还有喜鹊花鸟的图案,由于之前罩着防尘布,因此梳妆台现在看起来还很干净。   谭刃看了看梳妆台,忽然道:“这台子,为什么会对着床?”便是我这种不懂风水的人,也知道梳妆台不能对着床,因为梳妆台上一般有镜子,对镜而眠是大忌讳,轻点儿来说,是容易让人做噩梦,重的来说,很容易招鬼招邪。   这是大部分人都知道的一些常见的风水忌讳,按理说管山迷信这些东西,不可能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吧?   何水香也咦了一声,道:“之前不是对着床头的啊,难道有人动过了?”   说话间,我不由将目光移向梳妆台,发现原本贴墙的梳妆台,果然有一个偏移的角度,像是有人移动过梳妆台,却又没来得及完全复位,因此留下了一个空隙。   谭刃立刻将罗盘一放,朝我招了招手,示意我去抬那梳妆台,我俩合力将它抬出了一米开外,这时,谭刃便开始仔细寻摸起来。也就在这时,我发现这梳妆台后面的镜子架里,竟然像是塞着什么东西。   那玩意儿只露出了一个角,呈红色,像是一块儿红布。   我知道这梳妆台有名堂,也不敢瞎动,便拍了拍谭刃的肩膀,指给他看。谭刃看了一眼,立刻小心翼翼的将那东西给拔了出来,我这才发现,那竟然是一个用红布缝成的小袋子。   何水香显然是没有料到自己的梳妆台后面会放着这么一个东西,大惊失色道:“这是什么?”   谭刃二话不说,将那红色的袋子给打开了,从里面摸出了一样东西。黑色的,像是线,再仔细一看,赫然是一小撮人的头发,而且头发不长,应该是男人的。   谭刃看完,脸色一沉,将头发塞进了红袋子里,道:“继续找。看看别的地方有没有。”很快,我们在床脚等一些旮旯的地方,陆陆续续的搜出了这种红色小布袋,里面装着的东西各异,有指甲、毛发、还有符咒一类的东西。   将那张符咒打开时,谭刃严肃的神情变为了吃惊,道:“这房间的风水,是谁给你们看的?”   何水香此刻已经是六神无主了,闻言立刻道:“还能有谁,就是那个该死的算命的。”   谭刃点了点头,将符纸顺手捏成个纸团扔在了地上,道:“你夫家,是不是跟那算命的有仇?”   何水香道:“这话从何说起,那老算命的,和管山的爹是穿一条裤子的交情。管山他爹死的早,老算命的着实帮了管家许多,只是性格很乖僻,我不怎么跟他打交道。”   谭刃闻言,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道:“这是个破财冲煞局,布此局,居住此间的人破财自然不必说,而且冲煞严重时,还会祸及六亲。给你们布下这个局的人,是想害得你们家破人亡啊。”   何水香嘴唇都发抖了,道:“原来是那个老算命的在捣鬼,我、我们哪里亏待他了,他要这样整我们。”说着,她忽然想起来苏琪,颤声道:“这么说,一切都不关我女儿的事?”   谭刃微微摇头,道:“百鬼送子,当事人容易夭折,但对六亲无害,你们是被那人给骗了。”   何水香的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呼道:“我可怜的女儿……”说完就大哭起来,我有些无措,安慰了几句,她便起身道:“我得把这事儿告诉家里那个死鬼,让他看看自己都干了什么缺德事!”说完,如同抓救命稻草一样,猛地拽住了谭刃的手。   谭刃猝不及防,被她的手给拽住,整个脸顿时就扭曲了,吓的何水香连忙放手,惊道:“哎哟,谭老板,你这是怎么了。”谭刃浑身都在抖,被抓的那只手僵硬的如同鸡爪子,随后狠狠的抓了一把地上的灰使劲儿在手上蹭。   对于一个人体接触性洁癖患者来说,灰尘绝对比人干净,被人摸一下,只要没有隔着衣服,就跟被人强奸了差不多。   何水香好歹还算风韵犹存,谭刃如此过激的反应,估计给她的自尊造成了巨大的伤害,一时间她话都说不出来了,脸上的表情别提多纠结了。   片刻后,谭刃终于不抖了,黑着脸拿出手套戴上,一声不吭的往外走,接下来,回程的六个多小时里,没有搭理我们任何一个人。任凭何水香问什么都不开口了。      第123章 好心坏事      “谭老板,你说的那个破财冲煞局,现在还在吗?”   谭刃黑着脸开车,一句话不说。   我也挺好奇的,忍不住问道:“老板,如果这个局真这么有用,那现在管山的日子不过的挺好的吗?孩子都生了三个呢,也没家破人亡啊。”   谭刃透过后视镜冷冷的看了我一眼,道:“梳妆台投被人移动过,应该是后来有人进来把这个局给破了。布这种局有伤天和,布局者自己也会有报应,所以我估计,是你们的仇家觉得折腾的差不多,自己把局给收了。”   说完,他就没再说话,车子一路开回事务所,下了车就钻进了浴室洗澡。何水香别提多尴尬了,我只能道:“你别介意,他有洁癖,洁癖患者都这样,你不要跟病人计较。”   周玄业道:“事情已经弄清楚了,剩下的事情,你自己回家和管山商量吧。”   何水香深深吸了口气,没有多留,立刻回了家,让我们等她的好消息。   然而,我们等来的却不是好消息,而是一个噩耗。   接到这个噩耗时,何水香已经躺在医院里,各种仪器插在她的身上,浑身是血,说话已经非常困难。我奔到她床前时,周围还有警察,她握着我的手,断断续续道:“都、都死了……帮我照、照顾我女儿……”   “快,你们快退出去,我们要抢救。”没等多说,我们被医生推到了外面。站在外面的,还有两个警察。我抹了抹脸,觉得不可思议,昨晚还好好的人,今天怎么就浑身是血的躺在医院里?   我问警察:“警察同志,这是怎么回事?”   稍微年轻的那个警察唏嘘道:“仇杀,一个算命的老头子,发了疯一样,把她们全家都砍死了,只剩下一个小男孩还活着,然后就是她,估计也救不回来了。”   算命的老头子?发疯杀人?   我心里咯噔一下,立刻意识到,这很可能与我们调查出的真相有关。   整个抢救过程持续了很长时间,就如同这个警察猜测的一样,人没能抢救回来,最终是盖着白布被推出来的。我只觉得冷汗直冒,昨天还活生生的人,现在就这么被推了出来,这种巨大的落差感,让人心里给掉了一块儿铅似的沉重。   接下来的两天,我开始奔波于医院以及警察局,当然,还有管家人的葬礼上,东拼西凑,四处打听,再结合自己所经历的事,我这才知道了整件事情的始末。   原来当初管家从地里挖出来的那块老玉,原本是属于那算命先生家里的,却被管家设计给夺走了。算命的家里,几代都是混这口饭的,赶上文化大革命,遭了批斗,因而剩下的人丁十分稀薄。在过去,法律还没有这么有效力,确切的说,是走法律程序的成本太高,很少会有人往法庭上闹。很多事情和纠纷,都拼的是人力。   在这件事上,算命的家里自然吃了亏,玉也没讨要回来,家里的老爷子,更是两腿一蹬,气的归西了。   剩下算命的,心里一直记挂着要报仇,但那会儿形势逼人,只得将这事儿搁置一边,不说老爷子是气死的,只说是病死的。管家先祖做了亏心事,还是有些不安的,送了份儿大礼给算命的,算命的就势收下,和管山的老爹,慢慢的走到一处,二人逐渐称兄道弟起来。   那管家老爹英年早逝,多半就是算命的捣的鬼。   在到管山这里,家大业大,算命的看了更是心理不平衡,如果当初自己地里的宝贝没有被夺走,现在过好日子的,就该是自己的子孙,结果现在呢,穷的连老婆都没讨上。   我以前和谭刃聊天的时候曾问过他,既然能掐会算,为什么不算算彩票号码或者股市行情什么的。谭刃当时只回了我一句话:神算不算命,一切由天定。   批命这种事儿,本就是泄露天机的行当,天机泄露的多了,就会有报应加身。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命,若强行改之,只会招来大祸。所以但凡有点儿真本事的,绝对不会给自己算命,因为算了也白算。就好像谭刃不算彩票号码一样,算了又怎么样?去买?前脚中奖,后脚没准儿就横尸街头了,有意义吗?   不该自己命里赚的钱,拿了只会遭灾。谭刃实在不是炒股的料,但凡他选中的股,几乎都是跌,跌的我都不忍心看了。   再说那算命的也是一样,他还是有两把刷子的,若真起了贼心,让自己过上好日子也不难。只不过他最初也如谭刃一样,谨守着规矩,不敢逾越,所以日子过得很困苦。   被管家这么一刺激,他横下心了,开始展露拳脚。很快,以他的能力,便在粤地变得有名望起来,日子也过得滋润无比。只不过,这样的日子是有报应的,他先后娶了三个老婆,最后都红杏出墙跟人跑了,好不容易生了一儿一女,都先后得病夭折了。   算命的知道,这是自己的报应,他心中那个恨就别提了。   杀父之仇不可不报,而自己落到今天这地步,也由管家而起,不报仇,难平心中之怒。   因此,在管家翻修祖宅时,他便借着看风水的由头,在管山的主卧里,布下了那个缺德的阵势,害的管家几乎快散了。最后关头,算命的也不敢做的太绝,毕竟做这事儿是有报应的,没准儿死了还得下地狱。   所以一年之后,在管家搬出祖宅后,他又潜回来一次,将阵势给破了。   而这次的杀人事件,说起来,我和谭刃及周玄业三人,却是脱不了干系。   这何水香回家之后,将这事儿对管山一说,管山自然是怒不可遏,将算命的骗到了家里就要动手打人,算命的一见事情败露,也跟着厮打起来。管山这些年顺风顺水,何曾被人这么对待过,打红了眼就乱来了,操起个花瓶就砸到了算命的头上。   算命的都六十好几的人了,被这么一砸,瘦骨嶙峋的身体顿时摇摇欲坠。   而就在这时,算命的不知动了什么手脚,又或是用了什么秘术,竟然猛地暴起,变得力大无穷,接下来,便是操刀杀人,这才有了医院的一幕。   管家人死绝了,就剩下了八岁的小儿子,一帮子亲戚立刻来争家产争抚养权,乱成一团。索性最后关头,警察出面找到了苏琪。原来那何水香在送医的过程中,预感到恐怕活不了,便留了份遗言,管家的遗产,悉数由苏琪继承,或许是为了弥补这份儿愧疚。   一大家子亲戚见苏琪是个去了半条命的人,都盼着她早点儿升天,但这世间的事情往往就是这么凑巧,那八岁的小弟弟,配型居然成功了,让一帮人大失所望。   整件事情的后期非常混乱,苏琪年纪小,几乎都是我在帮忙跑,十来天下来,也见识了各种各样的嘴脸,只觉得心力交瘁,暗想:苏琪才十六岁,在这么一个大家族里,以后还不知会怎么样。   所有的事情处理完毕后,已经是二十多天以后的事,拍卖会所打了两次电话,我都将拍卖延迟了。躺在事务所的沙发上,回想起整件事情,我觉得心情很低落。   原本想救人,可最后,却变成死了这么多人。   人心真是个难以揣测的东西。   你永远不知道,一件事情最终的结果会是什么样。有时候,它与你的想象,往往相去甚远。   在潮汕的老宅里,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后,我想象的结果是管山知道真相后,将苏琪接回去一家团聚,然而事情的结果却大大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我不知道我们这算不算是好心办了坏事,但这一刻,我突然有些明白谭刃以往的举动。   我以前总会觉得奇怪,很多举手之劳就可以帮到他人的事情,谭刃根本不愿意去做。我以为他是怕麻烦或者干脆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但现在才明白,原来很多事情,并不是你觉得是好事,就真的是好事。   办完这一切,我累的去了半条命,接下来的几天便窝在事务所里休息。这期间傅楠回来过两次,照旧不怎么搭理我和唐琳琳,但他每次一离开,周玄业的脸色就会难看一分。   我有种预感,这个姓傅的在向周玄业施压。   我试图去问周玄业傅楠的目地,但每一次,周玄业都避而不谈。   时间一转眼就到了十二月份,其它偏北一些的省市已经下雪了,深圳这边却还是很暖和,除了偶尔来袭的寒流以外,大部分时候,一件单衣,一件薄外套就足以过冬。   也就在这时,拍卖会所那边又打来了一次电话,说三天后进行拍卖,让我到场。   我也想着将东西早点儿卖出去,于是第三天,便一个人去了拍卖会所。原本我是想约上周玄业的,但他这两天似乎有什么心事。不长出门,也不怎么动弹,我就没有勉强他了。   至于谭刃,这些事儿在他眼里都是小事儿,与其跟我去拍卖会所,还不如接着炒股。说实话,我很为他的钱包操心,在这么炒下去,他还发的起这个月工资吗?   唐琳琳倒是想去,但她现在和苏琪那几个丫头玩的不错,时不时就约出去逛街了,也找不到人影,我就只能单独行动了。   中午两点,我到了会所,在侍者的带领下,到了一个包间里。   “正式的拍卖一个小时后开始,您可以先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好歹也要抽我十多万的佣金,所以房间自然是免费的,设施很豪华,我这辈子第一次进这么好的包房,便四处看了看。   走到窗户边时,我发现了一辆白色的宾利刚好停在会所门口。   车型看起来有些眼熟。   没等我想明白,一个熟人从车里走了出来。   是傅楠。   跟着他同时下车的,还有一个穿着小外套,看起来青春靓丽的小美女走了下来,两人亲密的挽着胳膊走入了会所。   我有些发懵,真是冤家路窄,姓傅的怎么也来这儿了?   这小子消失一周多了,原来是在泡妞啊。      第124章 冤家路窄      我此刻是在二楼的包房,这两人下了车,走入会所,便没了人影。我心下好奇,也不知这姓傅的来会所是干什么的,莫非他也对古玩有兴趣?说起来,古玩这东西,本来就是有钱人玩的,傅楠会出现在这里,倒也无可厚非。   虽然在这地方意外相遇,但我没有要和他打招呼的念头,这人不屑于与我打交道,当然,我俩的关系也早就搞臭了,于是我也没多想,便打开了电视。按了几个台,来来去去都是些抗日剧和婆媳剧。其实我挺喜欢抗日剧的,以前在福利院,一群孩子围在黑白电视机前,看红军过草地,看他们一个个花着脸吃草根树皮,感动的一帮孩子热泪盈眶。   但现在的抗日剧,都不抗日了,全在谈恋爱,那些小时候让我们感动的情节,似乎都已经消失了。我看了会儿,觉得没什么劲,便关了电视,离开房门决定出去逛一圈儿。   毕竟是第一次来这种高档会所,抱着见世面的心态,我将整个二楼转了个遍,窗明几净,各种休闲设备看的人眼花缭乱,不过人倒是挺少的,显得较为清静。   我逛了一圈下来,正在心中感叹有钱人的生活真是充满阳光的时候,一转角,便看到休闲室的窗户旁边,一个人正在打电话。   那人虽然背对着我,但根据他的衣服,我还是看出来,不就是前不久才进了会所的傅楠吗?在同一个地方,难免冤家路窄,我摸了摸鼻子,不打算和他照面,正要离开,忽然听傅楠道:“打点一下,把秦奎早点儿弄出来。”   秦奎!   这两个字让我心头一跳,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他也认识秦奎?   我立刻想起了自己被揍的事情,前前后后联想了一遍,之前那个猜测,顿时就更加清晰了:妈的,果然和姓傅的小子有关!我心中升起一股怒火,但事情还没搞清楚,所以我没有盲目的冲上去,想了想,便猫步走进去,躲在一个酒架子后面偷听。   傅楠明显是在打电话,不过用的是蓝牙耳机,所以这会儿很放松的躺在一个按摩椅上,没怎么留意周围的动静。   便听他又道:“钱不是问题,倒是谭刃,我小瞧他了。”   电话另头,对方不知说了什么,片刻后,傅楠冷笑了一声,说:“两只蚱蜢,原本不入眼,但天天在我眼前晃悠,烦的很。”   蚱蜢?   这下傻子才听不出来他说的是谁呢,竟然把我和唐琳琳形容成蚱蜢!对付我也就罢了,听他这语气,竟然是将唐琳琳也已经记恨上了。奶奶的,一个大老爷们儿,竟然这么小肚鸡肠?   想到当时和唐琳琳被困在烂尾楼里,唐琳琳差点儿被人侮辱,而我差点儿成为残废,我心中就又是愤怒又是心寒。愤怒的是这人下手太毒辣,心寒的是,我虽然看不惯傅楠所作所为,在事务所里和唐琳琳合起伙来整过他几次,但对天发誓,这些都是小打小闹,只不过让他干了些擦擦洗洗的活儿。   事务所的工作本来就清闲,闲的每天拍苍蝇,所做的无非是琐事,擦擦桌子,做做饭,打扫一下而已,这些活儿,哪个当员工的不干?比起其他工作,这活儿已经轻松太多了。   他傅楠就算是养尊处优没干过这些心里有怒火,也不至于为了这个,就要让我变成残废吧!   我忍住那股想要冲上去揍人的愤怒,决定先暂时离开。原因无他,因为这小子既然能支使秦奎那样的人,来历必然不简单。再者,听他刚才的意思,是要疏通关系,把已经栽了的秦奎给弄出来。此人心狠手辣,若不弄清楚他的身份,贸贸然选在此刻挑明,对我根本没有益处。   想到此处,我转身欲走,谁知一转过身,却猛地发现,身后不知何时,竟然站了一个大活人!   是那个好傅楠一起下车的,穿着牛仔小外套,青春靓丽的小美女。这会儿,她手里端了两杯咖啡,似笑非笑的盯着我看。我心里哀叹一声,完了,暴露了。   果然,她立刻笑道:“傅哥,有客人来了你都不知道吗?”   傅楠立刻回身,看见我时,脸上是掩不住的惊讶。   紧接着,傅楠露出一脸厌恶的神情,道:“你是怎么进来的。”语气轻蔑无比。他这句话,当然不是问我怎么进的休闲室,而是问我是怎么进会所的。这拍卖会所本来就不是对外开放营业的,来这儿的,不是买家就是卖家,都得交一大笔款子才进的来,这话的意思,明显是在说你这个穷鬼是怎么进会所的。   我原本还压抑着怒气,但此刻被他轻蔑的语气一激,别提多恼火了,不由怒道:“大爷怎么进来的关你屁事。”说着,我忍不住冲上去,道:“姓傅的,是,我是在事务所整过你,但我伤了你一根毫毛没有?你他妈的就为了这么点事儿,要找人弄残我?”   傅楠歪了歪头,脸一下子凑近了,一字一顿道:“小事?从小到大,没有人敢往我头上扔东西,你知道我当时多想一枪蹦了你吗?”他森冷的语气绝不是开玩笑的,我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道:“扔东西,我操,那是谭刃扔的,不就是一个枕头吗?你他妈的是不是男人?”   傅楠冷笑了一声,道:“这句话也是我想问的,如果那天不是唐琳琳那个小贱人保护你,你还能站在这儿?”   我噌的一下就火了,道:“傅楠,咱们是男人,怎么打怎么骂都没关系,但你对女人说话,嘴巴放干净一点!穿的人模人样,却满口污言秽语,这就是你们上层人士所谓的教养?”   傅楠嗤笑一声,道:“教养?你跟我谈教养,有人生没人养的野种,你以为算什么东西?要不是姓谭的和周玄业护着你,老子捏死你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你还真把自己当根菜了?”   “嘶……说到这儿,我到是想起了一件事,那家孤儿院叫什么名字来着?圣心对吗?说起来我家老爷子每年可都有给你们捐款,算起来,你还是我傅家养的!来吧小野种,叫声爹我听听,也算没白养你们。”   一边穿牛仔外套的女人哈哈笑道:“傅哥,您这么年轻,哪儿来这种儿子啊。让傅老爷子听到了非得抽你不可。”   傅楠接着道:“那家孤儿院的赞助以后可以停了,老头子混了一辈子黑道,临到老了还要装善人,还养出这么一帮我看了都心烦的野种,妈的。”别的人在这种情况下会做出什么反应我不知道,但我只是个普通人,没有韩信强忍胯下之辱的魄力,愤怒的火焰在这一刻将我的理智烧了个精光,等到我反应过来时,人已经冲了上去,朝着傅楠狠狠一拳挥了过去。   傅楠直接一拳被我撂翻在地,他捂着脸,懵了。一边的女人倒抽一口凉气,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我。   姓傅的整个脸都扭曲起来,嘴角的肌肉抽动着,道:“你敢打我?”   我道:“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你不是喜欢叫爹吗?今天我就让你叫个够!”说真的,打架真不是我强项,我二十多年的生活,在孤儿院就干两件事,一是读书,而是大带小,照顾小一些的孩子。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福利院里年纪大一些的人都是这么过的。   不过人在愤怒的时候,爆发力是惊人的,那姑娘要来拦我,我在心里默念了好几句不能打女人,才没把拳头往她身上招呼,只是将她给推倒了,紧接着顺势骑到了姓傅的身上继续招呼。   不过我低估了姓傅的武力值,他竟然还是个练家子,没等我这第二拳招呼下去,他竟突然发力,将我发压回去,一只手迅速的掐住了我的脖子,狰狞道:“很好,不仅和我作对,还敢打我,你是第一个,老子要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   一边的女人道:“傅哥,您可是从小就和日本的山本老师学道,怎么被他给打了。”   傅楠怒道:“谁他妈想到这小子敢对我动手!”      第125章 拍卖      我大骇,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厉害。要知道,前一刻这小子还被我死死压在地上,打的嘴角出血。但不过两秒的功夫,他手一翻,也不知掐住了我哪个穴位,就把我浑身的力道都卸了,如今不过瞬息间,就换了个局势。   我心中不由一凌,只觉得满嘴发苦,你说,我怎么这么没用呢?我想起之前看过的一篇报道,说穷人的孩子不会有出息。   原因有很多,比如有钱人的孩子,从小就能享受最好的教育,七八岁说梦话都用英文的时候,穷人的孩子没准儿还只知道玩泥巴。有钱人的孩子全国全球到处跑,眼光见识高,立志要当ceo,要推动人类科技发展的时候,穷人的孩子,目光只在巴掌大的地方,心里最大的理想估摸着就是考个大学。   这就是差距。   我没跟什么山本鬼子学道,即便已经用尽全力压制对方,却还是被人轻松的反击回来。   这一刻,我心里觉得很痛苦。   其实这种处处比不上别人的落差,我早就体会过了,工作的时候学历比不上,只能笨鸟先飞多干活;处对象的时候,家世比不上,女朋友走了,只能找兼职每天工作十多个小时拼命赚钱。   我原本已经习惯了这种差距,但现在,这种被人反身一压,毫无反抗之力的感觉,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不是说努力就会有收获吗?我他妈已经够努力的了!   为什么还是这样!   就在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一声惊呼:“住手住手。”   傅楠面色一顿,松开了手,站了起来。进来的是个穿工作服的侍者,连忙将我扶起来,道:“两位这是怎么了,怎么动起手来了。”   “哼。”傅楠冷笑一声,擦了擦嘴角之前被我打出来的血迹,阴森森的冲我笑了一下,道:“今天有事儿要办,暂时放过你。”顿了顿,他突然笑了笑,说:“苏天顾,你不知道我的身份吧。”   我揉了揉脖子,心中的怒火被不甘和痛苦代替,但我不想在这小子面前露怯,便道:“你汪汪乱叫了这么久,如果还不知道你是一条狗,我这么多年就白活了。”   傅楠脸色冷了下来,咬牙切齿道:“小野种,原以为你只会当谭刃和周玄业的走狗,没想到嘴皮子到挺利索。不过,嘴皮子利索没用,有这功夫,不如省省力气,到时候想着怎么求我吧。”说完,便带着那女人离开了。   这时,那扶着我的侍者道:“您怎么惹上他了?”   我一听,这人像是知道傅楠的来路,不由道:“他是干什么的?”   侍者道:“来我们这儿的人,非富即贵,除了老顾着以外,大部分的身份都对外保密。不过这个人吧,我听说过,在黑道上面子很广的,很多娱乐城都跟他有关。”   我道:“我知道,他刚才自己也说是混黑道的,现在混黑道的人都这么明目张胆了?”   侍者露出一丝无奈,道:“这些人都精着呢,一个个身家全都漂白了,那些纯黑道的,反而没什么出息,要的就是黑白通吃。”要不怎么说是在大地方工作的人,这侍者见识还挺广的,紧接着,他拍了拍额头,道:“对了,我是来通知您,拍卖会就要开始了,要不您收拾收拾,赶紧去?”   我想起这次来是办正事的,便去洗了个脸,所幸傅楠要动手的时候被打断了,所以这次我没吃什么亏,反倒是姓傅的嘴角被我给打青了。虽然赢了一局,但这一局赢的并不痛快。   我在心底问自己:人的起点如果不一样,是不是后天再怎么努力也是徒劳?   或许,像我这样的普通人,真的不该去招惹傅楠。   想是这么想,但心中那股不服输的气,却让我无法下定结论,在这种纠结中,我走到了拍卖场。   人并不多,场地也并不大,但布局非常的精致,橘色的灯光,将每个人的脸孔都照的似恍似惚,那个侍者引着我到了座位上,上了几碟精致的瓜果点心便离去了。   周围大部分人是结伴而来的,时不时的交头接耳,我一个人坐在位子上,到显得有些突兀。   片刻后,拍卖会开始了,上台的是一位中年男性,今天一共拍十二件东西,已经提前发了份儿资料给我,我的排在第八位。紧接着便开始介绍拍卖的古董以及竞价,这些都没我什么事,所以我只是看着,顺便听听介绍。   由于买卖阵营是分左右落座的,所以姓傅的坐在左侧离我较远的位置,我俩谁也不搭理谁,不过我一直有注意他,想着这小子是来买什么东西的,但一直到我的东西上场了。   “这是一款古西域流滋国的‘琉璃填彩的掐丝腰壶’,真品鉴定,高十二厘米,宽七厘米,表面有琉璃填彩,有人物十七名,八马十二鹰,造型精美,工艺精湛,光透有琉璃晕。当然……”说到这里,介绍者突然停顿了一下,道:“最最具有价值的是,在它的顶部,镶嵌有一颗一体双生的‘鸳鸯石’。”   在场有懂行的,顿时窃窃私语起来。   这鸳鸯石,那陈老板当时跟我提过,也就是一颗宝石,呈现出蓝和红两种颜色,自然界的红宝石极为稀少,蓝宝石相对多一些,但这种一体半红半蓝的鸳鸯石,近代只有1991年在山东出土过一个,所以这个掐丝腰壶上价值最大的,就是这颗鸳鸯石。   我当时对于它的珍贵还没什么具体印象,此刻见会场的很多人都面露惊讶和兴奋之色,顿时也有些激动起来。   紧接着竞拍开始了。   “底价八百万,起拍价两百万。”   顿时,价格就叫的火热起来,这是我始料未及的。   叫到最后,以八百五十万的价格,落到了一个年纪颇大的老奶奶手里,果然,女人对于宝石是执着的。   这个价格和陈老板给我的估价差不多,我心里放松下来。东西既然成交了,那么我现在留不留下来都无所谓,但我发现,从头到尾,那姓傅的都没有叫过价,我有些好奇,他既然来买东西,怎么一直不叫价?   难道是前面的东西,他都不满意?   拍卖的物品,事先都有清单的信息的,如果所有的东西他都没兴趣,那么自然就不会留下来,也就是说,让他感兴趣的,是在这八样东西之后,我依次看了下去。   第九件是个成化年间的五彩盘。   第十件是一张据说是张大千的画,之所以说是据说,是因为现在市面上张大千的画炒的很高,而拍卖行并非没有假货,他们同样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第十一件是一把古剑,只有剑身,没有剑鞘,看上去平平无奇,看介绍,是一把清代龙泉镇出产的古剑。   第十二样是一个据说是郎窑红的方瓶,瓶子倒是挺红的,至于是不是真的郎窑红我就不知道了。   古玩这点儿东西,还是我从古尔班通古特回来后临时抱佛脚去了解的。   这四样东西里,不知道姓傅的是冲着哪一样来的?   拍卖继续往下进行,那个五彩盘也拍出了个高价,相反,到了张大千这儿,却没人叫价了,因为真东西价值太高,而如果买到假的,几乎能气的人吐血,大概都怕看走眼,所以这件东西反而流拍了。   到那把剑时,只听那司仪介绍道:“这是一柄在龙泉镇出土的古剑,上刻司鬼二字,剑身有孔钱纹,剑柄为阴阳双鱼。关于这柄司鬼剑,当地还流传着一个故事。”   紧接着,这个司仪就开始讲起了关于这柄司鬼剑的来历。   龙泉镇,古时以铸剑闻名,便是在今时今日,龙泉宝剑也极富盛名,去龙泉镇旅游的,如果条件允许,在当地的剑铺里打造一柄以手工古法锻造的龙泉剑,也是非常不错的选择,只不过价格有些昂贵,一般人消费不起。   再说这柄司鬼,相传明末清初,清军入关时战火燎原,龙泉一带,出了很多抗击满军的英雄。其中司鬼的主人便是其中一人。这人听说最初是个出家修行的道士,后来不知因为什么原因还俗了,在龙泉镇打了剑。   这把剑,就是他自己所用的配剑,也是用这把配剑,当时斩杀了很多清军。   后来,明朝还是被满洲给灭了,当时就颁布了一条令,即男的要留辫子,而女的要废除裹脚习俗。      第126章 讨好      在现代人来说,剃个头那是无所谓的事情,但古人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古人对于头发是非常重视的,甚至,头发就可以代表一个人的生命,在古时候,就不是没有过割发代死的例子。   而裹脚这个习俗流传的更久,相传南唐李后主的嫔妃窅娘,美丽多才,能歌善舞。   李后主专门制作了高六尺的金莲,用珠宝绸带缨络装饰,命窅娘以帛缠足,使脚纤小屈上作新月状,再穿上素袜在莲花台上翩翩起舞,从而使舞姿更加优美。   窅娘跳舞跳的好,自然大受宠爱,上行下效,一些上层的妇人也开始效仿,到了北宋普及开来。不过宋、元时期裹脚之风虽然盛,但裹的并不严重,一些劳动妇女根本就不裹。只不过历史也不知哪个环节出了岔子,到了明清,就要求三寸金莲。   三寸金莲的裹法,直接将脚给废了,跑两步路都喘,更别说下地劳作了。也有人笑称,大概是明清的国力较盛,所以才敢这么裹,宋元以前,战争频繁,劳动力紧缺,哪里敢让妇女缠足。   言归正传,却说清军入主中原,要求剃头发、留辫子废缠足,头发对于古人来说特别重要,自然有人反抗,但反抗者,就得抓起来坐牢,所以最后不得不剔头。   但到了女人这儿,却犯了难了,女人们一听说不让裹脚,不同意,你非不让裹?那我就自杀!当时自杀的人太多,后来不得不废除了这一条禁令,所以那时候有了‘男降女不降’的说法。   由此可见,中国古人的洗脑能力多么强大,明明是有好处的事情,在畸形美的洗脑模式下,女人们反而因为不让裹脚闹自杀。后来更绝,连满洲的男人也被同化了,纷纷要求自家女人跟着裹起脚来。   再到后来八国联军进城,清末民初,在明清两朝积累的盛世被推翻下,在打仗打的民不聊生,而女人却无法劳作,跑几步路都会摔倒的情况下,孙中山才下了禁缠足的命令。   在当时的西方文化冲击以及劳动力紧缺的社会现实下,终于没有人缠足了。   当然,男人中也有因为辫子自杀的,司鬼剑的主人便是其中之一。按照现在的想法来看,为了个头发就自杀,实在很傻,但在当时,却是一种很有节气的表现。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剔我的头发,就相当于在拿鞭子抽我们的列祖列宗,这是奇耻大辱!   所以,司鬼剑的主人因为不剃头而自刎,是非常有气节的举动,也是一种大孝顺。   所以,司鬼剑,是一柄气节之剑,相传此剑剑下亡魂无数,其主又是忠节烈士,因此剑带正气,能司剑下群鬼而杀人,因此有‘司鬼’之说。此剑在家能镇宅,出剑能杀鬼,只是刀鞘不知所踪。   这看起来本就是一柄平平无奇的古剑,但加上这么一段儿由头,顿时就显得神秘莫测起来。怪不得古玩店那个独眼当时跟我说,要想卖的起价,就一定要有个由头,古玩古玩,古物图的就是个玩,一件死物能受人追捧,往往不是物件本身的材料做工,而是它背后的‘由头’。   司仪讲完后开始竞价,第一个喊价的居然是傅楠,我大为意外,难道他竟然是冲着这把剑来的?   在傅楠之后,又有人接着竞价,但傅楠非常奇怪,一般拍卖,叫价都是慢慢往上加,而姓傅的是每叫一次加十万,显示出了势在必得的决心。很快,周围的人弄清楚他的状况,知道这人是要定了,便也没再继续往上加,最后以底价成交了。   等到看完最后一场拍卖,时间已经过去了两小时,刚好到饭点。会所有提供晚饭,但来这里的人都不缺那顿饭吃,拿了东西,就各自回家了。拍卖的钱,会所会自动打给我,因此交了单后,我就打算走人。   临出门时,刚好和姓傅的撞上了,我原以为他会找我的茬儿,没想到他却是什么也没说,只递给我一个阴狠的笑容,便驾着他那辆拉风的豪车走了。   我心里一沉,这姓傅的,为了那么点小事就找人弄残我,今天我和他这一顿架,梁子结的不小,他家里又是混黑道的,只怕会下杀手。   我还没进事务所的时候,总以为生活就像新闻上一样,被人杀害的人,总会被警察找到。但自从接触了这一行,我才发现,这个世界上,很多失踪的人,最后是连尸体都找不到的。   他们或被仇杀。   或被劫杀。   而行凶者手段高超,将尸体处理的好,让人根本找不到。只要找不到尸体,就不能判定为死亡,在警察局,就只能挂在失踪案件上。所以,很多的失踪者是不是真的失踪了呢?   不,不是。很多失踪者其实早已经被人给害死,只不过死的连尸体都找不到而已。   以傅楠的势力,如果他想让我‘失踪’,恐怕不是什么难事。   想到此处,我不敢再外面多留,连忙打车回了事务所。   我没想到,傅楠居然也回事务所了,而且他自己开车的,所以先我一步到了。此刻,他拍下来的那柄剑,正在周玄业手里。姓傅的看见我,诡异的笑了笑,没吭声。   我心里冒出了一个不好的猜测。   果然,这个猜测下一秒就实现了。只见周玄业一边目不转睛的把玩着手里的古剑,一边赞叹出声:“早就听闻司鬼剑的大名,没想到今日能得见。”   傅楠立刻弯身笑道:“周哥,你别把我当外人,这剑你就笑纳了吧。”   我知道周玄业是使剑的,剑就挂在事务所客厅里,如果接长活的时候,就会被他放在包里,当初在那个蛇摩地洞里,他就是凭借着一柄剑将我和秋凰兮救出去的。   原来,他拍下这柄古剑,竟然是为了讨好周玄业!   该死的。   唐琳琳瞅见我回来,立刻走到我旁边,压低声音道:“不知道他从哪儿弄的这玩意儿,周狐狸没别的爱好,就喜欢收集古剑,你看周狐狸笑的那样儿。”   周玄业这人平时挺和气的,笑起来也让人觉得很真诚,但像今天这样笑的这么开怀,还是头一次。我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儿,妈的,早知道我就将这剑给拍下来了。这剑当时拍了七十万,我平时虽然喜欢和谭刃计较工资,但我现在手里头也不缺钱了,周玄业为了救我一命,犯着禁忌寿命都折了,整个人老了好几岁。   说实话,就这份儿恩情,送他一把剑,我当然是眉头都不会皱一下。但我在拍卖会所的时候,我只知道周玄业用剑,但没想到他还喜欢收集这些东西,自然也就没想到拍下来,这会儿反倒让姓傅的卖了个乖,看着姓傅的脸上那得意的神情,我别提多窝火了。   周玄业看了半天,瞧见我,便说:“天顾你回来了,麻烦你去把我房里的相机拿来。”   相机?   拿相机做什么?   我没顾上喝口水,去他卧室把相机翻了出来递给他。周玄业开了相机,将古剑摆放在茶几上开始拍照,咔嚓咔嚓拍了十来张,心满意足的放下相机,说:“好剑,好东西。”紧接着欣赏了一下自己的照片,便将相机放到一边,将古剑递还给傅楠,声音颇为诚恳的说道:“小傅,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无功不受禄,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能收。”   我心里一乐,刚才那股郁闷一扫而光,还是周玄业给力,这要是谭刃那个龟毛,肯定就被收买了。   傅楠脸色变了一下,将剑推了回去,沉声道:“周哥,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跟您也耗了半年多了,这半年来,我傅楠对您和谭先生敬重有加,自认没有做过对不起二位的事吧?”   周玄业只回了一句:“道不同不相为谋。”   傅楠道:“道就摆在你面前,跟着我走是光明大道,背着我走,能走多远,您自己掂量掂量吧。”   这两人打起了哑谜,但很显然,傅楠是不打算‘和平’相处下去,明显是要周玄业给个答案了。他是混黑道的,他找周玄业帮的忙,想必也不是什么好事。   傅楠说完,谭刃翘起了二郎腿,眼皮一抬,不冷不热的说道:“你在威胁我们?”   傅楠皮笑肉不笑的说:“不敢,我是在商量。”   周玄业打了个圆场,道:“小傅,你应该清楚,我如果想赚钱,是轻而易举的事,但有些钱,有命赚还得有命花。我没那个命,所以也没办法走你那条路。”   傅楠皱了皱眉,说:“那你是要跟我作对了?”   周玄业眯了眯眼,道:“最坏的结果,不过是一条命而已。”   傅楠道:“我记得你是很惜命的。”   周玄业道:“但如果拉上你一条命,也值了。”   傅楠脸色顿时阴郁起来,比势力,我们自然比不过他,但周玄业二人,身怀诸多秘术,若真想对付他,也不是难事,现在这话的意思很明显,周玄业拒绝合作,如果傅楠真要跟他斗,结果不外乎两败俱伤、鱼死网破。   傅楠深深吸了口气,道:“周哥,你还是在考虑考虑吧,两天之后,我等你的答复。”说完,不等我们开口,便径自出了事务所。      第127章 炼尸运毒(为群管瓶总攻的生日加更)      门外传来引擎发动的声音,须臾,车子消失在了夜色中。   我和唐琳琳一下子把周玄业围住了,唐琳琳直接道:“老板,姓傅的到底要你干什么?”   周玄业如今已经跟傅楠撕破脸皮了,也就不隐瞒,叹道:“你们知道傅家是干什么的吗?”   唐琳琳道:“我打听过,据说底子不干净,以前走黑道的,不过现在他们家做起了正经生意,搞房地产、开酒店,做的挺大的。”   周玄业微微摇头,道:“不止这些,傅家老爷子有心漂白,但暗地里的势力也没有解散。这傅小子是个很有野心的人,接手以后,反而做的更大胆了。”   我听的着急,道:“那他到底干嘛的?”   周玄业吐出了两个字:“贩毒。”   “嘶……”我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总算明白姓傅的为什么下手那么狠了,贩毒的,那可都是亡命之徒,能不狠吗?   唐琳琳吃惊的摸了摸脸,说:“他们家倒腾房地产还不够赚钱啊?还把手伸到毒品上去?这胃口也太大了吧?”   周玄业道:“房地产上,该分的蛋糕都分的差不多了,傅家在这方面,不过吃的边缘饭,姓傅的小子,心黑手狠胃口大,怎么甘心?他把手伸到毒品上,你们想想,从云南到深圳,得经过多少线?这一路上倒腾下来的利润有多少?早些年,深圳是傅家的大本营,现在,大本营早已经换了。”   我道:“换到哪儿了?”   周玄业道:“哪里方便倒毒就在哪儿,这个谁也不知道,这条产业链是埋在地下的。”   我不由得想起了白天在会所的事情,忍不住感慨,道:“人和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了,姓傅的年纪和我差不多,怎么就能倒腾出这么多事儿来。”   谭刃开口道:“智商。”说完,鄙夷的看了我一眼。这个毒舌的龟毛,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没什么好话。我被他噎了一下,不由得郁闷。   还是周玄业要靠谱些,他道:“傅家老爷子年轻时混的很厉害,所以一直没生,晚年才得子,对傅楠十分看重,自小就重点培养,媳妇儿还没怀上,就提前两年备孕了,年纪轻轻,已经拿了mba的商学位,所以傅老爷子的努力还是有收获的。这傅楠能耐归能耐,就是心太黑了。”   我听得不由点头,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再聪明的孩子,不好好培养那也得废了,在阿斗的人,花上十分心思,总会有长进的。   这时,唐琳琳道:“我听了半天还是没听出来他找你是干嘛的。”   周玄业道:“让我运毒。”   运毒?   “噗……”   我正喝茶呢,闻言一口水就喷了出来,很不幸,直接喷到了谭刃的脸上。   “咳、咳……老板,你、你听我解释,你……你怎么又拿刀了,别这样,杀人是犯法的!”我被谭刃拿刀追杀,这次谭刃没受伤,所以没等我跑出事务所的大门,就被他老鹰抓小鸡一样揪住了衣领。   他拿刀到底只是吓唬我的,一拽住我,便扔了刀,改完拳头要来揍我。这姓谭的龟毛是练过武的,娱乐城十多个人的围攻都不在话下,更别说我了。挣扎徒劳之下,我闭眼受死,心道挨一拳就过去了,珍爱生命,远离洁癖,从今以后,我再也不靠近谭刃十米范围之内了。   谁知那拳头却半晌没招呼下来,我不由睁开眼一看,发现谭刃正若有所思的盯着我的脖子看,随即他松了手,指了指我的脖颈,道:“这上面的掐痕是怎么回事?”   掐痕?   我赶紧拿镜子照了照,只见脖子上果然有一圈痕迹,看样子是今天被傅楠给掐出来的,只是在会所的时候我没留意。想到此处,我颇为气闷,便将今天去会所的经历一一说了。   周玄业闻言,面露忧色,道:“看样子你这次是惹到他了,天顾啊,你不该招惹他。”   我有种要抓狂的感觉,说:“周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是什么个性你还不了解吗?”   唐琳琳立刻赞同的点头,说:“我们家天天心眼儿最好了,明明是姓傅的仗着有权有势欺负人,不就是让他擦了擦桌子扫了扫地吗,居然就要把人给打残,那心肠也太毒了吧。”   谭刃翘着二郎腿道:“这些人高高在上惯了,从来没被人打过脸,你觉得是件小事,他可不这么认为。”   唐琳琳嘟囔道:“小肚鸡肠,跟个娘们儿一样……呸呸呸,不对不对,我就是娘们儿,这么说真是侮辱了我们女人,他就跟个、跟个……天天,你说。”   我道:“别磨嘴皮子了,周哥,接着说,你刚才说,他让你运毒?”说真的,周玄业运尸还差不多,运毒又是个什么道理?   周玄业喝了口茶,开始跟我们说起了其中的门道。   走尸具体发源于哪里已经不可考证了,但在湘西是流传最广的。   走尸手持招魂铃,拧一面铜锣,一边敲打一边喊:湘西赶尸,生人回避。湘西的百姓听到了,就会主动回避,还会将自家的狗拴起来,因为狗见了死尸会咬。   走尸一行,之所以会在湘西发扬光大,大概也和湘西百姓的配合有关,在其余地方,很多人不知道避讳,经常冲撞尸体或者到处放狗,赶尸人很是恼火。所以湘西以外的单,往往费用也很高,一般都是家境稍微阔绰些的,才会让赶尸人去外地把尸体走回来。   由于人们对于走尸这一行很是忌讳,所以以前的毒贩子,还想出了一个损招。就是冒充赶尸的,让活人扮演尸体,一行人在夜间行动,但凡知道湘西赶尸的人,几乎见了都会回避,胆小的得吓的腿软。   不过后来这一招被人戳穿了,就不灵了。   这姓傅的之所以找上周玄业,就是想利用走尸运毒。但这一次,不是走假尸,而是走真尸,让一般的走尸人去走尸,尸体会显得十分僵硬,走的怎么样,得看走尸人的功力。   而周玄业,便是其中功力极佳的人,他走尸,可以把尸体走成活人,也就是说,可以让人看不出那人是个死人。   而现代缉毒,藏毒的手段非常多,人体带毒更是常见,原本是很隐秘的事情,可偏偏有一个很该死的东西。   缉毒犬。   这狗鼻子太灵了,你就是藏在肚子里,它也能闻出来。后来有人研发出一种刺激狗鼻子的特殊喷剂,无色无味,喷在身上,缉毒犬什么味道也闻不出,那段时期,是毒贩子人体带毒的猖狂时期,后来训练的人改变了对缉毒犬的训练策略,一个人如果身上什么味儿都闻不出来,缉毒犬照样会报警,所以那个喷剂也就失效了。   现代查毒,主要是通过仪器、人工还有缉毒犬。仪器由于较大,而且辐射大,对人体也有害,因此并不是到处都有,往往只在海关等重要关口设置;至于人工,这就是个碰运气的,遇见老手很容易被揪出来,遇到些业务不熟的缉毒警察,也很容易蒙混过去。所以,真正难办的是缉毒犬。   那么,让尸体运毒,跟缉毒犬有什么关系呢?   原来,狗有咬尸的习惯,而活动的尸体,却是狗类所害怕的,缉毒犬见到走尸,闻一下味儿马上就会走,根本不会在尸体身旁久留。   人体带毒,由活人带,要顾虑身体,每次携带的分量很少。但如果由死人带,那就不一样了,开膛破肚,整个胸腔肚腹塞满毒品,将他们伪装成大腹便便的富商老板,走一次下来,那得是多少?   让周玄业运毒,还只是傅楠的其中一个目的,根据周玄业自己的推测,姓傅的八成还想让他炼尸。   我之前说过,炼尸术,最低级的就是走尸,而再进一层,则能将尸体炼出无穷妙用,厉害点儿的飞天遁地都有可能,操控这些厉害的尸体,能干的事儿就太多了。   但炼尸还得选尸,并不是随便拿一具尸体都能炼的,正因为没有合适的尸体,所以周玄业并没有炼尸。   但以傅楠的势力,他想要弄到一些尸体,一些合适的尸体,哪怕看到一个活人,只要觉得适合炼,傅楠将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弄死也是很简单的事,到时候再由周玄业一炼,就会成为一个厉害无比的帮手。      第128章 新任务      炼尸术听起来本就邪门儿,但俗话说,器无善恶之分,得看得到它的人怎么用。   如果周玄业用这项本来作恶,那炼尸术自然就是邪门歪道。如果他像现在这样,利用炼尸术帮助别人,又怎么能说是邪门儿?   周玄业自然不会与傅楠同流合污,但又不好明着跟他撕破脸皮,所以才有了傅楠时不时来事务所打工,交流感情的一幕。   我听到此处,觉得不妙,道:“周哥,那现在咱们已经撕破脸了,又该怎么办?”   周玄业却道:“他暂时不敢对我怎么样,我倒是担心你。”他看了看我,说:“你近些日子,就不要单独出门了。”   我挺郁闷的,我苏天顾光明正大,又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想不到现在反倒要躲起来,实在让人心中不忿。但好汉不吃眼前亏,我们无权无势,也只能如此了。   接下来的两天,我晚上都不出门溜达了,两天后,傅楠给周玄业打了个电话,周玄业只回了一句:“道不同不相为谋。”便挂了电话。接下来的几天,我原以为姓傅的会有什么动作,没想到却是挺平静的,但这种平静,反而更让人心里不舒服,仿佛是在酝酿着什么一样。这种敌暗我明的被动感,让人觉得很不安。   下午时分,我却接到了一个让我很意外的电话,是王泽海打来的。他似乎酒喝多了,在电话里大着舌头说:“兄弟啊,在、在哪儿呢?”   上一次见面,已经是一个多月前的事儿了,他当时说要再入古尔班通古特一趟,看样子,现在是已经回来了。   我道:“我在事务所呢。”   他结结巴巴道:“忙吗!”   我看了看炒股的谭刃、打坐的周玄业还有在练瑜伽的唐琳琳,道:“闲的都要长草了。”   王泽海结结巴巴道:“那、那就过来,陪、陪大哥我喝酒!”   喝酒?   我道:“王哥,你这是喝了多少,你人在哪儿呢?”   他给我报了个酒店的地址,让我过去,位置有点儿远,我想起周玄业让我不要单独出门的话,便道:“王哥,我现在走不开,你也别多喝了,要不打个电话给你员工,让他接你回去?”   王泽海不乐意了,在电话里大声嚷嚷,道:“你小子,一……一个多月不见,就把我忘了!我、我跟你说过什么?以后!我!就是你亲哥!你!就是我亲弟弟!大哥找你喝酒,你、你推三阻四的,是不是看不起我……看不起我你就直说。也是,我都快五十多的人了,你看不上我……”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我知道不能跟酒鬼扯,否则越扯越浑,连忙道:“王哥,你说哪里的话,我是真走不开,有事儿……”   他打断我,道:“刚才不还闲的长草吗!现在就有事儿了!你就是看不起我……”说话间,电话那头传来了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像是碗碟给打翻了,又像是什么人摔倒了。   紧接着电话就挂断了。我估摸着王泽海是醉的挺厉害的,再加上他对我不错,一个多月没见,我也挺想知道他沙漠之行的结果,想了想,便按照他给的地址去了。   那位置是闹市区,现在又是大白天,即便姓傅的真的有找人像上次一样盯着我,估计也不敢再大白天出手,于是我打了个车,到了那家酒店。   进去的时候,酒店里居然只有王泽海一个人,叫了一桌子的菜,这会儿正耍酒疯,服务员一个个火急火燎,恨不得把他给扔出去。我连忙道:‘我来、我来,麻烦各位了,去泡壶茶。”   几个服务员一见我接手了,就松了口气,立刻跑的没影。   这时,王泽海认出了我,一下子安静了,紧接着将我一搂就开始嚎:“兄弟啊,哥哥我心里苦啊。”一边嚎还一边捶我,捶的我肺都快出来了。我连忙挣脱开来,道:“王哥,你这是怎么回事?”   王泽海叹了口气,又灌了一口酒,说:“那个遗迹没了,我什么都没找到。”这和我们的猜测差不多,王爱国应该已经炸成肉沫了,能找到什么啊。   紧接着,王泽海又道:“我妈去了。”   “……”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能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时候热茶上了,便给他倒了杯茶。   王泽海开始絮叨他妈是怎么照顾他的,絮叨他小时候多想有个爹,最后有些晕了,我才将人给架出去,问了问他铺子的地址,将他给送到了离酒店最近的一家店铺里,由他的员工去照料。   我心里也挺难受的,王泽海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实际上是个很看重亲情的人,否则之前也不会花三百万去沙漠里寻找一具尸体。而现在,短短一个月之间,两个至亲都相继离世,也难怪他会借酒消愁了。   出门铺子门,我打算往路口走去打车,谁知走了几十步开外,忽然耳边生风,没等我反应过来,只听砰的一声,一个花盆自高空坠落,和我的前胸险险擦过,这要是再偏一分,就直接砸我脑袋上了。   我盯着地上那盆花,猛地抬头一看,发现八楼的一个住户窗台上,一对小夫妻抱着孩子神色慌张,片刻后三人下了楼给我道歉,说是孩子不小心弄下来的。   我心里一阵后怕,刚才那一瞬间,我想到的是电影里的情节,还以为是姓傅的故意害我。看到这一家三口,我才知道这真的只是个意外,但这种在鬼门关口打擦边球的意外,实在让人心里发憷,我于是赶紧回了事务所。   接下来的几天,我简直跟走了霉运一样,别说出门了,就是待在事务所也会出意外,唐琳琳一直用一种很同情的目光看着我,示意我去给祖师爷多烧几柱香。   终于,在我值日当天,正给鱼缸换水,鱼缸莫名其妙突然爆炸,差点儿没把我炸死的时候,周玄业发话了,他问我:“钱到账了没有。”最初我还没反应过来,紧接着才意识到他说的是什么,便道:“前天刚到账。”他说的是拍卖腰壶的那八百多万。   周玄业于是笑了笑,道:“至少捐百分之九十。”   百分之九十?   我在心里默默算了下,忽然只觉得肉痛。这事儿他提前跟我打过招呼,我命轻,命里合该早死,是周玄业施展三坛降神术救了我一命。但俗话说的好,阎王让你三更死,岂能容人到五更。我上次虽然捡回一条命,但阎王爷却无时无刻不再想着要收了我。   难怪我最近这么倒霉。   为了我这条小命,再肉痛也得捐,我说:“我立刻去红十字协会。”   周玄业拦了我一把,道:“去什么协会,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你这种假手于人的心理是不行的。跟我走。”接下来的几天,我有了一个新的身份:散财童子。   跟着周玄业到处跑做慈善,最后,我从百万富翁,沦落到身上只剩下二十来万。周玄业这人在这方面贼精,他说帮人最容易牵扯到因果,有时候你觉得是帮了别人是积了德,没准儿其实反倒是牵扯了因果做了坏事。   所以我们将百分之三十用在了福利院、养老院和小型慈善基金上,剩下的大部分用在环保和动物保护这方面,用周玄业的话来说,这方面最保险。   我这才发现,做慈善不仅是个体力活,还是个非常耗费脑子活。   但不得不说,做完这些,我再回到事务所后,还真没那么倒霉了,总算没再遇到高空坠物和玻璃爆炸一类的事。姓傅的也一直没有什么别的动静,就在我觉得日子过的太过悠闲时,一笔大活儿上门了。   这比活儿,是周玄业的一个老主顾介绍来的,这老主顾姓房,以前找周玄业办过事儿,所以知道周玄业的本事,而这次,他则是来帮一个朋友下单的。   他的那位朋友,竟然是一位已经九十五岁高龄的民人!   周玄业也面露吃惊之色,道:“不知是要帮什么忙?”   姓房的喝了口茶,道:“说来话长,我慢慢跟几位道来。”紧接着,他就讲起了七十多年前,一段极为隐秘的往事。      第129章 滇缅丛林      这事儿,要从1938年说起。   那一年,日本人刚杀入中国不久,那会儿的中国,在军事装备方面是相当落后的。   唇亡齿寒的道理,不仅中国人懂,周边的一些小国家也明白,所以当时与中国接壤的邻国,多多少少都进行了抗日资源的赞助。   当时还没有通公路,为了能接收第三方物质,1938年初,着手修筑了滇缅公路。   当时,滇西28个县的20万民众,在抗日救国信念的鼓舞下,纷纷自带口粮和工具,风餐露宿,劈石凿岩,历时10个月,在高山峡谷激流险滩上,沿滇西,缅北990公里的山野,用双手和血汗修筑了滇缅公路。   当时为了修建这条公路,其间因爆破,坠岩,坠江,土石重压,恶性痢疾而死去的民众不计其数。   1938年底通车,从此,滇缅公路成为中国抗战的输血管。   这对于中国来说,是一次历史性的事件,但对于日本来说却并非如此。日本人胃口极大,中国只是他们的第一个目标,为了切断中国的第三方物资援助,日本人迅速占领了缅甸区域,与此同时,缅甸西北紧邻着印度,日本人的计划是在吞了中国后,以缅甸为基石,再度吞并印度。   当时缅甸是英国人的殖民地,英国人被小日本占了殖民地,自然是很恼火的,便与中国达成协议,签订了一份儿《中英共同防御滇缅路协定》,和中国确立了同盟关系。   当时日军出动了六万人侵入缅甸,而英国毕竟距离的远,守备军力不足,而日本当时各方面条件都很先进,进入相对落后的东南亚地区,就跟虎狼入了羊群一样。   在这样的条件下,中国当即组织了‘中华民国远征军’开赴缅甸作战,与英军共同对付日本。滇缅战役,是中国甲午战争后的首次出国征战,历史意义重大,但可惜,这是一场非常惨烈的战役。中国前前后后投入了四十多万的病力,总伤亡近20万,才最终惨盛,阻断了日本人妄图从西北大后方入侵中国的策略。   而这个就是多岁高龄的老人,就是当年中国远征军中的一员。   那场战役足足打了三年,恶劣的环境、落后的装备武器,中年人人以血肉搏击枪支弹药,一拨人接着一拨人上,在此过程中,出于战略需要,曾经有过数次撤退。   拜托我们办事的老人,叫宋丰,参加滇缅战役的时候,他的年纪还不大,十八岁而已,当时很多人参军,其实就是为了混口饭吃,宋丰真正参军的时候才15岁,只不过谎报了年龄而已。   在征战后期,传来了撤退的消息,当时日本人占领了滇缅公路,而英军的装备又迟迟不到,所以宋丰那一批人困守疲乏的部队,接到了撤退的命令。当时为了躲避日本人,便退入了滇缅丛林,由滇缅丛林一路回国。   滇缅丛林,不知道的人,可能以为只是一片普通的林子,然而,这却是中国人和日本人共同的噩梦。   在撤退时,日本人也相继追入了丛林里,为了保存兵力,当时的指挥官将队伍进行了分散,宋丰记得,自己那支原本有三百多人的小分队,走到最后只剩下了几十个人。   到后来,连那几十个人都没有了,只有他一个人,活着穿越了滇缅丛林,翻阅了河谷野人山,回到了中国。   这中间发生了非常非常多难以言诉的事,而这个老房,所知道的也不是太多,他所能知道的,便是宋丰转述给他的一些东西。当然,这其中有很多不合情理的地方,大概是宋丰故意隐去不说的,至于原因是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当时第一次出兵共计十万余人,伤亡人数接近五万,而其中绝大部分,并不是死在了战场上,而是死在了滇缅丛林,死在了野人山里。   滇缅丛林,多毒虫猛兽、多瘴气、沼泽、空洞不计其数,在日本人的追击下,远征军急速撤退,当时,自然是知道滇缅丛林的危险性的,但没有亲身经历过,无论如何宋丰也没有想到,这个危险,居然要付出如此大的代价。   在撤退分散的过程中,三百人的小分队人数渐渐便的越来越少,他们是在和日本人正面冲击后,被迫与大部队分离的。这三百人中,大部分是男军人,只有十多个女兵。   而在这个过程中,最先牺牲的就是女兵。   无论是体力还是个人的抵抗力,女兵都远远的不足,在这个过程中,滇缅丛林里无处不在的瘴气,将队伍中抵抗力稍微低一些的人都淘汰了。那些人的身上,长出了脓疮,吸引了无数的蚊虫,甚至伤口处长出了蛆虫。   最开始,队伍里是有医药的,但很快就消耗掉了,后来的人只能慢慢的熬。他们走路走的脚都溃烂了,受到瘴气的侵蚀,身上到处都是脓疱,每个人的身体,都散发着仿佛要腐烂一样的恶臭。   不断有人倒下,不断有人昏迷,一开始,他们还会制作一些简单的担架将昏迷和倒下的人抬着走,但到后来,这些倒下的战友,只能被放弃。   不是不想救,而是救不了,无能为力。   小日本是可恨的,但他们为天皇效忠的那种精神,那种仿佛被洗了脑一样的魔念,实在可怕。   当时小日本追入丛林后,也和远征军陷入了同样的局面,但即便是在这种时候,那帮人还是高呼天皇万岁,消灭支那猪。在那种后有敌军而远征军却人人重伤重病的情况下,根本没办法救人。   没有体力,没有药,即便用担架抬着,人最后也只是死在担架上。   而且是非常痛苦的死亡。   宋丰一直记得,最初的时候,队伍里的人还很多的时候,抬了有二十多个伤员,他们原本都是极为坚强的军人,但最后却在担架上惨叫哀嚎,蛆虫在他们的伤口上爬来爬去,队伍里的女护士给这个清理完了,却顾不上那个。整个都清理一遍后,又有人长出新蛆虫了。   一个个活活的人,活生生的腐烂着,最后有人甚至哀嚎着请求:“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砰!”   第一个开枪的人是谁已经不知道了,在接下来的过程中,不断有人死亡甚至失踪。   有时候走着走着,队伍中就会少两个人,人是怎么丢的,谁也不知道。他们有些是半途倒下的,没有被同伴察觉,因为他们的同伴,也已经疲惫痛苦的精神涣散。   有些神志不清,走着走着就掉了队迷了路,一个人独自走向了不知名的地方。   在这个队伍还剩下三十来人时,他们进入了河谷野人山。   据说这山里有野人,也是一个最让缅甸人忌讳的地方。   夜晚,队伍在疲惫中扎营,升起了篝火。丛林里非常潮湿,连柴都是潮的,火很难被升起了。沉默的队伍,恶臭的队伍,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的队伍,死一般的沉默笼罩在这几十个人的头上。   当时还剩下一名女兵,双腿已经烂了,神智也几乎不清了,不知怎么,她突然站起来,冲着被大树完全遮蔽的天空大喊:“啊……我要回家!”周围的男兵沉默的看着她,最后不知道是谁开始抽噎的哭起来,哭声连成片。   宋丰算是其中抵抗力最好的,他们家以前是开医馆的,父亲是医生,将宋丰的身体底子打的很好。他虽然没有受到瘴气的侵蚀,但疲惫、饥饿和已经磨烂了的脚同样折磨着他。   野人山之所以叫野人山,当然是有来历的,据说这里不仅有野人,而且这里的野人还吃人。   滇缅丛林里的动物,都像是装了雷达探测仪一样,队伍饿的眼睛冒绿光,想要打猎弄些吃的,但跟本看不见活物。你能感觉到整个丛林充满了生机,充满了危险,但当你真的去寻找这些生机时,却什么也找不到。   连一只野鸡都打不到。   唯一能看到的是各种各样的毒虫、毒蜘蛛和有毒的植物,这些都不能吃,有些植物根本不认识。   饿的狠了,也试着去吃那些不认识的植物,最后很多人都死在了这上面。   那根夜晚并不平静。众人真的遭遇了野人。   野人究竟长什么样,说实话,宋丰也看不清,它们的速度太快了,在树林间穿梭,众人只看的到一个个黑影,如同闪电,如同鬼魅,队伍里时不时发生惨叫,每一声惨叫过后,就会有一个人消失,而消失的那个人,原本所站着的地方,就只能看见一道被拖拽的痕迹和血迹。   当你顺着被拖拽的血迹追上去时,那道痕迹又会突然消失在某棵大树下,而当你举头朝树上张望而忘记堤防四周时,你可能就会被另一个野人给抓走。   最终,小分队里临时推选出的指挥官下令跑,敌人太强大,除了跑没有别的选择,能跑几个是几个。   宋丰至今记得,那个指挥官叫李有德,在撤退的过程中,队伍里原本的指挥官失踪了,为了组织纪律,剩下的人便推举了一位临时的指挥官。      第130章 活下去      李有德三十来岁,家里人都被日本人杀光了,他为人很仗义,杀起鬼子来那种不要命的劲头,让所有人印象深刻。最重要的是,他的年龄、他的经历,塑造了李有德坚韧的性格和谨慎稳妥的处事风格。   宋丰谎报的年龄并没有瞒过李有德,那年头的人,结婚生子都很早,当时才三十多岁的李有德曾经摸着宋丰的头,说:“我娃儿要是还活着,也该有你这么大了。”一边说,眼里一边湿润了,然后别过脸悄悄擦掉。   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李有德挺照顾宋丰的,给他取了个绰号,亲热的叫他‘小疯子’。   野人山很大,地势也很复杂,余下的几十人拼命跑,拼命跑,一直到第二天实在跑不动,所有人都瘫软在地上时,李有德数了数。   九个人。   三十多人的队伍,一夜逃亡,只剩下了九个人。   当时被野人抓走的人数,并没有那么多,也就是说,还有一部分人,应该是中途掉队或者晕倒的。   宋丰年纪还小,看着百人的队伍只剩下自己九人,根本受不了这个刺激,红着眼要回去找人。   李有德喝道:“怎么找!”   莽莽丛林,太容易迷路了,也有太多危险了。前一刻好好的人,或许被某只看似不起眼的蜘蛛咬一口,要不了多久,就会倒地身亡。整个队伍能活下来的人,几乎都是凭借着一股意志在支撑。   很多人一但意志放松,一但倒下,就再也爬不起来了。   宋丰抹着眼泪,呐呐道:“还有多久、还有多久才能回去。”   队伍里唯一的女性神智似乎都有些不清醒了,双眼迷蒙,道:“睡觉,好想睡觉。”已经一天一夜没有睡了,除了水和一些草,什么东西都没有吃过。   身体的病痛,精神的疲惫和困顿,让所有人都有一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但这里是野人山,不能睡。   李有德站了起来,道:“打起精神,一口气翻越野人山,出去了再睡。”最终,那个女同志还是没有坚持在,倒在了地上。   她已经很了不起了,整个队伍十多个女人,只剩下她一个活到了现在。   倒下后,宋丰连忙去摸她的脖颈脉搏,道:“还没有死,她还活着!”   倒下不救。   这早已经是所有人都知道的规矩。   不是心狠,是根本没有能力。   可现在,只有九个人的队伍,唯一顽强活下来的女同志,难道也要放任她不管吗?   宋丰猛地将人楼住,道:“我救她!”   李有德道:“你怎么救。”   宋丰道:“我背着她走。”紧接着,他试图将人给背起来,但疲惫的身体,烂掉的脚掌,让他根本办不到这件事,数次跌倒后,宋丰抽噎起来,队伍中的其它人也没一个好受的。   所有人都脏的看不清模样了,只有一双双眼睛。   宋丰九十多岁了,很多事情都已经忘了,但那一张张脸,一双双眼睛,却记得清清楚楚。那些肮脏的脸上,那一双双黑白分明,含着眼泪和无助的眼睛,多少年了,一直深深的刻在脑海里。   众人最终没有放弃最后一名女同志,他们用藤蔓和树干做了个简易的担架,剩下的八个人,四人一组轮流抬。按理说,担架两个人抬就足够了,但整个队伍,除了宋丰稍微好一些以外,其余人都已经半只脚踏入鬼门关了。   支持着众人至今没有倒下的是什么?或许每个人的理由都不一样。   李有德是要活着,杀更多日本人,给家人报仇。   宋丰只是单纯的想活着,这是人基本的求生本能。   队伍里的大牛是想把日本人赶出中国,这样日子平静下来,就能安安心心娶媳妇儿生孩子。   那个昏迷的女同志呢?是什么支持她活到了现在?她中途醒来过一次,宋丰问过她,她说:“我是医生。我们国家的军人,需要医生,我不能死。”那时候,军医确实是紧缺的。中医治病断根,但在战场上,动不动断手断脚需要动手术,这些需要急救的东西,中医并不容易办到。而学习过西医的人,少之又少。   每一位医生,都是非常宝贵的资源。   还剩下四个人,宋丰记得他们的名字。   吴病,郭孝,熊三石,卫得福。众人轮流抬着,又坚持走到了当天下午,每个人都浑浑噩噩,大脑都跟着空了,只剩下本能的,机械性的运动,唯一的感觉是痛、累、饿。   直到雨水浇在脸上,才反应过来下雨了。   众人的身体已经极度衰弱,再继续淋雨,恐怕都得玩完,无奈,众人找了个地方躲雨。   那是棵大树,树下有个大树洞,这里的树,不知生长了几百上千年,有些树大的吓人。这个树,是一颗‘三子树’,就是那种好几颗长在一起,挨挨挤挤的那种树。   这种模样的树,在城里很少见,但在滇缅丛林里却太多了。   连着的树洞有两个,里面有些虫蚁,众人将虫蚁清理出去,用包里的雨布挡住竖洞口,躲了进去。   瓢泼大雨,温暖的树洞,让人昏昏欲睡。   没人支持的住,所有人都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那个女同志就睡在宋丰旁边。宋丰盯着她看,忽然觉得,她睡的太过安详了,脸上的肌肉僵硬的可怕。一个不好的猜想浮现在了宋丰的脑海里,他去摸那个女同志的鼻息,果然,人已经死了。   他赶紧去查看其它人,吴病和卫得福也没能醒过来。这就像我们常说的猝死,坚持两三天不睡觉,一睡下去就醒不过来一样。   只不过一晚的功夫,九人小分队,变成了六人。   最终,他们将三具尸体安放在了树洞里,如果条件允许,或许会挖个坑埋起来,但六人太疲惫了,根本没有这个经历。比起那些死在路上,腐烂在泥中的战友来说,或许能有个树洞遮身,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余下的六个人继续走。   机械性的走,因为除了走,众人不知道还能干什么。   在这个过程中,竟然还遭遇了一只日本人的小分队。不过这支小分队比他们好不到哪儿去,只有两个人。   同样的狼狈不堪,同样的浑身是伤,两拨人正面遭遇了,但却没有开打,这种时候,根本打不起来,没有谁有那个力气。不管是日本人还是中国人,都隐隐意识到,这片丛林,就是所有人的埋骨之地。   两拨人打了个照面,互相戒备着,然后各自分开在了丛林里。   一路向北。   然而,这支六人的队伍,最终没能翻阅野人山,在中途,周围的树冠忽然扑簌簌颤抖起来,紧接着,几个野人黑乎乎的身影露了出来。六人身上的枪支,早已经没有弹药了,基本是当拐棍在用。   这种时候,除了逃命,还能干什么?   野人的速度非常快,几人很快便被追上了,就在这时,李有德说:“我来掩护,你们跑。”虽然野人得具体数量众人看不真切,但那扑簌簌而动的树影却显示着,人很多。   赤手空拳,怎么掩护?   这时,队伍里将大牛的那个人,脚步踉跄了几下,腐烂的腿上一边流血一边流脓,颤颤巍巍,似乎随时都会倒下,他道:“我也掩护,其余人撤退。”   郭孝几乎疯狂了,声音嘶哑的大叫:“掩护个屁,我们谁也跑不了,谁也跑不了!烂了,我身上都烂了!”他撕开了自己的衣服,露出身上溃烂的脓疮,隐隐还能看到有蛆虫在爬动。   “不。”这时,熊三石艰难的开口,抄起了手里当拐棍的枪,气喘如牛:“我们队伍里,还有一个人能跑。”   那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宋丰。   由于出身中医世家,身体底子打的好,宋丰是这个队伍所有人中,唯一一个没有受到瘴气侵蚀的人,“不……”宋丰知道了他们的意思,不由摇头,嘶声道:“要跑一起跑,三石,大牛,指导员……”他的话未出声便猛的被刘有德打断了:“三百多个同志!总得有一个活着出去!活着,看到小日本被赶出去的那一天!跑!跑!跑!”一声比一声强烈,到话音落地时,野人冲了过来,数个黑影扑了上来,而刘有德等人,也大叫着冲了上去。   宋丰跑了。   不是怀着什么大义凛然的情怀,他只是个十八岁的年轻人,只想着活下去。   在其余人冲向野人的那一刻,宋丰按照指示拔腿就跑,他听到身后传来的厮杀声、怒喝声和惨叫声,但他不敢停下脚步,记忆中最后一幕,只看到到一个个浴血拼杀的身影。   宋丰是好运的,三百人的队伍,他最终活着走出了滇缅丛林,挺过了八年抗战,活到了小日本被赶出中国,甚至活到了现在。   他的身体快不行了,虽然看起来很硬朗,但他越来越多的梦到死在滇缅丛林里的战友,很多张已经遗忘在记忆力的脸,在七十多年后,重新鲜活了起来,宋丰感觉到了死神的召唤,他觉得,自己快要死了。但有一件事,他没办法搁下,那些尸体腐烂在滇缅丛林的战友,那些倒在路上的身躯,那四万多的阴魂,还停留在那片林子里。   ……   我听到此处,已经觉得眼眶有些发热,问道:“那,宋老先生,是想让我们……”   姓房的人道:“多的尸体找不回来了。宋老先生只希望能找到那三具放在树洞里的尸体带回来,并且要求,沿途如果有看到其余的远征军尸体,需要一并带回。”      第131章 组建队伍      唐琳琳已经听的快要流眼泪了,闻言一拍桌子,大义凛然道:“为革命先烈办事,义不容辞,没问题!”   谭刃这时却泼了一盆冷水,问道:“报酬怎么算。”霎时间,我和唐琳琳朝着谭刃投去鄙夷的目光。这种时候了,居然还问报酬!龟毛也该有个限度吧!   谭刃无视我们二人的目光,依旧老神在在。姓房的便摸了摸鼻子,道:“报酬不用担心,宋老爷子的孙儿是个有出息的,现在生意做的很大,而且为人孝顺,钱方面包管满意。”   谭刃闻言,翘起了二郎腿,沉声道:“这不止是钱的事情。我这里只有四个人,得留一个人看店,所以能出动的就三个人,三个人去滇缅丛林,太少了。”   姓房的闻言嘶了一声,想了想,说道:“你的意思是,得增加人手?”   谭刃道:“不止是人少,既然是想着进滇缅丛林,那里面是个什么情景你们应该是知道的,还得弄一些必要的装备。”   必要的装备?   我还没会晤过来谭刃这话是什么意思,姓房的倒像是完全听懂了,立刻点头说:“装备没问题,这个我们懂。人手的话你们要多少?”   谭刃道:“不低于五人,女人不要。”   唐琳琳闻言嘟了嘟嘴,道:“老板,你性别歧视,我要去报警。”   谭刃点了根烟,随即看向唐琳琳,不冷不热的说道:“你知不知道那里的环境有多恶劣?有一段资料你可以去查一下,从那个丛林撤退的人,男男女女,大部分后来都不孕不育落下各种病根了,宋老爷子能儿孙满堂,已经是天大的福气了。”   我不由得吃了一惊,道:“那、那么严重?”   谭刃道:“那是以前,但现在装备不同,危险性自然就小了,但还是要以防万一。”   姓房的立刻道:“我懂、我懂,那么危险的地方,肯定不能让女孩子去,还有没有别的要求,我这就回去复命了。”   谭刃摇了摇头,随即示意我拿了份表格给姓房的,让姓房的填写详细资料,这份表格非常详尽,将各种细节资料都补齐了,随后姓房的才告辞离开。   我和唐琳琳凑到一处仔细浏览了一遍这份资料,得知宋老爷子是川人,后来一大家子是随着孙儿移居深圳的。虽然是孙儿辈,但他孙子也三十多岁了,白手起家,很是不错。   这次对方出的价格是八十万,比起王泽海那一次的劳务费,自然是少了很多,但情况不一样,像王泽海那样的土豪,也不是天天能遇上的,这个价格也算合理了。   由于年代久远,滇缅丛林也大,所以宋老爷子自己的那三具尸体在野人山里,具体哪个位置就不清楚了。再说树洞,野人山带树洞的大树太多了,而且地形复杂,多毒瘴沼泽,稍不注意,就是有去无回。   姓房的说,今天晚上会在人手方面给我们回复,只要敲定了,明天就可以动身。   我们死人看着资料,唐琳琳立刻道:“那咱们四个,谁留下来?”我和谭刃以及周玄业的目光,齐刷刷留在了唐琳琳身上,她噎了一下,刚想开口,周玄业便笑了笑,道:“你是咱们事务所唯一的姑娘,这种又苦又危险的活儿,怎么能让你去呢?”   唐琳琳可怜巴巴道:“我不怕苦。”这丫头就是活跃过头了,明显是想跟着去凑热闹。   谭刃直接做了决定,让我去收拾一下自己的东西,不出意外,这次行动,就由我们三个人去了。说实话,这个任务还真是挺艰难的,所幸现代化的装备较为厉害,否则按照远征军的条件进入滇缅丛林,没准儿我们也会挂在里面。   当天晚上,我们这边边接到了老房的电话,说所有人手都已经安排妥当,由于这次的装备里,有一些违禁品,所以我们不打算坐飞机,宋家准备了几辆车,先自驾到云南。   出发时间定在第二天清晨,我们只收拾了一些衣物,清晨起来就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衣服,然后我和谭刃以及周玄业两人,由谭刃带头,给祖师爷上了柱香,说了些保佑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的话,便在唐琳琳怨念的目光中离开了。   出了事务所的大门,车子早已经在外等候,大部分人都站在车身旁边,三三两两的交谈。   我数了数,竟然有十三人之多!这十三人,应谭刃的要求,清一色都是男的,而且各个身材高大挺拔,肌肉分明,显然身体素质都很不错。   姓房的并没有在场,毕竟他只是来帮忙下单的,这十三人的领头人,是个穿着黑色皮衣的中年人,面容普通,但整个人的气质非常的随和,因而一眼看去,反而会让人忽略他的外面,感受到那种让人比较舒适的气质。   气质这种东西,无形,却实实在在,一个人有没有气质,有怎样的气质,别人都能感受的出来。   这个人虽然我们还不熟,但一见之下,就觉得心生好感。不论如何,我们已经是一个队伍了,心生好感,总比遇到什么看不顺眼的队友强。车子一共三辆,领头的那个人和我们打招呼,伸手道:“三位,幸会,我姓宋,宋侨明。”   姓宋?   我下意识的问道:“你是宋老爷子的……?”   他道:“他是我爷爷。”   这下别说我,连谭刃都面露惊讶之色,便听谭刃道:“你也去?”   宋侨明笑道:“别这么惊讶,我以前是当个兵的。”旋即又指了指后面的十二人,说:“这些都是我退伍的战友,身体素质过硬,放心吧。”   周玄业开口道:“宋老板,我冒昧的说一句,你何必以身犯险。”有这十二人,又能弄到先进的装备,他们自己进入滇缅丛林都没问题了,何必还要找上我们?   那三具死在树洞里的尸体,生辰八字皆不详,又没有什么遗物,再加上宋老先生给出过野人山这个具体目标,所以根本无需动用什么秘术,最好的方法,就是动用人海战术去搜。   宋侨明既然已经找到我们,又何必自己去出这个头儿?   像是看出我的疑惑,宋侨明招呼我们上车,道:“先上车吧,到车上说。”   我们四人上了一辆面包车,坐在后座,由一个队友在开车。   车子开始一路往关外开去,这是长途,从深圳跑云南,索性谭刃带了他的平板电脑,我们便放了个电影,一边看电影一边聊天。宋侨明说,他爷爷对这件事情非常看重,九十多岁的快要入土的人了,可以说这是宋丰唯一的遗愿,无论如何,他也得办好了,不能让宋丰失望,所以就亲自上阵了。   我闻言,说道:“据说很多从滇缅丛林撤退的远征军都落下了一身病根,你不怕啊?你爷爷舍得让你来冒险?”这么有出息的孙子,应该是家里的重点保护对象吧?   宋桥明耸了耸肩,道:“我瞒着他,说出差,偷偷来的。”说着,他指了指车后面,道:“防毒面具,药品、枪支,都很齐全,时代不同了,滇缅丛林没有那么恐怖了。”   我听他说到枪支时,忍不住瞪大眼,道:“枪?你、你还弄到了枪?”   难道谭刃当时指的特殊装备就是这些?   宋桥明对我惊讶的反应显得很奇怪,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谭刃和周玄业,道:“野人山里危机重重,先不说野人,就是猛兽都有很多,没有枪护身,那不是去找死吗?”   我只是一个平头老百姓,听到自己的车里放着枪支弹药,自然紧张,问道:“有几支枪?”   宋桥明道:“一人一挺,从手枪到冲锋都有,我这次是下了血本了。”我一面觉得心惊,一面又觉得兴奋,毕竟哪个男人不喜欢这些东西,我甚至有种想去翻装备包的冲动。   接下来的行程,众人走走停停,也都混熟了,队伍里的人,都是退伍军人,性格直爽,大部分都很好相处,一路下来,众人很快就混熟了,对我和周玄业都很热情,唯有谭刃,这丫洁癖太严重,又属于比较毒舌和寡言的人,所以队伍里的人不怎么搭理他。   好在谭刃自己也不在意这些,拿着平板,该炒股炒股,该看新闻看新闻,在第二天的晚上,我们才到达云南。但这并不是终点,在昆明休整一晚后,我们继续往西北方向开,沿着国道,驶向了怒江傈僳族自治州,这里也是我们进入缅甸丛林‘密支那’的路线。   对于这片丛林,我最初的印象是停留在那个姓房的人的讲解上,然而在车上这两天,通过和众人交谈以及看了一些携带的地图资料,我才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么天真。      第132章 跨国拐卖      滇缅战役,受到当时的条件限制,撤退的路线有好几条,到了现代,随着交通便利,其实有很多的路线可以穿越密支那地区,也就是丛林。但我们是来寻找远征军遗骨的,所以不得不沿着当时远征军的撤退路线倒推回去。   第五军撤退时,由于人员分散,所以每支队伍最终的出口都不一样,而宋丰当时走出滇缅丛林时,离的最近的人群聚集的,是一个怒族的村子,这个村子现在已经不存在了,规划到怒江傈僳自治州下一个叫片马的边镇,我们必须得先到达片马,然后穿越一大片原始森林,最后才能到达密支那的边境。   之所以这么曲折,是因为密支那地区那片瘴气密布的丛林,在以前原是中国的领土,后来才割给缅甸的,领土这东西,又不是蛋糕,可以切的那么仔细。所以,如果将密支那丛林地区看成一个整体的大蛋糕的话,那么这块蛋糕,大约有十分之一是位于中国的,剩下的十分之九,则是缅甸的领土。   非法跨越边境,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但庆幸密支那山林莽密,千里无人,所以我们只要小心,还是有机会穿过去的。   不过,在到达缅甸区域之前,我们得先穿过这十分之一位于中国的莽林。   按理说,毕竟是在本国的领土上,这应该是件较为简单的事,但当宋侨明拿着地图跟我仔细讲解后,我才发现,这次的活儿,真的是亏大了。   这片区域,从严格意义上讲,也是一片无人区,但这里与缅甸接壤,缅甸产什么?有人可能会想到产玉,但事实上,它还产毒,并且历来就是毒品输出的大国,而中国与缅甸接壤,又有直达的公路,所以说,从缅甸倒卖毒品过云南,又从云南辐射到全国,是毒品的一条大线。   随着毒品打击力度的增大,公路上设下的关卡太多,很多贩毒的,在半道上就下车,在快要入国境的时候,便取道原始丛林,利用这片无人区,躲过对毒品的监管。   随着这条巨大利益链的形成,这片十分之一的土地,成了一个巨大的毒品输出点,间接的,连周围的人,都吃起了毒品这碗饭。为了将这碗饭吃的更稳当,当地人开始往丛林内部进发,在里面开垦耕地,许许多多的小村落或者散户孕育而成,随便ui个看起来老实的农民,都有可能是个毒贩子。   这还不算,还有偷猎的、盗伐,倒玉的,各种团体鱼龙混杂,将这片看似无人的区域,变成了一个鱼龙混杂的修罗场。你如果只是规规矩矩在周围的边镇活动,或许你感受不到什么,但如果你有那个胆子,进到丛林里,和那里的人打交道,那你接下来的命运是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或许你看到的只是一个普通的村子,只是一些普通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人,又或许,你会无意间撞见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那时候,在一片莽莽的无人区让一个人失踪,那是在容易不过的事了。   我们现在所去的片马镇,就是绕过国道,绕过边界线,直接取道这个灰色地带。   在这片灰色地带你,最可怕的不是毒瘴或猛兽,而是人!穿过这个灰色地带,进入密支那缅甸国境后,才是任务真正开始的时候。我光是听宋侨明说下来,都觉得任务艰难,不由咽了咽口水,道:“万一咱们遇到毒贩子怎么办?“他道:“遇到毒贩子不过一个死,遇到人贩子才惨。就你这样的,抓住了先打一顿,饿两天。你长的还不错,如果人贩子的头目是女的,还要贞操不保被轮流玩一遍,最后通过这个灰色地带运出国。咱中国现在虽然赶不上英美,但也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你知道东南亚那些小国家有多少黑色生意吗?像你这样的如果被倒卖出去,一般有三个下场。”   我下意识的问道:“什么下场?”   宋侨明伸出一根手指,道:“一,长相不错,没准儿会让你去做鸭子。”我听了觉得乐,道:“好啊。”可以免费和各种姑娘……天呐,不能想了,我不能想这么龌蹉的事。   宋桥明见我的反应,顿时露出好笑又无奈的表情,道:“是免费的鸭子,老板收钱你干活,从早到晚接客,一直吃各种秘药,有些到最后不是射精,是射血,直到死在里面,被秘密处理掉。还觉得好吗?”   我忍不住捂住裤裆,咽了咽口水道:“太他妈惨了。”   宋侨明又道:“这是在你长相不错的情况下。如果长得不怎么样,也会被倒卖去一些黑市,被控制起来,做免费的劳动力,没准儿一辈子待在矿洞里挖矿,直到死都没人知道。”   我道:“还有呢?第三呢?”   宋侨明道:“第三种比较痛快,打麻药,将你全身能用的器官都取了,两个肾、一个心、肝、还有角膜,反正你睡一觉不知不觉就死了。这是比较大的团伙,人家就取价值高的器官。”   我打了个寒战,道:“小的团伙呢?”   他道:“小团伙就跟吸血鬼一样,会将你身上但凡有点儿价值的都取走,血都给你抽干了。”   我忍不住抽了口凉气,道:“这么猖狂?不对啊,我说宋哥,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宋侨明三十出头,年纪比我大,所以叫声哥也是应该的、我说完,他道:“我接触过啊。”紧接着,他就说起了一件事儿。   那已经是六年前的事儿了,他去马来西亚谈生意,和他做生意的那个老板当天晚上神神秘秘的说要带他去一个好玩儿的地方,所以他就跟着去了。   那地方看起来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会所,而且外表挺简陋的,但进去后,却有地下室。   那地下室很大,到了后已经坐满了人,看那些人的衣着,都是一些非富即贵的,男男女女都有,当然,又以男人居多。   中央有一个台子,看样子是有什么表演,周围交谈的人说什么,宋侨明也听不懂,只感觉这些人挺兴奋的。   等了不久,表演开始了。一个浑身赤裸,金发碧眼的外国女人,赤身裸体的走上了台,对面跟着上台的还有个赤身裸体的男的,接着就开始表演起了各种禁忌的把戏。   具体表演什么,宋侨明递给我一个‘你懂的’眼神,我吃惊道:“现场活春宫?”   宋侨明道:“什么活春宫,那简直就是变态,还有太多把戏了,我当时都看不下去了,但偏偏有人好这一口……”他大概想细讲,但一边的周玄业突然咳嗽了一声,宋侨明便摸了摸鼻子,道:“话题扯远了,咱不说这个,总之那些表演的人,都是从各国被倒卖的,什么人都有,还有些变态喜欢玩残疾的,活活将人打断了手脚,割了舌头。你能想象一个只有身体没有四肢的人,在台上做各种表演的情景吗?”   估计是我的表情太过难看,宋侨明挥了挥手,道:“……不说了不说了,别以为只有小孩儿容易被拐卖,每年失踪的成年人,男男女女还少吗?咱们中国还算不错的,电视里报道的致人伤残,逼迫去乞讨的,和国外比起来,简直是小儿科,所以如果被拐卖了,在国内或许还有希望,至少咱们中国人还没有那么变态,要是被倒卖到国外,那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被器官组织直接弄死,已经算是最幸运的了,很多人都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啊。”   说完,他还故意吓唬我,道:“小苏啊,你这么老实,进了林子可得跟紧队伍,千万别丢了。”前天刚上车认识的时候还叫我苏先生呢,现在就沦落成小苏了。果然,人一熟就容易蹬鼻子上脸。   宋侨明似乎只是这么一说,说完,就一拍脑门道:“扯远了,言归正传,我们进了林子后,就伪装成自助探险队,不能走散,尽量不靠近有人的地方,秘密潜入密支那,有没有问题?”   周玄业点头道:“没问题。”   我没吭声,心中依旧没能平静下来,当初得知顾欣的遭遇后,我都已经觉得这个世界太黑暗了,但刚才宋侨明跟我说的那番话,却让我觉得震惊。真的有这样的事情吗?这还是我所熟悉的那个世界吗?   我忍不住道:“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成年人被拐卖呢?”   宋侨明道:“拐?你觉得成年人是那么好拐的吗?拐卖二字,就是个说头,很多都是强行掳人,比如你一个人下夜班,突然冲出来三个人把你敲晕了,往车上一放,你知道什么?”      第133章 教化      我想起那些有失踪人口的家庭,不由觉得心凉,如果他们得知自己失踪的亲人,可能遭遇到宋侨明所说的那些情况,那该是一种怎么样的痛苦?这一刻,我只恨自己的力量太过弱小,如果我可以把那些失踪的人都找出来就好了!   可是,我没有周玄业和谭刃的本事,即便有,我们三个人哪怕不停的接单,又能帮助多少人呢?   我不由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谭刃闻言,眼光从平板电脑上移开,沉声道:“量力而行。”   周玄业笑了笑,道:“还记得捐款的时候,我给你推荐的那份儿名单吗?”他说的是一份助学单。   我点了点头。   周玄业便道:“有需求才有市场,像这种生意,在有些国家很少,有些国家却很流行,这就是那个国家民众的需求。”   我道:“就不能有点儿正常的需求吗。”   周玄业道:“是啊,正常的需求。我接过很多一例拐卖人口的单子,对象是个女性。她被拐卖的那个村子,男人很多,而女人大部分都是从人贩子手里买来的,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摇了摇头。   周玄业道:“因为穷,思想落后,所以那里的人女胎打,男胎生,男的长大了村里没女人,就去外面买,这就是需求。人和动物的却别在于,动物是遵循着本性而为,但人却可以控制自己,这份控制自己的力量,就来源于你所接受的教育和你所身处的环境。”   我隐隐有些明白周玄业的意思,但没等我发问,他又道;“你觉得,男人、女人、孩子、老人,他们中,哪一个最和善,哪一个最残忍?”   怎么话题变得这么快?   我想了想,觉得如果非要选一个的话,大概是老人最和善,男人最残忍吧,于是我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周玄业却哈哈笑了起来,道:“一个都没有答对。你为什么觉得老人和善?”   我觉得周玄业的话题变得有些奇怪,但我知道,他不是个不靠谱的人,所以便老老实实回答了自己的想法:“老年人,见的多了,性格比较平和,慈祥这个词儿,不就是老年人的专用吗?”   周玄业又道:“为什么觉得男人最残忍?”   我道:“周哥,虽然我也是男人,但我站在公平的角度来说,咱们男人的心确实要狠一些。”当然,也有些比较残忍的女人,但相对比起来,毕竟是少数。   周玄业摇头道:“你错了。”   宋侨明也来了兴趣,好奇道:“那正确的答案是什么?”   周玄业道:“正确的答案是,孩子最残忍,女人最和善。”   这个答案,实在是出乎我们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说女人和善,或许也可以接受,但说小孩子残忍,是不是太过奇怪了?   我和宋侨明同时问道:“理由!”   周玄业道:“我小时候在山上,没什么玩的,后来喜欢上炸野狗。先抓两只鸟弄死,然后引野狗过来,最后用鞭炮炸,炸的它们头破血流哀哀嚎叫,觉得很有趣。”   我操!   我震惊了,周玄业小时候是这么变态的人?   他看见我惊讶的表情,耸了耸肩,道:“看我干什么,小孩子,随性而为,他们没有接受教育,没有善恶观,身上有人类最纯真的一面,也有最残暴的一面。成年人在受到教育后懂得控制,而孩子是不懂得控制的。”   他这么一说,我也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常常玩的几个游戏,一是往蚂蚁窝里灌水,将里面的蚂蚁全部淹死,看着它们挣扎觉得很有趣。二是捡来废弃的针筒扮医生,给抓住的动物打针,往针筒里吸满水,然后抓一只蜘蛛给它打针看病,最后活活的用水将它的肚皮撑破,看着它拖着不停冒水的肚子在地上挣扎,最后死亡,然后寻找下一个‘病人’。   那时候这只是一个游戏,而现在想起来,却觉得分外惊心。   没错,我们常说孩子是最干净可爱的,但同时,还没有学会善恶是非观的他们,遵从本能行事,往往会干出很多让人触目惊心的事。   宋侨明听完,回忆道:“你们这么一说,我小时候也挺混蛋的,有好吃的都是一个人抢着吃,父母自己不吃肉,都会把好吃的让给我,那会儿日子真穷啊。”   周玄业又是一笑,道:“护食、自私,这是人的本能,自私并不是一个贬义词,是所有生物都与生俱来的。但人可以通过后天的环境来抑制它,有些人抑制住了自私,所以人类社会,才产生了博爱这个词。”   我顿时明白了周玄业这几个前言不搭后语的问题所要表达的意思了,于是说道:“所以你认为,要想根本上解决和减少这些事情,只能从教育塑造着手?”周玄业所说的那个山村,那里的人如果能接收先进的思想和教育,自然就不会再缺女人,同样的,也就不会再买女人。源头的问题解决了,市场就会慢慢缩小甚至消失。而那些畸形的市场需求,又何尝不是人类心理的扭曲所延伸而来的?   周玄业点了点头,道:“不过总有那么一些人是无法遏制自己的,所以还需要法律。法律和教育,强权与人格塑造,缺一不可,但这不是我们能管的事,我们能做的,不过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   这个话题到此结束,这个世界还有太多的阴暗面,但也有很多的阳光。人之所以为人,正是在不断学习和进化的过程中完善自己,就像每一个生来就带着残忍基因的孩子,他们慢慢学习知识,慢慢塑造人格,最后,才成长为一个健全的人。只有塑造了好的人格,才不会滋生那么多扭曲的市场需求。   下午时分,我们到达了边城片马。这是个小地方,下面还有四个村社,由于地处中缅贸易的中心,所以地方虽小,经济却是不错,人人脸上都挂着一种满足,就是建筑物有些老了。   ‘片马无穷山’的说法却不是瞎来的,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片马这个词儿,来自于景颇语,意思就是‘木材堆积的地方’,站在片马的高处,还可以眺望到‘三江并流’的壮丽景观。所谓的三江,也就是发源于青藏高原的水系穿云南的情形,金沙江、澜沧江和怒江,三江汇聚,又恰逢落日,远远望去,只觉得山间如同有三条金龙在崩腾,远处的高山,有些已经带了雪,江水与雪山,落日与莽林,郁郁葱葱,绵延万里,令人心潮澎湃。   我深深吸了口气,觉得空气都是十分清冽的,顿时有种免费旅游的感觉。   当天晚上,我们在片马住了一晚,又逛了逛当地的夜市,吃了些特色小吃,第二天便收整了装备,开始朝着那片危机重重的莽林而去。我们一行一共十六人,并没有全部离去,而是留了四个人在片马,以防出什么意外,好随时接应我们。   我们十二人开始徒步进入滇缅丛林,这段路由于已经被人为开发出来,所以走起来并不困难,站在看出,还可以看到炊烟袅袅。我记得宋丰的话,那些农民,很可能都是白天种地,晚上干黑活的,所以众人都没有接近那些有人烟的地方,而是拿着指南针,在丛林里疾走。   因为有人类的加入,因此滇缅丛林的前半截并没有什么危险,很多大树都被砍得只剩树桩子,宋丰所形容的那种遮天蔽日、挨挨挤挤的大树根本看不到,没有足够的树,猛兽毒虫什么的自然也就少了,因此最初给我的感觉并不像原始森林,反而像一片普通的林子。   这一走,便走到了下午时分,众人正估摸着该扎营的时候,居然和林子里的另外一批人不期而遇了。   对方看到我们也显得很惊讶,那是几个农民模样的人,有些穿着少数民族服饰,有些穿的比较现代化,一行五六个,背着背篓,扛着工具。我心里咯噔一下,心想:他们会是谁?是普通的良民,还是隐藏的毒贩子?或者人贩子?或者是干其他不法勾当的?   拖宋侨明的福,我现在对外界的警惕,达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高度,看谁都觉得像犯罪分子。   不等我们开口,那帮人里年纪比较大的一位用不太流利的汉语说:“天快黑啦,怎么在林子里晃啊。”   队伍里一个绰号叫顺子的人闻言答道:“我们是来这里玩儿的,探险、旅游。”那人看了看我们的背包和挂着的照相机,哦了一声,随机道:“这地方不太平,你们晚上住哪儿?”   顺子说:“我们有带帐篷。”   那人立刻摆手:“哎,不行不行,太危险了,去我们那儿歇一晚吧。这地方经常有走私的,你们要是撞上他们,就不好了。”我挺意外的,没想到这个老人家,竟然直言不讳的说出这种应该称为隐秘的事。      第134章 乌鸦嘴      那老人家说完,他身后的其余人也跟着应和,一个年轻小伙子说:“你们大城市里人,真是胆子大,我们这里很乱的,本地人出门都要结伴而行,还是去我们村歇一晚吧。”   我心想,连你们是好是坏我们都不确定呢,怎么可能去你们村子?   果然,是只听顺子道:“谢谢乡亲们的好意,我们这一大伙儿人,能出啥事儿。”那帮人又劝说了几句,见我们执意不跟去,就提醒我们要小心谨慎些,便扛着各种农具走了。   当天晚上我们就地扎营,第一夜在这个危险的灰色地带过夜,众人都很警惕,三人一般的轮着换班守夜,一晚上下来,倒也相安无事。第二天我们开始翻山了。   这里要提一句,滇缅丛林并非是那种一马平川的原始丛林,而是大山绵延的那种,所谓的河谷野人山,也只是一个统称。野人山并不单指某一座山,而是指一大片山区。   众人翻山越岭,时而高时而低,目光时而被大树遮眼,时而又豁然开朗,眺望山川。此刻已经是秋天,之前在深圳感觉不到,但现在来了云南,顿时就感觉到了气温的差异,早上山林间雾蒙蒙的,清新的空气中,还夹杂着一股凛冽的冷风,让人觉得神清气爽。   时不时的,我们也能看到坐落在大山里的一些小心居民区,大部分都是些少数民族,人口数量很少,我们只是远远的看着,并没有靠近的打算众人都混熟了,所以一路上边走边聊天,天南海北的,倒也不觉得无聊。   下午时分,走在最前面的周玄业突然有些异常,他时不时的会回头看我,看的我莫名其妙。   队伍里都是当兵的,在体能方面,我赶不上这些曾经的军人,所以走在队伍的后面。被周玄业频频回头看了几次后,我觉得挺不好意思,便跑上前,说:“周哥,你老看我干什么?”   周玄业闻言,却是一愣,随后道:“我不是在看你。”   不看我难道看鬼?   紧接着,他道:“我觉得,好像有什么人在跟踪咱们。”   这话吓了我一跳,感觉四下张望,但目光所及处,都是高大的林木,哪能看见什么人影。但我一向是比较信任周玄业的判断力的,大概是这半年多的经历,周玄业和谭刃展现了太多牛逼的一面,所以让我有种近乎盲目的信任,因此,虽然什么也没看出来,我还是提议道:“要不别急着赶路,在周围搜一下,万一被什么坏人盯上就不好了。”   我们三人是宋侨明请来的指挥官,自然是什么都听我们的,周玄业立刻点了点头,下令三人一组,在周围查看一下。   我照例和周玄业以及谭刃走在一处,三人将周围摸了一圈,除了我们这帮人来时留下的一些痕迹外,并没有看到其它的踪迹,半个小时后,众人汇合,一无所获。   周玄业露出一个笑容,道:“大概是我多心了,没有最好,继续上路。”   如此这般,我们便接着上路,秋季山林里的虫子倒是没那么多,再加上这里不算真正意义上的无人区,所以一路上也没遇到什么危险,我想象中的狼、老虎、野猪什么的也没出现。   到了晚上,我们找了块平地扎营,升起一团篝火,拿出便携奶锅煮东西吃,将饼干糊和肉干什么的煮在一起,卖相不佳,但味道还凑合。众人一边吃一边聊天,也挺热闹。   吃着吃着,谭刃忽然停下了咀嚼的动作,原本低着喝饼干糊的头,也猛地抬了起来,他鼻子嗅了嗅,道:“什么味儿。”他这么一说,我也忍不住嗅了一下,立刻发现,空气中,不知何时,竟然多出了一股奇怪的香味儿。   这味道很淡,来的也太过古怪,我们意识到不对,谭刃立刻道:“快戴防毒面具。”由于中国境内这一片,由于树木砍伐,几乎没什么毒瘴,所以我们并没有戴上防毒面具,毕竟那玩意儿戴着不舒服,而且还是有些重量的。我们的原计划,是溜进缅甸的密支那地区再戴,现在看来,这个想法是错误的。   众人立刻去翻装备包,打算戴上防毒面具,然而就在这片刻间,那味道突然变得强烈起来,霎时间,我整个人觉得头晕脑胀,手脚无力,不过几秒钟的功夫,我连多想的机会都没有,便就此晕过去了。   最后一刻,我的脑海里闪过了一个念头:出师未捷身先死,祖师爷,你可保佑我,千万别遇上人贩子!   但事与愿违,当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是在一间地下室里。   地下室是夯土结构的,没有水泥,中间的桌子上,只放着一盏昏黄的马灯,而我则是被五花大绑的,在我周围,还有我的十一个队友,也陆陆续续醒了。   众人嘴里都塞了布,是什么布我不清楚,反正咸咸的,肯定不是什么干净的布,让我有种想吐的欲望。   很明显,我们是被人下药了,这种只有在你小说和电视剧里才出现的情节,真实的发生在了我们的身上。此刻虽然醒过来,但药力似乎还没有消失,我只觉得浑身虚软。   其余人也差不多,歪歪倒倒,显得没有力气。   我们说不出话,只能用眼神交流,一个个面面相觑,被布巾勒住的嘴说不了话,只能发出一些呜呜呜的声音。   我试着去挣扎,但绑人的手法很专业,挣扎了半天,也没效果,发呢累的气喘吁吁。   就在这时,地下室突然响起了吱呀一声,我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看,发现是有人打开地下室顶部的栓子下来了。下来的是个穿着少数民族服装的女人,三十岁左右,我对少数民族不太了解,苗族的衣服我还能认出来,其余的,我就认不出了。   在她身后,还跟了好几个男男女女,面相看起来都是那种很老实的,一行人盯着我们看。   他们是谁?   干嘛的?   这时,那女人身后的一个男人开始用少数民族的语言和那个女人交谈起来,说了什么我们也听不懂,其中一个,比了个开枪的手势。我心里咯噔一下,心道:难道要杀了我们?   片刻后,那个女人开口了,用流利的汉语说:“你们的装备非常丰厚,既然给我们送来了,我们就笑纳了。”   我靠,谁他妈给你送的!   看样子,这帮人把我们抓来后,已经查看过我们的装备了。   紧接着,这女人又道:“看你们的装备,应该是想去密支那?而且来头应该还不小。”   我挣扎了一下,心说,知道我们来头不小,还不赶紧放了我们!   那女人仿佛是知道我们在想什么事的,居然说道:“不管你们以前是什么身份,成了我的阶下囚,就连屁都不是。”紧接着,她对身后的人道:“先饿一天一夜,不要给水。”   说完,就带着一帮人走了。   地下室又被关上了,我脑海里回响着那女人的话,心说:抓住了先饿着,这好像是人贩子惯用的手段啊?我看向不远处的宋桥明,用眼神询问他,宋侨明双眼跟要喷火似的,回瞪了我一眼。   我突然觉得,这丫太他妈乌鸦嘴了,现在的情况不用想,八成是遇到人贩子了。   难怪会有那么多成年人也失踪,这根本就是防不胜防啊!在营地吃着吃着东西,闻到一阵味儿,一帮人就全倒下了,这也太丧心病狂了吧!   我想起宋侨明跟我讲的那些事儿,顿时觉得冷汗直冒,要真像他说的那样,被倒卖到国外,简直是生不如死啊!   就在这时,我旁边的周玄业挣扎了一下,没挣扎出来,紧接着,他给我使了个眼色,说真的,我没看出来是什么意思。他一直盯着我的嘴,嘴里呜呜直叫,很明显是在示意我什么。   我顿时着急上火,谁听的懂你在叫什么啊!   最后周玄业放弃了,摇了摇头,开始蹭着身体,很快就离我极其近,紧接着,他艰难的将脑袋伸到了我后脑勺的地方,开始咬起了绑住嘴的绳子。用嘴解绳索,其实不难,但我们嘴里被勒了布,牙关很难使力。周玄业足足磨了二十多分钟,才将我脑袋后面的死结给打开。   我将那肮脏的布吐出去,大口大口换气,道:“周哥,谢了。”周玄业摇了摇头,示意了一下自己的身后。这下子我总算明白他之前的意思了。我们的手是反绑的,不仅如此,还朝上绑,所以根本动不了。   唯一可以解开绳索的机会,大概就是用嘴咬,但我们连嘴都被勒起来了。周玄业解开勒住我嘴的布,是想让我给他解手上的绳索。这是个极其艰难的任务,他给我结个布条子,都用了二十多分钟,这么粗的绳索,一圈绕着一圈,里里外外的结,我得咬多久?   周玄业之前给我使眼色,应该是示意我去把他后脑勺的布给咬开,但我没看懂,所以只好他来咬我的,因此身份来了个对调。我暗骂自己蠢,立刻道:“等着,我给你咬开,我这牙,咬核桃一口一个。”   接下来开始了漫长的战斗,足足两个小时,才将周玄业手上的绳索给解了,他正要挣脱绳子,忽然间,地下室又被打开了。这一次,下来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皮肤很黑,三角眼,看着我们的目光有些奇怪。   她看见我嘴里没有塞布条,不由走到我旁边,看了看,随即捏着我的下巴道:“长得不错。”一边说,一只粗糙的手就在我脸上摸,霎时间,我只觉得鸡皮疙瘩冒了一层又一层。   妈的,宋侨明那个乌鸦嘴,这老女人,难道……难道要强奸我?   这个念头刚一冒起来,这女的突然顺手一个耳光扇了过来,直接将我给打蒙了,只听她道:“就是太嫩了,老娘还是喜欢熟一点儿的。”我脸上火辣辣的,几乎要晕过去,俗话说打人不打脸,我虽然是个孤儿,但除了小时候小朋友之间打架互扇过耳光外,还真没人打过我脸。   这时,那女人在人群里看了一圈,似乎看上了谭刃,冲着谭刃走了过去。   谭刃非常警惕的往后一缩,那女人于是笑了,一只粗糙的手伸了出去。      第135章      我以为,只有女人会贞操不保,现在才知道,这年头时代不一样了,咱们男人的贞操也岌岌可危啊。   周玄业的绳索已经解开了,但他看到这个女人时,并没有轻举妄动,背靠着墙壁,手依旧背在后面,从外面看,根本看不出他已经挣脱了绳索。我满嘴都是血腥味,为了咬开这绳索,我牙龈都受伤了,但这会儿也只能往肚子里咽、周玄业没有动作的原因,我估计有两个,一是跟着这女人下来的,还有三个男人;二是我们都中了药,说实话,我现在也依旧浑身软绵无力,周玄业想必也好不了多少。   他现在挣脱出来,估计立刻就会被制服,所以这会儿,周玄业只是静静的盯着那个女人的动作。   我嘴里也痛,被打的脸也火辣辣的,他妈的,喜欢老男人管我屁事,就算你不喜欢嫩的,也犯不着打我吧?这年头,年轻也是错吗?我心里一边痛骂,一边思考着,按照现在的情况,我们要怎么才能逃出去。   这时,那女人走到了谭刃身边,看了看,由于被布条勒住,因此人的脸有些变形,她看了一下,就将谭刃嘴里的布条给解了,随后立刻露出了满意的神色,说:“哎呀,刚好,年龄也好。”   说着,先生伸手去摸谭刃的身体,八成是摸到腹肌了,这老女人脸上顿时笑开了花,又打算伸手去摸脸。谭刃的接触性洁癖,隔着东西怎么摸都没事儿,但直接碰到皮肤,这丫是要抓狂的。   他也是个识时务的,所以那女人摸他的时候,谭刃没有一点儿动静,但他发现那女人打算去摸脸的时候,谭刃的神情顿时就变了,与此同时,低吼道:“滚!”   那女人也不恼怒,肥厚的嘴唇微微上翘,露出一个笑容,三角眼盯着谭刃,道:“是不是忘了自己的处境了?”没等我反应过来,便听啪啪两个耳光朝着谭刃打了过去。   这一瞬间,我整个人都懵了。   比刚才她打我的时候还懵。   我无法想象,谭刃这样的人,会像现在一样被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贩子扇耳光。连谭刃自己都懵了,眼神僵了一下,整个脸都扭曲了起来,甚至整个人都抖了起来。   那女人哈哈大笑,道:“这就知道怕了,看不出来,外表挺猛的,原来这么孬。”我知道,谭刃根本不是害怕,这会儿明显是洁癖犯了,要知道,那女人打他脸上,压根不可能戴着手套的……   而这时,那女人打完后,打算去摸谭刃的脸。说真的,我平时虽然喜欢嘲笑谭刃的洁癖,但我后来去网上查过,这玩意儿真的是心理疾病,我们正常人可能不觉得怎么样,但对于谭刃来说,这绝对是一件很难忍受的事情。   在查资料时,我看见过一个很极端的案例,是个姑娘,也有人体接触性洁癖,而且比谭刃的情况要严重,她整天都是将自己从头包到脚。   但一次意外,她的手无意间被别人碰了一下,然后……然后她就疯了!在发疯期间,她将那只手不停的在地上蹭,嘴里喊道:“有东西贴在我手上,蹭掉它!”最后还是没‘蹭掉’,她于是用刀,把自己手上那块肉削了。   我庆幸谭刃这龟毛病情没有发展到那个地步,但现在看到扭曲的脸,我已经知道不妙了,再这么下去,天知道姓谭的会不会自己把自己给折磨死。   情急之下,我喊道:“住手!”   那女人伸出去的手顿了一下,看向我,道:“干什么?”   我只是想着阻止她,事实上脑子里根本就是乱的,她这么一说,我只能道:“我觉得,我比他帅,要不、要不你来摸我吧?”   那女人愣了一下,哈哈大笑起来,说:“老娘对嫩草没兴趣。”   情急之下,我脱口而出:“我、我只是长的嫩,其实我已经三十多了,而且活儿大技术好,姐姐你来我这儿。”那女的不傻,看了我,又看了看姓谭的,了然道:“哟,想救他。”一边说一边朝我走过来,一脸的嫌弃。   这女人皮肤很黑,手指粗短,眼角已经有皱纹了,肥厚的嘴唇给人一种油腻腻的感觉,肚子上一圈的肉,站在我面前,让我觉得压力山大。   她蹲下来,捏着我下巴左右看了看,跟挑牲口似的,最后道:“笑一个我看看。”我知道这女人一语不合就要扇耳光,只能勉强笑了一下。最后她道:“脸不喜欢,但牙还不错。”随后,一双手便在我身上摸,即便我没有什么人体接触性洁癖,也被她磨得鸡皮疙瘩直冒。最后摸到我肚子上的腹肌,惊讶道:“哎呀,这批货都是好货色啊,你们这帮人,都是练家子吧?”   守在门后的一个男人说:“以前抓来的,都是一身肥肉,这帮人各个都很结实,肯定是经过特殊训练的。”   那女人捏着我的脸,道:“甭管以前是接受什么训练,今后只需要训练一样。”   我下意识的问道:“训练什么?”   她在我腰上捏了一下,道:“练习怎么伺候国外那些有钱的富婆。”说完拍了拍手,我只觉得一阵晴天霹雳,下意识的看了看也跟着目瞪口呆的宋侨明,乌鸦嘴,我真想杀了你。   宋侨明眨了眨眼,很是无辜。   紧接着,那女人道:“不过姐姐真的看不上你。”说着,又打算朝谭刃走过去。   我急了,情急之下,想起韩绪那小子的绝招,当下一咬牙,扯着嗓子喊道:“姐~~姐~~~~”向一个四十多岁的,又粗又矮的老女人撒娇,我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尊严这个东西了。   不过这招不愧为韩绪对韩梓桐的必杀技,只见那女人浑身跟着抖了一下,看着我,立刻来扒我衣服,嘴里骂骂咧咧,道:“你这小子,还挺有一手的,我怎么还有点舍不得你呢。既然你这么主动,那姐姐今天就好好调教调教你。”说完竟然直接拔了我的裤子。   我操!   我下意识的将腿一夹,只差泪流满面了,这么多人呢,大姐,你口味也太重了。   然而接下来,这女人的一句话更是将我推向了地狱,她盯着我的兄弟,皱眉道:“这就是你说的活儿大技术好?看这颜色……是处吧?”   我操,老娘们儿,你自己知道就行了,别说出来啊!!!!   她说完,还用两根手指捏着,跟挑葱似的看了看,怒道:“敢骗我。”说完又要来扇耳光,我他妈的终于憋不住了,大不了鱼死网破!正当我打算在她扇过来时咬她手,门口忽然传来一个声音,说:“三姐,大姐说了,这批人都是好货色,别玩坏了。马上就要走下一趟货,快要出货了。”   这老娘们儿的动作一顿,收了手,看了我一眼,猛地在我胸口踹了一脚,就这么走了。   须臾,门又被关上了,我有种自己刚从鬼门关打了个转的感觉。   而那女人离去时,还说了句话:“这帮人既然都是练家子,那就多下点儿药,别出了事。”片刻后,地下室又散发出一种香味儿,似乎是有人在点什么香,但这香和我们在营地闻到的香味道有些不同,闻完我们到没有晕过去,只是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了。   在那女人离开后,周玄业立刻挣开了绳索,二话不说,先是将我裤子往上一提,紧接着就给我松绑。   周哥,我谢谢你,果然,所有人中,只有你才是靠谱的!   不过奇怪的是,他似乎没有受到最后这批香的影响,相比我们其余人歪七扭八软脚虾的模样,他似乎还保留了些力气。很快。众人都被松了绑,谭刃一松绑就立刻用袖子擦脸,擦的都破皮了,我估计再擦下去就是毁容了。   好在他适可而止,擦完后,立刻恢复了平时那张死人脸,随后冲我投来一个感激的目光,并且点了点头。这让我很意外,谭刃这人属于那种油盐不进的,毒舌,很少给人和善的脸色,这次看样子是真的很感激我。   我觉得挺欣慰的,总算不枉我这一番牺牲,想了想,我压低声音对众人说:“今天发生的事情,大家千万别说出去。”   一帮人面面相觑,最后同时点了点头,宋侨明压低声音道:“小苏活儿大技术好,杠杠的。”   顺子也压低声音道:“苏兄弟纯爷们儿。”   又一个人应和道:“苏兄弟真汉子。”   还有一个人说漏了嘴,道:“我以前还是处男的时候跟你差不多,这种事儿,只要练习的多了,外观自然会变化的。”   “……”我没吭声,觉得生无可恋。   还是周玄业靠谱,压低声音转移了话题,道:“你们现在感觉怎么样?”   谭刃喘了喘气,道:“一点力气都没有。”众人跟着点头。   宋侨明道:“周老板,你怎么好像没事?”   周玄业道:“刚才他们说下药,我就闭气了,没吸多少。”这个我知道,周玄业之前说过,他憋气能憋三分钟,正常人最多也就一分钟左右,周玄业这一手,是炼出来的,可不是天生的。   我道:“周哥,现在怎么办,我们现在站都站不稳,外面肯定还守着很多人,刚才听他们的对话,八成是要把我们倒卖到国外去,而且就要出货了!”      第136章 反击      这会儿,捆住我们的绳索虽然已经解开了,但众人都中了药,别说跑出去了,就算现在随便来个姑娘,也能把我们撂倒。一行十二人,不是退伍军人就是练过武功的,再不济就像我,好歹也是做粗活出身,练出了几块腹肌,可现在呢?现在连一点儿反抗能力都没有,实在是憋屈。   想起刚才那个老娘们儿在我身上摸来摸去的举动,我就觉得浑身恶寒,要真相宋侨明那样,会被人倒卖到国外当鸭子,天天伺候一帮不知长什么样的富婆,那我还不如现在早死早超生的好。   我说完,队伍里一个绰号叫二毛的人说:“这什么药,怎么这么厉害?”   宋侨明对这方便的门道比较了解,说:“那些大型的人贩子团伙,都是有压箱底的。你们想,要是没有好药,那些成年人是那么好弄到手的吗?过去民间常说的拍花子,就是在手里那一块布,布上沁入了药水,将这块布拿在手掌里,在人的鼻子前这么一扇,闻到味儿就倒。”   我道:“你的意思是,他们用的药,是过去拍花子的人用的药?”   宋侨明摸了摸鼻子,讪讪道:“当然,技术在改良嘛。当年文革的时候,不少东西都被推翻了,很多东西都失传了,但越是混乱的年月,人口贩子越是猖狂,所以人贩子的绝活儿可没有失传,现在反而是推陈出新了,我感觉他们用的药,比那些古时候拍花子的人可高明多了。拍花子的一拍拍一个,她们是直接放倒了我们这一片。”   顺子苦着脸道:“侨明哥,你就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赶紧想个对策。我不介意当鸭子,但我要接漂亮的女顾客,刚才那女人是个什么鬼啊!”   对于顺子的这个说法,我深表同意。   为了不引起外面人的注意,我们一行人都是凑在一起,压低了声音说话,外面没有发觉,一时倒也风平浪静。思来想去,我看向周玄业,道:“周哥,你还会不会什么秘术,比如之前的三坛降神术之类的?”   周玄业叹了口气,坐在墙角,道:“三坛降神术,一辈子也就一次机会,再用不仅不会降神成功,反而有性命之忧。”   我道:“那有没有退而求其次的办法?”   周玄业摇了摇头。   宋侨明顿时哀叹道:“完了完了,妈的,那女人要再敢来,我就跟她们拼了。”   这时,谭刃忽然道:“现在我们是出不去的,大家帮绳索重新捆上,她们早晚会来‘提货’,等出了她们的大本营,再反击不迟。”他这意思我也明白,现在我们应该是在人贩子的老巢里,周围的人肯定很多。   但是,她们如果要出货,必定不可能所有人都出动,那么,我们逃跑的机会就会增加。   众人别无它法,也只有如此了。当即,周玄业便将我们按照之前的模样重新捆绑上,当然,这次捆绑,自然不会像之前那么死,只是做了个表面功夫,甚至连绳结都只是‘外劳内松’,只要时机一到,我们到时候挣扎片刻,就能从绳索中挣脱出来。   捆好后,周玄业道:“大家表现的虚弱一些,别让他们在给咱们加药了。”当即,众人便以最放松的姿态躺在地下室里,一个个显得要死不活的。就这般也不知多久,我迷迷糊糊的都睡了两觉,肚子里饿的都没有知觉了,那门才又一次打开。   这一次,他们送来了吃的,并且还喂给我们吃。食物是熬得看不见米的稀粥,只是为了给我们吊命,吃太饱了怕我们跑。按照之前的商议,我们一个个都显露出最虚弱的模样。那些喂吃的人一看,互相搭话。   “药是不是下重了,看这一个个,好像要断气一样。”   “可能是吧,这药下重了会有后遗症的,脑子要坏的,这坏了人家可不买啊,我说……要不跟大姐说说,弄点儿解药?”   年纪较小的一个人看起来不放心,说:“可大姐不是说,这帮人是练家子,要小心吗?”   最先开口的那个人道:“什么练家子,一个个都成这样,大姐是有些小心过头了。”我听的心头砰砰直跳,脑海里就两字儿:解药。   当下,我心生一计,此时那年纪小的正在喂我喝粥,人饿了什么都喝的下,这清汤寡水的一碗粥,我恨不得一口气喝下去。但为了完成自己的计划,我忍了,喝到一半时,我装作喝不下,猛地吐了出来,一边吐,一边虚弱的叫:“痛、好痛……”紧接着,便用后脑勺去撞地。   那被我吐了一身的小伙子气的将碗往我身上一砸,又踹了我两脚,虽然如此,但我的表演是有效果的,便听他道:“看样子药是真的下多了,咱们赶紧找大姐去,千万别把他们脑子整坏了。”   三人说着,立刻顺着楼梯爬了上去,又一次关上了门这三人一走,顺子立刻压低声音笑道:“苏兄弟,你行啊,还是个实力派演员啊。”   我道:“过奖过奖。”一边说话,一边惨叫两声,约莫二十来分钟的功夫,门又被打开了,这次,一个非常年轻漂亮的女人,带着一帮人走了下来。   见到这个女人的时候,我都差点儿忘记喊痛,要不是我身后的周玄业不动声色的捅了我一下,没准儿就穿帮了。   那个女人真的非常漂亮,穿着少数民族的衣服,皮肤白皙,细细的辫子垂在胸前,长发及腰,乌黑如墨,只是面无表情,看起来很冷漠,一双黑漆漆的眸子,缓缓的扫过我们一帮人。   如果不是那帮人喊她大姐,我真的难以相信,这个漂亮的,甚至有些带‘仙气儿’的女人,居然会是人贩子的头目。我一边儿继续演,心中却变得紧张起来。   这个女人身上强烈的违和感,让我觉得有些不妙。   她一直没说话,看了我们片刻,就伸手招了招,淡淡道:“点香,这批货看紧点,那边催的很急。”   说话间,有人点燃了一根香,香的味道有点儿像薄荷,很清凉,闻了没多久,我就觉得身上渐渐恢复了力气。不过我们已经商量过了,所以众人并没有表现的太强悍,一个个都摆出了生平最窝囊的样子,我则慢慢停止了撞头,做出一副疼痛缓解的模样。   这时,那个仙女一般外貌的‘大姐’蹲在了我生前,伸出了三个手指,道:“这是几。”她的声音很清冽,像山间的清泉一样动听,我只觉得很讽刺。有句老话,叫相由心生,可为什么有些人面貌丑陋却心地善良,有些人外表像仙女一样,内心却如此丑恶?   我虚弱的回答:“三。”   她面无表情,但显得很满意,点了点头,就带人离开了。   人走之后,我们开始休养生息,等待接下来的提货。   这个过程并不长,大约两个多小时后,那些人开始押我们出去。出了门我才发现,这是个少数民族风格的村寨,寨子很小,极目望去,稍微大点的房屋,不过四五间,周围还有些皮包骨的狗走来走去,有些房屋的门前,还有小娃娃在玩耍,房前的地板上,还晒着一些干菜。   这俨然就是一副普通的农家场景。   出了门后,出来了一对儿农民打扮的壮年汉子,人数是我们的两倍,将我们这些人围在中间,开始押着我们离开村寨。即使他们不说,我也能猜出大概路线来。既然是倒卖出国,那和我们的原定路线也是差不多的,只不过他们最终是往国道上走,而我们是往丛林深处进发。   沿途,这帮人的口风很紧,看我们也看的很紧,不过大概是我们表现的太过虚弱的原因,渐渐的,他们的警惕就放松了,而这时,众人身上的药力,也完全消失,除了因为饥饿而体力有些下降外,其余的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   我们依旧没有动作,而是开始了等待。   按照宋侨明的估算,要想走到缅甸国道,至少得明天早上,也就是说,我们要走夜路。   下午太阳落山的时候,我们歇了脚,由于我们要走山路,所以这帮人也没有亏待我们,吃喝上还是饱了。休息了一个多小时,便又将我们吆喝起来继续走,一直走到天黑,又挑着马灯赶路,别提多累了。   但黑夜是最好的掩护,随着周玄业发动暗号,咳嗽三声后,我们都开始慢慢的挣脱自己的绳索,有了黑夜的掩护,这些动作并没有引起这帮人的注意,在绳索挣脱开了后,所有人都按照原计划,朝着离自己最近的人扑了过去。   这帮人都是退伍军人出身,而且退伍之后也没有落下锻炼,一个个身手敏捷,虽然以一敌二,但也不落下风,一帮人在黑暗中顿时厮杀开来。   这伙人身上有枪,当然不是每个人都佩戴者枪,带枪的一共有五人,绳索挣脱开以后,谭刃几个当先就朝有枪的那几个人下手,趁其不备,瞬间夺过了他们的枪支。   整个过程我是没怎么出力的,这方面我不拿手,咱用的主要是智慧!      第137章 阉了      所幸我们在这帮人都是练家子,整个计划进行的非常顺利,虽然对方人数多,但卸了枪支,单论身手,实在是不够看,不过片刻间的功夫,便被我们揍的鼻青脸肿,直接制服了。   紧接着,谭刃下令将这帮人捆起来。   这伙人显然是第一次遇到这种货物反抗的情况,先是说了几句狠话,不外乎是说他们的势力有多大多大,让我们识相点儿赶紧放人,不要跟他们作对。   他们这话吓唬别人可能还管用,但我们这边都是一帮狠角色,他们说完,队伍里一个脾气暴躁,人称‘胖子’的人立刻将放狠话的人一通拳打脚踢,打的牙都蹦出来了,血淋淋的暴力场面,看的我不由直咽口水。那个叫胖子的实际上并不胖,之所以有这个外号,是因为他在入伍前还是挺胖的,后来生生被操练出一身肌肉,只是队友们都习惯了这个外号而已。   胖子踹完,踩着那人的脸,说:“说啊,怎么不继续说了?”那人一直到遇到狠角色了,当下不敢再多言,只叫饶命。   宋侨明活动着手腕,说:“绑的我手都青了,现在怎么办?”   周玄业道:“装备还在那个寨子里,没有装备,我们接下来的任务没办法完成。”由于有这帮人贩子在场,所以周玄业的话说的比较隐晦。   二毛闻言道:“那咱们还得想办法去将装备弄回来?”   周玄业点了点头,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们开始审问起这帮人,关于那个村寨的情况。一开始,这帮人满嘴谎话的打游击,他们还是知道轻重的,不管胖子怎么走,也咬死了不松口。   后来谭刃出马,这事儿才得到解决。姓谭的真是够变态的,八成被之前那娘们儿摸了所以很窝火,他上去后,队伍里一个貌似头头的人哀嚎着说:“我们说的是真的,别再打了。”   谭刃慢悠悠的从兜里摸出手套戴上,说:“我没问你们什么,从现在起,除了我想听到的话以外,你们最好一句话也不说。”一看见谭刃戴手套,我知道这丫发飙了。   紧接着,他在这帮被捆的人里慢慢的走,慢悠悠的说道:“从你们手里拐卖的男男女女想必很多,看样子你们也玩弄过不少女人吧?”俗话说上行下效,看到之前那老女人对我们的举动,就可以猜想,假设抓到的是女人,这帮男的,肯定也不会放过,也不知糟蹋了多少姑娘。   我们还有能力逃出来,那些没有反抗之力的女人,又是个怎么样的下场?   想到此处,我心中怒火更胜,那些人听见谭刃如此说,纷纷紧张起来。   谭刃不知想到了什么,阴沉的脸上突然笑了一笑,道:“别说话,我不想听你们说话。”紧接着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这种事情太恶心了,我还是下不去手。”说话间,将手里的匕首,往胖子那儿一扔,道:“还是你来吧。”   胖子还没反应过来,说道:“干啥?”   谭刃道:“阉了。”   这两个字一出,地上这帮人顿时面露惊恐之色,一个个蜷着腿想缩起来。胖子浑身抖了一下,大家都是男人,虽然这帮人罪大恶极,但想到要把同性给阉了,难免有感同身受的感觉。   一时间,胖子看向谭刃的眼光都变了。   谭刃道:“愣着干什么,动手。”   胖子反应过来,咳嗽一声,开始朝着离自己最近的那个人走过去,那人惊恐大叫:“别、别,我们刚才说的都是真的……”不等他说话,谭刃猛地喝道:“闭嘴!有什么要交待的,也等阉完了再说。谁要是再敢多说一句话,就不仅阉下面了。”   此话一出,别说地面上这帮人,便是我们的队友,看向谭刃的目光,也觉得有些恐怖。大家都是爷们儿,你说你打我也好,折磨我也好,但你也别使出这种招数啊!这事儿放哪个男人身上,谁也受不了啊。   但偏偏,谭刃就是这么一个人,不招惹的时候,待人还不错,一但招惹,那下手绝对是很毒辣的。   谭刃说话,地上的人都不敢开口了,紧接着,胖子蹲到了那人身边,一把将裤子给拉了下来,紧接着还说了句:“妈的,多久没洗澡了,这味儿……”说完,憋着气别过了头。   说话间,他眼神看向谭刃,似乎在说,是不是真的要动手。毕竟这个方法,正常人真的很难接受,就算这帮人十恶不赦,也有些不好下手。地上的这帮人显然也有这个心理,或许以为谭刃是吓唬人的。   但谭刃只是冲胖子点了点头,胖子脾气本来就暴躁,见此一咬牙下了刀子。   我看到这一幕时,下意识的夹紧了腿,天知道我是个良民啊!我从来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参与到这样的事情中来,手起刀落,血咕噜咕噜直冒,那人顿时惨叫起来,那惨叫声,简直让人不寒而栗。   然而,没等他多嚎两声,便被胖子用布给塞住了,这人发不出声音,双目瞪大,眼睛充血,巨大的痛苦,让他仿佛连眼珠子都会瞪出来,浑身颤抖如筛糠,下面屎尿齐流,那场景,别提有多惨了。   我反应过来时,才发现自己的手都在哆嗦,下意识的,我说道:“老板,换个方法吧,太残忍了。”谭刃看了我一眼,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不冷不热的说道:“割一块肉就叫残忍,他们割了别人多少肉,你知道吗?”我立刻想起了宋侨明跟我讲的那些事儿,不禁住了声。是啊,现在看起来,我们是挺残忍的,但这帮人为了赚钱,做了多少勾当?   将人的四肢活生生砍断,让人在舞台上做各种表演,这难道就不残忍吗?那些无数被拐卖到国外,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那些永远不可能被解救出来,那些活的生不如死的同胞,哪一个的遭遇不比现在更残忍?   想到此处,我吸了口气,对胖子说:“按我们老板的吩咐,继续。”   之前这帮人贩子,只以为谭刃说的是吓唬人的话,但现在见到了一个兄弟的惨状,一个个吓的面无人色,顿时齐齐求饶,之前掰瞎话的嘴也立刻实诚了。   胖子见这些人都肯说实话了,便看了谭刃一眼,询问他要不要继续,谭刃只说道:“继续。”   接下来的一幕,我不想多做表述了,那绝对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惨烈的场景。   空气中散发着一种恶心的味道,是血液和屎尿混合在一起的气味儿,周围没有惨叫声,只有发不出来的呜呜声。做完这一切,众人都变得十分压抑起来,虽然是胖子下的手,但胖子自己的脸色都有些发白,所有人看向谭刃的目光,都跟见了鬼一样。   就在这时,谭刃道:“可以了,将他们嘴里的东西拿开。”一旁的顺子立刻执行,这帮人拔了布,没有再大喊大叫,只发出一种嘶哑的声音,连大叫的力气也没有了。   这时,谭刃才不冷不热的说道:“现在可以说了,该交代的都交代了,否则咱们就进行下一轮。”   其中有个人被阉了,龇目欲裂,突然嚎道:“杀了我,你他妈有种杀了我!”   谭刃走了过去,道:“杀你脏了我的手。”说完,看向胖子,道:“还是你那吧,那儿不是有个坡吗,他不想活,就扔下去。”那个坡在离我们大概二十米远的位置,是个弧度非常大的斜坡,上面全是锐利的凸起的山石,要是从这儿滚下去,那绝对是头破血流,有去无回。   胖子咽了咽口水,道:“杀人?”   他们是军人出身,以前当兵的时候,干的事儿是保家卫国,救灾救人,饶是胖子刚才阉了一批人,一听说要杀人,也有些接受不了。   谭刃道:“既然如此,那我只有自己动手了。”说话间,直接抓起了那人的领子,将人往那个石坡拖去。   俗话说,蝼蚁尚且偷生,刚才那人是痛苦之下喊出来的,这会儿真要把他往下扔,他犯怂了,但谭刃丝毫不手软,眼瞅着就要把人给扔下去,我憋不住了,立刻拽住他,道:“老板,这帮人已经被抓了,自有法律制裁他们。你和周哥不是时常对我说要多积德吗?即便他们死有余辜,但你亲自动手,沾上血腥,实在不值得。”   谭刃想了想,似乎觉得我说的有道理,便点了点头,将人又拖了回去。那人在鬼门关打了个转,顿时浑身瘫软了。   ps:新浪微博求粉,搜邪灵一把刀就可以了,会经常在微博里跟大家互动,也会发布一些作品相关信息。      第138章 审问      有了这么一出,这帮人哪里还敢撒谎,当下是我们问什么就答什么,就算我们不问的,也赶紧交待出来,想争取个宽大处理。这一刻,所有人对谭刃的印象,都只剩下一个词:毒辣。   我以前只觉得谭刃这人龟毛毒舌,但始终明白和人的出发点都是好的,但现在,我觉得自己要重新认识谭刃了,他真的不像我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再今晚以前,我从来都没有想象过,谭刃能眉头都不眨一下的说要杀人。   而更让我意外的是,从头到尾,周玄业都没有阻拦一句。   我忍不住问周玄业:“老板一直是这样吗?”   周玄业笑了笑,压低声音说:“他不会杀人的,刚才只是吓唬他们。”   我觉得不可思议,道:“那还叫吓唬?我要是晚拦一步,那人就被扔下去了!”   周玄业露出好笑的神情,道:“他是算准了你会去拦,故意做做样子的。”   “……”我觉得自己果然是太嫩了,姜还是老的辣啊。   这一番手段下来,这伙儿人招了个干干净净,我们也对那个村寨有了些了解。这村寨的格局很小,但人口较为稠密,加起来有大约六十人左右。这六十人里,只有五分之一是原住民。这些原住民,曾经应该也是很纯洁的,但现在也已经被同化了,赚了钱,大部分家庭成员都搬去了大城市生活,只剩下小部分在村寨里从事不法经营。   这个村寨自己不生产什么东西,它的作用,更类似于一个中转站,以贩卖人口为主,有时候也会倒一些毒品和军火。剩下的五分之四,则是人口贩子的势力,长期驻扎在村寨里。   这伙人有枪支弹药,领头的大姐也就是俗称的‘妈妈’,祖上就是干这个勾当的,手里头有很多绝活。那大姐别看外表跟仙女儿似的,实际上已经是年近五十了,只不过很舍得在保养方面下本钱,所以看起来跟二十出头的少女一样。   能混到这个水平,那大姐不是个吃素的,外表看起来是个带仙气儿的美女,内里却是杀人放火,没有她没干过的。   有一回,曾经有警察来当卧底,后来被发现了,先是一通暴打,当时是准备悄悄弄死的,后来大姐发话,说:“这帮条子胆子忒大,还真把自己当棵葱了!既然敢来招惹咱们,就得让他们知道知道生不如死这四个字儿怎么写!”紧接着,那个被抓的警察,差点儿被倒卖到东南亚,但关键时刻,那位警官宁死不屈,和押他的人同归于尽了。   云南这一带,是各种倒卖违禁物品的枢纽,也是重点打击对象,这里有专门打击人口贩子和毒品以及军火的部队,但俗话说,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警察办事,毕竟得守着规矩,而这些犯罪分子,却是不讲规矩的,有时候很吃亏。   等警察发现卧底不见了,来搜查的时候,整个村子已经清理的一干二净,找不出一点儿破绽。再加上做这方面的生意,价值非常高,他们也会打点门路,这世界上,总会有那么些为了钱财变得猪狗不如的贪官,两相结合下,这些罪犯就更猖獗了。基层很多警察,即便有那么心想办案,往往领导稍微使点儿绊子,抓捕行动就吹了,回去之后,还得因为功亏一篑浪费警力被上级责骂。   若单是这样也就罢了,有些民众不知其中内情,将警察骂的狗血淋头,办事儿的底层人员三面受到夹击,别提多窝囊了。   这附近买卖人口的势力很多,这大姐只是其中一个,势力,算的上是中等,还不算最大的。   而现在,除却被我们捆绑的二十来号人外,营地里还有四十多号人。这四十多号人里,有二十多号是大姐的直系手下。都有枪,晚上是轮流值岗的。剩下的十多号人是原住民,不属于大姐管,平时各自做各自的‘营生’。但由于唇亡齿寒的关系,所以如果大姐这边出了事儿,这些原住民也会帮忙遮掩,反之亦然。   这帮人身上有手机,这地方由于山高林密,所以信号很不好,现在已经出了信号区,大姐那边是联系不上他们的,要一直等到了缅甸境内,上了公路才能联系上。   上公路,大概是明天早上的事,也就是说,明天早上,大姐就会联系他们。   了解这一情况后,我们将他们的通讯工具全部给搜了。   这时,二毛说道:“这二十多个人现在怎么办?咱们证据确凿,不如报警处理吧?”   宋侨明直接在他后脑勺来了一下,低喝道:“报什么警,傻样儿。现在证据确凿,警察来了,确实可以抓他们,但咱们的装备还在寨子里,那里面什么违禁品都有,你想跟着一起进局子吗?”顿了顿,宋侨明又道:“再说了,这二十多个人被咱们阉了,咱们也要坐牢的!”   现代法律,可不赞成以暴制暴,类似的案例太多了,我看过一个报道,一个姑娘下夜班,遇到一个男的强奸,恰好姑娘比较有心眼,身上带了把折叠刀,挣扎间将人给捅死了,后来却被判了刑,说是自卫过度。   这个自卫过度就看怎么定性了,你被强奸过后再杀人,或许能无罪释放,但歹徒最终没有成功强奸你,你却把人杀了,这就不行了。   法律总是有些漏洞和需要完善的地方的,我们现在的情况和上面那个案例也差不多,如果我们几个已经被卖去接客了,那阉了他们也没事儿,但现在我们几个好好的,把人给阉了,那就有问题了。   再加上我们自己也弄了很多违禁品,这要是警察来了一搜,我们也得跟着这伙儿人贩子陪葬。   宋侨明说了个中缘由,我不由觉得憋气,道:“那咱们不报警,就任由这帮人为非作歹下去?那将来还有多少人要遇害!”   顺子等人是军人出身,一身正气,闻言个个也都义愤填膺,说绝对不能放过这帮人。   这时,谭刃道:“好了,咱们先回去再说,想办法把装备弄出来。”   胖子抓了把泥搓了搓手上的血,道:“那这帮人怎么办?”   谭刃指了指周围的树,道:“绑树上,到时候再说。”于是我们嫩将这二十多号人全部捆在树干上,绑上了嘴,一行人便开始往回走。   由于在地下室睡的太久,因此虽然是晚上了,但众人都没有什么睡意,那些人贩子身上的枪和干粮也被我们夺了过来,一个个吃饱喝足的上路。我还是第一次摸到真枪,心里挺激动的,摸起来冰凉,也挺沉重的,质感很好,出于一种男人对于武器天生的热爱,我有一种很想开一枪的冲动。   周玄业似乎看穿了我的想法,大笑道:“等进了滇缅丛林,有你开枪的机会。”   宋侨明调侃道:“小苏,会不会开枪啊?不会我回头教你。”   我道:“去你的,要不你站着我开一枪试试?”   众人一边走一边闲聊,到凌晨三点多左右,我们终于接近了村寨。   村寨位于山脚下,未免被发现,我们找了块高地躲藏。此刻虽然是黑夜,但村寨里还亮着灯,昏黄的灯光,在这黑暗笼罩的山野中,显得格外宁静和温馨,但灯光下所隐藏着的,却是一个个毒瘤。   我们一边眺望那村寨,一边商议对策,想着该怎么潜入进去。   按照那伙儿人的交待,明天早上十点钟左右,村寨里的人就会联系他们汇报情况,一但联系不上,村镇的人会立刻采取措施。也就是说,我们必须得在明早十点前,将东西拿出来。   按理说,离十点前还有七个钟头,但到了白天,人都醒了,光天化日,要想把装备不知不觉的弄出来,难度会更大,所以,我们必须得在天亮前行动,真正的行动时间,不过三个小时而已。      第139章 人质      由于时间紧迫,我们聚在一起商议,觉得人多了不好下手,最好的,还是秘密潜入进去。这事儿谁做呢?论起身手,周玄业和谭刃是当仁不让,再加上我们这次是宋侨明聘请来办事的,出了事儿,自然要打头枕,当下,便有谭刃和周玄业,带着胖子和二毛,四人开始朝村寨中潜去,我们其余人,则在高地留守,紧密的注视着下方的情况。   我心中很紧张。他们算是深入虎穴了,而且那帮老虎还都有枪,但愿能一切顺利。   虽然离村寨很远,但压抑和紧张的气氛,还是笼罩在众人头顶,让人连大气儿也不敢出。声音都下意识的压低了。等了二十来分钟,那村寨依旧是一片平静,也不知谭刃四人究竟有没有潜进去。   时间在等待中变得格外漫长,我时不时的得看一眼手表。埋了那腰壶后,我手上多少剩下一些钱,所以这次出门,便将该买的都买了,这块手表主要是防水防震的功能比较好,这源于在沙漠中泡地下水的经历。   此刻,指针清晰的告诉我们,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时间已经是四点多,离天亮没有多久了。   看村寨里一片平静,也就是说谭刃等人还没有暴露,这显然是一个好情况,只是不知道他们进行到哪一步了。   就在我浮想联翩之际,黑暗的群山中,宁静的村寨里,突然响起了‘砰’的一声响。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枪声!这是我第一次听见真实的枪声,和电影里那经过处理的声音还是有区别的。   枪声划破了宁静的黑夜,几乎不到十秒钟的功夫,整个村寨的灯都亮起来了,我心里咯噔一下,极目远望,只能看到有很多人影自房间里冲了出来。宋侨明大呼不好:“被发现了!”   一旁的顺子说道:“咦,出来了,你们看,他手里抓了个人。”顺子所说的他不是别人,赫然是周玄业,此刻,周玄业四人背靠背围成一个圈,而他手里,赫然还抓了个人质。   由于是侧身而立,因此我们也看不见那人质的正面,但一伙儿人虽然举着枪对着周玄业四人,却没有一个敢真正开枪的。与此同时,村寨下方传来胖子的大喊声:“下来拿装备!”   这话明显是对我们说的,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也不知道情况怎么会变成这样,只得赶紧从高地下去,片刻后,也到达了村寨的空地上。包围的人中,立刻有一部分人开始拿枪对着我们。   这时我才惊讶的发现,周玄业手里的人质不是别人,赫然是那个仙女似的大姐!   擒贼先擒王,难怪这帮人这么紧张,居然时老大被周玄业给抓了。这老大应该是在睡觉时被偷袭的,身上穿着的是睡衣,雪白雪白的,再加上漂亮的带着仙气儿的脸蛋,让我不由自主联想到了‘小龙女’。   这时,谭刃沉声道:“装备在里屋,你们拿了装备先走。”说话时,他给身旁的胖子和二毛也使了个眼色,显然是让他们也跟着一起先走。宋侨明见此情况,二话不说招呼众人去搬装备,而这时,被周玄业抓住的大姐却冷冷道:“不准放他们任何一个人走!”   十多挺抢对着我们,而我们手里的人质却只有一个,看起来似乎是我们落了下风,但这个人质的身份太不简单,光凭这一点,我心里已经有把握,这伙儿人恐怕是不敢开枪的。   人群中还有之前扇我们耳光的那个老娘们儿,气急败坏道:“反了反了,早知如此,早先就该把你们一个个都废了!”   谭刃显然是还记着仇呢,他并不对这老娘们儿下手,而是用戴着手套的手,啪啪啪啪,直接就扇了周玄业怀里的人四个大耳光子,仙女一般的人,顿时被打的脸都肿了,嘴角冒血,可见谭刃用了很大的力气。   很明显,这是在拿这个大姐泄愤呢。   那大姐最初还一脸冷漠,被谭刃这四个耳光子刷下去,平静的神情被打破了,双眼几乎要喷火似的,狠狠的盯着谭刃。谭刃忽然笑了一下,道:“再看,我就把你眼珠子挖一只出来,说到做到。”说话间,手里的匕首,斜斜的在那大姐的脸上按了一下,霎时间,脸上便多出了一道血痕。   这一瞬间,那个大姐尖叫道:“你居然敢动我的脸!”她这么一喊,我想起之前那二十多人的话,这个大姐很注重自己的脸和保养,在这上面花了很大的功夫,显然是对外表极其介意,谭刃现在用匕首在她脸上这么一划,伤口虽然不大,仅有一厘米左右,但也足够让这女人疯狂的了。   她喊完,谭刃嗤笑了一声,说:“按照我以往的脾气,至少要在你脸上划二十刀。不过,我们这次是有任务在身的,没多余的功夫跟你们耗,装备还了,我们走人,否则……”   对面的老娘们儿一脸的狰狞,道:“否则你还想怎么样?”   谭刃不冷不热,戴着手套的手,掐住了那大姐的咽喉,微微往上提,道:“那我就慢慢玩死她。她一死,没准儿你就是老大了,说起来,我还算是帮了你。”   此话一出,我发现那大姐原本喷火般的目光突然闪了一下,而对面的被叫三姐的老娘们儿,面上也露出了一丝奇怪的神情,紧接着,她手一招,似乎要下什么命令,而就在这时,被周玄业制住的大姐突然道:“都把枪放下!”   没想到谭刃这丫,挑拨离间这一套,竟然玩的这么不露声色,之前这大姐还是一副好不屈服的模样,现在看来,她心里是另有想法了。   周围的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将枪给放了。这女人沉声道:“你们真的不会捣乱?”   周玄业也跟着道:“你走你的独木桥,我过我的阳关道,本来是井水不犯河水的,是你们先来招惹我们?我兄弟说了,有任务在身,没功夫跟你们纠缠,我们拿了装备就离开。”   大姐一咬牙,下令说:“放他们走。”   而这时,宋侨明等人,也将我们之前被搜刮去的装备全部拿了出来,周玄业给我使了个眼色,示意我们先走。   我没多说,立刻和宋侨明等人一起撤退,双方约定按照原路线进行,到时候周玄业和谭刃会赶路找我们汇合。现在我们没办法一起撤退,一起撤退,这些人很可能跟踪我们,周玄业两人留下来没有一起走,就是为了给我们制造彻底脱身的机会。   众人心里都跟明镜儿似的,二话不说就走人。   我们携带着装备按照原计划前进,至于那被我们绑在树上的二十来号人,事后那些人贩子应该会搜索他们的踪迹,要找到他们并不困难,所以我们也没有多管。   为了彻底摆脱这帮人,我们一行人不敢停下脚步,从凌晨黑麻麻的天,一直走到了天光大亮,又从白天,一直走到了晚上,确定那伙儿人不会再追来了,这才松了口气,一个个歪七扭八的倒在地上,累的爬都爬不动了。   此刻,我们离进入密支那已经很近了,再走上个五六个钟头,就能进入密支那缅甸境内,但我们确实没有力气了,整整一个夜晚和白天都在走路,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不错的了。   由于接近密支那,因此周围的林木变得十分茂密,在手电光的照射下,一棵棵大树,形成了一个个巨大的黑影,张牙舞爪,如同妖魔鬼怪死的。空气中,浮动着一股树木特有的气味儿,气味中夹杂着原始森林腐土的味道,并不是那么好闻,但众人还是大口大口的换气。   直到因运动而发热的身躯冷下来,我才开口道:“就在这里扎营吧,等老板他们。”   宋侨明没有什么意见,点了点头,加了句道:“今晚守夜,地上一个树上一个,站得高看的远,千万别再被人下药了。”   众人扎了营帐一边休息一边等人,分为两组轮流守夜,我是分到中间一班的,所以一钻进帐篷里,就睡的昏天黑地。      第140章 枪战      这一觉睡的并不久,给我的感觉,似乎才刚睡着就被弄醒了,弄醒我的是守夜的人,剃着小平头,姓杨,为人较为腼腆,大家都叫他小杨,不过整个队伍里我最年轻,所以我得叫他声杨哥。   他把我推起来,道:“有人往这边来了。”与此同时,周围响起了一串脚步声,其余还在熟睡的人,也纷纷被叫醒过来,众人几乎才刚钻出帐篷,就听到黑暗中有个人喊:“包围他们!”   是个陌生的男人声音,一听这话就知道,对方肯定不是我们的人。刚才醒来的一瞬间,我还以为是周玄业二人回来了,现在看来,竟然还有其他人?我心里咯噔一下,心说:难道是人贩子那伙儿人?莫非是周玄业和谭刃失手了?   这些念头只在一瞬间,宋侨明等人以前不愧是当兵的,反应速度很快,立刻围成了一圈,于此同时,黑暗中的那伙儿人也露出了真面目。   此刻,营地里燃烧着一团篝火,就着篝火昏黄的光线,可以看清对方的装束。这一看我才惊讶的发现,他们竟然也不是人贩子那边的人。人贩子那边的人,外表打扮要么像农民,要么就是穿着少数民族的服装,很好辨认,而这伙人,一行也有十多个,打扮的却有些时尚,有些还穿着皮衣,年龄大多在三十至四十岁左右,面无表情,但那眼神中,却透露出一股难以让人忽略的阴狠感。   最主要的是,这伙人手里竟然有枪!   我们也有枪,此刻两拨人拿着枪互相对持的场面,让我有种仿佛在拍电影的感觉。我苏天顾只是个平凡的人,但现在,却在经历着极其不平凡的场景。   宋桥明看到这帮来路不明的人,也纳闷了,高喝道:“井水不犯河水,诸位哪条道的,围攻我们干嘛?”   对方领头的一人却根本不多说,一招手就说了一句让人大跌眼镜的话:“上面有令,将这帮人,全部干掉,动手!”没等我们反应过来,对方身形一闪,就躲进了黑暗中,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顺子等人大呼不好,非常有默契的全部都闪开了。   宋侨明就站在我旁边,拽着我迅速躲入了黑暗中,下一刻,我的耳里,便响起了激烈的枪声!   黑暗中,我看不见宋侨明的脸,但分明听到他嘴里低低的啐了一声。   此刻,我们两拨人都藏在黑暗里,谁也看不见谁,枪声只响了两声,为了避免误伤,双方都没有在我开枪了。   我们两拨人,此刻就像在黑暗森林里的猎人,谁先靠近光明,谁就会暴露身份。   我想起刚才的情景,不自觉一阵后怕,如果不是我们事先知道有人靠近,全部都爬了起来,只怕就要在睡梦中,被这帮人无声无息的干掉了!   他们到底是谁?   为什么一出手就要全部干掉我们?   那个领头人嘴里说的上面又是谁?   难道是宋侨明惹了什么人?黑暗中,我和宋侨明连大气儿也不敢喘,对方这会儿,想必也同样在等待我们露出破绽来。我心头砰砰直跳,还没有休息过多久的身体,只觉得疲惫不堪,高度的精神紧张,实在是一件很折磨人的事情,我知道,其余人此刻的状况应该也差不多。   在这种神经高度紧张的状态下,我原本就敏锐的听力,似乎也变得更加敏感,黑暗中,我能听到身旁宋侨明压抑的呼吸声,能听到林间夜风吹过树叶的声音,与此同时,我还听到,似乎有一串极其轻微的脚步声,正在朝我们所在的位置接近过来。   对方开始进攻了。   我捏了捏宋侨明的手臂,在他耳边耳语道:“右边,有人靠近。”黑暗中谁也看不清谁的脸,我听到宋侨明压抑的呼吸猛地顿了一下,紧接着,我听到了咔嚓一声,是枪支上膛的声音,紧接着,宋侨明朝着右边开了枪,连续几枪打过去,总算有一枪打中了,黑暗中响起了一声惨叫,与此同时,枪声也暴露了我们所在的位置,霎时间,我只觉得耳边枪声不绝,脸上也跟着一阵刺痛。   那是子弹打到树上,飞溅而起的木渣射到脸上的刺痛,宋桥明立刻喊道:“跑!”   位置已经暴露,即便黑暗中无法瞄准,但这种仗着人多盲打的开枪方法,如果我们还站在原地,那就跟靶子差不多,迟早也会被打中,因此在这瞬间,我和宋桥明不约而同的转身拔腿就跑。   黑暗中,时不时的就会撞到树上去,黑暗中,不知是谁喊了句:“别站着!”这声音提醒了我,在这种情况下,站着跑的目标太大了,只有俯卧前行,才是最安全的方法,当下我便往地上一趴,开始往前爬。   时不时的,枪声中会夹杂着对骂的声音:“我操,有种报上来路!”   “问阎王去吧!”   枪声四面八方都有,很明显,在这种聚在一起就成为大靶子的情况下,所有人的分散了。我刚才是最后一个被叫醒的,根本没来得及拿枪,所以这会儿身上什么都没有。   大概是我的运气不错,很快,我察觉到没有子弹往我这边飞了,当下爬起来,摸索着躲到一棵大树后面直喘气。   枪声不绝于耳,有些似乎离的很近,有些又离的很远,双方时不时的会出声对骂两句,但对方的人口风却很紧,根本不透露身份。就在这时,那伙人中不只是谁喊了一句:“我们只要姓苏的,把他交出来。”   姓苏的?   我们队伍里谁姓苏?   我操,好像只有我一个人姓苏啊!   此话一出,我们这边的人显然都惊了一下,黑暗中,宋侨明喊道:“他哪里招惹你们了。”   对方道:“上面的命令。”   我可是个良民,无缘无故的,怎么可能招惹上这么凶神恶煞,一上来就开枪杀人的人?心念一转,我立刻想到了一个人,傅楠。   难道是傅楠的人?   这地方本就是贩毒的一大枢纽,这里会有傅楠的势力并不奇怪,但他怎么会知道我们来了云南?他妈的,难不成这小子一直在盯着我,伺机报复?   这、这心胸,还是男人吗?   我心头大怒,下意识的想出声,但理智告诉我,这会儿出声,岂不是立刻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他们想杀的是我,为今之计,装聋作哑才是最安全的。   宋侨明骂道:“休想,你上头到底是谁!”   对方没有回答,枪声突然停了,我躲在树后半天听着周围的动静,只觉得静的有些不正常。片刻后,我听见了顺子的声音,在离我有些远的位置,只听他道:“他们人好像撤退了。”   我们这边单方面的响起了一串枪声,对方却并没有回击,如此可以确定,他们是真的撤退了。当我们一帮人重新聚集在一起时,才发现各个都在黑暗中弄的一身狼狈。   所有人的目光,这一刻都聚集在了我的声音,很明显是在质问我:对方是谁。   我几乎可以确定这事儿是傅楠干的,于是摸了把脸,道:“他们应该是贩毒的。”   宋侨明道:“你怎么会惹到贩毒的人?”   我道:“说来话长,他们怎么会突然撤退?“胖子大着嗓门道:“那帮人贼精,原本应该是想偷袭我们的,现在发现我们也有枪,在黑暗中开暗枪,对我们双方都没好处。他们暂时撤退,只怕是想等机会再来。”   营地已经被破坏了,其中有两顶帐篷,都被打成了蜂窝煤,气的宋侨明直骂。他雇请我们本就是为了办事儿,没成想我的恩怨,竟然为整个队伍引来了这么大的麻烦,我自然知道宋侨明心里憋屈,说实话,连我自己都觉得惭愧。   该死的傅楠,看起来人模人样的,下手竟然这么狠!动辄要人性命,简直可恨。   杨哥和我处的不错,出来打圆场,道:“这也是意外,宋老大,咱们现在怎么办?”   宋侨明道:“这觉是没法睡了,谭老板他们也该到了吧?”   说什么来什么,没多说,黑暗中赫然出现了灯光,直直朝着我们营地所在靠近过来。借着灯光细看,来人正是周玄业和谭刃两人。这二人也是累的够呛,看起来很是狼狈,双方一见面,话都来不及多说,谭刃一看营地的乱景,惊讶道:“怎么回事?”   快嘴的二毛立刻将整件事情讲了一遍,周玄业和谭刃面面相觑,显然也是没料到。   我觉得愧疚,道:“周哥,对不起,我没想到姓傅的这么狠,连累大家了。”   周玄业微微皱眉,道:“他不是冲着你来的。”   不是冲着我?不是冲着我又怎么会让人专程来杀我?   谭刃看向周玄业,对他说:“他是冲着你来的,杀鸡儆猴。”这话一说,我立刻明白了,我就是那只鸡,周玄业就是那只猴。姓傅的对我下手,不单单是因为我和他的私怨,还因为周玄业拒绝了他,所以想拿我开刀,给周玄业一些颜色看看。      第141章 进入密支那      谭刃这门一说,让我如梦初醒,一旁的宋侨明焦急道:“老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个交待。”   周玄业面露歉意之森,道:“抱歉,这是私人恩怨,牵扯到你们,我也很过意不去。”   顺子道:“那现在总得有个解决办法吧?他们万一一直跟着我们,一直捣乱,岂不是……”   二毛连忙点头,说:“刚才一番交战我就看出来了,这帮人是真的起了杀心,这地方人烟罕至,杀人太简单了,如果任由他们在后面跟踪,迟早会被他们寻找到机会。”毕竟现在是敌在暗,我在明的状态,二毛的分析不无道理。   周玄业脸色不太好看,说这件事他会处理,天色天晚,还是就地休息,毕竟我们已经走了一天一夜,即便现在被中途打断,也不可能再接着走下去了,身体素质根本不允许。   紧接着,周玄业掏出了电话,这地方信号不好,他干脆爬到了一棵树上打,一开始我不知道他是给谁打的,很快,通过周玄业和对付的对话,我就猜出的电话那头的人的身份。   应该是傅楠,周玄业在给他打电话。   “别使绊子,你的事,等我们回来再谈。”最终,周玄业以这句话做了结尾,挂了电话后,他下了树,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道:“那批人退了,咱们不用操心,接下来安心完成任务就行了。”   “周哥,你答应他了?”   周玄业看了我一眼,一脸你根本不了解我的模样,说道:“怎么可能,这是缓兵之计,总不能让那一堆苍蝇一直跟着我们。”这事儿算是告一段落,众人按照之前的顺序轮守休息,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我们便起床,草草吃了些东西,一行人便背起装备出发,人人都想着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   有时候,真正可怕的不是危险的自然环境,而是人群。这片原始丛林的环境虽然并不恶劣,但这里驻扎着的人,却让我有种不想多留一刻的冲动,只想着赶紧进入密支那。   当天晚上,下午,我们进入了缅甸区域,由于是原始丛林,所以这里没有明确的国界分割线,众人也是根据我们的时期和脚程预估出来的。进入这片区域后,周围就真的是人烟罕至了,越往前走,环境越是恶劣,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潮腐的味道,为了保险起见,我们都戴上了防毒面罩,一个个的都看不见脸,只能看到眼睛,隔着防毒面罩说话,声音也有些闷闷的。   这里的林木十分粗壮而高大,那种几人才能合抱的大树随处可见,脚下根本连泥土都看不到,枯枝落叶,堆积了一层又一层,踩上去很软,有些地方的树叶子腐败的厉害,一脚踩下去就陷入下去,等把腿拔出来时,上面全是淤泥,虽然闻不见那味儿,但光看淤泥的颜色也知道,肯定很臭。   这也就罢了,关键是那淤泥里还有很多小生物,一些不知名的细小的蠕虫搀和在淤泥里,连带着泥一起被带了出来,在腿上蠕动,那情景就别提有多恶心了。   之前唐琳琳还非的跟来,估计她要真来了,哭都哭不出来。   很快,众人便找了些树棍儿在手里拿着,走的时候先用树棍在前面探路,这才没有再踩空。我们出发前,都事先做过功课,所以对滇缅丛林里的环境状况都有准备,这里腐叶堆积、毒瘴丛生,有很多看不见的沼泽,人在上面行走,稍不留神就会中招。中国的远征军,当年有很大部分人是死于毒瘴所滋生的疾病,剩下的便就是沼泽。   密支那丛林区域,一只有‘动植物宝库’的称号,这里面生存着大象,犀牛,棕熊,黑熊,金钱豹,野牛,野猪等大型野生物,最多的还有各种蛇类,巨蟒,巨蜥等,但这些大型生物,其实都是可以避开的,最让人避无可避的就是虫类,花蚊子、毒蜘蛛、山蚂蝗等等,几乎时时刻刻都能看到它们的踪影。我们功课做的足,穿的是长筒登山靴,裤子衣服等袖口领口都收的很紧,杜绝了大部分可以被毒虫偷袭的区域。   在丛林,山蚂蝗是可怕的一样东西。   蚂蝗这东西各地都有,但这里的蚂蝗块头大,并且数量非常多,宋侨明跟我们说,他爷爷经常会跟他们讲起远征途中的一些事情,其中山蚂蝗让宋侨明映像深刻。   当时撤退进丛林的女兵,有些中途身上来了月经,血腥味儿吸引了蚂蝗,简直让人发疯。有一个女兵,第二天早上一起来,发现自己的同伴脸色青白的僵直的躺在地上,揭开她的衣服一看,身上全是蚂蝗,尤其以下体最多,一个个吸的胀鼓鼓的。远征军的女兵,由于体力等各方面的原因,几乎是全军覆没。   这也是谭刃坚决不让唐琳琳来的原因之一,这个丛林,对于男人来说,都是一个九死一生的地方,更别说女人了。   我们这批人,全副武装的在丛林里行进,由于负重以及脸上不太舒服的防毒面罩,因此大家的话都比较少,一边走,一边留意周围有没有远征军的尸骨。   当然,我们什么也没发现,即便真的有尸骨,也早已经被一层层的落叶给覆盖了。我们最主要的目的,还是要寻找那三具放在树洞里的遗体。   这地方的植物非常的丰茂,走着走着,周玄业忽然咦了一声,紧接着转了个方向,朝右边而去,又蹲下了身,拿出匕首,似乎在地上挖着什么。我们其余人凑近了一看,发现这块儿地势稍高的位置没有那么多落叶,地面上长了个奇怪的植物,像是菠萝。   谭刃将它整个儿从土里挖出来后,我发现果然是菠萝,野生的那种,好我们平时见到的菠萝外观有些差异。周玄业直接削了皮,露出里面的果肉,虽然没闻到味儿,但这肉质一看,就让人有种想吃的欲望。   这地方的环境,在人看来是恶劣的,但对于植物来说,这里却是生存的天堂,所以发育的水分充足,果肉细腻,那味道,绝对是外面比不上的。周玄业分了玻璃,我们一人吃了一小块儿便继续上路。   这地方野果野菜很多,当年的远征军在缺衣少食的情况下,就是靠着这些野物存活下来的。   我们一直走到了晚上,便找了个地势稍高的地方扎营。由于周围树木太茂密,枯叶深厚,我们根本没办法生火,只挂了营灯,又在周围洒了些自制的硫磺水驱虫蛇。   晚上扎了营帐,衣服一脱,褶皱或者细缝里尽是一些小虫子,蚂蝗也有一两只,看的我几乎要抓狂。将衣服上的东西清理干净,进入帐篷后,我们便将帐篷给拉严实了,除了侧边的通风孔,帐篷被完全封闭了。   由于人数多,所以我们用的是四人一顶的大帐篷,这个帐篷里有我、周玄业、谭刃极宋侨明,分两人一班守夜,一人守一个半小时,我和宋侨明守最后一班,所以时间还早。   徒步了一整天,这会儿安心的往帐篷里一躺,往睡袋里一钻,那滋味儿别提有多美了。谭刃和周玄业两人在纸上写写画画,计算着我们的进度,按照他们的估算,按照我们现行的速度,要进入野人山区域,至少还需要五天左右。   其实如果单纯的算直线距离,根本要不了那么久,但这里的环境决定了前进速度。   野人山横隔在中、印、缅交界处,高山峻岭,湍流绝谷,绵亘上千里。   哪里原始森林密布,丛草藤蔓漫山遍野,如果没有开路先锋,绝对是寸步难行,我们现在虽然还没有正式进入野人山区域,但周围茂密的植被,也已经是丰茂过头。   身处其中,人的视线被压抑到了极致,你往往只能看到一米左右的距离,一米外往往都是热带雨林特有的阔叶植被。这里根本没有路,我们走的就是‘野路’,靠着指南针在这片完全没有路的林子里穿梭,时不时的就会看到一条五彩斑斓的蛇在远处,这时候,我们又得赶紧绕道。   在这样的情况下,五天其实已经是最快的速度了。      第142章      我们现在有现代化的装备,都已经进行的举步维艰,根本不要说当年断粮半个多月的远征军了。那时候的国民军,没有经受过野外生存训练,所以很多人都因为饥饿误食了有毒的野果野菜而死。   我缩在睡袋里,听几人规划线路,不知不觉便睡着了。迷迷糊糊间也不知多久,我觉得周围开始变得稍微有些挤,大概是谭刃他们三个都睡了,是个大老爷们缩在一个帐篷里,睡的肯定没那么舒服,但由于太过疲惫,我也只是醒了一下,又翻身睡了。   也不知多久,一阵急风骤雨的声音将众人给惊醒来,热带丛林地区,风雨变幻本来就无常,这突入起来的雨,对我们来说到没什么影响,但苦了外面守夜的二人。   宋侨明立刻拉开了帐篷,探出半张脸冲外面的两人喊道:“别守了,回帐篷吧。”守夜主要是为了预防野兽,这大风大雨的,野兽也都躲在洞穴里,所以也就没了这层顾虑。   我看见两个人的影子在帐篷上一闪而过,看样子应该是钻进帐篷里去了。宋侨明喊完,擦了擦脸上的水,又缩进了帐篷里,只听得骤雨打着帐篷【噼里啪啦作响,外面的营灯也被风吹的晃来晃去,周围的树影摇曳的投在帐篷上,张牙舞爪,如同鬼爪。   这就是我们扎营为什么要选择高地的原因,一来避开腐叶,而来防止雨水灌进来,这场雨并没有带给我们太多影响,守夜的人进入帐篷后,众人没多久就又睡着了。   这不能说是我们警惕性低,而是白天太累了,没有进入过原始热带雨林的人,是绝对无法想象出这种环境的,每走一步路,都是一次破坏,必须要用手里的匕首、砍刀或者棍子将周围的植物给弄开,这地方没有路,全靠人一步一步走出来,体力消耗非常的大,便是找现在这块扎营的高地,我们也找了很久,如果不是偶尔能看到一些被动物践踏出来的路,恐怕行进情况还会更艰难。   我们睡的迷迷糊糊,停止了守夜,原想着有撒硫磺水,又是大雨,没有什么野兽出来,但我们却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雨水,早就将硫磺水给冲刷了。   再一次醒来的时候,我们是被一声惊叫给吵醒的。   惊叫来源于谁不清楚,但总之不是来自于我们的帐篷,几乎这一瞬间,我们四个都醒了过来。   睁开眼的一瞬间,我下意识的去判断这个声音属于谁,紧接着才坐了起来。   很显然,是有什么意外状况发生了。   这时,其余帐篷里有人大喊:“我操,什么鬼东西!”   与此同时,我旁边的宋侨明也跟着倒抽一口凉气,惺忪的睡眼,猛然睁大了,直勾勾的盯着我们的帐篷。   外面的雨已经挺了,只是还有风,吹得营灯飘来荡去,留下一堆黑暗的影子。但不是树木的影子,还是一个个活动的影子,它们呈长条形,数量很多,几乎可以用密密麻麻来形容,挨挨挤挤的爬在我们的帐篷上。   我以为是一些很小的蛇,但蛇的身躯并没有这么短,很快,通过投下来的影子,我判断道:“是蜈蚣,很多蜈蚣。”   宋侨明道:“不是有硫磺水……”他话没说完,自己就回过未来,不由在自己脸上摸了一把,道:“该死,肯定是下雨冲掉了。”   谭刃显得格外冷静,道:“这蜈蚣比普通的蜈蚣,体型可大多了。”   周玄业微微点头,道:“像小蛇一样大。”   紧接着,周玄业喊道:“大家有没有事!”他这话是冲着其它帐篷里的人喊的,我们现在都在帐篷里,帐篷只有通气孔是敞开的,其余都是封闭的,所以根本看不到其余人的情况。   之前那声惊叫怪吓人的,也不知有没有人受伤。   很快,我听到胖子回道:“没人受伤,你们怎么样!”   宋侨明道:“没事儿!把硫磺水拿出来,赶紧用上!”   我们一共扎了三顶帐篷,每个帐篷睡四人,第三个帐篷只睡两人,另一半空出来堆装备,剩下的两个人守夜,轮换着来。现在虽然没人守夜,挤挤挨挨的凑合着睡,但大部分装备都在第三顶帐篷里,我们手里头却没有对付这些蜈蚣的东西。   因为知道滇缅丛林的环境,所以驱虫类的物品携带了挺多,但这些东西却都不再我们的帐篷里,我们的帐篷里唯一放着的装备包是周玄业的一个随身包,里面都是装着他自己的一些家伙什,因此现在,也只能靠第三顶帐篷里的人了。   通过声音,我判断出,第三点呢帐篷里,睡的是杨哥还有另外三个队友,那三人平时虽然话不多,但还是挺靠谱的,宋侨明说话,其中一个叫狄荣的回道:“大家等着,我们马上就到。”   这头,周玄业道:“穿衣服,将裤腿袖口都扎好,防毒面罩戴上。”虽然这蜈蚣密密麻麻来势汹汹,但我们有的衣服都是较为结实的布料,而且本身就为了防止毒虫有收口设计,所以只要注意一下,也不打紧。   当下,我们四人穿戴起来,那收拾好一切,宋侨明将帐篷的拉链一拉,率先钻了出去,我紧跟其后。   就着营灯,只见其余人也陆陆续续出来了,和我们一样,都是全副武装,手上都戴着皮手套,没有露出一丝皮肉。那边的狄荣四人,正在狂撒硫磺水,而我们这些人一出来,周围的蜈蚣就跟嗅到了美食似的,立刻开始顺着脚往我们身上爬。   之前在帐篷里,我们能看到的只有黑影,现在出来后,看见了实体,更加觉得头皮发麻。只见这些蜈蚣,小的有手指长,大的有二十多厘米,腹足密密麻麻,爬起来非常快。   它们数量众多,将我们的营地都攻占了,营灯可以照见的范围内,到处都是蜈蚣。   宋侨明骂道:“他奶奶的,咱们难不成进了蜈蚣窝?”宋侨明出生环境并不富裕,是白手起家的,所以身上的市井气很重,穿的再得体,骂起人来也毫不含糊,有时候说起脏话来,我都有些招架不住。   说话间,那些蜈蚣直往身上爬,它们速度太快,我们为了不让它们近身,只能不停的用脚踩,一边踩,一边朝杨哥几人靠近。这硫磺水果然有用,杨哥等人周围的蜈蚣都跟害怕似的退到了很远。   我们几人聚集到了这片安全区域,总算是摆脱这些蜈蚣了,这时,狄荣道:“好家伙,太多了,用了整整一瓶。”话音刚落,我发现不对劲,这些蜈蚣虽然没有爬上来,但也没走,就在我们附近不远的地方爬来爬去,仿佛守株待兔似的,有一种在围攻我们的错觉。   我不由道:“老板,蜈蚣这玩意儿又没脑子,平白无故的,围攻我们干什么?”难不成这滇缅丛林里的蜈蚣,还想尝尝人肉是什么滋味儿?   蜈蚣这东西是群居的,我一时间都有些怀疑,是不是正如同宋侨明所说,我们扎错了营,进了蜈蚣窝了。   就着营灯,我看了下时间,已经是凌晨的四点半,总体来说这一夜睡的还是不错的,如果没被这些蜈蚣打扰就更好了。谭刃也看了看时间,便道:”收拾收拾营地,别再这儿多留了。“我们的另外两顶帐篷,都被蜈蚣给占领了,狄荣立刻又拿出另一瓶硫磺水在前面开路,很快,蜈蚣都退到了营地外围,我们开始收拾帐篷和装备。由于下过一场大雨,因此脚下的泥土都是黏糊糊的,稍不注意脚下便会打滑,再加上我们又是再高地上,一打滑就得往下滚,刚好滚到附近得蜈蚣堆里。   收拾完帐篷和装备,已经是五点多了,如果是在深圳,这时候的天应该已经是麻麻亮了,但这原始丛林里,山高林密,微弱的天光被遮挡的严严实实,因此林子里依旧是黑乎乎一片。   我提着营灯,其余人打开了手电筒,四下照射之下,发现这些蜈蚣还是在周围游荡。我们的行进路线,是一路向北,可现在不论是东南西北,都是这些小蜈蚣的底盘。   宋侨明啐了一声,说早知道这地方有这么多蜈蚣,硫磺水就该多带一些。我们才第一天进入丛林里,消耗就这么大,接下来可怎么办?其实现在的户外装备里,有很多专门的驱虫产品,方便携带,但这硫磺水是老配方,效果极佳,只是因为是液体,用瓶子装,我们并没有携带的太多。   按照这个消耗速度,确实不够。   杨哥说道:“咱们还有硫蛋呢。”   我道:“这地方根本没办法生火,硫蛋也没什么用。”那玩意儿得放在火里烧才能发挥出最大得作用。   说话间,狄荣在前方开路,一路逼退那些小蜈蚣往前走。一夜的大雨,让路变得更加难走了,一脚下去,树叶子里直冒水,我们的靴子是防水的,但远征以及最初打仗的时候,都是穿的草鞋,就是长征也是穿草鞋。远征军后期还好点,第一批是穿草鞋入缅的,和英军汇合后,被英军戏称为‘草鞋军’,后来换上了英国人提供的装备,情况大为好转。   但那时候的鞋子能有多好,在滇缅丛林里,每个人都有一双烂脚,那是被积水和淤泥泡烂的脚,有些走到后面,就完全是赤脚。   我现在穿着防水靴,都觉得走起路来难受,更不用说当时的远征军了。   看着脚下踩出的一汪黑水,我心里一阵发热,由衷的噶感激和崇敬那些先烈们。      第143章 汇合      走出一段距离后,那些小蜈蚣却依然没有放弃,远远的跟着我们,爬动间,发出一连串窸窸窣窣的声音,这让我们很是纳闷,然而没多久,那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突然变的急促起来,与此同时,我们左手边的植被开始剧烈的抖动起来,仿佛有什么大家伙在靠近。   这会儿周围太暗,看东西不甚清楚,就着手电筒一闪而过的光芒,我猛地发现,在那片阔叶植物后面,似乎躲了什么东西,暗红色,块头很大。   下一刻,这东西就直接暴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整个人从植被中钻了出来!   众人的灯光齐齐打过去,猛然间便看到了一张硕大的人脸,狰狞的盯着我们。   “我操!”顺子惊叫着后退一步,我也吓得一个踉跄,一行人跟见了鬼似的连忙后退。这原始丛林里,突然冒出这么大的一张人脸,不吓死人才怪。   但很快,我们便发现,这玩意儿其实是一只足有一人多高的蜈蚣,竖起大半个身体后,从我们这个角度看上去,刚好可以看到它的头腹,上面有很多暗黄色的花纹,隐约像人的五官,只是有些扭曲,因此在黑暗中乍一看,只觉得很狰狞可怖。   顺子大喊:“这蜈蚣怎么能长这么大块头!”说话间立刻给枪支上了膛,似乎打算开枪。而就在这时,谭刃猛地喝了一声:“不要开枪!跑!”   顺子八成是想问为什么,因为这蜈蚣块头虽然大,看起来骇人,但我们有枪,有枪就可以在丛林里横着走。但谭刃这一嗓子吼完,却是顺手拽着我和周玄业就跑,根本不管其他人了。   匆忙间我回头一看,霎时间只觉得头皮发麻,原来这种大块头蜈蚣赫然不止一条,那些阔叶植物的根部,全都盘亘着这种大蜈蚣。最重要的事,这些大蜈蚣的出现,似乎鼓舞了那些小的,它们竟然不在惧怕硫磺水了,密密麻麻如潮水般朝我们爬了过来!   这样的情况下有再多枪又能顶什么用,跑是唯一的办法了。   顺子等人反映过来,也是拔腿就跑,但那大块头蜈蚣行动的太快,又惯于在丛林里生存,爬起来一阵风似的。反观我们,根本不适合在这阔叶植被丛里奔跑,速度自然是慢,一不留神,就被一些阔叶植物粗壮的根茎绊个大跟头。   谭刃实在太贼了,拽着我和周玄业提前跑,顺子等人落在了后面,被那帮大蜈蚣猛追,不得已只能边跑边开枪。最初谭刃是拽着我们的,但植被群里,这样不方便动作,所以拽了几秒钟便松手了。   等我反应过来时,才发现谭刃已经连个鬼影儿了没了。   卧槽,这丫是属兔的吧!   黑暗的环境中,我唯一能看到的也就是手电筒照亮的方寸之地,回头一看,看见的往往是其他人透出来的灯光以及宽大的阔叶,枪声变得有些分散了,看样子众人是分开跑了。   周玄业也不知窜到了什么地方,我心里着急,低头看了下手表。这是户外表,表盘里本身就配备小型的指南针,虽然暂时分散了,但我还是一头朝着北边儿跑去。   谁知跑了没两步,前方不远处的阔叶上,赫然出现了一个东西。   那玩意儿五彩斑斓的,显然是被我打扰了,竖起脖子,吐着信子,黑豆眼危险的看着我。是一条一看就有毒的蛇。   我忍住想骂娘的冲动,往旁边一拐,赶紧绕过它,咱惹不起躲的起。   身后的枪声越来越零星,时不时的,我总能听到身后响起的窸窣声,似乎还有东西在追我,但我即便回头看,也无法看到更多,无奈,只能往前跑。   也不知多久,我也听不到枪声了,那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也跟着消失了,天微微泛亮,丛林里不在是伸手不见五指时,我才停了下来。   我靠着一颗粗大的古树喘气儿,顺便看了看时间,这一口气,竟然马不停蹄的跑了半个多小时!不过我估计离之前那个蜈蚣窝应该不是很远,因为环境原因,所以跑的也比较慢。   此刻这个地方只有我一个人,脱了谭刃的福,我先跑一步,所以没有成为大蜈蚣追击的对象,但其余人怎么样,那就不得而知了。我有些担心起来,当下摸出了信号哨吹响。   尖锐的哨声传的很远,很快,从我的西北方位,传来了另一声应和的哨子声,我赶紧朝着那个位置跑过去,打算跟对方汇合。   大约三十来步开外,我看到了靠着一棵阔叶植物根茎而坐的宋侨明,满头大汗,神情十分痛苦。刚才的哨子声应该是他吹的,此刻,他坐在地上,一声狼狈不堪,一只手的手臂还在冒血,另一只手正在装备包里翻找,大概是想寻找医药处理伤口。   一看见我,宋侨明别提多感动了,说:“小苏,亲人,怪不得我一看到你就喜欢,咱俩果然有缘分呐。”我看着他手臂上的伤,像是被匕首一类的东西给划出来的,当即放下装备包去翻找医药,一边找一边道:“宋老板,都什么时候了,你就别贫了,这伤是怎么弄的。”   说话间,我翻出了纱布、消毒水一类的东西,开始给他清理伤口。宋侨明嘴里嘶嘶抽气,道:“还能怎么弄的,被那大蜈蚣给夹了一口,不过你宋哥我也不是吃素的,一枪就给它崩了。嘶……哎,轻点轻点。”   伤口的血迹,引来了不少山蚂蝗,一个个蠕动着往我们俩身边爬,宋侨明看的烦,拿枪座见一个砸一个,看起来挺恶心的。我将他伤口处理好了是,宋侨明才道:“你不是跟你老板一起跑了吗,现在怎么就剩你一个?”   这事儿我觉得挺尴尬的,道:“当时情况情急,老板顾不了那么多,宋老板你可别介意。”   宋侨明摸了摸鼻子,道:“那姓谭的,溜的也太快了,我算是把他看透了。不过你们周老板人还仗义,中途折回来救我了。”怪不得,我就说周玄业明明是跟在我身后的,怎么后来也失踪了,原来是折回去救人了。   谭刃之前的做法,肯定是让宋侨明心里不舒坦了,但作为当事人,说句实话,谭刃在关键时刻,是先拽着我和周玄业跑的。人大约都是这样,危难时候,会先帮助和自己较为亲近的人。所以在这事儿是,我没有立场指责谭刃什么,反倒应该感激,只是放在宋侨明的立场上,他估计把谭刃的祖宗都问了一遍了。   宋侨明说完,我觉得不对,道:“周哥回去救你了,那他人呢?”   宋侨明顿时讪讪的摸了摸鼻子,道:“当时追我的大蜈蚣太多,周老板垫后,我先跑了……”   “……”我差点儿没吐血,合着他跟谭刃是同样的货。   见我脸色发黑,宋侨明打了个哈哈,示意我说:“周老板身手好的很,肯定没事儿,要不再吹吹哨子,听到哨子,他们应该就会过来?”现下众人分散在丛林里,虽然都是朝北走,但面积太大,相遇的几率很小,必须得传递信号才行。   当下,我便吸气鼓腮开始吹哨子,这次没那么顺利,我吹了二十多下,吹得腮帮子都软了,才终于传来一声回应,片刻后,不远处的植被抖动起来,像是有人来汇合了。   我立刻叫道:“在这儿!”   紧接着,两个人从植被后面窜了出来,这人不知别人,赫然是谭刃,他还扶了一个人,虽然众人都戴着防毒面罩,但身形和装备很好辨认,我看出那人是胖子。   胖子一点儿都不胖,身形挺拔,不过这会儿跟没气儿似的,有谭刃架着,身上有好几次包扎的痕迹。   我没想到来人会是谭刃,大惊:“老板,怎么是你!”   谭刃看了我一眼,不冷不热的说道:“否则你希望是谁?”   说话间,宋侨明也站了起来,跟着架过胖子,倒抽一口凉气,道:“怎么受这么严重的伤?”   谭刃没吭声,往地上一坐,摘下防毒面具,从装备包里摸出水开始喝,接着才跟我看讲起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谭刃和我分散后,也是去救人了,在这一点上,我和宋侨明都误会他了,他其实是想让我和周玄业先跑,因为他认出了那蜈蚣的来历。   那是一种罕见的红腹黄斑蜈蚣,群居,繁殖能力强,但这种蜈蚣,有互相吞噬的习惯。   大部分蜈蚣,只有在缺少食物的情况下才会吞噬同类,而这种蜈蚣,活的时间越长,就越喜欢吞噬同类,吃的越多,个头越大越凶狠,遇到一只两只还好,如果遇上一群,那绝对是一件很恐怖的事,谭刃是认出了它们,才第一时间决定要跑。   他拽着我和周玄业跑路,半途见我安全了,才转回去救人。   我听到这儿,顿时觉得愧疚,道:“老板,我错怪你了。”   谭刃道:“现在道歉晚了,心已经碎成一片一片的了。”   我大为吃惊:“老板,你居然也会开玩笑?”我觉得自己对谭刃的认识又刷新了。      第144章 兵分两路      我没想到谭刃这会儿还会开起玩笑来,一时间到让有些紧张的气氛轻松下来。宋侨明查看了一下胖子的伤势,虽然谭刃已经事先处理过,但看上去还是很严重。   这会儿,胖子整个人陷入了一种半昏迷的状态,血腥味儿吸引了更多的昆虫,飞来飞去,看的人心烦意乱。   我道:“这伤势这么严重,再这热带丛林里待下去,肯定会恶化的。”   宋侨明叹了口气,说:“真他妈的是出师不利,咱们好歹也是全副的现代化装备,竟然这么容易吃亏。”顿了顿,他道:“看样子,只能让他先撤回去了。小苏,继续吹信号哨,汇合了再说。”   于是我开始继续吹哨吹得嘴里直冒口水,足足二十多分钟,人才逐渐聚齐,索性大家都分开的不是太远,若太远了,信号哨只怕也传不过去。一汇合我才发现,受伤的人还真不少。   队伍里一共有三个人受了较重的伤,除了胖子外,队伍里姓夏的那个腿上也被划拉了一大道口子,还有个姓孙的,背上也是老大两条伤口。宋侨明一见这情况,知道这三人是不可能再往丛林里走了,再让他们往前走,那就相当于让他们去送死。   想了片刻,宋侨明安排道:“二毛、狄荣,你护送他们三个回去。”   姓孙的那人觉得拖累队伍,很是愧疚,倔强道:“宋哥,我们自己可以回去,不用送,让老狄和二毛跟着你们,争取把尸骨找回来!”   宋侨明摸出烟来,一边抽一边道:“胡扯,你们三个受这么重的伤,晚上休息总得有人守夜吧?再说了,出去之后,我怕那些人贩子会使绊子。到时候你们先打个电话,让小六他们接应。”小六也就是我们之前留在片马接应的四个人。   这一下,十多人的队伍就去了五个。   由于伤口是新的,不能太过剧烈运动,于是这五人便原地留下了,准备休息半天,收拾下伤口再开始返回。我们其余人自然是不能多留的,分配了下装备便重新上路。   十二人的队伍,到现在就剩下七个人,分别是谭刃、周玄业、我、宋侨明、顺子、杨哥、弱鸡。那个绰号叫弱鸡的其实一点儿不弱,这个外号的由来就和胖子差不多,因为入伍的时候还比较瘦弱,他爹妈就是为了锻炼他的体魄,才让他去当兵的,现在练出了一副好身板儿,但绰号也被人叫习惯了。   我们七人和狄荣五个就地分手,开始继续往西北方而去,原本浩浩荡荡的队伍,现在就剩下七个人,在这莽莽的丛林里,显得有些势单力薄,好在身上挂着的枪,还能给人一些勇气。   遭遇了这次蜈蚣偷袭后,我们都知道了这滇缅丛林的厉害,便将枪都挂在了身上。给我配备的是一支突击步枪,射程短,但威力大,宋侨明说这是因为我第一次摸枪,没有准头,这种对我来说比较实用。   有了之前的经历,接下来众人都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周玄业在前面带队,他和谭刃身手好,这次到没受什么伤,接下来的几天,我们一直穿梭在原始丛林里。   在这种环境上,走一天你可以当旅游,走两天可以当生存体验,但在里面呆个五六天,绝对是一件让人很抓狂的事情。   等终于进入野人山区域时,我的腿都肿了。   这几天里,亚热带丛林多变的气候,让我们一会儿经受风,一会儿经受雨,时不时的冒出一个沼泽,不小心掉进去,拔出来的时候浑身都是臭泥。一进入野人山区域,宋侨明就精神大振,边走边道:“大家要小心了,这里的野人是很厉害的。”   我累的上气不接下气,道:“真、真的有野人吗?”   如果真的有野人,估计那些探险家、生物研究学者什么的,早该将这地方挤爆了吧?   宋侨明说:“这话我还能骗你?我爷爷亲眼见过的,难道你还不相信我家老爷子。”   革命先驱,当然不能不相信,我里肯摇头道:“不是不相信宋老爷子,只是觉得难以置信,你说,这地方如果真的有野人,为了没人进来做研究呢?你看……神农架据说有野人,每年有多少生物学家往里钻啊。”   宋侨明撇了撇嘴,道:“傻小子,这你就不懂了,弱鸡,跟他讲讲!”   弱鸡是队伍中唯一戴着眼镜的,他下意识的想去推眼镜,结果只摸到了防毒面具,于是颇为郁闷的边走边道:“你怎么知道没人做考察?以前也有,不过进来的人要么找不到野人,要么就直接消失了。”   “消失了?”   弱鸡点了点头,道:“大概被野人抓去了吧。”   我道:“那些野人会吃人?”   弱鸡摇了摇头,跟我说起了一些关于野人山野人的事情。这些事情,那些侥幸活下来的远征军老人,几乎都有印象,而且都声称野人山确实有野人。要让那么多人,特别是那么多朴实的老军人说同样的话,并不容易,所以这意味着,他们所说的话,真实性很高。   有人说,野人山的野人,其实是当地一个没有开化的民族,说白了,就是滇缅丛林的土著,但你看人美洲的土著,也没见身上有毛吧?但野人山的野人,身上是长毛的,因此也有人说它们就是原始人,并不是什么土著。   很多远征军都描述过这样一幕,就是野人偷袭抓人。   那些野人生存在丛林里,速度很快,往往你只能看到一个黑影,下一秒,你身边的一个同伴或许就消失了。   这些野人不是食人族,也不吃人,那么它们干什么呢?   据说这里的野人,还处于一个非常原始的阶段,甚至它们的族群结构,还处于一种母系社会。   母系社会的一个特点就是群体交配,女性和很多强壮的男配,由此诞生出优质的下一代,而男性为了提高自己的繁殖率,会到处播种。野人山的野人,似乎对于我们这些没有毛的人非常感兴趣,大概是觉得我们挺漂亮的,因此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会遭到野人的掠夺。   相对来说,被野人掳去的女兵会很惨,很多女兵都被野人群交至死。男兵要好一点,由于野人山的野人还处于母系社会,所以掠夺到男兵的女野人,对于自己掠夺来的‘猎物’,有单独的所有权,因此男兵往往是被一个女野人圈养的。   势力比较强的女野人,会指挥男野人掠夺大量的男兵,并且互相攀比,在怀孕后,女野人立刻就会放弃圈养的男兵,任由其自生自灭。但这个时候,男兵即使逃出来,也早已经和大部队分离。没有食物、没有武器、没有衣服,被女野人抛弃后,这些男兵基本都会成为其它野兽的腹中餐。   而那些来这里探索野人真相而消失的人,他们会遭遇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虽然按照现在的情况,要想消灭那些野人也并不困难,但却根本没有必要。一来,野人山位于密支那,中队不可能开着战机去密支那杀野人。二来,随着时代的发展,这些野人已经成为了珍贵的研究对象,既然不能暴力消灭,那就只能人为开发。   但缅甸是个并不富裕的小国家,自顾不暇,哪有空去开发原始森林,更别说去研究对他们毫无意义的野人了。   或许在未来,会有人来正面和这些野人打交道,但绝对不是现在。   野人山一带高山峡谷,天险横亘,当年远征军在此折损了三万五千多的兵力,可以说处处埋忠骨。我听弱鸡讲完野人的事儿,不由觉得发毛:“你说,那些野人,现在还会不会掳人?”   弱鸡道:“那就不知道了,最好期望别碰上。”   我道:“万一碰上了呢?”   弱鸡想了想,说:“要是碰上男野人,那你就没救了,他们会直接杀了你。要是碰到女野人,那就好好干,她怀了孕自然就把你给放了,哥儿几个会等你的。”我被他说的哭笑不得,踹了他一脚,道:“去你妈的,那女野人浑身都毛,要被她们抓去,我不如直接死了。”   弱鸡被我踹了一脚,揉了揉大腿,说:“那么多被野人抓去的,有几个寻死的?好死不如赖活着,你现在想一想,觉得自己能慷慨赴死,但等你真到了那个地步,敢不敢死,舍不舍得死,那就不得而知了。”   弱鸡走在旁边,他光顾着和我说话,脚下一个不留神,被绊了一跤,顿时屁股朝天摔倒在地,造型十分搞笑,众人忍不住笑出声来。弱鸡骂骂咧咧的爬起来,道:“什么玩意儿!”一边说,一边在脚下扒拉,这一扒拉,一截黑色的东西被他从腐叶里拽了出来。   一开始我还以为是什么植物的烂根块儿,但仔细一看,不由的惊呼出声:“头!”只见,那玩意儿,赫然是半块人头骨!它的表面和内部积满了脏污,因此一时间我们还没能认出来。   弱鸡吓了一跳,连忙将那人头骨扔了,扔完他估计想起来,这骨头很可能是革命先烈的尸骨,于是念叨道“对不住对不住。”看样子,这片腐叶下面,应该是有一具尸骨的。      第145章 猝死的队伍      之前来的时候原计划是说,有遇到尸骨的,最好能带回去,但我们现在人手不足,自然也不可能带回去了。弱鸡扒拉着周围的腐叶,很快,那具尸骨其余的部分便裸露出来,尸骨的外面,还包裹着一层烂布,应该是腐烂了的衣服。   众人沉默的看着这布满黑泥的尸骨,当年几十万远征军入缅去对付日本人,日本才多少人,他们凭借的,就是手里先进的武器装备,就那么稀少的一些日本人,我军付出了二十多万人的伤亡,才取得了胜利。   与其说是胜利,不如说是人海战术,用血和肉,将日本人给赶跑了。   这些忠魂就这么客死异乡,深眠在异国的原始丛林里,此时,我不知道别人是什么感觉,只觉得自己的内心,有一种沉甸甸的东西压着,脑海里隐隐约约,冒出了一些画面,一群浑身是伤的士兵,互相搀扶着,在疾风骤雨中,行走在茫茫的原始丛林里,最后陆陆续续的倒下,身体被虫蚁啃食,被落叶覆盖,春去秋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宋侨明虽然很孝顺爷爷,但也知道我们人手不够,不可能真的将见到的每一具尸骨都带回去,于是道:“咱挖个坑,埋了吧。”其余人没有意义,我们找了个相对较高的地势,宋侨明、顺子、杨哥负责挖坑。   我和周玄业还有弱鸡负责将尸骨清理出来,至于谭刃,他却没有动手,只是在一边看着,神情很是警惕。我挖着,忽然发现,这落叶下的尸骨竟然不止一具,因为旁边又露出了一根人腿骨。   我和周玄业对视一眼,立刻顺着那人腿骨的方向继续挖,谁知这一挖,就根本停不下来了,我们的清理工作,足足进行了四五个小时,最后,一片直径大约有二十米左右的圆形区域被我们清理了出来。   这些区域下,全都是布满黑泥的人骨,站在这一大片尸骨中,让人觉得触目惊心。伴随着尸骨的裸露,还有很多枪支也暴露出来,在当时,中是没有这么多武器的,因为和英国人合作,所以对方才送了些武器给我们。   但那会儿也并非是每个士兵都能配上武器,毕竟人太多了,因此还有一些大刀一类的东西。这里的强制较为多,也就是说,死在这里的,应该是我军的精英部队。   最后详细的数了数,竟然有三十人之多,其中配枪的有十多人。这地方是野人山的边境,这批人是远征军中的精英,他们手里头有武器,却也没能活着离开野人山。   我看着看着,突然觉得有些奇怪。   宋丰那一小队人,最后是全军覆没的,这和他们的身体状况以及装备都有关系。但我们眼前的这批三十人的队伍,又有十多挺枪,而且已经走到了野人山的边缘位置,马上就要脱离整个滇缅丛林最危险的地带了,可是,他们为什么会集体死在这儿?   就算是体力不支,那也应该是一个个倒下,慢慢的掉队死亡,不该是三十来号人,集体死在这儿才对啊。   这么一想,我便将自己的疑问说了出来,弱鸡一听,像是被我提醒,摸了摸自己脸上的防毒面具,说:“你这么一说,还真是不对劲,怎么会全部死在这儿?”   宋侨明解释道:“应该是猝死。”   猝死?   众人齐刷刷的看向他,宋侨明神色很沉重,讲起了宋丰给他说过的一些经历。猝死在远征军中是非常常见的现象,身体的疾病、超负荷的疲惫、饥饿、或者集体中毒,往往很多人睡一觉起来,就会发现,身边又死了几个战友。   宋丰那伙人当时还有百来人的时候,就曾经发生过那样一幕。他们一百来号人,在暴雨中,找了个山崖避雨,为了行军,为了早日摆脱丛林,他们的休息时间,一般都只有四五个小时,剩下的就是不停的走。   那一场雨下的比较久,所以众人难得休息的久一些。一百来号人,再暴雨后醒来时,能站起来的,只有六十多号人,剩下的四十多人,全在睡梦中死了。   这就像一些过度熬夜的人,不睡还好,一睡下去,可能就再也醒不过来了,这就是猝死。   当然,那伙儿没有什么驱毒虫的设备,还有很多人,是在睡梦中被毒虫给叮了,一些毒性比较大的毒虫,叮完人十几分钟就死了,身边睡着的人根本不知情,第二天起来,只能看到一具浑身青紫的尸体。   宋侨明估计,这三十来号人会集体死在这儿,八成也是一夜猝死。   经他这么一说,杨哥忽然道:“没错,你们看,他们排列的很整齐,很显然是死后有人搬动过他们的尸体。”说话间,他又去查看那些枪支,无一例外,这些枪支里面都没有子弹,而且十多挺枪,基本上都是有问题的。   在当时的情况下,战友死了,是根本没有能力去挖坑掩埋的,大部分都是将尸体拜访端正,用阔叶植物诸如芭蕉叶一类的东西一遮完事。而由于武器珍贵,大部分也会将武器给带走,除了报废品以外。   很显然,这一批人,当时显然不止三十来人,应该说那是一支比较大的队伍,在一夜休整后,有三十多名战友猝死。他们将这三十多名战友整齐的排列开来,或许还盖上了芭蕉叶一类的东西,紧接着,将有用的枪支给调换了,然后继续上路。   而这三十多号人,则永远的场面此处。   原本我们以为只有一个人,所以打算挖坑掩埋,但现在人太多了,之前的小坑自然不管用,当下我们一行人便开始集体挖坑,一直干到当天下午日落时分,才挖出了一个大坑。   我们将尸骨用他们的衣服包好,依次放进去,随后填土回埋。中国人讲究如土为安,我们无法将他们的尸骨带回去,这些,也是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了。   一座新坟诞生在了滇缅丛林里,宋侨明又砍了树干,用匕首刻了块儿墓碑插了下去,上书:中国远征军英烈墓,旁边小刻上人数,随后打进了坟前。   由于时间太晚,因此我们便在离坟丘不远的位置扎营,白天挖了一天的坑,也着实累了,众人吃了东西各自休息,一觉睡到了天明,便继续上路。这四五天下来,装备再好,脚也受不了,两天腿肿了不说,脚掌也磨出了水泡,如今水泡一个个都破了,走起路来别提多痛了。   我和宋侨明是最拖后腿的,宋侨明以前虽然当兵,当这些年养尊处优惯了,早不复当年勇。我的话这是个彻彻底的的普通人,没有经过相关的训练,这会儿也是一瘸一拐的。   周玄业则领着弱鸡等人走在前头,我和宋侨明互相搀扶着,对视一眼,相视苦笑。   虽然我很想坚持下去,但走到下午一点多,实在坚持不住了,每走一步,脚掌就跟被道刮似的,我赶紧坐下,说:“不行了,我的脚受不了。”一边说,我一边将鞋袜脱了,双脚有些惨不忍睹的味道。   周玄业一见,不由得皱了皱眉,道:“算了,咱们别这么赶路,休息两个小时。”   其实我们之所以走的这么急,主要是宋侨明催的紧,那宋丰老爷子和王泽海的妈差不多,身体也是一天不如一天,所以在这件事情上,宋侨明也显得很着急。   我知道他心里急切,便道:“周哥,不用休息那么久,我擦点儿药包扎一下。”   一边的谭刃捏着鼻子,忽然来了句:“你的脚很臭。”   我听得忍不住想爆粗口,心说还好意思嫌我臭,自打进了滇缅丛林,也不看看我们过的是什么日子,洗澡就别说了,连脚都没有洗过。这丛林里自然是有水源的,但我们并没有刻意去找,饮用水我们还有,总不能为了洗个脚去绕路吧?都是大老爷们儿,根本没这么讲究。   我确实很臭,但其余人也好不到哪儿去。   再说了,都戴着防毒面具,能臭到哪儿去?这丫是故意的!      第146章 呕吐(周六第三更)      我没搭理找茬的谭刃,摸出药水打算上药,这时周玄业阻止了一下,看了看我的脚,又道:“还有谁的脚破了?”   宋侨明指了指自己,一边的杨哥也道:“我的脚也破了,但没有苏兄弟这么严重。”   周玄业于是点了点头,道:“找个有水源的地方,脚上的伤必须得尽快处理。”   我觉得过意不去,道:“周哥,我上点儿药就没事,别耽误了。”一边的谭刃道:“已经有感染的迹象了,你的脚要是废了还得算工伤,难道让我养你一辈子?白日做梦!”说完眼中闪过一丝鄙夷,一副我很看不起你的模样。   “……”我虽然早就知道谭刃的德性,但还是被噎的不轻。   周玄业八成是习惯我和谭刃掐架了,无奈的摇了摇头,指了指我流黄水儿的脚,道:“本来就受伤了,卫生也不好,接下来还有很长的路,也不急在这一刻。再说了,其余人的伤势也要处理,等到感染了再弄就晚了。”   宋侨明八成是想到了远征军得的烂脚病,立刻道:“还是周老板考虑的周全,今天就先不赶路了,大家找一找水源。”找水源到并不困难,野山山一带的地势落差很大,很多低谷都是水源的汇聚地,因此三个多小时候,我们便在山谷中找到了一处流动的水源。   这里的水中,有很多看不见的寄生虫,我们在靠近水源的便是挖了个足以泡脚的坑子,等水过滤进来,接着又往里面兑了碘酒和消毒水,便一个个开始泡脚。   这会儿是秋季,在滇缅地区,这个时节其实是挺冷的,但烂了的脚因为走路一直火辣辣的痛,这会儿往水里一泡,舒服的我直哼哼。宋侨明见了憋不住,当下也跟着在我旁边挖了个坑,我俩坐在一起泡脚,舒服的根本不想起来。   泡着泡着,宋侨明叹了口气,说:“想当初在部队的时候,我们进行野外训练,每天就睡四个小时,在山林里待了五天,那会儿,脚下都是一层老茧,也没见起泡。小苏啊,你别看我现在不咋地,四川地震那会儿,我是第一批被派去救灾的……”   “等等……”我忍不住打断他,说:“宋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当兵已经是十年前的事儿了吧?四川地震,那是四年前的事。”   宋侨明吹牛被我给揭穿了,顿时脸一黑,顺手在我后脑勺来了一下,说:“你这小子,我之前还挺喜欢你的,现在怎么越看你越不顺眼呢?”   我道:“您别喜欢我,我这个人就爱说实话。”   宋侨明抬起脚要踢我,由于防毒面具戴的太久,实在难受,所以我们这会儿都把防毒面具给摘了。   宋侨明一只大脚丫子直往我脸上踹,虽然泡了一会儿,但那股臭味儿还是难以抵挡,我恶心的连忙用手使劲儿一推。原本我是想将他脚给推开,但由于宋侨明是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的,石头比较圆滑,坐起来不太稳当。我这么一推,宋侨明整个人就往前一倒,连人带衣服,直接栽进了水里!   正在吃东西的几人,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水里的宋侨明,纷纷沉默了。   “宋、宋哥,宋老板……我不是故意的,谁知道你这么柔弱啊。”宋侨明浑身的从水里爬上来,冻的直哆嗦,连打几个喷嚏,对我说:“没事儿,我不计较。”   我顿时感动了,说:“宋哥,你真仗义!”   宋侨明咧嘴一笑,脸上的笑容很古怪,紧接着,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抬起一脚踹到后背,整个人也跟着落水了。   “下去吧你!”   十月份的天气,被这冷水一泡,别提多冷了,我赶紧游上岸,只觉得欲哭无泪,宋侨明这才慢悠悠的说道:“现在扯平了,我不计较了。”我们有携带更换的衣物,但那是内衣,不是外衣。这户外服是那种很结实的布料,不方便携带,所以每个人身上都只穿了一套。   我们也不可能的上路,周玄业叹了口气,看了看腕上的手表,道;“快到五点了,算了,就在这儿扎营吧,把衣服烤干。”这地方靠近水源,周围山石较多,因此没有那么多植被,是个能生火的地方。   宋侨明讪讪的摸了摸鼻子,看了我一眼,说:“我平时不是这样的人,怎么对着你,我就控制不住自己这小暴脾气呢。”   我道:“因为柿子挑软的捏。”   由于今天时间还早,众人扎了营,又见有水,顺子便咽着口水说:“这几天顿顿是压缩饼干,吃的我都便秘了,我带了鱼钩,咱钓鱼吃。”这个提议获得了众人的一直认可。   一般像这种户外活动,为了防止意外,都会有一个便携式的求生包,里面会有鱼钩鱼线、放大镜、消毒水的野外求生品。   当下,我们用石头垒起了一个灶台,又在周围收集了一些干木柴,就等着顺子钓鱼了。他将鱼线拴在木棍上,挖了些蚯蚓当鱼饵。这里的蚯蚓一个个长得膘肥体大,个个儿都有小拇指粗,肥腻腻的,别提多恶心了。   这里水质优良,没有人类打捞,所以水生物也很丰富,没多久就吊了两条鲜鱼上来,是那种常见的大黑鱼,刺少肉多,不过大概是这里水质好,食物丰富,所以这鱼长得很大,比我在市面上看的大多了。   顺子麻溜的将鱼开膛破肚,架在火上烤了,这个过程中,周玄业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又没有说出口。我看见他神色有些奇怪,便凑上去问:“周哥,有事儿?”   周玄业微微摇头,道:“在这地方烤东西,太危险了。”我立刻明白了周玄业的意思,在丛林里烤肉,那味儿很容易引来一些猛兽,我们连着五六天吃压缩饼干,吃的都想吐了,之前一听说有肉吃,就没顾得上想这个。周玄业这么一说,我大惊,道:“那我让他们别烤。”周玄业拦了我一把,说:“算了,机会难得,你们吃着,我上去守。”说着,他拿了枪,找了附近最高的一棵树爬上去,拿着望远镜开始放哨。   至于另一边的谭刃,早已经抱着鱼开吃了,同样是当老板的,做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鄙视谭刃的同时,我用叶子包了块鱼肉给周玄业递上去,他道了声谢,没急着吃,而是拿着望远镜四处看。这鱼很肥,我们六人也不着急,边吃边聊,杨哥还起头唱了首军哥,气氛挺活波的。但到了七点多左右,我忽然觉得肚子不舒服,胃里有种恶心想吐的感觉,忍了半晌没忍住,便到一旁的树下哇哇的吐起来。   宋侨明见了,说:“我说小苏,怎么突然吐了?”我吐了两口,觉得舒服了一下,在水边喝了口水漱口才道:“可能吃多了。”太久没见肉,我们几个今晚都吃的有些撑。   宋侨明当下一撸袖子,说:“来、来,老夫给你把把脉。”   我道:“哟,你还中医啊。”   宋侨明道:“没有你宋哥我不会的,手拿来。”我将手伸过去,原以为他是在开玩笑,但他把脉的姿势很专业,须臾,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我不由道:“宋老板,我生病了?”   他沉吟一声,说道:“应指圆滑,如盘走珠,壮士,你有喜了!”我这才知道这丫是在耍我,顿时哭笑不得,直接踹了他一脚,道:“我去,你他妈才怀孕。”   谁知话音刚落,宋侨明突然捂住了嘴,也跟着跑到一边吐了。   我心里觉得不对劲,但还是忍不住道:“宋老板,什么时候怀上的?”宋侨明吐完,抹了抹嘴,骂道:“我操,这鱼是不是有问题?”   鱼是顺子抓的,他立刻道:“这就是普通的黑鲶鱼,我小时候家里是打鱼的,这种鱼见的对了,绝对不可能有问题,而且……”话音未落,他忽然也呕了一下,紧跟着都顾不得跑远,转头直接吐了起来,吐出来的全是鱼肉。   这下子我们都顾不得瞎扯淡说些打趣的话了,很显然,我们吃的鱼有问题。但刚才那确实只是普通的大黑鱼,洗剥的也很干净,按理说不该有问题才对啊。   就在这时,周玄业突然道:“等等。”他开始朝着顺子的那堆呕吐物而去,紧接着拿了支树棍儿去拨弄那堆呕吐物。那场景看起来实在恶心,但周玄业却是面色如常,拨着拨着,竟然拨弄出了一些蠕动着的东西。   那玩意儿就像猪肉条虫被切割了一样,每一个都不过半厘米的长度,颜色和鱼肉很像,在呕吐物的肉渣里蠕动着,别提多恶心了,我几乎又想吐了。顺子看见自己居然吐出了这么恶心的玩意儿,一个没忍住,又吐了。   周玄业看完,又跑去宋侨明的那堆呕吐物前查看,这次根本不用人去拨弄,那堆呕吐物里的东西,已经自动蠕动到了呕吐物的表面,一眼就能看清。宋侨明见此,也如同顺子一般,跟着吐了起来。      第147章 寄生虫      我不知道自己是啥表情,下意识的看向自己刚才吐的位置,只觉得头皮发麻。我以为周玄业会去看我的,但他根本没有,而是回到了我们生火的地方。   我不由问道:“周哥,我的你不看吗?”   周玄业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说:“看了你受得了吗?”我感动的想流泪,说:“周哥,你就是我亲哥。”   谭刃不冷不热的说道:“马屁精。”   宋侨明吐的眼泪汪汪的,抹了抹嘴,道:“肯定是那鱼肉有问题。”   周玄业道:“应该是寄生虫。”那虫子八成和蚂蝗差不多,不容易弄死,再加上本身的形状,我们又吃的囫囵,就把那些玩意儿活生生的给吃进肚子里了。   很现在,中招的不止我、宋侨明和顺子三人,很快,其余人也陆陆续续出现了呕吐的现象,那情形分外的恶心,吐了三次左右,我们渐渐感觉到了腹内绞痛,一个个倒地哀嚎。这次我们准备了很多医药,但天知道可没有准备打虫药啊!   这些寄生虫到底是什么种类,我们也根本不清楚。   就在这时,我发现周玄业竟然一点儿事都没有,不禁道:“周哥,你怎么不吐啊?”   周玄业显得忧心忡忡,道:“守在树上的时候不小心掉下去了,弄脏了就没吃。”这会儿,连谭刃也是痛的脸色发青。周玄业焦距的直转悠,难道我们没有被蜈蚣咬死,没有被毒贩子弄死,没有被人贩子玩死,竟然要被这些寄生虫给折磨死?   正当所有人都痛苦难挡的时候,周玄业像是想到了什么,立刻去翻我们的装备,片刻后,他拿出了一小块儿药皂。那种药皂沾水抹在身上,也有驱虫的效果,所以带了一些。   周玄业将那药皂溶在水里,兑了一灌肥皂水让我们喝下去催吐,这是土法子,也不知有没有用。据说过去那些人洗菜没那么精细,那会儿的菜也没农药,上面难免有一些寄生虫。   虽然一般的寄生虫合着菜炒炒,炒死了吃下去也没事儿,但有时候万一里面藏着蚂蝗,吃下去就不得了了,遇到那种情况,就兑肥皂水,据说能把蚂蝗给吐出来。   我们现在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一人灌了一大口,那古怪的味儿还有滑溜溜的触感,一喝下去,立刻刺激了我们的肠胃。剧烈的肠道反应立刻让我们一帮人狂吐起来,中间的过程就别提了,反复折腾了一个多小时,等肚子不痛了,一切消停下来后,我们已经是去了半条命,除了周玄业,人人都脸色发白,有气无力。   周围到处是呕吐出来的东西,到后面吐出来的都是肥皂水,水里夹杂着挣扎的寄生虫,周玄业那折叠铲将那些秽物掩埋了,让我们早点儿休息,这里可以生火,所以他守上半夜。   在丛林里,上半夜相对是比较危险的,而下半夜一般比较平静,大约是动物和人一眼,下半夜也会陷入深眠,所以猛兽什么的也很少会出来溜达。众人将顺子骂了个狗血淋头,一边骂一边往帐篷里走,顺子别提多委屈了,说:“现在骂我干什么,吃的时候你们一个个不抢的挺厉害的吗。”说完一指杨哥:“而且你吃的最多。”   杨哥显得有气无力,摆了摆手,说:“难怪远征军死了那么多人,这地方真是什么东西都不能吃啊,连鱼都不安全。”   顺子道:“鱼是你烤的,我看是你没烤熟。”   当时烤的确实急了点儿,众人看见肉一个个眼睛都绿了,自然没有像在家时弄的那么熟,现在看来,真是自作孽不可活。我们吐的胃里什么东西都没有,便又吃了些压缩饼干,一个个如同丧家之犬,各自回了帐篷休整。   晚上睡觉做梦的时候,我一直梦到在吐虫子,吐到一半,其中一只虫子突然变大,在我脸上猛地咬了一口,痛的我直接醒了。醒过来一看,原来是谭刃在掐我脸。   “老板,我没惹你吧。”   谭刃不耐烦道:“谁让你鬼叫的。”   看样子我应该是说梦话了,看了看谭刃,我道:“老板,你大半夜起来带个手套,就为了掐我,你不觉得自己很变态吗?”谭刃脸一黑,似乎要发火,但我现在其实不怎么怕他。我已经摸透谭刃的脾气了,就冲他上次阉人贩子的手段,如果真生气,就不会掐我的脸,估计会直接甩我两个耳刮子。   因此,眼瞅着这丫举起拳头要揍人,我道:“来,打,照脸打,别不敢下手,来啊来啊,打了算工伤。”   谭刃气的几乎要吐血,手抬到一半,抬也不是,放也不是,我俩这闹腾,把宋侨明弄醒了,他搓了搓眼睛,有气无力的说道:“消停会儿行不行。姓苏的,你一睡着就开始说梦话,吵我的都想掐死你,好不容易我睡着了,你们怎么又吵起来了?”   看样子我刚才说梦话应该说的挺大声的,也难怪姓谭的要收拾我,想到此处,我有些理亏,便装模作样的看了看手表,只见时间是凌晨的12点,我于是说道:“算了,我去换周哥的班,你们睡吧。”   谭刃闻言这才满意下来,冷哼一声缩回了睡袋里。我钻出帐篷,正要喊周玄业,谁知帐篷外面,却只有一个燃烧的正旺的火堆,哪里有什么人影。   人呢?   难道上厕所去了?   我四下里看了看,没看见周玄业的身影,便坐在火堆旁等着。我以为他是去上厕所了,但等了十来分钟,也没见有人回来。   他蹲厕所怎么会蹲这么久?   我之前看医学杂志,人家说上厕所蹲太久会得痔疮。难不成周玄业也跟我一样,上厕所喜欢玩手机,一蹲就蹲半个小时?这么一想,我觉得不行,周哥为人和气可亲,重情重义,对我非常不错,我不能看着他在通往痔疮的道路上一去不回头,于是我决定去周围找找他,提醒他蹲坑要蹲快一些。   打着手电筒在周围逛了一圈,很快,便看到了一串潮湿的脚印,很显然就是周玄业的。我顺着脚印走了十几步开外,就着手电筒昏暗的光,隐约看到十来米开外的地方,蹲了一个黑影。   周玄业这人很为周围的人着想,八成是不想第二天起来熏到人,所以他蹲坑的位置选的有些远。   我张嘴刚要喊周哥别玩手机,但紧接着我觉得不对劲。   那是个黑影,看样子是个蹲着的人。但那个人手里并没有光源。   试想一下,如果是我自己去丛林里一个黑乎乎的地方拉屎,我肯定得戴个手电筒,在不济,也得那个手机照明吧?可那个黑影,就那么蹲在黑暗中,如果不是我手里的手电筒的话,那么那个人影,就完全处于一种绝对的黑暗中。   正常人绝对不可能这么做。   我心里咯噔一下,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而就在这时,从我身后,忽然伸出了一只手,猛地捂住我的嘴将我往后扯,与此同时,另一只手啪的关掉了我手电筒的开关,霎时间,我陷入了一片黑暗!   谁?   我脑海里冒出宋侨明白天说的话:野人!   一想到有可能被女野人抓去圈养起来,我就觉得浑身发毛,当下大力的挣扎起来。就在这时,对方却忽然用压得极低的声音说道:“是我。”   周玄业?   我停止了挣扎,拍了拍他的手,示意放开。   他也直接松了手,我知道周玄业不是个会胡乱开玩笑的人,他这么做,肯定有他的用意。刚才会捂住我的嘴,肯定是不想让我出声,所以我也将声音压到最低,道:“怎么回事?”   周玄业道:“回营地,我们必须快点离开这里。”紧接着,他示意我往回走,并且不让我打开手电。很快,我们两人回了营地,周玄业立刻道:“去叫他们起来,收拾装备。”我虽然心中不解,但也知道,周玄业会如此,肯定跟刚才蹲着的那个黑影有关。   对于老板的命令,我一向是贯彻到底的,当下也顾不得多问,立刻就去叫众人起床。   再一次将谭刃弄醒时,这丫真的被惹毛了,他本来就有起床气,挥着拳头要往我脸上招呼,我一下子躲了过去,刚好宋侨明坐起来,这一拳头直接打宋侨明脸上了。   “哎哟!”宋侨明捂住鼻子,被打的流鼻血了,他捂着鼻子要和谭刃单挑,我道:“都别动手了,有情况,周哥让我们赶紧收拾装备,我们连夜离开营地。”谭刃虽然脾气不好,但显然很信任周玄业,当下二话不说,从睡袋里钻了出来。但他没有收拾装备,而是先去找了周玄业,两人在外面不知说着什么,无奈,我只能自己整理,顺带把他那份收拾了。   等我出去时,谭刃也已经变得神情凝重,这让我心里更加确定,这次的情况恐怕不是那么简单。   很快,众人收拾了装备和帐篷聚在一起,宋侨明问周玄业:“周老板,怎么回事。”周玄业指了指我们之前所去的那个方位,说了三个字:“有僵尸。”      第148章 绿毛      周玄业说这话时,声音压的极低,因此这一瞬间,我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这地方,怎么会有僵尸?   宋侨明显然也觉得不靠谱。往哪个方位张望了一下,大概没看到什么不对劲,于是面露古怪,说:“周老板,你看错了吧?这世界上,真有僵尸这玩意儿?”   用行话来讲,应该是毛尸,只是大部分人,都只知道僵尸,所以周玄业便称是僵尸。但我记得,那玩意儿是蹲着的,毛尸分为很多种类,那种行动自如的,似乎只有像之前红毛那样的道行才能达到,普通的毛尸,都是很僵硬的,根本做不出弯曲的动作。   我有些怀疑周玄业是不是看错了,或许那并不是毛尸,而是野人?   野人身体上也长毛,蹲在那里,很容易看错。这么一琢磨,我便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周玄业却是摇了摇头,道:“不是野人,那东西有很重的尸气。”   我知道周玄业的判断很少会出错,不由得有些着急起来,那玩意儿如果真的是毛尸,还能自由的蹲下,那说明它的道行,恐怕跟那红毛不相上下,如果是这样,那可就糟了。   想当初为了对付红毛,我们三个差点儿连命都没了,谭刃为此还折损了一面宝镜,如果那玩意儿真的和红毛不相上下,那我们就陷入了一种极其危险的境地中。   队伍里的顺子,似乎不太相信会有僵尸这些东西,对于半夜被弄醒,脸上有些不满。毕竟是当兵出来的,对于这些牛鬼蛇神一类的东西不太信任。宋侨明要不是听了那姓房的介绍,只怕也不会找上我们。   出于这种不信任的情绪,顺子提了提枪,说:“我去看看,那所谓的僵尸是个什么来路。”倘若宋侨明阻止他的话,顺子肯定不会贸然跑出去,但关键是宋侨明自己心里也是不相信的,毕竟对于普通人来说,僵尸这种事情,在电影里看看还无所谓,但放到现实中,就觉得匪夷所思了,毕竟宋侨明才是顺子的老大,所以顺子根本不顾周玄业的警告,直接提着枪拿着手电筒就朝着那个位置疾步走了过去。我吓了一大跳,周玄业一向温和的神情顿时就变了,二话不说,迅速夺步上前,一把扣住了顺子的肩膀,沉声道:“回去!”   顺子动了一下肩膀,发现自己居然没有挣脱开来,不由惊讶的看着周玄业,紧接着,他张了张嘴,似乎要说什么,然而就在这时,就着顺子打出的灯光,我猛然发现,在光线与黑暗的交界处,不知何时,竟然多出了一个站立着的人形黑影!   其余人也发现了,我身边的宋侨明倒抽了一口凉气,‘夸啦’一声上膛,随后将枪口对准那个黑影,神情极为紧张。谭刃也跟着提起了枪,与此同时对我说:“躲后面去。”   我觉得自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说道:“老、老板,它……它是僵尸吗?”   谭刃看都没看我,沉声道:“不是僵尸难道还是你妈。”周玄业和顺子这会儿也看到了那个黑影,此刻,那个黑影,正摇摇晃晃的朝我们靠近。随着距离的拉近,它逐渐走入了光线中,整个身形也暴露出来。   “啊!!”别看顺子是但当兵的,但没人规定当兵的不能怕僵尸啊?此刻,那个朝我们走来的人,浑身的肌肉干瘦,浑身长满了绿毛。   周玄业跟我说过尸变的分类,白毛和黑毛最常见,绿毛则代表那尸体有毒!如果让它们碰一下,绝对会死的很惨!   那绿毛尸脸上没多少毛,大张着的嘴里,露出一口绿色的牙齿,两只手直勾勾的伸着,指甲足有十多厘米。顺子等人第一次见到尸变的毛尸,一个个别提多怂了,顺子一边惊叫一边转头就跑,宋侨明也跟着掉头想跑,被谭刃一把拽住了手臂。   紧接着,谭刃对宋侨明说:“是个绿毛而已,不要被它碰到就行了,你们中谁的枪法最好?”宋侨明和顺子对视一眼,同时将手指向杨哥。这姓宋的,平时都吹自己的枪法最好,现在紧要关头就说实话了。   杨哥闻言点了点头,问谭刃:“现在怎么办?”   谭刃道:“对准它的喉咙打。尸体之所以会产生尸变,有些是因为风水原因,有些是因为死前的最后一口气没有吐出去,打喉咙给它放气。”这会儿,三人对谭刃和周玄业是深信不疑了,杨哥立刻提枪瞄准,便听砰的一声枪响,子弹准确无比的打到了绿毛尸的脖子上。   激烈的枪声划破黑夜,绿毛尸主要是毒性厉害,在速度或者其它方面,还不如最低等的白毛。杨哥这一枪打到喉咙中央,那绿毛尸被打的后退一步,紧接着从破开的喉咙处,猛地喷出一股绿色的烟雾。   随着那绿色的烟雾蔓延,周围十多米内的植物,竟然如同被瞬间蒸干水份一样,极其迅速的枯萎了。这种剧烈的毒性,看的众人都下意识的后退,并且捂紧了自己脸上的防毒面具。   所幸那毒烟扩散的并不厉害,喷出来后,那具绿毛尸也砰的一声后仰,紧接着倒在了地上。   顺子看了半晌,咽了咽口水,说:“这、这就死了?”周玄业点了点头。   宋侨明抹了把额头的汗,说:“那些电影里,收拾僵尸,不都得拿什么糯米或者符一类的吗?原来这玩意儿看着害怕,居然这么简单就可以收拾。”周玄业似乎并没有因为消除了绿毛而感到高兴,他的眉头依旧微微皱着,说:“尸变也是分很多种类的。这里的风水大概有问题,所以死在这里的人,在一定程度上产生了尸变。”   “风水有问题?”宋侨明道:“什么问题?”这方面是谭刃的强项,但这次谭刃却摇了摇头,道:“林密太密集,很难断风水,不过旁边就有水源,葬地有三山合抱,玉带横腰的说法。这地方虽然高山峡谷,激流湍急,但山在前,水在后,并不适合葬人。”   宋侨明闻言,大为吃惊,说:“那也就是说,死在这里的人,都会变成僵尸?”   谭刃对于宋侨明这个略有些白痴的问题,表现出懒得搭理的意思。我在事务所混了半年了,自然知道一些这其中门道,便跟宋侨明解释起来。尸变这种情况其实是很少的,需要的条件很多。比如说这里,这里虽然有可以造成尸变的风水,但那也得不腐不烂的尸体才能尸变,而大多数人死后,尸体都会被虫蚁给啃食。   所以这具绿毛尸,之所以会尸变,只有两种可能。   一是他死亡后,有什么原因,使得他的尸身没有发生,然后在长期的风水作用下,才产生了尸变。   第二种可能就是急速尸变,风水的影响是循序渐进的,而急速尸变,则往往是死者自己的问题,就像谭刃说的,死时有一口气没有吐出去。当然,尸变还有第三种情况,不过这种情况,寻常人很难遇到,那就是‘冲阳’,也就是活人的阳气冲撞了死者,也会造成尸变,遇到这种情况的,往往是一些盗墓贼。   周玄业说,他找尸体这么久,还没有发生过冲阳的情况。   此刻,那绿毛尸倒在地上,众人都有些好奇它是怎么尸变的,顺子惊吓过后,甚至有想靠近探究一下的冲动,而这时,周玄业却道:”此地不宜久留,快走。”   我不由道:“周哥,难道还有什么危险?”   周玄业看着我,只说了一句话:“之前蹲着的僵尸,不是它。”霎时间,我只觉得仿佛一盆凉水泼了下来。   之前蹲着的不是这个绿毛,那也就是说,这里还存在着别的,更厉害的毛尸?   我急了,也顾不得多问,立刻响应周玄业的号召准备撤退。这次宋侨明等人也万分配合,众人转身打算离开,然而一转身我才发现,我们之前扎营的营地处,不知何时,竟然又多出了几个人。   确切的说,是几具长了毛的尸体。   三个绿毛,一个白毛,一个紫毛。      第149章 掩护      顺子吓的呜哇怪叫一声:“啊!这么多僵尸!”这一嗓子,震的林间夜鸟齐飞,而那五具毛尸中,速度最快的白毛,已经疾风般的朝我们冲过来。   白毛的速度是快,绿毛是毒,而其中以紫毛最难对付,一身铜皮铁骨,子弹都打不穿。此刻,那三只绿毛和紫毛没有太大的动作,但猛然扑过来的白毛,其极快的速度,却让所有人措手不及。   更让人崩溃的是,我之前是站在最后面的,所以这会儿一转身,反而成了最前面的那一刻,那白毛,自然而然也就朝着我冲了过来。整个过程,几乎就发生在眨眼间,我只觉得那白毛一闪,下一刻,竟然已经冲到了我眼前,于此用时,那只长了钢针般指甲的手,猛地扣住了我的肩膀。   这手和普通的人手可不一样,往双肩上一搭,其重无比,如同两根粗铁棍似的,压的我双腿都不由得一弯,然而,没等我弯下去,那搭在我肩头的手,却猛然一扣,直接抓住了我的肩膀。   要知道。它的指甲足足有十厘米长,又锋利又坚硬,这一扣,霎时间就在双肩前后,各划拉出五条大口子,最后狠狠一扣,一小部分指甲,还直接陷入了肉里。   这一切,都不过发生在眨眼之间,我痛的惨叫出声,双眼发热,下意识的要挣扎,而这时,我脑海里却想起了之前谭刃跟我说过的话。那会儿无聊的时候,谭刃和周玄业,时不时会给我讲一些他们那行的门道。   在那次镇压黄耀祖和红毛后,谭刃就跟我说过,这些毛尸害人,大多两种方式,一是咬,就是将人活活咬死,二是搭肩膀撕人。它们力大无穷,两只钢针般的手往人肩膀上一放,死死扣住,然后直接将人活活给撕了。   这一瞬间,我就了悟到,白毛这个动作,明显是要撕了我。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从我心头升起,甚至我脑海里都冒出了自己两只手臂被撕下来的场景,那种惊恐的感觉,没有切身经历过的人是不会明白的。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便听‘唰’的一声响,我自己都还没回过味儿来,眼前一道青光闪过,紧接着,和我咫尺之间的白毛,猛地被踹了出去。   与此同时,我的双肩上,多了两只断手,属于白毛的断手。   此刻,周玄业手里正拿着一把剑,赫然便是傅楠拍下来的那一把‘司鬼’,这玩意儿周玄业当时虽然不要,但傅楠走时并没有收回去,没想到这次出来,周玄业竟然将它给戴上了。   那司鬼剑,外表看上去古拙浑厚,平平无奇,没想到却如此锋利,要知道,尸变的尸体,和普通的肉身肯定是有不同的,便是最低等的毛尸,肉也非常难以穿透。   此刻,周玄业双手握剑,剑身上扬,还保持着刚才由下而上的动作,我忍住肩头的剧痛,道:“周哥,酷。”   周玄业微微喘息,道:“小意思,过奖了。”与此同时,顺子等人已经朝着那三具绿毛尸开枪了,几人都是军人出身,枪法还不赖,由以杨哥最佳,但这次那几具尸体是活动的,并不太好瞄准,杨哥等人只能一边开枪一边后退。   我也跟着后退,一边退一边去拔肩头的手,那地上的白毛虽然被砍了双手,但并没有死,身体一弹,笔直的站了起来,挥舞着断手还想来攻击我们。这回我可不怕它,一脚就踹了过去,原想将它踹到,没成想却跟踢到铁板一样,别提多疼了。   还是周玄业反应最快,我一脚踢出去,他紧跟着将剑一横,便听噗嗤一声,司鬼直直的插入了白毛的喉咙里,一股黑烟喷了出来,但这烟没有毒,只是单纯的尸气,而我们都戴了防毒面具,因此丝毫没有影响。   被司鬼这么一捅,这白毛是彻底歇菜了,周玄业噗的拔出剑,道:“现在别拔了,先撤。”那五根指甲倒扣着扎进肉里,确实不好拔出来一拔就抓心挠肝的疼,我只能忍痛放弃,跟着众人后退。   而此刻,那三只绿毛尸也被杨哥等人解决了,三只绿毛尸的毒烟喷出来,周围的植被顿时入之前一样跟着萎缩,并且面积蔓延的很大,我们只能快速撤退。足足撤退了三十多米,才进入安全地带,而唯一剩下的紫毛,却大步朝我们逼近。   宋侨明等人四只枪一齐朝着紫毛发射,但别说打伤了,子弹在它身上,连个痕迹都没有留下,在这种极大的火力中,紫毛径自朝我们袭了过来。   弱鸡啊啊啊大叫着开枪,见根本没用,不禁满头冒虚汗:“打不死,怎么办!”   周玄业喝道:“我对付它,你们先撤!”   宋侨明大惊:“你一个人行吗!”   谭刃从专用包里摸出一条米黄色的绳索,那绳子有小手指粗,他将绳索的另一端扔给周玄业,两人一左一右,牵着绳索朝着紫毛而去,与此同时,谭刃也道:“你们先走!我们将它引开。”   我一发狠,将肩上的断手给拔了,顾不得流血,招呼宋侨明四人赶紧跑。宋侨明一边跑一边对我说:“你小子怎么溜得这么快,不管你老板了!做人不能这么忘恩负义啊!”   这一路来累的跟狗一样,现在谭刃二人又留下来对付紫毛,我心里烦躁的很,闻言道:“别他妈瞎说了!我们留下来只会碍手碍脚!”谭刃和周玄业的本事我是知道的,那紫毛的道行,比起红毛来还差很多,但就是不太容易弄死。据说紫毛只能用火烧,但这里植被太密集,一烧就是森林大火,所以根本不能放火。   唯一的办法,就是周玄业和谭刃将它给困住,然后在逃跑,而我们如果留下来,只会添乱。   虽然我心里担忧二人的情况,但理智告诉我,这会儿只有按照这二人的吩咐做才是最保险的。当下,我带着几人跑路,这会儿还很黑,一行人在黑漆漆的丛林里逃亡,稍不留神就跌的个狗吃屎。   由于脚下磨脱了一层皮,所以这会儿跑起来是一件十分折磨的事情,跑到最后,几乎是瘸着腿在跑。直到一个不知名的东西将我绊倒,绊的我再也爬不起来,众人也才跟着停了下来。   一停下来,宋侨明等人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没人说话,黑暗中只剩下我们粗重的喘息声,片刻后,弱鸡断断续续的问道:“咱、咱们跑了多远?”   宋侨明说:“差不多一个小时。”   顺子道:“周老板他们两个会不会出什么事儿?”   杨哥道:“术业有专攻,周老板他们专业干这个的,想必不会有什么大碍。”   宋侨明又叹道:“没想到真又僵尸啊。你们说,那僵尸是什么人变的?”   顺子道:“或许是远征军的先烈们,或许是一些探险队的人?”   几人边喘气儿边说话,半晌,听见我没动静,宋侨明便凑过来看我,说:“苏兄弟,你没事儿吧?嘶……你肩上的伤,赶紧拿药。”我其实是想说话的,但之前伤口流血,这一倒下,整个人就跟抽干了力气一样,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迷迷糊糊间,只看见宋侨明几人在找医药准备给我处理伤口,接着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后来的一段时间,我一直处于一种半昏迷的状态,偶尔能感知到一些外界的信息,这个过程中,有人给我喂了水和药,醒来时,天光已经大亮了。我转头看了看肩头的伤,已经被包扎起来了。   精神头比昨晚好了一些,醒过来的时候,众人正在休整,顺子用芭蕉叶在地上铺了一块儿干净点的地方,此刻大伙儿都坐在芭蕉叶上吃东西,我是睡着的。   我目光在几人身上扫视了一圈,没有看到周玄业二人,于是爬了起来,道:“几点了。”   弱鸡一口咽下嘴里的饼干,说:“中午两点。昨天你晕了过后,我们又赶了半天的路,到天亮才休息。”   我在心里估算了一下时间,起身道:“有吹过信号哨吗?”   几人面面相觑,最后杨哥沉声道:“吹了,没人响应。”   ps:欢迎加入邪灵一把刀书友群:428192051(已经加过一群和二群的,就不要再加此群了,把位置留给其他人。)      第150章      我其实已经估计到了他们的答案,于是也没说话,坐直了身体,拿了块压缩饼干一起啃。一边吃,一边问宋侨明:“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宋侨明摸了摸鼻子,叹了口气,饼干也不吃了,神情显得极为忧郁:“原以为咱们有现代化的装备,要进这丛林,应该也困难不到哪儿去,谁知道这地方……哎,甭提了。”说着,他又看了看我,道:“你现在也受伤了,周老板两人下落不明,得先想办法找到他们才行。至于要不要继续……”他罢了罢手,道:“实在不行,就只能放弃了。”   顺子狠狠咬了口饼干,道:“不甘心呐。咱们的先烈们,赤脚都能走出丛林,怎么到了咱们这儿,全副武装的,还整成这模样。”   杨哥还是靠谱些,道:“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用,想想怎么跟周老板他们汇合吧。”   我咽下最后一口饼干,喝了口水,道:“返回去找,现在是白天,那些僵尸不敢出来。”之所以我想着要返回去找人,主要是觉得情况有变。我们即便跑路,也没有瞎跑,依旧是按照原定方向前进,因此周玄业两人如果摆脱了紫毛,那么我们的汇合几率很大。即便他们真的找不到我们,说白了,以谭刃能掐会算的本事,要想找到我们也不困难。   然而到现在都还看不到人影,很明显是出问题了,这种情况下,我必须得回去看看。   宋侨明听我这么一说,也很爽快,问我要不要再休息会儿,如果不休息,就直接上路了。我这次伤的有些重,脚下火辣辣的,走一步疼到心坎里,更别提两肩了,我的装备,也都是弱鸡在替我背。但现在的情况下,我哪有心情休息,摇了摇头,众人当即收拾东西往回走。四个小时候,也就是六点钟左右,我们回到了昨晚宿营的位置。   整个营地面目全非,枯萎的植被就不用说了,地面上湿润的泥土上,留下了很杂乱的打斗痕迹,很显然在我们离开后,周玄业二人和那紫毛斗了很久,但此刻,地面上除了能看到白毛和绿毛留下的尸体外,其余的就什么也看不到了。   由于死亡,以及经过阳光的照射,这些尸体上的毛都脱了,露出紫色的尸身,并且开始有虫蚁去爬。周玄业说过,这些尸变的尸体,铲除它们,其实也就是送它们上路。   尘归尘,土归土,生生是死,乃是天地万物运行的规律。这些尸变的尸体,脱离了正常的死亡规律,用通俗点的话来说,就是根本没有超生。我们几人立刻顺着这些痕迹在寻找起来。   很快,根据现场的痕迹,我们发现,周玄业等人,最后的方向并虽然同样是西北方,但和我们所走的那一条路明显不一样,偏离了很多。我们立刻顺着这些痕迹追踪下去,很快,我们在植被的叶子上,发现了血迹。   紫毛是不会流血的,那么这些血迹,很显然就是周玄业或者谭刃的。   他们受伤了!   我心中一紧,脚步不由得加快,追到尽头时,我们在找到了一截断裂的绳索,除此之外,便什么也没有看到。痕迹到此消失了。   情急之下,我们摘了防毒面具,大喊周玄业二人的名字,接下来,连续搜索了半个多小时,依旧一无所获。   宋侨明神情凝重,道:”天快黑了,这片地方,不知道还有没有其它僵尸,我们赶紧离开这里。“我抹了抹脸上的汗,道:“可是人还没找到。”难道我们又要走几个小时离开这个地方,然后第二天再回来?宋侨明抓了抓头发,突然道:”有了,那僵尸会不会爬树?“爬树?   我立刻明白了宋侨明的意思,这地方的大树很多,有些树的树杈,即便人躺在上面打滚都没事,入夜后,我们完全可以躲到树上去休息。尸变中,能上树的只有红毛、旱魃和魁拔,其余的毛尸身躯僵硬,根本不适合爬树,充其量能跳的高一些。   这里的大树动辄几十米高,那些白毛即便能跳,也跳不到树上去。宋侨明这个建议提的太及时了,当下我们便决定继续找,如果没找到,等入夜再爬到树上去休息,第二天继续。   然而这次,没等天完全黑下来,众人就发现了新的线索。   那是谷底靠近一片山崖的地方,水流穿山而过,形成了一个拱桥形的水洞,而就在水面上,赫然还漂浮了一样东西,仔细一看,不是昨晚的那只紫毛又是什么?   不过这紫毛显然也已经死了,身上的毛七零八落的,这会儿太阳已经下山了,它如果还‘活’着,必然可以起身活动,而现在,它却只是在水上漂浮着。许多水生寄生虫爬到了它的身上,看起来让人觉得身上毛森森的。   紫毛是怎么‘死’的我们不知道,但它既然‘死’了,那么谭刃等人就必然还活着,只是,这人去哪儿了?   毛尸在水里,那么他们会不会在水源附近?我们开始沿着水源找,片刻后,在水源的山崖下面,我们发现了一个大洞。   那是个土洞,洞口很圆,洞口处有清晰的一道道的痕迹,那种痕迹略宽,不像是动物挖出来的。此刻我们没有戴防毒面具,因此洞口那股无法掩饰的尸臭味儿,清晰无比的传达了出来。   我立刻意识到,这里面有尸体。与此同时,我也想起了谭刃说过的话:老尸打洞。意思是一些尸变的比较厉害的老尸,在天色快要亮时,能够迅速的给自己挖一个洞口,然后藏进去,等白天一过,再从洞里钻出来。   一边的顺子好奇,直接将探照灯给打了进去,这条洞打的笔直吗,探照灯直直的射进去,霎时间,洞里躲着的东西顿时暴露无疑,赫然是一个紫色的东西!   我操,又是一个紫毛!   顺子惊的一屁股坐在地上,腿都软了,这一瞬间,我的心脏都停跳了一下。这紫毛有些不对劲,紫毛中还夹杂着一些金色的毛发,显得很奇怪,但甭管怎么样,这都不是我们能对付的。   而这时,受到灯光的刺激,里面的紫毛缓缓抬起了头,紫色的眼珠子直勾勾的盯着我们。   我下意识的想跑,但理智告诉我,我们是跑不过紫毛的。这一瞬间,我心中突然冒出一个主意,对宋侨明喝道:“酒精!拿出来!”宋侨明不傻,一听我这么说,立刻明白我要干嘛,当下二话不说去拿酒精。   如今这玩意儿还躲在洞里,一但它出来,我们必死无疑,唯有先下手为强,将它烧死在里面!   宋侨明快速的将酒精递给我,并且还拔了塞子,我立刻将酒精往洞里倒,我忽然发现,那紫毛的瞳孔似乎紧缩了一下,仿佛有意识一样。要知道,尸变的尸体等级分明,红毛以下,都是没有意识,完全凭借本能行事的,但这具尸体,为什么会给我一种它有思想的感觉呢?   虽然心中疑惑,但我不敢耽误,立刻拿出打火机点燃,那酒精燃着火焰一路往下流,很快整个洞里都是火,洞口的情况我们也看不清了。为了防止发生意外,我们五人别分站在洞口两侧,打算如果那紫毛有机会从洞里钻出来,就齐齐瞄准脖子打。这么近的距离,五支枪对准它的脖颈打,我不信收拾不了它。   然而,那紫毛却并没有出来,洞里的火越烧越旺,最后又慢慢熄灭,直到火势完全消失,我们再将探照灯往里面一打,却发现里面空无一物,连个烧焦的肉块都没留下。   这……这是怎么回事?   我愣了一下,心中猛地一跳,觉得不妙。   就在这时,众人身后突然传出来一个声音:“你们在干什么!”      第151章 浮尸      我惊的一转头,发现这人不是别人,赫然是周玄业。不过他看起来可太狼狈了,浑身是黑泥渣滓不说,身上还有一些擦伤,这会儿单手提着司鬼,身上的装备也不见了,看起来很是狼狈。   我连忙迎了上去,心里别提有多激动了:“周哥,你可吓死我了,还以为你出事可。”周玄业罢了罢手,右手往地上一插,司鬼剑半插在了泥土中,他顺势盘腿坐下,喘着粗气道:“你们是回来找我的?”   我点了点头,发现周玄业身上没有什么大伤,现在看起来这么狼狈,大约是体力消耗过渡,但这会儿只有他一个人,并没有出现谭刃的影子。仿佛是看出我在想什么,周玄业指了指水流,此刻,那里漂浮的紫毛已经没了踪影,大约是随着水流,飘进那个拱形的山洞里了。   他道:“他和紫毛一起掉进水里了,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   宋侨明大惊,看了看那水洞,说:“那咱们得进去找找,不过周老板,你又是怎么回事?”   周玄业咳嗽了一声,道:“我中途被那紫毛踢了一脚,晕过去了,刚才听到你们的声音,才醒过来。”说着,他看向我们之前烧尸的那个洞口,道:“你们在烧什么东西?”   顺子最快,当下便将我们放火烧紫毛的事说了,我补充道:“但很奇怪,烧完了,没有看到残留物。”毛尸是很难完全烧干净的,一般都会留下一些黑块儿。   周玄业跟我说过,这种毛尸燃烧过后产生的‘黑块儿’,用他们的行话来说叫‘尸窨’,是一种炼尸的材料,等级越高的‘尸窨’越少见。而此刻,洞里却并没有尸窨。   周玄业闻言,神情变了一下,道:“那就是没烧到,它肯定是另外打洞跑了。”   这个解释让我大吃一惊,不由道:“它、它是钻孔机吗?打洞能打这么快?”周玄业看了我一眼,虽然没说话,但那意思很明白,那玩意儿,就是个比钻孔机还厉害的东西。   霎时间,我觉得自己额头多了层白毛汗,道:“完了完了,它一会儿,会不会从其它地方打洞出来?”   杨哥道:“那现在怎么办?”   周玄业看了看那条水流,说:“地尸遇水而僵,我们先下水找师兄。”   弱鸡有些不明所以:“什、什么水什么僵?”   我担心那没被我们烧死的紫毛会随时冒出来,于是拍了他一把,道:“遇水而僵!说的是土里尸变的毛僵有避水的天性。”这当然不是说僵尸怕水,事实上,水有阴阳之分,地中涌出的水是‘阴泉’,天上掉下的雨是‘阳露’,毛尸一下了水就不利索,所以天性避水,正常情况下,它们都是绕着水走,当然,惹毛了的情况下除外。   想来,昨晚那紫毛定是极其厉害,这会儿飘在水里,肯定是极其厉害。谭刃如果真进了那山洞里,也不知会不会被水给淹死。这时,宋侨明听说下水可以避尸,立刻让顺子把充气垫拿出来。那种塑胶的充气垫是应急用的,放了气折起来只一小块,充气上就跟一张席梦思似的,由于中空的设计,抗寒力很强,适合群体携带。   顺子顿时明白了宋侨明的意思,当下开始给那气垫充气,也不过十来分钟的功夫,气垫半鼓起来,我们将它推到水里,勉强充当木筏,紧接着削了几根树干当筏子,一行人打着手电筒,往哪个拱形的山洞而去。   这会儿已经完全入夜了,之前那个紫毛,也再没出现过。气筏子经过水中那具紫毛身边时,灯光打上去,近距离去看,只见它身体上爬满了蚂蝗,特别恶心。   那山洞很高大,滑进去完全没有障碍,洞内的水域十分开阔,灯光打过去,周围的石壁显得千奇百怪。杨哥似乎对地理这方面挺了解的,说道:“这个山洞,千百年前,应该是个大型的水洞,周围的石壁就是最好的证明。后来应该有过一次地质运动,河谷下陷,山体升高,所以这个水洞,露出了一大半。”   顺子道:“老杨,看不出来你还有搞地质的潜力啊。”   宋侨明教训了二人两句,让顺子闭嘴,专心找人。我们打着手电筒四下晃,并且叫着谭刃的名字,但都没有回应。这让我不由得担心起来他是不是真的出意外了。潜意识里,我觉得谭刃不会那么快玩完,上一次在古尔班通特,我好几次以为他死了,不也活的好好的毛?更何况,现如今,先死的还是那只紫毛,所以谭刃应该不会有事才对。   这个想法很快便得到了佐证,在进入山洞大约一百多米开外时,在山壁旁边的高地上,我们看到了一支手电筒。   手电筒掉在地上,照射出一道黄色光柱。   “快、快,靠岸。”我招呼顺子等人将气筏子朝手电筒支过去。   我们这筏子太水,为了防止被刮破,因此气也不敢充的太满,人坐在上面,屁股都往下陷,踩起来更是软绵绵的。为了保持平衡,我们是两边各坐了三个人,行动间小心翼翼,划起来非常的不顺手。   片刻后,气筏子靠岸,除了顺子留在筏子上,我们其余人都爬到了手电筒所在的位置。那地方并不大,但站几个人还是绰绰有余的,手电筒静静的躺在上面,后面还有一个的包。   那是谭刃每次出任务都必带的一个小黑包,我打开一看,里面所有的东西都在,但就是人不见了。   众人站在高处,以此为中心点,打着手电筒观察周围,试图寻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很快,一小抹血迹出现在了我的视线中。血迹就在平台的边缘处,很淡,一长条,像是有什么人突然从这里滑下去时蹭出来的血。我立刻顺着边缘往下看,下面就是水了,只是水下一米左右的高度,还有很多大石头和一些探出的石板,人在水中行走应该没问题。   我脑海里出现了一副画面,谭刃掉进水里,然后找到了这个靠岸的地方爬上了岸。他放下了手电筒和包,或许准备拧干一下身上的水,但不知为什么,却突然从平台的边缘滑了下去,然后掉到了水里。   水里有石头,并不会淹没他,那么掉下去后,谭刃应该是第一时间爬起来的。   如果是我,自然会在爬起来以后,再重新爬会石台上。   但很显然,谭刃并没有这么做。   很显然,当时很可能出了什么意外,使得他根本没有爬起来。   想到此处,我立刻纵身一跳,吓的旁边的杨哥大叫:“你干什么!”   这地方并不高,跳下去后,我稳稳当当的站在水里。从我这个角度往右后方看,是一片层层叠叠的岩石,一半在水中,一半裸露出来,将后面遮挡的严严实实,只有探出头,才能看到漂浮在水面上的顺子。   如果谭刃掉下水后没有爬起来,那么只有两种结果,一是下了深水,没准儿他临时想游泳健身?当然,最大的可能性还是第二种,那就是在水里,他发现了什么。   此刻,我脚下就是一条隐藏在水中的路,当然,这条路时断时续,目测之下,有些地方走到一半,还得下水游过去。我将自己的想法对周玄业一说,他沉吟道:“你说的有道理,就按照你的推测,再往前找。”当下,我们收拾了手电筒和谭刃的小包,重新上了气筏子,沿着那条最有可能的路线继续往下。   果不其然,在不远的位置,我们就发现了谭刃。   但这个发现并不值得我们高兴,因为他整个人是四肢大敞,漂浮在水面上的。   什么人才会漂在水面上?当然是死人!   我觉得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一记无形的重锤,狠狠的锤了一下,失声叫道:“老板!”紧接着我也顾不得那么多,立刻跳下水,朝着漂浮在石壁边上的谭刃游过去。      第152章 水中尸      谭刃离我并不远,因此我很快就游到了他身边,这一刻,我的大脑是一片空白的,人的反应也没那么快,当我抓住谭刃漂浮在水上的身体喊他的名字时,我猛地发现,这不是谭刃的脸。   它外面虽然套着谭刃的衣服,但那张脸,浮肿惨白,两只眼泡胀鼓鼓的,仿佛随时会从眼眶里脱出来一样。   最初我先是愣了一下,就算谭刃真的淹死了,也不至于这么快就泡涨了吧?这点儿常识我还是有的,要想泡到这个程度,至少也得两三天。再加上这张脸虽然泡变了形,但和谭刃却没有一丝相似之处,因此我立刻反应过来,这具尸体根本不是谭刃。   我忍不住惊呼出声,连忙松手,下意识的将这尸体推了一把,想将它推远一点儿。然而就在我手伸过去的时候,这原本四肢大敞的尸体,左手却突然一番,猛地抓住了我伸过去的手,与此同时,它的脸也一下子转了过来。   霎时间,那张浮肿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极其诡异的笑容。   周玄业说过:会笑的尸体最可怕。   我脑海里嗡了一下,下意识的要挣扎,然而没等我做出反应,那尸体已经猛地往水里一沉,连带着将我也往水里拉。由于没来得及闭气,那一刻,周围的水不停的往我鼻腔和嘴里灌,有些呛入了肺里,别提多痛苦了。   秋天冰冷的水,刺激的人肌肉都僵了,窒息和呛水的痛苦一起袭来,手腕上抓住我的那只手非常的紧,挣扎间,我踢蹬的脚也不知踢到了那东西的什么位置,下一刻,那玩意儿放下了我的手,改抓脚,将我直往水下脱。   难道这玩意儿是个水鬼?   可是,水鬼怎么会套着谭刃的外套?   莫非,谭刃遇害了?   这些念头在我脑海中只是一闪而过,因为现在的情况太过于混乱,因此痛苦中,我根本想不了太多,情急之下,我想起自己身上还有武器,当下拔出了武器,试图去攻击它。   我不得不强行睁开了眼,冷水刺激的眼球生疼,但这与呛水和窒息比起来,实在不算什么。我的腰间还别着手电筒,由于是防水的,因此手电光并没有熄灭,周围的水域,被渲染的一片昏黄。   就着这光源,我瞄准了拖着我的那个东西,拿出匕首朝着它脑袋顶猛扎下去。谁知这玩意儿的脑袋就跟铁球似的,扎不穿不说,还特别滑溜,一匕首戳下去,直接戳偏了。   而那水鬼却似乎有感觉一样,在水中冲我裂了裂嘴,露出满口绿森森的牙齿,身体不再往下沉,反而往上一冒,张嘴就要朝我拿匕首的手咬来。那玩意儿的嘴一张,别提多大了,我吓的赶紧缩手,但哪里等躲的过。那玩意儿张口就朝我手腕上咬过来,情急之下我顺势一挥,从它张开的嘴上割过去,这次没打滑,直接将这玩意儿鼓胀的腮帮给划拉开了,一股黑水从伤口冒了出来,霎时间在水中弥漫开来。   这一瞬间,我的眼睛猛然觉得一阵火辣辣的刺痛,紧接着,眼前的一切就越来越模糊。   这黑水明显是有问题的。我突然觉得很恐惧:我的眼睛会不会就这么瞎了?   最后一眼,我只看到一个人影游了下来,虽然看不清对方的模样,但我也认出来是顺子,他说自己家以前是打鱼的,水性一等一的好。看样子这话没吹牛,他居然是第一个下水救我的。在顺子后面,还跟着两个人影,是谁我就看不清了。   就在这短短几秒钟的功夫,我的眼睛彻底看不见了,下一刻,抓住我脚的力道猛地松了,紧接着,我就被另一个人往上拉,片刻后就冒出了水面。出水之后,我只做了两件事,换气和吐水,救我的那个人,则拽着我往另一头游。   “苏兄弟,没事儿吧!”我这才知道,拽住我的是顺子,但我没办法说话,之前呛水呛得太厉害,这会儿根本说不出话来,嗓子里火辣辣的,又不停的吐水。   片刻后,我感觉自己被推到了一个没有水的地方,周围有人围了上来。   “手流血了,快,拿药。”是顺子的声音。   “小苏,那是什么玩意儿,吓死我们了。”是宋侨明的声音、我睁开眼,眼前还是一片黑暗,比身体更冷的,是一种从心底冒出来的寒气。顿了顿,我道:“周哥呢?”   宋侨明道:“他和老杨还在水里。”看样子刚才跟在顺子身后的是老杨和周哥。   我看不见,便道:“他们现在怎么样?”   宋哥道:“不知道,还在水里。”紧接着,他似乎发现了不对劲,说道:“苏兄弟,你的眼神儿不对,你的眼睛怎么了?”   我闭上眼,摸了摸眼皮,试着按压了一下,再次睁开眼时,还是什么也看不到。我觉得自己的心脏不受控制的跳动起来,如果说将残疾人分一个悲惨度的话,盲人是公认的最惨的,难道我苏天顾就要这么瞎了?   强烈的恐惧感让人几乎崩溃,我深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谭刃生死不明,周玄业和杨哥还在水里对付那个东西,现在不是顾及自己的时候。   冷静。   冷静。   我在心里默念这两个字,深深的换了好几口气,才道:“我眼睛看不见了。”   “怎么回事?”宋侨明大惊。   我道:“我用匕首,划破了那东西的皮肤,里面冒出一股黑水,然后我就……天呐,快!顺子!快让他们上来,不要对那东西动刀子!”顺子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只听噗通一声,应该是跳下了水。   我一向相信周玄业的身手,以他的能力,如果发起狠来,砍那水鬼两刀是没问题的,但绝对也会落的和我一样的下场。   我顾不得自己了,只期望周玄业千万别和我走一样的路。   黑暗中,大约过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我听到了噗的几声,随机有人在我身边坐下,那人开口道:“怎么样。”是周玄业的声音。   “周哥,你的眼睛没事吧?”   周玄业道:“没事,你的眼睛被尸水给染了。”他说的是肯定句,从这个我可以听出,他是没有大碍的。紧接着,杨哥气喘吁吁的问:“眼睛看不见了?这可怎么办?”   周玄业道:“还好,时间不长,我有办法。”我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是在翻装备包。   片刻后,我听到周玄业和宋侨明的对话声。   “周老板,这是什么东西?”   “朱砂,糯米粉。”   “这玩意儿可以治好他的眼睛?”   周玄业没说话,但我接下来听到了水声,片刻后,周玄业往我右手塞了一块止血棉,又往我左手塞了一个杯子,说:“蘸着水洗眼睛。”   我道:“周哥,我不会瞎是不是?”   周玄业咦了一声,声音有些意外,道:“看你和傅楠较劲不是挺有胆量的吗?怎么,这么怕瞎了?”   我苦笑一声,道:“周哥,我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有些人瞎了,还有父母亲人可以依靠,能过活下去。我这样的人要是瞎了,我这辈子就算活到头了。”   宋侨明奇怪道:“为什么?难不成你瞎了你爹妈就不管你?”   我没回答这个问题,反倒是周玄业的话让我极为意外,他拍了拍我的肩膀,道:“胡说什么,就算瞎了,那也是工伤,我虽然没什么钱,但多养一个人还是没问题的。”   我别提多感动了,正要说话,周玄业又加了一句:“不过如果是那样,就不能再发工资给你了,毕竟到时候你吃我的住我的,一个月给一百块零花就差不多了。”   “……”只有在这种时候,我才深深的认识到,他和姓谭的果然是师兄弟。   这么抠门的徒弟,到底是哪个奇葩师父教出来的?   ps:谢谢大家支持,第二季比赛的结果已经出来了,虽然很遗憾没有拿到名次,但还是很感谢这段时间投票的读者们,鞠躬。      第153章 尸铃      我开始用杯子里的水洗眼睛,那水有股清香味儿,洗了没两下,便觉得眼睛上那种火辣辣的刺痛感消失了,眼前渐渐能看到一些微光,但事物还是看不清楚,因此周玄业让我接着洗。   我一边洗眼睛,一边听着宋侨明等人说话,只听宋侨明问道:“那水里的是什么东西?莫非是水鬼?”   周玄业道:“是水尸。地尸覆毛,水尸生蹼。”   顺子道:“合着不知是土里的尸体会尸变,水里的也会?”   “会,但这种几率很小,所以水尸非常罕见。这里……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会出一具水尸……”说到后来,周玄业自己的语气中都带上了一丝疑惑。他话音刚落,之前和他一起下水的杨哥突然说道:“刚才在水里,我发现那水尸身上还穿着裤子,看那料子,和我们之前挖出的尸骨所穿的衣服很相似。”   我立刻明白了杨哥的意思,不由停下了洗眼睛的动作:“你是说,那水尸很可能是远征军的尸身变的?”   杨哥没答话,我也看不清楚他有什么反应。   这时,宋侨明的声音显得有些烦躁,道:“怎么这片地方,不是僵尸就是水尸,邪门儿了。”   周玄业道:“不是邪门儿,是风水的问题。”   顺子问是什么问题,周玄业却说着不是他的长项,要弄清楚是什么问题,估计只有谭刃才能知道。可如今,谭刃却已经陷入了一种生死不明的境地里。洗着洗着,我觉得眼睛舒坦多了,已经可以看到几个人的影子,只是还看不清楚模样,那情景,有点儿类似高度近视,所有的一切,都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   周玄业伸了手在我眼前,问:“这是几根手指?”   我道:“能看见手,但几根手指看不清。”我试着再凑近一些,只觉得眼前全是手指的虚影,十多根,密密麻麻的。   周玄业叹了口气,道:“恢复的还成,没有达到我预想的效果。”我心里揪了一下,道:“我以后是不是都这样了?”   周玄业道:“我这儿有拔尸毒的药,每天按时洗,恢复只是迟早的问题,只是现在你这个情况,在这地方,太不方便了。”一旁的弱鸡立刻说道:“没关系,苏兄弟你以后就跟着我,我看着你,虽然我的绰号叫弱鸡,但那是他们嫉妒我,事实上……”   “行了行了。”他的话被宋侨明打断了:“都别扯了,现在还是想办法找到谭老板要紧。”毕竟宋侨明是这次任务的组织人,如果队伍里真有人丢了性命,他的压力必然是很大的。   弱鸡讪讪的说道:“可是,该怎么找啊,咦……”说话间,他突然站了起来,似乎有什么发现,但我由于视线模糊,因此什么也没看到。紧接着,便听弱鸡道:“刚才那个水尸又出现了,在水下面一闪就没影儿了,嘶……它、它肯定还想着偷袭咱们!”   周玄业显得毫不意外,道:“水尸本就喜欢拉人下水,咱们身上的活人气最吸引它,被它盯上,它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那怎么办?”宋侨明沉声问了一句。   周玄业只说了三个字,道:“干掉它!”   众人一阵沉默,很显然,要想干掉这水尸,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如果是地上的毛尸,咱还能开枪打脖子,可那玩意儿一直藏在水里,总是冷不丁的冒出来,等你反应过来,都已经被拉下水了,哪里还来得及开枪?   要干掉它,这难度有些太大了。   周玄业接着道:“不干掉它,它会时时刻刻来害我们,搜救人的行动,根本没办法展开。”这倒是实话,现如今,我们几人缩在这个离水尸大约有三米高的石台上,连气筏子都不敢坐,又如何去搜寻谭刃?   看样子只能照周玄业说的,先干掉那具水尸才行。   说话间,宋侨明豁出去了,我听到了枪支上膛的声音,紧接着便听宋侨明道:“都给我盯紧水面,那玩意一冒出来就朝头和脖子打。”他一说完。又是接连三声上膛声,应该是你杨哥吧他们。   周围一时沉默下来,我察觉到周玄业盘腿坐到了我旁边,虽然他没说话,但我能感觉到,他现在的心情很压抑,应该是在担心谭刃。我想安慰他几句,但一想到谭刃的外套之前披在那水尸的身上,我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心里冒出了很多不祥的想法,哪里安慰的出口。   就这么过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时不时的会听到宋侨明等人开枪的声音,最后往往又以怒骂结尾:“又没打上!”显然,那水尸时不时会从水底冒出来。   时间过的越久,众人的心情就越焦躁,我们守在这片高地上,不敢下水,而谭刃依旧没有丝毫线索,再这么下去,即便我们最后找到人,八成也只能找到谭刃的尸体了。   就在众人焦躁不安之际,周玄业突然站了起来,摸索出最强的那个探照灯,打向上游,说:“有东西飘过来了。”那光太强,我眼睛占时受不得刺激,不由自主的闭上,所以也没看到周玄业所说的是什么。   这时,便听弱鸡道:“咦,是那具紫毛。”   紫毛?   我不由跟着起身眺望,但什么也看不见。这时,周玄业立刻道:“太好了。”没等众人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视线模糊间,便看到周玄业蹲下身在他的小装备包里找东西。   不一会儿,他似乎拿出了什么捏在手里,但我看不太清楚。   紧接着,黑暗寂静的洞中,猛地传来了一声清脆的铃响。声音是从周玄业手里传出来的,很显然,是他在摇铃铛。没等我反应过来他怎么突然摇铃,便听旁边的宋侨明倒抽了一口凉气,紧接着宋侨明说了句:“我操!这、这……”他没有继续说下去,我只听他咕嘟咽了声口水。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我死死瞪大眼,但眼前只有一片强光和几个模糊的人影。这种感觉挺憋屈的,那铃铛下了半天,我耳里只听的弱鸡和顺子等人不停惊叹和骂娘的声音,但却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郁闷之下,我干脆不看了,靠着石壁坐下来,原本想将那水尸的祖宗问候一遍,但转念一想,那水尸也是受到风水影响的远征军所变,我要骂先烈的祖宗,那就太不是人了。   于是只能坐在原地,听着弱鸡等人咋咋呼呼的声音。   片刻后,只听周玄业说道:“捞上来。”   顺子道:“捞这玩意儿?它、它身上全是虫子啊!你不是一摇铃铛,这紫毛就自己游过来了吗。要不你再摇摇,让它自己爬上来?”他这话让我隐隐猜测到了刚才所发生的事,看样子是周玄业动用走尸之术,把漂浮在水面上的紫毛尸给弄过来了。   可是,他弄这紫毛干嘛?   顺子说完,没听到周玄业回话的声音,片刻后,宋侨明喝道:“都瞎磨蹭什么,周老板让捞就捞,赶紧的。”   一行人没吭声,我听到一阵水声,紧接着顺子等人又架起了一个人形的影子,一大股腥臭味儿扑鼻而来,让人恶心的想反胃。由于位置有限,因此捞上来的紫毛,直接就放我旁边了,那味儿,惊的我直接窜起来往后退,所幸弱鸡拽了我一把,不然没准儿就直接掉水里了。   “我操,蚂蝗爬我身上来了。”   宋侨明道:“别扯别扯,用拍的。”   杨哥道:“全是虫子,接下里怎么办?”   这时,周玄业答道:“很快就不会用虫子了。”这时,随着时间的推移,我的眼睛好了不少,看东西已经没那么模糊了。只见周玄业将手里的走尸铃一摇,那具紫毛立刻直挺挺的站了起来。我虽然看不清那紫毛身上的虫子,但结合之前在水中所见,也大致能想象的到这玩意儿现在是有多恶心。   紫毛直挺挺的站着,周玄业从兜里似乎掏出了什么东西,但那玩意儿很小,我看不真切,隐约倒像是钉子一类的东西。      第154章 驭尸(上)      接下来的整个过程,我都只能看到一个片模糊的影像。周玄业拿着那钉子一样的东西,往那紫毛的身上扎,时不时的,能听到宋侨明等人压低的说话声。几人似乎显得极为小心翼翼,又显得极为震惊,时不时的窃窃私语,具体说什么,我也听不太清楚。   约莫十来分钟的功夫,我听到顺子惊呼:“真的走了,你看这些蚂蝗……”他话没说话,语调一转,道:“我操,怎么朝我们爬过来了!”   这时,周玄业提醒了一句用驱虫药,顺子等人才反应过来,没多会儿,空气中便弥漫出驱虫喷剂的气味儿,不太好闻。   我试图凑近一些,想看清那紫毛是怎么回事,幸好杨哥提醒了我,让我别乱动,否则我的脸估计得和那紫毛来个面对面接触。这种什么都看不清楚的感觉,让人十分心焦。   我知道再看下去也没用,干脆要了块棉花继续洗眼睛,洗一会儿又抬起头看一会儿,只见周玄业一直站在那紫毛跟前,具体在做什么瞧不清楚,但时不时的,嘴里会发出一些我们听不懂的话,就跟念咒似的。   “哎,动了、动了,紫毛又动了。”大约半个小时后,顺子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与此同时,周玄业念咒一般嘀嘀咕咕的话语逐渐清晰了起来:“……上达天听,下及幽冥,借魄归位,入我尸神,咄!”随着最后一个字落地,我猛然发现,那具紫毛,竟然动了起来,而且原本应该很僵硬的身体,关节竟然灵活的转动着,它还歪了歪脖子,山洞里响起了一阵骨骼噼里啪啦的声音。   这就是走尸?   其实这算是我真正意义上看周玄业走尸,可惜居然是在这么操蛋的情况下。不过洗了这么会儿,情况却是比之前好多了,不再那么模糊的厉害,只是眼前像罩了一层轻纱,虽然模糊不清,但大多情形却已经能看见了。   只见那紫毛的嘴里,明显是含了什么东西,牙齿紧咬,双腮鼓起,已经开始腐烂的尸身,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黑黝黝的眼窝里,萎缩的两颗眼珠子,居然还动了一下。   如果不是它身上的尸臭味儿太浓,我真想好好研究研究。   这尸体的外形实在可怖,但有些东西,看着看着就习惯了,主要还是周围有其他人在吧,所以我没觉得害怕,但如果就我一个人和这腐尸待在一起,估计就没办法这么淡定了。   此刻,我仔细一看,便能看到,在这紫毛的双肩以及大腿上,赫然都扎了东西。那玩意儿也就是周玄业之前手里拿着的‘钉子’状物品。黄澄澄的,那质感看着有些像黄金。钉子具体多长不知道,但应该不超过十五厘米,大部分扎入肉里,剩下一厘米左右裸露在外,露出四边形的菱角,因此我可以判断,这钉子应该是个四边的锥子形。   这四根黄金质地的‘钉子’,显得十分扎眼,我不由得问道:“周哥,这是什么东西,以前怎么没见你拿出来过?”   周玄业道:“那面阴阳怀古镜被你见过一次就毁了,我的降神符你见过一次,也没了,说真的,再有什么宝贝,我还真不希望被你看到。”从他说话的语气来看,明显是玩笑话,我仔细一想,却发现还真是这样,心说难不成自己有毁坏宝贝的体质?   不等我答话,周玄业收起玩笑,道:“这叫‘控尸楔’,一般的尸体,请魄归位,配以符咒就能驱赶。而炼制的尸体或者这类尸变过的尸体,是无魂无魄的,‘控尸楔’可以代替尸魄,为炼尸者所用。这东西制作的方法虽然困难了一些,但算不上什么宝贝,主要是用法,一般的走尸之人,就算拿到这东西,也不一定能用。”   我顿时明白过来,也就是说,这控尸楔,其实并不是走尸的用品,而是炼尸的用品。   我突然觉得不对,周玄业不是声称,炼尸术要寻找合适的尸体很难,自己从来没有炼过尸吗?既然如此,他怎么会随身将这炼尸用的‘控尸楔’带在身上?   不用眼下情况紧急,因此我也就没多问,只见这时,周玄业便道:“下水吧,我们去找人。”   顺子指了指那紫毛,道:“它呢?不对……我是说那水尸呢?”   周玄业道:“有小紫对付。”   小紫……   我默默地看了眼紫毛,突然想起了谭刃养的小黑、小金、小龙,不愧是师兄弟,起名都是一个德性。   众人刚才已经见识过了周玄业的厉害之处,这会儿对他的话几乎是言听计从,当下众人便下了水,爬上了气筏子。几乎就在我们下水没多久,那水尸就迅速冒了起来。即便是我现在这糟糕的视力,也很清楚的看见它从水中往上冒的情景。   宋侨明立刻太枪,然而,没等他开枪,还站在高处的紫毛却突然跳下了水,身体跟鱼一样灵活,直接朝着那水尸冲过去,像一个高速发射的子弹。几乎在这一瞬间,它就推着水尸往水底沉去。   这一幕,看的众人目瞪口呆。   片刻后宋侨明才缓过神来,道:“别看了,别看了,快往前划,找人。”当下我们重新启程,时不时的,众人会将灯光往水下打,想看一看紫毛和水尸的动静,但什么也看不见,看样子紫毛是彻底将水尸给拖住了。   我们的气筏子一路往前,几分钟后,我们进入从这个洞里划了出去。我们没想到,这水洞进入是穿山而过的。此刻是晚上的十一点,丛林里黑的伸手不见五指。我们漂浮在水上,手电光照相四处,只见两岸都是粗壮而茂盛的参天大树,有些畸形的大树半个身体都探到了水面上,形成了巨大的树冠,我们的气筏子,就在这些树冠下穿梭。   “还是没有看到人,会不会真的……”顺子话只说了一半,我们都有些担心,谭刃是不是被那水尸害死在山洞里了。我焦躁的抓了抓头发,正想开口,说要不再回山洞去看看,黑暗中,却突然响起了一声尖锐的哨子声音。   那声音是从我们左手边传来的,也就是出了山洞靠左的那片丛林,声音非常清晰,显示对付离我们并不远。那是信号哨的声音!   我没有出口的话,顿时掐灭在摇篮里,立刻改口道:“快、快靠岸,肯定是老板!”其实也不需我多说,顺子两个早已经开始改变气筏子的方向。这条水源的水面并不宽,十几秒的功夫,我们就靠到了岸边,众人踩着半扎入水中的树木茎干上了岸。   巨大的根茎交错在一起,形成了很多大大小小的水坑,由于靠近水源太过潮湿,这里的树干上,都有很多寄生类的植物,诸如青苔、蔓藤一类的,摸上去滑不溜手,时不时还能摸到一些鼻涕虫一样的东西,特别恶心。众人也顾不得那么多,反正之前下水衣服、鞋袜什么的都湿了,便直接踩着这些水坑,朝着哨声传来的地方奔跑,一边跑一边喊谭刃的名字。   很快,我们在一棵畸形老树的枝桠处,发现了躺在上面的谭刃。   我兴奋的刚想跟他打招呼,拍两句诸如老板我们想死你了之类的马屁,但话还没出口,谭刃忽然朝我递了个眼色。谭刃这人做什么都不疾不徐的,很少能有什么表情,更不会平白无故的挤眉弄眼,因此这瞬间,我就知道出事了。   顺着他眼睛示意的方向一看,我猛地发现,在谭刃头顶上方的位置,赫然还悬挂着一样东西,即便视线有些模糊不清,我也还是认出来了,那赫然是一颗人头窟窿!   白森森的人头,用干枯的藤蔓拴着,吊在树上,人头的眼窝处,还有一条不知是蜈蚣还是什么的爬虫钻来钻去,而这仔细一看我才注意到,谭刃竟然是被捆在树丫上的,并非是自己躺上去的。   就在这时,又响起了一声信号哨的尖锐声音,但谭刃分明就躺在那儿什么也没做。   那么,是谁在吹信号哨?   是谁把谭刃绑起来的?   那吊着的人头是怎么回事?   众人立刻顺着哨声传来的方向看去,原来那旁边那棵树上,还有一个黑影,我看不真切,其余人却看得比我清楚,只听弱鸡惊叫道:“有毛!是野人!”      第155章 驭尸(下)      我听到弱鸡说野人,几乎吓了一跳,要知道,前不久,我们一行人还深刻讨论过这个问题。难不成,谭刃就是被它给捆起来的?   也就在弱鸡出声的瞬间,黑暗的树林里,四面八方,忽然传来了一阵阵嗷嗷的长啸声,周围的树枝刷刷作响,很明显,那树上不止藏了一个野人。即便我现在处于‘高度近视’的状态,但也立刻发现了从周围树上急速朝我们而来的一个个人形黑影。   宋侨明等人反映很快,立刻开始开枪,霎时间枪声响成一片,我因为眼睛的原因,被众人护在了中央。这时,杨哥叫道:“太快了,根本没办法瞄准,苏兄弟,你先上船去。”所谓的船,也就是我们停在岸边的气筏子。   我明白杨哥这么说的意思,那些野人的移动速度太快,宋侨明等人接连不断的开枪,却只能阻止它们靠近,根本伤不到它们。在这么下去,就算是再多子弹也不够用的,为今之计,只有躲到水面上才安全。   我现在眼神儿不行,众人还要掩护我,根本没办法去救谭刃,所以我只有先让自己安全了,他们才能进行接下来的行动。当即我也不矫情了,立刻拔腿就往回跑,周玄业等人强大的火力,阻断了野人的追逐。   打着手电筒一口气跑到水边,让我抓狂的一幕出现了,原本被我们用绳索拴在水边的气筏子,不知何时,竟然没气儿了,变成了小小的一块,随着水流晃来荡去。   不止这样,在气筏子的旁边,还蹲着一个人。   说真的,看到这个人时,我的第一反应不是恐惧,而是觉得吃惊。因为他根本不是野人,但又浑身,身上没有毛,头发倒是很长,一直垂到腰部,被一根藤蔓制作的绳索给扎了起来。   此刻,那个的人背对着我,蹲在放了气的筏子跟前,头歪来歪去,像是在研究。我知道,气肯定是他放的,他究竟是谁?   如果是人,又怎么没穿衣服,在丛林里晃来黄去?如果是野人,身上又怎么会没毛,而且还懂的扎头发?   我虽然眼神不好使,但由于现在离的并不远。因此我给枪上了膛,将枪口对这他。   也就在这时,我的动静仿佛打扰到他,他转过了身。   转身的这一瞬间,我只觉得自己浑身的肌肉都僵了下,因为这居然是个女人!   一个浑身的女人!   她的皮肤,是一种蜜蜡一样的黄色,有一种十分健康而特殊的美感,身材修长,小腹上还有一层薄薄的肌肉,透露出一种健美的性感,胸部挺拔而结实,五官却长的很奇怪。   额头骨有些凸出,眼窝深陷,下半张脸到是和正常人没有区别。   按理说我不该盯着一个姑娘这么看,但这种身形和长相结合在一起,竟然有一种很狂野的美感,我盯着她的挺拔的胸,紧致的小腹以及笔挺的双腿,突然觉得有些移不开眼睛。   就在我愣神这片刻,那个姑娘嘴里突然发出了一声尖啸!   那啸声一下子将我惊醒了,因为,那声音,居然和之前那些野人的啸声一模一样!   瞬间我就反应过来,这女人也是个野人!   人在危急关头,总是会做出本能的自卫反应,我以前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对一个人开枪,更没有想过自己会对一个女人开枪。而就在她尖啸的这一瞬间,本能的自我保护,让我立刻开了一枪。   我的枪口之前是瞄准她的胸口的,但一枪打出去,却并没有打中她,而是打飞了。   不要将开枪想的很容易,除非是离的很近或者目标很大,否则没有经受过训练的人,是很难抵抗枪支的后坐力的。我虽然是瞄准了她的,但后坐力的震动下,子弹却是朝上飞了,从女野人的肩膀上打飞了。   虽然没有伤到她,但这个女野人明显受到了惊吓,瞬间就窜到了树上,一下子不见了踪影。   我的心头怦怦直跳,将手电筒打向周围的大树,试图寻找她的藏身之地,但不知道这个女野人是被吓跑了,还是我眼神不好,警惕的看了一圈,也没看到她的踪影。   周玄业那边的枪声模模糊糊的传来,我找不到那女野人的踪影,也顾不得那么多,赶紧去查看气筏子。如果只是被放了气,那么我现在打起还来得及。等我蹲到水边将那玩意儿拉起来一看,才发现这上面竟然有一个大口子,明显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给划拉出来的。   我心里一惊,心说这下完了。   而就在这时,平静的水面,忽然腾起一股水花,紧接着,又一个人窜了出来。这次我看清了,是小紫。   它不是在拖着水尸吗?现在怎么冒出头了?   没等我反应过来,这玩意儿猛地从水里窜了出来,的站到了我旁边,而水中,那水尸一双泡的发涨的眼珠子,却怨毒的盯着我。我知道这玩意儿喜欢拉人下水,于是连忙往后退。   紫毛的站在岸边,下巴微微抬了一下,我突然觉得,它这个动作竟然和周玄业极其相似。   我猛地想起来,炼尸之术,本来就可以操控尸体激发出常人难以企及的力量,难道这紫毛突然上岸,是周玄业在操纵?不等我反应过来,紫毛已经用一种令人极其吃惊的速度,朝着周玄业等人所在的位置而去。   我不敢耽误,当下追了上去,不过,等我跑回去时,整个战斗都已经结束了。紫毛浑身是血,在周围,还七零八落的散落着一些带毛的断肢。   整个过程,大约不过三分钟左右。   三分钟。   短短的三分钟,之前还嚣张不已的野人,就变成了尸块儿。   宋侨明等人依旧抱着枪,但脸上的神情,却是掩饰不住的惊恐,他们用一种很奇特的目光,在紫毛和周玄业之间打量。   大部分人都有这样的经历,当你的朋友很厉害时,你可能会高兴、会觉得与有荣焉,或许还会有一点儿小小的嫉妒,但这都不伤大雅,但如果你的朋友,已经厉害到另一个层次时,你就不一定高兴了,你可能会觉得陌生,会觉得自己或许从来没有好好认识过这个人。   此刻,宋侨明等人的目光就是如此。周玄业这人有本事,脾气也好,众人都对他很欣赏的尊重。但现在,这种欣赏和尊重,因为他过于变态的能力,而变成了一种恐惧和怀疑。   这个人有能力操纵一具尸体,在瞬间,将所有的野人撕成肉块。   那么,他想要杀死自己,是不是也同样的不费吹灰之力?   紫毛在‘干完活’后,周玄业浑身是血,那些血不是他的,而是那些野人给飞溅出来的。他手里拿的不是司鬼剑,而是那支走尸铃。铃铛上,血迹顺着铃铛的边缘一滴一滴的往下掉,空气中,浓烈的让人作呕的血腥味儿,直往人的鼻子里钻。   诡异的沉默、粗重而压抑的呼吸、还有浓重的血腥,构成了一副诡异的画面。周玄业很沉默,目光缓缓的扫过我们所有人,随后看向了自己手里的尸铃,似乎在发呆。   我深深吸了口气,在心里提醒自己:这是我老板,不管他的本事有多厉害多恐怖,这都是我的老板。于是我率先打破了沉默:“周哥,筏子被一个女野人弄坏了。”   这一刻,我突然有些明白过来,为什么傅楠要费那么大的功夫缠着周玄业,为什么一直想让周玄业加入自己,如果真的有人可以收服周玄业,收他的能力为自己所用,那还何所畏惧?   更何况,现在我们眼前这个紫毛,还是周玄业临时弄出来的,假设他寻找到一具适合的尸体,细致的炼化,那么又将有怎么样的威力?   我只觉得冷汗直冒,脑子里全是傅楠的脸,不行,无论如何,不能让周玄业和傅楠搅合在一起。这事儿,回去之后还得想个办法才行。   我打破了沉默,气氛松懈了一些,周玄业将尸铃放进了衣兜里,抹了抹脸上的血,道:“先把师兄放了吧。”这时我才想起来,谭刃还被绑在树上呢!      第156章 离开      谭刃被我们忽略了,气的眼睛直瞪,但不知为什么一直没开口,我爬上树一看,才发现他嘴里竟然塞了一个野果子,那玩意儿像放大版的核桃,也不知是什么玩意儿。   我赶紧将那东西取了,谭刃连忙大口大口的喘气,恶狠狠的说:“等我下去再收拾你。”   我想了想,道:“老板,你要是这样说,那我就不放你了。”   谭刃咬牙切齿道:“胆子越来越肥了,现在有靠山了是吧?不怕我了是吧。好,你这个月的工资……”   “老板!”我拿出自己最真挚、诚恳的目光,对他说道:“我是跟你开玩笑的。”一边说我一边给他解绳索,这丫现在没戴手套,装备也丢了,以他的尿性,是绝对不会再没有手套的时候揍我的。想明白了这一点,我大大方方解了绳索,缩下了树。   果然,这丫一下树就开在在口袋里找手套,找了半天也没摸出来,八成是丢了。事实上,大部分手套都装在他那个随身小包里,周玄业还是很给力的,冲我眨了眨眼,示意他已经将包藏起来了。   谢天谢地,周哥,你就是我亲哥。   我见此连忙道:“老板,别找了,找不到就算了。你不知道,我们可担心你了,为了找你,就搭乘气垫下了水,那水里还有一具水尸,我们九死一生,历经千难万险……”   “说重点。”谭刃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我道:“重点就是我们冒着生命危险来救你,你就不要这么暴躁了。”这句话还是有用的,谭刃总算不去翻衣兜里,他看了看满地的野人,道:“先离开这里吧。”此刻,我们所在的位置,和我们原计划要去的西北方是有些偏差的。要想校正回到正确的道路,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沿着之前的山洞,划船穿回去。   如果不划船的话,我们就得翻山而过,那至少得一天得时间,累死人不偿命不说,山里没准儿还有野人。   但这会儿是夜晚,我们的气筏子又损坏了,要想回去,必须得造一个木筏。众人折腾了这一天半宿,累的筋骨酸软,再加上四下里黑漆漆的,砍树造筏子也不方便,便决定先过一夜。   当下,我们远离这片血淋淋的区域,找了个相对干燥的地方,开始就地扎营。期间,我也听谭刃说了后来的经过。和我猜测的差不多。谭刃干掉紫毛,掉进水里后,顺水就到了山洞里。   在这个过程中,他的装备丢失了,发现那块平台后,他爬上去,由于肩头有一道伤口,的衣服黏在上面很难受,所以他脱了衣服打算拧水。不知是不是那血腥味儿吸引了水尸,那玩意儿突然冒出头来,扯着谭刃的脚就将他往水里拉,我之前在平台上看到的血痕,就是那时候留下的。   谭刃和周玄业都练过闭气的功夫,他认出水尸,知道这玩意儿不能那刀捅,直接寄出了绝招。   我问他绝招是什么,谭刃冷着脸道:“你是我徒弟吗?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一边的周玄业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看的我莫名其妙。这让我意识到,谭刃这个绝招,肯定不简单,否则这丫也不会一副不能见人的模样,连怎么收拾水尸的都不愿意说。   但我们已经安全了,他既然不愿意说,我也就不问了。   反倒是宋侨明几人,在周玄业大发神威之后,就变得很沉默起来,甚至看着我们三人,目光中都有一种压抑不住的畏惧。   周玄业沉沉的叹了口气,喃喃自语,似乎说了句什么,我凑近了想听,当刚凑过去他又不说了。我大约能知道他为什么如此,想了想,试着安慰了一下:“周哥,你是个好人,相处久了,他们会明白的。”   周玄业指了指自己几乎染满血的衣服,道:“你不怕我有一天会让小紫把你也撕了吗?”   我看了一边的谭刃一眼,悄声道:“周哥,谭刃那个龟毛比你可怕多了。”   “龟毛……”周玄业呛了一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说:“下次不要把外号说出来,放在心里就行了。”我们两对视一眼,忽然有种,拥有一个共同秘密的感觉,友情值似乎又涨了一截。   和老板打好关系,有助于升职加薪,走向人生巅峰!   营地扎好后,众人收拾了一下伤口,都钻进了帐篷,今晚有小紫守夜,周玄业给它下的命令是,不允许任何活物靠近帐篷半米内。也就是说,即便是一只蚂蚁,紫毛也会踩死。   好在我们在周围喷了驱虫剂,所以到没有什么虫子来送死。   说真的,晚上睡觉,帐篷外面站着一具腐烂的僵尸,这种情况还是挺诡异的,所以我过了很久都没睡着,时不时的就冒出头看一眼,帐篷上投射出紫毛直挺挺的影子。   睡不着了,自然就容易多想,我回忆着这两天的事情时,忽然想到了一个不对劲的地方。   谭刃说,自己和紫毛掉下水后,他是被水流带进山洞的。之前我没觉得怎么样,但现在却越想越不对劲。   那条水源其实面积并不大,连河都算不上,再加上谷底的地势平稳,所以水流非常的平缓。之前我们看见紫毛飘在水面,并没有理会,进入山洞后,在洞里待了两个多小时,那紫毛才巧合的漂浮进入山洞里。   按照水流的状况来说,谭刃又怎么可能是被水带入山洞的?   难不成他在说谎?   可这种事,说谎有什么必要呢?   我还是属于那种比较好学的类型,如果有个什么问题在心里想不明白,就会一直记挂着,跟有猫在挠似的。我本想再问问,但谭刃他们都睡了,无奈,便也只能蒙头睡觉。   第二天早上起来,这事儿我也就忘了,众人到了水流边,我和周玄业还有谭刃两个,过滤了一些干净的水,并排蹲在水边刷牙。宋侨明终于忍不住了,说:“你们还带着牙刷啊?”   我道:“是啊,之前在林子里没水,怕浪费水就没刷。”   宋侨明露出一副受不了的表情,道:“你们活的也太精致了吧?”   我看了谭刃一眼,没吭声,继续刷。其实我以前的生活过的是很粗糙的,但有个洁癖的老板……不说了,说多了都是泪,不刷牙老板就不让上桌吃饭,让你蹲到门外去吃。幸好谭刃的生活洁癖不严重,只是对人体有些排斥,否则我肯定要被折磨死。   像我们这种没有女朋友的人,刷什么牙啊!想当初刷牙刷的最勤快的时候,就是交女朋友的时候,总想着能跟人家亲一下,结果……哎。   现在活的到是精致了,进了原始丛林,手腕被水尸咬了一口、脚底下都烂了,我都还蹲着用受伤的手刷牙,以后哪个女人还敢说我们男人糙!我们男人的生活其实是很精致的……   想到此处,我看了眼一周多没刷牙的宋侨明,盯着他的大黄牙,递去了一个鄙夷的眼神。   刷完牙,吃完早餐,众人开始砍树。这里的树木都是生长了上百年的,有些还是千年古木,连成片的长着,我们当然不可能砍整颗,而是爬上树,砍一些始终的枝干。   有紫毛在,一切的危险都变得不再是危险,我干着干着,忍不住道:“早知道炼尸这么厉害,你应该早炼一具,你想啊,咱们上次去沙漠,吃了多大的亏啊,当时要是有一具厉害的炼尸,没准儿王爱国就不会死了,就能回来了。”   周玄业砍树的动作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陷入了一阵长长的沉默中。我盯着他的面无表情的脸,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虽然不知道错在哪儿,但很显然,他对这个话题非常的避讳。   我知道自己八成是说到什么他不想听或者不想为外人道的东西了,于是连忙道歉:“周哥我嘴笨,不会说话,说错了什么你别往心里去,那啥……咱们继续砍树吧。”   周玄业嗯了一声,众人继续干活。      第157章      扎筏子不是什么困难的活,也就一上午的功夫,我们就搞定了,扎了个长约三米多,宽约两米的木筏子,扎的不算太大,也不是很精致,毕竟水路并不长,没必要费那么多功夫,凑合着用一程就行了。   众人上了木筏,开始往回划,果然没过多久,那水尸又想来偷袭。宋侨明几个还是有些忌讳周玄业,便对我说:“你老板能不能把这水里的东西给解决了?”   我道:“你怎么不自己问他?应该不行吧,能解决就不会等到现在了。”水尸一冒出来,紫毛就跟着跳了下去,又一次拽着水尸潜到了水底,接下来倒是一番风顺,众人上了岸。   上岸后,宋侨明搓了搓手,斟酌的开口,问:“两位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谭刃说:“听你的。”   宋侨明苦笑一声,指了指我。   我顿时觉得挺尴尬的,虽然眼睛好的差不多了,但手腕上的伤不太好使力,再加上肩头的伤有些严重,脚底板磨的厉害,按照宋侨明的说法,我是不适合再前进了。   但现在我们进入密支那,已经是第七天了,在热带原始丛林里,这样的伤势,在长途跋涉和糟糕的卫生环境中,非常容易恶化。现在即便是回程,最快也需要七天,在这七天,伤口随时可能感染。   最好的情况,莫过于找个地方原地休整,渡过了危险期再上路。   只是这样一来,非常的耽误时间,其次,就是如果要上路,是继续往野人山深处走,还是放弃行动?这一点,关系到所有人的生命安全,因此宋侨明并没有自己做决定,很显然,他将这个决定权,交给了众人。   密支那的危险程度,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众人都以为,凭借着先进的现代化装备,我们进入野人山,找到那三具尸体,将会是轻而易举的事。而现在,经历了昨天的一系列变故之后,没人敢在轻视这片危险的领土了。   在这个处处要人命的地方,任务还要不要进行下去?   谭刃说完,杨哥压低声音道:“我们进入密支那已经六天多了,好不容易进入野人山区域,现在放弃,未免太……”   一边的弱鸡看了周玄业一眼,干笑道:“是啊宋哥,咱们就这么回去,怎么跟宋老爷子交待?而且,周老板不是会那个什么……控尸术吗?有这个紫毛在,咱们接下来的路上,就没什么危险了。”   周玄业嘴唇动了动,缓声道:“这具尸身我并没有炼化过,所以‘控尸楔’不能维持太久,最多只能到今天晚上。”   这话一出。众人面面相觑,顺子不懂行,闻言便问道:“那要不您把它炼一炼?”   炼尸术,我虽然只听过一些皮毛,但也知道要炼制一具尸体,并非一日之功,有些尸体,甚至要炼制十几年,又有诸般要求,那是说炼就能炼的。周玄业摇头解释了两句,一行人顿时感到心灰意冷。   宋侨明等人很明显是不想放弃,毕竟都已经走到这儿了,一路上吃了那么多苦头,现在放弃,着实可惜。   我思来想去,只能咬牙道:“要不继续走吧,这些野人不像兽类,它们肯定是有固定居所的,为了方便取水,应该是沿水而居,咱们不妨稍微绕一些路,不要靠近大型的水源就是了。”   周玄业皱了皱眉,道:“那你的伤怎么办?”   我道:“不要紧,我就是肩上的伤有些厉害,大家帮我背一下装备就行了。”   谭刃冷哼一声,说:“感染了谁负责?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感染,等我们出去,已经没救了,你希望自己的两只胳膊都被切下来?”我不由有些沮丧,难不成真的为了我一个人,放弃这次行动?   如此一来,我还真不如一开始就在事务所待着,这个认知让我很是沮丧。   所幸宋侨明还是挺理解我的,说:“我有个办法,不知道你们意下如何。”   谭刃道:“说来听听。”   宋侨明看了我一眼,接着便说出了他的计划。   如今走到这步田地,谁也不想放弃,但我的伤势,无论是回程还是前进,现在都是不行的,至少的修养两天,渡过感染的危险期。与其如此浪费时间,不如其余人继续行动,而我,则找个安全的地方先躲起来,等众人干完活儿,回程的时候再汇合。   虽说挺憋屈的,但事到如今,也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商议一番,我同意了,一行人开始继续往西北而去,并且开始留意,有没有能让我藏身的地方。下午日落时分,我们经过一片山崖,那山崖上林木稀疏,石壁陡峭,十几米的高处,有很多因为山石脱落而形成的小型洞穴。众人观察了一圈儿,觉得山崖上不错。   首先位置高,野兽没办法上去。   除了野兽以外,还要提防的就是野人,但山崖上没有树,野人即便身体素质再强,要想爬上山崖,也得有树木一类的东西借力,所以我躲在上面修养,连野人都不用怕。   其次,在山崖不远处,有一口泉眼,水量虽然不大,但水质很是清冽,附近还生长了许多野菠萝一类的东西,还可以打打牙祭,怎么看都是个很理想的地方。   当下,我们架了登山索,爬上了一个距离地面约有十六七米高的洞穴内。由于肩膀无法使力,因此,我是被众人用绳索给拉上去的。   这洞穴的位置不大,外宽里窄,应该是岩石脱落形成的,洞里很干净,没有虫蚁,只在石头缝隙间长了几株杂草,被我们给拔掉了。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它外宽里窄的造型,像是个三角形,人晚上在里面睡觉,如果是那种睡觉不老实的,没准儿就直接从洞口滚下去了。   所幸我这人睡觉还是挺老实的,只要在外间挡上雨布稍加固定,应该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弄完这一切,已经是夜幕降临,众人在洞里挨挨挤挤的过了一晚,第二天,给我分了一份装备,众人背上各自的东西,顺着绳索下去了。临别时,宋侨明几人和我拥抱了一下,说:“兄弟,安心养伤,情况顺利的话,预计六七天左右,咱们就能再见面了。”   事到如今,我也只能祝他们一切顺利了。   众人走了之后,便就我一个人待在山洞里,食物充足,水源也过滤了足够两天的干净水,基本上是不用我出山洞的。我盘腿坐在山洞边缘,看着周玄业几人的身影进入了密林里,消失的无影无踪,不由得升起一股惆怅,暗暗下定决心,这次回去之后,不管是死皮赖脸还是怎么样,一定要想办法,让周玄业教我两手。   否则按照我这普通人的身体素质,有一危险就是跑的最慢,受伤最快的那一个,以后可还怎么混吶!   经过这两次的经历,我隐约有些明白了事务所的工作性质。   我们主要从事找人的工作,偶尔找尸,但两次找尸的经验下来,都是危机重重。我琢磨了一下前因后果,于是总结出了一个规律。   那就是,但凡来找我们寻尸的,尸体要么是不见踪影,要么就是在什么危险的地方,其实想想也是,假如尸体所在的地方,所有人都能去,那直接自己开车去搬回来就行了,何必还要来找我们?   所以,但凡来让我们找尸的,尸身肯定不是那么好弄回来的。有一就有二,我这次算是拖了团队后腿了,但我没练过武,也没办法。如果有下一次,我可不能再这样了。要想干好这份儿工作,我还得再努力,回头去健身房办个高级会员卡,再磨周玄业教我两手,以后再接活,就不会像现在这么被动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没什么事做,伤口因为休息和处理的好,也逐渐在恢复之中。人在无聊的时候,总得找点儿事情来做,我想了想,便摸出笔记本开始写东西。   人的一生会发生很多事,有些事不值得记录,而有些事却应该要记录下来。   我翻开第一页,开始记录我的经历:2012年八月份,我迎来了人生的转折点……   ps:书荒的小伙伴,可以去看我以前完结的书,给大家推荐之前写的盗墓类小说《鬼喘气》,在磨铁就刻印看,希望大家喜欢。      第158章 新伙伴      接下来的时间,我安心的养伤,每日里写写笔记,时不时的想起周玄业几人,也不知他们几人的情况如何。如此过了五天,我身上的伤好的差不多,肩头也结了痂,如果顺利,估摸着周玄业等人这两天也该回来了。   这几天我也下去过两次,都是去取水,最远也只走到那口泉眼处,不敢走太远,担心遇到猛兽或者野人什么的。   平时有个什么三急,如果是放水,也就站在洞口尿了,那情景,总让我想起一句诗: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不过现在伤好的差不多,我就有些不想站在洞口尿了,再加上中午吃了两个野生的大菠萝,估计吃坏肚子里,日落西山之时,便觉得腹内咕噜咕噜直叫,有种要拉稀跑肚的感觉。   我在山洞口放水也就算了,不可能干出在山洞口拉稀这么恶心的事,当下便憋着,放下绳索,顺着下了悬崖,找了棵离的最近的大树,脱了裤子给它施肥。   这一番稀里哗啦不提,拉的我腿都软了,等拉完后我才想起了。刚才下来的急,忘记带纸了。   这可咋办?   我四下里看了看,瞄准离我五米开外的一株阔叶植物,撅着屁股朝它挪过去,紧接着摘了叶子开始擦屁股。好半天擦干净了,提了裤子,正打算回山崖去,我这该死的灵敏过头的耳朵,忽然听着,顺风处,竟然隐隐约约传来一阵哭声。   那声音有些像人,而且像是女人。   我愣了一下,二话不说,拔腿就跑。迅速攀上了绳索往山崖上爬。   这地方哪里会有什么女人,唯一可能出现在这地方的女人,八成就是女野人了。一口气爬上山崖,那哭声就听不见了,我趴在洞口处,拿了望远镜往下看,由于日落西山,因此光线也不甚清晰,拿望远镜看去,也只能看到密密麻麻的树冠,偶尔能看到树上盘庚着色彩斑斓的毒蛇,但除此之外,却看不见女野人的踪迹。   我有些庆幸自己耳朵灵敏发现的早,否则碰上女野人就完蛋了。   找了一圈没找到,我又觉得纳闷,这女野人为什么哭呢?你说女人哭吧,不外乎两种,一是受了委屈,二是受了痛苦。这些野人,尚还处在母系结构的社会,女野人不欺负别的野人已经不错了,谁敢给她们委屈受?   如果不是受了委屈,那肯定就是遭受了什么痛苦。   难道是受伤了?   虽然有诸般推测,但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没有打算去搀和的想法。如此这般,直到太阳完全下山,四下里黑漆漆一片,除了风声,就再也听不见什么别的声音了。   我知道即便有野人,在没有绳索的情况下,它们也上不来,所以我没什么担心的,晚上便直接蒙头大睡。由于这几天待在山洞里,睡的机会比较多,因此第二天,天还蒙蒙亮我就醒了。   这地方虽然没有汽车鸣笛,没有人流的嘈杂声,但各类的鸟,叽叽喳喳,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让人想忽略都难。   整个白天,我没有下山崖,因为昨天傍晚听到的哭声让我担心周围是不是还有其它野人,但下午四点左右,我看了看水壶,发现里面已经没剩两口水了,我必须得去那口泉眼处打水。   摆在我面前得有两条路,一是忍着,毕竟如果不出意外,周玄业等人快回来了。这六天六夜一个人待在山洞里的经历,实在非常的折磨人,此刻我迫切的看到自己的同伴。只要忍个一两天就差不多了。   毕竟我这儿还有一点水,再加上之前在沙漠的经历,因此憋水这方面我还是挺有经验的。   第二条路就是趁着天还没黑,现在赶紧去取一些水,昨天傍晚那个哭泣的女野人,说不定已经走远了。万一周玄业等人出了什么变故,这两天回不来呢?我要是坐以待毙,岂不是活活渴死?   思来想去,我觉得不行,自己一个大老爷们儿,不能被一阵哭声给吓到了,小心虽然没错,但谨慎过头也未免太窝囊了。思来想去,我当下将洞里竖着的枪跨在身上,又带了水壶和碘酒一类的东西,就这么下了山崖。   那处泉眼离我所在的山崖并不远,是在一块布满青苔的大石头底下,小小一汪,由于从石缝里一滴一滴往下流,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小水井,水质清甜甘冽,很是解渴。不过,上次吃鱼的事儿给我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所以取水的时候,我还是在水里滴入了碘酒,这玩意儿可以杀灭大部分寄生虫。   泉眼离山崖大约三百米左右,我一路小跑过去,神经绷的很紧,算得上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口气跑到泉眼处,到没有见到有野人的踪迹。不过我运气不好,跑到泉眼处时,发现那水里,有一条蛇在洗澡,跟游泳似的,在小小的泉水坑里游的很欢。   我等在旁边几米远的位置,打算等它洗完,这里的蛇挺奇怪的,按理说这个温度,差不多该冬眠了,但这蛇竟然悠哉悠哉的在水里游。我见它半晌没动静,便蹲下身,捡起了一块石头扔过去,那蛇受了惊,立刻朝着泉水边茂密的植被丛钻去。我见把它惊走了,正要去取水,谁知这时,那蛇爬入的植被从中,竟然传出了一阵大叫声,紧接着就是一阵压抑的哭叫声:“呜呜,别过了,你别过来,啊……”   我愣住了,是个年轻女人的哭叫声,很显然不是野人。   这……这地方,怎么还会有其他人?而且还是女人?   我反应过来,立刻朝着植被从钻进去,很快我便发现,一个穿着户外服,浑身肮脏不堪的人抱着头缩在地上,而那条花蛇正在朝她爬过去。说实话,她身上太脏了,如果不是刚才听哟声音,我一时都看不出她是男是女。   情急之下,我拿出长枪往那蛇身上一挑,挑起蛇就扔了出去,也不知扔到哪个角落,旋即道:“别叫了,别叫了,蛇被我弄走了。”   这女的一听,浑身都僵了一下紧接着小心翼翼的抬起头看着我,脸上脏的不成样子,只能看到一堆黑漆漆溢满水的眼睛。她眼中先是震惊,紧接着忽然哇的一声哭出来,整个人站起来就扑到了我身上,双手死死抱着我,断断续续的哭道:“太好了,太好了。”这哭声,我竟然听着有些耳熟,半晌才反应过来,这……这不就是我昨天拉稀时听到的声音吗?   合着不是野人,而是这姑娘在哭?   我一时也懵了,说实话,除了唐琳琳那个大大咧咧的丫头,经常对我又搂又抱以外,还真很少有姑娘对我投怀送抱的。不过,这姑娘身上可真臭……比我还臭。   她抱我抱的很紧,一个劲儿呜咽说:“太好了,太好了。”   我懵了,不由道:“那个,小姐,你认识我?”   她抹了抹眼泪,摇头道:“不、不认识。”   我有种要抓狂的冲动,道:“不认识我,那你这么激动干什么?”我问完,她愣了一下,眼泪流的更厉害了:“我、我看到人,太……太高兴了。我和我的同伴,失、失散了,就我一个人,在林子里躲着,我……呜呜呜……”话没说我,就又哭了。   我这才明白过来,看样子她现在的心情就跟我差不多,一个人在一个陌生又危险的地方待久了,看到同类,不管认不认识,多多少少都会有安全和亲切感。   她个子只到我胸口,低着头一直哭,看的我有些着急,便道:“别哭了别哭了,你先跟着我,我照顾你。”   她擦了擦眼泪,点了点头。紧接着,我先是取了些水,她也就着泉水大致的洗了洗,一张乌黑的脸洗干净后,竟然格外漂亮,只是脸上蹭出来一些细小的伤口,大约是被植物给划出来的。   这是个短头发的姑娘,长相颇为中性,给人一种英姿飒爽的感觉,当然,现在这一身脏兮兮的模样还有哭红的双眼,实在有些破坏形象。她自己也挺不好意思的,洗了个头,顶着的脑袋,跟洗完澡的狗一样,抖了几下,将水珠子甩的到处都是。我拧着水,一面注意周围的动静,一面往山崖处走去,最后带着她,爬到了山洞里。      第159章 汇合      发现我竟然在这么高的山崖上寄身,她惊呆了,张着嘴打量山洞的布置,最后停在了旁边的一堆东西上。那是我前天收集的野生水果,都是无毒的,味道不错。   “那个……能给我点儿吃的吗?我好两天没吃东西了。”   “两天?”我诧异道:“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跑这地方来了?”她只顾盯着吃的,不在的咽口水。我看见她这模样,不由得想到了唐琳琳,也不知那活泼过头的丫头,最近这段日子有没有闯出什么祸来。   看她那样,我也不好多问,用匕首削了个野菠萝给她,又递给她一块压缩饼干,她便狼吞虎咽起来。   吃完后,她抹了抹嘴,率先问我:“你呢,你怎么会一个人住在这悬崖上?”   我摇了摇头,道:“我不是一个人,我在等我的同伴。”   “同伴?”她吃惊道;“难道你的同伴也被野人抓走了?”她这句话让我觉得惊讶,于是反问道:“怎么?你的同伴是被野人抓走的?”她点了点头,接着才说起了自己的来历。   她姓乌,叫乌史铃,妈妈姓乌,爸爸姓史,所以起了这么个名字。她家两代都是独生子女,父母在澳洲搞科研,夫妻俩文化素养较高,喜欢过二人世界,受国外文化影响较深,讲究让孩子独立发展。   乌史铃小时候在澳洲长大,后来父母二人世界过的太‘嗨皮’,身边跟着个小破孩儿嫌麻烦,就把她弄回国跟爷爷奶奶住了。有一回夫妻两人在家做了顿烛光晚餐,你侬我侬的吃完了才想起来,孩子没回来,打开门一看,乌史铃都在门外睡着了。   她的父母虽然在日常生活方面有些不靠谱,但在其它方面都是非常合格的,最好的教育,最好的资源,每年寒暑假,都会接父母和孩子去澳洲团聚,所以虽然聚少离多,但一家人感情还是非常好。   然而,就在去年,一场车祸,使得乌史铃的父亲,成了植物人。   这无异于晴天霹雳,乌史铃家家境不错,医疗费用到是不用愁,但一想到老爸成了植物人,一家人就急的直哭。乌史铃这姑娘很倔,坚信一定有办法治好父亲,于是就到处打听。   别说,她还真打听到了。   在澳洲,有家中医馆,叫‘活人堂’。   这家医馆很奇特,分为中医和道医。所谓的中医就不需要解释了,而道医,则是道士们所运用的独特的医疗手段,道医源于巫医,和中医一脉相承,只是走了不同的路子。   道医在某些治疗方面,会让人有种装神弄鬼的感觉,但别说,还真灵。   乌史铃最开始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没想到她把这植物人父亲放活人堂治了一个月后,人竟然睁眼了,也有思维了,只是依旧不能动弹不能说话。   乌史铃别提多高兴了,将活人堂的医务人员从上到下感谢了一遍,问道:“我爸多久能复原?”   那穿着白褂子,褂子上绣着仙鹤祥云图案的老医生摸了摸胡子,说:“能治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抬回去吧。”   乌史铃愣了,和她妈面面相觑,最后抓着老道医的袖子不肯撒手,她妈说:“医生、道长、高人!您再想想办法,救救我家亲爱的,他、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我也不活了。”   母女俩说着说着,抱头痛哭。   那老道医被她们吵的没办法,抓着自己的白头发,说:“别哭别哭,我问问,我问问我们当家的,看能不能给你们想想办法。”紧接着,那老道医打了个电话过去,和电话那头的人说了几句就挂了。   紧接着他对乌史铃母女说:“能复原,但需要一微‘药引子’,这药引子,非常不好弄啊。”   乌史铃的母亲说:“什么药引子啊?不管多贵,我们都想办法买。”   老道医摸着胡须摇头,一脸高深莫测,道:“这东西,必须得自己去找,你买啊,是买不到的。”      那么,这老道医说的药引子究竟是什么?      原来,却是一根‘尸參’。   ‘尸參’,这玩意儿外表和人參差不多,但据说只长在尸气浓郁的地方,而且还能跑动。抓一根尸參做药引,就能治好乌史铃的父亲。电话那头,那位神秘的当家的,指点了一个地方,说自己以前在那个地方见过尸參。   我听到这儿已经反映过来,道:“他们让你来野人山找?”   乌史铃点了点头,道:“所以,我就花钱,组织了人手,还有两个我的朋友进了这山里,谁知道……谁知道两天前,我们突然遇到了野人,都是女野人,她们把其它人都抓走了,我滚到了一个山坡下,才躲过一劫。”   女野人……   我道:“你那些同伴,应该都是男的吧?”她点了点头。   我心里已经有了计较,那些男的,估计被抓去配种了,想到他们可能会有的遭遇,我觉得心有戚戚焉,便问道:“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她摇了摇头,紧接着,她的目光突然直勾勾的盯着我,道:“大哥,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姓苏,叫苏天顾。”   “哦,苏天顾……真是个好名字。”一边说,她一边搓了搓手,道:“天顾大哥,你能不能想想办法,把我的同伴们救出来。”   我呛了一下,说真的,在这件事情上,我真的是有心无力,除非周玄业出马,除非再来一具好的尸体,否则我们去招惹野人,那就是送死。那些野人,别的到也罢了,关键是速度奇快,又力大无穷,我们手里即便是有枪,也是毫无办法。   苦笑一声,我道:“小玲,不是我不帮你,是我没这个能力。”   乌史铃立刻道:“我懂我懂,我不是让你一个人去,我的意思是说,你不是还有同伴吗?等你的同伴回来,再一起去,你们不是都有枪吗?”   我摇了摇头,道:“这个,我没办法替他们做决定。”   乌史铃闻言,神色萎靡下去,点了点头,道:“我不是勉强你,只是问问,谢谢你收留我。”说完,就坐到了洞口边上,抱着双膝发呆,看起来格外可怜。   我暗想:或许,等周玄业回来,我们可以想办法再弄一具好的尸体驱使?之前那洞里不是还有只紫毛吗?或许我们可以找到那只紫毛,想办法制服它,然后再让周玄业出手?   我将这件事放在心里,喝了些水,便继续写笔记。   接下来,我和乌史铃在山崖上等人,时间一晃就过去了两天,离宋侨明跟我预定的时间已经超了一天一夜,但周玄业等人还是没回来。我有些坐不住了。   难道他们出了什么危险?   我看了看自己的装备,甚至有一种想去找人的冲动。   当然,这也只是一时的冲动而已,理智的告诉我,现在去找人,绝对是个很傻逼的举动。一望无尽的热带雨林,两拨人即便方向一样,但要走上同一条路的几率几乎是零,现在去找人,在附近找还行,走远了就完全是添乱。   反倒是旁边的乌史铃要镇定一些,说:“这丛林里变故太多,或许是什么事情耽误了,别急,咱们再等一天,到时候如果还没回来,我们再想办法。”   又等了两天,周玄业到是没等到,反而等来了几个陌生人。那几人就站在山崖下,显然是发现了垂了一半的绳索,站在下方朝我们张望。那是四个男人,也是狼狈不堪,每个人身上都还背着装备。   乌史铃一看,激动的大叫:“啊!他们、他们逃出来了!”   我立刻意识到,这几人应该是乌史铃的同伴。   逃出来?   他们居然从女野人的手里逃出来了?   这怎么可能?   我觉得不对劲,但乌史铃已经顺着绳索下去了,无奈,我只能提上枪支跟着下去。   这五人团聚,一番叙旧不必说,我观察着那四个男人。一个是黄皮肤的外国人,人高马大的,中文说的很溜。一个染中红头发,时不时会警惕的打量我,对乌史铃很是上心,我看了看就明白过来,他八成是乌史铃的追求者,这是拿我当情敌了。   第三个是个年纪和我差不多的年轻人,挺有礼貌的,长了一双小眼睛。第四个人身量稍矮,看起来沉默寡言。   几人叙旧完毕,我便问出了自己的疑问:“你们……是怎么逃出来的?”和野人正面打过交道,再加上宋丰老爷子的亲身经历,经过宋侨明传达给我,因此对于野人,我很明白那意味着什么。   这四人身上根本没有枪支,估计他们也没能力弄到军火,这样的条件,怎么可能逃出来?      第160章 枪支      几人叙旧完毕,对我一番感谢自然不必说,便听乌史铃道:“怎么就你们四个,傻大个呢?”她口中的傻大个是谁我不知道,但这话一出,其余四人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片刻后,队伍里那个小眼睛的年轻人看了我一眼,随后将乌史铃拉到了一边,看样子这件事儿不太想让我知道。我虽然好奇,但毕竟是别人的事情,便也稍微退后了一些,几人凑在一处,那小眼睛不知对乌史铃说了什么,便见这姑娘眼睛越瞪越大,片刻后大叫道:“什么!你们就这样丢下他跑了?!”   她声音太大,小眼睛等人尴尬的看了我一眼,说道:“没办法,当时那种情况……他牺牲了自己掩护我们,如果我们不跑,岂不是辜负了他的一番心意。”   我听出些眉目,看样子这四人能从女野人手里逃脱,八成和乌史铃口中的傻大个有关。不知那傻大个有什么本事,竟然能对付那么多女野人。这时,那红头发的人也急忙道:“是啊,小玲,当时的情况紧急,我们真的是没办法。”他明显是喜欢乌史铃的,因此此刻慌忙的解释,生怕给对方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   乌史铃甩开他的手,压抑着怒气道:“事情已经发生了,我要去救人,你们怎么说。”那四个男人面面相觑,那个外国人直言道:“太危险了,我们救不出人的。”   红头发和小眼睛的年轻人则没吭声,但两人的神情明显是不同意,反倒是那个沉默寡言的人说道:“不能不救,但得想个万全的办法。”   乌史铃闻言,怒意小了一些,对着红头发和小眼睛道:“你们太让我失望了。”说完拽着那个沉默寡言的中年人走到我旁边,说:“天顾大哥,我们先回山崖上去,我要跟他商量商量救人的对策。”   那外国人一看,立刻道:“我也没说不救,带上我啊。”   红头发的一咬牙,道:“小玲我错了,救、救、救还不行吗。”众人都表态了,小眼睛自然没办法推辞了,无奈的点了点头。我领着几人爬上山崖,红头发看见洞里放着野果子,说都不说一声,抓起一个擦了两下就啃,把这儿当自己的地盘一样。   我到是不在意这点儿果子,但对方这种行为,实在是让人升不起好感。通过交谈,我得知了几人的情况。那个外国人是中澳混血,名叫william,william和父母和乌史铃的父母关系很好,他本人为人也很热情,是自愿加入来帮忙的,所以乌史铃对他的态度不错。   那个沉默寡言的中年人叫卫冕,和乌史铃口中的傻大个,都是是乌史铃雇佣的退役人员,这二人常在滇缅丛林的周边活动,专门从事一些小型探险队的领队工作,所以对丛林环境比较有经验,是乌史铃花重金雇佣的。   至于红头发那个叫刑磊峰,是乌史铃国内的一个追求者,家境和长相都不错,名字听着很硬气,可见父母对他的期望。可惜,这人似乎并不如他的名字一般硬气,双眼透着一股贼光,一看就是心眼很多的那类人,并非磊落之辈。   乌史铃似乎也不太喜欢他,具体什么原因,我就不清楚了。   那个小眼睛的人来路却不简单,是活人堂的一个伙计。   别小瞧了这活人堂,我以前从来没听过这么个名字,也是这两天听乌史铃说了,才知道这么个地方。它其实类似于中医管,而且非常特别的一点是,它规模并不大,但却是全球连锁,除了一些小国家以外,基本上稍微大一些的国家都有活人堂的分店,而且每个国家只开设一家,唯有国内例外,近年来在天津多开了一家分店。   这个伙计,就是天津分堂派过来的,因为尸參这东西生长环境特殊,不了解情况的人,光凭几句话,是很难找到的。当然,这小眼睛的出场费也不低,为人算是比较中庸的,办事儿不疾不徐,笑呵呵的,和我一般年纪,这次出场费都是六位数,我再次感受到了同人不同命的差异。   这活人堂分为中医和道医两堂,中医是不设门槛的,对外营业,谁都可以去看病,但道医有些门槛,因为道医看病,会用上一些稀奇古怪的法门,让人很难理解,不少人会当成骗术。   比如乌史铃的父亲,当时是怎么治好的呢?   当时他们看的本来是中医,但拿不准,就送到内堂,也就是道医那边去了。那坐诊的老医生,让乌史铃将人抬到医院去,该打营养针的打营养针,他自己,每天会调配一碗所谓的符水。   那符水也不给人喝,他让乌史铃每天中午十二点的时候,将符水碗放在他父亲的额头上顶着,然后陪着病人说话,每天说满一个小时,然后用那符水给病人擦身。   如此半个多月时间,人就行了,连药都没吃过,你说奇怪不奇怪?   我听到这儿的时候,也觉得这道医是门很神奇的手段。   那活人堂能不声不响,不显山不露水的做起了全球化的生意,可见背后的当家的,必然是一位能人。   因此,当我听到这小眼睛是活人堂的伙计时,不由得便多看了两眼。   众人互相认识后,乌史铃想了想,便道:“……也就是说,你们被抓走后不久其实就逃出来了,现在已经过了两天,不知道傻大个被抓到什么地方去了。”   william立刻表功,说:“西北,她们一直往西北走。”   西北?   那是野人山深处的位置,也是我们原计划要去的方向,看样子掳走傻大个的那批女野人,她们的驻地,应该是在野人山深处。我之前就听宋侨明说过,野人山的野人,在秋季会有多狩猎,储存食物的习惯。   那一批女野人,没准儿就是一支狩猎小分队。   我忍不住问道:“那一批女野人有多少人?”   卫冕面有愧色的说道:“只有五个人,比我们还少一人,但是太难对付了,没几下就被她们给……”   我是见识过野人的厉害的,便道:“她们本来就厉害,你们没有武器,吃亏也是正常。”别说没武器,便是我们这些有枪的,遇上了也未必讨得到便宜。   这时,刑磊峰的注意到了洞里的枪,面露惊色,道:“酷,居然有枪,你是偷猎的?”   乌史铃气的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道:“瞎说什么,什么偷猎的,天顾大哥是来找革命先烈遗躯的。”相处这两天,她也问过我的情况,抗日老军人想寻找战友的尸身,也不是什么无法开口的事,因此我便对她直说了。   刑磊峰被打了,酸溜溜的嘀咕道:“……大哥,这就叫起大哥了。”   乌史铃气道:“你嘀咕什么,有本事再说一句!”   刑磊峰连忙赔笑,接下来,几人开始商议救人的计划,期间姓刑的老想打我的主意,确切的说,是想打我那支枪的主意,他说:“要是有枪,咱们也不怕那些野人了。”虽然没直接开口向我要,但那话明明白白的摆在那里。   有道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苏天顾也不是见死不救的人,他们若要救人,我将枪交给他们使用也无妨。只是我太清楚那些野人的厉害了,就算他们拿着我这支枪,那也是白搭。再者,这姓刑的未免太过于讨厌,这才相处不到一个小时,竟然已经打起我的主意来了。   乌史铃救人心切,听他这么一说,有心心动,期期艾艾的看着我,不太好意思的开口道:“天顾大哥,你的枪能借我用用吗?我保证,救了人就还给你。傻大个是我请来的,又是为了救其他人被抓走的,我们不能对他置之不理。天顾大哥,你是个好人,帮帮我行吗?”   我盯着她焦急的脸,叹了口气,道:“不是我不帮你,这一支枪根本没用,它们速度太快了,你就算打中了其中一个,没等开第二枪,就会有另一个人野人把你制服了。”   刑磊峰闻言,不太可气的开口:“说的你好像多了解野人一样,怎么,你遇到过?”他把我当成情敌了,趾高气扬的,巴不得在乌史铃跟前打击我。   我这人脾气还算不错,大部分时间,都懒得和人做些无所谓的口舌之争,因此看见他这模样,我有种烦躁感,便不想搭理了,直接对乌史铃说:“枪我不能给你,给你就是鼓励你去送死。”   ps:今天周六,三更,欢迎大家关注我的新浪微博:邪灵一把刀   第161章 野猪      刑磊峰见我不理他,有些气急,又阴阳怪气的接了一句:“这么说,你的意思是让我们不要救人了?”   脾气再好的人,被一个认识不到一小时的人三番两次挑衅,估计也得炸毛,我忍不住了,低喝道:“我和小玲说话,你差什么嘴!”   “你、你……”他显然没料到我会来这么一句,顿时气的满脸通红,手一扬,竟然是想打架。所幸乌史铃是个明事理的,喝止住了他,对我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是我不该提这种让你为难的要求。天顾大哥,不论如何,谢谢你救了我,但我们不能抛弃傻大个,我们必须要去救人。”说完,她对我微微点了点头,紧抿着唇,一脸倔强,对其余人说道:“走吧,往西北走。”   期间,那小眼睛的伙计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忽然从兜里掏出一样东西递给我,我一看,是张名片,上面写着活人堂的地址。   “身体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来我们医馆。”他笑眯眯的说了一句,就跟着其他人,顺着绳索下去了。须臾,五人都下到了山崖地下,乌史铃站在下方,抬头看我,冲我挥了挥手,双手放在嘴边喊道:“天顾大哥,再见!希望你的同伴早点回来!”   同伴?   算上今天,离跟宋侨明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三天了,也就是说,我在这个山洞里整整待了十天!   他们究竟是被什么事情给耽搁了?   我看着乌史铃等人渐渐走入丛林的身影,于是做了一个决定。我撕下一张纸,留了言,以防有人回来。紧接着,便背上装备,下了山崖,追上了乌史铃几人。   乌史铃明显觉得惊讶,张大嘴诧异道:“你、你怎么来了?”   我道:“我的同伴也是往西北而去,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平安回来,我准备去找他们,所以,搭个伴一起走吧。”   “太好了。有你在,我们可安全多了。”   他们携带的武器是匕首和砍刀一类的,比起枪来自然差了许多。我们六人搭伙,开始朝野人山深处进发,沿途我时不时的会吹一下信号哨,期待着能从远处的某个地方传来一些回应,但始终一无所获。   为了防止出现意外,或者和队伍错过,沿途我们还留下了很明显的记号,就这么白天走,晚上扎营,一直走了两天。   此时,我们其实已经走到了野人山深处,也就是我们之前所计划的尸身的搜索范围,之前宋侨明所说的七天,是指来回往返加上进行搜索的时间。   如果他们还在这里没有离开,那么在大面积的搜索下,或许会留下什么信息。   沿途一直是卫冕在找路,一来他对丛林环境比较熟悉,二来他敏锐的观察力,也能最快的寻找到一些野人留下的踪迹,我跟着这几人一起行动,一面帮他们留意野人的动静,他们也同样帮我留心谭刃等人的线索。   第三天开始,我们没有再前进,而是开始展开搜索,为了安全起见,众人也不敢分开行动,因此搜索的进展很慢。   这地方山高林密,时不时能见到悬崖峭壁,河谷奔腾,适宜的环境,使得这里的植被疯长。极目所见的大树,盘根节错,连成一片,时不时的能看到一些树洞。   这些树洞大多是树木生长年龄过久,病变而形成的,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有些甚至大的都可以容纳野兽当天然洞穴了。   我们在丛林里寻找其余人的线索,一直到了当天中午,热带丛林多变的天气又开始下雨。按理说秋天的雨一般不会下的很大,但这地方的雨,却下的跟豆子一样。   刑磊峰骂骂咧咧抹着脸上的雨水,我们不得不找了一个树洞避雨。   常识虽然是不能在树下躲雨,但搁在这地方其实都一样,反正不论怎么走,我们都是在树下面,与其如此,不如找个干燥的地方。好在这地方树洞颇多,没多久众人便找了个稍大的。   躲进去时,还有一些昆虫爬来爬去,我顺手喷了些驱虫剂,便将它们给驱除了。   众人缩进树洞里,脱了湿外套,一边休息躲雨,一边吃些干粮。   “咱们这么找下去,得找到什么时候。”刑磊峰说了一句,一头红发上面全是草渣滓,跟鸡窝一样,脸上还有秋蚊子叮咬出来的大包,看起来挺搞笑的。   乌史铃道:“坚持就是胜利,这才找了三天而已你就没信心了,你看天顾大哥,为了等他的同伴,可是一个人在山崖上等了十天。现在跟着我们走同样的路,人家说什么了。”   刑磊峰被噎了一下,看了我一眼,讪讪的闭嘴了,不过那眼神实在是不怎么友善。   倒是领路的卫冕像是想到了什么,问道:“如果找不到你的同伴,你打算怎么做?”   这个问题说真的,我还真没有想过,因为潜意识里,我并不觉得周玄业等人会出事。但事实上,野人山太大了,如果真的出什么意外死了,我们这几个人,要想在这么大的区域内去搜索几句尸体,那成功的几率太小了。   这实在不是个让人高兴的话题,我嚼了口压缩饼干,没有吭声。   混血人william看起来精神十足,啃压缩饼干啃的有些不满,看了看外面已经变小的雨势,便道:“我刚才看见不远的地方,有野果,我去摘一点来。”   乌史铃低喝道:“别摘什么野果了,万一你遇到野人怎么办。”一个人,手无寸铁的遭遇野人,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   william耸了耸肩膀,露出一副相信我的模样,说道:“放心,现在不会有野人的。”   听他这信誓旦旦的口气,我不禁有些好奇,问他为什么这么肯定。   他回道:“野人身上有毛,但凡有毛的生物,都是很讨厌水的。现在下雨,它们肯定和我们一样,在洞穴里躲雨,不会跑出来的。”说完,自己批了个外套,拿着匕首就去弄野果了。   这个外国人,体力还真是有些好的过头了,众人累的都只想躺着睡觉的档口,他竟然还肯为了口吃的跑出去,对美食也未免太执着了。william走后,我们其余人便卷缩着躺在树洞里,在山间攀爬行走了一上午,现在能躺下,实在是一种享受。   或许是大雨减弱了人的防备意识,躺着躺着,我竟然有些昏昏欲睡的感觉。就在我几乎快要睡着的时候,丛林远处,忽然传来了一声惊叫。是william的声音!   这声音惊的我一下子坐了起来,其余人也是一个激灵,面面相觑之下,二话不说,提起装备就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而去。   william出什么事了?   所幸那地方离的并不远,众人还没靠近,便听到了一阵吭哧吭哧的声音。   “啊……咻、咻,滚!”william的声音从一颗大树上传来,抬头一看,便能看到这小子正爬在树上,眼睛盯着下方,似乎在驱赶什么东西。而那个不断发出吭哧吭哧的声音的,赫然是一头黑皮大野猪!   这野猪块头很大,肌肉结实,毛发浓密,前面还有两颗翘出来的獠牙,此刻赫然正在撞树,那架势别提多凶恶了。   乌史铃看见这情况,忍不住惊呼出声。这一声,立刻将野猪的注意力引到了我们这边。   我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好。   山里有种说法,叫一猪二熊三老虎,说的是野猪比黑熊和老虎还厉害,因为野猪这东西脾气非常暴躁,打起架来有不要命的架势,往往黑熊和老虎都要避其锋芒。   这密支那本来就生存了很多野猪和各种猛兽,只是沿途而来,我们都是避开兽踪而行,所以一直没有接触过。没想到这贪吃的william,一出来,竟然就惹到一头野猪了。   那野猪撞树撞的那大树叶子簌簌往下掉,自己就跟不知道疼似的,这会儿见了我们几个在地上的,哪里还有顾忌,顿时朝着我们横冲直撞过来。   情急之下,我喊道:“分开!”这时候扎堆儿,简直就是送死。   众人立刻作鸟兽散,迅速的窜开,周围植被茂密,这一散开,也霎时没影儿。我也往右边的位置跑,没跑两步我就发现,这该死的野猪,竟然就认准我追过来了。   难不成我长得特别招它喜欢?   人哪里跑的过野猪啊,为了不被它追上,我只能在大树间绕圈子,利用野猪身体庞大不适合转圈的特征,勉强拖延时间,没被它给追上。这要是一追上,光是这蛮快头撞过来的冲击力,也能直接把我给撞死。   一边跑,我一边朝野猪开枪,但我并没有经常接触枪支,也没有经过这方面的训练,明明是瞄准野猪打的,但后坐力总会使得子弹给大偏了。有时候野猪移动的快了,甚至根本就打不上。   好不容易终于有一枪打中了,却只打到了野猪的后大腿上。   那地方皮糙肉厚,子弹八成根本没伤到骨头,那野猪只是痛的吭哧吭哧直叫唤,却根本没有伤到要害,这一枪反而激发了它的凶性,一双猪眼霎时间不满血丝,速度更快的朝我冲了过来。      第162章 手术      横冲直撞下,野猪的半颗猪牙都蹦了,却根本不停下来,这不要命的打法,难怪连熊和老虎都要避让。   几乎在瞬间,那野猪就冲到了我跟前,眼看我就要被它给撞飞之际,旁边猛地扔过来一个东西砸到了野猪头上,将那野猪硬生生砸的停顿了一下。   只见那赫然是块儿大石头,扔石头的不是别人,是那个活人堂的伙计,他大口大口喘着气,道:“快,上树!”野猪被大石头砸的懵了一下,我感激的看了小眼睛一眼,二话不说,当下便朝离我最近的一棵树爬上去。   爬树这东西,我还是停在行的,福利院没什么娱乐,倒是有几颗大树,我小时候经常爬到树上,坐在那里,视线可以穿过福利院的围墙看到外面的街道。   这里的树粗壮,而且表面并不光滑,因此爬起来非常顺手,等那野猪回过味儿来,我已经爬了两米多高。它气的立刻来撞树。野猪蛮横的冲击力,撞得整棵树都跟着颤抖,我差点儿没直接摔下去,只能双手死死攀着树,双脚夹的很紧,以防自己被撞下去。   此刻,离我最近的那个树丫,还有两米多高,我必须得爬上去才算安全,否则这野猪再多撞那么几下,我肯定得被它撞下去。   但俗话说,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缝。   我正琢磨着往上爬,那野猪撞了两下,见没把我撞下去,竟然改变了策略,整只猪都人立起来,两只前蹄子就搭在树干上。我惊的眼珠子差点儿没掉出来,这野猪兄弟,真他妈是野猪界的体操冠军啊!一时间,我这心情就别提了,瞬间就在心里将我那没见过面的爹妈问候了一遍。你说你不养我也就算了,生的时候好歹给我生个好点儿的八字成吗?   我不知道自己的真实生辰,但根据我这二十多年的经历来看,我的八字儿铁定是很背的。   当然,更背的还在后头,那野猪直立起来,刚好两米左右,猪鼻子恰好可以顶到我的屁股,另一只完好的野猪牙,则恰好挨着我裤腿间的老二。由于野猪站立起来也很困难,因此它没办法使力,只试图用猪鼻子把我给拱下来,那颗牙齿在双腿间磨来磨去,我生怕它一个用力,就将我的蛋蛋给戳穿了。   那种要害被一只猪控制住的感觉,别提有多恐怖了,那热乎乎的猪鼻子,不停的拱我屁股,拱的我心惊胆战。我一咬牙,使出全身力气,继续往上爬,然而才动了一下,我就发现完了。   它那颗野猪也,刚好挨着我的蛋蛋,我要是往上一动,野猪自己就跟着使力,绝对会把我给废了。这一瞬间,我只觉得虚汗直冒,那野猪拱了我半天,我刚好想放屁,抱着一股熏死它的态度,直接噗噗噗放了出来。   然而我刚放完,这野猪竟然真的下去了。   我霎时间呆了,难道我的屁真有这么臭?   很快我就发现,其实野猪不是被我熏的,而是它本来就不适合自立,在加上后退受了伤,因此根本无法自立太久,这会儿是支撑不住,所以才下了树。   那野猪皮糙肉厚,受伤的后腿都看不见有多少血迹,看上去竟然是行动自如。它暴躁的在我们树下窜动,我趁机赶紧爬到了树杈上稳坐好身形,这时身处高处,我才发现其余人也纷纷爬上了树。   william那小子,竟然还有心情开玩笑,冲我喊话:“嘿,兄弟,野猪的蛋蛋按摩感觉怎么样。”   不等我回答,另一边的乌史铃,顺手就摘了树上的一颗果子朝william砸过去,啐道:“还好意思说,还不是你害的!”   william耸了耸肩,道:“我是想跟大家补充一点维生素,最近大伙儿吃压缩饼干,都便秘了。”乌史铃翻了个白眼,没再跟不靠谱的william搭腔。   这时,那野猪在我们的树下团团转,时不时的会撞击两下,一直没有离开的迹象。刑磊峰提醒我,说:“你不是有枪吗,赶紧,瞄准脑袋打。”   我点了点头,拿出枪瞄准。经过几次开枪,我已经掌握了一些诀窍,既然无法控制后坐力,那瞄准的时候,就稍微往下瞄准,这样子弹就不会飞出去。此刻,那野猪就在我这棵树下,瞄准它的脑袋开枪十分容易。   然而,就在这时,那小眼睛却对我说:“别开枪,再等一等。”   刑磊峰不耐烦道:“还等什么?”   小眼睛不太给他面子,根本不搭理刑磊峰,而是说道:“咱们是误入了野猪的领地,william又刚好冲撞到了它,所以才遭到攻击。现在杀了它,血腥气太浓,更容易招惹来别的东西,咱们尽量不见血。”   正说着,忽然,乌史铃啊了一声,指着一丛簌簌作响的植被,道:“看,有东西。”说话间,从那植被从里,忽然窜出来四只野狗大小的东西,仔细一看,竟然是四只小野猪!   这时,熟知动物习性的卫冕说道:“野猪一般十月份左右发青,次年三至六月份左右生仔。看这几只小野猪的块头,应该是生的比较晚的,估计有三个多月了。”   四只小野猪冲到了大野猪身边,哼哼直叫唤,其中一只开始用鼻子去蹭大野猪受伤的后腿。   不知怎么,我突然有些下不去手了,便将枪收了。卫冕又道:“小野猪来了,大野猪很快就会带小野猪走的,大家不要着急。”   刑磊峰砸吧了一下嘴,说:“哎,苏天顾,你打一只小的,回头咱们烤肉吃。”   乌史铃道:“你怎么这么残忍啊!”   刑磊峰觉得憋屈,道:“我哪里残忍了,要我说就赶紧把这大野猪打死了事。你们看,它后退里有子弹,它自己是弄不出来的,在这林子里,到处都是蚊子和瘴气,很快,它的伤口就会发炎、溃烂,苍蝇在它的伤口上产卵,渐渐的上面爬满蛆,整条腿都会烂掉,然后疼死饿死,这难道不残忍吗?我让你们给它一个痛快,大伙儿还能吃顿肉,有什么不好。”   william一听,没心没肺的说道:“说的没错。”   乌史铃怒道:“没错你个大头鬼!”一边说,她一边看向树下的野猪,几只小野猪在猪妈妈身边打转,时不时抬头好奇的看着我们,也有两只学着大野猪之前的模样人立起来,但块头太小,没什么凶相,看起来反倒挺可爱的。   紧接着,乌史铃叹了口气,说:“不过他说的也没错,野猪又不会处理伤口,它会死的很惨的,整条腿都慢慢烂掉,太恐怖了。我们得帮它把子弹取出来!”   “咳咳……”我顿时被自己的口水给呛了一下。   给野猪取子弹?   说实话,目前为止,我对这一头猪是没有什么恶意的,即便前不久还差点儿被它废了,但看到这几只嗷嗷待哺的小猪,其乐融融的一窝猪,我也确实下不去手把大猪给杀了,但要说去给它取子弹,这个工程未免太困难了。   到不是我不愿意,而是这野猪有攻击性,活蹦乱跳的,我们被逼的连树都下不了,还去给它取子弹,这不是找死吗?   善良自然是好事,但也得分情况,也得量力而为才行。如果现在有麻醉针一类的东西把这野猪放趴下,我到真不介意去给它取子弹,看着小猪不停拱大猪的伤口,我还是觉得有些惭愧的。   这时,那小眼睛道:“要想给它取子弹,到也容易,乌史小姐,你那棵树上结的果子有毒,有麻醉效果,你扔几颗,看看它们吃不吃。”   动物不是傻子,它们能辨别毒物,因此乌史铃扔下去后,野猪看也不看。   小眼睛想了想,冲刑磊峰说:“你包里不是还有菠萝吗,给乌史小姐扔过去。”   刑磊峰立刻反驳道:“什么菠萝,我没有菠萝。”众人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他,最后这小子妥协了,从背包里摸出了一颗私藏的菠萝给乌史铃扔了过去。   小眼睛又道:“用针头,把果子内部的毒液吸两管,打进菠萝里,给野猪扔过去。”   那种果子有些类似于椰子,内部有很多水分,乌史铃依言照做了,吸了好几针管注入菠萝里,随机扔给了野猪。野猪本就是杂食动物,围着菠萝嗅了两下,张口就嚼了个稀巴烂。   我们开始观察它,这毒来的很快,大概十多分钟左右,野猪就开始打摆子,摇摇晃晃的,须臾,就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几只小猪去拱,也拱不醒了。   我们见此,立刻下了树,那些小猪没有长牙,又没什么力气,根本不足畏惧,我们驱赶着小野猪不让它们靠近,小眼睛就从自己的背包里摸出了医药,极其快速的将野猪大腿里的子弹给取了出来。末了,还给伤口消了消毒,上了些药,最后自我感叹道:“我真是一个善良的人。”说完,立刻拔腿就跑,一边跑一边道:“这毒性不是很强,野猪要醒了,快跑!”我一看,果然,这野猪已经开始蹬腿了,众人一边骂小眼睛,一边跟着狂奔,跑回了我们之前落脚的树洞处。      第163章 惊尸      众人都淋的有些事了,纷纷迫不及待的往树洞里钻。我是走在最后一个的,或许该感谢周玄业给我配的眼药水,这十多天,我模糊的视力不仅恢复了,反而觉得视力似乎也更好了。   这双明亮的招子,正要往树洞里走时,我突然发现了一丝不对劲。   我的目光不由自主看向树洞的右侧,那是一片茂密的植被从,地面上还有一些折断的阔叶植物,陷在泥土中。由于下雨,所以我们的树洞前,留下了很多脚印。这些脚印都是属于我们的,这一点毋庸置疑。但此刻,我却发下,在树洞右侧的那片植被丛边缘,赫然还有踩踏的痕迹。   当时下雨,我们是从东南方而来的,也就是现在的左侧,进来之后,所有人就进了树洞,最后william跑出去摘果子,也是朝着东南方而去。也就是说,我们根本没有去过右边那片区域。   那么……那个人的脚印,是谁留下的?   我心头砰得一跳,将枪端到了身前,枪口直直的对着那片植物丛,喝道:“谁!”乌史铃等人听见我这突如其来的喝声,反倒是有些懵了。   我以为是野人,但我话音刚落,便传出一个我熟悉的声音:“我、我,是我!”紧接着,一个人狼狈的从那片茂密的植被从里钻了出来。那人浑身都是污泥,身上什么也没有,脸上就更别提了,脏的跟什么似的。这会儿看着我,就差没哭出来。   我看着他,一时间不知道是惊是喜:“宋老板!怎么是你!”   宋侨明扑过来一个熊抱,说:“哎哟,小苏哎,你可想死我了!”   我看了看他身后,空无一人,很显然,只有他一个人。我顾不得跟他叙旧,说道:“我也想你,等等……别抱了,你又不是姑娘。宋老板。怎么就你一个人?”   宋侨明道:“有压缩饼干,先让我吃两口。这两天我天天吃野菠萝,吃的我一直拉肚子。”   这时,其余人围拢过来打量着宋侨明,乌史铃道:“天顾大哥,这是你的同伴?”   我点了点头,道:“是,不过看样子肯定是出什么事了,先让他吃点儿东西。”说话间,我们将宋侨明让进了树洞里,给他拿了压缩饼干。他一边吃,一边打量乌史铃几个,询问他们是什么来历。   我将后来的情况大致一说,宋侨明才道:“我也是顺着你们留下的踪迹追到这儿的,不过我看留下的脚印很多,以为是其它什么人,没想到是你。所以我就躲在那里面,想看看你们是什么来头,对不住,对不住了。”   我道:“宋老板,先不说这个,你赶紧告诉我出什么事了。”如今只有宋侨明一个人,而且还整的这么狼狈,显然是遭遇了什么意外。难道也是遇见野人了?   宋侨明一边吃一边叹气,道:“这话,孩子没娘,说来话长。”接着,他跟我讲起了之所以会这么狼狈的原因。   当日一行人离开后,一路上到十分顺利。到了野人山,众人展开了大面积的搜索,由于地势险要,因此比预计的时间多耽误了一天。但功夫不负有心人,在日落时分,他们在一棵老树的树洞里,发现了三具尸体。   之所以是尸体而不是尸骨,是因为那三具尸体竟然都没有腐坏,简直就是栩栩如生。   这种古怪的情况让众人都很吃惊,最擅长和尸体打交道的周玄业示意众人后退,而他自己,则走到了尸体的身边。宋侨明虽然没有近距离观察尸体,但通过尸体裸露出来的双手和双脚,他还是发现,这些尸体的手脚上,都长了一层浅白色的毛。   那是尸变的迹象。   周玄业下了定论:“这地方尸气太重,尸体有早期尸变的迹象。”   宋侨明急了,问道:“那怎么办?”   周玄业道:“是早起尸变,还没有完全尸变,所以不用担心。”紧接着,周玄业看了看天色,道:“就在这儿扎营吧,休息一晚,明天就走尸回去。”当天下午,众人真正见识了传统的赶尸。   只见周玄业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了实现准备好的符箓,但这些符箓并非像电影里一样是贴在尸体额头的。周玄业是将符箓折成了一个小小的三角形,随后掐开尸体的嘴,将三角形的符箓,压在了尸体的舌根底下。   随后,他又在每具尸体的后脖子处,扎入了一根控尸楔,伴随着咒语和尸铃的响动,三具尸身直挺挺的站了起来,行走坐卧,如同活人,并非电影里那样僵硬的跳来跳去。   众人啧啧称奇,看了好半天新鲜,才各自回帐篷里歇息,而当天晚上,自然还是需要人守夜的。之前紫毛能守夜,是因为周玄业使用的一部分炼尸术,炼尸术相当于把尸体当成一个容器进行利用,本身对死者不敬不说,炼尸术‘束魄’于内。人死后,魂先走,魄后散,要想炼尸,魂和魄缺一不可。   这三具尸身死了那么多年,身体里连魄的没了,自然无法炼尸。而紫毛,则是用‘控尸楔’借来的魄,控尸楔一取,整个尸身就裂成数块了。众人来寻找尸身,是怀着一股敬意而来,自然不可能到最后带一堆尸块回去,因此周玄业无法在这三具死了几十年的尸体上使用炼尸术,只用了最基本的走尸之术。   尸体虽然能在走尸人的操控下行走如常,但让它们守营地这种事儿,却是干不了的。   当晚安排了守夜之后,宋侨明守的是中间那一轮。大半夜的,一个人坐在营地了,周围的环境又不能生火,旁边还直挺挺的站了三具死了几十年的尸体,那感觉别提有多瘆人了。   要不是好面子,宋侨明真想把顺子弄起来,让他陪自己一起守。这种时候怕能顶什么用?死撑着呗。守到一半时,黑暗的植被从中,忽然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仿佛有什么动物似的。   宋侨明警惕起来,手中的探照灯立刻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打去。灯光刚一打过去,一直体型硕大的花豹赫然出现在了宋侨明的视线中。宋侨明都惊呆了,要知道花豹这东西,在动物园都是很少见的,眼前突然出现这么个庞然大物,让他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而那花豹子不知是不是想尝一下人肉的滋味,猛地朝着宋侨明扑过来。豹子的速度何其快,宋侨明只来得及大叫一声,整个人便被扑倒在地。紧接着,那张血盆大口,就自朝着他的脖子咬去。   便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白影儿突然从宋侨明眼前一闪而过,紧接着,压在他身上的豹子,竟然被白影儿撞得一个踉跄,在地上打了个滚儿。   那白影儿是什么?   宋侨明仔细一看,却发现竟然是其中一具尸体。   周玄业不是说这尸身没有他的操控就不会动吗?怎么它自己跳起来了?   豹子属于猫科动物,擅长偷袭,对于不熟悉的东西警惕性很高。尸体突然跳起来,双脚还将它带的打了个滚儿,这在豹子的思想里,显然是非常不正常的,因此,那花豹子看了宋侨明和尸体一眼,转身就跑了。   没等宋侨明闹明白怎么回事,三具尸体,竟然各自朝着不同的方向跑了,一跳就跳好几米高,两三个起落间,三具尸体消失的无影无踪。   而此时,周玄业等人也被惊醒了过来,爬起来一看尸体不见了,问是怎么回事。宋侨明将情况一说,周玄业顿时皱起了眉头,手扶着额,一脸头痛的模样,道:“惊尸了。”      第164章 偷尸      乌史铃等人听到这儿,早已经瞪大了双眼,一副听故事的模样。刑磊峰直接道:“我说,你就吹吧,什么走尸,以为拍电影呢?以为自己是那什么林正英是吧?”   乌史铃瞪了他一眼,让他闭嘴,紧接着一脸好奇的追问道:“你说的那个周玄业这么厉害啊,天顾大哥,他说的是真的吗?”之前我虽然告诉了她我们来寻找尸体的目的,但在走尸这方面并没有提,毕竟这种东西,除非亲眼看到,否则大部分人都会觉得你是在吹牛编故事,或者觉得你是在装神弄鬼。   此刻话竟然已经说开了,我也不隐瞒,道:“嗯,他会走尸,也就是你们电影里看的赶尸。我们这次是受雇于宋老板,老寻找三位远征军先烈的遗躯的。”   乌史铃半信半疑的点了点头,另一边,沉默寡言的卫冕道:“赶尸之说并非空穴来风,苗人也能赶尸,不过不是用符箓,而是用蛊虫。”   刑磊峰嗤笑道:“得了吧,一个个都跟将故事似的,这么能编,干脆写小说去得了。用蛊虫赶尸?你见过?还是你会赶?”   卫冕看了他一眼,沉声道:“我不会赶,但是我见过。”接着,他说起了一件他小时候经历过的事情。卫冕出生的地方,紧挨着一个苗寨。苗寨分为生苗和熟苗,生苗将苗族的文化保留的很好,大多都不会说汉语,很多甚至过着几乎与世隔绝的生活。   而熟苗,则是千百年来被汉化的一些苗人,相对之下,某些文化就保存的没那么完好。   我们常说苗人擅长用‘蛊’,蛊,上虫下皿,很显然,就是装在器皿里的虫子。   卫冕出身地靠近生苗的寨子,因此有幸看到过真正的苗人蛊术。那会儿他还小,一个城里来的小伙子路过生苗寨,对苗族文化很感兴趣,就在寨子里逗留了很久,结果把一个苗女给睡了。   两情相悦,发乎于情,再加上,发生点儿关系倒也无所谓。但关键是你发生了关系,你得负责任啊,但偏偏那小子脱裤子的时候爽快,穿上裤子的时候就怂了。   你想想,一个城里的年轻人,怎么可能娶一个深山里连汉语都不会说的苗族姑娘?   所以这男的就落跑了。   但他低估了苗族的姑娘,人家不是傻子,愿意跟你睡,自然是留了后手的。在那年轻人和苗女滚到床上的那一刻,就已经中蛊了,据说是叫什么‘同心蛊’,一但中蛊之人背叛了毒蛊的主人,对方就可以操纵毒蛊,决定他的生死。   在年轻人偷偷逃离苗寨的清晨,卫冕早起上学,看见那个苗女站在寨子的高石坝上,泪流满面。卫冕忍不住爬上去问:“姐姐,你为什么哭?”   苗女听不懂他说话,只是摸了摸他的头。   后来怎么样不知道,反正当天下午,那个青年人就被人抬回来了,肚子大的跟孕妇一样,在担架上不停的抽搐。当时大人们都说,则人肯定是中蛊了,卫冕的妈妈还嘱咐卫冕,不要和苗寨的小孩子玩,万一出了事,小心小孩子的父母报复。   卫冕年纪小,难免好奇,穷山僻壤又没有什么好玩的,日落时分,便偷偷去苗寨,谁知就在这时,他看到白天被抬回来的那个年轻人在石坝子上走来走去,一边走,衣服里一边有一种黑黑的,外表像蛆虫一样的东西掉出来。   那人脸上青白,双目无神,行走僵硬,分明已经死了。   当时卫冕年纪小还不知,后来也是长大了,才知道那个人是中了蛊被害死了。据说,那个年轻人给自己挖了个坑,然后自己躺了进去,最后那个苗女把他给埋了,自己也自杀了。   乌史铃听的目瞪口呆,道:“那个苗女太残忍了,不过,也太可怜了。你们男人,真不是好东西。”   刑磊峰连忙道:“小铃,你可不能一竿子打死一船人,我对你的真心,天地可鉴啊。”   乌史铃翻了个白眼,没搭理他,而是道:“空穴不来风,其风必有因,看样子,有些东西能流传下来,并不一定是骗人的。”她来了兴致,立刻追问宋侨明,道:“那个周玄业说的惊尸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那三具尸体会自己跑掉呢?”   不等宋侨明回话,那活人堂的伙计便悠哉悠哉的说:“尸体最忌讳猫科动物,如果我没猜错,那豹子肯定是从尸体上方扑过去了。”   宋侨明一愣,忙点头,说:“是、是,你怎么知道的?”   小眼睛道:“你们要不信啊,可以做个试验,以后家里有死人的时候,就放一只猫,让那猫从尸体身上跳过去,尸体绝对会自己坐起来。不过你说的那三具尸体,嘴里有‘驱尸符’,脖子后面有‘控尸楔’,不同于一般尸体,惊尸后胡乱逃窜,也属于正常。”   我们听到这儿觉得不对劲,这小眼睛说起话来头头是道,倒像是很专业的模样。   仿佛看穿了我们的想法,他挥了挥手,说:“有什么好奇怪的。炼尸之术,源于道家,我道医的诸般秘术,也属道家。虽然炼尸和炼药八竿子打不着,但往上追溯,都拜的同一个祖师爷,这些基本的东西,我还是懂的。”顿了顿,他又道:“不过听你们这么说,你们口中这个周玄业所用的手段,可不是普通赶尸人能弄出来的,想必还是一位炼尸的大能呢,有机会我倒真想拜会一下。”   我不由得对这个小眼睛刮目相看,便道:“肯定会有机会的。”   紧接着,我示意宋侨明继续往下说。   宋侨明抹了抹脸,看了那伙计一眼,说:“当时吧,我也不明白惊尸是怎么回事,就问周老板了,他的回答,和刚才这位小兄弟差不多。他说这尸体受惊乱跑,会跑到什么地方就不一定了,不到天亮,尸体不会停下来。”   “我就问了,能不能用他手里的铃铛把尸体招回来,但不顶用,因为尸体已经跑远了,根本听不到铃声,所以我们只好连夜找。”   小眼睛又插了句话,道:“三具尸体,朝着三个不同的方向跑,而且跑起来没有规律,一跳好几米远,更不容易留下痕迹,你们要找起来,那可就难了。”   宋侨明一拍大腿,冲小眼睛竖起了大拇指,说:“可不是吗!我们找了一个小时,半点儿头绪都没有,只好停下来,觉得天亮再找。天一亮,那尸体就不移动了,我们也好找一些嘛。”   我道:“然后呢,你们找到了没有?”   宋侨明道:“这地方太危险,我们不敢分散找,所以找起来很慢,当天找回了一具,第二天又找回了一具,我们将它们放在树洞里,第三天又去找第三具,但那第三具尸体,却怎么也找不着。”   我听到此处,心说:难怪他们会耽误这么多天,原来中途还出了这么多变故。   接下来的时间,一行人试图去寻找第三具尸体,却始终一无所获,那具尸体,没有留下任何线索,就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   顺子揣测说:“会不会是被什么猛兽给啃了?”   宋侨明照着他脑袋就扇了一下,道:“说什么蠢话,那尸身都长毛尸变了,肉又老又硬,你吃啊?”   顺子嘀咕道:“人和野兽能一样吗。”   周玄业推翻了顺子的猜测,道:“不可能,野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它们不会碰尸身的,就像那天晚上豹子偷袭一样,营地里‘四个人’,却只扑宋老板。”   宋侨明点了点头,道:“有道理,那尸身究竟去哪儿了?”   周玄业想了想,道:“被偷走了。”   ps:谢谢近期捧场打赏的小伙伴们,周日祝大家阅读愉快,第三更三点钟。      第165章 小孩儿      当周玄业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一行人都觉得纳闷,这长了毛的尸体,还有人偷?   周玄业解释道:“不一定是人,也有可能是动物。惊尸之后,尸身会乱跑,但天一亮,就会在原地停下。咱们这两天的搜索范围,已经大大超出了尸身会停留的范围,按理说,无论如何都该找到了。现在尸身不见,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天亮以后,尸身停止移动后,它又被其它的什么东西弄走了。”   弱鸡嘶了一声,说:“野兽又不喜欢吃这个,这丛林里,还有谁会偷尸体,该不会,是野人吧?”   顺子啐道:“野人偷它干什么呀。”   弱鸡嘀咕道:“那位老前辈身板儿挺好的,没准儿是女野人把它当活人了,所以抓去……”话音未落,直接被宋侨明在脑袋上赏了一巴掌,宋侨明骂道:“革命烈士能拿来开玩笑吗,闭嘴。”   弱鸡特别委屈,说自己不是在开玩笑,而是真的那么想的,否则这热带丛林里,还有谁会去偷一具尸体?   这话将众人都问到了,后来周玄业道:“现在天色已经晚了,咱们先休息一晚,明天早上再将周围搜索一遍,看看有没有什么野兽或者野人留下的踪迹。”   宋侨明吃惊道:“周老板,你也怀疑是野人偷走的?”   周玄业道:“我也想不出别的可能性。”   说话间众人找了个干燥的地方扎营,几人吃着东西,周玄业算了算时间,对谭刃说:“咱们这次时间耽误的挺久,没办法按时回去了,不知道天顾那小子会不会来找我们。”   谭刃想了想,道:“肯定会,那小王八蛋怕我们死了没人发工资。”   周玄业颇为无奈,道:“师兄,你这张嘴就不能委婉点儿,明明是对别人好,偏偏说出来的话总是叫人误会。你不是在帮天顾查那件事吗,查的怎么样?”   谭刃摇了摇头,道:“比较困难,还没有眉目。”   宋侨明听到此处,好奇道:“查什么事,跟苏兄弟有关?”   我听到这儿,不由得也被吊起来胃口,心说谭刃在帮我查什么?他怎么从来没跟我提起过?我立刻等着宋侨明说下文,宋侨明却耸了耸肩,道;“别看我,有机会你自己问去,我当时问了,谭老板没说。不过看样子不是什么坏事,应该是对你有好处的。”   我自然知道周玄业不可能害我,但还是被吊起了胃口,顿时觉得心里跟有只小猫在挠似的。   这话宋侨明没能问出来,他便和谭刃两人闲聊起来,笑说:“谭老板脾性还是很耿直的,说话不留情面,真性情。相处久了就知道是个好人,苏兄弟不会不明白的。”   谭刃不冷不热道:“他明不明白跟我无关,我是什么人,还轮的到他来评价?”宋侨明了解谭刃的脾气,哈哈大笑起来,没接话。反倒是谭刃说完,自己却皱起了眉头,道:“咱们还是速战速决,否则那小王八蛋等不急,真来找我们,一个人上路,只怕会遇到什么危险,反而麻烦。”   周玄业点了点头,叹气道:“那只该死的豹子。”   弱鸡摸了摸鼻子,道:“大概是宋哥身上的肥肉太香了。”宋侨明等人都是退伍的,身体都很结实硬朗,只有宋侨明本人有些微胖。这胖放在都市人群里,其实很正常,但跟一帮各个肌肉匀称的人放在一起,那就有些受埋汰了。   众人边吃边聊,时不时的斗嘴,算是丛林里唯一的消遣了。   入夜时分,照例安排了守夜,宋侨明是守最后一班的,所以他一直睡的很熟。   也不知睡了多久,他突然被人摇醒了。   摇醒他的是杨哥。   “老宋,醒醒,都醒醒。”   杨哥将所有人都叫醒了起来,说:“你们闻,有味道。”   众人晚上睡觉没有戴防毒面具,抽鼻子一闻,差点儿没吐出来,空气中,不知何时,竟然多出了一股浓烈的腐臭味儿。   不同的东西腐烂后,散发的味道也是不同的,宋侨明还是第一次闻到这么恶心的臭味,几乎就要吐了。杨哥立刻道:“守着守着,这味道就出现了,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其余人都一副恶心的话都说不出的模样,周玄业倒是极为镇定,他细细的闻了一番,道:“尸臭,人的尸臭。”   顺子大惊,道:“这周围有腐尸?”   杨哥咽了咽口水,道:“不对。如果是腐尸,一开始我们就该闻到味儿了。”可最初,这地方是没有怪味的。   弱鸡道:“那这腐尸,是刚出现不久?”   顺子浑身抖了一下,道:“莫非它自己能动,爬到我们营地周围了?”   宋侨明其实也觉得瘆人,但他好歹是老大,不能露怯,便说道:“没准儿是什么动物把腐尸拖到附近了,别吓猜。”   弱鸡道:“可周老板说了,是人的尸臭,这地方哪有其他人啊。”   “会不会是咱们要找大尸体?”杨哥冒出了这么个想法。   周玄业立刻否定了,紧接着他示意众人不要再乱猜,这种事乱猜也没用,得确认了才清楚,当下,一行人便打着手电筒,朝着尸臭传来的方向摸索过去。然而,没过多久,让人头皮发麻的事情出现了。   因为众人很快就发现,那阵浓烈的尸臭,竟然是移动的。   众人朝左追去,尸臭就越来越淡,不一会儿,又出现在而来右侧。   众人朝北追去,不一会儿,尸臭又从南方传来。   这就好像,有一具腐尸在自己移动一样。   连周玄业都觉得棘手了,他停下脚步,喃喃自语道;“会移动的腐尸……究竟是怎么回事?”   就在众人都觉得有些头皮发麻的时,黑暗的丛林里,猛地想起了一阵奇怪的声音。   那声音时远时近,离的远时,只有一片咯咯声,离的近时,又仿佛是什么人在笑,情景十分诡异。与此同时,整个林子里的瘴气也开始浓郁起来,闻的人有些头晕脑胀。   周玄业警惕起来,立刻道:“回营地,都把防毒面罩戴上。”   一边往营地跑,宋侨明一边叫苦不迭,说:“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我怎么听到好像有人在笑呢?”   周玄业没吭声,只是往营地的方向疾奔。须臾,众人回到了营地,纷纷戴上了防毒面罩,那浓烈的尸臭,顿时被隔绝了很多,只是还能闻到一点儿淡淡的味道。   透过防毒面罩眼睛处的玻璃罩,众人聚在营地里,打着探照灯警惕的观察着周围,那阵笑声依旧时远时近的传来。顺子忍不住爆粗口,道:“他妈的,不会是遇到鬼了吧?”   他说出鬼这个字的时候,才发现周玄业不知何时,竟然从他自己的背包里,摸出了一支香。他将香点燃了,直接插在了东南方的方位,并且示意众人后退,紧接着,他便死死的盯住香。   其余人不明所以,但也知道,在这方面周玄业是行家,因而为了不打扰他,众人都没有多问,只跟着看着。   在此期间,那笑声却一直没有停过,音色不辨男女老幼,听起来毛森森的。   片刻后,周玄业摇了摇头,拔了香,道:“鬼吸香,如果有鬼,香烟的走势必然会变,但这香没有变,所以没有鬼。”   没有鬼?   那就是有人在装神弄鬼了?   人对于未知的东西,总是感到惧怕的,而一听周玄业说不是鬼,一行人的胆子顿时就壮大起来,顺子喝道:“什么人在装神弄鬼,有本事出来!”   他这一喊,那笑声猛然停了。   顺子以为对方是被自己给震慑到了,顿时别提多得意了,宋侨明夸奖道:“你小子,厉害。”   顺子受到鼓舞,立刻继续叫骂,将对方的祖宗给问候了一遍,在这个过程中,那笑声没有再响起过,宋侨明张头四顾,在心里琢磨,会不会是野人在装神弄鬼,毕竟那笑声很明显是人的声音,不可能是什么动物发出的。   谁知就在他眼睛四下里搜索时,不经意间,猛然发现,在离众人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后头,竟然探出了一个脑袋。   一个人的脑袋,   那是个小孩儿,躲在树后,只探出一个脑袋,黑暗中乍一看,仿佛是树干旁边长了颗人脑袋一样,特别的惊悚。宋侨明吓的呼吸都顿了一下,紧接着才反应过来是有人在偷窥!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对方竟然是个孩子!   但是,这孩子很不正常,因为他整个脑袋和脸上的皮肤,都是灰色的,跟死人一样。   宋侨明目光和那灰脸小孩儿对视的一刹那,对方朝他露出了一个笑容,那笑容诡异无比,没等宋侨明反应过来,小孩儿往树后一躲,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整个过程中,宋侨明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他就像是被一团气堵住了喉咙一样,直到小孩儿消失了,他才失声道:“有、有个小孩儿!”      第166章 翻滚吧,泥巴      众人正警惕着,宋侨明嘴里突然冒出一句有小孩,把人都整懵了。一行人顺着宋侨明手指的方向看去,哪里有什么小孩儿。   顺子不禁说道:“宋哥,吓傻了吧你。”   宋侨明根本懒得和顺子这不靠谱的人解释,直接对周玄业说:“真的,刚才那树后面躲了个小孩儿!灰色的小孩儿!”   周玄业到底是见多识广,对于宋侨明这句看起来很很不靠谱的话,他给与了最大的支持,直接朝着宋侨明所指的方向,砰砰砰,连开三枪。这一举动震惊了众人,但周玄业在开枪后,便直接朝那棵大树奔过去。   树后面连一个脚印都没有留下,唯一值得注意的是,这大树周围的泥土有些松散。   周玄业回头问宋侨明:“灰色的脸,你确定?”   宋侨明说自己确定。   周玄业道:“不是野人。死人的脸才是灰色的,但我没有在周围感应到尸变的征兆。”用周玄业的话来说,发生尸变的尸体,会产生一种特殊的气场。我们常说的阴气、尸气,其实就是气场的一种。而尸变产生的气场,又有别于尸气和阴气,是另一种独立存在的东西。我们这些寻常人是感觉不到的,但周玄业是干这一行的,对于这方面的感觉是十分灵敏的。   宋侨明嘴里的灰脸小孩儿,明显和周玄业之前的认知有偏差,因此连周玄业自己都弄不清楚,那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他忍不住摘下了防毒面具,尸臭似乎变得更浓了,即便是周玄业,也觉得难以忍受。   尸臭的来源到底是哪里?   那个小孩儿又是什么东西?   它究竟是活人还是死人?   周玄业用手揉了揉自己的头发,显得有些烦躁,他目光一转,停留在了宋侨明身上,紧接着,他的两只眼睛,顿时眯了起来,面部的表情,整个人变得十分僵硬。   这种突然的变化,让宋侨明紧张起来,难道自己有什么问题?被一个走尸人,用这种神情盯着,实在不算是一件有意思的事。其余人察觉到了周玄业的变化,也纷纷盯着宋侨明,就在这一瞬间,几乎所有人的神情都变了。   顺子微微张着嘴,眼睛瞪大,仿佛看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紧接着,他不停的用手去摸自己的肩膀,并且将脑袋往后转,仿佛背后有什么东西似的。   宋侨明在开始的瞬间还没回过味儿来,看见顺子这个动作后,他心里咯噔一跳,缓缓转头往自己的身后看。而几乎他刚一转头,就发现自己的肩膀上,不知何时,搭了一只灰色的手,手的主人,是一个光头小孩儿,此刻正咧着嘴冲他笑,两人的脸,相隔几乎不到十厘米。   那小孩儿,竟然、竟然趴在自己的背上!   宋侨明并没有觉得有什么重量,小孩儿仿佛是空气做的一样,如果不是周玄业提醒,他几乎根本不知道自己背后还趴了个东西。   “啊!”他大叫一声,猛地转身试图将背上的东西甩下去。   “哈哈哈哈、嘻嘻嘻。”那笑声又响起了,只是这一次,却是紧贴在宋侨明耳边响起的。就在这时,周玄业手一抖,猛地抖出一截用红绳编织而成的小鞭子。   直接将这鞭子朝宋侨明的身后抽去。   宋侨明只觉得后背一痛,再回头时,那小孩子已经不见了。   谭刃立刻道:“不是尸,也不是鬼,什么玩意儿?”   弱鸡道:“妈呀,难不成事妖怪?”   周玄业道:“大家不要分散,这东西不好对付,我来布阵。”他示意众人围坐在一起,紧接着从背包里摸出了一个杏黄色的布袋子。从里面抓出了一把东西,也不知是什么,提醒众人一句闭眼,紧接着,就将那东西朝着众人撒过去。   那东西撒在身上,有点儿像下沙子雨,宋侨明睁开眼睛后,发现周玄业在众人身外的八个方向,分别摆放了一面巴掌大的小镜子,镜子对着外面,镜子后则个垫了一枚三角形的符箓。   说来也怪,这阵布好后,那阵笑声果然消失了,连带着尸臭味儿都越来越淡。看样子,这尸臭肯定和之前的小孩子有关。   众人就这样坐在阵中,根本不敢出去,宋侨明想起之前的事儿,额头上全是虚汗,忍不住道:“周老板,那小孩儿是鬼吗?”   周玄业神色凝重,手拿司鬼剑坐在阵外观注视着周围的环境,闻言头也不回,道:“不是鬼,这东西肯定和尸变一类的东西有关,具体情况,我也从来没见过,连我师父都没有提起过这些。”   弱鸡揣测道:“先烈的尸身,会不会是被这小孩子偷走了?”   周玄业道:“大有可能。”   弱鸡又道:“那咱们现在怎么办?就这么等下去?”   周玄业微微点头,道:“等天亮再说。”   便在此时,谭刃突然道:“恐怕等不到天亮了。”   随着他话音落地,众人突然发现,周围的植被,竟然跟成精了一样,自己动了起来。那一刻,宋侨明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难道这里的植物活的太久,都成妖怪了?   很快,宋侨明发现,原来并非是这些植物本身在动,而是泥土在动。地底,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拱地一样,使得表面的植物纷纷扭来扭曲,歪七倒八,很多植物直接就倒在了地上。   宋侨明的第一反应是:地震?   可地震应该有震感吧?但这地方,除了泥土自己翻滚以外,却根本没有什么震动的感觉。很快,泥土的翻滚蔓延的范围越来越大,最后蔓延到了众人的脚下。   大伙儿都坐不住了,纷纷站起身来。   周玄业显然没有经历过这样的阵仗,以往的镇定被打破了,脸上全是毛白汗,喝道:“跑,先离开这里!”   众人的帐篷什么都没收,周围的泥土翻滚的越来越厉害,双脚直往泥里陷,情急之下,帐篷那些东西也顾不得收了,只拧了装备包,一个个拔腿就跑。这个逃跑的过程也并不顺利,由于泥土的翻滚,人跑起来非常苦难,速度慢不说,几乎是跑两步就要跌一跤,在这种情况下,众人之间的距离都逐渐拉开了。   在宋侨明又一次把脚陷入泥土中后,一只灰色的手,竟然从泥土里伸了出来,死死拽住宋侨明的脚。   很显然,这泥土会突然翻滚起来,和之前那小孩儿脱不了干系。   此刻,宋侨明被拽住了脚,根本跑不了,情急之下,他拔出匕首去砍那只手,没想到一砍之下,竟然直接砍断了。宋侨明顾不得惊讶,连忙拔腿就跑,而那只断手,则还抓着他的裤腿。   然而没跑两步,他又被拽住了,这次从土里伸出来的手就不止一只了,而是四只!四只灰色的,小孩子大小的人手!   真是见鬼了!   宋侨明觉得自己肯定是出门没看黄历,否则怎么会这么倒霉,那么多人不逮,偏偏逮自己。而此时,其余人已经跑的没影儿了,周围泥土翻滚,植被倾倒,树木摇摇欲坠,宋侨明被抓的拔不动脚,只能继续去砍那些手,然而砍完一只,又有另一只马上伸出来,仿佛砍不完似的。   就在宋侨明急的满头大汗时,更倒霉的一幕出现了。他旁边的一棵树,竟然开始缓缓往下倒,而且倾倒的方向,正好是对着他,这要是倒下来,不说脑浆子砸出来吧,至少脊椎骨得断成两截,这辈子也就瘫痪了。   那一刻,宋侨明整颗心都凉了,不顾一切的挣扎,嘶吼,却丝毫无法改变现状。大树倒下来的瞬间,他看到,之前趴在自己背上的小孩儿,分明就坐在那棵树上,笑看着自己。   宋侨明以为自己完了,但在千钧一发关头,他却被一股大力给推了出去,与此同时,腿上的手也突然没了力道。一个人从后面扑上来,抱着他在地上打滚儿。   那人抱着宋侨明滚开,避过了倒塌大树后,立刻直起了身,宋侨明这才看到,来者赫然是周玄业。而他手里正拿着司鬼剑,目光直勾勾的盯着那棵倒塌的大树,看也不看宋侨明一眼,只说道:“我来对付他,你先跑。”      第167章 尸坑      有周玄业这句话,宋侨明哪里敢耽搁,说了句:“兄弟,这儿交给你了。”紧接着拔腿就跑。一边跑他一边回头看,只见周玄业手握司鬼剑,一剑削过去,再多的手也被齐刷刷削飞了。而蹲在树上那个小孩儿,在大树倒下来的一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宋侨明当时心里还觉得挺过意不去的,丢下人自己跑了,非君子所为。但再转念一想,周玄业是自己花钱雇的,再说了,自己的身上和他根本不成正比,留下来也半点儿忙帮不上。   在克服自己心里那点儿愧悔后,宋侨明跑的更快了,时不时的摔两跤。周围的泥土翻滚间,将泥土里的一些诸如蚯蚓一类的昆虫给翻了出来,有时候一跤摔下去,就能看到一条肥硕的蚯蚓在蠕动。   片刻后,周玄业也追了上来,他边战边退,速度有些慢,和宋侨明拉开了一段距离,却始终没有掉队。宋侨明回头喊道:“周老板,你要挺住啊。”喊完,当他再转过头时,猛然发现前方的大树上,赫然又蹲着之前那个灰脸小孩儿。   不过此刻,那小孩儿却没有笑,他猛地张大嘴,露出嘴里的獠牙,紧接着一股灰色的烟雾就从他嘴里直喷到了宋侨明脸上。宋侨明被那烟雾当脸一喷,霎时间只觉得头晕脑胀,顷刻间,便倒在地上,晕的人事不知。   在他晕过去之后的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宋侨明不清楚,他也是醒来之后,根据现场的情况自己推测的。   醒来的时候,他还躺在原地,并没有被那个不知名的小怪物给害死,周围植被倾覆,有些较小的树歪歪扭扭倒下,靠在大树的枝干上。树上寄居的藤蔓类植物顺势垂吊下来,晨风一吹,便随风摆动,青苔磊磊,晨雾弥漫,如果忽略昨晚这地方发生过什么事,那么周围的景色还真是有种童话世界般的感觉。   宋侨明捂着还有些痛的脑袋坐起来,记忆一时间有些混沌,片刻后才想起了自己昨晚的经历,他猛地站了起来,四下环顾。可丛林莽莽,哪里能看到其余人的影子。   周老板呢?   自己晕过去后,周老板又怎么样可?   宋侨明立刻意识到周玄业出事了,因为如果周玄业没有出事,那么必然不会任由他晕倒在原地。接着,他在周围以及地面发现了打量打斗的痕迹。周玄业用的是剑,留下的痕迹非常好区分,各种笔直交措的剑痕,在周围的树上和泥土表面都能看到。   也就是说,自己昨晚在晕过去后,这里肯定发生了很激烈的争斗,是周玄业保护了自己!   宋侨明想到此处,抹了抹额头的汗。   他身上的装备包早不知道弄哪儿去了,只带着一些匕首、打火机一类的贴身装备,当务之急,是要先找到队伍汇合,或者找到周玄业的下落。他在周围寻找,却是一直无果。不过幸好,他丢失的那个装备包倒是找到了,唯一让人觉得不满的是,装备包里的食物包装袋,却都被咬碎了,像是有什么动物咬过的。   那动物咬完后,明显是觉得难吃,所以食物都还在,但里面却混合了大量的口水以及动物的口臭,根本不可能再吃了。宋侨明骂骂咧咧将那些食物给扔了,背起剩下的装备,继续寻找其他人。   昨晚的慌忙逃窜,让整个队伍都分散了,时不时的,他会吹两声哨子。   在寻找的过程中,宋侨明发现了一丝线索。地面翻滚过的泥土都非常的松软,因此各种脚印儿非常清晰。他最先是顺着周玄业的脚印往下找的,但最后,脚印却变成了一条拖拽的痕迹。   那情景,就像是周玄业原本在跑,最后却倒在了地上,被人给拖走了一般。   宋侨明心里咯噔一下,连忙顺着这条拖拽的痕迹追踪而去。   这痕迹只蔓延了大约五十米左右,因为五十米开外的地方,泥土并没有翻滚过,所以很结实,并没有留下其他的痕迹。但很显然,人是被拖往这个方向的。   宋侨明开始展开了漫长的搜索,这个过程一直持续了两天,这两天,可以说是他过的最为凄惨的日子。之前跟队伍一起行动,好歹还有宋侨明的战友兄弟们照应着,那会儿就他一个人,吃没得吃,很多野果子他都不认识,也不敢随便吃,丛林里还有猴子,时不时会被猴群围观,一大堆果子往他头上砸。   至于蚊虫、蚂蝗这些东西就更不用说了,仿佛知道人少好欺负似的,有事没事儿就来叮他一下,喷了驱虫剂也没太大的作用。唯一敢吃的就是野菠萝,这东西比较好辨认,不容易跟毒果子搞混,但吃多了就拉肚子,每天一脱裤子,拉出来的就是黄稠稠的稀水儿,别提多恶心了。   终于,在第二天下午的时候,他有了发现,不过这个发现,对于宋侨明来说,还不如没有。   当时,他走入了一片湿泽地带,这种地方的特点就是树木少,但每一棵活下来的树,都能长得特别大。其次是泥土湿润,到处都是浅水坑,坑里各种吸血虫繁殖的特别多,还有很多隐藏的沼泽,一不留神,人就会陷进去。   密支那有很多这样的湿沼地带,之前我们遇到这样的地方,都是尽量绕过去,但这次宋侨明没办法饶,因为沿途留下的痕迹都显示,周玄业很可能是被弄到了这片区域里。   尽管宋侨明万分小心,但最后进还是中招了。他眼前明明是一片浅水坑布满苔藓的绿地,谁知道一踩进去,竟然是个沼泽坑。这沼泽坑也不知有多深,所幸他掉下去时眼疾手快,抓住了岸边的一些植被,这才靠着自己的力量艰难的爬了出去。   沼泽的下陷力太强,为了爬出去,他不得已放弃了装备包,背包沉入了沼泽里,而在他往外爬的过程中,沼泽中的一些东西,也被带翻了出来。但那会儿宋侨明正忙着往外爬,因此根本没注意沼泽里具体是什么,等到他完全爬出去,在沼泽边上喘气时才发现,那些被自己移动所带出来的东西,赫然是一具具人的尸体!   原来,这不是什么沼泽坑,居然是一个尸坑!   一些人手人脚或者人头一类的东西,就这么被带了出来,浮在表面上,那些尸体并没有腐烂,如同被这里的环境发酵了一样,一个个圆鼓鼓的,皮肤上沾满青苔,显得绿油油的,由于戴着防毒面具,宋侨明也没感觉到有多臭。   他那会儿,浑身都是黏糊糊的液体,就是从尸坑里带出来的,鬼知道那是些什么玩意儿。   宋侨明连忙到了不远处的一个潜水坑清洗,将防毒面具也摘了,这一摘才发现,周围真是臭的可以,差点儿没把他给熏晕了。   一边洗身上那些恶心的粘液,宋侨明一边去打量那个尸坑。   他是军人出身,胆量本就比一般人大,再加上最近在丛林里碰到的恶心古怪之事太多,因此竟然有种习惯了的感觉。在最初的恐怖和恶心感褪去之后,宋侨明开始觉得奇怪。   那坑里,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尸体?   那些尸体是谁的?   难道是远征军的?   莫非是被同伴掩埋的远征军尸体,因为环境的原因,没有腐烂,反而发酵了?   洗干净后,宋侨明远离了那个尸坑,他主要的目的是寻找周玄业和其它失散的人,这个尸坑虽然古怪,但他并不打算将时间花在这上面。接下来又寻找了一天,湿泽地折磨的他痛苦不堪,周围连野菠萝都不生长了,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一匕首切开,里面却早已经烂了,全是虫子在爬了爬去,恶心的要命。   不得已,再第三天后,宋侨明放弃了寻找,因为他的食物和体力,已经不允许他在湿泽地待下去了。他开始试图去寻找其他人,最后,遇到了我们。   ps:磨铁书友群,欢迎大家加入434103915(本群只向磨铁中文网书友开放,入群需要验证磨铁id)      第168章 尸參      众人听到此处,早已经听懵了。   乌史铃砸了砸嘴,说:“那小孩儿到底是什么东西?真有这么厉害吗?”   宋侨明说:“骗你们干什么,我能活下来,都多亏了周老板。哎,苏兄弟,苏兄弟你怎么了,你别着急……”宋侨明八成见我脸色变了,连忙来安慰我。   说实话,我能不急吗,按照他的说法,周玄业都被那诡异的小孩儿弄走三天了。   三天,会发生什么事情?   深深吸了口气,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道:“这三天里,你也没有发现过其他人的痕迹吗?”周玄业不见了,那谭刃呢?   宋侨明叹了口气,跟着摇头。   william虽然汉语说的挺顺溜,但宋侨明这一通扯下来,让他有些着招架不住,显然弄不明白,满头雾水的说:“你们说什么小孩儿,还灰色的脸,是我听错了吗?”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小眼睛突然道:“你没有听错,那小孩儿,确实是存在的,我相信这位宋老板的话。”   宋侨明打量了小眼睛一眼,道:“听之前的说法,你们是从野人手里跑出来的?你们行啊,被野人逮了还能平安无事的出来?”   这话显然是踩到了小眼睛等人的痛脚,除了卫冕依旧沉默外,其余三人面上都显露出一丝古怪和不自在的神情。显然,对于怎么从野人手里逃出来这件事,这几人都没有想告诉我们这两个外人的意思。   乌史铃显然是听说了真相的,因此她的脸色也变了,狠狠的瞪了其余四人一眼,似乎是在责怪他们。   片刻的尴尬过后,小眼睛咳嗽了一声,将话题给带了过去,说:“宋老板,你带回来的这个消息,对我们来说其实非常重要。”紧接着,他又看向乌史铃,道:“那个小孩儿,就是我们要找的尸參。”   “什么!”乌史铃大叫一声,一脸活见鬼的表情,说:“你可没告诉过我,尸參是个小孩子!”   小眼睛悠哉悠哉的说道:“我不是跟你说过吗,尸參自己会跑的,难不成你们没听过人参娃娃的故事?”   人参娃娃的传说,大部分人都听过。说人参生长在特殊的环境里,年头够了,就可以化成娃娃遍地跑。如果逮住人生娃娃,千万不要被它可爱的外表蒙蔽,直接将娃娃扔进大锅里,压上盖子煮。   你看起来煮的是个小孩儿,但等煮熟了揭开锅盖一看,其实就是根老人参。不过这玩意儿药力大,所以抓到人参娃娃不能全部煮,而是要用绳索绑起来,让它上不见天光,下不着地,这样人参娃娃就跑不了。   只等需要的时候,再去割它的肉,肉一离体就化为參片儿,据说吃人生娃娃的肉,能长命百岁,益寿延年。   这个传说,是中国精怪故事的一种,在民间,诸如狐狸精、黄鼠狼精、人参娃娃一类的传说,数不胜数,又有谁会当真呢?   乌史铃闻言噎了一下,辩解道:“可那是尸參啊,又不是人參!”   小眼睛道:“别管是什么參,反正是用来吃,用来救人的。这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如果单凭我们几个在这野人山里找,还不知要找多久。现在宋老板直接给咱们送来消息,难道不是好事吗?”他的神情明显不是在开玩笑,一时间,众人都愣了。   我没想到,原来乌史铃等人所要寻找的尸參,竟然是这么个诡异的玩意儿,真是完全超出我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了。   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精怪这类东西吗?   那尸參如果真的成了精怪,吃它,和吃人又有什么分别?   啊……呸呸呸,我赶紧将这个想法甩出脑海,觉得自己思考的方向有些偏了。这种时候,可不是想尸參该不该被吃的时候,我立刻问小眼睛:“尸參是植物变的,它、它应该不吃人肉吧?”   小眼睛眯眼看着我,笑了笑,道:“尸体越多,尸气越重,它越喜欢。它虽然不直接吃人,但最喜欢的就是多制造一些死人,你说呢?”   我脑海里嗡了一声,忽然觉得周玄业的生还几率似乎有些低了,至于谭刃等人,冷静下来后,我反而不怎么担心他们了。   原因很简单,宋侨明这人晕倒后,在原地睡了那么久,没有任何保护,俨然就是一块儿大肥肉,尸參却没有动他,说明尸參被什么东西绊住了。这个东西,很可能就是周玄业,至于他后来还是否安全,就很难断定了。   想到此处,我立刻看向小眼睛,思绪已经变得清晰起来:“你既然会让小铃他们来寻找尸參,就肯定是知道尸參的厉害的。不打无准备的仗,你肯定有办法对付尸參!”   小眼睛冲我笑了笑,说:“你挺聪明的。没错,我是来帮助病人寻找药引子的,可不是来送死的,既然会来,就肯定有我的办法。”说着,他看了看腕上的手表,道:“天快黑了,就在树洞里休息一晚,宋老板,明天带我们去事发地看一下,我有办法,帮助你们找到周玄业周老板。当然,是死是活我不敢保证,那得看他自己的本事。”   我等不及,道:“别等明天了,现在就启程。”三天,即便周玄业还活着,想必现在也已经是强弩之末,随时都有丧命的危险,如果再耽误一晚上,天知道他会不会死在今晚。   宋侨明也顾不得累,抹了抹脸上的泥,说:“对,咱们现在就去找那个尸參。”   小眼睛去却有些不满,道:“我们需要休息,即便现在赶过去,到了地方,只怕也是后半夜了吧?夜晚行动非常不方便,我不建议疲惫行动。”   没想到,这会儿反而要求他们了,我正要给小眼睛下话服软,脸也不打算要了,老板的命都快没了,我还要脸干什么。谁知不等我开口,乌史铃便道:“咱们现在就走,大家都辛苦一下,救人要紧。”   刑磊峰反驳道:“那尸參那么厉害,我们如果连夜赶路,等到了地方,估计都快累趴下了,还是……”他话没说,就被乌史铃打断了。   乌史铃看了一眼,眼中满是失望,沉声道:“如果不是天顾大哥收留我,我恐怕早已经死了。你要是害怕,就留在这里吧,还有你们,谁要退出的,现在提出来,毕竟是冒生命危险的事,我不勉强大家。”   刑磊峰见乌史铃真的发火,有些怂了,偷偷瞪了我一眼,眼神很不友善。   让我意外的是,最先开口的,竟然是卫冕,他目光看向我和宋侨明,道:“我去,我帮你们找失散的同伴,但我有一个条件。我的兄弟,还在野人手里,你们有人、有枪,到时候,你们要帮我救人。”   这卫冕沉默寡言,没想到却是一个重情重义的,我想了想,道:“我愿意,但我不能代表队伍里其他人的想法。”   卫冕道:“你答应就行了。”   宋侨明没有表态,毕竟那个被叫傻大个的人,肯定已经被女野人拖进野人窝了,闯野人窝,可不是一件随口说说的事。如果事平时,我恐怕也很难答应这个交易,但事到如今,便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最后只有william没有表态,他正在琢磨我们说的煮人參娃娃的事情,一个劲儿自言自语嘀咕:“煮娃娃,娃娃怎么煮?中国人还喜欢吃小孩儿?”由于不知情,所以他依旧是选择跟着大部队走,算是被我们给蒙了。由此可见,汉语真是博大精深。   有了乌史玲的支持,众人也只能遵从我的决定,当下收拾了一下装备,在宋侨明的带领下,开始往周玄业等人之前出事的地方而去。这个过程中,乌史铃和我走在最后,我向她道谢;“小玲,这次谢谢你。”   “是我要谢谢你,你对我有救命之恩呢。说真的,天顾大哥,像你这么好的人,其实已经很少见了。”顿了顿,她看向前方不远处,时不时偷看她的刑磊峰,叹了口气,道:“他以前,其实不是这样的。我们以前很要好,他家境很富有,后来家道中落,可能是怕我嫌弃他吧,开始把我看的特别紧,整个人也变得越来越疑神疑鬼,”   我没想到刑磊峰还有这么一段往事,便道:“原来如此,怪可怜的,看起来,他对你是一片真心。”   乌史铃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但他已经不是从前的他了,我指的不是家世,而是对人对事。他以前很热心的,看到谁有困难都会帮忙,和许多富二代都不一样,可现在……天顾大哥,如果他有什么冒犯你的地方,你别往心里去,多包涵。”我点了点头,这才知道,乌史铃其实并不像表面上那样没见红头发放在眼里。   看样子,她其实还是挺关心他的。      第169章 诱敌      由于才下过一场雨,地表的泥土非常湿滑,大大小小的水坑,各种各样的寄生虫到处都是,其实这样的环境是最不适合赶路的,但我们为了救人,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四个多小时后,天完全黑了,众人吃了些东西,略微歇脚,便打开手电筒,就着昏黄的灯光在黑暗中行走。湿泽里蚊蝇滋生,有趋光性的蚊子在光照的范围内飞来飞去,仿佛附近的蚊虫,都聚集到了我们这一处似的,除了宋侨明和乌史铃以外,其他人都有防毒面具,刑磊峰将自己的面具交给了乌史铃,自己不停的用手赶蚊子,一边赶一边骂娘,最后蚊子直接飞到嘴里去了。   越往后走,湿度越大,泥土的软硬度都不一样,有时候一脚踩下去,半截小腿都会陷下去,我们走走停停,拿着树棍探路,防止陷入沼泽里,走到后半夜的时候,宋侨明看了看环境,道:“就是这儿了,周老板就是被拽入这片湿地的。”   小眼睛打着的灯光四下里看了看你,说道:“你说的那个尸坑在那个方向?带我们去看看。”   乌史铃道:“找那个尸坑干什么?”   小眼睛道:“得确定一些东西。”他说话没说话,显得神秘莫测,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宋侨明看了我一眼,便在前方找路,半个多小时后,我们到了那个尸坑所在的位置。   那尸坑从表面上根本看不出来,由于外面覆盖着一层青苔和腐叶,因此和周围的环境完全合二为一,难怪宋侨明当时会踩空了。宋侨明指着尸坑不远处的一棵大树,说:“就是这儿,我在那棵树下歇息过一阵子,树上有个大瘤子。”   小眼睛二话不说,拿着树棍探路往前走,片刻后走到了尸坑边缘,紧接着他蹲下了身子,用树棍去搅动那尸坑。搅着搅着,从坑里冒出了一样绿油油的东西,我一看,发现那竟然是一只人脚。   小眼睛盯着那只人脚看了片刻,便摸出一双塑胶手套戴上,紧接着直接用手抓住那只脚开始往上拔,片刻后,一具绿的发胀的尸身被拔了出来。   “啊!!!”乌史铃大叫一声,再怎么说也是个姑娘,八成还是第一次看尸体,一来就看到这么重口味的画面,不害怕才怪。她捂着脸压根儿不敢看,喊道:“啊,好恐怖啊,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姓刑的也吓的脸色发白,挡在了乌史铃跟前,结结巴巴说:“别怕,死人有什么好怕的,又不是野人。”   小眼睛看了我们一眼,大概是觉得我比较镇定,于是笑了笑,道:“你胆子到挺大。”   我没吭声,心说自己第一次见尸体的时候,和乌史铃差不多,自从进了事务所干活,这种刺激的场面,已经有些见怪不怪了。我只是有些好奇,小眼睛将这具发酵的绿油油的尸体挖出来,究竟是想干什么?   凌晨三点多,四下里黑暗潮湿,蚊虫飞舞,小眼睛蹲在尸体跟前,开始用手去抚摸那具尸体,这个情景怎么看怎么诡异。我忍不住凑近了观察,问他在摸什么,小眼睛头也不回,道:“你看,这人穿的衣服。”   说话间,他的手开始去梳理尸体的衣服,衣服很多地方都烂了,绿油油的,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但还可以看出款式。之前我们猜测,这会不会是掩埋远征军的尸坑,但此时一看他的衣服,我才发现,这衣服的款式,竟然是现代的户外服。   不仅如此,小眼睛还从对方的衣服口袋里,摸出了一个现代打火机。   他道:“这尸坑里的尸体,不是远征军,应该是一些探险队或者科考的人员,被害死后,扔在了这个坑里。”   这些年来,消失在野人山一带的探险队和科考队确实不少,很多传闻,都说他们是被野人给抓去了,或者中毒死了,但现在看来,除了那两个可能性以外,这地方还潜伏着其它危险才对。   这些人是谁害死的?   我想到了尸參,顿时打了个寒颤。   这尸坑里,会不会有周玄业?   我下意识的往前走了一步,像是被鬼迷了心窍似的,忍不住想去打捞一下。幸亏小眼睛制止了我,用手将我拦了一下,否则没准儿我就直走到尸坑里去了。   “抱歉,我失态了。”   小眼睛耸了耸肩,将手套摘下来,随手扔进了尸坑里,道:“我理解你,重情义是好的,但不要太冲动,你家老板不一定在这坑里。”说着,他离开了尸坑,观察着周围的环境,随后开始自己挖坑。   他挖了个直径大约半米左右的小坑,随后将那具绿色尸体的整只手臂给扯了下来,放到了自己挖的小坑中。整个过程,众人看的目瞪口呆,头皮发麻,小眼睛却神色如常。   在做完这些之后,他从自己的装备包里掏出了一样东西。   那是个酒瓶子大小的玻璃瓶,里面装了一瓶子液体,看起来油腻腻的,像是什么油脂。他将整瓶的油脂都浇在了尸体的手臂上,乌史铃忍不住问道:“你浇的是什么东西?你为什么要把它的手给扯下来,死者为大,万一、万一它诈尸了怎么办。”   小眼睛拍了拍手,道:“诈尸怕什么,不是还有苏兄弟吗?他们事务所可是专门干这个的。”   我在内心反驳:我们是专门管理走尸的,不是管理诈尸的!但现在心情抑郁,所以我没什么开口说话的。   这时,小眼睛将瓶子也扔进了坑里,道:“这是特殊精炼的尸油,对于尸參这类东西,有很大的吸引力,可以把它引出来。”紧接着,他指了指东边的一棵大树,道:“日出东方,为剩阳之地,咱们去那棵树上躲着,不容易被尸參发现。”   在他的带领下,众人纷纷爬上了那棵大树,卫冕问道:“把尸參引出来之后,咱们怎么对付它?”   “山人自有妙计,急什么?”小眼睛说完,就不在吭声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个尸油坑所在的位置。   那坑离我们所在的这棵大树,约莫有二十来米的距离,并不是太远,众人担心会惊扰到尸參,因此一个个都打起了十二万分精神,喘气儿都不敢太大声。   尸參并没有让我们等太久,大约十来分钟左右,一个灰色的影子,鬼鬼祟祟的从黑暗中钻了出来,之所以我们能看到清楚,是因为小眼睛还在那个尸坑里插了只手电筒。   它的脸很快清晰的出现在了我们的视线中,就如同宋侨明所形容的那样,它是个躶体的小孩儿,外形约莫有三四岁,看起来肉呼呼的,如果不去看它怪异的皮肤,看起来还是很可爱的。   它浑身的皮肤透着一股死灰,脑袋上的血管突起,清晰可见,显得分外恐怖。它警惕的四下里观察,但却没有朝我们所在的树上看,观察了一圈后,便迫不及待的爬到了尸坑里,整个‘人’四肢着地,像动物一样的趴着,圆圆的屁股蛋子刚好冲着我们的方向。   紧接着,奇异的一幕出现了。那个人形的身体开始慢慢的发生变化,四肢逐渐伸长,身形逐渐扭曲,片刻后,哪里还有什么小娃儿,只见那尸坑里,赫然长了一株灰色的參状物,茂密的根系蠕动着直往土里钻,仿佛是在吸收周围的营养。   很显然,它正在努力的吸收小眼睛倒下去的尸油。   随着根系的扎入,周围的泥土开始翻滚起来,尸參的主体部位微微颤动着,显得很舒服似的。   众人眼睁睁看着一个小孩儿变成一株灰色的尸參,一个个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我咽了咽口水,看向小眼睛,想要看他接下来怎么办。这时,小眼睛却已经从装备包里又拿出了一样东西。   那玩意儿的造型,想古代的强弩。   事实上,它也确实是弩,但它所用的弩箭,并不是像电视剧里放的铁弩,而是一支赤红色的短箭。他将弩对准那支尸參,迅速的瞄准射击,我只觉得一道红光闪过,那支赤红色的短箭,已经射进了尸參的主体部位中。   刹那间,树林里响起了一种如同人类惨叫一样的声音,尸參奋力的挣扎着,如同临时前的反抗,但它的挣扎很快就虚弱下去,最后瘫软在那个坑里不动了。   “它、它死了?”宋侨明摸了一把脸,显然不太相信,那个弄得自己一行人万分狼狈的东西,就这样轻而易举的被解决了。   小眼睛道:“没死,但暂时反抗不了。”说着,顺着树干溜了下去。   宋侨明感叹了一句:“万物相生相克,再厉害的东西,也有它的克星,真是奇妙。”说着,连忙也跟了上去。须臾。众人围在了尸參周围,看着这个大约有人头大小的灰色參类。      第170章 尸巢      “现在怎么办?把它……绑起来?”众人围着看了半天,乌史铃来了这么一句。   小眼睛摇了摇头,道:“取一点药引子就行了,你以为要把它全部煮了?”说话间,他拿出了密封的拉条袋,用匕首在尸參的身上,切下了一条约一指长的根须,封好之后,扔给乌史铃,道:“拿着,这就是你父亲的救命药,这分量足够了。“乌史铃忙不迭的点头,贴身收了起来。   紧接着,小眼睛又去割第二条,宋侨明忍不住道:“你不是说够了吗?”   “废话,宝贝谁嫌多?”说话间,小眼睛又割了三根,装入了另一个拉条袋里,自己收了起来,这才心满意足,说了句搞定。   我有些不放心,看了看尸參身上赤红色的短箭,问道:“它多久会醒过来?”   “三十分钟。”   我看了看手表,顿时倒抽一口凉气,道:“也就是说还有六分钟!它醒过来会杀了我们的!”被人砍了几条须,不气死才怪呢!小眼睛看了我一眼,说道:“大惊小怪什么,取了它的须肉,它已经元气大伤了,段时间内,是没办法伤害我们的,正好,我们悄悄跟着它,摸到它的老巢里去。”   一边的外国人william,早已经是目瞪口呆,不停的喃喃自语:“ohmygod,baby变成植物?酷……你们中国太神奇了,现在我们要怎么做?它还会变回来吗?”   小眼睛道:“马上就会变回来。”   我心里着急,没心情听众人多说,忍不住打断了william和小眼睛的对话,道:“抱歉,先打扰一下,药拿到了,那么告诉我,我该怎么找到被它弄走的同伴?”   小眼睛指了指地上的尸參:“最有可能在它的老巢里,所以我们要找到它的老巢。”   william道:“酷,植物还会筑巢。”   说话间,地面上的尸參果然开始发生变化,整个參提抖动起来,它身体里那根赤红色的短箭,也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挤压着一样,慢慢从參体中被推了出来,紧接着掉到了潮湿的地面。   以此同时,灰色的尸参,又一次在我们眼前,变成了一个灰色的小孩儿。不过这一次,它显然没有宋侨明口中的那么嚣张,整个‘人’看起来都憔悴了许多,瘦了一圈,一干成年人围着它,到有种我们在欺负弱小的感觉。   尸参明显是有些许智慧的,盯着我们,嘴里发出一声恐惧的尖叫,猛的矮身钻出了包围圈,竟然是逃跑了。看样子就如同小眼睛所说,这尸参元气大伤,现在没办法跟我们叫板了。   这种时候,不趁机一举拿下,更待何时,众人二话不说,拔腿就跑。   那小孩儿速度很快,但这速度还属于人的范畴,因此我们一直紧跟其后。用宋侨明的话来说,在此之前,它的速度是属于鬼魅类型的,前一刻还在眼前,后一秒就趴到你背上了。   那小东西见我们一直追它,于是一路跑,一路恐惧的尖声叫。   乌史铃边跑,边气喘吁吁道:“我、我怎么有种在当坏人的感觉,好像我们几个大人,欺负一个孩子一样。”   小眼睛毫不留情的打击,说道:“这不是你的错觉,这是事实,我们就是在欺负它!”   “啊……”乌史铃发出不解的声音:“可、可它害人啊,是妖怪啊!”   小眼睛脸不红气不喘的紧追在前,头也不回的说道:“人吃动物、反过来也有可能被动物吃。人吃植物,反过来也有可能被植物吃。你吃尸參,你为了你父亲的命,它吃人,是为了自己的命,立场不同,何来善恶之分。在它心里,我们就相当于一群可以吃的猪,只不过现在猪开始反抗,要吃人了。”   他这么一说,到让我觉得,似乎真的有那么些道理。这尸参杀人吸取尸气和养分,就像人杀动物一样,各自寻找生存的食物而已。如此一来,我们还真是在欺负小孩子?   这个念头一冒起来,我就忍不住甩了甩脑袋,心说管它的,既然杀人和杀动物,都是为了自己的生存,都是一种利己行为,那我现在抓它,也是为了保护周玄业,抓的天经地义!   说话间,前头那尸参频频回头看我们,见甩不掉我们,于是叫的更厉害了,它似乎因为元气大伤,所以体力也有些不支,竟然逐渐被我们追了上去。眼瞅着就快要追上了,这小孩儿却突然一矮身,消失了个没影儿。   众人跑到它消失的地方,只见周围到处都是大树,树下茂密的生长着一种酷似睡莲叶一样的植物,将地表的环境都给遮蔽了,拨开这种植物一看,下方全是发黑的泥土,什么也没有。   “呼、呼……怎么消失了,难不成钻进土里了?”宋侨明说着,打着手电筒,警惕的看着我们周围的土地,八成是担心又会有手一类的东西伸出来。   小眼睛道:“确实是钻土里了,它的老巢应该就在这一片,大家找一找。”在小眼睛的技术指导下,我们很快就发现了一个洞穴。   那洞穴直径大约有一米左右,黑乎乎的,一股非常难闻的腐尸味儿从洞穴里传了出来。我将手电筒往里打,洞是笔直的,但却探不到底。难道周玄业就在这里面?   “周哥?”我忍不住喊了一句。   小眼睛道:“你这么喊,当然喊不出来。尸参长大一定年月,就不那么喜欢阳光,所以它们大多会为自己弄一个巢穴出来。遇到资质好的尸体,会带回洞里享用。”   资质好的尸体?   尸体还有这个分法?   很显然,有这个疑惑的不止我一个,其余人脸上也露出了不解之色。小眼睛见此,便道;“当然,每个人生下来就是不一样的,人生而不平等,有些人健康、有些人疾病,有些人长得漂亮招人喜欢,有些人面容丑陋总是难以合群……”我忍不住点了点头,小眼睛于是笑了笑,对我说:“点头这么快,看样子对于这一点,你是深有体会。”   我所出生的环境,就充斥着差异和不公平,所以小眼睛说的这一番话,我早有心得,自然是认同的。教育者总喜欢说;每个孩子都有他自己的天赋,,每个人都是平等的。而事实上,每个人出生的环境都不同,再有天分的人,出生在一个恶劣的环境里,最终也会泯然众人,就像那篇著名的《伤仲永》一样。   小眼睛又接着道:“人生来身体素质就不一样,再经过后天的锤炼,自然就有上中下之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家老板身体上必然有过人之处。”我想了想,道:“练过武功算不算?”   “什么武功?”他反问了一句。   我道:“不知道,反正一剑可以削掉一颗人头。”   小眼睛突然不说话了,摸了摸他自己的脖子,嘴里似乎嘀咕了句什么,我没听清楚。   但这会儿我也没工夫多问,往里面看了看,便道:“我进去找找,你们在外面等着。”其余人没什么意见,比较现在那尸参没什么危险,我就算进去了也不会出什么事,不过就冲这味儿,也可以想象,里面的环境肯定很恶心。   然而,就在我放下装备,做好一切准备打算往里爬时,从那洞中突然冲出来一个东西,猛地撞到了我怀里,伴随着那东西冲出来,还有一声凄厉的尖叫声。   我被撞的胸口一痛,不由一屁股跌坐在地,往怀里一看,冲出来的赫然就是那个史参。   “嘎!!!!”它的嘴张大很大,夸张的几乎要撑破一样,紧接着猛地离开我怀里,朝着另一个方向奔去,一边跑还一边发出尖锐的叫声,一下子就没影了,仿佛遇到什么极其恐怖的事情一样,将我们所有人都整懵了。   众人面面相觑,想在去追,却已经不知道该往哪儿坠了。   乌史铃目瞪口呆,道:“它、它怎么好像见鬼了一样?不对啊,它自己就是个参精啊!”   小眼睛目光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的洞穴,冲我们打手势,说:“洞里肯定还有其它东西,大家注意。”说话间,他还示意我把枪准备好。和小眼睛这几天相处下来,我知道他还是挺靠谱的,当下给枪支上了膛,枪口直直的眼前的洞穴。      第171章 一诺千金      众人打起十二万分的警惕性围在尸参的巢穴外,以为里面会有什么更可怕的玩意儿冒出来,但足足等了二十多分钟,洞里却没有任何异动,甚至连一点儿声响都没有。   众人等了二十来分钟,便有些焦躁,面面相觑之下,宋侨明提议道:“要不,进去看看是什么东西?”很明显,意思是让我进去看。我们白天好歹还休息过,宋侨明的体力却已经是透支了,这种时候想偷点儿懒也属正常,想到里面可能还有周玄业,我哪里会拒绝,当下道:“你们在外面守着,我进去打探打探。”   紧接着,便趴到地上,开始往尸巢里爬。   这尸巢很深,爬了约莫二十米左右,眼前便豁然开朗。只见内部是个很大的洞穴,人在里面可以自立起来,灯光打进去,可以看到一些黏糊糊的液体,就像是尸体发酵过后形成的油脂,液体中,夹杂着很多人骨,一些黑色的甲壳虫,在洞里爬来爬去,环境恶心的让人作呕,如果不是戴着防毒面具,这环境真难以忍受。   就着灯光,可以看到里面密密麻麻的人骨,除此之外,还可以看到一些黑色的毛发,那种毛发很粗很硬也很长,不像是人的头发,倒像是野人的毛发。   我立刻意识到,野人也算人,这野人山里也并非长长有外人到来,尸参要想吸取养分,想必平时也经常对野人下手。   很快,在这堆骨头、毛发、粘液堆里,我发现了狼狈不堪的周玄业,我的心脏猛地跳了一下,也顾不得脏了,连忙走过去,喊道:“周哥!”一边喊,一边伸手去摸他的脖颈,皮肤还是热的,血管也是突突的跳动着,这让我瞬间松了口气。   整个尸巢较大,约莫有二十多个平方左右,但这地方除了周玄业一个活人外,就剩下一地的狼藉,根本没有再看到其它东西。   那么,刚才惊走尸参,吓的它从老巢里钻出来的是什么?   我不由得看向周玄业,心说难不成是他?   若周玄业真有办法对付尸参,也不会被困在这尸巢里好多天了。   现在人昏迷着,我担心出事儿,也不敢逗留太久,当即拽着周玄业和一边肮脏不堪的装备包开始往外拉,待出了洞口,没有戴防毒面具宋侨明和刑磊峰,顿时被熏得连忙后退。   我估计自己也脏的够呛,便道:“巢穴里没发现其它东西,咱们先找个地方休息,顺便我得洗一洗,洞里太他妈恶心了。”众人从白天走到黑夜,都早已疲惫不堪,现如今周玄业找到了,自然都想着早点儿休息。   我们找了个相对干燥的地方扎营,在这个过程中,周玄业醒了过来,看向我时,目光中明显带着欣慰,但没等多说一句话,又晕过去了。我检查了一下,他身上没什么伤口,之所以会这么虚弱,大概是被尸参困住体力耗尽所至,那洞里根本没有水,也不知道这几天他在洞里是怎么过的。   扎营后,我们给周玄业喂了些水,宋侨明自告奋勇去煮压缩饼干,由于周玄业太久没吃东西,所以得把压缩饼干煮成糊糊才行。   再这个过程,我找到了一个小水坑,将周玄业挪到水坑边清理了一番,这才没那么臭了。   料理好一切,真正入睡时,已经是凌晨的五点多,天都快亮了。众人轮流把手,一觉睡到了中午十二点才清醒过来。周玄业也醒了,我闻了他几个问题,但他只是摇了摇头,张嘴时喉咙里只发出了一声嘶哑的声音,看样子是之前太久没喝水,嗓子受伤了,说起话来暂时很困难,于是我让他好好休息,一切等恢复了再说。   中午时分,众人围坐在一起吃东西,开始商议接下来的计划。   现在周玄业找到了,但谭刃等人却依旧没有下落,他们没有被尸参抓住,那么会去了哪里?别的人我不敢说,但以周玄业和谭刃的关系,在没有找到周玄业之前,谭刃是绝对不可能一个人回程的,所以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他还在周围逗留。   如果我是谭刃,在安全过后,肯定会寻找周玄业留下的踪迹,连宋侨明都知道返回事发地查看,谭刃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会想不到这一点?但事实证明,谭刃并没有出现过。   既没有回程,又没有寻找周玄业,那么事情就有点儿棘手了。   我怀疑谭刃也出来事,但我想不出来他可能遭遇了什么。   猛兽?毒虫?或者野人?   宋侨明此时也道:“其它兄弟也没找到,得先找到其他人。”   沉默寡言的卫冕猛地抬起头,道:“不行,你们答应过我,要帮我救人。”   宋侨明呛了一下,道:“先找到我们的人,我们的人,手里都有热武器,到时候力量更大,救人的胜算更多。”   卫冕却并不心动,只是道:“今天是第五天了,再不救人,就晚了,我兄弟撑不住的。”   我忍不住问道:“他当时到底是用什么方法救你们的?”   乌史铃等人又不说话了,最后卫冕道:“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每个人都有不能为人知的秘密,这个事情我们不会再对其他人提起,希望你也不要再问了。”   他如此明确的开口,我自然不好再多说下去。   之前为了救周玄业,我答应了他们救人的事,做人就当言而有信,答应的事,哪能反悔。但我心中却有其它计较,对几人说道:“你们想要的,无非是我手里的枪,我也实话对你们说,这枪没什么大用。之前我和我的队友遭遇一群野人的围困,当时人人手里都有枪,但根本打不中它们,那些野人,以前应该吃过枪支的亏,所以它们懂的避枪,我们几人去,说句不好听的,那是去送死。不过,我既然答应了你们,就不会反悔,但这其中的利弊,我要跟你们说清楚。要不要去,你们自己决定。”   刑磊峰闻言,面露迟疑之色,道:“没准儿,他已经遇害了,咱们现在去野人窝里,无异于羊入虎口,我看还是算了吧。”乌史铃也有些迟疑,深深的叹了口气,道:“让我们考虑考虑。”   卫冕声音忽然增大:“考虑什么,扔下他不管吗!”   乌史铃立刻安抚,苦笑说:“我不是不想救,但天顾大哥说的有道理,他亲身经历的事情,没有骗我们的必要。我很想救傻大个,但是你们都是我带进这个丛林的,我必须要对你们的生命负责。傻大个已经被抓了,如果连你们大家最后也……我做不了主,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揪着自己的短发,陷入了苦闷之中,神情显得很焦躁。   乌史铃之前是一直坚定的要救那个傻大个的,现在听完其中的利弊,显然也陷入了一种矛盾之中。   我接着道:“这件事情,只有你们自己能够决定。如果要去,我豁出这条命,奉陪到底,但我有个请求。”   卫冕看向我,道:“说。”   我指了指又昏睡过去的周玄业,还有宋侨明,道:“你们也看见了,他们一个什么装备也没有,一个体力透支,陷入昏迷,如果要闯野人窝,带上他们也是累赘。”   卫冕接话道:“你的意思是,如果进野人窝,只你一个人参与?”   我点了点头。   卫冕看了看你昏迷的周玄业,说没问题,毕竟人已经这样了,周玄业也帮不上什么忙了。   宋侨明搓了搓手,将我拉到一边,压低声音对我说:“苏兄弟,你怎么这么死心眼儿。周老板已经找回来了,我们接着找其他人便是,那第三具尸体,没了也就没了,能带回两具,想必我爷爷也放心了。找到其他人,咱们就一起回去,多好。你这个时候,搀和他们的事干嘛?”   我道:“宋老板,我知道你的意思。但做人不能言而无信,我们事先有过约定,他们帮咱们找人了,现在找到了人,我当然要履行承诺。”   宋侨明噎了一下,道:“咱们手里有枪,就算不履行承诺,他们又敢怎么样?”   “宋老板,我虽然没读过什么书,但一诺千金重,我不能背信弃义。”   宋侨明闻言,露出一副黑铁不成钢的样子,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叹了口气,道:“小苏啊,我这么叫你,希望你不要介意,毕竟我比你虚长几岁。你的想法是好的,做人是要言而有信,但那也得看情况。言而有信,有时候,是要付出很大代价的。这一路走来,我看得出,你是好样的,但听我一句劝,做人,不能太死心眼,那些道德,是用来装裱门面的,命都快没了,还要门面干什么?”   我没吭声。   宋侨明又道:“我跟你举个例子,就拿我自己来说,小苏,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我想了想,道:“很有孝心,而且白手起家创业,很厉害。”   宋侨明干笑了一声,道:“你看,我在你心里,形象还是很好的。但不瞒你说,我刚开始做生意的时候卖假货、找假钱、坑合作伙伴,还有一个合伙人,被我坑的倾家荡产。在那些人眼中,我就是个十恶不赦的坏蛋。但我现在成功了,所以成功之后,我开始做慈善,没人记得我以前干的事儿。所有人都只记得,我是个慈善家。当然,除了那些被我坑的人,但那又怎么样?他们现在什么都不是,他们的看法,微不足道。”      第172章 恶语伤人      我隐约有些明白宋侨明的意思,但却抓不住关键点,宋侨明最后拍了拍我的肩膀,道:“道德这个东西,是约束普通人的,小苏,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抱着这些条条框框,最后吃亏的只会是自己。”   我沉默了须臾,和宋侨明对视着,不知怎么的,我竟然想到了害死黄耀祖的红毛。片刻后,我道:“宋老板,或许你说的是对的,但我真的做不出来。如果我今天背信弃义,我以后肯定都睡不好觉,我没办法控制自己不去想这些,对不起,我可能要辜负你的好意了。”   宋侨明叹了口气,拍了拍我的臂膀,道:“人各有志,我能说的,也就这些,或许我才是错的,你才是对的,谁知道呢?我之前一直觉得奇怪,最开始以为你只是个打下手的,所以确实很怠慢你,这个希望你别介意。”我点了点头,没多说。   虽然口号喊的是人人平等,但也就是口号而已。   但其实物以类聚,人以群人,穷人有穷人的圈子、富人有富人的圈子、文化人有文化人的圈子,宋侨明一个大老板,确实不需要跟我一个打工的拉什么关系,无视我也是自然的。   他见我点了点头,便又道:“后来一路上我发现,周老板两人对你的态度不像是对待员工,倒像是把你当成自己的兄弟,有什么好吃的都得给你留一份,你说好不容易挖到个菠萝解解馋吧,还把肉最好的留给你,搞的我都怀疑你们谁才是老板了。”这点我承认,心里也确实很感动,或许正是因为这些点点滴滴的小事,让我也不由自主,将事务所当成了自己的家,将周玄业等人,当成了自己人。   “现在我有些明白过来了,你这样的人,虽然死心眼儿,但确实招人喜欢,跟你这样的人做朋友,放心,踏实,值得。我年轻的时候交了一群哥们儿,整天里吃吃喝喝,称兄道弟,聊的海阔天空,后来生意出了事儿借钱的时候,一个个跑的比兔子还快。反倒是我这些退伍之后就很少联系的战友,最后帮了我一把,哎……说的有些远了。言尽于此,你自己的事,自己做选择吧。”   顿了顿,他看向乌史铃等人,道:“等他们做决定再说,老杨他们还没有下落,我也得去找他们才行。”   说话间,乌史铃等人似乎已经商量出了结果,便听乌史铃道:“天顾大哥,我和卫冕跟你去救人,其余人留在原地接应。”   刑磊峰急了,道:“小玲,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不是贪生怕死,我也去。”   “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怎么跟你父母交待?”乌史铃反问了一句,没再吭声。   卫冕冷冷道:“就这么决定了,我们三个去救人。”   我忍不住看向小眼睛,自从看了他对付尸参的手段后,我一直觉得小眼睛是个深藏不露的人,如果闯野人窝,能有他的助力,成功率或许会增加不少。感受到我的视线,小眼睛和我对视了一眼,立刻举起双手,道:“别看我,我是来帮忙找药引的,药引子找到了,其余的事都跟我无关。””可是,那个人他救了你。”我忍不住说了一句,这话其实是有私心的,我希望把小眼睛拉下水,毕竟我并不是真的想去送死,能增加生存的几率,为什么不试一试呢?   小眼睛耸了耸肩,道:“我求他救了吗?有句话叫施恩不望报,他冒险救我们,那也是他心甘情愿,要是想着要我回报,那他的如意算盘可打空了。”   此话一出,众人都被他噎的干瞪眼。   卫冕平日里沉默寡言,看起来成熟稳重,但这会儿听小眼睛这么一说,顿时怒不可遏,大喝道:“我兄弟救了你,你居然这么狼心狗肺!”   小眼睛不疾不徐,颇为欠揍的说:“你激动个什么劲儿,这只是一种可能。龚兄弟大仁大义,肯定是施恩不望报的大好人,既然如此,我也就只能顺从龚兄弟的心愿了。”   卫冕脸都憋红了,手指捏的咯咯作响,眼瞅着似乎要发生斗争,气氛一时间紧张起来。外国人william则提了个建议道:“大家都别吵,和平最重要,咱们人太少啦,不如去搬救兵吧?”要不怎么说是文化和语言差异了,这william根本就没有意识到事情的紧急情况。按照他说的办法,就算调集了足够的人手和装备,再进来时,即使闯入了野人窝,八成也只能看到傻大个的尸体了。   这不靠谱的提议,没有得到任何人的支持,因此william显得和郁闷。乌史铃既然已经做了决定,我也不好在说什么了,正当我打算跟宋侨明话别几句,让他好好照顾周玄业,想办法一定要找到谭刃等人时,却发现,躺在树下昏睡的周玄业,不知何时,竟然早已经睁开了眼,目光平静的盯着我们。   很显然,他并非刚刚醒过来。   我连忙走过去,将人半扶起来靠坐在树下:“周哥,好一点儿没有?”   周玄业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声音没有那么嘶哑了,缓缓道:“你们的话……我听见了。”他的目光打量着乌史铃一帮人,我便跟他讲起了乌史铃等人的来历,以及我和他们做的交易。   周玄业静静的听着,听完后皱了皱眉,道:“别去。”   我愣了一下,心知周玄业是为了我好,道:“周哥,我知道这很危险,但是,如果不是他们帮忙,我和宋老板根本救不了你,我……”话音未落,周玄业却打断我,有些艰难的开口,道:“并非不让你去,算我一个。”   我吃了一惊:“瞎说什么,你现在的身体状态太糟糕了。”   周玄业看了我一眼,居然开起了玩笑,道:“糟糕吗?我的腹肌还在。”   “……”我一时间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只能道:“这个玩笑一点儿也不好笑,真的,我要跟他们走了,你想办法找到老板。”   周玄业闻言,语气突然一转,道:“然后呢?找到其余人之后我们就回去?苏天顾,你已经学会替我做决定了?”   我愣了一下,因为周玄业在广东待的时间很长,所以沾染了一些广东人的习惯,比如叫人的时候,一般不叫姓,这会儿突然连名带姓的叫我,还真是第一次。我意识到周玄业生气了,打量了他的神色一眼,发现他虽然面带笑意,但眼神却冷的跟结冰似的。   这还是第一次。   我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这一刻,我脑海里竟然响起了唐琳琳说过的一句话:你不要觉得周狐狸脾气好,其实咱们这儿脾气最好的是姓谭的,你千万别被周狐狸的外表骗了。   我觉得喉咙有些发干,倒不是因为周玄业发怒,而是觉得,自己当成兄弟的人,或许自己从没有真正了解过。我觉得这是我可以信赖的朋友,可我发现,这个朋友自己一点儿都不了解。   一时之间,我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时,周玄业又道:“做人要摆正自己的位置,不要以为别人对你好,就可以蹬鼻子上脸了。”   该怎么形容我听到这句话的感觉呢,大约就像是被人打了一个耳光吧。或许真的是我太不把自己当外人了,所以才有这么难看的局面。我虽然不算心眼儿特别多的人,但也算进退有度,按照我以前的处事准则,确实是不会去替自己的领导和老板做决定的。   怪只怪我把老板当兄弟了。   我认栽。   “老板,抱歉,这事是我做的不对。”说完这句话,我觉得心里有种沉甸甸的感觉,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仔细回想起来,周玄业二人待我不薄,若因为这两句话就心怀怨愤,那我未免有些忘恩负义了。   但不怨愤不代表没感觉,我还是有种被人扇了一耳光外加在心头捅了一刀的感觉。   宋侨明也在旁边,我俩的对话把他给真懵了,要知道,前一刻这小子还在夸我重情重义又遇上两个好兄弟呢。因此,宋侨明这会儿脸色也十分尴尬,最后他咳嗽了一声,道:“那什么,周老板,那你说怎么办?”说话间,宋侨明冲我使了个眼色。   我点了点头,走到乌史铃等人身边,他们已经将装备都收拾好了,只有刑磊峰还在试图加入队伍,但乌史铃没有松口。   或许是我的脸色过于难看,乌史铃问了一句:“天顾大哥,你怎么了?出事了?”她盯着我的脸,显得有些疑惑。   “工作没干好,被老板骂了。”   乌史铃耸了耸肩,道:“人生最痛苦的事,就是不但要上班,还要被老板骂。交代完了没有,差不多咱们就上路了。”   我指了指周玄业和宋侨明,示意他们还在商量。那俩人不知在说些什么,我没凑上去听,决定从今以后,还是摆正自己的位置,不能太得意忘形了。别人叫你两声兄弟,可别真把自己不当外人了。      第173章 深入敌营      众人等了须臾,宋侨明似乎和周玄业商量妥当了,他走到我旁边,神情颇为激动,道:“周老板说他有办法让咱们安全的把人救回来,甚至不用付出任何牺牲。”   乌史铃对这话明显抱有怀疑,狐疑的问道:“什么办法?”   我想到了上次紫毛大发神威的事,心头一跳,道:“难不成他打算炼尸?”可这附近,并没有什么合适的尸身,莫非要用那两具先烈的遗体?   这个猜测很快得到了证实,宋侨明抹了把脸,点了点头道:“没错,活人,怎么也比死人重要,我相信先烈们是不会介意的,当然,介意也没办法,总不能让这一帮大活人去送死吧?周老板说了,给他一天时间,我们先会树洞,将那两具尸体弄出来,然后再去找野人的巢穴。”   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们这次去野人窝,确实不需要冒什么生命危险了。这自然是好的,当下我没有拒绝,便跟一旁还没听明白的乌史铃解释了一下炼尸的目地。   她听的目瞪口呆,最后捞了挠头,说:“听起来太不可思议了,不过天顾大哥,我相信你,咱们就这么办吧。希望傻大个能多撑一阵子。”   宋侨明安慰了一句,说:“放心吧,抓走他的是女野人,不是男野人,虽然会遭罪,但死却没那么容易死。”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来,乌史铃脸都黑了。   有了周玄业这个承诺,众人便没有再分道扬镳的打算,当下一行人在宋侨明的带领下,便开始往他们之前留尸的树洞而去,根据宋侨明的预测,估计得走到天黑。   所幸众人都已经习惯长途跋涉了,到也不觉得什么。   周玄业身体还没缓过来,所以沿途是我和宋侨明搀扶着他走的,偶尔会背上他走一阵子。中午的事儿或多或少让人心里有些疙瘩,平时我俩还是挺喜欢瞎扯聊天的,但现在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还真是有些尴尬。   就在我心里很不自在的关头,趴在我背上的周玄业突然道:“之前是我语气重了,你别放在心上。”   “没事儿。”憋了半天我也只憋出这三个字。倒不是我小气,而是刚刚被人甩了个耳光,不是对方道个歉就能立马热络起来的。周玄业平日里待我不错,说实话我也不怪他,只是心里还是有些毛刺刺的。   原本我很好奇当时在洞里惊走尸参的是什么东西,本想着周玄业应该知道,但现在这话却有些问不出口。   周玄业闻言没再说话了,众人赶路,到了下午,周玄业身体似乎缓过来不少,便开始自己走了,偶尔会让我们搀扶一阵。七点多左右,我们到达了那个放尸身的树洞。   两具微微长着白毛的尸体,笔直的站在树洞里,灯光下,尸体脸上的肌肉青白发紫,看起来分外恐怖,将乌史铃吓的话都说不出了。   周玄业道:“休息一晚,明天一早,咱们去找野人窝。”   那野人窝具体处于什么位置,众人也不清楚,但顺着水源找肯定没错,那些野人,即便我们不招惹它,它们也回来主动招惹咱们。只要走到野人最有可能出没的地方,就不愁找不到巢穴。   当下,众人安排了守夜,便各自休息。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   我和队伍里的卫冕最先醒过来,卫冕在准备众人的早饭,因为是乌史铃雇来的,所以这些杂活儿都是他在干。我想了想,自己不也是给人打工的吗,还是自觉点儿好,便去帮着卫冕一起弄,两人随意闲聊起来。   “卫大哥,你和你那个伙伴,关系看起来挺好的。”   卫冕点了点头,道:“我们一个村的,我们那地方穷,当初我一心想着要干一番大事业,但那时候没见识,一个人不敢出远门,就说动他一起出来了。算是被我拐出来的,没想到大事儿没干一件,结果最后当起了无证导游,这次都是我害了他,明知道这地方危险,还要来,被钱迷了心窍了。”   看得出来,卫冕很后悔,我只能安慰了两句:“放心吧,这次能把人救回来。”   卫冕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放在树洞旁边两具长着白毛的尸体,道:“它们这能动起来吗?”   我道:“一会儿你就知道了。”说话间弄好了吃的,我将其余人给叫醒了,众人围坐着吃了早餐,周玄业便摸出了家伙干尸干活。整个流程我还是挺熟悉的,为了尽可能保护尸身,因此这次只动用其中一具。   四枚控尸楔分别插入了尸身的双肩和大腿,一张布满朱红色符文的符箓,迅速的被折成一枚三角形的符纸,在这段过程中,周玄业念诵着亢长的咒语,在他将符纸压向尸体舌根处的一瞬间,咒语也恰好念完,便听一声轻叱,随着尸铃的轻响,长着白毛的尸体扭动了一下自己的脖子,僵硬的身躯和肌肉逐渐放软下来。   这一瞬间,它站在原地时,就仿佛一个活人一样,再也没有那种尸体特有的僵直感。   周玄业道:“走吧。”他走在了最前面,白色的尸身抬脚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行动灵敏,宛如活人。   刑磊峰等人早已经看的目瞪口呆,傻愣愣的跟在后面,半晌才结结巴巴道:“僵尸走路不是跳着走的吗?它、它怎么跟个活人一样?”   我觉得好笑,道:“那得看走尸的人是什么水准,我老板可是很厉害的。”这瞬间,我有种与有荣焉的自豪感。但刑磊峰接着就给我泼了盆冷水:“那也是你老板厉害,又不是你厉害,嘚瑟个什么劲儿啊。”   我顿时被噎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感觉很郁闷,姓刑的本来就喜欢找我茬儿,若是前两天对我说这话,我肯定懒得搭理,更不会往心里去。但现在,却有种被说中了痛脚的感觉。   接下来,我没搭理姓刑的,一行人朝着有大水源的路线行走,一直到当天下午,我们觉得差不多了,便在水边不远处扎营。按照周玄业的估计,最快今晚,最迟明天中午,肯定会有野人来拜访我们,并且提醒众人都警惕起来。   周玄业的猜测果然没错,当天晚上到没什么意外,但第二天早上十点多左右,十多个如同猴子一般在树上灵活窜动的黑影突然朝我们靠近过来。周玄业道:“都不要反抗,先混到野人窝里去。”   乌史铃朝我靠近了一些,紧张的直咽口水,道:“我是女的,它们会不会……”   我道:“它们是母系社会,女人被带回巢穴里,是要经过首领才能分配的,暂时应该不会伤害你。就算有情况,也能及时救你,别害怕。”我示意了一下那具先烈的尸体。   这具尸体被我们做了伪装,众人各自贡献了一下自己的衣裤,将它穿戴起来,看上去就跟活人一样。   那些野人很快就朝我们攻了过来,这批野人有男有女,女的在前面,男的在后面,蹲在树上虎视眈眈的观察着我们。众人配合的做出一副害怕的模样。女首领观察了我们片刻,大约觉得我们没什么威胁,嘴里发出了一声尖啸声,紧接着,周围树上的男野人当先跳了下来袭击我们。   它们懂得使用绳索,绳索应该是用某种植物编织而成的,跳下来之后,直接将我们给捆了,随机人手一个抗在肩上,见毫不费力的制服我们,一伙儿野人高兴的嗷嗷大叫。   直到此时,我才有机会近距离的观察它们。   这些野人的四肢、胸前等都有浓密的毛发,只有肚皮、后背、屁股蛋子等地方较为光滑,被野人抗在身上,一股恶臭直冲鼻腔,别提多难受了。   野人扛着我们,开始在树林里急速狂奔,似乎迫不及待要把抢到的人送回窝里去。周围的植物快速的刷过脸颊,遇上锋利一些的,脸上就是一道印子。   我担心会被植物割到眼睛,只得埋下头,闭上眼,将脸朝野人的胸口处。   扛着我的,是个健硕的女野人,这一埋头,整个脸都在她的胸上,上面还有毛。我这辈子第一次见女人的裸胸,没想到竟然是这个情况。但总比当瞎子好吧?我一咬牙,将头埋了下去。   除了有些臭味儿以外,其实还挺软和的……   野人奔跑的速度非常快,我虽然没睁开眼细看,但那种迅风刮过,颠簸异常的感觉却分外清晰。这些野人体力好的吓人,扛着我们狂奔了不知多久,久到我的胃都被颠簸的想吐时,它们才终于停下来。   而这时,我已经因为一路的颠簸,几乎头晕脑胀了。   然而,当我抬头看清周围环境的一瞬间,我觉得自己被震撼了,这一刻,我脑海里只剩下四个字:鬼斧神工。   ps:大家最期待的被野人抓走戏码来了→_→下一章节操满满,欢迎大家追更,喜欢本书的欢迎加书友群:428192051      第174章 野人窝      此刻,众人还被野人给抗在肩膀上,但我眼前见到的情景,却让人连呼吸都忍不住顿住了。我不知道其余人是什么感觉,但我的内心中,这种震撼却是极其巨大的。   眼前的情景,简直是巧夺天工。   野人带着我们,进入了一片崖谷,这里三面都是悬崖峭壁,水流从中间横贯而过,地势很高,周围的悬崖峭壁上,生长着一条条手臂粗的葛蔓类植物,一条条的在悬崖上垂吊着。   那蔓藤也不知是什么品种,眼下明明是秋季,蔓藤上却还盛开着一些小花,颜色各异,看起来仿佛人间仙剑。   此刻,夕阳斜射,照在水面上,金灿灿的流动着的水面波光万倾,分外动人。峭壁上有有大大小小的洞穴,有些是独立的,有些则面延成一片,有些低矮处,甚至还有人造的石阶。   这些野人有这么高的智慧吗?   会制作绳索和石制工具倒也罢了,竟然还会凿石阶?   悬崖峭壁之上,乔木于缝隙中艰难的生长出来,形成大片大片绿云,时不时的,能看到野人抓着蔓藤,如同人猿泰山般,在这些洞穴间穿梭。   这些野人进入自己的底盘后,立刻发出啸声,很快,悬崖峭壁之上,闪现出无数野人的声音,也发出啸声回应。它们或立于危崖之上,或攀附在悬崖峭壁的乔木之上,没有任何防护措施,却显得威风凛凛,群山仿佛被它们的啸声所填满。   我突然想到,人类的祖先,当年是否也过着如它们一般的生活?   无惧于万仞绝壁,于山川大河、悬崖峭壁间自由穿梭?   在此之前,我对于野人的印象是为开化,野蛮,而这时,我却突然觉的,这是一群勇敢又自由的‘人’,那悬崖峭壁间灵活穿梭的身影,让人从它们的身上,仿佛窥见了远古时祖先的身影。   这一瞬间,我被深深的震撼了,甚至有些移不开眼睛。   很快,啸声平静下来,扛着我们的野人快速的抓住了一些藤蔓,直接在空中当乐起来。我往下一看,河流与原始森林都在脚下,简直比蹦极还刺激。我这没受过高空刺激的小心脏,拆点儿没爆炸了。   下一刻,我们就被带到了一个洞穴里。   这洞穴不大,内部堆积着一些干草。   野人并不像俘虏我们之时表现的那么粗鲁,而是小心翼翼的将我们放在了干草之上,布满细毛的脸上,很明显挂着喜爱的表情,看着我们,就像观摩心爱之物一样,抓耳捞腮,露出喜不自胜的模样。   片刻后,只留下了一个野人看守我们,其余人就先行离开了。这里是母系社会,抓到了猎物,大概是要开会分配一类的。   剩下的那个野人一直兴致勃勃的盯着我们,片刻后不知从哪儿找来了一些果子,紧接着凑到了宋侨明身边,将果子递给他吃。   那是个女野人,很显然,她比较喜欢宋侨明,大概在野人心中,宋侨明这种微胖的身形比较受欢迎。   宋侨明几乎要哭了,咽了咽口水,问周玄业:“周老板,现在进了野人窝了,咋办?”   周玄业不疾不徐,说:“没看到被抓走的人,这地方的族群大的超出我的想象,先不要轻举妄动。”   说话间,更多的野人来到了这个洞里,大部分是女人,少部分是男人,跟在女野人后面,显得很受欺负。这帮女野人朝我们围拢过来,手上竟然都有吃的。   不仅有烤熟的肉块,还有各种成熟的野果,很快将我们围了起来,纷纷对我们大献殷勤。野人虽然身上有毛发,但结构给人一样,因此我们可以很清楚的从它们的表情上判断出它们的心理,这帮野人赫然是在讨好我们!   这算是求爱吗?   三个女野人围着我,一个递肉,一个递水,还有一个捧着花环和野果,我这辈子第一次被这么多‘女人’追求,特别是它们的神情和我们普通人无二,那热烈的神情,眼中毫不掩饰的喜爱之情显得十分真挚,说实话,还真让我心跳了一下。   当然,此心跳非彼心跳,野人姑娘们,我很感谢你们这么真挚又直白的感情,但种族不同,审美不同,我们是没办法在一起的!   其余人的遭遇也跟我差不多,刑磊峰则是将这些女野人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扯着嗓子喊:“姓周的,动手啊,咱还要忍到什么时候!”   另一边乌史铃那儿也差不多,几个男野人小心翼翼缩在一边,慢慢靠近她,送了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   就在这时,刑磊峰又大叫了一句:“姓周的,你居然吃这些脏东西给的吃的?”我侧头一看,果然,周玄业心理素质超级强大,面带笑意接受几个女野人的伺候,闻言边吃边道:“这些东西又没毒,不吃白不吃。再者,女野人那也是女人,对待女士可不要这么粗暴。”   我差点儿没被呛死,心说你让紫毛杀野人的时候,怎么没见你不粗暴呢?   看他吃的津津有味,我肚子顿时咕噜咕噜叫了起来,看着眼前三个女野人期待的表情,见我半天不吃,一个个急的抓耳捞腮,我认了,张开了嘴,立刻有肉递了过来。   只吃了一口我就震惊了,因为这肉居然是咸的!   我以为野人不懂烹饪,估计也就直接烤的肉,肯定很腥很臊,没想到居然还有调味料,吃起来感觉还不错。我这半个多月都是啃压缩饼干,好不容易吃一次鱼,还有寄生虫,这会儿吃了这肉,哪里还停的下来,立刻狼吞虎咽起来。   那递肉的女野人顿时眉开眼笑,见我吃完了,还亲热的拿脸来蹭我,那毛茸茸的感觉,配合野人身上略显兽味的恶臭,我都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最终我想,既然吃了人家的肉了,就别摆臭脸了,于是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女野人顿时更高兴了。   片刻后,这群女野人献殷勤献够了,便渐渐离去,我们一行人面面相觑,身上多多少少沾了些野人毛。   宋侨明哎哟了一声,道:“太热情了,真受不了,她们要洗个澡,替个毛,美个白,刷个牙,我勉强还能接受。周老板,咱们就这么等下去?”   周玄业不知在想什么,目光看着洞口处坐着的那个野人,说:“等着,看它们会怎么做,这个野人窝有问题。”   宋侨明愣了下,道:“什么问题?”   周玄业道:“有人在帮它们。”   我想起了入口处的石阶,道:“老板,这些野人会凿石阶,还会编绳子,那些烤肉都是有调料的。”   我说完,周玄业看了我一眼,并没有开口。一时间,山洞里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之中。我觉得有些不自在,心说自己这次没说错话吧?周玄业眼神怎么这么奇怪?   片刻后,周玄业问我:“你还在记恨我之前的话是吗?”   我愣了一下,觉得冤枉。周玄业之前说的话是有些让我心里难受,但若说记恨,那是绝对没有的。单纯从老板和员工的角度考虑,周玄业已经是好老板的代表了,我有什么记恨的?   充其量只是我一直当他是兄弟,现在发现是自作多情,认清事实,心里有些难受和别扭罢了。   当下我赶紧否认:“老板,冤枉啊,你对我这么好,我怎么会记恨你,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周玄业微微皱了皱眉,显然没将我这句话听到心里去,没再搭理我,自顾自的闭目养神了。这让我很郁闷,宋侨明朝我投来一个同情的眼神,并且做唇形,无声的说:“节哀顺变。”   我也做着唇形道:“他更年期到了。”除了这个理由,我想不出周玄业怎么突然性格大变了。这两天他的表现很奇怪,性格有点儿阴晴不定的感觉,我都怀疑他是不是精神分裂了。   就这样,众人在山洞里待了三个多小时,时间也入了夜,这时,有野人开始来给我们解开绳索,显然,它们不认为我们有能力逃出去。除了解开绳索外,还送来了食物,并没有我想象中会强上的情况。   这食物一眼看去,还挺丰盛的,众人围坐在一起吃东西,走到洞口观察周围,发现山崖下方的一片空地上,升起了一大堆篝火,野人们正围着篝火跳舞,又喊又叫的。   我看的有趣,便边吃边看,这一天的相处下来,我发现原来野人似乎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恐怖。   就在我观察那些野人时,下面的野人也似乎发现了我,纷纷抬头往我们所在的洞口看。并且,有两个野人还抓着绳索朝我爬了过来。我吓了一跳,赶紧缩回去。   很快,那两个野人就进了山洞里,之前由于夜色黑,又隔得远,我没有看清它们的形象,但等它们进洞时,看清它们的模样时,我差点儿被自己嘴里的肉给噎死。   宋侨明直接惊呼道:“你们不是野人!”   只见来的这两个野人,浑身,只在腰间围了一块兽皮,除了身材高大,皮肤黝黑,肌肉突出外,其余的地方,几乎和现代人一模一样!   它们身上根本没有毛发,皮肤光滑,眼睛炯炯有神,一脸好奇的盯着我。   ps:欢迎大家关注我的新浪微博:邪灵一把刀,也可以关注我的微信xieling277      第175章 大开杀戒      这两人,分别是一男一女,皮肤呈现出一种蜜黑色,油亮亮的,仿佛涂了一层蜡,身材匀称而结实,身上没有丝毫野人的特征,只是五官较为立体,让人有种东西方混血的感觉。   说句良心话,如果之前那些长毛的女野人让我只觉得恶心,那么现在眼前的这个女人,就让人觉得很心动了。无论是身材还是长相,,是个男人都把持不住,最重要的是她还没穿衣服。   我立刻将眼睛挪开,觉得自己不该这么肆无忌惮的看下去。   而这时,那一男一女两人已经靠近了我们。   宋侨明大声道:“你们是干什么的!喂!你们怎么会跟野人混在一起?”说完,那两个人,回应我们的,却不是人话,而是叽里咕噜的一种我们听不懂的语言。   这语言我们之前听野人说过,很明显,这是属于野人的语言。   难道这两个人是野人?、   可它们的外表,为什么和野人差别这么大?   我猛地想起了宋侨明说的话,他曾经说过,以前女野人很喜欢抓远征军去配种,一但怀上了就将远征军给丢弃了,这些人模人样的野人,莫非是远征军和野人的后代?   就在我思考这个问题时,更奇怪的一幕出现了,我以为那个女野人会来调戏我们,但事实恰恰相反,那个女野人却跑去调戏乌史铃了,对着乌史铃摸来摸去,还在她胸上不停的捏,跟捏玩具球一样。   “啊!”乌史铃要奔溃了,道:“难道这女野人是个同性恋?啊,别碰我!”   与此同时,我们这边的情况也差不多,那个男野人也朝着宋侨明而去,看样子野人都喜欢微胖的。紧接着,那男野人就跟那女野人一样,对这着宋侨明上下其手,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情,时不时还和那女野人交流一样。   宋侨明被一个男的到处摸,脸都黑了,干嚎:“操,周老板,别再等了,再等我他妈就要贞操不保了!”一边说一边挣扎,但他的体力哪里比的上野人,就跟被恶霸调戏的小姑娘一样,被野人压的动弹不得。   周玄业却面露笑意,道:“你怕什么,没看出来吗,它们只是觉得好奇而已。”   果然,我观察了片刻,就见那野人并不是瞎摸的,比如它将宋侨明的手摸了一遍,摸完会伸出自己的手对比,显然对于宋侨明和自己一样不长毛显得非常惊奇和高兴。   这二人一边将我们像小白鼠一样对比研究,一边叽里咕噜不知道说些什么,不过看的出来,这两人对我们没有什么恶意,面部表情一直是带着笑容的。片刻后,那个女野人显然将乌史铃当成好朋友了,拉着她的手,叽里咕噜指着山洞下方围着篝火的野人堆,比划了半天我们才看出来,它是要求乌史铃下去玩。   我想象中一进入野人窝就大杀四方,血流成河的场面并没有出现。这些野人,除了最开始掳人的粗暴外,其他时候,都热情的让人难以拒绝。同样的,那个男野人也开始比划着,极力邀请我们下去玩。   这当然是个好机会,既然我们能有这样的待遇,想必那个傻大个,也不会比我们差到哪儿去,没准儿他此刻也在那下面?   众人二话不说,当即便跟着两个野人,顺着藤蔓逐渐往底部的空地而去。   到了篝火附近,我极目看去,发现约莫有五十多个野人在这里聚会,全都是有毛的,只有和我们一起下来的这对男女身上没有毛。   这对男女地位显得很高,随着它们的到来,周围的野人纷纷让路。   周玄业推测道:“这两人明显比周围的野人智慧要高很多。”   宋侨明道:“科学研究,混血儿往往会更健康、更漂亮智力更发达。”这话是我们不由得看向了一边的外国人william,这小子外形看起来非常俊朗,至于智商怎么样,那就不得而知了,至少在我看来,这人很不靠谱,或许是因为语言的差异?   周玄业微微点头,对宋侨明的话表示赞同,指了指周围一些人工开采的痕迹,道:“这些,很可能就是这些混血人的智慧。”   宋侨明道:“肯定是,我爷爷可没有跟我讲过野人还会自己编绳子,以前都是扯山里的蔓藤绑人的。你看看它们之前编的绳子,都可以当中国结卖了。”   说话间,我们站在了火堆旁边,其余的野人都直勾勾的盯着我们,男的盯着乌史铃,女的盯着我们几个大男人,那垂涎又热烈的表情,简直让人鸡皮疙瘩起了一地。   很快,那个没长毛的美丽女野人,站上了一块打磨成平台的大石头上,举起了一只手,她手一举,周围窃窃私语的野人顿时安静了下来。紧接着,她开始叽里咕噜的讲话,跟她同来的那个男野人则站在了下方。   也不知她说了什么,人群顿时激动起来,时不时发出尖啸的欢呼。   在这个过程中,陆陆续续还有其它野人从洞穴里加入到篝火大会中,我们听不懂他们的语言,便懒得听了,纷纷盯着那些新加入的人,想看看有没有傻大个的踪迹。   片刻后,一个人突然出现在了我的视线中,看见他时,我眼珠子差点儿没瞪出来。   是杨哥!   不过此刻的杨哥,赫然浑身,只在腰间围了条兽皮裙,一个壮硕的女野人牵着他的正朝我们走过来。   宋侨明差点儿没晕过去,结结巴巴道:“老、老杨怎么也在这儿?”   乌史铃道:“他是你们的人?”   我点了点头,觉得目瞪口呆,在看杨哥被那女野人牵着的模样,忍不住想到:莫非杨哥的贞操已经没了?片刻后,一些熟人被陆陆续续的带了过来,除了杨哥外,还有顺子、弱鸡,另外还有一个身材高大,虎头虎脑的汉子,激动的朝卫冕打招呼,看来就是那个傻大个。我没想到,原来所有失散的人,都被野人给逮来了。   很显然,连周玄业都没有料到这个结果。   杨哥等人明显想过来,但身旁都有‘伴儿’,一个个女野人力气大的跟牛一样,杨哥等人被控制的死死的,别提多憋屈了。   这时,平台上那位‘领导’发言完毕了,便指了人群中的几个女野人。那几个女野人,几乎都是最高大壮实的,被指到的人,纷纷走出了人群,站到了前方。我数了数,一共是五个女野人。   紧接着,那五个女野人便朝我们走过来。   其中一个女的直接朝我冲过来,我认了出来,是当时喂我吃肉的那个,它的毛发在额头中央有些发红。这女野人一把抱住我,吧唧一口亲在了我嘴上。   那滋味儿,就别提了,好在这些野人不懂舌吻,否则我非得吐出来。   它抱的我太紧了,我使劲挣扎了几下也挣脱不开,不远处的顺子等人,朝我露出了同情的目光。   然而,唯一没有受到这种对待的是宋侨明,因为没有女野人选他。就在这时,那个女首领朝宋侨明走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我霎时间觉得羡慕嫉妒恨,这些野人怎么会以胖为美呢!   队伍里身材长相最差的宋侨明,竟然和这么个美女搞在一起!而我……我看着这个毛茸茸身材魁梧壮硕的女野人,只觉得欲哭无泪。而另一边你,乌史铃则被那个没长毛的男野人给拉过去了。   很显然,这个男人应该是男野人地位较高的。   我看向周玄业,他被一个毛茸茸的女野人亲了一口,竟然毫无反应,反而顺势在女野人毛茸茸的脸上摸了一把,对方顿时大喜。这些野人压根儿不害羞,见周玄业和她情投意合,二话不说,直接一个公主抱,抱着周玄业就打算回山洞,八成是想洞房了。   我看的都懵了,叫道:“老板你别玩儿了!赶紧动手吧!”   周玄业却感叹一声:“终于娶到媳妇儿了。”并且还一副很享受公主抱的表情,我都忍不住捂脸,觉得有这么个老板太丢人了,他平时也不是这么不靠谱啊!   最倒霉的一个女野人是个身材较为矮小的,领导将那具遗躯分给她了。尸身在周玄业的操控下,外表几乎与活人无异,这些野人又哪里分辩的出来。那女野人白天就见过这具尸身了,给尸体递吃的递水,也没见对方吃下去。这会儿倒不像其它野人那么猴急的去亲,而是赶紧拿了吃的,希望尸体能吃下去,那一副焦急的模样,显然是很担心会把白毛给饿死了。   便在它试图给遗体喂肉的时候,周玄业突然发难了,便听一声轻微的铃响,遗体身上的白毛突然加速生长,片刻间就长的有十多厘米长。这一变故将周围的野人给惊呆了,而化身为白毛的遗体,也在此时,用钢针般的手指,猛地将那个矮小的女野人的脖颈给穿透了。   我看见女野人不可置信以及恐惧的目光,不知怎么,第一个反应竟然是大喊:“别杀它们!”      第176章 分别      我这句话并没有起什么作用,只见周玄业一个翻身,从女野人的手中翻脱出来,只说了一句话:“杀鸡敬候,不杀几只,它们怎么知道害怕!”   说话间,白毛凶性大发,一直高高兴兴搂着我胳膊的女野人,几乎在一瞬间,就被白毛消掉了脑袋,鲜血喷溅了我一脸,而那颗咕噜噜滚出去的人头上,还挂着临死前满足的笑容。   这一瞬间,我感觉到的不是高兴,而是一种痛苦。   它没有伤害过我。   我只是想着救人,没有想过要让它死。   周玄业脸上神情不变,显得很温和,但双目却充满了血丝,我突然意识到不对劲。   他非常的不对劲。   这种不对劲,从我们闹翻的前两天就开始了,但当时我没有发现,此刻,周玄业的神情,让我觉得,他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周玄业和谭刃两人,走的是道家的路子,坚信因果报应,并且时常拿这个来教育我。   谭刃平日里虽然毒舌,但确是属于那种见到蚂蚁都绕着走的人,周玄业更不会滥杀无辜。上一次杀野人,那是那批野人太凶悍没有办法,这次呢?这些野人并没有伤害我们的意思,被抓走的傻大个和杨哥等人也都平安无事,至于这么大开杀戒吗?   以周玄业以往的所作所为来看,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因果循环,他很信这个。   那么现在他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性格大变?   我只恨自己没有早点儿意识到这个问题,而此刻,白毛已经大开杀戒了,我最初想象中血流成河的场面终于出现了。   野人们立刻开始反抗,但白毛在周玄业的操控下何其凶悍,所到之处,鲜血和残肢乱飞。这些野人终于惧怕了,开始往它们觉得安全的洞穴撤退,人人脸上都带着惊慌,最让我意外的是,在逃跑时,那个抓着杨哥手的女野人,竟然没有自己单独跑,而是一把扛起杨哥,打算带着他一起跑。   然而下一刻,白毛就将那个女野人双肩一搭,猛地撕下了它的手臂,伴随着惨叫声,浑身浴血的女野人在地上不停的打滚。杨哥也顺势摔倒在地上。   白毛一步步朝着女野人和杨哥走过去,即便是杨哥本人,都露出了恐惧的表情。下一刻,白毛抬起了手,掐住了女野人的脖子,猩红的血,顺着被指甲插入的脖子涓涓流了出来。   所有的野人都跑光了,救人行动非常成功。我们一行人站在这片如同修罗场的空地上,周围再没有别的野人。   地上的血液汇集成一条条流动的脉络,断肢和碎肉到处都是,浓烈的血腥味几乎让人作呕。   “噼啪。”篝火炸裂了一下,升腾起无数的火星。   我双脚发软,一屁股坐在地上,眼睛不由自主盯着离我不远处的那颗人头。   其余人也好不到哪儿去,一个个呆愣愣的,最后也学着我坐到了地上。   周玄业收起了铃铛,不知在想些什么,山洞里,那些躲藏的野人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很显然,它们担心我们还会继续追杀下去。这个鬼斧神工的世外之地,被夜色和血腥渲染出一种极为恐怖的气氛。   片刻后,顺子等人最先反应过来,聚到了我们周围,无一例外的,众人都远离了浑身浴血的白毛以及白毛旁边的周玄业。   那个漂亮的女首领,此刻正满身是血的倒在宋侨明怀里,宋侨明不知在想什么,一只手搭在了她身上,当他抬起头时,看向周玄业的目光,变得极其古怪。   那神情,夹杂着惊恐、厌恶以及很多其它我看不懂的情绪。   最先打破沉默的是顺子:“咱们快离开这里吧。”   弱鸡抹了把脸,道:“等等,先去把装备拿回来。”他们在这地方待得比较久,对于周围的环境比较熟悉,很快就在附近的一个专门堆放战利品的洞穴里,找回了被搜刮走的装备。   众人背上了各自的装备,开始离开这个地方。逃生的野人没有出声,我们也没人说话,除了周玄业手中偶尔突兀的铃响外,四下里安静的可怕。   我们在附近的水源洗干净身上的血腥味儿,开始往回走,准备找一个远离野人巢穴的地方过夜。   其实,即便我们就住在附近,想必那些野人也不敢来招惹了。   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的大脑都是混乱的,很多东西都没来得及思考,脑子里闪过最多的画面,竟然是那个女野人给我喂肉的画面。我当然不是喜欢它,只是那种感觉很复杂,我找不到该杀它的理由。   下半夜的时候,我们找到了一个落脚点,周围较为开阔,地势稍高,而且很干燥。   我们两拨人聚在一起开始扎帐篷,并且准备一些吃食,互诉分别后的经历。杨哥这边的情况和我猜测的差不多,在尸参的追赶下,所有人都失散了,这附近又是野人的底盘,所以最后都在野人窝里相遇,也并没有什么意外的。   直到此时,我才将想起,现在所有人都汇合了,就差谭刃了!   谭刃去哪儿了?   我问杨哥等人有没有遇到过谭刃,众人纷纷摇头。   周玄业从大开杀戒以后就一直没说话,这会儿也是直接钻进了帐篷里睡觉,和平时的为人处世,完全是两个人。我总觉得周玄业身上出了什么事,但人还是那个人,脸还是那张脸,没有任何变化。   究竟是什么原因,会让他性格大变?   尽管我此刻并不想和周玄业多做交流,但想到音信全无的谭刃,还是不得不钻进了帐篷,问他:“老板,你说……”   “别说话。”   我话才起了个头,就被周玄业打断了。他缩在睡袋里,脑袋全部钻了进去,如同一只大型的绿豆冰棍儿。   紧接着,他又道:“你是想问谭刃的事?”   我心里咯噔一下,周玄业为人守礼,他从来没有叫过谭刃的名字,一般都是叫师兄的。   “嗯。”   周玄业依旧没冒头,道:“我有办法找到他。”接下来,我们就再没有其他交流中。   帐篷外传来宋侨明叫我吃饭的声音,我钻了出去,众人喝着饼干糊,心情都不怎么好。我相信,在宋侨明等人的心里,之前大开杀戒的一幕,并不是他们所希望的,但谁有立场指责周玄业呢?如果不是他,杨哥等人根本逃不出野人窝。   这本身就是一件很纠结的事,我们的原计划就是大开杀戒,但我们没料到的是野人的态度,它们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残暴。计划如期进行,所有人都平安逃出了野人窝,但我们却高兴不起来。   片刻后,宋侨明看了看帐篷,压低声音对我说:“他怎么?”   这个他自然是指周玄业。   我道:“睡了。”   宋侨明抹了抹嘴,道:“恕我直言,你有没有觉得,周老板有问题?”   连宋侨明这个外人都看出来了。   我心情沉重的点了点头。   他又问道:“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我摇了摇头,道:“不知道,我也觉得很棘手。”   杨哥沉声道:“所幸,他是对这外人下手。”   乌史铃一行人没有跟我们在一处,而是围着那个姓龚的,绰号叫傻大个的人说话。这次的事情,显然让他们对我们这伙儿人产生了恐惧心态,我能感觉到,连跟我关系最好的乌史铃,也有些回避我们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众人继续上路往回走,沿途,周玄业也并没有说过要怎么寻找谭刃,我也不好开口问。   到第三天时,我们回到了那个放尸体的树洞里,那具尸化过的白毛尸,在爆发过后,开始露出萎靡的现象,身上的白毛一撮撮的往下掉,尸身也有了腐烂的迹象。   当周玄业将它身体中的控尸楔拔出来时,整个遗体更是直接裂成了碎块。   宋侨明道:“把碎尸带回去,我爷爷更伤心。”说完,便挖了个坑,就地掩埋了。   我们现在手头只有一具遗躯,第三具白毛尸以及谭刃都不见踪影。   乌史铃等人商议一番后,决定先行回去,众人相识一场,也算朋友,互换了联系方式,两拨人就分道扬镳了。   临走时,小眼睛突然对我说:“他有病,如果有需要,可以到活人堂来。”   我心里打了个突,问道:“你知道他是怎么回事?”   小眼睛道:“我功力不到家,不知道,但我们当家的或许知道。有需要,可以来试一试。先走了。”   经历过这一番折腾,宋侨明也不执着于第三具尸体了,只说找不到就算了,将谭刃找回来后,咱们就回程。众人都看向周玄业,想看看他接下来的打算,在寻人方面,谭刃才是专家,我不知道周玄业所说的办法是什么。      第177章 积尸地      在与乌史铃等人分别后,我们几人便开始闷头赶路。整个过程中,一直是周玄业在带路,他说自己有办法找到谭刃,但却根本没有任何表示,而我们所行进的路线,完全就是一条回程的路线,如果不是知道谭刃和周玄业的关系,我几乎都要怀疑周玄业是不是打算不管他了。   两天之后,我的眼前,已经出现了当初寄身了一周多的山崖,当然,众人此刻并没有要上去的打算,周玄业依旧闷不吭声在前方带路。这段时间,他显得非常的不正常,我试图问过两句,但都被他以一种很伤人的语气给堵了回来。   具体他是怎么说的,我也不想回忆了,总之并不是什么好的记忆。   最终,宋侨明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了,斟酌着开口说:“周老板,先别顾着我们赶路了,我晚一些回去不要紧,就算尸体找不齐也不要紧,还是活着的人重要,咱们先找到谭老板要紧啊。”   走在前头的周玄业闻言,立刻停下了脚步,侧头道:“这里,已经是野人山的边缘了,咱们就在此分手吧。”   “分手?”这话让宋侨明瞪大了眼。   周玄业道:“我去找师兄,这个过程会有些麻烦,你们不必跟着我在这里浪费时间。说着,他又看向跟在我们身后的那具自己行走的遗体,道:“这具尸身,我走不了,你们自己抗回去吧。只找到了一具尸体,所以之前咱们谈妥的价格,我也只抽三分之一。”   宋侨明抹了把脸,说:“周老板,你这话就不对了,你把我们当什么人啊,大家伙儿这一个月相处下来,我老宋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哪能放你和小苏两个人在这林子里找人,那得找多久?多危险?”   不等周玄业开口,杨哥便沉声道;“人多力量大,也好找一些。”   顺子也跟着点头。   周玄业却并没有回答宋侨明的问题,而是道:“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你们都离开,我一个人留在这儿。”他示意了一下我。   霎时间,我心里就觉得火气蹭蹭往上冒,道:“老板,其余人走不走我不管,但我不会走。”   “理由?”周玄业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句,他平时是个很爱笑的人,但这段时间里,脸上却几乎没有任何表情。   “……老板对我不薄,如果这种时候我自己回去,我还是人吗!”   周玄业最初是一脸冷漠的,最后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嘴角忽然笑了一下,露出一个颇为古怪的表情,说:“既然你这么忠心耿耿,那我就只好成全你了。”说完,示意宋侨明等人先走,你神情很是冷漠。   宋侨明等人面面相觑,又试图劝周玄业回心转意,但都没有成效,几人叹着气,最终只能分道扬镳。临别时,宋侨明将我拽到了一边,压低声音说:“小苏,你真不跟我们走?你不觉得周老板不对劲吗?我总觉得,你跟他在一起会出事儿。”   我何尝不知道周玄业不对劲,但这又能如何,真让他一个人在这丛林里?鬼知道他会整出什么幺蛾子。   “宋老板,多谢你的关心,但我心意已决,我必须得留下来弄清楚是怎么回事。”   宋侨明见此,叹了口气,拍了拍我的肩膀:“也罢,那你自己千万要小心。周老板最近不对劲,你要多提个心眼儿。”说罢,忽然递给我一样东西,塞进了我的裤兜里。我一摸,发现是一支手枪。   我大为吃惊,刚要开口,宋侨明冲我使了个眼色,示意我不要说出来,旋即附耳低声道:“凡事留一手。”紧接着,杨哥和顺子等人一一向我们道别,不多时,几人就消失在了我的视线中。   原本浩浩荡荡的队伍,经过两次分手,最终只剩下了我和周玄业两人。   两个人,两只装备包,孤零零的,在这毒瘴横生的滇缅丛林里,渺小的蚂蚁没有什么区别。最重要的是,周玄业阴阳怪气的,一句话也不说,就像他自己赶的尸体一样,我走在他身后,几个钟头,也不见说一句话。   最后我有些憋不住了,道:“老板,咱们现在究竟是往什么地方走?”   周玄业头也不回,道:“有水的地方。”   经他这句话一提醒,我猛地想起来,我们现在所行进的方位,不正是当初我们捕鱼扎营的那个位置吗?他难道是要往那条水源处而去?我们现在去那个地方干嘛?那地方不是有很多尸变的毛尸吗?   我心中沉了一下,道:“去哪里干什么?谭刃是在湿沼地失踪的,要找人也应该去……”   不等我话说完,周玄业直接将我给堵死了:“怕的话,现在去追宋侨明还来得及。”那语气中,有毫不掩饰的轻蔑。我被他这不阴不阳的态度弄得火起,终于忍不住爆发了:“周玄业,你他妈的到底出什么事了,有事你说出来行不行,别他妈阴阳怪气的!我怎么招你惹你了!”   这一嗓子吼完,周玄业的脚步顿了一下,另一只手,忽然摸向了自己肩后,搭在了露出来的剑柄上。   我吓了一跳,猛地后退一步,那一刻的第一反应,竟然是下意识的摸向了宋侨明给我的枪。   “呛。”司鬼剑瞬间被拔了出来,我立刻掏出了手枪。说实话,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人在危机情况下一种下意识的反应,我自己都想不到,自己竟然会那枪对着周玄业。   然后下一秒,周玄业的剑却并非朝我而来,而是朝着右下方的位置猛地一插,便见一泡黑水溅了出来。我愣了一下,探头一看,发现原来是他脚边的植被植被中,竟然躲着一只硕大的,足有人头大小的黑色蜘蛛。   而此刻,司鬼剑直接将这只蜘蛛给戳穿了。   做完这一切,周玄业还剑入鞘,而我因为震惊,却忘了收起自己手里的枪。他转头看了看直直对着他的枪口,嘴边露出了一个讥讽的笑容,发出一声嗤笑,紧接着二话不说,转头继续往前走。   这一瞬间,我被一种惭愧给笼罩住,那种感觉难以言说,因此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没什么勇气再开口质问什么。最终抵不过内心的煎熬,我还是道了句歉:“老板,刚才是我太小心眼了,你别往心里去。”   周玄业没回我,直接无视了。   日落西山之际,我们又回到了当初的那片水域。   时隔十多天,又下过两场雨,因此我们之前扎营的痕迹早已经不见了。唯一让我感到意外的是,之前我们扎的那支木筏子还半搁浅在岸上。看见它,我仿佛就看见半个月前众人齐心协力扎木筏的场面,一转眼,都已经各奔东西了。   这会儿太阳还没有完全落山,水面上铺散着一层金色的波光,周玄业在水边站了会儿,拿出了一个罗盘,紧接着,他在原地慢慢调整方位,便开始想着罗盘红线所指的位置而去。   我很快就记起,这个位置,是当初最先出现绿毛时位置。   当时我以为时周玄业在上厕所,结果蹲在那地方的却是一只绿毛。后来一番折腾,我们只想着快点儿离开这个鬼地方,也没有去那个绿毛当时出现的位置打探过。   现在看来,周玄业明显是朝着那个位置而去的。   我跟在他身后,仔细留意着周围的动静,毕竟天快黑了,当初还有个紫毛差点儿被我烧死,也不知它是不是还在这附近逗留。据说毛尸没有搬家的习惯,一般在哪儿‘出生’的,就在哪儿活动,我估摸着,那紫毛应该也在附近,只怕天一黑就会出来作祟,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相比起我心中诸般焦虑,周玄业却显得不疾不徐,按照罗盘的指示慢慢朝前走,方向偶尔会有一些变化,但都在一个大方向内。   十多分钟后,周玄业停下来脚步,与此同时,我的鼻子里,闻到了一种熟悉的气味儿。   尸臭味儿。   非常浓烈的尸臭味儿。   我朝前方一看,只见前方是很大一片空地,并没有植被生长,而整个空地,却呈现出一种黑褐色,并且空地表面,还有一层黏糊糊的东西,也不知是什么。   那浓烈的尸臭气息,就是从这片空地中散发出来的,黏糊糊的空地表面,还散布着许多块状物,一开始我没认出来是什么,直到我蹲下身,近距离的去观察离我最近的那个块状物时务才发现,那竟然是肉。   有些是野兽的肉,有些则明显看得出来是人肉,因为肉里包裹着人骨,非常容易分辨。   我立刻意识到,之前那些毛尸,很可能就是从这一片空地诞生的。   这是一片积尸地。      第178章 怀疑(周六第三更)      当初远征军北退时,队伍是相当庞大的,后来逐渐死的几乎全军覆没。在这个过程中,活着的人,出于对战友和死者的哀悼,往往会将尸体堆放在一处,一期战争胜利后,这些尸骨能被运回自己的国土,而不必运回家乡。   抗日战争时期,这样的积尸地或者说尸坑遍布全国各地,非常多。   之前我还看过一篇报道,一个建筑工地在挖地基时,挖出了一个布满白骨的尸坑,那就是积尸坑,由于当初打仗打的太久,死的人太多,这些积尸坑所在的位置,都逐渐被认为忘却了,所以最终等待抗战胜利,尸骨返回故土的初衷也没能实现。   这里独特的环境,或者说风水,使得很多尸体没有完全腐烂,甚至产生了尸变,一到晚上,感受到活人的阳气,就会出来作祟。这上面那些黏糊糊的东西,或许就是尸体分泌出来的油脂。   周玄业跟我讲过,老尸油,就算是泡在热水里,也很难化开。   一眼望去,积尸地仿佛看不到尽头,雨水过后,地气的蒸腾,使得尸味儿更加浓烈。我不有戴上了防毒面具。这玩意儿戴的久了,有时候感觉脸都不像自己的了。   周玄业也同样戴上了防毒面具,并且爬上了附近的一个大树,拿着望远镜观察起积尸地来。   我心中觉得疑惑,难不成他认为在这里能找到谭刃?   这积尸地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肉块儿?   野兽的肉块儿我可以理解,或许是有野兽误闯了积尸地,被诈尸的毛尸给撕成了碎块,但那些人肉块儿又是怎么来的?   就在我疑惑间,周玄业突然出声:“找到了。”他看那着望远镜,看向东边的位置,显然是发现了什么。紧接着,他就下了树,给我打了个手势,示意我跟他走。   接着,他抬脚,直接踏入了积尸地。   我赶紧跟了上去。   在积尸地上行走的感觉并不好,一脚踩上去滑溜溜的不说,泥土的土质也不一样,有些地方硬,有些地方软。硬的地方很容易摔跤,软的地方一脚踩下去,大半个脚背都陷了进去。   我这鞋是高邦的户外防水靴,质量本来是很好的,但也禁不起这热带雨林一个月的磨砺,穿起来有些松了,特别是脚垫子里面。坑坑洼洼的,有种它随时会壮烈牺牲的感觉。   我俩谁都不想在积尸地里摔个狗吃屎,因此走起路来都非常小心。越靠近积尸地,能看见的东西就越来越多。有些泥土里,可以看到露出来的白骨,有些尸体没有腐烂,露出一只干腊肉一般的手来,油腻腻的伸向天空。   有些尸体干菜整个裸露出来,造型扭曲的半陷在泥土中。   这些都不算什么,真正恐怖的是,每隔一段路,就能看到积尸地上有一些洞口。那玩意儿一看就是尸洞,很显然是有毛尸‘住’在里面。   天就要黑了。   一但黑夜彻底来临,这些住在洞里的毛尸,就会从里面爬出来,光是想一想那个情景,都让人头皮发麻。   我心里着急的不行,但周玄业这丫,却依旧是不疾不徐,仿佛根本不担心有毛尸从洞里钻出来。片刻后,我们走到了积尸地的中央位置,越来越多的尸体裸露了出来,最为奇怪的是,这些尸体的身上,并没有长毛的迹象,也就是说,它们并没有产生尸变。但它们周围的泥土,都有被翻开的迹象。   很明显,这些尸体,是被人为从泥土中挖出来的。   这还不算什么,最让人心头发悚的是,这些尸体的身上,赫然还有被啃咬过的痕迹。我最初乍一看,以为这些尸体是被野兽给扒拉出来啃了的,但仔细一观察,那尸体身上的咬印儿,哪里是什么野兽,反倒像是人咬出来的。   难道是有人把这些尸体给挖了出来,并且还在咬它们的肉?   什么人会这么变态?   就算是野人,也没有吃尸体的习惯吧?   就在我震惊不已,心里频频猜测之际,周玄业突然惊呼一声,不等我反应过来,一个黑影猛地从黑暗中窜来出来。光线太过昏暗,那黑影是什么东西我都被看清,就被它给按在地上了。‘这一按,就是脸朝下,尸油糊了我一脸,我只觉得一双手按住了我的双肩,一个沉重的东西压在我后背上。这一刻,我意识到压住我的不是什么野兽,而是人!   难道是那个咬尸体的人?   这个认知让我觉得分外恐怖,当下就大力挣扎起来,整个过程,就发生在顷刻间,没等我多挣扎几下,一股剧痛顿时从脖颈处传来,靠,咬了我一口!   但这一咬,反而让我镇定下来,我当下不再挣扎,而是用手立刻去摸兜里的枪。就在我将枪掏出来,正打算反手朝背上的东西开一枪时,一只手突然在我后脖子上重重的来了一下。   后脖子处是人神经汇总的地方,这一击,我浑身就跟触电一样,所有的力气为之一卸,手里的枪直接就掉到了地上。   是谁在打我?   要知道,我背上趴着的这个人,两只手都按在我的肩膀上,可伸出来的那第三只击打我脖子的手又是哪儿来的?   一个人总不至于长三只手吧?   我下意识的看向周玄业之前所处的位置,但却发现人不见了,地面上只插着那一只司鬼剑,再然后我就没有意识了,因为多出来的那只手又击了一下,这下就直接将我给弄晕了。   而我晕过去的瞬间,我的脖子还被那怪物一样的人咬着,我感觉到对方在吸我的血,大口大口的吸,这一瞬间,我觉得自己可能真的要死了。这样的失血量,它再这么吸下去,我肯定醒不过来了。   所以,当我真的醒过来,发现自己还活着时,别提是什么心情了。   我的第一反应是去摸自己的脖子,立刻摸到了一圈纱布。   与此同时,我看到的是帐篷,帐篷外面升着篝火,橘黄的火光,透过帐篷照射进来。帐篷上还有两个人影。   两个?   我愣了一下,猛地坐起来,顿时觉得一阵头晕目眩。   顾不得太多,我拉开了帐篷的拉链,探头往外一看,赫然是谭刃和周玄业,二人正架着火在煮水。   “老板。”我下意识的叫了声,却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为什么一醒过来自己会在帐篷里,为什么谭刃会突然出现?   这一出声,周玄业立刻道:“你醒了,太好了,都昏迷一整天了,赶紧过来喝水。”此刻,周玄业面色如常,哪里还是我晕过去之前那么阴阳怪气。   我更加怀疑自己是不是做梦了,不由狠狠在自己腿上掐了一把,真疼。   这疼痛让我的大脑清晰了一些,我爬出帐篷,坐到了火堆边,看了看周玄业和谭刃,道:“怎么回事?”   谭刃没出声,周玄业道:“你被一只毛尸给咬了。”   一只毛尸?   真的只有一只吗?   或者说,扑倒我的真的是毛尸?   我回忆了一下,那东西按住我肩膀的手,并没有利爪一类的东西,最重要的是,就算是毛尸,也不可能有三只手,更不可能懂得打人的脖子!这么一想,我便直接问了出来,末了,又道:“老板,你确定,真的是毛尸吗?”   我被扑倒的时候,周玄业在哪里?   我说完,周玄业却是面露愕然之色,道:“你在说什么?哪里有什么第三只手,你被毛尸咬了后,就直接晕过去了,是我救了你。”   在此之前,我是很信任周玄业的,但不知为什么,现在他的这番解释,我却觉得不那么可信,但我没有再继续追问,而是看向谭刃:“那么你呢?你这段时间去哪里了?”   谭刃面不改色的说道:“失散之后,我有回那个山崖找你。没找到,然后以为你是被这一带的野人抓了,所以就四处找了。”   我觉得心中发冷,谭刃说的这话,我并非不信,但却少了一个前提。   那就是,虽然两位老板对我不错,但我毕竟和二人相处时间不长,又怎么比得上他们多年的师兄弟感情?当时周玄业失踪后,以谭刃和周玄业的关系,谭刃肯定会设法寻找周玄业。   在周玄业没找到之前,他是不可能半途放弃,转而回来找我的。   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所以谭刃这话,明显是在骗我。   我摸了把脸,心里隐隐有一个猜测,但又觉得太过匪夷所思,甚至有点儿唾弃自己,怎么会冒出这么阴暗的思想。   最终,我决定装傻,现在我们还处于危险的丛林里,说再多也没用,不管有什么,都还是等回了深圳再说。   压下心头那种强烈的不信任,我笑了笑,道:“原来是这样,害的我和老板担心死了。你不知道,你失踪之后,老板脾气变得特别暴躁,我天天都挨骂。”   周玄业哈哈大笑,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你小子,别记仇了行不行?你老板老板的叫,我听着怪别扭的,不打算认我这个哥了?我那几天心里着急,说了些混话,你要是觉得不解气,打把,我不还手。”   我搓了搓手,道:“打完不扣工资吗?”   谭刃道:“我做主,不扣。”当下,我也不客气,压着周玄业将他揍了一通。   三人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气氛变得和平日里一般无二,但大约只有我自己清楚,心中那颗怀疑和不信任的种子,正在不断的长大。   周玄业变脸太快了,还有谭刃的谎言,他们究竟在遮掩什么?      第179章 拦路虎      一边吃东西,周玄业一边将话题带了过去,在丛林里待了将近一个月,对这里的环境也熟悉了,在这里等待着,也不像之前那么难受和两眼抹黑了。周玄业估计,我们回程的时间会快一些。   在此过程中,我试图询问第三具尸体的下落,我以为谭刃会知道,但他只说自己不知情。   一切都显得诡异起来,我忍不住去摸自己脖子上的伤口,问道:“咬我的毛尸有没有毒?”   周玄业道:“尸毒当然有一点,不过我帮你处理过了。这次失血有点儿多,这两天咱们走慢点儿,我先背你一程。   “是吗,周哥,那就麻烦你了。”我笑了笑,低头喝热水,无数的疑惑,就如那还在小锅里翻滚的水一般蜂拥而至。谭刃消失后发生了什么?第三具尸体的去向?参巢里惊走尸参的东西是什么?周玄业在前几天性格大变的原因是什么?他怎么会知道谭刃会在这附近?那个偷袭我的东西,为什么会有三只手?积尸地的尸体是谁挖出来的,又是谁咬的?这一切难道是我的错觉?   甚至,我心里有个阴暗的想法,当时那第三只手,会不会是周玄业的?是周玄业把我给打晕了?   那么他为什么要打晕我?   难道是为了帮助那个在吸我血的人?   吸我血的明显不是毛尸,他为什么要骗我?   莫非……那个人是谭刃?   谭刃那个有接触性洁癖的家伙,怎么可能喝人血呢?   我下意识的看向谭刃的嘴,由于喝了热水的缘故,他的嘴唇在这一刻显得特别红润,跟染了血一样,看的我分外不舒服。   仿佛是察觉到我的目光,谭刃微微侧身避了一下。这个动作,让我更加疑惑,按照谭刃平日的脾气,我如果莫名其妙盯着他看,他是不会躲的,而是直接将我从头骂到脚。   但现在,他却下意识的躲避了一下。   我心里咯噔一下,心说:不会吧,难道真被我猜中了?谭刃竟然喜欢吸人血?   可、可这也说不通啊,以前没看出他有这种癖好啊!再说了,如果他喜欢吸人血,而周玄业又帮他把我弄晕,那我现在哪里可能还活着?   大约是这段时间经历的事情太多,当我发现自己竟然冒出这么一个阴暗的猜测时,我自己都吓了一跳,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天气已经凉了,本就是入秋的天气,耽误这一个月,已经是深秋了,丛林里特别的冷,夜风呼呼的刮,火苗呼啦啦的随风跳动,此刻的冷,不仅限于,还渗透到了灵魂里。   某些怀疑一但发芽,就会迅速生根,我突然觉的,自己身边坐着的两个,不是人。   这是一种非常恐怖的感觉,在莽无人迹的原始丛林里,你身边的两个人,可能会随时化身为吸人血啃人肉的怪物,光是想到这个,都够胆战心惊的。我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裤腿,紧接着我就意识到宋侨明给我的枪不见了。   我记得当时我被击打了一下,枪支掉在旁边了,如果周玄业解决了那个吸我血的‘东西’,那么应该会帮我把枪收起来才对。   这么一想,我便问了出来。   周玄业神色不变,如平日一般温和,道:“当时情况太紧急,也没注意,我们还有两杆长枪,少一把也不碍事。”   所谓的那两支长枪,一支属于我,但现在放在谭刃旁边,一支原本就属于周玄业。   按理说,谭刃和周玄业身手了得,就算是分武器,也应该给我这个身手较弱的人分一杆枪防身才对。我怎么有种,他们在卸我武力值的错觉?   不行!   我伸手在自己大腿上掐了一把。   不能再瞎想下去了,越想越远,也越想越黑暗了,不论怎么说,我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多亏了周玄业二人。要知道,半年前,我还是个住在不到十平米城中村里,每个月都为房租发愁,啥都不懂的傻小子。这半年来,我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些变化,既有物质上的,也有精神上的,它们足可以改变我的一生。   或许这个过程中,有很多艰苦和危险,但至少目前来看,这一切都值得。   这二人没有害过我,我如果再因为一点点怀疑,就东想西想,想些越来越离奇黑暗的东西,未免太狼心狗肺了一些。   这一掐果然有用,疼痛让我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给甩出了脑海。有些东西,既然周玄业二人不想说,我也不打算问了,或许等我们更信任对方一些的时候,会有答案,但肯定不是现在。   当下,我也配合着将所有的不快都揭过去,三人一边吃喝,随意聊了些有的没的,便钻进帐篷里睡觉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我们收拾行装上路,由于伤在脖子处,靠近血管,不能有太大的运动量,因此走走停停,偶尔背一路,让我想起了风水轮流转这句话,要知道几天前刚才尸巢里将周玄业扒拉出来时,我可没少背他,脚都烂的火烧火燎了还背着个一百多斤重的老爷们儿,差点儿没把我给累死。   两三天后,脖子上收了口,我便自己走了,由于熟悉了丛林的环境,因此走出去时倒也没遇到什么危险,中途有一些野兽,我们放两枪,也就被惊走了。   等终于走出滇缅丛林,看到一些人迹时,我感动的差点儿没出来。此刻三人面面相觑,一个个狼狈的比野人还野人,臭的和尸体也差不了多少了。所幸谭刃的洁癖只针对人体接触,否则他肯定得被逼疯了。   我们之前阴了那人贩子一把,担心遇上她们的人,所以回程的时候特意绕了一下路,就在我们要绕出丛林,进入片马的公路地段时,几辆车引起了我们的注意力。   那时三辆很不起眼的面包车,看上去很脏,之所以会引起我们的注意,是因为它们很整齐的靠边停着。不仅如此,车边上,还有几个人在抽烟。那几人都带着墨镜,穿着防寒的冲锋衣,和我们三个脏兮兮的人一照面时,一点儿都不惊讶,反而面露兴奋之色。   正常人突然看见我们三个脏的不成样子的人结伴自丛林中出来,大部分人的第一反应,都应该是惊讶和打量吧?   这几个人,怎么这么兴奋的感觉?   不等我明白过来,那几人已经朝着我们围过来。   为首一个戴着墨镜和防风口罩的人说:“终于等到你们三位了。”   谭刃皱了皱眉,道:“你们是谁?”   那人道:“三位忘了,咱们之前在林子里打过一架,谭老板您的枪法可不咋地啊。”   我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立刻明白过来,不由道:“你们是傅楠的人?”   那人虽然没露脸,但还是笑了笑:“哈哈,就是我们,弟兄们在这儿等了好几天了,问宋老板你们什么时候能出来,他也说不知道,大冬天的,可把我们等苦了。”   看样子宋侨明等人也安全出来了,只怕还被这帮人拦截过,我立刻问道:“冤有头,债有主,你们没有伤害他们吧?”   那人耸了耸肩,道:“当然没有,我们又不是黑社会的。”   我心说你们这都不叫黑社会,那什么才是黑社会?   “三位,请吧。”说着,那人做了个手势,示意我们上车。   谭刃不疾不徐道:“如果我们不呢?”   那人又笑了一下,说:“问题总是要解决的,逃避可不是办法。”说话间,面包车的车窗放了下来,我这才知道,那车里还有其他人。对方的总人数加起来,至少十四五个,看样子都是带着家伙的。   这地方又没有人烟,枪战起来,只有我们吃亏的。   看样子,这一趟是免不了的了。   当初周玄业出于权宜之计,忽悠了傅楠,现在可怎么办?   周玄业沉声道:“我去就行了,放了他们。”   那人做了个抱歉的手势,道:“不好意思,我们老大说的是,你们三位,都得请过去。”   谭刃冷哼一声,当先朝着其中一辆面包车走上去,直接放下装备包,在车上翘起了二郎腿,一副毫不在乎的模样,我也只能钻进了车里。      第180章 神秘八字      由于太累,因此上了车,没坚持多久,我便靠着软垫睡着了,中途颠簸着醒了几次,只见车辆已经驶入了繁华市区,具体是哪儿不知道,但肯定不是片马那个小地方。   最后,汽车在一家酒店门口停了下来,沿途高速的时候,我已经知道这个城市是昆明。   为首那人摘下了口罩,引领着我们进了酒店,装备什么的,自然是强行被扣留在车上了。我们三人走进酒店时,服务员的目光跟生了根一样盯着我们不停的打量。估计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脏的人住酒店吧,其中一个受不了味儿,下意识的捂住了鼻子,最后又连忙道歉,一脸惶恐。我看得出来这地方是高级酒店,很讲究服务质量,八成是怕我们投诉。   对方是个年轻小伙子,看他那么紧张,我便道:“没事。”说话间,那领头人拿了事先订好的房卡,在服务员的带领下进了房间。   那是个三人的套房,很大,挺豪华的,我以前只住过小旅馆,又脏又破的,相比之下这儿环境太好了,毒贩子还真是有钱呐。   不过既然有钱,干嘛不多开两个房间,让我们挤一起,未免太小气了。   这么一想,我便顺口调侃了一句,对那个领头的说:“你们老大太抠门儿了,多弄两个房间呗。”   那人笑了笑,说:“这跟抠门没关系,一个房间我们好看守,三个房间,万一你们跑了咋办?”这话把我给噎住了,合着是这么个原因?   周玄业像是知道一样,挥了挥手,道:“装备都被你们搜了,你弄两身衣服,我们先洗个澡。”   领头那人立刻退出去,还关上了门,只听他在外头说道:“看好了,别让人跑了。”   我将门打开一看,外面站着两个兄弟在走廊上晃来晃去,一见我开门就警惕的围了过来。   周玄业从我后面将门一按,啪的关上了,说:“别管他们,先休息好了再说。”   谭刃那龟毛,早就第一个冲进了浴室里,生怕我们比他快一步。一番洗漱完毕,天已经黑了,身体虽然疲惫,但白天我们在车上睡的比较久,这会儿也睡不着,便各自躺在床上,打开了电视,随意挑了个综艺节目,一边看,一边闲聊。   电视里的主持人,时不时的说两个网络新词儿捧腹大笑,我却听不懂是什么意思,顿时有种自己跟社会脱节的感觉,于是我干脆爬起来上网了,在一些时下的热门网站里转悠起来。   正转悠着,我们的房门突然被打开了。   我忍不住道:“我说你能不能敲敲门,我们三个连内裤都没得穿,你好歹尊重下行不行?”除了酒店提供的睡袍外,还有一次性的裤衩,不过撕开包装袋,一大股消毒水的味道,所以我们最后就裸奔了。   “对不住,对不住。”他手里拎着篮子,说是给我们准备的衣服,紧接着又摸出一个平板电脑,道:“我们老大想跟三位通话。”说话间,平板电脑转向我们,傅楠的模样赫然出现在平板上。   这种时候,我可一点儿也不想跟他来什么视频通话,所以闪到了一边观看。   看背景,傅楠应该是在某个娱乐场所,没有什么杂音,大概在比较高级的包厢你。   一个月不见,那张脸看起来还是那么让人生厌,我想起了之前的诸多不快。   奇怪的是,这人平日里总是缠着周玄业,但今天不知哪里抽风了,竟然先跟谭刃打招呼,最后所说的,也无非是些场面话:“谭老板,周老板,不知道小六他们办事有没有什么不周的地方,如果有还请两位多海涵。按理说,我该亲自来接你们的,但现在确实有事走不开,所以怠慢了。”至于我,自然是被无视了。   谭刃显然也有点儿意外,诧异的挑了挑眉,才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算是回应。傅楠也不恼,扯了两句没什么边际的话,就断了线。我觉得今天姓傅的有些奇怪,他一向是周玄业的狗腿,今天怎么去舔谭刃了?   周玄业显然也很意外,说道:“这小子是不是在打你什么主意?”   谭刃躺在床上,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道:“莫非想将我也收编了?这小子胃口也太大了。”   我道:“可是收编你又什么用?你什么也不会啊。”话音刚落,谭刃顺势抄起一个枕头砸我头上,说:“这屋里,谁最没用,难道没有自知之明吗?”   “……”是,是我,我最没用行了吧?   这么一番折腾,我也来了睡意,便蒙头睡觉了。   第二天一早,众人收拾了一番,那领头的人便退了房,带着我们重新上车,这次,却是往一家私人住所而去。   那是一栋不怎么起眼的小别墅,车子驶进去,进了房门,姓傅的已经在那儿等着了。   落座之后,他挥了挥手,闲杂人等便一概退了出去,房间里只剩下了我们三人。   原以为他要提的是让周玄业贩毒的事情,但没想到,他却开门见山的对谭刃说:“帮我找一个人,找到他,以后我也就不纠缠你们了。”   找人?   怎么突然要找人?   谭刃问:“什么人?“   傅楠道:“这个你就别多问了,我傅楠说话,说到做到。”紧接着,他直接递给了谭刃一张纸条,上面写了个生辰八字。   傅楠道:“越快越好,还有其它势力在找这个人,我们必须要先一步找到他。”   我看了看那个八字,1988年4月21日下午5点,男。   谭刃拿着那张纸看了看,片刻后,他放下那张纸,道:“这个人,跟你什么关系?”   傅楠不答,而是问:“谭老板,能不能找到?只要能找到他,事成之后,我不仅不会纠缠你们,还会有重谢。”   谭刃微微眯了眯眼,道:“生辰八字都有,小问题。但是我接活你是知道的,我必须得弄清楚,你找这个人的原因。”   傅楠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声音也冷了下来,说道:“谭老板,我知道你接活的规矩,你放心,我不会害这个人的。”谭刃的目光直勾勾和傅楠对视,两人没有一个人移开眼睛,这一刻,傅楠的神情看起来不像是说假话。   谭刃捏着纸条,旋即闭上冷眼,但他的手指,却微微动了起来,我知道,这丫已经开始干活了。约莫二十多分钟左右,谭刃突然睁开眼,目光中透露着一丝疑惑,意味深长的打量着傅楠,道:“这个八字有些棘手,我得回深圳一趟,取些东西才能做决定,你要找的这个人,也在深圳。”   傅楠眼中精光一闪,道:“没错,他有很大的几率就在深圳。”   谭刃道:“所以我得回深圳一趟,有意见吗?”   傅楠搓了搓手,显得很兴奋,道:“我跟你们一起走。”当下,便打了个电话,吩咐手下订最近一班的机票。看得出来,他要找的那个人,对他来说,应该很重要,甚至比他目前最关心的贩毒还要重要。   那个人,究竟是谁?   由于傅楠全程陪同,因此我也没办法问太多,直到回了事务所,这事儿才算有了眉目。   唐琳琳一见着我直接就来了个熊猫,道:“天天,你们怎么一走就这么久啊,我都以为你们三个私奔了,不要我了,急的饭都吃不下了。”   我道:“私奔也肯定带上你啊,我看看,咦,不是吃不下饭吗?怎么胖了一圈儿?”   唐琳琳噎了一下,锤了我一拳,又自顾自的跟周玄业表忠心去了,直到这时,她才看见随行而来的傅楠,不由怒道:“怎么又是你,你还来干嘛?”   傅楠闻言冷哼了一声,翘着二郎腿道:“干嘛?反正不会干你就对了。”   这种颇具侮辱性的字眼,用在一个姑娘身上,实在是有些混蛋,我不由得开口道:“琳琳,他说的对,种族不同是干不到一起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隔壁宠物医院上个月捡的那条癞皮狗才是他的真爱。”   唐琳琳正气的瞪眼,闻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搂着我的手臂装模作样道:“是啊,不过那条癞皮狗前几天做绝育了,估计某些人就是想干,人家小狗狗现在也不答应了。天天,我现在怎么越来越喜欢你呢,来,亲一个……”她嘟着嘴凑上来,不过太矮了,垫了半天脚也没靠近我脖子,最终我道:“算了琳琳,猥亵儿童是犯法的,我可不想进局子。”   “你儿童,你全家都儿童!看看我这对酥胸,你眼睛白长的啊。”她愤怒的踩了我一脚,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显得很郁闷。   姓傅的被我们损了这一顿,气的脸都黑了。至于谭刃和周玄业二人,完全一副看好戏的心态,等我们将人损够了,眼见着傅楠要发飙时,谭刃才开口,道:“这个八字有问题,在云南我已经看出来了,只是当时不好说。”   傅楠脸上的怒容一收,微微皱眉,道:“那现在可以说了?有什么问题?”   谭刃将那张纸条拿出来,放在桌案上,手指敲了两下,道:“这个人,不存在于这个世上。”      第181章 突如其来      这句话,让众人都愣了一下。   什么叫不存在于这个世上?   不等傅楠开口问,谭刃便道:“换句话说,这个八字,是自相矛盾的,即便有这么个人,这个也应该是个女人,不该是个男人。即便有这么个男人,这人的四柱也很难对上。所以,你这个八字有问题,给你这个生辰的人,应该是搞错了。”   傅楠脸色顿时更黑了,咬牙切齿道:“那臭婊子竟然敢骗我!可恨。”   我忍不住道:“你要找的那个人,究竟是干嘛的?”   傅楠呲牙,道:“仇人。”言毕,便不再多说,起身道:“我会弄到真实的信息,明天我再过来。”他话音刚落,突然手机响了起来,傅楠低头一看,也顾不得我们在场,直接就接电话了。看样子,这个电话对他来说比较急。   “什么?”一接电话,听了没两句,傅楠的神情就大变了。   紧接着,他骂了句娘,说道:“还救不救的活?送送送,洗胃去,他妈的,竟然敢给我来这一手。老头子那边怎么样?”   “不能让他知道这件事情。什么?找到了!靠!”   随即便听砰的一声,姓傅的狠狠的将手机给摔了,砸在了地板上,整个人的神情,就像一只发了狂的野兽。   众人面面相觑,连周玄业和谭刃都懵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傅楠做出如此反应?   根据电话的内容来听,那边似乎有什么人闹自杀了,而且傅楠跟那个人的关系,应该不是很好。   刚才他说的找到了又是什么意思?   不等我们想明白这事儿,门外突然出现了一个让我意想不到的人。   那是个五十多岁,头发已经有些发白的老人家,人还站在门口,就已经在喊我的名字:“天顾。”   “院长!”我忍不住叫出声,随后立刻迎了上去。等我迎上去时,才发现老院长身后还跟了一帮人。   其中一个也是个老年人,精神抖擞,头发花白,穿着一身象牙色的唐装,手里拿着一串血红色的珠子,走动间,发出清脆的金石之声。那是一位,一看就非富即贵的老人家,而此刻,那个老人家就跟在老院长的身后,并且将目光直勾勾盯着我。   不等我反应过来,傅楠脸色不善的喊了句:“爸。”   爸?这老头是他爸?   说话间,那老人家进了屋子,开始打量我们的事务所,走到傅楠身边时,突然扬手就甩了一个耳光,喝道:“孽障!”   平日里嚣张跋扈的傅楠,这会儿见了这老爷子,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紧接着,那老爷子便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背后做了什么手脚,再敢有下一次,你就给我滚出去傅家!”   傅楠闻言,摸了摸脸上被打出来的手指印,冷笑道:“是吗,找到另一个儿子了,我这个就打算踢了?”   另一个儿子?   我联想到傅楠之前的表现,还有刚才的那通电话,顿时冒出一个猜测:卧槽,这剧情太狗血了,合着傅楠要找的那个人,竟然是他爸的私生子?难怪傅楠说什么要比另一股势力先找到,还说对方是仇人,综合起来,这不就是担心私生子来抢自己的家产,准备先找到下手为强吗?   我打了个寒战,紧接着又意识到不对,这是傅家的事,老院长怎么跟着那老头一起来了?   一个不好的猜测浮现在我心头。   而接下来,那院长的话,更是让我如遭雷击,她颇为忧心的看了姓傅的一眼,将我拉到了一边,悄声道:“天顾啊,那个人,看到了没有,他是来找当年失踪的儿子的,那个娃娃,很可能就是你!”   我心头跳了一下,道:“那老头年纪也太大了吧?”   老院长道:“人家事业有成,孩子生的晚,就一个儿子也是老来得子,年纪大一点是应该的。”   我道:“院长,应该还不能确定吧?”   老院长道:“一共有四个孩子,除了你,还有三个,到时候一起去做亲子鉴定。”   我道:“我不去。”   老院长诧异道:“你不想找到你亲生父母?”   我看了傅楠和那老头一眼,道:“院长,他要真是我爹,我干脆抹脖子上吊得了。”   如果他真是我爹,那我未免惨了点。第一,他很有钱,不至于养不起我,干嘛把我扔了?第二,看这情况,我他妈还是个私生子。第三,有傅楠那么个兄弟,是不是太闹心了一点儿?   这一刻,我由衷觉得,这个世界真小。   而这时,傅楠那边父子的争吵也已经告一段落,傅楠很显然已经听老头说过了情况,知道我很有可能是他兄弟,所以现在看我的目光,我都不知道该找个什么合适的形容词,总之,那绝对不是什么善意的眼神。   而这时,那老头开口了:“孩子,情况你应该也听院长说过了,跟我去做个鉴定。”这不是商量的口气,是命令的口气。我心中有些不满,干脆往沙发上一坐,道:“可以啊,你给多少钱?”   老头儿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说:“钱?”   “是啊,我跟你去做鉴定,不得有误工费吗?再说了,你现在是在找我帮忙,不得给劳务费吗?”   老头儿目瞪口呆,一边的周玄业和谭刃则没有开口,默默的观看着事情的发展,谭刃眉头一直皱着,很显然对于这么多人闯进事务所,又骂又砸的感到很不满意。   我也不满意,因为待会儿这烂摊子都得我和唐琳琳收拾,而唐琳琳纯粹是一个只知道卖萌撒娇的懒货。   傅楠这时冷笑了一声,道:“让你去你就去,别不识抬举。”   老头瞪了他一眼,示意他有礼貌一些,紧接着便叹了口气,道:“钱没问题,去就行了。”   我点了点头,问了问时间,那老头似乎还想跟我多聊两句,但我心里烦躁的很,也就没多说了。   傅楠那小子走的时候,还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两眼,眼神让人很不舒服。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时,唐琳琳大叫的蹲到我面前,面露崇拜之色:“哇塞,原来你是富二代!”   我纠正道:“这只是有可能,而且可能性只有四分之一。其次,就算是富二代,那也是私生子。”   唐琳琳道:“那有什么所谓的,这年头私生子和非私生子有什么区别吗?充其量被说两句闲话呗,而且说闲话也不会说你头上。天天,你以后要是发达了,可别忘了我啊,我给你当保姆好不好,你可以随时潜规则我哦。”   我烦躁的心情被她逗乐了,说:“瞧你那点儿出息,现在可提倡女性经济独立、人格独立,你满脑子就想着被包养,给天下的女同胞都丢脸了知道吗?”   唐琳琳道:“丢脸就丢脸,我就想当个每天吃吃喝喝玩玩乐乐啥也不干的废物,你咬我?”   “等你成年了我就包养你。”   “……我已经成年了。”   “呵呵。”   接着,我和唐琳琳开始收拾屋子,确切的说是我一个人收拾,我动手,她动嘴,女人,真是这个世界上最折磨人的动物。   收拾完一切,周玄业招了招手,示意我坐下,旋即问道:“你有什么打算?”   我知道他问的是傅家的事儿,便道:“我觉得吧,不可能是我。”   周玄业道:“万一是呢?”   “万一?”我想了想,道:“是就是呗,还能怎么样,出身这种东西,又没办法选择。”   谭刃皱眉道:“你去了傅家,日子不会好过的。”   我想起傅楠那手段,而傅老爷子年轻时也不算什么好人,总之一家子都不是好相与的,我就一个普通人,进去了,无异于进狼窝,因此我道:“放心吧,就算是,我也不想跟傅家扯上什么关系。我这二十四年,是福利院和社会上的好心人养活的,我的命,我的人生是属于我自己的,我又不欠傅家什么,凭什么他让我回去我就回去?”   周玄业颇为意外,道:“傅家,家大业大,你要是成了傅家的二少爷,以后你的人生,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周哥,我对我现在的人生挺满意的。有你们这么好的老板,有那么多弟妹,曾经有那么多好心人帮我,我很知足了。至于那些家业,我的能力你又不是不知道,先不说有傅楠在,能不能到我手里,即便到了,我也不一定守的住。他们一家子干的那些买卖,我一窍不通,我也不想通,我不想当毒贩子。”   周玄业道:“傅家不止贩毒,明面上的产业也很可观。”   我道:“说不爱钱是假的,但我不喜欢他们一家子。周哥,你想的也太远了,不可能是我的。”   这时,一直没开口的谭刃突然道:“不,最有可能的,就是你。”      第182章 小鬼显化      谭刃的话让我愣了一下,什么意思?为什么最有可能是我?   我目光看向谭刃,等着他的解释。   此时,周玄业沉声道:“其实,上一次帮苏琪找到家里人之后,师兄试过帮你找家里人,倒推起来有些难,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像苏琪运气那么好,所以一直没什么眉目。”我这才想起了上次在丛林里周玄业和谭刃的对话,原来当时他们瞒着我调查的,就是这件事?   顿时,我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我一个人也习惯了,这么多年,高兴或者痛苦都是自己扛,说真的,除了偶尔会想想自己的家人是什么样以外,我并没有要找他们的意思。   有时候,当你需要一份家庭的温暖时,它没有在需要的时候出现,以后即便有,也晚了。我已经过了那段渴望亲情和家人的年纪,却没想到谭刃会帮我做这些事情,即便不怎么需要,我心里还是说不出的感动。   周玄业摸了摸鼻子,道:“这是琳琳的主意,这不快要过年了吗,说这是你到咱们事务所过的第一个年,要准备个惊喜,思来想去,我们才下了这么个决定。”   一边的唐琳琳吐了吐舌头。   我觉得心里发热,之前心里那股暗暗生根的阴暗猜测,也被这盆热水给淹死了。每个人都有一些不愿意为人所知的秘密,我怎么能因为周玄业二人有一些隐瞒,就将他们想的那么龌龊了?说真的,一路上我甚至有想过要不要辞职的事,这会儿,我却开始唾弃起自己来了。   这时,谭刃接话道:“我取了你的私人物品,利用‘小鬼显化’术,试图寻找到你家人的线索,根据结果来看,你的家人是在深圳的。人生有五命,贵、富、顺、贫、哀,对应五色,黄、赤、蓝、白、黑。显化之术最终呈赤色,也就是说,你的家人,应该是大富之人。我当时想着,如果是富贵人家,还抛弃幼儿,其中肯定是有原因的,所以想好好了解透彻,再考虑要不要告诉你。谁知中途就接活儿去了滇缅丛林。”   谭刃这么一说,我顿时就傻眼了,假如我的家里人,真是大富之人,那刚才那老头,还真有可能是我爹。   那傅楠岂不是我兄弟?   我操,这也太狗血了!   这一瞬间,我脑海里就出现了之前傅家父子在事务所说的那一番话,那两人怎么看都不是好相处的,至于说什么血浓于水的亲情,我可是半点儿没感受到。   而且他们还说到私生子?   这么说我娘还是个小三?   这一瞬间,我脑补出了一名年轻女子傍大款,最后被抛弃,生下孩子不想养,扔到福利院门口,若干年后,老头子知道有个私生子,不想儿子流落在外,又出来寻找。家中的正牌儿子为了不让私生子和自己争家产,就想提前一步找到对方。   按照傅楠那小子的行事风格,八成还想杀人灭口。   我几乎要哭了,这的脑补,让我觉得浑身恶寒。这一瞬间,我在心中将诸天神佛,上帝真主都拜了一遍,千万别是我,我不想当私生子,虽然想当富二代,但我可不希望那钱是贩毒赚来的。我只想做个清清白白的良民。   “能不能不去做那个什么鉴定?”   “你觉得可能吗?”周玄业耸了耸肩,紧接着说:“哎,我就要失去你这么个好员工了。天顾啊,即便以后当了富二代,也要记得行善积德,否则,你的小命就难说了。”   我哭丧着脸,道:“您就别笑话我了成不?”   周玄业这才收起了玩笑的神情,正色道:“这事儿躲是躲不过的,我相信傅老爷子会突然找你,肯定是有原因的,等问清楚了原因,再做打算也不迟。”   此刻也确实别无办法,我也只能先不去管它了。第二天,我和另外三个年轻人一同去做了鉴定。其中两个和我一样是孤儿院出来的,另外一个是好心人在路边捡回去收养的,三人都显得很激动,显然根本不知道傅家的深浅,一个个都想着当富二代呢。   亲子鉴定做的是加急处理,因此两天就出了结果,拿到结果,看到傅老头激动的看着我的眼神,我只想骂娘。   没错,真的就是我。   事务所里,老头子有过来和我拥抱的打算,我赶紧伸出手一挡,说:“老爷子,打住。先别激动,咱们先聊一聊。”一边说,我一边抹了把脸,让自己镇定下来。   这结果是改不了的了,有些事,不想承认也不行。   我问道:“您老人家多大年纪了。”   傅老爷子显得很激动,立刻答道:“刚满六十。”   我算了算自己的年龄,道:“这么说,你三十六岁才那啥……我?”生这个字眼我还真有些说不出来。   老头子道:“确切的说,是三十五岁,那时候看重事业,所以……你叫天顾?好名字,好名字。”   我心说福利院里,天字辈的有好几个,天赐、天祥、天玉一路排下去,我这名字普通的不得了,亏这傅老爷子说得出口。   紧接着,他似乎看出了我不太乐意,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你心里肯定怨我们。我和你妈当初是一起创业的,谁知道你妈生下你就走了,那时候我太看重事业,被人暗地里使了绊子,道上的刘家,就把你给弄走了,要挟让我拿南区的底盘去换,我当时是要换的,但谁知道他们突然反悔,哎,一言难尽啊,天顾啊,你可别怨我啊。”   我心说换?八成是舍不得换吧?   再说了,傅楠之前可口口声声说什么私生子,这会儿我怎么又变成正房了?这傅老爷子的话,明显有问题。   眼瞅着傅老爷子还要继续说下去,我赶紧打住话头,说:“老爷子,别的咱们不多说了,我当年为什么会出现在福利院,说真的,我也不想知道了。您就说现在找我,到底是想干什么吧。”   傅老爷子一愣,道:“这、这我就想认回自己丢失的儿子,这还要原因吗?”   我盯着他满脸惊愕的脸,一时都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老爷子,那现在咱们也相认了,您要没有别的事,就这么着吧。”   傅老爷子不乐意了,面露愧疚之色,又显得极为尴尬,伸手将我拽到一边,避过周玄业几人,压低声音道:“天顾,我知道,你心里肯定有怨气,爸爸保证好好补偿你。”   这一声爸爸听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我觉得受不了,所幸敞开天窗说亮话了:“傅老爷子,小时候,我特别渴望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我经常幻想,有一天,他们会突然来福利院找我。但现在我二十四岁……不,应该是二十五岁了,曾经再渴望的事情,现在对我来说,也没有意义了。还有,你儿子傅楠,他是什么人,我想你应该是清楚的,一山而不容二虎,您这是想害死我。”   老头儿立刻吹胡子瞪眼,说:“他敢!”   我道:“他敢不敢,你心里有数,明着不敢,暗着还不知道能玩出多少花样。傅楠虽然心狠手辣,但我不得不承认,他的能力很强,你这个儿子很优秀,所以,傅家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您要真想再要个孩子,也简单,让傅楠早点儿给你生个孙子。”   我这一番话说完,傅老爷子都愣住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他的脸色立刻就变了,说:“天顾,你可能不知道,傅家大少爷的位置意味着什么吧。我调查过,我知道你这些年过的很辛苦,只要认祖归宗,以后的大半家业,都是你的。”他脸上露出很自信的神色。   我忍不住笑了,道:“老爷子,人如果穷久了,一般会形成两种性格。一是变得特别喜欢钱,特别想要钱;二就是穷惯了,一切都无所谓。很遗憾,我就属于第二种人。穷日子我已经过习惯了,所以你的家业,就留给你小儿子吧。傅家大少爷这个位置不是我的,我只是这家事务所一个看店的员工。我也希望,咱们以后不要见面了。顺便,这事儿你得跟你儿子说清楚,否则他肯定会想办法弄死我。”   傅老爷子八成是没想到,我会对于他偌大的家业毫无兴趣,一时间愣了,片刻后,神情变得有些阴郁起来,手指快速拨弄着手里的珠串,深深看了我一眼,这才道:“你别急着拒绝,血浓于水,这是改变不了的。过一阵,我给你砍一些东西,你再做决定。”说完,便走了,门外一辆路虎停着,司机为他打开了车门,老爷子上了车,车子绝尘而去。   唐琳琳见人走了,立刻往我怀里一钻,双手搂着我的脖子,抬着头猛给我抛媚眼,用一种嗲到人发麻的声音说:“傅大少爷,快点潜我,人家等不及了。”   我狠狠在她脸上掐了一把,怒道:“别笑话我了,我看那傅老爷子,根本没安好心。”      第183章 疑点      这事儿让我很郁闷,说完便坐到了沙发上发呆。   说实话,我表面上让自己尽量表现的平静一些,但心里掀起的惊涛骇浪,也只有自己知道。傅家我是真不打算回去,那对我来说,完全是另一个世界,另一种生活。   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市民,二十多年来一直如此,习惯了用自己的双手去创造自己想要的东西,习惯了平凡但良心安稳的生活,豪门大院,贩毒杀人这些勾当,离我太远了。   但当真知道自己的亲人是什么样子,这种感觉还是很奇妙的。   唐琳琳坐到了我旁边,道:“傅大少爷,你真的不想回去啊。”   我道:“别再这么叫我,琳琳,玩笑归玩笑,我真不想跟傅家有什么牵扯,而且我刚刚仔细的想了想,觉得很不对劲……”   唐琳琳道:“有什么不对劲?”   我将徘徊在自己心中的一些疑问说了出来;“我觉得,太巧合了。”当初我遇到周玄业,最后被招入事务所,本来对我来说就是很巧合的一件事情,但当时因为事务所的位置,就在我租住的城中村附近,所以相遇的几率很大,因此我虽然感叹着巧合,但也没多想。   但现在,进入事务所以后,傅楠也在这里。而更巧合的是,这小子还一下子成了我兄弟?   这一切,看起来就好像八点档的狗血剧本,这种事,发生在电视剧里,还说的过去,大不了骂一声编剧脑残。可发生在现实中,却怎么看,怎么透着一股诡异。   冥冥之中,就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操控这一切。   其次,就是傅老爷子的目地。   傅楠口口声声说我是私生子,但听傅老爷子的意思,我妈和他还是原配。   我都丢了二十五年了,以傅老爷子的势力,倘若他真想找儿子,那么还用等到现在?   此刻突然变成一个慈父,出现在我面前,还许诺要把大半的家业留给我,怎么想也不对劲。   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假如我是傅老爷子,即便真的找回了失踪的大儿子,也不可能将大部分家业留给他。原因很简单,创业容易守业难,傅老爷子一生闯荡,不可能看不出我的能力,将大半家业给我,完全就是拿给我去败家的。相反,傅楠从小接受的精英教育。才是真正的挑梁子、干大事的人。傅老爷子即便真的对我心怀愧疚,那么给我一小部分家业,让我安度一生也就行了,又怎么可能做出那么不明智的的许诺?”   我将这所有的疑点梳理了一通,唐琳琳不由得摸了摸下巴,道:“天天,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不对劲唉。那姓傅的虽然为人不讨喜欢,但他是傅老爷子重点培养的亲儿子,论起感情,肯定比你重,对你,可能愧疚居多一些。他许的,怎么像是空头支票,好像想引你上钩一样呢?”   我点了点头,道:“是啊,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mba的高材生,年纪轻轻,人才出众,办事牢靠,我呢?高中毕业,普普通通,跟傅家人站在一起,没准儿还嫌我丢人呢,傅老爷子,怎么可能把家业给我呢?所以,这完完全全就是一张空头支票,但我现在弄不清,他为什么要让我认祖归宗的原因。”   唐琳琳揣测道:“他就一个儿子,没准儿就是单纯的想找你回去,天天,你想太多了。”   我摇了摇头,心说:如果只是这样,我自然不会多想,但傅老爷子的态度,再加上那无数的巧合,整件事情,就显得很扑朔迷离了,我有种自己在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算计的感觉。   想到此处,我不由得想确认一下,便看向周玄业:“周哥,其实我一直很想问,当时,你为什么要招我?”   周玄业反问道:“这个概率很小吗?我早先见过你,恰好你又来应聘,闲聊间觉得你人品也不错,所以就这么定了,没有别的原因。天顾,你这问这话什么意思?”最后一句话,周玄业微微皱起了眉头。   我顿觉不好意思,忙道:“周哥别介意,是我疑神疑鬼的。”   周玄业道:“这也不怪你,确实巧合了一些。不过巧合巧合,世界上如果没有巧合的事,又怎么会诞生出巧合这两个字眼?我看在这件事上,你到不必多想,反到你说的有一点我很赞同,那傅老爷子现如今来找你,安的心思,就有些奇怪了,不得不多个心眼儿啊。”   我想了想,也觉得烦躁,道:“算了,我一个大活人,我不回他傅家去,他还能杀了我?不想这些了。”   本身我们就刚回来不久,也没有正经休息过,说实话,现在我这双脚还包着纱布呢。想到此处,我也懒得去想傅家的事了,决定先把身上的伤弄好再说。   不料第二天,我正穿着拖鞋在事务所慢腾腾转悠时,却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傅楠。   他坐在我对面,目光将我从头打量到脚,又从脚打量到头,看的我浑身发毛。   我憋不住了,说:“能告诉我,你在看什么吗?”   傅楠这才道:“我听老头子说了,姓苏的,你很识相,最好一直这么识相下去。”很显然,他是知道我不愿意回傅家的事了。   我忍不住冷笑一声,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稀罕傅家的家产?放心吧,我姓苏,我也喜欢别人叫我苏天顾,要让我姓傅,做梦吧。”   傅楠也跟着冷笑道:“是吗,如果你能一直保持这样的想法,那我也就看在‘同事’一场的份上不对你下手。”   我懒得跟他云山雾罩的,便道:“行了啊,我说,你这大白天的,不做你的生意,跑过来干什么?”   傅楠起身道:“老爷子让我接你过去小住两天。”   我被气乐了:“替我谢谢傅老爷子的好心,我脚下的皮儿还没长好,就想歇着,不想动弹。”这会儿事务所就我和唐琳琳,周玄业和谭刃则出门,说是去拜访一位老朋友去了。   傅楠只是看了我一眼,道:“这就不得你了。”话音一落,他打了个手势,门口跟着他的两个狗腿立刻冲了进来将我往外‘请’,一左一右扶着我的胳膊,看上去是在扶伤患人士,实际上,就是死死掐着我两个胳膊,将我强行往外请。   唐琳琳急了,顺手抄起一个花瓶堵在门口,道:“你们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男啊!给我放下,不然我报警了!”傅楠鼻子里发出一声嗤笑,长手一捞,老鹰抓小鸡一样,拧着唐琳琳顺手一扔,直接将人给摔倒了沙发上,摔的四脚朝天,一点儿形象都没有,恰好她又穿着小短裙,这下连印着土豆的内裤都露了出来。   我赶紧喊道:“内裤、内裤!”   唐琳琳连忙爬起来,将裙子给往下扯,随即含泪看着我,说:“天天,敌人武力值太强大,我保护不了你,放心,等周狐狸回来,我让他救你。”紧接着,挥手朝我做拜拜。   这个不靠谱的矮女人!   我挣扎了两下,擒住我的这二人都是练家子,身材高大,肌肉虬结,我挣扎了两下搞不定,便被塞进车里了。   被人这么对待,是个人都得发火,我上了车,那二人放开我,坐上了另一辆车,而这辆车里,除了司机,就是我和姓傅的小子。愤怒之下,我一拳头揍了过去,但没想到,这小子竟然不避不闪,直接被我揍的身体都歪到一边。   他这么配合,我都懵了。   紧接着,傅楠爬了起来,就跟影帝一样,脸色直接就变了,捂着被我打出血的嘴角,苦笑道:“大哥,我知道你讨厌我,但咱们是亲兄弟,我之前做的事儿太混账了,可我不知道是你啊。俗话说,家和万事兴,你要真有气,就打,撒完气,咱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   等等……   等等……等等。   这是什么剧情?   这姓傅的是不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给附身了?   我盯着他愧疚、自责外加十分真诚的脸,不由得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刚才在事务所里威胁我的人呢?之前直接找人要杀我的人呢?这他妈怎么一下子就变了?   我一开始是懵的,没反应过来,直到我注意到开车的司机,我才意识到一种可能。姓傅的是在演戏,而且八成是演给这个司机看的。这个司机是谁?傅老爷子的人?   我心里打了几个转,立马明白过来,姓傅的小子这是在给傅老爷子卖乖呢。   想到此处,我冷笑一声,道:“是吗,既然二弟你这么配合,为了家庭和谐着想,我也确实该把气都撒出来才对。”说完,直接扑上去就开始揍人了。   扑过去的瞬间,我明显看到姓傅的脸色扭曲了一下。   装!   你他妈的既然要演戏,我就好好的配合配合你!   我将姓傅的小子一通乱揍,这小子捂着脸抱着头根本不还手,活脱脱一个受害者的形象,最终那司机忍不住开口了,说:“大少爷,您消消气,这事儿让老爷知道了不好。”   我道:“怎么着,我打他的事儿,难不成你不会去告诉傅老爷子?”   那司机不说话了。   而这时,车子开始驶入了郊区,周围的车辆稀疏起来。   傅楠摸着自己被打裂的嘴角,没说话。反倒是那司机说道:“大少爷,我姓涂,跟着老爷子十多年了,您叫我老涂就行。咱们老爷子多年前就在深圳打拼,咱们现在要去的,是在深圳的老宅,老爷子平时住那儿。主宅在市区,有机会您也可以去住上一段时间。”   我心里嘀咕:有钱人就是不一样啊,还分什么老宅、主宅,不过我还是觉得自己事务所那架单人床比较舒服。   这傅老爷子,把我弄过去是想干嘛?      第184章 糖衣炮弹      等车子真正驶入了傅家的老宅,我才真正的认识到什么叫豪门。   深圳这地方,地价贵着呢,即便是市里的别墅区,独门独栋的占地面积也大不到哪儿去。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一片是郊区的关系,这片地段大的吓人,驶入这片区域后,可以看到很多独门独户的院落,个顶个的面积都很宽敞,光那私家花园,都可以再起两栋楼了,看的我目瞪口呆。   没办法,要知道,市中心现在都是楼挤楼,有句话是这么说的,这年头看一个人有没有钱,不是看他的房有多大,而是看他的花园有多大。而且根据我的观察发现,这一片住的多时老年人,那司机解释说:“现在年轻人不讲究这些,为了工作方便,都在市中心住了,在这儿的大部分是老宅。”   傅楠笑道:“大哥,你要喜欢这儿,以后可以多陪爸住一段时间。”   呵呵呵呵呵呵……这小子不去当演员而去贩毒,实在是浪费了他的天分。   说话间,傅家的老扎到了,雕花的铁制大门被人推开,车子一路驶了进去,一眼望去,松柏修剪的很漂亮,金黄的草甸很平整,院墙上吹刮着的菊花盘出各种稀奇古怪的景象。   一走进去,就跟到了另一个世界一样,空气都变得清新起来,水泥的地面一尘不染,绕过喷泉,往前又走了二十多米,才到大门,我估算了一下,光是这花园的占地面积,就大概在三百多平方米左右,更别提那房子了。   也怪我没什么见识,一时看的有些目不暇接,被傅楠投以嘲笑和蔑视的眼神,但他掩饰的很快,因为大门处,傅老爷子已经迎了上来。傅楠眼中此刻哪还有什么不满的情绪,一张脸堆满笑意,立刻扶着我的手,说:“大哥,你脚受伤了,慢点儿,我扶着你走。”   傅老爷子顿时面露紧张,关心的问道:“什么伤,怎么这么不小心,要不要轮椅?”   傅楠道:“爸,没那么夸张,大哥就是之前工作走路太多,脚磨坏了。”   傅老爷子道:“什么工作,我儿子是干那种工作的吗!天顾,以后爸爸再也不让你吃这种苦了,赶紧进来。”   我打了个寒颤,鸡皮疙瘩直冒,看着这父子两,他们就像唱双簧似的,我则像是皇帝一样被请进了屋。   这两人到底想干什么?怎么有些不按常理出牌呢!这是要改用糖衣炮弹吗?   我算是被姓傅的小子给强行弄过来的,心中本来是火气很大的,但偏偏一进来,还真发不出火,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傅老爷子都六十多岁了。   很快,我就知道傅老爷子让我来的意思了,合着他是想采取糖衣炮弹腐化我啊!我以为傅老爷子会拉着我说一大堆闲话,但他并没有这样,嘱咐了几句关心的话,便让我自己好好玩儿,有吩咐那年轻的女管家好好招待我。   这招待,让我大开眼界,这屋里菲佣、厨师还有年轻漂亮的小妹妹专门端茶倒水,走到哪儿都有人献媚鞠躬,各种健身、娱乐设施就更不用说了,待在这地方,几乎是要什么有什么,很多东西我见都没见过,让人简直都不想出门了。   直到晚上,吃完一顿大餐,撑得肚皮圆滚滚时,我才反应过来天黑了,该会事务所了。但姓傅的不让我走啊,语重心长的说:“看看,在家里有什么不好,人上人,我傅家的人,以前不敢说,但现在,走出去谁不给几分面子?”   我猜的果然没错,他这就是糖衣炮弹,俗话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今天这是故意让我体验生活来了,听那女管家之前的说法,明后天都给我安排行程了,打算让我好好享受享受。   我抹了把脸,让自己从这糖衣炮弹中清醒过来,说真的,傅老爷子这招太狠了,有钱人的生活真他妈太爽了,我在这儿待了也才五个小时,但舒爽到不行,时间就显得飞快,让我有种自己不过在这里待了五分钟的感觉。   再被他安排着多玩几天,我没准儿真的就缴械投降了。   为了不被这父子二人同化,我决定把话说开了,道:“傅老爷子,到底有什么事儿,您跟我直说,只要不是太难,能帮的上忙的,我肯定帮,我图个清静行不行?”   傅老爷子脸色有些不好看了,炯炯有神的双目直勾勾的打量着我,片刻后,他叹道:“你这孩子,禁得起诱惑,性格也倔强,而且聪明。如果当初你没有丢失,我像教导老二这样好好教导你,你肯定会有出息的。”他这话到透着一股情真意切,看样子这话是发自真心的。   这个话题让我心里也有些难受,我不知道自己的先天条件算不算优秀,但至少我现在的后天条件,是绝对算不算优秀的。用句话来形容,那就是我这样的人,街上一抓一大把,活着不会为人类做出贡献,死了也不差。   傅楠就不一样了,他的生死、言谈、所做的每一个决定,都牵动着傅家的利益,牵动着很多依附傅家的人。   一个人算不算成功,和他能影响多少人,其实有很大的关系。   我也忍不住叹了口气,道:“傅老爷子,这么伤感的话题就别说了。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如果,错过的东西,就是错过了,我啊,已经定型了,这辈子吗,成不了像傅少爷这么优秀的人。我听说傅少爷可是年纪轻轻就拿了mba的商学位,你有这么个儿子,该知足了。”   傅老爷子挥了挥手,示意周围的菲佣不要来打扰,片刻后,偌大的客厅,便就剩下我以及傅老爷子还有傅楠三人。   待人都走了,傅老爷子才道:“看样子,你是真的不打算认我了。”   “我很满意现在的生活,而且……”我看了傅楠一眼,道:“我想傅少爷也并不期待我回来吧?”   傅楠脸上挂着笑,闻言神色立刻变得委屈起来,说:“大哥,你别这么说,之前那些都是误会。以后谁跟你过不去,就是跟我过不去,我会保护你的。”   我心说老子一个二十五岁额大老爷们儿,需要你保护?你他妈的不害我就谢天谢地了,这话看着是维护我,另一层意思,不摆明是在变相提醒傅老爷子,我这个老大很没用吗?   一旁的傅老爷子显得很欣慰,说:“小楠个性是混蛋了一些,这个我知道,但我相信,他现在是真心悔改,之前的事我也派人调查过,已经狠狠教训过他了。”说着瞪了傅小子一样。   傅楠配合的露出一丝愧疚和尴尬,冲我笑了笑,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关系有多好。   说真的,我不想这么耗下去了,便道:“我得回事务所了,这地方离的太远,麻烦你们派车送我回去。”这地方走到打车的路口,都得走大概二十多分钟,而且车流量少,很难打到车。   傅老爷子还想说什么,但看我去意已决,便道:“那好吧,我让老刘送你回去。”   傅楠立刻道:“不用了,我送大哥就行了。”说完拿了外套往我身上一披:“哥,你出来的急没带外套,小心生病了,走吧,我送你回去。”我只觉得一阵恶寒,暗骂这小子变脸比翻书还快。   一上了车,出了大门,姓傅的脸上挂了一整天的假笑立刻消失了,隔着后视镜嗤笑一声,道:“算你识相。”   我挺看不惯他这德性的,说:“得了啊,就你们家那狗窝,还真以为我会稀罕?”   傅楠冷笑一声,道:“论嘴皮子,我磨不过你,你不愧是谭刃的走狗,嘴上那一套损人的功夫,真是学的挺透彻的。说真的,我非常的不欢迎你,好在你有自知之明,我就不对你下手了,外套兜里有东西,你自己掏出来看看。”   我不知道这小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在口袋里一摸,摸出了一张纸,打开一看,竟然是一张支票,上面还填了数。   我依次数过去:“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千万……嘶,一千万!”   傅楠道:“放心,不是空头支票,绝对可以兑现的,拿着这个,离开深圳,最好去北方,离的越远越好。”   我明白了,合着这是在赶我走。我颇为意外,道:“说真的,我以为你会在背后下黑手弄死我。”   傅楠道:“我倒是想,可老头子现在盯你盯的紧,我可没有下手的机会。”   “那我要去了北方,你不就有机会了?我可没那么傻。再说了,我从小生在这儿,长在这儿,我现在的工作、朋友都在这儿,我凭什么为了你一句话就走?”   “还有钱。”傅楠补充了一句:“你手中的支票,不就是理由吗?而且我的势力可渗不到北方去,你太高看我了,一千万,买你那些所谓的朋友,还有那份儿端茶送水的工作,应该绰绰有余了吧?”   说话间,车子停在了事务所门口,唐琳琳认出傅楠的小宾利,立刻迎了过来,神情看上去松口气,说:“天天,还以为你今晚不回来了,你不回来明天谁买包子啊。”   “……”我就知道,自己对于这丫头的价值,就是替她值日。   我将外套连同支票放到了傅楠的车上,郑重的说道:“不管你信不信,我对你们傅家没有一点兴趣,但我也不会离开这里,这是我长大的城市,是我的家。我不会为了你和你家的老头子,就背井离乡离开我自己的家,明白吗?”   说完,不等傅楠回应,我拉着唐琳琳进了事务所,关上了大门,停业。      第185章 请仙      傅老爷子的糖衣炮弹没能攻击到我,反倒是让我更加警惕起来。   我回到事务所后,谭刃等人都还没睡,问我白天的情况,我便也不隐瞒,直接说了。   谭刃道:“看样子日子还很不错,你为什么不考虑考虑。”   “别逗了,老板,那傅老爷子早不找,晚不找,偏偏现在来找,怎么看都很奇怪好吧?再说了,有傅楠那么优秀的儿子在,他找我干什么,即给自己傅家丢脸,又给傅楠增加麻烦。老板,我可不少,可不会因为傅老爷子外表看着慈祥,就真把他当好人。”早在之前,我对傅老爷子就有所耳闻,那可是混黑道起家的,心狠手辣,这么吃亏的事情,绝对是不会干的、我说这话时,却发现周玄业一直直勾勾的盯着我,片刻后,他突然凑近了,抽动鼻子,在我身上闻来闻去,跟只狗似的。我被他整乐了,说:“周哥,原来你是属狗的。”   周玄业瞪了我一眼,这才没继续下去,而是坐直了身体,道:“你今天去什么地方了?”   我道:“不是说了吧,在傅家的老宅里。”   周玄业皱了皱眉,道:“可是,你身上,怎么会有……那种味道。”   我懵了,抬起袖子闻了一下,只闻到了自己身上的汗味儿。   唐琳琳闻言,也顺着过来嗅了一下,随即掩鼻,道:“臭男人,快去洗澡。”   我知道周玄业经常跟尸体打交道,鼻子是炼过的,能闻到很多寻常人闻不到的味儿,比如上次我们去古玩城,他就说那个姓陈的老板身上有尸气。   难道我身上也有尸气?   大概是看出了我的疑惑,周玄业微微摇头,皱眉道:“不是尸气,如果是尸气倒也好办,你身上,有狐狸的味道。”   “狐狸?”我不由得惊了一下,道:“周哥你没闻错吧,我今天一直在傅家,他们家倒是养了一条小型犬,但不是狐狸啊,而且我也没碰过那条小型犬。”   俗话说,什么人养什么狗,傅家那条宠物犬绝对验证了狗眼看人低这句话,其余人靠近它,它就摇尾巴,我一靠近它,就冲我狂吠,整张狗脸都写满了对我的不待见。   周玄业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我,道:“我也怀疑是不是自己弄错了。”说话间,他又闻了一下,最后用肯定的语气道:“就是狐狸。”   我回忆了一下,道:“他们家,没看见有狐狸制品啊。”   周玄业道:“我说的是活着的狐狸。”   我道:“活着的狐狸,啊,我想起来了,有一只,那个女管家就是,今天一直在勾引我,我差点儿没把持住。”   周玄业闻言好笑道:“是你自己定力不够吧。这个倒是一条线索,没有看到狐狸,但身上却有狐狸味儿……他们明天给你安排了活动?”   我点了点头。   周玄业道:“跟他们打电话,就说活动什么的不参加,明天你带着两位老板上门做客。”   “啊……”   谭刃冷冷道:“啊什么啊,手残了还是耳聋了,说了就快做。”   我习惯了谭刃那条毒舌,也没在意,一边打电话,一边问周玄业:“你是不是觉得,傅老爷子让我回去,其实和这狐狸有关?”周玄业点了点头,说一切得等调查清楚才做结论,但这狐狸味儿来的太蹊跷,肯定有原因。   说话间,电话接通了。我拨打的是傅楠的电话,这小子现在是在家里,八成傅老爷子就在他旁边,因此一接电话,那声音别提多热络了,我还没开口,这小子就叫上了:“大哥,你睡了吗?我已经平安到家了,不用担心。”   我去!   谁他妈的担心你!   你小子明明恨不得打死我,这么演戏不觉得累吗?   忍下想爆粗口的冲动,我道:“是这样的,明天我还过来。”   “什么!”傅楠那边的声音变了一下,明显透着愤怒,但下一秒,他似乎调整过来,说道:“大哥别生气,那老板对你不好,你就别干那工作,气坏了身体可不好。”合着这小子为了掩饰刚才的失态,竟然随口胡诌了,这下我更确定,傅老爷子肯定在他旁边。   我也懒得跟他多说下去,便道:“明天我要带着两位老板到家里做客,你记得好好安排一下,别给我丢人啊。”   “好,欢迎。”傅小子声音听起来挺高兴,没有再露出丝毫不满。我突然觉得有些心累,我这个人,自认是演不到这个地步的,傅小子这么能忍,进退自如,实在难是难对付。同样是人,怎么人家就跟影帝似的呢?   挂完电话,众人各自洗漱,上床睡觉,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躺在我那架单人床上,往被子里一滚,别提多舒坦了,没多久,我便迷迷糊糊的了过去。   我这人睡眠质量挺高的,一般睡着了就不容易醒,但今晚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自觉的就会突然醒过来,似乎做过什么梦,但一醒过来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这使得我第二天起床的时候,顶了两个黑眼圈。   周玄业看了我一眼,说:“熊猫,赶紧去收拾,咱们要准备出发了。”   “……”   接着,由唐琳琳看店,我和周玄业三人自己驾车往傅家的老宅而去。相比我昨天那种丢人的姿态,周玄业两人倒是挺淡定的,我不由压低声音道:“周哥,还是你们有见识,我昨天都看呆了,丢人丢大了。”   周玄业看了看四周,见没人,便道:“其实我也看呆了,但输人不输阵,咱不能表现出来。”   谭刃嗤笑一声,道:“两个没出息的。”说话间,那漂亮的女管家将我们迎进了房内,傅老爷子正在那儿等着,到是没看见傅楠那小子。一上去,周玄业就跟傅老爷子聊开了,他不像谭刃,绷着一张死人脸,看谁都不顺眼,所以挺善于跟人打交道的。   那女管家安排的井井有条,接下来一整天都挺享受的,一直到晚上,泡了个澡,躺上床飘飘然打算睡觉之时,周玄业悄悄的摸了进来,直接在我后脑勺来了一下:“你还真打算睡了。”   我捂着脑袋,看了看紧闭的房门,压低声音道:“周哥,你怎么跟做贼一样啊。”   周玄业道:“待了一天,我已经知道是哪儿不对劲了,这傅家在养狐仙。”   “养狐仙?”   周玄业点了点头,跟我解释起了狐仙的来历。   民间有五仙:狐、黄、白、柳、灰,其中的狐,就是指狐仙,狐仙是个比较好听的称呼,说白了,就是狐狸精。而在这五仙之外,还有五鬼,民间有五鬼运财术、也有养鬼童的。   之所以会有这些,无外乎是借鬼神之力,来达到自己的某种目的。   根据周玄业的观察,这老宅里狐气浓厚,想必傅家供养狐仙,至少已经供养了三四十年,再联想傅老爷子的发迹史,周玄业很肯定的说,傅老爷子肯定是靠着养狐仙发迹的。   但有一点很奇怪,那就是狐仙相比其它几仙,来财的速度,其实并不快。供养狐仙,最大的用处其实是积阴德、消灾业、增加人气,来财只是其中一样功能,来财最快的仙其实是灰仙,也就是老鼠。老鼠偷万家,聚财灵验无比。   可这傅家供养的是狐仙,充其量也就是个小富,现在显然已经不是什么小富了,傅家如今的大富大贵,和他们供养的狐仙,显然不搭调。   我听完只觉得分外神奇,道:“这玩意真这么灵?你这么一说,岂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养了?”   周玄业笑道:“哪有那么容易,各仙都不好请,数量有限,如果所有人都去请,那肯定是不够分的,到时候请回来的是什么东西,那就不一定了。再说,各仙家是不会无缘无故帮你的。你的需求小,供点香火就可以满足,但如果你的需求大,付出的代价也就越大。这傅家能发迹如此,只有两个原因。”   “哪两个?”   周玄业竖起了一根手指,道:“一,那就是他们运气好,请狐仙的时候,刚好请到了一位道行高深的,所以才能有如今的成就;二。就是他们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极大的代价?   我道:“一般会有什么代价?”   “这就不知道了,每位狐仙的需求都是不同的,谁知道它提出的代价是什么。不过根据傅家现在的状况,那个代价只怕不小。我觉得,他们突然找你回来。只怕和这件事脱不了干系。”   我道:“你就这么肯定?”   傅楠点了点头,道:“狐仙的气息外漏的厉害,说明它很生气,如果它一直这么生气,傅家是不可能这么兴旺的,因此,它肯定是最近才如此,而现在这种时刻,傅老爷子又让你认祖归宗,明显是有牵连的。”   我觉得有些心寒,道:“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周玄业道:“找那个狐仙问清楚。”   ps:欢迎从贴吧赶来支持的朋友们,      第186章 附体      我看了看时间,现在是晚上的十点钟,傅老爷子睡的比较早,除了管家和厨师外,其余人都下班了,因此整个地方显得特别静,夜里也听不见公路上车辆穿行的声音。   “现在去问?那狐仙是狐狸的样子还是像尸参一样可以变成人?它在哪儿你弄清楚了没?”   周玄业道:“当然不是现在,现在都还没睡熟,咱们十二点在行动,我只是提醒你别这么早睡。”   我道:“老板呢?”   周玄业叹了口气,道:“在房间里炒股。”   我道:“听说股票又跌了。”   周玄业点头,道:“所以咱们最近别惹他,小心撞枪口上。”   “你还没回答我之前的问题呢。”   周玄业道:“狐仙不一样,情况就不一样,我没办法回答你。不过供养狐仙要接地气,所以位置,应该是在一楼的东南方向,咱们晚上悄悄摸过去,总能找到的。”   既然不能睡,我和周玄业干脆就打开电脑上网,浏览了一些时下的新闻,到晚上十二点,万籁俱静之时,我和周玄业关了灯,猫着手脚,到了门外。   外间只有走廊昏黄的灯光,光线微弱,谭刃也刚好走出房门,脸色臭臭的,八成赔了不少钱。   股市有风险,入行需谨慎啊。   三人汇合后,便开始摸黑往楼下走。楼下也是黑漆漆一片,只有过道里亮着节能灯,那厨师和管家也是住这儿的,不过在一楼住,和我们要去的东南面相反,因此也不打紧。   三人屏住呼吸,轻手轻脚的往东南边走,那里有条过道,隔了好几扇门,由于位置不太起眼,因此白天我瞎晃悠的时候,也没有到这边来过。走了不多时,周玄业便压低声音道:“味道越来越浓,就是这里。”他似乎已经知道在哪个房间了,立刻加快了脚步向前,没多久,便停在了一扇朱红色的门前。   这门颜色暗沉,看起来不怎么显眼,但仔细去观察它的材料才发现,这是一扇铁门。   大部分人,是不会在家庭的内部安装铁门的,很显然,这门里有对于傅家来说极其重要的东西,看样子,狐仙应该就供奉在里面了。周玄业伸手拉了下门,铁门纹丝不动。   谭刃压低声音道:“得拿到钥匙。”   周玄业道:“只怕在傅老爷子身上,很难弄过来。”   谭刃道:“不如请狐仙出来。”   周玄业皱了皱眉,道:“也好。”   我听这二人的对话,看样子是不打算进去了,而是要把那狐仙请出来,该怎么请?用什么方法?说话间,周玄业从随身携带的小包里,摸出了一个锦囊,是我经常见的符囊,周玄业经常会在里面装一些折叠好的符箓,有时候送给一些特殊的求助者,比如上次深圳大学的那个女生,虽然不能帮忙找人,但周玄业当时就送了一个符囊。   此刻,他手里拿着的福囊呈纯白色,符囊的正面用朱笔画上去的符纹。紧接着,周玄业打开福囊,里面是空的,他想了想,对我说:“把手拿出来。”   我虽然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还是下意识的将手伸了出去,周玄业便道:“忍着。”没等我反应过来,这丫拿了根针,直接在我中指上扎猛扎了一下。那针挺粗的,扎起来比较痛,如果不是周玄业事先提醒我,我没准儿就真的忍不住叫出声了。   紧接着他便捏着我的手指挤血,血全部滴到了符囊里,大约五六滴左右,周玄业松了手,道:“可以了。”我赶紧收回手,自己用嘴吸了一下,见不出血了,才道:“周哥,下回让我有个心理准备,你这扎的也太狠了。”   周玄业笑了笑,低声道:“这是你们傅家养,要请出来,得你们傅家人才行。”   我听的心里不舒服,道:“周哥,别什么我们傅家,我不喜欢听这话,我是苏院长收留的,俗话说生母不如养母重,我可不想突然改姓。”周玄业于是拍了拍我的肩,道:“好、好,是我说错了。”紧接着,他将福囊的袋口收紧了,倒着朝下。   符囊的底部映出了血迹,周玄业双指并拢,朝着血迹的方向虚划了两下,嘴里念了句我听不懂的法咒,最后掏出一个指南针,将符囊放在门口,指南针放在符囊之上。   此刻,我们所面对的位置是东南方,指南针的一根指针纹丝不动。周玄业对我说:“你背过身去回避。”   虽然神神叨叨的,但我知道这种东西确实有很多忌讳,便转过了身。在我转过身的同时,周玄业也盘腿坐在了地上,谭刃则站在一旁,目光直直的盯着那扇铁门。   转过身后,我就只能看见眼前的走廊,昏暗的灯光,使得周围的一切都显得暗沉沉的,身后的周玄业没有任何动静,周围死一般的安静。我足足背过身站了十多分钟,也不见有动静,这时,谭刃也忍不住开口了,声音压的极低:“怎么回事,怎么还没反应?”   周玄业声音中也透着疑惑,道:“再等等看。”   又等了几分钟,我察觉到一边的谭刃也有些不耐烦了,看样子是出了什么问题,但碍于周玄业的要求,我也不好转过身去看,正打算开口询问,忽然之间,空气中猛然多出了一股味道。   狐骚味儿。   那股味道是突然冒出来的,我猛然意识到,正主来了。   也就在这时,我察觉到一个毛茸茸的东西趴在了我的背上,大半夜的,任谁遇到这样的事儿也觉得发毛,我意识到那玩意儿很可能就是我们要请的狐仙,下意识的伸手往后一摸,却摸了个空。   我能感觉到它趴在我的背上,但我去摸时,却摸不到狐狸,只能摸到自己的背,就好像一切都是我的幻觉一样。这种古怪的情况,让我心头一跳,下意识的就想回头确认,还没转过去,一只手猛地蒙住了我的眼睛,并且将我的头给转了回去,便听周玄业颇为无奈的说:“别转头。”   我心知自己干了错事儿,忙道:“抱歉,我知道了。”周玄业这才放开手。   接着,他道:“可以了,咱们现在往回走,先回房间里,免得一会儿出事。”我只能往房间里走,整个过程,那毛茸茸的感觉一直都挥之不去,但我摸不到它,也根本不敢回头。走到楼梯处时,借着地面上投下的影子,我看到自己的背上,什么也没有。   看样子……那狐仙,是不显形的,可它确确实实,就爬在我的背上。   深深吸了口气,我不敢多耽误,一路僵着脖子往二楼走,三人迅速回到了房间里。   直到进了房,周玄业将门一关,才道:“可以了,请仙附体吧。”没等我弄明白这句话的意思,脖子后面那团毛茸茸的东西,猛然窜到了我的跟前。这一瞬间,我别的没看见,就看到了一张似恍似惚的狐狸脸。   那狐狸浑身雪白,眼角下吊,双目发青,脸上的表情,就像人一样。   动物偶尔做出模仿人的行为,会让人觉得很可爱,但如果模仿的太像,那就不是可爱,而是恐怖了。   此刻,那张似虚似实的狐狸脸,离我越来越近,瞬间就贴到了我的脸上,那一刻,我看不到别的东西,只看到那只狐狸眼。那双青色的眼睛,仿佛是两个黑洞,我深深的望进去,周围的一切都为之一变,变的越来越暗,仿佛被隔离到了另一个世界似的。   这种黑暗如同有某种魔力,我在里面待了没多久,意思就开始变得昏昏沉沉起来,大脑的思维也逐渐被冻结了。   我意识到这种情况是不正常的,试图去打起精神,让自己振作起来,但一切都是徒劳,这种昏昏沉沉的感觉根本无法抵挡,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我都陷入在这种状态中。   没有昏迷、也没有睡过去,但就是无法思考,时间和思绪,都被冻结在了这个黑暗的空间里。   等到记忆和思维都慢慢活络起来时,天已经亮了。   我睁开眼,看着从窗口透进来的阳光,整个人猛地坐了起来。   怎么回事?   天怎么亮了?   “大少爷,该起床了。”那漂亮的女管家不知何时站在了床头,笑眯眯的看着我。   我觉得头很痛,忍不住揉了一下,一边揉一边回忆着昨晚的事,我怎么……会躺在床上?   周玄业他们呢?   很快,这个问题就被我扔到脑后了,因为我发现,自己身上就穿了一条内裤,而那女管家的一双桃花眼,正似笑非笑的盯着我的胸。   操,我的胸肌被看光了!本来老爷们儿在家里打个赤膊在正常不过,但被一个胸大腰细长腿的漂亮姑娘用这种勾人的眼光盯着,除非脸皮厚到一定程度,否则真的很难做到无动于衷。   我赶紧拉起被子,道:“行了行了,我起来了,你先出去。”   那女管家叫什么名字我不清楚,傅老爷子都叫她小舞,她看起来挺成熟的,保养的好,皮肤紧致,但那种成熟的气质在那儿,叫她小舞我也叫不出口。她走到门口时,我想到了谭刃二人,忙问道:“舞姐,我朋友他们呢?”   舞姐抿唇一笑,道:“我正要去叫呢,少爷,衣服给您放床头的,老爷子等着您用早餐呢。”说完,便走出去了,我盯着她纤细的腰肢,不由得有些发呆。   昨晚到底怎么了?   我心中疑惑,当即三下五除二穿了衣服,直奔周玄业的房间而去。刚一打开门,周玄业猛地就把我扯进去,脸色非常的难看,旋即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这一连串动作让我意识到出了问题,紧接着我才发现,谭刃竟然也在周玄业屋里,脸色同样很难看,在谭刃的面前,还摆放着昨晚那个符囊。      第187章 发迹      房间里的气氛有些压抑,周玄业和谭刃凝重的脸色,让我心头一跳,一股不详的预感笼罩下来。   “周哥,老板,到底怎么了?有事咱直说,现在这样,怪吓人的,昨晚到底怎么了?“周玄业将门反锁了,走到窗口处,示意我离门口远一些,这才压低声音,说起了昨晚事情的经过。事实上,那所谓的狐仙是没有实体的,狐仙自己和宿主也很少沟通,有什么需求,都是以入梦的方式出现。但由于我不是狐仙的宿主,所以要请狐仙,只能请它附身,所以最后我才突然失去了意识。   而在我失去意识的这段时间,周玄业和谭刃与附在我身上的狐仙进行了一番交流。   交流的结果,让谭刃和周玄业非常意外,甚至结果也相当的棘手。   说到此处时,周玄业甚至噤了声,眼神中带着犹豫,仿佛在迟疑到底要不要往下说。这让我觉得更加煎熬,不由道:“周哥,别耽误时间了,你上次不是告诉过我吗,事情总是要解决的,拖是没有用的。”   周玄业这才叹了口气,说起了傅家一段隐秘的往事,确切的说,也是我真正的身世。   傅老头子是白手起家,年轻时,其实也穷的揭不开锅。傅家穷,傅老爷子没读过什么书,他以前的小伙伴,条件好的读过书的,现在都混的很好,就他还窝窝囊囊的,傅老爷子眼红啊,不甘心啊!他发誓一定要做出一番事业来。   跟着傅老爷子的,还有一位糟糠妻,后来怀了孕媳妇儿也吃不上好的,眼瞅着别的有钱人,怀了六个月,肚子圆鼓鼓的,自己媳妇儿肚子却根本大不起来,似乎里面的娃因为营养不良,根本没发育似的。   这娃生下来还得养吧?   傅老爷子的父亲,年轻时干活受了伤,下半身瘫痪了,躺在床上,家里就靠老母亲操持,日子艰难异常,这要再生一个孩子可怎么养?若孩子健康倒也罢了,但看现在媳妇儿这副营养不良的样子,生下来八成也是个体弱多病的秧子。   思来想去,傅老爷子便跟媳妇儿商量,把孩子给打了。   女人到底心软,哭闹道:“你怎么这么狠心啊,都六个月了你让我去打,你知道要遭多大罪吗!再说了,六个月的孩子,都成型了,都有命了,你怎么忍心弄死他啊!”   傅老爷子抓扒着头发,吼道:“我想吗!我他妈也不想啊!可生下来怎么办啊!”   媳妇儿骂道:“现在你说没办法了!当初你上床的时候怎么管不住自己的鸡巴啊!让你射外面你非要往里面弄,你当时脑袋是长下面的吧!啊!姓傅的我告诉你,你要再敢说这话,我就把你阉了,这个娃你不要,你这辈子就别想要其它的娃!”傅老爷子的媳妇儿,虽然没什么文化,但其实是个很温柔贤惠的女人,嘴里很少带脏字儿,这次能说出这些话来,已经是气疯了。   眼见媳妇儿这么大反应,傅老爷子也怂了,烦躁的跑到了外头瞎逛,一直逛到晚上,抽着劣质烟蹲在泥巴马路牙子上,心烦意乱的根本不想回家。   那会儿正是夏季,雨水多,蹲着蹲着,凭空就响起一个炸雷,傅老爷子只好找地方避雨。   那会儿刚赶上深圳大开发初期,深圳的环境荒凉的很,到处是荒山以及过去遗留下来的一些老东西。傅老爷子便就近躲进了一个废弃的庙里。那是一间妈祖庙,庙里已经破败不堪,只两边蹲着两只铜质的大嘼猫。   傅老爷子听说过,这庙要不了多久就会拆了,听说这边的河道要重新规划,两边以后要推成公园,再远一些的地方,要搞一个大型的商业圈,以后这一带,肯定会很发达。   他躲在破庙里,看着雨水落进来,滴落在妈祖娘娘的神像上,整个神像即狼狈又破败,不禁道:“妈祖娘娘,咱们算同是天涯沦落人了,都只能窝在这小庙里,哎。”   雨很大,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了,说着,他便找了个不漏雨的位置坐着,自言自语:“命啊,命啊,难道我傅贵,这辈子就是这么个贱命吗?可恨我老爹瘫痪了,他要是有用,也送我读书上学,我现在过的又是什么样的日子呢?”   不是有句话吗,叫知识改变命运,这句话搁在现代,可能已经没那么真了,毕竟现在屡屡无为的大学生太多了,知识只能奠定命运,改变命运已经显得有些扯淡了。   但在傅老爷子那个年代,知识是确实能改变命运的。   他自怨自艾,叹命运的不公,说话间,外面雷声响彻,有些吓人。也就在这时,傅老爷子突然听到有个虚无缥缈的声音在跟他说话:“我可以帮你改变命运。”   “谁!”黑灯瞎火的破庙里,突然出现这么个声音,把傅老爷子吓了一跳,他猛地跳将起来,四下里张望声音的来源,却没有看见半个人影儿。   这时,那个声音又开口了:“我就在你眼前,你看不到吗?我是狐仙,你供奉我,我就让你大富大贵。”   眼前?   傅老爷子一看,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因为他眼前,只有那尊妈祖娘娘像。   难道是这神像在说话?   可它为什么自称狐仙?   傅老爷子出生山野乡村,狐仙鬼怪这类故事可没少听,自然知道狐仙是怎么回事,可狐仙怎么会在妈祖像里?是不是有人在装神弄鬼?这么想着,他大着胆子绕到了妈祖像后面,可后面并没有躲什么人,所以开口说话的,真的是这尊神像。   傅老爷子吓到了,问狐仙:“你真是狐仙?”   神像道:“是。”   傅老爷子道:“那你怎么在妈祖娘娘像里?”   狐仙道:“早就没有人供奉这尊神像了,所以妈祖娘娘的神灵并不在此,我就寄居在这里了。”那个声音接着道:“这座庙就快要拆了,我要找个新的居所,你供奉我,我可以让你得到你想要的。”   话音一落,傅老爷子顿时陷入了一种迷离的环境中,意识仿佛和身体抽离了,他在这一瞬间,完全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在这个世界里,他发家致富,过上了好日子,住着大房子,吃着山珍海味,喝着美酒。再也没人看不起他,所有人都在拍他的马屁,阿谀奉承,家里那个面黄寡瘦、营养不良、毫无趣味的老婆,变成了一个个皮肤白皙,身材婀娜的妙龄女子,如花解语般依偎在他周围。   那真是一段非常美妙的幻觉,当他从这种状态中猛然清醒过来,感受到周遭的冷风冷雨之时,便猛的说道:“我供奉你!你要让我出人头地!”   接着,他按照狐仙的指示,悄悄做了块狐大仙的神位,狐仙入住神位里,他便抱着神位回到了那个临时搭建的,在风雨中摇摇欲坠的棚子里。   最初,他只是买香烛供奉狐仙,但在狐仙的帮助下,他真的开始富裕了起来,无数的机会摆在他的面前,任何风险,都能逢凶化吉。半年的时间里,傅老爷子就发达了,他的胃口越来越大,而狐仙要求的供奉也越来越多。   一开始,狐仙要新崽儿的生猪,后来,狐仙要孩子。   那个孩子,也就是他媳妇儿已经生下来的孩子。   当时孩子生下来,已经满四个月了,是个男孩儿。   我猛地意识到,难道这个男孩儿就是我?这么一想,我就问了出来。   周玄业却摇头,道:“不是你,确切的说,是你的大哥,也就是傅老爷子的第一个儿子。”   我隐约想到了什么,但还不确定,于是示意周玄业接着往下说。   这第一个孩子,最后怎么样了?   傅老爷子当时也被吓住了,但狐仙许诺,给了这个孩子,它会给傅老爷子更多的好处。傅老爷子被利益蒙了心,但到底还是虎毒不食子,始终下不去手,所以这事儿就一直拖着。   一拖就拖了半年多。   他拖着狐仙,狐仙也就拖着他。这半年多,没有狐仙的助力,傅老爷子就开始走下坡路了,最终。他看了看体弱多病的大儿子,心一横,就把孩子给狐仙了。   反正这娃儿在娘胎里没有养好,体弱多病,只怕也活不了多少,与其如此,不如让他为傅家做出一些贡献。   孩子,别怪爹心狠了。   就这样,傅家的老大被交给了狐仙。   刚满一岁的孩子,已经会扶着凳子慢慢走了。小小的身子,站在一块狐仙的神位前好奇的看着,也就在这时,一股青烟猛地从神位里钻了出来,钻进了那具身体里,只一瞬间,小娃儿发出一声惨叫,然后身体如同被抽干了水分一般,迅速的萎靡下去。   那一年,傅老爷子二十五岁。   这事儿是悄悄进行的,对媳妇儿只说是孩子丢了。      第188章 借胎气      傅老头的媳妇儿以为孩子被拐卖了,一番悲痛自然不必说。再说傅老爷子吧,这老大献出去之后,各方面又是顺风顺水,一直很通顺。但后来的几年,却一直没见有孩子。   按理说,即便是看重事业,但那个年代的人,思想都比较保守,对后代的渴求度,比现在的人要高多了,后来的十年都没再有个一儿半女。这一切,都是通过狐仙的意识转达的,至于为什么没有再生儿女,或许是傅老爷子本身动了什么手脚,比如搞了什么避孕手段一类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十年后,也就是傅老爷子三十四岁那年,事业发展的差不多了,傅老爷子大概觉得该弄个孩子了,所以他媳妇儿也就怀上了。   这个孩子才是我。   我听到此处,想到自己那个出生了不到一年就死了的兄弟,猛地升起一股兔死狐悲之感。我虽然过的挺苦的,但我好歹还活了下来,那位一岁就死了的大哥,未免太可怜了,来人间走这一趟,匆匆收场,实在让人无法不难受。   我心里觉得沉甸甸的,道:“那为什么要把我扔了?难道,我还真是被仇家给弄走的?”   周玄业叹了口气,却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道:“其实傅老爷子请到的,不是什么狐仙,是狐妖还差不多。”   狐仙?狐妖?   “这二者有什么区别吗?”   周玄业道:“当然有区别,狐仙接受香火供奉,替人消灾解额,提高运势,但可没有吃人这一说,狐仙狐仙,最终的目的是想修炼成仙的,仙道贵生,它们连鸡肉都不吃,又怎么会吃人肉?狐妖就不同了,它们追求的是力量,只要能增强力量的办法,什么都会用。”   我觉得吃惊:“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妖怪吗?它们是不是像电视剧里那样,可以变成人?”   一旁的谭刃突然嗤笑一声,道:“传说中到是有,但谁也没见过,不过,能变成人的妖怪,是不会有时间跟普通人混迹在一起的。大部分山精鬼怪所显现出的人形,其实都是一种幻象,真正变成人的,那只存在于传说中。”   周玄业接着道:“那狐妖能帮傅老爷子发迹到如此程度,可见道行高深,但狐妖是有实体的,它却一直寄居在妈祖像和神位里,我怀疑。这是一只受伤的狐妖,寄宿在傅家,借助傅家的力量休养生息。它以傅老爷子为宿主,那么傅家人的血肉对它是最有用的,吸食傅家一个血脉,抵得上吸食十个普通的婴儿。”   我倒抽一口凉气,道:“傅老头子难道不知道?他这是要钱不要命吗?”   谭刃抬了抬眼皮,徐徐道:“姓傅的不是傻子,自然是知道的,只是有句话叫请神容易送神难,他把狐仙领进家门容易,要把它赶走,可就没这个本事了?   我顿时想明白了其中的缘由,想必这傅老爷子,也没少受狐仙的刺激。只是现在,他找我回来,和狐仙又有什么关系呢?   周玄业讲到此处时,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原来,这第二胎怀了半年,那狐仙果然又出招了,但这次它并不是要吸食小孩儿什么的,而是提出了个要求,让傅老头媳妇儿怀孕期间,单独住一间屋,而且要将自己的神位搬到屋子里去。   傅老爷子心中忐忑,毕竟他都三十四了,在他们那个年代,那个年纪的人,早是好几个孩子的爹了。他自然不希望这第二胎出事,他求狐仙不要伤害自己的孩子,如果真要吃小孩儿,他可以花钱买。   毕竟,拐卖儿童的买卖交易,从古到今都一直存在,每年丢失的、拐卖的、或被亲生父母卖出的孩子还少吗?以傅老爷子的能力,别说买一个,就是买十个小孩儿给它吸食,那也是没问题的。   狐仙却说让傅老爷子放心,不会伤害他这第二胎,保证给他一个健健康康的孩子,要是不答应,就不客气了。这么软硬兼施下,傅老爷子不答应也得答应了。   接下来得时间,他一直观察着媳妇儿这一胎,那媳妇儿早知道养狐仙这回事儿,只是不知道背后的门道,只是一个神位放在房间里而已,便也随着傅老头子去了。   直到生产,傅老爷子都并没有发现其他异样。   直到孩子出生后,傅老爷子才觉得不对劲。   他觉得这孩子长得不像自己,太不像了。他甚至一度觉得自己媳妇儿是不是偷人了。按理说,婴儿在长相上,其实看不出什么,但这个婴儿,偏偏怎么看,傅老爷子心里就怎么不舒服。   有时候,那婴儿会突然莫名其妙的冲他笑,笑容很古怪,像狐狸。   我听到这儿,只觉得后背发毛,道:“那婴儿,是我?”   周玄业点了点头,我忍不住去一旁照镜子,脸是我熟悉的那张脸,哪里像狐狸了?我仔仔细细的看,看着看着,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我竟然也觉得自己这张脸越看越别扭,似乎眼角有些上翘,还真他妈像狐狸。   我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搓了搓脸,赶紧将这个念头给抛出去了。   周玄业这才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别照了,现在照也晚了,怪不得我之前见你第一眼,就一眼难忘,原来是你的面相有问题。”   面相占卜是谭刃的老本行,周玄业只知道一些皮毛,他第一次见我时,大概是看出了一些不对劲,但因为对面相不是很精通,所以虽然印象深刻,但并没有多想。   我不由道:“周哥,难不成你当时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聘用我的?”   他点了点头,道:“算是吧。这个看眼缘,有些人,见一面就觉得顺眼,有些人,不管怎么样都不喜欢。相由心生,这句话是很有道理的。”   我深深吸了口气,道:“那个婴儿,我是说我……当初,为什么会那样?”   周玄业道:“那狐妖其实是借了胎气,人的一生,命途分为天、神、人、神。人在娘胎之时,是天命,落地就是神命,满了二十岁就是人命,到了六十岁,又变回神命。天命是其中最贵的一种,所以有道行的山精妖物,最喜欢借人胎气。民间的说法,是忌讳孕妇去偏僻的地方行动的,一来容易打滑摔跤,二来就是担心撞上不干净的东西。那狐妖夜夜钻入肚腹之中,和你一起分享胎气,胎气和狐气交融,而你生下来之时,智慧未开,狐气就占了上风,所以一生下来,才会有那些异象。”   我只觉得跟听天书一样,怎么着我也想不到,这么些离奇的事情,竟然会发生在我身上,紧接着,我想到一个不对劲的地方:“如果借胎气这么厉害,那为什么,第一个孩子,它不借胎气,而是直接吸食了?”   周玄业道:“我猜测,它当时应该是刚受伤不久,道行有损,借不了胎气,所以只能吸食,吸食后的十年间,道行恢复了许多,才开始借的胎气。”   这些事儿,傅老头自然是不知道的,他盯着我,也就是那个满脸狐狸相的诡异婴儿,只觉得头皮发麻,越看越觉得渗人,基本上也就对我不管不问了。   傅老头的媳妇儿,带了我一阵子,也发现孩子不对劲,给人的感觉毛森森的,半夜里,睡在她旁边的婴儿会突然睁开眼,黑亮亮的眼珠子,直勾勾盯着她笑,笑容跟狐狸似的诡异。   她看着自己的孩子,又联想到家里供奉的狐仙,这个老实巴交的女人,总算意识到不对劲了。她开始怀疑,我是不是撞邪了,思来想去,大着胆子,直接将狐仙的神位给扔出去了。   傅老爷子回来一看,吓的冷汗直冒,当天就家暴了,将年老色衰的媳妇儿一番痛打自不必说。打完之后,他冷静下来,也觉得不能这么下去,第一个孩子被这狐仙给吃了,第二个生下来,妖里妖气,还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再这么跟狐仙搅合下去,没准儿会酿成大祸。反正钱也赚的差不多了,不如趁此机会,顺水推舟,就把那狐仙,给弄走吧。   他开始‘送神’,送神是有固定仪式的,但送了一次又一次,神位都毁了,但那狐仙就是送不走。一到夜里,傅老头子就会做梦,梦里自己的儿子,也就是我,整张脸都变成了狐狸,阴阳怪气的跟他说话。   “你们傅家三代,都要供奉我,这是当初定下的契约。”   “你若是违背契约,就让你一无所有,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梦里,他感到浑身剧痛,说不出的痛,等狐仙走后,他从梦里醒过来,整个人都痛的失禁了。在这种挣扎中,他不敢再送神了,又请了个神位将狐仙供奉起来,然而打那以后,一看到婴儿那张狐里狐气的脸,他就不由主的想到了梦里的情形,看向婴儿的目光,也带着恐惧和怨毒。   傅老爷子并不清楚借胎气这回事,只觉得这个孩子已经有些妖化了,他甚至觉得,这不是自己的孩子,就是狐仙弄出来的不人不妖的东西,看一眼就觉得心里发堵。   他试探着问狐仙,能不能把这老二丢了,狐仙说随意。      第189章 冲身      有了狐仙这句话,傅老爷子哪里还会多留,直接将这妖怪一样的婴儿,让人给扔了,这事儿,这次是明着来的,媳妇儿哪里肯同意,打闹起来。但这女人只是个农村出来的普通村妇,思想保守,见识有限,哪有能力和已经发达的傅老头斗,各种吵闹之下,不仅是三天挨一小打,五天挨一大打,最后甚至直接被踢出傅家。   傅老爷子跟她离婚了。   至于这个女人,也就是我的母亲,后来的结局是怎么样的,狐仙就没有透露了。   再后来,傅老爷子娶了第二位老婆,这个老婆年轻漂亮有文化,小时候没读过什么书,一直是傅老头子心中的遗憾,所以发达了,找二老婆时,还专门找了个大学生。   后来有了傅楠,自然也是用心培养,什么都是最好的,傅楠自己倒也争气,八成遗传了他妈的高智商,年纪轻轻就拿了商学位,算是傅老头子的骄傲。   这次傅老爷子留了个心眼,怀傅楠并不是用普通方法怀上的,而是用的当时最先进的试管婴儿,那会儿这项技术刚诞生不久,还是在国外,傅老爷子安排二老婆出国,从怀孕到生产,都是在国外,到把狐仙给瞒住了。   等傅楠接回国时,都三岁了,狐仙也无可奈何。   虽然前几次送神都失败了,但傅老头并不灰心,狐仙成了他的心腹大患和定时炸弹,他开始拜访一些玄学人士,试图找这些大能帮忙。别说,还真找到了,那位大能,将这狐仙,在神位里困了二十年,不久前刚刚期满。   狐仙出来,自然是要报复的,可那位大能,五年前已经逝世了。傅老头年纪大了,又有了这么一个优秀的儿子,倒也不怕死了,毕竟当初跟狐仙定下契约的是他,他死了,狐仙也没办法找傅楠太大的麻烦,因为这狐仙自己也处于很虚弱的状态。   抱着这种鱼死网破的心理,狐仙自己反而怯弱了,精怪哪个不是活了成百上千年的,哪会甘心为了夺一个普通人的性命让自己受损?它于是让步,说让傅老爷子把当年借过胎气的孩子给弄回来,因为那孩子身上有在娘胎里就侵染的狐气,狐仙可以寄居在那孩子身上,也算是傅家人履行承诺了。   谭刃冷笑道:“什么寄居,我看那狐妖是想取而代之还差不多。”   周玄业皱眉道:“是啊,寄居是小事,但寄居到最后,肯不肯走,就是另一回事了。”   我听谭刃说过,人身有阳火护体,山精鬼怪冲上人身,就是强行冲灭对方的阳火,得有很高的道行才行。但人的阳气,随体质和环境而升降,一但阳气好转,或者天光大亮,就要立刻影遁起来,是不可能长期冲阳身的。   但这狐仙想冲我的身,和普通的山精鬼怪却是不一样的。因为我和它的狐气,在娘胎里就交融在一起了,遇上它,就相当于两股水,是可以互相交融的。一但它冲上身,没准儿就一辈子住着不走了。   时间长了,则损耗人的精气神,渐渐的,我就‘死’了,而它,就借着我的尸体活了。   整件事,道现在已经很清楚了,傅老头子为了狐仙不找上傅楠,就将狐仙引到了我头上。我觉得有些心寒,再此之前,我对傅老爷子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因为一个人习惯了,早就对这些所谓的亲情不抱什么希望,因此当他找上我时,我既没有觉得激动,也没有觉得愤怒,当时唯一的想法是把情况弄清楚,然后分道扬镳,各过各的生活。   可现在,真相就摆在我的面前。   那老头子丢了我一次,现在还想来害我第二次?   我也是个人,他把我当成什么了?   是了,一个从来没有养过的妖里妖气的儿子,一个学历低微、平平无奇,一无所长的儿子,又哪里比的上傅楠,姓傅的小子,从外在到内在,哪一样是我比的上的。   在这种情况下,必须要牺牲一个人,他不牺牲我还牺牲谁?   这就是所谓的亲情,在绝对的利益面前,什么也不算。   周玄业说过,在当初怀着我的时候,傅老头子也是千小心、万期待,专门给媳妇儿找了两个服侍,一门心思期待着孩子出世,刚出山那两天,傅老头子抱着我都舍不得撒手,慈父情怀显露无疑。   可后来呢,后来发现这孩子有些妖气,发现这孩子可能给自己带来不祥,便二话不说扔了出去。   如果我那个一岁就死了的大哥,一出生就和傅楠一样健康,或许傅老爷子也舍不得送给狐仙吃了。   如果我没有被借过胎气,傅老头子也不会把我给扔了。   这一切的发生,不过是因为我和我那一岁的大哥,没能给家里带来任何利益,甚至成为负担,所以才被牺牲了。如果都像姓傅的小子那样,样样都优秀,或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我心里沉甸甸的,有一种想嘶吼、想砸东西大叫的冲动,难道我就是一个牺牲品吗?   放屁!   放他妈的狗屁!   我那一岁的大哥没有反抗能力,小小年纪就死了,但我不是,我是个成年人,我这二十五年来,一切都是靠自己,我不欠傅家任何东西,他想拿我当牺牲品,滚他妈的蛋!   深深吸了口气,我强迫自己平静下来,整个事情中,充满了利益和牺牲,唯一让我欣慰的是,那个算是我母亲的女人,虽然软弱无能,但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要牺牲任何人。只可惜她的力量太弱了,最终也没能保护任何人,反而还被扫地出门。   我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她现在又在何处?生活过的怎么样?有没有另外成家?至少,这世界上,还是有一个亲人是真心待我的。   我逐渐平静了下来,而这时,那女管家见我们久久没有下楼,便又来敲门:“少爷,你们在里面吗?”   我道:“马上下来。”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嘶哑的厉害,这完全是气出来的,如果不是我用尽了所有的自制力,只怕真的要把这地方砸个稀巴烂。   那女管家八成也注意到了不对劲,没有再多说,径自离开了。   周玄业这才道:“天顾,想开些。”   “周哥,没什么想不开的,想害我也得看他们有没有那个本事,我可不是一岁的小娃娃,可以让他们随便摆弄的。”   周玄业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似乎想说什么,嘴皮子动了两下,却始终没开口,他和谭刃交换着眼色,这个动作虽然细微,却被我给察觉到了。我立刻意识到,他们应该还有事情瞒着我。   我不由得凑近了一下,道:“周哥,我被人忽悠的够惨了,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别也瞒着我成不?”   周玄业这才叹了口气,脸上露出愧疚之色,道:“天顾,这件事情,我真不知该怎么开口。”   一边的谭刃淡淡道:“我来说吧。”   那狐仙,在我第一次到傅家时,就注意到我了,所以几乎一直围着我在打转,否则也不会在我回去后,让周玄业察觉到不对劲。昨晚我们请仙,都没有料到狐仙的真实意图是想寄居,因此昨晚那狐仙冲身后,冲完就不走了!   山精鬼怪要想冲身,其实是很困难的,即便请仙上了身,也上不了多久,所以周玄业昨晚并没有想到会出现如此情况。而我在娘胎里和狐仙气息交融,那狐仙冲我的身,就跟玩儿似的,偏偏周玄业的本事,都在炼尸上,让他赶妖怪,他还真不在行。   所以昨晚一切弄清楚后,狐仙根本就没有走,而是一直寄居在我的身体里,后半夜还做出了许多奇奇怪怪的事,谭刃和周玄业担心惊扰到其它人,两人合力才将我压倒,折腾了大半宿狐仙才在天快亮时隐匿了下去。   这次请仙,虽然弄清楚了事情的真相,但也歪打正着,遂了傅老头子的心愿。   我闻言目瞪口呆:“这么说,那狐仙就在我身体里?”   周玄业面露歉意,道:“惭愧,是我考虑不周,轻率了。”   ps:时间设置错了,看留言才发现,求不打qaq……      第190章 报复之心      我虽然觉得操蛋,但这事儿哪里能怪周玄业,在没有知道真相之前,谁会想到借胎气冲身这事儿,于是我到:“周哥别这么说,这事儿怎么能怪你。不过现在该怎么办?”   周玄业和谭刃对视一眼,二人都没有说话,显示出无能为力的态度,我顿时有种想骂爹的冲动。   “先别急,总会想到办法的。现在事情的真相你也弄明白了,你打算怎么做?”   谭刃双手环胸,突然来了句:“你要想争夺家产,我帮你。”   我忍不住笑了,道:“我宁愿拿几千块钱的工资,也不要这劳子家产,一想到它是怎么积累起来的,我都觉得恶心。还是清清白白靠自己赚来的钱用着舒服。”   谭刃闻言,难得笑了笑,道:“那你打算报复傅家的人?”   我没吭声,这事儿我得想一想,按照我之前得想法,我是不愿意跟傅家扯上什么关系的,但现在,听完那一系列事情后,想起我那个因为体弱多病就被牺牲的兄弟,想起那个被赶出家门的老实女人,我觉得自己很难不愤怒。   就算不为自己,也该为他们出一口恶气。   傅老头子已经一把年纪了,而且之前连和狐仙同归于尽的心都有,很多事情都已经想开了,他身上的软肋并不多。   唯一的软肋,大概就是傅楠。   老头子,你不是最喜欢他吗,我就对你最喜欢的东西下手,让你尝尝那是个什么滋味儿。   这一刻,我承认自己都被愤怒刺激的有些扭曲了。   周玄业见我不吭声,便道:“如果你要报复,我肯定帮你,谁让你是我兄弟呢,不过有句话我要说在前头,那就是你的命数已尽,凡是要走积德行善的路子,所以就算要报复,事情也不能做的太过,明白吗?”   我点了点头,苦笑:“我还能杀了这父子二人不成,想办法给他们个教训就是了。”   谭刃淡淡道:“不用急在这一时半刻,我饿了,吃饭。”   三人当即便下了楼,傅老头子还真在等我们,东西都还没动过,傅楠那小子也一大早赶过来的,如一脸期待。待众人落座,傅小子立刻道:“好久没这么热闹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东西了,大哥,我让孙阿姨特意挑拿手的做的,你快尝尝。”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是久别重逢呢。我心里冷笑,面上不露声色。   傅楠这小子一直想除掉我,想来他根本不知道狐仙这回事儿,这些事,老头子应该是瞒着他的。   人嘛,做的一些恶心事,别人知道了不要紧,最怕的就是在乎的人知道。傅老头这么喜欢傅楠这个儿子,又怎么会让儿子知道这些东西。可笑傅楠还以为傅老头把我接回家会对他造成威胁,殊不知,傅老头是在牺牲我。全力维护他。   我在这中间扮演着什么养的角色?   嵌在这对慈父孝子间,我还真是有些多余。   谭刃看了看桌子上的早餐,脸色顿时就黑了,一动不动,我压低声音道:“老板,凑合着吃呗,人家有钱人,喜欢吃西式早餐,咱下午就回去,我把包子给你补上。”谭刃这才点了点头,我觉得无语,林回雪的包子再好吃,吃多了也腻了,我都吃的想吐了,他怎么还不腻呢?听说洁癖是属于强迫症的一种,难不成他是因为强迫症在作怪?   这娃也太可怜了,怎么这么多心理毛病啊。   我同情的看了谭刃一眼,开始吃东西。   整个过程,就是傅老头子在扮演慈父,东拉西扯,时不时的感慨两句。可惜他虽然演的好,但在知道真相的人眼里,就跟跳梁小丑没什么两样。   吃过早餐,我们三人起身告辞,傅老头子显得很伤心:“你还是不肯原谅我是吗?”   我忍住骂人的冲动,笑道:“爸,到底是一家人,我也想通了,毕竟我是被仇家弄走的,这事不能怪你。只是、只是我惭愧,弟弟这么优秀,我却……我给你丢人了。”   傅老爷子大喜,拍着我的肩膀道:“他优秀什么,从小被他妈给惯坏了,还是天顾你懂事又孝顺,以后我就把他交给你了,你当大哥的,得好好管教管教他。”   我笑了笑,看向傅楠,他此刻站在傅老头子身后,听见我突然变了态度,不禁面露诧异之色,眼中也蒙上了一层凶光。   在傅老爷子转身的瞬间,傅小子眼中的凶光已经收了起来,说道:“爸,你别在大哥面前损我行不行,多没面子啊。”   “哈哈。”傅老头子的高兴绝对不是装出来的,说:“以后你们两兄弟,要互相扶持,我老了,傅家的未来,就靠你们了。”   我相信,他这倒是句实话。   如果没有我,狐仙就得找上傅楠,当初的契约,约定的就是傅家三代,不仅得找上傅楠,将来傅楠的儿女也会受牵连。如今有了我,将狐仙的注意力转移到我身上,有什么也是我背着,将来若有了儿女,受牵连的也是我的儿女。   我这一脉负责牺牲,傅楠那一脉,负责傅家的未来。   这傅老头子算盘还真是打的叮当响。   所幸我在福利院,别的看的不多,看的最透的就是亲情,所以现在的心情还算平静,换了其他人,我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发狂。   亲情是什么?   在我看来,大概就是你好1、我好、大家好。   你不好,我不好,大家都不好的时候,就没什么亲情了。   久病床前无孝子,拖累子女的父母一般晚景凄凉,卧在病床上,忍受着儿女一天比一天难看和嫌弃的脸色;久病的儿女,也很难有什么慈父慈母,将父母拖累久了,再多的亲情也没了,原本的慈父慈母,总有一天会变成另一种面孔。   新闻里那些为了儿女坚持治疗辛辛苦苦的父母,那些为了病重的父母,辛辛苦苦吃糠咽菜的儿女们,毕竟都只出现在新闻里。   现实中,能有几个?   这傅老头子算计我,我认了,现实就摆在这里,傅楠才是他真正能为之付出的儿子,我,什么也算不上。   一边的谭刃皱了皱眉,他的脾气我是知道的,最看不得这些人装模作样,因此谭刃不悦的开口打断傅老爷子的絮叨,说:“该回去了,还要不要开张赚钱?”   我摸了摸鼻子,顺着话往下说:“爸,我先回去了。”   傅老头当着周玄业二人的面,也不好直接说什么让我辞工回家之类的话,他巴不得我赶紧住进老宅里,把狐仙给安抚住了,因此一脸关切的说道:“既然想好了,就早点搬回来住,家里环境好,你住在外面吃不好,睡不香的,看看这瘦的……“谭刃可不给他这个面子,冷哼一声,道:“你这话我不爱听。什么意思,嫌我那儿环境不好是吧?半年前他背着个破包,一身皮包骨进了我的公司,当时跟非洲难民似的。半年时间,我好歹喂胖了二十斤吧?怎么就吃不好,睡不香了?你这么大岁数,怎么一点儿都不懂事呢?”   漂亮!   我在内心暗赞了一句,不过那话未免夸张了点,半年前我怎么就跟非洲难民一个级别了?   傅老头子顿时尴尬起来,打了个哈哈,道:“谭老板性情直爽,是老头子我说错话了,可别放在心上,我家天顾多亏了二位照料,改日傅某人一定设宴答谢两位。”   谭刃继续道:“设宴到不用,早饭我都没吃饱。我看你手上这串珠子不错,就拿它答谢吧。”   这串珠子平日里傅老头子就整天不离手,像是极为宝贝,谭刃这一张口,脸皮厚的将傅老头子都整愣了,傅老头子下意识的看了我一眼。我心知这老头子目前正在想办法拴住我这个牺牲品,自然是不希望和我翻脸的,当下我便道:“老板,这是我爸的东西,你要是喜欢,我以后努力打工赚钱,再给你买一串。”   傅老爷子一听,当下表态,道:“瞎说,可不许这么辛苦,一串珠子嘛,谭老板喜欢就拿去。”说完就递给谭刃了,那眼神明显透露着不舍。而谭刃的手腕上,还戴着上次从我那儿趁火打劫弄过去的那串祖母绿似的挂珠,看的我肉痛不已。   搜刮了傅老头子的心头爱,我们三人才驱车返回,谭刃将那串红色的手珠拿在手里把玩一阵,我不由好奇,道:“老板,这玩意儿很贵重?”   谭刃看了我一眼,说道:“这东西,材质还行,冰种的红纹石,万把块钱的小玩意儿:但它珍贵的地方在这儿。”说话间,他捏起了珠子后面的尾缀,之间里面还镶嵌了一个指甲盖大小的木质牌子,散发着一股清香味儿。   那小小的木牌上,刻着朱红色的符文。   谭刃道:“这件东西,是经过大能加持的,应该就是当初帮那老头子困狐仙的人给的,戴上它,一般的山精鬼物都不敢靠近,还能提升人体的阳气,赏你了。”说完,直接扔了过来。   我往手里一抓,冰冷冰冷的,但我不太喜欢这东西,一看见它,我就想起傅老头子那张虚伪的脸,于是又扔了回去:“无功不受禄,拒赏。”      第191章 精神病      珠子扔回去,谭刃显得很不满,又扔给我,道:“你有拒赏的资格吗?还不谢主隆恩。”   我一时无语,只能讲东西收了,三人驾车回了事务所,唐琳琳已经开门营业了,正在接待一位顾客,认真的做档案记录。一见我们回来,立刻给那位顾客引荐:“这是我老板。”   旋即向谭刃转述道:“这位阿姨的老公失踪了。”   老公还能失踪?   谭刃在工作上还是很认真的,点了点头,让那妇女自己坐,随后就拿了唐琳琳记录的档案来看。   根据档案记载,这夫妻两人在一个月前因为琐事吵了一架,一怒之下,老公就出去了。这种事儿常有,她老公是个脾气温吞的人,生气了就自己跑去出,随便找个地方坐着抽闷烟,在外面晃荡个一下午,一般也就消气自己回来了。   但那次吵架之后,她老公一直到天黑都没回来,这在以前是从没有过的事。她开始自我检讨,是不是自己这次把话说重了,到底是两口子,气消了也就担心起来,便连忙去老公经常活动的区域找,问了周边的朋友,谁也没见过。   这就奇了怪了。   足足找了大半夜,也没见人,她的思想,就和我以前一样,总觉得一个成年人,而且是一个成年男人,不可能失踪。所以当时她的第一反应,并不是觉得自己的老公失踪了,而是揣测,对方这么晚不回家,莫非是吃了雄心豹子胆,该不会在外面开房了吧?   这么想着,她便抄近路气冲冲往家里赶。回家的路上,要经过一片敞开式的建筑工地,由于那边的开发商和上面的关系出了问题,因此建筑工地才动了个土,就被迫停了。   一时间,那一带全是黄泥和打出来的地井,有些地方长满了蒿草,以前还发生过有小孩在这里玩,结果掉进地井的事儿,所幸当时没出什么大事儿,人很快被救了出来。   她走到这一片的时候,四下里黑灯瞎火的,及远处的灯光透过来,使得周围一片朦胧。她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功能照明,惨白的光线,覆盖范围并不广,只能看到脚下的一截路。   这条近路,白天也经常走,所以她并不觉得害怕,走到一半时,背后却忽然伸出了一只手,拍到了她的肩膀上。   “啊!”这将她吓了一跳,大叫着猛地转身。一转身才发现,拍自己的,不就是一整天没回家的老公吗?   她先是喜,接着是怒,扯着对方的耳朵叫骂起来,提溜着耳朵往前走,她老公任由她骂,也不答话,沉默的走着呗。骂了会儿,她觉得不对劲,松了手,道:“咋了?歇菜了?”   她老公看了她一眼,突然转身就跑,朝着建筑工地里面的而去,转瞬间,就跑了个没影。   “哎!你跑什么跑,你个挨千刀的!你给我回来!”   对方没理她,她便拿着手机去找,一边找一边喊,足足一个多小时都没有动静。她慌了,心想该不会是卡到地井里去了吧?又找了两个多小时依旧没着落,她只好报警了。   警察来的很快,大照灯打着,黑乎乎的建筑工地一片透亮,一个多小时后,从一个地井里,果然找到了她的老公。可那人。早已经死透了,而且,根据法医的鉴定结果,人在白天中午就已经死了。   她如何能承受这个打击,哭天抢地之后,慢慢反应过来,如果人是白天死的,那么自己之前看到的又是什么?   她脑海里冒出了鬼这个字,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我看到此处时,不由吃惊,既然人都死了,怎么又来喊失踪了?   她家境并不算很富裕,因此后续事情也是草草处理,然而,第二天的晚上,她坐在房间里以泪洗面时,厨房里突然传来了砰砰砰砰的声音,是切菜的声音。   她和丈夫在外工作,小孩儿跟着爷爷奶奶,这租住房子里,再也没有别人了。   如今只剩下自己,那么厨房的声音是怎么来的?   她心里噗通直跳,悄悄走到厨房,这时,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正背对着自己,那着刀在切萝卜。对方转过头冲她笑了一下,说:“媳妇儿,快做好了,今天尝尝我的手艺。”   虽说夫妻平日里吵吵闹闹,但二人结婚十多年了,感情深厚,眼前的这一幕,让她既觉得恐怖,又觉得心酸,声音颤抖道:“是你吗?你回来看我了,呜呜……”也不管是人还是鬼了,她扑上去,二人在狭小的厨房里拥抱。   “老婆,你怕不怕我。”   “死鬼,变成鬼你也是我的人,别以为当鬼了就可以欺负我。”她豁出去了,管它是人还是鬼呢。接下来的几天,她白天睡觉,晚上和鬼丈夫厮守在一起,工作也没了。   四天前,她娘家人知道了女婿去世的消息,都赶到了深圳,又见着女儿过着日夜颠倒的生活,以为她是受了刺激,整天一个个的围着她转,自从娘家人住进来后,丈夫晚上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一怒之下,她将娘家人都赶了出去,但即便如此,对方也还是没有出现。   也就是说,她让我们找的不是人,是鬼。   我看完档案,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连我自己身上那堆破事儿,都暂时抛之脑后了,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人真的能和鬼在一起?对方该不会是神经病吧?   可这女人穿着虽然朴素,但很得体,神情也十分悲痛,叙述条理清晰,不像是有病的模样。   谭刃看完资料后递给了周玄业,周玄业看完,若有所思的看了那女人一眼,旋即道:“那么你是怎么找到我们这儿来的?”   “我已经去了很多私人侦探所了,但他们都把我当疯子,是有一个卖包子的老板娘,让我到你们这儿来的。”   卖包子的老板娘?肯定是林回雪了。   周玄业闻言,点了点头,侧头对我耳语道:“打精神病医院的电话。”   “啥?”我差点儿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正要回话,周玄业道:“去你自己放假打吧,回头我再跟你解释。”我忍不住看了那女人一眼,便按照周玄业的吩咐,躲进了自己的房间,拨打了精神病医院的电话,告诉他们这儿有个装神弄鬼的女病人。   没多久,医院来人了,这人看见医生,立刻大叫,想要往外跑,但很快就被前来的医生给制服了。   我忍不住问那医生:“她有病?”   对方点了点头,道:“两年前丈夫摔地井里死了,从那之后就得了癔症,幻视、幻听、幻觉、偶尔还会有攻击性,前几天趁着保安不注意跑出来了。”   须臾,那女人被压上了车,车子开走时,她的脸贴着窗户朝我们大喊:“帮我找到他,他被吓跑了!”   一场闹剧,由此而终。   唐琳琳拿着档案,目瞪口呆,喃喃道:“原来、原来是精神病啊,我还当真了。”   谭刃道:“世间哪有那么多鬼神之事,大部分的鬼,都在人心里,真真假假,要想区分清楚,你们还有的学。”   我觉得那女人实在可怜,不由道:“周哥,你是怎么看出她有精神病的?”   周玄业道:“她的话里,其实有很多漏洞。”   我回忆了一遍,却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再想多问,周玄业打了个哈欠,道:“你昨晚把我们折腾了一宿,不行,顶不住了,我先去睡一觉。”   谭刃二话不说,直接进了浴室,冲了个澡,也上床睡了,留下我和唐琳琳两人满头雾水。   见不再有其它人了,唐琳琳便缠着我问傅家的事儿,我坐在沙发上,被她磨得没办法,便大致说了一遍。她一听,顿时怒不可遏,插着小腰骂道:“太可恶了,傅楠是人,你也是人啊,他凭什么这么对你!不行,咱们一定要讨个公道,想办法给那老头子一个教训!”   我道:“我也正琢磨着这个事。”   唐琳琳眼珠子一转,道:“我有办法,他不是以傅楠为荣吗,咱们就让姓傅的小子丢脸丢到姥姥家去,看他们父子俩还得意个什么劲儿。”      第192章 设计      我可不对唐琳琳报什么希望,她见我不吭声,不由的嘟着嘴,道:“喂,你不相信我。”   “我信,我信,唐大美女,您有什么想法?”不顺着说两句好听的,这丫头就不会安生。   果然,我这么一说,她嘟着的嘴才收起来,得意洋洋的说道:“你这次转变态度,傅楠那小王八蛋,肯定会暗地里对你下手,咱们不如先把他约出来,还记得上次缉毒的那批警察吧?让谭刃出面,请那人帮忙,咱们来个引蛇出洞、”   我隐约明白唐琳琳的意思,不由道:“你的意思是让谭刃出面,调动缉毒队的人埋伏,可是,咱们怎么让傅小子路出马脚?他不可能随身带着毒品吧?”   唐琳琳道:“笨,他不带,咱们帮他带啊!至于分量,多少无所谓,只要将这把火引到他身上去就行了,到时候缉毒队自然会下功夫,就算不能将傅家连锅端了,也能找找他们的晦气,让他们知道知道,咱们平头老百姓发起火来,也不是好惹的。”   她这个办法到是容易,当下,我们两人便商量起了坑傅楠的事儿。这个行动,主要有两个关键点,一是缉毒队的配合,这个得靠谭刃出马,二是我们要先弄到一点儿毒品,好栽赃给傅小子。   这第二点到是容易,很多娱乐场所,只要你有心去问,手里有钱,其实并不难弄到。难的是第一点,我记得上次谭刃请动缉毒队的人,似乎是和什么人做了交易,也不知这个人情,谭刃还了没有。这会儿再去找谭刃出马,会不会不太好?我心里思索了几下,一咬牙,心说脸厚就脸厚吧,咱平头老百姓,没钱没势,就剩下脸皮厚了,要不厚一点儿,这口气就只能咽了。   我打了主意,当天中午,我买了一桌子好吃的,恭迎龟毛起床。他一见桌子上的饭菜,嘴里嘶了一声,看了半晌,随即问我和唐琳琳:“你们谁做的?”   唐琳琳道:“老板,你太高看我们了,我们哪儿有这手艺啊,是天天自己掏钱买的,七星楼的,可贵了,老板你快吃,掐着时间送来的,还热乎着呢。”   谭刃看了我一眼,微微皱眉,道:“你这铁公鸡,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   到底谁才是铁公鸡?我虽然钱少,但不代表我抠啊!   一边的周玄业闻了一下,说:“香,有没有我的份儿?”   我刚要回话,谭刃就道:“这是他用来讨好我的,有你什么事儿。”言罢,大摇大摆的坐在了桌子前,将周玄业伸出去的手用筷子打了回去,这才一边吃,一边慢悠悠的说道:“无事献殷勤,说吧,想干什么?”   我立刻拍马屁:“老板英明,什么都瞒不过你,我确实有个小忙想让你帮。”姓谭的脾气我差不多摸透了,嘴上说着不吃马屁,其实是很喜欢被人拍的。   果然,我一说完,他便冷笑道:“拍马屁的技术可不怎么高明,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为了傅小子的事吧,想让我怎么做?”   要不怎么说谭刃这人智商高呢,一语就说到了点子上,我立刻便将自己和唐琳琳的计划说了。谭刃一听,道:“两个臭皮匠,想出来的办法还挺不错,给他个教训尝尝也好,免得不知道天高地厚,总想着找麻烦。”顿了顿,他说:“等我消息吧。”   周玄业摸了摸鼻子,叹道:“人心啊,真是太现实了,用得着你的时候就叫哥,用不着你的时候,连饭都不给吃了,唉、唉、唉……”   “……”我听着他意有所指的话,一时间哭笑不得,心说是我不让你吃吗,明明是这龟毛一个人霸占了整张桌子好吧?最终,在谭刃吃完后,我们剩下的三人才可怜兮兮的去吃残羹剩饭,周玄业对此表示出极度的不满,虽然嘴上并没有抱怨,但那神情,就跟死了儿子一样沉痛,时不时的就用一种忘恩负义的眼神看着我和唐琳琳。   谭刃办事还是很有效率的,饭后没多久,他躲进了屋里打电话,十来分钟左右,便冲我做了个ok的手势,接着就去炒股了。唐琳琳和我立刻分头行动,她去娱乐场所弄毒品,我则等着傅楠这条鱼上钩。   就如同我和唐琳琳猜测的那样,由于今天早上的态度转变,傅小子升起了很大的危机感,下午三点钟左右,我接到了他的电话。   “苏天顾,你什么意思?你想找死?”   我道:“怎么可能,好好的傅家大少爷不当,我去找死,岂不是太蠢了?”   电话那头,他冷笑道:“好,算我看错你了,没想到你还挺有野心的。傅家大少爷……凭你也配?既然你起了不该有的心思,那我就让你好好认清楚自己的地位……”   不知怎么的,自从知道真相后,跟傅小子一打交道,我就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那个一岁就死去的大哥。   这小子如此嚣张,那么他知不知道,现在的荣华富贵,是用自己大哥年幼的性命换来的?   如果知道之后,他又会如何?   大概也无所谓吧,对于这样的人来说,利益远高于亲情,更何况是个从没有见过面的死鬼小孩儿?   这种认知,让我心里那种不舒服的感觉更加浓烈起来,我于是按照计划继续往下说:“行了,刚才那些话,不过是逗你玩儿的。今晚八点,我在都江酒店204房等你,咱们好好的做个了结。”   傅楠的声音明显透着疑惑:“你到底想搞什么鬼?”   “你讨厌我,我也讨厌你,你也不想以后天天跟我处在同一个屋檐下吧?更不想我到傅家,对什么事都搀和一手吧?凡事都要有个商量的余地,我今晚,只是想跟你郑重的谈一谈。”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才道:“好,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招。”   “恭候大驾。”   挂完电话,周玄业泡了杯茶,道:“晚上需不需要我帮忙?”   “周哥,这件事情,我自己处理,有些事,是必须要亲手去做的。”为那个老实巴交的可怜女人,也为那个素未谋面,幼年早夭的兄弟。   晚上七点半。   都江酒店,204房。   唐琳琳戴着白色的棉布手套,将装有白色粉末状的毒品扔到了桌子上。   “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她显得很兴奋。   我道:“一会儿你就在洗手间躲着就行,警察那边谭刃已经安排好了,这次少说也得让他掉下来一层皮。”   等了半个多小时,傅小子如约而至,一进入房间,他神色古怪的打量了几眼,道:“约在这种地方……”   “否则你觉得应该约在哪里?”   傅楠将门关了,随意坐到了离的最近的椅子上,道:“说吧,你想怎么样。苏天顾,我给你钱,让你滚,也是看在兄弟的情分上,否则以我之前的性格,你应该是知道我的手段的。”   兄弟情分?啊呸!分明是在这种时刻,傅老爷子将我盯的太紧,他根本不敢下手罢了,嘴上说的到是漂亮,鬼才信,拿我当傻子?   当然,这话我也懒得跟他挑明,便道:“你为什么总是把我当敌人呢?你觉得我会成为你的威胁?会抢你的东西?傅楠,你什么都不知道,未免太可悲了,你们傅家的钱,以为我很稀罕吗?送给我我都不要,太恶心了。”   傅楠冷笑了一声,道:“恶心?我傅家的家业让你觉得恶心?哈,我到是现在才看出来,你还有这种骨气,大言不惭。怎么着,你今天找我,就是来跟我磨嘴皮子的。”   “当然不是。”我示意了一下桌面上那一小包白色的毒品。傅楠刚进来,注意力在我身上,因此根本没发现,这会儿接受到我的目光,便往旁边一看,霎时间,他的神情就变了,先是吃惊,紧接着像是明白了什么,道:“看样子你还挺得周玄业信任的,他连这个都告诉你了。”   “三弟啊,不愧是拿过mba商学位的人,真是会做生意会赚钱,在你面前我自愧不如。”   傅楠将拿包毒品拿在手里掂量了一下,道:“你现在拿这么个玩意儿是什么意思?”紧接着,他似乎注意到了我用词,道:“三弟?什么三弟,你乱叫什么?”   就如我们猜测的那样,对于这些事,傅楠果然是一无所知,我忍不住冷笑道:“你不明白,那你就回去问问傅老爷子,问问他的大儿子,你的大哥,是怎么死的。”   傅楠面露吃惊之色,刚要开口,大门猛地被敲开了:“警察查房,开门!”   傅楠还没有说出口的话,就这样被掐断了,他看了看被砸的砰砰作响的大门,立刻明白了其中的门道,咬牙切齿道:”你小子狠!”说话间,竟然朝着最近的窗户而去,这里是二楼,其实并不高,外面还有护栏,以傅楠的身手,从窗户逃跑并不是难事。   我早料到会由此一幕,立刻发动了暗号,一直躲着的唐琳琳立刻窜了出来,挡在了傅楠跟前,道:“唉,你是想往哪儿跑啊。上次姐姐输给你,可不是因为我打不过你,只不过那天我穿了裙子,行动不便,今天姐姐可是刻意换上了武装裤,你最好不要跟我动手哦。”   趁着唐琳琳阻拦住傅楠的瞬间,我打开了房门,门外全副武装的缉毒队立刻冲了进来,将我们三人团团围住。   领头的,依旧是上次在娱乐城的那个年轻人,我们算是认识了,他冲我点了点头。      第193章 小鬼安安      谭刃早打过招呼,因此这波人迅速锁定了傅楠那小子,二话不说给他压住了。   他到是识时务,也不挣扎,只道:“警官,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年轻的警察一脸严肃道:“接到举报,你涉嫌毒品交易。”说完,另一个警察将房间里的那包毒品给收集了起来,那上面有傅楠的指纹。   傅楠显然是明白了我们的意图,冷笑道:“交易交易,总得有个交易对象吧?你们现在就抓我一个人,是什么意思?”   唐琳琳做了个鬼脸,道:“不好意思,我们可是事先汇报过的,用一句台词来说,我们就是线人、卧底,懂吗?”   那年轻的警官道:“有什么事,到局子里去说吧,带走。”   傅小子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这才被压出门去,片刻后,房间里只剩下我和唐琳琳两人,她乐的哈哈大笑,道:“看他还怎么得意,最好关一辈子。”   “傅家势力盘根节错,关一辈子不可能,但至少这一年之内,他得收敛起来了。”   “咱们这么整他,你不怕他出来之后整你啊?”   “有傅老头子给我撑腰,我怕什么?再说了,我已经提醒过他,以傅小子的疑心,他肯定会将事情查个清楚,一但知道了真相,他保护我还来不及,别说整我了。”我现在,就相当于握着整个傅家的命脉,我出了事儿,狐仙就会回到傅家,找傅楠继续履行契约,傅楠一但知道真相,为了自家性命和前途,估计走路都会怕我摔死,哪里还会对我下手,这个亏,他也只能自己吃了。   回到事务所时已经很晚了,谭刃还在盯着他的电脑看股票,我觉得他挺奇怪的,大晚上的谁还看那东西,这种时候,看也看不出名堂啊,不过这人就是怪癖多,我也就懒得问了,洗漱过后,便躺在床上用手机看新闻,别提多舒坦了,再富丽堂皇的地方,也始终比不上自己的狗窝来的惬意。   我以为自己能睡一个好觉,但半夜的时候,我突然感觉有什么软乎乎的东西在碰我的脸,那种柔软的触感,让我想起了女朋友第一次亲我时的感觉。   半梦半醒间,伴随着这种刺激,我在梦里就做起了一些很不和谐的梦,但很快,那种感觉就越来越强,半梦半醒间,我想到:“这美女也太热情了,亲的我都痛了。”   等等……   我一个激灵,猛地清醒过来:我哪里有什么女朋友,分明是谁在掐我的脸!   一睁开眼,我突然发现自己的床头便是,赫然趴着一个黑影,那黑影很小,像是一只半大的狗,将我吓了一跳,不由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什么玩意儿!   我一坐起来,那东西也咕噜噜滚下了床,我立刻打开了床头的灯,顺势往床下一看,却发现那个黑影儿不见了。   刚睡醒时,人的脑袋还有一些涨,思维也比较僵,我甚至怀疑自己刚才所见的一切,是不是一场噩梦。   但就在我疑神疑鬼时,一只手忽然从我身后伸了出来,再一次在我脸上狠狠掐了一把,痛的我倒抽一口凉气,都顾不得害怕了。这下我被惹火了,猛的转身打算抓住那作乱的东西,谁知一转身,身后又是空空荡荡的。   我操,见鬼了!   而且是一只喜欢掐人脸的鬼,我立刻起身,开了房间里的大灯。随着灯光的照射,我从旁边的镜子里,看到了自己脸,上面赫然有一个青色的指印儿,而且看那印记,分明是只人手。   更确定说,是一只小孩子的手!   我房间里,怎么会突然冒出来一个神出鬼没,还掐我的小孩子?   这很明显透着诡异,八成那小孩也不是什么人了。就在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时,镜子中的人背后,忽然又多出了一张脸,一张小孩子的脸,微微泛着灰白色,直勾勾的在镜子里和我对视。   我是站着的,身后并没有可以垫脚的东西,而一个小孩子的身体,却从我肩膀后面露了出来,很显然,它是漂浮着的!   鬼!   我脑海里闪过这么个字,而这时,那小鬼又伸出了手,准备掐我另一边脸。   这小鬼是哪儿来的?怎么大半夜出现在我的房间里?   这下我怒了,心说还掐,这不存心让我不能见人吗!我看这小鬼,脸色灰白,面上没有怨毒之色,也没有欢喜之意,周玄业说过,这样的鬼是最好对付的,因为它们身上没有怨气,自然也就没有凶性。   这样的鬼道行很低,随手抓过一件辟邪的物品都可以赶走。   白日里,谭刃给我的那串手珠被我收在了床头的抽屉里,之所以不戴,还是因为那个原因,想到傅老头子,我心里堵。这会儿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我猛地往前一窜,拉出抽屉,抓住那串手珠朝那小鬼打去。   恰好打在它脑袋上。   “啊!”小鬼爆发出一阵尖利的叫声,一下子消失了。   自卫过后,我反应过来,四下里看了看,再也没有那小鬼的踪影了。莫非是我下手太重,打的它魂飞魄散了?   这、这似乎有点儿……   我正纠结着,猛然发现在洗手间的洗浴盆下面,赫然有个灰白色的东西在蠕动着,眯着眼一看,我差点儿没笑喷出来。原来那小鬼竟然躲到下面去了,光溜溜的身体,撅着灰白的屁股蛋子,两只手抱着脑袋,鸵鸟一般的躲在角落里。   不知怎么的,这一刻,我心里竟然完全没有对鬼的恐惧,或许是之前厉鬼和毛尸见的多了,现在猛然看到一个没什么战斗力的小鬼,感觉没什么害怕,反而觉得挺有趣的。   我走过去,观察了一下,便道:“小鬼,别躲了,我已经看到你了。”   它悄悄转过头,灰白色的小脸上露出一个可怜兮兮的神情:“你们活人好可怕。”旋即看向我手里的珠子,面露畏惧之色。我被噎了一下,道:“你们死人才可怕。小鬼,你是干什么的,为什么在我房间里?”   说话间,我房间里的动静将其余人给弄醒了,谭刃一脚踹开门,脸黑的跟锅底一样:“大半夜的,发什么疯,你最好能有一个很好的解释,否则……咦,小鬼?”   他的目光瞬间注意到了洗浴盆下面躲着的东西,旋即也顾不得我了,嘶了一声,挤进了洗手间里,直勾勾的盯着那小鬼看,半晌才问我:“它怎么回事?”   “谁知道啊,睡到半夜,这小鬼掐我脸,你看看都青了,也不知道是哪里冒出来的。”   这时,一旁的周玄业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道:“你是从傅家来的?”   那小鬼一听傅家两个字,顿时猛点头,站了起来,怯生生的点头,道:“不要打我。”   唐琳琳穿着个睡衣t恤和土豆内裤就直接冲了进来,闻言大叫:“啊,好萌好可怜,苏天顾你是不是打它了!你怎么这么狠心啊,对小孩子你都下的去手啊!”   “我、我冤枉,我以为它要害我,谁知道它这么不顶用啊。”说完,我脑海里突然闪过了一个念头。不由打量起这个小鬼,它的个头,就像一岁左右的小儿,一头软乎乎的稀疏头发,再加上刚才那句来自傅家,我突然有个想法:这小鬼,该不会就是我那个一岁就被害死了的大哥吧?   这么一想,不由倒抽一口凉气,而接下来,那小鬼的话将我彻底震惊到了:“我是安安,住在那个小牌牌里,我、我就是想出来熟悉一下新家的环境。”   它指了指我手中的珠子,珠子的尾缀就是一个绘着符文的小木牌子。   安安?   傅家那个早夭的大儿子,不就叫傅安吗?据说是因为生下来就体弱多病,所以才起了这么个名字,傅安、傅楠,光听名字就知道差异了。安,取平安之意,傅老爷子心里对这个大儿子是不报什么希望的,而楠,是栋梁之木,木材中极为贵重的东西,傅老头子对于傅楠的期望,必定是希望他贵气天成,成为人中龙凤。   如果不去看傅楠背地里做的那些勾当,但从表面上来讲,傅老爷子的目标还是达到了。   而眼前这个小鬼,就是傅安?   它被狐仙吸食后,竟然还变成了鬼?   我觉得不可思议,不由蹲下身仔细观察起它来。它很警惕,也很害怕,眼珠子咕噜噜直转,道:“不是故意掐你的。”   我下意识的问道:“那你想干什么?”   “我想看看自己以后会长成什么样,你是我弟弟,我长大了,肯定跟你很像的。”我没想到,这小不点,竟然知道我和它的关系,一时间不由得升起一股怜悯之情。   周玄业像是明白了什么,道:“原来如此,看来当初那位大能,还算有些良心,发现傅家冤死的大少爷后,为它刻了神位寄居,若非如此,恐怕早已经沾染戾气,化为厉鬼了。”   我道:“这事儿,傅老头子不知道?”   谭刃不咸不淡的说道:“他要是知道,就不会戴这串珠子了,鬼物寄居,以亲人奉养为最佳,那位大能应当是动了恻隐之心。”   周玄业舒了口气,道:“看来也是命中注定的缘分,天顾,这小鬼没有做过什么坏事,但被妖物害死,难以往生,你们既然是兄弟,以后就由你养着它吧。”   我和小鬼对视一眼,虽然觉得一觉起来,自己突然要开始养哥哥,但被那小鬼可怜兮兮的神情一瞅,我也就认命了。      第194章 想长大的鬼      养人我知道该怎么养,但养鬼我却一窍不通。   周玄业当下便指点了我一些方法。   由于这小鬼的神位,就在那挂珠上,因此它不能离挂珠的距离太远,而普通的鬼物是不能受光的,便是在灯光下,也会有所损伤,但小鬼有神位在,因此才能在灯光下蹦蹦跳跳。   而养小鬼其实也不难,神位只是一个寄身之所,亲人的生气是息息相关的补品,而香烛才是正餐,每天上一炷香即可。只要保持不让小鬼沾染戾气,那么等到了一定的程度,便可以送它超生极乐。   我听到此处时不由问道:“要供养到什么程度才能超生?”   周玄业摇了摇头,道:“执念不一样,程度就不一样。它的执念它刚才也说过了。”   说过了?我怎么不记得?   周玄业笑了笑,颇为无奈,道:“它说了,想长大,它这一世早夭,没有活到成年,所以长大就是它的执念。”   这时,那小鬼知道我要养它后,已经兴奋的在房间里飘来飘去了,时不时的来一句:“弟弟是好人,弟弟是好人。”被一岁大的小娃儿叫弟弟,那种感觉别提多蛋疼了。我试图纠正它的叫法,它很不乐意:“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啥?”   它道:“趁着所有人都睡了的时候,我还给你摇婴儿床哄你睡觉。”   我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脸色了,因为周玄业在请狐仙的时候,狐仙讲述了很多当年发生的事情。其中有一样就是傅老头子半夜起来上厕所,顺道来看我的时候,发现婴儿床在自己动,吓的他更加认定我是个邪物。   合着那婴儿床根本不是自己动,而是这小鬼在推?   周玄业明显也反应过来了,顿时面露同情之色,拍了拍我的肩膀,道:“想开点儿,至少证明你有一个好哥哥。”我看了看只到我膝盖位置,此刻装出一副大人模样的光屁股小孩,顿时觉得很有压力:“小鬼,打个商量,以后你就叫我天顾哥哥,我叫你小安好不好?”   “弟弟你的名字一点不好听。”   “你信不信我掐死你!”   “弟弟,我已经死了很多年了,你掐我也没用。”说话间,它的脖子仿佛真的有人掐一样,中间慢慢变细,最后整个脖子都断掉了,脑袋咕噜咕噜滚到地上,又猛地飞起来和我对视,道:“你看,掐断了也掐不死。”   “……”我错了,我之前怎么会觉得这个小鬼可怜呢,分明我才是最可怜的。   我安慰自己不要跟一个只活儿一岁的小屁孩儿计较,便继续询问养鬼的事儿,它的执念是长大,如果长不大,岂不是就一直这样下去?可鬼这个东西,它能长大吗?   我这么一问,周玄业道:“原则上,死的时候是什么样,就永远是什么样。但鬼这个东西,无形无质,它现在所表现出来的,你可以想象为一种能量。这种能量有限,使得它只能保持死时的模样,但如果能量变强、变大,它就可以催动自己长大。”   “也就是说,只要好好供养,就有养大的一天?”   周玄业点了点头,道:“但这很困难,除非找到一些特殊的天才地宝,上次咱们在滇缅丛林找到的尸参,对它就很有帮助。”   “周哥,你不觉得现在说这个已经晚了吗?”滇缅丛林,去了第一次,就绝对不想去第二次,更何况上次尸参已经被我们整的够惨了,肯定早就搬家了,这回再去,谁知道还能不能找到。   猛地,我想到了活人堂的那个小眼睛,他当时多取了两截尸参,或许,我可以去买下来?   这小鬼虽说气的我有些哭笑不得,但打心里讲,我心里是充满同情的,当然,还有另一种很奇特的感觉。   这个小鬼,应该是我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亲人,它和傅老头子,和傅楠,都是不一样的。   想到此处,我道:“我去找小眼睛买!”   周玄业道:“养鬼不急在一时半刻,你现在最要紧的,是想想你身体里的狐仙该怎么办。我和师兄也没有接触过这些,看样子,得找人帮忙才行。”   “谁?”他竟然会这么说,那就肯定是有门路的。   周玄业道:“我师父曾说,赣地有一个古老流传的门派,叫‘羽门’,善于山精打交道,或许可以从羽门下手。”   谭刃皱了皱眉,道:“羽门现今是否还存在都另当别论,而且师父也说过,羽门厌世,避世不出,要找到他们本就不容易,更别说让他们帮忙了。”   这羽门是个什么所在?名字居然这么奇怪,莫非他们那里的人都养鸟?这么一想,我不由得问了出来。   周玄业笑了笑,道:“他们不养鸟,而是崇拜鸟类。据说羽门的祖先就是一只不知名的神鸟,道行高深,与凡人相交,生下了后代,只因生下来的后代有些是半人半鸟,使得他们被当成异端,遭受了很多迫害,因此羽门中人便就此避世不出,当然,他们也很讨厌生人,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有反人类倾向。”   “半人半鸟?”唐琳琳满脸不信,说:“你肯定在编故事骗我们,电视剧里说了,妖怪和人是生不了孩子,再说了,人和鸟的基因也不匹配,怎么生啊,你这话是在挑战现代生物学知道吗?”   周玄业耸了耸肩,道:“都是些传说,谁知道是真是假,我对于羽门的了解也不多,但现在也没什么办法了,总得试一试,咱们过两天就动身去赣地一趟,打探一下羽门的下落。”   谭刃道:“这件事情,或许问师父会更清楚一些。”   周玄业道:“不如兵分两路,你回师父那儿去问问羽门的情况,我们到时候先走一步。”   两人商议着,完全把我给忘一边了,那小鬼在周围飘来飘去,好奇的打量着房间里的一切,最后坐到了电脑前面,两只肥嘟嘟的手在键盘上拍来拍去,一脸的好奇。   我见周玄业二人商议着寻找蛇门的事,不由得心中感动,道:“老板,周哥,我给你们添了太多麻烦了,无以为报,以后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别客气。”   谭刃看了我一眼,不冷不热道:“算我补偿你的。”这话说的莫名其妙,让我有些不明所以,刚想问是什么意思,周玄业咳嗽了一声,道:“行了,天还黑着呢,都回去睡觉,有什么事白天再说。”   不等我开口,谭刃和周玄业便径自出门,我突然有种感觉,谭刃这丫的,该不会背地里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吧?否则怎么突然说出补偿这一类的话?   众人都走了之后,我重新回到了床上,小鬼跟着钻进了被子里,露出鬼头,在床上滚来滚去。它其实根本没有实体,往我旁边一睡,就觉得那块地方凉飕飕的,冷风直往被子里灌,这会儿是十二月份,深圳的天气虽然不是很冷,但鬼物本就阴寒,所以我觉得半边手臂都是凉的。   小鬼是不用睡觉的,所以它兴奋的说要给我讲故事。   我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道:“回你的神位里面行不行?”   “弟弟,你嫌弃我……呜呜呜,爸爸也嫌弃我,所有人都不要我,呜呜呜呜,那我睡床底下,你不要赶我走。”   “……”搞得我好像十恶不赦一样。   最终我任由它去了,便转过身背着它睡,但这小鬼知道傅老爷子不喜欢它,以前从来不敢现身,如今看我好欺负,哪里会放过,叽叽喳喳仿佛要把二十多年没说过的话都补回来一样,见我背过身去,整个脖子顿时便长便细,从我背后伸了过来,伸到了我的眼前,霎时间,我只能看到一颗悬空的人头,下面还连着细长的脖子。   那感觉,别提多惊悚了。   我几乎想哭,道:“哥,亲哥,你让我睡觉行不,你不要吓人行不?”   小鬼很委屈,道:“哥哥要照顾弟弟,爸爸和阿姨小时候就经常给傅楠讲故事,弟弟没有爸爸和妈妈,哥哥给你讲。”   我被他一串儿哥哥弟弟爸爸妈妈给绕晕了,认命道:“你讲吧,不过先把你脑袋收回去行不,脖子这么细这么长,很吓人的。”   小鬼看了看,最后伸手将自己的脑袋给摘了下来,放到我枕头边上,道:“真胆小,现在没有脖子了,这样你就不怕了吧。”   这样我更怕了好吧!   接着,我一整晚耳边都不停的回荡着丑小鸭变天鹅的故事,翻来覆去的讲,一遍又一遍,最后我了悟过来,合着这小鬼就听过这一个故事!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小鬼不见了,应该是天亮就躲到神位里去了。      第195章 羽门      深圳的冬天不是太冷,时间尚早,我也不急着起床,便躺在床上,将那串珠子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下方吊着的木牌子滴溜溜直转。窗外的阳光透进来,珠子表面微微透明,仿佛有一层雾气,这是冰种石头最基本的特点。我以前不懂这些,后来是在沙漠得了挂珠后,想着将东西卖出去,所以特意去图书馆借了几本书,了解了一下这方面的知识。   用谭刃的话来说,这玩意儿材质不错,但也算不上贵重,价格约摸在一万块左右,对于那些真正喜欢玩珠子的人来说,算不上顶好的东西。下面缀着的神位,只有大拇指的指甲盖大小,散发着一股香味儿,像是檀香的味道。   我凑近闻了一下,这时,那木牌竟然自己动了起来,猛地往前一晃,撞在了我的鼻子上,紧接着,便有一个若有若无的虚弱声音道:“弟弟早上好。”   我无语了,将挂珠往手上一带,一边起床一边道:“你声音怎么这么虚弱?”   “我们白天是不能出现的,不过你一直盯着我看,所以我跟你打了个招呼。”   我呛了一下,道:“是我的错,行了,大白天你就待着吧,别再出来了。”   小鬼不说话了,应该是隐匿起来了。   我收拾了一番,照例去买包子,林回雪还是一样的温柔漂亮,买卖的时候,还顺道闲聊两句,问起了谭刃的近况,这让我怀疑,这两人之间,八成以后能发生点儿什么。   可谭刃那丫儿,有人体接触性洁癖,这病要是治不好,没准儿这辈子就得打光棍了。   不行,谭刃对我不错,我不能看着他孤独终老。也不知那活人堂名号听起来那么牛,会不会治心理疾病?赶明儿去买尸参的时候,我要不要怂恿谭刃一起去看看病?   胡思乱想间,我提着包子往回走,这时手机却响了。这是我前几天刚买的新手机,至于之前那一部,早就丢失在了滇缅丛林的某个旮旯里了,来电显示是个不熟悉的号码,但是深圳市内的。   我接了电话,那头传来傅老头子的声音:“天顾,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这话听不出喜怒,但我一下子就明白这老头子想问的是什么,便笑道:“傅老爷子,是怎么回事,你猜不到吗?”   傅老头的脸色,想必是很难看的,自己引以为傲的儿子,这会儿进了警察局,怎么也不是一件光彩的事,就算傅家势力再大,既然被警察盯上了,那么也不得不收敛一段时间,这对于傅家来说,虽然不足以致命,但绝对是一个打击。   我说完,傅老头子倒抽了一口凉气,道:“我知道你们之前有些不痛快,但他毕竟是你弟弟,有再大的怨气,咱们都是一家人,你怎么能跟自家人作对呢?”   “自家人?哈哈哈哈……”我忍不住笑出声,周围的路人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现在我就是自家人了?那我之前是什么?外人?我叫你一声老爷子,是出于对你的尊敬,毕竟咱们还是有血缘关系的,但是别做这些无用的表演了,你不嫌恶心,我还嫌浪费时间呢。”   傅老头子在电话里头噎了一下,片刻后,压抑着怒气道:“看样子,我之前看走眼了。”   “噢?那你之前是怎么看我的?”   傅老头子道:“我找你周围的人打听过,说你脾气温吞老实,没想到,最有一张刀子嘴。”   我看了看近在眼前的事务所,淡淡道:“老爷子,你打听的结果没有错。但是,温吞老实,那要看对着什么人。真心对我好的人,我自然温和以待,老实以对;对我不好的人,我也不是软柿子,别想我会忍气吞声。”   傅老头子八成是忍了又忍,半晌才将之前有些冷意和责怪的声音调整成了温和的调子,叹道:“哎,是我对不起你。这次的事,就算了,但是别再有下次了,咱们毕竟是一家人。”   我之前不知道狐仙的事,不得不与傅家虚与委蛇,但现在知道了傅老头子的真实目的,哪里还会对他客气,便道:“行了,你的目的我也知道,狐仙将一切都告诉我了。”   “什么?”傅老头子声音失控了,道:“它已经现身了?”最后一句话,声音中明显透着惊喜。   我只觉得恶心,便道:“是啊,你一心一意为傅楠着想,说实话,看的我都感动了。”对于傅楠来说,他绝对拥有一个好父亲,全心全意为他着想,为他付出一切。   但站在我的角度,站在傅安的角度,这个所谓的父亲,就完全是另一幅嘴脸了。   话说开了,傅老爷子也不跟我打太极了,声音冷了下来,道:“既然你知道了,也罢,我放心,你毕竟是我的儿子,我不会亏待你的,只要我傅家不倒,你这辈子,就只管坐享荣华富贵,也算我对得起你了。”   “荣华富贵?在你们傅家做客那两天,我确实感受到了,让人流连忘返吶,可是我很奇怪,老爷子,那么大的豪宅里,鬼气森森的,你感觉不到吗?你难不知道,你住的地方,其实一直有鬼吗?”   傅老头子有些怒了,道:“胡说八道什么?”   “是你的大儿子告诉我的,他每天晚上,都站在你的床头看着你,想让你给他讲故事呢。”   电话那头出现了抽气声,显露出了主人的惊慌,隐约还传出了什么东西摔碎的声音。   “你什么都知道。”   “狐仙已经在我身体里了,你说我能不知道吗?老爷子,咱们就此别过,你的宝贝儿子出来后,记得提醒他别来招惹我了,否则吃亏的是你们,我虽然没什么办事,但无牵无挂,一个惹急了我从楼上那么一跳……我这条命不值钱,但你儿子的命,你未来孙子的命,你应该不会不在乎吧?”   傅老头子那头没有回话,只有粗重的喘息声,显示出了他的愤怒和焦躁。   我不在与他多说,挂了电话,推开了事务所的大门,将早餐放在桌案上开始每天例行的工作,敲门。   “老板,起床吃包子啦!”   “滚!”   例行的对话过后,众人围坐在一起吃东西,谭刃平时都是吃的最多最慢的那一个,但今天却三两口就解决了,随后拍了拍手道:“我订了中午的机票,先走了。”接着便回房收拾自己的东西。   我愣了一下,道:“这么快?”   周玄业边吃边道:“这种事情,当然是越快解决越好,狐仙在你体内寄居的越久,人的精神损伤越大。”   “可我现在还没觉得有什么精神问题。”   周玄业一字一顿道:“等你觉得有问题的时候,就晚了。”   须臾,谭刃收拾了东西,自己打车去了机场。   这次唐琳琳率先开口,道:“哎,这次你们可别想又抛下我,那个什么羽门,我也想去见识见识,你们要不带我去,就是重男轻女,性别歧视、我要去告你们……我告诉你们,这年头搞性别歧视的男人是娶不到媳妇儿的。”   我道:“我没有搞性别歧视,怎么也娶不到媳妇儿?”   她一瞪眼,道:“好你个没良心的,你有了我还不够吗,你还想要别的女人!”   我道:“小矮子离我远一点,这年头对未成年人下手是要坐牢的。”   “你、你……”她气的跳脚。   周玄业笑道:“行了你们两个,一天不吵,浑身不舒坦是不是?都去吧,算是年底旅游福利了。”   当即,我们定了第二天去江西的机票,决定去寻找传说中能通山精的神秘羽门。      ps:第二卷走尸迷途到此结束,谢谢大家的支持!   第196章 龙吟岭      2012年12日6号,我们登上飞机,直奔江西南昌。   江西,简称赣,别称赣鄱大地,是江南“鱼米之乡”,古时便有“吴头楚尾,粤户闽庭”的称谓。   赣鄱大地的历史,往上追溯,从夏商时期便已经兴起,当时当地的青铜文化非常兴盛,后来汉高祖又设豫章郡,郡治南昌县,而南昌这个名字,便一直沿用至今,成为了江西省的中心市。   由于我们对于羽门所在的地理位置,并没有具体的信息,所以这次便先直飞南昌市,按周玄业的说法,先到南昌等谭刃那边的消息,顺道来个员工旅游。   这会儿正是十二月份的天气,错过了旅游的高峰期,各大景点都不像节假日那么人挤人的。江西最著名的景点,莫过于三清、龙虎、景德镇和鄱阳湖。   景德镇有瓷都之称,东汉时期,古人便在此建造窑坊,代代相传,从民窑到官窑,又回归民窑,景德镇的瓷器历史悠长,独树一帜,驰名中外,如今已经成了全国重大的瓷器产业基地,由此而诞生的古玩瓷器产业,也热闹非凡。   而三清山,又称少华山,由于三形酷似道家的上清、玉清、太清而得名,山体拔地而起,站在高处眺望,山峰时隐时现,云雾飘忽不定,如同人间仙境。   龙虎山,则是天师道的发源地,相传当年道教的创立人张道陵在此炼丹,丹成时空中现龙虎之形,因此得名龙虎山,后张天师又在龙虎山开宗立派,创立了正一道,和王重阳的全真道,成为了道教的两大派系。   我们在等谭刃消息的过程中,便如事先计划的那样四下游玩,将这几个著名的景点都看了个便,一耽误,便是十多天,在这过程中,也没有收到谭刃的消息。   我有些急了,虽说我不清楚三子观的具体位置,但肯定是在湘西一带没错,十多天的时间,都足够谭刃一个往返了,怎么到现在,却连电话也没一个?   周玄业解释说三子观地处偏僻,虽说现在很多寺庙公观都通了电信和网络,但三子观作风传统,崇尚清静无为,因此至今过着非常传统的生活,连电话都不用。   曾经有段时期是通过电话和网络的,但最后搞得乌烟瘴气,就全部清空了。   谭刃回门一趟,自然不可能去一趟就走,难免还有其它事情牵绊,所以这个结果,到也在预料之中。周玄业示意我们稍安勿躁,既然出来玩了,就先安心的享受几天。   他这么说了,我也就没有其它顾忌了,三人东游西逛,着实潇洒了十多天。时而观仙山云雾、白鹤齐鸣,时而见香火缭绕,听古观钟鸣,时而又走入人群,和周围热闹的人流融为一体,独特的人文和秀美的环境,让人流连忘返,只觉得时光飞逝。   一转眼就过去了半个月,终于,在当天下午,我们收到了谭刃的一条短信:飞剑潭、龙吟岭汇合。   飞剑潭?龙吟岭?   这名字听起来颇有一种仙侠片的感觉。张道陵当年在龙虎山创立了正一道,因此江西,也算是道教的发源地,整个江西地带,有很多相关的遗迹和地名,从那些地名中,就可以看出古人当时对于道士们的理解。   飞剑潭现今是一个乡镇,当地传说中,曾经有山中的剑仙御剑飞过此地时,不知道什么原因栽倒下来,飞剑划过,将一座山切成了两半,中间的低洼地,便形成了一个非常大的水潭,因而有了飞剑潭的典故。   当然,这都是一些民间的仙侠故事,诸如此类的故事不胜枚举,特别是在江西、四川等地,剑侠、剑仙一类的故事,更是流传的极广,只因这些地方,都曾是古代道教兴盛之处,如今盛况不再,只留下了许多令人神往的传说故事。   至于龙吟岭,这我们就不太清楚了,毕竟赣地这么大,除了一些比较知名的地方,其余的谁能清楚?   周玄业当即查了下地图,很快便找到了龙吟岭这个地方。它位于飞剑潭一带靠东的位置,是一片山岭。传说古时候山岭下有一条河,河中住着一条青龙,施云布雨,造福一方,时不时的,河中就会传出龙吟之声。   这传说究竟是不是真的,已经不可考证,至少现在来看,那龙吟岭下,是没有什么大河的。   谭刃邀我们到这个地方汇合,看样子是有眉目了。当下,我们便转道宜春,接着又换成大巴,朝着飞剑潭而去。这地方多山岭,大巴车在盘山公路间穿梭,时不时的来个大转弯,真能将人惊出一声冷汗。   由于正是冬季,因此没什么外来人口,大巴上坐着的,多是本地往返的人,有些还用蛇皮袋子拎着一些土特产一类的东西。车窗上因为寒冷而蒙上了一层雾气,使得外间的一切都显得很模糊,用手一抹,透过窗外,还能看到树上或者草丛里一团一团的白雪。   我是土生土长的深圳人,出了福利院,也一直在深圳干活,说真的,除了在电视上,我这辈子还真是第一次见雪,看的我舍不得移开眼珠子。唐琳琳哈哈大笑,道:“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儿,我们家乡每年都下雪。”   我想起唐琳琳那不错的身手,不由好奇:“你家乡是哪儿的?你们家的人都会功夫?”   唐琳琳笑道:“想知道啊?我偏不告诉你,不过你要是娶我,天天给我做好吃的,给我买好看的衣服,我就可以考虑考虑。”   我道:“大白天的,你做什么梦?”   “天天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刚来的时候多可爱啊,我说什么你都听,现在怎么老是跟我作对呢?我怎么觉得你和谭刃越来越像了呢?不那么毒舌会死吗,会死吗?会死吗?会死吗?”   “会。”   “……”   吵吵嚷嚷中,大巴靠路口牙子的地方停了,一条水泥铺就,布满裂痕的老式公路出现在众人眼前。大巴司机估计看出我们是第一次来,好心的提醒我们:“顺着这条公路走。”   “谢了司机大哥。”唐琳琳背着包,一副兴高采烈出来冬游的模样,时不时的从草丛里弄一个雪团起来砸我,我第一次看雪也挺兴奋的,和这小丫头一路跑一路打雪仗,正高兴的时候,手上的珠子突然自己颤动起来,下面缀着的木牌子滴溜溜直转,紧接着,一个细弱的声音传入了我的耳朵里:“安安也要玩。”   我看了看天色,道:“晚上再说。”   这会儿已经是下午的五点,我们进了飞龙潭,这个镇子还算热闹,只有一条街道,街道两旁是小贩和住家户,这会儿正是饭点儿,家家户户都飘着饭菜香。   我肚子顿时咕噜咕噜叫起来,三人当下找了家小饭店,点了几个菜开吃。   大冬天的没什么生意,老板见我们的装作不似本地人,便用操着江西口音的普通话跟我们闲聊:“你们一看就是从大城市来的哇,来这儿干嘛来了?”   周玄业笑了笑,顺势道:“大哥,我们要去龙吟岭,顺道跟你打听打听,从这儿到龙吟岭有没有车,过去大概要多久?”   那老板道;“坐三轮车可以去,你们吃完饭,找个三轮,跑个四十多分钟左右,不过路到那儿也就没了,得下车走一个多小时,天黑前能到乔家村。你们是去乔家村探亲的?”他这话问的不奇怪,因为龙吟岭附近已经是深山了,周边唯一的民居区,就是乔家村。   周玄业点了点头,说是,便不再多言。我们匆匆吃了饭食,在路边找了个三轮车。   三轮车开起来乌拉拉的,一跑动,寒风就迎面刮过来,空气显得极为冷冽,又伴随着一股清新气,到也不那么难受。半个多小时后,我们下了车,开始徒步,由于事先了解过路线,因此要找到乔家村并不难。   我们三人都惯于徒步,所以到达乔家村的时候,比老板预计的时间要快。   远远的还在村口,便看到村口的大石头上盘腿坐着一个人,穿着黑色的风衣,戴着一双扎眼的白手套,正拿着一副望远镜不知在看什么。   那人不是谭刃又是谁。   我立刻朝他挥手打招呼:“老板!”没想到这丫竟然先我们一步到了。   谭刃收起望远镜,从石头上利落的跳了下来,做了个手势,示意我们快过去。   四人聚在一处,在谭刃的带领下往村子里走。这村不大,典型的江西建筑风格,村里人的生活看起来并不是很好,房屋都还保留着过去的构造,走进其中,有一种穿越时空的感觉,唯一让人郁闷的是卫生环境太差,养了很多鸡,到处跑,鸡毛乱飞,到处都是鸡屎。一不留神踩到鸡屎,就会发出吧唧一声。   我看着谭刃脸上戴着的黑色口罩,顿时明白他为什么把自己捂的这么严实了。      第197章 羽门的线索      山里风很大,夹杂着小雪,冷的厉害,由于天色已晚,所以院子里没什么人,谭刃领着我们走进了借住的一对儿老夫妻家里,我们四个人,一晚八百块钱的借宿费,老两口挺满意,也很热情,进屋就泡了热茶,上了些热菜热饭给我们吃,自己则带着小孙女在大堂里看电视,担心小孙女吵到我们。   饭菜比较简陋,但我们都不是那种挑剔的人,在滇缅丛林里什么没吃过?所以这会儿也捧着大碗吃,唐琳琳吃的比我还多,我都不知道她那小肚子是怎么装下去的。   一顿饭吃的有些撑,我躺在椅子上摸肚皮,换来了唐琳琳鄙视的目光。   吃的差不多了,周玄业才问道:“师兄,师父他老人家的身体怎么样?”   谭刃摸了摸下巴,道:“还是老样子,健壮的很,又收了两个徒弟,加上之前那些师弟师妹,现在咱们观,真是枝繁叶茂。”说到这话时,周玄业顿时然了,同情的说道:“被讹诈了不少见面礼吧?”   谭刃翻了个白眼,不紧不慢的说道:“反正我的钱包是空了。”   我听到此处不禁觉得好奇,因为这二人很少说起三子观的具体情况,我只记得周玄业说过,三子观的最初兴盛过一段时期,后来文化大革命破落了,成了个无人的废观。后来文化大革命结束后,曾经在三子观出家的还俗道士,又回到了三子观,成了新的观主,收了谭刃和周玄业二人的师父,这才传下了香火。   在我映像中,我以为三子观应该是个破落的小观,这会儿听他们二人的对话,看样子这三子观现如今人气儿还挺旺?   这么一想,我不禁问了出来。   谭刃一听我的想法,顿时嗤笑道:“你以为现在还跟过去一样?没见识。”我知道他说话就这德性,也没往心里去,直接道:“小的就是没见识,谭老板您指教指教。”   他嘴里嘶了一声,说我脸皮越来越厚,洗刷了我一顿,才讲起了一些关于三子观的事情。   现在时代不一样了,宫观的管理也不一样。   三子观走的,还是道家的路子,所以格局也是道观的格局。   不过,三子观的地理位置倒是不错,周围群山环抱、奇峰罗列、春季里万物生发、溪水潺潺;夏季里树木苍郁,兽鸣鹤啼;秋日里层林尽染、姿态万千;到了冬季,又是银装素裹,美不胜收。   现在什么都讲究经济,经济好了就喜欢到处旅游,但凡漂亮一点的地方,就逃不过被旅游开发的命运。三子观所在的位置也差不多,旅游线路被开发出来后,游客也多了,公观也修的漂亮了,人员自然多了。   但真正想学本事,不论是修道也好、炼尸也好、学习奇门遁甲、易卦占卜也好,都需专心致志,心无旁骛,如果所有人都整天忙着接待游客,谁还有心去正经的学东西。   因此道门中的一些大宫观,历来就有内外门之分。   当然,这个内外门并没有严格的区分,只是一种默认的规则而已。同一个宫观的人,往往分为两拨,真正求道的、有天分的那一部分人,往往是不会接触游客这些琐事的,他们有单独生活的空间。另一部分人,也就是外门的,才大部分忙于俗物,游客去道观一类的地方,接触到的,大部分是外门的人,当然,不排除有些内门的人闲着没事儿,出来体验生活帮忙接待游客,那又另当别论了。   三子观虽然小,但也是默认这种方式,算起来是人丁兴旺的,谭刃和周玄业这种,就是典型的内门中人,他们是学到了真本事后出来闯荡的,道门不像佛家那么森严,自古就有入世历练的方法,也不局限于宫观之中,当然,如果师门有什么大事,那是必须得赶回去帮忙得。   谭刃这次回师门,就被那群师弟师妹搜刮了一番,这铁公鸡别提多憋屈了,指天发誓说下次再有事儿,绝对要让周玄业回去,他再也不回去了。   “师兄,我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这要回去,免不了一通责怪,没准儿还要关禁闭的。”周玄业打了个哈哈。   唐琳琳觉着奇怪,问道:“关禁闭?莫非你做了什么对不起你师门的事儿。”   周玄业摸了摸鼻子,显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但谭刃却没想着帮他遮掩,而是看了我一眼,不冷不热的说道:“他这模样,回去一看就知道用过三坛降神术,这是我门禁术,伤身不说,还损阴德,你说他敢回去吗?”   我这才明白其中的原因,一时间都不知该说什么都好,忙坐直了身体,只觉得心中愧疚不已:“周哥,我……我,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他虽然说过会折损寿命,但却没有告诉我还会损阴德。跟这二人相处半年多,我对于这方面的东西也有了些了解,对于谭刃和周玄业这类人来说,积德是比任何事都重要的。   这一刻我即觉得愧疚,又觉得有种不可置信,如果代价这么大,周玄业为什么要救我?我这人脾气不错,确实不属于那种招人讨厌的人,但也还没有招人喜欢到随时为我牺牲的地步。   我苏天顾究竟何德何能……   周玄业颇为不满了看了谭刃一眼,道:“事情都过去了,现在提这些做什么。”随后他叹了口气,对我说道:“你也不要多想,当初是我带你进沙漠的,既然如此,那就是我的责任,再说了,我现在不活的好好的吗?只要人还活着,失去的东西,就有机会拿回来。”   我压下心中的感激,点了点头,没再多言,众人默契的将这个话揭了过去,紧接着,谭刃才讲起了他这次所打听到的情况。   羽门,是个非常古老的所在,就算是当初的文化大革命,也并没有波及到他们,因为他们几乎与世隔绝。谭刃的师父所知道的内容也有限,只是听说四十多年前,有羽门的人在这一带现过身,羽门中人很少外出行走,因此谭刃的师父判断,羽门的老巢,或许就在这一带的附近。   而谭刃比我们提早半天到达这个地方,他也向周围的人打听过羽门,但周围的老乡没一个知道。   反倒是我们借住的这话人家,那老汉说起了一条让谭刃觉得靠谱的线索。   唐琳琳立刻追问道:”什么线索?”   谭刃道:“龙吟岭后面,有一片悬崖,乔家村的人,以前世世代代都有祭祀鸟神的传统,每年秋季的、都会举行一场祭祀活动,将一些稻谷一类的东西撒到悬崖下。后来大饥荒、大革命,接连的打击下,祭祀不得不停止了,到现在,已经没有人在进行那样的祭祀了,”   唐琳琳摸了摸下巴,揣测道:“你的意思是,这个古老的祭祀鸟声的活动,很可能和羽门的人有关?”   谭刃嗯了一声,没再开口。   我道:“羽门的人,就是奉鸟为神灵,如果他们的聚集地就在周围,那么他们的文化,难免会影响到周边的地区,我看这条线索很靠谱,你们是,那羽门,会不会就在那悬崖之下的某个地方?”   谭刃嘴角钩了一下,似笑非笑道:“这还用你来放马后炮。我已经买了一些登山用的东西和装备,大约明天就会送货过来,到时候,咱们到山崖底下去看看。”   众人确定了目标,便收了碗碟,我和唐琳琳打算去洗碗的,被那对老夫妇阻止了,老阿婆收拾了碗碟去厨房洗,老汉引领着我们到了休息的房间里,我道了声谢,他便自行出去了。   虽然房屋老旧,但过去的房子空间都很大,所以房间很充足,一人一间,就是被子都有些旧了,因为是冬季,房间里没有暖气没有空调,显得特别冷。我洗了个脚,缩到被子里正打算睡觉,从肩膀旁边突然探出来一颗灰白色的人头,圆乎乎的脸上透着委屈之色:“弟弟,你睡了啊。”   我心脏被吓的怦怦直跳,忍不住咬牙切齿:“下次要出来前打个招呼行吗?这么神出鬼没突然冒出来,吓都吓死了,谁还睡的着啊。”   小鬼道:“那你起来陪我玩。”   我累了一天哪有精力,便道:“小孩子,晚上不睡觉会长不高的。”   “我们鬼是不用睡觉的。你就是不想起来跟我玩……”   “哥,亲哥,你自己玩行不行?我是人,我要现在不睡觉,明天还怎么干活啊。乖,你自己去外面堆个雪人什么的,堆的好明晚给你多加一炷香。”   “真的!”听到香这个字儿,它眼睛一亮,立刻站了起来,光溜溜的身体蹦跶起来,虽然我很想控制自己,但眼珠子还是不由自主朝它两腿间的小鸟瞄过去。      第198章 做衣服      我想大部分人看到一个光屁股小孩儿,应该都会有这种举动,应该不算变态吧?   我就是好奇……   但我这个举动不幸被小鬼看见了,它捂着小鸟道:“不许看,鬼也是有尊严的。”   “好吧,我不看,不过你怎么不穿衣服。”   它捂着小鸟一脸委屈:“安安死的时候没有衣服,所以现在也没有衣服,弟弟你给我做一套衣服吧?”   “做?”我愣了一下,道:“怎么做?做了你也穿不上啊。”   它道:“可以的,你用纸做一套衣服,写上我的名字和生辰八字,烧给我就行了。”   “就这么简单?”   “嗯!”它小脑袋使劲儿的点。   我道:“那好,明天我给你做。”   “不行,现在就要衣服。安安要新衣服,新衣服,新衣服……”它在我床头飘来飘去,开始不停的念叨着新衣服三个字,我刚躺下,浑身的肌肉都放松了,根本不想起床,便钻进被子里,假装没听见。   不过这小鬼实在难缠,我刚钻进被子里,突然,就觉得一股冷风吹进来,紧接着,一颗人头就贴着我的脸,继续念叨:“新衣服。”   我操,这小鬼又把它的头摘下来了。   按理说躲在被子里黑乎乎是看不见东西的,但鬼大概就有这种能力,希望你看见的时候,你就算闭着眼睛,也能清楚的看见。见我不就范,小鬼垮下了脸,一边念叨弟弟嫌弃我、安安没人要之类的话,两只眼珠子开始流出血泪,眼球慢慢的往外凸,舌头也跟吊死鬼一样挤了出来,那情形别提多恐怖了。   最终我认怂了,从床上翻身而起,拉开了灯,只觉得欲哭无泪,道:“小鬼,别玩了,我马上给你做行不行?”   那颗人头漂浮在空中,闻言眼珠子直接掉到了我手心里,冰凉冰凉的,眼窟窿那里血流如注,各种触感极其真实,我甚至闻到了血腥味儿。它继续念叨:“我不是小鬼,我是你哥哥,弟弟嫌弃我,安安没人要……我不活了。”   “……”我突然觉得,傅老头子把它交给狐仙是对的,幸好早夭了,否则长大了不知要祸害多少人。   我服了,道:“哥,我错了,把你眼珠子收回去,咱们要做好鬼,一只好鬼是不该随便吓人的。”   旁边的‘无头尸’捡起地上的眼珠子安回了眼眶里,又抓着人头安到了脖子上,这才飘下床,兴高采烈道:“快、快、快,拿纸做新衣服,要做的帅气一点。”   我只得穿衣起身出了门,所幸那老夫妇都还没睡,还在陪小孙女看动画片,我道:“大爷,有没有剪刀和纸,我用一下?”   “哦,有的有的。”他起身给我找了把黑铁剪刀,小鬼就跟在我旁边,但老夫妇看不见它。拿了剪刀后,他问我要什么纸,我想了想,道:“硬一点儿的,我要剪点儿东西。”   这时,那小女孩儿从小板凳上站起来,说道:“我有纸。”她翻出一堆正方形颜色各异的手工彩纸,眨巴着大眼睛看着我,显得特别乖巧。我看了旁边的小鬼,同样是小孩子,看看这小姑娘多可爱。   傅老头子也太能生儿子了,三个都是儿子,你说他怎么不给我生个大姐呢?这样现在跟在我身边的就是个可爱的小女鬼,不是这熊孩子了!我摸了摸小丫头的脑袋,道:“谢谢小妹妹,哥哥拿一张就行了,其余的你收起来。”   小鬼站在我旁边,吐舌头道:“羞羞羞,明明是叔叔。”   “……”真想再把它掐死一遍。   我拿着剪刀回房,开始剪衣服,但这是个技术活儿,特别是这小鬼还要求在上面加花纹,我剪了两次都失败了,最后索性剪了一条过去小孩儿穿的那种肚兜,这次到很容易,一下子就成功了,顺着在肚兜上剪了一些小星星。   按照小鬼教的方法,写上生辰八字和名字烧过去后,不一会儿,一件黄色的肚兜就出现在了小鬼手上,说真的,我觉得特别神奇,但我觉得自己不能在小鬼跟前丢了面子,因此没有表现出来。   肚兜挺合身的,上面还有很多大小不一的五角星图案,下垂的部分刚好到膝盖,遮住了腿间的小鸟,小鬼很满意的在地上走了一圈,显得趾高气扬。   我躺在床上舒了口气,总算是可以休息了,接下来,几乎一闭眼我就睡着了,至于那小鬼,则不知溜达到什么地方去了。   半夜里,我突然被一阵狗吠给吵醒了,整个村子的狗都同时叫了起来,此起彼伏的,将所有人都惊醒了。   我刚一起床,小鬼猛穿墙进来,拍着胸脯爬上床,一脸害怕道:”吓、吓死我了,天天,那些狗狗一直对着我叫。“民间历来就有狗叫鬼的说法,说狗眼是可以看到鬼的,看样子这话还真没说错。我于是道:“那就别在出去了,就在房间里玩,等等……天天?谁让你这么叫我的,你跟谁学的。”   它道:“琳琳就是这么叫你的。我决定了,以后长大了要娶琳琳当你嫂子。”   “……”你个熊孩子,鸟都没长毛的,还想娶媳妇儿,做梦吧你。   “对了,我刚刚还认识了一个新朋友。”   我瞌睡顿时醒了一半,心说你一只鬼,能认识什么朋友?难不成认识另一只鬼?这么一想,我吓了一跳,忙道:“什么朋友?你别吓唬我?”   小鬼皱了皱鼻子,用小孩子特有的声音,奶声奶气的说道:“我又没有摘脑袋,哪里吓唬你了。你胆子真小,不过别怕,哥哥会保护你的。新朋友就在窗户外面,要不我让它进来?”   我刚想说不要,这小鬼已经对着窗户韩:“进来吧。”话音一落,一个长头发的女人,从窗户处慢慢的爬了进来,最后爬到了地板上。它脸色青白,披头散发,肚子非常的大,仿佛怀了孕一样,而等她站起来时我才发现,她的肚子,竟然事剖开的,一个死胎倒在腹腔里,肠子都掉出来了一半。   就算我这段时间已经习惯了山精鬼怪,但也不代表我看到这些会毫无感觉,那掉出来的肠子、剖开的肚子、还有里面的死胎,形成了一副极其惊悚的场景,我瞬间冒了一身冷汗,双腿都忍不住发抖。   这、这女鬼是怎么来的?   就在我骇的浑身虚软之际,房门猛地被推开了,周玄业猛地冲进来,道:“阴气怎么突然这么重!”他一进来,窗户口那女鬼猛的就消失了个无影无踪,但周玄业还是看见了,脸色顿时变了一些。   那女鬼显然是被惊走了,我松了口气,不由得一股怒火涌了上来:“小鬼,你想害我是不是!”   傅安缩了缩脑袋,似乎知道自己做错了,双手绞着自己的肚兜,低着头偷偷拿眼睛看我,怯生生的说道:“她像妈妈,我想带来给你看看,天天你不想妈妈吗?”   我心中的怒火瞬间就熄灭了,这一刻我意识到,我和傅安是不一样的。   我已经是成年人了,心理承受能力要强很多,我已经过了渴望父母关爱的年纪,而傅安不一样,有时候这小鬼说话一副大人模样,八成是当鬼这么些年,跟在傅老头子身边学的,而事实上,它依旧是个只活了一岁的小鬼,心智也停留在一岁的水平,所以才会闹这么一出。   想到此处,我心中的怒火顿时消散了,反而觉得心中难受,便将小鬼抱了起来。它的身体非常的冰冷,抱起来毫无重量,紧接着我道:“如果你真的想她,回去之后,我想办法给你找找,咱们去看她。”   “真的?”   “嗯。所以,你不要找刚才那个女鬼了。”那女鬼一看,就是生孩子的时候死的,我听说这样的鬼事最凶的。周玄业弄明白了事情的经过,暗暗松了口气,道:“刚才那女鬼已经有些气候了,好在她对它没有恶意,否则就惨了。天顾,我忘了跟你交待,它还不成气候,非常虚弱,遇到厉害点儿的鬼,很容易被吞噬,你不能放任它到处飘荡知道吗?”   我点了点头,觉得有些后怕。”周哥,你不是说这世间鬼怪之物很少吗,怎么我感觉到处都是呢?”   周玄业推门进来的时候手里还提着司鬼剑,这会儿便收了剑,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做了这一行,见到这些东西的机会自然就多了,普通人,就算身边有不干净的东西,也是察觉不到的。你现在体内有狐妖,身上还养着小鬼,一身妖鬼之气,除非道行高的东西,否则按照你现在的情况,以后一般的鬼怪,在你面前是藏不住的。”   说着,他打算离开,我忍不住叫住他,道:“那女鬼,不会再回来吧?”   周玄业看了看窗外:“狗没有叫了,应该已经走了,你身上有辟邪的手珠,它不敢靠近的,到时你的小鬼要看好了,我怀疑那女鬼想打它的主意,八成想收它做干儿子也不一定。”   傅安似乎不太喜欢周玄业二人,冲他做了个鬼脸,化作一缕灰色的烟雾,钻进了神位里。      第199章 雷鸣谷      第二天一早,我就被公鸡打鸣的声音以及各种狗吠给叫醒了。   乡下人醒得早,这会儿大部分都起了,由于这地儿没通煤气,所以烧水都靠柴禾,很麻烦,因此我和唐琳琳也就用冷水随意洗漱了一下,冻的脸都红了。   一夜起来,山岭里下了雪,院子里堆积了两厘米左右的薄雪,有小孩儿儿正在试图堆雪人,但雪量不够大,所以并没有成功。   老汉给我们做了顿早饭,招呼我们吃热食,吃完饭在周围瞎逛,到中午时分,谭刃订的装备才到,他想的很周到,一共四个装备包,里面都是些登山户外的装备,比起上一次去滇缅丛林的负重,这一次的装备包可轻松多了。   我打开装备查看了一下,里面是登山撬、绳索一类的必要装备,除此之外,还有一台相机。谭刃对那老汉说我们是摄影队的,来山里探险取景,并给了老汉一些跑路费,让他带路,领我们去那个他们老祖宗进行祭祀的地方。   大冬天本就没什么活计,有这赚外快的事儿,老汉自然不会推脱,当下披上厚厚的袄子,开始带我们往山里走,一边走,他一边说:“我们这地方偏,大山连着一座又一座,外面都搞旅游开发了,但开发不到咱们这儿来。我小时候就经常听大人讲故事,说这山里,住了很多神仙,能架着剑在天上飞……”   唐琳琳笑嘻嘻的接话,说:“我知道,就是剑仙对吧?现在电视里经常放。”   老汉呵呵直笑,道:“可不是嘛,都是听着这些鬼啊仙啊的故事长大的。这里以前有一条通到悬崖边的路,后来没人走,路就被遮住了,会有些难走,你们注意别摔了。”   我道:“放心吧,摔不了,到是老大爷,您自己当心点儿,我们不急着赶路,慢慢走。”   老汉却是精神抖擞,大气儿都不喘一个,道:“走了一辈子的山路,这点儿难不住我。”这龙吟岭其实是一大一小的山岭紧挨在一起形成的,爬上小山岭,还得往大山岭上爬,好在我这半年锻炼出来了,也不觉得多累,反而觉得空气还挺清冽的。   老汉到底上了年纪,体力跟不上,走走停停三个多小时,我们才终于到了那个传说中的悬崖边。   此时,已经是下午的三点多,天上飘着灰色的雪云,阳光被雪云遮住,显得很冷淡,周围的石头上、树梢上,都零零星星挂满了白色的积雪。我们站在悬崖边,寒风从远处呼啸而来,吹得唐琳琳一头长发随风而起,冷冽而清新的空气,让人顿时神清气爽。   站得高,自然也看得远,此刻因为阴冷和雪气,周围的一切显得雾蒙蒙的,然而,悬崖下的情景,却让我觉得神奇。   这悬崖,目测至少有百来米高,站在悬崖边上往下看,人类恐高的本能就会冒出来,让人不由得浑身僵硬,有种头晕目眩之感。而悬崖下方,是大片大片的绿色,茂密的森林、林间时隐时现的湖泊、一眼望去,直直延伸到及远的山脉中,看不见丝毫雪的踪迹,崖底和悬崖之上的空间,似乎被一个无形的罩子给隔开了,形成了两种气候。   老汉气喘吁吁的坐下歇息,说:“我小时候,还经常来这里玩呢。”人老了都喜欢回忆,他也不管我们听不听,自顾自的说起了一些小时候的事情。那时候的孩子胆子都特别大,山里野惯了,七八岁的年纪,就已经敢捅蜂窝、打野狗了。偶尔,他会和小伙伴跑到这个地方,玩荡秋千的游戏。   怎么个荡法?   那绝对是现在的小孩子体会不了,现在的家长也绝对不敢让孩子体会的。   那时候山崖上长了很多蔓藤类的植物,长条条,如同一根根绿色的带子垂着。他们收集这些藤蔓,结成百来米长的绳索,一头固定在悬崖旁那个不知长了几百年的老树上,另一头拴上木板,然后将藤蔓做成的绳索顺着悬放下去,人在慢慢往下溜,最后站在木板上荡秋千。   由于绳索的长度够长,荡完秋千,往下一跳,不过两米多高的距离就到底,然后在下方的湖泊里洗澡游泳、如果时间还早,就挖蚯蚓钓鱼,提溜着大鱼回家。   后来家里的大人知道后,吓坏了,将一帮熊孩子狠揍一顿,让他们不准再去,不仅如此,还将他们辛辛苦苦弄得秋千给砍了,打哪儿之后,一群熊孩子就很少到这儿来了。   老汉回忆说:“那下面冬暖夏凉,各种山珍都有,什么野蘑菇、野木耳、大肥鱼、野鸡、野鸭,什么都有,比别的山里都多,很容易就能捉到。以前吃的不好,大人们有时候想改善生活了,也会用藤蔓做成绳索,下去打野味,大饥荒那一年,多亏了这悬崖下的东西,活了我们一村人的命。”   谭刃没听老汉多说,自顾自的观察了一下地形,微微点头道:“三面环山,只有一个出风口,藏风纳气,是块儿风水宝地,而且地势整体下陷,呈西高东低的趋势,就跟个天然温室一样。”   老汉吃了一惊,说:“喲,你还会看风水?传说这山崖下面就是神仙地,以前根本不敢有人下去,担心触怒神灵,后来大饥荒,才有人敢下去找吃的,好在里面的神仙没发怒。”   唐琳琳乐了,道:“老大爷,你一口一个神仙,难道你见过?”   老汉看出唐琳琳是在笑话他,便道:“小女娃,我一把年纪,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多呢。过来、你过来,我指给你看……”原本他是坐在旁边的石头上休息的,这会儿却站了起来,并且抓着唐琳琳的手,走到了悬崖的边缘,一个稍不留神就容易出意外的位置,这将我吓了一大跳,担心他老人家脚下一个打滑,就掉进那神仙地里去了。   但这老汉显然是在山里行走惯了的,没有恐高一说,而是指着远处的青山,道:“看到那两座山没有?穿过悬崖下的森林,在那两山之间,是一个山谷。那山谷有名字的,叫雷鸣谷。”   我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视线尽头处,确实有两座大山,韩气蒸腾,云雾缭绕,青山半隐半现,真有那么一股子仙家宝地的味儿。   周玄业眯了眯眼,说:“靠山成谷,老爷子,你们村的人,难不成还去过那边的山谷?”   那老汉摇头,说:“我没去过,我是听说的。当时我们村的支书图表现,那会儿集体生产,打到猎物也是能换公分的,他不是我们乔家村的人,不守祖宗的规矩,下去打猎也就算了,而且还望深处走,说是越深的地方,猎物的个头越大,兔子长得跟狗一样大。你们说……那兔子能长出那种个头吗?”   唐琳琳摸了摸下巴,说:“没准儿是转基因兔子?”   “啥基因?”老汉有些整不明白,于是问了句。   跟这老大爷说转基因肯定是说不通的,唐琳琳便立刻将话题带过去了,说:“没啥,没啥。你的意思是说,那支书带着人往深处走,走到那山谷里去了?”   “是啊。”老汉接回了话匣子,道:“听说他们在那山谷里,看到神仙了,还有很多仙鸟,但没进的太深,神仙发怒了,天空就开始打雷。你说怪不怪,那雷就在山谷里打,闪电到处追着人劈,听说还劈死了两个人。后来支书带着其他人逃出来,才下令不许人再下去打猎了。雷鸣谷的名字就是这么来的。”   神仙?   仙鸟?   我心中一动,莫非就是一羽门中人?   只是,这老汉说的打雷闪电又是怎么回事?   莫非那羽门中的人,还真会法术不成?   ps:中午醒了就被小朋友逮住,让我陪着过六一,晚饭后才回来,刚赶出来的稿子,热乎乎的……你们这帮小坏蛋,平时就知道潜水,现在全都炸出来了吧!顺便说一下,明早七点的更新改到中午十二点一起更,没办法,现在太晚,赶不出来了。      第200章 花海      周玄业和谭刃的想法显然和我一样,二人对视一眼,虽然没说话,但我心里却已经琢磨出了他们的想法,看样子多半是想去那雷鸣谷走一趟。我琢磨着,空穴不来风,既然有这么个说法,没准儿雷鸣谷真的会打雷劈人,咱要不要戴一些避雷的装备?   可这个人的避雷装备,似乎还没有问世,据说有一种户外防雷的手环,但很不靠谱。   说话间,我们开始打地钉,挂绳索,那老汉就在一旁看着,并没有离开的打算。周玄业见此,便道:“大爷,你先回去吧,我们今晚会在下面扎营。”   “啥?”老汉吃惊道:“住在下面?万一碰到野兽咋办?”   周玄业道:“天已经碗了,现在下去看不见什么东西,我们拍照片,最佳时期是在清晨,所以我们可能会在下面多呆两天。至于野兽,我想我们不会那么倒霉碰上的。”事实上,普通的野兽对他来说,还真没什么威胁,之前在滇缅丛林,周玄业砍蜈蚣砍毛尸的画面,给我的印象太深刻了。   老汉看了看天色,又见我们主主意已定,便只得自己下岭了,临走前还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们千万别靠近雷鸣谷一带,顺便还告诉了我们,湖泊里哪种鱼最好吃,让我们可以抓来打打牙祭。我有些怀疑,这是不是在变相的提醒我们,让我们出去的时候带一些鱼给他。   很快,绳索挂好了,众人穿戴上安全扣,开始一个一个的往山崖下而去。我是最后一个的,看着唐琳琳娇小的身影在山崖上移动,十分利索的模样,心中不由感叹,这小丫头还真是深藏不露了,也不知是什么来路,关于这一点,她藏的倒是很紧,,我打听两次,都被她把话题带过去了。既然人家的私事不想说,我自然不能强人所难,因此便也再没有问过。   悬崖之上寒风凛冽,呼啸着直远山间吹来,半年前的我,又如何能想到,半年后,自己会站在百米高的悬崖之上,仅靠着一根绳索,便在山崖上腾挪,克服了人类恐高的本能,整个人吊在半空中时,往下一看,那种头晕目眩,却又热血沸腾的感觉,实在让人难忘。   或许每个人的骨子里,都有那么一种冒险因子,渴望着刺激。   这种冒险因子,在这半年的时间里,仿佛被彻底激发出来。我悬在百米高的悬崖上,双脚往悬崖上一蹬,整个人连同绳索顿时往后荡,手虚握,便顺势往下划,最后发力手紧,停住下坠的势头,如此往复,别提多刺激了。   很快,整个人下到底,双脚落地的瞬间,我闻到了一种十分清新的气味儿,是树木与花草特有的清香。   这下面并没有那么冷,唐琳琳退了一件中衫,只穿着内衫和外套,原地转了个圈,一脸陶醉道:“好美,就像世外桃源,森林、湖泊,简直棒极了。我以后要跟我的老公在湖泊边上搭一个小木屋,用花藤做一个秋千,带着我的小baby在森林中玩耍……”   我忍不住打断她,道:“是不是安安最近童话故事给你讲多了?”小鬼最近和唐琳琳打的很火热,晚上终于不用丑小鸭来折磨我了。   “而且恕我直言,住在湖边,水生的蚊虫很多,会扰的你不得安宁,森林里还有毒蛇、蜘蛛、各种恶心的昆虫,并且……弄确定你能找到老公?”   她正编织着童话梦,被我打断以后,立刻表示不满:“你真是没有一点浪漫细胞,你不配当一个男人。”   不懂得浪漫就不是男人?这什么鬼逻辑……   一边斗嘴,我们开始观察周围的幻觉,这里的气候非常的温和,森林里长着挺拔的乔木类植物,挺拔的松树、寄生在树木上,挂满了小花的藤蔓。说实话我觉得很奇怪,这种大冬天开花的藤蔓究竟是什么?但我们四个人中,没有一个是搞植物研究的,因此也没有过多的关注。   周玄业开始规划路线:“我们得在天完全黑下来时,穿过这片森林,到达雷鸣谷的入口处扎营。明天早晨再进入山谷。”   唐琳琳眨巴了一下眼,道:“我以为我们今晚会在湖泊边扎营,升起篝火,然后架上烤鱼,唱歌跳舞。”   周玄业微微一笑,道:“思想是自由的,无论你怎么幻想,我都无权干涉,当然,这只是幻想,走吧。”打了个手势,周玄业背上装备包,率先走在了前头。   唐琳琳垂头丧气跟在最后,嘟囔着一切和她想象的差太远,人生都感觉没有希望了。   我太了解这丫头不靠谱的性格了,都懒得搭理她,一行人开始朝着雷鸣谷的方向而去。这里的环境比起滇缅丛林简直好太多了,走起来完全没有压力,气氛也很轻松,一路上有了唐琳琳那张叽叽喳喳,东扯西扯的嘴,倒也不觉得无聊。   三个多小时左右,我们便到达了雷鸣谷的如口处。   这会儿天已经暗了,谷内的情形也看不清楚,夹在两山之间的雷鸣谷,笼罩着一层神秘的黑衣,我有些期待明天一早时看见它的样子。   为了减轻负重,我们只带了一顶帐篷,而且是四人的,我和周玄业三人得轮流守夜,因此帐篷里还算松,并不是很挤。至于唐琳琳,我们三个大老爷们儿,哪有让一个小姑娘守夜的道理,便让她自己睡。   这丫头当即摆了个风情万种的姿势,走向自己的睡袋,用一种让人想抽她的语气说道:“唉,当女人就是累,想守个夜,你们还非不让,难道像我这样的美人儿,就注定了只能被人呵护着吗?不过就算你们这么呵护我,我也不会答应嫁给你们的!因为我的白马王子,一定要有一辆劳斯莱斯!”   得了便宜还卖乖,谭刃听的脸都黑了,问我和周玄业:“是谁让你们把这脑残的女人带上的?”   我忍不住临阵脱逃,指了指周玄业,道:“是他的主意。”   周玄业闻言,一脸沉痛的看着我,语重心长的说:“兄弟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我终于认清楚你是什么人了。”   我缩了缩脖子,心道:老板,就是那个有重大灾难时能挺身而出,保护自己的员工和利益的人,周哥,我觉得你是条汉子!接着我啥也没说,蒙头钻进了睡袋里。   一般天黑了,那小鬼就喜欢出来玩儿,但它似乎不太喜欢谭刃和周玄业,因此这二人在的时候,如非憋急了,否则一般都不现身。我觉得奇怪,曾经问过它为什么,它说:“那两个人感觉凶凶的。”   两个人?   我觉得,它说谭刃凶我还可以理解,周玄业可一点儿都不凶,要知道,养小鬼的各种忌讳和门道,还是周玄业手把手教我的呢。   我试图纠正它对于周玄业的印象,但没什么用。   众人轮流守夜,到了第二天清晨的时候,雷鸣谷的环境展现在了我们的眼前。   该如何形容我此刻所见到的景象了,大概只能用世外桃源来形容了。   两山间夹出的深谷,入口处的面积稍窄,深处是个什么样子,目前还看不清楚。但这狭窄的入口处,已经足以带给我们一些震撼。这会儿正是隆冬,但峡谷的地表,却开满了一种白色的小花,密密麻麻向前延伸,形成了一片雪白的、梦幻般的花海。   “啊!!!”这种花海,对于女人的杀伤力无疑是巨大的,在我还处于震撼中时,唐琳琳已经激动的大叫了。   谷内清风徐徐,白色的小花挨挨挤挤,一簇一簇的,随着清风摇曳,空气中,浮动着一种迷人的花香,这地方如果开发出来,绝对可以列入5a级景区。   最初的震惊过后,我们才收起了帐篷一类的东西,背着装备包,开始往谷内走。   一边走,我一边观察着头顶的天空,不知道这地方,是不是真的如老汉所说,会有雷电追着人跑呢?   花海下的泥土十分紧实,没有我想象中的烂泥和积水,行走其中,实在是一种享受。   前进了两百来米开外,地势开始走低了,花海也逐渐变的稀疏起来,等我们终于走出那片花海时,眼前最先看到的是一片清脆的草地,草地的地势是斜坡形的,尽头处,是一个钴蓝色的大型湖泊,周围的草地上,还能看到一群鹿科动物,体型较小,看见我们也不怕人,悠闲的在湖边吃草。   “太棒了。”唐琳琳道:“这地真的是太棒了,难怪说这里住着神仙,我看……”她话才说一半,整个人忽然摇摆了一下,似乎有些站不住。我以为是她累着了,忙扶了一把,道:“让你好好走路,别蹦蹦跳跳的你还不信。”   唐琳琳坐在了地上,使劲的摇了摇头,嘟囔道:“不累,但是……我好像有点儿头晕。”她低着头,用手去锤自己的脑袋,似乎显得极为难受。平日里斗嘴归斗嘴,但我一直把她当朋友看,这会儿见她这么难受,便伸手道:“别锤了,我给你揉几下。”谁知捧着她的脑袋抬起来一看,我霎时间愣住了。   因为唐琳琳平日里白皙的脸蛋儿,这会儿都青了,乍一看,跟女鬼似的。      第201章 中毒      这一变故,将我们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怎么会突然这样?   “唔,好难受,头好痛……天天,我是不是要死了。”   我紧紧抱着她,急的满头冒汗:“别瞎说,不会那么容易死的。”   她道:“我死了之后,好好照顾我们的孩子。”   “你是说你养的那条叫‘青青翠’的变色龙吗?”   她点了点头,还想交待什么,但最后却眼睛一闭,不省人事了。这一刻,我真的以为她死了,颤巍巍的去探她的鼻息,摸她的大动脉,所幸,都还有生命迹象,人还没断气。   无缘无故的,人怎么会这样?   我想问周玄业,唐琳琳是不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隐疾,谁知一转头看见蹲在旁边的周玄业和谭刃两人,我不由得愣了,因为他们二人,赫然也脸色发青,只是没有唐琳琳这么厉害而已。   与此同时,周玄业也吃惊的盯着我,道:“天顾,你的脸也……”   “你和老板的脸也……”霎时间,我们都立刻会晤过来,不是唐琳琳有什么隐疾,而是我们都中毒了!   谭刃立刻起身道:“快离开这个地方!”然而他一站起来,身体也跟着摇晃了一下,猛地倒在了地上,紧接着,我和周玄业都出现了同样的状况,相继倒在了地上,虽然还没有失去意识,但一种天旋地转的感觉直袭大脑,脑部如同有什么东西在鼓气一样,涨的厉害,意识也模糊了起来。难怪刚才唐琳琳交待后事时会说出那么不靠谱的话,合着当时意识已经混乱了。   我不记得自己在晕过去时说了什么,整个过程很快,我自己感觉,似乎就在那么一瞬间,世界就离我远去了,整个人彻底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我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清醒过来时,周围的天都已经黑了。而我们四人,则还保持着晕倒时的姿势。我压在唐琳琳的身上,谭刃倒在地上,周玄业倒在离我三步开外的位置。   我居然是第一个醒过来的,大脑的晕眩感似乎也没那么强了,我意识到,这应该不是什么厉害的毒,大概只是让人昏迷。   联想到白天的经历,我怀疑身后的这片花海应该是有毒的,那醉人的花香,应该就是毒气的来源,否则除此之外,我想不出我们还有什么中毒的原因,毕竟我们的装备充足,并没有乱吃过森林里的东西,而且这地方也没有瘴气一类的东西。   此刻,那花海就在离我们不远的位置,打着手电筒一看,就能看到边缘位置窸窸窣窣的白色花簇。   我觉得我们必须得离它们远一些,尽管还不确定,但也不能冒这个险。   当下,我开始试图去叫醒其余人,既然我能醒过来,那么其余人自然也能醒过来。在我又是掐人中,又是拍脸的呼叫下,周玄业等人先后都醒了过来。   我们的看法都差不多,猜测中毒的源头,大概来自于那片花海。我们决定离它远一些再做打算。   这会儿天色已黑,众人在地上躺了一天,身上都很潮湿,我们决定去那湖泊边上扎营,稍微洗漱一下。这时,我们脸上那种青色的毒气已经褪去了,只是身上还有些发软,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什么感觉。   四人互相搀扶着走到了湖泊边上,勉强扎起了帐篷,但也没什么经历生火了,所幸这儿是一片草地,周围没有树木,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大型的野兽,不升也能就不升了,便只拿了营灯挂在帐篷外面。   洗了吧脸,吃了些东西,顺道磕了两粒牛黄解毒片,不管它有没有用,吃两粒再说。   弄完这些事儿,才感觉精神回来了一些。   谭刃捂着额头,道:“阴沟里翻船,着了道了。”   周玄业道:“这地方环境太好,一路上走来无惊无险,所以咱们大意了。”   唐琳琳甩了甩脑袋,道:“什么阴沟里翻船,是那些漂亮的花有问题?”   谭刃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说:“废话。”   周玄业耐心的解释道:“咱们之前太顺利,忽略了一个不对劲的地方,那些花刚好长在入口,非常的规整,很显然,这些花是有人打理了,咱加上咱们中毒的情况,我怀疑这些花是专门用来阻止外人进入的。”   我立刻明白过来:“这么说,咱们的猜测是对的,这雷鸣谷里,很可能有人居住。”根据之前探查到的线索,还有这批人避世的特点,都和羽门的特征很符合。   唐琳琳道:“那看样子,这羽门中人心肠还不算歹毒,那些花的毒性似乎只是让人昏迷。”   我觉得有些不对劲,假如这些花的作用,是为了让外来人昏迷的话,那么昏迷之后呢?如果是为了阻止外来人,那么在将人给迷昏后,总该采取什么措施,否则像我们现在一样,醒来之后什么事儿都没有,估计休息一晚,明天就可以继续出发。   如此一来,这些毒花岂不是毫无作用?   这么一想,我便直接说了出来。   周玄业道:“这些毒花,应该是一种警告作用。才进入谷口,就能把我们全都毒晕了,如果往深处走,还不知道会有什么陷阱在等着。”   说话间,小鬼突然飘了出来,怯生生躲在我怀里,看了谭刃两人一眼,才小心翼翼的对我说:“弟弟,你睡着的时候,我看到有个人,用瓶子给你们喂水喝,然后他就走了,然后没多久你们就醒了。”   它突然蹦出这么一句,让我心头一跳,忙道:“那人长什么样子?”如此说来,是那人给我们喂了解药一类的东西?   小鬼回忆道:“很漂亮,像楠楠的妈妈一样漂亮。”这个楠楠当然是指傅楠,这小鬼心智不成熟,除了因为早夭而有执念外,心头并没有留下怨气,所以对傅老头子等人,也没什么恶意。   周玄业说,这种情况其实是好的,它死的时候才一岁,不记事,倘若是三岁以后因此而死,只怕会有极大的怨气,不仅可能化为厉鬼,而且还和难超生。   此刻,根据小鬼的话来讲,给我们解毒的还是个女人?而且是个漂亮的女人?   周玄业立刻追问小鬼:“她后来朝哪个方向走了?”其实这话有些多余,因为雷鸣谷的走势只有一条道。周玄业问完,自己也反应过来问了句废话,便没再开口。   小鬼猛摇头,道:“安安没有看,那个大姐姐好像能看到安安,安安怕,就躲起来了。”   那女人,还可以看见小鬼?   羽门众人通山精,能看见小鬼,或许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唐琳琳却问了句不靠谱的话:“那她和我谁漂亮?”   小鬼立刻道:“当然是琳琳最漂亮。”   “嗯哼。”唐琳琳得意的哼了一声,道:“你个小鬼头,既然如此,怎么不早点儿说,搞的我们瞎猜半天。”   小鬼低着头显得很委屈:“那个大姐姐很凶,她还跟我说话了。”   周玄业面露吃惊之色,问道:“她对你说什么?”   小鬼吐出了一句话:“她说,滚。”最后一个滚字,小鬼的音色突然变了,变成了一个成年女人的声音,声音中还透着一股森冷的意味。这小鬼模仿的能力吓了我一跳。   看样子就和我们猜测的一样,羽门中人并非好杀之辈,这毒花,只是一个警告,让我们知难而退。   唐琳琳被小鬼学说话的样子逗乐了,笑道:“你的模仿力太强了,那你会模仿我吗?”   “会啊。”被人夸奖,小鬼得意的挺了挺胸,开始模仿起唐琳琳来:“哇,原来天天的屁股这么翘啊。”   啥?   它说啥?   我看向唐琳琳,觉得自己有些绷不住了,问道:“为什么它会学这句话?”   小鬼表功道:“她偷看你洗澡。”   “……死小安,我杀了你,我哪里有偷看,是那个门没有关严实,我恰好路过!路过!”   我忍不住捂脸,我的身边,难道就不能有一个正常的女人吗?还是包子西施最靠谱,又温柔又漂亮。姓唐这丫头,简直就是个小妖精!   紧接着,小鬼语调又一变,这次却变成了谭刃:“又跌了。”   我朝谭刃投去同情的目光,想着要不要劝他从股市脱身。   下一秒,声音又变成了周玄业:“今天到底该穿哪一件衬衣?白色的?蓝色的?黑色的?紫色的?或者这一件,会显得我年轻一点。”   周围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将目光看向周玄业,周玄业脸上的肌肉僵住了。   片刻后,唐琳琳爆发出一阵大笑:“哈哈哈哈哈,哎呀妈呀,笑死我了,难怪你每天在房间里待那么久,合着是……哎哟,太骚包了你!哎,我觉得你穿黑色的最好看,真的,特有范儿……别脸红啊,注重打扮的男人最招女人喜欢了,这年头邋里邋遢的男人是找不到女朋友的!比如姓苏的某个人。”   姓苏的,只指我吗?   我哪里邋遢了,充其量……偶尔会……几天不换袜子而已。   ps:早上赶两篇稿子,晚了半小时,求原谅。      第202章 回到位      小鬼得意洋洋的看着我们,见唐琳琳笑了,以为是自己表演的好,立刻在我腿上打滚撒娇:“弟弟、弟弟,这是我的特技哦!”   这种特技有什么用……   我为了给周玄业留足面子,狠狠在自己大腿上掐了一把,让自己不至于笑出来,尽量放松自己的表情,道:“周哥,真的,这没什么,你是不是有选择困难症?以后要不我帮你挑好了……噗、噗噗,周哥,你是天秤座的吧。”   周玄业绷着脸看了我一眼,道:“想笑就笑吧,别憋着,小心被肺憋爆了。”   谭刃却是一副早知如此的模样,淡定的说了一句话:“事务所一个女人都没有,你每天弄得跟个明星一样给谁看?这个习惯早该改了,在山上的时候,穿道袍你都要弄个造型出来,这毛病什么时候能改一改,你是走尸圈的,又不是演艺圈的。”他说这话时嘴角上翘,明显是故意的,我怀疑他现在其实非常爽,因为终于有人揭穿了周玄业的真面目,以后他的洁癖,再也不是我们嘲笑的对象了。   “我抗议,我是女人!”唐琳琳不服气的鼓气腮帮。   谭刃脸上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淡淡道:“你怎么证明?”   唐琳琳立刻摆了个s型,道:“前凸后翘!”   谭刃嗤笑一声,道:“后面翘到是真的,前面凸我没看出来,你下面是平的,哪里凸了。”   下面是平的?   唐琳琳愣了片刻,终于反应过来,气的跳脚,挺着胸道:“我说的是这里凸,不是下面凸!我是女人,我下面不会凸!”   我觉得这话题再往下,就有些不好收场了,忙安抚道:“你凸你凸你最凸,别跟他计较了,他那舌头是染了鹤顶红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小鬼见我们吵起来了,有些不明所以,怯生生的说道:“不要吵架,我继续给你们表演节目,大家不要再吵了。”   我来不及阻止,它的声音又变了,这一次,变成了我的:“谭刃那个龟毛,早晚有一天我要把他的龟壳扒下来,做成龟苓膏!还是周玄业好啊,体恤员工……就是好像有点精神分裂。”   “……”   谭刃道:“把我做成龟!苓!膏?”   周玄业跟着笑了笑,拉长了音调:“精神分裂?”   我觉得后背有些发凉,赔笑了几声:“那啥,今晚天气晴朗、朗朗乾坤……昆虫歌唱,咱们是不是……该睡了?”   谭刃冷冷道:“你刚刚睡醒,还没睡够?那我就让你睡一辈子好了。”   “老、老板……你别这样,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对你忠心耿耿。啊!啊!你怎么又拿刀了!老板,杀人是犯法的!”我被谭刃沿着湖泊满地追杀,眼瞅着就要被追上,情急之下,我心一横,伸手挖了一下鼻孔,然后张开双手对着他:“谁怕谁,有种你来啊!”最好的防守就是攻击,我张着挖鼻孔的手,豁出去了,朝谭刃的脸抓过去。   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别看谭刃这龟毛身手好,但被人拿住了软肋,那就歇菜了。一看见我的双手,脸色都变了,拔腿就跑,局势瞬间反败为胜,最终他道:“这件事我就当没发生过!”   “你说的!反悔的是王八蛋。”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我俩偃旗息鼓,周玄业冲我竖起了大拇指,道:“天顾,我发现,你真的很有潜力啊。”   我坐在原地累的直喘气儿,偏偏肇事的小鬼还以为我们是在玩游戏,我被谭刃追是,它就趴在我背上,拍手叫道:“马儿快跑,驾驾驾!”   我你妈个头!   由于白天昏迷了一天,因而众人此刻都没有什么睡意,抬头看去,天便刚刚升起一轮钩月,繁星密布,如果不去想我们白天的遭遇,看起来还是颇有意境的。   歇息着又吃了些东西,我们体力完全恢复了,也不觉得困,周玄业思考了片刻,说走夜路,继续前进。我其实心里有些不安,便道:“周哥,一定要找羽门的人吗?还有没有别的办法?”羽门的这个下马威给的太让人印象深刻了,而且来无影去无踪的,倘若我们忽视这个警告,那么接下来等待我们的,会是什么?   周玄业拍了拍我的手臂,道:“倘若有其它转寰的余地,我就不会走羽门这一趟了,羽门是我们所能触摸到的唯一的势力,其余的高人大能,或许能帮你,可谁知道他们在哪个地方闲云野鹤?别多想了,来都来了,哪能轻言放弃,走吧。”   话说到这份儿上,我也只能往前走了。整个过程中,我是走在最前头的,毕竟谭刃三人是为了我才来冒险的,我也不希望三人会因为我的事儿受到什么伤害,与其如此,倒不如我走前面,一但有什么危险,那也先冲我来。   这雷鸣谷中央是一条长条形的不规则湖泊,我们想要前进,就只能走湖泊的左右两侧,靠近山崖的草地。出于选左不选右的民间说法,我们走了湖泊靠左一侧的山崖。   四人打着手电筒,小鬼安安飘在我前方,对于这个没有生人,能随意现形的地方,它显然很喜欢,穿着黄肚兜,飘在前方,趾高气昂的带路。   这雷鸣谷又深又长,地势也高低错落,较为复杂,我们走了两个多小时,这湖泊才消失,湖泊的尽头处,呈现出细尾形,像是蛇的尾巴。   唐琳琳笑道:“这湖的形状还真奇怪,开头的地方也是个蛇尾形,结束的地方也是这样,哎,你们说,这湖该不会是羽门的人,人工挖掘出来的吧?”   周玄业推测道:“不太可能,羽门不与外界通婚,人丁不旺,哪有人力修建这么大的人工湖,这湖头和湖尾如此相似,大约是巧合吧。说话间,我们超过湖尾继续往前走,地势开始拔高。   前方等待我们的,会是什么呢?   很快,答案就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看着前方变得狭窄的谷口,以及熟悉的白色花簇,我觉得有些懵。   这花我们四人再熟悉不过了,此刻,在手电筒的照射下,一朵朵白色的小花朵,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黄色光晕,在夜风下随风轻摆,隐隐带着一股淡淡的花香。   众人白天里已经着过到了,立刻捂住了口鼻往后退。   怎么会这样?   唐琳琳捂着嘴,声音闷闷的说道:“又有这些花,咱们没有防毒面具,咋办啊。”   周玄业却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转身,并且打开了强力探照灯。这玩意儿射程比手电筒强多了,霎时间,我们身后的湖泊也展现在众人的眼前。这一刻,一种诡异的感觉浮现在了我的心头。   为什么现在的场景,竟然和白天我们刚刚走过毒花带时如此相像?   此刻,我们身后是白色的花海,前方是倾低的地势,不远处,露出了蛇形的湖泊。除了天色变黑以外,一切就仿佛我们刚进入雷鸣谷一样。   难道说,这地方和雷鸣谷的入口处一模一样?   就在不久前,周玄业还否定了唐琳琳的人工造湖说,但现在看来,周玄业的想法,显然错了。或许,羽门中人,是有这个能力的。   那么现在该怎么办?   穿过这片一模一样的花海继续前进?   可我们如今没有防毒面具,该如何穿过去?   这时,谭刃眯了眯眼,说道:“烧了。”   这地方两侧是山崖,没有树木,只有花草,而且还是那种长的不怎么高的花草,即便放火,也不会引起什么大的火灾。   周玄业露出无奈的声色,道:“师兄,我们是来求人办事的,烧了人家的东西,这事儿就办不成了。”   谭刃道:“不烧难道就办的成?”   这时,周玄业的目光落到了小鬼身上,若有所思的说道:“让它飞到前面打探打探,看看这条花海的长度,如果短的话,咱们可以闭气,中间就算稍微吸进去一些,应该也不打紧。”   现下这种情况,也只能如此了,我让小鬼按照周玄业的话去做。由于它的神位在我手上,所以并不能离开太远,废了百来米左右,就垂头丧气的飘回来,道:“安安看不到,安安只能飞不了太远。”   这个结果至少告诉我们,这花海的长度,在百米以上。   我们打着探照灯,也根本看不到头。   这该如何是好?   便在此时,唐琳琳似乎有了什么发现,咦了一声,往前走了两步,紧接着蹲下身,伸出手似乎在地面上找什么东西,下一秒,她手里拿了个粉红色的东西。   那是颗小珠子,像是某些装饰品上掉落下来的。   唐琳琳掏出了自己脖子上的装饰链子,上面有一只翡鸟和翠鸟纠缠在一起,而那翡鸟身上,赫然缺了一块儿。唐琳琳将那个红色的小珠子往上一拼,浑然一体。   瞬间,她的脸色就变了,呼吸跟着变得急促起来,说道:“之前在湖边扎营的时候,链子上这块儿就掉了,可现在……为什么会在这里?”此话一出,周围霎时间变得一片寂静。   难道是……我们走回了原地?      第203章 猫头鹰      众人面面相觑,皆是一头雾水。   唐琳琳吃惊道:“怎么会这样,咱们明明是沿着湖泊一直往前走的,怎么可能走回原位?该不会……该不会咱们撞邪了吧?”   我反应过来,立刻道:“鬼打墙?”   小鬼毫无重量的坐在我肩膀上,摇头道:“小安没有打墙。”   周玄业微微皱眉,道:“现在想太多没用,再试试路。”说着,他将背上的司鬼剑拔了出来,反手一插,插入了地面的泥土中,留了一半的剑身,笔直的矗立着。   紧接着,他打了个手势,道:“往回走。”众人明白了周玄业的意思,也顾不得疲惫,当下便沿着湖泊往回走。湖泊是长蛇形的,这一点我们很确定,因为两侧就是山崖,顺着山崖和湖泊,我们根本不可能绕路。   这次众人走的比较急,因此只花了两个多小时,我们便回答了湖泊的开头处。我提着强力探照灯,顺势往上一打,视线尽头处,又出现了那片花海,而让所有人都浑身发冷的是,花海的前方,赫然就插着司鬼剑!   谭刃倒抽一口凉气,沉吟道:“难道真的是鬼打墙?”说话间,他看了看小鬼,道:“附近有你的同类吗?”根据周玄业以前的说法,这些山精鬼物之间,是有感应的,如果这片儿真有不干净的东西,那么小鬼应该是知道的。   小鬼有些怕谭刃,因而在谭刃严厉的表情下,它缩了缩脖子,躲在了我背后,只露出一个脑袋,怯生生的说道:“没有小安的同类。”   周玄业抬步往斜坡上走,最后拔出了司鬼剑,道:“这地方有问题,但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在作怪。”   唐琳琳道:“小安说没有鬼,那就不是鬼打墙了?”   周玄业看了小安一眼,道:“不一定,如果对方道行高出太多,它是感觉不到的。”   难道这也是羽门的陷阱?   他们是怎么办到的?   莫非和我一样,也在养鬼?   说话间,周玄业和谭刃对视了一眼,两人是从小到大的师兄弟,默契十足,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的打算。在我和唐琳琳还没有反应过来时,这二人已经从随身携带的小包里摸出了香烛。   我之前见他们用过,据说这是最安全有效的,验证阿飘的办法。   须臾,香烛都点燃了,我们开始观察那香的走势以及烛火的跳动,然而,直到香都烧尽了,一切却没有任何异状。   连周玄业自己都有些没辙了,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没有阴气、没有鬼气,但为什么我们走不出去?”   如果不是鬼怪作祟,那么又是什么原因呢?   连谭刃两人都感觉棘手,无计可施,我这个普通人就更想不出办法了。情急之下,我也只是下意识的拿着探照灯四下照,希望能发现什么线索。然而,当我将探照灯打到右边时,猛然看到,在靠近悬崖边的一块大石头上,赫然蹲了一个东西。   是一只鸟。   确切的说,是一只猫头鹰。   它个头比一般的猫头鹰要大很多,几乎和小安差不多大,也正因为如此,所以我才能将它看的这么清楚。   那硕大的猫头鹰,也不知在那大石头上站了多久,此刻,两只圆形的黄色眼睛,正直勾勾的盯着我们,仿佛在偷窥一般。在我将灯光打过去没两秒钟的时间,这猫头鹰就立刻振翅飞了起来。   我知道这是一种不太喜光的鸟类。   因此,它一飞向黑暗,便立刻没了踪影。   如果是在平时,我是不会去无缘无故关注一只鸟的。但这只鸟的体型还有它出现的地点,都显得很诡异,因此,我不得不将它和眼下诡异的情况产生了一些联想。   难道是这只猫头鹰在捣鬼?   看它个头这么大,没准儿还是个成了精的?   这个念头才刚冒出来,黑暗中,突然响起了振翅声,仿佛是有无数的鸟类同时飞起来一般。   这声音让众人惊了一下,周玄业立刻将目光看向声音出现的方位,我也顺势将灯光往天空中一打,霎时间,无数褐色的大鸟出现在了我们的视线中。   那玩意儿,赫然是一群猫头鹰,有大有小,一双双黄色的眼睛,如同看猎物一般盯着我们,急速的朝我们飞来。   谭刃爆了句粗口:“该死的!”   唐琳琳反应很快,立刻拔出了匕首,这半年来,我的反应能力也是训练出来了,因此在看到这些来势汹汹的猫头鹰时吗,也是拔出了匕首打算防御。而就在这时,周玄业却将司鬼剑还剑入鞘,急声道:“不要动刀子,在羽门的底盘里杀鸟,是大罪!”   说话间,那些猫头鹰已经冲了过来,坚硬的喙,锋利的爪子,试图来抓我们,但凡被它啄一下,立刻就流血了。我们听了周玄业的话,想起那变态的羽门,一时间也不敢用匕首,只能用手电筒挥打,试图赶跑它们。   但这些东西数量太多,一眼望其,漫天都是,时不时的还有鸟毛掉下来。   没多久,我们几人几乎就被抓啄的人人挂彩。千钧一发之际,我看到不远处的湖泊,猛然想到了一个办法,立刻大喝道:“它们怕水,快、我们往湖边跑。”   除了水鸟外,大部分鸟类其实都不喜欢水,因为沾上水会使得它们的翅膀变得沉重,不利于飞行。   猫头鹰自然也不喜欢水,我觉得采用水攻,这样既不会伤到鸟,又可以驱赶它们。   其余三人也不傻,听我这么一喊,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当下四人一边站边退,跌跌撞撞一路到了湖泊边上。   我立刻拿出野外露营用的便携手柄郭,当水瓢用,舀了水就朝猫头鹰泼。这些东西为了啄我们,飞的很低,所以泼出去的水根本没有浪费,全部泼到了鸟身上。   这下把这群大鸟给吓坏了,惊得四散开来。但没等给我们喘息之机,便又聚拢过来,甚至变得更加凶悍。不过这回,谭刃等人也开始泼水了,四人合力之下泼出去的水量相当大,这些猫头鹰最终挺不住,渐渐散去,最后消失在了夜空中。   而此时,我们四人,已经是浑身湿透,狼狈不堪了。   即便这山谷里温暖如春,但衣服湿淋淋的贴在身上,被夜风这么一吹,也觉得一阵寒意。   唐琳琳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吭哧吭哧的喘着气,头上还插着一根鸟毛:“我发誓,我真的讨厌猫头鹰,它是不是把咱们当老鼠了?”   我道:“哪有咱们这么大的老鼠。你们不觉得奇怪吗,这猫头鹰的个头太大了。你们说,别是成了精了?咱们现在走不出,会不会和猫头鹰有关?”   周玄业脱了外衣,往地上一扔,说道:“哪里有这么多山精鬼怪的。如果那猫头鹰真成了精,又岂是我们用水可以击退的。我倒是觉得,这些猫头鹰,像是有人饲养的,猫头鹰不是群居的动物,而且也不会主动攻击人。”   我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道:“你是说,有人刚才在操控它们对咱们下手?”   周玄业点了点头,紧接着,朗盛喝道:“我们四人,贸然闯入实属不该,只因有事相求。那位一直盯着我们的朋友,还望现身一会!”   夜朗星稀、地域开阔,周玄业的声音咬字清晰,传的很远。   结合小安之前所说的情况,有人呢给我们喂过解药,再加上刚才有人指挥猫头鹰的嫌疑,很显然,其实一直有个神秘人,在观察着我们的一举一动,并且试图阻止我们。   周玄业说完,周围没有任何动静和回应,唯有夜风呼呼的声音,以及草丛中偶尔传出的不知名的虫鸣。   等待片刻无果,他摇了摇头,道:“看样子,对方是不打算现身了。”   唐琳琳道:“敌在暗,我在明,她要阴我们,简直太容易了。”   谭刃淡淡道:“这些都是小问题,重要的事,咱们是来求人办事的,很多手段,都施展不开。”就比如刚才的猫头鹰,说真的,那些猫头鹰个头大,飞的又低,倘若周玄业动了杀机,手中的司鬼剑摆平它们,是很容易的事。只不过我们事有求于人,不得不在很多方面束缚自己。在这样的环境下,我们实在是很吃亏。      第204章 音攻      一时间,我们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中,摆在我们眼前的只有两条路,似乎只有一条路。前进无门,那么剩下的,就只有离开了。但我很清楚周玄业两人的性格,根本不会中途放弃,或许,我该想个办法劝一劝他们,不能白白连累了三人。   这时,谭刃也跟着脱了外套,顺势低头看了看腕上的手表,道:“凌晨一点,扎营,先把衣服弄干,其余的等天亮再说。”   周玄业道:“既然她不愿意露面,咱们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我想开口,直接被周玄业打断了,他倒是挺了解我的,说:“看你刚才的神情,我就知道你想说什么。把话咽在肚子里吧,事情没那么棘手,现在天黑,我的情况很被动,等明天天亮,或许可以发现转机,别急着放弃。”   紧接着,他示意我扎营。   我只能将没说出口的话给咽回了肚子里,扎好了帐篷,唐琳琳睡觉,我们三个男人轮流守夜。出于惭愧心理,我只发要求守第二班,中间这一班是最难守的,比较消耗精力。   睡了一个半小时后,周玄业叫醒我换班,这里没有生火,坐在帐篷外,还是挺冷的,看着周围的夜色,我忍不住想,那个神秘的女人,此刻是不是还在周围窥视着我们?大半夜的,铁人也该休息了吧?   这诡异的山谷,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我们才走不出去的?   排除了鬼打墙的可能性,整个事情就变得有些扑朔迷离了。   我正思考着,忽然间,身后传来了轻微的哗啦声。   那声音,有点儿小石子投进水里的声音,又有点儿像鱼跃出水面的声音,在万籁俱静的夜晚,猛地从背后响起,还真将我吓了一跳。我惊的连忙回头,只能看到最近的湖泊线区域,水面平静,水质清澈,营灯昏黄的光晕,将附近的水面,映照出了琥珀般的光彩。   而那哗啦哗啦的水声却没有挺,时不时的响起来一下,声音隔的有些远,应该是从湖泊远处传来的。我当下顺势拿起了探照灯,将灯光打向湖泊的方位,这时,我看清了弄出声响的那个东西。   是一条鱼,挺大的个头,只露出了半截尾巴,似乎正在往下潜。   这湖泊本来就很大,有大型鱼类也不奇怪,但那鱼的尾巴,形状和颜色却让我很意外。   因为大部分的鱼尾,都是竖尾,这这条鱼的尾巴,却有些像观赏类的金鱼似的,呈多边形,尾翼非常的大,露出水面的半截鱼尾呈墨青色,不论是颜色还是形状,都是我前所未见的。   难道是什么新品种?我下意识的垫高了脚,眯着眼想看到更清楚一下,然而那半截鱼尾,最终却沉入了水底,消失无踪。   就在我以为这只是个小插曲时,那鱼尾竟然又浮到了水面上,于此同时,鱼尾的上半部分也逐渐显露出来,青墨色的鳞片非常的漂亮,鱼尾呈圆弧形,线条流畅,不像淡水鱼,反倒像是海鱼。   伴随着那大鱼露出水面的部分越来越多,我的呼吸也不由自主屏住了,直到它完全露出水面时,我几乎怀疑自己在做梦。因为那水里冒出来的,赫然是个人参鱼尾的东西。   霎时间,我脑子里闪过三个字:美人鱼?   该死的,我不是在做梦吧?   我伸手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疼痛让我的脑袋变得更加清醒。那从水里冒出来的人身鱼尾的东西,不是我的幻觉,是真的!它此刻背对着我,上半身露出来的皮肤,和人的皮肤不一样,微微带着一种滑腻的质感,头上没有头发,只有一个酷似人头的光秃秃的脑袋,脑袋上有细密的鳞片。   这或许是条传说中的人鱼,但绝对不是条美人鱼。   传说里,海中有人鱼,称之为鲛人,蛟人人身鱼尾,身负鳞片,利爪尖牙。最早关于鲛人的记载,据说是出现在秦朝,秦始皇派人出海寻找长生之术,船行海面,就遇到了鲛人的攻击,差点儿全军覆没,据说这玩意儿吃人。   而在西方,也有类似的传说,但西方管鲛人叫美人鱼,据说美人鱼会用歌声引诱过往的船只,然后将人拖向海底吃掉。   由于鲛人的传说,在东西方都盛行,因此现代搞生物的业认为,鲛人这个东西,古时候应该是存在的,否则不可能在那么久之前,两个互相没有交通过的文明,会出现类似的传说故事。   而此刻,一条活生生的鲛人,就在水里!   我的第一反应居然是:鲛人不是生活在海里吗?原来它也可以当淡水鱼?   估计是跟唐琳琳那不靠谱的女人相处久了,我自己的思维也变得有些跳跃起来。而这时,那水中的鲛人在水面上游了一圈,竟然转过了脸来。霎时间,我看清了鲛人的模样。   不同于西方浪漫的传说,这只真正的鲛人,简直丑的跟鬼一样。   它整个脑袋和脸都是密密麻麻的鳞片,两只眼睛很大,眼睛上似乎蒙着一层膜,使得眼睛看起来有些发蓝。而它似乎没有鼻子,只有两个小孔,就跟电影里的伏地魔似的。   最下面的那张嘴却是特别大,嘴唇就跟你鱼唇一样,非常的细小,合在一起,就是一条缝,一张开,就露出里面尖利的牙齿。   而此刻,那鲛人是隔着大约三十米开外的距离,在水中和我对视,半张着嘴,露出里面白森森的牙。   很显然,这不是一个友好的举动。   我咽了咽口水,站在原地和它对视着,其实这一刻,我心里充满着震惊和一种新奇感。见到传说中的生物,这种感觉是很刺激和激动的。我们福利院里没什么娱乐,电脑就那么几台,而且是办公的,很少能给我们用,大部分就是看书,有慈善人士捐了个不错的图书馆,所以我看了挺多杂七杂八的东西,但都没有什么用处,毕竟在外面找工作时,上司只在乎你的文凭和专业技能,不会听你讲鲛人的历史。   我曾经就看到过先关的一些故事,据说中国古代帝王陵寝中用的人鱼灯,就是捕猎鲛人,提炼它们的油脂而制成的。人鱼等又称长明灯或者万年灯,据说点燃之后,千万年都不会熄灭。   当然,我觉得这一点有些扯淡,虽然我不是考古的,不懂陵墓这些东西,但也知道陵墓是埋在地下的。埋在地下,自然就不通空气,没有空气,那灯能亮的起来吗?   这湖中的东西,如果真是传说中的鲛人,那么它是来自于哪里?   所有的传说中,鲛人都诞生于海中,那么这条湖里的鲛人,会不会是有人从海里捕来的呢?我立刻想到了羽门的人,除了它们,还有谁会在这湖泊里弄一条鲛人?   等等……难道这鲛人也是防御外来人的一种?   如果鲛人真的吃人,那么一但有人落入水中,或者外来的人想下去洗个澡,那岂不是……我打了个寒颤,心说好险,还好现在是冬天。如果我们夏天来这个地方,走出一身臭汗,看到这么清澈的湖水,绝对会下去游泳的。这羽门的人,也想的太周全了。   没等我多想,却见那水中的鲛人,已经朝着岸边游过来了。   它的速度非常快,游动间发出哗啦哗啦的水声,如果不去看那颗长满鱼鳞的人头,它游起来的身姿流畅矫健,其实极具观赏性。这条人鱼没有胸,我怀疑它应该是条公的。   见它朝岸边游来,我立刻往后退,因为我不确定这玩意儿能不能上岸。不过这种时候,还是将谭刃他们叫醒了再说,这么精彩的场景,怎么能错过。   就在我张口打算喊人时,那鲛人突然大嘴一张,嘴里发出了一种极为凄厉和尖锐的声音。   “啊!!!!!”   “啊!!!”   那声音别提多恐怖了,耳膜仿佛都要被它的尖锐给划破似的,我猛地捂住了耳朵,第一次知道了,原来声音也可以作为一种武器伤人,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尖锐声音,刺激直达人的大脑,我的耳内不仅嗡嗡作响,浑身的力道,都在这一瞬间如同被卸下来一样,双腿一软,整个人倒在了地上,心脏跳动的速度都跟着快了起来。   有部武侠电视剧里,不是有个什么六指魔琴吗,靠琴音就可以杀人,也就是音攻。   果然,艺术来源与生活,音攻这东西,是真实存在的。   至于谭刃等人的情况我就不知道了,睡梦中突然受到这种刺激,估计会比我还惨。      第205章 发狂      我没想到一条水里的鲛人,发出的声音竟然会如此恐怖,一时间大脑嗡鸣瘫倒在地,浑身软的跟面条一样,肌肉还微微抽搐着。这一瞬间,我出现了短暂的失聪,根本听不见外面的动静,包括我自己喊谭刃等人的声音,喊出口后,自己都听不见,如果不是后来听力慢慢恢复,我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被那一下搞聋了。   而此刻,那鲛人却已经游到了靠岸的地方,双臂撑着岸边,那模样,竟然像是要爬上岸来!   它的手,手指非常长,骨头很细,手指间连着蹼,双臂至腰间也连着一张松垮垮的肉蹼,这使得它的手臂可以非常灵活。   我看过一本杂书,上面讲到关于大洪水的传说。在西方,有大洪水和诺亚方舟的故事,在东方,有女娲补天,洪水泛滥的故事,而根据地质学家考察,又证明了现在西藏一带,曾经是处于海底的,因为在那边的岩层里,挖出了非常多的海底生物化石。   根据这些东西方类似的传说和考察,相关学者认为,地球上曾经有一次全球性的海水上涨地质变迁,那一次的海水上涨,迫使原始人类以及很多其它生物进入水中生活。   而传说中的鲛人,很可能就是人类进化过程中的一个分支,它们成功的进化成了海中生物,因其和人类类似的大脑,使得鲛人拥有极高的智慧,使之一度成为海上的海妖。   此刻,这只原本该生活在海里,此刻却在淡水湖中的鲛人,开始往岸上爬,然而,它毕竟还是水里的东西,撑着手爬了半天,最终还是没有成功。它一下子潜回了水里,瞬间消失了。   湖水又恢复了平静,我的听力和颤抖的肌肉也在慢慢恢复。   它走了?   我不确定这明显是被人为饲养的东西,会不会这么轻易的放弃我们,但现在,我最好还是去看看谭刃他们的状况。在睡梦中突然受到如此尖锐的声音刺激,与其说伤害身体,不如说是伤害神经。   我刚才之所以在听完声音后,会浑身发软瘫倒在地,其实就是神经收到了刺激而产生的连贯反应。   谭刃他们的反应,只会比我更强。   我看了一眼恢复平静的湖面,也顾不得那么多,连忙拉开帐篷的拉链,钻了进去。一进去,我就看到了卷曲着的唐琳琳,她似乎在哀嚎,但我不太听的清楚声音,耳内轰隆隆的,一切声音都显得似是而非。   谭刃也是倒在睡袋里,脸孔微微有些扭曲,双手捂着耳朵,似乎根本起不来。   情况稍微好一些的是周玄业,他坐了起来,剧烈的喘息着。   我当先去查看唐琳琳的情况,她毕竟是个姑娘,看她满地打滚的模样,显得极为痛苦。我将她抱扶起来:“琳琳,怎么样了。”显然,她听不到我的话,自顾自捂着脑袋,神情相当痛苦,连我自己说出的话,也仿佛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   就在这时,周玄业突然站了起来,帐篷比较低矮,他这一站,就到了顶,感受到阻碍,他又坐到了原地,狠狠的甩了下头,目光突然看向我。   和周玄业目光对视的一瞬间,我突然觉得心头噗通一跳,紧张的如同在蹦极似的。因为周玄业的神情和眼神,都变得极为陌生,一个人如果做出了一些平时根本不会露出的神情,那么面部肌肉自然跟着变化,模样也会让人觉得有很大的差异。   此刻我的感觉就是如此,周玄业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几乎可以称之为狂躁的神情,这种神情,让那张我已经看惯的脸,瞬间变得极为陌生。   怎么回事!   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周哥!”我喊了一句,这次声音已经清楚了许多。   几乎就在我话音落下的瞬间,帐篷里又传来了呲拉一声响,却原来是周玄业顺手操起了身旁的司鬼剑挥了一下,这一挥,整个帐篷顶就裂开了,如果不是骨架支撑着,只怕就要分成两半了。   此刻,那剑尖赫然就指着我。   周玄业的眼睛有些发红,我觉得他很不对劲,下意识的,便想抱着唐琳琳跑路,然而我一动,他的剑尖就跟着动,直接朝着我的脖子挥了过来。   千钧一发之际,我抱着唐琳琳,顺势往后一仰,躲过了这一击,但这也让我意识到,周玄业的神智,似乎出了问题。难道真的是那鲛人的音攻,让人神经受创了?   一击为重,他还想来第二次,而且处处针对我,整个眼睛,也都黏在了我身上,反倒没有去顾忌谭刃和唐琳琳。情急之下,我干脆将唐琳琳往旁边一推,自己侧身一跃,顺着拉开的帐篷口跳了出去。   脚刚落地,周玄业就跟着窜了出来,手中的司鬼剑又一次朝我斩了过来。   “不准欺负我弟弟!”一个软糯糯的童音插了进来,下一秒,一个灰白色的影子,猛地从我手里射了出来,一下子扑到了周玄业挥剑的手上。在剑尖离我的腰部只有几厘米时,险险的停了下来。   与此同时,化为灰色雾气,缠在周玄业手上的小鬼喊道:“弟弟快跑,他身上的杀气好重,他要杀人了!”   怎么会这样!   该死的!   我知道自己的身手对上周玄业,那就只有死的份儿,当下拔腿就跑,周玄业欲要追赶,小鬼却化作一道灰雾,在他周身窜来窜去,每窜过一个地方,周玄业的行动就会僵硬一下,像是被冻住了似的。   司鬼剑据说可以斩鬼,我提醒安安:“离他的剑远一些!”似乎为了印证我的话,没等小鬼远离,周玄业猛地挽了个剑花,司鬼剑竟然自腋下,以一个离奇的角度猛地往后一刺,那团正在飞舞的灰色雾气,猛地被穿透了!   我心中砰的一跳,忍不住大叫:“小安!”   灰雾被这一剑刺散,猛地分成好几块,紧接着一下子飞回了我手腕上的神位里。   “小安、小安!”我对着神位喊它的名字,但这一次,它并没有回应我。   一种强烈的恐惧和愤怒瞬间袭上了我心头,眼瞅着周玄业还有继续发疯的迹象,我顾不得那么多了,趁他剑势未收,立刻朝他扑了过去。双手当下扣住他握剑的手,膝盖则狠狠的顶在了他的肚腹上,使劲儿一压。   周玄业发出一声闷哼,手抽了一下,司鬼剑掉在了地上。   我立刻捡起司鬼,猛地往旁边一掷,这一下用出了最大的力道,司鬼剑发出破空声,横飞出去老远,最后斜斜的插在了草地上。   与此同时,周玄业却趁着我扔剑的瞬间,猛地掐住了我的脖子。   那一瞬间的痛苦就别提了,我知道周玄业如今已经是疯癫状态,别指望他会手下留情,如果不自救,这次绝对会把我掐死。   生存是人类的本能,因此下一刻,我的手也掐住了周玄业的脖子。   两人对掐,以一种同归于尽的方式。   我希望他能在痛苦中放开我,然而周玄业却如同一头发狂的野兽,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仿佛就想着掐死我。   我看到周玄业被我掐住的脖子,看见他脸上充血,眼睛赤红,我有一种错觉,那就是他绝对不会松手。   难道我真的要掐死周玄业?   很快,因为缺氧,肌肉的力气也开始变弱,我的手不由自主的松动了,而周玄业本身就会闭气,身体素质过硬,因此他掐着我脖子的手,还是十分有利。   我根本没法呼吸。   死神离我,似乎只有一步之遥。   生死一线间,我想起自己身上还有匕首,周玄业现在处于疯癫状态,完全凭借着本能在行动。如果是他在清醒的时候想杀我,那么绝对不会等到现在。   我或许还有机会。   用匕首,杀了他!   匕首拔出的一瞬间,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朝着周玄业挥了过去。但我到底下不了杀心,因此匕首是朝着他手臂刺过去的。   这一下有用,掐住我脖子的力道顿时松了。   我立刻瞅准机会,从周玄业的身上翻过去,滚到了旁边。   无论如何,我不能给他机会在掐我一次。   “咳咳咳……”虽然躲过一劫,但再想动却是没有力气了,缺氧的大脑砰砰砰的跳动着,我的大口大口的呼吸,浑身的肌肉使不出一点儿力气,四肢仿佛不存在一样,唯一能做的,就是躺在原地大口大口的喘息,快速补充着氧气。   就在我换气之时,一个高大的人影站到了我旁边,手臂上鲜血淋漓,双眼散发出强烈的杀意。   看见周玄业的模样,我绝望了。因为肌肉和大脑长时间的缺氧,我现在根本连动都动不了。   我不要死!   我不能死!      第206章 人格分裂      昏暗的灯光中,除了近距离的那张脸外,其余的一切,都笼罩在黑暗里。而此刻,这个高大的黑影正慢慢低下上半身,带血的左手手臂上,赫然握着我刚才刺他的匕首。   该死的。   在这危险的情况下,大约是人的潜能被激发了出来,刚才还觉得完全不能动的身体,凭空生出了一股气力,我立刻往前爬,试图站起来。周玄业的动作很快,我才刚爬起个上半身,另一只没有拿匕首的手,就猛地按住了我。   就跟猫按老鼠一样,将我的上半身重新按回了地面,但这一次我是面朝下的,脸直接和大地来个亲密接触。   该死的,难道我今天就要死在他手里了?   “周周玄!你清醒一点!”我被他按的动弹不得,侧头看着那双如同野兽般的眼睛,只觉得心都凉了。   便在这时,从帐篷里跌跌撞撞的跑出来一个人,身材高大,直接将压在我身上的周玄业给撞翻了,并且反身将周玄业给压制住了。来人赫然是谭刃,他听力什么的大概已经恢复了,这会儿猛地朝我吼道:“拿绳子,把他捆起来!”   “哦、哦哦!”我一咬牙强撑着爬起来,手忙脚乱的摸出了绳索,与谭刃两人合力,将周玄业给压制住,并且迅速绑了起来。做完这一切时,我俩都是一身的虚汗。   大大的喘了几口气,我问谭刃:“他、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谭刃却忽然恶狠狠的盯了我一眼,厉声道:“这句话应该我问你!不是让你守夜吗!你守的什么鬼东西!”   “我、我……”那鲛人来的太诡异,我承认自己当时因为震惊和新奇,动作上慢了一些,没有尽快将他们叫醒,因此这会儿,我也说不出辩驳的话,只能被谭刃骂了个狗血淋头。   骂完后,他冷静了下来,道:“那声音是怎么回事?”   我看了看已经恢复平静的湖面,将鲛人的事情说了,谭刃皱了皱眉,目光紧盯着湖面,没有吭声。   此刻,周玄业嘴里不停的发出粗重的喘息,如同一条上了岸的鱼,不停的挣扎着,双眼死死盯着我们,仿佛要吃人肉一样,模样十分凶狠。我想起被他一剑刺穿的小鬼,一时也顾不得周玄业了,忙呼叫小鬼,但还是毫无反应。   “被司鬼剑刺中,还能回到神位里,已经很不容易了。”   我心头怦怦直跳:“它会死吗?”   谭刃冷冷的看了我一眼,显然还在为之前的事生气,道:“还没死,但离死也差不多了。别傻站着,赶紧给它供香,带了多少香,全部点上。”我不敢耽误,当下将所有的香拿出来,点燃后插在地上。   神奇的一幕出现了,浓浓的香火,如同被什么吸住了一样,烟雾倾斜着朝我飘过来,将我的整只手的包裹住了。很快,这些烟就如同被吸收了似的,围着我的手,消失的无影无踪。   地面上的香,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没多久便只剩下香火和香棍儿。   我知道这是被小安给吃完了,便对着手又呼唤了一声,这次,手上的神位自己晃动了一下,但还是没有听到声音。   谭刃道:“现在它太虚弱,让它自己休息。”顿了顿,他将目光看向不远处的周玄业,旋即走到了周玄业身边,沉声道:“师弟。”   “啊!”周玄业嘶吼了一声,目露凶光,没有任何好转。   “老板。周哥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谭刃眉头紧皱,嘴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线,半晌才道:“你既然看到,那我就不瞒你了。你说的没错,他有精神分裂。”   “哈?”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道:“我之前只是瞎说的。”   谭刃盘腿坐在地上,看着被我们捆住,却还在不断挣扎的周玄业,眼神有些奇怪,他道:“你应该庆幸,那鲛人的声音对他造成了一定的损伤,否则按照他在正常的情况下发狂,你早就死了。”   我顿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平日里觉得熟悉和了解的人,一瞬间变成了这个模样,实在是一件很难接受的事情。我之前说他有精神分裂,事实上也只是疑惑之下的吐槽而已,不过是说说瞎话,但我没想到,谭刃竟然也会这么说。   咽了咽口水,我有些艰难的开口:“老板,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他没吭声,只是冷冷的看了我一眼,这让我意识到,谭刃不是个会开玩笑的人。   难道……周玄业真的有精神分裂?   我不由得想起了在滇缅丛林里,那个活人堂的小眼睛跟我说过的话,他说周玄业有病,难道就是这个病?   周玄业被束缚住,似乎力气渐渐耗尽了,挣扎渐渐弱了下去,最后耗光了力气躺在地上疲惫的喘息,眼中的凶光,随着时间慢慢的退却下去。我感觉他似乎要恢复正常了,不由得凑近了过去,试图跟他沟通一下。   然而这实在是一个非常傻逼的决定,因为我刚一凑近,原本半闭着眼,仿佛要昏睡过去的周玄业,竟然猛地张开了眼,跟野兽似的,张口就朝我咬了过来。   我虽然躲闪的快,但也被他咬住了耳朵,痛的我嗷的叫了一声。谭刃立刻伸手将周玄业的下颚一掐,强迫他松开了嘴,随后露出一个受不了的神色,对我说:“机灵点行不行?”   我他妈几乎要抓狂了,捂着耳朵,心里只觉得操蛋无比,姓周的是属狗的吧?   我忍不住了,问道:“他的精神病是怎么来的?”   谭刃纠正道:“准确的来说,是人格分裂,不是精神病。”   人格分裂我知道,这是一种几乎很难治愈的精神疾病,得病的人,会分裂出另一个人格,两个人格独立存在,并且互相并不知情,当然,病情发展到后期,当事人是可以察觉出来的。   用简单点的话来说,就好像一个身体里装了两个灵魂一样。   这种精神疾病目前是非常棘手的,理论上可以治愈,但实际治疗过程中,却非常困难。   我记得这种病,往往都是突然发病,一般都是经历重大刺激后才会如此。   之前我就看过一个相关的报道,说一个人遭遇了车祸,受到巨大的惊吓,醒来后,他就发生了人格分裂。但在很长的一段时间,他自己都并不知情,而他分裂出来的第二人格,却有着相当惊人的音乐天分,而在此之前,这个人从来没有接触过音乐,甚至是个唱歌都跑调的人。   有人将这种病,形容为:灵魂归来。意思是每个人天生就是多面的,而人格分裂,就是将一个人隐藏的灵魂释放出来。   我从来没有想过,周玄业那样彬彬有礼、性格温和的人,竟然会有人格分裂,而且他的人格分裂,还是这么一个狂躁嗜血的角色。   “那……他知道自己有病吗?”   谭刃沉默了一下,片刻后,摇了摇头,说:“他不知道。”旋即又道:“如果不是受到特别的刺激,他的第二人格很少出来。如果你害怕,可以滚。”   “老板,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滚什么该啊,我苏天顾虽然没什么本事,但也不是那么胆小的人。我只是担心。““担心?”他示意我说下去。   “我看过这方面的新闻,听说这种病,如果不控制住,随着时间推移,其它人格会慢慢完善和强大起来,最终出现的时间越来越长,甚至最后吞噬主人格也有可能。如果一直把周哥瞒在鼓里,又不治疗,万一哪一天这个暴躁的人格成长起来怎么办?”   谭刃歪了歪头,似乎在思考,他道:“那你告诉我,怎么治?这个病能治吗?”   我一时说不出话来了。   片刻后,我问道:“周哥他以前……是不是受到过什么刺激?”   谭刃皱了皱眉,旋即摇头,道:“不知道,我们从小在山上学艺,山上也没有什么东西能刺激到他的。十多岁开始,我就发现他已经不对劲了。”   十多岁就开始不对劲?那周玄业和谭刃现在都是步入三十岁的人了,岂不是说,周玄业的病史,已经有十多年了?   我下意识的揉了揉被咬的耳朵,猛地想起了在滇缅丛林里咬我脖子的那个东西还有那第三只手,不由得冒出一个猜测:“老板,有件事你一定要跟我说实话。在丛林里咬我脖子的,是不是……”   谭刃显然知道我要问什么,最后点了点头,沉声道:“是。”   我倒抽一口凉气,心里隐隐有些怒气,道:“那当时打晕我的人,就是你?”   谭刃没有否认。   我道:“老板……说真的,周哥有病,他发狂咬我,我不计较,可你当时为什么要打晕我,你直接告诉我就行了啊。”   谭刃立刻道:“我怕他知道真相会受不了。所以……这些年来,他一但发病,做出一些不好的事情,我就说是我做的。”   “哈?”我愣了一下。   谭刃接着道:“所以,他一直以为,是我有病。”      第207章 漏洞      我在脑海里迅速整理着谭刃的话,不由得目瞪口呆。谭刃为了不让周玄业知道自己有人格分裂,将所有的责任都揽到了自己身上?而周玄业以为是谭刃有精神方面的问题,所以也帮谭刃遮掩着。   这、这俩师兄弟,还真是师兄弟中相亲相爱的楷模啊。   “这么说,当时你打晕了我。等周玄业醒来后,你就说是你咬的?”   谭刃点了点头,道:“他以为是我干的,所以帮着我一起把这件事情瞒了下来。”难怪当时在滇缅丛林醒过来后,周玄业和谭刃的态度,都变得十分殷勤,合着这是在替对方补偿我?   我一时间真的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抹了把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而这时,地上的周玄业,终于彻底的昏迷过去,谭刃试探了他一下,人没醒,于是他将周玄业的绳索给解开了,自己顺势在地上打了个滚儿,故意将自己弄的狼狈不堪,旋即将我之前捅伤周玄业的匕首拿在手上,对我使了个眼色,说:“回帐篷里去,你什么也不知道。”   “是,我什么也不知道。”摸了摸鼻子,我想起帐篷里还有唐琳琳,便赶紧去查看她的情况。至于谭刃那边,我想他自己会解决的。   唐琳琳毕竟是个姑娘,受到的创伤较大,这会儿也还没缓过来,卷缩成一团,死死捂着耳朵,显得极为难受。   我摸了摸她的头发,安抚着,她勉强睁开了眼睛,最后伸出一只手,抓住了我的袖口,神色很是委屈。   “乖,不会有事的。”   时间在安抚中度过,我时不时的朝外张望,只见周玄业已经醒了过来,正在包扎伤口。   在我偷窥的时候,周玄业的目光恰好和我对上了,他愣了一下,片刻后走到了帐篷里,道:“天顾,你没事吧?”   我摇了摇头,忍不住盯着他的脸看,最后将目光移到了他的手臂上。   谭刃会怎么解释这次的事情?说是自己发狂刺伤他的?   十多年了,周玄业难道没有一点儿感觉吗?他难道不会去揣测自己为什么昏迷,以及自己昏迷这段时间的记忆吗?任何人,如果凭空消失了一段记忆,应该都会觉得不正常吧?   这么一想,我突然觉得谭刃之前的话有漏洞。   假如是我,我一觉醒来,唐琳琳对我说,是我阻止了她发狂。   那么事后我一定会想,自己是怎么阻止的。   可我的脑海里根本没有记忆。   那么如此一来,这自然就成了一个很大的漏洞。   以周玄业的智商,怎么可能对这个漏洞视而不见?   我心里突然打了个突,心道:难道,他是故意视而不见的?   大约是我没能控制自己的表情,因此周玄业神情显得有些担忧,道:“真的没事?”   唐琳琳恢复了一些,有气无力的说道:“老板,你怎么不问问我有没有事?我是女孩子啊。”周玄业笑了笑,道:“你现在躺在天顾怀里,不是挺舒服的吗?”   我低头看了看唐琳琳,对她说道:“好了就别装了,把你的手从我的屁股上拿开。”   唐琳琳咳嗽了一声,虚弱道:“再摸一会儿呗,有助于我的康复。”   “你伤的是耳朵,不是肺,咳嗽什么?”   “……”她默默的坐了起来,拉耸着脑袋走出了帐篷,嘴里嘀咕道:“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不懂浪漫。”   周玄业耸了耸肩,对我说道:“没事就好,这次的事情师兄都跟我说了,没想到这地方会有鲛人,不怪你。”看着他平静的神情,我觉得有种强烈的违和感。   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   便是我这不算太出众的脑袋,如果遇到周玄业这样的情况,也能看出端倪来,为什么周玄业却没有一点怀疑?他醒来后都不好奇自己为什么昏迷,都不好奇自己为什么没有‘阻止谭刃发狂’的记忆吗?   他绝对不是一个这么愚蠢的人!   这种强烈的违和感,让我忍不住出声试探:“周哥,你记不记得,手臂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此话一出,我感觉到周玄业的肌肉明显紧绷了一下。这更加证明了我的猜测,他并非如谭刃所说的那样什么都不知情!   周玄业温和的目光变得有些深沉起来,他看着我,突然道:“你是不是看到什么了。”   我有心试探,便道:“是看到了一些。”   周玄业抿了抿唇,道:“师兄都告诉你了对吗?”   我心头砰砰的跳动起来,点了点头。   周玄业都知道,他什么都清楚!   “我很抱歉,之前差点儿杀了你,天顾,你会不会觉得我……我不是正常人?”周玄业的神色变得有些复杂。   这种时候,我当然不可能点头,便摇头道:“怎么会,那个,谁没有病啊,现代人生活压力大,多多少少有点儿心理问题……”我觉得自己有些掰不下去了,虽然想尽量表达这个病没什么大不了的,但事实上,人格分裂真的很严重啊!   周玄业像是看出了我的想法,突然笑了笑,拍了拍我的肩膀,道:“你不用说了,我明白。”   见他似乎没放在心上,我松了口气,看了看外间正在观察湖泊的谭刃,不由压低声音道:“这么说,你拥有第二人格的记忆?”   他点了点头。   我道:“我记得,记忆互通,说明情况加重了,人格开始互相吞噬了。周哥,你真的不要紧吗?其实,精神病……啊呸,那个人格分裂,也不一定要住精神病医院的。要不……咱们还是去找个医生看看吧?”   周玄业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道:“解决完狐仙事情,我就去。这件事情,你不要告诉师兄,我不想辜负他的一番好意。”   我点了点头,又想到滇缅丛林的事,便道:“周哥,你上次咬我也咬的太狠了,你的第二人格暴躁也就算了,怎么还喜欢吸人血啊,差点儿被你吸干了。”   周玄业一愣,眼珠子快速转了一下,才道:“是吗。我记得不太清楚了。师兄把这件事情也告诉你了?他说是我咬的?”   我点了点头,觉得他神情有些不对劲,不由反问道:“难道不是?”   他沉默了一下,最后点头,道:“是,是我。”   说完,不给我开口的机会,便转身钻出了帐篷。我觉得周玄业有些不对劲,但一时又说不上来原因,而且此刻,他明显没有再交流下去的意愿,我便也只能将这个疑惑放在心底。   此刻的情况太复杂了,我们被困在这个如同鬼打墙一样的地方出不去,黑暗中,还有羽门中的神秘人在注视着我们,偷袭着我们,湖泊里,还有一条随时会发出让人崩溃声音的鲛人。   它如果钻出湖泊再叫一声,我们绝对会全体被秒杀。   所幸,那玩意儿似乎没有出来的打算。   我摸了摸手上的那串珠子,想到眼下的困境,心头觉得沉甸甸的。   这会儿是凌晨的四点钟,黎明还有大约一个小时就要到来。我们都不敢睡觉,谁也不知道下一刻那鲛人会不会冒出来。   众人围坐在了破烂的帐篷边,我目光环视了一圈,四个人中,一个有人格分裂,像个定时炸弹;一个是洁癖患者;一个是女色狼;外加我这个战斗力平庸的小角色,这样的组合,让人觉得很无奈。   我们等待着天亮,除了不知情的唐琳琳还在叽叽喳喳的猜测鲛人的来历外,我们三人都没什么交谈的欲望,唐琳琳见我们几个不吭声,她也觉得没劲了。   在一片沉默中,众人迎来了天边的第一道曙光。   太阳升起来了。   初时,周围是黎明前特有的朦胧,最后越来越亮,湖泊上蒸腾着雾气,草叶子上悬挂着露珠,清晨特有的清晰气息,让众人疲惫的大脑清晰了一些,精神也从僵硬中恢复过来。   我们早已经收拾好了装备包,周玄业立刻下了命令,道:“继续往前走,再探一次。”白天和黑夜有着本质的区别,在阳光下,很多潜藏的危险都会收敛起来,而很多被隐藏的东西,也会暴露出来。   我们必须借着阳光,找出这个山谷迷宫一般的秘密。      第208章 阵法      就着早晨凉爽的清风,我们继续顺着湖泊往前走,这次换成了右边,两个小时后,众人又一次走到了湖泊的尽头。与昨天几乎相同的一幕,再一次出现在了我们眼前。   此刻是白天,不可能有什么鬼打墙。   可为什么……还是走不出去?   唐琳琳气馁的一屁股坐地上,说:“来来回回走了三遍,腿都要废了,我说……你们三个大男人,到是想个办法啊!”   谭刃侧身和周玄业商量着什么,片刻后,周玄业咳嗽了一声,道:“我和师兄分析了一下,我们觉得,这地方很可能是一个阵法。”   我道:“周哥,你是不是仙侠剧看多了。”   谭刃鄙夷的看了我一眼:“没见识,就不要开口。闭嘴听就行了。”   周玄业也跟着盘腿坐在地上,道:“功盖分三国,名成八阵图;当年诸葛孔明曾以石头阵困敌十万,开八门,成古今第一大阵。阵法这东西,并非空穴来风,有大有小,事实上,走尸所用的符箓,就是阵法的一种,只不过将阵法画到了符纸上,用符纸作为载体,以此发挥它的功效。所以阵法无处不在,你们不用觉得大惊小怪。“唐琳琳歪了歪头,指着我道:大惊小鬼的是天天,我可没有。我知道,阵法这东西说小可小,说大可大,但咱们现在所处的地方,可不是一张符箓这么简单,这是一个大阵。”   周玄业闻言点头,道:“没错,这就是一个小型的八阵图。”   唐琳琳道:“那你有办法破解吗?”   “阵法得有载体,大部分小型阵法可以符为载体,但这种大型阵法,用符肯定是不行的,应该是用某种器物,也就是‘压阵石’和‘阵眼’,只要找到它们,将它们从原本压阵的位置上移开,这个阵就算破了。”   来之前谭刃就说过,羽门众人通山精,与世隔绝,因此很多古代的秘法在羽门都被保留了下来,没想到一进入山谷,就给我们来了一个下马威,接着又是那一群该死的猫头鹰,然后是鲛人,如今更好,直接来了个石头阵把我们给困住了,看样子谭刃之前对他们的忌讳,并非是没有道理的。   我于是问道:“那该怎么找压阵石和阵眼?”   周玄业指了指两侧的山崖,说站得高看得远,他得先爬到高处,看清一下这谷中的地势,才能判断大体的位置。当年诸葛武侯的石头阵,创迷踪阵的先河,后世玄门中人,以此为本,又衍生出各种不同的迷踪阵,效果虽然差不多,但有大有小、有轻有重,具体是哪一种,周玄业先走是判断不出来的,所以,他得找一个高一些的,能让视野达到最宽的地方。   按照现在的环境来看,湖泊中段的位置最为合适。   所以,周玄业立刻就做了个起身的手势,背着装备包,一掉转头就继续走。   唐琳琳哀嚎道:“又往回走!哎,我说,要不咱们憋口气,直接从这毒花丛里穿过去,没准儿穿过去,咱们就能从这该死的阵里出去了。”   周玄业耸了耸肩,道:“我想起了一首现代诗。”   这话题变得有些太快,我大脑当了一下机才反应过来,怎么突然说道诗上面去了。   而这时,周玄业已经念道:“山的那边是什么?还是山!这个阵法并非是伤人只用,真正的前进方向被这个阵法给隐藏起来了,唯一留下的就是这片毒花丛。咱们穿过这片花丛,确实就可以从阵法中离开,但这是出谷的方向。”   说着,他看了我一眼,又道:“凡事尽力而为,不到最后关头,我是不会出谷的。”   我顿时感动的一塌糊涂,就冲这话,你咬我那两口的账,就一笔勾销了。   当下,我们开始往回走。走到中段时,便观察了一下山崖的山势,找了个最容易攀爬的位置。   由于周玄业左手的手臂被我刺伤了,因而不便于攀爬,所以开路这个活儿,就放到了谭刃身上。我们拿出架设绳索用的组合支架,一节一节的抽出来拧紧,再将绳索和安全扣都挂好。   做完这一切,我正打算恭请谭刃出马时,他双手环胸,抬了抬下巴,对我说:“去吧。”   我?   我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道:“我去?”   谭刃道:“养兵千日,用在一时,什么都让我出马,我还养你干什么?”   唐琳琳噗嗤一下,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冲我挤眉弄眼:“天天,赶紧的,老板都发话了,是你大展雄风的时候了。”   周玄业面露无奈之色,说:“师兄,这山势太险峻,他没有功夫底子,身手迟钝,太危险了,还是你去吧。”   谭刃戴着手套,装模作样的吹了口气,道:“我的身手难道是生下来就有的?笨鸟先飞,迟钝就多练,以后每年年底设置一次考核,考不过,第二年工资降低百分之十。”说这话又看了看幸灾乐祸的唐琳琳一眼,道:“别顾着笑,你也要考。”   “啊……我也要?我是女人,柔弱的女人,对待女孩子要像春天般的温暖!”   “女人?女人就不吃饭不喝水不花钱?只要你吃我的饭,喝我的水,领我的钱,就得按我的规矩办事。我不认男人还是女人,我自认工作能力。”谭刃不冷不淡的话,让唐琳琳苦了脸,对我小声耳语道:“他当然不认男人和女人呢,反正是男是女对他来说都无所谓,死洁癖,活该打一辈子光棍儿,当一辈子处男。”   我觉得有必要教育一下唐琳琳,她这种歧视处男的心理非常不健康,我道:“琳琳,我要深刻的跟你探讨一下关于……处男和处女的问题,歧视处男和歧视非处女都是不对的你知道吗?我们当男人的,第一次,也希望能和自己喜欢的姑娘一起。”   唐琳琳愣了一下,随即捂着肚子大笑,说:“别逗了,明明是没人要,还说的这么冠冕堂皇。”   “我……我不是没人要,想当初我在商场当保安的时候,你知道有多少女同事每天跟在我屁股后面吗?”   唐琳琳道:“跟在你屁股后面,让你帮忙搬东西吧?”   被她猜对了……这女人,我怎么越看越想抽她呢?   就在我和唐琳琳争论这件事的时候,谭刃抬起一脚就踹到了我屁股上,说:“再多说废话,我下一脚就踢前面,让你当一辈子处男。”我想起在云南他阉人贩子的经历,顿时打了个寒颤,下意识的捂了下裤裆,赶紧去干活了。   支架架设的绳索,离地刚好是十米,稳稳的扣在一块凸起的岩石上,我拽了拽,很牢固。当下挂了安全扣,戴上防滑手套,开始往上爬。由于位置不是很高,所以这一段并不难,难的是在此过程中,要不停的架设绳索,不停的往高处爬,所有的一切都是趴在悬崖上进行的,不仅需要体力、灵活度、更需要胆量。   我们的目标是四十多米高的位置,那地方有一颗扎根在悬崖上的老树,树大根深,即便站在下方,也可以看到那粗大的根茎和仿佛要被撑开的岩石。事实上,这只是一种错觉,表面的岩石看上去龟裂的越厉害,那么这棵树扎根的就越深,完全可以承受住两个人的重量。我们决定以那颗大树为观望点,观察山谷中的地形。   当爬到三十多米高时,再往下看,笔直高耸的悬崖,让人有种头晕目眩之感,特别是在这种整个身体都悬空的情况下,绳索微微晃荡着,让人时时刻刻都担心它会不会突然松了或者断了。   终于爬上第三节时,最后一道绳索,我将它成功的架设在了那棵大树上,此时我已经不敢往下看了,因为在这种情况下,你越往下看,反而越觉得双腿发虚。与其如此,不如一往无前。   山崖下,唐琳琳在给我加油:“天天别怕!加油!摔死了我给你收尸!”   去你妈的,谁要你收尸!   “你会永远活在我们心中的……!”   我真想掐死这个女人。   高度紧张的神经和肌肉,让我无法分出太多心来。之前我曾经在滇缅丛林的山崖上住过一段时间,依靠绳索上下,但那时候的绳索是稳定的,而我现在却是要一边爬一边自己架,每爬到一个节点,架绳索的时候,双手双脚都是悬空的,唯一依仗的就是安全锁。整个在三十多米高的空中晃荡,那种感觉就别提了。   当我成功爬到那棵树上时,只觉得自己跟从鬼门关走了一趟似的,伸手一抹,脸上全是冷汗。   “呼。”这一刻,除了后怕,我心中更有一种激动和轻松的情绪。   是的。   我也能做到。   只要一往无前,只要努力,只要不放弃,我也能做到。   虽然我只是个普通人,虽然我没有谭刃和周玄业那样的本事,但我还是做到了,这在半年前,我是绝对无法想象自己会有这么一条。坐在悬崖的老树上,双脚悬空,任凭山谷中的长风浩荡,衣袂作响,我自巍然不动。   这种超越自己,不断进步的感觉,是相当爽的!      第209章 排阵      我双腿骑坐在树干上,转头往下一看,谭刃等人变成了三个小矮人,正抬头看着我。唐琳琳大喊道:“怎么样,看的清楚吗!”这会儿视野辽阔,山谷中的景色尽收眼底。   巨大的钴蓝色的湖泊,在晨风中晃动着,反射出粼粼波光,草地上,还可以看到一群小型的鹿科动物。迷踪阵,最主要的原理,就是利用阵法让人的六觉产生混乱,使得被困者,陷入一种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的环境中。而动物一般是不受此影响的,因为据说动物比人还多了一觉。   假如我们破不了这个阵法,或许还可以利用这里的动物?   思索间,我回道:“非常开阔,等我把绳索放下来。”骑在树上,我小心翼翼的将腰间的安全扣解了,与绳索分离,紧接着,将之前的三段绳索扣在了一起,扔下悬崖。   笔直的登山索垂吊下去,晃动着,带铁的部位和山石撞击,发出一种特殊的音色。   周玄业开始顺着绳索往上爬,有了我开道,他上的非常顺利,不多时,便一个翻身,跟着骑到了树上,坐在我的身后。   “不错。”他深深吸了口气,不知是在夸这里的空气,还是在夸辽阔的视野。   说话间,他摸出了望远镜,开始观察山谷的环境,为了不至于遮挡他的视线,我干脆弓下背,跟考拉一样趴在树上。周玄业看了会儿,放下望远镜,见了我的姿势,笑道:“这个姿势正好,你别动,就这样。”   这么趴着其实挺难受的,我将脑袋往后转了转,道:“干啥?”   却见周玄业从随身包里掏出了纸笔,道:“看出了一些端倪,我得排一下阵图,你这背到是很直,给我当桌子正好。”说着,就直接把本子放我背上了。   对于被当桌子使用这事儿,我其实是想反抗一下的,但我这会儿没有安全扣,整个人可以说就靠这棵树了,一个没稳住或者失去平衡,就会从树上栽倒下去摔个脑袋开花。   因此,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我只能屈服了,趴在树上当桌子。侧头往后看,可以看到周玄业时不时的拿起望远镜四下观望,观望片刻,又低头在纸上写写画画。   整个过程中,他显得极为认真,所以我也就没有开口说话,免得打扰。趴的久了,肌肉都有些僵硬,总有种身体变得没那么好控制的感觉。这种感觉在地面上当然不算什么,但在空中,就有些让人不安了。   我忍不住道:“周哥,你先停一停。”   “嗯?”他停下了动作。   我道:“既然你已经爬上来了,就让我先挂上安全扣再说。你不觉得,我现在的情况……特别危险吗?”周玄业看了我空荡荡的腰间一眼,立刻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嘴里嘶了一声,道:“怎么不早提醒我。”说话间,将绳索往上扯了一段,将其中一个安全扣朝我腰部挂过来,也就在周玄业给我挂安全扣的时候,我一抬头,忽然发现,这棵老树上,竟然还有一个褐色的大鸟窝,只是由于视角的关系,我只能看到鸟窝的侧面,看不见里面有没有鸟。   这时,安全扣咔嚓一声扣上了,我感觉腰间紧了一下,刚松了口气,准备活动一下僵硬的肌肉时,就见那鸟窝里,赫然慢悠悠的爬出了一条赤红的蛇。   自打有了古尔班通古特的经历,我对蛇这东西就有些发憷,更别说这红艳艳的,一看就是毒蛇,而且还离我这么近。那毒蛇显然对我很有兴趣,嘶嘶的吐着信子,还扬起了蛇头。   这时威胁和警告的意思,它对我们并不友善,而且明显有攻击的意向。   我突然觉得自己挺倒霉的,怎么什么事儿都能找上我来。   周玄业这时也看到了那条赤红色的蛇,他嘘了一声,说:“别动,我来。”说话间,他掏出了匕首,紧接着,整个人一跃,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单手一挥,那朝我爬过来的毒蛇便被迅速斩成两截,速度快的人眼花缭乱。   一股凉凉的血液溅到了我的脸上,我伸手抹了一下,心有余悸的往后一看。此刻,周玄业的姿势已经改变了,整个人是蹲着的,一手撑在倾斜的树干上,身形弓着,仿佛随时都会跳跃而起,单从姿势来说,这是个相当潇洒的姿势,但问题是,现在是在四十米的高空啊!我们唯一的落脚地就是这棵树啊!这种时候了,你就不要摆造型了!   随着周玄业之前那一跳,整个大树都跟着上下摇晃起来,树叶发出刷拉拉的声音,那种感觉就别提了,一般人的心脏真的承受不了。   周玄业很明显从我的表情上看出了端倪,耸了耸肩,道:“如果你跟我一样在山里长大,从小坐在悬崖边上打坐,你就不会再恐高了。”   我道:“你现在这种行为就叫说风凉话。”   周玄业随意的笑了笑,道:“我发现你够倒霉的。”   “你才发现啊,我倒霉的地方还不够多吗?”   周玄业摸了摸鼻子,说道:“多行善积德,会有福报的。”   几个月前我还赚了八百多万,全都拿去行善积德了,可我怎么还是这么倒霉呢?如果行善积德有用,那我这辈子会出身在傅家,被坑的这么惨,肯定是上辈子阴德损的太多了。   说话间,周玄业拿出纸笔继续写写画画,这次到没有再让我当桌子了。弄了会儿,他似乎有什么发现,突然咦了一声,整个人脊背跟着挺直,脖子也往前一探。   这应该是个下意识的动作,代表着他想看的更远。   我不由顺着他所看的位置张望过去,可惜我手里没有望远镜,哪里能看的出什么,只剩下钴蓝色的湖泊而已。   “周哥,怎么了?”   “那东西又出来了,在湖里。”   我立刻反应过来,他说的是鲛人。   “它不会又鬼叫吧?”   周玄业摇头,道:“咱们现在离的远,它鬼叫也不怕。不过现在已经潜下去了,这东西有智慧,像是在偷窥我们。”说着,他放下望远镜,在本子上画了最后一笔。   此刻,本子上已经出现了一副排阵图,黑白相间的,如同旗子一样的手绘图案,星罗棋布,毫无规律的画在纸上。‘棋子’中央,则市一条蛇形的东西。正中央有十字图,外围排列的四象八方六合,再加上一个螺旋圆盘组成的底图,整个看上去非常的杂乱,带着一种神秘感,不知门道的人,绝对跟看鬼画符一样。   我指着那些酷似棋子的图案,不由问道:“这些代表什么?”   “河图、洛书,六十四门排阵,你要是有兴趣,我以后可以教你。”   我心里激动起来,能多学点儿本事自然是好的:“学会这个什么……排阵,要学多久?”   周玄业清了清嗓子,道:“这么跟你说吧,我学了十二年。”   “……”他果然是在逗我玩的。   “行了,已经弄明白了,接下来去找压阵石就行了,走吧。”我俩慢慢离开了这颗老树,顺着绳索下到了山崖下方。周玄业直接将本子递给了一旁的谭刃。   谭刃显然是能看懂的,看了会儿吃惊道:“这么简单?”   周玄业点了点头:“没有杀意,算是比较好对付的,但这里的阵势很大,可见布阵的也是为大能,以小见大,现在能做到这一点的,不多了。”说话间,谭刃已经用笔在那排阵图上圈了几个位置,恰好都是在那蛇形线的周围,紧接着,谭刃指着被标记的几个地方,道:“这个就是咱们眼前的大湖,现在我们就在这几个位置上找,肯定能有所突破。”   事不宜迟,我们决定按照顺时针开始搜索,当即便朝着排阵图上最近的一块区域而去。      第210章 挖坑      这块区域有很多的大石块,应该是从山崖上掉落下来的,石块表面被浮土包裹着,长了一些杂草,我们开始在杂草中搜寻。压阵石只是一个统称,它没有具体的模样,可能是一枚印章、可能是某种金银器、也可能是符圭,种类繁多,不一而足。   但不管是哪一种,它的外在形状肯定是能与周围的事物区分开来的,因此我们寻找起来并不困难。   整个过程中,我时不时的会关注一下周围湖泊处的洞口,以防止水中那个鲛人会突然冒出来。众人的运气还算不错,我们不过十来分钟,唐琳琳便率先发现了一枚很奇怪的东西。   那玩意儿巴掌大,呈绿色,拿在手里冰凉冰凉的,像是某种玉石。   谭刃对玉器和石头方面还是挺有研究的,他拿在手里看了片刻,便道:“是块儿东陵石。”东陵石,又叫东陵玉,江西一带刚好产这种玉石,不过这种不算什么高端玉,跟和田与昆仑玉完全不在一个档次。   整个东西的造型较为古拙,像是一只老虎,垂头卷尾拱腹,看上去给人一种力量内敛,蓄势待发的感觉。   周玄业将那东西翻了个面,之间背面赫然还刻着几个字,皆是小篆,我认不出是什么。周玄业倒是一口念了出来:“统御八方。”旋即面露喜色,道:“就是它,现在咱们找到第一个了,看来之前的猜测是没错了。接着找,应该还有另外六个一模一样的压阵石。”这让众人士气大振,唐琳琳站在了一块大石头上,振臂高呼:“洁癖们、狐狸们、处男们!胜利就在眼前,大家不要气馁,跟着我,一鼓作气……喂喂,等我说完啊!等等我啊你们。”   见鬼了才会等你这个不靠谱的。   接下里的进展相当顺利,有周玄业这个阵法大师在,压阵石所在的方位无所遁形,找起来也并不困难,但围绕整个湖泊一圈,却不是一个小工程,等到七枚压阵石都到手时,已经是下午的四点多了。   从黎明开始,我们几乎就没有停过脚,这会儿双腿的肌肉就跟拧巴了似的,完全使不出力了。   唐琳琳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说:“不行了,我要死了,像我这样的美女,要死也应该是死在帅哥堆里的,这么活活走路累死,太憋屈了。让我、让我喘口气。”   我道:“我们不就是帅哥吗,三个你还不满足!”   她道:“皇帝有后宫三千佳丽,不还时不时微服私访去民间偷吃吗?再说了,你们要钱没钱,要温柔没温柔,活该打光棍儿。姐姐我就不一样了,想当初在我们……那里,我一招手,你知道有多少男人每晚哭着喊着求我翻牌子,我不翻他们还自杀。狼精虎猛的上床,走的时候都是双腿发抖含着眼泪出去的……说起经验和实力,就你们三个,不是我吹……”   我忍不住打断她:“哭着喊着求你翻牌子?还含着眼泪走……我说,合着你们那地方的男人,都有恋童癖是吧?”   “天天,你现在越来越不可爱了。”   “因为我看清你的本性,不会再被你的外表迷惑了。色狼,把你放在我大腿上的手拿开,再敢往上摸一厘米我就不客气了!”   她眨了眨眼,神情顿时变得楚楚可怜起来:“不客气?大哥哥,你要怎么对我不客气?”一边说一边朝我靠近,小巧的鼻子蹭到了我嘴巴前面,顺道挺了挺那根本不存在的胸。   周玄业手里把玩着那七枚压阵石,看了我俩一眼,说道:“你们两个别玩了,有个棘手的问题。”此刻,我们已经走到了蛇尾处,但远处依旧是那个有毒的花海,周围的环境也没有任何变化。   唐琳琳立刻端正了姿势,道:“棘手?不是都找到压阵石了吗?”   周玄业道:“还有阵眼,不过,那玩意儿,应该在水底。”他指了指我们身后的大型湖泊。   我不由得愣了,这湖泊浩大无比,在里面找阵眼,不相当于大海捞针?更何况,里面还有一个凶悍无比的鲛人呢。   像是看出了我的想法,周玄业沉声道:“阵眼的位置,就在湖中心,我可以潜下水去找,不算太难,难的是湖水中那个鲛人,我们得想办法铲除它才行。”   唐琳琳道:“它不来铲除我们,都谢天谢地了。”   周玄业道:“凡事都有弱点,这鲛人当初既然能被羽门的人抓住,那么我们为什么不可以?”   我想了想,道:“鲛人毕竟是鱼,我们可以想办法将它引到岸上,这样一来,它的力量应该会大打折扣。只是,它会发出那种奇怪的声音,我们又该怎么防备?”   这时,谭刃一边换新手套,一边说道:“鲛人白天不能发出声音。”他将话说的很笃定,似乎很了解这种生物一样。唐琳琳问他为什么,他的答案让人觉得操蛋又无法反驳:“西方故事里,鲛人不都是到了晚上才出来‘唱歌’引诱船只吗?”   我正想说谭刃这话太不靠谱,周玄业却道:“古代关于秦朝的文献中也有记载,鲛人夜歌而善金石。古人认为,鲛人夜歌的能力来自于月亮,白天的时候,水中的鲛人更像是凶恶的水生物。如果,它能随时随地发出这种声音,那么咱们在寻找压阵石的时候,只怕就已经被它暗算了。”他这么一说,我想起了周玄业在大树上看到鲛人的事情,顿时觉得有理。   那玩意儿一直在监视我们,假如它真的能随时随地发出那种声音攻击我们,又怎么会和我们一直安然无恙到现在?   月亮?   确实,昨晚月朗星稀。   如果真是如此,那我们必须得在晚间的月亮升起前,想办法找到水中的阵眼。我们没有潜水设备,只能靠自己憋气潜水,而在这方面,最厉害的当属周玄业了,因此也只有他能完成这个任务。   那鲛人虽然白天不能发出那种声音,但光看它那锋利的牙和尖锐的爪子也知道,在水下世界里,必然也是一个凶狠的捕猎者,一但入水,周玄业就一点儿优势也没有,因此,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想办法将那鲛人引到岸边来,然后把它弄出水。   脱了水的鱼,自然没有什么攻击力了。   可是,我们该怎么做呢?   众人坐在原地思考起来。   须臾,唐琳琳一拍大腿,双眼发亮,道:“有了,我有主意了!”   我忙道:“什么主意,赶紧说。”   “你让我说我就说,多没面子啊,要不让我亲一口我告诉你。”   我道:“拉倒,爱说不说。”   唐琳琳呛了一下,见我真的不问了自己反而憋不住,急的跟猴子一样,最后说道:“其实很简单,你们想啊,鲛人是生活在哪儿的?海里的啊!海水是不是咸的?可这湖泊是淡水湖,这就相当于,把一个爱吃辣的四川人,放到了不吃辣的广东,如果这个四川人憋的受不了的时候,恰巧看到了一家川菜馆,他会怎么样?”   这还用说,当然是久旱逢甘霖,进去大吃一顿了。   我立刻明白过来,道:“你是说,咱们用盐水把它吸引出来?”   唐琳琳打了个响指,道:“没错,就这么办。”   盐我们自然是有的,但不多,长期在野外活动,盐是必不可少的东西,不仅用来吃,还有许多其他的作用,可以说是一件万能的宝贝。唐琳琳这个方法虽然新奇,但众人商量了一下,都觉得可以一试。   当即,我们讨论出了细节,决定现在靠近湖泊的岸边挖一个深坑,注入湖水,然后兑上我们所有的盐。一但那鲛人落入圈套,困入浅坑,周玄业在杀过去。只要周玄业的速度够快,那鲛人就很难逃脱。在者,我们还有一样秘密武器,就是当初在滇缅丛林时,宋侨明给我的那支手枪。   那玩意儿本来被我私吞了,但最后又被谭刃强行充公了,而这支枪,现在就在谭刃身上,唯一的遗憾是子弹不多。谭刃二人虽然经常和这些神神鬼鬼打交道,但现实中却是良民,跟军火贩子一类的人也没有过接触,所有弄不到子弹。   现在枪里就五发子弹,到时候实在不行,还可以上枪。   时间不多,我们商议完毕,便立刻开始了行动,在湖泊边上,迅速挖起坑来。      ps:第三章下午五点左右,也有可能提前更,大家多刷新一下。   第211章 这是表白?      由于没有趁手的装备,挖起来还是挺辛苦的,时不时挖出几条蚯蚓,吓的唐琳琳直蹦脚,最后干脆躲到一边,喊道:“要不我给你们跳肚皮舞加油吧。”   这次我和谭刃极其有默契,同时吼道:“滚!”   最后整个挖坑行动,变成了唐琳琳在旁边打转,我们三个男人在挖土,周玄业手臂上受了伤,挖了会儿我们也不敢让他太用力,便劝他去歇着,最后只剩下我和谭刃了。   做完这一切的时候,太阳已经快要下山了,我和谭刃两个就像土拔鼠一样,浑身都是泥,两人可谓精疲力竭,完成了最后将水引到坑里的步骤,便同时坐在了地上喘气儿。   偏偏这时候姓唐的那女人还在聒噪:“大功告成,咱们赶紧埋伏起来。”   明明干活的是我们,为什么被她这么一说,反而像是她在干活?   在我和谭刃目光的逼迫下,她瞪眼道:“看我干什么,我是女人!我们女人生下来就是废物,什么也干不了,一辈子也就混吃等死了,你们三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不干活,难道要我一个废物来干活吗?”   我操!自黑的我见过,没见过自黑的这么理直气壮的!   这话竟然让我哑口无言,这一刻,我突然很想当一个废物。   谭刃闭着眼,嘴角抽动的说了一句:“我一定要开除她。”   唐琳琳缩了缩脖子,不吭声了,可怜兮兮道:“老板,人家爹不疼娘不爱,还有把我嫁给一个猪头联姻,人家一个女孩子,离乡背井,无依无靠,每个月就靠着八千块钱的工资过活。我还得想办法买车买房把自己嫁出去,就差卖身了,老板你不能炒我啊,你敢炒我我就在事务所门口吊死。”   这一段不靠谱的话中,我只抓住了一个关键点:“老板,为什么我的工资只有四千块……我每天干的活明明比她多,她整天只知道躺在沙发上吃薯片好吗?你怎么可以这么重女轻男!”   “天天,男子汉大丈夫,不要和我们女人计较好吗?和废物计较,你也会变成废物的。”   求求你……我就想当个废物。   谭刃被问的脸都黑了,一转身道:“赶快埋伏起来。”   我们四人当即躲在了事先找好的埋伏点处,那是湖泊边的一块大石头,我们躲在后面,拿着望远镜,仔细观察湖泊表面的动静。刚才玩闹归玩闹,不过我还是第一次听唐琳琳提起她家里的事。如果刚才那段话不是瞎掰的,那么她是为了逃婚?   难怪在一起这么久,从来没听她提起过家人,也没见她有过什么朋友,原来竟然是这么回事。   想到此处,我压低声音问她:“你刚才说的是真的?”   她道:“假的,其实我工资比你低,你别不平衡了。”   我呛了一下,道:“谁问你这个,我说的是逼婚的事,这年头还真有联姻的事?。”   她撇了撇嘴,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我,道:“傅老头子为了自己的事业,可以对自己的儿子下手,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我上面还有两个哥哥,大哥不太争气,所以现在家业都落在二哥手里。跟我联姻的对象是个大猪头,丑就算了,名声还不好,如果和他结婚,对二哥的事业会很有帮助,可是我自己得不到一点儿好处。如果哥哥从小对我好,我没准儿也就为他牺牲了,可是他对我一点儿也不好,我为什么要为他牺牲自己的幸福?”   我想了想,道:“那你就打算一直在外面混着?不回去了?以后怎么办?”这丫头是个典型的月光族,吃穿都挺讲究的,之前我还为此教育过她,现在看来,也不能怪她大手大脚,毕竟是富贵人家出来的。   她摇了摇头,有些可怜兮兮的,道:“我也不知道,过一天是一天呗,不过我觉得特别开心,虽然每天的生活就跟在贫民窟一样,但大家都对我很好。天天,我不是跟你开玩笑,我真的很喜欢你,你比我之前见到的那些臭男人好多了。”她的神色显得认真起来,我觉得有些尴尬,道:“别这么说,我才几斤几两,这种玩笑不要再开了。”   唐琳琳嘟了嘟嘴,道:“谁跟你开玩笑了,天天你不要总是这么自卑,我遇到过的男人,大部分分为四类。”她竖起了四根手指,道:“第一类是有钱有权没教养的;第二类是有权有钱有教养但花天酒地的;第三类是没钱没权没貌素质不错但脾气不好的;第四类嘛,就是一无是处的。你是第五类。”   “第五类?”   “长得还凑合,最主要的是心地很好,脾气很好,天天,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是个很温柔的男人。”   我觉得自己脸红了,这丫头,说话也太肉麻了。   “这年头,不都流行霸道总裁吗?”   她撇了撇嘴,道:“那是骗小女生的,我不是小女生,我已经21岁了!我就喜欢你这种温柔的、善良的、有原则,还会做好吃的!我最喜欢吃你做的土豆了。天天,我觉得跟你在一起,特别有安全感。”   “可是我什么也没有。”   “听你这话,就知道你不懂女人。爱永远是排在金钱之上的,当男人的爱贬值的时候,物质才会在女人心中增值;但是我在你身上,看到了很多很多很多爱,而且,我觉得你的爱是不会贬值的。所以……”她话没说完,被谭刃打断了。   谭刃冷冷的看着我们,说道:“所以你可以闭嘴了。”   周玄业也满脸无奈,道:“琳琳,我和师兄年纪大了,你们年轻人要谈情说爱,能不能找个隐秘的地方,这么刺激我们老年人真的不好。”   唐琳琳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就不在吭声了。   我盯着湖泊,心里却觉得很不平静,一时间想了很多,我想起了几年前交的那个女朋友,那时的我,和现在一样,可是她对我说的最多的,是觉得我没出息、瞎好心、总是吃亏、脾气太温和、男人做饭的样子也很恶心,真正的男人功成名就才有魅力。   没有钱的男人,你有再多的优点,都会被掩盖。   你的善良会变成傻,你的好心会变成缺心眼,你的温柔会变成娘娘腔,你的原则底线,会变成死板。   可是现在,这些曾经被人贬的一文不值,甚至我自己都有些赞同的东西,却被唐琳琳的一番话给打乱了。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情人眼里出西施?   有人会视你如敝履,而有人,却将你单独分类,觉得你独一无二。   这种感觉我一时说不上来,只是我有些开始怀疑自己以前的定义,至于唐琳琳,我肯定是喜欢她的,但一直以来,还真没往那方面想过,因为她的外表太萝莉了。   其实大部分男人都有萝莉情结,但我情况特殊,因为我是在福利院带着那些妹妹们长大的,如果对唐琳琳下手,我会不自觉把她当成那些妹妹,实在是心里膈应。   正当我在纠结到底要怎么回应她时,周玄业突然道:“出现了。”   我顺着看去,只见湖泊线上,赫然出现了一个时潜时伏的墨绿色东西,虽然看不见全貌,但很显然就是昨晚上的那个鲛人。一时间,我那些心思也打散了,立刻全神贯注,观察起了湖泊中那鲛人的动静。   墨绿色的鲛人很快逼近到了岸上,到岸边上,它露出了脑袋,脖子微微仰着,似乎是在闻什么气味儿。最后,它看到了离湖泊约莫有五米开外的那个大坑,顿时显得激动起来,鱼尾猛地在水里一拍,长着蹼的双手,开始艰难的撑着身体,顺着狭窄的引水渠,往盐水坑里爬。      第212章 阵眼      我们四人屏息凝神,待到那鲛人爬进了盐水里,兴奋的拍打着鱼尾时,周玄业立刻冲了出去,我们所藏身的大石,离那盐水坑只有不到十多米的距离,当时特意选了这么块风水宝地。   鲛人上了岸行动不便,一见冲出来的周玄业,顿时惊慌失措,丑陋的面容上,可以清晰的看出一个明显非常害怕的情绪,它立刻想往水里爬。但那水道狭窄,它之前爬进来都颇费一番功夫,这会儿再想回到水里,哪儿那么容易。   没等爬出几步,周玄业已经冲到了鲛人跟前,二话不说,一个弯腰,顺手捏住了鱼尾,抬脚一踢,力道极大的,将这条鲛人从盐水中踢了出去,踢到了离水更远的岸上。   我和谭刃三人立刻窜出去将这鲛人包围起来,一上了岸,它果然凶性大减,下身的尾巴不断弹动着,上半身试图用利爪来攻击我们,但动作稍大,身体就会往后倒,完全不适应地面的重力。   我看它挣扎的模样,不由道:“它离了水,不会死吧?”   谭刃不咸不淡的说道;“没有腮,应该是两栖类。”这时,天已经快黑了,谭刃脱了脏手套,捏成团扔给我,说:“把它嘴堵上,免得晚上又大喊大叫。”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周玄业拿出了防水手电,脱了衣服鞋袜,浑身只穿了一条内裤,当下便跳入了水中。此刻天色将暗未暗,周玄业一入水,便朝着湖泊中心有趣,渐渐只变成了一个黑点。我立刻拿出望远镜观看,这下到看的清楚了,只见他游到了湖泊中心的位置后,深深吸了口气,整个人扎进了水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立刻看了下手表,开始计时。   他下水一次能潜三分钟左右,超过这个时间,就可能有危险。   望远镜只有一个,我看了会儿,东西就直接被谭刃抢过去了。   须臾,时间到了,我问道:“周哥出来了没有?”   谭刃没吭声。   我又追问了一句,他皱了皱眉,道:“出来了,又下去了。”   看样子第一次没找到,毕竟水下搜索不是件容易的事,耗时又耗力,而且潜水这种事儿得有缓冲期,在没有换氧设备的情况下,周玄业是不可能长时间支持的。   果然,二十多分钟后,他游到了岸边休息,穿着内裤坐在水边喘气。这会儿有些冷,我把外套扔给他,周玄业往身上一批,顺手抹了把脸,说:“水挺深,我歇会儿再去。”   我道:“游一个来回得多久?如果路程短,我也可以去帮忙。”   他摇了摇头,表示在这件事情上我们帮不了忙。休息了十多分钟,便又下了水,如此往复,天彻底黑了下来。天黑没多久,那鲛人就如同打了兴奋剂一样,原本已经有些奄奄一息的了,这会儿随着月亮露出了影儿,它又开始挣扎起来,并且从喉咙里发出一种咕噜咕噜的声音,还试图将嘴里塞着的手套吐出来。   我见此,赶紧又往里塞了塞,在陆地上,它眼睛上的那层膜收了起来,露出的眼球是青色的,中间的瞳孔只有一个小黑点,据说这样的眼睛,看东西跟睁眼瞎差不多。   处了这一段时间,我们对鲛人也没有起先那种恐惧了,再加上它被我们捆着,毫无攻击力,唐琳琳更是围着它打转,不停的念叨:“你们说它是公的还是母的?它的小弟弟或者小妹妹长在什么地方?”说话间,几乎将鲛人浑身上下搜索了一遍,最后还真被她发现了。却见在大约相当于人类下腹的鱼尾位置,赫然有一块鱼鳞比较细腻的区域,微微凸起,里面似乎包裹着什么东西。   唐琳琳伸出手指打算去戳,我看不下去了,拎着她后脖子的衣领,将她拽到了一边,道:“你要再敢砰它,我就把你扔水里去。”   “要和我洗鸳鸯浴?”   “是把你淹死。”   “……天天好可怕。”   我懒得搭理她,和谭刃注视着湖泊内的动向,这会儿天已经黑了,平时这个时间段,小安那小鬼早就溜出来到处飘了,但这次别说飘,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谭刃说它被司鬼剑所伤,得供养很长一段时间才嫩恢复过来,可我们现在手头上也没有能上供的东西,一切也只能等回深圳再说了。   就在这时,气候温暖的山谷中,猛地刮起了一阵狂风。   这风突如其来,显得十分怪异,刮起了不少沙土,打着璇儿,差点儿迷了人的眼睛。   “呸,好大的风。”猝不及防之下,唐琳琳嘴里刮进了草叶子。   谭刃眯着眼,风衣被吹得猎猎作响:“妖风,看样子他找到阵眼了。”话音一落,就见原本平静的湖泊,也被风刮的涟漪阵阵,随着风力的加大,湖面上甚至卷起来波涛,一阵一阵的拍打着沿岸,而周玄业,却连个人影儿都没有。   整个湖泊上,黑黝黝的一片,没有一点儿光线透出来。   这说明他还在水底!   我心中揪了一下,顾不得大风刮的草石乱飞,眯着眼死死盯着湖泊的动静。   便在此时,一道昏黄的光晕,终于从水中透了出来,并且朝我们所在的方向游了过来。但游到一半时,却又沉了下去,片刻后,又浮了上来,而且位置开始变动了,并非朝我们游过来,而是顺着水流涌动的方向而去。   我立刻意识到,周玄业这是体力不支了,他在水里待得时间太长了。当下我二话不说,迅速脱了鞋袜衣裤跳下水,朝着水中的那团光源而去。即便这地方温暖如春,但这大晚上的下水,湖水的冰冷还是超出了我的预料,让人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   就这浪涌,我奋力游到了周玄业身边,这时我才发现,手电筒是被他叼在嘴里的,而他手里,赫然还抓了一个东西。那东西看样子应该有些沉,使得周玄业的动作并不是那么灵活。   包扎手臂的绷带,变成个淡血色,应该是伤口绷开了。我有些后悔自己当时不该下那么重的手。   当下,我接过周玄业手里那沉甸甸的东西,大致看了下,是一块而长约三十厘米,高约二十多厘米的物件,材质像是某种玉石,具体的我没功夫多研究。   这玩意儿挺沉的,我接过来后,大大减轻了周玄业的负担,他终于可以控制自己了,当下将嘴里的手电筒拿了下来,冲我道了声谢,我俩开始往岸上游。   爬上岸时,周玄业整个人都冻僵了,身上的皮肤惨白惨白的,浑身瑟瑟发抖。   唐琳琳这丫头,这次还是挺靠谱的,立刻递过来衣裤,说:“快、快穿上,咱们找个地方避避风。”   周玄业打了个喷嚏,一边穿衣一边说:“阵眼拿到了,这个阵法应该已经开了,咱们赶紧找找出路。”   我道:“这个鲛人怎么办?”   谭刃看了一眼,说:“会有人来料理后事的。”我知道,他说的是羽门中人。   风刮的越来越厉害,而我们唯一的帐篷,早在之前就被周玄业用剑给划烂了,此刻,我们必须得找一个避风的地方。湖泊周围的地形,我们早已经摸了许多遍了,根本没有可以躲避的位置,现如今,只能往前走,假如这个阵法已经被破了,那么应该已经有其它路了。   当下,众人顶风而行,一个多小时后,一条崭新的路出现在了我们眼前。   那是位于山谷右侧,一条狭窄的谷道赫然矗立在哪里,而白天,我们曾两次经过这个区域,当时这里还是一片悬崖。   “阵法这东西,真是太神奇了。”我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正好里面可以避风,先到里面去。”周玄业说了一句。他的情况看上去不太好,毕竟在水里冻的太久了。   整个谷道大约只有四米多宽,两岸是高耸的悬崖,抬头往上看,黑黝黝的连星星都看不见,不知怎么的,我竟然有种不祥的预感,觉得走进这样一条谷道,似乎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但谭刃和周玄业似乎没有其他的感觉,这里的灌木长得比较多,谭刃开始收集柴火,打算生火给周玄业取暖。      第213章 鼠窝      这谷道里有两侧的山壁阻挡,风刮不进来,是个扎营的好地方,众人捡拾了柴禾,升起篝火,围在一起取暖。周玄业搓着手烤火,脸色变得好看了一些。   我找出伤药,帮他重新包扎了一下伤口,这才算完事儿。   经历这疲惫的一下午,众人都有些饥肠辘辘,便拿出了吃食决定先填饱肚子。我对那个所谓的阵眼感到很好奇,几块儿石头,怎么会发挥出这么神奇的力量?   那阵眼和之前的七个虎形配都不一样,材质是玉制的,表面透白光洁,造型规整,在火光下,仿佛还有一层水在流动。   谭刃赞了一句,说:“白玉,水头不错。”   我对材质方面没什么研究,便去细看那东西的表面,之间表面浮雕着很多山水鱼鸟,天空中有电闪雷鸣之象,地面有野兽做嘶吼之状,整个天地,便如同在经历一场惊心动魄的厮杀,让人一看之下,都觉得情绪有些高昂。   最上端的位置,还有四个小篆,我认出了开头的那个山字,剩下三个则不认识,便请教周玄业,他念道:“山河恒昌。”   我道:“什么意思?”   唐琳琳说:“笨、笨,用来祭祀山河的呗?咦,不对,祭祀山河,不是用玉琮吗?”玉琮我知道,是古时候祭祀山河大地的一种礼器,造型是四方八边,内部中空呈圆形,象征天圆地方,四面八方之意。   周玄业摇头道:“这不是祭祀用的,这是专门做出来的阵眼,你们看上面雕刻的这些异兽,如果我们一直被困其中,时间长了,受到阵法影响,便会产生幻视,这山河玉碑上的东西,就会出现在咱们眼前,到时候真假难辨,会相当棘手。”   我吃了一惊,没想到这玩意儿居然这么厉害。   说话间,唐琳琳跑出谷口打探了一圈,说:“不好了,外面的风越刮越厉害,感觉想要下雨打雷了,你们说,这地方叫雷鸣谷,不会真的有雷来劈咱们吧?”   谭刃道:“引雷降雷之术,虽有古书记载,但今人无从得见,我不相信羽门中人真的有这般能耐,雷击应该只是巧合。”正说着话,忽然之间,从我背后蓦地传出来一阵吱吱声,没等我回应过来,顿时觉得后腰一阵疼痛,很明显是被什么东西咬了。   我的第一反应是蛇,但蛇发出的声音,应该不是这样的。   突如其来的疼痛让我惊叫了一声,捂着伤口处赶紧站了起来。这一捂,顿时感觉有血沁透了衣服,该死的!莫名其妙被咬一口,别提多憋屈了,我正打算管它是蛇还是什么东西,先踩死再说,但谁知一回头,看到的却是一只肥硕的、黑油油的东西。   那东西眼珠子非常的亮,透着一股子邪劲儿,恰好和我对视。   是一只老鼠,非常非常大,跟猫还大一些的老鼠,似乎吃的非常好,皮毛看起来都是油光水亮的。   我没想到咬我的进入回事老鼠,民间习俗中,被蛇咬、被狗咬都不算什么,最倒霉的就是被耗子咬,一来是老鼠携带的病菌多,二来是说不吉利,被耗子咬,代表今年运气不好,会很倒霉。   老鼠这东西是偷食的,不是攻击性的动物,所以见人就跑,根本不会咬人,如果被咬了,那不是倒霉是什么?   我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抬起来的脚也没能踩下去,而那老鼠别看肥墩墩的,速度却是相当快,身形灵活,迅速绕过了众人,顺着躲进了谷道边的灌木丛里,只听的灌木丛枝叶抖动之声,片刻后,便跑的没了影儿。   整个过程就在三五秒之间,众人都来不及反应,一个个面面相觑,徒留我捂着腰大呼倒霉。   到底是周玄业靠谱些,赶紧让唐琳琳给我处理伤口,伤口咬的挺深的,但面积不是太大,我这段时间受伤也习惯了,这点儿疼痛到也能忍耐。唐琳琳对我便是同情和哀悼后,自己也有些害怕,担心还会与其他老鼠窜出来,便道:“要不咱们换个地方吧,这谷道里太狭窄,给人的感觉怪怪的。”   这话立刻获得了我的支持,原因无他,因为我自己也有这种感觉。   向上延伸的岩壁,黑漆漆的,被岩壁上的树木遮挡住的星辰,再加上谷道的狭窄,一切都给人一种很压抑的感觉。   周玄业烤了这么会儿火,身体也回暖了见我和唐琳琳都这么说,便道:“也好,看看这条谷道通往什么地方。”   当下,我们收拾装备开始顺着谷道往前走,很快,便有风刮了进来,原来是风势有些变了,而与此同时,天空中响起了轰隆的雷鸣声,悬崖上的树木已经不足以遮挡我们的视线空,黑暗的天空中,伴随着雷鸣声,时不时的窜过一道道闪电。它们在云层中聚集着,不知何时就会劈下来,再结合那老汉之前的话,难免会让人紧张。   越往前走,谷道越见宽阔,周围的灌木渐少,杂草变多了起来,于此同时,四周的老鼠也跟着变多,不多都是一些小老鼠,见人就四下逃窜。这让我有些怀疑,众人是不是进了耗子窝了。   这俗话说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缝,这个念头才刚冒出来,前方的草丛里,便钻出来几只硕大的耗子,竟然比之前咬我的那只还要大!而且它们明显不怕人,虎视眈眈的盯着我们,那模样,倒像是看见了什么美味似的。   周玄业皱了皱眉,锵的一声拔出了司鬼剑,将率先朝我们扑过来的那只大老鼠,一剑消掉了脑袋,这精湛的剑法,立刻获得了我和唐琳琳一致的吹捧。   然而,我俩话还没落地,那草丛中的大老鼠,就跟会分裂一样,竟然越变越多了!仔细才发现,原来在那草丛的后面,靠山壁的位置,赫然有一个大洞,这些大老鼠,就是从这个大洞里钻出来的。   还真让我猜对了,这儿就是个耗子窝。   这下耗子没之前那么客气了,一齐扑了上来,饶是周玄业身手再好,也有些招架不住,谭刃干脆直接用手了,但凡扑上来的老鼠,无一不被他掐住脖子,狠狠的摔到旁边的山壁上,虽然没自己像周玄业一样弄死,但也摔的爬不起来。   此刻,唐琳琳隐藏的身手就暴露出来了,我这才发现,她的腿上功夫特别好,几乎不动手,但凡冲上来的耗子,都被她给踹飞了。这些老鼠也知道柿子挑软的捏,被虐了一会儿后,大部分竟然朝着我涌了过来。   我操,欺负我没有练过武啊!   不过好歹我也是一大老爷们,身手虽然比不上谭刃这些练家子,但比起都市里那些天天不运动的宅男白领们,那可好太多了,连踢带打,再加上周玄业在旁边帮忙,这些老鼠也没真把我怎么地。   但眼瞅着数量越来越多,招架起来也越来越困难,唐琳琳有些稳不住了,说:“我腿都踢软了,这里老鼠太多了,咱们先撤吧!”   谭刃沉声道:“你们撤,我掩护。”   周玄业伤的是左手手臂,右手到还是灵活,但之前本来就消耗了太多体力,这会儿已经有些撑不住了。闻言他也不推脱,当即冲我和唐琳琳打了个手势,示意众人撤退。   我们三人撇下谭刃,拔腿迅速往前跑,匆忙间我回头看了一眼,只见谭刃将那块地方守的水泄不通,竟然没有一只老鼠越过界,而他的双手,速度则快的惊人。   再多的我就看不到了,因为是夜间,所有的照明都靠手电筒,跑的远了,也就顾不得谭刃了。   而此时,我们则已经冲出了这条狭窄的谷道,前方开阔起来,一眼看去,目之所及处,是很多拱形的土包,半晌我才反应过来。这竟然是一片坟地。   难道是羽门中人的墓地?   周玄业乍一看这个,也倒抽一口凉气,说道:“竟然把墓地选在这里!”而此刻,天空雷鸣阵阵,随着一个炸雷响起,冰冷的雨水,顿时从天上泼洒下来,豆大的雨点一阵急过一阵,顷刻间,天地间就只剩下一片雨声。   “先找个地方避雨!”我四下里查看了一番,很快便找了一个山体的凹陷处,三人躲进去避雨,而谭刃也在这时赶了过来,身后没见着有老鼠,看样子已经摆脱了。   四人刚一躲进去,忽然,一道闪电撕裂的夜空,整个天地,在那瞬间亮如白昼,而之前被我们忽略的一些东西,也猛地映入了我们的眼帘!   ps:早上发重了,订阅过重复章节的朋友不用担心,现在已经替换成正确章节,不会产生二次收费的。      第214章 星砂      被闪电照亮的夜空中,只见坟头的上方,离地约有三四十米高的位置,赫然漂浮着一片极其诡异的东西。它像是某种沙粒一样的物质,打破重力倒悬在天空,如同烟雾一般,笼罩着整个坟地的上方。在风雨中,那大片沙一样的物质被吹的飘来浮去,隐隐还夹杂着一点淡蓝色的光,看上去十分漂亮。   要知道,在刚才,我们可是完全没有发现的。也就是说,是在开始打雷闪电之后,这些东西才出现的。   唐琳琳吃惊道:“天上飘的是什么东西?”   谭刃眉头紧皱,半晌,说道:“难道是星砂?”   周玄业显然也知道星砂是什么玩意儿,他顿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道:“原来如此,难怪这地方叫雷鸣谷!”   两人的对话,让我和唐琳琳觉得一头雾水,那天上漂浮着的所谓的星砂,难道就是打雷闪电的原因?   仿佛是看出了我们二人的疑惑,周玄业跟我们解释起了星砂的来历。   就拿火药来说,火药的发明,缘故古代的方士在炼丹是发生的意外,一硝二磺三木炭,是最原始的火药结构,当然,现代的火药,成分要精细很多。而炼丹的方士们在这个过程中,不仅发明了火药,其实还发现了很多其它的东西,只不过那些东西,没有像火药流传那么广而已。甚至有些意外诞生的产物,还拥有非常不可思议的力量,使得被人为的掩盖了。   星砂,便是其中的一种。   古时候的方士,有诸般法术,相传修炼高深的术士,能飞天遁地,招风引雷。你要是敢得罪他?嘿,顺手招一个雷把你给劈死。   招风引雷术是否真的存在?   这是一个迷。   古代人也不是傻子,倘若真的不存在的东西,又为什么一代一代的流传到了今天?   其实,严格来说,这引雷术是确实存在的,只不过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离奇,也并非是由什么会法术的术士随手招来的,事实上,就是动用了星砂,又叫‘雷鸣砂’。   雷鸣砂是由方士提炼出来的,而它的配方,则是师徒相传的绝密,就算一个门派里,门人众多,最后也只会传给一个人。这其中的原因,大概是因为雷鸣砂的作用太过惊人,知道的人多了,并不是什么好事。再者,要想稳固自己法术高超的地位,自然得有绝活,总不能人人都会引雷术吧?   正因为如此,所以民间术法中,有很多离奇诡异之术,都是师徒相传,而一但传承人出了什么问题,那门秘术,就有失传的可能性。   引雷术就是借助了雷鸣砂,而雷鸣砂的炼制法门,则早已经失传了。   如今在这个地方看见星砂,再结合之前雷鸣谷的传说,那仙人降雷的说法,自然就有解释了。这玩意儿,其实就是一种现代科学都还没有发现的物质,这种物质,在刮风打雷之时,可以引动天雷。   打个比方,就像是有人在下雨天拿一根铁棍一样,自然会增加被雷击中的概率。   这会儿闪电时不时的划过夜空,天地间忽明忽暗,顶部的星砂,也配合着雷电的反应,时隐时现,但我们躲在山洞里,那雷也没有击打我们的现象。   夜风急雨,电闪雷鸣,我们躲在山凹里,却是干燥又安全,丝毫没有被雷击的危险。   我觉得有些奇怪了,道:“是不是得让星砂沾在身上才会勾引雷击?”   周玄业注视着天际,微微摇头,道:“雷鸣砂的使用方法,我也不清楚。”   唐琳琳道:“雷鸣砂覆盖的区域太广了,如果有雷鸣砂的地方,就会被雷击,那这概率也挺大的,不一定能击中人。我看以前被雷击的那些人,肯定是运气不好。”   谭刃只说了一句话:“事情没这么简单。”说这话时,他的神情很严肃。   便在此时,我猛地看见,在离我们这个山凹最近的一个坟头后面,竟然鬼鬼祟祟冒出了一个黑影,这电闪雷鸣的坟地里,突然来这么一出,可将我吓的不轻,心脏几乎都漏了一拍。   那是什么东西?   为什么从坟堆里冒出来?   我相信,任何人处于我现在的情况下,都很容易联系到鬼怪一类的东西,所以这一瞬间,我想到的是,难道坟里的尸体爬出来了?当然,这个荒诞的念头很快就被打破了,因为那个黑影快速的窜了出来,并且极快的朝我们几人躲身的位置而来。   这一刻我就看清了,原来,那个从坟堆后面钻出来的黑影,竟然又是一只硕大的黑老鼠,目露凶光,朝着我们冲过来。   我松了口气,我一大老爷们儿,能怕一只老鼠吗?它这完全是来找死的!我微微往前一步,正打算等它冲过来将它踹飞时,身后的周玄业忽然一下子扣住了我的肩膀,将我狠狠往后一拽,于此同时,右手迅速拔出司鬼剑,就跟投标枪似的,狠狠朝着那个快速移动的大老鼠扎去。   他这一下子,力道极大,那老鼠竟然被他捅了个对穿,便在司鬼剑捅穿老鼠的一瞬间,一道刺目的闪电猛地劈了下来。那夺目的光芒,让众人都下意识的闭了眼,我只觉得天地间只剩下一片刺目的白,忍不住挡住眼睛,再睁开时,之前被劈中的地面上,只剩下一只劈成焦炭的老鼠,以及顺势倒在地上的司鬼剑。   那闪电……竟然劈中了那只老鼠?   难道是司鬼剑的原因?   司鬼剑毕竟含铁,引雷能力强一点,似乎也无可厚非。   但我却觉得不对劲,老鼠是一种很机警的动物,这大老鼠孤身一鼠,又没有同伴,怎么敢朝我们四个大活人冲过来?还有那雷,是不是也太巧合了?   这时,周玄业的手还保持着刚才扣住我肩膀的姿势,并且,我感觉到他的手指越来越用力,目光则死死盯着不远处的鼠尸,神色阴晴不定,显得极为古怪。   他扣住我肩膀的手是左手,力道出乎意料的大,饶是我一个大男人,也觉得肩膀被扣的特别疼,于是我道:“周哥,你怎么了?先把手松开,你废了我的胳膊不要紧,别把自己手臂上的伤崩裂了。”顺道送上一个对老板的关心,增强好感度,为自己以后涨工资打下结实的基础。一个合格的员工,一定要学会关心老板的身体健康!   周玄业闻言,这才回过神来,松了手,嘴里嘶了口气,捂住自己左手臂的纱布处,看样子还是影响到伤口了。   但他并没有纠结这件事,而是说道:“我觉得,这里的老鼠有问题,我去看看。”   谭刃拦了他一下,说:“我去。”说完,便冲进了雨水中。这一路走来,都是谭刃两人开道,我觉得挺过意不去的,当即便道:“我去帮忙。”说着也跟了上去。   蹲在那劈焦了的老鼠身边,谭刃看了我一眼,抹了把脸上的水,道:“你来干什么?”   “帮忙。”   他突然笑了一下,道:“好。”一边说,一边扔给我一把匕首,道:“把这只老鼠的肚子剖开,找一找它身体里有没有什么东西。”   难道他和周玄业怀疑,这雷电还跟老鼠有关?   我知道谭刃其实不太喜欢沾染比较血腥的东西,虽说我自己也不喜欢,但这会儿总不能让老板动手,当下一咬牙,开始剖开老鼠的肚腹。   肚腹打开的瞬间,里面的内脏肠道就流了出来,恶心的臭味儿直冲鼻腔。谭刃往后退了一步,环抱着双手站在一旁,没有帮忙的打算,只是盯着我的动作,仔细观察着流出来的内脏,显得很仔细。   我忍着恶心在里面翻找,别说,最后还真让我发现了一些端倪。从这只老鼠的肠子里,我找出了一些黑色的沙粒状的东西。这些东西如同水垢一样粘黏在老鼠的肠道内部,别提多恶心了,最主要的是,我还没有带手套。   此刻,我满手都是黏腻腻的肠液,微微搓揉着那种颗粒的感觉非常微妙,伴随着恶臭,让人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这时,谭刃盯着那些东西,说道:“果然如此。”看样子,他已经有结论了。   ps:早安,很久没有做活动了,来做一个抢楼的活动吧,凡抢中沙发、十七楼、七十七楼、一百零七、二百零七楼者,皆可获得三百磨铁币哦。活动时间到今晚八点截止,必须在本章下面回复,在其余地方回复则无效哦。      第215章      我知道目的已经达成了,赶紧扔了手里那些恶臭的肠子和内脏,伸出手在任雨水浇打,但那种黏糊糊的感觉,似乎怎么也洗不去。   谭刃顺手抄起了司鬼剑,四下里看了看,道:“别洗了,这里危险,先回去。”说这话,便转身往山凹里而去,速递快的跟猴子一样。我心知这雷击跟这些老鼠脱不了干系,当下也顾不得洗手,跟着回了山凹里。   “情况怎么样?”周玄业见我们回来,立刻发问。   谭刃道:“情况不妙,和我们猜想的一样,这些老鼠是人为饲养的,肚子里积累了很多星砂,天上的星砂和老鼠肚子里的星砂产生反应,老鼠在哪儿,雷的击打在哪里。”   周玄业皱了皱眉,道:“难怪这些老鼠见人就扑,原来是经过训练的,这对咱们很不利。”仿佛是为了验证周玄业的话,我猛地发现,附近的几个坟头里,又先后冒出了几个黑影,并且迅速的朝我们跑了过来。   刹那间,我觉得汗毛倒竖,周玄业故技重施,司鬼剑狠狠的插过去,又解决了一只,就和刚才一样,同样又是一道天雷劈了下来。我们所有人的动作,包括老鼠,也都因为这异变而停了下来。   刺目的闪电过后,剩下的老鼠像是反应过来似的,又朝我们冲了过来。   事到如今还等什么?   几乎不约而同的,所有人都喊出了一个字:跑!   这些老鼠不可怕。可怕的是它们能引雷,谁让它们追上谁就死。   黑暗中,我拿着手电筒,使出了几乎吃奶的劲儿,我发誓,这绝对是我这辈子跑的最快的一次,虽然无暇看身后的情况。但时不时从身后传来的,照亮天空的闪电,依旧能让人感觉到,现在的情况是多么危险和惨烈、那些老鼠都是从坟地里冒出来的,所以我估计那片坟地是它们的老巢,我不敢朝那儿跑。当然,现在也不敢往回跑,因为那条狭窄的谷道里,同样有老鼠。唯一的方向,就是我之前所处的右手方,那片区域我们并没有探查过,如今也只能朝着那边跑了。   比较倒霉的一点是,谭刃和周玄业,包括唐琳琳,跑的都比我快。这三人都是练家子,特别是唐琳琳,平时看不出来,这会儿速度就跟兔子一样,妈的,兔子都是她孙子。   一边跑她还一边鼓励我:“天天加油啊!千万不要被它们追上啦!追上你就要变碳烤苏天顾啦!”老鼠的速度是很快的,这要是平时,我早被追上了,但这些老鼠膘肥体大,跑动起来速度难免慢一些,因此我才能苟延残喘到现在。   然而,当我在一回头的,却猛然发现,有两只老鼠都在追我,而且都快要追上了。   再这样下去,我就要被雷给劈死了!而且没人能救的了我!   惊恐之下,我发现右侧有一片很大的斜坡,黑乎乎的,虽然看不见有多高,但手电筒所见的位置,坡度不是很大。   眼瞅着其中一只老鼠就要扑到我背后,天空中的雷电也如同狙击好了力量一般仿佛随时要劈下来,千钧一发之际,我一咬牙,整个人往右侧一番,猛地翻滚入了斜坡了。   坡上全是烂泥和石子儿,树木不多,这一滚根本就停不下来,整个人都觉得天昏地暗,几乎就在我跳下去的瞬间,一道刺目的闪电,击中了我之前所在的位置,我虽然没看见具体情况,但那两只老鼠肯定已经变成焦炭了。   我顺着斜坡一直往下滚,不断伸手去抓周围的草,试图稳定自己的身形,但这地方大部分是一种长得很浅的草,抓了半天,抓住了也马上断了。   周围全是风雷之声,还有瓢泼大雨,我似乎还听到了枪声,这才反应过来,谭刃手里,还有从我这儿打劫过去的手枪。不过说实话,他的枪法跟我是半斤八两,也不知道能不能打中快速移动的老鼠。   等我停下来时,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手电筒大概是摔出了毛病,已经灭了,也不知滚落到了什么地方。我躺在地上,觉得浑身根被拆了一遍似的,到处都痛。   周围依旧没有老鼠那种该死的吱吱声了,除了风雨雷电的声音外,天地间仿佛就剩下了我一个人。   任由雨水浇打了一会儿,我迅速喘息着,平复下心中的惊骇,紧接着才爬起来,去摸自己兜里怒贵怒贵的打火机。   虽然下着雨,但防风打火机的好处就在这里,刮风不怕,小雨不愁,雨下大了,用手挡一挡,也就凑合着用了,这要是塑料打火机,基本上就废了。   点燃了打火机,火苗在风中被吹散了,飘忽不定,发出轻微的噗噗声。就着火光,我观察周围的环境,只见是一片低洼地,由于坡度倾斜,这地方到没有什么积水,不远处还有一条很浅的溪流。   看了一会儿,我突然觉得不对劲。这是一种第六感,很强烈,仿佛有什么人在背后偷窥我一样,整个后背感觉很不舒服,汗毛都竖起来了。   人的第六感有时候是很灵的,而且在之前的经历中,我的第六感还救过我的命。因此,我立刻转身往后看,并且拔出了匕首。   就着打火机微弱的光芒,我发现,自己的身后,竟然站着一个笔直的人影!   那人影撑着一把老式的油纸伞,浑身包裹着黑袍,头部也被连衫帽罩了起来,眼部一下包裹着黑口罩,只露出了一双黑漆漆的眼睛。   那双眼睛映着打火机的光芒,中心处,仿佛跳动着一簇火苗一样。   根据她黑袍下包裹的身材,我断定这应该是个女人。   难道是她?   我想起安安说的那个女人。   这一瞬间,我的反应是警惕的,匕首挥挡在身前,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因为我记得,根据安安的形容,这个女人很厉害。   对方一直冷冷的注视着我,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仿佛看到,她被遮住的脸上,似乎露出了一个轻蔑的冷笑。   就在此时,上方突然传来了人声:“好像滚下去了!”是唐琳琳的声音!我抬头,可以看到手电筒的光芒,只是由于视角的关系,他们不一定能看的到我,但肯定能看到我手里的火光!   下一刻,谭刃就喊道:“没死就给我滚上来!”显然,热门看见了打火机的光芒,断定我没事儿。   我心里叫苦不迭,正要开口,忽然之间,一只冰冷的,雪白的手,猛地捂住了我的嘴。   那只手的外表看起来,应该是纤细而柔弱的,但真的捂上我嘴的时候,力道却比男人还大,与此同时,她的另一只手猛的将我的打火机打落在地!   我操,两千多块呢!   这女人的身体力大无穷,却又柔弱无骨,整个人鬼魅般的窜到我身后,然后捂嘴,拍落打火机,整个过程都在一瞬间完成。紧接着,她那只拍落打火机的手,猛地反剪住我的双手并且往后提,让我疼痛不已,完全无法反抗。   我被捂着嘴,一点儿声音都发不出来,而这时,上方的三人明显发现了不对劲,周玄业声音透着疑惑和警惕:“天顾!出什么事了!”   “唔唔唔……”我哪能说的出话来。   “不好,出事了,快,下去看看。”在周玄业等人下来救我之时,这力大无穷的女人,忽然放开了我的双手,突如其来的自由让我愣了一下,下一刻,正打算反抗之时,只觉得一个东西突然塞进了我的嘴里,流进了些许液体,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浓烈的香味儿。   那味儿,和之前的毒花有些类似,但这次更加浓郁,我只闻了一下,整个人顿时头晕脑胀,意识模糊,终于支撑不住,直接就晕了过去。   晕过去的瞬间,我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这羽门众人也太厉害了,一个女人,竟然让我一个大老爷们儿毫无反抗之力。完了,落日她们手里,不知道下一次醒过来的时候,会是个什么情况。   或许……连醒过来的机会都没有?   但愿谭刃他们不要着了道。   再多的就想不了了,接下来,我陷入了一片彻底的黑暗,晕了过去。      第216章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我怀疑自己是不是穿越了。   为什么这么说呢。   首先,我所处的位置,像是电视剧里那种古代的牢房,三面不透风,一面是粗壮的木头栅栏门栓。牢里右侧是一堆干草甸子,左侧是一个木桶,里面很干净,我想了半天才明白,这是用来让人上厕所的。   其次,就是我身上的衣服,我的衣服,全部被人换了,灰麻布的长裤,短褂的上衣,没有鞋,除此之外,啥也没有,连内裤都没有,更别说我自己的私人物品了。   牢房里唯一的光线,是牢房外面靠墙的地方,有个壁灯,壁灯里,火苗直挺挺的燃烧着。   这里没有风。   我揪了一把自己的头发,脑海里想了很多有的没的。先是想,他们会怎么对我?羽门中的人,既然当年曾经用雷劈死过外来人,就说明他们对于杀人没有什么心理负担,我该不会被他们宰了吧?   紧接着又想到,谭刃他们怎么样了?会不会也跟我一样着了道?应该不会,那女人当时把打火机拍灭,很明显是不想跟谭刃他们正面冲突。   最后又想到:到底谁帮我换的衣服?男的还是女的?我内裤四天没洗了,万一是女人帮我换的,那多不好意思啊。   天呐,上面没有留下毛毛一类的可疑物吧?   想完我又忍不住甩了甩脑袋,心想现在还纠结面子问题实在没什么意义,重点是我现在被羽门中的人给关起来了。   从这个牢房的结构,到我身上所穿的囚服来看,羽门的人就如同谭刃打探到的那般,与世隔绝,他们应该还保存着古代的生活风貌。   古代人最大的一个特点就是重刑啊,这牢房让我一下子联想到了电视剧里的那些刑讯情节,顿时觉得头皮发麻、当下,我站到了门口,试图把脑袋从栅栏间伸出去,这当然是不可能的,所以最终,我就跟那些犯人一样,摇着门大喊:“有没有人啊,放我出去!”   看电视的时候,总觉得被关在牢里,一直喊着放我出去的囚犯非常傻逼,人把你关起来了,又怎么可能放你出去?但等你真的落入这种境地时才发现,有些事情,即使明知道傻逼,也不得不去做。   喊了半天,也没人理我,就在我心里急的七上八下之时,黑暗中,突然传出一阵闷咳声。   声音是从我对面传来的。   对面的走道后,还有一间牢房,黑漆漆的,由于这地方光线暗淡,所以刚醒来的时候我也没注意。   对面牢房也有人?   我立刻想到,会不会是其余人也被抓了,于是喊道:“老板,老板是你吗?老板你怎么咳嗽了,你感冒了吗?我带了三九感冒灵啊。”随时随地关心老板的身体,增加好感度,是升职加薪的秘诀。   对面没有回应我的话,只是有咳嗽了两声,难道不是谭刃他们?   我心中疑惑,便眯着眼仔细打量,隐约可以看到一个人影,靠着对面牢房的东北角坐着,看不清模样与服饰,但根据身量来看,绝对是个男人。   就在这时,牢房里终于来人了,一个身高只到我胸口,留着长胡子的矮个儿冲我吼道:“吵什么吵。”他手里拿着一条黑色的鞭子,折叠着拿在手中,用鞭子狠狠的敲打了一下木质的栅栏。   终于看到个活人,虽然穿着太过复古,我还是觉得挺激动的,想了想,便道:“这位……大哥,这里是什么地方?是羽门吗?”   小矮子一瞪眼道:“知道还问!”   看样子脾气挺暴躁的,我采取怀柔对策,蹲下身和他平视:“大哥,我不是坏人,我生了病,来找你们只是想请你们治病的,我没有恶意啊,能不能放了我?”   他也跟着把脸凑近,突然笑了笑,道:“放了你?呸,白日做梦!”没等我反应过来,他手里的鞭子突然抖开了,朝着我就抽了一下,虽然有栅栏挡着,但鞭子的尾部还是抽到了我脖子上,霎时间疼的我差点儿没流泪。   任谁被人抽一鞭子,估计也友好不起来,我没忍住,怒骂道:“你他妈的拿条鞭子逞什么威风,有本事你进来,扔了鞭子咱们单挑!”   他嘴里嘁了一声,道:“想挨揍是不是?现在别急,到时候有你受的,给我老实点!”说完,顺手拨了拨墙壁上的灯芯,霎时间,油灯更亮了,这时,我也看清了对面牢房里的人。   这一看我就震惊了,哪里是谭刃,分明是个陌生人。   而且这个陌生人,应该是羽门中人,原因无它,因为这个男人,穿着和我一样的囚服,但留这长发,此刻背靠着墙壁,微微低着头,我看不见全貌,但露出的下颚线条感觉非常的冰冷。   他是不是的咳嗽一声,像是生了什么病。   那小矮子很快就离开了,我摸着脖子上的伤,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事情现在有些棘手,羽门的人,那种不友好的程度,超出了我的想象,而且根据刚才的鞭子来看,他们也保留了古时候的酷吏风格,只怕电视剧里上演的那些抽鞭子、烙铁、老虎凳什么的,就要在我身上重演了。   越想我就越觉得冷汗直冒,只想高呼救命。   这时,对面牢房的人突然开口,声音嘶哑道:“你不是说,有三九感冒灵吗,给我一包。”   我顺口回道:“我身上内裤都被人搜走了,哪还有感冒灵啊……咦。”我反应过来,连忙蹲到栅栏边上,努力与他交流:“你也知道感冒药?你们不是与世隔绝吗?不是该喝中药吗?”   对方抬起头,双眼非常冷漠,让我想起了之前抓我的那个女人。   这羽门众人,一个个怎么都这么苦大仇深的?还是说,他们都这么仇视我这个外来人?   这人脸非常脏,看样子在这里关了有一段时间了。   我问完,他并没有回话,而是闭上了眼,继续靠着墙壁休息,时不时的咳嗽一声。我怕观察了一下,这人的嘴唇特别干,发白,没准儿是发烧了,八成病的很严重。   这人看样子是犯了什么事儿,被关到这牢里的。   如今,我只有他一个人可以交流,满心都想多套些消息出来,反正都是阶下囚,他也不能拿鞭子抽我。于是我又道:“兄弟,你别睡了,咱们来聊天,你是因为什么事被关进来的?”   “……”   “那你叫什么名字?”   “……”   “你是羽门的人,你知不知道,他们会怎么对我?你们一般抓住外人后,是怎么处理的?”   这次,他睁开了眼,冷漠的视线看着我,突然,肮脏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容,声音嘶哑道:“烧死你。”   我觉得自己的腿有些发软了,咽了咽口水,道:“你在开玩笑吧。”   “我为什么要跟你开玩笑?”他冷冷的看了我一眼,就又闭上了眼,继续咳,咳的我心烦意乱。越到后面咳的越厉害,仿佛要把肺都咳出来一样。我听得有些忍不住了,这小子看样子病的很厉害,再这么放任不管,估计会病死吧?   我忍不住继续拍栅栏:“来人来人!要死人了!死人了!!”   须臾,那小矮子又来了,直接一鞭子朝我抽过来,但这次我早有准备,朝旁边一闪,就躲过去了。   他又来抽第二鞭,一边抽一边道:“想死是不是,吵什么吵!”我左闪右躲,说:“不是我想死,是对面那个,那个事你们羽门的人吧,难道就这么看着他咳死啊!”   小矮子这才收了鞭子,还多看了我一眼,道:“都自身难保了,你还关心他?”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小矮子嘲笑的看了我一眼,踢了踢对面的栅栏,道:“怎么回事!”   那人挺嘴硬的,眼睛都不睁开,只说了两个字:“没事。”   小矮子于是看了我一眼,说:“听到没有,人家自己都说没事,你瞎起什么哄!”说完就又走了。我只觉得好心当做驴肝肺,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待那小矮子走了之后,那人突然主动跟我说话,道:“你是哪里人。”面容虽然还是冷冰冰的,但语气不像之前那么犀利了。   “深圳。在广东,离这儿挺远的。我说了你知道吗?”   他道:“我是复旦的博士后,你说呢?”   复旦?   复旦大学?博士后?   我震惊了,这小子明明一身古装,还留着长头发啊!难道他不是羽门的人?这么一想,我就问了出来。   我问完,他却又不说话了,目光直勾勾盯着地面,似乎在想什么东西,就在我以为他要发呆到死时,这人突然道:“你是狐狸精?“我一大老爷们儿,被人叫狐狸精,差点儿没被噎死,刚想反驳,突然意识到,他说的,难道是我体内的狐仙?这小子居然能看出来?   下一刻,他又盯着我,自言自语道:“不、不是狐狸精,是过身,你身上寄居了一只狐仙。这就是你来找羽门的原因。”他用的是陈述句,不是反问句。   我立刻意识到,自己遇到高人了。这小子竟然一眼,就将我的情况看了个清清楚楚!   ps:昨晚数出来的获奖名单:chloezyx、我的草样年华、瓜爷、0一念花开0、旭是旭非,数的我眼睛都花了。以上五名获奖者,请去书评区任意发布书评(发布无意义内容也可),磨币会在书评上发放,目前磨铁发奖只能通过书评,中奖的随意去留个什么都行。   顺便:如果有质疑我数错的读者,欢迎你们去数一遍核对……(拉人下水后,感觉自己没辣么痛苦了)      第217章 过审      我连忙道:“大哥,你是高人啊!那你知不知道,怎么把这只狐妖给弄出去?”   他冷冷道:“知道,但现在你我都关在牢里,知道了也施展不开,有什么用。”   他这么一说,我便好奇起来。根据刚才的对话,很明显,这人是羽门中人,但他又声称自己是复旦的博士后。谭刃不是说羽门中人仇视外人,不与外界接触吗?   这人又是怎么回事?   想到此处,我便问了出来。   那人微微垂着头,也看不清脸上的神情,只冷冰冰的回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们族人,不喜欢与外人接触,但为了生存,也得送一些人出去,知道知道外面是个什么天下,否则,早晚会出事。”   原来是这样,如此说来,羽门的人,并非完全意义上的与世隔绝?   “那你又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   这次,他不回答我了,疲惫的叹息了一声,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那叹息声中,仿佛蕴藏着无限的痛苦,自此之后,整个牢房陷入一片死寂,任凭我怎么开口,对方也不再说一句话了。   这地方的牢看起来不是经常关人,所以还挺干净的,角落里那堆稻草应该也是新铺的,躺上去还有一种干草特有的清香。我倒在上面,思考着对策。   羽门中的人这么不友善,该怎么说动他们帮我?   不对,现在最要紧的不是这个,而是我能不能从这牢里出去。   被困锁在牢里,身上的手表一类的东西也被搜了,自然很难察觉到时间的流逝,也不知多久,那小矮子给我们送了些吃的。到没有电视剧里放的那么夸张,还是挺注重营养搭配的,两荤一素,味道有些过于清淡,分量也比较少。   我两三天没吃米饭肉菜了,便也顾不得那么多,端起碗三下五除二吃了个干净。   须臾,那小矮子收走了碗筷,扔了一个水袋给我们,便又走了。   如此这般,一共吃了三顿饭,估睡了一场大觉,估摸着已经关了我两天了。较为操蛋的是他们不给纸,我中途内急,在那木桶上大便完了之后,才发现周围没有纸擦屁股。   这可怎么办?   我将小矮子喊过来,让他拿纸,他踹了栅栏一脚,吼道:“你以为自己是来做客的,我跟你说,没死你就别叫我,再没事儿瞎叫,老子抽死你。”   我蹲在木桶上,有一种欲哭无泪的冲动,半晌,我问对面那哥们儿:“哎,你在这儿住这么久,都是用什么擦屁股的?”他抬起头看了我一眼,最后指了指角落的干草。   好吧,到头来还得采用最原始的方法。我撅着屁股移过去,抓了把干草,屁股擦的火辣辣的,直到此时,我才深深的崇拜起了发明卫生纸的那个人。   就这样被关了两天,我觉得自己越来越焦躁,一开始你还能去思考该怎么逃出去,以此来分心,但当你发现在这鬼地方根本逃不出去,现实也不会戏剧化的突然有人来劫狱时,就让人很绝望了。   难道他们要关我一辈子?   应该不会,关我一辈子也得天天养着,与其这么麻烦,没准儿会直接把我杀了。   可即便只关十天半个月我也受不了啊,这鬼地方,每天唯一值得期待的事情就是吃饭,唯一的狱友,是个苦大仇深一声不吭的闷葫芦,再这么关下去,迟早是要崩溃的!   好在,情况在大约第三天的时候有了转机,那小矮子终于打开了牢门,将我给放出去了,跟他一起走的,还有两个穿着长衫古装,留着长头发的男人,三人围着我,夹着我往外走,根本没有逃跑的机会。   行走间我才发现,原来这个牢房竟然是建在山腹里的,当我从牢房的大门走出后,外面迎接我的不是阳光,而是阴森森的隧道,两边都点着油灯。   隧道尽头,是一道向上的阶梯,约莫有二十多米长,倾斜着往上走,微微透进来白色的天光,看样子是通向外界的。   等我爬上石梯,站在出口往外瞧时,顿时被吓了一跳,因为这个出口,竟然是悬空的,相当于在悬崖上,要想下去,只有一道很原始的悬梯,绳索和木棒组成的悬梯,在风中被吹的摇摇晃晃,如同一条摆来摆去的大蜈蚣。   而山崖下方,依旧是一个山谷一样的地方,搭建着很多民居,飞檐斗角,错落有致,让人真的有种穿越回古代的感觉。   这地方水汽比较重,半山腰上,还聚集了很多雪雾,此刻应该是清晨,阳光并不炙热,时不时的,便有白鹤在山间飞舞清鸣,青山碧水、云雾缭绕、古老的建筑,顿时让人有种到了人间仙境的感觉。   飞剑潭一带历来就有山中仙人的传言,莫非指的便是这里?   那小矮子见我看呆了,便道:“别傻愣着,下去吧,下面有人接你。”他指了指脚下被罡风吹得飘来荡去的原始悬梯,示意我自己往下爬。要是以前,我肯能光是看一眼都腿软了,但这段时间爬悬崖也爬习惯了,便反身,小心翼翼的落脚。   快要往下爬的时候,我忍不住问了小矮子一句:“大哥,为什么突然放了我?”   “不是放了你,是提审!我们家主要见你。”   家主?   对了,羽门的人是宗族制度,当然有家主,我的小命,就在那位家主身上了。   我还想多问,小矮子做了一个要拿脚踹我的姿势,我只得闭嘴开始往下爬。这中间的惊险就不必说了,我敢打赌,除非是经常爬山崖的人,否则十个人上来,有八个人会腿软。   风吹得悬梯啪啪作响,整个人在上面也摇摇晃晃,没有任何保险措施,我只能排除一切杂念,小心翼翼的落脚,终于有惊无险的接近地面。   地面处是一个木架子搭起来的八角台,旁边种植着花木,大冬天的,花木却开的十分艳丽,八角台旁边,是一个古色古香的亭子,亭中这会儿坐了两个人。   我刚一落地,这二人便起身,一左一右站在了我身侧。   这是两个女人,身材高挑,一个穿着古装的翠绿罗衫,面容普通,一个穿着黑袍,静静罩着全身。我猛地想起那晚将我打晕的那个力大无穷的女人,不由道:“是你!”   那女人这次没有蒙面,露出来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闻言皱眉道:“你认识我?"声音倒是清洌很好听。   我道:“那晚不是你把我抓来的吗?”   她道:“不是我。”   旁边穿绿衣服的姑娘说:“司刑堂的姐姐们都是穿这种衣服,你认错人了,抓你的是刑七姐姐,这是刑五……“话音未落,就被那个叫刑五的打断了:“闭嘴,说那么多干嘛。”随即又看向我,道:“别耍心眼,到了这里,除非我们放人,否则你是逃不掉的,跟我们走。”说完,便在前方带路。   看样子,这个宗族制的羽门,还有着比较严格的职位区分。这个司刑堂是干什么的?从字面上来看,似乎是负责行刑的?我跟着二人,走在木质的小道上,道路在繁花林木见穿行,时高时低,走过一道高拱桥后,前方出现了一座古色古香的楼阁,只是看上去已经有些老旧,想来这羽门中人,在这一带扎根已经很久了。   “进去!”刑五将我带到了楼阁前,伸手在我背上一推,将我推入了大殿。这司刑堂的女人,应该都是练家子,一个个看起来纤质柔弱,力道却是比男人还大,我估计普通的两三个老爷们儿,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一进大堂,我便看见那堂上左右分别坐了两人,一男一女。   男的打扮就跟古人一样,年约三十岁出头。女的打扮,在这羽门中,就显得突兀了。那是个短头发的女人,穿着现代装束,打扮的非常利落,一看就是那种事业有成的女强人。   除了这两人外,左右两侧还各站了一些人,大部分都是古装打扮,只有两个男的是现代装扮,衣着也很是利落,看样子跟上首那女的是一路的。   我一进来,就成了一帮人视线的焦点,上首那一男一女正交谈着,这会儿也将目光看向了我,目光中蕴含着打量之色毫不掩饰。   我觉得头皮有些发麻,但在这古怪的地方,能看到两三个同样是现代装束的人,让我觉得没有那么陌生了,硬着头皮道:“各位大哥大姐,你们好。”   话说完,除了上首那个女人微微点头应下外,其余人都显得非常冷漠,看我的眼神,仿佛不是在看一个活人一般。   果然,羽门中人都太不友好了。   率先开口的是那个短头发的女人,态度不咸不淡,但比起周围那些冷冰冰的视线则好上太多了,她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姓苏,叫苏天顾。”   她道:“来这儿做什么?”   在牢中时,我早已经想好了如何应对这方面的问答,当即便从善如流,将自己如何被老爹坑,如何成为牺牲品,如何被狐仙借胎气的事儿说了,妄图打动对方。   但听完之后,那女人只是哦了一声,道:“这么说,你找我们,是为了狐仙的事?”   我立刻点头。   这时,那个男人开口了,说出来的话,和刚才毫无干系,他道:“你有两个选择,一是死,二是终身留在此处为奴,选一个吧。”   我能一个都不选吗?   ps:领奖的同学赶紧留书评哦,是留在书评区,不是回应区。      第218章 两次选择      他问完,我被噎的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这让我怎么选?   死或者给羽门的人当奴才?   我虽然爹不疼娘不爱,但也是现代社会长大的,你让我怎么给你当奴才?   那男人见我不答话,冷冷道:“这是我门的门规,外来者,杀无赦!要想活命,就终身为奴,不得踏出我羽门半步。是死是活,自己选吧。”我觉得他就像是在背反派台词一样,但很遗憾,我不是主角,所以电视剧里那种反派说完台词,被主角反攻回去的剧情,现实中是不存在的。   除了那个短发女人,面容看起来温和一些以外,其余人不管男男女女,说话的腔调还有神情,仿佛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冷冰冰、毫无人情味儿。   这男人说完,站在旁边一个穿着红衣服的年轻女人怒道:“赶紧选,别耽误我们时间,再磨蹭,先抽你一顿!”八成是这地方风水好,又吃着绿色食物长大,这里的姑娘长相都不错。这红衣袍的姑娘娇俏可人,一袭红袍裹着白边,就如同雪地里怒放的红梅一般惹人注目。   但这美貌之外,脾气却是让人不敢恭维,说话间将手摸到腰间,而她腰间,赫然也有一条黑色的鞭子。我只觉得叫苦不迭,这羽门中的女人,怎么个个都这么凶悍啊。   为了暂时保住小命,我只能先屈服,说道:“我、我当,我当。”   上首那女人闻言,反倒是笑了一下,道:“恐怕不是真心的吧?”   我心说废话,谁会心甘情愿给人当奴才?不过这女人看上干练利落,冷硬的仿佛不好相处,但却比周围这些女人好说话多了,看打扮就知道是接受现代教育的,说起话来都顺畅许多。   她像是看出了我的想法,便道:“我羽门中人,也并非滥杀无辜之辈,只是组训摆在这里。外来人入谷杀无赦,如果你不想死,那就只能成为内人,成为自己人,那就要守我羽门的规矩,只要守规矩,你也可以在这里活的很好。”   我只觉得口中发苦,忍不住道:“既然是自己人,那就别让我当奴才呗。”   短发的女人笑了,声音挺好听的,道:“那当什么?我们羽门等级分明,最低等的就是奴才,你要想往上爬,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为首的男人打断了我俩的对话,道:“行了阿签,不用跟他多说,外面那三个人怎么样了?”   原来那短头发的女人叫阿签,外面的三个人?难道是谭刃他们?我心中一跳,竖起了耳朵细听。   只听阿签摇了摇头,道:“别提了,还是没走,那两个男的很厉害,已经闯到绿萝障了,害的我们三个,也不能回北京。三天后我有一个很重要的会议,可不能耽误,你们啊,赶紧想办法把那三人打发了。”   果然,他们说的就是谭刃。   绿萝障?那是个什么地方?   听名字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在那牢里被关了至少两天,而谭刃等人,还没有接近这羽门的核心位置,说明外面危机重重,他们显然是被绊住了手脚,才耽误到现在。   这羽门之外,被设下诸多陷阱,也不知我被关起来的这几天,那三人在外面,有没有受伤?   这时,之前开口说话的那个红衣袍的姑娘怒哼一声,恶狠狠的盯着我,道:“都是这个人害的,外面的人,没一个好东西!要我说全部杀了喂野猪!”   这、这也太毒了!   我发现,其余人虽然冷冰冰的对我没有一丝好感,但这个姑娘的态度更奇怪,仿佛跟我有仇一样。   她对于外来人的仇视,似乎比其余人更为厉害。   阿签闻言说道:“够了,小舞,既然苏先生已经答应留在羽门,以后就是自己人,其余的事,就别提了。”说罢又看向我,道:“至于狐仙的事,家主会给你解决的。”说完,她看了旁边坐着的那男人一眼,对方话依然不多,却微微点了点头。   我心下一喜,心里琢磨着先让他们把狐仙给我弄了再说,到时候再想办法混出去,只要离开这鬼地方,外面海阔天空,倒也不惧怕他们。便在我思索之际,短头发的阿签又开口了:“既然是我羽门的人了,那就得表现一下。”   表现?怎么表现?   我没吭声,盯着她的脸,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她笑了笑,道:“我们刚才说的话你也听见了。你那三位朋友到是有本事,现在堵在绿萝障里,他们进不来,我们也出不去。我们给你一个任务。”   任务?   难道是让谭刃等人离开?   不对,羽门对外保密,既然谭刃三人已经知道了羽门的位置,他们肯定不会这么轻易放谭刃三个走,如今陷入僵局,却让我出面,莫非是想让我劝谭刃三人加入羽门?   如果是这样,到正中下怀,人多力量大,到时候逃跑都容易一些。   仿佛是猜到我在想什么,短头发的阿签又是一笑,道:“你那三个朋友,虽然身手了得,但我羽门,人多势众,其实要想拿下他们,并不难。”我下意识的点了点头表示赞同,羽门中人的实力我也见识到了,说实话,个个都是练家子,便是原本应该柔弱的女人,也是力大无穷,倘若真要对什么人下手,确实并不困难。   既然如此,他们为什么会陷入两难的境地?   为什么不直接对谭刃等人下杀手?   莫非,他们是有什么顾忌?   这个念头刚一闪过,家主便道:“再给你两条路,一,杀了他们,表现一下你的忠心,事成之后自然不用从奴才做起。”这老男人,怎么这么喜欢让人做选择?   我心里憋着口气,道:“家主大人,我选第二条。”   “哦?”这下,他冰冷的神情被打破了,面露意外之色,道:“第二条路是什么你都不知道,怎么就选了?”   “不管第二条路是什么,我不可能杀他们。第一,我没有那个能力;第二,他们三个是我的朋友,他们是为了救我,才会来这个地方,我苏天顾即便死一千次一万次,也不能对朋友下手。”   那个叫小舞的红衣袍姑娘冷哼一声,道:“假仁假义,外来的人,一个个都这德行。”这话让我觉得奇怪,难道除了我,这羽门,还有其它外来人?   那男人闻言只是不置可否的笑了一下,声音依旧很冷漠:“听完第二条路,你再做决定也不迟。”   我心里冒出一股不祥的预感,果然,下一秒,便听他道:“第二条路就是,如果你不杀,那就只有我们动手了。不过,如果是我们动手,失去了这次表现机会,我不能保证你的下半辈子会好过。”   果然,这帮人压根就没安好心。   这羽门的人,连先天体力不足的女人都锻炼的如此厉害,男人更可想而知了。虽然两旁站着的这些男人没开口说过话,但光是那身形和体魄,都在明确的表达着他们肯定不弱的身手。   倘若谭刃三人一路前进,真把他们逼急了,羽门亲自动手,难免会……   这时,那短头发的阿签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踩着高跟鞋,踱步走到了我面前,微微侧头对我低声道:“知道为什么我们不动手吗?我羽门人繁衍艰难,任何一个人的性命都尤为珍贵,你那三个朋友并非能轻易擒拿的人,想杀他们,肯定得付出一些代价。当然,如果你去,借由他们得信任,趁其不备,自然容易得手。”   原来……这就是他们一直隐忍至今还不动手的原因?   接着,她又道:“可是,人已经快打到家门口了,如果你真不出手,我们也只能付出一些牺牲了。反正他们都要死,你为什么不给自己争取最大的福利呢?”   明亮的大堂里,沉默而冰冷的一群人,我深深吸了口气,目光扫过这群人挺拔健壮的躯体,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这两条路,我哪条都不可能真选。   为今之计,不可能再指望他们帮我弄出狐妖了,能离开这鬼地方就已经不错了。   我必须得先稳住他们。   于是我道:“我明白了……我、我选第一条路。   红衣服的小舞嗤笑一声,鄙夷而嘲讽的看着我。   既然想让我利用谭刃等人的信任诛杀他们,那么羽门中人,势必会将我送回谭刃三人身边,如此一来,我们四人便是汇合了。到时候不管什么狐狸精,先溜之大吉再说。四个人在一起,总比我现在一个人困在这鬼地方强。   “算你识时务。”家主冷冰冰的说了一句。   短头发的阿签拍了拍我的肩膀,道:“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我不希望这次开会迟到,一切……就拜托你了。”说完,她慢步开始往外走。我一下子想起了牢房里那个人,不由道:“等等……关在牢里那个人,犯了什么事?”   此言一出,阿签的脚步顿时就停了下来,与此同时,我也发现,众人冰冷的神情上,都出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情绪,像是有些回避。而那个红衣袍的小舞,更是愤怒的抿起了双唇,眼睛发红,有种要哭的感觉。      第219章      众人的表现让我意识到,关在牢里的那个人,身份肯定不简单。   果然,下一刻,小舞就道:“还不是你们这些外来人害的,外面有什么好的,明明都……”说到一半,她闭了嘴,一跺脚率先冲了出去,让我有些莫名其妙。   家主则道:“先下去休息,今天晚上我们会送你出去的。”而原本送我来的那个绿衣服姑娘则一直等在外面,闻言就对我做了个手势,道:“走吧,我带你休息去。”这会儿,她的态度倒是和蔼了很多。   一边走,还主动跟我说起了话,说:“咱们这儿人不多,住个几天你也就熟悉了,我先跟你说说大致情况。”   这姑娘叫绿岫,从她嘴里,我倒是对这个羽门的内部了解不少。   羽门为家族制,最高权力者是家主和长老们。除此之外,下设四堂,分别是司刑堂、司法堂、司尘堂和司司理堂。   其中刑堂出身的人,身手最好,人数男女各占一半,简单点讲,就是羽门的打手兼杀手。当然,如果门内有人犯了事儿,也是他们负责刑法,比如之前牢房里那个小矮子,别看个头不高,其实就是刑堂出身的,身手事实上相当了得,用鞭子抽起人来,能打的你皮开肉绽,却又不伤经动骨。   法堂的人则比较少,但一般家主和长老都是出身法堂,羽门中祖宗留下的诸般秘术,便由法堂负责代代相传。   尘堂的人也比较少,这批人大部分都入世,比如短头发的阿签和她那两个手下,还有之前被关在牢里的那个男人,都是尘堂的人。本着知己知彼的理念,羽门虽然避世不出,但一直有专人负责入世的情况。   最后是司理堂,负责羽门中的各种杂事。   羽门里,刑堂和理堂的人是最多的,法堂次之,最后才是尘堂。   我这次加入羽门,其实就是加入了司理堂,从地位最低的奴仆做起,最高级别,可以升任堂主和长老。说完,绿岫还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加油。   我表面上受教,心中却想:这巴掌大的地方,来来去去就那么几个人,我就是做到皇帝又有什么意思?   须臾,她将我带到了一间古色古香的房间里,木质的家具上,浅雕着的图案,大多是禽鸟,造型多变,让人根本分不出来。这时,有人送来了饭菜,菜色非常的清淡,绿岫示意我吃饭,又道:“你快吃,吃完我带你去洗澡,这里有天然温泉。”   我也饿了,点了点头,便扒拉起饭菜。   一边吃,绿岫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道:“外面的世界,很好吗?”   这个问题让我一愣,我是该说好,还是该说不好呢?现在我可是‘投靠’羽门了。于是我道:“不好,吃的是地沟油、喝的是工业染色剂、住的是豆腐渣房子、空气环境也不好,跟这里比差远了。”   她拖着下巴,道:“阿签姐姐也是这么说的,她说外面的人,利欲熏心,一个个坏透了。但是有时候我也想不明白,如果外面的人那么坏,江玺为什么还不想回来呢?”   江玺?   我道:“他是干什么的?”   绿岫白了我一眼,道:“就是住你对面牢房那个人啊。不过你还是少提起他,特别是在小舞面前。”   小舞,就是刚才那个红衣袍的姑娘,难道她和江玺之间有什么事儿?   这绿岫其实是个爱八卦的,见我露出感兴趣的神色,便压低声音道:“江玺是司尘堂的人,六岁左右就开始在外面生活了,平日里寒暑假也经常回来,他和小舞是有婚约的,但后来他不仅悔婚,还留在外面不打算回来了。长老们一怒,就让阿签姐设计把他骗回来,然后被关起来了。”   原来是这样,外面的世界,虽说有各种各样肮脏的事,但也不失为一个繁华之地,一个人如果在那样的地方长大,除非他真的极其厌世,否则,大部分人,恐怕都舍不得离开,而回到这么个封闭的所在了此余生吧?   这么一想,我便试探着说了出来。绿岫却并不介意,皱了皱鼻子,道:“才不是你说的那样呢,千百年来,我羽门中人一直有入世的习惯,但像江玺这样的情况,以前虽然有,但很少,我只在书上见过。只是没想到,我们这一代,会出了他这么个人。哎呀,不说了不说了,你赶紧吃,吃完去洗澡,身上都臭死了。”我发现这姑娘其实挺可爱的,感觉相当单纯。   传说中羽人是半人半鸟,因此在古代才会被追杀和迫害,但我现在一接触,发现羽门的人其实都挺正常的,也没见谁身上长出鸟毛来啊?难道那传说是夸大其词的?   我发现绿岫挺好说话的,便试着问了出来,但话一出口,绿岫的脸色就有些变了,道:“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现在别问那么多。吃完了,走吧。”外面有人来收拾碗筷,顺便送了一套衣服给我,也是汉服古装,说真的,我都不知道怎么穿。绿岫将衣服塞进竹编的篮子里,引领着路,带我朝着她所说的温泉走去。   那温泉实际上离的有些远,在东南角的山崖下,是活水,水质非常的清澈,一走进去,里面就水雾蒙蒙的。据绿岫说,这口温泉四季常温,夏天的时候她们就到溪流里去洗澡。   带我到了地方,她留下竹篮子,就自行走了。   我躺在温泉里泡着,舒服的都想呻吟,两天两夜的牢狱生活,几乎让人的骨头和肌肉的僵了。这会儿泡在温度适中的水里,别提多舒坦了。   这帮人晚上会送我去绿萝障,为了到时候不拖后腿,我必须得调整到最佳状态才行。   想到此处,便安安心心在温泉里泡了起来,一番洗漱,再回房休息了一阵子,七点多左右,绿岫和两个黑袍的女人敲开了我的房门,说时间到了。   那两个黑袍的女人依旧戴着口罩,只露出两双十分相似,同样冷冰冰的眼睛来。或许,她们只是对我这个外来人才如此,我实在想不出,如果羽门中的人,平时也是这副模样,那生活的得多压抑。   绿岫递了一支锦囊给我,顺道打开给我看了一下,道:“这里面放的是剧毒的‘留血’,你将这东西,放到你们的食物里就行了。”   我想起当时我们四人在毒花中昏迷,刑堂的人还给我们解毒,可现在,却又让我杀人,前后的态度也转变的太快了些。   绿岫见我走神,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道:“想什么呢?”   我道:“想你们怎么不一开始就杀了我们,还用等到现在。”   绿岫皱了皱鼻子,道:“呆子,你那两位朋友,也是通晓玄理的,但凡和这些打交道的人,谁都不是滥杀无辜之辈,你明白吗?我羽门的人虽然厌恶世人,但也得考量上天的好生之德,因此如非万不得已,否则是绝不随意伤人性命的。一开始不对付你们,是想你们知难而退,但现在,你那三个朋友,都闯到家门口了,我们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   我猛地意识到一个问题:“你们让我动手,恐怕不只是因为考核我这么简单吧?是怕坏了自己的德行,想借刀杀人?”   绿岫耸了耸肩,道:“你这话说的就外行了,借刀杀人,那是做给人看的,但是在老天爷面前,借刀杀人这一套是没用的,该算在谁头上,谁都不跑了。别多想了,走吧。”   紧接着,她像是想起了什么,递给了我一颗白色的药丸,道:“对了,这是留血的解药,你最好先吃下去,免得到时候误食就不好了。”   我将那东西接过,一口扔进嘴里,做了个吞咽的动作,事实上,那药丸被我压在了舌头底下。   一来,我不可能真的下毒,二来,谁知道这时毒药还是解药?如果我真的老实巴交的吃下去,那我这些年的武侠电视剧就算白看了。   绿岫见我吃了,这才开始带着我往前走。我趁其不备,悄悄将那玩意儿给吐了,由于动作不敢太大,所以那颗药丸顺着就掉进了我的衣领里,好在衣领宽大。   我想起了自己的衣服还有那装备包、笔记本、打火机什么的,有些不舍,便顿了一下,心中闪过一个念头,便道:“我这一身打扮过去,肯定会引起怀疑的,你们还是把我的装备还给我吧。”   绿岫道:“这样才能显示你是逃出去的嘛,你要装备完好的跟他们汇合,他们肯定会怀疑的。”   怀疑你妹!   我不是个喜欢爆粗口的人,但现在也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看样子我那些东西,只能便宜他们了。   我的打火机,我那两千块钱的打火机。还有我的笔记本,里面可记载了我这大半年的经历,包括几天换一次内裤都写了,这下子算是一点儿隐私都没了。   ps:奖励已经发放啦,以后会经常举办活动的,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第220章 机关      走了大半个时辰后,我们走到了谷口处,那是一片儿竹林,绿岫指了指竹林的入口,道:“你一直往前走,走到竹林的尽头处,有一块大石碑,石碑上有机关,打开机关,出路就会显现出来。绿萝障里有我们的人接应,你不要动什么歪心思知道吗?”   我自然是点头如捣蒜,等进了竹林后,立刻拔腿就跑,时不时的回头看,也没见有人跟着。好在她们把手电筒还给我了。   这竹林地势呈斜坡状,地面上覆盖着柔软的竹叶,很容易摔倒,竹枝交错。人在其中行走,时不时就会被抽一下,特别是穿着汉服古装,宽袍大袖的,行动更是不便,总是被绊倒。   我干脆脱了外袍拴在腰上,这才轻松许多。   跑出竹林,大概用了二十分钟的时间,天已经黑了。   竹林的尽头是一面山崖,山崖上有一道非常显眼的石门,我试着推了一下,纹丝不动。   看样子,我得找到绿岫说的那块大石碑。   黑暗中的竹林尽头,只有风吹过竹林发出的簌簌声,竹叶在黑暗中飘飘荡荡,手电光所扫过的地方,全是密密麻麻挺拔的翠竹,除此之外,哪能看到什么石碑。   不过……大石头倒是看到了一个。   那石头约摸半人高,毫无人工打磨的痕迹,外形和石碑完全沾不上边,但此刻找不到其它类似的东西,我便走过去多看了两眼。这一看,便发现,原来在石块的背面,赫然深地雕着一个人面鸟身的动物,而这只动物的下半身,赫然与一个浑身赤裸的女人紧贴着一起。   这鸟的形象,让我想起了神话传说中一种叫句芒的神鸟,相传句芒是上古司春之神,掌管草木生发,相传句芒停留和飞过的地方,即便是隆冬腊月,也会木抽新枝,百花齐放。   这上面的交姌图案,恰好和羽门的诞生的传说相似,莫非这图案锁记载的,就是羽门祖先的故事?   这世上还真有人面鸟身的句芒春神?   我觉得不太靠谱,咱么中国人自称是龙的传人,可咱也不是龙生出来的啊?   只见那深雕出来的句芒和女人,交姌的造型十分古怪,一张一拱,身体十分灵活,乍一看,便如同一个太极阴阳鱼,而在中间的结合部位,则有一个圆盘模样的东西,上面刻着天干地和方位。   来之时,绿岫之顺口说了一句有机关,而且是个很简单的机关,因为这是由内打开的门,针对的是羽门中人,所以并不复杂。我原以为大概是按个按钮什么的,没想到这地方的机关还挺先进,里面一共内外两层,我摸了一下,发现都可以转动,看起来,像是组合密码一类的东西。外层是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葵十天干,内圈是北、东北、东、东南、南、西南、西、西北八个方位,正中央是个方圆图案,似乎是有天圆地方之意。   我琢磨半天,也想不出来这个所谓的极其简单的机关,到底该怎么打开,随意乱转,也没有转出个名堂。下意识的,我看了看那扇密封的石门,脑子里突然有了个想法。   莫非……是按照天干来排方位的?   那石门所处的位置,恰好位于东方,那么,我只要找出对应正东的天干,或许就可以打开机关?   周玄业有心要教我一些本事,所以这些基本的东西我之前也背过。在天干中,甲乙为东,而甲为正,乙为偏,如果我的猜想没错的话,那么只需要将甲和内圈的正东位合在一起,便可开启机关。   这并不难,不过几秒钟的事,随着细微的摩擦声,却见在对准位置的刹那,山崖上那扇石门,便缓缓朝着地下陷了下去,露出后面黑乎乎的山体隧道。   我顿时松了口气,那绿岫倒是没骗我,对于懂行的人来说,这机关的困难度简直可以忽略不计,就算是不懂行的,一个个试,最终也能试出来,只是会耗费时间而已。   这应该相当于非常原始的密码锁了,也幸好之前背过那些东西,否则还得回去再跑一次。   当即,我打着手电筒,走到了打开的山体前,灯光打进去,里面露出来的是一条人工打磨出的山体隧道,约莫有两米多高,三米多宽,黑乎乎的,墙上还有壁灯,只是没有点燃。   我看了看,没什么异样,便抬步走了进去,刚进去向前走了没几步,便听身后响起了一阵清晰的摩擦声,回头一看,居然是那陷下去的石门,又缓缓顶了上来,仿佛地下有什么力量在推动一般。   不过十来秒的功夫,整扇石门便完全封闭了,在这样的环境中,不由得让人产生了一种仿佛被困住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人心里很不舒服,大约是因为人类是群居动物的关系吧。   一想到很快就能跟谭刃等人汇合,我心里那点儿古怪的感觉便也压下去了,当即也不敢想太多,立刻顺着隧道往前走。黑漆漆的山腹内部,只回响着我的脚步声,显得极为单调。   这条隧道挺长的,行走其中感受不到一丝风,山体内温度也很低,终于让我体会到一点儿冬天的意思。由于想快点儿汇合,所以我的速度其实是很快的,但走了十多分钟,这条隧道居然还没有到头,这让人觉得有些吃惊了,毕竟古时候开采隧道都是靠人工的,要在山体内挖这么一条亢长的隧道,那得耗费多少人力?   再说了,羽门不是一向人丁稀薄吗?   这么一想,便让我又一次联想到了之前那个人工湖,这里的一切都显示着,曾经有一批很大的人力聚集在此处。难道说,羽门曾经非常的兴旺?那么现在,又是为什么衰落呢?   顶着一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我终于走到出口。   出口外面长着很多乱七八糟的藤蔓类植物,将这个洞口遮蔽的严严实实,很具有隐蔽性,一钻出去,外面是个向下的斜坡,我差点儿一跟头栽下去,幸亏及时抓住了周围藤蔓,这才没有摔下去。   借着昏黄的手电光,只见斜坡下方的土地上,长满了密密麻麻的藤蔓类植物,这周围稀少的大树,也被藤蔓包裹的严严实实,灯光所到之处,是一种惊心动魄的绿色,甚至绿的有些扎眼。   除了我手里的光源外,周围便再没有其他动静,黑乎乎的,也不知周玄业三人再哪儿。我只能走下斜坡,朝着羽门相反的方位走,一边走,一边喊谭刃三人的名字。   回答我的没有人声,只有夜空中不知名的怪鸟啼鸣,听起来分外渗人,四下里还漂浮着一层薄雾,在绿油油的景色中,连雾气似乎都变成了绿色。   “老板!”   “周哥!”   “琳琳!”   在这绿萝障里,我也不知自己找了多久,这地方很大,而且太黑了,周围的景色有非常单一,让人很难找到参照物,让人有种始终都没有移动的错觉,因为看来看去,四下里都差不多。   就在我心里有些发毛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了一个声音:“苏天顾。”这声音在黑暗中突如其来的响起,吓了我一跳,但下一秒我就反应过来,那是谭刃的声音,一时间别提多激动了,立刻转身。   果然,谭刃就站在我身后不远处的一棵树下。   我愣了一下,因为我刚才就是从那个地方走过来的,当时根本没看到什么人影,这会儿,谭刃怎么又突然冒出来了?他看见我,似乎松了口气,道:“果然是你。”   我赶紧小跑过去,看了看他左右,没见着有其他人,不由道:“老板,你从哪儿冒出来的,怎么就你一个人,周哥和琳琳呢?”   他没回答,反倒是打量着我,道:“你怎么这个打扮?你见到羽门的人了?”   我点了点头,道:“说来话长。”   谭刃道:“那就长话短说,先跟我来。”说着,一把拽住我的手,从腰间抽出手电筒,打开来拽着我往西南方而去,一边走,一边问我羽门的情况,于是我边将自己这两天的经历大致说了一下,提醒道:“这周围肯定还有羽门的人监视咱们,我是假意投靠他们,他们才放我出来的。”   说话间,我们到了一棵大树下,树下扎了个破破烂烂的帐篷,谭刃弄开帐篷,我往里一看,却见周玄业和唐琳琳居然在睡觉。   这是怎么回事?   谭刃脸色沉重道:“从昨天开始,他们就睡着了,而且……”   “给我、给我……是我的……”周玄业突然含糊的说起了梦话。   谭刃道:“一直说梦话,我怎么叫都叫不醒,所以我怀疑这地方有毒瘴,原想带着他们先撤,却发现来时的路消失了。”   我心下一沉,羽门的人,现在摆明不想让我们离开了,又怎么会留着出路?只是,一条大道,无缘无故的消失,又是什么手段?   我试着叫了一下周玄业和唐琳琳,果然便如同谭刃所说,两人毫无反应,仿佛陷入梦中难以自拔。      第221章 虫子      两人不断呓语着,眉头皱的很紧,明显都不是什么美梦。   谭刃盘腿坐在帐篷里,顺手摘下了其实已经很脏的手套,道:“他们让你下毒?”   我点了点头:“是啊,为了保命,我就暂时答应了。”   谭刃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我,道:“你中计了。”   “哈?”这话说的我一愣,什么叫我中计了?   谭刃道:“如果羽门的人真有那么厉害,还轮得到让你动手?”   “可是,他们说上天有好生之德……”话未说完,便被谭刃打断了:“若他们真那么讲究德行,当年那些误闯入谷的人,又怎么会被雷劈死?”这话让我猛的反应过来,自己之前的想法真是太天真了,竟然真的相信绿岫的话。   可,他们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想到此处,我连忙掏出绿岫给我的那个锦囊,打开往里一看,只见里面原本白色的粉末,这会儿竟然变成了绿色。谭刃劈手就将锦囊夺了过去,换上一双新手套,捏起了一点儿粉末在手上搓了搓,又放在鼻下微微一嗅,沉声道:“药材的味道,还混合着血腥味儿。”我知道谭刃的鼻子很灵,当初他路过包子西施的铺子前时,一下子就闻出了那些包子有问题,所以才认识了林回雪,因而对于他的判断,我深信不疑。   我道:“老板,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反正不会是好东西,他们给你这玩意儿,没安好心。如果不是他俩突然昏迷,我们就快要走出这个鬼地方了。”   我道:“这地方叫绿萝障。”   他一瞪眼:“我有问你吗?”   “……”我噎了一下,顺手拍了个马屁过去:“老板你无所不知,是我多嘴多舌了。不过老板,那咱们现在怎么办?周哥和琳琳,会不会出事儿?”   谭刃沉吟一声,讲起了这个绿萝障的概况。   他们进入绿萝障之后,其实一切都很顺利,只是由于到处都是藤蔓,将周围的环境遮挡了,因此一时间也找不到往前走的路,三人的时间便被耽误下来。谁知,一到入夜时分,异变就出现了,不知是不是天黑的原因,周围的景色,居然始终一模一样。在这个过程中,周玄业还曾经看到过两个黑色的人影,他追上去,却追丢了。   唐琳琳当时推测,会不会这地方又有什么阵法,但周玄业寻摸了一圈,也没有找出阵法的痕迹,直到凌晨左右,二人开始出现了困倦,一开始谭刃没放在心上,直到两人一睡不醒,才发现了异状。   想起那两个黑影,谭刃又不敢离二人太远,因此一直试图将两人叫醒,用了诸多方法也不见效。   与此同时,还有一个更诡异的现象,这天一黑下去后,竟然就再也没有亮起来,也就是说,这地方,已经黑了一天一夜了。刚才谭刃看见了我手里的光源,也听到了我的声音,但由于我身穿的衣袍和之前的那两个人影有些相似,因此谭刃多留了个心眼,观察到我的正面后,才出声叫住了我。   我听到此处只觉得这绿萝障发生的一切,超出了我的想象范围,什么叫天一直没亮?羽门中的人再厉害,也不可能控制日升月落吧?   我说完,谭刃掀开了帐篷,道:“你跟我来。”走出帐篷后,他指了指天上,道:“自己看。”   我抬头一看,也愣住了。直到此时我才发现,这天,竟然漆黑一片,别说月亮了,连颗星星也没有,仿佛有人用黑布将天空给罩住了一般。   可是,人力又怎么可能遮天呢?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不由得抹了把额头的汗,人一急起来或者思考的时候,就容易下意识的挠头,我觉得自己挠头头皮都要掉一层了,谭刃在旁边看不过去,说道:“恶不恶心,多久没洗头了!”   我道:“这话你冤枉我了,我中午才泡过温泉,明明是你们几天没洗澡。”   谭刃脸上挂不住了,咬牙切齿道:“这是谁害的?”   “……老板,我错了,可是我头真的痒。”刚才还只是一种心理作用在挠头,但这会儿,我是真觉得头皮发痒了,是那种麻酥酥的感觉,就像是有小虫子在头发里窜似的。   难不成……我长虱子了?   越是这样想,那种小虫子爬的感觉就越强烈,最后甚至连身上也痒了起来,就在我怀疑自己是不是长虱子的时候,猛地发现谭刃脸色也变了一下,紧接着跟我一样,在身上抓挠起来。由于我俩这会儿隔的挺近,再加上我眼神儿本来就比大多数人好,因此我发现,在谭刃的额头和发际线之间,赫然有一种比芝麻还小的虫子在爬动。   那玩意儿,可不像是虱子,虱子的个头,要比它大多了。   我吓了一跳,猛地伸出手将谭刃额前的头发往后一扒拉,霎时间,密密麻麻的,比芝麻小好几倍,如同沙粒一样的黑色虫子出现在了我的视线中。   由于离的太近,看的太清楚,因此谭刃顶着一头虫子的景象,给了我太大的震撼,说实话,我头皮都麻了。   谭刃却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件事儿,我冷不丁的伸手碰了他的额头,这丫脸色瞬间就扭曲了,变得极为痛苦。连骂我都顾不上,立刻用衣袖去擦自己的额头,擦的特别用力,转瞬就红了一片。   我原想解释一句,但忽然之间,浑身都跟着麻痒起来,低头扒开衣领一看,却是很多那样的小虫子在我身上爬。我吓的用手一抹,虫子没抹下去,而是被压扁了,变成一道极其细微的黑线。   直到此时,谭刃才发现不对劲。他一只手使劲儿擦着额头,一只手去拨弄自己的头发,那小虫子就跟头皮屑一般往下掉,别提多惊悚了。   很快,我连耳朵都觉得痒了。   天呐,这些虫子,难道钻进了我的耳朵里?   光是想到这个可能性,我的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当即狠狠一甩脑袋。   这些虫子是哪儿来的?   怎么会突然爬到我们身上来?   谭刃三个之前在这儿被困了一天一夜也没事儿,怎么我一来,这些虫子就……   我猛地意识到一个问题:莫非,跟那锦囊里的东西有关?   这些虫子,是在我们打开锦囊不久就冒出来的。   那种痒最开始还没什么,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就让人觉得越来越难受,抓挠间,皮肤上都留下了一道道红痕。   该死的,这些虫子是哪儿来的?   地上爬出来的?   低头一看,地面上什么也没有。   周围飞过来的?   手电筒四下一打,目光所及处只有橙黄色的光芒,哪有什么虫子,它们就好像是凭空出现在人身上的一样。然而,尽管痒的抓心挠肝,但我和谭刃还是立刻想到了帐篷里的周玄业和唐琳琳,两人赶忙冲进了帐篷里。   这一看我就吓呆了,只见唐琳琳和周玄业,俨然已经成了虫人了!外面都被这种虫子爬满了。   “靠!”我忍不住骂了一声,嘴里瞬间爬进来不知多少虫子,但我顾不得那么多,连忙身上去扶周玄业和唐琳琳,谭刃也赶紧伸手,这才把大部分虫子给扫了下来。   我俩立刻抄起了昏迷的周玄业和唐琳琳两人,地面上还剩有那个打开的锦囊,我估计就是这玩意儿惹的祸,当即道:“快,咱们离它远一些。”当下一人扶起一个,一边挠痒,一边儿搓鼻子,没办法,那虫子爬进鼻子里,实在太痒了。   说句不好听的,我俩现在的情况,简直就是夹着尾巴在逃。   不过,这情况,并没有随着我们的逃跑而减缓,身上的虫子照样越来越多,最后我俩根本跑不了,鼻子也痒,耳朵也痒,浑身上下都痒,最可恨的是,连菊花都痒,这让我不得不一直夹紧臀部。   虽然这些虫子似乎不咬人,但这种无孔不入的感觉,让我很担心它们会不会钻到我的肠子里去,十分的可怕。   情急之下,谭刃猛地将周玄业往地上一扔,直接脱了自己身上的衣服,团成一团,直接在身上擦。有了人的皮肤做对比,灯光之下,我立刻发现,原来,这些小虫子,竟然是从天上飞下来,掉在在的脖子和头上,然后顺着往下爬。   我下意识的看了看头上的天,突然冒出一个非常古怪的猜想,难道那天上,全是虫子?这个想法太过匪夷所思,只在我脑海中一闪而过便压下了下去。我立刻学着谭刃的方法,脱了衣服擦虫子,顺道帮唐琳琳也清理清理。   “老板,这样下去不行,咱们得想个办法,我、我觉得它们在往我屁股里钻。”   谭刃木着脸回了一句:“我也一样。”   “……”   ps:昨晚看片儿好爽,有多少小伙伴跟我一起看盗墓笔记的季播剧了?今天周六,依旧三更,大家多多支持,顺便求个推荐票。好久没求票,最近票票似乎在下降。      第222章 忌讳      人生最痛苦的事情不是身上爬满了虫子,而是这些虫子想爆我们的菊花!我俩毫无对策,周围又找不到出路,只能不停的用衣服去扫身上的虫子,而带着昏睡的周玄业的唐琳琳,一切都显得很不方便,我还真有些担心,他俩会不会就这样一睡不醒。   这二人突然昏迷,还呓语不断,难不成是中邪了?   又或者是中毒了?   可为什么就谭刃一个人没事儿?   那些虫子越来越大,黑暗中,我几乎自顾不暇,根本没办法去管周玄业和唐琳琳,情急之下,我想出了一个主意,立刻道:“老板,咱们赶紧生火,这么小的虫子,抗热性肯定低。”它们比芝麻还小,估计一靠近火源周围,就会被烤焦了。   谭刃扭曲的脸色顿时缓和下来,二话不说摸出了打火机,一边点火一边道:“这个主意要是有用,就记你一功。”   “谢谢老板。”   那衣服上本来就全是虫子的尸体,穿的比较久,又是油又是汗的,一点就着,火势瞬间大了起来。我就留了件中衫,将外袍什么的也放进去烧了,随着火苗熊熊燃烧,炙热的气息朝着周围散开,还真的没有虫子再往我们身上掉。   身上原本爬着的一些,也跟害怕似,虽然看不见它们有没有翅膀,却如同浮尘一样,快速飘离了篝火所在的区域,只是一些藏在耳朵里和私隐处的虫子依旧坚持不懈,但数量不多,直接被我们用手给消灭了。   但衣物有限,我们进山前并没有预料到这些情况,所以携带的燃料也有限,在我被绑走的这几天,谭刃等人就是靠那些燃料渡过的,早已经耗了个精光。   这地方的植物非常繁茂,但水份充足,周围压根儿找不到可以用来燃烧的干柴。至于这些藤蔓,就更不用说了,烧上去后不冒火,只冒烟,但这些烟明显对那些小虫子是没用的。   情急之下,烧完了我和谭刃的外袍,我只能去扒周玄业的外衣来延长火焰燃烧的时间。   谭刃搓了搓自己的脸,看了看周围黑漆漆的夜空,忽然道:“他们不仁,就不怪我不已了,把碘酒都拿出来。”   碘酒?   我吓了一跳,因为这玩意儿是消毒的,所以我们当然有携带一些,难道他是打算有碘酒?这东西引燃可是很厉害的,一个不留神,那可就是森林大火啊!   我立刻道:“老板,你别冲动,咱们再想想其他办法?”   谭刃道:“其他办法?烧你?”   我想了想,默默去翻装备包,将碘酒扒拉出来递给了谭刃。这丫儿决定要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谁知就在他打开碘酒的盖子,打算撒酒引燃时,黑暗中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住手!”   是个男人的声音,吓了我一大跳,最主要的是,这声音还有点儿耳熟,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谭刃的动作因为这个声音顿了一下,而与此同时,前方的黑暗中,猛地窜出来一个人影。   那人黑发黑袍,动作迅猛,快速朝着我们四人所在的位置奔跑而来,一看就是羽门的。谭刃反应很快,以为对方是要偷袭,猛地就拔出了腰间的手枪。我吓了一跳,大叫:“住手!”之所以会阻止他,是因为我认识这个人,他赫然便是之前跟我一起坐牢,被称为江玺的人。   他怎么从牢房里出来了?   谭刃还是很给我面子的,闻言后退了一步,枪虽然对着江玺,却并没有开枪的打算。   而这时,来势汹汹的江玺也停下了脚步,微微喘着粗气,对我们说道:“别放火。”   谭刃微微侧头问我:“你认识?”   我点了点头。   他皱眉道:“你还真是交友满天下啊。”   “哪里比的上老板你,这是我的狱友,你等等,我问问先。”接着,我冲江玺招了招手:“兄弟,你从牢里出来了?刚出来不好好歇着,来这儿有何贵干?”   江玺依旧是老样子,一副仇视所有人的模样,冷冷的盯着我俩,这才道:“绿萝障的‘惊梦萝’都是有毒的,一但火势扩大,毒烟立刻就会要了你们的命。”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倒在地上的谭刃和唐琳琳突然痛苦的蜷缩起来,呓语的更厉害了,也不知在做什么梦,语速很含糊很快,我们也听不清楚。   难道说,他们的昏迷,和这些叫‘惊梦萝’的植物有关?   没等我和谭刃反应过来,江玺从腰间摸出了一个小瓷瓶,随后从里面倒出了四粒药丸,道:“这是驱虫药,赶紧吃了找出路。”我发现他手里的药丸,模样和当时绿岫交给我的一模一样。   这药丸真的可以辟虫?   我们又不是说傻子,当然不可能别人给什么吃什么,江玺见我们不说话,皱了皱眉,道:“这些虫子是我羽门培育的‘无孔虫’,平时寄生在石缝里,一但感受到生人的气息,便会对人进行围攻。现在你们还感觉不到,一会儿火焰一熄灭,上面的无孔虫就会全部扑下来,到时候你们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上面?   我心里咯噔一下,心说不会让我给猜对了吧?莫非这天一直不亮,是因为全部被虫子给堵住了?那、那得有多少虫子啊!谭刃得脸色微微变了一下,但还是很警惕,道:“你是想帮我们?”   江玺道:“我不是想帮你们,只是暂时跟你们结盟而已。”   “结盟?”我道:“跟我们结什么盟?”   江玺冷冷道:“我是趁机逃出来的,我一个人,逃不出这个地方。”谭刃冷笑道:“你跟着我们难道就能逃出去?这地方,你比我们熟吧?”   谭刃说的没错,江玺就算是逃出来的,他是羽门的人,对这地方熟的不能再熟,为什么要找我们合作?   而此刻,他的身上,确实是没有虫子的,周围的无孔虫仿佛根本看不见他一样。江玺无视谭刃的问话,冷冷道:“你们到底吃不吃!”我这会儿冷静下来,觉得江玺应该不会害我们,因为现在的情况,即便羽门的人不动手,我们四人也是自顾不暇了。   想到此处,我咬牙,当先拿过药丸一口吞了下去,气的一旁的谭刃直骂:“谁让你吃的!”   我道:“没事儿,我先试试,有效果你再吃。”   谭刃噎了一下,愣愣的看着我。   味道和之前绿岫给我的一模一样,我吞下后,问道:“驱虫不都是喷在身上吗,这药丸吃下去有用?”   江玺冷冷道:“它们是根据气息判断敌我,这药可以让你身上有羽门的气味儿,十分钟生效。”可这会儿,火已经快要灭了,哪能坚持到十分钟,我看向谭刃手指的碘酒,便小心翼翼的倒出了一些,逐渐控制着火势,这个过程中,江玺有些暴躁起来,道:“你们都快吃,别耽误时间,一会儿她们该追上来了。”   我道:“司刑堂的人?”   江玺点了点头。   这时,谭刃突然伸手,接过了药丸,自己吃了一颗,转身又去喂给唐琳琳,态度转变之快,让我目瞪口呆,不由问道:“老板,你怎么突然想通了?”   他不咸不淡的说道:“没别的选择了,要死一起死。”   大约十分钟左右,我们试着走出火焰之外,竟然真的没有虫子再往下掉了,一时间我不有大喜,道:“谢了,你真想跟我们结盟啊?”他完全有能力自己逃出去,为啥要跟我们在这儿浪费时间?   江玺明显知道我们在想什么,直到此时,他才回答了谭刃之前的问题:“我一个人,是跑不出去的,刑堂的人迟早会追上来,但他们不敢直接跟你们动手,因为你们让他忌讳。”   忌讳?我有些吃惊,道:“忌讳什么?难道这就是他们骗我下毒,自己却不亲自动手的原因?”   江玺点了点头没吭声,他明显对我们四人没什么好感,却又忍耐着。   谭刃微微侧头,淡淡道:“忌讳我们?我们有什么让你们忌讳的?”   江玺目光移到了谭刃身上,跟激光似的,将谭刃上下扫描了一遍,旋即道:“忌讳什么……你自己应该很清楚吧?”   此话一出,我猛地发现,谭刃眼角狠狠的抽搐了一下。   顿时我明白过来,这丫肯定有什么事瞒着我!能让羽门中人忌讳的,究竟是什么?难怪那帮人如此折腾,拐弯抹角的让我动手,合着是他们自己不敢直接下手?      第223章 结盟      这段对话过后,谭刃和江玺之间,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此刻,谭刃其实就站在我左手边,我俩离的很近,这一瞬间,几乎可以清晰的听到谭刃猛然加重的呼吸声。   他静静的盯着江玺,只说了一句话:“你知道?”   江玺道:“不仅我知道,还有其他人也知道。”说话间,江玺看了我一眼,又对谭刃道:“所以,现在你还有其它怀疑吗?”   谭刃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说了句没有,紧接着,便弯腰背起了周玄业,并且示意我将唐琳琳背起来。   二人这一番对话,让人完全摸不着头绪。   江玺他们忌讳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很显然,这个东西,谭刃是知道的。   在背起唐琳琳两人后,江玺和谭刃不再有其它对话了,甚至连一个眼神交流也没有。但我和谭刃已经相处了半年多,这会儿他的神情虽然和平日里没什么两样,但我可以明显的感觉到一股低气压,说明这丫的心情非常不妙。   这东西竟然都知情,却唯独我不清楚,很显然也是谭刃刻意隐瞒的,我知道自己问也问不出什么,没准儿还会被扣工资,便将问话的念头给压下去了。   与此同时,江玺走在了前方开始给我们带路,一边走,他一边说道:“这绿萝障的‘惊梦藤’是有毒性的,中毒者一开始会觉得疲惫乏力,然后产生困倦感,最终陷入昏迷梦魇之中难以自拔,需要特制的解药才会醒过来。”   我道:“那解药是什么?”   江玺冷冷道:“你刚才吃下去的就是。”   我道:“那不是辟虫的吗?”   江玺停下脚步,深深吸了口气,仿佛很疲惫一样:“很多药,都不止一种作用,他们隔段时间就会醒过来。你还有什么问题一次性问完,ok?”看着一个穿着古装黑袍留着长头发的人,突然给你蹦出来一个英文单词,这感觉还是很诡异的。   我于是不吭声了。   江玺继续往前走,带着路,道:“这些惊梦藤的特性类似于向日葵,会自己移动,我们掌握了这种方法,所以设下机关,一但有外人闯入,机关运作,惊梦藤便会跟着机关改变方位。”   谭刃道:“这就是出入口消失的原因?”   江玺点了点头,道:“不过,要走出去其实很容易,出入口一共四个,东边是回羽门的路,西面才是出口,南北两边的出入口都是机关陷阱,是绿萝障的第三道防线。即便有人破了绿萝障和无孔虫,也会被误导进入遍是机关的隧道里。”   我立刻明白过来:“那咱们现在,就是要往西走。”   “不,我们往南走。”   此话一出,我和谭刃都愣了一下,为什么要往南走?   不等我发问,江玺便解释道:“他们追上来的速度很快,虽然对你们有所忌讳,但惹急了,难保不会鱼死网破,所以我们先躲到南边。”   我明白了他的意思,羽门的人既然知道了我们跟江玺合伙,那么必然会以为我们会在江玺的带领下走正确的道路,绝不会料到我们是反其道而行。再者,那里面的机关,只有触发后,才会引起羽门众人的警觉,我们只要不触发机关,谁也不会想到我们躲到了里面。这样可以为我们争取时间差。   说话间,我们到了山崖下,伴随着灯光的照射,山崖上密密麻麻爬满了绿色的植被。江玺冲我和谭刃打了个手势,道:“扒开这些惊梦藤好好找找,有一个句芒的活动开关。”   我俩立刻放下了周玄业和唐琳琳,开始扒拉着这些该死的藤蔓寻找起来,没多久,还真让我找着了,那玩意儿位置比较低,不仔细,还真容易被忽略过去,大约在我膝盖的位置,微微凸起一块,上面有个密码盘。   江玺显然是知道密码组合的,只见他伸出手转动了两下,黑暗中便响起了一阵细微的摩擦声,像是什么机关运转的声音,一开始是在右边,须臾又到了左边。   最后,声音在右边停了下来,江玺立刻往右走,道:“跟上。”我俩二话不说,背起人在后面追。   只见在离我们不过十来米开外的位置,山壁上的惊梦藤赫然消失了,露出了一个黑漆漆的入口。这入口和我之前钻的那条隧道差不多,乍一看打磨的很规整,入口的两侧处还能看到一些深雕的各类鸟的图案。   江玺率先闪身而入,我和谭刃紧随其后,也不知江玺按了什么地方,我们刚一进去,入口处的惊梦藤便密密麻麻的缠绕上来,将外头挡了个严严实实,与此同时,一道石门跟着升了上来,将入口给彻底封闭了。   周围顿时陷入了一片死寂,唯一的光源便是我们三人手里的手电筒。   江玺背靠着墙壁,坐在了地上,说:“等着吧,别弄出太大的动静。”为了节约电源,我便提议将手电筒关了,刚好石墙上有壁灯,干脆点壁灯。   江玺闻言,垂着的头抬了起来,道:“这里处处是机关,不怕死你就点。”   “额。”我噎了一下,道:“难道点个灯都能有机关?”我心里对于机关的认知,只停留在武侠电视剧里,转个花瓶就打开密室,什么暗弩,什么塌方、什么毒烟,但我没见过哪个电视剧,点一盏灯都会引发机关的。   江玺的声音还有些嘶哑,而且我发现,他身上这套黑袍其实不太合身,看样子,倒像是逃出来后去谁那儿偷来的。我说完,他张了张嘴似乎想回话,这时寂静的地道里,却想起了咕噜一声。   声音的来源,就是江玺的肚子。   江玺欲要说出口的话就这么咽了下去,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道:“我逃出来后只顾着找东西,没来的偷点儿吃的。”找东西?我目光看向他腰间拴着的一个囊鼓鼓的锦袋,哪里面应该就是装着他要找的东西,也不知是什么。   好奇之下,我问道:“你就这么逃出来,以后不打算回羽门了?”   江玺不吭声,闭上眼,表示不想回答。   我想了想,立刻从谭刃他们的装备包里扒拉出了吃喝,撕开一包萝卜干,放到了江玺的鼻子下面,不过一秒钟,这丫儿咽了咽口水,睁开了眼睛,一把将萝卜干夺过去,顺手拿起一旁打开的压缩饼干就着吃。   虽然脸色依旧跟我们欠他钱一样,但还是边吃边回答了我的问题:“不回了,缘分尽了,我有自己的事情要做。”顿了顿,他又道:“这墙上的灯油是有毒的,点了会遭殃。”   说话间,躺在地上的唐琳琳突然呻吟了一声,悠悠转醒。   我赶紧凑上前,将人半扶起来:“琳琳,怎么样了?”   “天天、天天你怎么在这儿,我是不是在做梦啊?对……我想起来了,我一直在做梦,梦见我们去马尔代夫旅游,然后你在海里溺水了,我去救你……没救上来,结果你变成水鬼,一直拽我的脚,将我往水里拉,妈呀,吓死了。”   “……”合着做梦就不能梦我点儿好的?   江玺看了看周玄业,道;“他应该也快醒了。”唐琳琳猛地看见一个陌生人,这才反应过来,吃惊道:“他、他是谁啊?咱们这是在哪儿?”刚刚醒过来,她还有些虚弱,说话的声音没有平时那么趾高气昂了。   我拿过一旁的水给她喂了些,顺道解释了一下眼下的情况,她一边听一边打量江玺,最后说道:“复旦大学的博士后啊,好崇拜哦,江玺,你结婚了没有啊?我跟你说,男人结婚太晚,以后生孩子的畸形率会增加三倍的!还没结婚就要趁早哦,你看看我怎么样?”   一边的谭刃脸都青了,对我说:“堵住她的嘴。”   “拿什么堵?”   谭刃将自己的枪人给了我。      第224章 羽门秘事      我接过枪,将枪口对准了唐琳琳的嘴。她赶紧用手捂着嘴,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我道:“你不久前才说过最爱的人是我吧?”   唐琳琳噎了一下,随后耸了耸肩,道:“我不过跟他开个玩笑而已,怎么这么喜欢吃醋呢?哎,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我该拿你怎么办!”   我差点儿没被她噎死,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忍不住怒吼:“让你少看点儿网络言情小说,不要再把这种恶俗的台词用在我身上!”   她咧嘴,挤眉弄眼的对我笑道:“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嘛。”   我他妈的身体哪里诚实了!我自认在嘴皮子上是赢不过她的,便放弃了,咽了咽口水,把这口不顺畅的气噎下去,转移话题:“咱们得等多久?”   江玺没回答,只是看了看我手里那支枪,这让我意识到,普通人是很难见到真正的枪支的。果然,江玺开口问了:“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真的只是为了狐仙的事情而来?”   我见他有所误会,八成把我们当什么坏人了,便连忙说道:“当然、当然,我们绝对不是来干坏事儿的,这枪是以前进原始森林弄来防身的。不过我倒是想问问你,你上次不是说,自己有办法弄出我身上的狐仙吗?”   江玺道:“能活着离开这儿再说吧。”很显然,这小子是有办法的,而且也并没有拒绝帮我,这让我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现在和羽门早已是彻底撕破脸了,指望羽门是不可能了,也只能指望这个江玺了。   也不知这人到底为什么为背叛羽门呢?   当然,这个敏感的话题,我是不会傻兮兮在这种时候问的。   唐琳琳休息了会儿,就感觉到饿了,便也跟着吃了起来,唯有周玄业还没有醒过来,让我怀疑江玺给的药丸是不是失效了。   这个情况,显然也有些出乎江玺的意料之外,他想了想,道:“惊梦藤,又叫入梦藤,可以勾起人潜意识里最害怕的东西。你这位朋友,看样子心事很重啊。中了这种毒的人,越是心思重,越容易中招。”   难道,跟周玄业的人格分裂有关?   那谭刃为什么没有中毒?难不成是因为他没有心思?无欲无求?这未免太扯了些。之前我其实也感觉到四肢乏力,如果不是江玺来得及时,时间一长,我八成也和周玄业是一个下场。   一时间,众人都陷入了沉默,即便有诸多疑问,但我们和江玺也还没熟到份儿上,再加上他回避和不愿意深交的态度,我们自然也不会自讨没趣凑上去了。   唯一让我始终惦念的,便是江玺说的那个让羽门忌讳的东西。   谭刃明显是知道的,为什么不愿意告诉我们呢?   沉默中,时间便过的特别慢,无聊之际,唐琳琳研究起了两壁上的浮雕。她很不消停,为了防止她闯祸,我不得不一次次提醒她小心和不要乱碰之类的。   须臾,她似乎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东西,忽然指着一副浮雕,道:“这上面刻的东西可真有意思,你们看,一个句芒鸟,在吃人头,一口一个。”我顺着看去,发现那浮雕上面的内容,果然显得很诡异,这丫头的形容词也太闹心了,这叫有意思吗?   只见浮雕中一只人面鸟身的句芒大展双翅,地面上有很多拿着武器的小人儿,这句芒一口咬掉一颗人头,最后有吐出来,吐出来的人头,全部变成了一种类似牡丹一样的花卉。   唐琳琳接着道:“这大鸟就是羽门的祖先?”   江玺顿了顿,侧头看了看那浮雕,道:“这是我们羽门流传很广的一个传说。句芒与‘祖妈’相交,诞下羽族后便离开修行。祖玛生了九台,其中四个是人,五个半人半鸟,因为形貌怪异,祖妈不得不带着九祖躲入深山世代繁衍。但即使如此,也不得安生。据说有一年大旱,那些方士便认为是九祖作祟,官兵便围攻羽门,就在这时,句芒从天而降,将那些人全部吞噬了,并且吐出了一种仙卉,我们称之为‘兵头花’。”   唐琳琳露出恍然大悟的模样,道:“因为它们是官兵的头变的吗?”   江玺点头,继续往下讲:“兵头花落地成阵,从此以后,羽门的所在地便被与世隔绝起来,羽门中人也就此安养生息。”   唐琳琳道:“那句芒呢?”   江玺摇了摇头,说不清楚,有有一个很隐秘的传说,说句芒已经死了,也有说离开了,总之后世的人,千百年,没人再见过句芒了。而羽门中人在兵头花的护卫下,也开始发展壮大。   这浮雕雕的就是句芒吞兵撒花的故事,在羽门中老幼皆知,很多地方都有类似的雕刻,对于江玺来说,并没有什么值得研究之处。   唐琳琳却是个好奇心很大的,她追问道:“雷鸣谷的谷道里,那些白色的花莫非就是兵头花?”   江玺道:“当然不是,你们见花型差很多吗?兵头花,是传说中的东西了,相传,每一朵花里,都有一个士兵的灵魂,我们称之为‘鬼兵’,它们成为了羽门的守护者,一但有外人靠近,鬼兵便会自‘兵头花’中冒出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你们应该能猜到吧?”   我也被他这个故事吊起了兴趣,但并没有当真,因为一来,我没有见到兵头花,二来,在羽门里,我也没有见到传说中半鸟半人的生物,显而易见,传说只是传说,古人的夸张而已。   或许真有那么一种花,但花里绝不可能冒出什么鬼兵来。   唐琳琳却有些沉迷了进去,说道:“那你们现在还有兵头花吗?”   江玺摇头,叹息道:“我羽门源于蜀地,明末清初之时遭了大难,才迁移到此,那些兵头花,也被毁于一旦了。”   遭了大难?   这倒是引起了我的兴趣,连谭刃都跟着问道:“什么大难?”   这也不是什么机密,江玺便说起了这个中缘由。   明末时期,蜀山出了一位大能,善操鬼,但他最厉害的却是炼丹,据说他在蜀山炼丹时,丹成后,整个蜀山被一阵异香笼罩,引来无数珍禽异兽齐鸣。   这话不免夸张,但也可以看出这位大能炼丹术的厉害。   这人炼丹成痴,一心追求修炼出能让人白日飞升的金丹,最后竟然将主意打到了‘牝牡元胆珠’上。   牝牡元胆珠,据说是句芒走时留给羽门后代的一颗宝珠,通体碧绿,内有鸟状纹路,具有异香。此宝珠相传有诸般妙用,放在羽门之中,羽门境内,终年四季如春,百花齐放,凶兽避退,瑞禽东来。也不知那人是从何处打听到牝牡元胆珠的事,还认为用此炼丹,能练出白日飞升的金丹,遂起了歹意。   这人善于操鬼,琢磨出了对付兵头花的方法,在一个夜晚,率领手下的鬼物杀入羽门内部。那位大能的本事,在当时是举世不出的,羽门不敌,情急关头,留下羽人死守,其余人则逃了出来,最后迁移到此。   羽门中所谓的羽人,就是指那些半人半鸟的人,他们天赋异禀,能力出众,而逃出来的的人,外貌和能力则与正常人没有两样。   在后面,事情过后,羽门中人也曾派人返回祖地,可那地方,已经什么都没剩下了。   我听到此处,不由问道:“那牝牡元胆珠呢?这地方四季如春,难不成就是它的缘故?”   江玺微微点头,道:“不过这牝牡元胆珠,一直在家主手里,我们这些人,是见不到的。”   谭刃这时却突然道:“你就这么告诉我们,不怕我们去抢那宝贝?”   江玺声音嘶哑道:“与我无关,而且,你们也不可能抢到它。当今之世,术门人才凋零,还有几人能动羽门?你们现在,不就被逼的逃命吗?”   这确实是大实话,百年的动荡,还有十年浩劫,失传的术法秘术太多了,在这方面,还真没多少人能招惹羽门。      第225章 糟糕      说到此处,江玺也就不吭声了,唐琳琳继续在周围看了会儿,见没人说话,八成是无聊,就随口问道:“咱们要在这里等多久?”   这个得看江玺了,毕竟这地方他熟。然而,姓江的这会儿只是靠着墙壁坐着,脸色有些发红,我突然想起他还有病的事儿,想来他的病,也不可能一下午就好了,看着模样,似乎还在发烧?   我试着伸手在他额头上探了一下,这小子很机警,猛地扣住了我的手腕,说道:“干什么?”   “兄弟,你别这么激动,我就是看看你的病好了没有,看样子还在发烧,我们有带药。”说着,我示意唐琳琳拿药出来,她立刻翻装备包摸出退烧药,姓江的脸色这才缓和下来,松了手,点头示意:“多谢。”   “咱们现在是盟友,你要是病歪歪的,对我们也没有好处,所以不用客气。出去之后,你要回上海?”   他抿了抿唇,摇头道:“出国。”   我愣了一下,说实话,对我这种兜里没钱的平头老百姓来说,出国还是一件挺不切实际的事情,我兜里的钱,充其量也就去泰国转一圈。于是我有些好奇:“去哪儿?”   他道:“美国。”   唐琳琳兴高采烈的接话,道:“美国可好玩儿了,地广人稀,风景特别好,不像国内人山人海的,走哪儿都是小孩子哭、大人吼的。哎,计划生育应该再严一点儿。”   这不靠谱的女人,怎么扯到计划生育了?   看她兴高采烈的模样,我问道:“你去过?”   “当然!”唐琳琳一插腰,露出一副我很牛逼的表情,说:“想当初,姐还是有钱人的时候,巴黎、伦敦、马尔代夫,除了南北两极,我什么地方没去过?小看我了不是,香奈儿的经理见了我,那都得点头哈腰的。”   我道:“那你现在咋混成这德行,一块肯德基的鸡翅都要跟我抢呢?”   她噎了,肩膀塌了下来,整个人跟霜打的茄子一样,说:“是啊,我怎么就混成这德行了,当初我是多么的高贵优雅,人生啊……真像一场戏。我要冷静一下。”说着,忧郁的蹲到了一旁,似乎在怀念当土豪的那些日子。   我没搭理她,她的个性我已经摸透了,说话能把人噎死,你要是跟她较真,那这辈子就没有安宁日子过了。于是我转头和江玺继续聊,问他去美国干什么,江玺说:“你和那个女人一样吵,废话太多了。”   “……”妈的,爷不伺候了。   折腾一晚上我也累了,便靠着墙休息,时不时的观察一下周玄业的动静,看看他有没有醒来的迹象,地道里顿时陷入了一片安静。谭刃则是从头到尾都不怎么开口,大概是两个人的性格都很冷,所以他和姓江的很不对盘。   当我第四次睁开眼去看周玄业的时候,猛然发现周玄业居然醒了!   我大喜,道:“周哥,你没事儿吧?”   周玄业没有说话,侧躺在地上,眼神游移着,半晌才聚焦在我脸上。他神情有些不对劲,如果不是因为显得很冷静,我几乎怀疑他是不是第二人格上身了。   须臾,他才开口道:“没事。”说着,撑着身体坐了起来,道:“我想吃点儿东西。”   我赶紧从装备里拿吃喝,拿着拿着,我觉得有些不对劲,周玄业刚一醒来,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又看见了我,还有一个陌生人在场,他怎么一点儿也不觉得奇怪呢?   要知道,唐琳琳刚才醒过来的时候,惊讶的可是嘴都合不上啊。   周玄业怎么一醒来就要吃的呢?   一边给他递东西,我一边问道:“周哥,你没有什么要问的吗?”   周玄业看了我一眼,说:“你们之前讲的,我都知道了。”   谭刃微微有些吃惊,道:“你能听见?”   周玄业点头,正要开口,忽然之间,一阵极其细微的声音传了进来。   似乎是什么人在说话,而声音的方向,是从石门外传来的。我惊了一下,立刻起身,将耳朵贴在石门上,由于隔音效果不错,所以听到的声音很模糊,但我可以很确定,这石门外有人,而且人数还不少。   不是说他们会往西追吗?   怎么会追到这儿来?   我做着唇形问江玺是怎么回事,江玺显然也没有料到,神情有些发愣,但很快,他立刻起身,压低声音道:“不知道出了什么变故,这帮人很厉害,咱们一定不能和他们正面冲突。”   唐琳琳急的抓耳捞腮,压低声音道:“那、那怎么办啊!”   江玺目光转动了几下,最后看向了我们身后,道;“往前走。”   唐琳琳道:“你疯了?不是说这里布满机关吗?咱们往前走,能走到哪儿去?”   江玺道:“那就在这里等死?以羽门的能力,一但他们下了决心,不计代价要铲除我们嫩,那就轻而易举。”   我道:“他们不忌讳那个东西了?”说话间我看了谭刃一眼,其实我很希望他能自己解释一下,那个东西究竟是什么。   江玺镇定道:“当然忌讳,但只要愿意付出代价,也可以让那个忌讳不存在。”   谭刃的脸色黑了一下,立刻起身,低声道:“走!”很显然,他接受了江玺的建议,而这个所谓的忌讳,俨然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我和唐琳琳对视一眼,她也一摊手,做了个不知道的表情。   此刻外敌仅有一墙之隔,我们又完全不是对手,也只能听从江玺的建议往里走了。   唐琳琳道:“这条路的尽头,是死路吗?”   江玺道:“这是密封的,但是咱们还能呼吸,你知道为什么吗?”   唐琳琳并不笨,她脑瓜子相当灵活,立刻道:“有通风口!”   江玺点头,道;“每一条密道都是有通风口的,只是位置非常隐秘,我们必须把它找出来,通过它,可以爬到外界去。”   周玄业也站了起来,但他体力还没有恢复,有些摇摇晃晃的,说:“走。”   当即,众人打开了手电筒,由江玺在前面开路,谭刃和唐琳琳背着装备包,我搀扶着周玄业,一行人想着地道的深处而去。眼前的地道是笔直的,显然是穿石而成。   在机关方面,除了江玺,我们都是外行。一边走,江玺一边道:“这种浑然一体的结构没办法装置机关,所以这一节路应该是安全的,咱们加快速度。”   外面的人应该还在寻找开关,暂时还没有闯进来,我们不敢耽误时间,快步往前。   须臾,隧道的结构就开始变了,四下不再是浑然一体的山料,而是人工铺就的青砖。江玺的速度慢了下来,提醒我们说:“正主来了,里面危机重重,小心。”说着,率先踏步向前,步子明显放小了,目光冷峻的紧紧盯着周围的动静,他在前面开路,他走一步,我们才敢走一步,神经绷紧到了极限。   然而,我们刚踏进去不久,似乎就触碰到了某种机关,便听身后一声巨响,墙顶的青砖不知何时翻转过来,与此同时,一扇巨大的石门砰得一声砸下来,封闭了我们的退路。   在石门落下的瞬间,我看到了尽头处刚好追过来的一群黑袍人。   这一声巨响将神经紧绷的众人惊的不轻,江玺深深吸了口气,道:“别停,继续往前走。”   唐琳琳走在最后面,害怕的不行,道:“我说,你们羽门的人也太能折腾了,人手这么少,怎么修建出这些古里古怪的东西的?”这个其实对我们来说,一直都是一个谜题,然而江玺此刻全神贯注,根本没有回答问题的打算。   众人将灯光调到最大,将周围的一切照的纤毫毕现,生怕碰到什么不好的东西。谁知就在此时,江玺的脚步突然一顿,于此同时,众人的耳里,听到了一声非常细微的咔嚓声。   这声音原本是很微小很难被察觉的,但地道里太安静了,因此这一声咔嚓声,就显得格外的清晰。   江玺猛地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   没错,声音是从他脚下传来的。   我也顺着往下看,猛然发现,他脚下踩着的一块地砖,赫然微微下陷了一点。   此刻,周围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江玺脚步完全不动,并且做了个手势,示意我们不要移动。   片刻后,他头也不回的问我:“姓苏的,数一数,你那里的横向砖有几块。”   啥?数砖?   这任务虽然让我愣了一下,但我清楚,在这种时候,江玺不可能提出无意义的要求,当即,我便按照他的要求横向数起了砖。   “数完了,大小一起算上,是十二块。大砖四块,其余的全是小的。”   此刻,江玺所踩中的就是一块大砖。这一数我也发现,他那边砖的数量不对,看起来毫无规律,有些多有些少,杂乱无章。   伴随着江玺那一踩发出的咔嚓声,周围还冒出了一种细微的机括运转的声音,我话音刚落,砖墙两侧猛地出现了无数的洞口,灯光打过去,洞孔中反射着寒芒,俨然是一只只暗弩!      第226章 分头      这要是射出来,我们还不得成马蜂窝?   这可怎么办?   江玺一直没回头,而是低着头似乎也在数些什么,他道:“我明白了,现在你们听我的。”   周玄业虚弱的半靠着我,道:“好,怎么做。”在机关方面,他也是无能为力。   江玺道:“这机关是一松一紧,根据重量发动的,只要我不离开,暗弩就不会射出来,所以你们先走。根据机关规律,从左算,缝二不能踩,走到暗弩尽头的地方,原地不要动,等我过去。”   我和周玄业三人面面相觑,没想到这地方如此凶险,现如今,似乎也只能听命了。   这时,唐琳琳自告奋勇道:“我走前面,你们跟在我后面。”   我立刻觉得不妥,说:“那怎么行,怎么能让你一个姑娘冒险。”   唐琳琳直接踹了我一脚,说:“闭嘴吧你,你们一个个人高马大,又粗又笨的,姐姐我身手灵活,这事儿交给我了。”说着,当先便往前走,得益于娇小的体型和敏捷的身手,唐琳琳跳动起来,便跟没有重量似的,十分轻盈而准确,不消片刻,便平安的到达,站在距离我们大约十五米开外的位置。   这也说明,整个暗弩的攻击范围,长达十五米。   当下,我们剩下的三人也跟着往前走,无惊无险的到达对面,也顾不得查看周围的环境,三只手电筒齐齐的照向江玺。   他该怎么过来?   江玺一动也不敢动,脚根本不能抬起来,一时间也是额头见汗。就在此时,他转头朝后看了一眼,说:“不好,他们在外面找到机关了,你们先走,去找通风口,记住,不要乱动这里面的任何东西。”   我有些急了:“我们走了,那你怎么办?”   江玺突然笑了笑,道:“我有帮手,等他们进来,我就有办法逃了。别多说了,快走。”   唐琳琳还想说什么,被谭刃阻止了,谭刃皱眉看了江玺一眼,对我道:“别耽误了,走。”说着,便转身在前方开路。   无奈,我只能跟了上去。   直到这时我才发现,原来前方三十多米开外的地方,竟然是一间很小的石室,石室左右两侧各有一条通道,也不知通往何处,而石室中央,唯一放着的东西,便是一块石碑。   青色的石碑,由一只赑屃驮着,工艺造型,我虽然猜不出年代,但看起来却是很久远的模样。   石碑上刻着两行字,都是小篆,我和唐琳琳一个都不认识。   周玄业却轻声读了出来:“羽门重地,擅入者死。”   唐琳琳摸了摸下巴,撇嘴道:“重地?切,不就是引人来送死的吗?”   谭刃道:“不刻这么一块石碑,怎么让人相信这里面有羽门的宝贝?”   之前倒是听谭刃说过,羽门避世,一来是仇恨世人,二来是因为羽门有很多秘宝。这些秘宝既有千百年来堆积的财富,又有很多保存完好的秘术,对于一些贪财的人来说,那些财宝的吸引力是巨大的,而对于像周玄业和谭刃这样的人来说,那些失传的古老秘术,也有相当大的吸引力,也因为如此,也能有很多人妄图夺羽门的宝物。   我下意识的问了句:“周哥,老板,你们对羽门的东西感兴趣吗?”   周玄业笑了笑,说:“君子不夺人所爱,若他们自愿给我,当然是不拿白不拿,但如果他们不愿意,我们又怎么能强迫别人。”   谭刃的毒舌又一次展开攻势,说:“就你的实力,也强迫不了他们。”   周玄业尬尴的摸了摸鼻子,说:“师兄,给我留点面子。”   谭刃没搭理他,黑着脸打量了一下这间石室,有分别在左右两个通道的入口前看了一眼,说:”一模一样,走哪边?”   唐琳琳道:“反正都是机关,走哪边都一样,关键是找到通气口,这玩意儿只能靠运气了。要不你卜一卦?”   我心说都什么时候了,江玺八成都和羽门的人碰头了,谁还有空去占卜?   没成想谭刃还真的坐了,从随身携带的小包里摸出一枚硬币,双手并拢夹住,旋即嘴里念叨:“情况不允许,无法斋戒沐浴,请祖师爷见谅,正面左,反面右。”   说完夹着硬币的手,做了个‘者‘诀,旋即将硬币往空中一抛,硬币打着旋儿往地上落,众人的目光也追随它到了地上。   正面。   谭刃道:“往左。”说完立刻朝左而去。   唐琳琳道:“祖师爷靠不靠谱啊。”   谭刃道:“祖师爷不靠谱,难道你靠谱?”   说话间,我们闪身步入了左边的通道,即便这是祖师爷指引我们进来的,但众人也不敢掉以轻心,因为这地方本来就是让人送死的,肯定都有机关。   通风口必然是十分隐秘的,甚至有可能被伪装隐藏起来。我们几人对机关又不了解,这么找,没准儿通风口就在旁边也发现不了。在这一点上,我们班必须得得到江玺的帮助才行。   我想到此处,猛然想起我们走了左边,但江玺可不知道啊,万一他逃脱出来,追到此处,结果往右边跑怎么办?我赶紧道:“我去入口给江玺留个消息。”   唐琳琳道:“可是,天天,你给他留了,不相当于给羽门的人也留了吗?”   我想了想,道:“我有办法,你们等着。”   旋即摸出匕首,当先,在左右两边的入口处,各划拉了两个字,这两个字别人猜不出来,姓江的肯定能明白。我在左边划了个‘牝’字,在右边划拉了一个十字。   牝,也就是我们前不久才讨论过的牝牡元胆珠,羽门中人并不清楚我们的事,对着这两个字,必然猜不透意思,甚至还可以拖住他们一段时间,而江玺肯定是知道的。   做完这些,我立刻奔了回去,和谭刃等人继续往前。   前进了十来米,前方就出现了一个拐弯口,一拐过去,视线里冷不丁的出现几个白乎乎的人影,胖乎乎的脸和瞪的圆鼓鼓的眼珠子将我吓的手电筒差点儿没砸过去。   心跳漏拍的瞬间,我才看清,原来不是什么活人,而是一排兵马俑似的东西,只是被染上了惨白惨白的颜料,因此冷不丁的看见,确实有些让人发悚。   唐琳琳一脸心有余悸的模样,道:“这、这怎么还有兵马俑啊。”   谭刃说:“哪只眼睛看出是兵马俑了?”事实上,这些人俑光溜溜的,连衣服都没有,跟没有提什么兵器,跟兵马俑实在沾不上边儿,也不知放在这儿是做装饰还是干嘛的。   让人有些不舒服的是,它们脸部是划出来的,眼睛画的特别圆特别大,不像人眼,倒有些像猫头鹰的感觉。   我总觉得这些人俑莫名其妙出现在这儿有些奇怪,不由道:“会不会有什么机关啊?”   谭刃摇了摇头,表示不清楚,说道:“还是多个心眼儿,别碰到他们。”   唐琳琳道:“我肯定监督天天,不让他碰到。”   谭刃道:“我没有说他,我说的是你。”   “……”唐琳琳悻悻的揉了揉脸,不啃声了,我们四人走进了这条宽敞的地道里,这些诡异的人俑,让我们变得更加小心起来,脚步声也被压低到了极限,周围安静的只有不可避免的衣料摩擦声和喘息声。   便在这极其安静的情况下,走在最后面的唐琳琳突然爆发出了一声大叫,吓的我浑身都抖了一下。   靠,这突如其来的,是要把人给吓死啊!   怎么回事?   我立刻回过头,手电筒随之往后打,却猛然发现,身后空空荡荡,哪里还有什么人!   我旁边的周玄业神情一变,低呼道:“不好,出事了!”   谭刃是最后一个反应过来的,怒道:“人呢?”   “我、我不知道。”这一瞬间,我急的额头都冒汗了,手里的手电筒迅速来回扫射,来来去去,只有那些白色的人俑,而唐琳琳,竟然就在这一瞬间消失了。      第227章 撬砖      我忍不住回跑了两步,大喊唐琳琳的名字,谁知这一出声,整个通道里竟然全是回应,不停的回荡着琳琳琳琳琳琳……在回音的作用下,原本的声音都变了,变得极其沉闷,仿佛是什么鬼怪在叫着唐琳琳的名字一样。   我不禁猛的住了嘴,脑海里乱成一团。   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会突然消失呢?   难道……难道有什么机关?我想起了电视剧里的一些情节,地砖突然翻转过来,把主角带到墙后面之类的。虽然有点扯淡,但我忍不住怀疑,唐琳琳是不是掉进什么陷阱里了。   如果是这样,那情况就糟了,因为那样的陷阱,下面一般都是插了尖锐的铁椎一类的东西。   想到这个可能性,我立刻蹲下了身,学着电视剧里那些主角,用手去敲打地面上的地砖,试图听声音分辨脚下有没有被挖空的陷阱。然而,传出来的声音都是很清脆的。   一边的周玄业明白了我的想法,也跟着蹲在一边敲打地砖,敲着敲着,他脸上突然一喜,道:“找到了,这下面有情况。”只见他所敲打的那块砖,听声音就知道下面俨然是空的。   我俩大喜,凑到一处,小心谨慎的按压着,却根本没有丝毫动静,而且根据地砖的缝隙来看,也十分紧密。   难道是我俩想错了?   可这下面明明是空的啊?   周玄业微微一皱眉,下决定:“先挖开看看。”所幸我们装备包里有登山的工具,这些都能派上用场,两个大男人合力,很快便将这块地砖给撬了起来。   撬开一看,下面还真是空的,但空间并不大,充其量能装下一只猫,绝对装不下一个人。   不过,此刻这个空间里,还埋了一样东西。   那玩意儿呈管道状态,埋在下面左右都陷入了两边的地砖里,看样子挺长的。   这是什么玩意儿?   我和周玄业对视一眼,皆是一头雾水,这埋的是什么东西?   “老板。”我想问谭刃知不知道,于是回头叫他,但是一回头,我几乎要抓狂要嘶吼了,因为谭刃那丫也不见了。我顾不得那么多,直接打开了功率最大的探照灯,整条通道霎时间被照的透亮,只见通道尽头处是一扇紧闭的巨大石门,而两边的人俑,则一直延伸到石门外。   整个地道除了人俑,再没有其他东西,谭刃和唐琳琳到底怎么了?   天呐,就算真像电视剧里写的一样有机关,那机关启动时也该有一点声音吧?   可是我们却什么也没听到!   周玄业神情大变,猛地窜起身,我俩也顾不得地下埋的那东西了,四只眼睛不停的搜查着周围,几乎都要将墙上盯出一个洞来,却还是一无所获。   周玄业深深吸了口气,对我说:“你离我近一点,咱们俩不能再分开了。”我点了点头,走到了和周玄业并肩的位置,事实上,这也正是我心里所想的。   紧接着,周玄业道:“没有机关启动的声音,人消失的太快,周围就只有这些人俑,我怀疑和它们有关。”   它们?   我盯着离我最近的一个人俑看,除了脸上的五官被画的诡异了一些,其余的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厉害之处,难道两个大活人是被这些人俑弄没见的?   他说完,就站起了声,反手从身后抽出司鬼剑,对准了离我们最近的那个人俑。   我吓了一跳,知道周玄业大概是想试试这些人俑有没有问题,因而虽然心头怦怦直跳,但也没有阻止。   周玄业出剑的速度很快,自上而下,从那人俑的胸口处劈了下去。这剑相当锋利和沉重,一剑下去,硬生生将那人俑的上半部分给砍了一半,一大块肩头都掉落在地,外表的土块也跟着吧剥落。   再加上这个冲击力,人俑没能站稳,往前一倒,砰得杂在了地上,摔了个四分五裂。   这人俑虽然摔成了一堆土,但人俑中央,却冒出了一根圆筒状的东西。我下意识的往之前撬开地砖的位置一看,只见那里面埋着的东西,赫然与人俑体内的东西一模一样。   而随着人俑这一倒,那玩意儿就跟橡皮筋似的绷紧了,伴随着一阵刺耳的机括运转声,没等我和周玄业明白是怎么回事,我鼻子间,就猛然闻到了一阵刺鼻的气味儿。   你气味儿该怎么形容呢,很怪,不算难闻,但也绝对说不上好闻,有些类似于煤炭燃烧后的味道。   就着手电筒的光芒,只见那人俑原本站着的那一块,地砖细缝中,竟然冒出了一股股白色的烟雾,气味儿赫然便是这些烟雾散发出来的。   这下子,就算是笨蛋也知道这些烟雾肯定有问题了,根据味道来判断,没准儿是类似于一氧化碳的东西。   烟雾来的很快,我和周玄业连忙捂住了鼻子,他顺势将我手臂一拽,道:“快,先出去!”   这会儿暂时顾不得谭刃两人了,我俩转身往回跑,先逃出这该死的地方再说。此刻,那些没有倒下的人俑脚边,也同样在冒着烟,不过片刻功夫,这地方就被变得雾蒙蒙的。   这要是一氧化碳,我估计我和周玄业就死了,不过应该只是类似的东西,伤害性见效没那么快,所以这会儿暂时还没有什么感觉,只是烟雾太多,熏得我眼睛发热。   由于浓烟的缘故,我俩的视线也被阻隔了,根本看不见身后的状况,等我们几步跑到之前的转角口时才发现,那通道竟然不见了,身后只剩下一面铺满石砖的墙!   我傻眼了,道:“这、这就是祖师爷让我们走的路?他老人家在坑我们啊!”   周玄业抬着手臂捂着鼻子,道:“或许另一头通道的情况会更糟呢?”   我道:“再糟能糟过现在吗?”该死的!我立刻用手去捶打眼前突然冒出来的墙壁,但它纹丝不动。情急之下,我拔出了登山撬去砸,刚要下第一撬子,周玄业猛地扣住了我的手,说:“别动,你看,真砖不对劲。”   他示意我看仔细看,只见青砖相接处,赫然有些发红,像是里面还填充着什么红色物质。   刚才我们搜索谭刃和唐琳琳,为了找机关,也仔细查看过地砖,那时的砖缝间,可不是红色的啊!   想到此处,我立刻又往回跑了一段距离,发现其他地方的砖缝间也变红了。   没错,这肯定有问题。   我放下了撬子,砸又不能砸,出去又不能出去,而毒烟还在增多,再这样下去,我们即便不被毒死,这里的氧气迟早也会耗光的。   该怎么办?   烟雾弥漫中,周玄业的脸时隐时现,脸上的神情更是显得晦涩不清,最后他道:“得想其它办法,而且,师兄他们很可能也还被困在某个地方,我们不能就这么走。   “那现在怎么办?”听说一氧化碳中毒严重,还会大小便失禁,光是联想到这个我都觉得头皮发麻了。就算这玩意儿不是一氧化碳,但估计也差不离了。   周玄业没说话,似乎在思考。   焦急间,我想起了地下埋的那种奇怪的管状物。这一切,似乎都和管状物的拉伸有关系,很显然,它是控制机关的关键,或许,我们可以从它那儿入手?   想到此处,我立刻捂着鼻子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周玄业,这会儿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所以他也没有什么意见,立刻跟着我,我俩回到了那个管道前,开始试探着,打算找出这玩意儿的控制方法。   伸手摸上去,这东西的外层,被一层绸布一样的东西裹着,冰凉冰凉的,内里似乎是很细的链子,两端陷入地砖中。我试着往外扯,只觉得另一头很沉,周围的人俑仿佛被带动了一样,跟着摇动起来,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我赶紧松了手。   周玄业似乎发现了什么,面露思索之色,说道;“这东西埋在地下,尽头在那些人俑里。移动它就会有毒烟地下冒出来……我明白了,关键点在地下,人俑只是机关启动的契机。我们得将这玩意儿复归原位,才能将毒烟给堵上。”   周围一片白茫茫的,我已经开始觉得头晕了,说:“周哥,现在堵上也晚了,都全是烟了。”   周玄业道:“干吧,总不能坐以待毙。”当即,我们开始去撬其它的地砖。      第228章 新的办法      这些毒烟使得我们的视线受到了很大的阻碍,连撬好几块砖后,我已经觉得头晕目眩,有些支持不住了,幸好这玩意儿不是真的一氧化碳,否则这浓度,我和周玄业只怕已经挺尸了。   随着地砖被撬开,一些隐藏的极深的机括显露了出来,只见在靠近人俑的部分,地下卡了两个齿轮,而这如同地线一样的东西,就拴在那齿轮上,整个齿轮是禁止的,凑近了一看,我不由得大惊:“好高级啊,这么精细,竟然还是双层的!”   之间那齿轮分为内外两层,内层在下,如果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此刻,那埋在地下的管道一样的东西,明显卡在了内齿里,使得整个齿轮都停止了运作。   周玄业一手捂着鼻子,沉吟一声,小心翼翼的用手,将那管道给拉了出来。那玩意儿卡的有些紧,但非常柔韧,周玄业用来很大的劲儿才将它扯了出来,手上的肌肉都鼓动起来,绷得很紧。   那东西刚一扯出来,齿轮就恢复的运转,我立刻将目光移向了人俑脚下的地砖,发现那细缝里没有再冒毒烟了,顿时大大松了口气。   虽然如此,但之前冒出来的毒烟还是在这地道里打转,熏得我越来越觉得头晕脑胀,身上也有些没劲儿。我知道,再不想个办法,我们就得被困死了。   便在此次,周玄业猛地拽住了我的手,另一手则握着匕首。我吓了一跳,道:“周哥,你要干嘛?”我没招惹他吧?他这动作。怎么像是要砍我的手啊?天呐,关键时刻,他不会又人格分裂了吧?   我吓的猛地将手给挣脱了,周玄业面露无奈之色,道:“把你的袖子割一截下来,咱们得把鼻子捂住。”说着下手很快,大半截袖子就被匕首给割了下来。周玄业将那衣袖一分为二,拿出水打湿了扔给我,当下一人一块湿布捂着口鼻,虽然没办法完全隔绝毒烟,但可以起到一定的缓解作用,争取更多时间。   做完这一切,周玄业道:“看样子这地方的机括都是埋在地下的,咱们要想离开这地方,看来只有一个办法了?”   我的第一反应是:“难道要把所有的地砖都撬开,把机括复位?”   周玄业呛了一下,忍不住道:“不等你撬完,咱们估计就毒死了。”说着,他指了指前方,那地方烟雾蒙蒙的,什么也看不到,但我却想起了,那地方,还有一扇一直被我们忽视的石门。   不知道那石门还在不在?   或许,我们可以从那儿出去。   至于谭刃两人,不管现在情况怎么样,总之只要没再这条充满毒烟的地道里就行了。   只有先让自己活下来,才能去救别人。   当下,我和周玄业拔腿就朝之前那扇石门所在的位置而去,谢天谢地,这石门依旧坚挺的立在原处,没有莫名其妙的冒出一堵墙来,我松了口气,试着推了推,但石门纹丝不动。   周玄业道:“这里既然有毒烟,那么设计这个机关的人,肯定会将两条路都堵死,这石门不是那么容易开的,你让一让。”他示意我站到一边去,紧接着,又拿出了撬子,在石门前的地砖上敲打,说道:“这石门肯定是有相应的机关,我们先找到它的机括再说。”敲打了一圈,都是实心的,周玄业不死心,又去敲打石门两侧的砖墙,却依旧一无所获。   不过不得不说,周玄业的心理素质过硬,我都急的额头冒汗了,他还是不疾不徐的,最后找了一圈没找着,甚至站在原地发起呆来。我急了,一边将周围的石砖摸了个遍,一边催促他:“周哥你别站着不懂啊,别这么快放弃,继续找。”   周玄业道:“我只会炼尸,机关真的不是我在行的东西,我尽力了。”   我道:“那怎么办?”事实上,我知道他也没辙了,说这话,也没想他能真给一个答案,与其说这句话是在问周玄业,不如说是在问我自己。   谁知我说完,周玄业却突然笑了一下,这会儿我们的口鼻都捂着,他这一笑,我就只能看到弯下来的眼睛。   一时间我都无语了,心说都死到临头了,你怎么还笑的出来啊!   周玄业笑完就开口,说:“其实,有一个办法,我们绝对能出的去,就看你愿不愿意牺牲了。”   需要我牺牲?   我愣了一下,立刻道:“什么办法,你说。”   周玄业从自己的包里摸出了几样东西,我一看,整个人都觉得跟泼了盆凉水似的,那玩意儿,赫然是几枚‘控尸楔’。是了,当初周玄业控尸后的巨大力量,我是看见过的,只要有一具炼尸,这扇石门完全就是小意思,就算推不开,也能一拳头给它打穿了。   我盯着周玄业手里的控尸楔,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难道……真的只有这一个办法?   牺牲我一个人,就可以救所有人。   就在这时,地道里突然传出一个虚弱的声音:“大坏蛋,不准伤害我弟弟。”是小安。之前羽门的人将我浑身扒了个精光,东西也不肯还给我,我给绿岫恳求了好半天,她才将这串手珠还给我。当时我顺便借了一捆香供了,看样子这香是有用的,它总算能说话了。   说话间,一个一岁多大的小娃娃飘在了空中,它的身体没有之前看起来那么凝实了,整个儿就是虚的,仿佛随时都会消散一样,张着小小的手臂挡在我面前,一脸戒备的盯着周玄业手里的东西。   我光是看着它那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的身体都觉得发憷了,忙道:“安安你先回神牌里去。”   “叫哥哥。”   “好吧,哥,你先回去,我不会有事的。”它依旧飘在我身前一动不动。   我道:“你要是不听我的话,我就把你还给傅老头子了。”   小安闻言扁了扁嘴,露出一副要哭的样子,说:“大坏蛋,我看错你了。”说完就钻进了神位里,小孩子,其实就是这么好骗,我在心里跟他说了声对不起,紧接着,对周玄业说:“要怎么做?先杀了我?来吧。”   周玄业一愣,随即道:“我跟你开玩笑的,你还当真了?在你心里,你周哥我就是这样的人?”说话间,他打算将控尸鞋楔收回去。我拦了一下,道:“周哥。没有人想死,我也不想。但是,这次你、老板还有琳琳,你们都是为了救我,才陷入这种险境的。如果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那就动手吧……一条命换三条命,值得。”   周玄业皱眉,道:“胡说八道,这件事不许再提了,接着找。”说完也不搭理我了,开始尝试各种方法,试图去打开石门。随着时间的推移,即便我们用带水的布捂着口鼻,那种中毒的感觉也越来越强烈了。我开始感到眼前发昏,看东西有些模模糊糊的,大脑更是胀痛起来,双腿软的跟面条一样。   周玄业终于放弃了,顺着墙壁靠坐在地上,喃喃道:“阴沟里翻船了。”   我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于是爬到周玄业旁边,道:“别犹豫了,动手吧。”   “天顾,你再提这件事,下个月的工资就不用领了。”   我道:“如果我们都死在这里,我一样也领不了工资。周哥,动手吧,你还要找到老板和琳琳。”   一向温和的周玄业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握着司鬼剑,支撑着重新站了起来,声音有些不稳:“我可以想到办法出去的。”说话间,挥动起司鬼剑狠狠砍在了石门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这种行为,几乎已经是毫无章法了。   我知道,让周玄业这种人,对我下杀手是一件不太可能的事情。   说真的,这一刻我心情特别复杂。   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人,可现在的情况是,要么我死,要么四个人一起死。   周玄业之前说是玩笑,但如果他心里没有动过这个念头,又怎么会开出这种玩笑?这一点上,我不怪他,他二人明知羽门凶险,还愿意为了我来走这一遭,我心里已经感激不尽了,更何况,周玄业还为我损耗了好几年的寿命。   我虽然不想死,但在这种时候还贪生怕死,未免太没有良心了。      第229章 活炼      我看着周玄业脸色难看的用司鬼剑不断砍着石门,感受着越来越模糊的意识,心知不能再耽误下去了,起身按住了周玄业握剑的手。   我俩没一个人说话,四目相对,谁也不肯相让,时间仿佛在这一瞬间静止了一样。   须臾,他眨了眨眼,神情显露出一种虚弱感,我知道他也中毒不轻,也撑不了太久。于是我道:“你说过,我八字轻,命里早亡。我这条命其实早就该死了,能活到现在,已经是赚了。有舍才有得,你如果下不去手,那我自己来。”   说着,我拔出了匕首。说真的,一个很想活的人,面临着不得不自杀的处境时,这种感觉是相当痛苦的。我究竟该怎么自杀?学着电视剧里的人一样,自己捅自己的肚子?那肯定是死不了的,至少也会死的很慢。   捅心脏?   外面有肋骨挡着,捅进去该多疼啊。   那就割喉咙?想想喉管张开的情景,我就觉得头皮发麻。   要不……要不割手腕放血吧?这个死的应该不是很痛。我划拉着匕首在手腕处比划,周玄业见此,终于叹了口气,说:“好,你有这份情义,我替师兄和琳琳领了。”   别人动手总比自己动手强,我把匕首递给他,说道:“动作快点儿。”   周玄业露出一个纠结的神情,说道:“其实也不用死,还有一个折中的方法。”   折中的方法?   还不用死?   我立刻来了精神,有种自己迈进鬼门关的脚收回来的喜悦感,忙道:“社么折中的方法。”   周玄业沉声道:“活炼。”   他跟我大致说了一下活炼的方法,即用炼尸的方法去炼活人。最初这种方法的诞生,其实是为了救人的。古时候经济和贸易不发达,一些患了重病的人,如果需要什么特殊的药材,就只能临时找。而病人则根本等不到那个时候,因此衍生了一种奇特的炼尸术,将活人变成犹如‘炼尸’一样的东西。   如此,病情便会停留在炼尸之时,然后争取时间,等待需要的药材。   这种方法也有副作用,消耗的是人的潜力。如果人的能量是一千,那么炼尸就相当于将活人的大部分能量提前抽取了,通俗点的话来说,即便治好了,往后身体素质也会大大下降,若不注意,还有可能早亡。   这种方法,类似于现代正在研发阶段的‘人体冷冻技术’,即将得了绝症的病人,利用冷冻技术冷冻起来,等到医学可以治疗这种疾病的时候,再利用科学的方法解冻,使人复苏。   人体冷冻技术,已经有相当数量的绝症志愿者参与,大部分都是敢于冒险的外国人。其中还有一部分是老年的富翁,他们本身没有病,但不希望死亡,所以他们希望能暂时将自己冷冻起来,等到人类有了抗衰老和延长寿命的方法时,再将自己解冻。   当然,这个‘人体冷冻实验’价格非常高昂,不是什么人都能参与的,所以能参与这项实验的很多都是富豪。他们将睡一场很漫长的觉,或许等他们再次醒来的时,已经是几百年之后了。   与这项尖端技术相比,咱们的老祖宗,在千年前便已经发明了类似的方法,也就是活人炼尸。   不过活人炼尸初期,将会承受相当大的痛苦,后期醒来,身体也会逐渐衰弱,所以和现在的冷冻技术,还是有差距的。   我听到此处,道:“这已经算不错的了,至少不用死。那么,这个过程需要多久?”   周玄业道:“严格来讲,需要大约一天,但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所以只能用速成法。用这个方法,你承受的痛苦会更多,醒来后也会……”他话没说完,但神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我没多说,捂了捂嘴上的布,深深吸了口气,来平复自己因为害怕而不断怦跳的心脏,说:“那来吧。”   周玄业是个很果断的人,既然已经做了决定,也就不再多说,更不多矫情。当下从他随身携带的装备包里摸出了三样东西。   一样是控尸楔,一样是一个手指长的小瓷瓶,一样是一把朱红色,造型奇怪的刀片。   接下来的一切都很快。周玄业拔出瓷瓶封口处的木塞子,递给我,让我喝。我知道时间宝贵,也懒得多问他递给我的是什么,仰头就喝进嘴里。   结果那味儿,让我根本忍受不了,太臭太恶心了,身体顿时比思想先行一步,一低头就要吐。就在此处,周玄业速度极快,抬起拳头在我下巴下面一顶,将我的脑袋顶高了,另一只手在我喉咙上一按,生理性的刺激让我不得不咕嘟一口,将那玩意儿给吞了下去。   这一吐,那种恶臭和黏糊糊的恶心感,简直要了我半条老命,我必须要拿出所有的精力,才能克制自己痉挛的胃不将它吐出来。就在此时,周玄业手里夹着枚控尸楔,猛地朝我肩窝处扎来。   先是一阵让人精神一麻的剧痛,但下一秒,那剧痛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的身体顿时动不了了。   确切的说,我觉得自己没办法控制我的身体了。   手依然是我的手,脚依然是我的脚,但我却感觉它们不在属于我,而仿佛属于另一个人,我自己唯一剩下的,则是思想。   之前因为中毒而昏昏沉沉、意识迟钝的大脑,也在这一瞬间恢复了清明。   自然而然的,痛觉也感觉不到了。接着,周玄业出手极快,在我的右肩以及两只大腿上各扎了一枚,一共四枚,我都没什么感觉。最后,周玄业手里还剩下一枚,他对我说:“这是最后一个。”说着话,他用匕首在自己的左手食指一划,血瞬间从手指出冒了出来,周玄业带血的手指并拢,摊开右掌,左手凌空作符,最后带血的手指在右手中央一点,留下了一个血印子。   他用这只带着血印的右手,从上到下,直我的额头一抚而过。原本我我连自己的眼皮儿都控制不了,但他这一抚,我的眼皮自己就闭上了,周围瞬间陷入了一片黑暗。   接着不到顷刻间,周围猛地一静。   原本这地方就够安静的,但好歹还能听到呼吸声,但着一瞬间,我连呼吸声都听不到了。周围陷入了绝对的黑暗和安静。在这个过程中,我不知道周玄业做了什么,几乎就几秒的功夫,一股剧烈的疼痛,突然从四肢升起。   那种感觉简直无法用语言形容,不是肌肉的痛,而是从骨头里升起来的痛感,就仿佛有一根巨大的钉子,在人的骨头内部穿行一样。这一瞬间,我痛的大脑都当机了,但整个人却动不了、发不出声音、感知不到外界的一切。   天呐,这哪里是剧痛,分明是痛的要死。这种痛苦的感觉,和当初吃下阴尸虫后的痛苦极其相似,不过当时我还能哀嚎和满地打滚,现在却只能生生的受了。   度秒如年就是这种感觉,到后来我痛的完全没有了意识,感觉自己仿佛痛了很久,在这种痛苦中,思想就如同一根紧绷的弦,最后啪的一声断了。   这根弦断裂后,我就陷入了一种难以言说的境地了。   完全没有了思想,但我去可以听到一种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是铃声。   一直没有停过的铃声。   当我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是直挺挺的站在墙角的,一睁开眼,就看见不远处的地上,放着一只营灯,昏黄的光芒将周围的一切照射的忽明忽暗。我刚刚醒来,大脑很僵,保持着直挺挺的姿势,在墙角站了很久,身体的感觉才慢慢恢复过来。   痛,真他妈的痛,痛的我想爆粗口,浑身如同被大卡车碾压过一遍似的,肌肉胀痛不已,让我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紧接着,我的大脑才慢慢恢复了思考。   对。   我们被羽门的人追杀。   进入了布满机关的地道。   为了救周玄业他们,我牺牲了自己……   现在这个地方……   我打量了一下,应该是一间石室,已经不是之前的地道了,所以,在那之后,周玄业应该利用我逃出来了。   可是……为什么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人?   这又是什么地方?   离我成为炼尸,已经过去多久了?   周围一片死寂,就着灯光,我看见离我不远的地方,还放了一个黑色的装备包。我想到小安,立刻看了看自己的手腕,旋即呼唤道:“小安、小安!你能不能出来?告诉我,现在是什么情况?”   手腕上的珠子非常安静,没人回答我。   我又试着换了个叫法:“哥,你出来。"   这一叫,还真叫出来了。一股灰色的烟雾从神位里飘了出来,逐渐成为了一个面目模糊的小娃儿。之前没有被周玄业砍时,它的身体和面貌都是很凝实的,现在却连脸都是模模糊糊一片,仿佛无法成型,看起来其实挺恐怖的。   “哼,现在就知道叫我了!”它插着腰,怒气腾腾的扭过头,露出一副不想理我的模样。      第230章 苏醒      喲,这是生气了。   我忍不住笑了一下,不过这小鬼还是很好哄的,便说:“哥,几天不见,你怎么又长高了?”   小鬼愣了一下,立刻转过脸,低头打量自己,声音中透着兴奋:“真的吗?其实我也感觉自己长高了。”   假的。   你的感觉只是心理作用而已。   就这么一个打岔,它就忘记生气的事儿了,我一个二十多岁的成年人,哄一个一岁的小娃娃,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当下又夸了两句,在它高兴的找不着北的时候,我问道:“出什么事了,怎么就我一个人?”   小鬼回过神,道:“其实已经过了三天了!还在地道里,不过那个姓周的大坏蛋说,你的能力不能使用太多,使用的越多,醒来后的情况就越糟糕。所以现在他们自己找路去了,让你在这儿休息。”   我试着动了动身体,胀痛、乏力,但头脑倒是很清明,之前中毒额现象似乎也消失了。我开始觉得肚子很饿,口也很渴,便慢吞吞的移动到了旁边的装备包处,扒拉开来,试图寻找一些吃喝,谁知装备包里什么也没有。   竟然没给我留一点儿吃的。   我觉得特别受伤。   这时,小鬼说道:“他们的食物和水都耗光了,没有吃的给你了。”   耗光了?   等等,小鬼一直说的是他们,这个他们指的是谁?   “谭刃他们是不是找到了?”   小鬼猛点头,道:“是啊,他和我家琳琳,其实是被一种奇怪的东西抓走了。后来你把那个地道给拆了,把那个奇怪的东西打跑了。”   “奇怪的东西?是什么?”   小鬼急了,八成是形容词有限,它转了一圈,道:“哎呀,反正是个很奇怪的东西,你自己去问周坏蛋好了。”   我也懒的逼它了,这会儿浑身难受的厉害,动一动手指头都觉得很费力,更别说去找人了。我决定待在原地,等周玄业他们回来再问个明白。好在我这次牺牲是有效果的,至少其余三人的命是保住了。   不过。按照现在这个情况来看,他们似乎还没有找到通风口,反倒像是陷入了什么不妙的境地中。   想到此处,我突然想起件事儿,立刻去看自己的两肩很大腿处,这一看才发现,那控尸楔,赫然还在插在肉里。我是看过周玄业使用这玩意儿的,只要东西没被拔出来,尸体就会一直掌握在他手里。   可、可我现在身上明明还插着控尸楔,为什么我自己却清醒过来了?   难道是周玄业故意这么做的?   我想不明白,便去问小安,但根据它的描述,周玄业等人在离开去找路时,并没有对我做过什么特别的事,也就是说周玄业没打算让我醒过来。难道……是他的炼尸术出了问题?   思索间,我提高了营灯,开始仔细打量起周围的环境,这一看,我顿时被惊呆了。   这地方居然不是什么普通的石室,而是一间藏宝室。   之所以这样形容它,是因为石墙上,都垒出了一个个的格子,大小不一,里面分别陈列着各种各样的东西。有些是裸露着的,比如一些瓷器和玉器,有些则是装在木匣子里的,看不出是什么。还有些则是一些金银器,在灯光下耀人眼目。   看到这些东西,我的第一反应是:这些东西是真的还是假的?   根据江玺的说法,我们所在的这个地方,就是一个故意引诱敌人的机关,它被伪装成了羽门的藏宝地,既然是伪装,那这里面的东西,就不一定是真的。   好奇之下,我站了起来,挪步走到离我最近的那个地方,伸手刚要去摸,小安突然阻止道:“不要碰,不要碰,他们之前说这些东西有毒,不能摸。”   我吓的赶紧缩回手,道:“你真应该早点提醒我。”   小鬼突然低下了头,声音有些虚弱下去:“弟弟,我想睡觉了,先回去了。”说话间,它的身体似乎越发飘忽起来。鬼哪里需要睡觉,分明是之前受的伤没有恢复,现在在外面待的太久,受不住了。   我立刻抬手,看着它窜进神位里,一时间,这寂静的石室里,就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石室总共只有一条通道,结构很奇怪,看样子周玄业他们,是走到这间假的藏宝室,发现没路,所以又往回找路了,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我身体疲惫,也坐不了太久,最后实在支撑不住,便拿装备包当枕头,枕上去躺着等了。这种情况下很容易犯困,不知不觉间,我便睡了一觉。迷迷糊糊之际,我的心脏,突然无缘由的剧烈跳动起来,那种感觉让人觉得特别心悸,猛地便从睡梦中清醒过来。   即便是清醒了,那种感觉依旧没有消失,心脏跳的非常快,我怀疑自己是不是有心脏病。   该死的,到底怎么回事?   便在此时,一阵极其轻微的声音传入了我的耳朵里,是铃声。   极其细微的铃声。   一瞬间,我便想到了周玄业。   没错,只有他会随时随地带着尸铃,这声音绝对是周玄业在摇铃铛。   可他莫名其妙摇尸铃干什么?   难道是在叫我?   我觉得自己心脏不正常的跳动,很可能和那铃声有关,而那声音,便是从这条地道内传出来了,或许我该去看看,否则这心脏都要跳出嗓子眼了。   我四下看了看,准备将装备包背在身上,但这个装备包里,装的都是登山用具,太沉了,以我现在的身体素质,根本就背不动,啥都不背,我都感觉双腿软的像冰淇淋,更别说这么重的东西了。   铃声越来越密集,我的心脏有种仿佛要爆掉的感觉,这种感觉提醒着我,周玄业肯定是出事了,如果我现在不赶紧过去,我自己恐怕也会出事。无奈之下,只能一咬牙放弃了装备包,提溜着营灯,开始朝着那条黑暗的通道而去。   说实话,一个人在这种黑漆漆的地方,伴随着那种悠远细微,若有若现的铃声,气氛实在很吓人。营灯提在手上,伴随着人的移动,也跟着摇摇晃晃的。灯光摇曳,周围的景象也跟着忽明忽暗。   只见这条地道,和我之前见到的那些有很大的区别。地道两边的砖,是那种很厚实的大砖,砖上采用深雕的方式,雕刻着很多形式牡丹一样的花卉。花瓣层层叠叠,片片舒展,大小不一,连成一片,说真的,从工艺上讲,真的是美轮美奂,雍容大气,只可惜,我现在没心情欣赏。在这种阴暗的地下,这美丽的,连成一片的花卉雕刻,强烈的反差,反而让人有种诡异的感觉。   很快,我就发现这些花卉更加诡异的地方,之前我没仔细看,因而没察觉出,现在才发现,花朵终于的花蕊出,赫然是一张张人脸的模样。那人脸,有些大,有些小,有些是扭曲的,但无一例外,人脸都是笑着的。   这情景,仿佛是花蕊中央长出了一颗人头,带着诡异的笑容,盯着行走在墓道中间的人。   我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往上窜,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鸡皮疙瘩直冒。   太他妈恐怖了。   我忍不住胡乱骂了几句脏话,在这种情况下,弄出点声响,骂两句脏话,其实有助于给自己壮胆。   这些花,让我联想到了江玺给我们讲的那个故事,莫非,这就是‘兵头花’?   正在我疑惑之际,前方突然传来一声大叫,那声音听着像是周玄业的,但具体叫的什么,我却没能听清楚。这让我精神一振,也顾不得害怕了,使出吃奶的劲儿,拖着胀痛的不受控制的身体往前跑。却见通道的尽头处,是一扇对开的石门,石门的其中一边已经打开了,里面隐隐透出光来,这时,里面又传出一个声音在喊:“他怎么还不来!”是江玺,这小子,竟然也在?   紧接着是周玄业的声音:“我也不知道,该死的!”   里面出了什么事?   我深深吸了口气,提着营灯钻了进去。   一进去,里面的情景诡异极了,之间这石门后面是个挺大的空间,灯光都照不到头,而谭刃、周玄业还有姓江的,三人都倒在地上,似乎受了伤,可是周围却异常的安静,什么东西都没有。   周玄业的司鬼剑掉在一边,整个人半趴在地上,另一只手则拿着尸铃,我刚才听到的铃声,应该就是这么来的。   三人一见,都是大喜,原来我这么受欢迎,平时咋没看出来呢!   不过,三人脸上的笑意并没有维持太久,几乎眨眼间,周玄业便盯着我,皱眉道:“不对劲,好像……醒过来了。”   我心中一惊,心说果然如此,周玄业并没有打算让我醒过来,应当是出了什么意外,我自己苏醒的。现如今的模样,三人明显是遇难,所以紧急关头,周玄业才会摇尸铃让我来帮忙。   刚才心脏突然不正常,应该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而这时,周玄业手里的铃铛也静止了,我心脏那种不舒服的感觉也立刻消失了。      第231章 果冻      躺在地上的江玺,看着明显是苏醒过来的我,说:“姓周的,你的技术不怎么样啊!”   周玄业皱了皱眉,爬了起来,张嘴打算跟我说话,谁知就在此时,整个石室却猛然刮过一阵阴风。伴随着这股无名阴风,众人手里照明的灯具都跟着快速的闪烁起来。   另一边的唐琳琳啊了一声,似乎发现了什么,快速的光暗交替下,我的眼睛都花了,没等到她开口,手里的营灯便猛的灭了。   周玄业等人的情况也同样如此,整个地方,霎时间陷入了黑暗之中,而那不知从何处升起的阴风却还在继续,风中赫然还夹杂了一种似哭似笑的声音,霎时间我觉得头皮发麻,心知这是遇到不干净的东西了。   合着这地方不仅有机关,还有鬼?   惊惧之下,我朝着记忆中周玄业等人所在的位置奔了过去。记忆中,他们明明里我只有五六步左右的距离,但我跑了七八步,也没摸到人影。而那似乎似笑的风声却还在继续,在耳边呜呜咽咽着,别提多渗人了。   黑暗中,周玄业的声音,竟然又从西南角的位置响了起来:“快跑,别管我们——”最后一个们字,突的戛然而止,仿佛喉咙被什么东西给卡住了似的。   从熄灯至现在,也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周玄业他们,怎么就换了一个位置了?   “嘻嘻嘻嘻嘻……”突然间,阴风中的诡笑声越来越清晰了,时不时的吹过耳畔,就如同有人在耳边嬉笑一样。阴风带起正正寒意,我不知道周玄业几人现在的情况。急的大喊:“怎么回事!”没人回答我。   但那嬉笑声却越来越响亮,仿佛有无数笑面鬼在我周围游窜似的。恐惧之下,我更多的使愤怒:“滚!不管你是什么鬼,有本事现出身来!”这样无影无踪,让人完全摸不到头绪,实在火大。   这种时候,我哪能自己跑路,情急之下,便朝着西南角的方向摸去。谁知我走了没两步,脚下就绊住了一个东西,差点儿将我绊倒。我本来就浑身没劲,这一绊,虽然没倒下去,但也不由得半蹲在了地上。   我不知道吧绊我的是什么东西,便伸手去摸。这一摸才发现,应该是个装备包。   虽然看不见这个装备包的模样,但我记得,刚才只有谭刃和唐琳琳背着包,唐琳琳的装备包较小,这个包较大,应该是谭刃的。   前一刻还背在身上,这会儿怎么就掉到地上了?   周围太黑了,除了那诡笑声,周玄业等人就跟失踪了似的,一点儿声音也没有,这让我处于一种相当被动的情况。我试着去调节营灯的开关,营灯的灯丝似乎烧了,只有几个小灯泡亮了起来,不过,这些小灯泡只亮了一瞬间,便猛的熄灭了。   但在这灯光亮起的一瞬间里,我看见在离我不到三米开外的地方,赫然出现了一张人脸!   那是一张惨白惨白的人脸,比普通人的要大,那绝对不像是一个活人的脸。它所处的位置很低,就仿佛那个人是趴在地上的一样。   灯光熄灭的一瞬间,周围又陷入了一片黑暗,但我知道,那个‘人’还在那儿。   这种感觉别提多恐怖了,我觉得自己本来就没有多少力气的身体,这会儿更是双腿发抖。   黑暗中,伴随着阴风中的嬉笑声,我感觉到有一股阴冷的气息,从之前那个人脸所在的地方,慢慢朝我移动过来。   它、它来了!强烈的恐惧让我立刻往后退,甚至升起一股想要拔腿往外跑的冲动,连周玄业等人的安危都差点儿忘了。此刻我身上什么都没有,一把匕首都没有,完全是两手空空,两眼抓瞎。   谁知我刚退了两步,后背却突然抵住了一个东西。   我的第一反应是墙,但紧接着反应过来,这地方很大,之前我根本没看到墙,现在又怎么可能突然冒出一堵墙来?   有时候,人的身体往往会比意识更快一步,就好像有些人说话一样,语言往往比大脑先一步冒出来,然后说出一些恨不得吞回去的话,据说,这是人类在进化过程中产生的身体应急反应,祖先遗留下来的身体记忆,往往能在危险的时候,发挥出想象不到的潜力。   我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明明意识还没有想明白怎么回事,身体却已经率先做出反应,反手就去摸后面的东西。   我摸到了一个非常冰冷的东西,摸上去很柔软,像一团在冰水里泡过的面团,但形状,却是个人形,而且是没穿衣服的。与此同时,我的身体条件反射般的打算闪道一边,但前方那股阴寒之气,却在这时,几乎扑到了我的面上。   虽然看不见,但我可以想象的到,那张惨白惨白的人脸,此刻,或许就在离我不到十厘米的地方。   我再也顾不得那么多,顺势往左边一闪,在黑暗中拔腿就跑。   谁知道我这一跑,那嬉笑声却更加厉害,仿佛在嘲笑我一般,这种感觉,让我顿时感觉不妙,但这时已经晚了,因为我才跑了四五步左右,就一脚踏入了一堆冰冷的面团状物体中,而周围,也无数类似的东西朝我涌了过来。   那种感觉别提多诡异了,沉重的、毫无缝隙的压力,瞬间压的我双腿一软,倒在了冰冷又柔软的地面。   该死的,这些到底是什么东西!   倒下去的瞬间,那些东西跟着压了下来,挤压着我,越挤越靠拢,原本还可以挣扎一下,但最后连挣扎都做不大了。   在这样下去,我估计就要被挤死,或者被活活闷死了!   该怎么办?   此刻我的手脚都不能动,也没有任何武器,情急之下,张口便直接朝着身下冰冷冷的面团状物咬了下去。这一咬还真有效果,顿时被我咬下一块来,味道很凉,有些像薄荷,感觉还挺好吃的。   当然,它的味道也仅仅是像而已,毕竟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我虽然饿的迁徙欧盟贴后背,也不可能去把它吞下去。当下一口吐出来,立刻去咬第二口。   这东西明显是知道痛的,我咬一口,它就缩一下,但紧接着,又靠的更紧。看样子,我要是再继续用嘴攻击,反而只会死的更快。不得已,我挺了下来,狠狠的吐了口口水。   我这一放松,那玩意儿挤的就没那么快了,我感觉到被它推挤着不断移动,四面八方都被这种冰冷绵软的东西包裹着,倘若不是因为没什么臭味儿,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什么大怪兽给吞进胃里去了。   现在是越挣扎死的越快,于是我也尽量放松身体,任由它挤压着,一边思考着对策。看样子周玄业等人刚才会突然失去踪影,八成也和这东西有关,它们到底是什么?   正挤压着,我的脑袋突然碰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毛森森的,吓了我一跳。   与此同时,我耳边也响起了一声闷哼,是个女人的声音。   我愣了一下,立刻道:“琳琳。”   “天天?”对方声音里也透着惊愕,道:“你也被吞进来了,你怎么没跑啊!”   我大喜,虽然看不见情况,但这时候能有一个知道情况的熟人在,就比我一个人瞎琢磨好多了。   “我能扔下你们自己跑吗?本来是打算救你们的,谁知……”   唐琳琳了然,接话道:“谁知自己也被吞了是吧?这东西很奇怪,像果冻,到处钻,无孔不入,我们之前就被吞过一次,你别挣扎,否则它收的越紧,咱们死的越快,我有办法出去。”   我道:“什么办法?”   唐琳琳道:“它怕骚的东西,尿、盐一类的都怕。”   盐?我们的盐在之前引鲛人的时候就用光了。尿嘛,倒是有。   唐琳琳道:“我们之前就是撒尿逃跑的,但现在……我尿不出来了,你有吗?”   “……”我之前还真没留意几人的裤子是不是湿的,这年头,干什么都不好混吶!      第232章 长老      看样子,我今天势必要把脸给豁出去了,反正谭刃他们估计也干过同样的事儿,既然如此,我还怕什么,当即一咬牙,直接开尿了。   我发誓,这件事情一定要当成永久的秘密,绝对不能告诉任何人,这简直是人生中难以洗刷的污点。   这一尿,我感觉裤子大腿湿了一片,与此同时,那被唐琳琳形容为果冻的东西,挤压的力道也突然一松,反而有后退的趋势。和我头顶着头被挤在一起的唐琳琳顿时大喜,道:“松开了,快爬出去。”   哪里需要她提醒,这果冻一松,我立刻由趴着变为坐着,黑暗中四下摸索出口,这玩意儿果然怕尿液,很快我就摸到了出口,当即在黑暗中扯了唐琳琳一把,两人狼狈不堪的爬了出去,直滚到冰冷的地上,才算是有了安全感。   这时,石室里已经没有那种嬉笑声了,阴风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唐琳琳身上也带着打火机,是上一次我买东西的时候,她朝我打劫的。便听呲的一声轻响,打火机亮了起来。   就着微弱的灯光,一团红色的胶质物迅速缩进了黑暗里。   唐琳琳有经验,说:“周狐狸他们肯定还在里面,天天你还有没有,再撒一次。”我说:“你当我什么,我好久没喝水了,能撒出来这一泡都是超常发挥了你知道吗!”   这次,唐琳琳手中的打火机到没有熄灭,旁边不远处,还有周玄业等人之前滚落的手电筒,我立刻捡了起来,发现手电筒又能用了。看样子,跟之前那阵古怪的阴风脱不了感性。   手电筒一打开,周围顿时亮了起来,这时,我总算是看清楚吞我那东西长什么样子。唐琳琳形容它像果冻,其实要我说,它的外形,更像一致海参,圆筒形的,赤红色,呈半透明状,此刻正不断的蠕动着,内部隐隐有些暗色的东西,想来应该是人。   我现在实在是撒不出尿了,但也不能放着周玄业他们不管,之前我能咬下那东西的肉来,说明这玩意儿是活物,既然是活物,就肯定是怕刀子的。当即对唐琳琳说:“把匕首给我,我去救人。”   唐琳琳鄙夷的看了我一眼,说:“行了吧,你现在站都站不稳了。”   我道:“我这还不是因为之前牺牲救你们才变成这样的,现在居然敢嫌弃我?”   “好了好了,知道了,大英雄、大恩人!你别动,交给我,姐姐的身手,可是请国际武术教练训练出来的。”说话间,便拔出匕首,迅速朝着那团红色的东西而去。   她的速度非常快,我身体的潜力被透支的太厉害,便是使出吃奶的劲儿,也走不了太快。就着手电筒的灯光,只见唐琳琳走到那个东西前,迅速挥动匕首,劈砍切刺割,无所不用其极。那东西之前被我一泡尿刺激过,估计还没缓过神来,因此在唐琳琳的攻击下顿时落败,很快顶端便张开了一个口。   周玄业等人也十分机敏,在那玩意儿开口的一瞬间,立刻爬了出来,就地打了个滚儿,离那东西远远的。   我忙迎上去,扶住离我最近的周玄业:“周哥,没事儿吧。”   周玄业看了我一眼,摇头,道:“你怎么会突然醒过来?”   “我不知道啊……站在墙角,自然就行了。”   旁边的江玺道:“可能跟他体内的狐仙有关。”   这会儿唐琳琳还在凶悍的砍那玩意儿,众人也顾不得多讨论这个问题,周玄业见有用,当下拔出了司鬼剑打算加入战局,谁知就在此时,异变突起!   那团赤红色的胶质物,竟然如同融化的冰块一样,迅速的软了下去,最后化为了仿佛水一样的东西,消失的无影无踪。   再仔细一看,那玩意儿哪里是消失了,分明是如同水一样,渗入了地砖的细缝之中,变成一道道红线。这一幕让我想起了之前在地道里那面突然多出来的墙,当时的墙体砖缝中,也是这样的东西。   原来这东西,竟然是活物!   此刻,这玩意儿完全渗入地缝之中,我们也不可能攻击到了。江玺神情显得很警惕,说:“这东西会偷袭,大家小心。”   我见他身上完好无损,不由好奇:“你是怎么逃脱那暗弩机关道的?”   江玺连看都不看我一眼,更遑论说话了,神情只是很警惕的注视着周围的地面。   谭刃捡起了之前掉落在地的那个装备包,重新背在了身上,说:“我们必须得离开这里,这东西无孔不入,再这么下去,迟早会被它们困住。”说着,他问江玺:“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江玺打着手电筒,极其谨慎的在前方带路,看样子,居然没有要回转的意思。直到唐琳琳给我解释后,我才大致之前发生的状况。原来从一开始,唐琳琳和谭刃会突然消失,其实就是被这种红色的东西给弄走了。这玩意儿恨奇怪,也不知道是动物还是植物,懂得偷袭,还懂得隐藏,像是有智慧似的。   一但被它困住,猎物就会收到挤压,最后窒息而死。   那条机关道里,实际上有好几条暗道,唐琳琳和谭刃,当然是就是被那玩意儿拖入了暗道之中,仿佛这些东西还会操控机关,十分诡异。   二人在暗道之中逃命挣扎,知道突然有人从外部,强行破坏了机关,二人才救回了一条命。这个强行破开机关的不是别人,正是我。   当然,我是没有这段记忆的,在接下来的过程中,那玩意儿还被我给打跑了。因为炼尸的反应速度极快,往往没等它偷袭靠过来,我已经拿着周玄业的司鬼剑,将之砍成了两半。   几人汇合后,便有了新的打算,既然我已经被活炼了,现在后悔也晚了。有了我这张王牌,即便是再对上羽门追击来的人,也不必害怕。三人一商量,决定不再往里面逃了,而是带着我杀回去,将追击而来的人给收拾了。   几乎刚走上回头路,就遇到了江玺,他道:“快、快往里跑。”   唐琳琳插着腰道;“不跑了,天天牺牲自己,被炼了一次,姑奶奶要趁着机会,去把场子找回来!”   江玺看了我一眼,吃惊道:“炼尸?你们……”他似乎想说什么话,被周玄业打断了:“我们打算回去。”   江玺一愣,立刻道:“不行!就算是炼尸,你们也对付不了。我们闯入这个地方,启动了机关,已经被司法堂知道了,派了两名长老过来!”   我听到此处,心中不由咯噔一下。   司法堂,据说里面的各个都是大能啊。   那司法堂的两个长老,一个会驭鬼,一个擅长使用‘雷鸣沙’。别以为雷鸣沙只有在雷电出来的时候才能使用,事实上,只要有电,就可以通过雷鸣沙形成雷电团。那个长老,在羽门就被尊称为雷长老,制作了各种各样的暴雷装置,只要碰上他,几乎眨眼间,就会被雷鸣沙包裹,他在打出自己研发的引电装置,顷刻间就能将所有人变成焦炭。   这是典型的传统与现代科学的结合,非常的棘手。   那羽门显然是有被而来的,司法堂也有其他高手,但去偏偏派了这两个长老来。   历来,毛尸最拍的火,再高级一点的炼尸或者魁、拔之流,那是水火不侵的,但唯一怕的就是雷,民间便流传着许多关于得道高人引雷打魁、拔的故事。   那雷长老的本事,刚好就是炼尸术的克星!很显然是有备而来的,看样子,我们的底子,羽门看的一清二楚。   而另一位驭鬼的长老,手中有一个巴掌大的鬼炉,养了好几只凶悍的厉鬼,一但放出来,绝对整的人哭都哭不出来。所幸的是,炼养过的鬼物,不能离‘法器’太远,就像我手里小安的神位一样,效果差不多。   得知这个情况,几人才不得不断了回程的念想,只能继续逃窜,并且寻找那个逃出生天的通风口。这中间有我开道,到没有再遇见那么多危险了,直到不久前,我们一行人突然进入了一间藏宝室,也就是我之前醒来后所待着的地方。   那藏宝室里机关颇多,一进去,也不知触动了什么地方,整个藏宝室直接给封死了,无奈,周玄业便又利用我,强行破坏了机关,打开出一条地道,也就是后来那个布满兵头花的地道。   这山中地道着实奇怪,七弯八拐,如同迷宫,几人在里面逃窜,折腾了两天,别说通风口了,连重复的景象都没有看见过一个。   唐琳琳说到了这儿,摸着下巴道:“所以,我们有些怀疑,这地方不像是用来引诱敌人的。如果是诱敌,那付出的成本未免太大了。”   我道:“可他不是说……”我示意了一下走在前面的江玺。   唐琳琳压低声音悄悄说道:“所以啊,我个人分析,有两种可能。一,这地方肯定有什么秘密,连姓江的自己都不知道;二,那就是从一开始,他就在骗我们。”      第233章 石料      骗我们?他骗我们来这个地方,又有什么意义?   我道:“老板他们怎么说?”   唐琳琳耸了耸肩:“静观其变。”   我于是没在吭声,后来的情况我大致也知道了。虽然把我暂时弄成了炼尸,但周玄业也没打算将我当老黄牛用,毕竟现在用的越多,醒过来后的副作用越大。为了不让我一醒过来就瘫痪,周玄业除非必要,否则是不让我动手的,所以便让我站在藏宝室休息,几人决定先去前面探路,谁知又遇到了那红色的东西。   招架无力之下,周玄业以尸铃召唤我,谁知我却提前醒了过来,不受尸铃的控制,这才有了后来的事。   我听到此处,看着在前方带路的江玺,不由得防备了几分。   这人,究竟怀着什么目的?这一切是巧合,是我们倒霉,还是他故意设计的?   此时,周围异常的安静,唐琳琳走在我的左手边,警惕的四下里张望,我们密切的关注着砖缝里那些红色的东西,堤防它会突然冒出来偷袭。周围黑漆漆一片,灯光打向四周,一眼看不到头,也不知是个什么所在。目光所及之处,便只有地面的青砖。   地面砖缝中的那些红色的东西,沉寂了一会儿后,就开始躁动起来,江玺提醒我们,说:“小心,这东西很可能是传说中的炎骨。”   唐琳琳来了精神,说:“炎骨?好奇怪的名字,这东西跟果冻似的,哪里像骨头了?”   江玺头也不回,说:“是一种很阴毒的东西,据说是用死人骨头熬出来的,怨气极重。我不是司法堂的人,怎么炼我不清楚,但听说过。一但被这玩意儿缠上,就很难脱身,时间一长,会活活将猎物挤压致死,消化殆尽。吃的活物越多,这些东西长得越大。”   我听得头皮发麻,用死人的骨头熬出来的?之前我们见到的炎骨,体型十分硕大,如此说来,必然是吃过很多活物了?看样子,几百年来,这地方闯入过不少外人,八成……都被这玩意儿给吞了。”   唐琳琳立刻道:“该怎么对付它们?咱们现在可撒不出尿了。”说到撒尿,我裤裆现在都是湿的,下意识的,我去看了看谭刃和周玄业的裤裆,可惜都穿着黑裤子,所以看不出什么名堂,反而被唐琳琳看见了,狠狠在我手臂上掐了一把。   江玺头也不回,说:“对付炎骨最好的办法就是盐。”   又是盐,羽门的人是不是一个个都跟盐有仇啊?   我们现在上哪儿找盐?全身上下,唯一带咸味儿的东西,大概就是我几天没洗澡的身体了,但这点儿盐分要是有用,那炎骨也就不敢吞我们了。郁闷之际,众人在江玺的带领下继续往前行走,走了十来步左右,手电光的尽头处,突然出现了一抹灰白色。   这种颜色,在漆黑的环境和青黑的地砖中,显得格外惹眼,一瞬间就抓住了所有人的眼球。我仔细一看,发现视线中的灰白色,应该是一种天然的石料,非常大,恒更在我们前方十多米开外的地方。   石料的表面,还有许多浮雕,站在远处看不出什么端倪,凑近了看,才发现这是石料上雕刻的东西,却不是我们之前所看到的那些粗劣的雕工可以比。其上俨然雕刻着一颗巨大的树,巨树有枝无叶,枝条上长着的赫然是青山绿水、黄沙碧海、有各种珍禽瑞兽,也有各种奇花异草,仿佛天地间的一切景象,都浓缩在了这一棵树上。   我只知道古人信奉天圆地方,可没有听说过,他们相信世界是诞生于树上的。   整块石料非常巨大,周玄业探察了一圈,只见它的长度,就有十米左右,高度则有四五米高,石料的尽头嵌入墙壁的青砖之中,粘合的非常紧密。整副石雕,用到的工艺相当繁琐,光是我认识的,就有浅浮雕、深浮雕、镂雕、透雕、顶部的地方,似乎还有圆雕的迹象。   便是我这种不懂艺术的人,也觉得这块石料上的工艺,有种真感人心的美感,一时之间,众人都有些看的呆了。上面的植物山水有大有小,越往上越小,有大如车盖,有小如枣核,万千风情凝聚之上,难以侧目。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我,原因无它,因为我之前被炼了一遍,潜力耗尽,接着又是一番折腾,这会儿猛然松懈下来,身体就跟融化的冰棍一样,双腿一软,一屁股就跌坐在地,不由得‘哎哟’一声。   这一声让谭刃等人回过了神,周玄业见了我的情况,立刻蹲到了我身边,道:“你需要休息一会儿。”   “周哥,我身上的那几颗楔子,你是不是该给我拔出来了?”虽说那玩意儿扎在肉里没什么感觉,但那感觉还是相当不妙。   周玄业沉默了一下,拍了拍我的肩头,说:“时机未到。”   “时机?”唐琳琳对于我被周玄业利用这事儿非常不满,说道:“还要等什么时机,周狐狸,你该不会是想再利用他一次吧!”周狐狸这个称呼,唐琳琳都是暗地里叫的,这会儿估计是真的关心我,为我打抱不平,便口不择言喊了出来。   周玄业对此到没什么表示,反而是谭刃冷哼一声,瞪了唐琳琳一眼,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起来。我们四人,除了谭刃以外,平日里一向是打打闹闹,周玄业也是个没有架子的人,因此这种尴尬的氛围,我还真是第一次经历。   周玄业随着唐琳琳的话,也面露愧疚之色。   我觉得不能这么下去,便道:“琳琳,我知道你是为我着想,但这事儿是我自愿的……虽说名义上咱们是同事、是下属,但我心里一直把你们当成生死相交的朋友。周哥和老板数次救我于危难,还有你……上一次如果不是你,我早就被傅楠找的人给弄死了。这次能救你们,我其实挺欣慰的。”   唐琳琳闻言几乎要哭了,说:“天天,你也是我最好的朋友。”   谭刃和周玄业纷纷陷入沉默之中,知道唐琳琳说完,周玄业才对我说道:“你会突然醒过来,其实出乎我的意料之外,这应该和狐仙有关。我不能确定,如果现在解除炼尸术,你会变成什么样子。现在的情况太危急,如果你无法自己行动,只怕到时候一但出现意外,就很难顾及到你。”   顿时,我明白周玄业的意思了,也就是说,我现在能走能跑,还算是轻的,因为控尸楔还在,但如果把这玩意儿拔出去了,我会是个什么情况,就很难确定了。但根据周玄业之前的话来说,轻则躺上个一年半载,重则瘫痪早死都有可能。   现在的情况,明显不适合,一切只能等离开这个鬼地方再说。   当即,我点了点头,没再多说。其实我心里是很没底了,任谁知道自己不久后可能会变成残废,恐怕都镇定不下来。但此时,我只能强迫自己镇定,这种时候,露出慌乱和恐惧,只会让周围的人更不安,于我自己,也没有任何帮助。   周玄业神情满含愧疚,被唐琳琳讥讽一顿,也一句话都不反驳。最终,周玄业放在我肩头的手用力捏了一下,神情显得很郑重,道:“天顾,你不是我的朋友。”   “哈?”我愣了,有种被打脸的感觉。   紧接着,周玄业又道:“我的朋友很多,你是我兄弟,我的兄弟只有一个,就是那个龟毛,你是第二个。”他说这话时,神情看不出一点儿开玩笑的意思。   旁边站着的谭刃不冷不热的说道:“有你这样的兄弟很掉价,但我认了。”   霎时间,我心里涌起一股热流,激动间正要开口,一边的江玺开口了:“你们几个肉麻完了没有。弄完了就过来,这石料后面有东西。”   我们四人面面相觑,最后起身,走到了江玺身侧,开始专心研究起这块镶嵌在墙壁中的巨大石料。   它后面有什么东西?江玺怎么知道的?他还能透视不成?      第234章 诱敌      我们凑到一处去看,原来江玺并非是能透视,而是这石料上的雕刻,有很多采用了透雕的手法,也就是说,整个石料是被雕穿的。因此,石料上不规则的分布着很多孔洞,灯光通过这些孔洞照过去,虽然看不清具体情况,但可以确定后面是空的,而非实体。   唐琳琳立刻道:“这后面还有路。”   江玺点了点头,冰冷的神色带上一抹喜色,说:“你们仔细感觉一下,这后面有风。”有风,那不就是有出口?众人顿时来了精神,我伸出手,转过手背放在那孔窍前细细感觉,还真有风,只是非常小,有可能是因为出风口还隔的比较远,当然,也有可能是这后面的出风口很小导致,要想确认是怎么回事,我们得到这石料后面去看看才行。   江玺已经开始在石料上敲打起来,说道:“料子很厚,或许有什么机关。”   唐琳琳道:“机关?我看这石料浑然一体,不像是有机关的样子。”   江玺头也没回,继续摸索着,说:“你懂什么,这么大的石料,是怎么运进来的?这玩意儿不可能是个整体,只是被表面的雕刻给掩盖了。你们别动,让我来。”他示意我们四人不要靠近石料,自己开始打着手电筒,一寸一寸的摸索起来。   机关这种东西,一定要有懂的人去下手,不懂的人上去,完全是添乱。我们四人看了片刻,也帮不上什么忙,便查看起周围的环境来。这地方很大,所以四周靠墙的地方,都是用大柱子撑起来的。离这面石料不远处,就有一个极大的柱子。   地缝里的炎骨一直蠢蠢欲动,但凡有抬头的趋势,唐琳琳便气的拿匕首去捅。   别说,她这方法还有那么一点儿震慑作用,炎骨被捅了几下后,便安静下来,没有之前那么躁动了,但众人都知道,它只是在等待时机。   我们赚了一圈回到石料边时,江玺还是没有收获。他半蹲着,身体几乎和石料贴在一切,微微侧耳,仿佛在倾听些什么,嘴角的线条绷得笔直,显得特别严肃。   我们几人不懂,也不敢贸然出声打扰,只有唐琳琳转了会儿,便压低声音问我:“天天,你说,这上面雕的大树是什么意思?”   我不懂这些,便道:“可能是古代人想象出来的吧。”   周玄业闻言微微摇头,压低声音道:“相传人类诞生之初,多有天灾人祸,哀鸿遍野,曾有凤鸟衔着神木自‘湯谷’而出,相传那树枝乃是扶桑木的分支,落地化为巨树,生山河江流、瑞兽珍禽,风调雨顺,于是附近的人就迁移居住到这棵神木之上,被称为树中人,而那棵巨树,则有‘人间小扶桑’的称号。”   唐琳琳听到此处,哇了一声,说:“你知道的也太多了,跟百度百科似的。”   周玄业晒然,道:“术业有专攻。”   唐琳琳又道:“一听就是骗人的,一会儿神凤,一会儿句芒春鸟,说的到是活灵活现,我怎么一只都看不见?”   一直没开口的谭刃,这时却沉吟道:“不,小扶桑是存在的。在昆仑雪山中,有一个相当古老的门派,就叫‘小扶桑’,据说小扶桑树长万年而衰,剩下的枯枝流传于世间,有打妖抽鬼的效果。羽门传说中似乎就有小扶桑的枝干,这也是我们会带着你来此的原因。”   我大为吃惊,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么一出,暗道:那江玺当初在牢里,说要驱走狐仙,还需要相应的家伙,莫非就是指小扶桑木?   正想着,却见江玺嘴里嘶了口气,站直了身体,扭动了下脖子,发出咔嚓咔嚓的响声。他显然听到了我们的对话,说:“我门是有一支小扶桑木,不过我没见过,那东西是掌控在家主手里的。嘶……这玩意儿有些棘手,我发现好几个机关了,但只有一个是对的,我现在不知道该选哪一个。”   说着,他给我们指出了好几处机关所在,那些机关的位置藏的极其隐秘,跟石料合二为一,如果不是江玺这种专业人士,我们还真发现不了。唐琳琳好奇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机关?”   江玺道:“这是陷阱,如果选错了,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或许是暗弩、或许是其它东西,这个不能乱来。”   我道:“那你有把握找出正确的机关吗?”   江玺疲惫的揉了揉额头,道:“我需要时间,但是……”话音未落,谭刃突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紧接着,他猛地关掉了手中的手电筒。我们五个人,这会儿实际只有两个装备包,因此手电筒也只有两个,一支在江玺手里,一支在谭刃手里。   几乎就在谭刃关了手电筒;的下一秒,江玺也将自己的手电筒关闭了,周围霎时间陷入一片黑暗。   黑暗中,谭刃压低声音道:“有人来了。”   江玺道:“是他们。”   这个他们虽然没有言明,但傻子也知道是什么,我回头一看,发现远处出现了一团黄色光晕,很显然是有人点着灯一类的东西过来了,只是距离还远,所以他们还没能发现我们。   想起那个雷长老,我心下有些发憷,这会儿机关打不开,而那帮人又逼近了过来,我们可以说是前后都没有退路了。情急之下,我想起了不远处那巨大的石柱,便道:“先躲起来再想对策,站在这里目标太大了。”   谭刃等人也没有异议,我们一行人便在黑暗中,猫着脚步往不远处的石柱靠去,纷纷躲在了石柱的后面。   黑暗中我也看不见其他人的神情,直到羽门的人慢慢靠近,透了一些灯光过来,我才看清,周玄业拔出了司鬼剑,而谭刃则拔出了枪。说真的,我很怀疑,他的枪里,究竟还有没有子弹。   与此同时,我也看清了羽门这帮人的模样。   这伙儿比起我们,可谓人多势众,其中有六人都是个头差不多高,浑身包裹着黑袍的人,没有束腰,所以更显得男女不辨,应该就是司刑堂的人。   剩下三个都露着脸,一个是个年纪挺大,留着胡子的消瘦老人;另一个也是老人家,但没留胡子,神情显得很阴郁,还有一个是个女人,跟司刑堂那帮人的打扮一样,只是没有带帽子和口罩,露出来的相貌来看,应该年约三十岁左右。   我不敢看太多,因为他们手里拿着的是手电筒,而且看起来还比我们用的高级,哪有传说中的那么与世隔绝。   我躲在后面,听着那帮人的动静,只听那女人道:“人怎么不见了,应该是跑到这里来了。”   一个嘶哑的声音笑了一声,说:“几个兔崽子,肯定是躲起来了,待老夫祭出‘艳鬼’搜擦一番。”我心里咯噔一下,让鬼出来搜查,那我们哪还能藏得住?   但如果现身,岂不是要被那雷长老轰成肉干?   这可怎么办?   眼瞅着躲不过了,我给周玄业几人使眼色,做着唇形,说:让我出去。   我的意思是让周玄业加把劲儿,让我再爆发一把,看能不能把这些人收拾了。周玄业摇了摇头,也不知是说做不大还是说不愿意。便在此时,谭刃似乎和他商量好什么,冲周玄业打了个手势,整个人便突然回头朝着我们来时的路奔跑而去。他在黑暗中这一跑,弄出了极大的动静。我吓了一跳,如果不是唐琳琳顺手捂住我的嘴,我差点儿要叫出来了。   羽门那帮人被这动静吸引,那女的立刻道:“想跑!追!”手电筒的光芒瞬间一转,我们所在的地方又一次陷入黑暗,羽门的人,则朝着谭刃逃跑的方向追了出去。   我立刻明白,谭刃这是牺牲自己,将那帮人引开了。   灯光很快远去,黑暗中,周玄业对江玺说道:“他坚持不了多久,快找机关。”   我和唐琳琳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这会儿说什么都是矫情。   江玺将手电筒的光调到最小,走到了石料边上,我和周玄业和唐琳琳,则当起了护法,一方面防备着炎骨,一方面防备着羽门的人会回来。没人希望他们回来,因为如果他们跑回来,就说明谭刃被他们给解决了。我此刻只希望谭刃能多拖延一阵,能将那帮人给摆脱了。如果他真的出了什么意外,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更不知道周玄业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周玄业的神情很冷,一瞬间,让我想起了在滇缅丛林时他那段很不正常的时期,我知道他和谭刃感情深厚,这会儿如果去说安慰的话,完全就是在说风凉话,因此,我和唐琳琳对视一眼,默契的没有开口。      第235章 鬼兵      此刻,我们只能期望谭刃能平平安安的。   江玺开始一个个排查机关,除了偶尔机括转动的声音,周围异常的安静。地砖里的炎骨蠢蠢欲动,每个人的内心,也都因为谭刃的涉险而焦躁不安,这实在不是什么好兆头。   约莫四五分钟左右,整个地下,突然传来了轰的一声响,就跟炸药炸裂似的。声音显然是从及远处传来,传到我们这儿时,声音已经发闷了,地下的炎骨,竟然吓的缩了一下,我立刻明白过来,这玩意儿除了怕盐,估计还怕比较大的声音。   那是什么声音?   难道是什么东西爆炸了?   声音是从我们来时的方向传来的,我心里头冒起一个不好的猜测,难道是那个雷长老,对谭刃动手了?这个念头才刚升起,远处又是传来一声闷响,听的人心惊肉跳。   唐琳琳坐不住了,道:“咱们真不管姓谭的了?他虽然挺讨厌的,但我们也不能……要死一起死,我、我去看看!”这丫头向来是风风火火的,此刻被那两声爆炸声,刺激的头脑发热,一个箭步就要往前冲。   我正要阻止,周玄业却比我快一步,左手猛地扣住了唐琳琳的肩头,顺势往后一推,就将唐琳琳往后推倒。若不是我恰好跟在后面拦住,只怕就要摔个四脚朝天。   唐琳琳哎哟一声,气的开骂:“周狐狸你干什么呀!他是你师兄,你不管他死活了呀!”   “是啊,他是我师兄,跟你有关系吗?你急什么?”周玄业阴阳怪气的蹦出来这句话,把唐琳琳整懵了,结结巴巴道:“你、你……你吃错药了啊。”   我心中一惊,觉得周玄业不是吃错药了,没准儿是人格分裂了。我之前一直弄不清楚,在滇缅丛林里,他为什么会性格大变,但那次跟谭刃的深谈过后,我就有些怀疑,周玄业或许并不止分裂了一个人格出来,很可能是两个!   这个阴阳怪气的周玄业,或许就是他的第三人格。   上一次在滇缅丛林出现这种现象,似乎也跟谭刃失踪遇险有关,现在谭刃以身诱敌陷入危难,他又变成了这副模样。很显然,我之前的推测都是正确的,这个周玄业不是我们认识的那个周玄业。   唐琳琳还要再理论,我拉了她的衣袖,给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现在不要跟周玄业起冲突。真正的周玄业性格和善,但这一个,可是个阴阳怪气,翻脸不认人的主。   唐琳琳不明所以,但还是挺听我话的,压下了情绪,狠狠瞪了周玄业一眼,转头似乎想对我说什么,便在此时,我们身后突然传来咔嚓一声脆响,江玺道:“成了。”   伴随着这声脆响,紧接着而来的,就是一阵密密匝匝的机括运转的声音,我立刻回头,眼前便出现了极其震撼的场景。却见机括运转间,石料上浮雕的山水、珍禽、猛兽,一个个都如同活过来一般,在那小扶桑树上奔跑跳跃,灯光打上去,如梦似幻,仿佛一幅立体画,又如同在近距离欣赏一场3d电影一般。   随着山水的流动,人物和花鸟鱼虫的不断转换,石料中间,逐渐露出一个s形的缝隙,便如一个太极图案的分界线一般,而这道缝隙,也越开越大,最终,一阵暗风从石门后吹了过来,整个石料一分为二,露出了一个s形的通道,灯光打过去,后面黑乎乎的,视线所及之处没有地砖,而是黑乎乎的,像泥土一样的东西,暗风一阵阵的吹过来,十分凉爽。   江玺举着手电筒往里探了几下,没发现什么,便率先窜了进去,走了两步对我们说:“没问题,进来吧。”   周玄业紧跟着闪身而入,速度很快,仿佛根本不关心离开的谭刃,反倒是我和唐琳琳落在了最后。   之前那阵爆炸声没有再响起,除了我们的脚步声,周围安静异常。我无法确定谭刃现在是个什么状况,是逃走了,还是已经遭了羽门的毒手?只可惜,现实的情况,根本不允许我返回去找他,这时候做再多都是徒劳,在双方实力相差太大的情况下,我们只能落荒而逃。   这半年来狼狈的情况我也经历过不少,但第一次弄的这么狼狈,之前我们就算被追杀,也是毛尸、野兽一类的东西,都没有什么智慧,而这次,我们是跟有智慧的人战斗,并且那些人的战斗力还相当的爆表。   直到唐琳琳拉了我一下,我才忍不住叹息一声,转过头,跟着踏入了石料后的通风道里。   这地方有些潮湿,由于没有铺设地砖,因此地面是一层黑乎乎的,潮湿而松软的泥土,灯光四下一打,竟然连四壁和顶部都没有砖石,而是完全的泥土结构。   就算没学过建筑,但我也知道,这样的地洞结构是非常危险的,泥土松软潮湿,又没有支撑点,按理说早该塌方了,怎么这地方却……   我心中满是疑惑,而周玄业等人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脚步顿时慢了下来。   走了没几步,周玄业像是感觉到什么,猛然低喝道:“不对,后退!”说话间,他迅速往后退,似乎前方出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吓的我和唐琳琳一愣,下意识的也跟着往后退。   然而,刚后退一步,潮湿的通风道里,湿乎乎的泥土中,猛然升腾起了一些绿色的烟雾。我以为又是毒烟,连忙捂住口鼻,然而这次的烟雾,却弥漫的比之前的毒烟更快,转眼间,绿色的烟雾就将众人的视线给隔绝了。我记得唐琳琳就在我右手边,但这会儿我根本看都看不见她。   潜意识告诉我,在这地方绝对不能走散,否则情况只怕更糟,当即顺手拽住了右侧唐琳琳的手。   不知道是不是在地道里待得久了,她的手特别冷,我一摸上去,就跟摸到冰疙瘩一样。   “琳琳,别怕,捂着鼻子。”   她没回应我,而是反手将我的手抓的更紧。   她这一抓,我立刻觉得不对劲,唐琳琳小个子、小身板、小手小脚的,手怎么突然变这么大?一反手,几乎将我整个手都包在了她的手掌里。   不对,这不是唐琳琳!   意识到这一点,我立刻想要将手给收回来,挣扎了一下,那只冰冷的大手就松开了。这会儿我眼前全是惨绿色的烟雾,其余的什么也看不见。   “琳琳!”我喊了一声,没人回答我。   站在我身边的是人还是鬼?   总之不可能是周玄业和江玺就对了,因为他们两个是走在前头的,拿着手电筒,虽然看不见他们的身影,但那两团光线最前的地方,很显然就是周玄业他们所处的位置。   听见我叫唐琳琳,周玄业高喝道:“小心,这地方有鬼兵!”说话间,我耳朵里听到了锵的一声响,是司鬼剑出鞘的声音。   鬼兵?   难道这地方有‘兵头花’?我操,不是说已经绝种了吗?这种传说中的东西,不会真的存在吧?   那刚才我抓住的那只手,岂不是……   仿佛为了证实我的猜测,突然间,一只冰冷的手搭到了我的后脖子处,惨绿的光线,阴森的气氛,再加上这突入摸到我脖子的死人般冰冷的手,那恐怖劲儿就别提了,吓的我大叫一声,拔腿就往前跑。   没跑两步,我就撞到了一个人身上,对方被我撞得闷哼一声,听声音我听出来是周玄业,不由道:“周哥,是兵头花吗?”   他道:“是!”   而周围的这些绿色的烟雾,也并不是毒烟,而是从地底钻出来的兵头花散发出来的鬼气。这话是江玺说的,我右手戴着的那串珠子,便有辟邪的能力,但这地方的邪太多了,这东西还真不顶用,唯有周玄业握着司鬼剑左劈右砍,但收效甚微。   唐琳琳不知出了什么事,任凭怎么呼唤也听不到声音,周玄业也急了,嘴里罕见的爆了句粗口,紧接着说:“跟紧我!咱们冲过去。”   冲过去?   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遇到鬼兵这么恐怖的玩意儿,难道不应该赶紧撤退吗?周玄业一向是个谨慎的人,凡事三思而行,为人也并不喜欢冒险,怎么这次却做出这么个决定?   他这第三人格,和他本人的性格,也太南辕北辙了。   他拽着我跑,但我不能就这么跑了,难道看着眼睁睁看着唐琳琳下落不明吗?她就算身手好,但遇到鬼兵这种东西,也只是个普通姑娘而已,如何吃得消?   我立刻道:“要走你走,我不走!”   周玄业一听,竟然还真的不搭理我了,说道:“随你。”旋即便是一阵衣料摩擦声,离我越来越远。   这周老三,竟然真的一个人跑了!我急的差点儿没吼出来。   就在周玄业离去的当口,我突然觉得背后一层寒意,那感觉,就像是身后站着什么冰块一样。即便看不见,我也知道,有一只鬼兵就站在我身后。   人的危机本能,让我拔腿就跑,完全违背了自己刚才的话,简直是自打脸。      第236章 气海      一片惨雾中也难辨方向,我跑了没两步,估计跑歪了,一下子撞到了湿乎乎的墙壁,索性不是砖墙砌的,痛到不痛,只是撞的我后退了两步。   周三这阴阳鬼气的王八蛋,扔下我就跑了,手电筒在他和江玺手里,这会儿江玺也不知跑到了什么地方,我只觉得周围的光线越来越弱,显然那两人是越跑越远了。   前后不过十来秒的功夫,我周围就彻底陷入了一片黑暗。伴随着这股黑暗,那种冰冷的气息又一次出现在了我的背后,紧接着,前方也出现了,左右也跟着升起一股毛森森的感觉。   我觉得自己肯定是被鬼兵给包围了,但我能怎么办?要知道,我现在手里头,可是连一支打火机都没有。很快,无数冰凉的手搭在了我身上的各个地方,越来越用力,其中一只甚至卡住了我的后脖子,让我动弹不得。   完蛋了。   看样子我苏天顾,今日就要交待在此处了。   虽说周玄业扔下我就跑了,但这毕竟不是他的本意,怪只怪分裂出来的人格太不仗义,但愿其余人能逃出这个鬼地方。就在我浑身被这阴气冻的发僵,浑身动弹不得,就要放弃希望时,一个极其虚弱额声音,很突兀的在我耳边响了起来:“弟弟,弟弟你不要死,你死了也会变成兵头花的。”   是小安的声音。   我惊了一下,对了,还有小安!   我若是死在这里,小安岂不是也不能离开?   不行,我必须得活着!   此念一起,我当即奋力的挣扎起来,只可惜收效甚微,小安虽然没有从神位里出来,但却一直给我鼓劲儿。我意识到,虽然我自己看不见周围的环境,但小安是鬼,它应该看见的。   当即,我一边挣扎,一边问它:“安安,现在是什么情况?其余人怎么样?”   小安道:“周坏蛋和那个人都跑走了,琳琳被兵头花困住了……呀!被发现了!”它细小的声音中突然透出一股惊惶,紧接着声音就消失了,而这时,一直拽住我手的鬼兵,竟然伸手来扯我手上的挂珠。   天呐,不是说这玩意儿能辟邪吗?就算抵挡不了鬼兵,也不至于随意的被这样拉拉扯扯吧?那只冰冷的手来的太快,力道很大,一扯,整个儿挂珠瞬间四分五裂,我耳朵里甚至听到了挂珠掉在地上的声音。   但小安却十分机灵,在挂珠断裂的瞬间,我突然觉得自己的裤腰带一松,一个东西顺着钻了进去,紧接着,裤裆里多了个东西。那触感,俨然就是小安的神位。   至于它为什么不躲在其它地方,而是躲在裤裆里,自然是有原因的,因为我身上穿的是古代的中衫,根本没有衣兜,神牌没有藏身的地方,所以这小子,直接缩到我裤裆去了。   我囧了一下,心中稍安,心说这些鬼兵,竟然还想抢小安?周玄业曾经跟我说过,一些厉鬼,会吞噬其它弱小的鬼魂,这些鬼兵,不知算不算厉鬼。它们现在发现小安,打起小安的注意,绝对不是好事。   我夹击双腿,防止鬼兵偷袭,与此同时使劲儿挣扎着,很快,那些手就越来越紧,最后直接卡住了我的脖子。四下里明明没有光的,但不知是不是这些鬼兵故意显行来吓我,这一瞬间,我竟然能看见东西了。   只不过,我看见的是无数青灰色的鬼脸,一个个脸上挂着相当古怪的笑意,就跟我之前在地道里看到的那些兵头花的鬼脸浮雕一样,别提有多渗人了。此刻,围在内圈的鬼兵,将我死死困住,而外层的则带着诡异的笑容,一副随时会铺上来的样子。   它们没有脚,在它们的身下,是不知何时,贴地冒出来的一种绿色的,形如牡丹一样的花卉,悠悠然的冒着惨绿色的烟雾。如果忽略那鬼兵和周围阴森的气氛,这种奇特的花,确实有一种难以言说的美感。   除此之外,哪里还能看到其余人,至于唐琳琳,则应该是在我身后的某个地方,只可惜我现在无法回头,也看不清她怎么样了。不过,她最先遭到鬼兵的袭击,想来情况只会比我更糟。   我被掐着喉咙,已经说不出话了,其中一只鬼兵,我可以确定它是个男的,一张长马脸,青绿色的,长得非常丑,而且凑到了我眼前,冰冷的鼻子几乎跟我贴在一起,嘴巴微微翘了起来,仿佛要亲我一样。   我恶都恶心死了,心说就算要亲我,那也来个女鬼啊。退一万步讲,就算遇到一只基佬鬼,那好歹您这长得像个人样吧?   这鬼兵嘴巴一翘,虽然没碰上我,但就跟吸什么东西似的吸了起来,还露出一个极其享受的表情。随着他的动作,我竟然真的有了一种奇特的感觉。   我觉得肚脐眼有些发痒,紧接着肚脐眼下的某一个部位,也就是中医所说的气海处,突然跳动了一下。里面仿佛有一小股气流似的,在气海里打转。这股气流仿佛牵引着我的四肢百骸,它这一打转,我从手指头到头顶,似乎都形成了气流状的细线,被它牵引着。   那种感觉让我联想到武侠小说里说的什么气沉丹田。   难不成,这就是周玄业所说的,人生而就有的先天元气?   据他讲,先天元气这东西,人生而有之,在母体之时,用的就是胎息,而胎息就是先天元气的运行。人一出生,开始用口鼻呼吸的那一刻,浑身的先天孔窍闭合,先天元气就会流失,剩下一些留在体内。元气强壮的,则身强体健,益寿延年,元气低弱的,则孱弱多病,容易早夭。   而周玄业他们修炼之处,先是要锻炼身体,然后调动那一点先天元气,将体内闭合的孔窍打通,打通之后,先天元气就能像胎儿在母体时一样运行,此时,人也能达到身强体健,青春延年的地步。再往后,便是不断壮大这股先天元气,壮大到一定程度,可达超凡入圣的地方,用道家的说法,还能结成金丹大道。   当然,这些都是扯的比较远的话题,道家有言,金丹难练。现在很多小说里,什么元婴,什么分神,那都是扯淡,在现实中,道家真正的修炼功法里,能练就金丹大道,就已经是白日飞升的地步了。   周玄业和谭刃是道门中人,我曾问他们修炼到哪一步,周玄业说打通了三窍。   也就是说,别说调动先天元气了,他们离打通周身孔窍,还差千万里,而这二人自小在山里修行,现在已经三十岁出头了。由此可见,这一途的艰难。   而此刻,我就有在感觉,我并没有练功道家的功夫,普通人,是无法感觉到自己体内的元气的,但现在,我清晰的感觉到了。   它们,活了过来,在我体内运行着,最后全部汇聚于气海,那种感觉特别的美妙。   然而,才美妙了没两秒,突然间,我气海的那一团气,竟然开始往上走,前任后督,也就是说,它正在顺着我的督脉上行。再结合这鬼兵跟我嘴对嘴的情景,我立刻明白了,吓的差点儿没尿出来!   这、这王八蛋是想吸人体内的先天元气!   我操,通俗点,那就是在吸人的精气啊,吸完我不就死了?而且估计还会死的很痛苦,很难看!   这一瞬间,我几乎龇目欲裂。   猛地想起周玄业说过的话,先天元气伴人体而生,在一个人能感觉到先天元气的时候,只要意志力够强,就可以操控它。   我不能让它被吸出来!   由于先天元气被调动,因此这会儿我即便被掐着脖子,也没有窒息的感觉,这种体验还是相当奇妙的。   当下,我排除所有的杂念,将意志力都用到了先天元气上,想象着自己的意识化为一只无形的手,将它往下压。   或许是我这一刻的意志力真的不错,原本都被吸到胸口处的气流,竟然真的往下回落了。      第237章 掉血      这可把我给高兴坏了,这一高兴,心情激动,意识放松,气团下沉了没几厘米,就又被那鬼兵给往上吸了一截。我吓了一大跳,这才重新平复下心情,狠狠的将这东西,重新往丹田里压。   当你集中意识去想象,并且身体还有相应的感觉时,这就变成了一件极为费力的事。虽说我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心思都在那气团上,但浑身的肌肉,却跟着紧张的意识绷得很紧,比抗几袋大米还累。   这些鬼兵一直围着我,按理说要弄死我挺容易的,但它们并没有真正下死手。吸我先天元气的那鬼兵,半天吸不出来,居然有些急了。它一急,就做出了一个把我恶心到家的动作。原本我和它虽然鼻子对鼻子,嘴对嘴,但好歹没真碰上,这回,它却是直接压到我嘴上,用力吸了起来。   那种感觉该怎么形容呢,我相信男同胞都懂的。   我这个人因为在福利院长大,父母家庭、衣食住行都成了同学歧视我的原因,所以我算是歧视的受害者。大概是知道被歧视的滋味儿太不好受,因此我自己也从来不搞这一趟,所以也不歧视同性恋,毕竟现在社会开放了,医生也说了,这东西是天生的生物属性,不是病,就算是病,咱也不能歧视有疾病的人吧?   虽然我自认为自己觉悟挺高,不过,这不代表我能忍受自己被一个马脸似的男鬼掐着脖子吸啊!   这会儿就别提我有多恶心了,差点儿没吐出来。那冰冷的,仿佛有实体的触感,但散发着鬼气和腐败的气息,还有那细长的不正常的手,组合在一起,靠近一分都让人觉得瘆人,更别说现在我们来了个亲密接触了。   一个分神,几乎快要压回气海的先天元气,又猛地被吸到了胸口处。我使劲儿闭着嘴,心说和一只男鬼,而且是一只脸色青绿,丑到了一定程度的男鬼亲嘴儿已经够恶心了,可别再来个舌吻啊!   不过,有道是怕什么来什么,我将牙咬的死紧,但无奈那鬼兵有一阵很大的阴寒之气顺着穿过来,没两下,不仅那气团越来越往上升,而且连嘴唇都有种冻麻的感觉,根本闭不住。   眼瞅着就要上演一出‘人鬼舌吻外加同性之恋’的重口味戏码,我急了,狠狠一咬舌头,试图让自己冻麻的嘴赶紧恢复过来,谁知这情急之下的一咬失了准头,竟然将舌头给咬破了,顿时一阵钻心的痛从口腔传来。   没等我反应过来,那鬼兵就如同见到什么可怕的东西似的,猛地将那张惨绿色的长脸给移开了,整个‘人’瞬间缩回了地面的兵头花中。   掐着我脖子上的那只手也撤开了,没有了那鬼兵,已经走到我胸口之上的那团气,猛地就消散了,化作一股暖流,冲入了四肢百骸之中。我满口是血,周围无光自亮,显然是这些鬼兵故意显形来吓我的。   那鬼兵一退,我最初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原因,紧接着,我联想到了电影里那些动不动就咬破舌尖喷出一口血的捉鬼道士,心说:乖乖,难不成电影里那些桥段,竟然真的有用?   既然如此……   我心中冒出个主意,狠狠一吸,半是血半是口水的吸了一口,张嘴就朝着鬼兵最多的地方喷去。   喷完,我以为会像电影里一样,群鬼退散,但这一口喷出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血被口水兑淡了,压根儿没用。周围的鬼兵反而围的更拢,下一秒,嘴里齐齐发出了一种刺破人耳膜的尖利的鬼啸声。   声音近距离的传入耳里,几乎都让我有些失聪了,紧接着其余的我就看不见了,只看到鬼兵那一只只细长大的手朝着我身体各个方向抓来,带着浓厚的阴寒气,没能接触到我的肌肤,我都感觉到一阵生疼了。   这一切都只发生在千钧一发间,我根本做不出任何反应,尖锐的带着雾气的手指直直朝着我眼睛扎过来。下意识的,我虽然无法反抗,却本能的闭上了眼睛。   原以为等待我的会是痛苦和死亡。   但等了半晌,周围却什么动静都没有,甚至,皮肤上那种生疼的感觉也消失了。   我心脏扑通扑通直跳,等了半晌没动静,不由得睁开眼一看。谁知眼睛一睁开,周围却是黑漆漆一片。   鬼兵呢?   怎么不见了?   我愣了一下,伸手朝周围一摸,什么也没摸到。   这时,黑暗中突兀的响起了一个人说话的声音:“哎呀妈呀,憋死我了。有没有人啊!你们这帮禽兽,简直不是人,扔下我一个娇花一般柔弱的女子,就这么跑了!”   我嘴角抽了一下,虽然不知道那些鬼兵为什么消失了,但还是开口道:“琳琳,你别把我也骂进去,我可没跑。”   “天天?”她惊喜的提高了声音,旋即,黑暗中响起了呲的一声轻响,一簇昏黄的火苗跳动起来。火苗中,露出唐琳琳举着打火机,惊疑不定的身影。   下一刻,她哭丧着脸朝我扑过来,就差没哭了:“天天,果然只有你对我最好,真是吓死我了!”   此刻,就着打火机的光芒,只见四下里依旧是潮湿的泥土,哪还有兵头花和鬼兵的影子?   这些东西,怎么突然消失了?   唐琳琳这回估计是真的吓住了,趴在我怀里半晌不出来,我安慰了两句,她才抬起头,挽起衣袖,道:“我之前听见你和周玄业的话了,我就说他是个狐狸,平时人模人样的,关键时刻就翻脸不认人。”   我张了张嘴,想替周玄业解释,那并非他的本意,但周玄业有人格分裂这事儿,我是答应了谭刃要保密的,这会儿周玄业也只能替周老三背了这个黑锅了。   不过我很庆幸,周老三只是有些阴阳怪气和不近人情而已,如果当时出现的是周老二,只怕不等鬼兵收拾我们,他已经先把我们给砍了。   但是,唐琳琳既然能听到我之前的话,为什么我喊她的时候,这丫头一声不吭?   这么一想,我便问了出来。   唐琳琳道:“我被那些鬼兵给迷住了,根本发不出声音,要不是那个……我、我就死了。”   那个?   我一怔,说:“那个,是哪个?”   唐琳琳难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道:“我、我大姨妈突然来了,那些脏东西,很怕这个的。”   我立刻低头看她的裤子,只不过都是黑色的户外裤,所以看不出什么来。   不过,民间似乎确实有女人的月信血辟邪的说法。   唐琳琳怒了,伸手在我额头上敲了一下,道:“看什么看,周玄业以前说了,这是老天爷给女人的福利。”   福利?   我道:“这还算福利?”   唐琳琳得意的点了点头,咳嗽一声,道:“这你就不懂了吧。从生物进化学的角度来讲,女人的能量呈平稳性,男人的能量成爆发性。所以,男人力量会更强,但是女人会更长寿,因为男人在年轻的时候把能量给爆发光了。与此同时呢,女人要繁衍后代,老天爷就奖励给我们每个月换血的能力。”   换血?   我道:“这还叫奖励?”   “那些医生不都提倡献血吗,说是可以把身体里含杂质的旧血放掉一些,身体自动产生新血。你们男人不失血,所以血液里杂质多,女人每个月都换血,杂质少。我以前还是土豪的时候,去巴西旅游,在当地一个土著部落听到过一个故事,是这么讲的:说人类诞生之初,是没有性别之分的,他们无法繁衍,又受天灾人祸,神为了保住人类,就赐下了两种能力让他们选。”   “第一种,是获得巨大的力量,但寿命会缩短,疾病会增加;第二种是获得繁衍的能力,需要承受世间最大的痛苦,作为奖励,将得到神的赐福,也就是每个月换血啦。你猜他们怎么选的。”   我道;“大概……会选择力量吧?”   “错。一看你就没学过生物学,生物是以生存为第一目地的,力量当然比不上生命,所以很多人选择了获得繁衍的力量,然后女人就大大多于男人。可是,因为力量不足,大部分女人又在天灾中死了,剩下的人为了生存,摸索出了男女结盟的方式,生存在一起,成了人类伟大的祖先。嗯……我还是觉得人类的祖先是猴子,不是什么神,这是那些土著人说的,可不是我说的。”   这理论,我还真是第一次听说,觉得挺有意思的,便道:“那你现在还不赶紧依靠我伟大的力量,否则就出不去了。”   唐琳琳一挺胸,说:“现在是你依靠我才对,我下面掉血,你掉吗?有本事你掉啊,你掉啊!跟着我,就算出不去,它们也杀不了咱们,放心吧,我保护你。”   “我……我……”好吧,这个本事我真的没有。   这话唠说完,像是想起了什么,道:“不对,天天,这些鬼兵怎么突然消失了?我的血没这么厉害吧?”      第238章      她也太后知后觉了,现在才想起这个问题,我没搭理她,说:“不清楚,不过这是件好事,咱们赶紧走。”   由于地面潮湿,因此这会儿可以清晰的看到其余人留下的脚印子。我和唐琳琳靠着一支防风打火机,快步顺着这条潮湿的地道往前走,这地道并没有多长,我俩小心翼翼的往前走了没多久,便猛地看见地道尽头处,赫然躺着一个人。   那人不是别人,俨然就是不久前撇下我逃命的周老三,不过这会儿,他却是躺在地上的,似乎不省人事。我心里一惊,心道难不成是被鬼兵给吸了?不可能吧,连我都逃脱出来,周玄业更不可能中招了。一边想,我一边赶紧迎了上去,将昏迷在地上的人半扶起来,却见他双目紧闭,呼吸平稳,只是后脖子的位置,有一块淤青,像是被什么东西打的。   我立刻意识到,难道是有人打晕了他?   周玄业身边当时唯一的人便是江玺,莫非是他干的?   此刻,前方不远处是一条死路,完全被黑乎乎的泥墙封死了,唯有离地两米左右处,有一个非常小的洞口。那洞一看就是有人胡乱挖出来的。洞口下方,堆了相当厚实的泥土。   一阵一阵的暗风,便是从那个洞口中灌进来的。   难道,这就是通风口?   这通风口,未免也挖的太简陋了吧?不怕它塌了吗?   虽然心中疑惑,但我也没功夫想太多,便开始试图唤醒周玄业,又是拍脸,又是掐人中,好一番折腾,他才悠悠转醒。   一醒过来,周玄业也不像之前那么阴阳怪气了,他呻吟一声,捂着后脖子看了看我和唐琳琳,松了口气,道:“你们没事,太好了。”看样子,那个阴阳怪气的周老三已经走了,现在我面前的这个人,是真正的周玄业,这让我也放下心来。   唐琳琳不知内情,哼了一声,不做理会,而是爬上了那个土堆,去张望上面那个简陋的洞口。   “周哥,你是怎么晕的?”   他扭了扭脖子,脸色有些不好看了,说:“被人偷袭,当时虽然看不见,但这地方没有别人,所以偷袭我的,肯定是江玺。”   江玺?   这个人果然有问题。   之前我就觉得奇怪,他说躲进这地方,可以避开羽门的人,结果羽门的人最后还是追上来了。再联想这一路来的经历,这姓江的,似乎一直在鼓动我们往这条地道里走。   他这么做,究竟有什么目地?   说话间,周玄业站了起来,问我:“你有看到江玺吗?”   我道:“没有,他没有走回头路,所以,我想应该是爬进通风口了。这条通风口肯定是通向外界的,这说姓江的没有骗咱们,但是……他也并不想帮我们,反而想让咱们都死在这儿。”   唐琳琳看了半晌,估计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便从土堆上跳下来,说:“姓江的也太恶毒了,居然想坑死咱们三个,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周玄业叹了口气,皱眉道:“算了,大家没事就好,那些兵头花怎么不见了?”   我和唐琳琳同时摇了摇头,说了之前的情况。周玄业一听,若有所思的看着我,道:“你转过身去。”说这话时,他神情较为严肃,我虽然不清楚他要干嘛,但周玄业是个靠谱的人,因此我也就照做了。   紧接着,也不知周玄业对唐琳琳说了什么,这丫头就猛地扑过来扒我衣服。古代的中衫本来就很松,她一扒拉,便从肩头扒到了腰弯处,一扒下来,唐琳琳就尖叫一声:“啊!天天……你、你长毛了!”   长毛?我吓了一跳,反手往背后一摸,发现背上居然真的毛森森的。   这、这怎么回事?   大惊之下,我扭着脖子往后看,只瞥到一小块地方,上面长着白毛,看起来十分瘆人。   我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道:“周哥,你之前可没告诉我,活炼会给我炼出一背的毛来啊。”   周玄业摇头,无奈道:“这跟我没关系,应该是狐仙,如果不是它,只怕你已经当了鬼兵的养料了。狐仙寄居在你体内,是不会放任你被弄死的。”   唐琳琳一听,瞪大眼道:“这狐仙也太不靠谱了,既然如此,早些时候怎么不出来帮忙啊。”   周玄业道:“你们忘了,这狐仙本来就是受了伤的,如果它没有受伤,天顾只怕早已经被……”也就是说,这狐仙一直没有害我,是因为它暂时没那个能力,我之前遇到危险没出来帮我,也不过是还没有陷入绝境,如非生死关头,这东西是不会出来帮忙的。   不过,这毛又是怎么回事?   不等我发问,周玄业道:“它的力量没动用一次,对你身体的侵占就会进一步。所以,你不要想着有狐仙保护你,相反的,保护自己,让狐仙一直陷入休眠状态,才是最稳妥的办法。”   不过,我现在最关心的是身上这毛能不能弄掉,唐琳琳还试着拔了一根,痛的要命。周玄业安慰我两句,说等回了事务所送我一个剃毛器做奖励,我含着泪向他表达了感激之情。   这会儿通道口就在眼前,兵头花也被狐仙给吓跑了,我们三人到没什么危险,想就此离开,又担忧谭刃的情况。思索半晌,周玄业对我说:”你和琳琳先出去,我接应一下师兄。”   唐琳琳立刻点头同意,拉着我就打算去钻洞。   我心说这哪儿成,有我在,这些兵头花还不敢出来作祟,若我和唐琳琳走了,周玄业一个人,那就太难搞了,我将自己的顾虑一说,示意让唐琳琳一个人先出去。   周玄业这次并不给我面子,直言不讳道:“我不能放下师兄不管,但天顾,你留下来并不会有什么用。相反的,我一个人,即便出了什么事,跑起来也快一些。”   “……”这话真是说的我毫无反驳之力,没错,之前我还不算累赘,但被活炼一次后,体力已经消耗的非常严重,属于出了事儿跑都跑不动那一类型。周玄业这话虽然不留情面,但却非常现实,我即便再担心,留下来也只会拖后腿。相反,周玄业一个人,反而更好施展。   唐琳琳立刻给我使眼色,说:“是啊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天天,之前你牺牲自己,已经帮了我们很多了。这次你就交给周狐……啊……周老板吧。”   事到如今,也别无他法了,我们三人只能分头行动,周玄业往回走,去接应谭刃,我和唐琳琳,则顺着这条黑漆漆的简陋地洞,开始往前爬。   这地洞十分狭窄,人钻进去,最窄处需要往前蹭,稍微宽一些的地方,也仅容人翻个身而已。洞里的土质同样非常湿软,明明应该是非常脆弱的结构,却不知为何,丝毫没有坍塌的迹象。   这次爬洞,是唐琳琳在前我在后,因为这地洞太狭窄,情况不明,所以我的块头相对将大,而唐琳琳身材娇小,在里面活动起来比我灵便许多,为了防止出什么意外,她便自告奋勇在前头领路。   相比起唐琳琳的轻松,我就不好过了,本来体力就非常虚弱,这会儿卡在狭小的地洞里,只觉得呼吸也不畅快,爬起来异常艰难,时不时的就得停下狠狠喘两口气。   唐琳琳在前面爬的倒是挺麻溜,见我慢吞吞的被甩了老远,便道:“天天你怎么这么慢,谁让你每天吃那么多,长这么肥的。”由于地洞里太狭窄,因此唐琳琳手里的打火机光线能透过来的也很少,周围都是黑乎乎的,我只能看到唐琳琳爬在前方的一双模糊的小腿,轻松自如,看的我想抽她。   而我自己,则跟那蚯蚓似的,只能推挤着往前。   那姓江的块头跟我差不多,似乎肩膀还要宽一些,也不知道那小子是怎么爬这个地洞的。没准儿我们如果爬快一点儿,还能追上他。   谁知,才在洞里爬了几分钟,前方的唐琳琳突然说道:“天天,你怕骷髅吗?”   骷髅?   我道:“我见过毛尸,见过腐尸,见过水里泡涨的浮尸,相比起来,骷髅有什么好怕的。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唐琳琳道:“不怕就好,你不怕,我也不怕。”说着,她继续往前爬,黑暗中,突然传来了一种砰砰的碰撞声,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互相撞击。一开始我还没弄明白,直到我爬到唐琳琳之前所在的位置时才发现,原来在我前方的泥土中,赫然有一具白森森的人骨。   这具人骨已经完全被打散了,而唐琳琳,刚才就是从这副人骨上爬过去的。   此刻,她微微侧头看了我一眼,道:“天天,你说,这个人,为什么会死在这个地洞里。”她虽然胆色过人的从尸骨上爬了过去,但这会儿,未知的危险,还是将她的小脸吓的惨白。   是啊,这个人很明显也和我们一样,打算顺着这个通风口爬出去,可是……他为什么会半途死在地洞里呢?      第239章 抓脚      这尸骨生前,也不知是什么来路,死后竟然如此凄惨,就死在这么个破洞里。我脑子里都能想象出当时的情景了,此人多半和我们一样,也是为了逃命才钻这洞的,钻到一半,也不知出了什么意外,就这么一个人孤孤单单,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死了。尸体接着腐烂,尸虫翻滚,慢慢的只剩下一具完成的白骨。   恰好我们两人还有之前爬出去的江玺也走了这条路,在狭小的地洞里,不得不从它的骸骨上爬过去,不仅打乱了原本骨头的排列,让它变得乱七八糟,还在重压下,将骨头给压进了软泥里。   这会儿,贴着洞边上,便是露出一半的人头窟窿,大张着嘴,露出里面的上下牙,分外渗人。这让我不得不佩服唐琳琳的胆量,这丫头虽说好色又爱吹牛,但本事还是有的。这要换了一般的姑娘家,指不定得吓成什么样。   这时她说道:“我觉得这人死的蹊跷,咱们小心点儿。”   蹊跷?   我道:“怎么个蹊跷法?你光看着骨头就能看出来?”   “笨。”唐琳琳恨铁不成钢的说了一句,道:“一个人死了,身上总会留下其他什么东西,就拿你来说,你要是腐烂在这个地方,好歹会留下衣服吧?就算衣服腐烂了,也该有一些烂布条子吧?可是你看,这个死人的骷髅周围,可是什么都没留下。”   她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不对劲。   难不成这死人爬进来的时候,浑身是光溜溜的?   光线微弱,我睁大眼仔细在骷髅堆里搜索了一圈,还真没发现破布条一类的东西,便同意唐琳琳的话,点了点头,说:“知道了,咱们继续爬。”唐琳琳点了点头便转过脸继续往前爬,我跟在后头,从那些骷髅上往前爬。   骨头在我胸口和肚子下面,挺咯人的,我在心里说道:这位不知是大哥还是大姐的人,我们也是被逼无奈从这里逃命的,您可别计较我和前面那位姑娘的不敬之罪。八成是跟周玄业和谭刃这俩人在一起,接触了太多和鬼神有关的东西,因此我现在俨然已经从一个半信半疑的人,转化为一个敬畏鬼神的人。   这个世界,还有这太多我们不知道的力量,怀着一颗对于自然和未知事物的敬畏之心,是很有必要的。   谁知我刚在心里头念叨完,突然之间,我觉得自己脚腕上猛地紧了一下,那一块的皮肤,都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抓紧了似的,竟让我没办法再往前爬半步。   那股突如其来的力道猛然收紧,让我瞬间感觉到,那像是一只人手。   我吓了一大跳,心说不会吧,难道是这骷髅的鬼魂?下意识的便转头往后看,谁知我块头太大,连转头的动作都做不了,才转到一半,脑袋就磕到了顶。   这湿软的泥土当然不痛,但这种被困在狭小空间里,任人鱼肉的感觉,绝对不是好玩的,但我又根本看不见后面的情况,更不能确定抓住我的究竟是什么。   情急之下我大喊:“打火机给我!”   唐琳琳爬行的动作一顿,微微侧头,露出半张脸:“什么?你要打火机干嘛?”因为环境原因,她的脸半侧着,因此露出来的角度相当的诡异,就像一个人的脸被压扁了似的。在这样的环境中,让人的心中不由得直冒寒气。   我顾不得那么多,喊道:“有东西抓住了我的腿,快把打火机给我!”   唐琳琳虽说平时三句话不离荤段子,五个字离不开性骚扰,但关键时刻还是挺靠谱的,立刻一缩手,反手将打火机往后扔。这是防风打火机,火苗轻易不熄灭,因此掉落在我眼前的时候还是亮着的。   我将打火机拿起来,缩着半边肩膀艰难的往后看。   按理说,虽然这角度和视角不好,但倘若后面真有人在拽我脚,那也是可以看到对方的手的,但此刻,我看到的是自己的两只腿,上面什么也没用,可是,那种脚腕被束缚的感觉却依旧存在,就如同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拽我的脚。   鬼扯脚?   好在我不是第一次跟这些东西打交道了,虽然额头上冒了一层白毛汗,但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对着自己的脚道:“这位大哥……或者大姐,您没事儿拽我脚干嘛?”   当然没人回答我,唐琳琳听见我自言自语的声音,转头眯着眼说:“你在跟谁说话啊,后面是谁?”   我道:“不是人,如果没猜错,应该是这骷髅的鬼魂在抓我。”   “啊!”唐琳琳怪叫一声,道:“怎么什么脏东西都喜欢找上你,我刚才也爬了,我怎么没事儿……哦,对了,我有万能的大姨妈。它还抓着你脚吗?”   我试着挣扎了一下,‘对方’依旧没有松手的打算,我说:“抓的很紧,不肯松手。”   唐琳琳道:“你等着,我把大姨妈分你点儿。”说着,立刻用匕首割下自己的一截衣袖,用手抓着打算往下面塞,我差点儿没被她给气死,说:“你靠谱点儿行不行。”   唐琳琳道:“我怎么不靠谱了,我又不会捉鬼,浑身上下就大姨妈能驱鬼。我一个羞涩的女孩子,为你牺牲到这份儿上,你居然还嫌弃?”   “我、我不是嫌弃……可是、可是……”   唐琳琳道:“可是什么呀,男子汉大丈夫,扭扭捏捏干什么。你等着,我多挤一点儿给你。”说着,便做了个深呼吸的姿势。就在我打算屈服在她的淫威下时,那只抓着我脚的无形鬼手,竟然就此松开了。   我一愣,继而大喜,道:“琳琳,你不用挤了,它听你这么一说,就吓跑了。”   唐琳琳闻言,也喜道:“姑奶奶我气吞山河血盖世,猛鬼见了都要尿裤子,宝贝儿,从今往后,有我罩着你,天天走夜路都不怕。”   我说:“牛都被你吹到天上去了,你还能天天来大姨妈啊?赶紧走吧。”说着,我准备把打火机扔还给她,毕竟是她在前面开路,没有光源不行。   谁知就在我打算扔时,眼角的余光猛然瞥到,就在我下巴右边的地方,赫然多出了一个东西。   那玩意儿埋在土里,具体是个什么不清楚,露出了一小截在外面,银灰色的,三角形,像是什么铁制的器具。   这东西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   我记得,自己刚才可没看见这玩意儿啊。   好奇之下,我没有将打火机给唐琳琳扔回去,而是让她将匕首递给我,自己开始用匕首去刨那东西周围的土。很快,埋在土里的东西就露出了它的全貌,只见赫然是一块巴掌大小的沉重牌子。   看那质感,像是生铁一类打造的,但一直埋在潮湿的泥土中,却没有生锈。   唐琳琳见了,便说:“这东西要么是埋的时间不长,要么就是材质有问题。那是什么,递给我看看。”我没搭理她,就着打火机的光芒,自己观察了起来。   这玩意,正面是三个字,又是小篆,我不认识。   反面是一副图案,一座云烟缭绕的山,山上有一个尖顶的塔形建筑物,铁牌的周边是很多云纹,看起来造型极为精致。   铁牌的下方还有一个孔,上面连接着一根黑漆漆几乎烂掉的细绳子,仿佛这铁牌上原本是坠着什么东西的。看到此次,我又在挖出铁牌那片泥土的周围继续挖。   由于距离原因,我不得不开始后退,这一挖,还真让我挖出了一个玉吊坠。   坠子上总算刻了一个我认识的字:明。   明?   明天?光明?反清复明?   这个明字是啥意思?   我虽然不懂玉,但看那玉色就跟羊脂似的,也知道这玉的质地必然不同凡响,翻来覆去看了个便,却也没有发现其他线索。   唐琳琳见此,道:“我就说这死人身上怎么什么东西也没剩下,原来是被压到土里了。”   我觉得不对头,道:“这些骨头都没有压到土里去,这铁牌怎么会压下去?”   唐琳琳沉吟一声,突然说道:“难道是有人故意埋进去的?”   一个人,如果将一样东西埋起来,必然就是想将这样东西给藏起来。可这人藏东西,也藏的太不是地方了吧?就藏在这个地洞里?而且还埋的这么浅?   这个猜测让我立刻意识到,这铁牌很可能是这具骷髅生前给埋下的,他应该是爬到这个地方,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所以才顺势将这个东西埋到了泥土中。   难怪刚才会扯我的脚,看样子,这死人,是想让我把这东西给挖出来?   莫非它是有什么心愿未了?   这东西又是用来干什么的,值得它临死前还想着藏起来?   我盯着上面的三个小篆,决定先收起来,等出去之后,再问问谭刃或者周玄业,他们肯定是认识这上面的字的,或许这三个字,会给我什么线索。想到此处,我试探着开口:“这位大哥或者大姐,虽然不知道您是什么意思,但您既然让我挖出来,那我就却之不恭的收下了,您要是有什么心愿未了,尽管开口,可别再抓我的脚,更别吓我。”   我想起动不动就把头摘下来,放在我枕头边上给我讲故事的小鬼,觉得鬼这东西,如果有心想吓人,真的能把人给吓疯,反正不管什么可怕的模样,它们都能变出来。      第240章 幸灾乐祸      我自言自语的嘀咕两句,发现‘对方’没理我,顿时松了口气,顺势在唐琳琳小腿上一拍,说:“快,走。”说着将打火机递给了她,两人开始继续往前爬。   没多久,唐琳琳高兴的喊道:“出口到了。”说着,整个人双腿一缩,紧接着就不见了人影,我耳朵里听到了砰的一声响,看样子这洞的出口应该也是离地的,唐琳琳这是跳下去了。   由于我在后面,最初也看不见洞口,直到她掉下去,我才看到了前头的情景。   洞口一阵阵的风灌进来,比在里面时强很多,只是洞口外黑乎乎的,难道这会儿外面正是天黑?   我迅速爬上前,爬到洞口时,发现唐琳琳正举着打火机,神色疑惑的到处观察。就着微弱的火光,我发现这洞口开在离地约两米左右的地方,而洞口下方,则明显是人为铺就的地砖,和我们之前见到的地砖一模一样。   这说明,这个洞口并非连向外界,我们现在,应该还在这个该死的陷阱中。   我紧跟着跳了下去,接过唐琳琳的打火机举高,暗淡的光线,使得我们的可见方位非常狭窄。转头看向来时的洞口,也是开在墙上的,像是被什么尖锐物品强行给破开的。   再联想到之前入口处那堆土,我立刻明白过来,这条洞,原本应该是不存在的,而是有人被困在了那条长有兵头花的地道里,由于出不去,所以才到了这条狭窄的地洞,并且不知是有意还是巧合,将出口开在了这个地方。   打洞的会是谁?   洞里的那具骷髅是死在半途的,所以打洞的肯定不是他,应该是在他之前还有人。   而且,能打出这么一个洞来,想必那人身上还携带了短铲一类的工具。   一般的人,不会随身携带那种东西吧?除非……是专业的盗宝贼?   那么,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又是哪里?   唐琳琳有些泄气,说:“还以为能出去呢。不行,天天你在这儿等着,我去去就来。”说着,她往我左手边的黑暗处而去。那地方是个什么情况我都不知道,见她莫名其妙就有往那边跑,不由拉了她一把,道:“你做什么?”   她难得有些脸红,说:“下面很不舒服,我要处理一下。”我反应过来这丫大姨妈来了,一时间又是无语,又是觉得奔溃。要知道,我们这群人,再不久前才为了对付炎骨,几乎人人都尿了一次裤子。唐琳琳更惨,现在又暴发了流血事件,我觉得我和她组合在一起,已经臭到人神共愤了。   说完,她道:“我有带一条备用的裤子,我得换一下,你这个饥渴得处男,转过去,不许偷看。”   我气的冒烟,心说血糊糊的谁想看啊,不过这地方情况不明,让她乱窜我也不放心,便说:“你就在这儿换,我去其他地方看看。”说着,便举着打火机往前走,打算看看这地方是个什么状况。   走了十来步,我就有些震惊了,这地方和我们之前所处的地道以及石室,完全不在一个水准,地砖精美,周围矗立着巨大的石柱,石柱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句芒鸟,最近的一处石墙上,赫然还有一条火龙,只是没有点燃而已。   这地方相当大,看不清全貌,仅仅是露出来的这些,也让我意识到这个地方不简单,修建的如此宏伟,究竟是用来干什么的?如今,再说它是一个陷阱,我觉得太扯淡了,哪里人会在陷阱上下这么大的功夫,光是修建这个地方,也不知耗费了多少人力物力,若只是陷阱,也太大材小用了。   再一联想江玺的背叛,我已经可以确定,这地方绝对不是陷阱,或许,它是真正的羽门藏宝地,我们只不过是被江玺给利用,当了他的开路先锋而已。   想到这一路上,我们一行人做出的牺牲,最后却白白便宜了江玺这混蛋,实在是气不打一处来。   这姓江的,把我们拐到这个地方来,到底是想干什么?确切的说,是他自己想要什么?   顺着石柱的走势饶了大半圈时,却见前方突然出现了一口三足圆鼎。那圆鼎足有半人高,鼎身有变形的飞鸟纹饰,携刻着铭文,我也不认识。再看那鼎中,居然放了一个木制的匣子。   如今,这匣子是敞开的,里面空空荡荡,很显然,匣子中的东西,已经没人拿走了。   莫非是江玺拿走的?   那小子现在又在何处?   这匣子里放的是什么?   莫非他就是为了匣子里的东西而来?   正看着,唐琳琳换了一条裤子跑了过来,凑上前一看,说:“你干的?”   “来的时候就这样了,八成是江玺弄的。”   唐琳琳灵动的眼珠子四下里一扫,说:“那小子应该还没有走远,咱们现在怎么办?”   我道:“两条路,一是原地等,二是继续找出路。”   “等?”唐琳琳面露疑惑之色。   我点了点头,指着来时的那个洞口,道:“这个洞口易守难攻,等在这儿,如果来的是羽门的人,也可以来一个捉一个。”唐琳琳道:“想法是不错,可万一他们找到其他路呢?这条地洞本来就是临时打出来的,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个地方,和之前所在的地方,肯定是有连通的,只不过咱们之前没找到路而已,可这不代表周狐狸他们找不到。”   她这么说也有道理,周玄业等人不一定会按照原路追上来,我们等在这里,情况未免会被动。   唐琳琳又道:“再退一步说,羽门的那些人那么厉害,万一他俩回不来了呢?”   “呸呸呸,童言无忌,大吉大利。”我赶紧呸三声,免得被她这个乌鸦嘴给说中了。   唐琳琳不满的嘟了嘟嘴,说:“你呸也没用,这个可能性还是很大的。依我看,我们还有第三条路。”   我道:“什么?”   她说:“你怎么这么没有好奇心啊?你就不想知道,那姓江的跑到这地方来是干什么的?看看这结构,这里铁定是有宝贝的。天天你看,周狐狸和谭刃是有钱人,可咱俩多穷啊,既然有宝贝,不拿就是王八蛋。咱们一边找宝贝,一边等周狐狸他们,岂不是一举两得?”   我看她着那双已经完全被金钱腐蚀的双眼,最后重重的一点头,是的,我也缺钱。   她的话提醒了我,既然等着也不是办法,那不如主动出击。其实我也好奇,那姓江的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没见过江玺的身手,但通过他出身司刑堂这一点看,想必身手是很不错的。但我们有两个人,再加上唐琳琳是个外表软萌,内里的战斗力却是不错,即便面对面,我们也不会太弱势。   我俩商议完毕,立刻举着打火机开始查看这地方的完整地形,很快,我们就发现了一扇石门。石门是被打开的,露出一条细缝,除此之外,这地方就没有别的洞口。我和唐琳琳闪身而入,刚一进去,便听轰的一声,整个石门的后面,突然变得一片明亮。   这突如其来的异状将我俩吓了一跳,唐琳琳差点儿没蹦起来,结结巴巴的看着周围,说:“这、这怎么自己亮了?”   原来,这石门后面是一条非常宽敞的走道,两侧一人高的位置,还各有一条火龙,里面灌着黑油。我俩一进去,也不知是不是碰到了什么机关,这两条火龙便刷的一下,自己亮了起来,将周围照的通透。   在火龙的照耀下,这条并不算长的通道一下子展现在我们眼前,只见通道前方十来步远的位置,赫然垂挂着无数细小的铁链子,而此刻,铁链子上,赫然捆了一个人。   那个人冷冷的盯着我们。   是江玺。   他、他怎么被捆起来了?   唐琳琳先是一愣,紧接着拍手叫好,挑衅说:“喲,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啊。你不是打晕周狐狸自己跑了吗,我还以为你能跑到哪儿去呢,没想到被捆住了。啧啧……真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情况不用问,看样子这地方有机关,从自动亮起的火龙,还有被铁链子捆住的江玺就能看出来,这地方的机关,想必十分厉害。   唐琳琳尽情发泄着心中的憋屈,把江玺好一顿损,最后江玺受不了,冷冷道:“臭丫头,你说够了没有。”      第241章 真实目地      从江玺的脸色来看,唐琳琳这一番冷嘲热讽,已经到了他有些难以忍受的地步了,所以说,女人在某些方面的战斗力,真的是爆表的。   唐琳琳道:“没说够啊,不趁机多骂两句,多吃亏啊,我不仅要骂你,我还要收拾你呢。”说着,从腰间拔出了匕首,半眯着眼,射飞刀似的,朝着江玺所在的位置瞄准。   江玺脸色冷的可怕,突然看向我,道:“你们如果想活着离开这里,就最好放了我。”   唐琳琳被这么忽视,很是恼怒,道:“你这是在威胁我们吗?现在你的小命在我们手里,信不信姑奶奶我把这把匕首,直接插到你脖子里面去!”   我看那江玺像是话里有话,便拍了拍唐琳琳的肩膀,示意她安静,紧接着便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江玺嘴角动了动,道:“进入‘密宫’的路只有这一条,他们迟早会追上来。”   密宫?   那是什么地方?   难道这就是江玺的真正目地?   紧接着,江玺又道:“我是不小心中了招,你们帮我打开机关,密宫的东西,分你们一半。”   唐琳琳眼珠子一转,道:“你说的密宫,莫非是你们羽门的藏宝室?”   江玺道:“差不多。”   唐琳琳哈哈大笑,道:“那你死了,宝藏不就全是我们的了。我们干嘛要放了你,还要分你一半?”   江玺冷笑一声,道:“是吗,路只有这一条,你往再往前走两步试试。”   唐琳琳伸出脚,似乎受了刺激,我吓了一跳,正要阻止她,她却又将脚收了回来,说:“我才不上当。”说着,侧头低声对我说:“天天,你怎么看?”   我想了想,道:“这人已经骗了咱们一次了,而且之前那地方全是兵头花,他毫不犹豫的打晕周玄业,简直没有把人命放在眼里。不能再轻易相信他的话。”   唐琳琳点头,道:“我也这么觉得,他现在被困住,正好,咱们可不能受他蛊惑把他放了。”   我点了点头。   “可是……这地方的机关看起来好厉害,这火龙自己就亮了,就咱们俩这水平,想往前走,八成也是送死。哎,这次真是被姓江的害死了,把我们骗进这么个鬼地方。”这一句话她没有压低声音,被姓江的给听到了。   江玺抬起眼皮,冷冷道:“我承认,确实利用了你们,但是也没有想过要害死你们。”   唐琳琳道:“别花言巧语了,不想害死我们,那兵头花是怎么回事?”   江玺扯了扯嘴角,示意了我一眼,水:“有他在,你们死不了。”我不禁愣了一下,看样子这江玺其实猜到了狐仙会在最后关头现身相救,看样子,他到还真的没有害死人的意思。   既然他当时有能力打晕周玄业,那么如果真想杀人,从背后偷袭,捅周玄业一刀也不是不可能。   如此看来,他虽然骗了我们,但还真没有坏到要人性命的地步。   这地方机关如此精妙,我和唐琳琳两个人是肯定没办法上前的,但如果就这么留在此处,也不是长久之计,我们没有食物和水,没有食物还可以忍耐两天,但没有水,是无论如何也忍不住的,我自己的嘴皮,都已经干的不成样子了,嗓子就跟咽了一把干沙似的难受。   再看唐琳琳的情况,显然也好不到哪儿去,但这丫头虽然好色又犯抽,但还是挺坚强的,只是忍着嘴上没有说出来而已。   思来想去,我知道留在这儿不行,要想找到出路,只有往前走,往前走才有机会。又或者,我们走回头路,但走回头路,会不会遇到羽门的人?来时那么多机关,也是靠着江玺才闯过的,单凭我和唐琳琳两个门外汉,就是走回头路,难度也不是一般的大。   如此一来,就只能跟江玺合作了。   但这个合作,不能再想之前一样被动。   这片刻间,我心里已经有了计较,但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只说道:“合作最重要的是信任,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信任了。”   江玺冷冷道:“信任这种东西重要吗?只要我们各取所需不就行了。”   “各取所需?那你需要的是什么,江玺,别告诉我,你真的是为了金银财宝而来的。”   江玺挑了挑眉,道:“我怎么就不能为了金银财宝而来?”   我道:“你不像。如果你不打算说实话,那我宁愿冒险走回头路,也不可能与一个随时可能在背后捅刀子的人合作。”   江玺闻言皱了一下眉,他此刻其实挺狼狈的,衣服上跟我们一样,满是湿泥,由于蓄的是长发,这会儿也完全披散开来,一直垂到了后腰处,头发上也全是泥。我发现这人也挺倒霉的,我第一次见他,他就是在牢里,现在又中了机关,似乎一直都处于一个特别狼狈的状态里。   当然,这点当然不会让我心软,我可是记得他之前是怎么溜之大吉的。   沉默须臾,江玺道:“我需要‘密宫’里的一样东西,那对我很重要,我对害人没兴趣,只想拿到那个东西。之前之所以想摆脱你们,只不过担心被你们拖后腿而已。”   唐琳琳翻了个白眼,道:“准确的说,是想用我们分散羽门的注意力吧。”   对于这句话,江玺没有反驳,显然,唐琳琳这话是说到点子上了,他只是转移话题道:“我知道你们什么东西也没有,撑不了多久的,密宫里有整个机关的总枢纽,到达密宫后,关闭总枢纽,再离开这地方轻而易举。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你那两个兄弟着想吧?”   我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因为合作势在必行,但在合作之前,我不能让自己显得太弱势,必须要尽可能多的,从他嘴里套出一些情况:“你错了,我的老板一直教我,不要与虎谋皮。对于我来说,与其什么都不知道被你阴了,我到不如靠自己。”说完,便对唐琳琳道:“我们往回走,总会有办法的。”   江玺目光顿时变得凛冽起来,狠狠瞪了我一眼,最后冷笑道:“牝牡元胆珠,我要找到就是它。”   这个回答让我和唐琳琳吃惊不已,唐琳琳诧异道:“你逗我吧,难道还真有那东西?”   江玺冷冷道:“这地方四季如春,就是牝牡元胆珠在起作用。”   唐琳琳似乎有些信了,道:“你拿牝牡元胆珠,你这是完完全全背叛羽门了……你拿它干什么?”   江玺沉着脸道:“这是我自己的事。”   唐琳琳摸了摸下巴,道:“让我猜一猜,这地方不是什么陷阱,而是羽门的藏宝地,机关重重,想来放在这里的东西,也确实极其重要。好吧,我勉强相信你。天天,你怎么说。”   我没吭声,点了点头。事实上也没什么能说的了,要想出去,迟早得放了江玺,逼到这程度,也差不多了。   江玺见此,看了看周围,道:这些铁索后面,都连接这移动的机括,会随着时间越收越紧,最后将人活活缠死。我现在暂时没办法弄清控制的机括在哪里,所以要想破坏这个机关,只能采用暴力。”   暴力?我道:“直说吧,怎么弄。”   江玺示意我们往上看,只见周围的铁索,都是左右和上下相连,错综复杂,如同蛛网,而仔细一听,却能听到一种极其细小的呲呲声,像是什么东西在摩擦一样,应该就是机括收紧铁链的声音。   江玺道:“这东西牵一而动十,所以得找到同一条链子,转动贴地的锁扣,两端同时使力往外拔。拔这个的时候,剩下的四条铁链会收的更紧,但没关系,先把卡住我脖子和手的这一条给弄开,我就有办法。   他这一说,我就注意到那条铁链子,和其余几条纠缠在一起,在铁链子没入地砖处,还各有一个四方形的黑铁形状的墩子,也就是锁扣。看样子是江玺早就算好的,只是苦于没有外力,恰好在这时我和唐琳琳出现,也就是他唯一的救星了。   如果要想拔那条链子,我和唐琳琳就得分别走到通道的左右。那链子的两端,一端在地,一端在顶,隔的很高,便是我这样的个子,跳起来都摸不到。   江玺指挥着,对唐琳琳说:“你负责地上这一条。”又对我说:“你爬到我肩膀上,负责上面那一条,我数一二三,你们同时使力,拔出大约五厘米左右即可,不能拔太多,否则其余四条铁链会把我勒成残废。”   唐琳琳抗议,说:“奇怪,我轻一点,为什么不是我爬到你肩膀上?”很显然,这丫头想借此公报私仇,要让爬上来,她估计会直接将屁股坐在江玺头上,好好羞辱对方一番。光是想到那个场景,我都为江玺觉得心酸,至于心酸的原因,大概是因为男人何苦为难男人。   对于唐琳琳这句话,江玺只是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你就算爬到我肩膀上,你也够不到锁扣。”      第242章 壁虎      江玺这话,明显是在戳唐琳琳的刀子,将这丫头挑拨的就差没骂娘。好在唐琳琳知道轻重缓急,狠狠瞪了江玺一眼,咽下这口气,啥也没说。接着,我俩在江玺的指挥下,开始朝他靠过去。   这铁索阵靠的上下左右连通,皆有机关,往前三五步便进入其中。在江玺的指挥下,我俩避开可能触发机关的地方,不多时,便分别站到了左右。   唐琳琳身形灵巧,在铁链间弯腰摆腿,迅速站定了方位不动,就等我准备妥当一起下手了。我这难道要大很大,由于这地方比较高,我必须得爬到江玺的肩膀上才行,保持平衡相当不易。   刚爬上去,还没稳当,江玺便说:“臭的要命。”   我道:“别嫌弃了,你也没比我干净到哪儿去。”一边说,我一手按着他的脑袋,慢慢的站了起来。我又不是练杂技的,站上去还是比较困难,摇摇晃晃的。   所幸我站直了一伸手,便刚好可以碰到顶,借着这股抵触力,到也能站稳,只是江玺估计吃不消,毕竟是百来斤的老爷们在肩膀上摇来摇去,可不是小姑娘。   稳定住了身形,我便去细看那锁扣,中间是伸出来的铁链子,边上些细缝,明显是可以活动的。我低头和唐琳琳对视一眼,两人默契的同时伸手,慢慢的将锁扣往活动方向转。   这锁扣触手冰凉,表面还有很多浮文,颇为精致,转动中也相当的灵敏,不过半圈,便传出了咔嚓一声轻响。江玺仰了仰脖子,似乎锁紧的铁链让他感觉很不适。   “我数三声,你们同时用力,最多拔出五厘米,不要太多。”   我和唐琳琳点了点头,他开始计数。   “一”   “二”   “三!”   我握住铁索的手,立刻向下使力,将它慢慢的往外拔。这东西拔起来,内部仿佛有一股很大的力道在和我争夺一般,颇有些费力。我一边按照江玺的要求缓缓使力,一边观察他身上的铁链。   只见随着我们的动作,他脖子和手臂处卡住的锁链隐隐有了松动的迹象,但捆在他胸口和其它部位的铁链子,却收的更紧,勒出一条条肉痕,仿佛深深陷入了肉里。   江玺神情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变化,但我踩在他肩膀上的脚可以明显感觉到,他的肌肉绷紧了,看样子也是挺痛苦的。   这个过程其实很短,也不过十来秒的功夫,我们觉得差不多了,便同时收了手。江玺示意我先从他肩膀上下去,我顺势一跃而下,他便将已经能活动的手和脖子从铁索中探了出来。   剩下的还有四根铁索,他说他有办法脱身,我倒要看看是什么办法。   我和唐琳琳举着打火机,目不转睛的盯着江玺,打算看他接下来会有什么行动。谁知后面发生的一幕,简直让人震惊的下巴差点儿没掉。   却见江玺的脖子从铁索中挣脱后,没了窒息的危险,他整个人的活动,顿时就大胆起来。只见他身体不断的往后仰,跟练杂技似的,越往后仰,身上的铁索绷的越紧,那种感觉仿佛是要将人的腰勒断似的。   我虽然没有感同身受,但想也知道,那绝对事很痛苦的一件事,但这小子不仅面不改色的做了,而且就像身体不属于他一样,我都怀疑他到底有没有痛感。   唐琳琳诧异道:“他在干什么?找死吗?这样下去他会被勒死的。”   我观察了一阵,猛然觉得不对,说道:“你看,他的脚下面。”   唐琳琳顺着我的话一看,嘴里顿时咦了一声,道:“松了。”   我虽然不懂机关,但也隐约明白了这个铁索阵的原理。首先,与其说它是一个杀人的机关,不如说是一个困人的机关。一但被困进去,除非有外力借助,否则就会被活活困住,直到羽门的人赶过来。   这次如果不是我和唐琳琳起了个开头,打开了其中一个锁扣,让他的脖子挣脱出来,此刻,他也根本不可能做这么危险的动作,否则脖子早被勒断了。   就在他的腰完全弯下去时,捆住他腿脚的铁链果然松懈了,江玺这小子不去演杂技实在是可惜了,看起来块头大,但身手却相当灵活。只见他脚部挣脱铁索后,双脚一发力就腾空了,整个人就像是被倒吊着一样。紧接着,上半身就以一个在我看来简直匪夷所思的角度,侧身从最近的一条铁索处穿了过去。   正常人弯腰一般是前后弯,左右两侧弯起来非常困难。   但现在江玺的那个姿势,就有些类似于内侧弯,最重要的是,他还是倒挂着,靠两只手臂撑着重量的。所以在他坐这个动作时,只能依靠自己的额左手,并且上身往下坠,才可以达到目地,就算是专业的杂技演员,我相信也很嫩从如此刁钻的角度钻过去。   如果陷入这里的是其他人,没有江玺这个本事,那就真的是死路一条了。   我和唐琳琳看的目瞪口呆,几乎说不出话来。在一连串的高难度动作后,江玺腰身一扭,一个空翻落在了地上,周围的铁索互相撞击下,发出清脆的抨击声。   唐琳琳顿时叛变了,说:“好帅。”面露崇拜之色,一副春情泛滥的模样。   我在她脑袋上扇了一巴掌,道:“把持住,忘记他之前怎么对我们了。”   唐琳琳道:“帅哥的所有错误都是可以被原谅的。”   “你这个肤浅的女人。”   “让我一直这样肤浅下去吧。”说着,冲江玺招了招手,我仿佛看到她身后有一条狗尾巴在摇。女人果然是这个世界上最善变的动物,你永远无法理解她脑袋里想的是什么,上一刻还差点你死我活,下一刻就变成狗腿了。   江玺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对我说;“跟在我后面,不要乱走。”   唐琳琳美滋滋的窜到前方,跟在江玺后面,眼珠子都黏上去了,简直将我们整个事务所的脸都丢的一干二净。女人好色起来,真是一点原则也没有,我摇了摇头,懒得搭理她,三人排成纵队,小心翼翼的在铁索间穿行。   有了之前被困的经验,江玺已经将这个铁索机关给摸透了,知道哪些地方能踩,哪些地方不能踩。约莫二十来步开外,前方的唐琳琳停下了脚步,吃惊道:“这、这是……我的祖师爷,这可怎么过去?”   却见在这铁索阵的后端,竟然一层一层的,密布着向蜘蛛网一样的铁索,互相绞在一起,留出了很多大大小小的孔眼。大的地方,约能容一个小孩子钻过,小的地方,便是耗子都过不去,而且这样的铁索网不止一层,延伸而去,看上去黑森森的,分外冰冷。   江玺似乎也没料到有这玩意儿,他站在原地,由于我走在最后,自然也看不见他的神情,只有唐琳琳急的抓耳捞腮,问我:“天天,你说怎么办?”   我没搭理她。   她道:“你怎么不跟我说话。”   我道:“找你的江玺去吧。”   “天天你吃醋了啊,好了好了,我不理他了行不,我最爱的永远是你,咱们连孩子都有了,你就不要这么小家子气了。”   我觉得自己再跟她说下去很可能会暴走:“那条变色龙不是我的孩子!”   “不是你的孩子,为什么它晚上喜欢爬到你床上睡?”   “你他妈的要是每晚睡觉前把它关好,它会到处爬吗!”按理说不该对女士爆粗口,但原谅我,任何一个男人都会被她给逼的没有自制力,我现在只想掐死她。天知道,我多少次从床上醒来,发现有一只变色龙在跟我同床共枕时,心都是碎的。   “别吵了。”这时,江玺开口说了一句,冷冷道:“我研究了一下,只能从下面爬过去。”他指了指铁索蜘蛛网的底部,那里似乎是唯一能让我们的体型通过的地方,但得贴地爬过去才行。   我道:“地上有机关,咱们这么爬过去,岂不是很容易触动机关?”   江玺道:“只是手脚着地,身体悬空不下力可以避开机关。”   唐琳琳道:“我明白,就像壁虎和蜥蜴一样,看起来是爬在地上的,其实肚子没有贴地对吧。”   江玺头也没回,嗯了一声。   他说的那个动作,看似简单,其实需要非常大的体力,唐琳琳身体灵活,应该没问题,我如果是正常状态下,或许也能通过,但现在这种状态,还真没有把握。   但江玺二话不说,趴下了身体,就跟壁虎似的,只靠手掌脚掌着地,慢慢的朝着铁索下方爬了过去。   唐琳琳用眼神询问我怎么办,我心一横,道:“没别的办法了,你先上,我得准备准备。”唐琳琳点了点头,活动了一下身体,也做出了个和江玺一模一样的姿势。   说真的,这姿势人做起来,真是相当的丑。   唐琳琳身形娇小,有先天优势,紧紧跟在江玺身后,很快,两人便穿过了第一道铁索网。      第243章 钥匙      我活动着自己的身体,试着用同样的姿势往前爬,但这个姿势对于正常人来说,都是一个比较有难度的姿势,看起来简单,但身体的受力点,全部在大腿上,其实是相当费力的。   我跟着爬了两步,手上到还有劲儿,但双腿却支撑不住,肌肉打颤,一下子,双膝就磕到了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响。这响动吸引的唐琳琳回头,她面露担忧之色,道:“天天,你怎么了?”   我觉得挺丢人的,这会儿江玺在前方带路,唐琳琳一停下来,就不容易记清楚江玺的落脚点,我忙道:“我没事,你快跟紧他,小心出事。”唐琳琳急了,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前方的江玺,一咬牙道:“你先等着,别勉强,我先爬出这个地方再想办法。”   我点了点头,须臾,江玺二人的身影就越来越远,约莫三十来米开外,二人似乎爬出头,站了起来。虽然隔着层层铁索网看不清两人的身影,但声音却能清晰的传过来。   只听唐琳琳道:“天天,你是不是没劲儿?”   我道:“我爬不了。”身体的潜力,早在之前活炼就已经耗光了,如果不是因为四肢还插着控尸楔,没准儿我这会儿都瘫痪了。如今能行走跳跃,已经是极限,唐琳琳二人那种将力道全部集中在几点的爬行动作,对于现在的我来说,真的是比登天还难。   我不算是个轻言放弃的人,这会儿江玺两人都安全到达了对面,只有我在拖后腿,这种感觉并不好受,所以我咬牙,又一次进行尝试,但结果依旧没什么改变,才爬了一步,就又摔倒在地,双腿都跟着发抖。   该死的!   愤怒之下,我忍不住在地上狠狠锤了一拳。   唐琳琳看不到我这边的情况,喊道:“你别急,我们想办法。”说着,似乎是在和江玺讨论什么,只是声音压低了,我也听不见。两侧的火龙跳动着,铁索在机关下,以一种肉眼难以窥见的速度缓缓移动着。   片刻后,那头传来了唐琳琳气急败坏的大叫,大喊道:“你敢!”她这句话自然不是跟我说的,看样子是跟江玺说的。   这时,江玺的音量也提高了:“是他自己没用。”   唐琳琳怒道:“什么叫没用!天天之前是为了救我们,才会变成现在这样的!你、你简直忘恩负义,卸磨杀驴。”   我忍不住喊道:“我不属驴,我属龙。”听那二人的话,我已经猜到,这姓江的,看样子又打算自己跑路了。   唐琳琳对我吼道:“你闭嘴。”紧接着,也不知她干了什么,江玺的声音冷了下来:“让开。”   “不让!我告诉你,别以我是吃素的,惹恼了我,姑奶奶让你后悔的哭爹喊娘你信不信!”   江玺没说话,但我只听到了砰的一声响,像是什么东西摔到地上的声音。紧接着,周围突然响起了簌簌之声,两边的火龙猛地一下子就灭了,四下里顿时变得漆黑一片。   怎么回事?   我愣了一下,黑暗中响起了一声痛呼,是唐琳琳的,像是受了伤,显然是江玺做了什么手脚,惊骇之下,我大喊:“姓江的,你别动她!”   没人回答我,片刻后,那一头的唐琳琳哇的一声哭出来,说:“天天我没用,我以为自己能打的过他,你天天给我做闷土豆吃,还帮我值日,可关键时刻我却帮不了你……咳咳,呜呜……他跑了。”   我听她闷咳两声,像是受了什么伤,不由得心里咯噔一下,我还是第一次听见这丫头哭啊,忙道:“受了伤是不是?严重吗?”   她抽噎了两声,道:“不严重,被他踹了一脚。他也太不懂怜香惜玉了,我一个女孩子,直接往我胸口踹,呜呜呜呜……就算我没有胸,也不能对我这么粗暴啊!我都不嘲笑男人丁丁小,反正我有万能的淘宝,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他妈的,那姓江的王八蛋要是落在我手里,我一定要,一定要……天天,对于你们男人来说,什么事情最侮辱你们?”   黑暗中我脑袋当了一下机,心说这话题是不是变的太快了一些?不过想了想,还是回道:“我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想的,不过我嘛,我觉得没钱没车没房,被女朋友嫌弃,被周围的人看不起,算是比较屈辱的了。”   唐琳琳道:“等他拿到宝藏就成富豪啦,在这方面没办法打击他。那你觉得,对于一个女人来说,什么是最屈辱的?”   我道:“屈辱……你是女人,难道不该问你吗?”   唐琳琳道:“我现在被人一脚踹到胸口,飞出去,还摔在地上,这就够屈辱了!不过我觉得我踹他一脚不解气,所以一定要想出更侮辱他的办法,让他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   我道:“我不知道。”   她道:“他如果落在我手里,我一定要扒光他的衣服,在上面划上几十刀,然后在浴缸里灌满辣椒水,把他扔进去洗辣椒浴,对,用刀子把他屁眼捅开,往里面灌辣椒水。”   我觉得自己菊花紧了一下,浑身打了个颤,想起古人说的一句老话:最毒妇人心。   “琳琳,用语不要太粗俗了。”   “粗俗?那……那就改成,把他粉红色的小菊花,用刀子轻轻的割开,然后再灌辣椒水。”   这有区别吗!!!   我不想跟她继续意淫下去了,道:“算了,你想这么多报复的办法,我估计一样也实施不了。我还是想想办法,怎么跟你汇合吧。这火龙怎么突然灭了?”   唐琳琳怒道:“姓江的在墙上按了一下,像是有什么机关,你等等,我找找。”她身上有打火机,但由于离的太远,光线根本透不过来,只隐隐约约能看到一点儿余光。   片刻后,她高兴的喊:“找到了……咳咳,妈的,胸口还疼。应该是这个地方,我试试。”也不知她做了什么,下一刻,火龙就亮了起来,与此同时,她像是有什么发现,喊道:“这顶上有个黑色的大铁球,这些铁链好像都汇合在里面,没准儿是机关的枢纽,让我研究研究……”   接着,便是半晌的沉默,隔了好一会儿,她才道:“天天,你之前拿到的那个铁牌子给我,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铁牌子?   我愣了一下,摸出之前那块在泥中挖出的铁牌,道:“这东西有什么用?”   唐琳琳道:“这大铁球上有个凹锁,图案和那铁牌背面的一模一样,我怀疑,那个铁牌是把‘钥匙’。快,你快扔给我。”   这到是一个意外之喜,我正打算扔,却犯了难,这会儿让我将这东西扔出三十多米开外,着实有些为难我。正当我想着该怎么将铁牌子扔过去时,身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说:“弟弟,交给我!”   我侧头一看,看见一颗灰蒙蒙的人头就贴在我耳朵边上,绕是我之前早就习惯了,这会儿也吓了一大跳:“你、你怎么又之剩一个脑袋!”这人头自然就是小安了。   它眨了眨眼,道:“我现在只能变出一颗人头,你都不给我上贡品,我上次手上了。”说话的语气相当幽怨,仿佛在责怪我没给它饭吃。   我不由得心虚,道:“小安,现在的情况你也知道,形势所逼,没有贡品,等回去我一定给你补上。”   “这还差不多。”人头满意的点了点,张嘴叼着了我手中的铁牌,旋即就穿过铁网间的孔眼,朝着唐琳琳所处的位置飞了过去。   片刻后,通道里猛然传来咔嚓一声响,伴随着一股簌簌声,前方蛛网般的铁索开始逐渐改变形状,最后分别移动到了左右两侧,在前方露出了一条大道。   大道尽头,唐琳琳得意洋洋的举着打火机,露出一脸‘我很牛逼’,快来崇拜的神情。   看样子那铁牌果然便是钥匙。   我心中大为吃惊,心道:那位死去的兄弟,莫非是羽门中人?若非如此,他怎么会有羽门藏宝地机关的锁扣?   不过,如果是羽门中人,又怎么会落得那样的下场?   种种疑惑在我心头闪现,但此刻我却没办法分析太多,小心翼翼往前走了几步,没出什么意外,便赶紧跟唐琳琳汇合了。   她道:“这算不算是天意?”   我想到那个死去的人,道:“不是天意,是人为。这个锁扣的上一个主人,肯定也是想拿着他,进入羽门的藏宝地,我们只是恰好走了同一条路而已。”   唐琳琳笑嘻嘻的说道:“那也是你人格魅力大,你想啊,那姓江的比咱们还先从那个洞里爬出来,他怎么没挖到这块牌子?那鬼怎么不扯他的脚,偏偏扯你的脚?这说明你是鬼见鬼爱,能得到鬼物的垂爱,那也是本事。”   我摇了摇头,心说谁知道呢?在进事务所以前,我可从来没遇到过鬼怪一类的东西,自从被第一次被喂下阴尸虫,开始接触事务所的‘核心’业务后,我发现自己确实挺容易招这些不干净的东西。   难道是那阴尸虫残余的影响还在?   不可能吧。   那虫子早八百年前就被弄死了。      第244章 救命      我也不知道自己这半年来的招鬼体质是怎么回事,现在的情况也容不得多想,见唐琳琳没什么大碍,便决定先离开这个地方再说。   只见这条通道的尽头处,竟然是一个向下蔓延的阶梯,火龙一路顺着倾斜的阶梯往下,将阶梯内的情况照的通透。只见这条石阶相当深,被火龙照应成橘黄色,形成一只笔直的,向下倾斜的线,只是这条线的尽头处有什么,我们却是看不明白。   唐琳琳的肚子咕噜咕噜叫着,舔着干裂的嘴唇,说:“又饿又渴,这条通道是向下的,好像离咱们寻找出口的目标又远了一步。”   我道:“下面应该就是羽门的藏宝地,只怕会更加危险,你跟在我后面。”   唐琳琳毫不客气的打击我:“亲爱的,是你跟在我后面才对吧?你现在就是一朵娇弱的小花,作为一个正常人,我要好好呵护你。”   较弱的……小花。   我他妈的想变成这样吗!那该死的炼尸术副作用也太大了!   而且我不就是潜能耗光,目前比较虚弱而已,至于将我排除在正常人之外吗?   我张了张嘴,没等开口,唐琳琳已经率先迈下了石阶,娇小的身影谨慎的走在前方,冲我打了个手势,示意我跟上,一边走一边胡天海扯的瞎唠叨:“天天啊,你不要觉得丢人,没什么丢人的,你这次勇于牺牲,是我们事务所的大英雄,我保护你是应该的。这叫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这阶梯的角度十分陡峭,根据表面摩擦的痕迹来看,这地方应该很少有人来,石阶见棱见线,走的久了,会有一种视觉疲劳,让人很容易踩空。   之所以说这个问题,是因为我走了没多久,就感觉眼花耳热,一脚踩空,身体便往前倒。唐琳琳就在我前头,被我一压,顿时也跟着往下倒、“啊!!”我俩就跟轱辘似的一路往下翻滚,被撞的鼻腔脸肿自然不必说,好不容易挺了下来,鼻血都流出来了。唐琳琳头发乱糟糟的抬起头,扭曲着一张青一块紫一块的脸,咬牙切齿道:“苏天顾!”   “……”   “你以为沉默就可以掩盖你所犯下的罪行吗!”   “我刚才眼睛突然花了一下。”   “你只是身体虚弱,没有老眼昏花!”她气的爬起来,一边擦鼻血,一边道:“我走了半天,我怎么没觉得眼睛花?呼……气死我了,算了,看在你现在是朵娇花的份上,我暂时原谅你,不过这次你走前面,免得你又拉我下水。”   我摸了摸鼻子,爬起来在前面带路,说实话,我也挺尴尬的。好歹我也是个男人,一下子变得这么‘娇弱’,还老是拖后退,连我自己都过意不去。   唐琳琳说的没错,我虽然身体虚弱,但眼神可没出问题,刚才是怎么了?   一边走,我一边回忆着刚才的情景。上一刻明明是好好的,下一刻,怎么就突然觉得眼前的石阶仿佛快速翻转起来似的,让我眼花缭乱,摆了个乌龙。   难不成我这眼睛真出问题了?   我在前头带路,才走了没两步,忽然之间身后传来一声大叫,没等我反应过来,后背就被重重一撞,整个人顿时摔倒在地,又跟着往下滚。   真是够了!   撞我的不是唐琳琳又是谁,看样子俨然是和我遇到了一样的情况,这显然不太对劲。   我的眼神一向不错,往下翻滚的间隙,猛然看见,下方的石阶上,不知何时,竟然多出了许多东西。那些东西,在火龙侠发射着寒光,赫然是一排排手臂长,筷子粗的铁椎!   这要是滚下去,我们得被扎成马蜂窝!   原来是有机关!   我简直忍不住要嘶吼了,这鬼地方,到底还有多少机关啊!   惊骇之下,我使出吃奶的劲儿,不断有手扒拉着石阶,这才总算停了下来,而唐琳琳不知怎的,竟然滚到了我前面,眼瞅着就要被扎成马蜂窝,我惊的仿佛魂都出窍了,明明是趴在石阶上,但我却仿佛浮到了空中,甚至能看到唐琳琳脸上惊恐的神情和瞪大的双眼。   这一刻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下意识的扑过去试图抓住她,可惜只抓住了不知啥时候已经有些损坏的鞋子,唐琳琳还是不可避免的朝着那堆闪着寒芒的锥子滚了下去。   一瞬间,我的脑海里闪过了很多东西。   想起那栋烂尾楼,我俩被抓住时的情景;想起她为了臭美,穿着小旗袍和高跟鞋去爬山的情景;想起这半年多来状况不断,吵吵闹闹的事务所;我早已经将他们当成了朋友、兄弟甚至亲人。   至少,关键时刻,这些人都曾经舍命帮助过我,傅家那些所谓的亲人,完全是比不了的。   我简直不能想象唐琳琳血淋淋死在我眼前的场景,这所有的念头,在脑海里都只是一瞬间的功夫,千钧一发之际,我根本顾不得去想太多,下意识的只想保住唐琳琳,整个人再一次扑了上去,整个过程间隔不到两秒钟。   这一扑,几乎算是爆发了,我抓住了唐琳琳,但自己没办法收住势头,也跟着往下滚,唐琳琳被我这一拽,势头锐减,再加上她自己也机灵,立刻撑住了下方的石阶,身体猛地停了下来。   而此时,我背后就是那些棱形的锥子,根本是停不住了。   “不!”我听到了唐琳琳撕心裂肺般的一声大叫。   没想到,最终我竟然会死在这里,原本是来求救的,却反而成了葬身之地。   或许冥冥之中,一切真的是上天注定,我就是个早亡的命。   我以为迎接我的会是剧烈的疼痛和鲜血,但我没想到,后背着地时,触碰到的,竟然并非是锥子。唐琳琳连忙拉了我一把,一脸后怕的表情,话都说不出来只惊惧的盯着我们前方。   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只见原本密密麻麻的菱形铁椎,竟然全都消失了,下方的石阶,仿佛整个人晃动了一下,让人眼前一花,又变回原样,再去看,表面连一个孔洞都没有留下。   怎么会这样?   那些铁椎难道是我们的幻觉?   唐琳琳却比我看得清楚,结结巴巴道:“那些铁椎突然缩回去了,这些石阶好像是活动的,能翻转。吓、吓死了我。”她紧接着盯着我,也不知在想什么,完全不符合她平日里聒噪的个性,突然沉默下来。   我也是满身的冷汗,心头惊疑不定,一时也没有多想,两人在原地沉默片刻,都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那些铁椎明显是杀人的机关,怎么会在千钧一发的时候突然收了回去?   难道……是有人在帮我们?   这个念头刚一冒起来,石阶的下方,突然就传来了一个声音:“你们还要在原地坐多久?”   我和唐琳琳被这声音惊的抬头去看,却发现顺着石阶下去,视线的尽头处,赫然站立着一个人,不是江玺又是谁?   霎时间我就明白过来,必定是这人出手相救了。   要是放在之前,唐琳琳是肯定要跳起来骂的,但这会儿沉默异常,一语不发。   我站起身,看了看下方的江玺,只觉得这人也太过奇怪,一会儿帮我们,一会儿又害我们,他到底是想干什么?我带着唐琳琳走下去,三人站在了一处,江玺不等我开口,便道:“我没想到你居然能自己从铁索阵出来,到是小看了你。”   我自然不会告诉他自己有机关的锁扣,因此便没有接这句话,而是道:“为什么又救我们?我以为,你巴不得我们都死。”   江玺面无表情,冷冷道:“你们死不死,跟我有什么关系?弱肉强食,适者生存,能不能活下,看自己的本事。只要别跟我作对,我没功夫去特意害你们。”说完,转身便往下走,而此时所处的位置,我已经能看到,那石阶的尽头处,赫然是有水的。   我们都渴的不行,一看到水,那种不受控制想要喝水的本能,让我和唐琳琳什么也顾不得,甚至加快脚步超过了江玺。   到了底部,却见这下面没有火龙,我们仅能通过石阶里透出来的光看到附件的一片水域。   水质看起来相当清澈,更加激起了我们想喝水的欲望。   就在我打算去捧水时,后面的江玺突然道:“想死就尽情的喝。”他这一句话,让我和唐琳琳同时停下了动作。而这时,江玺已经走到了我俩的身旁,半蹲在水边,道:“这水域后面,就是放牝母元胆珠的地方,机关的总枢纽也在后面。”   唐琳琳终于开口说话了,道:“这水域有问题?”   江玺冷冷道:“不然呢?谁会费力在这里弄出一片水域,就为了等你来喝?我听说,这水会腐蚀活物,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你们到是可以试一下。”   腐蚀活物?   我和唐琳琳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稍微后退了一些。      第245章 上船      江玺蹲在水边,打着手电筒,缓缓从水面扫过。这水非常的平静,只偶尔才泛起微波。时不时的,就有暗风从我们头顶上方的位置传来,似乎上面有通风口。   江玺把手电筒往上一打,但这地方却是被掏空了的,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空洞,手电筒根本打不到顶,自然也无法看清上方的情景。我看了会儿,心道:如果这水,真的能腐蚀活物,那羽门的人,如果自己要进入‘密宫’又该如何?   总该有办法安全渡过这片水域吧?   正想着,江玺的灯光,打到了我们左手边靠石墙的位置,一打过去,黑暗中顿时露出了一个大块头的东西。自从刚才的事情以后就变得有些沉默的唐琳琳,见到这东西都忍不住惊呼出声:“哇,这里居然还有船?是让我们坐船过去?”   只见在我们左手的水面上,赫然和一条梭船,那船倒是不大,挤着坐,应该能容纳五六人。船身的颜色相当艳丽,朱红色刷着彩漆,不知是不是有人经常补漆,这船泡在水里竟然没有丝毫脱漆的状态,仿佛才刚刚刷出来,大红的颜色,猛然出现在黑暗中,显得分外惹眼,衬托着周围的黑暗,更有种诡异的气氛。   这地方居然会出现一条船,着实让我们意外,但转念一想,似乎又理所当然。   没有穿,羽门的人自己怎么过去?   可把船放在这里,外来者可以直接搭船过去,那这一池的腐水,岂不形同虚设?   这实在是个矛盾点,没等我想明白,江玺微微后退两步,紧接着一个助跑,大跨三步,整个人飞身一跃,竟然直接跳到了那条赤红色的船上。   顿时,那只不算大的梭船便跟着摇晃起来,水面的平静被打破了。   江玺保持着落船的姿势半跪着,抓住船舷,但船身平稳后,才站直了身体,将手电筒往下一打,观察起了船的内部。从我这个角度看去,只能看见船的内部似乎放着绳索,旁边还有木桨,其余的就看不清楚了。   要知道,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离那朱红色的梭船可足足有四五米啊,这小子竟然……   羽门司刑堂出来的人,身手未免也太变态了吧!   唐琳琳担忧的扯了扯我的衣袖,道:“他肯定会自己一个人划船走的。”   我不确定,江玺这个人很奇怪,说他坏吧,他刚才又救了我和唐琳琳一命,亦正亦邪,实在难下定论。江玺看了一圈,似乎看够了,将手电筒往腰间一插,伸手抓过船桨划动起来,没两下船就靠岸了。   他没吭声,但很明显是在示意我和唐琳琳上去。这下轮到唐琳琳纳闷了,嘴里嘀咕着,声音很低,也不知道在说什么。此刻除了往前走,我们也没有别的退路了。如果谭刃和周玄业情况不明,我和唐琳琳唯一能做的,就是找到机关的总枢纽,或许可以给周玄业二人减轻负担。这地方一但没了机关,他们在羽门的追击下,恐怕逃命都会方便一些。   想到此处,我不由叹了口气,如果不是为了我体内该死的狐仙,谭刃三人何至于弄的如此狼狈。   想到这狐仙的来历,想到傅家那对父子,想到这会儿还只有一个头,躲在神位里的小鬼,我就觉得心绪难平。江玺究竟有什么用意,我也猜不出,便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上了船之后,他将船桨递给我和唐琳琳,示意让我俩划船,他自己,则半坐在船头的位置,拿着手电筒不断观察周围,显得很警惕。三人各司其职,划着船,朝着水域对面而去。   船行驶在水中相当平稳,下方的水,也和普通的水没什么两样,也不知江玺所听说的那个事儿是不是真的。但很快,我就知道他的话绝非虚言,因为我和唐琳琳都没怎么划过船,所以操控船桨不是很熟悉,唐琳琳一向是属于活泼过头、毛毛躁躁的个性,所以划船的时候力道没有把控好,溅起了一些水珠,恰好有两滴溅到了她的手腕上。   她大叫一声,连忙松手,我侧头一看,只见那手腕上,赫然有两块脱了皮的地方,就像被开水烫了一样。江玺听见声音猛地回头,将手电筒打向了唐琳琳,我们三人盯着手腕的伤,不由得一阵沉默。   这水,竟然真的有腐蚀作用。   仅仅两滴水珠便是如此厉害,这要是船出了什么问题,人掉下去了,岂不是……   唐琳琳咽了咽口水,一脸惊骇:“这水面到底加了什么东西?”   江玺没回答,或许是不知道,或许是懒的说,羽门中的人似乎都这德性,都是不屑搭理我们这些外人的。   我道:“还是赶紧划上岸吧,飘在这样的水上,实在是太危险了。”   其余两人当然没什么意义,我和唐琳琳当即重新划起船来,这次唐琳琳得了教训,划的反而比我还好了。大红色的,仿佛染血的艳丽船只,在昏黄的光晕中,破开黑暗,向前行驶而去。   江玺转回了声,没再搭理我们,这水域不算太大,很快,我们就隐约能见到岸了。   就在离岸大约还有二十多米开外时,我却突然发现,我们的船,竟然停止前进的。   我和唐琳琳明明在划船,但船却仿佛被钉在了原地。   怎么回事?   我心里咯噔一下,知道是出了状况。   其实这船本来就有些蹊跷,之前没想那么多,现在知道那水真的能腐蚀活物后,我心里就有了个更加不祥的猜测:莫非,这船是个诱饵?   然而,这个猜测,竟然成真了。   船就这么没有理由的,突兀的停了下来,让我们三人措手不及。   唐琳琳急的满头大汗:“怎么回事啊!该死的。“一边说,她一边低头去看水面,似乎想看看是不是我们的船被什么东西给绊住了。我也跟着侧头往旁边的水里看,只见在手电筒的光线中,水质显得非常透彻,根本看不到什么名堂。   唐琳琳道:“肯定是船底出了问题,可是……可是我们看不到船底啊!”   江玺一头黑发被他编成了一条辫子,这会儿他似乎也觉得棘手,顺手将自己的辫子往脑后一抛,说道:“你不是养了只小鬼吗,让它出来,去船底看看。”   “这你都知道?”我有些吃惊,但转念一想,我身上有狐仙,不也被他给看出来了吗,养小鬼自然会沾染上鬼气,被他看出来也没什么奇怪的。当即便问小安:“还能出来吗?”   那小鬼没有现身,声音有些有气无力:“不行了,我想睡觉。”鬼当然是不会睡觉的,它现在应该是太虚弱了。   江玺听到此处,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一抹诧异:“你养的鬼,怎么会如此虚弱?”   唐琳琳并不知道此事,颇为担心道:“虚弱?难道小安出事了?”   小安是被人格分裂的周老二砍伤的,这事儿我当然没有告诉唐琳琳,便敷衍过去,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大概是它自己跑出去招惹上什么厉害的人受伤了。”   江玺道:“喂它一滴精血。”   精血?   “怎么喂?喂精血有什么用?”   江玺皱了皱眉,冷冷道:“连这都不知道,你还养小鬼?收鬼,以精血为交换,从此以后,便可收服鬼物为自身所用,威力也会更大,这你不知道?“周玄业并没有跟我提过这个。   “为我所用?那会不会对鬼体造成伤害?”   江玺似乎似乎有些不耐烦,道:“只会让它更强,没有什么伤害。”顿了顿,他加了一句:“但鬼物自此之后无法超生。”   唐琳琳立刻道:“太残忍了。”   小安也跟着叫道:“你们不可以这么对我!”看样子被江玺这话吓的不轻。   男怪周玄业没告诉我这事儿,想来他是知道,我根本不可能用那种方法收服小安,这才没有告诉我。   我立刻拒绝了江玺的提议,道:“再想想办法。”   小安见我不收它,就冒出一颗脑袋来,说:“我坚持坚持,下水去看看,哥哥保护弟弟是应该的,你等着。”说完,一下子钻进了水里。      第246章 割肉      小安钻入水后,几乎下一秒就又钻了出来,喊道:“船底下有个虫子,好大好大的虫子。”它话音刚落,整个梭船晃动的更加厉害,几乎要将人给颠下去。   不得已,我立刻从原本的坐姿,改完半跪的姿势抓住了船舷,接触面积越大,就越稳当。   与此同时,借着灯光,我看到从船底下方,突然伸出了一条黑乎乎的东西。大约有婴儿手臂粗,我以为那就是小安所说的虫子,结果仔细一看,才发现那不过是虫子的一条腿而已。   黑漆漆的壳子,从外表看,这船底下的虫子,应该是甲壳类,探出来的这只足,俨然有三个关节,异常灵便,最后一个关节弯曲,足尖仿佛镰刀的部位,猛地搭到船舷上,将船往一侧拉。   它这一拉,我们的船就偏的更厉害了,眼瞅着就要翻到,我的心脏都差点儿停跳了。千钧一发之际,江玺猛地往船身的另一侧一压,快要倾倒的木船立刻恢复了平稳,只是船身和水面受到震荡,摇晃不已。   我见此,立刻拔出唐琳琳腰上的匕首,二话不说,朝着船舷上那只黑壳足砍去。没成想,这玩意儿竟然十分坚硬,我一砍下去,没将它完全砍断,只砍了一半留了一半。   下方的隐藏在船底的虫子却是吃了痛,也不知在船下怎么作怪,我们的船体霎时间摇晃的更加厉害。众人根本没办法再做出其它动作,光是稳定身体和船体,便用尽了九牛二虎之力。   我身体虚弱,本就没多说力气,随着船体的晃动越来越大,我顿时升起一种自己仿佛随时会被扔进水里的错觉。便在此时,船底那东西,又探出了好几条黑足,分别扣住了船舷左右。我仔细一数,竟然左右都有八条之多。   我甚至怀疑,这下面的虫子,莫非是蜈蚣?可蜈蚣能长期在水里生活吗?还是这种带有腐蚀性质的水里?   这玩意儿不用说,肯定是羽门的人养出来的,特意弄一条船,这不摆明了引人上钩吗。我们之前却也没想到这一层。   唐琳琳道:“该死的,他们不想让人进密宫,有这水就行了,干嘛还故意弄条船,引人上船,这不是赶尽杀绝吗!”   我念头一转,便想通了羽门这么做的用意。密宫中的东西,是羽门的至宝,而这个掏空大半个山腹制造出来的空间,机关重重,陷阱密布,俨然就是为了守护密宫而存在的。   一般的人闯入进来,大部分在半路就死了,而能闯到这片水域的,就必然是能力高超之辈。   越是这样的人,就越是不会轻言放弃,这一片水域虽然腐蚀活物,但只要有足够的时间,上下架设绳索,也不一定过不去。就拿我和周玄业等人来说,当时在那条布满毒烟的密道里就差点儿玩完。如果不是周玄业施展活炼之术,我们哪里有机会走到此处。   羽门的人显然是想斩草除根,这才留下了一条古怪的船,还在船上放置了绳索一类的东西,造成一种安全的假象。   而人一但上了船,船行中央,这只虫子再跑出来,那么任你有再大的本领,只怕也要玩完了。   我将自己的想法一说,江玺就道:“这地方没有活人,这虫子会来攻击我们,一定是这船上有什么吸引它的东西。找出来,毁掉。”   唐琳琳道:“吸引它的东西?不就是我们吗!这水里又不能生长其它活物,这大虫子八成饿惨了,看到有食物还不赶紧上来吃啊。”   她这话说的,似乎有些道理,一时间把江玺也堵的哑口无言。   眼瞅着越来越坚持不下去,我心里也跟着仿佛坐过山车一样,心说这虫子跟我们作对是作定了,要想活命,必须得铲除它!江玺身手不赖,应该不成问题,可这虫子一直躲在船底的水中,这可如何是好?   不行,我得想个办法,将它引出来。   小安的人头围着我们的船飘来飘去,灰蒙蒙的人头没有之前那么凝练,显然是非常的虚弱,但它根本不愿意回神位里去,只着急的围着我们的船打转:“哎呀呀呀,要翻船了,怎么办、怎么办,弟弟要被淹死了!”   这根本不是淹死的问题!而是掉下去后,我们会被活活的腐蚀而死,就像将人直接扔进硫酸池里一样!   但现在我也顾不得跟它解说太多,一边让它回神位躲着修养,一边思考着该则那么将下面那大虫子给引出来。   如果它真的是想吃人,那么……   我脑海里冒出了个主意,这个主意有点儿疯狂,但在这种随时都会丧命的情况下,我只能冒险一试了。   当即,我一个侧身,跪坐在了船内的船舷上,双腿夹住里面的船舷,勉强控制着自己不被摔下去。紧接着,我拔出匕首,在自己大腿上比划了一下,思索着到底哪里的肉割了后比较容易长起来。   唐琳琳看出了我的想法,大喊:“天天,你疯了!”   我道:“疯了或许还能活命,不疯我们都得死!”说完,深深吸了口气,心一横,牙一咬,朝着大腿上削了下去。   其实任何动物包括人类,都有自我保护的生理反应,举个例子:别人用针扎你一下,你可能不会有心理负担,也不会感觉太疼,但如果让你自己用针扎自己,不仅会有严重的心理负担让你先不去手,而且痛感也会比别人下手要提升很多。   我到不怕削肉,但让我自己动手,并且克服自身的恐惧和障碍,再此以前,我绝对是做不到的。但人的潜力是无限的,此刻这种危急关头,面对着随时会惨死的场景,我发现自己的内心竟然无比强大。我一咬牙,手里的动作相当利索,削下了大腿上的一片肉,鲜血顿时涌了出来,顿时疼的我脑袋一个激灵。   鲜血的味道,仿佛刺激了下面的那东西,我们的船身,猛地传来了一股大力,竟然又朝着左侧倒去。这一次,唐琳琳了江玺同时发力向右一压,目光都盯着我流血的腿。   江玺喊道:“快扔出去!”   我忍着剧痛,只觉得浑身肌肉都在抽搐,捡起那块皮肉,就朝着不远处的水面扔过去。   我不敢扔太远,怕无法引起那虫子的注意。   这个方法果然管用,就在肉扔出去的瞬间,扒拉着我们船的十多只黑色足壳顿时收缩起来,一条黑影猛地从船底急射而出,如同水中一支利箭,朝着那块肉而去。   直到这时我才看清那虫子的全貌,它像一只古怪的虾,表面全是黑色的甲壳,腹下有约莫十多对鳌足,相当长,至于头部是什么样,因为角度的关系,我们则看不到。   那黑虫游出去的瞬间,江玺道:“快划船!”   我们的船离岸本来就只剩下不到二十多米,这会儿只要抓紧机会,趁着那东西还没返回,一但上了岸,也就安全了。   唐琳琳更是不耽误,将船桨划的飞快,江玺也自动接替了我原先的位置,坐在那里划起船来。   我此刻只痛的肌肉抽搐,浑身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大腿处,脑子里根本想不了太多,目光只下意识盯着那只吃我肉的大虫子,脑海里唯一闪过的念头是:我太勇敢了。   别觉得我自恋,因为我也是第一次发现,原来很多你认为自己绝对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其实只是没到那个地步而已,人一但被逼到了一定的地步,真的是什么事都能做出来的。   那大虫吃完肉,身体在水中摆动了一下,溅起大片水后,随后一摆头,有朝着我们游过来。   那玩意儿在水中的速度非常快,从转头,到又一次钻过来,不过两三秒钟的功夫而已。   但这一次,江玺早有准备,眼疾手快,抄起船桨,笔直的自上而下,猛地插了下去。   他这一手实在高明,这种角度,既不会溅起腐水,又将力道集中在一处。那东西刚要钻入船体,就被猛地一个重击,顿时失去了平衡。江玺不等它回过味儿来,手里的船桨一侧,直接抄入那虫子的腹部,用力往外一挡,力发千钧,将那虫子挑的飞出水面,啪的一声砸在了六七米开外的水面上。      第247章 脱险      挑开虫子,江玺也不耽误,船桨入水用力划起来,梭船被划的飞快,眼瞅着就要靠岸了。那大虫子入水自然摔不死的,在黑幽幽的水中翻了个滚,就卷土从来,又箭一般的窜了过来。   但这会儿已经晚了,离岸边也不过五六米左右的距离了。江玺收了船桨,眼疾手快又一次挡住了那虫子,唐琳琳一个人划,也不慢,没几秒,船身砰的一声响靠到了岸边。   江玺喝道:“下船!”当先纵身跳了下去。我跟着站起来打算下船,但身体才起来一半,就砰得一声跪了回去。没办法,这条大腿段时间内,是真的使不了力了。   我这一跪一耽误,那虫子就又一次抓住了船舷,它仿佛也有智慧,有了上一次吃亏的经验,这一次下手非常的快,猛地一扣船舷,整廋赤红的木船,猛地往左一栽。这一瞬间,我整个人都跟着倒,比之前的情况还要凶险,甚至以为自己就要栽进去了。   便在这时,我的手臂却被人猛地一拽,整个人都被拽了过去。   拽住我的不是别人,而是唐琳琳。   她虽然看着身材娇小,力道却从来不弱,千钧一发之际,竟然一手拽着我,整个人也跟着跳了出去。   我只觉得手臂一阵剧痛,整个人霎时间就腾空了,下一秒,就跟唐琳琳一起摔倒在了地上。   摔下去后,我的眼睛是闭着的,唯一的感觉只有一个字,痛。   浑身都痛,撕心裂肺的痛。   摔倒地面的后背痛,割了肉的大腿痛,而我如果没猜错的话,唐琳琳刚才拽我那一下事出情急,没办法选地方,拽住了我的手,这会儿,手八成也断了,手臂内部,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   我忍不住呻吟出声,四面八方各处传来的疼痛,让我在相当一部分时间里都无法思考,更无法感知外界的一切。所以唐琳琳和江玺说了什么我也不知道,回过神来时,他俩已经开始检查我的手臂了。   江玺冷冷道:“断了。”我们没有多余的东西,仅剩下的装备包,一个在周玄业身上,一个在唐琳琳身上,但唐琳琳因为个头娇小,所以装备包里的东西,都是食物和水,如今装备包早就空了大半,除了一点儿消炎药,就什么都没有。   唐琳琳急的眼睛都红了,哑声道:“我、我不是故意的,我……”   我勉强睁开眼,看着她自责的脸,道:“要不是你拉我这一把,我已经掉下水里了,断一条手算什么。”   旁边的江玺这才说了句夸奖我的话:“算是个男人。”   唐琳琳不搭理他,盯着我的手臂:“得想办法固定起来,怎么办,没有夹板。啊……有了。”她身上有两支匕首,一支长一只短,她将匕首都从鞘里拔了出来,用两支刀鞘做夹板,两人合力将我的手给固定了。   这中间可没有麻药,痛苦就不必说了,还有大腿上的伤,血将整条腿都染红了。两人拿纱布包扎起来,手头也没有多余的消毒药,整个空气中浮动着一层血腥味儿,伴随着我难以抑制的惨叫声,我自己都觉得惨烈。   等一切做完,我整个人都去了半条命,躺在地上根本不能动。   江玺也折腾的累了,坐在一边儿喘着粗气,手电筒时不时的晃来晃去,我闭着眼睛,只觉得眼前一会儿明一会儿暗的。唐琳琳捏了颗消炎药,道:“虽然没什么大用,但苍蝇也是肉,吃两颗。”我喉咙干的要命,嘴巴里似乎都没有口水了,艰难的睁开眼,干吞了两颗苦涩的消炎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也不知多久,我迷迷糊糊听到唐琳琳和江玺在说话,但具体说什么也听不清楚,过了一会儿,似乎还有小安在叫我,可惜也听不争气。我进入了一种极度的疲惫和虚弱中。在这种状态下,时昏时醒,身体时而剧痛,时而又没什么感觉,甚至偶尔,我还有一种奇特的轻松感。那种感觉,就仿佛一直束缚着我的东西消失了。   我整个‘人’,确切的说,应该是整个精神,都变得毫无重量,仿佛脱离了体外,甚至还能以一种奇怪的状态,‘看见’周围发生的事情。   我看见江玺的冷漠,在我昏迷后,唐琳琳更加势单力孤。江玺不主动害人,偶尔会主动救人,但当他觉得这个人没有救的价值,或者这个人会拖后腿的时候,就会视而不见。   比如此刻,我晕过去,他没有对我和唐琳琳下毒手,但也并没有帮助我们,而是自己打着手电筒往前走。   唐琳琳咬牙切齿,但这种情况下,却没有别的选择,我们唯一活命的办法,就是进入密宫,从这个地方出去。所以最后,唐琳琳将我背了起来。她个子比较矮,所以背起我时,我的脚都是拖在地上的,但好在她有力气,背着我虽然有些吃力,但也不至于太狼狈。   再后来我也不知道了,因为我整个人又陷入了一种迷离的状态中,也不知多久,或许很久,或许并没有多久,当我再次睁开眼时,周围是一片橘黄色的光晕。   首先映入我眼帘的,是一张硕大的人脸。   那张人脸就悬在我上方,灰蒙蒙的。我刚刚醒来,意识还不太清楚,所以猛然一见这么巨大的一张人脸悬着,第一感觉竟然也不是害怕,而是:这脸怎么这么大?   等视线彻底聚焦后,我才发现,那人脸,其实是一只句芒鸟的脸,赫然是雕刻在顶部的深雕,仿佛活了过来似的,惟妙惟肖。   我下意识的想坐起来,但才动了一下,手臂上和大腿的疼痛就清晰的传了过来,其余的部位,到不见得有多疼了。   缓了一阵,我没急着坐起来,转头开始观察周围的环境。一下子便看见靠在旁边睡觉的唐琳琳以及坐在不远处靠墙闭目养神的江玺。他似乎有所察觉,睁开眼看了我一眼,见我醒来,便走了过来,道:“到了。”   我脑子还有些慢,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这句到了是什么意思:“这里是密宫?”江玺在我后背撑了一把,让我坐了起来。这一坐起来,我才发现,周围的光,来自于两边的火龙,而在我前方约莫十多米开外的地方,有一扇巨大的石门,此刻严丝合缝的闭着,没有打开的迹象。   江玺指着那扇石门道:“东西就在后面。”   唐琳琳八成是太累了,没有醒过来,我也不忍心叫醒她,便压低了声音问江玺:“我昏迷多久了?”   他道:“两个时辰。”两个时辰,换算成现代时间,也就是四个小时。   看样子我昏迷的时间并不长。   江玺喉咙滑动了一下,伸出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目光极具侵略性的盯着那扇石门,道:“我们的体力,支撑不了多少时间了,必须得尽快进去。”   我道:“你打不开石门?”   江玺道:“石门的机关,需要三份锁扣。”说话间,他掏出了两样东西,是两块铁牌。其中一块,赫然与我之前在泥土中挖出的一模一样。   他拿着那两样东西,道:“这一块是从你身上拿到的;这一块,是我自己拿到的,还差第三块,那一块在家主手中。”   看样子,他并没有兴趣知道我这块铁牌的来历,不管来历如何,反正东西是在他手中了。   “这么说,石门打不开?”   江玺沉默不语,片刻才道:“一定能打开。”这句话,与其说是对我说的,不如说是他的自言自语。   我有些不明白,江玺这样冷漠的性格,不像是那种会执着于金银财宝的人,他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竟然如此执着于牝牡元胆珠?莫非那珠子,还有什么其它的作用?   我只想了一会儿,就觉得头痛,不由得有些心底发虚,一种非常强烈的预感或者说一个肯定的答案出现在我心里:这次事情大发了我,我即便活着离开这里,按照这情况这辈子八成也是半个残废了。      第248章 变脸      我和江玺说着话,唐琳琳被吵醒了,一见我醒来,赶紧围了过来,有些警惕的看着江玺:“你又想干什么!”江玺压根不搭理她,看了一眼就走到了石门前,不知在琢磨什么。   不等我开口,唐琳琳便压低声音道:“你晕过去没多久,他就强行搜咱们的身了,那块锁扣都被他搜出去了。然后我才知道,这人之前救咱们,根本就没安好心,他是看见我们闯出了铁索阵,怀疑咱们身上有锁扣,所以才一路带着我们。”   我听到此处,一直以来的疑惑才算弄明白了,之前我就在猜测这江玺前后态度转变的原因,现在看来,却是早已经盯上了我们。   一时间,我都不知道该佩服他,还是该骂他,这人的心机,未免也太深了。   见我不答话,唐琳琳又道:“中途你发高烧,差点儿死掉,然后那个狐仙又救了你一命,否则你当时恐怕就……”   狐仙?   这让我有些吃惊,因为周玄业告诫过我,狐仙的力量醒来的越频繁,对我来说就越糟糕,没想到,在我昏迷的过程中,竟然还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可是,我自己为什么没有感觉呢?   仿佛知道我在想什么,唐琳琳面露迟疑之色,但还是说道:“天天,你要坚持住,我给你看样东西,你别太受打击了。”说着,从装备包里摸出了一个随身镜,递到我眼前一照。   霎时间,圆形的小镜子里,照出了一张我既熟悉,又觉得陌生的脸。   那是我的脸,但此刻,明明应该是黑色的眼珠子,却透着一股诡异的暗青色,眼角上吊,显得非常邪恶。我明明是面无表情的,但镜子里面照射出的面相,却给人一种相当邪祟和诡异的感觉,倒不是说丑,而是让人一看就觉得心里嗖嗖冒凉气的感觉。   我一下子想起了傅老头子当年所遭遇的情景,据说我刚生下来时,面相也是相当诡异和邪祟的,再加上时不时的小安还要来‘照顾’我一下,发生了诸多灵异事件,这样一想,他当时把我给扔了,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理解了,因为我现在自己都被自己吓了一跳。自己都感觉到浑身有些发毛。   唐琳琳看着我的眼神很复杂,缓缓收起了镜子,道:“后来,你的烧自动就退了,腿上的伤也恢复了许多……”难怪我觉得身体似乎没有最初那么痛了。   顿了顿,她突然又问了句:“你还是天天吗?”   我心里绝扥有些难受,即难受又无奈,老实说,看到镜子里的那张面相诡异的脸时,我自己都有一种它是谁的感觉,特别是和镜子中那双青色的眼珠子对视的时候,我仿佛看到了另一种生物的眼睛。   我真的还是我吗?   当然是!   至少除了那张我自己看一眼都想抽的脸以外,我觉得自己本身是没有什么变化的,于是我道:“是。”   她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道:“太好了……我简直不知道,如果你出了事,我该怎么办。咱们一起来的,就要一起回去!”我点了点头,道:“得想办法打开那扇石门,找到整个机关的枢纽。”   唐琳琳沉声道:“你真的相信那里面有机关枢纽吗?他已经不止骗了我们一次了。”   我摇了摇头:“不知道,但我们现在有别的选择吗?就凭咱们两个,是出不去的。但是,他既然来密宫夺宝,就肯定不是想死在这里的,跟着他咱们才有出路。”   唐琳琳咬牙切齿道:“真想有高跟鞋踩爆他的脑袋。”   我道:“不能仅图一时痛快,忍吧。”唐琳琳点了点头,没再说话。此刻我虽然比之前的情况要好一些,但也不过是矮子里拔高而已,这会儿其实还是很难动弹。   我不想坐以待毙,便在唐琳琳的搀扶下咬牙站了起来,踱步走到了江玺身边,也就是那扇大石门之下。   石门是灰白色的,严丝合缝,中间连一个头发丝都进不去,工艺相当精湛。   在石门中央的位置,有一个三角花形的凹槽,内里遍布着大小不一,如同脑纹路一般的东西。这应该就是石门的锁扣所在。这种机关之前听江玺随口提过。这并非只是单纯的锁扣,而是在凹槽下,还有很多精密的铁片弹簧,可以测出锁扣的重量。一但轻了或者重了,都无法打开,甚至可能触发某些暗杀性的机关。   有了这一层保障,想要打开石门的人,就必须要拿到原配的锁扣,否则就算你知道锁扣的模样,照着原样打造一个,但没有相应的重量,或者材质用的不对,都是徒劳。   我们此刻手里只有两个,第三个在羽门的家主手中,显然,如果通过正常的办法,是无法打开石门的。   江玺双手环胸,黑色的辫子垂在身后,自顾自的站在那里,给人一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这个世界上,或许总有那么一部分人显得另类,但这部分人身上,恰巧就拥有大多数人没有的东西。   我不知道江玺究竟是个什么人,毕竟相处不深,但我知道,这人心里肯定装着一件事,这件事对他的影响必然非常深,因为在牢里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我感受到的是死气沉沉和难以抒发出来的压抑情绪。   或许正是因为这些事,让他的性格变得古怪而难以揣测,但我即便好奇,也只能是好奇而已。   片刻后,江玺道:“如果有炸药就好了。”   唐琳琳道:“你这不是废话吗?上哪儿找炸药。”   江玺没说话,而是将手压到了石门上,手臂上的肌肉鼓起,显然是在用力往里推。这个动作自然是徒劳的,如果推能推开,还要锁扣干什么。这应该只是江玺下意识的一个动作。   推了一会儿,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对我说:“把你养的那只小鬼叫出来。”   又叫出来?   我警惕起来,道:“它太虚弱,不能再出来了。”最开始小安被周玄业用司鬼剑砍了一剑,那时虽然受创,但出来的时候好歹还是个人形,后来就只剩下一颗脑袋,最后一次出来的时候,连脑袋都开始变得模模糊糊了。   我不知道江玺有什么打算,想怎么利用小安,但如果再让它出来,后果绝对不轻。   江玺皱眉道:“让它去观察一下石门后面的情况,研究石门内部的机括走向,只要弄清楚了,给我一定的时间,也能弄开。”   我道:“不可能。”   江玺道:“那你想在这里等死?或者说,你想你另外两个同伴也死在这里?或许……他们已经死了。”   “你闭嘴!”唐琳琳怒喝一声,道:“你以为自己是阎王爷啊,你说死就死啊,周狐狸他们肯定还活着!”这丫头平时虽然在背地里将周玄业和谭刃的祖宗问候了一遍又一遍,但关键时刻,还是一条心的。   江玺根本不理会唐琳琳,只对我说道:“一只小鬼,和几条人命,孰轻孰重,你心里应该清楚。”   “我当然清楚,但我不可能让它送死,我相信我的两个老板,我也相信,我们能凭着自己的力量出去。”   江玺发出一声轻嗤,冷冷道:“白日做梦,你信不信我可以立刻送你们俩上西天?”   “我信。”我道:“但你要想送我们上西天,也一定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唐琳琳拔出了匕首,如同一只炸了毛的猫,眼神凝聚到了江玺身上,身体也明显绷紧,蓄势待发,一副明显要拼命的模样。   江玺见此情景,也不知在想什么,转移了话题,道:“一只小鬼而已,对你而言这么重要吗?这种小鬼,外面一抓一大把,而且小鬼中,以女鬼为优,阴煞气也最重。这只小男鬼毫无用处,而且已经受了创,出去之后,我可以抓一只小女鬼给你。”   躲在神位里的小安突然喊道:“我有用!不许给弟弟抓小女鬼!”不过这次它没有钻出来,估计是虚弱到一定程度,确实不敢出来了。   我摸了摸神位,安抚了一下,道:“我养鬼不是为了借力,所以男鬼女鬼对我来说并没有区别。我养它只是因为,它是我的大哥。”   “大哥?”江玺面无表情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个皱眉的表情。   我道:“它是我大哥,幼年早夭,我不可能利用它。”   江玺估计是看出了我的决心,只是看了我手里的神位一眼,没再说什么。   小安见自己不会被拽出来了,这才小声对我说:“弟弟,我会讲故事,你不要把我扔了。”   为了照顾一只鬼的自尊心,我便道:“你的故事讲的很厉害,如果你还活着,一定会成为一位作家。”   小安想了想,立刻道:“我现在也可以成为一位作家,回去后我就写故事,你要给我发‘稿香’。”   “……”我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第249章 赤甲虫      我不愿意利用小安,事情一时间陷入了僵局。江玺显得有些烦躁起来,在石门前踱步两圈,又转头看了一眼我手中的神位。这个姿势让我警惕起来,心说这小子不会来硬的吧?他要是来硬的,我和唐琳琳还真对付不了啊。   唐琳琳哼了一声,不客气的顶回去,道:“看什么看,别打歪主意,大不了咱们同归于尽。”   江玺脸皮都没动一下,冷冷的扫了我们一眼:“同归于尽?我是来求生,不是来求死,想跟我同归于尽,你还没那个能耐。”说话间,便不在理我们,而是将那两个锁扣放了进去,紧接着便拿着匕首,在另一边轻轻敲打,看样子是在试探机关。   江玺是从牢里逃出来的,因此自身并没有太多装备,只携带着一个巴掌大随身携带的锦囊包,估计还是跑出来时临时偷的。那里面装了很多奇奇怪怪,十分精细的东西,一看就是用来对付机关的。他从牢里跑出来,什么都来不及偷,就偷了这么一包玩意儿,明显早就有预谋要来这地方夺宝,偏偏还拉上我们做垫背给他扫雷。   他从锦囊包里拿出了一个纤薄的铜黄色铁片,开始慢慢的往凹槽里插,凝神静视,一动不动,除了手腕微微移动着,连呼吸都压制了。虽然没人说话,但我和唐琳琳也知道,他这是无计可施,开始试着自己去破解机关了,我觉得这个可能性有些低,但这种时刻,不尝试一下一切都是枉然,自然也不会去打扰。   周围顿时变得一片安静,一时间,我都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周围的火龙安静的燃烧着,没有如同背景装饰一样,火苗跳动的频率都显得一模一样,这一切,都给人一种死气沉沉之感。   大约十分钟左右,江玺微微移动的手腕突然停了下来,紧接着,黑暗中,也不知哪个方位,突然传来了咔嚓一声响。由于这地方位置比较大,再加上有一些回音,所以那声音的方位真的很难辨别。   江玺猛地抽开了手,目光警惕的看着周围,似乎在寻找声音的来源。我心知那声音应该和江玺之前的举动有关,似乎是机括被卡住的声音。   可这会儿,除了刚才那个一下就消失的声音外,周围便再也没有其他动静、唐琳琳也跟着四下里张望,喃喃道:“什么声音?”   按照江玺之前的说法,这石门的锁扣一但出错,打不开门是小事,很有可能会触发一些暗杀性的机关。他刚才那番举动也算是豁出一切,冒险尝试了。可现在,机括明显是出了问题,但也没瞧见有什么凶险啊。   难不成,这地方是安全的?   以羽门之前的行事风格来看,我觉得这个可能性实在是有些低。这地方既然是密宫的最后一道屏障,那么凶险程度只会更厉害才对、江玺显然也是这么想,他退到了我和唐琳琳身侧,目光警惕的看着四周,冷冷道:“可能有情况,注意。”   我这会儿是由唐琳琳半扶着的,动作虽然不是很利索,但眼神是一如既往的好,迅速就将周围的环境观察了一遍。   一切都和之前一样,没有任何异变。   等了片刻,我压低声音问江玺:“怎么回事?你没碰到机关?”   江玺神情显得有些焦躁:“砰到了,后面一共有十五条机道,只有一条是对,其余十四条,全都是陷阱。”   饶是我早就知道江玺在冒险,这会儿一听,也不由得目瞪口呆,十四道机关?这、这未免也太夸张了,我们如果一条一条的试验,鬼知道能试到第几条?   若只是三四条到还好办,但一下子十多条,而江玺也只能凭运气去猜,简直就是把脑袋拴在裤腰上。   便在此时,我身边的唐琳琳突然咦了一声,仰着头高声道:“上面!”很明显是有什么发现。我下意识的一抬头,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一看,赫然是我之前刚醒过来时看见的那一张句芒鸟的大脸。   那张脸还是和之前一样,硕大,雕的惟妙惟肖,仿佛随时会活过来一样。   看了一眼,我没发现什么,便道:“琳琳,你让我们看什么?”江玺这会儿也被吸引的抬头观察。   唐琳琳面露吃惊之色,道:“刚才一个红色的东西,像一颗乒乓球那么大,从上面一下子就过去了,我、我也不知道是什么。”   红色的?乒乓球那么大的东西?   我盯着上方,目光一寸寸的扫过。那上方是个圆顶,圆顶是一整块巨石,应该是天然形成的,人力不可能将它悬的那么高。整个巨石,大半嵌入山体里,剩下的一小半,也就是我们现在所能看见的这一半,被深雕成了一只硕大的句芒鸟,鸟身周围盘庚着无数形似牡丹,花蕊如人脸的兵头花。   由于是深雕,因此即便我们就这么抬头往上看,很多地方也依然是视线的死角。江玺变着方位观察着上方的句芒鸟,看了一圈,我们两人也没发现唐琳琳所说的那个红色的像乒乓球的东西。   一时间,我甚至怀疑是不是她太累,烟花了。   唐琳琳自己也有些不确定了,挠了挠头,说:“可能……是我眼花了吧。”   这话刚说话,我突然觉得脸上一凉,似乎是有水滴在了脸上。我下意识的伸手抹了一下,顿时触碰到了一些冰凉滑腻的液体,放在眼前一看,那玩意儿就像是胶水似的,还有股腥臭味儿。   我吓了一大跳,猛地抬头一看,看到的却依旧只有那只句芒鸟毛。   难道……这只石雕的鸟,流口水了?   这当然不可能,我意识到不对,立刻挪动了位置,便在这时,从那只句芒鸟的嘴里,突然冒出了一个红红通通的东西。那玩意儿就跟唐琳琳形容的一样,赤红色,微微放光,大小就如同乒乓球似的,从那句芒鸟的嘴里一爬出来,顺着鸟头,就爬进了一个视线的死角处。   那是什么玩意儿、   江玺比我和唐琳琳快多了,在那东西躲进死角时,他自己的身体也跟着移动,因而,那东西虽然从我和唐琳琳的视线中消失了,但江玺这会儿是能看到的。   也不知他看见了什么,一直面无表情的脸上,神情顿时就变了,突然大喝道:“必要让它们靠近!”一边说,一边就脱下了自己的外袍。   伴随着他这个动作,越来越大的红色圆球从句芒鸟的嘴巴里显现出来,而这一次,它们却突然一鼓,鼓出一对鞘翅,嗡嗡嗡的朝我们飞了过来,我这才知道,这玩意儿竟然是一种虫子!   江玺立刻用外袍去扑打,阻止它朝我们身上靠近,一边扑打,一边道:“还愣着干什么,这东西是司刑堂养的赤甲虫,一沾上人身就会分泌毒液,一沾上毒,身上的肉就会成片成片的烂掉,这是我们司刑堂用来惩罚犯了重大过失的族人的。”说话间,那些东西已经越来越多了,我左手臂骨折了,根本没办法去脱自己的衣服。   这时候唐琳琳猛地将自己上衣一脱,直接接塞进我右手里,自己则挥着装备包抵挡起来。   她一脱衣服我才发现,这丫头连内衣都没有穿,确切的说,是胸太小,根本用不着穿,所以里面只穿了一件灰白色的少女短背心,这会儿豪放的将上衣一脱,就露出大半截腰和肚子。   不过我也没心思去计算她的胸究竟有多少,因为那些虫子已经越来越多了,速度虽然不快,但那嗡嗡嗡的振翅声,简直让人头皮发麻。光靠他们二人掩护肯定是不够的,当下,我拧着唐琳琳的衣服跟着挥舞起来,三人背靠背,勉强抵挡赤甲虫的进攻。   可这两件衣服一个包能抵挡多久,难免就有两个漏网之鱼,便听啊的一声惨叫,唐琳琳手臂上被一只赤甲虫咬了。她反应倒是很快,顺手一拔扔在地上,一脚就踩了个稀巴烂,而手臂上那处的皮肤,就跟被火烧了似的,起了一层的燎泡,痛的她嗷嗷直叫。      第250章 火把      “啊啊,疼死了疼死了。”她嘴里一边呼叫,手上的动作却不敢放慢,眼瞅着从句芒鸟嘴里钻出来的赤甲虫越来越多,而我们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我大喊道:“将玺,这是你们司刑堂养出来的东西,你总该知道怎么对付吧。”我体力早就到了极限,若非唐琳琳够给力帮衬着我,只怕被赤甲虫围攻的就是我了。   江玺手里的衣袍,被他舞的密不透风,我说完他道:“就算有什么人犯了大错受刑,数量也不会有这么多,唯今之计,只有火攻。”说着,他眼角看向不远处的火龙处,道:“先退到墙角。”一边说,一边倒退挤着我们往墙角燃有火龙的位置而去。   这个地方两边靠墙,背后就是墙角,阻断了赤甲虫的路径,一时间,它们只能从正面进攻,而江玺则站在最前方,舞动着黑袍,将赤甲虫全部拍在了地上,唐琳琳趁机不停的用脚踩,发出一阵连着一阵的吧唧声。   江玺这时道:“别踩了,赶紧做一支火把。”   唐琳琳道:“两条火龙都没用,一条火把有什么用。”   江玺冷冷的喝道:“废话少说,快动手!”看样子,他是有什么想法,事到如今,我们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他应该也不会整什么幺蛾子了。当下,我拽了唐琳琳一把,示意她不要再多加争辩,当即开始琢磨起做火把的事情。   这到不难,我们装备包里伸缩的登山棍,在上面包上衣服,再在这火龙的灯油里裹一下,做成一只火把并不困难。我行动缓慢,这事儿便有唐琳琳动手,三下五除二将她自己脱下来的外套一撕成两半,一半别在裤腰上,说以备不时之需,一半裹在登山棍上,往火龙的灯油里一裹,抽出来时,就成了一支熊熊燃烧的火把。   她把火把递给江玺,说:“你要怎么做。”   江玺接过火把,二话不说,整个人一边挥舞着黑袍,一边往前助跑两步,手里的火把却并非是竖着拿的,而是横向握着,作出一个如同投标枪扥姿势。   而那火把头,赫然就是对着上面不断飞出赤甲虫的句芒鸟嘴的。   我顿时明白了江玺的意思,不由在心中为他捏了把汗,那句芒鸟的位置挺高的,他能将火把射进去吗?   几乎只有短短几秒钟的瞄准,江玺猛地一抖手,手里的火把顿时笔直的朝上插了过去,竟然真的不偏不差的插进了那句芒鸟的嘴里。也不知那鸟嘴里是不是有什么机关,火把插进去后,黏糊糊的灯油,顿时使得它紧紧的贴在了入口处,总算不再有赤甲虫往外冒了。   而已经飞出来的这些赤甲虫,仿佛也知道了自己老巢出了状况,顿时就乱成一锅粥,但反而没有那么多赤甲虫攻击我们了。江玺道:“这东西有些像蜜蜂,如果我没猜错,那句芒鸟的身体里,应该还有一只赤甲王,现在赤甲王被困在里面,这些赤甲虫就群龙无首了。”   唐琳琳嘴里嘶嘶抽着凉气,时不时的吹一下自己的手臂,说:“这地方又不是经常有人来,这些赤甲虫生存在里面,平时吃什么,喝什么?”   江玺道:“所以,上面的机关里,应该有专门为它们设置的通道。只要赤甲王一直住在此处,这些赤甲虫,便会将此地当做聚集地。”一边说,开始一边动手解决漏网之鱼,一但被拍到地上,便迅速被他和唐琳琳踩了个稀巴烂。   在体力方面,我现在实在帮不上什么忙,便站在墙角,抬头去看上方的句芒鸟,只见它嘴里火光熊熊燃烧,只是不知这灯油是那种材料又能燃烧多久,这么下去,一但灯油耗尽,只怕里面的东西又要钻出来。   江玺仿佛知道我在想什么,说:“它们受热就会往外飞,短时间内,就算没有火,也不会回来了。”   唐琳琳松了口气,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我说姓江的,你别再瞎捣鼓了,整整十四道机关呢,这赤甲虫差点儿就把我毁容了。这要是其余的机关也被你触发了,我们恐怕都得死在这里。”   江玺冷漠的看了我们二人一眼,示意我说:“如同他肯让那小鬼出来帮忙看一看内部的机关,现在还会如此吗?”   唐琳琳立刻道:“别想打它主意!大不了不找什么机关枢纽,我们靠着自己的力量也能出去。““哦?”江玺面露嘲讽之色,道:“就你们?就算你比这个残废好一点儿,但你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吧,还能坚持多久?”残废这个词儿显然是来形容我的,目前来说,这个形容相当贴切,所以我没吭声。反倒是唐琳琳立刻为我打抱不平:“姓江的,你他妈的良心被狗吃了吧。在船上要不是天天割肉舍身,你早就掉进水里变成一堆烂肉了?”   江玺只冷冷的回道:“我有求他救?再说了,难道救的是我一个人?如果不是看在这事的份儿上,我会跟你在这儿浪费时间?”说到此处,他看了看头顶的句芒鸟,整个人显得有些焦躁起来,目光又一次盯住了小安的神位。   我霎时感觉到了一股莫大的压力,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将手中的神位捏紧了。这一退才想起自己本就是躲在火龙旁一个退无可退的死角处,后背霎时接触到了冰冷的地砖。   江玺伸出手,张开五指,道:“给我。你不忍心动手,让我来。”   我瞪大眼,心里闪过数个念头:这小子什么意思?难道他要用强的?莫非他可以控制小安?”   这人就跟炼了读心术似的,道:“我不会控制小鬼,但我知道怎么弄死一只虚弱的小鬼,让它永不超生。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你自己收服它,让它为你所用;要么我动手。”   只要以精血收复小安,就可以让它立刻恢复到强盛状态,但同样的,也再也没有超生的机会,一辈子就只能做一只鬼物,这和我的初衷是背道而驰的。   可我现在如果不这么做,江玺看样子是铁了心要动手了。   我现在就跟废人没什么两样,而唐琳琳虽然身手不错,但毕竟两天没怎么吃喝了,现在也不过是强撑着一口气,在气势上勉强不落下罢了,一但真的动起手了,我们两个都不是江玺的菜。   我该怎么办?   江玺朝着我一步步逼近过来,羽门的人,特有的那种冷漠和高高在上的气势显露无遗,再加上我们现在处于弱势的地位,实在是相当的被动。唐琳琳也是知道现在的情势的,但依然往我身前一挡,道:“你别过了,姑奶奶不是吃素的!”   江玺看都不看她,直接对我说:“你觉得她可以保护你吗?你要躲在一个女人后面?”   唐琳琳怒了,道:“女人怎么了。我的老公当然是我来保护。哼,你倒是想有女人保护,可哪个女人愿意搭理你啊!看看你这德性,一看就是憋坏了吧,活该一辈子打光棍儿,还复旦博士后呢,我呸。”   唐琳琳嘴皮子本来就厉害,经常能把人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但我觉得江玺本应该是没那么容易被她挑起火的。只是她这段话,也不知踩到了江玺哪个地方的痛脚,这小子一直冰冷的面容,竟然突的扭曲的一下,目光恶狠狠的盯着唐琳琳,冷喝道:“找死!”说话间,身手极快,一下朝着唐琳琳的脖颈处扣过去。   我吓了一大跳,心说这姓江的,怎么突然这么受不了刺激,难不成还真让唐琳琳给说中了?好在唐琳琳反应很快,连忙一个侧身躲了过去,拔出匕首,挑衅道:“看看你那狗急跳墙的样子,被我说中了吧。呸呸呸,自己没人要,别想来挑拨我和天天的关系。”这丫头简直是不怕死了,江玺的脸已经黑的跟锅底一样了,突然,他拔出了匕首。   虽然这时候唐琳琳离他还有一段距离,但想起他刚才投掷火把时的力道和准头,我顿时明白他想干什么。这一匕首投掷过去,唐琳琳还不得当场死翘翘啊。   大惊之下,我喝道:“住手!”   江玺还想着我手里的小鬼,闻言倒是暂时压下怒气,道:“想好了?”   我道:“都什么时候了,还窝里斗!”   江玺没吭声,目光冷冷的看着我,并不接我的话,自顾自道:“时间不多了,选一个。是我杀了你们,自己动手,还是你收复它,为你所用。这个应该不难选,我数三声。”   “一”   “二”   他的神情越来越冷,看我和唐琳琳的目光,已经仿佛在看两具尸体一样。唐琳琳大气儿也不敢出,刚才的劲头也没了,哑声道:“天天,商纣王祭祀女娲的时候,调戏了女娲娘娘,结果商超就灭亡了,他自己也下了地狱。我、我有一次去八仙观,摸了一下‘吕祖’的屁股,谁让他们现在把神像塑的一个比一个帅,你说……我死了,会不会也下地狱什么的?”   我道:“你连一具泥塑的神像也不放过,下地狱都便宜你了。”   “三……”   江玺数完,整个人突然气势大涨,闪电般的朝着唐琳琳冲去。毕竟现在我是个毫无威胁力的人,他当然要先找唐琳琳下手。      第251章 收服小安      这一出手,当真是快若闪电,瞬间就卡住了唐琳琳的脖子。唐琳琳痛苦的一皱眉,也是被惹急了,手中的匕首顺势就要朝江玺的手砍过去,但这姓江的哪里是吃素的,不等匕首靠近,左手已经迅速扣住了唐琳琳的手腕一翻,便听砰的一声,匕首掉在了青砖地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我也顾不得身体的疼痛,顺势抄起一脚就朝江玺踹了过去,由于他双手都在对付唐琳琳,因此一下子没能躲过去,这一脚便直直踹到了他的腰上。江玺嘴里发出一声闷哼,却没有管我,我知道自己现在这一脚,其实没有太多劲儿,实在很窝囊。江玺卡住唐琳琳喉咙的手却是收紧了,千钧一发之际,我手中的神位里突然钻出一个灰蒙蒙的人头,大喊:“不许欺负我媳妇儿!”   “小安!”我大骇,道:“你出来干什么,快回去!”   小安道:“这个坏人在欺负你们!弟弟,要不你把我收了好了,收了我就可以帮你的忙了。”   我心中又是愤怒又是难过,道:“你瞎说什么,不论如何,我也不可能把你……快别说了,这里有我们,你先躲起来。”江玺却道:“你想你弟弟和你媳妇儿死,就给我乖乖去查机关。”   说话间,伸手将唐琳琳一推,唐琳琳砰得摔到了墙角。这一刻,我由衷恼恨自己的无能,关键时刻,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却没一个能保护好的。   唐琳琳摔在墙角剧烈的咳嗽,眼泪都出来了,顺着我的手臂慢慢站了起来,仿佛看出了我的想法,道:“天天,别自责,不关你的事。”   “如果在这里的不是我,而是谭刃或者周玄业,或许……”   “如果是他们,别的我不知道,但肯定不会割肉救人的。咳咳……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厉害的,我们大多数普通人,不都是这样的吗。”说这话,她抚了抚胸口,压低声音紧紧盯着几米开外的江玺,道:“咱们两个加起来,是打不过他的,你说怎么办,我听你的。”   是死还是活?   是一只小鬼的命重要,还是同伴的命重要?   我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无比纠结的境况中,而这时,小安却并没有听我的话回到神位里,而是围着江玺,并且试图去攻击他。小安本来就属于没有攻击性的鬼,心中只有执念,没有怨气,根本没什么力量,也无非是骚扰一下罢了。江玺挥舞着手左挥右挡,没见他有什么损失,反而是小安,越发虚弱的犹如一缕随时会消散的烟雾一眼。   江玺见此,低骂道:“该死,它太虚弱,你再不动手收它,它就要灰飞烟灭,永不超生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果然,便见小安在空中的速度越来越慢,整个人即便不再有其它动作,也显得更加模糊,仿佛随时都会消失似的。在被周玄业刺伤后,谭刃就告诫过我,不能再让它出来,可后来的事情,却使的小安不得不一次次出来面对危险,先是帮我打开铁索阵,又帮我下水查看情况,再加上现在这茬儿,虚弱的都快消失了。   这是鬼物最可悲的下场之一,小安似乎也发现了自己的不对劲,大哭起来:“哇哇,我还没有长大,我不要死,我不要死……弟弟救我,弟弟救我,救我,救我……”越到后面声音越高亢,之前那种软糯糯的小孩子声音已经完全扭曲了,变成了一种男女不辨,凄厉之极的鬼啸声,那声音刺人耳膜,让人浑身发凉,汗毛倒竖,跟到了鬼片现场一样。   我耳朵里只有最后那两个:救我,救我……   “我该怎么做,我该怎么做!”望着中间已经只剩下灰蒙蒙一团,连人头的形状都消失不见的小鬼,我将目光投向了此刻唯一的救星。   江玺道:“收鬼,鬼借精血而生。快,把你中指的血,滴到神位上,然后叫它的名字。”   我不敢耽误,此刻,只能让让‘小安’活下来,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甚至这时,我连疼痛都完全忽略了。拿匕首、割手指、放血,一切都在片刻间完成。   那滴血滴在神位上,圆溜溜的打起了转,紧接着迅速的融入了木牌之中,与此同时,我开始按照江玺所讲解的方法,叫它的名字:“傅安、傅安。傅安……”足足叫了十来声,那团灰色的鬼气中,凄厉骇人的尖叫声才停了下来,紧接着猛地化为一缕灰烟钻入了神位中。   便在这一刻,我手中的神位自己腾空而起,开始散发出一阵微微的红光,整个神位似乎变得透明一般,伴随着红光闪闪烁烁,里面露出了一个婴状模糊的人影。   江玺紧紧盯着空中的神位,突然道:“晚了。”   我心中一颤,道:“什么晚了?”   江玺冷冷的看了我一眼,道:“我虽然不是法堂出身的人,但也能看出来,最后关头,它身上的怨气被激发了出来,收小鬼之前的第一步,就是炼化它的怨气,但现在它却夹杂着怨气被你收服,一会儿会变成什么样,我就不知道了。”   我和唐琳琳对视一眼,一时间皆说不出话来。   江玺又道:“若早一点听我吩咐,何至于落到如此。”   “你他妈的给我闭嘴!”我忍不住爆了粗口,上前揪住他的领子,道:“如果不是你苦苦相逼,它会变成这样吗!”   江玺冷笑一声,一把挡开了我的手,道:“你骑虎难下,我这么做,反倒是帮你做了选择,现在,大家都不用困死在这里了,坏人都被我当了,你应该感谢我才对。”   唐琳琳呸了一声,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自私自利,只顾自己死活。”   江玺依旧连个多余的表情都没有,只冷冷的看着空中红光闪烁的神位,约莫三分钟左右,那红光逐渐消失了,紧接着落在了我的手掌心里。   我知道,收服应该是完成了,不知道,小安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   盯着手中的神位,我试探着喊道:“小安?”   没人回答我,我又道:“哥?”   这一叫,神位里传出了哼的一声,我愣了一下,发觉那不是小安的声音,音色听起来,倒像是个成年人的声音。   莫非是我听错了?   正想着,一阵灰白色的烟雾猛地从神位中钻了出来,紧接着,一个样貌完全陌生的人,站在了我们眼前。   他身上穿着一套衣服,上身是t恤,下身是牛仔裤,非常眼熟,仔细一看,不就是我平时经常穿的那一套夏装吗?只不过这人,浑身都是灰色的,头发、眼睛、衣服、鞋袜,剩下的就是露出来的皮肤,惨白惨白,完全不是活人。   唐琳琳捂着嘴,惊呼道:“难道,难道它是小安?”   我也觉得吃惊不已,点了点头,道:“应该是它……它终于达成所愿,长大了。”这一刻,我的心情别提多复杂了。当初我一直计划着将它的能量养足,让它自己‘长大’,自然而然放下心中的执念,投胎超生。   而没想到,现在鬼是长大了,但最后关头,执念却变成了怨气。   鬼一但有怨气,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有怨气的鬼,是可以害人的。   现在,它即便长大了,也无法再往生了,一辈子都只能做一只被人操控的鬼。   我眼睛发热,几乎有种想哭的冲动,只觉得太对不起那小鬼了。   而此刻,我们面前的小安,身上的衣服应该是它自己幻化出来的,不再是我剪的个黄色小肚兜了,轮廓到是有些熟悉,和我很像,但显现出来的年纪看上去比我大,像是三十出头的样子,浑身的气势也阴森森的,一双细长的,显得阴森森的眼睛,缓缓的扫过了在场的三人。   紧接着,它脸上露出一个十分诡异的笑容,一步步朝着江玺走了过去。   江玺皱了皱眉,微微后退,对我说:“控制它。”   我知道,小安八成是要报仇了,便装聋作哑道:“控制,怎么控制,我不会。”事实上,在收服小安的那一刻,我和它似乎已经建立起了某种奇特的心理感应,这种控制感是自然而然生出来的,几乎不用人教。   不等江玺再开口,小安突然猛地朝着江玺冲了过去,整个人从江玺的身上直接穿了过去。   霎时间,江玺浑身一震,紧接着,整个人就如同霜打的茄子似的,摇摇欲坠,砰得一声,双脚跪到了地上。而小安,已经穿过它,停在了另一边。它摇了摇脖子,脸上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转过身,又一次从江玺身上冲了过去,这一次,江玺干脆直接趴地上了。   看不出什么外伤,但整个人的脸色顿时萎靡下去。   唐琳琳诧异道:“我听周玄业说过,它这是在冲身。人身有阳气护体,一般的鬼根本冲不了身,一冲身反而会元气大伤。但如果厉害一些的鬼,或者被人收服的鬼,就可以去冲身,被冲身的人,阳气逐渐衰弱,最后猝死都有可能。不行……反正不该干的也已经干了,不能让江玺这么死了,咱们得靠他打开石门!”   说完,她冲那个已经不再小的大安喊道:“住手!”      第252章 变化      她这一喊,傅安果然停下了动作,斜睨着眼问道:“干什么?”   唐琳琳平时跟小安是最要好的,但这会儿,面对着长大了的小鬼,似乎也觉得紧张,道:“他还有用,我们还要靠他找到机关枢纽救人。”   傅安道:“救那两个大坏蛋吗?”虽然身高和说话的语气变了,但口吻还跟小孩儿差不多,这让我松了口气,觉得小安应该还是那个小安。但下一秒,我就知道自己这口气松的太早了,便听傅安又道:“为什么要救那两个大坏蛋,我不喜欢他们,我不喜欢的人都该死。”说完,猛的又朝江玺冲了过去。   江玺这次也有准备,猛地拿匕首挥了过去。   匕首、兵器。兵器具有杀伐气,古往今来就有辟邪镇宅的说法,因此但凡是兵器,多多少少都有辟邪作用,只是分为功效大小而已。比如周玄业那柄司鬼剑,就能直接斩鬼。   这匕首当然只是普通的匕首,但还是有那么一丁点作用的,一挥过去,傅安的胸前便多了一道口子,鬼的身体当然是不会流血的,伤口处冒出灰蒙蒙的雾气。   傅安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伤口,笑道:“想杀我啊,你们这些活人,真是太恶心了。”说话间,忽然抬手,而那只抬起的手,指甲也瞬间暴涨,猛地朝着江玺的头颅抓了过去。   光是用肉眼,我都能看出,这一次的攻击,和刚才那两次冲身是完全不同的,这是真的下了杀手。唐琳琳说的没错,牺牲已经付出了,我们不能让小安白白牺牲,现在留着江玺一条命还有用。   我没说话,但脑海里已经下达了住手的命令。   傅安的手在离江玺的脑袋不足几厘米处猛地停住了,紧接着侧头看向我,惨白的脸上,神情相当的诡异,难以用语言来形容,总之给人的感觉相当的不好。   侧着头,它问我:“你要留着他?”   我点了点头。   它收起了手,恢复原状,慢慢走到我旁边,道:“我比你高了。”   我愣了一下,不知道它为什么说这么一句话。   紧接着,它又道:“但我一点也不高兴。你用你的血,把我变成了一件永不超生的工具。你们这些活人,为了自己的利益,什么都能做的出来,真是恶心。”   我觉得自己如遭重击,脑海里轰鸣一声,下意识的解释:“我当时真的没办法,如果我不那样做,你真的就死了。”   它道:“对于我来说,你觉得‘死’和永不超生,到底哪一样更痛苦?”   “……”我一时说不出话来。   唐琳琳看不下去,说道:“小、小安你别这样,天天他怎么可能看着你死,他跟我说过,你是他唯一的亲人,他发了誓要好好供养你的。如果你死了,他一辈子都会良心不安的。”   傅安脸上依旧是那种似笑非笑的诡异神情,道:“为了让你自己的良心安稳下来,你就要这样牺牲我吗!所以人都是这样……为了自己,一次又一次的牺牲我。身体差的孩子,难道不应该得到父母更多的爱吗,为什么我的父亲要牺牲我呢……你小时候,我每天晚上都会守着你,为什么你现在也要牺牲我呢。如果不是因为你现在是我的主人,我一定要让你们死的很难看。”留下一个怨毒的神情,它化为一股灰色的烟雾,钻入了神位中。   我只觉得浑身虚弱,不由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唐琳琳也是目瞪口呆,道:“它、它不是小安了。”   另一边的江玺虚弱道:“它的怨气被激发出来,已经不再是之前那只小鬼了,如果不是跟你有主从关系,我们三个,都会被它弄死。”这句话他是对我说的,一边说,一边爬了起来,抹着额头的虚汗。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觉得心里如同悬了一块铅,沉甸甸的。   我自小没有亲人,好不容易冒出一个父亲和弟弟,还是两个心狠手辣,将我当旗子用的。唯一的亲人,除了那素未谋面,据说已经另行成家的母亲外,就只剩下傅安一个了。   我暗暗下过决心,要供养到它放下执念为止,可没想到……才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竟然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想起它刚才说的那些话,真如同一把刀子一样在心脏里戳,唐琳琳默默的将手搭在我肩膀上,道:“或许,会有其它办法,这方面周玄业是行家,等咱们汇合之后,没准儿能有所改变。”周玄业是炼尸的行家,捉鬼这一块,用他自己的话来说,真的算不上厉害。但事到如今,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于是点了点头。   江玺没说话,被两次冲身后,他也显得很虚弱,此刻靠在墙边休息,没再提打开石门的事。我也累的够呛,但之前昏迷过一次,大脑清醒的很,根本睡不着,便把玩着手里的神位,一时间想了很多。   灰飞烟灭和永不超生,到底哪个更痛苦?至少在我自己看来,好死不如赖活着,永远做一只鬼固然可悲,但总比完全消失在这个时间更好吧?   难道……我做错了?   或许对于某些人来说,自由和希望,比死亡更重要?   接下来,我该怎么办?   江玺大约休息了一个多小时左右,精神恢复了许多,重新站了起来,对我说道:“叫那只小鬼出来吧。”   “什么?”唐琳琳警惕的问了句:“你还敢叫它出来,你不怕死啊!”   江玺看了我一眼,说:“只要他不下命令,它就不敢动我。”   说着,江玺开始等着我的动作,我知道,他是想让傅安出来探查机关,现在的傅安,探查机关完全没问题。但这一刻,我想到的是它不久前说的那句话:你用你的血,把我变成了一件永不超生的工具。你们这些活人,为了自己的利益,什么都能做的出来,真是恶心。   我到底,该不该下命令‘使用’它?   江玺见此,道:“做都做了,这种时候,还立什么牌坊?”   唐琳琳怒道:“你才立牌坊!”说着,她将我拉到一边,压低声音对我说:”咱们还是先让小安出来把门打开,剩下的,以后在慢慢安抚,或许会好的。要实在不行,它不是想杀江玺泄愤吗,到时候等江玺关闭了机关枢纽,咱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让它发泄好了。”   发泄?   这话摆明了是在说让傅安用江玺的命泄愤。   我有些意外的看了唐琳琳一眼,没想到她竟然会有这个想法。唐琳琳接触到我的眼神,忙道:“喂喂,别这么看我,好像我是多心狠手辣的人一样。我这个人呢,对我好的人,我会加倍对他好,对我不好的人,我为什么要帮他?小安可一直当我是好朋友,你说,我是站在小安这边,还是站在姓江的这边?”   顿了顿,她又道;“虽然杀人……好像是有点儿太过了,但、但他那是恶有恶报。”   我道:“他毕竟救过咱们。”   唐琳琳道:“可是你也救过他啊。天天,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死心眼,一报还一报,就算他之前救过咱们,咱们也算还清了,至于之后,哼,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此刻也别无他法,我只能一咬牙,对着神位道:“哥,你出来。”对方没回应我,无奈,我只能以命令的方式,将它给弄了出来。傅安显得非常愤怒,显然也知道外界发生的事,明白我们叫它出来是为了什么,怨毒的盯了我们一眼,化作一股灰雾,钻入了那石门之后。      第253章 阴了一把      傅安钻进了石门中,江玺立刻跟着站到石门前,发白的脸上隐隐透露着一股兴奋,很显然,那牝牡元胆珠对于他来说,想必是十分重要的。   我和唐琳琳站在门外,也不清楚里面是什么个动静,但由于收服了小安,因此我们之间,也就自然而然的建立起了一种奇特的心理感应。这种感应难以用语言描述,并非能准备的知道对方所思所想,而是能感应到一些情绪。   比如此时,我就就能感应到傅安心理有一股很大的怨气,这种怨气甚至跟我互相影响,让我也觉得满心的不舒服。片刻后,傅安钻了出来,二话不说,身体开始雾化,变成了一条条极其细的线条。   这些线条不断组合排列着,片刻后,竟然成为了一种类似于线路走势图一样的东西。江玺盯着这副‘走势图’看了约莫两分钟,猛地一击掌,道:“原来是这么回事!”言语间,眉头舒展,显然是已经找到了打开石门机关的办法。   我见他没有别的事了,便道:“小安,回来。”傅安的那团雾气,重新慢慢凝聚成了一个人形,却并没有回神位里的打算。我不想动辄用主人身份逼迫它听令,见它不愿意回去,便也由着它去了。   江玺开始摸出他那一堆工具,继续去捣鼓锁扣,这一次掌握了机关内部的走势,知道了切入点,因此所用的时间,并没有上一次长。不过几分钟左右,便听得轰隆一声,我们眼前的石门微微颤动起来,紧接着,便向着两边缓缓推开。   石门仿佛已经许久没有开启过似的,打开时落下了很多尘灰,呛的唐琳琳一边咳嗽,一边直流眼泪。   几乎也就在石门打开的瞬间,里面绽放出来的珠光宝气,顿时让我们三人目眩神迷,一眼望去,只见石门后面是个规划的相当整齐的空间,各种各样的木柜子,摆件上,放置着金银珠宝、古玩字画、瓷器彩陶等等古玩,在外间火龙的映衬下,里面的金银珠宝,散发出一阵宝光,看得人连眼珠子都有些挪不开了。   唐琳琳咕嘟咽了声口水,说:“这也太有钱了吧。”   我很快就从这震惊中恢复过来,好歹我也算是见过世面了,想当初在古尔班通古特的地下沙漠中,那藏宝室可比现在这地方大。   想到此处,我拍了拍唐琳琳的肩,示意她回神,她这才搓了搓脸,半扶着我,道:“走,咱们进去看看,顺便摸两样好东西,咱们要发财了。”   一边的江玺二话没说,率先踏入了‘密宫’中,也不知他所要寻找的牝牡元胆珠,是否就在这地方。   望着唐琳琳四下里搜索珠宝的眼睛,我提醒她道:“这些随时可以拿,现在最要紧的是找到机关的总枢纽。”   那江玺也同样如此,目地性极强,对于周围这些价值不菲的珍奇古玩,丝毫没有多看一眼的打算,整个人直径往前走。越往前走,周围的东西就越少,但品质明显更高了。   很快,这间所谓的‘密宫’便就此到了尽头。尽头处有一架四方形的石,石床上半蹲着一只灰白色圆雕的句芒鸟。   那鸟活灵活现,目光恰好就看着我们,而在它的鸟嘴中,却赫然叼了一颗土黄色的,只有玻璃珠大小的东西,那玩意儿似乎是某种天然宝石,在我们的手电筒下,微微泛着猫眼一般的光芒。   我觉得奇怪,心说: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牝牡元胆珠?我还当是什么样子,怎么长得和猫眼石差不多?   这么想着,江玺却已经大步向前,几步走到了那句芒鸟之前,伸手便打算去抠那句芒鸟嘴里的珠子。   手放到一半时,他却突然收住了,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对我说:“让它再进这鸟嘴里探一探,看看有没有什么别的机关。”   既然已经打开密宫的门,我自然不能再让他捏着鼻子走了,便道:“这珠子随时随地都可以拿,你现在不如先帮我们一把。你说的总机关的枢纽在什么地方?”   江玺皱了皱眉,看了我一眼,目光又瞟了一下不远处自顾自行动的傅安,心中也不知在打什么主意,并没有反驳我,而是点了点头,离开那句芒鸟的范围,开始在周围寻找起了机关的总枢纽。   一边找他一边道:“要控制整个地道里的机关,总枢纽的体积会很大,而且机关要往地下埋,就要顺墙走,顺墙找就能找到。”在这方面江玺是行家,我和唐琳琳当然是听他的。不过鉴于这小子前科累累,我俩也不敢太相信于他。江玺的意思是分头寻找,说话间,他还点起了密宫里的火龙。用他的话来说,进入密宫,也就是进入了整个地道中最安全和最坚固的位置,自然也不用担心火龙里的灯油会有什么问题。   我和唐琳琳一组,沿着右边的石墙寻找着机关总枢纽的所在地,一边找,一边时不时的留意一下江玺的动静,以防这丫又弄出什么幺蛾子来,在背后坑我们一把。   但我观察了几次,发现他看上去都十分用心,并没有留意我们这边的动静,看起来倒像是真的在帮忙寻找枢纽。转念一想,我也觉得释然,毕竟就算拿到了牝牡元胆珠,他最后总是要出去的,既然要出去,肯定是关闭这里的机关为上,在这一点上,我们的目标应该是一致的。   想到此处,我便也对他放松了警惕,盯梢盯的没那么频繁了,开始专注于自己眼前的事。虽说我现在体力上就是垃圾,但一双招子却明亮的很,在找东西方面,还真难不倒我们。   很快,在一翡翠屏风后面,我和唐琳琳找到了一个从墙上衍生出来的硕大的乌龟头。那玩意儿具体是什么我不清楚,反正看着挺像乌龟,只是头上有一层甲壳,也不知是什么。   唐琳琳伸手正要去摸,忽然,我们身后传来了砰得一声巨响,吓的我俩不由得连忙回头。   这一回头才返现,密宫的石门,竟然自己关闭了。   汤琳琳大惊,看了看石门,又看了看自己伸出去的手,结巴道:“我、我可什么都还没做啊。”   石门怎么自己关上了?该死的,这种将后路堵死的做法,一看就不是什么好兆头。我赶紧去看江玺,想问问他的意见,谁知道一转头,江玺原本所在的位置,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人呢?   我愣了一下,和唐琳琳对视一眼,两人连忙朝着江玺先前所在的位置而去。我这会儿跟半个残废差不多,手脚不利索,哪有唐琳琳跑的快。待我走过去时,唐琳琳显然已经弄明白了一切,气的跳脚:“该死的,又被他给阴了。天天你看,那鸟嘴里的牝牡元胆珠不见了!”   我侧头一看,果然是如此,那江玺趁着我们放松戒备时,竟然取走了牝牡元胆珠!   可他人呢?   这密宫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虽然后来我放松了对他的监视,但也并非完全不管,隔一分钟还是会去看看他那边的动静。也就是说,从江玺取了牝牡元胆珠,到他离开密宫,整个儿最多只用了一分钟的时间。   但这根本不可能,因为在这个过程中,他不可能不发出一点儿声音才对。   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想到了傅安,它应该是唯一一个在,知道所有情况的‘当事人’了。   我问道:“大哥,到底怎么回事,他人呢?”   傅安诡异的脸上,露出一个说不出是笑还是什么的神情,说:“别这么叫我,不敢当。你现在是在求我呢,还是在命令我呢?”   我心里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闻言道:“之前命令你也是情非得已,我发誓,从今往后,绝对不强迫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还不成吗?这次就当我求你了,大哥,人命关天,您赶紧告诉我吧。”   傅安闻言,慢悠悠的说道:“既然是求我,那我就有权利拒绝你。”说完,背着双手散步似的在密宫里晃荡起来,俨然一副不打算管我们的样子。唐琳琳气坏了,撸起袖子一副要跟鬼打架的模样,我赶紧拽了她一把,说:“别添乱了,咱们……”   话音未落,忽然之间,整个密宫仿佛地震似的,猛地颤了一下,将我没说完的话给打断了。   这震动并不强烈,一瞬而过,但发生在这山腹的密宫里,还是让人心中一跳,有种仿佛会塌方的感觉。   我俩在震动中下意识的互相扶了一把,震动过后,两人四目相对,都有些害怕。   唐琳琳道:“怎么回事,这地方不会突然塌了吧。”   我摇了摇头:“密宫所在,是羽门重地,哪会那么容易塌方,肯定是出什么事了。”   唐琳琳道:“会不会跟江玺有关?天知道那龟孙子刚才有没有动什么手脚。现在怎么办,就咱们两个留在这里,石门被封闭了,咱们又不懂机关。天呐!早知会这样,还不如要小安冲身冲死他算了!”      第254章 狭路相逢      世上哪有后悔的药吃,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分析了一下现在的局势。   这会儿我们被困住了,并且我俩对机关是一窍不通的。江玺这人会突然消失,很显然,他并非是顺着原路,也就是我们来时那扇大门出去的,因为他根本没有这个时间。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这里还隐藏这其他暗道。江玺应该是趁我们不注意时,拿了牝牡元胆珠,借着暗道离开的。   要想在段时间内完成这一系列动作,至少得满足一个条件,那就是暗道所处的位置,不能离那只句芒鸟太远。如此一来,我锁定了句芒鸟周围的一段范围,继续进行分析。   除了那只句芒鸟外,周围都是紧密的地砖,我试着敲了两下,听声音似乎都是实心的。但如果在地砖比较厚的情况下,或者地砖后面的空间比较小的情况下,这样敲打听声音,其实是听不出来了。   所以,这周围很可能就是暗道,但我们却不知道该怎么找出来。   唐琳琳听完我的分析,摸了摸下巴,说道;“你说,机关会不会就在这只句芒鸟身上?姓江的贼精,肯定是怕我们利用完他之后,小安会收拾他,所以自己打开机关跑了。”   我点了点头,觉得她这个怀疑很有可能。但即便知道又如何?难道我还能去打开机关不成?   这会儿,无论如何我们都得试一试,我便从唐琳琳手中拿过手电筒,朝着句芒鸟的嘴里照去,我这一看,才发现那句芒鸟的鸟嘴里,有一个很有意思的东西。在它大约是喉咙的位置,有一个如同轨道一样的东西,而那轨道的一端,则有一颗灰白色的珠子,如果轻轻拨弄它一下,珠子就能滚到另一边去。这样的设计,使的整个轨道是一边高一边低的。   这样的设计,我不知道有什么意义,但很显然,羽门的人不可能弄出一件毫无意义的事情。   或许,我应该尝试一下,将这颗珠子拨弄过去后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但此刻,这个决定不是我一个人能做的,因为跟我在一起的还有唐琳琳,我的举动,不仅决定自己的生死,也决定了她的生死。我将自己的想法告诉她,唐琳琳想了想,道:“江玺打开的机关,应该不会是什么很复杂的东西,否则他不会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完成,或许我们可以试一试,就算失败了,大不了……大不了也就这样呗。”   说着,她状似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事实上,脸上紧张的神情,却是无论如何也抵挡不住的。事到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了,见唐琳琳没有意见,我决定冒险一试。   就在我伸手探入鸟嘴,打算去弄那颗珠子时,我心中忽的闪过一丝不详的预感。这种预感不是来自于我,确切的说,是来自于傅安,那是一种非常奇怪的情绪。   它似乎是在担心,又似乎显得非常的畅快,仿佛在等我死翘翘一样。   这种复杂的心理情绪仅仅是一闪而过,但当我捕捉到时,我立刻放弃了自己的举动。因为我知道,一但下手,等待我们的,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否则傅安不会有那种奇怪的心理反应。   根据我的观察,傅安的怨气虽然被激发了出来,但应该还没有完全被怨气控制,毕竟,他刚才不还在担心我吗?   唐琳琳见我收回手,诧异道:“怎么了?”   我摇头,看了傅安一眼,道:“直觉告诉我,这个机关不会救我们。”唐琳琳目光在我俩之前来回移动了两下,似乎是猜到了原因,便突然笑道:“看样子,咱们今天是真的要交待在这里了,不过也无所谓,生不能同衾,死还能同穴嘛。小安,我们死后如果也变成鬼,咱们三个就要一直待在这个地方了,黑漆漆的,什么都没有,好阴森吶。”   傅安惨白惨白的脸上,透露出一丝厌恶。   唐琳琳趁热打铁,道:“如果活着就不一样了,世界那么那么大,我们可以去好多地方看看。小安,你有去过动物园吗?”   “动物园?大象。”不知怎么,傅安嘴里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声音也变成了一个小孩子的模样,和之前一模一样,我甚至以为是小安回来了。但很遗憾,也仅仅是声音而已,因为很快,它的脸就扭曲了一下,又变成了那种带着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诡异表情,看得人汗毛倒竖。   唐琳琳道:“除了大象还有很多东西,你不想去看看吗?你希望我们死在这里,然后鬼魂一辈子在这个地方游荡吗?”   “再说了,可不是每个人死后都能变成鬼的,没准儿我和天天就直接消失了,到时候,这个地方就只剩下你一个人,或许几百年,或许几千年,或许永远永远都不会有人发现你,你不怕吗?”   “够了!”傅安突然叫了一声,周围平白无故的刮起一阵森冷的阴风,隐隐带着一种鬼哭狼嚎之声。紧接着,傅安指着那句芒鸟道:“我看见他把东西拿走后,将里面转了个面。”   他指的是句芒鸟嘴里那条形似轨道的东西,唐琳琳冲我眨了眨眼,压低声音说:“看到没有,虽然块头长了,但心智还没长,小孩子嘛,就得连哄带吓才行。”   说话间,我伸出手,试着去摸那东西,果然发现,不仅那颗圆球,连整个轨道也是活动的,将之一翻转后,那颗圆球竟然发出咚的一声,似乎掉进了句芒鸟的肚子里,紧接着没等我反应过来,脚下一空,整个人顿时跟着往下滚,身后的唐琳琳也大叫着栽倒下来。   这是一条向下倾斜的隧道,由于事先没有准备,我们这一摔下来,手电筒也摔灭了,在黑暗中滚了一阵,唐琳琳最后直接压到了我身上。   至于我自己……我晕了。   不是因为我太窝囊,而是因为我本身已经够虚弱的了,这一摔,断裂的手臂也被压了,疼痛加身体的虚弱,让我又一次两眼抹黑过去。   这次昏迷的却并不彻底,我隐隐约约听到唐琳琳哭天抢地的声音,紧接着似乎被人给背了起来,大约是唐琳琳,我挺感激她的,一直让一个姑娘背我,我还真觉得过意不去。   迷迷糊糊间,我只觉得浑身剧痛,时不时的,唐琳琳似乎会停下来一段时间,我能感觉到她很累,但我醒不过来。   就这样,也不知过了多久,我醒来的时候,发现周围是一片黑暗。   这是什么地方?   我试着动了一下,断裂的手臂处相当痛,我不确定它还能不能长好了。   便在我打算站起来时,一只手突然搭在了我的肩膀上,将我按了下去,与此同时,一个声音嘘了一下,在我耳边,用一种压的极低的气声说道:“别说话,是我。”   虽然我很想问她是怎么回事,但也下意识的没有开口,最重要的是,我觉得自己的嗓子,已经干咳的没办法开口了。   虽然手电筒不知道摔的怎么样,但她身上是有防风打火机的,她怎么不点燃打火机?   发生了什么事?   就在我猜测之际,黑暗中,我的正前方向,忽然传来了几人对话的声音:“叛徒,你竟然为了一个外人,来夺我族至宝,你这样的人,留之何用!”说话的是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我觉得有些耳熟,半晌才想起来,这不是那个雷长老的声音吗?   我大惊,心说这是什么地方?怎么会遇到他了?   “我明明将所有机关都封死了,你们怎么会追到这里来!”这是江玺的声音,声音中没有了往日面对我们这些外人时的冰冷,此刻显得极为震惊。   黑暗中,又传出了一个女人的声音,颇有些惋惜的模样:“江玺,你原是刑堂出身,后来调你去司尘堂,协助处理外务,也是族里对你的信任,没想到你居然为了一个外人,背叛我们,实在让我等心寒。事到如今,你若束手就擒,事情或许还有转寰的余地。”   我之前就觉得奇怪,羽门等级非常严格,为什么这姓江的,一会儿说自己是司刑堂出身,一会儿又说自己是复旦的博士后,合着是中途调换过工作啊。   可他们嘴里说的那个外人又是谁?   江玺做的这一切,难道都是因为那个人?   雷长老等人在这儿,那么谭刃他们呢?   这帮人怎么都喜欢在黑暗里说话,怎么都不点灯的?   唐琳琳继续用那种压的极低的气声对我说道:“咱们现在在往出口走,我一直不敢跟江玺跟的太近,但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帮人竟然堵住我们了。不管他们谁胜谁负,咱们先藏着,不要现身。”   我点了点头,也用气声回道:“他们为什么不点火?”   唐琳琳道:“有火啊,你、你不会瞎了吧?”惊讶之际,她这句话不由得提高了音量,顿时,我们就被发现了,黑暗中有人喝道:“谁躲在那里,出来!”   我脑子里嗡鸣一声,只觉得老天爷太会给我开玩笑了,我不就是摔了一跤吗,怎么可能瞎了。   这是拍的哪门子肥皂剧啊。   但很快,我就知道自己为什么回呢这样了,因为我发现自己的右肩位置相当痛,那地方应该是原本插着控尸楔的位置。可现在,我用手一摸,只摸到了伤口,没摸到楔子。      第255章 激将法      眼前的情况自然不必说了,很明显,大概是在之前一番连滚带摔的过程中,右肩的控尸楔掉了。周玄业早就说过,活炼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事情,除了帮人拖延疾病以外,就是激发人的潜能。   一但控尸楔离体,根据每个人的身体素质和消耗的能量不同,会产生各种各样的情况,猝死的有、瘫痪的有、夭折早亡的也有。   正因为如此,所以在之前的行动中,在我醒来之后,周玄业才一直没有将控尸楔给弄掉,就是担心一但拔掉这玩意儿,我会迅速玩完儿。我赶紧摸了摸其它几个,幸好,还在。   但眼前的黑暗告诉我,即便现在我还没死,还能走能蹦,但就算我活着出去,恐怕等待我的,也不会是什么好下场。   另一头,我们被发现了,唐琳琳不得不扶着我站了出来,我感觉到,我们现在应该是躲在一个靠墙的位置。   站出去后,唐琳琳干笑道:“各位,你们好啊。那个你们的家务事,你们自己处理好了,我们就不奉陪了。”   “哼,想走!”说话的是一个陌生的女人声音,空中紧接着还响起了唰唰的声音,像是鞭子一类的响声。唐琳琳大叫:“啊,姐姐、姐姐别打,你那么凶干什么。”   这时,江玺却退到了我们身边,道:“他们现在只剩下四个人,我们还有机会。”   四个?   之前可不止四个人啊,其余人呢?   我脑海里冒出个想法,心说:难不成都被周玄业和谭刃解决了?不可能吧,唐琳琳却说道:“呸,怎么,又想跟我们合作了,你当我们是傻子啊!”   黑暗中,众人是什么神情我也看不见,只听江玺冷冷道:“我死了,他们也不会放过你们。”   唐琳琳道:“谁说的,我们有小安啊,你说的那个能驭鬼的老头已经不在了,现在这四个,都是些武夫!没错,就是武夫,看我们怎么收拾他们!”   按理说,我现在变成了瞎子,其实是应该很紧张和恐惧的,但事实上,当有一件更为重要的事情摆在你面前时,其余的事情,一瞬间就变得不那么害怕了。   我听着这两人的对话,立刻掌握了一些信息。现在我们对面一共四个人,领头的是那个雷长老,剩下的三个,应该是司刑堂的人,而且应该都是女人。   至于那个会驭鬼的长老去了哪儿,就不得而知了,不过剩下的人消失,显然跟谭刃他们脱不了干系。   那么此刻,谭刃他们究竟如何?   是死是活?又在什么地方?   这会儿,我们对面即便只有四个人,但战斗力也不容小觑,光是那个会用雷的老长老,都足以解决我们了,而且那种死法,绝对是相当惨的。这时,唐琳琳亚低声音对我说道:“那四个人都有伤,看样子周狐狸两人没让他们好过,咱们如果要动手就要尽快,别被那个会使雷的占了先机啊。”   这时,场中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便听江玺突然大笑一声:“我当你们为什么跟我在这里磨磨唧唧,原来是你的雷使不出来。怎么,在那两个小子身上吃亏了吧!”说完,也不知道他干了什么,我旁边的唐琳琳惊呼一声,猛地将我往后一扯,我整个人就跌倒了地上。   虽然看不见,但此刻我的听觉却变得极为清晰,只听得前方不停的传来打斗声以及鞭子的破空声。   唐琳琳声音有些兴奋,说道:“三对一,那三个女的好厉害,不过江玺也不弱,这么下去,只怕是两败俱伤。哈哈,那个什么雷长老,好像手里的雷鸣砂用光了,使不出雷了。天天,这次真是老天爷都帮咱们,让他们斗,最好斗个你死我活,咱们俩坐收渔利。”   我听到此处,心中却并没有高兴的情绪。   如此厉害的两大长老,一个失踪,一个手里的雷鸣砂用尽,四人都负了伤,还能退到此处来,这说明了什么?   虽然谭刃和周玄业很是厉害,但也没有厉害到这种程度。要想使得羽门这帮人如此狼狈,只有两种可能:一是谭刃二人做出了极大的牺牲,这个牺牲,很有可能是危机性命的,或许他们已经……我几乎不敢往下想。而第二种可能,则有可能是中间出了什么变故,但究竟是哪种变故,就不得而知了。   江玺曾经说,谭刃等人身上,有让羽门所忌讳的东西,莫非与此有关?   黑暗中,我听着各种声响,声音越来越激烈,根据声音的判断,我估计我们此刻所在的地方应该不是很大,因为打斗时不时的会波及到我们,唐琳琳不停扯着我往后退。   一边退还一边跟我解释战局,说道一半,像是发现了什么,她突然笑了一下,声音特别古怪,说:“那老头除了会使雷,什么都不会,天天,快,让小安把那老头子抓过来,咱们好好审问审问。”   小安?   我这才想起傅安,忙道:“它现在在哪儿?在咱们旁边?”   唐琳琳道:“当然是在神位里拉。这小子,明明是它嚷着让你救命的,现在救了,又一副你害了它的模样,真是一头小白眼狼。”   怨气这种东西,一但升起来,就会蒙蔽鬼物的心智。鬼这东西,越厉害,身为人的记忆和感情就越少,到这种时候,傅安心里除了对周围人的怨气,哪还能记住别的。   我并没有想利用它,但事到如今,关系到谭刃和周玄业的生死下落,我也不得不强行找它出来谈一谈了。   这个强制性的念头刚一冒出来,我就觉得平地里起了一阵阴风,紧接着左侧有些凉飕飕的。我知道傅安就在那里,它率先开口道:“是谁说不会强迫我做事的,说话怎么就跟放屁一样。”   我苦笑,道:“大哥,你就当我是在放屁,别往心里去。我不是命令你,只求你一定要帮我,把那个老头子弄过来,我得问清楚周玄业他们得下落。”   傅安声音有些气急败坏:“那两个大坏蛋,死了更好。”   我觉得奇怪,似乎一直以来,傅安就对周玄业和谭刃很不友好,我之前问过它,它也说不上来,现在已经‘长大’了,或许能弄清楚原因?怎么一想,我便问了出来。   我以为它又要讽刺两句,但没想到,这次却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道:“他们身上有一种味道,我不喜欢,有这种味道的人,都不是好人。”   味道?   我心中一跳,追问道:“什么味道?”   它道:“尸体和……一种很奇怪的味道。”   尸体?还有一种很奇怪的味道?   很显然,傅安的见识有限,它没办法做更多的描述,但它所说的那种味道,我绝对是没有闻到过的,我所闻到的都是非常正常的味道,比如洗衣服、肥皂、沐浴露或者汗味儿,其余的怪味儿,真的没有了。   唐琳琳道:“你们别讨论什么味道不味道了,先趁乱把那老头弄过来。”说完,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她问傅安:“喂,小鬼,这几个人,你有没有办法解决?”   我心想,傅安现在的状态,除非我下命令,否则是绝不会出手的。而人越多,人气越高,阳气越重,鬼物的力量也会相应削弱,傅安本来就不是什么厉害的鬼物,就算被我收服,力量加强,估计也强不到哪儿去。   此刻对付那么多人,而且每个人身上的凶气和血气都很重,只怕傅安是对付不了的。   唐琳琳问完,傅安声音阴阳怪气:“我为什么要帮你们?”   唐琳琳哟了一声,道:“我看是你没那个本事吧。”   “谁说的!”傅安声音暴躁起来,声音波动变大,一会儿变成小孩子,一会儿变成一个男女不辨的声音,道:“这些人,不在话下!”说完,我便觉得周围的阴风猛的增强了,看样子它这是被激怒了。   黑暗中,唐琳琳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看吧,跟它说话,好好说是没用的,得用骗的,我这招激将法用的不错吧?”   我一时无语,看样子果然就如唐琳琳所说,这小鬼不过是块头长大了,心智却没长多少,这么简单的激将法,估计也只有它会上当了。      第256章 被咬的女人      我虽然看不见,但听声音也能听出来,有了傅安的加入,场中的情况似乎顿时就变了,伴随着阵阵平地而起的阴风,一个老头子突兀的惊呼声响了起来,没等我反应过来,便听砰的一声,一个东西被扔到了我旁边。   唐琳琳立刻逮住了他,说道:“老大爷,我抓住你咯。你说你都一把年纪了,不在家逗孙子,来这么危险的地方瞎晃悠啥呢?”   “放开他!”场中打斗的声音顿时停了,一个女人高喊了一句,声音是一惯的四平八稳,也不知是真的不急,还是装出来的。   唐琳琳道:“你让我放我就放,多没面子啊。不过呢,如果你们可以把那个姓江的收拾掉,我也不会对一个老年人动手的。”   江玺音色一冷,道:“最毒妇人心。”   唐琳琳嘁了一声,道:“别瞎说,我可还是小姑娘呢。喂,你们到是打呀,小安,她们不打,你快去帮她们一下。”   这时我旁边的雷长老突然和颜悦色的说道:“小兄弟,小姑娘,我们这次可不是为了你们而来,我们是来追这个叛徒的。这条道就是出口,你们只管往前走就是,但你们别插手我们和这个叛徒之间的事。”这话也不知是真是假,到让我和唐琳琳有些惊讶。唐琳琳道:“真的假的,你们羽门的人,外表看着正经,内里花花肠子一大堆。别我们前脚走,后脚就有埋伏吧。”江玺估计是怕我们合作,立刻说道:“别相信这老头子,羽门的位置你们已经知道了,他们是不可能让你们活着走出羽门的。”   雷长老立刻又道:“呸,可能不可能还由你说了算!小兄弟,你的两个伙伴之前可是让我们吃了大亏,不过他们已经逃出去了,我们兵分两路追击,你现在带着我的令牌去,见到林长老,他见了东西,自然就放你们走了。否则,只怕你的两个同伴到时候也要吃亏的。”   他嘴里所说的林长老,看样子就是那个会驭鬼的长老。只是听他说来,谭刃和周玄业竟然还平安无事,也不知最初在这两大长老的合击之下,这二人又是怎么找到机会逃出去的。   如此说来,我和唐琳琳后来跟江玺合作去寻找机关枢纽,岂不是白费力气?   想到此处,我问道:“他们去了哪个方向?”   雷长老说:“后山,这条出口一直通往后山,你们可以从后山绕出去。”   我道:“把东西给我。”黑暗中,一个冰冷的东西扔进了我的怀里,唐琳琳顺势拿过去看了,须臾,压低声音耳语问我:“你怎么看?”   我也耳语道:“傅安不可能解决这么多人,咱们也不可能真的将他们杀了,现如今最好的办法是各走一边,让他们自己解决。”   唐琳琳嗯了一声,高声道:“雷长老这么上道,那我们就却之不恭了,后会无期。”说完架着我,开始顺着一侧往前走。江玺那边似乎动了一下,想来阻拦我们,但被那三个女人拦下了。   那小子一次又一次的阴我们,这次我和唐琳琳也弃他而去,不知在这三个身手不凡的女人围攻下,他还能不能有命活着出去。   但此时,我也没办法想太多了,如今我和唐琳琳唯一的屏障就是傅安,而傅安自己本身就是个不确定的因素,在人多阳气重的情况下,也不一定能发挥多大优势,万全之策,还是走为上策。   黑暗中,唐琳琳搀扶着我也不知道多久,才停了下来,气喘吁吁道:“应该差不多了。妈呀,咱们什么时候才能走出去啊。小安,要不你去前面探探路?”   “哼。”黑暗中,只有傅安不屑的冷哼声。   唐琳琳嘁了一声,道:“你这小鬼,真是翻脸不认人,当初是你喊着要救命的,现在救了你,你又这样,早知道让你死了算了,小鬼嘛,哪里抓不到,大不了让周玄业再抓一只。”   傅安果然又上当了,气急败坏道:“不准抓其它小鬼!”说完我只觉得又是一阵阴风刮过,傅安消失的没影了。唐琳琳笑的差点儿没岔气,说:“哎哟,天天,你这大哥也太好骗了,骗多了我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了。”   我只觉得无奈,道:“它块头再大,也就是个一岁的孩子,你骗赢了它很有成就感吗?”   “别拆我台啊,现在可是我扶着你走,敢拆我台,我就把你丢这里,回头等那三个女人追上来,一看你这么帅气的小脸蛋,肯定对你先奸后杀,再奸再杀。”   我道:“你以为所以女人都跟你似的。”   “你还真说对了,女人都是这样的,只不过她们大多只敢想,不敢做。那三个女人就不同了,看那架势,绝对是又敢想又敢做的。”她一边扶着我走,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扯些不着边际的话。其实我俩现在都处于一种高压和疲惫的状态中,特别是唐琳琳,现在还得照顾我,压力更大,如果不找些东西来分散注意力,估计她很难支撑下去,所以我也配合着跟她瞎扯。   没多久,我觉得周身一凉,应该是傅安回来了。   果然,便听前方响起了它的声音:“一直往上走,机关都被打开了,出口不远,嗯……不过……”   唐琳琳道:“不过什么?”   傅安道:“不过前面有死人。”   死人?   我愣了一下,道:“是谁?”   傅安道:“黑袍,羽门的人,但身上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咬烂了。”   我感觉到唐琳琳抓着我手臂的手紧了一下,黑暗中响起了她吞咽口水的声音:“那尸体很恐怖吗?有没有长虫子?”   傅安道:“很多血,但没有虫子。”   唐琳琳松了口气,念叨着:“没有虫子就好,我最怕虫子了。”说完,架着我继续往前走。我虽然看不见,但并不意味着大脑停止思考。当傅安说那具尸体被什么东西咬烂时,我先是想到,这地方连通外界,是不是有什么野兽闯进来了。   如果是虎狼一类的野兽,我和唐琳琳还真对付不了,而且傅安对这些东西也没用,那时候情况就糟了。   但紧接着我又想到,如果是有虎狼,傅安又怎么可能没发现呢?   黑暗中,走了大约十多分钟的路程,我闻到了一阵浓烈的血腥味儿。唐琳琳的脚步慢了下来,和我靠的很近的身体,明显紧绷了起来,我知道,那个傅安所说的有尸体的地方到了。   不等我开口,唐琳琳便道:“女尸,黑袍,呕……”也不知她看见了什么,突然就干呕了起来,没听到吐出什么东西,毕竟我们都挺长时间没有进食了。   不过吐了一会儿,她就用十分纠结的声音说:“天天,我们眼前的是一具女尸,应该是司刑堂的,身上的伤全是被咬出来的,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尸体腰上缠了个布包,里面有吃的和水。一半都被血染了,咱们要不要吃?”话虽然是这么说,但她的肚子,实际上已经发出了非常清晰的,咕噜咕噜的叫声。   人在极度饥饿的时候,哪里顾得上脏或者是不脏,我甚至一想到水,就难受的抓心挠肝,又怎么会在意染上血什么的,当下就道:“还等什么,赶紧拿出来。”   唐琳琳扶着我往旁边一坐,立刻去摸东西,我听到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紧接着她道:“我把战血比较多的扔了,这一半是干净的,咱们一人一半。”   我道:“三分之一给我,三分之二给你。”   唐琳琳道:“啊?那怎么行,一人一半,我们要公平。”   我道:“我没关系,吊着一口气就行了,你一路上还要照顾我,你得把体力跟上去,吃吧。”我将自己手里那一半一分为二,给她递了过去,唐琳琳闻言没说什么,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其实这会儿吃东西是没有味觉的,甚至她说上面沾了一点血,我也没吃出来。大概是太久没有进食喝水,味觉都暂时消失了。小半块饼三下五除二就吃完了,我们又喝了两口水,因为太久没饮水,也不敢喝太急,小口小口的抿了几口,就带上水袋上路了。   走过那片区域时,我明显感觉那块地上黏糊糊的,可以想象情形的惨烈。   周玄业和谭刃是道门出身,在我印象中,他们几乎不可能做出杀人这种事。就算当初在云南,谭刃将那伙人贩子阉了,也只是阉了没有闹出人命来。   眼前这个女人,会是谁杀的?   我脑海里想到的是周玄业,毕竟他可是个人格分裂患者,而且当时在那条兵头花的地道里分别时,周玄业可不是周玄业,而是周老三啊。   周玄业虽然不会杀人,但周老三会不会,那就不一定了。   我突然觉得周玄业挺可怜的,一边儿行善积德,一边儿却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犯下杀戒,也不知道他所谓的阴德究竟还有没有得剩。   绕过那片区域后,唐琳琳扶着我继续往前走。事实上,我们虽然吃了些东西,但体力是不可能段时间恢复的,我们走的很慢,但依旧不敢停下来。那雷长老的话,我是一个字也不信的,他会放过我们?才怪。   只怕收拾了江玺,就会来对付我们,现在必须得有多远跑多远才行。      第257章 离开      周围具体是个环境我虽然看不见,但根据脚下的走势来看,我们现在是一路向上的,时不时的可以听到唐琳琳的惊叹声:“哇,好多机关,都被打开了,谁这么牛逼啊。”   我道:“可能是羽门中的人。”   唐琳琳道:“怎么可能,我要是羽门中的人,追杀别人的时候,肯定是把机关封死不让他跑啊。把机关全部打开,人不都跑了?还追什么追?除非,是有人在追他们,所以他们打开机关跑?”   这个猜测未免有些耸人听闻,能把林长老那几人追的慌乱逃窜,那对方得厉害成什么样子?   想到此处,我便想起了那具被咬烂的尸体,心中不由得打了个突。   难不成这事儿还真是周玄业和谭刃干的?这两人突然牛起来,反而被林长老那批人打的满地找牙,慌乱逃窜?可即便如此,那尸体也不该咬成那样吧?这让我不由得联想起来当初在滇缅丛林的尸坑里,那些被人咬过的腐尸。   不同的地点,同样的人,同样被咬的尸体,让人不得不往一个很诡异的方向去想:那尸体,莫非是被周玄业咬烂的?莫非周玄业不仅人格分裂,而且分裂后还喜欢吃人肉?   想到此处,我打了个寒颤,觉得自己怎么也没办法将周玄业和吃人肉三个字联系到一起。   “我看到光了!”正想着,唐琳琳兴奋的大叫了一声,但紧接着,她又咦了一下,说道:“不对劲。”   我被她提起了注意力,下意识的问道:“怎么了?”   唐琳琳解释道:“前面有一扇石门,中间破了个洞,跟之前不一样,不是用机关打开的,而像是被炸药炸开的。”   炸开的?   我们一拨人里,包括羽门的人,可没有谁使用炸药啊。   我道:“确定是炸开的?”   唐琳琳抽了抽鼻子,传来一阵吸气声:“没有炸药的味道,难道是被砸开的?这得多大得劲儿?不对……天天,你被活炼的时候,就能把石门给砸开。”   我道:“你的意思是,周玄业又炼尸了?”   唐琳琳道:“有可能。刚才只有一个女人的尸体,没准儿,死的是两个人呢?”   她这个想法倒是有可能,但我紧接着又觉得不对劲,临时炼尸,需要用到控尸楔,而周玄业之前跟我说过,控尸楔这东西并不容易弄,他身上也就那么几个,之前可全是用在我身上。   除了不知掉在哪里的那一个,我身上应该还有四枚控尸楔,周玄业又怎么可能继续炼尸?   这石门上奇怪的洞,到底是怎么来的?   唐琳琳没有多想,扶着我从那个洞里钻了过去,道:“想不通就别想了,到时候一汇合,问问不就知道了,现在还是先离开这地方再说,我发誓,我这辈子再也不进山洞了。”她的速度开始快了起来,显得有些兴奋,片刻后,我感觉周围冒出了很多毛森森的东西,伸手一摸,发现是杂草。   摸到这些草时,我心里别提多激动了,这意味着,我们总算从这个该死的山洞里出来了。   按照之前的走势来看,我们应该是从山底的山腹,绕到了山后,要想回到之前所在的山崖,可不太容易。   唐琳琳啊的大叫了一声,宣泄着兴奋,紧接着道:“阳光、森林,这个世界真美妙。”   我道:“别美妙了,周围有没有周玄业他们留下的痕迹?”   这时傅安早已经躲回了神位里,它再厉害,毕竟也是怕阳光的。   唐琳琳松开我,在周围观察了一圈,道:“这边的草被人踩踏过,咱们追上去看看。”我俩也顾不得休息,她扶着我继续往前走。此时,我可以感觉到阳光、还有时不时划过的树枝和杂草。   当你从一种极度危险的环境中解脱出来时,很多之前顾不得想,或者说顾不得担心的事情,就全部冒了出来。比如我现在,其实意识是有些游弋的,我在想我的未来,或者说,我这样的人,还有没有未来。   我身体里还有四根控尸楔,但身体已经撑不住了,如果到时候将这四枚控尸楔拿掉,又会是个什么情景?   我觉得自己不能再往下想了,越往下想,你会发现自己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毫无意义,但你必须还得做下去。   山势时高时低,将我和唐琳琳的速度拖的更慢,也不知多久,唐琳琳疲惫的扶着我坐下,道:“没有了,痕迹到这里消失了,天天,我真的走不动了,让我歇一会儿。”   我伸手摸到了她的肩膀,没有多说,只是拍了拍。事实上,她已经做的够多了。自从在兵头花的地道里,周老三那小子拍拍屁股走人后,我身体虚弱,基本上就靠唐琳琳在照顾。   她一个姑娘家,能坚持到现在,没有半句怨言,我心里已经是极为感动和佩服了。这丫头本来也挺好强的,此刻说出要休息的话,只怕是真的到了极限了。   她说完,便靠在我旁边缩成一团休息,不一会儿,我就听到了一阵平稳的呼吸声,看样子是睡着了。   这会儿天气微微有些冷,我身上只有一件中衫,而且因为手臂被包扎的关系,还脱不下来,唐琳琳上半身只穿了件小背心,还是那种半截的,肚子露出大半,这会儿因为是在山上,所以寒气有些重。   我慢吞吞的脱衣服,打算将中衫给她盖上,脱到一半时,我忽然听到了一阵脚步声。   这会儿周围的声音非常嘈杂,风声、鸟鸣声、树叶刷刷刷的声音,而那脚步声十分微小,按理说我是听不到的。但估计是因为眼睛看不见所以听力很敏锐,我感觉到那阵脚步声在离我很近的地方停了下来。   那声音不像是什么动物的声音,应该是属于人的。   但对方没有其他动作,也没有出声,似乎是躲在一侧,不知是在观察我,还是想着偷袭我。   但不管是哪种,对我来说都是不利的,所以我立刻问道:“是谁!”   一边说,我伸手打算去将唐琳琳推醒,但没等我碰到唐琳琳,耳里便突来传来了一阵笑声。   “嘿……嘿嘿……哈哈哈……”   那明显是个女人的声音,而且声音显得很不正常,就跟神经有问题似的。这地方如果还能出现女人,不用想也知道对方的身份了,我心里正暗呼糟糕,那个女人就用一种诡异的声音,边笑边说:“来啊,吃我啊,你吃不到,嘿嘿嘿嘿……”   吃?   伴随着笑声,那阵脚步声开始围着我饶,须臾,一个硬硬的东西猛地砸到了我脑袋上,我下意识的反手一摸,发现是个泥巴块。   这女人在用泥巴砸我。   联想刚才的声音,我突然意识到:这女人该不会是傻了吧?或者说疯了?   如果是个正常的女人,这会儿应该是迅速将我控制起来吧?   她诡异的笑声惊醒了唐琳琳,很快,唐琳琳的反应便证实了我的猜测:“啊!!你怎么不穿衣服啊!胸大了不起啊,想来勾引我家男人啊!呼,还好天天瞎了。”   “……”什么叫还好我瞎了。   我差点儿没被这句话给噎死,但同时也确信,这个发出声音的女人确实有问题。   唐琳琳十分警惕,那女人绕着我们走了回了,竟然就这么离开了。   “天天,那个女人好像疯了,身上全是擦伤,还有咬伤,就穿了一条裤子……我、我怎么觉得有些渗人啊。”唐琳琳的声音透着紧张,又道:“羽门的人怎么一个个都变得这么惨,周狐狸他们两个到底干嘛了,不行,咱们还是快离开这儿吧。可是……可是我走不动了,好饿。”到后来,基本上就是她自言自语了。   我想了想,道:“先找一处水源,谭刃他们没有吃的,出来之后,肯定也会先找有水源的地方。有水的地方更容易找到吃的。”   唐琳琳接受了建议,我俩担心雷长老等人会追上来,便搀扶着继续上路,期间的辛苦自然不必说,也不知多久,唐琳琳才停了下来,说水源地到了。   关键时刻她还是挺麻利的,下水弄了几只螃蟹,生火烤了,一边烤一边说:“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再不吃就要饿死了,宁愿被羽门的人宰了也不能被饿死,太惨了。”   这会儿听她描述,已经是日落时分了,沿途也没有看到人影儿,周玄业二人就跟消失了似的。      第258章 寻人      吃完螃蟹,喝了些水,似乎才缓过劲儿来,唐琳琳用干草铺了块儿地方,扶着我倒上去,说:“休息吧。”她之前本就没有休息多久,这会儿吃饱喝足,没多久又睡了。   在这种环境下,我就算瞎了,破罐子破摔,也不敢真睡过去,躺在干草上,支着耳朵聆听周围的动静。   好在接下来一切很平静,随着时间的流逝,气温逐渐变低了起来,鸟鸣兽吼也归于平静,我知道,周围应该已经是天黑了。我有些累,身体的疼痛和疲惫让我想睡觉,但多次长途跋涉的露营经验告诉我,在这种没有人迹的深山里睡死,无异于自杀。   而此刻,我更不忍心把唐琳琳叫起来,这丫头已经够累了。   为了让自己清醒一些,我从干草上坐了起来,伸出那只能用的手,在自己脸上拍了两把,勉强让自己精神了一些。   此刻黑暗中只能听到呼啦啦的风声,寒气逼人,这地方原本是温暖如春的,也不知怎么的,我感觉周围的气温,似乎一下子降的有些厉害,也不知是不是跟那牝牡元胆珠有关。   我坐了会儿就连打两个喷嚏,于是挪动了屁股,坐到干草旁边的地上,将之前垫在下面的干草扒拉到唐琳琳身上,勉强算给她驱寒了。   正盖到一半时,便听有人嘲笑盗:“盖歪了。”   天一黑,傅安那小鬼就出来活动了。   我笑了笑,没搭理它,继续给唐琳琳盖草,片刻后,傅安估计觉得无聊,凑到我面前,说道:“你可以让我帮你守夜,自己去睡觉。也可以让我帮你探路,我只需要一会儿功夫,就可以知道方圆百米内的动静。”鬼是没有声道的,周玄业说过,鬼物发出的声音,用科学点的方法来讲,就是一种直接和大脑交换的电磁波。   “之前是情势所迫才会让你做事,我说过,不会命令你,大哥,如果你愿意帮忙,我感激不尽,但我绝对不会把你当成一件工具。”   傅安半晌没开口,许久才语带愤怒的说道:“以为说两句好话就可以骗到我吗!”   “你是我唯一的亲人,我不骗你。”   我说完,它没有回答我,但我感觉那股阴气似乎少了一些,紧接着,它道:“既然已经从那个地方逃出来了,你看上去怎么好像不高兴的样子。”   “我没有不高兴,我只是在想,该怎么找到周玄业他们。”   “我知道他们在哪儿。”傅安突然说了这么一句,又道:“但我不打算告诉你。”   它这话让我愣了一下,因为我知道,它是不会骗人的,而鬼物离自己的神位并不能太远,这小鬼的活动范围只有方圆百米左右,它这么说,也就相当于暴露出了一个信息,那就是周玄业两人,就在离我们现在百米左右的范围内!   我顿时一阵激动,而这小鬼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说漏嘴了,语带嘲讽说:“想不想知道啊,想知道的话就跪下叫我三声爷爷,我就告诉你。”   我道:“有大哥不当,你喜欢当爷爷?”   傅安道:“电视剧里都这么演的。”   “我早就提醒过你,不要跟唐琳琳看那些没有营养的电视剧。”我觉得自己有些无语了,这小鬼虽说身上有了些怨气,说话时仿佛故意要激怒我一样,但这会儿,除了声音以外,我还真没觉察出它有任何变化。   百米的范围,其实并不大,我觉得自己必须要尽快才行,当即叫醒了唐琳琳。她嗫嚅两声打着哈欠醒过来,道:“干什么……”说话有气无力的。   我道:“周玄业和谭刃就在附近,先别睡了,坚持一下,找到他们再说。”   唐琳琳顿时清醒了,声音提高:“就在附近?天天,你怎么知道?”   我道:“大哥告诉我的。”   我听到了打火机的摩擦声,紧接着便是傅安气急败坏的叫声:“我哪里有告诉你,你太奸诈了!你怎么知道他们就在附近的!”   我心说你刚才都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我再猜不出来,不成傻子了,便将情况跟唐琳琳一说。她闻言也激动起来,道:“太好了,那赶紧的……哎,等等,还是我去找,天天你留在原地好了,黑灯瞎火的,我也照顾不了你啊。有小安在这里,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就这么说定了。”说完竟然不管我,自己跑了。   我坐在原地目瞪口呆,喊了两声,除了夜风外,就剩下傅安声调古怪的笑声。   我觉得挺郁闷的,便说:“别笑了,你就这么怨恨我吗,我都快死了。”   傅安的笑声停了下来,声音带着疑惑:“为什么会死?”   “你看看我现在的样子,手也断了,眼睛也瞎了,等周玄业把控尸楔一拿走,我离死就不远了。大哥,其实我以前是不怕死的,我觉得活着没有什么让人高兴的事情,死了也没什么好痛苦的。但是我现在真的不想死,我开始怕死了。”   傅安道:“为什么?”   “因为我现在有朋友、有亲人,虽然有时候惨了点儿,但活的也很充实,我觉得生命变得很有意义,可是我不想死的时候,却离死更近了。”   傅安没有再说话,平地里又刮起了一阵卷地阴风,这阵阴风围着我绕了一圈,道:“那个什么楔……能不拿走吗?”   我愣了一下,到没想到这一点,不拿走,难道一直插在身体里?像一具尸体一样?而且我现在之所以会有自主意识,是因为身体里有狐仙,如果没有狐仙,我这会儿恐怕还是一具行尸走肉,那样的生命,又有什么意义?   不等我开口,傅安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说:“我有办法,你跟我来。”声音听起来还有些急迫。   这小鬼怨气并不重,其实被自己的亲人厌恶,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这会儿见它其实并没有我想象中怨气那么重,我心里舒坦多了。   “你有什么办法?”我随口问了一句,我这样的情况,恐怕连周玄业都没有办法,又怎么能指望一只见识有限的小鬼。   傅安却不答,手搭在我肩膀上,说:“你跟上来就对了。”鬼手非常冰,透着一股阴寒之气,但并没有实体,我只是感觉到一股凉意。   “我现在看不见,你又不能扶着我,我怎么跟你走?大哥,别闹了,咱们在这儿等琳琳回来。”   傅安有些生气了,道:“我是你大哥,只有我才会对你好,其余人都是坏人!算了,我告诉你吧,虽然我不知道你说的那个炼尸是怎么回事,但是你身上现在阳火非常非常低,也就是说没有活人的生气,但是那个坏人拿走的那颗珠子,生气非常强。我想,如果你把它吃下去,生气回来了,就跟正常人一样了。”   珠子?   生气?   我大为吃惊,原以为是傅安刚才说有办法,不过是小孩子的异想天开,没想到这会儿却说到点子上了。活炼术,本来就是一种提前透支生机的秘术,而傅安是鬼物,对于阳火和生气这类东西,天生就能区分,它说那珠子,显然就是指江玺手中的牝牡元胆珠。   想到此处,我突然想起了牝牡元胆珠的作用,这一颗小小的珠子,就可以使得一大片地段在冬季里都温暖如春,生机盎然,岂不是正好说明了那珠子所蕴含的生机极大?   我顿时心动起来,如果拿到那颗牝牡元胆珠,没准儿我就有救了。   我立刻明白过来,道:“你是想带着我去找江玺?”   傅安道:“嗯,他也出来了,躲在一个大石头下面,他受了很严重的伤。”   这小鬼,竟然早就把一切的情况调查的清清楚楚了,我又是激动又是好笑,道:“离这儿有多远?”   傅安道:“不远,我带你去,他现在应该在睡觉,我打的过他。”   我没想到江玺竟然平安出来了,我还以为那羽门的人在人数上占优势,会把江玺给干掉呢,现在看来,是江玺反而把她们给干掉了,也不知傅安嘴里所说的重伤到底是有多重。   想了想,我还是道:“不急在这一刻,先等周玄业他们回来再说。”这种时候分开,并不明智。      第259章 临终之托      对于我的决定,傅安显得很有意见,它似乎真的很讨厌周玄业和谭刃,我有些不明白,它所说的奇怪的味道,究竟是指什么。   周玄业两人身上,一直就藏着很多秘密,这我知道。我也同样认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信任一个人,并非是将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掏给对方看。因此,即便这些秘密,我毫不知情,我也并没有放在心上。   傅安的表现,却让我有些介意了那个秘密究竟是什么了。   它在原地等不及,说了句出去看看,我只觉得一阵打着旋儿的卷地风吹过,那小鬼也就消失了个无影无踪,喊了两声也不见回应,不知是去追唐琳琳还是干嘛去了。   不过傅安走的并不久,没多久它就回来了,焦急道:“来不及了,来不及了,那个人快死了,他好像打算把珠子给吃下去。”   我愣了一下,道:“江玺快死了?”   傅安不给我机会,说:“你快命令我。”   我没反应过来,道:“命令你干什么?”   傅安道:“命令我杀了他啊!等你赶过去,他都把珠子吃了。不过只要你同意,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他,一会儿咱们过去捡珠子就行了。”   杀人……   我咽了咽口水,觉得自己有些迈不过去这道坎儿。   江玺这人亦正亦邪,若说完全是个十恶不赦的人,那也不尽然,毕竟救了我们好几次。现如今,牝牡元胆珠只有一颗,不是他死就是我亡,我到底该怎么办?   一番激烈的心理斗争后,我还是放弃了,杀了别人来延续自己的生命,这种事我做不出来。这样就算活下来,以后也会一辈子良心不安。我摆了摆手,道:“算了,听天由命吧。”   傅安气的哼了一声,围着我不停转,转的周围温度似乎都下降了好几度:“弟弟你不能死,你死了我就成孤魂野鬼了。”   我正要开口,忽然之间,傅安停止了打转,似乎是自言自语,道:“咦,有人气,我看看去。”说完又消失。我坐在原地,只觉得一阵无力,果不其然,不一会儿傅安又回来了,这次却是语带疑惑,道:“那个江玺朝这边走过来了,好奇怪,他没有吃珠子,但我觉得他快死了……都快死了,为什么还不吃,难道那个珠子没用?”   说到最后一句时,它有些急切起来,道:“如果那个珠子没用,那就不能救你了!”   我细细一想,觉得不对,道:“你刚才不是说,他在犹豫要不要吃吗?这说明珠子是有用的,而且他自己也知道,吃下去就会好。他现在不吃,肯定是有其它原因。”   傅安道:“都快死了,还有其它原因?”   我也觉得疑惑,是啊,有什么事,比生死更重要呢?我要是他,在这种时候,绝对是什么都顾不得考虑了,先活下来再说。   可这个江玺,有救命的东西在手里,为什么不用呢?   须臾,傅安道:“他发现你们留下的痕迹了,正在朝我们这里来,弟弟你快下命令啊!”收服之后的小鬼,除非听命办事,否则是没办法出去行恶的。   但周玄业跟我说过,鬼这东西,作恶越多,身上的戾气越重,就算傅安已经不可能往生,但我也不能看着它变成一只戾鬼吧?   我自然不会下命让它去杀人什么的,想了想,我道:“周围有没有地方,先扶着我躲起来。”   傅安道:“来不及了,他已经看见我们了。”   黑暗中,传出了一阵闷咳,紧接着,是一串脚步声。   脚步声断断续续,时轻时重,显示出主人走路很可能是摇摇晃晃,重心不稳的。   我心脏猛地提了起来,道:“江玺?”   对方半晌才道:“是我。”回答这两个字的时候,他已经到了我的对面。我听到了砰的一声,应该是他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大约就在我对面。我下意识伸手摸了一下,果然摸到了对方的肩头,触手是湿漉漉黏糊糊的,浓重的血腥味儿扑鼻而来,我这才意识到傅安所说的重伤是有多重。   随手一摸,都恰好能摸到一个伤口,那么可想而知,他身上的受创面积必然是极大的。   江玺被我碰到伤口,只是闷哼了一声,喘着粗气,但没有别的举动,而是说出了一句让我惊愕的话:“我快死了。”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他这么直接。   正常人要想说出这句话,都是需要极大的勇气的。   我下意识的安慰:“你不会死的。”事实上,对着一个快要死的人,也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的人,你很难去干一些落井下石的事。再加上我自己恐怕也活不长了,不免有些兔死狐悲的感觉。   我说完,江玺沉默了须臾,突然笑了。当然,我看不见他笑,但光是听到笑声都够让人觉得惊悚了,羽门的人竟然还会笑,我以为他们是家族遗传性面瘫呢。   “这句话,我也对一个人说过,我明明她会死,但我还是告诉她,你不会死的。”   我想起之前在地道里听到的话,不由问道:“那个人对你很重要?”   江玺声音很哑,似乎喉咙也受了什么伤,嗯了一声,道:“我们一起做研究,一起考察,我以为,外面的所有人,都是利欲熏心之辈。但我从来没有见过她那么心无杂念的,专注的人。”   “那后来呢?”虽然看不见他的模样,我我能听得出江玺声音中的悲痛。   “后来我把自己的身份告诉她了,我们一起回到了羽门,我没有想到……”江玺没有再接着往下说,但是突然之间,他抓住了我的手,死死的,非常的用力。   “帮我,只有你能帮我了。”   “什么?”我吓了一跳,觉得手要被他给弄断了,该死的,我唯一好好的手,能不能放过它!   江玺塞了一个冰凉的东西到了我手里,圆乎乎的,玻璃珠大小,我愣了一下,猛地想到,难不成他给我的是……   不等我反应过来,江玺忽然凑近过来,非常近,血腥味儿冲的人几乎想呕吐,紧接着,他在我耳边说了一串地址,道:“把这个东西,交给他们。”   我心里突的一跳,道:“这么好的东西,你不怕我私吞了。”   江玺喉咙里咯咯作响,仿佛要破裂一般:“怕有什么用,我没有选择了。而且……我看得出来,什么人值得托付,什么人不值得。这件事情,这个东西,不要告诉你的两个老板,他们、他们不是什么好人……”   话音未落,一大片热热的液体,顺着我的肩头流了下来,是江玺在吐血。   紧接着,他的身体抽搐起来,我根本看不清他现在的情况,急的汗都出来了,忙道:“大哥,他现在怎么回事!”   傅安道:“快死了,全是血……”   江玺此刻是半靠在我身上的,吐出来的血几乎全吐到了我身上,那种将死之人内部吐出来的血,似乎都带着腐败之气,腥臭不可闻。   “答应我,答应我!”明明快断气了,这人扣住我肩膀的手,力道却大的不可思议。   都这种时候了,我还有什么不答应的,忙道:“好、好、好,我给你送过去。该死的,你……”不等我说完,他似乎安心了,抽搐的身体平稳了下来,身体一歪,从我身上倒了过去,我听到了砰的一声响。   惊惧之下,我摸索着去探江玺的鼻息,但是已经没有呼吸了。   再去摸大动脉的位置,只摸到了血,没有丝毫跳动。   傅安道:“生机没有了,弟弟,他已经死了,快把珠子吃下去!”   死了。   就这么死了。   我坐在原地,不知怎么的,想起了我俩在牢里的第一次见面,只觉得心里一阵发堵。   如果这颗牝牡元胆珠真的可以延续生机,为什么他不自己吃了呢?   他让我把这东西,交给那些人,又是为了什么?   莫非和他口中那个女人有关?   傅安见我没答话,催促了我一下,道:“快吃啊。”   我握着手里的珠子,有些纠结。   之前决定放弃,是因为我不愿意为了自己活命而去杀人,但现在,江玺是自己受伤而死,东西落到了我手里,我拿来救自己也是天经地义。   但……江玺临终所托的事,他的尸骨还在我旁边,尸身余温还在,我就要这样背信弃义吗?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因素,这珠子握在手里后,我感觉身体似乎都没有那么疲惫了,或者,这玩意儿真的有用?   我到底,该怎么做。   纠结之际,我耳里突然听到了一阵脚步声,傅安声音顿时一变,道:“哼,大坏蛋来了,我才不要理他们。”说完就没吭声,周围那种若有若无的阴气也消失了。八成这小鬼躲回神位里去了。   我想起江玺刚才的话,下意识的将那珠子给藏了。   说实话,我现在特别纠结。   在我心里,周玄业和谭刃都是好人。好人的定义是什么呢,至少没有做过大奸大恶的事情,而且两人平日里也是经常行善积德,这是往大了说。往小了,从个人恩义上说,两人对我可谓有大恩。可为什么,不止傅安,连江玺都说出不是什么好人之类的话。   江玺跟周玄业两人才认识多久?   众口铄金,一个人这么说的时候,你可能觉得他是在胡说,但周围所有人都这么说的时候,就有些让人起疑了。      第260章 汇合      思索间,唐琳琳惊呼:“天天,怎么一会儿工夫,你身上全是血啊!啊,这个姓江的怎么也在!”说着跑到了我旁边,对我上下其手,一边揩油一边道:“还好还好,没受伤,腹肌也没事。”   “……”我都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了,道:“老板他们呢?”   “我们在这儿。”黑暗中传来周玄业的声音,但谭刃没说话,唐琳琳说谭刃是晕过去了。   大约是因为看不见样貌的原因,光听声音,会让人有种陌生感,我脑子里一瞬间都是周玄业人格分裂的场景,还有那具我虽然并没有看到,但却可以想象的出的,被咬的满地是血的女尸。   这一打岔,周玄业已经到了我旁边,道:“事情我都听琳琳说了,不过,这个人是怎么回事。”他问的显然是江玺,听周玄业的声音,应该已经恢复正常了,不是什么周老三或者周老二,我下意识的松了口气:“应该是跟羽门的人两败俱伤,走到这儿没多久就死了。”   周玄业半晌没说话,我听到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在找什么东西,片刻后周玄业道:“不是说牝牡元胆珠在他手里吗?怎么没有?”看样子周玄业刚才是去搜尸了。   我心里打了个突,周玄业难不成也对那东西感兴趣?   果然,周玄业接着道:“他临死前有没有跟你说些什么?”   按理说我是无条件信任周玄业的,但此刻,我却将真相隐瞒了下来:“没有说太多,他想杀我,但是有大哥,他没有得逞,然后就自己吐血死了。”   “是吗……看样子东西是被羽门的人夺走了。”周玄业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   我没点头,也没否认,转移话题道:“周哥,老板怎么晕过去了?受伤了吗?”   好在周玄业没再纠结牝牡元胆珠的事情,而是说道:“他不要紧,现在最要紧的是你,我帮你看看。”周玄业也不懂医术,他所说的看,更多的是看控尸楔的情况。   查看完之后,周围死一般的沉寂,这种气氛让人觉得很压抑,我率先打破沉默,示意他直说,自己有心理准备,周玄业这才道:“我当初已经很克制了,但生机还是被抽取的太多,我不确定将它们取下来之后你会怎么样。这件事情,我很抱歉。”   唐琳琳急道:“抱歉有什么用,你倒是想个办法啊!”   周玄业道:“现在这地方什么都没有,就算有办法,也施展不开,先休息一晚,明早启程,早点离开这个鬼地方。”这句话也不过是自欺欺人,离开这里,又能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估计没有。   众人趁着夜色,匆匆挖了个土坑,便将江玺埋了。   这一刻,我觉得江玺其实挺悲哀的,死后连个棺材都没有,更没有亲人在身边,唯一的家族,也已经将他打上了叛徒的烙印。   他做这么多,究竟是为了什么?   就为了我手里头这颗珠子?   我现在又应该怎么办?   是背信弃义保全自己,还是按照江玺所说的,将珠子送到那个地方去?   躺在干草垛上,我翻来覆去想了很久,其实人的求生本能是可怕的,隐隐约约,背信弃义的念头已经占据了上风。   江玺不是我杀的,他是自己受伤而死的,我用这个东西来救自己,有什么错?   可……江玺宁死都没有吃这东西,而是求我送到那个地方去,显然这东西对于他,或者说对于那些人也非常重要,甚至比生命还重要。   难道我就这样,把别人用命来守护的东西据为己有?   这实在是个非常纠结的问题,我甚至想着,要不来抛硬币算了,正面我就把东西留下,反面我就拜托唐琳琳把东西送回去?   大概是我辗转反侧的太频繁,引起了周玄业的注意,他问道:“怎么了?”   “没事。”   周玄业于是道:“我守夜,你们安心睡吧。”伴随着这话的,是柴禾噼里啪啦的声音,温暖的火光,催的人昏昏欲睡,最后我也不纠结了,疲惫的身体在黑暗中睡死过去。   这一觉一直睡到了第二天早上,谭刃也醒了过来,听声音中气十足,不像是受了什么大伤的模样。我其实特别好奇,当时他一个人引开羽门的人,在雷长老和那个林长老的围攻下是怎么跑出来的,问了之后,他也只是顺口带过,似乎并没有觉得有多了不起。   当时谭刃将人引开之后,孤身一人,其实是处于一种非常弱势的状态,眼瞅着就要被逮住时,谭刃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主意。   他注意到了那些灯油,故意将人引到有火龙的地方,那雷长老使用雷鸣砂的时候没注意这一点,反而使得火龙炸,将半个隧道都炸塌了。我们后来在谭刃走后,听到的类似炸药的声音,其实就是那么来的。   地道坍塌将谭刃和雷长老两拨人一分为二,谭刃也没办法转头跟我们汇合了,最好的结果,其实是掉头往回走,沿着来路出去。   但谭刃不可能看着我和周玄业几人被困死在里面,所以当时并没有离开,而是在思考对策,怎么将雷长老那拨人收拾了。雷长老等人发现追击对象只有谭刃一人之后,也知道是中了声东击西的计,立刻决定兵分两路。   既然谭刃找到了对付雷长老的方法,那咱就不用雷,用鬼,所以林长老就带着两个司刑堂的人留了下来,雷长老则带着剩下的人来追击我们。再后来就是周老二出走,由于周老二出走,解下了雷长老等人,因此才给我和唐琳琳以及江玺争取了时间,否则我们早就对上了。   其实我听到这里时,有一个地方是让我觉得很古怪的。   周玄业有人格分裂,一般来说,副人格是知道主人格的存在的,但主人格大多都不知道副人格的存在。   可为什么,现在的周玄业,却清楚的知道周老二所干过的事情呢?   当然,这事儿我就算疑惑,现在也只能压在心底不能问,只能找个机会,悄悄问谭刃,毕竟周玄业有人格分裂这事儿得保密。   我还想再多问,比如死在地道里得女尸,还有我和唐琳琳昨天傍晚看到的那个女人,但话只起了个头,就被谭刃非常不耐烦的打断了:“闭嘴,你废话怎么那么多。”我噎了一下没吭声,琢磨着他是真的因为不耐烦,还是根本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所以故意打断我。   假如那些尸体,真的与他和周玄业有关,那么……   我只觉得汗毛倒竖,越想越觉得恐怖。   唐琳琳喜欢说周玄业不是好人。   傅安更直接,说着两个人身上都有奇怪的味道,而有那种味道的,也都不是好人。   江玺也是非常直白的说他俩不是好东西。   似乎就我一个人觉得周玄业和谭刃人不错。   到底是他们错了,还是我错了?   不管真相如何,但我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心里,对于这二人,已经产生隔阂了,否则,在牝牡元胆珠这件事上,我不会瞒着他们。   这种感觉其实非常不舒服,原来值得信任的人,一下子变得不可信起来,当周围所有的人都变得不可信的时候,人就仿佛成了一座孤岛。   谭刃将话题打断后,队伍里陷入了一阵沉默之中,唐琳琳扶着我走在最后,约莫是距离有些拉开了,一边揩油一边压低声音道:“天天你下次不要问太多了,有些事情,其实不知道为好。咱们有工资拿,有饭吃,有好玩的就行了。”很显然,唐琳琳并不傻,她心里门儿清,我有的那些疑惑,她心里何尝没有?   但她比我沉得住气,仿佛事不关己一样,什么都没有多问。   我不知道是该佩服她,还是说她其实打心里,根本没将周围的一切放在心上。   如果你真的在乎一个人,一件事,那么当这个人出现问题,当这件事出现问题的时候,又怎么会不闻不问?   除非,你一开始,就没有把这个人或者这件事放在心里。   唐琳琳,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   这一瞬间,周围原本熟悉的人,似乎都变得陌生起来。   我一点儿都不了解他们。   见我不说话,唐琳琳又压低声音道:“我早就提醒过你,周狐狸不是什么好人,你吧,对人就是太真心了,我告诉你,凡事不能太较真的。”   我道:“周狐狸不是好人,难道谭刃就是?”   唐琳琳道:“我虽然没抓到过姓谭的什么把柄,但他们是师兄弟,肯定也差不多。”   把柄?   这个词让我抓住了一丝关键点,不由低声道:“你的意思是,你以前看到过周玄业干坏事?他干了什么,让你有这么大的成见?”   “呃……”唐琳琳显然发现自己说漏嘴了,打了个哈哈,转移话题,撒娇道:“天天,一觉醒来,我发现你今天又帅出了新高度哦。”   帅你妹!   我想骂人,但最后憋住了。      第261章 借宿      种种疑惑,就这么堵在人心里不上不下,但偏偏又不能问,别提多憋屈了。   我这会儿看不见,浑身上下不是这里痛,就是那里痛,只能靠唐琳琳扶着走。   虽然是白天,但这会儿我眼前是一片黑暗,沉默中,就只能听到众人的脚步声,时不时的,周玄业跟谭刃会商议一下路线,他们担心羽门的人不会善罢甘休,为了防止对方再派人追上来,商议着绕过这个山头,赶紧离开。   此刻我们肯定是不能按照原路返回了,但绕过这个山头,对面还是山,根据我们之前看过的地图,那边山头,应该南边的仙鱼库。江西这地方,是道教的发源地,仙神文化,底蕴浓厚,从这些地名就可以体现出来。   仙鱼库?这名字还挺古怪的,周玄业和谭刃计算得出,仙鱼库是除了飞剑潭以外,离我们最近的有人烟存在的地方,到达仙鱼库,我们才算是安全。从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要到达仙鱼库,至少的两天一夜,也就是说,马不停蹄的走,最快也得明天下午才能到。   这个过程中,所能发生的变故实在太多了,最怕的就是羽门的人会追上来。   跋山涉水是一个非常艰难的过程,到了晚间时,我开始发烧。没办法,这地方卫生条件太差,我身上的外伤本来就多,这么折腾,八成是伤口发炎了。   夜间时分,众人找了个地方扎营,周玄业给我处理完伤口,思考片刻说情况不容乐观,决定今晚不休息,连夜赶路,如此一来,明天中午左右,我们便可以到达仙鱼库。   唐琳琳也是个很能吃苦的,闻言二话没说,匆匆吃了些东西,众人就重新开拔。对于我来说,周围的一切是没有任何变化的,反正都是黑暗,也已经适应了。但周玄业等人得用眼睛找路,所以速度比白天慢了很多。   我发烧太严重,基本动不了,谭刃和周玄业便轮流背一阵子,我觉得挺过意不去的,偶尔就让唐琳琳扶着我走,四人有多狼狈就不必说了。整个过程我头脑比较混沌,除了累和困,就没有什么别的感觉。   也不知多久,我感觉到背着我的周玄业停了下来,他将我放下,座靠到一棵树边上,紧接着,便听周玄业说:“奇怪,那里怎么有光?”   唐琳琳道:“好像有个木屋,这地方还有人?”   谭刃道:“难道是守林员?”   唐琳琳道:“不清楚,咱们去看看,没准儿里面有药呢?”她说话有些气短的感觉,显然是过于疲惫。   我清醒了一些,开口道:“去看看吧,我不要紧,如果有人的话,大家正好可以休息半夜。”   “天天你醒了?有没有感觉好一点。”唐琳琳问了一句。   事实上我头痛的要命,意识都是一阵一阵的,似乎比之前更严重了,但这种时候也不想让众人担忧,便道:“好多了。”   唐琳琳松了口气,道:“那太好了,我们去那边看看吧,我好渴啊。”周玄业两人估计也是疲惫,也没拒绝,唐琳琳扶着我,开始朝着他们嘴里所说的那个木屋而去。   须臾,木屋似乎到了,我听到周玄业叫门:“有人吗?”   片刻后,传来吱呀一声的开门声,紧接着是一个老人家的声音:“你们是……?”   唐琳琳小声嘀咕道:“怎么是个老爷爷啊。”   周玄业显然也觉得奇怪,他道:“这位大爷,我们是进山旅游的,结果遇到野兽,东西都丢了,能不能留我们住一晚。”   “哦哦,当然可以,快进来、快进来。”我虽然看不见,但听声音,这老人家挺好说话的。   进了屋子后,唐琳琳扶着我在一把椅子上坐下,只听那老爷子道:“你们身上都有伤啊,这个小伙子伤的真重,上药了吗?”   周玄业道:“药品都丢了,只剩下一点儿,勉强处理了一些。”   老爷子就说他这儿有药,都是自己采的草药,常年在深山里活动,难免刮刮蹭蹭,跌跌撞撞受些伤。这老爷子挺热情的,说着话,就去弄干草药,说帮我处理伤口,顺道还在木屋外生火烧起了水。   唐琳琳估计是觉得过意不去,便道:”老爷爷,我来帮你。”   谭刃不冷不淡的说了句:“今天你怎么变勤快了。”   唐琳琳道:“这老爷子一个人住在这深山老林里,有点儿不正常,我担心他会捣鬼,我去看看。”说完,便听到一阵外出的脚步声。一时间,屋子里只剩下了我和周玄业以及谭刃三人。   那两人没说话,不知在干什么,我伸手向四周摸索了一阵,摸到了一个桌子,表面坑坑洼洼,中间几道细缝,看样子应该是用木片拼起来的,根据这桌椅,我可以想象,现在所在的这个木屋,应该是属于那种比较简陋的屋子。   摸了半晌,我发觉周围很安静,谭刃和周玄业一点儿动静都没发出来,我觉得有些奇怪,便喊了一声:“老板?你们在干什么?”   周玄业道:“有事?”   我道:“没事,你们没动静,我还以为出去了。”   谭刃道:“瞎子就是麻烦。”   周玄业颇为无奈,道:“师兄,天顾都已经这样了,你就别再落井下石了。”紧接着,周玄业又道:“这屋子有些奇怪,你们闻到没有,是木头的香味儿。”他这一提醒,我果然发现,这屋子里确实浮动着一层木头的清香。   其实这本来就是木屋,里面的家具也都是木制的,有木头的清香很正常,但这种味道,其实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消失。而此刻我们所在的这间屋子里,清香味儿挺浓的,仿佛这木屋是刚搭建好不久一样。   刚才那老爷子太过热情,进来后我们也没来得及多问他的情况,他就跑出去弄药了,也不知一个老人家为什么会住到这深山老林里来,而且这木屋,还很有可能是新建好不久的。   说话间,药弄好了,老爷子指挥着唐琳琳让她帮我处理伤口,还送了一碗黑乎乎的药汁。其实我并不想喝这东西,就算是再没心没肺,也不会莫名其妙去喝一个刚认识的人给的药吧?   我推说有些烫,一会儿在喝,周玄业便立刻跟老爷子攀谈起来,他这人脾气温和,很容易博的人的好感,没一会儿就跟老爷子天南海北聊开了。   老爷子自己说他是刚搬来的护林员,因为这几年老是有人来偷猎,唐琳琳笑眯眯的说道:“老爷子,您都这把年纪了,偷猎的人来了,您管的了吗?”   老爷子直言不讳的说:“管不了,不过我巡山的时候,有护林服,戴着红袖章,代表国家,做亏心事的人看了,也有害怕的。”   唐琳琳道:“那要是遇上不害怕的呢?”   老爷子说:“暂时还没遇到过,要是遇上了,我就当没看见,老头子我就图混一口饭吃。”   唐琳琳道:“你没有儿女吗?”   老爷子说:“有,都死了。”他声音低沉下去,没再说话。   一时间谈话陷入了沉默,唐琳琳语带歉意,说:“老爷子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问起这个的。”   “没事,这都是命,哦,这里就我一个人住,床铺不够,你们凑合一下,在那里挤一下吧。”说完,老爷子似乎没有再往下聊的心情了,周玄业等人道过谢,扶着我走了十来步,让我坐到地上。   地面有些软,像是铺了干草,有一层粗糙的床单,接着便是周玄业他们也睡到了旁边,看样子应该是在靠墙的地方给我们临时弄出来睡觉的地方。   这里挡住了寒风,睡上去又软又暖和,和我们最近这段日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舒服的让人想哼哼,所以没多久,众人便都睡着了。   迷迷糊糊间,我突然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像是有什么东西压在身上一样,这种感觉有点儿像鬼压床,我立刻挣扎起来,但越是挣扎,那股压力就越重,最后我整个人都彻底清醒了,但睁开眼时,眼前还是一片黑暗,而那种无形的压力却越来越大,仿佛被埋进了土里似的。   怎么回事?   我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术,根本动不了,只能大口大口的喘气。   谁能救救我!   此刻,我仿佛被孤立起来,周围似乎没有任何人发现我的异样,我甚至能感觉到,周玄业就躺在我旁边,手臂挨着手臂,睡的很死。难道我就要这么被活活憋死?明天早上周玄业一起来,就会发现旁边躺了一具僵硬的尸体?   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儿。   便在我觉得自己快要窒息而死时,我突然觉得浑身发痒,那种痒就像是有很多小虫子从肉里面在往外爬一样,痒的人抓心挠肝的,也就在这一瞬间,我耳朵里听见了一声怪叫,没等我反应过来那声音是什么,周围的压力顿时就松了,空气大口大口的随着呼吸灌了进来。   与此同时,我感觉到身边的周玄业猛地翻身而起,大叫道:“快跑!”下一刻,我整个人就被他顺手往肩上一扛,天旋地转的。   我几乎要骂娘了。   这他妈到底是怎么回事!   身上那种奇痒的感觉,也在瞬间消失了,我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个麻袋,被周玄业扛着,也不知在往什么地方跑。除此之外,还有唐琳琳和谭刃的骂娘声,也跟着跑路。   而我直到现在,都不知道发什么了什么。   但可以肯定,绝对和刚才的古怪情形有关。      第262章 山精      我被周玄业扛着,肩膀抵在胃上颠簸,别提多痛苦了,差点儿没颠的我吐出了。   足足跑了十多分钟左右,周玄业才停了下来,顺势将我往地上一放,也没说话,只是不停的喘着粗气。只听唐琳琳断断续续道:“呼……差、差点儿就憋死了,我们、我们明明是在木屋里,怎么一醒过来,是、是在山洞里……”   谭刃喘息道:“那老头子不是人!”   唐琳琳道:“不是人是什么?”   周玄业道:“很可能是什么山精,羽门本来就擅长和山精打交道,他们所驻扎的地方,往往很多这种东西。”   唐琳琳道:“山精……它、它为什么要害我们?咱们差点儿被活埋了!”   我听到这儿才明白过来,合着是被那老头给阴了,我们进去的原来不是什么木屋,而是个山洞?如果晚出来一步,还差点儿被活埋?周玄业叹息道:“天顾又救了我们一命。”   “我?”他这话让我有些错愕,我什么时候救他们了?   谭刃的一句话让我知道了缘由:“刚才狐仙出来过,把那东西吓跑了。”我想起自己之前浑身发痒,以及后来听到的一声怪叫,顿时明白过来,下意识的在自己手上一摸。不摸不知道,这一摸,我才发现自己的手臂毛茸茸的,长出了一层浅浅的毛,虽说看不见,但光是想到自己浑身是毛的场景,我都觉得头皮发麻。   惊惧之下,我立刻去摸自己的脸,这一摸,我几乎要哭了,因为脸上也有毛。   “周哥,你刚才为什么要把我扛出来,我都这样了,你让我死了算了。”我有种万念俱灰的感觉。   唐琳琳道:“天天,以后咱们种族不同,我不能再爱你了,不过有点儿可惜……”   可惜?   可惜什么?   不等我发问,这女人在我屁股上摸了一把,说:“你都长狐狸毛了,怎么没长狐狸尾巴?我知道了,你肯定把尾巴藏起来了,是不是藏在裤子里,给我看看嘛……”她想来扒我裤子,愤怒之下,我用自己唯一能动的手捂住屁股,一脚准备把她踹开,但踹歪了,踹到了一棵树上,脚趾头和大树来了个亲密接触,疼的我往地上一倒,眼泪直流。   人生,还有比我更悲惨的吗?   “天天,别哭了,我不看你尾巴了。”唐琳琳语带歉意。   我道:“别理我,我想静静。”   “别生气了,我用我的贞操补偿你。”   我道:“你滚,我不想见到你,更不想见到你的贞操。”   谭刃这时开口了,不冷不热的说道:“都给我闭嘴。先离开这里再说,那个老山精,不知道还会不会跟上来。”四人不过休息了几个小时,还差点儿送了命,又要开始赶路,简直倒霉到姥姥家。   但我们没走多久,谭刃所猜测的情况就发生了。我虽然没有看到是怎么个情况,但周围那种很明显的卷地风给人一种非常不好的暗示。   卷地风,就是那种打着旋儿的风,民间将这种风叫做‘妖风’或者‘鬼风’,据说有这种风,一般都是有不干净的东西出现了。有些看似荒诞的说法,能流传下来,其实是有一定道理的。我以前也并不相信,但自从养了小安之后,我发现它情绪激动的时候,就会带出卷地的阴风。   这会儿时间已经是黎明,小鬼这时候是出不来的,这突如其来的卷地风,使得众人顿时停下了脚步。   我觉得有些不妙,这会儿扶着我的是周玄业,我侧头问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他沉声道:“它来了。”   这个它,显然就是指之前那个‘老头’。   我有些紧张,道:“我身上有狐仙,它应该不敢乱来吧。”话音刚落,寂静的山林里,突然出来了两声大叫;“啊,救命……妖怪,妖怪!”是个陌生男人的声音,没等我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唐琳琳便喝道:“喂,你们两个是干嘛的!”   谭刃不咸不淡的说了句:“看那打扮,明显是打猎的。”   说话间,那两个男人似乎跑到了我们跟前,被谭刃给拦下了。两人中,其中一个人只会不停的叫有妖怪之类的话,听上去像是受到过惊吓,而另一个人则语带惊恐,结结巴巴的问我们:“你、你们……你们是、是干什么的!快离开这里……有、有妖怪追上来了!”   “妖怪?”唐琳琳道:“什么妖怪?是不是个老头子?”   那人道:“是、是个老头子,不……是个穿山甲,长着一颗人头,它、它在追我们。”   长了人头的穿山甲?   这人说完,就自言自语:“该往哪儿跑,该往哪儿跑……你们、你们……我们一起走,人多力量大!对!人多力量大!”这人自言自语,越到最后,似乎越坚定了自己的话,八成是被吓的不行,这会儿看到我们四个同类,就把我们当成依靠了。   谭刃却道:“你们爱往哪儿跑就往哪儿跑,滚,别跟着我们!”   “你!”那人似乎没料到,声音凶悍起来:“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你们……”话音未落,谭刃便打断了他,语气中带着讥讽:“你是谁,关我屁事?”说完,八成是对周玄业两人使了什么眼色,周玄业二话不说,就扶着我,绕过那两人继续往前走。   而此时,那阵卷地风也越来越强,风中隐隐约约带着一股腥臊气,而我们走的越远,那卷地风就越弱,反倒是之前那两个人,仿佛看到什么恐怖的东西,竟然又大叫起来,即使隔的很远,我也听的一清二楚。   我觉得有些不妥,道:“老板,他们是怎么回事?和我们一样遇到山精了?”   谭刃淡淡道:“恐怕和我们遇到的还是同一只,那两人印堂发黑,今日注定有血光之灾,我们管不了。”   唐琳琳道:“那山精好像没有追咱们了。”   周玄业道:“有了新目标,自然就放弃我们了,而且它吃了狐仙的亏,轻易也不敢招惹我们。”   我觉得有些奇怪,道:“那个老山精,盯上那两个人了?”   周玄业嗯了一声,道:“穿山甲是不出世的,这老精不仅出世,还出来害人,有些奇怪。”   那老山精究竟为什么害人,我们也不得而知了,但只要它不来祸害我们就行了,说白了,这深山老林,正常人是不会来的,来的,大多也是偷偷伐木或者打猎的,真要遇上那老山精,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我们继续赶路,这一走,便直到太阳出山,周玄业找了个高地探路,说已经能眺望到城镇了,再坚持四五个小时,就能进城镇歇脚。山沟的路我虽然看不见,但一般都是很难走的,再加上远离了羽门,气温骤降,周围的温度冷的我们四个不停打喷嚏,甚至到最后,我还感觉到了雪。   我问他们是不是下雪了,唐琳琳说:“没下雪,是地上的积雪,这天气变化也太快了,从春天一下子进入到冬天了,羽门那个什么牝牡元胆珠真是太牛逼了,连季节都可以改变,可惜了,那么好的宝贝,要是能落在咱们手里就好了。”   我心中一动,道:“落在你手里?你有什么用?”   唐琳琳道:“这样我养的花以后再也不会养死了。”   我道:“你可真有理想和抱负。”   “过奖。”她道:“你呢?如果宝贝在你手里,你想用它干什么?”   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这事儿不是如果,那宝贝本来就在我手里,而我也确实在纠结该拿它怎么办。是自己吃了,还是完成江玺的遗愿?如果是在之前,我遇到这种情况,肯定会找周玄业他们商量,但江玺临终时的话,却时不时的浮现在我脑海里。   他让我不要将这件事告诉周玄业二人,他说,周玄业两人,不是什么好东西。   如果江玺是在挑拨离间的话,那么他挑拨的太成功了。   我现在根本找不到商量的人,只能一个人在心底纠结。   周玄业接过了唐琳琳的话头,道:“怀璧其罪,那东西如果放在身上,羽门的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有些宝物,还是不要现世的好,否则只会引来无穷争端。”      第263章 反目      我听着周玄业的话,在心里默默的说:你说的那个不能现世的宝贝,现在就在我身上藏着呢。   等等……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羽门的人一但知道牝牡元胆珠落到了江玺的手里,肯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我们那一路走来,留下的痕迹太多了,羽门的人只要有心,绝对可以找到江玺的埋骨地。   届时,他们在江玺身上找不到牝牡元胆珠,自然而然的就知道珠子落到了我们手里。这牝牡元胆珠对羽门来说极其重要,他们必然不会轻易放弃,只怕会出动全力搜查我们的下落。   该死的,当初我被羽门的人抓了,身上的东西,除了小安的神位外,都被搜刮一空,里面还有我的证件,他们要想调查到我的消息,简直是易如反掌。   我立刻意识到,这件事情根本瞒不下去,不由得停住了脚步。   扶着我的周玄业愣了一下,道:“嗯?怎么不走了?”   我张了张嘴,脑子里混乱一片,内心做着天人交战。这事儿我不能瞒着周玄业他们,否则等羽门的人找上门,一切就晚了。可这时候说出来,那我之前藏着掖着那些心思,不全都暴露了?   说真的,事情发展到这儿,我有些骑虎难下,因此周玄业问我这话时,我下意识的说道:“没事……有点累,呵呵呵呵……”伴随着我自己都觉得有些假的干笑声,我的内心几乎要崩溃。   冷静,冷静。   或许,羽门的人并不一定会找到江玺的尸体?他们八成会以为是江玺带着牝牡元胆珠跑了?   我试图用这个猜测来安慰自己,但很快我就不得不将它推翻,因为这个猜测发生的几率太小了。江玺受了重伤,留了那么多血,除非是傻子才找不到他的尸体!   伴随着一路的纠结,我们总算到达了仙鱼库,我现在浑身都是毛,实在是没法见人,因此在接近仙鱼库时,几人便将我伪装了一番,戴上了手套,谭刃给绝,直接先走一步,买了个刮胡刀,将我脸上的毛全给剃了,紧接着,一行人才就近找了家招待所。   这里是小地方,没有什么大酒店,招待所规格很小,众人要了三间房,由于我看不见,需要人照顾,便跟周玄业住一间,谭刃那个龟毛,自然是不会纡尊降贵来伺候我的。   谭刃去买了两身新衣服带回来,几人匆匆洗漱,吃了些东西,周玄业便对我说:“天顾,你这伤得去医院,但你身上得毛……是你自己动手,还是我帮你?”   “……”我憋了很久憋出四个字:“我自己来。”由于眼睛看不见,我摸索着剃了相当长的时间,后背那些地方自己够不到,自然只能找周玄业帮忙,一番折腾下来,唐琳琳感叹道:“我有种到了宠物美容店的感觉,到处都是狗毛。”我循着声音的方向给了她一脚,将她踹远了,这次没踢歪。   紧接着,便到了附近的卫生医院,医生一看见我都差点儿没吓傻了,嘴里念叨着,行医几十年,第一次见到我这么顽强的病人,手断了、眼瞎了、浑身是伤,竟然还能自己走进医院而不是被抬进来。   在谭刃等人的对比下,我一直觉得自己是只弱鸡,被这医生一说,我发现自己其实还是挺牛逼的,这要换一个人,还真的被抬进来。   重新接了骨打了石膏,一番痛苦折磨自然不必说,一切收拾妥当已经是晚上了,我们四人身上都有伤,干脆在医院住院了,这医院感觉比那味道奇怪的招待所要好一点儿。   直到此时,众人才能安心睡觉。   一夜无话,第二天早上,我正吊着盐水瓶时,周玄业和谭刃对唐琳琳说了句话:“你先出去。”   这话让我不由一愣,心说:把唐琳琳支出去干什么?   唐琳琳显然也不乐意,道:“干嘛呀,我和天天聊人生呢。”   周玄业嘘了一声,道:“他明明在睡觉。”事实上我确实是闭着眼睛的,但我根本没睡着,因为我在纠结牝牡元胆珠的事情。此刻,那珠子被我揣在新衣服的内兜里。   唐琳琳哼了一声,嘀咕道:“你们两个,古古怪怪的。”说完,就下了病床,紧接着我听到了开关门的声音。我心里打了个突,继续装睡,想看看这二人把唐琳琳支开是打算干什么。   片刻后,我听到二人展开了一段很奇怪的对话。   谭刃:“什么时候动手?”他声音挺低的,看样子是不想吵醒我。   动手?动什么手?我有些不安起来,但强迫自己不要露出异样。   周玄业:“现在不行,回深圳再说。”   谭刃道:“他活不了了。”我直觉,谭刃嘴里的他,应该是指我。   我本来就被活炼了一次,狐仙也已经醒了大半,两个难题凑到了一起,我自己心里清楚,现在是活一天赚一天而已。   周玄业叹了口气:“该死,我觉得他有事情瞒着我们。”   谭刃直言不讳道:“江玺的死有蹊跷,他没有说实话。”   我心里一惊,心说原来谭刃两人早就在怀疑我了,装的也太像了,我竟然还以为自己瞒过去了。   周玄业道:“那小鬼被他收了,现在我没办法把它弄出来,否则可以问它。”   谭刃道:“之前他右手总喜欢收起来,我怀疑他藏了什么东西。”   “师兄,没想到你观察的这么细致。”   谭刃道:“去搜一下,这小子,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紧接着,我感觉到有人靠近,很显然床边站了一个人。我的心脏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最终,在周玄业将手伸过来时,我不得不睁开了眼睛。虽然还是一片黑暗,但我觉得自己有必要问个清楚了。   “周哥,老板……你们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话问出口,我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嘶哑的厉害,胸口堵着的那团气,憋在心里不上不下,仿佛将嗓子眼都堵住了。   谭刃的声音带着不满:“装睡。”   我道:“没装,是你们的行为太奇怪。”   周玄业声音到是一贯的镇定,他道:“就是你听到的那样,江玺的事情,为什么要瞒着我们?他是不是对你说了什么?”   我脑海里闪过好几个念头,最终决定实话实说,因为我现在的情况,已经算是走到绝境了,有些事情,瞒下去也没有意义,于是我将牝牡元胆珠掏了出来,并将此间发生的事如实说了。   听完后,谭刃突然冷笑了一声,道:“也就是说,你怀疑我们背地里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对吗?养不熟的白眼狼,我早就说过,别什么不三不四的人都往里招,你现在信了?”后半段话明显是说给周玄业听的。   我觉得很郁闷,也很愤怒。我承认,在事务所的这段日子,可以说是我有生以来,过的最有意义,甚至是觉得最轻松快活的一段日子。当然,我也尊重别人的隐私,所以一直以来,即便有很多疑点,我也没有刻意去深想过,但此刻,一切被戳穿开来,这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是相当难以忍受的。   这一瞬间,我觉得自己的信任遭受了背叛,甚至成为一个笑话。   于是我也跟着冷笑道:“我为什么不能怀疑?你觉得自己做的很隐秘吗?”   “苏天顾!”我听到了砰的一声,似乎是什么东西被打破的声音,紧接着,一只戴着手套的手,拧住了我的衣领。谭刃暴走了,我感觉到了他准备打架,当然,即便我不是他的对手,我也不打算当他的沙包,正当我决定跟他打一架,并且好好恶心他一下时,周玄业低喝道:“够了!”声音与平日里的温和大不相同,显示出一种很威严的气势。   这声音让我和谭刃都下意识的停止了动作,紧接着,周玄业声音平静了下来,道:“天顾,你让我觉得很失望,我们也算是生死之交,但我们的信任,居然敌不上外人的一句话。”   我下意识的想辩驳,自己并非是相信了江玺一个人的话,而是之前种种的疑点太多,但这事儿也牵扯到唐琳琳和傅安,所以我将这句辩驳压了下去,没吭声。   周玄业的一句生死之交,让我忽然间什么都说不出来。   想起这一路的经历,从沙漠到滇缅丛林,再到雷鸣谷,生死之交这四个字,一点儿也不夸张,周玄业和谭刃救过我多少次?   有些事情,在生命面前,真的算不上什么。   或许,我真的不应该想那么多,谁是好人,谁是坏人,谁有问题,与我何干?至少周玄业二人,还没有做过丝毫对不起我的事情。   周玄业没有给我开口的机会,又道:“当时陷入绝境,不得已使用活炼术,我周玄业从来不做后悔的事情,既然已经做了,就后悔也没有意义你说是不是?”   我点了点头。   周玄业道:“所以,当时我对自己说,一定要想办法救你,哪怕付出某些代价。”   谭刃却似乎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说道:“既然那东西在你手里,不妨吃下去试一试,如果到时候没有大碍,就自己收拾东西滚蛋吧。我事务所里,不留有二心的人。”      第264章 赶出去      病房里一片沉默,我觉得嗓子有些发干,大脑却渐渐冷静了下来。   说出去的话,便如同泼出去的水,不管是对是错,都收不回来了。   我道:“老板,你要赶我走。”   谭刃道:“好了就滚,至于狐仙,那是你老爹整出来的事,我不管了。”说完,他不再开口。   一旁的周玄业也没有反驳这话,而是拿着牝牡元胆珠对我说:“这东西生气重不重我看不出来,但那小鬼对这类东西天生感应灵敏,应该不会有错,你吃吧。”   我道:“我答应过江玺,周哥,你不是告诉过我,欺生不欺死吗,承诺给死人的事情,不能说话不算数。”   “啧。”谭刃突然来了这么一声,没等我反应过来,下巴突然被一股大力撞了一下,痛的我立刻张嘴叫了一声,没等嘴巴闭上,一个冰凉的东西就塞进了我嘴里,紧接着喉咙处顺势被人一按,那玩意儿就咕嘟吞了下去,快的我都没反应过来。   就算是看不见,我也能知道刚才吞下去的是什么。   我差点儿噎死:“老板,万一这玩意儿没用,你也不怕把我吃死啊!”   谭刃不咸不淡的说道:“如果没用,自然会拉出来,死不了的。”我坐在病床上,揪了一把头发,觉得有些抓狂。最后我慢慢冷静了下来,其实这一瞬间,我心里竟然还有这轻松感,至少,我不用再纠结到底该怎么做了。   这珠子吃下去没多久,我便觉得腹内一阵温热,这热度逐渐蔓延至全身,暖洋洋的,所到之处,之前的疼痛似乎瞬间就被抹平了。我心里吃惊不已,静静的体味着整个变化的过程,约莫一个多小时左右,我黑暗的眼前隐约便能看到一些微光。   到最后,这股微光越来越亮,病房里的一切,开始呈现在眼中。   我首先看到的是谭刃,他此刻正用一种打量的目光看着我,眼神是一惯的平静,似乎没有了之前的愤怒。   视线接触的一瞬间,谭刃道:“看样子有用。”确实有用,到了下午时分,周玄业将控尸楔拔了出去,到第二天天明十分,身上的伤几乎好的差不多了。   我们订了机票紧急赶回了深圳,这东西被我吃了,也不知羽门的人什么时候会找上来,至于江玺拜托给我的那件事,我只能装作不知情,抛诸脑后了。   回到深圳的当天,谭刃不客气的拍了两千块钱在茶几上,说:”这是你这半个月的工资,现在,立刻收拾东西,给我滚出去。”   唐琳琳瞪大眼,看了看我们三人,最后摸了摸鼻子,没多说,她也知道我们这次是撕破脸了。其实我觉得这丫头比我聪明多了,她总是明白,什么事情该管,什么事情不该管,而我似乎总是超越这条界线。   打心里来说,我不愿意走,但老板都发话了,我还能死皮赖脸的留在这儿吗?   我记得自己搬来的时候,东西并不是太多,但没想到要离开的时候,要携带的东西却有一大堆,都是这半年间置办的。   我收拾了两个大箱子,一个背包,站在事务所门口。唐琳琳几乎要哭了,眼泪汪汪的看着我,说:“天天,我好想跟你一起走。”   谭刃坐在沙发上没好气的说:“要走都走,反正你除了吃别的什么也不会。”那语气颇为不对劲,明明我才是被赶走的人,从这龟毛嘴里说出来,倒像是我和唐琳琳要跳槽一样。   我觉得很憋屈,想了想,道:“老板,我走了。”   谭刃哼了一声,周玄业更干脆,待在自己房间里,也不知在干什么,压根没打算出来。   拖着箱子走到事务所门外,这会儿正是冬季,深圳不是太冷,要不了多久就该过年了,在这种时候从事务所被赶出来,真他妈觉得分外凄凉。   想到这半年来的经历,我心里给堵了块铅似的难受。   当天就近找了家宾馆,然后用房间里的电脑寻找租房信息,总不能一直在宾馆住着,我得给自己找个房子才行,郁闷归郁闷,难受归难受,日子还是要过的。   这边的房子还是挺好找的,第二天我就搬了进去,由于手术还有些闲钱,所以我没急着找工作,更何况现在的精神状态,我也实在不想出去折腾,决定好好休息几天再说。   以前都是一个人,早就习惯了,但现在躺在出租屋里,我脑袋里却全是一些古怪的念头。   我不在,唐琳琳就没办法再偷懒了,估计现在每天早上的包子都是她再买了。   鱼缸谁洗?   谭刃那个龟毛只知道养不知道洗,难不成也让唐琳琳去洗?   算了,想那么多干什么,这一切已经与我无关了。   躺在床上时,我尽量将事务所,将周玄业这些人从脑海里排除掉,最后我想到了狐仙。   从现在起,我要一个人面对它了。   第四天,唐琳琳给我打了个电话,约我出去玩,电话里头她显得很委屈:“就算不在一个地方工作,还可以一起玩嘛,我们的宝宝也好想你。”   我道:“蜥蜴吃蚊子吃虫子,以后别再给它吃肯德基和薯片了。”   她嗯了一声,道:“那你要不要过来,陪我出去逛街。”   我也挺想她的,便应了,我到了事务所门口不远处的路灯下等她,不知怎么的,现在我没什么勇气进去。   女人出门都是很慢的,特别是唐琳琳,每次出门时,她必定会抱着十多双高跟鞋,纠结到底该穿哪一双。往往逛到一半她会说脚痛,我建议她穿平底靴,她会说我歧视她的身高,女人真是一种很难伺候的生物,这样也不满意,那样也不满意。   我摸出烟,蹲在路灯下吸了两口。其实我是不抽烟的,但这两天心里总觉得很烦躁,发现吸这个东西的时候,可以暂时的将这种烦躁给驱走。等到一半时,一辆车停在了我旁边不远的地方,从车上走下来一个光头。   那光头只有一只眼睛,另一只眼睛翻着眼白,很显然是个半瞎。   看见他时我愣了一下,这人……不是我之前在深圳古玩城看见的那个独眼吗?他怎么在这儿?   人生何处不相逢,这个世界未免也太小了。   他下车后,从副驾驶位上又下来了一个男人,这男人我也认识,正是这个独眼的老板,也就是那家古玩店的陈老板,上次还是他帮忙给了我拍卖会所的信息。   这二人,怎么来这儿了?   独眼发现了我,显然对我还有印象,诧异道:“小兄弟,是你啊,你怎么在这儿?”   我道:“我在等人,两位老板,什么风把你们吹来了?”   那陈老板冲我微微颔首,道:“来办点事,你知不知道,这附近有一家叫‘谭玄事务所’的?”   我愣了一下,随即指了指事务所的大门,道:“那不就是吗。”   二人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向我道了谢,独眼龙拍了拍我的肩膀,说:“我们先进去半点儿事,小兄弟有没有名片,咱们也算是有缘,一会儿办完事请你吃饭。”   原来是到事务所办事的,怪不得会遇上。   我摇了摇头,道:“名片那是成功人士的东西,我一个打杂的,哪有什么名片。陈老板,你们去那家事务所,是为了找人?”   那姓陈的老板闻言似乎有些惊讶,打量了我一眼,才点了点头,道:“嗯,找人。”   我自觉的没有多问,便道:“这家事务所能力还是不错的,你们进去吧。哦,对了,他们有两个老板,其中一个戴白手套的有人体洁癖,你们记得离他远一点,那人脾气古怪,惹恼了他不接活的。”   陈老板愣了一下,点了点头,没再多说,跟那个独眼进去了。   进去没多久,那独眼就走出来,站到了事务所门口吸烟,见我还在,便对我招手,示意我过去。   我估计今天是等不到唐琳琳了,事务所既然有活儿,她应该走不开。   到了门口,我没进去,而是问独眼什么事,他给我递了支烟,道:“这家老板都不在,有个女员工,在洗澡……也不担心被人钻了空门。”我顺势朝里一看,果然接待客厅空空荡荡,一个人影都没有。   隐隐约约还传来唐琳琳的喊声:“我洗澡呢……今天歇业,不接活。”很明显,谭刃和周玄业不在,这丫头又想偷懒。   我摇了摇头,进了门,道:“琳琳,这两个客人是我的朋友。”   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紧接着一颗湿漉漉的脑袋探了出来,颇为不好意思的说:“人家想洗的香喷喷的跟你出门嘛。”   “……”我一点儿也不感动。   紧接着,她又道:“既然是你朋友,那你帮忙接待一下嘛。你不知道,我这几天累死了,什么活儿都我一个人干,特别是姓谭的,像更年期到了一样,烦死了。”说完关了门继续洗,无奈,我只能拿出纸笔,道:“陈老板,咱们先做个记录。”      第265章 怪人      独眼显得很惊讶,道:“你来?我们还是等老板吧,找的这个人对我们来说很重要。”   我道:“这些基本的记录,老板回来也会做的,我帮你们节约一些时间。放心,我以前是这里的员工,保证很专业。”   姓陈的老板和那个独眼对视一眼,最后点了点头,陈老板开始道:“我想找一个人。”   我道:“请填一下这份资料。”我将人物信息表给他,陈老板拿出笔认真的填写起来,这人话虽然不多,但给人的印象很不错,看起来成熟稳重,十分可靠。   须臾,他将填好的表交给我,我一看之下,不由得愣了,因为这张表格,大部分都是空白的,上面只填了人名还有性别。   他们要找的是一个叫吕肃的男人。   我纠结的看了一眼,道:“年龄?出生年月?没有更多的信息了吗?”   陈老板微微摇头,道:“我只知道他的名字。”   我想了想,这事儿挺难办,又道:“那有没有他留下的物品一类的东西?”   陈老板又摇了摇头,一时间陷入僵局,谁知就在这时,谭刃两人竟然回来了。   谭刃一见着我,态度很不友好,也很不客气:“你怎么在这儿?你手里拿的什么?谁允许你动文件的?唐琳琳,你给我出来!”最后一句话,明显是要把火烧到唐琳琳头上去。   我觉得心里很憋屈,忙道:“她在洗澡,我看有客人,就顺便帮忙接待一下。资料在这儿,没事儿我先走了。”   曾经一起吃饭,一起斗嘴,一起生活过的地方,现在被人骂着往外赶,这种感觉别提多难受了。更何况这会儿独眼和他老板也在,被谭刃这么一顿训斥,正常人都会觉得很丢面子。我心中有些怒火,又有些难过,干脆放下笔,打算离开。   多余的话我也不想说了,估计他们也不想见到我。   说好的是朋友,是兄弟,为什么现在,变成了这个样子?   我还记得在地道里,周玄业说过,他的一生只有一个兄弟,那就是谭刃,从此以后,我就是第二个。   现在呢?   这话说的就跟放屁一样,一转眼就变了。   周玄业倚在门口,就在我要出门时,他突然问道:“住的地方找到了吗?”   我愣了一下,点了点头算是回应,心里觉得有些怪,我们三个人都把脸撕破了,周玄业怎么冒出这么一句话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在关心我呢。   转念一想,他和谭刃本来就有些奇奇怪怪,他们心里想什么,谁能知道?于是便也懒得去想这其中的意思,就此离开了。至于二人最后有没有接那个陈老板的活儿,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估计,周玄业应该不会接,他说过,那个姓陈的老板身上有很重的尸气,曾经提醒过我不要跟这种人打交道,想必他自己,也不会愿意接这种活儿。   接下来的一切都很平静,半个多月后,我算是调整了过来,开始试着去寻找新的工作。   找工作是一件麻烦事,特别是对于我这样的人来说,想找一个稍微好一点的活,不是要经验,就是要学历,否则就是靠背景,很遗憾,我三样都没有。摆在我眼前的工作,都是些耗时长,工资低,没什么出路的,这要是以前,我也就乐颠颠的接受了,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我在事务所清闲惯了,猛地打回原形,还真有些不适应。   后来想了想,我手里头还有之前剩下的小二十万,不如拿着这钱去做点儿小生意?   这个念头在我脑海里升起,我越想越觉得靠谱,恰好我租住的民房附近就有一条小的步行街,我决定去那儿考察考察。这会儿正是晚上,街道上人挺多的,我考察了一圈,觉得肚子有些饿,便就近找了个小面馆,点了碗面准备当晚饭。   吃到一半时,我感受到了一阵炙热的目光,那目光死死的黏在我身上,让人想忽略都难。   我忍不住朝着对方看过去,发现面馆门口的位置,不知何时,坐了一个佝偻着背,面容奇丑的人。   那人年约五十来岁,大半边脸都是伤疤,看起来像是烧伤或者烫伤的,一双略显浑浊的眼睛,用一种很古怪的眼神看着我。   这种感觉看的人很不舒服,我忍不住道:“这位大哥……有事吗?”   他只是笑了笑,紧接着收回目光,老板给他上了一碗面,他开始低头吃起来。   这年头精神有问题的人挺多的,前不久看到一个报道,还说一个人走在路上,突然被一个陌生的精神病人捅了十几刀。这人古怪的眼神让我觉得不舒服,于是我三下五除二,快速的吃完面,将汤底喝了个一干二净,赶紧买单走人了。   这一圈考察下来,我觉得能做的生意,似乎都有人在做了,我插不进去,但我不打算放弃,这里不行,总还有别的地方可以,这些年的经验告诉我,人只要勤奋,总是能找到一口饭吃的。   我摸了摸胀鼓鼓的肚皮,往出租屋走。   回家的路要经过一条挺黑的巷子,不过这条巷子比较短,两头通透,因此也没什么危险的。我根本没有危机意识,走到中途时,发现前面出现两个人把我堵了,我才意识到不好。   我的第一反应是遇到抢劫,心说这下要让你们失望了,我这半年来别的没进步,就两样东西进步了,一是身手和体魄,二是跟唐琳琳和谭刃斗嘴磨砺出来的嘴皮子。   以前我嘴比较笨,总是吃亏,现在谁要是跟我抬扛找不自在,我能把对方噎到姥姥家去。   因此我立刻去打量那二人的身材,盘算一下能不能把那两个人干掉,但这一看,我觉得有些惊讶。对面那两人模样虽然看不清,但人高马大的,大冬天就穿着两件薄衫,显得体魄非常好,刚劲有力。这块头看起来都非常健壮,这样的人干什么不好?怎么就想着不劳而获出来抢劫呢?   看这二人薄衫下凸起的肌肉,我意识到他们不是那种常见的都市人,也没有亚健康,八成是经常打架打出来的,没准儿我还干不过他们。好汉不吃眼前亏,我还是跑吧。   但紧接着,我又觉得不对劲,这两人神情很平静,目光盯着我,慢慢的朝着我走了过来。   如果真的是抢劫,不是该速战速决吗?   这两人是怎么回事?   第六感告诉我,这恐怕不是单纯的抢劫那么简单,而且这两人一看就不好惹,我当下转身打算跑,谁知一转身我才发现,身后竟然也堵了个人。那人不是别人,就是之前在面馆盯着我的那个怪人。   我心里咯噔一下,不由道:“你们跟踪我?你们是谁,想干嘛?”   那个怪人突然笑了一声,伴随着笑声,他驮着的背,竟然伸直了,紧接着,他说道:“苏天顾。”   他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完了,这伙人是冲着我有备而来的,我的罪过什么人吗?   我脑海里转了一圈,忽然发现,其实进了事务所后,我不知不觉间得罪的人还挺多的。   没等我回答,他就给另外两个人使眼色:“带走。”紧接着那两个人就朝着我冲了过来,此时不跑更待何时,我打算越过那个怪人,毕竟他只有一个人,而我后面有两个人。   但我错了,因为这一个人,竟然比那两个人还难对付。我没能冲过去,反而被对方以极其快的腿法,猛地扫翻了下盘,整个人狼狈的摔倒在地,等我反应过来时,已经被人给反剪双手压住了。   “救命!”巷子外面其实是有很多人的,情急之下,我只能呼救,希望吸引过来一些人,哪怕那些人不帮忙,但至少也可以震慑这三个人。毕竟是闹市区,我不信他们真敢把我怎么样。   谁知才喊了一声,那怪人就往我嘴里塞了块布将我给堵死了,另一人直接绑住我的双手,将我往肩上一抗,也不知要去什么地方。   这么被抓走,天知道我接下来会遇到什么。   以前好歹还有事务所的其它三人一起照应,现在我孤家寡人,如果被弄死了,估计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甚至,可能根本不会有人知道我死了。   “呜呜……”我激烈的挣扎起来,试图发出一些声音。   便在此时,周围突然刮起一阵阴风,紧接着一个男女不辨的声音喝道:“放开我弟弟!”   不是傅安又是谁,幸好这会儿是晚上,它能出来。   不过这小鬼怎么不早点儿出来帮忙,我都被绑上了才出来,不存心看我笑话吗?   此刻,它整个儿是雾态的,‘皮肉’显现出一种死人才有的青白色,双脚离地飘着,周围一阵卷地风。这种鬼气森森的场景,正常人看见,早就吓趴了,但这三个人竟然丝毫没有恐惧惊慌之态,反而显得十分镇定、这让我意识到,对方很可能也不是普通人。      第266章 绑架      小安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冲身,普通人,特别是都市里那种亚健康人群,冲一次身只怕就要大病一场。这会儿傅安喝完,见这三人不动,一张鬼脸顿时扭曲,变得极为恐怖,下一刻,已经直接朝着扛着我的这个人冲了过来。   我都已经等着被救了,谁知小安一冲过来,居然大叫一声,仿佛遇到什么屏障似的,猛然化作一道灰雾往后退,嘴里用一种男女不辨,断断续续的声音说道:“好难受、好难受。”它退到了十多米开外的位置,化为了一团雾气上下浮动,半晌才重新凝聚成人形。   我大惊,立刻意识到这帮人恐怕有对付小安的办法,果然,便听扛着我的这个人对另外两个人说道:“你们收拾这只鬼,我带人先走!”说完扛着我跑出巷子,紧急间,我看到另外两个人的手中,竟然各自拿了一串用红线串铜钱组成的一条鞭子,而傅安似乎很畏惧那玩意儿,显示出后退的意思、。   “呜呜呜呜……”我挣扎了两下,使劲儿跟傅安使眼色,示意它不要硬拼。这帮人是有备而来,不简单,还是先躲进神位里为好。傅安也机灵,虽然没有回神位,但身体猛地钻进了巷道的墙体中,让那两人一下子失去了目标,看样子它是想偷袭。   我松了一口气,而这时,那怪人已经扛着我出了巷子,巷子外停着一辆面包车,驾驶位上坐了个女人。那女人长发披肩,乌黑亮丽,脸皮非常白,仿佛长时间没有见过光一样,白肤黑发红唇,对比强烈,让人一见难忘。   她侧头看了我们一眼,迅速打开了车门,这个怪人就将我扔到了驾驶位上。   而趁着这功夫,我也将自己嘴里的那块布给顶了出去,放声大喊救命。   那驾驶位上的女人,别看长得挺漂亮的,办事儿却挺狠,一见我呼救,二话不说,伸手从车底座下拿起那块被我顶出去的白布,直接又塞进了我嘴里,而且动作比之前那个怪人还要粗暴。   另外两个人也上了车,小安并不能离车太远,也没办法一直躲在墙里,在车子要开走的时候,它猛地钻出来,试图去偷袭之前那两个大汉,然而一靠近,也和之前一样,仿佛遇到什么阻碍,嘴里顿时呜哇乱叫,发出一种古怪的声音。   无奈,它一下子钻进了神位里。   那怪人一看,立刻来夺我手上的珠子,由于之前那串珠子已经断了,所以我又自己买了串穿了起来。这会儿珠子被那怪人夺去,我急的不得了,伸腿就去踹。这怪人看着五十多岁,但身手却十分灵活,一脚踹过去,我的脚直接被他抓住了。   似乎是为了教训我,他脸上露出一个古怪的笑意,也不松手,反而伸出另一只手按住我的膝盖,说:“你这筋骨看起来不是很利索。”我愣了一下,心说什么意思?我的筋骨利不利索关他啥事儿?没等我反应过来,这人就顺着抓着我的脚绷得笔直,然后倒着往我的肩头压。   我又不是学舞蹈的,也没练过瑜伽,我一个糙爷们儿,这种高难度的动作哪里做的出来,特别是他还按着我的膝盖,将我腿打直了压。那种痛就别提了,我觉得自己的腿仿佛要被活活扯断一样,最后还真的压了下去,不过也要了我半条命,让人浑身都是冷汗。   办完这事儿,他才问我:“还踢吗?”   我立刻摇头,好汉不吃眼前亏,这帮人不好惹。这时候,我腿上的肌肉根本就不受控制在抽搐,很显然已经拉伤了。这人将小安的神位拿在手上颠了颠,最后打开车窗,在我龇目欲裂的眼神下,直接扔出了车窗外。   这一瞬间,我只觉得心跳都停顿了一下,该死的,飞驰的公路上,这样一串珠子被扔出去,谁能注意到?保不住就被车子给压碎了,即便不压碎,便是被别人捡去,茫茫人海,我以后也很难找回来了。   “呜呜呜……呜呜……”我挣扎着爬到了窗口,这时开车的女人又说了一句:“他太吵了,别引起人注意,弄晕他。”接着那个怪人就拿出一个瓶子放在我鼻子下面。   我意识可能是迷药一类的东西,顿时屏住呼吸,不去吸它,但人憋气能憋多久,没两下实在憋不住,还是吸进去了。   一吸的瞬间,我就知道这帮人的身份了。   他们肯定是羽门的人,因为这迷药的味道,和我在雷鸣谷闻到的毒花香味儿一模一样。这味道很浓烈,我一闻之下,顿时头晕眼花,没支撑多久,就失去了意识。   待我醒过来时,天都已经亮了,而我本人,则被五花大绑的丢在一个角落里。   我倒在地上,想起昨晚的经历,顿时明白是怎么回事。看样子就和我之前推测的差不多,羽门的人采取行动了,看样子是找我要牝牡元胆珠来了。不过真抱歉,那玩意儿已经被我吃了,早就消化了。   此刻,我所在的房间里,窗明几净,地上铺着的是木地板,不远处是落地窗和阳台,阳光透过纱窗照进来,显得非常的典雅,实在不像是关人的地方,我怀疑这应该是在某个人的家里。   我被捆的很紧,挣扎了很久才从地板上坐起来,顺着落地窗看下去,可以看到下面的草坪和远处的绿化带极公路,周围没有看见有高楼大厦,这让我意识到,我应该是被带到了郊区一类的地方,根据建筑风格来看,应该没有离开深圳。   这让我松了口气。   几乎就在我坐起来没多久的时候,门就被打开了,从门外走进来一个熟人。看见她时我觉得很惊讶,她冲我微笑了一下,笑容并没有到达眼底,让人有种直冒寒气的感觉。   这女人不是之前开车的那个女人,而是我在羽门里,看到过的那个叫阿签的短发女人,司尘堂的首领。   我心里打了个突,落在这帮人手里,只怕完蛋了。   阿签道:“我们又见面了。”   我干笑:“阿签姐,您帮我抓这儿来,不知有何贵干。”比起羽门其他冷冰冰的人,这个阿签是在尘世里打滚的,好歹还能交流。   她脸上依旧带着笑,皮笑肉不笑的那种:“有何贵干你不知道吗?我们真是小瞧你们了,没想到你们居然会和那个叛徒绞在一起,盗贼,你知道自己接下来会面临什么吗?”她这最后一句话,让我升起一种很不祥的预感。   对于羽门的人来说,我们还真的和盗贼无异。   人家与世隔绝过的好好的,我们这帮人闯进去,弄死了对方的人不说,还夺了人家的至宝,他们恨我们也是应该。   可是,如果不是羽门的人这么不友善,我们之前也不会被逼到那个地步。要知道,最初我们可没有想过夺宝杀人这些事情,我们只不过是抱着求帮助的心态去的。不帮就不帮,也不至于为了保护羽门的隐私,对我们赶尽杀绝吧?   我道:“你想怎么样?”   阿签道:“牝牡元胆珠在你手里。”   这事儿很难辩解,我道:“丢了。”   阿签冷笑一声:“我会相信。”   “我知道你不会相信,但那东西我真的拿不出来。”   阿签依旧是那副皮笑肉不笑的神情,道:“因为被你吃下去了对吗?”我有些震惊,这事儿她怎么知道?   仿佛看出了我的疑惑,她道:“你体内的狐仙,明明已经苏醒了大半,但现在又沉睡下去了,而且你体内生机很浓郁,稍微动点脑子都能看出来。”   羽门的人能看出我体内的狐仙并不奇怪,但生机这个东西,他们又不是小安那种鬼,这些活人是怎么看出来的?   我下意识的问了出来,她笑了笑,道:“你等着。”   片刻后,她手里端了个小鱼缸过来,里面有两条小金鱼,看起来状态不是很好,奄奄一息,其中有一条,甚至半悬着,仿佛随时会翻肚皮一样。阿签将鱼缸放到了我面前,随机抓住我的手,顺势从一旁的床头柜里拿出刀片,二话不说在我手指上割了一下。   瞬间,血液就顺着手指滴入了鱼缸里,接下来,神奇的一幕发生了,原本奄奄一息的两条鱼,竟然很快的恢复过来,重新恢复了精神,游的欢快。   难道……难道是因为我的血?      第267章 金肌玉骨      我目瞪口呆的盯着那两天金鱼,心想:天呐,我吃了牝牡元胆珠后,血竟然还有这种作用,我这算不算成超人了?   阿签端起那个小鱼缸,看着里面的两条鱼,继续用那种带笑的表情说道:“牝牡元胆珠,相传是句芒神鸟所赐,乃我族至宝。生死人,肉白骨……”说到此处,她脸上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突然凑近,几乎跟我鼻子对着鼻子:“据说,活人吃下,可以变成金肌玉骨……”   金肌玉骨?   这个词,配合着她脸上诡异的神情,让我觉得有些不安。   “什么意思?”我问道。   她呵呵笑了两声,盘腿坐到了我对面,撑着下巴道:“金肌玉骨,就是说你身上的每一块血肉和骨头,都比黄金和美玉更为贵重。吃了牝牡元胆珠的人,据说能容颜永驻,增寿三百。”   我干笑:“太夸张了吧。”   阿签点了点头,道:“听起来是有些夸张,能不能增加三百的寿命,谁也不知道,如果三百年后你还活着,那就可以证明这个传说是真的。你说,这么好的东西,为什么我们羽门的人自己不吃,反而便宜了你呢?”   “呃。”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问,是啊,如果这东西真有这么宝贵,羽门的人恐怕早就自己吃了,还用得着等我们这些外人来盗?我不由顺势道:“你们舍不得吃?”   阿签笑了笑,道:“身外之物,有什么舍不得的?千百年来,我族有多少英雄为了守护家园而牺牲,若牝牡元胆珠能救他们,早就救了。可是,他们没有一个人愿意吃,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我被她弄的神经高度紧张起来:“为什么?难道这东西吃了,有什么副作用?”   阿签神情依旧显得很古怪,似笑非笑,看着我的眼神,仿佛不是在看一个人,而是在看什么别的东西,眼神甚至带着一丝热烈。我不安的扭动了一下,等待着她的回答、“没有副作用,什么副作用都没有,牝牡元胆珠,传说一共有两颗,其中一颗,在几百年前,被一个叫‘永靖’的人吃了,你知道,那个人最后怎么样了吗?”   我摇了摇头。   她道:“后来,他成就了一个‘不老国’。”   “不老国?”   阿签道:“他被一个寨子的人抓了起来,那些人,给他最好的吃的,睡最好的床,让最漂亮的女人照顾他。但他一直被锁着,每天都有人去割他的肉,每一个出生的小孩,都会喝他的血,每个吃过他肉,喝过他血的人,都身强体健,貌美不老,那个寨子,再也没有老人,所有人到死,都停留在最年轻力壮的时刻。”   我觉得自己身上冷汗直冒。   “那个地方……民间传称为‘不老国’,这就是金肌玉骨,没有人有勇气把自己变成金肌玉骨。牝牡元胆珠没有任何副作用,真正的副作用,是人,人心是这个世界上,最恶毒的一样东西。”   我觉得浑身发凉,道:“别、别开玩笑了。”如果她说的那种情况真的存在,那么我……我岂不是成了唐僧肉?   阿签道:“我没有开玩笑。牝牡元胆珠没有了,但这个亏,我们不能白吃,所以,只能把你抓回去了。以后……你就是我们羽门的至宝,放心,我们会对你很好的,当然,你也需要作出一些贡献,比如……”她说着话,将我还沾着血的手指,含到了嘴里,狠狠的吸了几下。   伤口有些痛,阿签眯了眯眼,显得很享受,而我却觉得毛骨悚然。   我要逃出去。   我不能被抓回羽门去。   瞬间,我脑海里冒出自己被锁在一间豪华的,不见天日的房间里,然后时不时就有人来割我的肉,喝我的血,而我则被当成一株药材一样养起来,可以预见,他们肯定连自杀的机会都不会给我。   这太恐怖了。   我必须要想办法逃出去。   冷静……冷静……   我深深换着气,将手指从阿签的嘴里狠狠的抽出来,顺势在身上抹了抹沾上的口水。   阿签只是笑了笑,依旧是那种古怪的表情,紧接着,她道:“如果不是接下来要赶路,我不想带着一个受伤的人,我真想……现在就在你身上咬一口。你知道的,女人压力一大,就老的快,最近感觉自己的身体,真是大不如从前了。你看……”她凑近了一下,让我看她的眼角:“是不是有皱纹了?”   我摇头,道:“很漂亮,一点皱纹都没有,真的,你不需要吃我的肉,也一样漂亮。”   阿签哈哈大笑了一阵。拍了拍我的脸,顺手又塞了块布在我嘴里,道:“防止你学电视剧里那些女人咬舌自尽。”   我觉得欲哭无泪,心说咬舌头根本没办法自尽好吗?那都是骗人的,我怎么可能干出那种蠢事。   把我嘴一堵,那女人就走了,唯一留下的是那个鱼缸,里面两条金鱼欢快的游着,生龙活虎。我脑海里不断闪现它们之前奄奄一息的模样,又不断想起阿签的话。   金肌玉骨。   这玩意儿真的存在吗?   我忍不住低头看向自己裸露在外的手臂,没觉得和之前有什么变化,似乎白了一些,但和我这半个多月的宅有关,除此之外,哪里看得出什么金肌玉骨。我松了口气,心说,即便真是那么回事儿,那我只要不让人知道,应该也不会引来某些倒霉的事吧?   没想到我苏天顾,竟然会成为一块儿唐僧肉。   不行,我一定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我是唐僧。   当务之急,是得想个办法从这地方逃出去。   看样子,这里应该是阿签的家,像是一栋小别墅。从落地窗看下去,可以看到院子里有两个人高马大的人在走来走去,是两个男人,但留着长头发,很明显也是羽门的人。看那长头发,八成不是司尘堂的人,而是为了抓我,从羽门内部出来的人。   他们可真是下了血本了,我一个人,现在还被绑着,可怎么逃的出去?   这种时候,也不会有人知道我失踪了,或许唐琳琳会关心我一下,或许我那些福利院的弟妹会打电话找我,但那有什么用?他们很难找到我,也不可能想到我是被人绑架了,而且是被这样一帮来历不凡的人。   中午时分,之前开车的那个长头发的女人端来了一些吃的给我,非常的精致,其中还有一份小粥,里面有很多红枣和桂圆。   我道:“为什么有这么多红枣?”   她冷冷道:“补血。”   “……”这就开始给我补血了吗?我有种自己变成了猪,正在被人养肥的感觉。这种情况下,我实在吃不下什么东西,便没张嘴。她拿着勺子喂我,我把头偏过去。   这女人八成是司刑堂出身的,冷冰冰的,仿佛没有一点儿感情,皮肤也白的仿佛没有见过光。她看着我拒绝性的动作,抿着唇沉默半晌,道:“你是喜欢女人喂你,还是喜欢男人喂你?”   “……”女人,我喜欢女人。   看样子,我要是不吃,一会儿就会换一个大老爷们儿来给我喂,我觉得还是不要跟自己的心脏作对了,于是只能张嘴吃东西,顺便补血。吃完之后,她,没把嘴给我堵上,估计是看出我不是那种会咬舌自尽的人。   下午时分,我想上厕所,叫了一声,这个女人就又进来了,看样子,她是一直守在门外,而我居然没有听到一点声音。   “我要上厕所,能不能把我解开。”   这女人冷冷的看了我一眼,突然走到了旁边,弯下腰,紧接着,一个公主抱,将我抱了起来。   没错,是公主抱。   虽然这女人看起来漂亮有利落,但身材还是属于高挑纤细形的,但我这个大男人,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她抱了起来,这种感觉,让我浑身的肌肉顿时都僵硬了起来。   她直接将我抱到了厕所,让我站着,然后伸手来解我的裤子,我吓的连忙夹紧腿,只觉得血液直往脸上涌:“解开我,我自己来。”   她冷冷道:“不行。”   “我宁愿憋死,我也不让你来。”   她面无表情看了我一眼,于是静静的等着,足足站了二十多分钟,她都没有妥协的意思,而我感觉自己的膀胱都要憋爆了,最终我只能认命,闭着眼道:“你来吧。”   接下来的一切就不想多说了,反正尿完之后,我浑身都是烧的。   苏天顾,你是男人,出息点儿。我在心里给自己打气,与此同时又忍不住庆幸:还好我是小便,不是大便,这要是蹲大号的,她难不成还要看着我拉屎?给我擦屁股?   那样我肯定会便秘的!   有道是怕什么来什么,我一边思考着对策,想着该怎么逃出去,一边祈祷千万别上大号,否则得丢人丢到姥姥家。   但等到晚饭后,我估摸着八九点左右,就有种想上厕所的冲动了,但我真不想有个女人来给我脱裤子、蹲马桶外加擦屁股,于是就憋着,一边憋一边挣扎,试图能把这绳索给弄开。      第268章 救我      我已经挣扎了一下午了,手腕有些地方都破皮了,也不知她们是怎么打结的,非常的紧,根本挣脱不开。就在我憋不住,快要拉在裤子里,打算豁出去,高声‘求救’时,突然,我眼角的余光猛然瞥到,落地窗外,不知何时,竟然趴了一个黑色的人影。   这房间里的灯光调的很暗,而那人一身黑衣,整个人仿佛和夜色融为一体,甚至下半边脸都戴着一副黑口罩。唯一露出来的皮肉,就是眼部的皮肤,因此我乍一看去,仿佛窗户外面贴着一对眼珠子似的。   这种场景太恐怖了,我吓得要惊叫,但那个人影在瞬间扯下了自己的面罩,看见那张脸的瞬间,我生生将快要出口的惊叫给咽了下去。   谭刃!   盯着那张脸,我怀疑自己是不是产生了幻觉。   谭刃此刻的姿势,有些类似于壁虎,就在落地窗与阳台的交界处,看起来应该是从下面顺着阳台爬上来的。   他扯下面罩后,顺势将食指竖在嘴唇前,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连平日里标配的白手套,都换成了黑色。我脑子里乱成一片,紧接着是狂喜。   谭刃怎么来的?   难不成是来救我的?   我操,老板我爱你,你简直是我的亲人!   谭刃做完这个动作的瞬间,整个人一个侧身,顺势滚入了阳台类,猛地趴在了地上。估计是怕引起人的注意,他是半趴在地上的,从头到尾都没有站起来。   紧接着,他双腿跪在地上,俯趴着身体,伸手将落地窗推开了一条能容人穿过的空间,整个人迅速的侧身滚了进来。   做完这一切,他还非常谨慎的将落地窗给关上了。   我想说话,但我想到门外还守着一个人,于是闭了嘴,只是盯着谭刃,用神情来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   谭刃从头到脚一身黑衣,和平日里正装或者户外服的装扮相去非常大,整个人给我的感觉似乎都变了,让我不由自主联想到杀手一类的角色。他看了我一眼,同样没有说话,从小腿处摸出匕首,迅速割断了我的绳索,并且打了个手势,示意我跟着他,从阳台那儿逃命。   我立刻点头,谁知刚爬起来,就忍不住捂着肚子蹲了下去。   不行……   想上厕所。   不动还好,一站起来,那感觉完全忍不住。   我知道自己这时候突然想上厕所,是一件非常让人奔溃的事情,但是没办法,我真的憋不住,再憋,就要直接拉到裤裆里了。谭刃见我捂肚子的动作,有些不解,眉头微皱,用眼神询问我怎么回事,并且伸出一只手来拽我。   我真的憋不住了,将谭刃的手一推,尽量压着脚步声,拔腿就往厕所跑,匆忙的解开裤子,一蹲下去,就稀里哗啦,连厕所门都没关上。   谭刃站在厕所门口,将面罩戴了回去,我虽然看不见他的神情了,但从那一双似乎要杀人的眼睛里,我看出了他的愤怒。   苦笑了一下,我做着唇形:“绑了一天,憋不住了。”   谭刃只有眼睛露在外面,死死的盯着我,似乎要把我拨皮拆骨,顺便用手捂住了口鼻。我觉得挺不好意思的,同时也想:都戴了口罩了,还捂,有那么臭吗?   憋急了上大号的好处就是,来得快,去的也快,整个蹲坑过程不足一分钟,我觉得舒爽了,扯了厕纸擦屁股,提溜上裤子后,我干了一件非常蠢,非常蠢的事情。   我顺手、习惯性的,按下了马桶的冲水键。   呼啦啦的水声,顿时打破了宁静,在死一般的房间里,显得非常的清晰。   一瞬间,门就被从外面打开了,伺候了我一个白天的女人堵在了门口,冷冷的看着我们。除此之外,她在腰间的对讲机上按了个按钮,下一秒,整个别墅就响起了一阵短促的警报声。   这警报声一响就消失了,但很显然,这是个警戒的信号,以羽门雷厉风行的做事风格,我可以肯定,下面应该已经是戒备重重了。   谭刃终于开口了:“我为什么要来救你,我简直是在犯贱。”他扯下来脸上的面罩,一张脸已经完全扭曲了。   我盯着门口的女人,几乎要哭了:“老、老板,你冷静一下,我不是故意的,上完厕所……难道不该冲水吗。”我觉得自己这句辩解非常的没有底气,说到最后,声音小的我自己都觉得心虚。   羽门的人反应果然很快,就这片刻的功夫,门口已经又冲进来了三个人,赫然就是绑架我那三人。一瞬间,门口的位置就被堵死了,而我们要想离开,就只能通过阳台。   这里是二楼,如果位置低的话,直接跳下去没准儿还能跑。但这里的位置显然不低,我们没办法跳,只能慢慢往下爬,就算我们冲到阳台处,等爬下去,估计下面已经被羽门的人包围了。   我可不会傻到以为这里就他们四个人。   伴随着谭刃扭曲的脸色,他将手里的匕首扔给了我,自己从腰间掏出了一样东西。   枪,也就是之前我在滇缅丛林留下来的那支枪,被谭刃给敲诈了过去。   这枪我记得子弹已经用完了,谭刃把它拔出来干什么?难不成他配子弹了?   下一秒,便听啪的一声响,谭刃率先出手,一枪打到了那个毁容的人腿上。之所以是啪的一声脆响而不是砰的枪声,是因为那枪头的位置还装了一个东西,我估计应该是灭音器一类的东西。   灭音器并不是完全消除枪声,而是将枪声变成一些不容易引起人注意的声音,比如鞭炮声或者哨子声。   因此这一声枪响,声音并不大,听起来像是有小孩儿在玩炮仗一类的东西。   时值年关,到处都有小孩儿玩炮仗,因此这声音并不怎么人注意。   这一枪非常准确的打到了那毁容人的腿上,顿时血就顺着腿流了下来。羽门的人显然没料到谭刃竟然这么干脆的见血,那人一边痛呼,一边道:“拿下他!”   是拿下他,不是拿下他们,很显然,我的战斗力被直接忽略了。   别说羽门的人,连我自己都愣住了,因为我也没想到,谭刃竟然会这么干脆的开枪。不过他打的是腿,而不是胸口或者头部的位置,很显然他还是没有杀心的。   但羽门的人就狠辣多了,他们没有枪,但有鞭子,一个个都是使用鞭子的好手。几乎就在谭刃开枪的下一刻,那个女人就甩出了一条鞭子猛地抽在了谭刃的手手。   谭刃的手臂抖了一下,手里的枪猛地掉到了地上。我吓的赶紧去捡枪,谭刃却突然踹了我一脚,道:“这里有我,你去阳台。”   我挥舞着匕首,道:“老板,要走一起走。”   谭刃暴躁道:“别他妈跟我玩同生共死,你不在,我生,你在,我肯定死!”   毫不留情的打脸,很显然是在暗指我拖后腿。   与此同时,门外还传来一阵蹬蹬蹬的脚步声,很显然有更多的人上来了。   我知道谭刃这话说的没错,我的身手,和普通人打,我有信心一挑二,但和羽门这帮人打,我还真不是一盘菜,此刻留着,确实碍手碍脚,想到此处,我立刻咬牙往阳台跑。   那女人一见,鞭子顿时朝我抽过来,其余几人则朝谭刃围了过去。   我被这鞭子抽到身上,痛的龇牙咧嘴,火辣辣的,情急之下,为了阻止那女人靠近,我一边跑,一边拿着匕首,像射飞镖一样,狠狠朝着那女人射了过去。   她哪里敢硬碰硬,立刻闪身,趁着这功夫,我跑到了阳台处,朝下一看,却发现阳台下面竟然是黑乎乎一片,没有我预想中有人围堵的情景,这看起来有些奇怪,但我顾不得多想,连忙顺着旁边包起来的下水管往下爬。      第269章 跟踪      这下水管是用建筑材料包起来的,爬起来并不顺手,非常的滑溜,我上去后,整个人几乎是直接顺着滑下去的,手都摩擦的火辣辣发痛,一屁股坐到了下方的草地上。   而这时,伺候了我一天的那个妹子也追到了阳台,冷冷的往下一看我,二话不说,从阳台的栏杆上一个翻身,也顺着下水管道滑了下来。她这一系列的动作行云流水,吓的我赶紧从地上爬起来。   这地方很黑,不知为什么没有灯,唯有上面房间的灯光透了一些出来,显得非常的暗淡。我站起来拔腿欲跑,谁知没跑两步,便见地上竟然倒着一个人。   那人也是长头发,男人,明显是羽门出来的,这会儿倒在地上,似乎是晕过去了。   “站住!”那女人快速下到地面,挥舞着鞭子欲要来抽我,便在此时,黑暗中突然传来一阵大喝:“住手!”   这声音我太熟悉了,不是周玄业又是谁。   他跟鬼魅似的,从黑暗中的花园里窜了出来,整个人也是一身黑衣,我估计他们是为了隐藏身形,所以才这么打扮的。   周玄业突然跳出来,让那女人也惊了一下,她张嘴欲言,似乎想说什么,但话没出口,周玄业便抢先道:“让你的人停手。”   “你算什么东西。”那女人依旧是一个冷笑,手里的鞭子猛地朝着周玄业抽了过去,周玄业是练过功夫的,不像我身手那么笨拙,在鞭子挥出去的瞬间,他整个人就闪身躲了过去,与此同时,自身后拔出司鬼剑,猛地朝着那余势未收的鞭子绞了过去。瞬间,这条长鞭就被制住了,周玄业沉声道:“警察来了。”   警察?   我愣了一下,那女人也怔了一下。   周玄业又道:“这不是在羽门,你们这是非法绑架。”仿佛为了证实周玄业的话,黑暗中,忽然想起了警报声,透过别墅外精美的铁栅栏,只见外面的车道上,赫然有好几辆警车,闪着警灯朝着我们这栋别墅所在的位置而来。   看样子地上倒着的人,应该也是被周玄业打晕的。   我心知警察来了就有救了,之前被羽门弄的十分狼狈,那是因为在他们的地盘上。但现在回到法治社会,可不是让他们为所欲为的。那女人一见警车开过来,显然也没有经历过这种情况,顿时收了鞭子。   而在二楼的人,也听到了动静,停止了打斗,跑到阳台上观察情况。   谭刃趁着这机会,顺势从下水管处滑了下来,这次没有人阻止他。   片刻后,警察开始敲门,将我们所在的别墅围了起来,羽门的人也将我们围着。阿签皮笑肉不笑的盯着我,道:“你的朋友们,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呐。”她是在尘世打滚的人,自然知道警察意味着什么,也知道这地方,不是让她们为所欲为的地方。   说完这句话,她打了个手势,示意其余人:“不要阻拦,让他们离开。”紧接着侧头,对白天照顾我的那个女人,不知耳语了什么,那女人便带着其余人回到了别墅内,剩下的一个人,去给警察开门。   我心里挺激动的,没想到谭刃和周玄业会费这周章来救我,更想不明白他们是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但现在这种情况,也不是问话的时候,我们三人立刻往外走。   一出了门,那警察就跟谭刃打招呼:“怎么样?”   谭刃道:“麻烦你了。”   警察队伍里还有个我熟悉的人,就是之前跟我们一起去捉毒蛙王的王警官,他笑着冲我眨了眨眼,没有打招呼。这会儿毕竟人多眼杂,民警搅合在一起,难免落人话柄,因此我也只是微微点,向他报以致谢。   我知道谭刃有这方面的关系,从之前缉毒队的事情就可以看出来,这一次能这么快调动到警力,应该也是跟他有关。谭刃说完,为首的警察便道:“要继续吗?”   谭刃微微摇头,道:“不用。”   这二人也不知打了什么哑谜,那警察闻言,便打了个手势,示意一个民警去盘问阿签等人,最终的结果,被我们两拨人弄成了意外。即我失踪,其实只是来这儿做客,误会一场。   我不清楚谭刃为什么不直接告她们绑架,这其中或许有什么隐情。   回程的路上,我们坐的是警车,由于车上人多,因此我们也没顾得上说话,车子一路将我们送到了事务所,下了车后,周玄业打了个手势示意我进去。   坐在沙发上时,我内心还是相当忐忑的:“周哥,老板,这次又麻烦你们救我,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谭刃压根没理我,直接进浴室洗澡了,反倒是周玄业若有所思的看着我,却没有开口说话。   我被他看的有些发毛,忍不住道:“周哥,你们怎么知道,我被他们抓了?”   周玄业依旧不说话,而是用一种很诡异的目光打量我,我觉得有些不对劲,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周玄业将我的手一挡,这才说道:“其实,师兄这段时间,一直在跟着你。”   跟着我?   我反应过来,忍不住瞪大眼,道:“是、是跟踪我吧?”   周玄业微微点头,面露无奈之色,道:“说跟踪太难听了,算是在保护你吧。上一次赶你走,固然有负气的原因,但更多的,是因为羽门的人,师兄知道他们不会善罢甘休,而且肯定会对你下手,所以才想将你给支开。”   是因为这个原因?   我只觉得大脑一片混乱,道:“为什么不跟我说实话,我还以为……”后面的话我说不下去了,心里即觉得高兴,有觉得挺操蛋的,感觉像是被谭刃两个摆了一道,逗着玩儿似的。   周玄业道:“原本是要跟你说实话的,但谁叫你当时把师兄惹火了,他发起脾气来,连我都要让的,师兄想跟你一点儿教训,我不好拆他的台。”   我只觉得欲哭无泪,心说原来是这么回事,谭刃那龟毛未免也太记仇了,要知道,我被赶出去后,可是萎靡了好几天,吃饭都没劲儿。完了完了,那我之前蹲坑的事,害的谭刃被抽了几鞭子,他岂不是要杀了我?   想到谭龟毛扭曲的脸,我打了个寒颤,心里暗自决定,最近一定要表现好一点,龟毛的报复,不是所有人都能承受的。   “那老板一直跟着我,我被抓走的时候,他也跟着?”   周玄业点了点头。   我想到被扔了的小安,焦急道:“那他有捡到小安吗?”   周玄业摇了摇头。   飞驰的公路上,从车里扔一个不起眼的手链,确实很难被注意到,谭刃没有发现也实属正常。   在那样的环境下,最大的可能性就是,神位被飞驰的车辆压的粉碎。   难道小安真的……   我咽了咽口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将这事儿对周玄业说了,他听完也跟着皱起了眉,想了很久,道:“如果神位被毁,它就会变成游魂野鬼,那时,就真的很难找回来了。”   “还有找回来的机会?”周玄业这话让我升起了一丝希望。   他道:“有的,它是你收服的小鬼,只要离的不是太远,在一定范围内,是有办法查探到它所在的位置的。但我只懂炼尸术,养鬼这方面,我不在行。”   “那怎么办?”   周玄业道:“得找这方面的专业人士,这事儿不用急,我到时候帮你联系联系,现在最主要的是摆脱羽门的人。”   想起那帮人的执着,我有些头痛,他们的至宝被我给吃了,又怎么会轻易放弃?只怕这次绑架事件,还只是个开头而已。   说着,他又道:“这次将你支出去,本来就是为了引羽门的人现身。敌在明,我在暗,这种情况是非常不妙的,现在将敌人拉到了明处,情况对我们才有利。”   说话间,谭刃洗完澡走了出来,我没看见唐琳琳,问了一声,据说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回家去了。   事情到这儿,我大致明白过来。这次我被赶出事务所,实际上是谭刃的一个计策,想用我将羽门给引出来。其实,我心里有一个疑问,非要把我赶出去,羽门的人才会露面,难道说,我如果一直待在事务所,他们就不会露面?   羽门在忌讳事务所?确切的说,是忌讳事务所里的某些人?比如江玺曾经说过的谭刃?   当然,这话我没问,上一次跟谭刃两人翻脸的经验告诉我,在这件事情上,我该向唐琳琳多学习学习,关系再亲密的人,也要守住自己的那条线,不要轻易的妄图攻破对方的底线。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都有自己的底线,生活中,每个人都有可能是坏人。   对于羽门的人来说,我这个夺宝贼,不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坏人?   那么,即便有人认为谭刃和周玄业不是好东西,难道他们就真的十恶不赦?   我不知道江玺临死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傅安所形容的那种不好的味道是什么,更不清楚唐琳琳曾经抓到过周玄业什么把柄,至少他们没有害过我。      第270章 小扶桑      如果一个人,有自己的底线和秘密,也是一种恶的话,那这个世界上还有好人吗?   心平气和的想通这一点,我心里这段时间积攒的一点不忿之气,也慢慢消散了。   这时谭刃坐到了沙发旁边,两人一左一右,都没有开口,而是以一种非常诡异的目光打量着我。我意识到不对劲,这两人不会莫名其妙做出这种举动,难道是我的脸出问题了?   我立刻想到狐仙,还以为是自己脸上长毛了,连忙伸手一摸,但吃了那牝牡元胆珠后,那些狐狸毛一样的东西就没有再长出来,青色的眼睛也慢慢恢复了正常。   这会儿我一摸,脸上还是光溜溜的,我也不知道这二人究竟盯着我在看什么,被他们看得有些发毛,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周哥,是不是我最近变帅了?我也觉得,自从吃了那个东西,我好像变帅了许多。”   谭刃不客气的说道:“你还是一样的丑,我们只是想研究一下,传说中的金肌玉骨长什么样。”   金肌玉骨!   我差点儿没被自己的口水噎死,诧异道:“你们怎么知道!”如果说每个人都有一些不能说的秘密,那这个金肌玉骨,绝对是一个,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的事。   这个事包括谭刃和周玄业,有些事情就算我可以不去过问,但并不代表我能抛之脑后,之前那具被咬的尸体,还有我脖子上的咬伤便如同一个疙瘩,始终堵在那儿。   这个疙瘩,让我下意识的不想让谭刃二人知道这件事。   但现在谭刃的话却让我十分惊讶,他是怎么知道这事儿的?   周玄业接话道:“你将那东西吃了过后,师兄担心会有什么意外,给我们师父写了封信,金肌玉骨的事情,是师父告诉我们的。这件事情,目前除了羽门的人以外,只有我们师徒三人知道,天顾,看样子,你也清楚了。”   我这才明白过来,心中不由一阵发热,心说没想到我走了之后,谭刃还在帮我善后,而我之前却因为江玺的事儿,跟二人撕破脸,现在想来,当时实在是冲动了些。   想到此处,我道:“老板,之前的事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   谭刃淡淡的看了我一眼,轻哼了一声算是回应,如果他真的发飙,根本就不会搭理我。这一哼,算是冰释前嫌,把这事儿揭过去了。   我松了口气,道:“那我可以搬回来继续工作吗?老板,现在的房租可贵了。”   周玄业道:“你必须得回来,你现在对羽门的人来说,吸引力太大了,他们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你一个人在外面,下一次,我们科不一定能救的出你了。   我虽然没打算直接询问羽门为什么不敢来事务所的事儿,但还是侧面的打探了一下:“那我住进来,他们会上门来找麻烦吗?”   谭刃不冷不热道:“他们不敢。”虽然话不多,但这句回答已经证明了我的猜测,羽门所忌讳的东西,依旧还存在着,因为这个忌讳,所以他们轻易不会对谭刃等人下手,只会挑我落单的时候出手。   这个忌讳是什么,恐怕这二人也不会告诉我,但我想明白了一些事情,便也不打算多加追问了。   一旁的周玄业嘱咐了一句,说道:“金肌玉骨的事情,不能再有其它人知道,它不会给你带来任何好处,明白我的意思吗?”   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我早已经听阿签说过了,又怎么会不明白?当下点了点头。周玄业这才道:“搬回来吧,现在把敌人拉到明处,以后就没那么危险了。接下来,没有什么别的事情,你就不要到处乱跑了。”   不等我回答,谭刃像是想到了什么,对周玄业说道:“我担心他们狗急跳墙。”   周玄业微微皱眉,道:“不可能,这么好的宝贝,他们只会藏起来,就算狗急跳墙,也不会公之于众。”说到宝贝这个词时,周玄业看的是我,我顿时觉得,自己仿佛化身为一株名贵的药材,那别扭劲儿就别提了。   这二人显然是担心,如果羽门一直下不了手,没准儿出于报复心理,会将金肌玉骨的消息给散播出去。我们可以抵抗羽门,但能抵抗的住一波波想来吃唐僧肉的妖怪吗?   谭刃道:“那不一定,有些人,得不到的,宁愿毁掉。”   周玄业没有开口,显然在思考这件事情的可能性有多大。   谭刃接着又道:“还有狐仙,他现在体内生机太强,一副金肌玉骨,对于狐仙的休养生息十分有利,只怕要不了多久,狐仙就会完全醒过来,在此之前,必须得想办法,把狐仙给送走。”   周玄业皱眉道:“可是羽门不可能帮咱们。”   谭刃没吭声,似乎是在想什么。我想起为了狐仙的事,前前后后这一番折腾,到现在也没有解决,便道:“别管什么狐仙不狐仙了,这次已经惹了天大的麻烦,我不想再给大家带来什么麻烦了。”   谭刃看了我一眼,压根就不理我,当我不存在一样,继续跟周玄业说:“就算没有羽门,也还有其它办法。”   “嗯?”周玄业示意他往下说。   谭刃道:“小扶桑木。”   小扶桑木,之前在羽门的地道里,这两人曾经说过。   凤鸟衔神木自‘湯谷’而出,神木为扶桑树的分支,落地成为一株大树,称之为‘小扶桑木’。小扶桑万年而枯,但世间还残留了一些分枝,相传抽妖打鬼,若有小扶桑木,只需拿那玩意儿在我身上抽一下,保管狐仙嗷嗷叫的逃命。   据说羽门中,就有小扶桑木。   我惊了一下,道:“难不成要找羽门要扶桑木?他们不可能给咱们的。”   谭刃的神情不冷不热,看不出是开玩笑还是说真的,淡淡道:“可以用一些东西和他们交换,只是借用一下,又不是不换给他们。”   交换?   我们能有什么东西交换的?   说话间,谭刃又用那种奇怪的视线上下打量我,最后说道:“把你的一条腿砍下来送给他们。”   “老板,你别开玩笑了。”   谭刃继续用那种四平八稳的声调说道:“我没有跟你开玩笑。”   我一时间吓懵了。羽门这会儿拿我们没办法,两拨人僵持着,如果他们僵持不下去,没准儿还真会接受这个条件。毕竟一条腿的肉还是挺多的,拿去腌着或冻着,可以吃好久呢。   我估计自己此刻的表情肯定很难看,一边的周玄业晒然道:“师兄,你就别故意吓他了。”紧接着,他对我说道:“昆仑山脉之中,有一个传承很久远的门派,就叫‘小扶桑’,据说他们门派之中,收藏了数量相当可观的小扶桑木。”   我点了点头表示知道,昆仑小扶桑的事儿,他们之前也提过,难不成他们是想从这方面着手?   我虽然没去过昆仑,但也知道昆仑山脉被誉为中华龙脉之祖,山脉辽阔,地理落差极大,很多地方,因为地势关系,还有相当多的异常磁场,也因为如此,连卫星都难以窥探它的全貌。一直以来,关于昆仑山脉内部的地理测绘,都是靠人工测量的,不知有多少考察人员进了昆仑山脉之后再也没出来。   由于高海拔和巨大的地理落差,昆仑山脉的大部分区域,都被终年不化的积雪所覆盖,更深处的地方,还有上古遗留的冰川,可谓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寸草不生。   那样的地方,怎么可能有人居住?   甚至还形成了一个门派?   我觉得小扶桑的事不太靠谱,便道:“这个门派毕竟只是传说中的,难道真的存在?”   周玄业道:“你等一下。”说着,他从自己的房间里拿出了笔记本电脑放在茶几上,打开百度开始搜索。十多分钟后,一条很老的旧新闻被他翻了出来。      第271章 福利院      这是一条七年前地理方面的新闻,2005年的八月份,一支在昆仑山脉中失踪了接近一年的考察队,突然出现在了昆仑山口。而考察队的队员们,精神状态各方面都出现了问题,那一年之中,考察队的人是如何在茫茫的雪域生存的,又是如何走出雪山的,一切都成了一个未解之谜。事后,考察队入住了北京军医院进行治疗。   新闻中还报道了一个细节,那就是考察队每个人的背包里,都有一些新鲜的的,带有藏区特色的食物,如果这些食物,是他们从昆仑雪山里带出来的,那么就意味着,那面绵延无际的雪山深处,很可能是有人居住的。   我看到此处,明白了周玄业的意思,道:“你是说,那支考察队之所以能在雪山深处生活一年多,是因为雪山里有人居住?会是小扶桑的人吗?”   周玄业微微摇头,道:“这是可能性之一,但只要有一点可能性,我们就不该放弃。这半个月来,我已经打探到一些端倪,过两天你跟我去北京,我们去拜访一下那位队长。”   队长?难道是指那支考察队?周玄业竟然连这个都打听到了?我又是惊愕,又是觉得惭愧,心想周玄业对我这么好,我之前却一直……实在是不应该。想到此处,我哪能说二话,上次呢羽门的事实在给我留下了阴影,我都不想再连累周玄业二人了。但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两人已经做了如此多的准备,我现在再说什么不麻烦之类的话,便有些多余了,因而我里了点头,说好,并且问什么时候出发。   周玄业说三天后。   他说三天后就出发,让我想起了那个陈老板的事儿,便问道:“周哥,上次那个活儿你是不是没接?”   “哪个?”毕竟过了半个多月了,他显然没想起来。   我道:“古玩城那个陈老板。”   周玄业皱了皱眉,道;“他手里头什么信息都没有,师兄到是给他占过一次,但结果不理想。”说着看向了谭刃。   谭刃显然还在为我之前冲水的事情生气,脸色黑的跟锅底似的,一副不想搭理我们的神情。周玄业给他使了个眼色,他才勉强开口道:“卦象显示,他要找的人已经死了,但是尸体所在的位置是移动的。”   人死了,但尸体却在移动?   这也太奇怪了。难不成,还有人带着一具尸体到处跑?这年头,要想运着一具尸体到处跑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   我道:“他为什么要找一个死人?”   周玄业道:“不清楚,天顾,我之前跟你说过,那个人身上尸气很重,而且又是个开古玩店店。所以,我估计他很可能是个盗墓贼,这些盗墓的,都是唯利是图,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辈。死者的东西都要抢,死者的坟墓都要扒,这样的人,心肠能有多好?你不要被他们的外表骗了,那两人,都不是什么好人,他们的事情,我不想管,你也别搀和。”   其实我觉得那独眼人看起来还不错,但既然周玄业这么说了,我也就只能点头了,他毕竟比我年长几岁,看人看事,一向很准,想来也不会瞎说。   接下来,我重新搬回了事务所,熟悉的一切,感觉似乎从来没有离开过一样。进了门儿先给祖师爷上了香,不见光的小黑亲热的在我脚边蹭了两下,唐琳琳的蜥蜴‘青青翠’爬在玻璃缸中一动不动,一切都和之前一模一样,让人觉得有种回家的感觉。   看到这条蜥蜴,我想起了唐琳琳,也不知道她的情况怎么样了,于是便拨通了她的电话。谁知接电话竟然被挂掉了。我以为她是按错了,于是又打了一遍,但又被挂掉了。   难道是现在不方便接电话?   唐琳琳跟我说过,她是为了躲婚,所以自愿放弃家族的所有的享受,出来厮混的。她上头的两个哥哥,早把属于她的那份家业给瓜分了,看起来虽然惨,但也算换回了自由之身。   人生在世,得到的越多,承担的责任就越大。联姻是唐琳琳需要承担的责任,为了逃避这个责任,她将属于自己的一切都放弃了。之前她也说过,不打算回家了,现在突然回去,又不接电话,这让我觉得有点儿担心,也不知她究竟出了什么事。   至于周玄业和谭刃就更不可能知道了,这二人还是很尊重员工隐私的,不管是我还是唐琳琳,在私人问题上,除非我们自愿说,否则也很少多提。唐琳琳这丫头嘴挺紧的,不怎么提过自己的事。至于我,我这人二十多年来的生活非常简单,也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因此谭刃两人倒是都清楚。   这会儿联系不上,也没有其他办法,我只能将这事儿放到一边。   机票是三天后,因此接下来的两天,我没有单独离开过事务所,唯一单独出去的一次,也离的并不远。而且,我还清楚的感觉到了有人在跟踪我,所幸当时是在人流很多的步行街,对方也不敢乱来。   我知道这一点后,就没有继续往远处走,而是返回了事务所。   这种躲躲藏藏,像老鼠一样,随时提防着被猫给抓走的状态,让人觉得很烦躁。   难不成我苏天顾这辈子就要像唐僧一样,时时刻刻提防着各种妖怪?   可唐僧身边还有孙悟空、猪八戒和沙和尚,我身边有谁?虽说周玄业和谭刃最近和我形影不离,但那二人毕竟不是孙悟空和猪八戒,这辈子不可能时时刻刻跟着我。   未来的日子,也太艰难了。   我忍不住盯着自己的手,看着手上的纹路,思绪飘散开来。   金肌玉骨,真的有那么厉害吗?   等等……   我想到了福利院的弟妹们。那些缺胳膊断腿的我是没办法了,就算喝了我的血,他们的手脚也不可能重新长出来,但那些有小儿麻痹症的、脑瘫的、眼盲耳聋的,或许……我可以去试一试。   这个念头一冒出,我就不可遏制的激动起来,说真的,如果可以帮到他们,我真的不介意放一点儿血。血这个东西,放一点还会长回来的,只有割肉……这个还是算了,如非紧急情况,还是不要尝试的好。   万一割了长不回来……   我脑海里冒出一幅自己脱了衣服,浑身坑坑洼洼的场景,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我是福利院长大的,最能体会那些残疾弟妹们的心情,那种无论怎么努力,都不可能改变自己命运的心情。   如果我得血真的有用,我得帮他们!   福利院离这儿比较远,我得找一个人陪着我一起去,否则没准儿半道就被羽门的人给绑架了。这会儿周玄业不在,只有谭刃抱着平板,在专心致志炒股。   我将他手里的平板一抽,道:“老板,我要出去。”   谭刃眼皮都没有抬,将平板夺了回去,眉头紧皱盯着上面,不冷不热道:“没空。”   “老板,我看中了一支潜力股,绝对会赚,你想知道吗?”   谭刃终于抬起了头,问道:“去哪儿?”   这人在炒股上绝对是个白痴,但却有越挫越勇的个性。我觉得他并非是有多么喜欢炒股赚钱,他真正执着的是不能忍受自己一直没有成功过。很不幸,我之前看他炒股很有意思,就自己开了个账户,试着投了一小比试水,结果立刻就赚了。   谭刃虽然没有说什么,但从他的眼神我就看出来了,他在对我羡慕嫉妒恨。   我道:“先去,回来了我就告诉你。”   谭刃点了点头,收起平板,穿上外套示意走人。我不能就这么去福利院,道先做一些准备工作,于是便将自己的计划说了,谭刃听完,露出一个见了鬼的表情,声音也不像平时那么淡定了,微微提高音量,道:“所以你打算先抽血?”   “对,用牛奶盒装着。”   谭刃嘴角的肌肉狠狠抽搐了一下,随即道:“你在找死。”   “抽一点血,不会死的,现在不都提倡捐血吗?”   谭刃淡淡道:“你去一趟福利院,然后福利院有病的孩子就全好了,你以为其余人都是傻子吗?这件事情,一但引起有心之人的注意,你知道会面临什么吗?”      第272章 出血      他这么一说,我想也是。虽说有很多医学奇迹,比如绝症病人突然康复一类的报道,但这种几率也很小,如果突然之间,一大批人的不治之症都集体痊愈,确实会引起很大的轰动。   难道,我就这么置之不理?   若没有能力倒也罢了,倘若有这个能力,却不伸手帮一把,我实在觉得有些良心不安,想起那一群努力挣扎在最底层的弟妹们,我觉得自己得想个办法才行。谭刃原本已经穿上外套打算走了,但听我说完后,直接把外套一脱,躺在沙发上,拿出了平板开始继续炒股。   我坐在沙发上思考对策,不一会儿,周玄业回来了,还是他脑袋好使,听我一说这情况,便出了个主意。   需要救治的人一共是十一个,年龄都在三岁到十一岁之间,有男有女,其中三岁至五岁的有六个,这个年龄段,都处于最容易被领养的阶段。周玄业说,先试一试我的血有没有用,如果对他们有效,那就先从小的开始,一个个来。   周玄业手头上有很多资料,都是这两年人口走失客户的资料,其中有很多小孩子走失后,其实都是出了意外身亡,因此有很多需要领养的客户。我们到时候可以联系他们,有周玄业出面,只要有领养需求的客户,基本不会拒绝。   他道:“这事儿不能急,得一个个来,这也算是一桩善事,我还是很支持的。走,先去试一试,看看效果怎么样。”我大喜,周玄业这人实在是太靠谱了,似乎什么事情都难不住他,不管多糟糕的情况,总能想出对策来。   我朝谭刃投去一个鄙夷的眼神,他瞧见了,气的脸都黑了,说:“你们两个就胡闹吧,出了事看你们怎么收拾烂摊子。”说完就抱着自己的平板回屋了,显然不打算加入我们。   我和周玄业当下收拾了东西,驾车去了福利院,在做善事这方面,周玄业的积极性也是很高的。   到了福利院时,正好是午饭时间,我和院长寒暄几句,便留着一起吃午饭。   食堂里负责午饭的护工我认识,在这儿干了十多年了,我叫她刘阿姨。她见了我也挺高兴,一边跟我闲聊,一边给其余人打饭。我瞅准这个机会,便说要帮忙。   以前帮她干活是常态,她也不拒绝,到最后见插不上手,便离开了。   我目光扫了一圈,便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是个三岁的,耳朵听不见的小男孩儿,长得粉雕玉琢,很是机灵,如果能恢复听力,被领养的几率非常大。   这会儿他正好来排队打饭,我给他打好饭,便给周玄业使了个眼色,他立即接过饭勺给其余人打饭,我则端着打好饭菜的碗,跟着那小孩儿一起坐在了饭桌上。   他还是个小孩儿,来的晚,跟我自然是不熟的,非常腼腆的盯着我手里的碗,不太好意思的比划着。我自然懂的他的意思,这小鬼是让我把饭碗给他。我没搭理,装作看不懂他的意思,放在桌子底下的手,悄悄的用刀片割了个小伤口,将血滴到了黑乎乎的榨菜里。   大约滴了十来滴,我估摸着差不多了,这才装作听懂的模样,将饭碗还给了他。   这小孩儿才松了口气,狼吞虎咽起来,一边吃,一边拿眼睛瞟我,似乎担心我会再去抢他的碗。   片刻后,周玄业打完饭,端了个碗坐到我旁边,两人一起吃,他道:“这里条件太简陋了。”   “民间的福利机构,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他道:“傅家好像每年都有注资?”   我点了点头,好心情有些被破坏了,一边观察着对面小孩的动静,一边回道:“嗯,而且还是大老板。”之前在拍卖会所时,傅楠那王八蛋就借此对我冷嘲热讽过。但没办法,傅家确实是这家福利院最大的注资商,八成是缺德事做多了,想给自己做些善事积德。   周玄业笑了笑,道:“他们不缺钱,既然如此,你让他们多做些投资,也算是给你自己积德了。”   他这话倒是提醒了我,虽说我不太想和傅家的人扯上关系,但傅家那俩父子,实在把我坑的不轻。如果不是他们暗算我,把狐仙推到我身上来,周玄业等人,又怎么会去羽门,惹出那么多事了。   如今落得我成了唐僧肉,整日里东躲西藏,出门就跟防色狼的大姑娘一样,实在窝囊。   这笔账,总得找他们讨一讨,与其便宜了他们,不如把他们赚的那些黑心钱多敲诈一些出来,帮一帮那些真正有需要的人。   我立刻点头,道:“晚上我就给他们打电话,不过,他们要是不卖我这个面子怎么办?”   周玄业道:“对于傅家来说,这些只是小钱,只要你能一直束缚住狐仙,他们是不会亏待你的。傅老头,估计还指望着你早点生个孩子,好完成和狐仙的三代之约呢。”   他不提这事儿还好,一提这事儿,我心里的怒火就有些控制不住了,道:“不可能,他们害我可以,但别想再害无辜的人,只要狐仙还在,我是不会要孩子的。”   周玄业想了想,道:“只怕由不得你,傅家不靠你传宗接代,也不重视你的子嗣,但傅楠的子嗣不可能不重视。你不要孩子,他们就不敢要第三代人,傅家不可能断后,所以,在合适的时间里,他们肯定会让你生孩子的。”   我被气乐了,道:“周哥,生孩子这事儿还能逼?”   周玄业慢悠悠的喝了口汤,道:“给你下点儿药,送一个光溜溜的美人儿到你床上,到时候就由不得你了。”   他这话差点儿没把我气死,说真的,我想了想,以傅老头维护傅楠的心思,再加上傅楠那小子本身就心狠手辣,必要时刻,这种事儿是绝对做的出来的。   “所以……”周玄业竖起来一根手指,道;“你现在只有一条路走,那就是把狐仙给送出去。如果送不出去,傅家的人,就会像吸血虫一样,慢慢的,榨干你所有存在的价值。天顾,我的能力有限,如果傅家的人真的下了狠心,恐怕我和师兄也不能帮你啊。”原本是说笑的,但这会儿,周玄业的声音已经真切的担忧起来,面露忧色。   我觉得过意不去,道:“周哥,你和老板已经帮我够多了,别为我操心了。他们要真丧心病狂到这份儿上,大不了鱼死网破!”   周玄业微微摇头,道:“你的命,是我用三坛降神术,拿自己的阳寿换来的,我不操心谁操心,你要是轻易就被人害死,那我这阳寿损的也太不值了。”说完,罢了罢手,示意结束这个并不愉快的话题。   我只能闭嘴,低头吃饭,脑子里,却想起了傅家那对父子,想起之前所见到的那些父慈子孝的场景,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恶心,真他妈的恶心。   傅老头子真的爱傅楠吗?   不一定。   如果傅楠生下来身体和傅安一样脆弱,恐怕也是个被抛弃的下场吧?   他爱傅楠,不过是爱傅楠的所能给傅家带来的利益罢了。   亲情真的是无私的吗?   我不知道别人的家庭是怎么样的,但我自己的家庭告诉我,不是无私的。   就连傅楠,也没有得到过真正的亲情。   傅老爷子是爱的这个儿子本身,还是爱他给傅家带来的利益,爱他的光宗耀祖,谁能说的清楚呢?   而我和傅安,我们注定是得不到那些东西的。人的一生,总有那么一些东西,是你无论如何拼命努力,也难以得到的。   于我是如此,于傅安也是如此。   正想着,嘈杂的饭堂里,突然响起了一声刺耳的尖叫声。声音是我对面那个小孩儿发出来的,我一直在观察着他,此刻,他脸上的神情十分的痛苦和惊恐,嘴里发出非常尖锐的叫声,碗里还剩下的带着菜汤的米饭,也全部倒在了地上。   我吓了一跳,心说怎么回事?难道我的血不仅没有救他,反而还有毒?   之所以会有这种猜想,是因为他现在的表情真的很痛苦,就像电视剧里那些中了毒,倒在地上挣扎的配角一样。   他现在虽然没有挣扎,但那痛苦的神情,刺耳的尖叫,还有不停挠着桌子的指甲,无一不再显示着一个信息:出问题了。      第273章 北上      我和周玄业对视一眼,哪里还敢耽误,连忙跑到那孩子身边,试图去查看他出了什么问题,但这小孩儿只是不停的发出尖叫,面露惊恐之色。这响动将周围的其余人都吓坏了,不一会儿就引来了工作人员。   刘姨见这情况立刻指挥道:“快、送医疗室看看怎么回事。”周玄业二话不说,将人往怀里一抱,直奔医疗室。医疗室的医生是个没什么工作积极性的人,平日里一向很懒散,喜欢窝在医疗室打牌,最烦有人挤在这儿。   他看我们一帮人,便嫌人多,将我们赶了出来,让我们在外面候着。   一时间我们也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苏院长也来了,问道:“天顾啊,这是怎么回事啊?”   我当然不可能说实话,只能摇头道:“不知道,吃着吃着饭,就这样了。”   这场检查挺久的,足足二十来分钟都不见动静,时不时只能听到那孩子的叫声。苏院长有些等不住了,开门要进去看。苏院长的面子,那懒医生当然不能反对,见我们进去,也不像之前那么不耐烦了,而是一脸敬业的模样,面带喜色的向苏院长汇报:“哎呀,院长,好事儿啊。这孩子的听力恢复了。”   苏院长一愣,说:“恢复了?怎么恢复的?”   医生道:“这、这就不知道了,奇迹啊,奇迹。”   刘姨闻言也是大喜,但一见那时不时尖叫一声的孩子,担忧道:“可他怎么一直叫,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医生罢罢手,说:“没事没事,他一生下来就没有听见过声音,现在突然出现声音,对他来说刺激非常大,这是一个接受刺激的学习过程,是好事,好事啊。”   我和周玄业这才松了口气,但这弄出来的动静太大了,整个福利院都惊动了,这是我们原本没有想到的。处理完这孩子的事情,我俩驾车回事务所。周玄业说:“没想到反应这么大,看样子你的计划不能再执行了,否则太危险。”   中午的一幕还清晰的刻在脑海里,我知道周玄业说的没错,要想无声无息的帮助他们,是不可能的,看样子,这个想法,也只能到此为止了。   回到事务所时,事务所的沙发上,坐了一位不速之客,正慢悠悠的泡着茶。   见到他我心里就觉得不舒服:“你来干什么?”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傅楠那小子。   “看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来看自己的兄弟,难不成还错了?”傅小子依旧是那副倨傲的模样,躺在沙发上嗤笑着随手递了杯茶放到对面,示意我喝。谭刃则当他不存在,拿了份财经报在刻苦研究。   我哪有心思喝茶,这小子找我,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事。上午才和周玄业说起傅家的人,没想到这会儿就见到他了。   “你现在看也看了,可以走了。”   傅楠将腿懒懒的往茶几上一搭,说道:“哥,你就算不欢迎我,也不至于把我往外赶吧?我这次来,可是有好消息给你的。”   好消息?   我道:“你们傅家还能给我带来好消息?呵!”   傅楠瞟了我一眼,道:“别忘了,你也是傅家的人。”   “我姓苏。”   傅楠道:“你身上流的是傅家的血。”   “我是从我母亲肚子里生下来的,当然是流的我母亲的血,难不成我是从傅老头子肚子里钻出来的?我怎么不知道他的屁眼儿还能生孩子?”说真的,我这人很少说脏话,这会儿口不择言说的有些难听,实在是被气坏了。妈的,害死了傅安,算计了我还不够,还想着让我早点儿生个娃,履行什么三代之盟,我呸!   真当我是好欺负的!这个时候就跟我流一样的血了,合着平时我他妈身上流的是狗血?   傅楠被我这话噎住了,半晌才蹦出一句:“你有点儿教养行不行。”   我道:“你个毒贩子,你还跟我谈教养?”   傅楠深深吸了口气,最后道:“我今天来,不是跟你吵架的。这么说吧,你在外面晃荡的也够久了。父亲的意思是,让你回来帮忙打理家业。”我有些愕然,打理家业?这傅老头子之前虽然极力主张我回那个家,但也没说过让我打理家业的话,摆明了只是打算养着我,可没打算让我接触傅家的产业,怎么现在想起,让我回去‘帮忙’了?   这老头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一旁的周玄业显然也很惊讶,看了我一眼,微微摇头,示意我别答应。   傅家父子拿我当什么,我又不是不清楚,傻子才会答应呢。   当下我道:“傅家有你这个bma毕业的高材生打理也就够了,我这高中毕业,专业是打杂跑腿,所以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傅楠喝了口茶,嘴里啧了一声,道:“做人要识时务。你说,你每天混在这个事务所,能有什么出息?风里来雨里去,不是找人,就是找死人,天天跟死人和一个赶尸的打交道,你膈应不膈应啊?”   我道:“难道我跟一个贩毒的打交道,就能有出息了?”   傅楠皱了皱眉,有些不耐烦了:“你真不回来?哥,不要逞一时之气,只要你回来,荣华富贵,香车美女,想要什么没有?堂堂一个男子汉,何必在这里给人打杂跑腿。”   我道:“我就喜欢打杂跑腿。”   傅楠被气笑了,指着我说:“行,你行。”说完,重重的哼了一声,拧着外套就出门了。   我觉得莫名其妙的,道:“周哥,你说他是不是故意来打击我自信的?”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我看,是你这半个月突然消失,他们没能控制住你,有些不放心,大概是想把你捆在身边,控制在手里才安心。”   我忍不住叹了口气,觉得心烦意乱,一对算计我的父子,一个随时可能醒过来的狐仙,还有虎视眈眈的羽门。这所有的一切加起来,让我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如果不是因为有事务所,有谭刃两人的庇护,只怕傅家那对父子,根本不会和颜悦色的跟我说话,八成就直接掳人了。羽门至今没有行动,不也是忌讳着谭刃等人吗?   这一刻,我心中充满了感激之情,忍不住道:“周哥,谢谢你们,如果不是你们帮我,傅家那俩父子,真的是什么都做得出来。”   周玄业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在地道里,你不也牺牲自己,帮过我们吗?自家兄弟,就别说这些客气话了。今天好好准备一下,咱们明天去北京。”   由于唐琳琳不在,所以谭刃留下来看店,北京之行,便只有我和周玄业。   谭刃依旧是老样子,等傅楠走后,才从报纸里抬起头,不咸不淡的说道:“两位大善人回来了,怎么,救了几个人?”   我想起中午的事,不禁摸了摸鼻子,干笑道:“老板,别提这事儿了,我已经决定收手了。”   “哼,我看你是日子过的太清闲,脑袋生锈了。这么有善心,你干脆去医院绝症病房门口,摆一个台子,拿根管子抽血,让每个病人都含着管子吸一口,那样不是更方便?”   我和周玄业没吭声。   他又道:“有些东西,是天生注定的,因果循环的道理,我跟你说过无数次了,你这不是在做善事,是在找死。滚远点,看到你就心烦。”   我和周玄业悻悻的往回走,走到房门口上,周玄业悄声说:“他年龄比我大,更年期到了,别往心里去。”   我看了谭刃一眼,压低声音回道:“可我怎么觉得,他一直都是在更年期呢?”   周玄业呛了一声,露出一个无奈的神情,道:“你这张嘴真是……别让他听见了,否则我没办法拯救你的工资。”   工资!   我警惕了一下,点了点头,各自回房。   第二天,我和周玄业登上了去北京的飞机,三个多小时后,我们便从南方飞到了北方。   我第一次到北京,挺激动的,由于是十点多的飞机,又有些延机,所以到下榻的酒店时,已经是下午三点了。这会儿我俩也累了,这个时间点再去拜访那位队长也不太合适,我俩便决定第二天再去,今天就先自由活动,在首都逛一逛。   这地方给我的感觉是人真多,比深圳还多,但空气质量没深圳好,来来往往的人行色匆匆,吃食到是天南海北特别丰盛,逛到晚上时,我想起了韩梓桐和韩绪,那两人也在北京,也不知现在怎么样了,我还怪想韩绪那傻小子的。   想到此处,我给韩梓桐发了条短信,她很热情,一听说我们来了北京,当即带着韩绪开车过来,在全聚德订了一桌,请我和周玄业吃饭。   不过,上了饭桌后,我发现韩梓桐的脸色非常不好,虽然她脸上做不出什么表情,但那种暗沉疲惫的神态却难以掩饰,我不由问道:“最近工作很辛苦吗?”   韩梓桐愣了一下,微微点头,道:“出了些事。”   周玄业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突然道:“或许,我可以帮上忙。”看他的模样,倒像是看出了什么似的。      第274章 金人      韩梓桐闻言,依旧是面无表情,虽然从她的脸部看不出什么来,但她的眼睛却明显瞪大了,张嘴就要开口,但话未出声又顿住了,看了看旁边片鸭子的服务员一眼,做了个手势,示意一会儿说。   全聚德的烤鸭历史悠久,中外驰名,这会儿那服务员正在片鸭子,鸭肉片的薄薄的,大小均匀,那服务员非常专注,一直平稳的使着刀,仿佛根本没有听见我们在说什么。   但韩梓桐有所顾忌,我们便没有追问,等这服务员片完了鸭子,退出包厢后,她才道:“我遇到了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   韩绪还是老样子,吃的津津有味,似乎没有任何烦恼,偶尔还会招待我两句:“猪天顾,你也吃啊,我姐姐请客。”   “苏。”我照例纠正了一下。   韩绪咧嘴一笑,从韩梓桐身边跑过来,挤到我旁边,说:“猪天顾,太好了,你来了就有人陪我完了。姐姐每天都很忙,都不理我了。”   韩梓桐揉了揉额头,叹气道:“小绪,我不是故意不理你,而是走不开。我不是让罗阿姨陪你了吗?”   韩绪道:“罗阿姨太凶啦,她总是骂我。”韩梓桐愣了一下,道:“骂你?她骂你什么?你之前怎么没跟我说过?”   “她说我是白痴。”   韩梓桐虽然面上没有表情,但跟她相处过一段时间,我明显感觉到她是发怒了,眼神变得有些凶狠起来。大约是顾忌着我和周玄业在场,韩梓桐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拍了拍韩绪的脑袋,说:“听话,先别闹,我回去再帮你出气。”   紧接着,她才看向我和周玄业,道:“其实,就算你们不来北京,我也正打算联系你们。这件事情,我想周先生你或许会知道,看样子我猜的没错,周先生你很有先见之明,应该是看出端倪了。”   周玄业直言不讳的点头道:“你身上有很重的尸气,一般情况下,只有盗墓贼、走尸人和殡仪馆工作的人,才会有这么重的尸气。我上一次见你,你可还是好好的,这次怎么……”   韩梓桐道:“周先生果然是有真本事的人,既然如此,那我就不瞒你了,你们也饿了,边吃边说吧。”接着,我们四人一边吃东西,韩梓桐一边讲起了她所遇见的那见所谓的奇怪的事。   你别说,那事儿还真挺奇怪的,   韩梓桐是做地质工作的,平日里经常天南海北的跑,韩绪这边,就请了一个保姆专职照顾。谁知这保姆阳奉阴违,平日里韩梓桐在时,对韩绪挺好,人一走,就把韩绪当傻子应付了。当然,这是后话,如果不是刚才韩绪提起来,恐怕韩梓桐到现在都还不知道。   一个月前,韩梓桐将韩绪交给保姆带,自己带着一支实习队伍去了东北的一片原始森林考察,那地方有一道峡谷,地势落差大,从地理考察的角度来讲,这样的地方,很容易发现一些原始矿。   韩梓桐在地质这方面,算是有一定话语权了,她此次主要是带队实习,跟着她的,都是地质考察的实习生,四男一女,韩梓桐是队长,一行六人,进入了那片原始森林考察。   到达峡谷中断的山崖处时,韩梓桐发现了一些属于金矿的特征,她发现这一带河谷和山崖岩石含金量有些异常。   难道这附近有金矿?   地质考察这个东西,用一句话形容,就是于平凡中发现伟大。像我们这些普通人,是无法从草木山石看出什么东西来的,但做地质考察这一行的,就能从大自然各种各样的特征中,辨别出地底的环境和历史演变。   古老的地球,蕴藏了非常多的宝贵财富,几乎处处是宝藏,但能被称之为矿的,必然是含量极其大了。含金量超标的情况,其实很多,做地质考察的,经常能看到这种情况,但往往都只有很小一部分。   韩梓桐为了锻炼这些实习生们,便就地扎营,让他们对这一段含金带进行细致的考察,然后做一份汇报。   这些学生,平日里都是在学校上课,即便出去实习,也是在已经开发出的区域进行测绘,因此这一次实习,算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实习,五人干劲儿都很足。   整个过程,韩梓桐并没有出太大的力,那五个学生自己进行测绘,商议考察细则,各种各样的测绘工具,诸如地尺、兵工铲一类的东西自然都是携带完善的。   几人很快制定出一个计划,分为两拨人,一拨人进行山体测量,一拨人进行河谷测量,还有一个女学员,负责登记两边的测绘结果。韩梓桐作为领队的指导老师,并不插手帮忙,只在实习队员来请教时,才进行一些指导,余下的,便是准备一下吃食。   其实,按照韩梓桐丰富的地理考察经验,在第二天中午的时候,她已经根据实习队员的一部分测量结果推测出,这地方只是个含金量微高的散地,不可能形成金矿。   但这个结果,她没有告诉队员,而是放手让他们自己去寻找答案,积累经验。   因此,这一考察,就过去了四天。   地质考察,本来就是个耗时耗力的过程,韩梓桐一直都挺有耐心的,这是个寂寞而艰苦的事业,除了真正喜欢大地山川的人以外,很少会有人来从事这项工作,所以地理考察一直是个冷门专业。   韩梓桐看着着五个后辈,很是欣慰,因此也尽力指导他们。   谁知第四天的下午时分,那个负责测绘的女队员突然惊叫的跑到营地,神色惊恐,又带着一丝兴奋,气喘吁吁道:“韩、韩队,阿翔和海清他们俩,挖、挖出了一个人!”   阿翔和海清,就是负责河谷考察的那两个男队员。   韩梓桐惊愕的睁大眼,心说:挖出了一个人?她道:“死人?”想当然的,她以为是挖到了什么人的尸骨,做地质的人经常到处挖,这种事儿她到不是第一次遇见。   那女队员却摇头,道:“不是死人……不,好像是死人,但是很奇怪,韩队,你去看看就知道了,那个人的身体,摸上去是软的,就好像还活着一样,但是,但是他全身都金子!”   全身都是金子?   韩梓桐盯着这个女队员,她绝对不可能开这种玩笑来忽悠自己。   当即,韩梓桐就跟着这女队员,去了河谷的测绘地。   到了地方,地面只站着阿翔,神色显得十分焦急,在原地来来回回的走着。在阿翔身前不远处,则摆放着一个人。   那个人非常扎眼,这会儿是黄昏,太阳还没有完全落下,因此那个人浑身黄金一般的色泽,在夕阳下反射着耀眼的金光,就如同一个金人似的。看那赤裸而饱满的身形,赫然是一具男性金人。   看见它的第一眼,韩梓桐的第一反应是:这是个纯金打造的人形塑像。第二反应是:河谷下面,或许是某个古遗迹。   但紧接着,她想起了那女队员的话,她说过,这个金人的身体,像活人一样是软的。   此时,韩梓桐已经走到了金人的身边,那金人的面目栩栩如生,高鼻深目,身形高大,轮廓犹如刀削斧劈,闭着眼,闭着嘴,给人一种端庄肃穆之感。   韩梓桐经验老道,没有贸然去摸它,而是先戴上了手套,这才试着触摸了一下这个金人。   果然,那触感就如同摸到了活人一般,吓的韩梓桐不由得缩手。   这时,她才想起没看到另一个队员海清,于是她问道:“海清呢?”   阿翔指着不远处河谷中挖出的一个大洞,道:“他又下洞去了,那下面全是金沙。”   韩梓桐立刻起身,走到那片被阿翔两人挖出来的大洞边上。   这洞挖了大约有五六米深,河谷附近的地方,还有好几个类似的大小不一的坑洞,都是这两人打出来的。   但这个坑,他们打的格外大些,因为挖到这儿时,他们发现这里的含金量较大。   坑的底部向北方倾斜,因此韩梓桐无法看到底下的具体情况,阿翔朝着坑洞里喊:“海清,下面情况怎么样!”   下方传来海清闷闷的声音:“这里还有一个金人!”紧接着又加了一句:“是个女人!”      第275章 部队接手      还有一个?   韩梓桐一时大为惊讶,蹲下身朝着洞口喊话:“下面是什么情况!”   海清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回话道:“下面有很多金沙,金人就埋在金沙里,放一根绳索下来!”   韩梓桐立刻打手势,示意阿翔等人放绳索。海清将绳索拴在了另一个金人身上,让韩梓桐等人往上拉,不多时,一具浑身仿佛的金的赤裸女金人被拉了出来。   紧接着,海清也跟着女金人从金洞里爬了出来。   这具女金人就和之前发现的男金人一样,肢体柔软,甚至能摆出各种造型,用仪器进行表面测量,却又显示这东西含金量非常高,仿佛连体内都是金子。   为了弄清楚这玩意儿是不是真人,韩梓桐对两具金人进行了大致检查,她掰开他们的嘴,只见里面牙齿、舌头、一样俱全,皆是金色,柔软无比,只是没有唾液一类的东西。   再去看这两具金人的下体,私密处无一不备,柔软逼真,由此,韩梓桐彻底断定,这应该是两具经过特殊处理的尸体。这两具尸体,一看就很有来头,但这不属于地质考察的范围,而是属于考古的范围了。   地质和考古向来是亲戚,韩梓桐立刻拿出手机拍了两条金人的照片。发给了她认识的一位考古方面的专家,谁知照片发出去后,对方接受到的并非是两个金人的照片,而是两具骷髅的照片。   为此,那位教授特意打电话来问是怎么回事,韩梓桐一查自己之前拍的照片,上面哪里还有什么金人,赫然是两具并排躺着的骷髅!   这太奇怪了。   韩梓桐觉得有些毛骨悚然,心说,难道是碰上灵异事件了?   这时,天已经快黑了,她一边跟教授解释这里的情况,一边示意两个学生,将金人搬到营地附近看守起来,其余的,等明天天亮在说。   搞地质的,经常行走于山野,见多了古古怪怪的东西,胆子都挺大的,一行六人分了班,轮流守夜和看守那;两具金人,以防止有什么野兽来搞破坏。   另一头,那位专家听说这情况后,顿时大感兴趣,他估摸着,韩梓桐他们,很可能是挖到了某一处古遗迹了。   但是,有什么古遗迹,会在河谷里?   有什么古遗迹,会有金人出土?   至少在这位专家所了解的历史知识中是没有的,除非,那个古遗迹的历史非常久远,久远到曾经那里还没有过河流。   如果是这样……那位专家开始激动起来。   他姓祖,叫祖正德,在考古方面,算不上拔尖的那一批,但也有些造诣,当即便将这事上报给了考古院,要求去那边考察。但考古院的流程比较慢,得等两天。   在等待的这两天,韩梓桐下了那个金洞查看。   为了能看到更多的情况,她们几人将下方的金洞扩的更宽,打的也更牢固。   一个布满金沙的环境,出现在了她的眼前。由于靠近河谷,因此这地下的泥土非常松软,隐隐发黑,而黑色的泥沙中,又夹杂了很多细细的金沙,手电筒的灯光打上去,反射着细细的金光。   越往下,金沙的量就越大,大部分都夹杂在泥土中,到最后,已经没有泥,完全是金沙了。但此时,韩梓桐已经不敢再往下挖了,因为没有专业的加固设备,再继续往下挖,很有可能会塌方。   但那两个金人,还有这个金沙洞,已经引起了她极大的兴趣,她决定等祖正德的考察队汇合,一起弄个明白。   在等待的这两天,祖正德也没有闲着,他开始查询关于东北一带的资料,寻找有关金人的线索。   第二天晚上,一个线索突然出现在了祖正德的眼中。   这个线索究竟是什么,韩梓桐不知道。她只知道,当天晚上,她的上司就给她打了一个电话,要求六人原地待命,保护好金人以及金沙洞。发现金人这事儿,韩梓桐并没有向上报,因为这已经不是地质考察了,而是考古,既然是考古队的事情,报不报都无所谓。   既然如此,自己的上司怎么会知道?   难道是祖教授告诉他的?   可一个是地质部门的,一个是考古部门的,自己的上司,怎么会来电话让自己保护金人呢?   想到此处,韩梓桐给祖正德打了个电话。电话里,祖正德的声音压的很小,时不时的,还传来类似于风一样的呼呼声,使得他的声音断断续续。时远时近的。电话里,韩梓桐刚问起这事儿,祖正德就嘘了一声,连忙打断她,声音压的更低了:“小韩,你听我说,这事儿你先别问,我们正在赶夜路,今晚两点左右,就可以到达你们所在的地方。”   韩梓桐心里咯噔一下,这里是山区,赶夜里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听祖正德这刻意压低的声音,显然是在防备什么人,莫非与他同行的人之中,还有什么他所忌讳的?   凌晨两点左右,祖正德的人就到了,韩梓桐一看,顿时大惊,因为来的不是普通人,除了考古队的以外,竟然还有穿着军服的军人。   这金人和金沙洞,究竟是什么来历?竟然连部队的人都被派出来了?不仅如此,那些军人身上,都还配备了枪支,并且迅速围绕着金沙洞周围扎营,将整个金沙洞给围了起来。   河谷的夜晚,因为部队的到来,变得极为不平静,火光、人声,让原本寂寥的河谷变得热闹起来。在这种热闹中,韩梓桐趁机悄悄将祖正德拉到一旁,道:“祖教授,到底是怎么回事?部队的人怎么来了?”   这事儿,韩梓桐第一个通知的是祖正德,因为他俩关系不错,但这次来的考古队,却并非是祖正德带队的,而是另一只更高端的考古队,其中一人韩梓桐还认识,是国内一位金银器方面著名的专家。   那支考古队的人,随便拎出一个来,都比祖正德有分量。   祖正德四下里看了看,叹了口气,道:“别提了,这事儿你知道了没有好处,哎,我、我……”他紧张的搓着手,神情很是奇怪,似乎是害怕,但又夹杂着一丝兴奋,搓着搓着,便猛地将韩梓桐推了一把,道:“你别多问了,赶紧去睡觉。”   睡觉?   韩梓桐觉得祖正德的反应太不正常了,这种时候她虽然累,但谁还睡的着觉啊。考古队的人已经把那对男女金人给围起来研究了,另一拨人下到了金洞里不知在研究什么。   部队带来了非常完善的加固设备,但这一切,已经和韩梓桐无关了,因为她和她所携带的地质考察队成员,开始被排除在外,部队的人,不再允许她们参与其中。   再加上祖正德此刻的反应,让韩梓桐认识到,这个金洞,还有这两具金人,肯定隐藏着什么极其重要的秘密。这个秘密,祖正德应该是知道得,但必须要保密。   说完,祖正德又提醒了一句,让韩梓桐不要跟他走的太近,虽然没有明说,但韩梓桐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是个聪明人,这种情况,一看就知道,有些事情,不是她能参与的。因此,接下来的时间里,她没有再多问,也叮嘱自己的队员,不要多惹麻烦,但她还是会忍不住,偷偷观察考古队的行动。   就是这个举动,给她带来了极其大的困扰。   她仿佛看见,那对古怪的金人,睁开了眼睛。   之所以用仿佛这个词,是因为韩梓桐自己也不确定,她当时看到的是不是幻觉。   金人似乎是动了一下,似乎是睁开眼了,但这种不知是真是假的错觉,几乎就在一瞬间,下一秒再去观察时,金人还和原来一样,直挺挺的躺着。韩梓桐想看更多,但无法靠的太近,也不敢太惹人注意,只得放弃了。   第二天中午,她以及她的队员,被要求离开河谷,这是上面下达的命令,韩梓桐无法反抗,于是就回了北京。   按理说,事情到此应该告一段落了,但就在不久前,韩梓桐接收到一个消息。   她看着我和周玄业,低声道:“考古队的人,全死了。”      第276章 爬出来      听到此处,我也吃不下烤鸭了,放下筷子,道:“全死了?怎么死的?”   韩梓桐微微摇头,道:“这个消息是被封锁的,我也是经过打听,才探听到一点端倪。那两具金人,被运送到了这边的考古文物所,严密保存了起来。”顿了顿,她探了口气,道:“祖正德也死了,他是我的朋友,我想弄清楚这件事的真相,所以,我托关系进了文物所,瞧瞧去看了一次那对存放的金人,然后你们猜我看到了什么?”   我和周玄业面面相觑,这谁能猜的出来?   我道:“梓桐,别卖关子了,怎么回事?”   韩梓桐这才道:“那两具金人,躺在玻璃罩子里,肚皮都被打开里,里面没有内脏,什么都没有,我之前挖出来的时候,并不知是这样的,当时我摸过他们的肚子,都是鼓的,里面应该有东西才对。”   我立刻明白了她的话,道:“你的意思是说,考古所的人,将这对金人解剖了,并且取走了他们的内脏?”   一对死人的内脏,取走了有什么意义?   韩梓桐摇头,道:“不,我怀疑,那肚子里放的不是内脏,很可能是其它东西。”   周玄业面露思索之色,接话道:“旧时,有走尸人,以尸体藏宝,尸体肚子里藏东西的事,不算少见。”   韩梓桐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那金人肚子里的东西,应该已经被上面的人取走了。后来,我又悄悄去看了祖正德的尸身,我发现……”说到此处时,她似乎有些害怕,眼神闪烁了一下,才接着道:“上面的人说,考古队是遇到山崩,被埋了。我见到正德的尸身时,他确实是窒息而死的,但我发现,他后脖子处有一道淤痕,像是在生前被人从后面打晕留下的。”   我大惊:“难道他是被谋杀的?”   韩梓桐摇头,道:“谋杀说不上,考古队的其余人也死了,可惜,其中一部分人的尸体已经火化了,剩下的一部分人,尸体运回了家乡,我也没来得及查看。我怀疑,他们是被人打晕后活埋致死的。”   当时和考古队在一起的,只有部队的人,那么考古队是怎么死的,答案有些不言而喻了。   我脑海里冒出四个字:杀人灭口。   那对金人到底什么来头,竟然会惹出这么多事?   知道这一点后,韩梓桐不敢再跟金人有过多的接触,祖正德一行人,都会被杀人灭口,更别说自己了。怀着巨大的疑惑和不解,韩梓桐回归了自己的生活,但没想到,从考古所回来之后,她就每天晚上做起了噩梦。   噩梦的内容,全都一模一样。   她梦见,考古所玻璃罩里的两具金人,从玻璃罩里爬了出来,然后一步步朝着自己走了过来,伸着双手,似乎在向自己索要什么东西,梦中的金人,肚子里,似乎装着一个四方形的盒子,但盒子是打开的,里面空空如也。   这个梦连着做了一周,折磨的韩梓桐疲惫不堪,然而就在昨天,一件更惊悚的事情发生了。   考古所的两具金人,失踪了。   当天晚上,韩梓桐被叫到了考古所‘喝茶’,她偷偷看过金人的事情败露了,考古所的人,正在对金人的失踪,进行排查,韩梓桐成了嫌疑人之一。   但很快,一段监控视频证明了韩梓桐的清白。那段监控的资料,原本是出了问题的,放出来全是刺啦啦的雪花,技术人员修复了一整晚,才在今天早上得出了结果。   韩梓桐当时还被扣在考古所里,因此当视频修复好时,她在旁边,也一起观看了整个监控。   只见开膛破肚躺着的金人,突然动了,然后自行推开上方的玻璃罩,紧接着,两个金人便从里面爬了出来。深夜的考古所,只有昏黄的灯光亮着,寂静的陈列室里,两具金人尸体,慢悠悠的走到了监控的死角处。   就在快到门口时,那个女性金人突然侧头,盯住了监控器。   电脑上,女金人的脸,就突兀的出现在了屏幕上。   它此刻是睁开眼的,眼睛也是金色,紧接着,仿佛镀金的脸上,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下一刻,整个视频猛地又变成了雪花点。技术人员继续修复,但已经没办法再修复好了。   看完整个视频时,所有参与的人员,都陷入了一种死一般沉寂的氛围中,其中有一个稍微年轻些的人喃喃道:“见鬼了,真是见鬼了。”   接着,韩梓桐被放回了家,临别时,考古所的老大拍了拍她的肩膀,嘱咐过她:“这事从今天起与你无关了,小韩,忘了吧,别搀和进来。”说完,忧心忡忡的叹了口气。   他肯定是知道什么的,但就和祖正德一样,没人原意说,又或者,是根本不敢说。   韩梓桐回家后,请了个长假,在家里呆坐着,脑子里思考了很多。   有一件事,除了我们以外,她没有对任何人说,那就是,监控视频里,那两个金人爬出来的模样,和她做梦时梦到的情景,一模一样。   那些,梦中,后面将要发生的事情,是否也会发生呢?   韩梓桐不敢往下想,她已经被这件古怪的事情,折磨的憔悴了很多,憔悴到我和周玄业一眼就看出了她的不对劲。   她接着道:“你说,尸体,怎么会自己动呢?我一整天想了很多,最后想到了周先生你的走尸术,我在想,是不是有人利用走尸术控制了它们。原本我是想联系你的,却没有想到咱们这么有缘,你竟然今天就到了。”   周玄业听到此处,道:“你的猜测,不无可能。但你为什么会做这么奇怪的梦……难道那两具金人找上你了?”   我觉得奇怪,道:“就算那金人诈尸,有冤报冤、有仇报仇,那也该找解剖它的人吧?找梓桐干什么?”   韩梓桐摇了摇头,表示不知情。   周玄业便道:“你希望我怎么帮你?”   韩梓桐亲手给我和周玄业倒了杯茶,这才道:“那对金人,我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来历,但那东西对上面来说,必然是极其重要。如果不找到它们,还不知会惹出多少事。”   这个上面是指谁,自然不言而喻了,能调动部队的考察任务,肯定是不简单的。韩梓桐虽然被放了回来,但如果这事儿不解决,她以后恐怕难以脱身。再来就是那个古怪的梦。   如果那个梦是一种预兆的话,那么是不是意味着,那金人,事后会找到韩梓桐?   一个女人,突然被两具破开肚子的尸体给缠上,光是想一想,都让人觉得恐怖,也难怪韩梓桐如今面色憔悴了。   周玄业一向是个仗义的人,闻言立刻道:“韩小姐你的事情,当仁不让。”   我立刻表态:“梓桐,算我一个,虽然我没什么本事,但力气还是有的。”韩梓桐大为感动,点了点头,道:“你们要是不介意,吃完饭就去我家住吧。”   “也好,那金人不知什么时候会找来。”周玄业顿了顿,道:“你身上的尸气这么重,只怕除了那金人,还有别的东西,我跟你去看一看。”当下,我们四人吃了晚饭,退了酒店,韩梓桐便驱车将我们带到了她家。   虽说因为韩绪的事儿,她被家里赶了出来,但搞地质的人,其实脑筋稍微活泛点儿,是很容易弄到钱的。韩梓桐就是属于那种脑袋比较活泛的人,现在日子看样子挺滋润的,房子在三环内,面积挺大,我们进去时,一股浓浓的玫瑰花香味儿扑面而来。   我一看,呵,到处都插着玫瑰花。   韩梓桐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道:“小绪喜欢。”   韩绪毫不在意的拆台道:“姐姐逼我给她买的,我的零花钱都用光了。”   我同情的看了韩梓桐,心说真惨,想要玫瑰花,还得逼着对方买。不得不说,韩梓桐对韩绪的感情真的相当深,大部分女人,估计都做不大这一点。便是我自己,如果身边有一个白痴天长日久的跟着,时间长了,只怕也会慢慢消失了耐性,而韩梓桐却是始终如一,实在让人敬佩。   想到此处,我突然有些好奇,悄悄将韩绪拉到一边,问他;“哎,你晚上一个人睡,还是跟你姐睡?”   韩绪眨了眨眼,道:“一个人睡。我想跟姐姐睡,但姐姐嫌弃我块头大,说很挤。”   我心说……是怕自己把持不住吧。说真的,对着这么个小白痴下手,还真挺有压力的。      第277章 睡觉      周玄业一进房间,便四处转悠起来,韩梓桐也不见外,示意周玄业随便看,顺手泡了一壶茶给我们。这会儿天色已晚,我们也没多说,韩梓桐陪坐了一会儿,就去给我们收拾客房了,客厅里,便只剩下了我和韩绪。   韩绪这小子抱着手柄在玩游戏,死了一次又一次,依旧坚持不懈,我发现自己其实挺羡慕他的日子的,没有烦恼,什么都不用操心,最重要的,他身边还陪着一个爱他的人。   我相信,无论何时,韩梓桐也不会抛弃韩绪。   我的生命中,会不会出现这样一个人,无论什么情况下,都不离不弃?在脑海里思考一圈后,我发现,自己最先想到的,竟然是傅安。   周玄业和谭刃有太多秘密了,即便我们兄弟相称,生死相交,但过多的隐瞒,便如同在人与人之间划了一条虚线。我不确定未来会怎么样。至于唐琳琳,那更是个不靠谱的,见到稍微帅一点的,就被迷的找不着北了。但我知道,她是个聪明的女人,或许是大家族出身的缘故,她胡闹归胡闹,但关键时刻,很懂得权衡利弊。   傅家那对父子,完全就是拿我当棋子用,一心想榨干我身上的每一滴血,每一分利用价值。   或许,真的只有傅安。   它是我收服的小鬼,也是我的大哥,我们同气连枝,又同病相怜,它只有我……   可现在,傅安又在哪里?   我忍不住叹了口气,周玄业和谭刃没办法找到它,还得拜托这方面的专业人士。可现在,狐仙、羽门的事儿,再加上如今韩梓桐的事儿,一股脑凑在一起,周玄业哪里还有时间去拜托他的朋友,想来,也只能等这些事儿都了了,才有时间寻找傅安了。   好在它是鬼物,不会轻易出事,这让我安心不少。   趁着韩梓桐收拾客房的时间,周玄业已经转悠了一圈儿,随后坐到了沙发边上,突然问韩绪:“你姐姐上一次出差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韩绪停下了打游戏,歪着头想了半天,数着手指说:“大概是十天前……九天前,好像是十一天前?”说了半天,也没有说个准确时间。我觉得奇怪,道:“周哥,你问这个干什么?”   周玄业压低声音道:“这房间里也有很浓重的尸气,我怀疑……韩梓桐,不是活人。”   我说这话时,正喝着茶,闻言没忍住,一口茶水就喷了出来,直接喷到了周玄业脸上。他猛地一闭眼,脸上的肌肉僵硬了,顺手扯了纸在脸上一抹,才睁开眼,语重心长的说:“天顾啊,虽然我没有洁癖,但下次你还是注意点儿。”   我觉得自己要崩溃了,顾不得跟他道歉,忙看了眼客房的位置,隐隐约约能看到韩梓桐铺床装被子的身影。我将声音压的很低,只觉得心脏怦怦直跳:“周哥,你、你开什么玩笑。”   韩梓桐不是活人?   难道、难道她已经死了?   可死人又怎么会动?   就算是诈尸,也该长尸毛吧?   韩梓桐身上,可没有尸毛啊。   周玄业沉声道:“我会跟你开玩笑吗?”   没错,周玄业不会开这种无聊的玩笑,我有些愣了,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周玄业看了继续打游戏的韩绪一眼,道:“这只是一个猜测,我需要多观察一阵,你先装作不知道。”   说话间,韩梓桐从客房走了出来,虽然面无表情,但声音十分温和动听:“客房收拾好了,累的话就休息吧。”   周玄业倒了杯茶,说:“不累,许久不见,多聊聊吧。”   韩梓桐也挺乐意的,坐到了对面,和我们天南海北的聊了起来。我只要一想到周玄业刚才说的话,就忍不住浑身冒鸡皮疙瘩。如果韩梓桐真的不是活人,那么,我们一下午,岂不是在和一个死人一起吃饭聊天?   那么,现在我们喝的这壶茶,就是死人泡的茶?   我端着精致的紫砂壶茶杯,望着里面淡黄色的茶汤,突然有些下不去嘴了。之前喝过茶的喉咙,不由得升起一种痒酥酥的感觉,让我有种想吐口水的欲望。   韩梓桐大约注意到了我的异常,轻声询问道:“怎么了?不喜欢喝茶?我这里有饮料,要不……”   我连忙打断她:“不!不需要,我喝茶就好了。我刚才只是、只是在想一些事情,走神了。”   韩梓桐微微点头,虽然没有表情,但声音很温和:“原来是这样,别客气,把这儿当成自己的家,咱们也算生死之交了,想吃什么喝什么告诉姐。”韩梓桐虽然外表看上去年轻,但年龄也是三十出头,确实够资格叫一声姐,我笑着点了点头,事实上,手心已经紧张的冒汗了。   周玄业一直没有喝茶,虽然他时不时的拿着茶杯,做出下一刻要喝茶的举动,但在和韩梓桐谈话的过程中,却没有真正的喝过一口。连周玄业都不肯喝,我自然就更不会喝了。   接下来聊的话题,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周玄业答应帮韩梓桐处理一下关于金人的事情,与此同时,也说了我们这一次的来意。恰好,韩梓桐也是搞地质的,我们所要拜访的那支地质考察队的领队,她也认识,便提议明天一早跟着我们一起去。有她的面子在,我们要问什么东西,或许也容易些。   客房只有一间,因此当天晚上我和周玄业是睡一个铺的。说实话,在这种环境下,即便有两间客房,我也不敢一个人睡,要知道,这房间里,有一个会动的死人啊!   晚上关闭了卧室的门,我开着台灯,缩进被子里,将周玄业也拽了进来,压低声音道:“这么说话她绝对听不到。周哥,你确定了没有啊?她、她是不是活人啊?”   周玄业躲在杯子里,跟我面对面,神色严肃,给我一种很紧张的感觉,就在我觉得他是不是又要变身周老二时,他突然点了点头,说:“确定了。”   我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开始等待他的答案,接着他道:“她是活人。”   我松了一口气,只觉得浑身冒了层虚汗,接着便从被子里钻了出来:“周哥,人吓人,吓死人啊。你以后,别再说这么恐怖的话了,我后来连茶都没喝一口,现在都还渴着呢。”   周玄业于是起身,从旁边的背包里,摸出了一瓶白天喝了一半的矿泉水扔给我,说:“喝吧。”我接过来咕嘟咕嘟喝了个饱,周玄业却继续翻着装备包,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   我喝完水一看,发现他摸出了一捆红绳。   “周哥……你这是?”   “嘘。”他比了个小声点的手势,道:“喝完了吗?”   我点了点头,他又道:“要上厕所吗?”   “呃……不上。周哥,你真关心我,这辈子还没人关心过我要不要上厕所。”   周玄业道:“那好,从现在开始,就躺在床上,不要下床乱走了。”说话间,他将红绳的一头系在了窗户口,顺着墙壁而下,又沿着床围了一圈,将我们睡觉的整个床,都用红绳给围困起来。   紧接着,在红绳两个线条相交的地方,悬挂上了一个铃铛。   我认了出来,那是‘尸铃’。   做完这一切,周玄业才上了床,并且顺手关掉了床头的台灯,周围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我吓了一大跳,老实说,在这种诡异的环境中,谁都不喜欢黑暗。我都打定主意今晚开着灯睡觉了,周玄业这丫的,怎么把灯给关了?这种环境也敢关灯,心里素质也太强了。   我吓的刚要去开灯,黑暗中。周玄业一下子扣住了我的手腕,并且压了回去,说:“睡觉吧。”   “周哥,我胆小。”   周玄业道:“你胆子不算小,还行。”   我道:“我的意思是,能不能开着灯睡?”   周玄业道:“你很害怕?”   我道:“不害怕才不正常吧?你弄那些红绳还有尸铃,是干什么的?”   周玄业道:“你先睡,睡下来我告诉你。”于是我躺在了床上。周玄业这才道:“这里尸气很重,但哦找不出它的来源,所以我怀疑,这个房间里,躲了一具很厉害的老尸,它很有可能在今晚出来。我布下的这个‘截尸阵’,就是防备它的。”   我要哭了,妈的,这样一说,我更不敢睡了好吗?      第278章 暖气      周玄业说完,便躺在床上不动了。四下里黑漆漆的,韩梓桐和韩绪应该也睡了,屋里死一般的寂静,除了我自己翻身的声音,就没有别的动静。   难道这房子里,真的藏了一具老尸?   与其等它找上来,我觉得还不如主动出击的好,我于是说道:“周哥,这地方也不大,要不咱们把那具老尸找出来吧。这么等着,怪渗人的。”   周玄业道:“我要是能把它找出来,现在就不会躺在这里了,睡吧,一切有我。”   我睡的着才怪,这会儿将近年关,北京的天气挺冷的,韩梓桐不知道是不是忘了还是怎么的,居然没有开暖气,这样一来就更冷了,人一缩在被子里,就连头都不想伸出去。   我一直不敢睡,总觉得会有尸体跑到我床边来,因此便一直保持着一种时睡时醒的状态,稍微有一些动静就会惊喜过来。而一边的周玄业也没有说话,我推了他一下才发现,这丫居然睡着了!   这心理素质,是不是也太强大了些?想到自己惴惴不安的这大半晚上,我觉得自己挺怂的,人周玄业都不怕,你怕个啥呀?这么一想,我便觉得没那么担心了,意识一松,人就陷入了沉睡之中。   也不知多久,我突然听到了咔嚓一声轻响。   像是门锁转动时的声音。   这声音原本很轻,但大约是我睡觉前,神经绷的比较紧,因此睡着了之后,很容易惊喜。这声音将我吵醒了,我睁开眼看着眼前的黑暗,大脑在短暂的停顿后,猛地意识到不对劲。   谁在开门?   难道是它来了?   我猛地屏住呼吸,立刻将目光看向门口的方向。   这会儿没有开灯,黑乎乎的,啥也看不到,只能听到一阵细微的脚步声,正在朝着我们的床边靠近。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忙去推旁边的人:“周哥、周哥……周玄业,醒醒。”与此同时,恐惧让我立刻打开了床头关闭的台灯。   台灯的光并不是太亮,但足以让我看清楚眼前的环境,当看清来人是谁是,我愣了一下:“韩绪?怎么是你?”   周玄业也醒了,从床上坐了起来,盯着韩绪,若有所思的模样,难不成是将韩绪当成那具老尸了?   我觉得不太可能,便继续道:“姓韩的,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   我发现韩绪怀里还抱了一个枕头,闻言颇为委屈的说道:“姐姐不开暖气,好冷啊,我想跟你们挤一挤,这样比较暖和。”房间里的温度确实非常低,北方很冷,但家里都是供暖气的,因此北方的冬天,在不出门的情况下,反而比南方更暖和。   但韩梓桐不知怎么回事,竟然没开暖气,而且只有一床被子,别说韩绪一个人睡了,我和周玄业两个人挤着都还觉得有些冷了。   我道:“床就这么大,挤不下了,你们家暖气是不是坏了?”   韩绪摇了摇头,他完全就是一个生活白痴,哪里知道这些。这时,周玄业反倒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将被子一接,一大股冷风夹杂着冷气灌了进来,冻的我一个哆嗦。   周玄业二话不说,翻身下床,对韩绪说:“你家暖气在什么地方,带我看看。”   暖气?这时候看暖气,难不成周玄业还会修暖气?   我觉得奇怪,也顾不得那么多,将被子往身上一裹,跟着走出门去。   我们这边的动静,惊动了韩梓桐,她惊讶的打开卧室的门,道:“你们、你们大半夜的怎么……小绪,你在干什么!”伴随着她的话,韩绪已经解开了暖气罩子,墙角处,一个类似于管道一样的东西露了出来。   暖气和制暖空调是两码事,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像一排管道一样的东西。旁边是开关,没有打开,韩绪伸手按下了暖气的开关,引得韩梓桐大叫,并且迅速的扑了过来,将暖气又猛地给关了。   大约是韩梓桐的声音过于严厉,行动过于迅猛,韩绪被推了一下,跌坐在地。这小子吓傻了,估计没想过自己的‘姐姐’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凶,一愣之下,竟然放声大哭。   一个大老爷们儿发出这种哭声,实在是让人觉得刺耳,我受不了,赶紧蹲下身,说:“别哭,我的天呐,二十多岁的人了!韩绪,你给我闭嘴听到没有。”这小子除了他姐以外,基本上是谁都不放在眼里的,闻言哭的更厉害了,那声音让我浑身鸡皮疙瘩掉了一层又一层。   这要是个漂亮的妹子哭,我没准儿能顺手往怀里一搂安慰下,可这一个大老爷们儿放声哇哇大哭,我可搂不下去。   僵持间,韩梓桐先忍不住了,立刻蹲在韩绪身边安慰了两句,这小子才止住了哭声。而与此同时,周玄业也直言不讳的开口了:“韩小姐,我觉得我们应该是朋友,作为朋友,你是不是隐瞒了什么东西?”   韩梓桐的脸上,一向是看不出什么表情的,因此这会儿,我也难以察觉到她的情绪,只见她低头安慰韩绪,对周玄业的话,似乎毫无所觉。我觉得她刚才紧急关暖气的动作有些奇怪,不禁将目光投向了旁边的暖气管。   看得出韩梓桐是个挺爱干净的人,家里一尘不染,暖气的官道上也非常干净,没瞧见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窗台的落地窗是开着的,寒风呼呼的刮了起来,我这会儿身上裹着被子站在客厅里都觉得冷,更别说其余人了。韩绪打了个喷嚏,没哭了,客厅里一下子静了下来,只有时不时传来的风声。   韩梓桐神色复杂的看了我俩一眼,道:“我是瞒了一些东西,但是……我所隐瞒的东西,不会对你们造成什么危险,别问了。”   周玄业却道:“你所隐瞒的东西,和那金人有关对吗?”   韩梓桐点了点头,周玄业道:“既然如此,那就与我有关了。我既然答应帮你调查这件事情,就必须要知道事情的全部,你这样遮遮掩掩,会让我的判断出错,甚至有可能造成一些不可挽回的损失。”   韩梓桐抿了抿唇,眼神闪烁了几下,便道:“既然如此,那这件事情,周先生就不用管了。”   这话让周玄业愣了一下,他微微皱眉,道:“你确定?你这房间里,有很浓重的尸气,我怀疑这里藏着一具老尸,韩小姐,我们是朋友,所以我才想帮你。”   韩梓桐咬了咬牙,道:“我知道,这件事情,周先生你可以不用管了。我答应你的事情,还是会办的,早点休息,明天还要去拜访曾队。”说完,便带着韩绪回她房间里了,留下我和周玄业面面相觑。   看样子,她是知道这里有老尸的,可为什么,她一点儿都不害怕呢?   周玄业找来找去,都没有找到老尸的踪影,莫非……被她给藏起来了?   我们唯一没有去的,就是韩梓桐的卧室,姑娘家的卧室当然不能随便进,难不成,那老尸,被她藏在卧室里?   这个想法让我有些不寒而栗,心说韩梓桐不至于这么重口味吧?   旁边的周玄业打了个喷嚏,估计是冷到了。旋即,他摇了摇头,道:“人各有志,算了,睡吧。”说完就走回了客房。我只觉得满头雾水,跟着跳上床问道:“周哥,咱们真不管了?”   “你觉得该怎么管?她自己做的选择,我们没有权利去管这件事。我大概知道她瞒着我的事情是什么了。”   我立刻被吊起了好奇心,道:“什么?”   周玄业却没有继续说下去,蒙头一睡,说了句:“答案就在眼前,自己观察。”   我差点儿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自己观察?我要是自己观察的出来,还用得着在这儿磨吗?当天晚上,周玄业预测的会有老尸窜门的情景没有出现,第二天,我们一觉睡到了十点多才起床。昨晚天气太冷,时睡时醒的,都没睡好,早上起来都顶了个黑眼圈。   韩梓桐显得挺抱歉,说早知道还是让我们住酒店,看她的气色,似乎比昨天又憔悴了一些。   我觉得挺担忧的,道:“别说这些客气话了,我们住哪儿不要紧,要紧的是你,有什么难处说出来,别一个人硬撑着。”韩梓桐看了我一眼,眼中竟然有些湿意,看起来跟要哭似的,吓了我一大跳。   搞地质的女人,个顶个都练就一副金刚不坏之身,跋山涉水、风餐露宿,心理素质都非常强大,我还从来没见过她这样。   我以为她会哭,但韩梓桐终究没有哭出来,眼中的湿气很快就干了,收拾了一会儿,就带我们去吃午饭。一直到一点多,周玄业给那个姓曾的郭队打了个电话,韩梓桐也说了两句,曾队表示热烈欢迎。   我们两人便买了些礼物,坐上韩梓桐的车,朝着曾队所住的地方而去。   这次韩绪没有跟上来,被一个人留在家里了,家里请了一个非常高大壮实的保姆。那小子想跟上来,直接被那保姆给拎回去了,顿时鬼哭狼嚎的。我问韩梓桐怎么不将韩绪给带上,韩梓桐道:“并不是所有人,都像周先生和你一样。你们当小绪是朋友,但大部分人……”她话没有说完,但我明白了她的意思,便没有再开口,心里却琢磨起了一件事儿,不知道我的血,能不能将韩绪治好呢?      第279章 拦截      思索间,韩梓桐驾车,一路朝北京西北部的昌平区而去。昌平区属于北六环,算是北京地段比较偏的地方。曾队早已经不干地质了,生活水准一般,能在北六环定居已经不错了。   现如今北京的房价,就跟洪水一样,越涨越高,一句话形容,这地方就是大浪淘沙,能留下的都是金子。   从这儿开到六环,得一个多小时,韩梓桐的房子是在二环,看来规模也得有一千来万,八成这丫搞地质工作,挖到什么金沙或者钻石,随便往自己兜里一塞也没人知道,朝着土豪的道路越走越宽广。我心中略有些羡慕,心说搞地质真是赚钱啊,可惜,这是个高端活儿,一般人还真搞不定。   毕竟是第一次来北京,我让她把车窗打开,四处观望,其实周围的高楼大厦跟深圳都差不多,但呼啸的寒风,裹成球的行人,却是很少见的。看了会儿太冷了,我就将窗户给关上了。   但没多久,我突然发现一件挺有趣的事儿,有一辆越野车,似乎一直跟着我们。   北京城这么大,顺路的车有的是,但我们已经开了四十来分钟了,这车似乎也一直跟着。   看样子,大体的路线应该差不多。   下了高速后,车子一路驶进了林荫道,四季常青的树木,在寒风中呼啦啦作响,人行道上铺满了一层青黄相交的落叶,两边的行人行色匆匆,偶尔还有爱美的姑娘,上面裹着大衣,下面却单薄的穿着一条紧身裤,美则美矣,但在这样寒冷的天气,总给人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这种感觉,类似于大夏天里,你突然看到一个人上身穿着短袖,下面却穿着棉裤一样。即便不是穿在自己身上,也会觉得热。   我目光追逐着街上各种打扮和神情的人,目光扫过后视镜时,我发现,那辆越野车,竟然还跟着我们。   在高速上还可以说是巧合,但现在,我们已经下了高速,快要进入居民区了,怎么它还跟着?   这个巧合,未免有些巧过头了吧?   难道这辆车是在跟踪我们?   这个念头在我脑海中打了个转,我忙提醒韩梓桐:“后面那辆车,注意到了吗?”   韩梓桐瞟了眼后视镜,微微点头,说:“注意到了,我会想办法摆脱她们。”   看样子,她早就知道了,我有些好奇,道:“你认识他们?他们为什么跟踪咱们?”   韩梓桐道:“我不认识,但如果是朋友,肯定会光明正大的出现。偷偷摸摸的,绝对没安什么好心。”说话间,前面出现了一个拐弯口,拐弯口正是风口,寒风凛冽,走过那儿的人,都不由自主加快了脚步。韩梓桐猛地一踩油门,急打方向盘,一个漂亮的急转,后视镜的那辆车,顿时消失在了我的视线中。   紧接着,韩梓桐的车速就加快了,她似乎对这边的道路很熟,七弯八拐的,很快将那辆车给甩了个没影。再一次出现在一个路口后,韩梓桐松了口气,说:“总算甩开了,他们跟的挺紧的。”   我道:“那咱们赶紧去曾队那儿,还有多久?”   她道:“为了摆脱他们,我故意饶了偏僻的路,现在去曾队那儿,还得开二十多分钟。”说完,打着方向盘打算开出居民区,谁知就在这时,我们车右前方的道路上,猛地冲出了一辆军绿色的越野车,赫然停在了我们的车前面。   韩梓桐微微瞠大眼,似乎不可置信:“他、他们怎么会……”似乎想到了什么,她猛地一锤方向盘,道:“该死的,定位系统,难道是上面的人!”她用的是肯定句。伴随着这句话,越野车上迅速跑下来四人。   清一色人高马大的汉子,剃着平头,神色冷峻,堵住了四个车门。   他们穿着迷彩装,似乎是部队的人。堵在驾驶位外面的那人,似乎是个领头的,他隔着车窗,盯着韩梓桐,拍了一下玻璃,沉声道:“下来,跟我们走一趟。”   韩梓桐剧烈的喘息着,胸口起伏,我和周玄业都坐在后座,她道:“对不起,连累你们了。”   我急了,道:“这些人是部队的人?”我想起了昨天韩梓桐说的话。那些考古队,脖子上都有被打晕的痕迹,他们很可能是被人打晕后活埋,造成山体塌方的假象的。   当时和考古队在一起的,除了那对金人尸体,就是部队的人。   很显然,考古队的死,和上面有很大的关系。而现在,这批人,又找上了韩梓桐,难道又是想杀人灭口?   不会吧?韩梓桐莫非知道些什么?   想起昨晚的事情,我意识到,韩梓桐所隐瞒的东西,看样子不是一般的重要。   我问完,她点了点头,但没有打开车门。   外面的人又拍了一下车窗:“你觉得自己可以一直躲在里面吗?”   韩梓桐抿了抿唇,将车窗打开了三分之一,仰着脸对外面的人说道:“我跟你们走,但车后面是我的朋友,他们什么也不知道,放了他们。”   那人看了我和周玄业一眼,神情丝毫不变:“这个我做不了主。”   韩梓桐有些愤怒了,虽然面无表情,但声音高亢起来:“什么叫你做不了主,放他们走就行了!”   那人道:“我不能冒任何风险。他们是不是不知情,不是由你说了算,出来!”最后两个字,声音猛然加大,显得异常有威势,震的人耳膜发麻。   看样子,他们是要连我和周玄业也一起带走了?   我俩对视一眼,觉得有些太无辜了,我们只是来北京办事的,会会老朋友而已,没想到这个老朋友,竟然惹出了这么多事来?周玄业叹了口气,道:“看来不能善了了,韩小姐,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下去会一会吧。”   韩梓桐侧头看着我俩:“我很抱歉。”   周玄业只是笑了笑,没说什么,率先打开车门下去。这时,另外两辆越野车,从后面包抄过来,从上面又下来了一批人。   很快,我们三人,刚好一人被带上了一辆越野车,其中一人上了韩梓桐的车,开着她的车跟在后面。我坐在第三辆车上,两侧各坐了一个穿着迷彩服的大汉,周玄业和韩梓桐则坐在前面的两辆车上,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我有些吃不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再加上北京我也不熟,车子一会儿上高速,一会儿穿桥洞,他们也没有开导航,我根本不知道这帮人是带着我们往哪儿走。   坐了半个多小时,车子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我有些坐不住了,看了看身边两个一直没有开过口的人,忍不住道:“两位大哥,你们要带我们去哪儿?”   他们没吭声,我又道:“你们是当兵的?”   依旧没吭声。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我想了想,便道:“我的梦想就是当一名军人,我觉得军人特别帅,几位大哥,你们能在北京当兵,太厉害了。”这时,我左边的那人总算开口了:“你跟我们说这些没用。”   没用?没用你怎么开始搭理我了?   我趁热打铁:“这位大哥,我、我们真的什么也不知道,那个韩小姐是不是犯法了?”我装傻。   那人道:“没有犯法,只是有些问题需要她配合?”   “什么问题?”   他道:“你不知道?”   “我应该知道?”   他皱了皱眉,道:“与我无关,我只是奉命办事,有问题,等到了地方……”话没说完,我右手边的人轻咳了一声,似乎是在提醒他,于是这人就不说话了。   车子又行驶了二十来分钟左右,越来越偏,我估摸着至少也是六环开外了,远处还能看到一些荒草萋萋尚未开发的野地。我以为北京都是高楼大厦呢,没想到还有这么荒芜的地方,难道说,已经出了北京了?不可能吧?   正想着,车子驶入了荒地里的黄泥路,两边半人高的荒草疯长,远远的,便可以看见一片低矮的平房和大坝,还有厚重的铁门,看起来倒像是一个小型的基地。   难道是某个军事基地?   如果是军事基地,那看上去未免有些太简陋了吧?   很快,铁门被打开,汽车驶进了基地内部,打开的铁门,便又被关上了,门口还有两个站岗的士兵,身上俨然背着枪支。   车子在进门不远处停了下来,等我下车时,韩梓桐已经不见了,她坐的那辆越野车在第一个,看样子,人应该被押走了。我想起死去的考古队,心里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该死的,好歹是军人,应该不会对她下狠手吧?   很快,我和周玄业被推搡到了一处。基地的平房里走出来一个手里拿着对讲机的人,看着我俩,问押我们的人:“这两个是怎么回事?”   “和韩梓桐一辆车上的。”   拿对讲机的人皱了皱眉,道:“押下去,你们审清楚。”   “是。”那人领命后,冲其余人打了个手势,我和周玄业便被押着向北边的一片平房走去。这种时候,我俩自然不可能不配合,周玄业的身手就是在厉害,也不可能在一个军事基地里乱来,哪怕这个军事基地看上去如此简陋,但人多势众,一人一拳头,也能把我们揍成肉饼。      第280章 多参数测量仪      我和周玄业被押入了一间平房里,里面有一张大的条桌,旁边是一架老式的沙发。整个平房,只有一扇窗户,窗户外还有铁栏杆,一走进去,对方将门一关,就跟着坐牢一样。   这时,领头的那人坐到了条桌后的凳子上,我和周玄业垂手站着,谁也没吭声。   那人从条桌下拿出了一份文件,在手里翻了片刻,也不知在看什么,片刻后就对我和周玄业招了招手,说:“别这么紧张,我们又不是黑社会,坐吧。”神情不卑不亢,不喜不怒,看上去到很有军人沉稳的风姿。   我和周玄业于是坐到了沙发上,周玄业率先开口,道:“刚才那位领导说要审我们,不知怎么审?”   “不急。”那人说着,低头继续看文件,片刻后,外面传来敲门声,那人道:“进来。”紧接着,一个穿着迷彩军服的年轻士兵,手里抱了个白色的仪器走进来。   那仪器是白色的,被放置在桌案上,大约有一个电饭煲大小,一边还连接着一个类似于血压测量器一类的东西。我心说:这什么玩意儿?难不成要给我们测血压?   东西放好后,那人才对我们说道:“我们只是想确认一下,韩梓桐小姐,有没有对你们泄露我方的军事秘密,如果没有,你们就可以回去了?”   周玄业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他面前的仪器,道:“军事秘密?韩小姐只是一个地质专员,她怎么会知道军事秘密?更不可能跟我们说这些。”   那人道:“有没有,我不清楚,只是例行公司而已。”紧接着,他给旁边的年轻士兵打了个手势,那人便将血压仪一样的东西往我手腕上戴,还有四个电疗器一样的东西,放在了我的太阳穴和心脏附近。   这架势让我有些不安,那人道:“不用紧张,这个是多参量心理测试仪。”   “多参量心理测试仪?”我道:“干什么用的?做心理测试?”   那人道:“俗称‘测谎仪’。”   我觉得自己要奔溃了,还真有测谎仪这东西?它真能监控我是不是在说谎?仿佛是看出了我的想法,旁边的年轻士兵道:“它能监控多项人体瞬时生理数据,心跳、脉搏、血压等,如果你们说谎,这些指标会同时出现异常。”   我觉得心瞬间就凉了下来,那士兵开了仪器前方的显示屏一眼,颇有深意的看着我,说:“频率出现异常了,你在害怕?劝你不要说谎,否则后果很严重。”   周玄业却是笑了笑,说:“两位军大哥,我这员工胆小,你们就别吓唬他了。多参量心理测试仪,对那种惯性撒谎和心理素质强大的人来说,是没有效果的。”   顿了顿,他又道:“这测量仪都还没打开,你们怎么就看出频率异常了?”   我这才明白过来,操,合着这小兵是在忽悠我?   被周玄业一拆穿,年轻的士兵顿时讪讪的摸了摸鼻子,而坐在桌案前的那人,却打量起了周玄业,道:“看样子你对这台仪器很了解。”   周玄业笑了笑,道:“我有一个朋友,就是做高科技研发的,这东西,对于胆子很小,心理素质过弱的人来说,也是没用的,因为他们只要一戴上设备,数据就已经开始异常了。所以……你们给我的员工进行测试,恐怕得到的只能是假数据。”   那人皱了皱眉,示意那小兵打开仪器,我这会儿心里确实是非常紧张的,因为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躲过去,更不知道韩梓桐现在的情况怎么样,我整个人都是高度紧张的。   仪器一打开,没多久,那小兵就皱了皱眉,对我说:“你一个老爷们儿,胆子怎么这么小。”我没吭声,不是我胆子小,是周玄业那小子正用脚,不动声色的死死踩着我的小脚趾,妈呀,痛的我差点儿没跳起来。   但我已经了解这多参量测试仪的工作原理,自然明白周玄业这么做的用意,便生生忍住了,配合的说道:“我、我就是来北京旅游的,这么被你们抓过来,能不害怕吗?两位大哥,我们真的不是怀柔,你们说的那什么军事机密,我们根本不知道。你放我们走吧。”一边说,我一边思索着,要不要挤出两滴同情泪,增加角色逼真度,饰演胆小拍事的畏缩小市民。   “怂包。”那小兵摇了摇头,对那人道:“他这情况,做不了测试。”   “那就换他。”那人指了指周玄业,那小兵立刻取下了我身上的设备,给周玄业戴上。周玄业只是笑了笑,道:“身正不怕影子斜,你们问吧。”   那人摸出钢笔,开始在文件上记录,而我们的身份证一类的东西,早在进来时就被搜了,因此姓名一类的问题都没问,而是直接道:“你们和韩梓桐是什么关系?”   “朋友。”   “职业。”   周玄业道:“私人侦探,帮顾客找人、有时候生意不景气,也会找一些丢失的小猫小狗。”   “你们两个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的员工,作为老板,我觉得应该丰富一下员工的业余生活,带他来北京旅游。”   对答间,旁边的年轻士兵一直盯着仪器后面的数据,看样子没什么异常。   那人道:“看样子你是个不错的老板。”   周玄业笑了笑,道:“增强员工归属感和认同感,可以提高员工的忠诚度及办事效率。”   那人面无表情,继续往下问:“你们和韩梓桐,是怎么认识的?”   周玄业道:“半年前我们有过一次合作,受雇于同一个老板,帮那位老板找人,所以就认识了,成为了朋友。这次来旅游,顺道拜访她。”   接着,最关键的问题来了:“你们见面期间,都聊了哪些内容。”   周玄业道:“我需要全部说出来?我们聊了很多。”   那人面无表情,道:“全部,请不要遗漏任何一点。”   “好吧。”周玄业无奈的耸了耸肩,开始了复述了我们这两天的聊天内容。但这个内容,绝对是假的,避重就轻,关于金沙洞的一段,更是完全隐去了。只是不知周玄业是怎么想的,他讲到一半时,突然道:“不过她在家里不肯开暖气,挺奇怪的,搞的我们一晚上都睡不着,看看我们这黑眼圈。”   那人还真盯着我和周玄业的黑眼圈看了,并且点头在文件上做记录。   整个过程和谈话,都是真假参半,在周玄业口中,我们变成了来找朋友玩,去全聚德吃了烤鸭,为了省钱,就借助到了朋友家,结果朋友不开暖气,冻的我们一宿没睡,早上决定去昌平区的另一位姓曾的地质老前辈。   其实我有些好奇,周玄业既然已经说了谎了,为何不将谎言进行到底,将曾队的事儿给隐去,这时候提起来,难免会将曾队也牵连进来。   但很快,我就明白了周玄业这么做的用意,因为他和韩梓桐的手机,都给曾队打过电话,而我们的手机也在进来时就被收了,这条线是骗不过去的。   奇怪的是,周玄业虽然谎话连篇,但测量仪的频率却一直非常稳定,没有出现任何异常。   说实话,我都有些震惊了,这意味着,要么周玄业是个非常善于撒谎的人,要么就说明,他有着泰山崩于眼前都不改色的心理素质。如果是前者,那就让人心惊,如果是后者,那就不得不让人佩服。   果然,他们开始追问:“这个曾队和你们是什么关系?”   周玄业皱了皱眉,道:“这个涉及我的个人隐私。”   那人沉声道:“现在你没有隐私。”   周玄业继续皱着眉,最后似乎是有些无奈,道:“曾队以前是搞地质的,现在私人侦探生意不好做,我希望能请动他跟我去干一些……你明白的。当然,这件事情我是瞒着韩小姐的,她如果知道真相,是不会帮我引荐的,我骗她说,是请曾队帮忙找人。”   那人看了身边的年轻士兵一眼,那士兵摇了摇头,低声道:“没什么问题。"那人盯着我和周玄业,似乎有些不死心,突然问道:“金沙洞的事情,你们知道吗?”我心脏顿时扑通一跳,连我自己都能感觉到。假如这会儿测量仪戴在我身上,我肯定就暴露了。反观周玄业神色如常,泰然自若道:“什么金沙洞?我只知道金沙江。”   年轻士兵对那人道:“看样子,他们是真不知道。”   那人道:“韩梓桐那边的结果出来了吗?”   “还没有。”   那人于是接着道:“等她的结果出来再说,如果你们的话对不上,那就得一直留下来了,现在这儿歇着吧。”说完,便带着那小兵出去了,平房里只剩下了我和周玄业。   我松了口气,刚要开口,周玄业突然对我笑了一下,目光若有若无的往我右后方看了一下。   我顺着往后一看,才发现那地方有一个监控器,而且旁边有扬声设备,看样子还是带声音的那种。我本要问出口的话,顿时咽回了肚子里。   妈的,这管控也太严了,还好我刚才没问出什么白痴问题。   周玄业也太牛了,谎话连篇的,那仪器竟然半点儿反应都没有?      第281章 走人      由于有监控器看着,我虽然满心疑惑周玄业是怎么糊弄过去的,但现在也不好问这方面的事儿,只能在屋里溜达。我走到门口,木质的门是关上的,没有关严实,门外有两个人站岗。我一靠近,两杆枪便当在了前头。   也不知韩梓桐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金沙洞居然会牵扯到军事机密?   如果仅仅是韩梓桐告诉我们的那些,那部队的人也不至于找她的麻烦啊。   看样子,她还隐瞒了很多重要的信息。也不知周玄业之前说的那一番谎话,能不能和韩梓桐对上,这万一对不上,到时候岂不是……   看着周玄业不慌不忙的模样,我有些稳不住了,压低声音道:“周哥,你倒是想个办法啊。”   周玄业耸了耸肩,道:“什么办法?除非他们主动放了咱们,否则咱们是逃不出去的。咱们以前在外面,杀野人或者杀其他什么东西,都没人会管,但这里是军事基地,不能乱来的。等吧。”   “可……可万一,她要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该怎么办?”   周玄业侧头看了看我,道:“昨晚,该说的,咱们都说了。尽人事,听天命,你我能力有限,她自己要隐瞒,咱们又能怎么样?难不成,还和上面作对?”   我立刻摇头,心说和上面作对,别说我们事务所这几个人了,虽然有些本事,但却没什么靠山,便是傅家那些在深圳有权有势的,也不敢说公然和上面的人作对。   韩梓桐这一次,怕是真的惹上大事了。   如果我们的供词真的有出入,只怕我们也难逃干系,这该如何是好?周玄业怎么一点儿都不着急呢?   等待的过程显得极为漫长,足足等了一个多小时,木质的大门才被打开了,门外两个站岗的士兵给我们打了个手势,示意我们出去。周玄业依旧显得不慌不乱,理了理衣服,走出了门外。   这会儿已经是下午三点了,寒风凛冽冻人,一出去,风那么一拐,冻的人脸都麻了。   之前那个带测量仪的士兵就站在门外不远的地方,冲我和周玄业招了招手,说:“你们过来。”   我走过去,道:“有结果了?”   他看了我一眼,道:“行了,没你们什么事儿,自己走吧。”说着,将手里拧着的一个袋子递给我。我打开一看,里面装着的是我们的电话和钱包一类的,但只有我和周玄业的,没有看到韩梓桐的物品。   我心里一惊,道:“韩小姐呢?”   那年轻士兵皱了皱眉,声音微微提高:“怎么?你对她的事很感兴趣?不如留下来陪她好了。”   我吓了一跳,赶紧摇头,道:“不用、不用,那我们就走了,再见。”周玄业也没多说,我两步行走出了基地。外面除了一条黄土路外,周围都是荒草,半人高的荒草还挂着并霜凌子,挨挨挤挤堆在一起,在寒风中簌簌作响。   我回头看了看,基地的铁门又关闭了,而韩梓桐的情况,我们却是一无所知。   说真的,我们能这么简单的从基地出来,我还是觉得挺意外的,难不成韩梓桐也撒了谎?而且撒谎的内容还跟周玄业一样?这是不是太奇怪了?这么一想,我便问了出来。   周玄业哈着气,搓了搓手,说:“她是个聪明人,之前那种情况下,能说的谎有限,大体是能对上的。”   我道:“看样子,她是被扣下来了,周哥,咱们真的不管她了?”   周玄业叹了口气,道:“不是不想管,是没有那个能力管。”   是啊,那可是部队,是上面的人,我们两个再厉害,也只是平头老百姓,怎么跟上面的斗?   那个金沙洞所牵扯到的军事机密,究竟是什么?   我俩顺着黄土路往外走,十多分钟才走到了公路口,这里挺偏僻的,车辆很少,驶过的多是私家车。我俩站了半天,也没能拦到一辆车,几乎要冻死了,不停的在原地跺脚搓手。   好在最后关头,一个好心的私家车主停了下来,打开车窗,用浓重的京片儿问我们:“诶,你们干啥玩意儿啊,在这儿拦车?”   周玄业搓着手道:“是啊,大哥,能送我们回市内吗?”   那司机身材壮硕,打量着我们,八成看我们不像坏人,再加上天色也还早,便道:“上来吧,去哪儿?”   一上了车我才意识到,行李什么的,都还在韩梓桐家里,这会儿我们该去哪儿?找韩绪?一想到他追着我要姐姐的情景,我就觉得头疼。   便在此次,周玄业道:“大哥,麻烦送我们去附近最近的酒店。”   那大哥挺爽快的,车子立刻在公路上飞驰起来,开车开的有些超速了,但坐人家的便车,我们自然没什么意见。车里的空调开着,从寒风中钻进车里,就跟一下子进了天堂似的,别提多舒坦了。   北京人就是能侃,也热情,那大哥嘴里闲不住,说:“我说你们俩,怎么在那么偏僻的地方拦车啊?”   周玄业迅速接话道:“别提了,遇到黑车,被扔半道儿了。”   那大哥闻言道:“你听你这口音就不是北方人,哪儿来的?”   “深圳。”周玄业答道。   “哦,深圳,就是邓小平画圈的那地方是吧,我还没去过,改明儿有机会去那边旅游。哎,你们来北京旅游的?”这大哥太能侃了,我满脑子还在想韩梓桐的事儿,有些跟不上他的节奏。周玄业到是接的挺顺溜,跟那大哥聊了起来。足足开了三十多分钟,车子才停了下来,那大哥指着不远处一家比较老旧的宾馆,说:“这儿是最近的,你们要嫌弃,前面还有。这破宾馆,真给咱北京抹黑,你们深圳人挺有钱的,你们那儿有没有这么破的宾馆?”   我真是服了他了,便道:“大哥,哪儿都有穷人,深圳那边,这种宾馆也挺多的,大哥辛苦你了,这点钱您收着。”我从钱夹子里捞出三百块递过去,半个多小时的路程,雪中送炭的,咱也不能白做人家的车不是?   这钱一递,他却面露不满之色,道:“小瞧人不是?我也往市里开,顺路,哪能收你的钱,我们北京人,没有这么不厚道的,啊,下车吧下车吧,钱拿回去。”他不收我也没办法,我和周玄业下了车,连连道谢,目送车子离去,这才去那家宾馆开了个房。   这宾馆挺老的,环境也相当不好,房间里一股霉味,不过一进去就挺暖和的,暖气很足。   里面只有一张电脑椅,周玄业脱了外套,将衣服往椅子上一搭,往床上一坐,摸出了自己的手机,开始查看起来。这手机之前被人搜查过,看样子是担心泄露什么资料。   一边看,他一边道:“就在这儿歇一晚。”   “咱们不去韩家拿行李?”   周玄业往床上一倒:“当然要去,不过明天再说。”   明天?我觉得不解,道:“为什么?”   他道:“还记得韩梓桐所说的那个梦吗?”   我点了点头。   周玄业道:“那对金人,肯定会去找她。”   我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道:“那对金人是怎么回事?是诈尸了,还是真的有人在操控它们?”   “都有可能,但不管是哪一种可能,韩梓桐都脱不了干系。趁她不在,我们正好可以去她家里查看一下尸气的来源。”   我一时无语:“周哥,你不是说不管吗?”   周玄业笑了笑,道:“总得尽力试一试,弄清楚了事情的起因,才能想到救人的办法,如果实在解决不了,那也就只能认命了。这事不用急,看他们的态度,韩梓桐一时半会儿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夜晚阴气重,不利于找尸,咱们休息一晚,明天早上再回韩家。”   话说到这份儿上,也只能如此了,在这卫生糟糕的宾馆住了一晚后,第二天一大早,我打车回了韩梓桐家。      第282章 斑痕      到达韩梓桐家门口时,大门是半掩着的,里面相当的安静。韩绪那小子一向是很闹腾的,这安静,到让我觉得有些意外。我立刻拉开门走了进去,结果房间里的情形吓了我一大跳。   整个地方,犹如台风过境一样,东西全乱了,像是被抢劫过似的,几乎没人落脚的地方。   除此之外,整个大厅空无一人。   我的第一反应是:难道有劫匪闯了进来?   不可能啊,这里是封闭式的高档小区,平日里连个小偷都没有,更别说劫匪了。   “有没有人!韩绪!”我迅速搜查了一下各个房间,几乎每个房间都一样,乱成一团。终于,在韩梓桐的卧室里,我们找到了躲在衣柜里的韩绪。这小子脸上一把鼻涕一把泪,一见了我和周玄业,就跟见了亲人似的,一把搂住我的大腿哭嚎:“吓死我了,呜呜呜……他们好凶啊,猪天顾你们怎么才回来,姐姐是不是被坏人抓走了。”   他们?他们是指谁?   我被韩绪说的有些懵,立刻掰开他抱着我大腿的手,蹲下身道:“韩绪,出了什么事?这里就你一个人?那个保姆呢?”   韩绪一边抹眼泪,一边抽噎道:“她、她也被坏人抓走了。他们还凶我,骂我是白痴。”   我急了,到底是什么人闯入了韩家?昨天晚上的事情……难道是上面的人?   我立刻道:“那帮人穿的是什么样的衣服?是不是花花绿绿的迷彩服?”   韩绪立刻点头:“就是他们。”   周玄业皱了皱眉,道:“他们问你什么了?”   韩绪摇头:“他们一来就到处找东西,姐姐最喜欢的花瓶也被砸了,他们还问我金人在哪儿……什么是金人啊?”   我和周玄业对视一眼,金人明明是自己从考古所里爬出来走失的,怎么现在上面的人竟然找韩梓桐要?难不成,金人的失踪,竟然和她有关?这屋子里浓重的尸气,莫非就是金人发出来的?   周玄业显然也和我想到一处了,他立刻问韩绪,那帮人有没有在房间里找到金人,韩绪摇头,表示他们什么也没找到,所以就把那保姆带走了。大约是看韩绪是个傻子,问不出什么来,因此那保姆反倒是受了无妄之灾,被带走了。   “这地方尸气依旧很重,看样子,金人确实是藏在这房间里。”周玄业说着,也跟着四处找了找。我觉得不对劲,部队的人来搜查,几乎连角落都翻了,如此都没有找出金人来,它又会被藏在哪儿呢?总不至于藏在暖气的管道里吧?那恐怕够呛,得分尸了才能藏进去。   思索间,我突然想到件事儿,这会儿没有外人,韩绪又这么疯疯傻傻的,不知道我的血对他有没有作用,不如试一试,没准儿能将人治好。当下,我也没顾得上纠结金人的事儿,立刻去厨房拿了刀,比划着给韩绪放血。   有道是一回生,二回熟,以前要让我自己在自己手上划拉出口子放血,还真是一件考验心里承受能力的事。现在大约是放多了,破胆儿了,倒也不觉得多害怕。刀子在手上一划拉,血就冒出来了。   我直接捏开韩绪的嘴,就手指竖在他嘴上方,血液立刻顺着手指滴进他嘴里。   姓韩的小子吓坏了,不停挣扎着,但有周玄业在旁边帮忙,我俩也把他治的服服帖帖的。大约十来滴左右,我觉得应该差不多了,便收了手指,等这小子把血都吞下去了,这才将人放开。   血液生效需要一小段时间,因此我暂时也看不出这血对他有没有用,反倒是韩绪一直吐口水,表示很恶心。周玄业没理我们,开始对整个房间进行二次搜索,他的眉头一直皱着,显然想不明白,为什么这地方尸气这么重,但却找不到来源。   我也跟着帮忙找,没有再搭理韩绪,找了约莫十来分钟左右,也没什么发现,我估摸着韩绪应该有反应了。便去韩梓桐的卧室看他,这小子还是保持着之前的姿势,蜷缩着双腿很警惕的看着我们,神情依旧傻乎乎的,似乎我的血并没有对他产生什么好的效果。   难道是分量不够?   我要不要再喂他一点儿?   思索间,我打算凑近他观察一下,而这时,身后的周玄业却突然扣住了我的肩膀,猛地将我往后一拽,沉声道:“不要靠近他!”声音相当急迫,像是出了什么事儿。   我被他拽的一个踉跄,扶住了门框才稳住身形,而韩绪也抬头看着我们,面露疑惑之色。   “周哥,怎么了?”我站直了身体,周玄业这才将手撤下,只不过此刻,他的目光却直勾勾盯着韩绪,神情分外严肃,道:“你看他的脖子。”那模样,倒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好的状况。   我心里不禁打了个突,顺着他的视线一看,猛地发现,韩绪的脖子上,不知何时,竟然有很多黑色的,如同锅灰一样的东西。   这小子是韩梓桐的心肝宝贝儿,韩梓桐硬生生把他一个糙老爷们儿,养的又白又嫩,之前在沙漠,还没忘了给他抹防晒霜,所以这小子的皮肤非常白,因而,那脖子上黑锅灰一样的东西,就显得更加醒目。   伴随着韩绪抬头的动作,脖子上大片大片的黑色,更加明显的展现出来。   那是什么玩意儿?   十分钟以前,这小子还又白又嫩的,怎么突然间,脖子上就多了这么一大片东西?   这么一来,我反而忍不住想凑上前看个仔细,周玄业没来的及阻止,我已经蹲到了韩绪面前。这一靠近,我顿时闻到,从韩绪身上,传来一股极其难闻的味道。   韩梓桐养他就跟养儿子似的,八成是想跟他补脑,所以经常买一些补脑的奶粉给他喝,身上一大股奶味儿,但现在,那种奶味儿,却变成了一种类似于臭咸鱼的味道。   更确切的说,有点儿像是死人刚刚开始腐烂时所发出的味道。我有些想不通,韩绪身上怎么会有这种味儿,难不成他是死人?这不可能吧。   我伸手去蹭他脖子上黑色的痕迹,我以为是他自己蹭上了什么东西,试图给他抹掉,但抹了半天,那痕迹却没有丝毫改变。这时,周玄业按住了我的手,示意我别再动,紧接着,压低声音道:“别抹了,是尸斑。”   尸斑……   那不是死人身上才会出现的玩意儿吗?我以前喜欢看警匪片,里面经常会有一些法医验尸的情节,而尸斑是最长被提及的。这玩意儿,是人死后,血液静止而沉积出来的,一般尸体那一面贴地,哪一面就会先出现。大部分都是现在背后出现,然后蔓延到其它地方。   可、可一个活人身上,怎么会有尸斑?   一时间,我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结结巴巴道:“周、周哥,你确定?他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可能突然就变成死人?他现在还会动啊。”仿佛为了证实我的话,韩绪摸着自己的脖子道:“猪天顾,你为什么要蹭我的脖子,痛死啦,姐姐回来我要告诉他,你们欺负我。”这说话嗲声嗲气,让人恨不得抽他两耳光的语气,与平时一般无二。   这么活生生的一个人,又怎么可能是死人,又怎么可能有尸斑?   难不成是我的血有问题,他喝了,不仅没治好脑子,反而诱发皮肤病了?   我觉得有这个可能,刚想问韩绪有没有哪儿不舒服,周玄业突然欺身过来,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条绳索,压着韩绪对我说:“快、将他绑起来。”   “啊,你们要干什么,坏人,你们也是坏人!”韩绪大叫起来挣扎着。我虽然不明白周玄业这是想干什么,但他一向是个靠谱的人,他让我做的事儿,几乎没有出过错。当即,我也不多问,跟着去按韩绪,顺便捂住他的嘴,防止他乱叫。   片刻后,人被我们绑起来了,韩绪哇哇大哭,搞的我俩像是在欺负弱智一样。我不由道:“周哥,你到底要干嘛?”   周玄业道:“扒了他的衣服看看。”   这房间里特别冷,韩绪一听说要扒他衣服,顿时害怕了:“别脱我衣服,会冻死的,你们把我解开,我把薯片都给你们吃。”   我懒得跟他多说,对于周玄业的指令,我已经形成了盲从的习惯,因为好几次我没有及时执行周玄业的话,后来都倒了大霉,现在我这是学乖了。当即三下五除二的将韩绪扒的只剩下一条裤衩,在扒完衣服后,看着他身上大片大片云纹状态的紫黑色斑块,我一时愣住了。   没有了衣服的遮眼,那种死人的气味儿更加浓烈了,混合着房间里浓烈的玫瑰花味儿,熏得人头晕脑胀。   而更引人注意的,是韩绪的腹部,那地方,不知何时,竟然多了一条蜈蚣一样的长长的疤痕,看起来像是做手术留下的,但这疤痕的痕迹太大了,从气海之下,足足上升到了几乎胃部的位置,这是做的什么手术?   需要开这么大的口子?   而且还是竖着开的?   由于人体结构不同,因此肚腹处开刀,横切为最佳选择,竖切非常不利于伤口的恢复,病人后期也会比较痛苦,而韩绪的这条伤痕,就相当于将整个肚腹胸腔都给打开了,看着分外骇人。   就算是女性剖腹产,也不可能开这么大的伤口,韩绪这是怎么回事?      第283章 活死人      我盯着这恐怖的伤口正发呆,周玄业却突然伸出了手,在韩绪的肚子上一寸寸摸着,摸了没两下,他神情一凝,死死盯着韩绪的肚子,道:“他肚子里有东西。”   我下意识的问道:“什么东西?”   周玄业看了我一眼,眉头紧皱在一起,道:“那就要打开看看才知道了。”   韩绪一听说要打开他的肚子,顿时吓的哇哇乱叫:“别杀我,别杀我,苏天顾我们不是好朋友吗。”   “合着你可以叫清楚我的名字,平时你都是故意的吧?”   韩绪缩了缩脑袋,道:“对不起,以后不敢了。别打开我的肚子。”   我忍不住抓了抓头发,觉得事情朝着一个越来越奇怪的方向发展。为什么韩绪身上会有死人的味道?他身上的难道真的是尸斑?应该错不了,周玄业经常和死人打交道,又怎么可能把尸斑认错?   难道我眼前的韩绪,竟然是个死人?   他的肚子,是谁打开的?里面又放着什么东西?   这小子是韩梓桐的心肝宝贝儿,他身上发生的变化,韩梓桐不可能不知道。   又或者……这些变化,原本就跟韩梓桐有关?想到这个可能性,我没有来的觉得一阵心寒。她对韩绪的感情,众人是有目共睹的,如果韩绪现在变成这样,和她有关,甚至有可能就是她做的,那未免太让人心寒了。   周玄业的手还放在韩绪的肚子上,细细的摸索着,似乎想摸出那肚子里的东西是什么。我也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发现里面那玩意儿硬硬的,而且块头还挺大,应该有一个碗那么大。   这样大又坚硬的异物,怎么可能放在一个活人的肚子里?   我忍不住收回手,盯着眼前散发着臭味儿的韩绪,对周玄业道:“周哥,他真的是个死人吗?”   周玄业嗯了一声。   我道:“可是,为什么他会和活人一模一样?”   周玄业微微摇头:“我不知道。”顿了顿,他又道:“世界上只有三种人,可以虽死犹生。一是尸魁,这是尸变的最高等级,只存在于传说中,二是尸王,也就是炼尸术的最高境界,炼出来的尸体,与活人无异;三是活尸,活尸极为少见,形成活尸的条件有很多,有些是因为极大的求生意志,使得人死后宛如再生,有些是因为一些天材地宝,比如传说中的金缕玉衣。”   “韩绪不可能是尸魁,也不可能是尸王,那……他成了一具活尸?”   周玄业微微点头。   韩绪听不懂我们在说什么,只是用一副看坏人的眼神瞧着我们。   如果是活尸,那就说明,韩绪已经死了,他是怎么死的?以韩梓桐对他的保护程度来说,他轻易是不会出什么意外才对。   难道又跟那金沙洞有关?   猛地,我想起韩梓桐之前说过的一件事儿。她说那金人的肚子里似乎装着什么东西,后来又被考古所的人解剖开来,取走了里面的东西。而现在,金人失踪了,韩绪死了,韩绪的肚子里,又被塞了一个硬硬的东西。   莫非,他肚子里装着的,就是金人肚子里的东西?   那么部队的人,所来寻找的,并不是金人本身,而是金人肚子里的那个东西?   韩梓桐竟然把那玩意儿私吞了,而且还塞进了韩绪的肚子里?   不、不可能。   她不会这么对韩绪的,有些感情,是真是假,一眼就能看出来。韩梓桐对韩绪的感情,绝对是真挚无比的,她不可能这么对韩绪,这其中,肯定有什么缘由。   而这是,周玄业像是想通了什么,突然说道:“我明白了。他其实早已经是个活死人,而你的血生机太重,给他吃了反而不好,诱发了他提前衰亡。”顿了顿,周玄业又道:“如果不出所料,他之所以活到现在,恐怕和他肚子里的这个东西有关。”   “这东西,是类似于金缕玉衣一样的宝贝?”我问道。   金缕玉衣,这东西大概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古时候的王侯,相信玉器能保存人的魂灵和尸身,只要用金缕玉衣将肉身和魂保护起来,人就有活过来的机会。   但这东西,相当贵重,普通的王侯还难以消受,光是制作一件普通规格的玉衣,都需要工匠花费三五年的时间。   而韩绪肚子里的,又会是什么宝贝?   难怪那金人从金沙洞挖出来时,竟然也栩栩如生,看样子,也和这肚子里的东西有关。   等等……不对劲。   我猛地想到了一个悖论。   如果这东西能让人死而如生,那么,这东西原本是放在金人肚子里的,那么金人,也应该变成活死人才对啊。   后来,如果正如韩梓桐所说,金人被考古所的人开膛破肚,取走了肚子里的东西,那么东西一拿走,金人应该就和死人无异了,为什么还能自己从玻璃罩里爬出来?   难不成,韩梓桐在这上面也撒了谎?   她为什么要骗我们?   幸好韩绪这副白痴的样子,将之前部队来的人蒙混过去了,否则,他如果被抓去,岂不是要被开膛破肚?想到此处,我赶紧给韩绪穿上了衣服,一边穿一边问周玄业:“周哥,现在咱们怎么办?”   周玄业微微摇头,道:“不知道你的血,对他的影响大不大,如果影响太大,恐怕他最终会……”   “会怎么样?”周玄业严肃的表情,让我心里打了个突。   他道:“会腐烂。”   韩绪虽然傻,但活死人的记忆,似乎让他有意思的回避自己身上那些痕迹,他就跟看不见自己身上的尸斑一样,耍赖打滚:“快解开我,我饿了。”要穿衣服,自然要解开绳索,弄清楚了他是怎么回事,我也不忍心捆着他了,便将绳索解了,韩绪立刻躲到床脚的地方穿衣服,非常警惕的盯着我们。   事到如今,整件事情在我脑海里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思路。   韩梓桐之前跟我们讲的关于金人和金沙洞的事情,结合现在的情况来看,漏洞实在太多了。但整个事情概括起来,应该是韩梓桐将金人体内的宝物,移植到了死去的韩绪体内,因而,上面的人找上了她。   至于金沙洞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这东西是怎么到了韩梓桐手中,韩绪又是因何而死的,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此刻房间里乱糟糟的,韩绪担惊受怕了一晚上,又哭又嚎,这会儿哭完了,便捂着肚子直喊饿。他虽然是个大老爷们儿,但就跟个小屁孩儿差不读多,这么直嚷嚷喊饿,我跟周玄业也不能不管。   家里头这个样子,也不放心出去吃,便去给他下了碗面条。韩绪呼啦啦的一边吃面条,一边不停询问韩梓桐,我和周玄业哪能告诉他真相,这要是说了,只怕我们会被烦的更厉害,情急之下,我不由得吼了他一嗓子。   这小子被吓住了,眼泪汪汪,抽抽噎噎的吃面,我有种自己仿佛瞬间十恶不赦的感觉。   坐在乱糟糟的沙发上,我和周玄业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办。保姆被带走了,韩梓桐在基地里,我和周玄业在这上面,势单力薄,根本没办法与之抗衡。要想救韩梓桐是不可能了,现在留下韩绪一个,我们还得照顾他才行。   这可该如何是好?   思索间,周玄业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声音急切道:“不好,走,赶紧收拾东西走。”这一惊一乍,把我整蒙了,我道:“怎去哪儿?”   周玄业没答话,而是指挥我:“去找个包,给韩小子打包几样东西,我们先出去躲一阵。上面的人昨天是大意,被韩绪蒙混过去,如果他们在韩小姐那儿吃瘪,只要查清楚韩绪和韩小姐的关系,肯定会回来抓韩小子,这小子拿去威胁她,是个很好的砝码。”      第284章 交人      我立刻明白了周玄业的意思,只怕等上面的人回过味儿来,就该重新来抓韩绪了,到时候一切就完了。( ).访问:. 。   作为朋友,我们现在虽然帮不了韩梓桐,但她一直要保护的人,我们不能置之不理。当即,我从房间里找了个包,打包了一些韩绪的东西,便跟着周玄业,打车离开。   为了防止上面的人查出韩绪的下落,我们也不敢住酒店,找了个不需要登记身份证的小旅馆住了进去,做完这一切,已经是中午了。   韩绪这小子是享受惯了,还嫌弃旅馆太简陋。我气的想‘抽’他,心说这小子现在就是个麻烦,上面的人只要想找他,那要铺开一张搜查网,简直太容易了。而我和周玄业,在选择带韩绪跑的那一刻,就已经被牵连进来了。   该死的,韩梓桐这次,真是把我们给坑到了。   这会儿正是中午,我们还没吃午饭,虽然心急,但肚子里唱起了空城计,也不能不管它,便在旅馆旁边的一家小饭馆,点了几个炒菜。这小饭馆环境不怎么好,来这儿吃饭的都是外来打工的北漂,这会儿正是饭点,挤挤攘攘,很是嘈杂,也不方便说话。匆匆吃了三份盒饭,我和周玄业才回了旅馆,商议接下来的行动。   之前没顾得上考虑带走韩绪的后果,现在仔细一想,小区的监控器、再加上我们之前的身份监控,韩绪的突然失踪,傻子才查不到和我们有关呢。该怎么摆脱接下来有可能出现的危险?   其实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把韩绪送回去,放任他不管,可我们能这么做吗?   我觉得自己做不到,周玄业恐怕也做不到。   韩绪身上一直‘裸’‘露’着尸斑,索‘性’这会儿是冬天,尸斑遮挡在衣服下,严严实实的,倒是看不出来,偶尔手腕处有一两块,正常人一看,也只会以为是淤青。   为了掩饰他身上的气味儿,我们给他喷了香水儿,香的旅馆的老板娘都直皱眉,看我们三个大男人,香喷喷的来开房,而且还只开一间。估计老板娘是想歪了,看我们的眼神别提多古怪了。   此刻,韩绪傻兮兮的,丝毫不识愁滋味,只知道嚷嚷着找姐姐。我和周玄业商量了一阵,觉得事情陷入了僵局,对着这个活死人,我们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 )   事到如今,最好的方法,似乎是取出韩绪肚子里的东西,‘交’还给上面的人。这么做虽然很窝囊,但这是无奈之举,也是唯一的办法。你说,遇到韩绪那种毒贩子,那些商人,那些黑社会,我们好歹还能斗一斗。   但你怎么和部队斗?怎么和上面的人的?   自古以来,民不与富斗,富不与官争,官不与王显。我们现在的情况,是直接民对上王了,除了避让,别无他法。   可若真将韩绪肚子里的东西拿了,他不就真死了?   韩梓桐冒此大险,盗了金人肚子里的东西,只怕就是为了让韩绪‘活’着。我们如今为了自己活命,为了能救她,将她的爱人推向死亡,只怕她不但不会感谢我们,反而还会憎恨我们。   思来想去,我觉得这法子行不通,便道:“周哥,我们就算把东西‘交’给基地的人,可他们会不会像对付考古队一样杀人灭口?他们会放过我们,会放过梓桐吗?而且……”我看了一边在‘床’上打滚,自得其乐的韩绪一眼,不忍道:“而且我真的下不去手……他是我们的朋友,我们真的要剖开他的肚子,让他死吗?”   周玄业微微抿着‘唇’,沉默不语,此刻他盘‘腿’坐着,双手搭在膝盖上,目光则盯着自己的前方,显然在内心做着挣扎。   约莫两分钟过后,周玄业开口了:“天顾,不管我们希不希望他死,他都已经是个死人了。”   顿了顿,他又加了一句:“活死人,也是死人。”   我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看着栩栩如生的韩绪,如果忽略他身上的恶臭和尸斑,根本看不出他是个死人。如果用一个死人,来换取三个活人的命,这种‘交’易当然是划算的。   可,如果这个死人,还像活着一样呢?   沉默着,周玄业继续道:“活死人,本来就是不容于世的。我没有听说过有哪个活死人,最终是真的活下来的。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每一次有活死人出世,都面临着被卫道人士诛灭的下场。我们今天能发现他活死人的身份,总一天,也会有其他人发现。梓桐这次,真的是做错了,大错特错。”说到此处,他叹息了一声,神情惋惜。   我一时间也心情沉重,韩梓桐两人,可谓历经‘波’折才在一起,甚至都不算真正的‘在一起’,明明是一对深爱的人,最终却成为了姐弟,可现在,连姐弟也做不出了,直接‘阴’阳相隔了。   此刻我眼前的韩绪,真的还是以前那个韩绪吗?   似乎是,但我知道不是。   如果他还是以前的韩绪,那么他不会对自己身上古怪的尸斑视而不见,他不会对自己身上的恶臭置若未闻。若是正常的韩绪,他早已经大喊着自己长疮了,早就嚷嚷着要去看医生了。   我们眼前的韩绪,只是在半掩着一个活人。   事实上,他已经死了。   韩梓桐用一个极其危险的办法,欺骗着她自己,也欺骗着韩绪。   我们现在真的陷入了一个危险的境地,虽然现在看起来我们是安全的。这和以往的任何一次危险都不一样。以往我们出去找人或者找死者的尸骨,面临的最多的是大自然恶劣的环境和一些未知的事物。   那些环境和事物,我们是可以凭借着自己的力量去战胜的,但现在我们所面临的,不是来自于自然的力量,而是来自于人类世界的力量。这种力量,对于其余的生物来说,或许不是一种威胁,但对于生存其中的人类本身来说,它比恶劣的自然环境,更让人畏惧。   在这种力量面前,我们避无可避。   理智告诉我,周玄业的决定是对的。眼前的韩绪,真的已经是个死人了。即便他看似活着,其实也不过是一具死尸,装作自己还活着而已。但感情上,我很难放弃韩绪。   虽然平时闹腾起来,我会趁韩梓桐不在时揍他,但我打心里喜欢这小子。他虽然傻,但我佩服他,佩服他的经历,也佩服他能为了心爱的人,离开自己熟知的环境,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人类社会里。我佩服他对没一个人都同样真诚的内心。   “周哥,你说得对,可是,我真的下不去手……我没办法打开他的肚子,我没办法杀了他。”   周玄业将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叹了口气,道:“我也办不到,在这件事情上,我和你一样,我们都不是什么勇敢的人。但是,这件事情,不用我们亲自去做。”   他的话让我愣了一下:“不用亲自去做?那你的意思是?”   周玄业道:“之前是我们太冲动了,现在冲动的时候过去了,把人送回去,自然会有人来接应。”我立刻明白了周玄业的意思,一时间心里非常的不舒服,这么做,其实就相当于把韩绪亲手送上了‘断头台’,这和我们亲自动手,其实没有什么区别,只不过图个心安罢了。   我一向知道周玄业是个非常靠谱也非常理智的人,他几乎没有做过错误的决定,不管多么危险的时刻,总能发出最正确的指令。之前有几次,面对他的指令我有所犹豫,最后果然就遭殃了。   而此刻,他做出的决定,无疑也是最理智最正确的。如果我们不这么做,我们,甚至我们的事务所,都有可能遭殃,上面的人办事儿,可不管你是深圳人还是北京人,反正你是中国人,你就跑不掉。除此之外,韩梓桐也会彻底陷入绝境。   我们只需要牺牲一个人,牺牲一个已经死了的人,就可以从这个危险的圈子中挣脱出来。   此刻,我心里有两个小人不停的打着架,最终其中一个名为理智的小人占了上风,于是我艰难的点了点头,道:“什么时候送他回去?”   周玄业抬手看了看腕上的手表,说:“事不宜迟,立刻动身。”   我走向韩绪,道:“走了。”   “去哪儿?我困了,要睡觉。猪天顾你唱歌给我听,我每次睡觉姐姐都给我唱歌。”   要是平时,我肯定要收拾他了,但现在,我什么也说不出口:“一会儿再睡,我带你……去找你姐。”   “真的?”他立刻从‘床’上蹦跶起来,瞪大眼:“我不困啦,走吧,找姐姐。”   我和周玄业对视一眼,都没吭声,带着韩绪退了房,在老板娘古怪的目光中下了楼,打了个出租车,朝着韩梓桐家的小区而去。整个过程中,除了韩绪兴奋的声音外,我和周玄业都没有开口,这种情况下,也实在说不出什么话来。周玄业自己显然也不好受,一向温和的神‘色’,这会儿也显得很‘阴’郁。   ps:谢谢磨铁的小伙伴们一路支持!欢迎大家关注我的公众微信号:xieling277      第285章 催眠术      回到韩绪家时,上面的人还没赶过来,我和周玄业看着乱糟糟的屋子,一边帮忙收拾,一边等待那伙儿人的到来。   他们的速度,比我们预想中的要慢,足足过了两个多小时,才有人上门。   领头的还是白天抓我们那个人,看见我和周玄业,便皱眉道:“你们怎么还在这儿?”   周玄业道:“朋友犯了事儿被抓,家里留下一个傻乎乎的弟弟,我们不帮忙照看着,难道置之不理吗?”这话算是人之常情,那人挑不出什么毛病,便打了个手势,示意其余人将韩绪抓起来。   韩绪哪能反抗,一下子就被制服了。这些人没理会我和周玄业,带着韩绪自顾自的便走了。韩绪吓的哇哇乱叫,冲着我和周玄业喊救命,撕心裂肺的,听的我分外不忍,脚步蠢蠢欲动,有种想将人留下的冲动。   周玄业仿佛看出了我的想法,手突然搭在了我的肩膀上,死死将我按住。这股传来的大力,让我冷静了许多,便眼睁睁看着韩绪被那帮人带走了。整个过程不过两分钟而已,周围便恢复了平静。韩梓桐所在的高档小区,一层楼只有两户人家而已,关门闭锁,和邻居没什么来往,因此这么大的动静,也不见有人来打探。   大敞着房门,我和周玄业坐在收拾了一半的屋子里相顾无言。最终我俩还是把房子收拾好了才走人,出了这样的事,再加上天色已晚,我们今天也没有心思去拜访那个曾队了,便打电话给曾队致歉,说了一下今天的情况。这事儿当然不能实话实说,因此我俩只称韩梓桐被上面的领导叫去做调查了,至于调查什么我们也不知道。   那曾队还是挺上道,没有多问。搞地质这一行有个规矩,很多地质勘测,都会发现一些比较珍惜的矿脉,但出于长远发展的考虑,国家不可能发现一个矿脉就立刻开采,因此这些人员,在发现矿脉时会进行纪录并且上报,当然,这绝对是秘密上报,不可能大肆宣扬。因此这种地质专员被上面的人叫去喝茶的机会,其实挺多的。   曾队没有深想,我们便约在了第二天。   这一晚,是个注定失眠的夜晚,我脑子里不停翻滚着很多东西,有韩梓桐、有韩绪、有那大片大片的尸斑,还有那些穿着迷彩服的士兵。迷迷糊糊,时睡时醒,第二天醒来,黑眼圈更重了。   周玄业也好不到哪儿去,我们匆匆洗漱,随意吃了些东西,便买了点礼物,打了个车,再次踏上了拜访曾队的路。   但我们没料到,在曾队家里,我们居然遇到了一个非常意外的人。   曾队家是那种老式的小区,这会儿冬风凋落梧桐叶,老式小区的绿化做的不是很好,看起来环境比较差。我们搭着电梯上了七楼,敲开朱红色的防盗门,应门的是个中年妇女。   她冲我们礼貌性的笑了笑,把我们让进屋里,这人是曾队的老婆,她似乎不太喜欢曾队搀和这方面的事儿,所以对我和周玄业的到来,并没有多少高兴之色。直到我们拿出一堆价值不菲的礼品,她才开始招呼我们,切了些瓜果,弄了些瓜子什么的。最后拧着菜篮子出去买菜了,让我们自己聊。   曾队其实挺年轻的,才四十出头,身材消瘦,考察队从雪山里出来时,精神各方面都出了问题。而曾队,也是这两年才恢复,从军区医院出来回家疗养的,所以也不怪他媳妇儿对我们没什么好脸色了。   他似乎有些神经质,也不多说,略显浑浊的眼睛直勾勾打量着我俩,片刻后说道:“你们为什么打听这件事情。”   周玄业道:“我们想知道,你们在雪山里遇到的人,是什么来头。”   曾队道:“我其实,记不太清楚了,你知道的,我在精神病医院里住了五年。”   周玄业欠身道:“是的,我们知道,为了这件事情,再来打扰你,我也感到很抱歉。但这个消息对我们来说很重要,希望您能尽量的,将您还记得的事情,告诉我们。”   话音刚落,突然,房间里传来了咔嚓一声,没等我反应过来,便见书房的门被打开了,从里面出来一个让我们意想不到的人。   韩梓桐!   我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她昨天早上不是被基地的人带走了,一直留在基地吗?怎么现在……出现在曾队家了?   韩梓桐是个面瘫,所以看见我们时,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   曾队一见她从房间出来,便道:“哦,忘了跟你们说了,小韩的工作汇报完了,比你们提前到。”   韩梓桐坐到了沙发上,自顾自的和曾队说话,没怎么理会我和周玄业。   “曾队,我刚刚看了一下你以前收集的资料,真是太了不起了,我每看一次,都觉得非常震撼。”   曾队哈哈大笑,拍了拍韩梓桐的肩膀,说:“我走过的地方太多了,那些照片、资料,可是花费了我很多的时间。咱们搞地质的,就这点好处了,就用这双脚……走遍大地山川,可惜……”似乎想到了什么事情,他叹了口气。   其实四十多岁,正是壮年,可曾队已经退隐,不再从事地质工作。根据他刚才的话来讲,他应该是很热爱这项事业的,五年的医院生活,如今的壮年退隐,显然都和七年前的那次事件有关。   他们在雪山中遇到的人,究竟是不是传说中的小扶桑呢?   可我现在,更在意的却是韩梓桐。   基地的人,为什么会放她回来?   她知不知道韩绪已经被带走了?   此时,由于曾队就在我们面前,因此这些问题我也问不出口,只是觉得有些紧张。韩绪是我们送出去的,虽然迫不得已,但我心中还是有种对不起韩梓桐的感觉。这种感觉让我有些难以正视她。   但这会儿,韩梓桐的举动与平时无异,唯一不太正常的,大约就是没跟我们打招呼。要知道,韩梓桐这人虽然面瘫,但却是个很懂礼的人,待人也挺热情的。   此刻这不冷不热的态度,让我心里摸不着底。   便在这时,曾队和韩梓桐聊完了,便回到了我们之前的话题上。   他道:“既然你们想听,那我就说说,其实我不太记得那段时间我们遇到过什么人,但是我记得,那些人是住在一个雪峰上,雪峰下面,有一个很大的湖,非常、非常漂亮的湖。”   一边说,他一边露出极力思索的神色,断断续续的讲着:“那个地方,一直有一个传说,说雪山深处住着人。那是不太可能的,那么冷的地方,寸草不生,怎么可能住人呢?但是……这个传说显得非常真实,那一带的环境也相当特殊,磁场异常,难以窥探。所以,我们组织了那一次考察。”   顿了顿,他又沉思了很久,才道:“我记不太清楚了,我们在雪山里走了很久,经历了很多危险,最后看到了一个湖泊。非常、非常漂亮的,没有封冻的湖泊。湖泊上有一条船,船上还有一个……他划着船,带我们穿过湖泊,到达了一个雪峰下面,然后我们就在那里住了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最后我们又被赶出来了。”   他的叙述太过混乱了,周玄业微微皱眉,轻声道:“曾队,那你们的路线,你还记得吗?为什么你们会在那个地方住一年?为什么又会被赶出来?那一年里,你们是怎么渡过的?那个地方叫什么名字?”   曾队这些年,神经显然受到了不小的刺激,反应很迟钝,周玄业的一连串追问,让他觉得很吃力。所以他立刻摆手,道:“别急,慢一点,我慢慢告诉你。”   “我也不知道,我们为什么会留下来。好像当时我们受了伤……是他们收留了我们,但为什么会在那里生活一年,我真的记不住了。其实,我一直怀疑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我下意识的问道。   曾队说:“我怀疑,我们被催眠过。除了我,恢复了一些记忆外,我的其余的队友,现在都还在医院里,他们什么都想不起来,我能想起来的也有限。我觉得,肯定是雪山里的那群人,对我们进行了类似于催眠一样的东西。这两年,我找过这方面的专家,试图利用催眠术,唤醒那段时间的记忆,但每次都没有成功。”      第286章 路线      催眠术?   这东西确实是存在的,现在大部分用来治疗精神类的疾病,但用催眠术改变一个人的记忆,甚至将一个人弄成神经质,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而且,整个队伍的人都神经质了,那么他们是怎么走出雪山的?   这么一想,我便问了出来。曾队闻言,立刻道:“不,我们是靠着自己的力量走出来的,我记得一些片段,我带着他们,往外走,我们的包里有很多吃的,后来……下起了暴风雪,我们差点儿被困住,我鼓励着他们,走出了雪山……但是,为什么走出雪山后,我们就疯了,我真的想不起来了。”他显得极为痛苦,我赶紧给他倒了杯水,道:“曾队你别急,慢慢来,喝口水。”   “哦,小苏,谢谢。”他接过水杯喝了一口,开始继续断断续续的回忆。整个回忆的过程中,他反复的提到过一句话,他形容那个地方:非常、非常、非常的漂亮。   用曾队的话来说,就是一个人间仙境,但你具体问他,究竟美成什么样时,他就只记得湖泊和雪峰,最后在慢慢的回忆和梳理中,他又说出了一个很让人发懵的景色。   他道:“对了……我想起来了,那里似乎还有一片森林。”   我觉得自己差点儿被噎死,森林?   那种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寸草不生的地方,怎么可能有一片森林?听到这儿时,我有些怀疑他之前所说的所有的话了,我怀疑这个曾队,是不是神经根本就还没有好。   否则,怎么可能说出这么荒谬的话?   如果他神经真的没有好,那我们刚才所听到的其它线索,没准也都是假的。   我和周玄业对视一眼,显然,他也有些发懵。   韩梓桐喝了口热茶,却是继续说道:“那片森林很大?”   曾队回忆了一下,说:“非常大,但森林里没有动物。我好像去那里游玩过,但我记不清具体是什么样子了。”   韩梓桐道:“那个地方有名字吗?”显然,她是在帮我们。   曾队点了点头,随即又摇头,道:“有名字,我记得,有一块非常大的匾额,上面就有名字,但我记不清上面刻得什么字了。”   周玄业这才道:“您还记得多少路线?把您记得的路线,都告诉我们。”   曾队立刻起身,走进了自己的书房,片刻后拿出了一本笔记本,说:“这里有。”他直接将笔记本递给了我。我打开一看,发现这是一本工作笔记,笔记开头的时间,是2001年,也就是进入雪山前的两年。   这笔记本非常大,而且厚,一打开,里面是密密麻麻的钢笔字,字体较小,经常还能看到很多手绘的地质图。   曾队直接示意我们将笔记本翻到最后,只见最后面,明显有纸张被撕下来的痕迹。曾队抚摸着那个痕迹,道:“这本笔记本,我曾经带进过雪山里。随时记录考察进程,是每个地质考察员都会做的事。但我,还有我的队友,我们记载着的雪山经历的那些纸张,全部被人撕掉了。但是……”他面露兴奋之色,道:“但是这个,他们没有撕掉。”   他指着最后一张有字的纸张。那张纸分为两部分的内容。   三分之一处,是上一次考察的笔记,刚好结尾,因此纸张还剩了三分之二。   曾队应该是个非常节约的人,他的笔记本都写的密密麻麻的,没有空缺的现象,因此三分之二处的地方,写了个日期:2005、7、19.   紧接着,这个日期下面,是一个类似于太阳一样的图案,中间一个小圆,圆圈周围,有很多长短不一的线条。线条的两侧,又有不规则的,用钢笔描出来的黑点。   我看不懂这东西,道:“曾队,这是?”   他道:“这是我自己的一个习惯,简笔的坐标图,这个只有我或者我亲密的朋友能看得懂。”这事儿我听韩梓桐说过,就像医生开药方一样,药名虽然一样,但每个医生都有自己习惯的缩写和简写。   这个古怪的图案,应该就是一个地理路线图,只不过没有按照正规的地理图来记录,而是一种曾队自己惯用的缩减记录法,难怪看起来就跟看天书一样。这种东西,除了本人,或者了解本人的朋友外,还真没人看的懂。   2005、7、19。   这个时间点的下面,跟了一个这样额路线图,难不成,这个路线图,就是当初他们的行进路线?   而雪山里的那批人,看不懂这东西,因此被忽略过去,没有被销毁掉?   果然,曾队肯定了我的猜测,但他劝道:“我不知道你们去那里面,究竟是为了什么。但是……我就是一个现成的例子,我疯了五年。你们是小韩的朋友,所以我就多嘴一句,还是别去了。”   韩梓桐这会儿没吭声,而是盯着曾队的那个路线图看,似乎在想些什么。   我听了曾队这句话,不由得便想起了羽门的事儿,当初为了找羽门帮我送走狐妖,谭刃一行人跟着我,差点儿连命都没了。如今,听曾队这个说法,那雪山中的人,也不是好招惹的,竟然能将所有人的记忆销毁,还把他们弄成疯子?   我有些担心会重蹈覆辙。   万一,这次的事儿,又和羽门一样,走了老路子可怎么办?   到时候,我们还有上次那么好的运气逃出来吗?   这一刻,我升起一种想要放弃的情绪,心想狐仙就狐仙,反正我的八字就是个早死的命,能活这么久也是赚来的。如果傅老头子真的逼我结婚生孩子,给他履行什么三代之约,大不了,老子拿瓶汽油,跟他同归于尽!   但周玄业似乎不这么想,他指着那路线图问曾队:“循着这个路线,我们就可以找到那个地方?能不能帮我们翻译一下,画一个我们能看懂的。”曾队看出周玄业没有后退的决心,便叹了口气,道:“当然,你们如果需要,我可以翻译一张地图给你们。但是能不能找到我不确定,因为这个路线图不完整。你看,最后一个点在这里,根据比例和经纬度来算,这个点,还没有进入那段磁场异常的地区,所以这张地图,只是前半段的地图。后半段,就得靠你们自己,或者靠运气了。”   说着,他立刻拿着笔,拿了份地图,给我们手绘起来。   地图的主要部分,是在雪山里,所以路线图非常的简单,几分钟便搞定了。他将纸张撕下来,周玄业将地图叠好,小心的收进了自己的皮夹子里,松了口气,露出一副似乎解决了一件大事的轻松表情。我看到他这样,心里其实挺感动的,更加不想让他们陪着我再一次涉险了。   拿完地图,又陪着曾队说了些话,他媳妇儿回来了,拧的菜很少,明显没有留我们吃饭的打算。我和周玄业当然不会这么不识趣,当即起身告辞,韩梓桐也跟着我们一起离开。   进电梯时,就我们三个人。   韩梓桐没开口,周玄业也没说话,电梯沉默的降到一楼,我最终憋不住了,问道:“梓桐,他们放你出来了?韩绪呢?”   韩梓桐没回答我的问题,只是冲我和周玄业打了个手势,说:“上车再说吧。”   我和周玄业对视一眼,没有拒绝,上了韩梓桐的车。接着,她问道:“你们现在住哪儿?”   我报了酒店的名字,韩梓桐便启动了她的奥迪,一路上了高速。她开车较慢,但很稳当,沿途一言不发,直到下了高速,车流渐缓时,她才道:“今天早上,他们放了我,我知道你们今天应该回来找曾队,所以,干脆来这儿等你们了。”   我觉得有些紧张,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为了一句话:“梓桐,对不起。”看她今天的表现,即便没说,我估计韩绪的事儿她也知道了。   “不用说对不起,这件事情本来就与你们无关,其实,我是故意把你们牵扯进来的。”   “啊?”我有些不解,道:“为什么?”      第287章 真相(上)      韩梓桐的话让我有些意外,因为我原本以为,牵扯进这件事,只是个巧合而已。   故意把我们牵扯进来?她为什么这样做?   周玄业微微皱了皱眉,道:“韩小姐,我相信你这么做,一定有你的原因,但请你还是说个清楚。”   韩梓桐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车速较低,平稳的行驶着,慢吞吞的说道:“小绪离不开我,其实,自从他出事之后,后来的每一次长途考察,我都会把他带在身边。那次发现金沙洞时,他也在。”   我之前想象过,如果和韩梓桐见面后,她知道了韩绪的事情,会有什么反应。不管我们的举动有多么无奈,但我觉得韩梓桐一定会大发雷霆,甚至会怨恨我们。可现在,她的平静,出乎我和周玄业的意料之外。   而她嘴里说出来的话,也让我意识到,她大概要告诉我们真相了。   “当时,其实是先发现金沙洞的,并没有发现金人。我带着一个实习生还有粘着我的小绪下了洞,那里面的含金量非常高,越往下挖,金沙涌现的越多,人都开始往下陷。我觉得不对劲,打算带着他们离开,请求考古队的支援。但就在那时候,从金沙里,突然伸出了一只手!”   这显然是一段痛苦的回忆,韩梓桐的呼吸有些急促了起来,握在方向盘上的手甚至在发抖。这样开车实在太危险了,我觉得她的情绪需要稳定一下,刚巧道路旁边有一家饭店,便道:“梓桐,靠边停车吧,今天我请客,先吃点儿东西,你现在的状态,开车也不安全。”   韩梓桐深深吸了口气,缓缓点头,我们泊了车,便上了二楼,要了个小包间,因为没什么胃口,便随意点了些东西。   服务员离开后,韩梓桐便接着往下说:“跟着我的那个实习生叫万里,那只手伸出来就直接抓住了他的腿……一下子就把人拉到金沙中去了。我当时吓坏了,第一个反应就是让小绪先跑。小绪那孩子……你们知道的,虽然傻,但绝对不是那种见死不救的人。他跟着想去救万里,结果也被另一只手给拽了下去。”   说到这里时,她停顿了很久,服务员都开始上菜了,她才道:“后来……我一直挖,一直挖,但那些金沙,就像流沙一样,根本挖不下去。我想尽了所有的办法,排沙、打侧漏,但都无济于事,后来的结果你们应该都知道了。”   我觉得心里特别难受,道:“韩绪,就是在那儿出事的?”   韩梓桐点了点头,道:“然后我才打了求救电话,叫来了考古队以及最近的部队救援。花了一天一夜,才把金沙洞挖到了底。那下面的金沙有十多米厚,金沙最底下,埋着两个金人小绪和万里,就那样被它们抓着,嘴里全都是……”她眼中一阵湿意,考古队里,有一个老前辈,见识广博,认出了那个金沙洞,是一种东北民间的古老祭祀活动,叫‘金傩祭’。”   “金傩祭?”周玄业突然嘶了一声,道:“这个,到是有所耳闻。”   我道:“金傩祭是干什么的?”什么祭祀活动,竟然要用那么多金沙?而且还祭祀出两个活死人来?   周玄业摇了摇头,道:“不清楚,我只是听说过,这好像是古萨满教的一种祭祀方法,具体是怎么操作的,有什么用,我就不知道了。”韩梓桐微微点头,道:“当时我也不知道,那位前辈知道的也并不多。萨满教,是一种非常原始的宗教,源自于人类最初的自然崇拜,信奉万物有灵,不过现在,萨满教几乎已经要失传了。”   金傩祭我虽然不知道,但萨满教我却是知道的。萨满教说白了,就是原始的巫,巫医、巫术、天人信仰,形成了最初的萨满教,人类最初的信仰,都是一致的,因此在东西方,都有萨满教的原型,只是叫法和发展轨迹不同而已,算是一种世界性的原始宗教。   后来随着文明发展,逐渐有了道、儒、释、基督、伊斯兰等等,萨满这种万物有灵的多样性宗教,就逐渐失传了。   现今也只能在一些偏远的地方还能见到一些萨满文化的遗存,还有些旅游景点。近年来流行起表演萨满文化,比如跳傩舞一类的东西,这个我在旅游节目里看过,所以了解一些。   但萨满教是一种多样性的宗教,一地一个信仰,有些甚至一个村子就有很多信仰,你拜鸟,他拜草,我没准儿拜的是泥,因此祭祀的方法,根本无法统计,因而这个金傩祭是个什么来历,还真没人能说清楚。   那个考古的老前辈,干了一辈子考古事业,所以知道一些,但所知也有限。   韩梓桐开始跟我们说起了金傩祭的来历。   金傩祭,是对黄金的一种崇拜。   在当地的古老历史中,据说曾经有过这种古老的崇拜,古人崇拜玉,认为玉能通神通灵,因此远古时期,玉器被用来作为神器使用,只有部落的巫师或者首领才能佩玉,因此那个时代,被称为神玉时代。   而金傩祭,就是神玉时代的一个特殊例子,他们不认为玉能通神,而认为一种金色的沙子可以通神。黄金的辨识度很高,是人类早期最早发现的金属之一,当时处于金沙洞一带的区域,应该就生存过一支崇拜黄金的部落。   金傩祭并没有详细的历史记载,那位老前辈之所以知道这么一些,是因为他曾经参与过东北一带的石器时代考古,在那些原始的图案种,看到过类似的图形记载,半推测半研究,大致推断出了一个信息。   崇拜金沙的这个部落应该不大,但他们所居住的地方,盛产金沙,他们认为,金沙能通神,能保存人的灵魂和尸身,因此部落里的地位重要的人死后,就会将他埋在金沙里。用金沙来保存他的尸体和灵魂。   这些埋在金沙里的尸体,在一定的时间里会活过来,需要和人一样进食,所以就有了将战俘投进金沙里的祭祀,被称之为金沙祭。   金沙洞被挖开后,韩梓桐看着韩绪的尸体,几乎要疯了,她抱着韩绪的尸体,整个人是懵的,所以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她都不知道。用她的话来形容,就是整个灵魂仿佛离开了身体,等她意识恢复时,才发现自己已经抱着韩绪,在扎营的地方坐了一天。   韩梓桐觉得浑身发冷,韩绪的尸身上,沾满了金沙,嘴里和鼻子里,也全是金沙。   对于一个人来说,最大的痛苦是什么?   韩梓桐总结了八个字:欲哭无泪,欲悲无声。   当时的她,其实说不上有多伤心,因为整整一天的时间,都没办法让她接受这个事实,那一天她整颗心都是空的,处于一种无悲无喜的状态。直到考古队的人看不下去,给她送了晚饭,将人给弄‘醒’了,韩梓桐才彻底崩溃下来。   按理说,这时候多少该安慰她一下,但当时没有太多人理她,考古队和部队的人,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个个显得非常忙碌。天已经黑了,但营灯打的透亮,一群人在营地和金沙洞之间来来回回,除了几个实习生外,没有人顾得上多安慰韩梓桐一句,甚至最后,那几个实习生也不知跑什么地方去了。   韩梓桐浑浑噩噩的,她当时大脑处于一种有些不正常的状态,内心深处是知道韩绪已经死了的,但做出的行为却很幼稚。她下意识的想找个医生来救韩绪,便朝着最近的一个帐篷而去。   那帐篷里,躺着的便是从金沙洞挖出的两具金人。   当时由于条件简陋,人手不足,因而帐篷外没人把守,却让韩梓桐,听到了一个恨不得了的消息。   她说到此处时,猛地喝了一口桌上的白酒,其实我和周玄业都不怎么喝酒,周玄业讲究养生,他不喝啤酒,只喝白酒,但每次绝不多喝。我自己则习惯喝啤酒,这瓶白酒,是韩梓桐自己点的。   我没想到她酒量这么好,一小杯一口就灌下去了,脸不红气不喘的。   一个恨不得了的消息?   会是什么?   韩绪变成活死人,会不会跟这个消息有关?   她喝了杯酒,才缓缓道:“我听到他们,在讨论金人的肚子。他们说……金傩祭,使得金人肚子里,出现了一样奇怪的东西。它之所以变成活死人,就是那样东西引起的。”   我有些回过味儿来:“所以,你就偷了那样东西?”   韩梓桐面无表情,最后点了点头:“我费了很多功夫,没想到真的有用。其实,我已经预料到,自己所做的事情会败露,我把你们牵扯进来,是想让你们弄清楚,金人肚子里的东西是什么。”   我觉得有些奇怪,那东西我们见都没见过,怎么可能清楚?相反的,她把那玩意儿偷了,又移植给了韩绪,应该比我们更清楚才对吧?怎么反而想让我们去弄?   这么一想,我便问了出来。   韩梓桐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反问道:“知道上面的人为什么这么重视这件事吗?”      第288章 研究      这我当然知道,上面这么重视这事儿,很显然是为了那金人肚子里的东西,但那东西是什么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上面的人应该是知道那玩意儿的来历的,否则也不会这么折腾。我说了自己的看法,韩梓桐便道:“那东西,叫金傩珠,据说是金傩祭的产物,尸体埋在金沙洞里,吸收通灵的金脉灵气,便会在死尸肚子里形成这个东西。一但形成了金傩珠,尸身就能‘活’过来,时间越长,金傩珠的功效越大。”   我心说,这古时候的人,也太能来事儿了,之前那个牝牡元胆珠,据说就有生死人,肉白骨的功效,现在这个什么金傩珠,又能让死人活过来,合着当阎王爷的大殿是旅游的?去转一圈吃个珠子再活过来?现代科学家,想方设法,绞尽脑汁,也不敢说能让人活过来,最多也就是发展生物学和医学,妄图延长人的寿命而已。   古人到好,一个个都想着死而复生。   而那金傩珠,看样子也是有些效果的,只不过它复活的,不是活人,而是活死人。   “上面的人也想要金傩珠,难不成……他们相信金傩珠起死回生的说法,想用它来救活什么人?”我想了想,又觉得不可能,道:“他们挖出了金人,应该清楚,金傩珠不可能真的让人复活啊。”   韩梓桐闻言,缓缓的摇了摇头,道:“不。他们并不是要复活什么人,而是想用金傩珠做研究。”   “研究?”周玄业听到这儿,声音微微提高。他十分聪明,不等韩梓桐说明白,脑袋里就转过了这个弯儿,说:“莫非是想研究金傩珠‘起死回生’的原理?”   韩梓桐立刻点头:“不错。如果能解开它的结构密码,以此为研究基础,那么将会发生什么事情?”   周玄业似乎想到了什么,面露震惊之色,道:“医学界会疯狂的。”   韩梓桐道:“不止医学界,整个世界,整个人类都会疯狂,那将改变人类的历史。其实……这样的研究,并没有什么不好,但我等不了,我不能看着小绪死。我冒险盗走了金傩珠,但是冷静下来之后,我知道自己当时太冲动了,我、还有小绪,我们不可能逃的了。我朋友虽多,但大多是一个圈子里的,思来想去,只有周先生你们最合适了。我知道你们不嫌弃小绪,我想将他拜托给你们。”   周玄业叹了一声,道:“那你为什么不早点跟我们明说。”   韩梓桐道:“如果直说,我相信,你们也不会答应吧?”   她说的没错,如果直说,先不说我,周玄业肯定不会答应。他这人虽然脾气不错,但也并非是个烂好人,不该帮的忙,他是绝对不会帮的。韩梓桐这个忙,周玄业不可能答应。   面对我们的沉默,韩梓桐像是早已经料到:“这个忙,本来就有些难为你们。你们愿意帮我,那是情分,不愿意帮我,那是本分,所以这件事情,我不怪鸟你们,也没有立场怪你们。我现在只是……只是很难受,小绪被他们带走了,这一次,真的是再也回不来了。”说到此处,她喝了口酒,彻底的沉默下去。   事到如今,我总算知道,为什么上面的人会如此重视这件事儿了,甚至出动了部队,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还好没人知道我的金肌玉骨,否则,我是不是也得被上面的人给抓去?   想到此处,我突然记起一件事儿,韩绪因为喝了我的血,身上出现了尸斑的反应,到时候上面的人如果留意到这一点,韩绪会不会把我给他喂血的事儿给说出来?   想到此处,我猛地打了个寒颤,忍不住惊呼出声:“不好!”   这一声在寂静的包房里显得格外清晰,怔愣着的韩梓桐抬起了头,显得有些茫然:“什么?”她的精神状况比较糟糕,神色相当憔悴。周玄业也跟着看向我,面带疑惑之色,侧头问我:“怎么了?”   这事儿我不敢让韩梓桐知道,因此也顾不得什么礼貌不礼貌的了,对周玄业说起了悄悄话,将我刚才的顾虑一说。周玄业闻言,脸色大变,神情几度变幻之后,压低声音道:“他被那帮人抓去,想必也不会太配合。现在,只能期待他们速战速决了。”   “速战速决?”我有些不能理解他这个词的意思。   周玄业看了我一眼,道:“韩绪‘活’的越久,越可能暴露你,反而,他如果被抓过去后,直接取出了金傩珠,你的暴露机会就会非常小。”我一时间都不知该说什么是好,我先是在昨天,将韩绪送上了一条‘死’路,更是在现在,不得不期望韩绪早点儿‘死’。   人心真是个非常变幻莫测的东西,你上一刻保护的人,说不定下一刻就会成为威胁。   “你们在说什么?”我脑海里混乱的思绪被韩梓桐给打断了,她喝的有些多了,所以问话比较直。按照韩梓桐平日里的性格,明知道别人说悄悄话不愿意让人知道,她是不会不识趣儿的追问的。   此刻,她已经不是平时的韩梓桐了。   我内心充满了纠结。韩绪这事儿,严格意义上来讲,真的怪不了我和周玄业,我两这是被韩梓桐给算计了。唯一说的上让人良心不安的地方,就是最后为了保命,把韩绪给交出去的事儿。   虽然是迫不得已,但毕竟是我和周玄业经手的,心里要完全没疙瘩,那是不可能的。   这会儿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的话,干脆就沉默了。韩梓桐见我们不答话,嘴角微微抿了一笑,似乎是想笑,但面部受损的神经,让她无法完成这个动作,僵硬的面部肌肉,反而显露出一丝怪异。   伴随着这个动作,她没有继续再追问下去,而是道:“该说的我都说了。小绪,已经被他们抓去了,就这样吧……”说完,招呼了我和周玄业一句,示意我们继续吃。事实上这会儿哪有什么胃口,刚才吃了点儿东西,也早就饱了,我便买了单,韩梓桐将我和周玄业送回了酒店,背影落寞的离开了。   临别时,我有些不忍,问她今后有什么打算。   “金傩珠的事情,不能外传,我打算加入那个研究小组。”   “加入研究小组?你是搞地质的,难道也要去研究那个金傩珠?”   韩梓桐叹了口气,道:“难道你没有想过,金沙洞为什么可以形成金傩珠吗?是因为祭祀的原因?还是因为地质环境?上面成立了一个金沙洞的考察组,由地质和考古方面的专家组成,我们将对那片区域的历史和地理环境进行精密考察。这个过程可能很久,几年、十几年、甚至几十年。”   我目瞪口呆,周玄业微微皱了皱眉,道:“你真的想好了?韩绪的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为什么不试着放下,试着开始新的人生。”   “新的人生?”韩梓桐反问了一句,盯着周玄业,半晌,突然怪异的哈了一声:“周先生,我一直以为,你是个重感情的人,但现在我才知道,你根本不懂什么是感情。有些事情,会慢慢变淡,慢慢放下,而有些事情,是你一辈子也放不下的。我必须要参加这项研究,我必须要给小绪一个说法,他不能稀里糊涂的死。”说完,韩梓桐转身离去,寒风中,灰色的风衣猎猎作响。   接下来,我和周玄业订了回深圳的机票,余下的两天,我试着打过韩梓桐的电话,但关机了,再也没能打通过。金傩珠的研究,真的可以成功吗?这个研究,又会持续多久?是不是真像她说的那样,或许要几十年甚至更久?   ps:终于赶出来了,白天走了一天的路,现在浑身发软,眼皮打架只想睡觉,大家晚安。顺便说一下,明早七点的更新放到中午十二点一起更。      第289章 替你出头      两天后,我和周玄业回了北京,而韩梓桐,也彻底联系不到了。临别时我们去了她家一趟,但关门落锁,那个被她请来专门照顾韩绪的壮实保姆,也被辞退了,那一刻,我突然感到很孤独。   那种孤独,仿佛透过关闭的防盗门穿透出来。   最后周玄业拍了拍我的肩膀,说:“走吧。”我俩驾车回了深圳,从严寒的北方,一下子进入了温暖的南方,将在北京临时买的羽绒服也扔到了一边。   谭刃见我俩脸色不对劲,便挑了挑眉,道:“兴冲冲的去,现在怎么像丧家之犬一样回来了?”   我看了他一眼,没心情跟这个毒舌斗嘴,便道:“汪……”   谭刃呛了一下,咬牙切齿:“说人话,出什么事了。”   我道:“我是丧家之犬,我不会说人话。”自驾其实是件很遭罪的事儿,我腿都麻了,腰也酸了,便没理谭刃,回房睡了一觉,隐隐约约听到谭刃二人不知在嘀咕什么,大概周玄业在跟他说韩梓桐的事儿。   由于接近年关,因此西藏昆仑一行,我们自然就搁置下来了。一来这会儿是出行高峰,而来这个时节的西藏,天气是非常恶劣的,高原反应和风雪,别说南方人,大部分北方人去了都会觉得够呛。二来隆冬时节,也不是进雪山的明智之选,所以虽然我们手头上有地图,但思来想去,还是将西藏之行,定在了四月,也就是三个月后。   唐琳琳也没有回来,估计是要留在她自己家过年了,好在年三十晚上,这丫头终于来了一个电话,我问她情况怎么样,她挺敷衍的,说:“还行,就那样,不是什么大事儿。哎,我跟你说,记得要红包啊,把我那份儿也要上。”   我无语了,说:“红包得年初一,今晚你要什么红包啊。”   唐琳琳嘿嘿笑了笑,说:“你来得晚,你不知道,我呢打电话是要告诉你一个秘密。”说着,她话锋一转,问我:“会打扑克吗?”   我说:“当然会,这还用问吗?”不过谭刃两人出身道门,在个人品格修养方面,绝对是典范,远离黄、赌、毒,搞的我都没什么机会玩扑克了。唐琳琳闻言,说:“我告诉你,姓谭的,不仅是个炒股白痴,还是个扑克白痴,你晚上拉着他打牌,记得打的大一点,我保管你今晚会发财的,到时候记得无五分账啊。”   我差点儿没笑喷出来,道:“人家不赌博。”   唐琳琳道:“年三十和年初一,姓谭的不会发飙的,他就是搞封建迷信的,说这两天发飙,会吸收周围的戾气,影响下一年的运程,所以你放心吧。”挂完电话,我去买了副扑克,试着找两人斗地主。周玄业闻言,露出一副了然的神情,道:“琳琳给你打电话了吧。”   我道:“周哥英明。”   谭刃摸出手套戴上,皮笑肉不笑的说:“老虎不发威,你们拿我当病猫是吧,洗牌。”   我们打了个通宵,到第二天凌晨五点多时,谭刃输的手都在抖了,我有些不忍,打了个哈欠,说:“老板,要不咱们的账一笔勾销吧,我也不是那么较真的人,大过年的,这么赢你的钱,我都觉得不好意思了。”   谭刃就是属于那种越挫越勇类型的,就跟炒股一样,他真正在乎的不是赚还是亏,而是一定要赢一次。可惜,这一整晚,他没有赢过一次,我中途觉得愧疚,故意放水,被他看出来,还重新洗牌了。   这一晚,我赢了他十多万,没这么多现金,全记账了,赢得我特别心虚。   所幸凌晨六点多左右,周玄业八成是精神不济,打错了牌,让谭刃赢了一把,这龟毛才松了口气,说不来了。   我怀疑周玄业是故意在放水,真的,谭刃打牌的技术,差的人不忍直视,他能赢简直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我深感忧虑,对周玄业说:“周哥,咱们自己人就算了,你可得看着老板,别让他跟外人打啊。”   周玄业无奈的耸了耸肩,道:“过了今天,他不会玩这些的。对了,要结账吗?”   我道:“别、别,就是玩玩,我哪能真要老板的钱啊,他炒股已经炒的够穷了。”   周玄业哈哈大笑,道:“别瞎说实话,这些不义之财,你不适合用,作为补偿,给你加工资,翻一倍怎么样?”   涨工资?   我操,终于不是扣工资了。我差点儿感动的流泪,不想加工资的员工都是傻子,我立刻点头,顺带还领了两个开工红包。周玄业的包了九百九十九,谭刃的……我操,九块九。   同样是人,做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话虽这么说,但这个年过的还是挺开心的,以往要么是在孤儿院,要么是在自己的出租房里,为了加班费,年三十和初一都在加班,晚上回家,下碗面条也就算过年了。今年算是最热闹的一年了,其实能领到红包我还是挺激动的,人生第一次,福利院不发红包,会发一些水果书本一类的东西。   中午时分,周玄业让我挂了个年中休业的牌子,一行人正打算出去找个景点溜达,一个电话打过来,让我原本挺好的心情,顿时降到了零下几度。打电话的不是别人,是傅老头子,态度还不错,一副被不孝子抛弃的腔调,拐弯抹角,让我年初一回家团聚。   我一听到他的声音,就想起了至今下落不明的傅安,心里顿时就烦躁起来,随意找了个没空的借口搪塞过去,便挂了电话。周玄业见我脸色不好,立刻猜了出来:“傅家打来的?”不怪唐琳琳给他取了个周狐狸的绰号,我觉得周玄业真是有一个七窍玲珑心,什么问题,都不用你说,一想就通。我点了点头,道:“想跟我联络感情。”   周玄业道:“那你去吗?”   “一年就过这么一次年,我就不给自己添堵了。不过周哥,傅安的事情,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找你那位朋友帮忙?”   周玄业道:“现在正是年中,也不方便找人干这些事,下个月,我托那位朋友打听打听。放心吧,傅安是有主的鬼物,不会那么容易出事的。”   站在人流如织的景点门口排队,看着周围一张张欢乐的脸,我想着下落不明的小安,想着韩梓桐,此刻他们又在做些什么?或许这会儿,韩梓桐正在冰天雪地的东北金沙洞考察?   算了,不想了,再怎么想,已经发生的事情,又能有什么改变呢?   第二天,傅楠那小子给我带了个红包来,说是傅老爷子包的,厚厚的一叠,我收下了。我发现自己现在的脸皮是越来越厚了,要搁在以前,我肯定不屑于收什么狗屁红包,现在被唐琳琳带的有些歪了,观念就发生改变了。   傅家坑了我这么多,他们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不过给了红包,傅小子却没有离开的意思,而是若有所思的看着我,道:“你最近,是不是惹上了什么人?”   我将目光从屏幕上的年度大片上移开,看向傅楠,觉得有些奇怪,这小子,怎么问这个话?   我道:“为什么这么问?我惹上的人可多了。”   傅楠慢悠悠的说道:“我来的时候,看到有人在周围鬼鬼祟祟的盯梢,像是盯着你们事务所的。哥,我可是很看重你的,你的安危,对我来说比什么都重要。”   我快被他这话恶心死了,我的安危当然重要了,我要是死了,狐仙不就要找上你了?想到那个什么三代之约,想到傅家这两人连我的下一辈人都算计进去了,我就气不打一处来,也懒得跟他虚与委蛇了,便道:“你既然这么担心我的安危,不如这样,你找人,把那几个鬼鬼祟祟的人抓起来,让我看看是什么来头。”   其实他一说这话,我就大致猜出来了,没准儿是羽门的人。   我觉得有些头痛,半年前,我是一个放在人堆里就立刻被淹没的人,可半年后,我却被这么多人给盯上了,而且还都是来者不善的。难不成是我善事做的不够?      第290章 提醒      我这话本来是挑衅傅楠,没成想他竟然真的听进去了,沉吟道:“你告诉我,到底惹上了什么人,我去摆平。热门”听起来,口气倒是挺大的。不过,他的话到是提醒了我。羽门的人虽然厉害,但也只限于在他们的地盘上。他们人力有限,出了羽门,来到这个社会上,其实力量并不算大,对上傅楠,只有他们吃亏的份儿。   如果不是担心他们狗急跳墙,还真可以利用傅家去收拾他们。   可如果一直任由他们跟着,时时刻刻防备着,也不是办法。或许,我真的可以借助傅家的力量反击一下?不过这事儿,我得找周玄业商量一下才行,这会儿周玄业在祖师房里打坐,这是他每天的功课,天塌了都不能打断。   我估摸了一下时间,估摸还有半个小时,便让傅楠等着。   大过年的,到处都戒严了,他暗地里的声音自然不能进行了,所以也很有空闲,便没急着走。周玄业打完坐一出来,见我在祖师爷房门口转悠,一时间都愣住了,说:“天顾,你这是干什么?”   我立刻抓住他的胳膊,将人往祖师爷的房里一推,自己也跟着进去了,关上门这才道:“羽门的人还在,傅楠那小子担心我出事儿,想帮我摆平,周哥你觉得怎么样?”   周玄业皱了皱眉,立刻道:“好,但也不好。”   “周哥,别跟我打哑谜,你说明白点。”   周玄业道:“傅家对付羽门的人,小菜一碟,没问题,但傅家的行事风格你是知道的,一向是斩草除根,如此一来,羽门的人被逼急惹火了,难保不会把你的事儿抖搂出来,这个消息一但被散播出去,就完了。”   我觉得头大,道:“那我们让傅楠下手别那么狠,把那些人吓退就行了,这样成不?”   周玄业道:“你觉得可能吗?除非,你把这前因后果,个中厉害告诉傅家的人,但你敢吗?”   我道:“傅家也是个吸血窟窿,我要是把这缘由告诉他们,相当于才出狼窝,又入虎口。”   周玄业微微点头,道:“所以这件事情,好,也不好。( )关键点在于,傅楠那小子会不会听你的。”   那小子会听我的才怪,之前在滇缅丛林里,他就下了杀心,派人想把我们弄死在丛林里,可见手段狠毒。而我现在是傅家的命根,对于傅家的人来说,我的生命如果出了什么问题,他们就会遭殃。为了保护他们自己的利益,傅楠那小子,对于那些可能威胁我性命的人,威胁到傅家的人,是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   杀人放火这些事儿,他有哪一件是干不出来的?   越想我越觉得周玄业说的有理,羽门的事儿,还是得靠我自己去解决,千万不能让傅家插手,否则只会越来越糟糕。当即我和周玄业出了门,傅楠皱了皱眉,道:“商量好了?我说,到底是怎么回事,神神秘秘的。”   我道:“没什么,我和周哥商量了一下,这是我自己的事,还是不劳你操心了。”   傅楠冷笑一声:“你的事就是我的事。”顿了顿,他八成意识到自己态度有些恶劣,便转寰了语气,道:“哥,一家人,你就别置气了。谁敢跟你作对,就是跟我傅家作对,我是不会放过他的。”这小子根本不清楚,我早已经知道了傅家的那些恶心的打算,这会儿担心得罪我,做出这么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也真是难为他了。   我不想给他这个面子,便道:“是吗?那我马上出门杀两个人,你是不是也会帮我摆平?”   傅楠显然很了解我,道:“当然。”他知道,我不可能干出这种事儿。   好在这时候周玄业开口了,说:“这不是什么大事,我会处理的,你就放心吧。”他的话还是有分量的,傅楠皱了皱眉,便也没再多说,起身离开了。走到门口时,我觉得不放心,以我对傅楠的了解,他肯定会去查外面那帮人的底,万一惹出事来怎么办?   该死的,明明是羽门的人在祸害我,现在我居然反而要担心他们的安全?   这就像韩绪的事儿一样,明明是我的朋友,而到了最后,为了自保,我们竟然只能期望他别‘活’下来。   仇人、朋友,对头、盟友,有些我们认为不可能改变的立场,其实往往只需要一个点,就能立刻发生改变。   我和羽门的关系,因为傅楠的事儿,顿时找到了这个点。   傅楠走后不久,我觉得有必要跟那帮人谈一谈,我知道他们就躲在外面,当下也不隐藏了,站到事务所门口大喊:“羽门的兄弟们,别藏了,出来,咱们好好聊聊。”   我喊完,当然没人回应我,于是我道:“这样僵持下去,浪费你们的时间,也浪费我的时间,咱们好好谈一谈,别装了,我知道你们就躲在附近。”好在周围很多事商铺都关门了,否则我这么喊话,肯定被人当成神经病。   这次到是有反应,街角处,一个穿着黑色皮衣的女人朝我们事务所走了过来。那女人不是别人,就是之前抱着我上厕所那个女人。一看见她,我就想起了自己被她公主抱,已经被她脱了裤子,还把我老二捻在手里让我撒尿的事儿,顿时血气直往脸上涌,心说谁出来不好,怎么偏偏是她啊。   这人叫什么我也不清楚,她进了门,直径坐到了沙发上,身形笔挺,面无表情,皮肤是一种常年不见阳光的苍白:“说吧。”开门见山,一句废话也没有。   我摸了摸鼻子,在她对面坐下,道:“刚才有个开宾利的,从我这儿出去,你们看见了吗?”   她微微点头,道:“看见了。”   我道:“他也同样看见你们了。”   她道:“与我有什么关系。”   我将之前留下来的傅楠的一张名片递给她,道:“我说再多,你们也不会相信,不如你们自己去查。让阿签查一查他的来历,尽快,因为根据我得到的消息,他很有可能朝你们下手。”   她接过名片,微微歪了一下头,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道:“为什么要朝我们下手?我们没有招惹过他。”   我摸了摸鼻子,道:“我也没招惹过你们,你们不一样要朝我下手?”   她立刻道:“那不一样,你触犯了我们的利益。”   我道:“你们也触犯了他的利益。”   她皱了皱眉,更加疑惑,最后点了点头,拿着名片走了。   阿签的办事效率很快,当天下午,她就上门拜访了,神色非常不愉快,质问我:“你和傅楠是什么关系,姓傅的小子为什么要跟我们作对!”   我们正吃饭呢,谭刃打量了她一眼,说:“食不言寝不语,等我们吃完了再说。”阿签的脸色顿时更不好看了。   我告诉她这事儿,可不是为了跟她作对的,连忙放下碗筷,给她倒了杯茶,道:“别急,咱们慢慢说。”当即,便将傅楠的来历和身份说了,顺便提了提狐仙的事儿。   阿签听完,怒火消了不少,对我说:“没想到你还这么可怜。”   我道:“可怜说不上,我现在活的也挺好。事情你已经知道了,你们打算怎么办?”   阿签道:“为什么帮我们?”我心说,要不帮你们,傅楠那小子要真把你们灭了,羽门剩下的人一个狗急跳墙,把我给捅漏出去,就算十个傅家,也保不了我啊!   当然,我不能直接这么说,便道:“阿签,我们从来没有想过跟你们作对,当初去羽门,也是抱着求助的心态去的。至于后面的事情,完全是被江玺给阴了,才会跑到你们的密宫去。牝牡元胆珠的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咱们之间并没有深仇大恨,何必弄个你死我活的?”   阿签冷冷道:“金肌玉骨,比深仇大恨更有吸引力。”   我一时无语,心说这人真不好忽悠,说了半天,也没有松口。好在我早有心理准备,便道:“傅家那边,我根本劝不了,现在告诉你们这些,只是不希望看到死人罢了。他们一家子心黑手辣,杀人不眨眼,要对付你们,简直太容易了,你们自己小心吧。”   阿签双手较差放在腿上,打量着我,片刻后,道:“如果把你身上的狐仙送走了,解除傅家的三代之约,傅家自然就不会对我们下手了。”   我心中一动,心说总算来了,等的就是你这句话啊!   ps:第二更完毕,终于补完了qaq,看一次漫展就从昨晚到现在加班,没有存稿的人伤不起啊。      第291章 意外      我立刻道:“是啊,请神容易送神难,如果能把我身上的狐仙送走,让它不再找我和傅家的麻烦,我的死活,自然和傅家无关,到时候,你们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哦。”   这会儿,能解决一个麻烦就先解决一个,若她能把狐仙这尊‘神’给送走,自然是再好不过的,更省得我们冒险进入那危险莫测的昆仑雪域之中。不过,老天爷果然不是站在我这边的,八成是看我该死却没死,很不顺眼,所以变着法儿玩弄我。   我一说完,阿签就道:“我羽门中,曾经有一支代代相传的‘扶桑木枝’,能抽神打鬼,可惜,这扶桑木枝,很早以前就已经丢失了。”   周玄业有些错愕,道:“丢失了?怎么丢失的?”   阿签道:“我门,曾发生过一件大事,为此而举族迁移,流落异乡,扶桑木枝,就是在那时候被贼人夺去的。”   我立刻想起了江玺当时跟我们说过的羽门的历史,当时他并没有提起扶桑木枝被人夺去这一段,看样子,是怕我们会取消合作,所以故意吊着我们。在这个问题上,阿签是没有必要撒谎的,因此她说的,应该是真话。   谭刃微微皱眉,沉声道:“听闻羽门,善与山精打交道,就算没有扶桑枝,应该也能送走狐仙吧?”   “若是妖邪强行上身,我们自然有办法,但他身体里的狐仙,并不是强行上身,而是有盟约的,就如养小鬼一样,这个道理,你们难道不懂?”   我们三人面面相觑,没想到其中还有这样的区分,看样子,真的只有找到扶桑木,才能将这尊狐仙给送走了。   阿签说完,侧头看着我,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脸上的神情显得有些古怪。这段时间,我也经历了很多,见识了各种各样的人,她的这种神情,以及现在展现出来的这种懒散的气质,让我有种感觉:这人并没有什么恶意。   仿佛是为了证实我的想法,便听阿签突然叹了口气,道:“你能通知我们这件事情,确实让我感到很意外。我羽门中人,也并非滥杀无辜之辈,其实,我也并不想将你抓回去,但家主的命令难违,也只能对不住你了。”   我觉得她这话像是有戏,刚想说两句什么感化她,这人突然一扬手,手里洒出一种粉末状的东西,霎时间,我鼻子里便闻到了一种熟悉的香味儿。又是那种令人昏迷的花香。   该死的,她竟然在这儿动手了?   难不成是被傅楠的事儿给刺激了,想速战速决?   不对啊,她们不是忌讳着谭刃和周玄业吗?怎么会现在下手?难不成又不忌讳了?   同样的手法用第二次,就有些不管用了,我很快就屏住了呼吸,因此这次没将我放倒,只是让我有些头晕脑胀而已。   深圳是座移民城市,这会儿是年初二,外来打工的,大多回家过年了,周围的店铺也纷纷关门,说真的,外面的街道上,真的是看不见几个人影儿。平日里挤挤攘攘的街道,这会儿瞬间就空了,车都看不见一辆。   在这种环境中,我们事务所的动静,还真是没人能发现。   周玄业和谭刃也跟我一样猝不及防,被放倒了,但我们这次都没有晕,只是瞬间觉得头晕脑胀,浑身乏力而已。我大骇,心中猛地回过味儿来。这会儿四下无人,我们又没有防备,岂不正是她们下手的好机会?   该死的,我一直想着羽门的人对谭刃二人有忌讳,不会在事务所乱来,但谁成想到,她们竟然会不按常理出牌啊!   这会儿,那种粉末四散在房间里,我虽然憋着气,但也没办法憋太久,只要再呼吸个两口,只怕就要被放倒了。情急之下,我立刻想朝自己的房间里跑,但刚颤巍巍爬了两步,就被阿签给挡住露了,她说:“对不住,跟我们走吧。”   “滚。”我忍不住大喝。   我苏天顾到底招谁惹谁了,我自认为自己还是一个三观比较正的人,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为什么一个个的都不想让我好过呢?我二十多年来孤苦伶仃,遭了多少罪都不愿意回想了,现在好不容易安稳下来,有一份不错的工作,几个生死相交的朋友,我就想这么安安稳稳的过下去,这样也有错吗?   该死的!   愤怒之下,我顺手抄起了茶几上的杯子,朝着阿签扔了过去。   正常情况下,我是不会对女人动手的,持强凌弱的事儿我不干,但现在不是我强,是这女人太强,再不反抗,我就要被拿去当唐僧肉了。阿签是司尘堂的人,身手只比普通人好一些。我这近距离的一扔,她没能躲过去,杯子顿时砸到了额头,鲜血淋漓的。   我见着她血糊糊捂着额头,不禁愣了一下,因为我这还是第一次对女人动手,也是第一次把对方弄得头破血流,所以有些懵,嘴里憋着的气也就跟着一松。   这一松气儿,便反射性的吸了一口新鲜空气,霎时间,浓烈刺激的香味儿又灌了一口,我顿时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皮直打架,整个人的思绪,顿时就如同断掉的链子。   晕过去的那一刻,我看到身边的周玄业和谭刃还捂着鼻子没有倒下,而门口处,也冲进来几个高大的人影,由于视线开始模糊了,我没能看清那些人的样子,但肯定是羽门的人没错。   完了。   晕过去的瞬间,我脑子里冒出了这么两个字。   紧接着第二个想法便是:千万不要连累周玄业二人,要抓,就抓我一个人好了。   这一晕,也不知晕了多久,我以为自己醒来的时候,肯定和上一次一样,是在羽门的底盘里,但我没想到,睁开眼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竟然躺在自己的房间里。   房间里开着台灯,黑暗的环境,显示出这会儿正是夜晚。   短暂的意识模糊后,我想起了之前的情况,不禁有些发懵。   发生了什么事?难道阿签的人没能带走我?   我揭开被子,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   身上的衣服没有换,除了外套被人脱了以外,裤子和鞋子都还穿着,床上留下了肮脏的鞋印。看得出来,把我放床上的人,情况应该比较紧急,否则,好歹也该给我把鞋脱了吧?   如果是敌人,我想自己应该没有这么好的待遇,还能躺床上。要知道,上一次在阿签的地盘上醒来时,我可是五花大绑,被放在地上的。所以我断定,我应该是被周玄业或者谭刃弄到床上的,但二人当时应该是有什么事,所以没顾得上管我。   为了弄清楚情况,我立刻打开了房门。我的门外是一个走廊,连接着的一间房是唐琳琳的卧室,由于唐琳琳不在事务所,因此最近都没人进过她的屋子。   外面很黑,没有开一盏灯,似乎所有人都睡下了。   我打开了走廊的灯,顺着走到客厅,对面的走廊是周玄业和谭刃的房间,事务所的客厅非常乱,茶几是倒着的,文件散落的到处都是,似乎是经过很激烈的打斗。   地面靠近沙发的位置有一小滩血迹,我晕过去时,阿签就站在那个位置,所以那小滩血迹应该是阿签留下的。除此之外,也没有其他血液,看样子打斗虽然激烈,但没有弄出什么流血事件。   可这乱糟糟的环境提醒我,谭刃和周玄业肯定出事了,否则这里早该被收拾好了,不可能还乱成一团,一副案发现场的样子。   想到此处,我立刻去敲周玄业和谭刃的门,没人应门,所以我就自行打开了。   两间房都和整齐,谭刃两人大概是在山上修行过的人,生活习惯还是很良好的。床上的被子叠的整整齐齐,有一种军人的作风,床单也是一丝褶皱都没有,这让我意识到,打斗之后,这两人可能连自己的屋子都没有回过。   那他们是去哪儿了?   难道被羽门的人抓了?   不可能啊,羽门的人不抓我这个唐僧,抓他们干什么?   等等……我猛然想到还有一个地方,自己没有找。一个是书房,一个是祖师爷的房间,他们会不会在那儿?   我立刻转身,先打开了书房,瞟了一眼,里面也很整齐,于是我立刻走向祖师爷的房间,当我转动门锁,想打开门时,我发现,这扇门从里面被锁上了。      第292章 周老二      房间里有人!   “周哥、老板,你们在里面吗?”没人回答我,传出来的,是黑夜中一声细微的猫叫。我又大力的拍了几下门,依旧没人理我,反倒是里面的灵宠叫的更急了。   我不知道里头是个什么情况,情急之下,我拿了手电筒,趴在地上,贴着底部的门缝往里瞧。灯光打过去,可以看到里面褐色的地板还有小黑的四肢黑爪子。它非常的有灵性,知道我在门缝偷看,猫头也跟着低了下来,歪着脑袋,猫眼直勾勾和我对视着,喵喵的叫了一声。   我试图想看到更多的情况,但视角有限,没能看到更多。   墙上的钟表显示,这会儿正是凌晨的一点多,平时这个点儿,外面也是有车的。但这会儿过年期间,街道上冷冷清清,打开事务所的大门一看,路灯下照耀着的街道空空荡荡,黑漆漆的楼房,如同一座鬼城,仿佛只有我一个活人似的。   这种感觉让人很惊悚,再加上弄不清谭刃等人的情况,我更觉得心里头发毛。反锁的门,让我很确定里面有人,但毫不回应的态度,让我有些弄不清二人到底出了什么事。   就在我情急之际,手机上突然来了一条短信,是周玄业发来的,上面只有几个字:无事,勿扰。   看样子,他们真的是在祖师爷的房间里,但为什么刚才不回答我呢?这会儿发短信给我,难不成周玄业不能说话?   即便脑子里转的再多,也只是猜测,我知道周玄业是不会给我开门的,此刻刚刚醒过来,也没有睡意,我便开始收拾乱糟糟的客厅。很多原本加了密的文件,都被损毁了,像是被什么锋利的刀具一类的东西给割开的,塑料的外壳整整齐齐的,连带着里面的资料被斩为两截。   塑料这玩意儿,不同于纸张或木材,它有韧劲儿,很难被这么锋利的割开。我有些好奇,阿签那帮人,到底使用的什么武器?   如果她们的武器这么厉害,那么想必跟周玄业两人间也肯定有一场恶斗,可现场,为什么一点儿多余的血迹也没有呢?   收拾好客厅时,已经是凌晨的四点了,其余的还好,主要是那些资料,要分门别类的归置原位,所以很浪费时间。至于那些被破坏的文件,我则堆在了一旁,打算让谭刃两人自己处理,毕竟这些加密文件,他俩平时是不让我和唐琳琳看的,想来也十分重要,我总不能直接扔垃圾桶去。   做完这些,我有些累,便躺在沙发上打了个盹儿,早上七点多左右,我被房间里响起的脚步声吵醒了。睁眼一看,才发现周玄业不知何时,已经从祖师爷的房间里出来了。   他还穿着昨天的衣服,看见周玄业的一瞬间,我就认出,这不是我认识的周玄业,这应该是那个阴阳怪气的第二人格,周老二。周玄业和周老二之间的区别,太容易区分了。   周玄业为人,较为稳重温和,脾气也不错,给人的感觉如沐春风。但周老二,身上却有一种非常阴郁的气息,同样的一双眼睛,周玄业看起来非常清明,但周老二的眼睛,总是微微的眯着,仿佛在窥探什么似的,眼里黑沉沉的,给人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看见周老二出来的第一眼,我立刻意识到:谭刃出事了。   之前的经验让我总结出一个规律,但凡谭刃出事时,周老二就会冒出来。   他显然也是刚从房间中出来,因此那扇房门还半掩着,并没有关闭,从房门里,传出来喵喵喵的叫声。小黑是灵宠,轻易不出声,但今晚,似乎叫的格外多,显示出一种不祥的预兆。   周玄业似乎是饿了,看了我一眼,便去旁边翻冰箱,我知道周老二不好相处,打了个招呼,叫了声周哥,便没多说,任由他自己去翻冰箱。   此刻,我的目光不由自主的望向祖师爷的房门里。   谭刃是不是就在后面?   他现在怎么样了?   见周老二背对着我找东西,我心下一动,猫着脚步走到门边,打算往里瞧。谁知,我才刚探了个头,一个软乎乎的东西,突然间砸中了我的头,吓了我一大跳。我一转头,发现是那个阴阳怪气的周老二,手里正拿着一个面包,在手中丢来丢去,看着我说:“过来。”   很显然,周老二并不打算让我知道房间里是个什么情形。   我没动,问道:“周哥,老板怎么样了?”   周老二依旧只说了两个字:“过来。”   我忍住那种想转身进门一探究竟的冲动,走到周老二旁边,也不知这小子又想干什么。周玄业为人挺好的,怎么分裂出来的人格,一个比一个怪。   刚走到他对面,周老二便将手里的面包往我嘴里一塞,神情显得有些高深莫测:“天顾,羽门的人太厉害,我恐怕护不住你了。”   这一瞬间,我竟然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甚至还能猜到他接下来的话。   果然,他接着说道:“你走吧,有多远走多远,走到一个,他们找不到的地方。”   如果是周玄业跟我说这话,恐怕我的心情会非常复杂,但这会儿我眼前的人是‘周老二’,我和他只打过两次交道,但对他的脾气,已经摸到了一些边角。周老二这人,能力和周玄业差不多,脾气古怪,只会在谭刃有问题是出现。最主要的是,这人和周玄业完全相反。周玄业是个重情重义,甚至为了救朋友而使用禁术的人,但周老二,却是个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在必要时候,随时放弃周围伙伴的人。   上次遇到兵头花时,这丫就直接扔下我和唐琳琳跑了。   这会儿,他八成是不想惹上羽门这个麻烦,所以想让我自己走人。当然,我并不打算走,如果是周玄业让我走,我二话不说就背包袱走人,不连累他们,可这周老二一向是阴险又自私的,我如果因为他一句话就走了,回头周玄业醒过来,发现我消失的无影无踪,还不知会折腾出什么事来。   所以,我尽量让自己显得真诚一些,道:“周哥,我舍不得离开你。”   周老二眼角微微抽动了一下,阴阳怪气的说了一句:“天下无不散之宴席,朋友一场,你走我也不会亏待你的。”这是要给我遣散费的意思?我觉得有些好笑,道:“周哥,你今天有些奇怪,我看你还是好好休息休息,至于要不要离开,等你精神状态稳定一些,咱们再商量。”   “你的意思是说我精神有问题?”   我心说废话,你都三个人格了,精神还没问题?特别是周老三,攻击性太强,搁现在,这种情况那是要强制治疗的。我知道副人格是知道主人格存在的,因此这个周老二,应该也知道自己的情况,所以我也不打算藏着掖着了,便道:“你精神有没有问题,你自己不知道吗?”   周老二闻言,看了我半晌,脸上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看样子你是知道了。”   我道:“是啊,我知道,所以,不管你是为什么出来的,现在最好赶紧消失,我要见周玄业不是你。”他脸上那种古怪的笑容,让我心里有些打鼓,这周老二就是个变态,性格阴晴不定的,把他惹急了,他不会制造什么流血事件吧?   周老二慢悠悠的走到了沙发边上,手指点了点对面,说:“坐下,我们来玩个游戏。”   我道:“你今年已经三十二岁,过了玩游戏的年纪了。”   周老二脸上依旧是那种古怪的笑容,用一种极其轻的语气,慢吞吞的说:“这个游戏,你肯定感兴趣的。你说你要见周玄业,那么你知道,究竟哪一个才是周玄业吗?”   我愣了一下,脑子里快速的闪过一些东西,但没能抓住。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等我回答,周老二低声笑了起来,笑声和周玄业的爽朗完全不一样,听的人脊背发麻:“你嘴里的周玄业那么精明的一个人,为什么,他从来不去调查自己失去意识的那段时间经历过什么事呢?你有没有想过,这一切,或许他原本就知道呢?”   人格分裂这种病,主人格是无法察觉到副人格的存在的,因此往往会出现记忆断片。比如上一刻自己在睡觉,下一刻醒来时,会发现自己竟然在逛街。这种奇怪的事情,只要是有心人,就是去寻找答案。因此,自己有没有人格分裂,好好留意一下,自己生活中有没有频繁出现记忆断片就能判断出来。   而周玄业的记忆断片其实挺多的,按理说,他应该早就发现了才对。   我道:“就算他原本知道又怎么样?”周玄业是我兄弟,是我老板,是我的生死之交,我不可能因为他有精神病就跟他绝交。   周老二继续发出那种古怪的笑声,他道:“你没有明白我的意思,他不仅知道自己有人格分裂,而且,他还知道另外一些人格所做的事情,比如……”说话间,周老二突然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猛地冲到了我跟前,在我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突然一拳头朝着我挥了过来。   他这一拳头力道极大,瞬间将我从沙发上揍到了地板上。   我操,跟神经病打交道,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该死的周老二,我跟你拼了!俗话说打人不打脸,这一拳头真将我惹火了,我立刻爬起来,刚要跟他拼命,就发现周老二的脸上那种阴郁的神情已经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很疑惑的神情,他问我:“天顾,你怎么倒在地上?”   “……”妈的,周老二绝对是故意的,揍完我,就把周玄业放出来了,弄得我有仇都没地方报去。   最终,我说道:“没,就是摔了一跤,呵呵呵呵……”      第293章 地行胎      周玄业顺手将我扶了一把,神情似乎有些疑惑,仿佛在回忆些什么,但片刻后,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神情一变,猛地朝着祖师爷所在的房间里冲了进去。   至于记忆断片什么的,周玄业根本是提都没有提。   是故意忽略,还是说……   周老二的那个暗示从我心头浮现起来,如果周玄业知道周老二的存在,却故意装作不知情,那么,我眼前的周玄业究竟是主人格还是副人格?又或者,他的病情已经严重到一定程度,使得主人格和副人格相通了?   这次,周玄业没有阻止我进入祖师爷的房间,我记挂着谭刃的情况,便也顾不得多想这个。一边揉着被周老二揍过的脸,一边跟着跑进了祖师爷所在的房间中。   房间里没有开灯,只点了一对儿白蜡烛,灵宠小黑缩在一个背光的角落里喵喵的叫着。目光所及之处,只见谭刃赫然躺在供案的桌台之下,仿佛昏迷,周玄业则蹲在他旁边,查看他的情况。   我凑上去一看,却见谭刃唇色乌紫,双目紧闭,脸色苍白,一副仿佛要断气的模样,那不正常的唇色,让人一看就联想到了中毒或者缺氧一类的情况。我大惊,蹲下身道:“怎么回事?”   周玄业微微摇头,道:“我当时也跟着晕过去了,醒来的时候,就在这个房间里,应该是师兄赶走了羽门的人,但他自己好像中毒了。”周玄业这话,和之前的情况是自相矛盾的。如果他真的晕过去了,什么都不知道,那么为什么当时会给我发那种信息?   不对,当时发信息的人是周老二。难道周老二是在周玄业昏迷之后才冒出来的?然后和谭刃一起赶走了羽门的人?如果是这样,那么周玄业现在的表现也合情合理,毕竟他当时确实是晕过去了。   或许周老二之前的话,只是在挑拨离间而已!   说话间,周玄业掰开了谭刃的眼皮儿查看,又去掐谭刃的人中,但谭刃毫无反应。当即,他二话不说,将人半扶起来,对我喝道:“天顾,快,开车去医院。”   我哪里敢耽误,立刻拿了钥匙去启动车子,周玄业则扶着谭刃坐到了车上。   我还没驾照,但平日里经常摸车也学会了,这会儿年关,市内查的不严,便就这么无证上路,谁知车子才到半路,谭刃这丫居然自己就醒了。醒了不说,就连原本乌紫的唇色,也跟着恢复了正常,整个人看起来,除了有些刚刚清醒的虚弱外,哪里还有十多分钟前那副快死的模样。   我立刻将车子停到了路旁,和周玄业一起查看谭刃的状况。谭刃是个很不耐烦的性格,被我好周玄业一人一句问的直皱眉,沉声道:“我没事。”   我道:“你都中毒了,怎么没事,咱们还是去医院看看。”   他的脸色很不好看,并没有去医院的打算,而是下了车,让我打开驾驶位的门,将我赶了下去,自己坐到了驾驶位上。   他这是打算开车?   我觉得不放心,道:“老板,你刚醒过来,开车太危险了。”   “闭嘴。”姓谭的喝了一声,调转车头,紧接着猛地一踩油门,以一种交警看了绝对会崩溃和开罚单的速度开始往回开。周玄业无奈的耸了耸肩,道:“看样子他是没什么问题了,不想去就不去吧。”大概是几个人格切换比较损耗精神,周玄业显得有些疲惫,见谭刃没事,整个人就放松下来,没多久便在车里睡着了。   回到事务所时,我有一大堆问题想问,比如那堆被损坏的文件该怎么处理,比如羽门的人是怎么被打跑的,但就和之前的几次一样,周玄业和谭刃二人的态度都很回避。   谭刃是直接沉着脸去了他的专用浴室洗澡,周玄业则疲惫的直接回房睡了。我站在客厅里,忍不住揪了揪自己的头发。   这种什么也不知道的感觉,简直太难受了。   现在大家伙儿都太累了,算了,让他们睡一觉,下午一定得问清楚。   两人收拾完,一觉睡到了下午的五点多,我准备跟他们好好的谈一谈,便将自己的疑问悉数说了。对此,谭刃只说了一句话:“几个跳梁小丑,我对付他们,轻而易举,只不过他们善于用毒,让我着了道而已,怎么,我还要跟你汇报一下过程?”   我被噎了,说你当然不用向我汇报具体过程,但以我的了解,你的身手还没有好到能和羽门那么多人单挑的地步,要知道,我晕过去的时候,可是看见好几个身材高大的人冲了进来。   如果说周玄业挑翻他们我还信,但谭刃……他的身手也就一般,只不过经常锻炼,所以体力和灵敏度方面比大多数人强一些而已。   说自己挑翻羽门的人,绝对是吹的。   我不客气的挑出他的毛病,示意不要忽悠我,谭刃嘴里啧了一声,道:“你是老板,还是我是老板?”   我道:“你是。”   “那你现在这么质问我,是想要造反吗?”   又来这一套,每次都是这样,我觉得自己这次不能被他给蒙混过去了,便道:“公司出了状况,作为员工,我有权利知道。毕竟老板的行为和选择,决定着我的未来和事业。”这个理由够了吧!   谭刃八成没料到我会反击,愣了一下,随即暴怒:“我事务所出什么状况了?哪里有状况?嗯?”   我道:“文件损坏,而且,咱们已经半个多月没开张了。”   谭刃咬牙切齿:“这都是谁害的,还不是为了你那点儿破事!”   人有时候要达到自己的目地,还是得脸皮厚点儿,于是我道:“我又没逼你帮忙。”   谭刃闻言,手指着我,气的直哆嗦,张头四顾,估计打算找个什么东西砸我,顺势抄起一个茶壶,又放下了,最后换了个沙发垫子当头砸了下来。这丫就属于那种刀子嘴豆腐心的,见他真的被气狠了,我觉得过意不去,便将垫子递回过去,说:“老板,要不我把右边脸也给你砸?不过砸完了你可不能再忽悠我了。”   “……”谭刃拿着沙发垫子,脸色阴沉了半晌,看了旁边的周玄业一眼,突然对我说道:“知道的这么清楚,对你有什么意义?难不成,你觉得我会害你,或者我在算计你?”   我身上能有什么算计的?   反倒是我觉得,周玄业请了我这个员工,其实挺亏的,非常亏,亏大了。   于是我摇头,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老板,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想为人道的事情,我不是想要清楚你所以的事,但如果是你,一直处于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环境中,你最信任的人,一直瞒着你很多事情,你能接受吗?”   周玄业开口道:“师兄,其实我也挺好奇,你是怎么收拾他们的。”我不禁看了周玄业一眼,我一直以为,他是清楚谭刃的底细的,没想到现在他也问出这种话,看样子,对于谭刃,他并不像我想象中的那么了解。   这俩师兄弟,关系不是一向挺好的吗?怎么现在看来,好像和我想的不一样?   我突然想起半年前周玄业曾经说过,这事务所是两年前才成立的,在成立之前,他和谭刃并没有在一起,而是各奔东西的。也不知在那些年里,这二人经历过什么?又为什么会成立这样一家事务所?   有了周玄业的帮忙,谭刃也被问的没辙了,这才松口,道:“其实我不是中毒,我有自己保命的手段,当时你们俩都晕了,我不能晕,。所以用了一些不太光彩的手段。”   不太光彩的保命手段?   我有些好奇,道:“是什么?”   谭刃从脖子上取下了一个黑色绳子的坠子。上面坠着的是一块墨玉。玉配以德,以高洁为贵,所以黑色的墨玉不算什么值钱的东西,谭刃似乎一直挂着这块玉,我之前也没怎么留意过。   难道跟这块玉有关?   说话间,他又从茶几的桌子下面摸出了一个小的探照灯,顺着墨玉打过去,灯光打过去的瞬间,我隐约看到墨玉里面似乎有个东西,像是一个小虫子一类的玩意儿。   谭刃道:“这是我用来保命的东西,看见里面那个小东西了吗?”   周玄业认了出来,道:“嘶,难道是‘地行胎’?”      第294章 地行胎(下)      地行胎,这东西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不过周玄业这么一说,我发现那墨玉中包裹着的东西,还真有些像个缩小版的婴儿,卷曲在其中,呈现出一种浑浊的灰色。   “地形胎是什么东西?”   周玄业看了我一眼,皱着眉向我解释了一下。   这玩意儿,是一种非常少见,即使出现了站在你面前,你也很难发现的东西。它非常小,往往只出现在灵气所钟的山间水域,山海经里有过类似的记载,只是名字有所出入,不知道是不是同一种东西。   相传看见地行胎是一种大补的东西,由于长得非常像人形,出于以形补形的观念作祟,古时候一些邪门歪道的人,认为吃了这东西,相当于多了一条命,因此还曾经特意去抓地行胎。   但这东西并不是那么好抓的,它非常小,遇到人或者动物追捕时,会迅速通过人身上的孔窍进入人体,诸如鼻孔一类的地方。过去迷信的说法,是这玩意儿钻进人体后,能迷乱人的心智,是一种鬼魅邪门的东西。但用现在的话来说,其实是它可以破坏人的中枢神经,运气好,可能只是产生短暂的幻觉,运气差,可以直接被这东西给弄疯了。   谭刃很长一段时间,是独自一个人在世间行走的,这东西,是他在南京游荡时,从一个半瞎的民间术士哪儿买来的。当然,民间术士是我们这类人,对半瞎的尊称,大部分人,管这类人叫神棍。   在半年前我也是这么叫的,但现在近朱者赤,我也跟着改口称这些人为民间术士了。   谭刃买过这个养在墨玉里的地行胎,当然不是用来害人的,说白了,这就是一种嗜好。就好像一个干考古的人,看见了古董就想上去摸一样。再比如我,自从进了事务所上班后,每天出门,总是会不自觉的留意那些寻人甚至寻猫寻狗的小广告。   谭刃出于一种职业习惯和兴趣,将这个地行胎玉买了过来。他原本以为里面的东西是个死的,没成想竟然是个活的。那半瞎语重心长的对谭刃说,自己没别的本事,就是会养地行胎,可惜,儿女都不愿意学这些,手艺到他这儿,就要失传了。所以才在街边扯了块布,想将这门手艺,托付给有缘的同道中人传承下去。   末了还教会了谭刃养地行胎的方法,这玩意儿非常好养,自己会钻出来找吃找喝。谭刃之前在羽门的密宫里,之所以能干翻林长老那帮人,其实地行胎功不可没。   当时第一次用,谭刃没把控住,直接将那波人更整疯了。当时疯到什么程度呢,那几个被地行胎钻过的人,一个个变得仿佛疯狗一样,自相残杀起来,甚至互相撕咬。   而我和唐琳琳看到的那句被咬烂的女人尸体,也并非向我猜测的一样,是周玄业发狂所为,而是他们自己弄出来的。   听到此处,我猛地想到了和唐琳琳在山外遇到的那个赤身裸体的疯女人,当时我们还以为她是被刺激的发疯了,现在看来,原来是被谭刃给整疯的。   当时在雷鸣谷,我也追问过这事儿,被周玄业和谭刃给挡开了。   谭刃说过,周玄业并不知道自己的人格分裂,因此在面对某些记忆断片的时候,谭刃会主动把责任给揽到身上,使得周玄业一直以为,谭刃才是有人格分裂的那一个。   这个秘密,周玄业并不对任何人提起,因此我在雷鸣谷追问那个被咬的女人的事情时,周玄业以为是谭刃精神病发作干的,所以当时也故意把话给绕开了。   这俩人,真是师兄弟相亲相爱的楷模。   可怜周玄业现在都以为是谭刃有病,还一直帮谭刃‘瞒着’我。   我觉得很无语,当然,这事儿是不能戳穿的,大家一起装傻充愣最好。   当时把羽门的人弄死了之后,谭刃的心情其实是非常复杂的。我说过,他和周玄业是道门出身,讲究积德,谭刃更是出了名的刀子嘴豆腐心,嘴上说的再毒,平日出门连蚂蚁都不踩的主儿。   这次直接将人给弄死了,还死的那么惨,对谭刃的刺激不可谓不大,所以在羽门的事儿之后,谭刃有很长一段时间都非常的焦躁和古怪。我当时以为是他更年期到了,现在想来,羽门的人虽然是发了疯自相残杀而死,但谭刃可谓是罪魁祸首,他有些无法接受而已。   自从雷鸣谷的事儿之后,谭刃下定决心,再也不能用这地形胎了,这东西一但钻进人的身体里,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是谁也无法预料的。那半瞎虽然教了谭刃操控地行胎的方法,但这东西就和周玄业的炼尸术一样,得日积月累的练习。谭刃自己的手艺都还没学精,余下的空闲也用来干炒股之类的事儿了,哪有时间去练这个?   原本是不打算再用这玩意儿,谁知昨天情况紧急,我和周玄业都被撂倒了,这一次我再被抓走,肯定不会有上次那么好的运气,还能把人抢回来了。情急之下,谭刃又一次催动了地行胎,好在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没把人弄疯,但也把羽门的人玩的够呛。那些文件,就是那帮人癫狂之后的产物。   地行胎这东西,不能用的太频繁,距离在雷鸣谷那一次,也不过才一个多月,谭刃第二次催动它,被反噬了一下,地行胎直接钻进他嘴里去了,也不知搞了什么把戏,不仅将他给弄晕了,还弄得他一直噩梦连连。   说完,谭刃一摊手,道:“就是这么回事,短时间内,他们应该不敢来找麻烦了。”周玄业将那块墨玉拿在手里,掂量了两下,道:“我就说,师兄你怎么突然挂着这么个东西形影不离的,原来是个宝贝。”   谭刃撇了撇嘴,不冷不热的说道:“什么宝贝,我被它害惨了。”这种东西,性情太凶恶,古时候法制没这么严,这种东西用来防身或者害人都挺实用的。但现在社会环境不一样了,这种虫子在身上,还真是弊大于利。   谭刃正在琢磨着,找个机会把它放了,懒得养了。   事情到这儿,算是告一段落,我也就没有刨根问底的必要了。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羽门的人果然是受了教训,没有再来找麻烦,而傅楠那边,我担心他会给我惹麻烦,打电话过去一问,才知道阿签那帮人已经被傅楠整的焦头烂额了。   这小子不仅在道上牛,上面也有关系,司尘堂的人,在外面是做生意的,开着一家挺不错的公司,被傅楠这么暗地里捣鬼,整个公司的状况是层出不穷,上面的领导考察和抽检,别的公司不抽,就专盯着阿签的公司,几乎将她给整崩溃了。   我听完松了口气,幸好这小子还有分寸,没有在暗地里下黑手。不过再这么下去,只怕阿签那伙人要狗急跳墙了,我示意傅楠收手,他在电话里道:“收手也行,不过你得告诉我,那帮人是干什么的?我调查过她们,这帮人的来历可不简单,我派出去的人,都被她们给解决了。”   我这才明白,原来不是傅楠没下黑手,而是被羽门的人干掉了。估计这是在深圳市里,不是在云南,傅楠也不敢太猖狂,所以选择在明面上跟羽门的人作对。   我道:“他们是什么人,跟你有关?”   傅楠道:“以前跟我当然没关系,但现在他们想害我哥,那就跟我有关了。”   我深深吸了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傅楠,这是我的事情,你搀和进去,只会弄巧成拙。你既然叫我一声哥,我想,你应该不会让我失望的。”这对父子为了和狐仙的三代之约,心里对我再不痛快,表面上还是要讨好我的,傅楠那边沉默了片刻,就说:“听你的,我明天派两个人保护你,免得你出事。”   这个提议我没有拒绝,有两个跟班,总比出去时时刻刻都得带着老板好吧?   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就是出门遇见领导,最最痛苦的事情是领导还要和你形影不离。      第295章 小安归来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日子过的相当平静。羽门的人被傅楠整怕了,暂时消停了一些,年关过去,深圳也恢复了往日的繁华和热闹,事务所的活儿开始多了起来,时不时的,也有顾客上门要求找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找猫找狗算是比较常见的了,还有人养了一只人面蜘蛛丢了也来找我们,我将顾客请出门外,告诉他蜘蛛的生辰八字我们不会算。   过了一个月左右,周玄业联系了他那位朋友,说帮我找傅安。周玄业的朋友是个五十多岁,皮肤黑黄的男人,小眼睛、塌鼻子,大冬天上面穿的很厚实,下面却穿着一双拖鞋,邋里邋遢的到了我们事务所,叫什么名儿我不清楚,周玄业对他挺尊敬的。   这人非常嫌弃的打量了一下我们的事务所,还是挺敬业的,吃了顿饭,当天晚上就开始干活。   干活之前,他说不管傅安之前的神位还在不在,现如今也是不能再用的了,所以得重新搞一个新的神位出来。神位其实就是鬼物寄居的一个地方,多种多样,外形到不用纠结。周玄业顺手摸出了一个他平时放符箓用的锦囊,让我滴了点血进去,又在锦囊内写上了傅安的生辰八字交给那人,便算是做了一个简易的神位了。   晚上关门落锁,那人让我们打开了面朝西的一扇窗户,将一面桌台搬向西方,在上设了香案,案前一碗清水,水中撒了一小把米,接着左手拿着傅安的新神位,右手在神位上虚划了个符箓,嘴里念念有词,片刻后,将事先准备好的一个折成三角形的符箓放到了水碗里。   那符箓沁了水,很快就沉到了碗底,正当我好奇的打算看他接下来会怎么做时,那人指挥了我一下,示意我站到案台前,紧接着,他说:“喊他的名字。”   喊名字?   我点了点头,大喊了一声:“傅安!”   那人顿时跳脚,对周玄业说:“你收的这小徒弟怎么这么蠢,大半夜的,谁让你喊这么大声,鬼都让你吓死了。”说着,还顺势一脚踹在了我的屁股上。我捂着屁股觉得特别委屈,是他说要用喊的,喊,不就是要大声叫吗?如果不大声,那叫‘念’!他要说念出来,而不是喊出来,我就不会这么大声了。   要不是看他年纪比我大,我还真想把这一脚还回去。   周玄业笑了笑,道:“您说笑了,我哪有资格收徒弟,天顾是我新认识的兄弟,人很老实,你可别整他。”   那人还是很给周玄业面子的,闻言上下打量了我几眼,说:“还真是老实的有些过头了,既然是你的兄弟,那我也得照应照应。小子,你过来。”我其实和他已经挺近的了,便微微往前走了一步。那人一瞪眼,道:“走近点,又不是娘们儿,还怕我吃了你!”   我倒是想走近点,问题是,您多久没洗澡了?身上的味儿比外面那个流浪汉还重。   我又往前走了两步,这人从他自己挂着的布包里摸,摸了半天,突然摸出了一把扇子递给我,说:“周玄业的眼光肯定差不了,老道我也不能亏待你,这是给你的见面礼,收着吧。”合着这人是个道士?   不过这见面礼……一把扇子?   这会儿可是大冬天啊!   不过既然人家有这个心送礼,就是看得起我,我自然不能挑三拣四的,便道了声谢收下了,也没顾得上去看那扇子具体的型式。送完见面礼,他示意我继续喊名字,不要停,直到他说好时再停下来。   这次我学乖了,低声默念傅安的名字,念了十来分钟,他也没让我停,正当我有些着急时,突然,那人道:“来了。”只见我眼前的这碗清水,竟然突然出现了丝丝涟漪。要知道,这会儿并没有风。我们的头发丝都没有动,这水怎么动了?   就在水纹波动的瞬间,从打开的窗户外,突然吹来了一阵风。这风阴森森的,打着旋儿,桌边左手处的一些符纸顿时被吹的打转,紧接着,一个十分虚弱的声音突然在我耳边响起:“别叫了,吵死了。”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我别提多激动了,忙道:“小安,你没事儿吧?”它虽然有出声跟我说话,但并没有显形,难道是损耗太大了?   “在外面飘荡了一个多月,你说有没有事?”说话间,桌案上寥寥升起的青烟,隐隐约约组成了一个模糊的人形,紧接着,那阵青烟就钻入了周玄业手中的锦囊神位里。   我顿时松了口气,知道总算是成了,不过傅安在外面飘荡的太久,现在太虚弱,八成也不会有功夫理我了,因而我没再叫它,立刻上了柱香,将神位贡起来,转而向那人道谢。   这会儿他正和周玄业说闲话,闻言摆了摆手,示意不用谢,也没怎么理我。这人跟谭刃应该也不熟,所以也没怎么搭理谭刃,谭刃见傅安找回来了,就抱着平板再接再厉,给别人送钱去了。   这丫的,技术差的令人发指,好在他玩的小,否则真的倾家荡产不可。   闲谈间,我听到周玄业称呼那人为‘高叔’,周玄业都三十二岁了,这么叫他其实有些不合适,一般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个人的辈分可能比较高。   这个高叔来了也没急着走,干脆在这儿做客。事务所的房间刚刚好,不可能让他去睡唐琳琳一个姑娘家的房间,所以就跟我挤了。好在傅楠那小子的床位还在,各睡各的,倒也不挤。唯一受不了的是他不洗澡,脚臭味儿在房间里弥漫,我不好意思说他,就只能打开窗户,但一打开窗户他就嫌冷,差点儿没将我熏死。   你大冬天的穿这个拖鞋到处溜达都不嫌冷,这会儿嫌冷了?   不过,除了不洗澡这一点有些让人崩溃以外,其余方面,这人不拘小节,第二天就让我带他到深圳各个景点溜达,勾肩搭背,吃喝玩乐,相处下来,我发现他人还挺不错,有点儿像个老顽童,完全不像是个五十多岁的道士。   高叔虽然嘴上很嫌弃我,但我知道他心里对我的印象应该不错,否则也不会在临走时留下了他所在宫观的地址,邀我有空去玩儿了。   他走后,我才想起那把被我压箱底的扇子,拿出来打开一看,发现写了两个刚劲有力,龙飞凤舞般的大字:纯阳。   我虽然不懂书法,也看不出这是什么字体,但这两个字一见,就给人一种大气磅礴,潇洒不羁之感,下方还落了一个印,看印的颜色以及扇面的颜色,这扇子应该有些年头了。   我没认出来,便去请教周玄业。周玄业看完,也大为意外,说:“看不出高叔对你倒是另眼相看,这扇子是经过特殊处理的,几百年都不会腐坏,你仔细闻闻。”我早就闻到这扇面上有股类似于沉香的味道,又夹杂着一些药味儿。   周玄业道:“这扇骨是老水沉做的,扇面经过药物处理,看工艺应该是明朝时期的,转手就可以卖个好价钱。”   我没想到这扇子这么厉害,吃惊道:“我居然收了他这么重的礼,别人送的礼,我就是再穷,也不能转手卖啊。”   周玄业哈哈大笑,道:“那你就把他带身上,或者挂在床头,保证你一年四季都不招蚊子。”我觉得这方法不错,第二天就买了个扇架,将扇子打开搁在架子上,当成一个摆件,摆在了客厅了。   谭刃有些意外,淡淡道:“摆这儿来干什么?”   “好东西要一起用,等到了夏天咱们就省下蚊香钱了,顺便连熏香的钱也省了。”   谭刃看了我一眼,道:“省蚊香钱?说的好像我没给你发工资一样。”   “对了,说到工资,这个月的工钱是不是该发了?周哥说给我翻一番啊!”   “什么?”谭刃显然不知道这件事,立刻放下了平板,气急败坏的找周玄业算账去了。   每个人的一生中,是不是都会遇到一个这么抠门的老板?      第296章 挺进新藏线      时间一晃就到了四月初,距离我们计划的前往雪山寻找小扶桑的计划只剩下一个多月的时间。   这时候进藏,最好的是五月至九月,如果进雪山,五月都嫌早了,只是我们担心夜长梦多,也不敢耽误。为了顺利进藏,在此之前,我们查了很多相关的资料。当时曾队所去的那片区域,至今都还是一个无人区,那片区域周围平均海拔在五千米左右,不是什么人都能去的。大部分人去了都会有高原反应,严重的猝死都有可能。   谭刃和周玄业年轻的时候,应该说二十五六岁左右都去过藏区,但也只是在三千多米左右的海拔区域停留,有轻微的高原反应,间接性头疼,除此之外没别的问题。   而如果直接将海拔提高到五千,周玄业估计,以我们的体质,恐怕够呛。当年曾队所带的那支地质考察队,曾经很长一段时间在藏区进行考察,因此适应了高海拔区域,这才又有进入那片无人区的身体素质。   最后周玄业制定了一个计划,决定提前入藏,在藏区小住半个月,进行间接性锻炼,强行提高一下适应力。   我听哟高原反应这个词儿,但说真的我还没去过什么高海拔的地方,所以见周玄业说的这么正儿八经,其实我心里是有些打鼓的,心说有这么严重吗?高原反应真这么厉害?这么一想,我便问了出来。   周玄业想了想,对我说道:“我二十五岁那年去过一次藏区,当时是坐飞机去的,在飞机里面没有什么感觉,但是,我下了飞机后,天旋地转,差点儿就倒下去了。”   我有些吃惊:“周哥,你这么不给力?”   周玄业笑了笑,道:“很多人都和我一样,所以,进藏最好的方法是越野或者走青藏铁路,逐渐适应海拔,坐飞机过去,海拔上升太快,大部分人都会有这种反应。”顿了顿,他又道:“你别小看高原反应,海拔三千只是小儿科,上了四千,大部分人就受不了了,上了五千,只有小部分人能常待,六千以上,那属于极限环境,除了专业的登山队外,普通人是去不了的。”   “去了会怎么样?”   周玄业突然不说话了,而是微微笑了一下,从书桌上抽出一份地图,指了藏区的一片位置给我看,只见那地方,被他手标了几个记号,赫然写了几个数字,都在五千和六千之间。   我忍不住瞪大眼,这该不会就是我们要穿越的那片区域吧?   瞬间,我明白了周玄业为什么这副似笑非笑的表情了,没错,他没必要回答我,因为不久之后,我就要亲身去尝试那个下场了。   商议好行程后,我们便收拾了一部分东西,索性三月初唐琳琳就回来了,我们便将铺子交给她打理。临走时我觉得有些奇怪,这丫头平时是很喜欢凑热闹的,要是往常,早就嚷嚷着要跟我们一起去了,这次怎么这么听话乖乖的留下来了?   我觉得好奇,问道:“琳琳,你这次怎么不打算跟着了?”   她耸了耸肩,一摊手,道:“想当初,本大小姐还是个有钱人的时候,什么地方没去过?西藏嘛……去过一次,当时我看了一个电视的纪录片,脑子一热,就带着人马去可可西里了。”   我道:“然后呢?”   她说:“然后我是鼻孔流血,脸色发紫,被人抬着回来的。”说完,冲我做了个拜拜的姿势,微笑道:“天天,你去吧,即便你暴毙在那个地方,我也会为你守寡的,我绝对不会在你死后不久就去找帅哥的。”   我觉得她肯!定!会!   不过她这话还是让我有些小紧张,当天,我们从深圳直飞成都,又在下午时,从成都飞到了拉萨的贡嘎机场。由于一直是坐飞机,天上白茫茫的,所以我也没体会到电视里放的那种一路越高原、过急流、赏雪山草原的川藏线美景。   真正下了飞机,到达拉萨时,那一瞬间,我便如同周玄业形容的那样,整个人晃荡了一下,仿佛浑身的血液都被抽空了似的。这种突然而来的反应,让我立刻停下了脚步,眼前发花的站在原地,用了很强的自制力才没有倒下去。   据说贡嘎机场,是海拔最高的民用机场之一,足有三千六百多米,我来之前已经有了些心理准备,但没想到高原反应是这么痛苦的一件事。接下来的时间,我连当地的风景都没能欣赏多少,一路上都是捂着头在走路,那种一抽一抽的阵痛,让你没办法分心想任何事。   这会儿是四月初,温度还有些低,昼夜温差也大,每天的日平均温度在1到16度徘徊,我们在当地找了家旅馆住了一晚,第二天起来时,这种反应才被压了下去。   事实上,拉萨离我们的目的地还很远,但藏区地广人稀,大部分都还是无人区,并不适合长期旅游。萨拉作为西藏的首都,是开发的比较完善的地方,我们在这儿能常住。由于藏区有很多高海拔的雪峰,因此有很多登山探险的旅游,在拉萨也能买到各种齐全的户外装备,只是价格比较贵。   我们按照原计划,现在拉萨住十多天,做一些高反的紧急训练,再上国道,到海拔更高的昆莎停留半个月,逐渐增强高原适应性,最后再进山。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我觉得其实还挺爽的,这边给我的印象有三个:干净、辽阔、纯澈的仿佛不属于人间。自然的壮美和藏族的人文组合在一起,构成了一个充满神秘的空间。   在这段过程中,我们每天干的事儿就是不停的往更高、更远、更辽阔的地方走,每次都走的气喘吁吁、仿佛要昏倒是才停下来。湛蓝的天空、辽阔的高原、澄澈的湖泊还有藏民转经拜佛的身影,如同把人整个儿涤荡了一遍,浑身都变得透彻了。   当然,这种感觉只十天之后荡然无存。   我们用三天的时间,花了大价钱,买好了户外装备。谭刃没忘记对我说了句:这一趟是为你来的,所有费用,从你工资里记账。我觉得照这么消耗下去,我估计得免费给他们打三年工不可。   接着,我们带上装备,租车上了318国道,朝着昆莎进发。   从这里到昆莎,得一天多,车费都得三千来块,不过318国道走的并不长,因为到后来,到达一个分叉口时,那个汉族司机开始跟我们说道:“小伙子们精神点儿,咱们要上219了。”这人是汉族人,在这边专门跑车做生意的,大概呆的久了,沾染上藏族同胞那种热情大方的性格。   我正扒着脸往车窗外看,这地方景色太漂亮了,待了十多天都看不腻,车子行驶在国道上,两边都是高原,是不是还能看见大片大片湛蓝的海子湖泊,偶尔还有成群结队的耗牛和藏羚羊经过,远远的看着我们。   稀少的人烟,广袤干净的天地,让人百看不厌,难怪人们形容西藏是一个涤荡人心灵的地方,此言果然不虚。   这司机一开口,打断了我看风景的劲头,我问道:“什么219?”   司机说:“没做功课吧?219国道啊!219你不知道,那新藏公路,新藏线你总知道吧?”说着,他又给我们来了段顺口溜:“行车新藏线,不亚蜀道难。库地大坂险,犹似鬼门关;麻扎大坂尖,陡升五千三;黑卡大坂旋,九十九道湾;界山大坂弯,伸手可摸天……听过没有?咱们现在走的这条线,从新疆那边修过来的,这么跟你说吧,这条路,是横贯昆仑山脉修过来的!”   我顿时觉得吃惊,从新建穿过昆仑山脉修过来的?这、这吹牛吧?   要不怎么说,司机是这个世界上话最多的职业之一,天天在驾驶位上坐着,除了说话,也没别的可干了,因此他很积极的充当导游的角色,跟我们介绍起来。   新藏线,编号g219,也就是g219国道。它起于新疆的叶城,穿越举世闻名的昆仑山、喀喇昆仑山、岗底斯山、喜马拉雅山,沿途翻越5000米以上的大山5座,冰山达坂16个,冰河44条,全线经过的大部份地段都是“无人区”,整条路的平均海拔4500米以上,是世界上海拔最高、道路最险、路况极差和环境最恶劣的高原公路。   这条线即是最危险,同样也是最让人神往,无数探险者为之疯狂的路。沿途跨国神山冈仁波齐,圣湖玛旁雍错,于冰川雪峰间,开辟出来的一条令人闻风丧胆的公路。   这条路很少有人跑完的,比如我们这次,我们只是沿着219国道,到昆莎去,沿途最大的挑战是时高时低过山车一样的海拔,并不会遭遇太大的危险,真正危险的路,就是在昆仑山那一段,冰川、雪峰、冰河、还有无法连接的信号、开上一天一夜也遇不到同伴的孤独,再加上五千多甚至接近六千的海拔,绝对不是什么人都能跑的。      第297章 昆莎      这司机还告诉我们,这几年西藏的旅游一年比一年热,一些看了纪录片或者探险小说的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有一辆越野车,就以为自己能天下无敌了,呼朋唤友要去闯新藏线,结果呢?至新藏线开通为止,少说也有五千多人请求过救援,死在这条路上的也不少,各种死法都有,冰雪打滑、坠崖、雪崩被埋了、困死的、因为海拔变化太快,出现急性高原反应死的,应有尽有。   所以这条路,除了一些不懂事、不做功课就来探险的年轻人以外,大部分人都和我们一样,并不会走完全程,能开车跑完全程的,都是具有专业素质的人和一些幸运儿。   当然,千万不要去堵你的运气,一但遇险,得到救援是最幸运的,得不到救援,你永远不知道自己会是什么死法。   接下来便如同这司机所说,新藏线果然是一条危险有极致壮美的路,壮美的冰河和远处的雪山,简直让人神迷。我几乎一直看到晚上才闭着眼休息。   第二天早上七点多左右,我们到达了昆莎乡。这边其实有一个新建不久的机场,但票不好订,二来我们本来就是来适应高原环境的,不赶时间,所以走新藏线是比较好的选择。   昆莎这地方开发的还不算好,这个好其实是相对的。这里处于更为偏远的地方,地广人稀,没有拉萨那么‘繁华’,周围的旅馆,也是藏居,也就是当地藏民自己开的居家旅店。   来这儿住宿的,除了少部分单纯的游客以外,大部分都和我们一样,背着大包小包的装备来探险的。   每个年轻人都有一个不安分的心,我以前也差不多,很羡慕冒险电影里的主角,但自己经历过几次之后,我觉得当一个普通游客还是挺幸福的。我们住的这个藏家旅馆,人并不多,据我观察,一共住着四波人。   第一波人应该是个大型的驴友团,看起来很专业,各种装备跟我们有的一拼,不过他们的优势是人多。至于这波人要去哪儿,我就不知道了,西藏是个非常辽阔的地方,四面八方都可以出发,每个方向,都可以成为一条新路线,所以在这儿,路线都是自己规划的。不过根据他们所携带的装备来看,我估计十有八九,是要去爬雪山的。   他们看起来很专业,四五千米的雪山估计不在话下,阿里区域,有很多海拔六千以上的雪山,我估计他们是冲着那些去的。   第二拨人,是流动的散客,来来去去,人数不固定,都是些普通游客,特点很好区分,装备不多,到处拍照,而且拍照技术还不是很高的那种。第三波人主要是些摄影的,西藏是个摄影师钟爱的天堂,这些人大多不修边幅,带着沉重的摄像器材,一脸赞叹又十分沉默。   第四波人当然是我们自己,我们比较受藏居的主人欢迎,因为我们是常住的,要待半个月,常住的总比散客好招待。   接下来的十多天,和之前一样进行体能训练,我们还在爬了最近的一个四千多米高的雪峰,雪峰上流淌着清冽的雪水,洗把脸,让人从头爽到脚。接着,我们又往更远一些的雪峰出发,逐渐挑战了两座海拔五千多米的雪峰,中途出了些状况,好在有惊无险,也积累了不少进雪山的经验,高原反应也逐渐变得难以察觉了。   半个月后,也就是五月初的时候,我们决定出发了。   我们要去的地方,位于龙木错东北方的位置,从龙木错,穿过一片无人区,会到达一个叫郭扎错的地方。错,在藏语中就是湖的意思。龙木错和郭扎错都是湖泊。   那片无人区是没有路的,沿途有冰河雪峰、起伏的高原丘陵,越野车可以开一部分,但如果要深入的话,只能靠徒步,得走四、五天的时间。我们估算了一下整体路程,不出意外,至少也在二十天左右。   二十天,三个人的口粮都是个大问题,这使得我们三人的装备必须得非常精而简,即便如此,负重也相当大,但没办法,我们将要在山里待的时间跨度太长了。必要的御寒、应急、登山、宿营、食物、医药等等装备,一样都不能缺。   临别前的早上,我们在藏居吃最后一顿早餐。吃早餐用的是很大的那种长条桌拼起来,食客都在一起。我之前所说的三拨人中,除了第二波是流动性的以外,第一波和第三波的人其实比较稳定。   第一波的那一行人,人数有八个,六男两女,有小年轻,也有四十岁左右的壮年人。这帮人偶尔会消失几天,然后又来这个藏居住宿,通过几次的旁听,我知道这是一支专业的登山探险队,和我们一样,这段时间同样在猛爬雪山,但他们爬是为了热身,早饭言谈间,我听他们谈起一个叫卡马鲁峰的地方,似乎下一个目的地是那儿。   我有些好奇,侧头低声问谭刃:“老板,卡马鲁在哪儿?很高吗?”   谭刃淡淡的看了对面那伙人一眼,只对我说了一句话:“世界排名第五的高峰,海拔8463”顿了顿,他又加了一句:“珠穆朗玛峰和它遥遥相望,算是邻居。”   我顿时怂了,默默吃着自己那份早餐,糌粑、藏面、肉饼、酥油茶,还是挺丰盛的,我这人不挑食,只要不是太脏太恶心的东西,我都能吃下去,而且我觉得这玩意儿还挺好吃的。与此同时,对面那帮人的形象,在我心中也瞬间高大了起来。   接着,我们三人继续吃早饭,时不时的聊一下路线,也没听对面那帮人说什么。就在我们快要吃完的时候,他们队伍里那个三十多左右的漂亮女人突然对我说:“你好。”   我嘴里正塞着糌粑呢,闻言赶紧道:“尼嗨(你好)……”   谭刃顺手在我脑袋上抽了一巴掌:“吃完再说话,带你出门,八辈子脸面都丢光了。”   对面的女人扑哧一下:“哈哈,真有意思。没事儿,这东西挺好吃的对吗?是这样的,我刚才好像听你们提到龙木错,怎么,你们也要去龙木错吗?”说的多,挨揍越多,我还是别吭声好了。   周玄业点了点头,笑道:“是啊,怎么了?”   那女人笑道:“我看你们的装备都挺棒的,是要去爬5312吗?”   7312我知道,无人区一带靠东南的位置,有一片雪山带,周边还有很多冰河,那边有很多没有命名的雪峰,所以一些探险者就直接用高度来命名了。   周玄业道:“不是。”   我觉得有些好奇,5312,对这些人来说,难度似乎低了点儿,他们去那儿干嘛?   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那女人笑道:“5312虽然不高,但地势坡度非常大,相当险要,难度很高哦。那边只有那座雪峰值得挑战,所以,我以为你们是同道中人呢。”   周玄业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我们完善的装备显然引起了这波人的好奇,队伍里的另一个年轻一些的姑娘又追问道:“不去5312,那你们去那儿?龙木错周围好像没有值得挑战的地方啊,你们这装备,大材小用啦。”   周玄业是个比较受礼的人,再说,我们也不是去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因此他也就直说了:“我们要进郭扎错北边的雪域。”   此言一出,除了那些不太懂行的散客外,桌子上的其余人,包括几个摄影师都愣了,目光全部盯着我们三人看,仿佛我们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      第298章 穿越无人区      这伙人惊讶而古怪的脸色,让我情不自禁摸了摸膝盖,看样子,他们都知道那个地方,但露出这副表情是怎么回事?   这时,一个留着半长头发的摄影师的摄影师说道:“郭扎错我去过,非常的漂亮,但是,北区是个非常危险的地方,你们去那儿干什么?”这一点我们当然知道,曾队早在此之前,就跟我们讲过那边的情况。   那一带虽然是无人区,但由于郭扎错的景色非常壮美,又是很奇特的半咸半淡的湖水,因此也吸引了很多探险人士和摄影师的光顾。他们穿越无人区,到达海拔5080的郭扎错摄影,但很少有人会往郭扎错的北区而去。   那边是一片非常大的雪域,雪峰耸立,平均海拔在六七千左右,内部还有很多大型的冰川遗迹,最为危险的是,那一带雪域,有一种非常奇怪的磁场,所有电子设备进去后,都会失灵。   摄影师们往往就在郭扎错一带活动,很少有靠近北区的,因为一靠近,摄影器材就会出问题。   74年的时候,有一支专业的国家级测绘小组,那支队伍曾经九闯“死亡之海”塔克拉玛干大沙漠,十上“生命禁区”喀喇昆仑山,十二次进军天山和阿尔泰山。   并且在北区也驻扎考察过一段时间,但最终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并没有深入,据说现在,那里还有当年那支小组留下的遗迹。   周玄业回答了那个摄影师的问题,不过明显是在说假话:“当然是为了挑战。”这个理由在一些喜欢探险的人看来是没有漏洞的,挑战超越本就是探险的一种理念。   因此,周玄业说完后,那个摄影师道:“我劝你们,最好不要去做这样的挑战,我听说七年前,也有一支国家级的测绘小组,进去后过了一年才走出来,人都疯了。”   我不禁看了那个摄影师一眼,心说这人消息还很灵通,看他的打扮还有摄影器材的级别,看样子是个有两把刷子的人,我便问了一下他的名讳,他道:“可以叫我老赵。”   另一边的那对人马,在最初的震惊过后,也缓了下来,那个三十多岁左右的女人立刻兴致勃勃的说道:“正好,你们去郭扎错,咱们可以顺一段路,哈哈,我可是很期待你们的挑战结果哦。”   周玄业笑了笑,道:“我们吃完东西就准备出发,你们呢?”   “一样。”那女人说完,我们就敲定了顺路的决定。毕竟龙木错往郭扎错一带都是无人区,高原深谷、冰河险滩,还有各种各样成群结队的野生动物,很容易攻击落单的人,在这样的环境下,人多一点总是安全些的。   当下,我们两拨人一边吃早饭,一边做了自我介绍。   经过了解,这支八人的探险队,是上海一家户外俱乐部的成员,这个俱乐部要求比较高,接收的都是达到专业登山级别的人员。此次八人的队伍,人人都是战果累累,都不是第一次进藏了。   其中最先跟我开口说话那女人,是队伍中的副队,领队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队伍里的人都以俱乐部的代号相称,领队叫‘雪豹’,副队叫‘蓝鹰’,余下的一堆也全是动物,听得我有些迷糊,也对不上号,搞不清谁是谁。   好在这帮人有车,自驾来的,因此吃过早饭后,我们也没租车,搭着他们的便车,上了219国道继续前行。这段路的路况良好,车辆也稀少,行驶在新藏线上,半天也看不到一辆车,所以车速也很快。   中午时分,我们到达了龙木错,雪豹他们直接把车子开进了草地里,发足马力往前,没多久便能眺望到一个非常大的湖泊。湖泊周围的石滩在阳光下,都泛着一种晶亮的白色,远远一看,如同冰雪。   湛蓝的湖泊倒映着天上的白云,辽阔的高原上,从远处的雪山,刮来了阵阵带着雪气的凉风,不远处的低洼地,一群野驴警惕的望着我们,不一会儿就跑的没影儿。   那些晶亮的白色物质,是咸湖蒸发留下的盐分,雪豹说,这个湖里的的矿物质非常丰富,其中蕴含的锂含量全国第一。早些年政府不允许开采,但近年来似乎有些松口,据说已经有大型的开采公司拿下了它的开采权。   当然,这只是小道消息,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如果是真的,我想对于这个地方的生物来说,必然是一个很大的灾难。这远离人间的天堂湖泊,或许不久后就会迎来大型的机器和大量的燃油排放,届时,恐怕就不能再见到这种盐如雪、湖如镜的场景了。   说到此处时,蓝鹰感叹道:“你说人这个东西,真是伟大又可恨,它能征服一切,南极、北极、青藏高原、珠穆朗玛,能推山填海,建设出钢铁都市,但是它又毁了多少东西?”   我觉得挺有感触的,点了点头。   雪豹道:“所以越来越多的人喜欢探险,渴望去无人区,只有在没有人类的地方,才可以看到这个世界本来的面貌。”   这帮人不愧是专业探险队的,话题一下子就跑偏了,开始例数自己的各次探险经历,听的我一愣一愣的,着实长了不少见识。   三个多小时后,海拔身高,地势凸起,我们的越野车没办法再开了,便将车子停在了一条冰沟子旁边。一下了车,就能感觉到一阵寒气,冰沟里是不远处的雪山上流下来的雪水,两边的草丛里漂浮着冰块儿。   我捧水喝了一口,雪水十分甘洌、沁凉,冰沟在草地上,一路向前延伸,时宽时窄,空气很干燥,时间久了让人的鼻子有些刺痛,很不舒服。我从包里拿了面罩戴上,遮住口鼻,一行人背着装备开始徒步。   这个无人区,跋涉过去大约需要两天时间,雪豹他们和我们搭伴的行程约莫有八个多小时。   在高原地区,体力消耗越大,高原反应就越严重,所幸我在这儿已经适应了一个月,大大小小的雪山也爬了好几座。这会儿也没觉得吃力。至于其余人,就更是轻松了。   我觉得自己挺怂的,要知道当时下了飞机,周玄业和谭刃可是脸色都没变下,就我自己出现高原反应了。用周玄业的话来说,我这种情况,在拉萨一类的地方玩玩是没关系的,因为拉萨一带海拔其实并不高,处于大部分人都能接受的位置,只有极少数人会出现反应。很不巧,我就是那个极少数人。   众人吭哧吭哧的徒步,走走停停,雪豹他们还带了简单的摄像器材,所以还时不时的合个影,沿途可以看见很多的动物,白唇鹿、耗牛、黄羊、野驴等等,中途是还在一片高地上,看见了攀岩的羚羊,身姿轻巧灵动,让人叹为观止。   藏区黑的比较晚,因此我们一直到晚上八点多才扎营休息,晚上气温很低,由于这边没有什么大型的食肉动物,所以也没有安排守夜,众人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七点多左右,这边的天才放亮,我们收拾行装,走了三个多小时左右,攀上一片高地,便眺望到远处一片云雾缭绕的雪峰,高耸挺拔,势如刀削斧劈,云雾蒸腾,难以窥见真容。   雪豹冲我们挥了挥手,道:“你们往北,我们往东,就在这儿分手吧。祝你们好运。”   我道:“你们也是,祝你们好运。”   队伍里代号灰熊的笑道:“我们这边是小意思,倒是你们要小心呐,再会。”说完,我们两拨人便就此分道扬镳了。   就在八人转身离开,我也打算走人时,一转身,便突然看到前方不远的山崖上,赫然趴着一个东西,定睛一看,我不由得惊呼出声:“雪豹!”   这一声比较大,在空旷的高原上传的很广,已经走出一段路的雪豹等人闻言停了下来,雪豹喊话道:“叫我干啥?”   我道:“不是叫你,是真的有雪豹!”      第299章 雪豹      那只雪豹,半爬在裸岩上,正侧着头看我们,脖子下面的白毛异常醒目,身上白底黑斑的皮毛,和裸露的高山岩石混杂在一起,形成了一种伪装色,也不知在那儿待了多久,我们竟然一直没发现。如果不是突然看见它脖子下面醒目的白毛,没准儿还真被我忽略过去了。   那雪豹离我们还很远,从这个位置看去,就显得体型非常小,厚实的皮毛和粗大蓬松的尾巴,显得非常漂亮。   野生高山雪豹可是濒危动物,近年来已经很少发现了,据说主要是因为偷猎的。没想到我们竟然会在这儿发现一只,这时,蓝鹰等人也被这雪豹吸引的走了回头路。   这几人不愧是经常在藏区活动的,蓝鹰吃惊道:“真的是雪豹!不对啊,这玩意儿昼伏夜出,生活的地方至少在海拔五千左右,它怎么跑这儿来了?”我们现在所处的海拔有四千左右,并不是雪豹出没的地段。   灰熊从背包里拿出望远镜去观察,很快他就喊道:“嚯,它好像受伤了,肩胛上有血迹。”受伤了?雪豹可谓高原霸主了,谁能伤它?说话间,灰熊开始去调望远镜的距离,将倍数调到最大,看了会儿,他便抽了口凉气,道:“好像、好像是枪伤。”   这话一出,让我们都惊了一下,枪伤?瞬间我就反应过来:“难道有人打猎?”   谭刃皱眉道:“你怎么确定是枪伤?”   灰熊依旧拿着望远镜观察,动也不动的说道:“我们经常在藏区走,看过很多被偷猎的人射杀的藏羚羊,身上的皮都被扒了,只剩下羚羊的尸体。现在正好是羚羊和雪豹的妊娠期,雌性行动不便,容易追捕,正是偷猎的好时候。”   我以为只有那些原始森林里才有偷猎的行为,没成想在这青藏高原上,竟然也有打猎的。   接着灰熊又说道:“这雪豹的肚子有些鼓,很可能怀着小豹子,八成是被偷猎的人赶到这儿的。”   我道:“偷猎的那么厉害?能赶雪豹?”   蓝鹰道:“这你就不知道了,现在的打猎装备高级的很,有一种爆炸剂,针对不同的动物,射出去爆炸后,会产生阻隔剂。动物一闻到那味儿,会以为前面有天敌或危险,就不敢往前跑了。这雪豹八成是被偷猎的逼下来的。不行,咱们赶紧通知保护区。”说完,立刻拿出了手机,这边的信号并不是太好,打了好几次都没有打出去。   而那雪豹观察了我们一阵,估计看我们没有危险,便顺着那岩石往上爬,几下就没影了。我摸出自己的望远镜看,岩石上只留下了一串血迹。   蓝鹰还在坚持不懈的打电话,野生雪豹是一种很濒危的动物,如果它受了枪伤,不救治,不将子弹弄出来,这只雪豹即便最后没被偷猎的人追上,只怕也难逃一死。   我们几人拿着望远镜四处观察,没多久,便见及远处出现几个模糊的人影。灰熊手里的望远镜倍数很大,他比我看得清楚,立刻道:“操他大爷,果然是偷猎的,他们来了,好家伙,背上胀鼓鼓的,像是羚羊皮!”   队伍里另一个年轻一些,代号就叫‘羚羊’的姑娘愤怒的跺脚,道:“太可恨了。这些偷猎的,专挑妊娠期打猎,一尸好几命,不行,一定要逮住他们。蓝鹰,你的电话打出去了没有!”   蓝鹰终于放弃了,摊了摊手,道:“不行,这里本来就是无人区,信号厉来就不好,要不用你们的电话试试?”   其余人又拿各自不同品牌的手机试了一下,都没什么用,而那帮打猎的看起来却显得不慌不忙。   蓝鹰观察着那伙人,说:“雪豹留下的痕迹太重了,它现在受了伤,不能爬太高,这帮人胜券在握。”   随着他们的逼近,望远镜中,我也能看清那帮人的模样了。   一共四人,都是大汉,年约三四十岁左右,背上的包袱胀鼓鼓的,隐约露出一些毛皮。他们手里都端着猎枪,面容看起来很凶狠。   羚羊道:“那只能靠咱们自己了!”看样子,他们是打算阻止这些偷猎者。这事儿我也挺愤怒的,偷猎已经使得很多动物走向灭绝,而这些偷猎者更可恨,为了获得最大收益,竟然还专挑妊娠期的动物下手。   我不由对周玄业二人说道:“老板,周哥,咱们不能坐视不理,这也算是行善积德吧?”   周玄业也拿着望远镜,他没有直接回答我的话,而是说道:“他们手里有枪,只可智取,不可力敌。”   我道:“他们难道还敢对人开枪?”   此话一出,谭刃又是一巴掌直接抽到我后脑勺上,不咸不淡道:“在西藏消失一个人,谁会发现?”   雪豹对我说:“西藏是禁猎最严的地方之一,敢来这儿打猎的,都是为钱不要命的,你以为他们不敢杀人?”顿了顿,他又道:“老周说的对,只能智取,不能力敌。大家有什么办法?”   对方手里有枪,又是为了钱不要命的人,我们即便人多,硬碰硬也肯定是不行的。这地方百里无人,随便怎么开枪也没人会知道。一时间众人都陷入了沉默,时不时的交头接耳,却也没有商议出什么对策。   我想起了谭刃脖子上的地行胎,便悄悄将谭刃拽到一边,压低声音道:“老板,你能再用一次它吗?”我指了指他的脖子,谭刃挑眉,道:“你想我被反噬吗?”   “当然不是,我就这么一问,不行就算了。”   谭刃看了看那帮人,又看了看天色,道:“现在时间太早了,如果是晚上,让傅安去就行了。”   我道:“可那雪豹恐怕等不到晚上了。”   谭刃道:“那我们就拖到那个时间。”说完,冲我和周玄业道:“咱们爬上去。”他指着雪豹爬上去的那片山岩,向我们说出了他的想法。   那帮人只能顺着血迹追踪雪豹,肯定会跟着往上爬,我们现在有地理位置上的优势,可以先他们一步爬上去。那个位置是制高点,易守难攻。到时候我们在上面,他们在山崖下面,随便动点儿手脚,虽然不能收拾他们,但拖延时间应该是没问题的。   这个想法立刻得到了周玄业的赞同,当下,谭刃便率先往那个高地而去。他这人本来就有些独来独往,不太爱搭理其余人,所以也没理会蓝鹰等人。蓝鹰等人一看,便道:“他去哪儿?”   我便将谭刃的想法一说,蓝鹰沉吟道:“方法不错,可拖到晚上有什么意义?”我当然不能直接说用鬼了,便道:“只要能拖到晚上,我就有万全办法,不过暂时不能告诉你。”傅安虽然之前受了损伤,但对付这伙儿偷猎的,并不需要它真的动手,随便弄点儿鬼遮眼一类的把戏,估计都能把这帮人吓傻。   对付那些经常和山精鬼怪打交道的人,鬼遮眼太小儿科了,但对付这伙儿估计从来没见过鬼的偷猎者,完全不在话下。   蓝鹰见我信誓旦旦,想了想,示意我稍等,紧接着便转头找雪豹商量。她们用的时间并不长,片刻后雪豹就道:“我们跟你们一起,人多力量大。”这还用说吗,看这伙儿人之前的态度,就知道是相当仗义和正气的人,我早就猜到她们肯定会加入,于是点了点头,没多说,一行人立刻顺着雪豹留下的痕迹往高地爬。   藏区的环境就是这样,高山裸石、草场、雪沟、还有长不大的灌木,我们现在所爬的,就是一片裸露的岩石带,白青灰色的岩石不规则的向上延伸,也不知高处是个什么情景。   那四个偷猎的还离的很远,他们这会儿没用望远镜,所以根本看不见我们,就算看见,现在想过来阻止也来不及了。这岩石的前半段路没什么难度,中段较为陡峭,可以看到雪豹流血的长长的一串血迹,也不知道它受了枪伤,又怀着小豹子,是怎么爬到上面那么高的地方的。   爬到一半,我想到个问题,问谭刃:“万一那雪豹也在上面怎么办?会不会攻击我们?”   谭刃道:“你当雪豹跟你一样没脑子?”   “老板,你说话能不能婉转温和一点,你这样是交不到朋友的。”   ps:早安,最近收到很多小伙伴的留言,对于一些有问题的地方,昨天已经统一进行了修改,由于是细节修改,所以大家也不用回头重看。一本好书需要作者和读者共同完成,希望大家多提意见,继续支持o(n_n)o   第300章 羚羊      我这话当然没有得到谭刃的回应,温和婉转这个词儿,估计他这辈子是没指望了。中段的路有些险要,我们不敢再搭话,专心致志的往上爬。散碎的岩石,在我们的攀爬下,时不时的就顺着陡坡往下滚,咕噜噜的扬起一片尘灰。   这会儿太阳明晃晃的挂在天上,虽然亮,但似乎没有什么温度,雪山而来的寒风,吹得人脸上干燥的如同蒙了一层膜。爬到上部分时,往下一看,倾斜的岩石陡坡在阳光下白晃晃的,远处那几个猎人的身影,即便不借助望远镜,也能用肉眼看到了。   他们显然也瞧见我们了,暂停了一下,似乎是在收拾包裹,大约是想把自己给伪装一下,让自己看起来只是普通游客。但我们早已经见过他们拿枪的样子,现在隐藏,已经晚了。   很快,众人爬到了裸岩的高处,上方全是碎裂的岩石,地势起伏,石缝中顽强钻出来的低矮灌木,在风中唰唰作响。顺着裸岩望去,可以看到斑斑点点遗留下的血迹,但暂时没能发现雪豹的影子。   极远处还有更高的裸岩层分布,雪豹本就是一种生活在高海拔岩洞中的生物,我想它可能爬到更高的地方去了。但我们并不用爬那么高,我们只需要在这个高度,阻止那几个偷猎者就行了。   这儿有很多碎裂的岩石,小如拳头大的,棱角分明,大如篮球的也有,这几个偷猎的只要敢上来,就拿这些石头招呼他们,即便没有石头,我们的装备包里还有很多伸缩的登山装备,在陡峭的岩石上,这帮人根本没办法开枪,我们拿棍子敲也把他们敲趴下了。   几人显然很懂动物的习性,直奔裸岩底部,抬头往上看,喊话:“喂,你们是干嘛的?”   我道:“旅游。”   那四人闻言,面面相觑,不知商量着什么,片刻后估计觉得我们没什么危险,便开始往裸岩上爬。   我于是道:“这片儿地方被我们包了,你们到别处玩去。”   其中一个满脸横肉的顿时骂骂咧咧道:“你他妈的找茬儿啊,信不信老子……”他的话被他的一个同伴打断了,他那同伴算是四个人中看起来比较斯文的,高高瘦瘦,三十岁左右。   那人冲我们喊话道:“几位兄弟,都是出来玩的,出门在外,别惹事。”说着,便示意其余三人往上爬。这片裸岩虽然面积大,但能上人的地方也就一条,就是雪豹所走的那条路。其余的地方,岩石陡峭松散,根本没办法往上爬,很容易中途出事儿,所以他们自然而然也只能选择雪豹走的这条路往上爬。   羚羊非常生气,对这帮人深恶痛绝,见他们开始爬了,就捡了两个石头。她也不敢把人砸死了,捡的石头都是拳头大小的,避开了人的头部,朝着下面的几人砸去。   一个砸空了,另一个砸中了对方的肩膀,与此同时,羚羊骂道:“别装了,谁不知道你们是打猎的。我告诉,识相的就麻溜的滚蛋,别给我打雪豹的主意,你们这帮偷猎的不得好死。”   几人显然没料到身份被识破,被砸的那个人捂着肩膀差点儿从裸岩上滚下去。   这姑娘是个火爆脾气,一通骂我,又扔了几个石头往下砸,那帮人左躲右闪,狼狈不堪。被惹急了,其中一人拿出枪打算开枪,我们立刻往后躲,躲到枪支的死角处。   这帮人果然是要钱不要命的,居然真的开枪了。   与此同时,他们其中一人喊话道:“他妈的,又遇到一帮给这些畜生当牛做马的走狗了,那雪豹你是妈还是你奶奶,关你们屁事!今天爷爷我就跟你们这帮走狗一点儿见识!”   羚羊气的跳脚,道:“他、他骂我们是走狗!”   在这些偷猎者的眼里,那些保护野生动物的人,就跟走狗没两样。不过这个走狗,我还当定了。   这四人仗着自己有枪,现在明明处于下风,却还是趾高气扬的问候我们的祖宗。虽说我对傅家的祖宗没什么感情,他问候我也无所谓,但其余人却是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纷纷往下砸石头。但由于不敢冒出头,怕挨枪子儿,所以砸下去的石头都没什么准头。   周玄业到是一贯的冷静,见我们都被对方挑衅的失了冷静,便道:“不必这样,我们不是跟他们斗气的,只要守到晚上就行了,跟他们置气,反倒浪费我们的体力。”他这么一说,众人也觉得跟几个打猎的对骂,实在没必要,便也不理他们了。   那四人骂了片刻,见我们没动静,一声不吭,估计以为是把我们给骂跑了,没多久,竟然又开始往上爬。这次我们没急着扔石头,而是等他们爬到中段,需要手脚并用腾不出手来时,才开始攻击他们。   这时他们根本没办法开枪,被我们劈头盖脸一通砸,顿时顺着裸岩咕噜噜往下滚,有个倒霉的还把头都给摔破了。   羚羊得意的大笑:“来啊,你们来啊,刚才不是还很牛的样子吗?你们今天要是能上来,姑奶奶就把头摘下来给你们当凳子坐。来啊……”那四人身上估计都被砸青了,我们是不愿意杀人,否则当着他们脑袋砸,或者找些大石头,砸死他们都是没问题的事儿。   那几人哪里还敢往上爬,顿时撤到了裸岩旁边的草场处。   羚羊趁机报仇:“孬种、废物,只知道欺负动物的渣渣,你有本事来欺负我们啊?欺软怕硬的垃圾,滚吧你们!”我不由侧目看了她一眼,发现现在的女人骂人真厉害,至少比我厉害。   蓝鹰摇了摇头,显然很不赞同,道:“行了羚羊,我知道你讨厌他们,但还是注意一下影响,这儿还有三位帅哥在看着呢。”说着示意了一下我和周玄业三人。   羚羊这才作罢,打了个哈哈,不好意思的说道:“对不住,我太激动了,你不知道,我两年前在可可西里,被刺激的太厉害,连做了好几晚上的噩梦。”   刺激?   我道:“受什么刺激了?”   她道:“知道我为什么给自己取了羚羊的代号吗?两年前……”她开始说起了两年前,和队伍穿越可可西里无人区的一次经历。   其实能玩得起户外穿越的,一般生活条件都比较好,因为这东西,不说时间,光是装备就得好几万,还包括各种训练和越野、器材等东西,所以蓝鹰这帮人,要么是事业有成,都是些大大小小的老板,羚羊还年轻,自己没什么特别的本事,但小姑娘喜欢挑战,属于富二代,所以两年前才混到这支队伍里。   她的第一次大型的穿越,就是可可西里,之前的一些都是小打小闹,所以当时小姑娘还是很期待的。   进入可可西里第四天的时候,队伍里的人突然听到了一种很低的声音,像是某种动物的叫声。循着这叫声,他们看到了让人永生难忘的一幕。   在可可西里干涸的大地上,横陈着好几具血肉模糊的尸体。那明显是羚羊一类的动物,但是它们身上的皮都被剥光了,只剩下了红色的肌肉,血淋淋的染红了一大片。   那些血迹看起来还很新鲜,所以暂时没有引来一些食腐性的鸟类。浓烈的血腥味儿,和那些没有皮毛,最后剩下肌肉的血淋淋的动物,让人看得触目惊心。   众人立刻反应过来,应该是刚刚有偷猎者扒下来它们的皮毛。   而发出声音的,赫然是一头已经没有皮毛的藏羚羊!   它闭着眼,浑身的肌肉抽搐,肚腹一扇一扇的强烈鼓动,显然是痛苦到了极限。   这样的情况下,这只藏羚羊居然没有死?   那简直就是个奇迹!   声音是它发出来的,等羚羊等人寻着声音找到时,它其实已经发不出声音了,但它的肚腹里,明显有什么东西在鼓动着。当时正好也是五月份的时候,藏羚羊的妊娠期,众人立刻意识到,它肚子里还有小羚羊。   这只痛苦的藏羚羊肌肉痉挛了没多久,最终也死去了,但它的肚子还是在动。   几人立刻拿出刀子,小心翼翼剖开了;羚羊的肚子,将里面的小藏羚羊给取了出来。但众人比较不是医生,也没有什么经验,动作慢了一步,取出来的时候,小藏羚羊还是窒息死了。      第301章 放鬼      那种惨烈的情景,对于任何一个有良知的人来说,都是相当震撼的一幕。羚羊只是个小姑娘,心肠更软,那一幕之后的好几晚上,她都一直做噩梦。梦见那些没了皮的动物,在可可西里的乱石上挣扎哀嚎的情景,后来便给自己取了个代号叫羚羊。   蓝鹰这些人经常在藏区行走,这些事儿,已经不是第一次见了。   她出了个主意,对我说:“晚上如果你真有办法制服他们,到时候咱们可以取他们的麻醉枪,把雪豹弄晕了再给它疗伤。”   藏区天黑的比较晚,这会儿两点多,要想等天黑,至少得晚上八九点。   那四人被我们整的相当狼狈,站在高处,可以眺望到几人退到了裸岩外,围成一团,时不时面目狰狞的看向我们,像是在商量什么恶毒的事儿。最后,其中一人拿出了手机看,我心想他难不成还有同伙,还想请求支援?不对啊,这儿没信号,他也打不出电话啊?为了确认我的想法,我又拿出自己的手机看了看,依旧没信号。   看样子他们不是在求援,但那人盯着手机看了很久,也不知在干什么。这个意义不明的举动让我有些疑惑。众人拿着望远镜观察半晌,最后竟然发现,这几人竟然拿出帐篷开始扎营了。   灰熊懵了一下,壮着大嗓门道:“嘿,这四个孙子想干嘛?”   刚说完,其中一个人就朝我们喊话了:“有种你们别下来,看谁弄死谁!”   我立刻明白了,合着那四人是打算逼我们下去!我觉得好笑,这样岂不是正合我意?想用这种方法围困我们,未免也太蠢了吧?蓝鹰这时却忧心道:“今晚确定能收拾他们吗?雪豹等不了太久,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它,给它处理伤口。”   我道:“放心,没问题。”   谁知我话音刚落,下面那个比较斯文的就故意高声喊话:“去,弄只野驴肉来,前面有个冰沟子,洗干净了咱们架火烤。”比起灵活迅速和善于爬岩石高地的藏羚羊,野驴要好猎的多,虽然藏野驴虽然同属珍稀动物,但偷猎的价值却没有藏羚羊来的快。   这人说要去打藏野驴吃肉,分明是故意气我们。   那四人中,顿时有两个背了小部分装备走了,剩下的两个,一个是那个斯斯文文的衣冠禽兽,一个是那个满脸横肉的男人,二人慢悠悠的扎帐篷,还冲我们竖起了中指。   羚羊一看,激动了,跳脚道:“他们、他们要去打藏野驴!”   雪豹沉声道:“别急,咱们沿途过来也没看见藏野驴的踪迹,他们哪能想打就打到的,故意激咱们的。”   羚羊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雪豹道:“那你是要下去跟他们拼命?你行吗?”   羚羊顿时齐磊了,盯着那两人远去的背影,虽然没说话,但焦急之情溢于言表。我也担心,万一真有倒霉的藏野驴被他们逮到可怎么办?这些人,天底下工作那么多,做什么不好,为什么非得干这么缺德的事儿?   两个多小时后,那两个人回来了,手里真的拎了一个血淋淋的腿,看不出是什么动物的肉,就在一边的冰沟子里洗了,又弄了些周围的小灌木生火,就在我们眼皮子下烤起来肉。   羚羊气疯了:“还说不可不会猎到野驴,你看他们烤的那条腿!我、我……”   雪豹显然也没想到,他是队伍的领队,经验较为丰富,这会儿到还镇定,说道:“看样子他们在这一片游荡很久了,知道群落的分布,该死的,这伙强盗。”   我愤怒的心情,被那四人直白的挑战给彻底的激怒了起来,盛怒之下,反而是格外的平静。我和周玄业三人都没吭声,开始静静的等待天黑。那伙人扎了帐篷,烤着不知什么动物的大腿肉,一个个吃的满嘴流油,最后还挥着吃不完的肉对我们炫耀,将肉随意往远处的冰沟子里扔去。冰沟子清澈的雪水被溅起了一阵水花,在望远镜里看的格外清楚,水面上飘起了一层油花。   随着时间的推移,太阳逐渐消失在了高原线上,当最后一丝阳光消失,高原被一种灰蒙的色调取代时,我觉得自己心里竟然升起了一丝兴奋。高原的夜空非常的黑,没有光的污染,密布的繁星,横贯的银河,深邃的夜空和引人遐想而幽深的宇宙,形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壮阔神秘之美。但此刻,所有人都无心欣赏这美景,在天黑下来时,羚羊立刻对我说:“天黑了,快说,你有什么办法!”   事实上,在她问我这句话的时候,我已经叫出傅安了。   这段时间虽然在藏区,但该有的供奉我一直没有少,傅安比刚招回来的时候情况好了很多,那不男不女的腔调都高了许多,不像刚回来时那种快断气的声音了。   它整个白天都潜伏在神位中休养生息,自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轻声念了句它的名字,耳心深处,便响起了它的声音:“干嘛?今天的晚饭还没给。”   ……   一急,还真把晚上的那柱香给搞忘了。   我压低声音道:“回头给你补上。”   羚羊见我不回答她,有些急了,道:“你一个人,嘀嘀咕咕,自言自语说什么呢?”我看了她一眼,道:“等十分钟。”紧接着就走到一边,远离众人,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对傅安说了。如果当着他们的面儿自言自语几分钟,只怕我也得被当成神经病了。   小孩子大部分都是喜欢动物的,傅安块头虽然大,其实也就一岁,早之前就和唐琳琳养的蜥蜴结下了深厚的友情。几乎不用我说用意,它就暴跳如雷,发出一阵不男不女的阴声怪笑,有些尖锐刺耳,道:“我去会会他们。”说完,我只觉得挂着神位的脖子处一亮,周围猛地刮起一阵卷地风,打着旋儿吹过。   其余人不明就里,被这阵风吹的赶紧遮脸,片刻后,见我回到原地没什么表示,羚羊有些急了,神色不太好的打算开口质问我。周玄业竖起食指,在嘴前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紧接着,指了指那四个偷猎者所在的位置,示意羚羊等人看。   傅安果然便如同我预料的一样,它现在的情况,没办法冲身或者直接害人,因此使用了大大概鬼遮眼一类的把戏。那四人被遮了眼,也不知看到了什么,突然大叫起来,紧接着立刻拿起了猎枪,对准了原本是冰沟所在的位置。似乎那地方有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   蓝鹰等人一见,不禁齐齐发出惊疑声。   “他们怎么了?”队伍里一个代号叫‘野马’的问了一句,夺过灰熊的望远镜,立刻去观察那四人。营地里升着篝火,我们现在就算不用望远镜,其实也能看见,只是看的没那么清楚而已。   与此同时,那四人紧挨在一起,做出防御的姿势,接着便朝着冰沟子所在的位置连连放枪,枪声在黑暗中的高原里,传的极为悠远。我估摸着,他们被鬼遮眼,八成是看到冰沟子的位置出现什么危险了,所以才有这般反应。   很很,就跟看大戏似的,明明什么也没有,但既然就跟被什么猛兽扑了一样,一个个倒在地上摸爬打滚,时不时的乱放枪,或者用枪托子乱砸,时不时会砸到旁边的人,嘴里还呜哇乱叫,也不知喊着什么。   “他、他们疯了?”羚羊瞪大眼,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紧接着她看向我,道:“怎么回事?难道、难道是你干的?”这种时候,我总不能说自己会驭鬼吧?便摇头装傻,说不知道。   蓝鹰也是一脸不解,道:“我看是见鬼了吧?”这当然只是顺口一说,她肯定想不到,自己猜对了。周玄业冲我笑了笑,表示赞赏。这事儿我可居功,都是傅安自己的主意,要知道我刚才是话没说完,这小鬼已经自己冲过去了。   那四人在地上足足打滚了十来分钟,总算爬了起来,最后其中一个,竟然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也不知是晕过去还是怎么了。另外三人几乎是屁滚尿流的往外爬,什么也顾不得拿,枪都丢了,一直往前跑,很快,便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片刻后,黑夜恢复了宁静,只余下了营地里那团还未燃尽的灯火,在黑暗中跳跃中。   下一秒,有一阵打着旋儿的鬼风刮过来,我感到胸口一凉,知道傅安回神位了,便道:“谢谢,辛苦你了。”   傅安竟然特别配合的嗯了一声,然后就不说话了。按照我对它的理解,这种时候它肯定是要得意洋洋炫耀一番顺便打压我的,这会儿怎么突然沉默了?莫非是走丢一回,知道饲主的重要性,所以成长了?   这事儿我没往心里去,我估计帐篷外的那个人是吓晕了,便道:“走,咱们下去看看,他们的枪还在,找找麻醉枪。”   蓝鹰等人虽然疑惑,但这种好机会哪能错过,一行人立刻顺着事先架设好的绳索,下到了裸岩下,朝着营地而去。      第302章 吓死了      然而,等我走到营地里,去检查那个昏迷的人时,我就知道傅安为什么突然不找我炫耀了。因为这人根本不是昏过去了,而是吓死了。   “啊!”蓝鹰等人虽然是探险的,但估计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新鲜’的死人,脸色顿时就变了,羚羊更是直接尖叫出声。这人死相太难看了,双目瞠大,仿佛要从眼眶里鼓出来一样,脸色扭曲而惊惧,仿佛在临死前,见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事情。   我立刻明白过来,这人是被吓死的。   傅安,活活的把他给吓死了。   说真的,我整个人都懵了一下,偷猎的人再可恨,但我也没有想过杀人,不过是想着制服他们,然后扭送报案一类的。大惊之下,我捂住嘴,压低声音道:“傅安你出来,你到底干了什么?”   他的声音有些闪躲,吞吞吐吐:“要叫大哥,不要傅安傅安的叫。我就是迷了他们一下,每个人看到的东西都不一样,他自己亏心事做的太多,被自己吓死了,不关我的事。”说到最后,语气突然拔高,变得有些凶恶:“自作自受,活该。”   鬼遮眼本来就是一种迷惑人的感官,激发人恐惧的东西,你潜意识里越怕什么,就会出现什么,看样子这事儿还真不能怪傅安,就像它说的,自作自受罢了。那些活活被扒了皮毛的羚羊,临死前想必比他更痛苦、惊恐一万倍。   想到此处,我心里那种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的古怪感觉消退了不少。除了周玄业和谭刃以外,其余人都弄不明白,这人是怎么被吓死的,一个个神情非常的紧张,担心周围是不是有什么危险,否则好好的四个人,怎么会像疯了一样,又怎么会突然死了一个?   众人窃窃私语,交头接耳,一时间忘了正事儿。   我深深吸了口气,看了那具尸体一眼,心道:祸福无门,惟人自召;善恶之报,如影随形;古人说的这些话,果然是有一定道理的。越是恶事和亏心事做的多的人,被鬼遮眼后看到的东西越恐怖,这人是自己被自己的业障给活活吓死了。   当即我不再看他,而是立刻去搜索这几人留下的装备,枪支当然是缴获了,免得那三人事后找回来,又拿着这枪支作恶,其余的诱导剂、麻醉剂一类的东西,也都被我们翻了出来。   救雪豹的事情,宜早不宜迟,但这会儿天已经完全黑了,雪豹肯定是躲了起来。裸岩上地势险要,大晚上的,我们不可能打着手电筒去找一只豹子,那样找到它的几率太低,而且危险也太大了。   众人决定就地扎营,第二天再去寻找雪豹。这营地有一具尸体,再加上还是诡异莫名,被活活吓死的尸体,因此众人都不愿意在这里扎营,我们便移到了东北方,也就是远离冰沟子的位置。因为蓝鹰等人始终记得四人朝着冰沟的方向开枪的情景。   至于那具尸体,我们就没管了,也不知道他的那三个伙伴,到时候会不会回来寻他。   扎营时,羚羊估计有些紧张,有一搭没一搭的找我说些不着边际的话,最后突然问道:“你之前原本打算怎么对付他们四个的?”   我该怎么回答?   事实上我白天的时候就想着把偷猎的赶跑,没怎么想事后的解释,毕竟我们跟这支探险队萍水相逢而已。但现在,似乎不能按照之前的想法做了,但我一时又想不出好的说辞,便笑了笑,没吭声,决定装沉默敷衍过去。   羚羊见此,耸了耸肩,也没放在心上。她摆弄着防潮垫,片刻后,又凑过来,神秘兮兮的说道:“哎,我向你打听个事儿。”   我看了她一眼,心说我们刚认识,她能向我打听什么?   “你说,知道的我肯定告诉你。”   她笑了笑,道:“你肯定知道。哎,你那个姓周的朋友,他结婚了没有?”   “……”我觉得有些欲哭无泪,于是道:“他结婚了,不过我还没有结婚。”很明显,她是打起周玄业的主意了。有一种样样比你优秀的兄弟是种什么样的感觉?大概就如同我现在的心情一样,想着以后不让他出现在我的任何一个女性朋友面前。   羚羊完全忽略了我最后一句话,失望道:“啊,结婚了……也对,这么优秀的男人,肯定已经结婚了。哎,那个姓谭的呢?虽然看起来冷冷的,但挺酷的,身材超级好啊。”   我道:“他也结婚了。”   羚羊顿时沮丧起来,我又补充道:“我没有结婚。”   羚羊看了我一眼,道:“我没有问你啊。”   “……”在心灵遭受几重重击后,我也没心情跟她瞎扯了,帮着周玄业两人一起扎帐篷。这会儿,西藏的夜晚还是很冷的,睡在帐篷里,外面的风呼呼的刮这,帐篷跟着啪啪作响。我缩在睡袋里,正要睡觉,一转身,便看到一颗灰蒙蒙的人头,躺在我的脑袋边上。   我盯着那种灰中透青的死人脸,觉得有必要和傅安深刻的谈一谈,我道:“大哥,你能不能别突然出现在我身后?就算要出现,你也把身体带上行吗?不要总是只剩下一颗人头好吗?你是不是打算把我吓死了,让我变成鬼来陪你?”   傅安神情显得不满,道:“他们不也没被我吓到?”它说的是帐篷里的周玄业和谭刃两人。为了节约负重,我们买的是四人用的帐篷,三人挤一挤,多出来的空间正好放装备。我睡着靠装备的一边,周玄业和我挤的比较紧,给龟毛谭留出了比较大的一片空间,免得不小心碰到这个洁癖,又弄出什么幺蛾子来。   谭刃属于生活很规律的人,自律性很强,一躺下就不说闲话,这会儿已经闭着眼,神情平静,似乎完全听不到我们的对话。   周玄业倒是看了傅安一眼,但他似乎精神不太好,没多搭腔,跟我点了点头,就睡了。   我道:“好吧,算我胆小。不过,你大半夜出来干嘛?”   “晚饭。”它道。   我这才想起还没给它上晚香,这会儿其余人也已经进了帐篷了,没有人守夜,我便摸出香,在帐篷外点燃,顺便嘱咐傅安今晚守夜。有一只不用睡觉的鬼守夜,可比让人去守方便安全多了。   只要有香吃,这小子还是很配合的,立刻乖乖的守起了夜。我回帐篷,睡了个安心觉,一觉睡到了早晨七点。这会儿天刚亮,众人早早爬出帐篷,收拾东西,随意吃了些东西,便重新开始往裸岩上爬。   这次我们一路朝最高处进发,用了大约四十多分钟才到了顶。   裸岩的顶部非常的荒凉,站在这里,可以眺望远处的草原,更远处是高低起伏的雪山,风有些大,刮的人鼻腔干燥,我又戴上了面罩。不过我好歹还露出了一双眼睛和双手。谭刃纯粹是把自己变成了一具移动木乃伊。带着口罩,戴着防风镜,戴着白手套,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儿皮肤裸露出来。   雪豹留下的血迹变成了黑色,混杂在岩石中,没有昨天那么醒目了。我们拿着望远镜和麻醉枪开始向前推进。蓝鹰等人比较了解这些动物的习性,她断定雪豹应该会找一个岩洞休息,雪豹很机敏,我们必须先一步发现它,并且在远处发射麻醉枪。   除了我们三人外,这几个还没有一人是玩过真枪的,有两个玩枪的,用的也是仿真枪,技术还不错,所以就将打麻醉枪的任务交给他们了。   众人分散成扇形向前推进,拿着望远镜观察雪豹的踪迹,这个过程中,其余的动物到是发现了不少,但就是没有看见雪豹。足足两个多小时后,我们才发现了一点儿端倪,一个有血迹的岩洞出现在了望远镜中。   那洞口入口处有些窄,呈梭形,按大小来看,雪豹应该能钻进去。      第303章 救雪豹      “找到了,在那儿!”野马是最先发现这个洞口的,声音拔高,示意我们赶紧看。   周玄业拿着望远镜观察了片刻,便说:“它钻进洞里去了,这样咱们没办法打麻醉枪,得先把它引出来。”   羚羊道:“怎么引?”难道找一个人跑洞里去挑逗雪豹?估计没等人跑出来,已经被雪豹给咬死了。   灰熊哈哈大笑,道:“你忘了,咱们有航拍器啊!”说着,便从装备包里翻出了一个四角形的,下面有扇叶的东西。这玩意我知道,是一种航拍的工具,上面装着摄像头,可以在遥控器的操作下飞起来,在各个位置进行空中拍摄。   他这个应该是属于体型最小的那种,一队人带着这东西,是打算攀上卡鲁玛时来留空中俯拍的。   “咱们操控这东西飞到洞里去。那动物又不懂,看到这么个玩意儿在洞里飞,还不立马被引出来?”灰熊说着,拿出了遥控器,那是个两边遥控,中间有块触摸屏的东西。可以通过屏幕,看到飞行器摄像头中所呈现的景象。   我们大赞灰熊反应快,当即便找了个最接近洞口的藏身地,躲在一块凸起的大岩石后面,接着,由灰熊操控起了航拍器。那玩意儿四角的扇叶顿时转动起来,航拍器晃晃荡荡的升空两米多高。我们眼前的屏幕中,便也出现了航拍器摄像头中所出现的情形,一片青灰色的裸露岩石,夹杂着几根顽强的青草长了出来。   灰熊调整了一下航拍器的角度,开始操控着它飞往那个洞口,与此同时,闪光灯也亮了起来,这可以保证即使航拍器进入黑暗的洞穴中,我们也能看到里面的情景。   这帮人每次行动都会带着航拍器,操作早已经非常熟练,航拍器直直朝着洞口飞去。众人围在一起,直勾勾盯着遥控器上的画面,它不停的往前推进,很快,便进入了那个梭形的洞穴中。   洞口看起来挺狭窄,恰好能容豹子一类的东西进去,再大一些就不行了。因为这个原因,灰熊操控的格外小心。配备的照光灯,光线发白,使得洞里的石头拍出来,似乎也是白惨惨的。   这个像素非常的清晰,因而我们能清晰地看到山洞里的石头上,还有未干的血迹的。里面隔了五米左右,便有一个弯口。“拐弯、拐弯。”队伍里代号为‘瘦鹰’的矮个子焦急的指挥,灰熊骂了一声:“别叽叽歪歪瞎指挥,我会拐弯。”说话间,随着他的操作,屏幕上的视角,果然慢慢转变,显然是航拍器在拐弯。   然而我们谁也没有料到,当航拍器拐过一个弯口时,我看看到的竟然会是这样一种景象。   航怕器虽然装了摄像头,但没办法接收声音,所以洞里激烈的环境并没有事先引起我们的注意,而是在转角后,我们才发现了这个原本早该发现的一幕。   一转角,那只我们拍摄的雪豹就出现在了眼前,它在地上打着滚儿,虽然听不见声音,但可以看到它在不停的嘶吼和扑咬,似乎在抓什么东西。明晃晃的探灯下,可以看到山洞里爬满了一种长条的,如同飞翅虫一样的东西,不停的往雪豹身上爬,其中伤口处的虫子最多,雪豹这个大块头,显然对这些小虫子无力招教,不停的扑咬,又试图退出山洞,但它的脚步看上去有些踉跄。   飞行器的靠近和带进去的光,使得雪豹和那些飞翅虫一样的东西都产生了反应。雪豹的动作停止了一瞬间,而那种虫子显然畏光,瞬间入潮水般的退去,钻进了山洞里的石头下面,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雪豹警惕的盯着航拍器,视频上,出现了一对豹子警惕的眼睛。   它微微龇着嘴,肩胛处的血迹,比我们昨天所见的要多的多,大片的皮毛都被染红了。   这一瞬间,我觉得自己竟然看懂了它的想法。   它对航怕器感到奇怪,未知的危险,使得它有一种想躲起来的念头。雪豹这类动物,本来就与狼那些动物不一样,它们更擅长偷袭,而狼一类的动物,则擅长围猎和进攻。   但它又并没有躲起来,因为它自己也知道,是这个能发光的东西,赶走了那些它无法对付的虫子。   我立刻对灰熊说:“让飞行器慢慢的退出来。”   灰熊道:“还用你说,看好吧你。”他虽然身形壮硕,看起来就跟头熊似的,但对这种精细的操作,其实还挺在行的。飞行器立刻开始缓缓往后退,那雪豹估计也不敢在这山洞里待了,飞行器一别退,它也跟着一边往外走,非常的警惕。   蓝鹰低声道:“麻醉枪准备。”队伍里两个玩仿真枪,枪法不错的兄弟立刻开始瞄准洞口的位置。当飞行器彻底退出洞口时,雪豹也冒出了半个身子。我们距离它约有十多米远,所有人屏息凝神,不敢发出一丝动静。   雪豹警惕的走了出来,一瘸一拐的,注视着越飞越高的飞行器。那两个拿麻醉枪的,立刻挑选了个最好的角度,发射了一枪出去。   这一枪直接打在了雪豹身上,它吓了一跳,立刻去弄身上扎的管子,但这帮偷猎者用的麻醉剂分量非常大,即便动物醒来后,也会有段时间的后遗症。但我们现在别无他法。   没多久,雪豹就倒下了。我们又等了五分钟左右,见它真没动静了,这才一拥而上。蓝鹰的队伍里有一个新加入不久的专业医生,三十岁左右,据说还是个专家。但这伙人是出来探险的,所以对各自的职业,都不怎么多说。   那人立刻开始给雪豹动手术,拔了麻醉针,开始去取雪豹的子弹。整个过程还是非常快的,上了些人用的外伤药后,那医生将伤口给它包扎了起来,说:“至少得用药三天,我们得联系派出所,看样子咱们的5312要泡汤了。”在这个地方,要想联系到派出所,得花至少一天的时间。   蓝鹰道:“这没问题,雪豹,你带野马他们回去,这儿我们守着,要尽快。”   这帮人相当仗义,商议好就分头行事。弄完这些,蓝鹰问我们有什么打算,要不要留下来一起等待救援。周玄业拒绝了她,说:“我们留下来也帮不上什么忙了,这儿交给你们,我们也放心。就先走一步了。”   蓝鹰耸了耸肩,道:“好吧,这是我的名片,三位交个朋友。”探险还带着名片,一看就是事业有成类型的,我看了看她的名片,果然,还一个搞服装和珠宝设计的,私人订制,专为有钱人服务。   我觉得自己可能一辈子也穿不起她做的衣服。   摸了摸那雪豹硕大的脑袋,我和周玄业三人便背着自己的装备继续上路了。下了裸岩时,偷猎者的帐篷还在原地,而那具尸体,竟然不知何时,已经被一些食腐的鸟类,啄食的面目全非。我看了一眼,那坑坑洼洼,血肉模糊、肠穿肚烂、蚊蝇飞舞的尸体,让人浑身发麻。   我道:“还是用火葬好了,免得埋在土里被一大堆虫子啃。”   谭刃道:“怎么,你想把自己烧了?”   我道:“我现在活的好好的,为什么要把自己烧了?”   谭刃道:“垃圾难道不用焚烧处理?”   老板,你一定得了一种叫做不伤害员工就会死的病。   辽阔的高原无人区,我们三人一路前行,和谭刃斗斗嘴,也算是打发时间,当你在繁华的都市待的太久,突然把你放到一个非常辽阔又渺无人迹的地方,最初你可能会受到极大的震撼,感觉到自由和兴奋,但时间长了,就会开始怀念人群了。   此刻陪伴我们的只有远处的雪山、近处的冰河、刚刚抽芽的青草灌木,和远处偶尔跑过的动物,除此之外,一个人也没有。晚上六点多时,我们终于到达了郭扎错。      第304章 银片儿      郭扎错是典型的高山湖泊,我们从西南位置挺进,一路上地形高低错落,有高原有低谷,由于海拔原因,还有很多积雪,风势很凛冽。从我们此刻所站的位置,就能眺望到郭扎错。   当然,我们并不是要穿越它,而是要绕着湖的西北方,到达那片高海拔无人区,这个时间点已经有些晚了,我们便没有继续前行,而是选择就地扎营。我和周玄业合力扎帐篷,吭哧吭哧干苦力,谭刃则坐在地上,眺望着远处的郭扎错,紧抿着唇,露出自己引以为傲的侧面轮廓,看似在思索人生,事实上我知道,他只是在偷懒。   用谭刃的话来说,这些打杂的事情,不是他该做的。通过我多次的出行观察,每到要打杂的时候,谭刃就会摆出一个深沉而严肃的造型,一副我正在思考的模样,示意周围的人不要去打扰他。   周玄业能和他做这么多年的师兄弟,还没有暗杀他,实在是脾气好。   算了,老板就钱,老板偷懒没关系,只要按时给钱就行了。   等我们扎完帐篷,谭刃也思考完人生了,收起朝我们摆了许久的深邃侧颜,坐到帐篷前大口大口的嚼压缩饼干。这边黑的晚,吃完东西,天还大亮,虽然肌肉酸软,但也睡不着,我便坐到谭刃之前摆造型的位置。   这个位置观景度极佳,可以眺望整个郭扎错和周围高低起伏的地形,洁白的积雪和湛蓝的湖泊,融合在一起,显得美丽绝伦。我不由得想起了曾队的话。他们当初既然要进入雪山,那么肯定是经过郭扎错的,这么美的湖泊,他都没有放在心上,那么他口中那个位于雪山深处,非常、非常美丽的湖泊,又到底有多美?   竟然让他七年之后,在记忆受损的情况下都念念不忘?   周玄业也坐到了旁边,感叹了一声,道:“漂亮。”随即又问我:“吃得消吗?”   我道:“没问题,没什么感觉。”   这里的海拔已经是5000多米了,一般的人,到达海拔2700左右,就会出现高原反应,但除了极个别人以外,这种高原反应一般很小,不会被人察觉,到达四千左右,这种反应就会明显一些,至于海拔五千左右的地方,对于普通人来说就有些挑战性了。不过这东西是因人而异的,有些人生理适应,心理素质也好,基本不会有影响。   我算是高反敏感型的,好在提前一个月来了西藏,进行了一些适应性的锻炼,所以这会儿还真没什么感觉。   周玄业闻言便道:“看样子之前的训练还是有效的。”   我点了点头,看向远处的湖泊,突然有些好奇:“听说这湖水半咸半淡,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周玄业笑道:“这还有假。”   “为什么会这样?”   周玄业示意我站起来,最后指着郭扎错道:“它是北淡南咸,你看到没有,这个湖的走势是北高南低,北边全是六千米以上的雪峰,雪水从雪山融化,形成冰沟,冲淡了北部的水,所以才形成这种格局。”   “周哥,你懂的真多,太牛了。”   “不是我牛,只是我事先百度了一下。”说到此处,他突然道:“我查资料的时候,还看到过一个说法,据说这湖水里矿物质含量很高,在里面去洗个澡,以后身上都不会得皮肤病,你要不要去试试。”   我道:“别逗了,现在这温度,估计只有三四度吧,下去洗澡,不得冻死。”   我俩是闲扯,但谭刃不一样,这丫已经拖了鞋袜、手套,下到不远处的一条雪水融化的冰沟子里去洗漱了。洁癖有时候其实是一件值得敬佩的事。然而,谭刃将脚伸进去没泡多久,突然将脚抽了出来,面部的表情还跟着皱了一下,似乎是在水里踩到什么膈脚的东西了。   我站在高处喊道:“老板,你怎么了?”   他没回答我,弯下腰去水里摸,片刻后摸出了样东西,隔得有些远,我看不出具体是什么,但看造型和颜色,不像是什么石头,倒像是什么东西的碎片。谭刃将它对着天际的余晖观察,神情看起来很严肃。   我和周玄业对视一眼,二话不说,立刻跑了下去,能引起谭刃感兴趣的东西可不多啊,那玩意儿是什么?   很快,我俩跑到了冰沟子旁边,只见谭刃手里拿着的,像是一个铁片一样的东西,很薄的一片,约摸有成人半个巴掌大,其上有一些纹路,明显看得出是出自人工之手,不是自然形成之物。在它的边缘位置,还有镶嵌了一颗豆子大小的绿色东西,周玄业说应该是绿松石。   谭刃道:“是某种银器的残片,年代应该很久了。”   我道:“难道这冰沟子里还有古董?我上次看新闻,说有个山区的河沟里,淘出了很多古董,都是山上的古墓塌方,被河水冲下来的,哎……该不会这也是古墓里冲出来的吧?”   谭刃鄙夷的看了我一眼,沉声道:“西藏古来实行天葬,后来汉化才有了土葬,但也很少,你想在这地方遇到古墓,就跟大海捞针差不多。”说着,又看向自己手中的银片儿,从兜里摸出了小型的聚光镜查看上面的纹路,感觉瞬间化身为考古学家了。   我见他看的格外专心,不禁有些纳闷,我知道谭刃喜欢玉器和石头一类的东西,什么时候对这些也感兴趣了?   片刻后,他突然一皱眉,道:“找找水里还有没有这种东西。”   我虽然不懂古玩市场,但也知道这种破的原型都看不出来的裂片不值钱,便道:“老板,找这个干嘛?”   谭刃没搭理我,将聚光镜递给周玄业,示意他看那个银片儿,嘴里说道:“上面的纹路,和我们当时在羽门密宫地道里看到的很像,是扶桑木。”我听到这儿有些不淡定了,从冰沟子无意间捡到的银片儿上,怎么会有扶桑木的花纹?   这、这也太巧了吧?   周玄业看完,也赞同的点头,说是扶桑木的花纹,当下,我和周玄业也脱了鞋袜,三人进入冰冷的冰沟子里,蹚着水摸索。很快,我们又摸出了三个残片,都是月牙状的,周玄业判断,这几个残片应该是一体的,很可能是某种藏族的配饰,但为什么会出现在这条冰沟里,实在让我们觉得匪夷所思。   冰沟的上游是高处的郭扎错,沿着高地流下来,低气温使得两侧全是浮冰和积雪。   莫非这东西,是从上面冲下来的?   我们立刻向上游摸索,果然摸到了更多。   两个多小时后,我们到达了郭扎错的外围,我的脚已经冻僵了,即便时停时歇,也受不了这种冰冷的刺激,腿上的肌肉有些抽起来,经脉跟冻成冰条一样微微胀痛着。   到达这儿,我们没办法再往前打捞了,因为再往前,就要下湖了。   很显然,就和我们猜测的一样,这些东西确实是从郭扎错湖中冲下来的,而此时,我们已经相继打捞到了十多个残片了,这些残片有各种古怪的花纹,其中有两片,都有扶桑木的痕迹。   我甚至冒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想,难道曾队嘴里所说的那个非常非常美丽的湖泊,其实就是郭扎错?他原本就疯癫过一段时间,会不会是因为他的记忆出现了差错,所以才记错了这个湖的位置?   或许,雪山中的神秘居民,其实离这个湖很近?   不对,如果很近,早该被人发现了,否则这儿也不会被称为无人区了。   这些东西,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在此时,还在水中坚持不懈周玄业突然又摸出了一个东西,这次摸出来的东西不是残片,但我一看,疑惑却更深了。   那是个挂坠,现代的挂坠,黑色的绳子下,坠了一个黄金打造的生肖,除此之外,还坠了一个长方形的银片儿,银片儿上镶嵌着玛瑙、绿松石等东西,保存的较为完好,但纹路和造型,一看就和我们之前捡到的一些残片儿属于同一拨。   可、可它怎么被穿在这个明显是现代工艺的吊坠上?      第305章 装备      古老和现代的结合,让我们三人一时都摸不着头脑,而这会儿,天色已经快完全黑下来了,旁边的郭扎错原本湛蓝的湖水,也变成了一片幽黑的水域,深不见底,仿佛可以吞噬周围的一切。   周玄业拧着那坠子,说:“天太晚了,先回营地,明天再说。”这会儿也是冷的难受,我们担心会感冒什么的,也不敢再多留,立刻回了帐篷。要知道,在高原上感冒,是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情。   对于在藏区生活的藏民来说没什么,但对于我们这种外来人,一但在藏区感冒,病情就会加重,甚至会使得原本没有高原反应的人,产生比较严重的高反,而且病也很难治好。这都和自身的适应性有关,这种情况下,一但在藏区感冒,并且加重不见好转,不管是旅行也好,工作也好,必须尽快放弃,离开藏区治疗。   我们回到帐篷,照例放出傅安守夜,顺便给它点燃了今天的晚饭。之前尽顾着下水摸东西,也没吃饭,便将冻僵的脚裹在睡袋里,一边吃东西,一边讨论这些残片儿有可能的来历。   确切的说,只有周玄业跟我讨论,谭刃向来是不合群的,一个人拧着那个坠子,打着灯光,用聚光灯细细的看。别说,就在我和周玄业想出一大堆不太靠谱的推测时,谭刃突然有了发现。   那坠子是个猪形生肖,底部是平的,有个内凹的模底,在那模底中,赫然刻了两个很小的汉字‘徐期’。   那字儿挺小,得用聚光灯才能看清楚,我有些纳闷,徐期是什么意思?听起来倒像是个人名儿,在吊坠上刻上自己的名字,这事儿倒也常见,看样子这吊坠的主人,应该是一个叫徐期的人。   在看清这两个字的时候,谭刃就诧异的说道:“是他!”   我觉得不可思议,听谭刃这意思,他还认识这个叫徐期的人?这太扯淡了,我们随便从西藏的冰沟子里捞一个吊坠,都能碰到熟人,这种几率有多大?太小了。   所以我非常疑惑的看着谭刃,等待着他的解释。   让我意外的是,不仅谭刃知道这个人,连周玄业也知道。周玄业冲我解释说,自己当时为了寻找到小扶桑的线索,查到了曾队的头上,为了能找到最有可能提供帮助的人,周玄业可谓下了功夫,所以当时,曾队所率领的那支考察队的人员名单,周玄业都是清楚的。   而这个徐期,就是考察队中的一员,是队伍专业的摄影师,负责拍摄考察的地形和一些过程。但这个徐期至今还是疯疯癫癫的,由于没有什么攻击性,因此住了四年多,就被接回家看管了。   至今为止,徐期还没办法跟人正常交流,整个人就收一个疯子、傻子,所以周玄业没有见过这个人,只知道有这个人而已。后来周玄业将一切探查妥当,告诉我时,也只是对我说了结果而已,并没有说这中间曲折的过程。   当年曾队所率领的那支考察队,来回都路过郭扎错,这地方有淡水,视野开阔,有很多背风口,是个露营的好地方。他们甚至有可能跟我们一样,在这片区域露营过。   那么如此一来,在冰沟里发现他们的东西,发现一个‘熟人’,也就算不上是多么巧合了。   周玄业又道:“这坠子上挂的银片儿,看样子是他们从雪山里带出来的。这些东西,应该是他们出来之后扔的。”   我觉得匪夷所思,那帮人从雪山出来时,据说已经是疯疯癫癫了,在郭扎错附近游荡,是被一个来这儿的摄影师发现的,后来才被送到了藏区政府。   这些东西,难道是他们游荡的时候,无意间掉到湖里,又被湖水冲下来的?   可这个坠子看起来很完好,我们摸出来的时候,挂扣都还扣着,这样一个坠子,不可能莫名其妙从人的脖子上掉下来,除非那个人自己把它从脖子里拉扯出来,才有可能掉进湖里。   周玄业不知在想什么,将坠子在手里颠了两下,道:“先睡吧,明天咱们不急着进山,我去那湖下面打探一下。”   下湖?   我道:“你怀疑,那湖里还有其它东西?”   周玄业点头,道:“那支考察队出来时,身上的装备很少,都是些食物,其余的装备都不见了。我们之前推测,那些装备很可能被雪山中的人扣留了,现在看来,还有另外一个可能……它们被人,扔到了这个湖里。”   来之前,曾队曾经告诉过我们,要想到达那个地方,需要经过一个很大很漂亮的湖泊,所以为了防止意外,我们携带了简易的水肺和潜水服,还有一些氧气袋,防止在藏区受伤时吸氧。   所以下水的话,虽然会很冷,但只要身体扛得住,难度也不大。我知道周玄业和谭刃的体格的,这二人相处了半年多,还没生过什么病,偶尔受伤,恢复的也比大多数人快多了。   藏区中午时分,温度还是比较高的,想来那时候下水,应该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因此,对于周玄业这个想法,我没有反驳。傅安吃完饭,人头晃进帐篷里,八成是听到我们说话了,便道:“还用自己下水吗,找我就行了。”   此言一出,我们三人同时看向它,对啊,我们怎么把这小鬼给忘了?   周玄业大喜,道:“对,让它下水方便多了。”人毕竟不适合水里,即便周玄业亲自下水,打探起来,也有一定难度,难免会遗漏很多东西,但让傅安去,结果就完全不一样了,百米之内,一切的东西,它都能摸的一清二楚。   谁知,这小鬼说完,见我们三人眼巴巴的看着它,青白的脸上露出一个阴阳怪气的笑容,说:“想让我下水吗?求我啊。”一副明显是你们也有今天的表情。   这小鬼现在是典型的扭曲心理,阴阳怪气,一分钟一个脸。   我自己感觉,最近自己的脸皮也越来越厚了,它说完,我就道:“求你了求你了,求求你了。”   傅安显然没料到我这么配合,噎了一下,暴跳如雷,但一时又发不出火,憋得人头都炸了,片刻后聚集到一起,才道:“你学狗叫我才答应你。”   “……”小孩子,真是……   我道:“汪汪,汪汪汪,汪~~~~”   傅安彻底噎住了,半晌道:“你、你怎么和电视上演的不一样,你不是应该很生气、很愤怒吗。”   我道:“再说一遍,别和唐琳琳看那种没有营养的电视剧。”   傅安没辙了,道:“行吧,看在你这么真心诚意求我的份儿上,我就勉为其难的答应了,谁让你是我弟呢。走吧。”它只有晚上能出来,因此它下水,自然也只有晚上能下水。当即,我们三人拿了手电筒,从睡袋里钻出来,穿了鞋袜,就朝着远处的郭扎错而去。   晚上非常的冷,好在这防风衣质量不错,否则真得冻出毛病来。   我们到了湖边,傅安便从一颗人头,化成一股灰色的雾气,紧接着雾气飘散开来,越来越散,逐渐就看不到了,但我清楚,傅安已经下水了。   鬼物的动作相当之快,灯光打在湖面上,湖水被照射出黄琥珀一样的光泽。   不过五分钟左右,傅安便重新聚集到了一起,人头在空中飞了一圈,说:“下面有好几个黑色的大包,包里面都装着东西。”   我立刻道:“什么东西?”   它道:“有绳子、刀、还有照相机……嗯,还有些我不认识。”   几个黑色的大包,包里竟然还有照相机和绳索一类的东西?很明显,那是一个装备包,很有可能就是当初曾队那支队伍留下的装备包。他们的装备包为什么会在湖底?   是他们自己扔下去的,还是有什么其他人扔下去的?   我觉得一群疯子,不可能同时将包往湖里扔,这事儿很可能是其他人干的。   这一瞬间,我想到的第一个怀疑对象就是雪山里的人。   会不会是他们干的?   不,也不对。   如同他们要消灭一些装备,自然就不会让曾队等人有机会把装备带出来了。   那么到底是谁?   猛地,我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线索,忍不住惊呼出声:“那个摄影师!”   “什么摄影师?”正在思考的谭刃被我这一嗓子打断,微微皱眉,不满的看了我一眼。   “这些装备,会不会是那个摄影师扔进湖里的?毕竟,曾队他们从雪山出来后,遇到的第一个人,就是那个摄影师!”   谭刃声音依旧四平八稳,不咸不淡的说道:“原因?他为什么要扔探险队的装备?”   事实上这只是我的一个推测,真让我说出什么原因,我自然是说不出来的。我怎么知道摄影师为什么要扔装备?那都七年前的事儿了。不过,如果能将湖底的东西打捞出来,对我们了解事情的真相,肯定会大有帮助。甚至,那装备中,还可能隐藏着关于小扶桑的线索,也不一定呢?      第306章 下湖      傅安对我们说明了水下环境后,我们决定明天中午下水打捞,便先回去休息,当晚一觉睡到了大天亮,第二天也不急,慢悠悠的洗漱吃早餐,毕竟这地方早上温度低,并不适合下水,我们计划是等到中午的两点左右。   由于路途上耽误的时间,比我们预计的要多,因此为了节约口粮,洗漱完了,我便到雪沟子去堵鱼。   之所以是堵鱼而不是钓鱼,实在是因为藏区的鱼太多了,肉眼都可以看到它们在清澈的水中游淌。   究其原因,一是地大物博,而是藏民本身就不吃鱼,甚至保护鱼,这个中缘由,说来就多了,但大致有三种。   一是,藏族除了天葬外,也有水葬的习俗。水葬,就是把死去的人肢解,然后扔进湖水里。藏民认为,鱼是祖先的墓地,是灵魂的守护神,所以不敢冒犯。   二来,也和藏族的宗教信仰有关。藏族主要信仰藏传佛教,藏传佛教,也就是佛教和藏族当地原始宗教苯教结合的产物,讲究小命、大命,因果循环,业障和报应。他们不只是不吃鱼,所有小的生命,在藏区一般都是不吃的,藏民觉得,要吃小生物来维生,会杀害太多生命。   相反,一头牛,只需要牺牲一条命,全家人可以吃很久。而就算有几条小鱼,一家人却是连一顿都吃不饱。传统的藏人,只要有杀生都会记下来,如果太多了,就会觉得承担不起罪业果报,所以都会尽量约束自己不杀生。   之所以用上传统这个字,是因为现在一些年轻的,特别是旅游区的藏民都已经汉化了,有些东西就不那么讲究了,但鱼虾这些小命,还是照样不吃的。   据说还有汉人在藏区捕鱼,被藏民发现后,藏民花钱买下来放生了。   高原上所以的湖泊都被称为圣湖,藏族人不允许自己,也不允许他人下湖洗澡,或者伤害湖中的生命。到了藏区,这一点尤其要牢记,近年来越来越多的藏族人仇视汉人,主要是旅游的人太多,又不尊重他们的文化信仰,所以矛盾也更大了。   第三种说法是不是真的我不知道,也是两天跟羚羊等人瞎扯时听来的。说高原环境特殊,这里的鱼长得很慢,有些十年才长大一点,一吃食物链就会被破坏。   我们三人自然是尊重藏民的文化和信仰的,但现在食物得紧着来,再尊重下去,没准儿我们真进雪山的时候,食物一但不足,就得饿死了。好在这地方没有藏民,他们看不见我们的行为,也不算太冒犯了。   这儿鱼多,个头确实都不太大,有我的巴掌长,四指宽,要靠它吃饱,一人得吃两条才行,我们三个人,就得杀六条鱼。想到这个念头的一瞬间,我隐约有些明白了藏民不吃小命的原因,这是一种非常质朴、醇厚、古老的生命观,对生命的尊重和对自然的感恩,在藏区表现的淋漓尽致。   堵鱼很简单,团一把草垛子,放在水中,不出五分钟就能堵到一两条,很快就抓够了分量。紧接着我在水边把鱼洗剥干净,用灌木的枝干穿着,升起了一团篝火烤鱼。   盐是现成的,郭扎错的湖边上就有,那些石头常年受湖水中盐分的侵蚀,都变成咸的了。什么食物,只要加了盐,味道也就不会太差,我们三人慢悠悠的吃鱼烤鱼,虽然没有多余的调料,但味道特别香。   吃得差不多,中午两点多左右,我们带着装备到了郭扎错湖边,开始准备下水。下水打捞的事儿交给了周玄业,因为他的水性是我们中最好的。这会儿他正在做着热身,一边做热身一边脱衣服,我整理出了水肺和紧身的潜水服递过去。   这会儿湖水没有冷的那么刺骨了,周玄业做了十多分钟的热身,便换上衣服,拿了水底探照灯,挂着水肺,慢慢朝着湖中走去。湖边水浅,清澈的荡漾着,可以看到湖底的岩石。   越往中间,水越深,逐渐漫过了周玄业的大腿和胸口。最后周玄业深深吸了口气,扯着绳索,一下子潜入了水里。   由于有傅安之前的定位,所以周玄业打捞起来比较顺利,没多久就拽了一下绳索,我和谭刃立刻使力,一个黑色的装备包被拉了上来,周玄业也跟着浮出水面换气。他将装备包往岸上一推,示意我们接手,紧接着摘下潜水镜,抹了抹脸上的水,道:“下面还有好几个,我歇会儿。”看样子挺累的,他喘的有些厉害,甩了下头,跟狗抖水似的,抖了一圈水珠子。   我和谭刃这会儿目光都被这装备吸引过去,也没人理周玄业了,他耸了耸肩膀,一副被人利用后的弃妇模样,戴上潜水镜,又钻水里去了。   我俩立刻打开装备包,里面所有的东西当然都湿了,最先露出来的是个盒子,是那种户外用的便携式药盒,打开一看,里面还有很少一部分药,由于密封的严,盒子没有进水,但里面的药片儿颜色早就变了,七年,早就过期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望远镜、指北针、快挂、刀具、伸缩杖、求生包一类的小东西,大件的到没有,装备包扁扁的,并没有被装满。我们试图找出一些文字类的信息或者个人信息,但没什么收获。   不多时,周玄业又拽了一下绳索,我和谭刃又使力拉,这次拉上来的装备包有两个,里面是些大家伙,相机一类的东西,都已经报废了,唯一值得留意的是,这个装备包是烂的,也就是说,雪沟子里的东西,很有可能是从这两个装备包里冲出来的。   由于角度关系,一次拉太多不方便,周玄业又下了两次水,我们才将所有的装备包都拉了上来,一共八个,破破烂烂,都没有放多少东西。但最后一个装备包,总算让我们有了一些发现。   那个装备包里,同样有一个药盒子,但那药盒子中,放的却不是药,而是一个完整的银器片儿,由于密封的好,至今银光噌亮,上面的纹路清晰可见。   它略微呈弧形,似乎是某种装饰品,正面是一个完整的扶桑木的造型,和我们在羽门密宫地道中所见的十分相似,反面则是莲花纹,颇具藏传佛教的特色。   这东西,很显然是从雪山深处流出来的,它的造型让我意识到一个问题:“难道小扶桑的人,信奉藏传佛教?”问完,我又觉得自己这句显得有些废话,藏区的人,不信奉藏传佛教,难不成信上帝吗?   周玄业却道:“看起来像,但是我听到的传说中,小扶桑和中原一直是有往来的,不像古时候西藏那么封闭,应该不是单纯的藏传佛教。它们能生存在雪山深处,自然有其常人难以理解之处,我们不能用常理来揣度。”   这一番打捞,算是一种鼓励,让我们知道雪山中的那群神秘人,并非那么遥不可及。但这些装备为什么会沉在湖里,又是什么人丢进湖里的,却依旧是个谜。   东西都报废了,我们留着也没用,直接这么放着,似乎也有些不妥,丢进湖水里,我又觉得太对不起藏族同胞了,干脆便挖了个坑埋了。偏僻干苦力的是我,谭刃却在一边指手画脚,一会儿指挥我往这边挖,一会指挥我挖深一些,让我有种想把折叠铲往他头上拍一铲的冲动。   做完这些之后已经是黄昏了,今天是赶不了路了,我们歇了会儿,又抓了些鱼来烤。   谁知烤着烤着,远处突然走过来一个人。   这人来的有些突兀,让我惊了一下,手里的鱼一个不注意,拆点儿被烤焦了。   谭刃皱眉道:“烤个鱼都这样,你还能干什么?”   我懒得回应毒舌谭这话,说道:“看,那儿来了个人。”在空旷无人的藏区,很少有人独行,因为这是件很危险的事。   那人是谁?   来这儿干什么?      第307章 消失了      这会儿已经是黄昏了,那人的身影逐渐接近,他显然发现了我们,不疾不徐,缓缓朝我们而来。   片刻后我看清了,那是个穿着黑色外套,背着大包,胡子拉渣,手里提着一个大玩意儿的男人,看起来很颓废,风尘仆仆的。   等靠近时,我估摸着他年龄应该在三十多岁左右,手里提着的是摄影器材,块头挺大,看上去很专业。   难道是个摄影师?   他直直的朝我们走过来,并且打了个招呼:“你们好?”一开口,我就发现这人说话的腔调用些奇怪,像外国人说中文似得,听起来很蹩脚。   可这人的外貌分明是亚洲人,难不成这位时韩国或者日本人?我自然是对日本人没有好感的,而谭刃则十分讨厌韩国人,因为韩国人曾经宣称八卦是他们发明的,这算是抽了所有道门中人的脸。   那么我眼前的这个,究竟是韩国人还是日本人?又或者朝鲜人?   那人打完招呼,指了指我们正在烤的鱼,道:“一起好吗”?说完,就在我们边上坐下了。这人还挺自来熟的,我没介意,好奇道:“你是哪国人?怎么一个人在这儿?你是摄影师?”   那人听中文还挺顺溜的,闻言道“我是中国人,是的,摄影师。”   “那你说话怎么有点儿怪怪的?”   那人显得很疲惫,闻言叹了口气,道:“我以为自己中文说的很好,看来还是需要努力去。我是中国人,在国外长大,抱歉,确实说的不太好。”   鱼只有六天,这会儿我也懒得多抓了,就将自己的两条分了一条给他。他连忙道谢,似乎饿的狠了,狼吞虎咽起来,一边吃一边说:“我在中国没有朋友西藏很美,喔一个人来拍照片。”这种奇怪的调子听了一会儿,我还觉得挺搞笑的,当然,为了不打击这位华裔的自尊心,我憋着没笑出来。   不过,谭刃对这人显然没什么好感,一句话不说,自顾自的吃鱼,这人做了自我介绍,中文名叫杨名,据说取的是名扬天下的意思。外国长大的人就是热情,再说白点,有些没心眼,我啥都没问呢,就将自己交待的差不多了。   扬名的父亲是个生意人,但生出了一个气质颓废忧郁又富有艺术气息的他,这句是他自己的原话,颓废我是看到了,艺术还真没看出来。   虽然一直在国外生活,但父母还是很传统的,让儿女追求梦想,自由生活那一套,在扬名父母身上是行不通的,所以在无数次抗争过后,扬名拿起了照相机,离家出走了。   到现在,他父母也死心了,任由他奔放的追求艺术梦想去了。   他这次来西藏去,已经有一个多月了,郭扎错是他最后的取景地点。说完自己的事儿,扬名鱼也吃的只剩一条骨头了。   他看出谭刃不好相处,就将目光盯向周玄业手中剩下的一条鱼,一个颓废的老爷们儿,露出一副可怜巴巴的表情,那情形就别提了,让人想抽他。   周玄业笑了笑,在对方目光灼灼的视线下,将鱼大大的咬了一口。   “咕嘟。”扬名咽了咽口水,整个人跟霜打的茄子一样没了气儿,最后道对我说:“谢谢你的鱼,你们三个中,只有你是好人。”不得不说,外国人说话真实诚。   这话说完,除了谭刃冷笑一声以外,周玄业就跟没听到似的,自顾自的吃鱼。这人八成觉得没劲,便起身感慨了一通这个湖真美之类的话,然后摸出帐篷扎营,而且就扎在了我们旁边去,明明外观看起来很颓废,但做出来的事,自来熟到让你想揍他。   杨名的帐篷和我们挨的挺近,这东西本来就是一层防水布,往边上睡一点,甚至还能隔着帐篷碰到他,让我觉得很无语。   临睡时,我照例让傅安守夜,这小鬼心理有些扭曲,一会儿听话,有会儿又似乎想到了什么不愉快的事,一分钟能变好几个脸。这会儿不知是不是又想到了什么,脸色惨绿,青蒙蒙的,灰色的眼珠子直勾勾盯着我,怪渗人的。   它道:“每次一出来就叫我守夜,你把我当成什么,看门狗吗!”   我知道这小鬼又钻牛角尖了,忙道:“怎么可能,你才不是狗,我是、我是……我昨晚不还学狗叫了吗!”八成是想起这事儿,这小鬼青蒙蒙的脸色总算好转了一些,这才答应守夜。   谁知半夜的时候,我却突然感到了一阵心悸,这种心悸,立刻将我从熟睡中拉扯了起来。我脑海里霎时间闪过一个念头:小安出事了!这是一种非常强烈的直觉,属于供奉者和圈养的鬼物之间的一种特殊感应,这种强烈的感应,让我的心脏如同空了一块似的,瞬间沉到了谷底,连心跳仿佛都慢了好几拍。   帐篷外挂着营灯,被高原上的风吹得晃悠悠的,帐篷哗哗作响,我整个人包裹在睡袋里,只剩一个头露在外面。睁开眼的瞬间,我下意识的想坐起来,但收紧的睡袋让我起身到一半,就又倒了回去。   这一倒有些歪,压到谭刃了,他整个人被我压醒了,猛地将我人一推,低吼道:“姓苏的,你想死就早说,我成全你!”他本来就有起床气,更遑论被人给砸醒了。   在谭刃拳头挥过来,将要揍到我脸上时,我赶紧将脑袋缩进睡袋里,喊道:“别打,我大哥出事了!”   谭刃的拳头一顿,我感觉他没揍下来,立刻钻出睡袋,顾不得其他,窜出帐篷喊道:“大哥!傅安!”外面黑乎乎的,除了营灯的光芒,哪有傅安的影子。   我虽然知道它出事了,但并没法感觉到它具体出了什么事。谭刃和周玄业也跟着追了出来,见此情形,两人不约而同的去查看杨名所在的帐篷。前几晚上,傅安一直好好的,这姓杨的一来,傅安今晚怎么就出事了!   别说谭刃两个了,就连我在这一瞬间,也有些迁怒,不管是不是和杨名有关,这种怀疑是免不了的。   我赶紧跟了过去,喊道:“杨名!”声音不可遏制的带上了些许愤怒,而此时,杨名已经被谭刃和周玄业从帐篷里揪了出来,谭刃脾气是很不好的,直接将人拎出来往地上一扔,低喝:“你到底是什么人!”   杨名整个人都是懵的,身上还缠着睡袋,迷迷糊糊趴在地上,一张颓废的脸上,小眼睛微微瞠大,用奇怪的腔调道:“你、你们干什么?”   周玄业皱了皱眉,蹲下身,伸手捏住了杨名的下巴,道:“你一来,我们就出了事;你一个人,在藏区乱走,怎么看你都不对劲。”估计这人刚出现的时候,周玄业就有些起疑了,所以才没怎么搭理他。   “出了事?可你们……不是好好的吗?”杨名被我们三人的神情吓到了,结结巴巴的说了这么一句话。他一副刚睡醒的模样,语言混乱,胡子拉渣的脸上,露出一副害怕的情形,看起来就像我们以多欺少似的。   我心里急的不得了,毕竟这事儿和杨名有关也只是一个怀疑,到底是不是真是他干的,我们也不能确定,万一冤枉好人怎么办?   思及此处,我道:“周哥,先别管他了,有没有办法把大哥找出来?”   周玄业闻言,松开了捏着杨名的手,对谭刃说:“师兄,你先看着他,我请香试试。”   说完,便进了帐篷,摸出一些东西准备起来。   他拿出了一炷香,一个黄铜制作的小杯子,像古代的酒杯大小。紧接着,便让我拿出神位,随手在地上抓了三次土放在杯子里,最后将香插入杯中。   这三次土,被周玄业称为阴土,傅安活动百米内的地方,都算是它的阴土,紧接着,周玄业点燃了香,双手捏了个法诀,夹着神位锦囊在香烟中转了一圈,随即将锦囊打开了。   香所冒出的烟雾,立刻顺着飘入了锦囊中。   周玄业目光从神位上移开,密切的注视着四周。   直到整柱香快要烧尽时,终于有动静了,但回来的不是傅安,而是一阵非常刺耳的笑声,并且是个女人的笑声。   傅安……变成女人了?   当然不可能,一个白色的,足足有三米多长的人影,跟面条一样,挂在了我们前方不远处。   黑色的长发一直垂到脚后跟,两只露出来的脚就跟没长骨头似的,直溜溜、软哒哒的垂着,整个脸细长细长的,被长发遮了两边,只留下中间一段,露出青色的皮肤和猩红的,咧的大大的嘴。   而那阵笑声,正是它发出来的!   这、这女鬼哪儿来的?   看她穿的衣服,分明是现代的裙子,这是在藏区,就算出现一个女鬼,也该是穿着藏袍吧?   “啊!!!”不等我反应过来,杨名已经吓的大叫一声,两眼一翻白,直接晕过去了。   我操,看样子,傅安的消失,肯定跟这人没关系,这也太怂了!   这女鬼虽然可怕,但我可能是这半年不干净的东西见多了,除了最初吓的心跳漏半拍外,很快就反应过来。而这时,周玄业大叫不好,说:“傅安找不回来了,怎么招来这么个东西!”   ps:早上好,求推荐票!咱们的《走尸档案》之前一直是前五,现在滑到第九名啦,大家加油把咱们家的走尸三剑客顶上去啊!      第308章 错怪      对于周玄业这话,我们答不上来,谁知道眼前这是个什么鬼,这也太长了,足足有三米多呢!   这突如其来的女鬼,一时间弄的我们措手不及,而且它动作也挺快的,猩红的嘴发出刺耳的尖啸声,笑着笑着,一张嘴突入大大的张开,如同展开的红布,泼出的油漆,铺天盖地朝我们罩了过来,一瞬间,我的视野和周围就被一种血一般的颜色给包裹了。   这种转换给人一种错觉,仿佛我们所有人都被这只女鬼的猩红大口给吞了一般。   但我已经不是半年前那个什么都不懂的苏天顾了,我清楚鬼物这种东西,是不可能真的吃人的,大部分都是通过影响人的‘六觉’来害人而已,再厉害一些的,便能冲身、附体,杀生,而直接吃人的鬼,只有在小说和民间传说才有。   天地间瞬间被一片血红给笼罩住,我们三人,连带着晕倒在地的杨名,都被包裹其中,与此同时,我们周围的帐篷、装备,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道:“鬼遮眼?”   周玄业道:“差不多。”说话间,他伸出左脚,在原地划了三圈,随即往地上一跺脚。便在他跺脚时,周围猩红的天地,瞬间消失了个无影无踪,刚才那个三米多长的白衣女鬼,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就没了?   我觉得那个被招来的女鬼,应该不是那么好对付,虽然破解了她的鬼遮眼,但它还会不会有别的手段,就不得而知了。我们三人背靠背抵在一起,密切的注视着周围的环境,谭刃还拿出了一个罗盘。   用现代的话来说,鬼物就是一种特殊的、还没有被人类研究透彻的磁场,而古人专门发明的阴阳罗盘,则可以在鬼物这种磁场靠近时,立刻产生反应。   谭刃手里抓着饿一个自己制作的,巴掌大的便携式阴阳罗盘,而此刻,罗盘中间的指针混乱的颤动着,打着转儿,一会儿顺时针,一会儿逆时针,显示着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和我们离的很近。   我有些着急,不知道傅安的消失,是不是跟刚才那女鬼有关系,据说厉害的鬼物,是可以弄死低级的鬼物的。   傅安已经被我收服了,有宿主的加持,有神位护佑,应该不会那么容易被弄死吧?   我心里没底,紧紧注视着周围,低声询问周玄业:“周哥,现在怎么办?那女鬼厉害吗?有没有办法对付它?”   周玄业说:“你问这么多,我该回答你哪个?那女鬼的道行我看不出来,不过它的遮眼法破解起来很容易,道行应该不高,傅安也不该被它所害,我怀疑还有更厉害的东西。”   更厉害的东西?   会是什么玩意儿?   约莫十多分钟,谭刃突然道:“走了。”只见他目光直勾勾盯着手里的阴阳罗盘,罗盘中刚才还混乱的指针,在这瞬间恢复了平静,显示着那玩意儿已经离开了。   我感觉到周玄业紧绷的肌肉明显放松了,三人不再维持刚才背靠背的防御姿势,但眼前的情况,让我们很是迷惑。那女鬼轻易的就被我们吓退了,也就是说并不怎么厉害,可傅安去哪儿了?   此刻,那种特殊的强烈感应,使得我整个人坐立不安,心中的某个位置,仿佛被挖空了一块似的,没有着落。这种感觉很糟糕,我往地上一坐,揪了揪头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问题的来龙去脉。   首先,傅安不是人,能伤到它的,只有两种可能。一是这附近有比它更厉害的东西,二是,这附近有类似周玄业一样的能人;第一种可能性最大,因为之前已经出现了一个女鬼,而且明显不是藏族人,还是个现代的女鬼,说明这地方曾经死过人,那么会有更厉害的东西,可能性也很大。   至于第二种可能性,要稍微低一些,最初我们怀疑这事儿跟杨名有关,毕竟他这个人来的就比较蹊跷,而且他一来傅安就出事了。但根据他刚才被那女鬼直接吓的翻白眼晕过去的情形,又似乎不太可能。   或许,他是装的?   眼下的情况,让我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丝可能性,当即,我便走到晕倒的杨名身边,去打他的脸,故意语气恶劣的骂道:“别他妈装了,给老子醒过来!”这下打的有些重,发出了啪的一声响,脸都被我扇到了一边。   对方还是没有反应。   或许真的不是他?   盯着杨名脸上那个巴掌印,我一方面觉得自己下手重了,一方面焦躁的想再给他一巴掌。   谭刃似乎跟我有同样的怀疑,他微微皱眉思索片刻,拿出手套戴上,紧接着,便朝杨名伸出手……去挠他的痒痒。   对于谭刃的者个做法,我佩服的五体投地,但杨名依旧没有任何反应的昏迷着,最终,周玄业掐了会儿他的人中,这人才悠悠苏醒过来。一醒来没多久就大叫:“啊……鬼、有女鬼!”   谭刃烦他烦的不行,喝道:“闭嘴!”他黑起脸来的时候,相当有气势,连周玄业都得给他面子。这一下就将乱叫的杨名给吼住了,一张胡子拉渣的大叔脸上,露出一种小姑娘才有的害怕神情,让我连多说一句话的感觉都没有了,看来这第二个可能性,和这个杨名应该是没有什么关系了。   周玄业道:“天顾,抱歉,我没办法弄清楚傅安的情况。”他神色略微有些歉意。   我道:“周哥你别这么说,你帮我的已经够多了。”   如今连周玄业都没有办法,我们应该怎么办?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在鬼神方面,虽然懂的比普通人要多一些,但也仅限于纸上谈兵,真正的实力,是半点儿也无的。   难道我们就这么不管傅安了?   情急之下,我想到了高叔,周玄业擅长走尸,对付这些灵异事件,能力也有限,但高叔却是这方面的能人啊!我立刻道:“周哥,你能不能联系一下高叔。”   周玄业一愣,道:“高叔来无影去无踪,四处游历,我上一次能请他来,也是废了好哒的功夫。咱们现在在西藏,回深圳,再找人打听,也不知要耗费多少时间,半年都有可能。”顿了顿,他沉吟道:“咱们还是先进山,等这边事情了了,再找高叔不迟。”   救人这种事情,宜早不宜迟,但我知道周玄业说的对,现在即便回深圳,等找到高叔,没准儿也是小半年了,我们提前回去,并不能改变什么,也不差这十多二十天的。   无奈,我只能点头答应。   此刻正是夜晚,气温很低,已经是凌晨的三点多,我们几人也了无睡意,再加上这地方突然出现了个不知名的女鬼,我们也没心思在这儿待了,便收起了帐篷,决定连夜开拔,争取在天亮时到达雪山脚下。   杨名一见我们都要走,吓死了,道:“你们都走了,那不就我一个人在这里?”   我说:“你不是一向都一个人吗?现在怎么怕了?”   他用怪异的腔调道:“那我以前都是一个人,但是现在,这地方……有,鬼啊!”说着,神经质的,小心翼翼的盯着四周,立刻凑到我身边,说:“我们一起走吧,等天亮再回去,你们要去哪里?”   谭刃没什么耐性,干脆顺手抽出了周玄业背包里的司鬼剑,架在了杨名脖子上,说:“你要敢跟来,我就让你变成鬼。”这司鬼剑人是不能带上飞机的,每次都得办机场托运,挺麻烦的,但周玄业很喜爱这东西,出门在外,都是不离身的。   这玩意儿可以伤鬼,那女鬼如果再敢来,周玄业绝对会砍了它。   杨名知道谭刃不好相处,被这么一吓,就待在了原地。我们收拾东西开拔,没多久,就发现那人跟上来了,跟的有些远,可怜兮兮的四下里张望,仿佛生怕会有鬼钻出来一样。   周玄业看了一眼,道:“这人很不对劲。”   我道:“你怀疑事情和他有关吗?可我们刚才试过了,试不出来,他好像是真的晕过去了。”   周玄业道:“不一定跟傅安的事情有关,但来者不善,如果到了明天白天,他还跟着我们,那就真的有问题了。”   然而,到凌晨六点左右,我们打到了那片雪域,众人在雪域边缘休息,吃了些东西,一直到八点左右,才休息完毕。而那个叫杨名的,并没有跟着我们进山,而是冲我们挥手道别,自己趁着天光大亮,鬼物不敢出来,赶紧往回跑,溜之大吉,跟兔子似的,在远处的地平线上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们三人面面相觑,看样子,还真是错怪他了。这人,就是一个脑袋秀逗的摄影师而已。      第309章 移动的雪山      杨名走后,我们三人也没多耽误,在雪域下歇了一个多小时,就气势汹汹的进山了。前半截的路比较好走,坡度没那么陡峭,雪到是挺深的,不过这段时间也习惯了,所以没觉得怎么困难,一边走,还能闲聊两句。   我心里担心着傅安的事儿,所以没怎么多说,谭刃就更懒得开口了,一行三人走走停停,渐渐的便进入了雪山深处,在高处时,回头眺望,时而能看见已经离的及远的郭扎错,但下一个坡,再回头时,又什么都看不见了。   这一走,便走到了昏黄时分,歇歇停停,效率并不是很高,但在这种地区,我们也不敢把体力损耗的太厉害。周玄业原本是走在最前头的,但这时却突然停了下来。我以为他是累了要休息,便没有多问,撑着大腿跟着停下脚步,四下里张望,今晚该在什么地方扎营。   环顾了一圈,周围积雪都挺厚的,没有什么合适的扎营地点,看样子得再往前走一阵。   刚要开口说自己的想法,周玄业突然道:“不对,地图有问题!”   地图只有一份,就是当初曾队给我们手绘的那个,一直是周玄业保管着的。这会儿我侧头一看,才发现不知何时,周玄业已经将地图拿在了手里,一边看地图,一边拿望远镜做对比。   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并不是太高,远处都是雪山环抱,其实地形的变化并不是很大,看来看去都一样,不可能看出太大的变化,因此我道:“周哥,哪里有问题?”说着,我便去看他手上的地图。   这张地图还是比较详细的,标注了雪山深处几个比较标志性的雪峰,并且用线条连成了图形,让人很容易辨别出来。而我现在所看到的雪山走势图,连接起来,便跟地图上的线条差不多,哪里有什么问题?   谭刃也凑到了周玄业左手边,我们两人围在他两侧,示意他给个说法。周玄业放下了望远镜,神情显得非常凝重,指了指地图,道:“这个地图不是随便画的,是曾队经过比例换算的。”   我点了点头,这个我是知道的,当时在北京曾队的家里,他可是拿尺子细细的量了。虽然这不是什么完整的地图,但走完曾队给的这张地图,也得有五天时间。由于我们不知道后面的路,所以为了保险起见,就计划了十天的行程,来回也就是二十天。   周玄业道:“我们从早上八点进山,现在是下午的五点四十分,符合我们之前的计划。”按照我们之前的计划,五点整就应该停止前进的,只不过雪山里的情况比我们预想的要好,所以我们才坚持到现在还没有停下来。   一边说,周玄业一边从背包里拿出了多功能刀片和笔。那种多功能刀片只有婴儿的手掌大,但是设计巧妙,功能很多,一边是刀片,一边是小锯子、一边是比例尺、一边是量角器、中间是个瓶起子、还有扳手,一般放在外挂包里,很容易拿出来。   周玄业蹲在地上,将地图摊在自己的腿上,随即用比例尺在地图上测,一边测一边口算我们所行走的距离,最后换算成相等比例,在地图上用笔,轻轻点了一个位置,说:“也就是说,我们现在,大概是在这个位置……”我点了点头,觉得差不多,但依旧搞不清楚,他这么算有什么意义。   但是,周玄业接下来的话,就让我有些发悚了。   他道:“所处的位置不同,你观察到的东西,角度也是不一样的。如果我们处在这个位置,那么地图上这三座雪峰我们只能看到一座,剩下的一座,是被前面两座给挡住的。我们只有在明天下午左右,才能看到第三座雪峰,但是……”周玄业抬起手,指了指左前方的远处,那三座呈现三角形,云烟雾绕的雪山,道:“它是怎么来的?”   没错,原本只应该看得到两座雪山的位置,非常突兀的出现了三座雪山。   它们呈三角形,两面的矮,后面的高,后面那一座,夹在中间,就如同一个巍峨的影子,笼罩着前方的两座小雪峰。它出现的如此突兀,大咧咧的在我们眼前,竟然让我瞬间有种,这座雪峰在盯着我们的感觉。   这太荒谬了。   我仔细盯着地图,试图找出一个理由来反驳周玄业的话。   要知道,大部分人,都绝对不会发现这个,比如我,又比如谭刃,我们根本没有察觉到丝毫不妥。而周玄业,我总觉得他几乎是个全能的人,他将比例换算出来后,还有量角器,换算了角度和高度。   那三座看似很近的雪峰,它们互相之间,其实是离的很远的,又怎么可能在这个位置,呈现出我们所看到的状态?   我立刻意识到周玄业说的没错,曾队给的地图有问题!想到此处,我忍不住一跺脚:“坏了,看样子曾队的脑子并没有好全,这地图一开头就有这么大的错误,后面的还不知有多少差错!”   谭刃没吭声,皱着眉头,看了周玄业一眼,显然是在表明:你找的那个曾队太不靠谱。如此一来,曾队给的这张地图,可信性就大大降低了,甚至他嘴里说出来的话,没准儿也有很多是胡话。   我们竟然为了他的胡话,折腾了这么久?   甚至现在连傅安也赔上了!   焦躁和愤怒之下,我狠狠在雪地里踢了一脚,道:“周哥,这地图偏差太大,角度错的太离谱,咱们不能再走下去了。”   周玄业手里捏着地图,温和的神情也显得有些阴郁,片刻后,他点了点头,叹气说:“是不能再走了。”说话间又抬头看了看天色,道:”现在回去也来不及,找个地方扎营,明天回程。”   我们往前走了一阵,找了个靠山角的避风口扎营。怪只怪曾队之前表现的太正常,再加上又有韩梓桐作担保,我们才轻信了,而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只有两条路。   一是按照我们面前这个,有很大可能错的非常离谱的地图寻找。二是拼拼运气,在雪山里转悠个十来天,没准儿能撞上小扶桑的人。第一条路我们已经彻底失去信心了,第二条路,放在平时,或许也就试试了,但有傅安的事情再前,我们也就没心思碰运气了。   这种几率太小,毕竟这些年,并不是没有探险队进入过这片区域,他们都毫无所获,我们三人,又凭什么认为自己有这么好的运气?   扎营后,谭刃随手卜了一卦,将一枚硬币反复掷了六次,得出个寻人不易、多灾多难的结果。   在这方面,这丫一向挺准的。我觉得无语,道:“老板,你早不算卦,晚不算卦,现在算也晚了。”   谭刃连表情都没变一下,不能不热的说了一句棱模两可的话:神算不算命,一切由天定。   我道:“老板,你别跟我打哑谜。你之前不都能通过测字找到xx的父母吗?要不你再测一个,测测咱们该怎么走,最好把小扶桑的卫星坐标测出来。”   谭刃二话没说,手套也没摘,顺手在我后脑勺来了一下,表示懒得理我,便自顾自吃起了晚饭。周玄业笑了笑,说不挂算命之事,哪能如此精准,天机玄玄,大道煌煌,便是上古伏羲、文王等人,占卜算卦,也没有十拿九稳的。更别说文化大革命洗礼后,后世人学的都是些旁枝末技了。   其实我也知道,如果谭刃真能算出来,也就不用我和周玄业跑北京那一趟了,现如今这么说,也不过是心里憋屈,斗两句嘴而已。   我们扎营的背风口,是个石凹子,微微往里凹陷了一些,呈弧形,周边还有些不知名的耐寒灌木,在风雪中抽出了芽,积雪压在细细的枝桠上,却也依旧挺拔。   这里并不是什么雪山深处,有植被生长,就肯定有动物活动,只是我们一时看不见而已。   当晚休息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天气似乎更寒冷了,从睡袋里钻出来,冷的人脑袋都缺氧,一瞬间仿佛要晕倒似的,和之前扎营的体验完全不一样。我哆哆嗦嗦的,用便携式的手盅烧了些雪水,这里海拔太高,水也滚不开,但好在雪水干净,能喝上热乎的,暖一暖被冻僵的身体就不错了。吃过早饭,我们开始往回赶,这次,走到中午时分,我们就发现不对头了。   我们是按照原路返回的,但不知何时,我一抬头时,猛然发现,极远处的三座雪山,竟然还在我们的前方!   我懵了,狠狠揉了揉眼睛,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再睁眼一看,没错,雪峰还在那儿。   明明是往回走的……可、可它们怎么跑到我们前面去了?   周玄业倒抽一口凉气,立刻摸出了指北针,然而指北针却是一直乱颤,早就听说这里磁场异常,一进来手表、指南针、电话一类的玩意儿全都会失效,此话果然不假。   ps:休整了三天,也潜水看了大家的评论,收到了很多宝贵的意见,关于大家对书的主线一类的意见也做了调整。   感谢这几天留言鼓励、指正的小伙伴,感谢这三天捧场的书友:风中亮大旗、去野一个海洋、苏天顾、t怪蜀黍、叶子离去116、我爱徐小狒、105、无知无罪、路人蛙、无事不可说、为醉解千愁、一念花开、苏凉心(还有好几位id是长串数字的就不一一打上来了)   收到这么多捧场很意外,谢谢大家,已经重新整理好了思路,也接受了大家对咱们《走尸档案》的宝贵意见,接下来一定会写的更好!跟苏天顾一起探险吧!   今日三更补偿大家,中午会发一下八月份的加更细则。      第310章 绕圈子      谭刃见此情况,撤下了黑色的面罩,沉声道:“怎么回事,咱们在绕圈子?”   “可是,老板,路只有一条啊!”   这是雪沟,位于两个雪山间的一大片平坦的雪坡,虽然积雪很厚,行走困难,但地势并不险要,路也只有一条,左右都是堵死的,要么往前走,要么往后走,怎么可能绕圈子?   我脑海里立刻冒出一个很惊悚的念头,道:“难道那三座雪山,自己会走?”   谭刃又准备伸手来打我后脑勺,我赶紧一侧身躲开了,他打了个空,皱眉道:“小说看多了吧。”   我道:“《聊斋》里面好像写过,山神背山的故事。”藏族是一山一神,一湖一神,难道是那三座雪山的守护神吃饱了没事儿干,背着雪山四处溜达?   周玄业死死盯着那三座雪山,道:“山神我没见过,但这绝对不是什么神,神仙不会没事儿耍我们玩,反常者,必为妖。”说着,他转身往后看。   我们后面却没有山,要知道,刚才我们可是从这儿调头来的。   周玄业转身道:“回头走,注意一下那山会不会再出现。”我们弄不清是怎么回事,只能这么做,谁知往回走了两个多小时,也没见有山冒出来,似乎这次我们走对路了,正朝着回头路在走。   我们都戴着防风镜,雪地里全是白色,明晃晃的,看久了有可能雪盲,人的眼睛也会很难受。这种防风墨镜是必不可少的。但即便有这个保护,长时间的疲惫和密切的观察,还是会让人眼睛疲惫。   我忍不住稍微闭了下眼,也不过三秒钟的功夫,再睁开眼时,我差点儿没被吓尿了,那三座雪山,竟然又在我们前方出现了!   与此同时,我还注意到了个奇怪的现象,我们这是二走回头路了,这会儿有风,但没有下雪,由于积雪很深,所以我们走过的地方,留下的脚印也很深。   但此刻,我们眼前的路也是新的,根本看不见之前留下的脚印,就仿佛我们走的并不是回头路,而是新路而已!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板、周哥,它、它们是怎么出现的?”我不过闭了三秒钟左右的眼睛啊!   我以为周玄业和谭刃肯定是看清楚了,谁知他俩却是同时摇头,说情况和我一样,是在闭眼睛的瞬间出现的。到底怎么出现,还真是说不出来。   在事务所的工作比较清闲,再加上周玄业博闻强识,藏书颇多,所以这半年多,没事儿我就会翻一些书来看。周玄业的很多书都是老版书,市面上找不到的那种,所以我也算长了不少见识。   我在书里,看到过雪蜃的现象,就是说在一些雪域辽阔的地方,由于雪气和雾气的原因,也有可能出现海市蜃楼的现象。   刚才的一瞬间,我甚至想到,我们所见到的雪山,会不会就是古人说的雪蜃,但眼前的脚印儿,却不是雪蜃可以解释的。   我们在一条笔直的路上兜圈子?   思来想去,似乎只有一种可能,我道:“老板、周哥,会不会是鬼打墙?”   谭刃指了指天上的太阳,道:“你没看到它是吗?”   鬼打墙这东西,只有晚上才会出现,就算遇到了,天光一亮,也就自动破解了。我们都在这地方待了一晚上加半个白天了,又怎么可能是鬼打墙?   一时间,情况陷入了僵局。思来想去,周玄业说:“往前走。”我们往回走是兜圈子,那如果一直往前走呢?我们会走到什么地方去?现在似乎只能这么做了。   当即,我们歇了会儿,又吃了些东西,补充了下体力,顺带解开裤子撒了泡尿,便认准一个方向往前走。这一走便走到了晚上。周围的环境根本没有重复的,仿佛我们正走在一条崭新的、未知的路上,但那三座完全不变的雪峰,却给人一种非常恐怖的感觉。它们像三个巨人,俯视着我们,而我们则像被放在盒子里打转的昆虫,找不着北,也不知该怎么爬出去。   这种感觉非常糟糕,但我们三人都没有说出来。周玄业从来不是个喜欢增加沉重气氛的人,不管多危险的情况下,他都保持着一种很淡定的状态,让人一看就觉得,自己似乎处于一个很安全的环境中。   而谭刃,是一贯的沉默寡言,浑身上下遮的严严实实,看不见一点儿皮肤。   夜间我们不能再继续前进,于是又扎营歇息了一晚,第二天早上起来,似乎更冷了,即使烧了热水,也没办法驱散身上的寒意,我们行走了很长的时间,身体都难以暖合起来,这和最初那天的情况有些不一样,那时候海拔不高,我们走了一上午的时候,身体其实是很暖和的。   但现在,似乎怎么也热不起来,周围没有下雪,但雾气很重。浓重的雾气,比昨天压的更低,似乎投过了我们的衣服,湿冷无比,让我们的肌肉和骨骼都变得十分僵硬。   情况有些不妙了。   我们依旧没有任何收获,按照地图,我们早该走到一个雪沟的拐弯口,但此刻,那个拐弯口没有出现。我们的身体有些吃不消了,我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就要生病了,在这地方生病,绝对是要命的。   不变的参照物,和地图完全对不上的路线,笔直的,没有太多变化的雪沟,让我们意识到,事情已经陷入了一个很糟糕的僵局中。   周玄业停下了脚步,脸色微微有些发青,不知是不是冻出来的。   他嘴里冒着白气,喘了几口,道:“走不出去,师兄,咱们是不是遇到‘三式’了?”所谓的三式,即传统文化中的三式、六韧、八卦,都是算命占卜术,而三式则属于奇门遁甲的范畴,换而言之,周玄业怀疑这雪域里,被人布置了类似于奇门遁甲一类的东西。   谭刃摇头,说自己早有这个想法,但这地方没有奇门遁甲的痕迹。   就在我们三人仿佛无头苍蝇之时,我突然觉得心脏突突的跳了一下。那种感觉,就和傅安出事那天晚上一模一样,让人十分心悸。这一瞬间,我有些难以理解,为什么又会出现这种感觉,正自纳闷时,那种感觉却一波接着一波,变得更加强烈起来,仿佛我的心脏都要跳出胸腔一样。这种感觉,甚至让我出现了短暂性的窒息。   该死的,难道我有心脏病?   下一刻,我整个人已经双膝跪地,腿都埋进了雪中。   我的动作吓了周玄业一跳:“天顾,你怎么了?”   “心脏……喘不过气……呼、呼、呼我听到声音了……”不知是不是幻听,在这种仿佛心脏病突发的情况下,我竟然听到了傅安的声音,似乎就在我耳边响起,不停的在叫我的名字。   下一刻,我两眼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事实上,这个昏迷的过程并不长,在很短的一段时间内,我就立刻苏醒了过来,心脏都还残留着那种心脏病发作后的感觉,沉甸甸的,又感觉很空虚,时不时又抽痛两下。   紧接着,我听到的是风声,风呼噜呼噜刮在帐篷上的声音。   接着,我发现自己其实是睡着帐篷里,钻在睡袋中的,周围相当的黑,让我难以弄清楚自己所处的环境。   难道是我昏过去之后,周玄业两人把我弄进了帐篷里?   这么黑,莫非天已经晚了?   扎营都是要点营灯的,他们为什么没有点营灯?   我觉得情况不对劲,没急着出声,伸手去摸自己的裤兜,从裤兜里摸出防风打火机点燃了,瞬间,橘黄色的光芒,充斥在了帐篷里。我看到周玄业和谭刃就睡在旁边,也是钻在睡袋里的,此刻,他俩都睁着眼睛,似乎刚醒来。所以对视的时候,我吓了一跳,打火机差点儿没拿住。   紧接着,谭刃猛地一下坐了起来,道:“我怎么会在帐篷里?”   你问我,我问谁啊?   难道是周玄业干的?   而这会儿,周玄业也跟着爬了起来,打量着帐篷,道:“你晕倒后,我们也就跟着晕了,一醒来就是现在。”顿了顿,他二话不说,从头顶方装备包的地方,抽出了司鬼剑,猛地钻出了帐篷。   打火机的光芒,顺着帐篷拉开的位置透出去,我没有看到积雪,而是看到了一片青草。   草?   雪域里只有一些非常抗寒的小灌木,可没见过这种草啊?   我立刻跟着钻了出去,与此同时,外间的周玄业弄亮了营灯,瞬间,周围的环境展现在了我们的眼前。我们竟然,还是在三天前扎营的那个郭扎错湖旁边!   我狠狠在自己大腿上掐了一把,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而周玄业则蹲在了帐篷旁边,突然一拳头狠狠垂在了地上,说:“上当了!”他所蹲的位置,是我们帐篷的右边,我记得,那个位置,是之前那个摄影师紧挨着扎营的位置。   我过去一看,果然能看到打地钉的痕迹,除此之外,还有一滩白色的痕迹,引起了我的注意。   那像是什么东西干涸后的油脂,不规则的沾黏在青草的表层,周玄业的手,此刻正在抚摸那玩意儿。   如果要形容的话,它有些像是燃烧过后留下的蜡泪。   谭刃显然也想到了什么,跟过来一看,神情终于不淡定了,失色道:“蜃草?”   周玄业点了点头,道:“是,我们被杨名算计了!”   这事儿跟杨名有关?我听他俩的对话,似乎已经弄出些名堂了,但我这儿却一头雾水呢,便问他们到底怎么回事儿,这蜃草又是个什么东西。   ps:接受大家意见,弄一下八月份的加更细则。   1:八月推荐票每满五千,当天加更一章(按照一人两票,坚持投票来算,三天左右就能加更,大家加油,把咱们的走尸顶上去!)   2:获得磨铁‘捧场王’的书友,挂横幅当天为该书友加更(捧场王具体细则,大家在磨铁首页左上角就能看到)   下午三点还有一更。      第311章 蜃草      谭刃将那东西扒拉起来一小块,跟蜡油似的,很软。他跟我提了一下蜃草的来历,我一听,立刻明白,为什么周玄业二人都说我们是被杨名给坑了。   相传海中有种海兽,名叫蜃兽,能吞云吐雾,幻化成海市蜃楼,蜃受长期活动的地方,很容易长出一种海草。据说这种海草,是接着蜃兽的排泄物生长的,所以叫做蜃草。   这种草通体雪白,如珊瑚,又似膏蜡,处理过后可以长久保存,点燃它,便能幻化出蜃楼,让人坠入蜃楼梦境,直到活活困死,或者蜃草燃尽,方才能从蜃楼中出来。   据说蜃草只有南方极深的海域中才有,而蜃兽则归南海龙王管辖,古时候取蜃草的人,都要穿一身手工制作的伪装服,将自己伪装成虾蟹的模样,以躲避南海龙王的明察秋毫。   那时候有大戏班子,每个大戏班子,都有些自己压箱底的绝活,其中‘壁仙’就是一种比较高端的戏法,专门演给有钱人看的。   壁仙,大部分是一个屏风,上面货绘着楼观宫宇,或绘着仙山紫蕴,变戏法的人,请一个贵人上来,让他盯着屏风看,问他:如果可以进入屏风的画里,你想去哪儿。   那人指出一片景致,变戏法的人,就拿着把扇子冲对方面门上一扇。那扇子的扇骨里有夹层,做成了类似火折子一样的东西,打开前头的盖子朝人一扇,就会有一阵薄雾袭过去,这时,那人便进入蜃草制作出的蜃楼里,尽情游荡宫宇了。   世人管这种戏法,称之为壁仙。   《聊斋志异》里,也记载过一个关于画中仙的事儿,后来就有人推断,那壁画中其实没有仙,很可能是那书生无意中吸入了蜃草,所以才有了入壁仙,与画中仙子颠鸾倒凤的经历。   而现在草地上留下的这种白色物质,细闻之下,还有种非常奇特的淡香,也就是说。   此刻,杨名连人带帐篷都不见了,而我们哪里是在什么雪山中,分明还扎营在郭扎错旁边。很显然,扎营以后,那小子就点燃了蜃草,自那以后,我们所经历的很多东西,或许都是假的。   就连那个三米多长的女鬼,八成也是假的!   我就说嘛,这地方怎么会莫名其妙跑出个女鬼来。想到此处,我立刻记起了傅安,如果那之后的经历都是蜃楼一梦,那么傅安的失踪,岂非也是做梦?   我立刻摸出神位,喊道:“大哥!你还在吗!”没人回答我,但那种奇特的心灵感应,让我非常确定,傅安还在神位里。周玄业这时查看了一下,皱眉说:“它好像又受伤了。”顿了顿,他接着又露出恍如大悟的模样,说:“我明白了,是这小鬼救了咱们。”   谭刃微微点头,看了看时间,道:“我们在帐篷里,整整睡了一天一夜,现在是晚上的十点。蜃草燃烧非常缓慢,不烧个十天八天是不会完的,咱们能这么早醒过来,没活活睡死过去,应该是那小鬼想了什么办法,让蜃草提前烧完了。”   难怪当时在‘雪山’中,我们睡一觉起来总是感觉越来越冷,合着我们完全是睡了一天一夜,不冷才怪!这地方海拔高,温度低,活动是必要的取暖手段。如果躺在这儿一天一夜,肯定得冻出好歹来。   但此时,我的身体却没觉得有什么异样,自从吃了那颗珠子后,我的适应力一下子变强了,当然,这该死的高反除外。别人都没事儿,就我有事儿,纯粹是跟我作对的。   这会儿傅安虚弱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一面暗暗松了口气,一面又赶紧去装备包里摸香,打算给它上贡,不管怎么说,总比失踪强。我们刚才起来的急,没注意其它的东西,但这会儿我钻进帐篷里一找准备,顿时发觉不妙:装备少了一些。   其实少的并不是太多,只丢失了一些登山装备和一套潜水装备,应该是杨名拿走的。等周玄业进来后,他才发现,自己身上的地图也丢了!   谭刃从装备包里拿出了吃的,我们在蜃楼里虽然吃饱喝足,但真正的身体却是一天一夜粒米未进,这会儿缓下来,其实感觉虚的有些厉害,我便接过来吃了。   吸完一炷香后,神位中传出了一个非常模糊的声音,很显然是傅安想跟我们说话,但它现在太虚弱了,无论怎么说,我们都听不清楚。最后周玄业发话,让它别再折腾了,好好修养着,并且嘱咐了我一句:“它几次受损,不能再让它受伤了,不论什么情况,不能再让它离开神位,知道吗?”   我赶紧点头,决定不能再随便让傅安出来溜达了,就这么一个大哥,虽然现在有些心理扭曲,时不时要折磨我一下,但若灰飞烟灭,我恐怕就找不到第二个对我这么好的鬼了。   当下,我们一边吃东西,一边商量着对策。   其实地图丢了到不是太要紧,周玄业那智商跟开外挂一样,这种本身就不复杂的简单手绘地图,他早就记在脑子里了。装备虽然丢失了一些,但都不是什么太重要的,一路上坚持坚持,也不打紧。   但现在让我们不解的是,那个杨名,到底是什么来头?   周玄业嚼着牛肉干,说:“这年头,还懂得这些戏法蜃术的,只怕也是有些渊源的世家。”   谭刃道:“恐怕不止如此。这蜃草能迷住我们,但迷不住那小鬼,他的这番动作,那小鬼肯定是知道的,一定会出手阻止……”他这人向来不喜欢多言,说话说一半,但我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现在傅安受伤了,它是为了让蜃草加快燃烧才变成这样的,还是说,是被杨名弄成这样的?   只可惜,傅安现在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这疑问,也只能暂时压下了。   周玄业又道:“还有第二点,他放倒我们,到底图的是什么?谋财、害命?他拿的那点东西,价值还没有这蜃草一克贵重,自从采蜃草的方法失传后,这东西,可是有价无市了。”   我也觉得奇怪,别的东西不拿,又为什么偏偏拿走了地图?   难道……他的目的地跟我们一样?   “莫非,他也想去小扶桑?”   谭刃道:“地图上又没有写名字,我们认识后,也没有提过这些事,他怎么知道那是小扶桑的地图?”这问题还真是一针见血,那张曾队手绘的地图,估计只有我们三个知情人才看得懂,他拿去又能有什么用?   肯拿出一根蜃草来将我们放倒,已经是下了大本钱,更不可能是什么谋财了?   至于害命……当时我们三人都被蜃草迷住了,如同他真的要害命,完全可以在睡梦中结果了我们。   那么,他的真实意图到底是什么?   就在我们讨论这个时,傅安突然发出了呜呜呜的声音,很急切的似乎想搀和我们的话题,想要说些什么,但太虚弱,声音时高时低,断断续续,哪里听的清楚。   我心知它肯定是知道些什么,但这会儿瞧它这么急,我都有些不忍心,便道:“大哥,你别急,等修养好了再告诉我们也不迟。”   傅安这才安静了一些。   一番分析下来,我们对这个杨名大致有了个推断:首先,他的出身肯定不凡,绝对不是他自己口中所说的那样;其次,他没有害人性命的嫌疑,周玄业估计,他应该只是想给我们一个警告。那蜃草究竟是一整支开始烧,还是半截开始烧,我们谁也不知道,但后者的可能性应该大一些。如果想让我们死,直接下手就行,何必浪费蜃草。   三来,傅安如果不是为了扑灭蜃草而受伤,那就很有可能是被杨名给弄伤的,而且杨名还手下留情了。用周玄业的话来说,能将傅安伤成这样,说明本身实力就不俗,再加一把力,灭了傅安都是没问题的。   但杨名没这么做,显然又是手下留情了。   这样一分析,我心中的怨愤之气,反倒少了一些。人似乎就是这样,一个人一但好事做多了,哪怕只做了一件坏事,立刻就会被人厌恶;而一个恶人坏事做对了,哪怕做了一件好事,也会让人对他的印象大为改观。   这大概是人的一种劣根性吧。   由此看来,做人有时候,还是不要太面面俱到,否则只会将自己逼得如履薄冰。   商议完毕,谭刃掏出了一枚硬币,掷了个卦,说:“知道名字,知道时间,就好找了。”这种卜卦方法,是比较简单的,算出来没那么精细,但应急还不错。   很快就有了结果,二十七卦,失物往东北方找。   东北方,岂不就是……   我心里咯噔一下,道:“老板,看样子他也进山了。”   谭刃不咸不淡吐出两个字:“废话。”   周玄业道:“收拾东西,明早前进山。”这情景,和我们在蜃楼中的情形还挺像的。   谭刃也起身,脸色很不好看,如果进山遇到姓杨,看样子谭刃要给他好看了。杨名既然会靠蜃草来阴我们,很显然是不敢跟我们正面冲突的,接下来即便遇上了,我们只要小心提防,他也玩不出什么花样了。   当即,我们三人收了帐篷,打着手电筒,开始在黑暗中,朝着极远处的雪域而去。   此刻虽然看不见它,但我们都知道,它就在那里。      第312章 捡了个人      凌晨的四点多中,我们就到达了山脚下,这会儿天还黑乎乎的,便没有靠近,在山脚下休息,直至天亮。凑近了看,景色和蜃楼里看到的情形其实差不多。   整个地势是逐渐走高的,没有感觉到明显的海拔变化,周边压着厚厚的积雪,还能看到零零星星点缀其中的灌木,在冰霜的欺压下,细小的枝干依旧顽强的坚挺着。   长风自山间吹出来,吹起大片的雪沫子,直往我们的脸上扑,空气清洌而干燥,久了让人的鼻子很难受,即使我们都戴着面罩,也无法避免这种情况。   这里的积雪很厚,一脚踩下去,整个脚背都被掩盖了起来,越往前走,积雪就越深。由于有过攀爬雪山的经验,所以我们知道,这种雪沟地形,是最容易形成雪泡子的。   那种雪泡子,上面是积雪,肉眼看不出来,一脚踩下去,下面却是流淌的雪水,有深有浅,浅的能把人脚打湿,把腿冻麻,深的能把整个人都吞进去,十分危险。   这比在蜃楼里走似乎显得更为艰难,我们拿出攀登雪山用的手杖,慢慢刺探着前面的地形,确定能走了才下脚。时间过去了一天两夜,山里什么痕迹都没有了,杨名更不知去了何处。   能找到他,削那混蛋一顿自然是好,找不到也就这样了。   走了一个多小时,我们就有些受不了了,这地方的积雪比我们想象的深,但还没有遇到雪泡子,只是一脚踩下去,雪已经没过半截小腿了,每拔出一次脚,都要费好大的力气,一个小时,便累的双腿软如泡烂的方便面,一点儿弹性也没有了。   谭刃是不会委屈自己的,当下找了个地方坐下,示意我们歇会儿,但并没有歇多久,这会儿还是清晨,又是在雪山里,越歇越冷,大概到中午时天气才会好一些。   走的深了,雪山中蒙蒙的雪气漂浮在上空,将周围的雪山顶都遮的严严实实,天空也被雪气遮盖,雾蒙蒙的,一团一团。即便戴着手套,手指还是不可避免的僵硬了。   这才进山没多久而已,情况比我们想象中的艰难。   因为太冷,所以歇息了没多久,我们就又启程了,一路走走停停,到中午时,才找了个避风口躲着吃东西。我看了看谭刃和周玄业,忍不住叹了口气:“周哥,我给你们添了太多麻烦了。”   谭刃道:“你知道就好,作为回报你应该怎么做?”   我道:“忠心耿耿,当牛做马!”   谭刃道:“当牛做马不用,事务所最近经济困难,你的工资……”   我道:“我的工资一定不能减,就算是牛马,那也得吃草啊。”自己炒股输了,就想从员工身上榨出来,没有这么干的事儿!   谭刃呸了一口,骂了句白眼狼,就自顾自的吃东西了。   本来气氛还挺和谐的,但不知怎么的,天上突然刮起了白毛风,风挺大的,夹杂着大片大片的雪花。上方的整个天空也沉了下来,厚重灰暗的雪气云层,将太阳光当了个结结实实,一下子就从大白天,变为了傍晚。   这个变化过程很快,我们正吃着东西,我一张嘴说话,口水就被吹的飞出去了,还好谭刃没坐我旁边。   我赶紧将最后一口饼干塞嘴里,将口罩拉了回去:“风怎么突然变大了,不会有暴风雪吧?”   周玄业伸出手测了测风力,说:“不会。咱们走的不深,就算有暴风雪,也不碍事,再说,这风力还达不到。”   谭刃说这风来势汹汹,一时半会儿估计不会停,先找个地方避避风。这儿虽然是个避风口,但这风向来的有些怪,似乎是从东北部的雪山沟里刮过来的,所以这个背风口现在也不背风了。   我们得顺着东边的雪沟找才能找到,这跟我们原本的路线也不冲突,所以我们就拧着装备往前走了。   顶着风雪前进了半个多小时,才总算在望远镜中发现了一个目标点,一想到走过去就可以休息了,我疲软的双腿就跟打了鸡血一样,反而冲到前面去了,顺道吼两嗓子:“老板,你怎么那么慢啊,你平时不是说自己是是在山里长大,爬山就跟玩一样吗?你怎么落在最后一个了?”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幸灾乐祸的人是会遭报应的,我正起劲儿捋老虎的胡须,脚下却突然绊了一下,让我整个人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这一坐下去,屁股下面的积雪被我压的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与此同时,我还感觉到,积雪下面,似乎还有个什么东西。   而这时,谭刃已经怒的要来收拾我了,他举手打算扇我后脑勺,我赶紧一个翻身移动了下位置,这一移动,脚下便带出了一个东西。   是一只人手。   我瞬间就懵了,谭刃扬到一半的手,也停在了半空中。   下面埋着人?   我的下一个反应就是;活人还是死人?   能被我一脚带出来,很显然这人埋的并不深,我们三人二话没说,立刻开始去扒拉。这里并不深,相比我们接下来要走的路,这里其实还算是边缘位置,就算是登山遇险,也不该在这种地方遇险啊?   很快,人被我们扒拉出来了,让我更惊讶和意外的是,这人竟然是个女人!   她没有背包,但身上的衣服穿的很专业,褐黄色的雪山服,从头到脚都包裹着,只有手上没戴手套,整个手都有些肿了。最初我以为自己挖出来的是具尸体,但她虽然冷,但身体却是软的,不是死人那种特有的僵硬。我立刻拉下她的口罩,去探她的鼻息和脉搏,居然是活的。   “活着!她还是活的!”我忍不住激动的叫了出来。我相信,大部分人在这种时候,都不希望遇到一个死人,没人喜欢死亡,看到活的人,总比看到死人要让人高兴。   谭刃皱眉道:“别喊了,我们又不是瞎子!抱上她,先去避风口。”说完自己就走了,俨然将人留给我抱,天知道我背后还背着一个大装备包,腰上也挂的满满当当的,再抱这么个裹得严严实实,分量不轻的女人,实在是种挑战。最后不得已,我将人抗在肩上了,没办法,抱实在抱不动,背着这些东西,什么东西不抱,都已经觉得沉的跟铁一样了。   这女人我没顾得上细看,但似乎长得不错,是个鹅蛋脸,不是那种肥胖的圆脸,也不是那种夸张的锥子脸,漂亮的鹅蛋型挺少见的,但脸色被冻的发青,看起来有些不舒服。   背风口是个靠东的大丛灌木,叶片很小,结着一种绿豆大小的红色小果子。灌木丛是扎根在很深的岩层上的,上面被积雪覆盖,下面是裸露出来的一个岩石口,大约有四平方左右,一躲进去,就吹不到什么风了,但有些挤。   为了腾出空间查看这姑娘的情况,我只能将周玄业让到里面,自己在外面外面站着,周玄业好歹还有点医术皮毛,我却是一窍不通了。不一会儿,他吩咐我烧热水,我摸出无烟炉和固体燃料,往手锅里抓了满锅雪开始烧水。   一边烧水,周玄业一边道:“冻晕过去了,得让她快点回暖,她衣服都润了,得脱下来。”说完似乎想到了什么,高声叫我:“天顾你过来。”   我探头进去,问自己能帮什么忙,他说:“你们俩把外衣脱了,钻到睡袋里去,给她暖和暖和。”   我道:“周哥你别逗,电视剧里男主角脱衣服给女主角取暖那招不管用,没有科学根据的。”   周玄业拍了拍手,微微摇头,道:“必须尽快给她恢复体温,但温度太高不行,人体的温度最好,你们躲到睡袋里,估计半个小时左右就会好转。”   他都这么说了,我也就不扭扭捏捏了,这会儿救人最重要,我也就和周玄业换了个位置。但很快我觉得不对劲:“周哥,你怎么不自己上?”   周玄业露出一副高深莫测的神情,道:“出家人不近女色。”   “你什么时候出的家?”   “我们从小在道观长大,你知道这事吧?”   “可你不是道士啊。”   “天顾……凡事不要刨根问底知道吗?”他语重心长的说了一句。我觉得自己还是别往下问了,谭刃是个人体洁癖,周玄业说自己不近女色,那看样子非我莫属了。   赤身裸体,和一个姑娘滚进睡袋里,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我心里怎么还微微有些激动呢?实在不应该,不应该!不能趁人之危啊!   ps:冰天雪地和美人拥抱,小苏的春天是不是到了?欲知后情如何,快去投推荐票!!!      第313章 挖工程队      不过我心里也就荡漾了一会儿,便钻了进去,脱了外衣,将这姑娘搂紧了怀里。睡袋外面,还被罩上了厚外套,所以睡进去十分暖和,但这姑娘太冷了,我觉得光靠取暖,她的性命可能有些悬,想了想,便让周玄业给我递了个匕首,打算喂点儿血给她。   直到此时,我才觉得自己这一身金肌玉骨还是有些作用的。不过,就在我打算割血时,怀着的人突然抖了一下,整个嘴唇突然哆嗦起来,慢慢的睁开了眼。   这是一双很漂亮的眼睛,眨了两下便聚焦在我脸上,我道:“你醒了,还好吗?”对方艰难的点了点头,片刻后看清了所处的形势,突然惊慌的大叫一声:“你、你是什么人!”   周玄业大为意外,侧身进来一看,诧异道:“这么快就醒了?”   我显然是被当成色狼了,这姑娘一抬手就要来扇我耳光,我觉得不痛快,怎么问都不问下就打人啊!当下截住她要举起来的手,道:“你急什么,也不问清楚就打人,是我们救了你!”   她呆了一下,面露回忆之色,最后狐疑的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喃喃道:“你们救了我……”   “你被雪埋了,整个人都冻僵了,又不能直接烤火,我们才想出这个办法的。”我解释了一句,她立刻松了力气直道歉,嘴里连说对不起,但说了没两句,便猛的大叫一声,道:“我想起来了……你、你们是干什么的?”目光游移间,她看到了我们堆放在一旁的装备包,顿时便如同见了肉的狼一样,眼睛都发绿,哆哆嗦嗦的挣扎出来,跑到了装备旁边,道;“你们带了挖掘设备,你们是干什么的?不……算了,不管是干什么的都行,帮帮我。”   这姑娘刚才看着反应还挺正常的,但现在说话就有些乱套了,我们带的装备,关她什么事?   周玄业道:“你别急,慢慢说,怎么帮你?”   这姑娘一个人被埋在雪堆里,身上又什么装备都没有,肯定是出了什么事,因此我也没有打断她。便听她说道:“我们是西北工程考察队的,四个月前,驻扎了进来,现在是多少号?”   我道:“五月十三号。”   她微微点头,语气急切道:“那已经过了一天了。一天前,我们驻扎的地方,突然发生了雪崩,所有人都被埋了,我恰好外出,幸免于难,所以出来求救,但我身上什么东西都没有,所以……你们帮帮我,帮我发求援信号。”   我摸出电话,这里的磁场本就不对劲,在外面时,信号就很微弱,时有时无的,现如今已经进了山,信号更是断绝了。我于是将手机拿给她看,摇了摇头。   谭刃不客气的说道:“昨天埋的,救出来也死了,如果只是把尸体弄出来,我们到可以帮你。”   这姑娘愤怒的看了他一眼,最后估计想到要找我们帮忙,就忍了,说:“不会死的!他们肯定还活着!我们是常驻,驻地跟南极站的规格差不多,而且位于雪崩边缘,驻地不会那么容易坍塌,他们只是被困住了而已。你们有装备,可以挖出一条通道的!”说这话时,她眼巴巴的看着我们。   见死不救非大丈夫所谓,更何况,现在就算跑出去,联络到救援队,最快也要四天,来回就是八天,届时困在里面的人,只怕憋也要憋死了。当下我们便应了下来,也不敢耽误,在这姑娘的带领下,一路朝着她们的驻地而去。   走到一半我才想起忘了问她的名字,我于是便张口问了一句。   这姑娘挺坚强的,一心想着救同伴,咬牙坚持着顶风而行,由于风太大,我喊出的问话被吹散在风雪中,模模糊糊的,她大约没听清楚,我便也没急着多问,打算等到了地方再说。   此刻风雪漫天,雪气压在头顶,阳光被遮挡的严严实实的,整个雪域里显得灰蒙蒙的,工程队的驻地在靠东北的位置,恰好和谭刃之前占卜的方位差不多,也算是巧合了。   一行四人在风雪中赶路,其实相当困难,一直走了五个多小时,差不多是晚上的六点多钟了,我们才总算到达了地方。   只见靠北的地方,是一座斧仞形的雪山,海拔并不是太高,山顶光秃秃的,隐约可以看见裸露的岩石。顺着往下看,则是地形拔高的雪沟。我试着探脚,结果从山上滚下来的蓬松积雪,一脚踩下去,直接没到了大腿根,要不是周玄业拽着我,只怕整个人都要栽进去。   这儿就是雪崩区了,整个雪山脚下和雪沟区,都被山顶滚落的积雪覆盖。从视觉效果来看,前方的雪沟地势陡然拔高,表层的积雪松软无比,根本没办法落脚。   整个雪沟的地势,也是北高南低,而工程队的驻地,则在雪沟的另一侧。   我们要想救工程队,必须的穿过这条雪沟。   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是顺着北边的雪山,从山腰处爬过去;而是顺着南边过去。   北边因为刚刚发生过雪崩,山体的结构还不稳定,从那儿过,很可能发生二次雪崩,也有可能发生山石脱落,一但遇险,人会直接掉进下方的积雪中,虽然不至于死人,但出了事儿,也会把人折腾的够呛。   南边原本是个落差地,一侧是个高十多米的山崖,裸露的灰白色岩石,零零星星散部着积雪,悬崖下方是雪水融化形成的一条冰河,上面漂浮着冰块。   冰河并不大,也不深,我们如果沿着南边走,一个不小心掉了下去,绝对会摔个稀巴烂,也很危险。   四人一番分析,最后决定顺着南边走,一来这地方经不起二次雪崩了,二来驻地本就建在开阔地,更靠南一点儿,从这儿过去,也更方便我们的营救。   为了保险起见,周玄业自发的走在了最前头开道,谭刃第二个,那姑娘第三,我第四。   走的靠右了,就能看到下方十多米高的山崖,虽然不算高,但摔死人也足够了。往左一点,是蓬松的雪,这边不是很深,所以一脚踩下去,不至于把人埋了,大约没到膝盖的距离。   这会儿其实已经晚了,但藏区黑的晚,因此周围还没有黑,依旧是雪气笼罩下所能特有的灰白色。一整天没有晒过阳光,让人觉得关节都冻僵了。   我们排成纵队,后面的人,始终踩着前一个人的脚印,以确保不会踩空或者踩滑。周玄业是个十分可靠的人,做事儿真是没的说,一路往前也是无惊无险。   这时那姑娘离我比较近,就在我前头,所以我又问了一下她的名字,她转过头,并没有回答我的话,而是冲我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整个人都显得很不在状态,慌乱而脆弱。大概越是靠近,她越是害怕吧。   设想一下,如果被埋在冰雪之下的,是谭刃或者周玄业,是我的那些弟弟妹妹们,我恐怕也很难在这种时候去跟一个陌生人闲聊,只怕脑子早就乱了。   想到此处,我便也没有再继续追问。   很快,我们便到达了那姑娘所说的位置。   这个位置选址确实相当好,离北边的雪山略远,也并没有挨着右边的悬崖,而是选在靠东的位置,那边是一片低矮的雪地,人可以快速的攀爬上去,站在那片雪地上,还可以看的很远,视野非常开阔。   那姑娘给我们指了个大概位置,形容了一下大概的深度和高度,我们就开始动手了,三人用瞅准方位,用折叠铲卖力的挖了起来,其余的装备便堆在一边,让那姑娘看着。   她体力本来就消耗的很大,也不能再干什么活了,原本她还打算跟着我们一起挖,被周玄业给拒绝了。   雪比较松软,虽然埋的很深,但手里头有工具,挖起来也不是太困难,接近九点钟,天快要黑的时候,我们终于挖到了工程队的驻地。   我的铲子,猛地敲击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发出清脆的金铁敲击的声音。扒开雪层一看,是个支架一类的东西,斜斜的探出来,除此之外,还有一大片金铁制的屋顶露了出来。   从露出的外观来看,驻地便如同那个姑娘所说的,并没有坍塌,毕竟是军用级的材料和结构,要是普通的木质和或者帐篷,早就被砸个稀巴烂了。   没有坍塌的建筑结构,让我们意识到,里面的人很可能还活着,因为积雪是很松软的,越往下越紧,但在没有完全压实之前,雪的结构属于孔隙形结构,气流是有一定流通性的。   当下我们不敢再耽误,立刻往下挖,打算挖到门窗一类的地方去。那姑娘点燃了营灯,用手杖撑着给我们照明。   很快入门的位置露了出来,雪崩发生时门应该没有关,因此是半敞着的,很多积雪顺着门灌了进去。   这种情况不太妙,而且我们在挖掘时,房间里一直没有传出过声音,如果里面有活人,正常的情况,听到动静应该呼救才对吧?   莫非,里面的人都遇难了?      第314章 雪地鬼火      这个猜测让我的心往下沉了沉,谭刃将门口的积雪清理了一下,将门往大开,然后我们拿着铲子开始小心的清理门内的雪迹,一边清理,一边呼喊,试图让里面的人听到我们的声音。   在风雪中,我们的声音被吹成了一种奇怪的调子,但即便如此,该听到的人,也肯定能听到,但里面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那姑娘站在手杖旁边,神情呆愣的看着我们的动作。通过现在的情况,她应该已经猜测到了什么,所以整个人如同被抽了魂一样,让人看着都有些不忍。   花了二十多分钟,我们清理掉了内部的积雪,走进了这个工程驻地中。   这地方挺大,一共是四间连成一线的房子,四四方方,有点像集装箱,内部的东西大部分是那种方便拆卸的,外部则非常牢固。   进去里面是个办公室,里面摆着一些仪器,还有一台发射强信号的装置,除此外,还堆积着一些工程考察的工具,靠左侧有一张桌子,上面放了很多纸张文件,因为雪气和寒冷,纸变得很硬。   这里没发现人,我们三人对视一眼,便一左一右,各去了旁边连接的房。我去了右边,右边只有一间,周玄业和谭刃去了左边,那边连着两间。右边是个厨房一类的地方,有个炉子,有口大锅,另一边用麻布袋子装着,堆积了很多食物,干蔬、罐头、茶叶一类的东西。除此之外没有什么人。   我走了出去,打算去谭刃他们那边看看,但刚出去,就看见谭刃和周玄业,二人神色匆匆的从那边走了出来,一见着我,二话不说,道:“走,先出去!”   我看他们也是一无所获,便知道不妙,道:“你们那边有没有人?都遇害了?”如果有活人,那么应该跟着他俩一起出来才对。现如今只有周玄业和谭刃出来,再加上那不对劲的神色,很显然,那里即便有人,应该也都是死人了。   谭刃闷头往前走,嘴里却说道:“不止遇害那么简单,那女人有问题。”   她能有什么问题?   我跟着两人走出去一看,却突然发现那姑娘不见了,旁边的雪地上只有一根手杖,上面的营灯在风雪中摇曳着,昏黄的灯光摇摇晃晃。不远处还堆积着我们的装备,但之前那姑娘,却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我想喊她,却意识到自己并不知道她的名字。   我急了,道:“怎么回事?”   谭刃道:“咱们让鬼给耍了,里面没有什么工程队的人,只有一个人。”   周玄业接话道:“就是带我们来的那个女人。”   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你们的意思是,里面只有刚才那个姑娘的尸体?可是、可是她一直在外面,没有进去过……难道我们之前遇到的,是这个姑娘的鬼魂?”   周玄业道:“尸体都冻僵了,咱们之前看到的,应该不是什么干净的东西,你看,现在那女人不是消失了吗?”   “可是,难道你们之前一直没有发现她的真实身份?”   周玄业道:“炼尸我行,跟这些鬼物打交道,不是我的专长。她有心变得和活人一模一样,我又怎么看的出来。”   谭刃道:“被耍了一道,浪费我们一天的时间。”   周玄业道:“算了,她大概是想我们给她收尸,先弄出来再说吧。”看样子她应该已经在那尸体上动了手脚了,也没见他回去,只是摸出了尸铃摇了起来,随着他的动作,从那房间中,慢慢的走出了一个女人。   就是之前那个女人。   她闭着眼睛,浑身僵硬的走着,两腮微微鼓起,嘴唇微张,里面似乎含了什么东西,大约是符咒一类的。我知道周玄业走尸时,都会在尸体的舌下,压一枚折成三角形的符咒。这和电影里放的那种,在尸体脑门上贴一张符的情形不太一样。   我问过周玄业原因,他说走尸分很多种,那种贴在脑门上,尸体行走僵硬,甚至一蹦一蹦的,是下等手法。这种人赶尸,只能晚上行路,不能冲撞活人。高明一点如周玄业这种,能让死尸如活人般看不出异样,自然不会把符贴在对方脑门上,这样岂不是明目张胆告诉别人我在赶尸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玩cosplay呢。   这具女尸现在走起来也是很僵硬的,而且闭着眼睛,一看就死气沉沉的,哪像什么活人,一来是因为冻僵了,二来是因为这儿没外人,周玄业也懒得多麻烦,便用了比较简单的一种。   他操纵着那女人,站到了靠南边雪坡的位置,便不再移动。我觉得有些奇怪,这个工程驻地里,为什么就她一个人的尸体?其余人呢?如果遇难的只有她一个人,那么她的同伴,事后肯定会有人来挖掘她的尸身才对。   看样子,这雪崩应该是最近的事,她的同伴很有可能没来的及回来挖她,到是她自己急了,趁着风雪蔽日,天色暗沉,装成遇难者,骗我们过来给她收尸。   难怪我刚打算给她喂血的时候,这姑娘就醒了。金肌玉骨生机太重,用周玄业的话来说,我的血不仅是延年益寿的良药,还是对付尸变或者鬼怪的克星,当初韩绪本来‘活’的好好的,就因为我给他喂了血,身上的尸斑都跟着冒出来了。   虽然有些好气,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周玄业道:“先把尸身停在这儿,咱们回来的时候再带出去。”这会儿天色已晚,再加上挖了几小时的坑,也不便再走了,我们就在附近扎了个帐篷打算休息。   但帐篷刚扎好,我的打算去取雪地旁边的营灯,好挂在帐篷外面时,猛然发现,那营灯旁消失的姑娘,竟然又站在了那里!   我吓了一跳,但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因为也不是第一次见鬼了,再说这姑娘还是找我们帮忙收尸的,自然也是不会害我们的。此刻仔细一观察,那姑娘站在营灯旁边,赫然连影子都没有。这么诡异的情形,我们之前居然没有留意到,也活该我们被她骗。   我对她还是挺有好感的,毕竟这么年轻一姑娘,又是搞科研的,为人民服务,在这冰天雪地驻扎,也听不容易的,结果无声无息死在这么个地方,确实冤。所以我一边走过去,一边道:“你刚才怎么突然消失了?”   她背对着我,没有回头,而是轻飘飘的说了句谢谢。   我对她更有好感了,正要开口,突然,她抬起了手,指向了东北方,示意我往那边看。   这会儿天黑乎乎的,就算看过去,其实也看不到什么,但我白天的时候观察过那边的地形。那边是雪沟的延伸带,只不过因为山势的变化,所以雪沟变得很窄,而且地势走了下坡路,具体的我们没去看过。   原以为我会看到一片黑暗,但顺着看过去时,我却看到了一团绿色的东西在黑暗中跳跃着,无声无息,如同一个幽灵似的,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我心里咯噔一跳,因为那玩意儿很像是过去老坟地里容易出现的鬼火。   老坟地因为是土葬,尸骨产生的磷容易形成鬼火,现在的新坟地都是火化放骨灰盒,又盖水泥,基本不会有鬼火现象了。   那究竟是什么玩意儿?   我可没听说雪山里会出现鬼火的。   这时谭刃暴躁的在帐篷里喊道:“灯怎么还没来。”   我道:“老板,你们快出来看。”   然而,等谭刃和周玄业出来时,那姑娘又消失了,但那团绿色的,犹如鬼火一样的东西,却还在黑暗中时隐时现,飘飘荡荡。   我将刚才的情景跟周玄业一说,他微微沉吟,看着不远处那姑娘的尸身,道:“看来,她不止是让我们来收尸的。”   我道:“那现在怎么办?”   周玄业道:“死者为大,我们去看看。你留在这里。”   我虽然有心想跟上去,但知道这儿又是营帐又是装备又是尸体的,还是得留一个人为妙。这雪山里虽然没有什么猛兽,但谁知道会不会出什么意外呢?更何况有周玄业和谭刃出手,应该没问题,我这两下子,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大忙。   想到此处,我挺沮丧的,说:“那成,你们小心点儿,有不对,记得吹哨子。”我示意了一下他们脖子上挂的信号哨。周玄业点了点头,便跟在谭刃身后,二人用腰包带了些东西,便轻装上阵,朝着之前出现绿光鬼火的地方而去。   这地方也不能生火,无烟炉是我们用来烧水的,燃料自然也不能瞎用,所以相当的冷。为了避风躲寒,我只能钻进了帐篷里,拉开了帐篷的帘子,从这个位置,可以眺望到不远处笔直笔直站立着的尸身。   谭刃二人的身影,在黑暗的风雪中越来越远,手电筒的光芒也越来越淡,最后彻底消失在了我的视线中。   在光线消失时,我突然觉得不对。   同样是光,为什么在这个位置,我可以看到那团绿色的鬼火样的东西,却看不到谭刃两人了?莫非他们是走了下坡路?又或者,他们超过那团绿色的光,走的更远了?   就在我思考这个问题时,黑暗中的绿光,便仿佛烟花一样,突然爆炸开来,化成了一个个光点,迅速消失在了黑暗中。   霎时间,周围只余下漫天风雪。      第315章 面相      我见到此景,有些坐不住了,朝着黑暗中大喊了两声谭刃的名字,当然没人回答我,毕竟隔的有些远了,声音在风中,本来就传不开。   我有心想跟上去,但又想到谭刃二人也才刚走不久,情况不明,我这么疑神疑鬼的跟上去,万一拖了后腿,岂不是反而不妙?算了,还是再多等一阵,看看情况再说。   这一刻我挺自卑的,老话说: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阴德五读书,六名七相八敬神,九交贵人十养生。这话的意思也挺简单,说这是决定人命运的十个条件。   但这十个条件,我是一样没占到。   命:我命里的八字就是个早死的。   运:八字的前二十四年,也没交到什么好运,投胎就投错了人家。   风水:风水这东西我不懂,谭刃懂一些,事务所的风水就是他布置的,大概还不错,我总算占了这一样。   积阴德:我是个早死的命,周玄业为了给我续命,把他的寿数都加上了,我更是没什么阴德了,现在积阴德也不过为了活命而已。   读书:我现在到是挺爱读书的,知识改变命运,我的命运怎么还没被改变呢?   至于名字,听起来似乎还不错,这半年来也算够惊险了,这样都还活着,大概老天爷真的是照顾着我的。   剩下的相貌这一点,是我至今为止最郁闷的一件事。   相,不是指长得好看或者长得不好看,相学上的‘审美’和现实审美观,差距其实挺大的。谭刃会面相,他就给我看过相,把我打击的恨不得从新投胎。   举个例子,就拿我的鼻子来说吧。鼻子在面相中为财帛宫,代表人的财运。我的鼻子属于高挺、鼻翼窄巧的类型。从现代审美学来说,这是个挺好看的鼻子,我自己其实也挺满意的,但从面相学上,则视为滑财的象征,也就是说长这种鼻子的人,这辈子都富不了,当然,如果你多积阴德,多读读书,或者给自己改个好点的名字,或许还能混个小康。   传统面相学上的好鼻子,讲究方鼻,鼻翼厚中,鼻头悬珠带肉,才是有财的象征。   还有耳朵,耳朵我其实也挺满意的,形状还是比较符合现代美学的,结果姓谭的说我耳上无肉,薄单刻骨,这辈子注定没福气。后来我觉得我下巴挺好的,比那些短下巴的强多了,姓谭的又说我天庭不饱满,地阁也不方圆,没有吉像,是智慧不出众,不能享荣华富贵的征兆。   我吞一口血,忍了,最后说:“我脸好,颧骨好,多少人长得不是太矮就是太高,我这……看到没有,多少明星都这么整的,我天生的!”   姓谭的说:“颧是权,越高权越大,难怪你说自己以前在超市当过搬运工,半个领导都没混上,这是命啊。”   我当时气的都瘫在沙发上了,半晌憋出一句:“照你这么说,非的那些高颧骨,大鼻子、方形脸、圆下巴的人才有好命?那些明星一个个不挺有钱的吗?”   “这年头,有钱的老板不都长那样吗?喲,看不出来你还有明星梦啊……”他凉丝丝的说了这么一句,让我的战斗力直接降为负数,细数了一下我认识的几个大老板,姓王的、姓宋的……还真都是方脸、大鼻子、圆下巴。   所以,从相学上来看,我估计也占不到什么便宜玏。而且谭刃说的似乎还挺没错的,没钱、没权、智慧……智慧应该还可以吧?   至于敬神这方面,我以前不注意,现在还是很注意的。剩下贵人,大概周玄业和谭刃就是我的贵人,这种感觉很强烈。剩下的养生方面,我觉得自己不用养了,我现在已经被养成金肌玉骨了,再养不成妖怪了?   细细分析下来,我这人命里是没有什么大作为的,不过有句老话不是说人定胜天吗?命运这回事,谁能说的准,就像那些明星一样,按照古代面相学的理论,岂不是各个都该穷困潦倒,各个都是尖酸刻薄的?可人家不也过的好好的吗?   所以命运、面相这回事,还是不可不信,也不能太信,老话说人定胜天,人生在世,还是得有些冲劲儿才行。   思及此处,我琢磨着以后得多像周玄业请教,能学点儿傍身的本事也是好的。   这一番胡思乱想,便过去了半个多小时,周玄业两人依旧没什么动静。我不由得站起身,走出了帐篷外,打着探照灯,登上了一旁的雪坡,想借着探照灯的远射程强光,在高处查看一下环境。   探照灯特有的强光柱,笔直的朝着那条变窄的雪沟照过去。由于积雪较深,因而半个小时前,周玄业两人留下的脚印还隐约可见。之前的绿色鬼火,却是再也没有出现过,除了天上璀璨的繁星,再也看不见任何光。   一低头,就可以看到站在雪坡下方的尸体,我忍不住对它说道:“你到底叫我们来干什么的,直接开口告诉我们行不行,这样搞很容易出事的。”白天她趁着风雪出来时,都能跟我们说那么一串话,为什么一到了晚上,它反而像是更虚弱似的,一声不吭呢?   从天黑以后,我只听它说过两个字:谢谢。   就在我说完这句话时,我耳朵里,突然出现了一阵古怪的音响:呲拉、呲拉的,有点儿像电视或者手机一类的杂音。   那声音比较微弱,听了半晌我才听出来,似乎是从那个半歪倒的房子里发出来的。   那里不是没人吗?   这声音是怎么回事?   我猛地将探照灯移过去,霎时间,便看到了那门口的位置,赫然站了一个人,不就是那个姑娘吗!   她依旧背对着我,很明显,是想让我跟她进去。   其实这种地方,一具尸体、一个女鬼、一排空荡荡快要倒的驻地,再加上黑暗中诡异的电流杂音,其实是相当惊悚的。   我打了个寒颤,头皮有些发麻,对着底下的尸体说:“你、伲想让我进去?”   尸体没反应,那门口背对着我的女鬼,却是微微点了点头。   我知道她不会害我,但还是觉得心里发毛,但我实在想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也想能帮周玄业两人一点忙,当即咽了咽口水,下了雪坡,朝着那门口而去。   等我快走到门口时,那姑娘果然又消失了,我叹了口气,没多说,打着灯继续往里走。里面黑乎乎的,灯光打进去,森冷的摆件看起来死气沉沉的。   里面的电流杂音更加清晰了,似乎是从左边的房间里传来的,也就是之前发现尸体的那边。   我壮着胆子走了过去,霎时间,我看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   那东西像个大收音机,黑色的盒子,上面连接着一个超薄的黑色显示器,此刻,那显示器居然是开着的,上面刺啦啦的闪着雪花,仿佛信号出现了问题的电视。而声音,就是从屏幕下那个大收音机一类的东西。   这边没有电,因此有很多专业的信号发射器、发电机等东西,很多仪器造型挺怪,我也看不出是什么。   这个房间除了有这个外,就是一架床,床对面堆放了非常多的装备。我探头朝着紧连着的第二间房看去,发现那一间全是床位,是两个上下床,床底还放着各种生活用品,衣服箱子一类的。   此刻,这个房间放的是一张单独的床,我估计这应该就是那姑娘的房,剩下的房间,床位是挤在一起的,八成那边住着四个,或者更多的男人。   当然,这些都只是猜测,现在吸引我全部注意力的,是眼前这个呲拉呲拉直响的东西。      第316章 神秘人影      要知道,这地方是没有电的,整个驻地的发电,应该是靠着一台小型的发电机,可我们之前分明试过,电已经用光了,我们又没有启动过发电机,这东西怎么会自己亮起来?   是那姑娘打开的?   她想让我看什么?   这个念头才刚一闪过,突然之间,那种呲啦呲啦的声音猛然停住了。紧接着,原本拉扯着雪花的屏幕,也突然清晰了起来。屏幕里出现了一个房间,很小,东西堆的满满当当。   整个屏幕是黑白的,像过去那种老式的黑白电视机。   但我知道,它本来的作用,应该不是电视机。   屏幕里的房间我一眼就认了出来,就是我现在所处的这个房间,里面东西的摆放位置几乎都一模一样,仿佛是在看监控一样,而监控的角度,赫然就在墙角。   我下意识的回头,看向身后墙角的位置,但那儿并没有监控器,也就是说,这不是什么监控视频。   屏幕中灰白色的房间里一个人也没有,外头的风雪,不知何时也停了,周围安静的可怕,几乎只能听到我自己的心跳声。我知道,那姑娘八成是想让我看什么,但她这种手法,实在让人觉得有些恐怖。   这一瞬间,我想起了日本著名的恐怖电影《贞子》。   就在我想着贞子的画面,被自己吓的精神紧绷时,屏幕中还真的出现了一个女人。   是那个姑娘!   她从入门的死角处,慢慢的走进了房间,走到了屏幕中央。   屏幕中的人是侧身对着我的,由于屏幕很小,再加上是黑白的,所以看起来并不清楚,很有种看鬼片的感觉。我急促的呼吸着,盯着屏幕里的画面,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   紧接着,就在屏幕中的姑娘走到房间正中时,她原本侧着的脸,突然转了过来,似乎在看墙角的摄像头,一瞬间,整个屏幕都充斥着她黑白色的脸,像极了过去那种老年人的遗像。   这张脸透过屏幕和我对视,面无表情。我立刻意识到,这不是什么监控视频,而是那个女鬼,通过这个屏幕,想跟我演示些什么。或许,她是想告诉我某些东西。   仿佛为了印证我的猜测,她走到了自己的床边,坐了上去,紧接着,开始摆弄起了那个大型收音机一样的东西,收音机上的显示器也是亮着的,她一边摆弄那东西,一边盯着显示器,又从腰间,取下了一个对讲机模样的东西,似乎在说着什么话。   她原本是面无表情的,说着说着,却突然神色大变,整个人猛地站了起来,从房间里冲了出去。   霎时间,整个房间又空了。   接下来,屏幕黑了一下,让我措手不及,还以为这玩意儿坏了。正当我要上前查看时,屏幕又重新亮了起来。这次,屏幕中显示的,依旧还是这个房间,但和刚才不同,原本跑出去的那姑娘,又坐在了床边。   只不过这一次,她却是一动不动的,整个画面就如同静止了一般。   我有些纳闷,这姑娘不是想给我看东西吗?怎么现在画面静止了?难道是卡住了?   疑惑了一会儿,我突然瞟到了一个很惊悚的情景,那就是,画面中的姑娘,虽然是一动不动坐在床上的,但她垂在床边的脚,却是断的!   没错,从小腿处断开了,中间缺了一截,剩下的一截则踩在地上,如果不仔细观察,还真容易看漏了。   这一瞬间,我浑身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寒毛都跟着竖了起来。   这屏幕里坐着的,已经是个死人了?   不对……她的尸身,腿脚明明是好的,现在这副断腿的模样,是怎么回事?   便在我头皮发麻之际,屏幕里面的人突然站了起来,腿脚又变成完好的,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我眼花了一般。站起来之后,她突然转了个身,面对着我,嘴巴动了起来。   那模样,便仿佛是在隔着屏幕给我说话一样,与此同时,下面类似收音机一样的东西里,又传出了沙沙沙的噪音。伴随着这阵噪音,几个陌生人走了进来,是四个男人,穿着臃肿,脸上还带着面罩,看不清模样,应该是工程队的另外四个人。   他们排成纵队依次走进来,穿过女人所在的房间,走到了后面相连的房间里。这四人走的很慢,所以占据了很长的时间,我觉得他们走路的姿势,有点儿怪,感觉特别僵硬似的。   四人走后,女人又坐到了床上,但这一次并没有坐多久,那四个走开的男人,突然又走了回来,紧接着,朝着女人围了过去。四人身材都很壮,穿着臃肿,挤在一起朝着女人走过去,霎时间,屏幕中变只能看到他们的背影。   那几人把床上的人围了起来,下半身没有动,上半身却不停的动,似乎在对那姑娘做什么。我看的十分着急,突然冒出一个猜测:难道这姑娘不是雪崩而死,而死被这四人害死的?   不可能啊,那姑娘的尸体上,并没有什么伤口啊?   大约十多秒的时间,那四人退开了,而那姑娘,不知何时躺在了床上,七孔流血,露出一副死相。仿佛为了让我看到她的死,整个屏幕突然来了个特写,全都是她放大的的脸,血液顺着眼角、鼻孔、嘴巴和耳朵流了出来。   我觉得自己嗓子有些发紧。   她真的是被自己的队友害死的?   他们为什么要害她?   便在我不解之际,屏幕中的四个人,突然转过了脸,四张脸直勾勾透过屏幕盯着我。   这时我看见,他们的脸,完全都不像一张人脸了。整个脸又长有尖,嘴很薄,却很大,几乎咧到耳根,两只眼睛很大,鼻子有细又长,只有两个孔,简直是畸形中的畸形,仿佛一张羊脸似的。   四个人,四张畸形的脸,八只充满邪气的眼睛,仿佛要从屏幕中探出来一样,越来越近,惊得我猛然后退一步,这边一腿,我后脚跟踩到了个一个滑溜溜的东西,直接将我给绊倒了,让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哎哟。”那玩意儿从我脚下滑过去,我定睛一看,发现那是个合金炭笔,外表像金属,内部是炭,一般是工程队或者建筑队才使用。这炭笔显然已经用过了,只剩下手指长的半截,咕噜噜的滚到了角落里。   与此同时,那屏幕呲拉一声,彻底黑了下去,这下子,是没有任何动静了。   我喘了两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将脑海里那四张挥之不去的畸形怪脸甩了出去。   根据屏幕上的信息来看,这姑娘,是被她的四个同伴害死的,但她那四个同伴,却又长着一张畸形的脸。   难道……她那四个同伴,都变成了怪物?   为什么会变成怪物?   我想起了第一段视频,当时她在用对讲机和信号器说着什么,最后神色大变冲了出去。   而等她回来时,情况就变得诡异起来,四个行动僵硬的伙伴,将她害死在了床上,并且这四个伙伴的脸,还变得相当畸形。   综合起来,我脑海里立刻构建出了整个事件的过程。   她的四个同伴,因为某种原因出去了,或许是去执行任务,或许是去干别的。   四人很久都没有回来,她开始调大信号,试图通过对讲机联系他们。   紧接着,对讲机应该是传达了什么不太好的消息或者线索,她跑了出去。   这中间应该发生了什么意外,最后她一个人回到了这里,但回来时,她肯定已经不正常了,因为她的腿出了问题,我可以确信,刚才自己没有看花眼,她的腿确实是断的。   再然后,就是那四个人回来了,并且将她害死了。   那四个人,很显然已经不是之前的那四个人了,他们肯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变成了这种怪物。   我想到了之前的鬼火,想到这女人当时手指的方向,顿时倒抽一口凉气:我靠!难道谭刃他们去的那边……就是那四个人出事的地方?该死的!我忍不住爆了句粗口,立刻夺门而出。   不行,我得去找他们,那两人不明情况,万一出了事儿怎么办?   当下我带了个装备包,对那女尸说:“我去帮忙,你在这儿看家。我靠,你白天都能说话,怎么一到晚上反而哑巴了,怎么不早说!”我也懒得跟死人多计较,立刻打着手电筒,朝着那条狭窄的雪沟走去。   我担心谭刃二人的情况,走的比较急。就和我之前猜测的差不多,雪沟越往前越窄,而且地势降低,成了下坡路,走到最后,坡度变得相当陡峭,走起来其实挺危险的,一个不留神栽倒下去,就会变成人体雪球。   周围黑乎乎的,灯光打过去,将周围的雪照成了一片橘黄色。   雪地里还留有谭刃两人的脚印,原本深深的脚印,已经被积雪掩盖了大半,变得有些模糊起来。我将灯光往下打,发现这个斜坡非常长,一眼都看不到底。   我将手电筒叼在嘴里,斜着身体,弯下腰往下走,速度较慢。待我走到雪坡底部时,便看到了一条水沟,我立刻明白过来,自己已经顺着这个雪沟,绕到了悬崖底部的雪水沟下面。   脚印一直延伸到了雪水沟的对面,水沟约莫有六米多宽,不深,很浅,看样子谭刃他们是淌水过去的。   我暗骂了一声,哆哆嗦嗦的脱了鞋袜,淌着雪水走到了对面,冰冷的水冻的我忍不住弯腰缩脖子,这个动作让我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前面,而走到一半时,我眼角的余光却突然发现,在我左后方的位置,竟然站了一个人!   灯光是往前打的,所以那个人完全隐藏在黑暗中,只有个黑影,我惊了一下,喝道:“谁!”我手里的灯光猛地朝着左后方打去,那边是雪水沟的拐弯口,灯光一打,一个人影猛地一闪身,消失在了我的视线中。      第317章 冻羊      “我操!”被那姑娘忽悠到这儿,本来就够憋屈的,现在又见到这么一个鬼鬼祟祟跟在背后的人影,我顿时来火了,心说:老虎不发威,拿我们都当病猫呢,躲躲藏藏,不管你安的什么心,我都得将你揪出来。   在那人影闪身躲过去的瞬间,我也顾不得穿鞋袜了,赤着脚从雪水里往回跑,打着手电筒,朝着那人影消失的位置追了过去。转过弯口,后面是个宽畅的雪沟,那人避无可避,一路往前跑,然而积雪深陷,所以速度很慢,整个身影在我的灯光中无所遁形。   我觉得这背影有些熟,看到他半长的,极富文艺气息的短发时,我就想了起来,这不是那个摄影师吗?居然是他!我火气更大了,连忙往前追,赤脚踩在雪里,也不觉得冷,反正都被冻麻了。   两人一前一后在雪地里艰难的追逐,那人发现我追了上来,回头看了我一眼,虽然戴着口罩,但绝对是那个摄影师无疑。他身上没背装备,一个人出现在这冰天雪地里,实在非常扎眼。   眼瞅着有些追不上,我急了,想起自己背包里还有些东西,当即发了狠,将较重的装备包,提溜着肩带抡圆了,直接朝着他后背砸了过去。因为雪地里行动不便,所以我们离的其实并不远,这一砸,较重的装备包顿时砸到了他背上,将人直接给砸趴下了,整个人陷进雪中。   我趁着机会,发足狂奔,终于追上了他。这小子正扑腾的想从雪里站起来,刚起了个上半身,就被我一脚踩在后背,又给压了回去。   “哎哟!”他嘴里叫了一声。   我迅速制住他的双手,反剪在身后,这才将人提了起来,道:“现在你知道哎哟了,当时害我们的时候不是很牛逼吗!”说着,我另一只手拔下了他的防风口罩,露出那张一脸颓废、胡子拉渣的脸。   这人被我反剪着双手,挣扎了两下见挣不开,便用那怪异的腔调说:“我如果想害你们,你们还能活到现在吗?”   这倒是实话,但这可不是我不找他报仇的理由:“姓杨的,其余的我不跟你计较,但你千不该,万不该,也不该对我大哥下手,今天你死定了。”说着,我用绳索将他给捆了起来,即便如此,我也不敢掉以轻心,因为我发现这人一点儿也不紧张,还是那副颓废没精神的模样,完全不介意落在我手里。   听我说起傅安的事儿,他诧异道:“大哥?什么大哥,我可没对你大哥下手啊。”   我道:“就是那个小鬼!”   他的小眼睛微微瞠大了一些:“那个小鬼原来是你养的?你认一只小鬼当大哥?”   果然是他干的,我一时控制不住内心的怒火,狠狠一拳朝着他那张脸揍了过去,顿时打的他嘴角流血,倒在雪地里。我原本还想再多问两句,但本身就是赤着脚出来的,这会儿原本冻麻的脚,已经有些不听我使唤了,再冻下去,只怕要冻出毛病了。   当即,我没跟这人多说,背上装备,扯着他往回走,淌过雪水沟后,赶紧去搓自己的脚,微微有些感觉了,才把鞋子穿回去。我没顾得上杨名,穿好了鞋袜才想起,我是拽着他淌水过来的。   他的鞋袜裤腿全都湿了,冻的双腿直哆嗦。我有些懵了,雪山里天气严寒,东西一但湿了,几乎很难干,衣服什么的可能会多带,但没人会多带鞋子,因为这东西占地方。   现如今他的鞋袜湿了,接下来还怎么走?不出半天,这双腿绝对得冻出毛病来。   杨名哆哆嗦嗦道:“你、你怎么这么恶毒啊,早知道,我当时就点一整根蜃草,让、让你们死在蜃楼里好了。”我本来还有些担心,毕竟没想过要把人弄死或者弄残,但听他这么一说,再想一想虚弱的连话都没办法说的傅安,我怒了,忍不住一脚踹了过去,怒骂道:“千金难买早知道,现在落到我手上你认命吧。再他妈废话,老子把你整个人扔水里泡你信不信!”这一脚,直接将人又踹的摔倒在雪地里,人被逼急了,真什么事都做的出来,我一向自认脾气不错,很少动手挑事,但这会儿心里暴躁的如同埋了一堆炸药,被杨名一点就着了。   杨名倒在地上不吭声了,咳嗽了两声,又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他还是很识时务的,没敢再跟我呛声。我用一根绳索将他拴着,牵在后面,另一手打着手电筒前行。   雪水沟的对面是片开阔地,谭刃等人留下的脚印已经非常模糊了,但还隐约可辨。再耽误下去,这些痕迹就要完全消失了。我不敢耽搁,搜索着这些痕迹,赶紧跟了上去。   一边走,我一边问杨名:“老老实实回答我,你偷我们的地图干什么,你为什么在这儿?为什么要跟踪我?”   杨名依旧用那种怪异的腔调道:“你以为我愿意跟着你吗,我也是被骗了。”   被骗?   不等我开口,他就道:“你们是不是遇见了一个女人?她让你们救她的同伴?”   我心里咯噔一下,用力将人扯了两下,他踉踉跄跄的走到了我和平行的位置。   “你怎么知道?你也遇到过她?”   杨名说自己就是被那女人骗了,他的经历和我们不太一样,他比我们提前一天一夜进的雪山,所以他遇到这姑娘时,是在一个晚上。当时他在扎营,突然看到不远处有个鬼鬼祟祟的人影,所以他也追了上去,最后追到了一个女人。   那女人说自己的同伴蒙难,求他帮忙。   杨名问蒙了什么难,那女人说雪崩。杨名想了想,就收拾装备跟着去救人了,但女人没有让他挖驻地,而是绕着雪沟,直接淌过雪水沟,走到了对面,也就是远处的一片石崖下面。   根据那女人的说法,是工程队在石崖下工作的时候,发生了一场小型雪崩,将工程队给埋在了一个探测用的石洞里。杨名于是拿着装备挖洞,最后洞是挖出来了,进去一看,里面居然埋了很多冻羊。   那些羊挤在洞里,一个个冻的硬邦邦的,也不知在那洞里存在了多久,而就在这时,那个女人却不见了。我觉得奇怪,道:“你能打伤我大哥,看样子是有些本事的,难道你没有看出那女人不是活人吗?”   杨名愁眉苦脸,一脸颓废的说:“我哪会儿看鬼,不过仗着祖上荫蔽,有一些傍身的宝物而已。”我原想问是什么宝物,他却继续说起了那女人的事。   当时虽然发现那女人不见了,自己可能着了什么道,但杨名是个好奇心极重的人,遇到事儿,不能个清楚,就浑身不自在。而且他胆子特别大,这也是想当然的,如果胆子不大,他能一个人走无人区,能一个人进雪山吗?   所以当时发现那女人不见后,他没有急着退出洞,而是顺着那冻了死黄羊的岩洞一路往里走。气温很低,杨名越往里走,觉得越冷,那种冷不是一般的冷,而是一种阴冷。   最后,他的视线里出现了一个石雕,雕着一个蹲坐的人,人身羊头,脸上神情栩栩如生,相当诡异,灯光打上去,仿佛活的一般。杨名吓了一跳,心说这是个什么东西,这藏区的无人雪域之中,怎么还有这玩意儿?   他凑上去刚想细看,忽然,那石羊的石头眼睛里,反射出了一簇黄色的光。那光似乎是手电筒的反光,但又要亮的多,充满了森森邪气。那一瞬间,杨名的心头如同被什么东西锤了一下,一种本能的危险感袭遍全身。石羊是在岩洞中间的,它的后面,还有很大一片黑暗的路段,杨名原本是一门心思打算探个究竟的。   但那石羊散发出的邪气,让他感到无比惊心,当时就退怯了。   那种邪气是没办法用语言形容的,但杨名连傅安都能打伤,可见他本身并不是个怕这些邪门歪道的。能将他吓的后退的邪气,可见有多厉害。在邪气的震慑下,杨名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他转身就跑,便在此次,身后漆黑的岩洞之中,突然传来了一种呼声。   那声音像极了大风穿过洞窟时的呼啸,又有些像某些大型动物的嚎叫声,那一刻他想到了龙吟。   岩洞里会有龙吗?当然不可能,就算有什么东西,也肯定是什么怪物。   一路狂奔间,身后的黑暗岩洞中,突然有个东西急速的追了上来。那东西非常黑,非常快,快的杨名只能拔腿跑,连回头看的机会都没有。就在他快要跑出岩洞时,那东西却追上了他。   杨名只觉得后背被重击了一下,震的他有种五脏六肺都快裂开的感觉,杨名喉咙一腥,吐出一口血,整个人被击飞出去,飞出岩洞。紧接着他就晕过去了。   再次醒过来已经是白天了,杨名受了伤,后背疼痛难忍,五脏六腑走几步都能痛。他慢吞吞的离开了那个地方,一路往回走,最后受不了,便在雪沟后面的一个避风口休息。   直到夜间时,他看到了谭刃和周玄业,但他没有现身。   ps:中午好!昨天推荐榜进前三了,谢谢投票的小伙伴!另外,磨铁第三期黄金联赛已经开始了!   vip1级以上的会员,每天都可以投一票。   这个联赛票对参赛作者来说比较重要,也是对作品的一种鼓励和肯定。希望喜欢本书的小伙伴们,每天都能投一票。   在此承诺,联赛票每满五百,当天加更一章!(加上捧场王和五千推荐票的加更,以后加更的时候会很多),接下来我和大家一起努力,也感谢大家这段时间对我的鞭策和提出的宝贵意见!   我努力写好,也请大家努力支持咱们的《走尸》,支持事务所的小伙伴们!和苏天顾他们一起冒险吧!      第318章 岩洞      我听到这儿,不由怒道:“为什么不现身,为什么不阻止他们!”这人所说的石羊,让我想起了那四个长着畸形羊脸的人,很显然,他们之间肯定是有某些联系的。   而按照现在的说法,那女人是故意把我们都引到这儿来的。周玄业和谭刃,肯定也是被引向那个岩洞了。   杨名被我揍得嘴上带血,脚都冻成冰疙瘩,现在其实有些憷我,忙道:“那会儿……我也不知道他们是往那边去啊,我一个人,他们两个,我要一现身,还不被他们给扒拉?那个姓周的还好说,那姓谭的,下手肯定毒的很。”   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懒得跟他多扯,一边沿着脚印往前走,一边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现在谭刃两人已经被引过去了,即便明知前面有危险,我也不可能再后退了。   杨名道:“后面没什么说的,我看他两消失了,估计是去那岩洞了,我就没管。休息了大白天,就看见你来了,我就想,你们八成也是被那女鬼给骗了。”   我没好气,道:“谁他妈让你说这个,你这话不说我都猜的出来。我是让你说说,为什么跟我们作对,为什么偷地图,为什么进雪山!”   杨名没回答我这问题,而是自言自语的感叹,说第一次见面时,我多阳光的一个年轻人,还把鱼让给他,萍水相逢,在藏区的星空下谈天说地,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   我闻言不由冷笑,说你他妈还知道我当时把鱼让给你吃了?还记得我们在藏区的星空下谈天说地了!下手的时候怎么就那么狠呢?我大哥是招你还是惹你了,我是哪儿对不起你了,你要用蜃草这东西对付我们。   杨名道:“我告诉你原因,你放了我?”   我踹了他一脚,道:“做梦!”   “哎哟!”杨名弯下了腰,痛的呲牙咧嘴,最后用怪异的腔调说:“你怎么变的这么快,我之前真是看错你了。”我现在也没功夫跟他多扯,一门心思想着找谭刃他们。   姓杨的原本是被我牵着的,挺规矩的,这会儿见我不理他,突然硬了起来,双脚死死扎在雪地里不肯走了。我见他跟我作对,便发狠了,狠狠拽绳子,直接将人弄得倒在雪地里。   但这姓杨的脸皮忒厚,倒就倒了,完全没有起来的意思,一副我不动,你自己拖着我走的态度。这雪地是软的,拖着他走也伤不了他,累的是我自己。   我气得不行,觉得这人是故意来折磨我的,刚想给他点厉害瞧瞧,他便道:“快到了,那个岩洞就在前面,不能再往前走了,真的很危险。”我道:“你就是因为这样才不走的?”   他道:“我不想送死。”   我道:“那我现在就弄死你。”   杨名盯着我的眼睛,颓废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正经,说:“不会,你不会杀我。”这种笃定的语气让我非常不爽。我问他你凭什么这么认为,他说了句奇怪的话:“因为在我心里,你是羊。”   我被他这话整的有些懵?羊?我他妈是1988年,属龙的!   不等我开口,他就继续说道:“世界上有两种人,一种像狼,一种像羊;狼:聪明、奸诈、狠辣、专注、忍耐;羊:软弱、盲目、依赖、简单、没有攻击力;这个世界上,大部分人都是羊,少部分是狼;狼性的人是强者,羊性的人,街上到处都是。你是羊,你不敢杀人。”   顿了顿,他又道:“不过,你的两个老板是狼。”   我问他为什么,毕竟我们接触的时间很短,也没发生过什么事,凭什么我就被划分到羊那类去了。杨名说:“他们有攻击性,这是狼性的一种。好了,我说这些只是想问你,你是想当狼还是相当羊?”   我不知道这人打什么主意,但我现在哪有心思跟他讨论什么羊性和狼性,于是说道:“你马上给我起来自己走,否则,我就把你的羊皮给扒下来。”   杨名噎了一下,声音有些结巴了:“有话好好说。哎……”他突然叹了口气,道:“你是一只倔强的羊,好吧,我告诉你真相。其实,我这次来到这里,是为了寻找一个宝藏。”   “你觉得我会信?”这雪山里,千里冰封,万里雪飘,自古就是无人区,这地方会有宝藏?   杨名道:“我会让你信的,我们可以合作,一起寻找宝藏。但是,如果你进岩洞里,咱们不仅找不到宝藏,会连命都会丢了。”   “别用咱们这个词,我跟你不熟。最后一次,滚起来!”   杨名没动,我走了过去,慢慢抬起脚,停在他胸口,做出要狠狠踩下去姿势。杨名抿着唇,小眼睛瞪大,露出绝不屈服的模样。我想了想,便移动脚,将脚悬在了他的裤裆上方。   这下子杨名不敢整什么幺蛾子了,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挣扎着自己站了起来,说:“走吧!看看那岩洞是什么来头!”   “……”我没吭声,扯着绳索拽着他往前走。果然,没多久,一个岩洞出现在了我的眼前,而周玄业二人的脚印,赫然是向着岩洞蔓延了进去。这岩洞约有一人高,直径两米左右,这会儿正是晚上,洞里黑漆漆的。   我将灯光打过去,里面没有看到什么冻黄羊,那些黄羊应该还在更里面。   岩洞外面的两侧果然有相当多的积雪,左侧的积雪已经有些滑坡,将岩洞的入口处遮住了一小片。   我站在洞口,摸出脖子上的信号哨,朝着洞中吹了个信号,询问他们的情况。   信号哨声音尖锐而且传的很远,我连吹了好几下,里面也没有动静,这让我意识到,周玄业他们可能出事了。情急之下,我顾不得那么多,拔出匕首打算进去,这时杨名出声了:“哎、哎、哎……你就打算捆着我这么进去啊?到时候那东西再来追我,我岂不是跑都跑不了?”   我这才想到,如果真要进去,把这人绑着肯定不会,这样他只会拖我的后腿。   思考片刻,我道:“放了你,你还不马上捅我刀子,给我乖乖待着吧。”   杨名立刻叫苦不迭:“我那些宝贝还在我避风的洞里放着呢,你这么厉害,我哪儿是你的对手啊。”   我冷笑:“我区区一只小羊,哪敢当你的对手。”   “你不是小羊,你是带角的黄羊,一戳都能把人的肚子戳穿。我是小羊羔,我不是你的对手,你放了我吧。”这人脸皮也挺厚,为了不进洞,这种让人啼笑皆非的话也说了。还小羊羔呢,那一脸胡子拉渣的,装什么嫩啊。   我说不行,放了你,你肯定得跑。   杨名说:“我、我不跑,难道还留着送死吗?你把我打也打了,骂也骂了,非留着我干什么呀。”   我道:“你这只老狼奸猾无比,我都没弄清楚你的目的,放了你,不相当于纵虎归山吗?你也别进去给我添乱了,就在这儿待着,你最好祈祷我们平安无事的出来,否则你就在这儿冻死吧。”   说完,我将他又结结实实的绑了一遍,转身自己进了岩洞,身后还传来杨名的喊声:“我会冻死的!你放了我!我跟你一起进去!”   我没搭理他,让他跟我一起进去?放这么个心怀不轨的人在身边自由活动,我还不放心呢。   杨名估计真担心我死在里面,一去不返,让他在外头活活冻死,见我不理会,便越喊越大,最后说道:“往前大概一百米,小心,你千万别死了!”他知道我不可能放了他,终于死心了,所以提醒了这么一句。   我往里走了十多米左右,果然便看到了杨名所形容的场景。并不算宽畅的岩洞里,有很多冻的硬邦邦的黄羊尸体,姿势千奇百怪,皮毛有层白霜,也不知死了多久。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黄羊死在这儿?   是人为?还是什么动物习性?我知道有种旅鼠会集体跳海自杀,也知道有种大象会自己给自己寻找葬地,但没听说过有黄羊集体死在岩洞里的。   仔细观察之下,我发现这些黄羊身上也没有伤口,这就显得更奇怪了。   越往前,黄羊的尸体越多,最后,手电光的尽头处,渐渐出现了一个黑影。我估计快到石羊所在的地方了,果然,往前推进几步之后,那黑影就清晰了起来,果然是一只跪坐着的人身羊首的石雕。   其实,看到它是,我并没有感觉到杨名所说的邪气的感觉,只觉得是个造型古怪的石雕而已,在多样化的中国鬼神文化中,类似的神像作品多不胜数,这个实在算不上特殊。   我觉得它很普通。   难道是我离得太远,没有像杨名那样靠近?   石羊就在岩洞中间,我要前进,肯定就会和它接近,这是躲不了了。   现在唯一让我感到欣慰的是,这里没有看到打斗的痕迹,也没有看到什么血迹,也就是说,谭刃两人当时走到这片儿地方时,应该没出什么意外。   我打起十二分精神,神经紧绷,谨慎的朝前继续走。      第319章 陶娃叫魂      就在我和那石羊靠的很近时,我突然看到那石羊的眼睛不对劲。   没有杨名所说的邪气的反光,反而是石羊的眼珠子上,各有一点夺目的艳红,非常醒目。   这什么玩意儿?   杨名可没说过这茬儿,这红色的是什么东西?   我本不想去观察它的眼睛,想着离着邪气的玩意儿远点儿,但它石眼珠子上的赤红太显眼,让你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视线。我下意识的深看了一眼,突然认了出来。   是朱砂。   霎时间我就明白它双眼中的朱砂是哪儿来的了,肯定是周玄业弄的,他没事儿经常制符,随身携带的包里,朱砂和朱笔是必不可少的,没事儿就喜欢练手。   除此之外,周玄业也跟我讲过画龙点睛的事。这个故事所有人都知道,所古时候用个人画画栩栩如生,他画了条龙,却没有画眼睛,别人问为什么,他说:一但给龙画上眼睛,龙就会活过来。众人不信,他便那笔给龙点睛,果然,那龙便自壁画上破空而去了。   历来科仪中给神像一类的东西开光,都会有拿笔点神像的眼睛的仪式。眼,为人神光所居之处,神像不开眼则无灵。一些上了年头,受过香火的摆件,也很容易养出邪气,比如周玄业给我讲过的‘陶人儿叫魂’的故事。   说民国初年,在淮南一带有个破落的村子,住着几十口人家。   那边有请娃娃的习俗,分为男娃娃和女娃娃,希望家里添男丁的,就专门请几个男娃娃陶人;想生女儿的,就捏个女娃娃陶人。那年代的人封建思想很重,几乎家家户户都是捏男娃的。   不过那村里有一户人家是例外的,他们不请娃娃,但家里却有个女娃的陶人摆件,落满了灰尘。据说这户人家,祖上是个富贵人家。   古时候的人,大部分都是土里讨生活的,生男丁能继承家业,还能干农活,增加生产,越是贫穷的人家,就越想生男丁。相反,条件好的人家,就不那么执着只要男丁了,大部分好条件的人家,都图个儿女双全。   那户人家祖上家资颇丰,生了好几个男丁,没一个女儿,所以特别想生闺女,就请了个女陶人儿。后来几经更迭,也成了破落户,但那女陶人却无意间保留了下来,滚落在了旮旯里,不为人知。   这也是两百多年的事了,那时候的房子田产,一代传一代,都是祖宅,不像现在,新房一般住个五六十年,基本上都会遇到城市规划而拆迁,很难有老房留下来。   那女陶娃,在那老房的角落里放了两百多年,当初请来的时候本就是敬过神的,这两百年,受周围香火,逐渐成了个邪门的玩意儿。当然,那户人家自己是不知道的,只是村子里开始接连发生怪事。   村里的小孩,接连发病,而且病症都一样,梦游,不仅梦游,而且梦个几次,就会变成白痴。   一时间,村子里人心惶惶,后来有父母发现自己孩子梦游,都下坏了,半夜跟着孩子。只要一有人跟,那孩子很快就会从梦游中醒过来,你要问他梦见什么,他们做的梦,居然都差不多,梦见有个小姑娘叫他们的名字,约他们出去玩。   大人问玩什么?   小孩子很羞涩的说玩亲嘴。   有经验的老人一听,便大骇:“肯定是有什么邪物作祟,那哪里是亲嘴,分明是在吸人的脑髓!”当下,村里人便找了个驱邪捉鬼的道士。那道士也有两把刷子,很快就找到了问题所在,直接将那个作祟的女陶娃从旮旯里找了出来。   村人愤怒说砸了这东西,道士说:“这邪物灵智已开,我道行不够,砸了它,它还会找别的东西寄身。”村人问怎么办,那道士思考再三,便说将邪物封在陶人内,让它无法出来作祟就成了,然后找个地方掩埋,永不见天日。   晚上,那东西会到处游窜,只有白天才能动手。到了白天,道士就拿了朱笔,占了朱砂,凌空绘符,最后朱笔点在了那女陶人的两眼上,封住了神光,将邪物封了起来。   后来,村人将东西埋到了一个深坡里,将那地方称为陶娃坡。   朱砂,《本经》经中记载,能:养精神,安魂魄,益气,明目。在道家,朱砂历来被誉为驱邪利器,画符用的,便是朱砂,而那道士便是用朱砂,封住了那陶娃的灵光,将邪物给镇住了。   此刻,我眼前这个人身羊首的东西,眼睛上赫然便被点了朱砂,不用猜都知道,肯定是周玄业把这邪门儿的玩意儿镇住了。   顿时,我觉得精神大振,只觉得周玄业太牛逼了。那杨名被吓的拔腿就跑,他却反而用朱笔把这石羊给镇了起来。当下我胆子都雄壮了不少,便不再去看着石羊,绕过它继续往前走。   后面没有黄羊了,但有一些骨头,像是什么动物的骨头,联想到杨名说的那些话,我不禁猜测,这岩洞中,是不是住了什么怪物?工程队那四人,是不是就在这里出事的?   外面的石羊,明显是有人放在这儿的,它究竟有什么意义?   石像都已经升出了邪气,这意味着,这个岩洞已经存在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   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之际,我突然听到了一种声音。那声音便如同杨名所形容的那样,像风穿过大型洞穴的声音,又像某种大型生物的吼叫声,仿佛虎啸龙吟,令人心惊。   伴随着这阵声音,前方的黑暗中,猛地传来一阵疾风,似乎有什么东西朝着我冲了过来。这情况杨名也形容过,我早有心理准备,但我不能像杨名那样拔腿就跑,因为我知道自己跑也跑不过,跑了,没准儿会落得和杨名一样的下场昏迷个一天半夜。   这些念头在心中闪过,我将匕首横在胸前,死死盯着前方,大气儿都不敢喘。便在此时,一个黑影从黑暗中窜了出来,迅如闪电,朝着我撞了过来。那玩意儿太快,使得我连它长什么样都没看清楚,但我早有准备,也不硬拼,在它冲过来的瞬间立刻一侧身,与此同时,手中的匕首,也由上至下,猛地朝着那个黑影刺了上去。   那东西来势相当快,这一刺,我感觉自己刺中了,但那股冲击力却完全加在了我拿匕首的手臂上,霎时间痛的我整个手臂一抽,直接就脱手了,整个人被震的后退一步。   而那东西被我一刺,也停了下来,倒在地上。我一看,才发现那是个长手长脚,短脖子三角头的东西,浑身长满了黑色的长毛,看上去就像一只畸形的猴子。   它几乎没有脖子,倒三角形的头下面就连接着身体和耸起来的肩膀,两只细长的手直直垂到膝盖,而它的双脚同样细长,身体佝偻着,那模样别提有多怪了。   我的匕首恰好刺在了它大约是腰部的位置,这家伙吃痛,伸手去拔腰间的匕首。   我之前翻周玄业房间里的闲书,在《山海经》里似乎看到过类似的东西,里面的内容太多,我不记得那东西的名字了,上面记载,似乎就是生长在西山之中,善于遁雪,据说能在雪中穿行,捕猎时将活物拉入雪中,使之断气。   西山的范围很大,泛指西部昆仑山一带,再加上行走于雪,和眼前的环境极为符合,我怀疑这东西,应该就是山海经上记载那玩意儿。只可惜《山海经》里记载的东西别名太多,我想不起具体名称了。   根据书中的描述,这东西是群居的,那么,这岩洞里,会不会还有……   我心里打了个突,不给它反应的机会,在它去拔匕首时,我又从大腿处拔出了一支匕首,这次是直接朝着它脖子削过去的。这玩意儿估计在雪山里横行惯了,没遇到过反抗这么激烈的,顿时被我割脖子放血了。   说实话,我还是第一次对这麽大的东西下手,匕首一划过去,一阵腥臭的热血直射到我面上,别提多恶心了。这玩意儿嘴里发出一声怪叫,和那种呼啸声十分相似,只是小了许多而已。   紧接着,便血淋淋的倒在了地上。   我有些庆幸,拔出它腰间的匕首,插回了另一边的腿上,几次的经验,让我意识到武器的重要性,光是匕首我就买了四支。抹了抹脸上的血,我意识到,刚才那种呼啸声如此知道,这条岩洞的内部,没准儿是这种东西的老巢。   谭刃两人进去了?   他们能对付的过来吗?   看了看地上的尸体,血腥味儿弥漫的更加浓烈了,脸上无法彻底抹干净的血更是显得黏糊糊的。我深深吸了口气,知道自己别无选择,不管前面有多少危险,我不可能往后退,更不可能将周玄业两人置之不理。   为了应对接下来的危险,我将防身的伸缩棍抽出来,一节节卡住,接成了一根大约一米多长的棍子拿在手中,将手电筒别在腰间,确保它的光线一直照向前方,便开始继续往前走。   岩洞里只剩下我的脚步声,这里虽然没有雪,但气温却比外面更低,一种说不出来的冷。      第320章 掩埋      这岩洞的结构,其实非常的简陋,可以看出人工的痕迹,但相当的粗糙。那种龙吟虎啸般的声音,时而响起,时而停下,越往前走,那种声音便越响亮。   就在我神经都紧绷成一条直线时,前方的黑暗中,突然传来了飒飒作响的声音。那声音其实并不响,但夹杂在龙吟般的声音中,却显得格外清晰,让人难易忽略。   正在我不明就里之际,光线的尽头处,突然又冲出来好几个黑影,我吓了一大跳,刚做出要反击的姿势,那几个黑影却从我身边一晃而过,竟然直接跑了。   那模样,不像是要伤害我,倒像是里面还有什么更恐怖的东西,在追它们似的。   跑出来的黑影越来越多。前前后后足有十多只,最后整个岩洞恢复了平静。我想到外面的杨名,不知道那些东西跑出去会不会伤害他。但眼下的情况,我也不可能在转回去。   我也只是个普通人,人都是自私的,在这种时候,孰轻孰重我还是分的清的,当下不去想杨名的事儿,是死是活,就看他的命了。相比之下,谭刃和周玄业的情况,才是我该关心的。   这岩洞越往前越宽,总共不过百来米,其实并不是很长,快要走到头时,我闻到了一阵浓烈的血腥味儿,紧接着,黑暗中亮起了一簇灯光,光柱和我的手电筒光交织在一起,瞬间我看到了对面打光的人,是谭刃。   他脸上全是血,手上的手套,也被鲜血给染红了,周围的地面上,全是那种黑色怪物的尸体,还有一些断手断脚。在他旁边站着的则是气喘吁吁的周玄业,周玄业身上的血更多,整张脸都是血淋淋的,手里持着司鬼剑,插在地上,黑暗中,喘息声相当清晰。   我别提多震惊了,看着情况也知道,这二人进了岩洞,封了那邪气的石羊,一路走到那些怪物的老巢里,大开杀戒,将那些怪物都吓的逃出去了。   对此我只想说两个字:牛逼!   不过看二人浑身浴血的情形,我也不确定他们受了多重的伤,连忙奔上去,道:“老板,你们没事吧?”   谭刃道:“你怎么来了?”   我看他说话中气十足的模样,便将自己的情况说了,谭刃闻言,将灯光一转,打到了岩洞的左侧,示意我看。顺着灯光的方向看去,只见那地方堆了一些黑乎乎的东西,乍一看分不出是什么,但我往前走了两步仔细一看,差点儿没将吃进去的隔夜饭给吐出来。   原来那堆黑乎乎的东西,竟然是一堆变质的骨肉,里面还夹杂着各种布料,不远处还滚了个面皮而腐烂的人头。结合那布料的颜色和材质,我立刻知道这堆肉是什么玩意儿了。   如果没有猜测,这堆肉,应该就是那个女人的那四个同伴。   岩洞里的恶臭熏的人几乎要昏厥过去,我捂着嘴后退,嗓子眼如同被堵住了一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时,谭刃道:“之前我们追着那鬼火,一路跟到这个岩洞里,被那些怪物给袭击了。”这时,周玄业似乎已经休息的差不多了,直起身体,将司鬼剑提在手中,说:“此地不宜久留,那石羊邪气很重,这四人无意间闯进岩洞,冲撞了那东西。按你的说法,那姑娘应该是被这四人害死的。她沾染了邪气,生出害人之心,故意引咱们进来,没安什么好心。”   我道:“真是好心当做驴肝肺,那姓杨的也骗了咱们,那女鬼也骗了咱们,周哥,咱们是不是太容易上当了?”   周玄业笑了笑,随手抹了把脸上的血,道:“好人都是容易上当的,因为你救十个人,里面总有两个是真的需要帮助的人。”   为了那两个需要帮助的人,就冒着可能被骗八次的风险?   我有些感慨,不是现在的好人越来越少,而是做好人的成本越来越大了。   我其实是个有些爱管闲事的人,有些不平事出现在眼前,力所能及的,我都想起管一管,不让心里不舒服,良心也过不去。但现在,经历过几次欺骗,我突然觉得,这代价太大了。   如果不是周玄业和谭刃本身身手了得,如果他们只是普通人,想必他们的结果,也会和那四个人一样吧?被那邪气的石羊弄死,最后被这些东西当成食物储藏在此。   我承认自己是被打击到了,或许以后,真的不会再管那么多闲事了。   周玄业也不多说,当下,我们三人便快步往外走,打算离开这个岩洞。根据周玄业的说法,这个岩洞,应该是一个祭祀的洞穴,但究竟祭祀的什么东西,就不清楚了。毕竟年代久远,岩洞内部很多地方,其实都塌了,我们现在所经过的这地方,只是残留下来的遗迹而已。但可以肯定,这片无人区,曾经是有人活动的。   走过那石羊身边时,我想到件事儿,道:“周哥,咱们要不要学你给我讲的那个陶人,把这石羊埋起来。万一以后又有人无意中闯进来,冲撞了这石羊,岂不是糟糕?”   周玄业想了想,说:“还是你考虑的周到,这朱砂人手一抹,就失去神光,遇到些不懂行的,确实容易出事,我看干脆就地掩埋为好。”我装备包里带了多功能折叠撬,能当撬子、当折叠产、当锥子用,不过只有一把,再加上周玄业等人体力消耗,所以挖坑这事儿便由我来做了。   我们决定挖的深一点,至少得五米,周玄业干脆守到了洞口,说防止那些东西再回来。谭刃则在岩洞里帮忙。   那个坑就挖在石羊旁边,土冻的较硬,挖起来很费劲,我和谭刃轮流干,谁知才挖了四米左右,铲子便敲击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我仔细一看,发现那是石碑,被泥土裹着,稍微清理了一下,便露出本来面目,上面竟然还有文字。   谭刃一看,便道:“是藏文。”   我说:“你认识?”   他看了我一眼,道:“不认识,不过他应该认识。”谭刃嘴里所说的他,自然是周玄业了。周玄业跟我提过,他很早就下山游历天下了,在藏区待过一年多,能听懂和看懂简单的藏语藏文。   在这下面发现块石碑,还是挺稀奇的,我立刻道:“我叫周哥进来看看。"到了岩洞外面,我发现杨名还在,不过已经是半死不活了,周玄业没解开他的绳索。其实有周玄业在,他是跑不了的,解开也无妨,但看样子周玄业是特意要给他教训,所以杨名还是站在雪地里,跺着脚,脸色冻的发青,嘴唇都哆哆嗦嗦的。   一看见我,他就跟见了救星似的,张嘴便要说话,我猜都能猜到他要说什么,不等他开口道:“你给我闭嘴,好好待着,我不会放开你的。”   杨名将未出口的话噎了回去,口齿不清,牙冠打颤的说:“你、你小子被鬼上身了,怎么、怎么性格大变了。”   我道:“你骗、害我,如果我还对你心软,那我成什么了?以为我是如来佛祖投胎的?”   他还要开口,我瞪了他一眼,这人就怂了,一脸古怪的打量我。   周玄业道:“埋好了?怎么就你一个人出来,师兄呢?”   我拽了他的胳膊直接就往岩洞里走,边走便道:“没埋,我们挖出了一个石板,上面刻着藏文,你去看看是什么。”周玄业有些诧异,点了点头,加快了脚步。   很快,我们三人蹲在了那个坑边上,周玄业将手电筒的灯光往里一打,看了片刻,便露出恍然大悟之色,道:“原来如此。”说着就跟我们讲起了石板上的内容。   周玄业也只能看懂一些简单的藏文,好在藏族文字虽然辨认起来困难,但词意简单,不像汉语,一个字有许多种用法和含义,因此半看半猜,也将那石板上的内容了解的差不多。   这地方是个祭祀洞,虽然现在是个无人区,但几百年前,这附近是有人居住的,只是后来都迁移了而已。   藏民本就稀少,地广人稀,互相之间也隔的很远,但当时,在当地的藏民中,却流传着一个传说,据说这雪域之中有一片净土,是诸神汇聚之处。   后来山中出现了一种人身羊首的怪兽杀伤人畜,逼的藏民不得不频繁迁移。后来山中的诸神出手,将那怪兽埋在了山下,并嘱咐当地人不要靠近。而这岩洞,也并非出自藏人之手,据说就是雪域中的守护神开辟出来的。   那怪兽被埋在洞下,洞穴之上,则竖立着数十尊石像,分别镇压在不同的位置,当地人很少进雪山,久而久之,这个山洞自然也荒废了。岁月更迭,山体变更,岩洞塌陷,如今便只剩下这一尊石像,年深日久,成了邪物出来作怪。   而这块石碑,便是一道屏障,提醒人不要往下挖,以免放出下面的怪兽。   我听完周玄业所讲的话,只觉得匪夷所思,这世间还真有神仙?   就算真有什么怪兽,被埋在下面几百年,也早该死了。      第321章 憋宝      对于这事儿,周玄业却有自己的理解,他说下埋上封,这是道家的手段,这雪山中的,未必是什么神仙,或许是道门中人。只是那时,佛教早已经传入藏区,而且又有当地的苯教,所以道门中人,几乎是不接近藏区的。   那么,这些下埋上封的人,又是什么来路?   藏民相传,他们居于雪域之间,莫非又和那小扶桑有关?   这事儿现在也追究不到什么由头了,我们便不敢再往下挖,将那石像放进了坑里,填土回埋,踩实了。等出了岩洞时,时间也不过才凌晨的两点多,这次我们玩的有些大发,那姓杨的腿脚都沁了水,又被放在外面,风雪呼啸,直接将人给冻晕了。   之前没顾得上他,出来这么一看,才知道出大事儿了,这人真的要冻死了,我在他脸上连拍几巴掌都没见醒,体温也低的吓人。虽说这人之前阴了我们一把,但总算没有下杀手,我这一路上收拾他,也主要是因为傅安的事,可没想过真要把人弄死,一时有些急了。   周玄业也不是动辄置人于死地的,见此情况,便道:“算了,就近找个地方扎营,先救人再说。”我们于是顺着岩洞左边的位置,找了个背风口扎营,将杨名身上潮湿的外套和湿透的鞋袜脱了,露出来的皮肤触手一摸,冷的跟冰块似的。   周玄业摸了下他的脉,便说人太虚弱了,这样下去得出大事儿,要想救他,这会儿只能我出马,放点儿血给他。   这真是自己折腾自己,早知道我就不故意把他放外面了,叹了口气,我认命的摸出匕首,刚要割手指放血,还没下手,胸口带着的神位锦囊突然动了一下。   即便傅安说不出话来,但作为我养的小鬼,我还是能感觉出它心中非常的愤怒和不情愿,这股愤怒之情相当明显,我甚至清晰的明白了它的意思:它打伤了我,不准救这个人,有他没我,有我没他。   我不由的停住了动作,周玄业见此,侧头问道:“怎么了?”   我指了指胸口,道:“它不愿意。”自从这小鬼沾染上怨气,心性大变后,就经常喜欢跟我唱反调,通常能将就的我就将就,不能将就的,我也不可能由着它乱来。但这次,我觉得自己必需的尊重傅安的选择,一来,它才是受害者,它也最有资格决定要不要救仇人;二来,我能感觉到,在我要救杨名时,傅安的怨气非常大,非常清晰的传达到了我的心底。   这让我意识到,这并不是什么简单的事,如果这次我违背了傅安的意愿,恐怕会出大事。   设身处地的想一想,自己信任、保护的兄弟,去救将自己打成重伤的仇人?便是人也会大受刺激,更何况是鬼?想到此处,我心中一惊,将匕首收了起来:“我不能救他。”   周玄业抿了抿唇,片刻后才道:“他罪不至死。见死不救,无异于杀人,这对你非常不利,你想好了?”   我摸了摸胸口的锦囊,没去看杨名,点了点头,道:“我捐钱、做善事、积阴德,不都是为了活下去吗。人活着,最重要的是什么?我想,每个人的答案都不一样。我以前觉得,能活下来,有一份安稳的工作,有一个落脚的居所就很好了,从来没敢奢望别的什么。但现在我有朋友、有大哥,我觉得,你们对我来说很重要……傅安的情况很不对劲,所以这次,我宁愿对不起自己的良心,也不能对不起他。”   “他是我大哥,是我唯一的亲人,不管是人是鬼,他对我都很重要。”   我没再说话,也没再理会杨名,走出了帐篷,升起无烟炉,烧了半锅雪水,准备喝些热水驱寒。至于杨名,我不会放血救人,但该做的还是会做,他活不活的下去,就看他自己的命了。   便在作出决定,走出帐篷的瞬间,我感觉到那股不正常的气息立刻消失了,锦囊又动了一下,一切归于平静。   热水烧好之后,我端了一些进帐篷,周玄业已经将杨名放进了睡袋里,什么也没多说,往自己的杯子里倒了些热水,慢慢喝了起来。他实在是个让人相处起来非常舒服的人,绝对尊重你,不会像很多人一样,喜欢对别人的事指手画脚,其实我以为自己拒绝后,周玄业是会反对的,但他却什么也没说,只是将杨名给安顿好。   很显然,他决定遵从我的意思,让杨名听天由命。   我心里别提多感动了,但太矫情的话也不会说,便道:“周哥,你们休息吧,我在外面守着。”   谭刃这次到是和颜悦色,说:“你守有什么用?那怪物来了你能挡得住?”   “老板,别小看我,我身手虽然比不上你们,但比大多数人强啊,刚才我还杀了一只呢。”   谭刃摇了摇头,道:“鼠目寸光,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杀了蜘蛛侠呢。”说完走到了外面,示意我们自己休息,见他如此,我也就不争了。   不过,这姓杨的命挺大,周玄业给他塞睡袋里,又将我们脱下的外套全都搭在他的睡袋外头,第二天早上,居然醒过来了,只是看起来十分虚弱。只是冻伤只要缓过来,也不会出什么毛病,但他却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周玄业查看了一下,说道:“没别的毛病,饿的。”   “……”我肚子跟着咕噜叫了一声,昨天体力消耗太大,现在确实饿的前胸贴后背,当即我们三人便弄了些吃食,顺便给杨名也分了一些。今天的天气不像昨天那样不见丝毫阳光了,周玄业说那女鬼是借着雪云蔽日才敢在白天出来作祟,今天这天气,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出来的,我们要尽快启程,回到正确的路线上去、吃了东西,为了保险起见,谭刃又打算将杨名给绑起来。杨名吓的腿都软了,举着手说:“昨晚你们把我衣服都扒了,我身上真的什么东西都没有,害不了你们,别绑了,我禁不起折腾了。”我逮住他时,早就搜过身了,这人身上确实没有再带着蜃草一类的稀奇古怪的东西,谭刃闻言,便也没绑他,只是让他走在前面,随时盯着他,免得他作怪。   一边走,周玄业便询问起了杨名的来历,这姓杨的也是被我们折腾的不行了,便问什么说什么,但他说出来的话,我却觉得荒诞不羁,毫无可信度。   杨名说,他之前跟我们说的家世,绝对是没有骗我们的,只是隐藏了一小部分而已。   原来,他的祖上,是‘憋宝人’。   什么叫憋宝呢?这是属于旧社会外八行的一种。   所谓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但外八行,却不在这三百六十行之内,而是属于另类,也就是不在正经的营生之内,不属于工、农、兵、学、商之属。外八行,看似只有八个行当,实际上这八门几乎囊括了世间所有的偏门行当,从古至今的江湖流派,几乎都与外八行脱不了干系。   我问他,这外八行是指哪八行,杨名虽然腔调怪异,但说起这个却头头是道,如数家珍。   这八行分别是:盗门、蛊门、机关门、千门、兰花门、神调门、红手绢、索命门。   憋宝人就属于盗门,还有古时候那些走千家过百户的飞贼土鼠,还是山贼响马,又或者挖坟掘墓的盗墓贼,都算是盗门中人,憋宝人,就是盗门中那些专门寻找一些常人所不知道的宝贝的人。   那些常人所不知道的宝贝,被憋宝人分为天灵和地宝。所谓的天灵,一般是指活物,是有灵性、有道行的伸出,吸收日月山泽的灵气,在体内汇集,发生异变,从而生‘宝’。憋宝人认为成了精的蜈蚣身体里有‘定风珠’,成了精的狐狸身上有‘火云丹’,这些都是可遇而不可求,非常难得的。常见一些的,如‘牛黄’‘宝马’,憋宝人是看不上的、而地宝,则指那些死物,比如金银珠宝、奇花异草、深海大珠,这些死物中,又以年深日久有灵气的东西为上品,一般的金银财宝,深海大珠也就是下品。   言归正传,杨名的祖上是憋宝的,一生行遍大地山川,留下了不少财富,所以后人才能在当时的乱世移民到国外。那蜃草,便也是从他爷爷那儿继承来的。   除了蜃草,他身上还有一件祖上憋宝而来的宝物,是一面‘宝光石镜’。这宝光石镜只有巴掌大,也不知是哪个时代的器物,造型非常简单,就一个圆盘,材质如同劣质的玉石,暗淡无光。   不过一但靠近有天灵地宝的地方,宝镜就会有反应,变得光洁如羊脂,如果再靠的近一些,镜子上甚至能显现出宝物的影像来。杨名不想做生意,反而对憋宝十分感兴趣,就拿着祖传的宝贝闯天下了。这次来到藏区,一是为了玩,二也是为了找宝贝,谁知这时,那宝光石镜居然起了反应。      第322章 八门      根据多次推测,杨名断定宝物就在雪山一带,而且还是个活物,一直在移动。宝光石镜散发的光泽温柔柔和,代表那个活的天灵没有什么攻击性,所以杨名便带着东西开始寻找。   遇到我们时,他突然发现,我们移动的位置和宝光石镜的反应有些相似,他便在心中琢磨:莫非那天灵在这三人身上?但他确实没什么大的本事,身上只靠着祖上留下的东西走天下,心知不是我们三人的对手,于是就用蜃草弄晕了我们。   将我们弄晕后,他去偷偷翻我们的装备,却被傅安阻止。一看我们还养小鬼,他更加确定我们有问题了。傅安对待外人是相当凶狠的,杨名便拿出了他祖上留下的打鬼鞭将傅安给打伤了。   那所谓的打鬼鞭,是用柳条编出来,泡了鸡冠血,经古法秘术炼制过的,当时就把傅安给抽的不行。杨名也没有赶尽杀绝的意思,见傅安妨碍不了自己了,这才开始翻我们的装备。   我们的装备没什么奇特的,他没翻出来,只是翻到周玄业身上的地图。   一行人携带着大量的装备,又带着一张手绘的地图,很显然是有一个长途目标点的。他研究了一下那个地图,发现我们是要进入雪山深处,不由大吃一惊,琢磨着这地图的尽头处是什么,值得我们三人如此辛苦?又联想到吧宝光石镜的反常,便有心想去这地图所示的地方走一遭,这才又拿了我们一些装备作为补充,并且拿走了我们的地图。   我听到这儿心头一跳,心说那宝镜真有那么神奇?   我们的行踪,恰好和宝光石镜的异常相似,难道……是因为我?   别说我自恋,我一身金肌玉骨,也算是宝贝了,否则除此之外,还有什么能解释那宝镜的异象?   周玄业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看了我一眼,微微皱眉,沉声道:“你的装备在哪里,带我们去。”杨名连忙点头。谭刃的警惕性很高,冷笑道:“你把什么都告诉我们,不怕我们抢了你那些宝物?你这么积极引我们去。”   杨名道:“我不带你们去,那装备我也拿不到,我现在在你们手里,喝口水都得靠你们呢。”   谭刃冷笑一声,没多说话。   我们过了那雪水沟,便由杨名带着,往他当时寄身的山崖而去。   我悄悄问周玄业:“真有憋宝人这行当?”   周玄业点了点头,道:“自古就有,不过现在很少见了。现在一些盗宝贼,算是过去憋宝人的同行,只不过没有憋宝人眼光那么高而已。”顿了顿,他压低声音道:“他说的那个天灵,估计就是你。此人不能与之为伍,得把他弄走。”   我觉得自己挺倒霉的,真是走到哪儿都被人惦记,便点了点头。   周玄业平时也会跟我讲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比如什么驭兽门、什么蜀中唐门,但外八行的事儿,我还是头一次听说,便刨根问底,问他剩下的七行是干什么的。   周玄业博闻强识,也不藏私,一边走,就一边说起了这其中的门道。   盗门之外,是蛊门,这个很好理解,也就是放蛊一类的东西,不过值得一提的是,赶尸术其实也被规划在蛊门中;而周玄业之所以从来不自称蛊门,是因为他的传承,不是单纯的赶尸走尸,而是系统的炼尸术,因此走的是古代道门的路子。   再然后是机关门,机关秘术最早出现在春秋时期,代表人物是鲁班,著名的木牛流马便是鲁班所造,后来到了三国时期,诸葛亮偶然得到木牛流马的制造图,才使得木牛流马重现人间。不过这两人,都算不上机关门的祖师爷,机关门的祖师爷拜的是祖冲之,后来的流沙陷阱弓弩都是源于此。   明代通了海路后,西洋八宝转心螺丝传入中国,机关门的先辈们将之结合传统机关术,才使得机关门发扬光大,后为神机营所用,一战成名,立下赫赫战功。   千门,也就是坑蒙拐骗,咱们现在赌博,说人出老千,就是这么来的。千术随人心贪婪而不断增多,算是最复杂的一门。   兰花门,也就是我们常说的妓女,祖师爷是管仲,但并不是所有妓女都属于兰花门,得是官妓才行。现在没有官妓,所以自然也就没有兰花门了,不过有一些民间卖淫团伙,会自发组织为兰花门,相当恶毒。   第六门为神调门,简而言之,就是巫门,修习古老相传的巫术。神调,也就是俗称的跳大神,至今犹存。   第七门为红手绢,祖师为汉末奇女红衣女,做的是幻术、戏法营生,用今天的话来说,就是会变魔术和会催眠术的。   第八门叫索命门,祖师爷是专诸和要离,还有人供荆轲,一说荆轲应该都知道了,这个索命门就是刺客、暗杀一类的营生。至今为止,在不为人知的黑暗世界中,中国的杀手都是最为著名的,拿人钱财,替人索命。   周玄业的话,仿佛将我带入了另一个古老的世界,听得人目眩神迷,最令我感到不可思议的是,这些居然至今都还存在。而且我现在才知道,中国的杀手,居然世界排名第一?   这实在是太意外了。   说话间,我们靠近了杨名所寄身的那片山崖,果然看见了一顶黑色的帐篷。帐篷上已经落满了积雪,几乎快被掩埋了。杨名正要往前冲,被谭刃拦了一把,紧接着被他一推:“看着他。”杨名后退一步,我顺势按住了他的肩膀,笑道:“急什么,我们又不抢你的东西。”   杨名咽了下口水,胡子拉渣的脸上挤出一个笑:“当然,你们不是那种无耻的人。”   “……”这人嘴皮子还挺利索。   谭刃拉开帐篷走了进去,片刻后拎出两个装备包,一个是背的,一个是手提的,手提的里面是些摄影器材。我觉得无语,说你进山憋宝,还带这些东西,不嫌累的慌吗。杨名说他即是憋宝人,又摄影师,谁规定人只能有一个职业一种爱好了?   我没搭理他,顺着谭刃翻装备包的手看了过去,果然,从那装备包中,翻出了一个圆盘型的东西,约有成人巴掌大,温润入羊脂玉,在阳光下,似乎还反射着一层淡淡的光晕。   杨名突然咦了一声,眨了眨眼,道:“又有反应了,难道天灵之宝在附近?”说着,便四下里张望起来,一脸垂涎之色。我噎了一下,没敢吭声,谭刃将那东西拿在手中看了片刻,若有所思,喃喃道:“宝光石镜……”   杨名一见谭刃这神色,紧张道:“这是我的传家宝。”   谭刃抬眼,问道:“可以感应到天灵地宝?”   杨名点头:“对,除此之外,这东西没别的用,只对我们憋宝人才有用。”潜意思就是你拿去没什么用。   谭刃道:“如果周围有地宝,它会有什么变化?”   杨名愣了一下,不知在琢磨什么,片刻才说道:“会变成莹绿色,而且有几率会现象出天灵地宝的模样。”   我惊了一下:“会显示出模样?”   杨名道:“对啊,怎么了?”   “没事……”我憋着吐出一句话:“只是觉得太神奇了。”他妈的,最后这上面不会出现我的样子吧?不过,谭刃不是个喜欢多话的人,他现在问杨名这些干什么?   下一刻,我就知道谭刃为什么这么问了,他直接将宝光石镜扔给了周玄业,道:“扶桑木怎么也算得上是地宝了,有它咱们找起来也更容易一些,拿着。”周玄业接过手,二话不说塞进了装备包里。   我依旧没吭声,笑话,这种时候,当然不能把这古怪的石镜还给他,万一那镜子上出现我的脸怎么办?憋宝的人,什么离奇古怪的东西没见过,一但知道我就是那个天灵,鬼知道姓杨的会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杨名见自己的宝贝被抢了,露出一副要拼命的架势,他也知道柿子挑软的捏,当先就朝我扑了过来。我一直就防着他呢,哪能这么轻易被他撂倒,在他冲过来时侧身一闪,狠狠一撞,反而将人给撞倒在雪地里。   杨名狼狈不堪倒在地上,嘴里呼号:“祖宗,我对不起你……”看起来还真有几分我们欺负人的意思。其实周玄业两人都不是会见宝起意的人,只是这面宝光石镜,不止有利于我们寻找小扶桑,更可能泄露出我的身份,这使得我们不得不无耻一把,夺人所爱了。   我见他嚎的挺惨,便说:“我们只是借用一下,会还给你的,你再嚎你祖宗也不可能跳出来帮你。”   杨名抹了抹根本不存在的眼泪,从地上爬起来,迅速抢过了自己的装备包,说:“那我跟着你们走,万一你们到时候从其它地方出山,把我的传家宝给我弄走了怎么办。”   谭刃冷笑一声,突然伸手掐住了杨名的脖子,冷冷道:“别跟我玩歪门邪道的把戏,要么滚,要么死,你选一个。”谭刃这人发起火来,其实给人的感觉相当的气势,大部分人都能被唬住,其实我心里知道,这丫不可能真的杀人。周谭二人虽然厉害,但在杀生方面相当注意,见到蚂蚁都是绕着走的主。   但杨名却真的被唬住了,被掐着脖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谭刃阴郁狠戾的神情让他害怕了,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就在快翻白眼的时候,谭刃将手一松,把人甩倒在地,低喝道:“滚!”   “咳咳咳。”杨名一边咳嗽,一边抱着自己的装备包,二话不说就跑了。   盯着他远去的背影,周玄业说了一句:“我看他不会善罢甘休。”   谭刃脸上的凶狠劲儿早没了,闻言看了我一眼,说:“还不是这块唐僧肉惹的事。”我摸了摸鼻子,自觉的还是不要出声,免得又躺枪,三人当即赶路,迅速离开了这条雪沟。   ps:早上好,快满五百票啦,大家加油!      第323章 龙组      回程途中,路过那具女尸旁边时,周玄业掐着她的两腮,打开了她的嘴巴,将压在舌头下的符取了出来,用打火机烧了。   在符纸化为灰烬时,那尸体顿时砰的一声栽倒在地。   这女鬼其实死的也冤,但出来害人就不对了,我说:“这尸体咱们要不要处理了?”周玄业说不用,这工程队毕竟是公家的人,他们失联,迟早会有人来搜查,到用不着我们给他收尸。   只是这女鬼道行不一般,周玄业推测,她那四个同伴,死在那岩洞里,受洞中石羊邪气的影响,才会变成鬼物,毕竟人死后,大多烟消云散,很少会变成鬼怪作祟。那四人沾染邪气变成鬼怪,害死了这姑娘,这姑娘事后也变成厉鬼,必定是有原因的。   我听到此处,觉得奇怪:“可咱们没有看到另外四人的鬼魂。”   周玄业道:“这就是奇怪之处,这女鬼可以趁着白天雪云蔽日出来行动,相当厉害,我怀疑,她是将其余四鬼给吞噬了。”我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看了看倒在地上冻的硬邦邦的女尸,只觉得骇然,将其余四只鬼给吞了?有没有这么厉害?   仿佛明白我心中的疑惑,周玄业解释道:“怨气重的、风水有问题的都容易变成厉害的鬼,还有一种是八字冲的,这种人如果蒙冤而死,也会变成厉鬼。这姑娘或许就是八字有问题,死后化鬼相当厉害。”   谭刃慢悠悠的说道:“它这么厉害,不主动伤人,却将人往那岩洞里引,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周玄业笑道:“师兄,这你就不知道了。它忌讳那石羊,又有怨气在身,估计是在打洞中尸体的主意,所以才把我们骗进去。”顿了顿,周玄业又道:“我不擅长捉鬼,这事咱们管不了。”   谭刃道:“自然会有人来管的,上面的人不是傻子,龙组也不是吃白饭的。”   “龙组?”我有些好奇,道:“那是什么东西?”   谭刃微微皱眉,颇为鄙夷的看了我一眼,道:“上面的人虽然打击封建迷信,宣扬无神论,但这些神神鬼鬼确实存在,出了事总得有人解决吧?龙组是上头的一个秘密组织,专门处理一些‘不符合常理’的事件。那帮人还是有几把刷子的,这里不用我们担心,龙组的人回来善后的。”   我只觉得神奇,没想到还有这种神秘组织,难不成龙组里的人,都是些像周玄业一类的人?这么一想,我便问了出来?周玄业闻言,想了想,道:“也不全是,五年前,我跟龙组的人打过交道。”   他跟我说起了一件往事。   那时候周玄业还没在深圳开事务所,一个人到处游历。路过襄阳的一个乡村时,当地人家家关门落锁,一打听才知道,当地闹起了‘尸害’,也就是僵尸。那僵尸一到晚上就出来作恶,弄得人心惶惶,可惜当地人都挺穷的,有心想搬迁都做不到,便接连请了好几个‘阴阳端工’来打僵尸,结果没打死,先生都说那僵尸太厉害了。   这方面周玄业可是行家,他本来就是个古道热肠的人,当即便在村里借宿住下,准备晚上时去打僵尸,看看那是个什么毛,大部分白毛、黑毛很容易弄死,周玄业揣测,可能是出了个紫毛,否则之前的那些阴阳端工,不可能全都铩羽而归。   就在周玄业等待之际,村子里来了几辆警车,车上出来两个警察和一群便衣。那警察说接到报案,说村子里最近经常死牲畜,怀疑有什么野兽,所以特别派了几个专家来侦查,也就是那几个便衣。   其实村人还有警察都清楚,不是什么野兽干的,但毕竟是官方的人,总不能说政府派我们来给你们捉僵尸吧?而那几个便衣,就是龙组的人。最初周玄业是不知道的,他还真把对方当成动物方面的专家了,见这帮人大晚上的进山去找野兽,便为这帮人捏了把汗,于是尾随上去打算保护他们,免得到时候出事。   当时闹尸害的是片荒山,以前的老坟地都是靠山的,现在没那么讲究,就不靠山了,所以那片位于山坡的老坟地就荒废了,很多坟连坟头都塌了,也不知里面埋的谁。   那僵尸就是从那儿出来的,白天村民去看过,那里有个很显眼的尸洞,就是僵尸进出的地方。周玄业非常意外,没想到这帮人居然直接到坟口了。紧接着,这希尔又拿出了一些仪器勘测,运用现代手段,竟然很快就给里面的僵尸定位了。   外面站着生人,里面的毛尸受到活人气息的吸引,从尸洞里钻了出来攻击人。正常人看见钻出来的是僵尸不是野兽,估计都会吓的腿软,但这帮人却是临危不乱,十分默契的配合着,迅速将那僵尸给制服了。   那是一只紫毛,便是周玄业也难以对付,只能避其锋芒,但那帮人却将之制服了。他们使用的手段非常杂,不像周玄业这种正统出身的人那么规矩,那伙人更像是将各种技术综合在一起,但效果却非常惊人。   后来周玄业的偷窥被发现了,那帮人还是挺友好的,交流一番,才知道有龙组这么个神秘组织存在,行走在全国各地,处理一些常人难以解释的事。这其中不止单指鬼怪,还有很多其它的东西,周玄业跟他们都借住在村子里,因此交流了很久,内容颇多,他也没有一一跟我说,只提到了一点,那就是龙组里有个天赋异禀的女人,生来是双瞳,能看到古往今来很多东西,有预测未来的能力。   这种预测,不像谭刃的算命之术那样,只能算到大概,相反,它非常的精准。   那女人平日都戴着墨镜遮住双瞳,出于对周玄业的欣赏,给他预测了一次。   我听到此处,忙道:“那她给你预测什么了?”   周玄业笑了笑,似乎是浑不在意,道;“她说我三十四岁,会死。”   这时,我们已经出于往回走的路线上了。那姓杨的跑在前头,留下了很清晰的脚印,根据脚印来看,他走了回头路,似乎没有打算要跟着我们的意思。这样也好,少一个麻烦。   周玄业的话,让我和谭刃都停下了脚步,我观察着他的神色,看不出来他是在开玩笑还是来真的。谭刃侧头道:“你命硬,没那么容易死。”   周玄业有哈哈笑了笑,路出一口白牙,道:“我也是这么觉得的,所以那女人的预测术可能根本就不灵。”说着,他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专心致志往前走。   三四十岁会死?   周玄业今年可三十二了,那女人究竟靠不靠谱?   我觉得相信谭刃,他算的一向挺准的,既然说周玄业命硬,就肯定死不了。   当天我们回到正确路线上,沿着地图所指的路,一直走到了当天下午。夕阳西下之时,我们和一支探险队遇上了。他们是回程,我们是前进,恰好选在同一个位置扎营。   那帮人算是很专业的人士了,但也不敢走的太深,一听我们还要往里走,便劝我们放弃,周玄业只是笑了笑,说谢谢他们的好意,就没多说。那帮人看出我们不会放弃,便也没再多劝,其中有个叫小雨的年轻人挺热情,拿出了自己的摄影器材,让我看他拍的照片,一边看一边跟我介绍。   他最后指着一张湖泊的照片道:“你们往前走半天,明天中午左右吧,就能看到这个湖,你别看它小,但是个温泉湖,你们可以去那儿歇歇脚,泡泡温泉。”   他这话真让我有些心动,特别是谭刃,他原本没搭理探险队的众人,闻言便也凑过来看照片。这里磁场异常,除了工程队那种有军用处理设备的人外,普通的相机在这里面很难工作。   但小雨带的是那种很老式的相机,据说这种相机可以不受磁场干扰,只是成像有些模糊,但作为非专业的纪念照也足够了。我看着他相机里的那个湖,一侧靠着山壁,周围都是冰雪,看起来确实很小,但微微冒着白气。   这几天人早就冻僵了,一想到明天有温泉可以泡,我挺激动的,谭刃这龟毛就更不用说了,嘴上没讲,眼睛却直直的盯着照片。晚上众人也没有多聊,毕竟萍水相逢,明天就要分开,所以互相之间也没有深交的打算,不过闲聊几句而已。   那队伍里的大部分人我都不知道名字,只是和那个叫小雨的年轻人要热络一些。   他们人多,所以当天晚上他们有安排守夜,到便宜我们三个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清早,我们两拨人都醒了,各自吃了些东西后,便收拾帐篷装备各走各的。我们装备较少,收拾的快,便先走了,谁知走出没几十米开外,还在原地的那帮人突然发出了一些极为激动的声音,没能逃过我灵敏的耳朵。   我回头一看,发现那帮人围聚在一起,神情较为紧张。   我道:“老板,周哥,他们好像出什么事了。”   谭刃道:“别多管闲事。”   我道:“我没想管,只是奇怪,刚才还好好的呢。”话音刚落,队伍里一个不知名的男的朝我们跑了过来,哈着白气道:“你们早上起来,看见小雨没有?   ps:联赛票满五百啦!今天下午给大家加更,感谢投票的小伙伴们!      第324章 报仇(为联赛票满500加更)      小雨?   我愣了一下,停下脚步回忆了一下,突然发现,今天从出帐篷,道各自吃东西,我还真没看见小雨。那小子性格比较活泼,虽然队伍中其他人我没记住样貌,但小雨的声音和样子我却是记下来了。   我立刻摇头,道:“好像一直没见过他。”   那人急道:“我们起来连吃带收拾,都一个多小时了,不知道那小子干什么去了。”一边说,一边自言自语道:“别是踩空出事儿了。”说着,便没在理会我们,又跑了回去。   他这最后一句话却让我心中一沉,这地方是雪沟子,周围有很多小型的不知名的湖泊,雪层下,也有很多雪泡子,要小雨真的踩空到雪泡子里,事情就大条了。   原本我们三人还不打算管闲事,但现在却不得不管了,当即回头和众人商议,带头的那人说,最大的可能是去放水或者上厕所踩到了雪泡子,也有可能遇到滑坡,所以让众人分开搜救。   我们将附近各个地方摸了个便,在雪地里不停喊小雨的名字,也没人回应我们。其间,我也发现了几个雪泡子,但很小,根本淹不了人。就在我着急关头,谭刃眼尖,突然看见在离我们不远的一个雪坡上,有一只手套。   那手套我认得,上面有个上面有个大力水手的图案,不就是小雨的吗?我和谭刃对视一眼,立刻朝下方的雪坡而去,顺势吹起了信号哨,提醒众人有线索了。   我以为这只是一只被遗失的手套,但当我打算捡起它时才发现,这手套其实事戴在手上的,而手的主人,连同大部分的手臂,都被埋在了雪中。   看样子那个领队猜测的没错,小雨可能是外出方便或者干嘛时遇上了滑坡,被雪给埋了!这只唯一露出来的手冰冷而僵硬,握住它的一瞬间,经验就告诉我,对方可能已经遇害了。   我虽然不认识这个队伍的人,虽然和小雨也只说过几句话,但就在昨晚,他还热心的告诉我,走到中午时分可以看到温泉。可现在,这个热情的年轻人,就这么被埋在了雪里。   一瞬间,我觉得自己的心头跟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非常难受。   生命在这种时候,显得尤为脆弱。   我和谭刃立刻用手去挖人,很快,小雨的头露了出来,脸都已经青了,手臂直直的伸着,非常僵硬。我喘着粗气,半晌才能说话:“他还这么年轻……为什么有那么多人,总喜欢追求刺激,总喜欢往危险的地方跑,该死的,他们不能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好好待着吗!”最后一句话我是用吼出来的。   谭刃沉默须臾,说道:“人类的祖先,就是在危险中生存下来的。习惯了安全,就渴望冒险,习惯了危险,就修筑房屋和城墙。”总而言之一句话,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我看着这个埋在雪堆里的年轻生命,只觉得气血翻腾,而稍微冷静些的时候,我突然觉得不对劲。   其实他被埋的并不深,为什么没有自己爬出来?   还有……他的脸是怎么回事?   小雨的脸上并没有伤口,但整个神情却相当扭曲,仿佛经历了什么巨大的折磨似的,但这积雪覆盖的程度,完全不至于让人窒息,他也完全有能力自己挣脱出来。   而现在这副模样,就有些奇怪了,难道……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此时,探险队的其余人也赶了过来,一看到这情况,整个队伍都炸开了,惊慌、伤心、混乱、担心,有些人急着来挖人,有些人则窃窃私语,害怕同队的人出事,自己会担责任。   最着急的应该是那个领队,第一个冲过来挖人,眼睛都红了,一边挖一边骂脏话,也不知骂谁。我和谭刃也跟着一起帮忙挖,很快,小雨的大半个尸身就挖了出来,只剩下小腿了。领队的架着他的上半身,将人往外拽,结果这一拽,两条猩红的,只有骨头没有肉的小腿被拖了出来。   这一瞬间,整个雪地里都安静了,所有人都盯着小雨的那双腿,那双俨然被什么动物啃食过的,只剩下骨头的腿。上面还粘黏着一点碎肉渣滓,有些白色的筋腱,猩红猩红的,夺人眼目,但没有多大的血腥味儿。   “噢!!!”队伍里唯一的女性,而且是个外国女人,发出了一声尖叫。   抱着尸体上半身的领队手一松,一屁股跌坐在了雪地里,大叫:“怎么回事,他的腿……”话音未落,从拔出小雨尸体的那个雪坑里,猛地探出了一个东西。   是个黑色的东西,毛茸茸的三角脑袋,一对儿黄浊的眼睛,仿佛人一样,怨毒的盯着我们。   确切的说,是盯着谭刃。   是它们!   瞬间我知道小雨是怎么死的了,这些赫然就是那岩洞里的怪物,这玩意儿山海经中记载的就是善于遁雪,能在积雪下行动,会将猎物拉到雪里活埋然后吞噬。   难怪小雨会爬不出来,难怪他的神情会如此痛苦,都是这些东西捣的鬼!   对上它怨毒的眼神,我立刻明白了,这玩意儿是有智慧的,它记仇!   它是来报仇的!   谭刃的反应几快,在那东西冒出头的一瞬间,就已经握着匕首,朝着那颗毛茸茸的黑头插了下去,但那东西速度很快,往下一闪,谭刃这一击就落空了,连带着那个雪坑,也被周围松散的积雪给回填了。   这一系列的动作,使得周围的人如同受惊的黄羊般,一个惊恐不已,乱了阵脚,七嘴八舌,又吵又闹起来。   “刚才那是什么?”   “好像是猴子?”   “怎么办,死人了,会不会让我们承担责任,会不会让我们赔钱?”   “天呐,太惨了,他的腿……娘的。”   “是不是被刚才那个东西给吃了……雪山里怎么会有那种东西!“吵吵闹闹的声音,让人不得安宁,所有人都在担忧自己的安慰,都害怕自己会因为小雨的死承担责任,从头到尾,除了领队以外,还没有谁来看过他的尸身。   我忍不住喝道:“别吵了,都闭嘴!”大约是我这一声确实很有威慑力,周围七嘴八舌,嘈杂的声音顿时为之一静。   我道:“山海经里记载过,这东西是群居的,善于把猎物拖进雪里面闷死,你们赶紧结队离开这片区域,注意脚下的情况!”这些东西,被周玄业和谭刃杀到老巢,记上了仇,只怕不会对我们善罢甘休了,现在探险队的人跟我们在一起,只会更危险。   老话说,屋漏偏逢连夜雨,还真没说错。我才刚解释完,让他们赶紧走,结果没等那帮人抬脚,周围的积雪就起了动静,鼓起了一个雪包,而且那些雪包还朝着我们移动过来。   “天呐,难道全是那种怪物!”队伍中一个我也记不住名字的人说了这么一句话,众人出来找人,比较急,也没有带太多装备,此刻反击起来都有些力不从心。   下一刻,队伍里便爆发出一声惊叫,离我特别近的那个外国女人竟然被抓住了脚往雪地里拉。她一边大叫,嘴里一边叽里咕噜冒英文,我也没听懂她说什么,但这种时候最要紧的自然是救人。   不过我小看外国姑娘的战斗力了,嘴里一边呜哇乱叫,这女人手上却利索,拔出大腿处的匕首,就往雪地里乱戳,还真被他给戳准了,雪地里红了一大片,拽住她那玩意儿顿时松手了。   我立刻将她从雪地里拔了出来,然而这只是极个别的例外,就在我拔出这外国女人时,又有一个人被拽住了,整个人突然一下子就被拽进了雪中,紧接着就响起了一声凄厉而沉闷的惨叫声。   伴随着惨叫声,那一片的雪都被下面渗出来的血给染红了,其余人都被这情况刺激的发疯,一个个完全都失去理智了,惊恐之下,人人自顾不暇,四处逃窜,即便我高喊让他们不要分散也无济于事。   很快又有一个人被抓住了,那是个矮个子,又矮又胖,跑的比较慢。他被拽住后,大概是因为体积的原因,没能一下子被拽进积雪层去,而是大半个身体都露在外面。   “救我,救命!!!”他害怕的脸孔都扭曲了,可惜,他的同伴,包括那个领队都已经跑的没影了。   千钧一发之际,周玄业猛地冲了过去,手中的司鬼剑自上而下,对准那个鼓起的雪包猛地插了下去。   剑拔出来时,周围的雪变红了。   那外国女人刚才崴了脚,也跑不了,现在就跟在我旁边,雪地里全是凌乱的脚印子,人却跑的只剩下我们五个了。周玄业顺手将胖子给提了出来,说:“聚到一起,别分散。”此刻,小部分的黑毛怪去追探险队的人了,而大部分的黑毛怪却在我们周围徘徊着。一个个雪包不停的翻滚,试图从各个角落偷袭我们。   那外国女人手里拿着带血的匕首,结结巴巴用撇脚的中文道:“它们……为什么不去追……其它人!”   那胖子哆嗦道:“大概是觉得我们比较好吃?”   才不是,它们是准备找周玄业和谭刃报仇呢!      第325章 冰川      我们五人聚在一处,周围的雪地里不停的翻滚着雪包,试图接近我们。周玄业手中的司鬼剑左劈右砍,但到底只有一个人,有些招架不住。我们其余人手里的都是匕首一类的短兵器,在这一点上就很吃亏了。   突然之间,我只觉得小腿上猛的一紧,仿佛被一个铁箍给箍住了一样,脚下的积雪猛然变得松软起来,整个人一下子就一股大力往下拉去。我低头一看,也只能看到翻滚的雪,那怪物却是藏在雪中,连它的影子都看不到。   千钧一发之际,我顺手抱住了身边的那个胖子,他还算仗义,不像之前那帮人一个个跑的没影儿,而是立刻拿脚去踩,旁边的外国女人也跟着帮忙,蹲下身将匕首往雪地里戳,但匕首太短,似乎没起什么作用。   另一边的周玄业和谭刃抵挡了大部分的进攻,已经是焦头烂额,根本没功夫来理我。谭刃发现我这边的情况,如今除非自救,否则我就完了。此刻我两只腿都陷在雪中,被一股巨大的力道往下拽。   我双手死死抱着那胖子,那胖子为了维护我,双手也死死搂住我的腰,嘴里嚯嚯有声:”挺住、挺住,不能被它撤扯下去!莉莉,你赶紧救人。“莉莉应该是那外国女人的名字,她用匕首攻击了好几下没弄到,反而是我的腿,在胖子和那怪物两股力量的争夺下就跟要断了一样。外国女人情急之下,干脆拿手挖起了雪。   她的姿势就跟狗刨土一样,翘着屁股双手飞快的挖,姿势虽然丑,但挖起来速度却很快,挖着挖着便看见了一撮黑猫,她立刻拿着匕首戳了下去。但这东西很敏感,很快的缩了回去,这一击落空了,但好在我的腿也被松开,便被那胖子拔萝卜似的拔了出来。   外国女人用撇脚的普通话纠正道:“我叫estelle,不叫莉莉。”   那胖子说:“行了行了,我哪记得住你叫什么,现在怎么办,还有这么多……”   我累的直喘气,双腿肌肉现在还痛。周玄业这时说道:“我掩护,你们先撤。”   那胖子说:“兄弟,谢谢你了,看不出来你还是个会功夫的,可是你怎么掩护我们啊,你自己都快搞不定了。”说话间,又有两个移动的雪球朝着我和estelle冲了过来。   这次我有经验了,在它窜过来时,立刻喝道:“跳!”这姑娘反应力很快,立刻跟着我纵身一跳,在我两跳起来的那一瞬间,两只毛绒绒的黑爪子从雪中探了出来。   我身后的周玄业相当迅速,整个人一矮身,手中的司鬼剑侧身一挥,那两只探出来的黑爪子,立刻被削成两截,喷出大片的血迹,与此同时,我和estelle也跟着落地。   整个过程不过两三秒中,但却是让我们士气大振,而那雪地里的东西估计被吓住了,一时间动作都慢了下来,仿佛有些退却之意。   这一慢下来,就跟我们提供了喘息之机,我大喝一声跑!众人二话不说拔腿就跑,由周玄业和谭刃垫底。但我们低估了那些东西的复仇心,我们这一跑,它们就继续追了上了。   人在逃跑的时候,都会下意识挑那条最容易跑的路。我们之前是顺着雪坡下来的,这会儿被那些吃人的怪物追击,自然不可能顺着原路跑,在雪地里跑上坡路根本跑不动,只怕没两下就得被抓了。   所以这会儿,我们也是哪儿平顺往哪儿跑,慌不择路,也不知是朝着那个方向的,跑着跑着前面的积雪就越来越薄,最后竟然渐渐的出现了冰层。这会儿正是清晨,雪雾弥漫,日光初升,周围的一切原本是一片刺目的雪白色,但转过这弯口,前方却变为冰层。   我大喜,几步跨上去,刚想说上了冰层那些东西就没办法偷袭,谁知那冰太滑,刚上去,还没等出声,整个人就头重脚轻摔倒在地。最重要的是这还是个地势倾斜的寒冰带,这一摔,我就跟坐滑梯一样天旋地转,呲溜溜往下滚。   “啊啊啊……”伴随着我的大叫,紧跟着又传来那estelle和那胖子的声音,合着那两人也跟我一样,跑的太急刹不住脚,都跟着一起坐滑梯了。这绝对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冰层时高时低,弯来拐去,跟坐过山车一样,最关键的是,我们没有什么防护措施!这是自然形成的一片玄冰带,周围有很多冰疙瘩或者冰锥,如果我们一但撞上去,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好在我们运气不错,没有撞上冰锥一类的东西,在一个地势升高的地方,总算停了下来,三人滚作一团,瘫软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直到看清楚周围的环境,发现没什么危险后,才慢慢坐了起来。   那胖子喘着粗气说:“真、真他妈刺激,我以前参加的那些探险队,比起现在,就跟小孩儿过家家一样。”说着,看了我和estelle一眼,说:“我姓马,大伙儿都叫我马胖子或者宝马,因为我是卖车的。小兄弟,以后买车找我。”   我使劲儿喘气,冰冷的空气往胸腔里灌,就跟要把肺撕裂一样,我道:“买车,你给我打折?”   马胖子道:“打折不行,可以给你送点儿赠品,墨镜、挂件什么的,对了,小兄弟怎么称呼?我昨天没注意你们。”   我道:“我姓苏,苏天顾。”接着便没理他,站起身眺望我们滑下来的地方。我们这会儿到了一片冰川带,周围都是蕴蓝色的寒冰。昆仑山脉里原本就有很多古冰川遗迹,大约这也是其中之一。   举目四望,积雪较少,我们的视线被周围的冰川给遮挡住,也看不见远处的情况了。   马胖子说:“你那俩朋友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他们俩挺厉害的啊。”   estelle说:“it'scool”   马胖子听不懂,说:“啥?你说啥?你能不能说中文?“我道:“她说很酷。”   “yes!”   马胖子道:“欺负我们老人家不懂英语是吗?哎,别说了,还是赶紧回去,这滑溜溜的,可不好爬。”我倒是不太担心谭刃两人,那些怪物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之前我们之所以吃亏,只是因为那些东西会雪遁偷袭而已。如今到了冰川中,没有了积雪作为屏障,谭刃两人就能大展拳脚了。估计不是他们遭殃,而是那些追上来的怪物遭殃。   我试着从刚才滑下来的冰层往上爬,但这冰层滑溜溜的,既没有抓手的地方,也没有落脚的地方,偶尔有一些裂缝,手也很难抓上去。要想抓住那些裂缝,只能脱了手套,但赤裸着手去扒,几秒钟的功夫就能把人的手给冻僵。我们装备包里有携带攀爬的工具,但这会儿都在营地里,没有放在身边,面对着滑溜溜的冰层,也只能望而兴叹。   如今原路回不去,只能绕路看下能不能走其它地方。好在这下面四通八达,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冰谷裂缝,我们三人挑了一个朝东的路,边一路往前走。   estelle一边走一边感叹:“太漂亮了,beautiful!”这地方确实挺漂亮的,玄冰原本是没有颜色的,但千万年的层层挤压,使得内部结构发生变化,阳光照射下来,使得玄冰层呈现出一种钴蓝色,深处如同汪洋大海、浅处如同湖泊,角度变幻,深浅也跟着变化,高一些的地方,甚至会出现散光现象,呈现出大片大片五光十色如同彩虹一样的场景。   我们所走的地方,是个弧形的冰层,一侧是森冷的玄冰,一侧是我们滑下来的那片光溜溜的冰壁,两者之间的这条路是个冰层裂缝,走在其中,时宽时窄,顶部的位置一半儿有冰层遮挡,如同半个遮阳顶,在雪气和阳光的照射下,反射着五彩的光晕,与周围钴蓝色的冰层交汇在一起,美轮美奂。   一侧没有被遮挡的地方,阳光直直的透进来,形成了一道极为分明的光幕,实在是难得一见的奇景。这条道是向东延伸,和我们来路的方向一致,地势逐渐成拔高趋势,走了百来米左右,透过一侧的裂缝,我猛然瞧见右侧的高处,站立着两个人影。   那两人正是谭刃和周玄业,不过他俩此刻离我们的位置极其远,中间隔着很厚的冰层,从我们这个脚底倾斜着仰望过去,便只能看见两个直挺挺的人影。那二人并没有注意这边,而是看着前方,很显然是我们之前跌倒下去的地方,八成在琢磨怎么救我们。      第326章 发光体      我们三人大喜,立刻吹起了信号哨,哨子尖锐的响声,很快引起了周玄业二人的注意,由于视角原因,我们能看见他们,他们却看不见我,吹了半晌,谭刃才蹲下身发现了我们。   他俩站在难以下脚的冰川上,也不能做出太大的动作,只问我们往哪儿走。原计划是想顺着这条裂缝寻找出口的,但周玄业说他们在上面用望远镜看了一圈,没看见其它出口,恐怕没办法出去,为今之计,只能从这儿把我们拉出去。   众人都没有装备,这地方太高也太滑溜,靠手爬出去是不可能的。周玄业便出主意,说他和谭刃回去营地拿装备,让我们在原地等着别乱跑。我们自然没意见,便待在原地等待救援。   三人没什么事儿,自然就剩下聊天了,通过交流,我知道马胖子和estelle也不是很熟,他们这个队伍是全国各地散拼起来的,这片雪域算是比较有名的无人区之一,再加上有很多诡异莫测的传说,所以他们才选定了这片区域作为目标,入山行程一共六天,终点就是小雨跟我说的那个湖泊温泉。   estelle是美国人,自称是一名旅行家,给自己定了在五十岁之前走遍全球的目标,我问她你已经走过哪些地方了,她说:“中国……西藏、昆仑雪山。”   合着这地方是她走遍全球的第一站?这路线也真够诡异的,看样子她是打算先征服亚洲,不过根据estelle之前的表现来说,她一个人想走遍全球,估计够呛,我劝她还是找个志同道合的同伴,或者走一些安全的地方,不要往无人区钻,她说:“你们中国人,真是没有一点儿冒险精神。”   我道:“人为什么一定要有冒险精神?在一个安全的地方不好吗?”   她显得很震惊,不可思议的看着我:“人为什么要冒险?当然……人类怎么可能不冒险?我们的祖先,在冒险精神的驱动下,第一个接近了火;然后学会了使用火;它们不停的在冒险,捕获更加凶猛的猎物,获得皮毛;我们人类的历史,就是一场冒险。中国人,你可以不冒险,但你不能说冒险是件没有意义的事。”   说真的,她这句话说服我了。   在这半年中,我遇到过不少探险人士,一度很难理解,为什么会有人为了追求刺激,而去做一些冒着生命危险的事。但现在我不得不承认,estelle的这段话打动了我。   人类之所以会不停的进化,就是因为,我们的祖先,一次又一次走出安逸的环境,去挑战未知的危险,去获得更丰厚的奖品。或许人骨子里的热血和冒险因子,就是从祖先那里传承下来的。   马胖子鼓掌道:“没错,这就是冒险精神。小兄弟,那你们又是为什么到这地方来的?”   这话当然不可能之说,我迟疑了一下,想着撒个谎,但没等我说出口,马胖子突然站起了身,道:“你们说,这条冰洞是通向什么地方的?”   我顺着他的目光砍去,冰洞尽头是个拐弯口,向左弯曲,所以形成了视线的死角,后面是什么情况我也不知道。   但不得不说,美国人真的是个热爱冒险的民族,我们才刚刚经历过一段生死考验,estelle那活跃的冒险因子就燃烧起来了。我不由得深思,难不成西方人的血液,更接近人类祖先的血液?   我们中国人,难道真的缺乏冒险精神?细细想来,似乎还真是,冒险意味着牺牲,但同样意味着进步。我不能代表所以的中国人,但我自己就是一个非常普通的中国人,享受安逸,一些有风险性的决策,对我来说是个很大的难题。   所以,当estelle兴奋的说要去前面探一探时,我没有阻止她。人和人之间是互相影响的,不得不说,estelle刚才的一番话,带给了我极大的思考,或许,我也应该更加有冒险精神一些?   人一辈子,如果只蜷缩在一个安逸的环境中,没有人愿意面对风险,那么当危险真正来临的时候,我们又拿什么来抵抗?   面对危险,战胜危险,挑战和进步,或许就是冒险的意义。   于是我道:“咱们去看看,宝马,你留在这儿等我们。”   马胖子身材太吃力,这会儿根本不想动,挥手说:“去吧、去吧,两个冒险家,我就在原地歇会儿,累死我了都,现在还没缓过来呢。”当下我跟在estelle身后,两人顺着这条冰缝继续往前走,拐过左边的弯口时,只见前方开始变窄,裂缝的形状逐渐由圆形变为三角形,上方能透光的位置也完全消失了,里面顿时显得暗沉沉的。   estelle身上没带手电筒,眯着眼往里瞧,道:“有打火机吗?”   我摸出防风打火机,刚要点上,忽然间,前方有些昏暗的位置,猛的出现了一点莹白色的微光。这光来的太突然,将我和estelle都吓了一跳。   “那是什么?”estelle微微后退一步,小心翼翼的观察着。   我眼神还是不错的,仔细瞅了瞅,惊愕的发现,那好像是一朵白色的花,整株就生长在冰壁的裂缝之上,其下雪白的根须都能清晰的看见,绿萼白花,层层叠叠,像莲又像菊,花型清丽脱俗,在这昏暗的冰川中散发着柔柔白光,十分离奇。   “这朵花会发光。”estelle瞪大眼,小心翼翼的往前凑。   一朵花怎么会发光呢?   这玩意儿看起来,有点儿像天山雪莲,我去包子西施林回雪家做过一次客,她就有收藏风干的天山雪莲,花型和这个很像,但没有我眼前看到的这株大。   天山雪莲产自新疆和西藏一带,一般生活在海拔三千多米左右的地方,有些异种也生活在海拔四千左右的地方。,目前天山雪莲中一些简单的品种已经可以进行人工培育,但很多也野生的异种却是很难找到的。   据林回雪说,目前已知的雪莲品种有十八种,而她收藏的那一株则不在这十八种之列,据说是她祖传的。   我看着这株发光的花朵,心说:莫非这玩意儿也是雪莲?我们现在的位置,大约在海拔四千多左右,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但会发光的花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这时,estelle说道:“我只知道古巴的‘夜皇后’会发光,没想到你们中国也有这种植物,太神奇了。”说话间,她已经大着胆子,蹲到了那朵酷似雪莲的植物跟前。   我跟着过去,发现这植物的光并不是长亮的,而是如同萤火虫一般,忽明忽暗,发光的部位也不是花瓣,而是内部绿色的花蕊。estelle立刻道:“啊,你看,它也是花蕊的位置在发光,说不定和夜皇后的发光原理是一样的。”   我道:“夜皇后是什么东西?”   “是古巴的一种花,花蕊里含有磷,会在晚上发光。这应该是新品种,咱们得记录下来,这样我们可以取得它的命名权。”很多物种都是以发现者的名字来命名的,或许以后这株植物名字就叫:苏天顾雪莲?或者estelle雪莲?   这似乎有点儿不靠谱,我道:“咱们没带相机,你别琢磨了,回去吧。”我们前方其实还有路,但整个裂缝呈放射状,我们是从反方向走的,所以越往前越窄。   这会儿我点燃了打火机,借着打火机的光源可以看到,前方更加狭窄,也没有往前走的必要,而且我估摸着,周玄业他们差不多该回来了。   estelle一听不能把这植物记录下来,觉得很失望,道:“或许没有第二次机会再来这个地方了,真遗憾,小花再见。”她朝那酷似雪莲的植物做了个拜拜,便依依不舍的跟着我往回走,一边走还一边跟我说:“看吧,如果我们没有好奇心,没有冒险的心,我们就会错过这个神奇的物……”最后一个字她没有说出来,因为在我们转身的那一刻,猛地看见,身后两侧的冰壁上,竟然都跟着泛起了一种莹莹的白光,就和那雪莲似的植物一模一样!   霎时间,estelle目瞪口呆,我俩面面相觑,也不知道事出了什么事,但我立刻意识到,那植物之所以会发光,应该不是它本身会发光,而是和周围的冰壁有一定的联系。   便在此次,极远处传来了信号哨的声音,富有韵律的调子在传达着让我们集合的信号。   “冰川……会发光?”estelle结结巴巴的说了一句,本来腔调就不准的声音,变的更怪了。   我也觉得奇怪,但现在,去研究冰壁为什么会发光,似乎没什么意义,赶紧跟周玄业他们汇合,爬出这个地方才是最重要的。于是我拉了estelle一把,拽着好奇心旺盛的她走了。      第327章 引诱      走到马胖子身边时,周玄业和谭刃已经架设好了一根绳索扔了下来,我们三人依次爬上去,也没费多大的力气。到地儿时,我发现谭刃的脸上非常臭,我觉得自己似乎没惹他,便道:“老板,你怎么了?”   他指了指装备包,下巴微微一抬,示意了马胖子和estelle两人,道:“他们的同伴都跑了,差点儿把我们的装备都拿走。”   周玄业也庆幸的说了一句:“还好我们回去的及时。”   马胖子闻言怪叫一声,说:“什么?那我们的装备呢?”   谭刃冷冷道:“营地都毁了,除了帐篷没留下什么东西。”   马胖子一捂额头,嘴里骂了句娘,说:“那群王八蛋,装备给咱们拿走了,咱们怎么回去?”一边说,他的目光就一边放在了我们的装备上。我顿时觉得不妙,我们的装备是精简再精简的,还真没办法给他俩分,如若给他俩一分,我们的进山之行就要告吹了,可如果不管他们,这两人的同伴都各自逃命去了,出山还有两天的路,难不成让他们在雪地里吃风喝雪,在雪堆里睡觉?这不是让他们去死吗?   这下,我明白谭刃为什么脸色那么臭了,因为这两人我们不得不管,否则他们就是一个死。   可该怎么管,这是个难题。   estelle明白了眼前的局势,不可置信的捂住嘴,道:“天呐,他们怎么可以这样,ohgod!”一边说,她一边缓缓的蹲下,抓了一小把雪放进嘴里嚼了两下,旋即又吐了,一脸严肃道:“我发誓,这是我吃过的最难吃的东西。但我未来的两天就要靠吃它们填肚子了。”   马胖子说道:“你还真打算吃雪填肚子了?就算这玩意儿能管饱,晚上咱们也没睡觉的地方啊!”   谭刃冷冷道:“他们来不及拿走一些帐篷,你们可以拿走。”   马胖子嘿嘿笑了两下,道:“你们的装备,能不能稍微分我们一些。”   谭刃道:“不能。你们现在赶紧追,或许还能追的上。”   马胖子双肩顿时垮了下去,也不知想什么,片刻后揉了揉鼻子,道:“我说,你们还打算继续走?不怕那些东西再盯上你们?”   我刚要开口,被谭刃一个眼神止住了,他道:“这是我们的事,你们就不要操心了,现在追,还来得及。就算来不及,两天也饿不死你们。”他这人一向毒舌,此话一出,马胖子和estelle脸都绿了。   estelle说道:“善良是上帝赐给我们的礼物,你能当一个善良的人吗?”她这话是对谭刃说的。谭刃完全没有怜香惜玉之情,也没有友好对待外国友人的思想,凉丝丝的说了一句:“上帝,我和他不熟。”   只要不是脸皮太厚的人,谁也受不了被人这么排挤,马胖子于是不说话了,一脸不愉快的走了。我觉得挺过意不去的,道:“老板,咱们这样做,是不是太不厚道了?”   周玄业道:“那些东西盯上的是咱们,现在我们离开他们,才是对他们最好的保护。你别信师兄,他是刀子嘴豆腐心,营地里给他们留了吃的。”   我顿时觉得无语,看了谭刃一眼,只觉得他十分欠抽。estelle也跟着马胖子走了,而且态度还挺好的,挥了挥手说:“认识你很高兴,再见。”   我道:“我不帮你,你不恨我吗?”   她耸了耸肩,眨眼道:“你们没有义务牺牲自己来帮我,之前已经救了我们一次了,所以非常感谢。”说完就狂奔去追马胖子了。   要不怎么说人和人的觉悟不一样呢,有些人觉得你救了一次,就必须要救第二次,否则就是不仗义,他会忘记你之前的付出,只记得你不好的地方。而有些人,则会永远记住你帮他的地方,忘记你不帮的地方。   马胖子和estelle不同的反应,让我挺感慨的,但毕竟只是萍水相逢,我没多想,三人走出这片冰川带后,便继续赶路。在这个过程中,时不时就能看到不远处鼓起一些雪包,很显然是那些东西躲在附近,贼心不死。   我道:“这些东西也太记仇了。”   周玄业道:“之前我不知道杀了它们多少子子孙孙,报仇是自然的,这些东西很聪明,要小心。”由于白天的耽搁,所以到了黄昏时分,我们才瞧见了小雨所说的那个温泉湖。   那湖的面积并不大,约莫有一百多个平方,表面漂浮着一层白白的雾气,边缘前,中间深,我伸手摸了一下,水温适宜,冻僵的手往里一泡,那滋味儿就别提了,简直跟神仙一样。   这附近的积雪已经渐渐减少,那些怪物白天又偷袭了我们两次,但由于之前元气大伤,数量稀少,也没能对我们造成什么威胁,这会儿到了这片浅雪地里,它们就更难下手了。   周玄业拿着望远镜观察了一会儿,就道:“它们还守着,估计是想晚上发动袭击。”顿了顿,他又道:“先扎营,我们得想个办法摆脱它们。”这些东西虽然现在数量不多,但一直跟着我们,得随时提防着,也够闹心的。   我们一边儿扎帐篷,一边儿商量对策,那些怪物,数量大约有五六只,一直在离我们四五十米开外的雪层下活动。它们很少露面,唯一观察的方法,就是看雪地里移动的雪包。   此刻,那帮东西,似乎躲到了雪层深处,所以连雪包都看不见了。思来想去,我出了个主意,决定去将那些怪物给引出来,一道解决为好。那帮东西挺精明的,我们三人在一起时,它们尤为警惕,一但距离拉开,就会围攻上来。   我可不希望晚上睡觉时还心惊胆战提防着这些东西。   周玄业到是没有反对,我们扎好帐篷,商议了一阵,便决定由我去引它们出来,周玄业和谭刃,则爬到旁边的雪坡上,准备随时冲出来救援。   动了动胳膊,我装作散步的样子,离开了温泉周围这片浅雪带,走到积雪较深的雪坡下面,慢悠悠的晃荡。周玄业和谭刃两人则躲在雪坡上方,从我这个角度也看不见他们。   原以为像我这样的软柿子落单后,它们肯定会迅速围上来攻击,但谁知我在雪坡下转悠了半天,那些东西也不见过来,如果不是不远处偶尔会鼓起一两个移动的雪包,我几乎都要以为那些东西是不是回家了。   难不成我对它们没有吸引力?还是说这帮家伙的警惕性太高了?   我一边观察着那边的动静,一边继续溜达,足足溜达了一个小时,眼瞅着七点多了,虽然这边黑的晚,但我们折腾了一天也累了,再加上我在雪地里晃荡了一个小时,从头冷到脚,不远处还有个温泉胡一直在勾引我,因此更觉得度秒如年。   一个多小时后,谭刃也稳不住了,我虽然看不见他的人影,却听见他说:“怎么不过来。”顿了顿,他道:“你再往前靠近一些。”   周玄业道:“那样太危险了。”   谭刃道:“舍不得孩子套不找狼。”   我道:“老板,我不是孩子。”   谭刃道:“再废话,我就让你重新投胎当一回孩子。”无奈,我只能开始朝着那些东西接近,但不管我怎么往前们都没反应,最后,我离它们几乎只有十多米的距离了,这些东西依旧毫无所动。   我有些郁闷了,心说我送上门让你们吃,你们也太不给面子了。谭刃那龟毛显然也觉得奇怪,干脆也不躲了,直接从雪坡上冒起来头,催促我继续往前走,并且示意我攻击。   我手里握着条防身的伸缩管,挺重的,一米左右长,这玩意儿对付雪地下那些怪物,比用匕首一类的短兵器要靠谱。在谭刃的催促下,我逐渐和那些怪物缩近了距离,待到我距离它们只有两米多时,奇怪的一幕出现了。   它们不仅没有攻击我,反而还后退了,后退的速度非常快,就仿佛是在害怕什么一样,一下子窜出来五六米远。   我一时间懵了,手里拿着武器,不知是该进还是该退。   为了弄清楚是怎么回事,我又朝前走了几步,果然,它们又开始跟着往后退。这种情形,仿佛一下子调换过来一样,不像是我在引诱它们,而是它们在引诱我似的。   连进几次,我觉得不对头,便没在往前走,而谭刃和周玄业也稳不住了,两人从雪坡上跳了下来,迅速朝我这边走了过来。   我就在二人离我还有十多米左右的距离时,让我目瞪口呆的一幕出现了。原本不停往后躲的那些雪包,在发现了周玄业两人后,竟然拐了个弯儿,单独绕过我,朝着周玄业和谭刃围攻了过去。   我有些懵了,心说这是怎么回事,这些怪物之前追我还追的挺起劲儿的,拿我当软柿子使劲儿欺负,怎么现在,反倒不理我了?   我跟着回头一看,发现周玄业和谭刃已经被那几个东西给围攻了。这些东西还真是有极高的智慧,吃过之前几次亏后,竟然还懂得利用战术了。它们也不光在雪地下窜了,其中三只从雪地里窜了出来,抖了抖身上的毛,速度奇快的绕到周玄业两人的身后攻击。   这东西没别的优势,只会两招而已,一招是在雪下偷袭,一招是利用奇快的速度和冲击力将猎物扑倒,小一点的猎物,直接被它们撞死都有可能。   在那岩洞里,我研究过这玩意儿的尸体,它们的脑袋跟铁一样,特别硬,将人一撞,厉害的,把人骨头撞断都有可能。      第328章 荧光棒      此刻,那些东西突然从雪地里冒出来,将一直注意脚下的谭刃两人杀了个措手不及。这二人原本是并肩靠在一起的,此时突然从后边钻出三只怪物,朝着他们后背冲过去,也难以招教,两人当即只能各自侧身一躲,虽然躲了过去,但在深厚的积雪中,却有些脚步不稳,显得十分狼狈。   便在这顷刻间,躲在下面的那东西出手了,从雪地里猛地伸出两只手,猛地拽住了周玄业和谭刃。我见此,几乎惊的毛发耸立,当下也顾不得想其它的,满脑子就是救人的念头,挥舞着手里的武器就冲了过去。   周玄业的被抓住脚的瞬间,整个人就往下缩了大半,大腿以下全都埋进了雪中,但同时,他也顺势往下一刺,准确无误的刺中了藏在雪下的东西,人也没有再往下陷。   但下半身陷在雪中,要想拔出来,并不是一瞬间的事,所以另外的三只看准周玄业现在动不了,立刻从不同的方向扑了过去。   我只有一双手,也只能救一个人,千钧一发之际,也顾不得谭刃那边的情况如何,当先朝着离我最近的那个怪物后背敲过去。   它速度太快,我这一敲却是敲空了,正当我以为周玄业要糟糕之际,这些怪物嘴里突然又发出了那种如同龙吟虎啸般的声音,在我们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一个个猛的钻回了雪地里,竟然将已经到手的‘鸭子’给放了。   很快,周围就恢复了平静,如果不是周玄业和谭刃还埋在雪中,我甚至会以为,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白日梦。   对了!谭刃!   我侧头一看,发现谭刃几乎只剩下一个手在外面,其余的全都被埋在雪中了。   这个情景让我想起了当时发现小雨时的状况,顿时惊呆了,失声叫道:“老板!”这一瞬间,我也顾不得去想那些怪物为什么突然撤退了,整个人迅速扑上去,二话不说开始用手挖人。   我脑海里全是小雨那双被啃的没有一点儿肉的腿,一时间急的双手都抖了。   “老板,我对不起你,你坚持住!”如果不是因为我,如果不是因为我那操蛋的老爹,谭刃两人何必来淌这趟浑水!为什么那些害我的人活的好好的,而对我好的人,却要跟着我冒生命危险!   该死的。   不停的挖着雪,这一刻我突然能理解傅安偶尔出现的扭曲心理是为什么了,因为此刻,连我自己都觉得扭曲了。谭刃和小雨的脸,还有那光溜溜没有肉的腿不停的出现在我脑海里。此时我有一种很强烈的冲动,想把那些害我的人,都一个个掐死!   我的脑海中出现了傅老头子虚伪的笑脸还有傅楠高傲鄙夷的神情。   痛苦、仇恨、愤怒、恐惧,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让我难以用语言描述的东西。   当我终于把谭刃的脸挖出来时,看到的是一张沾满雪沫子,双眼紧闭的脸,下意识的,我用手指碰了一下,凉的跟死人一样。   就在我整个人如遭雷击,心神大乱之时,谭刃突然睁开了眼,脸色扭曲起来,用手抓了一把雪不停的擦我刚才用手指戳了一下的地方,一边擦,一边用一种让人毛骨悚然,仿佛要杀人的眼神盯着我。   “……”我错了,就算他真的是具尸体,我也该戴上手套再挖的。   纠结之下,我道:“老板,你没事吧?”   谭刃不说话,继续用雪撮脸,整个脸一半煞白,一半被雪搓的通红。   周玄业自己挣扎着从雪里爬了出来,见此情况冲我打了个眼色,示意我最好在谭刃没有爬出来之前赶紧跑。我觉得周玄业是对的,于是二话不说拔腿就跑。   许久之后,谭刃才脸色平静的走了回来,那边的脸已经肿了,本来挺不错的脸,愣是被他搞成了一个不规则形。好在他知道刚才我是为了救他,所以没说要扣我工资,也没有拿匕首追杀我,让我松了口气。   这会儿,那些怪物已经退的没影儿了,也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天色将暗未暗,虽已经七点多,却还有残阳一抹。夕阳的金光洒在雪山间,映的远处玉山璀璨,霞光辉照,这种美景,再其他地方实在是难得一见的。   我们三人坐在帐篷前,一边观察着周围的景致,一边弄了些吃的。一边吃,周玄业一边看着我,若有所思道:”那些东西,倒像是怕你。”   我道:“我也有这个感觉,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谭刃说:“是不是你身上有什么东西?”   我说自己身上有什么东西,你又不是不清楚,咱们进山装备的东西都差不多,虽说从杨名那小子那儿抢了面宝光石镜,但镜子也没放在我这儿。那些怪物之前还追的我和马胖子三人掉下冰道里,现在会突然这么怕我,我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呢,你怎么说的我好像私藏了什么宝贝一样。   谭刃闻言,估计觉得也是如此,便没在提起这事儿。周玄业打了个圆场,说不管什么原因,那些怪物惧怕我,总比盯着我强,有我在,还算是成了一道后盾了,让那些东西不敢靠近,也是好事一桩。   吃完东西,谭刃迫不及待的脱衣服下水泡温泉,我们自然是不能全部下水的,所以我就主动提出留守,让周玄业他们先下去。   那湖泊的水温刚刚好,对于在雪山里待了三天的我们来说,无疑是一个非常大的诱惑,据小雨说,他们的队伍,当时也在这里驻扎过一夜,一行人在水里玩了两个多小时。   只是,谁又能料到后来的事呢?他们会受到攻击,说到底,也都是受了我们的连累。   周玄业在水里只泡了半个多小时就爬起来了,示意换人。我也不客气,早就浑身都痒了,当即脱了衣服跳下了水。温泉这东西,只有在地质活动比较活跃的地区才有,我之前看书,上面就说昆仑山脉一直处于地质活跃期,山体还在不停的运动,现在看来果然没错。   我浮在水里,只觉得浑身三万六千个毛孔都张开了。谭刃那龟毛游到了湖中间,整个人四肢大敞浮在水中,一动不动,悠然自得,跟水漂子似的。   泡了小半个钟头,身体也早就回暖了,我觉得胸口有点儿发闷,就准备起身。这会儿天色刚刚黑下来,刚一起身,远处的谭刃突然咦了一声,喝道:“姓苏的,别动。”   我保持着半蹲着打算起身的姿势,曲腿躬腰,一时不知道是该站起来,还是再坐回水里去。寒风一吹,刚刚才泡热的身体,顿时冷的打了个哆嗦,我道:“老板,告诉我一个不能动的理由。”谭刃不是个喜欢没事找事的人,他其实属于懒得能不动手,就尽量动口的人,大部分时候,连口都懒得动。   如果不是因为这样,我现在肯定不会再继续保持着这种傻逼逼的姿势。   说话间,漂浮着的谭刃一个翻身,立刻迅速的游了过来,紧接着就盯着我的裤裆,一动不动的看着。   我吓呆了,虽说我穿了内裤,但被一老爷们儿这么盯着,谁也受不了啊。我立刻捂住自己的老二,连忙后退:”老板,原……原来你还有这嗜好?我不歧视同性恋,但是你要是敢垂涎我,我跟你玩命!”话音刚落,谭刃神色顿时扭曲了,猛地抬起脚丫子似乎打算踹我,但最后快碰上肉时,他又很怂的把脚收回去了,皱着眉头继续看,道:“刚才……你那玩意儿好像在发光。”   “……”我憋了半天,憋出一句:“老板,你想看你就直说,我虽然没读过多少书,但我是接受过现代教育的,所以真的不歧视你们这类人,你找个靠谱的理由行吗?”   谭刃道:“姓苏的,你如果想死,我现在就把你淹死。”我俩站在水里这么一番折腾,引起了周玄业的主注意,他在岸边问了句怎么回事,我立刻道:“周哥,你师兄是同性恋,他一直想看我老二。”岸边的周玄业正在喝水,闻言顿时呛住了,一口水喷了出去:“咳咳咳……师兄,他、他说的不会是真的吧?”   谭刃嘴里狠狠骂了句娘,但没带手套,又不敢来打我,气的脸色铁青的游回去了,看样子他泡的挺舒服,还不打算上岸。   我摸了摸头,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刚才的话自然是开玩笑的,谭刃不可能是同性恋,他看林回雪时那假正经,又暗暗垂涎的眼神,是个男人都懂。   可是,他一大老爷们儿,没事儿盯着我下面看干什么?还在发光?   我的老二会发光?他娘的,我那玩意儿又不是荧光棒做的!   思索间,我下意识的低头看了一眼,而这一眼,就让我完全呆住了,因为它还真发光了。虽然隔着内裤,但确实有一层很淡的莹白色的光透出来。      第329章 雪里蛸      这情况绝对超出了我的理解范围,所以刹那间,我脚下一软,整个人差点儿跪了下去。那种感觉太恐怖了,正常人发现自己下面突然开始发光会有什么反应?我想绝对不是觉得新奇,而是觉得恐怖。我的第一反应是:有萤火虫在钻我内裤里去了。   但这冰天雪地的,哪儿来的萤火虫?更何况,我可是刚从温泉湖里站起来的,就算有萤火虫,也早该淹死了。这一瞬间,那种隐私部位隐藏着不知名物体的感觉,让我产生了一种心理上的瘙痒感,有种很想去挠的冲动。为了弄明白是怎么回事,我立刻一侧身,背过周玄业和谭刃两人,拉下内裤往下看,看完我要崩溃了。   没什么东西,也没有躲着萤火虫,真的是我的老二在发光!   他娘的,我觉得自己会成为史上第一个被自己老二吓死的人。   我的举动显然引起了周玄业的注意,他诧异道:“你……哎,你们年轻人,真是精力旺盛。”   我操,想哪儿去了!   我刚要开口说自己变成荧光棒了,突然间,就见那荧光居然如同会传染似的,慢慢的往全身扩散,不一会儿,我的大腿到腹部的位置,就都亮起了一阵蒙蒙的光。   这下子周玄业总算没再说出什么不靠谱的话了,我这光亮的太显眼,想忽略都不能了。另一边原本继续扮演水漂子的谭刃又游了回来,神情诧异,离我有些远,他道:“怎么回事?你是不是遇到过什么东西?”   这一瞬间,我想起了白天那个冰洞,还有那里面会放光的植物和冰壁。   此刻我身上不断蔓延的荧光,赫然与白天那冰川里的光芒一模一样。   难不成,那光还会传染?那事儿虽然奇怪,但由于后来我们都顾着赶路,所以也没对谭刃两人提过,此刻突然来这么一下子,实在让我措手不及,立刻将那冰川中的事儿说了。   等我说完后,我差不多都成了个移动荧光棒了,这光并不是长亮,而是跟萤火虫差不多,一会儿亮,一会儿暗,光线也不是很强,而是一层蒙蒙的微光,但在这黑下来的夜色中,也挺扎眼的。   我抬起手臂,仔细去看自己的皮肤,也没瞧见上面沾染上什么东西,即便是沾上了什么发光物,我在温泉湖里泡了半个多小时,也该泡没了吧?   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会发光的植物,像天山雪莲?师兄,你听过这种东西吗?”周玄业闻言问了谭刃一声。谭刃皱眉思索,片刻后说起了一件事。   三子观有挺多留存下来的孤本古书,由于都是些过去的民间散籍,所以也不算珍贵,记载的东西也很杂。谭刃在一本名叫《云山杂记》的手抄古籍里看过一种叫‘雪里蛸’的东西,书中形容,雪里蛸甚微,有毒,沾之如皲裂,寸寸不可愈。   这是原话,翻译一下,就是说这东西非常小,用现在的话来说,应该是属于一种微生物,生存在终年积雪不化之地,沾染上人的皮肤后,人会慢慢脱皮,最后皮肤皲裂,难以愈合。用现在的话来说,这种东西,很可能是一种寄生物,沾染到身上,你感觉不到疼痛,但会慢慢侵蚀人的角质保护层,最后使得人的皮肤脆弱不堪,一戳即破,寸寸皲裂,难以愈合,人会在极其痛苦的状态中死去。   这种雪里蛸昼伏夜出,夜晚活动时,就会有微弱的荧光。   《云山杂记》形容,此为难得之虫,所在之处,必有难得的至宝,元道士昆吾子曾凭此而得到过一株‘洞腹草’。   相传神农氏便是吃了洞腹草后,使得腹部透明,能见五脏六腑,才有了尝百草的能力。   谭刃道:“或许你身上的东西就是雪里蛸。”顿了顿,他鄙夷的看了我一眼,说:“那昆吾子,好歹还凭着雪里蛸寻找到了一株‘洞腹草’,你到好,沾了一身虫回来,却连半个天材地宝的影子也没见到。”   我心说还不是因为我觉悟高,当时看那植物古古怪怪,从未见过,以为是什么奇特的新物种,。发现了新物种,自然是该加以保护的,怎么能随便破坏呢?   周玄业道:“难怪,照你的形容,你看到的那株雪莲应该是异种,我也没听说过,不动它是对的。有些东西,不知方法乱取,反而糟蹋了宝贝。不过,现在不是讨论那东西的时候……”说着看向谭刃:“师兄,他身上这东西,怎么能弄下来?”   “盐。”谭刃吐出了一个字。我知道盐这东西能杀灭很多细菌,但没想到对这种微生物一类的东西也起作用。   我们携带的盐并不多,是用密封罐密封的一小罐,盐这东西,看似微小,实则是五味之首,一道菜,再多的调味料,没有盐也是枉然,人若不食盐,则气短无力、头晕目眩、继而衰竭。现在要想去除我身上的雪里蛸,估计那密封罐里的食盐得用去一小半才行。   我兑了一锅盐水擦身,果然,被擦的地方,荧光就消失了,这让我不禁想到了estelle,她也和我一去过去那个地方,她此刻会不会也和我一样?   我有谭刃帮忙,此次没有大碍,但她若不知道弄死雪里蛸的办法,岂不是要……   但我的担心似乎是多余的,因为当天半夜的时候,我们的帐篷外就突然多出了两个人影。由于帐篷外挂着营灯,所以那两个人影被拉的很长,投射在帐篷上,如同两条鬼影,把人吓了一跳。   外面是谁?   这一瞬间,我以为是那些怪物去而复返了,顺手就抄起了头顶装备包里伸缩管,旁边的周玄业也迅速抽出了司鬼剑,不等我们出去,外面便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sir苏,快放我们进去。”   这、这不是estelle的声音吗?   她怎么回来了?   我愣了一下,立刻拉开了帐篷,果然看见外面站着的是estelle,昏暗的营灯中,她手脸冻的发青,唇色发紫,哆哆嗦嗦的。在她旁边站着的则是那愁眉苦脸的马胖子,一见我就道:“哎哟,小兄弟,快收留收留我们,我们俩倒大霉了。”   这二人,怎么去而复返了?   我们携带的是四人用的帐篷,堆了装备后,帐篷里再挤不下多的人了,更不用说马胖子那身材。我看让俩身上什么东西都没有,满身落雪,冻的不轻,便连忙穿上衣服,从睡袋里爬出来,站到了帐篷外,腾出位置,将这二人让了出去。   “有、有热水吗?”马胖子口齿不清,结结巴巴的说了一句,白天这胖子还挺能侃的,现在就成这样了。看情况就知道这二人冻坏了,这会儿我也懒的烧热水,再说燃料也紧,便舀了温泉湖水让他们凑合着喝。两人喝了好几口,似乎才缓过气来。   对于这去而复返的两人,谭刃显然并不欢迎,皱眉道:“你们来这儿干什么?”   马胖子说:“嗨,别提了,差点儿死了,你问她。”他指了指estelle。   estelle这姑娘挺老实的,打了个喷嚏,说:“我们回去的时候,遇到了坏人,差点被害死。”   坏人?   我问道:“什么坏人?”   estelle抱着双膝缩在帐篷里,哆哆嗦嗦的说起了分别后的经过。   这二人回到营地收帐篷时,发现了谭刃和周玄业留下的食物,当下感动不已。由于害怕那些怪物,二人也不敢多留,收拾了东西就往回走。   但没走几步,迎面的风雪中,突然走过来一个人。   那是个胡子拉渣的中年人,背着装备包,一人独行,在这雪域中显得非常扎眼和奇怪。estelle是个非常实诚又好心的人,三人相遇后,她见那人是往前走,便结结巴巴的提醒对方前面有怪物,大致的说了一下自己的队伍被偷袭的事儿。   中年轻,胡子拉渣,一人独行,我立刻知道是谁了。杨名那小子果然贼心不死,居然又跟上来了。   杨名那小子听完,估计也听到我们和estelle的队伍有牵扯,便向estelle打听我们的行踪。马胖子比较精,觉得这人孤身一人在雪山里本来就不正常,又对我们表现出异常的兴趣,他心思玲珑,知道恐怕此人不善,便说不知道。   可惜,estelle这种性格直来直往的外国人,显然不太适应中国人的勾心斗角,反而拆穿了马胖子的话:“知道啊,他们往北走了,我们刚分手不久呢。”   马胖子翻了个白眼,嘀咕了句:白痴女人。   杨名闻言别有深意的看了马胖子一眼,问estelle:“你和他们很熟吗?”   estelle想了想,道:“不,我只和苏很熟,我和苏是朋友。”   “朋友?”杨名琢磨着这两个字,笑道:“那你能带一下路,带我找他吗?”estelle只是实诚,但不笨,闻言说道:“他们向北走了,你一直向北,加快速度,就可以追上他们,为什么要我带路?”   杨名还待说什么,马胖子不乐意了,呛声道:“我说,你小子干嘛的,打听那么多干什么?我告诉你,小苏他们三个也是我的朋友,你小子这么偷偷摸摸的,一看就不安好心,你麻溜的该干嘛干嘛去,别瞎打听。”   马胖子还是挺仗义的,之前觉得我们不管他俩死活,后来一看谭刃他们留的东西,就知道怎么回事了,所以当时就帮着我们说好,见那人不像好人,就有心想给他厉害。   这一来一往间,两人差点儿动起手来,杨名本来就会些旁门左道,马胖子哪儿是对手,两人立刻就着了道儿了。也不知杨名动了什么手脚,只是在两人背后各戳了一下,霎时间,马胖子两人便觉得双肩沉重,犹如压了两块巨石,走路都困难。   谭刃闻言,说这手叫‘压大山’,其实不是什么厉害的东西,而是一种点穴手法,点了之后人周身麻木,感觉神经失常,会有身负千斤之感。      第330章 火莲      马胖子和estelle两人被杨名‘压千斤’后,身体麻木,行动困难。那杨名却自己拍拍屁股走人了,留下二人惶恐不已,在雪地中艰难独行,半个多小时才艰难的挪动了几米,浑身被冻的僵冷,几乎要绝望了。   这一走,便到了晚上,马胖子和estelle都冻的神志不清时,黑暗中却突然传来一阵明晃晃的光,却是有人拿着手电筒朝着她们跑过来。凑近了一看,不正是白天那个胡子拉渣的人吗?   马胖子和estelle被折腾的都快没命了,哪管什么尊严不尊严的,连忙找杨名求救。   只见杨名当时的状况,确实仓皇之极,仿佛身后有鬼在追一样,一路狂奔,;狼狈不堪。面对马胖子两人的求救,却是置若罔闻,只顾着自己跑,一阵风似的从两人身边跑过,看都没看二人一眼。   就这杨名手中的手电筒,马胖子立刻看到了让他绝望和想骂娘的一幕,那胡子拉渣的混蛋,竟然把白天那些怪物给引来了。这会儿是晚上,只见雪地里窜动着好几个雪包,朝着马胖子三人所在的位置追来。这下马胖子总算知道那人为何却而复返了,合着也是遇上这帮怪物了。   可是你遇上就遇上了,你他妈的引到这儿来干什么?   我听到这儿,不由觉得那行姓杨的端的有些狠毒,估计是被那些怪物整的没办法,他就想用马胖子和estelle吸引那些玩意儿的注意力。   当时杨名一马当先的跑了,留下马胖子和estelle两人,受着压千斤,一步步艰难的挪动,哪里躲得过去?   本以为就要葬身在那些怪物嘴里,死到临头了,马胖子极尽咒骂之能,问候杨名的祖宗十八代,顺便问候了他将来注定没屁眼的儿女。   谁知就在这时,异变突起,那些本该直直朝着马胖子两人而来的怪物,竟然转了个弯儿,绕过两人,直接去追杨名了。   马胖子看到此处傻眼了,随即哈哈大笑,念起了电视剧台词:“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报应!报应!咬死他,咬死他!”   那些怪物怎么会突然饶过马胖子和estelle?一开始,他俩也是不明白的,但并没有多想,只当是巧合。但姓杨的一见却不这么认为,他被那怪物穷追不舍,而那怪物又特意绕开了马胖子两人,让当即一个拐弯,竟然绕到了马胖子和estelle两人中间,妄图把怪物给引过来。   谁知这一绕,那些怪物居然停了下来,再也不追了。   一时间,三人都弄不清怎么回事,那会儿天色已暗,杨名不敢轻易活动,马胖子两人也不敢再挣扎了,担心会激怒那边静止不动的怪物。这种情况下,其余恩怨也顾不得太多了,马胖子道:“你对我们做了什么,赶紧把我们给治好。”   杨名道:“我还想问你们做了什么,这些怪物倒像是怕你们两个。”三人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神经绷得很紧。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杨名突然伸手又在马胖子身后拍了一下,一瞬间,马胖子酥麻沉重的身体,就如同卸下了包袱一样,别提多舒爽了。   没等他细细体会这感觉,姓杨的便一脚踹了过去,直接将人踹出了几米开外,与此同时,他用匕首抵住了estelle的脖子,对马胖子说:“往前跑。”   马胖子跌倒在地,爬起来,一动不动。   谁也不知道那些怪物为什么停下来,谁也不知道它们究竟在忌讳什么,但现在的情况下,保持原状才是最好的选择,如今逃跑,岂不是故意引起那帮东西的主意?那不跟送死差不多吗?   见马胖子不动,杨名便收紧了匕首:“否则我杀了她。”   马胖子动了动嘴皮儿,最后说道:“妹子,不是我不想救你,我们中国有句老话,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我和你连夫妻都算不上,这种时候当然只能自己飞了。”说完示意杨名,你爱咋咋地,反正爷不动。   杨名见此,也没动怒,看了马胖子一眼,便驾着estelle缓缓往后退,一边后退,一边观察着那些怪物的动静。一开始,他们的移动并没有引起对方的注意,但当三人间的距离,拉开了大约十多米左右,那些怪物突然动了。   但它们不是来攻击移动中的杨名两人,而是朝着原地不动的马胖子追了过去。   马胖子也不傻,这一瞬间,他立刻意识到,这些东西很可能是忌讳着什么东西,而这个东西,应该和estelle有关。这些怪物会追单独的杨名,落单的马胖子,但只要有estelle在的地方,它们就不会靠近。   马胖子虽然弄不清是咋回事,但还是反应很快,立刻朝着estelle跑了过去,十多米的距离本来就不远,所以他很快跑入了安全区,果然,那些怪物便不再追他了。   杨名大喜,盯着estelle,厉喝:“你身上是不是有什么宝贝,拿出来!”   estelle一脸茫然,她一外国姑娘,本来说话就不怎么利索,听力也不行,稍微复杂点的情况就弄不懂了:“什么宝贝,我没有宝贝,我没有怀过孕,所以没有生baby。”杨名被她牛头不对马嘴的话气的鼻子都歪了,当即便自己去扒estelle的装备和衣服。   马胖子一看,这还了得,这姑娘傻归傻了点,但那是自己人,要欺负也只有咱自己人能欺负,怎么能让这半路杀出来的王八蛋去扒她衣服?   当下马胖子冲了上去和杨名扭打在一起,但他之前被压了千斤,身体都没有恢复利索,虽然一身肉,平时力气也大,但那会儿则像个弱鸡一样,反被杨名给揍了。   鼻青脸肿之际,estelle发挥了外国妹子的彪悍,趁着杨名不备,一脚朝着杨名命根子的位置踹了过去。要不怎么说以柔克刚呢,女人力气小是小,但总能拿捏到男人的命门,哪里都不踹,就朝着胯下踢。   杨名被踢个正着,哀嚎一声捂住了胯间,estelle的压千斤没有解开,她这一脚已经是极限了,虽然将杨名踢到在地,但自己根本没有逃跑的能力。马胖子爬起来扛着她欲跑,谁知才刚一凑近,突然间,马胖子看到estelle的脸,猛地闪了一下,吓的心脏顿时漏掉了一拍。   假如黑夜里,你和一个人正面对面的说话,突然间,她的脸变得像鬼一样透明,模糊了五官,阴惨惨的瞪着你,那会是个什么场景?   我想正常人都会吓的腿软。   马胖子就是如此,他在那一瞬间,就看见estelle的脸突然模糊起来,看不清模样了,整个脸变得透明,仿佛能看到里面的骨头,一张白蒙蒙的鬼脸,长着能看见骨头和牙齿的嘴跟你说话,那情形实在恐怖,马胖子伸出去要扛她的手顿时缩了回来,与此同时,estelle的整个身体都亮起了一层蒙蒙的白光。就在马胖子愣神之际,杨名已经反映了过来,又在马胖子的背后拍了一下,霎时间,马胖子又动不了了。   姓杨的先是对马胖子一顿拳打脚踢,解了气后,扬起手要打estelle,最后手到一半,说:“算了,老子不打女人。”这会儿estelle并没有想其他的,她完全愣住了,因为她不知道自己为啥突然会发光了。   其实我听到这儿,已经明白了过来,之前我还在想,那些怪物为什么会避开我,现在这事儿同样又发生在了estelle身上,若说我们两人有什么共同处,大约就是我们都去过那个冰川裂缝里,都经近距离接触过那株植物,都沾染上了雪里蛸。   所以,那些怪物畏惧的不是我们,而是我们身上的雪里蛸。   那杨名本就是个憋宝人,对这类事物最是敏感,虽没有揍estelle,但却掐住了她的脖子,道:“你们之前去过什么地方,接触了什么东西,快说!”有幽灵蛸的地方,必然有地宝,神农氏得洞腹草的传说,可不止谭刃知道啊。   很显然,他见estelle身上有雪里蛸,便明白estelle肯定接触了什么地方,逼问间,还自言自语的说了句:差点儿就错过宝贝了,都怪那三人夺走了我的宝镜,好在有你这女人送上门来。   estelle哪知什么天材地宝,两人被控制住,又是连揍带威胁的,自然是什么都招了。得知estelle在冰缝中的遭遇,杨名垂足道:“扎根在冰层里?难道是《奇宝志》中记载的异种‘火莲’?”   马胖子听见他这一声嘀咕,就说:“那玩意儿长在冰里,不该叫冰莲吗?和火有屁关系啊。”   杨名冷笑:“朝菌不知回溯,蟪蛄不知春秋;世人大多坐井观天,跟你这肥猪说了又有什么用。”      第331章 冰屋   第332章      马胖子被气的肥肉直抖:“嘿,我他妈还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别跟我拽文弄墨的,我坐井观天?我是朝菌和蟪蛄?我肥怎么了,我是将饭转化成肉和力气,总比你这瘦驴光吃粮不长肉,都化成屎强,你活着这是浪费资源了。”   杨名欲要揍他,后来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笑了一下,说:“世间万物,相生相克,这东西之所以叫火莲,是因为它能迅速的治疗各种程度的烧伤,不管多严重,都可以复原,是灼火之灾的克星,所以有火莲的称号。你们说的冰洞在哪里,带我去找。”   马胖子心知这人之前毫不犹豫的把自己踹出去,那自己试探,只怕是个心狠手辣的,这茫茫雪山深处,死个人神不知鬼不觉,现在又受制于人,哪里能反抗,但就这么被人捏着鼻子走,也实在窝囊、那冰川中地势复杂,结构混乱,如蛛网密布的迷宫,当时我们三人是靠着绳索才上去的。如果把杨名引到下面,再做些手脚,到是他恐怕要在其中困很久,运气不好,困死都有可能。马胖子琢磨出这个主意,打算阴姓杨的一把、而杨名见他不答话,以为他不愿意,于是道:“我之所以告诉你火莲的作用,是想提醒你们,如果不照办,我包里的燃料,可就往你俩身上洒了。”   靠,太他妈恶毒了!   在这种情况下,两人只好带着杨名回到我们白天所在的那个冰洞,走的自然不是原路,而是在我们当时上来的地方架设了个铁扣。   那杨名其实非常谨慎,他架设好绳索,自己不下去,反而是让estelle和马胖子先下去,然后自己才最后一个下去。马胖子想动手脚的计划被扰乱了,但这情况,在他的计划之中,这丫还有第二计划,正是靠着这个计划,他和estelle现在才能摆脱那姓杨的,跑来找我们求助。   我听到这儿挺奇怪的,说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儿。马胖子说:“你当我傻啊,这儿就这么一个温泉,在雪山里冻了好几天,见到这东西的人,那就跟猫见了腥一样,谁舍得走啊。”我不由竖起大拇指,表示佩服。马胖子挺得意的,挥了挥手,露出一副我不吃你这套马屁的模样,继续往下说。   下了冰缝后,马胖子提出了个要求,大意就是说,你看我们身手也不如你,现在一步步挪,也够闹心的,这地方的出口,只有咱们下来的地方,其余地方我们也不熟,跑也跑不到哪儿去,你还是把那个什么穴道给我们解开吧。   那杨名闻言,估计是嫌他俩累赘,很爽快的就给解了,但他一直控制着estelle,要求马胖子去前面探路。马胖子心里打了个突,觉得不对劲了。   这冰缝的情况,已经明明白白告诉这人了,里面没什么危险,但他现在这副架势,怎么好像是在防备什么东西一样?这人知道雪里蛸,知道有雪里蛸的地方就有宝贝,那么他是不是还知道什么自己不清楚的危险,所以才让自己去前面膛雷?   这些念头都只是一瞬间,很快,他便进入了那个冰缝的洞穴中,而杨名却在外面,不仅如此,他还在自己身上抹了一些东西,具体是什么,马胖子没看见。   由于是晚上,完全没有了阳光,因此冰缝中的荧光特别的显眼,整个冰缝,散发着一种梦幻般的光彩,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那株被称为火莲的奇特植物了。   这时,站在远处的杨名要求马胖子将那朵花连根挖出来,还说什么损伤一条根,就在estelle脸上划一刀。马胖子还是很仗义的,一边骂娘,一边用杨名扔给他的工具,小心翼翼的去挖那株植物。   他每挖一下,细细的敲击声就会在冰缝中回响,而周围的雪里蛸,就跟着一闪一闪的亮着。这种有节奏的配合,让马胖子觉得非常不安,再加上杨名一直站在远处不肯靠上前来的举动,更让他觉得其中肯定有猫腻。   不行,一定得摆脱这小子,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以后你马爷爷再跟你算账。   但estelle怎么办?这外国妹子,也忒没眼力劲儿,实诚的不行,如果不是她这么实诚的性格,当时也不会招惹上这人了。   这玄冰层很硬,所以挖起来是个漫长的过程,马胖子一边慢慢挖,一边决定实施第二计划。他将主意打到了前方狭窄的冰缝上。   这冰缝的情况,他听我和estelle说过,虽然不知道那条冰缝通向何处,但此刻自己离它最近,这人不过会点穴而已,自己往那儿一钻,仗着冰缝易守难攻的地形,他也别想靠进来。   想到此处,马胖子盯着那株怪异的火莲,一狠心,故意敲歪了,差点儿直接将那株罕见的奇葩给弄断了。姓杨的一见这情况,哪里还顾得上estelle,将人一推就跑了上来,一脚踹到了马胖子身上。   马胖子知道自己打架肯定打不过这人,被这么一踹后,他的第一反应不是反击,而是大喝:“跑!”顺势拔腿就往前跑,以此同时,手里挖那火莲的工具,也猛地朝着那火莲砸了过去。   杨名着急那东西,顾不上追他,那东西砸到火莲上后,周围的冰缝整个儿一暗,紧接着,无数的荧光,如同漂浮的尘埃一样,朝着那火莲聚拢过来。   estelle这次总算机灵了,整个人滑冰似的,冲过冰缝就跟着马胖子跑了。两人进了那狭窄的冰缝,却不知为何,那人并没有追上来。虽觉得奇怪,但两人不可能傻兮兮的返回去看,为了逃命,便一路沿着冰缝往前跑,一刻也不敢停。这冰缝时宽时窄,七弯八拐,也不知通向何处。   在里面转悠了半个多小时,他俩才能转悠了出去,说到此处时,马胖子露出一脸神秘的表情,道:“你猜,我们在那冰缝外面,看见什么了?”   我正听到精彩处,心里琢磨着那杨名为什么没有追上去,马胖子猛然说这么一句,我便道:“别卖关子,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你们看到什么了。”   马胖子一拍大腿,道:“我看到的东西,说出去都没人信。那冰缝外面是个冰窟,一侧有很多冰锥子,我们就是顺着那边爬出来的。那冰洞的中央,有人住的房子!”   房子?   别说我,谭刃和周玄业都露出惊讶的神情,那古冰川带里,怎么会有房子?   马胖子见我们果然被他的话震慑到,显然极大的满足了虚荣心,立刻眉飞色舞的形容起了当时的情况。   两人当时的照明,完全是凭借着打火机以及雪里蛸自带的微弱光芒。进入冰洞后,便模模糊糊看到前方有一个很大的黑影,凑近了一看,居然是个冰屋,就像爱斯基摩人的那种冰屋。   前面是个门形的入口,用一种黑色的动物皮遮着,后面是个大馒头形的屋子,用我们中国人的审美眼光来看,它不像住人的屋子,倒像一座坟,而且是古时候大户人家那种有封顶的坟。   虽然如此,可它确实是个冰屋,这一瞬间,马胖子脑子里闪过了很多,比如什么隐居雪山的人,又比如什么雪山野人,又或者什么极限艺术一类的东西。   这一切都阻挡不住两人的好奇,冰屋就在眼前,哪有不进去看一眼的道理。更何况,如果里面有人居住,或许还可以帮自己,毕竟他们身上没有任何装备,连谭刃两人留的吃食,都被杨名给夺走了。   二人带着求援和好奇心,掀开了门口的首兽皮,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   冰屋并不大,黑乎乎的,灯光招进去,里面是白花花的,可以看到石头垒起来的床,上面铺着皮褥子,墙上还挂了一些东西,有非常古老的暗弩,也有现代化的猎枪,角落的一个矮桌子上,还放了一些压缩食品。而冰屋中,最引人注目的是墙壁上挂着的两样东西,一样是一串艳红夺目的珠串,在白色和灰色构成的世界里,那串珠子极为显眼。   estelle一眼就被迷住了,走近了去看,发现那珠子中最大的一颗上还刻了字,她认不出来,便叫马胖子去认。马胖子一看,发现那是古时候的小篆,但他也认不出来。   难不成,这珠串还是件古物?他伸手摸了下,发现在这冰天雪地之中,珠串竟然是温热的,简直神奇。这东西虽然有些吸引人,但马胖子两人还是有节操的,知道别人的东西不能随便拿,只摸了两下,就放回去了。   冰墙上挂着的另一样东西,是一把银色的弯刀,造型是一款藏刀,但又有些像蒙古弯刀,刀鞘是银制的,其上布满了很多花纹,像是树枝,又像是花鸟,精美繁复,一看就不是那种旅游市场的西贝货,八成是一把古藏刀。      第333章 圣湖宝藏   第334章      除了石床、木桌和一些极其简单的日用品之外,这冰屋到没有别的看头,不过根据摆设来看,这里是住了人的,而此间的主人,则可能暂时出去了。   这冰屋是用来干什么的?   冰天雪地,总不可能是有人常驻在这里,不被冻死,迟早也得封死。   看了半晌,他俩将目光转向了桌上的压缩食物,结果是已经过期了,而且过期的日子并不久。马胖子也不嫌弃,为防万一,便将那包食物给收起来了。   两人没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便决定顺着那片布满冰锥的冰壁爬出去,虽然有些危险,但总比在遇上杨名强。最初二人被这冰屋吸引,所以并没有观察周围的环境。后来出去,将灯光往周围的冰壁上一打,更是惊的目瞪口呆,因为四周的冰壁上,竟然不规则的长了许多植物,赫然与之前看到的那株异种的雪中火莲一模一样。   若说区别,大概就是这地方没有看见雪里蛸,而冰壁上的那些火莲花苞也大多含苞未放,似乎还没有长开。   那人不是说这东西十分珍贵吗?怎么这地方竟然有这么多?   马胖子不是傻蛋,他联想到冰屋,又联想到冰壁上的火莲,脑子里顿时有了些想法。难道这冰屋中的人,之所以在这儿居住,是为了这冰壁上的火莲?他是在等着这些火莲成熟,还是说有什么别的原来?   思来想去,马胖子弄不明白,索性便不想了,这会儿逃命才是最重要的。两人千辛万苦爬出去后,马胖子对除此之外,这地方到没有别的看头,看起来很简陋,而且应该是住了人的,只是此间的主人可能暂时出去了说:“那人忒厉害,看样子他是要去找小兄弟的,小兄弟他们救了咱们,还给咱们留了吃食,咱做人不能之恩不图报,妹子,我得去通知他们,你怎么说?”   estelle是个很实诚的人,直言不讳道:“我一个人走不出去,你也走不出去,我们一无所有,我们需要sir苏的帮助。”   两人一拍即合,便连夜来找我们了。由于这个温泉点,是我们最有可能的扎营点,所以马胖子便毫不迟疑的带着estelle找过来了。   我听完他们这一番遭遇,还真算得上是死里逃生,那杨名还真是让我觉得意外,之前我总觉得这人虽然对我们下过手,但并没有趁机对我们下杀手,本以为只是有些坏心思,而没有杀心,所以才轻而易举的放了他。却没想到听马胖子这么一说,当时竟然是想着要牺牲这两人。   如果不是estelle身上有雪里蛸,只怕两人就要葬身在那些怪物嘴里了。   estelle道:“他可能还会追上来,你们要小心。”   谭刃侧头,似乎在想些什么,片刻后,他问了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你们从冰屋里带的食物还在吗?”马胖子愣了一下,说在,紧接着拿了出来。   谭刃便将那玩意儿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仿佛那食物包装上面有什么吸引他的东西。   须臾,他到:“东西虽然过期了,但保存的很好。那冰屋的主人应该是暂时出去了。杨名不用担心,他折腾不起什么风浪,反倒是这东西……”掂了掂手里的食物包装,他道:“你们招惹了一个不能惹的人。”这话说的极为严肃,让人有股不得不信服的感觉。   “老板,莫非那冰屋中的人很厉害?”我问了出来。其实杨名虽然身手比不上周玄业两人,但似乎会很多旁门左道的东西,容易中了暗招,我还是挺忌讳的。现在看谭刃的模样,完全不将杨名放在眼中,而是对着包过期的食物说出了这一番话,不得不让我惊讶。   谭刃闻言看了我一眼,道:“一株异种的雪中火莲,就能让杨名冒险去招惹雪里蛸,可见这东西的珍贵。而有人为了火莲,在冰川中修建居住地,长期驻扎,等着火莲成熟,你以为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办到的吗?”   顿了顿,谭刃补充了一句:“我做不到。他也不行。”最后一句话,是指着周玄业说的。   周玄业赞同的点头,道:“没错,我们加起来都做不到。这里,除了像工程队那样拥有专业供给的人外,大部分人是没有办法生存的,更没有办法,在一间冰屋子里长期生存。你们只拿了食物?没有动拿屋子里别的东西吧?火莲有没有碰?”   马胖子道:“这你可得相信我,别人的东西我可不会随便动,再说了,当时逃命都来不及,谁顾得上去看那些火莲,我他妈的又不治烧伤。”   周玄业松了口气,道:“那就好。你们现下有什么打算?”马胖子腆着脸笑:“先让我们睡一晚成不?其余的明早再说,我这……冻的不行了。”   见他俩确实历经波折,我们便没再多问,就轮流休息了,estelle身上的雪里蛸也帮着处理了。当天晚上,我担心杨名或者那些怪物会找上来,所以守夜的时候,众人都很警惕,但这一晚很平静,轮流休息,无风无浪。   第二天起来时,由于是在温泉湖边上,有热气儿,还觉得挺暖和的。那姓杨的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也没什么动静。我们这个温泉湖所处的位置偏高,所以站在此处,可以看的很远。来时的地方稍窄,是一道雪沟,而前方山体逐渐开阔,因此视线也变得开阔起来。   根据我们手里的地图来看,由于一路上的耽搁,我们才走到地图大约三分之一的位置。这位置上有个西北坐标,也就是说接下来我们要往西边儿走。   但这会儿,马胖子和estelle有点难办,从这地方离开雪域,速度最快也得三天,我们之前已经将食物分出一些给过他们,自己吃东西都已经是节约再节约,实在没办法再给他们分了。   马胖子见我们这么纠结,便奇怪道:“不是我说,兄弟,你们到底进山干嘛的?你们真的还要往前走?”   我自然不能明说,说了只怕会被当成神经病,便道:“我们进山,是为了办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不能中途放弃。”   马胖子闻言古怪的打量了我们两眼,道:“你们,不会是进山找圣湖宝藏的吧?”   “圣湖宝藏?”周玄业接话道:“那是什么东西?”   马胖子脸上的肥肉一抖:“合着你们不知道啊。圣湖宝藏,是当地流传的一个说法,说这雪山中有一个圣湖,湖边曾经住着一群人,他们能预测古今未来,十分厉害。相传当时雪山中曾经有道路通出来,想要求他们预测未来或者解答疑惑的,就要带着奇珍异宝去交换。可是后来,据说发生了一场灾难,道路截断,大地迸裂,山体扭曲,那帮人可能就死在山里了,但那些别人奉送的奇珍异宝还在呢。据说是沉到那圣湖里去了。以前还有探险队打过圣湖宝藏的主意,结果都没找到。”   一群预知过去和未来,生存在雪山中的人?   圣湖?   难道和曾队口中的湖是同一个?   奇怪,我们来的时候,也做了大量的功课,怎么没听过这什么圣湖宝藏的事儿?   我看了周玄业一眼,他显然也很不解,微微皱眉,面露怀疑之色,最后他问马胖子是怎么知道圣湖宝藏的事的,马胖子说:“别人当然不知道,我是谁啊!我十八岁开始,就到处走了,全国各地都有朋友,我们喜欢玩儿探险的,都有自己的圈子,走的多,听到的也就多,知道的事儿也就多。这事儿我也是听一朋友说的。”   周玄业追问:“你那朋友又是如何得知?”   马胖子说具体不清楚,只是知道那朋友是个奇人,最喜欢干的事儿就是寻宝。有段时间,那朋友热衷于海上寻宝,愣是带着队伍在海上漂了两年多,还真给他挖出来一些东西来。   见我们三人对圣湖宝藏这么感兴趣,马胖子来劲儿了,道:“你们又不知道圣湖宝藏,那还一个劲儿往里面钻干什么?”   我想了想,说:“我们确实不知道什么圣湖宝藏,但我们这次来,的确是要寻找一个湖,据说那个湖边,也住了人,我们想找那些人,帮一个忙。”   这一切太巧合了,很显然,马胖子口中的那个圣湖,和曾队告诉我们的湖泊应该是同一个。唯一不同的是二人的说法,马胖子说那些人,已经在地质运动中死了,宝藏沉在了湖中。而曾队却说,那地方有人,非常美丽,考察队在里面待了差不多一年的时间。   这两个说法是矛盾的,但我们更愿意相信曾队,因为曾队的事,是他自己亲身经历过的,而马胖子,毕竟是道听途说的。他听我这一说,立刻道:“哎哟,那不就是同一个地方吗?先不说这传说是不是真的,就算是真的,那里面的人也早死了。你们去找他们帮忙?难不成你们也想推测未来?”      第335章 他是谁?   第336章      我们三人都不欲解释太多,我便点了点头,算是默认。马胖子立刻劝我们别往前,说这些传说不一定靠谱。那雪山深处不通交通,又没有太多动物,人住在里面,吃什么,喝什么?或许千年以前,这里地势不同,没准儿还真有人,但现在,是不可能有人居住了。   总而言之,就是劝我们跟他俩一起回去,这样你好我也好。   谁知,他这话刚落地,estelle就突然指着前方道:“啊,快看,有人!”这话将我们的注意力瞬间引了过去,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一看,只见极远处的的地平线上,突然出现了一个身影。   那身影离的还很远,男女不辨,此刻正是清晨,雪雾蒸腾,寒风刮着雪沫漫天飞舞,那人又离的远,身形更是难辨。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人不可能是杨名,因为他是从北方走来的,而杨名即使出现,也不该出现在北方。   是谁?   这雪山中,竟然还有独行人?   都说是无人区,我现在怎么感觉还挺热闹的?下一刻,我便摸出了望远镜观察,随着望远镜的拉近,我终于看清了那人。看清来人的一瞬间,我只觉得升起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   那是个穿着红色藏袍的人,非常年轻,看起来比我还年轻,似乎才十九或二十出头,腰间别着一把银色的藏刀,手上则如同和尚一样,挂着一串艳红色的珠串,非常的惹眼。   这个年轻人相当俊秀,长相属于比较招小姑娘喜欢的那种,他自风雪中而来,风吹的藏袍不停的飞舞,但他的脚步,却始终不疾不徐。   我们在风雪中行走久了,眼睛会很干,所以都会携带防风墨镜一类的东西保护眼睛。但这个人身上,没有任何的现代户外工具,透过高倍的望远镜镜头,我甚至能很清晰的观察到,他的眼睛非常的正常,漆黑如墨,没有一点儿寒风吹过后特有的干涩感。   这人手里拿着珠串,不疾不徐的在雪地里行走,脸上的神情淡漠,身上也没有看见有任何装备包,实在是古怪至极。   就在我拿着望远镜,将倍数调到最大,近距离的观察着那个年轻人时,镜头中的人,突然抬起了眼睛,直直冲着我的镜头望过来。   一瞬间,那对漆黑的眼睛中,爆发出了一种非常激烈的情绪,我难以用语言来形容,但那种感觉,就仿佛被什么凶狠的不是动物给盯住了一样,但偏偏,那个年轻人的脸上,去没有一点儿凶狠之色,唯独眼睛,那实在不像是个年轻人的眼睛。   他朝着我们直直的走了过来,众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遇到这么古怪的人。而随着距离的拉近,即便不用望远镜,我们也刻印看到彼此了,甚至我不错的听力,还可以听到他身上的藏袍在风中刷刷作响的声音。   便在此次,马胖子突然用手捅了一下我的腰,他目光死死盯着那个年轻人,嘴里却迅速的说道:“是那个人。”这这句话时,他的声音很干哑,仿佛十分紧张。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道:“哪个人?”   马胖子道:“那个冰屋的主人。”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神情十分紧张,声音也压得很低,仿佛是怕对面的人听到一样:“他身上的藏刀,还有手上的珠串,就是我们在冰屋里看到的东西。妈的,他究竟是人是鬼?怎么、怎么反而跑我们前面去了?”   昨晚谭刃就说过,杨名不用放在心上,但那冰屋的主人绝对不是好惹的。没想到谭刃的话成真的,这冰屋的主人,居然出现在了北边。   难道那冰川带,有什么捷径走不成?   除此之外,我实在想不通他为什么会从我们的前方冒出来。   而这时,那个年轻人已经离我们很近了,凑近时我才发现,别看这人看着只有十九二十出头,但个子还挺挺高,把我和马胖子都给比下去了。   走近时,他目光平静的打量了我们五人一眼,最后开口道;“我的东西,是你们拿走的。”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   他的声音很平静,不大不小,不像年轻人的语调,倒有些像那种得道高僧说话,不疾不徐,非常的平静。这种平静的声音,反而带给人一种更加紧张的感觉。   我以为他说的是那朵冰中火莲,立刻便道:“不是我们,那朵火莲,是那个长胡子的男人弄的,我们没拿。”   那年轻人看了我一眼,微微摇头:“我知道。不是火莲,是我房间里的东西。”   房间里的东西?   我和谭刃及周玄业三人,都看向了马胖子和estelle,这两人不是说只拿了过期的压缩食物吗?难不成还偷拿了别人什么其它的宝贝?   这人追到此处,自然不可能是为了一包过期的食物。   马胖子傻眼了,道:“冤枉,我就拿了包吃的,冰屋里的东西,我真没动啊。”这年轻人态度非常淡漠,但其实也没有真的对我们做什么,但不知怎么的,就是让人感觉有一种无形的压力。这种压力让马胖子此刻焦急解释的神情显得很怂。   就在马胖子说完时,年轻人抿了抿唇,道:“吃的,给我。”   我噎了一下,心说不会吧?这人大老远追来,不会真的是为了拿一包过期食物吧?我和谭刃一个对视,皆是不解,谭刃没吭声,二话不说,进了帐篷,将拿包被我们随手扔在一边的过期食物拿了出来,随即递给了那个年轻人。   食物过期是不能吃的,但如果保存的好,或者肠胃不错,只要过期不是太久,其实吃了也不会有问题。   那年轻人接过东西后,也没吭声,走到了温泉便是,将珠串挂在脖子上,随即洗了洗手,打开了食物包装,拿出了一块黑乎乎的,已经有些潮的压缩饼干,慢慢的吃了起来。   过期的东西也吃?还吃的这么自然?不知怎么的,我突然觉得这人还挺可怜的,虽说我从小在孤儿院长大,但懂事以后就没吃过过期食品了。   压住想说话的念头,我给谭刃和周玄业递了个眼色,示意现在怎么办,周玄业顿了顿,说:“不要招惹他,我们收拾东西先走。”紧接着,我们就开始迅速的收拾帐篷。期间我忍不住好奇心,时不时的去观察一下那个年轻人。   这么做的当然不止我一个,estelle和马胖子也差不多,跟我一样,贼眉鼠眼的去偷窥。   人都是有好奇心的,在这种地方,出现这么奇怪的一个人,不偷窥才怪。   那人只拿出了一块饼干,剩下的包装袋,被他用一根绳子,小心翼翼的扎的紧紧的,看样子是为了将剩下的保存下来。   难不成这人还要继续吃这些过期的东西?   他手上只拿了一块压缩饼干,吃的很慢。那玩意儿原本是比较干燥的食品,但他的由于回潮,所以吃的时候。漏了很多碎屑在手上。吃完时,他将那些碎屑也捻起来,放进了嘴里,这才从温泉湖中。捧了一口水喝了。   马胖子用肩膀顶了我一下,说:“哎,你有没有觉得,那小子,好像过的挺惨的。”我没理马胖子,心说这事儿还用你来讲?我一个人,省着点吃,一顿也得吃三块才勉强,他一年轻人,块头比我还大,就吃那么一块,还是过期的,渣都不放过,能不惨吗?   人对于那些混的比自己惨的人,天生就没有警戒心,所以观察到这一点后,我和马胖子两人,都觉得没那么大压力了。estelle更是直接,道:“他好可怜的样子,过期的东西,好恶心。”   我想了想,从装备包里拿了一块压缩饼干,拿过去悄悄塞给那小子了,当然,不能让谭刃看到,否则那龟毛会宰了我的。   那人接过饼干,也不客气,看了我一眼,微微点头,就继续吃了,显得有些狼吞虎咽,仿佛怕我收回去一样。   我看着他的吃相都觉得嗓子疼,因为这东西味道非常差,一个只有半个乒乓球大小,由于是压缩的,所以很管饱,同时也很硬,吃的时候得就着水慢慢吃,否则就跟吞沙子或小石头一样难受,而且吃下去会发胀,一般我这种人,吃个五块也就够了。   这人吃完后,终于说了句话:“很好吃,谢谢。”   当然,这是桃子味的……不对,重点好像搞错了。我第一次听见有人说压缩饼干很好吃!我发誓,这人绝对没有吃过真正好吃的东西。      第337章 磁场干扰      就在我愣神的当口,装备已经收拾好了,马胖子急道:“你们去找那圣湖宝藏了,我们怎么办啊。我说小兄弟、小苏、苏苏、苏哥,你看,刚才你都给他吃的,你给我俩也给点呗。”   我特别为难,我给那人,不过给了一块,大不了我自己吃东西的时候省一顿挨挨饿也就过去了。可马胖子是两个人,得准备三天的口粮,我上哪儿弄去?   但总不能也真放着这二人不管,思来想去之际,马胖子道:“你们真不肯放弃?要不这样行不行,让我俩跟着你们一起走,干脆一起去找那什么圣湖宝藏。”   我道:“你扯淡,我们装备有限,自己都不够,再带上你们,那不找死吗?”   马胖子道:“我们两个回去,那才是找死,回去的路上连水源都没有。但往前走不一样啊,前面地势落差大,会有很多湖泊,到时候我们可以抓点儿冻水鱼,你们只需要提供下帐篷、燃料一类的东西就行了。这些东西,一个人是用,两个人也是用吗。”   estelle立刻道:“这个主意太好了,我也想去看看宝藏是什么样。”   他这主意,听着虽然不靠谱,但目前为止,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我们千辛万苦来到这儿,花了三十多天时间,提前两个月准备,现在即不能抛下他们不管,又不能半途而废。这不只是我等不等的了的事儿,还有受伤的傅安,必须得尽早把事情解决了才行。   想到此处,我道:“我没问题,不过你得去说服他们。”我示意了一下谭刃两人。马胖子打了个哈哈,知道谭刃不好说话,便道:“不用不用,你都答应了,你答应就成了。”   我顿时有种自己被人算计了的感觉。   便在我们收拾好东西,打算启程时,那年轻人也从温泉湖边站了起来,道:“你们要去寻找圣湖宝藏?”他的声音很轻,在风雪中显得很缥缈,仿佛是从及远的地方传来。此刻,那串朱红色的珠串被他握着手中,不疾不徐,一粒粒缓慢的拨弄着,如同参禅的老僧一般。   这样的气质,和一个年轻人结合在一起,不免让人产生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谭刃听他这么说,显得更警惕,道:“你知道圣湖宝藏?”   那年轻人淡淡的看了谭刃一眼,没有说话,只冲我微微颔首示意,大约是道谢的意思,紧接着便转身走了。我们以为他专程来要食物,要到了之后,应该会回那冰屋里去,没想到他这一转身,却是朝着来路而去,也就是我们将要行进的方向。   难不成真的有捷径?他是打算走捷径回去?   这人浑身透着怪异,连周玄业和谭刃都有些忌讳,没有多问,我自然也不会去平白无故招惹。当即,我们六人,一人在前,五人在后,拉开了一定的距离,顺着风向前进。   我一直以为,这个年轻人是要走捷径回去的,但一直到当天晚上我们扎营的时候,都一直没有出现我想象中的捷径。相反,我们扎营时,他似乎也累了,在一个雪泡子里喝了些雪水,又吃了些过期的食物,便在一个背风口的大石头下侧躺着,显然是打算休息。   由于位置离我们扎营的地方并不远,所以马胖子惊讶的合不拢嘴,嘶了一声,说:“他不会就打算这样睡吧?这不得冻死?话说……他、他打算去哪儿?怎么好像跟咱们走的路线一模一样?”我联想到这年轻人白天那句问话,不由琢磨道:“老板、周哥,你们说,这个人会不会也是去寻找圣湖的?不……他住在冰屋里那么久,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他该不会和小扶桑有关系吧?”   “肖福桑?你们肖福桑?”马胖子牛头不对马嘴的来了一句。   众人没搭理他,周玄业眺望这那人歇息的方向,微微摇头,道:”说不准,这人看起来,暂时没有什么恶意,敌不动我不动,先不要招惹他。”那边连火都没有升,随着天色黑下来,那人睡在石岩下的身形已经完全与夜色融为一体,根本看不见了。   这地方特别冷,海拔估计在五千左右,这会儿又是夜晚,我简直无法想象,一个人没有帐篷、没有睡袋、甚至连堆篝火都没有,要怎么在这雪山里露宿?   就那么随意的找个没雪的地方躺下就睡?那第二天早上起来,不得冻成人肉冰棍儿?   不知怎么的,我脑海中一直浮现出那人在温泉湖边,慢吞吞吃过期食物的模样,只觉得这人睡没地方睡,吃没得吃,还挺惨的。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我下意识的就往那人晚上睡觉的背风口看,发现那地方已经没人影了。我以为那人是起的早已经走了,但等我去附近的雪泡子里取水时,才发现这人蹲在水边,用雪水洗脸。我进了雪山就没洗过脸,还是前晚上在温泉湖里洗了一遍。   看他举动,让我不由得打了个寒碜,同时在心中鄙夷自己,看看人家,在这种环境下还这么讲卫生,苏天顾啊苏天顾,你活的真粗糙。   “早。”   能取水的雪泡子就那么几个,都凑到一处了,不打个招呼未免太尴尬。   那人点了点头,将手在自己的藏袍上擦了擦就走了。我发现他虽然穿的是藏袍,但五官没有藏族人那种特别深邃的轮廓,倒像是汉族人。   取水回去时,那人已经没影了,但在雪地里留下了很清晰的脚印儿。我们吃过东西一路往前走,发现这些脚印所延伸的方向,同样跟我们的路线一般无二,这下子,之前那个猜测就更清晰了。   这人,很可能跟小扶桑有关。   就算没有关系,他肯定也知道圣湖的下落。   到中午时分,海拔开始下降,我们走进了一片地势落差很大的区域,海拔骤然变低,与此同时,我们手上戴着的手表,上面的指针也不受控制滴溜溜乱转起来。这种现象越往前越明显,到日落时分,我甚至觉得身体有些不舒服。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心理原因,只觉得大脑有些发涨,喘气也有些困难,就跟来了高原反应一样。   可是,现在的海拔明明下降了,怎么可能出现高原反应?   我以为只有我一个人有这种情况,但后来才发现,不止我,estelle和马胖子还有周玄业,都或多或少有这样的情况,其中马胖子似乎比我还严重些,唯独谭刃似乎没什么感觉。   谭刃见我们的模样,便说:“咱们已经走入了一片卫星都探测不到的区域,这地方磁场有问题,你们很可能是受到了强烈的磁场干扰。”   我喘着粗气儿,道:“可是老板,为什么你没有不舒服啊。”   谭刃冷哼了一声,说:“这就是为什么我当老板而你给我打工的原因。”周玄业耸了耸肩,道:“这段路可能比较辛苦,大家如果反应太大,不要硬撑着。”他看了看地图,上面有个辐射的标记,道:“曾队他们当年也走过这段路,他们能走过去,咱们应该也没问题。”   除了estelle外,都是大老爷们儿,都糙的很,这点儿不舒服还是没什么受不了的。我问了下estelle的情况,问她能不能坚持,她表示小意思,没问题,我们这才继续往前走。   这里黑的晚,我们一般都是七八点才扎营,所以也没想着休息,谁知走到六七点时,那种感觉就越来越强了,已经不能用不舒服来形容了,简直是一种痛苦。   我们不得不停下来,面面相觑,都觉得很操蛋。为什么当年曾队那帮人都能安然过去,我们却走到这儿就仿佛要挂了一样?   唯一没有感觉的是谭刃,但他并没有因此而感到高兴,眼前众人狼狈的情况让他有些忧心,他道:“别往前走了,缓一缓。”   estelle一屁股坐在地上,捂着脑袋,神情痛苦,嘴里飚英文,我就能听懂一些简单的,复杂些的就跟听天书一样,也不知她说了些什么。   马胖子道:“难怪这地方是无人区,这种强磁场,能住人吗?哎哟不行,我这头疼的呀……有止痛片没有?”我说有也不是给你这么吃的,治标不治本,只要我们一天停留在这片区域,这毛病就好不了,吃药估计也不会管用。就在众人被这折磨的进退两难之时,谭刃突然咦了一声,紧接着说道:“你们待在原地不要动,我去看看。”   他似乎有什么发现,拔腿就往前跑,很快就只剩下一个背影,离我们越来越远。我眯着眼朝他跑去的方向一看,猛地发现,极远处的岩石上,竟然有一个背对着我们的人影。   那人影虽然离得远,又是背对着我们的,但那身红色的藏袍十分惹眼,不就是那个年轻人吗?   居然又遇上了。   他怎么跟个没事儿人事的,在那儿打坐?      第338章 卓玛措(上)(为推荐票满五千加更)      这片区域由于海拔降低,因此已经没有了那种大面积的深厚积雪,一眼望去都是裸露的石头,只零零星星堆积了一些白雪,偶尔能看到一些低矮的灌木,也叫不出名字来。   此刻,谭刃已经跑到了那年轻人身边,似乎在说着什么,须臾,便见那年轻人转过了头,突然伸手往我们这边一指。   estelle眨了眨眼,说:“sir苏,他好像是在指你。”   我又不是瞎子,当然看得出来,那人是在指我,也不知他指着我在跟谭刃说什么,片刻后,那人起身,手撑着岩石,从高高的石头上一跃而下,随即将手伸入藏袍中,抓了一把东西出来,并且递给了随之跳下去的谭刃,便站在原地不动了。   谭刃拿着那把东西走了回来,摊开手一看,我发现他手里抓着的是一种似玉非玉,似石非石的东西,每一个大约有弹丸大小,呈黑色,在夕阳的光线下,微微反射着弧光。   “这什么东西?”周玄业盯着问了一句。   谭刃将石头分发给我们,说:“戴上它,就不会受到干扰。我问过那小子,他是小扶桑的人。”此言一出,除了不知情的马胖子和estelle外,我和周玄业都愣了。虽然早就有这个猜测,但当它被证实的时候,我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我们竟然这么容易,就遇到了小扶桑的人?而且这人看上去,似乎还不错。   顿了顿,谭刃又道:“他说这一路很危险,如果我们要去,可以跟在他后面。”   周玄业皱眉道:“他是干什么的?”   谭刃道:“性格古怪,问不出什么来。不过……”他说着突然看向我,说:“那小子对你的印象不错,苏天顾,你是不是又背着我在后面搞什么鬼动作了?”不得不说,谭刃真了解我。我干笑了一下,道:“大概是我给他搞了点儿吃的吧。”   谭刃闻言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将袖口收了收。大部分人打架前都喜欢把袖子挽起来,那样方便。但谭刃这人体洁癖的龟毛,要动手时都是把自己的手全副武装起来。我一看他这动作,就知道这丫要动粗了,立刻往周玄业身后一躲,转移话题,道:“老板,这石头还挺管用的,脑袋没那么疼了。”   estelle赞同的点了点头,将那东西拿在手中把玩,一副太神奇了的惊讶表情。   周玄业目光眺望着那个年轻人的方向,双手环胸,摸了摸下巴,道:“他是小扶桑的人,但又住在冰屋里。难道那些火莲,是小扶桑的人种的?”   我道:“极有可能。”   马胖子不解,说:“你们说的那什么扶桑到底是干嘛的?”   我道:“就是你说的住在圣湖边的那些人。”   “哦。”他露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反应过来之后,差点儿跳起来,道:“那红衣服的小子是小扶桑的人?他们的人不是死光了吗?居然还有人活着?”紧接着,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捶胸顿足,道:“完了完了,看样子那圣湖宝藏的传说是假的。”   estelle问:“你怎么知道是假的?”   马胖子一脸痛心疾首,道:“你傻呀,要真有宝藏,那小子还过的那么惨?一包过期的压缩饼干都非得追讨回去?”   “你说的好像有道理。”estelle闻言神色严肃的接了一句。   圣湖有没有宝藏我们没兴趣,唯一有兴趣的就是那扶桑枝,我追问道:“老板,你有没有问他扶桑枝的事儿?”那年轻人虽然性格颇为古怪,但看起来比羽门的人友善多了,或许能问出些什么来。   我问完,谭刃反倒是沉默了一下,片刻后才答道:“他说有。”   周玄业追问:“还说了什么?他愿不愿意帮我们?”   谭刃长长吐了口气,道:“他说不是难事,没问题。但是我觉得,他答应的太爽快了,你不觉得这人有问题吗?”周玄业皱眉思索一阵,最后道:“有问题也没办法,走一步看一步吧,咱们跟着他。”   接下来的时间里,众人的行程可以说是有惊无险。这地方确实隐藏着很多危险,但那年轻人对此地似乎极为熟悉,总是能避开危险,接下来的几天在,他根本没有同我们说过哪怕一句话。   一开始是estelle对他很好奇,试着上前攀谈,但完全被无视了。最后estelle实在缠的有些紧时,那年轻人停下脚步看了她一眼,不一会儿,estelle就拍着胸口小跑了回来,道:“他的眼神,好吓人。”   一路上,如果真要说有什么意外的话,大概是第四天的时候,我们遇到了暴风雪,那人望了望天,就熟门熟路的带着我们进了一个岩洞。这是唯一的一次近距离接触,我本想着轮流休息,将睡袋让给他睡一觉,但提出来后,对方却摇了摇头,掀起一块衣角示意我摸。我捏了一下,顿时感觉到一阵暖意,比钻进睡袋里还舒服。   在仔细一看,原来他穿的藏袍,并不是用布片缝制的,而像是某种动物的皮革,虽然不厚,但十分保暖。我下意识的问了句是什么平做的,他道:”雪鬼。”雪鬼,是他对那种在雪里穿梭的怪物的称呼,没想到那些东西的皮,竟然有这种功效,难怪小扶桑的人可以在这天寒地冻中生存下来,果然是有办法的。   这算是四天中我们唯一一次对话了,众人一边走,时不时遇到湖泊会弄些藏区特有的细鳞鱼来吃,由于海拔原因,水烧不开,鱼也只能煮成半熟的状态,但那鱼肉本身就很细腻,经由雪水一煮,连一点儿腥味都闻不到,味道非常不错。   最开始捕鱼的时候,我们还担心那人会反对,毕竟不管小扶桑的人是不是藏族人,但他们生活在藏区,万一保持着藏区的生活习俗不吃鱼怎么办?但后来证明,这一切都多虑了,那小子除了穿着藏袍外,没有藏族人的一切忌讳,甚至什么都能吃。一开始众人吃半生的鱼还有些不习惯,他却是大口大口,第一个吃完了。   而这时,我们所走的路线,早已经超越了曾队给我们画的地图,此时我们唯一的向导就是那个年轻人,他带我们往哪儿走,我们就往哪儿走,沿途,周玄业一直在做记号,并且将我们手中的地图进行补充。   到了第五天早晨,我们终于看见了曾队口中念念不忘的美丽湖泊。   此时,我们已经进入了一片冰川带,也不知是第几季的冰川遗留,比之前火莲生长的区域更大。一眼望去,层层叠叠蕴蓝色的玄冰,在雾气中藏头露尾,让人仿佛进入了一个由冰雪构成的险境,玉树琼枝倚冰雪,刀枪剑戟自风霜。   此刻,两边都是冰川,抬头往上看也看不到头,只能看到白色的雾气,而后面是我们来时的方向,海拔一直在降低,前方则出现了一个夹杂在冰川中的湖泊。   那湖泊非常大,我们要想过去,要么学壁虎,从两侧的冰壁上攀爬过去,要么就只能渡水。这地方看不见一块岩石,更看不到一点儿泥土,湖泊在冰川的包裹中,平静的如同一面镜子,周围的冰川,在这款同色的镜子中,没有留下一点儿影子。   偶尔刮起的寒风,会使得湖泊微微荡漾,荡漾的湖水在冰壁上轻轻的击打着,阳光将它们完全穿透,形成了一种无法言喻的美感。仿这个世界亘古一来便是如此的美丽而宁静。   这种美,并非是那种让人目眩神迷的美,而是一种穿透时空的没,仿佛可以在瞬间,带你穿梭千万年,回到这个世界最初的模样。   湖泊延伸而去,就如同两边的冰壁一样,完全看不到头,视线的尽头处,荡漾着白色的雾气,使得前方呈现出一种白茫茫的感觉。   马胖子和estelle两人已经看呆了,只听马胖子嘴里喃喃自语:“没白来,这趟真没白来,值了。”许久之后,我们才慢慢从这种难以言说的上古美景中缓过神来。   虽然有携带潜水装备,但这么大的湖泊,游过去恐怕够呛。   那人是小扶桑的,我不信他进出小扶桑也得游水?   比起我们五个人乡巴佬进城似的震惊,那年轻人对此无动于衷,他已经走到了湖泊的边上,冲我们打了个手势,示意我们跟上去。到达湖泊边缘时,我下意识的低头一看,原以为能看到自己的影子,但这湖中,却连个模糊的虚影儿都没有。   马胖子也发现了,嘴里嘶了一声,说:“嘿,这水真奇怪,一点儿影子都没有。”一边说,他一边伸出了手。我和跟着伸手在湖面上不停的晃,试图找一个可以留影子的角度。   这时,那年轻人道:“卓玛措,也就是你们所说的圣湖。”在藏区待了这一个多月,一些简单的藏文意思我还是懂的。卓玛的意思是‘度母’,度母是藏族信奉的女神的称呼。也就是说,我们眼前的这个湖,可以叫做度母湖,或者仙女湖,神女湖。   马胖子相处这些天,看出这年轻人脾气其实还不错,有些蹬鼻子赏脸了,立刻就问道:“为啥叫卓玛措啊,这湖里有美女?”   年轻人居然点了点头:“有,有缘人可以看见。”   马胖子摸了摸鼻子,道:“这么玄乎……你们住的地方在湖对面?要怎么过去?”      第339章 卓玛措(下)(为联赛票满500加更)      马胖子说完,那年轻人没有回答,而是蹲下了身,半跪在冰面上,挽起右手的袖子,将手伸进了水中,似乎在摸索什么。意见箱相处五天,可我们连这人的名字都还不知道。性格古怪,到不是凶恶之人,只是总感觉他身上似乎少了股人气儿,但也没有那种鬼气森森的感觉,如果非要形容的话,倒有点儿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   那人蹲着身摸了片刻,便从湖中拽出了一样东西,我定睛一看,却是一条黑色的绳索,一头似乎是被钉在冰壁上的,另一头则还在水里。这人将绳索慢慢从水中提了上来,并且往回收,随着他这个动作,不远处的冰壁后面,一条乌黑的船,被笔直的拉了过来。   estelle兴奋的跳了起来:“有船!”   那船并不大,一叶孤舟,船身乌黑,在冰蓝色的湖面上显得非常惹眼,船头处拴着一个绳索。此刻,那绳索被绷得笔直,被那年轻人慢慢的拉到了岸边,船舷砰得一下撞到了冰层,晃了几下才停了下来。   这船非常简陋,材质很硬,不像普通的木料。船身光滑无比,显然已经有些年头了。整个船上,只有一根划船的篙子,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那人率先上了船,并示意我们跟上。   六个人,将这艘小船挤得很满,那人在船尾的位置,极富有节奏的慢慢划着船。   “好漂亮啊。”estelle站在船头,舒展双臂感叹了一句。紧接着像是想起了什么似乎,兴奋的问道:“你刚才说,有缘人可以看到水中的神女,那你见过吗?水里怎么会有人呢?”   年轻人淡淡道:“你们可以往水下看,看得到是运气,看不到是福气。”   看不到是福气?什么意思?难道看见湖中的神女,是不好的事情?这么一想,我便问了出来。那人估计受了我的一饼之恩,所以对我确实不错,我一问,他便微微摇头,道:“是祸事,不是好事,见者难活命。”   我问了个和estelle同样的问题:“那你见过没有?”   他沉默片刻,说:“远远的见过一次。”   我觉得这人不像是说瞎话的人,不由大为惊奇,心说难不成这水中也有美人鱼?美人鱼生活在这种地方,只怕得被冻死吧?   “那女神长什么样?”   他道:“人头蛇身,喜吞人头,面目善变化。”   马胖子对此只说了两个字:“扯淡。”   周玄业却诧异道:“人头蛇身,喜吞人头而面目善变,那不是美女蛇吗?”   周玄业所说的美女蛇,是民间广为流传的故事,相传美女蛇便是人头蛇身,喜欢吃人的头颅,而且它的脸可以随意变化,见过谁,就能变成谁的样子。古时候的女人很少出门,也很少的单独走夜路,长长幽居家中,而家中又有门神等护卫,所以美女蛇一般害不了女人。   大部分的时候,它都是在夜间,变作美女的人头,将头悄悄从树后探出。走夜路的男人见了,会以为是个美女躲在树后,只过去一看,发现那人头下面没有脖子,只有一条粗壮的蛇身,吓都要吓死。   美女蛇速度很快,往往不等人逃跑,就张开血盆大口,一张漂亮的脸完全变样,直接将人头一口吞下。偶尔有女人碰上了,美女蛇也会变化成俊美男子的形象。但古时候的妇人在这方面管束甚严,见了俊男帅哥,也只是小脸一红,不敢多看,快步避开。   美女蛇见变作男子不成,往往又会变成一个小儿的人头,妇人一看树后躲着个精灵可爱的小娃儿冲她笑,往往忍不住走过去,也会丧了性命。所以,美女蛇也叫‘吞头蛇’。   这年轻人所形容的湖中女神的模样,赫然便与民间传说中的美女蛇一般无二,我大惊,道:“莫非这湖中还生存着吞头蛇?”先不说有没有这玩意儿,即便有,也应该是生活在岸上,怎么会在这圣湖里?   这地方叫神女湖,难不成所说的神女,就是指吞头蛇?   想到这个可能性,我便觉得周身一阵恶寒。   而这时,那年轻人听了周玄业的话,便点了点头。estelle道:“太可怕了,比吸血鬼还可怕。”   马胖子是个不信邪的主儿,说什么美女蛇,敢出来,就把她头拧下来当凳子坐。我说你现在怎么牛逼了,当初是谁被姓杨的揍成猪头的。马胖子脸上挂不住,道:“一个是人,一个是蛇,能有可比性吗?这人可比什么美女蛇可怕多了。那话怎么说来着?一物降一物,再厉害的妖魔鬼怪,都有能人异士能收拾,但如果人厉害了,谁去收拾?要换了你,你也得挨揍。”   话说到这儿,我便想到了杨名。马胖子拿了这年轻人一袋过期食物,这年轻人都会追上来索要,那么,杨名当时毁了一株火莲,这年轻人不知清不清楚?想到这儿,我便试探着问了一句:“那个……”一开口,我发现不知道对方名字,说起话来还真是别扭,便试探着问道:“兄弟,我的名字你应该知道了,你叫什么?”   他道:“我没有名字。”   人怎么可能没有名字?看他的神情,分明是不想说,却想了这么烂的一个借口。不过肯找借口应付我,都算是挺给面子了,因为这几天的相处让我也摸清楚了这人的一些脾气,对于不想回答的问题,他压根不会理,缠的烦了,生起起来,还是挺恐怖的。   虽然我们没有见过这人真正出手,但光是那周身的气势,也可以确定这人很难搞。   所以我没有拆穿他的谎言,转移话题道:“你有没有遇到过一个胡子拉渣的人?他偷了你一株火莲。”   这个话题一直面无表情的人突然皱了一下眉头,只听他道:“那是唯一成熟的火莲,被他毁了。”   看样子我们之前的猜测果然没错,他住在冰屋里,应该是守护那些火莲的。   “那些火莲,是你们小扶桑的人种的?”   他道:“我种的。”这三个字表明了归属权,种火莲和小扶桑没有关系,是他的个人行为。   我噎了一下,摸了摸鼻子,道:“你怎么处理那个人了?”   他没吭声,开始专心的划船,很显然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无奈,我又试着转移了话题:“你一直住在雪山里?”   他嗯了一声。   “你的吃的,还有枪哪里来的?你也会下山吗?”   他看了我一眼,最后目视前方,一边划船,一边道:“捡的,有很多和你们一眼的人进山……”他话虽然没说完,但我却猜到了后续。近年来喜欢探险旅游的人越来越多,都爱往无人区跑,事故自然也出的多。那些枪支和食物,八成是他从那些遇难者那儿捡来的。   正当我以为他不会开口的时候,他突然又道:“我下过一次山。”   这话提起了我的兴趣:“什么时候?你在山下待了多久?”   “几年前。”他抿了抿唇,又加了句:“我到了很多人居住的地方,山外的生存很艰难。”   如果不是知道这年轻人不会开玩笑,我几乎以为他这话是在逗我们?到底是这无人区的雪山里生存困难,还是山外生存困难?马胖子显然也觉得纳闷,他道:“怎、怎么就艰难了?我怎么觉得你说的话我们听不懂啊。”   那年轻人看了马胖子一眼,没理他,淡淡道:“没有钱,弄不到吃的。”   谭刃:“……”   周玄业:“……”   马胖子:“……”   estelle是唯一说话的:“啊,原来是这样,你对山外的世界一无所知吗?外面当然要钱啦。因为没有钱,所以你就没有再下山了?”   他又嗯了一声,又对我说道:“我看不懂。”   我没明白过来他的意思:“什么看不懂?”   他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淡淡道:“很长的路,会动的铁盒子,很多声音……”这一瞬间,我突然明白了这个人的处境。他对雪山之外的世界,几乎一无所知!   几年前,他一个人下山,对着山外前所未见的世界,估计是吓的够呛。会动的铁盒子?那不是车吗?很多声音?大概是电视、音响一类的东西。我立刻意识到,这人很可能不是性格古怪,而是根本不懂得与人打交道。   我试着道:“你们在雪山里,平时都干什么?无聊的时候玩什么?”   这人皱了皱眉,我立刻意识到这个话题他并不喜欢,当即就不再问了,但这一番谈话,却让我对眼前的的局势有了更多的了解,合着这小扶桑的人都是与世隔绝的天然呆啊!这人完全就是有交流障碍,根本不知道怎么跟人沟通,所以才这么古古怪怪的。在这一点上,小扶桑和羽门的差距还是挺大的,羽门的人都知道与时俱进,设置了司尘堂,而小扶桑的人,难不成都跟着人一样,连车都不认识?   我突然有些期待了,不知道这度母湖的对面,又是一个怎样的世界?      第340章 小扶桑   第341章      木船在湖面上平稳的向前滑动,湖面两侧泛起了一阵规律的涟漪,那年轻人沉默的摇动着篙子,连带着我们也没有了说话的欲望,四下里只听得见呼啸的风声。   船向前行,两侧的冰川后退,景色壮美,如同亘古冰河世纪,坐在船上,只觉得时间流逝的飞快,足足过了十多分钟,这度母湖竟然还没有到头,而我们此刻却已经到了湖中央的位置。大部分人心里,湖中央或许会是最广阔的,然而并非如此。   这个度母湖整体呈长形,湖心的位置刚好在两座冰川的中间,因此十分狭窄,堪堪能容我们的木船通过。这船要是再大一些,都过不去了。   划过湖心这一段,再往后看,就什么都看不到了,来路都被冰川给挡住了,只能看到中间狭窄的一条水线,也没什么看头。   而这度母湖的后半截,则没有前半截那么开阔,左右都能看到头,但即便如此,面积也不容小觑。随着阳光渐渐升起,度母湖上空的雾气也渐渐便薄,又滑了一阵,终于能看到度母湖的头了。   尽头处,是一面光滑如镜的巨大冰川,左右望不见头,往上望不见顶,突兀的横亘在前方,仿佛将整个度母湖给截断了一样。   一直没开口的年轻人,淡淡的说了句到了,随即,他的目光就开始往冰川的上方看。这人是典型的交流障碍症,这种情况,最常出现在一些生活环境有问题的地方。比如离群索居,比如留守儿童,还有一些比较富裕的家庭,父母因为工作原因,常年不在身边而对孩子又在物质等方面过渡溺爱的,也会产生这种交流障碍。   说简单一点,就是他们不知道怎么跟人正常的说话。   此刻,这个障碍患者直直的盯着冰壁上方,可那冰壁仿佛延伸到了天穹顶一样,极目之处,便是雾气蒸腾,哪里看得见什么东西。但这人盯着上面半晌不移眼睛,我忍不住道:“你看什么呢?”   他没理我。   算了,严重的交流障碍,本来就是心理疾病,我不跟病人计较,跟病人计较显得自己特欺负弱小。   一边看,我们的木船一边朝着冰壁靠近,眼瞅着就要撞上去了。然而,随着距离的拉近,我才突然发现,这冰壁上,原来竟然垂下来了一条悬梯,只不过由于梯子的颜色和玄冰比较像,因此我们之前都看漏了。   悬梯是自冰壁上方垂下来的,看不到头,也不知有多高,但我们眼前只有这一条路,很显然,我们得爬这个悬梯。   我只听说小扶桑的驻地是在圣湖边上,但现在,这个所谓的圣湖的‘边上’,四处都是冰壁,我不由得想,难不成那驻地是修在这冰壁上的?这不太可能吧?   思索间,那障碍患者已经栓好了船,率先往悬梯上爬。人意上去,那悬梯晃的厉害,看的人心惊胆战的。谭刃二话不说紧跟其后,周玄业打了个手势,示意我和马胖子三人跟上,他在后面压阵。   我们一行六人,便依次往上爬,爬到十多米高时,在回头一看,那种站在高处,将远远近近的冰川湖泊尽收眼底的美景,实在让人舍不得移开视线。这里没有人,没有生物,只有冰川和湖泊还有风雪。这些东西组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穿梭时空的魅力。   站在高处,寒风吹得人头脑清醒异常,让人忍不住想大喊一声,抒发一下平日里憋在胸中的郁气。反正这地方也没其他人,喊出来也不会被当成神经病,于是我也这么做了。   “啊——!”喊完,我上面的谭刃猛地回头,以为我出事了,一脸警惕问怎么了,但见我好好的挂在悬梯上,顿时气的要用脚来踩我。这一动,整个悬梯剧烈的晃动起来,在空中摇来摇去,又没有任何保险措施,别提多刺激了。   我连忙求饶:“老板别踢,我错了,我死了就没人给你打杂了,想一想你的鱼缸,想一想你的包子,想一想……哎哟。”最终我还是被踢到了。这丫够狠的,差点儿把我踢的掉湖里去。他这是看准了到了地方,有地方住了,就开始毫无顾忌打压我了。   我险险的抓着悬梯,心有余悸,再也不敢乱吼乱叫了。   爬到百来米左右的高度时,我终于看见了悬梯的来源处。之间我们头顶的上方,赫然有大片大片的黑色建筑群,就如同悬挂在冰壁上一般。由于是从下往上看,所以我们只能看到建筑群的底部,全都是木质的结构,很多木桩子,直接嵌在冰缝里,还有些,干脆直接打进了玄冰层中。   赫然是一座悬在冰壁上的古建筑群!   即使因为视角关系看不见它的原貌,但露出的冰山一角,也足以让我们震惊。马胖子道:“哎呀不得了,我以前去过山西的悬空寺,那座寺庙,整个人就是靠桩子建在悬崖上的。我以为那就够牛逼的了,没想到啊没想到,有生之年,居然还能看到更牛逼旳!”   山西的悬空寺,算是很有名了,我虽然没去过,但图片或者电视上的报道看过不少。但我可以确定,我们头顶冰壁上的建筑群,绝对比悬空寺于要大很大,整个冰壁的上方,几乎都被它们霸占了。   这就是小扶桑所在的地方,果然是鬼斧神工,令人惊叹。   而这时,障碍患者已经爬到了建筑群中,站在悬梯上方的平台处等我们。谭刃当先爬了上去,我紧随其后。脚踏实地之后,我顾不得其它,立刻去打量周围的环境。   站在建筑群内部左右观望,只觉得它的面积更大。整个建筑群给人一种黑沉沉的色调,很多雕刻工艺,带着浓重的藏族风格,但没有色彩,似乎这地方缺颜料。   木材应该是和那船的材质一样,也不知是什么料子做的,非常的结实,而且完全不受潮,行走间,似有金铁之声,倒像是阴沉木一类的东西。如果这整片建筑群都是用阴沉木建的……我的妈呀,那太恐怖了。要知道,市面上阴沉木的价格,可是相当高昂的,玩得起这种木头的,那可都是有钱人。   我琢磨着,走的时候要不要拆一根地板拖走。   紧接着,马胖子等人陆陆续续的爬了上来,我站在平台边搭手拉他们。等人都到齐了,众人都惊叹的打量着这悬在冰壁上的庞大建筑群时,我才发现,那交流障碍患者竟然不见了。   这平台有十多个平凡大,左右都有楼梯可以往上走,各个地方,都是用楼梯和回廊连接起来的,除了没有色彩感外,建筑物的设计十分精巧规整。   马胖子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怎么没人来迎接我们?那小子怎么反而不见了?”他张头四顾。这么一说,还真是,那障碍患者不见了还好说,那人本来就有些独来独往,经常一马当先走在前头,一不留神就没影儿,我们都习惯了。   但现在,就算他没影儿,这么大的地方,总该有其它人吧?我们五个外来者这么闯进来,怎么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周玄业皱了皱眉,转身打量着我们眼前的房屋。这是小扶桑上来后正对着的建筑,非常大,感觉是大殿一类的地方,房门紧闭着。这建筑旁边的两侧是回廊,连接着很多房屋,一直向左右延伸。   建筑间的距离和高度都不一样,有些还是好几层的木制小楼。   就在我们满头雾水,打算推门进大殿看看时,我突然看到左边的三层楼建筑的窗户口,竟然站了一个人。那不是别人,赫然就是刚才突然消失的没影儿的那障碍患者。   好小子,原来是跑那儿去了。那建筑像是居民房,我心说难不成这层楼是他的家?   这念头刚一转过,他就在窗户口冲我招了招手,示意我们上去。于是众人放弃了进入大殿的想法,转身顺着回廊,走到了左边的那栋小楼里。   小楼的门是半开着的,往里面一走,可以看到富有藏族特色的家居,但同样没有颜色,都是黑沉沉的。   这是待客的正堂,也是吃饭的地方,家具摆件一应俱全,但没有人。一进了屋子,外面的风声似乎都小了许多,显得这里面特别安静。   马胖子打量了一眼,说:“看样子那小子是独居的,哎妈呀,是孤儿?”   我道:“去你妈的孤儿,周哥,好像不对劲,这地方,不管是房间里面,还是房间外面,都好安静啊,好像没有人一样?”这种感觉十分诡异,从悬梯上来至现在,来来去去还是我们几个人,除了那障碍患者外,我们没有看到任何一个陌生人。   这地方,安静的有些诡异。   周玄业点了点头,显然也觉得有问题,但他道:“先上三楼看看。”      第342章 无人楼      旁边是楼梯,没有挡板的那种藏式楼梯,走起来有些陡,一路上到二楼,能看见一间小一些的厅,两侧还有房间,但门是上了锁的,同样空无一人。黑沉沉的,毫无色彩的房间里,有一种非常压抑的感觉,唯一让人觉得舒坦的,大约是这建筑内部很保暖,一些靠窗的地方,还挂着雪鬼皮搭子,桌下的毡子似乎也是雪鬼皮做的,总之一进来,外间那种严寒就感受不到了。   estelle好奇心旺盛,所以对周围的一切都感到非常的好奇,率先蹬蹬蹬的上了三楼。待我们也上去时,发现障碍患者正盘腿坐在三楼靠左的小厅里。那儿摆着一张黑色的条桌,上面放着杯碟一类的东西,似乎是吃的。   马胖子走过去一看,突然眼睛都瞪圆了,说:“我操、我操操操操操,操操……”我被他整懵了,连忙打断他,道:”还有外国的女同胞在这儿呢,你注意着点儿素质,操什么呢?”   马胖子这才闭了嘴,看了我一眼,随后整个人都跪在了毡子上,近距离的看着那些杯碟,头也不回,说:“你没看出来啊,这盘子是玉做的,我敢打断,这是近年来市面上炒的最火的昆仑玉啊。”   他这么一说,我便细看那桌案上的东西,只见做工非常的古朴大气,碗勺杯碟,大多以银器和玉器打造。银器上繁复的花纹,和我们之前在那湖中淘出来的银器,一看就是同一种工艺。   至于那玉,我以前对玉石不了解,但谭刃喜欢玩这些石头,所以跟着他我也学了不少。玉以温润无暇为贵,现今市面上的玉,价格有高有低,玉中大多有瑕疵,瑕疵也多,价格越贱,反之越高。玉中,又有和田玉、昆仑玉、青海玉、独山玉、岫玉等等的分类,其中以新疆和田出产的和田玉最受追捧。而近年来,昆仑一带发现的新玉种昆仑玉,也紧跟和田玉,被炒到了很高的价位。   我眼前的这些玉石制作的器物,我虽然看不出玉中,但绝对是温润光洁,质地纯洁,没有一点儿瑕疵,这种毫无瑕疵的玉是很少见的,即便是最差的玉种,到市面上也能卖出高价。   而很显然,这绝对不是什么差的玉种,如果如马胖子所说是昆仑玉,那光是这桌上的杯盘碗碟,都能在深圳买一套高端住宅了。要知道近年来房价一路上涨,一套好一点的住宅也得四百来万呢?   而坐拥如此身价的障碍患者,居然可怜巴巴的说自己没钱,在山下饿了几天?   我抹了把脸,让自己冷静下来,但谭刃作为一个玉石控,他没办法冷静,目光直勾勾盯着桌子上的东西,我担心他会动手抢,毕竟当初我在沙漠里搞到的那串举世罕见的翡翠珠串就是被他给敲诈过去的。   便在这时,坐在对面的障碍患者,指了指桌上的东西,淡淡道:“吃饭。”不知道的人,肯定会觉得他这态度特别欠揍,仿佛很看不起我们,在给我们下命令一样。但我现在摸清楚了他的生存环境,就明白过来,他这两个字背后的意思,其实就是想招待我们。   众人知道了这人的性格,自然也不会计较,一来就有吃的,也算不错了。打开盖子一看,我有些纠结了,这黑乎乎的肉块是什么玩意儿?能吃吗?一共四个盘子,里面的吃食不多,我们五个人是绝对不够的,其中三个盘子里装的是一种黑乎乎的肉干,另一个盘子里装的是……压缩饼干、我觉得自己要崩溃了,指着饼干问他:“这个也是你捡的?”这饼干都已经黑了……我吃了会不会死人?   对方点了点头,我又看向那黑乎乎的肉块,有了饼干的先例,我觉得这肉块绝对是过期的肉,但其实味道还挺香的。众人这七八天都是吃饼干,偶尔吃鱼,也没有什么调料,如今这一盘肉放在这儿,虽然卖相难看,实在引得人食指大动。   马胖子当先就撕了一块吃,嘴里嚼了两下,立刻瞪大眼,道:“恩,味道不错,好吃好吃。”说完就只顾着吃了,众人这才放下心,甩开腮帮子吃,只可惜东西少了一些,除了那黑乎乎的饼干外,三叠肉很快就被我们瓜分干净了。   吃完时,我顺口问了句:“这什么肉啊,味道挺不错的。”   障碍患者一直看着我们吃,闻言淡淡道:“雪鬼肉。”   此话一出,室内顿时一片安静。   “呕……”马胖子没忍住,跑到窗户边顿时吐了起来。其实我也想吐,但我忍住了,早该猜到,这冰天雪地,能生存下来的动物并不多,而这地方又有这么多雪鬼皮,很显然,雪鬼大概是小扶桑的人主要的食物来源。   障碍患者看着在窗边吐的马胖子,皱了皱眉,起身对我们其余人说:“跟我来。”来到别人的地盘,自然还是听主人家的话比较好,我们几人迅速起身,跟在了障碍患者的身后。   他将我们带到了二楼,打开了那些紧锁的房门,说:“你们住这里。”我往里一看,发现房间挺简陋的,但应该经常有打扫,所以比较干净。   这房子同样没什么色彩,暗沉沉的,窗户处有皮搭子挡着,光线透不进来,所以里面非常的暗。estelle赞叹了一句;“噢,太棒了,我从来没有住过这样的房子,修在空中,thankyou!”说完就率先占领了这个房间,交流障碍患者示意我们自己挑房间,紧接着,自己就往楼下走。   周玄业立刻给我使了个眼色,示意我拦住他,这人生地不熟的,这人就这么走了,我们怎么办?事情还没弄清楚呢。我赶紧快步跑上前,往他跟前一站,将人拦住:“小兄弟,你先别急着走。什么时候能收拾狐妖?还有啊,这地方,怎么好像没人啊。”   他看了我一眼,却没有回答我的话,径直往下走。我急了,看了周玄业一眼,示意该怎么办,周玄业做了个唇形:跟着他。   事到如今只有死缠烂打了,而且我也打算在这地方多逛逛,当即便跟在了这人身后,两人一路走出了这栋小楼。对于我的跟随,这人似乎也没什么反应,出了房门,便顺着旁边的走廊一路往左走。   这里的回廊都很窄,高低错落,房屋飞檐斗角,似乎有带着汉族建筑的特点,悬立于百米之上的冰川外,层层叠叠,人走在上面,还真不敢有太大的动作。我都担心自己动作太大,会从回廊上翻出去。   他一直不疾不徐往前走,我跟在他身后四下里观察,走出百来米,经过无数高低错落的小楼后,那种不安的感觉更强了。   没有人。   一直没有人。   周玄业他们没跟上来,所以此刻,这庞大的建筑群中,就仿佛只有我和他是活人一样。   我不知道他要往哪儿走,但周围的天色,却是渐渐暗了下来,我这才意识到,时间其实已经很晚了。这会儿是晚上的起点,只是这边黑的晚,所以之前没反应过来。   而这人还在往前走,这建筑群也庞大的不像话,又大又空,没有一点儿人声,走在里面,伴随着越来越昏暗的天色,就跟闯入了阴宅似的。   便在我有些毛骨悚然之际,前面的人突然停了下来。他停下来的地方,是一个两层阁楼,比起周围其他的小楼,这个阁楼修的比较大,大门处紧闭着。   这时,他转头问我:“跟着我做什么。”   我咽了咽口水,这样的环境,让我怀疑,这几天跟自己相处的这个年轻人,究竟是不是活人,毕竟我已经被鬼玩过很多次了。   “我就是想让你给个答案。什么时候能把狐狸弄出来,这地方……是不是只有你一个人?”   他静静的看了我片刻,道:“你跟我来。”说着,便推开了这阁楼的门,大门发出一阵让人牙酸的吱呀声,里面幽深黑暗,也看不见什么东西。他走进去后,率先往左边走,紧接着,楼里便亮起了光,原来是他点燃了一盏油灯。   ps:昨天更的太多,今天疲软了,哈哈,码的慢了一些,更晚了,大家见谅。      第343章 睡觉      借着微弱的油灯光芒,我开始打量这阁楼里的环境。   一眼看去,我发现这不像是住人的地方,反倒像是神殿或者宗祠一类的地方。   在房屋正对着靠里的位置,摆放着一条非常大的桌案,桌案后面有个高台。这类高台我知道,一般都是用来放神像一类的东西。可那高台上没有神像,而是有一棵造型古怪的树。   那树约莫有两米多高,枝干扭曲,张牙舞爪,十分醒目。这一瞬间我认了出来,那是个扶桑木器形。   难道就是高台上的东西?吃惊之下,我立刻走到高台处仔细观察,伸手一摸,那玩意儿冰凉冰凉的,像是青铜器或者铁器一类的东西。   那天然呆举着油灯,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面孔在跳动的油灯中忽明忽暗,沉默不语的站着,虽然这人面相长的不错,但在这种环境中,白日里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完全消失了,变得仿佛跟个鬼一样,让人觉得有些不舒服。   不知为什么,我感觉后背有种密密麻麻的瘙痒感,挠了两下,我道:“你让我进来,就是来看这个东西?”他还是一样,交流起来相当困难,对我的话置若罔闻,而是淡淡道:“睡觉吧,晚上不要随意走动。”   睡觉?在这地方睡觉?   我尚且没反应过来,他已经端着油灯走了,所去的位置是靠右边的柱子后面,那地方真的有一个床,很大的那种,黑木制的,上面没有棉被一类的东西,只铺了一张雪鬼皮。   他脱了外袍,睡了上去,将油灯放在一边的桌案上,没在有什么动静了。   此刻外间才刚刚黑下来,时间其实还挺早的,只不过众人在雪山里跋涉,确实比较消耗体力,我眼皮也有些打架,但周玄业等人都还等着我带消息回去,我总不能跟着在这儿睡吧?   走到床边,我试图再加把力问一句,但这人一句闭着眼睡了。我有些泄气,忍不住道:“大哥,我叫你哥行不行,给个准信儿给我们成吗?”   他照旧不理人,无奈,我决定先回去,明天早晨再说。   拉开大门打算往外走时,我才发现,短短十多分钟的功夫,外面的天竟然全黑了。在藏区,一半是九点钟天才真正黑的,可现在,才刚到八点,怎么就黑的伸手不见五指了?   风呼呼的刮着,外面的回廊又相当狭窄,黑的连一丝月光也看不见。我总不能直接摸黑回去,于是便打算回身去取一盏油灯,谁知刚一转身,就看到了一张距离我不到十厘米的脸,一双黑色的眼珠子,直勾勾的盯着我,别提多诡异了。   “啊!”我吓的大叫一声,后退一步,这才看清是那天然呆“大哥,人吓人吓死人啊,你不是要睡了吗,突然站在我背后干什么?”   他依旧没回答我,而是突然伸出手,似乎要来揍我,惊的我举手欲挡。但很显然,我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对方并不是要使用暴力,而是将手从我手臂边穿过,猛地将被我拉开的大门给合了上去。   与此同时,他带上了门栓,道:“天黑了,不要出去,睡觉。”淡淡的语气,不是商量,而是陈述。   我跟他相处起来有些头疼,这人不会说话,他说出来的话,也很容易让人误会。但你耐心跟他交流,他又一副不鸟你的样子,实在难办。我累了一天,耐性也不多了,便道:“黑就黑了,我那盏灯就行。”   说完,便侧身绕到了他之前点灯的位置。那里有一排的油灯,我随手拿了一个转身要走,天然呆却笔直的站在门口,完全没有要让开的意思。我往左,他往左挡,我往右,他往右挡,我没辙了,说:“兄弟,咱们好好聊聊。我现在要回去睡觉了,我的朋友们还在等我,我要是无缘无故消失,他们会着急的。”   天然呆微微外了下头,淡淡道:“你睡觉,他们为什么着急?”   我被他的逻辑整崩溃了,但想到这地方人似乎很少,他又有交流障碍,看样子也不常与人打交道,便讲解道:“你看啊,咱们俩算不算朋友?假如我对你说:我去拉屎,一会儿就回来。结果最后我一直都没有回来,你是不是该着急了?会不会来找我?”   我觉得自己这比喻够接地气,也够直接易懂了,但这小子真是呆死人不偿命,淡淡道:“什么是朋友。是朋友就要去找你?”   这话把我给问住了,什么是朋友?   难道这小子一个朋友都没有?这念头一升起,我便不由得问了出来、天然呆抿了抿唇,道;“我有一个伙伴。很多年前。他到了山外。我一直在等他。但他没有回来。山外面的世界很好吗。”他说话一句一顿,节奏有点儿怪,这就是交流障碍的典型表现。   我道:“山外的世界,怎么说呢,人多,人心复杂,有好有坏,有高兴的,也有不高兴的,但好玩的东西确实很多。”冰川雪域的景色再美,日复一日生活在其中,也迟早会腻。而山外的世界再喧嚣,却有层出不穷的新玩意儿。他口中所说的那个伙伴,八成是出了山,被山外的花花世界吸引了,不回来,倒也不是什么让人意外的事。   天然呆闻言,淡淡道:“那大概是太好玩,他不愿意回来了。”   我道:“应该是。我说,能不能让我离开了?”   “不能。”这小子,呆归呆,还真是一根筋不好糊弄啊。   我道:“我强闯啦。”   他没说话。   我拿着灯,试着强行闯过去,天然呆一直挡着我,所以要闯过去,必然会有身体接触。我有心想试探一下这人的身手,便干脆硬闯了,谁知刚撞上去,天然呆左手就突然泥鳅一般的滑到了我脖子后面,没等我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他揪着衣领给转了一圈,旋即便拖着我往那张床上走。   整个过程中,他的右手都没有动一下,一直按在腰间的藏刀上。   这小子睡觉居然也没有把藏刀解下来。   他揪着我,直接把我扔床上,说:“睡觉。”   我觉得现在的情况挺怪的,一老爷们儿站在你床边,让你睡觉,谁他妈睡的下去。   我从床上坐起来,抹了抹脸,发觉跟这人说不通,于是道:“凡事总有个理由吧?你为什么不让我出去?”   “天黑了。”   我指了指打翻在地上的油灯,道:“有灯。”   他看了我一眼,突然转身,呼的一声,将油灯给熄灭了,霎时间,整个大殿陷入一种完全的黑暗之中。我都懵了,一时间被气的说不出话来,和心理有问题的人打交道,果然不是一般人能干的,再想一想谭刃的人体洁癖、周玄业的人格分裂,我突然发现,自己有一种容易招惹精神病的体质。   眼下的情形有些怪,这地方安静的有些诡异,没有一点儿人的声音,天然呆又不让我出去。   天黑了……   难道天黑了,外面会有什么危险?   如果我不回去,周玄业等人等不到我,肯定会出来找人的,万一真有什么危险……   可是,在小扶桑自己的地盘上,还有什么危险是他们自己都对付不了的?   我觉得自己不能待在这儿,天然呆又不肯放我走,思来想去,我决定先将人蒙混过去,当即便倒头睡下,决定等这小子睡熟了我再出去。   他确实挺呆的,看着气势虽然强,但没什么心机,见我睡了,自己也就倒一边睡了。他睡的很快,约摸半个小时左右,我就听到了他极富有规律的平稳呼吸声。   成了!   我睁开眼,在黑暗中小心翼翼的挪动脚步,下了床。紧接着摸索到了桌案上那盏油灯,拿着灯,猫着手脚,朝记忆中大门的方向走。   很快,我摸到了门栓。   这门栓卡的有些紧,如果要拔出来,估计会弄出动静,我必须得很小心,才不会将人吵醒。当即,我将油灯放在地上,腾出双手,摸黑着慢慢去拔门栓。   很快,门栓退了三分之二,再小心一点儿就能拔出来并且打开大门了。谁知就在这时,我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了一种呜呜的声音。那声音有些像风声,又有些像人被卡住了喉咙时发出的声音。   这让我一下子愣住了。   是风声还是人声?   那声音挺近的,似乎就在门外头,这让我有些不安,于是立刻停止了拔门栓的动作,试着从门缝往外看。可惜里里外外都是黑的,往外看我也看不见什么。   与此同时,那声音却突然停了下来,周围瞬间又陷入了一种死一般的安静中。   我深深吸了口气,决定不管那么多了,万一就是风声呢?自己一老爷们儿,也不能被一阵风给吓到了,那太怂了。想到此处,我猛地拔掉了门栓。      第344章 影子      拔掉门栓的瞬间,外面额风似乎挺大,没等我自己拉门,寒风就将门给吹开了一半,黑暗中,木门被吹开时的吱呀声十分清晰。我吓了一跳,心说赶紧跑,那天然呆警惕性挺高的,这动静肯定把他给弄醒了。   这会儿很黑,我也看不清外面是个什么情况,立刻蹲下身去摸刚才放在地上的油灯,一边往外跑一边点灯。外面的风很大,寒风刺骨的吹着。这油灯不防风,我才刚点燃,它就被吹灭了,还不如我买的防风打火机靠谱。   见此情况,我便将油灯放到了一边,直接用打火机照明,按照原路返回。   我现在所在的这个阁楼,由于比较大,所以凸出的也比较厉害,从这儿可以眺望到远处的黑暗中,有一点灯火透出来,应该是周玄业他们点的灯。   除此之外,周围再没有其他灯光。   我看了看手表,这会儿是晚上的九点半,对于我们这些城里的夜猫子来说,这个时间还太早了,但这小扶桑的人,却似乎全部陷入了熟睡。   我知道这情况不对劲,但没人能告诉我是为什么,为今之计,还是先回周玄业那阁楼里,人多力量大,大伙儿在一起总是安全些。   我小跑着往前,十多米左右便回头看了下,那天然呆没有追上来,八成是睡的太熟了,所以刚才没给他弄醒,这让我松了口气。接着,我便朝着那黑暗中的灯火而去。   约莫百来米左右,我到了一栋小楼前,举着打火机打量了一下这小楼的环境,我发现这并不是周玄业等人休息的那栋小楼。但此刻,灯光却是从里面的二楼透出来的。   小楼的窗户都被挡的严严实实,唯有一面窗户是开着的,橘黄的灯光从那窗户中透出来,隐隐约约还能看到一个人影,似乎是个女人。   这时,从楼里,传出来一阵呜呜的声音,我这发现,这声音和我之前听到的声音极为相似。难道刚才的不是风声,而是这个女人在哭?   她为什么哭?   这一年的经验告诉我,管闲事儿是要付出代价的,我听她呜呜呜的哭了一阵,便压下好奇心,转身继续往前走。但此时,前方已经没有灯光了,我有些丧气,心说难不成周玄业他们也已经睡了?莫非是我自作多情?不可能啊,我一个大活人,突然没了动静,以周玄业和谭刃的个性,不可能置之不理啊。   由于天太黑了,这边的建筑模样又都是大同小异,所以往前走了一阵了,我还真有一种在绕圈子的感觉。又走了三十米开外,那阵呜呜呜的哭声已经停止了,估计是哭够了,而我记忆中的那栋小楼,却还是没有出现。   之前我跟着天然呆,其实也并没有走多远,现在走了这么久,怎么还没有到地方?   正当我有些焦急之时,我眼角的余光猛然瞥到,在左手边的柱子后面,似乎站了个人。   那人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藏起了大半个身体,显得鬼鬼祟祟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猛地举高打火机,喝道:“是谁!”   柱子后面的人没有回答,反倒是一转身,跑进了后面的阁楼里。那阁楼的门是半开着的,那人闯进去后,阁楼发出了吱呀一声怪响。   我抬脚欲追,但跑了一步我就停了下来。   追什么追?大半夜的躲在柱子后面,肯定不是什么好人,而且这里是小扶桑,通过天然呆的表现来看,小扶桑的人身手应该不错,我追上去不是找死吗?   这阁楼黑乎乎的,我要跑进去被人堵在里面,岂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这些念头在我脑海中一闪而过,我当即不打算追了。管它是什么人,一切都等明天天亮了再说,现在大晚上的,单枪匹马乱窜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于是我清了清嗓子,对着阁楼骂了句:“藏头露尾非好汉,小爷我今晚事儿忙,就不跟你耗了。”说完我就继续往前走,在这个过程中我回头看了几次,那阁楼的门依旧是半开的,里面的人似乎没什么动静,黑乎乎的,连盏灯也没点。   这种极度的黑暗,让我觉得很不对劲,可是又找不出问题的原因所在。   很快,我就找到了白天我们上来的地方,因为我看见了那个圆弧形的平台和悬梯。顺着平台往左看,就是白天我们吃饭的阁楼。我松了口气,连忙推开门,蹬蹬蹬的往二楼跑。   二楼也是黑乎乎一片,异常安静。   直觉告诉我不对头,他们即便不出来找我,也该留盏灯才对。   “老板?周哥?”我举着防风打火机叫了两声,没人应我。就这微弱的火光,我发现睡觉的那几间房,房门都是关着的。与此同时,我闻到了一种特别好闻的味儿,像是什么熏香,又带着淡淡的药味儿。   周玄业平日里有用香的习惯,但大多是用水沉香,味道比较淡。可这房间里那种带着药味儿的熏香却十分浓烈,其实闻起来味道还挺不错的,但我发誓,白天我们进来的时候,可绝对没有这个味道。   这种浓烈的香气,让我联想到了之前在雷鸣谷的经历,当下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立刻退开了离我最近的那间卧室的门。   门被打开的瞬间,一股更加浓烈的香气扑面而来。   伴随着这股香气,我觉得自己的后背又开始发痒了,一边挠,我一边将打火机举高往床边走。走进了一看才发现,这是马胖子的房间,他躺在床上,四仰八叉,睡的正香,口水都流出来了。   我顿时觉得又好气又好像,好哇好哇,我一门心思怕你们会出来找我,你们几个到好,睡的跟猪一样。我立刻伸手打算将马胖子给弄醒,谁知,便在此时,就着打火机的光芒,我看见床边的墙壁上,赫然有两个影子。   一个是我的影子,举着手臂,而还有一个,则在我的右手边,黑乎乎的一个头,后面有一条长长的东西。   什么玩意儿!   我眨了眨眼,觉得自己的喉咙仿佛被掐住了一样。   盯着墙上那个和我并排在一起的影子,我先是头脑发懵,汗毛倒竖,紧接着就冒出个想法:吞头蛇!   这影子所表现出来的形象,大抵就是一颗圆圆的人头后面,拽着一条长长的尾巴。大约是之前听天然呆提起过美女蛇,所以我这一瞬间,第一反应就是那玩意儿。   不是说它生活在湖里吗?怎么……怎么跑到房间里来了?   我深深吸了口气,硬着头皮猛地转过身,与此同时顺手抄起了床边的一个铃铛模样的大摆件准备当武器。但谁知我一转身,身后却是空的,哪有什么美女蛇的踪影。   按理说,那玩意儿挺大的,就算躲起来,也不可能躲的那么快,更不可能一点儿痕迹都没有。   难道是我眼花了?   我转头往回看了下,顿时头皮一炸,因为那墙上的影子赫然还在,而且还动弹着,不断朝我的影子靠近。我操,到底是什么玩意儿!我吓的举高打火机感觉往四周看,那墙上的影子明明在不停的朝我靠近,但四周却连个鬼影儿都看不到。   “胖子,马胖子,你醒醒!”情急之下,我立刻大喊睡的口水直流的马胖子,但这混蛋睡的很死,我叫了两声都没叫醒。而就在此时,那墙壁上的影子,赫然已经和我的影子凑到了一处了。   这种情况,很显然意味着那玩意儿已经到了我身边,可让人崩溃的是,我根本看不见。   情急之下,我立刻拔腿就往门外跑,一口跑到了厅里,短短的几分钟里,后背竟然都出了一层冷汗。我回头再望向马胖子睡的地方,可惜什么也没有。   不行,屋子里太暗了,我得点灯。   否则处于摸瞎的状态中,实在太被动了。   我记得吃饭的时候,有看到离桌案不远的位置摆着灯盏,于是便朝着不久前吃饭的地方跑了过去,一边跑一边弄出大动静,试图将周玄业他们给喊起来。   但无论我怎么叫,那几人都没动静。   我意识到,他们很可能不是睡着了,而是晕过去了。   这屋子里浓烈的香味儿,或许就是某种迷药?可为什么我没事儿?   此刻我也顾不得想太多,迅速摸到了几盏油灯,立刻将灯都给点着了。霎时间,整个阁楼里都亮了起来,光线透进了马胖子睡觉的房间,只见他依旧睡的很沉很香,而我脑门上却全是冷汗。   那东西肯定还在房间里,我得想办法叫醒他们,这是,我看到桌案上放着一个水壶,揭开盖子一看,里面还有半壶水。我当即便提着这水壶往其他人的房间里闯。他们的情况都和马胖子差不多,睡的很死,我将水往他们脸上一淋,水估计呛进了鼻子里,众人全被我弄醒了。      第345章 蛇影      谭刃这边被我给呛醒了,他估计睡迷糊了,还没找着北呢,一边咳嗽一边要摸枕头砸人,最后摸到了一张雪鬼皮才清醒过来。   这一清醒,他立刻从床上翻身而下,道:“我怎么在床上。”   周玄业抹了把脸,说:“咱们着了道儿,被人给迷晕了。”空气中还散发着有药味儿的熏香,熏香的位置就在小厅的一个柱子旁边。哪儿摆了个藏式的大香炉,之前太黑,所以我没有发现它,现在点了灯,就能看到有烟雾自那香炉中缓缓飘出。   周玄业两人的话让我觉得不对头,看样子,他们是晕过去之后被人给抬到床上的。   可是,当时这帮人都在阁楼里,是什么人,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在那香炉里点燃迷香?   以谭刃两人的警惕性,不可能出现这种问题才对。   很显然,周玄业对这事儿也很上心,他顾不上给我说话,而是走到了那个熏香炉前,举着油灯,揭开了炉盖。之间那香炉中,赫然有一块巴掌大的,黑乎乎的东西,形状不规则,和我们平时见的熏香不太一样,但这些散发着药味儿的烟雾,确实就是它散发出来的。   我捂住鼻子,对众人说:“小心再被它给迷晕了。”   周玄业却并没有理会我的话,反而是俯下身,深深的嗅了一口,说;“这不是迷香,只是藏香药熏,对人体有益无害,咱们之前会晕过去,和这香无关。”说这话时,他皱起了眉。   我放下了捂住口鼻的手,只觉得更加疑惑。如果不是迷香,那周玄业等人是怎么晕的?   “周哥,我走了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周玄业等人都面露思索之色,最后马胖子道:“你走了,我、我就到处溜达,看看这地方还有多少宝贝,我一直在溜达,啥时候晕的,怎么到床上去的,我也不知道啊。”   周玄业微微点头,道:“一样,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晕的,看样子这地方大家要加倍小心。”能毫无障碍的将所有人放倒,自然也能毫无障碍的将所有人弄死。我们现在,就如同案板上的鱼肉,虽然看不到敌人在哪儿,但对方只要想出手,就随时能要我们的命。   他说完,立刻问我:“……对了,天顾,你跟着那个人,情况怎么样?怎么自己一个人回来了?”   他这一问,我顿时想起刚才的事情,也顾不得回答周玄业的问题了,忙道:“这阁楼里,藏了一条美女蛇!“说着,我将刚才的情况讲了一遍。   房间里躲着美女蛇绝对不是一件可以置之不理的事,它藏在暗处,随时可能冒出来,一口咬掉人的头。我这么一说,谭刃和周玄业两人不敢大意,立刻从装备包里取出了一盏强力探照灯。   他将灯放在地上,灯光往阁楼顶上打,强烈的灯光被反射后,成为了一种比白炽灯还要明亮的光,将整个二楼照的纤毫毕现。   这一瞬间,已经适应了黑暗的眼睛,甚至被刺激的下意识的闭上了,再睁开时,便有一阵短暂的花盲。这个过程只有两秒钟左右,接着,整个阁楼就非常清晰的呈现在了我们眼前。笔直的灯光,使得周围的物体连个斜影儿都没有。   谭刃打了个手势,示意我们搜,众人也不敢分开,三人一组,当即将整个二楼给翻了一遍,然而就和我之前一样,别说美人蛇,连个鬼影儿都没见到。   十多分钟后,我们重新聚集在了小厅里,那香炉里的藏香药熏还在燃烧,那种藏药的味儿让我们的头脑越发清醒,这让我意识到周玄业的话是对的,弄晕他们的,绝对不是这香。   可这香究竟是谁点燃的?   那人又是用什么方法把人弄晕的?   看周玄业等人刚才舒舒服服睡在床上的模样,我估计弄晕他们的人,应该也没有恶意,否则就不会把人往床上抬,而且还盖上雪鬼皮了。   这小扶桑本就诸多诡异之处,现在去找那弄晕众人的神秘人,倒不如好好想想那美女蛇的去处。知道的敌人不可怕,可怕的是,你不知道敌人躲在什么地方,会在什么时候攻击你。   马胖子见此,咽了咽口水,说:“我看咱们还是别在这房间里待了,还是去找那个红袍小子,他肯定知道。嘶……阁楼是那小子安排的,咱们晕过去的事儿,肯定跟他有关。”说完立刻问我:“兄弟,你不是跟着他去了吗,怎么自己回来了?”这会儿没有找到美女蛇的踪影,我便就将后来的事儿直说了。   当我提到那个躲在柱子后面的黑影时,马胖子道:“没准儿就是他把咱们弄晕的,我说小苏啊,你当时怎么不追进去把那人逮住啊。”   我顿时有种想抽他的冲动:“别站着说话不腰疼,您这吨位,都被人不费吹灰之力给撂倒了,我这两下子,能去逮人吗。”   马胖子道:“也是,你这小白脸,要让你去跟人打,也挺难为你的。”   “闭嘴。”谭刃喝了一句,示意我和马胖子别瞎扯,他皱了皱眉,冷冷道:“先离开这个地方,去找那小子。”留在这阁楼里,确实让人瘆的慌,那天然呆好歹相处了五天,也算熟人了,我们都决定回那个大殿里,去找他弄个清楚。   谁知,就在我们下楼转身的瞬间,我猛然瞥到,身后的墙壁上,竟然又出现了那个影子。   我吓了一跳。   影子如果出现在后面,那么那个东西应该就在我前方。   而此刻,我们正顺着阁楼往下走,也就是说,它应该在二楼通向三楼的楼层处。   我们没用油灯,那玩意儿不方便,所以现在用的是自己的手电筒。看见那个影子的瞬间,我猛地将手电筒往三楼的楼道上一打。   “干什么!”快速的灯光转换让其余人都停下了脚步,马胖子更是惊的叫出声。   我盯着楼道口的位置,那里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我再往回看,墙壁上,那个美女蛇的影子依旧在那儿。六个人的影子,再加上一条美女蛇的影子,纠缠在一起,显得十分诡异。   我没回答马胖子,只是指了指那面墙,示意他自己看。   马胖子转头看了一眼后,顿时瞪大眼,随即捂住了自己的嘴。   estelle是憋不住话的,死一般寂静的黑夜中,顿时响起了她的大叫:“啊!!多、多了一个影子!有蛇!”   比起马胖子和estelle两个怂包的反应,周玄业和谭刃就镇定多了,姓谭的只是惊讶的挑了挑眉,连个多余的表情都没有,手里的手电筒,便和我之前一样,猛的往三楼的楼梯上打。   而与此同时,周玄业的反应更直接,锵的一声抽出了司鬼剑,转身迅速往三楼跑,竟然毫无畏惧之色,俨然是要学习汉高祖斩蛇了。   要不怎么说人和人不能比呢,同样一件事,每个人的反应都不一样。有些人怂的厉害,而有些人天生就是让人敬佩的。有周玄业在前头打头阵,众人的胆子都壮了。特别是马胖子,他是见鬼周玄业杀那些雪鬼的,知道周玄业用起剑来有神鬼难挡的威力,当即兴奋的追了上去,庞大的身躯震的楼梯发出阵阵吱呀声。   我和estelle紧随其后,谭刃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   一路上直上三楼后,我们又将这地方翻了一遍,但同样的,还是没见到那玩意儿的踪迹,而且也没有看到影子。   那美女蛇还真是神出鬼没,看样子我们今晚上是很难找出它了。周玄业搜索了一阵,便提着剑道:“不找了,先离开这里。”这一次,那玩意儿到没有再冒出来。   我们出了阁楼,强力探照灯的光柱,将周围黑乎乎的建筑物,都笼罩在了一层耀眼的白光中。除了顶部的建筑还有些晦涩难辨以外,其余的,就连花纹儿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当即,我在前面带路,领着众人往天然呆所在的那个大殿走。   一边走,马胖子一边道:“你们说这地方奇怪不奇怪,怎么好像就咱们几个活人似的。”   我道:“这里人还是有的,只是很少,我来的时候,还看到有个女人在哭呢。”   周玄业道:“女人在哭?”   “是啊。”我指着远处黑暗中那个亮着灯的小楼,道:“就那个,唯一亮灯的那个,有个女人在哭。”   estelle踮着脚道:“哪里有灯,我怎么看不见?”   “那里啊,那么明显。”我又指了下。   这时,所有人都看着我,露出一脸古怪的神色,周玄业微微皱眉,声音有些低沉:“天顾,我也没看到有灯。”   马胖子咽了咽口水,将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我也没看见,你是不是眼睛出毛病了?”   我愣了一下,看了看他们,又看了看远处亮着灯的小楼,突然觉得毛骨悚然。      第346章 尸体      黑暗中,众人的神情都跟凝固了似的,我盯着那个透出灯光的小楼,头皮一阵发麻:“你们真的看不见?别吓我,人吓人吓死人的。”   谭刃不冷不热道:“当我时间多,没事儿逗着你玩儿?”谭刃要是会开玩笑,天都要塌下来,他可不是个没事找事的人。我看了周玄业一眼,他也给了一个肯定的答复,冲我点了点头,神色严峻。   马胖子抹了把脸,说:“是你眼花了,还是闹鬼了?”   我道:“大半夜的,别神神鬼鬼的行吗?”   马胖子道:“我以前也不信啊,可美女蛇都出来了,我不得不信啊。现在怎么办?咱们还要不要往前走?”周玄业走在最前面,手中提着司鬼剑,沉声道:“跟紧我。”说完,一马当先的走在了前面。   去那个大殿,必然要经过那个亮着灯的小楼。很快,我们就逐渐靠近了,而周玄业等人,却仿佛根本看不到一样,直直的往前走。我不得不提醒他们一句:“周哥,到了。”此刻,我们走在一条木质的狭窄回廊上,回廊的两侧都是高低错落的阁楼,那栋亮着灯光的小楼,这会儿就在我的左前方,不到五米的距离。   那哭声已经停止了,但窗户中透出的灯光却忽明忽暗。周玄业等人显然根本看不见这个景象,他们朝着我所注视的地方齐齐张望了一会儿,最后谭刃对我说:“别管这个,走。”   此时,我也不知道究竟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儿,如果说是闹鬼,那么鬼又在哪儿?它为什么只缠着我一个人?无奈之下,只能强行忽略那栋只有我能看见的小楼,跟着周玄业等人往前走。   这地方修在冰壁上,没有岔路,所以指明了方向就可以直接走,也用不着我带路。   前进了百来米左右,众人到达了天然呆睡觉的那个大殿。那门还是我离开时的那样半掩着,在寒风中开开合合,发出阵阵吱吱呀呀的声音。   里面黑乎乎的,也不知天然呆怎么样。这么大的动静,他肯定是醒了,也发现我不见了,但愿那小子别因此生气,甩手不干之内的。   我打着手电筒率先进了门,一推开,我就觉得不对。   这不是之前的那个大殿,因为里面的摆设完全变了。   天然呆带我去的那个大殿其实很空旷,是个供神的厅堂,而这地方,外观虽然差不多,但内部却摆了很多家当。长桌、毡子、挂饰,满满当当,倒像是一个住家户的屋子,而且是条件比较好的那种。   马胖子等人紧跟着冲进来,见我愣在原地没动静,便说:“走啊,杵在这儿干什么,那小子睡哪儿?”   我回过神来,立刻后退,说:“咱们走错了,不是这儿。”话虽如此,但我心里其实是有些没底儿的,因为这地方只有左右一条路,距离我也是估算好的,按理说不会走错,天然呆所在的大殿,明明就在这一带。   再说了,我当时跟着他来的时候,也没看见那大殿周围有类似的建筑啊。   马胖子打量了这地方两眼,说:“不是这儿?这地方的主人怎么不关门呢?看样子这地方治安好啊,这么一屋子的宝贝,都不怕人偷的。”说着,他的手有些不规矩了,走到了一个桌案上,到处摸,那上面放了些金鹰汽贸打造的摆件,看马胖子那模样,估计是恨不得都打包带走。   我道:“不是这儿,不过大殿应该在附近,咱们出去。”   这时,谭刃道:“晚了。”我转头一看,只见他的手正放在木门上,试图将门给拉开,但那门却纹丝不动。很显然谭刃用的劲儿很大,木门被他弄得砰砰作响,但却没有丝毫打开的痕迹。   我吓了一跳,上前去一起拉门,只觉得这木门,仿佛从外面被锁上了一般,根本打不开。   estelle惊呼道:“门怎么打不开了。”   谭刃道:“刚才外面有个人影,把咱们给锁住了。”看样子那人的动作很快,否则谭刃不可能给他锁门的机会。大晚上的,到底谁给我们过不去?为什么要把我们锁在这里?难不成是我之前看到的那个躲在柱子后面的人?   我使出了吃奶的劲儿,也没有将木门给弄开,便在这时,周玄业示意我们闪开,紧接着,他找了个木门最薄弱的位置,举剑就砍。   这司鬼剑本就是把重剑,能砍妖魔鬼怪不说,自身也是相当锋利。周玄业这一剑是朝上砍的,那地方是透雕的门花。正常情况下,如果要闯出去,那斧头砍两下,也就砍出个洞了。即便我们现在没斧头,用剑砍,砍个四五下也该差不多了。   谁知周玄业连着还几剑劈下去,那薄弱的透雕处,竟然连一根都没断,凑近了一看,上面只留下了一道极浅的痕迹。马胖子怪叫道:“这什么木头,这么硬?”   其实之前坐那条船的时候,我就觉得那船的料子古怪,乌黑乌黑,触手冰凉,敲击起来,有若金石声,也不知是什么材质的。这小扶桑的建筑,所用的木材显然和那船是一模一样的,没想到竟然如此坚硬,刀枪不入。   周玄业连砍几下都没成功,他皱了皱眉,目光扫视了一圈,又走到了右边,撩开挡着的毡子,走到了窗户口。他拉了下窗户,发现窗户同样也打不开。   我有些纳闷了,按照房屋的结构来说,这扇窗户的朝向,是朝着冰壁外的,也就是说这窗户外面,应该是悬空的,就算有人想锁,也不可能锁的了,除非他能飞,又或者他从楼上吊绳子下来。,这窗户看起来比这门更薄弱,周玄业拉了两下拉不开,便又提着剑砍,这一次连砍了十来下,还真让他砍断了一小截。   那一小块东西大约有大拇指粗,被砍掉后,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我捡起来一看,发现这种木料的内部也是黑的,凑上去一闻,到没有闻见什么味儿。   这种窗户,不像古时候那种窗户是有糊窗户纸的。它直接就是透雕的,然后用毡子挡住,跟窗帘一样,风也透不进来。这会儿砍掉了一块,其实和没砍一没什么差别,灯光打出去,可以看到外面黑茫茫的夜空。   周玄业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对estelle招了招手,说:“你的手比较小,伸出去摸一下锁扣。”   estelle是个非常有活力的人,胆子也很大。或许是不知者不惧,她对于眼前的情况,显得并不担忧,闻言立刻说好,紧接着,就将手顺着周玄业刚才砍掉的位置伸了出去。   那窗户砍掉一小块后,那地方就和周围透空处连在了一起,形成了一个梅花状的孔洞,我们几个老爷们儿的手太粗,也穿不过去,到是estelle的手,大小刚刚好。   她伸出去摸了会儿,便面露疑惑:“sir周,没有摸到锁,这扇窗户,没有锁。”   我愣了,没有锁?没锁为什么打不开?   我道:“你再好好摸摸。”她点了点头,将手缩回来,随即脱了厚外套,将内衫撸到了肩膀上,紧接着伸着光秃秃的手臂第二次去摸。   这一次她的手臂探的比较长,断裂处有些不平整,再她雪白的手臂上留下了一道道红痕,对此estelle毫不在意,使劲儿将手往外伸,我都有些担心她会卡住了。   正当我打算让她别再勉强往外伸时,estelle突然咦了一声,手跟着旋转起来,似乎摸到了什么东西。我以为是找到锁了,但随着她手臂肌肉使劲儿往上时,我意识到,她应该是摸到了什么比较重的东西,手臂上的肌肉都鼓起来了。   我们其余人到是想帮把手,但那孔就那么些,所以也只能干看着。   estelle一边拉,一边道:“好重。”须臾,她所拉着的东西,终于露出了面目。   一见那玩意儿,马胖子便道:“怎么搞的,居然是一根儿绳子?”那绳子是两头的,estelle抓的是中间部位,两端都在下面。我估计绳索应该是拴在外梁上,绳子上大约拽着什么东西。   这会儿绳索拉上来,我们就可以帮忙了。马胖子一身的力气,拽着绳子就往上来,下一刻,一张惨白惨白的人脸,突然从窗户上面窜了出来,紧紧贴在窗户上,一双翻着白眼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我们。   霎时间,我只觉得头皮一炸,浑身的血液都往心脏里涌,吓的我几乎要心肌梗塞了。   “啊!”   谁都没料到会突然来这么一出,马胖子大叫一声,惊的手一松,与此同时,那张人脸又猛地下坠,消失无踪。   瞬间,众人明白过来,那绳索下面拴着的,竟然是一具尸体!刚才那突然冒出来的人脸,其实是被我们拉上来的尸体!   我们几人面面相觑,一时都有些说不出话来。   这阁楼的外梁下面,怎么会拴着一具尸体?      第347章 床上的女人      最初的惊吓过后,众人缓了缓情绪,一镇定下来,谭刃便打了个手势,不疾不徐的说道:“再拉上来。”这会儿绳索已经又掉下去了,如果要重新拉上来,得estelle出马才行,不过她显然被吓怕了,闻言摆手道:“no……no,我拒绝,这太可怕了!”   谭刃对外国同胞,特别是外国女同胞,一点儿都不友好,闻言眉头一皱,抬了抬下巴,说:“你不能拒绝。”   “why?为什么?”   谭刃道:“没有为什么,你必须做,否则……killyou!”   最后一句话算是赤裸裸的威胁了,estelle瞪大眼,用结结巴巴的中文说道:“你、你要杀了我。你们不能强迫我,强迫别人,是不道德的。用暴力粗鲁强迫女孩子,是坏人的行为。你们中国男人,不可以这么的lower!”   我压低声音道:“老板,你别这么威胁人家,瞧瞧,你把咱们中国男人的整体素质都拉低了。”谭刃闻言立刻冷冷的瞪了我一眼,杀气十足,让我有种大把钞票要离我而去的感觉。为了自己的将来考虑,我在心里默默的说;estelle,好妹子,我帮不了你了。   最终,她还是被谭刃强迫着,伸手去摸那条绳索,我们重新将绳索往上扯,下方吊着的尸体,也终于被我们扯了上来。   此刻我们只能看到这具尸体的头,因为绳索是拴在它的脖子处的,尸体的脸非常白,表层还包裹着一层冰晶,眼睛没有闭上,翻着白眼,动的硬邦邦的。   它的身体垂在下面,由于我们的头伸不出去,所以隔着一扇透雕的窗户,也看不见它下面是个什么情况。   但即便如此,我们也可以看见,这尸体身上应该是没穿衣服的,箭头部分都是裸露的,所以,这应该是一具被吊着的裸尸。马胖子琢磨道:“这人怎么被人吊在这儿?我说,这窗户又没锁,咱们却打不开,该不会是这玩意儿的鬼魂在作祟吧?”   我一听到鬼这个字儿就浑身不舒服,于是说道:“别瞎扯,你见过鬼吗?世界上哪儿那么多鬼。”   马胖子不乐意了:“我虽然没见过鬼,但我见过美女蛇啊,虽然只见到个影子,但那也是……”他话未说话,突然之间,从我们的头顶上,传来了砰咚一声响,似乎是什么东西摔倒的声音。   我下意识的抬头一看,只见上面是阁楼的楼板,也就是说,声音是从二楼传来的。   周玄业和谭刃对视一眼,两人二话不说,直接往二楼奔跑。   这会儿捆着尸体的绳索是在马胖子手里,他一见这情况,立刻大叫:“哎哎,你们怎么都跑了,这尸体、这尸体怎么办……操,我也不管了。”见我们都往二楼跑,马胖子也松了绳索,跟着上楼。   二楼的房间挺大,但修的比较低矮,一侧有毡子挡着,另一侧摆放着桌案,一些器具看起来比下面还要讲究。周玄业打量了一圈,便走到一侧,撩开了那个垂着的毡子,紧接着,他就保持这个姿势不动了。   我发现,在撩开毡子的那一瞬间,周玄业眼部的肌肉,急速的抽动了一下。这让我意识到那毡子后面肯定有问题,立刻探头去张望。   这一看,我也跟着呆住了。   毡子后面的是个睡觉的榻子,上面铺着雪鬼皮,皮上有一个睡觉的女人。   那女人头发披散着铺开,颜色乌黑,几乎和雪鬼皮融为一体,她身上的皮肤异常的白,仿佛浑身没有一点儿血色一样,此刻,她正侧躺着,一只手撑着头,双目紧闭。   她应该是赤身裸体的,因为她身上只盖着一件藏红色的袍子,上面刚好到胸口,下面刚好遮到隐私部位,露出消瘦的肩膀和两条异常白皙的双腿。   按理说,这应该是一副极其撩人的景象,但我一点儿不这么觉得,因为这女人的皮肤太白了,白的跟死猪肉一样,我们这么多人撩开毡子看着她,她却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而且,正常人睡觉,谁会支着个脑袋睡?那样睡觉,造型虽然美,但根本不可能睡的着。   我联想到窗户外梁上吊着的尸体,不禁咽了咽口水,道;“是个死人?”   谭刃没说话,他看了我一眼,嘴角微微撇了下,一副你很怂,我看着你就烦的神情,随后转了转手套口,伸手去推了床上的女人一把。   这一推,那女人竟然没有推动。   谭刃皱了皱眉,道:“冻硬了。”   又来一个死人?   我只觉得浑身不自在,心说:这小扶桑里,怎么尽是死人?而且还死的那么诡异?   等等……   眼前的一切,让我突然想到了一件诡异的联想,这小扶桑,这么庞大的建筑群,但至今为止,除了天然呆以及那个鬼鬼祟祟的黑影外,我们连一个活人也没有见到。不仅如此,到了晚上,这里竟然一间点灯的房间都没有,好不容易我看见一个点灯的小楼,结果还有可能是鬼点灯。   所谓的鬼点灯,就是一些走夜路的人,有时候会突然看见远处有房屋和灯火,结果走近一看,房屋和灯火就消失了,而消失的地方,往往能看到一些老坟或者枯骨。   之前其余人都看不到那点灯小楼时,谭刃就提醒我,让我装作看不见,别理会。   而现在,种种的一切结合在一起,再想一想黑暗中那些从来不曾亮灯的阁楼,我脑海里那个猜测,就更加不可遏制的冒了出来。   莫非,那些小楼里,都是像我眼前一样的,冻的僵硬的死人?   不、不,这想法太不可思议了。   整个小扶桑的楼里,都是死人?   这怎么可能呢?   可如果不是死人,为什么我们这些外人来到这儿,一晚上也闹出来挺大的动静,怎么到现在,还没有人出来?正常情况下,一个封闭的地方,突然来了一帮外人,怎么着也是件轰动的事吧?   要知道,当时在羽门,我们还被卡在雷鸣谷的时候,羽门的人就已经出手了。   盯着床上硬邦邦的女尸,我吐了口气,道:“得找那小子问个清楚。”一开口,我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嘶哑的厉害。   马胖子吓的脸都白了,脸上的肉直哆嗦,道:“可、可那门不知道被谁给锁了,咱们现在怎么出去?那窗户上,根本就没有锁,可咱们也打不开,你们说,会不会是她……”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床上的女尸。   estelle干脆捂住眼睛了,嘴里叽里呱啦冒英文,难度有点儿大,所以我那小学生水平,也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谭刃摸了摸下巴,突然冷笑一声,道:“装神弄鬼,现在几点?”   “啊?”他这话题变的有些快,我愣了下才反应过来,赶紧去看手表,这一看,我却发现自己的手表,竟然停走了。   我买的是机械表,不用电子,防水、防震,除非受到极大的撞击,否则按理说,停走的可能性是非常小的。这表是我当时在会所卖了八百多万之后买的,我这辈子还第一次戴这么贵的表呢,该死的,不会是假货吧?这么快就歇菜了?   “老板,我表坏了。”   “废物。”   “……是,我是废物。”人就这样,多被骂几次,骂着骂着也就习惯了,现在对于谭刃的毒舌功夫,我一般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反正老板就是钱,不能跟钱过不去。   人生最痛苦的事情不是钱在骂你、践踏你,而是钱压根儿当你不存在,完全不理你。我的工作经验告诉我,被老板夸奖或者教训,远比被老板忽略来的好,因为被忽略的人,很难有升值空间。   当然,在那事务所我也不指望升职了,就奔着加薪去了。   谭刃自己是不喜欢戴手表一类的东西的,他玩石头,身上大多是玉石、晶石一类的东西,而现在手腕上戴的,是从我那儿压榨过去的酷似祖母绿的珠串。   所以,他将目光看向了马胖子,马胖子戴的是那种电子表,他抬腕看了一下,嘴里突然嘶了一声:“怎么我的表也坏了。”   estelle脖子上挂着一块老式的怀表,据说她的父亲喜欢收藏怀表,她也沾染上了这一爱好。然而,当她打开怀表时却发现,里面同样停走了。   “怎么会这样?”estelle瞪大眼,面上全是不解。   马胖子道:“难道又是磁场什么的有问题?”一边说,他一边拿出了自己的户外备用机。这种机子待机时间很长,只有最简单的功能,信号很强,当然,也可以显示时间。   盯着看了会儿,马胖子咽了咽口水,说:“也坏了。妈的,真是见鬼了。”   就在他说这句话的瞬间,我眼睛突然瞟到,那床上躺着的女尸,那紧闭的眼皮儿下,眼珠子似乎动了。      第348章 入塔      我被那情景下了一跳,不由抬头,猛地盯住了那女人。   这绝对不是我的幻觉,因为那女人的眼皮儿还在不停的动,仿佛下一刻就会睁开。其余人也瞅见了这情况,惊的连忙后退,马胖子更是怪叫一声,极其怂的躲到了周玄业的背后。   我操,那背后一般都是我躲的地方。   由于位置被抢了,我也懒得躲了,立刻伸手拔出了腰间的匕首。   只见那女尸眼皮之下动的越来越快,我紧张道:“周哥,是不是要诈尸了?”   周玄业手中提着司鬼剑,说道:“有可能,你身上的生机太重,容易冲撞尸体。”   我顿时觉得发懵,这么说,这玩意儿诈尸还是我引起的?   “周哥,你怎么不早说?”他要是早点说,我肯定离这女尸远远的。   周玄业道:“早说有用吗?”   我还待说话,谭刃突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冷冷道:“不是诈尸,仔细看。”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却见那女尸的眼皮子底下,赫然露出一截黑色的物体,而且还在移动,看起来像是什么小虫子。   片刻后,那个东西从女尸眼皮子下面钻了出来,却原来是一只黑色的小虫子,长得有点儿像民间说的‘地牛’,只有小指甲盖大小,一钻出来就没影儿了。   原来那眼皮子里,居然藏着这种虫子,它们一爬出来,女尸的双眼顿时就凹陷下去,似乎里面的并没有眼珠子,原本长相还算不错的女尸,在眼珠子塌下去后,就显得很瘆人了。   这会儿我们不知道时间,也出不去,谭刃冷笑一声,突然伸手将那女尸提起来,紧接着就将尸体扔到了旁边的桌案上,自己跃到了床上。   我惊得眼珠子都要出来了:“老、老板,你这是干什么?”   谭刃道:“既然出不去,那就先休息,等天亮再说。”如果是鬼怪一类的东西作祟,那么天亮之后,自然就消失了,看样子谭刃是打算在这地方休息到天亮了,不过,即便如此,他也犯不着跟死人抢地方吧?   仿佛识破了我的想法,谭刃目光看了看那倒在桌案上的女尸,道:“鬼也怕恶人,我倒要看看,到底谁能收拾谁。”   周玄业这人,一向敬重死者,这要在平时,早就劝谭刃了,但这会儿也不知怎么回事,对于谭刃的举动,居然无动于衷,而是配合道:“师兄说的没错,既然出不去,咱们也不用急,就在这儿休息,等天亮再说。”一边说,一边去周围的毡子上收集了一些雪鬼皮,铺成一溜,拼成了个打通铺,示意我们上去睡觉。   马胖子咽了咽口水,压低声音对我道:“我说,你这两兄弟,真是不一般呐。还真能睡的着?我看他们又会武功,又不怕鬼神的,也太牛逼了。我说……你们仨到底是干嘛的?”   我道:“我们的主要业务是寻找走失人口,副业是赶尸。如果你家里有什么人客死异乡,又没办法往家运,就可以找我们。咱们也算是生死之交了,就凭这关系,我做主,给你打八折。”马胖子一听,气的鼻子都歪了,立刻过来揍我,说:你他妈才客死异乡呢。   这马胖子吨位重,我被他按着往地上一压,掐着脖子就爬不起来了,忙道:“我错了,我错了,君子动口不动手,你这有两百斤吧,赶紧从我身上下来,腰快被你压断了。”   马胖子道:“我是胖子,不是君子。我发现你小子看着老实,其实蔫坏蔫坏的,今天我就好好教训你。”说完一手掐着我脖子,一手就挠我痒痒。这招也太损了,我被他两百斤的吨位压着,脖子还被掐住,根本是动弹不得,被挠的眼泪都差点儿出来了。   一边的周玄业看不下去了,抬脚轻轻踹了马胖子一脚,颇为好笑的说:“都多大的人了,我看你们两个是半斤八两,别闹了,起来。”   马胖子还是有些忌讳周玄业的,闻言干笑一声,就打算从我那快断的腰上下去。谁知他屁股才刚抬起来,突然又坐了下去。   “嗷!!”我惨叫一声:“断了,断了,他妈的绝对断了,姓马的,你也太狠了,一句话你就要对我下杀手啊!”马胖子没回答我,反而整个人压了下来,一颗大脑袋刚好放我肩上,说:“……别嚎,这下面好像有东西。”   此刻,我是俯趴在地上的,马胖子趴在我背上,压的我几乎断气,他说完,整个人翻身一滚,从我身上下去了,紧接着便撅着屁股,将脑袋往床底下看。   我一边在心里痛骂这姓马的仗肉欺人,一边忍不住好奇心,也跟着凑过去看。床下面黑乎乎的,灯光透过边缘的位置,斜斜的照进去,只见下面摆放着一个木制的箱子,还挺大的。   那箱子的材料也是黑漆漆的,跟建筑物的材料应该差不多,上面还镶嵌了玉石和绿松石一类的装饰,造型古拙而规整,一看就觉得十分特别。   马胖子刚才之所以重新坐回来,差点儿压断我的腰,其实就是发现了这个东西。   他道:“哎哟,这箱子……上面还嵌着玉石呢。”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拽那箱子,打算往外扯,但那箱子似乎挺重,他扯的有些吃力,便对我说:“愣着干什么,搭把手。”   我俩使劲儿将箱子给拽了出来,那箱子没有上锁,只是挂在了锁扣上。床上已经躺下的谭刃冷冷的瞟了我们一眼,翻身而起,似乎也极为感兴趣,说道:“打开。”   有一种人就是什么活也不干,就知道指使别人的,这种人的名字叫老板。   我看了他一眼,伸手慢慢将箱子给打开了。   你别说,光是这箱子的盖子都挺沉的。   打开的一瞬间,我的眼前顿时有些发花,映着灯光,之见箱中一阵的珠光宝气,耀人眼目,定睛一看,原来这箱中,竟然装了很多青金石、绿松石一类的石头,都是那种去了皮,但没有雕琢的整石,形状不规则,最小的也有拳头大。   马胖子咽了咽口水,说:“这地方虽然全是死人,但真的很有钱啊,来一趟带些东西,以后回去了,我还卖什么车啊。”说着,伸手就要去拿那些石头。   这方面谭刃比较懂行,他道:“都不是什么值钱的石头,这是女人用来打装饰品的,真正值钱的是这个。”他身手,迅速从箱子中拿出了一个巴掌大的温润玉石,色泽如羊脂,跟和田的羊脂白玉很相似。   我道:“咱们拿死人的东西,不太好吧?”   谭刃压根儿不理我,将那块儿玉石拿在手中把玩了一阵,就扔回了箱子里,蒙头睡觉了。   说实话,除了他这种心理素质强的人,我和马胖子三个,谁睡的着啊,旁边就有具女尸呢。剩下的时间,我们两人一组,轮流休息,醒醒睡睡好几次,天才终于放亮了,阳光透过窗户照射了进来。   我迷迷糊糊睁开眼从雪鬼皮上坐起来,眼睛下意识的扫了一圈周围的环境,便在此时,我发现那个躺在桌案上的女尸,竟然不见了。   我愣了一下,顿时一个激灵,瞌睡全醒了,起身四处一看,只见其余人也都醒了,唯有谭刃还睡的很香。   “周哥,尸体呢?”   周玄业先我一步将二楼查看了一遍,最后摇了摇头,神色严峻道:“消失了。”   难道我们睡觉的时候,这女尸自己爬起来走了?   不对啊,我们一直是轮流休息,要知道,睡觉去她还在呢?   我问周玄业:“周哥,之前是你在守夜,你没有发现她消失了吗?”   周玄业摇了摇头,微微抿唇,说:“算了,先下去看看能不能开门,叫师兄起床。”我看了睡的正香的谭刃一眼,想到昨晚马胖子整我的事儿,计上心头,装作整理装备的样子,让马胖子去叫。马胖子傻乎乎的去了,肥肥的手掌往谭刃肩头一拍,大着嗓门喊道:“兄弟,起床啦。”   结果可想而知,他是被谭刃一脚踹飞的。   我克制着自己幸灾乐祸的表情,跟在周玄业身后蹬蹬蹬的下了楼。正当我们打算试着开门之际,大门却从外面被推开了。门外站了一个穿着藏红色衣袍的人,不是天然呆又是谁。   不过此刻,他缓缓放下推门的手,捏着珠子的手一动不动,漆黑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我,不知为什么,我瞬间觉得有些心虚。   原以为这小子是因为我擅自离开的事情而不满,但他盯了我一会儿,居然对我们的情况不闻不问,而是直接道:“你们跟我来。”说完,转身就走了。我们几人面面相觑,也不知他想干什么,最后是我率先跟了上去。   天然呆带着我们一行人一路往前疾走,这时我才发现,原来我们昨晚所待的小楼,其实和天然呆所住的大殿并不远,中间只隔了一座三层的小阁楼。   天然呆带着我们,越过他自己休息的大殿,一路直直前行,最后竟然停在了一座高塔前。   百米高的冰壁上,竟然还修建了一座八层楼高的塔,那种景象别提多壮观了。而我们之前之所以没发现,是因为冰壁的走势呈外弧形,所以视线有盲区。   到了塔前,天然呆对我说:“你进去。”   “我?”   他点了点头。   我道:“我一个人进去?”   他嗯了一声。      第349章 回忆(为捧场王艺霏919加更)      说实话,我心里是有些发憷的,为什么单叫我一个人进去?   不等我开口,周玄业便道:“这塔里有什么?”   天然呆受了我的一饼之恩,就对我比较亲近点,其余人,基本上是不想搭理就不说话,所以周玄业问完,就碰了个壁,天然呆压根儿不理他。   说真的,周玄业这个人很懂得为他人着想,办事儿靠谱,所以人缘挺好的。这么久以来,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给他吃闭门羹。不过,他倒也不介意,见天然呆不理他,就给我使了个眼色,我心中会意,便装出为难的样子,道:“我一个人进去,那你们呢?里面是干什么的?”   天然呆歪了歪头,看着我,淡淡道:“你昨晚不该偷跑。”   我噎了一下,心说刚才都没提,怎么现在又提起这事儿了,于是打了个哈哈,道:“我这不担心他们嘛。”   天然呆对我的话置若罔闻,自顾自的说道:“你跑了,狐仙就出不来。”   他一提狐仙,我有些懵了,道:“等等……你的意思是说,你昨晚让我睡那个地方,是为了给我弄狐仙?”   他点了点头。   我顿时哀嚎,道:“那你跟我明说啊,你明说我就不跑了。”天然呆抿了抿唇,直勾勾盯着我,又不吭声了。   顿时,周围一片沉默,足足过了十多秒,天然呆才挤出一句话:“去塔里,它会出来的。”话已经说到这份儿上,我自然也就不多耽误了。想到这害了我半辈子的狐仙终于要被赶出来,我心里就一阵激动,当即便退开了高塔的木门。大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我走进去后,天然呆在外面将门给关上了。   虽然是白天,但这塔内非常的黑,窗户都用毡子挡着,光线完全透不进来。   塔内的空间很大,而且相当安静,显然只有我一个活人。   一个人在这种空旷又黑暗的密封空间里,其实是很容易产生心理压力的,因为每个人都或多或少有一点儿幽闭恐惧症,这是一种生物的本能,只不过大部分人都没有体会过而已。   我深深吸了口气,打开手电筒,按照天然呆的指示,直接顺着塔上的台阶一步步往最顶上的一层爬,至于其余楼层是什么环境,我也就没有心思多看了。   越往上爬,那种被幽闭的心理压力就越大,一种极度想冲到外面的感觉,让我浑身都觉得不舒服。我在心里给自己打气:还有两层楼,加油。   便在我爬到第六层时,令我头皮发麻的一幕出现了。因为楼道的墙壁上,竟然又出现了昨晚的那个影子!   我顿时寒毛倒竖,惊惧的四下里张望。   难道这塔里,竟然也藏着一条吞头蛇?   我操,那天然呆不会是故意害我吧?   惊恐之下,我将背部靠向木制的墙壁,打着灯光上下左右张望,想弄清楚那玩意儿究竟藏在什么地方,但就和昨晚一样,我依旧看不见对方在哪儿。   一想到黑暗中的某个地方,可能藏着一只长着人脑袋的大蛇,我就觉得双腿发软,昨晚还有周玄业等人在,一起面对到不觉得有多害怕,而现在只有我一个人在这黑漆漆的高塔内,真出了什么事,绝对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别提多恐惧了。   苏天顾,你不能这么窝囊,镇定,镇定!   我不断给自己坐着心理建设,强迫自己发软的双腿重新打起力气来,背靠着墙壁,开始像螃蟹一样往上挪。只有这样,我才能稍微觉得安全一些,否则真不知道那玩意儿会不会从背后钻出来偷袭。   好在一路上有惊无险,虽然那影子时隐时现,但那吞头蛇却始终没出来,就在我快要上第八层时,我突然觉得后背一阵瘙痒,不由得反手去挠,一挠之下,竟然发现后背又长毛了。   我一愣,立刻明白,那狐仙醒了。   就在我抓痒的瞬间,我手中的手电筒突然闪烁起来,闪烁间,前方的楼道上,竟然突然多出了一个人影儿,直挺挺的站在我前面,跟鬼魂一样突然冒出来,吓的我顿时腿软,脚往后一退就踩滑了,整个人顿时就往后跌去。   正当我以为自己要很惨的在楼梯上滚汤圆时,背后却突然伸出一只手,将我给顶住了,紧接着,我听到一个轻飘飘的声音:“为什么不要我呢?”是个女人的声音。   什么人?   难道是美女蛇?   不对,美女蛇怎么会有手?   我稳住身形,吓的转头一看,发现自己身后竟然站了一个女人。那女人不是别人,赫然是林回雪!   我愣了,一时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她穿着一身白色的衣裙,肩若削成、身材柔弱,站在我后方的楼梯处,抬着头,极其温柔的看着我,粉色的嘴唇轻轻蠕动,吐出一种让人酥麻的调子,轻轻道:“别赶我走。”   不对,林回雪在深圳卖包子呢,怎么可能出现在这儿?   我知道鬼物是擅长变化的,再联想她说的话,立刻道:“你是狐仙!”   她笑了笑,慢慢朝我靠近,我想往后躲,却发现自己的脚步如同被钉住了一样。而这时,她的脸已经离我很近了,冰凉的鼻尖,和我的鼻子轻轻靠在一起,眼睛对着眼睛,嘴对着嘴。   那柔软的唇瓣轻轻摩擦着,继续引诱我:“你喜欢我的样子,对吗?亲亲我。”   我咽了咽口水,不怎么的,心头一阵狂跳,我明明知道她是狐仙,但身体内的血液,却止不住的沸腾起来。   假的,假的!这张脸是假的,这身体也是假的,她是一只狐狸,狐狸!   我用了很强的自制力,才憋出一个字:“滚!”   此话一出,对方顿时往后退了一步,那种勾人心魄的压力也为之一松,正当我长舒一口气的时候,她盯着我的双眼,突然变成了一阵诡异的红色。   不知怎么的,我的眼睛居然再也挪不开了,那红色仿佛变成了一个漩涡,将我整个人都吸了过去。我的灵魂,仿佛脱离了身体,意识都变得模模糊糊的。潜意识里,我知道不妙,想挣扎,但挣扎了一会儿,却突然发现,周围的景象,竟然发生了变化。   我发现自己变成了一个婴儿,被一个中年男人抱着,他抱了一会儿,突然像是看到了什么恶心的东西一样,猛然将我往沙发上一扔。   我的脑袋撞到了沙发的上,这时,只听那个中年男人道:“妖怪……妖怪……不行,我要把他送走。”他的脸虽然年轻,但我还是认出来了,是傅老头子。   紧接着,周围的环境又一变,似乎到了晚上,我被放在了一个婴儿床上,肚子里一阵难忍的饥饿。床上的婴儿撕心裂肺的哭了起来,我附在它的身上,如果一个局外人,但那种饥饿的感觉,却相当的明显。   这时,来了一个女人。   那是个微胖,面色蜡黄的平凡女人,拿着个奶瓶来喂我:“男人不能有钱,一有钱就变化了。他嫌弃我,也嫌弃你……呜呜呜,妈妈对不起你,早知道,我不该把你生下来。”   妈妈?   难道、难道这是我……   我现在所看到的一切,都是曾经发生过的事吗?   看着这个泪流满面的陌生女人,不知怎么的,我心里头特别难受。我知道她还活着,但她已经有了新的家庭,所以我没有去打扰过,更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   或许,我现在看到的,就是狐仙的记忆?   突然,周围又为之一变,竟然到了医院。婴儿病床上,一个面色蜡黄的婴儿,身上插满了针头,哭声都有气无力的。那个面色蜡黄的女人守在他床边,神色很憔悴。   这个婴儿不是我,我突然醒悟到,这应该是傅安。   最后,他被接回了家里,身体越来越瘦,变成了一把骨头,年轻的傅老头子站在一边看着,眼睛里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芒。   再后来,画面又变回了婴儿床,我发现自己又躺在了里面,床边上漂浮着傅安的鬼体,结结巴巴的说话:“弟、弟,你看到见我。”   躺在摇篮里的婴儿伸手去抓鬼,傅安兴奋起来,用力的摇着婴儿床,黑暗的房间里,响起了一阵笑声,傅老头子推开门,看着自己摇晃的婴儿床以及里面长着一张狐狸脸的诡异笑着的婴儿,脸色顿时极度的扭曲起来。   我心知,这些都是狐仙给我看的,可是,它给我看这些做什么?   不等我想明白,周围的画面又为之一变,我看到了一个五六岁左右的小孩儿,在保镖保姆的簇拥下,一脸骄傲的回到家,扑到了傅老头怀里,一副父慈子孝的场景,旁边还坐着一个年轻的漂亮女人,一家三口和和美美。   我想到了刚才那个平凡的女人,想到了死时皮包骨头的傅安,这一幕突然变得极其碍眼,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这一刻,我有种想掐死那个小孩儿的冲动,我想破坏眼前这一幕极其和美的场景。   为什么我的兄弟会惨死,我的母亲会被赶出去,为什么这一家三口却如此幸福。   可是我的身体动不了,根本无法靠近。   就在这时,那个声音又出现了;“别赶我走,你想做什么,我都可以帮你。”下一刻,那享受天伦之乐的三人,顿时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脖子,痛苦的挣扎起来,最后吐着舌头,双眼突出,极其痛苦的死在了华丽的沙发上。      第350章 拒绝引诱      事实上,这一刻,我清楚的知道,自己所看见的一切都是幻觉,都是那狐仙制造出来的幻觉,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见那三人痛苦挣扎的模样,我心里竟然是有一丝舒坦的。   这点情绪刚冒出来,我耳边就听到了‘林回雪’的声音:“看到了吗,恨他们吗,我可以帮你。为什么要赶我走呢?”   这声音没有引诱到我,反而让我瞬间清醒过来:“为什么要赶你走,你不知道吗,和你定下三代之约的人不是我,为什么要找我!”   “狐仙没有说话,只是周围的景象突然又为之一遍,我看到了傅家的老宅。   豪华的客厅里,只有傅楠和傅老头子,两人正在交谈。   傅楠似乎很震惊,说道:“我还以为,你找他回来,是想让他认祖归宗。”   “你才是我的儿子,我也以你为荣。但这狐仙太厉害,我们对付不了,只能完成那个约定,现在只有找他了。”   傅楠似乎不放心:“爸,你真的没有别的想法?你要清楚,傅家只有在我手里才可以更进一步。”   傅老头说道:“我当然清楚,让他回来也是不得已的事情。我可就指望着你光宗耀祖了。”说完,皱了皱眉,道:“那小子,如果有你一半的能力,我还可以考虑考虑。基因这个东西,还是有道理的。你妈妈是高材生,你生下来从小就比别的孩子聪明。那小子,就跟他妈一样,举手投足,没有一样我看的顺眼的。不过儿子,这次咱们得靠他,所以,你得忍耐一些明白吗!”   傅楠点了点头,父子二人父慈子孝的开始吃早餐,我觉得自己轻飘飘的身体,突然间变得沉重起来。   那个声音又在引诱我:“你恨他们对吗?你其实一直想报复他们对吗?”   “我没有!他们过的怎么样,与我无关!”我忍不住嘶吼了一声,眼前的画面却并没有受到打扰。   那个声音呵呵呵的笑了起来:“你骗不了我的,我可以看穿你内心的一切想法。你恨他们,你嫉妒。你恨那个老头子喜新厌旧、唯利是图,你嫉妒你弟弟,同样是孩子,为什么他可以享受最好的生活,接受最好的教育。但你……你却只能像个可怜虫一样,在最底层苦苦挣扎,处处被人瞧不起。”   “你其实非常嫉妒他,流着同样的血,但他样样比你优秀。能力、学历、心智、品味、甚至外貌,他能力出众,走到哪里都是别人注目的焦点。而你……你什么也不是。你想取而代之吗?现在还不晚,我可以帮你,回去吧,别再往上走了。”   “别说了!”我感觉自己轻飘飘的灵魂重新回到了身体里,但我的身体中,血液是沸腾的,一种十分扭曲的情绪充斥了我的大脑,这种情绪,让我双脚僵硬,一步都挪不了。   或许它说的没错,这些才是我心中真实的想法。   人世间的很多事情,开头输了,就是永远的输。什么勤能补拙,什么笨鸟先飞,都是假的。如果差距小,或许勤能补拙,如果差距太大,无论你怎么努力,都是没办法的。   傅楠年纪轻轻,就已经可以撑起整个傅家,即便是不法的勾当,也做的滴水不漏。这些东西,我是绝对做不到的,我没有那个智慧,也没有那么多心机。   嫉妒吗?   或许是的。   这世界上有很多人都会比你优秀,但那都与你无关,但如果有一个人,和你有着密切的关系,拥有你所渴望的一切,并且将你压制的死死的,那种感觉真的相当糟糕。   狐仙的声音又在引诱我了:“我可以帮你,夺回一切。你的生气,用之不竭,我寄居在你的身上,你不会死。第三代之约,我可以从你弟弟的孩子身上讨回来。但是,如果你现在赶走我,我迟早,会回来找你。”最后一句话,已经不是林回雪的声音了,而是一种磨牙般,让人耳朵发酸的声音。   夺回一切?   我的心脏噗通噗通跳了起来,呼吸都有些艰难了,甚至这一瞬间,我的脚步往后挪了一步,一种奇特的力量在阻止我的前行,身后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一样,在拽着我后退。   这是第七层。   还有一层就成功了。   “回去吧,我们一起,夺回属于你的一切。”那声音又变得温柔,充满了无限的诱惑力。空气中似乎散发出了一种甜腻腻的味道,闻到这种味道的瞬间,我脑海里突然不由自主的,出现了非常多旖旎的幻想,美丽的女人,华丽的大床,她躺在床上,湿润的眼睛露骨的盯着我。   我试图让自己不要去想这些很黄暴的场面,但不知为什么,我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思想,在我的脑海中,越来越大的限制级画面逐渐上演,耳边的声音不断的诱惑我:只要你想,就可以过上这样的生活,财富、地位、美人、权利……   随着这些不受控制的画面,我觉得下面有些发涨,整个人的神智几乎要乱了。然而,就在这一瞬间,床上那女人的脸,突然又变成了林回雪。   按理说,我曾经暗恋过她一小段时间,但当她的脸出现时,我却彻底清醒了。   因为我混乱的脑袋,突然记了起来,林回雪是谭刃的!别以为我不知道,那龟毛一直暗恋她!但他克服不了自己的接触性洁癖,所以一直憋着!   朋友妻,不可欺,兄弟喜欢的女人,我怎么能在脑海里如此意淫!   想到谭刃虽然毒舌、龟毛又难伺候,但紧要关头,从来没拿我当外人,我光是这么一想,愧疚之情便将那股突然而来的欲火给压下去了。   与此同时,被那狐仙迷的晕乎乎的脑袋,也在这瞬间清醒过来,我只觉得眼前一花,那些场景顿时烟消云散了,而我依旧站在楼梯上,正保持着后退的姿势,手里的手电筒,不知何时已经亮了起来。   我摸了摸后背,毛还在,但那不停干扰我的声音消失了。   一但清醒过来,之前那些涌出来的负面情绪,便逐渐被我压了回去。我深深吸了口气,二话不说,立刻往楼上冲。狐仙会突然冒出来,说明它在害怕,第八层楼,肯定有能对付它的东西!   进塔时,我问过天然呆,到了第八层应该做些什么,他说什么都不用做,到了就自然知道了。   所以,等我跑到第八层,看着空空荡荡的楼层时,不禁呆了一下。   我以为这里会放着扶桑树枝一类的东西,但整个八层,居然空的什么东西都没有。   怎么会这样?   或许是我没发现?   我打着灯光,细细的观察第八层的各个角落。这塔的结构,是越往上空间越小,所以打着手电筒,一圈就能尽收眼底。整个顶层空空荡荡,如果说唯一有什么特别之处,大约就是在靠西北角的木质墙壁上,有一个凸起的八角状物体、我凑近了一看,发现那是个盒子一样的东西。   莫非扶桑树枝装在这里面?   正当我伸出手打算去打开这个盒子时,突然之间,我左手边的地面上,赫然又出现了美女蛇的影子!   妈的!   真是阴魂不散!   一而再,再而三的被这东西玩弄,我也有些火了,猛地拔出匕首转过身去。谁知这一转,我看到的竟然不是美女蛇,而是一只狐狸。   没错,一只人头大小的狐狸,漂浮在空中,身下垂着一条长长的尾巴。   这一瞬间我明白过来……之前我们所看到的那个影子,并不是美女蛇的影子,而是这只狐狸的影子!   狐仙!   它出来了!   那狐狸有一双绿森森的眼睛,眼珠子往前翻,如同人一样,直勾勾盯着我,垂着的尾巴,仿佛被什么力量拉扯一样,不停的扭来扭去。   没等我反应过来,这狐狸嘴里突然发出一声怪叫,猛地朝着右侧冲了过去。   那地方是一个窗户,它似乎在害怕什么,想要从窗户口逃跑。我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后背,上面的毛已经没有了。   那窗户是紧闭着的,狐仙冲过去时,我以为它能一下子将窗户给撞破,但谁知,接下来的一幕却让我十分意外。狐仙撞上去后,竟然被反弹了回来,一下子摔在了地上。   很显然,它并不是真正的实体,往地上这么一摔,就猛地如烟一样摔散了。很快,这些烟聚集在了一起,又成了一只狐狸的模样。我心里很紧张,也不知这第八层楼,到底隐藏着什么东西,居然直接把狐仙逼了出来,但此时,它显然有些危险,我得离它远一点。   在狐仙聚拢的时候,我退到了角落处,它撞右不成,又往左边的窗口撞,同样被弹了回去,如此往复几下,它似乎愤怒了,嘴里发出一阵尖锐的叫声,绿色的眼珠子突然看向我,猛地朝我冲了过来。   我吓了一跳,转身就要跑,但我哪儿能快的过狐狸,眼瞅着它就要朝我胸口撞过来,谁知最后关头,它却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挡住了似的,又被反弹了回去。   一时间,我只觉得目瞪口呆,立刻明白,这地方,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在保护我,并且困住了这狐狸。      第351章 自由      那狐狸之前变幻成林回雪的模样勾引我,差点儿让我着了道,这会儿却如同掉入了陷阱中的猎物,狼狈的乱窜,一会儿撞窗户,一会儿撞我,一会儿往楼下跑,但似乎都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给挡了回来。   它嘴里发出一种尖锐的叫声,长长的尾巴上毛都炸了起来,一次次变成虚影,一次次又重新凝合起来。我虽然不知道那股不知名的力量是什么,但也明白此刻是最好的机会,当下二话不说,拔腿就往楼下跑。   那股力量在阻挡狐仙的离开,但并没有阻挡我,所以我一口气冲下了八楼,脚也不停的继续往楼下跑。   直到跑到一楼时,我扑通扑通乱跳的心才平稳下去。   外面的人仿佛知道我下来了一样,不等我自己推门,门就从外面打开了。   开门的是天然呆,他淡淡道:“快出来。”我脚刚一跨出门槛,木门便砰得一声被关上了,天然呆拿出了一把锁,将木门锁上大约是我的神情太过不对劲。马胖子一看就凑过来,说:“那个狐仙的事儿,老周都跟我说了。我说兄弟,你在上面情况怎么样?那狐狸还在吗?狐狸精长得漂不漂亮?”   我喘着粗气,看了看一脸好奇的马胖子,不禁觉得好笑,道;“漂亮什么,我对人兽恋可没有兴趣。”周玄业走了上来,用眼神询问我情况如何。   我比了个ok的手势,只觉得心中如同卸下来一块大石,自由了,终于自由了:“没问题,狐仙被困在上面了,那上面好像有股无形的力量,它出不来,也上不了我的身。周哥,谢谢你们。”如果不是周玄业和谭刃帮我,以我的能力,在傅家父子的手中,只会被玩儿死。   而现在,纠缠了傅家几十年的狐仙被困住了,它是一切的起因,因为它,傅楠成为了牺牲品,因为它,我被扔了出去。同样也因为它,成就了傅家今天的势力和地位。=   如今这狐仙被困在此处,想是再难脱身了,再者它本就是受了大创才会跟傅家合作,接受供奉,即便这塔不能永久困住它,但等它出来时,我们已经回深圳了。   一只受了大创的狐仙,在没有寄主的情况下,自己是不可能单独走太远的。   它会被永远的困在小扶桑里。   我盯着眼前黑乎乎的高塔,只觉得仿佛卸下了一个重大的担子,整个人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歇了会儿,我对天然呆说;“也谢谢你的帮忙。”   天然呆抿了抿唇,嗯了一声,表示接受我的谢意。   此刻天色尚早,虽然手表停走了,但估摸了一下时间,大约是早晨的九点或十点左右,折腾了一早上众人什么都没吃,此刻我只觉得腹中饥肠辘辘,便道:“咱们先找个地方吃点儿东西。”   天然呆闻言,便带我们到了离的最近的一栋阁楼前,直接推开门进去,引领着我们到了桌案边坐下,说:“我去拿吃的给你们。”   “哎!”马胖子连忙阻止,心有余悸的说:“不用了,不用了,我们有吃的。我说……你们就天天吃雪鬼肉?有没有别的吃的?”   天然呆不理马胖子,对我说;“你要吃什么。”   我其实吃什么都无所谓,不过这天然呆人还真是实诚,就因为我给过他一块饼干,就这么给我面子,让我都有点儿不好意思了,于是我道:“我们吃不惯雪鬼肉,吃饼干就行了,不用管我们。”   他道:“有鱼。”   “鱼?”马胖子一愣,反应过来,一拍大腿,说:“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下面就是个湖,你们肯定是靠湖吃湖啊,兄弟,小兄弟,赶紧把鱼拿出来,我们都饿死了。”   天然呆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转身去弄鱼了。   我们几个坐在桌案边上,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周玄业说:“这个楼里,也没有人。”   马胖子道:“那小子奇怪的很,这里的房子他都随意进出,好像都没人似的。你们说,那楼上,会不会也睡着死人?”他故意将声音压低,营造出一种恐怖的气氛,但现在是大白天,没人上当,反而是estelle说道:“这里的生活,太单调,人,或许都走光了。那个红衣服的boy很友好,我喜欢他。”   马胖子道:“你喜欢他,人家可不一定喜欢你。”   estelle结结巴巴道:“为什么?sir马,你真讨厌。”   谭刃没兴趣听着二人唠嗑,看了看天然呆离去的方向,冲我使了个眼色。大概是在一起相处久了,有了些默契吧,所以他虽然没说话,但我明白谭刃的意思,他是让我跟上去看看。   我其实也挺好奇的,便起身朝着天然呆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不一会儿,我便在西北角发现了他。那儿是个简易的灶台,已经生了火,锅里正在烧水,刚刚弄进去的水,开没有开。   天然呆坐在灶台前守着,见我过去,只看了一眼,也没说话。   灶台边上摆着的是细鲮鱼,我摸了一下,发现应该是很早之前就打捞上来的,只不过靠着周围的环境天然冷冻着而已,摸起来硬邦邦的。   这种触感,让我想到了昨晚的事。其实狐仙已经弄走了,我们自然也不会在小扶桑多留,按理说,这地方即便再古怪,我也不该多问,因为之前的经历让我意识到,很多事情,你不去参与,难受的只是你的好奇心,但如果你去参与,则很有可能要了你的命。   夜晚的鬼楼鬼灯、消失的女尸、仿佛只有天然呆一个活人的小扶桑,躲在柱子后面的神秘人,晚上被关死的门窗,外梁上悬挂着的尸体。   这一切,都透露出诡异和不平凡。   我很想将这些问题一股脑儿的让天然呆给我一个答案,但坐在灶台边,我看着他年轻而平静的脸,憋了很久,却将这些话给憋出去了。   接着,我说了一句自己都没有想到的话:“这里是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你感到很孤独吗?”   话问完,我自己也愣了。那么多疑惑,那么多古怪的事情我没有去问,而是说出了这样一句话,苏天顾啊苏天顾,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嘴会先于大脑一步呢?我有些懊悔,但我发现,在我说完这句话的瞬间,天然呆垂着的手,突然动了一下,嘴角蠕动着似乎要说话,我正等待他开口给我答案时,他突然起身,将鱼放进了水里,紧接着又沉默的坐下了。   我抹了把脸,觉得跟这种有交流障碍的人打交道,实在是件不容易的事儿。   就在我以为他不会理我时,天然呆开口道:“什么是孤独。”他说话一直都很慢,察觉不出什么情绪起伏,一字一顿的,感觉似乎很久没有开过口一样。   他这话问的太有水平了,我一时还真答不上来。人是群居动物,大部分人都是在群居的环境下成长,孤独是个很抽象的东西,当你充实的时候,即使一个人,也不会感到孤独。而当你空虚迷茫的时候,即使身处热闹的人群,也依然会感到孤独。   天然呆究竟属于哪一种?   他一直就生活在这样简单而离居所群的环境中,或许他早就习惯了,根本不会觉得孤独。   我刚才问的话,有点儿先入为主的意思,被他这么一反问,我到觉得自己有些矫情了,于是摸了摸鼻子,道:“你不懂就算了。我们吃完东西,就要离开了,认识一场,只是觉得这地方好像就你一个人,有点儿担心你。哈哈,看样子是我多虑了。对了,你之前不是说没钱吗,我留些钱给你,以后想下山,就戴着。”   恰好我钱包就放在身上,便摸出了钱夹子,将里面的现金都拿了出来递给他。   天然呆接过手,将钞票举高,眯着眼睛看了半晌,道:“可以用它换吃的。”   我点了点头。   天然呆看了我一眼,却将钞票还给了我,淡淡道:“谢谢,但我不会再下山了,你拿回去。”   我愣了一下,道:“为什么?你不喜欢山下的环境?”我想起了他之前的形容,道:“你觉得外面人太多,很烦?”   天然呆脸色依旧很平静,目光直直的注视着已经开始冒小水泡的锅,淡淡道:“我没办法离开这里。”   “为什么?”我觉得自己在这小子面前,似乎只会说这三个字了,因为他跟人交流起来,思维太跳跃,普通人还真跟不上。   “离开这里,会死。”   “啊?为什么?”原谅我智商有些不够用,这会儿我还真想找周玄业借一点儿过来。   他平静的看了我一眼,淡淡道:“你昨晚跑出去,看见什么了。”明明是一个年轻人,但当他一脸平静的用一双漆黑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我时,我竟然没由来的感觉到一阵压力。   他突然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第352章 垂尸葬(为联赛票满五百加更)      就在我被天然呆弄迷糊的时候,他一边翻搅着锅里的鱼,一边道:“你昨晚出去,应该发现了,这里没有活人。”   没想到他会主动提起这个话题,而且如此的直言不讳,我有些惊讶,但立刻点头道:“不仅没有活人,而且似乎还到处都是死人。昨天我们走错路,闯进了那个大殿里,那大殿窗户外的梁上,竟然吊着一具冻的硬邦邦的尸体……还有,还有楼上,楼上还躺着一具女尸,但是天一亮,它不知怎么的,突然就不见了。”   天然呆对于我说的话,没有一点儿反应,显得很淡定,似乎早就猜到了这么个情况。   他道:“我们这里的葬俗,就是垂尸葬,人死之后,会吊在外梁上,上不着天,下不着地。”   垂尸葬?   合着我们拉上来的那具尸体,其实是一具已经‘安葬’了的尸体?这么说了,岂不是每家每户的外梁上,都挂着死人?我的妈呀,想想都觉得瘆的慌。   我道:“我知道天葬、水葬、火葬、土葬、悬棺葬,还是第一次听说垂尸葬……你们这样把尸体赤身裸体吊起来,对尸体岂不是很不敬?你想一想,死了还要被人参观,还被勒着脖子,多难受啊。”   天然呆却并没有回答我这个问题,而是说道:“你对扶桑木了解多少?”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但还是将我知道的信息说了一遍。   扶桑木,相传自混沌而出,是日月栖息之地,为时间交替,金乌循环之所,位于‘湯谷’,古人将它比喻成太阳和月亮休息的地方,换而言之,也就是时间的起点和终点,因此扶桑,也代表时间。   而后,天地间有短时期,天灾频发,洪水泛滥、大地迸裂,人兽鸟鱼,难以生存。于是,有神凤衔木自湯谷而出。这神凤叼着的,乃是扶桑木的分支,这分支落地便长成了一株巨树,树上山川河流、珍奇异兽,自成世界。于是周遭的人兽鸟虫,纷纷迁移到了这棵大树上生活,称此树为‘人间小扶桑’,称小扶桑上的人为‘树中人’。   这些都是周玄业在羽门密道之时就告诉过我的。   而小扶桑木毕竟只是分支,它无法像真正的扶桑木一样不生不灭,因此,这株小扶桑木在存在了不知多久以后,最终还是枯萎崩塌了,散落的残骸也就是扶桑枝,有抽妖打鬼的能力,非常厉害。   我说完,天然呆淡淡道:“那你知道,小扶桑木崩塌后,那些树中人怎么样了吗?”   我想了想,道:“大概都死了吧?难道……他们还活着?”   天然呆嘴角突然往上翘了一下,露出一个一闪即逝的笑容,这让我十分吃惊,说真的,这小子年纪轻轻,但给人一种很沉稳老练的感觉,在他身上,你几乎感觉不到情绪波动,所以他这么一笑,虽然只是瞬间,却足以让我惊讶了。   下一秒,天然呆便用一种很缓慢的语速,淡淡的说道:“有一部分人,活了下来,他们收集起了扶桑木的一些残骸,隐居到了一个远离人烟的地方。”   我脑海里瞬间闪过一道灵光:“你说的,那一部分人,就是……你们小扶桑的人?”天然呆没有回答,而是自顾自的说道:“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用扶桑木的残骸建造出来的。”   我虽然不属于智慧特别出众的人,但也不是真傻,他这么一说,我再联想昨天晚上在那小楼里出现的酷似‘美女蛇’的影子,立刻明白了过来,合着这整片建筑群,就是用小扶桑木搭建起来的,打我们进入这片建筑群开始,狐仙估计就已经不好过了,只不过那时它还能撑着,所以我们只偶尔能看到它的影子,将它误当成美女蛇。   而那座高塔里,只怕还有什么厉害的东西,这才将狐仙给逼了出来。   “我想象中,以为这种宝贝,肯定是很小的一枝,没想到,整片建筑群,都是用扶桑木做的,太牛了。你们世世代代就生存在这里?”   天然呆微微侧头盯着我,不知道为什么,他此刻虽然面上没有表情,但从他那双黑色的眼睛里,我似乎看到了一种极为特殊的情绪。   这种情绪只是一瞬间,快的我几乎以为那只是我的幻觉,甚至来不及品味他的眼神究竟是什么意思、“世、世、代、代。”他看着我,用极缓的声音,慢慢的咀嚼着这四个字,须臾,才缓缓道:“吃完东西,你们走吧。”这一句话,宣告着谈话的结束,实在是没头没尾,我有些懵了,忍不住追问道:“你说话能不能别说一半,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你刚才会说,离开这里你会死?”   天然呆搅动着锅里的鱼,用古朴的玉碗开始盛汤,头也不回的说:“原因,我刚才已经告诉你了。”   我要抓狂了,揪了揪头发,心说你什么时候告诉我了?说话东一句西一句,一会儿问我昨晚看见了什么,一会儿又说什么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垂尸葬,一会儿干脆跟我讲起上古扶桑木的传说……虽然扯了一大堆,但这小子压根没有回答过我最初的问题好吧?   难道他故意耍着我玩?还是说……我遗漏了什么?   我开始仔细回忆刚才我们的对话,但始终没有抓到什么有限的线索,而这时,天然呆已经将汤碗一个个放在了托盘上,端着托盘往外走。   我还坐在灶台边上,百思不得其解。就在我毫无头绪之际,我无意间瞟了眼灶孔,突然想到件事情:藏区植被少,多高原草场和矮小的灌木,也因为如此,藏区的人民生火,都是用牛粪,否则打柴生火,一顿两顿还行,天天靠小灌木生火,那是不可能的。   这地方冰天雪地,之前在外围的雪沟里,偶尔还能看到一些奇特的雪中植物,但这地方全是冰川,连根草都不长,他刚才是用什么东西生火?   这地方可没有牛粪,总不至于用扶桑木生火吧?   又或者,用雪鬼的粪在生火?   雪鬼粪和牛粪是一回事儿吗?   好奇之下,我低下头往灶孔里看了一眼,这一看,倒是出乎我的意料,灶孔里面燃烧着的,还真是木材,而且是那种劈的很规整的木材,木材的颜色是黄白色,显然也不是扶桑木。通过形状来看,这应该是一种大型树木劈成的柴禾。   奇怪……藏区根本没有这么大的树,再说了,即便藏区有,这雪山深处,千里冰封之地,也不可能有啊。   这木材是从哪儿来的?   猛然间,我想起了一件事,就是曾队曾经跟我们说过,他说他在小扶桑里,曾经看到过一片森林,当时我们都觉得他可能是神智没有恢复,记忆有些混乱了,而现在,这些木材却让我不由得揣测:莫非,这地方还真有森林?   这么一想,我赶紧跑了出去,打算问问是怎么回事。   出去时,其余人都已经端着玉碗在喝鱼汤吃鱼肉了,天然呆自己也在吃,他用了很小的一个玉碗,只有巴掌大,里面有一小块鱼肉,剩下的就是汤。   我在桌案边坐下,谭刃看了我一眼,我微微摇头,示意他没有打听出什么来。   鱼汤的味道特别鲜美,对于我们这些天天吃饼干的人来说有极大的诱惑力,一时间我也顾不得多想,决定先喝完鱼汤再说。   端起汤时,我看了看天然呆的小碗和碗中的清汤寡水,觉得挺过不去的,人家给你吃给你喝,还做好了端上来,结果自己反而清汤寡水的,有些说不过去。   于是我从自己碗里夹了一大块鱼肉,打算分给他,但这时,天然呆挡了一下,淡淡道:“我不需要吃太多东西,你们吃饱好上路。”   不等我开口,马胖子先说话了,他道:“不是,我说小兄弟啊,人是铁饭是钢,你一个大小伙子,喝这点儿汤哪儿够啊。来来来,我的也分你一半。”说着要给他夹鱼,天然呆单手端起来自己的碗,开始凑到嘴边慢慢喝汤,这样一来,我们也没办法给他夹鱼肉了。   马胖子耸了耸肩,嘀咕了一句:“怪人。”   吃饱喝足之后,周玄业在一旁整理装备,我则跟谭刃说起了刚才在灶台边的事儿,天然呆则收拾了碗去了后面。   谭刃听我说完后,眯了眯眼,道:“垂尸葬,上不着天,下不着地,这是……”周玄业听到了我们的话,他转过身,接话道:“上不着天,下不着地,是索尸阵。尸体接触不到地气,上天天不留,下地地不收,如此一来,魂魄就会一直留在尸体中。这种情况和吊死的人很像,所以吊死鬼,也是鬼物里非常凶悍的一种,但凡吊死的人,取绳下葬时,都有一套单独的规矩。”   我吓了一跳,道:“这么说,我们拉起来的尸体……其实不是单纯的死人?”   周玄业微微点头,道:“魂魄还在里面。”他低头想了想,眉头逐渐皱了起来,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这个小扶桑,几乎可以说是一座鬼域。”      第353章 离开      听着这二人的对话,我脑海里逐渐想象出了一幕场景。百米之上的冰壁,空荡无人的古建筑群,一具具悬挂着的尸体,它们灵魂,被困在尸体中难以超生,夜幕降临,群鬼作祟。   难怪昨晚天然呆不让我出去,看样子是怕我撞鬼?   这么说,那鬼楼、鬼灯、甚至那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其实都是鬼魂在作祟?   谭刃闻言,食指轻轻的敲击了一下桌面,道:“那天晚上,躺在床上的那个女人,难道也是鬼?鬼怎么会有实体?”   周玄业道:“那确实是一具尸体,但是很奇怪,我感觉不到这地方有尸气。”炼尸之人,本来就是与尸气打交道的,对于这方面比较敏感。倘若这地方真的吊满了尸体,周玄业不可能察觉不到。   马胖子有些受不了,站起来搓着手道:“别说了、别说了,什么垂尸葬,什么吊死鬼,你们还越说越瘆人了,要我说,咱们还是赶紧走人吧,别在这鬼地方多待了。”   周玄业站在原地没动,似乎在考虑些什么,谭刃却道:“也好,有些事情,弄的太清楚,不一定是好事。”   这时,天然呆也从后面走了出来,似乎收拾完了。众人向他告辞,他只是沉默着,既不点头,也不说话,只手手里捏着的那串不知什么材质的珠子,微微抠动着,一颗、一颗,如同老僧诵经般,大音无声。   我们收拾了东西,开始往外走,快到门口时,天然呆指着马胖子道:“把东西留下。”   东西?什么东西?难道……   我顿时一怒,道:“姓马的,你是不是偷拿东西了?”   马胖子顿时结巴了,一脸尴尬:“没、没有啊,偷这个字多难听啊,我就、就拿了一个小碗,还给你不就得了。”这人,真是把我们整个队伍得脸都丢尽了。谭刃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哼了一声。   马胖子从我的背包里掏出了一个玉碗,悻悻的放在了一边的桌子上。我差点儿没被他气死,混蛋,他是什么时候把这玩意儿塞我包里的?搞的好像我在偷东西一样!   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马胖子打了个哈哈,道:“一个碗而已嘛,那啥,不说了,小兄弟拜拜,我们走了啊。”   说完,率先就跑出了门,我觉得挺尴尬的,冲天然呆歉意的点了点头,正要走,天然呆目光盯着我,淡淡的开口道:“还有。”   马胖子将脑袋从门口探进来,说:“没了,真没了!我就拿了一个。”   天然呆没理他,径自走到了我旁边,朝我伸出了手。   片刻后,我尴尬的从怀里掏出一根两指粗,手臂长的黑色棍子还给了他,没错,我刚才悄悄拿了根烧火棍,因为我看出来,这东西也是扶桑木做的。   谭刃在一边挑了挑眉,说:“苏天顾,你长进了,还学会偷东西了。”   “老板,就一根烧火棍……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运低,容易招邪,有根扶桑木,保险。”马胖子闻言,语重心长的对我说道:“你拿点有用的行不行,拿根破棍子干嘛?”   天然呆将烧火棍握在手里,淡淡道:“这不是什么好东西。”说完,又将马胖子刚才偷的那个玉碗给我:“拿去。”   马胖子惊的眼珠子都瞪出来了,直感叹:“人比人气死人啊,早知道一块儿饼干就能换一只这样的昆仑玉碗,你早说啊,我把饼干都给你。”天然呆这个举动,让我有些意外,但这一刻我并不觉得高兴,反而是觉得担忧。扶桑木在这里,应该是很常见的东西,否则也不会用来当烧火棍了。   这样一件常见的东西,他不愿意给我,反而把这个玉碗送给我?   为什么他会说扶桑木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想开口问,但话到嘴边,却仿佛被堵住了似的,虽然和天然呆认识不久,但我知道,自己肯定问不出什么来。这个年轻人,不同于一般的年轻人,他身上有很多的秘密,并且这些秘密,肯定是不会对我们这西恩偶然闯进来的外人说起的。   我脑海里突然想起了第一次见面时,那个从风雪中走来的身影,突然觉得有些伤感,便接过玉碗,想了想,便将自己那支打火机给他,道:“礼物我收了,相识一场,咱们做个朋友。你在山里,生火估计没那么方便,这个打火机还是挺实用的。”   他盯着打火机看了会儿,点了点头,握在了手里。   紧接着,我们沿着回廊,一路走到了来时那个弧形的平台上,天然呆指了指下方的船,淡淡道:“记得把船系上。”看样子是没有接着送我们的打断了。   众人当即便沿着悬梯往下,在空中又经历了一次那种摇来摇去、飘飘荡荡的感觉。   当双脚踩到船上时,我往上看,云雾缭绕,建筑群大部分被遮蔽了,只偶尔露出一点飞檐斗角,如云中仙宫一般,给人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   马胖子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别看了,看也看不见。哎,你说啊……这么大的地方,居然只有他一个活人。只有他一个活人也就算了,他居然还能在这个地方生存下来?这要是我……”   我道:“要是你,你会怎么样?”   他道:“我会疯,我他妈的宁愿从上面跳下来,跳到这湖里喂那个什么吞头蛇。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在这么个地方,迟早得变精神病。那小子是不是有三只眼啊?他怎么知道我藏了东西?”   虽然解决了狐仙的事情,一身轻松,但想到天然呆,想到上面那片全是死人,没有一个活人的古建筑群,我就根本高兴不起来。   他为什么要一个人住在这里呢?   为什么说离开会死呢?   为什么要把死者吊起来,弄成那种天不容、地不收的情况?   太多太多的疑惑,组成了一片乌云,沉甸甸的压在了我的心头。   这时,周玄业已经解开了系船的绳索,开始划船后退,estelle见着有趣,便主动要求划船,当成玩游戏似的,挺乐呵。她中文虽然溜,但关于鬼神文化的东西可没那么清楚,所以自从进了小扶桑后,她都是听的迷迷糊糊的。这会儿见终于可以离开,顿时跟打了鸡血一样,将船划的飞快。   马胖子感慨道:“这外国的妹子就是有活力,看着她,我就觉得自己好像年轻了十岁。”   我从装备包里摸出了望远镜往上看,云雾蒸腾中,模模糊糊能看见平台上站着个红色的人影,一动不动,似乎在目送我们离开。   随着光线变强,上方的雾气开始散开,快要划到那个窄口时,雾气已经完全消失了,即便不使用望远镜,也能看到平台上那个红色的身影。   我眯着眼看了半晌,忍不住道:“周哥,你说,这小扶桑,到底藏着什么秘密?他这么年轻,难道真的要一辈子,一个人住在这雪山里?”   周玄业道:“世间的事情,不可能样样都随人意,不管他是喜欢在这里,还是想离开,但最终还是选择留下,他既然做这种选择,就必然有他的理由,当初,王泽海出高薪让你跟他走,你不也拒绝了吗?”   我讶然,道:“这事儿你知道?”   周玄业哈哈大笑,道:“没什么我不知道的。”   正说着,突然之间,我们的船发出了砰的一声响,紧接着剧烈的摇晃起来。我正站在船头盯着上面看,这一晃,差点儿被直接给甩到湖里去,幸亏周玄业眼疾手快拽了我一把。   “怎么回事?”我抓住船舷,稳住身形往后一看,发现estelle正一脸吃力的模样,时而左摆桨,时而右摆桨。原来是我们刚好划到了中间这个最为狭窄的位置。这地方堪堪只能容我们这条船划过去,如果船一但打歪,就会被卡住。   我们都很少接触船,特别是这种手工划动的船,别说estelle了,我们自己操纵起来,都很难一次性笔直的穿过去。周玄业道;“不急,慢慢调整一下。”   estelle挺来劲儿的,握着桨一点点的调整着方向,很快,船身就被打直了,眼瞅着就要穿过去时,突然间,estelle的身后,竟然突然冒出来一张人脸。   此刻,estelle坐在船尾,对此毫无所觉。那张脸,和estelle长得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她的下巴下面,是一截又黑又粗的东西,赫然还长着鳞片。      第354章 命悬一线      “小心后面!”我猛地吼了出来,身体先于意识一步,猛地往前跑,打算将她拽过来。然而我忘了这是在船上,这船本来就小,吃水也浅,经不住一个成年男人在上面这么大的动作,我一顿,它顿时就剧烈的摇晃起来,摇的estelle身体一偏,栽倒在一侧。   与此同时,这一摔,也让她猛地看到了躲在自己身后的东西。人头蛇身,竖着脖子,剩下的身体全在水里。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不是说这玩意儿‘有缘’才能看见吗?   “啊!”只听estelle一声尖叫,猛地一脚踹了出去,直接踹到那玩意儿的身上,把那东西砰的一声踹回了水里。   众人的心脏揪在半空还没有放下呢,顿时被这一脚给震惊了。我刚才在那一瞬间,甚至想象出了estelle被一口咬掉头的情景,但现实却是,estelle一脚,就将传说中邪门无比的吞头蛇给踹回水里了。   马胖子咕嘟一声咽了口唾沫,竖着大拇指,说:“estelle,你行啊!你刚才那一脚的英姿,都赶上李小龙了!”   estelle刚才纯粹是危急关头潜能爆发了,再加上她本身体能素质也不错,这才歪打正着,将那吞头蛇给踢了下去。我原以为吞头蛇会变脸的说法只是个传说,没想到它真能变成estelle的样子。   不过反应过来后的estelle则吓的啊啊大叫,不敢站在船边缘的位置,立刻往船中间挤,木船刚刚被调好的位置,顿时又歪了,我们一时间没办法出去,纷纷挤在船中间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那吞头蛇被踹入水中后,溅起了大片的水花,整个身体也不知有多长,在水中扭曲的翻滚着,蛇身似乎还顶住了我们的船只,使得我们的船往后划了一大段。   当水面稍微平静些的时候,众人便隐隐看清了那吞头蛇的全貌。这一看我有些胆寒了,只见她的身体,足足有水桶粗,而它的脑袋,则像是充气的气球一样,可大可小,在水中不停的扭曲着,一张脸原本是estelle的模样,扭着扭着,居然变成了我的样子。   看着那一张和我们一模一样的脸在水中盯着我们,那种感觉别提多渗人了。   在变成我的模样的顺,它整个上半身从水中猛地冲了出来,直接朝着正对着它的我而来,一张正常人大小的嘴,在顷刻间如同橡皮筋一样张的非常大,迅速朝我脑袋罩了过来。   所幸我知道吞头蛇的习性,在它飞射而来的瞬间,立刻矮下身,猛地往前一冲,打算学estelle那一手,将它给踹出去。但当我的脚踹到那蛇身上时,我才发现自己失策了。   我以为estelle一个姑娘都能一脚将它踹飞,那么我肯定没问题。但踹出去之后我才发现,自己就好像踹到了一块铁板一样,那吞头蛇只是微微晃动了一下,脑袋上巨大的嘴,立刻又朝着我罩了下来。   千钧一发之际,大约是人的应急反应起了作用,在一脚踢出去后,我竟然一个旋身,另一只脚猛地朝着它头和蛇身相连的位置踹了过去,直接将脑袋踹的往后一翻。   这个飞身两连踢算是我超常发挥了,这都得益于平时被周玄业矫健的身手刺激后,我有意识的进行了一些锻炼,现在看来这锻炼还是有用的。   不过这一个翻身踹出去后,我落地时在摇摇晃晃的船上没能踩稳,整个人摔趴在船上。这时马胖子喊道:“这玩意儿块头太大,estelle能踢飞它是因为它刚冒出一个头,现在它大半个身体都上船了,你踹不飞的!”   仿佛为了印证马胖子的话,没等我从船上爬起来,那被我踢的后仰的蛇头又猛的弹了回来,一张血盆大口,猩红猩红的,直接朝着我咬了过来。   整个过程不过几秒钟的时间,我根本来不及反应,那嘴中没有牙齿,但里面的肌肉却非常有力的蠕动着,这一瞬间,我竟然冒出一个念头:莫非美女蛇吞人头,不是直接把人头咬下来,而是靠肌肉的力量,直接将人头给夹断?   当然,这个念头也只是仅仅一瞬间,下一瞬,我整个大脑都当机了,只觉得一阵腥风扑面而来,死亡的恐惧从来没有离的如此近。   我这才体会到,人在生死一线的时候,真正的感觉不会是害怕,而是这种还不及反应的空洞。我整个人和大脑,都如同当了机一样,心中什么念头也生不起来。   便在我以为自己要见阎王时,突然间,一个身影猛地冲了过来,直直的撞到了那咬过来的蛇头上。那股冲击力显然十分强大,因为这条已经爬上来大半的美女蛇,就这么被直直的冲进了湖水中,而那个人影也跟着掉进了水里。   那张血盆大口消失的瞬间,已经消失的意识猛地回到了我的身体里,我立刻翻身而去,顺势往水中一看,刚才冲过来的,居然是谭刃!   谭刃在命相占卜方面到是行家,但身手却和周玄业差了好几个等级,每次遇到危险时,基本上都是周玄业出来救人,但我没想到,这次冲出来的居然是谭刃!   “老板!”我忍不住大叫一声。   只见一人一蛇纷纷掉入水中,巨蛇挤压出的巨大水花和力道,将我们的船猛地推出了五六米远。谭刃掉在水中,立刻想朝我们游过来,然而那水里,是美女蛇的天下,这一瞬间,它那张脸又变做了estelle的模样,巨大的蛇尾狠狠一甩,将谭刃猛地击飞出去,在水里打了好几个跟头。   估计是被呛到了,谭刃再冒出水面的时候,在不停的咳嗽,而那美女蛇则已经朝他冲了过去。这一瞬间,我完全顾不得考虑其他的了,瞅见那美女蛇有大截蛇尾在离我们船不远的地方,当即,我打算去攻击那蛇尾。   就在我起身欲往水中跳时,紧跟着冲出去的周玄业顺手将我一拦,喝道:“待在船上别动。”话音落地,他整个人纵身一跃,跳出三米多远,竟然直接踩到了那粗大的蛇尾上。   我以为他跟我一样要攻击蛇尾,但周玄业的下一个举动,令我和马胖子等人都惊呆了。只见他落在蛇尾上的脚,顺着蛇尾一个借力,竟然又往前跃出了三四米左右,整个人腾空,手中的司鬼剑,对着那扭曲的蛇头,剑尖朝下,猛地刺了下去!   这整个借力的过程几乎不到三秒钟,仿佛快镜头一般,等我们都反应过来时,那剑尖已经刺到了蛇头上,将整个蛇头刺的猛地朝水里砸去,让差点儿葬身蛇口的谭刃逃过一截。   伴随着蛇头入水,巨大的水花带着激浪,又将我们的船推出了好几米,同样被推出去的还有谭刃。   但谭刃反应很快,他立刻绕着圈朝我们的船游过来。周玄业整个人也掉进了水里。   之前太惊险还不觉得,现在我浑身湿淋淋的,稍微缓口气儿,只觉得浑身的皮肤都被冷水冻的刺痛。湿淋淋的衣服,是绝对不可能在冰天雪地里行走的,但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只能先解决这美女蛇要紧。   谭刃的水性本来就相当好,很快就游到船边,我和马胖子立刻伸手将他拉了上来。   一上船,他使劲儿甩了下头发,一抹脸,眼睛便立刻去看水中的周玄业。   我以为那凌空一下,有若闪电般的一击,必然是将那美女蛇的脑袋给捅了个对穿,但谁知结果却几乎让人想骂娘。那美女蛇的脑袋不仅完好无损的从水中冒了出来,而且水中的蛇身,竟然死死的将周玄业给缠住了。   周玄业似乎被缠的呼吸困难,他使劲儿的挣扎着,手里的司鬼剑不停的去看那美女蛇。这蛇的鳞片,竟然不比那扶桑木差多少,按理说应该将它砍成两截的,但真正砍下去时,却只留下了一道很小的伤口,这伤口对美女蛇来说不痛不痒,反而刺激的它凶性大发。   下一刻,它的蛇头一拐,便猛地朝周玄业咬了过去。   而此时,周玄业被美女蛇捆的死死的,根本逃脱不开,而我们的船,距离他则有十多米,便是想救,也有心无力了。      第355章 怒火(为风中亮大旗的捧场王加更)      “啊!”这一幕情形,让estelle惊叫出声,我只觉得浑身冰凉,身体下意识的想冲上去救人,但脚刚动了一步,摇晃的船上就提醒我不可能成功。   周玄业在那美女蛇咬过去的瞬间,反手将司鬼剑横档在上方试图抵抗。如果是普通的蛇,这朝上横劈的一剑,足以把那蛇嘴一分为二了,但这美女蛇显然是久活成精,极富有智慧,在周玄业横劈上去的瞬间,蛇头竟然往后一扬躲了过去。不仅如此,它缠着周玄业的身体猛然收的更紧,我看见周玄业神情因为痛苦而变得扭曲起来,下一秒,那美女蛇便猛地缠着周玄业钻入了水中。   我浑身冷的瑟瑟发抖,牙关直打颤,旁边同样湿淋淋的谭刃剧烈的喘息着,目光直勾勾盯着湖水。   翻滚的水面,随着一人一蛇沉入水中,逐渐变的平静起来,再这样下去,周玄业就算不被勒死也得被淹死。我愣了一下,紧接着立刻去翻装备包,什么也顾不得了,脱了厚重的外套,迅速拿出水肺等东西,二话不说跳下了水。   谭刃没有阻止我,因为他自己也同样拿着装备下水。   冰冷的湖水,冷的刺骨,那种冷,让人下去之后连眼睛都无法睁开。,我适应了两秒钟,便忍着疼痛强行睁开眼,打开了水下探照灯。   那美女蛇体型很大,所以在我打开探照灯的瞬间,我便看到了它的踪影,谭刃立刻朝着美女蛇游了过去。只见那玩意儿还死死缠着周玄业,周玄业整个人剧烈的挣扎着,但挣扎的力道却越来越软。我肯定不是美女蛇的对手,但这种时候,只要能救人,我他妈就算死了也值了。   当下,我紧跟在谭刃身后朝着美女蛇游过去。我水性不如谭刃,所以他先我一步游到了美女蛇旁边,那玩意儿本来都打算去吞周玄业了,一见谭刃靠近,估计是觉得我们太大胆,没有将它放在眼里,还敢自己送上门,所以这美女蛇顿时愤怒的一摆尾,尾巴直直的朝着谭刃扫去。   水下的水流顿时被带动的一阵混乱,本就很难睁开的眼睛,在这种环境下更是下意识的闭上了。等我难以忍受的闭了两秒,再睁开时,却发现谭刃竟然死死的抱住了那美女蛇的尾巴。   也不知谭刃对那美女蛇做了什么,它似乎显得极其暴怒,竟然猛地松开了周玄业,摆头朝谭刃咬了过去。周玄业似乎已经耗尽所以力气了,美女蛇松开他时,他没有往上游,而是直直往下沉。   我大惊,立刻朝着周玄业游过去,将人迅速给拽住,昏暗的水下,之间他双目紧闭,明显溺水,再耽搁一会儿,绝对就死翘翘了。   而此时,那美女蛇咬谭刃却咬了个空,也不知谭刃用了什么方法,他的双手居然牢牢的固定在了美女蛇的尾部,那蛇转头一咬,他就躲猫猫一样转到另一边。   美女蛇愤怒之下,便使劲的摆尾,搅的整个水底混乱不堪,我费了好大的劲儿才稳住身形。   接下来,我没有管谭刃,而是迅速搂着周玄业往上游。当然,并非是我对谭刃的生死置之不理,而是我留下来也没用,留下来周玄业就得溺死了。   我即便把水肺塞给他,他似乎也不会自主呼吸了。   浮出水面时,马胖子和estelle立刻来拉我们,上船后我顾不得多说,先探了探周玄业的脉搏,还有气儿,我:“estelle,他溺水了,人工呼吸你们会吧,救他……我、我下去帮忙。”   马胖子拽了我一把,急道:“我又不是傻子,你又几斤几两当我看不出来啊,你下去能帮什么忙!赶紧把船往回划,躲到悬梯上去!”   estelle连忙去划船,显然也是被吓蒙了。蝼蚁尚且偷生,这种时候,她和马胖子也是吓的找不着北了,一心只想上岸躲着。我气急了,大喝道:“不准划,我兄弟还没上来!”   estelle吓的手一抖,跟要哭似的,一急了嘴里就全是英文,我也听不懂,但两人这会儿都想着要划船靠岸,没谁有搭手救周玄业的意思。我气的眼睛都红了,忍不住踹了马胖子一脚,紧接着便趴下去给周玄业急救做胸腹按压,马胖子被我踹了一脚,嘴里骂了句脏话,最后开口,道:“我说,你别……”   “滚!”我吼了一句,有一种想把这胖子扔到水里喂美女蛇的冲动。这一刻我突然觉得自己以前做的事很蠢,当初好歹我们三番五次救了他,可现在呢?危急关头,我没有逼他下水救谭刃,只是让他给周玄业做个急救而已,但这胖子在干什么?他妈的,他居然第一反应是划船靠岸!   我此刻没办法下水,因为周玄业虽然有脉搏,但生理呼吸已经中断,必须要立刻做急救。   马胖子被我一吼,没吭声了,最后说:“我来、我来给他急救还不行吗?”estelle结结巴巴道:“我、我们还要不要靠岸?”   我听到这句,只觉得胸口升腾起一股暴露的情绪,双眼灼热难挡,一边按压,我一边抬头冷冷的看了她一眼,道:“谁敢划船,我就弄死他!”   此刻,湖面上一片平静,谁也不知水下是怎么样的情形,我不敢去想谭刃此刻的是死是活,他带着水肺,到不会被淹死,但水下是美女蛇的地盘……   便在此时,我的急救总算起作用了,周玄业身体弹动了一下,大量的水从嘴里冒出来,紧接着咳嗽着慢慢睁开了眼睛。我几乎要喜极而泣了,忙停止动作,道:“周哥!”   周玄业抬手捂住了胸口,眉头皱的很紧,慢慢撑起了身体,环顾了一下周围的情况,摇摇晃晃的起身,道:“师兄呢。”   我道:“还没上来,你醒了就好,我下去看看!”由于情况紧急,我也顾不得解释太多,正打算下水,周玄业又拦了我一把,道:“别动!他上来了!”说这话时,他目光直勾勾盯着湖面,没过多久,果然,谭刃便冒出了水面。   谭刃的脸色惨白惨白的,似乎是冻的,他甩了甩头上的水,就朝着我们的船游过来,翻身上船时,动作十分利索,没有一点儿刚经历过水中大战时的场景。   我直勾勾盯着他,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他居然就这么平安无事的上来了,而且脸不红气不喘的,好啊,原来他一直是在装孙子,他的身手,指不定比周玄业还好!   正想着,谭刃抹了把脸上的水,道:“啧,别哭丧着脸,我还没死呢。”   “老板……你、你怎么……那蛇呢?”   谭刃开始脱外套拧水,并且抬了抬下巴,对estelle说:“划船,往岸边滑,衣服湿了,走不了呢,看来还得在这小扶桑待两天。”estelle闻言连忙点头,二话不说坐下打算划船。   紧接着,他才回答我的话,说:“当然是被我杀了,否则,我能完好无损的站在这儿?”   我震惊了,道:“老板,难道你以前的弱不禁风都是装的?”   “弱不禁风?”谭刃皱了皱眉,看了我一眼,不冷不热的说道:“有本事,你把这话再说一次?”   看着他要爆发的神情,我把话噎了回去,转头去看水面,哪里还有美女蛇的踪迹。难道它真的被谭刃给杀了?这时,马胖子竖着大拇指道:“谭老板,你可太牛了。”   我现在听到这胖子的声音就来气,不由转头道:“你给我闭嘴。”   此话一出,周玄业不由侧头看我,诧异道:“你怎么了?”我这人脾气一向不错,所以这一发火,周玄业估计是懵了。他之前晕过去了,对发生的事情自然不了解,但此刻,见马胖子一脸尴尬外加恳求之色,我也懒得将他刚才的嘴脸在复述一遍了,于是道:“没什么,这胖子太烦,看着来气。”   马胖子见我没有旧事重提,立刻腆着脸赔笑:“是、是,怪我长得太寒碜惹您不高兴,我这就把脸遮起来。”说完,用手捂住了脸。   周玄业哈哈大笑起来,拍了拍我的肩膀:“你小子也学会欺负人了,下次不许这样。”   我刚要反驳,说自己冤枉,突然间,我们的船身猛地又是一震,伴随着一声巨响,船底仿佛被什么庞大的东西给顶了一下,整个船竟然直接朝左翻,众人连人带装备,顿时全都如同下饺子一样纷纷落水。   ps:加更完毕,感谢风中亮大旗一直以来的支持,为我管理q群做各种宣传。由于最近大家伙儿投票和捧场非常给力,所以经常加更。昨晚大旗发来信息说,他的捧场王不用加更,让我好好休息,非常感动,但我还是决定遵从和大家的约定,继续加更,谢谢大旗的体谅,也谢谢一路支持我的新老书友们,爱你们,么么哒~~~      第356章 水中大战      我浑身就穿着一套湿淋淋的内衫,猛地下掉进水里,顿时冻的我都抽筋了,这一抽筋,根本就游不了,我双手扑腾着挣扎,整个人却还是不受控制的往水里沉去,冰冷的水直往鼻腔里灌。   我根本来不及反应发生了什么事,船怎么会翻了?   难不成被美女蛇撞翻的?   可谭刃不是说他已经把那玩意儿宰了?莫非他那话是吹牛的?   呛水的感觉简直是太痛苦了,很快我就顾不得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了,强行在水中睁开刺痛的眼睛,双手不断扑水,便在这时,一个人影朝我游了过来,水流混乱,我也看不清是谁,他迅速抄着我腋下,立刻将我捞出了水面。   一出水,伴随着新鲜空气大量涌进鼻腔,我不受控制的咳嗽起来,半眯着眼看去,发现抄我出水的是谭刃:“咳咳……老板,我们的船……咳,被什么东西给弄翻了。”   “美女蛇。”他冷冷的吐出三个字,拽着我往后方游,我眯着眼转头一看,发现马胖子和周玄业三人正浮在水面,背靠背围在一起。   谭刃将我也推了过去,立刻开口道:“往岸边游。”   周玄业道:“来不及了。”   我们的船,连同装备,全部沉入了水里,水面上只有我们五个人赤手空拳的。   马胖子喘着粗气道:“不是说那蛇被你宰了吗?”   谭刃道:“这是另外一条,该死的,这水里也不知道有对少。”话音刚落,水中果然又探出了一颗蛇头,不过这一次,那蛇头的脸,却又是谭刃的模样。   那是一张放大的谭刃的脸,面无表情的浮在水面上,直勾勾盯着我们,简直和谭刃一模一样。这种情形让人头皮发麻,而这时,谭刃道:“你们往岸边游,我来挡住它。”   他之前能把那条美女蛇弄死在水里,肯定是有什么压箱底的手段的,所以这次我们也没多犹豫,立刻转身往回游。但我才扒拉了两下水,前方的水面突然一阵翻滚,紧接着,那条美女蛇,竟然又游到了我们前面,似乎对谭刃没兴趣,只想吃我们一样。   马胖子大惊,怪叫道:“速度怎么这么快。”我回头去看谭刃,以为他会游过来跟我们汇合,但一转头,就看到了令我心头冰冷的一幕。只见我们身后的谭刃根本没动,还是保持着之前浮在原位的姿势,但他的前方,那颗和他一模一样的人头,依旧在死死的盯着他。   我又转头看了看我们前方的人头,立刻明白过来,不是一条美女蛇,是两条!   这一瞬间,我感觉自己的心瞬间沉入了谷底,刚才一条美女蛇,都差点儿让众人完蛋,现在一下子冒出两条来……完了完了,好不容易弄走了狐仙,却没想到自由日子还没开始,今日就要葬身湖中了,更连累了周玄业二人。   不行,我不能让他们跟我一起死。   思及此处,我深深吸了口气,决定豁出去了,立刻对周玄业道:“周哥,我拖住它,你们先逃。”   周玄业的装备也丢了,就剩下那把背在背后的司鬼剑还留着。他浮在水面,脸色依旧是惨白的,沉声道:“别意气用事,你拦不下它,你们先走。”   我深深吸了口气,盯着前方那颗飘在水上的硕大人头,提防着它的举动,道:“我没有意气用事,我知道我拦不下它,但能挡多久是多久。”   周玄业声音带了些怒意:“别胡来,快走。”   我二话不说,伸手推了他一把;“一直都是你和老板在帮我,这次,换我来照应你们!走!”说完,我冲马胖子使了个眼色。这胖子逃起命来比什么都快,人也不蠢,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一拽周玄业的胳膊,拖着他往后游。   那美女蛇见周玄业等人一动,立刻就如同箭一般的冲了过来,在它冲向周玄业等人的瞬间,我瞅准了机会,看准水中的黑色蛇身,双手一张,死死的抱住了它。   这美女蛇显然没有想到,转头想咬我,但我所抱的位置比较靠上,它转头根本咬不到,而我则像壁虎一样,双手双脚全部缠在了蛇身上。   另一边,谭刃又一次钻入了水底,似乎是故意将那美女蛇往水中引,也不知到底有什么手段,但他这次身上没有水肺,也不知能在水中支撑多久。   我将这美女蛇一缠,只觉得那鳞片滑溜溜的,真得使出吃奶的劲儿缠,否则它稍微一动,我就得被它甩下去。估摸着这玩意儿还从来没有被人缠在身上过,一时间也顾不得周玄业等人,在水中不停的挣扎着要来咬我。它一会儿冒出头,一会儿钻到水里,使得我根本没办法长时间睁开眼睛,到最后,我的眼睛几乎一直是闭着的,唯一支撑着我的信念只有一个:拖住它!   就算最后的结果是死,但这一刻,我也必须要拖住它,为其余人争取时间。   周玄业两人为我做的已经太多了,无论如何,我不能再连累他们!   人的信念有时候是非常强大的,我浑身的肌肉紧绷到了极致,时而被带浮出水面,时而又在水下乱窜,时而呛水,时而才呼吸一半就又被带到水里。   美女蛇身上的鳞片在愤怒时微微张开,便犹如锋利的刀子一般,之前出水后我们将湿透的外套都脱了,身上的内衫根本禁不起这么折腾,没多久,我就感觉到挨着蛇身的位置相当痛,仿佛有无数的小刀在割一下。   再一次冒出水面时,脸上的水让我视线一片模糊,我隐隐约约看到远处的马胖子三人,正在往悬梯边游。周玄业之前溺水,刚刚苏醒身体其实有些虚弱,这会儿被马胖子和estelle架着,根本没有反抗之力,他似乎挣扎着,想要摆脱两人的桎梏,但没有成功。   这一刻,身体的疼痛和持续的呛水及缺氧,组合在一起,是一种非常痛苦的体验,但我内心中,竟然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不管怎么说,至少我没有害死别人。   至于谭刃,我能力有些,真的没办法顾忌他了。   长时间的纠缠,让我的肌肉逐渐接近乏力,痛苦的又坚持了十多秒,我最终没能坚持住,手脚都滑脱了。便在这一瞬间,那美女蛇立刻扭头,一张大嘴直直朝着我脑袋罩过来。   此刻我在水中,又正是浑身肌肉脱力抽搐的关头,根本没办法闪躲,这瞬间,我只有一个想法:希望死的痛快点,一口就把我解决了,千万别慢慢的在嘴里把我给挤死,那太痛苦了。   就在我以为那张血盆大口会吞了我时,它却直直的从我脸侧擦过,朝着我身后的位置咬了过去。此刻在水中,我也看不清是怎么回事,但这种时候,不逃命就是傻子,我顾不得其它,立刻挣扎着往上游。   就在我冒出水面时,那美女蛇也跟着冒出了水面,但和它一起出水的,还有一个我意想不到的人:天然呆。   他身上没穿衣服,赤裸着上身,泡在水里的身体,只下身穿了条薄裤子。   我实在没料到他会下到湖里来,但我不傻,这情况很显然,是他特意下水来救我们的。不过,此刻他完全是赤手空拳,我身上好歹还有匕首,他别说匕首了,连把指甲刀都没有,就这么下来救人,这不是送死吗?   我大惊,忙道:“呆子,你来干什么,你……”话才说一半,我身后突然出现了一只手,绕过我的脖子,用手肘卡着就往后游,将我剩下的话完全给卡着了。   我吓了一跳,挣扎着侧头一看,发现竟然是谭刃。   “老板,你还活着?”   谭刃脸色黑的跟锅底一样:“我没死,真是让你失望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以为……我靠,老板你太厉害了,你以前装的也太像了!”我觉得自己有必要重新认识谭刃了,他现在还活着,而且身上一点儿伤都没有,很显然是将第二条美女蛇也解决了。   谭刃闻言,一边卡着我往后游,面上一边微露得意之色,而这时,我眼角的余光瞥到原本攻击我的那条美女蛇,正朝着天然呆咬过去,不由大叫:“小心!”天然呆反应很快,整个人猛地钻到了水下,那蛇头便也跟着到了水中,巨大的蛇身猛地往下沉。   我立刻道:“老板,你英明神武,神功盖世,赶紧的,去救人!”   谭刃张了张嘴,道:“他还用的着我救?”没等我明白过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突然间,前方的湖水,猛地一下子变红了,大片的血迹猛地晕染看来,而正中央的位置,还有血在不断的往外涌。   血……   难道天然呆他……   我呼吸一窒,整个人瞬间都僵硬了。   但下一刻,那不断涌出的血水中就冒出了天然呆的身影,并且快速的朝我们游了过来,不仅如此,他手里还抓了个东西,黑乎乎的,速度很快的游到了我们身边,丝毫不做停留,跟着往岸边游。   而这时,周玄业等人则已经攀上悬梯了。   我盯着那一大片血水,脑袋有些发懵。   血不是天然呆的,那肯定就是美女蛇的,可是……天然呆什么武器都没有,他是怎么把那庞然大物给弄死的?要知道,那玩意儿,连司鬼剑都捅不穿啊,总不至于是他拿手撕的吧?      第357章 古怪的柴禾      我们游到岸边,攀上悬梯时,全都精疲力竭了。湿冷的衣服,伴随着寒风吹过来,那种冷简直无法用语言形容,众人纷纷打喷嚏,不出意外,肯定得集体感冒一次。   天然呆似乎并不怕冷,他丝毫不停留,顺着悬梯往上爬。在天然呆之上,是周玄业和马胖子三人,一见我们平安无事,周玄业这才松了口气,众人顾不得太多,连忙哆哆嗦嗦的往上爬,只想着赶紧找个暖和的地方。   再一次爬上那个圆弧形的平台时,我几乎已经冻僵了,别的感觉都没有,只有一个字:冷。众人都因为极度的寒冷而佝偻着背,打喷嚏流鼻涕齐上阵。   天然呆看了我们一眼,示意我们跟他走,最后我们回到了之前那个吃散伙饭的阁楼,他直接带着我们走到了后面的灶台处,灶台里还燃着火。   他拿了个银盆儿,将灶孔里的柴禾都移到盆里。不用他招呼,我们就自发的围拢在一起,伸出手齐齐烤火。   天然呆道:“我去给你们拿衣服。”   他先是率先给estelle拿了套衣裤,很简单,一条裤子,一个藏红色的雪鬼皮长跑外套,虽然单薄,但相当保暖,estelle换上之后,整个人长长的松了口气。   很快,众人都换上了雪鬼袍,这些衣服的型号,明显不是天然呆的,相当大,穿着身上松松垮垮的,但十分保暖,目测有两米多长,我心想,莫非小扶桑的人,身高都超过两米?   这天然呆是挺高的,但也没那么夸张。   由于冻的狠了,众人几乎都出现了感冒的情况,这在雪山里是很糟糕的,我问天然呆有没有药,他摇了摇头。estelle打着喷嚏说:“难道你都不生病吗?”   天然呆照旧不理她,指了指火盆,说:“驱寒。”此刻,我们的头发都还是湿的,在这种感冒来袭的情况下,自然是要烤干的。   众人围坐在一起烤头发,神情都有些恹恹的,打不起精神。我觉得整个人开始有些晕晕沉沉起来,似乎还有点儿发烧,其余人也差不多,estelle一直在拧鼻涕,谭刃揉着太阳穴,大概是头疼,周玄业自从之前呛水后脸色就很不好。   随着火光的跳动,众人的头上冒着丝丝的白气,水蒸气被逐渐蒸发出去。过了会儿,我突然闻到了一阵焦糊的气味儿,睁开眼一看发现是自己晕晕沉沉之际离火太近,把头发给烤焦了,一股子糊味儿,我赶紧拿手去抹,可惜晚了,触手只觉得头发短了一大半,而且毛刺刺的,虽然没有镜子,但我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肯定很好笑,因为estelle已经边拧鼻涕边笑出声了。   一边的谭刃,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了一副我真受不了你的模样,紧接着就转开目光,表示眼不见心不烦。比起其余人的嫌弃和嘲笑,周玄业却显得十分淡定,他看了我一眼,就盯着眼前的这个银制的火盆发呆,从侧面望下去,我发现他脸部的肌肉有些紧绷,目光也显得很奇怪,看起来似乎是在思索什么。   我不由道:“周哥,你在想什么?”   周玄业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眼前的火盆:“仔细看。”   我顺着他的目光往火盆里看,以为里面有什么东西,但看了半晌,也只是一盆普通的篝火,如果说唯一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大概就是这些柴禾的来源值得探究。   “周哥,你是不是在好奇这些柴火哪儿来的?其实我也好奇,曾队之前说,他在这地方看见过一大片森林,你说,这事儿是不是真的?”   周玄业摇头,道:“不是这个问题,咱们在这火堆边坐了多久了?”   马胖子道:“虽然看不见时间,不过应该有二十来分钟吧。”   我点了点头,没明白周玄业问这话的意思,这会儿我们的头发都快烤干了,至少有二三十分钟。   马胖子说完,周玄业皱眉道:“对,最少有二十分钟;可是你们看这柴禾……它们和刚才灶孔里拿出来时,没有任何变化。”   他这么一提醒,我顿时觉得目瞪口呆,没错,刚才我们都没留意到,现在一看,这柴禾,燃烧了二十多分钟,竟然没有变短的迹象,连点儿火渣都没烧出来,就仿佛是刚刚才点燃的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   我本来就因为发烧而昏昏沉沉的脑袋,只觉得更懵了。   难道这木材,有什么奇特之处,竟然可以一直燃烧?   眼前的一幕,让我回忆起来之前被我忽略的一个细节。那就是天然呆在给我们煮鱼汤时,他根本就没有看管过灶孔里的火,也没有任何添加柴禾的举动,而那锅鱼汤,居然熟了?   我眨了眨眼,忍不住从火盆里拿起一根柴禾凑近了瞧,它就和普通的木柴差不多,没有任何奇特之处,但它怎么这么禁得起燃烧?   而且,天然呆领着湿淋淋的我们进入这里烤火时,也是直接从灶孔里拿出了燃烧的木材,也就是说,从煮鱼汤到现在,这些木柴就一直在燃烧,并且没有丝毫改变。   “怎、怎么会这样?”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马胖子说:“这柴禾,看起来是宝贝啊,居然烧不完?这要是在乡下,有这么一根柴禾,岂不是一辈子不用砍柴了?”   谭刃显然也是刚刚发现这个,他面露诧异之色,思索片刻,说:“这会不会是离火木?”   周玄业摇头说不是,我问离火木是什么,周玄业道:“是传说中的一种树木,别名又叫‘不尽木’,那种事树见风就起火,风灭火就灭,一根木头,可以燃烧上百年。不过这东西不是不尽木,这房间里没有风,如果是不尽木,它不可能在这种环境中燃烧。”   正当这盆木柴引起了我们无尽的猜测之时,天然呆走了进来,淡淡道:“你们去床上好好休息,我去找一些药。”   这冰天雪地的,上哪儿找药?   这时,天然呆看见了我手里拿着的柴禾,他看了一眼,走到了身前,将柴禾夺走,一根根的又塞回了灶孔里。   灶孔上面就是口铁锅,那铁锅是干的,里面没有水,按理说如果火一直在烧干锅,这铁锅肯定会变红,甚至被烧裂,然而奇怪的是,这铁锅似乎是冷的。   这太奇怪了。   这个念头升起的瞬间,我竟然鬼使神差般的伸出手,去摸了铁锅一下,然而下一刻,便听呲的一声响,一股剧痛从我手掌传了过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阵肉糊了的味道。   “啊!”我猛地收回手,整个人痛的几乎要在地上打滚了。   马胖子震惊道:“我靠,你发烧烧糊涂了!你以为自己是钢铁侠啊!”   没错,我肯定是烧糊涂了,才会干出这么蠢的事儿。   周玄业连忙抓住我的手查看,大惊失色道:“坏了,伤的太厉害。”整个过程中,天然呆都静静的看着,灼伤的痛苦绝对是撕心裂肺的,我整个手臂都在抖,天然呆这时才道:“有火莲,我一会儿给你上药。”顿了顿,他竟然主动询问我:“你为什么要摸这个锅?”   “我感觉,它是冷的。”   谭刃冷冷道:“是你的脑子该冷一冷才对吧。”   天然呆于是没再说话,片刻后,拿了红布还有捣碎的火莲,将我的手给包扎了起来。这火莲果然是地宝级别的东西,一敷上去,整个火辣辣灼痛的手掌,顿时泛起一阵清凉,痛感没过两分钟就完全消失了。   天然呆道:“包扎三天。”   我点了点头。   他又道:“三天后你们再离开吧,这个阁楼给你们住。”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晚上不要出门。”这句话是盯着我说的,显然是一种警告。   我点了点头,说真的,有了昨晚的经历,再加上这地方到处是尸体,除非吃饱了没事干,才会晚上出门。   他说完,就从一边的角落里摸出了一个方形的篓子背在背上,腰间还插了一把类似于镰刀一样的东西,看起来似乎要出门。estelle很好奇,打了个喷嚏,道:“你去哪儿?”   天然呆没理她,路过我身边时,他道:“我去采药。”其实我有些不理解,他为什么要单独跟我说这件事,但我挺好奇的,说:“是火莲吗?这地方到处是冰,能长出药来?”   他微微点头,我想起曾队的话,便问道:“这地方是不是有片森林?”   他愣了一下,旋即有点了点头,道:“有。”   这下轮到我吃惊了,因为天然呆不可能说话,他说有,就肯定有。我有些激动:“你是要去那片森林里采药?”   他嗯了一声,绕过我打算往外走,这时,谭刃冲我使了个眼色,做唇形说:跟着他。      第358章 寻找森林      我其实也很好奇,那个传说中的森林究竟在什么地方,见谭刃这个动作,明显是有什么打算的。我虽然一时琢磨不透,但反正接下来还得在这儿待个两三天,便干脆跟上去看看。   原以为天然呆会阻止我,毕竟他的交流障碍挺严重的,也不怎么喜欢和人多打交道,但没想到,我跟上去后,他只是微微一顿,便继续往前走了,很显然是默认了我的跟随。   天然呆出了门,便一路往回走,也就是悬梯的平台所在的位置,由于距离并不远,所以没多久便到了。这会儿雾气早已经消散,站在平台上,望着下方恢复平静的水域,之前的一切就跟梦境一般。   我身上有很多划拉出来的细小伤口,虽然疼痛,但对行动到没有什么影响,大概是这一年里受伤习惯了,现在这点儿小伤,我还真没放在眼里。   走到平台处时,天然呆没有停,而是继续往前走,右侧那半边我们都没去过,之前由于天然呆的引路,所以我们一直是在左半边活动。   右边的建筑群结构大同小异,约莫走了三四十米开外时,前方的回廊上突然出现了一排木质的阶梯,贴着一侧的冰壁倾斜的往右上方延伸,我顺着往上一看,这阶梯,竟然是顺着冰壁直接修到底的。   而此时,天然呆已经踏上了木质的楼梯。这楼梯非常窄,几乎不到一米,成年人站上去,只能笔直的往前走,根本不敢做太大的或多余的动作。   不仅如此,楼梯一侧,连个护栏都没有,天然呆主动的提醒了我一句:“很滑,小心。”   其实我一大老爷们儿,又不是姑娘,哪儿会怕滑呀,正在心里想着,这天然呆虽然不擅长交际,但其实还挺细心的,下一刻,我就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细心了,因为这楼梯真的太滑了。   我这会儿脚上穿着的是天然呆给的雪鬼皮鞋子,穿上很暖和,皮下的鞋底儿是藏布,一踩上去,大概是因为雪气常年蒸腾的原因,这楼梯相当的滑溜,一不留神,差点儿直接摔下去。   我险险扶住了一边凸起的冰壁,觉得腿有些发软,这玩意儿,就跟上了油一样,这可怎么走?现在摔倒,至多摔个鼻青脸肿,等走到半空中,万一摔下来,那不得没命啊?   一时间我有些郁闷,道:“同样是木头,下面的怎么不打滑,这楼梯咋就跟抹了油一样?”   天然呆走在我前面,双腿微微弯曲的站在楼梯上,淡淡道:“材料不一样,这楼梯是后来修的。”果然,他这么一说,我仔细一瞅,发现楼梯好多地方都坏了,有腐败的迹象,这下子我觉得更危险了,说道:“你说的那片森林,在这冰壁上面?”   他点了点头,我道:“有没有其他路?这样太危险。”   天然呆淡淡道:“只有这一条路,害怕的话,你留下。”   我道:“是有点儿,但我的意思是,这条路太危险,万一你也摔下来怎么办?”   天然呆似乎愣了一下,最后顺着楼梯往上看了看,道:“不会,我经常走,到上面会好一些。”既然他这么说,我也就咬牙上了。   这该死的楼梯,简直比华山栈道还险,华山栈道好歹还有个护栏呢,这楼梯简直是要人命,而且越往上倾斜度越高。我站在上面,整个人就跟一支冰棍儿一样,直挺挺的,肌肉紧绷,完全不敢乱动。往下一看,黑乎乎的建筑群贴在冰壁上,显得非常单薄。   人的天性其实就是畏高的,只是有些人严重,有些轻而已,特别是在这种一步打滑,就可能万劫不复的情况下,等我终于颤颤巍巍的爬到顶,离开那该死的楼道时,整个人一屁股就坐了下去,也顾不得打探周围的环境,只觉得浑身一阵阵冒冷汗。我伸手在额头抹了一下,惊奇的发现,之前还滚烫的额头,这会儿居然凉下去了。   难不成吓一吓,出点儿冷汗还能退烧?   或者是我这金肌玉骨体质太好,不用吃药就ok了?   天然呆到像是习惯了,一点儿感觉也没有,背着篓子站在我旁边,目光眺望着前方。此刻我们所处的位置相当高。相当于在接近三百多米高楼上眺望。远处的冰川、雪域、湖泊尽收眼底。寒风偶尔刮起积雪,使得很远的地方,升腾起一种白蒙蒙的雪气,朝着人逼压过来。   而这广袤的雪域中,此刻,却只有我们两人,一站一坐,登高俯仰,下无遮,上无蔽,这一瞬间,那种感觉是难以形容的,风吹在脸上带来的不在是寒冷,而是一种没由来的感觉,仿佛这风能吹散很多压在人心里和身体上的污秽。静静的坐了会儿,我站了起来,天然呆这才道:“走吧。”他转身在前面带路。   这冰壁的上方,是一片倾斜的下坡路,冰面上覆盖着大约三四厘米厚的积雪,借由着这些积雪,虽然是下坡路,但没有我想想的滑。一眼望去,远处尽是冰原,哪里有半颗树的影子,更别说森林了。   我不禁问道:“森林离这儿很远吗?怎么什么都看不到?”   天然呆道:“很近。”   他身手十分灵活,一直走在前面。我想起之前水中的美女蛇,不禁问道:“你是怎么把那蛇弄死的?对了,你当时手里抓着的是什么?”   天然呆一边往下走,一边道:“相生相克,你们的武器,对它们没用。”   “这么说你当时是用了特殊的武器?”可当时我记得,天然呆就穿了条裤子,赤手空拳,没见他身上有什么武器啊?可这次他没有回答我,平静淡漠的神色突然开始变得严肃起来,身体压的很低,慢慢往下。   此刻我们所在的冰坡,幅度变得相当大,站着走根本不可能,我也不得不学着天然呆的样子,蹲下身侧的腿慢慢往下挪。   谁知往下十来米左右,我眼前竟然出现了一个深深的冰沟:“我操!”除了这两个字外,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举个例子,这就像你在玩滑梯,你以为滑梯尽头会是平整的地面,结果放心大胆的滑到一半时,才发现这滑梯根本没有连接到地面,而是空的。   那么这时,你如果不能让自己的身体及时停下来,而是继续往下滑,接下来会出现什么情况,就不言而喻了。   此刻,我眼前的情况就是如此,如果不是天然呆一直走的很慢,而我可以配合他缓慢的步调,恐怕我真的会刹不住脚,朝着这个之前一直隐藏在视线盲区的冰沟冲下去。   停下身形的瞬间,我几乎要崩溃:“兄弟,这地方你熟,你能给我提个醒吗?”   他侧头,神色依旧淡漠,但漆黑的双眼中,明显可以看出一丝不解。我忍不住揪了一下头发:“我差点儿就直接冲下去了?”   “你为什么要冲下去?”他来了这么一句,让我彻底放弃了和他沟通的想法。天然呆见我没理他,便转过头,盯着下方的冰沟,在地上摸索了一阵。   摸着摸着,他竟然从冰面的浮雪中摸出了一条绳索。这绳索黑漆漆的,被一根青铜锥子钉在牢牢的钉在冰层中,由于之前被积雪掩盖,所以我没发现。   绳索是直接垂到冰缝里的,我在边缘处往下以望,只见这冰缝的走势有些奇怪,不是笔直的,而是倾斜内凹的,所以从这儿望下去,根本望不到太多的东西,冰缝的深处,都躲在冰层下,而天然呆则拽着绳索,一副要下去的模样。   我一只手被灼伤了,根本没办法抓手,一时有些着急。天然呆指了指自己的篓子,说:“你上来。”   我顿时如遭雷击,道:“我……到你的篓子里?”   他点了点头。   我摸了下那篓子布编的肩带,觉得够呛:“这中途会不会断?而且你有那么大力气吗?”他背上的篓子挺大,成年人缩进去没问题,但两个人的重量加起来,需要极大的手臂力量才行。   他嗯了一声,蹲在冰面上,将篓子朝向我。   我还是觉得有些发憷,这玩意他支撑不住,岂不是我们两个都得摔下去?要不,我还是忍痛,自己下去得了?我试着抓住绳索用力,结果原本一片清凉的手掌,顿时传来一股如同撕裂般的疼痛,令我下意识的一下子扔了绳索。   天然呆似乎明白我的顾虑,他指了指冰缝下方,道:“我经常背三百多斤的东西。”潜台词就是背你小意思。既然人家这么说,我也就不矫情了,当即缩进了篓子里,天然呆一抓绳索,整个人往下一跳,在空中跟人猿泰山似的荡了起来,我整个人攀着篓子边缘,但也没想到这小子速度这么快,往前一荡时,篓子自然而然的往后倒,吓我手肘一伸,直接卡住了天然呆的脖子。   他没什么反应,直到绳索停止晃荡后,才用一种被卡住喉咙后特有的声音说了句:“放手。”      第359章 地下世界      我赶紧松开他的脖子,重新扣住篓子的边缘。这天然呆果然没吹牛,篓子里蹲着个大老爷们儿,整个人悬在绳索上,竟然游刃有余,慢慢的朝着冰缝底部而去。   由于是倾斜的结构,因此阳光无法直射进冰缝里,除了前一段能看见光以外,后一段就逐渐陷入了黑暗中。我们顺着绳索逐渐进入了黑暗里,抬头看时,能看到一些微光,而低下头时,却是一片无尽的黑暗。   我们还在下降,周围是一片死一般的寂静。我抓着篓子的边缘,耳中只能听到天然呆和自己的呼吸声,我忍不住道:“不是说要去找森林吗?怎么下到这冰缝里来?这冰缝有多深?”   天然呆到底不是铁打的,这会儿也有些喘:“森林就在下面。这地方,大概有四五百米左右。”   四五百米?那相当于在圣湖的水平线以下了。   这片区域本就是极地冰川地带,地势落差大到可以接受,但让我不能理解的是他的第一句话:森林就在下面。   这冰缝下面有森林?   我知道,在四川一带有很多天坑,也就是天然形成的地势落差很大的巨大洞穴,其中有一个深达几百米的笔直天坑下,就自成一格世界,长有各种树木植被,生存着各种小动物。   但那个天坑里之所以能长出植物,和天坑的开口以及垂直角度有关,因为那样,雨水可以灌溉进去,阳光可以照射下去,所以才能形成一个地下生物世界。   但这里……这里或许有水,但这下面觉得没有阳光,这样的环境下,又怎么可能有森林?   正当我不解之际,天然呆突然停?在了半空,说篓子里有灯和火折子,让我把灯给点上。说实话,之前进来的时候我没注意,还真没发现这茬。他这么一说,我便伸手在篓子里摸索起来,很快就摸到了。   火折子就滚在我脚边,而油灯则别在篓子的内角处。我还是第一次看见火折子这么原始的东西,扒开它前面的木头盖,里面有红色的火星,稍微吹了两口,便冒起来火苗。   火折子的制作原理其实很简单,内部填充上燃烧缓慢的可燃物,前端的盖子处有透风的小孔,一根火折子,你不去动它,可以保持燃烧十多天,用现在的话来说,就跟手机待机差不多。   火折子亮起来后,我用它点燃了油灯。   索性油灯里填充的是固体燃油,所以之前那一番折腾,也没见洒出来。油灯点燃后,周围亮了起来,但除了能看见我们自己以为,周围还是黑麻麻的,前后、左右、上下,到处一片黑。   我们现在,应该就是悬在半空中,这让我不由得想起了那些被垂吊起来的尸体。   我有些想问他那些尸体的事,但突然觉得不知道该怎么叫他,老是喂喂喂的,似乎也不顺口,我便道:“你真的没有名字?我该怎么称呼你?”   “没有。”他只回答了我两个字。   “真没有?”   “嗯。”   我道:“兄弟,骗人可是不对的。”   他顿了顿,道:“名字对我们而言,不是很重要。”他说的是我们,而不是我,这让我顿时来了兴趣:“我们是指谁?你上次说的那个伙伴?”   他又嗯了一声。   我追问他那个伙伴是什么时候走的,他沉默了一下,说:“四千一百二十五天前。”这个回答让我懵了一下,合着这小子算时间是按天来算的?想了想,我也释然了,大概是他一个人,这地方又没有春夏秋冬,所以对年不怎么敏感吧。四千一百二十五天前?他居然记的这么清楚?   这么算起来,他那个伙伴离开,也已经是十二年前的事情了,一时间,我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这天然呆看起来比我年轻许多,我今年二十五,他应该二十出头的模样,假设他现在二十二岁,那么十二年前,他才十岁。   难道说,从十岁起,甚至更早前,他就一个人住在这个地方?   光是想象一下这个场景,我都觉得很不可思议,充满死尸的古建筑,死寂的雪域,孤独一个人,没有人说话,没有多余的事情,这种时候,或许名字真的没什么意义,因为根本没有人会来叫你的名字。   顿了顿,我随口道:“要不我给你起一个名字,这样叫起来也方便。”他继续往下,没有同意,也没有反驳,于是我想了,就叫:“小呆?”   他最初没理我,我于是又叫了一声,这次他侧头看了我一眼,道:“嗯?”   我顿时松了口气,觉得挺有成就感的:“小呆,你今年多少岁?看起来很年轻,不会才十八九岁吧?”   他道:“不知道。”   说话间,似乎绳索晃荡的更加激烈起来,我不得不使劲儿抓住了篓子的便用,受伤的那只手,则端着油灯。由于天然呆往下的速度比较快,所以油灯的火苗不停的跳动,扑闪扑闪的,仿佛随时会熄灭一般,照的周围的一切,更是忽明忽暗。   便在此次,我隐约看到似乎快到底了,下方模模糊糊露出地面的模样。果然,又下行了二十多民左右,我们终于脚踏实地。   就着油灯微弱而昏暗的光,只见目光所及处,皆是坚硬的玄冰层,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大概要属我们脚下的地面了。   落脚处依旧是结实的玄冰层,但这玄冰并不厚,隔着冰层,但油灯的照映下,可以看到冰层下面,赫然是冻土层。要知道,自从进入这冰川深处后,我可就再也没看见泥土了,所以此刻在这儿见到,还是觉得很惊奇的。   天然呆似乎对这里极为熟悉,他从我手里夺过油灯举高,说道:“跟我来。”   他走在前面带路,我身上没有什么装备,油灯的光线又很暗淡,在黑暗中,这种看不清摸不透的感觉很糟糕,只可恨我们的装备都沉入了水中,否则非得非得开一盏强力探照灯,把这地方看个清清楚楚。   我问他:“阿呆,我送你的打火机带着没?拿给我,用那个也可以照明。”   他脚步顿了顿,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扔给我,其实我见他带着火折子,便以为他没有带打火机,谁知道居然从怀里掏出来了,让人着实有些意外。   我立刻弹开打火机的盖子,摩擦了一下打火轮,笔直的火光顿时亮了起来。我发现,在我打打火机的时候,这小子的眼睛在偷瞄我的动作。刹那间,我冒出个念头:难不成这小子根本不会用打火机?   随着防风打火机的照亮,光线顿时增强了许多,开始范围也更大了。   只见这冰缝的下方,竟然非常大,而我们此刻,则在靠右侧的位置,至于左边,一样望过去,根本望不到边。天然呆丝毫不停留,直直的往前走,显得熟门熟路。我跟在他后面不停的张望,心里琢磨着:这森林到底在哪儿?   然而,没等走出十多米开外,我就发现了一个很值得探究的东西。   只见在我们右手边的冰层上,竟然有一道笔直的凹槽,一路顺着冰层往前延伸。那凹槽中,赫然镶嵌着一盏盏和天然呆手中油灯材质类似的灯座,只是那灯座的个头要大很多。   天然呆一边往前走,一边逐个的将灯点燃,一路延伸而去,那灯简直多的数都数不清,到最后,也不需要我举着防风打火机了,为了省油,我便将打火机给灭了。   此时,回头一望,只见来路处,油灯组成了一条跳动的火线,在黑暗的冰川之下,橘红色跳动着的光,显得分外瑰丽。天然呆依旧没有停下脚步,甚至没有回头,他一路点灯往前走,,当他点完最后一盏灯时,眼前的地下世界,突然整个人亮了起来。就如同循序渐进亮起来的烟火一般。   先是凭空而来一股微光,紧接着光越来越亮,并且覆盖的范围越来越广,等光线终于稳定时,我才震惊的发现,原来这冰川上下,竟然都经由人工打磨过,形成了一种棱形的镜面。   这里的油灯点燃后,经过冰川上方和侧边的棱形镜面,层层反射后,就变成了我眼前所看到的世界。   一时间,我震惊的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整个黑暗的地下世界,在层层反射下,变得流光溢彩,恍若传说中的水晶龙宫,光影流动,让人仿佛走在了一个琉璃组成的世界中。   “这、这……我的老天爷。”半晌,我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最终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天然呆侧头看了我一眼,道:“你喜欢?”   我立刻点头,心说乖乖……这地方,都可以当5a级景区了,这要是搞成旅游开发,直接收门票,一张至少卖它一千块,而且只准看,不准摸,照相另外收费!      第360章 遗迹      站在这流光溢彩的地下冰晶世界里,我心潮澎湃了半晌才勉强镇定下来,这层层的反射,一直向前延伸,使得我们前方的道路,也笼罩在这样的光晕中,一眼望去,根本看不见头。   我忍不住感慨:“这地方真大,这些反光镜面,是你们弄出来的?”   天然呆点了点头。   这地方绝对不是靠一个人可以完成的工程,所以应该是小扶桑人手还很多时建造出来的,看样子,他们会经常来这个地方。想到那小扶桑的空荡荡的建筑,我不由得琢磨,为什么小扶桑最后会只剩下天然呆一个人?其余人是怎么回事?想到此处,我便试着问了出来,没成想天然呆这次到没有沉默以对,他直言道:“都死了。”   我道:“为什么死的?”   “生和死,还需要理由吗?”他淡淡的反问了一句。   这话还真差点儿把我给绕进去了,片刻后才反应过来:“我的意思是,一个人死了,他总有后代吧?代代相传,传下来,小扶桑也不该只剩你一个活人啊。”   天然呆沉默的走在前面,脚步声始终保持着一种节奏,就在我以为他不会回答我这个问题时,天然呆开口道:“没有后代。”   没有后代?   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小扶桑的女人死光了?或者……男人全都不孕不育?   我想继续追问,可这时,他突然说了两个字:“到了,”他伸手往前指了一下,我下意识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看,前方隐隐约约露出来的景象,让我的心头顿时剧烈的跳动起来。   前方依旧是冰川,但那冰川里,赫然有无数植被和高大的树影,有些树的树枝,甚至从冰川中探了出来,整个儿如同标本一样,保持着鲜活的姿态。   在流光溢彩的光线下,冰层变得透明,冰层里面的植被、泥土、甚至一些小动物,在玄冰的包裹下,显露出重重虚影。这是一个被冰川所凝固的地下森林。   这种现象虽然罕见,但并不是没有,以前上学的时候就看到过这方面的资料。此刻我们所身处的这大片冰川雪域,应该都是第四季冰川时期遗留的产物。   冰川是会移动的,在行进的过程中,冰川会摧毁和覆盖大面积的森林、植被、动物,大部分的生物都会直接被摧毁,但小部分如果恰巧处于冰川的缝隙结构中,那么它们就能被保存下来。   第四季冰川时期,距今大概是两百万到三百万年前,也就是说,这片冰川和雪域,已经存在了百万年,而眼前这些冰封在冰层中的植被,就是百万年前的古生物。   在折射的光线下,这些被冰层包裹起来的古生物,依旧保持着百万年前的模样,颜色依旧,造型挺拔。我对于百万年前的西部地理并不了解,但从这些植被的高度来看,那时候的西藏,海拔应该还没这么高,至少能生长出一些高大的乔木。   据说七千多万年前,整个喜马拉雅山脉,还是一片汪洋大海,考古学家很早前,就在西藏的岩土层里挖出过大量海洋生物的化石。   造山运动,将它拖出大海,使得喜马拉雅、昆仑山脉、包括整个西藏,海拔都提高了三千米左右。很显然,在很久之前,藏区也是有原始森林的,但今人已经难以窥见,而眼前的这片古冰川遗迹,绝对是更新世时期的生物标本,这要是抖搂出去,绝对要轰动整个地质界和古生物界。   我一时间也说不出话来,浑身恨不得长满眼睛,直愣愣的往前走,眼睛不停的朝周围看,甚至我脚下的冰层中,都能看到被冰冻起来的蕨类植物,栩栩如生,颜色青绿,仿佛只要破开冰层,它们就会重新生长一样。   越往前走,能看见的植被就越来越多,由于冰川的挤压,它们大多朝一个方向倾斜,而且植被间的位置很近,挨挨挤挤的,透过它们,我仿佛能看见百万年前繁荣的生物景象。   渐渐的,在那些植被间,还隐约能看见一些动物的影子,这些动物大部分和现代动物很像,毕竟两百万年时间,对于物种的进化来说并不算太长,唯一的差别,也就是毛发深浅,体型大小的差别,唯一让我意外的是,竟然还看见了一只逃命的剑齿虎。   这玩意儿确实是第四季冰川时期的物种,但我以为它只生存在东南部,没想到竟然在西部也能发现它的踪影。   我们这一走,便走出了几百米开外,顶部的冰层,依然是人为打磨出来的冰晶反光镜,高大的树木一直往上延伸到冰层的深处,难以窥见它的真面目。   我想到那灶孔里的柴禾,不由吃惊:“我说小呆,你们煮饭用的柴禾,不会是在这里砍的吧?”不等他回话,我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因为在我们前方靠左侧的冰壁处,出现了一个明显是人为开凿出来的冰洞。   那冰洞直直延伸向被冻结的原始森林里,冰洞外边,还有一颗被砍掉的树,圆滚滚的摆放在那里。   我深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要冷静,但最终还是冷静不了,忍不住揪着头发大吼:“你们用这里的树生火!天呐!冷静、冷静!小呆我告诉你,这事儿绝对不能抖搂出去,否则一定会上新闻头条的,没准儿还会上历史教科书。”   天然呆静静的看着我,没有说话。   我看见他这副不懂交流又沉默寡言的姿态,就觉得无力,叹了口气,我道:“你说要采药,莫非是去那个洞里?   他点了点头。   我终于明白了曾队为什么会说自己曾经看见过森林,他虽然很多记忆都丢失了,但这片森林,当时一定给了他极大的震感,所以才一直都忘不掉。   紧接着,天然呆开始往那个冰洞里走,我们跨过洞口那颗倒着的树,进入了内部。   冰洞的内部同样打磨着反光面,只是比较稀疏,所以光线很暗淡,里面大量的玄冰被凿破露出一些植被的,我伸手去摸,发现大部分都是硬邦邦的。如果说天然呆药采的药,就在这森林里,那些药还有效果吗?   冰洞七弯八拐,有很多分叉,与冰层中开辟出来的道路,让人可以自由的穿梭在这地下森林中。玄冰是一种很结实的东西,一榔头下去,都只是一个白印子,而小扶桑的人,居然可以将它开采成这个模样,绝对是有什么秘密武器,八成和天然呆杀美女蛇的东西是同一个。   中国有句老话:它山之石,可以攻玉。玉这个东西,性质很脆,光洁滑润,难以下手,小琢无法下手,大琢难以成器,而后古人发现了一种砺石,质地虽然柔软,却恰好是玉的克星,这才发展出了玉器文化。   所以说,这世间万物,相生相克,再厉害的东西,总有能收拾它的。须臾,顺着冰道,一个被开采出来的巨大冰洞,呈现在了我们眼前。   冰洞内植被林立,纹丝不动,栩栩如生,仿佛还在生长,但真正走入其中,又可以感觉到它们的僵硬。天然呆开始低头寻找,并且拔出了腰间的镰刀,开始在这些僵硬的植被中搜索起来。我问他要找什么,我帮他找,他形容了一下,应该是一种类似于蘑菇的生物。   那种古生物有很高的药用价值,但我怀疑,在冻了这么久以后,那玩意儿究竟还有没有药效。那种菌类很难发现,一般都长在植物的根部,我们必须的弯着腰,侧着头慢慢找。   足足找了一个多小时,药没找到,反倒是腰就跟快要断了一样。就在我站起身活动腰肢时,我突然发现,不远处的一棵树上,赫然悬挂着一个东西,很明显的现代化的东西,是一个激光笔。   看见这东西时,我最先的感觉是诧异,紧接着就反应过来,这地方没有什么外人来过,如果有,那么这很可能是曾队那批人留下的。   我走过去将拿激光笔拿在手上看,冰冷冰冷的,早已经失效了,绳子都已经冻的硬邦邦了。天然呆一看,便道:“是他们留下的。”   我道:“那支考察队曾经也来过对吗?他们在小扶桑待了一年?”   天然呆点了点头,淡淡道:“我警告过他们,让他们快点离开,但他们不肯走,说要留下来考察。”      第361章 古怪的声音      我可以理解曾队那帮人的心情,他们是搞地质勘探的,队伍里还有生物考察的,这一帮人凑在一起,来到了这么一个地方,这对于他们来说,简直是天堂,舍的走才怪。   天然呆的警告其实我能理解,毕竟小扶桑简直就是一个鬼蜮和死城,外人,特别是不知情的外人长期住在这种地方,确实很容易出事儿。   比如我那晚看到的鬼楼,假如当时谭刃等人不在旁边,不是他们告诉我,这鬼楼只有我一个人能看见,恐怕我就会将它当成真楼。   万一那楼中的鬼魂冲我招手,叫我上去喝茶,我没准儿把它当成热情好客的主人,就这么去了。   如果真是那样,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根本不存在的鬼楼,事实上是完全悬空的,我往前走一步,可能就直接从两百米的高空,掉进下面的湖水中去了。从两百米的高空跳水是个什么概念?电影里那些个主角,不论怎么跳崖,只要下面有水,就肯定死不了。   事实上,这种情节完全是扯淡,正常人跳水,跳个二十多米不会有什么问题,但再往上加,就容易出事儿了,世界上最高的跳水记录,也才六十多米,而且那人跳完后脊椎还断了.   小扶桑看似平静,但绝对是个危险的地方,天然呆虽然沉默寡言,不善交际,但心肠还是好的,一直以来其实非常照顾我们一帮人,他会赶曾队等人走我毫不意外。   假如那一年间,曾队一行人都在小扶桑度过,进行考察,那么为什么他们离开小扶桑时,会失忆呢?   我们曾经推测过,他们的情况很像是被人催眠,难不成催眠他们的人,就是天然呆?我手里握着激光笔,不由得问了出来:“是你送他们离开的?”曾队等人出雪山时,神智都是崩溃的,在那种情况下,他们不可能走出雪山,所以肯定是有人护送出来的。   天然呆嗯了一声,继续低头找那种蘑菇,没有看我一眼。   我深深吸了口气,道:“他们为什么会疯?”   天然呆的动作顿了顿,道:“吓的。”   我觉得难以理解,道:“是被什么东西吓的?美女蛇?还是那些死尸和鬼魂?”即便真是如此,那么一两个人被吓疯有可能,怎么会所有人都被吓疯?最主要的是,这些人至今为止,都没有全部恢复在雪山中的记忆。   我问完,他侧头看了我一眼,淡淡道:“你不需要知道,除非你想和他们一样。”   这话算是对我的一种警告,但同时也否定了我提出的猜测,也就是说,曾队他们,并不是被美女蛇或者死尸一类的东西给吓疯的,吓疯他们的,应该是更为恐怖的东西。   究竟是什么?   我不是一个特别有想象力的人,大概是因为一直以来生活的环境就太单调,孤儿院、学校、工作,中规中矩的生活,让我很难去想象,究竟是有多恐怖的东西,会将曾队那帮人集体吓疯,在我看来,那夜晚的鬼楼和哭声,已经够惊悚的了。   我盯着天然呆直视我的目光,可以感觉到他这句话的分量,绝对不是危言耸听。   或许有些秘密,真的不应该太过于探究,我心中转了几个念头,便决定转移话题:“那你把他们送出山后,为什么把他们的装备给扔了?”   天然呆淡淡道:“我没有扔他们的装备。”   “你确定?”要知道,曾队等人的装备,我们可是在郭扎错中打捞出来的。   天然呆没有回答我,转身继续找东西,但我知道,这是个不会撒谎的人,他愿意告诉你的东西,就肯定是真的,而他不愿意告诉你的东西,只会直接当成没听到,根本不会编造谎言。   这人不会说谎,或许也不屑于说谎。   如果装备不是他扔的,那么会是谁干的?难道是那个最先发现曾队等人的摄影师?可他扔装备干什么?   这一切太过匪夷所思,猜测再多,似乎也难以靠近真相,看着天然呆专心致志找药的模样,我也不好杵在这儿偷懒了,便跟着继续找。   这片被开发出来的冰洞非常大,一眼都望不到头,置身其中,便如同真的回到了百万年前,不远处的树上,还挂着一颗水滴状的湖泊,不过里面包裹着的是一些碎渣。   不多时,我在一株蕨类植物下面,发现了一块白白的东西,很想天然呆所描述的菌类,我立刻将他喊了过来,问是不是这个。天然呆一看,便立即点了点头,用镰刀,将呢东西慢慢的撬了出来。其实这东西的底部和玄冰层相连,是非常难弄下来的,但天然呆手里那把镰刀,居然就跟切豆腐似的,轻而易举就切开了。   当他将那东西往篓子里装的时候,我好奇的摸了下那把镰刀:“这是有什么材料做的?”   他没理我,只说了两个字:走吧。   无奈,我俩便开始往回走,这冰洞本就有很多岔道,其余的也不知通向什么地方,后面又是个什么光景,我虽然满心好奇,心中跟小猫在挠一样,但也不打算多逗留。   谁知有时候,很多事情,当你不想理会时,它却偏偏要勾引你。   比如此刻,我正跟着天然呆后面,不远处的一条冰道里,却突然传来了砰的一声巨响,震的脚下的冰面都跟着震动了两下。这下子,就算再想忽视也难了,我下意识的转身去望那条冰道,心说难不成地震了?   此刻我们身处地下四五百米的冰川里,如果真的地震,估计我们就要和那些古生物一模一样了。没准儿再过一两百万年,再被另一帮人挖出来,对方指着我们说:嘿,看,这儿有两个史前人类。   所以,当我下意识的想后退两步,看看那冰道里发生什么事时,天然呆却一把拽住了我的手,一向平淡的神色里,竟然带上了一丝焦急:“你想干什么。”他的语气比平时加重了。   我立刻察觉到不对劲:“刚才那是什么声音?”   天然呆置若罔闻,只用力拽了我,说:“走。”这小子看着年轻,身上也没有腱子肉,但那力道却是十分惊人,我被他一拽,整个人就不由自主的跟着往前走,根本挣脱不得。   而这时,那震颤也止息了,只隐隐约约还有那声巨响的回声。我看着天然呆坚定的态度和神情,意识到可能出了什么事,但很显然,他并不愿意让我知道。   思来想去,我决定尊重他的意思,便道:“你放手吧,我自己走。”   他闻言看了我一眼,这才缓缓松手,我撩起雪鬼皮的袖子一看,一圈手指印分外醒目。我一个皮糙肉厚的老爷们儿都被他掐成这样,可见刚才的力道有多大:“小呆,你吃菠菜长大的吧?”   “嗯?”他听不懂,疑惑的提高了声调,我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甩了甩胀痛的手,准备跟着往外走,而就在这时,那条冰道里又出了状况,这次,是一个非常尖锐的声音在大叫:“啊!!!”   是人的声音,那声音叫的太厉害,都破音了,以至于我根本听不出是男人还是女人的声音。   这让我立刻停下了脚步:“有人。”   天然呆道:“没有人。”   “可是刚才那声音……”   我的话没说完,就被他打断,依旧只有三个字:“没有人。”顿了顿,他又道:“那不是人的声音,是动物,相信我。”   动物?动物会发出那种声音吗?这地方,除了雪鬼能生存,还有什么其它的动物?   但我知道天然呆不会害人,他既然这么说,肯定有他自己的考量。狐仙也送走了,我还是不要在多管闲事的好……想到此处,我打算忽略那声音,但谁知,那阵男女不辨的尖叫声却一直没有停,仿佛是一个人在承受着什么酷刑一样,尖叫变成哭叫和嘶吼,最后隐隐约约的,似乎在喊救命,那声音异常的凄厉,听的人头皮发麻。   这要还说不是人,还装作听不到,那就有些过不去了。   我忍不住道:“是不是有人遇险了?小呆,我们……”他又一次打断了我的话,目光直勾勾盯着我,缓缓道:“这个地方,只有两个活人,我和你。”   我头皮一麻,不由得吞了口唾沫:照他这么说,难道现在那声音,是鬼发出来的?   莫非这冰洞后面,是十八层地狱,里面正有一只鬼在受刑?否则该如何解释这声音的出处?他见我没动,又打算伸手来硬的,我吓了一跳,赶紧侧身一闪,心说再拽我手就要断了,无奈,便堵着耳朵,干脆装作没听见,率先往前跑。   没错,是跑。那种凄厉的惨叫和呼救声,我多听一秒都受不了。      第362章 行(为联赛票满五百加更)      我一马当先的,干脆捂着耳朵往前冲,但那凄厉的声音实在太刺耳的,让人想忽略都不容易。   便如天然呆所说,在这样的地下,除了我和他,不可能还有其它活人,这时候突然出现这么一个人,发出这种跟鬼一样的喊叫声,用脚趾头想都有问题。可即便如此,那种凄厉的声音,透着极度的痛苦,还是让人的心中,不由自主的背负上了见死不救的负罪感。   但这种负罪感并没有击溃我的理智,这一年来折腾的太狠了,连累的周遭的朋友们也跟着四处奔波,所以我现在是真的有点儿怯意了,不想再惹事上身。   但我不想惹事,却并不代表事情不会惹上我,天然呆原本是紧跟在我身后的,但没跑两步,我却突然感觉到身后似乎没动静,转头一看,才发现身后竟然空空荡荡的,哪有半个人影!   我吓了一跳,差点儿没把自己的舌头给吞了,心说人呢?这小子,难不成一边儿赶我走,一边儿自己跑到那冰洞里去了?除了这个想法我,我想不出别的可能性,因为这地方虽然大,但路就那么几条,天然呆没事儿,也不会丢下我自己一个人瞎跑。   刚才耳朵里全是那惨叫的声音,所以没留意天然呆的动静,现在这人消失的无影无踪,我还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时候没的。   此刻,那声音还在继续,只是离我已经有些远了,所以没有刚听见时那么刺耳。   冰道里只有我一个人,再往前跑个几十米开外就是出口。   我是该出去等他,还是去找找这个突然失踪的呆子?   “小呆!阿呆!呆子!”我将手举到耳边,朝着来时的冰道大喊了几声,希望能得到他的回应。然而,回应我的不是天然呆的声音,而是一串咯咯咯咯咯的诡异笑声。   笑声是从冰道深处传来的,而之前那凄厉的惨叫则不见了。   霎时间,我觉得毛骨悚然。   这是人的笑声?   这绝对不是人的笑声!妈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在装神弄鬼?我忍不住有些想爆粗口了。   惨叫声变成笑声,在这种几百米深的地底,绝对是一件很惊悚的事,特别是,我还不知道对方为什么笑。   那笑声似乎在朝我所在的方向逼近,越来越大,也愈来愈额清晰,这让我不禁有种拔腿就跑的冲动。人的应急反应,往往是不由思想控制的,所以在那诡异的笑声逐渐清晰起来时,我已经忍不住往外跑了。   由于离出口本来就不远,所以我几乎是很快的就跑了出去,一脚越过冰洞口横倒的大树。   说来也奇怪,我一跑出去,那声音竟然就消失了。这短短的一瞬间,我竟然觉得后背起了一层冷汗,不由得撑住双膝使劲儿喘气。在这个过程中,我斜着眼往那冰洞里看,目光所及之处空空荡荡的,笔直往前延伸,这种深沉、阴冷又空无一人的感觉,不知怎么的,竟然让我联想到了通往医院太平间的通道。   直到跑出来后,我刚才那颗被吓的失去自主意识的心才缓了过来,这才意识到光自己一个人跑没用,那天然呆还没出来呢。我又在洞口处往里大叫了几声,依旧没人回应我,急的我几乎想骂娘。   稍微冷静了一下后,我意识到,此刻摆在我眼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是在这儿等天然呆出来;二是进去找他。当然,我也可以无耻一点儿,自己先走人不管他,但这种无耻又忘恩负义的事儿,我就算想拉下脸来试一试,最终还是做不出来。   说实话,让我进去找他,想到刚才在冰道里的声音,对我来说还真是一种不小的刺激,可就在外面等着……万一他是出了什么事儿被绊住了怎么办?没准儿他正等着我去救他呢?   这小子,到底是在搞什么乌龙?   可即便他真是被什么事儿绊住了,连他自己都搞不定的事儿,我去能有用?   联想到刚才那时而惨叫时而诡笑的声音,我不由得怀疑:这冰洞内部,莫非是住了一个非常牛逼的精神病?会不会是他将天然呆给掳走了?   天然呆的外形看起来,给人一种很没有杀伤力的感觉,没准儿就是因此,才成了被攻击的对象?   可、可这地方,怎么可能还有其他人?   越想我越头疼,便决定在原地等个二十分钟,二十分钟后如果没动静,再进去救人!   等待的时间绝对是很煎熬的,最终我只等了五分钟就决定进去找人了。因为在这等待的五分钟里,我脑海里冒出了太多的可能性,万一他真的陷入危险,我二十分钟后再去,人出事了怎么办?或许我现在浪费的每一秒,他都有可能挣扎在生死线上!   不,这地方他这么熟悉,有什么危险他应该也清楚才对,或许,他只是临时想起了什么,到别的岔道气办事了?   可这世界上有那么巧合的事吗?那诡异的声音一出现,他就消失了?   这所有的念头,都在我的脑海里对掐着,最终,我看了看自己手腕上那一圈清晰的手指印,想到当时天然呆第一次有些变脸的神色,最终一咬牙,坚持了不过五六分钟,就往里冲了。   这次冲进去时,已经听不见那阵诡异的笑声了。   冰道里死一般的寂静,那种如同走在太平间通道里的感觉又袭遍了全身,我的整个儿头皮都在发麻,偶尔,周围的冰壁里,还会露出一些动物的身影,它们的神情和形态,都保留着濒死时的挣扎。之前没怎么觉得,但现在,在这种环境下,竟然让人觉得分外恐怖。   我搓了搓脸,深吸一口气,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往前走。很快,我就回到了当时天然呆大概消失时的地方,而在几十米开外的地方,则出现了两条岔道口。   靠左边是我们之前出来的地方,右边我们则没走过,由于天然呆消失时,我并没有看见,所以我不太确定他到底是去了左边还是右边。   但唯一而已肯定的是,之前的声音,是从右边传来的,我的记忆力还没有糟糕到那个程度。   一番快速的思索后,我毅然决定的朝着右边的冰道走了过去,为了救那呆小子,我决定豁出去了。   右边的冰道比左边的要窄一些,而且走进去几十米左右,冰道顶部的打磨就越来越粗糙,光线也越来越暗淡,道最后,前方就是暗乎乎的了。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这条冰道并没有完工一样,幸好我不久前找天然呆要回了防风打火机照明,还没来得及还给他,否则这会儿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摸出打火机点燃,就这打火机笔直的火苗,继续往前走。一边走,我试图找到一些天然呆来过的线索,但什么都没有发现。   打火机的照明范围有限,前方黑乎乎的,让我有种,仿佛那地方随时会冲出一个怪物来的感觉。   这一刻,我的神经绷得很紧,视力、听力等等的一切,都调动到了极致。   而就在我往前走的时候,突然间,我耳朵里听到了一阵很轻微的声音从我背后传来。   后面……似乎有什么东西跟着我。   我心里咯噔一下,觉得跟坐过山车一样刺激,简直有种在拍美国恐怖片的感觉。咽了咽口水,我鼓起勇气刚打算回头,猛然间,一只冰冷的手,滑过我的脸庞,直接重重的耷拉到了我的肩膀上。   那种冰冷僵硬的触感,还有那无声无息的举动,在着太平间一样的通道中,足以吓的人尖叫。   但我忍住了,就这一点看来,我自己都有些佩服自己,这要是一年前,我肯定得吓得抱头大叫。   这时,身后那只手的主人突然开口说话了:“你在干什么。”   是天然呆的声音!   我猛地一转头,看见他的淡漠平静的脸,顿时有种想抽他耳光的冲动:“你小子……跑哪儿去了!”他拍了拍自己胸口微微鼓起的地方,淡淡道:“刚才落了一样东西,回去取了。”   我忍住想揍人的冲动:“那你走的时候能不能告诉我一声?”   “为什么。”他淡淡的吐出这三个字。   我觉得自己此刻的脸色肯定很难看,为什么?他居然还敢问我为什么?在我想跟他掐架时,我冷静了下来。算了,这小子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人生活,根本不懂得如何与人相处打交道,我跟他纠结这个干什么。   深深吸了口气,我道:“回来就好,赶紧走吧,这地方太瘆人了。”   我说完这话,天然呆却没有动,而是将一只手慢慢的放到了腰间,紧接着,猛地拔出了自己腰间的腰刀。他目光盯着黑暗处,脸都没转一下,将腰刀递到了我手里,自己转而摸出了另一边的镰刀。   这个举动让我意识到,出事儿了。   我立刻顺势往前一看,只见前方的黑暗中,竟然隐隐约约有个轮廓,似乎有个体格很大的东西蹲在那儿。   是什么玩意儿?   怪兽?      第363章 受袭      看天然呆这警惕的模样,我就知道那玩意儿肯定不好招惹,难道之前那声音就是它发出来的?可那玩意儿虽然躲在黑暗中,但明显不是个人啊。   这时,天然呆微微动了动嘴皮子,用一种极低的声音道:“你走。”   虽然只有两个字,但我知道他的潜在台词是,你先走,我掂后。   这要是周玄业或者谭刃说这话,我二话不说就跑了,可现在,我眼前的是个可能才十九二十岁的小伙子,我能抛下这么个年轻人自己跑吗?再说了,之前那种声音传出来的时候,天然呆就很忌讳,很显然,这冰道里的东西,应该不是什么好惹的。   我道:“要走一起走,那玩意儿好像没动静,咱们慢慢往后退。”   天然呆也没有反对,微微嗯了一声,我俩开始往后倒退。黑暗中,那个硕大的黑影,还是挡在冰洞的前方。其实我很想问天然呆,这冰道里究竟有什么,但现在,显然不是说这个话题的时候。   我们连着撤退了好几米远,那黑影却一点儿动作都没有,一时间我有些怀疑,莫非是我自己想多了?或许那个黑影不是什么怪兽,没准儿就是块大石头呢?   谁知,这个念头才刚在脑海里闪过,从前方的黑暗中,竟然突然吹来了一股冰冷的风。我手里的打火机,是可以对抗每秒14米以上的风速的,除非人近距离的用嘴吹,因为嘴的局部气流大,相当于十一级飓风,而且吹出的大部分是二氧化碳。可现在,那阵冰冷的,不算太强烈的微风,竟然将我手指的打火机一下子给灭了。   一种强烈的不好的预感顿时蔓延上了我心头,下一秒,我立刻重新去点打火机。啪的一下,打火机又亮了,然而,这一次,当火苗亮起来时,我前方的黑暗中,猛然出现了一张人脸!   “啊!”那张脸惨白惨白的,干瘦,似乎是个女人,而且是趴在地上的,这一瞬间,我以为自己又遇到美女蛇了。她趴着身体,下巴抵在地上,翻着眼睛向上看着我们,那种感觉,完全不像是活人。   天然呆突然喃喃自语的说了句:“为什么会是现在……”   什么现在?我不太明白这句话的意思,难不成他知道这个女人?看样子,刚才的声音,肯定就是这女人发出来的了。她到底是人是鬼?   我刚想问天然呆,那女人的脸,却慢慢的抬了起来,露出下面干瘦的脖子,通过那脖子和黑暗中隐约可见的细瘦身躯,我可以确定她真的不是美女蛇,而是个女人。   当然,是女人还是女鬼,目前还不清楚。但是,当她抬起脸时,消瘦的嘴唇也跟着蠕动了起来,她没有看我,而是将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天然呆,那模样,仿佛是认识一样。紧接着,她嘴里,确切的说是喉咙里,慢慢的发出了一种声音。   像是很久没说话时的嘶哑声音,又仿佛是被人卡住了脖子,总之听起来绝对和悦耳没有一点儿关系。   我紧张的看了看天然呆,压低声音道:“怎么回事?你们认识?她是活人吧?”   天然呆没理我,盯着那个女人,嘴皮微动,似乎想对那个女人说什么,但最终,他却对我说:“你先走。”   我感觉这两人之间不简单,心里转过几个念头,便道:“我走了你没问题吧?她不会伤害你吧?”不过看这女人摇摇晃晃,跟干尸一样消瘦的身体,应该不可能打的过天然呆吧?   不过这样的身体,以及这样的嗓子,又怎么可能发出之前那样凄厉的声音呢?   莫非发音的另有其人?   天然呆回答我,只说了两个字:不会。对于他的这个回答,我持怀疑态度,傻子也知道,这地方,出现这么一个瘦弱的跟鬼一样的女人,绝对不正常。   这时,那女人的嗓子似乎恢复了,开始说话,她的声音很嘶哑,仿佛喉咙里填着沙子一样,越说越顺,但我却听不懂。她说的似乎是藏文,而且语速又轻又快,我连一个词儿都没有听明白。   在她说完一长串后,却突然将目光转向了我。这女人干瘦的看不出年龄,但随着她往前走,我发现她身上也是穿着雪鬼皮的,很显然,这也是小扶桑的人。   天然呆说,小扶桑只有他一个活人,那现在,这个女人又是怎么回事?   还有,她这会儿看我的眼神,我怎么觉得不对劲呢?   很显然,这并不是我多心或者出现幻觉了天然呆随后猛然往我身前一挡的动作证实了我的猜测:这女人在打我的主意,而且肯定是什么不好的主意,否则天然呆不会做出现在这样一个保护的动作。   我沉声道:“她说什么?”   天然呆没理我,而是突然开始用同样的语言,和那个女人交谈起来,声音很平稳,而他的左手,则悄悄往后推了我一下,示意我赶紧走。   我知道情况可能不对劲,天然呆已经三番两次示意了,再不跑我就是傻子了。在我拔腿就要跑的瞬间,那个女人猛地往前冲了一步,但她的身体似乎不好,刚向前两步就摇晃了一下,而天然呆手里那把黑乎乎的镰刀,则刀口朝上,斜斜的对着对面的女人。   由于冰洞里光线太暗淡,所以我往前跑了没几步,就只看得见天然呆的背影了,天然呆放在脚边的油灯熄灭了,还没点燃,我意识到,他即便要打架,也得有灯光吧?要不,我回去把灯给他点上?否则黑灯瞎火的,他怎么行动?   就这一迟疑,突然间,身后传来了一声尖叫,我被惊的回身一看,却发现天然呆的身影又消失了。准确的来说,应该是他朝着那个女人冲了过去,所以从我的可视范围里消失了,根据那女人的尖叫以及黑暗中突然传来的打斗声来看,天然呆是和她干上架了。   他一个年轻小伙儿,力大无穷,对付这么一个走路都摇摇晃晃的女人,应该没问题吧?   现实告诉我,很多有时候我们想当然的东西,往往并不会按照我们想象中的顺序发展,因为这个念头刚一闪过,我就看到一个黑乎乎的消瘦人影,披头散发的,顶着一张惨白消瘦的脸朝我冲了过来。   她的目光死死的盯着我,嘴角直直抽搐,甚至流着口水,那感觉,就好像是饥饿许久的野兽,看到了渴望的猎物一般。而紧跟在她身后的则是天然呆,那小子一进入我的视线时,我惊呆了,因为他身上的雪鬼袍,竟然被撕裂了大半,撕裂的地方,赫然有一道鲜血淋淋的伤口,染红了大半个身体。   天呐!怎么会这样!   从我跑路到现在,根本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天然呆怎么会受这么严重的伤?   由于他身上的衣袍本来就是红色的,所以血液不明显,但裸露出来的皮肤,则是被血给染红了。我根本没办法去看他具体受了多重的伤,因为那个看似摇摇晃晃十分虚弱,事实上速度却很快的女人,已经猛地将我扑倒在地,那种速度、那种力道,谁敢说她是女人我掐死她,难道小扶桑的人体力都这么逆天吗?   我被顺势一压,砰得一声按到在地,这女人冰冷干瘦的手,如同两只铁爪,死死按压着我的手腕,我手里的打火机砰得一声摔倒在一侧,但并没有熄灭,火光跳动中,映着这女人忽明忽暗的脸,她嘴角透明的涎水牵成一条线,线的另一端,冰凉滑腻的刚好落在我的嘴唇上,沿着紧闭的唇缝往下滑。   如果不是一张开嘴就有可能把那恶心的口水吞下去,我真的会忍不住张嘴吐。   恶心之下,我紧闭着嘴侧过头,嘴巴在肩头的衣袍上狠狠的擦,而这个动作,恰好将脖子露了出来,不等我回过神,这女人就突然张开嘴,直接朝着我脖子咬过来!   我就知道,这绝对不是人,肯定是尸变了!否则没事儿怎么学僵尸咬人脖子啊!   距离太近,我根本反应不过来,下一刻,就感觉脖颈处一阵刺痛,就在我以为自己会被她咬破大动脉吸血的时候,天然呆已经冲了过来,猛地揪住了她的脖子,想将人给拽开。   但这女人死死咬着我脖子,根本拽不开,他一拽,我反而痛苦不堪。   ps:早安,欢迎大家关注我的新浪微博,搜索;邪灵一把刀即可。      第364章 被牺牲      我被她咬着脖子,只觉得似乎有血流了出来,所以在天然呆拎着镰刀出现的那一刻,我感觉自己的救星到了。然而,此时,天然呆看我的眼神,却让我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虽然和这小子认识不久,但我也算是了解一下他的性格,大概是常年一个人相处,他的性格从正常角度来看,是有很大缺陷的,情绪表达障碍,语言交流能力差,这些组合在一起,使得天然呆在大部分时候,都处于一种完全看不出情绪的状态,因为他并不大会表达这些东西。   正常人高兴了会笑,痛苦时会哭,他大概只会盯着你看,让你完全弄不清楚他的心理。   而此刻,天然呆看我的眼神,却是带上了一种很罕见的情绪的,我心里突然升起一股不安,觉得接下来,或许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在这么下去,我恐怕真的要被咬死了,我可怜的脖子,在滇缅丛林里就被咬过一次,现在又来,这是人脖子,又不是周黑鸭的鸭脖子,有那么好啃吗?   幸亏天然呆并没有袖手旁观太就,他立刻蹲下了身,用手掐住了那妇人的双颊,试图让她张嘴,但这女人就跟吃了秤砣铁了心一样,脸都被掐的变形了,居然硬是咬着不松口。   要知道,我可是领教过天然呆的臂力的,他要真那么使劲儿一掐,都能把人骨头给掐断了。不过这女人的骨头大概异于常人,天然呆手臂上的肌肉都鼓起来了,她却依旧咬的死死的。   这时,他估计知道这张没用,便猛地拿起了一旁的镰刀。   对着这女人的后脖子。   身体失血的感觉,其实并没有太大的痛苦,但会让人在心脏供血不足下,产生一种心悸的感觉。我被咬着放血,渐渐的也感觉不到痛苦了,耳朵里别的声音听不到,就听得见我自己的心跳声从内部响起。   事到如今,我可以很肯定的相信,趴在我身上吸血的这个女人,绝对不是活人,八成是个变异的僵尸。此刻,天然呆拿着镰刀对着她,按理说可以一刀割掉她的脖子,但不知为何,他竟然没有下手,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纠结。   我盯着他,下意识的张嘴:“救我。”   天然呆的手顿时动了一下,镰刀似乎又朝那女人逼近了一步,但最终,他却并没有下手,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唯一能透露出情绪的,大概是那双漆黑的眼睛里,目光闪动,似乎在做着什么挣扎,他目光看着埋在我脖子上的女人,最后又看向我,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没有开口。   而此时,我已经觉得意识模糊了,周围的一切逐渐离我远去,失血带来的无力感,让人的大脑一片浑噩。   最初我还对天然呆的这种做法感到心冷,他为什么不救我?   对了,这个女人是小扶桑的人,他当然是要帮自己人。   我大概能理解天然呆的挣扎,但心里还是有一种非常难受的感觉,只是这种感觉,伴随着越来越严重的失血,到最后都消失了。人在那种状态下,基本上会处于一种意识游离和停顿的状态,根本顾不得去想其他了。   然而,就在我意识模糊间,我感觉到在吸我血的女人,将嘴唇移开了,按住我双手的力道也消失了,可此时,我眼前一片模糊,连站起来的力道都没有,更别说跑了。   我躺在地上,心中一片冰凉,只觉得完了。   人生往往就是这样,在你觉得高兴的时候,突然给你致命的一击,在你觉得痛苦的时候,却会让你更痛苦。   她起身的那一瞬间,我还以为是她吸够了,我听到她用一种类似藏语的语言在和天然呆说话。须臾,女人的声音尖锐起来,微微拔高,突然又埋下头来打算吸我的血。   便在此次,我耳朵里又一次听到了之前的那种惨叫声,不,确切的来说,是比之前的惨叫声更叫骇人,甚至让我已经模糊的大脑,都微微清醒了一些。   那不像一个人在惨叫,更像是很多人在惨叫,声音非常大,让人根本不容忽视。女人埋头的动作顿住了,侧头往冰洞后面看,长长的头发顺势扫在了我的脸上,隐隐约约,仿佛有一股腐臭的味道。   我不想死。   我不能死。   我挣扎着侧过脸,将脸从头发中解脱出来,紧接着,我试图往前爬,现在那女人似乎被声音吸引过去了,没有来离我。周围的一切,在视线中都是模模糊糊的,当失血导致视线模糊时,就说明失血很严重了。   我下意识的捂住了脖子,试图让它不再流血。   得益于我被牝牡元胆珠改造过的体质,按理说被咬到大动脉的血,是很难止住的,但我捂了会儿,它竟然就不流血了。这一刻,我几乎有种想哭的冲动,这是一种绝境中看见希望的激动。我还以为自己会失血而死,现在它能自己止血,就相当于一条救命绳了。   我立刻牟足了劲儿往前爬,人的求生意志是非常强大的,从理智上来分析,我不管怎么爬,估计都难以摆脱那女人,但我还是忍不住要爬。这就像是强地震来临的时候,所有人都知道根本跑不出去,但大部分人还是会往楼梯口跑,甚至去跳楼求生。   这是生命的一种本能,便是一只小虫子,被人踩在脚底下一捻即碎的时候,它也不会忘记临死前的挣扎。   此刻,我没有办法去分析局势,去判断自己有多少生存的机会,本能驱使我,无论如何都不要停下来。爬出大概四五米远左右,那种惨叫声,突然又转化成了尖锐的笑声,像是有很多人一起在笑一样,便在此时,那个之前吸我血的女人,突然速度极快的从我身上越过去,理都不理我,竟然跑了,那模样,就像是在躲避什么东西似的。   它在躲避什么?   我下意识的回头看,昏暗的冰洞,模糊的视线,让一切都变得很艰难,我看到天然呆迅速的朝我靠近,而在光明与黑暗的交界处,又出现了几个消瘦的人影,摇摇晃晃的,竟然和之前那个女人差不多。   我惊了一下,努力睁大眼想看清楚,而这时,天然呆已经走到了我身边,单身一抄,穿过我的腋下,将我整个人都揽了起来,他只说了三个字:“我们走。”   我现在几乎没有力气说话,事实上,我也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   怪他刚才不救我吗?可比起自己的族人,我只是一个外人而已。   我似乎没有理由去怪他,但这并不能代表心里没有疙瘩。人对于痛苦的感受,总比快乐要记得牢。   他抄着我往后退,手里的镰刀挥舞了两下,嘴里突然发出一声清啸,紧接着,那些尖笑着的人影声音就停止了,摇摇晃晃往前走的步子也停止了。   我整个人跟面条一样挂在天然呆身上,被他抄着往后走,昏暗的冰洞中,那些人影逐渐离开了我的视线。然而,这个过程几乎不到一分钟,黑暗中,又响起了一阵说话的声音。   我心里猛地沉了一下。   之前天然呆似乎就是因为跟那女人交谈一番,就突然态度大变,直接把我给那个女人当零食了,这次……   叽里呱啦的声音还在继续,并且不是一个人,而是很多人,仿佛在使用车轮战,天然呆偶尔回一句,速度很快、很急,似乎在争辩什么。   我几乎没有听到过他这样说话,这一瞬间,我可以感觉到,他在和对面的那帮‘人’争论,至于争论的内容到底是什么我根本听不懂,只觉得他抄着我腋下的手,突然变得非常紧,并且,还在发抖。   我头皮麻了一下,终于挤出一句话:“你们在说什么。”   天然呆的手还在抖,他嘴唇动了好多次,才看向我,一字一顿的问道:“你到底是谁。”   这句话让我发懵,我发誓,我是谁,我来小扶桑干什么,所以的一切,我绝对没有隐瞒过天然呆,对他这样的人,这些事根本没有隐瞒的必要。   可现在,他这句话,显然是在怀疑我。   什么叫你到底是谁?   我他妈又不是间谍!   我察觉到,天然呆原本抄着的手突然收的很紧,并且他还停下了后退的步子,但与此同时,对面那些人却在前进。我脑海里猛地闪过一个念头……难道,这小子……   他妈的,混蛋!   我立刻挣扎起来,但天然呆是属金刚的,哪里挣脱的动,他侧过头,似乎不敢看我,淡淡道:“对不起,我不想这样做,但是……”后面的一句话他说的很轻,所以我根本看不到,紧接着,那手一松,突然在我背后重重的一推,我整个人就往前扑腾了好几步,最后在快要倒地时,猛地被一只干瘦、僵硬而冰冷的手给拽住了。   我猛地抬起头,非常黑,只能看到的离我最近的这一个。   是个光头,看不出男女,眼睛仿佛发着绿光一样,口水直冒的盯着我。   我觉得一阵毛骨悚然:“不……”巨大的冲击和恐惧之下,我知道自己跑不了,所以我做出了一个连我自己都很意外的动作。我伸出手,猛地掐住了对方的脖子,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先弄死它,我就安全了。      第365章 抓走(为推荐票满五千加更)      掐住它脖子的瞬间,我发现它脖子上的肌肉很硬,是一种介乎于活人和死人之间的触感。它显然没料到我居然会反击,被我掐的整个人都抖了一下,紧接着,它立刻双手一搭,扣住我的双手。   小扶桑的人都是一帮变态,明明是一副随时会倒的模样,但我的双手被它一扣,手上的两条筋直接被扣住了,掐的我五指一松。下一刻,我整个人就被它抗了起来,周围的人也纷纷围拢过来,昏暗的光线中,我只能看到一张张模糊的脸,带着垂涎而扭曲的表情看着我。   至今我都不能明白天然呆所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你到底是谁?   为什么这些人都要攻击我?   想起他们垂涎的表情,我脑海里猛地明白过来:难道是因为金肌玉骨?这事儿我没有告诉过别人……莫非这些人,能看穿我的身份?   这瞬间,我就明白天然呆刚才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话了,他肯定以为我在身份上骗了他,可是兄弟,就算这样,你也不用把我当点心送给这帮人吧?   黑暗中,我被簇拥着,抗在硬邦邦的肩头。它们似乎在把我往冰洞深处带,我努力睁开眼,可惜什么也看不到。这些东西一边走,一边用那种我听不懂的语言交流,或许是小扶桑特有的语言?   天然呆没有跟上来,我心里有些难受。   其实,他是为了生病的众人,才来这冰洞里采药的,一路上已经帮了我们许多,我实在没有资格要求他去做什么。可这会儿被当零食毫不犹豫的推出去,这种心情还是很糟糕的。   不能说是怨恨,但很绝望,也很痛苦。   黑暗中,只有啪嗒啪嗒的脚步声,也不知多久,我感觉扛着我的这个人停下来,紧接着,周围伸出了很多手,不停的在我身上摸来摸去,那种仿佛在摸烤鸡腿的感觉,别提多渗人了。   我使劲挣着了一下,想从这人的肩膀上下来,它消瘦的只剩下骨头的肩膀,膈应的人生疼。这一挣扎,它却没有使力,我整个人顿时就从它肩膀上滚到了地上,索性位置不高,到没有摔出好歹。   可我一爬起来,随手一摸,四面都是脚,可以想象,此刻,我是被这些人给围起来的。   打火机早在之前就掉在一边了,此刻,我手头什么光源也没有,黑暗、围困、阴冷、沉默,这种压抑的气氛,简直能将人给逼疯。   我深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要冷静下来。   这些东西,想吃我的肉,喝我的血,它们数量太多,力气太大,而我,一个失血过多,站起来都困难的人,在这样的黑暗中,能做什么?   苏天顾,你不能认命。   冷静、冷静……   逐渐冷静下来后,我虚软的身体,似乎恢复了一些力气,但我依旧坐在原地没动。那些人现在也没有其他动静,我不想惊扰到它们。   它们可以在黑暗中找到路,那么应该是可以夜视的,我现在的一切举动,它们都看在眼里。即使我恢复了一些力气,也不可能从这么多人手里逃出去。   哦必须要,积蓄力量,等待时机。   这时,黑暗中,突然有人开口说话了,所用的语言依旧是那种我听不懂的语言。最初我以为是藏语,但我在藏区毕竟待了一段时间,这会儿仔细一听,发现它的发言虽然像藏语,是其实不是。   说话的这人不知道是谁,但周围的人都在听它说。   说真的,至今为止,我不确定它们是死人还是活人。如果真的是尸变,我还没见过尸体会说话的。   这人说完,似乎是在下达命令一般,紧接着,我感觉左右两侧开始有人来拽我的手,并且拽着我往里拖。脚下是玄冰,非常滑溜,也非常冷,紧接着,我突然又被一个人给扛了起来,那人似乎扛着我在跳舞,我只觉得整个人一上一下的,跟做过山车一样。   约莫三五分钟左右,这人终于停下了,将我往地上一放,紧接着,周围就没了动静。   我躺在地上,竖着耳朵仔细听着周围的动静,也不知道它们把我带到了什么地方。然而,我在地上坐了一两分钟,都没再听到其它的动静,于是我伸手往四下里摸,原以为会摸到一些脚之类的,但这次,同样没有。   难不成这地方现在只有我一个人?   那帮人呢?   它们难道不打算吃我?   把我放这儿干嘛?   该死的,现在要是有火就好了。   黑暗分为很多等级,而我现在所处的黑,就是最黑的那一种,伸手不见五指,对于自己的处境,我现在只意识到三点。第一:它们能感受到我的血肉,想吃我;第二:我被它们带到了冰道深处;第三:它们暂时不见了,这个地方就我一个人。   不论如何,至少这一刻,我暂时是安全的。   想通这一点,我决定先弄清楚这地方的情况,于是我开始趴在地上慢慢的摸索起来。用了大约十多分钟,我就将这个地方给摸透了。   得到的结果很意外,我竟然是在一个玄冰开凿的洞里,而且这个洞的面积并不大,最主要的是,它应该是悬空的,我无法判定它距离地面有多高。   如果我有火的话,大概就能更清楚的弄明白这里的环境,可我现在没有,冰洞入口处是悬空的,没办法确定高度,至少我趴在洞口伸手去摸,是摸不到底的。   我在身上摸了几把,只有一些快挂的小物件,帮不上什么忙,此刻我最需要的是火。   那些东西也不知道到哪儿去了,我如果现在不找机会跑,等它们回来,恐怕就晚了。   光、光、光,如果现在谁能给我一把打火机,我能给他跪下。   当然,奇迹没有出现,所以,当我听到一阵刺啦啦的声音在黑暗中朝我靠近时,我整个人神经瞬间就紧绷了起来,下意识的往后退,后背紧紧的抵在了冰壁上。   不冷,真的一点儿都不冷,这雪鬼皮太保暖了,以至于我在这种环境中,竟然反应因为紧张而出汗了。   伴随着呲拉声而来,是那种吧嗒吧嗒的脚步声,那些东西走路显得很虚弱,所以带出的脚步声非常清晰。   很快,我感觉到对方在我的身前停了下来,紧接着,一只冰冷干瘦的手在我胸口上摸了摸去,仿佛在对比哪儿的肉更好吃。我不知道对方能不能听懂我的话,下意识的说道:“大姐,人肉真的不好吃,我好久没洗澡了。”   对方的手突然停了一下,紧接着,我的鼻尖一凉,愣了下我才反应过来,是对方将脸凑了过来,与之相对的,我闻到了一种淡淡的腐败味道,不是很浓烈,也说不上太恶心,但在这种环境下,给人的感觉十分惊悚。   “你……是……谁?”突然,这人竟然开口说话了,声音嘶哑如同含了一把沙子,根本听不出是男是女。我惊呆了,没想到它居然还会说汉语,转念一想,天然呆不也会吗?   “我、我是一个无辜的路人……大姐,能不能放我走?”   “你……能……帮……我……们。”它说话时,嘴里喷出的气儿是微热的,这让我不禁有些否认自己之前的猜测,难道,这些是活人,而不是诈尸?   其实,能交流,总比什么也干不了强。我微微侧头,避过它嘴里吐出的带着臭味儿的热气,小心翼翼道:“帮你们什么?只要我能办得到,一定竭尽全力。”只要别吃我就行,我在心里默默加了一句。   “……实践。”它又说了两个字。   我觉得发懵,实践?难不成它是打算开会,探讨现代化科学与实践?   “什么实践?”   它道:“实践……实践……时……间。”我听了半晌才明白事它发发音不标准,自己听差了,它说的不是实践,是时间。   “给、我们、时间。”   我抹了抹额头的汗,道:“我、我怎么给你们时间?我、我是凡人,不是值日星君啊!”话音刚落,我感觉一滴冰凉黏滑的东西掉到了脖子上,紧接着,这个人低下头,冰凉的鼻子抵到了我的皮肤上,我几乎可以想象它下一刻会干什么,惊恐之下,我顾不得那么多,一脚便踹了出去。   它大约没有防备,我这一踹,直接就把它给踹了出去,便听砰的一声,似乎是砸到了冰面上。      第366章 下跪      这一脚踢过去后,对方显然被激怒了,我才刚听到落地声,下一刻,便觉得一股疾风朝我直冲而来,虽然看不清情况,但很显然,是那人又朝我冲过来了。   这一次它冲过来的气势明显都不一样,我立刻意识到,如果再被它逮到,只怕真的就要完蛋了。与其在这儿被人活活咬死,还不如放手一搏呢!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我也豁出去了,大叫一声,运起全身的力气,朝着记忆中冰洞的出口跑去。这地方本就不大,再加上冰面很滑,所以我这一跑,基本上就是滑溜过去的。只听得脚下一阵呲呲声,我整个人就突然腾空掉了出去。   接下来等待我的只有两种结果,要么摔死,要么暂时逃过一截。但我没想到,自己接下来所面临的情况,竟然没有一种符合的。身体腾空以后,我开始往下掉,高度应该不是特别高,总之摔下去的时候没什么地方摔出毛病,甚至下面有一些比较软的东西,仿佛铺了一层棕垫一样。   我地上爬起来时,顺手一摸,先是摸到了一些皮革状的东西,紧接着就摸到了一只人手。   那人手的触感,就和之前那些人差不多,冰冷而带着一种僵硬,但又和死人那种完全的僵硬感不一样。我吓的一缩手,脚四下里蹬了蹬,这才意识到,我身下的这片地方,竟然躺满了这种人。   这些应该都是小扶桑的人,可它们为什么全都睡在这儿?   刚才那个人可以用汉语跟我对话,而且气儿还是热的,这就说明人是活的,那么现在这些躺着的人,是死是活?难道它们就是刚才跟着一起围攻我的人?可这会儿全躺在地上干什么?   我正焦急间,突然发现上方传来了一点儿微光,抬头看去,发现在约摸二十来米高的位置,赫然有个人影儿,手里还拿着支打火机。   这种时候出现光源,简直解释根救命浮木,我热切的盯着那个人影,一下子就辨别出来,那是天然呆。其实会是他,我一点儿也不觉得意外,这地方就他身上有火,此刻出现光,除了他还能有谁?   但我不明白,他这时候出现在上面,是为了什么。   难不成后悔了,所以打算来救我?   又或者,是准备来给我收尸的。   由于我处在黑暗中,所以我能看的到,他却看不到我。此时我可以看到,他正举着打火机往下张望,目光甚至扫过了我所在的区域,但他显然根本看不到我。   我不确定他会不会救我,是继续牺牲我,还是搭一把手,但现在我只能求救了,所以我立刻喊出了声。在我发声的同时,之前那个人就追了上来,猛地将我按倒在地。   事到如今,我反而淡定了:“大姐,你给我个痛快,要咬就对准了咬。”我以为自己这半年来一直锻炼,没事儿还跟着周玄业学几手,身手已经比普通人强很多了,没想到还是在这儿给被秒杀了。   正当我准备闭眼等死时,突然间,原本一片黑暗的空间,猛地出现了光亮。   那阵光是从上方升起来的,原本只是一个光球,但在一瞬间,光球就如同暴躁一样,猛地扩散开来,将整个空间照的十分明亮。   长时间适应了黑暗,这一瞬间,我忍不住眯了一下眼,而趴在我身上的这人,显然更加受不了强光,竟然猛地从我身上撤了下去,一下子抬手挡住了眼睛。   我这才看见,原来是上方的天然呆,不知何时,移动了方位。   他所移动的位置,有一个打磨过的镜面,正对着上方,形状如同一个日晷的模样,我的那支打火机,就被他放在那镜面上,层层反光,将我所在的这片区域给点亮了。   光线笼罩的这一刻,我才看清了自己所在的环境,这一看,差点儿没把我给吓死。   这是一个面积非常广阔的巨大冰洞,冰洞四周的冰壁上,又有一层层排列的很整齐的小冰洞,我刚才就是从其中一个小冰洞里跳下来的。   而此时,那些小冰洞的入口处,都站着一个或两个人,正低头看着我,一个个眼珠子几乎都发着绿光,一副垂涎三尺的模样,也不知在黑暗中盯了我多久。   这下子我恍如大悟,刚才我还奇怪,之前围攻我的人那么多,现在吃我的时候,怎么只有一个,合着它们是有先后顺序的,没准儿真排着队呢。   而我跳下来的位置更加惊悚,这是冰洞内微微凸起的一处平台,约莫有四五米左右,上面躺满一具具在我看来应该是尸体的人,它们的触感虽然都不像完全的死人,但现在,大多脸上都结着一层薄霜,总之也不可能是活人就对了。   由于这个平台只有四五米,四五米开外,则是悬空的。我跳下来时,基本可以说是滑出来的,所以落地很远,此刻,我几乎就躺在平台的边缘处。   假如我之前跳下来的时候稍微远一点点,恐怕就得……   我侧头往平台底下一看,黑乎乎的,即便这么强得光下透下去,也难以看到底,这要是摔下去,不得摔成肉酱?   这冰洞,看样子应该是天然形成的,人的力量,可做不到这个样子。   我立刻往后退了一些,生怕一个打滑掉下去了。   而这时,冰洞里的其它人纷纷抬起了头,盯着上方的天然呆。   天然呆肩头的血已经止住了,被他自己用布包扎了起来,此刻,他放下打火机,走到了冰洞边缘的位置,哪里有一条木制的台阶,他一步一步,踩着台阶往下走。   我心头怦怦跳了起来,无法猜测他接下来要做什么。   但很显然,他的闯入,以及点火的这个动作惹怒了其余人,原本虎视眈眈看着我的目光,纷纷投射在了天然呆的身上,显得有些凶狠。   走到台阶尽头时,天然呆抬起手,朝我招了一下,说:“过来。”   这种时候我还有什么好犹豫的,二话不说,爬起来就朝天然呆跑了过去,至于其他的,也就顾不得多想了。   刚走到天然呆身边,天然呆突然砰的一声,整个人双膝着地,就这么直挺挺的跪在了地上。   我顿时懵了。   没等我回过神,他一只手猛地拽了下我的胳膊肘,我整个人被他的大力拉趴在地上,膝盖也和坚硬的玄冰来了个亲密的接触。这姿势挺狼狈的,我下意识的要爬起来,却被他压住了脖子。   难道,他的意思是让我跪着?   此刻,他自己也是跪着的,目光直勾勾看着最初来咬我的那个人,嘴里又开始说那种我听不懂的语言,而且语速又急又快,神情也跟着激动起来,我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激动的样子。   他一边说,周围的冰洞上便时不时有人插嘴,声音相当的尖利。   天然呆本就不善言辞,时不时被人这么插话,也不知对方说了什么,我感觉他的手开始抖了起来。这一瞬间,我之前心中那点儿愤怒和难受,竟然消失的一干二净。   下一刻,天然呆突然整个人弯下了腰,双手撑地,额头砰得贴到冰面。这是一个大礼,我心里咯噔一下,只觉得嗓子眼儿仿佛被堵住了一样,他开始不停的磕头,嘴里说着我听不懂的语言,而周围冰洞上的人,时不时用尖利的声音回击,天然呆的身体越抖越厉害。   我觉得自己看不下去了,甚至想吼那些时不时插嘴的人,但总是在最后一步,我的理智将我控制住了。   以天然呆的能力,如果他能靠武力或者其它办法解决这件事情,他绝对不会在这里四肢着地的给人家磕头。我觉得自己眼睛热的厉害,有道是男儿膝下有黄金,有些人,就算是死也不可能给人下跪磕头,但天然呆却……   我意识到,他此刻所做的一切,应该都是为了我。   虽然我听不懂他们的对话,但明明可以自行离去他,在这种时候突然回来,给这帮不知是人是鬼的东西下跪磕头,很明显是为了救我而来的。   苏天顾,你不能意气用事,忍着,否则天然呆这跪就白下了,这头就白磕了!   我忍住那种想流泪的感觉,跪在地上,保持着先前被天然呆按趴着的样子。   耳朵里全是那种我听不懂的话,也不知多久,那个最先袭击我的人终于开口了,在此之前,它一直都是沉默了。不知道它究竟说了什么,天然呆磕头的动作猛然停住了,紧接着,天然呆缓缓的站了起来,冲我打了个起身后退的手势。      第367章 时间      天然呆的这个动作让我意识到,对方可能松口了,当即不敢耽误,按照他的指示开始往后退。我俩一直退到楼梯上时,那些人也没动,只是用一种很奇怪的眼光看着我们。   天然呆这时说了两个字:“快走!”说完,率先带头往前冲。我失血过多,其实身体还挺虚弱的,但在这种时候,兄弟都为自己磕头下跪了,我再拖后腿,倒不如自己抹脖子上吊算了。凭借着这股意志,我还真跟上了天然呆的脚步。   爬上冰洞时,前方就是一条冰道,天然呆取了打火机,立刻带着我往冰道里走。   “谢谢。”我跟在他身后,也只能说这两个字,有道是大恩不言谢,这两个字在这种时候,真是微不足道,可总比什么都不说要好。   天然呆急速往前走,头也没回,淡淡道:“半个小时内,我们必须离开这个地方。”他说话的声音很嘶哑,似乎有些气力不足。纵使有再多疑惑,此刻我也问不出来,只能紧跟在他身后。   按照我们之前的行进距离,这冰道半个小时内走出去是没有问题的,我强撑起气力,跟在后面,失血造成的虚软很难在段时间内恢复过来,所以十多分钟后,我有些挺不住了。   就在我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儿要摔倒时,前方的天然呆就跟脑袋后面长了眼睛一样,突然伸手将我给拦住了,但他的目光却是直勾勾盯着前面的,仿佛那地方有什么东西。   我顺着看过去,顿时惊讶极了,因为前方居然是一条死路,被玄冰给堵得严严实实的。   刚才从冰洞里爬出去时,我打量过周围的环境,出入的冰道只有一条,也就是我们眼前的这一条,所以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有走错路的情况。   可现在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这条路的尽头,居然是被堵死的?   天然呆摸出了腰间材料奇特的镰刀,紧接着,他朝前方的玄冰层走去,开始用镰刀去切割这些玄冰。这镰刀的材质本来就很厉害,切割起玄冰来其实很容易,但由于它扁平尖细的构造,所以并不适合挖掘。   我看出了天然呆的用意,不由惊愕:“你要在这里开路?”   天然呆头也不回,淡淡道:“它们养着一种冰蛤,冰蛤会不断融化周围的玄冰,改变它们的位置,形成新的玄冰层。”   我怔了一下,心说世间上还有这种东西?那我们眼前的玄冰层,就是冰蛤弄出来的?仿佛看穿了我在想什么,天然呆自顾自解释道:“冰蛤的活动范围就在这一带,当年开凿这片区域时,就是因为遇到了它们,才被迫中断。”我想到冰道里那些打磨到一半就放弃的反光面,顿时明白了原因,估计是小扶桑的人一边干活,那些冰蛤一边出来搞破坏,所以就干脆放弃了。   我们眼前的这条路并没有错,只不过是遇到了冰蛤而已。一时间,我觉得我们的运气挺差的,那冰蛤要是早点儿出来,没准儿能挡住冰洞里那些怪物,也不至于让我和天然呆纷纷受伤。而现在,我俩好不容易逃出来,打算出去了,它却把路给我们堵住了,未免也太倒霉了。   但天然呆接下来的话让我意识到,这不是因为我们倒霉,而是有预谋的。   小扶桑的人后来掌握了一种驯养冰蛤的方法,只是由于出了一些事,因而这个冰道也没有再继续全面施工。刚才他下跪磕头,向那帮人求情,大概天然呆还是有些面子的,所以那帮人中的头头和他约定,我俩能在半小时内离开这个地方,就不再找我的麻烦,如果出不去,那就……   而那冰蛤,显然就是那帮人派出来捣乱的,把我们的路给封死了,用一把镰刀去挖玄冰,那得挖到什么时候去?   “还有没有这种武器,给我一把,我也挖。”   “没有。”他平静的说了一句。   “如果半个小时内,我们出不去,它们会对你下手吗?”虽然我看得出来,那些人是小扶桑的人,但天然呆身上的那道伤口就可以证明一切,即便是面对天然呆,它们估计也不会留情。   天然呆没有回答我这个问题,但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此刻能挖玄冰的武器只有一把,我也帮不上忙,便靠着玄冰坐下,这一瞬间,我脑海里想了很多,最终还是觉得对不起天然呆:“早知如此,当时我跑出冰洞的时候,就不该再回来。”   天然呆挖冰的动作没有停,闻言淡淡道:“你是担心我出事,所以回来找我。”   我苦笑一声,道:“是我太不自量力了,说起来,你们小扶桑的人是吃什么长大的,怎么一个个,力气大的跟牛一样。”别说我了,估计周玄业和谭刃来了,被那些人给压制住,估计也动弹不得。   “吃雪鬼肉,鱼,还有一种水草。”   “水草?”我道:“度母湖里的水草?”   他点了点头,我顿时觉得吃惊,说那湖里不是有美女蛇吗?你们还敢下湖捞水草?天然呆闻言深深的看了我一眼,道:“湖很大,遇到它们的几率很小。”顿了顿,他又道:“它们是被你吸引出来的。”说完,就继续挖玄冰了。   我搓了把脸,只觉得欲哭无泪,合着这金肌玉骨,不仅引那些怪人的窥视,脸美女蛇都是被我引过来的?我忍不住苦笑:“看样子我还真是个祸害。”   天然呆继续干活,淡淡道:“你身上的气息,平常人闻不到,但是,它们可以闻到。”   话既然说到这儿,我也就不掩饰我内心的疑惑了,直接问道:“小呆,它们究竟是活人还是死人?我的血肉对它们有什么用?之前,那个人对我说,我可以给它时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天然呆挖冰的动作顿了顿,三个问题中,他只回答了第一个:“是活人。”   说实话,这个回答让我相当意外,活人?活人怎么会生存在这冰洞里?而且那副瘦骨嶙峋,犹如僵尸的模样,怎么看也不像活人吧?但我知道,天然呆不会说话,既然他说是活人,那就肯定是活的。   他没有回答我另外另个问题,所以我知道,以他的个性,自己再怎么问,估计也问不出来了。我转移了一下话题:“那它们为什么会生活在这下面?”   天然呆抿了抿唇,道:“因为时间。”   “时间?”   他看了我一眼,淡淡道:“其实,很早之前,我就把真相告诉过你们。”说完这句话,他继续干活,并且摆出一副我不会再理你的态度。   我揪了揪头发,觉得匪夷所思,他什么时候告诉过我们真相了?很早之前?莫非那时候,他曾经给过什么暗示?我操,既然你都暗示我们了,为什么现在不干脆直接告诉我?   而此时,天然呆已经挖出一个接近两米长的正方形通道,借着灯光的照射,我隐隐约约的看见通道的冰层后方,似乎有个白色的影子在蠕动。天然呆半个身子趴在里面,目光死死的盯着那玩意儿,低声道:“是冰蛤,它在不断的移动冰层,必须把它给弄出来。”   我道;“怎么弄出来?”   天然呆侧头看了我一眼,目光闪烁了一下,道:“它一定会对你有兴趣,你过来,躺在这里。”他整个人从冰道里退出来。这个两米长的正方形冰道,只能容大约一人通过,所以他必须得退出来。   紧接着,他示意我躺进去,说了两个字:“装死。”   我知道时间已经不多了,因此也没有多问,二话不说,直接躺进了冰洞里,闭上了眼睛。这时,天然呆在洞外低声道:“它嘴里会分泌一种融化玄冰的液体,滴在人身上,会将人一起腐蚀。所以,它出来之后,你要立刻用双手,一只手掐住它的喉咙,一只手抬高它的下巴,让它将溶液往前喷。如果那些溶液溅到你身上,轻者毁容,重者死。”   这么久以来,这算是他一口气说的最长的话了,但话的内容,却让我倒抽一口凉气。   他听到动静,道:“害怕?”   我道:“估计只剩下十多分钟了吧?都快死了,还害怕什么,来吧!”   “嗯,时间确实不多了。”他说了一句,便没再开口。   接着,我开始装死,但装死也是有讲究的,不能真死。为了看清楚冰蛤的动向和随时袭击它,我将两手微微举高放在头两侧,眼睛则半眯着。   这种时候,时间就显得格外漫长,天然呆还有他族人嘴里所说的时间,又到底是什么呢?此刻,我没有闲情想太多,将这些杂念甩出脑海,静静的等待着冰蛤。   天然呆说的果然没错,这些奇异生物,似乎真的能闻到我身上的气息,对我的血肉怀有极大的兴趣,我躺进去没到一分钟,视线里便模模糊糊出现了一个白色的影子。      第368章 没时间了      那玩意儿该怎么形容呢,约有成人大腿粗细,身上的皮肤灰白透明,蠕动着,像一团软肉,唯有头部的地方,眼睛似乎都退化了,只剩下一张大嘴巴。   事实上,它此刻的嘴巴是闭着的,但我之所以知道它的嘴巴大,是因为它闭起来的嘴缝,一直咧到了很靠后的位置,整个身体,三分之一几乎都是嘴。   可此时,他是从我右手边爬过来的,我暂时不能偷袭它,因为这个角度不对。   很快,它爬到了我身上。我身上穿着雪鬼皮,但手却是裸露的,那玩意儿爬到我身上时,冰冷的皮肤,蠕动的触感,刺激的我顿时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太他妈恶心了,好在这东西身上没什么异味儿,表皮看着也挺干净的。我半眯着眼,死死盯着它的一举一动。显然,比起肉,它对我的血更感兴趣,所以我之前流过大量血的脖子,对它产生了极大的吸引力,它微微转身,脑袋的部位,朝着我的脖子移动过来。   时机到了。   我心脏噗通噗通剧烈跳动起来,整个人依旧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态,两只手臂的肌肉微微鼓起,随时打算发动进攻。它的脖子其实和身体差不多,肉眼看还真难看出所谓的脖子在哪儿。   不过这种时候,也没时间给我判断,也就按照大部分生物的结构,瞅准了嘴巴下面的部位。当它的脑袋凑到我脖子前面,打算张嘴的瞬间,我猛地按照天然呆的嘱咐,一手瞬间太高了它的下巴,一手猛地勒住了它的脖子,整个人也顺势往后一滑。   这个动作,立刻使得冰蛤剧烈的挣扎起来,大张着的嘴里,激射出一串水柱般的东西,我耳里只听得哔哔直作响,索性我这个偷袭很成功,所以那些液体到没有弄到我头上来。   而与此同时,我留在冰洞外的脚,则被一只手拽住,猛地往外一拉。玄冰本就滑溜溜的,这一拉,我便保持着这个姿势直接被拉了出去,整个人跟滑轮似的,根本停不下来。   在我滑过天然呆身边的一瞬间,他眼疾手快,猛地抄过冰蛤,重重的将那玩意儿摔在了坚硬的玄冰上。那玩意儿估计被摔懵了,在地上扭动了一下,但天然呆反应相当快,没等那东西反应过来,手里的镰刀已经高高扬起,急速落下,便听噗嗤一声,镰刀穿过了冰蛤的脑袋,甚至穿透了冰蛤身下的玄冰,死死的将它钉在了地上。   从我偷袭到天然呆将它定住,整个过程几乎只有十多秒的功夫,我双腿猛地一张,抵住两边的冰壁,才让自己往前滑的动作止住了,爬起来一看,那玩意儿还没死透,在不停的挣扎着,然而那种镰刀的材质太牛逼了,它越挣扎伤口越大,没两下就不动了。   天然呆这才将镰刀拔了出来,整个人蹲到那洞口便往里看。我觉得有些头晕目眩,狠狠的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眨了眨眼,让自己清醒一些,便跟着凑过去瞧。   这一看还真让我惊呆了,只见这刚挖出来的洞前方,竟然多出了一个圆洞,像是被什么东西腐蚀过了一样,而冰洞中,则聚集了一层融化的浅水,透过那个圆洞可以看见,大约再挖一米左右,我们就可以从这儿穿过去。   天然呆二话不说,爬进去继续挖洞,我没有工具帮不上什么忙,便在一边儿等着,地面上那条冰蛤的尸体一动不动,我看了看手表,依旧没有走动,这不禁让我联想到了天然呆不久前说的话。   他说,真相在之前已经提醒过我们,而那些奇怪的人,嘴里则嘟囔着什么时间,一进入小扶桑以后,我们的手表就集体坏了,手表不就是时间吗?   这个所谓的时间,到底是什么东西?   对了!   我猛然想起一件事儿,天然呆曾经跟我说过,扶桑树,是日出日落之树,日月轮转,便是时间,所以扶桑树,也有时间的意思。   莫非,这一切和扶桑木有关?   我们的手表会停止,难道也是因为扶桑木的原因?如果扶桑木是时间的话,那么小扶桑嘴里所说的,我可以给它们时间又是什么意思?正当我思索之际,天然呆突然道:“通了。”接着,他开始往前爬,整个人都爬了进去,这种时候逃命要紧,我立马就不想这么多了,赶紧跟着往前爬。   爬出去后,天然呆突然侧头看了看我们爬出来的那个冰洞,说:“来不及了,你先走,我垫后,到时候拖住他们。”   我惊了一下:“你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之前只有一个人,都让天然呆受了伤,更别说一会儿,那些人要是追上来,恐怕就不止一个了,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天然呆不可能是他们的对手。   他闻言道:“别管我,我自己会处理。”   我抹了把脸,由于没有手表,所以我真的不知道还剩下多少时间,但肯定不满十分钟,我道:“先一起走,实在不行了再说。”他站着不动,我干脆直接拽住他的胳膊往前跑。天然呆到也没有拒绝,我俩一口气跑了不知多久,这冰道比我想象中的要长,竟然还没有到达之前那个岔道口。   我心里沉了一下,心说完了。   便在此次,身后的黑暗中,又传来了那种尖笑声,我知道,他们来了。   但我没有停下脚步,一边跑,我一边道:“阿呆,如果你被他们抓了,他们会手下留情吗?”   他道:“不会。”他是个不懂得说谎的人,我知道。   我道:“那好,你听着,如果你留下阻止他们,根本阻止不了多久,你很快就会被解决掉对不对?”他没有回答,表示默认。   我继续道:“我现在根本跑不动,所以,就算你留下来阻挡他们,我最终还是会死在他们手上。既然如此,你先跑,我留下来,我才是他们的目标,我挡着,你就能逃出去。”   天然呆没有回答,他手臂一挣,就挣开了我的手,并且狠狠往前推了我一把,突然大声道:“你走!”   我要崩溃了,绝望中暴起了粗口:“走你妈逼啊!老子跟你无亲无故,谁他妈让你为我死了。你给老子滚,他们要的是我,你凑什么热闹!”   天然呆对我的怒吼视若无睹,手腕微微一动,镰刀口朝前,目光死死盯着黑暗处尖笑传来的位置,依旧用那种十分平静的腔调说道:“生和死,对于我来说没有什么差别,但是你不能死。”   “为什么?”我此刻心中的感觉,根本无法用语言来描述。   他背对着我,淡淡道:“因为你还有同伴在等你。”   天然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不仅呆,而且是一根筋,我知道自己说服不了他了,但伴随着越来越近的尖叫声,我没有撤退的打算,一点儿都没有。   如果我的命需要牺牲一个十九二十岁的年轻人来保全的话,那我宁愿不要这条命。   “快走。”天然呆见我一直没动,催促了一句。   我没听他的,而是走到了他旁边,顺势拔出了他腰间的腰刀,道:“你说什么,我听不见。”他侧头,平静的脸上终于露出讶异的神色,张了张嘴:“你的耳朵?”   我靠,这小子真是呆到一定程度了,他居然真的相信我没听见!   不知怎么的,在这种时刻,我居然想笑,但伴随着这种感觉,更多的却是悲哀。我不能让天然呆跟着我一起死,我得救他!   而就在这时,那些人也从黑暗中冲了出来,一个个脸上似笑非笑的,十分古怪。由于衣服都是一模一样,又都是干瘦干瘦的,所以我还真分不清谁是谁。   走在最前面的那个人嘴里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句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我发现天然呆的手又抖了一下,像是极为惧怕的模样。这小子连美女蛇都可以面不改色的杀死,可见了这帮人,却好几次发抖。   我知道,他这种畏惧的背后,肯定还有其它什么东西,可惜我不知道。   我移动身体,挡在了天然呆前面:“我知道,你们能听的懂我说话。”一开口,他们的目光便直勾勾集聚在了我身上,那种目光极富侵略性,如同在盯着一块肥肉。      第369章 停止的真相      我深深吸了口气,继续道:“有什么,冲着我一个人来。他是你们的族人,别对他下手。”顿了顿,我补充了一句:“小扶桑外面,就剩下他一个人了,他还很年轻,在山外面的世界,这个年纪的人,还在无忧无虑的上大学。你们放过他,我留下来,我保证不跑。”   天然呆站在我背后,喃喃自语:“大学……什么是大学?”   明明是十分紧张的时刻,但我还是觉得想笑:“如果你有机会到山外去,你就知道了。不过,你现在是不是该离开?反正我也没跑,你没理由留下来了。”   天然呆静静的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前方的那帮人,眼神有些挣扎,他五指动了动,似乎想做什么动作,但最终,只是沉默的站在原地。   片刻后,他道:“我可能救不了你。”   我道:“没关系。你已经救了我两次了。”   他依旧没动,说道:“他们是我的族人。”   “我知道。”   “如果你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我不会带你来这里。你的血肉,对他们有很大的作用。”   此刻,他在我身后,我没有回头看他,但我猛地想起了当时天然呆特别失望的眼神,所以我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一下:“我无意中吃了一颗珠子,然后就变成这样了,我不告诉你,并不是要刻意隐瞒你,而是根本没有必要,但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我的血肉,对他们有什么用?”   天然呆道:“时间,可以帮他们抵御时间。还记得刚才看到的那个大冰洞吗?”   我点了点头。   他道:“那是扶桑木的遗迹所在,扶桑是日月轮回之树,它有一种奇特的能量,在这种能量笼罩的范围内,时间会停止。”   时间停止?   我突然想起了之前的柴禾,不禁啊了一声,难怪那支柴禾怎么烧也烧不完,原来……   可时间真的能停止吗?这未免有些太扯淡了吧?   我想起了自己以前看过的关于时间类的一些书,最著名的应该是大伙儿都知道的1946年的美国‘格得’号轰炸机失踪事件,这架突然失踪的轰炸机,在十七年后,竟然突然出现在了机场百米外的地方,机身亮丽如新,无线电设备完好无损,就仿佛是当天刚刚停靠的一样,只是轰炸机上没有人。   科学家推断,十七年前,轰炸机可能是驶入了某些特殊区域,或者时间裂缝里,所以才会如此,我们所看到的十七年,或许只是轰炸机的一瞬间,但轰炸机里的人去了哪儿,却是个未知数了。   天然呆说这地方的时间是停止的,那这意味着什么?   飞机在静止的时间裂缝里,一切都是停止的,燃油、外貌、设备,直到穿过时间裂缝的十七年,也依旧如新。那么假如扶桑木所停止的时间,就是这样的一个时间裂缝,那么身处里面的人会怎么样?我脑海里闪过一个词儿:长生不老。   一时间,我觉得自己的嗓子仿佛被堵住了一样,而这时,天然呆却继续道:“人间小扶桑,就是一处时间终止的地方,生活在小扶桑的人,永远处于停顿的时光里。直到扶桑毁灭,幸存的一些人逃走,最后又在遗址上生存了下来,但是,扶桑的力量,从没有消失过。”   伴随着天然呆的话,我产生了一个十分恐怖的联想:“那、那你们小扶桑的人……一直生活在这个地方,你们岂不是,一直都不会老,不会死?”   天然呆淡淡道:“也不会有后代。”   我头皮一炸,如果在这样的环境下,不能诞生后代,难道现在我所看到的小扶桑的人,包括天然呆他自己都是扶桑的第一批人?   ……我的妈呀,他们活了多久?几千年还是上万年?   我咽了咽口水,转头看了他一眼:“小呆,你……多少岁了?”此刻,我对面的那些人没有动,他们显然听的懂我们的话,眼中透露出一种看好戏一样的神色。   天然呆淡淡道:“不记得了。”   “不记得?”   “时间太久,什么都不记得了。”难怪这小子说自己没有名字,不是没有,只不过是忘了而已。时间可以停止,但人的记忆会永远清晰吗?有些人,活个几十年都会忘记和模糊很多事情,更不用说小扶桑的人了。   我觉得,他们生存在这么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没有忘记语言、没有忘记一些基本的生存能力,已经非常牛逼了。   即便亲耳从天然呆嘴里听到这些,我还是觉得难以置信,但紧接着我反应过来,如果这里的时间是停止的,那么这里的人应该是长生不老才对,那么我在外梁上看到的尸体是怎么回事?这些住在冰洞下的人又是怎么回事?我的血肉对他们能有什么作业?   这么一想,我便问了出来。   天然呆盯着我对面那帮人,道;“遗迹散发的力量在削弱,他们必须要更靠近一点,才能存活下来。还有一些人,他们觉得,死亡,才是最好的归宿。”   死亡,才是最好的归宿。   也就是说,那些垂尸而葬的人,是自己选择死亡的?   越靠近遗迹,时间的流逝就越缓慢,那为什么天然呆不用?而且,就算时间停止,但人如果不吃饭不喝水,还是会死吧?这些人是怎么在这种环境下生存下来的?   难道这地方有水源?   仿佛明白我在想什么,天然呆道:“我的时间,在几十年前才开始。在此之前,我只有这么高。”他手比划了一下,我顿时明白过来,合着天然呆是小扶桑幸存的小孩子,保持着小孩子的姿态,估计生活了很多年。后来大概是小扶桑的力量越来越弱,所以他才长成了现在的模样。   我想起他之前说自己出去后会死的话,不由道:“你当年不是下过一次山吗?那时候都没事,难道现在离开会有事?”   他看了我一眼,淡淡道:“我为什么要离开?离开去哪里?他们都是我的族人,我不能离开他们。你的血……有很强大的生机,而且,和扶桑的力量有些相似,所以,你的血肉,可以延长扶桑的力量。”   这牝牡元胆珠,本就是在羽门得到的,当初羽门的密道里,就曾经可有小扶桑的浮雕,看样子这二者之间,应该是有一定联系的。我总算知道,之前天然呆为什么会突然把我推出去了。   牺牲我这样一个隐瞒了身份,丝毫不信任他的外人,就可以延长扶桑之力的时间,拯救他的族人,他为什么不这样做?比起我,自然是他的族人更为重要。   可最后关头,他居然还是来救我了。   如果最初我还因为天然呆的背叛而难受愤怒,那么现在,我反而为他肯救我而感到震惊。   一个陌生人,一个隐瞒了自己身份的陌生人和自己无数的族人的性命,究竟谁重要?   这个答案想都不用想。   就拿我自己来说,假如马胖子和谭刃同时遇到了危险,必须要放弃一个时,我肯定是放弃姓马的。人都是自私的,在这方面,我相信任何人做出的选择都会差不多。   但现在……他为了救我,和整个族人作对,置整个族人的生死与不顾。   难怪他之前会下跪磕头……   我要是他的族人,有这样的后代,真的是啥杀一百次都不解恨可我苏天顾何德何能?   一时间,我竟然完全说不出话来。   我俩最后的这些对话,显然引起来对面人的不满,领头的那人用嘶哑的声音愤怒的对天然呆说着什么,这下子我猜也能猜到内容了,大概就是骂他叛徒,帮外人害自己人吧。   “为什么要这么帮我?”最终我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他突然笑了一下,笑容一闪即逝,快的仿佛是我的幻觉,旋即,他缓缓道:“我经常坐在高处,看着那些被吊起来的尸体想,他们为什么要死。直到后来,那支考察队来到这个地方……”   考察队?   这和考察队有什么关系?   ps:今天周六,好久没有举行活动啦,征集一下人物书评,就是给本书中的角色写书评,字数五百以上,会甄选出三篇精品书评,并获得一千磨币的奖励哦,活动时间下周一中午12点开奖~~~      第370章 脱险      “我看到他们,才知道活着的意义,我才发现,像我们这样的人,生和死,其实并没有区别。”说话间,天然呆看向对面的人,淡淡道:“他们也一样,都活的太久,其实早该死了。但是,活下来只是一种习惯,我觉得,你比这个习惯重要,因为还有人在等你。”   这一瞬间,我突然明白了天然呆的意思。   我无法想象,会有这样一群人,他们活到把什么都忘了,忘记了时间、年龄、姓名,甚至彼此的关系,如果行尸走肉一般,生活在这雪山的深处。   这种行尸走肉般的生村习惯有什么意义?   很显然,天然呆在很早之前就看透了这一点,或许是那支目标清晰的考察队带给他的冲击,这个冲击持续到现在,所以他决定救我。   这时,对面的领头人突然有汉语说道:“救……他……我们、都……要死……值得?”他的声音干砺粗哑说话不太利索。   天然呆道;“如果他没有来,我们迟早要死。”   那人继续用那种嘶哑的声音断断续续道:“可是……他……来了,这是、天……意。”   天然呆从我身后走了出来,走到了我旁边,平静道:“就算有了他,又能支撑多久。有生就有死,就像这光一样。”他盯着自己手里的打火机:“燃油耗尽,就会熄灭。”   他说的虽然是实话,但显然并不受欢迎,那个人发出尖利的吼声:“滚!我、饶你……一命,立刻……离开!我们……要……他!”他干瘦的手指突然指着我,那一瞬间,他的咽喉上下滚动,明显是在咽口水。   我浑身的鸡皮疙瘩冒了一层又一层,我知道,天然呆不可能打的过他们,而现在,这些人能放他一马,已经是极为意外的情况了。我深深吸了口气,侧头对他说:“你先走。”   他没理我,只是握紧了手里的镰刀。   这个动作激怒了对面的人,那人说了四个字:“叛徒……该、死。”   天然呆只说了一句话:“我们都该死。”紧接着,便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冲了过去,手里的镰刀朝着那个领头人猛地挥了过去。他们的速度都是很快的,那人身形一矮,将这一击躲了过去,干瘦的手曲成爪状,猛地掐住了天然呆的脖子,另一只手则微微一翻,天然呆的手顿时被扭过去,手里的镰刀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我瞅准了机会,在镰刀落地的瞬间,猛地从地上捞了起来,顺势往上一带。这镰刀何其锋利,玄冰都能切豆腐一样割开,更别说肉体了。   我这一划拉,简直连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就如长刀入水一般,毫无阻力,但随之而来的,却是一大蓬鲜血,猛地喷溅出来,直直的喷射到我和天然呆身上。   对面的人,从肚子以上,直接被我划成了两半,鲜血瞬间喷射,随即又如同流水般往下淌,整个人倒在了玄冰上,发出砰的一声响。   我手里握着镰刀,鼻腔里全是浓烈的血腥味,还有人体内脏肠道暴露出来的恶臭。我感觉到脸上很热,温柔腥臭的液体,顺着脸往下流,有些流进了眼睛里,带来一种微微的刺痛感。   我杀人了。   我杀了一个活人。   说真的,这一年里,我胆子比起最初,确实大了很多,但还没有大到能够面不改色杀人的程度。刚才的一瞬间,我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想救天然呆,但我忽略了这武器的锋利程度。   天然呆显然也没有料到我这一手,他的手被那人刚才那么一扭,显然是错位了,因此手腕以一个不正常的弧度歪着。他呼吸显得非常急促,眼中透露出震惊之色,猛地说道:“快、快跑!”   但已经来不及了,领头的人被杀,剩下的人几乎疯狂了,猛地朝我和天然呆扑了过来。那一瞬间,我只能下意识的挥动武器去挡,然后下一刻,我的手就被捉住了,又是狠狠的一拧,我只觉得一阵剧痛,应该不止脱臼那么简单,只怕是给我拧骨折了。   这帮怪物!   生死关头,刚才杀人带给我的冲击感瞬间就消失了,镰刀又一次掉在了地上,但这次我没机会再捡起它了。人在绝境时,爆发力往往是极大的,在这一刻,我甚至完全忽略了骨折的疼痛,面对着无数伸过来的手,不停的反抗,用脚踹,用手挡,这个过程我不知道持续了多久,或许只有几秒钟,又或许几分钟。   总之,此时我自顾不暇,完全被包围了,我也根本看不见天然呆的模样。   渐渐的,我感觉到自己身上的伤口似乎越来越大,有好几颗脑袋贴在了我身体的不同部位撕咬着,那种感觉太痛苦了,还真不如直接死了好。   便在我整个人被咬的毫无反抗之力,几乎只剩下痛苦时,人群中突然有人开口说话,说的依旧是那种我听不懂的扶桑语,但语言虽然不同,语气却是相通的,从那语气中,我似乎听到了惊讶,甚至还有一丝惊恐。   下一刻,便听刷拉一声,这些人竟然集体撤退了,咬着我的人也迅速松开了口,一拨人快速的消失在黑暗中。   我躺在地上,浑身是血,视线模糊的完全看不清。   唯一可以看到的,大概是离我不远的,同样倒在地上的藏红色人影,他一动不动,似乎已经死了。   不。   千万不要死。   我的心脏砰砰直跳,挣扎慢慢朝他爬了过去,凑近时,我发现自己视线模糊的厉害,甚至看不清天然呆的脸,也看不清他是不是睁着眼,是不是还活着。   所以我伸出手探了探他脖子上的脉搏,隐隐约约的,几乎就要消失了。   “醒……醒一醒。”我勉强推了他一下,没动静。   事实上,我不知道那些人为什么突然消失了,但现在,我根本想不了太多。   我知道,自己不会死,金肌玉骨的修复力很强,只要不出别的意外,那么我躺在原地休息一段时间,被咬伤的伤口,自然会止血愈合。   但天然呆没有这种能力,他似乎已经停留在了生死边缘。我立刻将自己流血的手凑到他嘴里,用另一只颤巍巍的手将他脑袋扬了起来。   索性他自己知道吸血,吸了几口,没多久,脉搏便强劲起来。我松了口气,再也支撑不住,头一歪,眼前就彻底黑了。   也不知昏迷了多久,迷迷糊糊中,我感觉到似乎有人在说话,紧接着还有人似乎给我喂了什么吃的,但我醒不过来,没多久,又晕了过去。   第二次醒来的时候,我终于可以睁开眼了,看见的是天然呆。   此刻,我们似乎已经走出了冰道,正处于那片‘森林’里,天然呆劈了柴禾,升起了一团篝火。他看起来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狼狈,身上的伤口都包扎了。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发现伤口也同样被包扎好了,唯一疼痛难忍的地方就是骨折的手腕,被人用木头固定了。   他见我醒来,便道:“有人救了我们。”   我道:“谁?”   他摇了摇头,旋即又思索一阵,道;“不知道,不过我找到了这个。”他从衣袍的外袋里摸出了一小撮东西,放到我眼前。我一看不禁愣了,那是一撮毛发,而且呈紫色,微微带着点儿金色,像是什么动物的毛发。我触手摸了下,这玩意儿很硬,跟针一样挺直。   “这是什么?”   天然呆平静道:“我醒过来后发现的,我的族人很厉害,不可能突然撤退,它们是被什么东西吓走的。”   我道:“会是什么?”   天然呆淡淡道:“不知道,以前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   我盯着他手里的那搓紫色的毛发,不知怎么的,竟然觉得有些眼熟,想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我的妈呀,这玩意儿,怎么跟尸变的紫毛那么像?   紫毛刀枪不入,铜皮铁骨,身上的毛发就是这样跟钢针一样。   难不成,吓跑他们的,是一只尸变的紫毛   这到有可能。   但是在,如果真是紫毛,我和天然呆还能活下来?我俩血淋淋的倒在地上,对紫毛那样的东西来说,就跟大餐一样,它会放过我们?   我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这毛发虽然很像紫毛,但紫中带着金色,很罕见,或许是其它什么猛兽?我记得,当初在滇缅丛林时,在一个尸洞里,到是看见过一个紫毛,毛色和眼前这搓很像,后来我问过周玄业,他说那是变异的老尸,非常罕见。总不至于那滇缅丛林的老尸跑到这儿来了吧?   这显然不太可能,这毛发,大约是什么动物留下的。   我正在猜测,天然呆却仿佛知道了我的想法,插话道:“不是动物,是人,有留下脚印。”别看他不会跟人打交道,也不会说话,但脑子其实还很灵光的。   可是……脚印?这地方可是玄冰层啊,怎么可能会留下脚印。      第371章 欺骗      我手里捏这那撮毛,百思不得其解,问天然呆:“你觉得,什么样的情况下,一个人可以把脚印留在玄冰上?”他摇了摇头,我觉得有些不对头:“就算真的是人,可当时那个人并没有出现,为什么你的族人就跑了?”   天然呆慢慢的拨动着篝火,道;“他们可以感受到气息,就像你的血肉一样。”   我觉得好奇:“那你难道感受不到?”   他微微摇头,我问他为什么和自己的族人不一样,他也只是摇头,半晌才说了句:“不知道,一直以来,我跟他们就不一样,但我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我原本不是这里的人。”   说这话时,他拨弄篝火的动作停顿了一下,虽然面上没有显露什么,但我意识到,他自己可能很在意这个问题。   我决定把话题带过去,便道:“不管是谁救了我们,咱们总算是活下来了。先离开这里再说吧。”我试图站起来,结果刚站了一半,浑身各处的伤口就撕裂般的疼,这种疼痛让我不得不呲牙咧嘴坐回了原位。   看样子我太心急了。还以为自己好的差不多了。天然呆之前也被弄的骨头错位,他也将自己的手包了一圈儿,并且冲我微微扬了一下,说爬不上去。   这让我开始审视我们此刻的状况,天然呆的左侧,从肩头到胸口的位置,之前有很长的一道撕裂伤,用布扎着,虽然喝过我的血,救回了一条命,但那么大的伤口,是不可能这么迅速复原的,所以他的左侧肌肉,包括手臂,几乎很难使力。   而我就更惨,身上多处被咬伤就不用说了,所幸我这金肌玉骨复原快,否则光脖子上的伤,都够我死好几回了,而我的右手则事直接骨折了,根本使不了力。   唯一能动的大约是我的左手,但我被咬的就是左边脖子,力道大了,估计伤口口会崩裂,就算伤口不裂开,我凭着一只手,也不可能顺着绳索爬上去。   按照我俩现在的情况,我们至少得在这下面修养两天,我觉得不行,道:“万一你那些族人,回过神来,又追出来怎么办?咱们还是得想办法出去,我说小呆,别烤火了,赶紧走。”这一急,我一下子就窜起来了。   他到是不急,缓缓道:“这里是安全区,他们不敢离遗址太远,不会追上来的。不过……之前有几个人吸过你的血,他们可能会追出来。”   我道:“那你还愣着干什么,咱们赶紧跑。小呆我告诉你,虽然你之前舍命救我,但我一点儿都不感激你,下次再有这样的事儿,你自己跑,别他妈留下给我添堵行不行。”跟着一根筋的人说话,你也别指望温和沟通能起效了。   结果,这小子明显属于欠骂型的,闻言嘴角竟然动了一下,似乎在笑,这个动作,不熟悉的人只会以为他是肌肉抽了,好在我算了解他,这小子不笑还好,一笑,那种长时间没有笑容,已经僵硬了的肌肉,笑起来其实是很怪的。   怪是比较含蓄的用字,诚实点儿来说,会让人联想到电影里那种反派要干坏事时的笑容。   紧接着,他道:“你不需要感激我,我自愿的。”   我愣了一下,觉得挺不好意思的:“兄弟,你这话说的……啥也不说了,你、小……小呆。”这名字怎么这么拗口呢。   “以后有我一口饭吃,就有你一口汤喝。对了,你真的不能下山?这个时间的问题,有没有办法解决?如果你下山了,会怎么样?”   他看着我,平静道:“你想让我下山?”   我道:“不是我想,是我看的出来,你想下山。”天然呆不久前说过的话还在我脑海里徘徊,一个人,如果能随随便便的将生死置之度外,那样的人生,必定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   我看得出来,对天然呆来说,这样的生活,他应该已经完全厌倦了。   厌倦了之后呢?   他会怎么样?   我们可以潇洒的离开小扶桑,而或许在不久的将来,他可能如同那些窗外的垂尸一样,让自己变成一具尸体。   如果他于我只是个陌生人,那么他是选择好好的活着,还是放弃自己的生命,对我来说,或许不会造成什么影响。然而,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很显然,我没办法再将他当成一个陌生人。   潜意识里,我甚至觉得他像我的一个小弟,当然,是属于很牛逼的那一种。   我以前只当他很年轻,但现在看来,这些活在时间裂缝里的人,一个个都是老怪物了。只不过,当老怪物活的太久,记忆完全消失,活的如同一张白纸一样时,那其实和年轻也差不到哪儿去。   有句古话不是说老还少吗?天然呆大概就是这么个情况。   我想象了一下我们走后的不久,天然呆一个人待着这鬼地方,无声无息的死亡的情景,我就觉得心里跟垂了一块石头一样沉甸甸的。   如果有可能,在这件事情上,我真的很希望能帮到他。   我说完,他抿了抿唇,微微拨动了一下篝火,须臾,缓缓道:“离的越远,衰亡的程度越快。”   “为什么?”事实上,我以为,离开扶桑后,时间只会重新开始而已,大不了经历正常人的生老病死,但现在看来,似乎并非如此。   “扶桑之力,不仅只是时间的力量,它还有一种奇特的力量,我们称之为‘椿’,它看不见,感受不到,却一直存在,我如果离开这个范围,会瞬间……”他盯着自己的手,眯了眯眼,似乎想起了什么,话锋一转:“很久之前,有一个族人,我忘记她的名字了。她想离开这个地方,这是她自己的选择,所以我们去送她。她离我们越来越远,每走一步,就老一分,头发变白、身体佝偻,最后倒在了地上。我们不敢往前走,所以没有人给她收尸……尸体被秃鹰,吃了。”   天然呆说话的语句并不顺畅,大概是很少与人交流,所以词句组合起来,听着有些怪,但这并不妨碍我明白他的意思。   离开那个范围,就会瞬间衰老。   这太可怕了……等等……   我猛地想到一个念头,如果那种力量会改变人的体质,那我们已经扶桑待了这一天一夜,不会也被改造了吧?这么一想,我便问了出来。天然呆摇头,道:“不会,时间太短。”   我顿时松了口气,但很快,我又想到一件事,顿时觉得这小子可能是在忽悠我:“既然你说,离开一定的范围,就会快速衰老而死,那你那个同伴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十一年前,他离开这里了吗?”   天然呆微微低下了头,过长的头发遮住了他的脸,让我看不清他的神情,许久之后,他才道:“他骗了我。”说这话时,他的声音有些嘶哑,我第一次感受到了一种从天然呆身上散发出来的,名为愤怒的情绪,事实上,我几乎以为他是个没有情绪的人。   “骗?”我道:“他怎么骗你的。”   天然呆道:“那个冰洞下面,是小扶桑的遗迹,与外面的圣湖相通。我们都想离开这里,他告诉我,只要合力拿到一块遗迹碎片,将碎片带在身上,就可以抵抗‘椿’的力量。他的力量很强,我从来都比不上他,我们一起下水,经历了很多的危险,终于拿到了一块。”   估计是最近话说的比较多,他说话比最初流利许多了。   而我也几乎猜到了后来的结局,道:“然后,他自己带着碎片,走了?”   天然呆放在膝上的拳头猛地握紧,嗯了一声。   一时间,我简直不知道说什么的好,这小子,也太容易被骗了。   不,或许不是他容易被骗,而是人心太过险恶。   假如我自己,和一个人生活在一个地方,相依为命很多很多年,那么我相信,我也绝对不会防备那个人。被这样的一个人背叛和欺骗,我相信,带给天然呆的影响,肯定是非常大的。   我不由道:“那你是不是特别恨他?”   天然呆侧头看了我一眼,声音已经恢复了平静:“如果那东西的力量,只够一个人使用,我会把东西让给他,但他不应该骗我。”顿了顿,他又道:“我不恨他,我只是想见他,他是我唯一的朋友。”   ps:应大家的要求,将书评活动延迟到下周三中午,想拿磨铁币的小伙伴们都抓紧了。顺便,今天联赛票满五百,下午给大家加更。      第372章 新危机(为联赛票满五百加更)      我心说废话,十多年前整个小扶桑就你们两个活人,他当然是你唯一的朋友了。这小子真是个重情重义的人,我给他一块饼干,就愿意为了救我而拼命,但即便如此,他也没有对我说过我是他朋友一类的话。而那个被他规划到朋友圈的人,如此巨大的背叛,他居然……   我揪了揪头发,忍不住仰天长叹一声。说他呆已经是含蓄了,这种人,呆的就像一张白纸,这要是放到社会上去,啧……我突然觉得伤感,恐怕这张白纸只会有两个下场。   要么被划的乱七八糟,要么被摧毁。   我这一声长叹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抬眼看着我,目光平静,面无表情,像是定格了的镜头一样。我搓了搓脸,收回思绪,道;“好吧,你想见你那位……朋友。是不是有那个什么遗迹碎片,你也能出去?”   天然呆点了点头,淡淡道:“很危险,我一个人,拿不到,以前很多人试着去拿,都失败了。”   “那你俩能成功,还真是运气好。”   天然呆道:“因为他很强。”   “你那个伙伴叫什么名字?”   “瞌睡虫。”   “瞌睡虫?”我觉得这名字……真是比谭刃取名的水准还差。   他嗯了一声,道:“因为他的耳朵,有问题,可以听见很细微的动静,所以他一直睡不着,每天都在打瞌睡。”   我想象了一下一个和天然呆差不多的年轻人,天天打瞌睡的模样,不禁觉得莞尔,顺嘴问道:“那他管你叫什么。”   他道:“喂。”   “啥?叫你啥?”   他看了我一眼,淡淡道:“喂。”   “……”幸好我这会儿嘴里没水,否则真的喷出去。   一阵短暂的沉默过后,我觉得有些累,便重新躺了下去,反正有雪鬼皮隔着,也不冷,天然呆继续照看着火堆。这一番折腾,其实已经又饿又渴了,但现在这地方什么也没有,我到现在还没死,只能感谢自己这特殊的体质了。   躺在玄冰地上,我不知道该做些什么,现在走是走不了的,便干脆闲聊:“我该怎么帮你?”   “你帮不了。”   “那个遗迹,是什么样的东西?”   他道:“树根,里面有一具树胎。”   我道:“树胎?长什么样?”   他不开口了,盯着篝火,道:“你们离开以后,帮我找一下我的朋友。”   我忍不住冷笑:“找他干什么?”其实这会儿我心里是很不好受的,我想帮他,但就如他所说,我真的帮不了。至于谭刃和周玄业,我更没有理由去要求他们帮天然呆,那两人为窝做的已经够多了。更何况,即便他们愿意,估计能力也不够,他俩本来就忌讳天然呆,而天然呆的能力,甚至还不如那个瞌睡虫。   这两人当年联手,都才险险的拿到了一块碎片,现在,机会就更渺茫了,而且这是玩命的事情。   所以,我真的帮不了天然呆,有心无力。   而此刻,他心里居然还惦记着那个背叛他的人,我知道这小子一根筋,但此刻,心里还是跟被打了一拳一样:“找到他,他还能把那东西跟你换着玩儿?”   天然呆抬头看我:“你生气了。”   “没有!我生个屁的气啊!”好吧,我确实在生气,不过我是在气自己没用,这一刻的感觉很无力。这个冒着生命危险,下跪磕头救我命的人,我没办法帮他做任何事。   我试图再做一些挣扎:“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简单一点的?”   天然呆看着我,一声不吭。   我放弃了,如果有简单一点的,还用得着等我来?   时间就这样在一片沉默中流逝,不,或许时间根本没有流逝,篝火始终以一种固定的频率跳动着。须臾,他说要去找些吃的,离开了大概二十多分钟左右,弄回了一些颜色嫩绿的蕨类植物,分给我一半,剩下一半,自己就那么吃生的往嘴里塞。   我试着吃了一口,只有一个感觉:又苦又涩,还带着一股腥味儿,这种东西,也只有这种味觉细胞失灵的人才吃的下去。但不补充体力不行,我就当吃中药了,囵吞的嚼着就往下吞。   吃完一把草,旁边挖出来的小冰洞里,已经聚集了一些被烤融化的水,天然呆埋下头喝了两口,剩下一半留给我。   我由衷觉得他的生存能力太强了,在这样的条件下,居然把吃的喝的都弄到了。   吃了满口又苦又涩的草,喝了一口玄冰融化的水,虽然嘴里难受的厉害,但胃里翻腾的没那么厉害了。天然呆道:“休息一天,明天再出去。”   我道:“万一他们追来怎么办?”   他道:“认命。”   我道:“我不认命,我可以走,咱们不能待在这地方,太危险了。”   天然呆依旧用那张万年不变的脸看着我,淡淡道:“你可以?”   “可以。”   “好。”他说了一个字,紧接着从篝火里挑出了柴禾,拿在手里,道:“走。”我俩拿着火把开始往外走,没多久,便看到了那个之前在混乱中丢失的篓子,倒在地上,最初采的药竟然还安然无恙的装在里面。   天然呆将篓子拎了起来,单肩背着,这东西并不重。   没多久,我们便走回了那片流光溢彩的区域,这才灭了火把,接下来的路上,到也没见那些东西追来。我现在算是毅力爆发了,感觉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唯一支持着我的信念就是一句几乎自我催眠的话:苏天顾,你不会那么容易死,你是金肌玉骨,受再重的伤,都能快速复原,撑住、撑住!   人的毅力有时候是很伟大的,最终,我和天然呆回到了当时下来的那根绳索上。我俩现在的情况都没办法往上爬,主要是手都没办法使力,但待在这里,总比待在之前那个冰洞里安全。   我靠着冰壁坐下,嘴里喘着粗气,这地方很亮,所以没有了那种阴森森的感觉。   天然呆不知道为什么,明知道现在上不去,但他却围着附近兜起了圈子,我道:“别瞎兜圈子,兜的我头都晕了,你有那个体力,干脆爬出去算了,兜什么呢。”   他没理我,继续兜圈子,刚才折腾的有些累,我也就懒得开口了,靠着冰壁半躺着休息,须臾,他突然停下了,本来一直在兜圈子,这猛然一停下来,我还挺不习惯的,我道;“怎么不继续转圈了,转啊,戴个长假发就可以跳藏族舞了。”   天然呆不理会我的调侃,说:“这里也有脚印,很浅,步子很大,那个人在这里停留了一会儿。”我愣了一下,立刻爬起来,凑过去眯着眼一看,冰层上果然有一层很浅的脚印,由于周围透光,流光溢彩的,所以这些浅浅的印记更加难以让人发现,天然呆能注意到这个,眼力实在很厉害。   我注意了一下,之间这脚步间的步子,果然隔的非常大,完全不像一个正常人该有的。我试着伸腿量了一下,按照最大跨腿度来算,这人也是我的两倍多。   一时间我有些懵了,这究竟是什么人?难不成是个腿很长的巨人?而且这巨人还长着毛?   思来想去,我觉得最大的可能是尸变,因为尸变后的人虽然不会变成巨人,但速度会变得非常厉害,跨度也会加大,比奥运会跨栏那个要厉害多了。   想到此处,我道:“可能是诈尸了。”   话音刚落,冰缝的后半段,突然走出来一个人,说:“你说谁诈尸呢?”   我一听这声音,再看那人走过来的身影,顿时感动的想哭:“周哥!”我立刻去迎接他,也顾不得浑身疼痛了,但刚走了没两步,我再仔细一瞅他脸上那个有些不同寻常的笑容,现在猛地回过味儿来。   不对,这好像不是周玄业。   看这有些邪里邪气的笑容,嘶……妈的,不会又是周老二那混蛋吧?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果然,他双手环胸,吹了个口哨,说:“小子,我们又见面了,上次送给你的见面礼不赖吧。”   上次!   他还好意思提上次!   前脚将我撂倒,后脚就把周玄业放出来,搞的我报仇都没地方,他还好意思提这事儿!   我虽然愤怒,但心中却警铃大作。   这周老二一直觉得我在拖累‘他们’,总想着把我给解决了,完蛋了,真是前有狼,后有虎。   我立刻往后退,后背猛地抵住了跟上来的天然呆。   天然呆很明显察觉到我和周玄业之间不对劲,他道:“你们吵架了?”   我头也没回,死死的盯着对面的周老二。他手里拎着司鬼剑,慢悠悠的朝我和天然呆走了过来,嘴角虽然在笑,但眼神却是很阴冷的。   我道:“不是吵架。他想杀我。”   ps:加更完毕,谢谢大家,请大家继续投票支持!      第373章 谁是主人格      “他,要杀了你?”对于我这句话,天然呆显然不明白,道:“你们是伙伴,他为什么要杀你?”伙伴之间就不会有争端了?这世界上,弑亲杀子的事儿都屡见不鲜,更别说什么伙伴朋友了,这小子的思想,笔直的让我不知该高兴还是该叹气。   话虽这样说,但大概是我不断后退的动作引起了他的警惕,天然呆微微侧身,做出防卫的姿态,手里的镰刀口朝着对面带着笑容的周老二。   我知道,即便他做出这种富有攻击性的动作,但天然呆实际上已经失去攻击能力了。周老二是什么眼力劲儿,他会看不出来?   所以,对于天然呆的这个动作,他只是嗤笑了一笑,提着剑,慢悠悠的,猫捉老鼠似的朝着我俩靠近。一边走,他一边道:“看样子你很了解我。”   我道:“再不了解你,除非我傻。”   他道:“我现在给你三个选择,一是我动手杀了你,二是你自己杀了自己,三是我杀了你们两个,选吧。”   我忍不住咆哮:“去你妈的,你算老几啊!我跟你无冤无仇,你干嘛老跟我作对,我是杀你爹娘了还是强奸你媳妇儿了!”   周老二眼神阴郁,脸上却依旧挂着那种让人很不舒服的笑容:“原因你应该很清楚,因为你是个废物,废物如果安安静静的活着也就算了,但你每次都会害得我陷入危险之中,你这样的废物,我为什么要让你活下来?”   他仰头神经病似的哈哈大笑了两声,道:“虽然周老三愿意罩着你,但我……可一点儿也不想拖着你们这种废物!”   我脑子里急速运转着,此刻我和天然呆都没有抵抗的能力,而周老二这人很邪性,爆发起来比周玄业还厉害,该怎么办?按照他的处事方法,甚至可能连天然呆也一起杀了。   妈的,一个人怎么会分裂出这么暴力的性格!   等等……   我猛然意识到他这话里有点儿不对劲。   他说周老三罩着我?可那周老三不是个暴躁型人格的疯子吗?   “你说的周老三是指……周玄业?”   周老二嗤笑一声,笑容更加古怪,嘴里突然啧了一声,道:“你真是蠢的无药可救,你们这种智商的废物,活在这个世界上,真是看一眼都让人恶心。难道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周玄业是什么东西吗?他不过和我一样,是被分裂出来的人格而已……真正的主人格,是那个疯子,那个疯子,才是周玄业!”   我不由得猛地瞪大眼。   不可能。   我所认识的周玄业,也是被分裂出来的?   真正的周玄业,其实是我最开始以为的周老三?是那个暴力的疯子?   我压根不愿意相信,但他这么一说,之前很多的疑惑都纷纷浮上了我心头。人格分裂这种精神疾病,主人格一般是察觉不到其他人格存在的,而副人格之间却是互相知道的。除此之外,只有在病情非常严重的情况下,主人格才会和副人格互通,而那种情况,往往已经晚了,因为那意味着主人格已经快被吞噬了。   周玄业之前一直就知道周老二的存在,这原本不算什么,但他知道周老二的举动,就显得很不正常了。之前我一直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但如果周玄业也是副人格,那么,一切就很好解释了。   假如周玄业真的是副人格,可……可这个副人格,为什么可以一直存在?他竟然将主人格,甚至将周老二给死死压制住了?   说真的,我的内心此刻是非常扭曲的,当你发现,你认识的,一个对你非常重要的人,其实是个副人格的时候,那种感觉是难以形容的。   副人格在心理上是不健全的,他必定有着某种方面的缺陷,虽然我没有看出周玄业平时有什么心理缺陷,但目前来看,他很可能是将这个缺陷给隐藏了。   一个不算完整的人格,甚至算不上一个真正的人,如果情况允许,疾病被治愈,这个人格甚至会消失。   此刻,我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描述自己的心理,那是非常复杂而又难以言表的,我张了张嘴想说话,却觉得自己的嗓子仿佛被堵住了一样。   副人格……   一直以来救我、帮我、雇用我、跟我称兄道弟的周玄业,是一个有着缺陷,连个真人都算不上的副人格?   这、这简直……   我深深吸了口气,半晌才道:“如果他是副人格,那为什么他会一直存在?”   周老二带着诡笑,说话的音调让人听着很不舒服:“你说为什么?你知道,我和他为什么会被创造出来吗?就是因为主人格受了太大的刺激,所以疯了。我和他是同时诞生的,最初,我的人格其实要强一些,但是那小子,他太想活下去了,所以我被他打败了,压的难以翻身。其实这样也无所谓,不用我自己劳心劳力。但是……你的出现,让我很苦恼,我也想活下去,可是你总是带来灾难,让他把时间浪费在一些无意义的事情上,所以,为了我和他能够更好的享受生命,你还是死了吧。”   此刻,他离我们已经很近了,剑往上一抬,几乎就离我不到十多厘米,但他没动手:“我的剑,不沾活人的血。你最好快点儿做选择,是你死,还是你们两个一起死。”   天然呆虽然不明白人格分裂是什么意思,但他显然意识到,眼前的这个人不是之前的周玄业,闻言,他道:“他不是废物。”   周老二嗤笑,用一种懒散阴冷的腔调道:“不是废物是什么?”   天然呆顿了顿,淡淡道:“是我的朋友。”   周老二又笑了一下,鄙夷的看着天然呆:“蠢材。”   天然呆漆黑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缓缓道:“他对于我来说,是朋友;你对于我来说,什么也不是;所以,我觉得,你才是废物。”   漂亮!   我感动的看了天然呆一眼,心说乖孩子,哥果然没白疼你,看着挺呆的,没想到说话还挺能膈应人的。不过这嘴皮子上的功夫显然起了反效果,周老二眼神眯了起来,带着嘲笑的音调,也变得阴森森的:“看样子,你们是做了决定了。朋友……不能同生,但求同死是吧,成全你们。”   话音一落,他手中的剑猛地从下方挑了上来,这个动作,竟然和我当时用镰刀杀人时的动作差不多,但我自从周老二出现,就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在防备他,因此这速度奇快的一剑,我竟然猛地一侧身删闪了过去,与此同时,我推了天然呆一把:“分头跑!”   天然呆和我立刻左右朝不同的方向躲,周老二自然是先来对付我,一剑挑空,立刻顺势横批过去,整个人动作都是连贯的,快的惊人。   而此刻,我感觉自己也是把这辈子的反应速度都在这一天用上了,在这一剑横劈过来的瞬间,整个人往后一仰。   按照电视剧里的情节,这种时候,主角往往是后仰成九十度的,事实上,我也确实仰成了九十度,但滑溜溜的冰面,再加上后仰的冲击力,我根本没办法像电视剧里那些主角一仰,后仰一次,还能再来个侧翻,所以随即便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周玄业第二未劈重,第三剑又至,司鬼剑在手里漂亮的挽了个剑花,随即剑尖朝上,猛地朝我刺了下来。我这刚摔到地上,人还没坐稳了,这下哪里躲得开,那剑还没插到身上,人本能的危机感,已经让我身上的寒毛瞬间就竖了起来。   我以为自己这次必死无疑,谁知,几乎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周老二却突然往前一扑,手里的剑也跟着歪了。我一看,竟然是天然呆出腿从后背踹了他一脚。   周老二大概是太自信了,看天然呆伤的太厉害,所以没怎么防备他,如果天然呆用的是镰刀,那恐怕他这条命都没了。但很显然,天然呆顾忌着周玄业的命,所以没有下杀手,而是用脚踹。   但这个动作立刻激怒了周老二,也让他意识到,天然呆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弱,大概是太瞧不起我了,所以周老二立刻放弃了我,打算先收拾天然呆,整个人站稳以后,猛地回身,手中的司鬼剑朝着天然呆脖颈处斜劈了下去。   天然呆的反应也够快的,猛地举起镰刀挡。那镰刀是什么材质的?周老二这一剑下去,和那镰刀的变态材质相击,便听砰的一声脆响,大名鼎鼎的神兵,瞬间断为两截。   这个结果明显出乎老二的意料之外,他整个人都懵了一下,手中握着断剑,那瞬间几乎都停止了动作。我知道周玄业是很喜欢这把剑的,他没别的爱好,就喜欢收集古剑,当初傅楠把这玩意儿送来,他把玩了好久,没想到竟然就这么断了。   我一方面觉得可惜,心说等周玄业的人格出来,只怕要气的吐血,但脚下却不敢马虎,趁着周老二手中剑断来不及反应之时,我立刻从后一扑,也顾不得什么伤了,用没有断的左手,猛地勒住了他的脖子。      第374章 争夺战      周老二被我这么一勒,立刻跟着后退两步,但他的身手,我哪儿比的上,这丫立刻一个后踢,直直的踢到了我腹部,脚再往下一点儿,就踢到我老二了。   这一脚猛地便将我又踹到了地上,而另一头的天然呆,则顺势将镰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冷喝道:“不许动!”周老二对于这个威胁,竟然视若无睹,猛地伸出手,一把卡住了天然呆的脖子,另一只手直接夺过他手里的镰刀,嗤笑道:“你不敢杀我。”   这丫认定了我和天然呆不会下杀手,竟然……他妈的!   周老二的手劲儿十分大,掐住天然呆的瞬间,那小子就仰起了脖子,在这种情况下,人就是又在再大的力气,也难以发挥出来,情急之下,我顾不得腹部的疼痛,猛地扑上去,一把扯住了周老二的一只腿往后一拉。   我原想将他绊倒,但这次周老二有了防备,我的动作虽然成功了,但他的稳定性却相当好,我一拽之下,他一只腿站立,却纹丝不动,相反,被我拽住的那只腿却顺势一抽,猛地朝我喉咙的位置踢过来。   以他的力道,绝对能把我喉咙给踢破了,千钧一发之际,为了躲避这一脚,我整个人非常狼狈的往地上一倒,滚了个圈儿,原本用木头固定好的断手,在这个巨大的动作中,顿时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这种疼痛让我一时间趴在地上根本难以动弹。   而这时,天然呆的挣扎已经弱了下去,我心底一凉,大叫:“放了他,要杀要怪,我悉听尊便!”   周老二勾起的嘴角里露出一阵怪笑,眼神阴郁,跟个变态一样:“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晚了。”那种隐约含着兴奋的语气,让我意识到,这个周老二绝对是个彻彻底底的变态,看着别人心里煎熬痛苦,他明显觉得很很开心。   我看着天然呆那一副似乎快要断气的表情,急的眼睛都热了,那小子之前差点儿为了救我死翘翘,喝了些血才缓过来,这会儿拿经得起这么折腾。   我都求饶悉听尊便了,这周老二还无动于衷,事到如今,也只有拼了。   人在巨大的愤怒下,很容易忽略自身的痛苦,我猛地从地上窜了起来,顾不得那只断手了,拔出天然呆给我的腰刀就冲了过去!这一刻,我甚至忘了周玄业的事儿,忘了周玄业和这周老二是一体的,杀了周老二,他也就死了。但巨大的怒气让我完全忘记了这事儿,就在我冲过去的瞬间,周老二突然神色一变,整个人剧烈的要黄了一下,掐着天然呆的手也松开了。   天然呆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我见这情况,被愤怒控制的理智瞬间清醒过来,顾不得其它,立刻朝着天然呆而去,探了探他的脉搏,所幸还有呼吸,只是刚才缺氧太厉害,这会儿没缓过来,一动不动的。   而这时,旁边的周老二则捂住了头,整个人有些摇摇晃晃的,突然,他开始自言自语。   “你这个懦夫,每当这种时候就把我放出来,用完了就想让我滚蛋,你做梦!”说这话时,他的神情非常阴狠。   但下一刻,他的神色又变了,变得非常冷静,甚至连那种古怪的腔调也变成了我所熟悉的声音;“不准伤害我周围的人。”   “周哥!”我大喜,叫了一声。他看了我一眼,眼神中有一些愧疚,微微冲我点了点头。没等我心里这阵喜悦之情过去,周玄业又变脸了,突然发出一阵怪笑,自言自语的盯着我,说:“装什么清高,你周围的人,你伤害的还杀吗,多这一个不多,少这一个不少。这废物,我来帮你解决他。”   周老二朝我走了一步,但下一秒,他的神情又变了,目光坚毅的往后退,道:“你敢!回去!”   “哈哈哈哈,你当我是吃素的,这具身体,谁赢了就是谁的!”接下来的一幕,就跟疯子表演一样,从最开始的不同神情的自言自语互相对话,到后来身体抽搐,脸色扭曲,总之这个过程,已经没我和天然呆啥事了。   我估计周老二以前应该被周玄业压的挺死的,近期八成是周老二的人格强了一些,所以跑出来争夺身体主控权的。之前知道周玄业有人格分裂之后,我特意找过这方面的书偷偷研究,知道一个人格,并不会突然在瞬间强大起来,所以我几乎可以断定,这场争夺,最终会以周玄业的胜利告终。   所以我看了一会儿,就没理会,为防有变故,我拖着天然呆到了远一些的冰壁下面躺着,他逐渐缓了过来,为了让他恢复的快一点儿,我又割了割手指放血几滴血,反正已经流了那么多,现在也不差这一滴两滴了。   这要放在以前,让我没事儿拿刀在自己手上割一刀,我还真的很难下手,但现在割习惯了以后,还真是眼睛都不带眨的。天然呆吸了两口血,便说:“他是个疯子。”   我道:“这话别当着他的面说,太伤人了。”   天然呆没吭声,静静的躺在地上,目光瞄了眼不远处的周玄业。周玄业这人平时挺讲究的,看起来风度翩翩,但现在哪还有什么风度,一会儿在地上打滚儿,一会儿爆粗口,一会儿神情狰狞,一会儿发出一连串诡异的笑声,自说自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演戏呢。   身体的争夺战比我想象中的长,我以为会很快分出胜负,但这个过程却持续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左右,等终于决出胜负时,对付已经精疲力竭的倒在地上,在这玄冰层里,竟然浑身都是虚汗。   我赶紧走过去,低头看着倒在地上的人;“周哥,你没事吧?”   他猛地睁开了眼,看着我,须臾,诡异的笑道:“没事,我很好。”   “嘶……”不是周玄业!   我倒抽一口凉气,猛地往后退了几步。   躺在地上的周老二慢慢的爬了起来,神情有些疯狂:“我赢了,我终于赢了。小子,以后,你的周哥,就永远的消失了,我不会再给他任何机会。你是不是很失望,嗯?”说话间,他扭了扭脖子,动了动手腕,浑身的骨节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跟炒豆子一样。   “哈哈哈哈哈。”一边说,他一边放声大笑。   疯子,这个疯子,他妈的!   我恨不得掐死他,但这也只能想一想,一来我没有能力,二来,这具身体被掐死了,周玄业该怎么办?   另一头,天然呆听到动静,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手里虚弱的握着那把削铁如泥的奇特镰刀,手微微有些发抖,之前的缺氧,让他的肌肉还没有缓过来,此刻,我们两个人加起来也不是周老二的对手。   我握着藏刀不断后退,这种时候,之前被忽略的断臂,似乎也找回来知觉,痛的人神经一抽一抽的。   我大口大口的换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经验告诉我,越是危急的情况,就越要冷静,否则只会急中出错。我必须要想个办法,脑海里一边思索,我一边打算拖延时间,便道:“一直都是周哥压制你,为什么你这次会……“对于这件事,周老二显然极为得意,所以我成功的将自己变成了倾听者,他身上那股杀意微微收敛了一下,很是猖狂得意,道:“风水轮流转,他有他的弱点,只要找到弱点,压制他有何难。”   弱点……   没有,副人格都是有弱点的,因为他们本身就是本分裂出来的,所以心理和性格上都会比较单一,而人心却并不是单一,而是相当复杂的,所以有时候,副人格是很容易和主人格区分开来的。   但周玄业的弱点,我一直以来都并没有察觉到他和正常人有什么不同。   不过眼前这个周老二,虽然只相处了短短几次,但我却隐约已经抓到了他的弱点所在,周老二的性格非常的单一,他狂傲、自大、目中无人,心胸狭窄性格阴狠,从他开口闭口就是垃圾废物不配生存下来的腔调就能听得出来,这个人格,是一个以自我为中心的人格。   这样的人格,弱点是什么?   我发现自己还真找不出来,我听说过极善人格,就是有些精神分裂患者,会分裂出一个非常善良的人格,你可以利用欺骗这个善良的人,去达成自己的目地。也有一种柔弱型人格,你可以通过压迫他,逼迫他去做一些自己不愿意做的事,但他根本没有胆子反抗。   可我眼前的,是个恶劣性人格,这种是最棘手的,因为他毫无顾忌,你没办法压迫他,也很难欺骗他,这人自大到完全不想跟‘垃圾’废话。   我该怎么对付他?   欺骗……或许可以试试这个?      第375章 暂避锋芒      我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看着周老二一副恨不得立刻弄死我和天然呆的兴奋的变态神情,我心一横,心说豁出去了,死马当活马医吧,当即一伸手,做阻拦状,道:“等等……你不就是觉得,我老是拖累你吗,既然如此,大不了我发誓,以后走的远远的行不行,我离开事务所,保证不给你惹麻烦。”   周老二眼角微微上挑,用一种很不屑的眼神瞄着我:“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我并不信任你,在这里把你解决了,才是最好的办法。”   有道是急中生智,我这会儿发现自己脑子转的还挺快的,闻言立刻道:“人生在世,谁没有个三灾五病的,你能保证自己一辈子平平安安吗?我好歹是金肌玉骨,你以后有啥问题,我还可以放点儿血给你,但如果你杀了我,岂不是太浪费了?”   周老二闻言嘶了一声,摸了摸下巴,神色古怪的看着我:“你这么一说,我更要杀了你了。”   “啊?”我懵了,这反应和我想象的可完全不一样啊。我忍不住道:“为什么?”   他道:“金肌玉骨,万一能治疗精神病怎么办?喝你的血,那不相当于喝硫酸杀了我吗。”他之前脸上还带着嘲笑,但此刻,神色却变得严肃而又阴沉,但那种杀意明显提高了。   杀意这种东西,无形无质,但它真的是存在的,这一瞬间,我只觉得如芒在背,心知计划失败,而且还起了反效果,顿时整颗心都凉了。   我今天死在这里倒也罢了,难道还要连累天然呆吗?我连累的人已经够多了,该死的!   最终,我道:“你杀我,可以,我没那个能力反抗,但你能不能不要伤害无辜的人。”   “无辜?”周老二拖长了调子,明显知道我在指谁,他看了看远处的天然呆一眼,继续用那种阴沉沉的调子说道:“他之前偷袭我的时候,怎么不说无辜。”   我忍着心中不甘的怒火和满腔无可奈何,道:“他当时武器都架在你脖子上了,完全可以杀了你,但他没有动手。你就看在这一点上,放了他。”   周老二闻言,道:“是啊,他为什么当时不杀了我呢?因为我和老三共用一个身体啊。啧,有句话,叫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们都这么护着周老三,那你知道,周老三心里到底想些什么吗?”说这话时,他怪异的笑了两声:“难道,你就不好奇,为什么最后我会被周老三给压制住吗?”   我隐约觉得这丫接下来可能会说什么不得了的东西,甚至这一瞬间,我是有些抵触情绪的。周玄业心里想什么,关我屁事,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想法,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秘密,甚至每个人都有自己非常阴暗的内心。拿我自己来说吧,走在街上,看到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时……男同胞都懂的,那种意淫心理是没办法控制的。   这虽然是人之常情,但这些常情不能挂在嘴上说,说出来那就真的是低俗和恶心了。人之所以是人,就是因为懂得隐藏自己内心原始的阴暗面。   周老二这话一听就是想曝光某些阴暗面来刺激我,但我需要他刺激吗?   人无完人,就算周玄业有某些见不得人的心理,那有如何?   所以我倒:“你是想告诉我什么?不管你告诉我什么,对我来说都不重要。”   “是吗?”周老二嗤笑一声:“你就不好奇周玄业是怎么疯的吗?周老三他是什么心理,我可是一清二楚,一向惯于假仁假义,大街上受苦受难的那么多,也没见他去帮忙,他怎么就偏偏对你这么好呢?”   我心里咯噔一下,事实上,这件事,从沙漠里周玄业为我动用禁术开始,我就一直很纳闷了。   “你什么意思?”   周老二笑了笑,道;“今天我大获全胜,心情好,我就让你是个明白。你以为你算个什么玩意儿,要不是他看中了你的……”话说到一半,周老二眉头突然一跳,整个人摇晃了一下,突然,他嘶吼道:“好人全让你当了,坏事儿全让我做了,怎么,怕我说了,周老三我告诉你,你愿意为了那个人死,我可不愿意,我不会让你的计划得逞的!”   我吓了一大跳,很显然,被压制住的周玄业竟然又冒出来了,早不出来,晚不出来,偏偏就在周老二要告诉我真相的时候,突然这么激烈。   他到底隐瞒了我什么?   不对,确切的说,是他看中了我的什么?   还有,周老二最后这句话什么意思?那个人是指谁?周玄业为什么要为了那个人而死?蓦地,我想起不久前他曾开玩笑说自己活不过三十四岁,难道这其中有什么牵连?   果然,一个人,或许会觉得某个人顺眼而对他好,但这个好肯定是有限度的,而我和周玄业认识的时候,关系远说不上多铁,但那时候,他对我的好就已经让我有些纳闷了,现在看来,果然是有目的的。   只是,他为我做的事情太多了,给我的帮助也太大了,如果他是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那么,那东西对他而言,必然是十分重要的。   我后退几步,看着周老二自言自语的咒骂,一边骂,他似乎想对我说什么,但每当他看着我要张嘴的时候,人格的斗争似乎就会变得相当激烈。   我这次不敢托大,心说谁知道待会儿胜利的会是谁,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带着天然呆先撤,让他俩自己斗去了。当即,我立刻往天然呆那边跑,压低声音道:“咱们现在没能力出去,但这里有没有能躲起来的地方!”   天然呆道:“有。”说完,转身就跑,并且示意我跟上。   我们下来的冰缝,东西走势的而被开凿出来的森林区域,主要是东边,所以西边我们根本没去过。此刻我们没有能力顺着绳索爬回去,就只能往西跑了。   这边的裂缝没有经过打磨,所以唯一的照明工具只有打火机,在这种浑身负伤的情况下跑动起来,那滋味儿别提了,简直是超越了我对于自己体能的认知。   没有经过打磨的冰缝地势很复杂,一路往前跑,一会儿宽,一会儿窄的,冰壁上还有很多凸起的冰锥,棱角分明坚硬,形状不一,走在里面就跟走机关一样,一不留神就容易受伤。   天然呆对这里挺熟的,我俩在里面一阵疾走后,他突然指着冰壁上的一道冰缝,说:“躲里面。”   我看的眼珠子差点儿没瞪出来,这冰缝也太窄了吧?估计只有女人能寄过去,而且还得是平胸的那种。   不等我反应,天然呆便脱了外袍,赤身往里面挤,看的我浑身一阵肉痛,但他还是挤进去了。我见此也不敢耽误,他都能进去,我肯定也能。   但我显然高估了自己,天然呆虽然块头大,但骨骼很灵活,相对的,我骨骼没那么软,我一不练武二不搞体育事业,和大多数老爷们儿一样,身体都是硬的,所以还真是难为我了,钻进去后,简直要了半条命,特别是那断手,时不时的被撞一下,如果不是对自己的恢复能力有信心,我怀疑自己肯定会残废。   所幸,挤过最狭小的一段后,这冰缝后面别有洞天,越往里走越宽,走到最后时,是个死路。天然呆坐到了地上,指了指我的打火机,示意我把火灭了。   这儿的位置确实很隐蔽,冰壁四下,类似的冰缝本来就多,而且冰缝又窄,玄冰之上无法留下痕迹,所以他很难猜到我们是躲进了冰缝里。   就算是猜到了,那么要确定我们所在的位置,也是需要一定的时间的。   灭了打火机后,周围很黑,也相当安静,我在黑暗中摸索了一下,发现天然呆已经由坐姿改为躺下了,估计是累的够呛。我自己也跟着躺下,手臂的疼痛让人的神经都跟着抽痛起来,我忍不住碰了一下,已经完全肿了。   周老二来的很快,约莫四五分钟左右,我便听到外面传来吧嗒吧嗒的脚步声,看样子周老二和周玄业已经分出胜负了,但不知道这次胜利的是谁。   在不清楚对方的真实身份之前,我们一定不能暴露,而且根据周老二和周玄业之间越来越不稳定的情况来看,即便是周玄业暂时胜利了,跟在他身边也不一定安全,因为他随时有可能被周老二夺去掌控权。我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听着外面富有节奏的脚步声。      第376章 离开      黑暗中,我耳边听到了一阵极其轻微的摩擦声,是天然呆动了,很显然,他也正警惕的盯着外面的动静。   那个脚步声停顿了很久,突然轻声叫道:“天顾?你们在哪儿?”   这语调,显然不是周老二,我大喜,刚打算出声,突然便想到件事儿,万一是那周老二在骗我怎么办?他想要模仿周玄业的声音和语气,简直轻而易举。   我咽下了要出口的话,没出声,在黑暗中继续等着。   “我知道你躲着,你们先出来,这件事情我很抱歉,我会给你们一个解释的。”人经历的多了,防备心自然也就重了,这要搁以前,我肯定就屁颠儿屁颠儿的跑出去了,但此时,我的心中却异常平静。   在没有确定对方真正的身份之前,我不能出去。   须臾,那个声音一边叫,一边慢慢走远,外间隐约的光线也渐渐远了。须臾,天然呆淡淡道:“为什么不回答他。”很显然,他虽然不知道什么是人格分裂症,但也知道周玄业和周老二是不同的。   我压低声音道:“你怎么这么呆,万一他是伪装的呢?”   天然呆淡淡道:“你的骨头,要重新接。”黑暗中,他摸索了过来,我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丫的,没有麻药啊!我之前第一次固定骨头是在昏迷着固定的,现在清醒的很,这手光是动作大了都痛的不得了,更别说上板了。但此时,也不能放任不管,我深深吸了口气,将手递过去,悄声道:“来吧,小呆啊,你技术行不行啊,这黑灯瞎火的,要不等安全了,咱有了光再……”   接下来的话我说不下去了,因为他已经十分熟练的开始固定了,那痛苦就别提了,为了不让自己惨叫出来,我得死死得咬着牙,等终于固定好,我整个人也去了半天命了,浑身冷汗的瘫倒在地。   这连续的折腾本就极其耗体力,再加上之前流血过多,因此固定完骨头,我倒在地上便迷迷糊糊睡了过去,这一觉也不知睡了多久,等醒来的时候,周围还是黑的。我顺手摸了一下,摸到了同样缩在一边睡觉的天然呆,他很有警惕性,一下子就醒了。   我道:“咱们睡了多久?”   “不知道。”他缓缓的说了一句。这也在意料之中,我俩都太累了,竟然都给睡死了。黑暗中,我竖起耳朵听了听周围的动静,一片死寂,似乎没什么声音了,看样子周玄业应该走了。   现在这种情况下,我即便是跟周玄业待在一起也是不安全的,因为他随时可能翻脸,唯有跟谭刃汇合之后,可能才能有所控制。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当时只有周老二一个人追来了。   之前的情况太过紧急,所以我来不及思考这个中原因,这会儿,黑暗和安静是最利于人思考的,所以一些之前被我忽略的疑点也跟着冒出头来。   周玄业和谭刃经常是形影不离的,为什么周老二来了这个冰缝,谭刃却没有来?   难道是周老二瞒着谭刃偷偷来的?   谭刃是知道周老二的存在的,我觉得这两师兄弟之间的相处模式很奇怪。谭刃知道周玄业有人格分裂,所以故意帮忙隐瞒,他以为周玄业和周老二的记忆不互通,所以每次在周老二或者真正的周玄业惹事后,会把脏水往自己头上泼。   而周玄业呢,他明知道谭刃的想法,居然也顺水推舟的默认了,装作不知情的模样。其实本来只需要敞开说出来的话,非被他们这么藏着掖着,在我这个局外人看来,其实是很怪异的,但我想不出他们这么做的理由。   前几次,都是谭刃有危险时周老二去救他,这次周老二突然冒出来,是因为谭刃出事了,还是为了特意来找我的茬儿?   这些念头在我脑海里打转,但一时也想不通其中的门道,我纠结半晌,便干脆不想了,抬手摸了摸脖子上被咬的地方,发现已经结痂了。   脖子上的伤口和断手是最严重的伤,如今脖子上的伤好了,一切就好办多了。此刻,我的精神状态很饱满,没有一点儿睡意,因此虽然没有计算时间的东西,但我估计自己至少睡了六个多小时以上,按照我们下来的时间,这会儿八成已经是半夜了。   我问了下天然呆的情况,问他恢复的如何,他只是嗯了一声,也不说好,也不说不好,郁闷之际,我干脆摸出打火机点燃了。   这会儿周玄业应该早就不在了,我借着打火机去观察天然呆胸口那道最严重的伤,发现自己的血还是挺管用的,这么严重的伤,竟然都结痂了,这一刻,我由衷觉得自己这惹了一身麻烦的金肌玉骨,其实带来的也并不只是坏处。   除了骨头上的伤没那么容易恢复外,我俩的外伤已经没之前看上去那么严重了,于是我们便决定先离开这里。   再次艰难的挤出冰缝后,我们沿着一路往东,然而,当我们走到之前下来的地方时,却发现那根赖以上下的绳索,竟然不见了。   我不由倒抽一口凉气:“糟糕,没想到周老二会来这么一手!”那混蛋,找不到我们,竟然把绳索给收了!我差点儿没气的吐血,天然呆抬着头,面无表情的看着头顶处的一片黑暗,淡淡道:“他的身体里,好像有两个灵魂。”   我道:“可以这么说吧,他之前经历过一些事情,受到了打击,精神出了问题,有时候会变成两个性格完全不同的人。你最开始见到的那个是周哥,至于伤我们的那个是周王八蛋。”   天然呆没吭声,静静立在原地,似乎在思考什么。我心知从这儿上去是不行的了,焦急的转悠了一圈,我问他;“有没有别的路?哪怕饶路也行。”   天然呆说有,我大喜,问是哪儿,他说是那个小扶桑人寄身的冰洞下面,那下面是和圣湖相同的,我们可以从那儿,顺着圣湖游出去。我听完差点儿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噎死,道:“你这个办法真不错……”找那帮如狼似虎的人借道,那比登天还难。   天然呆显然听出我并不是在真的夸他,侧头看了看我,最后转身看着后面的冰壁。   我们所在的冰缝是倾斜的地形,前面的冰缝盖在头顶,后方的倾斜向上,只是没有任何可以供人攀抓之处,难以爬上去。天然呆此刻就盯着后方的这片冰壁,说:“从这里爬上去。”   我道:“这地方,苍蝇上去也要摔个跟头吧。”   “苍蝇?”他声调微微抬高,让我意识到,这地方应该没有苍蝇。   “算了算了,试试吧。从这儿爬……这可够呛的。”我调动起全身的力道,除了断掉的那只手外,剩下的单手双脚,吃力的试着往上爬。   爬了两米多左右,真的就跟涂了油一样,整个人就往下滑了,最终一屁股滑到了地上。   “哎哟,流年不利。”   天然呆淡淡道:“你在干什么?”   我说:“干什么?你说我在干什么?爬呀!难不成在这儿和那些扶桑人作伴吗。”   天然呆摇了摇头,一向平静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赞同,从后腰抽出那把镰刀,道:“你这样不行。”他一边说,一边用镰刀在滑溜溜的冰壁上侧切了两下,刹那间,便挖出了一个可以供人抓手和踩脚的地方。   我看的目瞪口呆:“你、你怎么不早说。”   他继续挖,不理我,但我好像看见这小子若有若无的笑了一下,妈的,竟然还学会嘲笑别人了。在我俩的努力之下,最终还是靠着这把神兵利器慢慢的爬了出去,但毕竟是冰面,也没有轻松到哪里去,爬到上面的时候,累的整个人都瘫了。   这会儿很黑,我们虽然爬到了后面,但离我们下来的位置,还有十多米的悬空层,依旧看不见绳索的踪迹。天然呆说,这种情况的话,我们只能连夜饶过这个冰缝,得多绕三个多小时。   这会儿四下里黑乎乎一片,夜空中银河倒挂,星辰辉映,被这外面的寒风一吹,我打了个冷颤,反而觉得庆幸不少,接着,我俩开始靠着这一支打火机,绕着这条大冰缝往前走。   这冰面上积了一层白雪,走上去到也不打滑,只是光源稀疏,地势交错,我们必须得万分小心,以防滑倒。天然呆一直沉默不语走在最前面,藏红色的衣袍,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我们沉默的走了两个多小时,才看到了这条大冰缝的尽头。尽头处是一片倾斜向上的陡坡,边缘处黑乎乎的一片冰崖,天然呆指了指下下方的黑暗处,说:“下面就是圣湖。”   我在脑海里勾画了一下地形,按照我们现在的路线,我们应该是绕到了圣湖的冰层上,要想回到那片建筑群中,我们得沿着冰层一路往北。   ps:系统不稳定,我这边磨铁抽风了,现在才上传,大家久等了。      第377章 汇合      这冰层落差大,下面是个倾斜的斜坡,不能走,上面,也就是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到是平整,但很窄,就跟走独木桥一样,本身又滑溜,走起来就跟过独木桥一样,太挑战人的心理承受力了。   这要是滑倒,往左回答掉进圣湖里,百米多高的落差,即便是掉进水里,也会被水拍死。往右滑,就很可能掉进冰缝里,摔个粉身碎骨。   我们脚下能容人行走的地方,其实有就半米左右,所幸这会儿天很黑,光很淡,所以我看不见左侧的百丈冰崖,也看不见右边陡峭的大冰缝,眼中所见,也仅仅方寸之地,这无形中减缓了人很大的心理压力,否则,要是在白天,对于恐高的人来说,光是站上去,估计都得头晕目眩,双腿打颤。   我道:“你早先可没告诉我,要走这种路,要是摔死了怎么办?”   “不会,我没有摔过。”   “……”这神一般的逻辑思维,我服了。   我俩靠着打火机,开始在狭窄的冰崖上行走,有时候风突然加大的时候,几乎吹的人都站不稳,我浑身都是冷汗,所幸这一路有惊无险。比原计划多用了差不多半个多小时,我们终于从这该死的冰崖上走了下去,与此同时,天然呆带我回到了之前下来的那个楼道上。   有了刚才的经历,这楼道的难度就有些不够看了,这次下去轻松很多,一直等脚踏实地,踩着结实的木板,我整个人才活了过来。   他妈的,终于、终于从那个鬼地方出来了。   天然呆到是没什么反应,似乎回来也好,待在冰洞也好,对他来说并没有区别。他站在原地看了我一会儿,淡淡的说了句走吧,便在前头带路。   这片建筑群依旧是被浓重的夜色包裹着,这次跟着天然呆,我没有看见什么奇怪的鬼楼,经过一片比较眼熟的地方时,我想起了一件事儿,当时这根柱子后面躲着个黑影,也不知是人是鬼,我下意识的朝那半掩着的门张望了一眼,道:“小呆,这里面是什么地方?”   天然呆看了一眼,像是在想些什么,半晌,才淡淡的说道:“集会的地方。很久以前,这里还有人的时候……每晚都会点很多灯,我们在里面集会。”这显然是一段比较美好的回忆,天然呆的语气都柔和了一些,因此我明白过来,这个比较大的建筑,应该是类似于娱乐会所一类的地方,大概是小扶桑人晚上吃完饭没事儿,聊天打屁喝茶的场所。   我道:“那这里面,是不是也有死人?”我之前看到的,没准儿是个鬼影?   天然呆闻言,微微摇头:“尸身都悬在自己家的外梁,这个地方,没有住人,所以里面也没有尸身。”说完,他眼睛直勾勾盯着我,很显然,我突然问这个问题,让他感觉到了不对劲。   “可是,之前,我看到一个人影跑进里面去了,我还以为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我解释了一句,不由得在心里琢磨,如果那玩意儿真的是鬼,它何必躲我?可如果是活人……这地方除了我们和天然呆,还有什么活人?   那人的身体灵活,身材看起来也挺魁梧的,和那冰洞里形容枯槁的扶桑人也有很大的区别,他究竟是谁?   对于我的这个问题,天然呆似乎完全不介意,或许对于他来说,有没有外人闯进这个地方,于他并没有影响,这里的器物精美,价值连城,但对于他来说,也不过盛水的器物,在他自己心里,这扶桑八成是没有什么好窥视的。   我没再思考那个神秘人的事情,跟在天然呆身后,很快,我们回到了昨日白天休息的地方。   里面有光透出来,显然是点着灯的,我推了下门,发现门从里面被锁上了。   “开门!”我啪啪啪敲了两下,便听里面传来一个睡的迷迷糊糊的声音,大着嗓门道:“来了来了!”们从里面被打开了,开门的是马胖子,一见我俩,他瞌睡也醒了,眼睛瞪的贼大,神色大喜,道:“哎、哎,estelle,estelle,你的sir苏回来了。”   话音刚落,estelle一脸兴奋的冲了过来,结结巴巴道:“谢天谢地,你们终于回来了。”   我和天然呆走进去,抖了抖身上的雪花,只觉得屋内十分温暖,环顾了一圈,我只看到了马胖子和estelle,并没有看见谭刃和周玄业。   estelle道:“你们两个、去哪里了,我们等了很久、很担心。”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说:“我们遇到一些危险,被困住了,但现在已经安全了,没事。其它两个人呢?”   马胖子道:“你和这小子,一去就是大半天,等到下午,没见你们回来,周老板他们就去寻你们了,怎么着,你们没遇上?”我心说遇到是遇上了,差点儿没要了我们的命。   不过,让我意外的是,我没想到谭刃也去了,可为什么当时只有周老二出现了?   谭刃去了哪儿?   如果是周玄业,他肯定不会把绳索收起来,因此我可以肯定,收绳索这事儿,肯定是周老二干的,他想困死我们。还好当时在冰缝里听见声音时我没吭声,否则就中计了。   estelle见其余人没回来,惊讶道:“他们会不会也遇到危险了,上帝,这可真糟糕。”   马胖子道:“现在叫上帝有什么用,你俩怎么浑身是血,赶紧的,把伤口处理一下。”我们的伤口只经过简单的处理,这会儿手边没有药,也只是清洗一些比较大的伤口而已,其余的小伤早就结痂了,看的马胖子啧啧称奇。   简单的处理了下伤势,天然呆便去找了些吃的填肚子,马胖子重新将门给拴上,说这地方一到晚上就鬼哭狼嚎,一会儿听到女人哭,一会儿外面闪过道道黑影,吓的他和estelle根本不敢开门,只敢躲在床上,躲着躲着就睡着了。要不是听见我的声音,他还真不敢开门呢。   我问天然呆,这地方是不是每天晚上都这样,他说差不多,不过习惯了,那些东西没什么危险,晚上别出门就行了。我这会儿没什么睡意,但这大晚上的,外面风雪肆虐,我们又浑身是伤,这种条件下,即便担忧谭刃的情况,也没什么办法,便决定等第二天天亮再说。   黎明时分,天色将明未明之际,谭刃和周玄业竟然回来了。   两人进门的瞬间,我和天然呆的目光齐齐的投在了周玄业身上,他一见着我们,大喜,冲了上来:“太好了,你们没事,我……哎……没事就好。”   看样子这个人是周玄业,我知道,周玄业和周老二是记忆互通的,所以,周老二对我们干的那些事儿,他应该都知道。此刻,我发现自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半晌才憋出一句:“那个人……不会再出来了吧?”   周玄业神色突然僵硬了一下,声音有些不正常:“我不会再给他机会的,很抱歉,让你们看到我这么无耻的一面。”   “无耻?”我一时没明白过来,事实上,在我心里,周玄业和周老二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人,周老二自己确实是很无耻,但周玄业可没干过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他难得苦笑了一下:“现在你知道,为什么我不愿意去医院了吧。”之前周玄业跟我坦白过一次,我那会儿以为周玄业是主人格,所以劝过他去精神病医院治疗,但被他给否认了。   现在我明白了,他并不是主人格,让他去治疗,相当于让他去自杀。   真正的周玄业,真正的主人格,早就已经疯了。   不等我开口,他又道:“我不想消失,所以,我扮演着主人格的角色,很抱歉骗了你。”   “周哥,你不必向我道歉,只是,为什么周老二现在会出现的越来越频繁,是不是……你的病情加重了?”   周玄业抿了抿唇,微微摇头,道:“是有好转了,主人格的疯病好了一些,它在干扰我们,所以,我们现在确实有些不稳定。”   我吃了一惊,下意识的问道:“如果主人格恢复了,那你是不是就……”   周玄业显然明白了我想说什么,他松了一口气,笑道:“很感谢这种时候你还为我着想,如果他真的恢复了,我和你说的周老二,都会被压制下去,当然,消失的可能性不大,因为这方面的病,很难被治愈。”   天然呆明显已经听懂了,淡淡的插了句话:“也就是说,以后,你会一直处于不稳定的状态,随时可能杀了他。”这话真是一针见血,周玄业沉默了。   一边的谭刃看上去似乎没受什么伤,他一直冷冷的看着我们,直到天然呆说出这句话,他才道:“这个不劳你操心。”   天然呆一向是不管闲事的,但这次却一反常态,淡淡道:“苏天顾是我的朋友,他有可能伤害我的朋友,我要操心。”   谭刃冷笑一声,狠狠瞪了我一眼,说:“你还真是交友满天下,我以前真是小看你了。”   气氛有些剑拔弩张了,但我很意外,谭刃听到周玄业的坦白竟然毫无反应,难道说,他原本就知道?      第378章 护送      对于谭刃这讥讽的口气和冰冷的神情,我完全没放在心上,因为这丫每天都是这么对我的,活像我欠了他五千万一样,所以他说完,我就道:“老板,我这个人,人缘确实比较好,你嫉妒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谭刃噎了一下,狠狠的瞪了我一眼。   我没吭声,事实上这一刻,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周玄业的情况明显是越来越不稳定了,周老二对我又充满了敌意,以后如果再跟周玄业搅合在一起,我真的随时都可能有性命危险。   但如果你说带他去治病,那跟杀了他有什么区别?思来想去,唯一的路只有一条了,我叹了口气,对天然呆说:“兄弟,谢谢你这么维护我,但你放心,我不会有危险的,离开这里之后,我就离开事务所。”说最后一句话时,我是盯着周玄业说的。周老二说的不错,我确实招惹了太多麻烦,更何况现在的金肌玉骨,更是惹人觊觎,留在事务所,虽然安全,但对于周老二来说并不是好事。   为今之计,只有分道扬镳,如此一来,周老二才不会再来招惹我,否则,按照周玄业这种不稳定的状态,我不可能每次运气都这么好的化险为夷,到时候死在他手里不说,只怕等周玄业清醒过来,也会痛苦不堪,与其如此,到不如以退为进。再者说,这个时代通讯发达,又不是说离开之后就不再联系了,平时打了个电话上个网什么的也一样。   对于我这句话,周玄业皱着眉,没表示同意,也没表示不同意,算是默认了。   天然呆闻言,嗯了一声,便没再开口。   我看气氛有些尴尬,便打了个哈哈,道:“别站着了,赶紧过来休息。对了,周哥,你后来去哪里了?”   周玄业面色缓和了一下,道:“老二没有等到你,情绪不稳定,我趁机夺回了主动权,后来一直在找你们,但没有结果,反而在冰洞里,遇到了一些很奇怪的人,被耽误了。”说到这儿,他看了天然呆一眼。   我知道,周玄业所遇到的,八成就是躲在冰洞里的扶桑人,便顺口解释了一句,但他这一说,我反而有些不明白,如果他很早就夺回了主动权,那么,那根绳索又是怎么回事?   这么一想,我便问了出来,周玄业闻言,却是微微一愣,道:“不是你做的?那绳索消失的无影无踪,我还以为是你为了防备我,才将绳索撤开的。”   “周哥,你觉得我会做这么坑人的事情吗。”如果不是天然呆有一把镰刀,我们没准儿真的会困死在下面,就算真是周老二追杀我,我充其量暂时把绳索给他撤了而已,不可能放任不管。   但看现在的情况,这事儿似乎不是周玄业干的?   他又道:“我们以为是你弄了绳索,后来在冰壁上发现了一些凿印,靠着那些凿印才爬了出来,又找了很久的路。”难怪他们这么晚才回来,看样子没有天然呆带路,他俩这一夜应该是累的够呛。   不过,如此一来,事情就有些奇怪了,绳索既不是周玄业破坏的,我们也没动,那究竟是谁动了?   我想起了之前第一个吸了我血,攻击我们后逃走的扶桑人,那人吸血吸的很多,恐怕对他帮助很大,莫非是那个人干的?想到此处,我便问天然呆:“之前那个人,袭击了我们之后就逃走了,会不会是她干的?她现在会在什么地方?”   天然呆神色依旧平静,淡淡道:“应该已经回来了。”   我怔了一下,道:“你说谁,在这片建筑群里?”   天然呆嗯了一声,缓缓道:“她没有其他地方可去,所以应该是回自己家了。”我下意识的问了句:“她的家在哪里?”   天然呆微微歪了一下头,说不记得,如果要见她,得一间房一间房的找,末了说道:“她应该不会再伤害你了。”   我估计绳索的事儿,八成就是那女人在捣鬼了,便将这事儿忘到了脑后,一边的谭刃,已经坐到桌子上开始吃东西了,看着他我有些纳闷:之前在那冰缝下面,我一直没看到过谭刃的踪影,怎么现在他又冒出来了?   周玄业就跟个人精儿似的,他显然知道我在想什么,便道:“那周老二装作我的样子骗过了师兄,说是分头寻找,后来我夺回主动权以后,才找师兄汇合,他无意间闯入了那个……”   “够了。”谭刃突然打断他,不咸不淡的道:“跟这白眼狼费那么多话干什么,休息一趟,赶紧走。”说完擦了擦手,便倒在一边睡觉了。虽然我很想提醒他,刚吃完饭不应该躺床上,但想到两人一天一夜没合眼,估计自己这话说出去只会找揍,便摸了摸鼻子没吭声。   两人休息之后,我们便没在屋里走动,免得打扰,一时间难得闲了下来,我还真不知道该干什么。天然呆站在回廊上,手指一颗一颗,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慢慢拨动着手里那颗藏红色的珠子。   我没什么事儿干,站在他旁边,跟着眺望远处,这里的景色,依旧和我两天前第一天到这儿时没有任何区别,丝毫不见改变的冰峰,幽深蔚蓝的圣湖,蒸腾的云雾,浩荡的冷风,被风吹起的雪沫子飘飘洒洒,似乎千万年都如此刻一般。   我道:“你平时都干些什么?”   他道:“练功。”我知道天然呆身手很牛,便道:“总不可能一天到晚都练功吧。”   “吃饭、洗澡。”   “除此之外呢?”   天然呆没吭声,看了我一眼,漆黑平静的眼神中,似乎透着一丝奇怪:“还要干其它什么事吗?”   我张了张嘴,想说吃了吃喝及练功以外,还有很多事情可以做,人生不该是如此的枯燥和循环往复,但我一个字也没说出来,因为我发现,说出这些,其实是一件非常不道德的事。   因为我说的再多,也没办法将天然呆带入那种环境中。与其给他勾勒出一个不可能达到的幻境,不如保持现状。我上学的时候,在图书馆看过很多杂书,《老子》中曾说过: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思恶矣;皆知善之为善,思不善矣;有无之相生,难易之相成,长短之相形。   世间万物,没有对比,又怎么感知差别。   我看了天然呆平静的神情一眼,猛地想起了一位藏族高僧的话:这是一个婆娑世界;婆娑即遗憾,没有遗憾,给你再多的美,你也感受不到。   这句话,竟然和《老子》中的难易相成,有异曲同工之妙,看样子,即使民族不同,到古代先哲对于世间的思考,却是有共同点的。   没有美作为对比,你怎么知道什么是丑,什么是美?   我一直觉得,天然呆现在所生活的这种环境,必然是极其孤独和痛苦的,但我忘了一点,那就是天然呆的记忆中,一直就是如此生活的,没有任何快乐和繁华作为对比,他真的会感觉到痛苦吗?   我在他身上感觉不到痛苦,如果我此刻告诉他,人的一生还有很多他永远无法得到的欢乐,那才是一种真正的痛苦。我沉默的终结了自己想说的一切的话。   也不知多久,久到我自己都感觉到麻木时,我察觉谭刃两人起床了,正在商量着离开的事宜,由于我们的装备都没了,所以我们必须借助扶桑现有的一些东西,二人正打算来找天然呆商量。   天然呆听见了一些话头,回过头没有多说,淡淡道:“只有这些东西,需要什么自己拿。”马胖子眼中一亮,搓了搓手道:“这些什么盘子啊,碗什么的,那我就不客气了。”   天然呆目光平静的看着马胖子,淡淡道:“那些不可以拿。”   马胖子脸上肥肉一抖,说:“这、这你不是说随便拿嘛。   我踹了他一脚,说:“别扯淡了,说的是出山‘需要’的东西随便拿,你在路上还需要那些盘子和碗啊!”   马胖子道:“出去旅游还得买个旅游纪念品呢。”   我道:“那你倒是买啊,你用什么买?这里有钱也没用,我告诉你,不准你打这些东西的主意。”   马胖子摸了摸鼻子,讪讪的嘀咕道:“嘿,你这人,怎么吃里扒外的。”   我闻言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什么是里,什么是外,我和你可不是一道儿的,上次那事儿我可还记着。”马胖子一听我提起之前的事,顿时消停了,打着哈哈说自己只是开玩笑,说完又道:“咱们这次不会又遇到美女蛇吧?”   天然呆淡淡道:“我送你们出山。”   estelle这姑娘挺实诚,说太远了,出去得好几天,用不着送。天然呆道:“还有火莲,我要去等。”   我闻言,突然想起件事儿,他种火莲的地方,离郭扎错大概有两天的路程,其实我以后要想来看他,也不算太困难,这么一想,心情便好多了。      第379章 意外来客      当即,我们收拾了一些吃食,带了一些皮革之类的必要品,打成了两个大大的包裹。   由于之前那艘船沉了,所以我们不得不饶到了建筑物的西侧底部,偌大的扶桑不可能只有一艘船,只是天然呆一个人用的少,所以常用的船就一条,弄沉了后,我们不得不去专门泊船的地方重新选一艘。这边的船泊在一个拐弯口,也不知多少年没动弹过,船身上都覆盖着一层薄冰,一片的船都被冻为了一体。   我们挨个儿敲了,敲出一条小船,比之前那艘还要略小一些,众人纷纷登船,由天然呆掌舵,船缓缓的原离冰壁。天然呆掌船的手法比estelle好多了,船身平稳的行驶过了那个最狭窄的位置,那些该死的美女蛇也没有出来捣乱,一切都很顺利。   这个过程中,除了马胖子和estelle聒噪的声音外,众人都没有说话,我也没有去询问周玄业那个他一直所隐瞒的真相。我不知道周老二所说的真相是什么,不知道周玄业如此对我,究竟是怀着什么目的。   我只知道,至少,就目前来说,周玄业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即便以后想做,对不起,我也要离开事务所了。   所以有些东西,其实不用问的太清楚,每个人都有秘密,每个人都有一些阴暗的难以向人透露的东西,只要这个人确确实实对我好过,我何必刨根问底?   这事儿,周玄业自己也没有主动提起过,很显然,他也依旧不愿意挑明,所以我们集体装傻,当做什么也没发生。   眼瞅着船就要靠岸了,我们突然看见那岸边狭窄的冰道尽头,一个模糊的人影朝着我们走了过来。   这地方怎么还会有人?   我惊得一下子站了起来,由于那人离的还远,因此也看不清对方的模样,当我们的船真真切切靠岸时,对方也跟着走近了。这时我看到,对方也是一个年轻人,看到他的一瞬间,我竟然猛地猜出了他的身份。   瞌睡虫。   没错,虽然我没有见过天然呆口中的瞌睡虫,但看到这个年轻人时,我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三个字。   原因无它,因为这年轻人身上有三个特质。   一是他手上那串和天然呆一模一样的红色珠子;二是这个人的容貌,他和天然呆有些像,看起来似乎是兄弟或者是近亲;三是他周身的气质,这种气质很难形容,走路显得有些懒懒散散的,完全不像天然呆那么一板一眼,给人一种仿佛没长骨头的感觉。   大部分人如果像他这样懒懒散散的走路,会给人一种二流子或者混混儿的感觉,但搁在这人身上,你不会觉得他是个混混儿,反而有种很奇特的感觉,让人难以忽视。   他身上的衣服不是雪鬼皮,而是专业的雪地登山设备,年纪看起来二十七八左右,比天然呆年纪大些,但这个年纪,还是很年轻的。   这一切组合在一起,让我有一种很肯定的感觉;这人就是天然呆所说的瞌睡虫。   有时候人的直觉是很准确的,这人的眼睛一直是半眯着,仿佛在边走路便睡觉似的,直到看见我们,才勉强睁大了一些,紧接着打了个哈欠,说:“我回来了,好久不见,但是跟我解释一下,这些人是谁?”   这人的身份确凿无疑了,我转头看天然呆,发现他看见这个消失了十多年的同伴,并没有什么激动之色,反而微微有些诧异,淡淡道:“你回来干什么?”   瞌睡虫道:“碎片的力量,快要消失了。”   天然呆沉默了一下:“所以,你回来取碎片。”   瞌睡虫又打了个哈欠,眼角有些眼泪,他狠狠的甩了甩头,仿佛许久没睡觉一样:“这次,无论如何,取两块,我们一起出去。”   天然呆盯着他,最后缓缓摇头:“你在骗我。”   瞌睡虫眼睛又睁大了一些,说:“想不到,你变聪明了。”   我算是听明白了,合着这人是碎片的力量用光了,打算回来继续取,而且他一个人应该是搞不定的,所以又说出取两块一类的话来诓骗天然呆。   好在天然呆吃一堑长一智,这次应该是不会上当了。   对于瞌睡虫的话,天然呆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就继续往前走,示意我们跟上。对于他这个举动,瞌睡虫很明显的感到不满,他腰间也别着把藏刀,这会儿手穿过藏刀的圆柄,将刀在手里转着圈儿,阳光下,藏刀反射出阵阵寒芒,须臾,便猛地急射出去,啪的一声,直直插入了我脚尖前的冰层里!   我顿时觉得头皮一炸,因为这藏刀居然连玄冰层都可以轻易插进去,很显然,材质跟那镰刀一样,应该也是比较特殊的,而且此刻,这藏刀非常险要的,就插在我脚尖前,哪怕偏个一两厘米,就能把我的脚趾头给削下来。   这个举动激怒了谭刃,谭刃的行为模式是极其护短的,他折腾自己人的时候,几乎是什么幺蛾子都能整出来,你被他那毒舌损上两句,简直恨不得上去拼命。但事实上,他自己虽然欠揍了一点,但是却绝对不允许外面的人来找自己人麻烦的,用他的话来说,我自己养的狗,只有我自己能揍;我自己的员工,只有我可以扣工资,别人不能占便宜。   所以别看凌晨的时候他阴阳怪气的损了我一顿,这会儿见此情况,却是第一个发飙了,他猛地拔出了那把藏刀,往空中一抛,再接到手里时,飞速朝着瞌睡虫射了过去。   藏刀险险的贴过瞌睡虫的脸颊,呲拉一声,插入了他身后的冰壁。我倒抽一口凉气,忍不住道:“我、我操,老板你还有这一手?你怎么不教我!”   谭刃没理我,冷笑一声,高傲的抬了抬下巴,用蔑视的眼神冷冷盯着瞌睡虫,不紧不慢的说道:“以为只有你会?”   我继续道:“老板,我以前真是小看你了,我以为你是个只会动嘴皮子的神棍,没想到……”   “闭嘴。”谭刃打断了,递过来一个再敢接我短就杀了你的眼神。我领悟到了,于是立刻不吭声了。   这时,瞌睡虫侧头看了看冰壁上的藏刀,旋即慢吞吞的用手拔了下来,盯着谭刃,说:“我不止会这个。”那模样,看起来似乎要起争端,我暗道不好:天然呆说了,这瞌睡虫比他强很多,只怕周玄业和谭刃,不一定是他的对手,眼看就要离开这地方了,再起争端可不是什么好事。   这时,天然呆淡淡的开口,说:“你不要惹事。”这话是对着瞌睡虫说的。   瞌睡虫闻言,手里慢吞吞的把玩着藏刀,打了个哈欠,道:“我不想惹事,我就想问问,你们去哪儿。”   天然呆平静道:“我送他们出山。”   瞌睡虫懒懒的倚着冰壁,最后耸了耸肩,道:“那就让他们自己走吧,你留下来,我们还要办正事。”我心说难怪刚才把刀弄到我脚前面,合着是在给下马威呢。让天然呆留下来,不就是想拿他当枪使,继续去水下取那什么碎片吗,当天然呆是傻子,上过一次的当还会上第二次?   我原以为天然呆接下来会拒绝,但旋即我就发现自己想错了,因为天然呆低头思考了十来秒左右,便说:“我先送他们出去,回来再帮你。”   我噎了一下,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回来还要帮这小子?   我盯着天然呆,想确定他是不是在开玩笑,或者故意说什么讥讽的话。但很显然,天然呆不是那种人,他不会开玩笑,也不懂得如何讽刺别人,他少言寡语,但嘴里说出来的话,就一定是真的。   他的事儿,在之前跟周玄业二人解释时,我也说过这情况,周玄业两人也只能表示惋惜,毕竟就算他和谭刃加起来,也帮不上天然呆什么忙,那水下,光是美女蛇就已经让二人很吃力了,更何况按照天然呆的说法,那遗迹所在之处的危险,根本不是美女蛇能比的。   所以,周玄业当时微微概叹,所有心帮忙,却也无力。   因而,此刻听天然呆这么一说,谭刃两人皆是一愣,显然,他们和我的想法差不多,而天然呆的回答,让所有人目瞪口呆。   estelle是个实诚的姑娘,这大概是大部分外国人所共有的优点,很多时候,外国人往往听不懂中国人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哪句话是有危险的,哪句话是善意的。   因此,在所有人都没有开口的时候,她便用不太流利的中文,义正言辞的说道:”不行。你欺骗了他,我们不信任你。”      第380章 变态      瞌睡虫低着头,略长的头发遮住了眼睛,只看得见下半张脸。在estelle说完后,我看见,他的嘴角,突然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那笑容见眼不见牙,所以给人的感觉特别奇怪,我隐约觉得不对劲,微微将estelle拽了一把,将她拽到了我身后。   “beautifullady,youpissmeoff”我呆了一下,这小子出去十多年,还学会说英语了?我大概听出来了,他的意思是,estelle惹怒他了。   estelle闻言,也回道:“youshouldn'thurtyourfriend.”   天然呆嗤笑了一声,改回了中文,道:“朋友?什么是朋友?一只蛇和一只青蛙被关在玻璃钢里,彼此食物充足,蛇就算暂时不吃青蛙,难道他们就是朋友了吗?”   我看了天然呆一眼,突然为他感到悲哀,他说瞌睡虫是他唯一的朋友,这就是朋友?一条毒蛇。   天然呆虽然听不懂英文,也没有见过青蛙这东西,但也听懂了最后一句话中的青蛙大概是指他自己,他微微侧了一下头,平静的盯着瞌睡虫,淡淡道:“我要送他们离开,你不要耽误我们的时间。”   瞌睡虫冷笑一声,道:“时间?你的时间难道还不够多吗?”说话间,他将目光看向了estelle,突然舔了舔嘴唇,道:“这个女人我喜欢,你们走,把她留下。”   我大惊,以为这人是看上了estelle的美色,事实上,estelle1确实长得很漂亮,外国人轮廓都非常挺拔,再加上个子高,充满活力,确实很吸引人,但是被这种无情无义的人看上,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我道:“你别打她主意,也别打小呆的主意,要什么东西,你凭自己的本事去拿。”   瞌睡虫第一次正式我,半眯着仿佛在睡觉的眼角纹微微睁大,突然笑了一下,说:“你我也很喜欢,要不你和她都留下。”我顿时觉得浑身恶寒,心说这小子莫非男女不忌,是个基佬?   但很显然,是我想多了,天然呆一向平静的神情显得紧张起来,他将我和estelle同时挡在了身后,对我们说:“瞌睡虫是个很奇怪的人,他以前经常养雪鬼,等养大了,就把雪鬼绑起来,他说的喜欢,是喜欢折磨它们……被他看上的动物,都会很惨。”   他这串话说的比较急,我这才反应过来,不由瞪大眼,合着这个瞌睡虫,完全是个喜欢虐杀的变态啊!养雪鬼?养大了,雪鬼认他为主的时候,他又残忍的虐杀掉?   天然呆有些急,道:“他以前还想、去遗迹里……抓人来养。你们快走。”   我觉得要崩溃了,这年头真是变态年年有,今年特别多!铁定是这个瞌睡虫在小扶桑憋久了,憋出心理疾病了,居然喜欢虐杀。我这人没养过动物,猫猫狗狗什么的,不讨厌,但也没有说特别喜欢,但即便如此,之前无意间在网上看见一篇虐杀的报道,都觉得相当愤怒。   当时那篇报道中的人,可以买动物来虐杀,但这个瞌睡虫更变态,居然喜欢养熟了,让对方信任他以后在杀,这简直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   天然呆这么纯良的小子,怎么会把这种人当朋友?   我顿时有种三好学生和变态混在一起的感觉。   不对,变态也分很多种,相比之下,尾随、偷窥什么的变态已经是小儿科了。像这种虐杀的人,说他变态都是在侮辱变态,简直就是人渣、败类啊。   estelle听了天然呆的话,吓的大叫一声,一连串英文冒了出来,也不知道说什么,但我听到了几个骂人的单词,可以确定她说的不是什么好话就对了。   瞌睡虫闻言又露出那种古怪的笑容,说:“喂,你拆穿我干嘛,这样就不好玩了。这些人真是你朋友?没想到,你这种人,还能有朋友,别被他们耍着玩了,估计这伙人拿了你不少东西吧?“这下子可真打脸,这瞌睡虫明显是想说,我们跟天然呆做朋友,是看上了小扶桑的东西。看样子瞌睡虫在外面待了十多年,对这里那些东西的价值是很清楚的。   然而,他这一招挑拨离间还真成功,因为我们现在就用雪鬼皮打包了两大包东西,临走时见马胖子恋恋不舍盯着那些镶金嵌玉的器物的模样,还给了他一件。既然马胖子都有了,我这个他唯二的朋友怎么也不能不给吧?所以即便我尽力推辞,天然呆还是将一套青铜裹玉杯塞给了我。   所以这会儿,面对着瞌睡虫这番话,我们竟然连反驳的立场都没有。   你说你不是贪图宝物?那我们背上背着的是什么?   这下子,还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更何况,马胖子还真的挺贪图宝物的。   我赶紧道:“小呆你别信他,除了出山的必需品,其余的东西我们都还给你。”   瞌睡虫嘴里哟呵一声,道:“其余的东西是哪些东西啊,让我猜猜,那上面哪一样不是几千年的古货,哥儿几个看傻了吧?行了,我也不逗你们了,哪儿来的,滚哪儿去,至于这个……”他指了指天然呆,说:“我的人,给我留下。”   这话实在太嚣张,把天然呆当什么?一件可以帮他做事儿的工具?我顿时觉得无比的愤怒,如果不是理智告诉我不能和这变态硬来,我真想将他祖宗十八代以及未来孩子的屁眼都问候一遍。   便在此次,一直沉默的周玄业开口了,沉声道:“这位兄弟,人非圣贤,孰能无情;看在他对你不错的份上,你高抬贵手,别这么利用他了。”   瞌睡虫掏了掏耳朵,打了个哈欠道:“别跟我废话,要么滚,要么死,要么留下来跟我玩游戏,选一个吧?”   马胖子打了个寒颤,说:“玩游戏……嘶,玩活体解剖还是人体蜈蚣?”   我心说都这时候了,你提什么人体蜈蚣啊,万一激发了这变态的想象力,真把咱们给人体蜈蚣了,那可怎么办?   周玄业微微皱眉,道:“得饶人处且饶人。”   瞌睡虫又打了个哈欠,眼角都挤出眼泪了,他只说了一句话:“装模作样,那就去死吧。”不等我们反应过来,这小子整个人的身体,仿佛化作一道闪电般,顷刻间就逼近身前。便如同电影里的情节似的,我都没看清他怎么出手,便觉得腹部传来一阵剧痛。   这种剧痛,痛的人连神经都跟着抽了,霎时间,我便双膝一软,捂着肚子跪倒在地。马胖子和estelle也一样,跟着倒在了地上,同样一起遭殃的还有周玄业。   他显然比我们厉害,侧身闪了一下,但还是没闪过去,闷哼一声,捂着肚子,步了我们的后尘。   唯一没有倒下的是天然呆和谭刃,因为在这变态要袭击谭刃的时候,天然呆摸出镰刀快速的挡了一下,变态避其锋芒,没有上前。   不过他似乎不介意,笑了笑,走到了马胖子身边,伸出脚在他的大肚子上狠狠踩了一脚,马胖子惨叫一声,直接踩的都吐了。这变态却眯起眼,十分享受的说:“还是胖子好,我就喜欢胖子。”   马胖子被踩的脸都扭曲了,这变态十分会用暗劲儿,看着似乎轻轻松松,但实则非常痛。这下子我总算知道天然呆所说的厉害是有多厉害了,不到二十秒的时间内,直接将我们四个人都撂翻了。   谭刃最先爬起来,他估计没这么窝囊过,脸色别提多扭曲了。   而这件事,明显也触怒了一向没什么情绪起伏的天然呆,他手里的镰刀,刀口猛地朝前,平日里平静的语调,显得有些激动起来:“不准,伤害,他们。”   变态活动着自己的脚,慢慢将他从马胖子肚子上放下,旋即一个高抬腿,脚尖直直的朝着天然呆和周玄业脸的方向,身形不动,嘲讽道:“我为什么听你的?十一年不见,你倒是有脾气了。也罢,我这次来,不是跟你们浪费时间的,走吧,我跟下水取东西。”   天然呆微微摇头,说了一些我听不太懂的话:“不行,遗迹的力量减弱,若度母们守护的更严密了,十一年前我们可以拿到一块,现在,不行,没希望了。”   若度母?   那是什么东西?   变态显然知道天然呆不会说谎的个性,闻言;脸上那种嘲讽的表情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肌肉的僵硬,须臾,他低声道:“也就是说,我又要像你一样,活在这个鬼地方!”   天然呆神情淡漠,道:“外面的世界有那么好吗。”   变态笑了笑,一字一顿道:“我这些年,走了很多地方,干了很多事情,这些事情,都是你无法想象的。人生应该是那样的,而不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活的像个死人一样,连名字都忘了!对了……我有名字了,我自己取的,你想知道吗?”   天然呆静静的看着他,最后道;“我也有,我叫阿呆。”      第381章 若度母      在这种极其紧张的环境下,我还以为天然呆会说出什么话,结果冒出了这么一句,差点儿没把我给噎死。合着我叫他阿呆,他就真把自己当阿呆了?瞬间,我觉得很愧疚,早知如此,我该给他取个好听点的代号才对。   对面的变态闻言,毫不客气的嘲笑出声,说:“这个名字跟你是绝配,你这些朋友给你起的?”刚才的愤怒和失控似乎一扫而空了,这变态看了看自己的手。   我注意到,他的手非常苍白,相当不正常的颜色。一边翻看着自己的手,变态一边慢吞吞的说道:“你觉得,你们是我的对手?我的处事方法,你是知道的。如果你真的看重你这帮朋友,那就乖乖听我的话,否则,我可就真把他们留下了。”这小子,竟然拿我们去威胁天然呆。   饶是周玄业,也不禁大怒:“欺人太甚。”他侧头对天然呆说:“你已经帮了我们众多,不能再让你为我们涉险,别答应他,我们有办法。”   天然呆除了跟我比较近以外,跟周玄业等人其实并不怎么打交道,这会儿,他淡淡的看了周玄业一眼,说:“你很强,但你、以及所以人加起来,都不是他的对手。”顿了顿,天然呆加了一句:“他会一样非常可怕的技能,我们,都打不过。”   我盯着对面的变态,压低声音问道:“什么技能?”   天然呆道:“他的手。”   我下意识的去看对面那个变态的手,修长、细瘦,从一个男人的角度来说,这双手未免太瘦了,看起来有些女气,而且这手白的没有一点儿血色,如果不是它活动自如,我都怀疑是不是一个精美的仿真模型。   这双奇怪的手,拥有什么样的技能?会令天然呆如此忌讳?我们六个人加起来,真的没有一点儿胜算吗?   说这话时,我的声音其实是压的很低的,几乎可以说是在耳语。但我忘了天然呆之前说过的话,对面的变态耳朵十分灵敏,甚至灵敏到根本无法睡一个正常的觉,所以这会儿即便隔得稍微有些远,但他却露出了一个一切了如指掌的笑容。紧接着,这变态朝着我伸出了手,比了个掐脖子的姿势。   一开始我还没反应过来,但等他将手=弯成爪,一下子拍打到对面的冰壁,手指完全嵌入玄冰中时,现场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感到了一种恐怖的压力。   然而,这种压力并没有结束,只见他插到玄冰中的手,竟然开始收拢,里面的冰层,立刻被他捏碎了,等他收回手时,冰壁上只留下了一个拳头大小的洞,张开的手掌中,无数的冰渣往下掉。   这简直不是人的力量。   妈的,那可是玄冰啊!除了镰刀那样材质特殊的武器外,坚硬的一榔头下去都只留下一点儿白痕的玄冰啊!   这一瞬间,我甚至觉得,对面的那个变态,其实根本不是人类。   是了,这时间停止的扶桑,养出来的这些不知生存了多少年的人,怎么能用常人的眼光来看待。我总算知道天然呆为什么这么忌讳这个变态了。   他的速度非常快,任何声音都瞒不过他的耳朵。他可以瞬间移动到一个人身前,甚至他的手,绝对能直接插入你的心脏,将它捏个粉碎。   而你唯一还活着的理由,就是他不想杀了你。   之前他将所有人在不到十多秒的时间里撩翻,他用的是脚,但如果脚换成手呢?   这一瞬间,我不知道别人是什么感觉,但我自己的呼吸,几乎都是停顿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和震惊,在胸腔里滚动着,让我的大脑都跟着僵硬起来。   天然呆早就知道变态的实力,他并没有如我们一般,一个个傻了似的,而是说道:“好,我留下来帮你,你让他们走。但是……你真的想清楚了吗,若度母现在的力量更加强大,上一次我们差点就死了,你确定要再试一次。”问这话时,天然呆的神情很淡然,但我透过他的眼神,却没有看到一点希望,似乎在天然呆眼里,去惹那水下的若度母,就是一趟必死的路。   变态拍了拍手,站直了身体,微微打了个哈欠:“你不明白,也没有体验过,当你体验过之后,你才会发现,有很多东西,是比死更可怕的。如果成功,我们一起出去,如果失败,那咱们就一起死在那水底吧。反正……”他顿了一下,眺望着圣湖,道:“反正这地方的人,早就该死了。”   他俩的协议达成了,天然呆转头看着我,说:“你们走吧,不用我护送,你们也能走出去。”我们所有人都站在原地没动,事实上,这一刻,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该说什么?让他不要答应这个变态?可在这种强大的实力反差下,我们根本没有一丁点儿话语权。   我又能说什么?   让他跟我们一起走,离开这个地方?   这可能吗?   “那若度母,到底是什么东西?”就在我心中心绪不平,波澜万千之时,谭刃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天然呆道:“是圣湖的守护神,它就在水底,守护着遗迹。”   我不知道谭刃为什么会问这个,但对于那若度母,我也很好奇,潜意识里,我想着:世间万物都有它的弱点,或许我们可以集众人的智慧,找出若度母的弱点,没准儿会有意外的收获呢?   于是,我问道:“它的力量是什么?它很凶?”   天然呆道:“它是冰。”   “冰?”我觉得发懵,若度母是冰?可冰有什么好恐怖的?   天然呆似乎在组织用词,对于他这种不善言辞的人来说,要形容若度母,似乎很困难。另一头的变态打着哈欠说道:”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我以前不知道,后来出山后,结识了一些能人异士才知道,它其实是个‘地灵胎’。”   一听见这话,我和周玄业还有谭刃两人不禁面面相觑,因为地灵胎虽然是非常非常罕见的东西,但却是大名鼎鼎,但凡做咱们这一行的,或多或少都知道。   山川地气,自有它的灵性,而地灵胎和谭刃养的那只地行胎可不同,地行胎是虫子,地灵胎却是货真价实的天地灵物,自有在地气汇聚的地方,才有可能形成。而且这个形成不是几百年、几千年、或者几万年可以形成的,它甚至要几十万年、几百万年。   所谓日久必成精怪,地灵胎其实就是天生的灵物,大多呈胎儿形,但不是人类的胎儿,而是各不相同,有些像某些动物的胚胎。   地灵胎的传说虽多,但谁也没见过,但这东西与当地的地气相辅相成,它可以助长地气,也会受地气的影响。地气越重,它能力越强,反之亦然。   而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则是在昆仑山以北的位置,虽然比不上西部,但这地气也不敢小觑,却没有想到,这下面竟然形成了地灵胎。   我虽然久仰大名,但没想到,竟然真的有这东西,不禁道:“它长什么样?”   天然呆道:“像一条鱼,里面有很多水,那些水会在下面的冰川中移动。”   听起来似乎没什么攻击性,而且地灵胎本身就是灵物,它应该不会攻击人才对啊?这么一想,我便问了出来。天然呆对此并不知道,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弄不清原因。   而那变态在外面混了十多年,显然见识比较多,说到:“这片雪域最大的能量就是扶桑木的遗迹,若度母需要这些力量,所以,它就在遗迹的旁边,任何靠近遗迹的人,包括生物,都会受到攻击。它没有真正的实体,但是它的攻击,非常的厉害。”   没有实体,那要怎么攻击人?难道是精神上的攻击?   没想到我竟然猜对了,周玄业也跟着道:“没错,地灵胎没有实体,而是一股地气凝结而成的灵物,它们的特性不一样,方法也不会一样。”   天然呆淡淡道;“曾经有很多人试图去取遗迹碎片,但都失败了。”   变态打了个哈欠,道:“这要靠运气,因为你不知道自己会遇上什么。好了,别多说废话,趁我没改变主意之前,滚吧。”      第382章 留下      众人被这变态压制的死死的,此话说完,天然呆冲我们微微点头,以示道别,转身打算往回走。   “等一下。”便在这时,周玄业突然出声阻止,沉声道:“我虽然没见过若度母,但对地灵胎也有一些了解,我和师兄留下来帮忙。”他不是在征求意见,而是做决定。紧接着,转身对马胖子和estelle说道:“你们可以自己先走,也可以在这里等我们一起离开。”   天然呆显得很错愕,虽然神情没什么变化,但却难得开口询问:“为什么?”   周玄业微微一笑,道:“我们虽然不是什么大能之人,但也懂得知恩图报,你先是仗义出手对付狐妖,后又多次救我们,为我们奔走。事到如今,我们若弃你而去,如何能心安。”   天然呆沉默了片刻,慢吞吞的动了动嘴皮子,淡淡道:“你们不用这样增加无意义的牺牲。”   周玄业道:“既然十一年前,你们两个人就可以拿到遗迹碎片,那么现在,又为什么不行?即便若度母的力量增强了,但我们的力量也同样增强了,放手一博,未必会全军覆没。”   天然呆将目光挪向谭刃,谭刃冷着脸,看了他一眼,不咸不淡的说道:“我不喜欢欠别人,这次就当还你人情了。”   天然呆又看向我,我立刻表态:“老板都不走了,我肯定不能走啊。小呆你可别拒绝啊,你拒绝了,我会被解雇的。”   “解雇?”他听不懂这个词儿。   我道:“就是从今以后都没饭吃,没地方睡,要风餐露宿。”   天然呆这下明白了,嗯了一声,表示不会拒绝。这小子到是不矫情,没有推三阻四,他想了想,干巴巴的说道:“谢谢。”我们都知道天然呆不善言辞,这两个谢谢看起来简单,估计已经表达了他所有的感激了。   一边儿的变态自然是希望人越多越好,他微微睁大一双瞌睡迷蒙的眼,打着哈欠说:“想不到,你们居然愿意为了他留下来送死。”   周玄业笑了笑,说:“事情还没做,又怎么知道必死无疑。”   一边的马胖子和estelle窃窃私语的商议着,也不知是怎么想的,片刻后,estelle表示要留下来,但马胖子想走,可是这茫茫雪域,他又不敢一个人上路,担心遇到雪鬼,所以十分纠结,不得已也只能留下,满口的唉声叹气。   我忍不住想踹他,道:“姓马的,亏你外号还叫‘宝马’,我看你怎么跟三轮车一样,声音比谁都大,跑的比谁都慢!看在阿呆给你那些东西的份上,你也该讲点儿义气。”   马胖子苦着脸道:“我把东西还给他成不成?我妈就我一个儿子,还指望着我给她养老呢,我要出事儿她老人家怎么办。”   我说得了吧,你要真顾忌着你那老妈,作为一个三十好几的成年人,你会没事儿就往无人区探险寻求刺激?到处跑的时候没想想老母亲,这会儿怎么就成了孝子了。再说了,就算你留下,就你这身手,也没人让你下水啊,你最多在旁边加油打气当拉拉队什么的。   马胖子被我这一通损,脸皮上挂不住,说:“小看我怎么的,我年轻的时候可是学过跆拳道的,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能一脚把你撂倒。”   我没回应他,而是用事实说话,反过去一脚把他给撂倒了。我虽然不能和周玄业这些练家子比,但好歹也六块腹肌,这一年来又每天锻炼,对付马胖子这类普通人,一挑三还真不在话下。   被我这么一摔,旁边的estelle哈哈笑出声,在一帮剑拔弩张的老爷们儿堆里,她的笑声听起来让人觉得格外舒畅。沉重的心境被她这一串笑声打散,跟着轻松了不少。而这时,我看到另一边的变态似乎也被这笑声吸引,微微勾起嘴角,以一种非常诡异的目光盯着estelle。   我心里咯噔一下,连忙捂住estelle的嘴,说:“别笑了。”   她瞪大眼,呜呜的说道:“为什么不让我笑。”   我道:“再笑,我感觉那个变态就要看上你了。”说完我反应过来,那变态的耳力很好,果然,等我回头时,便见他用眼角的余光,给我了一个奇怪的眼神。   大概这就是变态和普通人的区别吧,我很容易看懂天然呆或者马胖子等人眼神的意义,但这变态的眼神,我真的是看不透。但被这种人盯上,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我可不希望自己最后被绑起来玩活体解剖的游戏。   由于这变态刚刚回来,累的很,所以我们并没有马上行动的打算,众人只得又坐船爬回了那片建筑群。再次踩到那圆形的平台上时,我挺感叹,心说老伙计,又见面了,咱们还真是一波三折啊,两次想走人,都没有走成。   变态一到地方,便随意进了间阁楼,说要休息,示意我们不要打扰。下水拿碎片这事儿急不来,我们便回了之前休息的那个大殿。   回程的途中,天然呆依旧沉默的走在前面,马胖子不停的在我耳边聒噪,想证明自己不是胆小怕事,忘恩负义的人:“我吧,主要是担心那个变态,你们也听见了,那变态说了,就喜欢我这种胖子,油厚肉多。哎,这年头,胖子的悲哀你们能懂吗?”   周玄业闻言笑了笑,到没有凌晨时那种尴尬感了。   我们走到大殿门口,正要推门进去时,天然呆突然顿了顿脚步,旋即直直的盯着大门,淡淡道:“有人在里面。”只见我们临走时,明明关上的大门,此刻却是半掩着,很明显是被人给推开了。   会是谁?   我脑海里转了两圈,是之前躲在柱子后面的神秘人,还是从冰洞里跑出来的那个人?又或者是鬼?这会儿还是白天呢,大白天的,那些吊死鬼应该不会出来吧?   这么想着,天然呆已经伸手推开了大门,木门发出吱呀一声,阳光从门口斜斜的照射进去。直到进入大殿内,我才看到,在左侧的塌子上,赫然倚着一个人。   一个女人。   一个十分漂亮的女人。   我可以确定,这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漂亮、最艳丽夺目的女人。   她长长的乌发编成一缕缕辫子,佩戴着松石、孔雀石、玉石一类的头饰,脸庞白净艳丽,身着藏红色的女式藏袍,美艳而雍容,斜斜靠坐着,手里端着一个镶嵌了褐色宝石的金杯,正一口一口,抿着杯里的东西。   我们的到来并没有引起她的注意,她自顾自喝着杯里的东西,低垂着目光,神态一片宁静。   马胖子咕嘟咽了口唾沫,情不自禁的说道:“美,仙女儿,这辈子没见过这么美的姑娘。”   这句话似乎引起了那个女人的注意,马胖子的形容没有错,这一刻,我甚至怀疑这个美丽的女人,是不是从那圣湖中走出来的度母神女,一举一动,简直不像是个凡人。   她抬起了眼睛,漆黑的眼睛静静的看着我们,确切的说,是看着我。   “谢谢你。”她突然开口,用汉语对我说道。   我有些反应不过来,她认识我?谢我什么?   这时,她指了指自己的脖子,又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我的脖子,虽说我脖子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但她的这个暗示,立刻让我明白了她的意思,顿时,我失声叫道:“是你!”   她……她竟然是我和天然呆在冰道里第一个遇到的女人,这个女人不仅伤了天然呆,而且还在我脖子上吸了大量的血,最后就跑了。   我知道她回到了这片建筑群里,毕竟她没有其他地方可去,这片建筑群本来就是她的家,但我没想到,短短的一天时间,她竟然有这么大的变化。   我记忆中那个穿着暗淡雪鬼皮,骨瘦如柴,如同死人般苍白,男女不辨的人,竟然变得如此……如此的美艳动人,看上去有如神仙下凡,高贵不可侵犯。这和当时将我一把扑倒,留着口水,狰狞的吸我血的那个人,实在差别太大了所以面对着她的道谢,我根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情况,聪明如谭刃两人,自然明白了过来,只有马胖子和estelle,还兀自摸不着头脑,问我你是不是认识这个仙女,她为什么要道谢。   我觉得挺震惊的,看着她不由问道:“你怎么一下子变得……”   之前我就听阿签说过不老国的事儿,说不老国的人,抓住了一个身怀金肌玉骨的人,将那个人圈养起来,喝血吃肉,使得那个国家的人,临死都保持着年轻时的面貌。   那种说法太过离奇,我听了也就听了,并没有太往心里去,没想到我眼前,竟然来了一个现实版的!      第383章 母亲      那女人听闻我的话,微微一笑,斜倚着的身体慢慢坐直了,道:“原本就是这个模样。”   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那女人对房间里所有人的人都视若无睹,一双明媚动人的目光,只是专注的盯着我。那种感觉,就好像我就是她的整个世界一样。   被一个绝世美女,用这样的目光盯着,是个男人都很难抵御,这一刻我算是明白什么叫色令智昏了,因为陷入这双眼睛里后,我竟然整个大脑都迟缓了,眼睛里只有这一张绝美的脸。   便在此时,一抹红影突然冒了出来,将我和这女人的对视给阻拦了,这下子到让我反应过来,不由暗道惭愧,竟然被美色给迷晕了。   这女人虽然美的让人目眩神迷,但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我可不是什么绝世美男子,会让这么个大美人一见倾心。这女人如此盯着我,分明是在打我的主意,奶奶的,她都恢复青春了,不会还想吸我的血吧。   挡在我身前的红影是天然呆,他对着女人说话,但说的是小扶桑的语言,所以我也听不懂。两人叽里咕噜,你来我往,也不知在说些什么,但看他们的神情,总之不是在吵架就对了。   马胖子凑到我旁边,说:“我敢打赌,这美女是看上你了。”   我道:“她最好不要看上我,否则我就惨了。”   马胖子鄙夷的看着我,说:“装,继续装。哎,他俩说什么,像藏语,好像又不是。”我没搭理他。片刻后,二人结束了对话,天然呆转对我说:“她也想要碎片。”   我道:“是要碎片,不是要我?”这话问的有点傻,天然呆明显怔了一下,随即他说道:“你的血,可以延长时间,但对抗‘椿’的力量,只能用碎片。她想加入我们。”   我想起这女人在冰洞里变态的实力,顿时有些兴奋:“人当然是越多越好了,她比你可厉害多了。我说,你们小扶桑的人,为什么都这么厉害?”   天然呆歪着头想了想,说:“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长,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马胖子道:“难不成是特异功能,我看八成是这样,之前那个瞌睡虫,那双手,也太变态了,他娘的,跟钢筋一样啊。”说着,他问天然呆:“那这美女的特长是什么?”   天然呆道:“眼睛。”   眼睛?   我想起了刚才的一幕,朝那女人看过去,她从我微微一笑,媚眼如丝,动人心魄,我心里噗通跳了一下,赶紧移开眼睛。天然呆又道:“我已经答应她了,晚上,她跟我们一起下水。”   马胖子没见识过这女人的厉害,他嘀咕道;“一个娘们儿,漂亮是漂亮,但行不行啊?”   我看了他一眼,不由得冷笑道:“你除了嘴上逞能,还会干什么,你要是觉得她不行,你可以去招惹她试一试,到时候我可救不了你。”这世界上总有那么一种人,自己啥事儿不干,却鄙视这个,鄙视那个,什么也看不上,其实自己才是丑态百出。这马胖子最初我还觉得他人挺直爽的,经过之前两次儿事下来。   我发现他确实直,但爽就没看出来了。   被我这么一说,他讪讪的摸了摸鼻子,总算是不吭声了。   那女人也不知有没有听见这话,反正没吭声了。   天然呆点了点头,对我们说重新找阁楼休息,这地方让给她。这女人虽然只有一个人,但那种气度和排场却是很大,估计以前在小扶桑也是个有地位的人物。在别人的地盘上,特别是这种牛人辈出的地盘上,我们还真没有拒绝的资格。当下,一行人便打算离开。   便在此时,那女人突然道:“那位小哥,留下来陪我说说话。”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我反应过来,她是在叫我。   绝世美人邀你喝茶说话,当然是一件让人心动的事,可我只觉得脖子上已经快好的伤口,又隐隐作痛起来:“那个……要不让阿呆陪你说话吧,我、我手疼。”说着示意了一下自己的断手,并且毫不犹豫的将天然呆出卖了。   她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微微低着头抿唇一笑,抬眼看着我,道:“我这里,有一些你感兴趣的东西,你要不要留下来看看?”   她身上有我感兴趣的东西?   思来想去,似乎就那一张脸了,莫非她想色诱我?   胡思乱想之际,天然呆淡淡道:“她不会伤害你的,留下吧。”   万一她又吸我的血怎么办?   我用眼神跟天然呆交流,我俩还算有些默契,他显然明白了我的意思,便道:“你的血,对她已经没有太大意义了,她现在只想要碎片。”顿了顿,他又道:“虽然很多事情都记不清了,但我隐约记得,她的地位很高,很厉害,尽量听她的。”天然呆是个有什么说什么的人,从来不会骗人,也不会夸大其词,所以他既然这么说,那肯定是有必要的。   谭刃递给我一个幸灾乐祸的眼神,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走了,片刻后,门口就剩下我一个人,其余人就留给我一个背影。   “小哥,你离那么远干什么,过来。”她冲我招了招手。   我心说别叫我小哥,我今年才二十五,当不了你的哥……算了,这一年来什么阵仗没见过,我还真能在她这儿被唬趴下了?想到此处,便抬头挺胸走了过去,走到她对面坐下,道:“说吧,聊什么。”   她似乎挺爱笑的,这点儿和周玄业很像,没准儿可以给周玄业当媳妇儿?只是这面嫩心老又牛逼的媳妇儿,不知道周玄业能不能吃的消。   我一边瞎想,便听她一边道:“昨天的事情,真的很抱歉。”   我道:“嗯……没什么,你只要别再对我下手就行了。”   她又是一笑,道:“不会了,我的那些族人到是想对你下手,你可别再去后山了。”   我道:“我以为,你会帮着你的族人。”   她笑了笑,道:“时间越久,记忆越混乱,渐渐的,你会忘了你和周围的人的关系,自然也就没有那么亲近了。其实,我早就已经忘了自己是谁,忘了自己的亲人和朋友,但你的血液很奇妙,它不仅让我恢复了青春,它还让我想起了什么事,其中有一件事情,我必须告诉你,也必须要拜托你。”   说这话时,她的身体坐直了,并且将手覆盖在了我的手上,微微握紧,神情变得分外的严肃。我心中一动,不由问道:“你想起了什么事情?你想拜托我什么事情?”   她盯着我的眼前,道:“我想起了自己的身份,我是一位母亲,我有一个孩子,就是他。”   他?   “谁?”   她道:“你说呢?”   我忍不住瞪大眼,心里已经猜到了她嘴里所说的孩子是谁。除了恰好出现的瞌睡虫以外,就只有天然呆,也就是说,眼前这个漂亮的女人,是天然呆的母亲?   我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表情,但我此刻却惊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微微一笑,道:“昨天在遗迹外面,他拼死也要保护你,而你,宁愿和他同生共死,也没有一个人逃跑。所以,我觉得,你和他,会是生死相交的朋友,你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   我有些明白了她的意思,脑海里转过几个念头:“你是,要把阿呆托付给我?”   “阿呆……”她喃喃的念叨了一句,笑了笑,道:“他叫朔舒,这个名字,你知道就行了。他不需要知道这些,我希望,他能离开这里,有新的人生。”   我隐约有些明白过来:“所以……你才会加入我们,去取遗迹碎片?”   她微微点头,正色道:“遗迹碎片,便是取一块都困难,更别说取两块、三块,所以,我要帮他。”   果然如此,我听到这儿,顿时怒从心头起,道:“那个变态,果然又是在骗阿呆,妈的,怎么会有这么没心没肺的人。”变态的事儿,天然呆显然告诉她了,她微微一笑,道:“所以,我会帮你们,遗迹碎片,一定是我儿子的,明白吗?”   我点了点头,心中大定。   她道:“那么,你愿意答应我的请求吗?”   我道:“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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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个多小时的谈话,让我的内心很长时间都不能平静,它让我意识到,母爱竟然是一种如此伟大的东西。就在昨天,那个女人为了可以活命,还对着人流口水,跟个怪物一样,茹毛饮血。   可今天,在她恢复了记忆之后,整个情况就变了。为了天然呆,她要下水拿遗迹碎片,并且这一切,除了我知道真相外,是瞒着所有人进行的。   她打算怎么做?   按照之前的情况,我估计就算拿到遗迹碎片,恐怕那玩意儿也会再一次被瞌睡虫夺走,而这女人想要将遗迹碎片给天然呆,那么她和瞌睡虫,势必会在最后关头展开一场恶战。   恶战的结果会是怎样,谁也无法想象。   直到此时,我才猛然意识到,自己忘了问她的名字。   出门走了没多久,我看到其中一栋阁楼的窗户口站了一个人,是estelle,她显然是特意在张望我,一看见我,立刻冲我招手:“sir苏,这里,我们在这里。”   我朝她笑了笑,上了阁楼,之间众人在茶案边围坐成一圈,似乎正在讨论什么。我一到,马胖子便立刻说:“来了、来了,可算来了,我说兄弟,那仙女儿,找你留下来聊什么了?这聊了一个多小时呢?”   这事儿我答应过她,要保密,见周玄业等人也都看着我,一副等着我答案的模样,我便扯了个谎:“聊一聊外面的世界,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拉我闲聊,或许是我长得帅。”   马胖子露出一副你他娘的在扯蛋的神情,说:“别逗了,我们这儿最年轻帅气的,是他。”他指了指天然呆,随即补了一句:“但他就是人傻了点儿。”   紧接着又道:“最风度翩翩的是他。”他指了指周玄业,又补了句:“就是太有风度了,看着挺膈应人的,衬托的我们特别屌丝。”   然后又指了指estelle,说:“最美的是她,就是少根筋。最有魅力的当然是谭老板,虽然有些洁癖。”   我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马胖子瞟了我一眼,说:“我的意思是,这儿所有人都比你有魅力,就算那女的是个同性恋,她也该留estelle聊天,怎么单留你小子?”   我顿时被噎住了,这是变着法儿的在损我呢。   正打算呛回去,周玄业便道:“别瞎说了,天顾,她就找你闲聊,没说别的?有没有说关于遗迹碎片的事?”   其实让我欺骗周玄业,我心里挺内疚的,但我不久前答应过她,这事儿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于是我便道:“没说,怎么了?周哥,难道你怀疑我骗你不成?”   周玄业突然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我,紧接着,他的眼光移动到了我的左手上。我以为是自己手上有什么东西,便低头看了看,但没发觉什么不对劲的。   这时,周玄业又移开了目光,道:“没事就好,那人太厉害,还是少打交道。”说完就移开了目光,我这人其实不太喜欢说谎,更不喜欢对信任的亲人兄弟说谎,好在这个谎言并不怎么大,因此不算有什么心里压力。   一行人坐在茶案上,开始策划明天下水的事宜,由天然呆给众人讲解那水下的环境。   他讲起了十多年前那次下水的经历,那时候,他的外表还是十五六岁的少年模样。那圣湖由于是冰川湖,因此底部的地势落差非常大。   并不是越靠近湖中央湖水就越深,相反,越靠近湖中央,湖反而越浅,因为整个圣湖的结构分为前后两部分,而我们需要下的是后半部分。后半部分的水底地形,中间是隆起的冰川,整体南低北高,左边有很多冰洞,因此有漩涡,右边则是一条地势落差非常大的冰沟,冰沟之下漆黑森冷,投不进丝毫的光。   这条冰缝,据说就是遗迹所顶开的其中一条,自然而然,后山的就是另一条。冰缝大而深,再加上扶桑遗迹千万年留存的力量,使得那一带的水下,有很多变异的生物,就仿佛现代社会遭受大量辐射而产生的畸形儿和动物一样。   但那水下的东西,可不止是外形怪,它们往往还有很大的杀伤了。   再厉害的人,到了水下,力量都会大打折扣的,要想靠近遗迹,第一关就是要对付那些变异的生物。当然,这个得靠运气,你有可能下去后会遭到很多变异生物的围攻,当然,运气好,也有可能它们出去游玩了,恰好让你平安通过。   上一次天然呆等人去,其实就属于运气比较好的,远远的虽然见到了一些变异生物,但并没有遭到攻击。   当然,这只是第一关,过了这一关,后面的就是地灵胎了。   游到冰缝最底部时,会看到前方的玄冰层内部,有一条酷似鱼形的东西,那东西的内部,隐约流淌着水一样的东西。确切的水,那水并非是流淌着的,而像是一个精灵似的,在其间穿梭,看起来十分有活力,仿佛在嬉戏一般。   那鱼形玄冰的下方,就是一条狭窄的,直通扶桑遗迹的小裂缝,然而,当你往那条裂缝里游的时候,地灵胎,也就是天然呆等人所称的若度母,就会出来作祟了。   天然呆的能力是次于瞌睡虫的,按理说,在危险的地方,应该能力强的人探路才对,但当然,游在最前面的却是天然呆。这其中的意味,自然不言而已。天然呆这小子说的好听点是淳厚,说的难听点,真的是丝毫不懂人心的险恶。   他游在了第一个,谁知刚进入那条狭窄的冰缝,前方的冰层里,一个蓝色的影子突然冒了出来,那影子猛地形成了一张酷似人脸的东西,贴着玄冰和天然呆对视。   那一瞬间,天然呆觉得周围的水,突然凝结成了冰,将他给紧紧的冻住了。   水怎么可能突然变成冰呢?   难道若度母有和冰蛤一样的能力?   然而并非如此,当时真实的情况是并没有冰,但天然呆却就是有种自己被冻住了的感觉。那张冰层中的脸,冲他张了张鱼唇似的嘴,咧出一个怪异的笑容。   ps:终于稳定了,恢复正常更新,中午公布上次获奖小伙伴的名单,谢谢大家的积极参与,爱你们。顺便继续求票~~~      第385章 鱼      天然呆被冻住,整个人就那么沉在了裂缝底部,他抬头一看,可以看到瞌睡虫正游在自己上方,仿佛没看见自己似的,一直往前游,很快失去了踪影。   我听到这儿,觉得不对劲,说那说底不是黑暗一片吗,你们在下面是怎么看见东西的?这地方可没有防水探照灯。还有,他们又没有水肺一类的工具,是怎么在水下长时间行动的?   这么一问,天然呆的话被打断了,他顿了顿,说可以的,并且向我们说了一下入水的条件和设备。   他们之所以能潜的那么深,主要有两个原因,一是自身素质,二是借助于一些比较原始的潜水工具。由于小扶桑下就是圣湖,小扶桑的人不算是传统藏民,所以是会下湖的,当然也会捕鱼。很早之前,由于盛名在外,因此经常和各地人打交道,精通多种地区的语言。   由于靠近大型的冰川湖泊,再加上这地方没什么娱乐,所以小扶桑的人几乎都会下水。在一个封闭的地方,你总得学会自娱自乐吧?因而那时候,还有过一种自发的水下比赛,说白了,就是找点儿寄托的,否则在这地方真的会憋死。   那瞌睡虫心里扭曲成这样,绝对是憋出来的。   在这样的条件下,小扶桑的人,本身锁喉闭气的潜水能力就很厉害,再加上借助一些工具,就能在水下穿行。这两样工具分别是火壳和一种动物膀胱制造而成的原始水肺。   火壳是水底变异生物的一种,生活在水中的冰川细缝里,外表很像甲壳虫,身上的两支甲壳,在水中会微微散发出蓝光。小扶桑的人捕捉这种昆虫,处理它的甲壳,用打磨的很薄的脏袋装起来,下水的时候,将这脏袋绑在手上,就能发出蓝光,像个小型的装饰灯,唯一的不足就是光亮太小。   原始水肺也是用动物的膀胱一类经过特殊处理的袋子制成,可以往里面注入空气,袋子绑在手脚和四肢,非常轻松灵便,这是古代先民独特的智慧,小扶桑的人自己经过改良,大大延长了入水时间。   再有就是水压的问题,那冰缝是倾斜的,虽然看起来深,但高度其实是在可承受范围内的,特别是对于习惯了水下环境的天然呆两人来说。   借由着体魄和工具,他们才能在水下穿梭如无物。   当时被冻住之后,天然呆还有水肺,所以暂时没有窒息的危险,但陷在水中无法动弹,绝对是很危险的。他不明白瞌睡虫为什么不理自己,但肯定和那冰层中的东西有关。   那就是若度母。   他们不是第一批下水妄图拿到遗迹碎片的人,有很多人都死在了若度母手里,剩下幸存下来的活人,讲述起自己的遭遇和经历时却各不一样。   有些人会突然被冰层中伸出来的手给抓住脚,活活的耗尽氧气憋死;有些人会突然感觉背上被压了什么东西,整个人沉到水底,在巨大的无形的重压下,甚至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骨头是怎么断裂的,还有人会突然失去视力,在水下胡乱打转,最后也被憋死,状况太多,很难说若度母究竟是用什么方法害人的。   总之那一次,天然呆是感觉自己被冻住了。   他心中没有害怕,甚至没有任何感觉,对一个活的太久太久的人来说,生存只是一种习惯,这种习惯,即使被打破,似乎也没什么要紧的。   但没有感觉并不代表会刻意寻死,所以天然呆还是尽力的反抗。他试着去指挥自己的身体挣扎,挣扎开那些其实并不存在的冰。在这个过程中,真正的玄冰层中,那个似人又似鱼的脸一直在看着他。   挣扎了须臾,天然呆意识到不行,这样下去,自己的体力消耗的太快,水肺中的空气也所剩不多了。   他开始保持着那个被冻住的姿势一动不动,脑子里却在思考对策,但那样的环境下,他觉得自己的脑子仿佛都被冻住了,神智在缺氧的状态中也有些游弋。为了拉回自己的注意力,他狠狠在自己舌尖上咬了一下。这一咬,便觉得痛感从舌尖,如同线条般游走开来,瞬间弥漫全身。   霎时间,那层无形的冰,就仿佛被打破了一样,天然呆的反应速度很快,立刻由于般的往前窜,而冰层中那抹蓝色的影子也跟着移动,游了四五米左右,他发现了扶桑遗迹所在。   所谓的遗迹,其实就是扶桑木根须那一块,深深的扎入了大地,漆黑如墨,如同化石,由于体积太大,你是无法看见整个遗迹树桩形的全貌的,所能见到的,只是方寸之间,乍一看,还以为是黑色的岩石。   而裂缝口所处的位置,其实就是其中一条根须。   那根须硕大的如同地脉拱起,扶桑之力在这里就显得非常强大,虽然它无形无质,但你几乎一靠近就能感觉到身体充满了活力,大脑皮层极度兴奋起来。   当然,这是我的说法,按照天然呆的原话就是:靠近它,会变得很强,很激动。   遗迹碎片就在那些黑色的,如同岩石一样的遗迹内部,那是扶桑木内部,如同树窨子一样的东西。按理说应该是整的,但由于地脉的震动,内部的结晶,在千百年的地质运动中,被震成了各种大小不一的碎块。   这就是我们要找的遗迹碎片。   一靠近遗迹,天然呆就感觉自己的力量瞬间达到了一个最强的阶段,但奇怪的是,他没有看到瞌睡虫的所在。天然呆以为瞌睡虫先进去了,便也跟着往里游,游进去后,果然看见瞌睡虫拿着遗迹碎片出来了,但手里只抓了一块,天然呆还想往里面冲,再拿一块出来,但瞌睡虫脸上的神情却十分不对劲,猛地拽住天然呆的手往外游,似乎身后有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   天然呆无奈,只能跟着返回,而返回游了没两下,前方的那条冰缝里,竟然出现了一个大大的洞口。   要知道,冰缝是狭长的,两人一路游过来,都没有看见这个洞口,现在怎么突然出现了?   便在这时,天然呆才突然发现,原来那个洞口,竟然是一张巨大的鱼嘴,前方的冰缝,变成了一条冰鱼,而他和瞌睡虫,则正往那条鱼的嘴里游。   天然呆大惊,想起了冰壁里的度若母,不由猛地抓住了瞌睡虫。   瞌睡虫不明就理,看了天然呆一眼,打着手势问他干什么,天然呆指了指那个洞口,摆手示意不能往前游。瞌睡虫停顿了片刻,看了看那个洞口,又看了看身后,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追似的,他当时也不知怎么想的,,猛地将天然呆一推,整个人就开始往前游。   我听到此处便几乎断定,那遗迹内部,肯定还有什么危险,这么一想我便问了出来:“他后来有没有告诉你,那里面有什么?”   天然呆微微摇头,淡淡道:“没有,出去之后,他其实有些慌张,很快就自己一个人走了。”说着,他似乎回忆了一下,道:“他是第二天走的,那天晚上他睡着了。”   马胖子道:“睡着了?啥意思?”   天然呆指了指耳朵,淡淡道:“他的耳朵有问题,任何轻微的响动,风声、水流声,都会在他的耳朵里放大,我有记忆开始,他没有真正的睡熟过一次,但那天晚上,他睡着了,还说了梦话。”   我好奇道:“他说什么?”   天然呆微微摇头:”听不清,第二天很早,他就走了。”   马胖子又道;“你不是说那冰缝变成鱼嘴了吗?后来那小子进去,有没有出什么事儿?”   天然呆点了点头,说有。当时瞌睡虫一游进去,果然就出事了,那鱼嘴形的冰洞,猛然合在了一起,就如同吃东西似的。天然呆以为瞌睡虫遇难了,不由浮在原位不动。   那一刻,那种感觉说不上有多悲伤。小扶桑的人,都是活的太久太久,久到找不到一点生存乐趣的人,所以他们彼此虽然生活在一起,虽然是一个族群,但关系并没有那么亲密,不会像我们一样勾肩搭背,称兄道弟,感情方面也不强烈,几乎可以说,已经被岁月磨的没有一点儿感情了。   天然呆只是觉得有些怔神,又一个人消失了,唯一的一个除了自己以外的人,也消失了。   他觉得心里有点儿空落落的,但就在这时,那闭合的鱼嘴,逐渐恢复成了冰缝的模样,没有出现瞌睡虫的影子。天然呆顿了顿,起身往回游。   他并没有回头去再探遗迹,某种程度上来说,他的好奇心也被时光侵蚀殆尽了,和我们相处这几天,他几乎没问过我们什么问题,相反,我问他问题,到是问的挺多的。   ps:获奖名单出来啦,恭喜瓜爷_、qq150822115710、月光营火三位小伙伴,分别获得了一千磨币,也感谢其它参赛的小伙伴(其实并没有多少人参加,一说些长评你们就潜水了!)由于参赛人数少,所以也给其它小伙伴发了鼓励奖……我真诚实……      第386章 下水(为推荐票满五千加更)      就这样,在事情发生以后,天然呆并没有去多想那遗迹后面的问题,他以为瞌睡虫已经被若度母给吞了,但等他浮出水面时,才发现瞌睡虫竟然先他一步上了船,正坐在船上喘息着。   天然呆有些惊讶,问他是怎么逃出来的,瞌睡虫说逃什么逃,自己就这么出来了。   也就是说,那闭合的鱼嘴,并没有对瞌睡虫造成什么影响,因此至今为止,天然呆都无法确信,自己当时看到的那一幕,究竟是真是假。而这件事情之后,瞌睡虫也始终没有提起那遗迹后面的事,他第二天很早就不告而别,是天然呆听见动静追上去,才有了几句毫无意义的对话。   也就是说,除了那些变异的生物和若度母外,那遗迹的内部,很可能还有其它什么可怕的东西。周玄业沉吟道:“知己知彼才好下手,我们得问清楚,他在遗迹后面究竟发现了什么。”   天然呆微微点头,道:“我试着再问一次。”顿了顿,他道:“我去准备一下明天下水需要的东西。”   我想到之前掉进湖里的装备,心说现代设备,总比原始设备靠谱。之前我们不清楚湖底的情况,所以都没有提打捞的事儿,现在看起来,那湖中,只要不靠近遗迹的位置,应该是没什么危险的,就算有美女蛇,以天然呆的力量,也够对付的了。想到此处,我便提议去将我们的装备打捞上来,那里面的东西大多都是防水的,对众人明天的下水也有帮助。   天然呆闻言没什么意见,沉船的位置他也记得很清楚,位于湖中央,不是深水区,所以打捞起来应该很容易。   这事儿当天下午就搞定了,我们撑着船等,天然呆和周玄业下水,三下五除二就将装备打捞了上来,除了不防水的一些如燃料等东西无法使用外,其余的都还好好的。   时间一转眼,到了第二天,我们一行八人,六男两女坐在了船上。周玄业和谭刃穿上了我们自己携带的水肺装备,天然呆和瞌睡虫也穿上了现代化装备。这些装备都是瞌睡虫自己带进来的,看样子他早就打定主意要拖天然呆下水。   唯有天然呆的母亲,用着比较原始的打磨水肺,捆绑在身上,可即便如此,也无法掩饰她仙女般明媚动人的身姿,所幸探照灯有的剩,因此她不用拧着原始的火壳。   至于我、马胖子以及estelle,自然是留守在船上了。   没办法,我的手断了,虽然恢复的快,休整两晚,现在已经感觉不到疼了,但确确实实还没有长好,根本用不了太大的力,再者说,就我这点儿能力,和街上的混混儿打架还成,要让我下水去和那些变异生物搏斗,去招惹若度母,我觉得只是拖后腿的那一个。   马胖子就更别提了,先不说身手怎么样,光觉悟就没上去,压根没打算下说。那estelle倒是个什么都喜欢搀和一脚的,可惜谁都不买她的账,毕竟这水下不是闹着玩的,她一个没有什么一技之长的姑娘下去,很难说还能不能活着爬上来。   周玄业拒绝了她的要求,她显得很失落,说道:“好朋友,应该互相帮助,我想帮助阿呆,我跟武当山的道士,练过chinamartialarts.”   当然,这个说法并没有打动周玄业,她还是跟我们一样留在了船上。几人一一入水,临别时,天然呆的母亲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做了个唇形,我看出了她所要表达的意思,她说的是:拜托了。   我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妙,在这种时候,跟我说这样的话,用这样的眼神看我,不仅仅是拜托,更像是一种托孤般的遗言。   难道她是抱了必死之心的?   我猛地想起了昨天她说的一句话,她让我不要告诉天然呆真相,而此刻,又仿佛交待遗言似的嘱托了。难不成她是抱了必死之心,打算和变态同归于尽,抢到碎片?   如果是这样,我真的要瞒着天然呆吗?   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如果我的父母……算了,这个比喻用在我父母身上不恰当,傅老头子为傅楠死还差不多,为我死,简直是白日做梦。   说个靠谱点的比方,假若周玄业或者唐琳琳为了帮我而死,而谭刃却明知他们赴死而不阻止他们,不告诉我,那么一但有天,我得知了真相,我对谭刃绝对不会是感激的。   我甚至想阻止,但当她那一双漆黑如墨,仿佛黑洞般的眼神静静盯着我时,我才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最后,她噗通一声跳下了水,溅起一连串水花,身影直直的往下潜,最终,船上就只剩下了我们三个。天然呆的母亲所携带的原始水肺,大约能在水下支持二十多分钟左右,而周玄业等人用的现代化装备,则在五十多分钟左右,因此,如果事情顺利的话,我们的等待时间不会超过五十分钟。即便是周玄业等人超长发挥,最多也不会超过一个小时,所以,我们所等待的时间也只有一个小时。   此刻是夜晚,之所以选在晚上行动,完全是瞌睡虫的意思,水下作业,是白天下水还是晚上下水,对他来说并没有区别,这人似乎很赶时间,休息了一觉起来,就没有做再做任何耽搁。   我和马胖子三人等在船上,虽然什么情况也没有,但内心里却是十分忐忑,生怕下水的几人会出什么什么事。   由于没有时间,所以我们是在心理数数计时的,大约十五分钟后,马胖子说:“差不多快了,那仙女儿用的是原始设备,应该快上来了。你说那四个老爷们儿,也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怎么不知道把装备让给美人儿呢。”   这马胖子压根不知道天然呆母亲的厉害,只以为她地位高,殊不知在小扶桑里,地位都是由实力决定。   我道:“你既然这么心疼仙女儿,你怎么不下去帮她。”   说话间,estelle道:”你们别瞎说了,时间差不多了,那个姐姐怎么还没上来?”   我止住了话头,看向湖水。此刻,只有我们船头一盏孤零零的探照灯散发着光辉,橘黄色的光芒,仅能能照亮周围的一片水域,更远的地方,则被黑暗所笼罩着。   天然呆的母亲到底怎么样了?   他们是不是到达遗迹了?   水下水面,完全是两个世界,我们无法揣测下面的情况,即便真的有什么危险,我们也无能为力,因此,我没有接estelle的话,继续在心里默数。大概二十五分钟后,我觉得自己有些心凉了。都这会儿了,周玄业等人不说,那天然呆的母亲,怎么也该上来了吧?   难道是出事了?   在水下,没有水肺,不能呼吸,那是必死无疑啊。   我坐不住了,站了起来,焦急的在船中央踱步,船身随着动作轻微的摇晃起来。马胖子嘴里嘶了一声,让我别晃来晃去了,晃就能把人晃出来吗?   话音刚落,我猛然看见前方不远的水域下,一个隐隐约约的人影逐渐升上了水面,我不禁松了口气,道:“谁说不能把人晃出来,你自己看。”   马胖子和estelle顺着我所示意的方位看去,都松了口气,虽说这姓马的关键时刻怂包了点儿,但人还不坏,至少是在为众人担忧的。   estelle兴奋道:”快,我们把船给姐姐划过去一点。”她浮出水面的位置,离我们略微有些远,我说道:“不用,咱们技术都不好,别反而把人撞上了。”她既然能游上来,又怎么会在意这十来米的距离。   说这话时,我们都盯着水中的那个人影,按照事先的估算,这人有很大的几率是天然呆的母亲,但我们谁也没想到,游上来的,竟然会是一个我们谁也不认识的人。   那是个形容枯槁,皮包着骨头,长发披散,男女不辨的人,看见它的一瞬间,我的第一反应是,难不成天然呆的母亲又恢复原样了?但很快,从它的衣服我就看了出来,那不是天然呆的母亲,因为她穿的雪鬼袍也是红色的,而这个人身上的雪鬼袍则是黑色的,而且有些地方,看起来还很破烂,仿佛被泡烂了的皮革。   是后山森林冰洞里的那些人!   他、他怎么从湖里出来了?   马胖子惊呼:“妈呀,水鬼!”   那人只冒出了一个头,脸型瘦的跟锥子一样,长长的黑发飘散在水面上,随着水流张牙舞爪,大半张脸都被遮挡着。   我喉咙如同哽了根鱼刺似的,心头砰砰直跳,但我知道这东西的厉害,而且我更清楚,在金肌玉骨的诱惑下,这些人不可能跟我hellohellohowareyou.   所以不管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是谁,都绝不会是朋友。   我立刻抄起了船上的木桨,这玩意儿挺沉的,我右臂不能使力,左手抄了一半,就又掉回去了。马胖子这会儿挺给力的,顺势抬了一下,将木桨抄着,大喝:“哪里来的妖怪!阿弥陀佛、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退下!”      第387章 引尸      这时候叫太上老君有个屁用,太上老君他忙着呢,哪有功夫管这事儿,我立即说道:“宝马,你注意点,这人很厉害。”   马胖子说:“什么人,这不是水鬼吗?”   我没空跟他多做解释,便见那水中的人,迅速的朝我们游了过来,昏黄的光线中,那黑色的飘荡在水里的头发,如同纠结的水草,让人感到格外的压抑。   然而,当它靠近时,我却隐约感觉到了一点儿不对劲。这人似乎和后山中的那些小扶桑人有一点区别,但这区别具体在哪儿,我一时又说不上来,很快,这人就游到了我们的船边,手往船舷上一搭,就要爬上来。当我看见它手的这一刻,我终于明白那种区别在哪儿了。   后山冰洞中的人,在怎么诡异,毕竟还属于人,有欲望,一见到我就口水直流,眼光发绿;但这个却不是如此,它搭在船上的手,手指甲是灰色的,很长,在湿发中露出来的眼窝,里面的眼珠子赫然是泡的极其肿大的,这瞬间我就明白过来,这是具水中的死尸,只不过停止的时间,让它一直保持着临死前的模样,栩栩如生。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它明显就是诈尸了,我对马胖子说:“我错了,它不是人,确实是水鬼。”从水里爬出来的尸体,不是水鬼是什么?   这玩意儿攀着我们的船舷往上爬,灰色的钢针般的指甲将船舷扣的很紧。我们这船本来就小,随着它的动作,便有些侧翻的迹象,倒的十分厉害。   马胖子为了维持平衡,赶紧站到了对面,这才勉强稳住了。但这么下去不是办法,我伸出脚狠狠的去踩那双手,但手很硬,纹丝不动。   如果这时候,有一把类似于天然呆那样的镰刀就好了,可以直接将这双手切豆腐似的切下来。我踩了几脚,船身剧烈的摇晃起来,也不见奏效,马胖子便喊道:“别踩了,想想其他办法。我听说鬼这玩意儿怕童子尿,苏兄弟你是不是童子。”   我道:“我都二十五了,我还童子啊!再说了,这不是鬼,这是诈尸了!”说话间,这玩意儿的上半身几乎全部爬了上来,靠着一只手抓着船舷,;另一只手则试图来抓我和我身后的estelle,这不得不迫使我们往两边腿,否则被那钢针般的手一抓,只怕腿上得捅好几个窟窿出来。   我俩各自往船头两边退,就只剩下在右穿沿的马胖子。那东西没了攻击目标,立刻便认准了马胖子,整个儿往前一扑,身体全部扑到了船上,而马胖子情急之下,身体反射性的往后躲,一下子就栽进了水中。   那玩意儿一见马胖子入水了,便也不去管他,整个身体从船上直挺挺的站了起来。听说诈尸的东西都喜欢先扑男人,因为男人火气旺,冲阳厉害,容易冲撞死者。这话还是有一定道理的,因为estelle和我各在船的一头,但这玩意儿却是一转身,先就朝我扑过来了。   就这么大的地方,哪里有能躲避之处,眼瞅着那钢针般的指甲朝我脖子喉咙插过来,这瞬间,我也只得学习马胖子你,往后一仰,倒进了水里。   此刻我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这圣湖里,会突然出现一具诈了尸的尸体。   难道跟天然呆他们下水有关系?   此刻正是五六月份的天气,在这雪域深处,气温冷的不像话,这两天穿着雪鬼皮,到没有多大感觉,此刻一掉进水里,袍子湿透了,冰冷的圣湖水,让人浑身打了个冷颤,头皮都被刺激的紧了一阵。我从水里冒出头时,便又听一声水响,estelle也被逼的下水啊。   马胖子最先入水,只这一会儿,都冻的直哆嗦了,我不由为天然呆等人担心,他们虽然有防护服,但防护服也不是万能的,可别给冻死了。   我们都跳下水,一时间船上只剩下那具移动的尸体,它照例先瞄准我和马胖子,自己也下了水。这下我和马胖子真是叫苦不迭,手里头虽然有武器,但对付这诈了尸,硬邦邦的尸体,着实是有些不够看啊。   我俩立刻逃命,好在在水里,这玩意儿的水性跟人差不多,甚至比我们还差一点,游起来非常僵硬。三人一尸饶着船一阵追赶后,马胖子放下心了,说:“这玩意儿是僵尸吧?我以为只有林正英的电影里才有,没想到啊没想到,今天算是亲眼见识了。我说……电影里也没说僵尸会游泳啊。”   这尸身游动起来挺笨拙的,完全不像能追上我们三人的样子,虽然有点儿累,但活动开了,也没那么冷了,还在接受范围内。当即,estelle便爬到了船上,反正这玩意儿对她也没什么兴趣,她干脆就休息了。   我和马胖子轮流绕着船游,这玩意儿显然没有思想,我们二人虽然拿它没办法,但却将它耍的团团转。轮到我上船时,我搓着手,看着水面上你追我赶的马胖子和那尸体,心里琢磨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得把这诈了尸的东西给收拾了,否则迟早会体力耗尽的。再者说,这地方这么冷,一直这么拖着也不是办法。   周玄业随身携带的那个常用包此刻就放在船上,我知道里面有很多对付这类邪门玩意儿的工具,我要不要翻出来看看?   可是,随便翻别人东西不好吧?   周玄业和谭刃,都有一个相同款式的小包,平日里出门干活都是随身带着的,关键时刻,经常会从里面掏出一些古古怪怪却非常有用的玩意儿,比如控尸楔,定尸符一类的。   之前我好奇是,在谭刃翻包的时候,将脑袋凑过去,试图瞧一瞧里面有些什么东西,但被他毫不犹豫的推开了,并且警告我,其余的东西瞎折腾就算了,这包里的东西不准乱碰。   我纠结了片刻,不知道该不该去动拿包。我跟了周玄业两人一年多,其实学了不少东西,以前他们拿出一些东西,我都是满头发懵,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但现在,很多常用的东西,我都能认得出来,知道用途了。   眼下水里这具尸体,其实并不怎么厉害,否则也不会让我们三个活到现在的,要想对付它,其实也容易,只需要一枚定尸符。   这玩意儿就和电影里,那些贴在僵尸额头上的符差不多,只不过是被折起来的。炼尸术一脉所用的符箓,大多是折叠起来的,很少有那种散开的。   我只需要取一枚定尸符,拍在它的额头,或者压进它的嘴里,这玩意儿就会安静下来。   可如此一来,我必须得去翻那两个包,说真的,我还挺纠结的。   谭刃和周玄业二人既然不愿意让我动他们的包,必然是有用意的,或者说,这包里可能有一些他们并不想让其他人看到的东西。   设身处地的想一想,任何一个人都有隐私,都有不愿意为外人道的东西,我这么去翻人家的东西,便是放在我自己身上,也绝对会生气的。   可如果不翻,我们三人别无所长,该怎么对付水里的东西?   打持久战,拖到周玄业等人出来?   只怕那时候,我们不,累死,也得冻死了。   就在这时,水里的马胖子气喘吁吁的呼道:“不、不行了,再这样下去不行了,上帝、如来佛祖、阿拉,谁来救救我。”他脸色苍白,毫无血色,看起来非常的不妙,而我也才歇了这一分多钟的功夫,根本还没缓过气来,要下去接替他,只怕也支撑不了多久。   看着马胖子隐隐有些发青的脸,我一咬牙,心说对不住了,周哥,你回来再抽我吧,现在救人要紧。   我立刻拿过了周玄业的包,这包是特制的,约摸成人两个巴掌大,有挂扣,比较扁,干活的时候可以收在快挂上。封口的地方是拉链,拉链外面还有搭扣。   我将之一打开,包里的东西就呈现了出来,里面有很多小格,分别收着诸多小物件,控尸楔、各种各样的符箓、尸铃、用小密封袋装起来的各种各样的粉末类物体,其中一样应该是朱砂,我不认识。还有一只用手指长的小匣子装起来的毛笔。看起来小,但东西实在多,收拾的整整齐齐,需要什么,可以很快取出来。   我私下里将他们的袋子成为百宝袋,这次因为下水,所以才没有带着。   我立刻对马胖子说:“把它引到船上来,我有办法对付它!”说着,便迅速从一个小袋子里摸出了一枚定尸符。便在等待马胖子引尸的过程中,我的目光被这百宝袋底部的一样东西给吸引了过去。   那是一个透雕镂空的小木匣子,而此刻,那小匣子里,正微微泛着光,让我怀疑里面是不是藏了一颗夜明珠。   ps:第二章还是中午十二点更,继续求联赛票,目前第四名,大家加油。      第388章 缚尸      当然,这个好奇心只是一闪而过,我并不打算去多查看里面的东西,正打算将这包给合上时,突然间,我发现在这百宝袋的旁边,竟然还压着一张相片。这张相片不大,是那种老式的黑白照,表面早已经泛黄了,就贴边压着,之前是背朝外的,被我这一通翻找,就倒了下来,照片直直朝上,我就是想装作看不见也不成了。   上面的内容一下子就吸引了我的目光,没办法,这实在是一张非常奇特的照片,我相信任何一个人都会被它吸引。照片的背景,是云雾幽山,石峰罗立,但由于那时候照相机的硬件条件不够,所以整个背景是很模糊的,只能看个大概。   背景中一共有七个少年人,年纪应该都在十三四岁左右,五男两女。他们头上梳着道髻,身着白麻的内衫,体态均匀,没有特别胖或者特别瘦的。   照片中的两个女孩子,我甚至不能确定她们是不是真的女孩子,因为胸没有发育的迹象,打扮又完全一模一样,再加上模样清秀俏丽,看起来像少女,又像那种长的比较清秀的男孩儿。   照片中的七人,都笑的有些含蓄,估计是很少照相的原因,但周身的气质和现代社会十三四岁的少男少女明显是不同的,那种感觉怎么说呢,显得很安静很有仙气儿。   我盯着这张照片,有些挪不开眼,之所以如此,是因为照片上有三个很特别的人。第一个是照片里唯一不笑的人,抿着唇,眼神似乎有些不耐烦的看着镜头,手上戴了一双白手套,从脸部的轮廓和模样来看,明显是少年时期的谭刃。   没想到这谭龟毛,小时候就是这么一副别人都欠我钱的样子。   剩下两个人让我很纠结,非常纠结,甚至都懵了。   那明显是一对双胞胎,长得一模一样,那模样,一看就是周玄业小时候的样子。   可、可为什么有两个人?   有实体,总部能说是人格分裂出来的吧?   周玄业怎么没提起过,他竟然是个双胞胎?   照片中的两个人都在笑,又长得一模一样,再加上照片本身有些老旧模糊,很难辨别细节,所以我真的是一点儿都看不出这两人有任何区别。   但我心里清楚,周玄业从来没提起过双胞胎的事儿,虽然我不知道照片中的哪个人是他,但可以想象,另一个人和他之间,肯定是出了什么事了。   我来不及多想,因为马胖子已经把那尸体引过来了,别看他胖,在危急关头,潜能爆发出来后,还是挺灵活的,身体跟壁虎似的灵活,迅速爬了上来,一上船就往旁边一滚,瘫着不动了,胸口起伏,喘的很厉害。   我猛的将拉链一拉,手指夹着定尸符,在那尸体将手搭在船舷上的瞬间,一脚踩住了它的手,左手顺势伸出,将它的下颚给卡住,学着周玄业平时的模样,夹着符咒的双指,迅速往它口腔里一压。刹那间,这尸体便停止了动弹,整个儿维持着往船上爬的姿势,僵住了。   我将手指从它嘴里抽了出来,上面黏糊糊的,不是口水,而是一种油一样的东西,恶心的我连忙去洗手。   estelle见此,慢慢的靠近来,伸手戳了一下,惊讶道:“sir苏,你是怎么做到的?它不动了。”   马胖子也跟着爬起来,说:“行啊,你牛逼啊,你这双手指,在它嘴里捅这么一下就不动了?哎,你是不是会点穴,你把它点住了?你教教我。”   我被他这话问的哭笑不得,忍不住笑骂道:“你丫点穴的时候往人舌头上点啊,这是傍身的绝技,要每个人都会,我就得失业了。”趁着谭龟毛不在,我决定使劲儿吹牛,找找存在感。   一边吹,我一边道:“先把这尸体弄上来。”   马胖子问弄上来干嘛,我道:“还不知道它是打哪儿出来的,先研究研究。”说话间,马胖子搭了把手,跟我一起将这尸体往上拉,我右手暂时还不能使大力,所以得靠他帮忙。   谁知,我们才搬到一半,estelle突然道:“哎、哎,又有人上来了。”顺着她目光所视的位置一看,果然又有几个人影往上冒,应该是周玄业等人。我心中的石头顿时落地,立刻站起身眺望,谁知,当那几个人影跟着冒出水面时,我觉得浑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了,因为,那赫然又是几具尸体。   我忍不住要爆粗口了,我操,怎么这么多!   这些尸体到底是哪儿来的?   这时马胖子却一点儿都不害怕,兴奋道:“妈的,又来了一帮,小苏,点它们!”   estelle也兴奋道:“中国功夫,太厉害了。”   我腿一软,脑子里冒出一句话:自作孽,不可活,早知如此,牛皮就不该吹大了。那些尸体一冒出水面,立刻就朝我们围拢过来,我忙道:“宝马,用桨子拍它们,别让它们上来了。”   马胖子惊讶道:“你不点它们吗?”   我干咳一声,道:“那个……点也得一个一个点,要一窝蜂涌上来,我还没点,就被撕成碎片了。”事实上,百宝袋里的定尸符,一共只有四枚,刚才用了一枚,还剩三枚,而现在,那水里却有六具尸体。   与此同时,更让人头皮发麻的一幕出现了,那水里,竟然有越来越多的人影冒了出来,人数众多,绝对不可能是周玄业他们,很显然,也是这些诈了尸的尸体。   这下子我不能再吹了,立刻道:“我错了,刚才那不是什么点穴,是我用周哥留下的符咒,将它给定住了。听着,现在咱们还剩下三枚符咒,最多只能对付三个,所以剩下的,得靠咱们自己的力量。”   马胖子傻眼了,说:“三个……你他妈的不早说,还杵在这儿干嘛,赶紧划船靠岸啊!”   我连忙阻止他,说不行,他没有和这类东西打交道的经验,我却是有的,一但上了岸,它们会变得更厉害,到时候才是真正的死。   马胖子闻言,之前还惨白的脸,这会儿都急的充血了,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有根它们打交道的经验,那你说,现在怎么办!”   “死守!等周玄业他们回来!”   这些东西再厉害,也没有紫毛厉害,一只紫毛,可以把它们全部弄趴下,而周玄业的手段,是遇上紫毛都可以活下来的,就算打不死紫毛,逃命总没问题。   再加上天然呆那把奇特的兵器,削这些尸体的脑袋,还不跟削豆腐似的?   事到如今,这也是唯一的方法了,马胖子一咬牙,太阳穴青筋暴起,抡着沉重的桨子当武器,但凡有尸体靠近,就被他一桨子给扫开了。   一但有漏网之鱼上来,我也就顺势用定尸符给定住,现在这玩意儿省是省不了了,但可以拖延时间,能拖多久是多久。   那桨子太沉,虽然暂时阻挡了那些尸体的靠近,但很快马胖子就吃不消了,累的全身冒汗,直喘大气,我估计他支撑不了多久了,只恨不得自己这只右手能瞬间长好了。   便在我和马胖子挥汗如雨,豁出一切拖延时间时,一边的estelle突然问我:“你说的那种定尸符,可以反复使用吗?”   我道:“湿了没关系,只要不烂,就可以反复用,你问这个干什么!”说真的,这会儿我的神经高度紧绷,我还真没功夫跟她玩十万个为什么。   这时,estelle道:“那我有办法了。”她从船头的背包里摸出了绳索,立刻将我们刚才拉到船上的尸体给死死的捆绑住。那绳索本来就是专业的登山索,有很多头发绳粗细的绳索组成,别看它细小,但一根就足以承受三百斤的重量,而这种绳索,是用十多根这样的绳子拧成一股的,市面上价格也很贵,算是高科技材料的一种了。   这尸体力气再大,估计也很难挣脱出来,我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不由大喜:“estelle,你真是太聪明了。”她掐开尸体的下颚,往口腔里一看,显然找到了定尸符,便学着我,双指微张,迅速伸进那尸体的嘴里,将定尸符取了出来。霎时间,这尸体就动了,挣扎起来,可惜没什么用。‘我们三人发现了这个方法,顿时精神大振,我问马胖子还能坚持多久,他豪气万丈的说五分钟,我道:“那好,咱们就在五分钟之内,把这些东西给收拾了。”      第389章 浮尸      有了estelle这个方法,我和马胖子干劲儿十足,都觉得凭空里生出了一股力气,两人干劲儿十足。但有时候,世事就是这么无常,你刚为了好事儿而沾沾自喜,下一刻,或许就会有霉事降临。   我们虽然有一鼓作气,但也架不住越来越多浮上来的尸体,顷刻间,远远近近的水面上,便浮出了许多人头,一个造型都差不多,像是在水里泡了很久似的,衣袍都是破破烂烂的,我的速度就算再快,那也架不住它们浮上来的速度。很快,马胖子就拦不住它们了。   木桨的阻拦范围有限,又沉,而这些尸体,却是从四面八方的想要围上来,根本防不胜防,数量一多起来,你就是顾得了前面顾不了后面,顾得了左边顾不了又边,马胖子左抄右挡,累的跟狗一样,别说五分钟,我估计坚持个两分钟就不错了。   便在这时,我们船下的水域里,竟然又有一批人影冒了上来,马胖子打红了眼,一见这情况,不等它们上来,一桨子便打了下去。   这些东西本就没有智慧,完全凭借着本能行事,按理说是不会躲的,但马胖子这一桨子下去,下面的人影竟然往两边躲开了。   他一击不中,正待继续动手,我忙喝道:“别动,不是尸体!”与此同时,我用手按了一下马胖子的桨子,示意他冷静一下。我一直觉得自己很逊,也不认为自己的心理素质有多强,但现在看来,我的心理素质应该说是比较高的,因为马胖子这样的人,此刻都已经吓的自乱阵脚了。   与其说他孔武有力,不如说是强烈的恐惧在驱使他,使得他此刻只知道进攻,甚至有些失去判断能力了,所以我这么一按,他才停下手来。   在那几个人影浮上水面的同时,周围的几具尸体也开始往船舷上爬,那几人果然就是周玄业等人,我一眼看去,发现少了两个人,一个是瞌睡虫那个变态,一个是天然呆的母亲。   说真的我有些发愣,但这一切,似乎又是早已经预定好的事。   天然呆是被周玄业拽着游上来的,谭刃浮出水面,一看见现场的情况,便对我低吼:“桨打过来。”我听见此话,反射性的照做,将马胖子手里的木桨往谭刃的方向一打,便见谭刃单手在桨尾处一撑,整个人借力而起,在空中翻了个跟头,脚尖落在木桨上后又一个借力,砰的一声踩在了船上,本就已经摇摇晃晃的船,顿时摇的更厉害了。   谭刃一上来,二话不说夺过马胖子手里的木桨,迅速将周玄业和天然呆周围的两具尸体给拍开,周玄业则架着天然呆往船上爬。而此时,天然呆那把奇特的镰刀,是握在周玄业手里的,随着周玄业靠近船身的动作,他的另一只手,手起刀落,迅速将船舷边上的尸体给割的脑袋搬家。   这么暴力的场面,就算明知是尸体,那种场景也是极其有冲击力的,人头砰的一声砸在水里,脖颈断裂处,没有一点儿血流出来,尸身也跟着往水里沉,唯有那人头,内部仿佛是空的一样,还浮在水面上。   马胖子和estelle都被这场景给整懵了,这种人头乱飞的场景,他们估计只在梦里见过,所以这会儿跟傻了一样,只脸上的肌肉不停抽搐着。   片刻后,还是马胖子先回过神来,连忙过来帮忙搭手,将周玄业和天然呆给捞了上来。   天然呆很明显不对劲,整个人如同木偶似的,我将他脸上的防水眼罩摘了下来,他也没什么动静。我心里不由得打了个突,问周玄业:“周哥,他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瞌睡虫他们呢?”   周玄业一路带着天然呆上来,体力消耗的比谭刃大,这会儿显得极为疲惫。他将手里的镰刀递给我,示意了一下周围不断围拢果然的尸体,说:“先解决它们。”随即又对马胖子使了个眼色,道:“靠岸。”马胖子立刻摇起了木桨。   看样子他自己是没什么力气了,这种时候,我当然不能闲着,便也没急着问,当即舞着镰刀,但凡有靠近的,就朝着脖子砍过去。这东西削铁如泥,更不用说人脖子了,几乎不需要使太大力气,就跟切豆腐似的。这一瞬间,我脑子里竟然冒出了一个很奇怪的想法:如果这种材料能大批量生产,岂不是航空母舰都能给劈成两半?   索性这些本来就是尸体,砍起来倒也没什么心里压力,只是水面上漂浮着的人头越来越大,还是挺压抑的。但与此同时,也有越来越多的尸体往上冒,简直有种杀之不尽的感觉。   马胖子一边划船,一边问:“我说,这些尸体哪儿来的?是不是你们给整出来的,之前不好好的吗?”周玄业看了他一眼,对我说:“那遗迹下面是个水眼,这些尸体,都是那些曾经想取碎片却死在下面的人,都是被若度母害死的。我们去取碎片时,若度母打开了水眼,把它们放出来了。”   我听到此处,立刻明白了过来,恐怕当初瞌睡虫在那遗迹中见到的,八成就是这些东西了。假如是我,看到一群和我有同样目地的人都死了,只怕当时心理压力也会极大。   这时,天然呆似乎缓过来了,他动了动嘴皮子,道;“她为什么救我?”说这句话时,他是看向周玄业的,显然,这趟下水,肯定发生了不少的事。   周玄业没有回答,虽然天然呆没有说名字,但我也知道他口中所说的人是谁。   我于是问道:“那个瞌睡虫还有那个姑娘,他们为什么没上来?”   天然呆看了我一眼,神情显得十分茫然,他从兜里拿出了一块婴儿拳头大小的不规则的黑色石头,一看见它,我突然觉得自己的紧张和疲惫统统消失了,甚至觉得血液有些沸腾的感觉,我立刻意识到,这应该就是遗迹碎片。   天然呆说话又有些不利索了,慢吞吞的道:“东西,被瞌睡虫夺走了……尸体从水眼里浮起来,我们一直逃跑,但他动了一下我的后背,我就不能呼吸了。”   周玄业跟着解释道:“为了找人拖住那些尸体,那人仗着他不懂设备,把他背上的开关……”周玄业没有说完,但我已经明白了事情的起因,不由得暗骂那变态实在可恨。   天然呆对这设备也不熟,开关被破坏后,供氧中断,他一下子就溺水,落在了最后,周围的那些尸体,自然是挑最落后的那个上,如果不是天然呆手里还有镰刀能阻挡几下,只怕就要死翘翘了。   情急之下,周玄业和谭刃不得不回头去救人,一番恶战自然不必说,而天然呆的母亲,看见这情况,便立刻朝着瞌睡虫追了上去,她大概知道周玄业和谭刃不会放着天然呆不管。   瞌睡虫虽然厉害,但天然呆的母亲也有自己的绝活,两人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谁也说不清楚,只知道片刻后,她戴着水肺回来救人,将周玄业等人一踹,示意他们先走,并且顺手塞了个东西在天然呆怀里。   当时那种情况下,天然呆已经快要窒息溺水了,周玄业等人的供氧设备本来也就只能坚持五十分钟左右,时间上已经接近尾声了。为了让天然呆活下来,两人又轮流摘下水肺给天然呆用,在这个摘取的过程中,更是浪费了不少氧气。   那种情况下,也就没有办法多考虑什么了,周玄业和谭刃,立刻戴着天然呆游了上来。   天然呆的母亲,最后塞给他的东西,很显然就是这块碎片,那么瞌睡虫和她之前的斗争,也明显是她胜利了。   如果她还活着,阻挡着下面水眼里的尸体,那么现在不可能有这么多尸体继续往上冒。唯一的可能就是,她已经无力阻止了。这种情况下,倘若她还活着,那么这个时间点,应该也如同周玄业和谭刃三人一样浮上水面了。   可如今,水面上除了这些皮包骨的尸体,哪里有那个美艳明媚的身影?   我身上很冷,心里觉得更冷。   眼前的现状,都指向一个可能:她已经死了。   或许在水下被撕的粉碎,或许被吸入水眼,成为了这些尸体中的一员。   天然呆拿着碎片,一向淡漠的脸,第一次涌现出了一种名为纠结的神情,他盯着我,缓缓问道:“朋友,你告诉我,她为什么帮我。”   我觉得喉咙仿佛被噎住了一样,我能说真话吗?不能。   因此此刻,真相已经没有意义了。   这是她自己的选择,而我和她也早有约定,她如自己所言,做到了自己要做的事,而我也应该遵守承诺,或者可以说,遵循她的遗愿。   即便不从她的角度考虑,我也得从天然呆的角度来考虑。这年轻人虽然表现的淡漠,似乎没有丝毫情绪,但我知道,他太重感情了,为了一块饼干,就能舍命的救我,倘若他知道了真相,我简直无法想象会怎么样。   因此我说道:“我不知道,我没有下水,我怎么可能知道。”      第390章 出山      我回答之后,天然呆抿了抿唇,道:“你没有下水,确实不可能知道。”船开始朝着悬梯靠岸,水面上被砍下的人头越来越多,砍的多了,人也就麻木了。   浮上来的尸体越来越少,而我们的船也在此刻靠岸,众人将船系上,立刻顺着悬梯往上爬,爬到一半时,我们停止了动作,将灯光打向水面。   橘黄色的水面上漂浮着一个个人头,随着夜风飘来荡去,那个明媚美艳的身影,终究没有再出来,连带着瞌睡虫也消失的无影无踪,或许,他已经被她弄死在水底下了。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有时候你觉得自己很厉害,便如同那瞌睡虫一样,不将任何东西放在眼里,但没准儿下一秒,就会有一个更厉害的人来收拾你。   人是群居动物,而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从来都是互相依靠和仰仗的,便是古代的君王,往往也会为大臣们所左右。这世界上真的有说一不二,让人无法反抗的人吗?   我觉得应该是没有的,只要人活着,就总会有他自己忌讳的东西,就总会有一个能压制他的人。说真的,瞌睡虫死在下面,我是真的一点儿不觉得同情。一个虐杀成性,靠凌虐他人和动物来寻找心理慰藉的人,绝对是死的越快越好。   再次回到阁楼里时,所有人都很沉默,连带着马胖子和estelle也沉默下来。   我们身上的袍子都湿透了,人早已经冻的不行,因此回了阁楼时,便先去找袍子换上。在这阁楼里住了两晚,布局我已经熟悉了,自己到后面找袍子换,刚换到一半时,我突然听到后面有脚步声,我以为是马胖子进来换衣服,便顺手找了件大号的扔给他,他将衣袍接住了,声音很低的开口道:“我有些话想问题。”   我一愣。   这不是马胖子的声音,是周玄业。   我忙转身,便套衣袍,边道:“周哥,什么事,你说。”   我发现他脸色不似平时那么温和,眉头皱着,看我的眼神,虽然不像周老二那么阴郁,但也并不友善。我心里咯噔一下,说实话,这还是周玄业第一次用这种目光看我。   难道我做错了什么?   我里肯想到了那个被我打开过的百宝袋,周玄业又不是傻子,里面的定尸符少了,他肯定猜到是怎么一回事了。我觉得有些紧张,道:“周哥,当时情况紧急,我不是故意查你东西的,我只是拿了定尸符,其余的,不该看的我绝对没看。”   他反问道:“不该看的?”   我一咬舌头,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你这张快嘴,这不相当于不打自招吗!   不等我开口,他道:“照片你看了?”   我点了点头,道:“那匣子里的东西我绝对没看,我发誓。”周玄业这才笑了一下,道:“我知道,那匣子上了暗锁,你没有钥匙,除非毁了它,否则是打不开的。”顿了顿,他道:“你没有问题要问我吗?”我知道,他指的是照片上的事儿,我道:“没有,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不能强人所难;咱们认识一年多,你都没有提起过,那肯定是有原因的,你如果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你不想说的时候,我不该问。”   周玄业闻言感慨了一句:“如果所有人都像你这么想就好了,这个世界上,喜欢打着关心你的旗号管闲事和满足自己好奇心的人太多了,你能有这样的想法很难得。”   这话算是褒奖了,我松了口气,知道周玄业不会计较定尸符的事儿了,便扎好衣袍准备出去。谁知这时,周玄业却拦了我一把:“你虽然不想问我,但有件事情,我却得问你。我就是那种打着关心人得旗号,要满足自己好奇心和管闲事的人。”他自嘲的说了一句。   我觉得有些懵,道:“周哥,你别跟我绕圈子,有啥事直说吧,我这人还真没什么秘密。”一个人如果没有秘密,其实也是一件挺悲哀的事。一个没有秘密的人,想也知道,他必定生活在一个完全没有隐私或者说非常简单枯燥的环境中。在进入事务所以前,我的生活确实就是简单而枯燥的。   周玄业闻言微微点头,看了看外面,自己则走到了靠角落的位置,并示意我过去,明显是担心会被别人偷听。这下子我更觉得疑惑了,跟着走过去,也压低了声音:“到底什么事?”   周玄业道:“那天,她把你留下后,到底跟你说了什么?”这个她指的是谁自然不言而喻,我没想到他竟然还会提起这件事,难道我之前的话,他根本不相信?   像是看穿了我的想法,周玄业道:“我比你年长几岁,见过各式,各样的人,看人看事,没有十成把握也就九成,你以为你那天说谎,瞒得过我的眼睛吗?”   我顿时觉得尴尬,回忆着自己当时是露出什么破绽了,还是周玄业的眼睛真的这么毒辣。这时,便听他又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动作,你说谎的时候,眼神倒是不避不闪,比大多数人要强,但你的手,会变得很紧张。”我立刻想起当天的一个细节,那次撒完慌后,周玄业突然看了我的手一眼,当时我没明白过来什么意思,现在看来,原来早就被识破了。   周玄业又道:“刚才在船上,他问你原因的时候,你又撒谎了。你说的没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没有谁有权利强迫别人掰开自己的隐私。但是,你这次撒的谎,事关一条人命,所以,我就不能尊重你了。”   他说完,就很严肃的看着我,明显在等答案。这让我意识到,这事儿或许瞒不下去,思来想去,我道:“周哥,这事告诉你可以,但是一定不能让阿呆知道,否则就不是一条人命,而是两条了。”以天然呆那种性格,知道真相后,肯定会不顾一切下水去救人。   周玄业答应了我的要求,当即,我便简言意骇的将当时的情况和约定如实相告,周玄业听完,也是感慨万千,说道:“可怜天下父母心,只是恕我直言,你这撒谎的本事实在不高明。他现在心思单纯,若往后在世间历练个几年,人心见识的多了,再回想起来,你这谎话迟早得戳穿。”   我道:“管他的,我咬死了不承认就行了,他还能为了一件过去的事情来揍我不成?”只要天然呆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在天然呆心里,也不过只是疑惑对方为什么救自己而已。这个疑惑,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时间久了,还真折腾不出什么事。   这会儿正是黑夜,我们劳累了大半夜,这会儿都累的够呛,换了干衣服,便倒头睡觉,一直到第二天早上。   如今拿到了遗迹碎片,天然呆自然不可能再待在小扶桑了,为了他将来的生活考虑,我带了几件古货,打算出去之后变卖,折成钱,否则以我每个月那点儿时不时被谭龟毛克扣的工资,我可养不起一个大活人。   众人收拾妥当后,当天早上便启程踏上了归途。此刻阳光照射,水面上那些诈了尸的尸体早已经消失无踪,估摸是躲到水底去了,圣湖中的人头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天然呆说可能是被美女蛇给吞了。   一路上天然呆话依旧很少,收拾东西时,他本来是要打包些衣袍炊具的,被我给制止了,心说你到了深圳,八九月份都能把人热成狗的天气,还至于穿这雪鬼袍吗?   我们这趟进雪山,加上前期的准备工作,足足花了两个月时间,等走出无人区,回到拉萨时,已经是七月初了。这个时节,正是西藏的旅游旺季,天气不冷不热,阳光正好,吸引了大批游客,比我们五月初来这儿时热闹多了。   我们找了一家藏族旅馆住下,换下惹人注目的雪鬼袍,洗了个热水澡,吃了顿热食饱饭,换上新买的衣服,这才觉得活了过来。   整个过程,天然呆很沉默,身上的衣服似乎让他有些不习惯,时不时的扭动一下。他的目光透过窗户往外看,夜晚还是有游客出来闲逛,随着旅游力度的开发,人烟稀少的藏区逐渐热闹起来,晚上专门吸引游客的夜市也多了起来。   我顺着目光看去,便道:“要不要下去吃宵夜?”   天然呆看了我一眼,指着极远处的黑暗地带,道:“这里我没有来过,之前走不了这么远。原来世界这么大。”   我暗笑,说:“这就算大了,回头我买个地球仪给你,到时候你就知道这个世界究竟有多大了。要地球仪满足不了你,我再给你搞个星系模型。”   他八成是听不懂,因此没说话,但我看得出来,这小子其实是有些紧张的。为了缓解这种气氛,让他早点儿适应人群,我便招呼马胖子和estelle两人,带着天然呆下去溜达,吃点儿宵夜。   没成想,就在逛夜市的途中,我竟然看到了一个无论如何都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第391章 抢(为联赛票满五百加更)      那个人背对着坐在一个小摊子前吃东西,是个卖新疆烤羊肉串的,新疆同胞真是做生意的好料子啊,卖羊肉串都卖到西藏来了,不过看那规模,铁定是无证经营。   此刻,他显然没有发现我们,吃的正香呢,马胖子和estelle一见那人,顿时跟见了仇人一样,那人不是别人,赫然就是杨名。马胖子大喊:“姓杨的,今儿我看你能逞什么能!”杨名转头一看见我们,从兜里掏出一百块往折叠桌上一拍,整个人就跟兔子似的跑了。   马胖子和estelle立刻追了上去,这二人原本是早就能离开雪山的,要不是杨名从中作梗,也不会让这二人平白无故吃了那么多苦,好几次差点儿丧命,所以现在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立马就上演了一场追逐战。   这地方人多,事情闹不大,那姓杨的再牛,肯定也不敢再像在雪山中一样为所欲为了,我连忙跟着包抄上去,杨名估计吃多了,跑不动,一下子就被我们三个包围了。周围的人顿时跟着过来看热闹。   杨名一见这情况,就想朝estelle下手,大概觉得女人比较好突破吧,但estelle不是一般的女人,是个励志要走遍全球的女探险家,衣服一撩起来,肚腹上是有肌肉的,用现在比较流行的话来说,叫做马甲线。   杨名小瞧了estelle,再加上人多,他有些邪门歪道的东西,也不好光明正大的使出来,想撂倒estelle。结果反而被estelle给撂倒了。   estelle压着他,比着大拇指,随后朝下一倒,柳眉倒竖,鄙视的说:“你、和很多中国人不一样,你仗势欺人,还用,蛮力欺负女士,你给中国人民丢脸。”   我夸道:“estelle,不错,你还学会用成语了。”   estelle颇为得意,道:“中国文化,博大精深,我很喜欢。你们中国人都很友善,但他是败类,他拿我们去喂雪鬼。”杨名被她压制的死死的,再加上马胖子也过去把他给压住了,杨名就更挣脱不开了。   周围的大部分都是各地区来的游客,一见这儿有会说成语说的贼溜的外国美女,而且美女还对我国文化十分喜爱和尊重,顿时激起了一帮人的爱国情怀和自豪感。后来再一听estelle口口声声说杨名仗势欺人,给中国人民丢脸,周围的人不乐意了,怎么能把脸丢到国外去呢?   你欺负人也就算了,你还欺负外国的女同胞,回头外国人得怎么看我们中国的老爷们儿?   因此,我们虽然把杨名压制的死死的,马胖子还狠狠踢了他两脚,也没人站出来帮他,反而还劝estelle不要生气,说我们中国人都很文明,像地上趴着的这种,绝对只是少数人。   estelle对热情的围观者们道谢,彬彬有礼,拽文嚼字,更赢得了众人的好感,使得我们极其顺利的将杨名压回了下榻的旅店。   一到地方,杨名道:“我说,先放开我,这、这手都快断了。”   我道:“放不放了你可不是我说了算,我跟你之间不算有太大的仇怨,和你结仇的是他们两个,谁让你当初那么狠的。”   马胖子呸了一声,道:“小子,今儿个你落在我手里,算你倒了大霉了。看到没有……”他指了指不远处围坐着喝茶的周玄业、谭刃和天然呆三人,狐假虎威的说:“我那仨兄弟,随便哪一个都能收拾你,你小子给我老实点儿,让马爷我打断你两条腿,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这会儿我们已经将杨名给松开了,但门关上了,他根本没地儿跑。这小子是吃过亏的,特别是天然呆,也不知道当时在那种火莲的冰洞,他是怎么收拾杨名的,反正后来这小子就没出现过了。   我们在雪山里待了差不多十多天,连出无人区,差不多也用了二十多天,这小子竟然还没走,还在拉萨游荡?   周玄业挺惊讶的,放下喝茶的杯子,起身走了过来,打量着杨名,道:“他怎么还在这儿?”   杨名立刻赔笑:“巧合巧合,周先生,之前我虽然做了对不起你们的事儿,但也献宝赔罪了,您就别跟我计较了。”   马胖子踹了他一脚,说:“他不计较我计较。”   杨名捂着屁股,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我估计他现在是极为不甘心的,因为以他的能力,绝对不会被马胖子两人制服,怪只怪出现的时间和地点都不对,所以他现在显得很被动。   这小子之前一心想进山寻找传说中的圣湖宝藏,要是知道所谓的圣湖宝藏究竟位于一个什么样的地方,看见那满池得浮尸,估计得吓死。   就在这时,杨名突然小心翼翼得问我们:“几位,找到圣湖宝藏了?”   这小子,竟然还贼心不死,我道:“找没找到,关你什么事儿?”   杨名搓了搓手,压根儿不理马胖子的威胁,事实上,看他现在的模样,估计也没真把马胖子放在眼里,只不过不想跟我们翻脸而已:“既然找到了,我的东西,能不能还我?”   我知道,他指的是那面宝光石镜,这镜子其实真的挺灵的,小扶桑的宝贝太多了,又是扶桑木的遗迹所在,因此我们进入小扶桑后,几乎都没有将那石镜拿出来过,因为那石镜表面荧荧的宝光几乎没有断过,当时跟阿呆还不是很熟,拿出来太过显眼,所以一直藏着。   后来装备掉进水里,打捞出来翻东西时才把那宝光石镜给拿了出来。   杨名之前对我们说的话果然没有撒谎,这宝光石镜不仅能感应天材地宝,偶尔镜面还能幻化出宝贝的影响。当时从水里掏出宝光石镜的瞬间,我曾经隐约看到石镜表面有一条蓝色的鱼游过,当时还以为是眼花了,后来才反应过来,那没准儿就是度若母。   这东西十分神奇,而且我这身金肌玉骨一碰,它就会发光;当初正是因为担心泄露我的体质,周玄业和谭刃才将这东西强行给抢夺了,这会儿,我估计还给他的可能性很小。   果然,不等周玄业开口,一边的谭刃不咸不淡的说了句不要脸的话:“宝光石镜?那是什么东西?”俨然一副我不知道,我也没拿的模样,那种不屑种微微带着点好奇、好奇中透着一丝不耐烦的模样,绝对是影帝级别的,他没有进军影视圈,而是当了个算命的,我都替他叫屈。   世间人有千千万,谭刃绝对属于那种气死人不偿命的。   杨名一听这话就跳脚了,手指着谭刃直哆嗦;“你他妈……”他想爆粗口,但估计看实力悬殊,又忍住了,最后道:“这是我祖传的,我要是弄丢了,我祖宗会诈尸起来掐死我的。我说这位大哥,你行行好,你又不是憋宝的,不像我们满世界走,你带着这东西也没用啊。”   谭刃面不改色,不咸不淡的说道:“我客厅还缺个摆件。”   “……”杨名彻底说不出话了,人无耻到了一定的境界,你真的很难去反驳他。   最后谭刃对马胖子道:“揍完了赶紧让他滚,别耽误我们睡觉的时间。”紧接着,他就被马胖子和estelle一通乱揍,看的我肌肉都跟着一阵疼。   须臾,这人便被丢出去了,我在窗户口看见他一瘸一拐的背影,和狠狠回头盯着我们窗户吐口水的模样,我意识到这人恐怕不会善罢甘休,我道:“老板,咱们真的这么抢人家东西?”   谭刃道:“不抢,难道等那宝镜上出现你的模样,然后惹来更大的麻烦?”   我闭嘴了。   强盗就强盗吧,为了自己的小命,也只能强盗一把了,再说这种憋宝人,到处挖掘天灵地宝,地宝也就算了,都是些死物,但天灵一类的,都是活物,人家生活的好好的,为了一己私欲,就去扼杀抢夺这些天灵,其实和那些偷猎捕杀濒危动物的人没什么区别。   我们抢了他的宝镜,也算是保全那些天灵了。   这么一想,我心里也没什么内疚了,众人围坐在一道喝茶,我拿着遥控器教天然呆放电视,刚好一打开就是动物世界,屏幕上正有一只饥饿的雄狮,流着口水,朝着镜头的位置走来。天然呆眼神一缩,猛地抽出腰间的镰刀,朝着电视里的雄狮扔了过去。   “砰!”火花炸裂,我们端着酥油茶的手集体僵住了。   最后的结果……   我赔了半个月工资。   一台电视当然要不了这么多钱,问题是,那镰刀直接把墙都给割出一道口子!我试图找谭刃报销一部分,但他只回了我一句话:“人是托付给你的,你自己负责。”看样子天然呆母亲的事儿,周玄业应该告诉谭刃了,这俩师兄弟,真是穿同一条裤子的,鄙视!      第392章 离开      第二天,我们几人便各奔东西,马胖子和estelle各自坐飞机走了,由于天然呆没有证件,所以我们折腾了很久,倒了黄牛票,才坐上了火车。   经过砍电视事件后,我给天然呆定下了一个规矩,如非必要,不准再用那把镰刀,说真的,这玩意儿在雪山里砍玄冰还行,这样平时用它,早晚得出人命,就这材质,要是在火车上割一刀,我可赔不起;天然呆也不是傻子,后来老板娘一上来,一番讨价还价他都看的分明,知道是自己添了麻烦,因此对于我的这个规矩,立刻表示听从,最后用雪鬼皮将镰刀收了起来,放在了包里,没再拿出来过。   我们一路坐火车,走耗时比较长,沿途经过不同的地域,可以浏览到各地独特的地理山形,天然呆几乎一整天都坐在窗户边上。   终于下火车回到深圳市,人来人往的大都市显然给了他不小的刺激,他整个儿立在原地,一动不动,目光缓缓移动着,盯着附近来来往往的人。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是不是不习惯?”   天然呆突然问道:“这世界上有多少人?”   我道:“全球大概有70多亿吧。”   “亿……”他慢吞吞的咀嚼着这个字。   我道:“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千万、亿,70亿,我们生活的地方是个球体,地球,就和天上的星辰一样,地球就是行星的一种,我们人类、动物、植物和我们所看到的世界,都在地球上。它非常大,有不同的国家,隔着海洋还有不同肤色的人……”我最近教他正教上瘾,谁知还没说完,天然呆就来了一句:“我知道,他们跟我讲过。”   一开始我没反应过来他们是谁,后来才意识到,天然呆所说的他们,应该是指曾队那批人。要知道,那批人曾经在小扶桑做了为期一年的研究,估计给天然呆科普了不少现代知识。   再次回到事务所时,我有种再世为人的感觉,十分的轻松,那该死的狐仙,我一生的命运都因它而变,如今总算可以摆脱了。   当然,后面还有羽门虎视眈眈,还有傅家两父子的算计,但和目前疲惫了两个月回到‘家’的舒畅相比,那些都暂时抛诸脑后了。   才刚进门,唐琳琳就扑了过来,双手抱着我的腰上下揩油,脑袋在我胸口磨来蹭去,假模假样的说道:“天天,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想你,想的人都瘦一圈了。”   我道:“别扯淡了,你明明胖了,你怎么只胖脸不胖胸呢?”   唐琳琳脸一黑,不装了,推开我,道:“礼物呢?”   我就知道,这才是她真正的目地,便摸出在西藏买的些特产扔给她,一拿到礼物,她总算满意了,这时才注意到了门口的天然呆,顿时双眼放光,嗲声嗲气,娇滴滴的冲天然呆喊道:“小哥哥好,我叫琳琳。”   我将她推开,道:“什么小哥哥,别占人家便宜,这是我朋友,叫……”我之前叫阿呆是顺口叫的,现在出入社会,总不能还这么叫他,正当我琢磨着该给他起个什么名好,天然呆已经自顾自的接话:“小妹妹好,我叫阿呆。”   唐琳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立刻挽着天然呆的手,叽叽喳喳的问东问西,当然,她丝毫不好奇我们怎么会突然带回来一个陌生人,也丝毫不关注天然呆的身份,所有的问题全都按照身高、体重、以及有没有女朋友一类的问题展开。   天然呆估计第一次被女人这么对待,他任由唐琳琳挽着揩油,脸上依旧面无表情,但一双眼睛却看着我,明显不知道该怎么应付,有一种求救的意味。   我觉得不能再这么下去了,这么一纯洁的哥们儿,就快要被唐琳琳玷污了,当即拍掉唐琳琳的狼爪,怒道:“你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你不是口口声声说爱我吗!上半年你不还说怀了我的孩子吗!孩子呢?”   唐琳琳摸了摸肚子,恋恋不舍的盯着天然呆,砸吧下嘴,道:“不久前便秘,开塞露用多了,孩子一起跟着拉马桶里了。”   “合着你怀孩子不是怀在子宫里,而是怀在直肠里?”   唐琳琳闻言,一脸震惊的看着我:“天天,你变了。你以前刚来的时候多么文静而腼腆,勤劳而朴实,善良而真诚,可为什么短短的一年,你的用词竟然变得如此粗俗!少年啊,你的精致被岁月无情的打磨,是什么让你年轻的脸沾染了风霜和暴戾,啊!少年啊,为何你变得如此暴躁?啊,少年啊,曾经温柔的你去了哪里……”   我忍不住了,一把捂住她的嘴,道:“你再敢念这种歪诗,我就让你看看什么是真正的暴躁!”   温柔……对着这女人,我能温柔的起来就奇怪了。   她被我捂着嘴,没法说话,只盯着我,我见她消停了,正打算放手,结果她反而将我的手重新压了回去,羞涩的说道:”这样的你好有魅力,其实你可以再粗暴一点。”说着,把我往墙壁处拽,说:“就这样压着我,把我困在你的怀里,要让我有压迫感。嗯,好极了……笨蛋,手往下一点,天天你能不能机灵点,电视剧里的男主角都是这样的,你怎么情商这么低!”   这年头,做男人真累。   我只觉得欲哭无泪,一个洁癖,一个人格分裂,一个交流障碍,一个女色狼,我还能有一个正常点的搭档吗?   谭刃终于发飙了,黑着脸道:“都给我闭嘴,谁再吵就给我滚出去!”老板一发飙,所有人都安静了。我松了口气,赶紧逃脱唐琳琳的狼爪,带着天然呆回了屋子。   之前傅楠的床还在我对面,我收拾了一下,让天然呆暂时睡。金窝银窝,不如狗窝,其实小扶桑内部的环境真的算得上是金银窟了,但这会儿,还是觉得自己的床最舒服,当晚舒舒服服的,一觉睡到了大天亮,算是这两个月以来睡的最舒服的了。   第二天一早起床,我照例去买包子,和林回雪闲聊两句,两个月不见,她依旧是那么温柔美丽,亲切迷人,同样是女人,做人的差距怎么这么大呢?   我想到了唐琳琳,她太活波了,活波过头,让我怀疑她是不是有多动症。   当然,买包子不是我一个人出来的,我还戴上了天然呆,算是贴身保镖,虽说过了两个多月了,但我不确定羽门的人是不是还在打我的主意。   但根据金肌玉骨的诱惑力来说,两个月绝对不足以让他们放弃,所以戴个保镖是很有必要的。   回程途中,我还在思考另外一件事,那就是周玄业和周老二的事情。   周玄业的主人格疯病有好转的迹象,这个迹象,使得周玄业和周老二变得不稳定起来,原本周玄业是将周老二压制的死死的,但现在,周老二时不时的就会冒出来。   事实上在雪山回程的途中,周老二又出现过两次,只不过当时众人都在一起,他没有机会乱来而已,但我不可能每次都那么好运。周老二不怀好意的阴郁眼神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还有那次我和天然呆差点儿死在后山森林的经历,让我不得不严肃的正视这个问题。   思来想去,似乎还是只有那个办法,我不能再留在事务所了。   留下来,随着不稳定因素的增强,危险会越来越大;而离开,是最好的选择。要想留下来,除非周玄业的情况稳定下来。如果是之前,我肯定会劝他去治病,但现在,显然不可能,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个聘用我,甚至可以说改变我人生轨迹的人,竟然只是一个不完整的副人格。   治疗等于杀死这个人格,我能让周玄业去送死吗?当然不能,我没办法这样做,也没资格这样做。我能感觉到,这件事情,本身对于周玄业来说,应该也是一种痛苦。   假如我突然知道,自己其实是不存在的,其实只是一个人病态的不完整分裂,我肯定会痛苦不堪,这比死亡更难受。   吃早饭时,我将这事儿提了出来,周玄业和谭刃没吭声,唐琳琳的反应却是极大,吃惊道:“天天,你为什么要走?是不是我昨晚惹你生气了?那、那大不了,我以后不占你便宜了还不行吗?”   我摸了摸她的头,道:“跟你没关系,是我自己的原因。”唐琳琳张嘴欲言,但她平时虽然看着不靠谱,其实人很机敏,一见谭刃和周玄业沉默不语的模样,便知道其中有问题,最后就干脆没说话了须臾,吃的差不多时,谭刃才道:“羽门的人还没有放弃,你现在离开,不能自保。”   我道:“阿呆会跟着我的,而且我想了想,趁机换个环境,或许能摆脱羽门的纠缠。”   谭刃低头想了想,道:“也好。”   事情便这么定了下来,这次我打算走远一点,离开深圳,思来想去,我决定去北京待一段时间,趁着傅家的人还没找来,这事儿越快越好,于是我用最快的速度,花钱给天然呆弄了些假证件,便坐着火车北上,静悄悄的找了片居民区,不算高端,条件也不算太简陋,便这么住了下来。      第393章 病毒      这一个月里,我带着天然呆在北京城里四处闲逛,游览了不少景点,天然呆一直身处雪山,不知道时代的发展轨迹,所以对历史很感兴趣,我便去书店买了很多历史类的书籍,很快我就发现,这小子简直学习能力惊人,几乎只用了一个月的时间,他就完全的融入了现代化的生活中。   最主要的是,他看历史书,不像我们普通人一样当闲书看,但凡这小子要学习什么东西,简直就是追根溯源的。我教他用电脑,他觉得很神奇,就去研究电脑的发展史,从历史到更新换代,再到程序研发,最后,他甚至拿了本书试着去学习程序研发。   我教他用天然气,他很好奇火是怎么来的,于是又去查天然气的发展和结构,最后追溯到了早期沼气上去。最让我目瞪口呆的是,这小子用一晚的时间,翻完了整本新华字典。   如果只是翻,当然很简单,但他全部记下来了,我之前还以为他会有识字方面的障碍,后来才发现,完全是自己多虑了。   他的学习能力简直让人震惊,不,这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我感觉他的脑袋不正常,即便是天才,也不可能做到如此地步,这个一直被我们认为很呆的人,其实只是情商低而已,智商其实是非常恐怖的。   我突然想起了天然呆所说的小扶桑人的特长,我试着问了一下,果然,结果我和我猜测的一样,天然呆的特长其实就是他的大脑。   现代人的大脑开发率为百分之五,剩下的百分之九十五,终身都在沉睡,并没有发挥出它的功能。科学家做过预测,如果人类的大脑能全部开发出来,人类将会获得很多奇特的能力,比如强大的精神力。   精神力其实就是一种脑电波,当脑电波强到一定程度时,就像电一样,从无形无质,到最后能影响有型有质的东西,简单点来讲,就是现代人所说的特意功能。   天然呆之所以能学什么会什么,甚至能融会贯通,追根溯源,其实就是得益于他比常人开发的更多的大脑。只不过这个功能在雪山里实在没什么用,犹如鸡肋般,因此我们之前一直没发现,反而被他极低的人际交流情商而认为他很呆,这实在是冤枉他了。   以前周玄业跟我提过,他年轻时遇到过一个叫龙组的国家级神秘组织,那个组织里的人,就是一群大脑开发过度,所以一生下来就有一些奇特能力的人。   当然,这种人非常非常稀少,但他们所拥有的大脑开发力,据说就是未来人类发展的目标。   我见天然呆这么会学东西,心里琢磨着,在这世间行走,还是得有个比较靠谱的身份才好办事。他目前就一张身份证,这是我塞钱搞来的,说是我被拐走的弟弟,现在刚找回来,一直没上户口。   户口名我思来想去,还是填了天然呆的本名塑舒,他这个人对这些事没什么好奇心,所以也没有问过我为什么填这个名字,这到也好,免得我去想怎么说谎。   但除了这身份证以外,他还真是啥都没有,就在我琢磨着要不要让他去学个什么东西,搞个某方面的专家挂挂名以后也好有个说头时,天然呆竟然带回来一个人。   刚到北京时,我还挺小心的,担心羽门的人会搞袭击,但过了一段时间,一直很安稳,估计是羽门的人还没找着我的下落,我也就不让天然呆当贴身保镖了。他自己对这个社会越来越了解,便也经常出门,有时候能消失一整天,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这让我有种儿子长大不要爹的感觉。   但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才出山一个月,他竟然带了朋友回来,而且还是个女朋友。   我震惊了,悄悄对他说:“阿呆,你牛啊,这么快就找到女朋友了,你怎么追姑娘的,好兄弟,快教教我。”阿呆看了我一眼,看了看沙发边上坐着的小美女。   我们由于是租的房子,家具都二手的,所以家里看起来还是很寒碜的,那小美女年纪也不大,约莫二十岁出头,穿着得体,坐在那儿也显得特别有气质和修养。   这么好的姑娘,为什么我碰不上。   我又想到了唐琳琳,顿时觉得有些心塞。   我觉得把人姑娘晾在那儿,我们俩老爷们儿躲在后面窃窃私语的也不好,便拽着天然呆过去陪坐,这一聊我才知道,原来还不是女朋友,是英雄救美,人家上门感谢来了。说是感谢,但看这姑娘的小眼神儿我就知道她对天然呆有意思,这是借故增进感情来了。   我看了看天然呆平静的脸,想到他那低到地底的情商,不由得同情起这姑娘来,看上什么人不好,你怎么看上他了?姑娘,其实你用心的看一下,会发现这个世界上好男人很多的,比如我……   将人送走后,打算教育一下天然呆,面对姑娘要如同春风般的温暖,刚才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太没礼貌了。但我一转身,突然发现这小子正在浏览炒股软件。   我震惊了,道:“你看这个干什么?”   他道:“你不是在买吗?”   我、我是在买,但我买的小,而且主要是为了刺激谭刃,最近每次股票一涨,我都要截图发个qq图片过去,据唐琳琳说,每次都能气的那龟毛咬牙切齿。   其实我现在掌握了一个炒股规律,那就是谭刃说好的股票一定不要买,他说不好的,最后十有八九都会涨。   我仔细一看,突然发现天然呆不仅买股票了,而且还是股票的价格还很高,简直是一路飘红。我吃惊的问他买了多久,他说不久,风投。   我简直要哭了,说你丫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不还风投……等等!   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你买这么多,你的本金哪里来的?”   “编程。”   我道:“编什么程序?人家为什么买你的?”虽说这丫厉害,但那么多牛逼的程序员在,人家会买一个连证都没有,一文不名的人编的程序?   他歪着头想了想,说:“盗刷、病毒。”   盗刷,病毒。   盗刷,病毒。   病毒。   病毒。   病毒。   一时间,我满脑子就这四个字,说白了,这小子就是搞了个病毒,而且属于一中毒,网银就会被盗刷的那种,这压根就是在犯罪!   我倒抽一口凉气,道:“什么时候卖出去的,多久了,什么人买的,对方给了你多少钱?你的个人信息没泄露吧?我操,老子一天不看着你,你他妈的就去犯罪了!你知不知道,这逮住了是要坐牢的!你这是在犯罪行骗,你考虑过被害人的感受吗!”   天然呆闻言有些诧异,道:“盗刷只是附加功能,这个病毒是一款监控病毒。”   “监控病毒?”我一时有些不理解。   天然呆于是给我做示范,在电脑上捣鼓了一通后,上面突然出现了很多信息,还有视频,我看了一下,顿时觉得整个人如遭雷击。   上面竟然有我的浏览记录,当然,这也不算什么高端的技术,连我进小黄网的网址记录都在。最让我震惊的是视频,我可压根没开过视频,为什么会被记录下来?   天然呆道:“可以让电脑伪关机,后台运行视频程序。”   我道:“也就是说,我感觉自己把电脑关了,事实上根本没关,视屏还在运行,全程监控?”天然呆点了点头,道:“还可以同时连同一子网络的监控器,可以监控在网络开启状态下的电话和短信以及照片,并且……”   “别说了。”我顺手抄起旁边的一本书拍在他脸上,只觉得大脑轰鸣。刚才我以为,只是余款盗刷程序而已,事实上,现在类似的这种程序很多。但根据天然呆后面的话,我意识到不对劲,这款软件的监控性质太强,它不像是对付普通人的,事实上,普通人的生活有什么好监控的?   监控别人上小黄网?这年头谁不上?监控这有意义吗?   或者监控别人吃饭睡觉?   这些完全没意义啊。   除非,有人想专门针对某人某事进行监控,这个程序才能发挥出它的真正作用。   我抹了把脸,天然呆智商是高,但情商太低了,他肯定还没有意识到这背后的不对劲。   我道:“买你程序的是谁?”   他将脸从书后移出来,淡淡道:“黄天,黄老板。”   我道:“多少钱买的?”   “二十万。”二十万?看样子这个叫黄天的很有钱,也不知是干什么的,买这种程序又是打算对付什么人。   我接着道:“你们怎么联系上的?”   他道:“有专门的网站。”   我被气乐了,合着你们这些搞程序、造病毒、干黑客的,还有专门的聚会地呢,好啊你,这才一个月翅膀就长硬了,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   我揪着这小子一通乱揍,道:“说,还敢不敢搞这些鬼东西!”   “不敢了。”   过了一会儿,他淡淡道:“你为什么还揍我?”   我操,老子对着墙角打飞机的事儿都被视频录下来了,要不是看在你妈那个大美女的面子上,我现在就掐死你!我道:“谁他妈让你监控我的!”   他平静道:“程序测验。”   合着我是当小白鼠了?      第394章 纠缠不休      将天然呆揍的鼻青脸肿后,我让他把所有的资料给删了,把股票变现。   之前我还担心他太蠢,所以从雪山里带出来的东西也没还给他,现在一看,蠢的是我才对,我便把那些东西也给他,说:“看样子,你也不用我照料了,行了行了,想干嘛干嘛去吧,别违法犯罪就成。”我说这话时,其实是很伤感的。   但天然呆拿着东西,只哦了一声,就走了。   走了。   走了。   挥一挥衣袖,没有带走一片云彩。   我操,白眼狼啊!   天然呆这一走,就跟翅膀长硬了的娃一样,海空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哪里记得给家里的父母打电话。我觉得挺郁闷的,脑海里时不时的就闪过那张美艳明媚的脸,想起她的入水前最后那一眼的眼神,心里就跟堵住了似的,这让我不得不像个老大爷一样,偶尔打个电话询问天然呆的情况,这一刻,我觉得自己很有当爹的潜质。   过了十多天深入简出的日子,十分平静,也没觉着有什么危险,我闹起了金融危机,便决定找份儿工作。   之前卖古董,除去捐出去积德的钱,还剩了二十来万,上次去西藏买装备什么的,花的七七八八,如今身上也没剩多少了。   我现在所租住的地方在北三环,位置不算偏,但也好不到哪儿去,周围大型的公司还是有的,不过我这一没经验二没学历三没人脉,想找个好点儿的工作肯定是不行的。有句话说的好,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我以前在公司打杂、搬货干的挺麻溜的,没想到跟着去找了份差不多的工作后,我发现自己竟然适应不了!   第一:时间太长;   第二:太单调;   第三:工资太少了;   我这一年多虽然经历了好几次折腾,但在事务所每天闲的拍苍蝇,没事儿逗猫养蜥蜴的,时不时出去大吃大喝,日子过得甭提有多滋润了,如今一朝回到解放前,便如同那财主下地一样,浑身都叫苦。   我唾弃了自己两口,在心里自己教育自己,不应该手高眼低,一没有先天条件,比如天然呆那种的;二没有后天条件,比如傅楠那小王八蛋那种的,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生活还是要继续的,再偷懒,恐怕就要去睡大街了。   不过人就是这么矫情的东西,我在心里训了自己很多次,最终还是干不下去,一年的时间,心都野了,于是我决定拿着手上剩下的钱去做点小生意,好歹比较自由。没错,我就是去天桥上摆地摊,遇到城管赶紧跑的那种。   干了几天后,收益其实还不错,也不累,旁边卖烤羊肉串的哥们儿特别逗,招呼客人的时候是:“羊肉串儿~~羊肉串儿~~~正宗的新疆羊肉串~~~”客人一走,周围没人了,就恢复一口的四川腔教育我:“兄弟,你这个样子搞不得行,你要喊,要吆喝嘛,我教你啊。走一走看一看,正宗的耳机线,美国原装进口,只要三十五块。哎,这位大姐,瞧瞧你穿的多时尚,买一个这个最新款的,雷迪嘎嘎开演唱会就用的这一款。”那个被他叫大姐的呸了一口,笑骂:“我都七十多了你还大姐。”   本来我是卖到十二点就收摊的,但这哥们是做到一点,他也是小本生意,做的不多,还挺讲良心的,不卖烂货,所以晚上剩下什么没卖完的,一般就当场烤了我俩分着吃,为了吃他的羊肉串,我就每天挨到一点收档,有时候也意思意思给点夜宵费,一来二去挺聊得来,也就熟了。   恰好我们顺路,所以晚上也一道儿走,谁知走半道上时,路过一家装潢的很高档的酒吧时,里面突然慢吞吞走出来一个,我眯着眼一看,这不是天然呆吗?我操,这小子还学会泡吧了?   四川的哥们儿拍了我一把,道:“看啥子,你想进去耍啊,贵的很,等过两天哥哥中五百万彩票啦,就请你进去耍。”   我这段日子跟他混熟了,一学会了几句四川腔,便道:“莫扯皮了,等你中彩票,黄花菜都凉了。你帮我把东西看着,我过去有点事。”卸下身上的大包,我走过去在天然呆肩膀上拍了一把,他一看见是我,有些惊讶,道:“你怎么在这儿。”   我道:“这话该我问你,小呆啊,虽说你脑袋聪明,又会赚钱,但你还是要节制啊,酒色财气伤身。”其实我就是嫉妒……   天然呆微微摇头,道:“我是来找人的。”   我道:“认识新朋友了?”   他继续摇头,似乎有些迟疑,最后道:“我答应过你,不跟黄老板联系,但是他派人找我来这儿,他想见我。”   我不由皱了皱眉,道:“他想见你你就来,他是你领导吗?”根据我的社会经验来看,这个黄老板找天然呆,应该是出于‘好意’,否则就不是约在这种地方了,我估计有拉拢的意味。   天然呆闻言,道:“我必须要来。”   我问他为什么,天然呆朝里张望了一会儿,对我道出了实情,我没想到,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   那黄老板,通过天然呆掌握的情况来看,是走私军火的,而且家里好几代人都干这个营生,树大根深,相比之下,傅楠那种程度,真可谓是小打小闹了。同样都是这一行的翘楚,两人自然在生意上有些往来,也就是说,这个黄老板,跟傅楠是认识的。   天然呆那次被我教育后,就果断和姓黄的断了联系,他自己本身没有太多的欲望,所以分别的这半个月,他基本上是把四九城走遍了,但不久前,姓黄的主动找上过他一次,说是看中了他的本事,希望能招募他,也就是给黄家办事儿天然呆自然是不愿意的,直接就拒绝了,情商极低的回道:“我的朋友说你不是好人,我不能答应你。”   “哦?你的朋友?莫非他见过我,跟我打过交道?他怎么就知道我不是好人?再说了,你的朋友,能替你做主吗?”   天然呆默然不语,直接就不搭理人家了。   姓黄的见此,也不勉强,三五天就会差人请天然呆喝茶,看样子是真的挺看重他的。天然呆被烦的不行了,便应了约,打算跟他说清楚,因此就去了一趟黄家。到地方时,那姓黄的正在接客,天然呆独来独往,我行我素惯了,哪里会避讳,直接闯了进去,谁知他一眼就认出,黄天接待的客人竟然是傅楠。   唐琳琳没少拉着天然呆扯淡,更是将傅楠的照片翻出来,例数傅家的刻薄,所以我和傅家那点破事,天然呆是清楚的。   听那二人的对话,原来是姓傅的在和黄天谈生意,两个军火贩子谈得挺高兴,临到最后,傅楠拜托了黄天一件事,让他帮忙找个人:“这个四九城里要想找人,谁不知道你黄大帅最拿手,您帮我这个忙,刚才说的事,傅某也不会不是抬举的。”他要找的人,赫然便是我。   我听说傅家最近挺狼狈,似乎捅了个大篓子,不知道是不是跟我把狐仙送走了有关,没有狐仙的庇护,这傅家终于开始走下坡路了。傅楠这时候找我,打的什么算盘,我也能想到一些。之前他就跟我打过电话,我只接了一次,直接告诉他狐仙被我给弄死了,那头当时没了声音,最后问我人在哪儿我当然不可能告诉他,便再也没联系过。   这小子要想查出我到北京,其实挺容易的,他一直有打点上面那些人,查点儿私人信息不是什么难事,但他再牛逼,北京城这么大,再加上我没在正规公司上班,而是摆起了地摊,他就更难查到了。   那黄大帅几代人都在北京城,关系网根蟠节错,像他们这种人,只要想找人,有名有姓有证件,就没有找不到的。拿我来说,你坐火车得用身份证吧?你找工作得用身份证吧?只要根据线索,再和上面那些管资料的人稍稍勾结,保管连你哪天去医院生了什么病开了什么药都能给你查出来。   天然呆已经不是两月前的天然呆了,他意识到了其中的厉害,所以当时没吭声。   直到傅楠走了,黄天,绰号黄大帅的那人扬了扬手中的资料,道:“苏天顾,就是你的那个朋友,没错吧?”   天然呆微微错愕,但他很快又默然了,他到底还是嫩了些,不知道姓黄的这些人,干的那些个勾当最是谨慎,他们要找谁合作,绝对不会找来历不明的人,只怕在天然呆和他第一次做交易的时候,他就已经把天然呆以及他身边的人给查清楚了。   但黄天应下了傅楠的请求,却没将这个消息告诉傅楠,很显然是另有打算的。   接着,黄天又道:“出了北京,我不管,但我告诉,在这北京城内,我想找一个人,就是藏在地缝里我也能找出来。你这个朋友不简单啊,跟我连面都没见过,就说我不是好人,现在还招惹了深圳数一数二的军火头子,我都开始有些好奇,你说,我要不要把你这朋友请过来聊聊天?”   天然呆不傻,便道:“你想要我做什么?”      第395章 回程      很显然,那个叫黄天的,利用这事儿,想让天然呆给他效力。   我顿时觉得血液直往脑门上涌,原以为离开深圳,换个地方,也该消停了,没想到,这姓傅的,竟然跟你咬人不松口的狗一样,追到北京来了。   我道:“他让你干什么?”   天然呆道:“上面有监控网,他让我在他手下做事,给他收集资料,洗刷证据。”   我道:“你答应了?”   天然呆微微摇头:“我说要考虑下,今天给他答案。”他指了指酒吧内部,淡淡道:“我要进去了。”   我气的一把将人拽回来:“你进去干嘛?你要答应他?”   天然呆微微点头。   我被他这直白又简单的情商给泼了一盆泠水,心里头又是感动,又是觉得操蛋。思来想去,我意识到有些事情不是你退别人就会退的,有什么事冲着我来可以,但是伤害我身边的人,就太他妈让人恼火了。   我心里做下了决定,对天然呆说:“别管这姓黄的了,我的行踪,他爱告诉谁就告诉谁,明天咱们就回深圳,他妈的王八蛋,姓傅的那条小狗,老子回去跟他拼了。”   说着,我俩准备离开,谁知这时,从酒吧里走出来一个人,年约四十来岁,穿的人模人样的,脸上挂着一种让人觉得不太舒服的笑容,拦住我们二人说:“两位既然来都来了,何必这么急着走,我们老板请二位进去喝两杯。”   老板?   我道:“你老板是哪一位?”   他笑了笑,说:“朔先生认识。”   我立刻明白了,这人应该是那个黄天的手下,反正我也不打算在北京待了,所以说话便也不怎么客气:“这么晚,我要带我兄弟回家休息了,黄老板的酒我们就不喝了。麻烦你转告黄老板,我的行踪,他爱通知谁,就通知谁,别来招惹我兄弟。”   那中年人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我,一口道出了我的姓:“苏先生,我也是替老板办事的,有句话我可得忠告你,这世界上有些人,可是咱们这些人不能惹的。”   我道:“黄家在北京城的威名,我已经知道了,用不着拿这个来吓唬我。这么跟你说了,我苏天顾无亲无故,孑然一身,有句话你听说过没有,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真惹急了我,吃不了你黄家的肉,扒你们一层皮还是没问题的。”   对方的脸色冷了下来:“自信是件好事,自不量力就很愚蠢了。”   我道:“黄家确实牛,我也知道你们上下勾结,但我可不相信,他黄天,还能真把所有人都收买了?忘记前不久那几个大官儿是怎么落马的了?”官商勾结,古来有之,但并不意味着就没有办法。没有办法那是乱世,现在可不是乱世。前不久那帮落马的人,可不就是被人抖落曝光出来,一但引起了关注,就算再有关系网,相瞒也瞒不住了。   跟傅家打交道,别的没学会,但我学会了一样,越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越是注重名声,牵一发而动全身,除非有完全能制住你的把握,否则他们都是左右逢源,根本不会轻易结仇的。   很遗憾的是,我就是那个黄天制不住的。我不担心天然呆,他不蠢,以他的能力,自保绝对没问题,这次要不是受了我的连累,被姓黄的要挟,只怕早已经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了,至于情商这玩意儿,和智商不一样,多吃点苦头,迟早能锻炼出来的。   我这么一说,对方果然有些忌讳了,像我这种无牵无挂,抓不到把柄,敢豁出命去闹事儿的人,这些人是最忌讳的。   这人打量了我俩一眼,便转身离开了,估计是请示去了。我也无心和这些人打交道,便跟天然呆还有那四川的兄弟往回走。回程的路上,四川这兄弟说:“刚才那啥子人,我看到好像不好惹。”   我道:“反正不是什么好人,兄弟,我得走了,明天晚上就不跟你一起摆摊了。”   他道:“走?走哪里去?”   我道:“深圳。”   他挺惋惜的,八成觉得以后晚上没人陪他吹牛了,分别时他还想要我电话,但我想到了姓黄的,别决定和这四川的哥们儿撇开关系,否则也不知会不会连累他,于是没给,惹得他大骂我没良心。   回去之后,我觉得挺郁闷的,当晚便订了票,第二天下午的飞机,随后洗漱一番,蒙头大睡。   人生不如意的事情太多了,以前我会烦的整宿整宿睡不着,脑子里想很多,想糟糕的过去,想糟糕的现在、想那注定也会继续糟糕的未来;但人是一种适应性极强的生物,有些事情,当你想明白了,也就放下了。   有时候,焦躁烦恼是没有用的,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傅家的事,也该来个了断了,想再多也没用。   第二天一早,我们退了房,收拾了下东西,便在下午赶去了飞机场,晚上八点多左右,我将天然呆送回了事务所,让周玄业他们帮我照看着,免得这小子再被人拐去违法犯罪,那我可真对不起他死去的娘。   一见我这么风风火火的回来,周玄业三人都挺惊讶的,但很快,周玄业就道:”是不是在外面出什么事了?”   谭刃不冷不热的来了一句:“还能出什么事,在外面混不下去了吧。”   唐琳琳一听,立刻满眼心疼,道:“瞧瞧,都瘦了,天天,在外面受了不少苦吧,有没有人给你做饭吃?”我顿时一个头两个大,这话说的,好像我留在事务所就有人给我做饭吃一样,每次轮流值日,哪次不是一到这丫头做饭,她就脚痛、手痛、胃痛、头疼,满地打滚让我帮忙的。   我让她别说废话,便将傅楠的事儿大致一说,周玄业闻言,若有所思,道:“听说云南那边最近查毒查的很厉害,傅家这次似乎是得罪了什么人,再走下坡路了,他这会儿找你,只怕没安好心。”   看到仇人落魄是最开心的事情了,我心里觉得挺舒坦,道:“傅家本来就没有那个发财的命,不过是仗着供养了一只狐仙而已,现在狐仙没了,我看他们能嘚瑟到哪儿去。”   唐琳琳嘴里啧啧有声,说:“天天,你变坏了哦,开始幸灾乐祸了哦,不过我喜欢。”   我道:“是吗,我是不会喜欢你的。”   “为什么?我这样美艳动人,娇俏可爱,婀娜多姿,善解人意的女人你都不喜欢,除非你喜欢男的,嘶……老板,你离他远点,他这次回来,肯定是觊觎你的美色。”   这女人最大的技能就是无故挑火,随时随地将人给引爆:“就算全天下的女人死光了,我就算天天对着墙角打飞机,我也不会喜欢你。”   “哦……”她拉长了音,哦了一声,露出一副了然的神情,道:“原来你打飞机都是对着墙角啊,心理学上说这样的男人属于内向形,外向一点的都是坐着的,天天,你真特别。”   天然呆淡淡的问道:“什么是打飞机。”   “……”你这种早就没有生育能力的老人家就不要问这种问题了好吗!这是我们年轻人玩的游戏!本来挺愤怒的心情,被唐琳琳这二货一带就扯偏了,到最后弄得我哭笑不得,心中的那股火气也泄的一干二净,最后我给傅楠打了个电话,约他第二天到附近的一家茶楼,我们好好谈一谈。   茶楼离事务所并不远,这里不比北京未知因素太多,所以我也没之前那么潇洒了。   下午三点多左右,傅楠如约而至。   这间茶楼是陈旧的粤式装潢,看着不起眼,实际上却是一家老茶楼,来这儿喝茶的,多半是地地道道的广东人。我不好这一口,但傅楠算是地道的广东人了,既然这次是诚心谈,我决定照顾一下他的习惯。   两方落座,姓傅的小子看起来比上次见面憔悴了许多,一坐下就点了根烟猛抽,也不说话。   这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样,我以为我送走了狐仙,害的傅家走下坡路,他一见了我,肯定会极其暴躁,恨不得掐死我的。但这种安静而颓废的场面,却是我没有预想到的。   但我没开口。   若是以前,我肯定早已经因为好奇而询问了,但人经历的事情越多,也就越沉得住气,用一句话来形容:哥也算是练出来了一些气度了。   所以我让服务员上了茶果点心,慢慢喝茶,也不吭声。   片刻后,傅楠看了我一眼,说出了一句话:“我爸走了。”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傅楠说的走了是什么意思。   这一瞬间,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心中的感觉,有道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那老家伙,怎么就……   为什么会突然死了?   难道也跟我送走狐仙有关?   说真的,我对傅家的人没有一丁点儿感情,甚至相当厌恶,但也没想过要让那老头子死啊。      第396章 遗嘱      我愣了一下,才道:“怎么死的。”   傅楠深深的看了我一眼,道:“拜你所赐,他死的有多惨,你肯定不会想知道。”我心里咯噔一下,心说果然跟我送走狐仙有关。   “狐仙是老爷子请来的,神鬼不可欺,我实在小看了你,你居然能将狐仙送走。天理昭彰,老爷子没有履行合约,遭了报应。我发现他的时候,整个屋子都是血,浑身被砍了七十多刀,他自己砍的……自杀。”   自杀,砍自己七十多刀。   我似乎可以想象那个场面。   傅楠继续吞云吐雾,道:“我知道,对于你来说,老爷子是个混蛋;但对于我来说,他是个好父亲。”   我深深吸了口气,将心中那股不舒服排遣出去,道:“你现在找我,莫非是来追忆老爷子生前和你父慈子孝的场景?又或者,我送走了狐仙,害了老爷子的性命,让你们傅家走了下坡路,你打算报仇来了?”   傅楠盯着我,嗤笑一声,道:“老爷子发家,确实要靠狐仙,但我即便没有那气运,就凭我自己,想让我傅家倒台,没那么容易,我你我这些年黑白两道是白混的?”   他这么一说,我觉得还挺有道理,人生在世,运气固然重要,但也离不开自己的努力。即便没有了狐仙的加持,以傅楠的能力、见识、人脉,傅家不至于就垮台,只不过大约不会像以前那样什么事儿都顺风顺水而已。   “既然如此,那我也只能说恭喜了。如今你也没办法利用我了,那不知,你去北京找我,又是为了什么?”   傅楠盯着我,慢吞吞的抽烟,直言不讳:“老头子自杀前,给你留了一大笔遗产。”   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道:“他都要死了,我也帮不上你们了,他还想着给我留遗产?”   傅楠突然话题一转,道:“你说,这世界上真的有阎王殿,有阴司轮回,有十八层地狱吗?”   我道:“我不知道。”   傅楠道:“去过阎王殿的都是死人,也不可能回来告诉我们这些活人。这个世界上有鬼、有精怪、有狐妖、有炼尸术,有太多难以理解的东西,既然它们都存在,为什么阎王殿不可能存在?”   我忍不住皱了皱眉,让他别拐弯抹角,有什么事直说。   他笑了一下,道:“老爷子对我来说是个好父亲,但对别人来说,未必是个好人。他对不起你,听说在你之前,我还有个大哥,他也对不起那个人,当然,还有很多人,被老爷子逼的家破人亡的人不少。我不知道他临死前遇到过什么,但根据遗书所言,他是怕死了遭报应,所以,他留了一笔钱给你,还拿出了一笔钱做慈善。”   我一听他这话,立刻就明白过来,一个国家,一个民族,如果没有信仰是很恐怖的一件事。有时候,信仰是一种非常强大的约束力。   对于那些不相信鬼神之说的人来讲,他们自然也不相信什么因果报应,不相信什么十八层地狱,不相信投胎转世这些东西,做起恶事来,更是少了很多心理负担。   傅老头一辈子,被财富权势迷了眼,可谓坏事做绝;但他这一辈子,见过鬼怪,见过狐仙,解除了很多能人异士,所以他内心深处的潜意识里,其实是相信因果轮回、鬼神之说的,只是离死亡还远的时候,这些被他压在了心底,而真正狐仙的反噬来了,离死亡很近的时候,活人的财富和权势就不再重要了。   人对于死亡的恐惧往往源于三点,一是对生的留恋;二是死亡过程中的痛苦;三是对死后的未知。   傅老头子,大概是死到临头才知道怕了,知道以他一生的所作所为,如果世上真有阎王殿,只怕是要下地狱的,这才有了这么一出。   我听到此处,不由得感叹,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很多人,往往死到临头才后悔,才害怕,可那时又有什么用?人这一生,无法有两件大事,一是来到这个世上,二是离开这个世上,如果离开之时,都提心吊胆,惴惴不安,那样的人生,有什么意义?   人死万事消,我心中那股鄙夷痛恨之情,此刻便也觉烟消云散了。   我问道:“给我留了多少?”   傅楠嗤笑一声:“之前你不是很不屑吗,怎么,现在就迫不及待了?”   我没搭理他,心说我这条命就是用禁术捡回来的,老天爷时刻想着收我呢,这辈子我也不指望发什么大财了,但积德行善还是得继续的,否则没准儿哪天又像之前一样,出门就被花盆砸。   “钱谁不喜欢?不过,傅老爷子已经死了,人死无对症,你要不愿意给也无所谓,我没那点儿所谓的遗产,还能饿死不成?”   傅楠笑了笑,道:“老子的遗嘱,我还是会遵守的,他连股票带基金以及不动产和现金,价值大约三千万。”说着,他拍了拍手,从茶楼外走进来一个西装革履,神情严肃的中年人,手里夹着文件。   “这是秦律师,看一下合同,没问题就签字吧。”   我心想这小子是不是爽快过头了?这三千万对傅家来说也算不上巨款,我相信傅楠不会在乎这个,但以我对他的了解,这小子铁定是要借此机会对我进行嘲笑讽刺或者其它的小动作,这次能心平气和的跟我谈这个,还真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之外。要么是这小子背后还有什么诡计,要么就真的只能说他是个孝子,看他这憔悴的模样,八成这事儿给他的打击挺大的。   乙之砒霜,甲之蜜糖,傅老头对我来说是仇人,对傅楠来说却是亲人,或许,这事儿真的是我太过小心翼翼了。   为了防止这小子使诈,我还是仔仔细细将合同看了一遍。合同这东西,越是厚越是密,其实中招的几率就越大,相反,合同越短,往往漏洞就越少。   我这份合同只有四页,内容也写的很清楚,我看了半天,还真看不出什么漏洞,便刷刷刷的签字了。   做完这一切,傅楠深深看了我一眼,道:“一直以来,我挺看不上你的,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都打算走人了,他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我有些不解,道:“难道不是因为你觉得有我这种二哥给你丢脸?”   傅楠坐在椅子上,笑了笑,道:“有这个意思,但更多的,是恼羞成怒吧。”   恼羞成怒?   我很诧异,无法想象这个词竟然会出自傅楠这种天之骄子嘴里。   “一开始,我看不上你,是因为你三番四次坏我的好事。”我点了点头,的确,当时他打周玄业的主意,我确实从中作梗了。   “后来,当我得知事情的真相后,你知道我是什么感觉吗?”   我道:“难道不是想利用我?”   傅楠苦笑,道:“那是后来的事。我知道真相的那天晚上,喝了一整晚酒,喝的胃出血。我,傅楠,含着金汤勺出生的;打我有记忆开始,周围的人都不如我;我生下来,就比那些人高贵,不管是我的家世,还是我所接受的教育,以及我后来锻炼出的能力,在同辈人中,我是佼佼者。”   “我一直以为,这是我应得的,但是,我当知道,我所拥有的一切,都是牺牲了前面两个兄弟换来的;我所有认为存在的荣耀、高贵,其实都是靠着你们的牺牲才换来的,那种滋味你知道吗?”   “就好像一个人满心抱负,日夜苦干,终于坐上了高位的人,他以为自己的一切成就,都是靠自己的天分和努力得来的,结果后来才知道,自己的努力其实一文不值,只不过是因为自己的家人求爷爷告奶奶,甚至牺牲很多东西,才给自己换来的。那一晚,我甚至怀疑,如果没有你还有那个没有见过面的大哥,我的人生会是什么样子……”   我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开口,因为我没有想到,傅楠的内心竟然还有这么多挣扎,我还以为他知道真相后,接立马黑心的要利用我呢。   我设身处地的想了想,发现他这话中的感受,我还是能体会一二的。   傅楠从小就是天之骄子,家境好,一切都比别人优秀,而这种优秀,有些是金钱堆积出来的,有些却不是你有钱就能弄到的。这小子虽然仗势欺人,但不得不说,他自身绝对不是那种斗鸡走狗的二世祖,相反,他比大多数人都努力。   这样的人,习惯了高高在上,习惯了承认自己很优秀,突然有一天,发现一切都是假象,自己所拥有的一切东西,其实都是仰仗另外一个人,甚至是一个自己看不起的人所得来的,那种落差,对傅楠这种人来说想必极为痛苦。   他接着道:“所以,我后来一直跟你作对,其实就是恼羞成怒,我不能真的弄死你,但又想时刻提醒你,我比你优秀,现在想一想,我一直以来也算成熟稳重了,怎么当时的做法,现在想起来这么幼稚。”   我道:“确实挺幼稚的。”      第397章 柯仙姑      傅楠抽了口烟,望着天花板:“当我知道你把狐仙弄走时,我的第一感觉竟然是兴奋。”   我不傻,脑袋一转就明白过来,道:“以后你想要的一切东西,都是靠你自己得来的。”   他道:“没错。之前我一直难以取舍,一方面必须利用你维持现状,一方面我又不甘心这么窝囊。但现在,你把狐仙弄走了,一切重新开始。”他猛地起身,走到我跟前,用一个轻蔑的眼神看着我,道:“苏天顾,没有你的牺牲,我傅楠,一样可以撑起傅家,一样可以将那些垃圾踩在脚下!”   我愣了一下,心想境界不同,果然想法不同,我可不想把所有人踩在脚下,人生短短数十年,只要能活的自在快乐,有些东西,何必强求。   但我还是说道:“我相信你的能力是优秀的,但如果可以,我喜欢你能做一些正经的事。贩卖军火就算了,反正买军火的人,大多也不是什么好人,但贩毒真的太缺德了。”   傅楠道:“不久前栽了个大跟头,已经停了,以后不沾这一块了。”说完,他静静的盯着我,我觉得有些发毛,道:“要没事儿,我就走了。”   傅楠突然道:“以后有人敢招惹你,你就来找我,我给你出头。”   我震惊了,道:“你小子没吃错药吧?”   傅小王八蛋冷笑一声,道:“打狗也要看主人,我傅家的人,轮不到外人动手。”他这似乎话里有话,我不禁心头一动,问他是什么意思,什么人要对付我。   他却闭口不言,只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我探听到一个大秘密,人心难测,提防你周围的人。”说完,便跟着那个秦律师走了,我站在门口,反复咀嚼这他最后这两句话。   提防身边的人?   他指的是谁?   我没什么亲朋好友,若说身边的人,无非是谭刃等人,难道是提防他们?猛地,我又想起了江玺临死前所说的话,想起小鬼傅安所说的那种味道,不由得心烦意乱。   除此之外,我身边还有别的什么?   天然呆是不可能的,他呆归呆,但我很确信,他不会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除此之外,便是我福利院的那帮弟妹们,但他们离开福利院和,也大多各奔东西,平日里也难得有见面的时候。   傅楠所说的那个大秘密,究竟是什么?   那小子该不会是故意诓我的吧?否则为什么不直言呢?   回到事务所时,已经是下午接近饭点儿了,我照例给傅安上了一炷香,它上一次伤的太重,现在也没缓过来,也不知要养多久。   事务所也是不能长待着的,否则周老二不知会弄出什么事来,我决定暂住两天,先找个地方搬出去再说,傅老头子给我留了不动产,但我还没去看过,也不知是个什么样子。   结果,当天晚上,我正在睡觉时,外间突然传来了砰砰两声响,天然呆是个很机警的人,他说了句有人敲门,便起身立刻去开门,我跟着过去一看,发现大门打开,夏季雨水多,外间此刻正下着暴雨,门外一个浑身湿淋淋的女人,穿着破旧的衣服,哆哆嗦嗦的站着。   天然呆淡淡道:“你找谁。”   那女人还在外头淋着,嘴唇都被雨水浇的发白,我立刻将天然呆推到一边,说先别问这么多,让人进来擦擦水再说。   我递给她一条浴巾,搬了个凳子给她,道:“大姐,大晚上的,怎么在外面淋雨,敲我们门干什么?”   这女人约摸三十来岁,神情有些呆滞,似乎受了什么刺激似的,整个人感觉很不对劲,她道:“赶尸。”   我惊了一下,事务所挂出去的招牌是寻人寻物,找尸体这些活儿接的比较少,但也不是没有,不过一上门就直接说赶尸的,我来这儿一年,还真是头一遭遇到,于是我道:“赶什么尸?你是怎么找到我们这儿的。”   她张嘴欲言,便在此时,周玄业和谭刃等人听见动静都到了会客厅来,一见着这女人,周玄业大惊,忙迎了过来,看样子是认识的。这女人也立刻起身,两人就跟红军会师一样,互相扶着手臂,看的我一愣一愣的。   周玄业道:“仙姑,你怎么来了?”仙姑,也就是民间称的神婆,只不过圈内的人多以仙姑、仙士相称。   我这才明白,这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中年妇女,不是个普通人。   她叹了口气,道:“别提了,我出了一些事,知道你在此处,就近找你帮忙来了。”   周玄业见她一身湿漉漉,便道:“先换身干衣服再说。”这女人有些发福,唐琳琳的衣服她肯定是穿不了的,我便找了我的男装来,她洗漱之际,我问周玄业那是什么人。周玄业道:“是粤地所剩不多的走尸人之一,我到广东这一带都拜访过,所以认识,我也不知道柯仙姑找我是为了何事。”   我道:“她也会走尸术?不对,她刚才一进门就说要找你帮忙赶尸。”周玄业道:“一会儿再问。”须臾,柯仙姑换着我的衣服,倒也合身,她冲我和天然呆道谢,便跟周玄业说起了此次的由来。   原来,这柯仙姑是禾洞镇人,这个镇子,位于清远连山壮族瑶族自治县,在县城的西北部。广东这边的整体海拔本来就低,而它可以说是广东省海拔最高、冬季气温最低的地方。   最重要的是,它地处粤、湘、桂三省交界处,镇中心位于芙蓉山、大龙山、王侯山的“三山怀抱”中。这种三山环抱的格局,在风水上也是极佳的所在。   但由于山势阻隔,因此虽然地理位置看似很好,实际上却有些偏远,山清水秀的素雅小镇,保留着很多传统特色,也因如此,走尸一类如今早已经很少见到也很难有实用性的技能被保留了下来。   柯仙姑经常往来粤、桂间走尸,两地相连处大多群山绵延,思想愚昧落后,民间怪谈诸多,也有许多不为人道的秘术。周玄业拜访柯仙姑的时候是去过那个小镇的,可以说山清水秀,人杰地灵,姑娘都特别漂亮。   由于广东一带独特的地理环境,强烈的紫外线照射,所以广东不算是个出俊男美女的地方,而禾洞镇虽然位于广东地界,但富有灵气的山水,养出来的人,也格外机灵动人,俊男美女很多。   柯仙姑走尸,主要不是走那些客死异乡的人,而是当地人迷信一种叫转山的习俗,这个习俗和藏传佛教的转山转水有些相似。因着那片群山风水极佳,相传里面有一处龙楼宝穴,埋藏着许多王侯将相,地气逼人,死者死后,如果能有赶尸人,赶着去转山,沾一沾那绝佳的地气,死后才能安生。   那群山中没有正经路,跋山涉水,转一趟山下来,得十天半个月,好在走尸之人都懂得保存尸体的法门,所以倒也不算难。柯仙姑是那一带代代相传的走尸人,现在年轻一辈不信这些了,但老一辈还是相信的,转山在当地依旧盛行,但这次转山,她却出了事儿。   走尸的忌讳很多,其中一样忌讳,就是撞见盗墓的要赶紧撤,而盗墓的遇到赶尸的,也不会近前,两帮人如果狭路相逢,都会不约而同的错开。   据说这是因为盗墓的人经常在坟地里行走,沾了一生尸气和晦气,而且盗墓是损阴德的行当,干了这个,身上的正气就会减弱。一但和赶尸的人遇上,就会冲撞赶尸人所赶的尸体,冲撞的厉害了,赶尸人自己最后都会控制不住。   当然,这些都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了,现在一些不入流的散盗太多,柯仙姑倒霉,就遇到了几个完全不懂规矩,跑到深山里盗墓的盗墓贼。   那几个盗墓贼应该是冲着群山中那处埋了无数王侯将相的宝穴而来的,但一个神情狼狈,浑身是泥,跟见了鬼似的慌慌张张,身上什么东西也没有,似乎装备都丢了。   那帮不入流的盗墓贼,听见了尸锣和尸铃的声音,竟然完全不知道避闪,直接就冲了出来。两拨人这一个照面,盗墓贼身上的邪气、尸气、煞气这么一冲,柯仙姑赶的尸顿时乱套了,满山遍走,怪叫连连,瞬间消失了个无影无踪,也不知去了何处。   任凭柯仙姑在山里找乐一晚外加整个白昼,也没把尸体给找回来。   无奈,便只能找到周玄业这儿,她知道周玄业的炼尸术,那是名门正统传下来的,想让周玄业去收尸转山。      第398章 灵堂      尸体被盗墓贼冲撞以至于走失这件事儿,柯仙姑瞒了下来,她们那小村子位于禾洞镇,人口少,大家伙儿都认识,她担心被人问起,下山后连夜出了村镇,赶到我们这儿,已经是一天一夜没闭眼了,再加上外面下起了倾盆大雨,所以才搞的如此狼狈。   若是让人知道柯仙姑将尸体走丢了,几代的名声恐怕就要坏了。最主要,也是最担心的,尸体在没有走尸人操控的情况下,一到白天就会静止,也没有什么攻击力,那地方群山绵延,人迹罕至,多的是山间猛兽,万一把尸体啃了或者咬了,那可就遭了。   我们之前在滇缅丛林,给王泽海找远征军尸体的时候,也走丢过一次尸,当时都急坏了,因此知道这件事儿不能拖。   这会儿是晚间的12点左右,从深圳开到禾洞镇,顺畅的话,大约要五个多小时,到达柯仙姑所在的村子,又大概要一个多小时,如果现在启程,沿途不耽误的话,明天六点左右,肯定能到。   周玄业是个极其仗义的人,闻言对柯仙姑说这个忙帮定了,让她不要着急,立刻就起程。   当下,周玄业就收拾东西去了,这次去的只有他一个人,谭刃于走尸一道不通,便也没跟着去帮忙。临别时,周玄业对我说了一番话:“天顾啊,我这次一走,大概要半个多月,你要愿意就还是留在事务所,周老二那边,我跟他已经谈妥了。”   “你跟周老二谈?”我脑海里冒出了周玄业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自言自语的画面。   周玄业道:“他这个人格,阴狠而自私自利,一直针对你,也主要是之前……”我立刻道:“我知道,之前我确实给你添了太多麻烦。”   周玄业道:“别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相逢相聚,同生共死,是几世才能修来的缘分。虽然人各有志,我不该勉强你,但羽门还没有放弃,你如今回了深圳,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卷土重来,所以,还是留下来吧。”   我心里自然是感动的,道:“周哥,我也不想走的,可我不想再给你们添麻烦了。”   或许在这件事情上,我该学学傅楠,做人,想要什么,想保住什么,还是得靠自己,我总不能一辈子让谭刃他们罩着。现在我孤身一人,羽门实力太强,我能躲也就躲了,但未来呢?若将来有一天娶了媳妇儿,难不成也带着媳妇儿躲起来?这绝对不可能!   我道:将自己的想法一说,周玄业沉吟片刻,道:“你说的对,是我没想周到,但这件事情,等我回来再说吧,人多力量大。”话说到这份儿上,再推辞他的好意,我未免就太不识抬举了,于是我点头应了下来,周玄业便急匆匆,驾着车,带着柯仙姑冒雨走了。   雷雨交加,忽然一个炸雷,闪电撕裂了远处的天穹,暴雨疾风,雨幕将天地间一切都洗刷的格外模糊,那辆车也很快就在我们视线里消失了。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我留在事务所继续干活,顺便教导天然呆要走上正途,那个瞌睡虫,一看出山后肯定就不是个干好事的,我可不能让天然呆也长歪了。   好在他智商高,稍稍点拨就扶正了,接着,我去接手了傅老爷子留给我的那笔遗产,除了基金股票以外,现金到是不多,剩下的是一栋崭新的别墅,八成是特意给我买的,里面都很新。   我带着唐琳琳和天然呆去看的时候,忍不住直挠头,唐琳琳捂着胸口道:“天呐,自从我为了自由,放弃财产后,我已经好久没体会过什么叫豪宅了。想当初,我可是一个拥有私人园林和游艇的女人,唉……往事不可追啊。”感叹两句又兴奋道:“天天,你现在是有钱人了,快,包养我,床上一百零八种姿势我都会。”   我一边打量着房子,一边道:“包养你?除非我想死在床上,你这个欲求不满的女人,走吧,回去了。”   唐琳琳爬了起来,道:“哎哎,咱不住吗?”   我道:“这么大的房子,就一个人住个屁啊,你不嫌瘆的慌?”   唐琳琳摸了摸下巴,道:“也是,这傅老头对你还真不赖,这房子怎么着也得配三个保姆,一个厨师,外面还得配个园艺,啧,就咱们几个住进来……我的妈呀,要不请人,谁打扫卫生,要死人的。”   我道:“所以,走吧。”   唐琳琳哀怨的看了我一眼,道:“真不住豪宅啊。”   我道:“等娶媳妇儿了我就住进来。”   她眼巴巴的看着我,就差没摇尾巴了:“我就是你媳妇儿啊,你忘记我们还有宝宝了吗。”   “宝宝不是被你拉屎冲马桶里去了吗?”   唐琳琳叹了口气,最后鄙夷的看了我一眼:“有福都不会享,你啊,真是天生的劳碌命。我看你这辈子,也就只能在事务所打杂了。”说着,伸了个懒腰,道:“还早呢,接下来咱们去哪儿。”   我们三人一路晃荡回去,周玄业以前就提醒过我,我这八字是早死的命,活下来都是找老天爷借的,这辈子要是日子过的太好,反而死的快,所以我心里已经有了计较,决定将基金和股票的钱拿去给人治治病,给荒山种种树,再搞搞动物救助,当然,除此之外,我得给自己办一件私事,我决定给傅安修一座灵堂。   这东西不可能修在事务所,以前没地方,现在我决定修到那傅老头留下的宅子里。灵堂,可以最大程度的让受供奉者得到好处,古往今来,大型的灵堂宗祠那是富贵人士的专利。   我以前没想到这一层,这次傅安在西藏被杨名给打伤,一直到现在都一蹶不振,冒不出头来,谭刃才给我出了这么个主意,这是一个大工程,不只是花钱占地方那么简单,还得话费很大的精力,要想做到最好,按照古制来,实在不是人人都能消耗的起的感谢傅老头,算是给他那可怜的大儿子干了件实事了。   这事儿我对谭刃提过,他也算这方面的行家了,虽然嘴上毒的厉害,但真到了办事儿的时候,没有推辞的,第二天我们便开始准备,这一忙活,从动工到刻扁、塑身、请灵、镇堂、压宝,再到善众、供香、仪仗、天听,足足忙活了大半个月。   最后正式开光那天,那些事先被我以傅安的名义行善救助的人,便在当天前来善众、贡香,做善事是有讲究的,为恶以善,反而有害,善众是必不可少的一步,古时候善众时,富贵人家都要大开米粮之仓。咱现代人不发米油酱醋了,唐琳琳帮着跑上跑下,收集到了一帮身家清白却遭遇横祸的人,我在此时再为傅安送上善举,这些人来善众贡香,也是真心实意,功效非常见效,几乎就在朝拜之时,我就听到傅安的欢呼声:好舒服,这个地方好舒服。   我心里默默的吼道:能不舒服吗!能不舒服吗!我平时吃包子都只敢吃白菜馅儿的!老子好不容易发一笔财,捐出一大半不说,剩下的全花你身上了!   你知道这是什么规格吗!   有谭刃这严苛的龟毛监工,这样的灵堂供殿深圳找不出第二家了!   绝无仅有啊!   有我这样的二弟,你上辈子积了什么德了!   哎,这年头,养大哥难,养一只当鬼的大哥更难。   好在这确实有用,虽然是大白天,但在自己的灵堂里,傅安却是可以显行的,下面一帮烧香的善众,灵堂之上,则隐隐约约露出一个盘腿而坐的灰影,影子原本是非常淡的,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就越来越凝练。   其余人都没有什么反应,所以我知道,只有我看的见它。   看着迅速凝实起来的鬼体,我感觉这半个月付出的心血总算是有回报了,以后有了这么个地方,傅安的力量逐渐变强,就不会再三番五次受伤了。   须臾,鬼体凝实后,我看到他的身影隐约和灵位塑身融为一体,神情陶醉,周围袅袅的贡香烟雾围绕着鬼魂,那副享受的表情,真是让我嫉妒的牙痒痒。   这年头,真是人不如鬼啊!   一番仪式举行完毕,和道谢的善众们一一道别,关门之后,傅安整个儿显露出身形,他死死的盯着我,感动道:“没想到你会送我这么一份大礼。”   我叹了口气,心说还是刚认识那会儿好,又蠢又好骗,现在心理扭曲的都不会好好说话了,明明是想感谢我,怎么说出来听着就这么别扭?   “以后你就在这儿养着,我请了个老人家,以后他每天会给你贡香的。”这地方离事务所有些远,再加上还有羽门的事儿,我很难驾那么远的车每天早中晚的跑来贡香。我请的是个孤寡老人,年岁大了,住在不到五平米的老阁楼里,一听说是帮我看房子,每天要做的事儿就是照看灵堂上上香,偶尔有比较重情义的善众来上香,就打点照看一下,有钱又有地方住,老人家千恩万谢的答应了。虽然我给不起太多工钱,但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   傅安听我这么一说,脸都扭曲了:“让我天天对着一个老头?”   我忍不住挑眉:“或者,我让谭刃招一只女鬼来给你做伴?”      第399章 出发      对着这么一个块肉大,心智实际上只有几岁的小鬼,你跟他讨论女鬼实在没有什么吸引力,好在这小子有了灵堂供殿,高兴的昏头,便也没再纠结,很快就表示要留下来当一只看家的鬼。   临别时我想了想,嘱咐它道:“来照顾你的是一位老人家,你给我规矩点,别让他察觉到你的存在,不可以出来吓人知道吗?”   傅安想了想,道:“我晚上给他讲故事可以吗?”   这么一个大块头,露出这种天真无邪外加期待的表情,我觉得自己的脑袋有些疼:“不可以,绝对不可以!不能再他面前显形,不能让他听见你的声音,你给我安安静静当一只鬼,要是敢惹事,我回来就把这灵堂给拆了。”   一听我这么威胁,傅安立刻规矩了,挥着手狗尾巴似的送我们出了灵堂,我再转身一看时,只有那大香炉里的香还在袅袅燃烧,而傅安的鬼体,已经看不见了。   这半个月里,众人着实忙的够呛,唐琳琳负责到处找善众,其余的事情都是谭刃忙活,天然呆负责发呆,算了,他不惹事只发呆已经是帮我大忙了。   为了酬谢众人,我请大伙儿去七星楼里吃饭,酒足饭饱,回事务所时,已经是夜间了。   谭刃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便给周玄业去电话,但那边儿接不通,应该是没信号,谭刃不由皱眉,说找尸转山对周玄业来讲不是什么难事,怎么耽搁了这么久。手机没信号,难不成他还在深山里?   唐琳琳道:“别瞎操心了,大概是出什么事耽误了,周狐狸那么厉害,不会有什么意外的。”说完撑了个懒腰,穿着拖鞋啪嗒啪嗒睡觉去了。也救周玄业不在的时候她才敢这么叫,平时一口一个周老板、周哥的,比我狗腿多了,女人一个个真是演技派的,变脸的速度也太快了。   此刻夜已经深了,众人忙活半个多月没睡好,这会儿也困的不行,便没再纠结周玄业的事,决定第二天再打电话问问情况。结果第二天早晨一起来,电话一打,还是连接不通,谭刃侧头想了想,转而拨了另一个没有存在通讯录中的号码,这一拨,也接不通,我估摸着,他打的应该是柯仙姑的电话。   周玄业临走时说过,会耽搁十天半个月,最多也就半个月时间,这都十六天过去了,怎么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这样一来,我们都有些急了,谭刃皱着眉,片刻后,手指突然动了起来,显然是在掐算些什么,几分钟后,他掐动着的手突然一顿,眼睛睁开,整个人突然站了起来,二话不说,就走进了东南家那间供奉祖师爷的暗室。   那房间我和唐琳琳一般是不能随便进的,因此一时间,我俩也不知道谭刃究竟算出什么来了,但看他这阵仗,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约摸过了半个小时,谭刃这才走了出来,他道:“我要去一趟禾洞,你们好好看店,别惹事。”要不怎么说风水轮流转呢,这话跟我昨天我还拿着教训傅安,今天就变成谭刃教训我们了。   一见他这么急,傻子也知道是出事了,唐琳琳立刻道:“周狐狸是不是遇到什么危险了?你一个人去成吗?带上我啊,我也可以帮忙的。”   我道:“老板,有用得着我们的地方,只管开口啊,你一个人去,会不会……”周玄业和谭刃,论起武力值来,自然是周玄业厉害些,他都出事儿了,谭刃一个人去能成吗?   我这么一说,谭龟毛很不客气,指了指一边的天然呆,道:“他帮忙还行,你们两个,好好待着吧。”   天然呆闻言,道:“我跟你去。”最初的时候,他对谭刃和周玄业是没什么感觉的,后来周玄业两人下水帮他夺去遗迹碎片,三人的关系才进了一步,天然呆是个知恩图报的人,这会儿虽然短短四个字,但绝对不是随便说说而已。   谭刃也不推辞,点头道:“好。”   说着,便打算去收拾东西。   唐琳琳急了,道:“出了什么事,你好歹告诉我们啊,你算出什么来了?”   谭刃只说了两字:“人祸。”   人祸?难道周玄业惹上了什么人?   我有些着急,道:“老板,我跟你一道儿去。”   谭刃毫不客气的打击我,指了指天然呆:“他身手好,脑子也好,我需要他帮忙,告诉我,你哪点儿好?”   我被问的一噎,唐琳琳赶紧帮我说话:“天天长得好,身材好!脾气好,温柔体贴,现在还很有钱呢。”我差点儿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真是个猪一样的队友,说这些有个毛用啊!我是想去救人,不是去相亲啊!   果然,说完我就被谭刃给鄙视了,他摇了摇头,示意天然呆收拾东西。   天然呆看了我一眼,说:“你也想去?”   我道:“兄弟有难,什么都不做,心里不好受。不过老板说的对,就我这身手……还是算了。”   天然呆混了一段日子,情商稍微高一些了,难得安慰我:“世界上的每个人都不一样。”顿了顿,他道:“就好像我一眼样,如果下山没有你教我这些,我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没有绝对厉害的人,只看用在什么地方。”   我震惊了,天然呆居然还能说出这么一番大道理,而且似乎还说的挺戳心窝的,我顿时觉得这三个月没白带他。这时,便听天然呆道:“朋友不去,我也不去。”   谭刃冷笑一声,挑眉道:“当我没了你不行?”他很快就自己收拾东西走了,我示意天然呆去帮忙,但这小子挺倔的,道:“你不去,我不去。”   我为他为什么,他想了想,道:“他有问题,在水下的时候,他……”天然呆突然住了口,闭口不言。我愣了一下,其实我以为天然呆不给谭刃面子,是因为这小子是我一手带的,所以跟我穿一条裤子,现在听他这么一说,却原来另有原因。   有问题?   有什么问题?   我想起了死去的江玺,想起了傅安所说的味道,想起傅楠之前说的发现了一个大秘密,要小心周围的人,我顿时觉得有些抓狂,到底有什么问题,为什么似乎所有人都知道,却只有我一个人不知道?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江玺没有告诉我真相,是因为他没时间,死了;傅安没有告诉我真相,是因为它只能分辨气息,自己也弄不清楚;傅楠那小子为什么不告诉我,那我就不得而知了,但我知道,天然呆是不会骗我的。别人我不敢夸口,但我知道,自己绝对是天然呆最信任的人。   于是我道:“在水下,出了什么问题?”   天然呆显然也有些忌讳,但他却并没有隐瞒,说道:“在水下的时候,我们被若度母困住,所有人都被困住。然后他消失了一段时间,等他再出现的时候,若度母突然就放过我们了。”   消失?   我道:“怎么消失的?”   天然呆微微摇头,淡淡道:“我发现的时候,就已经消失了。”   居然还有这么一段内幕,这小子之前怎么不告诉我?   天然呆最近情商高了一些,估摸着是明白了我的意思,便缓缓道:“他是你的朋友,比我更早的朋友,你不会相信我。”听到这话时,我突然意识到,天然呆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呆,智商高的好处就是,即便情商低,也能很快补上去。如果不是一开始,就有很多人暗自周玄业和谭刃有问题,天然呆假如突然对我说这些,我还真不会相信。   人与人之间相交,最要紧的就是信任,一但认定了,我很难去怀疑一个人。   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天然呆虽然不常与人打交道,但他心思非常敏锐,对人心的洞察力其实是很强的,这大约也与他那颗超强大脑有关。   就在我想继续追问时,谭刃突然又回来了,黑着脸道:“收拾东西,走吧。”   唐琳琳翻了个白眼,压低声音道:“明明是他自己一个人搞不定,回来搬救兵还这么牛气轰轰的。”我心知唐琳琳这回没说错,谭刃是真需要天然呆帮忙,但他这人牛皮哄哄惯了,刚才一怒之下自己走了,估计是纠结了很久,才回来叫人的。   我和天然呆对视一眼,二话不说,立马去收拾东西,唐琳琳坐在一边嗑瓜子:“你们真是有福都不会享,深山老林的,去了有个什么劲儿。”   我道:“我们男人,天生就不是享福的,所以你就在家里好好享福吧,老板的那只猫就拜托你了。”   唐琳琳一愣,忙道:“它会挠我的!喂、喂,我不享福了,我要跟你们同甘共苦,带上我,我也去啊!!!”那灵宠别看小小一只猫,凶的跟老虎一样,唐琳琳没有进祖师爷的门,所以灵宠也不给她面子,所以喂灵宠绝对是一件苦差事。   但我没理她,跳上车就走了。      第400章 小骨墩      由于临时走,不好订票,因此我们坐的是长途汽车,大约在晚上八点钟左右可以到达目的地。由于谭刃在场,因此天然呆之前没说完的话,我一时也不好问了,便暂时压了下来,打算等私下里再问个明白。   下午六点多左右,汽车就到了禾洞镇,但我们要去的是镇下的一个村,也就是柯仙姑所在的村子,叫小骨墩,这名字有些奇怪,但一代代都是这么叫的,至于小骨墩这三个字有什么意义,说法则有很多,在当地老人家嘴里流传最广的,是说这村子靠着的大山深处,有一片埋骨带,据说是葬了一位侯爷,也不知是哪个朝代的。   那侯爷下葬时,弄了很多活人陪葬,所以那墓周有很多人骨,古时候,这一带居住着的人经常进山打猎,偶尔看见那些骨头,也不敢说是人骨,怕冲撞了什么东西,便称之为小骨,久而久之,时代更迭,这个村子,便被称为小骨墩。   我们到达小古墩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周围有大片的农田,虽然是在富庶的粤地,但这里地处偏远,没有高楼大厦,有的只是青瓦白墙的建筑物,家家户户开着灯,远近狗吠猫叫,夜里虫鸣蛙噪,显示出一片乡村氛围。   此刻时间已晚,出了小骨墩,周围三面都是群山,黑麻麻的,我们自然不可能现在进山。   谭刃带着我们,摸索着去找柯仙姑的住处,他只是听周玄业说过,并没有真正来过这地方,我们一路进去,村中在原资料纳凉的老人们纷纷询问客从何处来,分外热情。   我们打听了一下柯仙姑的住处,便有个身形佝偻的老大爷给我们指路:“往西边走,最远的那户就是,过去要走一阵子。”   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黑麻麻的,根本瞧不见,这村里的光源,都是靠各家各户透出的灯光,没成想柯仙姑的住处那么远,看样子我们还得走一阵夜路。   好在我们手里头装备足,手电筒什么的都不缺,便一路朝村西边而去,穿过大片稻田和乡间小道,约走了二十多分钟,便见前方的黑暗中,透出了一丝昏黄的灯光,音乐还闻到饭菜香,应该就是那儿没错了。   走近了一看,是个四间相连的大瓦房,格局还不错,就是位置过于偏僻了,和村中的人隔的很远。我们走到院子里,只看得见昏黄的灯光从灶房里透出来。   柯仙姑家没养狗,所以我们来的静悄悄的,没有引起什么动静。   “有人吗?”为了引起主人的主意,我喊了一声。   片刻后,从灶房里钻出了一个三十多岁左右,皮肤黑黄的中年汉子,汗淋淋的出来,看样子应该是在生火做饭。他一看见我们不禁愣了,用有些变腔的粤语,问我们是谁。   即便是同一种语言,不同地段的口音也有差异,我听的些微有些吃力,但还是能听明白,如果没猜错,这男人应该是柯仙姑的家里人,于是我们便问明了主家,说明了来意。   一听我们是来找人的,这汉子忙用有些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将我们请进屋,这房子里里外外都收拾的挺干净的,唯有靠西边的一间屋,内部的门还上了把大锁,见我在看那扇门,这男人便道:“放仙者的屋。”我这才明白过来,原来那房子是放尸体的,赶尸转山前是要有一系列的准备工作的,应该就是在那间屋子里完成的。   紧接着,这人给我们倒了茶水就开始絮叨开口:“哎呀,我就叫她不要干这些事啦,现在是什么年代了,可她就是不听啊,说祖宗传下来的东西,不能断了。你说好好的屋子,经常弄些死人,晦气,转个山吧,也没多少钱,还耽误活计。哎,不说这个了,我都急死了。”   他说半个月前,柯仙姑悄悄从山里下来,回家跟他说出了意外,尸体走丢了,要去外面请一位大能来帮忙,第二天清晨带着那位大能,也就是周玄业露了一次面,两人便进山去了。   往日里转山,来回一般也就十天左右,偶尔出个什么意外,下雨挺脚,滑坡绕路之类的,十二三天也就回来了,但这次足足半个多月都没出来,他都要急死了,不仅如此,转山的人家也时不时来问,人和尸怎么还没有回来,他只能编谎先压下去。   他原本想着,要人再不回来,那就要跟村里人实话实说,组织人手去找,再不行就报警了。   这会儿一听说我们也是来找人的,立刻便问我们有没有什么办法,谭刃道:“他们在山里确实出了一些事,但暂时没有生命危险,这件事情你先瞒下来,不要报警,我们进去找人。”   当晚,我们就在柯仙姑家住了下来。   两间客房,谭龟毛自然是独占一间的,我和天然呆挤一间。这房子隔音非常不好,由于两间客房是相连的,只隔着一堵墙,因此我可以清晰的听到谭龟毛翻来覆去的声音。   对于他这种人体接触性洁癖患者来说,就算睡在泥巴坑里也无所谓,但绝对很难忍受睡别人盖过的被子。   这些棉被也不知洗没洗,反正有股说不上来的味道,不怎么好闻。   我和天然呆没有人体接触洁癖,所以忍忍也就过去了,谭刃那边却忍不了,最后我听见他窸窸窣窣的爬了起来,一会儿就没动静了。刚好我尿急,起来一看,发现这丫干脆趴在桌子上睡了,看着他那庞大的身躯,靠在一张不知多少年的小方桌上,我顿时觉得相当同情,不得不从装备包里翻出了睡袋扔给他:“老板,其实你可以钻进睡袋里。”   谭刃眼中一亮,露出一个你还有点儿用的眼神,迫不及待的钻了进去,整个人都罩在了里面,乍一看,袋子里直挺挺的,让我不由得想起了医院里装尸体的那种袋子,顿时觉得相当瘆人,于是放完水后,就赶紧上床睡了。   不知是不是由于地理环境的原因,这会儿明明是大夏天,但这山里却让我感觉特别冷,半夜时更是冷的不行,原本被我们踢到另一头的被子,又被我盖了回来。   天然呆一直生活在雪山里,身体挺能抗寒的,根本不盖被子,直挺挺的睡着,只占据了很小的一片位置,我以为他是怕挤到我,后来才发现,他睡觉就是这么睡的,这种直挺挺的姿势,真是看着都让人难受。   第二天一大早起来,我发现自己竟然有些打喷嚏,柯仙姑的男人听了,便道:“是不是受凉了,我们这里晚上冷,夏天都要盖被子的。”   我道:“有点儿,不过不要紧。这地方气温怎么这么低。”   他道:“冬天更低。”他起的很早,给我们做了面条,说让我们吃饱了再上路。这句话有些像古装电视剧里对死刑犯说的话,因此我觉得挺无语的。   一边吃饭,他一边道:“不瞒你们说,我是个上门女婿,我爹妈生了六个兄弟,我是最小的,实在张罗不了我。这屋子是我媳妇儿的祖宅,她们家世代干这个,因为要经常收尸,所以选了个特殊的位置,听说叫什么纳阴地,我也不懂……反正就是阴气很重,晚上阴冷阴冷,正常人住久了,就会得阴病,会折寿的。刚结婚那会儿,我还真不敢住。”   我听到这儿,差点儿没把嘴里的面条喷出来,又折寿,我这寿已经折的够厉害了,就不能给我留几年吗。   我道;“那你们常年住在这儿岂不是……”   他道:“总有办法对付的嘛,每隔一段时间,炖一锅阳汤,也就没事了。”   阳汤我知道,周玄业跟我讲过,甚至他自己就喝过,我尝了一口,味道还不错。这其实是一种古方的药汤,走尸的人经常和尸体打交道,待在阴气和尸气很重的地方,体内很容易受到阴气的侵蚀,喝阳汤可以逼出阴气和尸气,是修习炼尸术的人必喝的一种常用汤药。   当然,正常人是不能喝这玩意儿的,它里面有很多的矿物,比如朱砂一类的东西,和古时候那些道士炼丹加入了些稀奇古怪的铅汞类似,正常人喝了,反而会中毒。   我们就睡一晚,自然没什么打紧的,吃了面条,填饱了肚子,我们三人便决定进山。   由于起的早,才五点半,站在柯仙姑家眺望过去,只见山间晨雾缭绕,山的形状并不突兀,线条大而柔美,这种山形,至少可以确定不是凶山。   在事务所待了这么久,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了,这些最基本的东西,我还是懂的。此地三山合抱,地势平缓,山形大而秀,活人住着,绝对是个长寿乡。   由于柯仙姑家正好在山脚,靠的很近,越近越难观察到整体,因此多的我也不敢下定论。   这地方还是用柴禾,因此山脚下可以看到打柴的痕迹和一些人踩出来的野径,柯仙姑的男人给我们画了一张转山图,将这山后的群山分布画了出来,并且标准了转山的位置,不过那画功实在不敢恭维,我还真有些看不懂。   但找人这事儿,对谭刃来说还真不是难事,因此看不懂也就看不懂了,别过他以后,我们三人开始顺着这些野径往山里走。      第401章 入山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清晨的山野之中,一夜的雾气,使得山路有些湿滑,我们一路顺着山沟往里走,初时还能眺望到小骨墩,待走到深处后,入目便葱葱郁郁的林木,夏季本就草木旺盛,身处其中,浓郁的树荫遮挡了阳光,山间的溪流涓涓流淌,走的累了,便捧一把溪水洗洗脸,也算惬意。   一路上皆是谭刃在带路,他手里拿着那张鬼画符一般的山形图,虽然谭刃能算出周玄业的大体位置,但如果对山形不熟的话,我们则很容易绕路。   这山形图上划了十多座青山,但需要转山的只有五坐,起于不同的山脉,穿插交汇,使得山中央的位置,形成了一片低谷。谭刃是懂风水的,他说这种格局,叫‘五行宝穴’,由条山脉交汇而成,低谷处便是龙脉地气所在,按照阴宅的点穴法来讲,这地方适合群葬,古人修陵建墓是十分讲究风水地脉的,此刻地脉绝佳,那低谷处必定有相当多的古墓,也难怪柯仙姑不走运,会碰上盗墓贼了。   柯仙姑平时转山,便是围着那五座大山的山腰转,那低谷处却没有进去过。听他丈夫将,那地儿当地人叫万陵坑,正所谓上陵下墓。   一般王侯级别的人才有陵,陵是建在墓之上的地表建筑,古人讲究事死如事生,王侯的陵墓,地下是地宫,放置着尸身、陪葬品,是死人晚间活动的地方,而墓上的陵则供奉者死者的灵堂,有宫女侍者住在陵内,每日如同生前般一日三餐、瓜果点心按时供奉。   那万陵坑现在是一片低谷荒林,但据说在古时候,那地方是有陵寝的,专门守陵的人就是百来人,与外界来往,还有一条修葺的山道,只是年深日久,那地面的侯陵已经消失无踪,就连那条山道也早就不知所踪了。   而谭刃所算出来的结果和奇怪,根据推演的卦象显示,周玄业和柯仙姑两人是安全的,但二人有人祸之险,也就是说,这群山之中,还有一批非常凶悍的人,周玄业两人在遇到这帮人之后,很可能会遭横祸。   这就是谭刃当时变色的原因。   根据卦象显示,再结合我们手里头这张鬼画符般的地图推断,周玄业两人,不知为什么,竟然进了那万陵坑。所幸进万陵坑不需要翻山越岭,只需要沿着群山间的低谷山道前进,倒也不会耗费多少时间,我们现在除发,不耽搁的话,明天中午已经就能进万陵坑。   这般走走停停,转眼到了日落时分,我们便找了出平整地扎营,这一年多,野外露宿的经验我也足了,很快便扎起了帐篷,升起了篝火,本来还想去旁边不远处的溪流中抓条鱼来烤的,后来想想这深山里野兽多,别烤着烤着引来什么猛兽就不好了,当下,三人便烧了些热水,就着蔬菜饼和牛肉干吃了晚饭。   出于谨慎,虽然整个白天都没遇到什么毒蛇猛兽,但晚间我们三人还是分配了一下轮流守夜,天然呆守上半夜,我守中间,谭刃守下半夜。   由于白天走了一天的山路,众人也累的够呛,因此吃饱喝足后,我和谭刃便钻进帐篷里,没一会儿我就睡了。   这一年来的锻炼,着实让我机警了不少,因此一到野外,我睡的也没有平时那么死了,一有点儿风吹草动就会醒,也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的,我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天然呆怎么还没来叫我换班?   莫非是时间没到?人睡意朦胧的时候,想东西也不清楚,我这么一琢磨,便继续睡了,又睡了一阵子,实在觉得不对劲,我才勉强睁开眼,抬腕看了看手表,这一看吓了我一跳,都凌晨三点多了,按理说我十二点就要起来接班的,天然呆那小子怎么也不叫我?   我以为出了什么事儿,不由得赶紧爬出帐篷,这一看才发现天然呆好好的坐在那儿,手里拿了个平板在看东西。我凑过去一看,发现是本宇宙天体方面的专业书籍,里面一大堆符号,我只觉得跟看天书一样,但这小子却看得津津有味,时不时的还要盯着某句话思考半天。   天才的大脑果然不是我们普通人能理解的,摇了摇头,我道;“怎么不叫我。”   “不困。”这话我绝对相信,天然呆和那个变态的瞌睡虫不一样,他似乎不怎么睡觉,属于睡得最晚,气的最早,但精神头十足那一类人,但即便如此,也不能让人一宿不睡,我道:“休息去吧,下半夜我来守。”至于谭刃,就让他睡哥完整觉好了。   天然呆没有推辞,点了点头就钻进了帐篷里,我觉得无聊,便扣下了他的平板,打开里面的单机小游戏玩起来,这小子智力超群,从最开始的汽车都不认识,到现在各种高科技都玩透了。   我足足打了一个多小时的游戏,低着头半天,便觉得脖子有些酸痛,关了平板打算起身活动活动之际,一抬头,便猛地看远处隐约传来一点儿灯光,灯光是突然出现的,像是手电筒的光芒,并且还在朝着我们靠近。   大半夜的,还有谁会在山间活动?   我眯着眼看了半晌,只见那灯光越来越近,须臾,黑暗中走出一队人马来,四男一女,背着黑色的装备包,为首的似乎是那个女人,扎着马尾,神情冷峻,隔着火光,打着手电筒和我遥遥对视。   这帮人一看就不是山下的村名,再看来厚厚的装备包以及那种略有些凶悍的神情,我心说只怕来者不善。他们显然没有要跟我们打交道的打算,很快,又转移方向走了,看样子是要连夜赶路,也不知去什么地方。   这伙人很快就消失在了我的视线中,正当我满头雾水,思索着这些人是干嘛的时,一转身却发现天然呆和谭刃都醒了,悄无声息的站在我身后,一起眺望着那帮走远的人。   我吓了一跳:“老板,你们出来能不能有点儿动静,人吓人,吓死人啊。”   谭刃理都没理我,盯着那帮人消失的位置,说道:“是干什么的。”   我道:“不知道,也没说话,不过挺凶悍的,领头的是个女人,看起来很不简单。”   谭刃抿了抿唇,道:“这么多人,应该不是偷猎的,难道……”他皱了皱眉,最终没说什么,便又钻进帐篷睡了,自此一夜无话。第二天凌晨,我们早早起床赶路,由于夜间雾气大,所以昨晚那帮人的脚印很清晰的留了下来,走了一阵子我惊愕的发现,他们的行进路线,似乎跟我们是相同的,也是往万陵坑的位置而去。   我大惊,结合这周围的环境情况一琢磨,顿时对那帮人的身份猜了个八九不离十:“老板,他们会不会是盗墓的。“谭刃微微点头,表示这个可能性非常大,这深山老林里,一般只会有四种人来,一户外探险的,但之前那帮人的气势和神态明显和户外扯不上关系;二是偷猎的,但偷猎的一般人不会这么多;三是一些采山珍的,山里很多野生的美味,无法人工培育,一些采山珍的人进山忙活大半个月,再运到城里的高档酒楼售卖。四就是盗墓或盗宝的人了,这地方有没有宝贝我不知道,但那万陵坑却有的是古墓,如此一来,那帮人的身份便几乎可以确定了。   “怎么这么多盗墓的?”柯仙姑之前提过,以前她们那边没有盗墓的,就最近半年时间,经常有些背着装备的外人进山,还总是打听万陵坑的事情,一看就是盗墓的。   但村里都是老人,不轻易招惹是非,再加上那帮人似乎也没惹出过什么事,所以也就没人报警。   我想起那帮人凶悍的神情和一声的戾气,不由道:“你算出周哥会有人祸,不会就被应在这帮人身上吧?”   谭刃微微摇头表示不确定,但还是催促我们加快速度。   中午时分,我们走进了一片深谷之中,根据那张鬼画符的地图描绘,这条深谷是两山间的山沟,只是由于两边的山形落差很大,因此看起来更像是裂开的峡谷,穿过这条峡谷,就可以进入万陵坑。   这峡谷两侧全是陡峭的石壁,其上生长着各种灌木,皆是从石缝里谋生的。夏季正是蛇的活动期,时不时就能看到灌木上盘褐色的大蛇,懒懒的在树上晒太阳。   一路前去,没多久,我们便在地上发现了一些食物的包装袋,还有些蚂蚁在搬运包装袋里的碎渣,看样子,应该是昨天那帮人留下的。   想起那帮人一身难以遮掩的戾气,我们都有些急,也不敢耽误,吃东西都是边走边吃,一路往前赶。   下午时分,山谷到了尽头,尽头处是一片一人多高的蒿草地,明显有人走过的痕迹,已经被压出了一条路,蒿草将前方的路遮挡的严严实实的,草间蚊蝇飞舞,昆虫密布,一走进去,浑身都毛森森的。      第402章 泥地(为联赛票满五百加更)      这会儿正是日落时分,光线逐渐变得暗淡,眼前的蒿草地绵延而去,也不知有多大面积,日头一落,蚊蝇更是满天飞,让人连开口说话都不能,一张口,蚊子就直接飞嘴里去了。   所幸谭刃戴了口罩,给我们一人发了一个,到也不阻碍交谈。   天然呆走在第一个,拿镰刀给我们开道,我走在第二个,谭刃走在最后面,根据他推算的结果显示,周玄业两人目前还是安好的,落了个惊门,有惊无险,因此我们三人到也不着急。   约莫十多分钟后,我们才走出了这片蒿草地,却见草地前方,是一片浅水洼,水洼里地势低,布满了烂泥,期间更是蚊虫、蚂蝗、蛤蟆到处都是。我四下里看了看,发现这片烂泥地非常大,还真不知道从哪边儿能绕过去。   而正对着的前方,有一道非常深的脚印,很显然是之前那四男一女,心理素质也真够强大的,既然直接蹚着烂泥水过去了。   谭刃沉默不语,眯着眼眺望片刻,抬脚便往前走。他的洁癖只针对人体接触,至于其余方面,还真是不讲究,甚至怪恶心的。我看着他走在前面,浅水洼里还有一种细细小小的红色蛆虫,应该是某种蚊蝇的幼虫,密密麻麻的到处都是。   谭刃这一脚才进去,鞋里灌了泥水自不必说,光是那蛆虫和蚂蝗,看的人就够糟心的。   天然呆连雪鬼肉那么恶心的东西都敢吃,更别说这些了,他就跟看不见那烂泥里的蛆虫和蚂蝗似的,弯腰紧了紧高帮登山靴,直接跟在了谭刃后面。   我看着烂泥地里那些扭动着的东西,只觉得头皮发麻,但也只能咬牙当做看不见,跟着紧了紧靴子,一咬牙硬着头皮就往前走了,整个过程根本不敢低头看,没办法,太恶心了,第一低头就能看见蛆虫,这也就罢了,关键是那些蚂蝗一类的东西,还顺着裤腿往上爬,搞的我时不时就得用匕首去刷,刷到最后,我几乎都麻木了。   索性这片烂泥地,土质还不算太软,人踩上去不会完全陷下去,再加上有那帮先头部队开道,我们也没遇到麻烦。   很快,这烂泥地变到了尽头,尽头处是一片儿布满苔类植物的软泥岸,绿油油一片,上面有一些浅浅的脚印。   在这种时候,没有什么比上岸更让人激动的事了,我不自觉地便加快了脚步,烂泥地里走起来本来就困难,这一急,却似乎泥巴里有什么东西,将我绊了一下。   这一绊,我整个人就仰面朝下,直接栽倒了烂泥里。   栽下去的瞬间,我二话不说,双手一撑,就直接爬了起来,紧接着立刻用手抹脸,去刷脸上的烂泥。我虽然看不见,但我知道自己现在绝对是相当狼狈的,甚至我可以感觉到,覆在我脸上的那些臭泥里,还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情急之下我顺手往前一抓,抓住了天然呆的衣服,旋即二话不说,用他的干净衣服来抹脸,做完这一切,我才来得及用一句我操来表达自己愤怒的心情。   那种一脸摔进布满蛆虫和蚂蝗的烂泥坑的体验,绝对让人永生难忘,以至于我刚才那一瞬间什么都反应不过来,只顾着处理身上的东西了。   这会儿才干净了脸,睁开眼一看,天然呆低着头盯着他自己那片衣角,旋即看了我一眼,我看不出他是什么意思,但那眼神让我觉得心虚。   一边处理衣服前面的烂泥,我一边解释:“阿呆啊,我不是故意的,你也看到了,我衣服上全是你,所以只能用你的衣服擦了。”   他还是沉默的盯着我,最后我妥协:“等回去之后,我赔你十件行不行?”天然呆这才收回了目光,慢吞吞的用匕首去刮自己衣服上的烂泥和虫子。我突然有些伤感,在雪山里多么淳朴的一个人,现在就如同那歪脖子树一样,似乎朝着一个不太笔直的方向去了。   这种你想让儿子成为生物科学家,结果他长大后去研究动物大粪的复杂心情,一般人是不会理解的。   最前面的谭刃自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施展毒舌技能的机会,他皱了皱眉,鄙夷的看了我一眼,声音十分不悦:“废物。”   这两个字我都快听出茧子了,在谭龟毛的心里,除了他师弟周玄业以及他暗恋的林回雪以外,几乎所有人都是废物。   我掏了掏耳朵,懒得争辩,道:“不能怪我,这你把下面好像有根树桩子,绊倒我了。”   谭刃挑了挑眉,不咸不淡的说道:“我也从那里走过,我怎么没踩到树桩子。”   我道:“那是你腿短。”   谭刃目光猛地一缩,用一种有种你再说一次的目光看着我,算了,和老板作对是不会有好结果的,我缩了缩脖子,赔笑道:“我短,我短。”你长,你长,你他妈的浑身上下,除了老二,哪里都长行了吧!我在心里恶毒的加了这一句诅咒。   想当初,我是一个多么友善而崇尚和平的人。   究竟是什么改变了我?大概是这个操蛋的世界以及那个到处都是神经病的事务所吧。跟着一个精神分裂的老板和自恋洁癖的龟毛,外加一个无耻下流不要脸的女色狼,我觉得能保持自己的大方向不歪,已经很难得了。   想到此处,我觉得天然呆未来的成长方向,似乎更加的岌岌可危。算了,他本来就已经自闭外加交流障碍了,还能歪到哪里去。   一边无聊的瞎琢磨,我打算继续往前走,但这一动脚却发现,绊倒我的那个东西,竟然没有了。   刚才那一瞬间的触感硬邦邦的,我几乎可以肯定,下面有树桩子一类的东西,怎么我这一摔,树桩子就不见了?但紧接着我就发现了一个问题。   这周围都是一片蒿草地,各种各样挨挨挤挤的杂草,侵占了营养,使得树木没有生长空间,因此这一片,除了偶尔可见的小灌木外,根本连棵稍微大点儿的树都没有。   既然如此,那这烂泥下面的木桩子哪儿来的?   好奇心起,我下意识的把脚踩深了一些,却依旧没有探到刚才绊倒我的木桩子。   我心里觉得有些不对劲,它总不至于会跑吧?   谭刃见我愣在原处没动,不由得相当火大,黑着脸道:“苏天顾,你来就是为了来拖后腿的?”我刚想喊冤枉,突然间,我后退的地方便猛然撞上来一个硬硬的东西。   那东西在泥巴里,而且是自己撞上来的,因此我吓了一跳,整个人猛地往前窜了一步,带出了很多烂泥。   “下面有东西,会动。”那触感,像是树木桩子,非常硬,但木桩子又怎么会动呢?如果说是动物,有什么动物,会把自己埋在烂泥里?   我想到了鳄鱼,鳄鱼偶尔会洗泥巴浴,外壳也很坚硬,身体长长的,还真和现在的情况有些类似,但问题是,这个地理位置上,没有生存鳄鱼这种玩意儿啊!   我刚说完,突然便觉得腿上一紧,陷在泥中的小腿,竟然像是被一只人手给抓住了,下一秒,那只人手就拽着我猛然往下拉。这烂泥地本就软,这一拉,我整个儿大腿顿时都陷下去了。   我操,这烂泥里怎么会有人!   这诡异的情况,要是普通人,估计都得给吓懵了,但我现在也算是被锻炼出来了,心里虽然一连串的我操,但手上的动作却并不慢,在这瞬间,为了防止整个人被拉进烂泥里,我右手顺势就抱住了天然呆的大腿,借着这股力道使劲儿往上爬,与此同时,左手凭感觉往烂泥中刺,朝着抓着我腿的那只酷似人手的东西砍过去。   这种危机时刻,也就忘了蚂蝗蛆虫那些玩意儿了。   天然呆被我这么一借力,他的腿都跟着往下陷了。但这小子呆归呆,身手却不是吹的,这一瞬间,他另一只没被我抱住的大腿猛地一张,固定住了自己的身形,紧接着右手一捞腰间的镰刀,眼疾手快,猛地将镰刀顺着我匕首插下去的位置划了过去。   幸亏这小子智商高,时间虽然短,但根据我的身形和动作,很精确的判断出了我那双陷在泥里的腿所处的位置,否则他要是随便一划拉,我这双腿没准儿就被他砍为两截了。   天然呆的镰刀一扫过,我就感觉到那股拽我的大力消失了,但掐着我小腿的那种触感却还在。我估摸着是什么动物的爪子被天然呆给砍断了,趁此机会猛地借力拔出腿来,谭刃也走到了旁边搭了一把手。   这时,我整个人身上几乎都是烂泥,泥里还有些生物在蠕动,而我的左小腿上,则有一节断裂的东西,死死抓着我的腿,虽然那玩意儿被淤泥包裹,但那形状,却赫然和人手极其相似。   我愣了一下,立刻去扒拉腿上的东西,也顾不得身上的虫子了。      第403章 绿毛      这一扒拉,我立即发现触感不对,这玩意儿外表虽然裹了一层泥,但实际上却是毛茸茸的,刷干净表面的泥一看,赫然是一只长满了长毛的人手,只是看不清是什么毛色而已。   谭刃一见这手,顿时露出吃惊之色,道:“这下面有毛尸。”他用的是肯定句,紧接着,便迅速示意我们上岸,如果这烂泥下真的躲着毛尸,它可不会因为断了一只手就失去攻击能力。   由于这只手将我的小腿抓的很紧,因此一时间我也没能将它给弄下来,便任由它吊在腿上,整个人跟着谭刃跑,决定先出了着烂泥坑上岸再说。   果然,那泥里的东西没有善罢甘休,只不过它这次没有来偷袭我,而是去偷袭天然呆,它这简直是送死。毛尸这东西,遇上了,你手里就算有枪都没有,它本来就力大无穷,又不是活人,枪子打上去一个洞而已,只要没有打中喉咙气管,就根本没用。   但天然呆手里的镰刀,却对可以说是毛尸的可行之一了,我甚至在想,假若遇到金刚不坏的紫毛,这镰刀能不能把紫毛的脑袋削下来。   此刻,我只觉得脚下的烂泥微微有些翻滚,下一刻,前方就隔了两三步左右的天然呆,腿便突然往下陷了一下,紧接着,他整个人反应很快,顺手就一镰刀削了下去,镰刀出土时带出了一连串泥浆,除此外就别无异动。   紧接着,天然呆便伸手去泥里打捞,捞上来了一个圆滚滚的东西,定眼一瞧,赫然是颗毛茸茸的人头。那人头砍的有些弯,从左脖子一直划拉到右边,因此带出来右边的大半个肩膀,毛茸茸的,滴滴答答往下淌泥水,看着别提有多渗人了。   我们三两步上了岸,天然呆在满是死人的地方待了不知多少年,完全没有心理压力,将这人头往旁边一放,便自顾收拾身上的烂泥了。   “这洼地下面,怎么会有具毛尸?”我觉得奇怪,虽然我知道老尸打洞的说法,但毛尸也知道应该钻干洞,没听说有老尸喜欢往烂泥里钻的啊。   谭刃看了看天色,说现在日头还没有完全落下,所以那毛尸才躲在泥中不敢出来,我们要是晚上日落时过这水洼,恐怕就没现在这么简单了。至于这毛尸为什么会在水洼烂泥中,谭刃也是不得而知。不过为了确认这毛尸的等级,他戴着手套,拧着那颗头到浅水坑边洗,不一会儿就洗出来了,竟然是个绿毛!   毛尸一般分为白毛、黑毛、绿毛、紫毛、红毛、旱魃、魁拔,白毛黑毛是最常见的,绿毛以上就很少见了,不过自从我加入事务所后,我发现自己见过的毛尸还是挺多的,绿毛和紫毛在滇缅都见过,甚至非常非常罕见和恐怖的红毛也因为那沈兰和黄耀祖的关系见过一次。   但事实上,遇到这些东西的几率其实是非常小的,如果是白毛或黑毛,我完全不会意外,但我没想到竟然是个有毒的绿毛。   绿毛身上都是有剧毒的,便是被它碰上肉,也会中毒,如果被它划拉出伤口,或者是咬上一口,那就更不用说了。   我吓了一跳,忙去看那只还扣在我腿上的手,按理说毛尸有尖锐的指甲,它这么一扣,怎么着也得给我扎出血来,但这会儿仔细一看,我才发现,这绿毛的手,竟然是断的。   不是被天然呆砍断的,而是它的手指部位,似乎原本就受过伤,像是被什么炸过一样,毛尸标准的长指甲没有了,只有几个烂兮兮的手指头死死的扣着我,也因为如此,所以隔着户外裤,我的皮肤和它并没有直接接触。   谭刃清晰人头时,是戴着手套的,因此也没事,而天然呆却是什么防护也没有做,这会儿得知它是个绿毛,我赶紧去查看天然呆的情况。   这小子还兀自不明,站在原地显得很沉稳,然而我扒开他刚才提尸头的手一看,才发现他整个手掌都青了,并且青的非常显眼,青色一路向上,走到了他的手臂上。   天然呆眼中有些讶异,盯着自己的手,显然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与此同时,我听到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嘴唇也有些发紫,我惊了,道:“老板,他中绿毛的尸毒了,怎么办!”这小子在雪山里活了不知多少年,一直都好好的,这要下山三个月就被毒死了,我怎么对得起他妈临死前的嘱托。   那么个惊天动地的大美人儿,为了天然呆慨然赴死,就是为了给儿子一个新的人生,如果这新的人生就这么短短的结束,我简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那颗被称为良心的东西,所以这下子我是真的急红眼了。   周玄业说过,但凡是毛尸,都携带尸毒,被一般的毛尸所伤,只要及时救治,拔出尸毒很简单,方法也很多,家喻户晓的就是泡糯米浴。   但绿尸是其中很特殊的一种,它所携带的尸毒非常邪门,被咬一口或者被划拉一下,几乎是必死,毒发很快;如果只是接触的话,毒性虽然发作的不快,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同样会致命,而且会很痛苦,据说跟体质不同,反应也会不同,有些人会全身溃烂,有些人会得鬼抓皮,浑身一层层得掉皮,最后血肉模糊,有些血管会爆裂,千奇百怪,不一而足。   天然呆没有被绿毛伤到,但他赤手拎着尸头,显然已经中招了,只这片刻后,整个人浑身的皮肤几乎都透着一种诡异的青色。   他一直笔挺的身形,也在这一刻开始摇摇摆摆起来,根本站不稳,我连忙扶着人坐下。   谭刃将那头往烂泥中一扔,喝道:“快,放你的血给他。”   我猛地一拍额头,我操,真是一急就乱,我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我还有血啊,老子现在可是金肌玉骨,吃我一口肉返老还童,堪比唐僧啊!   当下,我立刻拔出匕首,最近放血已经放出经验来了,要诀就是快准狠,磨磨蹭蹭反而增加痛苦。我拿着匕首在手背上一划拉,立刻便有血冒了出来,我二话不说将手背贴了上去,天然呆之前喝过一次,知道这玩意儿的好处,立刻吸了起来。   按照我的估计,吸两口应该就差不多了,但人心不足蛇吞象,这小子吸着吸着就不松口了,最后是被我当胸一脚给踹开的。   妈的,看样子回去之后,我真的得搞点儿阿胶补补血了。   这么一折腾,太阳也完全落山了,天然呆盘腿坐了一会儿,似乎彻底缓过劲来,对我说了声谢谢。   我点了点头,表示不客气,心里琢磨着最近放血的次数太多,每回都拿匕首割自己一刀,我又不是受虐狂,这样实在太痛苦了,或许,我可以将血存一点儿起来?   比如用玻璃瓶装一点起来?   或者用来兑在面粉里蒸馒头?   金肌玉骨,既然我的血、肉、骨头都这么牛逼,那我的头发有没有用?汗毛呢?指甲呢?大便呢?这么一想,我感觉自己似乎找到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我决定下次有机会就试试,谁再需要我救命的时候,我就不放血了,直接头发给他吃,当然,如果对方口味比较重,愿意勇敢的尝试新口味,尿液大便啥的,我也愿意贡献一点儿。   一边瞎想,我一边处理手上的伤口,用纱布包扎了起来。   这会儿周围依旧渐渐的黑了下来,这里又刚刚出现了一个绿毛,我们担心不安全,便决定走到离这烂泥坑稍微远一些的地方扎营。   对于那具藏在烂泥坑里的绿毛,谭刃有他的想法,首先,烂泥坑的环境并不适合毛尸,毛尸虽然没有思想,但却有本能,在本能的驱使下,它不可能住在烂泥坑里,所以可以肯定,那毛尸绝对不是自愿去那儿的,结合它那酷似被炸烂的手来看,它很有可能是被人引到烂泥坑,然后用炸药一类的东西攻击过。   而且这事儿发生的时间肯定不长,八成就是今天凌晨的事,因为如果事之前的是,绿毛早就在入夜的时候从烂泥坑爬出来了。   除非,它是在天快亮时被人引到烂泥坑攻击,最后太阳出来,它没办法逃走,才躲到了烂泥底下,直到遇见了我们。   如果没有我们,它这时候,应该已经从烂泥坑里爬出来了。   谭刃的分析非常的靠谱,我不由得揣测,什么人,身上居然还带着炸药?      第404章 仙侯墓      我摸过的最牛逼的热武器就是枪了,炸药还真只在电视里见过,这东西离普通人的生活还是很遥远的,当然,炮仗烟花这类东西除外。   谭刃说道:“应该是盗墓贼干的。”民间有句俗语,说三十六行,盗墓为王,盗墓之风古来有之,其中的门道讲究也很大,各种技法、规矩相当繁琐。当然,如今盗墓这行当,便如同周玄业的炼尸术一样,同样在那战火岁月以及十年浩劫中断了传承,那些神奇的技法和讲究,真正懂得的已经很少了。现在那些盗墓贼,用古时候的话来说,就是不入流的,没有技法,全靠蛮力。   自打孙殿英炸慈禧陵,开创出了这么一套炸墓的手法,现在很多盗墓贼,都开始去深山里炸墓,将古墓的结构破坏的一干二净,实在可恨。   当然,我是不懂盗墓的,这些都是谭刃跟我说的,他还根据眼前的情况,做了相当精密的推测。首先,绿毛不是平白无故来的,肯定是受了冲撞,或者是墓葬有问题,才会产生尸变。   他估计,应该是有盗墓贼,进了墓室后,冲撞了这具毛尸,被这绿毛追杀,情急之下用了炸药。估计那盗墓贼挺聪明,见绿毛炸不死,就把它引到泥坑里去了。   周玄业和柯仙姑进来寻尸转山,也不知为什么,跑到了这万陵坑来。干盗墓这行的,本就见不得人,又都是鬼神不怕,连死人都不放过的穷凶极恶之徒,倘若他们发现了周玄业两人,难保不会起什么歹心,杀人灭口之类的,这不就是活脱脱的人祸吗?   饶是周玄业再厉害,他又不是紫毛那样的金刚之体,在炸药下,和我们普通人又有什么两样。   谭刃一边跟我和天然呆说这些盗墓贼的事,一边看了看腕上的手表,他原计划是要扎营的,但估计看到那绿毛的情况心里急了,便说今晚连夜赶路,好早点儿找到周玄业他们。   我们   三人匆匆收拾了一下肮脏的身体,吃了些东西,便也不敢多耽误,照例谭刃在前面带路,我们跟在他身后走。根据谭刃掐算出来的方位,他说不出意外的话,今晚凌晨两点左右,应该可以赶到目的地。   水洼地旁边是长满苔类植物的软泥,上了岸往前走不远,便又是一人多高的蒿草,蚊蝇乱飞,四下里黑漆漆一片,唯一的光源,便是我们手里的手电筒。   这好草地也不知还有多深,只觉得越往前走,蚊蝇越多,漫天飞舞,嗡嗡作响,让人十分烦躁。   便在这种嗡嗡声中,我隐隐约约,似乎听到了一声细微的呻吟声。   我这人听力不错,所以那声音虽然细微,却没有逃过我的耳朵。我不由得停下了脚步,支着耳朵,在那嗡嗡的蚊蝇声中细细分辨。   “唔唔……嗯。”那声音,像是有人被捂住了嘴一样。   我前方的天然呆见我没走,停下了脚步,侧头看着我。   我指了指耳朵,示意他听。   那声音断断续续的,呻吟两声,停顿了一阵,紧接着,仿佛是为了吸引我们的注意力一样,猛然变得急促起来,声音也微微大了一些,这下子,我和天然呆立刻就确定了那人所在的方位,谭刃二话不说,跟着朝那个位置走去。   这地方蒿草极深,我们打着手电筒,可视范围也很有限,循着那声音往前走了三十来步,谭刃的脚步便猛顿了一下,紧接着,他说道:“在这里。”说话间,就用匕首去砍周围的蒿草。   随着他的动作,周围的蒿草纷纷倒下,与此同时,地面上隐隐约约露出了一个倒着的人,嘴里还不停发出唔唔的声音。   此刻,我们离这个人还是很近的,灯光近距离打上去,看清他情况的一瞬间,我只觉得浑身都麻了,鸡皮疙瘩直冒。   只见这人被人俑胶布缠着嘴,身上的外套似乎被人扒拉,只穿着一条内裤和一件几乎不能避体的破烂外衣,还有就是脚上的一双鞋,除此之外,他身上就剩下各种各样的虫子里。   这地方泥土本就湿软,再加上又是夏季,各种各样的昆虫数不胜数。他裸露的腿上,不知爬了多少条蚂蝗,还有蜗牛、蚂蚁以及一条肥硕的大青虫,其余的蚊子、苍蝇之类的,就更不用说了。   这人被反剪着双手捆着,脚也被绳索绑着,倒在地上只能打滚,动弹不得。他显然之前已经打过滚了,因此旁边有被他压倒的蒿草,裸露的皮肤上不是泥就是擦痕,这模样,简直太恶心了。   谭刃皱了皱眉,伸手撕了这人嘴上的封口胶,霎时间,这人便大叫:“救我、我告诉你们地宫在哪儿。”   地宫?我下意识的道:“什么地宫?”   这人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眼神中透露着惊恐,闻言神色一变,道:“你们不是来倒斗的?”倒斗这个词儿我听懂了,周玄业跟我说过,这是盗墓圈里最基本的黑话,也就是盗墓的意思,也有称为挖蘑菇或者捞咸鱼的。   我顿时明白了,这人是个盗墓贼,并且以为我们也是盗墓贼,想用他嘴里所说的地宫信息,让我们救他。   刚才我一看他的情况还挺同情的,现在一知道他是干什么的,我顿时觉得这还真是报应,来挖别人的墓,结果现在竟然被人捆在这儿,浑身都是虫子爬,也算是活该了。但很快我就反应过来,如果这人是盗墓贼,那么把他绑起来的是谁?   这人见我们不答话,在地上挣扎了一下,慌忙又道:“三位大哥仗义搭把手,我李全山一定不会忘了三位的大恩大德,以后三位有什么事,必定鞍前马后……”他话没说完,谭刃不赖烦的说了一句:“啰嗦。”   紧接着,谭刃抬起腿,也不理会这人身上的虫蚁,一脚踩在他胸口,半弯着腰,不咸不淡的说道:“救你,简单,但要先回答我几个问题,若有隐瞒,我就送你早点儿投胎。”他这副架势,不了解他的人,绝对会被忽悠住,看着就一股冷漠凶残的劲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黑道头子。   这人约莫三十来岁,也是个人精儿,知道这大半夜还在深山里赶路的,就算不是同行,那也绝对不是一般人,因此,被谭刃这么一吓唬,顿时点头如捣蒜:“我说、我说,只要我知道的,我全都说。能不能先把我解开。”   谭刃皮笑肉不笑的看了他一眼:“你说呢?”   那人咽了咽口水,退而求其次:“那能不能把我身上这些东西清理一下,太他妈难受了。”   谭刃闻言,朝我递了个眼色,我会意,立刻去给这人清理身上的虫子,一边清理,谭刃一边不急不缓的问道:“谁把你绑在这儿的。”   李全山道:“四男一女,倒斗的同行,不认识,刚好撞上,就被他们给捆了,装备什么的,都给我抢了。”   四男一女?   我立刻想到了昨晚那五个人,看来我们猜的果然没错,那帮人也是盗墓贼,不过看他们的装备和气势,只怕不是那些不入流,拿着铲子挖洞的散盗。不过,这五人未免也太心狠手辣了,再这样的地方,将人的衣服扒了,捆起来,扔在这蒿草地里,这人如果不是遇上我们,那过个一天一夜,绝对是要被这地方的蚂蝗、草蜱子一类的给吸成人干的,这虽然没有直接杀人,但也和动手杀人差不了多少了。   我记得那领头的还是个女人,这女人手段也太毒辣了。   谭刃又道:“他们为什么这么对你?”   李全山哎哟一声,道:“同行是冤家他们问我地宫里的情况,我就知道一点儿,说了他们不信,就这么整我了。”   谭刃闻言若有所思:“你们都是冲着那地宫来的?那地宫里有什么宝贝?就你一个人来盗墓?”   李全山闻言叹了一口气,说当然不是,盗墓至少也得两个人才成,只有那实在走投无路,铤而走险的,才敢一个人下墓,没人放风,没人接应加固,只要出一点儿意外,人就得被活埋了。   李全山一共是三个人来的,这万陵坑里古墓众多,但其实大多都已经被古往今来的盗墓贼给挖尽了。但唯独有一座墓,却一直没动过,那座墓叫仙候宫,据说是一个汉墓,开面葬着一个外姓的侯爷。   这侯爷生前喜欢修仙练道,而他所葬身的地宫,则是有许多当时的大能布置的,规格虽然不大,但里面十分诡异,进去了就出不来,以前很多人想打这座地宫的主意,最后都失败了。   但近期,这一带发生过一次小型的地质活动,其它地方没事儿,但那座仙候墓的结构却遭到了破坏,使得里面的防护大减,这才有许多听闻过仙候墓大名的盗墓贼来这儿凑运气。   但那地宫虽然遭到了破坏,但里头的东西着实古怪,三人根本都没机会深入,另外两个同伴就惨死了,李全山拼进全力才跑出来,却不想一出来就遇到那那帮人,被捆在了这里等死。      第405章 自杀      我听李全山说到这儿,不由得吃惊:“你的两个同伴都死在仙候墓里了?那里面有机关?”   有道是术业有专攻,我这么一说,李全山便道:“汉代墓的结构,大是大,但常用的机关就那么几种,这个仙候墓的格局又小,所以机关到不碍事,关键是……关键是……”他说着咽了咽口水,道:“关键是那里面太邪门了。”   邪门?   我揣测道:“里面的尸体诈尸了?还是里面闹鬼了?”   李全山茶诧异的看了我一眼,说:“看样子三位大哥也不是一窍不通的,诈尸还是小事,闹鬼嘛……也没看见鬼影,但就是很邪门儿。这么跟你说吧,我和我那两个死去的同伴,我们进去的并不深,没多久就看到了一滩血迹和人的毛发,但就是卡看不见尸体。”   那血迹和毛发,是李全山之前的那批盗墓贼的,他们盗墓的,有自己的圈子,自打仙候墓的消息传出去后,前前后后,已经不知道来了多少人了。这些人里,有像那四男一女一样比价牛掰的,也有比李全山等人还不如的散盗,所以在墓室里碰上死人并不稀奇。   盗墓这一行,损阴德还只是其中一样,最主要的是这些人没忌讳。国人对于死者天生就有畏惧感,而这些为了利益,连死人面子都不给的盗墓贼,更是穷凶极恶,盗墓过程中,黑吃黑或者杀人灭口,还真不是什么新鲜的事儿。这行当,就是拿脑袋和良心换来的暴富勾当。   所以李全山三人,当时在墓里看到血迹和毛发时,虽然骇然,但并没有往别的方向想,他们琢磨着是不是狭路相逢,一拨人被另一拨人给收拾了?   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尸体怎么不见了?   李全山和他的两个伙伴,是临时搭伙来干一票的,三人都不属于有大能耐的人,但又比那些看到坟墓就乱挖坑的散盗强多了。   三人一番商议,觉得此次进墓,先不说墓中有什么危险,只怕盯着这块肥肉的人太多,外面篝火堆都发现了好几个,梅花探洞也被打的到处都是,显然来踩过盘子的人已经不少了。   万一遇上了,只要要落得先前那帮人的下场。   李全山在三人中属于比较稳重的,说白了,比起另外两个,他的胆子算比较小的。他另外的两个伙伴,手上可都是沾过人命的,要不是这个墓比较棘手,李全山也不会跟他们搭伙。   当时的情况和满墓道的血迹,让李全山打起了退堂鼓,心说钱这东西,有命赚也得有命花才行,看眼下这形势,这墓里比预计的要危险太多了,而且,也不知道先前一批人是被谁给杀的,手段未免也不太凶残了吧?   但他刚打退堂鼓,其余两个人不乐意了,那种时候,李全山没办法一个人中途退出,否则另外两个肯定要收拾他。那种收拾,可不是朋友间的小打小闹,绝对是要见血的。   无奈,李全山便只能硬着头皮上,但他磨磨蹭蹭的走在最后面,果然,没多久,意外就发生了,只见那墓道的尽头处的墙壁两侧,赫然有很多黑影闪来闪去,乍一看就像是人的影子。   可有影子你就得有相应的物体吧?诡异的是,那墓道两边飘忽游荡的人影虽然多,但四下里却是空空荡荡的,那些影子,便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说是鬼影也不为过。   就在三人接近这鬼影墙时,那墙上的影子却消失了。   这时,走在最前面的那个人惊叫:“妈的,忒邪门,咱们的影子怎么没了!”   影子?   李全山一看,果然,前面两人站在原地,但他们的影子却没了,而李全开自己,由于磨磨蹭蹭走在最后,所以他的影子还在地上。   一瞬间,他就明白前面有问题,虽然具体不知道会出现些什么,但有影子,总比没影子好吧?   老话说,有影子的是人,没影子的是鬼,前面那鬼影墙,莫非把那二人的影子给抢走了?   那二人也发现不对劲,见李全山有影子,自己二人却没有,便欲要往后退。李全山看的真真切切,眼见着那二人明显是后退的动作,但不知为何,下一秒居然变成了往前冲,前面是石门,这两人竟然朝着石门直直的撞了上去,那个血溅的场面就别提了。   便听砰的两声闷响,二人头直直撞了上去,旋即身体往后一倒,砸在了地上,那石门上,便只透出一股暗红。这时,李全山才发现,墓道都是青色的墓砖,但唯独那石门,却是一种黑红色,之前没留意,现在一看,李全山不由得冒出个想法:莫非这石门,是被血染成这个样子的?   诡异的情形让李全山不知该如何是好,他压根不敢往前走,两腿吓的都有些发软,隔着一段距离喊那两人的吗名字,只见撞的非常狠,额骨都开裂了,隐约还流出了一些浆子一样的东西。   李全山知道这两人是铁定死了,他之前就有退意,这会儿就更不用说了,拔腿就跑,按原路返回,结果就遇到了那四男一女。那几人逮住了李全山,压根不用确认身份,就直接搜身搜装备,最后直接开始审问,问他在那墓中的经历。   李全山看那帮人的气势,就知道是黑吃黑不眨眼的,只得老实交代,谁知那女的根本不信他只进了个开头,让人将他好一顿痛打,说:“敬酒不吃吃罚酒,不说也罢,你就在这儿好好待着吧。”说完,就让人把他扒了个精光,扔在蒿草地里。   这蒿草地一带虽然没有猛兽,但却是毒虫蛇蚁出没之处,再加上随处可见的大蚂蝗、草蜱子一类的吸血虫,那女人的用意就可见一斑了,真是比直接将人杀了还歹毒。   听到此处,我不由吃惊,会抢走人影子的墓道?会让人自杀的墓道?   难怪李全山会用邪门儿来形容它了。   天然呆默默的听着,神情不变,也没有开口,八成是他自己的一生就够邪门儿了,所以李全山说的这些,显然对他没有杀伤力。   谭刃沉吟道:“也就是说,在你们之前,还有一批盗墓贼?”李全山点头,道:“而且那血迹还没黑,所以应该隔的很近。三位大哥,该说的我都说了,能不能给我松松绑?”   谭刃冷冷的瞥了他一眼,踩在他胸口的脚放下了去,不疾不徐的道:“什么时候松绑,我心里有数,用不找你提醒。”这李全山内心明显已经气爆了,接二连三倒霉,任谁都憋着一肚子火,但他不敢表露出来,只是一个劲儿赔笑,只不过演技太差,连我都能看的出来他那想杀人的表情。   好在这人是无论如何也干不过我们三个的,所以他也只能表情上凶狠了。   谭刃说完,便继续道:“除了这四男一女外,有没有遇到别的人,我是说活人,不是什么血迹毛发之类的。”   李全山愣了一下,试探道:“你们是要找人?”   我道:“没错。”   李全山迟疑了一下,说人到没看见,但各处人留下的痕迹却是挺多的,我们要想找人,他可以画个大致路线图给我们。有谭刃在,哪里还需要他的路线图,当即我们便松了他的绳索。   这人身上没有装备了,又饿了一整天,身上的血也被那些虫子吸的挺多,因此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整个人几乎是站不稳的。   我们没有问到什么有用的信息,那仙候墓与我们也无关,毕竟我们又不是盗墓的,于是便打算走人,找个地方扎营。   便在此次,李全山连忙拦住了我,说:”三位的大恩大德,我李全山没齿难忘啊,不知三位怎么称呼,我总得记着恩人的名字才好。”这人长得一副大老粗,说话硬是憋出一副文绉绉的模样,听着让人觉得很好笑。   我刚要开口,谭刃便不咸不淡的说道:“滚。别打我们的主意,我数三声,立刻从我面前消失,否则……”他冷冷的盯着李全山。   这一下我才反应过来,这姓李的嘴里说的冠冕堂皇,实际上是身上没有装备,连衣服都没有,这会儿俨然是想跟我们套近乎,打感情牌,记恩是假,想从我们这儿弄点儿装备才是真的。”      第406章 盗洞      李全山讨好的笑容僵在了脸上,紧接着二话不说,拔腿就跑,身影快速消失在了黑暗中。   他这个样子,身上连只打火机都没有,回去还有两天两夜的山路,毒虫密布,猛兽横行,能不能安全活着出去,只能靠运气了。为恶为善,不如不善,这是周玄业挂在嘴上的话,就行行善,不外乎两个原因,一是自己图个心安,二是像周玄业这种人,讲究积德化恶。   而像李全山这种挖坟掘墓,一身煞气的人,救他不仅不会增加自己的德行,反而会遭来灾祸,因此对谭刃这种看起来比较冷漠的做法,我还是挺认同的。古人有句话:以德报怨,以何报德?   我们将他松了绑,好歹给了他一个活命的机会。让他不至于在这地方被吸成人干,便已经是仁至义尽了,至于后面这人是死事活,那就看天意,看他的运气了。   赶走了李全山,我们便扒拉着蒿草继续往前,蒿草尽头处是一片密林,此刻四下里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伸手不见五指的,在手电光的照耀下,周围显得一片灰蒙蒙的,似乎有一种无形的雾气在林间蒸腾。   密林的地面,布满了厚厚的枯叶,散发着一股树木的清香和淡淡的腐叶气息,一脚踩下去微微有些下陷,响起一种咯吱咯吱的声音。谭刃手里拿了一个罗盘,他举着罗盘在前方带路,领着我们在密林间七弯八拐,也不知终点在何处。   天然呆到是一贯的沉得住气,也不知他是对我们太过信任,还是根本没有好奇心这个东西,一直用那种不紧不慢的调子跟在我们后面,我问他怎么什么都不问,怎么一点不好奇我们是如何找人的。   天然呆淡淡道:“我相信你。”他说的是相信你,而不是相信你们。   我听到这话,心里的第一反应不是感动,不知怎么的,我脑海里这一瞬间,竟然闪过那个绝世大美女微笑的脸,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   天然呆如此相信我,假如让他知道了真相……   我深深吸了口气,打了个哈哈,不再开口,疾步跟在谭刃身后,与此同时,我在心里决定,这事儿绝对不能让天然呆知道,让这件事,成为一个永久的秘密吧。   连着赶夜路是件很累人的事,跟着谭刃在密林里疾行,也不知多久,我只觉得又累又困,浑身的肌肉都在抗议,眼皮沉重的仿佛一闭上就能睡着似的。   天然呆什么都不问,但我却有些沉不住气,上前两步追上谭刃,问道;“老板,还要多久。”   谭刃看了我一眼,不咸不淡的说道:“很快了。”说话间,他目光看向前方,道:“就在前面。”又跟着走了百来米左右,谭刃停下了脚步,打着手电光四下环顾,道:“就在这附近。”   我一听,顿时精神大振,立刻扯开嗓门喊:“周哥!周哥你在哪儿!我们来找你了!”   谭刃打了个手势,示意我们三人分头在附近找,但任凭我喊了半天,也没有谁回应我。   便在这时,我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闷哼,惊的我猛地一回身,可打着灯光一看,却什么人也没有。   不对……没人才不对劲,天然呆刚才明明就在那边,现在人怎么不见了?   我立刻意识到,刚才那声闷哼很可能是他发出来的,我吓了一大跳,赶紧奔过去,心说你可别出事,出了事儿我没法向你那绝世大美女的妈咪交待。   等我跑过去时,才发现这地面上有个一人多宽的大洞,略成长方形,直上直下的,而下方则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我心说这儿怎么会有个洞,难不成天然呆掉洞里去了?   我立刻喊他两声,洞底便传出一个有些空灵的声音:“我在。”声音大概经过洞口的回音,所以音色听起来有些不正常。   我道:“你丫走路不看路啊,怎么掉这洞里去了。”   “上面有东西挡着,没注意。”   我将灯光往下打,这一看才发现,手电光居然到不了底,这说明洞很深。至少也有十来米,我吓了一跳,这不得把人给甩残了?我立刻冲着洞口喊话:“你摔伤了没有?”   天然呆道:“没有,这下面有一个死人,我摔在他身上了。”末了,他又加了一句:“不是扶桑硬邦邦的死人,是软的。”   我操,你直接说是新鲜的死人不就行了!   说话间,谭刃也围了个过来,问我是怎么回事,我一指洞,将情况一说,谭刃观察了片刻,便道:“这是个盗洞。”   盗洞?我道:“老板,这你也能认出来?我电视里看过,盗洞不是圆乎乎的吗?”   谭刃用眼角的余光瞟着我,显示出一种我真看不上你的意思,淡淡道:“谁告诉你盗洞只有圆的。盗洞的目的就是为了进入古墓,搬运东西,形状根据地形、土质、物件大小都有不同。这是个关中式盗洞,直上直下,两侧应该有上下攀爬的槽子。”   他一说,我便将脑袋伸进洞里仔细查看,这一看还真是,这洞的两侧,果然有槽子,就算没有绳索,人也可以上下攀爬。   我一时吃惊,心说谭刃怎么懂这么多?   他仿佛看出了我的想法,不冷不热的说道:“盗墓之流,属外八行第一行,这些是常识。”一边说一边用一种你是废物的眼神看着我。   我也习惯了,摸了摸鼻子,道:“我还是让阿呆先上来吧。”   “不,他不用上来,我们下去。”谭刃冷不丁的冒出了这一句话,紧接着便打算钻洞了。   我一时吃惊:“老板,虽然你炒股输的连手套都买最差的了,但你也不能学那些盗墓贼去发歪财啊,大不了我的工资你先欠着,以后有钱了再发给我也是一样的。”   谭刃直接冷哼一声,理都不理我,便开始往下爬,无奈,我也只能跟着下去,看看这龟毛究竟要干什么。   这不下去不知道,一下去才发现,这条盗洞打的可真有技术含量,直上直下,直直的从墓道顶打了下来,直接打入了一间墓室。我从盗洞跳下去,由于是第一次进古墓,像我这种只在电视和小说里看过的人,自然是很好奇的,当下便打着手电筒四处观望。   只见这是一间很小的墓室,约莫只有是个平方左右,三面环墙,西边有一扇石门,确切的说,是一扇几乎被炸烂的石门,石门周围全是碎石。   石室的南北两边,则堆放了坛坛罐罐,细细一看,上面还有泥封,似乎是装着谷物或者酒水吃食一类的陪葬品。除此之外,在我们跳下来的位置下方,就倒着一具尸体。   那尸体很奇怪,双腿向后屈,双手捂着胸口的位置,仿佛心脏病发作一样,身上到没有什么血迹。天然呆就站在尸体旁边,淡淡的解释了两句,我这才知道,原来这尸体最开始,其实是跪坐着的,姿势有点儿像要往上爬的模样,但天然呆掉下来刚好砸到他身上,所以这人就趴下了。   我看这人身上没有血迹,唯独嘴角的位置有血,而且还没变黑,似乎是刚流出来不久,一时间顿觉得头皮发麻,惊道:“莫非是你掉下来,直接把人给砸死了?”   谭刃不咸不淡的补了一句:“有可能。”   天然呆瞬间背上了杀人的包袱,他目光平静的盯着地上的尸体,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便在此次,谭刃对我打了个手势,示意我去搜查一下这具尸体,道:“确认一下他的身份。”即便戴着手套,这龟毛也是尽可能的减少人体接触。我摇了摇头,蹲下身开始搜尸。   这事儿要放在一年前,就我那个胆子,打死也不敢摸,但现在,大概事练就出一副铜皮铁骨了,摸上这具冰冷的尸体时,我心里居然毫无压力,跟摸一块死猪肉的感觉也差不多。   我从他身上搜出来的东西挺多的,各种各样的小东西,多功能军刀、打火机、蜡烛、快挂套装等等,搜索之际,我注意到了这个人捂着胸口的手,那模样,像是在承受某种痛苦,又像是手里握着什么东西。   我不禁看了看这死人的脸,这是个光头中年,四十岁左右,如果真的是死前承受什么,那他的神情也应该显露出痛苦才对,可为什么,这个人的脸上却并没有痛苦的表情,而是一种瞪大眼,微微张着嘴,仿佛瞬间死亡一样。   说是天然呆砸死的,自然只是开玩笑的,这么点高度,还砸不死人,除非一下子把脖子给砸断,但事实上他的脖子还是好好的。   那么,这个人究竟死于什么原因呢?   而且显然,他死亡时间并不长。   倘若死前不是很痛苦,那他双手的姿势又意味着什么?莫非是握着什么东西?临死前都这么护着的,必然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想到此处,我立刻去掰他的双手。   很快,这人僵硬的手指被我给掰开了,但里面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样藏着什么东西,相反,它是空的,空空的捂着心脏的位置。我下意识的碰了一下他的胸部,瞬间,就摸到了一团很柔软的触感。   我一愣,吓了一跳,心说这人莫非是女扮男装?   我靠,如果是这样,那这位妹子长得也太……威猛了些吧?      第407章 小龙虾      我这一愣,谭龟毛不满意了,低喝道:“磨磨蹭蹭的干什么?”   “老板,这好像是个女人。”   谭刃直接用戴着手套的手,在我后脑勺拍了一巴掌,道:“你想女人想疯了。”连一边的天然呆都多看了我一眼。我觉得老脸发热,感觉自己似乎是想多了,哪有女人长成这样的,看样子,八成是他胸前怀揣了什么东西。想到此处,我便去扒拉他的衣服,期间,那种柔软的触感越来越明显,由于是夏天,所以这人穿的衣服也并不多,除了最外面的长款户外服,里面就只穿着一件薄薄的背心。   那背心很薄,贴在皮肤上,如果下面真的揣着什么东西,那么肯定会挤压出形状来,可这件背心,却是非常服帖的穿在他身上,明显下面什么东西也没有。   我心里头不禁冒出一个有些诡异的猜测:莫非我摸到的,是他的肉?可这肉怎么这么软,就跟摸到了水袋一样?为了确认真实情况,我动手直接将背心给往下拉,便听墓室里,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撕拉’声,这一瞬间,我以为是自己力气太大,把背心给撕烂了。   这盗墓贼未免也太穷了,这背心花几块钱买的?   但事实上,下一秒,我瞟了眼手里的背心,就意识到这不是劣质货,而且柔韧度很强,根本没被拉烂。但那种呲拉声还在一阵阵响起明显是从这个男人的身上传来的。   下一刻,他的胸口中,突然冒出了一小截黑色的东西,这东西只冒出大拇指粗细的一截,紧接着猛地往旁边一拉,伴随着呲拉声,这人的胸口,从里到外,被拉出了一条口子。   我吓了一跳,心说什么东西,这尸体胸腔里,怎么会有东西爬出来,难不成跟美国电影演的一样,这是人体变异了?伴随着伤口的出现,一个黑色的东西从里面钻了出来,如果非要形容这个东西的话,我觉得它有点儿像我在街边二十块一碗买的麻辣小龙虾,但它不是红色的,而是漆黑漆黑的,身上裹着一种粘液,黏糊糊的从伤口中爬出来。随着这黑龙虾的爬出,那足足手指长的伤口处,猛然涌出了无数黑红色的液体,就跟开了闸的水龙头一样。   这些液体,散发着强烈的恶臭味儿,非常像死尸高度腐烂时发出的味道,由于没有防备,因此那股味道直接从鼻腔和嘴里钻了进来。这味道通过嗅觉器官,直接刺激到了肠胃,我根本忍不住,头一歪就吐了起来。   谭刃反应最快,迅速捂着嘴往后退,便在这时,那尸体随着黑红色液体的排出,整个儿都迅速的扁了下去,就跟放了气的气球似的,片刻间,便只剩下了一地黑红色的粘液和毛发。   我立刻想起了李全山说的话,看样子他们当时只看到血迹和毛发,不是因为尸体不见了,而是完全融化成血水了。   怎么会这样?   恶臭间,我看见那血水里还有还几只黑色大龙虾一样东西,它们很明显,之前是钻进尸体内部的,想起它们刚才划破尸体而出的场景,我立刻意识到,这具尸体会变成现在这样,肯定跟这些小龙虾有关。   他妈的,看了这么恶心的场面,我觉得自己以后肯定不能再愉快的吃小龙虾了。   天然呆一见这情况,里了闪身后退,由于他之前一直粘我旁边,跟保镖似的,所以这会儿我跑墙角来吐了,他却还站在血水边上,似乎那恶臭对他的影响不大。   此刻,他往后退,防止那些小龙虾会顺着他脚爬上去,但这些龙虾不走寻常路,它们长了小龙虾的外表,却不尊重小龙虾的习性,竟然学蛤蟆,猛地从地上弹跳了起来。   那速度非常快,让人猝不及防,一瞬间,里头最大的那一只,就带着满身的粘液,猛地跳到了天然呆的脸上!   天然呆反应也不慢,猛地伸手去抓,谁知那小龙虾腹下的脚却十分有利,竟然勾住了天然呆的面皮。   天然呆直接用蛮力将之扯下来,瞬间,左右脸各划拉出四道深深的伤口。   我一看,顿时血往脑袋上冲,这他妈是毁容了!别说什么男人的脸不重要的话,我在福利院长大,什么样的人没见过。有个比我早进福利院的大哥,八成是小时候被开水烫过脸毁了,所以被扔了,后来他长大离开福利院,去外面也找不到一份正经工作,年纪轻轻的,无依无靠,只能找那种不和人打交道的工作,最初还会回来看我们,再到后来,就彻底没消息了。   所以,我一看到这个情形,顿时就觉得眼热,愤怒之下,便抄起背包,冲那些还没有跳起来的小龙虾砸了过去。我这装备包也有一定的分量,这么几砸之下,地上的那些,直接就被拍扁了。   而天然呆将那玩意儿拔下来之后,二话不说,双手一拧,便拧成了两截,随手扔在了地上。紧接着,他才去擦自己脸上的血。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天然呆虽然智商高,但他的智商都用在高科技方面了,对于社会上的一些常识,其实是想当匮乏的,我估计他压根不明白脸上这八道伤痕的意义,但对于普通人来说,这种伤简直可以要了半条命,因为它意味着你未来的工作、婚姻以及人际关系。   对于普通人来说,这三样就足以构成大部分人生了。   谭刃也呆了,沉默的盯着天然呆脸上的伤疤。   那疤痕非常深,皮肉外翻着,再加上留着血,所以天然呆那张原本遗传了他妈,挺招人待见的脸,此刻瞬间变得十分狰狞和恐怖。   他皱着眉擦着脸上的伤,八成感觉挺痛的,很快,他察觉到我和谭刃的目光,淡淡道:“怎么了?”   谭刃皱了皱眉,对我说:“我错了,我不应该叫他来。”此刻,他眼里是真真切切的愧疚。   我不知该如何回应谭刃,这事儿能怪他吗?当然不能,谁也没料到会遇上这种事儿,我们都知道天然呆是很强的,但没想到他会栽在这些小东西手里。   “没事,你脸上的伤先处理一下。”深深吸了口气,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紧接着毫不迟疑的放血,既然这些血能解毒,能让人恢复青春,那么,治疗这些伤口,应该不算难事吧?   我的血,我只知道内服的效果,至于外敷,还从来没有过,此刻,我也只能期待它能发挥效果了,否则,我相信,以天然呆的智商,等他出去之后,看见周围人有色的目光,就会明白这是一件多么严重的事情。   天然呆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呆,他见我把血往他脸上滴,八成是明白了什么,于是一动不动,滴完之后,我观察了半晌,有些失望,没有我想象中那种迅速复原的效果,似乎根本不起什么作用。   谭刃见此,或许外敷的效果没那么快,先包扎起来再说。”   事到如今也只有如此了,这伤虽然毁容,但从肉体上来说算不得什么大伤,因此天然呆到不觉得痛苦,都不用我动手,自己就麻溜的包扎了,最后只露出一双眼睛和嘴巴鼻孔,跟个木乃伊似的。   我左手臂又多了一道伤口,挺恼火的,为了防止再出什么意外放血,我干脆趁着伤口还在冒血,挤了一些出来,用医药箱里的针管,去了针头吸了两管子保存起来。   谭刃见此,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说道:“回去给你加工资。”   我心情正沉重着,听到这话不由大惊:“老板你吃错药了?你居然要给我涨工资?”   谭刃冷哼道:“多买点阿胶补血。”顿了顿,又加了一句:“以后受伤就全靠你了。”   我顿时觉得自己想多了,不是谭刃良心发现,而是这龟毛更黑心了,居然打算把我当长期万能药了。   “算了,你有那钱给我加工资,不如重新选两支股票吧。”拿出杀手锏打击了他一句,我见天然呆裹着脸,一时也看不清他的情况,便道:“老板,咱们现在去哪儿?你不会打算往墓里面走吧?刚下来阿呆就……咱们不是盗墓的,是来找人的,我看,不如撤吧。”   谭刃闻言,目光盯着那个被炸开的石门,道:“刚才在上面,该找的地方都找过了,但没有发现人,我怀疑……他们在地下。”   我立刻扑腾一跳,不由咂舌:“你是说,周哥他们进了古墓?”   谭刃点头,说这个可能性非常大,所以他决定在这个墓里查看一下。   这附近只有这一个盗洞,如果周玄业和柯仙姑真的下了墓,那他们肯定就是在这个墓里。      第408章 灯      事到如今,我们似乎也只能进墓一探了,深埋地底不知多少年的死人墓穴,往这种地方闯,怕到是不怕,毕竟我最近死人见的多,都麻木了,但中国人对于死者和坟墓的畏惧感很深,心理压力还是挺大的。   谭刃也是第一次干这种事儿,他看起来也显得没底,用手电筒照了照那个被炸开的洞口,又回头看了眼地上那潭黑红色的恶臭血水,不知在想些什么,片刻后说道:“那人看样子是想顺着盗洞逃出去。”   我点了点头:“不过这人挺倒霉,被这些小龙虾给弄死了。对了,老板,你知不知道这些小龙虾是什么玩意儿?居然能把人整个人腐蚀掉,太恐怖了,你说,除了这几只,别的地方会不会也有?”   谭刃反问一句:“怕了?怕了就出去,没人留你。”   我一听,这龟毛说话怎么这么不招人待见,不由怒道:“笑话,我会怕吗!我苏天顾是这么无情无义的人吗!为了救兄弟,别说小龙虾了,来多少我砸多少。”说完便不理谭龟毛,打着手电筒,率先走在前头,猫腰从那炸开的石门里钻了过去。   石门后头比前面的墓室要大一些,只是放置的东西不太一样,灯光一打,发现尽是些酒樽鼎箸一类的用具,和后面那间墓室里的酒谷之物到相称,看样子,这墓室里摆放陪葬品还是有讲究的。   这墓室里摆放的东西还挺多,但有些散乱,看上去像是被人为的翻动过,一些陶器干脆碎成了片儿,也不知是地势变迁引起的,还是被人给砸了的。   除此之外,墓室的两边,还各有一个耳室,正对着过去,则是一道拱形的出入口,也不知通往何处。   在我看来,墓室再大,估计也大不到那儿去,有什么动静也藏不住,所以一边走,时不时的便喊两声周玄业的名字。谁知这声音一出口,却在墓室中回荡不绝,音色在回声中逐渐发生改变,到最后,听起来到不像我的声音,反而像是一个陌生人,站在高处叫周玄业的明白,听起来有些渗人。   这四下里本来就黑暗,墓室中有一股常年幽闭不通风所形成的怪味儿,就在回音响彻之际,我突然发现身边只跟着天然呆,谭刃那龟毛却不见了。   人呢?   我转身一看,这丫消失了。   这时天然呆指了指我们左侧的耳室,示意我往那儿瞧。   这一看我才发现,谭刃那龟毛居然是进了左边的耳室,背对着我们,也没开手电,身影隐隐约约的位于光暗交界处,一个不注意就忽略了。   我心说他怎么不开灯,走过去一看明白了,却原来那间耳室里有很多灯,各式各样的,依着墙面放置,灯里没有你油,却有夜明珠。   站在耳室的入口处往里一瞧,高高低低,远远近近,便如同星辰一般。   夜明珠的光,其实没有电视剧里说的那么夸张,它的光虽然亮,但并不能当灯使,照不了太大的范围,所以除了这星星点点的光外,整个耳室还是如同一块黑布一般。   我将手电筒往里面一打,那夜明珠的光便暗淡了许多,周围各种各样造型古怪的灯饰也一一显露出来,粗略看去,有高达两米多的青铜缠枝鹤嘴灯,有坐俑的宫灯、有飞天灯、有透雕的金丝流苏灯,简直就像个展览室一样。   谭刃见此,道:“这墓主人好大的排场,看样子,这墓的规模比我想象中的要大。”   古代的达官显贵,讲究事死如事生,活着什么样,死了就什么样,这墓主人,连灯都可以占一间耳室,更不用说其它东西了,如此细细一推敲,我不禁觉得目瞪口呆,假若都这么牛逼,那这墓得多大?怪不得会吸引如此之多的人。   谭刃紧接着又摇了摇头,道:“可惜我对古墓的结构不了解,也不知道咱们现在是处于什么位置。”   我道:“这有讲究?”   他瞟了我一眼,一副恨铁不成钢,跟你说话降格调的模样,须臾才跟我随口解释了一番。   对于古墓结构和布局,谭刃是不怎么懂的,若说懂,也不过知道一些皮毛。汉朝国力强盛,因此有深埋厚葬之风。从外至内,神道、鬼道、牲坑,残忍点的还有人殉坑,再往里,则是陪葬的墓室,墓室中的结构,则仿造生人的布局,分为三宫,也就是三层,每一层的布局又各不相同,直至正中央的椁室,也就是安放墓主人棺椁的地方。   这个地方是最为固若金汤的,盗墓贼打盗洞进入古墓,首先,他们肯定不会从外层打,外面都是些神道、鬼道、兽骨什么的,没一点儿值钱的东西,既耽误体力,又耗费时间,而且从外往内闯,也会增加危险程度。   因此,讲究些的盗墓贼打盗洞前,会先打探洞定位,确定古墓的结构,然后从最接近椁室的薄弱位置下手。当然,那些不入流的散盗就另当别论了,他们压根儿不会定位,确定个大概走势,就胡乱挖坑往里闯,往往挖到外围,只捡些陶器瓦罐,不值几个钱。   我们刚才下来的盗洞,用谭刃的话来说,打的算是比较讲究的,想必打这个盗洞的那帮人,也不会是不流入的散盗,因此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应该是极为接近古墓的中心地带的,没准儿还有可能碰上墓主人的棺椁。   谭刃说道此处时,又略显疑惑:“越靠近主墓室,按理说陪葬品的价值越高,可这两间墓室,都是放些酒水谷物,酒樽食鼎一类的东西,看起来又太……”   我明白谭刃的意思,便揣测道:“没准儿这墓主人生前喜欢吃肉喝酒,所以就把这些东西放在身边了。再说了,你看,这些灯里的夜明珠实属罕见,说明这东西的价值并不低。”   谭刃似乎还是觉得不对劲,但他最终也没说什么,示意我们再去其他地方找找看。   便在我打算离开之际,忽然间灯光一闪,我发现那角落处的灯盏后面,似乎有什么东西,黑乎乎的一团,乍一看,像个蹲着的人影。   我们本来就是进来找人的,因此对人影极为敏感,当下我便将灯光直直的打了过去,这一看,果然是个人,但却不是个真人,而是个陶人,半跪半蹲,双手一高一低的抬着,神情专注的侧头看着右边,看那服饰,是个宫侍打扮的人,看样子是专门来照看这些灯的。   我心说古人可真有想象力,弄一个陶人,它就真能照看这些灯?秦始皇陵铸了那么多兵马俑,被挖掘的时候,也没见兵马俑反抗啊。   不过这陶人刷着白釉,但那时候的釉大约质量不好,因此看不出白,反而是灰蒙蒙的,脸上那种专注的神情,还有艳红的嘴,跟人一种强烈的对比感,显得鬼气森森的。   我看了一眼就觉得不舒服,于是出了这耳室。   这墓室的右边也有一个耳室,我们在入口处随意打着灯光往里一看,发现里面都是些烂木头简子,这间墓室大约是放了一些竹简类的东西,但大多化成了灰。   君子远庖厨,汉朝虽说重武,但也不轻文,像这种将竹简和酒水谷物相邻放着的布局,着实让我这个不懂历史的人都愣了一把,我琢磨着,这些竹简原本记录的,莫非是汉朝的食谱?   由于这两间耳室没什么看头,所以我们便直直的往前走,那拱形的通道挺长的,一进去,就能闻到一种很浓的味道,像是燃烧过后的灯光。   果不其然,墓道两旁的灯槽里,燃油都烧尽了,估摸着之前有盗墓贼下了墓之后,还把墓里的灯给点着了。   谭刃不知想什么,他示意了我一下,让我走在最前头开路,我心知古墓中机关众多,便道:“老板,你不厚道,你这是让我膛雷啊。”   谭刃冷笑:“如果你还有膛雷这作用,我到是要谢天谢地了。”   其实我还真不介意这个,谁走前面不是走呢。   但谭刃接着又说了一句:“有人从这里走过,该触发的机关,都触发的差不多了,你如果还能中招,那只能说以你的智商不适合活在这个世界上。”说话间我注意到,这丫摸了根红绳出来,将绳索栓到了我的小手指上。   我记得,刚到事务所,找那俩拐卖顾欣的小混混时,谭刃用过这一招,非常灵验,我立刻意识到,他是要故技重施了。   但这次似乎和上次不一样,很快,在他转动罗盘时,我觉得小手指上的红绳越绷越紧,最后当罗盘停止转动时,谭刃去看罗盘,只见红线所指的方位为西北、午、乾、生、蛇、应争斗像,我算是知道一些皮毛了,道:“西北方,周哥他们还没什么事,不过好像会发生什么争斗……看样子这墓中除了我们和周哥,还有其它活着的盗墓贼,不会是那四男一女吧?他们是冲着仙候墓来的,莫非咱们现在所处的古墓就是仙候墓?”   之所以会这么问,是因为我知道这个万陵坑里古墓众多,被人挖的千疮百孔,所以我们并不能确定,现在所处的这个古墓,墓主人究竟是谁。      第409章 百科全书(为联赛票满五百加更)      这会儿,虽然显示的是西北方,但这个范围其实是很大的,而我们此刻所处的这条墓道,却是朝着东方的,与西北的位置,反而越走越远。   如果真正这个墓里,那我们现在的方向岂不是走错了?   可路只有一条,往回走便是来时的那个盗洞,所以我有些怀疑,周玄业是否和我们身处同一座古墓中。   我将自己的疑问一说,谭刃便道:“古墓内部的结构不一样,现在我们必须要先确定,这个盗洞,是从什么位置打下来的。继续往前走,如果我没猜错,这条墓道很可能通向主墓室。”   无奈,我们只能先往前走,如果这条墓道是连通主墓室,那就好说了,我们可以从主墓室绕到西北方去,而假若周玄业当时和我们现在走的是同一条路,那就更简单了。   此刻唯一让我疑惑的是,周玄业和柯仙姑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的跑到这个地方来,柯仙姑我虽然不了解,但周玄业可不是那种会贪图古墓中宝物的人,以他的本事,若真想发财,早就飞黄腾达了,又何须等到现在来拿这些死人财?   这墓道内部,是用的一种很大的墓砖,颜色隐隐发青。我们只知道这是汉墓,但是东汉墓还是西汉墓就不得而知了,但不管具体是哪个朝代,这古墓至少也有两千多年的历史了。   两千年了,埋在地底至今,墓砖相连处严丝合缝,外间的泥土明明很湿软,但在这古墓中,却干燥无比,感受不到一丝的水汽,逐渐这座古墓高超的修筑工艺。   这墓砖很简洁,也没有什么花纹,一路往前,还真如谭刃所说,该触发的机关都触发了,前方倒着很多箭雨,明显是暗弩一类的东西。   我担心这机关不是一次性的,便扔了些东西过去试探,没有一点儿动静。看来就跟李全山说的一样,汉代机关术还不是那么诚实,所以古墓里的机关比较简单,一次性触发,暗弩就发射完毕了,不会自动填充。   就这样我在前头带路,一行三人无惊无险,很快,便见灯光尽头处出现了一个拱形的出入口,入口两侧难得见到了一些纹饰,仔细一看,是一些滕云文,其上还有很多老头子。   我正想着这雕刻的是什么,天然呆便道:“汉墓深埋厚葬,重结构,讲究固若金汤,风格上过于大气简洁,于后世的风格差异很大,这上面刻得的是鸡犬升天,众仙相迎的典故。”他开口的一瞬间,声音平静无波,没什么变化,但说出来的话却让我一愣,他怎么这么了解,跟专家一样?   紧接着我才反应过来,都是因为这小子极其变态的智商。   刚进入社会时,为了最快的适应,了解时代的发展轨迹,这丫可是看了不少历史考古类的书籍,先是普及本,最后到我都看不懂的专业本,只不过他太表现的太呆,我都忘了这茬儿了。   想到此处我心中一喜,道:“看样子你对古墓的结构还挺了解的,既然如此这事儿就交给你了,你说说,咱们现在在什么位置?”   天然呆微微想了片刻,道:“背西向东,正在接近主墓是室,东边是神道,西边是鬼道,他们在西北,从西边的墓室和北边的墓室都可以绕过去。”顿了顿,他又指了指我们来时的路:“盗洞打的很高明,离的太近,所以西边很多地方都还处于封闭状态,咱们没有挖掘古墓的装备,所以过不去。”   说着,他又指了指我们前方,道:“但又盗墓贼去过主墓室,所以北边的路有可能被打通过,我们可以先去看看,如果没有,就说明周玄业是从其他盗洞进去的,那么我们再离开这里,一路向北搜寻其他的盗洞。”   我目瞪口呆,怀疑眼前这副壳子里的灵魂是不是被调换了,平时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现在这一连串话都不带喘气儿的。   看样子这小子的交流障碍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至少说话不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了。   我觉得挺欣慰的,但谭刃却是脸色都扭曲了,因为谭龟毛之前明确的表示过自己不懂古墓结构,那时候正需要人指点呢,可天然呆一句话都不吭,这会儿突然化身为专家,简直是在打谭刃的脸。   我想到这儿,都觉得天然呆这小子有些不厚道了,这就好像甲对乙说:“兄弟,我又失恋了。”乙嗯了一声,耐心的倾听甲抱怨诉苦,须臾,一帮美女涌过来,直接拉着乙去开房了,临走时,乙还跟甲挥手说:“别伤心,妹子会有的。”   天然呆仿佛压根儿看不到谭刃扭曲的脸,直接抽出了腰间的镰刀,朝着前方的拱形入口而去,淡淡道:“前面就是主墓室。”很显然,主墓室可能要危险的多,所以天然呆做出了这种防御的姿势。   我看了看谭刃,十分理解他这种明明被气成内伤,却偏偏说不出一句话的感觉,因为在刚认识天然呆前,我天天都要经历这样的折磨。   这拱形通道后面,果然是一间极大的墓室,比我们之前所见过的四间墓室都要打,整体呈长方形,灯光打过去,只见墓室的四周,赫然还有许多的壁画,壁画上的人物,皆有真人般大小,穿着彩衣,色彩艳丽,美轮美奂。只见壁画上,有伶人歌舞,彩袖翻飞,有乐师在下,鼓乐吹笙,沿着一圈看去,又有群仙汇聚,饮宴作乐的场景,所描所绘,宛如仙宫生活一般。   天然呆见我看的入迷,便充当翻译,缓缓道:“西汉晚期到东汉时期,壁画大兴,所以这座古墓,应该也是那个时期的产物。”如此一来,这座墓的大致年代就可以确认了,规模庞大,又是西汉间的产物,再加上这壁画和纹饰中屡屡描绘的仙宫场景,八成这就是那个求仙问道的仙候墓无疑了。   我正入迷的看着这些精美的壁画,忽然间,便见东边的壁画,赫然被污染了一大片,像是被人泼了一杯红颜料似的,不仅污秽了大半,颜料还形成水珠往下淌,形成了一道道线条。   什么玩意儿?   古墓中的壁画,自然是力求精美,绝对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即便绘制的工匠不小心出了岔子,也肯定会重头再来,所以这滩污迹,肯定是后来的人留下的。   我顺着壁画往下一看,灯光一扫,霎时吓了一跳,却只见那壁画下,赫然倒坐着一具死尸。我见的死人也算朵儿,之所以会被它吓的跳脚,是因为那死尸的造型实在太诡异了,整个人坐在地上,双腿张开着,身体便如同被充了气的气球一样肿的很大,通体发黑,黑中又透着一股墨绿,特别是脑袋的位置,两只眼珠子直接被胀的顶出了眼眶,掉在外面,舌头也肥大的从嘴里伸出来,乍一看见这种情景,胆子再大的人也得被吓破胆。   我这一跳脚,谭刃二人也注意到了,谭龟毛看了一眼,便猛地一皱眉,道:“这人是中了绿毛的尸毒。”   绿毛?   我道:“难不成咱们之前遇到的绿毛,是从这个墓室里跑出去的?”   这尸毒也太恐怖了,当时我要是没救天然呆,这小子最后是不是也会变成这副模样?我看了天然呆一眼,他被裹成木乃伊的脸上也看不出表情,但目光很亮,盯着墙角那具恐怖的尸体,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时,谭刃自言自语的揣测道:“莫非,那具绿毛,就是这棺椁中的墓主?”说这话时,他看向了墓室的正中央。   那地方有个斗形的平台,上面赫然托着一具硕大的棺椁,和现代人的棺材不一样。   我道:“这棺材真奇怪,是直的,和咱们平时看的棺材不一样。”平时看见的棺材,都比较小,而且表面是拱顶弧形的,这棺材这是长方形,非常规矩,没有弧度,表面有很多花纹,看起来大气古拙,通体漆黑。   天然呆闻言,淡淡道:“这是口汉材,你们现代人用的是满材,清军入关以后,受了满人的影响。”   我默默地看了他一眼,给他打上了百科全书的标签,什么叫我们现代人?合着你小子是古代人吗?好吧……他确实是。   从呆子到天才的距离有多远?现实告诉我们,只需要三个月,所以智商这东西,真的是天生的。      第410章 袭击      那口被天然呆称为汉材的硕大棺材,静静地矗立在斗形的平台上。小说访问:. 。确切的说,应该是棺椁,装死人的是棺,套在棺外面的是椁,寻常人家也就一口棺材直接下葬了,达官显贵们,外面往往还套着椁,至于套什么材料的椁,套几层,用什么规格,那就根据墓主人的地位来确认了。  前方的棺椁由于是放在斗形的平台上,所以要高出我们的视平线很多,即便无法看到棺椁的面貌,但倒在旁边的棺椁盖,也让人一眼就能瞧出,这墓主人的棺椁已经被盗墓贼打开过了。  为了确认之前那个绿毛的身份,我们三人毫不迟疑的爬上了那个斗形的平台,低头朝棺椁中一看,却见其中散乱密布着很多小件的陪葬器,虽然小,但我也知道,能被墓主人随身陪葬进棺材的,肯定是非常珍贵的东西,这也是为什么盗墓贼不但拿墓室里的陪葬品,还喜欢开棺摸死人身上的陪葬品的原因。  盗墓贼,全在一个盗字上,小而贵重的东西,对于盗贼来说是最好的,大件儿的不好搬运,而且销起赃来也扎眼。  棺椁中有一种非常浓烈的尸臭,至今都没有散去,这种尸臭,我和在绿毛身上闻到的味儿极为相似。棺椁中没有尸体,周围也没有尸体,显而易见,之前我们见到的绿毛,八成就是这墓主人无疑了。这古墓里有这么多好东西,单是那灯里的夜明珠,已经是极为珍贵的了,那些盗墓贼未免太过贪婪,竟然还想着要更好的,直接开棺椁,把这墓主人给整的诈尸了。  难道这棺椁中的陪葬品真有这么好  我不太懂古玩,之前就算特意了解了一些,但也只知道些皮毛,对汉代的古物,我知道的还真不多,但其中有两样东西引起了我的注意。  那像是什么配饰,是一对儿的,造型有点儿像某种兽类,大小刚好可供人手握,通体漆黑,在灯光下,表面翻着一层温润的光,十分吸引人。  我下意识的想伸手去拿,被谭刃拍了一把,低喝道:“不要命了,这棺椁里躺过绿毛,里面的东西都染上毒了,你还敢碰,我以前怎么没瞧出你是个要钱不要命的。”  他这么一说,我才反应不来,不由得狠狠甩了甩头。刚才也不知怎么了,总觉得那两个兽形的东西有种奇特的吸引力,跟入了魔一样,这会儿清醒过来,再去看时,似乎又没有刚才那种引人入迷的感觉了。  我心中顿时有些打鼓,觉得这棺椁里的东西有些邪门儿,莫不是在这地下埋的久了,物件都成精了  想到此处,便连忙说:“算了,算了,咱们又不是来盗墓的,就别盯着棺材看了,感觉找找有没有其他通道。”谭刃二人没有意义,当下我们三人散开,在墓室里转了一圈,却没再发现其它出入口。  我们想着会不会是有什么机关,但见这周围的壁画规整,敲敲打打一番,也没见着有机关的迹象,唯一比较奇特的,大概是这主墓室的顶端,竟然是用青铜链子吊着一只口径半米左右的小鼎。  也不知鼎中装了什么,但我们是来找人的,再加之那鼎吊的高,便也没有兴致去查看。眼瞅着没路,我们决定按原计划离开此处,去北边找找有没有其它盗洞。  离开之际,我发觉谭刃的神情有些不对劲,他盯着正中央那口棺椁,似乎在想什么事儿,我问他怎么了,谭龟毛沉声道:“李全山说的那鬼影墙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他说那个才是通往仙候墓的路,那咱们现在看到的是什么”  我琢磨道:“没准儿李全山他们运气不好,打盗洞打的位置不对,打在外面了,从外面往里闯,肯定是危险重重的,咱们这个盗洞打的好,直接通到主墓室了。老板,你这话说的可真逗,没危险不更好吗”  谭刃看了我一眼,道:“打这个盗洞的人确实高明,但你看,这墓中可有少什么东西什么都不缺,他们盗墓又盗的什么东西”  我道:“他们盗墓的时候,惊动的尸体,让墓主人诈尸了,被绿毛追着,谁还有功夫偷东西啊。”  谭刃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张了张嘴,最后却什么也没说,用一种说了你也不懂的表情看了我一眼,摇了摇头,打了个手势,转身示意离开。  谁知,便在我们转身要走之际,这阴森无人的主墓室里,竟然猛地响起了一种咯咯咯的声音,像是什么人在磨牙似的,听得人耳根子发酸。我看了看天然呆,又看了看谭刃,他俩都没有磨牙,面面相觑之下,我们三人都将目光移向了壁画下的那具死尸。  难道是它这瞬间,我还以为这尸体诈尸了,但紧接着,我们发现这具尸体并没有动静,还是原来的老样子,而那咯咯咯的磨牙声,由于墓室的回音环境,一时间让人根本无法确定方位,也不知道它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便在此时,天然呆似乎发现了什么,他猛地拽着我往后一退,木乃伊似的脸却仰了起来,死死盯着棺椁上方的那只鼎。此刻,便见那鼎中,赫然爬出了数只黑色小龙虾一般的东西,只不过这次,那玩意儿的个头变大了很多,不像河沟里长大的麻辣小龙虾了,而变成了海里的那种大龙虾,看那块头,至少有两斤重,黑硕油亮,腹足敲击在铜鼎上,发出咯咯咯的声音。  我立刻明白过来,这酷似磨牙的声音,其实是这玩意儿的腹足划拉在铜鼎上时发出来的。这东西的弹跳力非常强,天然呆显然是印象深刻,因此发现的一瞬间,就猛地将我往后一拽,但谭刃却没那么幸运,却见那铜鼎上的东西猛地往下一跳,直直朝着谭刃的脑袋上跳了下去。  这玩意儿比之前的可大多了,这要是在脑袋或者脸上来几下子,岂不是  情急之下,我猛地一腿踹到了谭刃的屁股上,直接将他踹的一个踉跄往前跌了两步,而那大龙虾也扑了空,掉在了地上。被踢出去的谭刃,嘴里罕见的爆了句粗口:“苏天顾,我”  “我爹你可以操,我妈不行”一边说,我一边示意伸腿去踩地上那玩意儿,打算一脚把它踩死,但我这一脚下去,并没有我想象中把它踩扁的情形,相反,就跟踩到了石头似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心说怎么会这样,天然呆之前不是随手就将那小龙虾拧成两截吗其余的不被我用装备包打死了吗这玩意儿怎么踩不动难不成个头大了,所以跟着进化了  这个念头刚从我脑海里闪过,被踩在脚下的大龙虾,身体就跟抹了油似的,猛地从我脚下给溜走了。这还不算,它以爬出去,顺着我的腿就往上爬。饶是我穿着耐磨的户外裤,却也被它锋利的大鳌和腹足给刮破了,霎时间,腿上便鲜血直流。  我赶紧踢腿,想将那玩意儿甩下去,但它似乎扎在我肉里了,怎么甩都甩不动,情急之下我弯腰用手去掰,便在这时,谭刃大喊一声:“小心”我没反应过来,便觉后背又是一阵剧痛,竟然又有一只大龙虾从上面跳了下来,直接跳到了我背上。  这下子把我惹火了,心说连龙虾都知道柿子挑软的捏,这个世界也太残酷了,今天非得让你们这些小虫子知道知道厉害。当下,我就地一个打滚儿,忍着剧痛在地上狠狠一翻,便将背上的东西给蹭了下去,至于腿上那只,我暂时也管不了它了。趁着地上那只被我刚才一压还没缓过劲儿来,我立刻从腰间拔出匕首,由上至下,使出吃奶的劲儿,直接捅了下去。  这匕首果然不错,立刻将这玩意儿捅了个对穿,与此同时,谭刃和天然呆两人,也遭到了攻击,又有好几只大龙虾从上面跳了下来,速度很快,弹跳力极强,上一刻还在你眼前,下一刻就不知跳到了哪里,再出现,又跑人后背上去了,实在是让人防不胜防。  此刻我能也顾不上他们,见拔不出这大龙虾,干脆一手抓住它的后背,一手握着匕首侧砍下去,直接把这玩意儿的一堆鳌足给砍断了,剩下一半还深深嵌在我小腿肚子里,那种滋味儿就别提了。当然,此刻我主要不是肉疼,而是心疼,心疼自己白白流了这么多血没有收集起来。  砍断它的鳌足后,那玩意儿挣扎的非常厉害,猛地就从我手里给脱了,但它没了这对鳌足,似乎失去了平衡能力,在地上爬的摇摇晃晃的,我立刻痛打落水虾,手起刀落,将这个也捅了个对穿。  另一边谭刃两人也迅速解决了其余的大龙虾,但此时,我们三人几乎人人都受伤了,每个人身上都被划拉出好多道口子。  谭刃抹了把脸,说先出去,我一瘸一拐的跟在后面,三人艰难的爬出了盗洞,坐在外面布满枯叶的地上直喘气。  这时,谭刃很关心的问我:“腿受伤了”  我心里大为感动:“没事儿,里面有两根大鳌,我拔出来就好了。老板,想不到你这么关心我,我就知道你是个面冷心热的人,以后我再也不叫你龟毛了。”  他突然笑了笑,我觉得这笑容很不对劲,果然,下一刻他便拔出了匕首,道:“我帮你挑出来,腿不要动,这血别浪费了。”  我操,我错了,我真不应该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真情这个玩意儿…q      第411章 牲殉坑      一跑到地面上,我就被谭刃以疗伤为名放血,这龟毛将收集的血往自己伤口上抹,不知怎么的,我突然感觉这丫很变态,他不是有人体洁癖吗?平时跟人握个手,鸡皮疙瘩都要冒半天,怎么这会儿抹起血来,眉头都不见眨一下的?   那两对大鳌嵌的挺深,陷入了小腿肚子里,一拔出来,鲜血直流,但后来看谭刃收集血液那劲头,我发现他肯定嫌少了。将腿包扎起来之后,谭龟毛脱了染血的手套,随手往地上一扔,道:“往北走。”   我们赶了一天一夜的路,半夜里临时下墓,再加上如今一番折腾,又受了些伤,其实我这会儿已经很累了,天然呆前天晚上守夜,本来就没有睡多少,这会儿也显得很疲惫,唯有谭刃跟打了鸡血一样。   他这么一说,我们两人的反应都慢了半拍,谭刃回过味儿来,道:“这就坚持不住了?”   救人要紧,我咬着牙站起来,道:“谁坚持不住谁是哈巴狗。”   天然呆闻言也站起身,三人用罗盘定了一下位,便朝着北边一路搜索而去。这次走的比较远,四下里黑乎乎的,手电筒昏黄的光芒,看的并不是那么清晰,我们找起来还是有些吃力的。   便在这时,视线中突然出现了很大的一堆土包子,看起来像个硕大的坟头似的,那土颜色非常新。   谭刃立刻加快脚步,冲到了那个土堆处,只见着土堆的背面,赫然又是一个盗洞,这些土,就是挖盗洞时出的土。   我摸了把泥,发觉还很湿软:“新挖的。”   谭刃点了点头,指了指一旁的地面上散落的包装袋,道:“应该是那四男一女挖的。”   我道;“周哥会不会下这个盗洞去了?”   谭刃瞟了我一眼,冷笑:“你以为,他跟你一样蠢?这五人一看就是杀人不眨眼的,周玄业不会去招惹这样的人。”   我道:“周哥也不是盗墓的,结果他现在不照样跑到古墓里去了?”经验告诉我,很多你觉得理所当然的事,变故往往就在瞬间发生。周玄业一个走尸的,突然跑到古墓里去,肯定是有原因的,而现在,我们眼前的这个盗洞显然是新挖出来不久,周玄业到底是从哪个盗洞进去的,谁也说不准。   谭刃没有回答我的话,只示意再找一找。这地方果然不愧叫万陵坑,简直都快被盗墓贼打成马蜂窝了,一路上过去,新旧盗洞不断,但很多都已经塌陷封闭,剩下几个完好的,我们都一一下去查看,全都是些被盗空了的小墓,如此折腾了大半夜,都没有找到其他盗洞。   这时我们开始怀疑,难不成周玄业真的主动去招惹那四男一女,也从那个盗洞下去了?   此刻,我们似乎没有别的选择了,当下吃了些东西,补充了体力,一鼓作气的顺着这个新挖的盗洞爬了下去。这盗洞的深度,和我们最开始下的那个盗洞差不多,一下去就是一间很大的墓室,这个盗洞是斜打进来的,盗洞旁边还堆了很多泥土,而且是那种很干的泥土。   我一见这堆干泥,再联想到外面那堆新翻的泥土,顿时明白过来:“这是个老盗洞,只是被那五个人翻新扩大了一遍而已。早知道,咱们之前就该直接下来,也不用白忙活那么久了。”   谭刃挑了挑眉,道:“你是在怪我?”   老板就是钱,钱就是命,老板就算做错了也是对的!   “没有!老板你别多想,如果不是你带着我们排除了其它盗洞,咱们现在也不能确定这个地点,这一切都是您的功劳。”   “马屁精。”谭刃神情很不屑的说了一句,但我知道,这丫心里其实是很受用的,于是我接着道:“我说的都是真心话。”谭龟毛的神色顿时和缓起来,示意我别再瞎扯,赶紧找人。   由于这墓道里不止我们,很可能还有那五个凶狠的盗墓贼,所以这次我们收敛了一些,也没有在墓里大喊周玄业的名字了,而是先观察起来这个墓室。   这座墓室挺大的,南北相对的位置,各有一扇石门,南边,也就是我们背后的石门是封死的,石缝中间还可以看到一层如同油蜡一样的物质,将整个石门裹得密不透风。   北边的石门,则同样被人极其暴力的给炸开了,与此同时,从那石门后面,吹来了一股阴冷的风。   这是在地下十来米深的位置,怎么会有风?   难不成这石门后面,和外间的某处是相通的?   谭刃打头走在了前头,顶着那阵若有若无的阴风走了过去,穿过这扇石门,后面露出了一个很大的空间,我目测了一下,高度大约是四五米左右,宽度约摸在十五到二十米左右,中间一条狭窄的道路,道路两侧都是空的凹陷地,灯光往里面一打,只见里面全是一些牛头兽骨之类的东西。   我立刻反应过来,这是个牲殉葬坑,但紧接着我就觉得不妙,按照天然呆之前所讲的古墓结构,牲殉坑应该是在古墓外围,而我们现在所行进的方向,明显是在从外往里闯,这种情况是最危险的,因为你几乎会碰上墓主人设下的所有机关。   除了一些不入流的盗墓贼会把盗洞打在靠外的地方外,但凡有两把刷子的,都不会选择这种方式。那四男一女,看上去那么牛皮哄哄的,怎么会犯这种错误?   谭刃显然也觉得不对劲,但这会儿也是骑虎难下了,便直接踏上了殉葬坑中间的那条笔直的道往前走。这殉葬坑呈长方形,规模很大,灯光打过去,一眼还看不到头,周围的石壁上有很多凹槽,里面摆放着一些兽头,还很风骚的给那些兽头打扮过,挂着黑绸子一类的东西。   谭刃在前面带路,我走在第二个,天然呆在最后,我估计这小子没怎么见过机关,便提醒他:“这地方很危险,你别往前冲,跟在我们后面就行了。”   “恩。”他点了点头,突然道:“这个牲殉坑有些不对劲。”   对了,这小子虽然没有见过真正的机关,但却是个非常牛逼的理论派,于是我道:“怎么不对劲了?”说真的,这古墓里气氛压抑,而且阴森森的,一般人进来肯定得脖子发毛,但我胆子还算大,再加上都是些兽骨,就更不觉得有什么害怕的了。   天然呆脸上只有一双眼睛看得见,昏暗的地下,那双眼睛显得格外亮,有一种无惧无畏的感觉,他指了指周围凹槽里那些打扮过的兽头,淡淡道;“我在书里没看过这样的牲殉。”   我之前没觉得怎么样,被他这么一提醒,再去看那些挂着黑绸的兽头骨时,就觉得有些渗人了,它们似乎和殉葬坑里那些有些碎裂的骨头不同,兽头都非常的完整,在配上那种装饰,给人的感觉有些古怪。   而这时,殉葬坑已经快要到头了,前方十多米左右,便是一道已经被打开过的石门。跟在别人后面走就这点儿好,有雷他们膛,有活他们干。   谭刃走在最前面,似乎对我们二人的话置若罔闻,脚步走的很急,便在这时,我突然看见,从旁边的殉葬坑里,竟然伸出了一只人手,猛地抓住了谭刃的脚。   “救我。”一个嘶哑的声音从下面传来。我们三人几乎同时将手电筒朝那只手的下方打去,这一看不由吓了一大跳,却见那牲殉坑的下面,竟然有一个男人。   而且这个男人我还见过,就是之前那四男一女中的其中一个,长得人高马大,脸上一条疤,光头,那晚见着的时候,非常凶悍的模样,但此刻,他整个人却艰难的往上爬着,一只手软软的耷拉着,似乎是断了,另一只手则死死抓着谭刃的脚。   与此同时,他的下半身也事拉耸着的,仿佛浑身的骨头都被打断了似的。一个大汉,身体软成这个样子,在视觉上,带给人一种非常强烈的冲击感。   “救命,救我,求求你们……”他声音极为痛苦,谭刃皱了皱眉,突然一收脚,反而将人踢了出去,那人顿时又倒在了地上,似乎是触动了身上的断骨,顿时发出一阵阵凄厉的惨叫声,在这殉葬坑里回荡着,别提多渗人了。   将人踢完,谭刃不咸不淡的说道:“你都伤成这样了,怎么救?”紧接着,他又道:“你的同伴都不救你,我们会救你吗?”   我立刻意识到,这人八成是遇到了什么事儿,变成这个样子,盗墓贼干活,自然不可能带着一个浑身骨头断了大半的人,所以,这人很可能是被他的同伴抛弃了。   说真的,身体变成这样,这人还强撑着,还没断气,还能说话,这股毅力实在惊人。   他惨叫的时间并不久,在谭刃说完后,便浑身哆嗦,咬牙切齿道:“我只是小腿骨断了,我还有一只手,这、这不是什么大伤……咳咳,你们、你们想进古墓,可以往前走试试,你们进不去的,但我知道进去的方法,只要你们救我,我就把这个方法告诉你们。”   谭刃微微挑眉,随即冷笑:“我最恨别人威胁我。”   说完,示意我和天然呆走人。      第412章 机关      我赶紧跟了上去,眼角瞥见牲殉坑里的那人,姿势奇怪的倒在地上,脸上的神情是一种混合着痛苦和扭曲的姿态。说真的,虽然我知道这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从他们之前对付李全山的手段就可以看出来,但此刻我心里是真的钦佩了,我相信,换了任何一个人,双脚和一只手齐齐断裂,被同伴抛弃在这牲殉坑里,估计精神都会崩溃。   那种肉体和精神的双重折磨,不是什么人都能忍受的,但这人不仅能求救,而且见求救不成,还敢威胁我们,这心里素质,这股狠劲儿,实在是我们这些普通人比不上的。   我心里觉得奇怪,这么凶狠的人,为什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他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这牲殉坑两边尽是一些兽骨,也看不出有什么危险,让沦落至此,莫非是人为的?我心里咯噔一下,心说不会吧,就算是他们队伍里的人黑吃黑,起了内讧,可这才刚进墓,宝贝都还没到手,有什么好吃黑的?   这人说我们出不去又是什么意思?   此刻,十来米外,便是牲殉坑的出口,我们依旧按照之前的队形往外走,快要走出牲殉坑时,我下意识的回头看了那人一样,发现他依旧保持着之前被谭刃踢倒的姿势,半躺在地上,但那双眼睛,却死死的盯着我们,其中透出来的强烈的求生欲望,看的人触目惊心。   风水轮流转,不知这人以前在杀人时,对于别人的求生欲有没有动容过。   但此刻,即便这双眼睛打动了我们,也不能成为我们救人的理由,原因无它,我们是来救人的,不可能带着这样一个残废的人,而且这人的伤势,再拖下去只有死路一条,荒山野岭的,根本没有救人的设备,除非用我的血。   冒着暴露自己身份的危险,去救这样一个人,值得吗?   与恶为善,如同作恶,这是周玄业教我的,所以我心里没打算救这个人。当然,如果我们离开时,这人还能撑着不死,那便是天意了,到时候救他一救也无妨,只不过这会儿,我们却是都没有救人的心思的。   谁知,便在谭刃抬脚要离开之时,牲殉坑尽头处那扇原本已经关上的石门,竟然如同触碰到什么机关一样,突然速度极快的合拢,猛地关了起来,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走在最前面的谭刃明显一愣,紧接着狠狠的踢了一脚石门,道:“有机关。”   这时,后方牲殉坑中的那人,却发出一阵古怪的笑声,像是早就料到了一般。   难怪他刚才说我们出不去,看样子是早知道这石门有机关。   谭刃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没有搭理他,也没有开口求助的意思,而是示意我们在石门周围找找,看看有没有机关、这石门上以及石门周围,都有一些彩绘,画的是牛马一类的动物,而且这彩绘的牛马,明显是斗牛战马,各个儿体态丰匀健硕,斗牛给人以凶悍的姿态,战马则英姿勃发,跃踢扬尘,身姿矫健。我们在石门周围摸索了半天,也没有摸到有开关一类的。   想了想,我开始走回头路,盯着地面找。   之前在我们快要接近石门时,它就自己关上了,在那之前,我们没有接触过任何东西,唯一有所接触的,就是我们双脚所踩的地方。   既然石门周围找不到,那么机关会不会在地上?   谭刃很快也想到了这一点,我们三人便开始在靠近石门的那片区域寻找,很快,在敲击到其中一块地砖时,我们发现了不对劲,这块地砖比周围的其它地砖,要稍微矮下去了半厘米。   这个差距其实非常微小,但整个地下墓室的设计一直极为规整,因此这点儿微小,就显得很不寻常,我正打算研究下这块地砖之时,那断了骨头的光头厉声道;“不想死的话,就别动那块砖。”说这话时,他的声音极为嘶哑,但却透着一股严厉和警告,我们三人不约而同的看向了那人。   他身体因为疼痛剧烈的颤抖着,猛喘了几口,道:“一看你们刚才那动作,就知道你们不是倒斗的,也不懂机关术,如果你敢动这块砖,我包准你们最后会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和谭刃对视一眼,没想到这光头眼睛挺毒的,居然就一下子看出我们不是盗墓的了,难道我们三人的表现真有这么菜?   仿佛是知道了我们的想法,光头道:“我虽然不是机关手,但也在这一行混了多年,也看到出来,这是个连发机关,一碰即触,你们以为是电灯开关,按一下开,再按一下就关?”   他这么一说,我一时也不敢乱来,便道:“那这门要怎么打开?”   光头神情有些古怪,道:“这是个汉墓,机关并不怎么厉害,要打开很容易,但是,你们真正该考虑的,不是那扇石门,而是……”他没有将话说下去,只是深深的看着我们,意思很明显,想让他开口,我们得拿出诚意。   谭刃皱了皱眉,朝着那光头走过去,毫不客气的将人给提溜起来,缓缓道:“你以为,我不敢动你是不是?你现在这副样子,你信不信,我能让你生不如死。”说话间,他加大了动作,我立刻看到,那光头原本就扭曲的手,扭曲的幅度变得更大了。   我只觉得头皮发麻,心说谭刃这龟毛,下手未免也太狠了些。这让我想起他在滇缅丛林里,眼皮都不眨的让人阉割那帮人贩子的场景,一时有些唏嘘。   平日谭刃给我的感觉总是外冷内热,刀子嘴豆腐心,一个不留神,我都忘记这是个虽然不杀人,但折磨起人来绝对不手软的主。   那人被谭刃这么一折腾,顿时惨叫起来,一边惨叫一边断断续续道:“你、你折腾我也没用……这个、这个牲殉坑有、有古怪,如果不是因为它,我、我能落到现在这个地步吗!啊……!”   谭刃戴着手套,但这人剧痛之下吗,说话口齿不清,口水乱喷,这龟毛哪受的了,将人往地上一扔就闪开了,并且给我使了个眼色,说:“好好收拾他。”   这俨然是让我刑讯逼供了,我还真没干过这种事儿,特别是对一个四肢就断了三肢的人逼供,我心里还真有点儿膈应,但事到如今,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我跳到牲殉坑里,蹲在这光头身边,道:“兄弟,我跟我老板不一样,我不太喜欢折磨人,也不喜欢听人惨叫和喷口水,你乖乖的告诉我们怎么过这个牲殉坑,还能死的舒服点。”   光头浑身都是痛出来的冷汗,嘿嘿直笑:“小子,一看你就不是干我们这行的。嘶……我这么跟你说吧,你们要是不救我,我肯定得死,反正都是死,不如拉几个垫背的。”   我道:“兄弟,痛痛快快的死,和被折磨而死,这两个体验可是不同的。”   光头继续笑,胸膛起伏,道:“你可以试试,看我阎王四会不会认输。”   阎王四?   这一听就不是真名,应该是绰号一类的。我有些犯难了,看这人的模样,似乎还真不怕折腾,这时,谭刃皱眉道:“跟他磨蹭什么,给我打。”   他这么一说,再一看阎王四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我一狠心,立刻将人揪起来,一通拳打脚踢,说真的,欺负这么个残疾人,我心里还真有点儿压力。   这阎王四被我揍的惨叫连连,其实我打的还算轻的,主要是这人腿和手断了,移动间断裂的地方痛的厉害。最后我见他实在嘴硬,一时也有些火了,照着他的断腿就狠狠踩了两叫。   “啊——!”这人一边惨叫,一边嘶喊:“小子,就这么点能耐,有本事你再用力点,我死了,你们也别想活着出去。”   谭刃冷笑:“笑话,就算我进不去,出去难道还要靠你。”   阎王四嘴角冒血,阴笑道:“是吗,你们到是出去试试。”他神色古怪,让我们三个意识到不对劲,谭刃似乎想到了什么,立刻往回跑,须臾,他又跑了回来,紧接着也跳了下来,就着阎王四道:“怎么会这样!”   由于光线问题,我看不见来时的地方是个什么情况,便问谭刃怎么了,谭刃说来路也被石门给堵住了。   我顿时觉得不不对劲,来时的那道石门,不是被人用炸药炸开了吗?   难不成炸烂的石门,还能自己合好?      第413章 邪术      这会儿,那光头被谭刃揪着,身体半吊起来,显然是极为痛苦的,他道:“救我一把,你好我好大家好,否则一起完蛋。”谭刃神色阴郁的盯了他片刻,道:“你这样,我能怎么救你。”   光头道:“虽然不知道你们来这儿是干嘛的,但别告诉我,你们装备包里没有一点儿药。咳咳……帮我把断肢固定起来,留下火和吃的。”   我有些惊讶:“就这样?”我以为他会要求我们把他带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或者让我们带着他一起离开,但我没想到,他的要求居然如此简单,这些对我们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的事情。至于吃的,还真不用担心,即便把吃的都给他,这深山老林里,还愁填不饱肚子?   我说完,光头喘着气反问道:“不然呢?难道指望你们把我给带出去?从这儿出山要三天时间,你们会背我三天把我背出山去?我阎王四没有天真到那个地步。”   我们三人面面相觑,既然他的要求如此简单,那帮一把到也没所谓。当下,我们便留了打火机和食物给他,都是压缩食物,估计够他吃半个月了。   这人知道我们不可能救他,大概是在做最后的挣扎,想自己在这地方把断肢给养好,说真的,这种冷静和决断的心理素质,出现在任何一个人身上,都是难能可贵的,出现在一个盗墓贼身上,那么这个盗墓贼恐怕也注定不简单。   做完这一切,他看了我们三人一眼,最后目光停留在了我身上,突然奇怪的笑了一下,紧接着,他对谭刃说:“这个方法,我只能告诉你。”   只能告诉他?   这光头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我总觉得他刚才看着我的眼神,似乎有些不怀好意,好像要算计我一样,他妈的,难不成这光头想捣什么鬼,报复我刚才揍他的事情?   谭刃眯了眯眼,示意我和天然呆先离开,无奈,我俩便稍微退开了一些距离,那光头的声音极小,也不知在跟谭刃说什么,便见谭刃的脸色越来越差,而那光头,神色也极度变幻,时而冷笑,时而目光森冷,咬牙切齿。很显然,是提起了什么让他极为愤怒的事。   我看着那二人多变的神色,只急的抓耳捞腮,一边的天然呆却还是那副天塌了也与我无关的神情,我不由道:“阿呆,你怎么这么淡定,你不好奇吗?”   天然呆闻言,神情平静的看着我,好吧……我认命了,这小子的好奇心,都被时间给磨得一干二净了,但凡他真对什么事情好奇,就跟研究历史和电脑一样,他绝对会追根溯源,查个底儿朝天。   约摸十多分钟以后,谭刃站起了身,脸黑的跟锅底一样,两人看样子是交谈完毕了。我连忙走过去,问阎王四说了什么。谭刃看了我一眼,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让我觉得很不对劲。   片刻后,他突然道:“周玄业对你不错吧?”   我一愣,不明白他怎么突然问这个。   “当然,周哥对我有救命之恩。”我说完,静静等着谭刃接下来的话,我知道,他不会平白无故突然问这个。   果然,谭刃又道:“如果为了救他,你必须要做出一些牺牲,你愿意吗?”   牺牲?   我看了看不远处倒着的阎王四,脑海里飞快的闪过一个念头,但这个念头来的快,去的也快,如同闪电般,我没能把握住。   “老板,有话直说,当初在羽门的迷宫里,为了救你们,活炼我都不怕,你觉得我愿不愿意?但牺牲归牺牲,你至少得给我说个明白。”   谭刃微微点头,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道:“知道阎王四会什么会变成这样吗?”   我隐约猜到了一些,这牲殉坑里,到目前为止,除了那自动关闭的石门机关外,还没有别的危险。阎王四是盗墓的老手,更不可能中招,所以他变成现在这样,和这个牲殉坑里的机关应该没多大关系。再说了,古墓中的机关,无非是暗弩、流火、毒烟一类的,我可没听说有什么机关,是专门攻击人的四肢的。   所以我揣测,阎王四会变成这样,恐怕跟他那些同伴有很大的关系。   但那些人为什么要害他至此?   此刻谭刃又问这话,和我们接下来又有什么联系?   想到此处,我直接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是他的同伙干的。”   谭刃道:“虽然大部分时间你很蠢,但偶尔也有聪明的时候。”   我苦笑:“老板,都这个时候了,你就别中惦记着挖苦我了。到底要我做什么,直说吧。”   谭刃当即便将阎王四跟他密谈的一番话告诉了我和天然呆,听完之后,天然呆立刻拔出了镰刀,直直指着谭刃,道:“不准动我的朋友。”   我此刻也是大脑发懵,内心有一种想把这个墓里的墓主人拖出来鞭尸的冲动。   但我冷静下来,便知道谭刃的意思,阎王四之所以要我俩回避,单独将这些话讲给谭刃听,明显是看出谭刃在我们这个三人小队中的地位,他这是让谭刃偷袭呢。   根据阎王四的说法,这个牲殉坑,讲究的是一个殉字,牲殉坑前后连通的一整条道,也就是我们所说的鬼道,与鬼道对应的还有神道,但方位在南,不在北。   神道是走人的,棺椁入宫,工匠行走,都是走神道,而鬼道自然是走鬼的。这个牲殉坑,全是些兽骨,没有人牲,但这墓主人,生前求仙炼道,死后也找了很多方士来布置他的地宫。这地宫里虽然机关不怎么厉害,但却汇合了汉时各种邪门方术。我们此刻所在的这个牲殉坑,和普通的牲殉坑不一样,那周围被装饰过的兽头,事实上,就是古代一种邪门的方术。   阎王四所在的队伍里,有个姓贾,绰号叫‘假道士’的人就懂一些。他们四男一女下到墓中时,和我们的遭遇几乎一模一样。首先那扇之前被炸开的石门,事实上并不是他们炸的,应该是比他们更前来的人干的。   五人进入牲殉坑后,遇到了和我们一样的事,发现石门关闭了。   他们这个五人小分队,不是那种散盗瞎凑的队伍,相反,队伍中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绝活。   阎王四别看块头大,长的凶狠,但擅长微型爆破。炸药爆破,特别是在古墓里使用炸药,一个不留神,就能把自己活埋了,一次爆破的技巧和精准度十分重要。现代盗墓,称之为炸墓更为恰当,所以爆破师在盗墓队伍里是一个重要的角色。   当然,剩下的几个角色也不是用来当摆设的。   队伍里个子瘦长的那个,是机关手,研究历朝历代的机关,进了古墓里,破解各个机关就靠他们这些机关手了,不过爆破师可以有很多,但机关手的数量却很少。   盗墓的,几乎每个人都知道该怎么破解机关,但都是那些常见的暗弩、自来石一类的简单机关,遇上大墓,墓中的机关千变万化,没有机关手,几乎寸步难行。   那个绰号‘假道士’的,用行话来讲叫‘摸金校尉’,在盗墓中属于北派,擅长风水点穴之术,精通奇门遁甲。古时候的大墓内,几乎都有一些很邪门儿的布置,机关手是搞不定的,得找假道士这种专业人士。   还有一个男的,是队伍里领头那女人的跟班。   那女的是这次盗墓行动的头头,阎王四几人,都是她请来一起干活的。这女人姓水,叫水雨霜,听这名字,我估计这女人的八字里五行缺水。   这个姓比较少见,在盗墓圈子里,水家还是有些名头的,像阎王四这些没有固定团伙的人,见了水家这种盗墓家族,还是要给几分面子的。   但那女人虽然姓水,但性格可跟不是柔情似水,而是跟硫磺差不多,看起来闷不吭声,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事实上内里相当的阴险。   进入牲殉坑之后,几人被困住,先是机关手去找机关,结果发现机关不对劲,不能碰。紧接着便觉得用炸药炸,轮到阎王四上,谁知炸药一点,便听砰的一声,那石门纹丝不动,但炸药却扬起了一大片烟雾。   就着这些烟雾,只见周围那些兽头,一个竟如同活了一般,一个个纷纷长出骨肉身躯,从墙上跳了下来,攻击五人。按理说这肯定是幻象,古墓中这种迷人眼的障眼法多的是,小贼散盗遇见了要吓破胆,但根本忽悠不住这活儿专业的老贼。   可这次不一样,那些牛马冲撞过来,竟然如同撞到实物一般,所撞之处,痛苦不堪。   一行人顿时大惊,怎么和想象中的不一样?   难不成这不是幻觉?   可古墓中,又怎么会出现牛马活物?   假道士立刻反应过来,这牲殉坑里,一定是布了某种邪术。      第414章 人殉      水雨霜一行人,可不跟我们一样,身上就带着匕首和镰刀什么的,这些盗墓世家代代相传,各方面资源极广,炸药手枪一样不落。   那四面的墙上,跳下来无数的斗牛战马,气势汹汹冲将过来,水雨霜等人被撞翻在地,疼痛难忍之际,只觉得触感逼真,不似幻觉,便拔枪射击。   射击的过程中,发生了一件特别奇怪的事儿。   五人身上都是配了枪的,其余四人射击,却如同打空气一般,毫无作用,但水雨霜的子弹打出去,却一打一个准,牛马纷纷如同尘埃般消散。   假道士看出这里布了个邪阵,又见水雨霜的手段,等她将斗牛战马纷纷消灭之际,才对众人说出了自己的猜测。汉时的布下的古阵,假道士虽然能看出一二,但也破不了,他说问题就在周围那些时被装饰过的兽骨上。   虽然看不出具体是怎么运作的,但这种邪门儿的阵法,有些类似于古人所说的撒豆成兵。其实那豆子并不是真的变成士兵,而是一种类似于障眼法的东西,但又不是单纯的障眼法,用现在的话来说,还有些催眠术的意味在里面。   障眼法只能蒙蔽人的眼睛,但催眠术却能蒙蔽人的六感,即便被一头不存在的牛给撞了,身体所收到的反应却很真实,如果受了致命伤,大脑甚至会直接下达死亡的命令,那就是自己把自己给坑死了。   水雨霜问这种情况该怎么办,假道士却盯着水雨霜手里的那把枪说:“水当家的,您手里这把枪,沾过不少血吧,凶气很重,那邪障之物还是惧怕的你的。”   水雨霜皱眉,手里提着的是一把便携式的手枪,黑色,表面看起来有些旧了,她说:“这把枪,沾过十多个叛徒的血,沾过条子的血,杀过熊狼豹蟒,没想到,现在还可以辟邪了。”   假道士拍了个马屁过去:“水当家年少英才,巾帼不如须眉,这把凶枪血气重,咱们现在是有它镇压着,所以还体会不到这其中的厉害,如果没有这枪,只怕更难过。”   水雨霜不吃拍马屁这一套,让假道士不要多说废话,赶紧想出解决的办法。   假道士看了其余几人一眼,便示意水雨霜借一步说话,也不知说了什么。阎王四觉得,大丈夫立于世,头可断,血可流,但脊梁不能弯,最看不得假道士这种溜须拍马的人,更看不得假道士对一个娘们儿溜须拍马。   在此之前,阎王四只听说过水雨霜在道上的名号,但没有真正接触过,虽然名头听起来有些凶悍,但阎王四觉得,这女人不过是投胎投的好,投在了了一个世家,所以道上的人不得不给面儿,否则一个娘们儿,洗衣做饭上床打炮的玩意儿,能掀出什么风浪来。   那假道士和水雨霜借一步说话,说话间,时不时的看一眼阎王四等人,又时不时点头哈腰赔笑,阎王四看在眼里,面上虽然不敢直接表露出瞧不上水雨霜的模样,心里却暗暗唾弃:娘个老道毛子,跟他妈条狗一样,老爷们儿的脸都被这老杂毛丢尽了。   便在这时,那二人似乎说完了,水雨霜神情看上去没什么变化,这女人年轻却心机深沉,喜行不露于色,实在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至于之前说的杀多杀人,杀多少熊狼豹蟒,阎王四也只当是在吹牛了,至于那枪,八成是从长辈那儿弄来的。   他自打进了这个队伍,就跟假道士不合,这会儿却万万没有料到,自己会中了假道士的阴招儿。只见水雨霜不动声色的踱步回来,对众人说:“老贾已经有了闯过去的办法,这牲殉坑,乃是个雁过拔毛的地方,讲究一个殉字……”说这话时,她的目光缓缓扫视过阎王四、机关手和自己带着的那个手下。   阎王四听到这儿时,已经明白过来,再看那女人的眼神,立刻大喝道:“什么意思,要用人殉不成。丫头,你四爷我在这行混了二十年,什么邪门儿的斗没下过,什么扯淡的事儿没遇上过,见墓炸墓,兄弟们来这儿是为了发财的,不是来送命的。”   原本他还忌讳着水雨霜的身份,表面上还是客气的,但毕竟都是吃死人饭,刀口舔血的人,这会儿被这么一激,哪里忍的住,直接翻脸,嘴里不干不净起来了。   一听见要人殉,除了水雨霜的那个手下没反应外,那个机关手有些不淡定了,警惕的后退了一步。   水雨霜在阎王四一番训斥下,神情依旧不变,这让阎王四有一种极度被轻视的感觉。本来就不是什么文化人,当下不客气了:“小娘们儿,你看什么看,就你这点儿能耐,下什么斗,回家赶紧,好好打扮打扮,带着你们水家的嫁妆,没准儿还能找个好男人嫁了。他妈的,这年头的油斗越来越少了,偏偏你们这些小娘们儿还要来搀和一脚,我……”他话没说完,突然变觉得双腿被一件硬物狠狠一打,刹那间,仿佛听到了自己骨头断裂的声音。   阎王四发出一声惨叫,整个人倒在地上,回身一看,却见偷袭他的竟然是那个机关手。   那机关手手里拿着的是伸缩钢管,偷袭的时候速度很快,照着前面打的,直接就给整断了。   紧接着他对水雨霜说:“水当家的,下斗可以没有爆破师,但机关手可不能没有啊,您不会怪我自作主张吧。”   水雨霜缓缓道:“有些人,只长块头,不长脑子。与其在这儿跟我耍嘴皮子功夫,四爷啊……你不如学学老冯,保全自己,干掉别人才是应该做的。我这个人啊,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怎么骂我,但我就是不喜欢看见有些蠢货在我面前晃来晃去的浪费时间。”   阎王四双腿这么一断,这才痛的清醒过来,整颗心顿时就寒了,倒斗就不怕死,他心知自己大势已去,临死前便要拉个垫背的,比起偷袭自己的姓冯的机关手,当然是干死这个姓水的娘们儿更解气,水雨霜话音刚落,他便抬枪欲打,谁知水雨霜那个手下却比他更快一步,猛的踩住了他的手,夺下了手里的枪。   水雨霜一直看不出喜怒的脸上,这才露出一丝冷笑,缓缓踱步上前,一脚狠狠的踩在了阎王四的肘关节上。   这一脚的力道,绝对不该是个正常女人该有的,一看就是受过训练的,而且是非常严苛的训练,阎王四在这瞬间终于知道厉害了,可惜已经晚了。   那该死的假道士继续火上浇油,道:“用他的血气冲一冲这个邪阵。”于是阎王四又被放血了。   临走之前,那心狠手辣的女人沉吟一声,侧头对她的手下吩咐了一句,潇潇洒洒的就走了,而那墓道的门也就此打开了。她的那个手下,则回转,将阎王四的装备拿了个一干二净,连支打火机都没留下。   这些刀口舔血的人,生命力都极强,但至少得有基本配备才行,连打火机都不留一支,简直是把阎王四的生路都给断尽了。却狠毒的是,这女人明明可以杀了他,在姓冯的机关手提议下手杀人时,水雨霜却微微挥手,道:“蝼蚁尚且偷生,四爷行走江湖二十多年,总不能让他连蝼蚁都不如吧。”   说完,对阎王四道:“等我们出来的时候,你如果还活着,我就救你。”阎王四已经倒在地上痛苦的混身冒冷汗了,他觉得这小婊子纯粹是在侮辱自己。   但那姓冯最后关头却提点了他一句:“别怪兄弟心狠啊,那假道士,水当家的不可能动,那个四眼是水当家的手下,也不可能动,人殉那就只会在你和我之间选了。不过兄弟我提醒你一句,以我对这女人的了解,她最后那句话不是说着玩儿的,你好好撑着,撑住了就有机会活下去,撑不住,嘿嘿……你这个阎王四,就要去见阎王爷了。”   这阎王四对当时发生的事,到是毫不隐瞒的都告诉谭刃了,用阎王四的话来说,成王败寇,输就是输,他原本是一口气撑着,想撑到水雨霜等人出来,但身上的伤太重,实在是受不了了,又没有吃喝,所以才向我们求救,不求我们能带他出去,只求我们留下些药物吃食便成。      第415章 砸      我和天然呆听完,心里只有一个感觉:那四男一女,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个个也忒毒辣,那姓冯的机关手,一口一个兄弟,结果却对阎王四下此毒手。那叫水雨霜的女人,年纪轻轻,满手血腥,真可谓杀人不眨眼,这帮人凑在一起,谁死都不冤。   而此刻,谭刃跟我们讲完这一席话,天然呆手里的镰刀毫不迟疑的架在谭刃的脖子上。   很明显,那阎王四只把这事儿告诉谭刃,是他看出谭刃在队伍里的分量,所以让他在我和天然呆中间选一个,而天然呆看上去比较难对付一些,那么被牺牲的自然就只有我了。   难怪那人之前的神情如此古怪。   我整个人都有些发懵,压根儿没有想到,谭刃嘴里所说的牺牲竟然是这么个牺牲法。   他见我不吭声,便道:“不愿意?”   我忍不住爆发了:“谁他妈愿意啊!”   谭刃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不咸不淡的说道:“我就没指望过你。”   我听出他这话不对味儿,问他什么意思。要真说牺牲,以周玄业两人对我帮助和照拂,为兄弟两肋插刀,那也在所不惜了。可自愿牺牲是一回事儿,你兄弟拿着恩情要挟你牺牲又是一回事儿,这两种情况的心理感受是完全不一样的,所以我这会儿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有种想杀人的冲动。   谭刃鄙夷的看了我一眼,道:“我没指望你这头养不熟的白眼狼会自我牺牲。”   我觉得气急,老子已经牺牲很多次了,怎么就白眼狼了!这姓谭的倒打一耙,顿时彻底把我惹火了,我一挽袖子,对天然呆说:“制住他,今天我不把这龟毛揍的满地找牙,我就不信苏。”   那镰刀本就厉害,谭刃知道轻重,不敢轻举妄动,眼瞅着我要揍他,皱眉道:“苏天顾,你翅膀硬了,胆子肥了,想造反了,嗯?”   我下意识的怂了一下,几乎以为他下一句话会说扣工资,但他没说。这么一来,我也冷静下来了,便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谭刃看了看牲殉坑周围那些被装饰起来的兽头,冷笑道:“一堆朽骨,就妄想阻挡我们,可笑。”说完根本不理会架在脖子上的镰刀,估计也知道天然呆不会真下手,转身便朝着牲殉坑内侧走,走到最近的一颗兽头下面,伸手就拿了下来,往地上砰的一摔。   那兽骨年深日久,一摔就碎成数块,随即谭刃冲我和天然呆喝道:“给我砸!”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一愣,紧接着热血沸腾。不愧是谭龟毛,永远不嫌事儿大,老板都带头了,我还等什么,当即嗷嗷叫着冲过去一起砸,只觉得痛快无比。   天然呆静静的站在一边,没有插手的打算,很警惕的注视着周围。   那边的阎王四正等着我们自相残杀呢,突然来了这么一出,顿时懵了,紧接着他大喊:“住手,你们不能这样,会出事的!”可惜晚了,就在他话音落地的瞬间,周围突然又刮起了一阵冷风,就是我们之前刚进入牲殉坑时感受到的那种冷风。   没有源头,平地而起,虽然没有像鬼风一样打旋儿,但傻子都能感觉出邪门儿。与此同时,冷风吹起了大量的尘灰,这些尘灰里还夹杂着化成粉末的碎骨,被吹起来之后,本就昏暗的环境中,视线就变得更加的模糊不清。   谭刃这人,真惹火了,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他之前说牺牲我,纯粹是劣根性在作怪,耍着人玩儿的,但此刻我无暇去控诉无良老板,因为随着粉尘扬起,好几头的斗牛战马从四壁冲了下来。   这牲殉坑规模本来就大,但由于中间有道隔开,因此两边相对狭窄,斗牛落地,只见毛色乌黑,双目赤红,肌肉虬结,刨着蹄子,便朝着当头的谭刃冲了过来。   这玩意儿本就不是实体,我们身上也没有像水雨霜那样的可以震慑这些东西的凶器,所以斗牛朝着谭刃撞过去的瞬间,这龟毛闪的比兔子还快,就地一滚,滚到了牲殉坑边缘,而我恰好在他后面。   眼瞅着就要和着足有我高的大牛来个亲密接触,千钧一发之际,大约是潜能爆发,我下意识的时将手在牛头上一撑,整个人就翻身而起了。当然,这个动作,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没什么难度,平日里一有空,我就跟着周玄业练些拳脚功夫,这个动作算是比较简单的了,只不过我做完之后,自己都有些震惊于自己的反应速度。   这一跃,我便直直的跃到了牛背山,只觉得自己掌下摸到的仿佛是一头真牛一般,一屁股做下去,牛背也如有实质,但这牛跑的太快了,没等我坐稳呢,就一个调头,朝着旁边的天然呆冲了过去,这急速的动作,顿时将我甩到了地上,砸的我后背直抽抽。   不过很快我就没时间抽了,因为这斗牛不止一头,而是很多头,下一刻,一对儿牛蹄猛地抬起,当胸朝着我砸了下来。   我操!   这要是被踩上了,我焉有命在?   紧急关头,我哪里顾得上谭刃两人的情况,整个人猛地一个打滚儿,险险的躲过了双蹄的踩踏,滚到了牛肚子底下,清晰的辨别出了这是一头母牛,而且死的时候八成生过小牛了,一对牛奶差点儿就拍我脸上了,这种体验真是一点都不美好。   刚翻过去,我眼睛还没从这对牛奶上反应过来,这大牛已经往前踏了一步,后腿一迈,直接踩在了我腿上,痛的我顿时惨叫出声。好在这牛是只是往前踏步,没有像之前那样跳起来故意砸人,所以虽然痛的一条腿麻木,但并没有伤筋动骨,趁着这功夫,我感觉又是一个打滚,脱离了这大牛,滚到了牛屁股后面。   为了防止它再后退仰蹄踹我,滚出去后我几乎连爬起来都不敢,就势再往前滚了一圈,这才爬起来就跑。   我发誓,这辈子我也没这么灵敏过,这一圈滚过去,便刚好滚到了阎王四旁边,但抬头一看他的情况,我整个人都懵了。因为阎王四已经死了,胸口处陷下去了一大块,嘴巴里直冒血,双眼瞪着,恰好直勾勾与我对上了眼。   瞬间,我整个人就仿佛被浇了一盆凉水,虽然刚才情况紧急,没看见怎么回事,但阎王四很显然是被斗牛或者战马给踩死的。我们手脚正常,尚且如此狼狈,更不用阎王四这个四肢就断了三肢的人,所以在这些斗牛战马跑出来的顷刻间,他就沦落到了如此下场。   虽然不是直接死于我们之手,但也差不多了,所以这一瞬间,我对着那张满是血的脸,心脏跳的很快。这样的人死有余辜,就算我们不救他,他很大程度上也活不下去,但这种心理负担却依旧挥之不去。   只不过现在实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因为下一刻,我眼角便瞥到有一个黑色的身影朝我奔了过来,是一匹矫健的战马,那玩意儿直直的冲过来,速度太快,而我这会儿正趴在尸体身边,根本来不及反应,眼瞅着那巨大的马身和蹄子朝我倾轧下来,我以为自己这次死定了,但就在它马蹄将碰上我的瞬间,这玩意儿却突然消失了。   一个旋飞着的东西从它的身上穿过,瞬间将这玩意儿给打散了,那东西插在地上时我才看清,是天然呆的那把镰刀。   与此同时,天然呆的身形迅速从我身边掠过,紧接着将镰刀捡拾起来,朝着最近的一头斗牛冲了过去,手起刀落便解决了一头。   我这才猛然意识到,他这柄镰刀杀没杀过人我不知道,但美女蛇、雪鬼一类的玩意儿绝对杀过,看样子也是一柄凶器。霎时间,我便觉得精神大振,再看谭刃,那丫和我一样,被追的毫无反抗之力,只能躲,但在躲避的间歇,他没有放弃之前的想法,逮着机会就去砸那些兽头。   天然呆虽然解决的干净利索,但那些斗牛战马,却依旧源源不绝的从墙上跃下来,简直是杀之不绝。我心想事到如今,也只有一条道走到黑,跟着谭刃一起,把这地方毁了再说,当即喝道:“阿呆,掩护我们。”   天然呆虽然没吭声,但巡视朝我和谭刃的方向靠近,我们三人便这样边战边周旋,不停的篙破坏,但这殉葬坑太大,兽骨高高低低、密密麻麻的放着,砸起来实在是个耗时间的活儿,天然呆到是没有受伤,但长此以往,体力必然不支,我们必须得加快速度才行。   时间飞快的流逝,我们砸了将近一半多,体力下降十分严重,浑身几乎都被汗液给沁湿了。我和谭刃尚且如此,更不用说天然呆了,若不是他在雪山中训练出来的强悍体力,这会儿只怕早已经倒下了。   不行,得加快速的!   咬咬牙,我撑着谭刃的肩膀一跃,顺势在他托起的双手上一踩,一跃两米多高,将高处凹槽里放着的一个兽头拽住,狠狠的往地上一摔。   摔的多了我俩配合也默契,高处的由我来,低处的由他来,相比之下,我这个其实耗费体力更厉害,但没办法,谭刃没办法在我这儿借力,因为我他一借力,我绝对会被按趴下,要不就是手骨得折了。      第416章 阎王四(为联赛票满五百加更)      我们三人强撑着打砸,将这壁上的兽骨毁了大半,但很快我们就发现了一个问题,毁去的兽骨越多,出现的斗牛战马就越少,但那些斗牛战马的攻击力却很强,天然呆原本是一镰刀解决一个,但到好来,往往要砍四五下,才能把那玩意儿打散。   便在此次,天然呆似乎体力不支,动作隐约慢了下来,这顷刻间的松懈,立刻成为了致命的打击,那头斗牛猛地顶住天然呆往前一推,直直顶着人的胸口,将天然呆抵在了墓墙上!   那得是多大得撞击力?   我几乎可以想象天然呆胸骨碎裂的场景,不由惊的肝胆俱裂,浑身刷的一凉:“阿呆!!”这瞬间,我也控制不住自己了,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救人。由于这里场地不算太大,所以我几步就跑了过去,抡起装备包里的钢管就往那牛头上砸。   砸起来似乎是砸到实体的,但对那斗牛却没有丝毫影响,而这时,被死死顶在壁上的天然呆嘴角则不停的冒血,似乎是在强忍着什么,手里的镰刀狠狠的在斗牛身上砍了两下,明明是砍进身体里的,但镰刀拔出来,上面连个伤口都没有。   怎么会这样!   之前不是一砍就死吗?   难道是数量下去了,质量上来了?   这瞬间,我甚至怀疑我和谭刃这种做法究竟对不对,是不是我们破坏阵法,反而引起更大的反弹了?   但此刻我无法顾忌太多,天然呆砍了两下,似乎再也坚持不住,一直紧抿的嘴唇噗出吐出一口腥血,脑袋一歪,整个人彻底没动静了,手里的镰刀也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我脑袋里嗡了一声,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这一刻的心情,唯一的念头就是天然呆难道死了?他怎么能死呢?在雪山里活的跟老怪物一样,怎么能一离开雪山就死呢?我答应了他那绝世大美人老妈,要好好带他的,怎么能就这么死了?   如果他是一个人下山,如果不是跟着我们下山,他就不会被牵扯进来。   我觉得自己眼眶有些发热,立刻扔了手中的钢管,猛地拾起地上的镰刀,对着那斗牛脖子连砍两刀,最后一刀的时候,那斗牛猛地就消失了。   随着斗牛的消失,天然呆的身体也软软的往下倒,我正欲接住他,免的人直接砸地上,但不等我伸手,身后便又冲过来一皮战马,竟然直接从我背后偷袭过来了。   关键时刻,我根本没办法躲,只能硬抗,因为我一躲,已经倒在地上的天然呆绝对会被这战马践踏。我现在还不清楚天然呆的情况,但再被这战马践踏一番,绝对会要了小命,因此我一咬牙,挥着镰刀回身一砍打算来个鱼死网破,谁知谭刃的速度却是极快,猛地一脚踢在了战马的脖子上,将战马踢的一歪。   我瞅准这机会,连忙捞起天然呆往旁边一闪,手里的匕首顺势朝战马脖子上砍了下去。   这一刀同样没有伤到他,但却足够我转移天然呆了,这瞬间我将晕倒的天然呆往谭刃那儿一推,谭刃便将人接住了。没了后顾之后,我和那战马迅速周旋起来,拼着被连踢好几脚的危险,终于将这战马给砍的烟消云散。   砍完这一匹,周围已经再没有一头斗牛战马了,我只觉得浑身都痛,被踹的地方更是连经带着骨头痛。   谭刃跪坐着地上,正在查看天然呆的伤势。我顾不得自己,感觉过去探天然呆的脉搏,感受到指下的跳动,我松了口气,觉得仿佛从鬼门关走了一趟似的。   谭刃道:“骨头没断,但伤到内脏了。”   我二话不说,将之前储血的针管拿出来,掰开天然呆的嘴,去了针头的针管对着舌根正要让他喝下去,突然间,我眼角竟然看到有个人影朝我们走了过来。   这牲殉坑里,除了我们和阎王四那个死人,怎么可能还有别人?   这让我下意识的停住了动作,猛地侧头一看。   看清那人的瞬间,我便觉得心脏猛的一揪,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因为那人不是别人,赫然是已经死去了阎王四,但他此刻却是站着的,并且一步步朝我们走过来。   他很奇怪,目光直勾勾盯着我们,面无表情,但一双眼睛十分可怕。我猛地转移视线看向角落处,那里赫然还躺着阎王四的尸体。   那么,眼前这个阎王四又是谁?   谭刃显然也发现了这个情况,他神色顿时变得极为凝重,猛地从我手里夺过镰刀,道:“看样子这个邪阵,会让殉死其中的东西通通‘活’过来。”   随后他站起身,朝着对面那个阎王四迎了过去,俨然是要先下手为强,与此同时他喝了一句:“我来对付他,你先救人!”   当即,我也顾不得那么多,立刻给天然呆喂血,内脏受损不是小事,不比外伤,这可是一耽误就要死人的。两针管血灌下去,天然呆没什么反应,我也不确定能不能这么快生效,心里琢磨着要不要再放一点儿血,说真的,我觉得挺蛋疼的,正常人绝对不会没事儿就在自己身上划拉一道口子,但我预感,以后这样的机会,肯定还有很多。   这时,我才得空去看谭刃的情况,这一看我发现谭刃挺惨的,用他自己的话来说,他是重文不重武,而周玄业就是个粗俗的武夫。所以谭刃虽然身手不错,但也只不过比我强一些而已,实在比不上周玄业和天然呆,所以我一眼看过去,便看到他被踹飞狠狠摔在地上的一幕。   那个阎王四面无表情,眼睛赤红,在踢翻谭刃的瞬间,又猛地加速朝着谭刃冲了过去,五指成爪,直直去掐谭刃的喉珠。那地方就是食道和气管的结合体,掐住喉珠一拧,甚至根本不需要多大的力气,就能把人弄死,这可比直接掐脖子狠多了。   我不由大喊:“小心!”一时间我也冲不过去,情急之下,抄起最近的那根钢管便朝着阎王四砸过去。   谁知那阎王四就跟长了后眼一样,伸一手,居然将我扔过去的钢管接在了手里。他看都没看我,拧着钢管就朝谭刃冲了过去。谭刃这下有些狼狈了,平日里一副很牛很淡定的模样,这会儿爬起来逃命比谁都快,我几乎怀疑他是属兔子的。   只见阎王四抄着钢管冲过去的瞬间,谭刃就地一个打滚儿爬起来就跑,边跑还不忘了施展他的毒舌攻击:“苏天顾你个蠢货,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会认识你,你扔什么钢管啊!”   我道:“老板,我是想救你啊!我没想到他这么厉害啊!这丫后脑勺长眼睛了!”谭刃没再说话了,因为他被阎王四追到了中间那条主道的边缘处了,谭刃手一撑就跃了上去,而阎王四根本不需要用手借力,他直接一跃,竟然就跃上了那接近两米的主道,反观谭刃,借力上去,所以身形还是矮着的,但紧跟着跳上去的阎王四,却已经抄着钢管砸下去了。   谭刃这下没躲开,后背被砸了个正着,整个人都趴下来。   我惊得跳起来,顾不得那么多,抄一根伸缩钢管冲了过去:“老板你坚持住!我没有多余的血再贡献给你了!再吸要收费的!”   不过从这儿过去要一段距离,所以不等我赶到,那阎王四抡起钢管要来第二下。这次他不是往下砸,而是竖着将钢管往下插,按照那股力道来看,谭刃绝对会被捅个对穿,这瞬间,我的心脏几乎漏跳了一拍。   所幸谭刃反应极快,虽然没时间爬起来,但打滚的时间确实有的,猛地往旁边一滚,从主道上栽回了牲殉坑里,摔的砰咚一声响,我都替他觉得疼。   那阎王四一击落空,打到了地面上,立刻转身一跳,直直朝着谭刃的胸口踩下来。谭刃还没功夫爬起来,我见此,立刻跟着扑过去,将阎王四撞歪了,这样一来,也导致我和阎王四滚到了一处,待得停下来之际,我才发现自己竟然和这不人不鬼的东西滚做一团,顿时头皮发麻,刚想将他蹬开,这东西却是反应极快,身体一横,一只大手,直朝我喉咙处袭来。   我躲避不及,猛地用手护住自己的喉珠部位,阎王四的手,便卡到了我的手上,顺势发力,竟然使得我自己掐住了自己的喉珠!   ps:今天的加更已完毕,谢谢投票支持的小伙伴们,欢迎大家加入磨铁的书友群专群:434103915(需验证,磨铁1级以上可加入)      第417章 身残志坚      我惊得呲目欲裂,手奋力的挣扎起来,但不知是阎王四本来就力大,还是变成这种东西后能力加强,反正我是挣脱不出的,只觉得手外面的那只手,朝着我的手施力,使得我自己掐住了自己的喉咙。   霎时间,那种痛苦就别提了。   就在我以为自己会被自己给掐断喉珠时,阎王四身上突然冒出个人影,手里挥舞着镰刀,用极其迅速的手法,朝着阎王四的脖子左右往返挥砍,十多下之后,再我几乎要断气的时候,这阎王四终于消散了。   我只觉得手上的力道一松,整个人躺在地上,一点儿力气都没有,喉咙处剧烈的疼痛,让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瘫软在地上,看了看脚边半跪在地上喘着粗气救了我一命的谭刃,张嘴想调侃他两句,这丫潜能爆发了,刚才那顷刻间来回砍十多刀的手法,跟拍电影有得一拼。   可惜,我刚张嘴发声,便觉得嗓子一阵剧痛,根本说不出话来。   我估计是嗓子受创了,但我也不担心,这具身体的恢复力,我现在还是有信心的。   一场恶战下来,我俩浑身都是汗,有累出来的,又痛出来的,片刻后,谭刃起身用脚踢了踢我,沉声道:“别躺了,滚起来,走。”   “啊、啊……”   “哑巴了?废物,活该。”   我翻了个白眼,放弃试图说话的欲望,他妈的,这死龟毛,都这时候还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模样,也不想想刚才被阎王四追的时候,是谁冲着屁股拔腿就跑,那就差没屁滚尿流的模样,我真该找个摄像机拍下来,刻成碟片,然后摔到他脸上:让你丫得意,让你丫装逼。   可惜,这也只能想想了,论毒舌的功夫,我平时就比不过他,更别说现在话都不能说了,便起身,没搭理他,去查看天然呆的情况。   他还是没醒,但他内脏的伤,伤到什么程度,喝了血之后又恢复到什么程度我们都不清楚,一时间也不敢过多的移动他,更别说带着他上路了。   谭刃看了会儿,就道:“先缓一缓,等他醒了看看情况再说。”说着,捡起之前滚落在旁边的几个手电筒,随即将灯光打向石门的方向,这一看,才发现那石门,竟然又变做了我们做出是进来的模样,赫然是半开着的。   看样子,这个邪阵已经被破了。   此刻我们也不敢贸然前进,决定就地休息,一方面恢复体力,一方面等天然呆醒来再说。   想到此地的凶险,我有些担忧。水雨霜等人能安全通过,是因为他们牺牲了阎王四;而我和谭刃现在能破了这个邪阵,几乎是在玩命,那么周玄业呢?   这么厉害的阵法,他是怎么闯过去的?   我朝谭刃比划了两下,试图跟他沟通,这龟毛装归装,脑子绝对不傻,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嗤笑一声,鄙夷道:“你以为都跟你一样,你以为周玄业那小子不懂阵法吗?他恐怕是过的最轻松的了。”   我心想也是,当初羽门的阵法不也是周玄业破的吗?这点儿小阵仗,对我们来说吃力,对周玄业来说应该算不得什么。   再一看谭刃那鄙夷的模样,我心中暗道:你丫有什么资格鄙夷我,说的好像你就懂阵法一样,还不是被追的兔子似的,这会儿牛什么劲儿啊,待朕嗓子好了,再与你这龟毛雄辩,你给我等着。   休息之际,谭刃拿着天然呆那把镰刀翻来覆去的看,不一会儿,估计累了,便随地倒着休息,这人除了有人体洁癖外,其余的到也不怎么讲究。   约摸二十多分钟左右,天然呆动了动,慢悠悠的醒来。我赶紧凑上前去,张嘴欲要问他怎么样,结果喉咙一阵刺痛,疼的我龇牙咧嘴,最后便比划了一下。   天然呆显然是看懂了,慢慢坐起来,动了动身体,说道:“无碍。”紧接着看了我一眼,淡淡道:“你不能说话了?”   我点了点头,指了指嗓子。   他缠着绷带的脸看不出什么表情,但眼神明显愣了一下,最后缓缓道:“这世界上有很多残疾人,他们都坚强的生存着。”顿了顿,他又道;“我相信你也可以。”   可以你妹啊!   这种安慰的语气让人很想杀人啊!   老子哪里残疾了!   你他妈哪只眼睛看到老子残疾了!   平时半棍子敲不出一个屁来,这会儿安慰残疾人你到有一套了!   若不是这小子刚刚内伤恢复,我真想再对着他胸口补一脚。深深吸了口气,我觉得自己一个正常的成年人,不该跟一个有交流障碍的患者较劲儿,便摇醒了谭刃,打了个手势,示意天然呆没事儿了,我们可以启程了。   虽然休息了这会儿,但还是浑身都痛,跟被拆了一遍又组装回去似的,再加上我们三人一路赶路,其实都没怎么休息,这会儿虽然想上路,但确实太疲惫了,眼皮儿直打架。   我在自己本来就青了的大腿上掐了一把,将睡意给驱散了,心里给自己鼓劲儿,再坚持一会儿,找到周玄业,出了这古墓就可以休息了。   三人爬上那条主道,按照之前的顺序,谭刃在前面,我在中间,天然呆在最后,三人朝着那石门后走去。   那石门后面是个挺大的空间,约莫有二十多平米,在十多米这种承重环境下,能制造出这样的空间,至今没有坍塌已经是很牛逼的了,就算是现代的地铁隧道,你也不能指望它两千年后还建在。   灯光打过去,只见这间墓室空空荡荡的,但很奇怪,墓室的中间部分是空的,中空部分大约占了墓室的五分之四,约有十五米左右长,站在边缘处往下看,只见下方的中空足足七八米高,灯光打上去,里面有一些黑乎乎的,如同黑漆一样的物质。   而在这中空的位置上,则架设则三座白玉桥,桥不宽,只能容一人通过,但侨上却有很多浮雕。   玉这东西也是分等级的,这三座白玉桥,看质地应该不是那种特别好的玉,但这块头,这长度,这整体的雕工已经让人叹为观止了。   白玉桥对面正对过去有有一个拱形的通道,由于距离远,灯光打不过去,因此也看不见后面的环境。   我近距离的观察这白玉桥上的浮雕,发现很有意思,这三座桥,一座雕刻着祥云瑞芝,仙人聚会;一座雕刻着地府恶鬼,地狱业火;另一座则雕刻着人间百态,贩夫走卒,这是非常有代表性的中国古代神话理念,天上住着神仙,中间住着人,地下是阴曹。   只是这样的三座玉桥,弄在这里又是什么意思?   天然呆看了看,毫不迟疑的走上了那条刻着地域业火的玉桥,我吓了一跳,忙将人拽下来,这下面那种黑油,一看就是某种机关,玉桥没准儿也有问题,他怎么随便就往前闯了,比我还冲动。   天然呆仿佛看出了我的意思,示意道:“仙、鬼、人,我在书上看过,这是一些喜好仙道的人墓中才会有的格局。这是一种机关,古墓中没有活人,墓主人是仙,所以墓主人的鬼魂走仙道,其余的都是鬼,走鬼道,人道是机关。”   我这才想起天然呆这小子是百科全书,是啊,大部分人一看见这个,肯定会试探着走人道最为保险,可既然只有人道,那为什么不走仙道呢?走鬼道,怎么看都让人心里不舒服吧?   我指了指那条仙道示意,天然呆显然明白我的意思,淡淡道:“仙道是墓主人走的,这只是一种寓意,但更多是作为机关使用,墓主人不可能真的从上面走。”   我顿时明白过来,合着这就是个心理游戏,不懂这个布局的人,按照中国人的心理习惯,不是走仙道就是走人道,但这两个恰巧都是机关。   这么说来,只有右边的鬼道是安全的?   天然呆说完,便道:“鬼道也不安全,有特殊的机关,机关一般在桥中央,如果不开启它,会出事。”   谭刃沉声道:“你懂机关?”   天然呆摇头:“只在书上看过,不懂。”顿了顿,他看了我一眼,才道:“但我可以试试。”   一看他这神色我就知道,肯定不知是试试这么简单,八成会有危险。我瞪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隐瞒,有事直说。天然呆虽然很少骗人,但你要问了,他也不会瞒着,见此便道:“到了中间,如果找不到机关,或者弄错了,就会出事,具体是什么很难说,可能是暗弩,可能是其他的东西。”   我不由皱了皱眉,那玉桥长度在十五米左右,走到中央,也就是说离两头各有至少七米。如果在那种情况下,有暗弩一类的东西射出去,那么狭窄的地方,这样的距离,简直难以抵抗,更何况,暗弩是从哪个方位射出来?墓顶?或者前后左右?又或者下面?   这太冒险了。   难怪当时水雨霜会牺牲爆破的阎王四,而不是牺牲那个姓冯的机关手,现在看来,机关手在盗墓的队伍中,还真是特别重要的角色。   我们三人没一个懂机关,这下可难办了。      第418章 捞人      我打着手电筒在三座桥之间来回巡视,蹲着身尽量将灯光往白玉拱桥的中央位置大,但距离太远,而且白玉桥表面温润反光,根本瞧不出细节处,更别说发现什么机关的端倪了。   我们三人中,就天然呆的身手最好,如果真要试机关,似乎也只有他了。   但这太危险了,我觉得有些焦躁,心道:周玄业真的进了这古墓吗?他和柯仙姑也不懂机关,他们是怎么进去的?会不会是谭刃搞错了?   我觉得这件事情必须得弄清楚,否则为了一个错误的目标去冒这种险,实在是太不值当了。   此刻我嗓子暂时发不出声,便从装备包里摸出纸笔写出了自己的意图,谭刃一看,非常确定的盯着白玉侨对面的黑暗处,沉声道:“不会错,他们下墓了,就在前面。”谭刃寻人的功夫我是见识过的,不管是找顾欣也好,我在沙漠中掉进那枯井里也好,还是后来寻找那些藏在树洞里远征军尸骨也好,谭刃都从来没有失手过。   因此,现在看到他肯定的神情,我可以排除一些杂念了。既然确定周玄业在前面,那无论如何我们也得过去,只是得将危险降到最低。   为了防止意外,我从包里摸出绳索,示意天然呆扎在腰上,随即在纸上写道:保持警惕,有什么意外,我们会用最快的速度拉你回来。   之所以做这个防护,是因为我知道,这玉桥下面的黑色油漆物,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但肯定不是墓主人用来当摆设的。   如果真有什么机关,在那种狭窄的环境中,躲避机关的时候,掉下去的几率很大。此刻我们只能发挥最大的想象力来做准备,也只有绳索最为保险。   做完这一切,天然呆手里提着镰刀,不疾不徐的朝着玉桥上走了过去。他神情依旧很平静,但步调却比平时放的更缓,我可以感觉出天然呆紧绷的神经。   很快,他走到了玉桥的中央位置,蹲下身,慢慢的用手摩挲玉桥四周,我和谭刃侧站着,紧张的盯着天然呆的动作。只见他的手先是在玉桥表面细细摸索了一阵,似乎没什么收获,最后他不得不转过身,半跪在地上,弯腰将手往玉桥背面探。这个姿势,使得他的头朝下,手往下探,肯定不是个舒服的姿势,而且一但有什么危险,这个姿势也非常不方便坐出反应。   设置机关的人也真是绝了,八成是想到这个,故意这么干的。   便在我和谭刃提心吊胆之际,天然呆似乎有所得,一直探摸移动着的手臂突然停顿了下来,紧接着,他道:“找到了,有两个,选哪个?”   这种机关我知道,其实原理很简单,但有些简单的东西,换一个环境就很难对付了。在羽门密宫的时候,由于密宫里机关密布,所以当时江玺也跟我们讲解了一些。   天然呆此刻所说的两个机关,一个其实一直保持着蓄势待发的状态,假如不知情的人直接走过去,妄图穿过对面,那么这个机关就会直接发动,剩下一个则是枢纽,这种机关比较简单,懂的人一下子就能找到,但天然呆以及我们都不懂,所以顿时陷入了二选一的难题。   如果选错了,就是提前触发机关,反之则关闭。   根据天然呆的描述,机关是前后相隔的,只隔了不到十厘米左右的距离,他问我们选哪个,把我给难倒了。这时,谭刃缓缓道:“等一下。”   他从随身携带的小包里,摸出了占卜用的杯筊,谭刃很少用这东西,用他的话来说,真正的卜卦不在乎用什么东西,而在乎施展者的能力。平日里除了接活以外,这人很少卜卦,这个我懂,因为卜卦这东西,泄露天机太多,经常干这个是会有业报的。   谭刃偶尔卜一卦,也是用硬币代替,很少这么正经的拿出杯筊来。他摸出装备包里的手套换了一副新的,紧接着将杯筊握在手中开始卜卦,但连掷三次之后,谭刃神情猛的就变了一下,说:“不行。”   我和天然呆就等着他发话了,此刻见他突然露出此态,我立刻意识到出了问题,连忙比划,问怎么回事。   谭刃起身收了杯筊,放回了那小包里,道;“这古墓修建之时,有大能者参与其中,在这里没办法卜卦,得出了古墓的范围才行。”   难不成我们又得从头来过,先爬出去占一卦?   谁知这个念头刚一闪过,异变突起,那玉桥上的天然呆不知道怎么的,竟突然探出腰间的镰刀,猛地朝着玉桥砍了下去。我惊得几乎要叫出声来,那镰刀何其锋利,整个玉桥就跟切豆腐似的,顿时被切成两截,但由于两端是嵌入的,所以玉桥并没有解体,拱形的抗压结构,使得它外观看起来还是与最初一般无二。   天然呆的举动将我和谭刃的思绪完全打乱了,而随着他这一镰刀挥砍下去,顿时,墓里突然响起了一种细微的咔嚓声。这种声音我太熟悉了,在羽门的地宫里,每次响起这种声音,都意味着机关和危险,因此在机关准备的瞬间,我猛地往回拽绳索,一下子将天然呆给拽到了。   这玉桥本来就滑溜,又是拱形,这么一拽,天然呆顿时倒在桥上被带着往回拉,姿势狼狈,而在他倒下的瞬间,周围则射出无数短箭,发出嗖嗖的破空声。昏黄的光晕中,只见无数黑色的暗箭穿梭,射击范围很大,如果不是我及时将天然呆这么一拽,他恐怕在这瞬间已经被射成马蜂窝了。   这让我整个人的神经都绷紧了,眼瞅着天然呆下一刻就要被拉下玉桥时,这小子手里的镰刀竟然掉了。我知道这镰刀是柄神兵利器,但也不值得拿命去换,镰刀掉下去的一瞬间,天然呆侧身一翻,竟然跟着跳下去,想将那把镰刀给捞上来。   这绳索我们严格控制了长度,收放范围只七米,这是为了防止人掉下去后绳索太长不起作用。   但我没想到,都快脱险了,天然呆竟然来了这么一招,这突然跳下去的力道,将我和谭刃拽的猛然往前一滑,差点儿没跟着一起栽下去。   绳索最后关头还是被我俩给拽住了,而天然呆整个人几乎就与那些黑色油漆物不到十多厘米的距离,这要是我们再往前滑一点儿,他绝对得和那些黑油漆来个亲密接触。即使不知道那是什么玩意儿,但能出现在这古墓的机关下面,就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情急之下,我发现自己竟然可以出声了:“呆货,你脑子被驴踢了。”虽然说起话来嗓子痛的不行,但我实在忍不住自己想揍天然呆的心情,他刚才是哪根筋搭错了?   所幸那箭雨只在玉桥的范围内反射,我和谭刃没有受到波及,射出来的暗箭,最后却不都掉到了下面的黑油漆里,而天然呆由于身体靠在最外围的位置,所以没有受到波及。   这阵箭雨足足持续了二十多秒,别小看这二十秒,那速度和数量,杀死好几头大象都够了。待暗弩发射完毕,我们才收绳索,打算先将天然呆弄上来再说。   谁知刚一拉绳索,原本还挺重的绳索突然间就轻了,仿佛那一头吊着的人消失了一样,使得正在发力拉人的我和谭刃,就这么收力不及,两人纷纷后退,一屁股跌在了地上。   绳索也被我们一下子拉了上来,但绳索的另一端,哪里还有什么人?   定睛一看,那绳索,赫然是被什么锋利的东西给割断了。   我不知道天然呆是出了什么事,抽了哪门子风,但这会儿我根本顾不上问候天然呆的祖宗,连忙冲过去,低头去看那坑里的情况。只见下面依旧是一片黑色油漆状的物体,哪里有天然呆的影子。   这瞬间我反应过来,天然呆那小子陷下去了。   我操!真他妈是出门儿没看黄历啊!我忍不住瞪着眼,瞪得我自己都觉得眼睛不舒服,紧接着我立刻扯过绳索往自己身上栓,谭刃看出我的目地,喝道:“你冷静一点,下面是什么东西都还没弄清楚!”   “我怎么冷静,他妈牺牲自己才换了这小子的自由,临死前把这小子托付给我的!他下山才三个月,如果出了事……我……我……我操!”      第419章 飞梭      谭刃闻言皱了皱眉,喝道:“这次是我叫上他的,他出了事,我谭刃难道就袖手旁观吗?”他这么一说,我稍微冷静了一下。没错,谭刃那张嘴是毒了点,但绝对是个恩怨分明的人,天然呆本来就是他叫上帮忙的,这会儿出了事,只怕他比我还急呢。   说完,谭刃打着手电筒,开始细细观察底部那些黑油漆一样的物质。灯光打上去,泛射着乌光,之前很多暗箭掉下去,可现在一根都看不见,很显然这东西的流动性很强,估摸着跟沼泽一样,八成还很深,掉下去的东西,都被它给吃进去了,这其中当然包括天然呆。   紧接着,他道:“这些东西不知道有没有毒,也罢,你下去看看。”   我这身金肌玉骨是不怕毒的,中了毒,自己也会慢慢恢复,当下便就着之前扎好的绳索顺了下去。一靠近,我发现这玩意儿有股怪味儿,说不上臭,但也不是什么香味儿,伸手一摸,这东西就跟果冻一样,居然是不粘手的。   我正惊讶之际,便见一只人手,突兀的从这黑果冻一样的东西里伸了出来,挥舞着试图抓住什么东西。刚才掉下来的只有天然呆,因此这只手除了是他的,还能有谁?我大喜,立刻将这手一拉,谭刃在上面也看的明白,不需我多说,立刻使力将我往上拉,与此同时,陷在这‘果冻’中的天然呆也慢慢被拉了上来。   由于这些东西根本不沾人身,所以天然呆和刚才掉下去之前一般无二,只是看样子是在下面憋气憋久了,所以一出来久大口大口的喘气儿。   我注意到,他手里还拎着那把镰刀,看样子是被他给捡起来了。   待人上了岸后,我忙问道:“身体有没有问题?”我可不相信那真是一池子果冻,十有八九是有毒的。   我问完,天然呆却微微摇头,淡淡道:“没什么问题。”   他这么一说,我放下心来,但一见他这万年不变的脸,我有些火了,顺手在他后脑勺扇了一巴掌,道:“你小子脑残啊,之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会给我惹事。”   天然呆显然知道我指的是什么,平淡的神情终于有了些变化,他皱了皱眉,说自己摸机关正摸的好好的,突然感觉那白玉桥下面竟然多出了一只手,而且那只手还覆盖在了他的手上,试图操控他去触碰其中一个机关。   那白玉桥下面分明没有人,却凭空伸出来来一只手,何其惊悚,天然呆猛地要将手抽出来,那手却似乎透过白玉桥探了出来,天然呆这才做出了后来的举动,一刀砍了过去。   这一砍,自然就触发了白玉桥的机关,我们将他往回扯时,那镰刀掉进了下方的大坑里,这东西对他来说应该极为重要,所以这小子就毫不迟疑的跳下去了。   我听到此处,便到:“你跳就跳,割断绳索干什么?”   天然呆淡定的说道:“因为它捆住我了。”   我想抽他,但也只能想想,都是成年人了,抽多了伤自尊。   谭刃听到此处,露出若有所思的模样:“有手伸出来,奇怪。”我心说别是闹鬼吧,这地方本就是古墓,闹鬼真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鬼这东西,不管见多少次,都是适应不了的,更别说那鬼还躲躲藏藏,冷不丁的就从角落里冒出一只手来。我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总觉得周围的气温似乎低了一些,仿佛阴气都变重了。   天然呆这时看了看之前被砍的桥,道:“机关已经触发了,我们可以直接过去。”   那拱桥的结构跟稳固,虽然中间被直接划了一道口子,但拱形的压力是非常牢固的,就算没有嵌入地面,只要受力均匀,也可以支撑,更别说有嵌入点了,所以我们现在直接走过去压力不大。   这仙候墓的主人,本就是个求仙练道的,又有大能者搞了一些邪门儿阵法,有些古怪也是自然,我们想不通那池底的黑漆是什么东西,索性便也不去想了,只打算赶紧离开这儿再说。   天然呆这次率先往前走,不得不说小扶桑出来的人,真跟打不死的小强一样,之前受了那么重的伤,喝了两管血就跟没事儿人似的,这会儿刚才黑漆里被拔出来,又是精神抖擞,人比人还真是气死人,事实上我现在是眼皮打架,如果前面有一架床,我直接就能睡过去。   由于这桥是断的,考虑到受力,我们没有一起过去,而是轮流过去。   天然呆走过去后,便走到了那个拱形的入口处,打着灯光往那头看,似乎在观察,谭刃第二个过去,我走在最后一个。一边走,我一边担心会不会突然有只鬼手来抓我脚一类的,但这些想象都没有成为现实。   过了这白玉桥后,我发现谭刃没有同天然呆一样去观察那拱形入口的后面,而是盯着旁边的墙面发呆,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我忽然发现,这墙砖上,竟然有三个很深的洞。   洞口成菱形,约有手指宽,笔直的一排,像是被什么非常强力的东西给穿透的。   这墓室的墙壁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痕迹?   看了一下,我发现自己根本看不出这些痕迹是怎么留上去的。不像是子弹孔,也不像是匕首挖出来的,如果非要形容,倒像是暗箭一类的东西射出来的。   那暗箭虽然杀伤力很大,但也只针对人而已,古墓用的地砖,材质本就特殊,能承受千年重压,坚固异常。我之前就试过,用匕首去捅也只能捅一个印子,估计子弹打上去,也只是个浅洞而已,而眼前这三个排成一排的深洞是怎么弄上去的?   除此之外,另一个引起我注意的是,其中一个洞旁边,还有一丝血迹,非常淡,像是不小心蹭上去的,而谭刃,此刻就正盯着这一丝血迹。   这洞虽然奇怪,但跟我们也没有太大的关系,因此谭刃此刻如此关注,让我觉得有些奇怪,不禁道:“老板,这三个洞难道有问题?”   谭刃没回答我,他皱了皱眉,看了看墙上的三个洞,又回头看了看我们来时的玉桥,神情显得有些不对劲,最后他道:“这是一种叫飞梭的工具留下的痕迹。”   “飞梭?”我还是第一次听见这个词儿。   谭刃微微点头,道:“是古时候一种比较少见的工具,据说是盗门的人发明的,飞贼可以用它走千家过万户。”他随即跟我形容了一下。我顿时明白了所谓的飞梭是什么玩意儿。   他这么一形容,我才知道这飞梭是相当牛逼的,如果不是它的材料和制造方法比较讲究,会的人不多,这玩意儿还真会变为一种祸害。   具体的材料和制造方法早已经在那动乱的年代里失传了,但在有些飞梭,也都是过去留下来的老东西,大部分在盗门手里,倒斗也属盗门,所以谭刃估计,这墙上飞梭的痕迹,或许是水雨霜一行人留下的。   飞梭,是一种强力发射装置,外边时一个长匣子形,大小不一,为了方便携带,大部分都在巴掌长,三指宽,里面盘着特殊材料制成的暗索和钩头,后面则有机关。   古时候富贵人家高门大院,有条件的飞贼,使用飞梭,只需要启动机关,里面的钩头戴着暗索就会射出。暗索和钩头的材料都很特殊,别看暗索只有香般粗细,但却可以承载几百斤的重量,有点儿类似于现代的高科技材料,只是不知道古人是如何提炼出来的。   飞梭射出后,会牢牢的钉在目标点上,而这时,使用者只需要在按下另一个机关,就可以借由收力移动身体。使用这种工具,是要经过专业训练的,因为一般人用,很难掌握节奏,没准儿机关一按,收缩时,整个人就被掉的直接砸墙上。有了这东西,飞檐走壁不在话下。   谭刃之所以知道,是因为他师门也有两个飞梭,但不是用来偷东西的,一般是采药的时候会用,一些生长在悬崖峭壁上的药,用飞梭可以轻而易举的得到,但需要很强的心理素质,因为并不是每个人都敢靠着一个巴掌大的机关在悬崖上飞来飞去的。   想一想那个场景似乎很帅,但绝对没多少人敢亲身上阵。   很不巧,谭刃少年时期,就靠那东西采过药,所以一眼就认出了飞梭的痕迹。   而且根据飞梭孔洞旁的血迹颜色来看,应该是不久前留下的,也就是说,很可能是水雨霜等人留下的。   我道:“那又如何?”就算他们使用飞梭,也不至于盯着三个洞看这么久吧?   谭刃看了我一眼,说:“蠢。”紧接着,他道:“飞梭使用起来方便,但后续收拾起来麻烦。他们队伍里有机关手,玉桥的机关对他们来说是举手之劳,他们不从桥上走,而是用飞梭,你不觉得不对劲吗?”   他这么一说,我也愣了,是啊,还真是不对劲。   机关手举手之劳的事情,水雨霜他们,怎么反而搞这么麻烦?      第420章 鬼影墙      经由谭刃这么一提醒,这墓墙上留下的三个孔洞,就显得很古怪了,这上面的血迹,又是谁留下的?他们有简单的方法不用,却用这种相对复杂的方法,莫非是忌讳那玉桥?   我们三人都能从那玉桥上通过,就更别说水雨霜了,他们究竟在忌讳什么了?   便在这时,我耳里突然听到了咚的一声闷响,那声音很轻,似乎从地底传来的一般,但在这寂静的墓室中,这声音却显得格外的清晰,让人想忽略也难。   因此,我一下子就锁定了声音的来源处,是玉桥下那个大坑中传出来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坑底敲击一样,时不时的来一下,声音传出来的时候很微弱,但透着一股怪异。   谭刃皱了皱眉,道:“看样子那坑下面应该有什么东西。”旋即,他问了一句天然呆,坑下面的情况如何,毕竟天然呆掉下去过,应该比我们了解。   天然呆此刻听见那声音,神情依旧很平静,淡淡道:“很深,我没有到底,里面沉积了很多东西。”在那下面别说睁眼,呼吸都困难,因此天然呆自然说不出里面沉积的东西是什么,最多也只是能感觉到,像是一些碎木块或者碎骨头一类的东西。   我听到此处,只觉得那下方的声音越来越急,似乎是有什么东西要挣脱出来一样,便道:“不知道坑下面有什么,还是先离开为妙。”我们毕竟只是来找人的,这些未知的麻烦,能避开,自然是尽量的避开。   当下,我们三人便不再理会身后的动静,转而进入那条拱形的入口。这入口后面是条通道,进去走了不过几米,在通道的左侧,我们便发现了一个洞口。这洞口明显是个盗洞,而且很不规整,用谭刃的话来说,这个洞,要么是不入流的散盗打的,要么就是有人在很着急的情况下随意打出来的。   将灯光往盗洞里一打,洞壁是非常紧实的夯土结构,夯土层非常厚,尽头处隐约可见沙石。   与此同时,盗洞前方的不远处地面上,赫然还有好几处大量的血迹,已经干了,颜色是黑红色的。事实上,除了血迹外,地面上还有衣物和一些皮夹子一类的东西,但散落的到处都是,很显然是被什么人搜查过。   我看了看这个盗洞,再看了看地面上的血迹,猛地想起了李全山的话,不由吃惊:“这条通道,是不是就是李全山说的那条?”   说话间,我蹲下身翻了翻那些散落的东西,一看之下,我不禁觉得眼皮一跳,因为这些东西里,几乎没有什么有用的,钱夹子里的现金、银行卡、身份证一类的都被哪走了,只剩下一下无关紧要的东西和一些零钱,基本没有大钞。   简单来讲,这些人死后,他们身上剩下的东西,很可能被后来的人打劫过。   这帮盗墓的,该骂他们心黑呢,还是佩服他们这种强大的心理素质?真是雁过拔毛,死人的东西,一点儿都不放过。这让我想起了水雨霜等人对付李全开所使用的手段,顿时觉得真残酷,不仅杀人不眨眼,还把人东西抢的一件不剩,盗墓、盗墓,盗字在前,真是把这个字的精髓发挥到极致了,我翻了一圈,愣是没有找到一件有价值的东西,显然有用的都被前面的人摸走了。   我说完,谭刃道有可能,但他并没有去注意那些血迹和散碎的东西,而是在观察旁边的那个盗洞:“这个盗洞外面被人填起来了,所以咱们之前在外面没看到。”   如果说这个盗洞是李全山等人打的,那说明李全山三个,还算有两把刷子,只不过这盗洞又为什么会被回填?李全山的同伴,当时直接撞死在了石门上,按照李全山当时吓的魂不附体的状态,他爬出盗洞后,肯定是撒腿跑的,我可不认为他会将盗洞回填了。   一时间我觉得很乱,窥视这个墓的人太多了,究竟来了几波盗墓贼我们也不清楚,而周玄业的人祸,会应在哪一批人的身上就更难说了。   如果这真是李全山当时走的道儿,那么前方不远处,应该就是他所说的鬼影墙,甚至有可能看见他那两个同伴的尸体。为了确认状况,我们开始绕过地面的血迹,缓步往前走。   除了那鬼影墙外,我们还得留意那种小龙虾,因为我怀疑这地方八成也有,地面上的大滩黑血,就是最好的证明。   这墓道两侧的青砖非常紧实而俭朴,没有什么花砖一类的东西。我之前看考古类的节目,听说后世的地宫墓葬里,经常会使用一些装饰的花砖,那种砖是可以卖钱的,根据花纹、年代、意义以及墓主人不同,砖的价格也不一样,有些能卖出很昂贵的加更。   不过我们周围这些平平无奇的汉砖,不知道能不能卖钱。   由于我们一直在留意,因此当灯光的尽头处,隐约出现两具倒着的尸体时,我们总算可以确认自己所处的位置了。与此同时,我们三人不约而同的低头看了下自己的影子,旋即松了口气,还在。   但我们没敢再往前走,因为那个鬼影墙很清晰的就在前方,只见那两边的墓砖,和周围的墓砖明显是有差异的,那墓砖之上,有很多红色的花纹,看起来跟鬼画符似的。   而此刻,墓墙上,却有很多扭曲的影子,有人有兽,看起来有男有女,就跟皮影戏似的,在墓墙上晃来晃去。我们的到来,使得那墙壁上的鬼影儿如同受惊了一般,突然乱窜起来,瞬间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该怎么过去?   路只有一条,水雨霜她们也走的这一条,但墓道里只有两具尸体,很显然,水雨霜她们很安全的过去了,并没有被这鬼影墙给阻止到。   她们用的是什么方法?   我估计八成是靠那个假道士。   我们这队伍里,到是有个‘道士’,可惜,是个只能动嘴,不能动手的,让谭刃算命看相观风水还行,让他对付这些邪门儿的东西,他估计只有像之前对付那些斗牛战马的殉阵一样使用暴力了。   可之前的兽骨,我们还可以用暴力打砸,但这里怎么用暴力?   难不成用钢管砸这些墙?   我估计够呛的。   这时,天然呆见我和谭刃都停下了脚步,这小子也不知怎么想的,竟然抬脚就要往前走。我吓了一跳,将人拽回来:“不要命了你,都没搞清楚怎么对付这鬼影墙,你急急忙忙是打算去重新投胎吗?”   天然呆抿了抿唇,淡淡道:“我们都不懂它的原理,不知道是机关还是阵法,站在这里想就能想出来吗?”这句话真是赤裸裸的打脸,没错,在古墓里,我,包括谭刃,还真的是一窍不通,相反的,天然呆这个百科全书,知道的反而比我们多一些。   他接着又看了看前面,指了指那两具尸体,道:“他们的位置不对,被人移动过。”他一提醒,我才发现还真是这样。根据李全山的描述,那两人是突然发疯往墙上撞的,撞的脑浆子直流,然后后仰,砰得倒在地上。   如此一来,他们二人尸体的位置,应该是位于石门中央部位,头朝我们这边的。但此刻,那两具尸体,却明显被人为的移动过,并且拖到了一旁。   与此同时,那两人身上的东西也明显被人动过了,皮夹子一类的扔在了一边,我只觉得无语,水雨霜那伙人,有炸药有枪,装备也高级,怎么看都不是缺这几个小钱的,看样子是有杀光、抢光的习惯。不愧是盗墓世家出来的人,这行事风格,匪气也太重了。   不过,既然对方能在这样的环境中还有时间翻查死尸的东西,说明她们当时是处于一个很轻松的环境中,鬼影墙并没有对她们造成什么影响。   这个鬼影墙,或许并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么厉害,肯定有可以对付它的办法,只是我们没找到而已。但就站在旁边这么瞎看瞎想,肯定是没办法找出线索的,所以天然呆才会有这么个举动。   说完,他也不等我回话,手一抽,整个人就窜到了鬼影墙的范围中。   霎时间我就发现,天然呆的影子不见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与此同时,天然呆却对我和谭刃打了个手势,示意无妨。   他背对着我们,开始一步步朝墓道的终点处走去。      第421章 真假难辨      这种情形是十分诡异的,它让人不由得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了天然呆的下半身,你不去注意的时候,或许不会发现影子的问题,但当你真的注意到了,看见一个人没有影子时,那种感觉是非常奇怪的。   我的目光不停在他的下半身和上半身移动,天然呆走的很缓慢,手里握着镰刀,袖子都是挽起来的,露出来的手臂肌肉绷得很紧,所以我知道,这小子看着淡定,但其实非常的警惕。   从鬼影墙到那石门的距离其实并不长,再快要接近石门的时候,我真怕他会出什么幺蛾子,或者学那两个人一样往墙上撞,但他没有,而是很平稳的停在了石门前。   紧接着,他转过身看我们,由于脸上缠着绷带,所以我看不清这小子的模样,但他快速的向我们示意说:“没什么问题,你们快过来。”   我心中顿时大喜,心说难不成是水雨霜她们走在前面,其实已经把这个邪门的鬼影墙给破了?这前面有人帮着膛雷的感觉可太好了,当下我就试着走了进去。   一进入鬼影墙的范围,我的影子同样消失了,这还是让人很不舒服的,亚下这种不舒服的感觉,我继续往前走,而谭刃也跟了上来,但他显得更警惕,所以走的很慢。   天然呆站在那两具尸体旁边等我们,并且用手推了推那扇石门,石门估计是闭锁的,所以他直接用那把变态的镰刀,切出了一个方形的出入口。   之前在牲殉坑里,那石门应该是某种阵法所以切不掉,但眼前真实的石门,天然呆切起来就跟切豆腐一样。   谁知,就在我快要走过去时,身后突然传来一股大力,不等我反应过来,我整个人就被拖着往后走。这瞬间,一只布满长毛的手死死掐住了我的脖子,我没办法回头,但眼神能隐约瞥见,抓着我的是个人形。   这只手用的力道很大,但并没有对我的喉珠下手,所以这瞬间我虽然被制住,但并没有太痛苦。相反的,我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产生幻觉了。地上那两个人会突然撞墙,我们之前就推测过,会不会是被什么幻觉控制了,古时候这种邪门儿的方术可是很多的。   要知道,我身后明明跟着的是谭刃,怎么会突然冒出一个长毛的人来?就算是有诈了尸的毛尸冲出来偷袭我,后面的谭刃也不可能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啊!   所以我这一刻到并不觉得多惊恐,反而迅速的冷静冷下来,狠狠在自己舌尖上咬了一下,舌通心窍,心血为人身至尊至阳之血,被一些邪门儿的方术和幻觉影响,只需要咬破一点儿舌血,也不需要像电影里那么夸张的喷出去,只需要伸出舌头在嘴上舔一圈,总之让心血外露就成。   在这毛茸茸的手托着我往后走时,我已经将舌头在嘴唇上舔了一圈,还真别说,下一刻,那只毛茸茸的手就不见了,而是变成了一只人手,我转身一看,看见的是谭刃,他就着这个姿势将我往后拖,并且迅速说道:“不对劲,他不是朔舒。”   看样子刚才的一切果然是幻觉,我有些明白那两个人为什么会死了,如果不是我经验丰富,知道可能事假象,正常人遇到我刚才那种情况,肯定是拼了命的反抗,自相残杀了。   我被谭刃拖出了鬼影墙的范围,他的话却是让我一愣,不是朔舒?他这是在说天然呆?而此时,天然呆还站在石门那条,他平淡的声音突然微微提高:“朋友!你看到幻觉了,不要相信你看到的!”紧接着他就朝着我冲了过来,看起来很急切,倒像是一副想救人的模样。   我突然意识到,如果这真的是幻觉,那么,究竟我身后的拖着我的谭刃是幻觉,还是那个天然呆是幻觉?   这要一般人,肯定得死死得纠结,不知道该相信谁,但我已经不是一年前的苏天顾了,所以在这瞬间,我立刻挣脱了谭刃拖住我的手,拔出腰间的匕首,喝道:“都不准过来,谁过来我对谁不客气!”   谭刃站在原地,皱起了眉头。   从我现在所看到的情形来看,我已经离开了鬼影墙的范围,而天然呆还在鬼影墙的路段中,但只需要跨前两步,就可以走出来。   现在,谭刃说天然呆不是朔舒,当然,这有可能是我的幻觉,这个谭刃可能是假的,甚至我现在看到的环境也有可能是假的。   而同样,天然呆则提醒我,说我现在看到的是幻觉,并且做出要来救我的举动。   此时,两人离我的距离,大概都在三米左右,我暂时无法判断出究竟什么才是幻象,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两个都给我滚远点儿。   我开始回忆周玄业教我的一些东西以及我之前看到的一切。   由于墓主人是个修仙练道的,所以他的古墓里有很多古代方术布置出来的邪门阵法,我之前已经领教过一次了,所以这次,我可以肯定,应该也不仅仅是幻觉这么简单。   舌尖血我也咬了,但看现在的情况,似乎用处不大,我脑海里迅速转过了许多个念头和方法,或许,我该画一道清心符?这种符咒,也是一种可以让人清醒的符咒抵抗幻觉的符咒,但是画符这东西,不仅要有形,还要有意;我跟周玄业学会了十多道符咒的画法,但都是徒具其型,至于有没有用,还真没试过。   警告这二人后,谭刃停了下来,但天然呆嘴唇动了动,似乎还想朝我靠近,于是我往后挪了一步,他就不动了。   我问谭刃:“为什么说他不是朔舒?”   谭刃语气很不客气;“你难道看不见这玩意儿现在是什么样子吗?”   我盯着天然呆,还是之前的样子,难道谭刃他看到的,和我看到的不一样?   这时,天然呆却道:“你不要再自言自语了,你看到的都是假象。”   自言自语,他说我跟谭刃说的话是自言自语?难道他看不到谭刃?   妈的,究竟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假的?   此时,我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匕首迅速在手指上划了一道,当下便直接用最简单的方法往两眼上一抹,再睁开眼时,眼前的情景却还是没有任何变化。   真他妈是见了鬼了!   我此刻没办法有别的反应,因为如果真的是幻觉的话,那么说不定我一动,就连走路的方向都是错的,如此一来,站在原地才是最保险的。   “朋友,你清醒一下,快过来,离开这里一切,幻觉就会消失。”天然呆平淡的语气中带上了一丝着急。这时,谭刃突然爆了句粗口:“管你什么玩意儿,老子灭了你。”说话间,他猛地从背包里摸出一支枪。这枪是之前去滇缅丛林顺下来的,已经帮过我们好几次了,谭刃在网上买了子弹,万能的淘宝。   我以为他要开枪打我,但我没想到他却是将枪口对准了天然呆,不等我反应,便听耳里砰的一声,天然呆胸口喷溅出血液,整个人顿时闷哼一声,捂住胸口,半跪在了地上。   我惊的头皮发麻,立刻去扶天然呆,因为这一刻,我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我进入鬼影墙的时候,谭刃也同样跟进来了,那么,会不会是谭刃出现幻觉了?他觉得天然呆是假的,是个怪物变的?如果是这样,那么刚才的古怪情况就可以解释清楚了,我确实产生了幻觉,但在我咬破舌尖的时候,幻觉已经消失了。   但谭刃却出现了幻觉,他觉得天然呆是个怪物。   天然呆其实同样陷入了幻觉中,他看不见这个开枪打他的谭刃,而觉得我是在自言自语。   但现在明白已经晚了,因为谭刃的枪是冲着天然呆胸口打的,所以我这瞬间,脑子顿时就懵了,立刻将人给扶住,而另一边的谭刃,神色暴怒癫狂,竟然还打算继续开枪。   这么近的距离,他如果开枪,根本躲不过,宽敞的地方,还能遍地窜躲子弹,可这么狭窄的墓道里,你往哪儿窜?所以在意识到谭刃要继续开枪时,我猛地挡在了天然呆面前,喝道:“老板!别开枪!”   谭刃准备扣机板的手顿时停住了,我松了口气,其实这个举动有风险,因为我不能确定,这丫会不会下一秒也把我看成是什么怪物。   “他妈的!”谭刃又爆了一句粗口,这次不开枪了,伸手便要来逮我,于此同时,另一只手中那还拿了一把匕首。   我觉得要帮帮他,正好刚才咬舌头咬的狠了,这会儿还在冒血,便直接将带血的口水往他脸上喷。   谭刃整个人顿时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一样,神情僵住了。   我不确定他好了没有,小心翼翼道:“老板,怎么样?还看得到怪物吗?”   他只说了一句话:“你在找死!”   没等我明天他这话什么意思,突然间,墓道里响起了一阵脚步声,声音是从谭刃身后传来的。这声音让谭刃回头看了一下,便见黑暗中突然冒出了一个人影来,我定睛一看,霎时呆住了,是天然呆。   而且是十分狼狈,看起来很虚弱的天然呆。   我操,难道我还陷在幻觉里?   下意识的,我回头去看被我挡在身后的天然呆,然后,哪里还有什么人,我只看到了一团黑漆漆的,像果冻一样的物质,形成了一个黑乎乎的人形,站在我的身后。      第422章 炼鬼术      就在我转身看这个果冻人的瞬间,它整个儿就扑了上来,最为重要的是,它手里还拿着把镰刀,朝我砍了过来。要是被这镰刀给砍上,我就算是金肌玉骨,也肯定马上死透了。   地方狭小,避无可避,唯有面对了,千钧一发之际,我猛地伸手一挡,挡住这果冻人劈过来的手,但让人崩溃的是,手虽然挡住了,但它却跟泥巴一样瞬间弯曲,而弯曲的另一头则是握着镰刀的手,保持着一个侧砍的姿势,朝我后腰直袭而来。这一刻,我虽然连回头都来不及,但人类天生的直觉,让我的后腰瞬间紧绷了,浑身的毛孔似乎都张开了一样。   便在我以为自己会被割成两半之时,身后却突然传来一个大力,将我往后一带,并没有碰上镰刀,这会儿我转头一看,才发现镰刀已经被另一个天然呆给夺了,这个天然呆跟那团果冻立刻打了起来,霎时间就将这果冻一分为二,如同烂泥般瘫软在地上一动不动。   我抹了把脸,心有余悸,道:“怎么回事?”   天然呆脸上的绷带松动了许多,隐约露出下方的脸,只见脸上之前的伤疤都已经迅速的收了口子,全部结痂了,目前看起来虽然恐怖,但应该是不会毁容了。   估摸是绷带缠久了难受,天然呆将脸上的绷带扯了下来,喘着粗气儿,用很简单的几句话概括了自己的经历,这小子说话本来就不擅长表达,说出来的话虽然有些不搭调,但我还是明白了他的意思,这一天完,便只觉得一阵后怕。   原来天然呆掉下去后,就跟掉入了沼泽一样,立刻沉了下去,但天然呆闭气的功夫不错,所以沉下去后,他开始挣扎着想站起来,然而,周围的那些果冻就跟有意识似的不停的挤压着他。   为了得到救援,天然呆试着弄出了一些声音,想让我们确定他的位置。   然而那时候,假的天然呆已经出来了,声音我们确实也听到过,但当时我们还以为是什么不好的东西给弄出来的,在听到声音后就连忙走开了。   而从坑里被我拉出来的天然呆究竟是什么东西?   没错,就是眼前这一滩如同果冻一样的东西。   谭刃喘着粗气道:“它把我们往这儿骗,差点儿害死咱们。你这蠢货,居然还不相信我。”   我先是觉得后怕,紧接着觉得不对劲,道:“老板,那你怎么知道它是假的?难道这障眼法只对我有用,对你没用?”谭刃的神色僵了一下,变得有些不自然,仿佛为了掩饰这一丝的不自然,他突然变得凶神恶煞起来,冷笑道:“你还挺有好奇心的,我需要向你解释吗?”   我顿时明白过来,这谭龟毛果然有问题,看样子这个鬼影墙对他没什么用。   天然呆在我们走后,一个人陷在那下面,那种情景,虽然他没有说,但我也可以想象出来。一直等待同伴救援,但同伴却没有任何消息的惶恐感。我觉得很内疚,但天然呆这小子想的比较开,出来了一看见我们两个和另一个自己待在一起,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所以才有刚才的那一幕。   此刻,那果冻一样的物质还瘫软在地上,也不知究竟是什么玩意儿,居然可以变成天然呆的模样。   这东西想将我们引到鬼影墙里,却不知为何,鬼影墙对谭刃无效,反而让谭刃拆穿了它的身份,最终功亏一篑。这挺不可思议的,因为就算精怪变化,外表变得再像,内里也不可能一样,但这个假天然呆之前和我们相处时的神情、动作、对话,让我实在难以想象他居然是一团‘果冻’。   这会儿,真正的天然呆顺着墙角盘腿坐下,喘息声很大,脸上结了痂的伤疤看起来反而有些陌生,但他自己到是毫不介意,而是摸着手里的镰刀,不知在想什么。   他一个人,从那底下挣脱出来,不知耗费了多少力气,我察觉到天然呆的疲惫,便也没急着想办法离开,顺势坐下,道;“这鬼影墙,除了让人产生幻觉以外,好像也没别的能力,只要咱们心智坚定,闯过去应该不成问题。”   谭刃瞟了我一眼,发出一声冷哼,道:“你以为就这么简单?”   我习惯了他阴阳怪气,动辄翻脸的模样,也不在意,道:“老板,看样子你还知道什么啊,你直说呗,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蠢,这么吊着我,我也猜不出来。”   谭刃闻言,自尊心得到了满足,这丫其实还是很好糊弄的,一般拍拍马屁,而且是那种很低级的马屁就能忽悠住他,或者贬低一下自己,让他觉得他最牛叉,也能奏效。果然,谭刃脸色和缓了许多,这才道:“之前我也没看出来,不过你们看那墙上的纹路,我看倒像是符箓一样的东西。这东西能影响人的精神,让人产生幻象,其实只要闭着眼睛不去看,倒也无妨,但是,还记得之前墙上那些影子吗?”   我回忆起来,道:“那些影子难道不是我们的幻觉?”   谭刃摇了摇头,盯着前方的墓道,吐出两个字:“不是。”顿了顿,他又道:“到是有些像我听说过的一种炼鬼术。”   我和天然呆同时看向他,炼鬼术我知道,这东西总体说来非常邪门儿,不是什么好事,比如养小鬼,其实就是炼鬼术的一种,我后来情急之下收复傅安,也算是炼鬼术了。   只是谭刃所指的炼鬼术,又是指哪一种?   谭刃见此,便跟我们解释起来。   旧时有一种东西叫‘鬼影纸’,在制作这种纸的时候,会将新鲜的死人心脏磨成粉加入其中,古时候人的寿命短,死亡率高,要搞到新鲜的死人心脏,对于有权有势的人家来说并不是难事,只不过太过残忍,所以也不会在明面上大肆宣扬罢了。   那么这种纸到底有什么用呢?其实,主要作用是保护。人之一身心为主,魂居期间,通过炼化后,鬼物便与纸融为一体。能者再用这种纸张裁成画纸,在其上作画。   比如画上画的是猛虎,那么倘若有小贼闯进来,鬼物便会化作猛虎攻击。当然,也有不那么讲究的,干脆直接用这种纸来当窗户纸,一但有什么心怀不轨的人进入其中,嘿嘿,那可就好看了,只见的窗户是鬼影耸动,群鬼从窗户上爬下来,后面会怎么样,不言而喻。   这往往是一些干了缺德事的人,担心被人暗害,所以用来保护自己的措施,这种窗户纸往往糊在卧室里,也有糊在库房的,古时候虽然有钱庄,但不像现在的银行那么硬,权贵人家都有库房,用来装家当的。   往往做这种鬼影纸的原料,是去买一些被卖的孩童,或者干脆捡一些乞儿,当然,也有成年人,反正都是些死了也不会引起关注的底层人士。   这一点和现代的一些器官倒卖组织很像,他们往往喜欢找街上看起来比较健康的流浪汉流浪女人下手,反正这些人失踪了都没人知道,也不会有人调查,当然,大部分流浪人员身体多少有些问题,但好歹是免费的不是?   但鬼影纸的承载力有限,里面放不了太大鬼,充其量也就一两只,所以在各种需求的促使下,还有了高级的鬼影墙一类的东西,但这种鬼影墙非常的复杂,一般的权贵人家也是消受不起的。   谭刃怀疑,我们眼前的鬼影墙,很可能和那种糊窗户用的鬼影纸是同一种东西。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这片地方所有的墓砖,很有可能是经过特殊处理的,比如,那砖里面,可能就有很多颗被捣碎的心脏,而修这两面墙,究竟死了多少人,就不得而知了。   如果真的是鬼影墙,那就绝对不是影响人的精神那么简单,鬼影墙是一种非常凶残的防护手段,假如你心智坚定,躲过了这些障眼法的摧残,群鬼见你无恙,就不会只露出个影子了,只怕所有的鬼都会出来,把你给堵住,到时候那个场面可就……   换而言之,之前那两个撞石门死的,还算是死的轻松痛快了。      第423章 他是谁      听了谭刃这一席话,我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这鬼影墙倘若真的如此厉害,就我和谭刃还有天然呆三人,岂不是就要止步于此了?   转念一想,谭刃既然知道这鬼影墙的来历,没准儿就知道破解的方法呢?这么一想,我便直接问了出来。谭刃闻言,道:“寻常的鬼影纸,只需要黑狗血一类的东西便能对付,但这鬼影墙,血气太重,看之前那鬼影的数量,只怕修成这两堵墙,不知害了多少人命,别说咱们没有黑狗血,就算是有,也难以对付。”   这古墓之下,哪会有什么狗,所以这一条路自然断了,但谭刃的话却让我找到了一个新的思路,这样看来,其实要对付这鬼影墙,只需要有比较强大的辟邪物即可。   人之一身,有三样东西辟邪:心血、童子尿以及人黄,这三样是可以看得见摸得着的,至于所谓的阳火一类的,无形无质,人人都有,强弱不同,排除在外。   这心血,就是我之前经常用的舌血和中指血,但效果有限;童子尿自然不必多说,我们中也没人是童子,所谓的童子,并不只是指没有做过床上运动的处男,而是指人精没有外泄的,那种十三四岁已经发育了梦遗过的,和童子是沾不上边的。   我突然想到,天然呆是小扶桑的人,他们小扶桑的人身体素质异常,连生育能力都没有,会不会……这兄弟,其实……   我下意识的将眼神往天然呆下面瞄,穿着裤子瞄不出什么,不过看起来没我大,我心里暗自骄傲了一把。不过想了想,兄弟不能人道已经很惨了,我还是不要刺激他了。   至于人黄,也就是大便,总体来说,鬼怪这些玩意儿忌污秽,过去有些小地方,家里如果有人中邪了,就有给人灌粪的,光是想想都胃里翻腾了。   但这三点总结起来,都是一样,对付小鱼小虾还行,对付这种炼出来的鬼阵,那绝对是不够看的。   “那咱们现在就没办法了?周哥是怎么过去的?”   谭刃微微摇头,表示不知道。   我看了看谭刃,又看了看坐在旁边的天然呆,顿时有些泄气了。我们三个不懂这些邪门歪道,也不懂古墓机关,这才下墓多久,已经折腾的疲惫不堪,反倒是周玄业,除了谭刃的卦象显示出他的位置外,几乎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似乎轻轻松松的再往前闯。   这么一对比下来,我发现,周玄业八成不需要我们救,他比我们可牛多了。   我将这话一说,谭刃看了我一眼,讥笑道:“是谁非要来的,怎么,打退堂鼓了。”我道:“什么退堂鼓,我这是理智分析。”   谭刃道:“周玄业那小子本事大着,这些邪门歪道自然拦不住他,但这次的卦象显示的是人祸,他能炼尸炼鬼,但对上人,却是要吃亏的。”   我没吭声,心知谭刃说的没错,周玄业身手是很牛逼,但那得看遇上什么人。拿水雨霜一行人来说,身上全是热武器,有枪有炸药,假若对上这样的人,周玄业还真是死路一条。   我忍不住道:“具体是什么人祸,你能不能算出来,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咱们现在连敌人是谁都不清楚。”目前已掌握的情况,这个墓里,就只有我们三人还有水雨霜那拨人。但除了我们之外,还有没有别人?不远处的血迹和尸体,似乎都在提醒我们,这里不仅有我们两批人,还有更多其他的人。   血迹都还很新,那些人是还在墓中,还是已经离开了,谁也说不清楚,因此周玄业所要面临的人祸,究竟会应在谁的身上我们也不清楚。   如果是他自己能解决的问题,谭刃也不需要大老远来救人了,所以坐以待毙、放弃前进这个想法也只能是随口说说而已,我们此刻别无选择。   谭刃道:“你当我是什么人,周文王吗?”   一句话就把我的话给堵死了,没错,他不是传说中的周文王,连头发丝大小的细节都能算出来,能推演出一个大概,已经很了不起了。   一时间我们陷入了僵局,这么一安静下来,那种,一天一夜没合眼的我就觉得更累了,谭刃好歹还眯了一会儿,天然呆虽然是晕过去了一阵,但也比我强,一直睁着眼睛到现在,实在是有些受不了。为了不让自己睡过去,我重新站了起来,便在这时,谭刃对我和天然呆说:“你们就留在这儿,我一个人进去。”   他这话让我有些意外:“你一个人?”   谭刃微微点头,道:“这鬼影墙对我没用。”   我想起之前的幻觉,不由道:“老板你意志力坚强,这幻觉大概对你没用,但这些鬼影难不成会当你不存在?”   谭刃瞟了我一眼,没吭声,但神色间却是一副稳操胜券的模样,似乎完全不担心自己的安危。我一直都知道谭刃有藏一手,只是没料到在如今这种情况下,他居然有把握全身而退。   天然呆侧头盯着谭刃,目光中若有所思的模样,我不由得便想起之前天然呆跟我讲的话,他说过,在对付若度母时,众人被困,谭刃却突然消失,而等谭刃再出现的时候,若度母就安静了下来。   这龟毛,到底藏了什么本事?   我心里跟猫抓似的,见他不答话,正打算再问,谭刃忽然对天然呆说:“你的武器借我一用。”他指了指天然呆手里的那把镰刀。我虽然不知道这把镰刀的来历,但也知道这东西对天然呆来说极为重要,平日里绝对是寸步不离身的。   “不借。”天然呆的回答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再怎么厉害,毕竟只是一把武器,是借,又不是不还,在我映像中,他可不是这么小气的一个人。   谭刃脸色顿时就有些难看了,皱了皱眉,刚打算开口,天然呆却先一步说道;“你不需要它。”   谭刃没好气的反问:“你怎么知道我不需要?”   天然呆不答话,干脆将镰刀往后腰上一收,完全不给谭刃面子。谭龟毛的脾气,何曾对人低三下四过,天然呆这一番动作气的他七窍生烟,最后冷哼一声,背着装备包大步就走了,并且狠狠瞪了我一眼,给我一个冷笑。这个眼神我看懂了,他在说:看你领回来的好人!   他这脾气跟打雷下雨一样,一上来就让人完全没有反应,所以我拦都没机会拦他,这丫已经走入鬼影墙的范围了。之前他跟在我背后的时候显得很小心,这会儿却似乎胸有成竹,大步的往前走,很快就走到了那两具尸体的旁边,开始研究那扇石门。   短短十多米的距离,我却过不去,更别说提供什么帮助了。   这会儿我挺纠结的,天然呆看了我一眼,突然解释了一句:“我不是小气。”   我忍不住翻白眼:“我知道,但是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跟他唱反调。”   天然呆抿了抿唇,盯着谭刃的背影,道:“我没有跟他唱反调,你没有发现吗?”   “发现什么?”这小子神情有点儿古怪,不像往日里那么平静。   闻言,他站了起来,将声音压的很低,凑到我耳边耳语道:“他身上有股味道。”   味道这两个字让我心里打了个突,因为小鬼傅安也这么说过。什么味道?为什么我闻不见?为什么天然呆也说有味道?   不等我开口询问,天然呆就道:“这个味道之前在他身上没有,是刚才我突然闻到的。”顿了顿,他道:“还记得在森林里捡到的毛发吗?”   他说的森林,自然是指小扶桑后山的玄冰森林,当时,我们被一个神秘的东西救了。之所以说是东西,因为那玩意很可能不是人,它长着很长的紫金色毛发,而且还在玄冰上留下了人的脚印,让我们一度怀疑是不是有紫毛。   可现在,天然呆提这个干什么?   谭刃……还有那毛发?   难道这之间有什么问题?   天然呆声音依旧压的很低,似乎是怕远处的谭刃会听见似的,用一种几乎是气音的声音说道:“那毛发是有味道的,我记得那个味道。现在,这个味道,在他身上出现了。”   我没吭声,事实上,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有些东西,如果你不往那方面想,你可能永远都不会发现端倪,而一但有人给你开了个头,给你提了个醒儿,你就会发现越来越多的线索。   紫金色的毛发,谭刃,水底突然消失……这一切,让我联想到了很多东西,而之前的一些经历的片段,也在这一刻尤为清晰起来。   我想到了在滇缅丛林尸洞里遇到的那只特殊的紫毛,紫中带金的特异毛发,那双有些熟悉的眼神,当时我想不出来那种眼神像谁,现在回忆起来,我却很惊悚的觉得,那完全就是谭刃的眼神,只不过是瞳孔颜色变了而已。   那次,只会卜卦算命的谭刃,却独自解决了一具毛尸,但他却没有告诉我们是怎么解决的,当时我只以为他是藏了什么手段。      第424章 托梦      我抹了把脸,道:“你确定?那么微小的味道,你确定没记错?”   天然呆目光平静的看着我,淡淡道:“雪山里有气息的东西太少,一但出现,我不会闻错,也不会记错。”   之前经历的一些片段,不断在我脑海里回放着,如果谭刃,就是那只紫金毛,那么,之前我所疑惑的很多事情,都自然迎刃而解。比如在那玄冰森林里,明明只有周玄业一个人,第二天回来的时候,却是他和谭刃的,许多的细节一一在我脑海里闪现,最后所有的画面,都停留在了不久前的一幕。   进入鬼影墙后,我出现了幻觉,谭刃用手肘勾着我的脖子,将我往回拖,但当时,我看到的是一只长着长毛的手,没错,那只毛尸一样的手,毛色就是紫金色的。   在羽门的密宫里,谭刃去引雷长老等人,不仅没出事儿,反而干掉了对方很多人。后来谭刃虽然解释,说是使计,但羽门的人是傻子吗?再联想到那些被咬的乱七八糟的尸体,还有滇缅丛林里,找到谭刃时所在的那个尸坑,那个尸坑里被啃食过的尸体,我脑海中那个惊悚的念头更清晰了。   江玺临死前的话,傅安所说的奇怪的味道,再加上现在天然呆的话,一切都指向一个事实:谭刃不是人,他可以变身,他会变身成一只毛尸,而且是喜欢啃尸体的那种。   我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在滇缅丛林的时候,那会儿我还不知道周玄业有人格分裂,把周老二当成了周玄业。周老二那王八蛋带着我去找谭刃,那会儿他对我还没有杀心。   虽说周老二很变态,但经过这几次的相处,我对周老二也算有些了解,此人格自私、阴郁、狠毒,不允许有任何对他生命安全造成威胁的人;但除此之外,周老二并没有表现出想咬人或者吸人血的冲动,包括那次在后山的玄冰森林里追杀我们,周老二也只表现出速战速决的态度,想迅速解决我。   可在羽门,周玄业病发后昏迷时,谭刃却告诉我,当时在滇缅丛林咬我的是周老二。   那会儿我对周老二的人格还不了解,所以信了,但现在却是越想越不对劲。   周老二怎么可能吃人肉喝人血呢?就算是疯了的那个主人格,也只是见人杀人而已,也没有吃人的倾向啊。   如果这一切都是谭刃干的……可、可谭刃一个大活人,怎么会变身成毛尸呢?而且还是那种奇怪的紫毛?   此刻,谭刃还在研究那扇石门,之前在幻觉的影响下,我看到石门被镰刀割开了,事实上只是假象,那石门此刻是关闭的,完好无损。   我压低声音道:“你不将武器给他,是打算……”即便谭刃的身份可能真的有些骇人听闻,但天然呆莫非就因为这个针对他?天然呆这小子我是了解的,外表看起来极为淡漠,事实上却是个重情重义的,在事情没搞清楚前,他不可能因为这个原因跟谭刃作对。   可假如谭刃真的是紫毛,那即便没有天然呆手里的镰刀,那石门对他也不会有什么阻碍。   天然呆此举,莫非是想逼出谭刃的原型?   原型这个词,听来有些像形容精怪之流,可除此之外,我真想不出别的形容词了。   便在这时,天然呆淡淡道:“朋友之间,应该互相信任。他是我恩人,但不是我朋友。”顿了顿,他又加了一句:“你是我朋友。”这小子在情感表达和交流上虽然进步了很多,但不熟悉的人听了,还是会有牛头不对马嘴之感。只不过这短短三句话,我却是明白了天然呆的意思。   谭刃这人,面冷心热,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但也是一身傲气,轻易不与人结交的。之前之所以下水帮天然呆,却是因为偿还天然呆之前对我们的帮助,简而言之,谭刃两人和天然呆,在恩情方面其实是两不相欠的。   而谭刃和周玄业,从最初时就有些忌讳天然呆,后来虽然熟了,但关系也没有更进一步,同出一个屋檐下,也不过点头之交而已。   天然呆此刻的意思很明显,谭刃究竟是什么,对他来说不重要,但他知道,谭刃与我的关系,所以才如此作为,因为谭刃的隐瞒,担心我这个唯一的朋友会吃亏。想通这一点,我大为感动。这小子情商如此低,却难为他会考虑到这些。   而与此同时,谭刃那边却又了新动静,他不知用来什么方法,将那石门给弄开了,整个人闪身钻了进去,临别时还朝我丢来一个警告的眼神,示意我和天然呆在原地等着。   他走之后的不久,这鬼影墙上原本已经消失的鬼影又纷纷冒了出来,此刻我和天然呆被这短短两堵墙阻隔,着实憋屈,也没有什么其它事情,便研究其起那墙上的鬼影来。细看那些鬼影的身形,有瘦有壮,有凹有凸,有男有女,有大有小,有身形佝偻弯曲着,也有矮小如孩童,在鬼影见窜来窜去的。   我知道,这一条鬼影,就是一个惨死的冤魂,也不知这鬼影墙究竟害了多少人命,这么一想,我下意识的开始数了起来,打算数清楚这些鬼影的数量。   然而,这鬼影时隐时现,窜来窜去,哪里数的清,数了会儿,本就疲惫不堪,反倒不知不觉,陷入了沉睡之中。   睡着之后,我做了个梦,在梦里,我能清晰的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但却无法从梦境中挣脱出来。   梦里,我身处一个极其黑暗的地方,周围吹着冷风,还有很多奇怪的声音。   我试图跑出黑暗的幻觉,但脚下却黏糊糊的,仿佛地面上有什么东西。   梦里的世界,是可以凭借思想操控的,我想看清地面是什么东西,因此这个黑暗的空间里,便凭空出现了光。紧接着我就看到,脚下有很多颜色奇怪的泥,而泥巴里,还有很多捣碎了的血肉一类的东西。   这堆血肉如同活物般蠕动着,和这些泥混为一体,最后竟然跟捏陶人似的,变作一个人的模样。   细细看那人,是个非常精致的小童,男女不辨,约莫七八岁左右,但因是血泥凝聚而成,因此整体青中透红,看起来非常的诡异可怕。我意识到自己在做噩梦,想挣脱出来,却似乎越陷越深,因为那小童模糊的陶泥般的五官,竟然逐渐清晰起来,变得栩栩如生,除了肤色灰白外,到不见得有什么那么恐怖了。   便在这时,这小童突然跪下,口呼:“先生救我。”   先生?   是在叫我吗?   细细一看,这小童却是做古装打扮。   我怎么会做这么一个梦?   下意识的,我道:“怎么救你?”   这小童没说话,但我的脑海里,却瞬间多了许多它想转达给我的东西,紧接着,我整个人就跟被踹了一脚似的,突然惊醒了过来。   醒来时,旁边的天然呆也正盘腿坐着,看样子不像是在睡觉,至少这个姿势正常人是很难入睡的。   我这一惊醒,动作有些大,天然呆猛的睁开眼。八成是我神情表现的太明显,所以他难得主动的问话;“你做噩梦了?”   我抹了把脸,道:“不知道该不该说是噩梦,我好像知道通过这个鬼影墙的方法了。”   在梦里,那小童虽然没有跟我多说话,但却传达了很多的东西。那一瞬间,我脑子里便出现无数人被关在一个黑暗的地方,最后被人活活取出心脏的场景。那小童似乎就是其中一人,它眼睁睁的看着关在一起的人被活活打开胸前而死,最后慢慢轮到它。   这只是一个意识的传达,甚至没有画面,即使有,那些人也看不清脸,但那种惊恐、害怕以及后来被融进砖泥中的痛苦,却极为清晰的传达了过来。   鬼托梦。   我立刻想到这三个字。   按理说,这鬼影墙中的鬼,在被炼鬼术炼过后,煞气和凶气很重,根本不会留下心智,只凭借怨恨作祟。比如之前的傅安,原本多单纯一个娃,后来小小的激发了一下怨气,就变成了后来阴阳怪气的模样。   这鬼影墙里都是没有神智,怨气很大的恶鬼,可为什么,恶鬼会像我托梦求救呢?   一时间,我脑海里全是梦中那个泥人,它的模样,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究竟是我思虑太多,还是真有鬼托梦给我?   不行,我得试试。   因为那小童不仅向我求救,还告诉了我一个救它的方法。想救它,就必须要破除鬼影墙,而鬼影墙和鬼影纸毕竟不是一个等级,所以是有区别的,鬼影墙还讲究‘压骨’,也就是在墙下,压上人的头骨。      第425章 小童      压骨,乃是这鬼影墙的一部分,一共二十八颗头骨,规律的压在墙下,一溜排开。这些被炼过的厉鬼,因为此术,才被束缚于这十多米的墓道里,而一但破坏它,里面的厉鬼便失去了最大的束缚,不必局限于方寸之地,可在一定范围里自由来去。   这个一定范围,也就是指这整个古墓中。   如此做法,并不能让那些厉鬼变为普通的鬼物,但却可以破了它们连成一气的阵势。单说避鬼驱邪的方法和物件,我和天然呆不是不会,只是难以招架二十多个厉鬼组成的阵势而已。但如果它们分散开来各自行动,那么单独的一两只飘,就算我们没办法收服,但躲开还是没问题的。   墙下的压骨处,是鬼影墙的根基所在,但凡有异动,就会惊动鬼影墙中的厉鬼,不等你挖出下面的头骨,就已经被厉鬼给撕碎了。但我刚才做梦,那小童却告诉我,别人去挖头骨会出事,我去挖却不会。这其中原因,在梦中我也没想起来问,此刻也不确定,是我自己多想了夜有所梦,还是真有鬼给我托梦。   不是说这些都已经变成厉鬼了吗?为何厉鬼还会向人托梦求救?   此刻我和天然呆也没别的事干,干等着也十分着急,反正有天然呆的镰刀在手,挖个墙根实在不算难,到底有没有人骨,一试不就知道了?倘若真的有,没准儿我们还能找到过去的办法。   想到此处,我便将这梦境对天然呆说了,并让他将那镰刀给我。天然呆这次到二话不说,直接将武器递给我了,当即,我便用这镰刀,小心翼翼的去割那墙根。   这玩意儿切割起东西来,就跟切豆腐似的,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造型扁平,没办法当锄头用,只能先当绞肉机,将那方的砖泥绞的差不多了,再用攻击往外挖泥。   没等挖两下,还真被我们挖出了一个石匣子,打开一看,里面赫然便是那人骨。   但这人头骨看上去很小,明显不是成年人的骨头,我一下子就想到,莫非是那个小童?接着,不等我反应过来,我眼角突然瞥到,就在我前方的墙根下,赫然出现了一个小童的影子,如同灵蛇一般,迅速的往我脚下一钻。   不等我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我突然就发觉,自己竟然多出了一条影子!   借着灯光,那多出来的影子虽然和我做着一模一样的动作,但分明就是个小童的鬼影。影子没了固然让人觉得可怕,但多出来一条也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便在我心头惊讶关头,便猛然觉得,地面上那小童的影子,突然立体化起来,猛地变作一个立起来的黑影,朝着我的面门扑过来。如此近的距离,我哪里躲的开,它这一扑,却是让我眼前一黑,霎时间,整个人仿佛又进入了梦中的情景似的,只不过这次,我没看见那小童,反而是看见了另一幅场景,就跟放电影似的,在我脑海里纷纷呈现。   我看到的景象很奇怪,还是在这条墓道里,但墓道里没有光,一点儿光都没有,可我偏偏能在黑暗中视物。鬼影墙上的鬼影依旧在动,但前方的石门前却干干净净,没有那两具尸体。   一切的景象,就仿佛这地方没有盗墓贼来过。   然而,便在这时,黑暗一片的地下墓道里,出现了五个人,五个穿着同样服装,排着队慢吞吞往前走的人。黑暗的画面中,我可以非常清晰的看到这五个人的模样,它们排成纵队,彼此间所隔的距离仿佛用尺子量过一样精密。   五人中,三人矮痩,两人矮胖,观体型和容貌,都是老人。它们在黑暗中,闭着眼睛,形容枯槁,脸色发青,行走间异常僵硬,分明是五具死尸!再一看他们统一的如同寿衣的装扮,我脑海中顿时闪过一个念头:莫非,这些老人,就是柯仙姑走失的尸体?   我明白,自己此刻在脑海里所看到的画面,八成就是那小鬼制造出来的,只是不知道是真有其事,还是它将我给迷惑了?可是,即便真的是迷惑,我也只能看下去,因为这会儿,我就如同被梦给魇住了一样,根本‘醒’不过来。   所以,我眼睁睁的看着这五具尸体在黑暗的墓道里行走,仿佛受到什么召唤一样。走过鬼影墙时,有一些鬼影冒出来想往这些老人身上扑,但一靠近,这些老人的嘴里就会打出一道金光。   我意识到,这嘴里很可能压着赶尸的符咒。尸体借魄而行,常有孤魂野鬼想要附身,所以那舌下的符咒,并不单是走尸那么简单,还可以反击想要附上死人身的孤魂野鬼。   数道金光下,这五个老人平静的继续往前走,而诡异的是,那扇石门,竟然自己打开了,但我可以感觉到,石门后面分明是没有人的,就好像有一股力量,在欢迎这五具尸体的到来一样。   脑海中的画面,定格在最后一具尸体的背影消失瞬间,紧接着,周围的情景又一变,还是在鬼影墙的范围内,但这次是有光。光线中出现了两个人,一个是周玄业,一个是柯仙姑。   我觉得自己的思维强烈的波动起来,这一刻我意识到,刚才包括现在所看到的情景,或许都是曾经发生过的?我现在看到的是那小童或者说鬼影墙的记忆?   那两人近了,明显是在交谈,但我听不见他们在交谈什么,可以看得出来,柯仙姑的神情非常着急。   这时,周玄业明显发现了鬼影墙的异常,他将灯光在鬼影墙上扫来扫去,片刻后,从他随身的小包里摸出了两样东西。一样是个喷剂的小瓶子,一样是两个三角形的符咒。   周玄业将那喷剂对着自己和柯仙姑的眼睛各喷了两下,紧接着,又将那枚三角形的符咒含在嘴唇间,打了个手势,示意柯仙姑跟上。   墙上的鬼影依旧在,即便周玄业和柯仙姑走入了鬼影墙的反应,那些鬼影也无动于衷,就跟看不见他俩一样。这和我们的经历完全相反,我们还没靠近鬼影墙,那墙上的影子就已经有异动了。   我算是知道周玄业怎么过去的了,这困住我们的鬼影墙,对他来说太轻松了。   很快,周玄业二人的身影也消失在了石门后。   我终于意识到他们为什么会跑到古墓中来,肯定和那五具尸体有关,这古墓之中,有什么在影响那五具尸体,使得它们自己跑到了古墓里来,所以周玄业和柯仙姑才会追进来。   想一想那自动打开的石门,想一想黑暗中行走的五具尸体,我顿时觉得,我们这些人,似乎都被玩弄了。这古墓中,似乎有一个极为强大的存在。   随着周玄业两人的身影消失,周围的情况很快又是一变,这次来的人换了,三男一女,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让人印象深刻。   女的在前面领头,神情平静,但一双眼睛极为凶狠,她打着手电筒,很快留意到了鬼影墙,在女人的示意下,留着一撮小胡子的中年男人站了出来,嘀嘀咕咕不知说了什么,从背包里掏出一个瓶子,像杀蚊喷雾那样的瓶子,一边走一边喷出一种粉红色的烟雾,一行人在这阵烟雾中快速前行,而石门的尽头,赫然还倒着两具尸体,他们开始搜查尸体。   刚才周玄业和柯仙姑走过的时候,室门前并没有尸体,而现在尸体却出现了,这让我意识到,自己所‘看’到的情形,并非是按照时间顺序来的,应该是那个小鬼想让我看到的,或者说能让我看到的。   便在这三男一女离开后,周围又黑了下来,黑暗中,我可以‘看’到有个小童站在我面前,对我说了一声谢谢。没等我反应过来这句谢谢是什么意思,便觉得大脑一个激灵,霎时间就从这种迷迷瞪瞪的状态中醒了过来。   睁开眼一看时,我惊呆了,因为此刻我正位于那扇半掩的石门前,前面就是两具已经开始轻度腐烂的尸体,近距离一看,尸体脸上已经有蛆虫在爬了。   而与此同时,鬼影墙墙根的位置,几乎全部被毁了,每隔一段距离,就放着一个石匣子,石匣子里全是人头。   我手里还握着镰刀,手上到处都是泥灰,有很多血痕和擦伤的痕迹。   天然呆就在我旁边,我看向他时,他显然是知道些什么,道;“那个小鬼走了。”   我意识到,自己刚才肯定是被那小童上了身,也不知多长时间了,居然将这些人头骨都给挖了出来。   天然呆见我不答话,又道:“那小鬼没有恶意,但其他的厉鬼还在,已经分散到各处了。”   我将镰刀递还给他,询问了后来的情况。如我猜想,那小童借我之力,挖开了这墙根,天然呆当时明显发现我是被那小童给控制了,但他并没有动作,一来他不会抓鬼,小扶桑的人抽妖抓鬼,那是以前的事,对于这个完全忘记过去,连自己名字都忘了的人,别指望他能捉鬼。   但天然呆有本能,比较小扶桑一到了晚上就是个鬼窟,所以他能感觉到,那个小童没有恶意。      第426章 双尸      二来,小扶桑的人,凭借的全是扶桑木的力量,我们离开小扶桑之时,也没有携带扶桑木出来,所以天然呆在这方面,可以说跟我是一个级别的。   在我将这墙根下的头骨挖出来的瞬间,整个墓道中鬼影乱窜,呜咽不绝,唯有那小童钻入了头骨之中,再没有声息。   一时间,我也想不通为什么唯独这小鬼没有被炼为厉鬼,但这对我们来说是件好事儿,毕竟这恼火的鬼影墙总算是消失了。当下,我也不再去看周围杂乱的环境,从地上爬起来,离那爬了蛆虫的尸体远远的,打着手电筒往那石门后观看。   只见着半掩的石门后,却是一个向下的阶梯,宽度约能容两人并行,黑暗阴森,似乎有暗风从底部吹来,一探身进去,便觉得遍体生寒。   这阶梯两侧有大幅大幅的浮雕,打着灯光粗略一看,却是些古古怪怪的兽形,像神话故事里才有的异兽,长相各异,难以全部形容,栩栩如生,仿佛要跳出来似的。   除此之外,两侧的石墙,还有凹进去的灯槽,里面的灯凝结成了黑色的块状物,显然没有被点燃过。整条石阶的角度,我估计在七十度左右,这个角度设计的石阶是非常陡峭的,灯光往下一打,仿佛是在凝视一片深渊。   这么深的石阶,究竟是通向何处?   汉墓深埋厚葬,但也在十二三米左右,我们原本所处的位置,就在地下十多米,现在这个往下延伸的石阶,几乎将整体的深度又拉深了。   正是由于十分黑暗,因此石阶尽头处,那一点冷幽幽的绿光就显得格外惹眼,我盯着下面,琢磨着那绿光是什么玩意儿,它不像鬼火般漂移,反而是一直维持着同样的亮度,静静的停在那个位置,不过看起来不像是有什么危险。   我示意天然呆小心,便打着灯光往下走。   近乎于直角的坡度,让我不得不小心翼翼,因此走的很慢,而越往下走,那绿光所覆盖的范围就显得越大,待终于走到石阶尽头处时,我才发现,这竟然是一截冷烟火。   我们并没有准备冷烟火这种装备,所以这玩意儿肯定不是谭刃丢的,八成是水雨霜那一伙人留下的。我和天然呆的视线很快就从冷烟火上移走,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   这一看,我发现我们处于一个很奇怪的地方。这是个下陷的八角形平台,边缘处的地表凸起,形成了阴阳爻组成的卦象,中间位置,则是用白玉和墨玉打磨出来,形成了一个太极。   整体来看,这地面就是一个八卦含太极的模样,这种图案并不少见,一般的道场宫观里都能看见,这里的墓主人就是个求仙练道,妄图长生不老当神仙的,在古墓里出现这些倒也不算奇怪,但真正吸引我们注意的是,这太极图案,是阴阳生阳,阳中生阴,阴阳相合的图。   中间生出的极阴和极阳部位,却被凸起,做成了两根约两人合抱粗的玉柱。这玉柱高约只有一米,两个玉柱上,各自盘腿坐了一个人。   我乍一看到这两个人时都吓了一大跳,因为那上面坐着的不是活人,而是死人,到是天然呆,八成是死人见的多了,神情毫无变化。   之所以这俩死人会吓我一跳,是因为他们的身份很明显,身上穿着的是那种五彩的法袍,金丝银线,上面有仙鹤祥云等物,又有一些我看不懂意义的特殊花纹。这种法袍,是过去道士里面比较有身份地位的人穿的,那些修道的人,也是分等级的,一般的道士、高功、真人等等,不一而足。   这两个道士,明显是古时候有身份的高功一类的,算是道士里面混的不错的了。   但严格来讲,这两个人不是道士,因为道教是在东汉末年才成立的,在此之前这些人被称为方士、仙士或者法师,这些法袍,跟后来道教的法袍也有很明显的差异。这些事情,我即便想不清楚都难,因为周玄业和谭刃两个,就是道家的分支,三子观就是个小道观,我虽然没去过三子观,但跟着周玄业耳濡目染,这些常识还是知道的。   这两人应该是方士,穿着那时候的法袍,盘腿而坐,身形笔挺端正,时隔两千多年,身上的法袍在灯光下依旧熠熠生辉,而那尸身却是至今不腐,灯光往死尸的面上一打,只见这二人互相对视,脸颊枯瘦,面色透着一种死人特有的青,这是血液停止流动,毛血细管爆裂后的正常反应,每个死人几乎都是这样的,我也习惯了。   但让我觉得非遗所思的是,这不是两具普通的尸体,而是两具古尸,两千多年了,它们为什么没有腐坏?   我虽然见过很多这类不腐的古尸,但大多是由于环境造成,比如小扶桑的尸体,位于冰天雪地之中,不腐不烂是正常现象,再比如滇缅丛林里那些尸体,因为环境特殊,就给被发酵了一般,也没有彻底腐烂。   而现在我们所处的这个地方,莫非也有什么特殊之处?否则这两具尸体,怎么跟活人一样?   周玄业是研究尸体的行家,他对我说过,遇见三种尸体,一定不要靠近:死而不僵,死而不腐,死而笑人的。   树叶落了,化为尘埃,人死了,尸体腐烂,这才是正常的现象,而反常者则必为妖。不管用什么方法,尸体不僵或者不腐的,最容易诈尸,遇见这类尸体,千万必要靠近,更不能对着尸体说话,否则就容易冲阳,而冲了阳的尸体,瞬间尸变也是有可能的事,相反,化为白骨的死人,就没有冲阳的说法了。   而有些人死时,会很奇怪的朝人笑,这也是大忌讳,俗称笑勾魂,对谁笑就意味要拉那个人去作陪。这种情况很少,不过一但出现,几乎是百分百的准,被笑尸的人,往往不久后就会遭受恶难。倘若遇到这种笑尸的情况,最好速速离开,请一些符咒回家,或者去道观寺庙一类的地方住上一段时间,过了死者的头七再回去。   此刻,那两具尸体端端正正坐在上方,但身上的法袍却极为凌乱,仿佛是被什么人搜过身一样。   我心中暗想:该不会是水雨霜那帮人吧?那四人也太没节操了,怎么看见个尸体都不放过?墓室里那么多好玩意儿,怎么非盯着尸体身上那点儿东西不放呢。   这两具死尸,盘腿坐在此处,又是为何?   墓主人的地宫里,怎么会出现这两具尸体?   这时,天然呆突然道:“这两人是陪葬的。”   陪葬?我之前听他提起过牲殉和人殉的事,便道:“你不是说人殉在另一边吗?”   天然呆微微摇头,道:“是陪葬,人殉和陪葬不一样。”接着,他大致跟我讲了一下,我这才知道二者的区别,人殉用的人,多为地位低下的奴隶、佣人等,而陪葬的,身份往往很高贵,尸身自然也不会和那些殉葬的人一样,堆放在人殉坑里。   古时候皇帝驾崩,就会有嫔妃陪葬,因此很多王侯陵寝中,往往有很多墓室,放着棺材也颇多,里面或陪葬着嫔妃姬妾,或陪葬着生前贴身的心腹侍卫,或陪葬着惯用的小厮等等。   眼前这两个人,明显和殉葬坑里那些奴隶仆从事不同的,但如果是正常殉葬,这二人应该也是躺在棺椁墓室之中的,此刻却盘腿坐在这里,很显然不是正常的殉葬,墓主人把他们弄在这儿,想必是有什么目地的,天然呆提醒我说,我们还是不要靠近为好。   我道:“放心,这个自然,我也没有兴趣跟尸体打交道。”目光从它们身上移开后,我开始打量周围的其它地方。这地方整体不大,高在四五米左右,我们下来的位置,正好对着三阳的‘乾’卦,周围其它七卦外,是砌的平整的青砖石墙,完全是个死路,周围没有一条通道。   在羽门的密宫里,我已经见识过了众多机关,因此我立刻意识到,这地方应该是有暗道一类的东西,当下便示意天然呆跟我一起寻找暗道。   这一找我发现其实还挺容易的,其余七面砖墙的正中央位置,都有一块比较特殊的砖,砖面有花纹,和周围的青砖形成了明显的对比,而且我稍微按了下,发现这些砖都是可以活动的,但这究竟是暗道的机关,还是其余的什么东西,就不得而知了。      第427章 水雨霜(为联赛票满五百加更)      这七块砖位置醒目,压根儿用不着我们多找,便就在眼前,可这砖能不能动、怎么动、动了会有什么后果,却难以判断。思来想去,我俩也不懂机关,光是想,也想不出什么办法,反正有水雨霜等人在前,即便有什么机关,没准儿也给破了,不如试一试。   当下,我跟天然呆说了自己的想法,为求保险,我让他离我远一些,紧接着,便按下了位于巽宮的那块砖,天然呆则站在位于‘坎’位处,离我有一段距离。   这一按,石砖轻轻松松的便陷了下去,我打起了十二万分精神,感受着周遭的变化。只见石砖按下去的瞬间,这不大的空间里,响起了一声我很熟悉的机括声音,声音非常微弱,转身即逝,没等我反应过来,脚下突然一空,所踩的地板青砖,如同被凭空抽走了一般,整个人顿时就往下掉。   我以为可以开启什么暗道,但哪里想到这暗道会是开在脚下,只一瞬间就掉了下去,屁股着地,差点儿摔成两半,痛的我龇牙咧嘴,手里的手电筒也咕噜噜滚到一旁。   掉下来的顷刻间,我分明看到天然呆迅速朝我跑了过来,八成是想来拉我一把,但那瞬间是何其快,他又哪里来的及。   我顾不得屁股的疼痛,侧身爬起来,一边揉屁股,一边捡起滚到一旁的手电筒,灯光往上一打,才发现上面已经封死了,再审视四下,发现这竟然是一间密封的石室。   密封,意味着空气不能流通,没有氧气,在这儿待着得将人给憋死。   一时间我觉得挺奇怪的,如果单纯只是陷阱机关,一般下面不都有暗刺一类的,将掉下来的人给捅个对穿吗?这儿怎么什么都没有?   但我顾不得多想,忙喊话:“阿呆!听的到我说话吗!”   这距离并不高,不过三四米左右,我刚才掉下来的时候,看到脚下是个长方形的缺口,这会儿那缺口八成是因为机关所以关闭了,但天然呆应该能听到我喊话才是。   谁知我喊完,外面却一点儿动静都没有,正当我打算多喊几声时,黑暗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声音:“你的同伴已经不在了。”   谁?   我吓了一跳,刚刚明明没人,这声音谁发出来的?   我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看,却见墙角的位置,不知何时竟然站了个女人,而且这个女人我认识,是有过一面之缘的水雨霜。   此刻这姑娘相当狼狈,头发蓬乱,身上也沾染了很多血迹,突兀的站在墙角,一身黑,几乎跟周围的黑暗融为一体:“你是人是鬼!”她出现的太突兀,就跟凭空冒出来的一样,我不得不这么问。   “当然是人。”她说了一句,声音挺好听的,感觉不出阎王四所形容的那种狠毒。   此刻,灯光直直的打着墙角,所以她的情形我能看的很清楚,脚下是有影子的,而鬼却是没有影子的。   我暗暗警惕起来,心说难不成她和我一样,也着了机关的道儿,掉下来了?于是我道:“你从哪儿冒出来的?”   她原本靠墙站着,闻言站直了身体,道;“我一直在这里,你没有发现而已。”看她一身黑色户外装,戴着黑手套,唯一裸露出来的,大概就是她的脸,这会儿头发乱蓬蓬的,脸还被黑发遮了大半,刚才我掉下来,情急之下也只是灯光扫了一圈,大概是看漏了。   想到此处,我立刻将灯光往其他地方打,想看看还有没有别人。水雨霜显然明白我的意思,她出声道:“这里只有你和我两个。”   我没听她的,打着灯光自己确认了一圈,才道:“我没想到,你会在这里。”说真的,她的队伍里有机关手,按理说不会像我这么倒霉才是。   她闻言微微抬了抬头,嘴角勾了一下,道:“我也没想到,你居然也是个倒斗的。”   我知道她误会了,便道:“难为水小姐还记得我,不过我不是倒斗的,我和我的同伴是来这墓里救人的。”   “哦?”她微微提高音量,打量着我,像是觉得奇怪,似笑非笑的问道:“你知道我的身份?”   “阎王四告诉我的。”说这话时,我没由来心头一跳,因为之前第一次见这女人时,她目光看起来非常狠辣,气势很惊人,给人一种煞气很重的感觉。   但此刻,这人一身狼狈,站在墙角,那微微勾起的嘴唇和上挑的眼角,却给人一种很奇特的感觉,说简单点,我觉得有些勾人。   “原来是他,他还活着吗?”她微微笑了一下,将有些散的头发往后拨,露出一张漂亮的脸,轮廓比一般人深,又带着东方女性的柔美,我感觉她像个混血儿。   紧接着,她一步步朝我走了过来,那种似笑非笑的勾人神情不减反增。如果是寻常男人,肯定得看呆了,但我心里可还记着阎王四的下场,迷惑了瞬间就清醒过来,而这时,这女人已经离我很近了。   我道:“死了。”   水雨霜道:“可惜。”她说着,面上还真的露出了一丝觉得可惜的神色,看起来不像作假,我不由觉得疑惑,这女人难不成还真在可惜?又或者是她太能演了?   仿佛是看出了我的疑惑,她耸了耸肩,道:“阎王四,是道上有名的爆破好手,跟南北两派的好几位爷都合作过。我动了他,再想找这么好的爆破师就难了。我这个人,就是爱惜人才,如果不是情非得已,我也不会对他下手。”   说话间,她脸上惋惜的神情渐渐褪去,眼角含笑盯着我,道:“我倒是好奇,你和你的同伴,能走到这儿来,定然是有些本事的,不知道,你们要找的是什么人?”   我心里转了几个念头,根据阎王四的说法,这水雨霜虽然是个女人,但是盗墓世家出身,从小是经过训练的,手上不知沾了多少人命,不能等闲视之。这会儿我不知道她身上有没有枪,所以还是不要撕破脸为好。再者,她是盗墓的,我是找人的,利益不冲突,再加上如今都被困在这儿,看她此刻的态度,也不像是要跟我过不去。   想到此处,我心里隐约已经明白了水雨霜的想法,便道:“小骨墩有转山的习俗,你知道吗?”   水雨霜微微皱眉,随即又点头,道:“知道。”她的音色很特殊,清亮,不疾不徐,不骄不躁,听起来让人觉得格外舒服,我忍不住又多看了她一眼,她朝我微微笑了笑。   我觉得自己挺没定力的,干咳一声,道:“小骨墩一位仙姑原本在此转山,遇上了不懂行的散盗,冲尸后,将尸体给惊散了。”   水雨霜不愧是盗墓世家,闻言点头道:“倒斗之人与走尸之人,本来就要互相回避,现在那些散盗,都不懂这些规矩了。惊了尸……然后呢?”   我道:“我的朋友也会赶尸之术,略高明些。那惊尸不知为何没有踪迹,那仙姑便来找我朋友帮忙,谁知两人都失踪了。我和剩下的伙伴,循着一些线索,找到了这古墓里,想找到他们。”   水雨霜闻言,神色微动,道:“或许,你那朋友在转山之时,见到这座古墓,想进来捞点好处。”   我没料到她会一下子想到这个层面,不由愣了一下,道:“不会。”   “众人攘攘皆为利往,你怎么知道不会?”她反问了一句,见我不答,便微微一笑,道:“咱们掉进这个机关里,恐怕自身难保,你也没机会救你那个朋友了。”   刚才被她一饶,把正事儿刚忘了,我立刻回过神来,道:“你刚才说,这声音传不出去?你们连夜赶路,比我们还来得早,莫非你一直捆在这儿?你不是有机关手吗?”这一急,一连串问题便问出口,问完我才反应过来,以水雨霜的性情,她可不一定会回答我。   谁知话音刚落,她便道:“机关是有,可咱们现在所在的地方,不是机关。我被困在这儿,已经四五个小时了,其余人,大概也被困住了。”   她此刻对我颇为温和,前后差异很大,我有些吃不准她的意思。   转念又想,这地方只有我和她两人,她被困在这儿许久,看见同类,收敛一些也有可能。不过这地方是密封的,没有空气流通,她怎么可能在这儿生存四五个小时?      第428章 还行      水雨霜的神情很笃定,她说这儿不是机关,那又是用来干什么的?   这么一想,我便问了出来。   水雨霜道:“你掉下来的时候,应该看到外面的八卦图还有那两具古尸了吧。”   我点了点头,道:“那古尸还被人搜过身。”   水雨霜挑了挑眉,好笑道:“你以为我是搜的?”   “难道不是你?”   水雨霜道:“那两具古尸明显是用来镇墓的,我还没那么蠢,去动它们。不过,我来的时候,那两具古尸已经被人翻过了。那古尸嘴里,有口含定尸珠,但凡哪个不开眼的去打那定尸珠的主意,那两具古尸就会产生尸变。不过,我先我们而来的那帮人,应该也是行家,所以没动古尸嘴里的东西。”   我听到此处,不由道:“这古墓里一共来了多少人,你知道吗?”   水雨霜侧头想了想,道:“我所知道,有两批;一批是长沙的,一批是京城的。长沙那批最先到,至今没有活口出来,从我得到的消息来看,他们全军覆没了;京城的比较棘手,先我们一天下墓,情况不明。你叫什么名字?”她话风突然一转,问起了我的名字。   我愣了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便道:“我姓苏,苏天顾。”   “天顾?”她笑了笑,深深的看了我一眼,道:“但愿真的能有上天眷顾,如果没有,咱们可能就得死在这个地方了。”   我觉得很奇怪,道:“你说这里不是机关,那八卦图又是怎么回事?”   水雨霜道:“这八阵图,一共有八道暗门,也就是咱们现在掉下来的地方,分别对应天地风雷水火山泽,这八门中,天门是我们进来的到道门,余下七门,只有地门是生门,开启地门的关键,就在那古尸身上。先我们而来的人,搜了古尸身上的东西走了,触发了这八道暗门。这古墓一但封闭,就不允许任何人进入,所以,任何的机关或者其它东西,都是只进不出。那批人打开了地门,我们自然就没办法再往前走了。”   我忍不住皱了皱眉,道:“既然你知道其余六门有问题,那你怎么还中招了?”   水雨霜叹了一声,道:“识人不明,若是爆破师还在,我一路炸过去也行。可惜他死了,这地方不是机关,是古时候的一种阵法,在没有炸药的情况下,只有破了这个阵法,才能重新进入地门。我们已经破了四宫,现在唯独剩下风雷两宫,时间不多,所以就分头行事,但没想到,我一下来,看到的会是这个。”   她指了指空荡荡的墓室,道;“完全无法下手。”   这句话让我意识到,其余六宫的景象,应该和现在这间石室是有差异的,不过水雨霜这帮人,能想出这么个办法,实在是很了不得。顿时,我就想到了谭刃,如果是这样,那他现在的处境,只怕跟我们差不多,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困着。   仿佛是猜到的我的想法,她道:“你那朋友,要么和我的人在一起,要么,过不了多久,就会跟咱们汇合。”六宫之中,有四宫已经破解,谭刃即便下去,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当然,也不会有什么收获。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肯定会一次次尝试其它门,直到进入没有被破解的区域,也就是水雨霜所说的风雷区域。   此刻我们是在巽宮,对应的是风,那么剩下一个,就是雷了。俗话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们刚说完这话,突然便听咔嚓一声,没等我反应过来,又一个人影掉了下来。   不过这个人影显然是早有准备,所以没像我似的屁股着地,而是半趴在地上,脚先着地的。我一看那打扮,顿时觉得无语,喊道:“老板。”   对方猛地侧过头,惊讶的盯着我,旋即皱眉:“怎么是你,你是怎么进来的?”   水雨霜哈哈笑了笑,道:“这就是你的朋友,看样子我猜的不错,这么快就见面了。”谭刃立刻将目光从我身上一看,盯着对面的水雨霜。他虽然没有正面和水雨霜打过交道,但还是一眼猜出来对方的身份,不疾不徐道:“水当家的。”   水雨霜颇为意外,道:“幸会。”   谭刃很显然已经弄明白了这个阵法的规则,所以他也没多说,朝我走过来,询问我情况。当下,我便将那小童托梦,挖了鬼影墙的事情,再到现在掉下来,掌握的阵法信息一说,谭刃便道;“风是无形的东西,所以这个巽宮,其实是最为棘手的。”   说完,他侧身道:“水当家的,既然都在一起,那就想办法离开这里,你被困在此地这么久,不知道有没有什么想法?”   水雨霜笑了笑,便道:“一会儿你们就知道了。”说话间,她看了看手表,道:“大约还有三分钟。”   三分钟?   我和谭刃对视一眼,也不知她这话什么意思,然而很快,我们就明白了。   大约三分钟左右,周围突然出现了很多咔咔声,借着这灯光仔细一看,却发现周围的墙面,一些青砖不知何时,竟然突兀的消失了,在墙面上形成了很多长方形的黑洞。   而在这一瞬间,水雨霜突然侧身躲到了墙角,整个人跟蛤蟆似的半趴在地上。   我和谭刃还没明白过来,忽然,便觉得有一道劲风袭来,速度太快,直接就打到了我的肩膀上。与其说是风,不如说是气压,无形无质的,但瞬间就将我整个肩头都打麻了。   与此同时,这样诡异的暗风,却很快的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霎时间,我和谭刃就像被无数个隐形的打手围殴一般,别提多狼狈了。   反观另一边的水雨霜,却安静的趴在墙角,侧头看着我俩,那似笑非笑的神情,让我意识到,此刻我和谭刃两个肯定很搞笑,因为是无形的,所以我俩的动作肯定很像在演独角戏。   与此同时,我也意识到,那些暗压是从周围的墙孔中喷出来的,墙孔太多,因此整个石室都处于攻击范围之内,唯一的盲区,便是水雨霜所趴的那个位置。   见此,我立刻顶着压力,护着头脸狂奔过去,二话不说压在了水雨霜身上。她到是不生气,反而侧头笑眯眯的问我:“这风好玩吗?”   我道:“水当家的,你这个玩笑一点儿也不好笑,真该早点儿提醒我们。”   水雨霜道:“不自己经历一下,又怎么知道厉害。”说着,她看了看谭刃,道:“这风压会持续十分钟,可以打死人的,所以,赶紧叫你那朋友过来吧,这儿是唯一可以躲避的地方。”   其实这地方挺小的,水雨霜之所以要趴着,是因为只有一米高左右的距离,超过这个距离,就会被上面的风压根打到。她原本是像蛤蟆一样趴着的,这会儿我往她身上一压,她干脆直接放松了身体。   我挺怕把她压出什么事儿来,但水雨霜看着很轻松,于是我赶紧提醒道:“老板,别撑了,快过来,躲这儿来。”谭刃估计也是撑不住了,这次立刻跑了过来,二话不说,叠罗汉一样往我身上一压。   我感觉到水雨霜身上的肌肉紧了一下,但很快再度放松了。   其实现在我们三个的姿势还真是有些羞耻,当然,主要是我和水雨霜的姿势很羞耻,谭龟毛可以忽略,这丫有洁癖,他压上来的时候,担心会有皮肤接触,所以用戴着手套的手,将我的脑袋使劲儿往下按,变成了我的脑袋直接埋在水雨霜脖颈边了。   这地方光线很暗,但也能看出她的脖颈很白,看上去这么纤细,但似乎藏着无穷的力道,由于靠的近,还能闻到淡淡的汗味儿。   我觉得特别不好意思,挣扎着想将头抬起来,谭龟毛丝毫不让,道:“你要是敢碰到我,我就把你脖子给拧了。”   我怒了,道:“谁他妈想碰你这个死龟毛,你这么怕别人碰你,回头买个‘脸基尼’把脸遮起来不就行了!”   谭刃大怒,将我的头更加往下按,恰巧这时水雨霜转过脸,因此我的嘴就和她的脸来了个亲密接触。   我觉得想哭,脑海里闪过浑身是蚂蝗的李全山还有断了手脚的阎王四,姑娘,我真不是故意占你便宜的,一切都怪我背上那个洁癖龟毛。   我俩这一接触,水雨霜似乎也愣了一下,旋即她将头微微往旁边一撤,对此没有发表看法,而是道:“我一个弱女子,驮着你们两个接近三百多斤的男人也不容易,二位给点面子,别乱动。”   谭刃闻言,这才放开我的脑袋,我赶紧将头抬了一下表示歉意:“水小姐,我刚才不是故意要那样的。”   她依旧用那种似笑非笑的神情看着我,微微挑眉,道:“亲那一下,感觉还可以吗?”   “……”我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须臾,我只能挤出两个字:“还行。”   ps:时间设置错了,刚发现,让大家久等了。      第429章 规律      对于我的回答,水雨霜不置可否,钩着嘴角微微笑了笑就转移了视线。   保持着这个姿势,我们趴了大约七八分钟左右,突然间,石室里又响起了那种咔嚓声,紧接着,便见墙壁上的黑洞突然被从后面推上来的墓砖给堵上了,整个石室,霎时间又变得风平浪静,只在石砖推上来的那瞬间,感觉到了一阵微风。   周围恢复了平静,谭刃第一个从我背上下来,我也能赶紧站起身,但说真的,当夹心饼干还真困难,特别是谭龟毛挺重的,我一挺腰没站起来,反而又重重的压了下去。   这一瞬间,我有种想自己掐死自己的冲动。   偏偏谭刃还在旁边火上浇油,鄙夷的嘲笑我:“这种占便宜的手法,也太蠢了。”   水雨霜沉默的看了我一眼,道:“你还要压多久?”   这下我清晰了,顾不得问候谭刃的祖宗十八代,赶紧爬了起来。紧接着,水雨霜也双手一撑,直接窜了起来。看她的身形,我实在想象不了,她居然可以驮接近三百斤的重量,普通人绝对会被压死了。   此刻,再看她利索的动作以及我刚才没能爬起来的情形,我顿时觉得生无可恋。水雨霜像是看出了我的想法,伸了个懒腰,浑身的骨头一阵噼里啪啦作响,旋即眼角上扬,笑盈盈的说道:“不用自卑,我从小就是被压出来的。”   从小被压出来?   这句话颇有歧义,我有些想歪了。   她笑了笑,伸出手,这是一只很漂亮的手,手指细长白皙,虎口处有些茧子,不知道是怎么来的,往上的手臂,大约是之前经历过什么危险,所以袖子破破烂烂的,可以看到她的手臂,也是非常的匀称。   但下一刻,她伸着的手指突然一握,顿时情形就变了,那手上顿时鼓起一层薄薄的肌肉,并不夸张,但给人的感觉很有力道。   水雨霜似笑非笑的说道:“要不要摸一下。”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进水了,立刻伸手去摸,只觉得跟摸到了铁似的,我操,比我还硬!顿时,我就联想到,这以后谁要是娶了她,那哥们儿可真……   没等我想完,水雨霜便收了手,将破烂的袖口处理了,道:“你们刚才也看见了,这就是巽宮,墙后面的暗风也不知道是怎么来的。按理说这地方没有什么厉害的机关,阵法也大多是些迷人眼球的障眼法,但这个地方很奇怪,随意我才会被困到现在。”   说着,她伸手摸着一块青砖,我记得,那块砖是刚刚被推出来的。   她道:“我试着想摸索后面的结构,但没有成功。”说着,她突然将那块砖狠狠一按,青砖立刻后缩,露出长方形的砖孔。   由于离的近,因而灯光直直的打入了砖孔中,我们可以清晰的看到这青砖的砖孔,深度在一米左右,砖孔的底部红通通的,有些褶皱,乍一看,仿佛是什么动物的皮肤。   紧接着,水雨霜从兜里摸出了枪,朝着孔洞里猛地开了一枪,霎时间,子弹被弹了回来,当然不是直直的弹回来,而是弹到了孔洞的一边。   即便是一般的砖石,子弹打上去,也能嵌进去,可那红色的东西,竟然堪比钢铁。   我立刻想到,如果天然呆也在这儿就好了,可以把那玩意儿挖出来看个明白。   谭刃想了想,道:“这不是阵法那么简单。”   水雨霜道:“当然不止是阵法,这是个阵法和机关的结合体,每破解一个阵法,相应的机关就会启动,除了天地两宫以外,其余六宫的阵法都破解了,才能开启那个机关。设置这个机关和阵法,恐怕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   我听到此处,也知道这个仙候墓的主人只怕不简单,不由道:“这么多人,为了这个墓而来,这墓里,到底有什么东西?”问完我又觉得自己多嘴了,这不相当于询问一个小偷你偷了什么吗?   果然,谭刃递给我一个你真蠢的眼神,连水雨霜也多看了我一眼,但她旋即笑道:“如果,能开启那个机关,我就告诉你。这仙候墓规模在侯王陵墓的规格中算不上大,但整体修建的固若金汤,你知道,为什么盗洞都打在外面,打不到里面吗?”   我摇了摇头。   她道:“因为这地宫中心部位有三层,外面是普通的防护层,积石流沙一类,但第二层,却是一层隔空层,里面有集聚了两千多年的燃气,遇见空气就会爆炸燃烧,不仅会彻底毁坏古墓,也会造成森林大火,后果不堪设想,所以,没有人敢把盗洞直接往地宫里打,只能从外面徐徐图之。”   “燃气?”我有些震惊,心说古代人莫非还会用天然气?   连谭刃面上都有些惊讶,水雨霜笑了笑,道:“其实和沼气的原理差不多,古人的智慧高远莫测,绝对不能小觑。一般的古墓里,有一间气室都已经很不错了,但这个古墓,别看它小,内部地宫,却是整个儿被包裹住的。我们现在在外层,必要时刻,还能以炸药和蛮力破之,一但到了里面……那只能……”   我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之前心中的疑惑,总算是有些解开了。难怪这些盗洞都打在外层,原来是这么回事。我们最先进入的那个盗洞,也就是有小龙虾的那个,应该也是仙候墓南边的一部分,大约是某个陪葬的人的墓室,但因为是个死路,所以被人给放弃了。   而我们现在进来的这个盗洞,打的算是非常有水平的了,要么就是长沙那帮人打出来的,要么就是京城那帮人打出来的。和水雨霜相交到现在,我心头隐约有了些想法。   不管她这个人是不是真的狠毒,至少现在咱们相处的还不错,而她们这伙人,也没有和周玄业碰过面,如此说来,周玄业的人祸,应该不是应在她们身上。   剩下的,便只有长沙和京城的人。长沙的人,很有可能已经全军覆没了,由此也可见这地方的凶险,那么剩下的就是京城的人,刚才水雨霜自己也表示过,京城的那伙人是相当棘手的。   周玄业的人祸,很可能与京城那帮人有关。   想到此处,我便觉得得赶紧离开这个地方,转而看到水雨霜一人悠哉悠哉慢慢在这石室中踱步,我不禁觉得奇怪:“你手下还有四个人,他们都在‘震’宫?你这人手分配有问题啊,为什么你不带个手下一起下来。”   水雨霜依旧围绕着石室踱步,细长的眼,微微上挑的眼角,紧密的注视着周围的墓砖,仿佛要一块块将它们看透似的。   紧接着,水雨霜说道:“当然是因为我一个人,能顶他们四个。”   虽然我知道她这话很可能是真的,但还是忍不住道:“牛皮吹破了。”   水雨霜哈哈一笑,冲我眨了眨右眼,道:“这么看不起人,我可要生气了。”她和我第一次见面时的差异太大了,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头,心想莫非她和周玄业一样也有人格分裂?但这病发病率其实也不高,哪能到处都是。   “水小姐我错了,开个玩笑而已。”想到阎王四的下场,我觉得自己还是别惹恼了这女人,虽然她现在看起来真的挺有意思的,但谁知道之后会是什么样子。   水雨霜闻言,嘴角又是一钩,道:“既然你说我吹牛,那我也得证明一下自己。其实,我在这下面困了四个多小时,也是有收获的。这些墓砖的活动是有规律的,每十分钟一轮,每次十分钟,而且每次的位置都不一样,隐约有些规律,可惜,这个规律,我到现在都还没总结出来。不过……这阵法,是汉时的民间方阵,和后世道家的阵法一脉相承,倘若假道士在这里,到可能找出端倪来。”   我心里扑腾一跳,心说还找什么半吊子的假道士,我这儿不就有个现成的吗!在炼尸和身手这方面谭刃虽然比周玄业差了十万八千里,但找一个方阵的规律,对他这样的人来说,应该不算难事吧?   我立刻看向谭刃,便见他面露思索之色,旋即点头道:“这方面我可以试一下。”   水雨霜不由意外:“你?”但她没有多说什么,便道:“可以,咱们可以夺着,多观摩几次。”      第430章 交战      为了弄清楚怎么搞定这个阵法,我们三人当下便决定多观摩几次,确切的说是让谭刃多观摩。整个石室里唯一安全的死角就是东南方的墙角处,不得已,我们便又趴了回去,原本我是打算自我牺牲当最下面那个沙包的,但是再见识过水雨霜那纤细身躯下隐藏的力量后,再想一想自己能不能压二百多斤后,我默默的放弃了这个打算,三人于是按照之前躲在姿势,又来了好几轮,让我的羞耻值不停的往上飙升,要不是脑海里还留着阎王四的惨状,恐怕真的得心猿意马了。   数次观摩下来,谭刃似乎找到了什么规律,第五次时,他说道:“我明白了。”暗风过后,他站了起来,并且迅速从包里摸出纸笔,是四面石墙处的几块墓砖上各做了一个记号,像是害怕自己忘记似的,非常迅速。   水雨霜也从地上爬起来,见此显得很惊喜:“有办法了?”   谭刃看了她一眼,这龟毛没有一点儿怜香惜玉的意思,虽然水雨霜不需要怜香惜玉吧,但对着这么个大美人,姓谭的还能保持这种:女人,我看不起你的眼神,我未谭刃的下半生感到深深的担忧。这哥们儿如此做派,莫非未来的日子,只能和他自己的右手渡过了吗?   作为他的员工加朋友,我要不要提醒一下谭龟毛对女人好一点儿?   正想着,便听谭刃不咸不淡的说道:“很简单。墓砖的位置在变化,但这几块墓砖的位置却没有变化,和之前那些一直在移动的墓砖在一起,恰好合坤局,这几块墓砖,是启动机关,破巽阵的关键。”说话间,他开始去按那些之前被他做了记号的墓砖,一共四面墙,每面墙有两块,因此共八块砖。   就在谭刃按下这八块砖的瞬间,已经陷下去的砖又被推了出来,但这次却是凸出墙面的,与此同时,上方传来咔嚓一声响,灯光打上去,一个长方形的洞口打开了。   水雨霜显得不疾不徐,事实上她手里有炸药,根本不担心会困死在此处,假如真的到了危机关头,也只能放弃这次倒斗行动,将上面的机关给炸了。   但她这次主要的目地是破坏阵法,所以才在这下面琢磨了这么久,因而此刻,水雨霜面露喜色,道:“太好了,不知道震宫的阵法有没有搞定。”   四五米的高度对我们来说并不困难,我在下面扎了个马步,率先将谭刃送了上去,紧接着又将水雨霜送了上去,最后再就着二人放下来的绳索往下。   谁知我爬出去这么一看,却发现外面的场景有了变化,那两根位于太极中的玉柱,原本是凸出一米多的,但此刻却消失了……准确来讲,大约是缩回了地面,因此它上方的两具古尸,也变成了坐在地面的情形。   大约是由于石柱移动,所以那两具古尸在移动中,原本朝前看的脑袋,不知为什么竟然低了下去,借着灯光,我隐约看到其中一具古尸嘴里,似乎含了个什么东西,正要掉出来。   想到水雨霜说的定尸口含,我吓了一跳,忙道:“快看它嘴里的东西。”   水雨霜一看,立刻说:“不好!”说话间,迅速从兜里摸出一只黑皮手套戴上,一边戴手套,一边已经朝那具古尸冲了过去,并且一手托着尸体的下巴往上抬,一手则捂住了古尸的嘴,让它将那珠子重新含了进去。   水雨霜的速度和反应都已经够快了,几乎是在我话音落下的瞬间就冲了过去,但即便如此,还是晚了,因为在她阻止这具古尸的时候,对坐着的另一具古尸嘴里的定尸口含已经掉落了下来。   那是个像玻璃珠一样的东西,或许是夜明珠或者玉石珠子一类的,在手电筒灯光的照耀下,反射着微光。那古尸是盘腿而坐的,因此珠子一下子落在了它双腿间的衣物上,我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便在这时,水雨霜猛地将自己手中的尸体往后一推,使之从坐着的姿势变为躺着的姿势,由于尸体僵硬,因此就像是一尊倒了的神像一般。   按下尸体的瞬间,水雨霜猛地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直直朝着那具古尸的喉咙处而去。   我知道,她这是想‘放气’,不管是怨气、尸气、地气还是冲阳之气,都是凝聚在尸体的喉咙处,杀毛尸最好的办法,就是拧脖子放气。   这水雨霜不愧是盗墓世家的,反应也太快了。   古尸的尸变是有一定时间的,便在这顷刻间,那古尸脸上就长出了浓密的毛发,指甲也在迅速增长,但这毛尸不对劲,我立刻大喊:“住手!不要靠近它!”   之所以这么喊,是因为我发现这毛尸长出来的毛,居然是绿的!   绿毛不属于铜皮铁骨形,但绝对是一碰就死形,给绿毛放气绝对不能离得太近,否则只有死路一条,因为它放出来得尸气也是含有剧毒的!   毛尸中,除了白毛和黑毛常见外,绿毛以上都是非常稀少的,我想不通怎么这个地方的古尸,一炸尸就全变绿了。水雨霜见识不俗,自然是知道绿毛的,在她的匕首要碰上绿毛的瞬间,她整个人的身体就仿佛没有骨头似的,以一个刁钻的角度猛地一扭,一个侧空翻,翻到了一边。   也就在她双脚落地的瞬间,原本盘腿而坐的绿毛终于诈尸完毕,猛地直挺挺窜了起来。   水雨霜二话不说,拔腿就跑,而那绿毛也是闻到人气儿就追,但很遗憾,它不是追水雨霜,而是直接朝我和谭刃扑了过来,我差点儿都忘了,毛尸扑人,属于谁阳气重就扑谁,有男有女的情况下,这玩意儿绝对是先扑男人。   这一下让我和谭刃猝不及防,这地方本就不大,那绿毛又窜的极快,我只觉得一道绿影夹杂着一阵浓烈的尸气冲过来,根本来不及反应。便在这千钧一发间,谭刃一脚把我给踹开了,恰好躲过了绿毛的攻击。   另一头的水雨霜喝道:“让开,让我来!”她举着枪瞄准,我估计她是想开枪打这绿毛的喉咙。说真的,这个非常考验枪法,我不知道水雨霜行不行,一个打偏八成就打到我和谭刃身上了,所以她话音一落,我几乎是拔腿就往旁边跑,那绿毛气死个人,也不追谭刃,偏偏逮着我一个人追。   便在此次,只听砰的一声枪响,水雨霜朝绿毛开枪了。可惜这一枪打歪了,打到了绿毛的脖子处。如果没有正中喉咙,那么打在脖子上和打在腿上是没有区别的,水雨霜这个准头已经很牛了,只是离的太远,她又没办法正面攻击,从侧面要想击中绿毛的喉咙,那简直太困难了。   此刻,我却是被绿毛给一下子扑倒了。我是不怕绿毛的尸毒的,但怕它的爪子啊,钢针似的,十个手指一刺,得把我捅成筛子。   然而,这绿毛压着我,还没捅我呢,那头的水雨霜已经又连开数枪了,而且这次枪开的很急,我几乎可以感觉到子弹从我的脸颊边划过。   谭刃爆喝:“住手!”   水雨霜道:“他碰了绿毛,没救了!”我顿时明白,这女的见我和绿毛接触,以为我死定了,这是准备乱开枪,不顾我死活来取胜了。   这、这变脸也太快了!我真不知道该说她无情无义,还是说她英明果断,因为假如我不是金肌玉骨的话,这次还真的必死无疑。   为了保我,谭刃立刻去对付水雨霜,水雨霜厉声道:“你干什么,现在不动手,我们都得死!”   我趁着谭刃阻止她开枪的功夫,立刻挣扎起来,想要从绿毛身下脱身,这玩意儿身上被打了好几枪,却根本不能对它造成任何影响,此刻大嘴一张,露出里面绿色的獠牙,张口就要吵我的脑袋咬过来。   没错,是脑袋,不是脖子。   电影里面放的僵尸咬人脖子吸血,那是假的,是艺术加工,事实上毛尸并不吸血,只是会本能的攻击有阳气的东西,其中最常用的就是活活将人咬死和用手将人给撕碎。   它那一口绿牙,咬我的脑壳子,简直跟咬西瓜一样轻松。   情急之下,我脑袋往旁边一偏,再往绿毛脸边上一撞,试图将它脸给撞偏。这一躲到是躲过去了,可惜却没把它脸撞歪,反而像是撞到铁板似的。   与此同时,由于我侧过脑袋去撞,这绿毛便也侧过脸来,尸臭四溢的嘴,跟我的脸来了个亲密接触。   我操!   一辈子的心理阴影啊!   被这么一刺激,大约是我潜能爆发了,我整个人往上一拱,还真把它给拱起来了,但它搭在我两肩的爪子却没有放下去,我一拱,它整个儿就贴在我背上,阴魂不散,那浓郁的尸臭直往鼻腔里钻,让人恨不得将隔夜饭都吐出来。   便在此次,谭刃也迅速跑了过来,他这会儿也顾不得什么绿毛不绿毛了,八成仗着我有宝血,猛地从绿毛后面偷袭,用匕首直接去抹绿毛的喉咙。   绿毛惊觉阳气靠近,搭着我的肩膀,将我当沙包狠狠往后一甩,直接砸谭刃身上,把谭刃也砸趴在地上。借力之时,那几根钢针般的指甲插进肉里,然后被甩出去,然后又砸到谭刃身上,那滋味儿就别提了,砸的我整个大脑都空白了,浑身上下只有一种感觉:痛,痛的仿佛浑身骨头都断了。   ps:早上好,马上就要到愉快的周六了~~~      第431章 合作      谭刃被我砸趴下之后,非常迅速的就重新爬了起来,但我不行,两肩头各被插出了五个小孔,没将我直接撕成两半,已经是极其幸运了。   我痛的头脑一片空白,反应过来时,突然听到一阵剧烈的咔嚓声,却见中间那太极图案,赫然向两边打开,露出了一条向下的石阶。   石阶并不长,乍一看应该只有二十阶左右,尽头处似乎连接着一条地道,看样子另一边的震宫应该也被人破了,否则这个机关不可能打开。果然,下一刻,从另一边便爬了一个人上来,我记得他是水雨霜的手下。   原本我们的位置是在那太极图案上的,但那绿毛将我一扔,把我和谭刃都砸到了边缘,反倒是它自己,随着太极图案的打开,直接掉到了石阶下。   水雨霜立刻痛打落水狗,朝着下面不停开枪,这要是个活人,就相当于陷入绝境了,但问题是这不是活人,而是一只绿毛。由于从高处开枪的原因,根本不可能打到它的喉咙,子弹大部分打脑袋上和身上,毫无作用。这绿毛挨了机枪后,僵直的身体就跟安了推进器一样,整个儿拔地而起,猛地跳了上来。   这一跳,便跳到了水雨霜的跟前,而此时,水雨霜的那三个同伙也都爬了上来,一见这情况,其中一人怪叫:“妈的,怎么诈尸了!”那人高高瘦瘦,留着小胡子,不是假道士又是谁。   水雨霜不敢跟绿毛力敌,一见这玩意儿跳上来,二话不说就绕圈跑,绿毛没有智慧,只有本能,虽然水雨霜打它打的最多,但它依然喜欢扑阳气和血气旺的。   假道士三个大男人爬出来聚在一起,在绿毛出来之后,自然而然成为了首要的目标,顿时,绿毛就朝着三人急速扑去。除了我这金肌玉骨外,其余人一碰绿毛就得死,那三人惊的三魂掉了两个,荒乱的逃命,却忘了身后就是爬出来的洞口,一躲之下,又跳了下去。   这一跳,绿毛便也跟着跳下去,与此同时,从下方的洞里,又上来一个人,这人似乎是直接跳上来的,那矫健灵敏的身形,赫然便是天然呆。   我这才知道,在我掉下去后,天然呆竟然也误打误撞,和假道士一行人掉在了震宫里。不过很显然,这小子太容易被人忽悠了,刚才居然让假道士三人先爬上来了,连我都知道,这种情况下千万不能走最后一个,因为不是一路人,对方很可能直接把你给扔下。   不过天然呆这会儿突然蹿出来,八成是拿刚掉下去的几人当垫脚石了。我从地上爬起来,顾不得双肩处剧烈的疼痛,忙道:“快过来!”   那震宫下面本就小,三人一尸在里面,连周旋的余地都没有,可想而知是个什么情况,我话音刚落,下面便响起一声惨叫。水雨霜大惊:“快,趁着人多解决它,否则我们都得死!”   她这话是在提醒我们,不要光顾着自己逃命,绿毛太过厉害,与其等它逐一击破,让我们一个都活不了,不如趁着人多围殴。不得不说,水雨霜的反应速度和决策力都很快,在正常的情况下,这几乎是唯一的办法,可惜,目前的情况并不正常,因为我们手里有天然呆这张王牌。   这小子出来后,侧头往后看了一眼,突然从腰间解下绳索往后一扔,下一刻,一只手又往上一带,便见一个人被拉了上来,我一看,应该是那个姓冯的机关手。   姓冯的一出来就喊道:“快跑!他们俩折了!”   折了是什么意思?   死了?   水雨霜狠狠的一跺脚,也不去看那下面的环境,立刻道:“撤!”   最先动的却是机关手,他立刻往那打开的太极机关里跑,这会儿我们只有两条路,一时来时的石阶,狭窄、陡峭,而且还是上坡路,二是我们刚打开的这个通道。   那震宫下面的两人明显已经是被绿毛解决了,我们刚跑没两步,那绿毛就浑身是血的窜了出来,朝我们追过来。这种时候,自然不可能往上跑,当然是选下坡路,我们一齐往下涌,天然呆在后面压阵,一见那绿毛过来,举着镰刀便砍了过去。   绿毛不知躲闪,被天然呆直接削掉了一条胳膊,但它的另一只手,也猛地将天然呆扫飞,指甲在他身上留下了一道血淋淋的伤口,而天然呆本人则重重的摔倒了底下。   我二话不说,将倒下的人猛地拽起来,拽着就跑。说真的,按理说这会儿我应该是使不出力气的,因为两个肩膀都受伤了,但人在极度危险的环境中,潜能实在不能小觑。这种紧张的环境下,我一时都忘记肩头有伤了。   众人在前面跑,那绿毛跳了下来,顺着通道要扑过来,而就在它要飞扑上来之时,一道厚重的石门,却砰的一下砸了下来,震的整个暗道都震了两下,而那绿毛也被石门挡在了外头。   我惊了一下,心说怎么突然多出来一道石门?转眼一看,却是那性冯的机关手,将手放在墓道的一处,似乎是启动了什么机关。   众人情急之下逃命,手电筒也丢了,只有水雨霜受到的攻击最小,所以手里还拿着手电筒。此刻暗道里的光线很昏暗,那绿毛被挡在石门外,却并没有死心,似乎是在撞门,墓道里想起了砰砰砰的闷响。   这闷响足足持续了好几分钟,才停歇下来,直到这时,众人才松了一口气。   水雨霜的神情和之前已经完全不同了,确切的说,是回到了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一张俏脸含凶带煞,双眼似乎透着一股杀气,让人一看就觉得惊心。   再看她起伏不定的胸口,我知道水雨霜气的不轻,一行五人,到现在就死了三个,就剩下她和机关手,愤怒可想而知。   但我此时顾不得去看她,而是感觉去查看天然呆的伤势。那伤口其实并不深,天然呆躲的快,其实只堪堪在他肋下划了一道小伤,但伤口处却已经发青旅,嘴唇也已经发黑。   水雨霜与我们微微隔了一段距离,静静的看着我们,目光没有之前那么凶恶了,但看我们的眼神,却仿佛在看两个死人。我知道,她见我们被绿毛碰到,八成以为我们是死定了。我有心要赶紧救治天然呆,但总不能当着水雨霜二人的面喂血,这要被她们知道了,不知又要惹来多大的麻烦。   谭刃哼了一声,明显知道我的意思,他猛地放下装备包,从包里摸出露营用的反光布,遮开就直接将我和天然呆挡在一旁,阻隔了水雨霜两人的视线。   自然而然的,我也看不清水雨霜两人的反应了。   但此刻情况紧急,我也顾不得许多,当即便开始放血给天然呆解毒,一边放血,我一边觉得心有戚戚焉,再这么下去,我真的接受阿签的建议,回去多买点儿阿胶了。   喂血之际,便听水雨霜对谭刃道:“你这是干什么?”   谭刃不答,水雨霜沉默片刻,便听暗道里响起了一阵衣料摩擦的动静,与此用时,谭刃说道:“别靠近,否则我不客气了。”   那姓冯的机关手突然道:“这么遮遮掩掩的,莫非是在解毒?”   明眼人都能看出不对劲,毕竟两个中毒快要死的人,不该是这种反应,就算不惨叫,也该留遗言才对,不声不响的躲在一起,自然是有问题的。   机关手说完,水雨霜没吭声,周围安静了下来。   而这时我也喂的差不多了,观察了一下,发现天然呆皮肤上的青黑之色已然退去,不由松了口气,道:“没事了。”天然呆神情平静,看了看自己的伤口,又看了看我肩头的伤,二话不说,立刻去翻医药包。须臾,我俩处理完伤口站起来时,便看见了冯鬼手和水雨霜打量的眼神。   这二人目光灼灼,仿佛发现了什么宝藏似的。   这时水雨霜道:“你没事了?”   我点了点头。   她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道:“那走吧。”听意思,是打算一起上路。不等我们三人开口,她便道:“在这地方,没有机关手会死的很惨,现在合作才是最好的办法。”我想起刚才姓冯的迅速启动机关拦下绿毛的场景,不由暗想确实如此,再加上至今为止,水雨霜也没有表现出什么恶意,暂时搭个伙,确实是唯一的办法。   我给谭刃递了个眼色,询问他的意思,他没吭声,但是点了点头,于是我道:“走吧。”      第432章 阴气      决定暂时合作之后,我们一行五人便开始上路。   水雨霜很上道,并没有询问我和天然呆是怎么解毒的事儿,她自己应该也清楚,既然我们这么藏着掖着,肯定就是不足为外人道的。反倒是姓冯的那人,时不时的就暗暗打量我和天然呆,那眼神,仿佛在扒人衣服一样,非常的不客气。我不由得狠狠瞪了他一眼,姓冯的反而笑了笑,耸了耸肩。   这人年纪大约在三十多或者四十出头左右,高高瘦瘦,非常吸引人的是他的一双手,手指又细又长,手掌比普通人的打,显然是训练过的,难怪要称之为机关手了。   整个队伍,机关手是走在最前面的,打着手电筒显得非常的小心。我和天然呆则走在最后,虽然解了尸毒,但肩膀上的伤不是闹着玩的。一天一夜没合眼,再加上现在的伤势,我其实很吃力,所幸有个好兄弟在旁边,明显是准备照应我。   反观谭刃那龟毛,紧跟在水雨霜的身后,俨然忘了他还带着两个人呢。   这暗道应该就是通往地宫主墓室的,之前已经有人先我们一步来过,只不过人家是从古尸身上弄的钥匙,轻轻松松的打开机关,我们却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差点儿丧命。   一边走,水雨霜便跟我们分析起来,她道:“如果我没有猜错,你们要找的那两个朋友,很可能已经跟京城的人对上了。”   我道:“这话怎么说?”她又没见过,怎么这么肯定?   水雨霜没回头,紧步跟在机关手后面,道:“很简单。这机关的钥匙,是在那古尸身上,你以为那钥匙是随手就可以拿到的?古尸藏机关,一个不小心,古尸就会诈尸。但咱们之前看到的两具古尸完好无损,说明取钥匙的那伙人,手段非常高,不是一般的毛贼能干的。”   走在最前面的机关手也顺嘴加了一句:“他们请的机关手,比我厉害,那具古尸的藏头机关我看过,如果钥匙在里面,我自认为很难取出来。”   水雨霜又接话道:“古墓只进不出,留钥匙其实只是一个引子,更多的是陷阱,所以,拿到钥匙的人,更多的是要从陷阱中找到生机。你们那两个朋友是走尸之人,想必不通机关之术,外面即没有发现他们的尸体,也没有破阵,这阵法还是咱们自己破的。这说明什么?”   我心里顿时咯噔一下,这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周玄业和柯仙姑没有破阵硬闯,而那钥匙,又是个死中求生的机关陷阱,连姓冯的机关手都觉得吃力,钥匙自然也不可能是周玄业拿的。   如此一来,周玄业和柯仙姑只有一个办法能进入这条暗道,那就是和拿钥匙的人一起。   换而言之,周玄业两人,只怕和京城那伙盗墓贼相遇了,那伙盗墓贼可是连水雨霜都有些忌讳的人,周玄业二人如今的情况,就有些让人担忧了。   便在此时,这暗道走了到头,尽头处是个t形路口,分别往左右延伸。水雨霜打着手电筒往两边观察了一下,立刻道:“走左边。”   古墓的结构,她们是专业的,自然比我们懂,水雨霜没有解释原因,但机关手也很快确定应该往左走。便在这时,谭刃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不仅不往左边走,反而朝右边去。   水雨霜微微惊讶,道:“你去那边干什么?那边是陪葬的。”   谭刃没回答她的话,打着手电筒脚步反而加快了。这种时候,我们自然是跟着老板走的,也不知谭龟毛是发了什么疯,我立刻道:“要不你们俩先等等,我们追上去看看。”边说边和天然呆加快脚步。   足足走了二十多米开外,谭刃停了下来,尽头处是一间墓室,拱形的入口处没有墓门,入口两侧,各趴卧着两尊兽形石像,造型古里古怪,兽身人脸,五官怪异,一个低头,一个仰头,也不知是个什么东西,大约是什么镇墓兽一类的。   我不了解古墓里的玩意儿,所以这两具石像,只觉得相当怪异,特别是抬起头的那一刻,仿佛在仰视我们一般,一张阔口半张,有种仿佛要跳起来的冲动。   我问天然呆这是什么,他说是镇墓兽,紧接着又加了一句:“镇墓兽种类非常多,这个没有记载,不知道。”   这时,谭刃已经停了下来,皱眉将灯光往墓室中打,我忍不住道:“老板,你可怜可怜我和呆货行不行,你身体健壮如牛,我俩可是伤号啊。”   那灯光打进墓室中,却变得十分奇怪,墓室中仿佛有一团无形的黑漆,将光线给吞没了似的,原本射程挺远的手电筒,打进去后,光线根本散不开,所以连那墓室里是个什么情况都看不清。   按照水雨霜的说法,右边这一片区域,大部分都是给墓主陪葬的亲眷。当然,这个亲眷不是指现在的亲眷,毕竟谁会真的让自己的亲人陪葬啊。   一般来说,都是些姬妾一类的,而且越是得宠的越容易殉葬,因为在古时候,只有正妻才是人,姬妾只是‘玩物尔’,再宠爱,也就跟宠物狗似的,跟亲人沾不上边儿。   绕是我对古墓一窍不通,也一下子看出前方这个墓室有些奇怪,虽然看不清里面是什么模样,但给人一种鬼气森森的感觉。   我说完,谭刃皱了皱眉,看了我和天然呆一眼,道:“我进去看看,你们在外面等着。”   这话让我火了,道:“进去总得有个理由吧。这墓室一看就不对劲,你进去干嘛?”   谭刃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句:“我感觉到,尸体就在里面。”   陪葬的墓室里,肯定有尸体啊!尸体不在里面还在外面?但紧接着我就反应过来,谭刃嘴里所说的尸体,应该是指柯仙姑走失的尸体。   我大惊,道:“老板,你没搞错吧,你又没进来过,怎么知道?”我猛地联想起了之前和天然呆的那一番猜想,不禁毛骨悚然。当然,这个猜想,我现在是没有勇气跟谭刃去核实的,这千年的古墓之中,实在不适合谈论这种话题,难不成我要拍着他的肩膀问:嗨,龟毛,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毛尸变的?又或者对他说:嗨,老板,原来你是一只毛尸精啊,啥时候修成人形的啊,你的毛去哪儿了?   不管是哪种问法,我都可以想象出后果,绝对会被揍的生活不能自理,这还是轻的,万一他真的是毛尸变的,一个受刺激,化身成紫毛,直接把我和天然呆撕了可咋办?   我决定,这事儿得等回深圳之后才能提。   此刻,谭刃说笃定的说那些走失的尸体在眼前这间墓室里,莫非是他有什么感应?   这话一问,果然是石沉大海,谭刃根本不回答我。另一边,水雨霜两人也并没有像我说的再路口等我们,而是跟了上来。   她二人是古墓里的行家,一见眼前的墓室,水雨霜便惊讶道:“好重的阴气。”   阴气这种东西虽然无形无质,但是浓烈到一定程度,就会是眼前这种模样,最初对付黄耀祖家的红毛尸,在那片坟地里,我也看见过这么浓重的阴气,现在是第二次。   机关手道:“看样子这里面陪葬的是女人,而且恐怕还生出什么变故了。”   我道:“诈尸?”   水雨霜看了我一眼,道:“不是诈尸这么简单。”她对我的态度,没有在巽宮那么热络,但也比第一次见面时的凶煞好多了,大约是因为死了三个手下,她的眉间一直是微微皱着的。   机关手又道:“你们来这儿干什么?这墓室问题很大,别进去。”   我立刻看向谭刃,他似乎在纠结,须臾说道:“周玄业可能在里面。”   这下我吃惊了,道:“确定?”如果周玄业真的在里面,那就算是刀山火海,也得闯一闯了。   谁知不等谭刃开口,水雨霜便道:“你怎么确定他在里面?”她的声音猛地冷了下来,道:“他们和京城的人搅合在一起,以那帮人的作风,你以为他们会让你的那个朋友在这古墓里自由来去吗?”   机关手简直就是水雨霜的接话篓子,他双手环胸,凉丝丝的开口道:“以京城那帮爷的作风,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带着你们的朋友一起走,大概是有什么用途,比如拿去膛雷;二嘛……用完也就杀了,不可能分开的。”   这话绝对不是什么让人舒心的话,我顿时觉得心头火大,便道:“没准儿你们说的那几位京城的爷也在里面呢?什么爷,一群土小偷贼盗,还配称爷,我呸!”   机关手继续凉丝丝的说道:“兄弟,我可没招你惹你,别把我也骂进去,这年头都是混口饭吃,容易吗。”这话说出去鬼都不信,混饭吃?混饭吃什么活儿不能干,非得来挖人家的墓?   ps:推荐票满五千,今天给大家加更,谢谢投票的小伙伴们。      第433章      水雨霜对此却是完全不介意,就如她自己所说,不在乎别人骂,这种不怕别人骂的,要么是破罐子破摔不要脸的,要么就是极度自傲瞧不起人的。人自傲到了一定境界,是根本不在乎别人的辱骂的,因为那些人在她眼里,都是一群渣渣和垃圾,根本不屑于理会。   我不确定水雨霜属于哪一种,她不像是没脸没皮的,为人虽然凶恶了一点,但也没有傲气的感觉,算是个很奇怪的人。   她闻言,道:“那帮人是来倒斗的,只会选最快最安全的路线,这里是陪葬区,和主墓室不在一起,所以他们不会来这个方向。同样,他们也不会放你们的朋友自由行动,所以,你们的朋友要么被灭口了,要么就还跟他们在一起,不可能在这里。”   要么被灭口,要么和京城那帮王八蛋在一起……这姓水的说起话来,还真是干净利索,一点儿遐想的希望都不留给我们。   她的分析的推断,几乎没有漏洞,既然如此,为什么谭刃说周玄业在里面呢?   一时间,整个墓道里都安静了下来,谭刃显然是有些不确信的,否则以他的个性,根本不会听水雨霜的分析,只怕早就我行我素冲进去了。   机关手跟水雨霜一唱一和,继续道:“你怎么就确定人在里面,你这是未卜先知?”这话摆明是调侃,但这姓冯的还真说对了,谭刃虽然不能未卜先知,但卜完了是肯定知道的。   只是这会儿的情况,可不是打卦占卜能出来的,我估计谭刃现在有此表现,应该和他的真实身份有关,他都可能是紫毛了,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于是我道:“老板,进去还是撤退,一句话,我听你的。”   天然呆平静的对我说:“我听你的。”   我操,好兄弟,哥的血总算没白放。   水雨霜神情冷了下来,看我们的眼神显得有些不对劲,那种眼神很难以诉说,总之让人觉得有些不舒服。   谭刃这时做下了决定,他道:“我必须要去确认一下。”顿了顿,他对天然呆说:“你跟我进去。”这意思也就是让我留守在外面。   我觉得有些郁闷;“老板,虽说我战斗力不行,但我有智慧啊,这一路过来,我也帮了不少忙,你这么做是歧视啊。说好的共同进退呢?”   天然呆也很不解,侧头问谭刃为什么。   谭龟毛指了指我双肩包扎的伤,道:“生气太旺,血气太重,这间墓室阴气沉积,所以,他不能进去。”他这么一解释我就明白了,当下便不再多言,示意谭龟毛多照应一下天然呆,那两人便一前一后的进了墓室。   我站在墓室外观察,只见二人的背影,如同走进了一团黑雾中似的,很快就变得模模糊糊,初时只能看见模糊的背影,后来干脆看不见人,只能看见手电筒隐隐约约照射出的光团。   这个光团移动着,越来越远,最后走入了视线的死角盲区,彻底看不见了。   墓室外只剩下了我和水雨霜两人,他们看样子没有走的打算,我不由奇怪;“你们打算的等我们?”   水雨霜抬了抬眼皮儿,声音有些冷淡:“不然呢?我还等着跟你们合作呢。”   这下我更奇怪了;“你们盗墓的,不就是来墓里偷古董的吗,难道没有我们,你们就拿不走古董了?”   机关手笑了笑,道:“墓里的东西有好有坏,真正的好玩意儿,都在主墓室里放着。”   我立刻明白了,人家这是盗墓世家,一般的东西瞧不上眼,水雨霜这是要拿最好的,不过她想拿最好的,京城那帮人自然也一样,两拨人的目地相同,自然就会产生冲突,俗话说的好,同行是冤家嘛。   这两人如今也是势单力孤,打算找我们结盟了。   我一时觉得有些好笑,一边留意着墓室中的动静,一边道:“京城那帮人来了多少?咱们五个,能对付吗?”其实这个盟结也得结,不结也得结,这并不是水雨霜单方面的需求,事实上,我们也需要和她们结盟,因为周玄业还在京城那伙人的手里。   我说完,水雨霜似乎考虑了一下,最后道:“京城的消息我得到的不多,他们太隐秘了,但人数肯定不少,而且各个都是好手,一路走到这儿,还没有发现他们有人手折损,以我们现在的力量,对上他们,绝对是要吃亏的。”她分析的极为平静,我心里猛的一沉,道:“既然如此,明知道不是对手,你还不放弃?”   水雨霜看了我一眼,嘴角突然又勾了起来,露出之前那种让人心痒痒的神色,似笑非笑的说道;“你以为,盗墓就靠枪支和蛮力吗?主要靠这儿。”她指了指大脑,我立刻明白过来,便道:“这么说,你是有办法了?”   水雨霜微微含笑,道:“这地宫核心的位置,从来没有人来过,那帮人,相当于给咱们膛雷了。虽然比我们早来一步,但这个雷可不是这么好膛的,所以,我们和他们的距离,应该不会太远,遇上是迟早的事。”   机关手接话道:“让他们先折一些人手,或者,就算不折,咱们也可以添添乱。”试下一下,那伙人原本避开的机关被启动了,会是个什么场景?   看样子这二人心里已经有打算了,我对于他们谁能拿到墓里的宝贝并没有兴趣,唯一关心的,也就是怎么把周玄业两人救出来而已。   这会儿我反而期待,如果周玄业真在这陪葬区就好了,如此一来,找到人我们就可以撤了。   看水雨霜志在必得的模样,我不由想起了之前在巽宮里没说话的话题,便道:“还记不记得咱们在巽宮里的那个约定?”   水雨霜微微侧头,含笑道:“记得,怎么,你有兴趣知道?”   我道:“现在闲着也是没事儿,再者,我确实也很好奇,像你们这种世家,应该是不缺那些个小钱的,这古墓里,到底是什么东西,会引起你们这么多势力的兴趣?”   不等水雨霜答话,一边的机关手却笑道;“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居然误打误撞进了这仙候墓,看样子和这墓主人还挺有缘分的。”   这话顿时让我一阵恶寒,心说我们跟一个两千多年前的死人能有什么缘分,而且这死人一看就不好惹,之前见了两具陪葬的方士尸体,现在有出现一整个陪葬区,这墓主人的心理肯定特别扭曲。   “行了,别打哑谜了,这仙候墓里,到底有什么名堂?”   水雨霜很痛快,闻言也不隐瞒,当下便跟我们讲起了这仙候墓的来历。   盗墓这门技术,源远流长,往上追溯,足可以追溯到上古的伍子胥,再往近了说,也能追溯到曹操时期挖墓充军饷,一个行业,流传的久了,门道自然就很深。   盗墓分南北两派,而盗墓的手法,则千奇百怪。你想啊,那些新坟就不说了,那些老坟老墓,年代久远,坟堆都没了,和山川大地融为一体,谁能弄清楚什么地方有墓,什么地方没墓?   但盗墓贼有办法,他们善于观土点穴、辨雪识痕、听风打漏、望气发墓。其中,望气发墓,指的就是像假道士那类的盗墓贼,懂得些山川风水之术,可以观风水,以辨别哪些地方有古墓,毕竟古人下葬极为讲究风水,但凡风水所佳之处,必有古穴。   这片山区地处偏远,古时候罕有人迹,但明初时期,有个善于望气发墓的盗墓贼,通过山川风水之术,发现了这个万陵坑所在,并且断定这里有古墓,于是就带着人来挖墓了。   这一挖,没成想居然大部分都是汉墓,一千多年前的老墓,对那时的盗墓贼来说也是极具吸引力的。这盗墓贼将东西销赃后,这批好货很快引起了同行的注意,顺藤摸瓜后,这个万陵坑的位置自然也就暴露了,打那之后,这万陵坑一带经常有盗墓贼出入,将这片地方打的是千疮百孔,一眼望去,密密麻麻,要么是探洞,要么是盗洞,跟马蜂窝似的。   但万陵坑位置再大,里面的古墓也总有被挖尽的时候,便在这时,有一座隐藏极深的大墓引起了众贼的惦记,也就是我们现今所在的仙候墓。   ps:第三更下午六点前,大家多刷新下,谢谢投票的小伙伴们,爱你哟~~~      第434章 天拔养尸珠(为推荐票满五千加更)      汉墓的深度一般在十二三米左右,但仙候墓要藏的更深,所以最初并没有被人发现。当时第一个发现仙候墓的人是谁已经不知道了,但可以推测,那个人绝对是个老手,否则也不可能有后面的事。   据说那人发现仙候墓后,当然是先定位,定出了仙候墓的整体轮廓后,那人便以最快的方法,将盗洞直往地宫中心打,谁知打着打着,便挖到了隔离层。   这人很有经验,一看这隔离层就知道是机关,但是哪种机关,却需要慢慢确认。经过多次探测,他发现这居然是个自毁型的隔离层,也就是水雨霜之前说的那种情况,根本没办法动,一动就爆炸,不仅爆炸,还会引起大面积的森林火灾,所以这墓顿时变得很棘手。   这种自毁型的机关属于比较少的,古人信奉鬼神之说,没有人愿意毁了自己的尸身,或者毁了自己‘生存’的宫殿,但少并不代表没有,只不过像这种如此巨大的,将整个地宫都包裹的自毁机关,还真是罕见。   莫非这里面,隐藏着什么秘密?   这古墓中,究竟有什么东西?   这位大能反而被勾起了极大的兴趣,既然不能直接进,那就采取迂回路线吧,所以就和我们一样,试图从外面打盗洞进去。   具体他从哪个位置打的盗洞,没人能说的清楚,但他的盗洞却是通向一间墓室的,在那间墓室里,他看见了一块墓碑,而那块墓碑上,则记录着墓主人生命中的一件大事。   墓主人叫候己,是一位沾了祖荫的外姓侯,生平屡屡无为,不慕权贵,却向往神仙之道。侯己平日里广开门庭,招了许多有名的方士客卿,拜了当时一位有名的方士为师,整日里学些操神弄鬼,修仙练道,吞金吃丹之术。   历史上的帝王,追崇长生者占了相当大的一部分,秦汉唐宋,历代帝王,哪个没有过长生梦?吞金吃丹,又有哪个真的长生了?反而还死的快了一些。   这候己的结局也差不多,四十多岁,身体就衰败了,也不知是吃丹丸吃出来的,还是身体本来就有病,总之不像是能长生的样子,别说长生,恐怕六十岁都活不到。   他自己也有预感,便时时叹息,求仙问道之心逐渐淡了,如此一来,那些依仗他过活的方士客卿,待遇自然就有所下降。便在这时,其中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方士突然出来献策,对候己说:“候爷你之所以壮年气衰,是地气不正的缘故,现在放弃长生久视之道为时过早,不如寻一地气昌盛处,修建别院,再炼金丹,延年益寿。”   候己一听,就死马当活马医吧,反正都这时候了,候己在众候中,不算是最有权势和富贵的,所以别院规模也不大,但却是那方士所选的地势,也就是小骨墩所处的位置。   我听到此处,才知道那小骨墩村民所住的地方,在两千多年前,居然是这位候己的别院。   却说候己在小骨墩处修建了别院,搬进去住了,圈养的方士们开始重新炼丹传道,也不知是巧合,还是这风水地气之说真的起了作用,那候己的身体还真就好了起来。   就在候己大喜没多久,献策的那方士又对候己说,借地气延年益寿,不是长久之计,因为地气主要为地阴之气,要想真正长生久视,学彭祖之流寿八百,得让体内阴阳之气调和,生生不息,与天地合二为一才行。   候己这时候已经很信任那个方士了,问怎么合二为一,方士便献策,说人死后,魂魄是不会立刻走的,魂为人之主,魄藏人之形。若想长生久视,需要有三步计划。   第一:修建一个固若金汤的地宫,在候己死后,立刻下葬;第二;布下一个大型的阵法,让魂魄不散,养在肉身之中,如此肉身千百年也不会腐坏;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步,须得有一件能调和阴阳,注入生机的秘宝在身,天长日久,肉身和灵魂得到充分的滋养,便能死而复生。   而这件秘宝,就是那方士找来的,据说乃是一颗东海的大珠,通体漆黑,乃是‘龙眼’,龙下海能聚地中的海气,上天能搅动风雨,遮云蔽日,乃是大阴大阳之物、将这颗龙眼含在嘴里,最多五百年,就能死而复生。   于是,就有了仙候墓的由来,为了防止有人盗墓,所以整个仙候墓可以说是危机重重,再加上候己养了很多方士,所以这墓里机关不多,邪门的东西却是一层又一层。这地方,普通的盗墓贼进去,根本吃不消,除非能直接打‘金井’进去,可偏偏这是个自毁的墓,只能从外面慢慢往里闯,如此一来,危险性极大。   那盗墓贼试着往里闯了闯,再出来时,就被吓傻了,疯疯癫癫,嘴来来来去去,讲的就是那石碑上的事。后来有人不信邪,又闯仙候墓,但几乎来一个疯一个,不疯的也死了,这就导致后来根本没人知道这候己墓中真正的情况。   但当时有位大能,通过流传出来的一些消息,遍查古籍,打探详情,还真让他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这个秘密,也就是水雨霜等人会来此的原因。   原来,那颗所谓的龙眼,其实并不是什么东海大珠,而是一颗‘养尸珠’。   什么叫养尸珠?这个来头就大了,养尸珠分为两种,比如之前那两具方士尸体中的定尸口含就是养尸珠的一种,大多数的养尸珠,指的都是这一类,能另尸身不腐,或者定住尸气的宝物,一般产于深层的玉石矿脉之中,非常稀少。   而狭义的养尸珠,全名却是‘天拔养尸珠’。   之前周玄业跟我讲过毛尸的等级,白毛、黑毛、绿毛、紫毛、红毛,绿毛以后就非常罕见了,而红毛以上,还有两种尸,一是旱魃,二是魁拔。   相传,旱魃一处,赤地千里,民间闹旱灾的时候,就有打旱魃的风俗,但事实上很少有人能真把旱魃找出来,因为那玩意儿是千年老尸,说白了,打旱魃只是个名头,因为你打不了,反而是它把你给弄死。   想弄死旱魃,要么你是道行高深的人,要么就是借助天雷的力量,也就是‘雷打魃’。   而旱魃再怎么牛逼,即便牛逼到了只有老天爷能收拾它的份儿,也远远比不上另一种更高级的存在,那就是魁拔。   魁拔,也是尸变的最高形态,褪毛去甲,生肉回血,与活人一模一样。有道是物久必成精,魁拔其实就有点儿类似于尸体久了,成了精怪,重新诞生出思维和意识的感觉。   但一但成为魁拔,变得和活人一般无二之后,魁拔就混迹于人世间,根本不会为人所察觉,因此,没有人真正见过所谓的魁拔。   水雨霜所说的‘天拔养尸珠’,据说就是魁拔体内形成的一种尸丹,魁拔和人再是一模一样,毕竟还是尸体变化来的,体内有千年老尸的尸丹,这枚尸丹,就是魁拔一身力量生机所在。   这个丹被挖出来,那个魁拔自然也就死了,变成一具普通的尸体了,但魁拔的力量,据说十分强大,又很隐秘,它体内的尸丹,是一般人能得到的吗?   所以,这颗几乎是传说中的‘天拔养尸珠’,它的意义就非常寻常了。   机关手听到此处,见我目瞪口呆,就笑了笑,说;“打个比方吧,有了这颗‘天拔养尸珠’,死人吞下去,只要没有超过七天,就能死而复生;超过七天也没关系,含在嘴里养着,养个几百年,自己就可以化为魁拔,再世为人,你说,这玩意儿珍贵不珍贵?”   我只觉得整个人的世界观都被洗刷了一遍,道:“太珍贵了……不对,既然这东西是‘天拔养尸丹’,那为什么那个方士骗候己说是‘龙眼’呢?”   水雨霜似笑非笑的看了我一眼,道:“你以为那个方士是傻的?人都有一死,但死而复生,得到无穷力量的机会,却是连秦皇汉武都没有的待遇,有‘天拔养尸珠’这样好的东西,他自己不留着用,去献给候己?”   她这么一说,我想也是,如此说来,那方士欺骗候己,肯定是有他不为人知的目地的,于是我做出洗耳恭听的模样,示意她继续往下讲。      第435章 替人办事      水雨霜不是个卖关子的人,当下便讲起了后来的事。   那位大能查探到‘龙眼’的真实身份,心中的震惊和贪婪可想而知,这样的宝贝,谁不想要?但那方士手里既然有‘天拔养尸珠’,为什么不用在自己身上?这个问题,我们疑惑,那位大能自然也不傻,他揣测,这其中莫非是有什么陷阱?   为了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不至于着了前人的道儿,那位大能决定下墓一探。在这位大能之前,许多闯进去的盗墓贼不是疯了傻了就是死了,所以这位大能挺谨慎的,毕竟他也不想为了一个可能性而枉送了一条性命。   他在古墓中究竟经历了什么,没人知道,因为他没能说出来,就仙去了。据说在这个大能下斗后的第三天,他才从盗洞里爬出来,但整个人却肿的跟颗球一样,似乎是中了什么剧毒。   出来之后,他吩咐在外面望风的同伙立刻回填盗洞,并且交待了一番话,这番话说完,那位大能也和之前所来的盗墓贼一样,一命呜呼了。   根据这位大能入斗所掌握的信息,他的同伙推断出了这个仙候墓的大概信息。   原来,这‘天拔养尸珠’年代久远,功效渐弱,难以达到起死回生,变为魁拔的目地,须得布下一个极其阴损的阵法,聚集周遭的地脉生机和尸气养珠,这方士自个儿能力有限,便利用了这候己。   候己这人,因为一门心思巴望着长生不老,成仙得道,所以内心深处还是敬畏鬼神的,比起那些视人命如草芥的权贵,他算是比较心善的了。   但心善不代表聪明在,和候己就被那方士耍了个团团转,再往深了推敲,这侯爷四十出头就身体衰弱渐渐死了,没准儿还就是这方士在后面动了什么手脚呢。   却说那方士献计,以‘龙眼’养尸,以大量的活人殉葬,又将整个墓笼罩在一个很邪门的阵法中,大阵套小阵,尸气、死气、怨气和那鬼气无法散去,全都集聚在这古墓中。整个古墓外面看起来平平无奇,一但进了里面,那就跟进了地狱没什么差别。   候己信以为真,便下令修墓,将此事全权交由那方士处理。   那方士原本打的主意,大概是利用候己将那‘天拔养尸珠’滋养一番,自己再悄悄取出来,毕竟这古墓是他督促修建的,要想神不知鬼不觉的进来很容易。   但后来大约是出了什么变故,这古墓居然就以此种形态,彻底沉睡在了地底。至于这个变故是什么,那方士为什么没有悄悄的取走‘天拔养尸珠’,那就不得而知了。   这事儿之所以会流传开来,是因为那位大能临死时,将他打探到的情况,告诉了他的那些同伙。那些同伙儿本事不济,见老大都折了,而且折的凄惨无比,自然不敢动手,这事儿也就口口相传流了下去,后来是怎么彻底传开的,就没人清楚了。   总之后来知道这个墓的人挺多的,想打它主意的人也挺多的,但大都没有什么好下场。后来发展到现代,时兴用炸药炸墓之后,也有人想过来会一会这个邪门的古墓,但最后的情况,几乎一模一样,活下来的,几乎都是疯子。   从此之后,这个墓就成为了盗墓倒斗这个圈子的禁墓之一,而这次,因着最近的一次地质运动,仙侯墓的结构遭到了破坏,里面的阵法也遭到了损坏,所以才引得圈内人的注意。   水雨霜她们算是消息比较灵通的了,所以来的比较早,只怕要不了多久,还会有更多的势力想来争夺,所以这事儿宜早不宜迟。   我听到此处算是彻底明白过来了,合着这些人,都不是为了墓室里的财宝而来,反而是为了那颗所谓的‘天拔养尸珠’?我不由道:“你们真相信那珠子能起死回生?”   机关手纠正道:“不是起死回生,是让人变成魁拔,相传魁拔的力量是相当强大的。拿到这珠子,再找一个隐秘的地方藏起来,吃瓶安眠药,再把珠子含在嘴里,下回醒过来的时候,没准儿就是几百年之后了。”说到此处,这机关手还畅想了一下,道:“八成就跟美国电影一样,到时候人类已经开着飞车在天上飞了。”   我一时觉得好笑,又觉得有些很难理解,便道:“珠子只有一颗,就算拿到手,你们怎么分?”   机关手道:“小子,有没有听过怀璧其罪的道理,这东西不是我们这种人可以拿的,放在我们这儿,只会招来杀身之后,我们也是替人办事。”   替人办事?   我顿时惊讶,看着水雨霜:“我以为他们是替你办事?”   水雨霜靠坐在墙边,嘴角微钩:“他们确实是替我办事的,不过,我是替别人办事的。”   这话我算明白了,换句话来说,水雨霜上头还有人。她相当于从那个更牛的人那儿接了任务,然后招来了机关手这帮人组队刷怪。   只是,根据阎王四的说法,这水家其实很牛了。阎王四当时也大致跟我提了一下水家的情况,水家发家较早,在那个动乱的年月里,不知跟谁学了倒斗盗墓的手艺,而且越干越大发,传到现在,也算是盗墓世家了。   这世家积累深厚,有没有权我不知道,但肯定很有钱就对了,驻地在上海,在上海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和各方权贵都有牵扯。这样的人,这样的世家,有什么人,能支使她办事?   难道水雨霜后面的头目,势力更大?   我下意识的问道:“替谁?”   水雨霜闭口不言,事实上,这个反应才是正常的,毕竟这事儿算是机密了。我之所以会问这么蠢的,明显不会回答的问题,也只是一时脑热嘴快而已。   反倒是机关手接了句话,说:“我还不知道呢,你就想打听?劝你还是别打听,水大当家的,有的是钱,在上海滩也是有名有姓的人物,你觉得一般的权贵能支使水大当家的?”   这话虽然没有明说,但意思已经很清楚了。像水雨霜这种身份的人,虽然是盗墓贼出身,但这是暗地里的身份,人家明面儿上,混的却是风生水起,通俗点讲,也是上流社会的,结交的都是权贵。   这权贵也是分等级的,她不缺钱,所以自然不会因为钱而给人跑腿卖命,既然如此,那就只剩下权了。   支使水雨霜办事儿的,应该是个权利很大的人。   难道是上面的人?   我暗暗心惊,知道这个话题不能往下谈了,于是没接机关手的话。   水雨霜见此,这才道:“现在你知道了,参加这个行动的只有两种人,一是不知天高地厚,不入流的蠢货;二是那些真正有能力的人;至于我这样不上不下的,拿了宝贝,也是保不住的,明哲保身才是上策。”   这女人果然是个极其明白的人,我道:“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来参加这次行动,上面的人逼你的?”   水雨霜微微点头,道:“威逼加利诱,这事儿我给上面办好了,对我自己也有好处,办不好,可就惨了。如果有选择的话,这个时间,这个季节,我应该在坎布里亚避暑才对。”说完,神色间露出颇为遗憾的模样。   看她的神情,还真不像装的,但我知道水雨霜变脸其实挺快的,一会儿十分勾人,一双桃花眼微微上挑的时候,就跟狐狸精似的,但下一刻又立马能变得凶神恶煞,我敢打赌,她十有八九是双子座的!   如果那‘天拔定尸珠’真的如此宝贵的话,那水雨霜之前说的,京城那帮人会杀人灭口的事,就绝对不是危言耸听。为了那二人的安危,我也只能厚着脸皮继续打听:“你说的京城那帮人,是什么来头?”   她抬了下眼,声音突然放低了:“怎么,你对京城的人有兴趣?”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总的知道敌人是什么来头,我朋友还在他们手里呢。”   水雨霜只说了两个字:“姓颛。”   颛?   这个姓很少见,五帝之一就叫颛顼,据说姓颛的人,是颛顼的直系血脉,但即便如此,这都上下五千年了,她就告诉我这两个字,我能猜出什么来?   大约是我的神情表现的太明显,一边的机关手看不下去了,说:“到底不是一行的人,隔行如隔山,你不知道也正常,我这么跟你提个醒吧,军阀混战的时期,京城里,有个很有名的头儿就姓颛,而我们说的这位颛大当家的,就是那位头儿的后人,猜出来了没有?”   我皱着眉使劲想,试图将我那点已经忘得差不多的近代史给挤出来,但学的东西,一但长久不用就容易忘,我哪还记得什么京城的几大军阀啊,想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便摇头直言道:“猜不出来。”   机关手闻言,顿时被噎了一下,道:“回去多看看近代史吧,看完你就明白了。”      第436章 塌方      被机关手这么一通鄙视,我觉得挺郁闷的,但也能听出来,他们说的京城姓颛的那位,应该是以前某个军阀的后裔,那时代的大小军阀很多,今天你出场,明天他被灭,这位颛大当家的老祖宗,大约是属于笑到最后活下来的那一类,否则也不能荫庇子孙了。   机关手显然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接着道:“这颛大当家的跟我们可不一样,干我们这行的,总归不是正道,到处都要忌讳。可人家,那可是彻彻底底的洗白了,我们这些人,一身黑,就算给你个官儿,你也不敢当,但他可是那种身家清白到出侯入相都揪不到毛病的。”   他这么一说,我也暗暗心惊,因为我跟这些暗道上的人也打过交道,比如傅楠那小子,虽然看上去有权有势,但身家不清白,行事多少有些忌讳。   而机关手所说的姓颛的那人,居然厉害到了这个程度?   我不由得琢磨,这姓颛的既然这么厉害,那么水雨霜还敢跟他多少,这说明水雨霜上面的那股势力也极大。不管是水雨霜的后台,还是京城颛大当家的,哪一个都是我惹不起的。可偏偏,现在我不得不跟水雨霜结盟,而周玄业又落在了京城那伙人的手里,这可真是倒霉透顶了。   便在这时,水雨霜瞅了机关手一眼,似笑非笑的说道:“你这么崇拜他,干脆给他办事得了。”   机关手立马神色一收,拍了水雨霜一个马屁:“水当家的,瞧你说的,我就随口这么一说,京城那位爷再厉害,我也只对您忠心耿耿。”   水雨霜哈哈笑了一声,道:“行了,你到是想傍上人家,可你那案底还在,人家搭理你吗?”合着这机关手还是有案底的人?我不禁多瞧了他一眼。   别看这人看起来四十出头了,一张脸皮却是极厚,闻言继续拍马屁:“水当家的英明,人家确实看不上我。水当家的您肯收留我,我老冯就是你的人了,出生入死,肝脑涂地,在所不惜啊!”   我以为自己已经掌握了拍马屁的精髓,但我发现,在姓冯的面前,我果然还是太嫩了。看这人身形消瘦,脸却厚的跟猪皮似的,我真想象不出,这样的人,在不久前居然偷袭了自己的同伴,痛下杀手,将人给废了。   人心隔肚皮,你永远也不可能真正的了解一个人。   便在这时,墓室里突然传来了砰的一声响闷响,将我们三人的话头给打断了。我虽然在跟两人交谈,但却一直都在留意着墓室里的动静,闻听这声音,惊得我立刻从地上蹦了起来:“老板!出什么事了!”   话音刚落,便见一个人影从里面冲了出来,是天然呆。   他冲出来之后有些咳嗽,似乎是吸入了什么东西,一边用手扇了两下,一边道:“尸体确实在里面,但周玄业不在。”   紧接着谭刃也跑了出来,给我们打了个手势,示意先离开再说。   这地方情况不明,水雨霜两人原本就不愿意多待,这会儿更是干脆,当即便带头往回走。我看了看身后那阴气极重的墓道,依旧是一片平静,看样子没出什么事儿。   一边走,便一边询问那墓室里的情况,谭刃也不隐瞒,道:“应该是周玄业将尸体暂时停放在了那间墓室里。那是个陪葬室,里面有具红漆大棺,看着很邪门。”随即指了指天然呆:“那小子碰了一下,棺材里的东西就动了,想出来,好在棺材钉是封死的。”   我这才明白,看样子刚才听到的那身闷响,应该是那红漆大棺里传出来的声音,难不成那棺材里的东西诈尸了?可那棺材根本没有打开过,也没有冲阳,怎么诈尸呢?   谭刃紧接着又道:“走尸的尸体,都在墙根下站着,嘴里又定尸符,所以这事儿,肯定是周玄业干的。”   这些尸体是受人所托,肯定不能丢,周玄业被京城那帮人拿捏住了,大概是为了保证尸体的安全,才让它们暂时留在这间陪葬室里。只是这陪葬室明显有问题,古墓这么大的地方,往哪儿不放,偏往那大棺材旁边放,就有些奇怪了。   由于距离并不远,因此没多久,我们便回到了那个t字形的路口处。这次众人没有再停留,而是由机关手打头一路往前走。这暗道七弯八拐,连接着很多墓室,我们一一查看了一番,发现这候己算是侯爷里比较穷的了,我之前进过两次宝库,所以这古墓里的东西,现在还真有些看不上。   在其中一间放着百戏俑的墓室边,我们发现了一些食物的包装袋以及烟头。水雨霜将其中一个包装袋捡拾起来,拿在手里看了看,又放在鼻尖闻了闻,道:“刚吃完不久。”   旋即,她又看了看地上的烟头,用匕首扒拉了一下,道:“队伍里至少有五个人。”我问她怎么看出来的,她道:“是五种不同的烟头。”   说完,水雨霜将匕首插回了腰间,打着手电筒四下观察,压低声音道:“咱们跟京城的人,离的应该很近了,都小心点儿。”   机关手道:“当家的,对方人多势重,真要对上了,咱们也没办法,要不咱们堵着埋伏吧?”   水雨霜道:“你当他们是傻的?黑吃黑的事,他们干的比咱们多。”   “那怎么办?”机关手压低声音问了一句。   水雨霜拍了拍自己的装备包,那里面似乎装着什么东西,她道:“放心,我只有办法。”   此刻,我们所在的墓室挺大的,两边是很多人俑,没什么颜色,看起来暗沉沉的,也不知是原本就如此,还是年深日久褪色了。这些人俑为百戏俑,一个个全都带着笑脸,而且是笑的特别夸张那种,嘴角都快钩到耳朵边上了,神情看上去很是献媚,造型各不相同,有表演杂耍的,有表演戏法的,有鼓乐吹笙的,有飞天跳舞的,这原本该是极其繁荣热闹的景象,但毫无颜色的人俑,阴暗的地底,献媚夸张的笑容,反而让人觉得阴气森森的。   我们的灯光从两侧的那些人俑脸上扫过,随着身形和视角的移动,那些人俑的眼睛和视线,仿佛也在偏移似的,那种感觉简直让人汗毛倒竖,毛骨悚然,连谭刃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反观水雨霜和机关手,对这样的场景似乎极其熟悉,几乎没有多注意那些人俑,手中的灯光一直笔直的往前打。   这间墓室的两侧都是百戏人俑,唯有中间空出了约莫有三米左右的道路,这条道一直延伸到了墓室的尽头,那尽头处是一面石墙,不是那种墓砖砌起来的,而是一整面,像是用一块大石头打磨出来的一般。   走的近了,便能瞧见这石板上光滑无比,在这古墓中,出现这样一块光溜溜的石板,其实看起来是相当怪异的。   便在此次,机关手却绕行,走到了左手边的位置,我顺着他所在的方位看去,发现那边有个拱形的入口。更准确的形容,应该是个已经塌陷了的拱形入口。   说真的,我有些惊讶,因为古墓年深日久,坍塌是很正常的事,很多考古现场挖掘的时候,文物都是直接从泥土中挖出来的,并不是从墓室中挖出来的。   十墓九塌是常态,像我们所处的这种保存完好地宫,其实是非常罕见的,往往只存在于王侯陵,因为建筑工艺和材料很讲究,所以能承受重压和轻微的地质运动。   但这会儿突然出现一个塌方带,在这古墓中还是显得很惹人眼球的。   除了这个倒塌的入口外,这个墓室就没有别的通道了,我一时不解,道:“莫非这条塌陷的入口,是通往主墓室的?”   机关手说:“不是,这是西面,主墓室不会在这儿。”说着,他又指了指那处光滑的石墙,道:“正常情况下,那儿应该有门。”   但此刻,那地方没有门,而只有一整块石墙,因此,这个情况显然属于不正常情况。   紧接着,机关手又道:“这土非常干,而且很紧实,已经塌方很久的了。”他这话是对水雨霜说的。水雨霜微微点头,手却指了指拱形门上方的位置,说:“上面的结构没有被破坏,所以这不是自然塌方,是被人用炸药炸的。”   机关手道:“是以前来倒斗的?”   水雨霜点头表示这个猜测很靠谱,机关手立刻皱起了眉头,道:“搞什么东西,怎么把这儿给炸了?”      第437章 戏俑(为联赛票满五百加更)      机关手的态度让我觉得奇怪,我说你们盗墓的,炸墓不是挺正常的吗,现在怎么就接受不了了。机关手瞪了我一眼,说:”你懂个屁!炸墓是从外往里炸,是为了摸宝贝,这条墓道根本不该炸,现在被炸成这样,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有人从这条墓道里出去了,而且在出去的时候把墓道给炸了的。”   这下我明白了,谭刃也有些动容,道:“临走时炸墓,你们盗墓有这个习惯吗?”   机关手道;“我们为求财,不会搞破坏,谁有功夫多此一举,就算是些小毛贼也不可能,因为炸药不好携带,分量一般不会太多,再说了,炸药也得花钱买啊。”   按照这种分析,眼前的情况,明显是有人曾经来过这间墓室,并且应该是出了什么意外,在往外跑的过程中,故意把后面的墓道给炸塌了。这种行为没有任何意义,如果非要形容,我到觉得像是炸墓的人,在躲避什么东西的追击。   可我们现在所处的墓室中,全是一些人俑,又有什么危险呢?   来时的路只有一条,京城那帮人,应该也在这儿才对,可现在前方无路可走,京城的人却消失了。   他们去了什么地方?   除了这条被炸塌的墓道,这里是不是还有其它隐藏的暗道?   不会又是开在脚下的吧?我下意识的跺了跺脚,声音传不出去,显示下面是实心的,应该没有什么地下机关一类的。   姓冯的像是看出了我的想法,他道:“我刚才就研究过了,这地方没有机关。”   谭刃皱眉道:“那他们人呢?”   水雨霜微微摇头,道:“这地方不对劲,大家分开找一找,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墓室虽然大,但大部分的位置,都被两边的百戏人俑占着了,因此我们在搜查墓室时,也只能在这些百戏人俑间穿梭。   它们皆有真人大小,而且由于古人的平均身高要高于现代人,所以这些百戏俑也做的非常高大,穿梭其中,很容易遮挡人的视线。我仔仔细细、上上下下的观察,不敢放过丝毫蛛丝马迹,功夫不负有心人,很快我就发现了一个不对劲的地方。   这些百戏俑的底座都很大,再加上这地方至少深埋了二十多米,在这样的情况下,只要不出现大的地质运动,这里面的人俑应该是保持原样的,但在靠左前方的位置,也就是角落处,有一大片人俑,却是歪歪斜斜的,仿佛被什么东西撞到了一样。   而正当我凑过去打算细看时,接着手电筒昏黄的灯光,我突然看到,对面墙上,我的影子后面,竟然又多出来了一个影子!这个影子绝对不是属于人的影子,因为它的双臂很长,并且高举着,做出一个要扑人的姿势,俨然就在我身后。   我脑子里嗡了一声,但长期以来训练出的危机反应,让我在瞬间就猛地往旁边一躲。那旁边正有个戏俑,这一躲,我便将那戏俑给撞倒了,发出砰的一声响。   不远处传来水雨霜的声音:“怎么回事!”紧接着便是众人聚集过来的脚步声。   而我在躲开之后,迅速转头去看我身后的位置,却发现那里什么也没有,灯光上下左右扫了几个来回,却都只能看到那些戏俑。   我突然心里发毛,心想:难道是这些在地下埋了两千多年的戏俑成精了?   这么一想,我便仔细去看刚才身后的那几个戏俑,一看之下,头皮都麻了,因为那里赫然有了耍双棍的戏俑,双膝弯曲,双手高抬,手上各拿了一根棍子,由于灯光角度的变化,它的影子此刻只有座下一小团阴影,但它的动作,却和刚才那扑我的那个影子一般无二。   这时,其余人已经聚了过来,谭刃向来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这会儿反倒最警惕,盯着四周,问我:“怎么了?”   我这才回过神来,不禁将刚才那黑影的事情一说。   机关手闻言,说戏俑有影子不很正常吗?你也太大惊小怪了,属鼠的吧?我说我不属鼠,属龙,这根属相没关系,那影子和普通的影子也不同,因为刚才我看到的那个影子,分明非常高大,将我的影子整个儿给罩住了。   最主要的是,我分明看到那影子动了!   这地方本就邪门,因此我这话说出来,机关手就没再用语言打击我,他和水雨霜对视一眼,水雨霜立刻从腰间拔出了枪,二话不说,便对着那个举着双棍的人俑开了一枪。   这一枪下去,直接打中了人俑的脖子,便听砰的一声响,人俑脖子的位置,溅开了许多的陶渣,按理说,如果是陶俑,这么打也就碎了。   可这玩意儿没碎,反倒是脖子的位置,流出了一阵黑水一样的东西,霎时间,浓重的腥臭味儿便直往我们鼻腔里钻,一闻之下,简直臭的人脑袋都懵了。   众人被这种难以形容的味道,熏得连连后退,机关手道:“什么鬼东西,这陶俑有问题!”   水雨霜立刻道:“去把它砸开看看。”这话是吩咐机关手的。   机关手捂着鼻子,脸色一垮,道:“我去?”   水雨霜挑了挑眉:“你的意思是让我去?”   机关手突然指了指天然呆,道:“我看他比较合适。”顺着他的手势一看,好家伙,天然呆这小子,在这种味道之下,竟然面不改色。我们都纷纷捂着口鼻,他却像是毫无感觉一样,难怪机关手说他最合适了。   但人都是自私的,我不知道那陶俑究竟有什么名堂,哪里愿意让天然呆去膛雷,便道:“我说冯老哥,年轻人没经验,您还是自己去得了,别让他弄砸了。”   姓冯的不上当,说:“哪能啊,他手里那把家伙,绿毛的手臂都被他一刀砍了,还有什么是砍不了的。年轻好啊,年轻人有新思想,有新办法,开拓未来就靠你们了。”说完,整个人后退两步,将位置给让了出来。   我一看,差点儿没被气死,这姓冯的脸皮也太厚了。   没等我开口,天然呆并不介意此时,二话不说抽出镰刀,走到了那陶俑前,紧接着,当着面,直接就用镰刀将陶俑的脖子处给整齐的切开了。   姓冯的在一边看得直抽凉气儿,说:“这武器好,这武器好,丑是丑了点儿,哪儿弄的,回头我也买一个。”我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捂着口鼻走了过去,打着手电筒细细的观察切口处,却见切口处,也就是那陶俑脖子的内部,竟然有一团肉状物,伤口处还在不断的冒那种黑水儿,腥臭夹杂着腐烂味儿,混合在一起,我这辈子也忘不了。   便在这时,姓冯的突然道:“不好!这水有毒!闭气!”一边说,他一边闭气,并且去翻自己的装备包,翻出了一个防毒面具。   古墓里晦气和毒气很深,这些盗墓贼一般都会携带防毒面具,只是这玩意儿带着很难受,也影响视线,因此也并不是一直戴在脸上。   但很显然晚了,我立刻感觉到了头有些晕,其余人的反应更严重,天然呆手里的镰刀,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谭刃也砰得往地上一倒。   水雨霜站起来似乎想退开,但也一下子就倒了,紧接着就是姓冯的。   唯一没有倒的就是我,事实上我现在觉得头很晕,四肢有些发软,但除此之外到没有其它的感觉,大概是因为金肌玉骨的缘故,这毒没有对我造成太大的影响。   而此刻,那人俑里还在不断冒黑水,流到地面的黑水往周围蔓延,我担心沾到人身上会不会更糟,连忙将离的最近的天然呆和水雨霜往后拖,迅速将死人都拖到了中央空出来的区域。   这四人并没有晕过去,只是一个个脸色发青,眼睛有些外凸,黑气迅速往脸上蔓延,一看就是中了剧毒,只怕再耽误,就得死翘翘了。   我的金肌玉骨可以解毒,可以治病,可以延年益寿,但并不意味着死人吃了能复活啊!   当下,我也顾不得隐藏了,连忙拔出匕首放血。   这种时候,人的亲疏就体现出来了,放血的第一时间,我先给天然呆喂。其实这一瞬间并没有多想,之所以没有先就谭刃,大概是因为之前听说了他可能是紫毛的事情,潜意识里把谭刃规划在了不正常人范围,觉得他不容易被毒死。      第438章 鬼戏俑      救完天然呆,我赶紧去救谭刃,大概是放血太多,我感觉更晕了。紧接着我去喂水雨霜,她含着我的手腕,眼睛直勾勾盯着我,不知道在想什么,但嘴里的动作却不慢,吸的特别给力,我几乎想骂娘。   一边的机关手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他不傻,估计是联想到了之前我和天然呆中尸毒没死的事情,再一看现在这情况,顿时急了。我的手才刚从水雨霜嘴上取下来,这厚脸皮就猛地拽过去,跟恶狗扑食一样,看的我恶寒不已。妈的,让个老爷们儿这么吸,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谁知,冯鬼手的嘴还没凑上来,旁边的水雨霜突然说道:“小心!”紧接着这女人就猛地踹了我一脚,就跟谭刃之前一模一样,直接把我踹一边了,而与此同时,一个黑影在我倒向一侧后,直接朝着机关手扑了过去。   我定睛一看,那玩意儿很我之前看到的那个又不同,这黑影比较胖,而且不是单纯的影子,是有实体的。它整个儿就如同是一团黑雾形成的一样,手里还拿了把黑雾形成的大刀,这一扑,那把刀就直接砍在了机关手身上,姓冯的刚才还想吸我的血救命,这一下,整个人就直接倒了,也不知是死是活。   我了个操,兄弟,不是哥们儿不想救你,是来不及啊!   另一边,天然呆第一个吸血,因此也第一个恢复过来,在那玩意儿举着雾化的黑刀要继续砍扑过来砍我时,天然呆举着镰刀猛地一跃而起,镰刀尖朝下,由上至下,猛地从那黑雾的天灵盖划拉下来,顿时,那个由黑雾组成的人形,就被天然呆的镰刀切割为两半。   这镰刀也是一把大凶之器,很显然,这团黑雾非鬼即怪,应该和周围的这些百戏俑有关。   然而,让人觉得操蛋的一幕出现了,在这东西被砍为两半后,墓室里突然响起了一阵嬉笑声,像是在嘲笑我们一般,下一刻,那玩意儿就猛地合体了,变得与先前一般无二!   而这时,跳起来的天然呆也双脚落地,一见这情况,二话不说,猛地又将镰刀挥了过去,这一次,天然呆用了之前在牲殉坑里表演过的那招,镰刀以极其快的速度来回砍,霎时间,那团人形黑雾腰腹部位,就被砍成了相同厚度的好几片。   我发现自己对天然呆的担心真是多余了,就他这样的,即使啥也不会干,去片生鱼片也饿不死的。   但即便天然呆这一招急若迅雷闪电,酷炫到没朋友,但也白搭,因为这个被切成牛排一样的家伙,竟然又合体了。这玩意儿像是有意识一样,天然呆两次对付它,让它有些恼了,这下不再揪着我不放,转而去攻击天然呆了。   天然呆立刻后退,让他对付雪鬼或者跟人对砍没问题,但对付这种鬼怪,他除了镰刀,就没有别的手段,最主要的是,这镰刀只能攻击,不能防御啊!   一时间,天然呆被追的到处跑,又跳又滚,却不敢往两边跑,因为两边都是百戏俑,天知道会不会又引出什么其它的东西。在此之前,我们本来就已经消耗了大量的体力,也没有睡觉,天然呆再牛逼,也不是超人,再这么下去,只怕就要遭殃了。   便在这时,谭刃突然道:“打那具戏俑!”他手里的手电筒猛地往旁边一打,只见那个位置赫然有一个拿着刀耍杂技的人俑,和这个古怪的黑影非常像。   联想到刚才那个举着双棍的黑影,似乎在被我们毁了戏俑后就没有再出现了,我立刻明白了谭刃的意思,当即顾不得那么多了。水雨霜不知在想什么,速度一向很快的她居然没有反应过来。这种时候,我也总不能指望让一个姑娘去冲锋陷阵,当下便拔出匕首,冲进那戏俑堆里,猛地一脚将那戏俑踹倒,用匕首使劲儿往它脖子的位置捅。   所幸这匕首材质过硬,虽然比不上天然呆的镰刀,但也很锋利,连捅几下,顿时给它捅穿了。不过这次捅完,里面流出来的却是绿色的液体,散发的味道不算臭,但闻着让人很闷,仿佛喝下了一桶生油的感觉。有了上次的经验,我意识到这肯定也有毒,但看着情况,难不成这戏俑体内的毒还是不一样的?   我靠,什么百戏俑,分明是百毒俑吧!   但此刻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我这一捅,那黑影就跟被踩到尾巴一样,立刻放弃了天然呆,猛地朝我冲了过来。它速度太快,天然呆体力消耗太大,这次来不及阻挡,我想躲,但这到处是百戏俑,连躲的地方都没有,顿时被它砍了个正着。   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呢,那刀并不是实体,砍下来的时候也不痛,它砍的是我的肩头部位,这地方本来受了伤,还挺痛的,但它这一砍,我整个肩头的痛感就完全消失了。   确切的说,是肩膀一下的手,都完全失去知觉了。虽然这条手臂还好端端的长在我身上,但我几乎根本感觉不到它,就仿佛一个已经截了肢的人一样。   难道,我被它这一刀砍成残废了?   我操,这技能也太凶残了!或许是经历过太多在生死边缘挣扎的情况,这一刻我并没有感到有多恐惧,即使发现自己的手好像残废了,也没觉得多害怕,大概潜意识里,我还是很信任自己金肌玉骨的体质的。   因此,在这玩意儿挥第二刀的时候,我已经用左手重新拿起了匕首,就着已经破开的脖子狠狠一切,将这百戏俑的头给分割开了。   霎时间,那个准备看我第二刀的黑影就烟消云散了。   天然呆满头是汗的跑过来,气喘吁吁,没说话,但那眼神我懂,于是我道:“没事,就手好像出问题了。不过放心,我现在是属蟑螂的,想死都死不了。”   于是便站起了身,而那只没有知觉的手臂,由于无人控制,因此走起路来就一晃一晃的,显得人非常的不协调。   水雨霜只看了我一眼,就立刻去查看机关手的情况,她摸了下对方的脉搏,立刻向我求救:“快,他还活着!快给他喂血!”   我一看自己刚才割开的手腕,发现这该死的快速恢复体质,竟然已经自动止血了,要知道,手腕这儿可是动脉,割腕自杀就是这么来的。   我知道自己容易止血,特意选了这么个血多的地方,怎么现在就不流了?   该死的,难不成我还得把伤口在掰开一次?将复原的伤口掰开,这比重新划一刀还痛苦啊!但救人要紧,反正这事儿也被水雨霜两人知道了,这时候再忌讳也无用,当下便又是一刀给机关手喂血。   他脸色几乎已经全黑了,整个人看起来跟死了一样,喝了血没多久,黑气就迅速消散了,但人却没有醒过来的迹象。我这肩膀被那玩意儿一砍,就完全无法指挥,而机关手当时可是被一刀从脑袋上砍下的,该死的,他不会永远醒不过来了吧?   下墓以来,我放的血太多,这会儿又来一刀,真的是撑不住了,整个人晕的不行,不是因为中毒,而是因为失血,再加上一天一夜没睡觉以及体力的消耗,我彻底晕了过去。   原本我只是打算坐下,谁知道一坐就倒了,迷迷糊糊间我听到水雨霜大叫:“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快醒醒!”   紧接着是谭刃的声音:“失血过多,他撑不住了!”   再然后是一声惊呼:“啊!该死的!又出来了!”   又出来?什么东西又出来?昏睡的大脑反应很慢,紧接着我才慢慢意识到,是那种黑色的鬼怪。   不行,不能睡。   快点醒过来。   我必须要醒过来。   这种危险的地方,闭上眼就是死,不仅自己死,还会拖累同伴一起死。   醒过来!   我不断挣扎着,想从越来越深,越来越疲惫的睡眠中挣脱出来,但最后,却更加疲惫了。睡意就像海,而我则在海中下沉,最终沉入了什么也听不见的深度昏睡之中。   在彻底昏睡过去的那一刻,我似乎听到了一声嘶吼声,不像是人发出来的,倒像某种野兽,可惜却没办法去弄清楚了。      第439章 变身      这一晕也不知过了多久,我再醒来的时候,只感觉非常压抑,周围黑乎乎的,看不清情况,但我可以感觉到自己处于一个非常狭窄的地方,硬邦邦的,而且有股恶臭。   我下意识的用手探索了一下,很快,就摸到上方的的位置,有一块森硬冰冷的东西罩着,再摸索了一阵,我便惊悚的发现,自己居然躺在棺材里!   妈的,我不是在做梦吧?   我想起了晕过去前的事情,不由揣测,莫非天然呆他们以为我死了,所以干脆在墓室里就地找个棺材把我给收尸了?活活在棺材里憋死可太难受了。   惊恐之下,我立刻挣扎着要去推棺材板,谁知没等用力,双手竟然被另一双手给按下去了,与此同时,一只柔软细腻的手,猛地捂住了我的嘴唇,我这才意识到,自己旁边还躺了个人。   紧接着,我耳边便听到一阵气声,压的极低:“别动。”   是水雨霜的声音。   我和她怎么会躺在这个棺材里?   闻言我没动,并且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放开我的嘴。水雨霜接到暗示后,将手给撤开,紧接着,棺材里便亮起了灯光,是她打开了手电筒。   借着灯光,我发现我们现在是处于一具硕大的棺材里,这是具汉材,较大,所以才能容我们两个躺着,不过即便如此,还是有些拥挤,因此水雨霜是侧睡的,挤的我右边都没了知觉。   我试着感觉了一下,被砍的那只手依然感觉不到。   水雨霜侧躺着,神情严肃,盯着棺材盖,似乎在留意什么动静。   她看见我的神色,便打了个手势,示意我注意听。   此刻躺在棺材里,四下里极其安静,唯一能听到的便是水雨霜和我的呼吸声,而且水雨霜刻意将呼吸声压的低而绵长,连带着我也不敢大口喘气。   虽然我此刻很想问是什么个情况,但现在这会儿显然并不是时候,便也只能跟水雨霜躺在棺材里凝听周围的动静。为什么现在会只剩下我和水雨霜两人?其余人去了哪里?我们明明在那间百戏俑墓室里,怎么会突然冒出一具棺材来?在我晕过去的那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无数的疑问在我脑海里打转,但这会儿却只能沉默。   约摸过了两分钟左右,我突然听到了动静,一个啪嗒啪嗒的声音逐渐朝我们靠近了,那种声音像是脚步声,非常的有规律。   是什么人?   这一瞬间,我感觉到和我身体相抵的水雨霜,身上的肌肉明显的紧绷了起来,呼吸压低到了一种我几乎听不见的程度。发出那种脚步声的主人离我们越来越近,最后似乎直接停在了棺材边上。   我能感觉到,那个人应该正在审视我们所在的棺材,正当我猜测这个人身份的时候,突然,便听砰的一声,棺材板的上方,似乎被什么东西狠狠砸了一下。   一瞬间,这厚重的汉材棺木顶部,猛地塌陷下来一块。   我瞪大眼,几乎要喊娘了,因为塌陷下来的这块区域,赫然有个很明显的手印。对方不是用锤子砸的,不是用斧头砍的,而是用手掌打出来的!   这样的情景,只有在武侠电视剧里出现过,这瞬间我就明白过来,守在棺材外面的,恐怕不是人。   一掌就能把厚实的棺材板拍成这样,这要是再来一掌,岂不是……   这个念头刚从脑海中一闪而过,下一秒,棺材板便又被狠狠的拍了一下。这声音十分大,再加上在狭小的棺材中回荡,简直让人耳膜都发麻。这第二掌,和第一掌是重复的,所以之前坍塌的位置,顿时直接被拍穿来,木块刷拉拉掉下来砸到我肚子上,与此同时,一张毛茸茸的脸,出现在了那个洞口处。   那是张人脸,脸上长着长毛,毛色紫中带金,眼神相当奇怪,让我觉得特别熟悉。   又是这个紫毛!和我在滇缅丛林看到的一模一样。   难道它真是谭刃?   除此之外,我几乎想不出别的可能性了。   紧接着,那张毛脸突然退开了,在我还没反应过来时,这个棺材盖就猛地从外面被揭开,就着昏黄的灯光,之前棺材边上,赫然站了一只紫毛,而且是身上还穿着衣服的那种。   那衣服明显是不合身的,像是被撑破了一般,只剩下一些零碎的布头,但即便如此,我还是能辨别出来,那是谭刃的衣服。   我不禁叫道:“老板!”   而水雨霜在这瞬间,突然暴起,猛地从棺材的另一头跳了出去,大叫:“你这老板是个怪物!我保不住你了,各自逃命吧!”这女人速度非常快,一下子窜出了棺材拔腿就跑,而那紫毛却没有追她的迹象,而是冲着我,嘴一张,露出两颗尖长的獠牙,另一只长了长指甲的毛手,猛地掐住我的脖子,将我整个人从棺材里拔了起来,拉到嘴边就要咬。   这一瞬间,我脑海里便闪过滇缅丛林里那些被咬的破破烂烂的腐尸,还有羽门密宫里被吃了差不多的女尸,再一看眼前的紫毛,那种惊悚感就别提了。   在紫毛张嘴咬过来的瞬间,我根本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怎么反抗?紫毛又不是绿毛,绿毛你还能砍,紫毛可是力大无穷,刀枪不入啊!   该怎么办?   这紫毛是谭刃变的,但很显然,它现在是不具备人的思维的。   没有思维,那会不会有本能?   下意识的,在它咬过来的瞬间,我吐了口口水过去。这紫毛的动作明显顿了下,我察觉到有戏,立刻又吐了一口,紫毛顿时将我给放开了,我重新砸回了棺材里。   趁着这紫毛发懵的间歇,我感觉从棺材里爬出来,周围太黑,唯一的光晕就是水雨霜留在棺材里的手电筒,似乎电量也有些不足了,因此爬出去的一瞬间,我竟然完全找不到该往哪儿跑。   这是个陌生的墓室,我刚才所躺的棺材位于墓室的正中央的高台上,站在这高台的,灯光晦涩,四下里黑乎乎一片,连门在哪儿都看不到。   但没有给我过多思考的时间,紫毛似乎已经反应过来了,很暴躁,顿时朝我扑了过来。这玩意儿速度极快,情急之下为了躲避,我直接就从高台上跳下去了。   这高台是有石阶了,十来层矮小的石阶,一下子跳过去,那种腾空的高度和身姿,不用想也知道很帅,可这古墓里没人欣赏,只有紫毛一个人,而且我一点儿也不希望它欣赏我,真的。   我前脚落地,紫毛后脚就跟了上来,一只手猛地想来搭我的肩膀。被毛尸搭肩膀是最恐怖的事儿,因为搭上肩后,它一用力,就能把人撕成两半,因此在它手贴到我肩膀的瞬间,我整个人顺势一矮身,拔腿就往旁边跑。   之前躺在棺材里,我只看到了水雨霜跳出去的身形,但她是往什么地方跑的,我可压根没看见,所以这会儿,也顾不得寻找正确的方向了。先离开紫毛在说。   我不知道谭刃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根据之前的几次情况来看,似乎都是在遇到危险之后才发生的。我估摸着,大约是在我晕过去后,那百戏俑太难对付,所以把谭龟毛刺激的变身了。   这丫一变身完全就是个吃人肉,喝人血的怪物,我要是不能坚持到他稳定下来,那就只能惨死在它嘴下了。这该死的谭龟毛,放着那么水灵灵一个大姑娘不去吃,非得追着我一个糙爷们儿啃,我以为最惦记我这一身金肌玉骨的是羽门的人,现在看来我想错了,其实最想吃我的是谭龟毛啊!   真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紫毛速度太快,我根本跑不过,没逃窜几下,就被又一次扑倒在地,而且这次扑的更彻底,霎时间,我只觉得一阵腥风扑面而来,紧接着脖子被掐的几乎断气,紫毛流着口水就要咬下来死,墓室里却猛地响起了一阵铃铛声。   清脆的铃声在这墓室里显得格外的清晰,紫毛咬下来的动作顿时停了一下,猛地侧头看向了右边。   顺着它的视线看去,我看到了一个既想见,又不想见的人。   周玄业……确切的说,是周老二。   周玄业和周老二,一个身体,两种完全不同的性格,反差太大,我想弄错都不可能。   此刻周老二手里拿了个铃铛,十分有规律的轻摇轻晃,而我眼前的紫毛,身上的毛发,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退着,片刻后猛地往旁边一歪,恢复了谭刃的原貌。   我从地上坐起来,看了看昏迷的谭刃,又看了看走过来的周老二,不由狠狠掐了掐自己的大腿。   疼,真他妈疼,不是做梦。   我抹了把脸,道:“老二,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ps:来,大声告诉我,遇到谭刃牌紫毛的时候,大家应该怎么攻击?      第440章 不存在的人      从对面走过来的周老二依然是那副阴阳怪气的模样,一手拿着铃铛,一手打了支手电筒,伴随着谭刃恢复‘正常’,铃声也戛然而止。   周老二走到了我和谭刃跟前,此刻谭刃是倒在地上的,身上挂着一些破布,昏迷不醒,也不知情况如何,我迅速爬了起来,和周老二面对面站着。   他很不客气,厉声道:“你为什么在这里!”   我道:“来救你啊,要不是你无缘无故失去消息,我们会跑到这古墓里来吗?”   周老二冷笑一声,道:“你想救的人只怕不是我吧。”   我俩早就撕破脸皮了,所以也犯不着给他面子:“没错,我是想救周玄业来着,可没想救你,但谁让你阴魂不散呢。”周老二看起来也挺狼狈的,身上全是土痕血泥,明显也不轻松。   我这么一说,他眼神突然变得很奇怪,说:“看样子,你还真把周小三当兄弟了,啧啧,本来还想收拾你的,但现在我突然不想杀你了。”他这腔调有些怪,我也习惯了:“谢谢你的不杀之恩。”   周老二嗤笑了一声,道:“不客气,我不杀你,只是想等着看你后悔那一天。”他这话明显的意有所指,但我知道,即便我往下问了,这神经病也不会说,于是我没开口,蹲着身去查看谭刃的情况。   谭刃的事儿,周老二明显是清楚的,甚至我怀疑,这事儿是不是只有周老二清楚,周玄业或许是不知情的?   “老板,他到底是……”我本来想说到底是什么东西,但又觉得这话说出来不太客气,便道:“到底为什么会变成紫毛?”   周老二收起了尸铃,道:“为什么会变成紫毛,你心里不是很清楚吗?”   我很想抽他,同样的人,同样的脸,不同的性格,给人的感觉还真是天差地别。   “我清楚个屁。”   “周小三不是教了你很多东西吗?就差没收你当徒弟了,怎么,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你心里,难道没有谱吗?如果连这都猜不出来,周小三还真白白提携你了。”他这么一说,我心里就打了个突。   周玄业确实教了我挺多东西,在我所知的情况中,有三种情况符合谭刃的状况。   第一种也就是魁拔,只有魁拔才能自由的在人和尸之间转换,但魁拔极为罕见,我觉得自己应该没这么巧,身边的人就是魁拔。再说了,传说中,魁拔有飞天遁地之能,想弄死一个人,就是眨眼的功夫。谭刃变身后虽然牛,但还没有牛到那个程度,否则我现在也不会还好好的活着了。   第二种情况是尸毒,在中了绿毛的尸毒后,根据每个人体质的不同,毒发后的效果也不同,千奇百怪,最常见的‘鬼抓肉’治疗及时,是可以治好的,再有一些别的一变出的效果,几乎就无药可治了。其中有一种就叫做尸化,活人中了尸毒后,会慢慢的变成毛尸,白天成为正常人,腕上成为怪物。   但第二种情况下,中毒的人几天之内就会失去自主意识,彻底变为见到血肉之物就攻击的怪物,很快就会被降服住。谭刃显然也不属于这一种,因为我认识他都一年多了。   那么,剩下的,就只有第三种可能了,这种可能,也是最让我不愿意相信,但似乎概率又最大的一种,那就是‘炼尸’。周玄业跟我讲过炼尸术的由来,源远流长,现代虽然没落了,但古人那些炼尸的神通,却还口口相传。   炼尸最初是为了保存尸身,寻找救治的办法,后来演变为以尸借力,用来谋财害命,因而走上了邪道,并且在这条邪道上越走越远。   炼尸一脉,有大能者,能炼出‘尸王’,尸王借魄而生,与活人无异。但这个与活人无异,其实只是表象,那只是尸王的一种模仿。   人身由魂魄,魂为性,有魂才有灵性,才有诸般感情,也就是精神世界;而魄为形,魄是魂的投影,掌控人的一身,有形而无灵。简单点来说,一具尸体,他体内有魂,就是活死人,体内无魂有魄,就是我们俗称的走尸。走尸大多只是占时让魄不散,安置其中,但尸王,却是借地气间游荡的散魄聚集而成。   这样的尸王,它似乎和活人一样,有自己的意识,有自己思想,有自己的记忆,有自己的行为准则,但事实上,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体内魄的投影,它没有魂,没有真正的意识,并不像我们一样拥有真正的精神世界,它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按部就班。   谭刃的性格其实有点儿怪,比如他炒股,晚上十二点了,那个时候看数据明明已经没有意义了,他还是会抱着炒股软件琢磨,一直以来都让我很费解,因为在我心里,谭刃一直是个嘴毒但智商很高的人,这种高智商的人,最出这种低智商的行为,本身就很怪。   我以前并没有往心里去,脑子聪明嘛,这类人总是有些常人不能理解的怪癖。   此刻,我之所以怀疑谭刃是尸王,还有另一个原因,因为周玄业就是炼尸一脉的,很多的巧合凑在一起,那就不是巧合了。   难道我所认识的那个龟毛、洁癖、毒舌的老板,竟然压根就是不存在的?什么叫魄的投影?那就跟人工智能的电脑程序一样,会和你对话,会自己运算,但再怎么像人,组成它的终究不是肉体和大脑,而是程序和数据。   这是本质上的区别。   那些炼尸过程中聚集的散魄就是谭刃的程序和数据,这具尸体,就是输出的硬件。   我摸了摸脸,整个人都懵了。   不存在?   一个活生生的人,我当成兄弟一样的人,竟然、竟然是不存在的?   这一瞬间,我脑海里闪过了很多画面。在事务所时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这龟毛牛逼哄哄拿眼角看人,一会儿让我递笔,一会儿让我递纸;我们一起去闹市找那两个小混混给顾欣报仇出气,一起去沙漠,一起去丛林,为了弄走狐仙,又去了惊雷谷,去了羽门,去了冰天雪地的小扶桑。   这一路走来,虽然嘴上是经常互损揭黑锅,偶尔坑一下队友,但打心眼里是当成了生死相交的兄弟。即便知道谭刃和周玄业有很多秘密,即便知道许多事情不寻常,我也没有特意去揭穿过。   但现在,一个越来越清晰的事实却在告诉我,你的兄弟不存在。   这就好比你网恋了,认识了一个女神,爱她爱的死去活来要求婚的时候,突然发现对方是一款电脑聊天软件,你他妈的一直在跟一个程序谈恋爱?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有几十秒,或许是十多分钟,我狠狠抹了把脸,抬起头和周老二对视。他显得了然于胸,道:“想通了?”   我道:“周老二,不要再跟我打哑谜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的身份、目的究竟是什么!”这王八蛋一直在暗示周玄业对我有不利之心,以前我以为是他挑拨离间,但现在谭刃的事情,让我有些怀疑了。   周玄业为什么要对我不利?   我现在是金肌玉骨,假如说他现在看上我这身金肌玉骨,对我翻脸想害我,那还说的过去,可金肌玉骨也就近期的事儿,在此之前呢?在此之前又是为什么?   未卜先知?   周老二绕着地上的谭刃踱步转圈,神情充满了恶意,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两次都杀不死你,已经严重伤害了我的自尊心了。我现在就等着看好戏,看看你怎么被你信任的兄弟,弄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记住了,我这个人,最讨厌别人提感情,虚伪。”说完这话,他蹲下身,去推谭刃:“醒醒。”   没两下,谭刃的眼皮儿就动了动,似乎要醒了。也就在这时,周老二阴阳怪气的说道:“我不愿意告诉你真相,或许周小三会呢?你可以试试看,看他会不会告诉你他的真实目地,啧……可怜啊。”话音刚落,那张阴阳怪气充满恶意的脸就猛地一变,紧接着他猛然说道:“天顾,不要相信他说的话!”   我知道,周老二走了,周玄业回来了。   没有正面交流的时间,因为谭刃已经醒了,这龟毛猛地一下坐起来,紧接着迅速的观察周围的环境,看见周玄业时,他明显愣了一下,随后皱眉道:“你小子总算出来了。”   周玄业脸上没有笑容,之前发生的一切,他显然都是很清楚的,只从装备包里拿出了衣物,示意谭刃先换上。   谭刃很明显也是有记忆的,他用一种从未有过的眼神看了我一眼,淡淡道:“怕的话就滚。”   我道:“我会怕你?笑话,不久前,我已经把怕这个字从我的字典里删除了。”   谭刃神情好转了一些,解释了一句:“之前那鬼俑太厉害,不得已才出了状况,这是什么地方?”   我道;“不知道,大概是水雨霜把我带到这儿来躲你的,天然呆不见了。”   谭刃点了点头,问周玄业:“柯仙姑呢?”   周玄业张了张嘴,似乎要开口说话,便在这时,远处猛地打来了一道灯光,紧接着一个陌生的声音喊道:“他在这儿!”没等我们反应过来,便是一连串的枪响,周玄业反应很快,将我和谭刃同时往下一压,避过了枪支的扫射,喝道:“快跑!”      第441章 护卫队      那陌生的声音我从未听过,听起来是个男的,再一联想到突然出现的周玄业,我便猜到了对方的身份,八成就是京城的人了,周玄业不知怎么从他们手里逃脱出来,这是来杀人灭口了。   我和谭刃被周玄业这么顺手一按,躲过了枪子,但那开枪的人却并没有停,越来越多的脚步声响起,显然还有更多的人追上来,再晚一步,只怕就要被围攻了。   一时间我们也顾不得多说了,见周玄业躬身往一个黑暗处逃窜,就着灯光,可以隐约看到那地方有一个拱形的出入口,当下我和谭刃便跟着周玄业往里跑,却见这墓道中两侧,竟然开辟了诸多的暗道,一眼看去,也不知通往何处,反而是墓道尽头,却是一面死墙。   我立刻意识到,这很可能是一个混淆人视听的陷阱,如此多的出入口,恐怕只有一条是安全的,其余的里面,大约都是什么陷阱一类的东西。   “该走哪儿?”我问道。   但此时没有给我们太多思考的空间,因为京城那帮人的脚步声非常近了,这是墓道,地处狭窄,对方开枪扫射的话,我们根本连一个躲避的位置都没有,绝对会被打成马蜂窝,情急之下,周玄业很显然是在撞运气了,猛地闪身进入了其中一个出入口。   我和谭刃也只得趁那帮人还没有跟上来,立刻闪身躲进去。   这通道口如此之多,等那帮人进来后,只怕也不知道我们在何处,如果他们要确定我们的位置,只怕也费一番功夫。   这条出入口很深,我们担心引起人的注意,往前跑,最后关了灯。由于害怕这地方有机关,所以关灯之后,也不敢在这里面乱窜,便伏趴这身体,慢慢摸索着前进。   很快,进来的入口处出现了一团光晕,显然是京城的人,但由于我们躲的很深,他们看不见我们的情况,出于忌讳,也没有盲目的追进来。   我压低声音道:“现在怎么办?”   他道“祈祷。”   “嗯?”我没反应过来。   他道:“祈祷我们选择的路是对的,否则就等死吧。”我们三个伏趴在地上,又不能开灯,只能在黑暗中慢慢摸索着往前。眼不能视物的情况下,耳力和触感就变得极为敏锐,地砖坚硬而冰冷,非常的干燥,爬了没几步,便出现一个拐弯口,我们大喜,赶紧拐了过去。   如果是躲在这拐弯口后面,那么即便是开了灯,外面的人也不会发现,但为了保险起见,我们还是只打开了功率最小的那盏手电筒。然而,手电筒打开的瞬间,视线中便猛然出现了一张青色的人脸,那明显是一张死人脸,而且是倒吊着的,和我的脸几乎不到十厘米的距离。   在倒抽一口凉气,还能动的左手,猛地捂住了自己嘴,将反射性的惊叫给吞了下去。   周玄业和谭刃显然也没有料到是这么个情况,齐齐变色,我捂着嘴,慢慢移动着灯光,这才发现,拐弯口的这条墓道里,竟然倒挂着密密麻麻的人尸,这些尸体浑身赤裸,用绳索呢一圈圈捆着,让我联想到了一种名叫‘缠丝兔’的食物。   即将兔子洗剥干净,用料阉了,然后用一种植物搓成的细绳一圈圈将兔子缠起来,吊在通风口,腌制成功,需要食用时,再见它取下来,去了上面的细绳蒸、炒、煎、炸,去了绳索的兔子,被勒的跟细棍子一样。   此刻这些尸体,就跟缠丝兔差不多,唯一没有被绳索缠起来的就是脑袋,也不知是因为什么原因,它们并没有腐烂,一眼看去,死尸的脸都是极度扭曲的,大张着嘴,眼球萎缩的,只有眼皮儿拉耸着往下垂,空气中还散发着一种特殊的气味儿,跟臭咸鱼似的。   这时周玄业压低声音道:“盐尸。”   这个我明白,看历史书的时候看过,将尸体沥干水分,用盐给腌起来,就像腌咸鱼一样,是比较古老的一种尸体保存方法,看样子这些悬挂的尸体之所以至今不腐,使用高盐处理过的。   一想到味道的咸鱼味儿其实不是咸鱼,而是咸尸,我就有些反胃了,压低声音道:“这看起来就像个陷阱啊,那候己也太丧心病狂了,自己死就算了,还弄这么多人陪葬。”   周玄业道:“你也知道候己的事?”   我道:“遇到了另一伙盗墓贼,他们告诉我的。”   周玄业看了看周围的尸体,道:“这些尸体不是陪葬那么简单。”顿了顿,他道:“只怕那些人不会善罢甘休,再往里看看。”说着,便趴着身体继续往前,示意我和谭刃跟在后面。   纵使有再多话,现在我们却也不是说话的时候,因此墓道里极为沉默,这些尸体垂的很低,一坐起来就刚好和它们相对,趴着时到还好。   约莫十多米开外,我们爬到了头,尽头处是封死的,有一面石刻的浮雕,伸手摸索了一阵,也没看出有什么不同。便在这时,从后面的墓道里,隐约有传来了一阵脚步声,还有人说话的声音,具体说的什么不清楚,但零零星星的,似乎在说什么斩草除根之类的话。   我心里一惊,心说这帮人怎么来的这么快,难不成他们分头行动,每个通道都有人进来打探?   谭刃顺手将我腰间的匕首抽了出来,看样子是打算拼命了,但周玄业却压住他的手臂,用一种压低的仿佛气声一样的声音说道:“对方有枪,不可力敌。”   谭刃嘴唇微动,虽然没有发出声音,但通过唇形,我也知道他在说什么。   他说的是:我也有。   谭刃身上确实有枪,但也只有一把,而且还是那种子弹容量很少的。即便豁出命枪战,那也是毫无优势的,可现在路是死的,对方却已经逼近了,这可如何是好?   听那动静,虽然不知道具体多少人,但至少也有两个。   我问道:“他们每个人都有枪?”   周玄业微微点头。   这下完了,简直是被人堵着打。   便在此次,我看到眼前这些被吊起来的尸体,在顺着尸体的身体往上看,猛地灵机一动,,指了指尸体的上方,只见着墓道的顶部,为了悬挂尸体,有凸出的石梁,还有绳索。   周玄业两人又不是傻子,我这么一指,二人便明白了我的意思,当即,周玄业双手撑着石墙扎了个马步,谭刃猛地在他大腿上一踩,顺势踩到了周玄业的肩膀上一跃,整个儿就翻到了石梁上。   紧接着周玄业给我递了个眼色,我如法炮制,三两秒的功夫就跃了上去,不得不说,现在我的身手比起以前,那是长进太多了。   最后只剩下周玄业一人,他纵身一跃,谭刃顺手伸手一搭,便将人给拉了上来。不等观察周围的环境,周玄业便将手里的手电筒关了,周围顿时陷入了一片黑暗。   我趴在石梁上,紧张的呼吸都压低了。约摸十多秒的功夫,尽头处出现了昏黄的灯光。光线透过来,隐约便能瞧见对面走进来两个人。由于有悬挂的尸体挡着,因此那两人的具体打扮和模样也看不清楚,只见身形高大,动作谨慎,像是经过专业训练的,绝不是普通人。   这二人一进来,看到这些悬尸,估计也是吓了一跳,便听其中一人道:“怎么悬挂着这么多尸体?”   另一人道:“这叫‘观尸护卫’,上不着天,下不着地,整个地宫都在它们的监视之中,人入其中,便如同入了鬼打墙一样,被缠的难以解脱。”   “那三人会不会在里面?莫非被缠住了?”   “不会,这‘观尸护卫’好像有些不对劲,你看它们的嘴,却都是大张着的,张嘴会泄尸气,如此一来,护卫的功效也就消失了。这好像是个失败的局,修建这仙候墓的方士有那般神通,怎么会在此出了纰漏?”   最先开口的那人道:“管它的,出了纰漏岂不是更好,它要真有效,反而给咱们添麻烦。你瞧。”突然之间,那人像是有什么发现,道:“有血迹。”   我心里咯噔一下,心说坏了,我和谭刃身上都有伤,衣服上难免有血迹。谭刃是换了衣服的,我可没换,八成是爬动的时候,不小心蹭到地上了。   那人说完,二人就止住了话头,显然是知道我们在这里面,所以警惕提高了。紧接着,二人便打着手电筒,朝着尸阵中走来。我心头怦怦直跳,这地方就这么大,迟早会被他们给发现的。   要想避过这一劫,就只能先下手为强,将这二人给收拾掉。   难道要杀人?   妈的,杀就杀吧,这两人都想把我们斩草除根了,不杀,难道等死吗?   可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就在这时,我看见谭刃已经摸出了他的那把枪。      第442章 化尸蛊      银色的手枪稳稳的握在谭刃的手中,那两人还在往前走,大约是担心会有陷阱,所以两人走的较慢,偶尔灯光也会往上打,但我们是趴在旁边靠墙的位置,因此躲藏的身形没有暴露出来。   假如先解决一个人,那么剩下的一个,我们三人围攻上去,在近距离的攻击下,应该也能撂倒。可对方并不止有两人,一但用枪,即使解决了他们,枪声也势必会引来其余人。这地方是个死地,一但被其余人给堵截住,我们可就是必死无疑了。   到底是开枪还是不开枪?   此刻不管怎么做,我们的处境都不会有所改善,而谭刃似乎已经打定主意要开枪,就在他打算迅速上膛的瞬间,突然间,下方猛的传来了一声惨叫:“啊!”   紧接着,一个人便猛地倒在了地上,跟被踩了一脚的蚯蚓似的,不停弹动着身体,显然是在进行痛苦的挣扎。谭刃的动作猛的一顿,我也惊了一下。   出什么事了?   那两人虽然打着灯光,但由于是走在悬尸中,尸体遮挡了大部分的光线和视角,我们所能看到的情况实在有限,因此一时间还真弄不清怎么回事。   这一人倒地惨叫挣扎不已,另一人猛地将人给拖拽起来,大喊:“不好,是‘化血蛊’!”紧接着,拽着人似乎在往外爬,跌跌撞撞之下,似乎撞着了那些悬尸,使得下方的尸体都晃动了起来。   化血蛊?   蛊?   蛊者,虫也;古时候确实流行巫蛊之术,莫非这地方有蛊虫?   我不由大着胆子探出头想看清楚一些,这一看顿时吓了一跳,却见那个原本拖着同伴往外跑的人,已经放弃了他的那个同伴,自己拔腿逃命。而被他放弃的那人,则倒在了地上,身体不停的抽搐,依旧惨叫着,只见他衣服下面,鼓起了好几包,而且还在流窜,大小如鼠,仿佛有好几个老鼠在他衣服下乱窜。   我们三人一时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正惊愕间,突然我觉得脚上一重,似乎爬了个什么东西。我吓的回头一看,但黑乎乎的,哪里看的到,只是那感觉却非常清晰,似乎有个老鼠爬了上来。   可这古墓中,又怎么会有老鼠?   事已至此,也顾不得会不会被发现了,反正另一个人已经跑了,躺在地上那个似乎也活不成了,我当即打开了手电筒。这一看才发现,赫然有一个龙虾模样的东西,真顺着我的腿往上爬。   卧槽,这不就是当初我们看到的那种小龙虾吗?   想到这玩意儿破开人的胸腔钻出来,把一具尸体变成一滩血水的情况,我顿时头皮一麻。挥舞着手电筒就要将它给扫下去。   如果没猜错,这玩意儿应该就是刚才那人嘴里所说的‘化血蛊’了,难怪这么厉害,原来是专程培育出来的!这小龙虾也太变态了,两千多年了,竟然还活着?   而我这一扫,那小龙虾勾着我裤子的布料,却并没有扫下去,而是迅速往上爬,居然顺着我下一摆直接钻了进去。想起那尸体的惨状,我立刻明白这玩意儿想干嘛。   它想钻进我的身体里。   小龙虾和皮肤接触的一瞬间,我便觉得一阵剧痛,仿佛有把刀子在割一样,估摸着是那对大鳌在割我皮肤。我哪里还敢耽误,二话不说,猛地撩起衣服,另一手直接抓了过去,逮住那小龙虾的背,大力将它扯了下来。这下腰间是自然受伤了,但比起化成一滩血水,这小伤简直不够看。   而那人跑出去后,也没有人再进来,显然这里的情况被他告诉外面的人了,应该不会有人进来送死。   可此时,地上那人已经彻底没了声息,但原来越多的小龙虾却掉到了地上,此刻伸着脖子看,可以看到,那些小龙虾,竟然都是从这些尸体大张的嘴里爬出来的。而此刻,还有更多的小龙虾纷纷跳了上来,欲要攻击我们。   这情况,谭刃二人看的清清楚楚,谭刃二话不说,喝道:“快跑!”说话间纵身一跳,娱乐下去。   我操,这至少有四米啊!   老子没有练过中国功夫,老子也不是特种兵啊!   电视剧里,主角纵身一跃,从好几米高的位置掉下来都没事儿,那是加了主角光环的!因为主角怎么着都不会死的!但我只是个普通人,我不是主角啊!   另一头,练过功夫的周玄业更利落,事实上他比谭刃更早一步往下跳,而且落地时连个踉跄都没有打。一时间,梁上就剩下我了,外加密密麻麻跳上来的小龙虾。在这些东西打算往我身上进攻时,我咬牙翻身跳了下去,当然,落地的姿势并不美观,双膝一弯,踉跄的往前冲了两步,形成了一个狗爬落地的姿势。   周玄业和谭刃跑的很快,顺势将我一拽,让我从狗爬改为狗跑,三人狂奔着往外冲,虽然没有功夫回头看身后的场景,但那种小龙虾跳跃时发出的咔咔声,却是密密麻麻的响成一片,并且离我们越来越近。   这种时候,比起被小龙虾钻进肚子里搅合,谁还担心外面京城的人啊,还不如让京城的人给一枪蹦了呢。所以,当我们三人猛地冲出去时,外面几个陌生人吓了一大跳,我连他们长相都来不及观察,便喊道:“往哪边跑!”   周玄业道:“往回跑!”说完,直接就朝着京城那帮人所在的位置冲了过去。这波人懵了,八成在想,这三人是不是吃错药了,见了我们,怎么还冲过来了。   但很快他们就明白了,因为那些小龙虾也跟着跑出来了。   其中一人瞪大眼,嘴里骂了句脏话,情况太乱我也没听清,但那伙人也二话不说的就跑了,显然,他们是清楚那玩意儿的威力的。   小龙虾的跳跃速度非常快,我们哪里跑的过,没多久就纷纷中招了,那些东西要么跳到了背上,要么跳到了腿上,要么跳到了脑袋上。   它们一挨上人,腹足就会立刻抓牢,你把它拽下来时,也会让自己立刻多几道伤口,拽的越慢,伤口扎的越深,所以众人的狼狈之态可想而知。   这时,京城那帮人中不知谁说了句:“操,跑什么,我们有杀虫剂!”   一边说,一边去摸装备包,由于光线昏暗,我也看不清他摸出了什么,只知道他将那个东西往后一扔,那玩意儿越过我的头顶,掉落在了我身后不远的地方,发出了砰的一声闷响,紧接着,墓道里便出现了一种浓烈的味道,有点儿像敌敌畏,非常的刺鼻。   别说,现代技术对付过去的那些蛊虫,还真有用,那杀虫剂一上场,顿时就将大批的小龙虾给逼的后退,唯有一些跑的快的漏网之鱼还在继续追击我们。   这时京城里有人喊道:“跑不过,给我拿铲子,全部拍死!”   说话间那伙人停了下来,也不跑了,一个个凶神恶煞,手里抡着军工铲和洛阳铲一类的东西,对着那些小龙虾使劲儿拍。这些追上来的漏网之鱼,个头普遍偏大,应该是小龙虾中的佼佼者,一铲子拍下去都死不了,至少得两铲子。   我和谭刃三人没有军工铲一类的道具,小龙虾跳到身上,抓下来后也只能往远处扔。这次我们三人不约而同的使坏,抓下来的小龙虾全部往京城那帮人身上扔,他们没功夫开枪收拾我们,因为一停下来,就会给那些小龙虾可乘之机。   趁着这功夫,我们三人立刻开溜,直接让京城的人留下善后,我们自己这朝原路跑了回去,很快就回到了之前那间墓室里。   墓室的正中央还摆放着我先前所躺着的棺材,被谭紫毛揭开的棺材盖倒在一旁,空旷的墓室,灯光打过去一眼都看不到头。周玄业显得很熟悉,带着我们往他来时的那条墓道走,一边走一边说:“我刚才看柯仙姑没有跟他们在一起,看来也是跑了。咱们不要理那帮人,找到柯仙姑就赶紧离开。”   我们本就是来救人的,并没去打算搀和这些盗墓贼的事,如今周玄业也找到了,走失的尸体也在陪葬室好好放着,只需要再找到柯仙姑,就能功德圆满,从这该死的古墓里出去了。   于是我问道:“你怎么没跟柯仙姑在一起?”   周玄业道:“一言难尽,我们一行人被困在了百戏俑后面的一间墓室里,结果……”顿了顿,他道:“结果师兄突然出来,所有人都被打散了。”   他这么一说,我也大致明白了当时的情景。那会儿我们在百戏俑的墓室里,没有发现周玄业等人的踪迹,并不是他们消失了,而是被困在了相邻的一间暗室里。我和机关手相继失去战斗力,天然呆体力消耗巨大,也危在旦夕,谭刃便在那时,也不知是有意,或是无意的变身了。   这一变身,八成是以蛮力破了所有的巧计,八成还打穿了墓室,将周玄业等人也放了出来。只不过那时候的谭刃,应该是无差别攻击,所以在那种情况下,众人才被打散了。   我醒来之后,居然是在水雨霜旁边,莫非是她当时救了我?      第443章 人头蛊蛛      联想到当时的情景,我觉得不太可能。水雨霜这人,性格很是善变,心狠手辣,通过她对付李全山和阎王四的手段也可以看出来,绝对是个杀人不眨眼的。   这些人出身世家,自小接受训练,虽然年纪轻轻,但心智却很成熟。虽说后来我们被困在巽宮中,也算齐头并进了一回,但就这点儿交情,绝对不至于让水雨霜出手搭救我。   根据周玄业形容的情况,那时候谭刃是无差别攻击的,自己逃命都来不及,她又怎么带上昏迷不醒的我?再说了,就算真的顺手带一个人,也该带和她一伙儿的机关手才对吧?   转念一想,倘若只有水雨霜一人,她自然是不会救我的,但如果有天然呆呢?   会不会是天然呆救了我?   可他自己此刻,又身在何处?   想到此处,我问谭刃:“老板,你有变身后的记忆吗?你记不记得阿呆怎么样了?”这算是我们第一次开诚公布的说起谭刃紫毛的事,我心里是有些忐忑的,但谭刃似乎没有什么感觉,不咸不淡的说道:“不记得那些了。”   周玄业反而说道;“我当时看见,朔舒和一个姑娘带着你逃走了。”   姑娘……用词可真含蓄,那是姑娘吗?那存粹是一只披着姑娘皮的大灰狼!大灰狼都比她可爱多了。   不过周玄业这话证实了我的推测,看样子当时是我们三个人一起逃命的,救我的八成是天然呆,只是为什么到了最后,天然呆不见了,反而就剩下水雨霜了?   真相估计只有他们自己清楚了,此刻也不是说话的时候,周玄业带着我们往回走,一边走一边道:“当时师兄破开的暗室,有三条通道,现在是第一条,剩下的人应该在第二条和第三条,去那边找。”很快,顺着这条墓道,我们回到了先前的百戏俑墓室。   这墓室几乎已经完全毁了,西边的墓室就跟被炸药炸过似的坍塌了大半,地面上全是残破的陶涌,颜色各异的粘稠液体四下里流淌,空气中混合着的味道,闻一口都让人头晕眼花。   我目光巡视了一圈,发现这墓室里竟然还有人,赫然便是那昏迷的机关手。这人太倒霉了,估计当时所有人都顾着逃命,没人想起他,所以这会儿,他还是躺在最初昏迷的位置,身体被一些陶俑的碎片给覆盖着。   我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右臂,依旧没有知觉,难道这手臂真的废了?   机关手被一刀砍中了大脑,莫非也就和我这手臂一样,再也醒不过来了?   这些盗墓倒斗的,虽然死有余辜,但这会儿真见了这情况,还有种兔死狐悲之感。   北边的位置,也就是最初你那一整块石板所在的地方,俨然破了一个大洞,洞后面暗沉沉的,似乎是条墓道。我们的灯光刚一打过去,从那洞口,便猛地伸出一只手来,吓了众人一条。   顺着那手往上看,我顿时看到一张惨白的脸,双目紧闭,不知生死,赫然是天然呆。这下我顾不得多想了,立刻凑过去探他的脉搏,发现对方还有气儿,只是浑身是血,显得分外骇人。   下一刻,天然呆突然睁开了眼睛,目光灼灼的盯着谭龟毛,一只手猛地一翻,抓住了掉在一旁的镰刀。没等我反应过来,手中的镰刀猛地朝着谭刃掷了过去。   我立刻意识到天然呆现在可能有些神志不清,出手的力道和准头也有所下降,谭刃轻轻松松的躲了过去,顺道把镰刀抓回了自己手上。   天然呆完全无视我和周玄业,挣扎着起来,神情明显不对劲。这小子平时就跟个面瘫一样,天塌下来也是那副淡漠的神情,此刻却像是个疯子一般,双目有些发红。   我和周玄业同时伸手,将他往下一压,将原本打算冲上去跟谭刃拼命的人给压了回去。   紧接着,不等我反应过来,周玄业突然伸出手,在天然呆后脖子的某个穴位上猛地一按,激动的天然呆整个人一顿,旋即便倒下去了。   我大惊:“周哥,你这是干什么?”   周玄业道:“他情况不对劲,任由他发疯,咱们就走不了了,那帮人会追上来的。”我抹了抹额头,意识到周玄业说的没错,可是,天然呆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谭刚才为什么那么仇视谭刃?   我看向谭刃,他微微摇头,表示不知情。   事到如今,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我右臂没有知觉,便只能由周玄业将天然呆背了起来,三人觉得去寻找柯仙姑的下落。   柯仙姑接近四十多岁的人了,体型虽然发福,但经常转山,是以身体素质是很不错的。此刻摆在我们眼前的有三条路。   两条是没有走过的,还有一条是回头路。   柯仙姑到底走了哪一条,我们很难确定。她如果机灵点,走回头路,我们就可以直接打道回府了,但她万一情急之下乱窜,反而往地宫深处走呢?   俗话说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我们揣测柯仙姑的去向时从其中一条墓道中,竟猛地传来了一声大叫,是个女人的声音,但绝对不是水雨霜的声音。   水雨霜的声音清亮动听,但这女人的声音,在大声喊叫下,却非常粗哑,紧接着,周玄业神情一变,道:“是柯仙姑!”说话间,背着天然呆就冲进了右边坍塌的墓道里。   理想是丰满的,现实却是骨感的,我幻想着柯仙姑逃命时是往回跑的,但很显然,她不知哪根筋搭错了,没有后退,反而前进了。根据这声惊恐的大叫来看,这墓道里,恐怕还有些不好的东西!   听声音。柯仙姑离我们并不远。周玄业冲进去后,我和谭刃紧随其后,没多久,墓道的尽头处就出现了一间墓室。   这墓室,我们虽然还没进去,但已经感觉到了不对头,因为墓室外是有石门的,那石门上的左右两侧,各有一个凸出的兽头,那兽头长得怪模怪样,也不知是什么东西。   只不过此时,那兽头上的两只眼睛,确实在一闪一闪的发着光。   那眼睛应该是用夜明珠一类的东西给嵌出来的,但光线为什么会这么一闪一闪如同眼睛一样,却让人捉摸不透。而此刻,随着那两只石兽眼睛的闪烁,那扇石门也缓缓的关闭着,而柯仙姑的呼喊声,正是从石门后传来的。   我和谭刃对视一眼,二话不说猛地冲过去,一人一边,抵住了快要关闭的石门。   谭刃更干脆,他手里有天然呆的镰刀,直接就将那石门上的异兽给削了。   他这一削,石门关闭的力道顿时就消失了。   与此同时,一个人在里面狠狠拍石门:“放、放我出去。”我一看,赫然就是柯仙姑,这石门关闭了一半,只露出了一个刚好能容人出入的口子,可柯仙姑中年发福了,这口子显得太小,她挤着挤着根本出不来。   一看见我们,跟见了亲人似的:“小兄弟,快把这门推开,这墓室里有……”她话没说完,她的脑袋之上,突然多出来一颗人头。   没错,就是一颗人头,仿佛就长在她脑袋上似的,隔着门直勾勾和我们对视。   “嘶!”我倒抽一口凉气,心说什么玩意儿?这谁的头?   柯仙姑显然也发现了,她似乎知道是怎么回事,大叫一声,脸色顿时就扭曲了,猛地伸手去抓脑袋上的那颗人头,但没想到,那颗人头居然是活的!   只见那瞬间,从人头的周围,便伸出了很多蜘蛛脚一样的东西,而那张嘴里,却突然吐出了一些蛛丝一样的物质,猛地罩在了柯仙姑头上。   周玄业明显认识那是什么,大喝:“是人头蛊蛛,你们在外面守着,我去救人!”说完将身上的天然呆一放,整个人顺着石门钻了进去。   人头蛊蛛?又是蛊?   妈的,这古墓也太邪门儿了!   我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试图去推那石门,以便让柯仙姑逃出来,但石门却纹丝不动。   谭刃当即便用那镰刀去切割石门,没多时,整扇石门都应声而倒,灯光打过去后,我彻底看清了墓室后面的状况,只见周围的墓墙上,赫然挂满了密密麻麻的人头。这些人头似乎经过处理,五官非常的模糊,几乎都长得一模一样,而此刻,那些人头就如同苏醒的冬虫一样,微微颤动着。   有些人头的边缘处,开始伸出蜘蛛腿一样的长足。   这些长足一伸出来,它们便跟活了一样,纷纷往周玄业和柯仙姑跳去,当然,我和谭刃也立刻成为了攻击目标,一颗面目模糊的人头蛊蛛,已经贴面朝我跳了过来。   嘴里喷出一阵白色的东西,霎时间罩了我满头满脸。   这玩意儿罩上来,我顿时就觉得自己不能呼吸了,一呼吸,这东西就跟塑料薄膜一样,直往人鼻孔上贴,贴的你完全吸不到空气。   我靠,难不成要把我活活憋死?一想到这玩意儿是从人头嘴里吐出来的,呼吸间吸入鼻腔里,别提多恶心了。      第444章 妇女之友      这些白色的蛛丝一样的东西,一罩在脸上,不仅让人无法无息,也同时隔绝了人的视线,一时间我也看不清周围是什么情况,但听声音,其余人也好不到哪儿去。   窒息之下,我猛地伸手去抓脸上的东西,这玩意儿微微有些粘黏,撕扯起来跟嚼过的口香糖似的,虽然容易拉扯,但却很难完全去除。   我刚拉开一点,恢复呼吸之际,手背上便猛地靠上来一个冰冷的东西,与此同时,脑袋周围的地方,也感觉像是被什么尖尖的东西给勾着。即便眼睛无法视物,我也能想象,肯定是那人头蛊蛛爬到我手上了。   不仅如此,没等我将脸上的东西清理完,爬在我手上的人头蛊蛛,已经开始继续吐这种口香糖一类的东西了,顿时将我的手和脸都黏到了一块儿。   我发现,这玩意儿喷的越厚,就越是难以挣脱,再让它多喷几下,我恐怕就真的得窒息而死了。情急之下,便顾不得再去弄脸上得东西,趁着喘息之机,深深吸了口气憋着,便动手去抓那人头蛊蛛。   这一抓,就恰好抓到了那张人脸,凸出而冰凉的鼻抵在手掌心那种感觉着实不好。我一抓到这玩意儿,跟抓了坨屎的感觉差不多,总之是恶心到家了。   好在它的几只足不像小龙虾一样,抓到人就钩进肉里,因此我一使力,便轻而易举将它的脸抓住,随即狠狠往地上一摔,便听砰的一声。直到此时,我才赶紧手忙脚乱的去处理脸上的东西,心里琢磨着:也不知这玩意儿有没有毒,要是有毒,我岂不是又要放血救人了?他娘的,难怪那牝牡元胆珠在羽门放了那么多年都没人感吃,他们那帮人是早就知道吃这玩意儿的下场了。   胡乱抓扯间,总算是把大部分的蛛丝都跟扯下来了,我顿时吐出那口憋了许久的浊气,与此同时,只见其余人也正狼狈不堪,手电筒掉在了墓道里,光线低暗,谭刃和周玄业两人也是狼狈不堪,而一些人头蛊蛛,竟然开始往外爬,朝着昏迷的天然呆而去。   卧槽!   我赶紧往外跑,抬脚跟踢足球似的,将地面上爬动着的人头给踹飞,防止它们爬天然呆身上去。这些东西也不知是不是有意识,被我这么一踹,一个个还记起仇了,全都朝我扑了了过来,或爬或跳,或上或下,一时间,我浑身上下都长满了脑袋,简直让人头皮发麻。   这么多脑袋同时攻击,没两下我就感觉自己被搞成了一个木乃伊,刚才手好歹能动,这会儿就连手的给黏住了,无法视物,又呼吸困难,再加上手脚贴在一起跟棍子似的,因而下一秒我就重心不稳倒地了。   压到那些人头的那一秒,我心一横,干脆在地上打起了滚。   但即便如此,我也可以感觉到,裹住我的东西越来越厚,呼吸也越来越困难,随着缺氧,肌肉开始乏力起来,最后我没办法再滚了,更挺尸一样,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天妒英才!刚才见到柯仙姑,我激动的要命,觉得终于可以出去了,结果现在,摆明了是老天爷在玩我们,恨不得把我们给玩儿死啊。   就在我呼吸困难,极度缺氧,胸腔和大脑仿佛要炸开之际,却突然听到有人喊:“他们在这儿!”紧接着,那个声音又道:“妈的,那是什么玩意儿!这几个人怎么这么能惹事!”   “好像是传说中的人头蛊蛛!妈呀,被这玩意儿缠上,会变成人干的,快跑!”紧接着便是一串脚步声。虽然看不到对方的模样,但这古墓里,除了京城的人以外,还能有谁。   便在此次,我突然觉得被人给提了起来,紧接着,脸上罩着的东西就被人给抓开了。我一看,发现竟然是天然呆,顿时大喜:“兄弟,你可算醒了!”   天然呆身手一向不错,这一清醒过来,似乎体力恢复了一些,双手飞快的来抓我身上的人头蛊蛛,这小子根本不知道害怕两个字怎么写。见到这么恐怖的玩意儿,眼睛都没眨一下,虽然镰刀被谭刃拿走了,但匕首还在,他没抓下来一个,就用匕首捅个对穿,然后扔的远远的。   解决完我身上的人头蛊蛛后,他试图来清理我身上的东西,但这玩意儿,分量少的时候还好对付,但分量一但多起来,那就跟520胶一样。   天然呆无论怎么弄,那些东西跟麦芽糖似的被扯来扯去,却始终黏在我身上,压根弄不下来。   这时,墓室里面的周玄业突然喊道:“这东西需要掺了盐的热水才能化开,你先进来救人,其余的之后再说!”我顺着这声音往里一看,发现周玄业三人也够狼狈的。   确切的说应该是两人,因为柯仙姑已经跟我一样,被裹成了一个茧在地面挣扎着,周玄业让天然呆去救人,显然是指去就柯仙姑,晚一步,只怕也得被憋死了。   天然呆一向是我的狗腿子,谁的面子也不给,闻言看了狼狈的周玄业一眼,压根不动。我苦笑,道:“赶紧去帮忙,柯仙姑要死了,咱们这么多苦不白吃了。”天然呆闻言,这才一言不发,握着匕首迅速的冲了过去救人。   一时间,墓门外就剩下我一个人,一些漏网之鱼爬了出来,试图继续攻击我,但这次有天然呆加入战局,几人的战斗力顿时增加了,边打边退,退到墓室边上时,天然呆将肥胖的柯仙姑往周玄业身上一扔,周玄业顺手接过,压的他一个踉跄,差点儿没摔个狗吃屎。   紧接着天然呆那小子迅速解决了又爬到我身上的几颗人头蛊蛛,跟抗麻袋似的将我一抗,拔腿就往回跑。   我操,兄弟,你这么厚此薄彼,柯仙姑知道了得多伤心啊。   那边周玄业将装备包扔给谭刃背,自己则迅速扛起柯仙姑,也跟着往外跑。我们一行五人总算汇合,也算是达成了目地了,当下自然不打算再在这地方多留,一路往回跑。   回去时也没有见到京城的人,到是那个原本昏迷在地的机关手,居然也不见了,也不知是出了意外,还是被人给带走了。   我们一行三人不再管别的,只顾往回跑,一路跑到那陪葬室后,周玄业催动尸铃,从那陪葬室顿时走出了一帮穿着寿衣的老尸。   接下来的一切不需赘述,我们五人五尸按照原路返回,爬出那盗洞时,一看表,才凌晨三点而已。在这墓下九死一生,折腾了这么久,感觉时间仿佛过了好几天一样,但事实上,从我们下墓到爬出来,确实也只有大半夜而已。   众人在盗洞口气喘吁吁,当然,我和柯仙姑喘气儿,是因为被颠出来的,肚子和胃一直抵在硬邦邦的肩膀上跑,那滋味儿绝对不好受。   柯仙姑一边儿呻吟,一边说:“小周啊,你怎么能用扛的呢,你应该用公主抱啊。”   我闻言,呛了一下,心说大妈哎,你都多大年纪了,还想着公主抱呢?   周玄业苦笑道:“柯仙姑,您该减肥了。”   柯仙姑闻言笑了笑,挣扎着坐起来,道:“这次多谢大家,我真没想到,你们回来。”她指的是我和谭刃还有天然呆。   此刻我们五人都挺狼狈的,我和柯仙姑被捆的的像蚕茧,周玄业三人身上多多少少也沾了一些,看起来颇为恶心。   谭刃不冷不热的说道:“不必客气,不是为了救你而来的。”   柯仙姑噎了一下,我敢发誓,就谭龟毛这种性情,他这辈子也别指望能娶老婆了,除非林回雪眼睛瞎了才会看上他。   “好吧,我们现在需要盐和热水以及休息。”   周玄业微微摇头,道:“装备包弄丢了,没东西烧热水,这里也没有水。”   柯仙姑道:“我知道一个地方,走过去大概要一个多小时,我们可以在那里过夜,而且那里也有水。”   “如此就太好了。”周玄业松了口气,紧接着道:“这次我抱着你,你指路。”说着,就把体型至少有两百斤的柯大妈,以一个公主抱的姿势抱在了怀里。   我看的目瞪口呆,脑海里冒出四个字:妇女之友!   柯大妈顿时一脸不好意思,嘴里说着:“开个玩笑,我这么重,你扛着我就行了嘛……”一边说一边已经开始指路了,明显没有让周玄业换姿势的打算。   大妈,你这么吃他豆腐,你家老公知道吗?      第445章 过夜      在柯仙姑的引路下,我们打着手电筒,在黑暗中走了一个多小时山路,便到达了她嘴里所说的地方。灯光打过去,只见是一些荒废的房屋,有些甚至已经倒塌了,房屋周围全是茂密的植被,一人多高的野草,夜风中,那些野草被吹的唰唰作响,分外渗人。   柯仙姑道:“就是这儿,这里也不知道荒废多少年了,但好歹能躲风躲雨,我以前转山的时候,偶尔会在这儿歇脚。那后面还有一口古井,可以去那儿打水。”   这种时候,能有个歇息的地儿就不错了,众人哪里会嫌弃它荒僻,立刻往里走。靠的近了,便能瞧出些端倪来,虽说这建筑倒塌了许多,余下的也残破不堪,但根据这些余下的建筑材料,柱子横梁来看,这片的建筑,曾经应该是比较讲究的,看起来不像是普通的村子。   再者,即便是村子,有谁会把村子建在万陵坑旁边?   莫非这是某处陵墓的遗迹?上陵下墓,下面有墓,地上有陵,也属于正常范围。   当然,这只是我的一个揣测,毕竟在这方面我们都不是懂行的,因此这片残破的建筑群究竟是什么,也看不出来,不过根据柯仙姑的说法,她在这地方露宿过好几次了,没遇到过什么危险。   这建筑群很残破,道路不通,行走期间弯弯绕绕的,柯仙姑这会儿已经被扛着了,一个多小时的山路,周玄业又不是超人,哪儿能一直公主抱啊,不过这大妈显得挺满足的,兴致勃勃的给我们指路,没多久,便在这摇摇欲坠的残破建筑群中,找到了一个看起来还算稳固的房间。   那房间的门都已经破败了,半遮半掩的挂在门栏上,门上结着厚厚的蜘蛛网,在夜风中被吹的四下乱晃。黑夜里,偶尔会传来几声不知名的鸟叫声,听起来分外凄冷,让我不由自主想到了倩女幽魂中的兰若寺。   好在这地方四面通风,没有古墓中那种压抑的、阴气森森的感觉,众人拿了棍子,绞弄着蜘蛛网,进了房内。   粗略一打量,我发现这应该是个类似于祠堂一类的地方,古时候的大家族都有专用的祠堂,而祠堂的用料也是最考究的;不是大户的村子,往往也有一个共用的祠堂,在古代人民敬仰鬼神的祖先崇拜中,祠堂这东西是很重要的,再穷不能穷祖宗。   即便这房子是保存的最好的一间,但很多东西都已经腐朽了,四下里都能看到一些烂木头或者一些陶土块儿,应该是碎裂的塑像一类的东西。   厚厚的灰尘将这里笼罩着,我们一走进去,脚步挪动间,便使得尘灰飞扬,迷的人眼睛都睁不开,一阵直咳嗽。   唯一能引起人注意的,大约就是正中央的那个黑乎乎的火堆,上面还有没烧尽的柴禾,旁边还有个被火熏黑的陶罐子。   柯仙姑说那是她上次露宿时留下的,紧接着,我和柯仙姑被放到了一个柱子旁边,天然呆和周玄业开始进行清理,将我们歇息的那块地方给打理出来,谭龟毛则在柯仙姑的口述指路下,抱着个罐子去打水。   一通忙活下来,升起了火,烧热了水,加了盐巴,将我和柯仙姑身上那黏糊糊的东西给弄开,已经是半个多小时后的事儿了,时间已经是四点过四十多分,最多还有一个小时,天便要亮了。   众人经此一次,皆是疲惫不堪,疲惫的连饿感都消失了,勉强吃了些东西补充体力,关上了那扇被风吹的吱呀作响的破门,便倒在地上睡了个昏天黑地,至于那五具老人家的尸体,则被周玄业一溜的排在门口当门童了。   这一天一夜的奔波,几乎没有合眼,中间即便有昏迷过,但也很快就醒了,所以这次众人都睡的格外沉。也不知多久,我从沉睡中醒过来,睁眼一看,发现外面的阳光有些晃眼,再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竟然从凌晨的四点多,一口气睡到了下午的四点,这会儿,透进来的阳光,已经带了些夕阳的意味了,并不那么强烈。   再看了看周玄业几人,依旧睡的很死,柯仙姑还打着如雷的呼噜,但之前睡的太沉,我也没听见,这会儿醒过来,才觉得吵的人心急火燎的。   此刻是下午的四点多,现在即便赶路,走不了多久,天也黑了。凌晨时众人太累,只想着睡觉,吃喝也很简单,这会儿,我一醒过来,便觉得腹内饥渴难耐,估计他们待会儿醒来也是一样。   想到此处,我便没吵醒几人,起身伸了个懒腰,抱着陶罐子去打水,决定先搞顿早饭加晚饭。   柯仙姑所说的那口老井,位置挺隐秘的,我抱着陶罐子找了半天才找到,那井口都塌了一半了,没用轱辘子,只有一条绳索,八成也是柯仙姑以前留下的。   井口被密密麻麻的杂草遮挡着,让我好几次从这儿路过都没找着。这附近还有很多野菜,以前我是不认识野菜的,也是跟着周玄业二人天南地北在野外待的久了,所以现在认识的野菜还挺多。   我摘了一些,在井边洗干净,又打了一罐子水,回去之后,生了火,连水带饼干加半罐子野菜煮,放了些干油和盐,没多久,便飘出了一阵让人难耐的香味儿。   人一但饿极了,吃什么都觉得香,这玩意儿里只放了干油和盐,而且卖像极差,跟乡下的猪食的卖相很接近,但那味儿闻着,却让我口水都流出来了。   正盯着罐子打算出锅呢,我旁边突然传来了咕嘟一声咽口水的声音,我侧头一看,看到一张肥胖的中年大妈的脸,正目不转睛盯着陶罐子里煮的东西,喉咙滚动,不停咽着口水。   紧接着,她跟我对视一眼,说:“小伙子,手艺不错,人也不错,把饭都做好了。我有个女儿,也在深圳上班,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女儿?   我来劲儿了,道:“柯阿姨,您女儿多大啊?干什么的啊?她有没有男朋友啊?漂亮吗?额,不漂亮也没关系,最重要的是人品。”水雨霜、沈兰那些人到是挺漂亮,可没一个正常的!作为一个二十五岁的,只谈过一次恋爱,而且还谈得挺惨的光棍儿,我现在迫切的需要一个女朋友。   我郑重道:“阿姨,放心,我肯定特别疼她,虽然我没房没车,但我人好,保证不在外面乱来,不让她受委屈,对了,我还特别会做饭,我老板吃了都说好。”   这时,突然有人拆台,来了一句:“我什么时候说过?”紧接着,谭龟毛对柯仙姑说:“他除了人好,其余的一无是处,这年头,说好听点是心善人品好,说难听点是蠢,你好好考量考量。”   柯仙姑闻言上下打量了我一眼,最后语重心长的说:“小伙子,我说错了,我没有女儿,只有一个儿子,你要吗?”   我要你妹!   别拦着我!   让我宰了这个龟毛!   就在我打算跟谭刃拼命时,天然呆说了一句;“饭做好了。”当下,便自顾自拿着木棍做的筷子吃了起来。这小子身体素质异常,平日里属于睡的少吃的也少的类型,但这会儿八成是饿惨了,吃东西的速度十分快,为了防止他把里面的‘蔬菜’吃的一根不剩,众人连忙围到一起吃东西,只有谭龟毛愤怒道:“舀起来,分开吃!”   没人搭理他,最后还剩一点儿渣,谭刃非常纠结的盯着,在吃与不吃的边缘徘徊。   这一番折腾下来,已经是下午的五点多了,山里黑的早,最多再过一个小时天就黑了,柯仙姑说除了这个地方以外,周围没有别的落脚点了,现在启程,晚上就得露宿荒野了,最重要的是,我们装着帐篷、手锅的装备包已经丢了。   无奈,众人只能再在此地停留一晚,决定第二天一早启程。   由于白天睡了一天,这会儿也没有什么睡意,柯仙姑开始清点她的尸体,看有没有什么损伤,我和谭刃、周玄业以及天然呆围坐在一起,相顾无言。   其实现在我内心有很多疑问,最大的疑问就是关于谭刃变身紫毛的事,但由于有柯仙姑在场,所以这事儿我暂时不方便问。   谭刃是变身之后,才冲进柯仙姑等人所在的墓室的,因此除了周玄业,没有人认出那紫毛是谭刃变的。   想了想,我决定问一些其他的,便道:“周哥,你帮柯阿姨转山,怎么转着转着,转到那古墓里了?”      第446章 报应      我问完,不等周玄业开口,便见一边儿打理尸体的柯仙姑凑过来,像是被刺激到了一样,说:“那古墓里,不知道有什么邪门的玩意儿。小周出马后我才知道,那些尸体没有走丢,而是自己从盗洞里,钻到那古墓中去了,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控制它们一样。”   这让我想起了当时鬼影墙中那小童给我托梦的场景,当时那五具老尸,确实是无人陪伴,自己往前走的。   我不由道:“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周玄业微微摇头,表示不清楚,说:“后来找到那些尸体后,我重新定尸才将它们给稳住。只可惜跟那伙人狭路相逢,他们手里头有枪,太过厉害,把我们给劫持了。”   柯仙姑道:“那伙人看上了我们走尸的技术,想让我们操控这些‘先人’去膛雷,这一行有一行的规矩,尸体是绝对不能这么亵渎的。”   我猜到了后来的事儿,道:“为了保住尸体,你们俩就去膛雷了?”   柯仙姑叹了口气,说不然能怎么办,总不能让这些‘老先人’去膛雷,人都死了,还不让他们安生?如果尸体真出了事,回去怎么向雇主和乡亲们交待?。   紧接着,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琢磨道:“小苏啊,我记得当时还有一个姑娘,那姑娘身上的尸气也很重,看样子也是个盗墓贼,你们怎么跟她搅在一起?”紧接着就语重心长的说道:“那姑娘漂亮是漂亮,但我跟你说啊,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啊,这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可不是说着玩儿的,这些盗墓倒斗的,别看外表风光,那都是拿东西换来的,老天爷可不是瞎子呢。”   拿东西换来的?我道:“什么东西?”   柯仙姑闻言,来了兴致,盘腿坐着,说道:“就拿我知道的几个例子来说吧,远的咱们不讲,就讲现代的,有个盗墓贼,盘踞在陕西一带,是当地的土霸王,道上人称‘地龙王爷’,今年也五十多岁的人了,家大业大,你别看他人前风光,一生命运却是多磨。早些年家贫盗墓,想着孝敬爹娘,结果没多久,富是富贵了,家里的爹娘却没享两天福就相继病逝了。后来娶了媳妇儿,结果他自己就不孕不育了,最后没办法,从本家亲戚那儿过继了一个小子,从小那是悉心栽培,结果长大后你猜怎么着?”   柯仙姑说到得意处,一拍手,道:“结果养大成人,那是英才少年、威风八面,结果还没等有所建树,第一次盗墓就碰上个硬墓。你说那些下墓的,踩到机关,或者遇到毛尸,缺胳膊断腿是常事,但他过继的那小子,偏偏把命根子伤了。老天爷是打定主意要让地龙王爷的家业后继无人。”   我听到这儿,就跟听故事似的,心说这地龙王爷也太惨了,不过他身边的人更惨,不由好奇,道:“后来呢?”   柯仙姑道:“后来他又过继了一个小子,结果那小子对盗墓和古玩一点儿兴趣都没有,喜欢搞艺术,还挺有成就的,差点儿就混出了名头。你想啊,这盗墓的,干的是见不得人的勾当,家里人哪能当名人,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呢?过继的这个老二其实‘地龙王爷’是相当宠爱啊,但也不能任由他这么玩,强行把他的后路给断了,这老二从此以后跟地龙王爷恩断义绝,远走他乡,不知所踪。”   我道:“真是波折,跟看电视剧似的。”   柯仙姑不满我打断她,白了我一眼,道:“别急,后面还有呢。”八卦果然是女人的天性。   “后来地龙王爷一想,连过继两个小子都不行,老天爷跟他作对啊!那干脆就过继闺女试试?这年代,也不是过去了,好多豪门世家不都是养闺女吗?闺女贴心小棉袄啊!于是又过继了一个闺女,结果这闺女,还真养住了,表面上是一口一个爸爸,乖巧懂事,把地龙王爷哄的是眉开眼笑,说:“我五十多岁的人了,现在能有这么一个闺女,这辈子值了。”结果这闺女心机深沉,根本养不熟,后来地龙王爷一辈子的家业,都被转移到她家去了,现在地龙王爷表面上还留着名号,其实已经名不副实,仰人鼻息罢了。”   我听得一阵唏嘘,道:“这个故事告诉我们,领养孩子不能从亲戚那儿抱养,得去孤儿院,要领养那种被父母抛弃的娃才会死心塌地的孝敬你。”   柯仙姑一听,顿时就呛了一下,说:“小苏啊,你这个重点搞错了。我是想跟你说啊,这干缺德事儿的啊,没有好下场。那地龙王爷,自打年轻时开始挖坟盗墓后,日子过的是山珍海味,可你看看,现在,除了他那老婆以外,身边可以说是没有一个真心相待的人。五十多岁了,干劲儿也没了,可掏心掏肺养个二小子,弃他而去;小心翼翼养个姑娘,捧在手上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结果呢?姑娘还向着自己父母呢。跟地龙王爷作对的人不少,可地龙王爷都不放在心上,而他唯独放在心上的人,却相继离散。这人吶……都是如此,别人怎么对付你,都心如止水,而你真正心爱的人伤你之时,那才是痛彻心扉啊。地龙王爷今年才五十多,已经是满头白发,心力衰竭,离死不远了。”   这话我听到颇为感慨,能将刀子戳到心头上的,往往都是最信任和心爱的人。那地龙王爷一世枭雄富贵,到老时不过渴望有个女儿陪伴在侧,结果女儿转向亲生父母怀抱,还将他算计到如此地步,可谓是挖心之痛,只能说是报应了。   但我紧接着就觉得奇怪,道:“不对啊,柯阿姨,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柯仙姑道:“盗墓的和走尸的是对头,稍微打听就知道了,再说了,这事儿又不是什么秘密。”说着,又兴致盎然道:“还有一个,洛阳的徐家,也是盗墓大家,两代都遗传一种怪病,一到阳光底下,双目就难以视物,治也治不好,徐家的直系,几乎跟吸血鬼一样,都是晚上活动,白日里很少出门,时间长了,各个都短命,外间事物,全靠旁系支撑,所以他们家的人,都是和旁系的姑娘结婚,算是近亲了,生了不少畸形怪状的娃儿,听说都悄悄的处理了,造孽啊。”   “还有苏州的‘骆冰河’,年轻的时候,那是多牛的存在啊,说实话,我年轻的时候也是一枝花,要不是因为立场对立,我就要去追他了。听说他出门的时候,周围的大姑娘小媳妇儿都能被迷的丢魂儿,后来不知怎么的,好像是染上了一种尸毒,死又死不了,满身都是脓疮,这边好了,那边又冒起来了。就算他有权有势,也真没几个姑娘能闭着眼睛和他睡。听说他用强的,娶了个挺漂亮的媳妇儿,结果人被逼的跳楼了。”   “还有……”   我见她还要说下去,连忙打住,道:“阿姨,阿姨,您歇会儿,喝口水,别累着了。”虽说我对这道上的事儿挺有兴趣,但柯仙姑讲的这都是什么啊,没有丝毫重点,全是些八卦新闻。   柯仙姑被我一说,便喝了口水,道:“我跟你说这么多,就是想告诉你,之前那姑娘再漂亮,她也是个盗墓的,现在再怎么好,以后也不会有好下场,小苏啊,你可不能被她的美色迷惑啊。”   我苦笑,道:“好、好、好,我知道了,你又不把女儿嫁给我,否则我肯定不被迷惑。”   柯仙姑闻言,想了想,从包里掏出一个破旧的钱夹子,打开之后递给我,道:“这是我女儿的照片,你看看,长的可水灵了。”   “……”我看了一眼,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道:“可是,她好像有胡子?”   柯仙姑道:“这点随她爹,怎么,你嫌弃我女儿啊?”   “不是、不是,但是她……长得还是跟您挺像的。”这脸,有我两个脸大啊!眼瞅着要变成相亲座谈会了,我赶紧朝周玄业投去求救的目光,真的,我不是一个肤浅的、以貌取人的男人,但这照片……这照片上长得跟‘如花’一样的女人,真的让我……   周玄业没吭声,脸上保持着笑容,一幅我很赞同的模样。   我操,坑队友不是这么坑的!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你一样,把一个二百多斤的大妈公主抱啊!而且还是抱了左手换右手啊!妇女之友不是什么人都能当!   所幸天然呆够给力,仿佛是看懂了我的暗示,一直沉默不语的他突然道:“天色不早了,休息了,明天早点赶路。”   我连忙点头称是,倒地睡觉,任凭柯大妈怎么摇我,都直接装死,最后她熊熊的八卦之火,不得不燃烧到了周玄业身上。周玄业没有一丝不耐烦,陪柯大妈聊着各种八卦,从盗墓贼的报应,聊到了传统文化,从传统文化聊到了现代婚恋关系,又从现代婚恋关系,聊到了如何养出一个聪明可爱的女儿上。   我由衷的佩服周玄业,这份儿定力,不是所有人都有的。      第447章 尸王      躺在地上闭着眼睛,听着柯仙姑不停的东拉西扯,最后夸到自己女儿各种优点上,有点儿像催眠曲的感觉,让人昏昏欲睡。一边的谭刃离我们离的最远。他虽然有人体洁癖,但以前也不会特意离那么远,因此现在他的行为,让我有些奇怪。   其实我心里还真没有什么怕的感觉,相处了一年多了,出生入死的兄弟,有什么好怕的。   与其说怕,不如说是疑惑和难过。   难过自己的兄弟,可能是个被炼出来的‘尸王’,这个龟毛、洁癖、毒舌但护短的老板,其实是个根本不存在的人,这事儿想一想就让我觉得揪心。   我打心眼里不希望他是什么‘尸王’,我到宁愿他是传说中的魁拔,虽然依旧不是人,但至少是活生生存在的。   无数的疑问,因为柯仙姑的在场,我都不能问出口,全部憋在心里,实在太难受了。   就在这时,谭刃似乎注意到了我的打量,眼光斜着瞄了我一眼,紧接着就起身往外走,周玄业问了一句:“师兄,你干什么去?”   谭刃不咸不淡的回道:“上厕所。”以前我总觉得周玄业很奇怪,似乎对谭刃有些过于关心了,但换一个角度,如果谭刃是他炼出来的尸王,那么这个关心就非常合理了。即便尸王并不存在真正的灵魂和思维,但也有‘程序运行’,谁也不知道他下一刻会干什么。   我心中一动,立刻明白他这是要引我出去,当即便爬起来道:“我也去。”   走出门外后,谭刃慢悠悠的晃到了不远处一片荒地旁,静静的矗立在那儿,身形看起来很是沧桑,有种淡淡的装逼感。我走到他旁边,道:“老板,别摆造型了。”   谭龟毛这次没用毒舌回击我,而是缓缓道:“想知道什么,问吧。”   我精神一振,问出了我最关心的问题:“你是周哥的‘尸王’?”   他愣了一下,旋即皱眉,道:“不是!”语气颇为不善。我顿时松了口气,只觉得悬着的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道:“你可吓死我了。”   谭龟毛道:“你就问这个?”   我道:“只要不是尸王就行了,不管你是什么,都是我兄弟!不过……你以后还是别变身了,吃人肉的习惯,真的不好。”   谭刃对此没有回应,而是反问道:“是不是,只要不是尸王,其余的都无所谓。”   “当然。”   谭刃似乎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神情显得非常严肃,冷冷道:“记得尸坑里那些腐尸吗?”   “记得。”   他道:“都是我啃的。”   我觉得有些反胃,说真的,那尸坑里的腐尸,绿油油、黏糊糊,散发着恶臭,简直比吃活人肉更恶心。我不知道谭刃突然提起这一出是为了什么,因此没说话。   紧接着,他又道:“羽门地宫里,那些人,我吃的。”   那血淋淋,被啃的烂兮兮的、肠子流一地的尸体,从我的记忆中被调了出来,我头皮一麻,道:“这些我都知道。”   谭刃道:“我受到刺激会控制不住变身,没有意识,下一次啃的,可能就是你了。”   “老板。以后危险的活儿,尽量不接了。”   谭刃眯了眯眼,道:“我一直以为你胆小怕事,没想到,现在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知道谭龟毛不是尸王,我心情轻松多了,道:“搞笑,让你刮目相看的地方还多着呢。”   谭刃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突然道:“如果我是尸王呢?”   “别开玩笑,这个玩笑很冷。”   谭刃没吭声,但那神情却让我心里咯噔一下。   我不由道:“你刚才不是说……你不是尸王吗?”   谭刃一字一顿道:“我是说……我不是由周玄业炼出来的。”   霎时间,我只觉得五雷轰顶,谭刃并不是个会开玩笑的人,他天生少一根开玩笑的筋,所以我可以确定,他这话绝对不是懵我的。   紧接着,他道:“周玄业应该跟你说过,尸王意味着什么。”   我点了点头,深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老板,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谭刃道:“即使不说,你也能猜到,这没什么好隐瞒的,现在你还觉得无所谓吗?”   “当然有所谓,尸王……你是尸王!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东西,怎么会跟活人一模一样呢!你不是周玄业炼出来的,那你是谁炼出来的?”   谭刃道:“周玄业那两下,还不到家,至于我是谁炼出来的,就不牢你费心了。我只是想告诉你……离周玄业远一点。”   我惊呆了,连谭龟毛都这么说?   “周哥,他到底是什么身份?他到底有什么目的?告诉我真相。你们不是师兄弟吗,为什么你会说这种话?”   谭刃不咸不淡的说道;“他和这具尸身,确实是师兄弟的关系,但和我不是,我只是借魄而成的一个意识,就像那些股票一样,只是一串数据。”   “老板……”一时间,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谭刃紧接着道:“我不清楚周玄业的打算,但他,绝对不会无缘无故招一个人进来,他对你太维护了,这不正常。”   没错,从沙漠开始,从他用三坛降神术救我开始,这一切就非常的不寻常。周玄业与我非亲非故,但他对我的照拂,已经超出了普通兄弟的范围。   他到底想干什么?   谭刃也这么说,周老二也这么说。   甚至周老二还说过周玄业会让我生不如死的话。   周玄业的目地到底是什么?   我站在原地,发现自己的脚步都很难挪动一下,我现在受到的刺激简直太大了。老板不是老板,是一些散魄,一个电脑程序一样的东西;兄弟不是兄弟,而是觊觎我的,随时可能下手让我生不如死的人。   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是真实的?   我又不是盗墓贼,也没干过伤天害理的事儿,可我怎么就这么惨呢?   谭刃用戴着手套的手,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言尽于此,好自为之吧。”说完,便往回走。我站在原地,一时没有动弹,这寒冷的夜风,或许能让我冷静一下,最后我坐在了地上,静静的将这一年多的经历回顾了一遍。   最后我发现,周玄业在我身上付出的太多了,如果他真的想从我身上达成某种目地,那么这个目地肯定不简单。而且,我要想全身而退,恐怕也不简单。   周老二的那番话,周玄业是知道的,他应该很清楚我对他的怀疑了。   脸皮相当于已经撕破了一半,那么周玄业还会伪装下去吗?   他当时的第一反应,是让我不要相信周老二,看样子并不想这么快跟我翻脸。   我该怎么做?   如果真想真如周老二和谭刃说的那样,我估计很难抽身,因为周玄业肯定不会放过我,没准儿连剩下一半的脸面都得撕破了。   不行,我得想个办法,这事儿必须要弄个明白。   吹了一会儿风,我慢慢冷静下来,起身打算回去睡觉,不管什么情况,都得先离开这山里再说。谁知,就在我打算离开时,不远处的草丛中,突然闪过了什么东西,像是个人影儿。   我惊了一下,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因为这会儿我手里只拿着一支小功率的手电筒,光线并不是太好。当我眨了眨眼,再去细看的时候,才发现,那地方竟然趴着一只形似狸猫的东西,灯光打过去,只见那玩意儿的体型,比正常的狸猫足足大了一倍,一双大眼睛直勾勾盯着我。   那种眼神不像是一个动物该有的眼神,我想到了自己这吸引精怪的金肌玉骨,心里咯噔一下,心说这硕大的狸猫,不会是什么山精吧?   这念头刚从脑海中一闪而过,便见那狸猫身后,竟然不声不响的冒出一个东西。我一看,差点儿没吓的眼珠子瞪出来,只见那赫然是一条弯口粗的大蛇。   那大蛇对我视若无物,确切的说,是压根就没看我,而是悄无声息的扬起了舌头,微微吐着信子,整个蛇头往后一仰,盯着那大狸猫,俨然是要偷袭,而那大狸猫,似乎根本没发现自己后面躲了个东西。   也许是这狸猫的眼神太像人了,我不由自主的叫道:“小心!”   那狸猫仿佛听懂了我的话,整个儿突然往旁边的草丛一窜,那大蛇就咬了个空。      第448章 招惹(为联赛票满五百加更)      狸猫的速度很快,那大蛇一咬不中,身体迅速往旁边窜了进去,碗口粗的蛇身在杂草丛中时隐时现,不一会儿就看不见踪影。这深山老林,有些大蛇也不足为奇,被它这一刺激,我脑子里的那些事儿也暂时烟消云散,当下决定先回住的地方去,免得这大蛇一会儿想换口味吃人肉。   谁知我才转身走了没几步,不远处的草丛中突然簌簌抖了起来,紧接着一颗黑色的蛇头,猛地从草丛中探了出来,一双黄豆眼胀鼓鼓的,露出猫瞳一样的竖线,这短短的几步路功夫,一看它这模样,就知道估计是把那只狸猫一样的东西给追丢了。   不过它现在盯着我算什么?   觉得我比狸猫肉多?虽然这蛇比较大,但我觉得它离吞下一个人的距离还差了那么一截,在沙漠,再大的蛇我也见过,所以这条小黑蛇我还真不是特别害怕,再加上身上有武器,便也没有着急跑路。   蛇这东西,你越跑它越追。   我站在它对面,身后是残埂断壁,约摸三十来米开外的地方,才是我们过夜的那间祠堂,距离虽然不算太远,但我肯定是跑不过这条蛇的。   此刻我不动,那蛇也没动,我右手依然没有恢复知觉,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废了,此刻唯一能用的就是左手,按在了腰间的匕首上,但我和大部分人一样习惯用右手,左手还真不太灵活,打斗起来只怕也要吃亏。   此刻我只能期盼这条蛇能自己走开,一般来说,不入侵蛇的领地,不攻击惊扰,蛇类很少会主动攻击人类。虽说我刚才提醒了那狸猫一句,但这动物总不至于能听得懂我说话吧?   那大蛇虽然身处一人多高的杂草丛里,但我发现它的蛇身却是慢慢的鼓了起来,这让我意识到,这条蛇对我有攻击倾向。我心中暗骂一声,正着急,猛然发现不远处走过来一个人,是天然呆。   想到他那把削铁如泥的镰刀,我大喜,一边盯着前方的大蛇,一边道:“快过来!”   天然呆速度很快,他的到来显然引起来这大黑蛇的注意,天然呆看了看,突然道:“有蛇肉吃。”我顿时囧了一下,为这条大黑蛇默哀,心说你识相就赶紧走,我身边这位可是连雪鬼肉都吃的有滋有味的怪人。   然而,让我意外的是,天然呆一出现,那大黑蛇突然高高支起了身体,蛇信子迅速伸缩了几下,最后竟然一缩脖子,就这么溜走了。   我知道蛇类是靠舌信来感知温度和气味儿的,它这模样,倒像是闻到了什么气味被吓走了似的。   我不由道:“阿呆,你牛逼啊,这么大的蛇,看到你就跑了。”   天然呆歪了歪头,像是在思考什么,最后扬着自己的镰刀,说了三个字:“吞头蛇。”   他这么一说我就明白过来,吞头蛇也是蛇的一种,而且还是很厉害的一种,这镰刀杀过不杀吞头蛇,八成那大黑蛇能感受到那股气息,所以才被惊走了。   想通这一点,我便没觉得有多神气,和天然呆一边往回走,一边问道:“你怎么出来了?”   天然呆道:“你和他在一起。”虽然这话听着有些突兀,但我早习惯了天然呆这种交流方式,所以也很明白这小子指的是什么,想起之前在墓道里,他不顾一切攻击谭刃的情形,我不由心里打了个突,道:“老板确实……不是正常人,但没有恶意。”   天然呆淡淡道:“我知道,但是他不能控制自己,没有控制力,就有危险,你是我唯一的朋友,我不能让你出事。”我心里大为感动,道:“难道不是唯二的吗?那瞌睡虫不是你朋友了?”   天然呆神情微微变色,大概是在山外的世界待了一段时间,他心眼没那么死了,因而道:“不是,他背叛了我太多次,真正的朋友,不应该这样。”   我道:“那真正的朋友该是什么样的。”   天然呆似乎在思考,须臾说道:“像你这样的,你不会欺骗我、背叛我,你是一个好人。”我噎了一下,有些心虚,事实上,我欺骗了天然呆,而且是很严重的欺骗,并且得一直骗下去。这脑子一根经的人,我不能想象如果他知道了真相,会怎么样。   出于这种心虚的状态,我快速转移了话题,两人一路往回走,回到了祠堂里。   柯仙姑大概是聊八卦聊累了,这会儿便接着之前没干完的活儿,去打理那些尸体,要不怎么说认真的人最有魅力,这会儿她看起来终于有了些专业态度。严肃的神情,专业的手法,不为外物所动的定性,一时间也让人很难去注意她的外貌,人的体貌迟早就衰老的一天,但人格魅力却是长存的,我不由得多看了柯仙姑几眼。   另一边,周玄业枕着装备包躺着,似乎已经睡着了,谭刃坐在火堆旁,有一手没一手的拨弄着篝火。   这会儿时间还早,我去谭刃的装备包里摸出了他的平板电脑,连上充电宝玩单机游戏,多亏周玄业将他的装备包捡到了,否则这会儿还真挺无聊的。   一口气玩到晚上的十点多钟,我觉得有些困了,将快要耗完电的平板塞了回去,谭刃冷哼一声,表示很不待见我这种行为。   “老板,别这么小气,这地方没网络,你又没办法炒股。说到炒股,以后你跟着我买,保证你不会再赔。”   谭刃脸色似乎缓和了不少,这次没反对,点了点头便睡觉去了。我将大门重新拴上,便也倒头睡觉,准备第二天早起赶路。   谁知,没睡多久,一阵砰砰砰的敲门声就把我给惊醒了,我爬起来一看,中央的篝火燃的正旺,也不知是谁中途爬起来添得柴禾。透亮的火光透出门去,可以看见门外有个人影,正在砰砰砰使劲的敲门,紧接着那人喊道:“快、快开门!”   这声音我听着有些熟,脑子里一转,不由反应过来,这不是机关手的声音吗?这丫醒了?没被砍成植物人?   我立刻动了动自己的右手,发现不知何时,竟然已经恢复知觉了,当下我赶紧跳起来打算去开门,谁知这时,同样被敲门声惊醒的周玄业,在我肩膀上按了一下,压下了我的动作,冲我摇了摇头。   紧接着,他高深道:“什么人!”   机关手道:“是道上的兄弟吗?我冯鬼手!”冯鬼手?姓冯?看样子外面的人是机关手无疑,冯鬼手或许是他的名号,这些盗墓的,一般都用代号,不用真名。   周玄业又道:“这里我们占了,你去别的地方吧。”他的话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但紧接着一想,又在情理之中。周玄业脾气再好,但走尸和盗墓的就是对头,虽然不至于一见面就打打杀杀,但绝对是互相看不顺眼的。再说了,这里还停着五具老人家的尸身,要是再被冯鬼手进来一冲撞,又跑了怎么办?   外面的冯鬼手闻言,似乎是气急了,大叫道:“快放我进去,那东西追来了!”说完不是敲门,而是改用踹门了。这地方本就破旧,那大门哪禁得住他这么踹,无奈,周玄业皱了皱眉,只能示意我去开门。   我将门栓一拔,外面的人立刻冲了进来,看也不看我,二话不说猛地关闭了房门,拿过我手里的门栓迅速插上。   在开门的一瞬间,我看到外面的夜色中,赫然漂浮着一个红彤彤,仿佛肉球一样的东西,朝着冯鬼手追来。这一关门,那玩意儿砰的一声就砸在了门上,一时间灰尘四溅,弱不禁风的木门,仿佛随时都有被撞破的风险。   冯鬼手相当狼狈,浑身都是泥土和汗,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一看见我,大惊:“是你们!”他之前没有见过周玄业和柯仙姑,因此之前周玄业开口说话,他没能知道我们的身份。   我顾不得跟他叙旧,连忙跟着一起撑住门,急道:“你招惹了什么东西!”   “我怎么知道是什么玩意儿!这不是我招惹出来的,是水当家的引出来的,但是……但是它只追我啊!”      第449章 岁尸      冯鬼手说话间,外面那东西依旧砰砰砰的撞门,脆弱的木门仿佛随时会倒下一般。我想到刚才看到的那个红彤彤的东西,只觉得头皮发麻,那玩意儿活像一个肉球,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吒出生呢。   它力道极大,我双手抵着木门,被那股力道震的双臂发麻,冯鬼手也是死命的抵着。   这大半夜的,睡的正香,突然来这么一出,让人三魂七魄都惊的快散了,我只觉得倒霉无比,道;“我靠,这什么玩意儿,他怎么只追你啊!”   冯鬼手满头都是汗,神情十分憔悴,说别提了,水雨霜太不讲义气了,京城那帮人将‘天拔定尸珠’拿到了手,水雨霜果然留有后招,半途设计将东西给截了,两人原本是一道儿撤退的,结果水雨霜为了自己能全身而退,阴了冯鬼手一把,让冯鬼手落在了后面,差点儿成了京城那帮人的枪下魂。   由于地质运动,那古墓的结构有一些变化,所以他们和我们不同,并不是从原路出来的。两人为了躲避搜捕,大晚上也不敢打灯,只凭借映像,打算绕山路回去,好跟京城的人错开道儿。   谁知绕了没几步路,两人却突然踩空了,前方赫然有个大坑洞,只不过坑洞的表面,被很多的藤蔓类植物覆盖着,二人抹黑前进,哪里看得清,直接掉进了那坑里。   那坑虽然深,但所幸坑中有些烂泥,潮湿软和,所以也没摔出个好歹,为了爬出这个坑,二人不得不打开了手电筒细看周围的环境。   谁知这一看,却发现这坑中,竟然有两口棺材。   那是两具已经掉了漆,腐烂了大半的棺材,外表破破烂烂的,但看形制,应该是个满材,也就是说,年代应该不是很久远。这地方怎么会有两口棺材?只见着两口满材棺,一口还盖着棺盖,另一口的棺盖却是已经被打开了,里面可以看到一具滑腻腻的尸体。   没有腐烂,也并非地宫中那些栩栩如生的古尸,而是一种类似于干尸一样的东西,骨头上包着一层看起来滑腻腻的黑肉干。由于没有棺盖,所以棺材里积了很多水。   冯鬼手直说晦气,盗墓虽然挖人的坟,开人的棺,但也不是什么棺材都开的,他们有句行话叫:走空棺,霉三年。这和那些小偷所谓的贼不走空是一个概念。   这水雨霜打着手电看了看这个大坑,坑周围软乎乎的,要爬出去不容易,就算用飞梭,也找不到借力点。她看了看棺材,就踩到了那口有盖子的棺材上,打算顺着爬出去。虽然那口棺材没开,但一来是满材,二来破破烂烂,水雨霜自然是看不上的。   谁知,两人借着棺材的力刚爬出去不久,那棺材盖就啪的裂开了,直接那棺材中,也布满了粘稠的积水,里面却看不到尸体,只有靠头的地方,有红彤彤的一团。   没等二人反应过来,那玩意儿就猛地飞窜出来,跟皮球似的,舞着转了圈儿,便直接朝水雨霜追了过去。冯鬼手不认识这玩意儿,水雨霜应该是认识的,只见她神情一变,紧接着,整个人背过了身,也不知干了什么,那颗肉球就快要撞上她时,居然猛地停止了,反而掉头朝冯鬼手而去。   冯鬼手大惊,问怎们回事,该怎么对付这玩意儿,水雨霜却只是背着身,跟个木头人似的站在原地。冯鬼手躲避不及,被这肉球当胸一撞,只觉得胸口一阵火辣辣的痛,就跟被泼了开水一样。   情急之下,他想,莫非这东西只攻击移动的东西?于是他立刻学着水雨霜的模样原地不动,谁知肉球不给他面子,当靶子似的,又是自背后一撞,撞的冯鬼手跌了个狗吃屎,身上一摸后背,全是燎泡。无奈,只能拔腿逃命。   那肉球体型稍大,在林木间移动不便,冯鬼手根据这个特点,特意弯弯绕绕、挑狭小的地方跑,这才把那肉球甩开一段距离,躲到了这个地方。   他急吼吼的说完一通,我道:“你不知道拿刀砍它啊!你不挺牛的吗!”   冯鬼手气喘如牛:“你怎么知道我没砍!”话音刚落,这木门终于支撑不住,在那肉球的最后一个撞击之下,整个门就从门框上下架了,木门直接朝着我和冯鬼手压过来,挺重的。   但如此一来,也恰好将我和冯鬼手挡住了,因而那肉球一飞进来,就直接朝站的最近的天然呆等人飞去。近距离一看,那玩意儿太恶心了,浑身布满了蚯蚓状的凸起物,红彤彤的,仿佛要撑破一般。   但它这次可找错了人,天然呆是什么身手啊,能让它放肆吗?下一秒,就见这肉球,直接被划拉成两半,一分为二,啪的掉在地上。   我赶紧将压着的木门往前一推,靠在一旁,转身去观察那切成两半的肉球。   事实上,它的内部到没有外表看起来那么恶心,内部的结构,有点儿像海绵,而且没有水分,非常的干燥,像个特大的被切开的牛肉丸。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都说不上来这是个什么东西,周玄业看了看,最后皱眉道:“先清理出去再说。”他着手打算将这劈成两半的肉球扔到外面去,否则就这玩意儿放在里面,让人怎么睡呢?   谁知就在周玄业准备用伸缩管见它插起来时,那分成两半的肉球竟然动了,各自蠕动着,切片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的鼓胀起来,片刻后,竟然变成了两颗肉球!   这玩意儿在地上一弹,两颗肉球直接又窜了起来,朝着最近的周玄业撞过去。周玄业反应速度极快,前一刻还是弯腰的姿势,下一秒,腰身一扭,一个空翻躲了过去。那肉球一击不中,仿佛有所感应似的,胡乱攻击起来,天然呆又欲拿镰刀去劈,那柯仙姑却突然喊道:“别砍,我知道是什么了,这东西不能砍,只能埋!”   天然呆闻言猛地收了镰刀,不再进攻,改为退避。这俩肉球胡乱冲撞起来,我被贴着手臂撞了一下,果然火烧火燎,如同被开水烫似的,又像是被什么小虫子同时下口咬一样,痛的人一个哆嗦。   而柯仙姑此时却相当彪悍,她穿了两件衣服,一件贴身的吊带衫,裹着一身肥肉,外面是个宽大的麻布外套。她将这外套一脱,抖开就朝着其中一个肉球扑去,将那玩意儿直接罩在了外套里。   我不由得想为她喝彩。   只见她困住那东西后,就挥舞起来,一边舞一边说:“不能让它接近,这东西是‘岁尸’,是太岁和尸体的结合物,杀不死的。”   太岁,是一种目前为止,人类还难以理解的‘生物’,甚至它是不是生物都难以下定论,但这玩意儿却是真实存在的,民间还有专门收藏太岁的人。   太岁一般都藏在土里,也有水里的,也有生活在过去农村老宅阴暗的墙角里的,这玩意儿整个而就像压缩的海绵,不管你怎么切割它,它都能长出来,而且似乎没有衰亡,只会越长越大,活性非常强。   有人预测,这种所谓的太岁,很可能是地球上唯一一种真正意义上不会死的‘生物’,听说还有专门对太岁进行科研的机构。   但这岁尸又是什么?太岁和尸体的结合物?不知为什么,我竟然一下子想到了冬虫夏草,那不也是虫子和草的结合物吗?   柯仙姑制服了一只,却还有另一只,谭刃见这办法有用,立刻也如法炮制,很快,便将第二个肉球也裹了起来。这东西挣扎的力道很大,根本不能放开,为了不让它靠近自身,谭刃和柯仙姑只能抡圈子,靠着外作用力,使岁尸无法靠近。   直到此时,柯仙姑才道:“这东西比毛尸还棘手,烧成灰都能再长出来,所以只能深埋。不过说实话,这玩意儿其实大补,据说用太岁煮汤喝,能延年益寿,你们谁要试试?”   我抹了把额头的汗,说得了吧,谁敢吃这东西啊,八成是那棺材里不知怎么长出了太岁,和尸体长在了一起,才形成这么一个肉球,这玩意儿谁敢吃?   大约谭龟毛和天然呆敢?这两个可都是重口味啊。   说话间,柯仙姑示意我们去外面挖坑,说得挖深一些,至少要十米。再没有加固设备的情况下,直接挖一个十米深的洞,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因为塌陷的几率很高。   周玄业暗示了冯鬼手一眼,说有他在,还怕没人打洞?我这才想起来,我们这儿有个专业打盗洞的人士,十多米不在话下。   冯鬼手累的去了半条命,但此刻也只能照片,我看他累的双手发抖,还得挖坑的模样,一时间有些同情。   但专业的毕竟是专业,这坑冯鬼手挖的很快,只用了半个多小时而已,他便用洛阳铲,打出了一个接近十米的笔直的盗洞。这盗洞比较小,人是钻不进去的,但放着肉球却没问题。我们将两颗肉球往洞里狠狠一扔,迅速砸了些石头下去,一伙儿人便七手八脚盖土,生怕它在窜出来。   那岁尸不停挣扎着,还没有夯实的土,时不时被往上顶,仿佛要破土而出一样,众人不由得加快了速度。      第450章 争权      埋完土,用铲子使劲儿拍实了,不再有动静之后,我们才重新回到了祠堂里。我询问了一下冯鬼手具体的情况,说京城的人也出来了,而且水雨霜设计半路劫走了‘天拔定尸珠’,京城的人肯定是要夺回来的。   但在古墓里,后半截经历我们虽然不知道,冯鬼手却跟我们细细说了一遍,可谓是险象环生,人人都受伤不轻,最后他道:“都是两天一夜没怎么合眼,又受了伤,所以不管是水当家的还是京城的人,今晚应该都安生了,八成也是找了个什么地方躲着。不过,他们两拨人,肯定是要拼个鱼死网破的,我是不打算搀和了。”   确实,一但水雨霜出了这大山,回去之后将东西交给她上面的人,只怕京城那位爷也没办法了。如此一来,要想达成目地,所有的一切,就必须在山里解决。   京城的人,现在肯定是想找到水雨霜,将东西夺回来,顺道直接把她给灭了。而水雨霜,这女人不简单,我怀疑她可能也有杀人灭口的想法,因为根据冯鬼手的说法,后半截路,水雨霜和他基本是在捡漏,躲在后面没有出面,有雷都是京城的人去膛,因此京城那帮人折损很大,真正从古墓里出来的,就剩下四个,而且都有伤,水雨霜心机很深,擅使诡计,倘若来些阴的,未尝不能将那四人给弄死。   我听到此处,便说:“管他们怎么样,只要别把我们牵扯进去就行了,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冯鬼手狼吞虎咽,吃着东西,说:“跟你们一起出山,不过出去之后得躲一阵子,我这么扔下水当家的,她要是死了还好,要没死,我就惨了。”   旁边的柯仙姑一听,很是意外,说:“这话怎么说的,她死了反倒对你有好处?”   冯鬼手咽下了最后一口肉干,咕嘟咕嘟灌了两口水,道:“这你就不知道了。水家这一代的直系中,有五个人,三男两女。倒斗这一行,是玩命的勾当,一个不小心,全家都要被诛连,所谓的当家人,其实就是一个领头的人,虽然得到的最多,权利最大,但出了事,承担的责任也越大。”   正因为当家人牵扯到整个家族的利益,和一般的继承家业有所区别。一般的家庭,是直接转移财产给下一辈,而这种动辄全军覆没的高危职业,则是要选出最有能力的人,因为这关系到所有人的生死,即便是家中父母,也没有做主的权利,因为整个家族的人都盯着。假如你偏爱长子,想把家业托付给长子,但这长子不成气候怎么办?让全族人的性命,都掌握在一个不成器的人手里?   即便父母愿意,家族的势力也不会同意,所以历来,这种直系都属于‘超生一族’,就跟古时候的皇子们争皇位差不多,兄弟多,能胜出的,必然是强者。   水家上面三个哥哥,下面两个妹妹,最初表现最好的,是家里的老三。据说这老三足智多谋,运筹帷幄,算是个相当了不起的人,但这老三,不知是被谁给暗算,最后竟然双腿瘫痪了。   一个废人能当家主吗?   当然不行。   剩下的竞争就在余下的四个人中展开,四人中,老幺才十来岁,完全没有竞争力。剩下的就是老大、老二还有水雨霜。   水雨霜为人很是低调,看起来实力平平,没有一点儿出彩的地方,在出任当家人之前,就是个不起眼的姑娘,没人把她放在心上,所以争夺的最为激烈的,是老大和老二之间的战争。   他们的争夺,当然不是古代的暗杀那一套,想做当家人?可以,只要能把家族的利益最大化,管你是好是坏。所以老大和老二干劲十足。   这盗墓世家,行事风格是很稳重的,谁知后来好几次,竟然都被条子给盯上了,家族中、手底下,好几个人都蹲了监牢,就像是被什么人盯上了一样。   从那之后,水家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被动当中,做贼的最怕什么?当然是被上面的人给盯上啊,特别是,当暗中有股势力一直盯着你,你一动,就马上会被抓进牢里时,那种感觉太糟糕了。   老大和老二都陷入了一种狂躁之中,他们手底下的人,好几个被抓的,都是旁系的兄弟,在二人的操持下,兄弟们反而蹲了大牢,那些当父母的,能忍吗?旁系的姑叔伯姨,施加的压力越来越大,老大老二妄图使些钱,把被抓进去的兄弟们提前放出来。   这招平时挺灵的,现在却不灵了,那帮官儿突然都变得清正廉明了。   就在这二人被逼的无暇互斗,水家风雨飘摇之际,水雨霜竟然把那帮兄弟给弄出来了,直到这时,众人才开始打量这个平日里无甚建树的姑娘。   后来,水雨霜发起了大招,开始下斗,奇怪的是,她带的斗,几乎无往不利,之前一直盯着水家的那股势力,居然不再出动了。   水家的人又不是傻子,自然联想到那股势力肯定和水雨霜有关系,这姑娘,不声不响,背后竟然依靠上了这么一座靠山。如果不让她上位,而让老大和老二上位,只怕水家立刻就会恢复之前的模样,自己的儿孙,保不准又被逮住由头送到牢里。   水雨霜当家没几个月,老大就在斗里出了事。这老大是最长的,经验和身手也是几人中最好的,同去下斗的伙计们都没事,偏偏就老大死了,明眼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女人就是个狼心狗肺、六亲不认的,老二也不知是被她清除隐患的手段给吓到了,还是另有打算,从那之后,就规规矩矩,很少露面了。   但冯鬼手在水家待了一段时间了,后来暗地里才发现,那水家老二并不死心,其实已经在暗暗布局,想把水雨霜给弄死。   有道是权欲迷人眼,世族大家之中,为了各自的利益,这种暗地里的厮杀,实属平常,只是冯鬼手说的这番话,还是让我震惊。我虽然知道水雨霜心狠手辣,但我完全无法想象,这女人,居然连自己的大哥都能下手。   大约是看出了我的震惊,冯鬼手道:“那水家,其实最有实力的是老三,他出意外,断了双腿,实在蹊跷。最开始都查不出是谁干的,后来再一想,八成就是水雨霜下的手了。”   紧接着,他又道:“水家的老幺,十多岁的年纪,水雨霜估计是看她年纪小,所以没有下手,但也不让她接触家族势力,十多岁,就把人打发到国外留学了。这女人,厉害是厉害,也给水家带来了巨大的利益,但行事风格太过于狠辣歹毒,铲除异己的手段太过明目张胆,所以人心向背,只要有手那么一推,肯定就跌的万劫不复。”   我道:“所以你才说,水雨霜死了对你最好。”   冯鬼手点头,道:“我这次为了逃命,跟她翻脸,她要是活着出去,以她斩草除根,呲牙必报的个性,我肯定要完;但她要是死了,水家立刻就能换当家人,水家老二肯定不会找我的麻烦。”   我先是觉得唏嘘,后来不知怎么,又想到了傅楠。众人攘攘皆为利往,假如我生活在那种环境中,只怕也不知要跟傅楠掐成什么样。   说话间,我抬腕看了看手表,是凌晨的一点多。冯鬼手说完,八成是累了,缩到了一边,很快就睡的鼾声如雷。我经过这番打岔,想到一些事情,心里颇有些感慨,躺在地上,一时半会儿也睡不着,脑子里时不时闪过一些东西,想到了当时在棺材里,水雨霜直接扔下我逃命的背影,又想到了在巽宮里挺和谐的相处,便觉得人真是善变的东西,前一刻笑嘻嘻的,一但涉及到利益,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   迷迷糊糊间,我一会儿想到了谭刃的事情,一会儿想到周玄业的事,一会儿又想起了很久之前遇到的沈兰,这一年多以来所遇到的人和事,如同片段般,时不时的冒出来。   其余人都睡了,就我思绪纷乱,还睁着眼睛难以入眠,而就在这时,我眼角的余光,突然瞥到,门外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   那木门虽然被撞散了,但为了挡风,我们还是将之竖立在门边,由于不对称,所以下方露出了一个三角形的空隙。此刻,借着火光,透过那个空隙,便能看见门外的地面上,有一团似乎蠕动着的黑影。   我心里咯噔一下,缓缓起身,眯着眼睛细看,想瞧清那是个什么东西。      第451章 树后的人      这一动,那蠕动着的黑影,仿佛有所感应似的,猛地顿住了,紧接着,它猛地转过了头,我一看,竟然是不久前的那只大狸猫。   它怎么在这儿?   一看是狸猫,我也不怕了,放松警惕,立即走到门口。那狸猫也不怕人,看了我一会儿,就自顾自干自己的事儿,这时我才看到,原来它竟然在用爪子划拉地上的土,像是在挖坑,而那挖坑的位置,不正好是我们不久前埋‘岁尸’的地方吗?   我愣了一下,到也不担心,因为那岁尸埋了足有十米深,倒不怕被这狸猫给挖出来,只不过它这么挖,到显得有些奇怪了。我站在门口看,它就在那儿挖,时不时的还会看我一眼,就跟通人性似的,我本就没什么睡意,这一看不禁来了精神,便走上前去,道;“哎,狸猫,你听得懂我说话吗?”   话音一落,它挖土的爪子停了下来,转头看着我,一对儿黄澄澄的大眼睛显得分外有灵性。   还真能听的懂?莫非真是什么成了精的小妖怪不成?山精这类东西,份数天材之列,于人来说伤人命为恶,但于天来说,人命兽命,没有什么不同。所以周玄业这类人,对待山精鬼怪的态度,并非像电影里放的那样,动不动就要斩妖除魔,替天行道。相反,只要不太过于伤天害理,一般是走和平相处的路线。   我看着狸猫似乎能听懂我的话,更是来了兴致,当即蹲下身,道:“你在干什么?”   它抖了抖毛,不看我了,回过头继续挖土,两只爪子动的飞快,竟然已经挖出了一个半米多的坑。我原想着那岁尸埋了十米深,它应该接触不到,但按照它这个速度,恐怕还真能挖出来。   当下连忙阻止道:“你不会是去挖那个岁尸的吧?肥狸猫我告诉你,这玩意儿不能挖出来,它很厉害的。”我手臂上的燎泡都没抹药,只能等着它自己恢复,可不想再把这东西给放出来。   当然,这肥狸猫没理我,自顾自的挖,见此,我干脆身伸手,它一边挖土,我一边填土。   肥狸猫整个儿毛都炸了一下,停下挖土的动作,转过头,冲我叫了一声。那声音有点儿像家猫,又有点儿像婴儿啊啊叫的声音。   加完,它挖土的速度突然加快了,并且移动了一下位置,将屁股对着我,没等我反应过来,它挖出来的土就罩了我满头满脸,明显是在刻意报复我。   一时间我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退了一步,道:“好歹我之前也提醒了你一句算是你的恩人吧,不都说精怪要报恩的吗,你就这么对待你的恩人?”   狸猫理都不理我,反而挖的更快了,这片刻功夫,竟然挖了有一米深。我觉得不能当成玩笑了,立刻伸手,猛地抓住了那肥狸猫的后脖子,打算将它拽起来,谁知这费狸猫相当重,没拽起来不说,它后退一伸,直接踹我脖子上,尖利的爪子一划拉,顿时一阵火辣辣的痛。   这下我有些火了,心说好你个肥狸猫,竟然这么有脾气,我可不讲究你了。当即站起身来,双手去逮它,一下子将它提了起来。   这狸猫顿时挣扎起来,我决定把它送远一点儿,便逮着它,穿过一片残羹断瓦,走到了一片残破的砖墙处,将它给扔了出去。   狸猫被我一扔,在地上打了个滚儿,满身都是泥巴和落叶,它站起来,冲我龇牙咧嘴,一双黄澄澄的眼睛,透露着非常明显的愤怒,但也仅仅是愤怒,没有什么凶相。   看样子这狸猫即便是精怪,也是一只比较和平的精怪。   “你要是再敢去挖那个洞,下次我就把你扔水里去。”猫应该都怕水吧?   不知是不是我的威胁起了作用,狸猫不叫了,站在原地看着我,一条蓬松的大尾巴高高翘起,算是个比较友好的表示。   我看了它一眼,似乎没有发飙的迹象,便打着手电筒往回走,走了五六步,回头一看,发现那狸猫不知何时,竟然跳到了一颗歪倒的老树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我。   我觉得有些不对劲,感觉这狸猫可能不会善罢甘休,但我想不通,它为什么要去挖那岁尸。   然而,等我走回原地时,却突然看到了十分惊人的一幕。那个原本被狸猫只挖了一米左右的坑,不知何时,竟然变得极其深,灯光往下一打,绝对超过十米了,而那底部,哪里还有岁尸的痕迹?   与此同时,我发现旁边我们寄身的祠堂,居然是黑乎乎一片的,祠堂里原本是燃烧着篝火的,即便篝火灭了,也应该有火炭渣子,不可能完全漆黑一片。   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岁尸出来了,很可能攻击了其余人,他们出事了!   但此刻,四下里静的出奇,连夏日里草间的虫鸣也止住了。即便那岁尸出来,但那玩意儿最多烫伤人,又不吃人,以周玄业等人的能力,不可能毫无反抗之力啊。   可为什么,现在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我将灯光往祠堂里一打,只见祠堂的地面,还放着我们的装备包,但却空无一人,原本应该是篝火堆的地方,有很多熄灭散落的柴禾。   这一切都证明,在我走的那段时间里,应该是发生过什么的。   长久以来,处于危险边缘的经验告诉我,即便眼前的情况看起来再不可思议,但这种时候必须要冷静。深深吸了口气,我镇定了下来,大脑也变得清晰起来,紧绷的神经,更是让人毫无一点儿睡意,大脑高速运转了起来。   祠堂内有很多灰尘,所以肯定会留下一些痕迹。我打着手电筒一看,果然看到了很多混乱的脚印,但这些脚印,最后都无一例外是朝着门外而来的。门外是一片略显潮湿的泥地,由于众人之前在这一片挖过坑,所以周围有很多脚印,此刻难以辨别出周玄业等人出了门之后的去向和情况。   但在这些脚印间,却还有一道痕迹分外醒目。   那是一种条形的痕迹,像某种大型蛇类爬过时留下的。   眼前突然打通的洞、蛇形的痕迹、再加上刚才来挖洞的狸猫,我顿时意识到,周玄业等人遭受的意外,没准儿和我之前看到的那条大黑蛇有关。   那狸猫明显是个精怪,一般的蛇绝对不敢吃它,之前那大黑蛇想朝它下嘴,想来也是有些道行的,我之前真是被那蛇的体型给骗了,它虽然比不上沙漠中的那条大蛇,但绝对也不是能一棍子敲死的。   当即,我立刻大喊周玄业等人的名字,打着手电筒在地上搜寻,脚印虽然难以辨别,但那蛇的痕迹却非常清晰。当下,我冲回祠堂中,拿了武器,这才顺着蛇形的印子找了下去。   黑暗中,我大喊周玄业等人的名字,却并没有一个人回答我,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出事了,二是走远了。我丢狸猫用的时间并不长,所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众人应该走不了太远。   既然如此,那就只有第一种情况了。   那大黑蛇究竟是什么东西,周玄业等人的情况又如何?   蛇印一直延伸到了那杂草丛里,杂草有很明显的被碾压的痕迹,并不妨碍我的寻找。沿途慢慢的摸过去,不知不觉,便走出了那片残破建筑的范围,借着手电筒的光芒,只见周围有很多古木山石,行走颇为困难,而那蛇印,到了此地,却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地方有很多山石,石头上长满了青苔,高度错落,形成了很多大大小小的间隙,我心里琢磨,那大黑蛇,莫非是钻到某些间隙中去了?   自然生长的蛇类,一般都擅长找天然的间隙当洞穴,那大蛇消失在此处,没准儿周围就有石洞。   紧接着我又联想到,难不成周玄业他们被拖进蛇洞里了?这个想法让我后背一阵发毛。   “老板!阿呆!周哥!柯阿姨!”我不敢耽误,连忙打着手电筒四下寻找可能有的线索,但一圈喊下来,却没有一点儿回应,唯有我自己的声音在寂静的黑夜里,显得格外冷清。   夏夜的山风其实有些凉,吹的我打了个冷颤,便在这时,黑暗中,突然有人回了我一声:“我在这里!”那声音是从右边传来的,我将灯光一打,只见那边林木茂密,到处都是两人合抱粗的古木,根本看不到人影。   “是谁?”我多问了一句,应该刚才对方回的太快,音色似乎有些不对劲,有些陌生。我见多了稀奇古怪的事,不由得多了个心眼。   我这么一问,对方却没有回应了。   “老板?”我大喊了一声,对方依旧没有回复。   正当我觉得奇怪之时,从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后面,竟然探出一张人脸来,那是谭刃的脸,似乎是在偷窥我一样,说实话,谭刃和偷窥这两个字根本搭不上边,因此这瞬间,我有一种强烈的违和感。   他伸出手,冲我打了个手势,示意我过去。   我没动。   “你不是谭刃,你是谁!”   ps:祝大家中秋节快乐,要开开心心过节哦。顺便说下,今天只更一章,因为母后生日,没错,刚好就在中秋,所以今天很忙。为了奖励支持我的小伙伴,决定做个中秋活动,10000磨铁币散财。   自本章节发布起,到明天中午12点,凡是在书评区发布书评的,前一百名,都可以获得100磨铁币。   每个id参与一次,不能抢刷楼,不能发布无意义的内容如标点符号,词语刷屏等(随便写个刀刀我爱你就行(╯‵□′)╯︵┻━┻)不得抄袭他人内容。   小手一抖就可以领磨币,快来!   温馨小提示:是书评区,不是回应和留言区哦。大家点击右下角写书评就可以。      第452章 陷阱      树后那个人影听我这么一说,头歪了一下,片刻后,整个脸躲回了树后,没等我反应过来,又一张人脸探出来,这次却变成了周玄业。   一时间我目瞪口呆,原本我是不确定的,但这会儿傻子知道树后的东西有问题了。假如它是什么山精鬼怪,妄想以此诱骗我过去,那我只能说:这精怪真是蠢到一定境界了。   它又冲我招了招手,我知道吞头蛇会变化成人脸,但这玩意儿应该不是吞头蛇,因为吞头蛇只会变脸,变不出手。我站在原地没动,拔出了匕首,灯光直直的打过去,和那树后的东西遥遥相望,我倒要看看,它想打什么主意。   山精鬼怪虽然能变幻迷惑人心,但面貌是虚幻的,假如变得和某人一模一样,则说明,它必定是见过那个人的,因此我确定,谭刃等人现在的失踪,肯定和这玩意儿有关。   我不能到那树后去,它想将我引过去,鬼知道那树后是什么歌情况?   在这样的情况中僵持了片刻,它慢慢的又缩回了树后面,我心说这蠢东西,莫非又想换张脸?这次会换成谁?天然呆或者是柯仙姑?   这么一想,我便静静的等待的,谁知等了半晌,那地方竟然没动静了。我站在原地,眯着眼打量半晌,最后反到自己有些急了。这会儿我不知道周玄业等人的情况,心里没底,那玩意儿又像是突然消失了似的,我原本是打定主意不上当的,但憋了十多分钟,便意识到: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要是不过去弄个清楚,就别想知道谭刃他们的下落了。   暗暗骂了声操蛋,我觉得从侧面绕过去,观察下那树后是个什么情况。谁知绕过去后,我发现那树周围,是很多连成片的古木,将里面的情况挡的很严实。古木间是有间隙的,灯光透过去,隐约能窥见一些内部的情况,但可见范围非常小,完全起不到什么作用。   要想真正了解里面的情况,就只能从正面往里走,这种结构,完全就是一个典型的陷阱。   我纠结了一下,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倘若谭刃等人都出了事,那我进去,能对付那玩意儿吗?但这种纠结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此刻别无选择,这种情况下,明知是陷阱,也只能闯一闯了。   最后关头,我不死心的又将谭刃等人喊了一圈,依旧没人回应我,当下一咬牙,打着手电筒绕回来正面,一手拿手电筒,一手将匕首横在胸前,一脚踏进了那树后。   谁知我这一脚刚踩进去,便踩空了,整个人直接往下掉。原来这树洞后面。看着是一片树根交错,事实上这些树根很软,并不粗大,而树根下面却是空的,和冯鬼手之前遇到的情况一模一样。   难不成我也会遇到两具棺材?   这个念头在脑海里闪过只一瞬间,下一刻,我整个人的后背便撞到了一个极其坚硬的东西,似乎是一大块凹凸不平的石头。这石头让我下坠的姿势一缓,但毕竟不平整,也太小,只停了一下,身体一歪,就又继续往下跌了。   天呐,这坑到底有多深?   下跌的过程中,我又遇到了两次这种情况,最后一次是撞到了头,要不是有之前的缓冲,只怕就要撞的脑袋开花了。但即便脑袋没开花,但我也被撞懵了,身体彻底落地时,我整个人摊在地上,甚至根本不能动一下。   没有伤筋动骨,不是身体不能动,而是被撞的嗡嗡作响的大脑,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了。   脑震荡。   我心中冒出这三个字,只觉得后脑勺内的那一块,又痛又涨,而且双耳嗡鸣,跟瘫痪了似的。我知道这是脑震荡的一种表现,霎时间就慌了。   手电筒在下落的过程中,早就摔坏了,也不知掉到了什么地方,总之此刻,我什么也看不见,除了大脑的胀痛和嗡鸣,其余的也感受不到,之前被撞的剧痛的后背,痛感也完全消失了。   我不知道脑震荡会不会死人,但我如果再这么躺下去,估计就离死不远了,我可还没有忘记刚才那玩意儿。   黑暗中,我深深的呼吸着,试图让自己的大脑尽快恢复,伴随着深呼吸,一种浓烈的腥臭味儿,钻进了我的鼻腔中。   这种味道我很熟悉,是蛇类特有的味道。   没等我反应过来,我突然感觉到,有很多冰凉的东西在往我身上爬,有些顺着我袖口往里钻,有些顺着我裤腿往里钻,还有些直接爬到了我的脸上。   即便看不见,我也知道那是什么玩意儿。   是蛇,很多蛇,大大小小的都有,它们迅速的攻占着我的身体,虽然没有咬我,但我感觉自己快被它们给包裹了。情急之下,我终于找回了身体的控制权,但一时间我却不敢动。   此刻这些蛇没有咬我,是因为我安静,但我对蛇这种东西还算了解的,我要是一动,只怕身上这些蛇马上就会咬我。它们有没有毒我不知道,即便没毒,这么多张‘小嘴’吻上来,也绝对不是闹着玩的。   而这时,一些蛇竟然试图往我耳朵里面钻,那种被冰凉物体入侵耳朵的感觉,简直让人鸡皮疙瘩直冒。所幸这蛇比较大,根本钻不进去,但它们还是不放弃,一边钻一边吐信子,蛇信扫着外耳道,简直让人崩溃。   不仅如此,还有些蛇试图往我嘴巴里钻,但我死死咬着牙,所以没有得逞。   仅仅如此,我也还能保持淡定,思考对策,但最后,当有蛇钻进我裤裆里,并且试图往某个不可言说的地方钻时,我淡定不了了,屁股一夹,菊花一紧,整个人猛地窜起来,原地猛跳,将裤裆里的蛇给抖下去。   也就是这个激烈的动作,大部分的蛇都被我抖了下去,剩下小部分的蛇,则瞬间从各个地方咬住了我。   “啊!”我忍不住惨叫一声,突然有种悲愤感,普通人要是经历过我所遭受的一切,早就该死了,死了也就解脱了,可我他妈的怎么这么倒霉,恢复力太强,死都不容易,这肉体的折磨,真是一拨接一拨,我现在身上都没有一块好的皮肤。   一边惨叫,我一边伸手去拔身上的蛇,然而拔的更多,往我身上爬的就更多。此刻,我大脑似乎好转了一些,已然能够听见外界的声音,沙沙沙的,明显是大量的蛇类活动的声音。   这底下到底有多少蛇?   周玄业等人不说话,消失的无影无踪,莫非也是掉进了这个坑里?难道他们已经被咬死了,所以才不吭声?   不、不可能,还有谭刃呢,他可是尸王,只要一变身,这些小蛇何足挂齿?   便在我第二次快要被群蛇淹没之时,黑暗中,我突然听到了一声似婴儿般的猫叫声。声音似乎是从我头顶上传来的,那声音勾起了我的回忆:是那只狸猫!   我一边抓着身上的蛇,一边猛地抬头一看,霎时间,便对上了一双黄澄澄的大眼睛。   那对大眼睛离我有一段距离,似乎是位于上方的某块石头上,应该就是之前撞到我脑袋的凸起岩石。   它怎么来了?   难不成是我之前拧着脖子把它扔出去,它来报复我了?   下一刻,那对大眼睛猛地朝我靠近,明显是那大狸猫跳下来了。   它这一跳下来,赫然跳到了我的肩膀上。这狸猫非常肥硕,有一定的重量,压的我踉跄了一下,然而下一秒伴随着一阵阵接连的猫叫声,我感觉到爬到我身上的蛇瞬间减少了。   来找人时,我是背了一个装备包的,因此我立刻趁此机会,从装备包里摸出了另一只手电筒打开,瞬间便看清了眼前的情况。   只见这大狸猫站在我肩头,一只爪子迅速的在我身上抓来抓去,每一下,便可以拍到一条蛇,尖锐的爪子,只抓蛇的七寸处。很快,我上半身边没有蛇了,而这狸猫又跳下肩头,对着我下半身和周围的蛇进攻。   此刻借着灯光,看的明明白白,只见我完全深处一个蛇窟之中,地面上密密麻麻绞在一起的蛇类颜色各异,有些色彩斑斓,明显是有毒的。   只要不是那种剧毒的,快速致命的蛇,我就不怕,因为身体会自己慢慢分解毒性,但我看见这些蛇却很担心,如同周玄业他们被咬了会怎么办?   这肥狸猫可以说是如若无人之境,大杀四方,连抓带咬,所过之处,全是蛇尸。   这下我知道,它是来帮我的。      第453章 精怪      有了这肥狸猫的帮助,我终于有机会仔细打量我所处的地方,灯光扫过后,只见这是一个类似天坑一样的地洞。我掉下来的洞口虽然被植物给伪装遮蔽了,但其实很大,相反,这个天坑却是漏斗形,越往下越小,周围的岩石壁上,都是一种疙疙瘩瘩的黑色岩石。   我现在身处的位置,是个不规则的三角形,灯光可以直接打到头,密密麻麻、五颜六色的蛇纠缠在一起,随着大狸猫发威,许多都被弄成了两段,到处都是蛇血,空气中有一股非常腥的味道。   便在狸猫大杀四方之际,突然,一条绳索从上面垂了下来,刚好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我愣了一下,打着灯光抬头一看,只见这绳索很长,应该是从坑上面垂下来的,只是由于这坑太深,我看不见上面的情况。   便在这时,我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对我喊道:“小苏,快上来!”是柯仙姑的声音。   那狸猫一听见这动静,猫头一转,不再去杀蛇,而是扒拉着石壁迅速往上爬。猫类是很善于攀爬的,再加上这石壁上疙疙瘩瘩,凹凸不平,更加方便了它的动作,所以别看它肥的有点儿走形,但爬动间还是相当灵活。爬了没两步,还回头冲我叫了两声。   没了肥狸猫的镇压,周围的蛇顿时又朝我围攻过来,而且八成是被杀了一些同类,看起来反而更加凶残了。惊恐之下,我也顾不得那么多,连忙抓住了绳索,正要往上爬,这绳索却自己往上拉了。   摇摇坠坠间,我逐渐看清了上面的情况,却见消失的周玄业等人,都站在我掉下来的洞口处,埋头看我的状况。我有些懵了,他们不是失踪了吗?刚才那么叫都没反应,现在怎么突然出现了?   我很快被拉了上去,柯仙姑甩着粗大的膀子,直接将我给拖了出去,蹲着身就开始数落我:“不是我说你啊小苏,大半夜的,你瞎折腾什么啊。”   其余人全都看着我,那目光就跟我做错事儿,等着我解释一样,我正要开口询问他们是怎么回事,从那洞口突然窜出来一个东西,眨眼间就往外冲。   天然呆拔腿欲追,我忙叫住他:“别追了,那是只大狸猫,刚才是它救了我。老板、周哥,你们之前去哪儿了?”   周玄业和谭刃对视一眼,最后周玄业道:“我们一直在祠堂里睡觉,后来听到动静,起来一看,发现你不见了。”柯仙姑补了一句:“我们出门看到地上有你的脚印和蛇印,就跟着追过来了。”   我大惊,难道是我弄错了?   谭刃不赖烦的开口,问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刚才那肥狸猫又是怎么来的。我定了定神,才将事情的起因结果交代了一番,柯仙姑闻言,立刻说好险好险,她对我们说到,这里是群山交界,深林密莽,风水地气旺盛之地,但没有什么大的高山。俗话说大山聚灵气,小山出精怪,在小骨墩一带,历来就流传着很多山精鬼怪的民间故事。   什么美人蛇、人参精、狐精、狸精、山冒儿、鬼大王、花婆婆,柯仙姑从小就是听这些故事长大的。这群山绵延处,没有大山,灵气无所钟,地气散布,孕育出了许多山精鬼怪。   这些山精鬼怪一般情况下都是避人的,不会主动靠近人,大部分都是比较和善的,只有小部分,如美人蛇、鬼大王、花婆婆一类的,据说非常凶恶,喜欢吃人。   柯仙姑说,我这种情况,八成是之前帮助狸猫,惹恼了那大蛇,所以那山精黑蛇,弄个些个障眼法,把我引到了此处,给它那些子子孙孙消遣。   这狸猫却是知恩图报的,知道我中了黑蛇的招,特意过来助我。   说话间,她指了指右侧,我顺着看去,顿时吓了一大跳,原来那地方竟然有条硕大的死蛇,不就是之前想吃狸猫那一条吗?   “它、它怎么了?”我不由得问了一句。   谭刃冷哼一声,说:“还能怎么样,自然是被我们给杀了。”这时我才注意到,一直沉默寡言的天然呆,他的镰刀上还沾着血。看样子是寻着我的踪迹而来,却遇到这条大蛇。这蛇的道行也不怎么样,就这么被天然呆给砍死了。   此刻我浑身没有一处不痛,大脑也嗡嗡作响,暗自感谢了那狸猫一句,我便跟着众人回祠堂。沿途柯仙姑跟我们讲起了一些当地关于山精的传说,其中最为恐怖的,莫过于花婆婆。   据说花婆婆是种植物,具体是什么植物没人知道,它成精作怪许久了,可以自由移动,身上长着很多花苞,每一朵花苞就是一张老婆婆的脸。它逮住人或者猎物后,就会卷着它往嘴巴里送,那张老婆婆一样的脸上,就会露出大大的笑容,皱纹似的挤在一起,分外恐怖。   花婆婆嘴里全是一根根尖锐的刺,没有牙齿,吃人的时候,慢慢往里吐,长长的刺,将人的脑袋扎穿,一下一下的扎烂,变成它的养料。   简单点来说,这是一种食肉植物。村里的老人,有时候吓唬喜欢往山里野跑的孩子,就喜欢说:小心遇上山里的花婆婆,把你吃了当肥料。   美人蛇就不必说了,各地都有关于它的传说。而这条被杀死的大蛇显然不是美人蛇,它的道行还没美人蛇高呢。   鬼大王听说是个很牛的鬼,手底下有一帮小鬼,一般不主动害人,但你要是进入了它的领地,就会变成人干,自己也会变成它的小鬼。据说有人的儿子失踪了,白天进山寻找,就找到了一具干尸,一家人就把干尸带回去了。   谁知当天晚上,那儿子的小鬼就回来了,说是奉了鬼大王的命令,处罚盗尸的人。被完全操控的小鬼,就那么把自己生前的家人给杀死了。第二天村里人打开门一看,满地都是血。   我听到此处,不由道:“真有那么多山精鬼怪?那柯仙姑,你平时一个人转山,不害怕吗?”   柯仙姑道:“山精鬼怪大部分无害,而且主动避人,哪里那么容易遇到,而且我们祖祖辈辈转山,有一条固定的路,很安全。”   避人?   我不由道:“既然如此,我怎么一下子遇上了两只精怪?”   柯仙姑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说:“我也纳闷,我经常在这儿过夜,从来没遇到过这些东西,怎么你一来就遇到两只?”   我苦笑,心道自己金肌玉骨,一向遭贼惦记,以前还以为只需要防备人,现在看来,还得防着这些山精鬼怪之流,一时间我觉得亚历山大。   这时,谭刃突然道:“恐怕和岁尸有关。”   “岁尸?”我想起那个被挖空了的坑,再联想到狸猫之前挖坑的模样,不由道:“岁尸对它们有什么用?”   柯仙姑说:“我听说过吃太岁可以延年益寿,但岁尸有什么用,我就不清楚了。岁尸是随机出现的,非常罕见,古时候一般挖到了,都是要深埋起来的。”   说话间,我们快要接近祠堂的位置了,而这时,从祠堂的方向,却猛然传出来一阵枪声,声音在夜空中非常刺耳。众人吓了一跳,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落在最后面,显得困顿疲惫的冯鬼手,被这枪声一下子给惊醒了,说:“我靠,是谁在放枪!”他对枪声很敏感,神情顿时紧张起来。   黑暗中,已经可以眺望到祠堂的位置了,周玄业等人临走时并没有熄灭篝火,这么长时间,篝火应该已经熄灭了才对,但此刻,从祠堂里,却透出了影影绰绰的光,伴随着光影不停闪动的,则是砰砰砰的枪声。   难道是京城的人?   除了他们,我实在想不出还有谁会开枪。   但此刻我们离的有些远,因此根本没办法看到祠堂里面的情形,这时,柯仙姑跺脚道:“完了,几位‘先人’还在里面呢!”   我吓了一跳,万一那帮人打枪,误伤到尸体怎么办?   可现在,我们也不可能冲进去,冲进去就是个死。   情急之下,周玄业示意我们不要急,他想了想,便指了指远处的几棵大树,让我们先躲上去。冯鬼手道:“那你自己呢?”周玄业道:“我把尸体走出来,但可能会引起那帮人的追击,你们不用管我,我有办法。”说完,挥了挥手,示意我们赶紧行动。      第454章 灵猫大王      谭刃皱了皱眉,声音微微提高:“办法?你能有什么办法,他们有枪。”言谈举止间,和平时没有任何区别,嘴硬心软,显然是十分关心自己这个师弟的。可就在前不久,他却告诉我自己是尸王,并且隐晦的提醒我,周玄业想对我不利。   谭刃究竟是站在哪一边的?   或许,我们相交一场,他是不忍心我被周玄业算计的,但如果有一天真的撕破脸皮了,他必定是站在周玄业那一边的。这个结果是意料之中,但依旧让人觉得很沮丧。   周玄业闻言,笑了笑,道:“师兄,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快行动,别耽误了。”说完,他的目光密切的盯着祠堂的方向。那枪声一阵接着一阵,时而密集,时而半天没有动静,紧接着,里面的灯光突然一灭,枪声也跟着停止了。   我意识到,很可能是里面的某些人,为了躲避瞄准,故意关闭了灯光,战况八成是僵持住了,不过这样对我们有利,周玄业或许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尸体走出来。   我们当即不在逗留,迅速窜到那几棵大树下。这山间都是些古木,树干粗壮,很多地方都有树瘤,表面高低不平,非常便于攀爬,即便是我这种不怎么爬树的人,也三下五除二的上了树。   柯仙姑身形太胖,爬树还真有些困难,半天上不去,急道;“小苏,我跟你一起,你拉我上去。”   我道:“我这树杈太紧了,您上来挤不下啊。”这不是我故意的,而是真实情况,我是跻身于树杈间落脚的,树杈间挨的比较紧实,容不下第二个人了。   谭刃有人体洁癖,自然不会跟柯仙姑挤,因此理都没理她,天然呆就更不用说了,除了卖我的面子外,其余人都当成空气,说实话,这种特殊待遇,还是让我心中有些暗爽的,但偶尔想起他母亲的事儿,我心中就会有些心虚。   我正想着要不要叫天然呆拉柯仙姑一把,那边儿冯鬼手就说:“大妹子,你过来,我拉你上来,我瘦。”柯仙姑道了声谢,顺便感慨了一句还是同时代的人靠谱,言外之意就是说我们这些年轻人靠不住,我心说前不久是谁一脸娇羞缠着人公主抱来着,老牛吃嫩草,现在又嫌嫩草没嚼劲了,女人,真是善变。   众人都上了树后,目光便都朝着祠堂所在的位置眺望,但我们没开灯,祠堂那边的火光和灯光也灭了,因此四下里皆是黑乎乎的,就着天上的月光,虽然不至于黑的伸手不见五指,但也跟睁眼瞎差不多,哪里能瞧见什么东西。   眼睛看不见,便自然只能靠耳朵了,我凝神细听,只听的夜间的风声呼呼吹过,草动树摇,刷刷作响,那阵枪声是再也没有想起过,但黑暗中,却有一阵极其细微的铃声。   那铃声若有若无,显示已经离的比较远了,应该是周玄业的声音,此刻虽然什么也看不见,但我估计他已经开始行动了。根据祠堂那边的情况来看,似乎没引起那帮人的注意。   我不由道:“情况对咱们有利,看样子快成功了,今晚这地方是不能待了,得赶夜路离开。”   “为什么要离开。”回答我的不是谭刃等人的声音,而是一个陌生的小孩子声音,并且这个声音,就在我右耳边上响起。说话间,还有股冷风往我耳朵里钻。   什么玩意儿?   我吓了一大跳,身体往旁边一躲,猛地往右看,黑暗中,只看得见一个隐隐约约的小孩儿身形的轮廓,趴在我旁边的树杈上。惊恐之下,我不由得猛地打开了手电筒,然而,灯光亮起的瞬间,那地方却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妈的,见鬼了!   我刚才明明听到了一个小孩儿在我耳边说话,而且还是个小女孩的声音,现在怎么没了?   便在这时,旁边的谭刃低喝道:“你干什么,快关灯!”黑暗中,我这一盏手电筒所发出的光芒是多么吸引人眼球,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出来。谭刃这一提醒,我顿时浑身一个激灵,赶紧去关手电筒,然而似乎已经晚了,原本已经消失的枪声和灯光,又重新冒了出来。灯光夹杂着枪声,朝着我们所在的方向推移过来。   靠!这下是躲不住了。   这时,那姓冯的在黑暗中感慨了一句:“小苏,我之前觉得你实诚,现在看来不是实诚,是脑残啊!”紧接着,低喝道:“还等什么,跑啊!”   我根本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而事实上,这种时候,解释也没用了,看了眼朝我们这个方向移动的手电筒,我们不得不快速下了树,打开手电筒,开始逃命。   人再厉害,也比不过枪,而且听刚才的声音就知道,对方的枪还挺多的。   此时周玄业在什么地方,我们也不清楚,但现在我们将那帮人引过来,对周玄业来说是有帮助的,因此也就懒得管他了。我们五人在林间快速逃跑,专挑树多泥少的地方跑,这样不容易留下痕迹。   一口气跑了大约十多分钟,那枪声停了,周围黑乎乎的,除了我们手里灯光,也不见有别的光源。天然呆身手灵活,迅速就近爬上了一棵树,眺望片刻道:“看不到光源,没追上来,已经摆脱他们了。”   说完,从树上溜了下来,众人这一番跑动,都累的气喘吁吁。为了防止意外,我们只打开了一盏手电筒,光线很是昏暗,喘息间,柯仙姑问我:“小苏,你刚才是怎么回事?”   我已经被冯鬼手骂过一次脑残了,这会儿怎么也得把自己给洗白了,便将刚才的事儿一说。谭刃闻言,道;“小女孩?长什么样子?”   “没看清,我一开灯,她就消失了,八成……是鬼吧?”这地方本来就靠近万陵坑,地下全是古墓和死人,出现鬼这东西,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谁知我话音刚落,就见对面的冯鬼手突然瞪大了眼睛看着我,确切的说是看着我背后的位置,仿佛我身后真有鬼似的。我心里猛地打了个突,紧接着就听到耳边又出现了那个小女孩的声音:“我不是鬼。”   我转头一看,对上了一张水灵灵,巴掌大的小脸,圆溜溜水汪汪的眼睛一眨一眨的和我对视着,洋娃娃一样精巧的小脸,和我只有不到二十厘米的距离。   她只穿了一个黑色的肚兜,露出白生生的手和腿,整个人却是倒挂着,双腿膝弯钩在一个斜斜探出的树干上,整个人微微摇晃着。   我第一次发现自己原来是个萝莉控,因为这个明显透着诡异的小女孩,并没有让我感到害怕,我脑海里的第一反应是:这小姑娘长的太可爱了,我要有这么个女儿,这辈子可就值了。   所以我立刻道:“你是谁?”   小女孩从树上跳了下来,整个人在空中翻了个圈,这个过程中,我发现她真的只穿了个肚兜,连裤子都没有,转圈的时候露出白白的小屁股,我的妈呀,我忍不住捂着嘴后退一步,突然感觉自己这瞬间沸腾的血液显得很变态。   下一刻,我脱了衣服,给小姑娘罩上。她个子只到我膝盖处,约莫四五岁的模样,柔软的头发微微泛黄,小脸精致的跟画出来的一样,白生生的皮肤仿佛能掐出水似的。   我这衣服一罩下去,她似乎很不习惯,扭了扭就把衣服给踩到地上,这时我才发现她是光着脚的。   没等我反应过来,她插着小腰,脆生生的说道:“喂,人,我不是鬼,不信你摸。”   别诱惑我……我不摸。   谭刃上前一步,双手环胸,对着一个小萝莉,也依旧是一副你欠我八百万的模样,紧接着,他低头,冷冷道:“你是什么东西。”   她似乎有些怕谭刃,立刻躲到了一棵树后面,片刻后又探出小脑袋,道:“我是灵猫大王,这一片都是我的地盘!”   灵猫?   我心中一动,看着她发黄的头发,立刻想到了关键点,不由吃惊:“你、难道你是那只狸猫?”   她皱了皱鼻子,道:“没错,就是本大王!本大王知恩图报,你帮我一次,我帮你一次,咱们扯平了。”   ps:中午给大家发奖励,本来说昨晚发的,结果昨晚有事出去了,拿奖的人太多,一晚上搞不定,就干脆今天中午再发了。      第455章 一报还一报      听一个萌萝莉一口一个本大王,还挺有喜感的,即便明知道她是个山精,但也无法让人生出害怕的感觉,所有外貌这个东西,对人的影响力是非常大的。   看样子之前在树上吓我的,肯定也是她了,看她这副活力十足的模样,我不禁好笑,便道:“既然你是灵猫大王,好歹也是个王,之前怎么差点儿被蛇给吞了?”   小萝莉眼珠子转了一圈,气鼓鼓的嘟着嘴,道:“那条蠢蛇,才不是我的对手呢,喂,人,你为什么要离开这里?”她迅速将话题回到了最初,我不由纳闷,道:“我本来就不属于这里,难道我不能离开吗?”   她从树后跳了出来,水汪汪的大眼睛瞪得贼圆,娇声道:“不行,不准走,要不是你把本大王扔出去,太岁也不会被蠢蛇抢走。本大王损失了这么一个宝贝,你得赔我。”   她嘴里说的太岁,肯定就是那岁尸了,那玩意儿难不成对于山精来说是宝贝?难怪它和那蛇,都跑来挖土,原来是这么个情况。   “你自己都知道太岁被那黑蛇抢走了,我怎么赔你?”   小萝莉一下子蹦到了一个矮矮的树枝上,双手托着下巴,抽了抽鼻子:“找不到太岁也行,你身上有股香香的味道,很好吃的样子,你留下来陪本大王,本大王就不追究了。”   我一时无语,心说不愧是山精,居然能一下子看出我这金肌玉骨,什么叫很好吃的样子?   一边的冯鬼手闻言,惊奇道:“香的?我怎么没闻到?”他凑过脸到我身上使劲儿一嗅,旋即立刻捂住了口鼻后退一步,大声道:“臭死我了,我说灵猫大王,你鼻子是不是有问题,这小子臭的跟什么似的,你哪儿闻到香了?”   小萝莉张口就要说话,我担心她把我金肌玉骨的事儿给抖搂出来,连忙打断她:“我不可能留下来给你吃,我说,灵猫大王,一看你就是只好妖精,你可不能吃人啊。要不这样吧,除了这个,能不能用别的方法补偿你?”   小萝莉依旧坐在树上,晃着两条白嫩嫩的小腿,面露思考之色,片刻后,她道:“我们精怪,每个一千年,就会被雷劈一次,原本我是打算吃了太岁,躲过这次雷击的,被你坏了好事。这样吧,雷劫来的时候,你抱着我,帮我挨一下。”   “……”我呛了一下,道:“你有一千岁了?”   她摊了摊小手,说:“不知道,我不会算,反正我感觉到,再过不久,雷就要来了。”   冯鬼手嘀咕道:“《聊斋》里面写,狐狸精渡雷劫,就会躲到书生房里避劫,原来这事儿是真的?”古代民间传说中,精怪并非是顺应自然的产物,所以到了一定时候,就会引来雷击,称之为天劫。   民间故事中的很多狐狸精和蛇精,一但遇到天劫,就会找一些身负官运,一身正气的书生庇护,如此一来,便可以躲过劫难。这些事儿《聊斋》中也有些,往往渡过雷劫后,狐狸精或者蛇精就变化成人的模样,跟书生一夜风流,一作报答。   不过我命中可没有什么官运,正气怕也是没有多少,这条命都是周玄业抢回来的,老天爷早就想弄死我了。要是找我庇护,准连我和这小萝莉一起劈。   我道:“我不是什么好人,找我也没用,咱两肯定一起挨劈。能不能再换个办法?”   小萝莉生气了,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们人真是婆婆妈妈的。”她抿着小嘴,神情严肃的又想了一阵,道:“这样吧,你去帮我把花老怪捉住,用火把它烧了,然后将它的元丹给我。”   我有些懵,细细咀嚼着她这句话:花老怪、元丹?   “你说的花老怪,也是个精怪?”   小萝莉嗯了一声,点着小脑袋瓜子,道:“对,但它跟我不一样,它是坏精怪,我喜欢吃人,喜欢吃兽的幼崽,一身血腥。如果可以除掉它,拿到它的元丹,就是积了一件大德,雷击就会轻松很多很多。”   柯仙姑道:“那花老怪是什么东西?”   小萝莉歪了歪头,道:“你们不久前不是还在说吗?哦,对了,你们人管它叫花婆婆。”   柯仙姑肥硕的身躯顿时一跳,惊骇道:“什么!花婆婆!你这不是让我们去给它当化肥吗!”   小萝莉开始耍脾气,嘟着嘴道:“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我还了你的恩,你结了我的仇,必须要报,反正三选一,你要是耍赖,本大王可不客气。”   三选一。   这还真难选。   一是留下来陪她,光陪也就算了,问题是她觉得我看起来很好吃……   二是帮着它被雷劈,我敢说,老天爷如果看到是我,绝对会毫不犹豫的劈我,而且会狠狠的劈。   三是去杀花老怪……   看柯仙姑那表情也知道这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不久前跟我们闲扯时,她3还提起过花婆婆,当时光是听她形容,我就已经觉得那玩儿很邪恶了。   这时,冯鬼手悄悄对我说:“怕什么,这小猫看起来没多大本事,之前那条蛇,不也被朔舒一刀砍成两半了?我看一不做,二不休……”他目光示意了一下对面的小萝莉。   谁知这小萝莉耳朵非常灵,顿时炸毛,整个人变回成一只肥狸猫,迅速窜到了大树上,口吐人言:“你们人真是太坏了,居然想杀本大王,本大王要让你们尝尝我的厉害!”   话音一落,从它的狸猫嘴里,猛地喷出了一片黑雾,如同有生命般,瞬间就将我们给包裹了。   这一瞬间,我便觉得周身奇痒无比,这也就罢了,关键是身体还不能动弹了,连捞都不能挠,那种感觉,别提多痛苦了。   下一秒,我就被那肥狸猫猛地扑倒在地,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它伸出舌头,在我脸上唰的舔了一道,口吐人言,说:“本大王这就吃了你。”说完嘴里喵的叫了一声,顿时显得格外瘆人。   情急之下,我忙道;“别、别、别,你吃了我也躲不过雷劈,我也没说不帮你。说要杀你的人是那个瘦子,可不是我啊。”   冯鬼手闻言大骂:“小王八蛋,不带你这么坑人的。”   我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还各自飞呢,更何况咱们俩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爷们儿,你之前坑阎王四,不也坑的挺爽快的吗?”   肥狸猫听我这么一说,便又变作人的模样,光溜溜的只穿个肚兜骑在我胸口,盘着两条小腿,那模样别提多萌了。可是我现在身上奇痒难耐,再加上眼前的困境,因而这肥狸猫即便变化的再可爱,我这萝莉控的热血也沸腾不起来了。   她盘腿坐在我胸口,哼了一声,一双小手胡乱拍着我的脸,打的我啪啪作响,到没多痛,但还是觉得挺悲催的。一边打她一边道:“他想杀我,是坏人,但你也不是什么好人,赖皮。”   我痒的实在难受,便道:“灵猫大王,您老人家行行好,先让我们别这么痒行不行,咱们有话好好说,在这么下去,我要痒死了,就没人给你出主意了。”   这精怪虽然年深日久,但没有在人间混,所以还是挺好忽悠的,闻言歪了歪脑袋,脆生生的说道:“好吧,我先放了你们。”说这话时,她从我胸口跳下去,啪啪啪跑到天然呆身边,夺过他腰间的镰刀,道:“这样就安全了。”紧接着,小嘴一张,又是一阵黑雾喷出来,我们身上那阵奇痒顿时就消失了。   众人赶紧爬起来,面面相觑,一时间,我只得苦笑,道:“要不你们先撤,我留下来陪灵猫大王。”到时候再好机会逃脱,如果真逃不了,那也认了,总比连累其它人好。   柯仙姑闻言叹了口气,道:“我们怎么能留下你一个人!把我们当什么了!小苏,你是个好孩子,阿姨做主,回去后,就让我家那死丫头给你当媳妇儿。”   我呛了一下,道:“柯阿姨,不用了……”我才一百多斤,跟她女儿配在一起,我觉得自己的未来很危险。   她正色道:“放心,她不敢嫌弃你,她敢嫌弃你,我抽死她!”您真是她亲妈。   便在这时,谭刃冷哼了一声,突然道:“狸猫,你不就是想避雷吗,我给你指条路,相当容易。这附近就有一样宝贝,你拿到它,轻而易举,用它就可以避雷劫。”   宝贝?什么宝贝?   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那狸猫也道:“这一片是我的地盘,我怎么不知道有宝贝?”   谭刃道:“那是一颗魁拔的尸丹,知道魁拔是什么吗?”   小萝莉瞪大眼,道:“魁、魁拔……当然知道。”她小嘴张成一个o形,紧接着就在原地不停的蹦:“魁拔的尸丹可比杀花老怪强多了,快、快告诉我它在哪儿!”   我立刻知道了谭刃的打算,一时间对他刮目相看,他这是打算将狸猫引到水雨霜头上去啊!这算盘打的还真是……   不过,时间已经过了一天一夜,京城的人一直在追杀水雨霜,再加上刚才的枪战,那天拔养尸珠究竟在谁的手里,已经是个未知数了。      第456章 意外      谭刃这一招可真够损的,一下子就把矛头转向了水雨霜那帮人。小萝莉显然是知道魁拔的养尸丹的,这会儿激动的眼睛瞪的贼圆,小脸紧绷着,显得十分兴奋。   “除了我们和那个带着五具尸体的人以外,其余人都是一伙儿的,东西就在他们手里,但他们手里有枪,所以我们不敢靠近他们。”谭刃平日里说话惜字如金,这会儿为了转移这狸猫的注意力,难得温和起来,看上去还真挺像一个和蔼的叔叔。小萝莉显然被他蒙住了,歪了歪头,道:“枪?那是什么东西?”   谭刃道:“是一种杀人的武器,我们人会害怕它。”   小萝莉摸了摸自己的小下巴,恍然大悟道:“就像我天生怕水一样吗?”   谭刃不动声色的说道:“就是这个意思。”我一时无语,这小萝莉,直接把自己的弱点给说出来了。可惜知道了也没有,我们可不知道这附近哪儿有水源。   小萝莉闻言又道:“枪很厉害吗?有没有它厉害。”她扬了扬手里的镰刀,那镰刀几乎有她半个身子高了。   枪和这把镰刀谁厉害?这可没法比,一个是破坏型,一个是远攻,没有可比性。   不过谭刃却立刻道:“当然是你手里的武器厉害。”   小萝莉闻言,插着小腰道:“既然如此,那本大王才不怕枪,我这就去找他们,把珠子抢回来!不过你们不许走。”   冯鬼手高声道:“为什么?你都要去抢珠子了,为什么不许我们走。”   小萝莉皱了皱鼻子,哼道:“你们人最狡猾了,当我笨吗!万一你们是骗我的怎么办!哼,在原地等着!”说完,她小手一挥,也不见怎地,小小的身体,便又变做了狸猫,嘴里叼着天然呆的镰刀,迅速消失在了黑暗中。   众人面面相觑,拔腿就打算走,谁知不论我们怎么走,最后竟然都会走回原地,明显是被迷住了。我到:“鬼打墙?”   柯仙姑道:“这不是鬼打墙,是山精的障眼法,和鬼打墙不一样,这可比鬼打墙难对付多了。”   冯鬼手道:“那现在怎么办?”   柯仙姑道:“那小狸猫,不是什么凶恶的精怪,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她如果真的得了那天拔养尸珠,想必也会遵守承诺放了我们。我看,咱们就在这儿等她回来吧。”   天然呆闻言,坐到了我旁边,神色平静,道:“我得等她回来,把‘朔刀’还给我。”   朔刀?   我道:“你那把镰刀什么时候有名字了?”   他平静的看了我一眼,淡淡道:“最近刚起的,我们一个姓。”   “……”为你的取名水平点一百个赞。我要是给你搞身份证的时候,取个狗蛋儿,你丫是不是就要管那把镰刀叫狗刀了?   我这一年多来,虽然时不时跟阿飘和尸体打交道,但还真没正经和这类山精打过交道,便是之前寄生在我身上的狐仙,也没有正面接触过。   其余人也差不多,关于山精的了解,也多源于民间传说,一知半解的,因此这个障眼法,还真把我们困住了。冯鬼手不死心,试着折腾了几下,用那些对付鬼打墙的法子,但都没有用。   最后他一脸晦气的靠着一棵大树坐下,旋即瞟了我一眼,说:“兄弟,你之前可太不厚道了。”   我装傻,道:“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啊,今晚的月亮真圆,如果这个时候能有个女朋友,陪我一起赏月,该有多好。”   冯鬼手哼笑一声,跟着抬了抬头,道:“咱们现在在障眼法里,有个屁的月亮。”   我摸了摸鼻子,颇为尴尬,打了个哈哈:“行了冯老哥,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冯鬼手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我,道:“你这声哥可当不得,当你的哥,回头我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话音刚落,一边的谭刃便不咸不淡的说了句话,将冯鬼手一下子给噎死了:给我闭嘴,都不是什么好鸟,现在装什么委屈?   这毒舌的本事绝对不是盖的,一句话就把冯鬼手给堵死了,一张脸上精彩纷呈,最后摸了摸鼻子,不吭声了。我们开了盏手电筒,坐在原地等,我看了看腕上的手表,是凌晨的三点多钟。   约莫二十多分钟左右,黑暗里突然响起了激烈的枪声,我想到那小萝莉,不由道:“老板,你说那枪对山精有没有用?那肥狸猫,不会一不小心被毙了吧?”   谭刃瞟了我一眼,说:“你忘了刚才的事了。”我想起之前被那黑烟一罩,动弹不得的情况,一想也是,它一口烟喷过去,也能解决一票人了,我这担心实在是多余。   枪声断断续续。片刻后,彻底止息了,柯仙姑道:“看样子结果出来了,京城那帮人,八成折在灵猫大王手上了。”   谭刃不冷不热的说道:“那灵猫没有凶性,轻易不会伤人,所以那些人应该没死,只是被制住了而已。”我们估摸着那小萝莉抢到东西应该快回来了,它速度很快,回来应该也就片刻间的功夫,谁知约摸两分钟后,竟然又响起了枪声。   砰!   砰!   砰!   砰!   砰!   五声极富有规律的枪响,和之前那种杂乱的枪声明显不一样。   怎么还有人再开枪?难道出了什么意外?   五声枪响之后,又是好长一段时间的平静,光凭猜测,我们实在很难推断出了什么事。柯仙姑低声道:“情况好像不对劲。”   谭刃微微皱眉,最后道:“跟咱们没关系,等结果吧。”不管是水雨霜还是京城的人,结局如何都跟我们影响不大,反倒是那小狸猫,我到有点儿担心她出事了。除此之外,最焦急的就是冯鬼手了,他巴不得水雨霜死,现在估计就怕出了什么变故她没死。   这会儿一边来来回回走,嘴里一边念叨:“水雨霜诡计多端,滑的跟泥鳅一样,该不会是她折腾出来的吧?不行,她就算不死,我也得去补一刀。”   我摸了摸鼻子,道;“当着我们的面儿,说杀人的话,你是不是太信任我们了。”   冯鬼手瞟了我一眼,示意了一下谭刃,道:“这为爷刚才不都说了,我们都不是什么好鸟,我们这帮鸟杀人放火都干过,自相残杀死了也不冤,你搀和什么?怎么,难不成看上水雨霜了,我举双手支持你去追她。”这话典型的幸灾乐祸,去追水雨霜,不是让我往火坑里跳吗?   这女人,为了利益和权益,杀起手足来都是干净利落,眼都不眨一下。我这要是跟她一起,哪天一不留神,多瞅了哪个美女一眼,她没准儿真能把人眼珠子挖出来。   那不是女人,也不是正常人,而是大部分人都惹不起的人。   这样的人,再漂亮也白搭,我还是躲远点吧。   正说着,才寂静了没多久的山间,竟然又响起了枪声,这次却是相当急促,但很短暂,不过十来秒的功夫,就彻底归于平静,而这时,冯鬼手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道:“咦,障眼法好像消失了。”   他打着手电筒,盯着不远处的一棵大树,那树似乎被雷劈过,有一段裂成两截,分外醒目。我可以确定,不久前我们在这地方转圈子,可没有发现这么一棵树。   难道障眼法真的消失了?   可那小萝莉还没有回来,障眼法怎么就自己没了?   我心里顿时咯噔一下,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小萝莉出事了。   谭刃惊讶的挑了挑眉,他对那狸猫并无好感,想了想,便说:“周玄业自己会回去,咱们按原计划回程。”   天然呆淡淡道:“朔刀还在它手里。”虽然不知道那把刀的来历和材质,但他有多宝贝那玩意儿我是知道的,之前为了它,可是直接跳下了那玉桥。   我刚要开口,天然呆便道;“你们自己走,我要去把它拿回来。”   谭刃不咸不淡的说道:“那狸猫都出事了,你当自己比那狸猫山精还厉害?”   天然呆神情依旧平静,说了句这是我自己的事,便整理了一下装备包,打算跟我们散伙。我急了,思来想去,一来我不可能放下天然呆不管,二来,那狸猫的情况我也确实有些担心,那小萝莉是个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的直爽性子,不是什么坏人,修行不易,若就这么死在枪下,真是有些冤。   当即,我便道:“我跟你一起去。”   谭刃的脸色顿时就黑了,骂了一句:“养不熟的白眼狼,爱送死我也不拦着你。”说完,转身就走。柯仙姑两头看了看,最后搓着手说:“小苏,你自己当心啊,我先走了。”说完就跟在谭刃跑了。   冯鬼手却没有走,他道:“水雨霜不死我不放心,我也跟你们去。”我盯着他笃定的脸,突然觉得心寒。利益,真是个可以摧毁一切的东西。   ps:中秋活动的奖励已经发放了哟,大家收到了吗?收到了就伸出你们的小手让我看到。      第457章 受伤      谭刃虽然负气而走,但我并不担心他的状况,他走的路线,是出山的方向,和枪声传来的方位也背道而驰,因此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天然呆见此,伸出手搭在我肩上,说:“好朋友。”   “好朋友!”我回拍了他一下,道:“别耽误时间了,走吧。”说完,我们三人便朝着之前枪声传来的方向而起。   从之前藏身的大树,跑到我们被使障眼法的地方,也不过用了十多分钟而已,因此中间的这段路其实并不长,没多久,冯鬼手颇为灵敏的鼻子便抽了一下,压低声音道:“有血腥味儿,应该就在附近。”我们三人绕着这片区域分开找了一会儿,没几步,我便看到一个直挺挺倒在地上的人。   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我还是认出来,这不就是京城那帮人里的其中一个吗?   这人的姿势很奇怪,跟木头似的,僵直的倒在地上手脚并拢,我灯光往他脸上一照,只看到一张极度惊恐和扭曲的脸,而在他的额头部位,则有一个血洞,明显是枪打出来的。   再将灯光往外移,远远近近的,相继还有四具尸体,情况也都差不多。   我联想到之前那五声极有规律的枪响,立刻明白那枪是朝着谁开的了,想必就是这五个人了。   “找到了,在这儿!”我喊了一句,天然呆和冯鬼手立刻聚集过来。   一看这情况,冯鬼手眼珠子都差点儿瞪出来,道:“京城的人,怎么全死了?难道是水雨霜杀的?”这地方没有别人,除了水雨霜还有谁?京城这帮人是何其凶恶,水雨霜是怎么杀死他们的?   我觉得,他们死的太蹊跷了。   临死前,再怎么也该挣扎一下,但京城这五人,却都是僵直的,双脚并拢,手贴在身体两侧,仿佛被一根无形的绳索给捆住了一般,唯一挣扎过的迹象,大约就是他们扭曲的脸了。这种极度的僵硬和脸上扭曲惊恐的神色,形成了很先民的对比。   血腥味儿已经引来了一些小爬虫,在尸体身上爬来爬去。这些人,活着的时候,为了利益无所不为,死后却连个收尸的地方也没有,他们挖坟盗墓,开棺拖尸,如今这个暴尸荒野的下场,真是应了那句善恶终有报。   冯鬼手迅速查看了几句尸体,最后似乎有所发现,道:“这儿有血迹,走,追上去看看。”他手里头原本也是有枪的,只是在古墓逃亡的过程中子弹消耗的一干二净,他又和水雨霜分道扬镳,没有补给,所以是把空枪。   这会儿,这京城的五具死尸手里,却是一把枪都没有,想来是被杀他们的人给缴获了,只不过这次大概因为只有水雨霜一个人,所以没有实行之前的杀光、扒光和抢光政策,装备包什么的都还在,冯鬼手翻了半天,总算翻出了一些子弹,算是漏网之鱼。   装上子弹,我们便顺着草丛间的血迹,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往前追查,一边走,冯鬼手一边说:“现在你们知道水雨霜的厉害了吧。这女人身手虽然了得,但京城那五个人是好惹的吗?她一个人能和五个人挑?当然不行,这女人最可怕的是脑子,诡计多端,狡猾的厉害,也不知道那五个人是被她使了什么手段给弄死了,你们可要小心,别被她外表骗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特意看了我一眼,我不禁发懵,道:“你看我干什么,我很像容易被骗的样子吗?”说起上当受骗,天然呆才是最容易被忽悠的那一个吧?   冯鬼手哼了一声,说之前在古墓里,我看你们两处的还挺好的。   我道;“冤枉,只不过刚好掉在同一个陷阱里,她用的上我,对我表面上不错而已。”我可没忘记那女人在看到谭刃所变的紫毛后,扔下我拔腿就跑的清晰。   说话间,黑暗中突然传出了一声微弱的猫叫,这深山老林,多的是山猫i,我之前没往心里去过,但现在,因为那肥狸猫的关系,我不禁竖起了耳朵倾听。   那声音离的并不远,似乎就在不远处的草丛里,我走过去,拨弄着杂草,没多久,那杂草中猛地出现了一个血淋淋的东西。   定睛一看,我只觉得骇然,这不正是那只小狸猫吗?   只见它肚腹的位置,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剖开了,看起来惨不忍睹,浑身的皮毛都沾了血,一双平时看起来黄澄澄的大眼睛,此刻光芒暗淡,仿佛随时都会死亡一样。   看见我时,它的大眼睛睁了一下,嘴里又发出一上虚弱的猫叫,被剖开的伤口,更是随着它的动作煽动着,看扥我头皮发麻。   我对这肥狸猫其实是挺有好感的,虽说之前为难了我们一把,但也没有什么大奸大恶,更何况还在那蛇窟里救了我一命。如今看到这情景,我心脏都跟着抽了一下,连忙蹲下身去查看它的情况。   之前还能口吐人言的肥狸猫,此刻却只能发出极其微弱的猫叫,听得人心头紧绷。   我去查看它肚腹上的伤势,很明显是被匕首一类的东西给割开的,内部的肠道清晰可见,大约因为是精怪的原因,到没有什么内脏的怪味儿。我仔细看了看,里面的肠道也没有受伤的迹象不由得松了口气。   只要没伤到主要器官,事情就好办了。   当即,我拔出匕首,在自己手上割了一刀,现如今,放血对我来说已经是驾轻就熟了,往自己手上下刀,真是痛快的眼睛都不带眨的。   这一割,血液全都流到了那伤口处,这狸猫也聪明,闻到血腥味儿,精神重新聚集起来,扬着狸猫头来舔我手上的血。冯鬼手和天然呆此刻就在我旁边,便听姓冯的说:“你救它干什么,这小猫刚才还耀武扬威的,没想到却被人开膛破肚了。”   我道:“别废话,赶紧拿纱布,给它扎起来。”   冯鬼手搓了搓鼻子,开始给狸猫包扎伤口,一边包扎,一边看我的手,道:“兄弟,你的血可真是个宝贝啊,救人于危难,连尸毒都不怕。“他的一双机关手十分灵活,包扎的很地道,末了还给这肥狸猫打了个蝴蝶结。   我这血液能解毒救人的事,早就暴露在水雨霜和冯鬼手跟前了,此刻也没什么好否认的,便道:“你这是羡慕还是嫉妒?”   冯鬼手道:“我是同情,这种血对倒斗的来说可是宝贝,你身怀异血的事情被水雨霜知道了,相信我,她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你的。就算现在不找你麻烦,以后也肯定会,咱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了,只要水雨霜活着,我们都没好日子过。”   而此时,这狸猫舔我血舔的差不多了,我的伤口也自动止血了,我便将手收了回来,问它:“怎么回事?”   “喵嗷。”它叫了一声,眼中已经有了光彩,看起来比刚才好一些了,但却只能发出猫叫来。   竟然已经不能说话了?   冯鬼手说:“谁干的?除了水雨霜,你说谁还能干出来?”   我道;“我知道水雨霜厉害,但狸猫是精怪,哪里会那么容易被她抓住?而且还开膛破肚?”   一边的天然呆却打着手电筒在附近搜索,片刻后回转,问狸猫:“我的刀呢。”   狸猫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显得很虚弱,冲天然呆喵喵叫了两声。   天然呆突然道:“你说被其它人拿走了?”   我震惊,道:“阿呆,你什么时候懂猫语了?”   天然呆看了我一眼,平静道:“我不懂猫语,但情绪不一样,声音起伏不一样,它现在很愤怒和委屈,所以我猜,有人伤了它,把朔刀也拿走了。”   没错,天然呆这小子在小扶桑,整日里跟雪鬼那些东西打交道,对动物的声音频率较为敏感也是正常。   很显然,天然呆猜对了,那狸猫闻言,人性化的点了点头,随即猫头往左转,冲着那个方位喵喵直叫。   ps:推荐票满五千了,下午给大家加更!   关于黄金联赛,希望大家都看一下   明天就是十一国庆了,先提前祝大家国庆节快乐,放假的小伙伴们可以尽情翻滚了。   单独开这章是为了跟大家聊一聊黄金联赛的事。这个比赛每季会根据联赛票数评选出前三名,目前是第三季。   这个名次对作品来说很重要,涉及到多方面的资源,包括出版、游戏、影视等机会,当然,前提是至少进入前三名,这次初赛咱们一直保持在前三,多亏了大家的支持。   从十月一日起,也就是明天,就将进入第三季的复赛,也就是决定性赛事。为期一个月(10月1日——10月31日)希望这次大家能共同努力,把咱们的《走尸档案》送上前三。   荣耀属于你们!   按照之前的约定,为了回馈每天积极投票的书迷们,联赛票依旧是每满五百,当天给大家多加一更。   下面我再说一下怎么投票。   只有拥有磨铁账号,并且等级达到了vip1级的书友才可以投票(相信追书追到这儿的,等级都已经到了)   vip1级书友,每天都可投一票。   如果是新书友,只要充值订阅满10元,就能升级成v1进行投票,这样也是为了防止刷票的行为。   复赛只有一个月,希望大家在这一个月里能跟着我一起努力,还有一些养肥的书友,希望也可以每天来投一票,《走尸档案》能否出版,能否有机会以影视、游戏等机会和大家见面,决定权都在大家手中。   加油!      第458章 开膛破肚(为推荐票满五百加更)      我们顺着猫头的位置将灯光一打,便见那地方掩映着一些小灌木。现如今正是植被茂盛的夏季,那些灌木长的郁郁葱葱,色泽浓绿,然而灯光打过去,那灌木的叶片上,却可以看到一些血迹,有些地方,还有枝干被压断,明显是有什么人走过。   那个人要么就是身上沾了很多血,要么就是自己受伤了。   我们三人面面相觑,最后我对狸猫说:“你在这儿休息,我们追过去看看。”谁知话音刚落,肥狸猫却用爪子勾住了我的裤腿,喵喵直叫,摇摇晃晃的走了两步,露出一副要跟我们一起去的模样。   我赶紧将它稳住,心说你丫肚子都破了,不好好躺着,瞎跑什么。   天然呆在旁边说道:“它也要找那个人。”   难不成这肥狸猫还想找那人报仇?   虽然之前我们一直怀疑是水雨霜干的,但现在,连狸猫都变成这样,我觉得水雨霜恐怕没有这个实力,干这事儿的,应该是另有其人。   无奈,将装备包的外包腾了出来,将狸猫放进去,它卧在里面,只露出一个猫头。   当下,我们三人便沿着灌木被破坏的痕迹往前追查,走着走着我就发现,饶了一圈,我们竟然又绕向出山的方向了。很显然,对方也是要连夜出山的。   那人到底是谁?   难道真是水雨霜?   倘若她有这个能力,连山精都能轻易解决,那我们以往还真是小看她了。   追寻间,对方似乎是为了掩盖自己的行踪,越往前走,我们就越难再发现什么端倪,最后前方出现了一条小溪。那条小溪并不宽,水也不是很深,西边的青石上布满了苔藓,周围的泥土松软,因而留下了很多动物的足迹。   那人如果是往山外走,必然也会路过此处。   我们立刻打着手电筒四下里找,没多久,还真让我找到了。原来,就在离我们不足百米远的下游,竟然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脚印,这脚印说代表的人数,完全能超出我们的预计。   难道说杀死那五人和狸猫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   “不对。”冯鬼手蹲下身查看了一下那些脚印,便道:“这些脚印之间的距离太规整,普通人不会这么走路,莫非这山里有人行军?”   确实,那一串脚印几乎没有歪斜,除了走正步能踩出来以外,正常人还真没几个会这样走路。   等等!   我脑海里灵光闪过,猛地记起一件事儿,周玄业之前走尸的时候,那些尸体不就是那么走的吗?难道这串脚印,是周玄业他们留下的?   越想越对,这地方,除了周玄业他们,还会有谁?   我将自己的想法一说,冯鬼手立刻表示赞同,我们三人当即顺着这些脚印追下去,由于走尸的过程会比较慢,因此我们很快就追上了周玄业。   只见他一人在前,后面跟着五具僵硬行走的老尸,大半夜,唯有一盏昏暗的手电筒照明,看着就跟拍恐怖电影似的。我们才刚一靠近,周玄业就感觉到了,猛的转身,与此同时,那五具尸体也跟着转身,死人脸直直的对着我们,怪渗人的。   “天顾?”周玄业惊讶的提高了音量,道:“是你们?”紧接着他又道:“怎么只有你们三人,师兄他们呢?”   “一言难尽。”我摸了摸鼻子,问道:“周哥,你有没有遇到其他什么人?”   周玄业摇头,道:“没有,我一直走比较偏僻的路,好避开京城的人,你们是怎么回事?”他这么一问,我便将事情大致说了一番,周玄业闻言微微皱眉,道:“我沿途过来,并没有遇到什么人,对方会不会涉水了?”   冯鬼手道:“可水边没有留下线索,我们找了一圈,就发现你们的脚印了。”   周玄业闻言笑了笑,突然意味深长的看了冯鬼手一眼,道:“如果对方是水雨霜,我记得,她手里有飞梭吧?”   一提飞梭,冯鬼手脸色一变,猛地一拍自己的后脑勺,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紧接着他便道:“等着,我过去看看。”说完也不脱鞋袜,直接蹬蹬蹬涉水,跑到了那条溪流的对岸。   这溪流高低错落,约莫有七八米开外,水很浅,冯鬼手涉水到了对面,爬上两颗大石头,地势就变高了。紧接着,他就往深处寻找,由于视角关系,我们不便只能看到光晕的移动,而看不见人影了。   然而没过多久,便听对面的人高声道:“找到了!快过来!”周玄业一摇尸铃,将那五具老尸走到了一颗大树下站好,便跟着我们一起涉水到了对岸。   待爬到高处,便见冯鬼手正背对着我们站着,手里的手电筒,却并没有打开,显得有些奇怪。   而这时,卧在我背包里一直很平静的狸猫,突然喵的叫了一声。   与此同时,冯鬼手回过了脸。   他的神情很奇怪,脸上的肌肉显得有些紧绷,对着我们只说了一句话:“消失了。”   什么消失了?   我一边安抚着狸猫,一边朝他小跑过去,没办法,狸猫肚子上的伤口太厉害,暂时还禁不起太大的颠簸,因而,周玄业和天然呆先我一步到了冯鬼手身边,紧接着,我发现他俩也站着不动了,周玄业的嘴里,还发出了一阵抽气声。   我心里咯噔一下,心想:到底出什么事了?   这个问题并不需要他们来给我解答,因为下一刻,我也走到了那个位置,这一瞬间,我简直以为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前方的地势呈下降趋势,被夜色笼罩着,原本应该是非常黑的。   但此刻,它正在变亮。   只见黑暗中,零零星星,陆陆续续的亮起了光,朦朦胧胧,像是黑暗中,有人挂上了灯笼。并且,这些灯笼的数量在增多,它们从四面八方被挂起来,零零散散的光晕逐渐连成一片,隐藏在黑暗中的东西,也露出了它的全貌。   这是一座古城,或者说是一个古村落,悬挂的灯笼,古老的建筑,古老的道路,在夜风中微微摇曳的灯笼,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人有种仿佛穿越到了古代某个繁华村落的场景。   冯鬼手喃喃道:“我刚才明明看见水雨霜在那里,但是一转眼,她就不见了,然后这座村子就出现了。   灯笼还在增多,原本有些只挂了一个,后来一个下面又接着一个,成为了那种一串儿挂着的灯笼,伴随着这些灯笼的亮起,光线也越来越强,古村的面貌变得更加清晰起来,甚至连那些房屋之中也亮起了灯光,仿佛有人在房间里点了灯一样。   这一瞬间,我联想到了之前在沙漠里遭遇过的鬼市,难不成,这里也是一个鬼市?   鬼市出现的地方,往往是曾经真是存在过的,也就是说,在千百年前,这片地方,确实有过这么一个村子。   随着整个村落亮起来,道路上渐渐开始出现了一些人,这些人都穿着古装汉服,看制式,应该是明朝时期的装扮,此刻,那村子就在下方,离的太远,那些人的模样也看不清楚,但如果是鬼市的话,我们是万万不能靠近的。   冯鬼手说刚才看见了水雨霜,如此说来,杀人和伤狸猫的,应该是水雨霜无疑了,只是她现在人陷在鬼市里,怕是很难出来了。   我们四人站在高地,全都关了手电筒,静静的盯着眼前这座千年前的古村落。我视力算不错,因此很多东西都能瞧的清楚。村子的道路上,有人推着小车在卖夜食,有人低头疾走,有人两两对着,似乎在聊天,还有许多在路边搭着小摊的,显得极为繁华。   没想到千年之前,这地方竟然还有一个如此繁华的村落?   最先回过神来的是冯鬼手,他显然也是知道鬼市的说法的,兴奋的搓了搓手:“太好了,那女人陷入鬼市里去了。”   天然呆皱了皱眉,道;“我的刀。”   我道:“等到白天,鬼市自己消散,刀自然能找到。”说话间,我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已经四点多了,离天亮还有一个多小时。   而这时,被我安抚了刚刚才安静下来的肥狸猫,又喵喵的叫了起来,与此同时,调头就往回跑,哪里还能看得出受伤的迹象,看样子我的血对它的用处比较大,肚子上的伤八成已经好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它竟然还是不能说话。   见它无事,我自然也不再去管它,见它一溜烟跑的没影,便转头打算继续观察那个村子。谁知刚一转头,就见有一个人走出了村口,并且朝着我们所在的位置走了过来。   我使劲儿揉了揉眼,心说不会吧,怎么有人过来?我们没进鬼市啊,那些‘人’不可能发现我们啊。   ps:加更完毕!热腾腾出炉,码了接近两小时,手指都戳痛了。明天就要正式进入复赛啦,复赛第一天咱们争取拿个好彩头,大家明天一定要记得投票哦!!~      第459章 宝市      这事儿显然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周玄业嗯了一声,低声道:“怎么回事,他好像要出来。”说话间,那人已经完全远离了村口,离我们越来越近了,面上的容貌也跟着清晰起来。   只见那是一张相当平凡的脸,当然,一般我们形容一个人长得平凡,那是客气话,不客气的话就是长得有点丑,但又不是太丑。   那人的目光明显是看向我们的,片刻后就站立在我们身前。走近了看,我才发现他很奇怪,身上穿的是古装,头上戴着个帽子,但留的却是短发。   这让我瞬间意识到,我们之前的猜测,或许是错的。   这八成不是什么鬼市,也不是什么明朝的鬼市。   那么,它究竟事什么?眼前的,又是什么人?或者是,他到底是不是人?   从未遭遇过的情况,让我们一行四人都觉得有些棘手,最后我率先开口,用了比较客气的措辞:“这位大哥,你好,请问你有什么事情吗?”   对方没回答我的话,反而是用一种奇怪的眼神,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最后又打量了一下周玄业等人,转身绕过我们,就往黑暗处走了。   这行为实在让人有些发懵,眼瞅着就要走出我们的视线时,这人突然回过头,伸手指了指下方的那座古村,随即朝我们挥了挥手,那个动作很明显,是让我们去那古村中。   那古村就算不是鬼市,也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们躲都躲不及,又怎么可能主动进去?那人见我们没动,便又伸手比划了一下,我这才意识到,对方可能不会说话。   冯鬼手嘴里嘶了一声,压低声音说:“他到底是人是鬼?或者又是什么山精?这比比划划的,想干嘛呢?”   周玄业只说了四个字:“静观其变。”   那人见我们没反应,便自顾自的摇了摇头,像是对我们很失望似的,直接就走了,身形很快消失在了黑暗中。   他根本没有照明的东西,就这么和黑夜融为一体。当我反应过来,打着手电筒往前冲了几步时,已经无影无踪了,真跟鬼似的。   便在这时,天然呆突然道:“你们看那个人。”他这话将我们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只见他手指着那片古村,但由于古村落太大,来来往往的‘人’也太多,所以我们一时还真不知道他指的是谁。   最先发现的是冯鬼手,他嘶了一声,道:“你指的是那个人……嘶,看衣服,好像是水雨霜啊,隔得太远,看不清楚。”   天然呆道:“是她,她在选东西。”天然呆的视力是在雪山里训练出来的,那地方白茫茫一片,雪鬼又往往离的很远,狩猎之时,非常考验眼力。   此刻,我也发现了他所说的那个人,看轮廓和隐约现代的装束,再加上那颜色,确实很像是水雨霜,只是看不清脸而已。此刻,她正蹲在一个地摊前挑挑选选,似乎还时不时的在跟老板答话。   这个行为,我们正自纳闷,突然间周玄业脸色一变,面上竟然露出了狂喜之色:“难道是‘宝市’?对!一定是‘宝市’,快,咱们快下去!”周玄业这人,一向温文儒雅,不疾不徐的,此刻这神情,着实让我意外。冯鬼手显然也没听说过宝市这东西,奇道:“这宝市是干什么的,竟然让你如此激动?”   周玄业已经二话不说往古村而去了,与此同时对我们打手势,道:“边走边说,‘宝市’昙花一现,一般只持续半个时辰,这是天大的造化,我们几人今日能遇到,福缘不浅,别再耽误了。”   紧接着,他又道:“入宝市有三大忌讳,我先说给你们听,切记不可违背。”   看他激动的难以抑制的神情,我知道此事非同小可,立刻点头,示意他说下去。   这三大忌讳,做起来也不难。   第一点,是不能互通姓名,不能对别人说自己的名字,遇到认识的人,也不能去呼喊别人的名字;如果你说了别人的名字,就是犯了别人的忌讳,相当于与人为敌;第二点:只能一直往前走,哪怕是绕圈子,也只能往前走,不能走回头路;第三点:村入口的地方,有遮脸用的面具,进去时都有把面具戴上,出了村口才准摘。   这三个古古怪怪的忌讳,听的越是让人好奇,这宝市到底是什么名堂。周玄业边走边道:“你别看那宝市里全是人,其实他们大多数都是山精使障眼法变化了。精怪变为人形,那是传说中才有的,大部分精怪都只是靠着障眼法迷惑人而已。你看那摊的,看着是个女人,没准儿就是只野山鸡在哪儿摆摊。这宝市,事实上就是个妖市。”   “妖市?”冯鬼手倒抽一口凉气,道:“你说那里面的人,都是些精怪?”   周玄业点了点头,道:“大山聚灵气,小山出精怪,那些高山大川之中,是不会出现妖市的。只有那些灵气所钟的,没有高山龙头的间,才会孕育出无数的精怪,也只有这种地方,才会有宝市。”他边走边说,我们也逐渐弄清了这宝市的来历,也知道周玄业为何如此激动了。   这宝市里的精怪,都不是真正的妖怪,道行有深有浅,有些连人话都不会说,但也有了灵性。深山中的精怪,能寻到很多对于人来说有用的宝贝,这些精怪会自发的形成妖市,和人做交易,换取一些它们得不到却又喜欢或者有用的东西。   当然,能在宝市里做交易的人,也绝对不是普通人,因为妖市的出现有地域条件,除了一些偶然出现的妖市外,大部分的妖市是有规律的。而这些规律,被一些人掌握之后,往往是口口相传,父传子、师传徒,这些人大多是出身名门或者家世渊源。像周玄业所在的三子观,实在是个排不上号的小观,和名门什么的扯不上边。   自然的,他也没有渠道得知哪里有妖市。   人类和精怪所需求的东西是不同的,在妖市里,你可能用一串冰糖葫芦就能换到一整块山精挖出来的玉石,也可能用一整块玉石,也换不到一株山精觉得味道不错的野菜,因此,这绝对是个淘宝的好地方,一进去,有价无市的天材地宝,应有尽有。   由于它只持续半个时辰,所以一切的交易都得尽快。   那水雨霜蹲着看东西,明显是在跟妖市做交易。   我顿时觉得自己眼前似乎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合着这精怪还有集市?这还是我原先所知道的那个世界吗?我还在地球上吗?我他妈的不会是穿越了吧?   一边的冯鬼手显然跟我有一样的感觉,他搓了搓脸,感慨道:“人外有人,山外有山;我以前自认为算是有见识的人,现在才知道,自己实在是鼠目寸光了,这世间,居然还有这等奇事。”   周玄业笑了笑,道:“空穴不来风,世间奇闻怪谈何其多,并非都是古人凭空捏造,只不过是今人难以得见而已。”   说话间,我们已经到了村口,这村入口是个大牌坊,牌坊外面有张八仙桌,桌子上摆放着各种各样的面具。   这些面具造型和材质各异,有用羽毛做成的,有用藤条编的,有树皮的,有草编的,还有的面具,干脆是一种很大的花,花瓣往后收的那种,在花前面挖出了眼睛孔和鼻子孔。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很猎奇很惊悚的面具,比如蛇皮面具、骷髅头面具、干尸手掌面具、蜥蜴面具、龟壳面具,最让人目瞪口呆的,是一个现代化的,已经有些破旧的孙悟空面具。   我们四人各自挑了个木质的面具戴在脸上,在周玄业的带领下,走进了这个宝市中。   这宝市上来来往往都是‘人’,长相千奇百怪,我甚至还看到了一位家喻户晓的功夫明星,我敢打赌,这只精怪肯定见过这位功夫明星的照片,所以才用障眼法,把自己弄成这样。   一边走,我一边好奇的去看周围卖的东西。只见摆摊的人,面前的东西大都不多,少的三五样,多的七八样,和人摆地摊,摆个百八十样是不同的。   再细看那些东西,有些是石头,有些是植物,似乎是某种药材,但我不认识,当然,按照周玄业的说法,它们卖的,也有可能是它们自己觉得好吃的野菜。   走到第二个摊位时,我看到了一样东西,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忙拉周玄业的衣袖,低声道:“老二,快看那个。”这是我们事先约定的代号,按照年龄排,冯鬼手是老大、周玄业老二、我老三,看起来很嫩实际上是老怪物的天然呆是老四。   周玄业顺着看过去,似乎笑了一下,道;“是人参。”   冯鬼手说:“好家伙,活了一辈子,真没见过这么像人的人参,这再长个百十年,没准儿就成人参娃娃了。”人参能成人参娃娃,那就是成精了,民间关于人参娃娃的传说可不少。   周玄业立刻道:“去问问怎么换的。”   我刚卖开步子,一个身影已经先我一步蹲到了那摊子前。   ps:早上好,国庆快乐。联赛的第一天,求大家投票票,要开门红!      第460章 吃虾吗?      “师兄,快看,这人参好大,起码也有五百年了。”蹲到摊位前的那人开口说话,是个清亮悦耳的女声,穿的衣服看起来道袍,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还跟着一个同样带着藤编面具的人,赞赏道:“不错,快拿东西换。”   那姑娘身后背了一个黑色的装备包,闻言便将装备包给打开,示意摆摊的摊主自己选。那摊主长了张大饼脸,塌鼻子、小眼睛、大嘴巴,五官低,就跟被什么东西压过似的。   他在那两人的装备包里翻了一圈,似乎没找到自己喜欢的东西,于是冲着那师妹二人直摇头。   见这情况,我们四人赶紧将自己的装备包打开,这里面除了一些私人物品,就是我们之前进山时置办的一些装备,也不知道这些精怪会不会感兴趣。   我们这一凑过去,那姑娘便道:“喂,你们干什么呀,这是我先发现的!”   听她这蛮不讲理的语气,我便不客气了:“谁先发现的不重要,问题是你有东西给人家换吗?难不成他不换,你们还打算强抢?”这话当然只是随便说说,据周玄业讲,还真没听说过有人敢在宝市里闹事的。   “你……”对方平日里估计被惯坏了,顿时气的跳脚,张嘴欲要说些什么,却被她旁边的那人给阻止了,拽着那姑娘打算走,但这姑娘却杠上了,哼了一声,道:“我到要看看,他们这堆破东西,能不能换到这株人参。”   刚才这姑娘打开装备包后,我发现她包里装的东西十分复杂,种类繁多,从吃食到游戏机,从羽毛球到一些书画,可以说杂七杂八。   看样子,他们明显是了解宝市的规则的,八成也不是第一次来这地方了,所携带的东西都算不上珍贵,但对于这些道行低微,难以出山的山精来说,却都是稀罕货。   反观我们包里这些对山精看起来丝毫无用的东西,还真是破烂货了。   大饼脸在我们装备包里翻来翻去,不一会儿,他抓住了一个东西,拿在手里挺新奇的看。我一看,顿时囧了,那是一个压缩袋,里面装着内裤……   长期进山,这玩意儿是必备的,通过抽取空气,可以将置换的衣物,紧紧压缩成一个小袋子。大饼脸比划着袋子以及里面的衣物,放在了自己身后,与此同时,将那根至少有五百多年的人参递给我。   一边的师兄妹两人虽然没开口,但我可以感觉到那女人灼灼的视线,恨不得在我身上烧出一个洞来。   用一袋子衣服,换一根五百多年的老人参,简直没有更划算。我拿在手里掂量了两下,至少也有三百多克。看着旁边那姑娘灼灼的目光,我赶紧将人参给塞进装备包里。   周玄业之前还提过一件事,宝市只持续半个时辰,散市后这里就只剩下前来交易的,除了那些互相认识的名门世家之后,向我们这种没有名号,没什么背景的,很容易成为一些见财起意的人下手的对象。因而,但凡换东西的,都是悄悄换了迅速收好,像我们这种当着人家面直接交易的,其实还是挺少的。   收了人参,我们四人绕过这对师兄妹往前走,一边走,冯鬼手一边说道:“那两人是干什么的?看起来挺年轻的。”   周玄业低声道:“他们袖口的地方,绣了个三叠云纹,像是三清山三清宫的人。”   冯鬼手诧异,道:“你开玩笑吧,我去过那地方,是个又老又旧的宫观,就剩几个老道士。”   周玄业道:“道门都有外门和内门之分,你平日里见的那些接待香客的多是外门的人,内门的人很少出来走动。那二人应该是三清宫内门之人。”   我听到这儿好奇起来:“老二,你和老板也是从三子观出来的,那你们是内门还是外门的?”周玄业带着木制面具,转头看着我,声音颇为无奈:“内门是我,外门也是我……”   我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待明白这话所蕴含的真正意味是,顿时有种想大笑的冲动,不过为了照顾周玄业的自尊,我还是忍住了。三子观规模太小了,内门和外门……加起来也就他们几个。   周玄业摊了摊手,道:“想笑就笑吧,我们宫观以前破败的很,没几个人,偶尔来两个香客,所有人都跑出去迎接。”说完感慨一声:“颇为艰辛。”   “所以你和老板下山赚钱,一边积功德,一边把钱寄回去翻修宫观了?”   周玄业微微点头,道:“早就翻修好了,有机会带你去逛一逛,虽然偏远,但环境很是不错。”   一边的冯鬼手道:“老二,你不厚道啊,你请老三,不请我啊。”   周玄业微微一笑,道:“你我一个走尸,一个盗墓,天生的对头,我到是不介意,但我师父可是个爆脾气,你去了,只怕就走不了了。”   冯鬼手便摸了摸鼻子,说:“最看不上你们这些走尸的,不都是跟死人打交道吗,就你们臭讲究,好像比我们多高贵一样。”   周玄业又是一笑,毫不留情的反击回去:“我们是走尸,不是盗尸;强盗杀人和执法杀人是不同的。”   冯鬼手被噎了一下,不吭声了。   我们一边往前走,一边查看周围的摊位,有个摊位上,干脆是堆了半人高的杂草,收摊的是个‘女人’,来来回回的张望着路过的人,时不时抓一把草自己吃一口,显得津津有味。那双眼睛可怜巴巴的盯着每一个路过的人,期待交换。   我顿时有些同情它,谁他妈的会去换一堆草啊!你觉得好吃,我们可不觉得好吃啊!”抱着一种同情的心态,我拿半盒压缩饼干,跟它换了一捆草,将草绑着吊在腰间,冯鬼手嘲笑我是烂好人,自己则先行一步,在周围闲逛。   一圈下来,我们换到的东西并不多,这是以物易物,不是金钱交易,因此交换的东西要双方都满意才行,我走了十来分钟,也只换到了最初的那根人参以及腰间的杂草。   周玄业换了一块黑漆漆,非常沉重的雷击木。所谓的雷击木,就是被雷劈过的木头,一般被雷劈过的树都会着火,即便不着火,木头也会变的很脆,内部结构会被破坏。但有一种几率性的情况就是,树木被劈之后,内部的结构反而产生另一种变化,变得十分坚硬和沉重。   这种概率是很小的,而古时候的术士认为,这种木头,内部锁住了雷的力量,用来做成法器,比如雷木剑、雷木簪一类的东西,可以辟邪除晦。   周玄业说,要把这块雷击木做成五个护符,事务所五人,每人一个。   不多时,我便走到了一个推车前,有就是之前我在山坡上面所看到的那个卖夜食的人,此刻那推车还冒着热气,我有些好奇他卖的是什么,凑过去一看,只见一口破旧的铁锅里,翻滚着一锅白水,那水中沉沉浮浮的,煮着一种黑色的东西,仔细一辨别,我就惊的头皮发麻,只见这锅里煮的,赫然是古墓里的黑色‘小龙虾’,也就是化尸蛊!   在铁锅旁边,还有个凹下去的石盘,石盘里是一些捣碎的绿色植物,似乎是一些天然香料,闻着还挺香的。   在石盘旁边重重叠叠放着一堆用阔叶折起来的‘碗’。   就在我盯着水里翻滚的‘龙虾’,被刺激的恶心不已时,不远处一个摆摊的八成屎饿了,走过来,从兜里摸出一个东西递给卖龙虾的,卖龙虾那人,便从水里舀出三只龙虾,装在那叶子‘碗’中,又抓了把绿色黏糊糊的香料放进去递给买龙虾的人。   我看了看二人的交易物,顿时觉得人生观都被刷新了。   没错,摆摊的人,拿了一个略微有些救的变形金刚模型,和对方换了三只小龙虾。   收完模型的卖家,顿时兴奋的将模型摆来摆去,嘴里发出一种有点儿像禽鸟类的叫声,一会儿咕咕咕,一会儿咯咯咯,一会儿嘎嘎嘎,让我弄不清它到底是只野山鸡,还是只野山鸭。   ps:第二更完毕,求联赛票~~~~      第461章 各自为政      我看了看那锅里翻过的化尸蛊,又看了看不远处正拨了小龙虾黑壳,用虾肉蘸着绿色的植物酱吃的买家,那剥出来的虾肉呈灰黑色,如同一条肥硕的大虫,卖像简直惨不忍睹。   然而,那位买家自己却是吃的津津有味,我再也看不下去了,再看下去,只怕就要吐了,也不知这些精怪是怎么捉到化尸蛊的,难不成那些化尸蛊从古墓里跑出来了?这要是让它们大量繁殖,岂不是遭殃了?   这么一想,我便觉得它们吃的好,最好将所有的化尸蛊都吃光才好。   来参加这宝市的人并不多,大部分都是单独或者两人结伴,三人结伴的都很少了,因此我们一行四人其实是有些扎眼的,那些戴着面具,同来参加宝市的人,和我们相遇时,都会多打量我们几眼。   这短短的时间里,我还真是长了不少见识,以前就听周玄业说什么万兽门、千机宗一类的,一直没有机会见面,这次却全都见识了。   沿途我们碰上过一个姑娘,打扮的相当现代化,戴着一朵大花的面具,露出来的手臂上有许多兽形的纹身,而在她的脖子上,则盘着一条手指粗,十分长的青蛇,即便是蛇,也不该有那么长,那种长度所带来的怪异感,让人觉得头皮发麻。   周玄业压低声音道:“她身上的纹身,是万兽门的人。”   我想起了一年前遇到过的沈兰,我记得她也是驭兽门的人,便道:“万兽门的难道都是姑娘?”   周玄业顿了顿,道:“没这个说法,不过她能知道这妖市的位置,说明她在驭兽门地位不低。驭兽门的人性格都很古怪,你以后要是遇上了,轻易不要招惹。”我心说中国这么大,哪儿能动不动就碰上啊,但想到之前遇到的沈兰,确实难缠,也没多说,便点了点头。   除此之外,还遇到了两个千机宗的人,他们擅长奇巧淫技,只是直至今日,听说早就已经没落了。那千机宗的人交易的时候很有意思,他们从装备包里拿出了一只巴掌大的木牛,看上去明明是一个整体,但放在地上就能走,从背部的位置,机括转动,还生出了一对木制的小翅膀。   木牛啪啪啪的飞了起来,但却摇摇晃晃,一会儿撞树,一会儿倒栽,最后摇摇晃晃站起来,摇了摇牛头,发出一阵哞哞的叫声,俨然是个卖蠢的玩具。   冯鬼手看的目瞪口呆,压低声音道:“在这么小的木牛上,有这么精巧的构造,太不可思议了!”他本就是机关手,和千机宗的奇巧淫技可以说是一脉相承,便听他道:“这千机宗什么来头?”   周玄业微微解释了一番,道:“此类流派源远流长,历史上有过很多,但时局动荡,都覆灭了,这千机宗是唯一留存下来的,不过早就今非昔比,实力很弱,平日里还是很低调的。”   果然,那两人换了东西,就慌慌忙忙的收起来,生怕被别人盯上了。姓冯的却是搓了搓手,显得跃跃欲试:“如果我加入他们千机宗,不知能不能学一手。”说完,便求周玄业指点。   周玄业哑然,道:“以你的条件,原本就有功底,要进去很容易,打个招呼,就会有人接应,不过嘛,你的身份……恐怕有些玄。”   冯鬼手道:“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   周玄业似乎笑了一下,没吭声。   我们并没有停下来,因为时间本来就少,也容不得众人说闲话耽误,便在这时,远远地,我们便发现了水雨霜。她显然也发现了我们,虽然都戴着面具,但身形和服装是骗不了人的。   她侧头看了我们一眼,并没有什么反应,自顾自的挑着东西。   冯鬼手对我说道:“跟着她,等宝市一散,咱们就先下手。”   “你真打算杀人?”   冯鬼手道:“否则呢?等她来杀我?或者,你希望自己那神奇的血被抖搂出去?”   我正要开口,周玄业却似笑非笑的说道:“难道你就不会泄露出去?既然要杀她,那是不是该把你一块儿杀了?”冯鬼手顿时沉默了,由于戴着面具,所以我并不能看出他的神情,但很显然,周玄业这话绝对不会让他感到舒服就对了。   片刻后,他道:“你们到底站在哪一边?”   周玄业道:“哪一边都不站,我们只是来取回他的东西。”他指了指天然呆。而这时,天然呆已经自顾自的朝着水雨霜走了过去。   比起冯鬼手,自然是自家兄弟重要,我当即跟了上去。   只见天然呆站在水雨霜面前,伸出手道:“我的刀。”   水雨霜缓缓起身,看了我们一眼,最后从装备包里摸出一把裹起来的东西,抖开一看,赫然是天然呆那把黑镰刀。紧接着,水雨霜道;“还有什么事?”   天然呆平静的说道:“没了。”反手插回后腰的刀鞘中,便站回了我旁边,目光都直接从水雨霜身上移开了。宝贝这些东西,天然呆似乎没什么兴趣,说真的,小扶桑里的宝贝,在我看来就够多的了。这里卖的一些最吸引人的,往往不是什么原石古玩,而是一些有价无市的东西,比如周玄业换的那根雷击木。   那种依靠几率出现的东西,市面上没有时,你再多钱也是买不到的。   而此刻,水雨霜正在挑选地摊上的一样东西。   这地摊上一共就三样东西,一样色泽赤红,叠在一起,像某种布匹;一样是个动物角似的东西,只不过表面非常的光滑,散发着玉一般的光泽;另一样是个打磨的非常圆润的石球,那石球呈灰色,此刻,水雨霜手里的手电筒,正朝着石球打光。这光一打上去,整个石球就变成半透明状,而石球内部,则仿佛有一条鱼一样的东西,在缓缓的游动。   我敏锐的察觉到,周玄业在看见水雨霜手中的石球时,手指微微颤动了一下。   在宝市里没人敢乱来,因此即便我们在旁边,水雨霜也没有做出什么防备的只是,自顾自的开始与那卖家交易。   我虽然看不见周玄业的神情,但他刚才那一瞬间明显的激动,我可以确信,绝对不是自己的幻觉。   进入交换环节后,那个买家帮了我们一个大忙:他看中了枪,水雨霜身上所有的枪,并且爱不释手,朝着天空砰的开了一枪,嘴里吐出非常生硬的话:“这些、换。”   没了枪的水雨霜,就跟拔了牙的老虎一样,她明显纠结了一下,五指握紧,半晌讨价还价道:“留一支给我,剩下的,都给你。”她将自己惯用的那把凶枪收回腰间,将缴获的枪都推了出去。   但那卖家却非常坚持,冯鬼手压低声音,对我耳语道:“我还是第一次看她低声下气的求一样东西,但她怎么也不肯松口,京城的人都死了,没有威胁,你以为她现在留着枪是想干什么?这是想对付咱们呢。”不等我开口,他又加了一句:“想想京城那五个人是怎么死的,那五个人哪个不比你厉害。不要因为她是女人就小瞧她,更不要心软,否则那五个人就是咱们的下场。”   虽然刚才被周玄业打击了,但姓冯的明显是想拉拢我做帮手,或许不是想拉拢我,毕竟我这身手也就一般。他不是傻子,看的出天然呆对我言听计从,他这是想借我只手,拉拢天然呆这个帮手,帮着他一起干掉水雨霜。   不过,他这如意算盘可是打空了,水雨霜跟我们并无仇怨,充其量也只是见死不救而已。救人这个东西,没有强迫的,救你是情分,不救是本分。   抛开这些,我们和水雨霜可以说是井水不犯河水,这次追上来,也不过是为了追回天然呆的东西,何必结这一个仇家?周玄业刚才之所以突然出言反击,怕也是这么想的。   至于我身怀宝血,会不会被水雨霜惦记或者抖搂出去的事,就如同周玄业自己所说的一样,水雨霜危险,难道冯鬼手就安全了?   这两人对我们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分别,若真想万无一失,除非把这二人都杀了。   我们在场的三人,杀毛尸杀怪物到杀的不少,可没有谁是真正杀过活人的,且不说下不下的了手,就算要杀,那也是一场恶战,毕竟,从水雨霜能单枪匹马干倒那五个京城的人来看,她的实力,简直可怕。   即便她是用了什么诡计,那也是一种实力。   与其两败俱伤,或者背负上手上沾了活人的血,到不如让他们两人自己斗,总归只能活下来一个,到是再做打算,也好办些。   一年多以前,我是个看到事物十分简单的人,而现在,我却已经将所有的利害、利益分析到了底儿,能平静的看着别人生死相斗,甚至成为事件的推手之一。   人生,真是一个奇妙的东西。   你永远不知道未来的自己会是什么样子,会变成什么样的人。   ps:早上好,昨天咱们是第三名,谢谢投票的大家!!!最近系统经常抽风,刚刚才发现没更,手动给大家更上。      第462章 转运石      我和冯鬼手交头接耳的话,并没有引起水雨霜的注意,她现在全部的心思都放在和那个卖家讨价还价上。这时,周玄业摇了摇头,道:“她是误打误撞进来的,不懂宝市的规矩,这些精怪还认死理,做交易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反而会惹来不满。”   果然,水雨霜纠结了没多久,那个卖家嘴里突然发出一声怪叫,那叫声听不出是什么动物,但明显可以感觉到,那相当的不友善。   水雨霜被吓了一大跳,蹲着的上半身微微后仰,而她原本已经拿出来的枪支,被那卖家直接扔还给她。   这种情况实在是相当狼狈,我估计水雨霜这辈子也没被人这么对待过,当下里脸色就黑了,但她对宝市大约有一些了解,因此虽然咬牙切齿,但也没敢有什么动作,冷哼一声,收了东西转身往前走。   冯鬼手欲要跟上去,周玄业却对我说:“快,咱们试试能不能把它换过了。”他指的是水雨霜所看上的那个石球。我刚想问这石球是什么东西,周玄业像是已经预料到一般,不等我开口,就解释道:“这东西叫‘石来运转’,也叫转运石,你刚才看到了。这是地宝中难得一见的珍品,有逆转的功效。这种东西,好人用了,气运更加,坏人用了,一身戾气可以被淡化,做再多恶事,到了阎王殿里,也是个大善人。这东西,历来就是枭雄争躲的宝物,我听说三年前香港道上的‘九龙’就从大陆弄了一颗,价值不菲。”   我不由得吃惊,道:“这东西的功效也太逆天了吧?”对于普通人来说,气运、善恶、报应这些事儿,或许是无稽之谈,自然,这转运石也就没什么用。但对于我们这种深深体会过什么是气运、什么是报应、什么是因果的人来说,这东西的作用,绝对是相当牛逼的。   等等……   我猛然想到一件事,道;“如果我可以把这转运石弄过来,那以后出门不会再被花盆砸、被野狗追、被自行车撞了吧?”天知道,自从周玄业施展三坛降神术后,我就一路倒霉到极点,出门买个包子,都能踩到松脱的下水井盖。老天爷似乎无时无刻不再想着收了我,往往得耗费一大笔资产,才来换来几个月的安宁。   可我那些资产,大都是干活的时候意外得来的,以后还能不能意外发财,可是个未知数,万一没钱的时候怎么办?难不成我天天去捐血?   我说完,周玄业点头,道:“没错,所以这个东西,咱们一定要搞到手。”   一边的冯鬼手闻言,突然停下了要跟上水雨霜的动作,我有些奇怪,问他怎么不走了,他露出一个在我看来极其虚假的笑容:“不管她了,先帮你把这个东西搞到手,万一你东西不够换怎么办,我可以帮着凑数。”   我一时震惊,心说这姓冯的怎么转性了?   不会是被什么精怪附身了吧?   而另一边,水雨霜向前疾走,似乎极为气愤,期间还回过头,狠狠瞪了这卖东西的老板一眼。   我一时琢磨不出冯鬼手想干什么,便也懒得理他,蹲下身和这个老板做交易。我指了指转运石,然后打开装备包。周玄业和天然呆也打开了自己的装备包,表示随便挑。   那卖东西的精怪在我们装备包里挑挑拣拣一番,似乎不满意,一边看一边摇头,最后摇着双手,艰难的发出人语,说:“不好。”   我心里打了个突,心说没戏了,这些精怪做交易,不行就是不行,从来没有讨价还价一说。这么一个宝贝,今天错过了,可就不会再有下一次机会了。   这可怎么办?   正焦急间,便见冯鬼手,拉开他自己的装备包递过去,让卖家在翻翻他的。我不由多看了冯鬼手一眼,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目地这么帮我,如果能真拿到这东西,也算是一个大恩情了。   没成想,他还真就雪中送炭了,那卖家很快就看中了冯鬼手装备包里的一样东西。是一双手套,但和寻常的手套不一样,明显是特殊定制的。   那手套通体青碧色,材质不是布,倒像是某种软金属编制而成,非常轻薄,那卖家一看就相当喜欢,自顾自的套在了手上,眉飞色舞,嘴里道:“这个、好、要、你拿走。”   冯鬼手脸色有点儿僵,目光盯着那双手套,这让我意识到,那双手套应该对他来说极其重要。机关手,最重要的就是手,这手套材质奇特,想来对于冯鬼手来说,应该也是件宝贝。   有道是君子不夺人所好,我瞅见他这神情,便悄声对周玄业说:“干脆不换了。”   周玄业道:“晚了,这精怪已经答应换了,现在说不换,会出事的。”顿了顿,他道:“大不了以后还他一个人情。”   目前冯鬼手最想干的事儿,就是除掉水雨霜,还他人情?难不成跟着他一起去杀人?   可惜,现在即便我不想领这份儿情也晚了,交易已经完成了,冯鬼手将那转运石递给我,大手一挥,说:“兄弟,收着。”   之前不叫我小苏吗,现在怎么升级成兄弟了?这姓冯的至少比我大二十岁,这声兄弟,还真是自降辈分了。   事已至此,我也就不推辞了,当下将那转运石收进了装备包里。周玄业看了看时间,说:“还剩下十多分钟,抓紧时间逛,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另一边,水雨霜已经不知逛到了何处,不见踪影。   便在此时,我们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喊道:“几位留步。”   我转头一看,发现是最初换人参那对三清宫的师兄妹。   他想干嘛?   我停下脚步,这时,而二人已经到了我们跟前,只见那男的做了个非常古风的姿势,冲我们抱拳行礼,说:“在下碧霄,这是我师妹青云,之前多有得罪,请几位见谅。”   这地方是不能互通姓名的,但有时候为了方便,都会有代号,这碧霄青云,自然也是个代号。看这人彬彬有礼的,我们自然不能无视,于是我们四人便也自报姓名。   “老大。”   “老二。”   “老三。”   天然呆淡淡的吐出一个字:“四。”   那对师兄妹明显被我们的代号给雷到了,然而,这个代号,是我取的……早知如此,我应该给每个人想一个高端大气上档次一点儿的,至少也该叫什么:轩辕、傲天、龙翔、皇霸什么的,当然,现在名字已经报出去,后悔也晚了。   周玄业问道:“两位有什么事?”   碧霄声音微微带着些歉意,说道:“实不相瞒,你们之前换的那株老参,对我们有大用,希望几位能割爱,我们愿意出钱买,或者你们有什么别的需要的东西,跟我们换也行。”说完,躬身朝我们施礼。   这三清宫内门的人,应该是很少在世间行走的,因此说话做事,颇有古风,再加上这人温和有礼,让人不由得好感大增。便听周玄业说道:“这老参于我们却是没有急用,不知道你们要这老参是做什么的?”   碧霄道:“我们三清宫有一味‘调和丹’,需用五百年以上的老参入药,三年前,我们师兄妹二人在蜀地已经跑过一趟宝市,但人参的年份不够,今日遇到这一株,却没想到……哎。”   调和丸?那是什么东西?   我悄悄问了周玄业一句,谁知这话却被碧霄给听去了,他丝毫不介意,笑了笑,说:“是一种养身调疾、健体醒神的药。各门各派都有,只是效果有所不同。”   周玄业显然是知道这个的,他接话解释道:“世人不懂养生道,无论年龄大小,多少有些暗疾或不顺,各门各派收弟子时,都会有相应的养生丹,帮助门下的人将身体调养回去,否则一些武功、术法难以修行。这世间也有些学武术的人,但他们的实力都很有限,那是因为身体的根基没有打好,就如同一样容器,容器小了,装的水就有限。”   我明白过来,道:“这丹药就是改善人体素质的对吧?老二,那你和老板吃过没有?”   他点了点头,表示当然有,我顿时明白过来,难怪周玄业身手这么牛,而我跟着他练了一年,也还是这个鸟样,原来这起跑线就不一样。   周玄业说到此处,又道:“但是各门各派的养生丹配方都不一样,三清宫的‘调和丹’相当出名。”   我道:“如果这丹药真有这么神奇,要是能大批量的生产,可真是大功德一件。”养生丹多种多样,咱不一定需要三清宫的调和丹,便是其它的一些简单配方,不也是很好的?   谁知我刚说完,碧霄就叹了口气,道:“现代人生活艰辛,身体素质一个比一个差。七年前,我们三清宫商议了一下,为了济世救人,积德行善,便弄了个配方,重新调了一种养生丹出去卖,只收成本费,但谁知……”   周玄业了然道:“被当成骗子了?”   碧霄点了点头,道:“说我们没有证书,后来去道教协会要了证书,结果还是没多少人来买,知道的人太少了。”   我道:“你们没打广告。”   这年头,谁都不是傻子,有人莫名其妙跑出来卖药,卖的还很便宜,不被当成骗子才怪。      第463章 夺宝      我这么说打广告,碧霄像是深有感触,点了点头,道:“我们道士比不了那些僧人懂得赚钱,门内物资紧张,实在没有多余的资金去打广告,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了。”   他这话我颇为赞同,道士跟和尚的区别是很明显的,和尚是:你信我,好好修行,积德行善,来生可以有个好轮回,投胎当富贵人,甚至去往西方极乐世界;道士是:爱信不信,不信拉倒,我没空来度化你,不要打扰我修炼成仙!   一来二去,自然是入世的佛教更加深入人心,吸引到的信徒香众也更多,所以稍微大一点的寺庙,僧人都是富得流油的。   在看我眼前这二位,想行善积德,把那么好的方子拿出来共享,反而被当成骗子。   这时,旁边的青云提醒道:“师兄,时间快到了。”   碧霄穿着的是道袍,袖子有些长,他闻言,将袖子往上撸了一下,露出手腕上的电子表,说:“是快到了。”   我盯着他手腕那只哆啦a梦的电子表,顿时觉得心疼,这哥们儿,混的比我还惨,这电子表最多二十块钱!小学生在路边摊上就可以买到的那种。   穷成这样,他还想来买我们手里这株五百年的老参,他确定自己有钱吗?   其实这东西虽然宝贵,但我们确实没什么急用。虽然只跟这师兄妹二人说了没几句话,但我对他们的印象挺好的,就是这叫青云的姑娘,脾气任性了些,不过这并不影响整体好感,于是我给周玄业递了个眼色,询问他的意思。   周玄业道:“结个善缘。”于是我将那老山参拿出来,递给了碧霄二人。   碧霄大喜,说:“多谢多谢,嗯……那个,不知道这个卖多少钱,我们到时候一起出山,我把钱转给你们。”听声音,他底气有些不足,估计是怕我们把价要太高了。我顿时觉得挺好笑的,这人看上去彬彬有礼,也挺稳重的,但一扯上金钱俗事,就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招架了。   旁边的青云高声道:“喂,你们可别坐地起价啊。”   我懒得跟着小姑娘计较,便道:“我们二哥说了,结个善缘,钱就不必提了。”   碧霄反而没有高兴的情绪,声音正色道:“无功不受禄,我们怎么能平白拿你的东西。”   我正要开口,周玄业便道:“也不会白拿,以后有机会我等去三清宫拜访,制出的丹药送我们几丸便是。那可比单独的老参效果好。”   碧霄一听,笑道:“如此,那就随时欢迎。”顿了顿,他似乎想起了什么,道:“对了,等散了市,不如一起走吧。”周玄业没有意义,于是这师妹二人便跟我们一道上路。   十多分钟的时间很快就过了,就在到点时,便见周围悬挂着的灯笼,忽的一点一点灭了,繁华的古村,慢慢的被黑夜给吞没。再定睛一看,周围哪里还有什么摊贩,只剩下一些黑乎乎的兽影,在黑暗中迅速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过片刻后,周围便彻底陷入了一片介于白天和黑夜的朦胧夜色之中。   我立刻将手电筒打开,借着灯光,再看周围时,哪里还有什么繁华的古村,只剩下一些林立的古树,而在这些古树间,则夹杂着很多残埂断壁,被厚厚的青苔和植被遮蔽着,应该是曾经那座古村落留下的痕迹。   谁知我才刚打开的手电筒,猛地就被一只手给按下去了,与此同时,那只手还将手电筒给关闭了。我尚且没反应过来是谁,便听人压低声音耳语道:“先离开这里,暂时别开灯。”   是碧霄的声音,另一边又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很轻的说道:“你真是蠢死了。”是那个刁蛮的师妹青云。   为什么不能开灯?   碧霄压压低声音,自发的解释道:“来这里的做交易的,有好有坏,有名门也有宵小,宝市在时他们不能使坏,宝市一散,难免会有不轨之徒,行夺宝之事。咱们先摸黑走,不要暴露自己。”果然是有经验的人,周玄业也压低声音暗道一声:“好险,我没想到这一层,多谢了。”   此刻已经接近黎明,天色并非是那种不见五指的黑,而是灰蒙蒙的,虽然没有灯,但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些大的轮廓,大树、大石,而我们这些猫着腰的人,在这庞大的灰暗中,则难以凸显出来。   除了我刚才冒冒失失开了一下灯以外,周围没有其他人开灯,但就我那一下,也足以暴露出这个方位有外行人了。所幸碧霄事先探查过地形,立刻戴着我们往一边饶。   一行六人不动声色的摸黑往前走,约莫二十来分钟,天色已经彻底亮了起来,周围也没再看到其它的身影。我松了口气,向二人道谢,碧霄人挺不错,罢手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对了,之前用的都是代号,这是我师妹秋樱,在下左岩柏,幸会。”   我们于是也自报姓名,等到天然呆报完姓名,没瞅见冯鬼手报名字,我们这才发现,那姓冯的居然不见了。   一时间我都懵了,问天然呆:“他什么时候消失了?”   天然呆显然也不清楚,微微摇头。   周玄业皱眉,道:“周围没其他人,看样子,他是自行离开的。”   我闻言,一想也是,毕竟我们不是同路人,分别是正常的事,只不过他走的无声无息,也不知想去干嘛,包里的转运石还是他帮忙弄来的,大小是份儿恩情,现在也只能祝他顺利了。   当下,我们绕回河道,取了那五具老尸,便开始往回走。从这儿出山,大约还有一天一夜的路程我们白天启程,晚上露宿,大约得明天下午才能到达小骨村。   多了两个伙伴,一路上多了不少话题,这对我来说是一扇新世界大门,以前可从来没意识到,这个世界是如此大,还有各种各样的门派,就跟穿越了似的。   但这些仿佛电视剧里的门派,不仅存在,还与现代社会融为一体,听着左岩柏讲他们三清宫的事,我只觉得极为向往。”   三清宫位于江西,江西历来市道教发展的重地,更有龙虎山天师府为道教正一祖庭。   三清宫位于三清山内,三清山没有什么大山,但奇峰罗列,高耸挺拔,绵延不绝,是著名的旅游胜地。站在观景台看去,云烟雾绕、兽吼鹤鸣,山中植被物种繁多,由于山峰高、奇、险,因此又埋藏着很多珍贵的药材,不为人所见,绝对是个人间仙境一般的地方。   三清宫正宫所处的位置已然离群索居,游客以前想上去极为艰难,现在开发了一些,游客稍微增多了一些。内宫则位于深处的山峰间,内外宫之间的距离来往,要狂奔一个白昼才能到达。   也是因为如此,三清宫内门的人不太喜欢动弹,累。不过,因道家讲究入世清静,即身在红尘,一心不动,深山闹市,如坐云台,所以内门的人虽然懒的动弹,时不时的还是会去正宫帮忙,接待下香客,再远的地方,就懒的去了。   这师兄妹二人近几年为了寻找入药的老参,这才天南海北四处跑,刚出山的时候,闹了不少笑话。就左岩柏这说话的腔调,可想而知,肯定被人当神经病,而且据他自己说,这已经是他改正之后的说话方式了。   刚出山时,街边没怎么读过书的小贩,都听不懂他说的是什么,其中一个更夸张,默默收起地摊,决定离这个神经病远一些。八成是担心会被神经病突然拔出刀来捅一下。   这二人摘了面具之后,约摸是三清山地灵人杰,长相都不俗,特别是秋樱,虽然性格有些刁蛮,但长得美艳可人,一颦一怒,分外的有活力。   “喂,你一直盯着我看什么。”   我实话实说:“你漂亮。”   她冷哼一声:“庸俗!师兄你看他,色眯眯的,讨厌死了。”   我哪有色眯眯的,食色性也,见到漂亮的美女,谁能忍住不多看啊!于是我忍住不看了,不消片刻,她又怒道:“本姑娘跟你说话呢,你怎么不看我,简直不把我放在眼里!”   女人真难伺候,你看她,她生气;你不看她,她也生气;做人真累,做男人更累,哎!   好在这姑娘挺怕他师兄的,被左岩柏警告了一句,终于消停了。邻近傍晚时,我们已经走到了当初进山时的山谷里,在山谷中找了块干燥的地方扎营。   周玄业将老尸在周围围成一圈,各拍了一张符咒,道:“这是冲阳符,有人和大的兽类靠近,它们会报警。今晚就让它们守夜,大家好好休息。”   众人随意吃了些东西,也不挑食,便钻进了帐篷里睡觉。谁知睡下才没多久,我便觉得身上痒嗖嗖的,睁开眼一看,我靠,蜘蛛!帐篷里全是蜘蛛!   我惊的赶紧站起来,不等我叫喊,其余人也被痒醒了,一看这情况,纷纷跑出帐篷外,而帐篷外,赫然也布满了密密麻麻,大大小小,品种各异的蜘蛛。   黑暗中,传来一个女人娇柔的声音:“把换的宝物交出来,姐姐饶你们一命。”   紧接着,又传来第二个女人的声音:“姐姐,跟他们废话干什么,咬死他们,一了百了。”远处的黑暗中,走出来两个人千娇百媚的人影。我一看,喲,其中一个还是熟人,那不是一年前见过的沈兰吗?   沈兰看见我,笑了笑,道;“小弟弟,人生何处不相逢,没想到咱们又见面了。”      第464章 打劫      看见前方妖里妖气的沈兰,我不由得想到一年前她放进我肚子里的阴尸虫,痛的人满地打滚,那一幕简直太糟糕了。没想到时隔一年,居然会在这种地方,以这样的形势相遇。   在她旁边跟着一起出来的女人我有映像,因为她脖子上缠着一条很长的青蛇,之前在宝市里遇见过。这二人都是万兽门的人,虽然长得千娇百媚,但那妖里妖气的腔调,实在让人生不起好感,更何况,这两人现在明显是来夺宝的。   这周围密密麻麻,明显不同种类的蜘蛛,想当然是她们弄来的,有些花花绿绿的蜘蛛,一看就是有毒的。   沈兰说完,我憋着怒火道;“姐姐,是好久不见了,这个叙旧的方法可不太好,今天怎么没看到你身边的那只恶犬,怎么,被拿去炖了狗肉煲了?”   沈兰冷冷一笑,脸上娇媚的表情不见了,说:“原本只是想夺宝,没想到竟然是你。正好,咱们新仇旧恨一起算,今天姑奶奶我不弄死你这个小王八蛋,姑奶奶就不信沈!”说完,她将手放到了嘴边,那手上握了一个类似骨哨一类的东西,便听那哨子发出一串古怪的音符,地面上的蜘蛛,便如潮水般迅速朝我们涌了过来。   众人大骇,这些蜘蛛密密麻麻,踩都踩不过来,若是有火到还好办,可今夜有那些老尸看守营地,我们没有守夜,自然也没有生火。   可惜千算万算,我们也算不到,居然会惹来万兽门的人,她们俩自己夺的到是远,派来的又是蜘蛛,自然不会引起古尸的预警。情急之下,众人也只有脱了外套,不停拍打周围的地面。   只是这个办法实在是杯水车薪,眼瞅着这些蜘蛛就要爬上来,秋樱喊道:“你们万兽门欺人太甚,信不信我们三清宫把你们老窝给端了!”   沈兰发出一串夸张的笑声:“哎哟,妹子,你说的我好怕喲。三清宫,哼,一群穷的天天吃野菜的臭道士,还真把自己当棵葱了。我今天杀了你们,谁知道是我万兽门干的?”   左岩柏震惊道:“你怎么如此歹毒,人命在你眼里,还比不上几样宝物吗!”   “错了。”沈兰慢悠悠的说着,抛了个媚眼儿,道:“我是万兽门的人,对我们来说,人命可没什么值钱的。”说话间,从她衣服里爬出了一条类似于蜥蜴的动物,她抚摸着那东西的脑袋,道;“我这条毒火蜥,可比你们的命珍贵多了。这年头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人,你们今天死在这儿,也算是为地球减负,节约资源,现在不都提倡环保吗?”   我没没办法再跟这变态女人瞎扯,因为这些蜘蛛来势已然不可抵挡,纷纷顺着我们的腿往上爬。我心一横,心说自己不怕这些毒蜘蛛,但周玄业等人如果被咬了,就糟糕了。在这种情况下,自己也不一定能有时间放血救他们。   想到此处,我冲天然呆大喝一声:“朔刀给我。”天然呆对我的话属于言听计从型,二话不说就拔出来递给我。我舞着,镰刀,也不管身上的蜘蛛了,直接冲着蜘蛛群跑去,越过蜘蛛群,朝着沈兰二人奔去。   我是一个普通人,杀人对我来说太遥远了,但此刻,兄弟朋友们的性命危在旦夕,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心中一股杀意大涨,只想着用这把刀迅速将这两个女人收拾了。   沈兰大惊,后退一步:“他竟然不怕这些毒蛛。”说完,又吹动起了手中的骨哨,这下子,周围那些花花绿绿有毒的蜘蛛,全部都朝着我一个人涌了过来,反倒是周玄业等人身边,似乎都是些没毒的。   我反而松了口气,忍不住笑了一下,估计我这表情够扭曲的,沈兰嘴角狠狠的抽动了一下,这会儿我浑身几乎都爬满了毒蜘蛛,除了露出的眼睛是我拿手一直在抹外,剩下的没有一点皮肤露在外面。   我忍住那种蜘蛛不停叮咬,试图往鼻子和耳朵里钻的恐怖感,以一种冲刺的速度,巡视接近了沈兰。这万兽门的人,主要的手段就是驾驭这些动物,自己的身手却没有多厉害,因此我这一冲过去,那两个女人神情大变。   脖子上缠着青蛇的那一刻,嘴里喝了一声‘去’!那青蛇便如同能听懂人话一样,顿时从脖子上松开,整条蛇身弹出,如同一支笔直的绿色利箭,猛地朝我急射过来。   这蛇肯定是剧毒,我虽然不怕毒,但也是分种类的,那种可以顷刻间致人死地的毒,身体是没办法分解的那么快的,中了那种毒,我可就是真死了。   因此,那毒蛇射出的瞬间,我也不敢托大,整个人一扭身,往旁边躲去。   这山谷中乱石密布,行走不易,这一扭动,更是直接在地上打了个滚儿,那绿蛇扑了个空,长长的蛇身,下半截在地上一拍,上半截扭身又来咬。这次我有了准备,哪里会如它所愿,在它咬过来的瞬间,便一挥镰刀,将这绿蛇轻轻松松切成两截。   然而,我似乎有些失策了,这蛇被切开后,上半段依然朝我扑过来,并且没有立刻死亡……   这一瞬间,我根本没办法做太多反应,只能保护性的低下头,无论如何,绝对不能被咬到脖子,这是毒液运行最快的地方。   绿色这一口,直接咬到了我脸上,我甚至能感觉到毒液注射进来的感觉,瞬间,我的整个脸就麻了,心脏开始剧烈的狂跳起来。   即便是之前中了尸毒,我也没有这种感觉,这让我意识到,这绿蛇的毒液,真的很厉害。   狂乱的心跳中,我整个人都失去了知觉,确切的说,是失去了一切感觉,听不到、看不到、闻不到、也动不了,唯一能活动的只有意识。   我快要死了吗?   不,我的思想还在。   再多撑一阵子,只要有足够的新陈代谢时间,这点毒,没问题的。   虽然在脑子里这么给自己打气,但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更渡过这一关。   周玄业等人现在又是什么情况?他们会不会比我更糟?   怀璧其罪,没想到我们今天,竟然会因为逛一场宝市而死在此处。   但很快,我的听觉就慢慢的回来了,这时我感觉到有人在狠狠的踢我:“可恶、可恶,我的小青就这么被他砍成两段,我要把他的尸体吊在树上暴晒!”   让尸体上不着天、下不着地,而且还在烈日下暴晒,这简直太恶毒了。她虽然在踢我,但因为毒性还没有完全消失,所以我没什么知觉。   紧接着,便听沈兰,道:“早点儿乖乖交出来不就好了吗,耽误我们这么久的时间。”   紧接着,我听到了左岩柏的声音:“东西已经给你们,你们可以走了。”   沈兰娇笑道:“小兄弟,别这么生气啊。宝市的东西,历来都是有能者得之,我就不信你们三清宫的人,就没干过打劫的事,别装的太清高了。”   左岩柏怒哼一声,道:“以为人人都像你们这般厚颜无耻,行些卑鄙勾当吗?”   沈兰笑道:“你没有,难道你的同门没有?你拿什么保证?我告诉你吧,五年前,就有三清宫的人,从我手里抢走了一株‘兽泠草’。我弄那株兽泠草,是给母兽保胎的,结果被你们的人夺去,害的母兽中途惨死,连累我也被师门赶了出来。看到你们这些虚伪的臭道士我就来气,再跟多说一句,信不信姐姐撕了你那张小嘴?”   我想起第一次见到沈兰时,他跟在黄老头身边的模样,心说难怪她当时给黄老头办事当打手,原来是因为干活出了差错,别万兽门给赶出来了。   另一个女人道:“兰姐,这次你那么宝物献回师门,肯定能得到原谅,到时咱们姐妹两就可以重聚了。”   沈兰道:“好妹妹,这次多亏了你将宝市的消息带给我,姐姐一定不会忘记你的好。”   这姐妹二人磨磨唧唧,来来回回,我却渐渐感觉知觉回来了,不由得睁开眼。   这一睁眼,却是看到了不该看的一幕,没错,我看到了沈兰的屁股和内裤……   她洗着红色,穿着硬朗的长裙,有点介乎于古装和现代长裙之间的风格,这女人之前跟放蛇的一起踢我,现在干脆直接把脚踩我胸口,裙摆打开,所以我这一睁眼,就看到了一些不该看的东西。   恩,内裤都是红色的,而且是蕾丝透明的那种,布料少的可怜。   她们没发现我醒了,磨叽完,也没真如之前所说的那般杀人灭口,放了几句狠话,就打算走人。   这时,周玄业问了一句:“那么多进宝市的人,你为什么偏偏盯上我们?”   按理说,我们人多,而且也没换到什么东西,要打劫,也应该去打劫那些落单的财主才对啊?周玄业这么一问,我也好奇起来,竖着耳朵听下文。   ps:大家中午好,继续求联赛票qaq~觉得小刀写的不错的书友们,希望看完之后能返回书页去投个票,感激不尽。      第465章 挖丹      周玄业问完,沈兰娇笑了一声,道:“你们自己惹上了什么人,你们自己还不知道吗?我们也算是被人借了刀,不过姐姐我最讨厌被人利用,那人八成指望我能杀了你们,我偏不让他如意,哼,拿我当枪使,还嫩了点儿。”说完,转身就走了,我四下里一看,发现周玄业等人纷纷坐在地上,看上去狼狈不堪,这一转头,便和左岩柏对上了,他大喜:“你没死!”   周玄业道:“他没那么容易死,看样子我们是被盯上了,还连累了你们师兄妹。不如这样,咱们还是分开行动,免得对方不死心,拖累到你们。”   “把我们师兄妹二人当什么了。”秋樱怒哼一声,道:“是朋友,就该共同进退,明知有人要暗算你们,还丢下你们逃跑,你也太小看我们了!”她虽然性格刁蛮,但品格却是很端正,原本我一路上都不搭理她的,现在顿时映像就改观了。   之前有段时间,我听不见东西,因此也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一问才知道,是周玄业见大势已去,便主动投和,用秋樱的话来说,周玄业是一点儿气节也没有。   不过我了解他的为人,周玄业绝对不属于那种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他很讲究顺应时势,但也不是轻言放弃的人,由此可见,当时的情况肯定是危险到一定程度了。   而此时,最让我们困惑的便是沈兰那句话。   有人想借她的刀除掉我们?   那人是谁?   在这地方,我们还有什么仇家?   猛然间,我想起了之前的一件事,就是那转运石的事情。那转运石原本是水雨霜想要的,现如今落到我们手里,以水雨霜的性格,见宝起意,痛下杀手,还真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而冯鬼手当时原本是要去追水雨霜的,结果发现我们去买转运石的时候,突然性格大变,对我们极其热络起来,还帮我们买到了那玩意儿。   当时我弄不清冯鬼手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现在结合眼前发生的事儿一看,顿时就反应过来了,不由得大骂姓冯的狡猾。   他想杀水雨霜,除之而后快,但一个人又搞不定,所以之前一直试图将我们给拉下水,在里面搬弄是非,分析厉害,就是为了让我们跟他合伙除掉水雨霜。   但无奈我们一行人都算是良民,对亲手杀人实在没兴趣,使得冯鬼手跟我们结盟的计划落了空。而那冯鬼手,见水雨霜买东西落空,深知水雨霜的脾气,便帮助我们得到了转运石。   如此一来,即便我们不跟水雨霜作对,为了那转运石,水雨霜肯定会主动找我们麻烦。而且,水雨霜并不知道我们一行人的根底,一但离开这地方,天高海阔,她很难再找到我们。所以,要下手争夺转运石,水雨霜肯定会选择在出山之前进行。   冯鬼手早在我们进行转运石交易时,就已经将这些细节想的清清楚楚,而他之所以会半途消失,显然是为了和我们分开,让水雨霜先和我们斗个两半俱伤。如果我们能杀了水雨霜更好,杀不了,水雨霜也必然元气大伤,到时候他再出来收拾残局。   不得不说,那王八蛋还真是精明,将我们所有人都坑了。   但冯鬼手只算准了开头,却没有算中结尾,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水雨霜竟然并不亲自动手,而是借了沈兰二人的刀。   水雨霜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姑且不论,但冯鬼手的计划,显然是失败了。   如果不出我所料,沈兰二人应该也不会有好下场,水雨霜既然敢借她们的刀,就肯定想出了收拾她们的法子,就算收拾不了,那二人也讨不到便宜。   如此看来,不管是水雨霜还是冯鬼手,他们应该都在附近,不会离的太远。   我艰难的爬起来,走到周玄业身边,将自己的想法一说,周玄业赞赏的看了我一眼,说:“你分析的很有道理。”一边的秋樱听到此处,有些不相信的样子,道:“你们说的水雨霜真那么厉害?比我还厉害?”   我看她一脸不服气的模样,不由好笑,道:“这个没什么比的,她确实厉害,心机深沉,坑死人不偿命。但她的厉害,都用到了歪门邪道上,不像秋小姐你作风正派,有名门风度,她自然是比不上你的。”   秋樱闻言,得意之色藏都藏不住,笑着哼了一声,道:“算你识相,现在仔细看你嘛,还算一表人才,比之前獐头鼠目的样子顺眼多了。”   “……”我虽然不是什么靠脸吃饭的小白脸,但好歹也五官端正,身形挺拔,六块腹肌,用獐头鼠目来形容我,还真是头一次。我觉得这女人的审美绝对有问题。   一边的天然呆将之前被我扔到地上的镰刀捡了起来,难得主动开口的说道:“跟上那两个人。”   他的话让我意外,不等我开口询问,天然呆便道:“转运石要拿回来,那个东西对你很重要。”明白他这话的意思,我顿时感动极了,心说前几天给你喂的血果然没白喂,这种儿子长大了来孝敬老爸的感觉,真是太爽了。   当下,我们收拾了东西,决定寻摸着痕迹悄悄的跟上去。那二人能驾驭那些蜘蛛,正面和她们对抗,是没有好果子吃的。我们决定跟着她们,等水雨霜出手,看看水雨霜是打的什么算盘。   现如今我们和冯鬼手的想法一样,她们能两败俱伤自然是最好了。   谁知我们刚要动身之际,黑暗中突然传来了一声猫叫,格外的清晰,我顺着猫叫声传来的方向一看,只见不远处的树下,赫然蹲着一只肥狸猫。   那肥狸猫一双黄澄澄的大眼睛和我一对上,四爪飞奔朝我扑了过来,迅速到了我脚边,又发出了喵的一声叫唤。它肚腹的位置还缠着绷带,但跑动的样子较为灵活,看样子在血液的修复下,昨晚那条恐怖的伤口,应该恢复的差不多了。   “你怎么来了?”看见它我挺意外的。   这狸猫不知是因为受了伤的缘故,还是因为其它原因,已经无法口吐人言了,因此它喵了半天,我也不知道它想说什么,无奈之下,只能不去管它,在夜色中前进。   为了不暴露自身,我们将手电筒的光调到最低,光线往地上打,尽量减少存在感。而没走两步,那狸猫却跑在了前面,见我们没跟上,发而冲我们喵喵直叫唤,看样子是想给我们带路。   而奇怪的是,我们摸索出的痕迹,所指的方向,居然和狸猫所带的路分毫不差。   那左岩柏看到此次,诧异道:“这只山猫看起来十分有灵性,怕是活了不少年了,它身上的纱布是怎么回事?”   我跟这师兄妹相处的不错,便将狸猫寻岁尸、斗蛇后又受伤的事情说了,左岩柏去过好几次宝市,对精怪之类的很有研究,闻言沉吟片刻,便皱眉道:“我知道这狸猫为什么跟着你了。”   “嗯?”我看了他一眼,示意他往下说。   紧接着,左岩柏便跟我说起了这其中的门道。   凡是修行的人,比如一些得道高僧,尸身火化后,都能得到舍利子;而一些修行高深得道士,据说尸身得丹田处,也会有大小不一的金丹。这个金丹,有些小如米粒,有些大如花生,不一而足。   不过得道高人的金丹,往往很难见到,因为修炼到那个程度非常不易,而且道家不讲究火化,所以金丹不会像高僧的舍利子一样被烧出来;相反,佛家的舍利子相对来说就比较常见,至今很多地方的宝塔中,都还供奉高僧火化后烧出的舍利子。   精怪之类的修行,和道人的修行有些像,据说体内也会有丹,是一身修为所在。左岩柏听我讲完事情的经过,在看狸猫受伤的部位和它如今无法再口吐人言的情形,便推测出了一个结果:弄伤它的人,直接把它的内丹给挖了。   现如今这狸猫跟着我们,又在前方带路,八成是想把内丹给夺回来。这也进一步验证了我之前的猜测,水雨霜是跟着沈兰二人的,所以狸猫所带的路,才会和沈兰两人的行进方向相同。   我听到此处,只觉得浑身发凉,那水雨霜未免也太狠毒了,下手竟然这么狠,难怪要将狸猫开膛破肚,原来是为了它肚子里的‘内丹’?   ps:早安,昨天依旧保持在第三,谢谢投票的书友!!今天继续加油!!      第466章 内斗      左岩柏说到此处,感慨了一句,道:“你们说的水雨霜,究竟是什么来路,这心机未免也太深,下手也太狠毒了。”   她一个女人,手里只有一支枪,不仅在古墓里设计夺走了京城那帮人已经到手的天拔养尸珠,后来为了自己逃命,又坑了冯鬼手一把,现如今更可怕,将京城那五人除掉了不说,还将精怪的内丹都挖了出来。   这会儿,又不知如何与沈兰二人搭上线,利用万兽门的人来对付我们。这还没完,根据之前的推断,她下一步,就是收拾沈兰二人了。   难怪水家另外的四兄妹会落的如此下场,和水雨霜这样的人打交道,实在是太可怕了,她没有最强的力量,但有一个最狡猾的脑袋,将所有人都坑了一把。   他这么一问,我便将自己知道的一些情况跟他说了,左岩柏道:“怪不得她要那转运石,那东西,对她们这些作恶多端的人来说,确实是件大宝贝。”   秋樱道:“听你这么一说,那姓水的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人;转运石对她又极其重要,咱们要想把转运石和人参夺回来,恐怕只有下杀手了,我、我不敢杀人。”这姑娘刁蛮归刁蛮,到底是名门出身,走的是正派路子,现下脸上便尽是纠结之色。   左岩柏道:“不知能不能想其他的办法?”   周玄业开口道:“若那三个女人,能斗个两败俱伤,自然是最好的,你们忘了,还有一个人等着下黑手呢。”   我心中一动,道:“你是说冯鬼手?”   周玄业点了点头,紧接着对那狸猫一招手,示意它回来。肥狸猫停下脚步,歪了歪脑袋,又跑了回来,猫脸上一副你要干嘛的神情。   周玄业当即蹲下身,道:“那个挖走你内丹的女人,你可以感知到她的动向对吗?”   肥狸猫点了点头,发出喵喵的叫唤。   周玄业道:“那好,咱们不急着跟上去当靶子,我们走最后,把时间留给他们。”   我脑海里转了一圈,顿时有些激动起来,届时会发生什么事?   水雨霜朝沈兰二人下黑手,冯鬼手则算计着水雨霜,如果冯鬼手运气够好,或许他可以直接开暗枪把水雨霜解决了。   当然,如此一来,那些宝贝依然会落在沈兰的手里,冯鬼手是盗墓的,盗墓的没有不贪心的,那么些宝贝,他不可能放任那些东西落入沈兰二人手中。   那么接下来,他会怎么做?   各种可能性太多了,但无论是哪一种,对我们来说都是有利的,而且有冯鬼手在,甚至不需要我们亲自动手。如果那批宝物,最终落入冯鬼手的手中,相比棘手的水雨霜,从冯鬼手那里将东西夺回来,可就容易多了。   而且对付水雨霜那种睚眦必报的人,只能下杀手,但冯鬼手却是个识时务的,只要制服他,并不需要我们去下杀手。   肥狸猫听懂了我们的计划,点了点猫头,不再像之前那么急了,它抬起头,似乎在嗅着什么味道,最后转向左边,示意我们跟上。   看样子,它是想带着我们避开人。   肥狸猫带的路都很安全,众人不疾不徐的绕着走,约摸走了半个多小时,肥狸猫突然跳过来,按了一下我们的手电筒。虽然没有说话,但我知道,它这是让我们关灯。   手电筒一关,四下里便陷入了一片黑暗。   眼睛在一瞬间的黑暗之后,适应了十来秒钟,就着朦胧惨淡的月光,隐隐约约也能看清一些东西。只见极远处,有一点昏黄的光晕,隐藏的很深,但那光线,明显是灯光,而不是什么野火。   很显然,我们已经接近目标了。   众人摸索着,慢慢朝那光源靠近,由于这山谷里乱石很多,林木茂密,因此视线的可见度很窄。我们都听到对方的声音了,却没能看见人影,只能看见散出来的灯光。   说话的是沈兰:“你、你是怎么做到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虚弱。   紧接着便是水雨霜的声音,十分冷厉:“我怎么不知道你们万兽门的人,下手什么时候这么心慈手软了,哼。”她发出一声古怪的笑声,道:“多谢你们帮我把东西夺过来,看你们姐妹情深,我就大发慈悲,让你们死在一起吧。”   我头皮一炸,没想到水雨霜下手这么快,竟然已经把沈兰给阴了,她是怎么办到的?   这会儿我们担心暴露目标,因此便躲在了一块大石头后面,也不敢靠的太近。但这块大石头所处的视角不好,我们一眼看起,只能看到树影,根本看不到人,也不知道现在情况怎么样。   听沈兰的声音,像是极其虚弱,八成是受了什么伤。   我正琢磨着,便听之前放蛇的女人说道:“有本事你尽管杀了我。”那语气中,到有一股笃定的口吻,紧接着她又道:“否则,今日侮辱之仇,他日必报。”   水雨霜冷冷吐出一个字:“蠢。”紧接着,我听到了枪支上膛的声音以及水雨霜接下来的话:“识时务者为俊杰,这种时候,你应该向我求饶诰命才对,我心情一好,没准也就放过去你了。这时候对我放狠话,有用吗?”接下来,是谁也始料未及的一声枪响。   这枪响来的十分突兀,让人连一点儿心理准备都没有,紧接着便是沈兰的一声大叫以及愤怒嘶吼的声音:“你杀了她,你居然杀了她!”   水雨霜冷笑:“急什么,轮到你了。”   蹲在我旁边的秋樱倒抽一口凉气,声音有些不稳:“她、她太可怕了,怎么能这样,又盗墓又杀人,太损阴德了,以后不会有好下场的。”   左岩柏道:“转运石在她手里,她做再多恶事,老天爷也看不见,现在怎么办?”   “继续等。”周玄业轻声睡了一句。黑暗中,我们虽然看不见彼此的神情,但周玄业的声音很镇定,让其余人也不自觉冷静下来。   紧接着,那边猛地响起了一声枪响,然后是一声闷哼。   那闷哼声不像是沈兰的,倒像是水雨霜的。   我顿时一个激灵,竖着耳朵听,心说难道是冯鬼手?   果然,便听一个男人的声音插了进来:“水当家的,你怎么也不带上我啊。”   开样子,是冯鬼手放暗枪伤了水雨霜,紧接着,冯鬼手又道:“佩服佩服,您背后是不是长眼睛了,居然躲的这么快。”   水雨霜的声音很冷静:“我要是不躲,这一枪就打我脑袋上了。你这是什么意思,要跟我作对吗?”   冯鬼手道:“水当家的,不是我要跟您作对,是您太不得人心了。”   水雨霜立刻反应过来,厉声道:“谁指使你的?老二?”   我一听,不对啊,合着这里面还有别的门道?冯鬼手不是担心水雨霜的报复,所以才想提前下手,而是受人指使,专门来要水雨霜性命的?   冯鬼手道:“水当家的,你是个聪明人,但这次你猜错了。你们水家老二,就是个窝囊废,你觉得,他有这个能力吗?当初水家老大是怎么死在斗里的,您应该很清楚,现在,我不过是听上面的吩咐,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那水家老大,是水家五兄妹中最年长,实力也最强的,结果居然死在一次普通的盗墓行动里,而他手下的伙计,却一个也没事儿。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怎么回事,那些伙计明显是被人买通了,只怕那水家老大,就是被那些伙计,在墓里给暗害的。   如今,冯鬼手显然也是被什么人给收买了,跟随着水雨霜下墓,只要他在下墓的过程中,在机关上动些手脚,水雨霜很容易完蛋。   这让我想起了阎王四以及后来水雨霜的手下惨死的场景,顿时明白过来,那些根本不是什么意外,打一开始,冯鬼手就在想办法,清除水雨霜身边的人手。   后来八成是我们突然加入,打乱了计划,才使得他一直没机会下手。   指使他的,不是水家老二,那又是谁?   水家只剩下一个双腿残疾的老三和一个十多岁就打发到国外的小妹,这两人能跟水雨霜斗吗?难不成是水家旁系的一些人?   正琢磨着,便听冯鬼手道:“我是三爷的人。”   水雨霜大怒:“那个废人!你替那个废人办事!”   冯鬼手笑了笑,道:“三爷是怎么变成废人的,您应该很清楚,像您这么心狠手辣的人,我真是甘拜下风。三爷吩咐了,先打断你一双腿,然后再弄死你。刚才原本想给你个痛快,既然你躲过去了,那我就陪你玩玩。”   听这意思,那水家老三之所以变成残废,竟然也是水雨霜干的,现在是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ps:联赛票满五百了,今天下午给大家加更。咱们的《走尸档案》一直在第三名和第四名浮动,有票的小伙伴,希望捧个场,不要浪费手中的票票,看完后都能投一票,谢谢谢谢谢谢~~~~      第467章 偷听(为联赛票满五百加更)      听着这二人的对话,冯鬼手竟然是打算先把水雨霜的一双腿给废了。   那水家老三,听冯鬼手之前说,是水家五兄妹中最足智多谋的,原以为双腿废了,再也折腾不出别的幺蛾子,却没想到,现在开始反击了。   我皱了皱眉,说不上同情,只觉得这帮人一个个都是穷凶极恶之徒,行事狠毒,真是死了哪个都不冤枉。但想一想不远处,冯鬼手正要把一姑娘的腿活生生打断,我就觉得有点儿不忍。   当然,这种感觉也只是一闪而过,什么人能心软,什么人不该心软,我还是分的清的,当下便竖起耳朵,继续听动静。   水雨霜厉声道:“那废人给了你什么好处!”   冯鬼手道:“我就是个散客,你知道的,我们这些散客,没有大的势力庇护,是很容易出事的。”   水雨霜道:“难道我给你的庇护不够多吗!”   冯鬼手冷笑一声,道:“我已经忍了很久了,你这臭娘们儿对我就跟对一条狗一样,老子在道上也算一号人物,被你个娘们儿呼来喝去,这口气我憋了很久了。最毒妇人心,你们这些女人,别的本事没有,阴谋诡计、狼心狗肺占全了,三爷当初要不是顾念着兄妹之情,没有防备你,你以为你能得逞吗?”   水雨霜突然笑了一声,道;“给我当狗,或者给那废人当狗,有区别吗?”   话音刚落,我便听到了啪啪两声极为清脆的耳光声。   “死到临头你还敢嘴硬,想当狗是吧,老子今天成全你。”听冯鬼手的声音,像是气坏了,不知想做什么,那边半晌没动静。就在我以为要出事的时候,冯鬼手突然道:“妈的,差点儿又上了你的当了。”   水雨霜慢悠悠的说了一句:“你背叛我,无非三个原因,第一:你不服,觉得在我手下办事,委屈你了;第二:你担心我会干那些兔死狗烹之事;第三:那废物必然是许了你极大的好处。哼……”她发出了一声古怪的笑声,道:“你觉得,你的三爷是什么样的人?”   冯鬼手说了八个字:“智比诸葛,御人有术。”   “不错,我那三哥,向来善于玩弄人心,但凡给他办事的人,都把他当救世主。不过我告诉,我水雨霜不屑于装模作样,那个伪君子,背后做的事情,可比你想象的多得多。空口无凭,我知道我说了你也不信,他这一次,敢突然反我,想必是联合了老二那个酒囊饭袋,我说的没错吧?”   冯鬼手没说话,估计是默认了,   水雨霜又接着道:“老二这些年一向规规矩矩的,他怎么敢跟一个废人合伙来反我?让我想一想……那废人是不是找到靠山了?我记起来了,怪不得老二前些日子一直往外跑,你们三爷,这是那自己兄弟当挡箭牌,他躲在幕后,打算当个黄雀?”   冯鬼手道:“你聪明过头了,但再聪明,今天你也得死。”   “说了这么多,我只想告诉你一件事,他找的靠山,没多大用;而我的靠山,他也惹不起。”   冯鬼手道:“你死了,你的靠山自然可以成为三爷的靠山,你孝敬上面多少,三爷可以加倍孝敬。”   水雨霜道:“哦,是吗?如果我孝敬的东西,你们三爷给不了呢?”   冯鬼手讥讽了一句:“怎么,莫非你陪上面的人睡觉?”这话对于女人来说,算是很大的侮辱了,我原以为水雨霜会暴怒,但她只是淡淡道:“我能陪上面的人睡觉,三哥当然也能做到,否则,他的屁眼不是白长了?”   这句犀利的反击,差点儿没让我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不等冯鬼手开口,水雨霜又道:“耍嘴皮子有什么用,我孝敬的这样东西,对上面的人来说十分重要,我要是死了,你们就等着陪葬吧。对了……把我衣服解开。”她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话,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解衣服?   她让冯鬼手解衣服干嘛?   莫非是想色诱?   这水雨霜长得确实漂亮,冷艳逼人,但只要知道她为人的,我相信没有哪个男人会被她色诱到,绝对是吓的赶紧跑,冯鬼手更不可能上当了。但凡对水雨霜有点儿想法,之前开枪也不会那么狠,直接朝脑袋打了。   冯鬼手警惕道:“你又耍什么把戏?”   水雨霜讥讽道:“怎么,连女人的衣服都不敢脱?”   冯鬼手睁着眼睛说瞎话:“老子是个有素质的人,这年头要尊重妇女,老子不脱。”   水雨霜发出嘲笑声:“解开我的衣服,你就会改变自己的看法,这是最后的机会。我现在受了伤,装备也在你手里,你还畏手畏脚的做什么?连靠近我都不敢?哼……道上的人好歹送你鬼手二字,没想到你这双手,居然连女人的衣服都不敢碰,可笑。”   冯鬼手估计被激怒了,道:“老子今天到要看看,都这不田地了,你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紧接着,周围便沉寂了下来,黑暗中,我听到了撕拉一声响,应该是冯鬼手在‘解’水雨霜的衣服。   水雨霜不可能做毫无意义的事,她来这么一出,是想干什么?   那冯鬼手也真是蠢,三言两语,居然就上当了。   黑暗中,秋樱悄声道:“哎呀,她、她太无耻了,怎么让人随便脱衣服啊。”   我压低声音道:“你用无耻形容她,真是太温和了。”   那衣料撕裂的声音仅是一瞬间,紧接着,周围便没有了动静,我们等了约莫半分钟,也没听到声音,几乎以为那二人消失了。   就在我忍不住打算探头时,冯鬼手突然出声了,音色变的很奇怪,显得非常的紧张,而且语速很快,翻来覆去只有一句话:“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我立刻知道情况有变。   撕开水雨霜的衣服后,他看到了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黑暗中,虽然看不见其余人的神情,但我感觉到,蹲在我身边的周玄业,身体明显紧绷了。他压低声音吐出一句话:“看来,情况不妙啊。”   然而,更加不妙的事情还在后面,冯鬼手神经兮兮的唠叨完这几个字,猛地便高声道:“水当家的,我有眼不识泰山,我是让猪油蒙了心,被那废人给蒙蔽了,您可千万别记恨我,我这就给您疗伤。”   这、这前后态度转变也太大了吧?   这水雨霜,到底还藏着什么后招,竟然让一心想杀他的冯鬼手,变得跟哈巴狗一样?   完了,这下他们结成同盟,东西落在他俩手里,要拿回来,就更困难了。   这一瞬间,我甚至想到,要是谭刃没走就好了,没准儿他可以再变成紫毛,把那二人收拾了。当然,这也只是我随意瞎想而已,我可不想谭刃真的再变一次身。   另一边,冯鬼手说完,水雨霜怪笑了一声,道:“放心,我这个人啊,爱狗,舍不得杀你的。”   冯鬼手跟着赔笑,说:“那个女人怎么处理?”他指的应该是沈兰。   我一惊,心说那沈兰怎么还没有跑路?难不成她是被困住了?我一直没听见她开口,还以为她趁着水雨霜被冯鬼手下黑手,趁机溜了呢。   水雨霜道:“杀了。”   沈兰依旧没吭声,不知是怎么回事。   水雨霜突然又道:“她好像傻了,嘶……轻点。”看样子冯鬼手在给她处理枪伤。   “她一直盯着那个死人干什么?这俩女人,感情挺好的。”冯鬼手配合着说了一句。   水雨霜声音沉了一下,八成是想到了什么,突然说道:“不对劲。”   便在这时,趴在我身前的肥狸猫像是感应到什么,突然,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发出了一声高亢而瘆人的猫叫声。   “喵——!”   “谁!”另一边猛地朝我们所在的方位打过来一串灯光,出声的是冯鬼手。   暴露了。   这死肥猫,怎么突然叫起来了!   ps:热乎乎出炉,加更完毕!欲知后情如何,明天赶早~~~谢谢投票的书友们,今天票票涨了很多,感动qaq~~~      第468章 心血竭      我连忙将炸毛的肥狸猫按住,但已经晚了,水雨霜又喊了一声谁在那里,与此同时,冯鬼手还警示性的砰的开了一枪。由于我们的位置离的并不远,因此冯鬼手迅速饶了过来,一见我们,他脸都黑了,第一反应是问我们:“之前的事,你们都看见了。”   我忙道:“没看见,没看见,有石头挡着,什么都看不见。”   冯鬼手沉着脸,手里的枪直勾勾对着天然呆,妥妥的在歧视我们其他人的武力值。天然呆由于武力值最高,所以成了冯鬼手的重点防备对象。   他道:“那就听见了。”   我道:“没有没有,我们什么都没听见。”任谁被人看到自己最窝囊的样子,让人当狗教训,估计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冯鬼手看向我们的目光,明显带上了恶意。   而就在这时,水雨霜也走了过来,她没管其他人,而是盯着我,那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的我头皮发麻。紧接着,她说了一句:我没找你,你自己到送上门来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心说她找我干什么,难道是因为我的血?该死的,这女人胃口也太大了,得了那么多宝贝还不满足,还惦记着我呢?   “哈哈,找我干什么,咱也不熟,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嘛。”我随口打着哈哈,心里琢磨着接下里该怎么办。   水雨霜又露出了初见时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光看这个表情,有一种很特殊的韵味,挺勾人的,实在想象不到这张面孔下,是一颗比铁石还硬的心。她张了张嘴,似乎打算开口说话,而这时,我脚边的肥狸猫又叫了一声,此刻由于有灯光,我可以非常清楚的看到它浑身炸起的毛,并且这肥狸猫还叼着我的裤子往后拉,一副很害怕,想跑的样子。   真可怜,它肯定是被水雨霜这变态给吓惨了。   这一叫,自然吸引了水雨霜的目光,她露出若有所思的模样,突然笑眯眯的低下头,道:“小朋友,是你啊。”   小朋友?我想到了肥狸猫变幻的小萝莉,不由吃惊,难道水雨霜见过肥狸猫的人形?我去,见过了人形,她居然都能下手把肥狸猫给开膛破肚了?这、这得有多恶毒啊!   肥狸猫一听水雨霜得问候,毛炸的更厉害,将我的裤腿咬扯的更厉害,我一面觉得这小萝莉可怜,一面觉得它也太胆小了,之前还跑到飞快,要来夺回内丹,现在怎么一看到人就只剩下跑了。   水雨霜还是那副笑眯眯的神情:“怎么,你很怕我吗?”   她说完,肥狸猫却并没有松开我的裤腿,而是挥着爪子,朝水雨霜虚挠了一下,显示出一副本大王不怕你,本大王要和你决一死战的模样。   如此一来,水雨霜都有些惊讶了。   如果这肥狸猫不怕她,那肥狸猫现在这种炸毛的现象,又是怎么回事?   便在这时,之前那仿佛已经傻了的,不声不响的沈兰突然开口大叫:“快放开我,快!”我这才发现,原来沈兰竟然被水雨霜给捆起来了,而在她旁边,则倒着那个放蛇的女人的尸体。   冯鬼手喝道:“吵什么吵!水当家的,刚才打断了你,不好意思,这女的,要不我帮您解决了?”这狗腿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见了亲妈呢。不对,这年头见了亲妈都没这么恭敬的。   这时,沈兰又大叫道:“快来了,它们快来了,快放开我!”   什么快来了?   伴随着沈兰的话,我脚下的肥狸猫也叫的越厉害,撕咬着我裤子的力道变得极其大。   我心中一动,立刻问道:“灵猫大王,是不是周围有什么危险?”   肥狸猫松开裤腿,喵喵急叫,猛点头。而这时,水雨霜似乎也反应过来,事实上她不久前就已经发现不对劲了,这会儿被狸猫一提醒,她神情微变,立刻道:“快走!”   然而,一切已经晚了,黑暗的峡谷中,不知何时,想起了一阵非常古怪的声音。这声音来自四面八方,一会儿像是动物振翅的声音,一会儿像是大量蛇群爬动的声音,一会儿,又像是什么东西破土而出的声音,这些声音,搅合在一起,几乎让人你难以分辨出确切信息。   冯鬼手一直朝着天然呆的枪口终于移开了,他打着手电筒四下看,警惕道:“什么东西?”说话间,他似乎发现了什么,眯了眯眼睛,看着手电筒光线的尽头处,压低声音道:“当家的,我去那儿看看。”说完,便朝前走去。   而这时,那沈兰还在大叫:“放了我,这是‘心血竭’,我们都会没命的!”   心血竭?   那是什么玩意儿?   而这时,一直不吭声的左岩柏师兄妹,却似乎是知道什么似的,闻言齐齐发出一声抽气声,秋樱更是吓的脸都白了,咽了咽口水,颤声道:“快、快跑,再不跑来不及了!”   说完,拔腿就跑。   水雨霜显然也不知道心血竭是什么玩意儿,大喝道;“跑什么,给我说清楚!”   “啊!”她话音刚落,那边前去查看的冯鬼手就发出一声大叫,与此同时,黑暗中响起了一阵激烈的枪声,他一边开枪一边往后退,边退边道:“快跑!有很多毒蛇、蜈蚣、蝙蝠、蜘蛛……吗,妈的,全都朝咱们这边聚集过来了!”   这话还用他说吗,仅仅这片刻功夫,借着灯光,我已经能看到树上挂着的毒蛇还有那些密密麻麻的蜘蛛了,甚至还有硕大的老鼠,一些明明是天敌的东西,此刻却全都朝着我们这一片区域聚集了过来。   这前所未见的情况,将所有人的震慑住了,水雨霜二话不说,跑的比兔子还快,转眼就只剩下一团光影。   我骂了句娘,喊道:“兄弟们,还等什么,跑啊!”在这种情况下,有枪也等于零,除了逃跑,别无二路。   但我太低估其它人了,因为我还没喊完,其余人就已经开跑了,唯有天然呆够义气,等着我一起跑。   兄弟,你以后就是我亲弟。   跑出去十来步,我就听到了沈兰几乎哭叫的声音:“放开我,放开我!”我一个激灵,这才想起来还有一个沈兰。由于跑的并不远,所以我灯光往回一打,就可以看见她的情形。   只见此时,她被捆着倒在地上,不停的挣扎,精致的妆容和脸蛋,早就被泥灰树叶给蹭没了,绝望之中,竟然哭了出来。眼看着周围各种各样的毒物冒出来,而她的下场,绝对是被活活咬死,我一咬牙,说:“阿呆你先跑,我去救人。”   说完,便往回跑,朝着沈兰而去。   一到她跟前,她愣了,似乎没料到我会回去救她,傻呆呆的看着我。   我也没指望她能对我感恩戴德,只是存粹为了让自己良心好过一点儿,她死不死我原本是不在乎的,但看着她痛哭着喊救命而没人搭理,任由她一会儿被活活咬死,这种事我实在是做不到。   用匕首割开沈兰的绳子后,我一抬头,才发现我们已经被包围了。黑暗的天空中,扑哧扑哧飞翔着硕大的黑影,灯光打去,赫然是一种非常大的蝙蝠,赤红的眼睛,鬼一样的脸,看得人心惊肉跳。树上,有花花绿绿的蜘蛛,大小不一的毒蛇,地面上,还窜出了很多的蜈蚣一类的东西,硕大的如同大猫般的老鼠在地上乱窜,全都朝我们涌了过来。   我傻眼了。   这、这该怎么跑?   无路可走了!   四面八方,天上地下,都被堵住了。   黑暗中,我们被不知多少毒蛇猛兽包围着,唯一的光源,便是我手中的灯光。其余人似乎都跑的没影了,我靠,天然呆那家伙,我让他先跑,他还真就一个人先跑了,说好的朋友呢?说好的同生共死呢?再也不相信友情了!   这时,沈兰似乎已经反映过来了,她迅速去翻自己的装备包,从装备包里摸出了一个像擀面杖一样的东西,白乎乎的。她将那东西的一头扒开一吹,那头便冒出了白烟,像个放大版的火折子,这烟一出来,原来都快扑上来的蜈蚣老鼠,似乎都有些忌惮,仿仿佛从暴走状态恢复了平静。   这时,沈兰突然一拉我的手,拽着我就跑,一边跑一边道:“她是万兽门的核心弟子之一,吃过‘心血竭’,只要她一死,心血竭的味道,就会吸引来周围方圆一公里所有有毒的东西,我们必须要快点儿远离她的尸身。”   难怪之前那女人放狠话,说让水雨霜有本事就杀了她,原来竟然是抱着同归于尽的心理。那女人虽然可恨,但那种宁死要拉仇人陪葬,也不苟且做人的性格,我还是觉得挺佩服的。   这世界上,有太多的人委曲求全,有太多的人为了目的、利益、性命,把自己卑贱到猪狗不如。那放蛇的女人,不是一个识时务的人,但却是个有骨气的。   ps:早安,这么早来看书的小伙伴们,作为真爱粉,一定不要忘记投联赛票哦。(每天早晨都看到作者变着法儿提醒我投票╮(╯▽╰)╭)      第469章 一起上路      沈兰一边拽着我狂奔,一边说道:“这驯化香作用很小,只能减缓它们被心血竭勾起的戾气,我们必须得尽快逃出一公里的范围。   一公里,正常人跑,快的三分钟,慢的五六分钟左右,但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是乱石密布,溪涧横陈,林木丛生,再加上是黑夜,周围四处都是毒物,我们躲躲闪闪,跌跌撞撞,摸爬滚打,那速度实在是快不到哪儿去。   如果不是沈兰挥舞着她手里那种叫驯化香的东西,恐怕我们早就被包围了。   伴随着我们的奔跑,天空中,还有扑哧扑哧拍打着肉翼的蝙蝠,时不时的试图冲下来抓我们。我手里捡了根木棍,一会儿打蛇,一会儿赶老鼠,一会儿敲蝙蝠,短短片刻间,一条手臂酸软无比。   这短短的一公里,与兽共舞,简直都可以拍电影了。所幸沈兰的驯化香够给力,渐渐地,周围的毒蛇、蜈蚣一类的东西渐渐少了起来,直到完全看不见时,我俩才停下了脚步。   沈兰一屁股坐在附近的一块大石上,胸口上下起伏,激烈的喘息着。一边喘气,她一边看着我,道:“小子,姐姐欠你一个人情,记下来,以后有用得着姐姐的地方,只管开口。”   我道:“你只要别再找我麻烦就谢天谢地了。”一边说着,我找了个最高的石头爬上去,打着手电筒四下里张望。远远地,便看见有一处光源,不知是周玄业他们,还是冯鬼手他们。   我道:“我得去找同伴汇合,你呢?”   沈兰道:“我自己一个人走。”   “那好,就此别过。”沈兰这人,不管是在我们的队伍中,还是在水雨霜那边,都不是个受欢迎的人,她与其跟我们上路,确实不如自己走来的痛快。   于是我俩原地分别,她走她的,我则朝着不远处的灯光走去。   但我没想到,对方似乎更快的发现了我,灯光迅速的朝我推移过来。我喊了一声周玄业和天然呆的名字,但没人回答我,而灯光还在迅速靠近,我顿时意识到对方的真实身份,吓的赶紧关了手电筒。   黑麻麻一片,我也不知道该往哪儿躲,干脆就近爬上了一棵大树。几乎就在我爬上去时,那光源也逼近到了我能完全看清的距离。   果然,跑过来的不是周玄业,而是水雨霜和冯鬼手。   二人将灯光在四下晃来晃去,我绷紧身体,靠着树冠躲着,大气儿也不敢出。   “别躲了,我知道你在这附近。”水雨霜说了一句,又道:“而且我知道,你肯定躲在树上,我数三声,再不出来,我可就开枪了,到时候误伤到你可别怪我。”   “一。”她开始数了起来,我耳里听到了两声枪支上膛的声音。   “二。”怎么办?我操,这女人简直是我的克星,怎么走哪儿都能遇上。   “三!”她数完第三声,便传来砰砰砰数声枪响,我探头一看,她果然是朝着周伟伟无差别在攻击,这样下去,我迟早得被打成马蜂窝。   躲是躲不了啦,我忙出声道:“行了行了,你牛,你厉害,我这就下来。”水雨霜侧头看着我,似笑非笑的挑了挑眉,道:“舍得下来了?其实我知道你躲在那儿。”   我怒了:“你知道你还故意瞎放枪。”   水雨霜脸皮贼厚,道:“我只是想跟你玩个游戏而已。”   我一边从树上溜下去,一边道:“水当家的,我跟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你老跟我过不去干嘛?”   水雨霜反问道;“你说呢?”她那眼神意味深长,看得人鸡皮疙瘩直冒。   紧接着她又道:“我想请你,去我们水家做客。”   做客?我看是跟羽门的想法差不多,看中了我的血才是真事儿。这一去,我都可以想象到自己的下场了。   “咱们认识也不久,我就到你一个女孩子家里去,多不好啊。”我一边拖延时间,一边祈求,这个时候,谁能来救我,我给他当牛做马。   祈祷还真起作用了,但来的不是人,而是那只肥狸猫。它肥胖的身躯跃起,发出喵的一声大叫,朝着水雨霜扑过去。没了内丹,它就跟个普通的山狸猫差不多,哪里是水雨霜的对手,被水雨霜一个侧踢,直接踢飞,狠狠的撞在了我身旁的树上。   我靠,这也太狠了。   我赶紧转身去查看肥狸猫的情况,没受什么大伤,它挣扎着爬起来,喵喵直叫的要继续往前冲,我按住它,说看看你这怂样,别再去找打了。   另一边水雨霜转了转手里的枪,道:“小朋友,你要是再闹腾,我这次剖开的,看就不是你的肚子了。”肥狸猫不受威胁,继续炸毛的想去扑仇人。   这时,水雨霜道:“我们人世间有道菜,叫‘滚猴脑’;将活生生的猴子,头骨撬开,里面的大脑随着剧痛不停的鼓动,这时候,再往头骨里浇一勺滚烫的油,香味儿四溢,那滋味儿叫一个美。老冯,你说,咱们来个滚山猫怎么样?”   冯鬼手嗤笑道:“虽然山猫肉腥,但可以试试。”   肥狸猫这下子不炸毛了,整个儿躲到了我背后,一身肥肉都在发抖,嘴里喵的叫了一声。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自己好像听懂了它这一句猫语,分明是在说:你们人类真可怕。   水雨霜要真想杀它,也不会磨叽这么多了,我看得出,水雨霜对着狸猫没有杀意,便道:“你被吓唬它了,不是要请我做客吗,走吧。”   这种时候,躲也躲不过,我决定先顺从这二人,沿途再找机会逃跑。   一边走夜路,冯鬼手一边对水雨霜说:“当家的,按照咱们现在的脚程,明天清晨就可以下山。”   水雨霜道:“接应的人应该已经到了。”   我听着二人的对话,心里更是叫苦不迭,合着这山下还有他们的帮手?   肥狸猫拉耸着耳朵,身上的皮毛伴随着肥肉,边走边颤,时不时哀怨的看着水雨霜。我忍不住问了一句:“精怪的内丹对你有什么用?你挖它内丹做什么?”   二人的话被我打断,水雨霜侧头看了看狸猫,道:“那东西,又不是舍利子,对我们人没什么用,我挖它内丹,不过是为了削弱它的力量,免得它来找我麻烦而已。”   我瞬间明白过来,水雨霜没有杀肥狸猫的心,即便没有我的血相助,肥狸猫自身体质强悍,慢慢的也能恢复过来。水雨霜只是担心肥狸猫找她麻烦,所以才来了这么一手。   我颇为意外:“你对人都是赶尽杀绝,对这只狸猫到算是仁慈了。”   水雨霜道:“这小朋友机灵可爱,还帮了我一把,我还真有些下不了手。”   帮了她一把?   我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肥狸猫,只觉得纳闷,肥狸猫会帮她什么?   水雨霜像是看出了我的疑惑,嘴角一钩,道:“若不是它施法困住京城的人,我一个人,能轻易杀了他们吗?”她这么一说,我便想起京城那五人死时僵直而古怪的尸体,顿时茅塞顿开。合着是这狸猫帮了她一把?虽然不知道狸猫为什么帮她,但我猜也猜的出来,肥狸猫肯定是被水雨霜给骗了,被她当了枪使,最后又被水雨霜反咬一口。   我不由同情的看了肥狸猫一眼,像你这么蠢的精怪,我真是头一次见。   见水雨霜对这肥狸猫并无恶意,我便试探着说道:”不如把内丹还给它?我做担保,它绝对不向复仇。”   肥狸猫一听可以拿回内丹,哪还管什么报仇不报仇,猫头直点,两只前爪合在一起,做了个求求你的动作。大概是女人都比较喜欢毛茸茸的动物,水雨霜看着看着,突然大笑了一声,道:“可以,这小妹妹,算是我对不住它,等到了山脚,接应我的人到了,东西就还给你,现在给你,我可没那么蠢。”   肥狸猫闻言,绕着我兴奋的跑了一圈,紧接着一马当先的冲在前面带路,恨不得马上下山,狗腿的不得了。   而水雨霜的话,却让我意识到,那些来接应她的人,恐怕不是普通人。至少,她有信心,那些人可以制住肥狸猫。   我有些稳不住了,该死的,怎么走了这么久,都没看到周玄业等人的踪迹,路只有一条,他们莫非还落在后面?该不会被困住了吧?   ps:中午好,这两天一直保持在第三名,谢谢大家,我们一起加油!      第470章 掳走      接下来一路都很平静,我们如计划,在当天的清晨,到达了山脚。乡间的清晨,空气都显得格外清晰,这会儿时间是早晨的五点四十五分,大城市,这个时间点儿,大部分人都还在睡觉,而乡村里却有很多早起的老人,当然,更多的是猫猫狗狗、家鸡加鸭,将清晨渲染的格外热闹。   薄雾飘散在田野间,草丛间挂满了露珠,我们一夜疲惫的奔波,踏上乡间小道,走上平坦的路,简直是一下子从地狱攀上了天堂。   带着凉意的晨风吹来,让我的头脑清醒了许多。前方的狸猫停下来脚步,围着水雨霜打转,显然是在讨要它自己的东西。水雨霜跋涉了这么久,神情也很是疲惫,不轻不重的踢了狸猫一脚,说:“急什么,我的人还没到,去村口。”她走我前面,冯鬼手在我后面,左右两边是稻田,将我的路堵的死死的。   事实上,即便不这样我也不会跑,人还能跑的过枪吗?   我现如今担心的反而是周玄业,他们怎么还没有现身?难道真的出事了?   出村的路,自然要经过村子里,我们三人狼狈的模样,吸引了不少视线,乡里养的土狗,看到生人炸起了浑身的毛,冲我们狂吠。   有一个老人离我们比较近,我挂记着其余人,便豁出去了,冲到老人面前问道:“老人家,走尸的柯仙姑回村了吗?”   他有些耳背,支着耳朵说:“没听清,你说什么?”   没有第二次说话的机会了,冯鬼手已经拧着我的衣领,将我揪了回去。我们三人一路到了村口,却见村口停着一辆满是泥巴的悍马。这地方有一段泥巴路,车子只要从路面开过,基本上就是这个德行。   我们刚到,车窗便打开,从里面探出个剃着平头的男人朝水雨霜打招呼:“当家的!”   水雨霜点了点头,道:“开车,回程。”冯鬼手打开车门,将我往后座里一塞,自己紧跟着坐了过来,水雨霜单独坐前排。   狸猫见我们上车,急了,喵喵直叫,水雨霜却道:“关车门。”   我一看,她这是打算食言啊,这肥狸猫一路上可太不容易了,一晚上不知颠簸了多少斤肉,可怜巴巴的跟到这儿,你欺负人也就算了,欺负这么一只心思单纯的山猫,也太不要脸了。   一见要关车门,我急了,上半身猛地冲过去,整个儿翻到前座,车门刚一关上,又被我直接打开了。   那肥狸猫也聪明,知道这女人不守信用,干脆直接跳进了车里,往我怀里一钻。   它太肥了,一下子跳到我腿上,重的要命,起码也有十五斤,还做了个极为人形化的动作,站着猫身,两只爪子勾着我的脖子,猫头躲到了脖颈间,一副你必须要保护我的样子。   它要还是个小萝莉的模样,我估计会荡漾一下;不过这么个又肥又毛茸茸的玩意儿,能戳中女人的萌点,却戳不中我的萌点啊!   水雨霜冷哼一声,猛地拔出枪,直接抵着肥狸猫的脑袋,说:“找死。”   我心知这女人舍不得让我死,但杀这狸猫估计不会手软,当即一侧身,将肥狸猫护在怀着,她的枪管就直接抵着我的后脖子了。我也不去看她,道:“要杀它,先杀我。”   水雨霜挑了挑眉,到不生气,枪支在食指上转了一圈,道:“人猫生死恋?”   冯鬼手接了一句:“人猫情未了啊,看不出来兄弟,你口味挺重的,但这猫太小了,你两在一起,它估计够呛的。”   我听完,差点儿没被噎死,怒道:“别他妈思想这么龌龊行不行,水雨霜,你身为水家的当家人,怎么能言而无信!”水雨霜道:“水家的当家人?你以为我们水家是干嘛的?是那些个名门世家?拜托,我们是倒斗盗墓的,一窝的混蛋,你让我们这些混蛋守信用,未免太可笑了吧?”   我噎了一下,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么无耻的,直接承认自己和自己一家子人都是混蛋。我该说她敢作敢当呢,还是该说她百无禁忌呢?   紧接着,水雨霜又道:“东西我不是不会还给它的,我水雨霜还没有蠢到给自己竖一个敌人出来,不过这肥猫,你要是喜欢就留着,毕竟以后,咱们是一家人。”   一家人?   我懵了一下,心说谁他妈跟你一家人?跟你当一家人,我不如会傅家认祖归宗去。   我警惕的看着她,道:“你想干什么?”   水雨霜笑了笑,道:“以后你就知道了。”   我被她的笑容弄得有些发毛,道:“你不会是想跟我那个那个吧?我有女朋友了,你别打我主意。”我宁愿跟唐琳琳那女色狼过日子,也不能跟这么个毒玫瑰一起。   她嗤笑一声,道:“你想哪儿去了?我水雨霜别的没有,就是钱多、后台硬,我想要的男人还没有搞不到的,你算哪根葱,你哪儿来的自信,以为我是想打你的主意。”前面开车的那人透过后视镜同情的看了我一眼,那个眼神分明在说:蠢的让人心疼。   好吧,我想歪了,谁让我总有种这女人每次一笑都想在勾引我的感觉。   眼见肥狸猫没有危险了,我坐直了身体,道:“你要带我去水家?”   “嗯。”她八成是累了,闭着眼睛,慢悠悠的应了一声。   我于是没吭声了,她为什么抓我,结果显而易见,是为了我的宝血,和羽门的情况差不多,唯一好一点的事,她不知道我的肉也有用,好歹不用担心被割肉。   只要活着,就能有机会逃出去。   水家本家驻地在衡阳雁峰,位于湖南,与粤地接壤,但自驾开车过去,还是挺远的。众人都累了一晚上,上车没多久,摇摇晃晃撑不住的眼皮打架,我试图想办法将自己的消息传达给谭刃。   周玄业等人很可能还因为什么变故困在山里,要联系他们是不可能的,唯有联系谭刃,他比我们先走一步,手机什么的,应该已经充上电了。可我身上的电子产品也都没电了,反倒是水雨霜一上车,开车的人就递了部手机给她。   我见她手机放在一边,整个人似乎已经睡着了,悄悄伸手去摸,还没摸到呢,她就跟长了眼睛似的,一下子抓住了我的手,睁开眼,说道:“想要手机?”   我见有戏,立刻点头。   她笑了笑,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样吧,你学狗叫两声,叫得我高兴了,我就给你。”   我操!这女的欺人太甚。我瞪了她一眼,歪着身体,拿肥狸猫当枕头,干脆睡觉了。士可杀,不可辱,我和唐琳琳,平时为了逗谭刃的那只灵宠黑猫,没少对着门缝学狗叫,但自己叫着玩是一回事,被被逼着学狗叫是另一回事。   我发誓,只要有机会,将来一定要让这女人好看。   车子摇摇晃晃,不知不觉,众人都睡着了,由于睡姿不对劲,时不时的就会被憋醒,每次窗外看到的景象都不同,有时候是高楼大厦,有时候大山,有时候是隧道。   晚上七点钟的时候,车子停在了一家饭馆前,这地方很偏僻,饭馆非常的简陋,一共只有四张桌子,十个夫妻店,坐在店里可以直接看到厨房。   这应该是个小县城,靠近国道,远处都是黑乎乎的山,只有一条路,往里走进县城,往外走上国道。   我们三人一猫,外加一个开车的,一个一直没说过话的保镖一样的人进了店,八成是显得太凶神恶煞,店老板二人看着我们有些发憷,双手都不知往哪儿放,非常警惕。   冯鬼手狗腿的去擦了个凳子,请水雨霜坐,随即喝道:“看什么看,点菜。”   老板被吼的一个哆嗦,估计是看我面相比较和善,小心的递了个油腻腻的菜单过来,水雨霜也没说什么,我便自己点菜,点了一堆自己喜欢吃的。   冯鬼手在旁边嚎了一句:“我说,加个水煮鱼,加辣。”   我对老板说:“来个糖醋鱼,记得糖醋味儿勾兑的重一点儿,对了,所有的菜都别放辣椒。”湖南人是吧,爱吃辣是吧,老子甜死你。   粤菜有放糖的习惯,以清淡、甜咸为主,我自小生活在粤地,虽然也喜欢吃重口味的菜,但粤菜也不挑。等菜一端上来,冯鬼手几个脸都黑了,一拍桌子就要发飙。   这时,水雨霜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说道:“苏先生请客,当然是客随主便,你挑什么挑。”   等等……我什么时候说请客了?   冯鬼手闻言狞笑了一下直接从我身上搜出钱包打开看了看,说:“哟,不错,带了这么多现金。老板,来三瓶茅台。”   老板直擦额头,说:“没有茅台。”   冯鬼手瞪眼:“没有不知道买吗?怎么做生意的,信不信我砸了你店!”   这对白,典型的就是反派的台词,就差来个主角出来打他们的脸了。但很可惜,我不是主角,我现在刚好处在坏人的阵营里。   ps:早安(づ ̄3 ̄)づ╭?~继续求票~~      第471章 晕倒      饭店的老板,被冯鬼手这么一通吼,拿着我的现金就买酒去了,饭店的老板娘则在后厨做饭。   众人都饥肠辘辘,不一会儿饭菜上桌,便抡筷子吃起来,须臾,那老板买酒回来了,一沓的钞票,花的就剩三张,也只够付饭钱的。   冯鬼手接过酒,根本不开封,我说你不是要喝酒吗,怎么不动?他来一句:“还在路上,不能喝酒,其实,我是拿回去泡脚的,你不知道,用茅台泡脚,很爽的。”   我气的在心里将冯鬼手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摆明是故意的,拿我的钱买酒去泡脚,你也不怕酒精中毒?泡吧泡吧,泡死你最好。   我和冯鬼手你一言我一语唇枪舌战,肥狸猫坐在我旁边眼巴巴的看着。我想了想,夹了块鱼肉给它,它喵了一声,将猫头往旁边一转。我懵了,这猫不吃鱼?   我试着又夹了根青菜,它很快就跟兔子一样咔嚓咔嚓嚼完了。   这下我算是明白过来了,作为一个正常修行,不走外门邪道的精怪,它是吃素的……   谁知肥狸猫刚吃了一口,不知是不是不习惯油盐的味儿,突然又吐了出来,烂乎乎的一团恰好吐在桌面上,别提多恶心了。我刚想扇它的猫头问它还想不想活,那边的冯鬼手等人,一个个突然都打起了摆在,就跟喝醉了似的。   水雨霜说:“不好,这菜里有药。”   有药?   我靠,难道遇到了一家黑店?这年头的黑店都这么明目张胆了?难怪那肥狸猫要吐出来,看样子它是尝出不对劲了。说话间,水雨霜一撑桌子要站起来,但身体摇晃了一下,便栽倒了,剩下的三人,也陆陆续续倒在了地上。   那店老板二人一见这情况吓的大叫,男的问女的:“怎么回事,人怎么倒了。”   女老板慌张道:“我不知道啊。”   这二人惊恐的神情不像是装的,我立刻意识到,这饭菜里虽然被人动了手脚,但绝对不是这店老板夫妇。   所幸这点儿晕乎乎的药对我根本没什么用,不管是谁把他们药倒的,这对于我来说,简直就是大好的机会。我立刻对肥狸猫说:“快跑。”   刚跑出大门口,我想到不对,该拿的东西还是得拿回来。水雨霜那个装备包里放的全是宝贝,她跟不放心搁在车上,因此装备包是放在脚边的。我打开一看,宝贝果然都在,甚至还有一个用木匣子装起来的东西,我打开一看,狸猫是个猫眼大的黑色丹丸,八成就是众人争夺的天拔养尸珠。   这种时候人的私心就体现出来了,我虽然忌讳谭刃的身份,但内心深处,并没有把他当做外人。这天拔养尸珠的效果我是知道的,或许可以把这玩意儿交给谭刃?   但如此一来,岂不是彻底和水雨霜对上了?   确切的说,应该是跟水雨霜背后的势力对上了。   那股势力我虽然不知道具体是谁,但绝对是相当牛逼的。   稍微纠结了一会儿,我心一黑,心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就算不拿这天拔养尸珠,水雨霜盯上了我的血,以她如狼似虎贪心的胃口,肯定也不会放过我。   再者,我们虽然相处了这么多日,几人知道我的名姓,但并不知道我确切的所在地,天下叫苏天顾的多了去了,我拿了东西一躲,还怕她找到?   退一万步说,如果能得到天拔养尸珠这样的宝贝,能帮到谭刃,那事务所,便是不开也罢,世界那么大,我们随便换个地方也行。   如此一想,我立刻收起装备包,背在了身上。   那夫妻二人,有人拿着手机,试图要报警,我心中一动,立刻对二人道:“这几个,都是挖坟盗墓的贼,你们二位刚才也看到他们对我的态度了,我和他们不是一伙的。我去山里旅游,不小心撞见了他们的犯罪过程,他们就把我抓了,想杀我灭口。”   这夫妇二人都是小地方的人,又老实,闻言害怕道:“杀人灭口?他们这么凶恶?孩他爹,咱们报了警,万一他们还有同伙,报复咱们怎么办?而且这人是在咱们店里吃出事的,以后还要不要做生意了?”   男人道:“那你说怎么办?”   我道:“交给我,他们有车,我把他们捆起来,扭送到深圳派出所去,大地方的政府,他们不敢乱来。”这老板二人本就不想招惹这些麻烦,闻言哪里还会多问,立刻示意我赶紧将人带走。   刚才我在装备包里找了一圈,虽然宝贝都在,但就狸猫的内丹,却没有看到踪影。   这狸猫也精明,它显然是可以感应到内丹的方位,冲着外间停车的位置喵喵直叫唤。我立刻与老板二人,合力将这些人弄上车,旋即用绳索绑了。   不管下药这事儿是谁干的,我都谢谢她。   便在我将人捆绑住,又蒙了几人的眼睛,打算拉到一个偏僻处扔下时,我背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小弟弟,我帮了,你都不谢谢我?”   我转头,诧异的看着身后的人。   是沈兰。   她怎么在这儿?   帮了我?难道在饭菜里动手脚的是她?   像是明白了我的疑惑,她精致妩媚的面上露出一抹笑容,道:“随便操控一只毒虫,让它往菜里分泌一点毒液就行了,不过量太少,所以现在才倒,我倒是好奇,你怎么没有倒下?”   我胡诌道:“那些菜我都不爱吃,多谢你了。”   沈兰道:“不客气,欠你的人情我算是还了。不过,你把这些人捆起来是想干什么?”   我道:“找个偏僻的地方扔了。”   沈兰耸了耸肩,道:“然后等着人发现他们,再把他们救下,再等他们报复你?”   “你想说什么?”   沈兰冲我抛了个媚眼儿,道:“姐姐只是想用我的经验提醒你,斩草要除根,别给自己留下后患,找个地方解决了他们,往山里一扔,神不知鬼不觉。呵,等他们醒过来,想找你报仇,那可就很容易了。”   她在怂恿我杀人。   事实上,她说的很对,这次行动,包括在山中的纠葛,都只有我们自己知道。即便我杀了他们,水家的人也想不到是谁做的,因为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我的存在。不仅如此,我还可以摆脱水雨霜身后那股势力的纠缠。   可这里有四个人,那两个我不知道,但水雨霜和冯鬼手,绝对属于那种立刻死了都不冤的。   我该怎么做?   杀了他们,一劳永逸;或者按照原计划,然后自己跑路?   这时,沈兰道:“好心的提醒你一句,那毒液太少,所以毒性变淡,最多可以麻醉他们一个小时,速战速决哦。”   我看了看被捆成粽子的四个人,试着拿出匕首在其中一人的脖子上划拉,脑海中甚至非常清晰的想象出了匕首割开脖子,血液四溅的情形,但最终,我发现自己还是下不去手。   我就是一个普通人,也不属于也别凶恶的那类人,杀人这种事情,对我来说,真的会有相当大的心理阴影。   沈兰见此,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道:“我真不知道,像你这么普通的人,为什么会得到谭刃的另眼相看。”确实,我这样的人太普通了,街上一抓一大把。我们有热血,有冲动,会愤怒,会心软,心中总有一根名为底线的东西绷着,它使得我们不敢做出任何出格的事。   大部分的人,在这根线的框架之内活动,而那些超过这条线的,他们要么大奸大恶,要么大富大贵,要么大仁大义,要么大智大勇……   我和大多数人一样,被困在这个圈子里,杀人这件事情,对于沈兰这些人来说,是那么轻而易举,家常便饭,但它却足以让我在拔出匕首,抵在人脖子上时,肌肉发抖。   深深吸了口气,我道:“我就是个普通人,有时候,我其实还挺羡慕你们的,快意恩仇,没人敢招惹;但每个人都有他羡慕的东西,而这些东西,不是每个人最终都能到手的。人这一生,总有那么些东西,是只能放在心里羡慕的。”   沈兰闻言,若有所思,突然道:“其实在第一次见面时,我也羡慕过你。我没有朋友,而你却有两个愿意同生共死的兄弟。有些东西,沾染上了,不是你想放下就能放下的。”   她微微沉默片刻,又加了一句:“或许,你现在的决定是对的,错的那个,大约是我。”说完,她转身离去,走路依旧婀娜多姿,妩媚的红裙在夜色中远去,随后她挥了挥手,背对着我说道:“希望以后再也不见,一般见到我是不会有好事的。”   虽然这女人曾经用阴尸虫折腾的我满地打滚,屎尿齐流,狼狈不堪,让我每次想起来都恨不得咬死她。但此刻,我发现自己的心已经平静了,但愿如她说的,还是再也不见的好。   紧接着,我和狸猫上了车,我坐在驾驶位上开车,一边开车一边道:”内丹就在车上对吗?那玩意儿太小,你自己找。”事实上哪里需要我补这一句,狸猫已经瞄准了一个装备包冲了过去。   ps:一直在第三名,谢谢大家,继续求联赛票(づ ̄3 ̄)づ╭?~   第472章 处理      我开着车,一踩油门上了国道,并没有调转车头朝深圳的方向,而是继续往湖南的方向开去。之所以这么做,有两个原因,一是往回开,靠近城镇,并没有太偏僻的地方,而且监控器较多,容易出事;二来,我没有杀人的打算,如果将他们扔在往深圳的方位,无疑会成为事后他们追查我下落的线索,与其如此,不如给他们造成一种错觉,即我不是粤地的人,而是川湘人士。   开出了二十多分钟左右,已经看不见城市的灯火了,粤湘交界地多山川,一路上要经过许多的隧道,出了隧道,还有高架桥,巨大的石柱,架空的道路,无一不在彰显着人类卓越而惊人的创造力。   此时已经是黑夜了,由于不是节假日,所以国道上车流并不多,两旁都是大山,时而会穿过一些沟谷,一口气开出了四十多分钟,周围群山环保,黑黝黝一片时,我将车子停了下来。   车上的狸猫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内丹,吞下去了,整个猫都蜷缩成一团,发出一种极其有规律的呼吸声,眼睛闭着,怎么叫也叫不醒,我也不清楚它们精怪的事情,便没有打扰。   趁着国道上一片漆黑,我将那几人拖着,挨个儿拖到了路边深处的杂草丛里。干完这一切,这帮人似乎快醒了,我看到水雨霜的手指动了一下。   我立刻决定赶紧走人,但我刚转身,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儿。当初她让冯鬼手解开她的衣服,冯鬼手看完后,态度立刻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她衣服里到底有什么?   我有些好奇,见周围没有一丝车辆灯光靠近的痕迹,便暗搓搓的转身去解水雨霜的衣服。当然,我没想占她便宜,是爷们儿就要靠自己的魅力吸引女人主动靠过来,暗搓搓占人便宜这种事情,实在太掉身价,太屌丝了。当然,这话不是我说的,是谭刃说的。   解开水雨霜上半身的衣服,我打着手电筒仔细观察,突然发现,她锁骨下的位置,竟然有一个纹身。   这个纹身是青色,四个字母外加三个数字:j—lz—d—107   这是什么意思?   就算要纹身,女孩子,不都喜欢纹个玫瑰花、毒蝎子什么的吗?这串完全摸不着头脑的字母和数字是什么意思?   就在我想着这个的时候,我发现她脖子上还挂着一个非常奇特的吊坠。   那吊坠用黑色的绳子穿着,非常低调,像水雨霜这种后台硬,又有钱的人,戴根这种简易黑绳的吊坠,实在有些奇怪。而这个吊坠的造型,我也从未见过。   那是一个玻璃珠大小的球形,但质感却很像不锈钢一类的金属材质,表面上也有凸起的字母和数字,我眯着眼,趴下脸仔细看,才看出,那字母和数字,和水雨霜锁骨下面的纹身一模一样。   不仅如此,这个金属球的吊坠上,还有很多芝麻点一样的东西,一开始我以为是磨砂的装饰,仔细一瞅才发现,那是极小的孔洞,像扩音孔,而就在我靠近这个金属球时,从吊坠上密密麻麻的扩音孔中,突然透出了一阵淡淡的,极其微弱的紫色光芒。   这光芒一瞬间就消失了,吓我一条,而这个吊坠,就在这时开始变形了。它表面的金属材质,居然是有缝连接的,但天知道,这些缝隙,人的肉眼根本就看不到。   每一个扩音孔,似乎都是独立的,所以整个看似浑然一体的金属球,就如同柔软的水银般,流畅的变成了另一种造型。它变成了一个金属牌,金属牌上散发出淡淡的紫色微光,并且这光就如同安检机似的,发出一道淡紫色的光,敲好打到了我的瞳孔,紧接着,那道光上下移动,扫描般将我扫了个遍。   在事务所,除了外出干活的日子外,其余的时间是相当清闲的,也因此,我养成了看一些时下流行的网络小说的习惯,所以这一瞬间,我脑补了:捡到神器、神器认主、神器里藏着一个传我功力的老爷爷等剧情。   然而,这阵紫光迅速就消失了,紧接着,那个吊坠就维持着金属牌的造型,再没有丝毫动静。   我拨弄了一下它,冰凉冰凉的,没什么感觉。   要不我滴一滴血上去?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   紧接着我又想到,不对,这玩意儿是挂在水雨霜脖子上的,就算真是什么宝贝,也早被水雨霜收了。   呸呸呸,难怪谭刃说让我不要看那些脑残小说,看多了跌智商,现在我信了,这种时候,我他妈的都在想些什么啊!找回自己跑偏的思绪后,联想到刚才那扫描一样的紫光,我觉得有些发憷,有种自己好像被这个金属牌窥视了的感觉。看了看手表,是晚上的九点钟。   这个点还不算太晚,随时都可能有其它车辆经过,万一看到我的车停在国道上,那太扎眼了。   当下我将水雨霜的衣服重新扣上,正打算走,偏巧她们在这个时候醒了。我不仅把他们捆了起来,还把他们的眼睛给蒙上了,所以水雨霜醒过来的第一反应是:“谁?”   她挣扎了一下,大约猜不到此刻绑架‘她们’的居然是我,我没那么傻,当然不会把自己暴露出来,闷不吭声的往回走。水雨霜听到了我的脚步声,沉声道:“为什么抓我,你有什么目地?我们可以好好商量一下,和气生财。”她一说这话,我简直是心服口服了。   要普通人,遭遇这种情况,肯定是惊慌失措,而她却是直接对绑匪示意,你有什么目地可以直接说出来,我们有商量的余地,大家和和气气的,谁也不要伤了谁。   这种危机应变能力和气魄,我真的服了,可惜,她没有将这个用到正途上。   我自然不会回答她,上了车,一路继续往湖南开,准备到了地界儿就转当地的客运车。那种车不需要证件,而且车次很多,再加上小地方,没什么摄像头,等到了那儿一转车,我就彻底安全了。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半路上竟然会杀出了个程咬金。   我一路开车,开到凌晨一点多,路面上连个鬼影都没有的时候,前方却突然出现了车灯。这是双行道,前面出现车没什么稀奇的,但稀奇的是那车的数量还不少,一纵五辆车,就在我以为会和它们擦身而过时,其中一辆车却突然横向一转,直接并行了。   这地方路修的宅,如此一来,就将路卡的很紧,我不得不将车往旁边驶,打算从旁边挤过去。   当头的第一辆车和我擦身而过后,并没有继续前行,而是同样的一个摆尾,打横了。   如此一来,我顿时明白过来不对劲,这分明是在堵我啊!   谁的人?   我还没反应过来,从那五辆车上,已经迅速下来了很多人,而且这帮人,每个人手里都端着一挺枪。   没错,不是一支枪,而是一挺,需要双手托着的那种枪形。   我一眼看去,可以确信,这帮人我一个都不认识,但他们手里端着的军火实在很有震撼力。这一瞬间,我脑子里闪过两个人,一个是傅楠,一个是京城的黄天,就是当初威胁天然呆给他干活的那个人。   我所认识和招惹的人当中,只有这两个人,能搞出这种军火规模来。   这帮人中,似乎是领头的那人喝道:“下车。”那是个中年男人,眉头紧皱,看起来相当的不耐烦,煞气很重。这种时候,我能说什么?   打开车门,我举着双手下去,道;“各位大哥,有话好说,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   那人又道:“没有认错,找的就是你。带走!”他一仰头,示意将我抓起来,立刻便有两个大汉一左一右迅速过来,各自扣住我的肩膀和手。   我现在的身体素质,一对五没问题,但我说的一对五,是只普通人,而现在扣住我的两个人,明显不是普通人。   我被他们压制着,心一横,道:“这位大哥,死也该让我做个明白鬼,咱们素不相识的,你抓干嘛?”   领头那人走到我跟前,伸手一下子掐住了我的脖子,掐的我都不能喘气了,说:“大半夜的,弟兄们为了抓你从被窝里爬起来,正一肚子气,给我老实点,否则小心我废了你。”说完,这才放了手,怒哼一声,道:“带上车,你们两队跟我回去,你们去接应其他人。”   紧接着,我被压上了车,而那只狸猫则还在车上‘睡觉’,我有些担心它,但也自顾不暇了。   ps:今天妥妥的要进一千票,我已经开始准备加更了︿( ̄︶ ̄)︿爱你们,继续求票~~      第473章 上层的注意      被这帮人弄上车后,我觉得很郁闷,这可真是流年不利,才出狼窝,又入虎口,关键是我还不知道这虎口是谁。   车门砰的一声被关上,紧接着就掉头行驶,路线赫然也是朝着湖南的方向。   我只觉得满头雾水,这些人明显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他们,他们应该是听什么人的命令,连夜开车来劫持我的。问题是,我刚从山里出来,就被水雨霜等人带着上了路,除了悄悄追踪我而来的沈兰以外,连谭刃等人都不知我的动向,这些人以及他们背后的人,又是如何得知我的情况的?   这太古怪了。   车上的人,除了开车的以外,一个个都哈欠连天,但即便如此,我也没有任何逃跑的机会,前面有车开头,后面有车跟着,而我所坐的车里,加上开车的,看守我的一共五人,各个块头都比我大,肌肉夸张,都可以去参加健美比赛了。   这帮人没有跟我说话的意思,只时不时看着我,估计怕我整出什么事。   在车里待了两个多小时,我试探着问道:“咱们要去哪儿?”   没人理我。   再想问第二个问题时,一只拳头竖在了我的眼前,拳头的主人,也就是这个车队的领头人道:“不想挨揍,就给我闭嘴。”   我于是闭嘴了。   一直到清晨时分,我们到达了衡阳,没有再走国道,而是驶入了市区。水家的大本营就在衡阳,这让我不禁联想,这帮人难道是水家的人?   对了,他们五辆车,在抓到我后,就分成了两队,一队带着我来衡阳,另一队却是朝着粤地的方向而去,当时他们说要接应什么人,难不成……   是去接应水雨霜的?   不可能!   我几乎立刻否认了这件事,水雨霜等人被我反劫持,完全是个意外,她们一直处于昏迷之中,怎么可能召集人手?就算是水雨霜在中招后提前醒过来,悄悄发送了什么消息,按照这帮人当时遇上我的时间点来看,也不对头。   根据时间点推断,他们应该是在天刚黑时就出车,因此才会在凌晨一点多左右拦截到我。   可天刚黑时,我们都还在车上,连那家饭店都没有进去过,沿途,水雨霜也没有打过电话。   如此一来,这些人又怎么可能得到消息?   这一切太奇怪了,给我的感觉,简直就像提前有人在监视我们一样。   这会儿正是清晨,但城市里的清晨,和乡间的早晨是不同的,即便是新一天刚开头,但那种钢筋水泥构架出的世界,也瞬间散发出浓重的压抑感。这地方我也不熟,也不知道车子开到什么位置,最后驶入了一栋类似造型有些古典的独栋建筑里。   这片人比较少,我们一行人下车后,周围半个人影都没有,大门一打开,我便被人推了进去。   门里有个五十来岁,头发半百的人,看起来像是个守门的。领头的人问他:“头儿起床了吗?”   那人说:“起了。”   领队人又指了指我,说人带来了,看好他,我去向头儿复命,于是一行人将我交给了这个年过半百的老头,浩浩荡荡往东边而去。我心说,让这个老头子来看守我,不怕我一脚把他踹翻,自己跑了?要知道,现在我可刚进大门口,把门儿一拉就可以跑出去。   谁知那老头像是知道了我的想法,说:“没用,这门是有后台监控的,我一个人都打不开,不信你试试。”我闻言,立刻试着去打开大门,果然就如同老头所说的一样,大门纹丝不动。而在门顶部,则有一个监控器一样的东西。   看来这大门口是有人后台监控的,得后面的人同意,这大门才能打开,想到此处,我心知自己跑不了,一阵气门,冲着镜头做了个鄙视的手势,便对老头说:“老大爷,我饿。”   反正都是做阶下囚,当然是要做一个好吃好喝的阶下囚。   这些人看样子没有为难我的打算,老头闻言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让电话那头的人弄些早饭,接着便引着我往里走。这建筑古色古香,内部有个挺大的庭院,这边算是二线城市,地价没那么高,但有这么大一栋院子,造价也不菲了。   我跟着老头,走到了一个像是饭堂一样的地方,有好几张饭桌,都坐了人,男男女女都有,呼啦呼啦的在吃早饭,看样子这一户是家大业大,人还挺多,养了一帮的手下。   我吃过早饭,那老头便带我到了一个房间,让我自便。我看这老头挺好说话,忙道:“哎,大爷,您等一下,你们这儿是什么地方?”   那老大爷说:“我们这儿是邱老板家,邱老板受水家当家人所托,暂时让你在这儿待着。”   果然是水家!   我一阵纳闷,想到谭刃等人,忙道:“能不能让我打个电话?”   老头不说话,默默地看着我,用神情告诉了我答案。   我这算是被非法绑架了,哪有肉票可以随便打电话的道理。   烦躁之下,我便挥了挥手,让那老头自己走,不用管我。昨晚看了半夜的车,后半夜在车上也没心思睡觉,这会儿困的要命。偏偏这房间布置的不错,那张床看起来挺舒服,我便洗了个澡,窝到床上睡了。   这一睡便睡到了下午,一醒过来,便看到一张在我眼前放大的脸,正似笑非笑的盯着我。   任谁醒过来看到这么一幕,都会被吓一大跳,我倒抽一口凉气,猛地往旁边一闪,这才看清楚那张大脸的主人,原来是水雨霜。   我看了看周围的环境,确信自己还在邱家那张床上,不由抹了把脸,道:“你来接我了。”   水雨霜道:“聪明。”   我道:“我只有一个问题想问,为什么邱家的人会半路杀出来?”   水雨霜冲我眨了下眼,道:“还猜不出吗?我是替上面的人办事的,身上随时带着定位仪的监听器。”她从自己脖子里掏出一个东西,赫然就是之前我所看到的那个吊坠,紧接着她笑了笑,道:“上面研发的高科技,没见过吧?”   我震惊了,道:“等等……那、那山里发生的事呢?你上面的头头也知道?”   水雨霜耸了耸肩,道:“山里没信号,没办法定位,但监听器的资料都被储存了起来。上面的人现在不知道,只要调取资料,就能知道在山里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害怕了?”   我坐在床上,抹了把脸,道:“你上面,究竟是什么来头。”   如今是这样,那么我的血、还有周玄业谭刃等人,不就都暴露了?   水雨霜端正了脸色,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道:“上面的来历,是你永远也想象不出的。我只能告诉你,那不是一个人,而是很多很多人,我只是他们手下的一个棋子。”顿了顿,她突然伸出手,在我脸上摸了一下,我吓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顿时警惕起来,道:“你干什么!”   水雨霜挑了挑眉,道;“这么大反应干嘛?”   我心说:我喜欢姑娘摸我,但我不喜欢你摸我!   不等我开口,她道:“我后来查看过监听资料,其实当时,你如果下杀手,一劳永逸的杀了我,现在就不会落得这副田地了。苏天顾,想抓你的人,不是我,而是你引起上面的人注意了。”   我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只觉得如坠冰窖。   水雨霜又道:“世人皆说我心狠手辣,狼心狗肺,恨不得将我除之而后快。你是第一个对我心软的人,其实,我并不想对你下手,但我帮不了你。”   我张了张嘴,想到她身上有监听设备,便又闭口不言了,转身找来纸笔,嘴上一边痛骂她,一边在纸上写:上面的人,为什么要对付我?   水雨霜挑了挑眉,看了看纸上的字,旋即一边和我斗嘴,一边在纸上写:不知道,原本只是我对你有兴趣,但中途,突然收到了上面的命令,我不知道你是如何引起他们注意的,或许是你的血。   血、血、血,又是血,这金肌玉骨,真是让我又爱又恨的东西,我利用它,数次救自己救朋友于危难,给我带来的好处不言而喻;但它给我惹来的麻烦,实在太多了。或许我一开始就该听谭刃的,永远不要使用它,别人要死,就让他死好了,我当什么白衣天使啊!   当然,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水雨霜将纸用打火机点燃烧毁,紧接着突然冷声道:“废话少说,走吧!”   我道:“去哪儿?”   水雨霜道:“当然是回我家,不然你还想去哪儿?”   ps:联赛票满一千啦,今天下午给大家加更,谢谢投票的亲们,继续求票,争取再前进一名(づ ̄3 ̄)づ╭?~   第474章 开会(为联赛票满500加更)      水家的大本营跟邱家一个在东一个在西,开了一个多小时才到。那是很大的现代式别墅,位置很大,算是相当牛逼的豪宅了,而且周围相当清静。   外间的大铁门打开后,车子一路驶了进去,我感叹道:“你真有钱。”   水雨霜道:“有钱我也不包养你。”   我道:“你太小看我了,本大爷才看不上你的钱,老子现在不缺钱。”   水雨霜笑了笑,道:“美女也看不上吗。”   我道:“美女?在哪儿?指你自己吗?别逗了,你太自恋了。”水雨霜确实很漂亮,但我必须要打击她,看见她爽,我就不爽,看见她不爽,我就开心了。   水雨霜没怎么介意,勾了勾嘴角,下了车,道:“一会儿跟着我进去。”   一进入门内,我就明白了水雨霜为什么这么说了,因为里面的长桌子前,已经坐了至少三十多个人。那三十人之间的气氛显得很古怪,有些人神情严肃,有些人神情紧张,有些人埋着头,似乎想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还有些人表面上没什么表情,一双眼睛却透着凶狠。   各种各样的人凑在一起,安静而诡异的气氛,让我不由得好奇。   能坐在这里的,应该都是水家比较有身份地位的人,大约是本家的一些人和旁系的一些亲戚。   水雨霜慢悠悠的走着,穿着的高帮鞋在木制地板上,发出一阵极其有规律的脚步声,缓慢、清晰,不疾不徐,我发现水雨霜每走一步,那些男男女女的神情就会变得更加古怪。   这种放缓的步调,绝对是故意的,这女人深谙人心,用这种方法,再加深人的压迫感。   在她走出十来步左右,那帮人刷的站了起来,之前诡异的气氛突然消失了,纷纷挂上热络的笑容问好,变脸真是比翻书还快,这一大家子人,完全是一人装了一副心肠,偏偏为了利益不得不凑在一起,我看着都替他们觉得累。   水雨霜嗯了一声,走到了主位上坐下,由于她没安排我去哪儿,我干脆自己到旁边的沙发上坐着了,顿时,周围的人,目光齐刷刷的聚集到了我的身上。   老子不坐着,难道站着?   曾经,我那张塑料膜一样薄的面皮,现在已经变得跟披萨饼一般厚了,这帮人看着我,我也懒得搭理他们,回瞪过去,道:“看我干什么,你们说你们的,我坐这儿看就行了。”   其中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一拍桌子,道:“拿我们当猴看吗,你干什么的!”   他桌子一拍,脸上的肥肉直抖,而坐在主位上的水雨霜,紧跟着也拍了一下桌子。她这一拍,动作不疾不徐,声音也不是很大,但瞬间就把那男人的气势给压下去了。   水雨霜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道:“二叔,你到我本家来拍桌子,是对我有什么不满吗?”   那男的神情一敛,赔笑道:“怎么会,我是看这小子太猖狂,忍不住教训教训他。”   水雨霜哦了一声,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怪我没本事,我的人还需要二叔出面教训。”   那男的抹了抹额头,似乎是出汗了,脸上却还赔笑,道:“是我不好,是我不好。”看得出来,这种世家是非常传统的,掌握了资源最多和最大利益的就是家主,家主的权威非常大。   我对冯鬼手当时所描述的水家的情况,有了切身的体会。这是一群受利益控制,为了荣华富贵,脸都不要的人。别看他们这会儿在本家里卖脸赔笑,卑躬屈膝,出了本家,各个都是豪霸,平民百姓招惹上他们,折腾的你家破人亡,也是极其简单的事。   所以这会儿看着这些人一个个卑微的跟条狗似的,我心里还觉得挺有趣的,让你们这帮人为富不仁,仗势欺人,想不到也有现在。   水雨霜似乎跟这人不对头,又或者她本身就是个睚眦必报的人,按理说这二叔已经退到这个份儿上了,她也该收手了,但她却继续道:“二叔,这位兄弟是我的客人,你跟我道歉有什么用,要客人原谅你才行。”   把火引我身上来了。   说这话时,水雨霜脸上依旧是那种似笑非笑的神情,还冲我眨了下眼。   那水家的二叔脸上的肥肉明显的抽搐了一下,坐在他旁边的是个富态的女人,三角眼,薄嘴唇,一脸高傲,一看就属于那种很刻薄的人,她闻言不满道:“四丫头,你二叔到底是自家人,你是当家做主的,我们虽然要听你的,但也不能让我们在外人面前丢脸,你就这么当家的?”   水雨霜脸上的笑容顿了一下,目光缓缓盯着那女人,微微眯了眯眼,道:“二叔是我的亲叔,我当然向着她;到是二婶,你日子是不是过的太舒服了,太久没有出来走动,忘记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了?你以为,这是在你家。嗯?”   那水家二叔立刻呵斥那女人,说:“你懂什么,还不闭嘴,丢人现眼的玩意儿。”那女人被这么一呵斥,不敢吭声了,眼神十分怨毒,她不敢盯着水雨霜,就狠狠的瞪了我一眼,典型的欺软怕硬。   那边那位二叔走到我跟前,客气的跟我道歉寒暄几句,水雨霜这才作罢。这么多人聚集在这儿,看样子是要开什么会议。我有心要多听,却被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请到了后院,那地方看样子是专门给客人住的,外间还有个挺精致的小花园。   我一边走,一边琢磨着自己逃出去的可能性。这地方人不多,外间也没有邱家那种围墙,而是铁栅栏,非常的容易攀越,但唯独困难的一点是,我留意到,这里有非常多的监控,可以说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   估计没等我翻越出去,就已经被人给逮住了。   这会儿天色接近入夜,水家灯火通明,也不知那帮人在商量什么。我在客房里转悠着,发现这儿竟然有电话。   按理说水雨霜是不可能给我联系外界的机会的,我估计这电话八成打不出去,但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我拨通了谭刃的电话号码。原以为根本不可能打出去,然而当电话接通时,我差点儿没咬了自己的舌头。   “喂?”电话那头,传来谭刃的声音。   我大喜,忙抓起话筒,小声道:“老板,是我!”   电话那头顿了顿,道:“你在哪儿,我这边出事了!”   我还没来得及求救,便听到这么一句话,不禁懵了,道:“什么事?谁出事了?”   谭刃说了一句都出事了,他正要往下讲时,这电话就突然断线了,紧接着切换成了另外一个声音,对我说;“好好睡觉。”   是水雨霜的声音。   我很想爆句粗口,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她见我没说话,便道:“晚安。”然后电话就挂了,我再次试图往外打的时候,电话就真的打不出去了。我之前还抱着走一步看一步的心理,该吃的吃,该睡的睡;但此刻,我哪里睡的着,谭刃那句都出事了,给了我太大的脑补空间了。   我想到一直没有出山的周玄业等人,脑子里不停的冒出各种各样的猜测:难道他们在山里出事了?   此刻谭刃那龟毛肯定是急的不行,否则不会一开口就对我来这么一句;要知道,那龟毛是个很装逼的人,轻易不会示弱。   焦急之际,我在房间里来来回回的走,根据刚才电话一下子被切断的情况来看,这水家的监控太严密了,没准儿这房间里还有微型摄像头一类的。   这种时候,我情况不明,自身难保,着急也没有,最后躺在床上,只觉得脑子里乱哄哄的。一会儿想着早知道当时真该下狠手把水雨霜给宰了,一方面又想着幸好没下杀手,在回程的路上,水雨霜就接到她后台的命令,我如果真对她下了杀手,只怕就要接受极其疯狂的报复了。   要知道,当时在山里,冯鬼手和水雨霜都撕破脸了,但他解开水雨霜的衣服后,整个人就变成了一条狗。   能让冯鬼手如此作为的‘后台’,能让顷刻间让整个水家完蛋的后台,绝对不是我能招惹的。   对了,冯鬼手!   我想到他,不由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他是给水家办事的,他现在会不会也在这座宅子里?他能一眼看出水家后台的来历,或许这件事儿,我可以从他那儿打听打听?      第475章 密谈      想到冯鬼手,我决定无论如何也要试一试,当即从床上爬起来,蹬蹬蹬下了楼。   这会儿是晚上八点多,由于水家大本营占地面积大,位置有些偏远,因此没有夜间城市里那种灯火通明感。   下了楼往主宅那边看去,灯光暗了很多,看样子那帮人八成已经走了。   瞎逛之际,我遇到了当时那个管家模样的中年人,刚想开口叫住他,但这人行色匆匆,明明看到我了,也没有多停留,往对面的小花园穿了过去,那样子看起来像是出了什么事。   我心中一动,立刻跟了上去,穿过那片小花园,我才发现后面还有一小片低矮的建筑,亮着灯。   那人进了门,也没有关门,里面有人影来来回回的走。我走到门口往里一看,顿时吓了一跳,原来里面还有两个穿白大褂的医生,正在给一个人处理伤势。   那人背后血淋淋的,还伴随着一股焦糊味儿,一眼看去,伤口简直惨不忍睹。而在旁边,赫然还放着一架轮椅。虽然那人趴在,但我看见那轮椅的瞬间就猜测,莫非这是水家老三?   对了,水家老三双腿残废,这次联合水家老二和本家的人,欲要将水雨霜弄死在古墓里。   如今水雨霜出来,肯定是要收拾这些人的,但这动作是不是也太快了?   而且以水雨霜的性格,有了这次教训,肯定要斩草除根的,就算要报复,也不可能只打这水老三一顿。正琢磨着,那水老三埋在枕头里的脸突然转了过来。   他和水雨霜长的有点儿像,一看就是血亲,但眉宇间似乎没有水雨霜那股狠劲儿,满头满脸都是汗,肌肉不停的抽搐。这让我意识到,这人竟然没打麻药。   这么重的伤,处理起来肯定要打麻药的,就这么直接弄,那不得把人给疼死?我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这时那管家发现了我,但也没管我,冲其中一个医生吩咐了一句,就走了。   路过门口时,和我擦身而过之际,这人说道:“苏先生,早点儿休息。”   我道:“这是水雨霜干的?”   这人道:“这是家法,当家的是手下留情了。”   我心说没有斩草除根,确实算是留情了,这是水家的家事,都是一帮王八蛋,也没什么好关心的,我于是打算离开,顺便问道:“对了,知不知道这次和你们当家的一起下斗的那个机关手在哪里?他姓冯。”   “不是本家的人,不在这儿,他们有自己的地方,如果你要联系他,得让当家的同意。”说完也不鸟我,快步走了。我只觉得郁闷,正打算离开,那水家老三突然叫住我,说:“小兄弟,等一等。”   我道:“干什么?“   水老三道:“你要联系的人,我可以帮你。”   我道:“你是不是还没被打够?”   这水老三虽然被坑的够惨的,但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这种人怎么会莫名其妙帮我,突然蹦出来这么一句话,明显是有所图谋的。   我这么一问,水老三噎了一下,最后挥了挥手,示意那两个医生下去。那二人对视一眼,收起了医药箱便离开了,紧接着,水老三道:“我如果告诉你,我无心争权,你信吗?”   我道:“关我什么事?”   水老三又是一愣,道:“那两个医生不是我的人,一会儿水雨霜估计就要来了。咱们长话短说,你先不要打断我,我相信,你听完我的理由后,会选择跟我合作的。”   我现在确实处于一种找不到突破口的情况,不管水老三是什么目地,听他讲一讲,肯定对我不会有坏处。于是我进去,将门给关了,道:“你说。”   水老三趴着,双腿残废,背部到臀部血肉模糊,脸色惨白,浑身是痛出来的冷汗,看着很惨。但他此刻很冷静,抹了抹脸上的汗,说道;“这件事情,说来话长,我挑重要的跟你说。”   “在盗墓世家里,我们水家,其实不是什么排的上名号的,但自从水雨霜接手后,我们水家的势力,就一天比一天大。最开始,在她还没有做家主的时候,水家内部确实斗的很厉害,后来,我们都被她暗算了。老大死了,我废了,这些年,我无时无刻不想着报仇,但我发现,她身后站着一股很强的力量,这股力量我根本动不了。”   “在水家,我就是个废人,这里没有亲情,没有任何感情,只有利益。像我这样的废人,在这种利益至上的家族里,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你可以想象一下。”   我点了点头,确实可以想象的到,看他现在所在的这间屋子就知道了,还有刚才麻醉剂都没有的疗伤过程。   “最初,我想的是复仇,但当我用尽一切努力,慢慢的了解她背后的那股势力后,我就知道,自己报仇没有希望了。我只有两条路,一是赌一把,跟她鱼死网破,在她死后,水家势力大减也无所谓,只要能存活下去就行了,那股势力会不会为一个死人出头,很难说;第二条路,就是离开这里,这么多年,我也累了,可我是个废人,命和自由都不是能自己控制的,我就算想离开也做不到。”   我道:“所以呢?”   水老三盯着我,道:“我知道你的血很奇特,你不用好奇我是怎么知道的,我好歹是水家的老三,还是有些旧部的;你的血可以救我,还有我这条废了的腿,你助我一把,我带你离开这儿。”   我心中一动,但没傻到完全相信他说的话,到是他提到水雨霜背后的势力,让我极为好奇:“她背后的靠山到底是谁?”   水老三道:“我所知有限,但我知道,那是一个权力非常大,非常神秘的组织,他们那个组织,所做的事情,对于普通人来说,都是极为可怕的。天拔养尸珠,就是那个组织需要的。光是他们下手的东西,你就可以想象出,那个组织的行事风格。”   这水老三显然没有完全说实话,我不相信,他只知道这么一点儿。   他显得有些着急,道:“无论如何,你要信我,现在逃出去,还有活下来的机会;但是,如果被送到那个组织,你就没有任何退路了。”   我道:“假如我帮你,那咱们怎么离开?”   水老三道:“我手底下还有些旧人,这地方主要靠高科技监控,并没有多少人看守,只要从这里下手,就……”他话说到一半,突然神色一变,道:“她来了。”   话音刚落的十多秒时间,我锁起来的大门,就被人从外面用钥匙打开了。   确切的说,门是被人踹开的。   水雨霜寒着脸走进来,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水老三,冷哼一声,走到水老三趴着的榻前,伸手猛地揪住了水老三的头发:“三哥,旁人若是这么对我,早已经死了一千次一万次了,你怎么这么不知好歹呢?”   水老三脸上也露出一种似笑非笑的神情,和水雨霜竟然十分相似,他道:“我是你的孪生哥哥,不是旁人。”   “哼。”水雨霜松开手,指着我道:“三哥,这些年我没有亏待你,没有防备你,到让你打听到不少事。你应该知道,这人不是我要的,是上面的人要的,你不要打他的主意,若是得罪了上面的人,别说你我,整个水家覆灭也是顷刻间的事。”   怪不得这二人如此相似,原来是龙凤胎?   如此一来,水雨霜的‘手下留情’就可以解释了。   水老三听到此处,神情变了一下,看了我一眼,道:“你放心,我不敢跟上头作对。我现在就是个废人,什么都让人伺候,水家完蛋了,我也活不了。”   水雨霜哼了一声,道:“你知道就好。”   水老三道:“我只不过以为你喜欢这个小兄弟,所以跟他讲一些你的往事罢了。”   水雨霜一愣,皱了皱眉,看了我一眼,道:“这傻小子,确实很特别,若不是上面的人看上了他,或许真能成你妹夫。”   我大惊,没想到水雨霜还真有这个想法,心里只冒出一句话:见鬼了,我不是郭靖,你也不是黄蓉,咱俩真的不配啊!若真要打个比方,水雨霜就属于梅超风,而我……大约是路人甲、炮灰乙之类的,完全不在一条线上。   我突然开始庆幸,还好上面的人看上我了,否则……   八成是我的神情太过于明显,水雨霜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说道:“这么紧张干什么?我不会有机会对你下手的,其实,你也大可不必一副要死的样子,被上面的人看上,是福是祸,很难说。若你能活着出来,再担心咱们两个的事不迟。”   答应他!必须答应他!   这一瞬间,我已经下定决心跟水老三合作了。   不管是上面的人,还是水雨霜本人,我一定得离他们远远的。   ps:早安,来互动下,请大声喊出本书中你女神和男神的名字,并进行羞耻的表白(づ ̄3 ̄)づ╭?~本互动的宗旨是:寻找节操的下限。      第476章 逃跑      被水雨霜这么一打岔,我和水老三的谈话也不能继续了。接下来的两天,水家一直没什么人,我也没见着水雨霜,但监控却很严密,几乎每当我想找机会靠近水家老三时,就会有人过来把我给拦住,这使得我没有丝毫接近他的机会。   人不运动的时候,就不显饿,我在水宅折腾了两天,毫无进展,当天晚上也没心情吃饭了,便躺床上瞎琢磨。便在这时,有人推开门送饭进来。   我哪有心情吃饭,刚想说拿走拿走,那送饭的伙计就递了双筷子给我,与此同时,我感觉到,筷子下面似乎还压了张纸条。我不由得看了那送饭的人一眼,不动声色的接过筷子吃了起来,一边吃,那伙计一边道:“我在这儿等着您,您慢慢吃。”   等着我?   这话其余人听起来很正常,但结合他刚才给我的纸条,其实就有些不正常了,他这明显是想让我打开纸条看,然后给他回话。我几乎可以猜到这纸条是谁送来的,除了水老三,还有谁能在水家干出这事儿?   可这地方到处都是监控,我根本没有打开纸条的机会。   便在这时,那个送饭的,突然朝厕所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即又看向我,过来给我倒水。   我也不蠢,一下子就看懂了他的暗示,这厕所里我之前检查过,确实没有看见摄像头一类的,看样子,那里是安全的?   想到此处,我心中一动,立刻放下筷子,捂着肚子道:“你这饭菜是不是有问题,怎么吃的我肚子痛。”   送饭那人演技精湛,惊慌道:“我们吃的都是这个,怎么会有问题。肯定是你中午没怎么吃饭,现在吃的太急了。”   我道:“我上个厕所,你先别走。”   紧接着,我夹着手心里的纸条走到了厕所,关上了门。   坐在马桶上,打开纸条一看,上面只有几句话:血给他,明天晚上一起离开。   鬼知道他腿好了会不会把我一起带上?就算带上了,我这一身血,他不会起什么贪心?但仅仅片刻,我就觉得按他说的做,不论后面水老三想干什么,当务之急,还是要先出了水家再说,只要离开这个地方,之后的事情,都有转寰的余地。   我钥匙上挂着多功能军刀,放血没问题,但我视线在厕所里环视了一圈,除了刷牙的杯子,就没有任何能接血的器皿。再者,水老三那双腿,是伤到骨头的陈年旧伤,所需要的血也不是一针管或者两针管来计算的,至少得给他满满一大杯。   但我这样端着一杯血,递给那个伙计,也太扎眼了,估计他前脚走,后脚监控那边就会派人来拦截了。   在厕所待得太久也会引人怀疑,眼见无计可施,我豁出去了,撸起袖子,对着手臂的位置削了下去,直接削了一片肉下来。   忍着那一阵剧痛,我心道:时不时的就割自己一刀,削自己一下,再这么下去,我就快成变态了。   我在纸条背面用血写了个吃字,重新卷起来,随后冲干净洗手盆里的血迹,待到手臂上的血也止住时,便将那薄薄的肉片和纸卷在手心,面色如常的走了出去。   坐回位置上,我表示拉完肚子没胃口再吃饭了,挥了挥手,让他把东西收走。趁这机会,我将肉和纸条放到了碗碟中间不起眼的缝隙间。   那小伙计明显是看到了,立刻迅速的收拾东西,端着托盘走了。   我手臂痛的厉害,做完这一切,便倒在床上养伤,伤口的疼痛,让我一直到半夜才睡着。   第二天,水雨霜也没有回水家,我找那管家模样的人打听了一下,说是出门查账去了,顺便收拾水家老二。水雨霜和水老三是双胞胎,所以她对水老三确实是手下留情。但水老二可没这么幸运,看那管家的神情,我就猜到,水老二肯定很惨。   到了当天晚上八点多左右,我站在窗户前眺望水老三所在的那片地方,里面亮着灯,也不知他说的行动今晚究竟会不会实施,具体实施的点又是什么时候。   便在我观察水老三那片区域时,我房间里的电话,竟然响了起来。要知道,这电话是被人从后台给切断的,现在怎么突然响了?   我愣了一下,立刻接通,电话那头传来水老三的声音:“开始行动,到我这边来。”说完电话就挂了。   我看了眼房间里的监控,既然他这么明目张胆的打电话让我过去,说明这后台的监控,应该已经换成水老三的人了。当下,我立即下楼,沿途虽然遇到了两个人,但这里的人大概对于监控网太信任,所以并没有引起他们的警觉性。   我到了水老三的房前,他和另一个人我没见过的陌生人正等着,一见我,水老三便往西方走,并且示意我跟上。一边走他一边道:“我的人有一个小时的换班时间,他提前破坏了监控,这一个小时是故障期,过了时间就走不掉了。   之前他一直是趴着的,现在站起来,个头却很高,双腿走的飞快,很难想象他曾经是个残疾人,同时,我也有种不真实的感觉:这么严重的伤,是我治好的?   这一点也不牛逼,而是可怕。   水老三应该知道我的肉比血还厉害了,让他知道这个秘密也是无可奈何之举。此刻我已经暗暗下定决心,这水家老三出去之后,但凡有一点儿别的心思,这次我绝对会下狠手。   毕竟我没有时间再耽搁了,这会儿必须尽快回深圳,联系上谭刃,了解一下他们那边的情况。   很快,我们走到了那圈起来的铁门前,这玩意儿非常好攀爬,根本拦不住我们三人,几乎不到两分钟的时间,就翻了过去。外面是条公路,一上路,水老三拔腿就跑,一边跑一边打手势,跑出百来米,便来了一辆车接应,对方一打开车门,我也跟着窜了进去,车子当即在黑暗中迅速的离开。   这时我才发现,开车的竟然是冯鬼手。   他透过后视镜看了我一眼,说:“最近过的怎么样?”   我道:“脱你的福。你行啊,敢玩这么一手,你不怕水雨霜身后的势力了?”   冯鬼手道:“当然怕,当我早就得罪她了,勉强在她手下苟活也没劲,天天被当成狗一样使唤,不如跟着三爷,天高海阔,我没有亲人,无牵无挂,正好。”   水老三道:“老冯,我让你联系的人,联系上了吗?”   冯鬼手道:“三爷,我办事你放心。”   二人说完这一通话,便问我:“你是哪里人?”   我没吭声。   水老三于是笑了一下,那模样和水雨霜极其相似,他道:“这话我不该问。咱们现在一路向东,到了白天,我给你一笔钱,你自己想去哪儿去哪儿。”   我挺惊讶的,不由得多看了水老三一眼,他道:“怎么,你以为我会对你感兴趣?能重新站起来,找回这双腿,我已经满足了。我和水家的其余人是不一样的。”   我道:“哪里不一样?”   他叹了口气,似乎在回忆什么,片刻后说道:“虽说现在时代不同了,但大户人家,还是那么一回事。我们兄妹五个,是同父异母。老大是正房生的。剩下的我们四兄妹,都是外面情妇的私生子,不过从小也是养在本家。五兄妹中,父亲最偏爱我,所以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在国外念书,家族那些龌龊事接触的很少。”   我点了点头,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后来回家,家族里的利益争斗太乱了,做的又是损阴德的不法生意。时代在发展,现在这一行越来越不好混,要想站的稳,必须和上面的人勾结。但这种勾结,牵一发而动全身,一但陷阱去,就难以脱身。我那时候太年轻,满腔抱负,想的也太简单了。我想学京城那几位大家的方法,将家业漂白,然后慢慢转行。”   我道:“你怎么比我还蠢,这相当于动了所有人的蛋糕,岂不是跟所有人为敌?”   水老三苦笑,道:“年少轻狂嘛,总觉得自己可以力挽狂澜。后来整个家族的人都跟我作对,甚至想对我下杀手。说实话,我到不恨四丫头,当年她虽然先动手把我给废了,但也因为如此,才把我从那漩涡里扯出来。否则,要不了多久,我就会死在别人的手里。后来虽然残废了,但也没亏待我。若不是后来查到她身后的靠山太……我也不糊想着痛下杀手。”   我听到此处,不由道:“你说的那个靠山,那个组织,究竟是干什么的?”   水老三深深的看了我一眼,道:“我知道的不多,但也不能完全告诉你,这个组织,它所牵扯到的利益链非常大,它如果想抓一个人,没有抓不到的。”   我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道:“现在你明白,我为什么不打你主意了吧?我没本事和上面的人争,我也确实利用了你,你能不能逃的过去,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我对于上面的人来说没什么用,它们不会费力找我,我只需要躲过四丫头就行,但你不一样。”      第477章 乱了(为推荐票满五千加更)      车子在黑暗中急驶而去,水老三笃定的话语,如同一盆凉水泼了下来。   早在下山之时,定位系统和监听器就已经开始作用,那会儿我就已经被那股势力给盯上了,早知如此,当初在山里没有信号的时候,就算拼死也该摆脱水雨霜才对,这次我真是给自己挖了个很深很深的坑,感觉爬都爬不出来了。   一直到第二天清晨,我和水老三等人分手,由于证件钱包什么的被没收了,我身无分文,水老三给了我一笔车旅费,临别时说:“你的大恩,我恐怕报不了了,祝你好运。”   我点了点头,那辆车便消失在了我的视线中,水老三的后路如何,我不清楚,我只知道自己的后路很糟糕。我的身份,水雨霜和上面那帮人肯定已经调查清楚了,毕竟证件什么的都在他们手里,现如今回深圳,也无异于自投罗网,但我非去不可,因为那里还有等我得人。   我包了量私家车,让他往深圳开,并且借了一下司机大哥的电话,我先是拨打周玄业的电话,没人接,紧接着又拨打谭刃的电话,竟然也没人接,最后我试着去拨打事务所的电话,竟然同样没人接。   这年头大家都用通讯录,除了重要的电话,一般也不记得号码,我手机早就没电并且被没收了,所以也不知道其他的电话。最后我想到还有天然呆,他的电话我是记得的,便试着拨了一下,这次虽然响了很久,但电话却接通了。   我内心一阵激动,忙道:“阿呆,你在哪儿!”   手机那头是一阵沉默,没有一点儿声音。   我心里咯噔一下,声音放缓:“兄弟,你在哪儿?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能说话吗?”我这一连串问题问完,天然呆才道:“没事,你在哪儿?”   我道:“我被水雨霜给逮住了,现在刚跑出来,正坐车往深圳赶。周哥他们是不是出事了?”   天然呆淡淡道:“不清楚。”   我愣了一下,觉得天然呆有点儿奇怪,按说我消失了这么久,他该很着急才对,这声音听着,怎么有些冷淡呢?虽然天然呆一向是这个德性,但对于我的事儿,他还是很上心的,这次怎么感觉不太对劲呢?   我试探着问道;“你怎么会不清楚?难道你没跟他们在一起?”   天然呆道:“我在北京。”   我懵了,说你去北京干什么。   天然呆沉默片刻,道:“苏天顾。”他用一种极其冷淡而严肃的声音叫了一声我的名字,这将我接下来想说的话全都堵在了嗓子眼里。   “这个电话号码,以后不会再用了,就这样吧。”他说完,电话被挂断了。我忍不住揪了揪头发,狠狠的踹了一脚前面的椅背,开车的司机不满道:“你别踹啊,要算折旧费的。”   我将电话记录删除后,将手机还给他,道:“折、折、折,你开快点儿。”   司机通过后视镜看了我一眼,道:“家里出事了?着急没用,放心,我给你来个加速度。”说完加快了速度。   一直跑到了当天晚上的凌晨两点多,我才到了事务所。   为了防止意外,车子到了的时候,我没有急着下车,而是观察了一下四周,确定没什么人之后才付钱下车。这会儿是凌晨,事务所所在的街道本背向主道,所以非常的冷清。   事务所里一片漆黑,我钥匙还在,掏出钥匙打开门,进去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敲房门。然而不用我敲,卧室的门并没有关,我一个个打开,发现里面都没有人。   最后我想到祖师爷,连忙去开那间房门,谢天谢地,灵宠还在。我一进去,它就扑上来,跳到了我的肩头,既不叫也不闹腾,和普通的猫完全不同,但这恰好是灵宠平时的样子。   我对它道:“知道其余人去哪里了吗?”这不是狸猫大王,自然无法回答我,而事实上,我也只是自说自话而已。接下来。我将整个事务所搜索了一遍,试图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事务所有些乱,但没有打斗的迹象。   人呢?人都去了哪里?   我脑子里一片纷乱之际,事务所外突然打进来一束车前灯光,我眯着眼一看,发现是傅楠最喜欢开的那辆拉风的小宾利。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心说他怎么来了?而且还是这大半夜过来?   而这时,傅楠已经探头冲我打了个手势,道:“快,上车。”他神情严肃,显然是特意来接我的。   此刻,我正是无头苍蝇,恰好需要一个人来解惑,傅楠偏偏这个时候来,肯定是知道些什么,我当即锁了事务所的门,上了傅楠的车。   他二话不说,调转车头,一踩油门就上了主道,一边开车一边道:“你刚回来?”   我点了点头,他又道:“看样子我来的刚刚好。”   我问他是不是专门来接我的,怎么知道我到深圳了,清不清楚谭刃等人的状况。这一连串问题抛出去,透过后视镜,我发现傅楠的神情极为严肃,他道:“是你身边那个蠢小子打电话给我,说估计你现在会到。”   蠢小子?我意识到他说的是天然呆,不禁觉得郁闷。我到底是怎么招惹那小子了,怎么突然就摆出一副要和我绝交的模样。绝交就绝交吧,这种时候通知傅楠来接我算怎么回事?   大约是看出了我的疑惑,傅楠道:“你们这次出去,到底招惹了什么人?”   我道:“招惹了一群惹不起的人。”他的话让我意识到,现在所有的不对劲,可能都和水家,甚至水家背后的势力有关。   傅楠神情显得很疲惫,道:“这几天太乱了,出了大乱子,傅家处处被打压。”他苦笑一声,神情苦涩,说:“再这么下去,我离破产和坐牢不远了。难道没了狐仙,没了你,傅家就真的要在我手里完蛋吗?”   我第一次看见他这个模样,不由着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傅楠道:“具体我不知道,有股很大的势力,在跟你作对,打压傅家。一开始我以为对方是冲着我来的,后来才发现对方是冲着你来的,而且那股势力应该清楚咱们之间的关系,所以连带着我们傅家一起被打压了。我现在开车,送你去你的宅子。”   我道:“去那儿干什么?”   傅楠道:“谭刃、唐琳琳,他们都在宅子里。除了对傅家的打压外,还有几个大能在斗法,想抓你养的那只小鬼。”   我大惊:“傅安!”   傅楠喉头艰难的滑动了两下,道:“对。周玄业带了一男一女两个道士当帮手,如果不是那两个道士帮忙,那小鬼,早就被抓走了。”   我道;“来找茬的是什么来头?”   傅楠道:“不清楚,时间太短,我们查不出对方的来历。”大晚上,路上没有车,傅楠也不怕被开罚单,所以几乎是一路超速,直接将车开入了我所在的宅子里。   我去的时候,宅子里灯火通明,由于心情紧张,我几乎是狂奔进去的,然而一开门,里面的景象差点儿没气的我吐血。   只见豪华的茶几边,围坐着三个人,旁边放着烤串儿一类的东西,正一边儿吃烤串,一边儿打扑克,哪有半点傅楠所形容的紧张局势。   那三人赫然是唐琳琳、秋樱、左岩柏,谭刃和周玄业到是没见到。   唐琳琳正叼着烤串,吃的满嘴是油,一见我眼泪差点儿没流出来,油腻腻的两只手熊抱住我,道:“天天你可算回来了,我们担心死你了,想去找你,但又走不开。”她嘴里还叼着串儿,说话吐字不清,一股烤串味儿往我鼻子里钻。   我觉得自己的自控力在面对唐琳琳的时候永远是处于暴走边缘的,拔下她嘴里的烤串,我道:“我看你打牌打的挺欢的。”   这丫头脸皮极厚:“毛主席说了,要学会苦中作乐嘛。想死你了,快亲亲我。”说完嘟着一张油乎乎沾满辣椒等各种调料的嘴。   我将她推开,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傅楠,心说这就是你形容的乱?紧急?糟糕?   另一边秋樱师兄妹也迎了过来,左岩柏说话依旧是老腔老调,对我行了个礼,道:“苏兄平安归来,可喜可贺。”   来者是客,我对他们自然比对唐琳琳客气,更何况傅楠说了,傅安没被抓走,还多亏了这对师兄妹,当下我跟二人坐到沙发上,询问后来的情况。   这一听,我才发现情况比我想象中的更糟。      第478章 四面楚歌      原来,当天晚上,因为‘心血竭’吸引来周围无数毒虫猛兽,使得众人相继分散。我当时有沈兰的驯化香开道,因此属于比较顺利的。   但周玄业一行人却没这么幸运,差点儿折在那个地方,最后不得已,周玄业利用手中的五具老尸,施展炼尸术,这才使得几人脱出重围。   如此一来,那五具尸体也受到了损伤,出山后,几人虽然有寻摸到我的线索,但碍于那五具尸体的事,却不得不在小骨墩停留了一阵,赔钱道歉自是不必说,折腾了有两天。   当时谭刃和柯仙姑先一步到了家,出了这事后,周玄业留下来善后,嘱咐谭刃去寻找我的行踪。谭刃本就会占卜之术,我的各种信息,他手里头都很全,所以要想得知我的去向,其实并不困难。   左岩柏师兄妹二人,寻找那老參由来已久,那东西对他们来说极其重要,如果调配不出养生丹,后面三清宫弟子们身体素质不达标,则难以为继。这两人奉命下山,老參到了手却被人夺去,如何甘心,别也打算跟着谭刃,一起来寻我和水雨霜的踪迹,好将东西夺回来。   毕竟万兽门虽然难对付,但对于这些有些方术在手的人来说,水雨霜这些人的武力值还属于可以对抗的范围。   谁知几人刚上路,唐琳琳那边就传来消息,说我那宅子出事了。   事实上我这宅子就是个空宅,除了傅安的灵堂,就一个守灵的孤寡老人,能出什么事?谭刃一问,才知道,原来出事的不仅是我的宅子,连事务所都被人盯上了。   只不过唐琳琳够彪悍,有人上门时,她见对付不了,干脆不在房间里待,将自己的小旗袍顺手一撕,露出大半个香肩,冲到门外大喊:“光天化日,强奸啊!”   这要是喊抢劫一类的,估计没人愿意惹麻烦管闲事,但喊强奸,效果就不同了。街上来来往往的青年们荷尔蒙分泌旺盛,大多数都还没女朋友,一看一帮人去欺负一个小姑娘,而且还是个漂漂亮亮的小姑娘,妈的,哥们儿些都还没女朋友呢,凭什么让你来欺负妹子,这种英雄救美外加揍竞争者的机会,当然不能错过。   一群路人呼啦啦将事务所给围了,虽然那帮人来势汹汹,但毕竟是大白天,也不敢把事情闹大了。   没多久,宅子那边看守的老头儿就打事务所的电话,跟唐琳琳说,发现宅子附近有人鬼鬼祟祟的,唐琳琳结合当天的事情一想,觉得不妙,赶紧给谭刃打电话。   谭刃对事务所到不在意,但听说有人找到我的宅子里,不禁上了心,便要了那老头的电话细问。这一问,便问出了一些端倪,透过这些线索,谭刃发现,在宅子外鬼鬼祟祟的人,恐怕不是普通人,而是内行人。   那些内行人冲着什么去的,自然不言而喻。   当下,谭刃就带着秋樱师兄妹打道回府,因为根据唐琳琳的说法,谭刃推断出,那帮人应该是在等天黑,一但天黑子时,怕是就要对傅安下手。   为了营救傅安,谭刃立刻打道回深圳,并且安排唐琳琳关了事务所,去宅子里守着,在当天晚上十一点多,接近子时时,险险的到达了宅子。   情况便如同谭刃预料的一般,当天晚上,便有人在外间施展一些术法,试图将傅安给‘拘’出去,在这方面谭刃并不在行,索性秋樱师兄妹重情重义,没有袖手旁观,与对方争斗起来,足足一个多小时,过了子时,那帮人才停手。   如此几天,皆是如此。   而周玄业那边,却也出了变故,他赔了钱赔了礼,终于解决了尸体损坏的事,又听闻深圳那边出了事,谭刃没来得及顾上我,当时是打算按照谭刃给出的方位来寻人的。   结果半道,周玄业却被人给劫了。   那帮人不是别人,赫然是京城颛家的人。   那帮人八成是知道手下出事了,来了一伙儿接应的,说请周玄业到京城做客。谭刃分身乏术,周玄业又只有一人,便这么被带到京城去了。   这事儿是周玄业打电话过来才知道的,根据当时的情况。京城那帮人的态度并非很恶劣,由此推断,周玄业的情况应该不会太糟糕。期间谭刃卜了一卦,卦象显示周玄业活蹦乱跳的。   后来他好不容易接到我的电话,要询问我的情况时,却被水家的后台监控把线路给掐断了。   不仅如此,在事务所找麻烦未遂的第二天,傅家就受到了各方面的打击,这个打击有来自同行的,有来自上面的,傅家整个儿几乎成了一座孤岛,傻子也知道是招惹了不该惹的人。   傅楠自认为做事稳妥,没得罪过什么人,当即便四下里调查周围的人际关系网。这一查,立刻就发现了事务所和我宅子里的事。   三方人马一汇合,便觉得这事儿不简单。   若说这三处出事的地方,有什么交集的话,那就是我了。   他们思索,难道是我得罪了什么人?   就算是我得罪了水家,可水家的势力主要在湖南,而且一个水家,也不至于势力那么大,把傅楠弄的如此狼狈。   再加上那些在宅子外鬼鬼祟祟的人,手段高明,若非左岩柏师兄妹二人,是三清宫年轻一辈中的杰出弟子,只怕就要败下阵来。   如此布局,怎么是一个水家能弄出来的?更何况是同时下手?   可惜,就算知道了这一点,再想联系我,也联系不上了。   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对方还在不断的增加人手,左岩柏师兄妹对付起来,已经是越来越吃力。甚至昨天晚上,秋樱还直接因为斗法而受伤了。   白天的时候,谭刃突然说自己有事,要耽搁一天,拜托秋樱二人再守一晚上,不等众人反应,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本来今晚上应该是极其紧张的,谁知过了子时,那帮找茬斗法的人却根本没动静。   唐琳琳揣测,谭刃白天突然出去,八成是去收拾那帮人了。   她道:“他一向神神秘秘的,肯定有些不为人知的本事。”   我心说:那丫该不会化身成紫毛,把那些人给……   否则,该如何解释谭刃一消失,那帮人就消停了的事情?   想到此处,我又想起了天然呆,不由道:“阿呆呢?阿呆有没有回来过?他怎么会去北京?”   唐琳琳瞪大眼,气鼓鼓道:“说起这个,我还要问你呢!我们都以为阿呆跟你在一起,结果今天他给傅楠打电话我们才知道,他居然在北京!你是不是欺负他了?否则,他怎么不告而别,一个人去北京了?”   一时间我都懵了,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只觉得混乱无比。   天然呆突然不声不响去了北京,并且要和我绝交;周玄业被颛家请到北京去‘做客’,至今情况不明。   事务所被一帮不明身份的人上门找茬。   跟我有血缘关系的傅家被人极力打压,说真的,我都看到傅楠头上冒出几根白头发了。   宅子里的傅安,被一群内行人攻击,想将它拘走。   一切和我有关系的人,都陷入了混乱之中。   如果说这一切是水家干的,水雨霜的本事似乎还没有大到这个程度,可以在短短几天之内,将手伸的这么长。   可除此之外,我还得罪过谁?   我想到了水雨霜背后的靠山,不禁心中一沉。   这时,傅楠坐到了我对面,死死盯着我,问我:“你到底招惹上了什么人?”   我搓了把脸,道:“我招惹上的不是人,是一个组织。”   众人面面相觑,傅楠皱眉道:“什么组织这么厉害?”   我道;“不知道,我只知道,衡阳水家,只是那个组织旗下的一枚小棋子。”   傅楠倒抽一口凉气,用见鬼一样的眼神看着我,道:“衡阳水家的势力不弱,你说它只是一个组织的小棋子?那这个组织该有多大?这种组织,国家是不会允许它存在的。”   我道:“如果这个组织,本身就和上面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呢?”   一时间,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   许久之后,傅楠才开口,声音嘶哑道:“你怎么招惹上那个组织的,它们究竟想怎么样?”   ps:连着两天三更,爽喵?继续求联赛票,又快满五百了,十月,注定是一个加更加到肾亏的月份。      第479章 离开      傅楠问完,所有人都盯着我瞧,这次的事情闹大发了,以往也就我一个人的事而已,但现在,我周围的人却都被我给连累了。虽说我一向对傅家没有好感,但自打傅老爷子死后,留下一笔遗产,再加上傅楠没找过我麻烦,如今年纪轻轻又冒出几根白头发,我还是于心不忍的,那些往事,现在想起来,也没有当初那种气愤了。   这件事情说来有些话长,我正打算开口,门外便突然传来脚步声,众人探头一看,发现进来的是消失了一个白昼的谭刃。他迅速走到我旁边,只说了一句话,道:“怎么回事,讲。”   我闻到,谭刃身上,有一股隐藏不住的血腥味儿,这似乎证明了我的猜测,今晚之所以没有那帮内行人捣蛋,八成是谭刃发威了。当然,这种事儿我和谭刃是心照不宣,各自不提的。   他这么一问,我组织了一下语言,将整件事儿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唐琳琳一听,怒道:“肯定是那个姓水的女人干的,哼,她居然敢打你的主意,你是我的!”   喂喂喂,重点搞错了吧。   傅楠狠狠瞪了我一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说:“当时你就该杀了她。”   谭刃皱眉道;“杀了也没用,她们一下山,定位和监听设备就已经启用了,杀与不杀,没什么区别。”旋即他问傅楠:“你有没有听说过有这么一个组织?”   傅楠想了想,道:“我曾经听闻有一个叫龙组的国家级组织,专门网络一些能人异士,处理一些寻常人无法处理的事情。但龙组的政治权利并没有多大,这些事情,应该不是龙组折腾出来的。”   我没想到他还知道龙组,不由得多看了傅楠一眼,果然是富贵多耳目,消息还真是灵通。   唐琳琳急的蹦上沙发,道:“现在可怎么办,这才几天的功夫,那个组织,就将天天的人际网查的这么清楚,但凡是天天周围的人,他们就下手对付,这也太可怕了。”   谭刃对我说道:“他们应该是在给你一个警告,逼你自己出面。”顿了顿,谭刃又道;“以那个组织的行动能力,如果真想解决我们,不至于拖到现在。”   我深深吸了口气,谭刃的话,其实已经给我指了一条路。现在这种情况,不是我们其中任何一个人可以对付的,对方每隔一天,施加的压力就大一分,这种猫捉老鼠一样的节奏,无疑是在用另一种方法彰显自己的强大。   事实上,早在水老三跟我说那番话的时候,我就意识到自己很难摆脱那个组织了,这么拼命跑回深圳来,也只是想确认一下谭刃等人的安危。   如今他们看起来虽然都还活蹦乱跳的,但随时都有覆灭的危险。   我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自己招来的乱子,自己解决。   我现在无比后悔,当初在古墓里放血救人时,就不应该搭理水雨霜和冯鬼手二人。只怪当时情况紧急,我心中有自己的念头,想借用水雨霜和冯鬼手的力量,毕竟那二人才是古墓里的行家。   贪心一起,祸患就埋了下来,如今后悔也晚了。   思及此处,我道:“我去见他们。”   谭刃道;“那个组织,对你的血感兴趣,你去见他们,是准备步那个人的后尘了?”谭刃嘴里所说的那个人,我自然知道指的是谁。那个人和我一眼,吃下了一颗牝牡元胆珠,结果被一个族群的人逮住,日日被人采血吃肉,使得那个族群的人身康体健,至死都保持着年轻貌美时的容颜,自成一脉,时人称其为‘不老国’。   我可不想成为下一个不老国的创始人,但现在是赶鸭子上架,如果我不现身,周围的人就会遭遇到无法想象的灾难。那个组织太强大了,他们能查到事务所和傅楠并不稀奇,但连傅安这种我私下里养的小鬼,他们也能查到,这简直是可怕。   因此,谭刃说完,我道:“如果这种时候我不站出来承担,将陷你们于何地。老板,这件事情我已经决定了。”唐琳琳几乎要哭了,道:“不要、不要,天天你不要去,你会被当成人肉包子的。”   我摸了摸她的脑袋,只觉得满嘴发苦。   便在这时,傅楠的手机突然响了,他看了眼来电显示,是个没有记录的陌生号码,这大半夜的,也不会是什么推销电话,所以傅楠皱眉接听了。   很快,他的神色就从不耐烦转变为惊愕,最后微微瞪大了眼。   直到挂了电话,傅楠一个字也没说,对方似乎只是在传达什么话,根本没有要傅楠开口的意思。   我意识到不对劲,问他怎么回事。傅楠指了指外面,说:“他们在外面等着,让你出去。”   左岩柏道:“他们?”   傅楠道:“那个组织的人。”   众人沉默了,谭刃抿了抿唇,起身挽起了袖子,说:“关上门,待在这里,我出去会会他们。”   谭刃所说的会会,我当然知道是怎么个会法,于是我将人拦住了,道:“老板,你能对付这波人,对付不了下波人,不要让事情陷入无法挽回的余地。”   谭刃脸上的肌肉紧绷,眼神几度变幻,最后似乎是冷静了下来,他道:“一起出去。”   我点了点头,众人便往大门口而去。   大门外面一共来了七辆车,大半夜的,看起来还是很扎眼的。   我们一到大门口,当头那辆车上,便走下来一个人,是个女人,而去还是个外国人。从外表上,我是分辨不出她是哪国人的,但这女人的神情和接下来的表现,却大大出乎我们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她迅速给我来了个拥抱,用流利的中文说:“终于见到你了。”   我都懵了,一边的唐琳琳愤怒的瞪着我,道;“她是谁?”   我发誓,我真的不认识她。   紧接着,这女人松开抱着我的双臂,正儿八经的伸出手,道:“你好,我叫ellie,很高兴见到你,你本人就和你的声音一样,让人觉得非常的富有……亲和力。”   一来就这么夸奖,这展开的模式,让我们这帮人都懵了,因为这和我们想象的完全不同。但彬彬有礼总比凶神恶煞来的好对付,我当即伸出手和她交握,说;“ellie,我也很高兴认识你。”   ellie道:“你在说谎。”   我道:“难道我要说,你快滚吗?如果我这么说,你们能离开的话,我不介意大吼几声。”   ellie哈哈笑了笑,耸了耸肩,道:“抱歉,这个我可做不到,上车吧。”说完,她的目光看向谭刃等人,道:“你的这几位朋友,接下来的生活,一定会非常平安。”   我道:“希望你们言而有信。”   紧接着,我和这个叫ellie的外国女人上了车,谭刃等人站在大门口,目光中忧心忡忡。若是在深山老林里,你可以凭着自己的力量去抗争,去击倒对方。   但在人类的社会里,力量却并不能代表什么,权力才是最为可怕的。即便站在你面前的,只有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孩,倘若她身上背负着巨大的权力,那么即便你是一位巨人,你也无法对她进行反抗。   上了车之后,车子便在夜色中一路驶离那栋宅子。   车上的人和我想象中的很不一样,我以为会是一群经过训练,特意来抓我的狼精虎猛的汉子,谁知一上车,看到的只有四个人,而且看起来都是文质彬彬的样子。   看车的是个带着金边眼镜的中年男人,看那打扮还有外貌,一看就不是那种经过训练的,看起来像个文化人。副驾驶位旁边坐的是个金发的外国男人,和ellie一样,同样表现的相当友好,冲我打招呼,并且介绍道:“你可以叫我戴维斯,我是一个风趣幽默并且十分绅士的人,不管是女士或者男士,都可以和我成为很好的朋友;开车的这个是沈翼,他是个医生,非常变态,喜欢解剖,你要小心他。”   我决定保持沉默,你在我这个外人面前,这么拆自己人的台真的好吗?   开车的那人按了一下喇叭,非常不满的看了戴维斯一眼。   戴维斯又继续道:“坐在后排的是涂蛟,他是一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人,脑子非常蠢,如果你将来想逃跑,可以试着去欺骗他,我们都叫他臭蛟,因为他有狐臭,而且还不愿意看医生。”   这时,开车的沈翼道;“割狐臭腺是个很简单的手术。”   后排端正坐着,看起来呆头呆脑的涂蛟说道;“我感觉,你不会只割我的狐臭腺那么简单。”   ellie冲我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道:“男人有时候真的是一种非常奇怪的动物,他们总是在大部分时候显得很蠢,我希望你是例外,不要变得和他们三个一样。”   我道:“绝对不会。”   车上的气氛很轻松,比我想象的好太多了,于是我道:“咱们要去哪儿?”   ps:高能预警,boss来了!继续求联赛票,大家看完记得去投一下哦,不要浪费手里的票票哦。      第480章 小白鼠      “我们要去的地方并不是很远,不过你刚到深圳,看起来很累,所以我们可以先找个地方休息,明天中午再去也不迟。当然,其实我也很累。”回答我这个问题的是戴维斯,车子一路驶入地下车库后,一行人呼啦啦的坐着电梯,进了一间看起来很普通的房间里。   这房子面积挺大,但很空,感觉不常住人。   戴维斯道:“欢迎来到我家,都饿了吧,你们想吃什么?”   七辆车的人,加起来非常多,一行人呼啦啦的点餐:烤鸭、披萨、培根浓汤、炒面、大头鱼、麻辣锅……   点完之后,戴维斯翻了翻冰箱,道:“我家里只剩下这一个大橙子,它大约有十瓣,我们可以把每瓣平均非常三份,这样每个人都能吃到。”   也就是说,所谓的夜宵,就是没人一小块橙子吗?还没有一块饼干多!   既然如此,刚才问那一句你们想吃什么,完全没有意义好吗!   我觉得自己没办法和这个老外交流,这几天连番赶路,再加上心理压力,这会儿只觉得疲惫无比,也不打算去抢那一颗可怜的橙子了,躺在沙发上眯着眼,没多久便睡着了。   这一觉睡的并不久,也不过三个多小时,清晨八点钟左右,一屋子人全醒了,大部分人都打地铺睡在地上。我起身刚一动,那帮人就跟长了眼睛似的,全都醒了,这让我意识到,这帮人并没有看起来的那么‘蠢’,他们是来看守我的。   人数这么多,还真是让我‘受宠若惊’。   众人这一醒,也没有再睡觉的欲望,我只想着快点儿弄清楚这个组织是怎么回事,更没有什么睡觉的心思,因此当天早晨,我们就驱车继续上路。   深圳这片地方我还是很熟的,通过一路上的路牌,我发现我们是一路向东,一路往关外的方向开。这个路程,有点儿相当于北五环的位置,算比较偏僻了。   这边开发的还没那么完善,路面到是很宽敞,但人少车少,周边很多矮小的馒头山。   车子一路驶向了一片长满荒草的烂地,顺着这烂地开出两百来米,我才发现,前面竟然还有一小片建筑,是那种看起来有些老旧的平房,只有一层,平房外面用栅栏围着,还有三个保安在外面看守,确切的说,这三个保安是围成一圈在斗地主。   如果这个地方,就是那个组织的所在的话,我真怀疑,自己之前是不是把这个组织,想象的太厉害了点儿。   车子没驶进去,而是停在了大门外面的空地上。这空地外停的车其实很多,我一眼看过去,发现还都是些价值挺高的车,最低档的也在四十来万。   与这破旧的平房比起来,停在外面这些车可扎眼多了。   我瞬间闪过一个念头,难道这平房只是一个伪装?   正想着,众人下了车,那三个保安冲我们打招呼。   拿了一个过安检的那种扫描器,挨个挨个的扫过众人,但我发现,他扫的位置,和机场那些安检人员是不一样的。他不是在你身上扫来扫去,而是在人的眼前以及锁骨的位置扫一下。   轮到我时,那保安只拿着那东西在我眼前扫了一下,那机器竟然发出人工合成的电子声音:瞳孔吻合,身份核对中,信息库对比成功,可通行。”   高科技啊,居然还能说话,瞳孔吻合,信息库对比成功?我联想到之前水雨霜戴着的那个坠子曾经发出一阵紫光在我身上扫了一圈,心说难不成那玩意儿还是个微型扫描仪?   这玩意儿还能扫描瞳孔?   这地方,看起来不起眼,甚至很破旧,但随便拿出一样东西,却是市面上很难见到的,我隐隐猜到了一些端倪,但还不确定。   紧接着,除了戴维斯、ellie、沈翼和涂蛟外,其余人就各自散去了。   进了这平房的内部,我发现这地方的结构,有点儿像过去的老式医院,旁边还有个玻璃窗,像过去取药的窗口,只不过是封闭的,从外面也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ellie道:“这里一共有四层,三层都是地下室,我们先去消毒,换个衣服。”   消毒?   我没反应过来,戴维斯拍了拍我的肩膀,道:“来吧,很好玩的。”   我觉得有些不妙。   最先进入那间房间的是ellie,约莫五分钟左右,她从另一边出来的,但这时,她的衣服已经完全不一样了。那是一套完全密封的白色研究服,头部还有头套,只露出了一双眼睛。这种装束,让我一下子想到了美国片里的变态实验室。   妈的,这帮人难不成是搞什么变态研究的?   很快,戴维斯等人也相继进去了,出来时打扮都差不多,几乎分不出谁是谁,但他们脖子上都挂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身份信息。   这门是自动的,我一进去,门就关上了。进去我才发现,里面入口处,竟然还有一个人,是个秃头的大叔。   他指了指不到三步开外的一个金属门,道:“拖鞋,进去之后将衣服脱完,内裤也不要剩,有一分钟的消毒时间;后面根据提示做。”   见我没动,他瞪了我一眼,道:“傻了?要不要我踹你进去?”   “不用了。”我硬着头皮,脱了鞋,那金属门自动打开了。走进去后,旁边有个放衣物的空篮子,周围都是金属壁,但有很多蜂窝状的孔洞。   我依言脱的光溜溜的,刚一脱完,周围的孔洞里,便冒出了很多白雾,很快,这些白色的雾气就将整个空间充满了,就跟蒸桑拿似的,但并不热,也没有水汽。   这些雾气似乎有问题,我只觉得浑身麻酥酥,还挺舒服的,这种感觉持续了一分钟左右,金属门从另一边打开了,一个电子合成的声音说道:“消毒完毕,换上您的衣物。”一出去,已经是另一个小房间,这个房间没人,旁边有一套叠的整整齐齐的衣服,和戴维斯他们的差不多,但没有看到身份牌。   在房间正对着的墙壁上,还有一面超薄的液晶显示器,上面正播放着正确的穿戴顺序,我这才意识到,这是一套防护服,而且和那种疫病期间医生所穿的防护服不同,这种防护服有内过滤系统。就算你身处一个布满毒气的房间里,这套内过滤系统,也可以让你在很长时间内安然无恙。   光是想一想,也知道这套衣服很牛逼了。   这玩意儿穿戴起来很麻烦,但好在有指导视频,花了四分钟左右的时间,我穿戴完毕,推开旁边的门走了进去,跟戴维斯四人汇合。   他们在外面等着我,我开口要说法,一开口,才发现由于内过滤系统的原因,及时开口说话,声音也根本传不出去。   戴维斯冲我打了个手势,示意我跟上他们,紧接着,我们便顺着这条走廊往尽头处而去。   尽头处是一架电梯,不是按键的那种,而是要打指纹的。   我不清楚有没有需要打指纹的电梯,至少我以前没见过,现在算是长见识了。   隔着防护服,戴维斯将大拇指按了上去,打指纹的凹槽处冒出了一道紫光,紧接着电梯门就打开了。我们五人进入电梯里,也不需要按什么按钮,它自己就向着地下负二楼的地方而去,直接停在了地下二层。   走出电梯后,我看到的是一个非常明亮、整洁的环境,这地方干净到几乎看不到一点儿灰尘,灯光非常亮,走道两边有很多门,有些是木制的门,有些是金属门,有些是不透明的那种玻璃门,总之,在它们不打开的情况下,你无法看清楚里面是什么情况。   很快,戴维斯等人都相继进入不同的门,冲我挥手道别。   这里非常安静,穿上这种防护服后,你没办法说话,也没办法听到外界的声音。   在戴维斯等人的头罩里,我有看到耳麦一样的东西,应该是他们内部的人联系用的,但我没有那玩意儿。   在他们进入不同的房间时,我瞄了一眼房间的状况,发现里面都是些古古怪怪的仪器,闪着不同的光芒,这一切的一切,都让我意识到,自己应该是来到了一个研究所一样的地方。   最后留下的,只有那个叫沈翼的。   他示意我跟着他走。   我突然联想到戴维斯之前的介绍:这是个医生,非常变态,喜欢解剖。   等等,这个组织对我的血感兴趣,现在看来,他们又是一个研究型的组织,而我现在来这个地方,很可能是作为‘小白鼠’的。   如今,我这个作为小白鼠的人,跟在一个喜欢解剖的医生后面,这情况,我只一想,便觉得浑身汗毛倒竖,头皮一麻,鸡皮疙瘩全冒起来了。   我不由得停下来脚步。   前方明明应该听不见声音的沈翼也停下了脚步,他转头看着我,冲我打了个手势。   走廊里没有人,我思考着现在转头就跑的可能性,最后发现这个可能性是零。   我现在处于地下负二层,电梯需要指纹扫描;或许这地方有楼梯,但我不知道在哪儿,而且想也知道,楼梯绝对不可能大敞着任你走,只怕也有什么防护措施。   我最多从走廊这一头,跑到走廊那一头,然后也就完蛋了。      第481章 血液结构      跟在沈翼这个很可能会解剖我的、据说是变态的医生身后,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巨大压力,每走一步,双腿都跟灌了铅似的。   走出二十来米左右,走廊出现了个十字路口,沈翼带着我往左拐,随即停在了一扇门前。他转身将我往靠墙的地方一推,指了指地面,示意我就在这儿等着,旋即伸出手指进行验证,片刻后,那扇门打开了,但没等我瞧清里面是个什么情况,沈翼便走了进去,金属门迅速的合上,我只看得见里面似乎有个很大的平台。   金属门合上后,整个负二层的走廊里,似乎就只剩下我一个活人。   在这种情况下,我哪里能听沈翼的话,根本站不住,很快便走到十字口四下观望,查看着周围的环境,但看了半晌,也不见有我之外的人。   这种极度的安静,白晃晃的灯光,给人一种非常恐怖的对比感,让我觉得毛骨悚然。   观察无果之际,我重新回到了沈翼进去的那扇金属门前,刚到门口,那金属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了。沈翼从里面走了出来,除了他以外,还有另一个穿着蓝色防护服的人跟在他身后。   那人脖子上也挂着一个身份牌,我瞄了一眼,上面有一串编号和一个名字,编号是一串数字,名字则写的:毕一鸣。   这个叫毕一鸣的,上下打量着我,通过头罩,可以看到他的嘴巴在动,沈翼的嘴巴也在动,这二人应该是在交谈,而且显而易见,他们所谈论的对象,也肯定是我。   可惜我现在什么也听不见,说话嘴巴都不能发出太大的声音,这让我有种想把头罩给拔下来的冲动。便在这时,毕一鸣将手放在我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算是个比较友好的动作,紧接着便示意我跟他们走。   走了不过五米开外,我们在旁边另一扇大门前停了下来。   这同样是一扇金属门,但更大,毕一鸣打了下指纹,大门便打开了,两人簇拥着我进去。刚一进门,身后的金属门,便又无声无息的合上了。   我扫了一眼这金属门后的世界,像是一个实验室,周围有很多闪着光的仪器,还有些跳动着线谱的显示屏,不远处一个金属屏风后面,还有一张一看就让人觉得很不妙的实验床。   进来之后,沈翼和那个毕一鸣先后摘下了头罩,并且示意我也将头罩摘下来。   我早就迫不及待了,取下头罩后,豁出去了,道:“你们想干什么,先让我有个准备。”那个叫毕一鸣的,年纪看起来较大,约摸四十来岁左右,眼角有很多细微。   这种纹路称之为笑纹,从面相学来看,一般有笑纹的人,生活都比较顺心,为人也比较和善。所以这个毕一鸣,从面容来看,是个挺和善的面相,不过我已经过了那种看脸来判断好坏的年纪了,所以我很警惕的看着这二人。   沈翼轻轻推了一下鼻梁上的金边眼镜,介绍道:“这位是毕教授,是国内基因发展学的权威,近年来一直从事古生物基因的研究工作。”   我象征性的问好:“毕教授,很荣幸认识您。”   毕一鸣呵呵笑了笑,道:“别紧张,我知道,突然把你带到这里来,你肯定有很多疑问。”   我道:“我的疑问堆积如山,如果你愿意帮我解惑,那就太好了。”   毕一鸣道:“能告诉你的,我自然会告诉你。我们隶属于一个神秘的研究组织,你可以称其为j组织。这个组织是一个国际型的组织,国际上很多尖端人才和权威科研人员,都是这个组织的成员。这一次找你来,我想你应该知道原因,通过j-lz-d-107接受到的信息,组织得知你身体的一些情况,因此做出了一些在你看来,可能不太好的行为,这么做的原因只有一个:你的血液所拥有的神奇能力,如果能破译它的结构,将会是一次非常伟大的发现。”   j-lz-d-107,是我当时在水雨霜锁骨下方看到的那串纹身,看样子水雨霜也是这个组织的人,不过应该是属于组织底层的人。   很显然,毕一鸣现在所说的这些,绝对不止那么简单,一个科研组织,怎么可能有那么庞大的力量?   见我不说话,毕一鸣又道:“它很可能是一把关闭潘多拉魔盒的锁,对整个人类和整个生物的基因研究来说,都有着非常重大的意义。我们需要你的血液样本,必要的时候,你还需要配合我们的研究。”   我道:“我可以拒绝吗?”   毕一鸣笑了笑,眼角的笑纹堆叠,道:“当然不可以。”   我道:“你们搞科研的,难不成还能强迫人当小白鼠?”   毕一鸣道:“任何一向科技和医学的推进,都伴随着牺牲。”   我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的权利,便道:“采集完我的血液样本,我就可以离开?”   毕一鸣道:“不能,作为研究对象和样本提供者,你具有非常重大的意义,也是重点的保护对象,我们不能放任你在外面单独行动。在此之前,我们查过你的资料,你应该是个非常普通的人,而你血液中所拥有的能力,应该也是近期才出现的,我们想知道,你血液的力量来自于哪里?”   我道:“不知道,突然就有了。”我才不会傻到告诉他我是吃了牝牡元胆珠。这人虽然说的好听,但搞研究的,会请一些操神弄鬼的人去拘我养的小鬼吗?   他闻言,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最后道:“躺在这张床上,我们需要进行取样。”   我躺了上去,这床其实还挺舒服的,取样的过程也非常的快,很快我便从床上坐了起来,毕一鸣拿着装着血液的数个导管,急急忙忙便离开了,临走时吩咐冯翼接手我。   一时间,这间研究室便只剩下我和冯翼。   我问他,这个所谓的研究什么时候能有结果,冯翼道:“基因方面的研究,进展一向很慢,而且你的运气不太好。”   “什么意思?”   冯翼道:“毕教授这些年来,致力于古生物方面的研究,手里头已经掌握了很多古生物的基因样本,但这些基因因为年代久远,都有不同程度的缺失。以我对毕教授的了解,他很可能会利用你的血液,进行基因修复方面的研究,这样一来,时间就非常长,三年五载、十年八年,都有可能。”   我道:“也就是说,我得在这儿当一辈子小白鼠直到死?”   冯翼道:“别这么悲观,我们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我闻言差点儿没被噎死,道:“你觉得你们讲道理?不管你们组织是干什么的,按照你们之前的说法,好歹也都是高科技人才,可你们呢?你们跟盗墓贼合作,你们找人去拘我养的小鬼,你们强迫我来做样本,甚至对我周围无辜的人下手,你们哪一点讲道理了?”   冯翼推了推眼镜,道:“在这个组织里,我也只是一个小小的研究人员而已,这些事情我不能做主,不过,毕教授刚才有句话说的很正确。进步必然伴随着牺牲,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如果能利用你的血液,研制出战胜一切疾病的药物,这一点牺牲,简直太划算了。”   “想一想那些受病痛折磨的人,想一想那些残疾人,这种基因将改变整个人类。”冯翼不愧是戴维斯所形容的变态,之前明明挺正常的,说到这儿时,语速却变得极快,眼中显露出一种极度的狂热感,看的我鸡皮疙瘩直冒。   我道:“如果一直研究不出来呢?而且你认为人类没有疾病的状态是正确的吗?优胜劣汰,疾病和衰弱,新生和死亡,这是最基本的循环。如果每个人都百病不生,活个一百多岁,地球得拥挤成什么样子?生态平衡得道理,不需要我来教你们吧?“冯翼闻言,瞬间冷静下来,道:“当然,我们自然会有控制的措施。如果在你身上的研究无法进行,我们当然不会再需要你,到时候你就自由了。”   我没吭声,心里痛骂这个变态组织,我怎么不觉得他们是搞科研的,倒像是美国片里那种搞邪恶研究的大反派呢?   之前我还担心羽门会惦记我这一身金肌玉骨,时刻提防着他们。现在到好了,不用提防了,估计就算是羽门,也绝对找不到这个地方来,即便找到了,这铜墙铁壁的,他们也肯定进不来。   我现在的情况,相当于进了实验室的小白鼠,还能不能活着见到外面的太阳,什么时候才能出去,这一切都是个未知数了。   ps:联赛票又满五百啦,下午给大家加更,继续求票,争取再前进一名哦。      第482章 编码(为联赛票满五百加更)      见我很是郁闷,冯翼又推了推自己的眼镜,道:“本来实验体是没有自由的,但你的情况特殊,所以允许你在这一层自由行动,下面我需要将一些基本的规则告诉你。”   紧接着,他给我介绍了一下二层的情况,这一听完,我才发现,这个看起来空空荡荡,似乎没有多余的活人的地方,其实却是个有非常多讲究的地方。   这个地下室非常大,呈一个个拼接的田字形,由于这里的‘工作人员’工作时间不太稳定,经常要在这里休息,所以这地下室也有生活区。   当然,像我这种小白鼠是没有生活区的,只有活体存放室,但由于情况特殊,所以允许我住进生活区去。   对此,我一点儿也不感激,有本事你他妈的把我放了啊!   除此之外,这里的工作人员,不同等级,有不同的防护服,白色的是一级普通人员,蓝色的是二级人员,红色的是三级,一般穿红色防护服的,都会有相应的负责项目。   除了颜色区分外,不同研究项目,在衣服上也会有标记体现,由于标记较多,所以冯翼也没有一一说明,只说在这里待得久了,自然就会知道了。   剩下的还有门,那些小金属门一般为个人小型研究室,大的金属门,一般属于重地,除此之外,凡是标注了s记号的,都是极其重要,并且带有危险性的。   这个地下室,会产生高辐射,我们所穿的防护服,主要是为了对抗辐射。除此之外,在一些特殊情况下,也可能会发生毒气泄漏一类的事情,防护服也起到这个作用。因此,除非是在绝对安全区,否则防护服和头盔一类的东西,是不允许被摘下来的。   这里的所有带门带锁的东西,以及一些重要的仪器,都必须有专门的验证。比如我现在所处的这间实验室,只有四个人能打开。一是冯翼和另一名白色护服的助手,二是毕一鸣,三是这个基因项目的主要执行负责人。除此之外的其余科研人员,也是无法进入这间实验室的。   这个实验室共有三层地下室,分别称为f1、f2、f3,我问他们为什么不再多修一层,凑齐f4,冯翼问了一句:“为什么要凑成f4?”这是个没有一点幽默细胞的人。   根据研究项目和难度不同,研究所处的位置也不同。f1相对来说会比较简单,当然,这只是相对的。f1几乎每年都会有新成果,比如水雨霜脖子上挂的那个奇怪的金属球,就是他们的杰作。   再往下是f2和f3,相对来说,这两层的研究难度很大,f2研究的课题都是非常超前和困难的,每年取得的收获很小,至于f3,冯翼自己也没有权限,他的权限只够在f1和f2活动,所以f3是干什么的,他也不知道。   我听到这儿,便道:“不是说我的血液结构将要造福全人类吗?我这么伟大的实验对象,居然不是在f3而是在f2,你们这是赤裸裸的鄙视。”   冯翼道:“送到f3的试验品,至今还没有一个活着出来过,你确定你想去?”   我道;“我就是开个玩笑而已,你继续说,还有什么要注意的地方?”   冯翼道:“在这里,你可以自由活动,反正那些实验室,你没有权限也出不去。如果你觉得无聊,也可以找一些事情做,我们这里有很多活体试验品,你可以帮忙照顾它们,如果有一级研究员愿意,你也可以跟着他们行动。”顿了顿,他道:“我们研究所的男女比例是7:3,狼多肉少,你不要打女研究员的主意。”   “……”我什么时候说过自己要打女研究员的主意了?   说完这些基本的注意事项,冯翼道:“跟我来,我带你去生活区看看。”   这里的田字结构,使得十字岔道非常多,但各种标志做的很全,只要认识了一些基本标志,还是很容易找到路的。   我跟着冯翼到了生活区,冯翼道:“你录入的是瞳孔数据,站到它面前。”那墙上有个卡槽一样的东西,我站在它跟前,眼睛看过去,便有一道淡淡的紫光扫出来,紧接着,旁边的金属门便打开了。   我进去逛了一圈,发现这个所谓的生活区,有点儿像日本的胶囊旅馆。大约是因为地下开发的空间有限,所以生活区非常拥挤,但相当的干净和简洁。   中间的过道只有约莫一米,两边一排排挨着大棺材一样的小房间,外面是一个活动小门。推开门,里面是床铺,各种收起来的折叠桌,两边还放着书架,上面还吊着一个平板电脑,简直将空间利用到了极致,而且井井有条,没有丝毫拥挤的迹象。作为一个囚犯加小白鼠,按理说我应该是一副愤怒的模样,但我实在抑制不住自己的惊讶,不由得土包子一样得发出赞叹声。   每个床位外的活动小门前,都写了名字和编号,冯翼将我往里面带,边走边道:“这里有专门的清洁人员,每天都会消毒,个人没有私有物品,每一样私人物品都是要经过备案的,你的床位已经弄好了。”说完就,我们在一个‘棺材’前停了下来。   活动小板上有串字母和汉字:j-hbfs-s-s2-苏天顾。我问沈翼这串字母是什么意思,省翼道:“很简单,j是我们组织的代号,hbfs是我们实验室四位研究员的首字母,s,代表你的等级,s2代表研究进展难度。也就是说,你的室友,看到你的字母编号,就会明白,你是我们这个项目的重要活体试验品,他们都会关照你。”   抱歉,我他妈的一点都不想被关照。   我想到水雨霜,不由问道:“那么j-lz-d又是什么意思?”这串字母后面还有数字,数字应该是身份代号,而这串字母所显示的意义应该就非常大了。   lz,和d,代表了什么?   沈翼不由得多看了我一眼,道:“组织的分级非常严格,lz代表的是龙组,d,是龙组下面的分属。”   我差点儿没把自己给噎死,道:“龙组?”   沈翼道:“看样子你知道龙组。”   我道:“我听过。等等,j在前面,lz在后面,难道龙组也是你们组织的?如果龙组只是你们组织的二级之一,那也就是说,你们组织,还有很多个像龙组一样的存在?”   沈翼微微点头,说:“你很聪明。”   一时间,我说不出话来。我知道这个组织很强大,但我没想到会强大到这个地步。   龙组居然都只是它的一个二级所在,而水雨霜,则是龙组之下的,应该算是d级别的‘线人’。   这样强大的组织,国家会允许它们存在吗?至少在我看来,当然是不可能的,但现实却摆在眼前,它们不仅存在,而且似乎还得到了上级的支持,否则一群研究员,怎么会有那么大的权利?   为了得到我这个试验品,打压傅家,官商都出动了,这可不是一群研究员能干出来的。   见我不答话,沈翼又道:“我们所处的研究所,也是二级之一,全球范围内,这样的研究所还有很多。你以后在这里待的久了,就明白了。好了,我要出去了,你自己休息。”他转身要走,我混乱的大脑中想到了一件事儿,忙道:“等等,我能不能给朋友们打个电话,我想向他们报个平安。”   沈翼指了指我的床位,道:“里面有电话,但这里所有的电话都有监听,涉及到敏感话题,就会直接切断。其余的你可以随便。”他顿了顿,又道:“不过,你作为s级实验体,为了确保你的身心平稳,如果电话另一边的人,说到一些可能影响你稳定性的话,也会被切断,甚至有可能会失去联络机会。”   失去联络机会?   我抹了把脸,知道在这个问题上不能出错,便道:“什么叫影响稳定性?”   沈翼道:“比如,你现在心态平稳的待在这里,不挣扎,不反抗,这对我们的工作是有利的;但如果,你的朋友告诉你,你的父母去世了,这就会造成你的稳定性,你会迫切的希望离开,甚至做出一些不可想象的事情。”   他说到此处,我就明白了,也就是说,我就算将电话打出去了,也几乎不能说太多事情。我只能告诉他们,我目前是平安的,至于我在什么地方,我面临着什么情况,则一个字都不能说。   同样的,假如他们那边出了什么危险,想要告诉我,线路也同样会被切断。   我能和他们说的话,无非就在:你吃饭了吗?今天天气怎么样?这类的问题上。   沈翼说完,郑重的说道:“如果对方要告诉你什么不太好的事情,你在听出来之后,最好主动打断;如果让后台出面切断,那么以后你将无法再进行联系。”   我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心里骂了无数次操蛋。   沈翼离开后,我脱了防护服,放在外面的篮子里,迫不及待的钻进了那个棺材一样的床位中。   ps:有书友留言,问是不是要转向科幻,no!不是的,这是一本现实背景的文,会牵扯到各个方面,所以现在的情况,大家可以理解为开启新副本,但整体框架是不会变的。      第483章 娘娘腔      这个床位宽约宽约一米二,高约一米二,人在里面,只要不是太高的人,坐着基本上不会碰头。里面的所有配置都挨着两侧或顶部,有需要直接拉出来,进去后没有一点儿拥挤的感觉。   但我这会儿没功夫研究这个东西,而是拿起一旁的电话,立刻拨通的谭刃的手机。电话没响两声,便立刻被接听了。   “喂。”   “老板,是我。”不等谭刃往下说,我继续道:“你先听我讲,我目前暂时很安全,过的也还不错,所以你们不用为我担心。”   谭刃微微一顿,沉声道:“你现在在哪儿?”   我道:“老板,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我现在没办法告诉你,所以这件事情你别问。咱们目前的这通电话,是有监听的,所以一但说到这些,电话就会被切断,以后我就再也没机会联系你了。”   谭刃那边吐出了一个字:“好。”   紧接着,他又道:“能说什么,你讲。”   我道:“我现在只是打电话向你们报个平安,还有,你们那边有什么好消息告诉我吗?”   谭刃道:“只说好消息?”   我道:“老板,我很担心你们的情况,但是咱们没有办法讨论这些,所以,将好消息告诉我就行了。”   谭刃不是个废话多的人,他立刻道:“我们一切如常,傅楠回去收拾傅家的摊子去了,傅安有我帮你照料,安心。”他没有提到周玄业和天然呆的事情,也就是说,他俩很可能处于一种不妙的境地。   说完这些,他道;“你还有机会离开吗?”   这话问的有些敏感了,但电话依旧通畅,说下去应该没问题。   我道:“几率一半一半,我在这里,没有什么生命危险。外面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嗯。”他应了一声,我们便结束了这次联系。   之前一路坐车、换衣服、取血,其实还挺累的,这会儿往床上一倒,空间虽然小,但还挺舒坦的。我躺在里面眯了约莫半个多小时,便听外面传来了脚步声,紧接着有个很古怪的声音说道:“来了个新室友。”   那是个男人的声音,但音调很怪,扭扭捏捏的,一听就是个娘娘腔,让人很不舒服。我听着那粗粗的嗓音配合娇滴滴的调子,只觉得鸡皮疙瘩直冒,瞬间清醒了过来。   紧接着,外面有人敲我脚那一头的活动窗口,那个娘娘腔的声音娇滴滴的问道:“在里面吗?”   我搓了搓耳朵,爬到另一头,打开活动门,道探头一看,外面是个瘦瘦弱弱,还没我高的年轻人,头套已经摘了下来,穿着白色的防护服。   他一见我,顿时满脸羞涩,低着头拿眼睛瞄我,娇滴滴的说道:“你好。”   我心里一万头草泥马狂奔而过,干笑道;“你好。”   我这一回话,他好像很高兴的样子,举起自己胸口的牌子道:“我叫李妙,你可以跟我妈一样,叫我妙妙。”   我为什么要跟你妈一样。   我为什么要叫一个老爷们儿妙妙。   你一个老爷们儿,起这个名字真的没问题吗?取名字的人故意在坑你吧?   但看他那一脸羞涩的模样,我觉得这名字取的挺对的,这不是哥们儿,这是位男儿身女儿心的姐妹儿。   我无语的看着他,道:“有事吗?”   李妙连忙摆手,道:“没事没事,就是认识一下。你就是毕教授的新实验体啊,年纪看起来不大哦,你是哪里人啊,我是四川人,我们四川人长的都比较矮,那个……”他还要继续的东拉西扯,我心里已经在思考,要不要仗着自己s级实验体的身份把这小子踹远点。   反正我还算个珍贵的小白鼠,踹一个白护服的研究员也应该没事。   “对了,一会儿该吃饭了,你还要继续睡吗?要不要我待会儿帮你领饭?”一个老爷们儿脸上露出一副含羞带怯的神情,娇滴滴的看着你,是个正常男人都忍受不了。   我憋不住了,伸出脚,刚准备对着他那张让我鸡皮疙瘩直冒的脸踹下去,就见休息室的金属大门打开了,从外面又走进来两个穿白色护服的人。   那两人边进来边摘头套,看起来都不到三十岁左右,皆是中国人,其中一个留着小胡子的看了我们这边一眼,阴阳怪气的说道:“喲,娘娘腔,在那儿干嘛呢?”   李妙娇滴滴的模样顿时就变了,变得不自然起来,冲那人道:“你才是娘娘腔!你再乱起外号,我就不客气了。”明明说的是反抗的话,结果整个人肩膀都缩起来了,一副胆小如鼠的模样,看的我一阵无语,怎么会有这样的男人,比女人弱,难怪被人叫娘娘腔。   看得出来,李妙对这三个字非常排斥,他这么一说,那小胡子又道:“哎哟,来、来、来,过两招,我看看你怎么不客气。”   小胡子旁边的是个瘦子,打了个哈欠,道:“算了,欺负这娘娘腔干什么,让人以为咱们欺负女人。”   小胡子于是没理李妙,自顾自的脱了外层的防护服,道:“就是看不惯这种男人,窝窝囊囊的,丢咱们爷们儿的脸。哎……”他似乎想到什么,跟那瘦子耳语两句,瘦子浑身一抖,道:“别他妈的瞎说,看着不像。”   虽然不知那二人具体说什么,但一看就知道说的不是什么好话。   再转头一看李妙,这丫双眼已经含泪了,看的我几乎要崩溃。   我没想到这种好歹是科研基地,高级人才的地方,居然还会有这种室友间的‘矛盾’,当然,我是没打算搀和的。如果现在哭的是个妹子,我肯定跳下去安慰她,可现在哭的是个老爷们儿,我心理素质还没有强大到去安慰一个老爷们儿的地步。   但这兄弟不肯走,站在我脚那一头直抹眼泪,我不得不随口说道:“兄弟,哭什么嘛,有什么好哭的嘛,不就是被人损两句嘛。我在我工作的事务所里,实力是最弱的,我老板,天天骂我是废物、白痴、赔钱货;垃圾、王八蛋、白眼狼;你看我往心里去了吗?他现在一天不骂我还觉得不爽呢,人嘛,大度一点,别什么事情都放心里嘛。”   李妙闻言边抹眼泪边看我,说:“一天不骂你不舒服?你真变态。”   “……”我他妈的突然很想掐死这个娘娘腔。   顿了顿,他一边抽泣,一边娇羞的瞄了我一眼,扭扭捏捏的说道:“不过……不过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叫我兄弟呢。从小到大,同学们都给我起外号,叫我娘娘腔,女孩子不跟我做朋友,男的也不跟我做朋友,我一哭他们都会嘲笑我,你、你是第一个安慰我的人,你是个好人,以后我会罩着你的。”   我表面上笑了笑,心里却控制不住的想狂吼:去你妈的罩着我,你这一看就是人缘糟糕到极点了好吗!我还没窝囊到让一个娘娘腔罩着我好吗!   我没理他,将活动门一关,继续回去睡觉。睡了不到十分钟,那丫又在瞧我的门,我怒了,一打开门,一脚踹了过去。结果这一脚,一下子踹到了一个很烫的东西,随即便听啪嗒一声,一个饭盒连带着一盒子热腾腾的饭菜被踹到了地上。   旁边的李妙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地上的饭菜,道:“我帮你领饭了,你不肯开门,我就放在外面了,你刚才是准备踹我吗?”最后一句话说出来,这娘娘腔又是双眼含泪了,我按捺住要崩溃的情绪,深深吸了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道:“不,我就是长得太高,脚伸的太快,我怎么会随便踹人呢。”   李妙顿时露出放心的神情,道:“我就知道你和其他人不一样,以后我们做好兄弟好吗?”   我没回答他,心说:不好,一点也不好,我不想要一个姐妹儿,我福利院的姐妹儿够多了。但这人好心好意帮我领饭,还被我一脚给踹了,我心里也挺过意不去了,见他眼巴巴等回答,便道:“行吧。不过一个大老爷们儿,你能不能别动不动就哭,我受不了。”   他点头如捣蒜,保证再也不会,但根基他之前半小时哭三次的尿性来看,我对他的保证表示怀疑。   看到地上的饭菜,我有些饿了,道:“去哪儿领饭,我再去领一份?”   李妙道:“都是送到门口,按时定量的,现在领不到了,只能等晚饭了。”   我懵了,揉了揉咕噜咕噜直叫的肚子,道;“怎么一点都不人性化,万一你们意外把饭打翻了,岂不是就要饿着肚子搞研究?”   李妙道:“不会啊,我们可以出去买饭吃,大部分人都是出去吃的,基地的饭不太好吃。”我一看,果然,之前挑衅娘娘腔的两个人已经不在了,看样子是出去吃饭了,娘娘腔自己手里却端着个饭盒,我问他怎么不出去吃,他道:“省钱。”   我惊讶,道:“你们很穷吗?”不可能吧,这组织这么牛逼,不至于这么亏待这些高级人才吧?   李妙点了点头,磨蹭着脚,羞答答的说道:“每个月要买衣服,买护肤品、面膜什么的,还要存钱买房子,现在没有房子娶不到老婆,我要节约一点……我算过了,存一年可以买九十平米,存三年可以买栋小别墅。”   我无语,心说你就算有房,估计也娶不到老婆。三年一栋别墅?看样子他们工资还挺高的,不过靠着省吃饭这点钱,能省出什么来?这小子不仅是个娘娘腔,还是个铁公鸡啊!      第484章 神鬼归来计划      我饿的不行,身上又没钱,便厚着脸皮道:“兄弟,请我吃饭,去外面给我买一份。”   一听我叫兄弟,这娘娘腔估计没享受过这样的‘待遇’,立刻拍着胸脯道:“好兄弟,讲义气,一顿饭算什么,我去给你买!”刚说完,他又迟疑了一下,旋即道:“要不你吃我的吧。”   我道:“我吃完你吃什么?”   他道:“我吃过了,这里。”他指了指饭盒中角落的地方,少掉的一小块饭,大概只吃了两口的样子。我道:“可你就吃了两口。”   他叹了口气,道:“我在减肥,又胖了半斤。”   “……”姐妹儿,我服了。   这铁公鸡不愿意给我买饭,将自己吃了两口,几乎没动过的饭盒塞给我,说:“我要去工作了,你吃完放在门口的架子上,会有人收的。”   我虽然饿,但人家吃过的东西实在不想碰,便放到了一边,道:“我也不是很饿,对了,你是干什么的?冯翼说我可以跟着你们到处转转。”   李妙刚想说话,突然间神情一变,他的耳麦中隐隐穿出些声音,紧接着,他便迅速带头套,一边带一边道:“我刚加入不久,在后台做监控,你有兴趣的话一起来。”看样子是出了什么急事了,我正想着多了解了解这个地方,当即也跟着穿戴起防护服和头罩,紧跟着娘娘腔出了门。   过了两个路口,到了大约是东南角的位置,金属门打开后,里面是个监控室,人还挺多的,每人一个小隔间,也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娘娘腔走到自己的位置上,顺便搞了个耳麦给我,调了一下,一遍操作显示屏,一边道:“你是实验体,不能用公共频道,这个频道只有咱们两个,咱们可以用在这个通话。”说话间,显示屏上的情形变了,只见出现了五个人。   这显示屏,显示的是最上层的环境,只见那五人已经换上了防护服,一人在前头走,四人在后面跟随,最后两个,手里竟然还有武器。   当先那人,手里捧着一个银白色的小箱子,看起来像是在护送什么东西。   我诧异道:“那箱子里装的是什么?居然要五个人护送,还搞了枪,这么严密?”   娘娘腔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屏幕,嘴里却道:“我不清楚,不过我听说这东西跟你有关啊。”   跟我有关?   我一时发懵,心说我对这个地方一窍不通,怎么可能跟我有关?   正想着,娘娘腔便道:“这东西是送到咱们这一层的,咱们这一层有个sss极的活体标本,听说这玩意儿是个什么什么珠子,要给那个活体标本用。”   原本我是不知道的,但娘娘腔一说珠子,我便猛地反应过来,心说我操,难道是天拔养尸珠?没错,肯定是天拔养尸珠。水雨霜是这个组织下的人,她和京城颛家,争夺天拔养尸珠,就是个这个组织争的,现如今,这珠子落在这个组织手中,也并不奇怪。   但是,娘娘腔所说的那个sss级的活体标本又是怎么回事?   他们给那个活体标本,吃这么个养尸的东西,又是想折腾出个什么玩意儿?   想到此处,我立刻道:“这东西现在送过来,是打算给标本吃了?”   娘娘腔看了我一眼,虽然只有一双眼睛,但还是露出一种哥们儿你傻的意思,说道:“当然不是,这什么什么珠,才刚送上来,还等着成分分析,各个研究室都等着呢,一圈轮下来,最快也得半个多月。”   我道:“那那个标本呢?”   娘娘腔道:“sss级的标本,我没见过,说实话,我连那个标本是人是鬼都不知道呢。”   我想起之前这个该死的组织,竟然派了一帮内行人去拘傅安,不由得心中一动,道;“莫非你们的标本还有鬼?拜托,你们是搞高科技的。”   娘娘腔闻言,缩了缩肩膀,咕嘟咽了口口水,这声音通过耳麦放大,显得特别清晰。他突然放缓了语调,神秘兮兮的说:“其实啊,我在没有进研究所以前,我也不相信世界上有鬼的,但是进来之后,我整个世界观都被刷新了,吓死我了。”   我道:“我以前,从来不相信有高科技和变态研究室,我以为那是老美拍出来的片子,自从早上被抓进来,我也觉得世界观被刷新了。”   娘娘腔给了我一个找着同类的表情,道:“其实高科技这个东西,不算多震撼,我给你举个例子,克隆技术,就是利用你的细胞基因,重新培育出一个和你一模一样的人,这技术够牛逼吧?其实早就有了,克隆人分分钟的事情,但为什么市面上看不到?因为这违反国际公约,你想,要马路上都是克隆人,那还要我们真人做什么?其实,有很多你在科幻电影里看见的科技,早就被研发出来了,但是局限于发展的局势和一些国际问题,这些高科技,是不能拿到明面上来的。”   他指了指上面,道:“那是少数人才能享受到的福利和待遇。”   我隐约有些明白过来,立刻道:“这个组织,这个研究所,就是这样一个超前的地方?”   娘娘腔道:“没错。我刚来的时候就见过鬼,我特别怕那玩意儿。”他又指了指脚下,道:“在第三层。我跟你说,其实,我是咱们f2的人员中,唯一去过f3的,当然,红衣服的除外。那f3,有一个做精神研究的实验室,我最开始是被派往f3的,但一进去,里面居然闹鬼,我一不小心吓的那啥了……他们就把我给踹到f2看监控了,哎。”说完,十分哀伤的叹了口气,道:“如果可以留在f3,不出一年我就可以买一栋小别墅,娶一个长腿、大胸、细腰的美女。”   我鄙夷的看了他一眼,心说得了吧,我也有别墅,我他妈钱还比你多,我都没娶上长腿、大胸、细腰的美女呢。   但f3居然有鬼?这是怎么回事?   不等我发问,娘娘腔便跟我分享起了他第一次遇鬼的经历。   “这个精神研究,主要是研究人的意识、意志力。咱们虽然搞科学,但你不得不承认,鬼这个东西,它是确实存在的,所以,有这么一批人,是专门研究鬼的。通过研究发现,鬼这东西,它其实是人死后留下的精神力。你可以把精神力想象为一种磁场,每个人、每个生物都有这种磁场。生物死亡后,这股磁场就会消失,但如果生物死亡时出了什么意外,或者生物本身精神力极其强大,那么它死后,磁场就不会消失,就会以鬼的形态,呈现出来。”   “鬼可以通过吸收其它磁场来使自己变得更强大,比如香烛、比如信仰、比如供奉、比如吃其它的鬼。它的磁场强大到一定程度,就可以影响到我们,因为我们活人的精神和意识,和这个磁场是共通的,我们的磁场小的时候,磁场大的鬼,就可以对我们下手,这就是他们那些神棍讲的……阳气弱,鬼上身。”   “当然,这些都是那些前辈跟我说的。f3有一个鬼室,里面有一只被困住的红衣女鬼,困在一个玻璃罩子上,罩子外面贴满了符,那女鬼就在里面不停的挠啊、叫啊、有时候还七孔流血,有时嘴巴突然变得这么大!”他用手比划了一下,比出一个夸张的弧度。   接着,他又道:“那下面还有两个非研究人员,是两个民间术士,据说以前是龙虎山出来的,相当牛。我去的时候,他们说要让我见识见识,就把那红衣女鬼放出来了。”   我道:“然后你就吓的尿裤子了?”   他点了点头,最后反应过来,道:“我没尿裤子,我只是……差点儿尿裤子。”   娘娘腔的话让我陷入了沉思,其实早在很久之前,我就被听谭刃讲过类似的说法,他告诉我,鬼的存在,可以理解为一种气场,一种人死后残留下来的气场,但我没想到,竟然有人在研究‘鬼’,而且,似乎已经研究出了非常多的门道。   这娘娘腔去过f3,看起来知道的还挺多,嘴也很碎,我便抓住这个机会让他给我解惑:“可是,他们研究鬼有什么用?”   娘娘腔道:“用处大了。你想啊,鬼是什么?是人的精神力、意识和思想,是灵魂。但是随着鬼魂的强大,它们会拥有很多不可思议的力量。鬼片看过吧?它们可以上身,占据人的肉身,可以隔空取物,可以飞天遁地,在一定的环境中,它还是永远不会消失的。这说明什么呀?这说明我们活人的精神力,也是开发的,如果活人你可以像鬼一样开发自己的精神力,想想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   我倒抽一口凉气,道:“每个人,都可以掌握那些不可思议的力量。”   娘娘腔道:“这将给我们带来另外一种文明,f3称这个计划为‘神鬼归来’,当然,目前他们的计划,似乎还没有取得太大的进展,反正我之前去的时候,他们还得靠那两个龙虎山的道士才能控制住那个红衣女鬼,除此之外,他们还在研究符咒,道术。为什么一个图案,可以镇住那么强大的精神力?图案的力量来自于哪里?为什么那些道士通过修炼,可以操神弄鬼,道士开发精神力的方法,可不可以用更简单的方式开发出来?这是个非常伟大的研究,将现代科技和流传千万年的巫鬼神术结合在了一起……”他赞叹了一句:“太伟大了,可惜我怕鬼,那个女鬼太他妈恐怖了,我这辈子也不想见第二次。”   我没吭声,现在却涌起惊涛骇浪,和娘娘腔的对话,让我对这个研究所有了新的认识。   这是一帮,暗地里做着超前研究的一群人,科技和传统的鬼神文化,一向是背道而驰的,包括现在,官方也从来宣扬鬼神都是封建迷信。   但这帮人,不仅承认了鬼神之术确实存在,并且还妄图用现代科学进行解读和研究?这太疯狂了。      第485章 标本室      这会儿,娘娘腔东扯一句,西扯一句,到让我掌握了不少信息。但他自己也很敬业,一边儿说,眼睛确是眨也不眨的看着屏幕。   这屏幕下方有个键盘,和我们普通用的电脑键盘不一样,上面的符号我都看不明白,但娘娘腔操控的很顺手。   那屏幕中的画面不断切换着,随着娘娘腔的操作,旁边还有许多中英文混合的文字。别看这李妙性格娘的让人崩溃,但毕竟是个科研人员,能进入这个研究所的都不简单,所以这些我看不懂的东西,在他看来,是驾轻就熟的,我开始有些佩服他了。人嘛,总有自己的长处和短处,千万人,千万种性情,其实只要不伤害到别人,娘不娘的也无所谓,这么一想开,我觉得没之前那么反感了。   便在此次,我发现上面的画面一切换,这帮人明显是进入了f2,我有些惊讶,道:“这珠子是放在f2的?我以为要送到f3去。”   娘娘腔道:“是啊,还要采样,各个研究室得轮一圈。f3研究得那些东西,简直不是人类该干得事儿,咱们f2算是比较正常的了,对了,我跟你说的那个sss级的活体标本也在f2。”   连着三个s,我以为那活体标本必然是在f3的,娘娘腔这话,却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不禁道:“3s的标本,就这么放在f2?”   娘娘腔古怪的看了我一眼,道:“你还2s的标本呢,你不现在还站在我旁边看监控吗?”   我被呛了一下,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一想到那天拔养尸珠,最终是要拿去喂那个sss级的标本,我有些心动,要知道,之前我曾经打过破釜沉舟的主意,想将这天拔养尸珠给谭刃弄去的。   现在,虽说达不到原本的目的了,但这珠子的效果我是知道的,对于他们做的这个研究,我还真是感到十分好奇。于是我问道:“那个sss级的活体标本在哪儿?冯翼说,f2我可以随便溜达,我能不能去看看那个3s标本?”   所谓的随意溜达,其实也是有限制的,没有身份验证的地方,我就是想溜达,门也不会开。因此,这个随意二字,其实相当于哪儿也去不了,除非有人像娘娘腔一样愿意带我一把,可问题是,我目前就认识娘娘腔一个人。   我问这个问题,其实是想知道娘娘腔能不能带我去看标本,谁知我问完,他王八蛋居然娇滴滴的说了一句:“哎呀,你真讨厌,就知道打击人家。我们后台的人,在这个地方,权利是最小的,活体标本,至今为止,我就见过你一个,其余的,我看都看不见。”   他娇羞的拿手锤了我一拳,说:“不过嘛,你和它的级别差不多,按正常的程序安排,你俩原本应该是被存放在一起,离的很近才对。我虽然没有这个权限,但是冯翼有啊,那个标本库很大的,他还有其它标本存放在里面,经常会进去的,你可以拜托他。”   “是吗?”我揉了揉胸口,压下满身的鸡皮疙瘩,道:“兄弟,爷们儿一点,你捶我就算了,能不能别翘兰花指?”   娘娘腔哀怨的看了我一眼,说:“人家也不是故意的,我从小就这样,再说……”他话没说完,哀怨的眼神突然一收,变得正经起来。   由于戴着头罩,我看不清他的具体神情,但根据他突然垂眼凝神,没有看屏幕的情况来看,他应该是在接收什么消息。这里通讯是靠频道的。   娘娘腔能收到的频道显然比我多,而目前,在戴上头套的时候,我几乎只能跟娘娘腔对话。   这个过程大约持续了三十秒,娘娘腔频频点头,片刻后,我的耳麦里又传出他的声音:“出了点状况,你自己玩吧,我得干活了。”   说完就将我推出了后台室,金属门一关,我又回到了死一般安静的走廊里。   明晃晃的灯光,无声无息的走廊,没有一个人,虽然明知道这些金属门里面都有人,但一想到这个地方,又是标本、又是红衣女鬼什么的,就觉得瘆人。   甩了甩头,我决定去找冯翼,这地方固若金汤,现在跑是跑不出去了,我打算多了解了解这里的情况,这样万一将来有什么跑出去的机会,也才能好好掌握。   由于我之前有特意记标识,因而虽然这地方的每条走廊每道门都差不多,但还是很快摸到了之前采血的那间研究室门前。   我没有指纹,但旁边有个瞳孔扫描的卡槽,我站着试了一下,一道紫光扫描过来,耳麦中传出了一个电子合成的女声:“无此权限,数据库比对中。”   紧接着,便是嘟嘟嘟三声,声响过后,那个电子合成的女声又提示道:比对成功,正在进行连接,连接成功!   话音刚落,我耳麦里就传来一个人说话的声音:“喂?有事?”是冯翼的声音,我没想到这玩意儿还挺智能的,我没有权限,它就会将我的资料传给有权限的人,类似于打电话敲门。   短暂的惊讶过后,我道:“我在门外,我能不能进去?”   冯翼道:“我不在实验室,正在提起新标本。”   我心中一动,道:“天拔养尸珠?”   冯翼露出诧异的声音,道:“你怎么知道?”   “猜的。”   他道;“猜的挺准。还有一个多小时才能弄完,你有事?”   我道:“这地方挺无聊的,我想去看看你们存放活体标本的地方,我听说,咱们这儿,还有一个sss级的活体标本,等级比我还高啊。”   冯翼似乎有些意外,突然笑了一下,道:“看样子你还挺习惯的,不关心关心,居然关心起别人来了。”我心说这种情况下,再关心自己也没用,多关心关心别人,找找空子,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能不能去?”我问道。   冯翼说:“当然能,你等我一个小时……等等,有人去了,恩,现在是投食的时间,里面有人,我把你的资料传过去了,你直接扫描一下,会有人帮你开门的。标记是一只猴子,在西南位,自己找吧。”说完,线路就切断了。   我不得不感叹高科技的方便,心说这资料说传就传,数据库的反应速度也太快了,这技术要是普及出去……   等等,这技术不能普及,这样一来,岂不是完全都没有隐私了?   一边想,我一边往西南边摸,沿途我碰上过几个从门里出来的白护服人员,由于护服上有非常显眼的编码,因此他们几乎一眼就能确认我这个小白鼠的身份,根本不会将我和这里的研究人员搞混。   也因为这个关系,我遭到了那几个人的围观,虽然频道不同,不知道那几人对着我在说什么,但那种盯小白鼠的眼神,怎么看怎么不怀好意。   反正他们也听不见,我一边问候那几个人的祖宗,一边儿鸟也不鸟他们,去寻找活体标本室。   很快,在西南方的位置,我发现了那只猴子标记。   事实上,活体标本室非常显眼,因为这里的标记是统一的,统一的猴子,统一的门,占据了非常大的空间,可以想象,这个活体标本室应该非常大。   唯一不同的是,那些猴子标记的下面各有一个字母,大约代表着活体的分类。   我一时纳闷,这么多猴子,我该站在那扇门前扫描?   要不,都来一下?   正打算从头开始试,最后一扇金属门突然打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个穿白色护服的,转头看着我,最后眼睛停留在我胸前的编号上,冲我招了招手,示意我过去。   看样子,应该是冯翼所说的那个人。   进去之后,那人就摘下了头罩,并且示意我也可以摘下。   这时我才看见,那是个四十来岁左右的热,秃头,身形较矮,微胖,看向我的目光,非常的……友善,友善到让人头皮发麻。   他道:"ss啊,好久不见了,上一次来了一个ss级的,很快就死了,年轻人,你看起来很有活力啊。”这秃子一句话,就将我打进了十八层地狱。   以前还有个s2的活体标本?我咽了咽口水,道:“那个人为什么很快就死了?”由于这秃子的话太惊悚,我几乎忘了打量周围的环境。   秃子道:“这是八年前的事了,那是个三十多岁的人,他身体素质不行,实验过程中受不了,一不小心,死掉了。”   我头皮发麻,道:“那个人为什么会成为活体标本,他跟我一样,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吗?”   秃子道:“他的肠胃很奇特,他可以吃很多的石头、沙子,而且一点事都没有。”   这叫异食癖,我在电视里见过,虽然少见,但并不算什么太特别的地方。   我道:“异食癖也有研究价值?”   秃子道:“他不是普通的异食癖,他吃下去的是石头,拉出来,就会变成一种坚硬的物质,通过成分分析,他拉出来的东西,和佛家的舍利子成分非常相似。也就是说,他的那副肠胃,可以将石头‘加工’成另一样东西。”   进了这家研究所,我才知道,大千世界,真是无奇不有,我这金肌玉骨,难怪只能被评为ss级。   等等……那个sss级,它会是个什么模样?   我的好奇心又升了起来,便不再去打听上一个2s的下场了,转头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   ps:第五卷到此完结了,大家期待的3s马上就要露面咯。至于谭老板和唐琳琳他们,大家不要急,作为几个坚持抢主角戏份,一百年不动摇的重要配角,他们不会就这么消失的,剧情发展需要,大家拭目以待,继续求联赛票!      第486章 让她死      这个标本存放室非常大,灯光没有外间那样明晃晃的刺眼,相对比较柔和。   右手斌边的位置是一个实验台模样的东西,旁边还有一些运行中的仪器,但比我我之前看到的其它实验室,这里的设备算是很少的了。   除此之外,左手边的地方,则用金属屏风阻隔了起来。此刻,屏风被推向两侧,留出了一条通道来。秃子有工作要干,因此他也没有跟我多说,便推着一个小推车往里走。   我跟在他身后,进入了金属屏风后面的区域,只见这后面有很多形状不一、大小不等的玻璃罩子,这些玻璃罩子看起来很薄,但显然十分坚硬,因为里面关着很多动物,有一些是我熟悉的小白鼠、兔子、还有猴子一类的,有些动物长相略有些奇怪,我叫不出名字。   这些动物看到我们后,都划拉着玻璃罩子想要出来,嘴里不停的叫着,声音传不出来,但那大张的嘴和渴望出来的眼睛,却让人可以非常清晰的看出里面的孤独和渴望。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会一下子在动物身上看到这种情绪,或许是我多想了,或许是在这种环境中,人会变得极为敏感的缘故。   玻璃罩内部有环氧设备,还有一条管道,连接着下方的石槽。   秃子将小推车里的食物,按照编号,向不同的玻璃管道中倾倒,里面的动物食欲似乎都不怎么好,直到秃子喂完所有的动物,最先喂食的一些动物才慢吞吞的去吃东西。   秃子道;“研究需要,很多是从野外抓来的,它们不太适应这里的环境。”   我道;“抓捕野生动物是犯法的。”   秃子道;“拿活人做人体实验也是犯法的。”说完看了我一眼,把我顿时给噎住了,没错,我现在跟这些动物差不多,唯一比它们好的,是我不用关在玻璃罩子里。   紧接着,秃子道:“听说你想看sss标本?”   我点了点头,不再去看玻璃罩子里那些动物,它们似乎感应到我们就要走了,纷纷停食,争取最后的几乎,不停的撞击玻璃罩子,试图引起我们的注意,仿佛这样我们就会把它们放出去。   我看着觉得挺可怜,道;“它们这样撞下去没事吗?”   秃子在墙上按了一个按钮,顿时,从玻璃罩下方,升起一圈螺旋状的东西,那东西很快将玻璃罩隔离起来,外面看不到我们的情况,我们也看不见里面的情况。   秃子这才道:“这样它们就会消停了。跟我来。”说着,他带我往回走,我最后看了眼身后的那些罩子,叹了口气,无能为力,只能跟着秃子走了。   走到金属屏风外面,我才发现这个标本室原来是一分为二的。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是左半部分,而右半部分,需要通过一扇小型的金属门。   秃子扫了下指纹,便带着我走了进去。   门后的世界黑乎乎的,唯有中央部位,散发着一阵幽幽的蓝光。我顺着看过去,发现那地方竟然有一口玻璃‘棺材’。那玻璃棺材中充满了一种淡蓝色的透明液体,而在这些液体中,赫然有一个人形。   难道那就是sss标本?   不是说是活体吗?   为什么会被泡在水里?   我立刻走过去看,借着透明的玻璃罩和液体一看,我更震惊了,因为这个sss活体标本,竟然是个女的。   她年纪看起来约莫只有十八九岁,浑身赤裸躺在玻璃棺材一样的罩子中,手脚上都安装了许多的导管,整个儿就泡在蓝色的液体中,也不知道是怎么呼吸的。   她看起来,比那些动物更加没有自由,我看不出这个姑娘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唯一特别的,大约是她的眼睛,眼白黑少,瞳孔非常大,使得她整个眼睛,看起来就像是动物的眼睛一样。   她眼睛在水中是睁着的,整个儿一动不动,我心想,难不成所谓的活体标本,其实是个死人?   之所以没有觉得她太过奇怪,是因为我知道,有些人眼睛畸形退化,会有类似动物的返祖现在,这种瞳孔非常大的眼睛,其实并不算特别少见。   我以为她是个眼睛有些畸形的人,但这个年纪轻轻的姑娘,为什么为成为sss级的标本?她为什么会被放在这个地方?如果她是活着的,那太可怕了。   一个活生生的人,被关在这样一个地方,简直会让人崩溃。   我开始庆幸,幸好自己是住在休息室,而不是当她的邻居。   我转头问秃子:“她没有连接呼吸器,她怎么呼吸?”   秃子奇怪的看了我一眼,道:“她不用呼吸,你知道她是什么吗?”   我摇了摇头,秃子正要讲话,突然,他的耳麦里似乎接收到什么消息,秃子立刻点头称是,一边往外走,一边戴头套,说:“我先走了,你一会儿自己出来,这里的东西不要乱碰。”他戴上头罩,推着小推车很快就走了。   我知道,他之所以不担心我会乱来,是因为这里到处都是监控器。   这个存放室黑乎乎的,周围的一切都隐藏在黑暗里,此刻,我也没心情去观察周围的环境,只一动不动的站在玻璃罩边缘,凝视着这个散发着幽幽蓝光的棺材,以及棺材中的这个人。   秃子说她不用呼吸。   可是人怎么会不用呼吸呢?   难道她不是活人?   对,应该不是活人,活人被关在这样一个地方,怎么会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呢?   如果是我,估计已经在里面疯狂的挣扎起来了。   只是,我有些好奇秃子刚才没有说完的话。   她是什么?   如果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尸,她又凭什么成为3s级别?   看了半晌,我瞧不出什么名堂,便打算离开。   离开之时,由于没有再像之前一样,第一时间被玻璃棺材吸引了目光,所以我开始留意周围的一些环境。   由于没什么光,我能看清的东西不多,但转身没走两步,我就发现,原来在离玻璃棺材间隔三步远的地方,竟然还有一个玻璃罩子。   确切的说,是一个被隔离起来的圆形玻璃罩子,就和那些动物一样,玻璃罩子的外层有螺旋形的绿色遮盖物。   这玻璃罩子约莫有三米多高,比我之前见到的都大,呈圆形,由于这种罩子本身就是隔音的,所以里面也没有什么动静。我看了一下,看不出什么名堂,正打算要走,但不知怎么回事,在我转身的一瞬间,我突然觉得心脏异常的跳动了一下。   那种感觉,就像突然有大量的血液涌过心脏一样,跳动的非常剧烈,一瞬间,我突然有股强烈的打开这个玻璃罩子的念头,因为我感觉,这股玻璃罩子后面,有一种奇怪的东西,在强烈的吸引着我。   这种吸引,无形无质,完全是从我内心深处升起的一种强烈的感觉,我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经验告诉我,这有些不对劲,我想走,但那种极其强烈的,想要打开玻璃罩子的念头,却让我根本迈不出脚。   而这时,我眼角的余光,瞥到了旁边一个按钮,上面有个螺旋形的标记,这个按钮我记得,刚才秃子在左边的标本室按过。   当即,我伸手按了一下,按完我才意识到,自己不该乱动这里的东西,否则天知道,如果惹恼了这帮变态,我会不会被搬过来,和那位棺材里的姑娘做邻居。   但此刻后悔也晚了,随着按钮的按下,玻璃罩子外面的螺旋状包裹物一层一层的往下退,最后完全收了起来。与此同时,整个圆形的玻璃罩,也开始散发出它被包裹住的幽幽蓝光。   看清楚这玻璃罩里的东西后,我倒抽一口凉气,因为这玻璃罩里,竟然也有一个赤身裸体的人,不过这次这个,是个男人。   和那边的姑娘差不多,这男人手脚处也有很多导管,只不过他不是躺着的,而是站着的。唯一不同的是,这人的眼睛和棺材里的姑娘不同,他的眼睛看起来像是个普通人。   所以这双普通人的眼睛,透过玻璃罩子直直和我对视的时候,我有种强烈的感觉,他似乎是活着的,而且在看我。   仿佛为了验证我的想法,那双眼珠子突然动了一下,紧接着,我脑海里突然又冒出了一个古怪的念头:杀了她。   杀了棺材里躺着的那个姑娘。   甚至这一瞬间,我脑海里还莫名其妙的掌握了杀她的办法。更改一边实验台的数据,导管里面输送的东西会混乱,这样,里面的姑娘就死定了。   可是?可是我为什么要杀她?   我为什么会突然升起这种念头?   为什么我会觉得,只要调整试验台的数据就可以杀死她?   难道是我患上了臆想症?   不,都不是。   ps:sss级活体标本原来有两个!金童玉女,大家猜一猜,他们的真实身份是什么,两人中只有一个会活下来哦,猜猜谁会苏天顾被咔嚓掉。顺便,继续求联赛票!      第487章 犯事      我意识到,这个玻璃罩子里的男人,正在影响我的精神,不是我想杀那个姑娘,而是这个人要蛊惑我,去杀玻璃棺材里的!   难怪我刚才会莫名其妙的按下按钮,显然也是这个人在捣鬼。   如果我真的按照他的引诱去动了那个姑娘,我接下来的下场一定会很惨。   ss破坏了sss级别的活体标本,那么最后那个ss会有什么下场?   我倒抽一口凉气,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应该快速离开,但这罩子里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他的影响力太强大了,那种强烈的让我去杀人的诱导,使得我完全无法迈开脚步。   等我反应过来时,我已经开始不受控制的往黑暗中的实验台走了。   我内心混合着两种情绪,一种是被引诱而爆发出来的激动,仿佛杀了她之后,将会有巨大的好处;一种是我真实的想法,处于一种暴走和嘶吼的边缘。   老子很满意现在的生活,老子不想被关到玻璃罩子里!   我不能动她,不能。   在两种意识的拉锯战中,我的脚步走走停停,所以试验台虽然离得不远,但我却走的很慢。   我受到引导而有些混乱的大脑不停思索着:不是有监控吗?我这个ss活体标本在这里乱动东西,而且还要往试验台走,后台那些监控人员都看不见吗?   该死的,快来一个人阻止我。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迟迟的没有人赶过来,最终,我挣扎不过,即使挣扎的浑身大汗,身体却也逐渐按照那股越来越强的意识行事,最后,我按了一堆自己都不知道意义的按钮。   与此同时,那股引导我的强大意念顿时消失了,而棺材玻璃中一直没有动的女人,却在水中突然激烈的挣扎起来,本来就很大的双眼,瞪的更大。   那乌黑的瞳孔,突然扭曲起来的表情,如被摔上岸的鱼一样不断挣扎弹动的身体,无一不在彰显着她的痛苦。   这是个活的!   这一刻,我倒抽一口凉气,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立刻去找人救她。   但紧接着,我脑海中又升起了另外一个念头:在这里当试验品更加的痛苦,不如死了好。   很快我反应过来,不禁冲到那个竖着的玻璃罩前,怒吼:“你又在引导我,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你想干什么!”对方在水中往前迈了一步,整个人贴到了玻璃罩子上,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个非常诡异的笑容。   这男人长着一张让人一看就忘的脸,甚至你仔细去看,会越看越觉得陌生。   此刻,这样一张脸,突然贴着玻璃露出如此诡异的笑容,再配合那双比正常人都要黝黑的眼睛,顿时让人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很快,他就回到了原位,变成了之前那副模样,而棺材里那个女孩儿,也停止了挣扎的动作,一动不动的重新躺在了里面,但她的那双眼睛,闭上了。   我杀了一个人。   虽然不是我愿意的,但却是经过我的手,亲手杀死的。   而接下来等待我的会是什么?   就在我整个人六神无主之时,标本室突然冲进了一帮人,其中一人手里拿着一样东西,我还没反应过来,那东西就朝着我后脖子来了一下,瞬间,我觉得浑身一麻,整个人的意识一下子就涣散了,猛地晕了过去。   最后的时刻,我只听到标本室一片混乱的声音:“监控除了问题。”   “sss精神切断了。”   “这一切都是他干的!”   “该死的,怎么会这样!”   接下来的我就听不清楚了,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还是在这间标本室里,但唯一不同的是,这次我在玻璃罩里面。果然如我所料,这次的事情,让我的特殊待遇消失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我身上没有插那些奇奇怪怪的管子,也没有被泡在奇怪的液体里。这个玻璃罩赫然就是之前那个男性标本所在的罩子,只是现在腾给了我住而已。   我站起身,就可以看到旁边的玻璃棺材,里面躺着的人已经换了,换成了之前那个男人。   我心里打了个突,猛然意识到:难道他引诱我做这些,是为了让自己躺到那个玻璃棺材里去?   那里面有什么好处吗?   我这会儿是躺着的,弄清楚情形后,我就站了起来。由于离玻璃棺材并不远,而且对方的头部是朝向我的,所以我可以很清楚的看到这人的脸。   他躺在里面,眼珠子都没有动一下,而当我看向他的时候,他去突然抬了一下头,直勾勾的和我对视。那一瞬间,我感觉自己仿佛又被控制了,控制不住的想去撞玻璃罩。   事实上我知道这罩子很坚硬,虽然很想逃出去,但也没有想过用这么蠢的办法。就在我克制不住要去撞玻璃罩时,突然,整个标本室灯光一亮,有人走了进来。   我一看来人,顿时激动了,立刻伸手拍了拍罩子。   来的不是别人,赫然是冯翼、毕一命,还有娘娘腔。   娘娘腔一看到我就冲了过来,嘴巴一扁,边哭边说起来,可惜,我根本挺不到他在说什么。这娘娘腔一边抽抽噎噎抹眼泪,一边指了指冯翼两人,我虽然听不到他的话,但根据手势和嘴型,勉强判断出娘娘腔要表达的意思。   他先是对我进行了慰问,然后表示是毕一鸣帮忙他才能进来看我,最后对我表示了同情以及无能为力。   另一边的冯翼敲了敲玻璃罩,推了一下自己的眼睛,盯着我和旁边的毕一鸣不知道说些什么,毕一鸣皱起了眉头,叹气了口气,二人似乎在商议什么,显得忧心忡忡。   片刻后,娘娘腔也加入了讨论,三人说的热火朝天,但由于他们语速太快,我根本看不了唇形,搞的我完全是懵的。但有一点我明白,那就是我被关在这里,对于要求平稳情绪波动的冯翼等人来说,这种的我,并不是试验品最好的状态。   所有,这两人应该也并不希望我被关起来。   想到此处,我决定要打开自己的影帝模式,酝酿了一下,立刻开始爆发。不停的拍打着玻璃罩子,一边撞一边踢,那三人连忙围拢过来,不知在说些什么,看神情却是很着急的模样。我见此,觉得有戏,立刻决定加把劲儿,心一黑,装作极为痛苦的样子,做出一些自残的举动,比如在自己身上抓挠一下,在里面打滚什么的,总之是不要脸了。   冯翼一见这情况,立刻按了一下耳麦,不知在说什么,片刻后,三个穿着红色护服的过来了。   毕一鸣两人开始跟那三个红色护服的人交涉,并且看情况,隐隐还有吵起来的趋势,毕一鸣显然是维护我的,那三个穿红色护服的,看我的目光则相当的不友好。   几人吵得如火如荼之时,我看了一眼旁边的玻璃管材,里面那男人,在有人进来之后,立刻恢复了原样,眼睛都没有动一下。   这让我意思到,这个实验室的人,根本没有如他们想象中的一样,掌握住了这个活体标本。而这个活体标本,显然也在谋划着他自己的事,并且利用了我。   而这是,那五人还在吵,娘娘腔在这地方地位不高,因此也不敢加入那五人争吵的战局,此刻只贴着玻璃罩,泪眼汪汪,抽抽搭搭,看的我一阵无语。我他妈被关在这玻璃罩子里,浑身脱的只剩内裤,我还没哭呢,你他妈的哭什么?   便在这时,其中一个红色护服的人似乎被惹急了,一边吵,一边用手指了指上面。   我顺着他的手看去,上面自然是天花板,什么也没有。   这让我意识到,他这个动作的意义,说的应该是上面的人。我这次把3s的活体标本给弄死了,上面的人肯定是很恼怒了,这个损失对于他们来说非常大。   我只是被关起来,没有遭到虐待,已经不错了。   几人吵了十多分钟,最后似乎都是耳麦中接到了什么消息,才不欢而散。临走时,冯翼拍了拍玻璃罩,慢慢的用唇形说了三个字:别装了。   我停下踢玻璃罩的动作,和他对视,说:“哥们儿,亲哥,一定要救我。”   冯翼用手指在玻璃罩上写字:自己找死,怎么救你。   我哪里会自己找死,分明是被旁边那个混蛋暗算了,当即立刻打算揭发旁边棺材里那个王八蛋的罪行,但就在我打算写出来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一个词:浑水摸鱼。      第488章 风雨欲来      之所以会想到浑水摸鱼这个词,是因为我发现旁边棺材里的那人很不简单。   首先,能成为sss级的活体标本,本身就意味着他有不同寻常的地方。其次,他的监控可比我严密多了,而且来这个研究所的时间想必也很长了,在这么长的时间里,按理说,他应该已经被这里的人,从里到外研究透彻了才对,然而,显然没有。这人能靠强大的意识诱导别人,这一点,研究所的人显然是不知道的,而这个人,明显也没有在研究所的人员之间暴露过这个秘密。   但是为什么,这一次他要选择暴露自己呢?   当时那个秃子也在,他为什么不引导他,而是诱导我呢?   很显然,他需要我的帮助,但目前,他并不希望自己的真实实力为人所知。   再联想到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情,sss级的活体有两个,但他却操控我,杀死了那个女的,自己躺在了棺材里。如此一来,天拔养尸珠,或许只能在他身上进行试验了。   能在这种情况下干扰人的意识,我有些怀疑这人是不是活人了,因为他的口鼻处,也没有氧气口罩一类的东西,似乎也是不呼吸的。   莫非,他和之前那个女人都不是人?而是不用呼吸的尸?   天拔养尸珠,本来就是养尸的东西,莫非这一男一女,是研究所的人,从什么地方抓来的毛尸?毛尸身上也该有毛才对,难不成是被剃了?   但不管如何来说,这人的立场,和研究所的人绝对是对立的,而且他实力显然不俗,这人肯定会折腾出一些名堂了,到时候一池水搅混了,或许我就有机会了。   想到这些,我便将要告发的话头隐了下去,娘娘腔泪眼挥别,表示有时间就来看完后,一行人便离开了。   标本室恢复如初,所有的灯光都熄灭了,唯有玻璃罩边缘发出的微光,在蓝色液体下,显出一种幽幽的蓝。   我站起来,再次和棺材里面的人对视,但这次,他没看我,而是把眼睛给闭上了。   时间就在这种让人崩溃的环境中缓缓流过。   好在第二天终于有了好消息,毕一鸣的老大出面,总算把我给解救了出来,只是这次,我到处逛实验室的特权取消了,只能待在休息室和毕一鸣等人的实验室中,但也比关在玻璃罩子里好多了。   这里的生活还不算太无聊,有平板电脑,但是有网络监控,联系什么的是不行的,上网看看视频什么的没问题。   由于现在的环境,我特意搜了几部老美拍的科幻片,各种变态和血腥场景层出不穷,看的我十分有代入感。最后看到活解颇,以及把人的大脑取出来,进行各种实验,而大脑又一直死不了,只能被动的承受各种外界刺激时,我觉得自己好像变成剧中的人了。   真正在休息室住的人并不多,他们都有自己的住所,离开这个研究所,在外界也有各自光鲜的身份,所以并不像我最初想象的那样,这是一帮生活在地下的人。   就拿冯翼来说,他还是京城一家大型医院的脑科主刀,相当有名气,但谁能料到,这样的人,背地里竟然加入了这样一个组织?   唯一住的比较久的是娘娘腔,他在外面租的房子,但这是个铁公鸡,租的房子,环境还没这休息室好呢,而且休息室有专人打扫,饭食也全包,在这儿长期生活,除了无聊一点儿,完全没问题。   这铁公鸡为了省钱,天天住休息室,还美其名曰:我们是好兄弟,你一个人在这里太可怜了,我可以陪你。   我道;“我要你个老爷们儿陪吗?”   娘娘腔哀怨的看了我一眼,道:“你又搞性别歧视,别忘了你也是男的。”   在研究所的时间过的挺快,每天瞎转两圈,去看看冯翼等人工作的情形,或者在休息室看看各种视频,过上了极度宅的生活,偶尔我会给谭刃去两个电话,问一下外界的情况,所说的话还是和之前一样,报喜不报忧,尽量不踩到后台的雷点。   天然呆和周玄业的情况,谭刃依旧没有提,这说明他们的情况始终是不妙的,其余方面,到全是一些好消息,傅安的鬼体更加凝实了。   谭刃还提议,说有机会,可以去三清宫一趟。三清宫内山有一处竹林,由于地脉的关系,竹林里生长的是一种罕见的阴竹,用这种竹子打浆做纸,糊成伞,再经由道家的‘高功’做法加持,就是一件很著名的法器:日行伞。   强大些的鬼体,可以凭借日行伞,在白日里出门行走。只不过那片竹林生长缓慢,竹子稀少,又属于三清宫的内山,所以很少有人能弄到那些竹子,更遑论请‘高功’了。   好在我们和左岩柏交情不错,而他又是三清宫内门的高徒,找他帮忙弄一把日行伞,还是很容易的,不过这种法器,至少也得亲自上门去求,总不能让人家自己个儿顺丰快递过来吧?   我听到此处,恨不得马上冲出研究所,直奔三清宫。   电话最后,谭刃道:“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我道:“我觉得,快有一场好戏了。”这个话题不能深谈,于是我们就此收线。   约莫过了半个多月,一天,娘娘腔突然火急火燎的冲进来,满脸激动的说:“那个sss级的活体标本启动了。”   我立刻从床上坐起来,道:“怎么个启动法?”   娘娘腔道:“你不是对那个sss级的标本很感兴趣吗?所以……所以人家就特意帮你打听了一下。”一边说,一边露出一个扭扭捏捏求夸奖的表情。我一阵头疼,道:“好兄弟,干得漂亮。”   娘娘腔立刻豪气万千,道:“为兄弟两肋插刀,在所不惜!”随即,便将他打听到的状况给我一说,道:“之前护送的那颗珠子你知道吧,采样已经完成了,听说还和你有关。”   我懵了,道:“和我有什么关系?”   娘娘腔道:“好像说,你的血液样本,和那个珠子内的某些成分是相同的。”   我心说怎么可能,那是养尸珠,是魁拔体内自然而成的尸丹,再牛逼,那也是尸体孕育出来的。老子好歹也是金肌玉骨,是个活生生的人,我的血液,怎么可能与那尸珠有共同之处?   娘娘腔所能打听到的东西也有限,因而再往下问,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便没继续这个话题,示意他接着说。   “采样完了,就要进行sss活体试验了,这个试验有一定危险性,所以今天咱们研究所看起来最高防护,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我摇了摇头,娘娘腔娇滴滴的说了句你真笨,便道;“这说明那个sss级的活体标本,有巨大的摧毁力,如果真的出了什么意外,死人都有可能。”   我心中激动起来,面上却不露声色,道:“既然如此,都有死人的可能了,你怎么还一脸兴奋呢?”   娘娘腔挠了挠脑袋,四下里看了看,压低声音道:“我现在特别纠结。”   我问他纠结什么,娘娘腔说:“你是第一个把我当兄弟的人,其实、其实私心上来说,我是不想你待在这儿的。我听这里的前辈们说过,一般活体标本,都是活着进来,死着出去的。我也想过,要不要偷偷帮你逃出去,但是……”他低下了头,道:“但是对不起,我也有我的家人,在这里工作,忠诚是很重要的,这里监守太严密了,我就算有办法帮你逃出去,我自己也、也完蛋了。”   他低着头,愧疚的看了我一眼。我挺意外的,因为一直以来,我都把娘娘腔当成一个情报收集器,但我没想到,他心中居然有过这样的想法。   这个组织的力量有多强我是知道的,自然也明白娘娘腔不救我的原因,这不仅关系到个人生死,还关系到家庭。就像我一样,为了抓我一个人,差点儿把事务所、把傅家,把傅安等人都牵扯进来。   但即便娘娘腔没有真的帮我逃走,但他有这份心意,我还是觉得意外和感动,不禁暗自忏愧之前对他的态度,见他一脸愧疚,我便道:“你有这份心,我已经很感激了,如果正因为我的事,让你和你的家人陷入险境,那我苏天顾成什么了。再说了,就这么出去,他们还是会抓我,轻而易举。”   娘娘腔听到此处,立刻道;“所以我暗暗想,这次开启了最高防护,所以那个3s标本危险性很大,如果他真的弄出什么乱子来,你没准儿可以趁乱跑出去呢?”   这小子,居然跟我的想法不谋而合了,瞬间我就觉得娘娘腔变得极其顺眼起来。   我问道:“那现在进展到哪一步了?”   娘娘腔道:“清晨开始的,现在不知道,我们后台也是分等级的,我的等级查看不了现在的情况,不过咱们可以慢慢等着。”与此同时,他开始压低声音跟我讲一些注意事项。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真有机会逃跑,你记住了,千万不能坐电梯,要走楼梯。出去之后,看到警察什么的要躲,否则你前脚被警察收留,后脚就会被辗转移交回来;还有、还有,你跑出去后,外面肯定没有多少车……”他递了个车钥匙给我,道:“你可以开我的车走,问起来,我就说是你偷了我的钥匙。”   我捏着车钥匙,感动的无以复加,但仔细一看,我觉得这车钥匙好像有点儿不对,钥匙太小了,我不禁问道:“李妙,你开的是什么车?”   他道:“自行车,两千多块钱呢,可漂亮了,你记得不要给我刮花了。”   我、我真想掐死这个铁公鸡。      第489章 乱了(为联赛票满500加更)      我将娘娘腔的车钥匙丢还给他,那研究所外面,停着一溜的名车,我骑着自行车跑,能跑的过他们四个轮子的吗?真要有那个情况,还不如往山中躲,这帮搞科研的文文弱弱,现如今,翻山越岭可是我的强项。别看我身上什么都没有,赤手空拳,让我在山里生活几天都没问题。   娘娘腔的自行车被鄙夷之后显得很伤心,道:“等我买了别墅,娶了老婆,我会买好车的。”   我道:“那要等到猴年马月?”   我俩没能有时间多说,娘娘腔很快被召唤走了,一直到当天晚上八点多钟也没有什么动静,并且休息室也没有人回来的迹象。   我心想,今天这一天算是过去了,难道就这么平平稳稳的过去?这对我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此刻休息室只有我一个人,地下研究所难分昼夜,在这地下待了半个多月,灯光下一照镜子,人都感觉跟被吸光了血的尸体一样,惨白惨白的,我自己看着都觉得瘆人。   就如同娘娘腔所说的,这个研究所的活体标本,都是活着进来,死着出去的,即便有些成功的实验品,事后也是要摧毁的。   毕一鸣二人,说什么还有出去的机会,八成也是在忽悠我。   如果这次估算失误,可不会再有第二次这样的机会了。   我不禁在心中将诸天神佛拜了个遍,暗自祈祷棺材中的那位,能倒腾出一点儿什么大动静来。   时间一转眼,到了晚上的九点多,整个研究所依旧一片平静,我顿时有种大势已去的感觉,躺在床上正黯然之际,忽听得外面有一些动静,似乎有很多人。   我不由得出门一看,发现外间各处的金属门几乎同时打开了,从金属门里,涌出来许多人,互相之间交谈着,来来往往,一个个套在头套里,虽然看不清神情,但那急匆匆的步伐和目不斜视的眼神,显然是标明着有什么事发生了。   我在人群中寻找娘娘腔的身影,但没有找到,便在这时,冯翼恰好路过,接通了频道,呵斥道:“你还在这里张望,又想被关起来吗?”   我道:“冯老哥,这么多人,我想不注意也难,出什么事了?”   冯翼瞪了我一眼,耳麦中的声音下意识的压低,说:“还不是你惹出来的好事,这次我们这个小组,被骂了个狗血淋头。那边的‘kb计划’,最先预定的是那个女人,你倒好,随意乱动试验台,把那个女的弄死了。现在用了个替代品,不是那么合适,出问题了。”他没有跟我过多的解释,似乎很急的模样,迅速交代了一句:“这事是因你而起的,不想死的就躲起来,别引起人的注意,万一有人要拿你撒气,我可救不了。”   果然出事了,我就知道,那棺材里的王八蛋没那么乖顺,这下子,机会应该是来了。   我哪儿会真的躲起来,当即便在门口张望,那些平时不见踪影的红色护服人员也纷纷出动,朝着北边的位置而去。看样子实验是在北边进行的,我当即混入人流之中,跟着往那边走。   平时,我身上的编号是很显然的,但现在人多,再加上情况紧急,没人注意到我,自然也就没人注意到我这个试验品的身份,便安然无恙的融入了人流之中。   谁知尚未走到头,突然之间,整个f2警报之声大作,红色的警报器发出刺耳的鸣叫以及闪烁的红光,人群顿时激动起来,大约是有人情急之下按错了频道,我发现我竟然瞬间都听到其它人的谈话了。   这声音简直是太乱了,各种说辞都有。   “怎么会有五级预警,出什么事了?”   “我还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情形。”   “快、快去看看。”   嘈杂纷乱之中,更大的变故出现了,我们头顶的天花板,是金属制的,有很多孔洞,我一直以为那是换气设备,但此刻,从那些孔洞中,却不停的冒出滚滚浓烟。   我操,这是怎么回事?   这时耳麦中所以的嘈杂声为止一清理,紧接着,一个陌生的声音在我耳麦中响起,确切的说,应该是在所有人的耳麦中响起:“‘kb计划’组实验失败,活体试验品破坏力巨大,中央系统已出现异常,原计划取消,所有人各回各位,迅速修补。f2守卫准备反击。”   这个说话的人,大概是这个研究所身份比较高的了,这么一发话,所有人都遁回了自己所在的实验室,金属门一扇接一扇的开启又关闭,而浓烟却还在不停的涌出来。   那个声音说完之后就消失了,但与此同时,我的耳麦中却不断传来一个电子合成的声音。   “下面是消毒时间,请做好准备。”   消毒?这他妈什么时候了,还消毒?   伴随着这个电子合成的声音,烟雾越来越浓了,最后甚至到了眼前雾蒙蒙,什么都看不清的地步。我原本是打算去北区的,但这会儿不能跑着去,只能睁大眼睛摸着去了。很显然,这地方的控制系统大概是失灵了,如此一来,那些指纹扫描什么,岂不是……   我心中顿时一阵激动,琢磨着,要不就不去北区了,直接跑楼梯那边去看看?   不,不对。   我深深吸了口气,发现自己太心急了,情况还没有那么乐观,现在只能算是小的混乱,其余人员,都还安安心心待在工作室,若真到了可以随进随出的地步,他们哪里还会这么镇定。   我按原计划往北区摸。   “警报,警报,受到外力爆破。”   “警报,警报,受到强烈干扰,后台失灵。”   “现在是音乐时间。”音乐,这种时候放什么音乐?我知道,这是内部的一个频道,每天中午和下午会放音乐,这个频道可以自由开关,但此刻,它显然不由人控制了,耳麦里开始放音乐,而且还是音量大到让人耳膜都开始刺痛的那种杂音,就像是电流声被扩大了上百倍一样,刚一放出来,我整个耳心一酸,忍不住猛地扯下来头罩,紧接着扯下了耳麦。   这一扯头罩,周围的消毒雾气就随着呼吸直往鼻腔里钻,这东西到达了一定浓度,就跟毒烟差不多,我吸了一口,顿时整个肺都觉得火烧火燎的,不得已,又赶紧将头罩给带了回去,只是这次,我没有再把耳麦给塞回去。   由于操控系统混乱,耳麦里全是杂音音乐,因此我也不知道现在的情形怎么样了,但越来越多的人打开了自己的大门,从里面跑出来。其中一扇大门打开时,从门里,甚至涌出了很多水。   一眼望进那扇门呢,之间里面的天花板不停的在洒水灭火,水到处流。   很显然,这研究所很多系统都失灵了。   拿下耳麦的不止我一个人,过滤器的运作,随着消毒气体浓度的加强,变得越来越困难,即便戴着头罩,估计也支撑不了多久。   我以为在这样的情况下,应该会有人;跑路往地面逃才对,谁知竟然没有一个逃跑的,他们大部分分为两组,一组是抢救研究资料,准备转移的,一种是还在抓紧修复的。   而此时,我隐隐看到了后台监控室。   监控室的金属门是关着的,里面没有人出来,相对于其他门前进进出出的景象,后台监控室实在有点儿太安静的模样。   雾气浓重,所有人的一切都模模糊糊的,时不时的,人就会撞到一起。   我想起娘娘腔还在监控室里,心想这小子也太实诚了,都有人想着撤离了,他们怎么还没动静。我立刻戴上耳机,所幸里面的穿脑魔音已经没有了。   娘娘腔的频道我是知道的,当下一边继续往前走,一边呼叫他,但这信号似乎也出了问题,断断续续的,一直没有回应,好不容易连接上了,往往是才刚出声,还没听出个一二三来,就又断了。   我心里隐约觉得不对劲,又呼叫了两声,十多次之后,终于接通了,娘娘腔哭着喊话:“救我,救救我们,快救救我们,啊、啊!”话没说我,伴随着娘娘腔惊恐的哭叫声,信号断了。   我的脚步不由得停了下来,脑海中嗡嗡作响。   怎么回事?   他不是在后台监控室吗?   那本紧闭着,他们不是很安全吗?   可刚才那哭叫和嘶喊声,可不像是安全啊。   ps:加更完毕,大家说,是继续往北区走,还是先去救人?      第490章 突出重围      我站在原地,一时间进退两难。   耳麦还带着我的耳机上,娘娘腔那个怂包刚才又哭又叫的声音仿佛还在我脑海里回响。最初我对他是没什么好感的,因为作为一个老爷们儿,第一次见面就哭了三次,实在是挑战了我的接受能力。   但这半个多月下来,作为一个试验品,我在这里可以说是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反倒是娘娘腔把我当成朋友,甚至连怎么逃跑都给我计划好了。   这人除了娘的让人受不了以及有点儿抠门以外,其余的地方,还真是相当的够义气,根据刚才耳麦里的声音来看,娘娘腔所在的那扇金属门后面,显然是发生什么危机情况了。   可如果真有危险,他们为什么不出来?   难不成那金属大门失灵了?   几乎是怕什么来什么,这个念头才刚在我脑海中闪过,便听耳麦中传出一个电子合成的声音:“警告、警告,数据库丢失,请尽快修复。”   数据库丢失?   那些金属门开启的人体密码,也处于数据库中,假如数据库丢失,岂不是所有人都相当于丢了钥匙?   这时,耳麦中的频道又混乱了起来,只听有人喊道;“快修复数据库。”   “进不去啊!”   “里面的人出不来。”   “仪器坏了。”   “不好,朝这边来了!”一个尖锐的声音突然喊了这么一句,紧接着,我们的频道,又被最初那个下发命令的人给掌控了:“数据库丢失,所有人在外人员,就近躲避,护卫队已出击,所有在外人员,立刻回避!”   护卫队这三个字,仿佛踩到了什么雷区,一瞬间,所有的人都开始往一边躲。f2是田字形的结构,而护卫队明显是奔着北区去的,因此周围的人在接到命令后,迅速朝着东西两个方向的通道撤离。   浓雾弥漫中,那一个个迅速撤离的人影,便如同一个个白色的幽灵一般,迅速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很快,我感觉到一阵强光从身后打了过来,我转头一看,只见烟雾弥漫中,一队穿着黑色护服,手里端着武器的人朝着我所在的位置急速推进。   对方显然发现了我,也显然明白我不是他们的目标,因此领头的一个人对我打着手势,示意我撤退。   由于视线迷蒙,我看不到具体来了多少人,但人影憧憧,显然数量可观。我虽然想去北区,但也不想留着当靶子,当即就往东边的通道退。   谁知,就在我退进通道的当口,整个通道中,却突然凭空刮起了一股强风。   着股风自北边而来,将消毒的烟雾一下子全部吹向了护卫队的位置,反倒是靠北边的地方,一下子清明了许多。   我不由得朝那边一望,这一看,立刻看到了一个不得了的东西。   确切的说,应该是个人,是那个我一直帮他隐藏秘密,期待着他能搅浑这趟水的人。   那个sss级的活体标本出来了。   我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目光不由自主的盯着两拨人的动静。   那个sss级的活体标本,就如同我第一次见时一样,浑身赤裸,连条内裤也没有,老二没我大,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浑身都是血,几乎你像是从血水中打捞出来的一样,身上还挂着疑似碎肉似的东西。   他整个身体看起来矫健有力,外表来看,似乎只是个身材比较好的裸男,但那双手上,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黑色鳞片,手指完全成了又尖又长的利爪,血水顺着鳞片往下流,看的我不由咽了口唾沫。   这人,或许不该称之为人。   他一路闯到这里,身后却没有一个人跟着,浑身都是血水和肉渣,难道……他把那些人,都杀了?   而在他出来的一瞬间,护卫队的人就攻击了,子弹全部打在了活体标本的身上,每打一下,便是一个枪眼,几乎瞬间,活体标本就成了马蜂窝。   我知道,他没有死,也不会这么简单的死,因为他即便被枪支射击的浑身是洞眼,但却一滴血也没有流出来,并且,还是保持着一种不紧不慢的步调,继续往前走。   如果是有密集恐惧症的人,看到他那一身的洞,估计浑身鸡皮疙瘩都会冒起来。   我见过的古怪事情多了,所以我此刻还算淡定,护卫队的人是不是淡定我不清楚,因为消毒雾气都在他们那边,将人影完全盖住了。   扫射没有停,无数的子弹继续往活体标本的身上打,将那裸男达成了一具行走的筛子。   然而,我离的近,再加上视线也清晰,所以我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对方身上的枪眼,几乎以一种变态般的恢复力,迅速的消失。   护卫队的人似乎知道怕了,又或者是什么别的原因,扫射突然停顿了两秒。也就在两秒的时间,那个活体标本做了两个动作,第一个动作是侧头,朝我所在的通道看了一眼,很显然,他发现我了。   第二个动作,是朝着护卫队所在的方向冲了过去,速度快的只剩下一道残影。   由于有隔音头罩,所以我听不到什么声音,但此时,我去可以看到那里的情景,因为那活体标本所在的地方,都带着一股疾风,将消毒雾气给吹开了,所以那场单方面的屠杀,我看的清清楚楚。   活体标本的那双手,就仿佛天然呆手里的镰刀一样,几乎是削铁如泥,那帮护卫队的人就如同内部包了红豆沙的汤圆,那标本的手碰哪里,哪里就被轻而易举的撕裂开来。   断肢残骸,鲜血碎肉,原本干净的不像话的通道,瞬间变成了修罗场,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当时隐藏下来的念头,或许不是在救自己,而是弄出了一个不得了的东西。   几乎在短短顷刻间,二十多人的护卫队,死的一个不剩,甚至都没有一具完整的尸体。   而这时,那玩意儿回过了头,脸上全是血肉,将他原本的面貌都盖住了,紧接着,我听到他用一种气声般的声音说:“恩人,一起走吧。”   我看了看四周,确定他是在叫我。   恩人?   我没动,因为我很怀疑,这个绞肉机一样的‘人’,到底懂不懂什么叫有恩。   现在细细想来,这人应该是知道天拔养尸珠的事,原本应该被拿去做实验的,是那个女人,一但如此,他就没有机会逃出来。为了现在的局面,他利用我,杀死了另一个试验品,而我又一直给他隐瞒着真相,说是他的恩人也不为过。   可这会儿,他的可信度实在太低了,特别是那一双绞肉机一样的爪子,我哪敢过去啊,便道:“您先请,我跟在后面就行了。”   那人没多说,转身踩着一地的血肉往东边走,那边有上下的楼梯。   我意识到,这人虽然是个活体标本,但似乎对f2的构造极为熟悉。   之前研究所的人为了避开他,纷纷往东西两边的通道躲避,他这一转方向,如果遇到其余科研人员,那些人,岂不是也要如同地上的碎肉一般?   我头皮发麻,心中也说不上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只得慢吞吞的跟在后面,拉开了很长一段距离。   由于转向,所以我再一次路过了娘娘腔所在的后台监控室,监控室的大门依旧紧闭着,我忍不住踹了两脚,金属门纹丝不动。   这隔音非常厉害,里面任何动静都穿不出来,此刻,我也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凭借我个人的力量,即便是想救人,也无能为力。   如今数据库丢失,金属门这类东西,就必须要靠外力强行破开。   我手头上没有工具,又只有一个人,如何能打开?   站在门前这一耽误,那活体标本已经走远了,白雾重新聚集过来,使得他的身形都变模糊了。我不得不快速的跟了上去,这个研究所的人那么牛逼,他们强行打开一扇金属门,应该没问题吧?   但愿娘娘腔能够平安无事。   那些科研人员是非常精明的,见此情况,没有一个人敢硬碰硬,全都躲了个没影儿,很快,我俩走到了楼道前,哪里同样有一扇金属门,但那活体标本,双手往中间一插,跟刀插豆腐一样,紧接着双手往两边一推,那金属大门,就被这一双手给强行打开了。   门后露出来的楼道十分宽敞,活体标本一步步往上走,出了最开始说的那句话外,他一直没搭理我,期间,我们有路过f1的金属门,活体标本突然歪了歪头,伸手打算将那扇门也掰开,我吓了一跳,忍不住道;“你干什么?”   他道:“进去,杀了他们。”这人的嗓子仿佛有问题一样,说话的声音有气无力,如同鬼魂一样。   我虽然讨厌这帮人,但也没想过要把这研究所的人全给杀了,于是连忙道:“别光想着杀人了,这么大的动静,外面肯定已经围满了人,要杀出去杀,这里的人,就算了吧。”   逃出这个地方果然让人高兴,可这之后呢?这个实力变态的组织,接下来又会有什么后招?      第491章 成功突围      活体标本原本是要冲进f1大开杀戒的,被我这么一阻止,倒还算是给我这个‘恩人’的面子,当即收了手,转身继续往上走,再爬上一层楼道,就能到达地面了。   我此刻也无暇多想,管它之后如何,现在既然有机会跑,我总不能在原地等死吧?   再说,这次是借着这个活体标本的力量,顺道逃了出来,事后即便真出了什么事,也怪不到我头上来。这些是我早就想好的事情,当即也不耽误,跟着活体标本一路往上闯,很快就闯到了地面。   时隔半个月,冲出这个地下研究所,再次到达外间时,被夜风一吹,竟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这种感觉只是一闪而过,我无暇观察周围的环境,而是抬头看向天空。   此刻,天上竟然有三架飞的很低的直升机,几乎在我和活体标本逃出来的瞬间,一张黑漆漆的大网便从天而降,一下子将我俩给罩住了。   这张网显然有问题,很大,有一定的重量,网孔也很密集,它罩下来时,我只觉得有点儿重,而我前方的那人,喉咙里却发出一阵嘶哑的气声,整个人都倒在了地上,蜷缩成一团,不停的挣扎着。   外间是荒草黄泥,这人浑身粘黏着血肉,在地上这么一打滚,血和泥混在一起,十分狼狈。   他显得非常的痛苦,更为神奇的是,那双布满鳞片的爪子,竟然不知何时,恢复了人手的模样。   这网应该是被动过手脚,大约对他有什么制衡作用,所以他一下子就变得毫无反抗之力。与此同时,活体标本在挣扎着,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我,用那种特有的气声说道:“掀开它,救我。”   这张网,对我是没什么效果的,直升机上的人,估计没有想到,还会有一个活人跟着他一起出来。此刻,我只需要将这张空网给掀开,最多用三秒的时间,就可以救这个活体标本。   可一但如此,就真的和那个组织对着干了,万一惹恼了那帮人,他们对周玄业等人下手怎么办?   我现在是袖手旁观,顺势而变,还是……   这些念头在我脑海里打转,那活体标本还在地面上痛苦的打滚,虽然没有什么外伤,但扭曲的神情,看上去极为痛苦。便在这时,直升机上传来喊话声:“准备,扫射。”   扫射?   这两个字顿时触动了我的神经,我抬头一看,发现飞的很低的直升机上,竟然探出了很多枪。这一瞬间,人求生的本能让我迅速做出了决定,双手一使力,猛地掀开了这张厚重的大网。   活体标本在大网被掀开的瞬间,整个人如同鱼一般的弹跳起来,紧接着,我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人往肩上一扛,以一种极其快的速度冲刺。   这会儿天非常的黑,本身位置就很偏远,灯光稀疏。这活体标本的速度,可以用一个词来形容:风驰电擎。便在我们冲出去的瞬间,我便听到了密密麻麻的枪声,以及有人大喊目标消失的声音。   这种急速的前进,就跟飙车差不多,而且黑乎乎一片,还看不到参照物。这活体标本并非单纯的冲刺往前跑,而是以跳跃为主,异常颠簸。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他停下来时,我直接就吐了个混天黑地。   此刻,我穿的是防护服,没有一点儿私人物品,连打火机都没有;那活体标本就更不用说了,浑身连条裤衩都没有。周围黑乎乎一片,四下里根本看不见灯光,我缓了半晌,压低声音道:“跑到哪儿了?”   活体标本说:“不知道。”   我道:“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他道:“不知道。”   我噎了一下,道:“你是干什么的?为什么会被他们抓去?你在研究所待了多久了?”   标本沉默许久,吐出了一句话道;“八年了。”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出来他这句八年是什么意思,不仅倒抽一口凉气,道:“你是说……你在研究所,待了八年?”   黑暗中,标本没有说话,但我意识到自己猜对了。   八年。   八年是个什么概念。   我在那下面待了半个月,都觉得了无生趣,憋的要死了。   并且,这还是在我能自由活动的情况下。   但这个sss级的活体标本,在我发现以来,他就是一直被关起来的。   这样的情况,如果是我,被关在一个玻璃罩子里八年,我简直无法想象。   短短的一句话,让我一时间无法言语,甚至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   片刻后,我才找回了自己的思绪,道:“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不知道。”   问什么都不知道,也是,都与世隔绝八年了,即便有再多打算,很多东西,随着时间都消失了。或许在成为活体标本之前,他应该也和我差不多,有自己的家人和朋友,现在,八成也回不去了。   我于是道:“我也不知道接下来该去哪里,在下面关了半个月,只想着逃出来。现在跑出来了,我又担心这个该死的组织,会对我身边的人下手。”   标本用那种气声,极其缓慢的说道:“我刚才,应该杀了他们,所有的人。”   我道:“这是个国际组织,那个研究所只是其中一个基地而已,你杀了他们有什么用,背后真正的操纵者是谁都不知道,那些也只是些研究人员而已。”   黑暗中,我听到了一阵簌簌声,根据我刚才的摸索,周围有树木和山石,所以我估计,我们现在可能是在某个山上。   这里的树木很低矮,不像是自然生长的,像是人工种植的,所以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很可能是国道两边的荒僻区。   这个区域离公路是很近的,但这个点儿,标本浑身赤裸,不满血迹,我则一分钱都没有,我俩这个模样,是别想打到车的。   防护服有三层,我脱了外层递给标本,让他穿上,想了想,也总不能标本标本的叫,便道:“你叫什么名字?”   他一边穿衣服,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动,但却没有回答我的打算,而是反问道:“这里是……深圳?”   我道:“是,你是哪里人?”   他也没问答我,用鬼一般的气声回答说:“我要走了。”   没等我反应过来,便觉得一阵疾风刮过,当我再说话询问时,已经没有人会回答我了。该死的,那王八蛋居然自己跑了?我怎么办?   黑灯瞎火,伸手不见五指的,下山的路都看不见。   所幸这会儿是夏季,虽然夜风有些冷,但防护服挡风,我便摸索着找了个干燥的地方,就地蜷缩了一晚。   第二天,天光一亮,我便被阳光给刺醒了,睁开眼一看,果然是在国道边的荒山里,这会儿是清晨,国道上车多,因此可以看到来来往往的车辆。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的狼狈,决定先打车回事务所。   这地方没有出租车,拦了半晌,才有个好心的大哥,将我送到了事务所门前,要给钱他也不收,说顺路。   虽然我遇到的糟心事不少,但不可否认,这个世界上,还是好心人多。   车子刚停下,唐琳琳就迎了出来,神色非常古怪,冲我打了个手势,道;“天天,有人在里面,说等你。”   我并不觉得意外,事实上这是我早就料到的事情,研究所的人对我知根知底,不可能就这么放了我,只不过,研究所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我以为他们暂时没空理会我,自己能出来逍遥几天,问问周玄业等人的情况。   进去之后,是两个熟人,一个是戴维斯,一个是ellie,半个月前,是他们把我从宅子里带走的,没想到半个月后,才出来一晚上而已,这两个人又来了。   二人看到我,似乎毫不意外,戴维斯冲我打了个招呼:“sir苏,又见面了。”   我道:“我一点儿也不想跟你们见面。”   戴维斯开门见山,道:“对于这次的事情,你有什么看法吗?”   唐琳琳压低声音道:“这两个人阴阳怪气的,到底出什么事了?”我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先不要多问,目光扫了一圈,没看到谭刃,便道:“能有什么看法,你们自己没把试验品看好,弄出这么一桩事,我不过就是顺势跑出来看看朋友,与我何关?你与其问我的看法,不如想想,怎么把那个sss级的标本给捉回来。”   ps:继续求联赛票!!!      第492章 后悔      那两人盯着我,目光说不上友善,但也没有多大的仇视情绪,似乎研究所的这次意外,死了这么多人,对他们而言,并没有造成多大的心理冲击。   说实话,这种淡定,对于我来说,不是个好兆头。   我走到沙发对面坐下,侧头低声问唐琳琳;“老板呢?”她看了看对面两个人,附耳回道:“一直在想办法打听你的消息呢,其实你所处的为止,谭刃早就摸清楚了。”这一点我并不奇怪,谭刃能掐会算,寻人是他的老本行,如果连我在什么地方,他都找不出来,那事务所就可以关门大吉了。   紧接着,唐琳琳又道:“但那里守卫太严密,我们打听不到任何东西,所以,我们觉得让傅安进去。谭刃跟着左岩柏他们去了三清宫,说是打算给傅安弄一把日行伞,方便它以后的行动。”   我道;“周哥呢?”   唐琳琳道:“他回来过一次,很快又走了,去了北京,神神秘秘的,也不知在搞什么,谭刃也不肯说。”我还待继续问下去,一边的戴维斯不甚乐意,道;“你们中国人自称为礼仪之邦,在客人面前窃窃私语,太不尊重我们了吧。”   我没搭理他,知道时间不多,便对唐琳琳说:“这儿我恐怕待不长,跟老板说,那是一家研究所,让傅安要小心,研究所里有能拘鬼的人。”唐琳琳点了点头。事有轻重缓急,这次她很靠谱,没有东拉西扯,也没有吃我的豆腐。   交代完这一句,我才道:“你们闯进别人的地盘,强行把人带走,难道就是有礼?”   戴维斯笑了笑,道:“我有强迫你吗?是你自己要跟我们走的。”   我暗骂了一声王八蛋,道:“你难道现在就打算带我回去?我没记错的话,研究所的大半系统的失灵了,就算要修复,也得好多天吧?那地方还能住人?”   戴维斯道:“我们只是奉命请你去一趟而已,至于能不能住人,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这时,ellie道:“其实,你不用这么抗拒,你们中国人还有句话:祸兮福之所伏,或许找你回去,是有好事呢?”她冲我微微眨了眨眼,意有所指的模样。   我心中一动,心知也拖不了多久,该来的始终要来,安慰了唐琳琳两句,便跟戴维斯两人走了。   再次站在研究所的大门口时,我冒出一个念头:合着昨晚的一切都白折腾了。   比起这些人抓我回来的用意,我现在想的反而是另外一件事情:不知道娘娘腔怎么样了。   他当时有像我求救,但一来情况紧急,二来我自己也没有能力破开金属门,便就这么离开了。现在研究所的情况,应该已经稳定了,不知道他被救出来没有。   这次没有消毒,也没有换防护服,我们三人直接走楼梯,到了f2。   f2的通道上,有许多人来来去去,搬运着东西。   整个f2的运行系统,遭受了摧毁性的打击,他们在一个月的时间内,估计工作要暂停了。   戴维斯在前面带路,很快,将我引领到了一间我从来没有去过的,靠西边的实验室。   实验室的金属门大开着,里面很安静,戴维斯冲我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我进去,但他自己和ellie,却是守在门口。   古古怪怪的,搞什么名堂?   我警惕的往里走,这里空荡荡的,有很多熄了火的仪器,走进去没多久,便看到一个头发半白,背对着我的身影。   他背对着我,前方是一个大的电脑屏幕,上面密密麻麻的是一些线段图,我也看不明白。他没有穿防护服,也没有戴头套,所以能听见我的脚步声。   这人也没有回头,只是伸手指了指自己旁边的椅子,说:“来了,坐。”   听声音,有些嘶哑,应该在五十岁左右的年纪。我坐到了他旁边,侧头去看这人的脸,果然和我判断的差不多。   在我落座之后,他的目光从显示屏上抽了回来,看向我。   那是一双褐色的、老迈的,却很有穿透力的眼睛,明明不大,却分外明亮,他看着我,又说了一句话:“年轻人,明知道跑不出去,为什么要跑呢?”   我道:“这世界上每个人早晚都要死,难道因为这样,日子就不过了,天天就等死?”   他扯了扯嘴角,似乎想笑,但最终没笑出来,眼神显得很冷:“你这句话,到是很有趣。找你来,是为了,跟你做一样交易。”   我有些意外,事实上坐在车上时,我想过很多种情况,但我没想到会等来这句话。   交易?跟我能做什么交易?   仿佛是看穿了我的想法,这人双手飞快的在键盘上敲击起来,缓缓道:“我给你看一些东西,看完了,你再回复我。”话音一落,前方的屏幕上出现了一些画面。   这很显然是个监控画面,而且是高清的那一种。   里面是个我很熟悉的地方,f2的后台监控室。   在我没有杀那个女人之前,我经常会去那个地方,因为那里有娘娘腔,他也是唯一欢迎我,会带着我四处闲逛的人。后台室的人很多,地方也很大,而此刻,屏幕上却是一片混乱的场景。   后台室的天花板上,不断的在冒水,不止水,水已经淹了一半,所有人都在水里浮,大部分人聚集在金属门前,试图打开门。   由于人太多,我找不到这些戴着头套的人中,那个是娘娘腔。   我道:“这是昨天晚上的监控。”   老头道:“是我们半夜调出来的。”   很快,变故又起了,水越来越多,门却还是打不开,越来越多的人摘下来头罩,各种神情的人都有,我瞪大眼在里面搜寻娘娘腔的影子,很快,我看到了他的脸。   但监控视频在不断切换,应该是监控出了什么问题,所以在几次切换之后,娘娘腔的脸又没了。   最后一个画面,是整个房间里,突然闪现出噼里啪啦的电光,紧接着电脑屏幕就完全黑了。   老头看着我,道;“知道发生了什么吗。kb1破坏了f2的中央系统,f2的设备大部分损坏和失灵。整个后台室的人,都被电死了。我们打开门的时候,关了一屋子的水连带着里面的尸体,全部都被冲了出来。”   我懵了,立刻反问道:“李妙呢?”   老头冷冷的看着我,道:“你觉得他会怎么样?”   被关在一个蓄满水的漏电的房间里,还能怎么样?   这一瞬间,我觉得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一样。   之前没觉得跟娘娘腔有多要好,只觉得交情一般,但此刻,知道了他的结局,我满脑子都放电影似的,回想起了这半个多月的点点滴滴。   帮我领饭,带着我在f2到处窜,甚至偷偷琢磨让我怎么逃出去。   除了有些怂,有些抠门以外,对我真的没话说,他也是我这半个月来,唯一能搭得上话的朋友。   可这个朋友,现在没了。   我甚至可以清晰的回想起,昨天晚上,耳麦中的求救声。   老头继续道:“我们截留了一些数据。”他在键盘上动了几下,监控视频又换了个场景。这一次,换成了我和活体标本,也就是他口中的kb1。   屏幕中的kb1,双手快速的插入了金属门中,随即将门往两边推开,紧接着,我们俩迅速的钻进了楼道里。   画面一变,又变成了我和kb1在楼道中对话的模样,由于当时我没有戴耳麦,所以声音数据无法截留。   老头道:“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但看起来,你们的关系不错。”   后面的画面,变成我掀开大网,放kb1逃走的场景。   老头接着道:“你救了这个试验品,你知道,要想再捉到他,会有多困难吗?你知道他的存在意味着什么吗?你知道他会带来多大的灾难吗?年轻人,你什么都不知道,即便你不知道这些,那么,当你知道你这个‘朋友’,能够徒手推开大门时,你为什么不多停留一下,让他把那一扇门也打开。”   我知道这老头所说的那一扇门指的是什么。   老头道:“你没有,门打开后,你跑的很快。我看了一下之前的资料,李妙和你的关系很不错,那孩子是单亲家庭,母亲姨娘围着转长大的,性格有些女气,但绝对是个很上进的孩子。他是乡下出来的,是他母亲四处打工养出来的,你知道那样的家庭,要付出多少,才能把自己的孩子,教养出现在的成就吗?”   我忍不住揪着头发,垂下了头,只觉得双眼发热,忍不住想流泪。   没错。   我明明是听到李妙的求救的。   我明明看到了kb1可以徒手打开大门。   可当时我没有想到李妙,我想到的只有自己。   kb1还是很给我面子的,如果我当时多说一句,让他返回去,把那扇后台室的大门打开,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   然而我没有,那一刻,我想到的只有自己。   我把什么都给忘了。      第493章 目地      那老头继续道:“当然,f2出事,和你无关,那些人的死,也跟你无关。只是李妙拿你当朋友,甚至偷偷请求过我,能不能向上面申请,样本分析结果出来之后,把你给放了。”   我眼泪忍不住流了出来,道:“他的尸体呢?”   老头道:“送回家了,会有抚恤金的,不用你操心。这次,我们f2损失惨重,幸好没有牵连到f1和f3的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知道我找你来谈话是为了什么吗?”   我暗自将眼泪抹干,不愿意在这老头面前掉价,抬起头道:“不知道。kb1标本逃走,你们现在最主要的目地应该是抓补他,你跟我有什么合作的可能?”   老头道:“你的级别是ss,虽然珍贵,但比起kb1还差了一些,你的样本分析结果也出来了,里面的数据,和我们对kb1分析的数据很相似。所以,你的存在,其实对我们研究所来说是可有可无的。”他说这话时,明亮的目光盯着我,显得意味深长。   我不是傻子,自然听明白了他这话中暗藏的意思,在样本分析结果出来后,有了kb1这个更好的试验品,所以我变得可有可无起来。但这个可有可无是有条件的,那就是kb1还在的时候。   我没吭声,老头又接着道:“前提是,我们能把kb1抓回来。如果他就这么消失了,你就会取代他的位置,我敢保证,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走出研究所。”这个老头真是讨厌,我向来还是尊老爱幼的,但此刻,却很想往他脸上踹一脚。   “所以呢?你究竟想说什么?”   老头道:“kb1虽然逃跑了,但我知道他去了哪里;他有了防备,我们实验室的人,很难再接近他,但是你可以。”   我道:“难道,你想让我帮你们抓kb1?”我觉得自己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那活体标本是什么实力?简直是一台人型绞肉机,我去抓他?那不是送死吗?   再者,我和kb1好歹也算有些交情,他被关在实验室八年,好不容易逃出去,我怎么可能帮着这研究所的人抓他?   我问完,老头道:“没错,当然,你没有办法给他硬碰硬的。给你看样东西。”   他的手指动了动鼠标,紧接着,显示屏刷新了一下,出现了一段影像。影像中是一个玻璃管,大约有人的手指长,里面装着一种淡蓝色的液体。   这种液体,让我不由得想起了当初玻璃棺材里注入的那些东西。   老头指着影像中的东西,说道:“这是针对他研发出来的镇定剂,他的鼻子对这种味道非常敏感,你需要在接近他的一瞬间,将这个导管打开,设法将里面的液体,灌进他的嘴里。”   我道:“您在逗我吧?你觉得,我有机会把这东西灌进去吗?”只怕我才一抬胳膊,就被那标本给直接切下来了。再者说了,我也根本没有要对付kb1的意思。   老头闻言,冷冷的看着我,身形慢慢靠在了椅子上:“年轻人,我没有功夫逗你。现在,摆在你眼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抓到kb1,恢复自由之身,我保证,一但成功,不会再有任何人找你以及你周围人的麻烦,甚至,我们还可以给你们大开方便之门,明白吗?“我没吭声。   他又道:“或者,你要选择第二条路,在这个研究所里待下去。这次,你的待遇可没有之前好了,kb1的原身就不是活人,而是一具老尸,所以他不用吃饭,不用排泄。而你,如果被放进营养仓里,你知道会是什么下场吗?”   他的手指在键盘上动了一下,又调出了一份资料。   屏幕上是个中年人,同样躺在一个玻璃罩子里,里面泡着蓝色的液体。在他的口鼻和嘴巴上,都有很多的导管,有人正将一种糊状物从嘴里的导管中打进去。   而那老头还在不断的解释:“这根导管直到胃里,用来喂食。”他手指往下移,指着那个人的下体,道:“这里用来排泄。他是上一个ss级的试验品,在里面待了两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如果你选择第二条路,那么他现在躺着的位置,就是你的。”   我倒抽一口凉气,终于忍不住了,猛地冲过去,揪住老头的衣领:“你们这帮变态!”我从没对老人动过手,但这下是真的忍不住,一拳头将他整个人都打翻在地。   这动静引起了外面的注意,守在门口的戴维斯两人立刻冲了进来,将老头子给护在了身后。   戴维斯显然是练过的,一下子冲了过来,试图将我压倒。但我苏天顾可不是两年前那个弱鸡了,这身手好歹也是这两年生死之间练出来的,哪里是戴维斯这种人能比的上的。   他试图压倒我的瞬间,我整个人一矮身,紧接着猛地向上一冲,右手瞬间就掐住了戴维斯的喉珠。   掐喉珠的手段是很阴狠的,只需要稍稍用力,就会让人痛苦不堪,迅速死亡,所以在这一瞬间,戴维斯就失去了战斗力。   明明是我占了上风,但那老头慢慢的从地上爬起来,丝毫没有生气的迹象,我一颗心顿时往下沉。   “放我走。”   老头道:“没有人拦你,你随时都可以走。”   我道:“你应该清楚我说的意思。”   老头道:“进步,必然伴随着牺牲。你还有他……”他指着屏幕中的那个人,道:“都可以牺牲,同样的,戴维斯也可以牺牲。你现在杀了他,不要紧,想一想你的未来。”   我深深吸了口气,知道自己不可能真的杀了戴维斯,事实上,杀了他,也确实没用。   “你们这帮人,简直是疯子,做这些丧心病狂的实验,到底有什么意义!”   老头提高音量,道:“丧心病狂?年轻人,你还是没有听懂我的意思。进步,必然伴随着牺牲。你以为,现在咱们用的那些药物,是怎么研究出来的?每一样药品,每一种病理研究,都是活体实验。”他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了两下,屏幕上的情形又变了。   但这次不是影像,而是一些照片,而且看清晰程度,还是些老照片。   老头道:“这些,可都是全球获得允许的。”   屏幕上滚动的照片非常多,上面的情景也让人头皮发麻,那上面没有人,全是各种各样的动物。有些身上全是脓疮,面目全非;有些被活体解剖,用来测试大脑反应,有些被打断骨头,用来测试新药品,还有的被绑起来,活活的用火烧,达到不同的烧伤面积和程度后,再进行灼烧类新药品的试验。   越往后看,越触目惊心,让我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这是人干出来的吗?   老头道:“后面是灵长类的。”渐渐地,照片里出现了人,但全部都是尸体,是那种被捐献出来的尸体,每一具尸体都小心的保存着,用来作为人体标本。   老头道:“进步,牺牲,哪怕是你吃的普通的感冒药,你知道这颗药背后的牺牲吗?”他深深吸了口气,道:“大部分的实验,都是先用动物做,但人和动物的结构是不同的,很多试验,在动物身上,是达不到效果的。当年,日本的731部队,在中国,用我们中国人做活体实验,你知道吧?”   我点了点头,日本731部队的事情,但凡是中国人,就没有不知道的。日本人为了搞细菌战,抓中国人做实验品,相比之下,现在这家研究所的所作所为,简直是小儿科。   将不同时期的孕妇,纷纷活体解剖,观察胎儿在母体的情况;为了研究细菌的遗传能力,直接给孕妇注射,并且让孕妇不停的生产;活体解剖,焚烧,毒气污染,人吃人,如果说,南京大屠杀,是可以被说出口的痛,那么731部队的恶行和残酷,是让人噤声的。   因为但凡知道真相的人,都没有人愿意挂在嘴上说,那是一段,让人难以启齿的残酷历史。   我道:“你提起日本人?怎么,难道你们要学日本人?”   老头坐回了椅子上,道:“那段时期,因为有活人供应作为标本,731的细菌实验,取得了非常重大的成绩,甚至,他们的研究成果,我们至今都不能破获。他们研究出的病毒,现在为止,我们都没有治疗手段。这就是用动物和用人体的差距,为了全人类,一部分人的牺牲又算的了什么?”   我搓了搓脸,道:“是,牺牲,总有些人,是要牺牲的,没有先烈的牺牲,哪里来我们今天的生活。”   老头道:“你能这么想,就对了。”   我道:“可是那些先烈牺牲,是为国为民;你们这样抓人做实验,跟731有什么区别?”   老头厉声道:“他们的目地是为了战争、为了自己的利益、为了害人!”   “那你们呢!你们难道就不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你们难道就没有害人了!”   “我们的目地不是战争,是文明进步!不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是全人类的利益!不是为了害人,是为了救更多的人!”      第494章 生存法则(为推荐票满5000加更)      我和老头子一声高过一声争吵起来,戴维斯直接被我踹到了一边。   “你口口声声说为了全人类的利益,为了文明进步,利益在哪儿?进步在哪儿?我没有看到文明进步,我只看到了一群疯子!”   老头子冷笑着坐到了位置上,道:“你现在骂我有什么用?人性自私,就像你昨晚只顾着自己逃命一样。等到这些研究成果出来,人类战胜疾病,延长寿命,开发出大脑的精神力,当文明进入一个崭新的高度的时候,我们都会是英雄,让文明来说话,让历史来说话,你现在的意见,算个屁。”   我一时间,竟然无法反驳。   说他们的研究没有意义吗?不,事实上我自己也清楚,他们的研究非常的超前,缔造文明的新时代,并非是遥不可及的梦想。想想f3的精神实验室,想想全球还有很多这样的研究机构。如果这一切真的能实现,那么不管是一百年、两百年、甚至上千年,这些跨时代的东西,也必将被文明永记。   没错,老头子说的没错。   人都是自私的。   当所有人都获益的时候,谁会在乎那些牺牲者?甚至,我这样的反对人士,在未来的教科书上,没准儿还会打着:阻止文明发展的反派分子。   这种情况,就像动物保护人士,站出来痛骂用动物做医学实验的人员一样,没有人会站在他们这一边。因为,所有的人都在获利,都在享受动物实验的结果,停止动物实验,就是在侵害所有人的利益。   这些动物保护人士,会以一种怎样可笑的方式,狼狈又尴尬的退场。   当所有人都受益的时候,我的处境,就和这些动物保护人士差不多,在那些受益者眼里,我就是可笑而脑残的。   但这并不意味着我应该屈服,我道:“没有受益人,你们的研究成果,还处于非常低级的状态。所以,我可以骂你,光明正大的骂你们这群疯子。”   老头道:“没有什么成果是一蹴而就的,我们这个世界,一百年前是什么模样,一百年后的今天,又是什么模样,天翻地覆,对吗?你能保证,未来的一百年,还是这样吗?”   我冷笑,道:“别说那么远,您今年应该五十多了吧,再活个十多二十年,就该进棺材了,一百年后的事情,你操心什么呀?”   老头道:“谁说我只能活十多二十年的?kb1和你的身体中,都有再生基因,非常厉害的一种再生基因,我用十年的时间,把它分析出来,或许十年之后,这种再生基因,就可以用在自己身上。”   我道:“说到底,你还是为了你自己。”   老头道:“优秀的人,难道不应该活的长久一点,做出更多的贡献吗?”   我道:“想不到,作为一个现代学者,您居然,还有这种想法,在你心里,人是分等级的,不优秀的人,没有活着的意义吗?”   老头盯着我,笑了笑,道:“是打算,给我扣一顶道德的帽子吗?年轻人,你这顶帽子扣不到我头上,因为我说的是事实。物种,就是优胜劣汰,知道为什么,古时候会有那么多的神话传说吗?”   我道:“东拉西扯,你要跟我讲神话故事?”   老头道:“我不是跟你讲故事,是跟你讲事实。不管是东方文明,还是西方文明,在神话传说中,都有一段人神混居的日子,对吗?”   我点了点头,这种现象,在西方的神话传说中更为多见,诸神在人世间行走,甚至跟人结合生子。而我们中国的传统神话中,诸如女娲、伏羲所处的时代,也是一个人神共居的时代。之后到了后来,不知为什么,神话传说中的人和神,就逐渐分开了。   老头子慢慢道:“知道龙组吗?”   “知道,听说,这个组织的人,都有一些特异功能。”   老头道:“不是什么特异功能,只不过是脑域的精神力比较强而已。就像猛鬼一样,磁场强大到一定程度,可以展现出很多能力。上古之时,人类遵从优胜劣汰的法则,繁衍生息,强大的精神力,使得很多人,都有一些特殊的能力,这些人,就是我们说的神。可惜,随着人类的生活逐渐安定下来,死亡率降低,寿命延长,优秀人和劣质的人混居在一起杂交,甚至主动放弃了‘自然利剑’,后世的人,精神力的脑域逐渐封闭,一代不如一代,自然,那些传说中的神,也就消失,难以见到了。而我们现在做的,不是再和人类作对,只是在找回我们失去的能力而已。”   “自然利剑?”我对这个说法挺有兴趣,事实上,老头说的什么人神混居,精神力开发,对我来说都很新鲜。   戴维斯揉着脖子,咳嗽道:“自然利剑,咳咳,其实是生物界暗地里达成的一个共识,是优胜劣汰的另一种形式。我们人类,最初由于生活环境不稳定,死亡率高,因此和所有的动物一样,只能让自己的后代更强,也就是优胜者与优胜者的繁衍,优秀的男人和女人,可以得到更多的交配权,让自己的基因流传下去,这点和动物一样。”   “但是后来,随着生活的稳定,死亡率的降低,人口的稠密,人类主动放弃了择优繁衍的准则,因为每个人都希望活下来,每个人都希望能孕育自己的后代。而择优繁衍,是非常残酷的,假如,部落里有十个男人,十个女人,那么,这十个女人,都会选择最强的那一个,剩下的九个,都会被淘汰。而这十个女人,又会和不同的强者交配,生下更优秀的后代。”   “‘自然利剑’非常的残酷,但是,它可以保证一个优秀的种群永远优秀,并且更优秀。但是,在生活稳定的状态下,这样的九人组逐渐增多,并且开始暴乱时,为了族群稳定……你猜,人类干了什么?”   我有些明白过来,恍然大悟,道:“婚配。”   戴维斯道:“没错,就是结婚,让每个人,不管是优秀的,还是劣质的,都有繁衍的权利,这就是婚姻制度。它维护了种群内部的平衡,但同时,违背了优胜劣汰的法则,一些在自然法则中应该被淘汰的基因流传下来,混杂在一起,人类的脑域虽然在不断增加,但开发量却越来越窄,一直到现在这样……神消失了。”   我道:“你们的计划,叫‘神鬼归来’,但是照你这样的说法,人类的基因已经无法改变了,婚姻制度,也非常的坚固,如果想要达成神鬼归来的目地。岂不是要消灭大量你所谓的劣质人类,并且解除婚姻制度?呵,我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可不算好。”   果然,天才和疯子,只有一线之差,我从来没有听过这种理论,但结合我所知道的一些东西来看,这种理论,居然是能站得住脚的。   戴维斯笑了笑,道“自然界的动物中,即便有类似婚配制度的生物,也是为了繁衍生息。唯有人类,是主动放弃了择优繁衍的法则。当然,放弃这把‘自然利剑’究竟是好是坏,没有人知道。如果不放弃,或许人类早在内斗和暴乱中消失了,又或者,不会有今天繁荣的场面,谁知道呢?所以,人是分等级的,即便这个等级,没有人会说出口。”   “道德是一个消声器,它能掩盖住声音,但不能让声音本身消失,真理和事实就在那里。”   我道:“那你们觉得,自己是属于优秀的人?那什么样的人,又是该消失的?”   老头道:“优秀的定义有很多种,然而,对于生物来说,能活下来的,就是优秀的。在活下来的生物中,能让种群强大的,就是优秀的。”   我道:“那情感呢?”   老头道:“每个人、每个动物,都有它的情感,如果以此为标准,那所有的生命都该活下来。”   我道:“一个善良的人,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没有大的成就,他仅仅是想活着,难道也有错?”   老头道:“知道地球有多少人吗?知道这样的人数意味着什么吗?资源,就像一块蛋糕,太多人去分,最后所有人都会被饿死。”   我道:“我觉得你的话有些反人类。”   老头笑了笑,道:“年轻人,别随随便便给我扣这么大一顶帽子。人类,是非常伟大的种族,这样的种族,应该有更好的发展,只是我们所有人的目标。”   不等我开口,他又道:“好了,话题说的有些远,我不是来跟你讨论人类的进化史和婚姻史的,更不是来跟你进行道德辩论的。刚才,我的要求也说了,你做个决定吧。是去抓人,还是,在研究基地住下来?”   我坐回了椅子上,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等待我的,似乎没有第三条路了。      第495章 成交      这老头,看上去长得也慈眉善目的,颇为可亲,但说话做事,却是咄咄逼人,至于他说的那一套理论,我之前更是没有听过,不论我怎么争辩,他都能给我挡回来,嘴上看来是讨不到便宜了,我便也没再开口。   此刻,摆在我眼前的是二选一。   加入他们,设计捉拿kb1;或者,被插一堆导管躺在那该死的棺材里。   第二条路,对我来说,简直不能想象,如果是那样,我还不如现在就找个机会自杀算了;可是,让我利用和kb1的那点儿交情去对付他,让我怎么下的了手。   虽然不算什么大交情,但好歹他逃跑的时候也带了我一程,更何况那人被关在研究所八年,已经够惨的了,我如果为了自己活命,利用他跟我的那点儿交情,把他给捉了,那我还是人吗?   那我和眼前这个老头又有什么区别?   或许是我沉默了太长的时间,一边的戴维斯开口道:“你还在犹豫什么?kb1本身就不是活人,用你们中国人的话来说,他还一具旱魃,你们中国的传说中,旱魃,只有雷可以击毙。我们为了抓到他,付出了非常大的代价。这种变异的尸体,它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危害,抓住他,是正义的。”   我怒吼道:“别他妈在我耳边磨磨唧唧的,既然明知道有害,你们抓它干嘛?现在出了事儿,就来为难我,有没有搞错?你们不是自喻是优秀的人类吗?你们自己去啊,难为我干什么,我可一点儿也不优秀。”   戴维斯神色沉了下来,道:“在它逃出去的时候,我们已经在外面布下了陷阱,出动了直升机,如果不是你掀开那张网,它不会跑掉。”   我道:“照这么说,要不是你们把我抓来,我也不会去帮它掀网。”   戴维斯深深吸了口气,似乎并不想跟我多说,但还是压抑着怒气,道;“它是什么样子,你是见过的。你们中国,有句古话: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它没有人性,就是一台杀戮机器,而且现在的力量更加强大。如果放任它在外面,多少无辜的人,会受到牵连?”   我听到这话忍不住笑了,冷笑的那种:“唉哟,奇怪了。那些无辜的,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分享资源的垃圾,他们的生死,和你们这些优秀的人类有关吗?正好趁这个机会,让kb1出去,帮你们清理清理人口,早点完成你们那个什么鬼神归来的计划,岂不是更好。”   戴维斯沉默了一下,低下头,蓝色的眼珠子直勾勾盯着我,说:“敬酒不吃吃罚酒。”   我道:“哼,中文说的还挺溜。我知道了,你们这个组织,虽然牛,但隐藏的还是挺深的。如果从咱们这个研究所,跑出去一台杀人机器,一但造成恶劣的影响,恐怕你们几位,都要吃不了兜着走吧?”   那老头的嘴角快速的抽动了一下,我意识到,自己猜对了。   这个组织再牛逼,毕竟所干的事情,太过于惊世骇俗,即便有上面的人撑腰,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浮于水面。但kb1,却很有可能泄露出这个组织的某些东西。   这老头我之前根本没见过,如今却跟我扯了这么多,无非就是要让我加入追捕kb1的行动中去。f1和f3的人都没什么动静,这老头的身份是什么,显而易见。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很可能是‘kb计划’的最高负责人,如果kb1在外界,真的惹出什么乱子来,他绝对是要负首责的。   这老头不敢冒这个险,他现在跟我说这些,跟我看那些视频,无非是想吓唬我。   想到此处,我心里有了底气,道:“老爷子,想求人办事,可不是你这种态度。”   他脸上的肌肉抽了抽,淡淡道:“太聪明,不是一件好事。是你自己的性命重要,还是一具尸体重要,你难道分不清吗?”   我道:“可那不是一具普通的尸体。”旱魃,并且融入了天拔养尸珠的旱魃,它现在究竟还是不是旱魃,都已经很难说了。   老头盯着我,道:“就算尸体变得和人一模一样,它也还是尸体。”   他这句话,让我瞬间想到了谭刃的事,无疑是踩到了我的痛脚,让我瞬间怒火中烧:“别说的这么冠冕堂皇,是人还是尸体,对于你们来说并没有区别。我现在是明白了,口口声声一堆大道理,说白了,不就是为了你们自己吗?这件事情,我是不会做的,大不了,小爷我今天就死在这儿,也不受你们的驱使。”   戴维斯脸上最初的笑意已经没有了,他冷冷道:“你以为死就可以解决问题吗?你忘记这里是什么地方了?人的完全死亡是有一定时间的,就算心跳停止了,大脑也没那么快死。在这段时间里,我们完全有能力取出你的大脑,你知道什么是‘反射实验’吗?”   不等我开口,他就自顾自说道:“人的所有感知,都是由大脑传递的,只要大脑没有死亡,没有受损,就会保留完整的感知。到时候把你往反射实验室一送,你就知道什么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哦,对了,提醒你,一颗大脑,是没办法自杀的,这种痛苦是无穷尽的。”   我脑门上冒了一层虚汗:“变态,精神病,人渣。”   戴维斯道;“别急着骂,还没说完呢。根据下面传上来的信息,你是个孤儿,你的两位老板,似乎跟你的交情很不错,相当仗义。而且,你还养了一只小鬼……我告诉你,不管是人是鬼,我们都有办法对付。你只能服从,死是没有用的。”说完,竟然从身后拿出了一把枪,直接对着我的心脏,道:“如果你想死,就点头,我立刻开枪。”   我道:“能把枪口对准我的大脑吗?”   戴维斯笑了笑,道:“不能,脑死亡,多没意思。”   我坐在原位,盯着天花板,从愤怒到平静,整个过程很短暂,我发现我真的没有第三条路可以走。   “我答应你们。”   戴维斯收了枪,道:“早点儿松口不就好了,我们之前建立的友谊,也不至于这么快崩溃。”   “我之前,从来没有和你们建立过友谊。”   戴维斯摊了摊手,提醒我道:“你忘了,我们在ellie的家里过夜,一起吃橙子,那不是很美好的友谊吗?”   我冷笑一声,没心情跟他东拉西扯,道:“它在哪里?茫茫人海,我总不能大海捞针吧?”   老头坐直了身体,道:“你那两位老板,不是赶尸的吗?”   我皱了皱眉,道:“你连这都知道?”紧接着反应过来,肯定是水雨霜汇报上来的。   老头没回答我的问题,而是道:“找尸体这种事情,他们在行。”   “你利用我就算了,你还想利用我的朋友?”   老头道:“不是利用,是交易,有钱拿。”   “我和我的老板,都不缺钱。”好吧,事实上我们很缺钱。   老头道:“那好吧,不是交易,是命令。”   我怒了,一脚将面前的桌子踹翻,道:“你个老不死的,有什么冲我来就行了,你干嘛还打他们的主意。赶尸又不是只有他们,你自己手底下没人吗?”   老头子面不改色,道:“当然有人,但一时半会儿调不过来。咱们的时间不多了,kb1的力量还没有完全吸收,拖得越久,失败的几率就越大。这是我们的第一次实验,没有人知道它最终会变成什么模样,甚至,我不能保证这支药剂会百分百起作用。要想抓住它,只能速战速决。所以,等不到组织的人手了,就让你的老板出面吧,这件事儿办好了,以后大家就是朋友,和我们交朋友,会有很多,你们想象不到的利益。”   我没吭声,把自己搭进去就算了,没想到,还得让周玄业等人也牵扯进来。   抓kb1,谈何容易。   不过,老头子刚才的话,到给了我一丝希望,这药剂的作用,并没有百分百的保障,假如我们拖延一下时间,或者这药剂不起作用呢?   这么一想,我便道:“如果没有抓到kb1怎么办?你说了,这药剂并不是百分百起作用。”   老头子道:“我之前就说过了,如果抓不到它,实验还是要继续,你顶上。”顿了顿,他道:“还有其它问题吗?”   “没有了。”   老头子于是挥了挥手,道:“戴维斯会协助你,你有什么其它的要求,只要不太过分,也可以说出来。”   我想了想,道:“有一个要求,不算过分,你肯定能做到。”   他道:“说吧。”   “我是这次行动的老大,对吗?”   老头道:“对。”   “所有人都得听我的,对吗?”   老头道:“当然,前提是,你是在努力工作。”   “好,那我只有一个要求。让水家的当家的,过来给我帮忙。”事到如今,我已经没有退路了,水雨霜坑我也就罢了,现在把周玄业二人也坑进来,这次无论如何,我也要把她拖下水。   老头道:“当然没问题。”他挥了挥手,示意我可以走人了。      第496章 准备就绪      我和戴维斯走出f2,回到露天场地时,心里着实有些茫然,接下来该怎么办?回事务所,告诉谭刃和周玄业,帮忙去给我逮旱魃?   这会儿周玄业在北京,谭刃在三清宫,我如果把事情一说,二人不知道会不会跳脚。   戴维斯态度已然大变,笑嘻嘻的请我上车,直接上了国道,往市内开去。我正琢磨着怎么联系二人,戴维斯便道:“你那两位老板,现在一个在北京,一个在江西,明天中午就会回深圳。所有人的人员,也会在明天中午汇合。”   我懵了一下,道:“等等,你怎么知道他们的行踪?”   戴维斯道:“这很困难吗?”   我道:“对,这对你们来说并不困难。但是,你们……已经联系过他们了?”   戴维斯道:“当然,他们明天就会回深圳。”   我道:“你们难道还能未卜先知,就那么自信,我会跟你们合作。”   戴维斯透过车前镜看了我一眼,笑了笑,道:“当然有这个自信,因为,人都是自私的。能活下来,为什么要选择死呢?李妙和你相处了半个多月,你逃命的时候,都没有管过他的死活,更何况只是一具尸体?你会为了一具尸体,让你自己过得痛苦不堪,让你的朋友们陷入险境吗?你又不傻,怎么可能不答应。”   这一刻,我心服口服的认栽了。   没错,这个世界上没有十全十美,没有面面俱到,选择无处不在,取舍也无处不在。   生和死,朋友和一具说了没几句话的尸体,孰轻孰重,显而易见。   这帮人虽然是疯子,但他们太可怕,也太了解人的劣根性了。   一个多小时后,车子停在了事务所的门口,戴维斯并没有跟我多说,挥了挥手,就驱车离开了。   唐琳琳显然是事先收到过消息的,这次没有像往常一样扑上来,而是极为忧伤的看着我,道:“没想到,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我也没有想到。”   唐琳琳道:“如果,一切都像两年前该有多好。”   是啊,如果一切都像两年前该有多好。那时候,我不知道周玄业有人格分裂,不知道谭刃是尸王,不知道自己和傅家的关系,我突然想起来,自己已经好久没有去过林回雪的包子铺了。   所有的一切,变得太快,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该来的,始终都要面对。   我拍了拍唐琳琳的肩膀,道:“笑一个吧,最近天天对着那些疯子,没一个正常人,都是苦大仇深的脸,好久没看到你笑了。”   唐琳琳闻言,咧嘴一笑,顺便嘟嘴在我脸上亲了一下,笑嘻嘻的说道;“天塌下来还有个高的顶着,只要大家在一起,齐心协力,什么困难都能闯过去!我听周狐狸打电话说了,只要抓住那个什么旱魃,那个组织就不会再找咱们麻烦了。不就是一只旱魃嘛,小意思!”   “都是我连累了你们。”   唐琳琳摸了摸下巴,道:“天天,虽然你总是惹麻烦,但严格来说,这一次不是你的错,是周狐狸的错。”   我懵了一下,道:“跟他有什么关系?”   唐琳琳哼了一声,道:“我以前就觉得他像只狐狸,现在我才发现,他还是个色狼。咱们平时干活干的好好的,哪有招惹这么多事情。要不是他看上了柯仙姑的美色,跑去帮人家转山,还转到古墓里去了,你会遇上水家的人吗?你和谭刃是好心去救他的,说来说去,这件事情的根源,就是他惹出来的!”   我想了想,不由叹了口气,只觉得这一切,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在操控着一样。   周玄业去转山,老尸却突然受到吸引,跑到了古墓里去,我们去救人,又和水雨霜狭路相逢,水雨霜偏偏又是那个组织的人。   这也就罢了,问题是,我刚好还是金肌玉骨。   如果我只是个普通人,即便是在古墓中与水雨霜狭路相逢,对方也不可能盯上我吧?   但偏偏,我不是普通人,而她,也不仅仅是个单纯的盗墓贼。   一个金肌玉骨,刚好撞见了一个变态研究所的眼线。   后面的事情顺理成章。   想到此处,我一拍大腿,道:“我知道了,有香吗?”   唐琳琳道:“香?有啊,怎么了?”   我道:“我要去沐浴更衣,然后给祖师爷上香……不,我要跪香。”这么巧合的一切,只能说是我的运气差到了极点,还是多给祖师爷上上香,这比什么都靠谱。   唐琳琳捧腹大笑,道:“让你平时不烧香,临时抱祖师爷的脚。仔细一想,你还真是挺倒霉的,你平时做慈善,做的也挺多的,你说,老天爷,怎么这么不给你面子?”   我其实也很郁闷,周玄业之前就提醒过我,我的命是用禁术偷的,老天爷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收了我,要想活得长久,活的好,必须得多积德,否则随时会有性命之忧,即便没有性命之忧,也会处处倒霉。   跟着周玄业干活这几次,我也发了不少的横财,要说行善积德,我可是一点儿也没有落下,连傅老头留给我的遗产,都被我散的差不多了,都这样了,老天爷怎么还这么挡我路呢?   我积的那些德,都跑哪儿去了?被狗吃了?怎么一点儿用都没有?   洗漱完毕,我进了祖师爷的供堂,开始跪香。   跪香有两种意思,一种是惩罚性的跪香,一种是仪式祭祀性的跪香。第一种是过去一些人家用来罚小孩子的,第二种则带有宗教色彩。   简单来讲,就是点香跪拜,一直跪到香烛燃尽时为止,并且跪香之时,要心态虔诚,才能上达神明,下达地音。   可惜,我跪香的愿望没有达成,因为谭刃养的那只灵宠,直接跳到了我的头上,猫尾巴在我脸上扫来扫去,反而让我对着祖师爷的神像打了个喷嚏,此乃大不敬。   这瞬间,我有种想掐死这只猫的愿望。   “祖师爷,我不是故意的,都是这只猫干的,我这就帮您擦干净,您庇佑庇佑我,别再让我这么倒霉了成不?我发誓,以后早中晚三炷香,外加夜宵。您喜欢吃什么?我以后每天给您上供,天天吃香烛,肯定也特别腻对不对?想吃什么就给我托梦。”   唐琳琳在门口看着,一脸同情的看着我,说:“天天,你真可怜,一连串的打击,已经让你精神失常了,祖师爷是不会回你话的。放心吧,就算你精神病了我也不嫌弃你,谁让你长得帅,身材又好呢。”   “你做梦了,我绝对不会让你得逞的。”   唐琳琳大怒,跳过来抓着我肩膀直摇:“好哇你,我就知道,你是不是喜欢那个什么姓水的?”   我道:“瞎扯淡,这次她落在我手里,你看我怎么收拾她。”   “那你是不是喜欢那个林回雪?”   “没有!”   “难道、难道你喜欢那个左岩柏的师妹?”   我道:“你看不出来,那个秋樱暗恋她师兄吗?我怎么会喜欢她,再说了,我跟她没说上几句话。”   唐琳琳道:“那我为什么不能得逞?”   我道:“因为你是个花心大萝卜,而且是花成调色盘的那种。”   唐琳琳道:“借口!这也不喜欢,那也不喜欢,难道……难道你喜欢男人?我告诉你,不准!”   我道:“你再瞎扯,信不信我现在就强奸你?”   唐琳琳愣了一下,低下头嘿嘿一笑,磨蹭着脚尖道:“那不要在这里行不行,去那个大沙发上。”   “……”我张了张嘴,蹦不出一个字,只能默默的表示认输,但跟她瞎扯了一会儿,心情也没那么沉重。   接下来的一下午都很平静,期间我联络了一下谭刃和周玄业,谭刃正在往回赶,因为他是在深山里,周玄业则还在北京。   谭刃那边我没什么疑问,到是这半个多月,第一次跟周玄业搭上话,我脑子里有一大堆问题,最后转来转去,还是先问了个最重要的:“周哥,你被颛家的人抓去,他们怎么对你的?”   周玄业道:“颛家的手下,又不是咱们害死,他们能对我怎么样。颛家的家主,是个爱才的人,他请我到北京帮忙而已。”至于帮的什么忙,周玄业显然没有要说下去的意思,要搁在以前,我肯定就要刨根问底了,但经历了这么多事,我也知道,有些问题,并不需要问的那么深。   “那你在北京,有见过朔舒吗?”   周玄业道:“我听师兄说了,他突然不告而别,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京城那么大,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找他。”顿了顿,周玄业又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既然他想走,就别多想了。”   我张了张嘴,本想说自己答应了天然呆母亲要照应他的,但转念一想,我霉运连连,天然呆跟着我,别说照应他,反而是一直倒霉。   走了也好,没准儿他自己一个人混,还混的好一些。   想到此处,我叹了口气,嘱咐周玄业路上小心,便挂了电话。   这世界上,哪有什么永远,人心瞬息万变,人事浮动,聚散无常,再好的筵席,始终都有要散场的时候。   ps:什么都别说,今天很不开心,快,吻我。      第497章 支持者(为联赛票满五百加更)      第二天中午11点左右,周玄业和谭刃都陆续赶了回来,谭刃手里还拿了把黑色的伞,一到家,二话不说扔给我,道:“打开看看。”   那伞是纯手工的古代工艺,伞骨非常多,伞一撑开,人被罩在其中,便觉得周围的阳光似乎一下子被挡开了一样,大夏天里,竟然让人突然觉得一冷。   谭刃道:“这伞可以完全隔绝阳气,有了它,你养的那只小鬼,就可以在白日出行了。”   我道:“这东西,可以在夏天当空调用。”   半个多月没见,谭刃也没热络点,依旧是那副我欠他五百万的模样,不冷不淡的说道:“你可以试试。”   周玄业打了个手势,示意我将伞收起来,对谭刃说:“师兄,你就别折腾他了,这伞,活人是不能打的。”唐琳琳问道:“活人打了会怎么样?”   周玄业道:“这伞最大的作用就是散阳气,你说打了会怎么样?”   “老板,你又坑我。”我赶紧将伞收了起来,嘴上虽然这么说,心中其实相当感激。难得四人聚在一起,我们一边泡茶,一边说着这半个月的近况。   根据谭刃的说法,其实在我被戴维斯再次接往研究所的路上时,研究所那边就已经联系上他们了。那帮人有水雨霜透底,再加上他们自己的实力,将我们事务所几人的底子,可以说查了个通透。   当然,谭刃是尸王这种隐秘,自然是查不出来的,但即便如此,也够让人惊心的了。   至于旱魃,用谭刃的话来说,这东西,只能智取,不能力敌,若跟旱魃比武力,我们所有人上去,就跟进了西瓜刀下的西瓜一样,绝对是一刀死。   我道:“连累你们了。”   谭刃冷哼一声,对周玄业说:“我早就说过,满大街都是人,你怎么招了一个赔钱货进来。”   我挺郁闷的,道;“老板,我虽然惹了一些麻烦,但我没让你赔钱啊,你忘记上次你炒股赚了钱是谁的功劳吗?”   谭刃被踩到尾巴,顿时大怒,喝道:“谁让你当时多管闲事,就算你不说,我也准备买那支股票的。”   我道:“吹吧,接着吹。”   眼瞅着谭刃要发飙了,周玄业赶紧打圆场,道:“行了行了,半个多月没见,你们俩就别吵了。都是自己人,别说什么连累不连累,这次咱们背水一战,必须逮住那个旱魃。其实这次的事情,也不能说全是祸事,也有好处在其中。”   “好处?”唐琳琳瞪大眼,指着我道:“他都成小白鼠了,还有好处?”别说唐琳琳,周玄业这话,让我也是一头雾水。我发誓,我绝对没有得到一点儿好处,这半个月的事情,太糟心了。   “我和那边的人交涉过,只要逮到旱魃,以后就不会来找我们麻烦。”   唐琳琳道:“他们万一反悔呢?那些人,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啊。”   周玄业闻言,笑了笑,我顿时觉得不对劲,都什么时候了,他居然还笑的出来?难道他知道些什么?我来了兴致,赶紧凑过去,道;“周哥,你别卖关子了,知道什么就告诉我们呗。”   周玄业吐出了两个字:“颛瑞。”   “颛瑞?”我道:“姓颛?是个人名。这名字真奇怪,北京颛家的人?”   周玄业道:“确切的说,是颛家的当家人。我这一次去,确实经历了一些波折,但是,也让我打听到了一些事情。”他露出一口白牙,手指敲击着桌面,道;“你们想一想,颛家明明知道水雨霜去夺天拔养尸珠,是给那个组织弄的,如果那个组织真那么厉害,颛家的人,敢跟她争吗?”   这话顿时在我脑海里打开了一道新的缺口,难道,颛家有能和那个组织对抗的能力?不可能吧?   周玄业道:“那个组织,与其说归上面管,不如说是没有人管。”   “没人管?这话是什么意思?”唐琳琳瞪大眼,一脸猴急,显然当故事在听了。   “这个组织,叫j组织,当然,这只是一个隐晦的叫法,确切的叫法,j只是其中一个代号。这个组织,事实上最初,是一个由一些科研人员自发形成的团体。你应该知道,各个国家都有明令,很多违禁的、或者不合时宜推出的项目,都是不能进行的。但是,想要做这些研究的人,却有很多。而有那么一些有钱人或者一些上面的人,他们出于自己的私人目地,愿意进行投资或者一些权力上的帮助,支持这些人员的地下工作,这就是最初的j组织。”   “后来,j组织的影响力越来越大,所获得的来自各方面的支持也越来越多。但是,这些支持他们的人,并不是一个整体,而是分散的。这些人,你可以称之为j组织的幕后‘支持者们’。”   “j组织,有一个领头人,但是随着组织的壮大,这个领头人的权利早就没有了,形同虚设,所以,这个组织看似庞大,实际上,它们内部的权利根本不集中,非常散乱,各自的支持者也不同。你想一想,f2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只要kb计划的负责人出现了?f1和f3的人呢?”   我顿时明白过来,道:“他们彼此没有交集。”   周玄业摇了摇头,慢慢的喝了口茶,道:“不是没有交集,而是它们背后的支持者不同。j组织内部有一套完整的体系,支持者就像是党阀派系一样,虽然连枝,但不同气。和我们作对的,并不是整个j组织,而是kb计划的支持者。”   唐琳琳一拍大腿,道:“也就是说,咱们的敌人,其实并没有那么强大?”   周玄业点了点头,道:“确实没有那么强大,咱们一开始,是不知道情况,所以被他们唬住了。他们最有效的打击手段,对我和师兄来说,并没有办法伤到筋骨。但是,傅家,以及你……”他指了指我,道:“你们的根基就在深圳,他们通过商业或者其他方面来对你们下手,却是很容易的。所以。这个亏,咱们还是要吃。”   我顿时松了口气,道:“虽然要吃亏,但已经吃不了大亏了。也就是说,如果我不管傅家,就像现在这样,不理不睬,其实,那个组织,也并没有办法真正对咱们怎样?”   谭刃翘着二郎腿,冷笑道:“你真能不管傅家?”   我想起前不久傅楠那气急败坏,焦头烂额,白头发都出来的场景,觉得还真有些过意不去。   周玄业又道:”即便撇开傅家不谈,真把他们惹急了,把你拉下水也是很容易的。别忘了,羽门的人可一直没有放弃,这个消息如果被散播出去,就不仅仅是一个羽门了。所以,合作很有必要,但是,也要看东家是谁。”周玄业的最后一句话,让我心头一跳。   这丫,话里有话啊。   东家?   哪个东家?   他能从颛家打听出这么多事,难道……   我下意识的压低了声音,道:“周哥,你给那个颛、颛什么的,当走狗啦?”   周玄业呛了一下,气的一巴掌扇我脑袋上,说:“什么走狗,我是在他那儿,接了个新活儿,事成之后,一劳永逸。”   唐琳琳拿了包瓜子,边嗑边道:“怎么讲?为什么那个颛瑞,那么清楚这个组织的情况?”   周玄业摊了摊手,道:“因为他也是其中一个支持者。天拔养尸珠,是他的目标,也是kb计划的目标,事实上,因为这件事情,他已经和kb计划的支持者,暗地里斗的很厉害了。当时找到我,是希望我能帮忙,把做实验的旱魃给弄出来。但是就在昨天,他给的任务计划变了。”   我道:“变成什么了?”   周玄业压低声音道:“他会派人暗中跟着我们,只要旱魃到手,kb计划这边的人,就会被解决掉,事成之后,一劳永逸,还有一大笔酬金可以拿。”   我总觉得天上没有这么掉馅儿饼的好事,便道:“那个颛瑞,靠不靠谱啊,他人有那么好吗?会不会是咱坑我们?”   周玄业看了我一眼,道:“你以为这个钱好赚吗?这笔钱,不管想不想赚,都得去赚。不跟颛瑞合作,kb计划的人和他们幕后的支持者,随时可以对咱们下手。唯有跟他合作,将背后的支持者弄倒,才能一劳永逸,剩下的,那些研究员,没了背后的势力撑腰,什么都不是。”   唐琳琳道:“可是,万一那个颛瑞,斗不倒kb计划的支持者怎么办?”   周玄业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道:“放心,一定会倒的。”我心里咯噔一下,知道周玄业肯定有事儿瞒着我们,看样子,这半个月在北京的日子,可不像他嘴里说的那么简单。如果真的只是去谈‘合作’,至于耽搁半个月吗?   他这半个月,都帮颛瑞干了些什么?      第498章 新局面   第499章      周玄业最后的一句话太过于引人注目,显然不止引起了我一个人的怀疑,唐琳琳嘟囔了一句:“真是狐狸,神神秘秘的。”   谭刃不咸不淡的说道:“你才知道啊。”说着,看了周玄业一眼,眼中似乎带着一丝警告。周玄业讪讪的摸了摸鼻子,转移了话题,道:“这事儿,不能让第五个人知道,咱们这次的行动,明面上是帮着kb计划的人抓捕旱魃,事实上,是给颛瑞办事。一但旱魃落网,就会有人来收网,你们到时候可不要露出破绽啊。”   唐琳琳举手道:“这次行动我也参加,不知道那个旱魃,躲到哪里去了。”   谭刃道:“不管躲到哪里,只要想找,只要有足够的耐心,就一定能找出来,除非……”   唐琳琳侧头道:“除非什么?”   周玄业接了话,说了一句,除非对方变成了魁拔。毕竟,旱魃和魁拔只差了一个等级,而且它在实验的过程中,还融入了天拔养尸丹。   虽说从传统意义上讲,天拔养尸丹的融合速度非常缓慢,并不是一下子就能让人变成魁拔,但现在的情况不同,那个kb1不是用传统的方法在融合尸丹,而是被kb计划的人,用了现代手法进行干预。   这其中,究竟会不会出变故,那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假如kb1真的变成了魁拔,那就真是水滴入海,再难寻找了。   想到kb1,我重重的叹了口气。谭刃抬起眼皮看了我一下,说:“我倒了这么大的霉,招了你这么个赔钱货,我还没叹气,你叹什么气?”   周玄业道:“师兄,天顾也不是赔钱货,他工作上……还是很积极的嘛。”   唐琳琳搓了搓鼻子,道:“事务所闲的苍蝇都不愿意待了,你们几个整天到处跑。要说工作表现,我才是认真务实的那一个,你们不在的日子里,我帮多少阿姨找到了她们丢失的小猫小狗,虽说钱赚的不多,但蚊子腿也是肉啊。周玄业,你这话我不爱听,偏心也不带这么偏的,偏的都没边儿了。你这是性别歧视啊。”   周玄业被噎了一下,最后叹了口气,挥手道:“我管不了你们,不管了。”   谭刃冷哼了一声,道:“人是你招来的,你当然帮他说话。”说完瞪了我一眼,道:“越看越来气。”   我知道这龟毛也就是嘴上毒舌,其实比周玄业还护短,便也没搭腔,骂就骂、损就损吧,反正耳朵早都听出茧子了。反倒是周玄业多问了一句:“这次接的活儿,虽然困难,但也不是没有完成的可能,你手里不是有药吗,别叹气了。”   “周哥,我不是因为这件事情叹气,我是在为那个旱魃叹气。”   唐琳琳瞪大眼,道:“为旱魃叹气?为什么?”   当下,我便将自己和那旱魃的事情说了,周玄业一听,和谭刃面面相觑,紧接着,谭刃便道;“不可能。”   我道:“有什么不可能,难道我还骗你?”   谭刃道:“旱魃虽然厉害,但始终是尸,没有意识。它怎么可能影响你的神智,甚至逃出来时还懂得报恩?”   他这么一说,我一时也懵了:“旱魃,这么牛逼的尸体,都没有神智吗?”   谭刃冷哼了一声,道:“尸体就是尸体。”顿了顿,他又道:“炼尸术中的尸王,能产生意识,那是聚集了散魄形成的,并不是真正的意识。还有之前的韩绪,他是有了奇遇,才能保留意识。正常情况下,尸体永远不可能产生意识,就算是旱魃,也不例外。”   他如此淡定的说出这番话,脸上的神情丝毫没有变化,反倒是我自己有些心虚,没想到谭刃居然一点儿都不避讳尸王这种话题。   要不是有唐琳琳在这里,估计谭刃就会直接拿自己做比方了。   当时在山里,得知谭刃是尸王时,对我的刺激真的很大。如果是在正常的环境中,我估计得消沉好一阵子,但当时得环境恰好不正常,危险一波接着一波,让我根本无暇反应,没心思去想那些。   而此刻,时隔半个多月,当初那种复杂的心理,却一点一点变淡了,再看着眼前一切如常的谭刃,我却很难再升起别的想法。   尸王又怎么样?   又没有真正的意识又怎么样?   谭刃就是谭刃,是我相处了两年的兄弟、老板。   难道因为他的身份,就将这两年间的一切都否定了吗?   我做不到这一点。   周玄业皱了皱眉,手指敲着桌面,发出咚咚咚的声响,这是他思考问题是常见的动作。紧接着,周玄业道;“或许,他根本不是旱魃。”   唐琳琳道;“kb计划的人骗了咱们?”   周玄业点了点头,道:“看来,那个所谓‘旱魃’的来历不一般。”   我道:“他当时带我着我一起跑了出去,而且,他被关在研究所八年,如果他真的是一具尸体也就罢了。可是,他是有意思的,有个有意识的人,在那样的地方被关了八年,那得多痛苦啊。可是现在……我们必须得重新把他抓回来。我、我……”   接下来的话,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唐琳琳搓了搓自己的脸,道:“听起来,是挺可怜的。可是,咱们也没办法呀。哎,对了……”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立刻问周玄业,说kb计划的人,是抓旱魃做实验,那么颛瑞,抓那个旱魃是打算干嘛。   周玄业想了想,道:“或许事情是有转机的。颛瑞原本就只是想要天拔养尸珠而已,至于要干什么,我就不知道了。现在之所以要抓那个所谓的旱魃,是因为天拔养尸珠融入到旱魃体内了。如果咱们争取时间,早点儿找到旱魃,我有办法把养尸珠再重新弄出来。届时,旱魃对颛瑞来说就没有了意义,而kb计划的支持者也倒台,如此一来,它就自由了。”   唐琳琳一鼓掌,道:“好主意!看来,咱们不能慢吞吞的了,得快速行动才行,还是你聪明。”   我不得不感叹,周玄业这人脑子转的太快了,很多时候,我们都被逼到死胡同了,他总能找到新的突破口。按照他刚才的办法,我们此刻去捉拿旱魃,不仅不是在害他,反而是帮了那只旱魃。   毕竟,落在我们手里,我们只是取尸丹交给颛瑞,而如果kb计划那帮人,找了其他的走尸人,落在其他人手里,那kb1可就没好日子过了。   恒更在我心头的一根刺就这么被周玄业一句话给拔了,原本我还觉得生活一片黑暗,此刻,整个人都跟着精神起来。看了看表,已经十二点了,戴维斯那边说中午会过来汇合,但现在还没动静,我们于是叫了一顿丰盛的外卖,吃了午饭,小憩了一会儿,戴维斯那边终于出现了。   不过来的可不是戴维斯一人,而是气势汹汹的来了十多个人,其中就有水雨霜。   她双手环胸,走在最后,目光上下打量着我,我回来她一个狰狞的笑容,表示接下来不会让你好过。水雨霜笑了一笑,并没有出声。   看着这浩浩荡荡的一批人,周玄业笑了笑,道:“这人,是不是多了点儿?”   戴维斯道:“情况出现了一些变化,kb1出海了。”   “出海?”周玄业微微提高了音量,道:“怎么回事?你们知道他的位置?”   戴维斯摸了摸鼻子,道:“我们怎么知道的,你就别管了。他出海了,我们必须要在他到达那个地方时阻止他。”   我觉得不对劲,道:“那个地方,是哪个地方?”   戴维斯道:“这是机密。”   我道:“可那老头说,我才是这次行动的老大,如何我什么都不知道,那还行动什么?”   戴维斯道:“这和我们的行动有关系吗?”   周玄业笑了笑,接话道;“没有必然的联系,但是,知己知彼,才能下手。据我所知,他可不是一只普通的旱魃,不能用寻常的办法对付。如果你不说清楚,会极大的降低我们的成功率。”   戴维斯想了想,挥了挥手,示意水雨霜和同来的那十多个人退到外面去,待人都走远了,他才道:“这只旱魃,是组织上,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捉回来的。他是在一座小岛上抓住的,现在他既然出海,不用猜,肯定是想回到那个地方。那地方很邪门儿,一但进去了,就是他的地盘。他回到自己的地盘,再想抓回来,就很难了。”   一边的谭刃挑了挑眉,道:“从一座岛上抓住的?什么岛这么厉害,居然能孕育出旱魃来?”   旱魃这东西,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形成的,格局、风水、气候、地气、外加一些不知名的因素,所有的一切加在一起,才有概率孕育出来。   旱魃一出,赤地千里,河水断流,破坏力巨大,这么厉害的物种,假如随随便便就能抓住一只,那人类早完蛋了。   一座小岛,能有多少地气,格局能有多大,居然能孕育出一具旱魃?这显然不合常理。      第500章 出海      对于谭刃所提的这个问题,戴维斯显然没有回复的打算,他道:“能说的,我都已经说了,至于那只旱魃的来历,何必刨根问底,我是知道一些,但那是绝密,不能告诉任何人。”   我道:“我以领队的身份命令你说出来。”   戴维斯耸了耸肩,道:“你可以不当这个领队,摆在你面前的路,不止一条,不是吗?”居然威胁我,这可不是什么让人值得高兴的事。   紧接着,戴维斯道:“好了,事不宜迟,我们商量一下接下来的行动。”   他拿出了一张海图,这是一张专业的航海图,海域辽阔,我一眼就认出来,这是太平洋的海图,因为这太醒目了。   戴维斯道:“出了海域经济区,我们接下来的航海路线,都在公海,如果按照,到达那个岛的航程来算,有二十天左右的航程。”他在地图上点了个点,道:“大约处于这个位置,有坐标点,但是没有航海仪不会有显示。”   周玄业道:“在公海?那会好办很多。”   各个国家都有海域线,如果他们所说的那个小岛,靠近其它国家的海线,那就糟糕了,但如果是在公海区域,那会省很多麻烦。   太平洋是面积最大的海域,所以大部分区域,都是属于公海。在地图上看起来或许不大,但太平洋辽阔的面积和多变的风云,使得人类难以战胜。   谭刃道:“为什么航海仪不会显示?”   戴维斯道:“那是太平洋,非常辽阔,也非常危险,能干扰信号的东西太多了,就算是现代科技,也没有办法将它全部定位。更何况,我们要去的是公海,未知的危险就更多了。”   我道:“那你们当初,怎么会想到去那个小岛挖一具旱魃?”   戴维斯道:“这个可不要问我,我没有参与那一次行动,我只是参与了后来的研究工作而已。”他转移了话题,道:“不要打断我,我们继续。”   “接下来的行程,我已经规划好了,我们可以先到这个中转岛,岛上已经有人给我们准备好了船只,并且配有专业的航海士,你们唯一要做的,就是用你们的能力,判断出那只旱魃的具体位置,然后截住它。”   我道:“你们之前说,利用我去接近kb1,可他不是傻子,我们这么多人,浩浩荡荡的出海找他,他不可能没有警惕心。”   戴维斯道:“这是我们所有人都没有料到的一个变故,但计划不能终止,因为一但他回到岛上,我们就再也没有机会了,而你,你将成为他的替代品,我想你不会希望这样。”   他妈的,是个人都不希望好吗!   唐琳琳哼了一声,推了戴维斯一把,道:“凑那么近干嘛,显得你眼睛大吗,不要欺负我家天天。”   戴维斯摊了摊手,道:“小姐,我只是在陈述事实。这次任务虽然艰难,但只要能抓到他,你们所能获得的利益也是巨大的。至于究竟该怎么做,相信以你们几位的能力,应该是会有办法的。如果失败……太平洋不失为一个好的坟墓,对吗?”   我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道:“什么时候出发。”   戴维斯道:“立刻。马上收拾一下你们的东西,车在外面等着。”   谭刃朝我勾了一下手,道:“过来。”   我凑过去,道:“老板,啥事?”   他侧头低声对我交待了一句话,并且嘱咐道:“立刻去办,不准拒绝,到时候会有用处。”   我惊讶了一下,但没有反对,这次不比以往,我们不是出于陆地,而我们要找的尸体,也不是一具普通的尸体,所以谭刃吩咐的这件事,我没有任何异议。   当即,我对戴维斯说:“我要去自己的宅子里叫一个帮手,很快就回来。”谭刃吩咐我的,不是别的琐事,而是让我把傅安给带上。   傅安这段时间的修养,其实非常有效,带上它,必要的时候,或许可以派上用场。   到了老宅,我打发走了那位老人家,示意给他放假,紧接着便用锦囊收了傅安。这小鬼看到我,明明是很高兴的,偏偏故意露出一副看不上我的神情,嘴里还冷哼了一声,道:“你来这儿干什么?”   我理都没理它,直接将人收回了锦囊里,拍着锦囊道:“大哥说哪里话,我当然是来拉你干活儿的,没事儿谁找你?”   傅安气急败坏:“就知道利用我。”   我道:“作为一个好大哥,是不是该照顾兄弟?我现在出了事儿要你帮忙,你难道不帮?”在这方面,傅安哪里说的过我,被我绕晕了,便道:“好像是该帮你,出什么事了?谁欺负你了?没事儿,等到了晚上,看我帮你出气。”锦囊胀鼓鼓的动了起来,我只觉得头疼,真是小孩子脾气,一点就炸。   回到事务所时,唐琳琳帮我收拾了一个包裹,一脸求表扬的模样,我忍住笑,道:“谢谢你。”   “不客气,你是我的人,照顾你是应该的。”   但这句道谢的话,在我上船看到包裹里具体的东西后,就彻底崩溃了。   “你给收拾的什么东西?”   唐琳琳无辜的眨眼:“手机、充电器、证件、钱包、衣服、吃的,一样不少啊。”   没错,确实一样不少,但是……我拧着一条丁字裤,道:“告诉我,这是什么东西?”   她挺不好意思的,道:“这是男士的,人家发了工资给你买的礼物,你凶我干什么,有礼物还凶我,你们男人真奇怪。”   我道:“那你也不用买十条吧?就算买了十条,你也不用全给我带上吧?你居然没有给我打包一条正常的内裤?”   唐琳琳摸了摸鼻子,估计也知道自己太不靠谱了,缩着脖子道:“那个……让我一个女孩子给你打包内裤,多不好意思啊,我一难为情,就忘了。”   他妈的,情趣内裤你都打包十条了,你居然跟我说不好意思给我装裤衩!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这么信任她,为什么临走时我没有好好的检查一下自己的装备包。还有,现在那些商家也太无良了,我怎么不知道还有男士丁字裤?   这个蕾丝的大象花边是怎么回事?简直亮瞎了我的眼。   我继续翻装备包,更多让人崩溃的东西被翻了出来:薯片、巧克力、游戏机、拼图、三点式女士泳衣,她以为她是出来旅游的?   我查看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看完就更崩溃了,全是新衣服,我发誓,这衣服绝对不是我自己买的,而且这些衣服的造型,让人分外羞耻。我拧着一件非常薄的白衬衣,穿上都能看到点的那种,直接砸到唐琳琳头上,道:“你这个色情狂,自己穿吧你!”   “天天我错了,不是还有中转岛吗,到了岛上我重新给你买行不行?这些衣服裤子,好歹也是我花了钱的,人家一点心意,你不要这么生气嘛……”   我道:“你怎么就知道折腾我?你怎么不给谭刃买?”   唐琳琳打了个寒颤,道:“我才不招惹他,事务所里就你最好欺负,我……”她意识到自己说漏了,一把捂住自己的嘴,抓着那件白衬衫,贱兮兮的赔笑道:“我穿、我穿,我不怕露点,晚上我穿给你看。”   我们所在的船只是一艘不大的商船,休息室也很小,两人一间。原本是唐琳琳厚颜无耻跟我住一间的,但看到这些丁字裤后,我将她连人带包袱扔了出去,躺在床上,这才松了口气。   深圳本来就靠海,所以海不是什么稀奇事,但都只是在近海活动,没想到这第一次出海航行,就直奔太平洋去了。   其实我很好奇,那kb1一个裸男,要怎么回那座小岛,难不成游过去?   旱魃据说能飞天遁地,又或者,他飞过去?   倘若真能飞,那天也不至于被一张网直接给网住了,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他和我们一样,也是乘船出海。可乘船出海,是有很多手续的,身份信息也不能少,而且,很多海域是被封锁的,并不是在海边找一艘船就能直奔太平洋。   我们这一行浩浩荡荡十多人,从上船到船开,速度却是非常快,也非常顺利的,这是因为有kb计划的支持者在后面开路,给我们大开方便之门。   但kb1呢?他一个连衣服都没有的裸男,如何登船?那些证件、手续,他又去哪里弄?港口那么多,他知道正确的港口吗?   ps:论有一个色狼队友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求联赛票。      第501章 中转岛      我脑海里的这一连串疑问,戴维斯肯定是知道的,但那个金毛外国人,问起来,要么笑嘻嘻的装傻东拉西扯,要么就黑着脸,一副这活儿你爱干不干的模样,让我们拿他无可奈何。   好在海上风平浪静,这商船的速度也很快,我们中午出发,下午五点多登船,在船上休息了一晚,第二天八点钟左右,客轮就在那个中转岛停了。   这客轮不大,大部分的客人都是观光客,因此在中转岛下船的,也就我们一帮人。   我们事务所的四人,外加戴维斯以及水雨霜和余下的人,加起来一共十六人。余下的十人都是男人,看那体魄,一个个就是练过的。队伍里唯一的两个姑娘,一个是条毒蛇,不敢靠近,一个看起来天真无邪,活泼可爱,但没等你上去吃豆腐,已经被反将一军,自己弄的下不来台。   仅仅段时间的相处,队伍里的男人统一一致,决定离这两个女人远一点儿。水雨霜向来高高在上惯了,一个人不疾不徐的跟在最后,就跟来旅游一样。   队伍里有个络腮胡子的汉子,约莫四十来岁,也不知是干什么的,语言很是粗鄙。所有人都远离这两个女人时,他不怕死的去招惹唐琳琳。   唐琳琳那个饥渴的女人,来者不拒,娇滴滴的说道:“大哥,你好有男人味儿哦。”   两人很快便热火朝天,光天化日,打情骂俏。我看不下去了,说:“琳琳,我不干涉你的个人生活,但是你能不能矜持点儿,大白天呢。再说了……”我将她拉到身边,压低声音道:“你不是说喜欢我这种类型的吗?那人都四十多岁了,而且你也不闻闻那味儿,几天没洗澡了?你口味什么时候变这么重了?琳琳啊,哥虽然对你没有男女之爱,但哥把你当亲妹子,你胡搞也就算了,你可不能什么阿猫阿狗都上啊。”   我们一行人下了船,在戴维斯的带领下,往临到的一家海鲜管走,准备吃早餐,顺便等接应的人。我和唐琳琳这边窃窃私语,引起了那汉子的不满,只听他道:“妹子,你们说什么呢?”   唐琳琳指着我道:“他说我口味重,说你是阿猫阿狗。”   我顿时呛了一下,差点儿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噎死,这、这王八蛋,就这么把我给卖了?我可是为了她好啊!果然,那人一听,顿时大怒,道:“小白脸,你怎么说话的吶!啊,别以为我怕你,真把自己当老大了!”   唐琳琳叹了口气,道:“生来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为我争风吃醋,罪过,罪过。”我直接一脚踹她屁股上,直接将她踹了个狗吃屎,这女人,天生的欠踹!   这儿是沙滩,被我一踹,她糊了满头满脸的沙,嘚瑟不起来了,拉耸着脑袋跟在后面,嘴里嘀嘀咕咕:“……一点儿都不怜香惜玉,女孩子的屁股怎么能随便踹。我又不是真想跟他怎么样,我口味才没那么重。谁让他昨晚说你坏话来着,我是想设计帮你出气,王八蛋,苏王八蛋,不识好人心。”   我走在她前面,听到这嘀咕,不禁又好气又好笑,道:“合着你是想帮我出气?”那十个人,不知是他们从什么地方调来的,互相之前似乎都不熟,但皆听命于戴维斯。得知这次的领队人是我,也不知我是哪里招惹他们了,昨天下午,确实无意间听到这帮人在谈论,无非是不服气,背地里说了一些不痛不痒的话,没想到,唐琳琳居然记在心里了。   她瞪了我一眼,怒道:“对啊,本来我都有一套计划了。那家伙,昨晚背地里说的话你忘了?”   我道:“嗯,说我们都是供人驱使的狗,何必装的高高在上。”   唐琳琳嘀咕道:“对啊,我不服气嘛。我骂你可以,他们凭什么骂你,就那个大胡子骂的最凶,我是想勾引他去厕所,然后……”唐琳琳嘀嘀咕咕的说了一通她的原计划,听得我不由直冒冷汗,这也太毒了吧,虽然不伤筋动骨,但绝对会造成终身的心理阴影啊!   我顿时有些同情那个大胡子,道:“是我错怪你了,我给你道歉。”   “道歉有用,还要警察干什么,嘴上说说而已,一点儿诚意都没有,我屁股现在还痛呢!”   我道:“那你想怎么样?”   “你舔几下就不痛了。”   “你有本事再说一句?”   她缩了缩脖子:“我会提前洗干净的。”   “……”我笑了笑,学周玄业,来了个公主抱,将人抱在怀中。唐琳琳大喜,道:“天天,你出息了,你什么时候学会这一手了!我逼着你看的韩剧,果然没白看啊!”   紧接着,我二话不说,直接狠狠的将人往沙滩上一摔,摔的她嗷的叫了一声。这一行为,引得周围的人全都对我们行起了注目里。   我弯下身,将还在惨叫的唐琳琳再次抱了起来,准备摔第二下的时候,她大叫:“不要!不要对我一个弱女子下此狠手啊!我错了,你放我下来,男女授受不亲,我们保持距离。”   “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了?”   她点头如捣蒜:“知道!知道!从今以后,你就是我亲哥,我要是再对你有非分之想,就让我从此性冷淡。”   这个誓言听起来比较靠谱,我将人放下了。   但是,我刚将人放下,她就暗搓搓的补了一句:“兄妹什么的,其实也很带劲儿。”我脚下一个踉跄,没有再收拾她的欲望了,否则没把她收拾下来,我自己会先被气死。   周玄业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你们两个,都什么时候了,一天不闹腾皮会痒吗?”   一边的戴维斯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几位的感情真是好啊,你们中国人有句古话,叫千金易得,知己难求,这种缘分可要好好珍惜。如果这次的事情办不好,这缘分恐怕就要散了。”这摆明了是在敲打我们。   周玄业笑了笑,道:“你放心,我们一定会让你,得偿所愿。”他看起来特别真诚的模样,但只有我们自己知道,周玄业这句话真正的意思。   虽然目前我们还不知道颛家的人手在哪里,但肯定不会离的太远,或许,他们正隐藏在某个地方。   现下戴维斯是牛皮哄哄的,但等真抓到了旱魃,颛家的人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只怕这帮人就完蛋了。当初在古墓里,京城那几个人是什么角色,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行事手段,那是斩草除根,毫不留情。   届时,如果颛瑞的人真的反扑,只怕这帮人的下场……估计要喂鲨鱼了。   这会儿是夏季,这个时节太过炎热,来往的游客不多。有些没有到过海边的人,会觉得夏季适合到海边避暑,其实大错特错。   究竟能不能在海边避暑,那是根据海域环境来算的,至少我们目前所处的海域,绝对和避暑沾不到边,接近赤道,没有遮蔽物,阳光直射,紫外线强烈,在海边待上半天,就能晒脱半张皮。   所以这会儿,中转岛的人其实很少,大部分都是在岛上开店的生意人。我吃过饭,去买了几套衣服,其余人则在饭馆避暑,等待接应的人。   由于商业区不大,靠近海滩,所以回程途中,我发现了一帮看起来很奇怪的人。   那帮人也是清一色的男人,足足有二十多人,大凡出游,一般都是有男有女,像这种统一的彪形大汉,看起来就很不正常。不过这帮人的打扮,一个个穿着花裤衩,在海里似乎玩的还挺嗨的。   我甚至暗想,莫非这是颛家的人?就在我一边走一边打量那帮人的时候,他们那帮人中,有个光头突然冲我招了招手,示意我过去。   本来就有些怀疑他们的身份,这一招手,我顿时就确认了。四下里看了看,戴维斯那帮人还躲着避暑,没人注意到这边儿,我便跑了过去,道;“颛家的?”   他没有回话,而是说了一句:“告诉周先生,一切照旧。”紧接着就不理我,又跑去海里游泳了。   居然是让我给周玄业传话的?看样子果然是颛家的人,他为什么不直接打电话说呢?   难道……我们的手机被监控了?   想到这点,我暗骂戴维斯那帮人狡猾。   回到饭店没多久,戴维斯接了个电话,说接应的人到了,紧接着便带我们往港口走。   还没到达港口,远远的,就能看到一艘船的船头,站着个皮肤黝黑的中年人在冲我们招手,而那艘船,和我想象的游艇不一样,是一艘小型的渔船。   转念一想,也是,我们这么多人,吃喝拉撒,坐游艇不靠谱,而且游艇的动力系统也太单一了,一但在海上出了问题,那就只能等死了。而这种渔船,有好几种动力系统,空间又大,储备足,事实上是最适合长期在海上航行的。   ps:新的旅程开始,我们的未来是星辰大海!      第502章 出发      趁着其余人都往港口走,我悄悄跟周玄业传了话,周玄业像是并不意外,点了点头。   我道:“他们说的一切照旧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们原本还有什么计划?”   这个话题,周玄业像是并不喜欢,他狠狠的皱了一下眉,但很快就调整了神色,微微点头,却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我觉得不对劲,追问道:“你们的原计划是什么?”   周玄业看了我一眼,道:“不是什么好事,但我们没有选择的余地。”顿了顿,他道:“以后你就会知道了。”   我顿时懵了,这算什么回答?   看了看走在最前面的谭刃,我道:“这个计划,老板知道吗?”   周玄业摇了摇头,道:“没有知道的必要,我一个人,可以搞定。”紧接着,八成是怕我继续追问,他干脆加快了速度,和戴维斯并肩而行。   唐琳琳跑到我身边,说:“周狐狸怎么走了?你是不是又在刨根问底?你这毛病,怎么就不知道改呢!”   我道:“琳琳,我总觉得,他这次不愿意说的事情,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如果这个计划是有利的,周玄业刚才怎么会是那种神情?   什么叫没有选择的余地?   难道周玄业要去做什么违心的事?   唐琳琳道:“周狐狸能做什么好事?再说了,就算真的是做什么违心的事,不也是为了你吗,难不成……你怪他?”   我道:“怎么可能!这些道理我当然明白,我怎么可能怪他。我只是觉得很无奈……朋友为了自己,去做一些并不想做的事情,这难道是一件好事吗?”我觉得自己欠周玄业太多了。   一面想着现在的情况,另一边又想起了谭刃和周老二的话,我感觉自己仿佛也快要人格分裂一样。周玄业为了所做的事情,桩桩件件,毋庸置疑,我欠他太多了;谭刃不可能说谎话骗我,他不是个喜欢说谎的人,对于不想说的事情,他要么是沉默,要么直接拒绝回答,所以谭刃没有说话的必要。   这两种想法,就如同两个小人在撕扯打架,不打的时候,我可以什么都不想,一但打起来,我就想不了其它的了。   好在很快,我们便走到了港口。等在港口的除了那个皮肤黝黑的中年人外,还有个二十来岁的广东姑娘。她有着广东姑娘典型的外貌,扁鼻子,黑皮肤,不是很漂亮,但牙齿很白,笑起来很热情。   那中年人直接迎向戴维斯,两人不知在哪交谈些什么,我想了想,走了过去,那中年人立刻就收了话头。   “怎么不说了?好歹我也是这次行动的领队啊。”那中年人看了戴维斯一眼,戴维斯没开口,我便继续道:“戴维斯,你一点都不配合我,我怎么完成任务?如果你一直是这个态度,那不好意思,我不出发了,我要求联系你的上级。”   这个威胁比较有用,戴维斯露出无奈的神色,最后对那个中年人介绍道:“这位是苏先生,我们的领队人,从现在开始,航行过程中的大小适宜,由苏先生负责,你全部听他的。”   中年人露出惊讶的神情,赶紧冲我赔笑,客套一番后,我道:“你们刚才在说什么,继续。”   这中年人是个航海士,叫那曲,别看他皮肤黝黑,像个渔民,事实是冷门的航海专业出身,因为经常在海上活动,所以才晒的这么黑。他是我们这次行动的接应人,船不是他的,而是为了这次行动,由他出面买下来的,船上除了他以外,就是刚才我看到的那个广东姑娘,那个姑娘会负责我们的伙食和船上的打扫工作。   戴维斯道:“让那个小姐,离开。”   那曲有些不明白,道:“哪个小姐?”   我算是听出来了,便道:“老曲,他说的是你船上那个姑娘。我们是去干嘛的,你不知道吗?我们这么大一帮人,做饭打扫,还需要专门找个姑娘?这些闲杂人等,赶紧让她撤了。”到了海上,与旱魃交锋,到时候会遇到什么情况还很难说。那姑娘竟然不是局内人,何必把她拉扯进来,万一出了什么事,就太不划算了。   那曲闻言,道:“也行,我就是想着让大家伙儿可以轻松一下,那我现在就让她走,半个小时后开船。”   众人上了船,各自放了东西,收拾好了以后,船也开了。   这渔船是半新的,共有两层六个区域,第一层分四个区域,鱼舱区、操控室、休息区、夹板,第二层分两个区域,动力区和储藏区。   鱼舱区对我们来说没什么用,但反而是占用面积最多的,正常的情况下,渔民在海上大鱼,往往一出海就是十天半个月,所打到的鱼,都会放到鱼舱里,自然比较大,现如今是空的,里面储放了一些干净的淡水还有一些木箱子。   为了摸清楚这艘船的情况,我将整艘船都逛了一遍,那些木箱子自然也打开了,里面全是违禁品,枪支、雷管,除此之外还有鱼枪一类的东西,这东西是用来对付鲨鱼一类的,有倒刺,手臂粗,发射出去,粗大的刺枪能直接把鲨鱼捅穿,杀伤力非常大。   在其它的箱子里,我还发现了很多高端的潜水设备,这让我很意外,恰巧我查看这些东西时,戴维斯就在旁边,他说道:“但愿不要用上这些潜水装备。”   我道:“为什么?”   戴维斯道:“对于我们人来说,陆地永远比水里安全,即便是在甲板上,也比下海要安全,这些设备,是用来预防万一的。”   船逐渐远离了岛屿,半个多小时后,我们进入了茫茫的海域,天空阳光炙热,大海一望无际,海面十分平静,没有风,也没有海鸟,偌大的海洋,所有的生机都藏在海水下面,而海水之外的世界,看起来没有一点儿生气。   唐琳琳原本还畅想着在甲板上钓鱼,但阳光太炙热,这个计划不得不取消了,所有人都躲在休息室里。   这渔船的休息室只有一间,而且里面是那种很狭窄的上下床,一共有十个床位,加上航海士那曲,还有七个人是没有床位的,晚上得在夹板或者操作室打地铺。   到了下午饭点儿时,那十个人商量着轮流做饭,我早就想整治水雨霜,当即便让她去准备晚饭。她挑了挑眉,道:“你确定?”   我道:“废话,要不然你以为让你跟着来是干什么的?这儿不是水家,你也不是给我办事,是给上面的人办事。现在,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去做什么。你要是不想做,船上有备用的救生艇,自己弄一个,走人。”   水雨霜抿着唇站了半晌,最后道:“我不会。”   我冲那十个人抬了抬下巴,道:“你们谁做饭做得好,教教水当家的,动嘴教……不准动手帮忙,半个小时内搞不定,没饭吃。”   水雨霜闻言,冷笑了一声,跟着做饭去了。   唐琳琳嘶了一声,道:“天天,你这么整她,太残忍了吧。”   我呛了一下,道:“残忍?我他妈的让她做个饭我就残忍,你怎么不问问她对我有多残忍?这才刚开始,残忍的还在后面!”   唐琳琳道:“天天,你的心灵已经扭曲了。”   “我现在才发现,当一个心灵扭曲的人,比当一个所谓的正常人,要爽多了。”   姓水的坑我我可以既往不咎,但因为她的原因,现在我这一帮兄弟朋友都跟着受罪,现在看起来风平浪静,一但和旱魃正面对战,那就是生死一线。   这么大的恩怨,我怎么可能当没有发生过。   水雨霜,让她拿枪还行,拿菜刀实在是勉强,磕磕绊绊做了一顿饭,手上多出了好几道口子,一张脸黑的跟锅底一样。船上的人都是kb计划调过来的人,和水雨霜没有什么联系,这次她孤家寡人,没有帮手,面对着的都是‘上司’,日子着实不好过。   接下来的时间,我主要的工作就是给水雨霜穿小鞋以及找茬儿,她一开始还能稳得住,后来稳不住要动武的时候,被周玄业迅速撂倒,直接扔进了海里面。   很快,我和周玄业,被其余人打上了‘辣手摧花’的标签。   水雨霜被我这么一收拾,也意识到今非昔比了,一下午的功夫,就乖顺无比,简直像变了个人一样。周玄业见此,却说道:“能屈能伸,这女人心机太深了,天顾,你啊,就别找她麻烦了。这种人,要么斩草除根,如果做不到,最好轻易不要招惹,否则以后一但有机会,随时都可能报仇。”   我道:“接下来咱们的行动这么凶险,她能不能活下来可不一定。”   周玄业皱了一下眉,道;“你起了杀心?”紧接着,他目光紧紧的盯着我,似乎有些难以置信:“我没想到,你会有这种想法,太让人意外了。”   我道;“我没有起杀心,我也不会对她下黑手,但说实话,如果那个旱魃能杀了她,我还是挺高兴的。”   周玄业沉默了片刻,问我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伤害我可以,伤害你们,不行。”   周玄业呢似乎不太赞同我这种想法,依旧表示让我不要再找水雨霜的麻烦,一时间气氛有些不对劲,唐琳琳便打了个圆场,道:“好啦好啦,本姑娘还在这儿呢,你们不讨论我,老是讨论那个女人做什么?咱们还是说点儿实在的事,现在能确定那个旱魃的位置吗?”   ps:有玩微博的小伙伴,欢迎关注我的新浪微博,搜:‘邪灵一把刀’就ok啦。      第503章 备战      唐琳琳将话题带了过去,我们也就顺势接过了。   这会儿天色已晚,我们也不愿意睡在休息室和那十多个不怎么友好的陌生人挤,戴维斯和水雨霜也睡在休息室,那曲和另外两个会航海的汉子在操控室打地铺,晚上轮流监航。   我们四人则干脆在甲板上打地铺,夜间的大海闷热中夹杂着腥咸的海风,躺在甲板上,整个苍穹的夜色,便全部落入眼中。没有了光污染,天穹星辰璀璨,银河倒挂,仿佛一伸手就能抓住。   唐琳琳问完,双手枕着后脑勺,似乎早已经沉睡的谭刃突然开口,说:“世间有六道,而旱魃不在六道之中,和山精一样,属于异变。尸中异变,难以推算,这事我出不了力,问他吧。”谭刃睁开眼,示意了一下旁边,背靠在船舷边的周玄业。周玄业笑了笑,道:“其实也容易,旱魃毕竟不是魁拔,它的尸气太重,所带来的特征也太明显,要想确定它的准确位置,其实很容。”说着,他指了指天,道:“旱魃所在的地方,云气消散,会现异象,这个异象一般人看不出来。”   我道:“周哥,你会看?”   他点了点头,我这才恍然大悟,道:“怪不得你白天老是跑到船顶拿着望远镜四处看,原来是在看这个……那你看出什么了吗?”   周玄业微微点头,道:“我们的行进路线没有错,戴维斯他们猜的也没错,那个旱魃确实是朝着那座无人岛的方向在前进。我们目前和它所拉开的距离,大概有半日。”   我道:“戴维斯知道这件事吗?那我们是不是应该加快航行的速度?”   周玄业无奈的摊了摊手,道;“还怎么加,目前咱们的速度已经是最快的了。正常的船只,不会以这种速度航行,更何况是这种渔船,对动力系统的损伤比较大。但是,我们白天行驶了一天,与旱魃所处的距离,也没有明显的拉近,所以,他所在的船只,应该也是用最快的速度再航行。除非他们的速度慢下来,或者出什么意外,否则,我们其实很难赶上去。”   我觉得吃惊,除了我们,还有谁会把船开的这么快?   那旱魃,究竟是怎么上船的?   周玄业显然也在想这个问题,手指敲了敲甲板,推测道:“我怀疑,有人在帮他。”   事实上,这也正是我所想的。   唐琳琳从地铺中爬出来,摸着下巴道:“可是,他在研究所被关了八年,他是一只旱魃,又没有朋友,也没有势力,他怎么可能,在短短两天的时间里,找到这样的帮手?而且,对于一般人来说,弄一艘能出海长久航行的船只,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唐琳琳最后一句话说到了点子上,别看我们,似乎很容易就有一艘船只,事实上这是上面的人出钱出关系,迅速打点好的。普通人要弄到一艘这种规模的渔船,钱不用说,价格在五十万至上百万不等,还有各种出海手续,还要找相关的航海士,就算有钱有关系,真正打点下来,也得一个多月。   那旱魃能这么迅速的出海,并且船行的速度也是最快的,很显然,那艘船是专门为他服务的。比起我们这帮想截断旱魃去路的人来说,那船上愿意护送旱魃出海的人,显然是友非敌。   如此一来,我们要对付的人,又多了一批。   很显然,那批人应该还有不小的势力,否则也无法这么快打通关口。   周玄业道:“这是我们之前没有料到的,戴维斯他们,肯定还隐瞒了什么事情。旱魃是他们捉住的,旱魃的关系网,他们应该也清楚才对。”   唐琳琳道;“如果他们的船,速度一直不慢下来,咱们岂不是永远追不上?等它上了那个什么岛,咱们可就没机会了。”   谭刃哼了一下,不冷不热的说道:“不可能。”   我一下子反应过来谭刃所说的不可能是什么意思,因为旱魃所乘的船只,绝对和我们差不多,也是渔船,因为没有更好的选择,难不成还有人能包下一艘客轮?   而渔船是需要消耗燃油的,动力系统也不能长时间支持高速航行,因此,在某一段时间后,他们的速度势必会慢下来。我们虽然也是渔船,但他们在明,我们在暗,一但速度慢下来,我们还可以使用混合的动力系统来加速,这样时间是虽然慢一些,但追上他们只是迟早的事。   白天的时候,那曲已经跟我讲了一些关于船只的航速问题,所以我在心里估算了一下,道:“按照这种情况,咱们要追上它,大概要一周左右。”   唐琳琳懵了,看了看谭刃,又看了看我,说你们两个打什么哑谜。我没搭理她,看着密布的繁星,逐渐睡了过去,海风凉爽,温度适宜,一夜睡的相当舒服。   第二天凌晨时分,我们就被唐琳琳给吵醒了,拽着我坐在甲板上看日出。   海上的日出,确实和其它地方不一样,海天交接的地方,世界仿佛被压缩了,而当这个压缩的世界中,冒出一轮橘红色的日头,铺散出锦缎一样的朝霞时,那种美感事极其震撼的。   我原本睡意朦胧,这会儿便也清醒了。   水雨霜这次很自觉,估计是不想被我挑刺,很早的时候便起床,煮了一大锅面条当早餐。其实昨晚听了周玄业的话,我也没打算再在这些小事上折腾她了,不过既然她有这种自觉性,我自然是不会劝的。   靠山吃山,靠海吃海,这面条虽然简单,但搭着的配菜却相当高级,都是些海鱼。我们虽然不是专业打鱼的,也不会找鱼群,但海中生机勃勃,一网下去,网一两条吃饭下菜的鱼还是没问题的。   大量的辣椒和姜片将海鱼的腥味儿压了下去,一顿面做的还是可圈可点,让我刮目相看,这女人,学东西还真快的。我们呼啦啦的吃完面条,味道虽然不错,但辣的一脑门子汗。   接下来的两天,一直过的很平静,虽然出海的船只很多,但在茫茫的大海上,遇上的几率却很小。古人说欺山莫欺水,就是这么个意思,在陆地上怎么着都行,一但下了水,特别是进了大海,管你之前是什么身份,有多大的权利,大海可不买账,该折腾你的时候,任你是天王老子也没用。   如果在海上出了事,特别是在公海区域出事,就很难有获救的机会。   在船上的生活其实相当无聊,行船第三天,我们的手机就收不到信号了,三天相处下来,船上的人互相也都认识了。那十个汉子,是kb计划的支持者调过来的,具体是干什么的,那些人都不愿意透露,但看身手和气势,倒很像是军人一类的。   除了那个大胡子有些粗言秽语外,其余的人到是比较沉默。虽然我知道他们对我不怎么服气,但那帮人还是很听安排,公事公办,关系上亲近不起来,而我自己也没有亲近的必要,毕竟最终的立场是不同的,因此在船上的日子,基本上都是我们事务所四人在一起厮混,除此之外就是和那曲走的近一些,毕竟他是航海士,在海上,航海士最大,掌握着一船人的命,干起活儿来也辛苦,我们都得给他面子。   周玄业时不时的就爬到船顶,拿望远镜观察云气的变化,到了第四天的时候,周玄业道:“云气变化慢下来了,他们减速了。”一边说着,他一边跳到甲板上,进了操纵室和那曲说明情况。   那曲一听,便道:“我也正想跟你们说这件事,咱们的动力系统还可以全速前进五个钟头的时间,剩下拉开的路程,可以进行双动力,到时候需要人手帮忙。”   我道:“咱们船上还缺人吗?你只管行动。”   按照计划,我们急速前进五小时,然后双动力赶路,在今晚八九点左右,大概就能赶上旱魃所在的船只。也就是说,今晚,我们就要进入备战状态。   船上的气氛顿时紧张了起来。      第504章 剧本不对      戴维斯在下午时找到了我,将我叫到鱼舱,从装备包里摸出了一个金属箱。那箱子并不大,但却很沉,戴维斯将箱子打开,里面一共有三支手指长的蓝色药剂。   他道:“让它喝下去。”   我道:“旱魃没事儿会吃东西吗?”   他道:“这里有连接的针头,也可以趁它不注意,从后背打进去。”   我道:“它应该认识你吧?有你在,我要接近它可不容易。”   戴维斯耸了耸肩,道:“当然,难道你以为,我们会直接把船靠过去吗?它有意识,又不傻。”   我道:“那你们的原计划是?”   戴维斯道:“苦肉计。”   我心中觉得有些不妙,戴维斯已经说道;“他虽然有意识,但他的意识非常的单一,你要想骗他,非常的容易。当然,我们也不能做的太显眼,所以,我们会把你扔到海里去,你可以装作船只失事的模样。”   我道:“我一个人?这太蠢了吧?”   戴维斯道:“是很蠢,但骗它足够了。”   我道:“你难道以为船上就它一个人?它肯定还有帮手,这一点你不会不知道吧?”   戴维斯笑了笑,说:“这次行动,本来就是有危险的,否则找你干什么?”   转换了双动力后,其余人都忙碌了起来,就我们事务所的几人还闲着,一直到晚上九点多钟,天完全黑了下来时,我们在远处,看到了渔船的灯光。   戴维斯放了一个救生艇,示意我自己划过去。   周玄业拍了拍我的肩膀,说:“有傅安在,船上的其他人你不用担心,取得旱魃的信任,你知道该怎么做。”顿了顿,他附耳补了一句:“天拔养尸珠对于它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可以把真相告诉它,它会配合你的。”   我心里觉得奇怪,为什么不是好东西?对于旱魃那类东西来说,天拔养尸珠算是至宝了。   周玄业之前没说过这话,怎么临到要行动了,却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让我跟旱魃实话实说?   怎么听都有点儿掉坑里的感觉。   不过周玄业说的到没错,现在是夜晚,正是傅安能力最容易发挥的时候。在这茫茫大海上,要让傅安对付一些活人,哪怕是暂时的困住他们,来个鬼遮眼什么的,也轻而易举,我上了船,到也不会有多大的危险。   当即我们便按原计划行事,我开着救生汽艇,快速的接近渔船,对方很快发现了我,打着灯光过来。   只见这艘渔船,和我们那艘船的规模差不多,打灯光的竟然还是个美女,她道:“什么人?”   我道:“落难的人,能不能让我上船?”   那美女扎着马尾,上半身探出船舷,打量着我,道;“你是干什么的?”   “游客,我们的船出事了。”事实上,我们的船就跟在后面,只是为了隐蔽,关闭了所有的灯光,切换了动力系统而已,借着黑暗的掩护,根本难以察觉。   她警惕性很重,突然道:“你的衣服为什么是干的?”   我怔了一下,立刻反问道:“落了难,衣服就一定得是湿的?我逃的快而已。”   她皱了皱眉,又道:“你不像是打渔的。”   我道:“我是游客。”   她道:“坐的什么船。”   我道:“租的,游艇。”   她闻言,突然冷笑,道:“游艇?最近的中转岛离这里有四天的航程,你坐游艇到这儿的?胡说八道。”这时,船上有人喊道:“阿紫,怎么回事?”   那女人回头道:“这儿有个人,谎话连篇,想上船,我看不如送他上路。”   上路?不等我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这个叫阿紫的女人,居然掏出了一把枪,从船舷上直直对着我。我虽然知道上船的过程不会太顺利,但也没料到会是这样,忙道:“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她道:“你跟阎王爷说去吧!”说话间就要开枪,便在这一瞬间,我立刻指示傅安收拾她,这女人的手,当下仿佛不受控制一样,竟然朝天开了一枪,与此同时,傅安的鬼体也显现在了船上。   霎时间,整个船上一片骚乱,响起了嘈杂的脚步声,傅安化作一股旋风,也不知做了什么手脚,没多久便听船上的人一个个惊呼:“怎么回事,怎么什么也看不见了!谁把灯关了!”   事实上,这船上的灯光并没有丝毫的变化,船上的人显然是被傅安给迷住了。那个叫阿紫的女人也同样如此,睁眼瞎一样摸索起来,一不小心翻出了船舷,直接砸到了海里。   这下她到是清醒过来了,一边在海里扑腾,一边道:“还说不是别有用心,居然养小鬼!”   看样子这帮人的来历,也没那么简单,居然一眼就知道傅安是我养的小鬼。可惜,这会儿她的枪早沉入海中了,人又在水里,也拿我没办法。   这会儿她正浮在我旁边,由于她们的船没有停下来,所以已经走得有些远了,因此这会儿,她打算上我的汽艇,我以前接受的教育,是男人得照顾女人,不能骂,不能爆粗口,更不能打,现在经历了这么多,我算是明白了,之前学的那一套已经过时了,确切的说,大概是我倒霉,遇到的女人一个比一个凶残。如果我身上没有带着傅安,这会儿我已经成为一具尸体了,想到此处,我哪里还记得什么男人应有的风度,一见她往上爬,气的直接拿脚将她脑袋往水里踩。   “呜……呼呼,王八蛋……呜!”她被我连往水里踩了好几脚,爬不上来了,知道没希望,立刻往远处游。   如果让船上那帮人看到,估计又要说我辣手摧花了。   我没理她,立刻开着汽艇追了过去,刚追到船边,那船却突然停了,与此同时,船边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正低头看着我。   他道;“恩人,是你。”   我干笑:“又见面了,能不能先让我上去?”   他点了点头,扔了一个悬梯下来,待我爬上去后,我才发现,船上有七八个人,正围在甲板上打转,一个个大喊大叫,十分搞笑。   这时,傅安却躲到了我身后,通过饲主和小鬼之间的心灵感应,我感觉到傅安此刻竟然有些害怕。   他怕谁?   难道眼前的旱魃?   一个是小鬼,一个是尸体,不同的道儿,傅安虽然伤不了旱魃,但旱魃也对付不了它,不至于害怕吧?   我侧头看了傅安一眼,虽然不说话,但它绝对能明白我的意思,这就是养小鬼的好处。   它虽然嘴上没说话,但我耳中却响起了它的声音:“它身上有鬼气,很强大的鬼气。”   我懵了,心想:旱魃,应该只有尸气才对,怎么、怎么会有鬼气?   而当我再次看向旱魃时,情况更不妙了,因为他并没有注意我,而是直勾勾盯着我身后的傅安,一双眼睛,显得特别贪婪,并且舔了一下嘴唇。   我知道,鬼物之间是可以互相吞噬的,再联想到傅安刚才的话,顿时倒抽一口凉气,立刻让它回到了锦囊之中。下一秒,旱魃的目光,便盯着我脖子上挂着的锦囊,并且伸出手,试图拿过去。   我赶紧后退一步,心里叫苦不迭,旱魃身上会有鬼气,只怕是连周玄业都没有料到的事。这玩意儿,到底变异成什么了?   “兄弟,这是我养的小鬼,给个面子,把你的手收回去。”   旱魃顿了一下,收回了手。   紧接着,他却将目光投向了黑暗中,说:“好多人,你带来的?”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黑乎乎的,但那个方位,赫然是我们行船的方位。我心里咯噔一下,四下看了看,道:“是。”   他道:“来抓我?”   “是。”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道:“该死。”这个动作,让我想起了他那双可以随时变成绞肉机的手。   我道:“我话还没说完。”   他道:“你是被胁迫的。”不是反问句,而是肯定句。我顿时感动的差点儿流泪,道:“是啊是啊,我是被胁迫的。”   他道:“很好。”紧接着,我就看见,他的一双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异变着,密密麻麻的鳞片瞬间爬满双手,手指猛地拉长,成为了锋利的爪子,而他整个人双膝微曲,盯着黑暗中,露出一副要起跳的姿势。   难道……他要……跳到我们的船上?   我操!这剧本的发展不对头啊!我立刻往他身前一挡,道:“等等!”   他眼神冰冷,道:“你要维护他们?那就一起死。”   妈的,完全不是正常人沟通的模式,事实上,我也不能指望一具尸体能像正常人一样和我沟通。   “我不是维护,那船上还有三个人,是我的朋友,他们也是被胁迫的。你怎么对其他人我不管,那三个人你不能动。”      第505章 捣毁      我说完这一番话,旱魃又道:“好。”这让我松了口气,虽然这一切,和我预想中的有些不一样,但只要我们事务所的四个人安然无恙就好了。   经历了这么多,若我还不懂得取舍之道,那未免也太蠢了。   有了这一承诺,我便不再阻拦,而那旱魃原本要往外跳的动作也停了下来,相反的,他转身对着在甲板上瞎转悠的那群人,猛的一张嘴,吐出一股黑气。   那黑气并不多,但罩过去后,迅速便在人群中消散了,那些原本瞎转悠的人,一个个跟被冷水泼了一样,浑身一抖,顿时清醒过来。   与此同时,那个还泡在海里的女人,在黑暗不停的呼喊:“停船、停船,拉我上去。”事实上这船一直在往前航行,和那女人的距离已经拉的很开了,黑茫茫的海域,我都看不见她在哪儿。   一但船真的离开,她漂浮在海上,就完全死定了。   这一刻,我想起自己很久之前不知在哪儿看到过的一句话:人心都是肉长的,但再柔软的心,也会在现实中一点点变硬。即便这个不久前朝我开枪的女人,真的淹死在海里,我心里也很难再有什么波动。   所以,这会儿听到她的呼救声,才让我想起了水里面还有一个人。   甲板上的那帮人,被旱魃一口气就给吹清醒了,一个个看我的眼神,仿佛恨不得将人千刀万剐。而这时,旱魃则命令他们将船调头。   我诧异道:“你不是打算跳过去吗?”   旱魃道:“远。”   我道:“不是说你们可以飞天遁地吗?”   旱魃冰冷的目光看了我一眼,说:“如果能够飞天遁地,我还坐船干什么。”这……说的也是。   我懵了,道:“那你刚才摆出一副要跳过去的架势是要干嘛?”   旱魃道:“救她。”他指了指还在海里挣扎的那女人。很快,我们的船航行到了那女人的旁边,她抓着悬梯爬了上来,狼狈不堪,估计力气也耗得差不多了,虽然看我的神情仿佛要吃肉喝血一样,但也闹腾不出什么动静。   这船朝着我们隐藏在黑暗中的船只航行过去,估计我们的船也已经注意到异常了,但那边还没什么动静。   旱魃的双手,依旧是密密麻麻布满鳞片的,看起来分外可怖。我悄悄问道:“兄弟,这船上的人,是你的帮手?”   估摸这是人和尸的思想还是有差距的,虽然看起来这旱魃是台人形绞肉机,但跟他说话,到是可以直来直去,根本不用耍心眼,更不用担心他会说谎。   因此,我问完,他便道:“合作者。”   “合作者?合作什么?难道他们也是j组织的人?”j组织虽然大,但支持者却不同,研究人员和项目也不同,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强大和统一。这好像颛瑞的人和kb计划的人,不就互相斗上了,甚至到了要处之而后快的地步吗?   那么,再来一个合作者,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只是,这旱魃怎么出了研究所两天,就找到了这么一帮合作者?这合作者的背后,又是谁?   我不禁看向那个女人,此刻,她被人很狗腿的扶了起来,但她气的不轻,将气撒在了自己人身上:“滚!”   那人道;“阿紫,你冲我发什么火啊。”   叫阿紫的女人指着我道;“他要淹死我!你们居然没有一个来救我的!”   那人一脸冤枉,道:“哎哟喂,他养了小鬼,我们是被小鬼儿给迷住了。”紧接着又附到那女人耳边,似乎说了一句什么,阿紫脸上的神情就变了一下,打量我的目光没有那么恶狠狠了,但却透着一股怀疑,在我和旱魃之间转来转去。   但我此刻没有兴趣去关注她,而是将目光转向黑暗处,也就是我们的船只所在的方位,一边看一边道:“一会儿上船,我先把我的朋友指认出来,然后你再动手。”   旱魃估摸着还记得我之前阻拦他屠杀f1的事,冷冷道:“不阻止我杀你的同类吗。”他说话,没有之前那种极低极低的气音,所以也没有那种让人一听就起鸡皮疙瘩的感觉了,乍一听,只有些像是个嗓子受过伤的人在说话。   我道:”第一,我阻止不了你;第二,作为人,同类间的屠杀还少吗?用得着我去当救世主?第三……他们也是我的敌人。”   旱魃闻言,面无表情的脸上,竟然笑了一下,那笑容特别的僵硬,像是生拉硬拽出来的,颇有恐怖色彩。说真的,至今为止,我们都见面好几次了,但他这一张平凡的脸,实在太有特色了,一眼能让人认出来,但你闭上眼去回忆他的面貌时,却很难回忆出具体形象。   这样的一张脸,配上这样古怪僵硬的笑容,有些惊悚,但与此同时,也勾起了我的另一个疑惑:“兄弟,有个问题我想问问你。据我所知,旱魃是没有意识的,为什么你会有意识?还有,你身上为什么会有鬼气?如果我没有猜错,你应该不是旱魃,对吗?”   他脸上那个惊悚的笑容突然没了,整个人恢复了之前的模样,但那双眼睛,却变得极其冰冷。紧接着,他低头看着自己怪物一样的双手,用那种嘶哑的声音说道:“我是旱魃,我也是鬼,但我不是人,没有人把我当人看过。嘿嘿嘿嘿……”说到最后,他居然从喉咙里发出了一阵奇怪的笑声,阴测测的。   我吓了一大跳,正要开口,旱魃便道:“但是没关系,害我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的人,我迟早会找到他们的。”   他这两段话模棱两可,对于我提出的那一连串问题,他也只回答了一点:他是旱魃。   想来也是,如果不是旱魃,又怎么能影响天上的云气?又怎么能被周玄业用这个方法定位?   船只一路航行,很快,两艘船接近了,而对面船上的人,也看清了我们的状况。   我想了想,提醒他;“船上有重武器、有鱼枪,还有之前那种网你的大网,你要小心。”   那边船上的人已经发现了我们这边的情况,他们也不傻,一见这模样,立刻将事先准备的防护网给撑开。那网上也不知涂抹了什么材质,有一种难以言明的臭味儿,黑漆漆的,但四个角的人拉起来一罩,就会形成一道对于旱魃来说坚不可摧的屏障。   我刚提醒完,那边就巡视把防护网撑了起来,我有些遗憾,道:“看来我提醒晚了。”   旱魃冷冷道:“不晚。”然后他又问了一句:“谁是你的朋友。”   天太黑,那边的船上已经亮起了灯,我一眼扫过去,便看到了站在一起的唐琳琳三人,当即手一指,道;“就他们三个!不过现在起网了,你打算怎么办?”   戴维斯那边的人不是傻子,一见这情况,戴维斯便道:“sir苏,你的任务失败了?”   不等我回话,阿紫便站了出来,道:“我当是谁,原来是一帮来送死的。”   我耸了耸肩,随口瞎说道:“我都说你们这个计划不行,旱魃太聪明了,哪里这么好糊弄。”   戴维斯狠狠的皱眉,道:“不可能,他的意识应该……”话没说完,我旁边的旱魃,整个儿如同一道利箭,猛地射了出去。   但他不是朝甲板而去的,而是直接朝水底去,溅起一串巨大的水花。   虽然开着灯,但灯光并不能透水太深,所以他一下水,几乎就消失在了我们的视线中。   然而下一刻,便听砰的一声巨响,戴维斯等人所处的那艘船,便剧烈的摇晃起来。   大胡子惊道:“他想弄翻我们的船。”   我大惊,这么大的船,如果倒翻下去,船上的人会直接被反扣住,根本没有游泳逃生的机会。如果旱魃是打的这个算盘,岂不是把周玄业他们也算进去了?   顿时,我大叫道:“住手!不能把船弄翻!”   几乎就在我喊出这句话的一瞬间,便见那艘渔船的底部,竟然如同爆破般,突然炸裂开来。伴随着这情景,还有巨大的吱呀声,就像横梁断裂时的声音。   我立刻明白过来,这船不会翻,也不会倒扣,而是被旱魃,直接从底部给捣烂了,不出所料,这船底的龙骨部分,绝对是一分为二了。   ps:今天中午的更新以及满五百的加更可能会延迟到下午,有事要出去办,大家不要捉急哦,   第506章 坑队友      伴随着整个船体被捣毁,我们所乘坐的那艘渔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的四散蹦离开来,巨大的船体崩裂,船上的人在这种混乱中,一个个如同下饺子一样,随着崩裂开来的船体,纷纷落入海中。   船上的灯光一灭,黑茫茫的大海,哪里看得见人影,只借着我们的船光,才能看到那边的情况,但也是影影绰绰的。   我担心谭刃三人的状况,恨不得跳下去捞人,但这显然不现实,情急之下也只能呼喊几人的名字,与此同时,我对船上的人道:“快,把灯光打过去。”船顶有三百六十度旋转的探照灯,这会儿没有打开。   “为什么听你的?”叫阿紫的那女人冷哼了一声。船上其余人显然也不会听我的,毕竟我是个外人,而且还是放小鬼耍了他们的外人。   但很快,那海中猛地蹿出了个东西,像是个人影。阿紫一见,立刻示意打灯过去。灯光亮起的瞬间,周围的海域顿时被照的一片通透,海水被镀上了琉璃一样的颜色,随着海流的涌动,显得波光闪耀。   只见海面上,船体已经没有了,只有些木制的结构浮在海面上,不少人纷纷抱着周围的船只残骸漂浮着。   唯一站立着的,便是那个旱魃,他脚踩着一块浮木,稳稳的站着,背对着我们,但我可以想象到,他此刻正居高临下的看着海面上那些漂浮着的仇人。   在漂浮着的人影中,我看到了唐琳琳的影子,立刻朝她挥手:“琳琳,你们赶紧游过来!”   虽然现在的情况,和我们原计划有些诧异,但唐琳琳三人又不傻,我这么一招呼,立刻便朝着我们船只所在的方向游了过来。水雨霜等人到也清楚,知道这艘船不可能欢迎他们,一个个浮在海面上没动。   很快,唐琳琳等人游到了近处,我放悬梯将他们拽了上来,三人湿漉漉的相当狼狈。唐琳琳喘着气儿问我:“怎、怎么回事?原计划可没说这船会变成这个样子?咱们还怎么回去啊?”   阿紫就在旁边盯着我们,现在说回去的话,还真是迟了,目前就剩下我们脚下的这艘船,而这艘船的目的地,就是旱魃‘出生’的那座岛,旱魃既然想去那个地方,就不可能中途放弃。   我已经可以预料到,哪怕旱魃同意交出天拔养尸珠,恐怕我们也得跟着它走一趟了,情况变成这样,旱魃下手如此干脆,实在出乎我们的意料之外。   而此刻,那旱魃还在海面上,在强光的照射下,我几乎可以看清海面上其它人的神情,那是极度惊恐的。旱魃直接捣毁了整艘船,船上原本用来对付旱魃的装备,全部沉入了海中,他们现在就是待宰的鱼肉,根本没有反抗之力。   我站在船舷边眺望着,海中的戴维斯目光突然和我对上,冲我大喊;“阻止它!我们死了,你也不会有好下场的!你和你周围的人都会死的更惨,快阻止它!”   戴维斯又不蠢,如今他们在水里泡着,我和我的人,却安全的待在了旱魃的船上,那么我们和旱魃的关系,他应该已经有谱了,所以在这种时候,居然想着,让我去阻止旱魃,救他们的性命。   我笑了笑,对着他挥了挥手,轻声道:“安息吧。”   戴维斯当然听不到我的声音,但却显然看懂了我的神情,顿时神色就扭曲起来了。这外国人,平时装的风度翩翩,极其绅士,这会儿死到临头,原形毕露。   不管他所谓的风度是真是假,但人在死之前,大概都是差不多的。都是这样的扭曲。   唐琳琳搓了搓脸,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海面上的那帮人,不知道在想什么,但我听到她叹了口气。我不明白她这一声叹息从何而来,便道:“怎么了?”   唐琳琳显然是有心事,非常明显的撒谎,道;“没什么,就是有些感慨。哎……那个旱魃怎么回事儿?”她将话题带了过去,我听她这么一说,再联想刚才的情景,大约也明白她在想什么,便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变了?”   她干笑一声,道:“一点儿。”   我道:“那你觉得这变化是好是坏?”   唐琳琳二话不说,道:“当然是好事!你是我朋友,你对别人好,受伤的却是你自己,对我这个当朋友的来说,我并不希望看到你这样。虽然……有些不习惯,但你能开窍一些、狠心一下,反而不会吃亏。作为朋友,我不希望你吃亏。”我心中一阵感动。   唐琳琳这丫头,一直就不简单,看着很不靠谱,但其实心里比谁都明白,我也听得出,她这一番话,是确实在为我着想。但紧接着,她又道:“不过……狠归狠,你也别太狠了,要是变的跟周狐狸他们一样,满肚子坏水,我可就不理你了。”   这话被周玄业听到了,他虎了一下脸,轻叱道:“又说我坏话。”   唐琳琳摸了摸鼻子,干笑着没应声,开始打量起这艘船和这船上的人来。   我没理她,继续观察着海面上的情景,谭刃用手抓着自己被海水冲塌下去的发型,试图把它们抓回原形,龟毛的不行。一边抓,他一边道:“它怎么还不动手。”   周玄业看了谭刃一眼,答非所问,说:“师兄,现在全是水,你抓不起来的。”   我现在明白了,谭刃是龟毛,周玄业是隐形的龟毛,难怪是师兄弟,一看就是同一个师父教出来的。   说话间,那旱魃却还是直挺挺的站在残骸上,海中的人一个个惊恐的要命,还有人垂死挣扎,不停的游,远离旱魃,似乎这样就可以逃过一劫。   我心里正感慨着人的求生本能时,那旱魃却突然一转身,便如同下海时一样,整个儿突然化作一道残影,我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人已经上了船,站到我旁边了。   紧接着,他对船上的人说了一句;“继续前进。”   这让我很意外,不禁道:“你不杀他们?”   旱魃的手逐渐恢复了原形,道;“不杀,也会死。”   这是句大实话,如果是在经济区,那么落水后,被其余船只救上来的几率还是有的,但如果是在茫茫公海,除非奇迹出现,否则绝对没有被救的可能性。   看样子这旱魃没有我想象中的嗜杀,也没有热衷于自己动手的嗜好。   旱魃紧接着看了我一眼,道:“你们跟我来。”他说的是你们,而不是你,我和周玄业三人面面相觑,知道最重要的时刻来了,不得不打起精神,跟着旱魃往船内走,至于海上那些人,他们会是什么下场,已经不在我们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船上的其余人,虽然不友好,却也不敢多说什么。   这船的结构,和我们那艘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休息室比较多,不用打地铺。   旱魃带着我们进了其中一间休息室,不大,一共四张狭窄的上下铺。   他坐在其中一张床上,看着我道:“把你身上的东西拿出来。”   我装傻,道:“什么东西?”   他没多说,只是伸出了手,我不得不将贴身带着的药剂交了出去,心想这旱魃还能透视?为防意外,我只交了一支,但他的手却并没有收回去,而是说道:“还有。”   我道:“没有了。”   旱魃道:“还有两支,你留着他们,是打算对付我吗?”   我倒抽一口凉气,道:“你真会透视?”他没回答我,不得已,我将另外两支药剂也交了出去。   这下到是好了,和我们的原计划,差了十万八千里。   便在此次,周玄业开口了,他笑了笑,居然慢悠悠的从衣服兜里摸出一张湿了的名片,递给了旱魃,道:“你好,这是我的名片。”   我差点儿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道:“周哥,你啥时候订做的名片啊,下次给我也做几张呗。”   谭刃不咸不淡道:“你的名片上写什么?谈玄事务所唯一打杂工?特长吃喝拉撒睡?”   一天不拆我台,他绝对会死。   唐琳琳试图拯救我:“他不是唯一打杂工,还有我。”   谭刃冷笑一声,道:“事务所唯一的女性,特长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处于发情期。”   唐琳琳怂了,嘀咕道:“我、我那是精力旺盛、青春年少的标志……以为人人都像你吗,洁癖龟毛,肯定不举。”她这么一说,我不禁也想歪了,谭刃是尸王,尸体应该不会……我用眼睛往谭刃裤裆那儿瞄,顿时觉得很同情他。   旁边的旱魃手中拿着名片看了一遍,看了看周玄业,道:“周老板,你好。”   周玄业道:“有件事情,我希望能和你谈一谈。”   旱魃道:“我也有事,想跟你们谈一谈。”   周玄业笑了笑,道;“有没有衣服,让我们先换一下?”   谭刃点了点头,看了唐琳琳一眼,道:“没有她的,找阿紫。”   唐琳琳踮着脚冲我低声耳语:“我现在这种湿身的状态,看起来是不是特别有魅力?要不要我帮你们色诱他?这旱魃虽然长得没什么特色,但身材好啊。”   “……”我打量了她一眼,不得不语重心长的说道:“琳琳啊,你内裤和胸罩的颜色不统一啊,有没有一点基本审美观?连基本的审美观都没有你还色诱他?它一具尸体,你确定它对你有兴趣?求求你放过它吧,它是无辜的!”   ps:更晚了更晚了,今天白天都在朋友家,没时间码字,本来今天要加更的,但现在来不及了,晚上得码明早得更新,索性明天再给大家加更吧,时间晚了点,但该加的不会耍赖哒~~~      第507章 噩梦开始      我们几人各自换了衣服,收拾妥当之后,便回到了休息室。那只旱魃则依旧保持着之前的姿势,仿佛从我们离开到现在,都没有动过一样。   事实上,我对这只旱魃所埋藏的疑惑太多了。   为什么他有这么强烈的意识?   为什么他和普通旱魃不一样?   为什么他身上有鬼气?   现在船上的这些是什么人?他们背后又代表着什么势力?这些人为什么要帮助旱魃?旱魃又为什么要回到那座岛上?   那座岛位于太平洋公海的区域,离中国相当遥远,但我眼前这个旱魃的外形,明显是个中国人,就算是在岛上发现了旱魃,也不该是中国人吧?   一切的一切,都使得这只旱魃透露着不同寻常的感觉。   它不是一只普通的旱魃,也不是我们传统意义上所理解的旱魃,但它的秘密,我们能不能挖出来,就很难说了。事实上,与其考虑去挖他的秘密,不如考虑下,在药剂被夺走后,我们该怎么得到天拔养尸珠。   狭小的休息室,五个人,显得有些拥挤,但此刻,我们五人却异常安静。   这种安静并没有持续多久,周玄业率先开口:“您刚才说,想找我们谈一谈,请问是什么事?”   旱魃没有理会我和唐琳琳,而是看了看谭刃和周玄业,道:“我知道你们的身份,气息太强,根本掩盖不了。”他的声音依旧嘶哑,但却异常肯定。   我看到周玄业的神情变了一下,并且,他迅速的看了我和唐琳琳一眼。唐琳琳嘀咕道:“什么气息?”这旱魃的意识和智商,虽然不能说太高,但绝对跟戴维斯等人说的低级是两个概念,说起话来,竟然还有种隐晦的成分。   虽然他没有直接说出来,但我知道,他八成是察觉到谭刃的真实身份了,至于他嘴里所说的气息太强,估计说的是尸气了。我一看周玄业那神情,就知道他也被震惊到了,并且唐琳琳在场,他还有些顾忌,于是我道;“琳琳,你出去。”   唐琳琳不傻,一看周玄业那表情就知道有事儿,她平时就是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人,见此撇了撇嘴,道:”神秘兮兮的,谁稀罕知道啊,哼。”说完,揣着双手就走了,顺便给了我一个:‘再也不理你’的眼神。   唐琳琳一走,周玄业才吸了口气,道:“看来瞒不过你,这和你接下来要说的事情有关?”   旱魃依旧是那个动作,整个人如同雕塑,说话的时候,除了嘴在动,眼皮都不会眨一下,面对周玄业的话,他只看着谭刃说了四个字:“你是魁拔?”   如果我现在嘴里有水的话,绝对会喷他一脸,谭刃是魁拔?怎么可能,但转念一想,在我刚发现谭刃的异常时,不也做过这种推测吗?   谭刃不咸不淡的看了旱魃一眼,淡淡道:“你觉得呢。”   周玄业跟着笑了一下,说:“什么才是魁拔?真正的魁拔,谁也没见过,只存在于传说中而已。你觉得他是魁拔吗?如果他真是魁拔,还能让你察觉到?”   旱魃眯了一下眼,道:“那他是什么?你又是什么?”   周玄业直言不讳,道:“我是炼尸之人。”   旱魃的眼睛微微睁大,似乎明白过来些什么,说:“那么,这个,是你炼的尸体?应该是最高的尸王等级了。”最后一句话,更像是自言自语的肯定句。   这话题应该是周玄业的禁忌,他脸上的笑容有些稳不住了,沉声道:“那么你又是什么?如果只是一只普通的旱魃,你应该不可能知道这么多吧?”   旱魃用嘶哑的声音说道:“如果我只是一只普通的旱魃,那我就不会有意识了。”   这二人半天都没切一句正题,我有些稳不住,便道:“那你究竟是什么?”   旱魃道:“人,八年前,我还是一个人。”   我一愣,道:“你是……八年前,才突然变成现在这个模样的?”   旱魃嗯了一声。   一边的谭刃猛地说道:“不可能。”   旱魃道:“怎么不可能。”他似乎和谭刃有些不对付,说完话,还突然对着谭刃亮了一下牙,这是一个有些像野兽的动作,仿佛要觅食一样。我听周玄业说过,不仅鬼物之间可以互相吞噬壮大自己,尸体之间同样是如此。旱魃这明显是一个挑衅的动作。   谭刃嘴角的肌肉抽了一下,似乎有种忍不住要露出牙齿来的冲动,但他一向是很要面子的一个人,估计是不愿意做出那么丢人的动作,所以嘴皮儿动了一下,却没有张开,显然是忍住了,紧接着,便冷哼了一声。   这让我不禁琢磨,这旱魃在知道谭刃是尸王后,还能这么明目张胆的挑衅,看样子是一点儿也不把尸王的实力放在眼里。周玄业也面露疑惑之色,但他没有像谭刃一样立刻否决,而是不卑不亢的说道:“旱魃,主要是地气的产物,废一朝一夕能成,因此但凡旱魃,大多是千年老尸,你说你八年前是人,这确实有些匪夷所思,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如果这旱魃之前就是个现代人,还保留了现代人的意识,那么他能懂的这么多东西,甚至可能找一些自己以前的同伴帮忙,都是有可能的。   周玄业这人言谈举止向来彬彬有礼,还是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的,因此他说完之后,那旱魃便道:“这正是我要跟你们说的。”顿了顿,他又道:“这件事情,要从多年以前说起。”   旱魃的原名叫魏立名,从名字就可以看出他家里人对他的期望。   魏立名不管是出身还是外貌都很平凡,唯一不平凡的大概是智商。魏立名主修的是进化动力学,非常冷门的专业,但物以稀为贵,这个专业读出来不容易,找工作到是很方便,所以很早之前,他就已经认识了国内外一些相关领域的专家。   在其中一位姓廖的博士的带领下,他进入了j组织。   这个组织,对我们这些人来说,就是个精神病集中营,但是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却无异于是天堂。但凡搞研究,做前沿工作的,没有人能拒绝这种诱惑。   最庞大的资金、最全的数据、能力最强的合作伙伴、从事最前沿的尖端科研,这个组织,带个人的,不单单是名和利益,最重要的是精神层面的追求。   举个例子:人类史上,爆发过无数的战争,但几乎所有国家的战争中,最惨烈的,往往都是宗教信仰间的争斗。中国在这方面,属于争斗比较少的,因为中国的本土宗教是道教,道教本身就是个与世无争的保守教派,对于信众的态度也是:爱信不信,不信拉倒。   后来佛教传入中国,最初其实也有一套类似于你不信我,洗不清身上的业障,将来要下地狱的说法。后来实在干不过本土的道教,干脆就吸收了一些道教的思想,发展出了独特的汉文化佛教,因此,中国的宗教战争很少。   但其他国家的宗教战争却是比侵略战更残酷的,在宗教信仰和精神的支撑下,宗教战争的强大,让人难以忽视,那是让人疯狂的,可以人人把求生的本能就抛弃掉,成为敢死队一样的存在。   j组织则利用自己的实力,激发了这些人的精神信仰,所以这帮人做起事情来,是十分狂热的。   在进入j组织的头两年,是魏立名最为狂热的两年,他是搞进化动力学的,和搞生物以及搞考古的,属于‘近亲’,互相之间经常帮忙和有交流。   八年前,魏立名和他的小组,接到了另一个小组的邀约,说是在太平洋公海,发现了一个非常神奇的地方。   那是一座小岛,那座岛非常的奇特,白天会消失,仿佛隐藏到了海底,但一到晚上就会露出来。   岛上没有植物,但是却有很多附着的生物,那些生物非常奇特,具有很多古生物的象征。那座岛,被称之为‘月光岛’,当然,更诡异一点儿的叫法是‘幽灵岛’,毕竟它就如同一个幽灵一样,只有晚上才出现。   那么为什么又叫月光岛呢?是因为那岛上有一种远古海底生物,在月光下会吸光和反光,月亮大的时候,整座岛就像是落入人间的一个小月亮,当然,月亮暗淡的时候,那座岛也就不会发光,同样的隐藏在黑暗中。   对于搞进化生物学的来说,这当然是件让人激动的事情,当即,三个小组,一组搞进化动力的,一组考古的,一组搞生物的,三组各出队员,去那座岛上进行考察,噩梦由此开始了。   ps:早安,继续求联赛票,今天会把加更补上的o(n_n)o   第508章 遗址      他们一行,一共九人,每个小组出三人。和魏立名一起的队友,是一男一女,女的叫叫蔡芸,大家都干脆叫她彩云。魏立名和彩云在一起搭档两年多,年轻人,朝夕相处,自然而然的走到一起,两人感情深厚,被笑称为‘黄金搭档’。   九人驾驶着渔船一路航行,中间也出了一些小意外,但总得来说还是非常的顺利,在第二十三天的白天,他们到达了一片海域。由于那座小岛没有具体的坐标点,所以他们只能在那片海域停留,等到了晚间再进行搜索。   那天的月光非常的明亮,到了晚上的十点多左右,几乎不用人刻意搜索,众人便在黑暗的海平面上,看到了一片朦胧的光线,如同给海面镀上了一层银纱一般,分外的醒目。   众人当即驾驶着船只靠近,那片散发着朦胧光线的所谓幽灵岛,它的面积其实并不大,形状参差不齐,略有些靠近五角星的形状。   他们将船停靠在五角星的其中一个角落处,那是个天然的码头,旋即九人便带着装备蹬岛。   那座岛湿漉漉的,凹陷处全是积水,水坑里有鱼虾,整体是黑色的礁石,礁石上附着着各种贝类生物,软组织生物,简直就像海底的某一角突然被顶出了海面一样,来不及撤退的鱼虾,在浅水坑里苟延残喘,一些海蟹试图回到海里去,但起伏的礁石,往往会让它们摔几个大跟头。   一行九人开始在幽灵岛进行考察,这座岛对于者九人来说,充满着无穷的吸引力,他们一连待了六个晚上,每天凌晨时分,周围的海水似乎就会突然上涨,然后将这座岛淹没。   众人推测,这里应该处于一个潮汐或者地球磁场很不稳定的区域,所以才会形成这种幽灵岛的现象。众人原本就携带了潜水设备,因此第六天之后,为了能节约时间,并且更清晰的认识这座幽灵岛,他们决定下水。   下水的一共五人,魏立名、彩云、王成港、刘峰玮、明舟,都是年轻人,船上还有三个资格比较老的,也就是各小组的领队没有下水,剩下一个则负责照看船只。   五人下水后,下潜了大约十米左右,便看到了水中的幽灵岛。   直到在水底,他们才看清了幽灵岛的全貌,相当的神奇,它就像是一朵蘑菇,上面的伞盖就是岛屿,而岛屿的下面则迅速变窄,变成一个柱状体,并且一直延伸到了深海中。   这太奇怪了,而且这种造型,也绝对不可能是自然形成的。   水下的五人受到了极大的震撼,于是决定继续下潜,并且朝着岛下的柱状体而去。当靠近这根海中礁石柱时,更让人震惊的情况出现了,只见这些礁石柱上,竟然有非常多的孔洞。   这些孔洞并不大,但孔洞里,却密密麻麻的,塞满了一个又一个人头!   众人吓了一跳,毕竟还年轻,遇到这种情况,实在匪夷所思,便立刻浮上海面,上了船,将海中的情形告诉了船上的四人。   那四人中有三人都是老前辈,闻言,考古队的夏教授思考片刻,推测道:“莫非是海葬?”   五人中,那个叫明舟的是考古的,对这些葬俗也比其余人了解,但他闻言,却面露疑惑之色,道:“海葬?古时候海民的海葬可不是这样的。”   夏教授道:“海域辽阔,再加上人口迁徙,很多大型的岛屿,都有一些独特的文明。有一种海葬非常的少见,进行这种葬俗的大多是岛民。”紧接着,夏教授便说起了这些岛民的海葬习俗。   由于岛屿的面积有限,而岛民也有非常质朴的天人观念,担心生存在岛上,不停的向岛屿索取,迟早有一天,岛上的资源会枯竭,树木会死亡,植物将不再抽芽。   而人是这一切最大的索取者,要想岛屿的生机循环,就要在人死后,将身躯和灵魂还给岛屿,所以就诞生出一种非常奇特的海葬形式。   即人死后,将头颅砍下,因为古人认为头是人的灵魂所在。   然后在岛下的礁石上凿孔,将头颅放置其中,意为用灵魂支撑岛屿,使得它永不坠落海中。而砍下头之后的尸体,则会找一些远离水源的地方掩埋,将尸体当做肥料,回馈给岛屿。   这种奇特的海葬形式,随着岛民的再次迁移和登陆,所以也只是昙花一现,嫌少记载,若不是夏教授这样的专业人士知道一些,一般人还真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为什么岛下的礁石上会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孔洞和人头。   这个发现,让夏教授很是兴奋,他说:“看来,这座岛曾经的面积应该是很大的,否则不可能有岛民长期繁衍。或许是磁场异常,潮汐淹没了岛屿,所以才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明舟道:“那些岛民,都在潮汐的异常中死亡了?”   夏教授道:“这个可能性非常大,要想了解真相,我们应该再下水看一看。”对于考古的来说,这个发现,无异于是意外之喜,夏教授显得很兴奋。   然而这时,魏立名却觉得有些不对劲,他想了想,便说出了一个疑点,道:“假设,这座岛屿曾经的面积非常大,有一些岛民在这里繁衍过,那么,这座岛屿的地基,必然是和海底山脉相连接的,而且,它必须得结实到足以支撑整座岛屿。”   夏教授道:“没错,当然是这样。”   魏立名又道:“可是现在,咱们看到的地基是一根礁石柱,而且人工的痕迹非常的明显。”   明舟道:“这座岛屿曾经分裂过,地基受到损害崩裂,也不是不可能。”   魏立名追问道:“会这么恰好的崩裂成一个规整的圆柱体?假设,它确实是后天的山体崩裂变成这样的,那么,那些人头应该是在外围,随着崩裂,一起掉入深海才对。怎么可能在外层崩裂之后,里面还完完整整的放着人头骨呢?”   明舟愣了一下,道:“你这么一说,还真是。老魏啊,我发现,你挺适合来干考古的,要不转行吧。”   彩云笑道:“不是阿名适合干考古,是你们太兴奋了,被兴奋冲昏了头脑。”   明舟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另一边的夏教授冷静下来后,便也察觉出了问题,不得不推翻自己之前的想法。这座岛上,或许根本没有诞生过岛民,它从一开始,就是这个模样,或许也没有经历过什么山体崩裂。   可如此一来,这些人头是哪儿来的?   难道是附近岛屿上的居民干的?   可把自己人的头骨,放到别的岛底部,这和海葬的意愿是相违背的,谁会干这种事儿?   很快,夏教授想到了一个可能性,这个可能性,让他震惊的一拍大腿,一下子站了起来。   周围的人被他吓了一跳,魏立名和彩云的领队南正道:“我说老夏,你一惊一乍的,干什么呢!”   夏教授抹了把脸,说:“快,把海图拿过来。”明舟立刻给夏教授拿来了海图,紧接着,夏教授便仔仔细细看了起来,一边看一边道:“以咱们现在所在的地方为中心,周围都没有岛屿,唯一离的最近的,船开过去也得两天,而且那个岛屿的面积还并不大。”   “幽灵岛,绝对是一个岛民的海葬地,这错不了,只有一种情况下,才会出现咱们现在的这种情况,群岛。”   他一说这两个字,众人恍然大悟过来,如果是群岛,那一切就说得通了,群岛的地下山体是相同的,也就是说,你住在a岛上,那么岛民的头骨或者尸体,埋葬在b岛上也没关系,因为是群岛,所以岛屿间的距离肯定不远,而且地脉是连接的。   这是目前唯一可以解释的情况了。   夏教授激动道:“群岛的话,人口肯定会很多,甚至有可能诞生非常独特的文明,我想起来了,明朝的西洋杂记里,记载过一个叫‘海蛇国’的地方,不出意外,这里应该就是海蛇国的遗址!”   ps:下午四点左右给大家加更!      第509章 下海(为联赛票满五百加更)      夏教授一提海蛇国,明舟便一拍脑门,像是想起了什么。   我听到此处,也不禁好奇,问道:“那海蛇国,是干什么的?”   旱魃……不,或者该说是魏立名,他没有说话,反倒是周玄业说道:“说起海蛇国,不得不提一下西洋杂记。”周玄业这人是挺博学多才的,平日里闲着的时候,大多是喝茶、看书、下棋,日子过的像个老人家。看样子,这本西洋杂记他是看过的。说话间,便讲起了这海蛇国的来历。   这事儿得从明成祖时期,郑和下西洋说起。当时,明朝国力丰厚,内外安定,再加上国外贸易的兴起以及一些政治上的原因,明成祖命郑和先后带领两万多人,七次航海,曾去西太平洋和印度洋拜访了30多个国家和地区,曾到达过爪哇、苏门答腊、苏禄、彭亨、真腊、古里、暹罗、榜葛剌、阿丹、天方、左法尔、忽鲁谟斯、木骨都束等三十多个国家,最远曾达东非、红海。   这次航行,比麦哲伦、哥伦布等人提前了一个世纪,被誉为大航海时代的先驱,甚至曾有人预测,郑和曾经早先一步发现美洲,只不过中间隔着大洋,再加上美洲地域辽阔,中国人不善侵略,所以并未将美洲放在眼里,反倒是后来,欧洲人发明了枪支,在美洲大量屠杀和奴役当地土著,实在可恨。   而西洋杂记,据说是郑和船上的一个航海士所写,写的皆是一些航海途中的所见所闻,因古人善于夸张,对于不明白的东西,总喜欢加以臆测或冠之以鬼神,因此那本西洋杂记的内容,有些浮夸和光怪陆离,说是一本海上的《西游记》也不为过,因而难以作为史籍考证,所以非常的偏门,难为周玄业居然还看过这么偏门的书。   那书中就记载,船只航行到西太平洋的位置时,遇到过一个海上之国,称之为海蛇国。海蛇国国人体态修长劲瘦,胸膛高耸凸出,双目较中原人大,轮廓深厚,靠海吃海,主食为渔猎,不食鸟禽。   海蛇国为二十四个大大小小的岛屿组成,岛上林密繁茂,郁郁葱葱,没有大型猛兽,但多毒虫毒蛇,岛民善于驯蛇,取蛇毒,淬于毒箭之上,若有人犯,则射毒箭,操纵毒虫反击。   除此之外,海蛇国的人之所以被称为海蛇,是因为他们有一项特殊的本领,就是能长时间的闭气,并且能潜入深水中,如同海蛇一样。   海蛇族人也有海葬的习俗,由于不善编织,因此酷爱中原的布匹、丝绸,岛下产出一种如同砗磲一样的贝类,能吸收月光。   周玄业说完,道:“群岛、月光、海葬,这三点都对上了,看样子,那幽灵岛,或许就是曾经的海蛇国,只不过,其余的岛屿,应该是在地质活动中毁灭了。”   魏立名嗯了一声,接着往下讲。   在断定这地方就是西洋杂记中所写的海蛇国时,众人都跟打了鸡血一样,夏教授更是激动,道:“这海底,很可能有海蛇国的遗迹,不行,我要亲自下去看看。”   明舟试图阻止他,比较夏教授年纪还是有些大了,但夏教授哪里肯听,这些人,只要扯到自己的专业领域,那就绝对是疯狂的。   海蛇国人,书中记载,能凭借人的肉身在海底活动。要知道,海水的水压,在没有现代设备的情况下,正常人最多下潜个二三十米也就是极限了。   而利用现代化的装备,目前最高的潜水纪录,是一个埃及人创造出来的,据说是水下三百多米。   这个深度对于人来说是很恐怖的,而且必须是经过专业训练的人。   夏教授虽然身子骨硬朗,但一行人都没有经过专业的潜水训练,即便船上有最好的潜水设备,六七十米也就差不多了,对于夏教授这帮人来说,还是有难度的。   在一行人的劝阻下,夏教授最终还是妥协了,决定便还是由魏立名五人,潜入海底打探情况。   当天吃过午饭,休息了两个多钟头后,在风平浪静的下午时分,一行五人,穿戴好了当时国内顶尖的潜水设备,纷纷入水,沿着石柱一路往下潜,试图到达海底,寻摸到关于海蛇国的蛛丝马迹。   功夫不负有心人,整个海底的走势,是呈现漏斗状的,越靠外,海水越浅,因此三十米左右,众人便到了底。   三十多米深的海底,也是漆黑一片,借着水下探照灯,可以看到各种游来游去的海生物。   海底密布着礁石、海沙,倾斜的走势,使得人只能不断加深。三十米的深度,对于他们来说,暂时还不算什么,所以一行人游的很慢,将灯光打到最大,观察着周围的水域以及水底的情况。   很快,五人就相继在海底发现了不同的遗迹,或是些石头,或是些铁片儿,或是些布满灰白色颗粒物的,造型像陶罐一样的东西。   这些东西,如果是普通人看见,八成很难注意到,恐怕会很轻易的,将它们和海底普通的沙石混为一体。但魏立名等人可不是普通人,他们都是非常专业的人士,而且考古、进化学、生物学,这些都是一脉相承的,魏立名和彩云这么卖命的下水,何尝不是在好奇这里的独特磁场下的生物环境?何尝不是在好奇那些海蛇国人在海中长时间憋气的奥秘?   所以,这些看似平平无奇的东西,在这一帮不平凡的人眼里,几乎都能看出不同寻常的地方。   他们发现了被灰白颗粒物覆盖下,打磨规整的菱形砌石,残破是片上独特的花纹,凸起的,带着曾经的形状的倒坍建筑物,越往下浅,它们的痕迹就越明显,最后,当五人聚在一处,打着灯光往前看时,就能看见一个幽灵般的水下世界。   被黑暗冰冷的海水所包裹着的另一个文明,不知在这海中沉睡了多少年,海沙覆盖着它们,游鱼在残破的建筑物间穿梭,有些地方,还会形成一些大大小小的漩涡,甚至还能看到人骨。   更深的水域,还有很多模糊的轮廓,但五人已经感觉到有一些吃力了,水压让他们很不舒服,再往下潜,有些无能为力了。然而,即便如此,眼前的一切,也让他们震惊、兴奋、激动,手脚都有些发抖。   激动过后,明舟朝四人打手势,指了指脚下,意思是带一些标本上去,毕竟现在在水底,情况不明,看到的也不是很清楚,要想更深的了解这个文明,还是得带一些东西上去细细揣摩。   他们选了几样非常有代表性的,一是一些残破的花纹,二是一些陶器,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明显带着中国特色的玉器。根据西洋杂记中记载,海蛇国的人酷爱中原的织品和玉器,是有相关贸易往来的。   将打捞袋装的满满当当之后,五人正打算带着打捞袋离开时,彩云突然拉了一下魏立名的手臂,魏立名侧头看向她,在水下自然是没法说话的,只能靠手势交流。   只见彩云拽着魏立名的手,朝着西南方的位置指着,魏立名顺着视线看过去,猛地发现,黑乎乎的海水底下,竟然站了个人影儿!   那人影位于光暗交界处,直挺挺的站着,将魏立名吓了个激灵。但很快,魏立名反应过来,心想这海底下怎么可能还有其它活人呢?看那人影一动不动的姿势,莫非是个石人一类的东西?于是他朝众人打手势,示意过去看个究竟。   然而,当真正靠近那个人时,所有人都懵了。借着探照灯的光芒,只见那并非是魏立名等人所猜测的石人,而是一个货真价实的人,一个女人!   这是一个赤裸的女人,身上没有任何潜水设备,长长的黑发,随着海流飘荡,有时候会将自己给缠起来,虽然面容看上去很漂亮,但在这幽深的水底,却如同女鬼一样恐怖。   她闭着眼,双脚陷在海沙中,海沙直没入膝盖处,而她整个人,也仿佛被钉子钉住了一样,直挺挺的纹丝不动。   很显然,这绝度对不可能是个活人。   可你要说她是个死人,又怎么可能如此栩栩如生呢?   这几人在j组织工作,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没见过?要说那种保持的很完整的尸身,他们其实也是见过的,但那些尸身都是通过处理的。   但现在这个女人,确切的说这具女尸,却是被泡在水里的。   正常的尸体,泡一天就已经发涨了,更何况,看这尸体的模样,还不知已经泡了多少年呢。   诡异的海底女尸,随着海水荡漾缠绕的黑发,紧闭的双眼,赤裸扥身躯,无一不显露出一种诡异而让人毛骨悚然的色彩。   五人在海中面面相觑,戴着潜水头盔,彼此也看不见脸,只看的到眼睛,五双眼睛各自对视片刻后,明舟一挥手,示意将尸体挖出来。   五人没有过多的犹豫,立刻动起手了。   干这一行的,还能怕死人?   ps:终于把欠的这一更补上了,离比赛结束还有十天,离第二名还差四百票,大家再加把劲儿好吗,大声告诉我:好!      第510章 女尸      魏立名五人一起动手,很快将那具女尸,从海沙中拔了出来。女尸泡在水里这么久,身上的肉居然还是软的,宛如是活人一般。几人胆子再大,看见这情况,也还是心中发毛,因此没来得及观察周边的环境,便急急忙忙拖着女尸浮上了海面。   几人露出水面,脱了潜水服,将水下的情况一说,船上的几人有多惊讶暂且不提,单说众人了解情况后,纷纷围在一起,去观察那具女尸。   众人都是搞研究的,对着一具古里古怪的尸体,虽然是一具女尸,但也没有什么多余的忌讳,将这女尸从上到下,从口腔到下阴,全部检查了一遍,却也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   这女尸是什么身份?   和海蛇国先民有没有关系?   她为什么会在海底?   又为什么不腐不烂,宛如活人?   我听到此处,隐隐有个猜想,不禁道:“那具女尸,该不会,就是躺在棺材里那具女尸吧?”   魏立名道:“是她。”   我忍不住抹了把脸,觉得有些懵,道:“也就是说,你们挖出来的是一具旱魃?”   魏立名道:“是,但我们当时不知道。”   挖出那具旱魃时还是下午,太阳没有落下,因此那旱魃毫无异动,众人虽然激动,恨不得一直待在海底,把情况摸个透彻,但毕竟身体不允许,因此便只能在船上休息。   那女尸虽然是具尸体,但情形太过诡异,船上的九人,在j组织见了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尸变什么的不是没见过。因而,为了防止这女尸会出现尸变一类的情况,他们弄上岸后,还特意将那女尸给五花大绑了,放在甲板上。   下午在船上煮了吃食,一直到晚上休息,都风平浪静。众人原本是白天睡觉,晚上去幽灵岛考察的,但此刻知道了海蛇国遗址的事后,就将作息时间调整了过来,晚上休息,白天下海勘察。   靠海吃海,有鱼有虾,有蟹有蛤,再加上淡水资源也充足,所以即便比原计划多耽误个十多天,也不打紧,如果能下一场雨,收集一些淡水,再待个一个月也没问题。   在海上过夜,不像我们在山里,为了防止毒虫猛兽,还得有人守夜。   将船停泊好之后,众人就可以放心的呼呼大睡。也怪这帮人没有安全意识,太过于大意,变故就在当天晚上发生了。   当年出海的时候,也是夏季,晚上十分闷热,魏立名年轻气盛,觉得休息室热,便到了船后打地铺。和他一起打地铺的,还有彩云,毕竟是情侣,独自找个僻静的地方,即使什么都不干,躺在一起说说话,聊聊天,也是一种情感交流方式。   二人躺在船上,看着星空互诉衷肠,聊感情、聊人生、聊未来、聊理想,也不知多久,迷迷糊糊便睡了过去。   白天都累了,所以二人睡的很沉,也不知多久,魏立名醒了过来。他是被热醒的,今晚的海面和平时不一样,没有凉爽的夜风,反而像是山雨欲来前一样,闷热无比。   看了看旁边的彩云,她似乎也有些热,盖在肚子上的毯子完全蹬开了,脸上也全是汗。魏立名是个疼女友的人,他自己出身不怎么样,彩云比他更先加入j组织,而且出身也好,长得又漂亮,一直对他照顾有加,魏立名打心眼里喜欢她。   眼见着对方热的满头是汗,时不时的烦躁的哼唧两声睡不安稳,魏立名想起休息室有扇子,便打算去拿扇子给彩云扇风。现代渔船的结构都差不多休息室在操控室后面,要去休息室,得从操控室进去。   一直负责开船的,是夏教授的另一个助手,姓黎,大伙儿都叫他阿黎,为人老实,不爱说话,有时候给人的感觉阴沉沉的,不太讨喜,但却是个工作狂。   因为是他负责开船,所以他一般是在操控室打地铺。进入船舱,路过操控室的大门时,魏立名突然听到,从操控室中,传来了一阵嘎吱嘎吱的声音。   那声音该怎么形容呢,有点儿像是有人在吃脆骨一类的东西,嘎嘣作响的,虽然不大,但在黑暗中,却显得分外清晰。大半夜的,船上只有一盏船灯,突然听到这种声音,也够惊悚的,魏立名脚步顿了一下,下意识的站在了操控室的门口。   这门是半掩着的,里面没有开灯,但外间的光线,微微可以透一些进去,因而可以看到个模模糊糊的轮廓。   魏立名眯着眼看,猛然发现,操控室里,竟然有一个背对着自己的背影,看样子像是蹲着的。   那一瞬间,他的第一反应是,阿黎怎么不睡觉?大半夜的,起来偷吃东西?难不成他带了什么零嘴上船,一个人半夜偷偷吃?要知道,在海上一个多月,吃食非常单调,零嘴这些东西,平时不觉得重要,现在却是想一想都流口水。   魏立名正觉得阿黎不厚道,竟然藏着东西自己吃,也不知道拿出来分享一下,他刚打算推门进去,突然,那个人影站了起来,紧接着就转过了身。   人影站起来的一瞬间,魏立名心里突然咯噔一下,紧接着就感觉浑身发软,心底发虚,如同直往悬崖里坠一样。   之所以会有这个反应,是因为他被吓到了。   那人影站起来的瞬间,身形完全显露出来,虽然看不清具体模样,但轮廓还能能看准的。   那轮廓,怎么看也不是粗枝大叶的阿黎有的,单薄纤瘦,显然是个女人。   这船上只有一个女人,那就是彩云,可彩云在船后睡觉。   剩下的,只有一具女尸。   魏立名觉得自己的喉咙发干,如同被什么给堵住了一样,那个人影站了起来,并且转了个身,彼此间,只隔着不到五米开外的距离。   他猛地后退了一步,大口大口的喘息着,一种无法言说的恐惧感,充斥在了心间。   由于过道狭窄,因此后退时,背后一下子抵在了船上,硬邦邦的触感,让魏立名慌乱恐惧的心脏也跟着稳定下来。在离他左手边一米远的位置,就悬着一根灯绳,魏立名受不了这种黑暗了,他迅速抬手将绳子一拉,操控室里的灯猛的亮了起来。   接下来,他看到了毕生难忘的一幕。   那个赤裸的女人,长发盖着大半个身体,浑身都是血,正直勾勾的盯着他。而在那女人脚边,则倒卧着一个血淋淋的人,仿佛被野兽撕咬一般,几乎惨不忍睹。   灯光打开的瞬间,船舱里突然起了一股暗风,也就是俗称的旋儿风,一下子就将半掩的门给冲开了,浓烈的血腥味儿扑面而来,魏立名在看清眼前情景的那一刻下意识的要大叫,然而,没等他叫出声,喉咙却仿佛被掐住了一样,一点儿声音都冒不出来了。   那女人的眼睛,几乎没有眼白,和那双动物一样的黑瞳对视着,相当的恐怖。那双眼睛便如同一对深深的漩涡,带着某种奇特的力量,让魏立名连动一下都不行,而此时,那张沾满血的女人脸,离魏立名,仅仅隔着几厘米,甚至鼻尖挨着鼻尖,那种冰凉冰凉的感觉,让人难以忘却。   整个过程非常短暂,几乎没有发出大的声音,所以整艘船还是异常安静。   那一刻,魏立名竟然还有心思关心其他人。   阿黎已经被这具女尸给害死了,那休息室的其它人呢?他们有没有事?   紧接着,他想到了外面的彩云。人的感情力量是强大的,前一刻是恐惧和害怕,但后一刻,想到自己的爱人,想到自己如果不能制服这具女尸,船上的人,包括自己的爱人都会死。   而且会死的像阿黎一样惨。   能混进j组织的,都不是什么善茬,所以在那一瞬间,魏立名竟然率先反击了,猛地伸手,一下子掐住了那女尸的脖子。他在j组织见过一些尸变的尸体,也知道喉咙是它们的要害,所以一下子就直朝要害攻去。   手下的皮肤,并不僵硬,仿佛就是在掐一个活人一样。   魏立名狠了心要解决这具女尸,大拇指死死的掐住对方的喉珠部位往下按。他这一招起了作用,女尸被他这个动作,弄得一下子抬起了头,嘴里喷出了一股黑烟。      第511章 结局      那女尸嘴里吐出的黑岩喷出去后,迅速的朝周围扩散,魏立名一下子被笼罩其中,满满当当的吸了一口,只觉得那股黑烟辛辣无比,一瞬间,他整个人就四肢发软,迷迷瞪瞪,双手也没有力道了,女尸喷出一口黑气,瞬间后退了一步,魏立名猛地倒在了地上。   那一瞬间,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他知道,自己接下来的结局,很可能和不远处的阿黎一样。   这绝对是相当恐怖的,人类求生的本能,使得魏立名在地上爬动着,试图逃跑,那女尸依旧睁着一双全是黑瞳的眼睛,脖子扭动了一下,呲出一口猩红的牙,紧接着,她走过来,对着魏立名嗅了两下,魏立名以为自己要步阿黎的后尘了,谁知那女尸嗅了两下之后,嘴里发出一声很低的咕哝声,最后嫌弃似的甩了甩,直接走了。   她所走的方向是船员的休息室。   魏立名懵了一下,但也知道,自己这是捡回了一条命,他的第一反应是逃命,第二反应却是理智占了上风。   怎么逃?   往哪里逃?   这可是在大海上啊。   紧接着,他做了另外一个动作,他开始往操控室爬。不得不说,魏立名这帮人,做的事儿虽然让人愤怒,但个人也是极富有牺牲精神的。   魏立名艰难的爬到了休息室,没有再去管外界的情况,因为他知道自己也管不了,现在,他只能力所能及的去做自己能做的一些事。   这一船人,如果今天真的要死,那么也不能白死。   他颤颤巍巍的爬了起来,开始连接船上的数据,单方面的开启信号进行传输。这艘船上是装乐监控的,船上的各项黑匣子数据以及航行数据,开始进行传输。   这个过程大约要三十多分钟,主要是因为位于公海,要进行复杂的信号交换,这些数据,可以帮助j组织的人,了解这艘船上所有事情的经过。   只要他们提前知道这里的情况,就肯定会来援救,不过,即便那些人赶来,也是二十多天后的事情了,但即便如此,好歹也让那些人有所准备。   有了这些数据,他们至少会知道一船的人是怎么死的,而不至于到最后连个报仇或者收尸的人都没有。   在进行信号交换的过程中,休息室里已经混乱了,虽然魏立名无法看见里面的情况,但那惨叫声、叫骂声、以及混乱的脚步声,却一声声传入耳中。   休息室中,正在上演着一场屠杀。   便在这时,操控室门口出现了一个人,魏立名一看见她,就觉得想哭,他叫道:“彩云,我们完了。”   彩云紧紧盯着地上血淋淋的尸体,又看了看大门紧闭的休息室,颤声道:“怎么回事……”   魏立名道:“尸变了,那具女尸尸变了,而且不是我们以前见到过的任何一种尸变,她很厉害,非常厉害。”   说话间,竟然有人从休息室里跑了出来。   跑出来的是明舟和王成港,两人几乎浑身浴血,直往外跑,彩云一见这情况,当机立断,二话不说,立刻弯腰扛起了魏立名,也跟着往外跑。   彩云一个姑娘,体力本来就不足,但这种危急时刻,人的潜能爆发,她扛着魏立名,几乎是健步如飞的在跑,很快,四人全都跑到了甲板上。   明舟和王成港已经慌神了,语无伦次,完全没有主意。这种时候,最镇定的居然是彩云,大概是因为她是最后一个醒过来,没有看到那女尸杀人的模样,所以她这会儿比魏立名三人都要镇定。   见那女尸并没有出来,似乎还在休息室干着什么,她当机立断,道:“快,放救生艇!”   船上的救生汽艇,和以前老式的救生艇不一样了。那救生艇是有螺旋马达推动的,一下海,速度非常快,而且汽艇上还配备着一定的生存资源。   她这么一说,明舟两人便清醒了一些,有了主意,当下便立刻去放救生艇,很快,四人下了船,到了救生艇上,将功率开的最大,连忙远离那艘船只。   这一瞬间,魏立名觉得,自己仿佛从死亡的大门口,又往后退了一步。明舟痛苦的捂着脸,道:“我们不该把她捞上来,教授、还有其他人,他们都……   魏立名没办法会有明舟的话,因为他此刻感到十分痛苦,他觉得自己浑身的血管里,流动着的仿佛不是血,而是一只只蚂蚁在血管里爬,并且,这些蚂蚁,正逐渐往心脏处汇聚。   彩云这时才有时间关心魏立名的状况,她吓坏了,捧着魏立名的脸,道:“怎么了,你哪里受伤了?”   魏立名难受的恨不得满地打滚,刚想解释,突然之间,他们的汽艇,竟然在原地旋转了起来,汽艇上的四人没有防备,差点儿被甩到海里去。   随着汽艇的旋转,魏立名看到,那具女尸,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甲板上,正眺望着自己一行人,而以那艘船为中心,周围的海面,竟然逐渐卷起了一股螺旋形的水流,如同一个超级大漩涡!   这股漩涡,不仅让他们的汽艇失去方向,在原地打转,而且还拉扯着他们的汽艇,朝着正中心的那艘船而去。   漩涡逐渐扩大,中间开始便低,自然而然的,正中心的那艘船,也一路顺着水流往海底沉去,那种景象是震撼的,渔船在漩涡中心稳稳当当的随着水流下沉,渔船上的女尸,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站在肩膀上。   唯一不同的是,她的头变成了抬起的模样,盯着高处,正被漩涡逐渐卷进来的魏立名等人。   后来的情况不需多说,人被漩涡卷入海底,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还有生还的可能吗?自然没有。   那一瞬间,彩云紧紧抱住了浑身无力的魏立名,眼泪直流:“怎么办、怎么办,呜呜呜……我们会被淹死的,不、或许不会被淹死,海底的水压,会直接把我们压死,不,这太可怕了……这太可怕了!”然而,他们已经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即便再恐惧,也没有逃亡的机会。   魏立名伸出双手,无力的搂住了彩云,自欺欺人的喃喃自语;“不怕……只是一瞬间的事,不会痛的。”深海的压力,会让人在瞬间死亡,外表看不出什么,但内脏会全部破裂,因而那确实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比起淹死,还算轻松多了。   两人搂在一起,在漩涡的拉扯中,汽艇混乱的旋转,仿佛天翻地覆。   至于明舟和王成港,魏立名没有心思去理会他们了,那一刻,他所有的力量,都用来抱紧怀中的女人,两人从对方身上汲取着力量,等待死亡的靠近。   很快,他们真的被扯入了海底,漩涡消失后,周围的海水瞬间覆盖了过来。魏立名只觉得浑身一凉,紧接着双耳剧痛,脑海里嗡嗡作响。与此同时,和他抱在一起的彩云,整个身体突然剧烈的弹动了一下,紧接着,七窍流血,口鼻中大量的鲜血涌了出来。   之所以能在黑暗的海中看清这一幕,是因为那艘沉下去的大船,就稳稳当当的落在海沙中,落在离他们不远的位置,船上的高压防水探灯,将周围的海底照的透亮。   魏立名下意识的双手搂紧了彩云,从对方口鼻中喷涌出来的血液,遮盖了他的视野。   在那一瞬间,魏立名根本没有反应过来,为什么自己还没有死。他又看到了不远处正在沉浮着的另外两具尸体,是明舟和王成港,他们同样的在喷血,被一片血水包裹,而血水很快的就消散了。   直到这时,魏立名才突然反应过来,为什么自己居然没事。   他意识到自己没有了呼吸。   在海中,自己居然可以不用呼吸。   紧接着,他突然感到一种强烈的窥视感,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盯着自己瞧一样。他一眼望过去,就看到了站在甲板处的女尸。   女尸依旧赤裸,黑发在海水中缠绕,一动不动,就仿佛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唯一不同的是,女尸的眼睛是睁开的。   魏立名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情绪,那个女尸在召唤他,他必须要过去。   这是一种强烈的精神影响,就像当初,我在他的影响下,变相的杀了那具女尸一样。当时的魏立名同样无助,他内心中剧烈的抵抗者,心中却又有另一种强烈想要靠近的欲望。   最终,他输给了第二种欲望,朝着那具女尸走了过去,而他的双手,始终抱着彩云的尸体。   越靠近女尸,他就感觉到自己的意识越模糊,身体中血管里的蚂蚁,仿佛要造反一样,它们在血管里横冲直撞,仿佛随时会把自己的身体给撑破。   伴随着这种感觉,魏立名出现了幻觉。   或许不是幻觉,但在当时,他是那样认为的。   他突然可以在黑暗的海底看的很远,他看到了长相奇特的深海动物,看到了海蛇国沉睡在海底的遗迹,同样的,他也看到了那根用来海葬的石柱,石柱上缠绕着无数人形的鬼魂,一张张扭曲的脸,痛苦的挣扎着,却又无法离开石柱。   紧接着,他看到自己怀着的人,从头顶的位置挣脱了出来。确切的说,是彩云的灵魂,从头颅中挣脱出来,不受控制的朝着石柱的方向而去。   魏立名什么也看不到,他只看到,另一个彩云惊恐、痛苦的被吸进石柱中,最后和石柱上千千万万的水鬼一样,挣扎扭曲起来。   不……   魏立名伸手想救她,但什么也做不到。      第512章 真实目的      在说这些事情的事情,旱魃的脸上,一直没有什么表情。我几乎可以感觉到他话语间的痛苦,但他脸上却什么神情也没用,和之前没有任何区别。   周玄业听到此处,微微皱眉,道:“你说,彩云的鬼魂被那个石柱吸了过去?”   旱魃嗯了一声算是回答,旋即道:“我这次回去,就是要救她。”   救一个死人?   救一个鬼魂?   如果是在几年前听到这话,我肯定会嗤之以鼻,但当我自己养了小鬼后,我却很能够理解旱魃的想法。   我忍不住问道;“那个石柱为什么能吸走鬼魂?”   旱魃没吭声,反倒是周玄业思索片刻,道:“你忘记海葬的意义了?本来就是用灵魂支撑岛屿,这是一种很古老的祭祀方法,那座岛下的亡魂,永远都会被困在那片海域中,难道……”他说着,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和谭刃对视了一眼。   我也不知这二人在打什么哑谜,但周玄业显然没有要往下说的意思,大约是忌讳着旱魃在这儿。因而,我虽然心中疑惑,很想知道这两人卖的什么关子,但也忍住没问,便转移话题问旱魃:“后来呢?你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当时在海中安然无恙,是不是跟那女尸喷出的黑烟有关?”   旱魃平静的看了我一眼,道:“是和那个有关,后来,我被她控制,一直在海底,那海底有个很大的漩涡,但那个漩涡并不会吸收海水,每隔一段时间,漩涡里会爆发出很浓重的生气,我和她就栖息在那个漩涡口里。慢慢的,我变成了现在的样子,变成了一具和她很相似的旱魃。白天的时候,我没有意识,一到夜晚,我就能看到海底惨叫扭曲的鬼魂。j组织的人,收到了传输信息,他们在白天的时候下水打捞,并且组织了一支很专业的团队,将我们运送到了实验室。”   那支所谓的很专业的团队,估计都是有周玄业这样的,专门对付尸体的人组成的。   我突然觉得这哥们儿挺可怜的,道:“难怪他们说,一但让你回到那座岛,他们就对付不了你。”   旱魃道:“那个漩涡很深,越往下生气越重,对于普通人来说,那不是生气,是巨大的压力,以目前的技术,任何设备也到达不了。”   我道:“你身上的鬼气,莫非和那石柱有关?”   旱魃只说了三个字:不知道。   反倒是周玄业说道;“看样子,所有的一切,都和那个海底漩涡有关。你不是真正的旱魃,只是接近于旱魃的状态,所以kb计划的人,一开始的研究对象并不是你。”   旱魃点了点头。   周玄业又道:“那你打算怎么救她?”   旱魃道:“把她抓出来。”   谭刃冷哼了一声,道:“天真。”显然是在指旱魃这个想法太不靠谱。   旱魃闻言看向谭刃,道:“我活着的时候,没有跟你们这类人打过交道,也没有跟鬼打过交道,我现在找你们,就是想请你们帮忙。”   谭刃微微抬了抬下巴,道:“如果我们不答应呢?”   旱魃道:“那我就把他还有那个女人,扔到海里去,把你……”他没说,而是微微露出牙齿,做出一个要吃人的动作。谭刃估计是第一次这么憋屈,顿时脸都黑了,嘴角抽了一下,突然指了指我,道:“怎么不把他扔下海?”   旱魃神情平静道:“他是我的恩人,只要他不害我,我就不害他。”   谭刃被噎了一下,对付不了旱魃,就找我撒气,冷笑着对我说:“我真是小看你了,人缘还真是好。”   我早已经习惯了,学着他一贯的模样,不咸不淡的答道:“这个优点,老板你这辈子也学不来,不用羡慕了。”   谭刃气的一拍桌子,张嘴欲要说什么。我太了解他了,基本上现在他尾巴一翘我就知道他要拉什么屎,于是趁着他没开口之前,抢先反击回去:“是男人你就别扣我工资!”   谭刃张了张嘴,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周玄业头疼的揉了揉额头,道:“我说,师兄,你就别跟年轻人计较了,正事要紧。”   谭刃深深吸了口气,道:“这白眼狼,再不教训就要无法无天了。”另一边的旱魃似乎挺喜欢看热闹的,见我将谭刃压制一筹,居然还火上浇油冲着谭刃呲了一下牙。   我有些不乐意了,自己兄弟只能自己揍,看谭刃被七的仿佛快要变紫毛的样子,我不太高兴的转移了话题:“别呲牙了,你不是想请我老板帮忙吗,这么惹他生气可不好。”   旱魃闻言,消停了下来,收起牙齿,看向周玄业,意思是等他的答复。显然,他看的很清楚,我们三个中,谁才是真正能帮上他的。   事实上,这件事情的答案是必然的,不管愿不愿意,我们都得帮。因为现在我们就在旱魃的船上,而船只有一条,船的方向也必然是驶向幽灵岛。   如果拒绝,就像旱魃说的,会直接把我们给扔到海里去。   虽然不会扔我,但那啥……好兄弟,同生共死,如果真把谭刃他们扔海里,我没准儿会跟着跳下去。   周玄业又不是那种矫情的人,所以旱魃说完,他便微笑道;“你和彩云小姐情深意重,令人动容,我们当然愿意帮忙。只是有件事情我觉得很奇怪,既然你一直保留着计议,为什么j组织的人,会把你也当成试验品呢?”   旱魃嘴角突然动了一下,露出一个讥讽的神情,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我都已经变成这样了,他们对我,又怎么会有情分可言。”   听到此处,联想一下这旱魃的遭遇,我也觉得挺唏嘘的,这哥们儿不容易啊,被关在研究所八年,而且还是有意思的八年,这简直是常人无法忍受的,也难怪他会变成如今这种模样,我自己都已经和两年前大不一样了,更何况八年的时间,这足以完全改变一个人了。   周玄业闻言沉默片刻,道:“有一点,我必须要提前告诉你。”旱魃看着他,示意他说下去。   周玄业沉声道:“虽然,我没有去过幽灵岛,但万变不离其宗,根据你的描述,我可以大致推断出那里的情况。那片海域下面,有一个生气很重的海眼,促使了旱魃的诞生,但这个海眼的生机,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如此浓厚,它是有一定规律的,对吗?”   旱魃道:“三个月一次。”   周玄业微微点头,道:“这就对了,否则,那片海域恐怕就要乱套了。”紧接着,他继续道:“剩下的,就是你说的那根海柱,那其实已经是一根冤魂柱,那种古老的祭祀仪式,让这些死者的灵魂在海中备受煎熬,鬼魂早已经失去原有的意识,化为了一个个水中厉鬼,这些厉鬼被困在冤魂柱上,形成了一股‘势’,这股势很庞大,绝非单独的人力所能破除。”   旱魃道;“那我就一只一只的吃了它们,直到找到她。”   我打了个寒颤,果然,人和尸的思维方式是有差异的,再像人,毕竟也不是人,什么叫一只一只的吃了它们?   周玄业听到这种逆天的话,却没有什么表示,只是淡淡一笑,反问道:“那些不是普通的鬼,个个都是冤魂厉鬼,气场极其强大,就算你身体内有鬼气,或许还有鬼体,但你又能吃多少?鬼物之间虽然可以互相吞噬,但吞噬完了,也得有消化时间,你这样一只一只的吞,千万只厉鬼,你要吞到何年何月?”   旱魃不吭声了。   周玄业接着道:“还有一个问题,即便找到彩云小姐,她也已经是只厉鬼,完全没用意识了,你准备拿她怎么办?”   旱魃这次说话了:“找高人超度。”   周玄业道:“厉鬼是很难超度的,大多数厉鬼的下场,都是被镇压或者直接打的魂飞魄散。”   旱魃道:“那我一直带着她。”   周玄业道:“你打算带着她在世间行走吗?我对付不了你,但中华大地,能人辈出,许多高人隐士,藏身于民间。你并不是真正的旱魃,没有达到金刚不死的境地,一但遇到那些人,可就完蛋了。”   旱魃双手突然握紧了一下,嘶哑着声音道:“我带着她,到没有人的地方。”   周玄业眼中露出同情之色,道:“在那之后呢,你能陪她多久?你应该察觉到不对了吧,那天拔养尸珠,并没有给你带来好处,对吗?”   旱魃不吭声。   周玄业又道:“其实你自己一开始就知道,那东西反而会害了你,但为了得到强大的力量,逃离j组织,你利用天顾达成目地,但同时,你也没有回头路了。”   旱魃喉咙动了动,道;“你怎么知道。”   周玄业扯着嘴角,看了看谭刃,对旱魃说道:“因为,我曾经,也想过,寻找天拔养尸珠。”旱魃看了看谭刃,眼中露出了然的神情。   ps:联赛票满五百,今天下午给大家加更~~~      第513章 狐狸本色      他们三人,说的倒是津津有味,我却彻底懵了。   我道:“周哥……你还寻找过那玩意儿,为了、为了老板?”   周玄业苦笑一声,道:“其实我知道,这些事情,师兄都告诉你了,我也就没打算再瞒着你了。其实,当初在仙候墓,我和柯仙姑,其实很早之前就有机会脱身的,别忘了,我手里还有五具老尸,要想逃出去,只需要利用其中一具作掩护即可,事后大不了赔一笔钱,这点钱,和命比起来,我还赔不起吗?”   “那你一直没有逃出来,其实……是为了天拔养尸珠?”我发现,自己果然小看周玄业了,亏我当时一听谭刃说算出了人祸之劫,紧张的一塌糊涂,原来,这人祸,是他自己找的!   周玄业点了点头,道:“一开始我不知道情况,是打算趁机离开的,直到后来,察觉到那古墓不对劲,又听他们说到了天拔养尸珠,所以才将计就计,干脆跟他们一起上路了,打算捡个漏子,谁知后来你们出现了,那古墓中情况又太过凶险,才不得不放弃。”   我太了解周玄业的尿性了,以前我拿他当正人君子,现在我知道了,这丫温文尔雅的外表下,其实满肚子坏水。   什么叫不得不放弃,我看他是盘算着在古墓外守株待兔吧?   难怪当时逃出古墓后,这丫一直不慌不忙的,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后来半途要不是水雨霜和沈兰那伙儿人杀出来,那天拔养尸珠,没准儿就真落周玄业手里了。   我顿时感觉自己的心受到了巨大的伤害,我道:“周哥,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   周玄业呛了一下,摸了下鼻子,道:“那个时候,我也怕你接受不了真相,换个立场,我相信,你也会这样对吗?”   这张舌灿莲花的嘴,我真是比不上,什么叫谭刃告诉我的,这他妈是我在古墓里亲眼看到的!我要是不亲眼看见,还指不定会被,瞒到什么时候呢!   叹了口气,我道:“哥,亲哥,以后咱们能不能真诚点儿?”   周玄业正色道:“我保证,更多的没有了。”   没有?没有谭刃当时会把我叫到外面说那么一番话?   没有,周老二说的那些话难不成是瞎掰的?   其实周玄业一直对我不错,甚至可以说是恩同再造,但这会儿,我心里还是挺不是滋味的。只不过这些话,我也不想挑明,现在不是时候,有些事情,一但挑明,就再也收不回来了。   所以我转移话题,道:“这个天拔养尸珠,到底会有什么后果?不是说可以养出魁拔吗?为什么老魏吃了,反而不好?”   谭刃不冷不淡的说道:“你也说了,是养尸珠,不是什么仙丹,吃下去就能便魁拔。那仙候墓的主人,还有那个害他的方士,还知道修建一座大墓,选一处地气绝佳之地滋养。但他呢?他是用科技手段,强行纳入的,而且根本没有进入过养尸的阶段,虽然短时间里拥有巨大的力量,但只怕要不了多久,最多十年八年,就会变成一具普通的骸骨。”   我大吃一惊,盯着旱魃,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片刻后,我看着周玄业,道:“没有办法,改变这种情况吗?”   谭刃照例对我进行惨无人道的攻击,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你以为你是谁,上帝?”   我道:“老板,都这种时候了,你能不能别打击我。”   周玄业神色有些无奈,道:“师兄说的没错,谁也帮不了它,除非……它回到海眼里,那里强大的生机,或许可以把已经扭曲的东西,慢慢的矫正回来,但是,如此一来,救彩云的事情,就必须要放弃了。”   旱魃淡淡道:“我不会放弃。”   周玄业道:“我知道你不会放弃。我看人还是很准的,你已经下定了决心。我只是想告诉你,救她困难重重,即便救了她,你们在一起的时间,也非常短暂。等你消失之后,她就是一只无人管束的厉鬼,她会四处作恶,迟早有一天,会有比我厉害的多的人,站出来,消灭她。”   旱魃终于有些激动起来,道:“救她!”   周玄业身体前倾,和旱魃对视着,两人面对面,几乎距离不到十厘米。他紧盯着旱魃,缓缓道:“可以有另一种方法,让你们永远在一起。”   旱魃道:“什么方法。”   周玄业道:“我能帮你把那颗养尸珠,拿出来。拿出来之后,你的力量会削弱,甚至有可能,会像普通的毛尸一样,但你的意识还会保留着。我相信,作为一只厉鬼,她也不会介意,陪伴在身边的,是个人形,还是具毛尸,你可以自己选择。”   在上一刻,我内心充斥着一种纠结,为旱魃将要经历的命运而扼腕,然而,当周玄业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感觉自己喉咙就跟被掐住了一样,大脑里嗡了一声,只想说两个字:我操!   我们来这里,原本的目地,就是取得天拔养尸珠,然后交给颛家的人,以此得到庇护,颛家的人,也会将kb计划的支持者拔除。   但前不久发生的事情,让所有的计划都被打乱了。旱魃有着戴维斯等人估算错误的智商和行动力,不仅弄死了那帮人,还毁了我们的船,并且,这个旱魃,是个十分有主意的,我以为,我们的任务就要失败了。   然而,周玄业,饶了这么大一个圈子,竟然……竟然又把话给扯回去了。   而且,周玄业还是找准了旱魃的死穴在下手,我几乎可以想象,旱魃根本不会拒绝。   果然,在周玄业说完这句话后,旱魃只短暂的沉默了一会儿,紧接着就道:“好。我答应你。”   周玄业这才慢慢坐回了原位,淡然道:“而且,如果你们需要,我还可以为你们准备一个遁世的地方,保证不会有人打扰。”   旱魃神情微动,道:“什么地方?”   周玄业笑了笑,道:“我的师门所在地,那地方绝对安全,而且山清水秀,人迹罕至,我还可以帮你们弄一把日行伞,就算是白天,你也可以带着她在日光下行走。”   这条件,对于现如今的旱魃来说,简直太有诱惑力了。   我看了看谭刃,谭刃冲我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仿佛在说:蠢货,现在知道周玄业不是好东西了吧。   紧接着,旱魃道:“我得救出她以后,才能让你取珠。”   周玄业道:“这是自然。”   旱魃抿了抿唇,道:“我不知道你是为谁办事的,但我希望你言而有信。”看样子他还不是太蠢,知道周玄业不会平白无故帮他这么多。   周玄业微笑道:“你救了我的兄弟,我不会言而无信的,说到做到。”   旱魃道:“你有没有办法对付那根鬼魂柱?”   周玄业起身,伸了个懒腰,道:“得到了地方,看了具体情况,才能谋划,现在说这些,为时过早。好了,魏兄弟,你不用休息,但我们可得睡觉才行,能不能给我们安排个睡觉的地方?”   这会儿毕竟是大晚上,又是翻船,又是落水,折腾到现在,他这么一说,我集中的精神被打散,顿时也觉得困的不行。旱魃起身,道:“这间休息室给你们。”说完,便利落的离开了。   确认他走远以后,我对周玄业竖起了大拇指:“周哥,你厉害。”   周玄业看了看我的神情,干咳一声,道:“天顾,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别把我想的那么坏,他自己也是愿意的,而且,我也算仁至义尽了。”   我道:“我没觉得你坏,我就觉得,唐琳琳给你取的外号,真是太对了。”   另一边,唐琳琳见旱魃出去了,立刻钻进休息室,问我:“快说快说,你们聊这么久,聊了些什么?”   我们三人看了她一眼,齐刷刷上床,占了最好的床位,留她一个人在原地气的直跳脚:“你们三个,简直不是男人,这么欺负我一个小姑娘。喂,下铺留给我啊!苏天顾你给我滚下来。”   “凭什么让我滚下来,你找周哥去啊。”   睡对面上铺的周玄业无辜的举起手,道:“我睡的是上铺,我可没抢你的床位啊。”   谭刃睡的我对面,双手枕着头,完全不搭理我们,唐琳琳哪敢去老虎嘴上拔毛啊,最后只能来收拾我,不得已,我还是爬到了上铺,晚上起了大浪,船只晃荡,我整个儿直接从狭窄的卧铺上摔了下来,别提多憋屈了。      第514章 遗骨(为联赛票满500加更)      接下来的两天,海面上一直风平浪静,船上的这帮人对我们依旧不太友好,特别是阿紫,如果不是有旱魃在这儿镇着,估计直接就要找我蛢命了。   这船上的人,据旱魃说是另一个支持者的手下,他们会帮着旱魃出海,自然也是有目地的,这帮人打的是海眼的主意,不过他们更多的是抱着一种试一试的态度,到不像kb计划的人那么疯狂,因此算起来,是一种比较友好的合作关心。   到达幽灵岛的时间较长,船上的众人有时也挺无聊的,没事儿的时候,就各自拿着鱼竿钓钓鱼什么的,钓到能吃的,就当下一顿的晚饭,钓到不能吃的,就再放回海里去。   如此平静的航行了十多天,我们终于到达了幽灵岛所在的海域。   到达这片海域时正好是白天,阳光十分炙热,蔚蓝的海面一片平静,周玄业等人开始计划下水查探的工作,让我和唐琳琳以及航海士等人留在船上,其余人,包括阿紫等人都全部下海。   阿紫等人是奔着海眼去的,周玄业等人则是奔着鬼魂石柱去的,白天是最好的下手机会。   一行人穿戴好了潜水设备,一个个如同黑泥鳅般,纷纷下海朝着海底嵌去,须臾便看不见踪影。   我和唐琳琳一直站在甲板上观察海面的环境,但就在这时,我脖子上的锦囊动了一下,脑海中想起了傅安的声音:“伞。”我迅速将日行伞摸了出来,索性这伞收起来后并不大,因为傅安挂在脖子上,所以这伞我也挂在腰袋上,被阿紫嘲笑为娘娘腔。   她这么嘲笑我的时候,我其实没怎么生气,因为那一瞬间,我首先想到的是李妙,这让我心情相当的不好。   这会儿傅安一动,我估计它也是憋坏了,便将日行伞打开,将它放了出来。谁知这次它一出来,竟然不再是成年人的体态,而变成了一个约莫三四岁的鬼娃,看起来活灵活现,栩栩如生,仿佛真人,唯一不太靠谱的是依旧光溜溜、肥嘟嘟的。   一个三四岁的娃娃,撑着一把大竹伞,大半个身子都被伞盖住了,恰好只能看到屁股蛋子和下面的双腿。   我一时发懵,蹲下身和它平视,道:“大哥,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傅安举着把大伞,道:“这样比较安全!”紧接着,整个‘人’轻飘飘的一跃,跳到了我肩膀上坐着,眼巴巴望着海面,道:“这下面很奇怪,有股很强大的怨气,但是,这股怨气,像是被什么给定住了。”   我道:“你还挺灵光的,这下面是个鬼魂柱,上面拘满了冤魂厉鬼,现在是白天,看不出什么,等到了晚上,估计会更强。”   等了约莫半个多小时左右,阿紫等人陆陆续续的从海中钻了出来,一个个爬上船来。那留守的航海士问他们海下的情况如何,阿紫摇头道:“有魏大哥指路,很顺利的找到了海眼,他帮我们进行了测量,但仪器一到海眼下二十米左右,就爆了。”   那航海士瞪大眼,道:“爆了?那可是目前最顶级的抗压材料啊。”   阿紫无奈的摊了摊手,道:“没办法,这个海眼太神秘了,看来,现在想要弄清楚它的奥秘,是没办法的,技术不过关。”   我听到此处,便道:“那你们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阿紫闻言,看了我一眼,轻哼了一声,说关你什么事。   我被问的一阵无趣,便没有理她,事实上我只是想找个切入点,然后询问一下周玄业等人在海中的状况。约莫十多分钟后,周玄业等人也相继上了船,傅安一见旱魃,吓得一溜烟钻进了锦囊里。   我和唐琳琳连忙围上去询问那里的状况,周玄业歇了口气,便道:“下面自成一体,冤魂厉鬼众多,难辨本来面目。白天靠近不起作用,只有等晚上,群鬼出没才能下手。”   我一听就头大,毕竟也不是两年前的愣头青了。如果只能等晚上再行动,那岂不是更糟糕?晚上是鬼魂柱力量最强的时候,那里面的厉鬼,随便放出一只,都够我们折腾的,如果不是被鬼魂柱拘着,我们哪里敢靠近。如今按周玄业这说法,要想救彩云,只能在晚上去鬼魂柱里面找?   这、这不是找死吗?   我立刻道:“周哥,你说个靠谱点儿的办法,晚上去,和送死有什么区别?”   周玄业抹了把脸,道:“别急,我还没说完。那海底有个海眼,每三个月,临近满月的时候,会喷发一次。我刚才根据老魏提供的时间算了算,距离下一次喷发,还有一个月。那时候,生气与冤鬼之气相冲撞,是鬼魂柱力量最弱的时候,届时,我们再下海拘鬼,不过……”他说着,看向旱魃,道:“如果是那样的话,你不能下海。你身体里鬼体,要想拘鬼,你必须要用鬼体。鬼魂柱的力量究竟会削弱到何种程度不得而知,如果你贸贸然用鬼体下去,只怕赔了夫人又折兵,反而把自己也给拘了过去。”   旱魃似乎已经很信任周玄业,周玄业这人办事,一向给人一种相当靠谱的感觉,特别容易引起人的信任感,连这只旱魃也不例外。因而,周玄业一说完,旱魃便道:“我不下去,谁来把她拘出来?”   周玄业反问道:“拘鬼我不擅长,但也可以尽力一试,如果失败,到时候再另想它法。你把彩云小姐的生辰八字给我,还有……彩云小姐的遗躯,当时是掉落在海中的,肉身虽然腐烂,但骨骼应该还能寻到,你想办法,找一块她的骨头,到时候做为拘鬼之用。”   旱魃说了句简单,整个人噗通下水,仿佛一支利箭般,转眼就没了踪影,这丫下水,连潜水服都不用穿,肉身都可以直接进入海眼,这让我想起了当时在j组织,它被射程马蜂窝却又不断修复的景象。   原以为大海捞骨,困难重重,但没想到,旱魃很快就捞上来了一大堆骨头。这些骨头,被一件泡的破破烂烂的女士衬衫包裹着,看来那肉身虽然烂了,但衣服却没有烂光,和遗骨混在一起,全被它给打捞上来了。   那骨头相当的感觉,经过海水的冲刷,雪白雪白的。八年的时间,对于海底来说并不算太久,因而这些骨头,也没有像那些海蛇国的遗骨一样,布满颗粒物,而是光滑异常,在阳光下显得十分晶莹。   里面有两根小腿骨,一些肋骨,最主要的是一颗人头骨。   周玄业看见人头骨时大喜,说拘魂以头骨为佳,找到头骨,成功的几率就大多了。   接下来的时间,周玄业就开始做一些拘魂用的准备。他给我们每个人都发了一根骨头,其中头骨掌握在他手里。   这些骨头表面,被刻上了一种拘魂用的符文,周玄业告诉我们,时间一到,我们凑齐八个人,分别拿着拔根块拘魂骨,按八方之位进行拘魂。   拘魂的力量主要在骨头山的符咒中,拘魂之时,也主要借助我们的阵型,心中默念彩云的名字和生辰八字即可。一但成功,就能看见有厉鬼从鬼魂柱中冲出来,没入骨骼中。   当然,如果失败,则什么情况都不会发生。   拘魂过程中忌讳见血,一但见血,就犯了冲,容易激发出鬼魂柱的凶性。   倘若拘魂不成功,那就只能让旱魃冒险,旱魃出手,能不能成功,就看运气了。   周玄业说,运气这东西,往往是好的不灵坏的灵,因此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能去堵自己的运气。   ps:今日第三更,呼,热腾腾出炉的,谢谢投票的小伙伴们。明天继续加更,因为推荐票也满了……qaq,问一下,如果我耍赖的话会不会被打死?      第515章 风暴      由于要等上一个月,所以我们这一个月在海上的生活成了问题,油盐不缺,主要缺的是淡水和燃油。   为了节省燃油,晚上幽灵岛露出来的时候,我么就去岛上捡拾蛤蜊、龙虾一类的东西,捡到之后,将肉处理,切成片儿,白天的时候放到甲板上暴晒,需要吃的时候用水泡涨了,沾点儿盐巴就能吃。   这样吃味道相当糟糕,但在节约燃油的条件下,暴晒是目前最靠谱的杀死寄生虫的方式,偶尔逮到一些三文鱼,也可以吃点儿生鱼片,隔个两三天,才会煮一次鱼锅。   孔子说,食色性也,美食和美色是人类最原始的追求,这话果然没错。我们和阿紫那帮人,原本是互相看不顺眼,虽然不至于翻脸打架,但在船上碰面,也是冷哼一声,将脸各自转向一边。   但没多久,只要鱼锅一上来,众人手里的筷子,就跟厮杀的刀枪一样,在锅里搅得天翻地覆,谁下手慢了,就连块土豆都捞不到。在抢食的过程中,众人逐渐从互看不顺眼,变成了惺惺相惜,白天没事儿,干脆组队一起钓鱼去了。当然,跟我有生死大仇的阿紫还是和我势不两立,这点儿我也一样,我可没忘记这女人之前开枪要杀我的事情。   在海上过了半个月,就这么些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也都混熟了,海上的淡水资源本来就珍贵,再加上多了我们四个人,消耗也多了,因此出现了淡水危机。   海上唯一收集淡水的方式,就是等下雨,但有旱魃在这儿,我估计那雨很难下到我们这片区域。   为了能收集足够多的雨水,周玄业不得不让旱魃滚远一些,于是旱魃开了个汽艇,决定出去躲两天。   旱魃一走,还真是立竿见影,当天晚上,航海士就告诉我们风力加强,今晚可能有雨。   众人一阵欢呼,打开储水的鱼舱,搬出各种装水的工具等一场及时雨。   但很快,航海士又道:“你们别高兴的太早,现在的风力还在逐步加强,再这么下去,等来的不止是雨,有可能是海上风暴。”这艘船的航海士是个年轻人,平日里比较爱开玩笑,跟众人处的都不错,目前是唐琳琳的新目标。此刻,他的神情一扫平时的嬉皮笑脸,显得很严肃,众人不由得重视起来。   阿紫皱了皱眉,道:“海上风暴?情况会很严重吗?”   他道:“风暴是分等级的,在海上,6级以下可以应付,到了7级就有危险性。”   唐琳琳道:“那现在风力多少级了?”   航海士皱眉道:“6级,但风速还在增加,我觉得有些悬。”   谭刃皱了皱眉,抬头看着天空,此刻是下午的四点左右,平日里这个时候,天空中的骄阳还很炙热,但今天,阳光却暗了下来,远处海天相接的地方,聚集着厚厚的乌云,仿佛马上就要被风给吹过来。   望山跑死马,望云也一样,虽然看着离的很近,但我知道,那片乌云真要移动过来,估计还有很长一段时间。   航海士长长呼了口气,道;“我继续观测,为了保险起见,大家现在就做准备,把船只泊到‘港口’。   他嘴里所说的港口,是幽灵岛天然的五角星内角港,虽然现在它还藏在水中,但一到夜晚,海水随着潮汐下降,便会显露出来。我们的船只一直是泊在内角港口中的,听他现在的意思,是打算多加几道绳索。   船上其余人表示没问题,航海士便指挥着他们,进行水平连接,以免到时候风力太强,绳索力度不均,导致翻船。他这一番迅速的动作,让所有人都提心吊胆起来。   我看了看周玄业,不禁道:“周哥,咱们不会这么倒霉吧?”   他道:“说不准,跟你在一起,什么倒霉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我觉得自己被鄙视了,有些郁闷,道:“周哥,这能怪我吗。说起这个我就奇怪,你不是说让我多多行善积德,气运就不会降吗?你看……本来我都可以身价千万的有钱人,为了那该死的气运,我可是散尽家财,但我的运气,怎么还是在一路往下滑呢?周哥,你是不是在坑我?”   周玄业呛了一下,虎着脸道:“你还好好活着,就是气运不错了,你还想发财?做梦吧。”   随着时间的流逝,风力果然如同航海士预料的一样开始加强,航海士的脸色也越来越沉重,最终他给我们报了个风力等级,10级。   我对这方面不了解,但十级风力,搁陆地上,那也不算小了,更何况是海上?   海上的十级风暴是什么模样?   一开始,听到航海士报出这个数字时,众人都没有太大反应,毕竟都对海洋不太了解,并不清楚十级意味着什么。但当我们看到航海士惨白的脸色,发直的双眼时,就意识到情况遭了。   原本吵吵嚷嚷挺热闹的船只上,霎时间鸦雀无声。片刻后,唐琳琳打破了沉默,嘀咕道:“早知道不应该让旱魃离开的,现在让他回来,这风暴会不会消失?”   周玄业平静道:“约定的是两天后回来,去哪儿找他?再说了,他是旱魃,不兼职雷公电母、风师雨神。”   我道:“你总是在不该幽默的时候讲笑话,我们一点都笑不出来好吗?”   周玄业摸了摸鼻子,无语的望天。能做的准备都已经做了,如果是在陆地上,应对自然灾害,还能有多种手段,但在这海上,我们真是什么也做不了。   欺山莫欺水,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大约到晚上的六点多左右,水位逐渐下降,我们开始收拢绳索,使得船只紧贴港口处。   好在幽灵岛的岛势较高,躲在港口中,三面挡风,可以免去不少危险,但即便如此,站在甲板上,也能感受到越来越强的风力,最后刮得人几乎睁不开眼睛时,我们不得不躲进了船舱里,关闭了所有的窗户。   乌云黑压压的盖了过来,天色比平时暗的更早,船只的左右两侧,各有四条绳索紧紧绷住,拴在左右的礁石上,但即便如此,船只还是随着越来越汹涌的海流摇摆不定,我这个不晕船的人,在里面待了一个多小时后,都有些头晕脑胀了。   由于关着窗户,船内的空气比较憋闷,航海士一直愁眉深锁,盯着航海仪,我们其余人虽然没说话,但一个个都是心神不灵,时不时的往外张望。   摇摇晃晃的船只,巨大的风浪声,如同环声的电影院一样,让人的耳朵根本没有逃离的空间。腾起的海浪越来越高,拍打着黑色的礁石,甚至有些能拍到甲板上来。   我们关紧了门窗,无法直接感受到风力,但那时不时拍上来的海浪,就如同拍到人心脏上一样。   便在这时,我突然听到了一阵海浪以外的声响,啪嗒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敲击我们的甲板,又像是木头断裂时的声响。   这声音很清晰,听到的也不止我一个,众人这会儿正杯弓蛇影,突然来了这么一声,一下子就不淡定了。   队伍里有个绰号二麻子的站了起来,急慌慌的说道:“什么声音?”   阿紫抿着唇,皱眉道:“从船后传来的。”   二麻子咽了咽口水,说:“要不要出去看看?是不是触礁了?”   阿紫道:“又没有行船,触什么礁,充其量在礁石上撞两下,这船又不是豆腐做的。”我们现在停泊的地方,虽然是个天然港口,但毕竟没有经过人工休整,周边有些凸起的礁石,船只在风浪的夹击下,难免会与礁石相撞,但船只没有开动力系统,只凭风浪的力度,到不至于让船体受到太大的损害,毕竟现在的船又不是古时候的船,全是木制的,现在的船,船体可是铁的,哪那么容易破。   二麻子道:“那刚才那声音是怎么来的?”话音刚落,船后又响起了啪嗒声。   要知道,现在风浪声很大,而我们关闭了门窗,又起了一定的隔音效果。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都能听到船后的声音,说明弄出这个声音的来源,动静是很大的。   便在这时,航海士道:“出去看看,后面是咱们的鱼舱,接下来要用的淡水,都靠那个鱼舱了。”   二麻子道:“这种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关心鱼舱?”   航海士盯着航海仪,头也不回,道:“怎么不关心,没有淡水,我们也会死,风暴如果持续增大,我们也有可能会死,早死和晚死的区别而已,所以,两边都不能有事。快,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这会儿外间风浪太大,人出去不方便,我于是道:“不用,我让小鬼出去看看。”      第516章 杀鱼      傅安那小鬼,不等我发话,听闻此言,自己就迫不及待的从锦囊里钻了出来。凝练的鬼体,如同一个活生生的孩童,插着胖乎乎的腰说道:“交给我吧。”说完,整个人……不,应该是整只鬼,就那么穿墙而过了。   傅安去的快,回来的也快,几乎十来秒的功夫,它就穿了回来,大叫:“不好啦,不好啦,船后面有个怪物。”   “怪物?”二麻子道:“什么怪物?”   傅安说不清楚,毕竟它见识有限,双手比划道:“它很大很大,船后面都被它霸占了,它还长了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八只手,还有、还有,它正朝我们爬过来呢。”   我正发懵,想着什么怪物会长八只手时,便听到一声一声巨响,紧接着,我们的船只剧烈的往左摇晃了一下。   众人席地而坐,猝不及防,齐刷刷的跟着船只往左倒,我和旁边的唐琳琳直接滚到一处,在地上滚了一圈,撞到操作台才停了下来。   船往左一倒,仿佛下一刻就要倾倒,但由于绳索的拉扯力,倒到一定角度时,便猛地被绳索给拽了回去。我们还没爬起来,便被绳索的这一股拉拽力,又从左边滚到了右边,别提有多狼狈了。   等到众人终于稳定住了身形,爬起来一看时,才发现右边的窗户外面,竟然有一个贴着一个红通通的东西,一开始我们没反应过来是什么,直到那东西转动了一下,我才悚然反应过来,那竟然是一只眼珠子,而且那一只眼珠子,就有半个窗户大!   我靠没什么玩意儿!   众人被这变故惊的齐齐变色,纷纷爬起来,好在一帮人都不是普通人,即便看到这么惊悚的情况,慌乱之余,也没有自乱阵脚,便听不知是谁吼了一声拿枪,一行人便齐刷刷的去摸武器。   然而,没等众人摸出武器来,窗户上那支眼珠子突然远离,紧接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速度飞快的砸到了窗户上。玻璃制造的窗户,一下子便碎裂成渣。   伴随着玻璃的破裂,一股疾风夹杂着海浪的水汽,从窗户外猛地席卷进来,那一瞬间,一直待在室内的我们,清楚的感觉到了外间的风暴,也就是在这一瞬间,老天爷应景似的,猛地劈下一道炸雷。   煌煌天雷之威,吓的傅安一下子躲进了锦囊里,天地间猛地被闪电撕扯的透亮,与此同时,瓢泼般的大雨从天而降。   这真的只能用瓢泼来形容,这种雨势,在陆地上绝对难以见到,甚至我长这么大,才第一次知道,雨竟然还有这种下法。虽然我们在船舱里,但破裂的玻璃,使得暴风将雨水和海浪的水汽,一股脑的卷进了,就像有人突然朝你泼了一盆水的感觉,瞬间头脸和上半身就湿透了。   然而,这还不是最糟糕的。   真正糟糕的是外面那个所谓的怪物,它杂碎玻璃的手,顺着破裂的窗户伸了进来。   那是一条直径足足有一米左右的触手,触手下还有着密密麻麻,看的人鸡皮疙瘩直冒的巨大吸盘,此刻,即使看不见那怪物的全貌,我也可以猜出它是个什么玩意儿了。   章鱼,而且应该是那种深海巨章。   我看过一个美国片儿,写的就是一条深海里的巨型章鱼袭击轮船的事,但我没想到,自己第一次出海,竟然就遇上这事儿了,难道我还有当冒险片主角的命?   由于之前船只的晃荡,我们所有人都滚作一团聚在了一起,这会儿还没站稳当,那粗大的触手就直接朝着人群伸了进来。那吸盘大的,直接可以把人的脸都罩住,想当然的,吸力肯定也极其大,这要是碰上了皮肤,得是什么样子?   众人反应也算快的,在那触手伸过来的瞬间,就向两边散开,当然,那个姿势是相当狼狈的,有倒地的,有打滚的,有直接滑到一边的,总之连一个真正站起来的都没有。   那触手一击落空,便猛地往旁边一扫。   此刻船舱里的人分为左右两边,我、周玄业、谭刃、唐琳琳、航海士、二麻子,还有老张、老刘、老马几人在右边,靠近操作台这边,剩下的则全部在左边,靠近休息室那边。   此刻,那触手猛地朝左边扫了过去,虽然没有攻击我们,但阿紫那边的人可就遭了。   好在那边的人还机灵,一见这情况,顺势就往里跑,直接跑进了休息室。休息室的门开的很窄,那章鱼横扫过去的触手自然伸不进去,而与此同时,里面的阿紫等人,已经当机立断的拔出枪,对着巨大的触手射击,一时间枪声、触手的撞击声、海浪声、风声、雨声,混做一团,仿佛到了世界末日。   船只在风浪暴雨的洗礼下,在船尾那巨大怪物的扭动下,仿佛随时都会倾倒一样。我不敢想象,如果不是我们事先用绳索将船只左右与幽灵岛固定,此刻我们会是个什么情形。   在阿紫等人开枪袭击的那一刻,我听到航海士也喊了一声:“开枪!”   二麻子等人二话不说,也掏出家伙,对着那支触手攻击。   然而,那玩意儿粗壮无比,又皮糙肉厚,这子弹打上去,居然连点儿血都不留,只不过表面对了一些孔而已,那小小的枪眼,在巨大的触手上,简直显得微不足道。   然而,枪支的攻击彻底激怒了这巨型章鱼,只见被攻击的这只触手,瞬间就朝着我们这边扫了过来。我们这里是操控台,没有休息室那样的地方可以躲,无奈,只能猛地往操纵台旁边躲。   因为操纵台是凸出的,所以旁边是空的,那触手扫过来,被操纵台挡住,帮我们抵挡住了一击。同样的,触手巨大的力道,对操纵台造成了破话,只见操控台闪了一阵噼里啪啦的电花,也不知什么部位被破话了。   周玄业大喊道:“不能再这么下去,必须要解决它。”   即便他是大喊出来的,但在这嘈杂的环境中,声音也显得很微弱。   我跟着喊道:“怎么收拾!连它的一根触手都解决不了啊!”   唐琳琳喊道;“啊!如果朔舒在就好啦!”   天然呆!   那个不告而别的混蛋,现在提到他有个屁用啊!与其说他在,不如说他那把朔刀在就好了!然而,这话像是提醒了周玄业什么,他突然道:“快,让那个小鬼,去把那把砍鱼刀拿过来!”   砍鱼刀,是一把比较长的,宽背大刃,前锐后重的大砍刀,是渔民用来杀鱼用的。周玄业善于用刀剑,但自从他的司鬼剑被砍成两段后,他就没什么趁手的武器了。   那鱼刀在外仓的伙房里,我们根本出不去,要拿它,就只能让傅安出马。好在这会儿没打雷,傅安不等我招呼,已经猛地穿墙出去,一下子就没了影儿。   鬼物来去只是瞬间的事,不到几秒钟的时间,一把大刀突然从触手和窗户框的缝隙间猛的飞了过来,啪嗒掉到了周玄业跟前。而此时,阿紫那边正不断开枪,吸引章鱼的注意,意图掩护我们。   比较她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比较易于藏身,只要拴上门,章鱼轻易攻击不到,所以便开枪掩护我们。   我心里对她那点儿意见顿时烟消云散了,而周玄业此时则猛地抄起那把宽背大尖刀,整个人助跑了两步,猛地一跃而起,跃到窗户口的位置,尖刀朝下,猛地向下插了下去。   由于离得不远,我隐约在狂风骤雨中,听到了尖刀入肉的呲拉声。   紧接着。周玄业双脚猛地在墙上一蹬,借着这股力道,尖刀猛地往下划拉,章鱼的触手上,霎时被竖着割开了一条又深又长的口子。   这口子虽然恐怖,但对于直径有一米粗的触手来说,还真不能伤筋动骨。我看那触手剧烈的挣扎起来,触角往回一钩,要去攻击周玄业,心中不禁咯噔一下,下意识的想冲上去帮忙,谁知便在此时,那触角回到一半,竟然仿佛后继无力一样,猛地往下一搭,砰得一声落在船上。   与此同时,我看到,周玄业刀上挑着一条黑乎乎的东西,似乎是神经一类的东西。   我靠,章鱼的触手上有神经吗?   应该有吧?   周玄业还他妈的会杀鱼?   不止我,所有人都懵了,看周玄业的眼神就跟看怪物一样。      第517章 变身(为推荐票满五千加更)      那条章鱼触手,被周玄业这么三个动作,一插,一划,一挑,直接就整瘫痪了。周玄业趁此立刻跳了下来,而这大章鱼的触手可不止这一条,受此袭击,这玩意儿顿时狂躁了,也不知在外面干了什么,我们的船只,霎时间便极大幅度的晃动起来,你东西明显是想把我们的船弄翻,但只因外面有绳索固定着,所以它才没有得逞。   但此刻,船舱里没有什么可以抓手的地方,巨大的晃动使得在操控室的我们很难站稳,一个个歪来倒去,伸着手四下乱抓,就差没撞的满头包。   而阿紫等人,因为在休息室内,有可以抓手的地方,到没有我们这么狼狈。   那大章鱼一条触手瘫了,就这么堵住窗口,横在操控室,到是挡住了风雨,而余下的身体则都在外面。它摇晃了一会儿,没有把船给弄倒,愤怒之下,突然用开始砸我们的船。   这船的结构虽然大部分是铁,但也有少部分是木制的,比如外间的那扇门。这东西也不懂的什么是门,触手在外面上上下下胡乱拍着,外间的船灯似乎被它给破坏了,一下便暗了下来,而木门也随着它的拍打震颤不已,仿佛随时都会被毁坏一样。   周玄业见船体摇晃度减小,说道:“这样下去不行,我得去外面收拾它。”   唐琳琳道:“你疯了,刚才一条触手,是在室内,你才得手的。外面风雨那么大,出去了人都站不稳,你还想故技重施啊!”出去之后,可就不止一条触手了,如果周玄业还用刚才的方法,估计没等他解决一条触手,另一条就已经把他给弄死了。   那边的阿紫道:“对着它的头打,现在不是害怕的时候,出去跟它干。”   二麻子这帮人跟戴维斯那帮人不一样,戴维斯那帮人事先就知道会有危险,甚至有可能死人,所以那帮人,都是属于很凶悍,很能打,也有狠劲的。相对的,阿紫这帮人,其实就是来海眼探查的,根本没有过死亡的打算。   这会儿一听说要出去,还真没人愿意,阿紫气的跳脚,道:“你们怎么这么怂啊,还不如对面那几个,咱们的脸都被你们丢光了,你们不去,我去!”说完,抄着枪就冲了出来,一帮人连忙把她拉住,被一个姑娘这么一激,一帮老爷们儿面上也挂不住,当下心一横,冲了。   那章鱼还在怕打的船身,木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冲破,周玄业趁着这会儿功夫,立刻安排将人给组织起来。   他将人分为三部分,一部分是枪支队,主要负责远攻,袭击那章鱼的头。   别看章鱼个头大,头部也大,事实上,那个硕大的头里,不仅有大脑,还有整套内脏系统包括肛门一类的东西。因而,它真正的头,其实是唯于那个‘大头’的一侧,只要仔细观察,就会发现那地方有一块凸起,其实就是章鱼的头骨。   章鱼的脑容量很小,头骨凸出,相对是皮肉最少的地方,也是最易于攻击的地方。因此周玄业给他们讲解了章鱼的构造,指导他们到时候该从哪儿下手。   我听得直怀疑,在开事务所以前,这丫是不是开海鲜铺子的。   第二小队,是他、谭刃、以及另外两个身手矫健的人组成的进攻队,不求能像周玄业那样,直接把它整瘫了,只求引开那章鱼的注意力,给枪支队增加时间。   我激动道:“周哥,那我干什么!”   周玄业道:“你和琳琳,还有阿紫小姐,在船舱待着。”   “……”我搓了搓耳朵,确定自己没有听错,道:“周哥,你很看不起我。”   周玄业道:“你枪法不行,身手也是最差的,但是,你的任务是最重要的,保护船上的姑娘。”没等我再度开口,那扇木门终于抵挡不住,啪的被那章鱼给拍开了,但这次,那章鱼却没有再像之前一样把触手给伸进来。   由于我们只能通过窗户口和破开的门口观察外面的情况,因此这瞬间,我只看到那只章鱼黑乎乎的触手开始往上爬,似乎爬到了我们的船顶上,而伴随着它这个动作,船只就摇晃的更加厉害了。   外间的风雨,顺着破开的大门,毫不留情的刮了进来,风吹的人声音都断断续续的。   我觉得这样不行,船只摇晃的太厉害,我们在船舱内都难以站稳身形,更别说按周玄业刚才的计划去甲板上了。到了甲板上,风浪滔天,暴雨倾盆,周玄业等人的情况只会比现在更糟。   刚才所有的计划,都是在船只稍微稳定的情况下才能进行的,我们没想到,那章鱼只消停了这么一会儿,居然就往船顶上爬了,如此一来,刚刚想出来的计划,就这么泡汤了。   便在这时,航海士突然想起了什么,对我喊道;“你不是养了只小鬼吗,让那只小鬼去解决它。”   傅安现在凝实了很多,但鬼魂的磁场波动和人是一样的,它能收拾人,却收拾不了动物,这会儿它压根儿帮不上什么忙。但紧接着我就想到了傅安刚才出去拿到的事儿。   既然它能拿刀,是不是也能拿枪?   我立刻明白了航海士的意思,召唤出傅安,让它拿了把枪,出去对着那玩意儿的头骨打。傅安一听,顿时迫不及待,拿着枪,拍了拍胸脯,道:“交给我!”   说完,化作一道灰雾,卷着枪就往门口冲,谁知刚到门口,外面恰好打下一道闪电,便听这丫叫了一声:“我的妈呀!”紧接着枪掉到了地上,自己化作一道灰雾,一下子又钻回了锦囊里,隔着锦囊嗫嚅道:“不是我胆小,是敌人太强大!”   周玄业抹了把脸上从外面吹进来的雨水,道;“它没有遗骨一类的东西做支持,雷电的磁场太强,这小鬼受不了的。别让它出去,咱们再等等。”   无奈,众人只好就近固定身形,等着那章鱼能消停片刻。   海浪越来越高,拍打到了甲板上,有些甚至顺着甲板,流到了操控室来。   我们躲在这个天然港口中,尚且是如此,难以想象,如果没有这个港口作为避风口,我们的船只会是个什么情形。   外间的雷电一道接着一道,闪电时不时的撕裂苍穹,顺着门窗望去,直接白日里平静的大海表面,此刻早已经是怒涛万丈,极远处的海浪,甚至被卷起七八米高,整个大海如同扭曲了一般,而幽灵岛,反而成为唯一平静的地方,也成了我们唯一可以依靠的地方。   在这种大型章鱼,一般是生活在深海的,也不知什么原因,竟然跑到了我们船上来,它也不担心水土不服。   大章鱼的触手不断的拍打着船体,但现代的船都是铁皮,哪儿那么容易被它拍烂,只是玻璃窗一类的遭了秧,在这种情况下,全都碎裂了,狂风夹杂这暴雨,顺着破裂的门窗,将休息室都给弄的积水了。   便在此时,谭刃皱了皱眉,突然侧头对周玄业耳语。   此刻风浪声,雷雨声本就混乱,便是开口大声说话,声音都可能被吞没,更何况这二人交头接耳的耳语了,我根本不知道他俩在说什么,但看周玄业的神情,显然是不同意的。   我觉得不对劲,想凑过去问他俩说什么,但根本动不了,因为一松开手,船只巨大的摇晃就会让人在地上打滚儿。   便在此时,谭刃看了我一眼,又对周玄业说了一句什么,周玄业紧接着便也看了我一眼。   那一瞬间,我突然感觉看我的不是周玄业。   没错,那种眼神非常陌生。   但同样的,也不是周老二看我的那种阴狠的眼神。   那是另一种我不熟悉的,完全陌生的神情,仿佛周玄业又分裂出了第四个人格一样。这一眼对视,甚至让我在这瞬间,将周围危险的情况都从脑子里排除了。   也就在这一瞬间,周玄业移回了目光,紧接着,他突然咬了一下自己的中指,旋即食指和中指并拢,带着血的手指在谭刃的眉心突然点了一下,嘴里念念有词。   那一瞬间,我立刻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难道……是要让谭刃变成尸王?   这种可能性很快就被证实了,在短短两秒钟的时间里,谭刃的身形迅速涨大,身高达到了两米多,浑身一下子长出了紫金色的毛发。整个过程,不过十多秒钟,看的所有人目瞪口呆。   接着,谭刃所变的尸王,直接从门口冲了出去,而周玄业手里,不知何时,则多了一只尸铃,微微摇着。      第518章 消失的人      疾风骤雨中,尸铃的声音我是听不到了,但谭刃肯定能听到。   让我纠结的不是谭刃变成尸王去对付那大章鱼,至少在我看来,尸王对付它是绰绰有余,我不担心什么。此刻我纠结的是刚才周玄业和谭刃两人耐人寻味的表情。   刚才我听不见那二人说什么,但根据现在的情况,很明显是谭刃想以尸王的状态出去收拾章鱼,但周玄业不同意。   我原以为谭刃是可以自由变身的,现在看来,尸王主要还是受人控制的,可既然如此,为什么当时在古墓里,谭刃却不受控制呢?   为什么周玄业不同意谭刃变成尸王呢?   难道变成尸王的状态,会付出什么代价?   最主要的是,谭刃刚才很显然又说服了周玄业,并且说服周玄业的时候,他还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紧接着,周玄业也跟着看了我一眼。   那两个人的眼神太过于奇怪了,让我想忽略都难。   他变成尸王,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我脑子里有些乱,但这会儿声音太嘈杂,我也没办法问周玄业什么。众人看见谭刃变成一具毛尸冲了出去,一个个表情跟见了鬼一样,哪里还顾得上其它的。   而几乎就在谭刃冲出去没多久,那章鱼制造出的船体摇晃,一下子就停了。   紧接着,我看到,从窗户框上,留下来了大量的黑乎乎的液体,那些液体里明显还夹杂着大量的血液。   很显然,船顶的那只章鱼遭受了重创,血液顺着船顶流了下来。   浓烈的腥味儿在船舱中蔓延,船只虽然还在随着海浪摇晃起伏,但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厉害了。众人面面相觑后,立刻打算冲到甲板上去看看具体情况。   然而,他们才刚一动作,周玄业便低喝道;“别动!”紧接着又补了一句:“别出去,时候不到。”   刚说完,阿紫便惊呼了一声,目光直勾勾盯着门窗外面。我顺着看过去,别的没看到,只看到不远处的海面,一个巨大的黑色物体迅速沉了下去,溅起大量的水花,应该是那大章鱼,被谭刃给扔回海里去了。   然而,解决了这一大患,周玄业的神情却并没有轻松多少,反而是身躯微弯,显得十分警惕,与此同时,他沉声对我说道:“天顾,有些事情,我想我该告诉你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道:“我也早就想知道了,你说吧。”   周玄业道:“他是尸王,但不是我炼出来的,我也没那个本事。所以,他变身之后,我并不能完全的操控它,想让它快速变回人身的办法就是吸人血。”   我道:“所以,当初在那个尸坑里,吸我血的是老板,那个打晕我的手,是你?”   周玄业道:“是。”   我道;“现在要我做什么?”   周玄业道:“你,慢慢的走出去,他吸你血的时候,不要反抗。”   唐琳琳立刻反对:“你们在说什么啊!什么尸王,什么吸血!我就知道姓谭的不对劲,原来,原来根本就不是人!你让他吸天天的血……如果是人也就算了,可、可他现在是什么鬼样子啊!被他吸血还有活路吗!不行!天天你别去!”说着,唐琳琳挡在了我的面前。   我没说话,抹了把脸,道:“我就想问两个问题。第一,当初在森林里,我和你都在,为什么他选择袭击我?第二,这里这么多人,你偏偏让我出去,难道只有我的血才可以?”   周玄业神情沉稳,道:“我先回答你第二个问题,所有人的血都可以,但你的血生气最重,所以目前,船上你最适合。其他人去,就算被吸光了,也不一定能让他变回原形;”   我道:“好,那第一个问题呢?”   周玄业看了我一眼,道:“第一个问题的原因,你猜不到吗?”   我和周玄业对视了几秒钟,最终我不由得苦笑一声,只觉得喉咙发涩。如果说之前不明白原因,那么现在,我隐约已经猜到了。   周玄业虽然不能完全操控尸变后的谭刃,但并不是一点儿都不能。在当时,谭刃需要人血的状态下,周玄业和我,只能二选一,在那种情况下,周玄业自然是操控谭刃,将目标转向我。   他总不能让谭刃去吸他的血吧?   这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那个时候,我没有什么金肌玉骨,我也只是个普通人,不像现在,没准儿谭刃吸几口就好了,而我还不用死。在当时那种情况下,把我算计进去,几乎可以说是在判我死刑了。   周玄业仿佛知道了我在想什么,嘴唇动了动,说道:“是周老二干的。”   我没吭声,当时在丛林里的周玄业是突然出现的,而且出现以后,确实阴阳怪气,那会儿我不知道人格分裂的事,后来回想起来后,才意识到那是周老二。   但此刻,我盯着眼前的周玄业,觉得他相当陌生,既不想周玄业那么温和,也没有周老二那么阴狠,我感觉这是另一个人。   一个大胆的想法出现在我脑海里,我不由得惊呼道:“你不是周玄业!不、你是周玄业,你是真正的周玄业,你的病好了?”   唐琳琳完全懵了,脸上有些惊慌:“天天,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另一边的阿紫等人,听着我们的对话,虽然她不知道尸王的意义,但也听明白,现在的谭刃不受控制。谭刃把大章鱼都瞬间解决了,更别说我们船上这些人了,她顿时紧张起来,看了我一眼,又看向周玄业,说:“如果谭先生不吸血,会怎么样?”   周玄业看了她一眼,道:“很凶悍,会一直等到力量耗尽,如果那样等下去,会是很长的时间。”   阿紫道;“他、他会连我们也一起攻击吗?”   周玄业看了看自己手上的的尸铃,说:“我只能尽量控制,但总的来说,他的危险性,比刚才那怪物要小。”   当然小,只要吸我的血,他就能随时变回去,至少让他处于一种可控状态,而那条大章鱼却是不可控的。   而我刚才提出的问题,他也没有回答我,我几乎肯定了这个人的身份,此刻我只关心一件事:“周哥呢?他还在不在?”   周玄业微微侧了一下头,道:“天顾,我的病好了,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这说话的神态,和平时的周玄业一般无二。   人格分裂症如果好了,所有的副人格都会消失,而事实上,这些副人格本来就是主人格分裂出来的,因此,说眼前的周玄业,就是我所认识的周玄业也并无不可,毕竟他们本来就是同一个人。   但这种感觉太诡异了,周玄业是我的好兄弟,我欠他很多人情,但眼前这个人,他看我和唐琳琳的目光,虽然温和,但我觉得,那不是看兄弟和朋友的目光。   我道:“你的病,什么时候好的?”   周玄业笑了笑,道:“在西藏的时候就开始了,那段时间,我的状态很不稳定,我应该跟你说过,那是主人格在恢复的象征。那段时间,两个副人格经常不受控制的切换,后来这种切换又突然稳定下来,难道你就不觉得奇怪吗?”   我倒抽一口凉气,道:“也就是说,你其实恢复过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周哥他、他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早就已经……消失了?”   周玄业微微皱眉,道;“不是消失,那只是我的一个副人格,我们融合了而已。你看,这两个月间,你也没有觉得我和以前有什么不一样,不是吗?”   我低吼道:“那周老二呢?他也不是消失,他也是跟你融合了对吗?”   周玄业这下沉默了,道:“人都是有善恶两面的,你见到的周玄业是极善,你见到的周老二是极恶,世界上很少有这么极端的人,确切的说是没有。你觉得周玄业才是应该存在的,别人打了我的左脸,我要把右脸伸过去,这才是正确的吗!”最后一句话,周玄业是用非常不善的语气说的,神情甚至显示出了愤怒。   他这话让我想起了一些事,周玄业那个人,确实太好了,对任何人都客客气气温和有礼,轻易不会跟人翻脸,好几次周玄业下黑手,都是被对方逼急了。   这样的人,有时候会让人觉得好的有些不真实,有些蹊跷。就像我很长一段时间都疑惑,为什么周玄业那么关照我一样,他明明对我很不错,我反倒还有些防备起来。   而周老二,存粹就是个阴狠、自私、恶毒又狡诈的人。   现在,这两种人性,综合在了一起,就是眼前这个人。看起来没有周玄业那么和善,也没有周老二那么阴狠,倒显得更真实一些。   可即便如此,我心里还是觉得特别难受,这一瞬间,我脑海里出现的是两年前第一次站在事务所门前时,周玄业露出满口白牙的笑容。   但我知道,那个周玄业,已经消失了。   而且是在我们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时候,消失了。      第519章 吃肉      外间的狂风骤雨没有丝毫停止的迹象,反而越演越烈,船舱里的气氛非常古怪,有人打量着我和周玄业以及唐琳琳三人,仿佛在窥视我们身上的某些秘密,有人紧张的盯着船外,有人竖着耳朵听着周围的洞口,更多的人则是盯着我,估计在想着为什么外面的那东西要喝我的血。   “既然如此,你之前为什么要说谎呢?说丛林里的是,是周老二干的?”   周玄业道:“这件事情,我原本是不打算告诉你真相的。不过是你说的周哥也好,周老二也好,总归都是我做的。我对不住你。”   我道:“周哥对我有再造之恩,你没有对不住我,只是,你真的不值得信任。”   大约是我的神情太过于难看,周玄业愤怒的神色也缓和了一下,道;“这一个多月来,你不也没有感觉我和以往有任何不同吗?他就是我,我就是他,你何必这么纠结?”   “周哥,不会让我去当供血机。”   周玄业眼睛眯了一下,眉头一皱,道:“天顾,你不是这么自私的人,船上这么多人的命,你让我怎么办?难道他们就该被我们牺牲?如果是敌人也就罢了,可是这些不是敌人,而且,你不一定会死。”   唐琳琳愤怒道;“什么叫不一定!”   “闭嘴!”周玄业朝她怒喝了一句,唐琳琳懵了,整个人傻在原地。要知道,周玄业对女人可是相当有耐心的,我从来没见他对哪个女人真正摆过脸色。唐琳琳虽然一直叫他周狐狸,但在性情脾气这方面,她对周玄业是一百个称赞的。   这会儿这么一声怒吼,估计将她也吼懵了。   紧接着,周玄业看着我,道:“我不勉强你,我只能尽我的能力控制他,其余的,看你自己吧。”说完,便盘腿坐到了船舱一角,尸铃有规律的晃动着。   伴随着这种有规律的摇晃,一个紫金色的硕大人影,猛地从船顶跃了下来,恰好就在门外。   雨水淋在紫毛身上,它浑身都湿透了,这紫毛也看到了我们,但它这次并没有攻击我们,而是睁着一双眼睛,仿佛找什么东西似的,在船舱外移动,一会儿又到了甲板上,一会儿趴着,一会儿似乎有些难受的,发出一种近似于野兽的嘶吼声。   它似乎很仇视闪电,每当有闪电劈下来,它就会朝着闪电所在地方吼叫,并且显得越来越暴躁,最后,它整个人突然窜到了船舱里,窜到了周玄业跟前,呲着牙,似乎下一刻就会咬上去。   床舱里的众人吓的不行,离我较近的阿紫压低声音对我道:“要不要开枪?”   我道:“它刀枪不入,没用的。”   周玄业一直很平静,默默干着自己的事,任凭紫毛对他龇牙咧嘴,但我看得见,周玄业额头明显起了一层密密的汗珠,显得非常吃力,看样子,他已经是尽自己所有力量在约束紫毛的凶性了。   此刻人命关天,一但他控制不住,一船的人都要死,我阻止自己再去想周玄业的事,冲阿紫伸手,道;“把你的匕首给我。”   这种时候,阿紫也不跟我闹矛盾了,立刻拔出腰间的匕首递给我,我放血早就放的有经验了,这种时候,还是自己放血舒坦,被紫毛咬着吸血,那滋味儿可不好受,鬼知道那牙齿上有多少细菌。   我拿了匕首,对靠近休息室的老张使了个眼色,道:“去休息室把你的杯子拿出来。”老张也立刻听命行动。现场发生的事情,明显已经超出了他们的理解范围,因此这会儿,我说什么他们就跟着做什么,真是相当的配合。   很快,他拿出了一个不锈钢大口杯扔给我,我们这边的动静引起了紫毛的注意,它龇牙利嘴,一下子冲到了我面前,身上散发着浓烈的尸臭和腥味儿。   谭刃那龟毛,变身后还真是臭的可以,我苦中作乐的想到;臭成这样,你还好意思得洁癖这样讲究的毛病。   难怪之前谭刃在说服周玄业时看了我一眼,当时周玄业明显是不同意他变身的,估摸着是谭刃说还有我在,所以周玄业才同意了。这是兄弟俩,都是坑货,而且专门喜欢坑我。   憋屈之际,我拿着匕首,打算去放血,谁知我刚把袖子挽起来,刀还没下去,这紫毛突然一吱呀,整个儿咬了下来。确切的说是嘶哑,一口下去,速度太快,牙齿太锋利,那一刻我都没感觉到痛,直到这丫咬下我手臂上的一大块肉,在嘴里吧嗒吧嗒嚼时,手臂上的剧痛才传到大脑,我发出了一声惨叫:“啊!龟毛,我操你全家!”   我之前干过削肉这种事儿,但那个只要对自己狠一点,下手利落一点儿,痛也就痛那一阵。但咬肉不一样,有些地方直接是被蛮力给撕扯断开的,因此手臂上的伤口也不整齐,疼痛难忍,我痛的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根本不敢去伸手捂伤口,那地方痛的人连碰都不敢碰一下。   其余人看见谭刃吃人肉,惊骇的脸色发白,齐齐躲进了休息室,端着手里的枪,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我旁边的唐琳琳打了个寒颤,在紫毛边嚼肉,边将脑袋转向她时,这怂货直接就哭了,道:“别吃我,我是女人,女人不好吃,女人的肉又软又肥又腻。吃他,他是男的,身上全是瘦肉。”   我盯着那只指着我的手,恨不得把这毫无义气的女人咬死,于是我说道:“吃她,她肉细,我肉糙。”不过很显然,紫毛不喜欢吃软哒哒的细肉,就喜欢吃有嚼劲的,一口咬完,没等我爬起来,又朝我扑了过来。   愤怒之下,我猛地一脚踹过去,这紫毛猝不及防,再加上它也没有用多大的冲击力,因此就被我一脚给踹了出去,在地上滚了两天圈,滚到了离周玄业不远的地方。这紫毛甩了一下头,嘴里发出一声咆哮,竟然又爬起身,朝着我冲了过来。不过这次,它显然是有准备的,速度很快,仿佛一道闪电。我不由大骂:“周玄业你个王八蛋,你能不能拦它一下!”   一边说,我一边矮下身形,就地一个打滚儿,往旁边闪了过去,紫毛一击未中,调转身形又扑了过来,这次直接把我按的死死的,喉咙里发出咕嘟一声响,伴随着一阵恶臭和腥风,我感觉到这玩意儿朝我后脖子咬了下来。   这一瞬间,我心想;完了,光是吸血也就算了,要真把脖子咬下一块肉,咬破了动脉,不知道我的修复能力,能不能在血流干前把我的动脉修复好。   按照以往的经验来看,没那么快,估计修不好。   就在我以为自己又要被撕下一块肉时,身后的紫毛却突然不动了。我等了片刻,不见有动作,小心翼翼回头一看,我去,这丫竟然已经变回了人形,晕倒在我身上,嘴角还挂着肉渣。   我的妈呀,这龟毛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变身后都干了些什么?   接着,我的第一个反应是,用袖子立刻将他嘴角的肉渣给擦干净了,否则我不知道这龟毛醒来后会不会被刺激的‘尸格分裂’。做完这个,我真想给自己颁发一个名为‘中国好兄弟’的奖。   有几个人能像我一样,被啃了肉还帮对方收拾残局的。   做完这个善后动作后,我也不客气了,一转身将谭刃从身上甩了下去,爬起来后对着他就是一通乱踹,主要是踹脸。须臾,这丫被我弄成猪头三了,唐琳琳才赶紧拽住我,说:“淡定、淡定,再踹下去要死人了。”   这时,周玄业那个王八蛋才站了起来,对我说道:“先处理一下伤口。”我手臂上止血的速度还是挺快的,没流多少血,但却是疼痛难忍,我整个人身上都是冷汗,再加上衣服被卷进来的风雨给淋湿,几样凑在一起,简直痛苦的要命。   见危机已解除,我没理周玄业,自顾自的去了休息室换衣服,剩下的就丢给其余人善后,我也没打算去参合了。   ps:好像又快要加更了,心里突然有种蛋蛋的忧伤。      第520章 释然      我一进休息室,休息室的大门啪的一下便被老张等人给关上了,一帮人围上来七嘴八舌的问:“我操,不是说是你老板吗,你老板怎么还会变身啊。”   “对啊,变了身六亲不认啊!”   “我说,他现在恢复正常了,应该不会喜欢吃人肉吧?”   “为啥他喜欢吃你的肉啊,难道你的肉比我们的肉好吃?这不科学。”   我被这帮人吵的耳朵发麻,喝道:“停!很好奇是吧?现在这么嘚瑟,刚才出事儿的时候你们干嘛去了?”   二麻子干笑:“我们、在后方,支持你嘛!老苏,你这次的牺牲,我们都看在眼里,从现在起,你就是我们的英雄。”   我道:“谁稀罕当你们的英雄,出去出去,我要换衣服。”将这帮吵吵嚷嚷根本不靠谱的人赶了出去,我才开始处理自己的伤口,倒也用不着消毒什么的,用水冲了一下,直接拿纱布裹住了。   再出去时,众人在外面收拾满地的玻璃罩子,顺便拿东西把漏风漏雨的窗户口挡住。谭刃已经醒了,以他为圆心,周围直径三米内,没一个人靠近。   周玄业没在船舱内,应该是到了外面,外面疾风骤雨,也不知道他出去干什么。唐琳琳跟着其余人一起收拾东西,时不时的用眼睛瞟一下谭刃,一见着我就跟见了救星似的扑过来,说:“他一醒过来就这个样子,我觉得有点儿瘆的慌。”   我没好气道:“慌什么慌,我才是受害者,我还没慌呢。”说话间,谭刃冲我招了一下手,示意我过去。   他娘的,我是那种招之则来,呼之则去的人吗?   好吧。   我是……   “老板,啥事?”   谭刃指着自己被揍的看不出原貌的脸,不冷不热的问道:“听说是你打的。”   我道:“谁说的?怎么可能,谁在栽赃陷害我?”   谭龟毛抬了抬下巴,用下巴示意唐琳琳所在的位置。   这根墙头草,我早晚要踩死她。   “她的话能信吗,她前天还说自己身体里流着赛亚人的血呢。这是你师弟揍的,真的。”   谭刃显然不信,但也没多说,冷哼的一声,盯着我的手臂道:“如果不是万不得已,我也不希望变成尸王的形态,那种状态下,我没办法控制自己。”   我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这丫说这些,其实就想表达一个意识,他是在道歉,不过说一句谢谢有那么难吗?我有些无语,道:“算了,不怪你,如果你不变身,那大章鱼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谭刃似乎松了口气,身体放松了一下。我见此,立刻趁热打铁,道:“对了,你知不知道他病好了的事?”再叫周哥,我发现有些叫不出来了。   谭刃顿了顿,道:“发现了,怎么?”   我气的差点儿吐血,道:“发现了你怎么不告诉我!”   谭刃顿了顿,道:“他是主人格还是副人格,对我来说,没有太大的区别。”   “为什么?”我觉得费解。   谭刃道:“主人格是他,副人格也是他,不管是哪个,都是我师弟。”   他这话,让我整个人愣了一下,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我想起了不久前周玄业质问我的话,他说;人都是有善恶两面的,你见到的周玄业是极善,你见到的周老二是极恶,世界上很少有这么极端的人,确切的说是没有。你觉得周玄业才是应该存在的,别人打了我的左脸,我要把右脸伸过去,这才是正确的吗!   当时他说这段话的时候显得很愤怒,这当然不是正确的。   作为一个好兄弟,我怎么可能希望自己的朋友被人打了左脸又打右脸?   现在的周玄业,或许不是以前的那个周玄业,但至少,他是一个更加真实的人。   谭刃这话虽然说的简单,却说到了中心点上,不管是主人格还是副人格,不都是周玄业吗?不管是朋友、亲人、爱人,他们都有阴暗的一面,难道因为这些阴暗面,朋友就不是朋友,亲人就不是亲人,爱人就不是爱人了?   会晤过来的瞬间,我觉得自己整个儿轻松了起来,跟着松了口气。   紧接着,我道;“风雨这么大,周哥跑出去干嘛了?”   唐琳琳道:“绳索断了,他和张大哥他们去固定绳索了。”我刚才一出来尽顾着和谭刃说话,到没发现老张也不在。说曹操曹操就到,话音刚落,周玄业两人便湿淋淋的钻进了船舱。   老张说道:“妈的,外面站都站不稳,还好这里有个天然港口,否则咱们可就死定了。”说话间,他目光停留在了谭刃身上,顿时打了个冷颤,绕开我们自顾自道:“我还是先去换衣服吧,你们聊。”   周玄业笑了笑,似乎对眼前的情况不是太在乎,道:“外面风力很强,大家抓紧时间,将船只尽快修补好,否则就要水漫金山了。”   水汽使得整个船舱都很阴冷而潮湿,众人拿一切可用的东西,将破裂的窗户口给挡住,足足忙活了大半夜才算勉强完工。外间的风浪越来越大,电闪雷鸣,狂风骇浪,顺着细缝往外看去,黑沉沉的海浪,涌起十几米高,将天都遮住了。   这个幽灵岛,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救了我们所有人的命。   当天晚上没人能睡好,又是大战鲨鱼,有是看谭刃变成紫毛吃人肉,最后又修补了大半夜的玻璃,虽然人人都疲惫不堪,但惊涛骇浪,仿佛随时都会被淹没的感觉,让所有人都处于一种惊弓之鸟的状态,没有一个人是真正能睡的着的。   所有人都保持着一种安静,没人说话,因为没有力气和那个精力,这一刻,在大自然的威慑中,人所有人都被拉入了一种奇怪的境地里。   我甚至开始思考起了一些以前没有想过的问题。   人一生下来,就吵吵嚷嚷,忙忙碌碌,野心勃勃,甚至妄图征服世界,征服大自然。但此刻,我们所有人,却和毫无反抗之力的动物一样,以一种警惕的、敏感的状态感知着周围的一切。   我们习惯了安逸和安全,更多的危险是来自于同类,而像现在这样,如我们的祖先一样警惕着大自然,是一种非常奇妙的境界。   这种警惕让人疲惫,同时也让人大脑更加的条理分明起来,一直到第二天早上的十点钟,本早该是阳光普照的时间,天空中却还是被乌云盖着,仿佛夜幕降临时的模样,但暴雨已经止息了。   这一夜总是是有惊无险的渡过,直到这时,众人才放松心神,睡了个昏天黑地。   当天傍晚时分,船上负责掌勺的老李用大勺子将我们给吵醒了,经过一夜的收集,我们的淡水资源很充足,在这种情况下,他给我们做了个鱼锅,里面放了大量的花椒、辣椒,据说是永联除湿的。长期在海上的人,湿气会很重,湿为百病的根本,除湿历来是养生中的一件大事,海上生活的人,这些东西是少不了的。   除此之外,鱼锅里还炖了土豆,显得有些不伦不类的,但没办法,在大海上新鲜蔬菜没办法保存,所以储存的都是易于保存的土豆一类的东西。   鱼锅炖好后,土豆都烂了,一锅鱼汤冒着热气,上面飘着花椒红油,拨开表层的红油,下面是稠呼呼的带着土豆淀粉的鱼汤,卖相虽然难看,但那滋味儿别提有多美了。   众人吃完了这顿晚饭,顿时觉得人生的追求也不过如此了,无需大富大贵,无需称王称霸,只要在狂风暴雨的时候,有个能安心睡觉的地方,在饿肚子的时候,能喝上这么一锅鱼汤,也就圆满了。   吃饱喝足,才有人想到,之前那么大的风浪,旱魃会不会出事儿。我摸了摸圆滚滚的肚皮,道:“现在才想起它来,你们也太不讲义气了。放心,它不会有事的,不过它那只汽艇不知道靠不靠的住,那汽艇要是坏了,它得自己游回来,够呛……八成得好几天。”   我想象了一下一只旱魃努力游泳的模样,顿时有种想笑的冲动。   妈呀,不能笑,吃得太多,一笑肚子就痛。   一直到第二天,海面才彻底放晴,我们打开船舱窗户门口,让阳光照进来,驱散满室的潮气,一帮人在船上晒衣服、晒床单、晒枕头,看起来还是挺搞笑的。   就和我预测的差不多,那旱魃也够倒霉的,这场风暴对它来说没什么影响,大不了往海底一沉,反正它也死不了。但那汽艇没那么坚强,很快就宣告罢工,所以,它真的是自己游回来的。   ps:早安,离比赛结束还有5天,继续求联赛票~~~      第521章 下海拘魂      旱魃头上顶着一个大龙虾,湿漉漉的跳到了甲板上时,我们正在钓鱼的钓鱼,晒枕头的晒枕头。旱魃面无表情,目光缓缓扫过船上的众人,确切的说,是立刻寻找周玄业,当看到周玄业安然无恙时,他明显松了口气。   喂喂喂,你这能力歧视是不是也太严重了一点儿?合着只要周玄业这个能帮你拘魂的人没事儿,其余人有没有在风暴中出事儿,都跟你没关系是吧?   他这表情也太明显了,众人一阵无语。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海面上都是风平浪静,偶尔还可以看到长途迁徙的海鸟,具体什么品种也认不出来,有人试图打两只海鸟下来吃,被掌勺的老李给踹开了,说:“这么多鱼不够你吃啊,连鸟都不放过,海鸟有寄生虫,要大火猛煮,你当我们燃料太多用不完是不是。”   吵吵嚷嚷间,转眼,时间便到了月圆之夜。   那个白天,众人都很激动,决定胜负的关键,就在今晚了,在海上待的太久,每个人都迫不及待的想回家。   当天晚上,夜幕罩下来时,幽灵岛散发着一层莹莹的光芒,它表明附着的一种奇特贝类,仿佛能吸取月亮的精华一样,时不时的开合着贝口。   我们选定的拘魂的人是八个,周玄业、旱魃、谭刃、我、唐琳琳、老张、阿紫、二麻子,除了旱魃外,所有人都穿戴了潜水设备。我看谭刃那仔细的动作,不禁凑过去,道:“老板,同样是尸,你和他的差距怎么就那么大呢?你看,人家都不用穿潜水服。”   谭刃不冷不热的瞄了我一眼,道;“他能跟我比?”听语气,看上去还挺自豪的。我乐了,道:“喂,人家可比你厉害多了,你这是不服气吧?”   谭刃淡淡道:“什么叫厉害?往人群里一放,别人就知道他不是人,这就叫厉害?”   我噎了一下,道:“也就是说,越是像人,越是厉害?”   谭刃道:“尸是死物,由死转活,不入阴司,在世间进行生死轮回,形成独立的循环,这才是尸身变异的最高境界。我没有达到这个境界,他更是差的远。光有力量,莽夫而已。”说完,轻蔑的撇了一下嘴角,一副老子才是天下第一的牛逼模样。   我想了想,他这话确实有道理,不过在我看来,谭刃已经和人完全没有区别了,但他却说自己没有达到最顶级,那么什么才是最顶级?   这么一想,我便问了出来。   谭刃将一切说开之后,对自己的事倒也不避讳,微微顿了片刻,便道:“尸,有炼尸和自然变异的区分,我属于炼尸,自然变异的尸体,则类似于山精鬼怪,都是借助外间的力量,或冲阳,或地气,或天星。炼尸的行为,则是人力强行使之发生改变,但人力终究有限,虽然不必让尸体经过千百年的孕育,但尸体的潜力也被浪费,难以再有更大的精进,达到传说中的境界。”   我道:“魁拔?”   谭刃点了点头,道:“魁拔,其实就是由尸变人,所有的尸气和力量,会凝聚成一颗天拔养尸珠。”   也就是说,尸中最顶级的变化,是由尸变人,像谭刃和旱魃这种情况,再像人,终究也不是人。而谭刃是人力炼出来的尸王,他没有再进一步的可能,即便有天拔养尸朱,也难成气候。   而那只旱魃,如果按照正常流程,纳了天拔养尸珠后,在海眼中慢慢孕育,最多几十年,便可化为魁拔,由死入生。但可惜的是,它被现代科技,用违反常理的方式,强行纳入了天拔养尸朱,带来的并没有好处,只有短暂的强悍力量,这些力量消失过后,便会化为白骨。   想到此处,我有些感慨,道:“如果魁拔,真的那么强,为什么,它的尸珠会流落出来,落到那个仙候手里呢?难道有人杀了它?”   谭刃微微侧头,想了想,最后摇头,道:“千年前的事情,谁能知道,不过,那颗尸丹的主人肯定死的很惨。”   我不由问道:“为什么?”   他瞟了我一眼,不咸不淡的说道:“魁拔是死过一次的人,就算变成人,体内还有尸丹在支撑。一但它再死一次,尸丹就会跟着消失。所以,要想取魁拔的尸丹,必须要活着取。”   说完,他的手,做了一个开膛破肚的姿势。   我想了想了一下那个场面,只觉得头皮发麻,道:“你这么一说,我觉得魁拔也没什么厉害的,居然能被人逮住以后,还让人开膛破肚?这也混的太惨了点儿。”   说话间,我们已经穿好了潜水服,戴上了潜水头盔,水肺、打捞袋、绳索什么的,一样不缺。   一切准备妥当后,我们已经没办法开口说话了,周玄业比了个手势,我们八人当即齐齐下水。   头盔上的水底探照灯将前方的海域照成透明的湖泊色,下潜了十多米左右,我便看到了旱魃口中所形容的那根石柱。最初在我的想象中,我以为它是很细的,事实上,和幽灵岛整个儿的面积比起来,它确实很细,显得头重脚轻,到和我们这些小小的人比起来,它又显得太大了。   石柱整体是乌黑色,结构层层叠叠,层次不齐,唯一统一的便是石柱上有一个个圆洞,我们游进了看,便能看到圆洞里放着的人头骨。   那些人头骨看起来其实并不恐怖,因为在海水中泡久了,有很多的颗粒状附着物,将人头骨本来的面目包裹住,乍一看,只以为是块灰色的大石头。   还有些头骨直接是碎裂的。   这会儿正是夜晚,圆月中天,刚一看见石柱,我就跟着看到了石柱上缠绕着的冤魂厉鬼。   它们没有脚,只有上半身,下半身则是一种扭曲的雾气,缠在石柱上。它们挣扎着、扭曲着、虽然听不见声音,但那种痛苦的、凶狠的,想要冲破石柱禁锢的激烈情绪,让我感同身受。   我现在属于生机特别强的人,容易招惹些山精鬼怪,但并不意味着我有一双能直接见鬼的阴阳眼。我能直接看到傅安,是因为它是我养的小鬼,倘若是其它鬼物,如果不愿意现形,或者道行不够,估计就是天天跟着我,我也很难察觉到。   同样的,阿紫等人原本也是不能看到的,但这水底下都是厉鬼,而且是那种见了人就想往上扑,所以自动现形的厉鬼。   他们估计没见过这阵仗,在水里都懵了,四肢大敞,跟被定住了的青蛙似的。   好在众人也早有心理准备,很快就缓过劲儿来,在周玄业的带领下继续下潜。   我们下潜的目标是海眼的外围。   我一直在好奇所谓的海眼是什么东西,直到一路潜到底,才发现,那个海眼,其实是一道海峡。这道海峡的裂缝不宽,但我悬浮在上方,低头往下往,海峡却是黝黑一片,深不可测,那是我们的装备绝对无法下达的地方,谁也说不出下面是个什么情况。   阿紫等人之前说,设备一进海眼就坏了,说的应该就是它了。   此刻,海眼还没有爆发,所以水下环境,在那些厉鬼的挣扎着,非常的混乱,冰冷的海水,温度比白天更低,目视着那根鬼气森森的鬼魂柱,在心里默默数着数字。   10、9、8……4、3、2、1。   数到最后一个数字时,下方黑黝黝的海峡里,突然涌上来一股暗流。这股暗流的力道说不上大,但就在它涌上来时,周围冰冷无比的海水,竟然渐渐回暖了,那种刺骨的冰寒,霎时间消退的无影无踪。   那是一种非常奇特的感觉,如同按摩完了泡在温泉水中一般,舒畅的浑身三万六千多个毛孔都打开了。   这一瞬间,我整个人觉得脑聪目明,精神振奋,再看周围的其余人,也和我差不多。   而这时,那鬼魂柱上嘶吼的鬼魂,一个个却似乎是遇到了克星,纷纷龟缩起来,缩回了石柱上,整个鬼魂柱,霎时间就平静了下来。   趁着这功夫,周玄业立刻打手势,示意我们按照之前在船上演练的方位,各归各位。   阵势早已经演练了很多遍,虽然在海中,但众人的位置依旧没有出什么差错,只是谭刃那龟毛,估计很喜欢这股海眼中喷出的生机之气,舒服的反应慢了半拍。   海底十分大,而鬼魂柱相对于我们来说,也十分的粗壮,因此当众人分开之后,各归各位,基本上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举目四望,前面是鬼魂柱,左右上下则都是黑茫茫的一片。   我从打捞袋里,捞出了装在里面的人骨,在原地按照约定的时间等了五分钟后,开始按照周玄业所教的方法开始拘魂。不出意外,最后周玄业会拘魂成功,因为最主要的头骨在他手中。当然,也可能有意外,被我们其余几个人拘过去,这是几率性的东西,谁也无法预测。   当然,还有这更糟糕的情况,那就是拘魂失败,这是我们所有人都不愿意看到的。      第522章 功成身退      拘魂的时间,大约在二十分钟左右,这是一个极其消耗精神的过程。整个过程中,要求所有人须得心无杂念,集中精神去拘彩云的鬼魂回归。   之所以是拘鬼,而不是招鬼,是因为这二者有本质上的差别。招鬼是一种自愿性的,更多是无害的,就像乡下流行的喊魂儿一样。   拘鬼则是带有一种暴力色彩,属于强行将一个鬼体给夺过来。   在争夺的这个过程中,动用的不是人的武力,而是人的精神和意志力,用j组织那帮研究人员的话来讲,就是每个生物都有的生物磁场。   用这股磁场来和鬼魂石柱斗争,将彩云的鬼魂给拘回来。   我们普通人的生物磁场,也就是精神力,大部分都是差不多的,极少数人,生物磁场出生就很强大,这部分人相对的,脑域也开发较广,也就是俗称的智商高。   我可以确定,自己的智商是正常人的水平。   如果是在正常情况下,我们这么弱小的磁场,试图去和鬼魂石柱这么大的一个磁场争夺一个鬼魂,绝对是一种找死的行为,但周玄业都计划好了,正是趁着海眼之中生气喷发,鬼魂石柱气势被打压到最小时进行,才有获胜的可能性。   我排除杂念,迅速进入了拘魂的状态,心中不断默念着彩云的本名与生辰八字。   此刻我双脚是踩在海底的,为了不让自己偏离应有的方位,我背靠着一块礁石站着,脚下是柔软的海沙。   生命诞生于大海,或许是因为这样,所以当你沉在海水中,镇定下来时,接着便是一片宁静。   这种宁静是人在陆地上很难体会到的,这一刻,我确实是什么也想不到了,手里抓着骨头,默念着彩云的名字。   在这种状态下,人很难去感觉时间的流逝,也不知多久,或许几分钟,或许十几分钟,我手中的人骨突然不受控制的颤动起来。这这拘魂有用的反应,但并不代表着鬼魂是被拘到我这里了。因为事先周玄业都有跟我们讲过,不同的情况会产生什么样的反应,而现在,我手里的人骨,可不是拘魂的反应,而是挣扎的反应。   这说明彩云已经感受到了召唤,它自己也正在努力的挣脱出来。人骨的震动,让我的心神松了一下,同时也让我意识到,它所感受到的号召,并非来源于我,而是其他人。   按照最先的约定,一但出现这种情况,所有人就要迅速汇合,找到那个真正召唤成功的人,毕竟深海底下未知的因素太多,人多总比分开强。   见此情况,我立刻往右边游,朝着周玄业所在的位置游过去,路过原本应该是阿紫待的地方时,我也没看见阿紫,看样子也是和我一样,准备汇合了,所以召唤成功的肯定也不是她。   按照之前的推断,周玄业的成功几率是最大的,果然,当我一口气绕着石柱游了半个圈子,饶到周玄业所在的位置时,就见那海底站立着一个穿着潜水服的人,双手间捧着一个人头骷髅,一动不动。   周围还有好几个光团,和我一样,朝着那个穿潜水服的人靠过去。   那人所处的方位,赫然就是周玄业所在的位置。   我们七人凑在一起,在水下也看不见脸,只能通过潜水服的编号来分辨彼此的身份。我们七人当下将周玄业给团团围住,这时候是海眼生气喷发最厉害的时候,小雨小心一类的,受到冲击,会自动远离,但深海就和深山一样,物久成精,往往会吸引来一些老东西。   据旱魃自己说,他在海眼底休养生息时,就曾经看到过一些匪夷所思的奇怪海生物,凭借着肉身,如同它一样直入海底,由此可见那些生物的恐怖程度。   此刻,拘魂还在继续,我们手里的人骨,震动慢慢平稳了下来,似乎是进入第二阶段了。   便在此时,我旁边二麻子推了我手臂一下,紧接着示意我转头往后看。刚才我尽顾着看周玄业这个神棍了,这会儿被他提醒,一转头,猛然发现,黑暗的水域之外,不知何时,竟然出现了一点灯光。   那灯光和我们的探照灯不一样,发出的光芒是惨白惨白的,让我联想到闪电一类的东西。   那灯光速度很快,因此没多久,就暴露出了它的真面目。看到这玩意儿时,我差点儿没被氧气呛死。   那玩意儿很像一条电鳗,但与电鳗不同的是,它额头上鼓起了一个大包,明晃晃的,像个灯泡,而且它的身体,简直大的吓死人,说是一条小龙也不为过,约有人的腰身粗,紧闭的嘴牙齿外露,一看就非常的凶悍。   这啥玩意儿啊?   我头皮一阵发麻,看着那东西身体呈流线型,看似很慢,实际上却风驰电擎般的朝着我们游过来。   确切的说,是朝着海峡中的海眼游过去,只不过我们的鬼魂石柱,所处的位置,恰巧就在这么一个尴尬点上而已。   我们这次下水的武器有高压水枪、鱼枪、水底爆破雷管,枪支一类的自然使不上劲儿。在下水之前,这些装备的使用方法,我们也早早就学会了。因此,当那玩意儿冲过来时,我旁边的唐琳琳立刻就紧张的摸出了鱼枪。   而这时,唯一没有穿潜水服的旱魃阻止了我们这个跃跃欲试的动作,他在水中摆了摆手,示意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在海中开杀,因为血腥味儿会引来更多恐怖的东西。   因此,打完手势,他自己就朝着那条电鳗般的东西冲了过去,灵巧的一拳头砸在了那玩意儿的身上,将那只体型庞大,酷似电鳗的深海鱼类,打的往旁边翻了两下。   但这一下,旱魃没有露出他的利爪,而且显然,他用的力道也并不是特别深,否则那大鱼估计能直接被打个对穿,那就有违初衷了。   很快,旱魃将这条大鱼引到了远处,也不知道他打算用什么方法解决,我们剩下的六人留在原位,警惕的观察着周围的环境,生怕再突然跑出来个深海巨怪,那就糟了。   这一刻,我算是深刻的感受到了什么叫度秒如年了,约莫过了四五分钟左右,明明在深海底下,应该听不到声音的,但我却突然有种耳内嗡嗡作响的感觉,像是有一只蜜蜂在我耳朵里振翅似的,我心中一动,转头去看周玄业,便见他的双手不知何时已经松开,而那个人头骨却就那么不上不下的悬浮在他身前。   那头骨的外围,还有一卷灰色的雾状体在飞快的旋转着,它旋转的越快,我耳朵里那种嗡鸣声就越强。有这种感觉的显然不止我一人,其余人也立刻将视线移向周玄业,不约而同的盯着那人头看。   足足响了有一分钟的时间,那阵灰雾终于没入了头骨之中,周玄业也跟着睁开了眼,将那人头骨往自己的打捞袋里一塞,迅速冲我们打手势,示意众人撤退。   旱魃这会儿还没回来,但我们也不担心它,那是个上天下海无所不能的,因此我们一行七人,带着这个人头骨开始往上游。   大约是我们拘鬼的原因,鬼魂柱的反抗,使得周玄业的精神力消耗的很大,这种消耗也会反应在身体上。我游鱼般窜出去好几米,回头一看,周玄业做了个游泳的姿势,却在原地打了个跟头。   这个情况让我意识到周玄业的体力可能有些不支,当即我拍了拍唐琳琳的肩,示意了一下周玄业。唐琳琳会意,立刻和我一起游了回去,两人一左一右,拽着周玄业往上游。   但俗话说的话,天有不测之风云,人有旦夕之祸福,我们预料中危险重重的拘魂,一路开绿灯,顺畅无比。只是中途钻出来一条大鱼,也没有造成什么影响。原以为这一关已经平平安安度过,正放松警惕之时,周玄业的双脚,却突然快速的扑腾起来,像是迫不及待的要浮出海面一样。   我看他那样,心说你能不能别动了,就你这样,游还不如不游呢,我和唐琳琳一左一右带着他,还轻松点儿。   谁知这时,周玄业却回头看了一眼,头灯也跟着往下打,这一下子,我便猛然看到,从那海底的海沙之中,竟然有一些白森森的东西探了出来。   由于水下视线浑浊,光线晦暗,我看不清那玩意儿是什么,只感觉数量很多,密密麻麻的从海沙里钻出来,给我一种非常不妙的感觉。   周玄业八成就是看见了它们,才示意我们加速的。   我和唐琳琳哪敢大意,当即便挣扎着往上游,然而,不知怎么的,这一瞬间,我竟然感觉,海水中似乎犹然多出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压力,让我和唐琳琳的行动变得极为艰难起来。   谭刃看到了这里的情况,要不怎么说是自己人呢,阿紫几个自顾自往上游,只看得到光点,看不到人了。而谭刃发觉我们这里像是出了状况,便游回来接应我们。   当他游回来的瞬间,他像是感觉到了什么,隔着头盔,我看到他的双眼突然睁大了一下,紧接着,猛地从我和唐琳琳手里夺过周玄业,并且迅速给我们打手势,那手势的意思很明显是:你们快跑。      第523章 海中峡谷      虽然看不见谭刃的模样,但那双眼睛中,却难得透出了焦急之色,要知道,这丫平时就算天塌下来都是一副老天爷也欠我钱的样子。   海沙底下那些白色的东西越来越多,一看时,我以为是这些东西自己从海沙底下探了出来,但现在一看,才发现并非如此。   事实上,这海底不知何时,竟然出现了一股奇怪的吸扯力,这股力量和漩涡的撕扯力极为相似,但并没有那么强。海底的海沙,都被缓缓的一个位置吸过去,阴暗的海水下,你很难看到海沙的移动,因此,那些因为海沙被吸走而露出来的白色物质,就仿佛是自己从海沙中探出来的一般。   既然知道那不是会动的活物,而是海沙下掩埋的死物,我就松了一口气。没有了周玄业的拖累,我明显感觉到那股压力对我的吸力小了许多,如果这会儿我和唐琳琳加速往外游的话,应该能很快摆脱。   但与此同时,我业发现,谭刃竟然有些游不动的架势,他受到的吸力似乎比我们多。   看样子,越靠近海底,受到的吸力会越大。   由于光线不足,我们也无法看清吸力的具体来源,但通过大致方位推断,似乎是从峡谷海眼那边传过来的。那该死的旱魃,他怎么没告诉我们生机潮喷发后,还会有这么一出?   此刻摆在我眼前的只有两个选择,一是和唐琳琳快点逃跑,二是帮着谭刃,齐心协力一起把周玄业给捞上去。当然,这有风险。   我推了唐琳琳一把,示意她先走,紧接着毫不迟疑的往下游,扣住了周玄业的肩膀,跟着谭刃一起往上游。谭刃见此,似乎并不意外,也没有发怒的模样,只是微微皱了下眉,我俩便开始合力,使劲儿往外游。   唐琳琳在我们上方转了一圈,她似乎有些着急,但并没有向我们游过来,转完一圈后,这丫头突然转身往上游,速度飞快,显然是自己逃命了。   虽说是我让她跑的,但这丫真的跑这么快,我还是有种气结的感觉,就跟被白眼狼咬了一口似的。   好在我和谭刃的身体素质都不错,比跟唐琳琳合作时强了一些,我俩使了吃奶的劲儿往外游,虽然那吸力还在继续,但也并非毫不起作用,至少,我们上升了两米?又或者三米?   但很快,我就觉得有些体力不支了,人并不适合长期泡在海水中,即便有专业的潜水服,也并不能完全抵抗水压带来的作用。在我体力还有余时,我却感觉到胸口发闷,头也有些发涨了,如此一来,力道自然也使不上,好不容易挣扎上去的两三米,立刻便回到了原位,而且还有越来越糟糕的趋势。   便在此次,周玄业突然挣脱开了我的手,将腰间的打捞袋往我腰间的快挂上一扣,就拍了一下我的腰,示意我赶紧走。   我整个人几乎处于一种狂躁的状态中,我知道,自己不能弃兄弟而去,独自偷生,但我同时也意识到,按照现在这种情况下去,我留下来,或许也并不能帮到什么忙。   紧接着,我想到了谭刃。   我立刻比划着,在水里做出一个大猩猩的模样,示意他变身。   周玄业显然是看懂了,在水中摇了摇头,八成是说现在没办法变身。也是,如果真能变身脱困,还需要我来提醒?而就在这时,那吸力不知怎么的,竟然突然加强了。   我原本就没打算舍弃兄弟独自逃跑,这下便是想也不可能了,我们三人被这股吸力拉扯着不停的后退,即便使出吃奶的劲儿挣扎,也丝毫阻止不了后退的趋势,并且越是后退,那股吸力几乎成倍增长,到最后,我们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三人直接就被往下卷。   天呐,这要卷到什么地方去?   难道要卷进海眼里?   那样我们岂不是要一个个像彩云一样,死在这个地方?最可怕的是,死也就算了,我们的灵魂,最后还有可能被这鬼魂石柱给拘了,这他妈的简直比死还难受啊!   但这会儿是在水里,我们能做的反抗实在有限,身不由己的被海水卷着往深处而去,为了不至于被冲散,谭刃和周玄业二人立刻勾肩搭背抱在一起。我就惨了,想去够他们,但够不着,直接被单独卷走了,在水里直打跟斗,灯光快速的旋转,周围的环境不停的变化,一会儿是海沙,周围还有被同样刮起来的白色物体,仔细一看,赫然是人骨,我心知,一但真的被刮进海眼里,那就真的是神仙也难救了。   那股压力,能瞬间将人的内脏挤压的粉碎。   被水流卷的晕头晃脑的混乱之际,我后背猛然在一块石头上撞了一下,眼前一片黑黝黝的山石,我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卷进那峡谷了,周围水压带来的胸闷、头晕感也越来越严重。   千钧一发之际,我突然看到了前方有一块凸起的礁石,情急之下,立刻伸出双手,猛地将那根凸出的入笋尖的礁石给抱住了。   这一抱,立刻阻止了我被往下吸的情况。但还是像在飓风口似的,不敢有半分松懈。   此刻,我抱着石头,悬在峡谷的礁石壁上,周围全是被那股吸力拉扯进来的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有小一些的石头,有鱼虾,有海沙,有植物,有人骨。   这些人骨很多,八成是岛民的遗骨。   这让我意识到,这种古怪的吸力,恐怕还是第一次出现,否则,如果之前每个月都出现一次,那么这些人骨,想必早就已经被吸光了。   我紧紧抱着石柱,开始在混乱的水流中寻找谭刃等人的踪迹。那两个人抱团组队,应该没有我怎么惨,八成还在外围。果然,很快,我就看到有两个人抱团被卷了下来。当即,我用左臂死死抱着石柱,伸出右手,在那两人经过时,猛地伸手去拽。   好在谭刃也很给力,八成也提前发现了我,立刻伸出手臂,和我手肘相扣,利用手肘的力量,来对抗这股吸力。   这一瞬间,就变成了我一个人,左右扣着石头,右手挽着谭刃二人,巨大的吸力所产生的重量,让我怀疑自己会不会被这股力量慢慢的撕裂成两半。   谭刃瞅准机会,立刻顺着我的手往上爬,直接将我当成了栏杆,很快,他自己也找到了一个可以抓手的地方,解决了我被撕成两半的危机。   旁边的周玄业,之前的精神力消耗太快,整个人根本使不出什么力气,所以死死抱着谭刃的腰,乍一看,跟人体蜈蚣似的。   我们三人在海中面面相觑,虽然看不见彼此的神情,也无法开口说话,但眼神中明显带着庆幸。我低头往下看去,灯光并不能打到这海峡的底部,下面黑沉沉的,一片混乱,也不知这深海的峡谷底下,会是个什么情景。   这股吸扯力,一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停,在这么下去,等待体力消耗殆尽时,可就完了。   便在我四处观察周遭环境时,突然发现,靠近我右手边的地方,竟然有个焦石洞。   那洞窟约莫有一人宽,洞内布满海水,弯弯曲曲,由于走势的关系,所以这股吸扯力,并没有祸及到它,如果躲到那水洞里去,应该能逃过一劫。   当下,我用脚踢了谭刃一下,随即转头,示意他看。   他在我左边,再加上礁石壁是平的,被我挡住了视线,所以他什么也看不到。   见他满眼狐疑,我才反应过来这事儿,当即便不理他,自顾自往右边移动,谭刃不傻,即便我不明说,他最后也会跟过来。   这山石壁上,就如同陆地上的悬崖峭壁一般,凹凸有致,因此其实有很多可以供人攀爬的地方。   穿着潜水服其实相当的不方便,打捞袋、水肺、连接管、脚蹼,还有无处不在的吸扯力,这一切都不利于在山崖上移动。如果是寻常人,估计最多挪动两下,就得被吸下去,但我现在算不上寻常人了,真的,我发现自己的身手比都市里那些宅男同胞们好太多了。   不对,他们不是我的同胞,因为我已经脱离宅男组织,朝着健康帅气的路上奔跑了。   整个过程,大约只有五次换手,短短不到四米多的距离,但却让我神经紧绷到了极致,当终于接近洞口时,我立刻手脚并用的往里面爬。   这水洞里颇为狭窄,钻进去后,基本上只能转头,想整个人转身却不可能,只能倒退着出去。   我在里面等了约有两分钟,便看见谭刃果然跟了上来,他率先将周玄业推了进来,我在里面搭手,半推半拽,再加上周玄业自己使劲儿蹭,才总算将人给弄了进了,接着便是谭刃自己。   这洞里虽然狭窄,但爬进来之后,那股让人恐惧的拉扯力瞬间消失了许多,我整个人都觉得轻飘飘的,趴在原地慢慢休息,与此同时,我看了看手腕上的潜水仪表。   上面显示,我们现在所处的深度是水下五十二点七米,水肺中所剩的压缩空气,最多只够在水下再待十六分钟。   ps:下午给大家加更,继续求联赛票~      第524章 出路(为联赛票满500加更)      五十二点七米这个深度,对于普通人来说,是相当恐怖的,因为大部分没有接受过潜水训练的人,最多也就是十米,专业一点儿的,三十米左右,上了这个深度,就得是运动级别的了。   比如印度那个潜了三百多米的,那是吉尼斯纪录,不是我们可以办到的。   大部分人是没办法一次性潜入这个深度的,之所以我们能办到,是因为在此之前,我们有过适应性的潜水,而阿紫等人就更不用说了,能来执行这次任务的,都不是普通人。   可十六分钟,让我有些心跳如雷。   事实上,专业的水肺氧气瓶,一般能供人潜水一小时左右,但这个使用率,和下潜的深度是成比例的,我们从下水到现在,大约有半个小时。   水肺中并非是纯氧,我们用的是氦氧潜水,算是比较保险的一种,但即便如此,在水下停留的越久,我们也就越危险,随时有可能在深海的水压下,发生各种器官的迅速病变。   也就是说,我们的生命不到十六分钟,而我们必须在十六分钟内到达水面。   这对于我们现在所处的环境来说,简直太困难了。我趴在原地,觉得有些绝望。   此刻,由于角度的原因,我的脸是向前的,因此头顶的潜水探灯,也笔直的打向水洞的前方,便在这时,我突然发现,这水洞里和外面不一样,周围竟然相当的光滑,像是有水流长年累月冲刷出来的,又像是经人手雕琢过的。   可如果出自人手,那必然也是很多年前的事了,那时候的人,又没有现在的潜水装备,怎么可能下潜到这种深度呢?我脑子里快速转了几个念头,最后便一咬牙开始往前爬。   反正是剩下这么点时间,干脆拼了。   后面的周玄业见我突然往前爬,有些不解的抓了我的脚一下,我升起手,打了个跟上来的姿势。   但是,越往前爬,我越觉得自己的身体不对劲,浑身好像突然轻松了起来,浑身被压紧的血液,仿佛开闸的洪水般崩腾着,这种奔腾带来的不是轻松,而是心跳失常,手脚发麻等一系列不正常的状况。   怎么会这样?   我们在船上的那一个月,可并不是天天混日子的,船上的阿紫等人,有对我们进行深海潜水的相关讲解,因此我意识到,自己现在的情况,和潜水病十分相似。   所谓的潜水病,又叫出水病,一般在潜水员在出水时,由于海中水压与海面压力的陡然差异而引起的一系列症状。这个症状往往是因而而异的,有些人出水跟没事儿人似的,有些人会感到一些不舒服,而有些人,甚至可能发生猝死。   可不管怎么说,这种病往往是出水时候才会突然出现,现在我怎么会出现这种反应呢?   难道这条水道……   这么一想,我爬行的动作不禁一顿,谁知我刚停下来,原本阻止过我的周玄业,竟然开始往前推我。   我转过头不明白怎么回事,但他只给我打了一个继续前进的手势。   听周玄业的话一般没错,我只能按照阿紫所交授的呼吸法开始自我调节,这方法挺管用的,那种感觉虽然没有消失,但至少没有加重了。   越往前爬,我越觉得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因此在爬行了约二十来米左右,我发现自己竟然将头露出了水面!   当然,并不是因为我从这儿爬出来了,而是这水洞内部的走势是个t字形,中间点的位置就是我冒出头的位置,一侧是我爬来时的海峡入口,一侧则是斜斜延伸着的,同样充满海水的通道。   而靠近它们的第三条最长的通道,走势却是倾斜向上的,因此海水在此处形成了非常奇特的一幕,它并没有将这个水洞灌满,而是多出了一条完全没有水的通道。   这太不可思议了。   而且,通过水压的变化可以确定,这里面肯定有空气!   我试探着关闭供氧器,罩下头罩,试着呼吸了一下,有股很难闻的味儿,空气质量不是太好,但没到毒气的等级。一时间我也顾不得思考这是为什么,连忙爬了上去,而这时,周玄业等人也跟着爬上了这条潮湿但却没有海水的通道。   三人刚出水,身体有些不适应,都躺在地上喘气儿,足足过了越十来分钟,谭刃才率先爬了起来,直接在我后脑勺扇了一巴掌,道:“蠢货,让你跑你怎么不跑。”   我大义凛然道:“我是那种丢下兄弟自己逃命的人吗?”说完,我感觉自己挺伟大的。但谭刃接下来的一句话,立刻就给我泼了凉水,他道:“你就不知道先上去拿根绳索再来救人?要不是你中途脱力,我还能带着他在海里多支持一段时间,完全可以等到救援。”   我懵了,想了想,当时的情况,顿时说不出话来。   谭刃看我的目光别提有多嫌弃了,他道:“你怎么就不能跟唐琳琳学一学,你看看她多精明。”   我想起唐琳琳当时在原地转一圈,紧接着飞快游走的举动,心说不会吧,难不成那丫头是打算去拿绳索?   周玄业这时候劝了一句,说:“师兄,算了,天顾也是一片好意,他蠢你也不是才知道,就不要总是提了。他们年轻人,自尊心很强的。”   “……”我气的差点儿吐血,这是劝吗,这完全是在变着法儿的跟着骂我呢。憋屈之下,我道;“早知如此,当时就不回去救你了,让你在海底淹死算了。别忘了刚才是谁把你们拽住的,没有我,你们早去海眼里了。”   周玄业还是以前的周玄业好,现在这个,融合了周老二的人格,表面上似乎没什么变化,但肚子里的黑水可太多了。   周玄业闻言笑了笑,眼神中透着一股不怀好意之色,他道:“我们来打个赌吧。”   话题变得有点儿快,我道;“打赌?打什么赌?”   他道:“就赌这条路通向什么地方。”   我一惊,心知这丫不可能随便提出这么个赌约,不禁琢磨,这狐狸莫不是猜出什么来了?   好奇之下,我道;“不赌,我没钱跟你赌。你到底看出什么来了,快说,别卖关子。”   周玄业闻言面露感慨之色,道:“人真是善变啊,你以前不会这么跟我说话的,你对我一向很尊敬很有礼貌的,现在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说完,露出一种儿子长大不认爹的悲伤之色。   “我尊敬的是周玄业,不是你。”   他诧异道:“我不就是周玄业吗?要不要拿身份证给你看。”   我冷笑,刚要开口,谭刃便皱眉道:“你们俩在唱双簧?”紧接着便转头问周玄业,道;“到底怎么回事?”   周玄业这才端正神色,道:“往这里爬的时候,我一直在测算距离,我们是朝海峡的西边爬行的,这个方位,非常接近那根鬼魂石柱,而且这里有空气,这片海域,唯一有机会接触到空气的,就是那座每晚浮出海面的幽灵岛。现在是夜晚,退潮的时候,所以我可以确定,这条水道,绝对是通向那根鬼魂石柱的,而且,我们还可以借这条路出去。”   我立即在脑海里描绘了一下周围的海图,发现周玄业脑子太快了,鬼魂石柱,确实是唯一的可能性。   如此一来,那些古代先民,是如何在五十多米深的海底,开凿出这样一条水洞,也就并不离奇了,因为他们是从上面施工的。   问让我不解的是,他们修建这条通道干什么?   这么一想,我便问了出来。   周玄业笑了笑,道:“我又不是神仙,哪有事事都知道的,往前走,看看不就明白了?”   我们此刻所处的位置是倾斜的倾斜的弧度不高,但很湿润,但空间却大了许多,至少人在里面能坐起来了。周玄业体力还是有些不支,谭刃便一马当先的在前面开路,我们三人四肢着地,开始往上爬。   ps:第三更热腾腾出炉,请大家继续投票支持苏天顾的冒险小分队。      第525章 上雷      这通道中白天还有海水经过,因此非常的潮湿,我们在海中待得时间虽然久,但因为之前喷发过一次海眼潮,熏得我们暖洋洋的,所以这会儿手脚到还灵活。   越往上爬,走势越平坦,到尽头处时,我却发现尽头处,竟然拦着一张网。   这让我大吃一惊,谭刃用手碰了碰,这网相当柔韧,像是用某种植物的筋编制而成的,也不知拦在这地方多久了。谭刃紧接着摸出匕首去割,竟然也割不断。   周玄业看了半晌,于是挥了一下手,说:“我来。”   他凑上前去,谭刃退到后方,周玄业用匕首割了两下,旋即又用手摸了摸那张网,面露思索之色。片刻后,他像是想通了什么,突然啊了一声,问我们:“谁带打火机了?”   我道:“潜水谁会带打火机?”   周玄业摸了摸鼻子,估计也知道自己这话问的不靠谱,想了想,说道:“这东西经过特殊处理,油份很强,割是割不断的。这应该是用来阻拦一些大型水生物的,得用火才行。”   我道:“现在没有火怎么办?”   周玄业道:“那只能用这个了。”说着,他从防水打捞袋里,摸出蛋形的金属物。我一看就懵了,忙按住他的手,道:“周哥,你疯了,这玩意儿能随便用吗?”   周玄业被我拆穿身份,也不隐瞒了,恶劣的一面展现出来,笑了一下,笑的很不对劲,他道:“那咱们下水带这东西干嘛用?”   我道:“这种水下鱼雷,是为了对付鲨鱼或者大章鱼什么的,你在这里用,你不怕把这地方炸塌了!”   周玄业又是一笑,说塌就塌,塌也只塌一段,这鱼雷还不至于将整个水洞给炸了,大不了躲回后面去,等那海眼的吸力消失,再游回去也不迟,反正这里的也没有空气的障碍。   我一听就无语了,这人全都想好了,压根不是商量,是决定了。而且他这胆儿也够大的,跟以往那种十分谨慎精密的性格有很大差异,以前的周玄业,没有这么冒险的。   但此时也别无他法,便只能如此了。   这种水下鱼雷和普通鱼雷不一样,这种是可以定时和即时引爆的,而且是便携式,和那种装在舰艇上的大型鱼雷是不一样的。不过这玩意儿,普通人还真搞不到,反正是阿紫他们提供的,不用白不用。   当即,周玄业设置好了时间,我们开始往后退,退到了之前的水口,捂着耳朵,张开嘴静静的等。等了约摸十多秒,便听轰隆一声巨响,整个水洞都震颤起来了,摇摇摆摆好一阵,才安稳下来。   这阵声响过后,周玄业爬在前面查看,我们往前爬了十多米,便看到前方堆积了一堆的碎石块,堵住了大半个通道。就着上面还没有塞满的空隙看去,那张网一样的玩意儿,早已经没了踪影。   周玄业道:“把路口清理出来。”我们三人当即开始将这石头往后扔,也不用搬,毕竟是倾斜的,直接往后一滚,石头就咕噜噜到水里去了。   一边清理路口,我觉得奇怪,便道:“你们说,这些岛民砸这么一条道是干什么的?为什么还要在这个地方拦一张网?他们不希望有海生物钻进来,可以理解,没准儿是担心破坏什么东西。可这幽灵岛,白天落在水底,会被海水注满,就算你这里面有什么东西,也肯定被海水泡烂了。”   周玄业气定神闲的扔着石头,笑道:“万一这里面的东西,是海水泡不烂,冲不走的呢?”   海水泡不烂,又冲不走的?   除非,是像石头一类的东西。但石头是会被冲走的,海水浇灌下来的力道相当大,即便一时冲不走,天长日久下来,也迟早能冲走。   所以,这张网不是挡里面的东西,主要是挡外面想进来的海生物。   那么这里面,又会有什么?   想不明白,我便也没有钻牛角尖,反正一会儿进去看看就好了。   将这些石头清理干净后,我们顺着爬了出去,这一出去,眼前顿时豁然开朗起来,我们震惊的发现,这里的空间不仅变大了,能容人站立起来,而且还有螺旋形的石阶。   此刻,我们眼前就能有一条石阶,顺着礁石就地取材雕琢而成,被海水将边缘打磨的非常圆滑,白天这地方还被海水泡着,因此这会儿也是湿漉漉的。   我将脚蹼取下来挂在腰上,套脚的潜水服踩在地上冰凉冰凉的,由于是螺旋形的台阶,因此顺着台阶看上去,视角有限,很快就进入了死角区,而两侧则是礁石壁,最主要的是,这些礁石壁上,竟然也有很多孔洞,里面赫然也堆放着一颗颗人头骨,探灯照过去,石壁上一个个排列有序的白色头骨面朝着我们,仿佛一个个死人从高低不同的位置在盯着我们一样,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别提多渗人了。   我咽了咽口水,道:“看来,这鬼魂柱里的鬼魂,比咱们想象的多。周哥,它们……不会出来吧?”   周玄业神情看起来不是很紧张,看了我一眼,道:“它们都附在自己的遗骨里,会不会出来不确定,但我敢肯定,它们现在……正在盯着咱们。”说最后一句话时,他的整个语气都变得阴森森的,脸上挂着邪笑,眼神明显是周老二才有的,我倒抽一口凉气,道:“你他妈的别笑,笑的比鬼还阴森。”   周玄业呛了一下,端正神色,无奈道:“不会出来的,海眼潮的作用还没有消失,旱魃说了,这股作用可以维持两个小时,在这期间,它们就算盯着咱们也无可奈何。不过,时间已经过去快一个小时了,我们争取,在四十分钟内,离开这个地方。”   我道:“四十分钟通关鬼魂石柱副本吗……小意思。”只要没有鬼魂跑出来捣乱,再加上那时候的岛民,应该不懂什么机关,所以我断定,这地方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不出意外,十分钟到顶。   谭刃道;“什么是副本?”   “老板,副本你都不懂啊?就是打游戏,每打通一关,就是过了一个副本。啧……让你平时不要拿平板下围棋,玩一玩接地气的游戏嘛,比如什么屠神啊、诛仙啊、问鼎啊,这才像个正常男人嘛。”   谭刃若有所思的看了我一眼,旋即淡淡道:“正常男人如果都混成你这种德性,那我还是不正常吧。”   “你知道玩网游对我们男人来说意味着什么吗?你这句话伤害了多少同性你知道吗?”   谭刃跟着周玄业往石阶上走,道:“我只需要看看你,我就知道那玩意儿对男人来说意味着什么了。”   “这是精神食粮!我们广大穷苦单身男性,又没钱天天泡酒吧!又没钱交女朋友!又没钱旅游!想干什么都没钱!网游是我们唯一的安慰!是最廉价的娱乐!你歧视网游,就是在歧视我们穷人!”   谭刃冷笑一声,抬了抬下巴,道:“歧视你,与你何干!有本事咬我?没本事,憋着。”   “……”   周玄业还在前面煽风点火,装模作样:“师兄,你一把年纪了,何必跟他们年轻人计较。天顾虽然矮、穷、挫都占全了,但谁说渣渣就没有人权,没有尊严呢?咱们三人里,他年纪最小,你再欺负他嘴笨脑蠢,我可看不下去了。”   “……”   听说,人要受到巨大的精神刺激,才会人格分裂,我要不要想个办法,把周玄业重新折磨到人格分裂,让他把之前的周玄业给我变回来?   以前我就和谭刃一个人斗嘴,现在倒好,两条毒舌加起来了,一看就是同一个师父教出来的,我突然感觉,这二人的师父,只怕也不是个简单的角色,现在我的战斗力是明显不足,至少得在舌战群雄这件事上,必须得找个像唐琳琳一样的队友,此事暂且按下,以后再将场子找回来。   我认了怂,跟在后头,顺着螺旋形的石阶往上爬,这石阶其实挺窄的,仅供两人并行而已,并不宽敞,爬了大约一圈时,中间的位置,竟然还有一个圆形的空间。   我们三人大感好奇,站在石阶上张望,只见那空间里没有别的东西,唯一醒目的,却是一根黑漆漆,人腿粗的石柱子,石柱子上还有很多浮雕,由于割的不远,因此我们可以清楚的看到上面的内容。   相当古拙的雕工,而且还停留在层次不分的水准上,所雕刻的,大部分是海上的场景,有怪模怪样的鱼,有卷起的大浪,有船只下海的场景。   除此之外,还有最奇特的一幕,那就是杀人的场景。不过他们杀的不是自己人,倒像是一些外来人,这些外来人被他们抓住后,皆是用武器刺穿头颅,然后砍下头骨,却并不会进行海葬,而是在海边混合着石块,堆成一个塔型,仿佛是在做一种炫耀和威慑。   周玄业看到此处,仿佛明白了什么,道;“看来,这里的岛民也有墓葬和祭祀意识,不过和咱们的祭祀不太一样。他们祭祀这些海下鬼魂时,是直接到达鬼魂石柱的内部祭祀的。”      第526章 石木鱼      我道:“咱们国人用香烛水酒,他们祭祀,难道用外来人的头颅?”   周玄业摇了摇头,道:“恐怕不是,那根石柱,就是用来祭祀的,而且这周围的头颅,都是按照安葬的规格摆放的,所以不是俘虏的头颅,他们应该还有别的祭祀手法。”说完便继续往上走。   接着,每转过一层,我们都可以看到一个相同的空间,但在转到第三层时却突然起了变化。只见圆形石室的正中央,不再是一根祭祀石柱,而是一个很奇怪的东西。   那玩意儿很大,石制,像一个和尚用的木鱼,矗立在正中央的位置,仔细一看,那木鱼中间还有缝隙,显然是可以打开或者移动的。   “那是什么东西?”我刚说一句,谭刃已经跳下了石阶,直接走到了石室中央去观察,这丫作为一具尸王,好奇心怎么比我好重,确切的说,大概是探究欲。有些人一好奇,就会去琢磨,去探究,而有些人,好奇也就好奇了,永远不会行动。据说前者,往往是成功人士的标准。   嗯,说实话,我还真看不出来谭龟毛有哪点儿成功的,真是愧对了他的探索欲。   紧接着,我和周玄业也走了过去。走进一看,却发现这石木鱼表面有很多的花纹,这些花纹常年被海水冲刷打磨,其实已经很淡了,但造型规整而严谨,非常抽象,像是由无数的几何图形构成,所以当它们连成一片,密密麻麻的布满这个石木鱼时,还是相当醒目的。   我道:“这些岛民,造这么个石木鱼放在这儿,难不成他们还信佛,所以没事儿的时候在这儿敲木鱼?”   谭刃没搭理我,转身去看圆形石窟的周围,那周围和之前两间石室不一样,这里的墙上,刻了一些石画,那种没有层次的古老雕刻风格,和下面的祭祀石柱几乎一模一样。   这一瞬间,我就觉得这石木鱼上的花纹,风格差异未免太大了,它给我的感觉更后现代一些,仿佛是出自两种不同的文明之手,彰显着一种中西方一样的对比。   很快,我这个想法就被证实了。周围的石壁上的石画,虽然简谱,看起来有些吃力,但却非常形象的描绘了这个石木鱼的来历。   石画中描绘了海浪、闪电、暴雨,以及躲在房子里避雨的岛民。画中的岛民,身形普遍瘦长,宽肩,大手大脚,看不出一个胖的,估计和他们的生存环境和生活习惯有关。   不仅如此,这石画上,还有一张原始的地图,也就是海蛇国曾经完整的岛屿图。这张图给我的感觉相当震撼,整个海蛇国,实际上是由将近十二个大大小小的岛屿串联而成的。岛屿之间相隔的距离并不远,大部分海民直接游泳就能游过去,由于大部分海民不穿衣物,只兜住下体,所以游泳对于他们来说,也是家常便饭。   身份高一些的岛民,身上则穿着或布匹、或丝绸一类的衣物,看起来应该是海上贸易的产物。   除此之外,岛屿间的物资往来,则是用船只,像一个海上威尼斯一样。   整个岛屿面积非常大,整体造型如同一只展翅的大鸟,而幽灵岛,则位于大鸟鸟翅的部位,一个酷似五角星的岛屿,相当醒目。   紧接着,暴风雨过后,石画中出现了一艘非常大的船。海蛇国的岛民,在艺术方面的成就实在不怎么样,所以那艘船,只有一个大船的轮廓,具体的细节却没有凸显出来,但船头船尾没有钩角,看样子,大约是东方船只,很可能就是当时中国的商船。   岛民对于外来人是非常抗拒的,但对于中国商船非常欢迎,大概是因为有长期的贸易关系。   这支中国商船上的人,拉耸着眼睛,嘴角下垂,显得非常疲惫,像是经历过什么事情一样。   紧接着,他们将一个石木鱼从船上抬了下来,交给了岛民,然后就开船走了。   这个石木鱼一直被放在岛民的聚集地,轻易不让人靠近。看上去,像是什么珍贵的礼物,又像是那艘商船上的人,寄放在岛民手里的,所以加以保护了起来。   后面几幅画的内容,则有些让人深思,因为那艘疑似中国的商船回来了,但商船上,却一个人都没有。这艘商船,就这么搁浅在岸上。   在商船上的人失踪后,岛民开始研究这个石木鱼,他们当然也发现这个是可以打开的,只是之前大约是替人保管,所以没有打开过。   现在,商船上的人都离奇失踪了,岛民们便将石木鱼打开了。   我盯着最后一幅图,不由瞪大眼,之间石木鱼中,赫然躺着一个人,而且是我们曾经见过的,鲛人,也就是俗称的美人鱼,当然,事实上它们一点儿都不美。   在石木鱼打开的一瞬间,里面的鲛人睁开了眼,并且试图从里面跳起来,但岛民一下关闭了石木鱼。最后,这个石木鱼被放在了此处。   我们三人面面相觑,我不禁咽了咽口水,道:“也就是说,这里面,装的是一个鲛人?”上一次在雷鸣谷的湖泊里,和鲛人打交道的经历我还记忆犹新,这玩意儿上了岸,其实也没有多可怕,但它们的声音却可以把周玄业刺激的人格失常,把疯了的主人格都给放出来。   正常人听了它的声音,也绝对是痛苦不堪。   神话传说,鲛人以每秒的歌声引导商船,真正经历过才知道,是用它们恐怖的声音,将人的神智击溃还差不多。   我说完,谭刃不咸不淡的说道;“现在应该是鲛尸了。”   这显然是一句废话,都不知道多少年了,那鲛人又离了水,肯定是鲛尸了。   说话间,谭刃伸手去推那石木鱼,我吃惊道:“老板,你干什么?”   谭刃道:“挖鲛油。”   周玄业立刻一拍脑门,道:“对,这东西非常珍贵,古时候的帝王想要弄鲛油,得组建水军出海,十去九空,往往才能弄到一只鲛来刮鲛油。宝贝送上门,不能放弃。”   “……”周哥,你以前不是光风霁月,视钱财如粪土吗!   这师兄弟二人,说话间就开始去移动这石木鱼,试图把它打开,但这玩意儿很沉,两人弄了半天,都差点儿劲,我只得跟着去搭把手,三人合力,使出吃奶的劲儿,终于将这石木鱼上半截慢慢的推到了一边。   随着石木鱼打开,里面的情形瞬间暴露出来。   只见这石木鱼中,躺着一个人身鱼尾的鲛人,鲛人这玩意儿,下半身都一样,据说生殖器是藏在尾巴里的,公母都是平胸,所以也看不出公母。   它和我们上次在雷鸣谷看到的鲛人不太像,或者说鲛人也分地域?不同海域的鲛人,大约长相也有区别。这只鲛人在木鱼内蜷成一个c形,鳞片是红色,让我联想到谭刃养的金龙鱼。   双手非常大而长,有蹼和利爪,上半身没有鳞片,但有一种油亮亮的感觉,表皮应该有什么特殊组织,脸部则和人类极其相似,只不过额头、眼皮和下颚等地方有细细的鳞片,容貌雌雄难辨,如果不去看那些鳞片,感觉就是一个人类的脸。   我以为自己见到的会是一具油腻腻的干尸,却没想到,这石木鱼里的鲛人,竟然栩栩如生,一时间不由得吓了一跳。谭刃和周玄业显然也没有料到,二人对视了一眼,有些警惕起来。   很快,周玄业自腰间拿出鱼枪,扭转旁边的螺丝,让它收起来的钩子露出来,形成了一个带钩的鱼叉。紧接着,周玄业将鱼叉叉在鲛人的脖子上,大约是担心这鲛人会有什么古怪之处,并且示意我和谭刃去收集鲛油。   我觉得有些压力山大,收集鲛油,事实上得将这鲛人给剖开了,但这玩意儿就跟活的一样,对它下手,实在有难度。   另一个让我觉得不舒服的原因是,搁以前,周玄业是绝对不会干这种事的,他一直秉承着死者为大的观念,鲛人,根据现代进化学推论,可以说是人类进化中的一个分支,类似于古猿或者野人。   安利,周玄业是不会对它下手的,可现在,竟然还用鱼叉叉着尸体。   八成是看出我在想什么,周玄业看了我一眼,沉思片刻,收起鱼叉,道:“算了,其实鲛油对我们的用处不大,最多和别人换一些东西。这鲛人尸身保存的如此完好,也算难得,不要也罢。”   说完,便收起了鱼叉,并且示意我们将石木鱼盖回去。   谭刃对此到是没有什么意见,事实上对于他这种人体接触性洁癖来说,虽然这鲛人不是真的人,但让他去解剖这么个玩意儿,他还是不怎么乐意。   当下,我们三人便试图去合上石棺,然而,便在此时,那木鱼中的鲛人,竟然猛的睁开了眼睛。   ps:每天都能收到书友们的打赏,谢谢大家捧场,鞠躬。      第527章 抬鱼      我们三人谁也没料到这个情形,手里的动作同时一顿,力道一松,石木鱼盖起来的势头就缓了下来,与此同时,这里面倒着的鲛人,突然伸出一双长手,一下子挡住了石木鱼的盖子,阻止我们再将它盖起来。   这种情况,谁都知道不妙,我们不约而同的使力气去推石木鱼的盖子,那鲛人力道也并非太大,和我们展开了拉锯战,但即便如此,石木鱼的盖子,也渐渐被我们盖了回去,最终砰得一声合拢了。   而这时,我们三人已经是额头见汗,气喘吁吁,面面相觑,只觉得匪夷所思。   我不禁道:“鲛人也能诈尸?”   谭刃道:“不是诈尸,是根本没死。”   周玄业想了想,说:“难怪鲛油又称为万年油,看样子,鲛人的寿命很长,和龟类相似。”虽说龟类寿命长,但那也是要吃东西要休眠的,但这鲛人关在这石木鱼中,都不知多少年了,而且里面空气隔绝,又没有吃食,它怎么能活到现在的?   这真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而与此同时,那石木鱼中的鲛人,也奋力的挣扎起来,木鱼纹丝不动,只是从内部发出一种撞击声和抓挠声,渐接伴随着那鲛人的嘶喊声,尖利高亢,但没有雷鸣谷鲛人的那种攻击力,最多听着有些刺耳而已,不至于让人血脉倒流。   我听着里面的动静,突然觉得这鲛人挺惨的,死的也就罢了,若是活着,被一直关在这石木鱼里,也太惨了。   便在这时,谭刃却有所发现,他半蹲着身体,观察着石木鱼靠底部的位置,说:“原来如此。”看样子像是发现了什么。我立刻凑过去一看,这才发现,这石木鱼的下面,竟然有很多孔洞。   这些孔洞围绕了石木鱼一周,有大有小,小的犹如手指洞,大的有西红柿那么大,灯光打上去一看,竟然是直通石木鱼内部的。   我刚把脸凑到那个大的洞口里,里面突然就伸出了一条猩红的舌头,猛地一卷,若非我闪的快,绝对会被它卷住脖子。   霎时间我也明白了,这鲛人之所以能在石木鱼中生活这么久,一是它们天生寿命长,二来这石木鱼下周有孔洞,白天海水倒灌时,同样会有鱼虾在这儿地方活动。   这鲛人,就是通过这些孔洞来进行捕食,当然,排泄物什么的,也是通过这些孔洞排出来。这有点儿像用下水道当吸管喝水的感觉,怪恶心的。   而此时,那鲛人还在里面挣扎,叫声听起来相当惨。我想到这鲛人被关在石木鱼中这么多年动弹不得,一时有些同情,便道:“不如把它放了?”   谭刃道:“放它出去吃人?”   我道:“鲛人喜欢吃人吗?”   周玄业道:“严格来说,鲛人并不喜欢吃人,人肉没那么好吃。”说的好像自己吃过一样,或许……他真吃过?毕竟这可是一个经常跟尸体打交道的人格分裂患者。再者,周玄业三十出头了,连个女朋友都没有,道士又不是不能结婚……我的妈呀,难不成他有恋尸癖?   我一时间脑子想的有些远,下意识便道:“不吃人肉吃什么?”   周玄业道:“吃海生物,这东西本来就是生长在海里的,其实最初,鲛人被称为海中神灵,最初的海神,就是鲛人的形象。后来有人发现鲛人浑身是宝,就开始猎杀,这才导致鲛人开始攻击人类。不过,一般不闯入鲛人的领域,它们是不会攻击的,再说了,现在这个年代,鲛人八成已经绝种了。这石头的躺着的,或许是海中最后一条鲛人了。”   谭刃若有所思的说道:“濒危鱼类。”   龟毛喜欢养鱼,而且对品种的要求很高,我一看他这模样,顿时岔气儿了,道:“打住打住……老板,你那是什么眼神啊,你不会想养鲛人吧?”   谭刃道:“羽门的人可以养,我为什么不能养。”   我道:“哥,羽门人家有一个大湖泊,专门养人鱼的,你就一个鱼缸,你把它放鱼缸里啊?”   谭刃道:“三子观后面,有一个熔岩堰塞湖。”   “你连养鱼的地方都想好了?这玩意儿虽然被关着,但也是正儿八经生活在海水里的,你把人家养淡水湖去,你不怕它水土不服啊。老板,真正的爱,是让它生存在适合的空间里。”我试图感化谭刃,他听进去了,这才道:“拿绳子,把它捆起来,一会儿带出去放生。”   当即,我们三人计划了一下,决定先推开石木鱼,然后一左一右,将它的手给控制住。鲛人的两大法宝,一是爪子,二是声音,但这条鲛人估计有问题,没办法用声音攻击我们,所以只需要制服爪子就行了。   当即,我们开始推石木鱼的盖子,推到三分之一处时便收手,一左一右站在盖子两侧,果然,里面的鲛人开始自己推动盖子,试图出来。等它推到三分之二处,爬出上半身时,我们立刻一拥而上,按头的按头,按手的按手,迅速上绳索,将这只鲛人给绑成了粽子。   捆绑的过程中,鲛人奋力的挣扎着,发出高亢的叫声,修长而有分量的鱼尾啪嗒啪嗒拍打着地面,干完这一切,我们三人跟打了场硬仗一样,站在一边气喘吁吁。   我和周玄业到好,谭龟毛眼光却如同刀子一样,将那鲛人浑身上下扫描了一遍,嘴里嘀咕道:“上面没长鳞片,丑。”   我只觉得汗颜,这丫审美观真是偏的异常厉害啊,合着非得浑身长满鳞片才算正常?   人体洁癖加审美观扭曲,我确定,谭龟毛这辈子也只能和自己的右手过了。   等等……   我想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尸体……还能干那事儿吗?   天呐,我的老板原来是个太监?   难怪他心理那么扭曲,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正当我脑海里快要编织出一副:尸王不举,心理扭曲,折磨善良员工,化身食人狂魔的剧情时,那鲛人突然不叫了。它一停下来,反而让我跑偏的思绪收拢回来。   仔细一看,这东西竟然相当聪明,知道挣扎和尖叫没有用,便就势倒在地上,双眼谨慎的打量着我们。它的眼皮上是细密的红色鳞片,颜色酷似谭刃养的金龙鱼,眼睛比人类要大一些,眼瞳同样是黑色的,因此我道:“眼睛是黑色的,这是一条亚洲鱼。”   谭刃冷冷道:“冒充什么专家,欧洲鱼的眼睛难不成全是蓝色的?”   “……”我就随口这么一说而已。   此刻,这鲛人在打量着我们,我们也打量着它。大约是因为外形酷似人类,所以我们可以清晰的从它脸上看到它的神情和所表达的意识。   人类会隐藏自己的情绪,但鲛人不会。   它的神情相当的警惕,眼睛死死盯着我们,但又时不时的偷偷打量周围的环境,显然它自己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除此之外,它余下的利爪,试图去割断身上的绳索。这玩意儿爪子很锋利,还真让它办到了,但它只能割断下面两根,割不到上面的,而我们的绳索是分开绑的,所以影响不大。   片刻后,它喉咙里开始发出一种呲拉呲拉的叫声,不似之前的高亢,看起来像是在用语言跟我们沟通一样。动物都有它们自己的语言,这鲛人虽然长得像人,但我们已经在进化的过程中,走了完全不同的道路,所以现在真不属于一个种族,压根儿不明白它想表达什么。   谭刃非常的简单粗暴,说:“把它扛起来,继续往上走,别耽误时间。”   他指了指我。   “我抬?”   “难道让我来?”   “不,你是老板,这种事情,当然应该我来。不过……它看起来,很重啊。”这鲛人不胖,但鱼尾部位非常长,整体至少有两米七八左右,而且鱼尾的肉看起来不肥大,但估计是游动中锻炼出来的腱子肉,外表看不出什么,用手一掂量,那重量可不是盖的。   这少说也得两百接近三百来斤,我一个人去抗……够呛。   搁平时,这种打杂的事都是我和周玄业一起干的,但现在,自从周玄业人格分裂不治而愈后,完全没有之前的自觉性,我十分想念两个月前的周玄业。   “周哥,搭把手呗。”   他诧异的四下望了望,道:“周哥?谁是周哥?我不是叫周狐狸吗?”   影帝啊!   我立刻道:“谁说你是狐狸?谁说的!让他出来,看我不打死他!”   周玄业凉飕飕的道:“打啊。”   “……”   好在最终,周玄业还是过来帮忙了,我俩一个抬人身,一个抬鱼尾,谭刃在上面开道,顺着旋梯开始继续往上爬。   四十分钟的时间,已经被我们耽误了二十多分钟,时间不多了。   鲛人的智商看起来也很发达,懂得审时度势,被我们抬起来后,不吵不闹,跟个死的一样,任我门摆弄,到让我们省了不少力气。   ps:比赛最后两天,继续求联赛票!      第528章 受伤      我们三个抬着这鲛人一路往上走,接下来到没发生什么意外,这鬼魂柱内部的这个奇怪空间,其实就是海蛇国岛民的一种奇特葬俗。他们祭祀先人和我们不一样。我们是让先人安静的躺在墓里,活人在外面对着墓碑和外在的坟茔祭祀。他们则直接在墓里修了祭祀的隧道,将祭祀活动搬到了墓内。   剩下的几个空间,也都是祭祀石柱和一些石画,这些石画工艺,往好了说,是古拙,往实在了说,就是水平太差了。   一直到第七层时,这条一直往上的阶梯终于到了顶。   顶部周围是环形的礁石,高出了约摸一米左右,谭刃率先爬了上去,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确定不靠海,才让我们上去。   我们接着先将鲛人给递了出去,才纷纷爬上去。   刚一出来,一股海风便呼啦啦的吹过来,即让人觉得冷,又将人在水道里产生的憋闷感一洗而净。   此刻月明星稀,不过浅淡的月光并不能给我们的视力带来多大的便捷,真正视物,还得靠探灯。借着探灯的光芒,一眼望去,周围全是黑黝黝的礁石,几乎和黑夜融为一体。礁石上新罗密布着那么特殊的发光贝类,在月光下,微微张着嘴,贝壳反射着荧光,有些角落处还藏着海蟹、鱼虾等。   不过看了一圈,也没有看到我们的船。   谭刃根本不用看腕上的仪盘表,他本身就是懂命理风水的,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和稀疏的星辰,便确定了我们所在的方位,说道;“我们在岛的西北角,船只在东南方位,得穿过去。”   好在这岛不大,就算整个人徒步一遍,约莫也就半个小时左右,而且四周不见海,也就是说我们并非处于岛的边缘处,如此一来所需要的时间更短,体力更少。   当下,我们三人便抬着这鲛人往东南方而去。   可我想的太简单了,原以为最多费些力气,坚持坚持十多分钟估计也就到了,但我们忘记了一件事儿,那就是我们没有鞋。   我们脚下唯一的布料,是一体式的潜水服套着脚,贴着肉,包裹紧致,在水下有抗压力,但在岸上,也就是一层普通的布料,根本没办法在礁石上行动。   整个幽灵岛全是岩石,而且是那种海水冲刷出来的,表面如同刺猬一样的礁石,坑坑洼洼、高低起伏、有些地方滑不溜秋,有些地方尖锐刺脚,每走一步,都跟受刑一样,因此眼睛不得不时时刻刻盯着脚下,寻找稍微好一些的落脚点。   之前穿着鞋上岛溜达没感觉怎么样,现在才发现,真是步步惊心。   即便如此小心,没多久,我们套脚的潜水服,脚底部位很快也被各种意外划得破破烂烂,最后相当于赤着脚走了。只不过这地方高低起伏,时而上,时而下,时而绕路,即便我们小心翼翼,还是出变故了。   走在前面的周玄业突然脚一个打滑,整个人踉跄了一下,虽然我们没有摔倒,但他身体失去平衡,往前这一带,我们肩膀上扛着的鲛人,顿时卸了力道。   接近三百多斤的鲛人,就这么直接砸了下去,咕噜噜滚了两圈,紧接着,原本已经安静下来的鲛人,突然爆发出尖利而高亢的叫声,伴随着这叫声,我看到它背后有血流了出来,而它的鱼尾,则因为疼痛拍打着,但只拍打了两下,鱼尾就不动了。   我心里打了个突,心说坏了,这地面复杂无比,有些地方跟锥子一样,有些地方像刀片似的,它这三百多斤的重量砸着滚落下去,肯定是受伤了。   周玄业稳住身形,也惊了一下,顾不得脚下硌人的礁石,两步跨到鲛人处,蹲下身,冲我喊道:“快,把它翻过了,看看怎么回事。”   这鲛人的脸也在刚才受伤了,脸上没有鳞片的地方划拉出了一道口子,但不是太严重,严重的估计是背后,流的血太多了。   我连忙过去,跟周玄业一起,小心翼翼的将鲛人翻过去。   它估计知道这里的地形不适合挣扎,因此只是惨叫着任我们动作。当把鲛人翻过去时,我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这鲛人的鱼鳞是有一定硬度和防御能力的,所以它身上长鳞片的地方都安然无恙,但腰窝以上的部位,却惨了,最大的一道伤像是被尖锐的石头划拉出来的,伤口至少有一厘米深,十五公分长,而且是左肩划拉到右腰,除此之外,其它地方还有一些小划伤和一些小洞,像是被尖锐的礁石戳出来的,伤势非常重,血淋淋的,而且由于被绳索捆绑着,伤口因为挤压而向外扩张,皮肉翻卷,分外骇人。   我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神情,但只觉得口干舌燥,忙道:“快、快解绳索。”   当即,谭刃割断其中一个绳索,只将鲛人的手给绑了起来,上半身的绳索则赶紧撤了,如此,那翻卷的伤口才稍微收回了一些。   我们下海,根本没有带药品,身上也没有布料,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它的伤势。   情急之下,我一咬牙拿出匕首,正要放血,周玄业阻止了我一下,说:“没到这个地步,鲛人的恢复能力还是很强的。”说话间,他夺过我身上的匕首,掀起自己的潜水服,从腰部下刀,将潜水服给切割了。   整体一套的潜水服被他分成上衣和裤子,由于这玩意儿有弹性,一割开就缩水,周玄业特意留出两根带子当裤腰带,这才没使得下半截的裤子直接掉下去。   紧接着,他抬手将上衣脱了,切割成长形布料,我们开始给鲛人包扎伤口。这鲛人也是智慧极高的生物,虽然我们之间有物种差距和语言差距,但它也知道我们不是故意把它弄上的,大约也明白我们是在给它弄伤口,所以整个过程中除了叫,并没有太大的挣扎。   鲛人的素质和人还是不同的,我们没有刻意止血,伤口一包扎,就没怎么流血了。   周玄业松了口气,道:“这鲛人性格还是比较温顺的,比雷鸣谷那只好太多了。”   谭刃皱了皱眉,问他:“你刚才是怎么回事?”   周玄业道:“之前拘魂消耗太大,身体没有完全恢复,刚才没踩稳。”   谭刃于是道:“我来抬。”   周玄业点了点头,都是自己人,这些事根本不用客气,他道:“它受了伤,这次要更小心一点儿,动作不要太大了。”   由于这个变故,我们接下来就走的更慢了,原本预计十多分钟的路,愣是走了四十多分钟才遥遥的望见了我们那艘船只的灯光。   看见海面上灯光的那一刻,我激动的差点儿没流泪,要知道,抬着三百多斤的东西,在这样的陆地上行走,简直是一种折磨,而且是巨大的折磨。   船上的人也发现了我们的存在,由于隔的近了,探照灯的光线也强劲,因而可以看清面貌。只见阿紫站在船舷边上,神情跟见了鬼一样,道:“你们怎么在岛上,你们扛着的是个什么东西?天呐,美人鱼?”   鲛人的俗称就是美人鱼,不过这个鲛人虽然算不上丑,但那双带着蹼的巨大手爪,凸出的骨节,实在算不上美。   我们扛着鲛人上了岸,将它放在甲板上,鲛人的视力应该不错,它在夜色中望着茫茫大海,突然间剧烈的挣扎起来,想往海里冲,与此同时,比人类大一些的眼睛中,竟然流出了眼泪。   由于长相和人差不多,脸上就是对了些鳞片,所以我们可以通过它的神情,很清楚的揣测出这只鲛人的想法。这一刻,我感觉到,它极度的激动,极度的渴望自由,极度的想回归大海,回到自己的家中。   这只鲛人和我们在羽门遇到的相差太多,这极度人性化的表现,让我们以及船上凑过来看稀奇的人面面相觑。   阿紫沉默不语打量着它,估计已经反映过了,道:“这难道是传说中的鲛人?”我点了点头,和周玄业一起,制住鲛人的挣扎。我们的原计划,是到了海岸边,就将它放归大海的,但刚才一路上,这鲛人后背的伤势太严重,虽说这玩意儿恢复能力强,但也没有强到迅速愈合的地步,少说也得四五天吧?   就这么让它带着伤回到海里,估计够呛。   我也不管它听不听的懂,一边制止它,一边试着劝慰:别急别急,我们又不会把你关起来,等伤好了再下海。放心,你怎么说也是濒危生物,我们呢还是很有爱心的,会放你下海的,别急别急……”   这鲛人自然是听不懂话的,但动物都能分别音调,人也一样,一只怀着善意的狗对你的哼叫声与一只恶犬的狂吠声,是轻易可以辨别出有没有攻击意向的。   这鲛人八成听我们的声调没有恶意,渐渐安静了下来。   ps:联赛票满五百啦,下午给大家加更,比赛最后两天,谢谢小伙伴们的支持,这两天有票的都赶紧砸来吧。      第529章 等待      等到这鲛人安静下来,我才有空打量船上的情况,目光扫了一圈,我没发现唐琳琳,也没发现旱魃,这么大的动静,如果他们两个在船上,肯定会过来围观。   仿佛是明白我在找什么,老张说道:“下面的海眼里,突然产生了很大的吸力,唐小姐上来后,就带了绳索下去找你们了。”果然,船舷边有一大卷绳索,看样子之前果然是误会了,唐琳琳不是自己跑,是回来搬救兵了,她平日里看起来不靠谱,但脑瓜子确实转的挺快。   不过,离我们之前下水遇到海眼的拉扯,到现在都快一个多小时了,唐琳琳估计没找到我们,所以还没上来。   老张又道:“我们已经轮流了好几次下去找你们,唐小姐都急坏了。”   周玄业立刻道:“快把她拉上来。”   众人反应过来,连忙去收那条绳索。   我又道:“魏立名呢?它没有上来?”   阿紫皱眉,摇了摇头,沉声道:“一直没有上来过。”   周玄业推测道:“或许,它去了海眼里面。”   阿紫道:“我们也是这么猜测的。”那海眼的吸扯力虽然大,下面的情况危险,但对于旱魃来说,要摆脱那种程度的吸扯力是轻而易举的,所以它肯定不是被海眼吸进去了,八成是自己钻进海眼里的,毕竟那地方,除了海眼,就没有别的值得逗留的地方了。   片刻后,唐琳琳被拉了上来,摘下头盔,眼泪汪汪的扑过来,道:“天天,我以为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回抱住她,道:“辛苦你了。”   她道:“不辛苦,你晚上陪我睡好吗?”   我道:“你穿上紧身的潜水服,胸居然都是平的,我真心疼你。”   唐琳琳可怜兮兮的表情顿时变了,一挺胸,道:“平怎么了,方便做运动。你以为跟你一样吗,下面凸着一块晃来晃去的,你觉得好看吗,好看吗!有碍瞻观好吗?哦……也不是哦,你下面根本没得晃,明明跟我的胸一样平嘛,哼!”说完,一甩头,目光被鲛人吸引过去,不搭理我了。   这小丫头发起彪来嘴还挺毒的,妈的,我下面哪里平了,凸起很大一块好吗!   周玄业摇了摇头,道:“你们两个,一见面就不消停,别吵了,先给这鲛人上药治伤。”   紧接着又吩咐老张,道:“把鱼舱里的淡水用其它东西先装起来,灌上海水,让这鲛人在里面养伤。”众人对周玄业都很信服,也知道他是旱魃找来帮忙的,便也不耽搁,各自办事儿去了。   我们拿了药品纱布,将鲛人的伤重新处理了一下,消毒、上药、包扎,一气呵成,整个过程这鲛人都很配备,最后我们把它放进重新灌了海水的鱼舱里,它顿时活跃了不少。   我发现这玩意儿的智商真的挺高的,在这个过程中,它的上半身一直没有入水,显然是有意识的在保护伤口。   船上没见过鲛人的一帮人,去幽灵岛上捡了些鱼虾,围在鱼舱边逗鲛人,鲛人看着长了一张人形的嘴,但张合力很大,嘴巴一张开,里面全是锋锐而尖利的獠牙,排列细密,龙虾都被它连壳带肉咬成两半,吃的不亦乐乎。   这一幕估计是激发了谭刃养鱼的欲望,他看的目不转睛,我拍了拍脑门儿,觉得有些疼痛,未免谭刃被激发养鱼的欲望,我赶紧推着他往外走,道:“老板,走、走、走,咱们出去商量商量正事。”   到了外间,谭刃问我什么正事,我道:“你说,那旱魃跑海眼里去,是打算干吗?”   谭刃看白痴一样看了我一眼,说;“我怎么知道。”   顿了顿,他又道:“今晚本就是海眼生气潮喷发的日子,又起了异变,这异变对旱魃来说可能有什么用,它自己钻进海眼里打探,也很正常。”   事实上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不知那旱魃会在海眼里待多久。之前这旱魃曾经跟我们讲过海眼中的事,当时为了接受海眼中地气生机的滋养,它可是在里面整整待了三个月。我们肯定得等旱魃回来才能回程,万一它又在里面待三个月怎么办?   我这么一想,便说了出来,一旁的周玄业道:“应该不会,以前那是它没有完全变成旱魃,自己无法控制,现在它已经有自制力了。”   我们本就在还是待了五十多天了,这要是再待上三个月,那绝对是要死人的,人类并不适合长期生存在海上,而且我们的食物储备不足,即便靠海吃海,天天吃海鲜,我们的肠胃也是受不了的。   假如那旱魃真不上来,我们就只能自己开船回程,如此一来,天拔养尸珠没有拿到,我们这一次就白来了。   接下来,我们在原地待了一周左右,海面上始终风平浪静,没有一点儿变化,众人有些焦急起来。   那鲛人的伤也在第五天的时候恢复的差不多,我们给它撤了纱布,搬到甲板上准备放生。唐琳琳在这五天和鲛人建立了深厚的友谊,恋恋不舍的嘱咐:“红通通,你回到海里之后要记得啊,现在的人和古代的人不一样了,现代连鲸鱼都是可以捕猎的,海上到处都是渔网,你要记得往深海游,遇到人要躲开,千万不要到浅海去。还有啊,你看到免费的食物不要吃,很可能是鱼饵知道吗?你一吃,那么粗的鱼钩就会扎到你嘴里,痛死了。一但你被钓上来,虽然不会被人吃掉,但肯定会被关到研究所去的。”   “红通通,我会想你的。”   我一阵无语,那条叫青青翠的蜥蜴已经够倒霉了,红通通这个名字更烂,还好鲛人听不懂人话,否则非得气死。   鲛人似乎也有所察觉,这段时间它有吃有喝,伤口也慢慢恢复,还有唐琳琳一帮人时不时逗它玩儿,所以这鲛人现在凶性大减。但为了防止它伤人,那手还是被我们给绑了起来。此刻即将回归大海,我们将它放到船舷边缘,待众人一番话别后,一边割断绳索,在割断绳索的瞬间,将它推入了海中,溅起一片浪花。   鲛人入海的刹那,发出了一阵叫声,那叫声极其高亢悠远,富有穿透力,我们可以很清楚的分辨出其中的深邃的感情。那是回归海洋,回归故乡,得到自由后,难以抑制的感情,那声音穿云破雾,许久才散去。   它一入水,就离开了我们的船只,没有丝毫眷恋,而鲛人似乎也是深水动物,并没有在海面多逗留,一路往深海潜去,很快就没了踪影。   送走鲛人,我们继续等待旱魃,由于已经等了一周,所以我们觉得事情可能在像一个糟糕的方向发展,这是周玄业始料未及的。在他完美的计划中,拿到彩云的鬼魂,取了旱魃体内的尸丹,将尸丹交给京城颛家的人,一切事情就此落幕。   但没想到,这旱魃一入海,竟然不出来了,而我们,也很难在海上等它三个月,那会死人的。   思来想去,周玄业决定再等十五天,十五天之后,如果这旱魃没有出来,我们就只能先行离开。   幸运的是,我们又等了三天左右,便将旱魃给等出来了。这东西猛地窜出海面,直接落到了甲板上,将在吃马鲛鱼火锅的众人吓了一跳。   片刻的沉默后,众人齐刷刷的围了上去,别提多激动了,七嘴八舌的询问它怎么回事。   旱魃虽然搭乘阿紫等人的船,但和阿紫等人的交际其实也不深,没跟他们多说,而是立刻走到周玄业跟前,即便浑身湿透,他第一句话却是:“彩云在哪里?”   周玄业指了指休息室,旱魃立刻朝休息室走去。   休息室的桌面上放着一个简易的木盒子,旱魃将它一打开,里面露出了一颗白森森的头骨。   “彩云。”他轻轻叫了一声,不知怎么的,我觉得这一幕让人眼眶发热,因为这一瞬间,我想到了将来旱魃所要经历的事。它会退化,变成一具普通的毛尸,浑身尸臭,长满毛发,再也不能在人世间行走。而化为厉鬼的彩云,也很难再被超度,更别说恢复人的记忆。   即便有周玄业后面的安排,它和彩云,一具毛尸,一只厉鬼,也只能永远遁在三子观的深山里。      第530章 鲛人归来(为联赛票满五百加更)      这会儿是白天,那厉鬼自然不可能出来,而且它之前是被鬼魂柱拘起来的,元气尚未恢复,晚上虽然想出来,但是被周玄业用符咒给镇住了。   毕竟它是没有人性的厉鬼,任由它跑出来,船上的人就糟糕了。   旱魃缓缓抚摸着头骨,看到了里面的符咒,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一丝厌恶,伸手将符咒直接给撕了。周玄业在一边并未阻止,因为旱魃本身就身负很强的鬼气,有他在,他能镇住彩云,不要这些符咒也无妨。   看了一会儿后,他关上了木匣子,拿在手中,起身看着周玄业,道:“什么时候取丹。”   周玄业道;“随时都可以,不过取丹之后,你会在半个月的时间里,变为普通毛尸,所以,这事儿,最好还是上了岸在进行。”   旱魃点了点头,没多说,拿着装了头骨的木匣子离开了。   当天,我们便起航回程,在海上待的太久,所有人都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到陆地上。   直到傍晚,我才想到一个问题,旱魃可没告诉我们它去海眼里干了什么,又看见了什么。我满心好奇,心中如同有小猫在挠一样,想问吧,那旱魃又是一副生人勿进的神情,从早到晚就盯着那人头骨。   晚间时分,唐琳琳悄悄拉着我,说:“天天,你好不好奇那个叫彩云的长什么样?”   我道:“好奇这个干什么?”   她捂着胸口,一脸春情泛滥,道:“好羡慕她哦,世界上居然有个男人这么爱她,从生到死都爱她,变成厉鬼也不离不弃。我好想看看,这么幸运的女人究竟长什么模样,她肯定很漂亮。”   我道:“八成是吧。”   唐琳琳道;“我有一天会不会遇上这么一个男人?”   我想了想,道:“作为一个男人,我实话告诉你,不太可能,像旱魃这样的人,非常稀少。不过作为朋友,我还是希望你能遇到像旱魃这样的人。”   唐琳琳道:“你会是吗?”   我试着想了想,自己有没有勇气变成一具长满毛,浑身尸臭的尸体,有没有勇气一生陪着一只没有人类思想的厉鬼,有没有勇气一生待在深山之中。   我没有。   于是我道;“我不是。”   在想到这个答案时,我对旱魃的钦佩更深了。   唐琳琳闻言,只是叹了口气,道;“这就是命,这样的人,世界上不是没有,只不过我们大多数人,都没有那个命碰上而已。天天,我也希望你能遇到一个那么爱你的女人。”   我笑着用她的话回问道:“你会是吗?”   唐琳琳耸了耸肩,道;“我们都属于那大部分人,不属于那小部分人。”   我俩相视一笑,没有往下说。但她还是不死心,想看看彩云长什么样,于是我俩偷偷摸摸到了旱魃的休息室外,顺着窗户缝往里瞧。   里面亮着灯,由于休息室不大,所以可以一览全局。只见那旱魃躺在休息室的床上,手里抱着那个人头,似乎在睡觉,然而,就在床旁边,却有两团纠缠在一起的东西。   像是雾气一样,一团是红色的,身形扭曲不定,脸部的形状也不停变化,如同云气般没有定型。这应该就是彩云的鬼体,看不出面容,因为脸和身体都是扭曲的,但很明显没有善意,挣扎着、扭曲着,似乎要冲出来,完全是一只厉鬼的形象。   而缠绕着她的,是一团灰黑色的雾气,那雾气没有人形,只如同绳索一样,扭曲着将彩云给裹住,如同两条纠缠在一起的蛇。   唐琳琳不知脑补了什么,咽了咽口水,双眼放光道:“真带劲儿,那个黑色的是旱魃的鬼体吧?啧啧啧啧,变成鬼了也能这么缠绵,它们是在那个那个吗?”   我呛了一下,压低声音道:“你的思想还能够更龌龊一点吗?”   刚说完,我们眼前的窗户猛地一下,自己关严实了。很显然,两个大活人躲在外面,是瞒不过鬼体的,旱魃只是关窗户而已,没冲出来揍我们已经不错了。   摸了摸鼻子,我往休息室走,唐琳琳依旧恋恋不舍,不知在脑补什么下流的东西,嘴里发出嘿嘿的低笑声,神情非常的猥琐,真是白瞎了那一张好脸。   接下来的两天,海面上风平浪静,船只平稳的踏上了回程的旅途。   但在第三天的晚上,却出现了一点变故。   当天晚上,海面上吹着微风,天空中繁星闪烁,银河倒挂。众人在甲板上吹风聊天,旱魃自从得到那颗头骨后,晚间大半的时间,都和彩云待在休息室里。   阿紫这帮人究竟是干什么的,我们不清楚,他们对于自己的来历和身份,嘴挺严的,没有多透露一句,但他们也很自觉,对我们的事情也不多问。   因为这种互不打听的友好品质,我们相处的很不错。当天晚上,掌厨的老李,正跟我们讲他小时候的事,说他家以前很穷,父母那一辈人没有避孕意识,一个接一个的生,孩子多了养不起就扔,那个时候家家户户孩子都多,你送人也没人要。   一开始是扔女儿留儿子,后来儿子也多了,养不起了,就把他也给扔了。   他被一个老叫花子养大,那老叫花子走千家过万户讨吃的,经常用一个陶罐子,将讨要来的剩饭剩菜混在一起煮,主要是为了消毒,因为那些饭菜很多变质了,不高温煮,吃了很容坏拉肚子,特别是带着个小孩儿。   老张感慨道:“百家饭,那叫一个香啊。”   唐琳琳道:“哎,你一个叫花子,那你是怎么混成现在这样的?”   老李道:“这说来就话长了,我的成长史,就是一部底层人民的奋斗史,且听我慢慢道来。”众人没事儿干,都聚精会神听他往下讲,结果还没等他开口,平静的海面,突然传来了一阵奇怪的声音。   那声音像是某种海豚的叫唤声,但更加的尖锐和高亢,这声音我们听了好几天,太熟悉了,不就是鲛人的声音吗?众人面面相觑,紧接着立刻爬起来,走到船舷边缘观察,立刻便发现离我们不远的地方,赫然有一条巨大的鱼尾巴,刚刚钻进水里。   那鱼尾是金红色的,在船灯的灯光下,反射着琉璃般的光彩,异常漂亮,虽然没看见那鱼的全貌,但我们几乎可以断定是那条我们三天前放走的鲛人。   唐琳琳惊呼道;“红通通!你怎么来了!”   话音刚落,那鲛人整个人又从海里冒了出来。   它看起来非常有活力,但和人类极其相似的脸上,却有种焦急的情绪,嘴里发出那种鲛人特有的叫声,像是出了什么事。   唐琳琳揣测道:“你、你是舍不得离开我们吗?”   “还是……你找不到家了?鲛人应该没有家吧?”   “还是你又受伤了?”   这鲛人哪里听的懂人话,唐琳琳做出一连串猜想,它始终还是那个反应,跟着我们的船往前游,脸上的神情很着急,叫了一会儿,它意识到我们无法明白它的意思,急的在海里不停的转圈,鱼尾啪嗒啪嗒抽打着水面,溅起了水花。   我也觉得惊讶,道:“它是不是遇见什么事了?”   谭刃想了想,道:“把软梯放下去看看。”   二麻子将软体扔了下去,那鲛人是智慧型的生物,而且力量很大,因此虽然没有腿,但见到软梯,立刻游了过来,双臂撑着软梯往上爬。   唐琳琳大喜,道;“啊,我猜对了,它肯定是舍不得离开我们。”   谭刃皱眉,冷冷道:“不可能。”   唐琳琳反驳道:“为什么不可能?”   谭刃看都没看她一眼,一副懒得跟弱智交流的模样。其实我也知道,唐琳琳的想法很不靠谱,即便这鲛人很有智慧,那五天我们也相处的不错,但对于一个被关了不知多少年的鲛人来说,大海、故乡、自由才是最重要的东西。   正常情况下,它绝对不会再靠近我们的船只,又怎么可能舍不得我们呢?   那么,这个鲛人现在是想干什么?   很快,鲛人快要爬上船了,但它始终没有爬上来,而是吧保持在船舷的水平线上,从我们直叫,焦急的神情,额头上的鳞片都挤在了一起。   看样子它果然不愿意上船,而现在它的情况,明显是想告诉我们什么。   我道:“老板,你不是喜欢养鱼吗,你会不会说鱼的话。”   谭刃道;“我会说尸语,不如我把你杀了,然后跟你对话?”   还是算了……      第531章 鬼船      我随口的一句玩笑话而已,被谭刃噎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要搁以前,我也不会问这么白痴的问题,但现在奇奇怪怪的东西见多了,还真是什么都有可能,所以才问了一句。   此刻,那鲛人急,我们也急,两拨根本没办法对话的人都急的不行。那鲛人叫了一会儿,估计见沟通不了。双手一松,整条鱼又掉到了海里。   它一边叫一边在原地转了一圈儿,紧接着开始往北方游,一边游一边回头,这下子我算是明白了,它明显是要带我们去什么地方。   众人面面相觑,片刻后老张道:“要不要跟上去?”   唐琳琳道:“它肯定是遇到困难了,我们必须要跟上去,我们要帮助她。”   阿紫持反对意见,她可不属于那种对动物很有同情心的女人,只听她沉声道:“我不同意,救了它一命,已经足够了。我们在海上耽搁的已经够久,必须要尽快离开。跟它去,谁知道它要带我们去哪里?谁知道又多远?谁知道会遇见什么?”   她这话获得了船上大部分人的同意,周玄业和谭刃没开口,唐琳琳气的不行,便对周潭二人说:“你们到是表态啊。”   周玄业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我们能帮它一时,帮不了它一世,阿紫小姐说的对,还是不要耽搁了。”   唐琳琳狠狠的瞪了周玄业一眼,又看向谭刃,似乎再等谭刃开口,但紧接着她就道:“你们俩是穿一条裤子的,问你也没用。”   说着,她看向我,道:“天天,你怎么说。”   我只觉得无奈,摊了摊手:“少数服从多数,我怎么说重要吗?况且,周哥说的不错。”   唐琳琳气坏了,道:“你们男人,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阿紫慢悠悠的说道:“我是女人。”   唐琳琳一个人说不过众人,只能找我撒气,愤怒的揪着我的领子,道:“连你也不帮我,我真是看错你了,你自私自利!”   我苦笑道:“琳琳,我……我因为爱多管闲事,已经受到过很多教训了。其实,如果是我一个人,我也会选择跟着它去看一看,但是,我不想再因为自己的原因,连累周围的朋友。”唐琳琳愣了一下,松开口,没吭声,但神情明显很纠结。   周玄业很意外的看了我一眼,侧头想了想,道:“你没有连累过我们。”   我道:“有没有,我自己心里清楚。”   周玄业看向唐琳琳,道;“这艘船不是咱们的,真正做主的是魏立名,但他肯定不会同意。”旱魃就是个人型绞肉机,人命对他来说,就是草芥,更何况一条鲛人。他现在只想着彩云的事,巴不得早点儿登陆,又怎么会因为这件事情耽搁。   唐琳琳闻言,看了看还在哀哀叫唤的人鱼,有些不死心,道:“我要试试。”说完,就冲向休息室,八成是去找旱魃了。我们都没有阻止,几乎断定了唐琳琳不会如愿以偿,但让我们意外的是,片刻后,旱魃竟然从休息室走了出来。   他手里抱着那颗人头骨,看了看还在的鲛人,对航海士说:“跟上它,去看看。”   我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听错了,旱魃说完这句话,转身就往回走,航海士愣了愣,这才赶紧去改变方向。这事儿谁也没料到,众人不禁都看向唐琳琳,问她是怎么说服旱魃的,唐琳琳哼了一声,道:“我一说他就同意啦。哼,你们这帮人,还不如一具尸体有同情心呢。”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只觉得满头雾水。   我问周玄业有什么看法,他摇头,说跟旱魃认识的并不久,而且旱魃又不怎么跟人交流,所以他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还真难以评判,杀起人来毫不留情,但为了自己爱的女人,又可以放弃一切,该说他残忍狠毒,还是说他重情重义呢?   船上的老大都发话了,众人别没有阻止的打算,只是阿紫对此有些不满,和唐琳琳互看不顺眼起来。   我们的船只开始跟在鲛人的身后航行,这会儿是晚上的八点多,快要接近九点,也不知鲛人要带我们往何处去,看了一会儿,众人睡意上来,便上船睡了,只留下航海士看着船只。   船只摇摇晃晃,沉沉浮浮,最开始上船的那几天,我有些晕船,难受的要命,但这东西,习惯之后,现在反而觉得挺舒服的。唐琳琳一点儿也不晕,看到我脸色发白直吐的情形,还感慨的追忆了一下自己是千金小姐时,坐着豪华游轮开派对的情形,顺便嘲笑了一下我们这些没上过船的人。   没错,是我们。   除了我意外,谭刃也晕船,但他好面子,所以憋着没什么动静,只是脸色惨白惨白的。   要不怎么说尸王是炼尸术中最高级的存在,真的是和活人没有一点儿区别。   睡在船上,就跟摇篮似的,窗户打开,海风吹进来,别提有多美,没多久便睡着了。   船只全速航行了六个多小时后,也就是凌晨的三点多钟,航海士把我们给叫醒了,说地方到了。   众人船上衣服,出去一看,那鲛人停止了游动,并且在原地转着圈儿,又一次发出了叫声。   看样子就是这里。   我四顾环望,但周围黑茫茫一片,哪里看得见什么东西。航海士紧接着打开了船上所有的探照灯,周围海域的可视范围顿时拓宽了许多,但即便如此,海面上也依然没有发现其它什么东西。   我看了看那海中的鲛人,心说莫非是在海底?   正想着,突然间,我旁边的周玄业咦了一声,眯着眼,紧紧盯着远处。我以为他是发现了什么,便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一开始我没看出有什么不对劲,但我知道周玄业不是疑神疑鬼的人,他肯定是发现了什么,于是便持续的看。渐渐的,我便在那及远的黑暗中,发现了一条船只的轮廓。   那轮廓非常模糊,而且离的很远,因为灯光透不过去,所以黑暗中的光线,仅仅是星光。这种星光透出来的影像,对于人类的视力来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如果不是仔细辨别,连这个模糊的轮廓都很难发现。   我吃惊道:“有船!”   “哪里有船?”   “在哪儿?”船上的其余人伸长脖子张望,一时也没有发现。   我眯着眼使劲儿辨别,只觉得那艘船只非常大,甚至比我们的渔船还要大,而且,它正在朝我们靠近。   我立刻意识到不对劲。   一来,那船上没有光,夜间在海上行船,怎么可能不开船灯?   二来,这有不是古代,现代的海上渔船,包括一些小船,都是用动力系统在推进,行进间是有马达声的,可那边,那条船所在的方位,却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   很快,船只驶进了我们的可视圈里,船身从黑暗中,一寸寸的冒出头来。   众人看分明后,纷纷倒抽一口凉气,好家伙,真是一艘大船,比我们这艘船至少高了两倍有余。   随着这艘大船越来越近,露出来的体型越来越多,更让我们吃惊的事情出现了,那就是,这艘船的造型,和现代船只的造型差距太大了,这很明显是一艘古代船只,还有桅杆和张开的布帆。   这都什么时代了,怎么会有这种船?   而这时,航海士也跑了出来,他是有常年航海经验的,见此,紧张道:“难道是幽灵船。”   幽灵船这事儿大家都听说过,国外还有相关电影,说白了,也就是鬼船,据说一些沉没海底的船只,会在夜晚突然又出现在海面,谁要是登上这艘船,就会被带入大海,成为幽灵船的祀品。   但我们都不信这个,因为太扯淡了,而且,即便是幽灵船,我们船上有旱魃坐镇,还怕它?   便在这时,旱魃走了出来,盯着那艘大船,道:“有鬼气。”   唐琳琳吃惊道:“真是幽灵船?”   而此时,这艘大船,却直直朝我们开过来,再这样,恐怕就要撞上了,航海士赶紧偏头,将船给移开。   而此时,我看着那艘黑乎乎,古代造型的高大船只,突然觉得很熟悉,好像在哪儿见过。但天知道,我这是第一出海,游怎么可能见过别的船只?   不过,很快,我就想起来了,这艘古代的幽灵船,我们曾经在鬼魂石柱中石壁上看到过,那石壁上的的石画里,就画过这么一艘船。   那艘船是当时的中国商人驾驶的,而且还曾经装过那石木鱼和里面的鲛人。   没错,虽然那石画非常粗糙,没有画出细节,但这轮廓,几乎是八九不离十,最主要的是,我们现在之所以会看见它,是因为,这鲛人把我们引过来的,而这鲛人,曾经又被装在这艘船上。   很显然,这不是什么巧合。   这只鲛人,就是带我们来看这艘鬼气森森的船只的。   ps:联赛的最后一天,过了今天大家手里的票票就没啥用了,喜欢本书的书友,请都投上一票,谢谢。      第532章 吞没      为了避免和这艘古代大船相撞,我们赶紧往旁边航行。事实上,我很怀疑眼前的大船是否真的存在,因为它上一次出现,已经是千百年前的事了,即便船只一直没有沉没,这种古代的木质船只,也不可能坚持到现在,早就腐烂了。就算是现代的船只材质,也绝对没办法在海上漂流千百年。   如果这是一艘鬼船的话,那么它很可能是没有实体的。   旱魃可以感受到它的鬼气,所以一直紧紧的盯着这艘鬼船,这玩意儿原本是直直朝我们开过来的,谁知见我们往旁边一躲闪,它的整个船体,竟然鬼魅般的调了个头,又朝着我们航行了过来,而且这一次离的相当近,近到我们甚至根本躲不开。   船上的众人齐齐变色,阿紫冲航海士喊道:“快、快躲啊。”   但再怎么喊也没用,航海士自己也是急出了满头的汗,可那鬼船的船头,还是同我们直直相撞了。   我下意识的抓紧了栏杆,因为我以为两船相撞,很快会传来巨大的反应和震动,谁知现实却和我想的并不同。那鬼船无声无息的和我们的船头相撞。它非常的高大,离的进了,我们抬头仰望,都只能看到桅杆和布帆。   鬼船看起来,与真实的船只一模一样,甚至非常的新,但它真正和我们的船只相撞时,却一点儿动静都没有,整个人明显是虚幻的,直直穿过我们的船只,朝我们移动过来,那感觉,就仿佛两只船相融合一样,又好像这艘古代的大船,吞没了我们这艘小渔船一样。   船体渐渐吞没我们的甲板,众人不断后退,最后甚至退到了船尾,阿紫还在喊:“快,快冲出去,往旁边开!”   航海士还在努力,满头大汗,而此时,他却惊慌道:“有一股怪异的磁场,我们的船失控了。”这简直是一场灾难,不用说,那个所谓的怪异磁场,肯定就是眼前这艘巨大的船只。   而此刻,那只鲛人还在不远处游动,神情不再像之前那么着急,而是变得非常愤怒和凶狠,冲着那艘吞没我们的古代大船不停的叫,叫声相当尖利。   最终,那艘船快要吞没船舱了,航海士不得不放弃了船舱,跟着跑了出来,和我们一起躲到了船尾的位置。   唐琳琳紧张道:“怎么办,怎么办,听说上了鬼船,会被它拉到海底的。现在咱们虽然没上船,但都快跟它融为一体了。”   阿紫道:“弃船吧,跳水。”   周玄业道:“它是冲我们来的,弃船跳水,我们能游到哪里去,它还是会追着我们,于此如此,不如待在船上。”说话间,他打开了自己的随身小包,从里面取出了三枚折成三角形的符咒,分别递给我和唐琳琳,道:“含在舌下。”   我俩二话不说,立刻照办。   唐琳琳问这是什么符,周玄业道:“醒神符。虽然我没有遇到过鬼船,但既然有鬼气,那原理应该差不多。它很可能会迷惑人的心智,含着它,有用。”   旁边的老张等人连忙喊道:“快、快、快,快给我们也发一个。”   周玄业沉默的抿了一下唇,摇头道:“抱歉,醒神符只剩下三枚。”   其余人的神色顿时难看起来,但也没说什么,在这种情况下,当然是帮助自己人,不过接下来的情况很可能要命,一时之间,众人这段时间建立起来的那点儿友情,顿时就冻结了。   我和唐琳琳只能装作看不见,至于谭刃,他跟活人差不多,也会被迷惑,但关键时刻,还能变身,没有性命之忧,因此第三枚醒神符,周玄业递过去,交给了阿紫。   这让所有人很意外,也包括我,因为我以为第三枚是周玄业留着自己用的。   阿紫接过后,愣了一下,但保命要紧,她二话不说,将符咒含进了嘴里。周玄业这人,说他是狐狸,满肚子坏水吧,偏偏在有些问题是还挺有原则,我立刻明白过来,他这是在关照女人,毕竟船上就阿紫和唐琳琳两个姑娘,我们一帮男人,出了事只顾着自己,未免太过分。   不过话又说回来,小问题上照顾下女同志,很多人都能做到,但生死攸关之际,还能想着照顾女人,帮助弱小的人,那就是真汉子了。   阿紫不禁深深的看了周玄业一眼,那眼神没有平日里高傲和犀利,显得非常柔和,霎时间,我感觉到,如果能渡过此劫,周玄业很可能要摆脱光棍身份了。   大船过来的速度很快,前前后后不过三十来秒的功夫,最后,整个船的前板已经到了我们的眼前。虽然名字它是虚幻的,但这么一个庞然大物朝你撞过来,还是让人很有心理压力,我不禁闭上了眼,与此同时,左手拽住了左边的唐琳琳,右手拽住了右边的周玄业,不管怎么说,大伙儿只要别分开就好。   下一刻,我感觉到一股极其阴冷的气息,一下子将我给笼罩住了。那感觉,就好像瞬间掉到了冰库一样。   紧接着,我觉得浑身突然麻痹了一下,整个人的灵魂,仿佛瞬间和身体剥离开来,下一刻,我感觉到舌尖一凉,那种麻痹感瞬间消失,灵魂又回到了身体里。   我猛的睁开了眼,眼前漆黑一片,与此同时,我发现自己的手中空空如也,原本拽着的两人,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心里咯噔一下,在黑暗中剧烈的喘了两口气,便伸手向周围摸索,一边摸索,一边叫着周玄业和唐琳琳等人的名字。没人回应我,相反,我仿佛到了一个极大的空间中,每走一步,脚下咚咚作响,似乎是木制的船板,声音在死一般寂静的黑暗中显得格外清晰。   喊了好几声,不见有人回应,我们之前只顾着躲,都没有想到带一些手电筒之类的东西,因此这会儿摸了半晌,我自从快挂袋里摸出了一把打火机,而且还是塑料的那种,之前买的打火机送给天然呆了,所以自己还没来得及买新的。   我将塑料打火机点燃了,微弱的光芒,让我只能看到脚下的地板,果然是一条条规整的木板,很显然,我现在到了那条古代鬼船的内部。   那么,这里是哪儿?   刚才我们是从船底部位被吞没的,莫非这儿是船舱?   古时候的大船没有马达坐动力,因此船底都是空的,有木桨可以伸出去,用人工来滑动行驶,后来也有用机括统一操纵的,但即便如此,也需要好几个人统一合作,不像现在,一艘渔船,一个人就能开,而且设定好航行方向,只要不出现特殊情况,都不需要人手去操作。   我举着打火机看了看,果然没多久便看到的密密麻麻排列的船桨以及条形的座位,很显然,我是在船底的位置。   那么其余人呢?   我们都是围在一起被吞没的,为什么其余人不见了?   我想起周玄业说的话,不禁琢磨,难道我被迷惑了?或者,这船也会鬼遮眼?我现在所看到的这一切,是真实存在的吗?这么一想,我动了动舌头,感觉到那枚还压在我舌头下的醒神符,心便定下了许多。   刚才灵魂仿佛差点儿就被什么东西给吸出去了,还好这醒神符发挥了功效,否则真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情况。我都尚且如此,那么其他没有醒神符的人呢?   我有些焦躁起来。   塑料的打火机不能长燃,不过十多秒的时间,我不得不把它给关了,触手一摸火机头,将我大拇指给烫了一下。这下子,我不得不按照刚才看到的大致方位摸黑前进。   在船舱底下太过于被动,而且周围一个人都没有,所以我决定到甲板上去。   由于这是最底部的一层,主要用来划船,所以收拾的很空荡,没有什么障碍物,我便是摸着前进也无妨。片刻后,我摸到了一个木制向上的楼梯,应该是通往上一层的,而这时,我的打火机也凉了下来,于是又一次打燃它。   微弱的火光亮起来的那一刻,我看清了这截楼梯,由于船底只过人,不储货,无需搬动什么东西,所以这楼梯很窄,只够过人。   顺着木制的楼梯往上看,下一刻,眼前赫然出现了一张放大的人脸,就堵在楼梯尽头的出入口,正直勾勾的盯着我。   “嘶。”我吓的抽了一口气,但紧接着,便发现,那其实是老李,他是船上最胖的,脸大,平时不觉得,但现在,单单伸出一个离的很近的脑袋,让人顿时感觉放大了好多倍。   ps:今天最后一次求票,大家加油!      第533章 上船      “哗,老李,怎么是你,人吓人,吓死人啊!”我举着打火机,看清是老李的瞬间,顿时松了口气。这丫是掌厨的,估计就是因为这样才才脸大脖子粗,我俩一上一下对视着,最初的惊吓过后,我心里是高兴的,毕竟遇上自己人了。   但很快,我就觉得不对劲,因为老李对我的出现,根本没有任何反应,他就堵在上面,双眼目光发直,毫无焦距,一看就是出问题了。   “老李?”我叫了一声,他依旧没有回答我,反而渐渐远离了出入口,我脑海里想到一个念头:难道被遮眼了?就在我以为他站起身要离开时,突然,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朝着我当头罩下来,紧接着便是砰的一声响。   原来这出入口还有木板,之前木板是打开的,现在却被老李一下子盖上了,堵住了我往上走的路,与此同时,我还听到了一阵咔嚓声,像是上锁的声音。   不会吧?   我暗叫不好,立刻往上跑,约莫四五步,伸手碰到上方盖着的木板,使劲儿往上顶,这木板却纹丝不动,很显然是从外面被锁上了。   操。   被遮眼就算了,遮眼了也不能这么坑我啊!   鬼遮眼,是最常见的一种,也就是被迷住了,人的五感六识会完全被误导。比如一些鬼故事中常见的桥段,被鬼迷住的人无缘无故跳楼一类的,其实并不是他们自己想跳,而是他们可能根本没意识到自己脚下是窗户,没准儿还只是以为自己走在上班的路上,以为前面是公路,或者是个土丘,爬着想越过去,但现实中,他却是已经爬到了窗户口。   这就是鬼遮眼,对于专业人士来说,这是最常见的把戏,但对于普通人来说,这却是防不胜防的。   老李也不知被迷成什么样子了,才这么坑了我。但现在叫苦也晚了,我正用力顶着木板,手里的打火机又支持不住了,无奈之下,我只能松开手,又一次熄灭了打火机。   四下里黑漆漆的,人类对于黑暗本来就有一种本能的恐惧,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觉得这船舱底下特别的阴冷,总仿佛有一股阴冷的暗风顺着衣服的缝隙往皮肤上吹。   等着这种心理压力,我硬着头皮继续去顶,试图把这玩意儿强行顶开,但一直到我两只手臂都撞击的又痛又麻,这厚实的木板也纹丝不动。   我意识到自己用蛮力是撞不开的,必须得找个工具。   摸了摸打火机,已经冷了,我重新点燃,退下了楼梯,拿着打火机,开始在这个船舱里寻找,试图找到一些趁手的工具,斧头一类的最佳,但很显然,这地方怎么可能有斧头呢?能够个类似的,能借力的工具就不错了。   然而,我拿着打火机才走了十来步左右,在靠近座位偶的地方,就发现了一把斧头。   那是是把两端往外翘的大斧,黑森森的,锋口锃亮,我看向它的一瞬间,打火机微弱的光满照上去,甚至有些反光。   好斧头。   但我却没动,因为在不久前,我才从这里走过,如果当时这里有这么醒目的一把斧头,我不可能没有发现。而现在,我心里正想着有斧头就好了,它就这么出现了。   这不对劲。   我的经验告诉我,自己现在正在一艘鬼船上,我和这类东西打交道的经验已经很足了,虽然这是是一艘幽灵船,但只要有鬼气,那么原理应该是差不多的。   用j组织的现代研究成果来形容,这艘船,就是一个巨大的磁场,而我们现在就被包裹在这个磁场中,它本身是没有形体的,此刻我眼前的所见、所感,都是磁场效应引发的。   那么也就是说,我们其实并没有进入幽灵船的内部,事实上,我们应该还在自己的船上,只是我们的所见所感发生了变化而已。   这股鬼气森森的磁场究竟想干什么?   如果我眼前是一只厉鬼,那么我可以确定,它肯定是想伤害我,但现在我眼前是一只鬼船,它有意识吗?周玄业跟我讲过古物成精的事,但没有讲过古物还能变成鬼的。   如果它没有意识,那么我们现在所看到的一切又是什么?   我该如何摆脱它?   看老李刚才的模样,简直是被这鬼船迷的不清,而我现在还能保持清醒,完全得益于我嘴里的醒神符。但这个符不是万能的,它只能保证我不被遮眼而已,事实上,我现在还是被鬼船的磁场包围了,并且‘到达’了幽灵船的内部。   那么,同样拥有醒神符的唐琳琳和阿紫,现在应该也和我的情况一样,她们应该也是清醒的。假设我们还在原来的船上,还有两个和我同样保持清醒的人,那么我喊她们的名字,她们应该能听见才对啊?可为什么,我一点儿动静都听不到?是她们出事了,还是说,我的五知六感,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干扰?   思来想去,我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最大。   假如真是如此,那么所谓的幽灵船吃人,其实也不是真正的吃人,它的‘吃人’方式,更多的是让人在迷惑中自我毁灭,比如互相杀戮,自杀,等等。   而我现在是清醒的,刚才鬼船出现的时候,是凌晨的三点钟,我只需要再等两个多小时,太阳就会出来了,只要在这两个小时内,我抵抗住磁场的干扰,那么一但天亮,我就安然无忧。   可是……周玄业他们呢?   他们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他们没有醒神符,万一……   思来想去,我觉得不行,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得跟其他人汇合才行。   我决定拿起那把斧头,当我拿着它走到楼梯处,打算劈我头顶处的木板时,我迟疑了一下。   如果我在船上,那么,我可能劈的是虚空,我手中的斧头,是不是真的有伤害能力?如果有……那我眼前的这块木板,真的是木板吗?   我太了解鬼遮眼这东西了,你以为你劈的是木板,但它很可能是是你的同伴,而你以为你拿的是斧头,也有可能是抓着一条毒蛇。   这阵迟疑,我手里的打火机又熄灭了,黑暗中,我突然听到上面传来了吧嗒吧嗒的脚步声,似乎有好几个人在上面来来回回的走路。   最后,其中一双脚停在了我的头顶上方。   我心跳快速的跳动了起来,紧接着,我有听到一阵咔嚓声,接着,头上的木板,被人打开了。   我抬头死死盯着上面,手里的斧头紧握着,紧接着,我看到了唐琳琳的脸,她一看见我,也瞪大眼,但由于嘴里喊着符咒,她不方便低着头说话,因此惊喜的冲我打手势。   我见是她,便稍微放松了警惕,爬了上去。   一上去才发现,周围还有三个人,一个是老李,一个是老张,一个是二麻子,三人在昏暗的船只二层,幽灵般的游荡着,双眼乱转,焦急一会儿远,一会儿近,仿佛在观察什么东西。   唐琳琳抬起头,冲我嘘了一声,她身上带这个便携式的小手电筒,此刻正亮着光。她抓着我的手,将我带到了角落处,压低声音道:“你怎么在下面?”   我道:“一睁开眼就在下面了。”   唐琳琳指了指那三个人,道:“他们被迷住了。”   我道:“试试能不能唤醒。”鬼遮眼有好几种简单实用的破解方法,当然,这和磁场的强弱是有关系的,这么大一艘鬼船,我不确定那些办法还有没有用,但事到如今,也只能试试。   唐琳琳道:“我试过了。”她伸出自己的中指,那里有道口子,显然是放过心血。   她道:“没用,我反而遭到攻击了,要不是周狐狸给的符,刚才差点儿心神失守。”接着她问我:“现在怎么办?要不……咱们等天亮吧?”   我道:“咱们俩没问题,可他们呢?你觉得,他们能有机会等到天亮吗?”   鬼遮眼就是为了害人的,我没傻到会认为接下来的两个小时会平平安安的,更没有傻到会以为,这三个人会这么平静的闲逛下去。      第534章 鬼船(上)      如今,虽然还剩下两个小时就要天亮,但我们却没办法坐以待毙。周玄业将醒神符留给了我们,那么我们很可能是这艘船上唯一还保持清醒的人,如果我们不做些什么,这一船的人恐怕就要完了。   我和唐琳琳躲在角落处,暂时不去惊扰那三人,思来想去,我想到了傅安,便摸出贴身挂着的锦囊想将傅安给叫出来,但它却躲在里面,不肯冒出头,我问它为什么,它道:“这艘船的鬼气太强了,我出来会很不舒服。”   我问是哪种不舒服,它说是是害怕,这应该是弱小的鬼体,对于强大的鬼体天然的一种畏惧,但这是一艘鬼船,不知道有没有具备吞噬其它鬼体的能力,我不敢冒这个险,便只能打消让傅安出来探路的想法。   紧接着,我和唐琳琳商议了一番,决定继续往上,这里是船舱的第二层,甲板层应该在上面,这一层只有三个人,那么其余人,包括阿紫和旱魃应该也在上面,我不信连旱魃那种人也会被迷惑。   第二层唐琳琳已经摸熟了,立刻带着我往楼梯的方向走,这回这木板没有关上,但从上面,却透出了昏黄的灯光,而且非常明亮,按理说上面应该会有很多的脚步声,可恰恰相反,上面很安静。   正是因为如此,唐琳琳才没有一个人跑上去。   这会儿我俩汇合,胆子壮了不少,便跟着爬了上去。   一到第三层,我发现这是个很大的空间,装饰华丽,古色古香,两边的灯座上,油灯笔直的燃烧着,这里没有风,所以那些火光直溜溜的,一丝跳动也没有。   一眼看去,华丽的地毯,排列整齐的八仙桌,精美的雕刻,一切的一切,就像一个古时候的饮宴场所,但这里,一个人都没有。   我打量了一下,估计这艘大船,应该是古代的官船,这地方应该是船上那些比较有身份的人消遣聚会用的,于是我道:“走,去外面看看。”   绕过一道屏风,外面就是大门,门半开着,后面黑漆漆的。我和唐琳琳正要推门出去,从门外反而走进来一个人,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同样含了醒神符的阿紫。   她看见我们先是一愣,紧接着神情一变,道:“你们……你们怎么在这儿?”   我觉得她这话问的有些奇怪,便道:“我们不在这儿还能在哪儿,我们是从下面上来的。”说着,我指了指上来的那个出入口,阿紫的神情顿时就变得极其诡异,她有些僵硬的转过头,将手里的手电筒往后打,对后面的人说道:“那……他们是谁。”   顺着她手电筒的方向看起,我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因为,两个跟我和唐琳琳一模一样的人,原来正隔着五六步左右的距离,跟在阿紫的身后。   随着灯光打上去,那两人的脸清晰的出现在了我们的视线中。唐琳琳一惊,紧接着跳脚,道:“什么鬼东西,这俩是假货!”她这纯粹是一句废话,因为随着我们两拨人马的相遇,那两个假货,便如同尘灰般,迅速消失的无影无踪。而与此同时,我们身后明亮的灯火也仿佛突然熄灭了一般,霎时间只剩下唐琳琳和阿紫手中的手电筒。   阿紫看了看我们,一脸后怕,额头都出汗了,道:“原来是假的。”   唐琳琳道:“你、你怎么会被它们缠上,它们是什么东西?难道这鬼船,还会化成人形?”   阿紫道;“我一睁开眼就在这个地方,没多久便遇上他们了,我们还商量着一起去找其它人。对了……刚才这个地方明明没有光,他们一出现,这地方就亮起来了,然后他们让我来这个地方找人。”   唐琳琳吃惊道;“难道,他们故意让你遇上我们的?”   阿紫抹着冷汗道;“应该是这样。”她一擦汗,我发现她手里竟然抓着一枚符咒,赫然就是周玄业当时给她的。顿时我有些生气,道:“不是让你含在舌头下面吗,你怎么拿出来了。”   阿紫一愣,迅速又塞回了舌下,道:“别提了,刚才那两个人蛊惑我的,我就拿出来了。你们有遇上其它人吗?”我刚要答话,还没开口,忽然间,黑暗中,猛地响起了一阵丝竹之声,曼妙旖旎,声音赫然是从我们身后的屏风后面传来的。   乐声起初很低,慢慢的越来越大,到最后,几乎像是在开宴会一样,鼓乐吹笙,听的人有种想随着音乐跳舞的念头。这种情形实在太诡异了,唐琳琳是个爆脾气,估计是心里害怕,她咽了咽口水,反而爆发了,回身一脚将屏风给踹倒,嘴里骂着脏话给自己壮胆:“姑奶奶才不怕呢,什么东西在捣鬼,给老子出来!”   别看她细胳膊细腿,但我知道这丫身手其实不错的,但是她不喜欢冒险,也不喜欢出头,更不喜欢白出力气,所以平时遇到事情都装怂装弱,让别人去出力。   这会儿她被惹毛了,也不装怂了,转身一踢,硕大的屏风砰的一下就往后倒了,伴随着屏风倒下,我们手电筒所照射的范围内,不知何时,竟然多了一帮人。   那帮人不是别人,正是航海士一伙儿人。   此刻,他们都背对着我们,因此我们是从装束上确定他们的身份的。这几人恰好站在中央的地毯上,几个五大三粗的老爷们儿,在黑暗中,伴随着丝竹声扭腰摆臀,翩翩起舞,而且明显还是那种古代舞。   这种情况,如果是放在平时,看见几个魁梧的汉子,扭着腰肢跳那种长袖细腰的古代舞,肯定会让人捧腹大笑。但此刻我们却笑不出来,诡异的幻觉,无孔不入的音乐声,仿佛是从另一个时空传来一般,这种违和感没有让我们觉得搞笑,反而让人脚底发凉。   他们怎么会突然出现的?   不,或许不是突然,而是他们一直在,只是我们没发现而已,这鬼船迷惑人的功力,不是一张醒神符可以完全辟除的。   航海士等人粗壮的背影,在音乐声中缓缓跳舞,最后伴随着一个旋转的动作,他们缓缓转过身,无一例外的,所有人的目光都是僵硬的,丝毫没有焦距,脸上的神情也是各异,很显然,他们看不见我们,自顾自的跳着一种违和感极其强的舞蹈。   但是索性,在这些人中,我没有看到周玄业、谭刃以及旱魃。   唐琳琳踹完屏风,看到眼前的一幕也愣了,不知该作何反应,片刻后她问我:“怎么办?”   我道:“别惊扰他们,去找谭刃他们汇合。”   唐琳琳道:“你说,周狐狸他们,会不会也被迷住了。”   我道:“不太可能,他们经验丰富,就算被鬼遮眼,他们应该也有办法挣脱出来。”我和唐琳琳只会一些基本的方法,但周玄业可不一定。   阿紫道:“你们是从下面上来的?下面两层都查探过了吗?”我和唐琳琳点了点头,阿紫便道:“我是从后面进来的,现在看来,只有船头那一块是咱们还没有去过的,往那边儿找。”   “好。”   当即,我们三人也不管这帮跳舞的人了,说实话,这种气氛,配上那种奇怪的舞姿还有违和感极强的体型,真是看一眼都会让人觉得头皮发麻,诡异的很,这地方真是让人一秒都不想多待。   船头离我们所在的位置并不远,这地方分为三部分,中间就是这个聚会的大堂,左右也有一些空间,是住人和堆放食物的地方。阿紫说自己之前已经去看过了,因此我们没有再往左右搜索,而是直接朝着船头的方向走去。   外面黑乎乎的,空中似乎缠绕着一层灰蒙蒙的雾气,使得手电筒的光线也跟着暗淡起来,可视范围被压的很窄。   一边走,我一边叫周玄业的名字。   船头的位置就是甲板,一般情况下是很空旷的,我们一路过去,也没有看到什么障碍物,很快,在前方光暗交界处,我们发现了一个人影,那人影非常的高大,盘腿坐在原地,一接触到我们的灯光,它便睁开了眼睛。   是旱魃。   ps:中午好,推荐票昨天满五千了,今天下午给大家加更,顺便说一下联赛的事情。本次联赛已经结束了,目前后台评选中,结果要过几天才出来,希望咱们能有个好成绩。   公布一下新11月份加更标准,推荐票满五千当天给大家加一更;获得捧场王当天为该书友加一更,就这样。      第535章 鬼船(下)(为推荐票满五千加更)      这会儿,旱魃正盘腿坐在地上,腿中间放着那颗它一直不离身的骷髅头,看了我们一眼,神情清明,很明显没有被影响到,紧接着,便又把眼睛给闭上了。   我们三人赶紧围过去,唐琳琳叫道:“哎哎,你别闭上啊,好歹搭理我们一下啊。”   旱魃稳稳的坐着,不为所动。眼看着唐琳琳情急之下,不知死活的要去推旱魃一把,我赶紧抓住她的手,道;“别胡来。它现在这样,肯定是有它的用意,我们等等。”   这船本来就是瞬息万变,一会儿一个模样,因此发现旱魃后,我们也不敢离它太远,便在它附近转悠起来。约莫过了四五分钟,旱魃醒了过来,唐琳琳一直注意着他的动静,见此赶紧围上去,道;“魏哥,魏大爷,你在干嘛呢。”   旱魃摸了摸怀中的头骨,道:“我在用鬼体,观察他们的迷障。”   所谓的迷障,便是老李那些陷入鬼遮眼的人所经历的事情,我大惊,没想到旱魃竟然还有这个能力,于是我道:“你看见什么了?这鬼船究竟是怎么回事?”   旱魃道:“我看到了一些很有意思的东西。”他露出了一个奇怪的神情,似乎在回忆什么。   唐琳琳急道;“你别卖关子了,看见什么了?快告诉我们。”   旱魃看了她一眼,缓缓道:“这是一艘古代的官家商船,他们的船只,在路过这里时,遇到了一个鲛人的聚集地。”旱魃指了指自己的身下,道;“就在下面这片海域。”   但是,当天出现了海底地质运动,鲛人的家园被毁,纷纷逃离,商船在海上也遭遇了地震引起的海啸,由于鲛人齐心协力,所以搭救了他们一把,但是为了救他们,鲛人没能及时逃离这片海域,遭受了很大的损失。   船上的人在逃离时,将一只参与救援而受伤的鲛人带到了船上,关在了一个石制的储物器皿中,他们将这只鲛人,托付给海蛇国的渔民照看,在风浪平息后,准备去那片海域寻找其他的鲛人。   我道;“这帮人知恩图报,好样的。”   旱魃看了我一眼,道;“不,鲛人浑身是宝,他们是准备去捡漏,捕捉那些受了伤还没有逃走的鲛人。”   “啊!”唐琳琳瞪大眼,结结巴巴道:“人渣、败类,他们怎么可以这样!”   旱魃道:“他们的行动没有成功,剩下的没有逃出去的鲛人,在他们的追捕下,发动了攻击,把商船上的人,全部吃了。”顿了顿,旱魃又道:“可是,为什么这艘船又会变成鬼船呢?这些鬼气,是从哪里来的?”这句话,他明显是在自言自语。   唐琳琳急道:“管它怎么来的,你就说我们该怎么离开这艘鬼船吧。”   旱魃淡淡道:“我试图用鬼体吞噬它,但这艘鬼船的磁场太强,我办不到,现在只能等。”   唐琳琳道:“那、那这么等下去,其他人万一出事怎么办?”   旱魃道;“只要唤醒他们就可以,这件事情很简单。”话虽这么说,他却没有告诉我们怎么个简单法,整个人依旧盘腿坐着,慢慢抚摸着怀中的人头。   等了一会儿不见他开口,我有些奇怪了,正要说话,唐琳琳又憋不住了,她道:“什么方法你倒是说啊,如果真的那么简单,你怎么不早点唤醒他们啊。”   旱魃似乎对于唐琳琳的聒噪感到很不满,干脆直接把眼睛给闭上了,唐琳琳气的跳脚,我便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不急。”   唐琳琳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旱魃,气闷道;“好、好、好,算我自作多情,你们一个个的,都跟大爷似的,我还不是担心周狐狸他们啊,你们不急,我也不瞎急了。”说完,哼了一声,盘腿坐在了地上,双手托腮,一副气鼓鼓的模样。   我看的好笑,便蹲下身道:“你放心,魏老哥未来还有很多跟周玄业合作的地方,它不可能看着我们出事,它现在这么做,肯定有它的用意。”   之前旱魃曾说过,如果拘魂的方法,拘不回彩云,他就一个个去吞噬那些厉鬼,将彩云找出来,这说明旱魃吞噬鬼体的能力是非常强大的。   而他刚才都说自己没办法吞噬这艘船的鬼体,因为这鬼船的磁场太强大,那么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就更不可能做些什么了。所以现在,我们急也急不出什么来,旱魃的未来,和周玄业息息相关,倘若真有什么要命的危险,它不可能对我们视而不见,既然旱魃心中已经有了计较,只要我们的人平安无事,我们又何必追根究底。   我话说完,唐琳琳气消了一些,颇为郁闷道:“那我们现在也只能跟着等了?”   “恩,对,等。”   我倒要看看,旱魃会有什么后招。   接下来的时间,我们三人便没有再到处溜达,一直在原地等待,船上阴气森森,分外寒冷,我和唐琳琳凑在一起抱着取暖,一边的阿紫非常不屑的看着我们。约莫等了半个多小时,旱魃突然睁开了眼,道:“原来如此。”   我们早就等不及了,问他什么意思,旱魃淡淡道:“这艘船之所以变为鬼船,是因为它的残骸沉没在鲛人曾经的聚集地,那批吃人的鲛人,最终因为伤势太重,没有逃出去,所以它们死在了自己聚集地里。那些死人世间万物都有灵,有灵就有磁场,死人和鲛人的磁场混合在一起,诞生了这艘鬼船。任何靠近这艘船的人,都会迷失在这艘船只的历史中,天一亮,鬼船入海,鬼船中被迷惑的人,也会淹死在海中。”   唐琳琳立刻道;“离天亮还剩不到一个小时了!赶紧把他们唤醒啊。”   旱魃没搭理他,只见他整个人突然不动了,紧接着从脑袋上,猛地冒出了一阵灰黑色的烟雾,烟雾如同灵蛇一般,快速的游走,一下子游出了我们的可视范围,不知去了何处。   我知道那是旱魃的鬼体,看样子它应该是去唤醒众人了。   而我们身前坐着的旱魃,则一动不动,如同木偶。   唤醒的时间非常快,几乎没到一分钟,我们就感觉到这艘大船剧烈的震动起来,紧接着,那鬼雾又飘了回来,钻回了脑袋里。   与此同时,这船体的震动也停止了,旱魃睁开眼,说:“好了,他们正往这儿赶来。”   我和唐琳琳立刻站起身,将手电筒往回打,果不其然,不一会儿,其余人便陆陆续续的到了船头汇合,一个个脸色惨白,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在这一群人当中,我很快发现了周玄业和谭刃的身影,两人一边朝我们走来,一边低头,似乎在商议什么。我没多想,走过去冲二人打招呼,询问他们的情况。   周玄业道:“无碍,不过我们看到了一些东西。”   我道:“关于那个古代商队和鲛人的吗?”   周玄业微微惊讶,道:“看样子,所有人看到的都差不多,不是给你醒神符了吗?”   我指了指旱魃,道:“我们没有看见,它告诉我们的,周哥,这鬼船还没有消失,现在怎么办?”   周玄业道:“有旱魃在不会有事,只要神智不被迷惑,等天亮就好了。我们是在讨论一件事。”   我问是什么事,周玄业道:“在鬼船的记忆中,我们看到了一些关于海底的情形,这海底的鲛人聚集地里,有一样宝贝,如果我没有猜错,应该是传说中的‘重生石’。”   “重生石?”我道:“这名字有些逆天,难道它可以让人重生?”   周玄业道:“这东西,对于普通人来说没用,但对于我们炼尸一脉的人来说,却有大用。炼尸术,最早是作为一种危难关头,延长寿命,给病人等待救援机会的术法,可以算是医术的一种,它最终的目的,还是为了能让人活下来。”   周玄业说到此处时,一边的谭刃却皱了皱眉,反而是远离了我们,单独走到了一旁,神情显得有些古怪。      第536章 争执      我看到谭刃的举动,心里突然闪过一丝明悟,道;“难道这重生石,跟老板有关?”   周玄业点了点头,道:“炼尸术后来之所以能发展到极致,据说是因为炼尸术的祖师爷,想以此来复活自己的亲人,但最后,他只是炼出了形似活人的尸王,但尸王……毕竟不是活人。”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周玄业叹了口气,看了看不远处的谭刃一眼,我心里也觉得很不是滋味儿,道;“然后呢?”   “炼尸术流传几千年,在这个发展过程中,有些先能发现了重生石,这种石头,是海中的结晶,非常难得。你知道,尸王是由散魄炼制而成的,相当于无数散魄拼凑在一起,组成的一个新人格,然后把这个新人格仿佛尸体中。但魄不是魂,所以,魄的存在,更像是一种……”   他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我接话道:“像一种精密的运算程序。”   周玄业笑了笑,道:“你这个比喻非常好,就是如此。但是重生石,它可以把人的灵魂,重新嵌入尸身中。”   我想了想,觉得有些不解,道;“那不是和鬼上身差不多吗?”   周玄业失笑,道:“差很多,只有鬼和魂是不一样的,魂是生魂,人死后,魂七天就散了,不散的叫鬼,道行高深的鬼可以冲阳上身,但那也不能算复活;生魂是不能进入活人的身体的,更不能进入死人的身体,如果生魂入体,这个人就活了。”   我道:“你说的重生石,可以让人的生魂入体?”   他点了点头。   我看了看一旁的谭刃,压低声音道:“可是这根老板有什么关系?难道……你想把某个生魂,嵌入他的身体里?那、那他以后岂不是就不存在了?”我一边说,一边联想那个场面,只觉得这跟杀了谭刃没有区别,一时间,又是震惊又是愤怒:“不行,不能这样!”   如果是以前的周玄业,绝对不会提这个。   我说完,周玄业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道:“你难道不好奇,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吗?”   “我好奇,但我现在不想知道。”   周玄业有些意外,问我为什么。   我道:“因为我不知道,不管你说什么,都是想说服我同意你的决定。”   周玄业闻言,笑了一下,一边笑,一边眯着眼,道:“我做什么事,为什么要说服你呢?难道你不同意,我就不能做了?”这话顿时问的我哑口无言,把人给堵的死死的。   没错,我同不同意有什么区别?他想干什么事,根本不需要我的同意。这是他和谭刃的事,我能插什么手脚?   可是……   我看着谭刃的背影,总觉得自己必须要搀和一脚。   于是我忍下心中的怒火,道:“我好奇,那你告诉我为什么。”   周玄业脸上那种危险的神情瞬间消失了,哈哈笑了一声,道:“这才对嘛。”说着,他搓了一下脸,道:“这事情说来话长,我和师兄,还有一帮师兄弟,从小就在三子观一起长大,后来因为一次意外,师兄出了事,师父花了很大的代价,将他的尸身炼制成尸王,并且将他的生魂拘留起来。师兄是我们中的老大,也是师父的首徒,那次事件对师父的打击很大。将他的尸体练成尸王,其实也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所用的散魄,有一部分,是尸身原本残留下来的,所以你现在看到的师兄,性格方面其实和他本人很像。”   我听的大为吃惊,难怪谭刃之前否认自己是周玄业炼制的,原来真正炼制尸王的,是他们的师父,这三子观的观主,手段未免也太厉害了。   谭刃是三子观的大师兄,又是首徒,天地君亲师,天地在前,其次是君主、双亲和师父,师徒关系,在古时候,包括在现代的道门,都是非常亲密,非常重要的关系,而首徒的意义,大约相当于普通人家中的长子。痛失首徒,也难怪三子观的观主会干出这种事儿了。   我看了谭刃一眼,不禁问道:“老板他当年到底出了什么变故?他是……怎么死的?”   周玄业没有回答我,面对这个问题,他沉默了很久,我猛地发现,他垂在身侧的手,突然握紧了,嘴角抿的很紧,猛地,我便想起了周玄业之前人格分裂的事,一个想法突然冒了出来:难道周玄业的人格分裂,也和谭刃的死有关?   不对。   我想起自己之前偷看他的包时,在包里看见的那张照片,照片上还有个和他一模一样的少年人,明显是双胞胎。   而周玄业从来没有提过这件事儿,看照片的情形,他和自己的双胞胎关系应该是很好的,既然如此,周玄业为什么从来不提及?   或许,那个人,已经出事了。   周玄业所受到的刺激,或许跟他的双胞胎也有关系。   最终,周玄业也没有回答我这个问题,他深深吸了口气,道:“死于一次意外,至于具体原因,以后不要再问了,师兄没有关于那段事情的记忆,我们没人愿意提。我说了,这件事情,不需要你的同意,当然,作为朋友,有你的支持当然更好。”   “如果嵌入生魂,老板是不是就不存在了。”   周玄业很诧异,道;“为什么这么说,嵌入生魂之后,他当然是更完整了。”   我道:“可是,我现在也没有觉得他有哪里不完整。”   周玄业道:“一个真人,和一款人工智能软件,有可比性吗?”   “可是我喜欢这款智能软件。”   周玄业脸色微微沉了一下,直勾勾盯着我,道:“天顾,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现在听到的意思,我喜欢现在这款智能软件,就像我喜欢以前的周玄业一样。”   他的神色突然扭曲了一下,这一瞬间,周老二仿佛回来了,紧接着,他单手扣住我的肩膀,沉声道:“你当然觉得以前的周玄业好,因为那就是一个傻子,你可以从他身上得到任何好处,他会满足你所以的需求。现在在我身上,你得不到这些,对吗?无所谓,反正都是我,我就当你是在夸我好了。”   我不禁苦笑,道:“我没有那个意思,我也没有想从以前的周玄业身上得到什么。我只是觉得,我们为什么要去追求一些逆天的东西?人死了就是死了,真的可以让他复活吗?谭刃的身躯,已经是尸体了,他随时可以变身,变成那种怪物,难道生魂嵌入进去,尸体就不是尸体吗?”   “周哥,我虽然不懂炼尸,但有些根本的东西是没办法改变的。我没有将谭刃当成一款程序,如果你非要办这件事,至少要争得他的同意。”   周玄业道:“我虽然不能完全操控尸王,但是,让他听取一些我的意见,是不会有问题的。”我想了想,发现这两年来,谭刃和周玄业几乎没有过分歧,两人虽然性格不同,但在面对一些事情上,最终的结果却是一致的。   如果周玄业提出这个要去,谭刃会拒绝吗?甚至,他有可能帮着周玄业下水,一起去鲛人聚集地寻找那块所谓的复活石?   我不太能确定答案,而周玄业胜券在握的表情,让我有些心寒。假如谭刃并不会质疑周玄业的决定,那我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们二人站在这边说话,早已经引起了唐琳琳的注意,但她是个聪明人,八成是看出不对劲,所以平日里的好奇心完全飞到了一边,完全没有过来凑热闹的打算。其实这种时候,我反倒希望能多一个盟友,但这丫太滑头了,遇到事儿躲的比苍蝇还快,就知道装无知。   周玄业说完这句话,便也没再开口,盘腿坐在了地上,众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诉说着各自诡异的经历,等这天亮。   当第一缕晨光透出来时,鬼船上阴冷的气息瞬间便消散了,我们眼前便如同雾气被风给吹开了似的,霎时间清明起来,再仔细一看,哪里还有什么鬼船,我们赫然还站在原来的位置,仿佛从来不曾移动过一步。   ps:写到这里,心有点塞塞的。      第537章 模仿      海天相接处,橘红色的太阳刚冒出了个头,周边的云层被镀上了一层金色的霞光。阳光还未完全升起,四下里处于一种将明未明的灰色色调中,我抹了把头发,往海中一看,那只鲛人还在附近,只是这会儿已经没有再叫了,而是围着我们的船缓缓游动,视线交汇时,它的鱼尾立即快速的拍打着海面,似乎在回应。   众人见那鬼船消失,都松了一口气,一个个就地坐下,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庆幸那幽灵船没有惹出更多的事。二麻子脾气不太好,说道;“都怪这条鲛人,没事儿把我们引到这儿来干什么。”   阿紫揣测道:“这鲛人虽然有智慧,但智商有限。它并不知道这船上的人忘恩负义,估计是看到这艘船上没有,又看到家园被毁,找我们求助来了吧。”   二麻子道:“求助什么,我们能帮它什么?那些鲛人逃的逃,剩下没逃的都死光了。”说完,他站在船舷边冲鲛人叫:“我说……你的族人已经逃走了,往北太平洋的方向,你往那个方向找。”   这鲛人智商再高,也听不懂人话,就算几百万年前是一家,但现在一个是陆地动物,一个是海洋动物,差距还是很大的,它见二麻子冲它喊话,不解的歪了一下头,游到船边,利爪扒拉着我们的船体。   旱魃之前也不知为什么,会同意唐琳琳的看法,这会儿它知道了真相,沉思片刻,吩咐航海士回程。便在这时,周玄业拦了他一把,让他等一下。   “不要开船,我需要在这里再停一天。”   此言一出,船上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周玄业,我压下心头的怒火,忍不住道:“我们在海上已经耽误的够久了,多耽误一天,就多一份危险,立刻回程。”   最后一句话我是对着旱魃说的,心说好歹是你恩人,给我点儿面子。但很显然,那点儿面子已经用完了,因为旱魃接下来要求周玄业帮忙,所以它看了我一眼,动了动嘴角,道:“听听周先生的原因。”   紧接着,更让我意外的事情出现了,一边的阿紫也道:“周先生,难道这片海域,有什么值得逗留的地方吗?”阿紫对我们四人一向是没有好感的,之前看了我们,都是眼睛一转,鼻子一哼,抬着下巴走的,现在竟然温和有礼,先生先生的叫上了。我立刻意识到,肯定是昨晚周玄业让出醒神符的举动,打动了阿紫那颗少女心。   霎时间,我觉得一颗心直接往下沉,因为船上的人,现在都向着周玄业。   一边的唐琳琳看了我一眼,凑到我身边,压低声音道:“天天,你怎么回事,你跟周狐狸作对干什么,他要多留一天就多留一天呗。奇怪了,你平时不是很狗腿,唯他马首是瞻的吗,今天怎么转性了?”   另一边,周玄业看了我一眼,对众人说道:“之前鬼船里,看这鬼船的记忆时,我发现这海底下有一样东西。这样东西对你们来说可能没用,但对我刚好有大用,所以希望大家暂且停留,等我去把那个东西打捞上来,如果顺利的话,也就两个小时的功夫,不需要耽误一天。”   说最后一句话时,他看了我一眼,有种挑衅的意味。船上的人都不是傻子,立刻知道我们闹内讧了,但这帮人同样也分的清谁才是值得讨好的那一个,顿时纷纷点头说没问题,并且愿意下水帮忙一起打捞。   周玄业描述了一下复活石的模样,道:“这东西是放在鲛人原本的聚集地的,海啸的时候,海底山石崩裂,又被沉船覆盖,所以找起来有很大难度,大家下水的时候不要心急,慢慢来。”   我的意见压根儿不重要,一伙儿人开始准备潜水装备。   我站在原地,苦笑一声,对于眼下的情况,无能为力。   唐琳琳看出情况大不对头,踮着脚,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天天,你怎么了?”   我道:“那晚大章鱼攻击我们,谭刃变身成紫毛的事情,你还记得吧?”   她神情一变,说记得。   我道:“你不好奇原因吗?”   唐琳琳歪着头想了想,道;“还记得我以前提醒过你要小心他们吗?以前,我曾经无意中看到,周狐狸从谭刃的肚子里,挖出了一样东西。”   我大惊:“从肚子里挖出了一样东西?”   唐琳琳道:“是晚上,我没有看清整个过程,他警惕性太高了。不过,从那时候起,我就怀疑谭刃不是活人,而且周玄业本来就会炼尸术。”   我道:“所以,很早之前,你就怀疑谭刃是一具炼尸?”   唐琳琳点了点头,道:“只不过那次变身,我才确定了而已。”顿了顿,唐琳琳道:“其实,我不太在意他们是什么身份,我到事务所三年半了,有吃有喝有玩儿,也没人伤害过我,只要我自己过的好,其它的都无所谓。”   我苦笑,道:“你活的真轻松。”   唐琳琳耸了耸肩,道:“有得必有失,我这样的人,轻轻松松,无牵无挂,没人害的了我,但同样的,也没人把我放在心里,如果哪天死了,也就死了。你不一样,你虽然喜欢往浑水里闯,活的也挺纠结的,但至少你被人记住了,如果哪天你出事了,会有很多人记挂你,愿意帮你。我的生活方式,得到了自由和无忧,但失去了感情;你的生活方式,得到了感情和牵挂,失去了安稳;这个世界是公平的,看你怎么选择而已,如果你要选择像我一样生活,我不介意带着你一起玩儿。”   我道:“你活的真明白,不过你放心,如果哪天你死了,我会想你的。”   唐琳琳踮起脚在我脸上吧唧亲了一口,叹息道:“所以说,我还是最喜欢你了。别岔开话题,告诉我,你为什么跟周狐狸唱反调?我可不赞成你这样做。”   此刻,其余人已经去准备潜水装备了,船尾处就剩下了我和唐琳琳,谭刃不知去了什么地方。我看着唐琳琳一脸好奇的神色,便叹了口气,将事情的原由说了一遍,唐琳琳一听,瞪大眼,立刻道:“不行!谭刃就算是你们形容的那个什么软件,可这三年多来,跟我搭档的是他,给我发工资的也是他,弄什么生魂啊,生魂入体,就是另一个谭刃了,这根杀了现在的他有什么区别!”   不久前,我说服自己,不管是周老二还是周老三,反正都是周玄业的人格,因此我觉得现在的周玄业和以前的周玄业是同一个人,只不过有了一些人性的阴暗面而已。   但现在我才发现,这个阴暗面太大了,已经完全将周玄业变了一个样。   我一直以为他们师兄弟的感情非常深厚,毕竟是一个师门的,从小一起长大的,但现在看来,我想错了。   周玄业和谭刃的感情确实深厚,但那是和以前的谭刃,现在的谭刃,对于周玄业来说是什么?   不行,我不能让这种事情出现,周玄业已经消失了,难道让我另一个兄弟也消失吗?   我一狠心,拽着唐琳琳道:“走,去找谭刃。”只要谭刃不配合、不同意,难不成周玄业还能来硬的?   很快,我们在船头甲板的位置找到了谭刃,相比船上忙碌着准备下海的众人,谭刃显得非常悠闲,搬了把椅子在船舷边上钓鱼。我将他手里的鱼竿夺回来,道:“老板,事情都到这个地步了,你给句话。”   谭刃看了我一眼,神情依旧不冷不热的,慢悠悠的又把鱼竿拿了回去,道:“听他的。”   唐琳琳怒道:“可是,这样你会死的!”   谭刃道:“不是死,是活。”   “老板,你真的觉得,死人能够复活吗?就算把生魂放进了这具躯壳里,也改变不了这具身体能变成紫毛的事实。尸王就是尸王,我虽然不懂炼尸术,但我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周玄业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谭刃深深看了我和唐琳琳一眼,道:“我是由很多散魄组成的,所以,我拥有很多不同人的记忆,其中谭刃的记忆最多。周玄业有一个孪生兄弟,两人自幼被三子观收养,我是三子观的首徒,所以这两人,算是我一手带大的,感情如兄如父。我的记忆不太齐全,只知道那一年,周玄业犯了一个错误,因为这个错误,他的兄弟以及我,都死了。”   “我因为是首徒,所以被师父炼成尸王,这个过程花费了很大的代价,师父没有能力再炼制一具尸王了,况且,为了玄礼,也没有必要。”   我第一次听到这些往事,心里竟然并不觉得惊讶,因为很多细节都告诉我,谭刃会变成现在这样,和周玄业有很大关系。他嘴里所说的玄礼,应该就是周玄业的那个兄弟。   谭刃接着道:“玄礼为人温和友善,行事做派刚正不阿,深受同门爱戴,而周玄业,自幼性格有些阴狠,心机颇重,善于伪装,因此不为师父所喜爱,但兄弟二人感情却是极深。那次事情过后,周玄业受到的刺激太大,所以人格分裂了,分裂出来的另一个人格,是模仿周玄礼的人格。”      第538章 玄礼      我和唐琳琳听得目瞪口呆,我道:“也就是说,我以前看到的周玄业,其实是周玄礼?”   谭刃道:“周玄礼早就死了,那只是周玄业模仿他而分裂出来的人格,他没办法接受自己害死了相依为命的大哥,主人格在受刺激疯了以后,就分裂成两个人格,一个性格做派酷似玄礼,另一个则是他自己,因为人格分裂的原因,另一个人格行为更加嚣张和狠毒,不过主人格对于亲人的愧疚和思念占了上风,所以后来,基本上是酷似周玄礼的人格在主导身体,直到后来……”   现在的周玄业虽然治愈了,但他所模仿出来的周玄礼的人格,其实也跟着消失了。   那王八蛋在骗我们,什么合二为一,我们认识的那个人格,已经被周玄业彻底放弃了,或者说,真正的周玄业,对于周玄礼的愧疚已经冲淡,甚至消失了,所以他才能恢复过来。   而现在的周玄业,就是他自己,用谭刃的话来说,从小就心机深重,为人阴狠,善于伪装。之前的周玄业和谭刃关系一直很好,好到我一直觉得这师兄弟是穿同一条裤子的。   事实上,那并不是我的错觉。   那个模仿周玄礼而诞生的人格,是真正将谭刃,将我们当成朋友和兄弟的。   但现在,那个人格消失了,剩下的只有周玄业。   甚至他还将我们当傻子一样,说什么人有善恶两面,两个人格都是他,合二为一了而已,现在谭刃说出这段真相,我才知道,全他妈是骗人的。   唐琳琳一屁股坐在地上,突然就哭了起来,说:“我、我虽然喜欢叫他周狐狸,但是,但是他对我真的挺好的,我过生日的时候,他还给我送过美男抱枕,过年还给我发红包,我想他,有没有办法让他回来。”   谭刃神情不变,淡淡道:“那个人格,本来就是他模仿出来的,即便他现在愿意模仿,也回不来了。”   唐琳琳抽噎道:“你一点儿都不伤心吗。”   谭刃沉默片刻,道:“我很早就知道,这一天迟早会到来。他存在的时候,我没有愧对他;他消失了,是注定。”   我坐在甲板上,整个人如同被泼了一层凉水,谭刃没有愧对过周玄业,但是我有,可惜,我连个道别的机会都没有。谭刃说完后,气氛沉默下来,我觉得喉咙如同被堵住了一样,半晌才找回了语言的能力:“老板,你真的要听周玄业的吗?你真的愿意接纳一个生魂吗?”   谭刃侧头看着我,突然笑了一下,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道:“他骗你的。”   “嗯?”我和唐琳琳有些懵。   谭刃道:“就像你说的,尸王就是尸王,没有人试过把生魂和尸王合二为一,谁也不知道那会产生什么后果。我记得,你偷看过他的包。”   我道:“额,不是偷看,当时是不得已才看的。”   谭刃淡淡道:“都一样,那包里放了一个木匣子,你应该看过了。”   我道:“看到过,但是我没有打开,上锁了。”   谭刃道:“那里面放着周玄礼的生魂,他真正想复活的是玄礼。”   我倒抽一口凉气,道:“如果是这样,未尝不可一试,既然如此,他直说就好了。如果真的是想做实验,让周玄礼活过来,我们也可以帮忙。但他为什么骗我们?”   谭刃道:“我有一个猜测,但是这个猜测不一定准确,所以现在不能告诉你。”   说话间,周玄业等人已经完全准备好了,他们分为两批轮流下水,一下水,那鲛人就跟上了他们,一起潜入深海,并没有攻击性。   谭刃的话让我有些炸了,我道:“老板,别卖关子,有什么想法告诉我们吧。”   谭刃转头,开始安鱼饵,将鱼钩扔了下去,继续钓鱼,他钓鱼一般只钓一顿的吃食,绝不多钓一堆吃不完的鱼浪费,用谭刃的话来说,为了食物扑杀猎物,是自然规则,为了玩乐而扑杀猎物,是一种浪费和罪过。   我知道这小子,不想说的话,你是绝对问不出来的,无奈,我转移话题,道:“那你觉得,那复活石,真的能让周玄礼活过来吗?”   谭刃不冷不热的反问道:“你觉得可能吗?古往今来,多少人追求长生不死,如果一块石头就能让人复活,秦始皇当年,还需要费那么大的功夫,让人出海寻找什么仙丹?”   唐琳琳道:“你的意思是说,周狐狸,不可能成功?周狐狸又不蠢,既然不可能的事情,他为什么还要做?”   谭刃斜靠在椅子上,支着头,似乎在思考些什么,最后他对唐琳琳说道:“他是一个很偏执的人。”紧接着,谭刃便给我们讲了他记忆中一件往事。   那还是小时候的事,当时周玄业在山里捡到了一只小野狗,抱回三子观养。那是只母狗,养到大时怀了孕,道门不能见血,为了防止母狗在观内生产,因此发现母狗怀孕后没多久,观主便示意周玄业将母狗放归山林。   周玄业那会儿十二岁,十分喜爱那只狗,不同意,但又不能反抗师命,最后他将那只狗带出观外杀了,将狗肉腌制起来,接下来的十多天,一口一口,将那些肉全都吃了。   唐琳琳听得目瞪口呆,结结巴巴道:“为、为什么?”   谭刃道:“因为他喜欢的东西,就要牢牢的抓住,哪怕是吞到自己肚子里,也不能放走。周玄业很偏执,跟他有仇的人,他会千方百计报复回来;他喜欢的东西谁也别想抢走;他认定的事情,就一定会去做;他确定的目标,不论多难,都不会放弃。所以,他自己也知道,成功的几率不大,但是他一定会试,只要有一点可能,他就不会放弃。”   顿了顿,谭刃对我和唐琳琳说道:“我今天跟你们说的,你们听完最好忘了。记住我的话,无论如何,不要成为他的仇人;更不要成为他喜欢的人,朋友也好,兄弟也好,爱人也好,想想那只狗的下场;这次回程之后,或许就是我们分别的日子,趁着他对你们既不仇视,也不喜欢,早点儿脱身吧。”   我和唐琳琳对视一眼,都没吭声。   我以为自己是了解现在的周玄业的,但听谭刃这么一说,我才知道,自己根本不了解。这人是个偏执狂,非常容易走极端,他为了留住爱犬,将怀孕的母狗给吃了,爱一样东西都能爱成这样,更别说恨了。   唐琳琳嘀咕道:“这完全就是心理有问题。”   谭刃道:“差不多,当年他在师门年龄最小,被我们惯坏了,后来发现时,已经来不及了。”   唐琳琳道:“应该带他去看心理医生。”   谭刃不冷不热的说道:“如果你能把他弄到医院去,我佩服你。”   唐琳琳怂了,对谭刃道:“算了,反正他不对你下手就行了。嘶……不过他也太变态了,我这么漂亮可爱,万一他爱上我怎么办?不行,我不能让他爱上我,我一定要让自己恶心一点才行。”说着,她伸出小手指开始掏鼻孔,道:“从明天开始,我就不刷牙,不洗脚了,长得太漂亮,就容易招惹这些烂桃花,哎,真烦。”说完,一边掏鼻孔一边走了。   我虽然奇怪周玄业为什么要拿谭刃当挡箭牌,但谭刃不肯说出他的猜测,我自己也百思不得其解,便只能放弃了。正如唐琳琳所说,只要周玄业不是在打谭刃的主意,一切就好说了,我决定接下来按照谭刃说的,装作什么也不知情,等j组织的事情处理完了,或许真的应该分开了。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该来的始终要来。   二十多分钟后,周玄业这一批人上来了,但没将那块复活石带回来,上船后,几人摘下头罩,便听阿紫道:“下面有沉船的遗憾,船下面还有很多乱石,还有一些海生物,大致范围已经确定了,得将那片区域清理出来,估计得一天一夜,需要大家一起帮忙。”   第二批人立刻穿着装备下水,阿紫经过我身边时,说道:“苏先生,我想跟你聊聊。”   我和阿紫的第一次见面,绝对是相当不愉快的,她拿枪想杀我,我用脚把她往水里踩,所以即便后来船上的众人都熟悉了,我俩的关系也是相当恶劣的。   她如今主动找我说话,不用想,我也知道她是说周玄业的事,于是我道:“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够朋友?”   阿紫冷笑道:“是忘恩负义,昨天晚上,鬼船出现时,只有三枚醒神符。”她并没有将话说完,只说了这么一句,就冷哼一声走到一边休息了。   但我知道她想表达什么,只有三枚醒神符,周玄业自己没有留,而是给了唐琳琳和我。      第539章 水中鱼尸      第二拨人下海后,周玄业脱了潜水服休息,船上剩下的人开始准备早餐。谭刃刚好钓上来一条鱼,交给老李处理了,自己慢悠悠的回了休息室。周玄业一个人坐在一边休息,神情看不出喜怒,但不知怎么的,看着还挺可怜的。   这一刻我想了很多,直到现在我才知道,一个人的精神对于一个人的存在有多么重要,周玄业还是那个周玄业,但不同的人格,却将同一个人分化成了两个。不管是我还是唐琳琳,又或者谭刃,都很难再把他当成以前的周玄业了。   但就如谭刃所说,这次寻找复活石的事情,并非针对他的,既然如此,就当是朋友间最后一次合作吧。况且,就像阿紫刚才说的那样,即便这个人再怎么变,可这两年,他确确实实帮了我。   就算以后注定要分道扬镳,我也不能再这个时候翻脸。   没错,至少目前为止,周玄业还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抹了把脸,深深吐了口胸中的浊气,我走到周玄业旁边,道:“一会儿我也下去帮忙。”   他有些意外,沉声道:“想通了?”   谭刃嘱咐过我和唐琳琳,让我俩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因此这会儿我只能道:“想通了,不管变成什么样,老板还是老板,再说了,我绝的你不一定会成功。再怎么样,咱们才是自己人,这种时候,我应该站在你这边的。”   周玄业总算露出了一丝笑容,那阴沉的神色褪去后,这笑容便和以往一般无二,他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天顾,你能这么想,我很感动。不过我相信我一定能成功的,好兄弟,我没看错你。”   我摸了摸鼻子,没吭声,十多分钟后,第二队人马也上了岸,若非我们装备充足,还真架不住这么轮流下水工作。老李煮了一锅面条,面上盖着谭刃钓的鱼,鱼被切成片儿,煎成焦黄色,放了重味儿的辣椒,去腥出湿,众人吃出了一身汗,休息了一个钟头,便穿上装备下水了。   这次下水的一共五人,我、周玄业、阿紫、老张、二麻子。   这片海域和之前那片海域的地形很不一样,之前那片海域是漏斗状,这一片海域则是梯形,越往东,地势越低。水下布满礁石,浅水处生长着颜色瑰丽的珊瑚礁,游鱼在其中穿梭。海底布满了细密的海沙,时不时会从下面钻出一只大螃蟹。   这里虽然位于太平洋的中央,但海底地形高耸,因而反倒是浅水区。   我们一路往东游,渐渐的水位越来越深,光线越来越暗,海底瑰丽迷人的景象再难以窥见,我们打开了头灯,足足下潜了六十多米深,海水的压力让人很不舒服,耳心有些发痛,我鼓了鼓耳,听到了啵啵的排气声,这算是海底最基本的减压办法之一了。   很快,在探灯昏暗的光下中,我隐约看到下方的水域,有一大片不规则的区域,看起来像是巨大的礁石群,等游近了,我才发现,那竟然是一艘沉船的残骸。   按理说古代的船只都是木质的,沉到海中这么久,早该腐烂了,但这艘船是倒栽下来的,船底斜斜朝上,表面附着这白色的颗粒物。   这是一些海底沉积物最常见的表现,这些白色的颗粒物,其实也就是海中的微生物附着硬化的产物,同时也能起到防腐的效果。   这艘古代的大商船,很多地方都已经烂空了,只剩下一个大致的骨架子,浑身白森森的,可即便如此,探灯也无法照出它的全貌。   居高望下去,一艘破烂的、白森森的海底沉船静静的矗立在水中,甚至还有些鱼虾在破烂的船体内进进出出。   周玄业等人已经下来过一次,因而熟门熟路的游在最前面。他们顺着船底破烂的大洞游了进去,我跟在后面,顺着大洞往下游。灯光所及处,只见船体内部的结构竟然还挺完整的,在微生物的附着下,大部分都保留了原貌,庞大的船体,成了躲避大型海生物的天然港湾,很多游鱼干脆在这儿安家了,船体内部,附着着海星一类的东西。   我们几个大块头一钻进来,便惊的周围的小鱼群四散奔逃。周玄业等人毫不停留,顺着船体一路往下,很快,便看到了一些倒栽的船底,布满了沙石。   在船舱一侧,有很多石头被人为的搬到了一边。   其余四人都有工作经验了,指了指那片沙石带,又指了指一边被搬过去的石头,示意我干活。   我们五人开始清理这块区域的石头,由于海水的浮力,清理过程并不费力,只不过这底下有些小,我们五个蛙人在这里游来游去,时不时就会撞到一起。   约莫十多分钟左右,我们觉得体力差不多了,周玄业比了五根手指,示意再来五分钟就上岸。谁知便在这时,当老张情清开一块石头时,下面竟然露出了一段蓝幽幽的东西。   那玩意儿很亮,埋在沙石中,在探灯的光芒下,反射着蓝色的幽光,仔细一看,那玩意儿是密鳞结构的,我立刻意识到,这下面很可能埋着鲛人的遗骨。   当下,我们几人聚在一起,以它为中心进行挖掘,果然没多久,便挖出了一样古怪的东西。   那是一条干扁的鱼尾,蓝色的鱼尾反射着迷人的光彩,鱼尾上半部分应该是人的地方,却是一团黑色的软体物质,抓在手里滑不溜秋的。   周玄业将鱼尾递给我,示意我抓着,紧接着拍了一下我的背,指了指头顶那个大洞,明显是让我先走。   鲛人浑身是宝,这鱼的遗骸,都不知多少年了,整张鱼尾,竟然没有丝毫腐烂,光彩熠熠,一看就是一样宝贝,唯一有些恶心的就是鱼尾上半部分那团黏糊糊的东西。   这应该是鲛人尸体化来的,像固体油脂,估计是鲛油一类的。没想到这鲛人死后,身体居然不是腐烂,而是变成这种东西。   我拧着鱼尾往上游,谁知刚钻出船体,一道红色的身影,迅雷般的停在了我的身前,我一看,不正是我们之前救的那条鲛人吗?鲛人入水,无论是攻击力还是速度,都快的惊人,我可无法再像之前一样,随随便便把它给绑了。   此刻,那鲛人酷似人类的脸,正盯着我手里倒提着的鱼尸,直愣愣的看着。我被它挡住去路,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鱼尸,心道不好:这鲛人找不到自己的同伴,而现在好不容易看到同伴,却是一具尸体,还不知道会被刺激成什么样。   它不会误以为是我杀的吧?   这么一琢磨,我试图往旁边移,但那红鲛人也立刻跟着我移动,将我给挡住了。   我又往另一边游动,但这次它不挡我了,而是深处红色的利爪,猛地抓住了我手里的鱼尾,紧接着张开嘴,发出了一种我即便戴着头盔,也难以忽视的尖叫声。   这尖叫声和它之前的叫声完全不同,这是一种直透大脑深层的声音,如同次声波一样,让我立刻想起了雷鸣谷里的那条鲛人。   我以为这只鲛人喉咙出了问题不懂音攻,现在看来,它八成受刺激太严重,恢复过来了。   这声音攻击,简直无孔不入,霎时间,我只觉得呼吸一窒,整个大脑如同被锤子狠狠的锤了一下,疼痛难忍,胃里也升起阵阵恶心感,四肢发软,几乎就要交待在海里了。   近距离的听到这鲛人的音攻,比我上次在雷鸣谷还要恐怖,这一瞬间,我整个人完全无法思考了,眼中只看见,连周围的游鱼都一只只飞速往远处逃,一些小一点的鱼,直接连肚皮都翻了。   完了,难道我们今天就要死在这鲛人手里?真是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跳。   虽然我没有看到周玄业等人的情况,但声音攻击是无孔不入的,他们现在肯定也好不到哪儿去。   就在我以为,我们五人都要被这鲛人给叫死时,那声音竟然戛然而止。我整个人也刚好沉到了船底处,船底碰到了我的水肺氧气瓶,微微顿了一下,让我稍微清醒了一些。   我已经散乱的视线重新聚到了一起,灯光直直的往上打,只见我上方,离我约三四米高的位置,那鲛人正双手抱着自己同类的鱼皮,脸上的神色悲痛欲绝,嘴里再一次发出叫声,但这次的叫声,已经没有攻击效果了。   我松了口气,意识到这鲛人并不是针对我,估计是刚才情绪失控,才发出了那种声音。      第540章 回程      声音停止后的十多秒钟,周玄业等人就迅速的从船底游了出来,阿紫脾气本来就不好,估计是刚才的音攻把她给惹毛了,一出船底,就摸出了鱼枪,对准了鲛人。   我一惊,猛地压下了她的手腕。   阿紫立即对我怒目而视,一脚朝着我肚腹处踹了过来。   在水下,这种攻击根本没用,这一踹没什么感觉,只是一股作用力,将我俩纷纷推的后退了一段。这一后退,对阿紫来说并无影响,她将我推开后,又一次拿起了鱼枪。   所幸周玄业这会儿比较靠谱,也跟着阻拦了她一把,阿紫估计对周玄业有些别的心思,同样的动作,周玄业来做,阿紫只是顿了顿,最后将鱼枪收了起来。   那鲛人还抱着鱼皮在哀哀叫唤,周玄业冲我们打了个手势,带着我们绕过上方的鲛人,返回了海面。   一边做减压一边儿出水,冒出头时,上面的人早已经在等着了,因为鲛人的耽误,所以我们出水的时间比约定的要长一些,船上的众人有些担心。   上船之后,众人摘了头罩,我还没缓过气,阿紫那女人便朝着我一脚踹了过来。所幸我现在反应力快了很多,一下子躲过了她的偷袭,一个打滚儿闪到了一边,但与此同时我也是真的怒了。   什么不跟女人动手,什么不能打女人,滚一边儿去吧,他妈的,混到这个地步的女人,压根用不着手下留情了。   我道:“欺人太甚!”一边说一边脱装备,阿紫同样如此,我们身上的重装备几乎是同时落地的,与此同时,装备落地的一瞬间,不约而同的向对方冲了过去。   接着两人滚做一团,你一拳我一脚,阿紫应该是受过专业训练的,穿着紧身的潜水服,一出拳就可以看到原本纤细的手臂上顿时鼓起夸张的肌肉,相当厉害。我跟她对了一拳,发现她的臂力非常强,普通人,不管男女,倘若被她一拳揍脑袋上,绝对可以直接打晕。   我跟她对了一拳,五根手指骨头,顿时传来一阵剧痛,要不是我筋骨强健,没准儿还真折了。   我俩你来我往,谁也没讨到便宜,旁边也没人来劝阻,老张等人反而评头论足;“哎哟,竟然敢跟阿紫打,你不知道阿紫以前是干嘛的啊,我告诉你啊,我可打不过她。”   “我说苏兄弟啊,都是自己人,有话好说嘛,怎么就突然打起来了。”   “你们别劝了,我就知道他们早晚要打架,忘记当初阿紫拿枪准备杀人的事儿啦?”   “那、那姓苏的不也想淹死阿紫,这扯平了嘛。啧啧啧,不过打的可真够狠的,唉唉唉,下面,打下面,她下盘不稳。”   阿紫冲着说话的人怒道:“你在帮谁呢!”   说话的是二麻子,他一阵干笑,缩起来不吭声了。   而这时她八成也累了,后退三步,道:“身手比我想象的好。”   我道:“在我们事务所,我的身手排第四。”   阿紫道:“噢,这么说她比你厉害?”她指了指唐琳琳,唐琳琳这个怂包立刻道:“我床上功夫比他厉害,其余的都比不上她。”   阿紫嗤笑一声,对周玄业道:“周先生,你真不应该跟这些人为伍。”   周玄业笑了笑,道:“阿紫小姐,打也打了,希望你们之前,不要再有不愉快的事情发生。”   阿紫擦了擦嘴角的血,说道:“看在周先生的面子上,一笔勾销。哼,不过你刚才,为什么不让我杀了那东西。”   周玄业道:“我们三个,从鬼魂石柱里千辛万苦把它救出来,你就这么杀了,我的辛苦岂不是白费了?”   阿紫神色狐疑,道:“就这个原因?”   我道:“那鲛人又不是故意的,它的同伴都死了,一时悲痛控制不住才发出了音攻,你何必赶尽杀绝。”   阿紫冷笑,正欲开口说话,周玄业便打断她,道:“事情已经过去,就别再提了,阿紫小姐,你还是休息一会儿,上点药吧。”她这才冷哼一声,扭头走了。   唐琳琳立刻过来拍马屁,打呼打的好,说早就看她不顺眼了。我将唐琳琳的嘴按住,示意这马后炮闭嘴。   须臾,那鲛人抱着鱼皮露出了海面,冲着我们哀哀直叫,那鱼皮中露出来的油膏物,软溜溜的漂浮着。周玄业看了一眼,便道:“鲛人鱼尾皮水火不侵,刀枪不入,而且冬暖夏凉,古时候一种名叫‘软鳞宝甲’贴身内甲,据说就是用它做的。”   我道:“你难道想把这鱼皮从它手里抢回来?”   周玄业摇了摇头,说抢那个做什么,又不是什么必备的东西,主要能挖到复活石就行了。   那旱魃估计见我们一拨人下去了三趟都没结果,他急于想解决天拔养尸珠和彩云的事,于是对周玄业道:“你带我下去,我帮你找。”   周玄业二话不说点头答应,转头的瞬间,脸上快速闪过一丝得逞的笑容,我顿时就明白过来,这丫估计早就算到旱魃会提出帮忙的举动了。   二人休息了没多久,便纷纷下水,那鲛人一见二人下水,便也跟着潜入海中。这次耽误的时间比较久,足足过了半个多小时,二人才出来,只不过这次,周玄业的打捞袋变的胀鼓鼓的,很显然是装了东西的。   待他们上了船,我一问情况,周玄业说已经拿到手了。不过说完这话时,他突然回头看了一眼海面,我这才意识到,那条鲛人没有跟着出来。   “鲛人呢?它怎么没出来?”   “我们在那海底发现了很多鲛人遗体,旱魃将鲛人的聚集地清理了出来,那个鲛人一直在叫,也不肯走,大概是在呼唤自己的同伴或者亲人吧。”   唐琳琳郁闷道:“它可能已经没有同伴了。”   我尽量往好的方面想,说道:“也不一定,鬼船的记忆中,有一批鲛人逃脱了,或许它们在别的地方繁衍生存呢?”   唐琳琳道:“可红通通找不到它们啊。”   我一时语塞,而这时,阿紫已经吩咐航海士开船了,我们的船只开始回程,在这个过程中,那只鲛人始终没有出现,就在我们快要彻底离开这片海域时,旱魃突然站起身,道:“来了。”   一开始我没有明白过来,直到远处传来一阵阵鲛人特有的叫声时,我才反应过来旱魃说的来了是什么意思。   唐琳琳立刻掏出望远镜,爬到了船顶,拿着望远镜观望,看了不一会儿,便惊喜的叫道:“啊,来了,红通通出来了,好多鲛人,一、二、三、四……哇,它的同伴来接它了。”   旱魃道:“它们用次声波沟通,可以在很远的地方召唤同伴。”旱魃的视力显然非常好,它眺望着远方,显然是在观察些什么,突然说道:“如果他们还活着,看到这些生命,一定很高兴。”   我知道,它说的是八年前和彩云一起死在海中的同伴。这个世界上总有很多东西,是比生命更重要的,比如信仰和追求,当年,他们怀着对大海中生命的探索,去到了幽灵岛,谁能料到,那片海域最后会成为埋骨之所呢?   回程的过程非常顺利,二十多天后,我们成功靠岸,当脚踩在踏踏实实的陆地上的那一刻,我们都不会走路了,感觉头重脚轻,双腿轻飘飘的,让它往左它往又,让它向前它向后。   这是行船久了最典型的反应,当然,这也跟船的体积有关,那些吃水深的大型客轮,即便乘的久了,也不会有这种现象。   我们下船时正是夜间,不方便走远,便在附近找了家旅馆歇息,第二天一早,阿紫等人便离开了,她们一走,便来了一帮人,我一看那帮人就认出来了,是当时在中转岛的那帮人。   周玄业很显然认识他们,走过去跟领头的人交谈起来,时不时的会看一看旱魃,似乎在跟那帮人商议什么。唐琳琳伸着脖子张望,道;“说什么呢,神神秘秘的,准没好事。”   旁边的旱魃耳力超群,缓缓道;“他让那帮人回北京等,东西会给他们送过去,一切按计划执行。”说完,旱魃问我们:“他指的计划是什么计划?”   我和唐琳琳哪里知道周玄业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于是纷纷摇头。旱魃若有所思,道:“我知道,这个姓周的,并不是真心想帮我,他只是想要天拔养尸珠。”它用的是肯定句,不是疑问句。   我心说你现在才知道啊,但不管周玄业怎么变,北京那边的计划却是不能变,于是我道:“这个我们也不清楚,不过不管谁想要天拔养尸珠,对你来说都没有意义对吗?”   旱魃缓缓道:“对,只要我能活下来,能陪着她,谁想要这颗养尸丹,与我无关,但是……”   “但是什么?”   旱魃道:“我在想,他事后会不会反悔。”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谭刃道;“他不会反悔。”   旱魃道:“你能保证?”   谭刃不冷不热的说道:“第一,你没有选择;第二,如果他真的反悔,你要收拾他也很容易,他再厉害,也是血肉之躯。”   旱魃侧头想了想,于是没再说话。   片刻后,周玄业走了回来,并且叫了一辆车,道:“kb计划的支持者已经解决了,先回事务所,明天就帮你取丹。”      第五十五章@圯下室      我们四人当初离开时,曾给了林回雪一把钥匙,让她帮忙照看灵宠以及谭刃的鱼,所以我们到事务所时,刚好看到林回雪正在清理鱼缸,原本我都将她当成谭刃未来的老婆看了,但自从知道谭刃的真实身份后,对于二人的关系,我就觉得有点儿心有戚戚。   众人在船上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这会儿到了家便也不急着办事,连带着旱魃和林回雪,一行六人去七星楼胡吃海喝了一顿,才各自散去。   躺会自己那张床上时,我觉得浑身的骨头都酥了。   事务所没有多余的房间,因此我对面那张住过傅楠和天然呆的床,这会儿被旱魃给占了,它不多话,将骷髅头放在了桌案上,目光环视了一圈,发现了我桌子上的电脑,就自顾自的打开用了起来。   我发现它进了一家国外的网站,上面全是外国文字,我也认不出是哪国的语言。旱魃自顾自的浏览着网站,我便躺在床上琢磨事情。   触景生情,这两个多月,我原本都已经没想天然呆的事了,结果一看到旱魃坐在对面的床上上网,我便不由想起天然呆,也不知那小子怎么样了。阴阳怪气的不告而别,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但愿他能顺顺利利吧。   如今旱魃就在这里,周玄业说他今天晚上就会进行取丹,只要取出养尸丹,一切的事情也就了解了。我决定听取谭刃的意见,就此分别,免得最后事情发展到无可挽回的地步。   谭刃当时在船上的话虽然没有说完,但我清楚,周玄业隐瞒我复活石的真实用途,肯定没安什么好心,趁着还没撕破脸皮,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下午时分,周玄业和谭刃忙活着,置办一些取丹需要的东西,整个过程是在东南角祖师爷的奉堂进行的,我和唐琳琳被隔绝在外。   这个过程要持续一整晚,我想了想,便让唐琳琳守着,自己打算出去一趟,她问我要去哪儿,我道:“把小鬼送回祠堂里去。”   “我也去。”   “他们三个都在里面,不能打扰,你还是在这里守着吧。”   唐琳琳有些闷闷的嘟着嘴,道:“所有人都变了,我想跟你在一起。”   “琳琳,咱们留下的时间可能不多了,好好珍惜吧。”   她看了我一眼,最后点了点头。   我打车回了傅老头给我留的宅子里,那个帮我看家的大爷不在,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出海太久,拖欠工资,所以不干了,一边往里走,我一边琢磨着要真是这样,也得给人把工资补上,谁知进去后,刚把傅安给安顿好,那老大爷竟然披着个衣服,从客房里出来了。   他一见我,连忙道:“老板,你回来了。”   我有些奇怪,道:“齐大爷,这么早就睡了?”   他道:“最近身体有点儿不舒服。”   “那记得一定要去医院看看,身体重要。”   他连连应声,我想到他一个孤寡老人,我这两个月不在,也没发他工资,身上肯定没钱了,便道:“我一会儿回去,就把这两个月工资补给你,该看病的一定要看。”   他忙摆手,说不用,工资已经有人替我付了。我一愣,心说谁帮我付工资的?一问才知道,竟然是傅楠那小子。虽说我们现在也不互相仇视了,但关系也还没好到这个地步吧?他怎么就帮我把工资付了?   紧接着,大爷便道:“他说,您一回来,不管多晚,都给他回个电话。”   我道:“他有事找我?”   大爷道:“是,问过我好几次了,应该是有急事。”   这会儿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我想了想,便直接拨通了傅楠的电话,问他有什么事,傅楠道:“你来我家里一趟,让你见一个人。”   “什么人?”我有些疑惑。   他道:“来了你就知道了。”   我道;“卖什么关子,现在过去吗?”   他道:“对,现在,我正好在家。”   我想弄明白傅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便打车去了傅家。   车子停在傅家的大门口,一切如旧,一年前我走进这栋宅子,知道了自己的身世,觉得整个世界都灰暗了。但再次来到这里时,当初那种感觉已经完全消失了。   进了宅子,我觉得很意外,因为傅家是很奢侈的,上次我来的时候,佣人保姆厨师一大堆,但这次进去,除了门口守了一些人外,房内却一个多余的人都没有,只有傅楠一人。   他正在看一份文件,一见我,便将文件收了起来,道:“你这两个月又干嘛去了?”   我道:“我还能干嘛,找人呗,不过这次是帮人找鬼,所以麻烦了一点。”   傅楠耸了耸肩,道:“又赚不了几个钱,要我说,不如跟着我干。”   我道:“何止是不赚钱,这次是赔本的买卖。行了,别扯这些没用的,找我来干嘛?”   傅楠起身,冲我打了个手势,示意我跟他走。   他走的方向,是当初我和周玄业还有谭刃,偷偷招狐仙的那个房间。我心里咯噔一下,心说难不成跟狐仙有关?不至于吧,那狐仙还被困在小扶桑呢。   傅楠打开了当初供养狐仙的那扇门,这房间我们之前没进去过,打开一看,里面有一个供案,不过上面供奉的东西已经换了,放着的是傅老头的牌位。   傅楠指了指牌位,问我:“要不要上柱香?”   人死万事消,更何况这老头死时也算良心发现,于是我没多说,为傅老爷子上了一炷香,办完之后,傅楠走到西边的位置,我发现那里竟然还有一道门,而且是那种不太显眼的暗门,乍一看会让人以为是香炉架子,事实上是可以推拉的。   傅楠将门打开,露出一截向下的楼梯,看样子是个地下室,下面装着感应灯,门一开灯,灯光顿时就亮了。他做了个请的手势,我有些惊讶,道:“还有地下室?”   傅楠道:“有什么奇怪的,一般都有地下室,规划一下,可以停车、或者感谢别的,比如酿酒。”   我道:“难不成你在地下室酿酒,今天是请我喝酒来了?”   傅楠道:“这是老头子留下的宅子,他可没那个闲情逸致酿酒。老头子是黑白两沾的,这个地下室算是个用私刑的地方。”   楼梯并不是深,说话间已经下到了底,下面的情形一览无余。   只见这地下室被分成了很多个房间,但房间是铁门焊起来的,就跟现代的监牢一样,如果有人被关在这样的地方,肯定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这是典型的私设刑牢。   我不禁摇头,道:“你们也太无法无天了。”   傅楠耸了耸肩,说:“干这种事情的,又不是我们一家,少见多怪。”   我道:“这地方,一般用来关押什么人?”   傅楠道:“什么人都有可能,大部分是一些叛徒,或者仇家。”   我道:“你说要让我见一个人,他也被关在这里,他是谁?”   说话间,傅楠在其中一间牢房一样的门前停了下来,打开外层的铁皮窗,示意我隔着栏杆往里看。谁知我一看,就看到了一张愤怒的脸,就贴在栏杆上,吓了我一跳。   我不禁后退一步,再仔细一看,便吃了一惊,这人不是别人,赫然是老熟人,不就是当初囚禁过我的阿签吗?她怎么在这里?   真是风水轮流转啊,当初我被她关起来,威胁恐吓抽血,没想到时隔半年,她竟然被傅楠给关在了地下室里。   她是羽门的人,傅楠怎么会和她扯上关系?   而这时,阿签在里面锤着铁门,怒喊道;“放我出去!”这女人一向笑嘻嘻的,做什么事都显得不疾不徐,胸有成竹,但这会儿却是蓬头垢面,整个人跟疯了一样,神情扭曲,吃肉一般盯着傅楠和我。   傅楠本就是个心狠手辣的人,不管男人还是女人,下手就没有手软的。他一脚冲着铁门反踢回去,发出巨大的声响,阿签离的近,被震到了,后退了几步,脸也从栏杆处消失了。   我吃惊道:“她怎么在这里?”   傅楠没有回答我的话,而是摸出钥匙准备开门,我道:“她身手挺厉害的,你不怕她冲出来。”   傅楠道:“哥,你觉得我会那么蠢吗?放心吧,上锁了。”说着,他打开了铁门。      第541章 胁迫      一打开门,阿签就朝我们扑了过来,不过她双手用手铐给拷在了一起,脚上也戴着铐子,实在是没有攻击力,我和傅楠一下子就躲开了。   阿签愤怒的还想攻击,傅楠慢吞吞的摸着手上的扳指,道:“够了,别发疯,来说点正事吧。”阿签喘着粗气,胸口剧烈的起伏着,显然气的不轻。之前她一看见我,就跟见了黄金似的,现在却完全把我给忽略了,咬牙切齿的盯着傅楠,声音嘶哑的开口:“你想怎么样。"   傅楠指了指她,对我说道:“我发现有人潜入了你的宅子,像是在追查你的踪迹,所以就顺便查了查,发现是这女人在捣。而且经过审问,我还知道了一些很有意思的东西。”   “审问?”我看了看阿签,果然发现,她身上居然有很多伤,而且有些地方都化脓了。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的好,羽门这帮人,到现在都不死心,实在可恨,不过把一个女人折腾成这样,傅楠这小子,还真是下手太重了。   八成是猜到了我的想法,傅楠点了根烟,吞云吐雾,慢悠悠的说道:“这女人嘴硬的很,要是我用了大刑,恐怕什么都问不出来。”   我道:“那你问出什么了?”   傅楠道:“你说呢?你瞒了我那么多事情,现在装傻?”   我道:“别搞的我们好像很熟一样,我的事情,需要告诉你吗?”   傅楠道:“不管你怎么说,血缘关系是断不了的,她不但告诉了我真相,为了自保,还怂恿我帮忙,事成之后,愿意每年给我一半呢。”   一半?我下意识的问道:“一半什么?”   傅楠嗤笑道:“你说是什么?当然是血了。”   我道:“看样子你都知道了,合着你们已经把我当肥肉分割了?既然如此,这么好的条件,你为什么不答应呢?”如果傅楠真的跟她合作了,阿签也不会是现在这样。   傅楠道:“我想在你身上拿好处,还需要跟她合作?咱们到底是有血缘关系的,就算真有什么恩怨,真要对你下手,也轮不到一个外人指手画脚。不过根据这女人说法,那个什么羽门,还挺不好对付的。”   阿签冷笑道;“识相的就放了我。”话音刚落,傅楠一耳光扇了过去,将人打的摔倒在地,慢悠悠的说道:“谁允许你开口说话了?受到的教训还不够?”   阿签嘴唇抖了抖,双目喷火,恨不得吃人,但却一声不吭了。   我道:“你对女人下手也太狠了。”   傅楠道:“我就说我怎么一点都不怜香惜玉,合着这怜香惜玉的基因,都被你一个人继承去了?对这样的人,还分什么男女,给她翻身的机会,她只会更狠。哥,她跟你福利院里那些妹妹们不一样,她不是弱者。”   他这话说的其实很在理,于是我便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顺着他上一句话说道:“羽门的势力,说大不大,其实不需要太放在心上,但我一直以来忌讳的是他们狗急跳墙,将这事儿捅出去。你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傅楠道:“所以我们今天就来解决这件事情。”   说话间,他蹲下身,捏着阿签的下巴,道:“你在羽门的地位很高对吗?”   阿签不吭声。   傅楠道:“用你做人质,你的族人应该不敢乱来吧。”   阿签冷笑,道:“休想,我死了,还会有下一个人接替。”   傅楠道:“我没想过要你死,你活着的用处,可比死大多了。”   阿签警惕起来,道:“你想干什么?”   傅楠道:“如果你孩子在我手上,那你是不是要乖乖听我的话呢?”   阿签冷冷道:“我没有孩子。”   傅楠站了起来,嗤笑道:“没有,现在怀也不迟嘛。”   我立刻明白了傅楠的意思,差点儿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而阿签也被刺激的瞪大眼,气的浑身发抖:“王八蛋,你想干什么!”   傅楠面露无辜之色,说:“我可不想对你干什么,不过请个人来对你干什么还是很容易的。”   阿签牙关咬的咯咯作响,哑声道:“就算你真的这样做,那种杂碎生下来,也威胁不了我。”   傅楠冷冷道:“那就试试,街上可是有很多流浪汉愿意接这个活儿的。”说完,傅楠示意我走人。   便在我俩要出门时,阿签喊道:“等等!”   傅楠转头,嗯了一声,道:“说。”   阿签道:“姓傅的,你狠,我服了你了,我保证,这件事情到此为止。”说完又看向我,道:“真想不到,你居然和这种人是兄弟。”   我道:“阿签小姐,何必咄咄逼人,各退一步不好吗?古时候,确实有不老国,但是时代已经不一样了,在这个时代,如果真的有不老国那样的地方存在,你觉得,它能安然存在下去吗?这对你们来说未必是一件好事,而我们当初也并非是为了夺你们的宝物,一切只是个意外,得饶人处且饶人吶。”   阿签沉默了一阵,似乎将这番话听进去了一些,她道:“我明白了,这件事情,我会和族长说清楚的,那么现在我可以走了吗?”   傅楠道:“可以,不过为了防止你事后倒戈,你得签一样东西。”   阿签皱眉道:“什么东西?”   “你看了就知道了。”   说着,便带着我们离开了这间地下室,回到客厅时,他将之前正在看的那份文件递给了阿签,示意她看。阿签顺着看下去,眉头越皱越紧,突然冷笑道;“我还以为,你是兄弟情深,所以为他出头,没想到还在打这个主意。”   傅楠道:“即是为我哥出头,也是让我们更好的合作,一举两得。”   阿签道:“你还真是聪明,怪不得你们傅家一日胜过一日。”   傅楠翘着二郎腿,道:“废话,要不然怎么对得起我喝过的洋墨水呢?要没有问题,就把合同签了,以后咱们就不是仇人,而是合作对象了。”   阿签扯了扯嘴角,道:“是啊,如果我敢反悔,你随时可以撤资把股份卖出去,再补我一脚,我的心血就完了‘而且你的手还可以伸长一些,真是划算。”   傅楠道:“说的好像你没有好处一样,你们根基太浅,跟我合作,对你们难道没有好处?”   我算是听出来了,难怪傅楠这小子这次这么积极的帮我,原来是趁此机会,在阿签那里插一脚。要知道,阿签是羽门司尘堂的长老级人物,掌握着经济命脉,名面儿上,在深圳也是有头有脸的,傅楠这是强行逼着人家合作呢。   不过这事儿对阿签确实也有好处,算是互惠互利,只是傅楠得到的利益要大一些而已,阿签思考片刻,便签下了合约。傅楠立刻吩咐外面的人送衣服叫医生,让阿签洗澡换衣服上药,态度来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做完这小子还一副你赶紧谢我的神情,我一时好笑,道:“你这脑袋是怎么长的,也太精了。”   傅楠道;“要不要你以为mba是随随便便就能读的,不是我聪明,是你不够狠,你要能狠的下心折磨她一个多月,也能成功。”我想到傅楠刚才说的话,不由道:“如果她不答应,你不会真的要用那一招吧?”   傅楠看了我一眼,神色不太对劲,道:“你难道认为我在开玩笑?大把大把的时间,我不去干正事儿,就到下面跟她开玩笑吗?”他的神情告诉我,这小子是来真的。   傅楠还是那个傅楠,从来就没变过,为达目的,真是不择手段。   两年前他还派人在云南截杀我们,没想到两年后的今天,我们竟然如此平和的谈话,只能说世事多变。解决完阿签的事,我便回了事务所,回去时已经很晚了,当天晚上我和唐琳琳都没有睡好,因为旁边的房间里,正在上演着我们无法窥测的东西,半睡半醒,一直到第二天凌晨五点多,谭刃等人才疲惫的从房间中走了出来。   相较于谭刃疲惫的神情,周玄业却显得神采奕奕,似乎有什么喜事一样。我注意到他手中拿了一只八宝木匣子,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的原因,我总觉得那木匣子,有一种极为诱人的吸引力,引诱人去打开它。   没等我多看,周玄业就将那木匣子放到了衣兜里,生怕别人多看一眼似的,我估计,那里面装的,应该就是天拔养尸珠。      第542章 重新开始      谭刃出来以后,便直接洗澡去了,周玄业并没有休息的打算,而是打开了电脑,查最近的航班,直接购买了三个小时后起飞去北京的机票。   “周哥,这么急?不休息一天吗?”   周玄业搓了搓脸,全无疲态,精神头十足,他显的很急,一边往自己房间走,一边道:“不了,颛家那边等着呢,我先收拾东西,事务所你们看着。”紧接着便快速的收拾了一个箱子,衣服都没换,便往机场赶去。   以前的周玄业,可是属于闷骚型的,很注重形象,出现在人前时,从来都是一副精英的模样,现在却头发乱糟糟,衣服皱巴巴的就走了。   我心里一沉,心知周玄业这趟去北京,原因肯定没有他嘴上说的那么简单。他不仅仅是为了我,也不仅仅是为了借颛瑞的手除掉kb计划的支持者。   他和那个叫颛瑞的人之间,肯定还有别的事情,否则周玄业不可能如此失态。   这时,唐琳琳突然道:“对了,旱魃没出来!”她立刻跑到供奉祖师爷的房间里,打开门时,外间的灯光透了进去,却见旱魃直挺挺的躺在地上,仿佛跟死人一样。   唐琳琳刚要进去,谭刃就从浴室里出来了,厉声道:“不要动它。”唐琳琳伸进去的脚退了回来,悻悻道:“它现在怎么样了?”   谭刃打了个哈欠,道;“没了养尸丹,尸气正在消散,今天估计要下暴雨。”话音刚落,便听一声巨响,空中响起了旱天雷的声音,事务所外的行道树被突起的大风吹得摇摆不定,前后不过几分钟的功夫,大雨便刷刷而下。   谭刃吹干了头发,将吹风机往唐琳琳怀里一扔,示意她收起了,紧接着道:“门关上,不要管它,等周玄业回了,就送它去三子观。我要休息,晚饭前不要叫我。”说完便回房睡了。   这阵暴雨下了一整天,傍晚时分才停,谭刃吃完晚饭,放下筷子,看了看我和唐琳琳,缓缓道;“这可能是咱们在一起吃的最后一顿饭了。”   唐琳琳眼眶一红,道:“你别这么说,说的好像要死人一样。”   谭刃依旧是那种不冷不热的腔调,他道:“如果你们待着,就真的会死人了。”当天晚上,我和唐琳琳商议了一番,两人各自写了封辞职信。   心中明明有千言万语,最后写出来的也只是公式化的因个人原因申请辞职。   第二天将辞职信交给谭刃时,他看都没看,收进了抽屉里,当然我和唐琳琳便收拾了所有东西离开,我打算先回宅子里,唐琳琳没地方可去,就跟着我一起,说要给我当保姆,这句话的可信度为零,所以我提前给她贴好了混吃混喝的标签。   宅子里因为有大爷打扫,挺干净的,我们回去后没怎么收拾,便安顿了下来,休息了两天左右,唐琳琳说要跟我谈一些事情,我俩在茶几边对坐,她道:“天天,我们不能坐吃山空下去,我觉得,作为两个朝气蓬勃的年轻人,我们应该把大好的时光,用来干一些更有意义的事。”   我道:“你又想整什么幺蛾子?”   唐琳琳搓了搓手,把脸凑过来,贱兮兮的说道;“你看啊,在事务所的时候,咱们两个,天天被人骂,没有一点儿做人的尊严,为什么?因为我们给人家打工啊!你不想当老板吗?你没有梦想吗?”   我道:“你汪峰附体啊?”   唐琳琳呛了一下,一拍桌子,怒道:“瞧你那点儿出息!我就是想说,咱们开个店吧,我也想尝尝当老板娘是什么滋味。”   我道:“你有本钱吗?”   “我没有,你有啊。你出钱,我出力,你什么都不用操心,资金到位,我把一切给你办的妥妥的。”她拍了拍胸脯,表示没问题。我有些怀疑,说道;“交给你?你行吗?”现在离开事务所,我确实得重新找点儿事干,事实上也有和唐琳琳一样的想法,不过一时还没想到干什么而已。   唐琳琳闻言道;“瞧不起我是不是?你忘记我以前是干什么的了?”   我道:“千金小姐,每天吃吃喝喝,仗着有几个臭钱祸害好男人。”   “放屁!你以为我每天就吃吃喝喝泡男人吗?我是那种肤浅的人吗?告诉你,好歹我们家也是世代行商,这方面难不住我的!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而且,我已经有目标了。”   我问她什么目标,唐琳琳摸出了一张地图,道:“你这儿,离古玩城比较近,那地方人流量很大,所以咱们……”   我道:“卖古玩?喂,我身上就剩下七十来万,这点儿钱你想去倒腾古玩?”   唐琳琳呸了一声,道:“什么卖古玩,咱们又不懂这个,你想啊,那么大的人流量,那些人也不能光看古玩吧……我的意思是,咱们去开个茶楼。”   不等我开口,她道:“我调查过了,古玩城那儿也有茶楼,但那是针对高端人群的,一壶菊花茶八百多,普通人喝不起,剩下的就是些奶茶店什么的,东西虽然便宜,但露天的,而且不卫生。所以,我们可以开一家目标对准中端人群的茶楼。菊花茶不卖八百,卖八十就行了。”   我道:“八十?太贵了!”   唐琳琳气的抱住我的脑袋使劲儿摇,道:“中端、中端,什么是中端,就是你这种抠门的人一辈子喝不起的地方,又不是卖给你喝的,你吧,这辈子也就配喝这个了!”说完,从茶几下面拿了包塑料装,一块钱一瓶的菊花饮料,拍在了我的面前。   我觉得唐琳琳说的还是挺有道理的,看样子她做过功课了,不过要开茶楼挺不容易的,前期准备至少得三个月,加上装修、人员培训,估计本钱不够。   我将这话一说,唐琳琳道:“这个不用担心,我昨天跑出去一天,你以为我干嘛去了?我调查过了,那边刚好有一家中餐馆要转让,装修风格差的不是太远,我们稍微改一下就行。里面的员工现成的,招个在茶楼工作过的领班,培训一下就行了,价格好说,只是转租而已,五十多万就搞定了。我核算了一下,前三个月会亏本,过来这三个月就好啦。”   我道:“你这都算好了?”   唐琳琳有些得意,道;“当然了,我爸教过我,做生意,下手要快,晚了连汤都喝不到。我跟人老板说好了,要没问题,咱们今天下午就把这事儿搞定。”   唐琳琳在这方面确实有一手,毕竟他们一家子都是生意场上的老手,我被她一怂恿,再加上自己也有心干点儿别的,便同意了。   那家餐馆的地段还算不错,但太靠后,位置颇高,其实不太适合做餐馆,做个观景台最佳,开茶楼正合适,不得不说唐琳琳眼光还挺毒的。决定之后,便是签合同,跑手续,人一忙起来,也就没工夫多想别的了,连装修带招人培训,开张已经是三个多月后的事情了。   我第一次干这个,若非唐琳琳熟门熟路,还真得跟无头苍蝇一样。三个月里,周玄业从北京回到了深圳,当然,这是从林回雪那儿得来的消息。事实上,我以为我和唐琳琳离职后,周玄业回来肯定会问上两句,但奇怪的是,他好像就跟没发生过这事儿一样,三个月里,竟然连电话都没有打一通。   这让我和唐琳琳一面疑惑不解,一面也暗松了口气。   在古玩城跑的这几个月,我把这儿的情况也摸熟了,这地方人流量大,周六周日更是游客满载,摩肩接踵。周边店铺的老板们也很快打成了一片,周边大多是些单独门面,铺子不大,卖的都是西贝货,相对来说,我这间茶楼还算挺大的,古玩城的人平时没事儿,时不时的来串门儿问我什么时候开张。   唯一遗憾的是,这古玩城里,卖古董的陈老板和那独眼儿,他们的铺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关门了,转给了另外一个胖乎乎的中年人。   茶楼开业的当天正是周六,我们特意挑的日子,相当的热闹,来了个开门红,根本坐不下。按照我的想法,其实可以多增加一些位置,但唐琳琳直接否决了,用她的话来说,中端客户也是讲究格调的,要把茶楼的格调拿出来,高端大气上档次一点,挨挨挤挤,吵吵嚷嚷的,当卖杂技呢?   这一点我真比不上她,所以便虚心向她学习,到了十月份,天气渐冷时,一切都走上了正轨。我也会暗暗打听事务所那边的情况,因为跟林回雪处的不错,所以她也会跟我说一些。据说现在事务所经常都是大门紧闭,看起来情况不是太好。   我问有没有招新人,林回雪说招了,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每天早上到她那儿买包子。   挂完电话,我搓了搓脸,手头上所有的事情都告一段落,茶楼的生意稳定下来,过了亏本的时间段,羽门不来找我麻烦了,kb计划的支持者也倒台了,一切都在朝着一个好的方向发展,可为什么我有些高兴不起来呢。      第543章 赴约      八成是我最近表现的有些太明显,中午吃饭时,唐琳琳拖着下巴道:“喂,你不会还想着周狐狸他们吧。”   我道:“我上午给林回雪打了个电话,听说他们情况不太好。”   唐琳琳翻了个白眼,道;“哪方面不好?生意吗?你觉得他们缺钱吗?你这人怎么一点儿不会享受,把那些事情抛开,展望一下辉煌的未来行不行。”   我道:“你个白眼狼,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没心没肺,说忘就忘啊。”   唐琳琳叹了口气:“好、好、好,我是白眼狼行了吧。我跟你说,接下来,不管周狐狸做什么,可都跟你没关系了,还有啊,你可别辜负谭刃的一片好意。”   我觉得她这话里有话,道:“什么意思?”   唐琳琳道:“算算日子,四个多月了,旱魃应该早就被送回三子观了。你想想,为什么这么久,谭刃从来不联系咱们呢?就算离职了,分道扬镳,可这几年同生共死的情分还在啊,不至于老死不相往来吧?他这么做,就是在彻底撇清关系,因为他知道,一但沾上关系,就会对我们不利……确切的说是对你不利,反正我就是一个普通人,我又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你可就不一样了。”   她又道:“你要是现在还放不下,或者干出什么蠢事,不就是辜负谭刃的一片心意了吗?”说完,对旁边趴在花盆里的蜥蜴说:“青青翠你说是不是?快过来劝劝你爸比,让他想开一点儿。”   我道:“听说他们招了个新员工,而且还是个大学生,特别能说会道,人缘相当好,林回雪对那小子是赞不绝口,我这心里,怎么有点儿……”   唐琳琳噗嗤一声,拍着桌子大笑,道:“我明白了,你是嫉妒。是不是感觉自己的活儿被别人干了,而且人家还比你干的好,心里……特别不平衡吧。”   我道:“是。”   唐琳琳道:“两个字形容你:吃饱了撑的。”   “你这是五个字。”   唐琳琳不理会,说道:“当老板多爽,喝喝茶,上上网,一大帮人拍你马屁,不比你天天买包子强啊!你还嫉妒人家?你要真有受虐倾向,可以啊,你求求我嘛,我可以满足你的。”   我直接踹了她一脚,结束了这个话题,连带着也就没怎么再打听事务所的事儿。   古玩城这边一般下午六点,大部分铺子就都关了,因为游客散了,不过有些铺子是商宅两用的,因此一到晚上,就可以看到零零碎碎的灯光。   我将事务所的事儿放到了脑后,开始专心经营起茶楼,由于是唯一的中端茶楼,所以生意很好,唐琳琳的眼光还是非常准的。   这一年的除夕,只有我和唐琳琳过,顺便加上傅安还有青青翠,我不由得想起之前两次过年,事务所虽然不大,但一帮人挤在一起吃火锅,连人带鬼,热闹非凡。   现在没有那么多烦心事了,空间也大了,但热闹大不如以往。   唐琳琳吃了一会儿,托着下巴道;“我想家了。”   我道:“你真的打算在外面一直流浪吗。”   她装模作样的说道:“江湖之大,四海为家呗,你不也是一个人吗。其实我的哥哥们小时候可疼我了,不过人长大了,私心重了,懂得衡量利益了,就什么都变了,反正我回不去了,回去了也是利益的牺牲品,还不如现在这样自由自在的。”   众人攘攘皆为利往,也难怪古人说君子之交要淡如水了。   冬去春来,一转眼便到了2015年的年的春天,时值四月,正是草长莺飞的季节,最合适郊游。那天下午我接到了林回雪的电话,约我们第二天去踏青。茶楼里如今已经有了一套运转的规律,不需要我们看着了,所以时间还是很充足的,我便一口答应了下来。   郊游的地方是东部的山郊,那里有一片还没有完全开发的森林公园,因为设施不完善,所以去的人很少,但环境相当优美,因此第二天我们就到了公园汇合。   一到地方,我傻眼了,差点儿没腿软,唐琳琳原本还搂着我的手挺兴奋了,一见了对面的人,也跟见鬼似的跳了起来,说道;“我操,天天,告诉我,我是在做梦。”   我道:“你没做梦,咱们昨天应该问问林回雪,还带了哪些人才对。”只见不远处,林回雪正朝我们高兴的招手,她身边还带着三个人,一个是谭刃和周玄业,一个是陌生的年轻人。   半年多不见,两人还是老样子,看见我和唐琳琳时,周玄业两人显然也有些意外,彼此对视了一眼。   我立刻意识到,这肯定是林回雪故意的,她又不傻,我和唐琳琳同时离职,自立门户,我以前又借着她,暗搓搓的打听过事务所的状况,她应该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有间隙才对,不可能傻到把我们给凑一起。   这林回雪,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呢?   众人凑到一起后,她跟吗没事儿人一样走在前头,笑着让我们跟上,说去山腰野餐。   我们走在后面,气氛一时有些尴尬,我正琢磨着找个话题打破一下尴尬的气氛,那个年轻人突然跳起来,叫道:“啊,我认识你们,挂在墙上的照片里有你们照片呢!”   唐琳琳小心翼翼的说:“照片还挂着呢?”   年轻人说:“哦,已经撤了。”随即小心翼翼的看了谭刃一眼,道:“谭哥说你们长得丑,看着烦。”话音刚落,谭刃踹了他一脚,道:“闭嘴,就你话多。”   这时,周玄业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本来还想去你们茶楼看看的,但这半年来事情多,怎么样,最近还好吗?”   我道:“托你的福,一切挺好的。”   周玄业点了点头,笑了一下,没说什么,转身在那个年轻人的后脑勺拍了一巴掌,道:“你小子,别挑拨离间,师兄什么时候说丑了,是你自己拍了一堆没用的照片,都没地方摆了。”   那年轻人有些委屈,摸着脑袋道:“我大学是学摄影的,结果现在成了打杂的,好歹让我怀念一下自己曾经的梦想吧。哎,现在的大学生真不值钱,找来找去找了这么份儿破工作,真是大材小用了。”   我听得一阵汗颜,要不怎么说人和人不能比呢,当初我找到这份工作的时候,可是觉得天上掉了馅儿饼。   那年轻人说话,便林姐、林姐的喊着,追林回雪去了,唐琳琳跟着临阵脱逃,跑到了前面,就剩下我们三人在后面不紧不慢的走。   我觉得浑身发毛,气氛尴尬的要命,要知道周玄业是个长袖善舞的人,当然,我说的是以前的周玄业,但现在这个好歹也是模仿出经验来呢,他要想化解一下尴尬的气氛,还是很容易的,偏偏这丫一声不吭,慢悠悠的走。   谭刃最后瞄了我一眼,道:“林回雪让你们来的?”   我道:“是。”   他道:“听说你茶楼生意不错。”   “还行。”   谭刃道:“有打折卡吗?”   我噎了一下,道:“其实茶这东西是暴利,成本不高,你来的话,可以直接给你打三折。”   谭刃闻言露出一副见鬼的模样,道:“半年不见,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说完摇了摇头,一脸我又欠了他五百万的样子走了。我觉得有些懵,难道我说错话了?   这时,周玄业慢悠悠的开口,道:“师兄的意思是说,他想免费喝茶,你应该说不收钱。”   “周哥,琳琳说了,做生意一定要明算账,亲朋好友,最多打折,不能白吃白喝,否则会做不下去的。而且真正的亲戚朋友不会总想着占便宜的,老想着打折免费的,那是白条。”   周玄业难得有不懂的时候,他疑惑道:“白条?”   我道:“大概的意思就是人品不好。”   周玄业呛了一下,道:“唐琳琳把你教精了,这以后真是一点儿便宜都占不到了。”   话说到这儿,之前的尴尬也没了,于是我道:“凡事总有例外嘛,那啥,你和老板来,一折。”   周玄业哈哈笑了一声,拍了拍我的肩膀,道:“走吧。对了,你就没有别的话想问我。”   我心里打了个突,立刻道:“没有。”   周玄业道:“一点都不想问?”   我道:“没有什么好问的,知道的越多,陷得越深。电影里,那些知道的多的人,最后都死了。”   周玄业又是一笑,道:“你果然是越来越精了。”说着,指了指高坡上那个年轻人,道:“他叫唐毅,干活没你勤快,偷奸耍滑什么都会,话唠,吵得不行,唯一的优点就是蠢。”   我了然,道:“周哥,你当初招我,不会就是觉得我比较蠢吧?”   周玄业似真似假的说道:“是啊,你现在聪明了,所以我就把你赶走了。”   我摸了摸鼻子,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当时真的不想离开事务所,便如同周玄业所说,我完全是被这丫逼走的。不过,消停了半年,周玄业不管想做什么,应该都不会再把主意打到我身上了吧?      第544章 换个目标      须臾,山腰到了,林回雪早已经铺好了野餐垫,把东西摆了出来。这地方阳光温暖,人烟稀少,微风徐徐,空气中散发着植物和树木的清香味儿,让人神清气爽。   就如同周玄业呢所说,姓唐的那小子真的很聒噪,大学刚毕业,22岁,家境殷实,正是胸中一股豪气,觉得自己很牛逼的时候,所以大学一毕业,就来深圳特区,野心慢慢,决定要靠着自己的力量出人头地,不当啃老族。   我看着朝气蓬勃的唐毅,顿时觉得自己有些老了,一边的唐琳琳都感慨道:“年轻真好啊,未来有无数的可能。”   谭刃盘腿坐着,手里拿着平板在看股票,一副雷打不动的模样。唐毅一把将他的平板从手里抽出来,道:“谭哥,你别这么无趣嘛,你炒股又没有赚过钱,咱们来玩游戏吧。”   谭刃道:“还给我。”   唐毅道:“不给。”   谭刃道:“扣工资。”   唐毅耸了耸肩:“真没劲,无所谓,扣呗,反正每个月我爸妈会给我打钱。”   谭刃道:“你不是说不啃老吗?”   唐毅噎了一下,道:“我要是不接受,我爸妈以为我在外面吃了苦,他们会伤心的,那样多不孝顺啊。”   谭刃无奈,便没再要平板,反问玩什么。唐琳琳摇了摇头,拍了拍我的肩膀,小声耳语道:“这小子,人生赢家啊,啧,羡慕吧,瞧瞧人家,人家一点儿都不怕扣工资,看在老虎嘴上撸须,再看看你……谭刃一张嘴,你都能吓跪了。人和人的差距,就是这么大。”   我有些郁闷,心说我和这姓唐的确实不能比,他不在乎扣不扣工资,敢到处拔毛,他没吃没喝了有父母啊,我有什么呀,我他妈没工资就啥都没了,我敢拔老虎毛吗。   现在不都流行一句话吗,不能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我没孩子,但我知道,自己早他妈在起跑线上输了一大截了。   我有些郁闷,道:“我不会摄影。”   唐琳琳道:“那玩意儿很烧钱的,高大上的人玩的,你不会很正常。”   我道:“我也没上过大学。”   唐琳琳道:“没事儿,我上过,没什么意思;每个人的经历都不一样嘛,你看,你还去超市搬过大米,我也没搬过大米啊。”   我忍不住笑了,道:“你安慰人的技术真不怎么样。”   唐琳琳嘿嘿笑了两声,道:“人要自我安慰嘛,世界上那么多人的出生都不同,有些人穷,有些人富,有些人健康,有些人残疾,有些人受高等教育,比如傅楠,有些人大字儿不识一个,有些人活的无忧无虑,快快乐乐,比如姓唐的那小子,还有些人步步艰辛,努力生活,比如你。说起来,这话可都是你以前教我的,现在怎么自己反而想不开了?”   被她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自己矫情,便道:“我只是觉得可惜,如果没有那些事情,咱们四个还是朋友,还是兄弟。其实,我没有多少朋友,我很珍惜你们,我以为兄弟是能当一辈子的,可是才两年的时间,什么都变了。”   唐琳琳道:“也是。”   这时,唐毅跳了过来,道:“你俩在这儿嘀嘀咕咕说什么呢,对了对了,苏哥,我问你个事呗。”   我看了他一眼,这小子神秘兮兮的蹲到了我旁边,我问他什么事,他道:“我在那儿上了半年班了,总觉得有些奇怪。”   我问他哪里奇怪,他小声道:“周哥和谭哥,经常会无缘无故消失很长一段时间,每次回来身上都带着伤。而且……我总是觉得,那个东南角的房间里有东西。”   我了然,心知这唐毅应该没接触到事务所的核心,于是便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唐毅道:“我想说,事务所是不是闹鬼啊?或者,他们是不是干什么不法勾当的?你在那儿工作两年,肯定知道的比我多。”   我看了谭刃和周玄业一眼,说:“你自己去问啊。”   他道:“我问了,我还打算偷偷进去呢,被发现了,妈呀,周老大身手太好了,揍得我三天下不了床。”   我有些吃惊,道:“他对你动手了?”说真的,我还没跟周玄业正经打过架呢。   唐毅道:“可不是,要不是我对这个事务所挺感兴趣,我当时就辞职了,哎,你到底知不知道啊。”   我说不知道,唐毅有些郁闷的走了。看着他脸上疑惑的神情,我突然想笑,因为我发现,这个年轻人就跟我当初一样,满心疑惑,却没有人可以解答,试图抓住一切有可能的机会去了解。   不过他情绪调节的很快,四处溜达,没多久便回来说山里有很多野蘑菇,大约是昨天早上下了场豪雨长出来的,缠着林回雪和周玄业跑去采蘑菇了。   顿时,这里便只剩下我和谭刃以及唐琳琳。周玄业一周,我憋不住了,道:“老板。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谭刃不是个喜欢拖泥带水的人,他很清楚我想问什么,所以直接说道:“旱魃送回了三子观的后山,周玄业现在和颛家的人走的很近,经常去北京,我也不知道他在干些什么。”   我道:“那周玄礼的事呢?”   谭刃侧头,沉默片刻,道:“半年前,他从北京回来后,就直接带着旱魃回了三子观,他当时的状态有点不对劲,走的也很急,所以,得知你们俩离开的时候,他没有时间关注。他在三子观一共耽误了一个多月,如果只是送旱魃回去,是用不了这么长是时间的,所以他那次回三子观,大部分时间,应该都花在周玄礼身上了。”   我道:“周玄礼的尸身应该是被他设法保存起来了吧。”   谭刃点了点头,道:“他回来之后,整个人都很消沉,所以复活石的事情肯定是失败了,这也是我意料之中的事情。”   其实,如果周玄礼复活,就能让周玄业放下执念,我还真希望他那次的行动能成功,可惜,人死如灯灭,死人复活,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   “对了,你之前在船上的时候说过,自己有一些揣测,但是不确定,那么现在确定了吗?”   谭刃闻言深深的看了我一眼,道:“确定了。苏天顾,你救了你自己。”   他最后这句话,说的有些莫名其妙,我不禁道:“什么意思。”   谭刃道;“这只是我的一些推测,他当初找到你,应该也是为了周玄礼的事。你是妖火体质,人身的有三盏人火,但你因为狐仙的原因,人火转为妖火,这种体质,非常适合用来炼尸,我怀疑他是想把你炼成尸王,把周玄礼的生魂放进去。”   我忍不住瞪大眼,道;“把我……炼成尸王?”   谭刃微微点头,道:“尸王是由散魄组成,我已经成型,他不可能利用我,所以,他应该是打算重新炼一具尸王,这样在炼制过程中,就可以将生魂融合进去。但是,周玄业的功夫还不到家,他短时间内没办法对你下手,所以把你招进来,一旦时机成熟,恐怕……”   我觉得浑身发冷,道:“也就是说,从一开始就是个阴谋,他应该是无意中见过我,看中了我的体质。我一失业,他就开始招聘,这一切都是算计好的。一直以来,他照应我,遇到危险挺身而出,不是因为我是他兄弟,是因为……他把我当一个容器养了起来。”   谭刃沉声道:“可以这么说。”   我觉得自己接受不了,忍不住道:“如果是现在的周玄业,我可以相信。但是你说,以前的周玄业,一直就是抱着这种心思,我接受不了。”话虽如此,但我却想起了很多事情,周玄业以前就神神秘秘,有些古怪,特别是在小扶桑那一次,当时周老二和周玄业情况不稳定。   周老二曾经说过很多耐人寻味的话。   那些话都在表面周玄业干过很多见不得人的事。   甚至当时,他愤怒之下打算说出真相时,却又突然被周玄业给压制了。   结合谭刃刚才的话,我真是不得不相信。   而这时,谭刃侧头看着我,道:“是不是真的,你心里应该清楚。”   我抹了把脸,深深吸了几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一边儿的唐琳琳也早就目瞪口呆了。   平静下来后,我道:“如果按照这个说法,他应该不会轻易放我走才对,是因为他功夫还没到家,所以我现在才有安生日子过吗。”   谭刃道:“不是,是他放弃你了。”   我一愣,道:“为什么?”   谭刃突然笑了一下,道:“算是你自己救了自己吧。你太会招惹麻烦了,而且现在又是金肌玉骨,虽然现在你看起来没有危险,但你以前招惹过的那些人,就像隐形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炸开。所有的事情综合在一起,你已经不是最好的人选了。”   不是最好的人选?   我抓住这句话的关键,道:“他找到新的目标了。”   谭刃没有说话。   我猛地反应过来:“唐毅!”      第545章 提升      唐琳琳倒抽一口凉气,道:“搞了半天是这么回事,天天,我真同情你,不过我现在更同情姓唐的小子,好歹跟我一个姓呢。”   我道:“唐毅难道也是妖火体质?”   谭刃摇头,道:“能炼成尸王的体质有好几种,但适合移植生魂的却没几种,你这种属于比较少见的。唐毅应该不是妖火体质,我不会看这个,所以具体是什么看不出来。”   我道:“也就是说,他到时候会对这个年轻人下手。”   谭刃瞟了我一眼,道:“怎么,又想管闲事?”   我忍不住苦笑,道:“老板,别打趣我了,我自己都刚从鬼门关出来。我已经不知道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了。我以为以前的周玄业是真的,后来发现他是一个副人格;当我接受这个副人格的时候,我发现,他居然只是一个被模仿出来的人格;我后来想,就算是被模仿的,至少那两年同生共死的经历是真的,兄弟之情是真的,现在我才知道,从一开头就是假的。我哪里有能力管唐毅的事,周玄业功夫不到家,那就祝他一辈子都到不了家。”   谭刃不咸不淡的说道:“那你恐怕要失望了,他是三子观中,于炼尸一道最有天赋的人,而且这些年,他一直在提高自己,只是你看不见而已。”   我道:“他……用什么方法提升自己?”   谭刃道:“炼尸术,当然是实践提高。他其实一直在暗地里炼尸。”   我回忆了一下周玄业的作息习惯,在不出活儿的时候,谭刃的生活非常规律,吃早餐,看报纸,炒股票,看书,大部分时间都不出门。而周玄业在没活儿的时候,生活则没那么规律,他经常一个人开车出去,但我们都不知道他去哪儿,最初因为他是老板,老板的私事和行踪没有必要向我禀告,我也不会不识趣的去问。   到后来,关系到了一定程度,我问过,周玄业只说跟朋友钓鱼喝茶什么的。他本来朋友就多,而且托他帮忙的人,事成之后一般都跟他关系不错,所以我也没怀疑过。   现如今,谭刃这么一说,我再仔细一回忆,顿时觉得被泼了一盆冷水。   他不是出去和友人聚会,是跑出去炼尸了!   我立刻道:“老板,这些事情,你早就能知道?”   谭刃道:“他偷偷炼尸的事我知道,但你的事,我是近半年才想通的。”   我道;“他炼尸总需要尸源,那么尸体从哪儿来?”   这边统一都是火葬,放置新鲜尸体的,一般只有两个地方,一是医院的太平间,但那些尸体都是有主的,而且很快会被拉去火化,普通人也进不去,更别说把尸体盗走;二是殡仪馆,殡仪馆的尸体,大部分也不会停留太久便会被火化,唯有一些无主的,没人认领的尸体,会长期冰冻在里面。   可即便如此,那些无主的尸体,也是有人检查看护的,在这样一个强制性火化的都市,想要弄到尸体,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确切的说,是非常非常困难的,周玄业是如何炼尸的?   我这么一问,谭刃顿了顿,才道:“我和他的关系,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好,他的很多事情,我并不知情。"说这话时,谭刃神情平静,不疾不徐的拿起了自己的平板,继续点开了炒股界面。我以前一直觉得谭刃毒舌,高傲,觉得周玄业都敬畏他,而现在我才知道,那种想法真是大错特错。   我不由道:“你是三子观的观主所炼制的尸王,你是观主的首徒,当初,你师父竟然花大代价将你炼制成尸王,就不可能对你不管不顾。那么,为什么你们师兄弟二人会在一处?为什么周玄业可以操控你?”   谭刃张了张嘴,欲要开口,这时,唐毅等人已经从远处回来了,姓唐的小子跟打了兴奋剂一样,一路冲回来,掀着衣服,里面兜满了各种野山菇,道:“谭哥,咱们今晚吃蘑菇宴,苏哥,琳琳姐,你们晚上也要来哦。”   唐琳琳忙摆手,道:“算了算了,我对蘑菇过敏。”   唐毅明显不信,垂下眉毛,道;“琳琳姐,你是不是也觉得我烦啊。”   唐琳琳这色鬼,不久前还说不该来,这会儿看着一个又年轻又嫩的小帅哥委屈兮兮的,哪里还忍得住,立刻道:“怎么可能!谁说你烦,我一看见就觉得特别用缘分,好像上辈子就认识一样。小毅啊,有女朋友吗?”   我伸手暗暗在她腰上掐了一把,示意她别被美色迷昏头,唐琳琳一扭腰闪过去,丝毫不理会我的提醒,开始前世今生的和唐毅聊了起来。   刚刚毕业的学生都不放过,禽兽啊。   我和谭刃没说完的话就这么被唐毅给打断了,而林回雪和周玄业两人也缓步走了回来,周玄业还特意看了我和谭刃两眼,八成预料到我和谭刃肯定会有所交流。但周玄业目前显然是无所顾忌,也没什么所谓的,自顾自的收拾东西。众人野餐完继续爬山,偶尔也零零星星遇到其它游客,拍了些照片。   中途林回雪悄悄问我:“不生气吧?”   我知道她说什么,便道;“有些意外,林姐,下次可别再这么吓我了。”   林回雪温柔的笑了笑,道;“你是个好孩子,谭刃也是个好老板,他就是嘴硬了些,心肠是好的,要是你们之间有什么误会,就说出来。人这一辈子,朋友有很多,但真正交心的,能患难与共的朋友,是可遇而不可求的,遇到了就要珍惜,不要让一些小事破坏了缘分。”   看样子林回雪是起了好心,想撮合我们的关系,但她哪里知道,我并非是和谭刃起了矛盾呢?在她心里,谭刃是容易得罪人的,她以为是谭刃跟我有矛盾,却不知最大的矛盾,恰巧不是毒舌的谭刃,而是那只看似温和有礼的笑面狐狸呢?   众人玩了一天,原本我是打算回去的,但唐琳琳太不争气了,已经朝着姐弟恋的方向发展了,我无奈,只能在唐毅的邀请下去吃蘑菇宴。   事务所跟半年前没什么两样,唯一不同的是墙上和周围的桌子上摆了很多照片,各种各样的都有,有风景,动物,人物,不过我虽然不懂摄影,但也觉得这些照片真的拍的不咋地。   吃完唐毅亲手做的黑暗蘑菇宴,违背良心的夸赞一番之后,我和唐琳琳打算告辞离去,结果周玄业起身说要送我们,我赶紧推辞两句,却推脱不掉,片刻后,三人坐在了车上。   车内寂静无言,唐琳琳自美色中清醒过来,知道自己干了蠢事,缩到车后面当自己是隐形人。我坐在副驾驶位上,开了十多分钟后,周玄业突然道:“师兄跟你说什么了?”   我清了清嗓子,道:“周哥,你应该能猜到。”   周玄业道:“你还愿意叫我一声周哥,到是让我很感慨。”   我心道,不这么叫,难不成直接叫你周狐狸,周王八蛋,周变态?我虽然在心里是这么叫你的,但嘴上还是算了。   紧接着,他又道:“他跟你说唐毅的事了?”   我道:“对。”   周玄业笑了笑,道:“其实唐毅比不上你。”   我道:“您是指哪方面?”要说干活儿……我确实比唐毅好多了,唐毅一看就是父母宠爱下长大的,吃不得苦,今天那顿蘑菇宴,刷新了我对于黑暗料理的认知。   周玄业道:“身体。”   我呛了一下,道:“周哥,你放我一马行不?”   周玄业哈哈一笑,道:“说的我好像杀人狂魔一样,当初我想着要利用你,但你惹得麻烦太多了,金肌玉骨也太过显眼,再加上……算了,换人吧。”   再加上?加上什么?   当然,我没傻到这会儿去问。   这时后面的唐琳琳道:“小毅也挺无辜的,周狐狸,人死如灯灭,你何必这么执着呢。他年纪轻轻,刚大学毕业,新的人生才刚开始呢,人爹妈拉扯他长大也不容易,可怜天下父母心啊,你积点儿德吧。”   周玄业似笑非笑的瞟了眼后视镜,道:“不用他?那就用天顾。”   唐琳琳忙挺直身体,道:“别、别、别,我就随口一说,你还是用唐毅吧。”   周玄业笑道;“怎么不为你小男朋友出头呢?”   唐琳琳缩了缩脖子,郑重其事道:“野花虽然香,但人人都能采,家花才是自己的,我这辈子,只爱他一多花,哪怕是狗尾巴花,我也认了。”说完深情的看了我一眼。   我很想问凭什么我就成狗尾巴花了,但现在不是争论这个的时候,于是就憋住了。      第546章 害你了吗      唐毅那小子,现在被周玄业坑的死死的,就跟我当初一样。可惜,我自己能力有限,也帮不了那小子,只能期望他自己机灵点儿,早点儿发现问题。   周玄业再厉害,毕竟也只是一个人,这个国家是有法律的,他即便要行事,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来。我是孤儿,属于那种比较好下手的类型,弄死了,派出所也就登个失踪,不会闹出太大的事,稍微有一些本事,就能压下去。但唐毅不同,他只要聪明一点儿,把事情闹大了,其实周玄业也很难明面上拿他怎么样。   至于暗地里的那些把戏,隔的太远也没用,中国还是很大的,有心要躲一个人还躲不过?周玄业只是个炼尸之人,又不想京城的黄天那帮人,跟上面的人勾结,可以轻轻松松定位一个人。   相比之下,周玄业还是有很多顾忌的。谭刃说的没错,我真是自己救了自己,原来会惹麻烦也是一个优点啊。   所幸周玄业现在功夫还不到家,而他什么时候能到家也是个未知数,周玄业今年都三十多岁了,而他的师父,根据之前得知的情况来看,再怎么也是七十多岁的人了。   按照这个推算,不出意外,周玄业也得等个十年八年,当然,如果真像谭刃说的那样,周玄业天纵奇才,那就只能说唐毅倒霉了。果然,天才往往都是疯狂的。   我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半个钟头后,车子到了,灯光打过去,只见大门口立着一个佝偻的背影,正伸着脖子张望,是那个帮我看灵堂的大爷。   本来我和唐琳琳住进宅子里,已经没他什么事了,但想着他一个孤寡老人,若没了这份儿工作,还不知以后会怎么样,反正工资也不高,便没有辞退,一直住了下来。   他挺感激我的,经常会等我回家,我意识到,他很可能把我当儿子对待了,说真的,深夜里看到老人家站在大门口张望等着你回家,那种感觉难以言说。   周玄业眯着眼看了我的宅子一眼,道:“介不介意我进去坐坐?”   唐琳琳率先开口,道:“介意。”   周玄业失笑,慢悠悠的说道:“至于这么防备我吗?我说了,我已经转移目标了。”   唐琳琳撇了撇嘴,道:“转移目标,那还跟我们牵扯干什么。”   周玄业道;“男人间的友情,你不懂。”   唐琳琳切了一声,道:“我看啊,你们男人,根本就没有友情,只有利益。”   周玄业笑了笑,见我没回话,就道:“不欢迎就算了,下车吧。”待周玄业的车离去后,唐琳琳拍了拍我的肩,道:“亲爱的,有钱吗?”   我一边往大门口走,一边儿跟在等门的齐大爷挥手示意,他皱纹密布脸上露出一个笑容,让我心情舒畅了不少,于是我道:“有钱,不过不借给你。”   唐琳琳呸了一声,道:“你就抠门吧,谁要借你钱了,我得意思是咱俩买辆车呗,我可不想再被他送回来了,坐的我浑身不舒服,毛森森的。”她这么一说,我想起刚才的状况,也觉得有理,便同意了。   这次聚会后,谭刃还真时不时来喝茶,事务所的活儿本来就不忙,有些活儿,顾客一个电话,说一下情况,报一下生辰八字也就搞定了,因此谭刃后来经常泡在茶楼里,财大气粗的要了个包间,还问了wifi密码,这也就算了,偏偏这龟毛抠的,一天下来,占一个包间,就点一壶菊花茶,连瓜子儿都舍不得点一份,要不是他嫌吵,讨厌人多,我估计他连包间都会省下来。   我说他喝茶打一折,可没说包间也打一折啊!   下午时分,我去后台端了一些瓜果点心送到了包间,放到了桌子上。谭刃看了一眼,低下头继续看平板,我补充道:“我请客,点心不收钱。”   谭刃立刻放下平板,开始吃点心,我有种很想抽他的欲望。   “老板,事务所离这儿还是有一段距离的,你说,你天天跑过来喝菊花茶,你不累吗?你要喜欢,我给你打包一盒菊花回去?”   谭刃不咸不淡的说道:“这儿环境不错,清静。”   我想到了上次没说完的话题,便道:“老板,前几天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   谭刃道:“什么问题?”   我道:“就是为什么你们师兄弟二人会在一处?为什么周玄业可以操控你?你可是三子观观主炼出来的尸王啊,而且还是观主的首徒,怎么着,也轮不到周玄业来操控你吧?”   谭刃停下了吃点心的动作,微微侧头,片刻后,道:“师父派我下山看着他,不要让他做错事。正因为我是师父炼制出来的尸王,所以他并不能操控我,只是炼尸术中,有些术法是相同的,可以对我造成一些简单的影响。”   我有些吃惊,道:“看着他?怕他害人吗?”   谭刃点了点头。   我顿时怒了,道:“那他害我,你怎么不阻止!”   谭刃皱了皱眉,道:“他害你了吗?如果他真的害你,你现在还能坐在这儿跟我吼?他有害你的心,但功力不到家,一直没有真正行动过。在这个行动没有展开之前,你好好回忆一下他所做的事,有真正害过你吗?”   他这一番话,顿时让我目瞪口呆。   没错,周玄业目的不纯,一开始就没安好心,但毕竟没有真正付出过行动,在此之前,除了化身为周老二的时候想杀我外,还真没有对不起我什么。   我道:“也就是说,他没有真正动手前,你不会管?那他对唐毅下手的话,你会不会阻止他?”   谭刃手里握着倒了菊花茶的杯子,慢慢转了个圈,缓缓道:“我跟你说过,他的性格很偏执,说句不好听的,已经偏执到有些病态了。劝说对他是没有用的,他想做的事情,千方百计,不计代价,甚至死也要做到。要想阻止他,只能……”谭刃将菊花茶一口喝尽,手指突然用力,那紫砂的杯子,顿时就碎了。   我大叫:“我操,这是一套的啊!”   谭刃露出一副真受不了你的神情,道:“我赔。”   我道:“这是宜兴的!我这里最好的一套紫砂茶具就是它了!”   谭刃道:“别想讹我,宜兴?我看是上新的吧?”   上新是一条街铺,卖一些仿古的字画、摆件什么的……谭刃猜对了,因为,这确实是我三十块一套在上新淘来的。   我囧了一下,干笑:“老板,你眼力真好,我跟你开个玩笑而已,不会真让你赔的。不过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要想阻止周玄业,劝阻没用,一般的阻挠也无济于事,难道只能下杀手?   我将自己的想法一说,谭刃冷哼一声,道:“只能我师父出面制他。”   我忍不住跺脚,道:“我操,那你让你师父收拾他呀!既然能收拾他,干嘛让他这么祸害人啊!”   谭刃皱眉道:“我师父今年都八十多了,眼也花了,背也弯了,走路一摇三颤,让师父出面收拾他,收拾完,师父自己也可以归西了。与其如此,倒不如……”   我道:“不如什么?”   谭刃道:“不如我亲自动手,杀了他。”   我道:“你下得了手?”   谭刃道:“下不了,能动手我早动手了。”   我道:“那你说个屁。”   谭刃道:“他只祸害唐毅一个人,复活周玄礼,就会收手。他毕竟是我师弟,是自己人,你觉得,我会为了一个外人,对他下手吗?”他说着看了我一眼,神情不像是开玩笑,我意识到,谭刃说的是真的。   他并不赞同周玄业的所作所为,但周玄业所做的一切,其实真正害到的,也只是一个人而已。如果周玄业是要作奸犯科,害一大群人,谭刃肯定会出手,但周玄业现在所针对的只有唐毅。   我坐在凳子上,抓了抓头发,道:“既然你有这个心,当时在仙候墓外,为什么跟我说那些话?为什么提醒我?为什么要帮我?”   谭刃道:“那个时候,我才刚刚起了这个猜测而已。而且,你和唐毅不一样。”   我苦笑,道:“有什么不一样?”   谭刃望着窗外街道上熙熙攘攘的游客,不冷不热的说道:“不知道。”   我无语,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片刻后,谭刃又道:“两年前你刚来的时候,什么也不懂,小心翼翼,又蠢又笨,好不容易学的聪明了,就被他弄死,太可惜了。”   我道:“老板,你直接说你拿我当好朋友,舍不得害我不就完了?”我又不傻,虽然谭刃这龟毛,说的话饶了十八道弯,但我也听出了其中的真意。   他一开始就知道周玄业招我的目的不纯,但当时他没有放在心上,那时候我对他来说只是个陌生人,没有放在心上的必要。而后来两年多的经历,让谭刃的态度逐渐发生了改变,至少他心里,是真正拿我当朋友的,所以才开始研究起了周玄业招我的真实目的。   那时候他不确定,只是心中有了些猜测,所以便隐晦的提醒我。      第547章 不速之客      此刻,我俩坐在四方桌前,桌上的菊花茶散发着一股清香味儿,雾气缭绕而上,隔音不错的房间里相当安静,和窗外来来往往的人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事情到这儿,似乎没有什么可疑惑的了,但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因为有一个问题让我很费解。   如果周玄业当初是想用我炼制尸王,接纳周玄礼的生魂,那么周老二,也就是周玄业极端偏执阴暗化的那个人格,在小扶桑时,为什么会想着要杀我呢?   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这么一想,我便问了出来。   谭刃道:“这个问题,恐怕只有他自己清楚了,或许你可以去问他?”   我连忙道:“算了算了,好不容易脱身,我可不想再搅进去了。”   当所有的真相都被揭开时,我只觉得相当讽刺,不由感叹道:“他一直跟我说因果报应,行善积德,原来他自己就是这么行善积德的?老板,真的就让他这么一错再错下去吗?”   谭刃目光抬了一下,声音微微提高:“行善积德?他做的那些事情,早把那点儿阴德败光了,他是心虚才这么做的,而且,这两年你跟着他,运气被他借了不少。”   我一愣,不明就理,说运气还能借?   谭刃道:“古人将生辰八字,视为隐秘,报年、报月、报日,绝不报时。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阴德五读书,风水格局可以改,后天的教育也可以自己改,你以为运气这个东西不能改,不能借吗?”   我操。   我道:“难怪我善事儿没少做,运气却从来没见好过,合着我积的那些阴德,都被周玄业给借去了?他怎么借的?”   谭刃想了想,道:“他并没有全部借过去,如果是这样,你还有命在?而且,他也不止借了你一个人的,宋侨明那些人,谁没被他暗算过。”   我不禁倒抽一口凉气,失声道:“不是吧!他还对自己的客户下手?”   谭刃忽然笑了一下,道:“每个人的运气是不一样的,越是位高权重的人,气运越重。他下手的对象,大部分是身份尊贵的人。你算是比较好下手的那一个,放心,他在你身上没借多少。”   我觉得挺郁闷的,心说,难怪这么半年我没去散财,也没见有多倒霉,原来是这么回事。周玄业那狐狸,下手也太狠了。   难怪古人对生辰八字这么看重,让那些街边算命的混饭的神棍知道了也无所谓,但真要让那些有本事的人知道,只要对方想害你,还真是防不胜防。   谭刃说完,没有继续交谈的欲望,低头用平板看新闻。我虽然心里相当憋屈,但想到周玄业已经没有再从我这儿借气运了,便也只能作罢。   接下来的日子一直很平静,谭刃隔三差五就会来这儿蹭包间,点一杯最便宜的菊花茶,我还得搭上点心,来得早了还得包午饭,我觉得自己当老板当到这份儿上,也真够可怜的。   原以为事情也就此告一段落了,谁知半个月后,我的茶楼里,却来了两个非常奇怪的陌生人。   当天没什么事干,谭刃中午时分慢悠悠的过来吃点心,这时,领班的姑娘敲了敲门,将我叫了出去,旋即道:“老板,有两位客人,在这儿坐了一下午了,指名要见你。”   要见我?   如果是我认识的人,肯定直接打我电话,不会让服务员来说。   我于是一边下楼,一边道:“男的还是女的?”   领班道;“男的。”   片刻后,我下到了一楼的大堂,大堂的座位,都用屏风隔了起来,有专门老喝茶聊天的老年人,也有吃点心的年轻人,领班带着我,往最靠近角落的位置走去。   这是个挺吃香的茶位,有些客人就喜欢隐秘一点的位置,可以看到大堂的整个布局,但别人很少注意他们。喜欢坐这些位置的客人,一般都是警惕性比较高,对人际关系比较不信任的。   此刻,那角落的位置上,正有两人对坐,沏了壶六百多块的碧螺春,在我这个走中端路线的茶楼离,算是价格比较高的了。   很好,我看他们顿时觉得顺眼了许多。   事实上,这两人长得有些丑,无论是身形还是面相,看起来都非常凶蛮,我可以确定,自己不认识他们。   “两位,是你们找我吗?”   两人中那个有地中海的金鱼眼上下打量着我,最后开口道:“原来就是你。”他声音不疾不徐,说不上有恶意,但绝对听不出什么善意就对了。   我警惕起来,道;“如果我没有记错,我跟你们两位并不认识,不知道你们找我有什么事?或者,有什么人,指使你们来的?”除了这个,我想不出别的可能性。   那金鱼眼依旧是那种冷淡的神情盯着我,说道:“我们当然不认识,但是你欠我们一样东西。”   我懵了,道:“我欠你们东西?”我怀疑这两人是不是来找茬儿的,可我没招谁惹谁,谁回来找我的茬儿?如果说是同行,这里加上我,一共三家茶楼,其中两家都是走高端路线的,客户群是有钱的高端人群。我这儿走的是中端路线,为中产阶级服务,我们在客源上根本没有冲突,即便是同行,也不是冤家啊!   思来想去,我有些火了,道:“两位,我的时间也不多,有什么话明明白白的说,别卖关子,我倒是想问问,我欠你什么东西了?”   金鱼眼道:“时间过的太久,你可能自己都忘了,好好想想吧。”   我哪里想的出什么来,两个完全陌生的人,上门说我欠他们的东西,怎么看也是来找茬的。我有些火了,刚打算招人把这二人‘请’出去,金鱼眼对面坐着的那个香肠嘴就说道;“看这小子如此清闲,想必是贵人多忘事,估计他也记不得了。”紧接着就看向我,道:“不如我提醒你一句,一年多以前,是不是有人托付你给谁带东西?”   一年多以前?   带东西?   难道是……   我猛地想起了一件事,当初在雷鸣谷,江玺夺得了牝牡玄胆珠,他自己性命垂危,却舍不得吃那东西,而是将之托付于我,并且告诉了我一个地址,一个人名,让我将东西送过去。   但最后,因为各种原因,那玩意儿被我给吃了。   说到底,我失信于江玺,违背了对他临死前许下的承诺。   由于东西没了,所以我也没有去过那个地址,难道……他们就是江玺让我托付的人?   江玺当时只告诉了我一个人名,叫‘陈情’,莫非这二人中,其中一个就是陈情?   说实话,这一刻我心里有些慌了,实在是因为这件事是我理亏。   失信于活人能够补救,但失信于死人,却是很有心理压力的。特别是大多数的中国人,受到传统鬼神文化和生死文化的影响,轻易是不会承诺将死之人的。   不过这会儿只是我的猜想,这二人的身份也还没有确定,于是我道:“你们从哪儿来。”   香肠嘴道:“天津。”   这下子我确定了,没错,肯定是他们,因为江玺就是让我将东西送到天津去。   可是,江玺当时死了,羽门的人虽然知道我吃了牝牡玄胆珠,但并不知道江玺托付给我的事情,而知道这件事情的,又只有我们事务所的四人。   正因为这件事情隐秘,所以干了这件亏心事后,我也没有后顾之忧。   可现在,这天津的人,怎么找上门来了?   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谁透露出去的?   谭刃和唐琳琳是绝对不会的,如果说周玄业……他这么做,也完全没有意义。   我深深吸了口气,坐了下来,道:“你们……谁是陈情?”   金鱼眼道:“陈情是我们的老板,他没有功夫来深圳,所以派我们过来走一趟,讨回你欠我们的东西。”   我道:“这件事情你们是怎么知道的?谁告诉你们的?”   香肠嘴喝了口茶,道:“谁告诉我们的,你就不用打听了,东西给我们吧。”   我哪里拿得出来,只得耍赖,道:“什么东西?我这儿东西可多了,你们说的不明不白的,我可听不懂。”   金鱼眼脾气稍微爆一下,轻哼一声,道:“牝牡元胆珠,别装傻,我们兄弟忙的很,没工夫在这里耽误。”   我道:“既然有人告诉了你们这件事情,难道他就没有告诉你,牝牡元胆珠已经消失了吗?”   金鱼眼眉头一皱,刚要开口,他兜里的手机响了,于是他没说话,而是接了电话,便听他恭恭敬敬对着电话里喊了声老板,紧接着连连应声,脸色也几度变幻,最后道:“是、是,明白了,好,您放心。”说着,他挂完电话。   对面的香肠嘴立刻有些紧张道:“老板说什么?”   金鱼眼没有回答他,而是看向我,道:“我们老板说,希望您能亲自去一趟天津。”      第548章 活人堂      金鱼眼这话让我有些愕然,我道:“这是你们老板刚刚下达的吩咐?”   金鱼眼说是。   我道:“如果我不答应呢?”   金鱼眼冷冷道:“现在是法治社会,你不答应,我们也拿你没办法。人心有杆秤,这杆秤是不是平的,你自己心里清楚。”   我几乎思考了不到半分钟,便道:“我去,什么时候出发。”   金鱼眼说明天,便在这时,我身后传来一个声音,问道:“去哪儿?”这声音不是别人,正是谭刃。他不知何时不紧不慢,无声无息的走到了这个角落里来,我们竟然都没发现。   我道:“天津。”   谭刃道:“天津,是个好地方。”说着,他又看了看金鱼眼两人,明知故问的说道;“这二位是你的朋友?不给我介绍一下?”   金鱼眼两人对视一眼,便做了个自我介绍,我这才知道,金鱼眼本名弓权,这个姓算是少见,香肠嘴本名廖冲,两人这一趟来深圳,并非专门冲我来的,顺道还有其它事情办。二人是先办完事儿,才来这儿找我的。   谭刃闻言,提高声调,道:“哦?我怎么不知道你在天津还有朋友?”   弓权有些警惕,淡淡道;“莫非苏兄弟有什么朋友,还得想你汇报?”   谭刃淡淡的瞟了弓权一眼,抬着下巴,低着眼看人,一副老子天下第一,连话都不屑跟你说的模样,直接对我说道:“正好我最近也闲着没事儿,去天津旅游吧,给我订张机票,明天一起走。”说完就转身离开了,我心中大为感动,知道谭刃这是去给我撑场子了。   金鱼眼闻言,张嘴想说些什么,被香肠嘴制止了,两人交代完事情,约定好了航班,便自行离开。   待二人走后,谭刃递给我个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眼神,我不需要多问,便老实交代:“还记得江玺的事吗。”说着,便将这二人的来意说了一番,最后道:“老板,这事儿就咱们四个知道,你说……是谁透露出去的?”   谭刃坐在金鱼眼之前坐过的位置,敲了敲桌面,缓缓道:“真的只有我们四个知道吗?”   我一愣,想到了另外两个人,一个是傅安,一个是天然呆。   傅安在雷鸣谷的时候,鬼体虽然受伤,躲在锦囊里,但外界的事情它却是清楚的。剩下的是天然呆,因为他问过我,为什么会变成金肌玉骨,为什么我的血液有那么多作用。我对于天然呆是很信任的,毕竟他一直待在雪山里,从来没有出去过,对我也几乎是盲目信任,所以这件事我后来是原原本本跟他讲过。   如果不是谭刃提起来,我都忘了。   “你是说小安……还有阿呆?”   谭刃微微点了点头,我道:“不可能,小安是我供养的小鬼,它不可能背叛我,而且它也没办法离开我一百米之外,不可能是它。”   谭刃淡淡道:“那就只有朔舒。”   我道:“他有什么理由背叛我?而且他在北京,他怎么会和天津的人搭上线?”我是告诉过天然呆,东西原本是要送去天津的,但具体的地址,具体送给哪个人,却根本没有细说,他又怎么会联系到天津的人?   我这么一说,谭刃冷冷的笑了一下,笑容转瞬即逝,道:“你忘了,他去了北京,不止是不告而别,半年多了,你们通过一个电话吗?他的手机早就换了,你知道他的电话号码吗?为什么好好的一个人,会突然和你断绝来往?那小子一向唯你命是从,是看不上我和周玄业的,他对我们不告而别,不闻不问,并不奇怪,但他对你也这样,我不相信,你就没有怀疑过。”   我坐到了谭刃的对面,也就是香肠嘴之前坐的位置上,事实上我当然有过很多疑问,但我们并不知道天然呆的下落,连询问的机会都没有。   他毕竟是个成年人,而且都是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老怪物了,他最终的去留定所,不是我能决定的。   但我没想过他有可能背叛我。   没有理由,我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唯一的一件,大约是关于他母亲的事,虽然有欺瞒,但不至于对我恩将仇报,他不是那种人。   我搓了把脸,道:“老板,现在猜测这些没用,猜的再多也不是事实,还是去天津看看具体情况吧。”   谭刃不置可否,离开了茶楼。   唐琳琳得知我要去天津,而且是和江玺有关的事,她顿时就紧张起来,想要一起去,但我这一去,也不知要耽误多久,楼里总不能一个人也不在,便被我安抚着拦下了。   第二天,我和谭刃以金鱼眼和香肠嘴在机场碰面。我们赶的是最早的那一趟航班,坐了三个多小时飞机,当天上午的十点,就下了飞机。   机场外面已经有车接应了,开车的是个年轻小伙子,我们四人上了车,金鱼眼问那小伙子:“老板现在在吗?”   那小伙子说道:“要下午才回来,让咱们把客人安顿好,不能怠慢。”说完,透过车前镜看了我和谭刃一眼,冲我俩笑了笑,看起来颇为友善。   这么看来,这个陈情,目前对我们应该没有太大的恶意,不过,一但他知道那玩意儿被我吃了,不知道会作何反应。   天津,本地人称之为天津卫,临渤海,建城六百多年,因为漕运而兴盛,现今是直辖市,经济发达。清末沦为英法的租借,各方势力盘踞,也使得这座城市,在民朝时期相当著名,留下了许多故事。   但现在的天津,和历史照片中的天津卫已经有很大的区别,高楼大厦,和很多大城市差不多,中国的城市化进程,就像是复制粘贴一样,将不一样的城市,变得一模一样,让我有种还在深圳的错觉。   由于没来过这里,所以我对这儿的地形也不熟,车子足足开了四十来分钟,开进了一片较为繁华的地段,两边商铺林立,周边有好几个大的居民区。   这时,我看到了一家古色古香的中药铺子,铺子旁边连接着一家中医养生馆,门口有个年轻人,在一把老爷椅上悠哉悠哉的摇晃着。   很显然,他认识这辆车,还冲开车的小伙子打招呼,颇为熟稔的说了句很欠揍的话;“哟,二愣子回来啦,我说,你们这辆车能不能换一换,都过时了,你们老板也太抠门了,赚那么多钱不花,是打算留着下崽吗。”   开车的小伙子无奈的摇了摇头,金鱼眼道:“别搭理他,不然一会儿被气死的肯定是咱们。”   香肠嘴道:“谁让他和当家的是过命的交情,当家的也真是的,把分店开到天津也就算了,还跟这小子离的这么近,真是要命。”   我有些好奇,道:“分店?什么分店?”   三人没有开口,车子往前缓缓行驶了没多久便停了下来,金鱼眼指了指对面,道:“就是这里。”   我定睛一看,脑子里不由嗡了一声,心说这个世界还真是太小了。   只见车外面靠左的位置,有一家相当阔气,古色古香的店面,三层楼,在这地方十分醒目,正中央的牌匾上,赫然写着三个字‘活人堂’,下角的地方还有一行小字:天津分店。   当初在滇缅丛林里捉尸参的时候,我们就遇到过活人堂的一个伙计,那伙计当时就说,自己所在的分店开在天津,还说周玄业有病,想治病可以来这儿。   这件事我都忘的一干二净了,没想到这活人堂,竟然冷不丁儿的出现在我面前,而且巧的是,江玺让我来的,竟然也是这个地方,因为在旁边的路标上,写了结冻名称以及店铺的号码。   江玺给我的地址门牌号,其实就是活人堂的天津分店所在处。   谭刃显然也记得这件事情,他的吃惊不小于我,我俩对望一眼,皆有种世界太小,命运太奇妙的感觉。      第549章 打听消息      我们相继下了车,走进了活人堂的铺子内。这是三层楼的店铺,里面的摆设极其古典,正对门进去就可以看到一排排整齐的药柜,旁边是一架大屏风,屏风外面有人三人在排队,我侧头往屏风后面看,发现那里有人在坐诊。   这间铺子和我以往看到的任何药店都不同,没有看到西医治平,根据以前那个活人堂伙计的说法,这地方只用中医和道医给人治病。店铺里有挺多打下手的,穿着统一的服装,有些还留着长发,梳着道髻,我甚至怀疑,这活人堂是不是道士开的。   我们进去后,那小伙子并没有带我们在大堂久留,而是引着我们去了后堂。   后堂也有药柜,但没有那么多人,也没人排队看病,只有个梳着道髻的年轻人,脑袋一点一点的打瞌睡,睡的口水都出来了。金鱼眼见此并没有叫醒他,而是引领着我们往二楼走。   二楼像是个会客厅,比较宽敞,靠窗的地方可以看到下面的街道。这时,我看到之前在老爷椅上冲我们打招呼的年轻人,吊儿郎当的朝着活人堂的铺子里走了进来。   我们落座后,有人给我们上了茶水点心,这会儿正是饭点,金鱼眼说让我们休息休息,午饭可以跟他们一起吃,也可以自己解决。   谭刃不喜欢人多,我便道:“我们一会儿自己出去吃,你们老板要下午什么时候到?”   金鱼眼道:“具体就不知道了,不过我估计,二位也不可能今天来,晚上走,多等几个小时,也无所谓吧?得,我还还有事儿,你们的房间已经收拾好了,一会儿让人带你们去看,两位自便吧。”   说完,他和香肠嘴似乎有什么事,一边商量,一边就往下走。   刚走到楼梯口,那个吊儿郎当的年轻人就上来了。金鱼眼顿时露出一副见了鬼的样子,明显不是很欢迎对方,说道:“我说……你怎么来了?”   那年轻人抬了抬下巴,非常无礼傲慢,道:“怎么,我不能来啊!你们当家的还没什么呢,你说了算啊?”   金鱼眼气的够呛,估计又没办法反驳什么,哼了一声,侧身让那年轻人先上来,紧接着自己就离开了。   一时间,二楼便只剩下我们三人。那年轻人笑嘻嘻的走到我们跟前,在我对手的椅子上落座,一只脚蜷着踩在椅子上,道:“哎,你们是干什么的?看病的?买药的?我跟你们说,他们这儿卖的药,品质不行,很多都是没有国药批准的,是黑货,吃死了人他们也不认账。”说着,递给我一张名片,道:“我姓孙,也是开药店的,我那可是正经经营,二位有什么需要,可以到我那儿去看看。”   我呛了一下,心说还以为这人什么来头呢,没想到,竟然是来拉生意的。   我低头看了看名片,这人姓孙,叫孙邈,和药王孙思邈只差一个字。   我干笑着收了名片,道:“也不是来买药的,就是这家铺子的当家人,请我们过来谈些事而已。”   “哦。”孙邈拉长了个音,道:“不买药啊。”他显得很感兴趣,道:“这家铺子的当家人?你是说陈默还是陈情?”   陈默?   这是谁?   我摇头,道:“叫陈情。”   孙邈道:“陈情呢,算不上是当家人,只是这家分店的掌柜而已,你叫他陈老板就行了。”   我道:“这么说,这活人堂真正的当家人叫陈默?我刚才听你们说话,看样子你和活人堂当家的关系不错。”   孙邈撇了撇嘴,呸了一声,道:“不错的屁,要真是好兄弟,就不该把分店开的离我这么近,生意都被他们抢了一半,我就快喝西北风了。”说完,翻了个白眼,干脆双腿都放凳子上了,蹲在凳子上说道:“哎,陈情那老王八找你们什么事?”   老王八?   我道:“陈情很老吗?”   孙邈做了个摸下巴的手势,道:“六十多岁了,留着长胡子……不过上次我偷偷把他胡子给烧了,现在还光着呢。那就是老怪物,整天在脸上身上涂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把自己保养的比女人还周正,装成自己只有四十岁,我看不惯他。”说完拍了拍茶几,大喊:“茶,我的茶呢!小爷来了这么久,怎么没人上茶啊!再不来,我自己泡了啊。”   之前给我们上茶那人,蹬蹬蹬上了二楼,赶紧去茶柜里找茶,孙邈又加了一句:“要大红袍,最贵的那个,别以为我不知道他藏了好茶。”   那人苦着脸上了孙邈要的大红袍,一溜烟跑的比鬼还快,很显然,这姓孙的很能折腾人,而且这帮人还不敢拿他怎样。我意识到这可能是个机会,便试着套近乎:“孙兄弟,这活人堂好像和别的药铺不太一样啊。”   孙邈眼珠子转了一圈,突然贼笑一声,凑近了说:“怎么?你不知道。啊,我明白了,看样子,你们来这儿的目地不简单啊,连这儿是什么地方都不知道,就来了?想套我的消息是不是,那行啊,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我发现这小子脑子转的还真快,心思很滑溜。   谭刃皱了皱眉,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不咸不淡的说道:“要说就说,不说就滚。”   姓孙的一瞪眼,紧接着一拍桌子,道:“我操,你很牛啊!你知道大爷我是谁吗!你知道我后台有多硬吗?你还想不想在中国混了!你信不信我……”他话没说,谭刃已经起身,伸手猛的抓住他肩头的衣服,将人从椅子上抓下来,直接拎到楼梯口,二话不说,照着屁股一脚踹了下去,便听一阵咕咚咕咚的声音,那姓孙的直接顺着楼梯滚下去了。   我目瞪口呆,道:“老板,你下手是不是狠了点。”   谭刃慢悠悠的喝了口茶,淡淡道:“这种人,天生欠揍。”   我道:“好歹咱们还在别人的地盘上,而且这活人堂的人都不敢对他怎么样,你这么下手,万一他使绊子怎么办。”谭刃刚要开口,那小子竟然捂着屁股,一瘸一拐的又回来了。   不过这次他傲慢的神色消失了,小心翼翼的远离谭刃,绕到了我旁边,威胁我:“我上头有人,我不会放过你的。”   我懵了,说:“不是,兄弟,你搞清楚,刚才踢你的人不是我。”   姓孙的说道:“反正你们是一伙儿的。”谭刃冷哼一声,身体动了动,似乎要起来,姓孙的以为又要挨揍,猛地一躲,大惊失色,道:“好汉饶命,我是开玩笑的!”   我明白过来了,合着这就是一个欺软怕硬的主,见风使舵也太快了。   我有些无语,道:“哥们儿,我也不指望向你打听什么了,你要没事儿就赶紧走吧。”   姓孙的说道:“我没什么恶意,我就是想来看看陈情那老王八蛋搞什么名堂而已。刚才算我不对,这样吧,这次我配合你,你想问什么,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他有些兴奋和幸灾乐祸。   这小子绝对属于唯恐天下不乱的典型,我无奈道;“我刚才问你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呢。”   他想了想,道:“这个活人堂,是一股神秘的势力所开的,具体是干什么的,我也不知道,你就别打听了。”这话一听就假,他肯定是知道的,只是不打算说而已。我没有打断他,示意他继续。   孙邈又道:“别看这铺子不大,全球连锁呢,嗯,一般一个国家就一家店,不过当家的是中国人,所以国内有两家,这是其中一家,主营业务是看病加卖药,价格有点儿贵,但疗效还不错。你们来的时候看到了下面那些梳着道髻的人了没?”   我点了点头,说看到了。   孙邈便神秘兮兮的说:“那是道医,道医你知道吗?”   我点头说知道,这事儿周玄业提过,道医和中医,同宗同源,都源于上古的巫医,即以草药治病,也用鬼神之术治病。发展到后来,分为中医和道医,中医大家都知道,道医则比较少见,用以治疗人的方法,大多也极其诡异,画符做咒,吃丹炼砂,一般人是接受不了的。   民间一些神棍神婆,画符治病,其实就是属于道医的范围。   孙邈诧异的看了我一眼,道;“看样子你知道的还不少,来这地方看病的人呢,非富即贵,往来打交道的,都不是普通人,所以你也可以想象一下,陈家的势力有多大。”   我以前可从来没听说过什么陈家,但现在被孙邈这么一说,我觉得奇怪。全球连锁,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最主要的是,如果一个国家,只开一家店,那样虽然也能赚钱,但绝对赚不到什么大钱,这种格局,在我看来,不像是做生意赚钱的,倒像是……收集情报的。   ps:早安,今天的早餐是白开水……冰箱的存货空了,我到底要不要下楼买个香菇菜包?大家早上吃的啥?      第550章 药引子      我结合孙邈此刻给我的信息,再联想了一下牝牡元胆珠的功效,以及江玺当初跟我讲过的那个女人,顿时就有了猜测。   这活人堂是治病救人的,最主要的是,堂内还有道医的分支驻扎。   江玺盗取牝牡元胆珠,让我交给陈情,难道是为了救人?除了他嘴里所说的那个女人,我想象不出,还有谁能让他如此牺牲。   大概是看我没接话,姓孙的觉得没意思,道:“喂,你发什么呆啊。别担心,这活人堂虽然古怪了点儿,但这里的人也不是什么恶人,不会对你们干什么的。”说着摸了摸肚皮,问我们饭点儿到了,要不要一起吃饭。   谭刃一般是不愿意搭理陌生人的,更别说跟只说过几句话的人吃饭了,所以我便拒绝了,到饭点时,我和谭刃自行在周边的饭馆里解决,休息了两个多小时,那个叫陈情的就回来了。   说真的,从外貌上看,这人真看不出像孙邈形容的有六十多岁。他肌肉有些下垂,但没有周围,下巴也没有胡子,身形消消瘦而挺拔,看起来分外有劲儿,双目更是炯炯有神,看起来就是个四十多岁的人,而且还是那种精神头很足的。   陈情神色严肃,不苟言笑,背着双手缓步坐到了我们对面,打量着我和谭刃,他旁边还站着金鱼眼两人,那二人显得大气儿也不敢出,比之前可拘谨多了,看样子这个叫陈情的,御下应该属于很严厉的类型。   陈情也不废话,开门见山,直接问我:“江玺让你带的东西,你自己吃了,是不是?”   我道:“是。”   陈情看着我,神色说不出高兴还是不高兴,只道:“好。你和江玺曾经有过约定,要把那东西带给我,为什么食言?”   我道:“当时我性命垂危,不得已……”话没说话,陈情便冷笑,道:“那东西,是江玺用命换来的。他临死之时托付给你,你当时大可以不理会,但既然接了人家的遗言嘱托,就不该有什么不得已。”   我正被说的哑口无言之际,谭刃不咸不淡的说道:“你找我们来,就是说这些的?”   陈情看了谭刃一眼,皱了皱眉,大约是被这句话提醒了,便道:“几年前我们这里收治了一个特殊的病人,只有那个东西才能救她。江玺是付了全款的,我活人堂办事,有始有终,既然接受了钱财,对方又拿到了药引,我们就得救人。现在那药引被你吃了,你说怎么办吧。”   我苦笑,道:“你都把我给找来了,想必是已经有想法了。是我对不起江玺,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我一定尽力。”   陈情冷哼道:“不是尽力,是必需,不管你愿不愿意,都必需配合。”   谭刃最受不得人威胁,虽然这会儿陈情威胁的不是他,但他还是感到很不爽,眼瞅着就要发飙之际,便听楼道口传来一阵咚咚咚的脚步声,紧接着那姓孙的又上来了,一见陈情,就跟见了钱一样,双眼放光。   陈情原本不苟言笑的脸上顿时出现了一丝裂痕,起身道:“你们先在这儿歇着,一周后,在配合我们治疗。”说完就打算开溜,却被那姓孙的给堵住了。   孙邈笑眯眯的说:“陈老头,又在欺负人是不是?”   陈情愤怒的哼了一声,道;“你又想干什么。”   孙邈装傻,道:“不干什么,我就是听你们刚才说什么药引,救人。哎,你说的那个人,是不是三楼躺着的那个女人?”   陈情神色一变,道:“你怎么知道三楼有个女人?”   孙邈耸了耸肩,道:“我偷偷上去过啊,不仅如此,我还知道那女人长得挺漂亮的,可惜啊,就跟个植物人一样,我还以为是你养的小情人呢。”   陈情气的瞪眼,跳脚道;“孙邈,不要以为当家的向着你,你就无法无天,三层都是特殊病患,你再敢偷偷上去,我就……”   孙邈嗤笑一声,推了陈情一把,道:“老头,你就怎么样啊,你杀了我啊,你敢吗?嗯?告诉你,小爷我上头有人!京城的黄大帅见了我都得叫爷你知道吗!”   黄大帅?   我觉得这个称呼有点耳熟,再一想这小子说的京城,不由得吃惊,心道:难道他嘴里所说的京城那位黄大帅,就是当初想让天然呆帮忙做事的黄天?   这小子是不是在吹牛呢?   如果是真的,那这姓孙的也太不简单了。   陈情气急,撸着袖子要揍人,哪有之前的稳重。说真的,这姓孙的,说起话来,还真是让人想抽他,怎么会有这么嘴贱的人。   这完全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儿,一见陈情真火了,吓的一缩脖子,往我身后一躲,叫嚷道:“老王八,小爷我才不跟老年人动手,万一你讹我,往地上一倒,高血压、心脏病一起犯了怎么办!”   陈情气的整个人都摇晃了两下,被金鱼眼给扶住了,最后他手指着孙邈,哆嗦了两下,一声不吭下楼了,我觉得这老爷子,至少被气的少活五年。   待人都走后,姓孙的那小子才慢悠悠的从我背后走出来,眼珠子一转,道:“哎,我说怎么神秘兮兮的,原来,你把楼上那女人的药引子给吃了,你完蛋了。”   这小子虽然嘴贱,但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人,我于是道:“怎么就完蛋了?楼上那女人,在这里待了多久了?”   孙邈道:“这家活人堂,是两年前开业的,那个女病人,是从另一家分店转过来的。我打听到,她们家,和陈情有些渊源,所以陈情一直在尽力救她。你把药引子给吃了,别看陈情表面上没怎么动怒,他心里啊,肯定恨死你了。”   谭刃很反感这小子,对于他的话置若罔闻,只对我说道;“陈情对你的事情很清楚,到底是谁把这些事情透露给他的?”   我想起孙邈说的黄大帅,不由得有了一个猜测,便问孙邈:“你说的黄大帅,是不是黄天?”   孙邈有些诧异,道:“你也认识?对,就是他,那个军火贩子,仗着有点儿势力就无法无天的。”   我无语,道:“那不是有点儿势力,是很有势力。”   孙邈哼了一声,显得不服气,道:“有什么可牛逼的,我要是出生在那种家庭,我绝对比他牛,不就是投了个好胎吗。等等……”他突然反应过来,道:“你问黄天干什么?你们俩也认识?”   我道:“认识说不上,不过我有个朋友,黄天曾经很想拉拢他。我那位朋友知道我吃了那药引的事,说实话……我不知道这件事是谁泄露出去的。”   姓孙的不是傻子,虽然嘴贱,但脑袋很灵光,摸着下巴道:“你的意思是说,你怀疑,你朋友把这事儿透露给了黄天,活人堂的人是从黄天那儿得到消息的?啧,有这个可能,不过,就算你朋友把这事儿透露给黄天,你怎么就确定他们会把消息透露给活人堂?”   我道:“我不确定,这只是我的猜测。但是你不仅跟活人堂的当家的是兄弟,又和黄大帅相熟,透过这层关系,我猜测,活人堂和黄大帅之间,应该也有某种关系。”说完,我观察着他的表情,试图看出些什么东西、孙邈听了我的说法,似乎很诧异,道:“你猜的没错,不过黄天和活人堂的当家的不太对付,但有一些业务上的往来,他们互通消息,很有可能。我说……兄弟,你做人也太失败了,你那个朋友,是不是和你有仇啊,这种消息,怎么能随便透露给别人呢?他是故意的吧?”   这人说话,简直是往人伤口上撒盐,绝对的气死人不偿命。   谭刃反倒幸灾乐祸起来,对孙邈的话表示赞同,说:“人品太差,这件事,和朔舒脱不了干系。”   我还是觉得难以相信:“不可能是他。”   谭刃看了我一眼,冷笑了一下:“那就是我,或者是唐琳琳,或者是傅安?或者是周玄业?”   “……”我知道谭刃的意思,比起来,天然呆的突然的反常状态,确实让他的嫌疑最大,我试图辩驳一下:“知道我吃了牝牡元胆珠的人,还有羽门的人,那么多,他们都有可能泄露出去。”   谭刃冷冷道:“可羽门的人不知道江玺对你的托付!”   我一时说不出话来,姓孙的磕着瓜子,盯着我俩一副看好戏的神情,见我们半晌没出声,还催促道:“继续啊,你们怎么不吵了?”谭刃直接一脚把他从凳子上踹了下来,连人带瓜子摔了一地。      第551章 劫持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们一直在天津待着,姓孙的小子日子过的很潇洒,整日里无所事事,便带着我们胡吃海喝,一周过后,也相熟的差不多了。孙邈见我有心事,便说:“兄弟,你别不高兴啊,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不就是想知道,你的事儿,是不是你那个兄弟泄露出来的吗?这样,包在我身上,我帮你向陈情打听。”   我一听,也心动不已,有些东西我可以忽略,可以不去计较,但这件事儿,却像是一根鱼刺卡在喉咙里,于是我问他:“能成吗?”   孙邈道:“放心,那老王八肯定会告诉我的,不然我把他的店给砸了,到时候陈家的当家人追究起来,他铁定遭殃,他不敢乱来的。”   我一时有些好奇,道:“那个叫陈默的,是什么来头?”   孙邈道:“这你就别打听了,反正不是什么好人,但不惹他,他也不会乱来的。就这么说定了,你离开天津前,我肯定给你打听的妥妥当当的。”   当天晚上,陈情就突然出现了,并且将我单独戴上了三楼,进了一间古色古香的病房。   那病房里,即便是晚上,窗帘也拉的严严实实的,角落的位置,燃着一种味道特殊的香料,闻起来有一股很浓的药味儿。   病床上躺着一个身形单薄如纸的女人,细细看去,这女人长得相当漂亮,瓜子脸、长眉凤目,有一种极其古典的韵味,让人一看,就有种想揽入怀中的冲动。只可惜,面带病容,脸上毫无血色,看起来如同死人一般。   病房里只有我和陈情两人,他道:“原是要牝牡元胆珠为药引,但那东西现在既然被你吃了,要想救她,就需得用你的血。”   我道:“没问题。”   陈情又加了两个字:“泡澡。”   “……”我噎了一下,道:“用我的血……泡澡?”   他点了点头,我再次确认一遍;“是将她整个儿泡起来?”   陈情又点了点头。   我倒抽一口凉气,觉得这是在玩命,事实上,就算是把我身上的血放干了,也不可能把她泡起来,要是让她喝上几碗,到是能坚持。   陈情冷哼一声,道:“我们打造了专门的容器,可以最大限度的节约血量,但即便如此,也不可能一次性完成,所以真正的治疗在明年展开。今年,需要你隔一段时间,来采一次血。”   我没吭声。   陈情皱眉,声音提高:“你不愿意?”他有些要发难的样子。   我苦笑:“我欠江玺一个交待,况且虽然时间跨度长,但并不致命,我当然愿意。不过这件事情,希望你们不要说出去,我不希望自己以后被一帮人惦记。”   陈情冷冷道:“我们活人堂是有原则的,你的事情,关我们屁事。”   我道:“那么冒昧的问一句,我和江玺的约定,你们是从谁那里得知的?”   陈情脸上的肉剧烈的抖动了一下,旋即咬牙切齿的说道:“这个问题,姓孙的小子已经问过了,你问他去吧!”说完,愤怒的摔门而去,很显然,孙邈那小子,在问这个问题时,八成用了什么不光彩的手段。   采血在晚上八点进行,现在时间还早,于是我找到了孙邈,问他具体的情况。   孙邈贱兮兮的说饿了想不起来,没办法,我又请他吃了顿饭,这小子吃饱喝足才道:“问清楚了,跟咱们猜的差不多,消息是从黄天那儿传出来的。我听说,他还招了个得意助手,喜欢的不得了,我打听了,那个人姓朔,叫朔舒……是不是你那个兄弟?”   我一时间如遭雷击,只觉得一直以来坚信的某些东西彻底断了。   谭刃往我伤口上撒了把盐,不咸不淡的说道:“蠢货,现在信了吧。”   此刻,我只觉得一股怒火在胸中燃烧,强烈的情绪,让我控制不住,一脚踹翻了旁边的茶几:“我他妈的哪点儿对不起他!他为什么要背叛我?所有人都这样……一个一个的,到底为什么?难道是因为他母亲的事情?这件事情他不可能知道……就算知道了,我也是为了救他,他不该这么害我,他不该这么害我!”   孙邈吓的一缩脖子,看着地上踢翻的茶几,道:“哥们儿,你这是要疯了?”旋即问谭刃:“他以前是不是还受过什么别的刺激?还有其他人背叛他吗?我说……我以前主修精神科的,要精神有什么问题,我也可以看的,要不我给你……”   “滚!”我瞪了他一眼,这小子怂了,默默的坐到一旁,嘀咕道:“用完就踹,什么人啊,当我好欺负吗,小爷上头可是有后台的。”   我听她这么一说,心里也觉得过意不去,便道:“是我不对,抱歉,我没有控制住自己……你猜的没错,我或许真的是受到的刺激太多了。”   姓孙的其实是个不太计较的人,不满的神色立刻消失了,又蹦了起来,道:“你别急,或许是误会呢?要不,你打个电话问问?”   我道:“半年前,他突然消失,手机号码也换了。我知道他去了北京,但我不知道他这半年究竟在干什么,怎么打电话?就算是普通朋友,也不至于半年不联系吧?”   孙邈赞同的说道:“是啊,普通朋友,不打电话,还知道发个微信呢。你那哥们儿,肯定有问题,你等我,我帮你问问,我有黄天的电话。”他火急火燎的摸出手机准备打电话,但对着电话里的人才说了几句,就气急败坏的挂了,跳脚道:“那黄毛居然说不关我的事!我操,他真把自己当爷了,妈的!”说完,立刻对我道:“过几天我就去北京,包管给你原原本本的打听出来。”   我也不想麻烦他,便说:“算了。有机会,我自己去问吧。”   孙邈这才点了点头,又道:“问的时候叫上我,我得去找找某些人的麻烦,不然他不知道孙字是怎么写的。”又闲扯一番,到了晚上八点,开始了第一次采血。   这可比规定的一次采血量狠多了,采完血,陈情给我端了碗甜腻腻,味道奇怪的药膳让我喝了,强忍着喝完,我就直接晕倒了。   这一晕,便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整个人都是软趴趴的,足足休养了三天多,顿顿吃那种恶心的药膳,才算缓过来。缓过劲来后,我也不想在这儿待,便约定下个月月底进行第二次采血,到时候由活人堂派人到深圳来,免得我自己跑一趟。   打算走的时候,姓孙的说没去过深圳,想去旅游,于是收拾了个包袱,就跟着我们一起坐飞机南下了。   下了飞机,我和谭刃就分手了,各回各家,孙邈则四处溜达,到也不需要我操心。在深圳又修养了一周,我才算彻底活了过来,孙邈见此,便说要庆祝一下,他在深圳不认识什么人,除了我和已经混熟的唐琳琳外,他就认识谭刃。当天下午茶楼关门后,我们四人就开车去七星楼吃饭。   由于孙邈很能折腾,所以吃完饭的时候时间已经很晚了。这小子看起来很年轻,又相当有活力,我原以为他比我小,后来一问,这小子还比我大两岁,都二十八了。   这把年轻,虽然不算老,但和他的行为对比起来,实在太不靠谱。   回家时众人喝的有些高,我和唐琳琳买了车,但还没提,所以只有谭刃一辆车,但谭刃这龟毛是没打算送我们的,自己开着车准备走人。   孙邈喝高了,吼道:“我操兄弟,你不仗义啊,吃完喝完你自己就跑了,这地方不好打车啊,你让哥们儿还有姐们儿三个走路回去啊。”   谭刃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一踩油门就走了。孙邈目瞪口呆,最后看了看我,打了个酒膈:“额……兄弟,你做人、做的很失败啊!呃……喝完酒,连个开车的人都、都没有啊。”   我和唐琳琳架着他往回走,这地方确实不好打车,得走到前面几百米开外的一个路口才行。   原本我们自己吃饭,是吃的比较快的,但因为姓孙的比较闹腾,所以今天回的有些晚,已经是十点多了。我们走到一半时,突然发现对面有个人影跌跌撞撞的朝我们的方向跑过来。   再仔细一看,是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流浪汉。   他拐过前面的路口朝我们这边跑,似乎后面有什么人在追他,但才刚拐过路口,就被人给追上了。追出来的有三个人,而且都是身强体壮,个子高大的男人。   那帮人迅速追上了流浪汉,不知使了什么手段,便见那流浪汉突然软软的往后一倒。其中一人迅速拿袋子将流浪汉罩了,回到了拐角口的阴影处。   我和唐琳琳对视一眼,唐琳琳道:“打劫?”   我道:“打劫流浪汉?”   唐琳琳道:“那三个人,抓那个流浪汉干什么?”我道:“不管怎么样,先过去看看。”话音刚落,唐琳琳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将我一拦,说:“等等……不对劲,没人会抓流浪汉,刚才那三个人,明显不是警察,也不是救助站的人,难道是……器官买卖组织的?”   我顿时懵了一下。   人口贩子中,有一个分支就是抓了人不卖,而是直接开膛破肚,取器官的。那些人最喜欢朝一些健康的流浪人员下手,因为这些人即使失踪了,也没人会发现。      第552章      我之前在云南,是和人贩子打过交道的,也深入了解过这些组织,他们绝对是为了钱,什么都做的出来的。器官买卖,算是不那么残忍的,因为人是在打麻药的情况下被取器官的,取完也就死了,全程无痛苦。很多被人贩子卖到国外,卖给一些变态组织,当鸭、当鸡是轻的,把你改造成各种奇形怪状的模样,供人取乐才是最痛苦的。   宋侨明跟我讲那些人贩子的时候,就跟我讲过葫娃的事儿。就是把买来的小孩儿塞到一个葫里,只留下头,瓶底留孔插管排泄,小孩儿生活在壶里,变成一个不倒翁,训练他们唱歌,愉悦一些有特殊需求的变态,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而刚才那个流浪汉,被卖到国外干这些事的几率不大,人外国的变态又不是不看脸,但有九成的几率,是被拿去挖器官。   我想到此处,就要追上去,却被唐琳琳一把拉住:“你傻呀!咱们才几个人啊,你要去跟那些人贩子对着干?你以为那些是普通的人贩子啊?人贩子也是分等级的好不好!那一看就是高级人贩子,没准儿还有枪,咱们搞不定的!”   我道:“那怎么办!”   唐琳琳道:“装作没看到!”   话音刚落,醉醺醺的孙邈突然平地一声吼,指着唐琳琳道:“放屁!你这个胆小怕事的女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辈当仁不让,呀呀呀呀,看小爷我替天行道。”说完,就朝着黑暗的转角处大喊一声站住,整个人冲了出去。别看他喝醉了,那速度却是不慢,快的跟兔子似的。   唐琳琳气的跳脚,骂道:“天天,我以为我这辈子遇到的最蠢的男人是你,我错了,原来还有比你更蠢的!这小子压根儿没长脑子吧!”   我道:“他不是没长脑子,他比我们勇敢。”   唐琳琳气急败坏道:“他不是勇敢,这就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少爷,我看他根本不知道怕字怎么写!”   事实上,我觉得唐琳琳说对了,姓孙的小子,给我的感觉就是出身不简单,后台硬,所以无所顾忌惯了,他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害怕。   但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用,人都已经冲出去了。   唐琳琳虽然气急败坏的在骂,但我俩还是立刻跟了上去。   刚一过去,就看到黑漆漆的路口处,停着一辆车,而且还是一辆‘别摸我’,车窗是不透视的那种,所以我们根本看不清里面的状况,但周围唯一的车只有这一辆,而且它正打算离开。   孙邈跑的快,显然看到的比我们多,他一下子扒拉住车的后视镜,踢打着车门,吼道:“给我把人放下,信不信小爷我打一个电话,把你们通通都灭了。”   我心说都这时候了,你他妈的还吹什么牛啊,就算你真有后台,现在是在深圳,又不是在天津,你打一个电话,人家就是立刻坐飞机赶过来,也得四五个小时啊。   那车里的人贩子显然没料到半路上杀出个程咬金,他们也够狠的,见此根本不停车,油门一踩,竟然直接就要开走。   姓孙的喝的有些高,又天不怕地不怕的一腔热血,明明车子都轰隆隆响了,他也不撒手,再这么下去,下一刻没准儿就被绞到车轮底下了。   我大惊,立刻扑了过去,一下子将孙邈给撞开了。   几乎就在我撞开他的同一瞬间,那车子便急速的行驶出去,过快的速度,使得原本声音很低的车,在黑暗中,发出了一阵清晰的嗡鸣声。   我和孙邈在地上打了个滚儿,险险的避开了被车扎死的命运。孙邈这么一摔,也清醒了一下,躺在马路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儿。唐琳琳气的抬起穿高跟鞋的脚,打算往他肚子上来一脚,被我给阻止了:“回去之后换平底鞋踢,高跟鞋要人命的。”   唐琳琳气的哼了一声,看了看远去的车辆,道:“我就没见过他这么不长脑子的。”   姓孙的坐了起来,不服气道:“可是,他们在绑架!遇到这种事,我们难道要袖手旁观吗!我以为我和你们是志趣相投,可以成为朋友的,现在看来,我看错你们了!”说着站了起来,道:“我一定要追上他们!”   这番话说的我无地自容,唐琳琳却理直气壮道:“拜托,这是普通的绑架吗?你看不出来那是高级人贩子啊!动不动就把活人解剖取器官的那种,杀人跟玩儿似的,你当你自己是谁啊!”   孙邈愤怒不已,便在此次,又一辆车从我们来时的拐角口拐了过来,这辆车不是别人的,正是已经离开的谭刃、他摇下车窗,皱眉道:“你们怎么在这儿?”   我有些惊讶,问他怎么回来了,谭龟毛抬了抬下巴,一副我们集体欠他五百万的模样,不咸不淡的说道:“今晚去你那儿住。”我立刻明白过来,这龟毛怕是在担心我们打不到车,打算回来送我们。   这时,孙邈看见谭刃的车,立刻双眼放光,指着那辆别摸我离开的方向,叽里呱啦迅速将刚才的事儿一说,旋即道:“快,咱们开车追上去!”   我和唐琳琳刚才确实是不想惹麻烦的,但现在谭刃来了,而且又有一辆车,这一切就不同了。我们几个都不是铁石心肠的人,人手装备一齐全,便也不犹豫,立刻开车追了上去。   上车后,我想了想,道;“顺便报个警吧。”   孙邈附和道:“对、对、对,赶紧报警。”   唐琳琳狠狠瞪了他一眼,道:“你们两个傻呀!敢在深圳这个地方,干这种勾当的人,你以为是随随便便的阿猫阿狗吗?你把这个世界想的也太光明了吧。报警?没有搞清楚敌人是谁之前,报警就是找死!”她这么一说,我冷静了下来,没错,这个时候,报警只会暴露自身,假如对方的势力真的非常大,那么警察在这种没有准备的时候出动,根据经验来讲,最多只能斩草,除不了根。   如果对方势力大到一定程度,可能连草都除不了,最多砍点儿草叶子。   而接下来,那股势力在风头过后,绝对会反扑回来,那可就遭了。   孙邈那小子完全是大少爷出身,估计从小无法无天,被人给惯坏了,根本没有吃过什么亏,因而唐琳琳这话说出来,他茫然道:“为什么报警等于找死?有事难道不应该找警察吗?我们……”   “闭嘴!”唐琳琳根本不想和他交流了,翻了个白眼。   他看向我,看在他还挺讲义气的份儿上,我耐心的将这其中的利害给他分析了一遍,孙邈这才恍然大悟,不吭声了。   谭刃开车的技术不错,但那辆宝马完全也是最大速度,所以我们一时也追不上。谁能想到,一辆宝马车上,坐着的会是人贩子和被劫持的人?如果是一辆破旧的车,在夜晚超速,估计会引起人的注意,但如果是一辆豪车,反而不会。   这里本是繁华的闹市区,但那是白天,晚上大街上则没什么人,即便也有,也都钻进了酒吧、ktv一类的场所,那辆宝马车速一直很快,我们几乎只能看到一个车尾巴灯,稍稍放慢速度,就会被甩了。   他们很显然是发现我们在跟车,速度更快了,我们不得不也将车速调到最高档,上演了一场午夜飙车。   就在我们以为要进行长期追逐战时,前方的那辆宝马车速竟然慢慢降了下来,被我们给追赶上了。与此同时,副驾驶位的车窗被摇下来一半,一个戴着口罩,看不清具体相貌的男人冲我们凶狠的低喝:“干什么的,少他妈的多管闲事。”   孙邈虽然刚刚被我们教育了一通,但他是个一点就炸的个性,闻言撸着袖子伸出脑袋,骂道:“我们是不会向恶势力低头的!识相的赶紧把人给小爷放了,小爷或许还能留你们一条活路,如若不然……”话没说完,那辆宝马前半截竟然横摆,猛地朝我们撞了过来,霎时间,便听砰的一声,坐在车内的众人没有防备,一个个顿时东倒西歪,待我们再爬起来时,那辆车又扬长而去了,并且留下了狠话:“不要命的就跟上来。”   ps:猪队友多管闲事该怎么破!推荐票满五千,下午给大家加更!谢谢每天投票的小伙伴安们!      第553章 埋伏(为推荐票满五千加更)      我们四人东倒西歪的爬起来,谭刃被惹火了,一踩油门就追了上去。   唐琳琳比较冷静,她道:“我说,要不咱们还是撤了吧?”   孙邈道:“不是说女人善良吗,我怎么一点看不出你善良,你真给中国的姑娘们丢脸!”   唐琳琳早看姓孙的不顺眼了,闻言一撸袖子,道:“善良?要善良你他妈的自己去善良,别拉着我送死,还要给我扣上一顶帽子,你这是道德绑架!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自己要当圣母是你自己的事,我他妈不愿意跟着你当圣母,我就给中国女人丢脸了?你也不看看你自己那怂样,我……”   我被这二人烦的不行,当下喝道:“够了,吵什么吵,现在是吵架的时候吗!”   唐琳琳不吭声了,冷哼一声,撇过头去。姓孙的有些怂,嘀咕道:“我也不是给你扣帽子,那啥……咱们不能见死不救啊。”   这时,谭刃突然停了车,道:“跟丢了。”   我光顾着听这二人吵架了,这时才发现,车子不知何时,已经驶到了一片灯光昏暗的区域。   这里似乎是一片居民楼,但不知为何,竟然看不见太多灯光,楼层偶尔透出来的灯光也是稀稀疏疏的,似乎这里没有太多人居住。   两旁的行道树长的非常茂密,将高高的路灯光芒给挡住了,我们坐在车里往外瞧,到处都是黑乎乎一片,车灯前头的一片区域,可以看到,前方的道路有裂痕。   在深圳,这样的路是比较少见的,谭刃开启了导航,上面显示我们到了一个很陌生的区域。这地方应该是一片比较老的住宅区,已经没有多少人居住了,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被重新规划。   这种地方,确实是个很适合犯罪的地方,看样子那伙儿人的据点应该在这儿。   谭刃开着车,在狭窄的路面上缓缓往前行驶,很快,在道路旁,我们看到了那辆宝马,但里面的人已经没有了。   宝马停车的位置,正对过去,就是一栋老式的楼房,楼房应该是声控的,门口里透出了灯光,但很快就灭了,变得黑乎乎一片。   很显然,刚才有人进去过。   孙邈道:“肯定就在这里面。”   唐琳琳道:“明知道我们在跟车,还这么有恃无恐,不对劲……咱们不能进去。”   我和谭刃又不傻,自然想到了这一点,谭刃手指敲了敲方向盘,最后说道:“咱们先离开,通过其他渠道报警。”唐琳琳道:“只要别把咱们自己暴露就行了。”   姓孙的揪着自己的头发,道:“我这爆脾气,妈的,真是憋屈死我了,我要是还在天津,还用这么忍气吞声。”   唐琳琳道:“问题是这里不是天津,是深圳,隔了老远。哎,你总说你有后台,你后台谁啊?”   姓孙的有些得意,抬着下巴哼了一声,欠揍的说道:“说了你也不知道。”说话间,我们打算离开,谁知便在这时,我目光一转,猛然发现,后视镜中,竟然照出了两个人影!   两个直挺挺的人影,就在我们车尾巴后面,寂静无声,跟个鬼一样!   我倒抽一口凉气,示意谭刃看后视镜。   只见那镜中的两人,脸上都戴着口罩,看不清模样,但眼神看起来却非常的阴狠。而且此刻,我看到是右边的后视镜,因此只能看到右边车尾的情况,而当我去看左边的后视镜时,我才发现,左边车尾同样站着两个人。   也就是说,现在有四个带着口罩的人,正站成一排,堵住我们车尾后面。   唐琳琳恶狠狠的说道:“直接撞过去,不信他们不躲。”   谭刃也不是个好惹的,二话不说,调转车头就要撞过去,没想到那四个人,竟然真的一点儿躲避的意思都没有。   这一瞬间,我觉得很不对劲,这不是正常应该有的反应。就算这帮人势力很大,有恃无恐,但人都是怕死的,看到有车朝自己撞过来,怎么会不躲?   下一刻我就知道是为什么了,因为我们调转车头,眼瞅着就要撞上他们的时候,车子的前轮竟然像是陷入了一个坑里一样,车身猛的一顿,紧接着竟然没办法往前走了。   孙邈探头一看,叫道:“我操,他们把下水盖取了!”我们的车前轮,竟然卡到了下水口里,而且不是那种圆圆的小下水口,而是那种长方形的。   顿时,我们的车就动不了了,发动机嗡鸣着,车轮子飞速转着,但爬不起来。   相反的,那四人却各分左右,朝着我们走了过来。   唐琳琳道:“他们也太狡诈了,算准了我们的视线视角,竟然把盖子给挪走了。”   谭刃冷冷道:“他们不是第一次用这种方法了,你们看。”说着,他示意了一下之前那个灭了感应灯的楼道,只见那楼道的灯光,不知何时已经亮了起来。   而那四人,已经各自守住了我们前后的车门。   孙邈抱着死不下车的念头,对谭刃说:“快把门窗反锁了。”   下一秒,靠近他的那扇窗户,就被外面的人,用一把榔头,直接给砸碎了。   碎裂的玻璃渣子四溅,孙邈猛的抱住头,紧接着,外面砸窗户的人,手里拿着榔头继续砸。事情发展到这个程度,只能拼了,我们迅速打开车门,抄起车里一些修车的扳手一类的东西,下车跟这四人干起了架。   我和谭刃还有唐琳琳,身手都属于不错的,没两下便将人给撩翻了。但另一边的孙邈实在太怂了,转头一看,这小子不知何时,已经被人掐住了脖子,一把刀就抵在他喉咙的位置。   挟持住他的人冷冷的看着我们:“放下武器,否则就杀了他。”   唐琳琳气的鼻子都歪了,对孙邈吼道:“你除了会说自己有后台,你还会干什么,这么一个人你都打不过。”   孙邈被掐着脖子,说话很不方便,断断续续道:“我、我是……学医出身的……我、我们文化人,不会打、打架。”   这叫什么?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啊。事实上,我们手里头哪有什么武器,就是些修车的扳手一类的。刚才真正打起架来,根本没用上这些东西,三拳两脚就把这三人给撩翻了。   此刻,那把尖刀稳稳的抵着孙邈的喉咙,那人挟持他的人很淡定。一般胆子小的劫匪,在劫持人质后,往往是极其激动的,仿佛随时会杀人。   相反,那种真正见过大场面,杀人不眨眼的,在劫持人质时,反而最为淡定。   比如我们眼前这一个,握着匕首的手都没有抖一下。   我们三人对视一眼,同时扔了手里的东西。   而这时,另外三个被我们撂倒的人,也从地上爬了起来。   孙邈见此,一脸感动的说道:“没想到,你们居然会为了我牺牲到这个地步,好兄弟,好姐妹儿,我孙邈这辈子能认识你们也值了,你们不要管我,自己走吧!”   我大惊,道:“没想到你居然能将生死置之度外,孙邈,我对你有了新的认识。”   孙邈闻言苦着脸,道:“这种时候,你不是应该说‘我们不会扔下你的吗’?别真的扔下我啊,我就是跟你们客气一下。”   挟持他的人踹了他一脚,声音嘶哑道:“别他妈唱双簧,不想死的,立刻靠车蹲下,双手抱头,不许动。”   我看了谭刃一眼,丢给他一个怎么办的眼神。   谭刃到是显得很淡定,闻言立刻知道了车边上,蹲着将手举了起来,一副投降的模样。他这么淡定,反倒引起了那四人的警惕,一个个谨慎的盯着谭刃看。   我虽然不知道他打的什么算盘,但这会儿也只能先救人了,当即和唐琳琳,也学着谭刃的样子,靠车蹲下。很快,这几人将我们四个绑了起来,压着我们往那个感应灯楼道里走。   我以为他们会压着我们上楼,谁知一进入楼道,却是直直往前走。楼道尽头有一扇刷着绿漆的大铁门。最开始挟持孙邈的那人伸手在铁门上敲了几下。   我发现他敲门显然是有特定频率的,不像我们正常人一样砰砰砰的连敲,而是分极缓长短的敲了十来下,那铁门才从里面被打开了。   铁门后面是老旧的楼梯,看起来有些潮湿,我们四人被推搡着往楼梯下走,很快便进入了一间昏暗的地下室。   地下室有很多房间,没等多观察,我们便被推搡进了其中一间房间。   进去之后,我才发现,之前被劫持的那个流浪汉,竟然也在这里。      第554章 流浪区      这是一间简陋的地下室,不足五个平方米,我们四人一进来,再加上那个流浪汉,因此顿时变得拥挤不堪。我们被推进地下室的瞬间,那流浪汉还妄图冲出大门,但却被门口的人一脚又踹了回去。   紧接着,房间外的铁门就被关闭了。   那流浪汉倒在地上,捂着肚子哀嚎。   唐琳琳盯着他看了半晌,说:“你没事儿吧?”那流浪汉慢慢抬起头,身上的臭味在这狭小的房间里弥漫开来,简直是一种折磨。   直到这是,我才能仔细去看这个人。这是个很普通的流浪汉,街上随随便便都能找出一个来,年约四五十岁,长长的头发粘黏成一大团。大概是很少和人交流,因此唐琳琳问完,他回答时有些费力。   这人说的是湖南话,也不知具体是湖南哪个地方的,口音很重,但我们也勉强听的懂。他先说没事,紧接着说饿,紧接着就瑟瑟发抖说完蛋了,肯定遇上人贩子了,要被打的断手断脚了。   唐琳琳问他怎么这么想,他便哆哆嗦嗦的说起了一些他知道的情况。   他们这些流浪人员,也是分小团体的,甚至可以说,是分成一个小社会的,但是,却是人类最底层的社会。在这个团体中,分为四种人:得病的人,年轻力壮的人,老人,女人,其实还有第五种人,小孩儿,但这种人很难活下来。   这五种人中,得病的,大部分是某些疾病的晚期,或者有些残疾,或者精神病,这类人属于流浪人员中的边缘人,因为他们好欺负,但同时也随时可能发病、传染,或者精神病杀人,因而一般又没人欺负。   剩下的是年轻力壮的,他们占据着一些繁华地段,各自划分地域,那些没人注意的垃圾桶、餐馆,居民区,都在他们的势力划分中。垃圾桶和餐馆是食物的来源地,居民区,可以找到烂衣服、烂鞋子、烂棉被。   还有一些是老人,老人是最混的最好的,因为大部分人对老人有同情心,白天的时候经常会有人给老流浪人员施舍一些东西,人来人往,其它流浪人员也不能去抢,但到了晚上,却会去找老流浪汉的麻烦。不过这些老流浪汉也不笨,一到了晚上,就找地方躲,有些没躲过的,被打出个好歹,没多久就病死了。   还有女人,女人是最少的,流浪人员里的流浪汉,唯一解决欲望的途径,除了靠手,就是靠强奸同样流浪的女人。但女人死亡率很高,在长期强奸过程中,大部分都死于严重妇科疾病或者死于怀孕的过程中。   偶尔会有一些意外,比如某个流浪汉中的大佬,‘包养’了一个流浪的女人,这个女人或许可以平安的生下孩子,这种情况很少,生下来后一般有三条路,一是在夜间抢劫,弄钱买吃的,但小孩养育的过程中意外太多,往往是养不活的。   二是悄悄送到福利院门口,这是最好的选择,好歹能活下来,对于这些人来说,这种毫无希望的人生,能留下一个孩子,让他在福利院长大,接受教育,以后过上完全不同的生活,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有幸能有孩子的,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大部分会偷偷摸摸送到福利院门口。   第三种是比较混的那一种,就放在身边乞讨,能养就养,养不了就死。   我以前还以为,福利院的孩子大多是家里出了意外或者因为贫穷、疾病、性别选择被丢掉的,现在我才知道,原来还有可能是流浪人员的。   在我们看来是底层人的福利院,对于这些人来说,却是可以改变后代命运的唯一途径。   这流浪汉在深圳待了七八年了,他还跟我们提了一件事儿。说以前有个‘大佬’,一个流浪的女人给他生了个娃,为了能改变娃的命运,就送到了一家福利院,还在手背上给做了个标记。   后来这个流浪汉就守着那一片区域不走了,一守就是十多年,时不时就在福利院外晃悠,借机寻找那个手上有记号的娃。   后来这个娃很有出息,在福利院读了高中,还自己考上了外省的大学,流浪汉打听到了之后,决定去儿子读大学的城市继续流浪,一走就没有回来。   后来,另一个远行的流浪人员回来才告诉其余流浪汉,那人才走的第二天就在路上被撞死了。   我们四人一时听的唏嘘不已,唐琳琳道:“可怜,那些流浪的女人更可怜。”   流浪汉道:“我就见到过两个女人,一个有传染病,吐血流黄水,没人敢靠近;一个是疯子,这疯子,女人靠近,她就咬对方的胸,死不撒口。男人靠近,就要对方的老二,一口绝对断的那种,所以我们这一片的流浪汉,都没碰过女人。”   谭刃皱了皱眉,对这流浪汉一点儿不客气,冷冷道:“谁跟你说这个了。”   我见谭刃这龟毛要发飙,连忙道:“你扯太远了。”流浪汉这才把话题止住,将话题带回正轨。   原来,流浪汉所在的那片区,竟然是个‘大区’,那个区主要就是以餐饮业为主,我们今晚吃饭的七星楼就开在那一片,餐饮区可以说是流浪者的天堂,垃圾桶一翻开,里面什么吃的都有,所以盘亘在那片区域的,都是像他这样身强力壮的流浪汉。   由于人多、力健,所以他们那一片区域,也形成了一个固定的团伙,里面的大佬是个福建人,林林总总加起来,那一片一共有二十多个壮年流浪汉,一个传染病女人,一个疯女人。   虽说是壮年,但也只是流浪汉中的壮年,他们的平均年纪,都有五十多岁了。   但就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这些壮年流浪汉,却一个一个的,相继消失了。   没有人会来管他们,所以失踪也就失踪了,在一个餐饮区域,无缘无故失踪二十多个人,这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但由于他们是流浪人员,所以根本没人注意。   当然,他们也没有报警意识,警察不会管他们,警察的事儿太多了,报了也没用。   孙邈问道:“那些人,是不是离开去别的地方了?”   流浪汉说不可能,他们这些流浪人员,都是无家可归的,也没有人会雇佣他们干活,永无出头之日。对于他们来说,每个城市,到哪里都一样,除非遇上‘清理’,也就是上级领导检查业绩,下面的为了好看,会驱散他们,把他们赶到不被视察的范围外,基本上都是不挪窝的。   而这种能占据餐饮区的流浪人员,更是死也不挪窝,就算有一个脑袋抽风,因为什么原因离开了,也不可能二十多个人同时脑袋抽风,放弃这么大一块宝地。   他们长期流浪的,自然知道很多关于自身的危机,其中大部分是和人贩子有关的。   流浪汉说,他怀疑抓我们的人,是人贩子,要把我们转移到别的地方,打断手脚,弄成各种残疾去乞讨。   他说当流浪汉虽然苦,但有手有脚,能走能跑,要是真的残疾了,像街上一些乞讨的人一样,爬在木板上,摆成各种奇怪扭曲的造型,还不如死了呢。   唐琳琳道:“这个你放心,这帮人,不会弄残你的。”   流浪汉问她怎么知道,唐琳琳道:“他们要的,可能是器官。”   流浪汉的世界还是比较简单的,用浓重的湘音道:“器官?啥器官?”   话音刚落,我们所在的房间门突然被打开了。   门外有四个人,都戴着口罩,但看身形,却不是之前袭击我们的四人。这四人中,其中两人手里还拿着手枪。   这可不是普通人贩子的配备。   那拿枪的两人在门口站立,拿枪指着我们,另外两人直接走了进来,将那个流浪汉带走了。   我们没办法做太多的反抗,因为枪在那儿指着呢。原本是想着来救那流浪汉的,但现在他被带走,惊恐的喊叫着,我们却无能为力。   铁门再次被关上时,我对谭刃说:“老板,变身吧。”   孙邈道:“变什么身?他是奥特曼?”      第555章 分头行事      我们没人搭理孙邈,事实上,谭刃这会儿是相当淡定的。我以前总是想不出来,为什么这龟毛和周玄业,无论在什么危险的情况下,都没有失态过,后来才知道,他们是有后招的。   就算情况真的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谭刃一变身,也能挽回局面,只不过谭刃变身的代价有些大,以前我没有金肌玉骨的时候,他变完身,身边没有活人也就罢了,要是有活人,绝对会化身为吃人的怪物。   现在有我这身金肌玉骨,虽然不至于吃活人了,但他要吃我的肉啊!   我觉得上次在船上削肉的手臂处,那早已经消失不见的伤口,似乎又抽痛了起来,绝对的心理阴影。   我是一点儿也不希望谭刃变身的,但现在却没有其他办法了,再耽搁下去,我们会怎么样且不说,那流浪汉,估计也要死翘翘了。   我说完,唐琳琳也赞同道:“快、快、快,快变身,我们杀出去。”   谭刃像看白痴一样看我们,不咸不淡的说道:“这里是封闭的,变身之后,在我眼前晃悠的活人只有你们,你们说会怎么样?”   唐琳琳噎了一下,道:“变身后,你一点儿自我意识都没有吗?”谭刃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我这才想起来,以往谭刃变身的时候,之所以能帮我们完成某些事情,是因为有周玄业在旁边操控。   但现在没有周玄业,谭刃如果自己变身的话,那就是无差别攻击,我们首先就得被他给咬死。   孙邈听不懂我们说什么,急的抓耳挠腮,欲要再问,被唐琳琳喝止住了:“你这个拖油瓶给我闭嘴,要不是你,我们会被关在这里吗!”   孙邈苦着脸道:“我以前身手也挺好的,想当初,也是上山下乡练出来的,这不……这两年生活过的太好,手有些生了嘛。哎,果然,安逸的生活会腐败一个人的身体和心灵。”   我对于他的话表示极度的怀疑,身手曾经好过吗?如果真的好过,那他也腐败的太快了?   八成是看我不信,姓孙的抹了把脸,深深吸了口气,再次放下手时,脸上一直以来吊儿郎当的神情不见了,紧抿着嘴角,眼神坚定,整个人顿时显得严肃而谨慎,一瞬间就显得靠谱许多。   唐琳琳道:“看不出来,原来你属变色龙的,变脸还挺快的。”   孙邈这次没跟唐琳琳扯皮,而是说道:“行了,分析分析现在的情况,想想该怎么出去吧。”   唐琳琳有些意外,于是双手环胸,靠在墙上,道;“我们听听您的高见。”   孙邈哼了一声,转而正色道:“我觉得我们现在的情况非常的不妙。”   唐琳琳道:“这是一句废话。”   我呵斥了她一句:“就算是废话你也不要直接说出来。”   孙邈气的鼻子都歪了,道:“你们都闭嘴,听我说!我说的不妙,不是指咱们被关起来了,而是指咱们一会儿要面对的事情。”   不等我们开口,他接着往下说道:“咱们四个,已经撞破了他们的犯罪基地,而且这地方很隐秘。你们想,他们还会放咱们离开吗?”   唐琳琳道:“当然不可能。”   孙邈又道:“没错,不可能。他们是干什么的?器官贩子啊,既然要把我们灭口,何不换一种最大利益的方式灭口?”   唐琳琳道:“你是说,我们也会落得和那流浪汉一样的下场?”   孙邈道:“咱们四个人,四幅全套的奇怪,这可是一大笔钱啊!”说着还嘀咕着算了起来:“按照最低价算,咱们一个人身上的东西,全套下来,能卖三百万来万,咱们四个人,就是一千多万,妈呀,这是没本的买卖,极度暴利啊。”   他这么一算账,我也觉得心惊,一晚上就可以赚一千多万,难怪会有那么多猖狂的器官贩子。   而且孙邈分析的很有道理,我们撞破了这些器官贩子的行径,他们肯定不会放我们活着离开,反正都要弄死我们,何不用利益最大的一种方法弄死我们?   这地方虽然是老的居民区,住家少,但并不代表没有住户。取了器官后,还要处理尸体,这事儿在白天肯定是不方便的,所以不出意外,在上半夜,他们就会开始取器官,下半夜,大概会用来处理尸体。   我看了看腕上的手表,上面显示,快要到子夜的十二点了。   孙邈又道:“咱们现在,是被关在地下室入口处的第一个房间,离地下室的出口,只隔了两道门,门中间一条大概有四十来层的楼梯。我们必须得先打开这扇门,然后冲上楼梯口,打开另一扇铁门,才能冲出去。”   唐琳琳道:“他们有枪,而且外面的铁门处,还有人员把守。就算我们跑出去,除非能迅速解决那两个人,否则肯定会被拖住。”   孙邈道:“这是最难的。”   唐琳琳道:“那现在你有什么办法?”   孙邈噎了一下,道:“我现在是在分析局势,得把线理顺了,才知道该怎么想办法。”   唐琳琳道:“说了半天,你还是没主意是吧?”   孙邈掏了一下耳朵,道:“集中大家的智慧嘛。对了,你们刚才说的那个变身是怎么回事?”他一说这个,我有了主意,便对谭刃道:“如果待会儿他们来提人,老板你先上,出去之后再变身。”取器官是个技术活儿,不是流水线上批量生产,所以肯定是一个一个的来。   到时候先让谭刃上,待谭刃出了这门儿,我们被隔绝在里,他在外,那时候变身,即便没有意识,最先攻击的,也能肯定不是我们。   思来想去,这也是唯一的办法了,至于那个流浪汉,我们真的没有能力去救他了,谭刃于是点了点头。   孙邈气的鼻子都歪了,说;“你们打什么哑谜呢,告诉我行不行,神神秘秘的,亏我把你们当兄弟。”说话间,便听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明显是朝着我们这边来的。   我心说不会吧,那流浪汉才离开多久?按照我对于器官组织的了解,取器官也有环境需求,给那流浪汉消毒打麻药,也不止这么会儿功夫啊。   我们四人对视一眼,门外已经传来了开门声,当下,我们便按照原先的计划,纷纷后退,让谭刃有意无意的凸显出来。   果然,门开之后,当头的两人,立刻就将最显眼的谭刃给拽了出去,紧接着,便又将门给锁上了。   孙邈有些急,问我们:“他这么出去,真的没事?”   唐琳琳道:“放心吧,倒霉的是那些人。”   关着我们的铁门上方,有个通气口,但位置比较高。唐琳琳冲我打了个手势,示意我帮一把,于是我将她抱了起来,坐到肩膀上,她贴着脸,透过那个高高的通气孔往外看。   我压低声音问道:“怎么样?”   唐琳琳有些急,低声道:“只看到背影,他们在往里走,哎呀,谭刃怎么不变身呢?”   我还是很了解谭刃的,这是个面冷心热的人,就像我第一次在事务所接活儿时,他嘴里说着不能帮顾欣报仇,暗地里却想办法去整治那帮人贩子。   这会儿他没有按照计划行事,而是跟着那帮人往里走,八成是打算摸清楚这地方的情况。   于是我道:“别急,他有他的想法,咱们等着就是了。”说话间,我将人放了下来,三人在房间里聆听着外面的动静。   外间一直很安静,偶尔会有脚步声,我时不时的把唐琳琳抱起来,让她查看外面的情况。根据观察,在这个地下室驻扎的人并不多,人数应该在十人到二十人之间。   说实话,以我们的战斗力,如果对方没有枪,还是可以冲出去的,可惜,热武器太厉害了,血肉之躯根本抵挡不住。   一边观察外面的环境,我们一边看时间,一转眼就过去了四十多分钟,可比流浪汉离开的时间长多了,但奇怪的是,这地下室却一直很平静。   我们以为他最多十分钟就会变身,却没想到,四十分钟了,都没有一点儿动静。   一时间我和唐琳琳有些懵了,面面相觑,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第556章 清理门户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和唐琳琳没有最初那么淡定了。孙邈在一边儿急的团团转,道:“你们不是说要变身什么的吗?不是说很快就能出去吗?都四十多分钟了,都可以把人开膛破肚再缝起来了,我说……你们到底靠不靠谱啊。”   我道;“难不成你靠谱吗?”这会儿我心里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哪有功夫跟他贫,忍不住踮起脚要看外面的情况,但这气孔开的有些高,我同样是踮着脚也看不到,唐琳琳扎了个马步,说:“来,踩我肩膀上上去。”   我太信任她了,顺着她大腿一踩,第二步就踩到了她肩膀上,但这女人不靠谱,我以为她是个女超人,结果刚踩上去,就直接下盘不稳,连带着我一起往后一倒,摔了个狗吃屎。   “我操,下次别乱出主意。”   唐琳琳缩着脖子道:“我忘了,今天来大姨妈,失血过多,浑身没劲儿。”   孙邈撇了撇嘴,道:“借口,还是我来吧。”说完扎了个马步,示意我上去,他还是比较稳当的,这次我立马就站上去了。   顺着通气口往外看,只见外面的过道里灯光昏暗,一个人影都没有,死一般的寂静。   孙邈在下面问道:“兄弟,外面什么情况。”   我道:“没见有人。”   刚说完,那过道光暗交界的地方,就有个人影冒了出来。我一看,不就是谭刃吗?不过他没有变成紫毛,依旧是刚才离开时的模样,唯一不同的,是他的脸色非常难看,如同吃了苍蝇似的。   与此同时,在谭刃身后两侧,还各跟了一个人。那两人就刚才押送他出去的人,之前还非常不客气,现在却不近不远的跟在谭刃身后,没有一点儿看押的意思。   很快,谭刃和那二人到了我们门口的位置,紧接着谭刃指了指大门,那两人中的其中一个摸出了钥匙开门,我立刻从孙邈身上跳了下来,脚步落地的瞬间,门被打开了。   我和谭刃四目相望,我知道肯定出了什么问题,于是道:“老板,怎么回事?”   谭刃沉着脸,道:“出去再说。”   “出去?”孙邈提高了音量,道:“咱们可以出去了?”说着,他微微探着脖子往外看,道:“那个流浪汉呢?”   谭刃闻言皱着眉,一副非常不耐烦的模样,转身就往楼梯口的位置走,而那两个看押的人,竟然也没有阻止。   我和唐琳琳对视一眼,各自拽住了孙邈的左右手,将这还在找流浪汉的小子拖着带了出去。   很快,我们从那个刷着绿漆的大铁门里走了出来,回到了那个装着声控灯的楼道里。   昏黄的灯光,在狭窄的楼道中,将人的影子拉的很长。   谭刃沉默的在前面走着,孙邈也明白了不对劲,一声不吭的跟着。只是这小子确实心肠挺好,时不时的回头,似乎在担心那个流浪汉。   很快,我们走出了居民楼,而之前卡在下水口的车,不知何时,已经被规规矩矩的停在了路边。   车子的车窗破破烂烂的,里面的座椅上全是碎玻璃渣子,谭刃示意唐琳琳把里面的玻璃渣子清理一下。要搁在平时,这懒货肯定要借口腰酸背痛腿抽筋不干活的,估计是看出谭刃现在很不爽,所以唐琳琳这次规规矩矩的搞玻璃渣子去了。   谭刃又对我道:“去驾驶位,你开车。”说完,他打开车门,坐到了副驾驶位上,向孙邈伸手要烟。我很诧异,因为谭刃和周玄业都是不抽烟的,道门出身的人,都很讲究养生之道。   孙邈把烟递给了谭刃,给我使了个眼色,很明显也是疑惑不解。   谭刃点燃烟,坐在副驾驶位上一口一口的抽着。我看了看那个楼道口,灯已经灭了,没人追出来。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帮人怎么无缘无故把我们给放了?   谭刃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想了想,我道:“老板,那个流浪汉,咱们不管了?”   谭刃夹着烟的手指顿了一下,紧接着道;“不管了。”   孙邈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最后又忍住了。他掏出了手机,似乎想给谁打电话,但电话没有拨出去,而是低头思索,不知琢磨什么东西。   谭刃瞧见了他的动作,不咸不淡的说道:“把手机放下。”   孙邈回过神,道;“为什么?我正在想该找哪个帮手。”看样子这小子后台确实很硬,不仅不担心惹麻烦,反而在想这个。我一时间又是佩服又是汗颜,侠义心肠大部分人都有,但并不是每个人都有后台,能随随便便出手相助的。   谭刃吐了口烟雾,冷冷道;“你打算找什么帮手?”   孙邈听出他的话不对味儿,反应也很快,神色几度变幻后,突然道:“不对劲。谭刃,你是不是和人贩子认识?”这话让我心头一跳,差点儿把车开歪了。   事实上,我此刻也正在怀疑。   如果只是普通的人贩子,谭刃怎么会如此反常。   谭龟毛可是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的,能对他造成影响的人可不多。   不等谭刃开口,孙邈便继续道:“否则,他们为什么突然放了我们?被人撞破犯罪窝点,不杀人灭口,反而规规矩矩的把我们给放了。没错,肯定是这样,那人贩子和你是认识的!”   谭刃的嘴角突然勾了一笑,似乎在笑,但却让人感觉不出一丝笑意。他此刻的状态很古怪,孙邈被他笑的发毛,神情顿时警惕起来,跟炸了毛的猫一样,道:“你笑什么!”   谭刃不咸不淡的说道:“我认识,或者不认识,跟你有关吗?”   孙邈显然明白了什么,他放下手机,道:“看来我猜对了。你让我放下手机,不打算让我找帮手,怎么?你要袒护那帮人贩子?”   谭刃只说了一句话:“你有没有听说过‘难得糊涂’四个字?”   孙邈哼了一声,道:“让我装糊涂?也行,那你总得让我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吧?”   唐琳琳跟着说了句:“是啊,那帮人怎么会突然放了咱们?不怕咱们报警吗?”   谭刃只说了三个字,他道:“周玄业。”   我猛地踩了一脚刹车,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孙邈并不知道我在事务所的事儿,他道:“周玄业是谁?”   唐琳琳捂着嘴,瞪大眼,显然也猜到了原因,道:“我的妈呀,难道……不是贩卖器官……是……”她没有把话说完,但起伏的胸口,证明了她此刻的心情有多激烈。   我知道周玄业在暗地里炼尸,一直以来就很好奇他是如何弄到尸源的,这一点,便是连谭刃也不清楚。不知该说是命运的安排,还是这个深圳太小,我们竟然在这个夜晚,撞破了周玄业尸源的来源。   谭刃吐着烟雾,道:“我本来想去看看这个人贩子组织有多少人,没想到会见到他。”   唐琳琳道:“他……经常晚上出去吗?”   谭刃道:“偶尔。”   唐琳琳道:“你就没有阻止过他?”   谭刃看向唐琳琳,不冷不热的问道:“我有什么立场阻止?”如果谭刃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或许他会去阻止周玄业。   但他不是人,他是尸王,是炼尸人炼出来的尸王。   尸体和炼尸人之间,说的好听点,他和周玄业是师兄弟,说的难听点儿……   我深深吸了口气,道:“我以为,他是用什么办法搞到死尸,但是……他居然抓活人!”近期就已经失踪了二十多个流浪汉,那么以前呢?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他为了炼尸,究竟害了多少人?   孙邈怒道:“你们能不能把话说清楚?不是贩卖器官,那是干什么?这年头,贩卖妇女儿童多的是,贩卖一帮流浪汉能干什么?”   唐琳琳瞪了孙邈一眼,让他别问了,紧接着对我说:“开车吧,回宅子,今晚这事儿,就当没发生过。”我狠狠踹了一脚车子,发泄了两下,无奈的踩了油门。   车里很安静,除了孙邈的怒骂身以外,我们三人都沉默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谭刃估计是被刺激到了,知道是一回事,亲眼看到又是一回事。   回到宅子里后,虽然时间已经很晚了,但压根儿睡不着。我想起了谭刃之前的话,便道:“你之前说过,他如果只害唐毅一个人,你是不会管的。但是现在,他不知道对多少人下手了,你也不管吗?”   谭刃道:“这次,不能不管。”   我稍微松了口气,问道:“那你打算怎么管?”   谭刃道:“真要制住他,办法很多,只是以前,毕竟是自己人,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这次他做的事情,祖师爷也不会容许。这件事情,不需要外人插手,我们会清理门户的。”   清理门户。   这四个字的严重性我是知道的。   对于这种门派传承出身的人来说,这四个字就和父母把子女亲自送去枪毙的意义差不多。   这个答案,既让人松了口气,又让人无法高兴起来。   半年以前,周玄业是我过命的兄弟,而现在,却走到了清理门户这一步,只能说世事无常。      第557章 小黄狗      谭刃说清理门户的时候,说的是我们这个词,看样子,这事儿不会只有他一个人出面。一想到周玄业的事,我便觉得一股闷气憋着胸口,不上不下的。   具体要怎么个清理法,谭刃也没有明说,只道是他们师门内部的事情,因此我和唐琳琳也就无法多问。姓孙的到是有种不依不饶的架势,但谭刃压根不理他,将门给反锁,便去休息了。   折腾这大半夜,没睡多久,天就亮了,整个人没有休息好,便觉得昏昏沉沉的。谭刃早早离去,说最近都不会过来了,要回一趟三子观。   接下来的时间很平静,孙邈原计划是在深圳玩半个月就回去的,但这小子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大概还是惦记着周玄业的事,好奇心太重,竟然留了一个月都没有走的打算。   这一个月里,我去事务所打探过,事务所里只有唐毅一个人,问起情况,只说谭刃和周玄业都在半个月前就离开了,谭刃临走时吩咐他看好铺子,至今没有露面过,电话也打不通。   月底时,活人堂的人按时来取血,由于需求量大,所以采完血,我又歇菜了好几天。趁着活人堂来的功夫,我下逐客令,让孙邈滚回天津去,他脸皮极厚,眼珠子一转,便凑过来,说:“反正你现在也没什么事儿,我呢,过两天打算直接去北京,看看我的朋友,你要不要一起去?”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道:“你看朋友,我跟着去干什么,我又不认识你朋友。”但紧接着,我就明白了,道:“你是去找黄天?”   孙邈点了点头,道:“顺便还要去拜访我干爷爷,他下个月中旬过大寿。”   我立刻点头答应,心知孙邈看朋友是假,是在帮我开路。天然呆的事情,我必须要弄个明白,否则天知道以后还会整出什么幺蛾子,这种你信任的兄弟在背后捅你刀子的事儿,太让人心寒了,一天不弄明白,就如芒在刺。   休息了几天后,缓过劲来,喝了唐琳琳炖的黑暗料理乌鸡汤后,我和孙邈昧着良心对她表示感激、夸奖和赞叹,在她得意的目送中,坐上了去北京的飞机。   连去机场,前前后后花了五个多小时,我们到达了北京,孙邈说道:“咱们突击到黄家去。”   我道:“这样不好吧?”黄天,这人好像是相当不好惹,就这么闯过去成吗?   孙邈道:“他脾气确实不好,不过我有后台,他不敢对咱们怎么样,兄弟,跟着哥混,哥会罩着你的。”说着,我们打了个的,往黄天的宅子而去。   那地段靠近琉璃厂,算是豪宅了,正对路口一对儿石狮,柳钉的红漆大门,在京城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能有这么一栋宅子,那可是不得了的。   姓孙的到了门口,还没敲门,大门就从里面给打开了。我抬头一看,发现这门口装着监控,看来对方是从监控里发现了我们。   开门的是个老头,一看见我们,确切的说是看到孙邈后,脸色几度变幻,最后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说:“哟,好久不见,今天怎么又空来了,快,里面请。”   看的出来,孙邈和这老头应该挺熟的,即便这老头脸上笑开了花,也挡不住那隐藏着的一脸倒大霉的模样。我一时间有些无语,心说姓孙的小子,到底是有多不受人待见啊,活人堂的人也好,这黄家的人也好,怎么见了他都跟大祸临头一样?   孙邈哈哈大笑,拍着老头的肩膀说:“是啊,好久不见,你越活越年轻了,我说,小黄狗呢?”   小黄狗?   我懵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谁,便见那老头嘴角抽搐的干笑道:“当家的,还没回来。”   这下我明白了,这个小黄狗,说的应该就是黄天,这外号取的……黄天没杀了他,我都觉得意外。   孙邈一听,也不介意,挥了挥手就带着我往里走,跟进自家后院一样。我一边打量着这黄府的布局,一边道:“你为什么给人起这个么外号?”   姓孙的不在意的说道:“他有一头黄毛,而且鼻子特别灵,跟狗一样。”   我道:“那你有没有给我起外号?”   孙邈摸了摸鼻子,道:“大补丸。”   “……”这外号真他妈的贴切,我翻了个白眼,跟着他往里走,到了大堂,有人端了些瓜果点心上来,说已经通知黄天了,让我们稍等。   孙邈加了句,道:“让他把他那个什么得意助手也带回来。”   传话的人有些懵,道:“什么得意助手?”   孙邈道:“不是有个姓朔的在替他办事吗?”   那人露出恍然大悟的模样,立刻点头表示明白。   我们并没有等太久,孙邈也没有向其余人介绍我,那老头好奇想问,姓孙的面带坏笑的盯着他看了两眼,那老头顿时一个激灵跑了。   我觉得奇怪,道:“他们怎么怕你?”   孙邈也很纳闷,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你看,你跟我相处也算有一段时间了,我人品还是不错的对吧?我也弄不懂,他们怎么一个个见了我,就跟耗子见了猫一样,或许……我天生就带着一股王者的气度,让人忍不住臣服。”话音刚落,便听门外传来一声声音,道:“我呸,得了便宜还卖乖。”只见一个年轻人走了进来。   那人年约二十七八左右,黑发,穿着正装,但脸上的神情却跟见鬼一样,眉头皱到了一块。   孙邈主动跟我说道:“就是他,小黄狗。”   我道:“你不是说他是黄头发吗?”   孙邈道:“那是以前,黄毛看起来不正经,没有气势懂吗?他们这种人最装逼了。”我早就从天然呆嘴里听说过黄天这个人,我以为是个手腕很毒辣,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但事实上,目前我所看到的恰恰相反,黄天跟被踩到尾巴一样,怒道:“你给我闭嘴,不准叫那三个字。”   孙邈嗤笑一声,没叫,而是学了三声狗叫:“汪汪汪,你好啊。”黄天顿时一副要被气晕过去的模样,但是我的注意力没有放在他身上,而是紧跟着黄天身后,还有个慢吞吞走进来的人影。   我看见他,不由得站了起来,道;“阿呆。”   天然呆看见我,显然非常意外,目光微微睁大,旋即点了点头,却没有吭声。   黄天反应过来,看了看天然呆,又看了看我,仿佛明白了什么,双手环胸,道:“你就是那个苏、苏什么来着。”   我道:“苏天顾。”   黄天点了点头,没跟姓孙的斗嘴,而是坐到了椅子上,道;“之前我请朔兄弟来我这儿给我帮忙,你可是百般阻挠,把我形容的十恶不赦,今天,怎么自己上门了?”   我发现黄天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威严狠毒,看起来到和孙邈有些像,感觉吊儿郎当的,这会儿还翘着二郎腿在抖,十分的接地气。   “当大哥的,总得为兄弟多操点心,之前的事,黄先生不要见怪。”   黄天点了点头,颇为赞同,道:“这倒是,不过你怎么和他在一起了?”他抬了抬下巴,示意了一下姓孙的。孙邈嗤笑一声,蹦了起来,直接走到黄天面前,一脚踩到了椅子上,居高临下道:“别他妈跟我东拉西扯,你不是挺聪明的吗,我和大补丸怎么在一起的,你不知道啊!”   能不能别把这个外号叫出来……   这一瞬间,黄天朝我投来一个同情的目光,仿佛看到了同病相怜的人,瞬间神情都友好了许多。   紧接着,孙邈不客气的指着天然呆,说道:“他,为什么在你这里!你和陈情那老王八蛋,平时不是不对眼吗,现在怎么又搅合在一起了。”   黄天摸着自己的手指,慢悠悠的说道:“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我是个商人,我和陈家那点恩怨,也是八百年前的事了,不会揪着不放的。至于朔兄弟为什么在我这儿,这话就问的搞笑了,他一个大活人,要去哪儿,我管不着,你也管不着。”   说完,慢悠悠的起身,一把揪住孙邈的领子,道:“他们兄弟的事情他们自己解决,你跟我来,我有东西要给你看。”说完就拎着孙邈出去了,一时间大堂里只剩下我和天然呆。   ps;昨天没有当剁手党的举爪~~~      第558章 泄露      黄天应该是故意把孙邈给弄走的,天然呆和半年多前发生了极大的变化,除了那是那副一成不变的神色以外,整个人已经没有了之前那股隐形人一样的感觉。   如果说之前的天然呆像一把收在刀鞘里的宝刀,外表平平无奇的话,那么现在的天然呆,就是宝刀出鞘,气势上给人一种很锋锐的感觉。   这趟来北京,本来就是为了他而来,因此我也不兜圈子,开门见山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不告而别,但现在,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解释。”   天然呆沉默的看着我,足足有几十秒,才道:“你来北京,就是为了问我这个问题?”   我坐会原位,忍不住苦笑:“我本来是不想问的,但这次你把事情做到了这个地步,我不得不问。朔舒,我哪点儿对不起你?”   天然呆依旧是那副神情,如果定格的画面一般,唯一有变化的,大概就是转动的眼珠子。他黑漆漆的眼珠子看着我,和以往不一样,我觉得那双眼睛,有些不像人的眼睛。   这种感觉很奇怪,明明你眼前坐着的是个人,而且是个很熟悉的人,但现在,却感觉那不是一双属于人的眼睛。这一瞬间,我竟然想到了小扶桑深处,那些苟延残喘着的人。   天然呆的目光,竟然和那些我都已经快要忘记的人重叠在了一起。   他曾经为了救我,向族人下跪磕头,我们九死一生,才从那个冰封的原始森林中逃脱出来,而此刻,天然呆的眼神,却和那些人变得一模一样。   我下意识的抓了一下椅子的扶手,手心里全是汗。   这半年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该死的,早知如此,当时天然呆不告而别时,我就应该想办法到北京来问个清楚,现在才来问,似乎已经晚了。   天然呆看我的目光,诡异、深沉,又如同是在看一个陌生人,或者一件物品,看不出丝毫情绪。   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后,他才道:“我把你当初唯一的朋友,但你却骗了我。”   我心里咯噔一下,心说:难道是他知道那件事了?不应该啊,这事儿只有我和谭刃以及周玄业知道,谭刃不可能无缘无故对此说三道四,他毒舌,但不长舌。   周玄业也不可能,他没必要做这些。   但紧接着,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周玄业当初是打算拿我炼制成尸王的,而天然呆对我忠心耿耿,会不会是因为这样,所以周玄业将这事儿透露给他,来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   人心就是这样,你信任一个人的时候,可以找到无数的理由为他开脱,而当这种信任一但被打破的时候,你又可以找到无数的理由去怀疑对方。   我想,我对周玄业此刻就是这种态度,我不想怀疑他,但之前所有的一切,将仅剩的那点儿信任已经完全打破了。   因此,天然呆说完,我忍不住道;“你说我欺骗你……是指什么事?”   天然呆嘴角微微下垂,眼神更加冰冷:“你做过什么,你心里清楚。”   我道:“周玄业透露给你的?”   天然呆微微侧头,目光突然变得诡异起来,随即他道:“不是。不过会怀疑他,看样子已经闹翻了。”   我道:“我只骗过你一件事情,我不知道我们说的是不是同一件。”如果不是周玄业,那么应该就不是关于他母亲的事,而事实上,现在隐瞒这个,也没什么必要了。   天然呆从脖子处的锦囊里,拿出了那个随身携带的东西,也就是遗址碎片,这是对抗时间流逝的利器。   天然呆拿着那东西,目光紧紧盯着我,道:“为什么……不把她的真是身份告诉我。”   这下我确定了,我们说的是同一件事情。   我叹了口气,试图解释:“这是我和她的约定……我没有办法去拒绝一位抱了必死之心的母亲,她想救你,死的心甘情愿,她也希望,你不要心怀愧疚,能够好好的活下去。这是我对她的承诺,抱歉,我不能失信于她。”   天然呆目光依旧冰冷如刀,嘴角下垂的弧度没有一丝变化。   “你是不能失信于她,还是不想失去我这个帮手。”   我被他这话问的一窒,顿时有些怒意,原本打算说我什么时候想过利用你的能力,但转念一下后来发生的事情,天然呆却是出力良多,我竟然无法反驳,这也算无心插柳柳成荫,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天然呆又道:“你当时可以拒绝她,为什么没有。”   没等我说话,天然呆替我回答了,他道:“因为对你来说,我比她更有价值。”   不是这样的。   这是我的第一反应,但事实上,当时我确实没有阻止她的打算。那时候,我们不得不下水去找遗迹碎片,反正都必需下水,反正结果都无法改变,我为何要拒绝她的托付?   我觉得自己挺冤枉的,便将当时的情况梳理了一遍,试图让天然呆明白,我当时是没办法拒绝的。但天然呆显然已经钻了牛角尖,他只说了一句话,就让我哑口无言:“如果当时我知道真相,我不会离开小扶桑,我不会去寻找遗迹碎片,我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他。”   天然呆嘴里所说的他,自然是指瞌睡虫,因为当时我们被逼无奈去取遗迹碎片,很大程度是因为瞌睡虫的逼迫。   话说到这份儿上,我还能说什么?   反正这黑锅我是背定了,不过死总得死个明白吧?我深深吸了口气,道:“好,这件事情,咱们之间是没办法继续沟通了,反正,无论怎么说都是我的错。ok,他妈的,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老子以后再也不干了。朔舒,你就因为这个原因,把江玺的事情透露给了黄天?”   天然呆道:“我们跟陈情有合作。”   我没忍住,直接冲了过去,揪住这小子的衣领,怒骂:“我们?你和黄天?哈哈哈……真行啊你,直接找了个大靠山。朔舒,这件事情我瞒了你,是我理亏,但是……你他妈的好好想一想,从我带你出山的那天起,我有没有亏待过你?你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老子可是拿你当亲兄弟照顾!就算如此,你也不能把我往死里弄啊!活人堂现在是只要我的血,万一他们要我的命呢?你他妈的是不是也给啊!”   朔舒紧绷的嘴角松动了一下,他漆黑而毫无人气的目光直勾勾盯着我,淡淡道:“知道真相以后,我没有找你报仇,就是为了回报你所谓的兄弟之情。苏天顾,咱们从此以后,井水不犯河水。你最好离黄家远一点,否则下次对上了,我是不会留情的。”   说完,便转身走出了大门,走到门口时,他停顿了一下,转头冷冷的说道:“他没有死,但是我母亲死了。”   我明白了过来,道:“瞌睡虫告诉你的?看来,他知道的还真不少。他为什么跟你说这些?要真算起来,他才是你的杀母仇人吧?”   天然呆道:“是。所以,我已经解决了。”   解决?   怎么个解决法?   难道瞌睡虫已经……   不,瞌睡虫又不傻,无缘无故的,他把这事儿抖落出来干什么?这事儿虽然可以让天然呆和我决裂,但同样也可以让他成为天然呆最大的仇人,完全是得不偿失,他应该没有理由这样做才对。   即便真的这样做了,也只是挑拨我和天然呆的关系而已,可这样,对他有什么好处?   大堂里就剩下我一个人,一时间,我百思不得其解,不由陷入了深深的迷茫之中。我觉得,这背后,似乎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阴谋在酝酿着,或许瞌睡虫可以告诉答案,但刚才天然呆的话让我意识到,我恐怕很难见到瞌睡虫了。   如今,天然呆找了黄天这么一个靠山,又是想干什么?   他没有心灰意冷的回小扶桑,而是留在了京城,这地方各大势力根蟠节错,而黄家绝对是这些势力中不能忽略的一股,加入黄家,就意味着不得安宁。   这不符合天然呆的个性,他到底想干什么?   ps:睡过头了,囧,sorry~~~~      第559章 生魂      天然呆离开之后,接着就没有再出现过,一直到了晚上才冒出个人影,只不过一看见我就绕道走了。我觉得挺郁闷的,孙邈搭着我的肩,直摇头:“啧啧啧,兄弟啊,你做人太失败了,人家理都不理你,调头就走了。哎,你接下来打算干什么,要不我带你到北京好好玩玩?”   我道:“北京我早就玩熟了,就不去了。”   孙邈有些吃惊,道:“玩熟了?你经常往这边跑?”   他这么一说,我便想起了韩梓桐和韩绪,这二人是我在北京最好的朋友,当初因为一些事儿到北京来,也是韩梓桐招待我们,带着我们到北京四处游玩,可现在物是人非,也不知她如今的情况如何。   当时的金沙洞考古,韩绪死于金傩祭,韩梓桐为了救他,将金人尸身中的金傩珠偷出来,放进了韩绪的肚子里。但那金傩珠是上面的人下了功夫要研究的,韩梓桐犯下如此大错,不仅没能保住韩绪,还让韩绪被抓去剖尸取珠做研究。   至今我还记得她离去时所说的话:不管是几年,十几年,甚至几十年,她都不会放弃对金傩祭以及金傩珠的研究,她要给韩绪一个交代。   此刻,韩梓桐又在哪里?她的心愿有没有达成?研究进行的怎么样?   友人音讯全无,再回故地,想到以往,不由得让人感概。   我翻出了韩梓桐的电话号码,试着打了下电话。事实上,在那次里去之后,她的电话就打不通了,因为她说过要去金傩祭的遗址,和考察组长期驻扎,那地方本就位于深山,信号不好也是正常。   但谁知,这次一拨,那边竟然接通了。   电话里传来韩梓桐的声音,一惯的温和冷静,我心里有些激动,道:“是我,梓桐,你现在在哪儿?”   韩梓桐笑了一下,道:“我知道是你,我在北京。”   我一时吃惊,道:“你不是在做金傩祭的研究吗?”   韩梓桐道:“研究当然要做,但不是一直待在深山里。你怎么突然有空给我打电话?”我立刻反应过来,说自己也到北京办事,想起她,才打电话问问。   韩梓桐一听,也挺高兴,说有朋自远方来,一定要聚一聚。看得出来,她的状况比一年前韩绪刚出事要好一些,只是声音中能带上笑意了。   当天晚上,我们便约会见面,韩梓桐还是老样子,面部神经瘫痪,没什么表情,只能从声音中听出情绪。她明显很高兴,点了饭菜,便同我叙旧。   问起这一年多的近况,我只说还行,但她是个观察力很敏锐的人,看了我一眼,声音微微压低,道:“天顾,咱们是老朋友了,你不介意我这么叫你吧。”   我道:“当然,都这么熟了,你还叫我苏先生,我还觉得别捏呢。”   韩梓桐微微点头,道:“天顾,谭先生他们近况怎么样?你一个来北京是出差还是……?”   我道:“散心。他们老样子。”   韩梓桐道:“当我傻吗?从我们见面到现在,你一直没有提过谭先生二人,也没有提起事务所,恕我直言,你是不是没有在那里工作了?”   我为她的观察力感到吃惊,最后还是点了点头,道:“是,出了些事儿,现在分道扬镳了。”   韩梓桐沉吟片刻,道:“出了些事?恐怕不是一般的事吧?你们三人的关系一向很好,出生入死的兄弟,一点事儿不可能分道扬镳。不介意的话,我希望能听一下原因。”   这话怎么说呢,涉及到周玄业的事,还真没办法开口,他干的那些事儿,可都是要挨枪子儿的。这会儿就算告诉韩梓桐又有什么用?谭刃已经说要清理门户了,这事还是不要让太多人知道为好,于是我叹了口气,微微摇头。韩梓桐心领神会,便没有再接着问下去,只说了句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又吃了会儿东西,我问起她的研究,她显得很高兴,道:“已经有一些眉目了,原本这事儿没那么快,但去年,我们我们合作的研究组,送来了一批新数据,对我们的帮助很大。”   我看她高兴,也觉得好受了些,原想问问韩绪的情况,但这种揭人伤疤的事,也只能在心里想想,自然无法问出口的。韩梓桐却毫不避讳,自己提了起来。我这才知道,在去了金傩丹后,由于韩梓桐加入了研究组,碍于这层关系,韩绪留了个全尸。   韩梓桐有自己的一些心思,她悄悄把韩绪给冻了起来。   我听到此处吃惊不已,立刻明白了她的想法,金傩珠可以让人变成活死人,而他们所做的这个研究,则是解开金傩珠的结构密码。如果一但成功,这方法就可以用到韩绪身上。   我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按理说这事儿我不该多话的,但韩梓桐当我是朋友,我也把她当成朋友,真正的朋友,有些话虽然难听,但必须得说,至于说了之后,她听不听,我也不管了。   顿了顿,我说道:“梓桐,你应该知道我们事务所是干什么的。”   她点了点头。   我又道:“我跟着周玄业的这两年,还是学到了很多东西的。人死了,可以像活着一样吗?当然可以。旱魃、尸王、它们都可以像活人一样,但也仅仅是像而已。旱魃是尸,尸王也是尸,它们有的只是意识,没有灵魂。按照迷信一点的说法,一个人死后,正常的,七天生魂就散了,不正常的,有什么执念,或者风水地气不对,就会变成鬼游荡在世间。鬼可以冲阳上身,但变不成人,散了的生魂是没有办法再聚集起来的。韩绪已经死了一年了,他的生魂,不管是散了,还是变成了鬼,他都活不过来了。”   “梓桐,我认识一个尸王,他像活人一样,他是由无数散魄组成的,但他没有灵魂,他虽然活着,但他不是曾经活过的那个他。”   韩梓桐没有吭声,目光直勾勾盯着我,最后道:“你说的那个尸王,是谁。”   我原本是不打算跟她说这些的,但朋友误入歧途,我不得不试着拉她一把:“谭刃。”   韩梓桐是个聪明人,这一刻,她什么都明白了。   她道:“周玄业会炼尸术,谭刃是尸王……原来如此。”很显然,她误以为谭刃是周玄业炼制出来的,但这个误会我也没有打算解释,而是顺着说道:“你看不出来他不是活人吧?”   韩梓桐点了点头。   我道:“他是周玄业的师兄,死于意外,所以被炼制成尸王。但他的存在,更像是一个人工智能软件,他不是以前的谭刃。从理论上讲,要让一个人完全活过来,只有除非生魂还在。但是韩绪的生魂,不是散了,就是变质,变成所谓的鬼魂了,他不可能再真正的活过来。”   韩梓桐手捏了一下,低垂着头,道:“为什么跟我说这些,你想阻止我吗?”   我道:“不。我跟你说这些,本来就是吃力不讨好的事。但是我知道真相,作为你的朋友,说出真相才不失朋友之义,如果我瞒着你,眼睁睁看着你,在无知的情况下,去做一件根本不可能成功的事,我的良心会不安的。至于知道真相后,你要怎么选择,我无权干涉。”   韩梓桐的手松开了,声音舒缓下来,举杯道:“我不是不识好歹的人,我知道你是真心为我好,谢谢。”我俩干了一杯,她接着道:“但是我不打算放弃,人这一辈子,谁会做什么都成功呢?大部分人,不都在一直面对失败吗?我宁愿失败,我也不愿意承认……未来的生命里,没有他。”   我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儿,人的感情真是一个复杂的东西,它能让一个聪明的、前途无量的人,花一辈子时间,去做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   但没等我感慨完,韩梓桐忽然握住了我的双手,目光热切的看着我,跟看情人一样。我当然不会自恋到以为她突然看上我了,所以顿时浑身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试图把手挣脱出来:“梓桐,你冷静点,有话好好说,你这眼神,看的我有些发毛。”   韩梓桐反应过来,深深吸了口气,这才松开手,紧接着她道:“天顾,你一定要帮我。”   我道:“你是指哪方面?”   韩梓桐道:“就是你说的生魂。怎么样可以确定他生魂的状况?”      第560章 冻尸      韩梓桐一问这话,我就明白过来了,一时不由得苦笑,要知道,我刚才跟她说这些,可不是为了让她起这些歪心思啊!按照周玄业的说法,只有生魂注入,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复生,只不过这对于普通人来说太困难了,因为生魂是很难留住的,它就像时间一样,会不停流逝,留住生魂本就困难,更何况生魂留住以后,还要高级炼尸术和合适的人才能进行,三者缺一不可。   倘若那么容易,就能让死人复活,这世间还不乱套了?   我只能道;“正常情况下,生魂七天之内,自然消失,韩绪的生魂肯定已经不在了。”   韩梓桐不死心,道:“可是他的情况不正常啊。他死了之后没到七天,我用了金傩珠,他和活人没有两样,这是不是意味着,当时金傩珠把他的生魂留在体内了?”   要不怎么说是搞科研的,脑袋反应就是快,说真的,我都没往这方面联想,可即便如此,就算金傩珠在时,韩绪的生魂没有消失,但金傩珠后来被人开膛破肚取走了,如今已经过去了一年,也早该散了。   韩梓桐见我这么说,又握紧我的手,道:“你不能想当然,凡事都有例外,或许他的生魂还在呢?”   我道:“生魂不可能还在,如果真的在,那也不是生魂,是鬼魂!”   韩梓桐愣了一下,整个人如同泄了气的皮球,喃喃道:“鬼魂……有鬼魂也好啊。”   我看她真是魔障了,不由道:“生魂才能往生,鬼魂难以超生,如果他真的变成鬼魂,那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韩梓桐深深吸了口气,苦笑道:“我知道,可是我真的想确定一下,你没有办法吗?”她见我不答话,便道:“如果我找周玄业,他会不会帮忙?”   我吓了一跳,心说姑奶奶,你找什么周玄业,那就是个定时炸弹,我躲他都来不及,你还去找他帮忙?于是赶紧道:“别、别,这事简单,我也学了两手,你要不介意,我帮你试试。”   韩梓桐大喜,连忙说好,问我什么时候开始,需要准备些什么东西。   这会儿是晚上的八点钟,北京城里灯火通明,我给孙邈打了个电话,示意今晚不回去。孙邈挺震惊的,说:“小黄狗家的客房好着呢,你要去住酒店吗?不是……听说现在的酒店不安全,万一你在浴室打飞机被什么针孔摄像头给录下来怎么办?”   我呛了一下,觉得要晕菜,说道:“你他妈的靠谱点行不行,我住酒店我就……那啥呀!不是住酒店,住朋友家。”   “哦。”他在电话里拉长音,露出一副我懂的腔调,道:“那行,记得戴套啊兄弟,这年头不安全。”说完就挂了。他声音太大,即便我手机没外扩,韩梓桐也听的清清楚楚。   她微微张嘴,道:“这人是谁?怎么让我有种想打人的欲望。”   我道:“想打就对了,大部分时候我想杀了他。是新认识的一个朋友,说话虽然不靠谱,但人不错。”说着,我俩出了饭点,韩梓桐问我需不需要准备什么,我道:“有没有卖香烛纸铺的地方,得去买点儿东西。”韩梓桐想了想,八成对这些地方也不熟,便拿出手机百度了一下,须臾搜索到一个离她家比较近的地址,我们便去了。   现在都实行鲜花祭扫了,年轻人已经越来越多不用这些香烛纸钱啥的,我有时候在想,如果这些纸钱真能寄到阴司中去,那按照现在人不烧纸的习惯,阴司的银行是不是已经破产了?或者,已经发展出新型货币了?比如鲜花花瓣啥的?   到了那铺子,我看了下,非常小,在一条老旧的窄巷子里。在北京城这样的地方已经不多了,只有一些挨着古迹或者大型院子的才能被保留下来,时间比较晚了,铺子半开着大门,里面透出昏黄的灯光。   韩梓桐八成很少来这些地方,专注的打量着。我在深圳的时候,偶尔得去采买些香烛,所以对这种铺子还算熟悉。此刻,韩梓桐正在看那铺子前的门槛,诧异道:“现在还有这么高的门槛?”   我道:“这叫拦阴木,香烛铺里卖的东西,都是招鬼喜欢的,不搞这个,鬼就全部进去抢了。”   韩梓桐声音中透出笑意,道:“原来还有这么个说法。”   说话间,我俩走进了店铺。铺子不大,东西摆的很乱,一眼就看完了。守摊位的是个身形佝偻的老婆婆,脸上皱纹密布,看起来也就七八十岁了,这个年纪还看铺子的可不多。   她看见我们进去,起身招呼我们买什么,我说买香,她就慢悠悠的走到方香的架子处,脚边还跟着一只黑狗,就是那种最普通的土狗。   这狗非常的安静,一直跟着老婆婆行动,不过有些奇怪的是,这狗伸着鼻子朝我闻了一圈,似乎我身上有什么味道。那老婆婆见此,就多看了我一眼,让我有些纳闷,她用京腔说道:“黑蛋儿很喜欢你。”   我心说自从变成金肌玉骨后,猫猫狗狗都喜欢我,老鼠从我脚边路过,不管公母都要来脚边蹭一下,太受欢迎了也苦恼啊。   她指着香让我选,我只挑了一把,韩梓桐问我还要不要买别的,我说只要香就行了,付了款,拿了香到韩梓桐家,只见和我上次来没什么区别,唯一的区别,大概是靠厨房的角落处多了个大冰柜,冰柜旁边还有个发电机。   我打了个寒颤,道:“你把人放厨房旁边?”   韩梓桐道:“怎么,不行吗?”   我道:“没有,只要不靠近窗户边就行。”不过,就放在厨房和餐厅里,这口味有点儿重啊。由于韩梓桐家只有她一个,所以她对那个冰柜并没有做什么掩饰,上面只有一张蓝色的毯子搭着。   她走到冰柜旁边,说道:“小绪,我回来了,你看看我把谁带来了。”说话间,伸手将蓝色的毯子给揭了下来。我听她说这话时,心里有种毛森森的感觉,又有种心酸之感,这一瞬间,我发现自己特别羡慕冰柜里的小子,这世界上如果有人能像韩梓桐一样爱我,真是死也值了。   一边揭冰柜,韩梓桐一边道:“其实我有关系,可以把他弄到专业的停尸房去,但是那地方冷冰冰的,而且来去也麻烦,我不想把他放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所以就弄到家里来了。”   我道:“旁边怎么还有个发电机。”   她道:“虽然这边几乎没有停过电,但以防万一嘛。我还备了一台冰柜在杂物间。”   我摸了摸脸,觉得人和人真的不能比,同样是男人,那小子傻的跟什么一样,待遇怎么就差这么多了。不对,我身边也跟了个女人……当然,如果她的眼睛不要老是盯着我的屁股、小腹以及裤裆看就更好了。偶尔被美女这么打量会激动,但天天被一个色情狂这么看,人生都阴暗了!   我慢慢的走向了冰柜,透过玻璃往里看,说实话,即便是熟人,即便看多了死人,此刻我心里还是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韩绪躺在里面,面容栩栩如生,皮肤透着一股青白,但没有结霜的表现,由此可见,这冰柜的密封做的很好,外面看不出品牌,应该是特制的。   隔着冰柜的玻璃再见故人,这种感觉难以言说。   韩梓桐静静盯着里面的人,道:“看,就像活着一样。”   我知道自己改变不了她的想法,所以也就不再说什么打击的话了,点头道:“确实,尸身保存的很好。不过你经常在外,这里没人看守,万一停电或者冰柜坏了,那就麻烦了。”   韩梓桐道:“研究小组里有个同行,他常驻北京,会帮我看着的。”说完,紧张的搓了搓手,道:“开始吧。如果生魂或者鬼魂还在,我能跟他说话吗?”   我不想看她失望,便道:“应该可以。”但事实上,大部分鬼魂都会快速的失去记忆,只保留执念最深的那段记忆,而生魂,那更是非常脆弱的存在,几乎不可能留下来。   其实测这些的方法非常简单,按照一定的方位和布局将香点燃就行了,然后观察一下香的走势。香的走势不同,代表的意义也不同,大部分人是不懂的,也不会注意到,但这在行家眼里,却是最显而易见的。不过这个时间点却是有讲究,最好是午夜12点,所以我们就等到了那个时候。   我将香分为好几柱,到点后便分别插好点燃,紧接着开始挨个儿巡视观察。   香一直静静的燃烧着,没有丝毫不妥之处,事实上这也在我的预料之中。   约莫半个小时,香燃尽了,韩梓桐愣愣的坐在原位,道:“什么都没有吗?”   我道:“没有。”   她没说话,走到冰柜处,盯着冰柜里的人,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我没有去打扰她,静静的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了。      第561章 又来一个      烧完香,接近晚上一点钟了,韩梓桐并没有悲伤太久,她很快重新打起了精神,拍了拍自己的脸,道:“也没什么,情况没有变好,但也没有变的更糟糕,一切照旧。”   我有些佩服她的承受能力,点头道:“你能这么想就最好了。”   韩梓桐指了指浴室,道:“我去收拾客房,你先去洗澡吧,我拿小绪的衣服给你。”按照古时候的规矩,人死了,死者生前的衣服是要焚烧的,所以当我穿着韩绪的衣服出来时,我觉得浑身都有些不对劲。   以前我是不讲究这些规矩的,在事务所待久了,想不讲究也不行了,因此晚上躺床上,我只觉得浑身不舒服,那衣服上就跟有虫子一样,最后不得已,我起身把门给反锁了,紧接着就脱了衣服裸睡,整个人这才感觉松懈下来,有时候心理因素真是害死人,我突然可以理解周玄业为什么会做出那种疯狂的事了。   一个重度偏执的人,有时候是无法控制自己的,就好像我现在一样,在别人家里睡觉,而且还是个姑娘家的客房里,我他妈竟然裸睡,这搁以前,我是想都不会想的。   第二天一大早,我离开了韩梓桐的家,正好她要去研究所,会路过琉璃厂那边,便开车顺道过去。车子行驶在路上时,我问她什么时候回金沙洞,她道:“这次会在北京停留的久一点,之前送过来的数据,要跟其它研究组合作。”   我有些好奇,道:“你说的数据是什么数据?”   韩梓桐道:“说起来,这份数据还是从你们深圳那边传过来的,不过可惜,这份数据太片面了,提供数据的小组没有来得及深度挖掘,据说是试验品出了意外,他们小组损失很大,被撤职了。”   我听着有些不对劲,因为她说的话,竟然让我不由自主的想起了j组织。   我心说不会吧?不会有这么巧的事吧?   但紧接着,我心中又有另一个念头:怎么不会?韩梓桐本来就是高级知识分子,给国家办事的;金傩珠是金傩祭的产物,来历奇特,连周玄业这种见多识广,知识面渊博的人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它却可以让人保持一种奇特的活死人状态,既不像尸王那样由散魄组成,又不像旱魃那样诞生新意识,应该说,金傩祭所产生的一种神奇的变化,是目前没有人能够解释的。   这绝对有很大的研究价值,而它所能达到的效果,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和天拔养尸珠有异曲同工之妙,那么,他们为什么不能是同一批人?   为了确定自己的猜测,我询问道:“你说的……难道是j组织?”   韩梓桐闻言,差点儿把车给开歪了,诧异道:“你怎么会知道?”   我不由叹了口气,苦笑道:“我早该猜到的,这方面的研究,肯定在j组织的范围里。”   韩梓桐道:“你跟我们打过交道?”   我道:“在回答你这个问题前,你得先告诉我,你们的支持者是谁?”   韩梓桐更加惊讶,道:“你还知道支持者的事情?看样子对j组织挺了解的。我的支持者,并不只是支持我们一个小组,事实上,支持者是以研究目标为单位不断变化的。我在小组里没什么地位,所以,我不知道我们的支持者是谁。”   我道:“你们所得到的那份资料内容我大概能猜出来,里面的结构成分和金傩珠有相同部分吗?”   韩梓桐立刻点头,道:“有,发现了两个相同部分,我们可以确定,是这两种物质结构,在影响人的生命。但是我们只有样本,这两种物质,究竟是怎么形成的,如何能制造出来,我们都还没有进展。不过一但破解这个秘密,我所要达成的目标就不远了。”说完,她目光灼灼的看着我,道:“快告诉我,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我虽然信任韩梓桐,但她在韩绪的事情上,八成是没有原则的,我担心再出现一个天然呆,因此半真半假的说道:“谭刃是尸王,他们曾经试图抓他去做研究。”   韩梓桐道:“我听说过尸王,其实我们有很多年关于炼尸术和尸王的资料,尸王在我们的研究项目中,并不算什么特别珍贵的试验品,他们抓谭先生干什么?说真的,我实在没有料到谭先生居然是……”   对于她的说法我感到有些惊讶,便道:“我也是那次的事情出现以后才知道的,你说j组织有很多关于炼尸术的资料?”   韩梓桐点了点头,道:“当然,炼尸术,是唯一一种最接近研究目地的秘术,我们有专门的炼尸人为我们服务。”   她这话让我极其意外,吃惊道:“有专门的炼尸人为你们服务?哪个门派的?”   韩梓桐摇了摇头,道:“这我就不清楚了,每个小组的研究目标都不一样,我只是知道有那么一批人而已。尸王在组织看来,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他们应该不会因为这个原因抓他,现在还有人在为难他吗?需不需要我想办法去打听一下?”   她显得很担忧的模样,又说了一句:“既然你知道j组织,应该也知道这个组织很强大,被它盯上,是很糟糕的一件事。”   “这是半年前的事情,已经解决了。”   “半年前?”韩梓桐很敏锐,一边开车,一边自言自语的说道:“送数据给我们的小组也在深圳,而谭刃这个尸王又曾经受到过j组织的追捕。那个小组是在半年前解散的,难道……你们和那个小组……”   这女人的分析能力实在可怕,我苦笑道:“你也太聪明了一些。”   韩梓桐摇了摇头,道:“你站的越高,看的越多,世界在你眼里,反而会越小,这其中的关联,并不难猜到,我只是觉得,咱们几个人还真是有缘分,咱们好好珍惜这个缘分吧。”   我点了点头,说话间,车子到了黄府外,韩梓桐只知道门号地址,最初并不知道这里是干什么的,当看到我将目光移向黄府时,她猛地按住了我的肩头,压低声音道:“你朋友……是黄天的人?”   我道:“你也认识黄天?”   韩梓桐皱了皱眉,道:“当然认识,他也是j组织的人。”   我准备下车的脚猛地收了回来,整个人如遭雷击,失声道:“什么?你再说一遍?他是j组织的人?”如果他是j组织的人,那么天然呆现在……算是在帮他做事,还是在帮j组织做事?   我操,事情怎么会这样?   这个j组织,简直像幽灵似的,无处不在。   韩梓桐被我的激动吓了一跳,她道:“冷静点,你不知道?”   我道:“你觉得我会知道吗?”   韩梓桐闻言,微微摇头,道:“确切的说,黄天是j组织的一个支持者,我在j组织工作,所以听说过他,这人家大业大,出手阔绰,但好像不是干什么正经营生的。”   我道:“黑白两道都沾,混黑道为主,不是什么善茬。妈的,我周围的人,好像都跟j组织脱不了干系了。”   韩梓桐拍了拍我的肩膀,道:“你也不想想,你认识的都是些什么人,而能参与j组织的又是些什么人,不管是什么出身,反正都是能人就对了,只能说,你遇到的都是能人,也算是一项本事了。”她耸了耸肩,算是安慰我。   我只得苦笑,道:“承你贵言,我就当是自己运气好吧。对了,你知不知道黄天支持的是什么小组?”   韩梓桐摇了摇头,说支持者所支持的对象是随着目标而变动的,她不清楚,但黄天在j组织的支持者中,算是比较冒头的,她可以去帮我打听下,于是我将这事儿拜托给她,让她无论如何,探听出个眉目来,毕竟这事儿和朔舒也会有莫大的关系。韩梓桐见我说的郑重其事,于是点头,道:“一周之内给你消息,你什么时候离开北京?”   我道:“原本是打算办完事就离开,现在我决定等你的消息再说。”   “好。”她点了点头驱车离开,我则回了黄府,打算找孙邈打听打听黄天的情况。这二人关系不浅,难道姓孙的会一点儿都不知情?      第562章 跟踪      到了黄府以后,我才发现,孙邈等人都出去了,没在家,不过给守门的那老头留了口讯,说明天就走。我还要耽误一周等消息,但也不方便一直住在黄家,当下便将自己的东西收拾了,给孙邈打了个电话,自己住酒店去了。   黄天和我并不太熟,因此我离开,他也没怎么搭理我,反倒是当天晚上孙邈到酒店来看我,问我为什么搬出去。我对他道:“我临时有些事,要在这里耽误一周,你自己先走吧,我和黄天没什么交情,不方便一直住他那儿。”   孙邈一想也是,点了点头,道:“原来是这样,哎,我说……你昨晚跟什么朋友约会?女的?漂不漂亮?约了一晚就临时有事要长留了,哥们儿,你行啊。”   我踹了他一脚,道:“正经点,我是留下来办正事的。”   孙邈打了个哈欠,道:“人你也见了,人家也不稀罕搭理你,你还能有什么正事?”   我白天就想着要找孙邈打听黄天的事,便问道:“你和黄天的关系特别铁是不是?”   孙邈想了想,道;“算吧,我们两十多岁就认识了,一起长大的,怎么了?”   我道:“既然如此,那你对他的事应该比较了解。”   孙邈撇了撇嘴,道:“那小子能有什么事,就是个军火贩子,祖上还帮助过革命,给我方弄过军需物资,要不然他们家能这么牛逼,几代人都敢沾军火?”   我一时无语,心说这小子嘴也太溜了,他是太信任我了,还是嘴上根本没把门的,直接把黄天的家底都抖搂给我了。   孙邈像是看出了我的想法,挥了挥手,道:“这不是什么隐秘,是个公开的秘密,这年头,贩卖军火是个什么罪?沾这一行的,一个个都是小心翼翼,脑袋挂在裤腰上,能像黄天那么嚣张的,也就他们一家。哎呀,不过一朝天子一朝臣,现在黄家其实没有以前那么风光了。”说完,瞟了我一眼,道:“说吧,你想打听什么?”   我顿时一乐,说你还挺上道的,孙邈翻了个白眼,说:“要不然你提他干嘛?”   他这么爽快,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便道:“你知道j组织吗?”   “什么组织?”孙邈显然不知道,一脸茫然,道:“那是干嘛的?地下帮派?”   看他这不解的神情,不像是装的,我估计他应该也不知道黄天暗地里干的勾当了,便叹了口气,道:“算了,当我没问。”我这么一说,姓孙的反而急了,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蹦起来,急道:“不是……兄弟,你做人怎么这么不厚道,把我好奇心都勾起来了,你他妈的又不说了。快告诉我,你说的那个什么组织是干嘛的?那组织跟小黄狗有什么关系?”   我原本不想提,但姓孙的好奇心很重,属于刨根问底型的,我被他烦的没办法,便道:“那是一个全球性的地下科研组织,研究的都是一些很诡异的东西。跟那个组织沾上关系,对普通人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我得到一个消息,说黄天是那个组织的支持者。”   “支持者?”   我道:“相当于投资人,搞那些研究,得提供物资,必要的时候,还得有关系疏通,所以那个组织的支持者,都是非富即贵,有权有势的人。”   孙邈摸了摸下巴,道:“原来他还有这么一重身份,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道:“我朋友现在在黄天手底下做事,我在想,他究竟是在帮黄天干什么。”   孙邈了然道:“你担心你那个朋友是在给j组织服务?”   我点了点头。   孙邈道:“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管那么多干什么?”   我道:“j组织不是那么简单的,如果他明知道是为j组织服务,还加入黄天的阵营……呼。”我长长吐了口气,觉得心中沉甸甸的。   孙邈闻言,道:“要不要我帮你取打听一下?”   我道:“我已经托朋友在查了,你先不要打草惊蛇。”   孙邈道:“所以你要在这里多留一周?”我点了点头,他于是道:“好,那我也一起等,好个姓黄的,我以为他们黄家要改邪归正了,没想到竟然还搞出个什么组织来……奶奶的,他不会还没死心吧?”   我愣了一下,问道:“死心什么?”   孙邈似乎察觉自己说漏了嘴,立刻打着哈哈,把话题给带开了。我敏锐的察觉到,这中间的事情只怕不简单,孙邈这个人,看上去不靠谱,但他能结实活人堂的当家人和黄天,本身就非常的不寻常。我知道他身上肯定有很多秘密,而现在,我跟他的交情还浅的很,恐怕是问也问不出来了,因此我也就顺势跟着把话题给绕开了。   接下来的一周,孙邈还是在黄家住,说是要好好观察一下,我则依旧住在酒店,白天的时候也没什么事,便四处转悠,由于旁边不远的地方就是琉璃厂,所以大部分时间我是在那儿泡着。琉璃厂也算是个古玩城,规划的比较好,不像潘家园那边,东西杂,假货多,三教九流都有。   我由于将茶楼开在古玩城里,所以平时经常和古玩城里的老板们打交道,也学会了不少‘掌眼’的本事,因此外人看起来普普通通的一件东西,还是能看出不少名堂。   就拿玉来说,看产地,看水头,看颜色,看手感,看眼缘,看寓意,看出处,看文化,一块玉,能看出的东西太多了,外行人,很难明白,为什么有人能看着一块玉或者一件古玩看一天的。事实上,古玩这东西,玩到后来,是重意不重形,与其说是看古玩,不如说是看它背后的历史。   因为能看出些门道,所以我一个人在琉璃厂泡着,也不觉得无聊,路过临街的一家三层楼高的店铺时,我发现那儿正在装修,好好的铺子,似乎要拆了重装。这种古色古香的装修格局是最烧钱的,好好的,拆了干什么?我向旁边店铺的大哥一打听,那人道:“奇白居的白爷出事了,现在是他的子侄接手,所以要改。”   我对琉璃厂这边的格局不太了解,奇白居或者白爷这些人,也压根不认识。   便在我打算离开时,一转身,却发现不远处赫然站了几个人,周围的所有人都在看这古色古香的店铺被拆,但他们却没有看店铺,而是在看我。   我懵了一下,心里觉得颇为谷古怪,因为那几个人我都不认识,而且如果是姑娘也就算了,还勉强可一说是在打量帅哥,可这几个大老爷们儿,而且是北方的大老爷们儿,一个个盯着我干什么?   我往旁边移动几步,他们的目光就跟着我移动,生怕我跑了似的。   在陌生的北京,被一帮人高马大,看起来就不友好的北方爷们儿这么看着,我心里的危机感蹭蹭往上冒,二话不说就朝着人多的地方,拔腿就跑。   不管这帮人是干什么的,光天化日,我不相信他们大白天的还想干什么。   我一跑,那伙人果然追了上来,而且那速度,那分开围堵的架势,一看就不是普通的小混混,绝对是经过专业训练的。   我百思不得其解,要知道这趟来北京,我可没得罪什么人啊。   怎么到哪儿都有人盯着我不放呢?   我这两天虽然一直在琉璃厂泡着,但大多是在铺子里看东西,这里街巷纵横,路线复杂,我被那帮人围堵着很快就迷了路,再跑下去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我于是干脆停下来了,说道:“等等!”   那帮人慢慢围过来,周围还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我道:“各位是不是认错人了,我刚到北京旅游,没招惹几位吧?”   那伙人中似乎是领头的一人微微上前,态度看上去还挺有气度的,冲我点头,道:“苏先生,不要误会,我们没有恶意。”   我道:“追着我跑了这么久,你没有恶意,难不成还是好意?”   对方耸了耸肩,道:“谁让你突然跑的,你要是不跑,我们就按照正常程序请你去了。”   我道:“那现在你打算用不正常的程序?”   那人摇了摇头,递给我一张名片,我看了看,这人叫钟恭,是一家公司的总经理助理,看名片来头似乎不小。   我道:“钟先生,说说你的目的吧。”   钟恭道:“我们老板姓颛,颛瑞颛先生,不知道您听说过没有。”   我一听他这话,手里的名片差点儿没给扔了,颛瑞,我能不认识吗。虽然没见过,但他可倒腾出不少事,让我们取天拔养尸珠,把kb计划的支持者给灭了,将我从j组织的漩涡中拉了出来。与此同时,他和周玄业之间的关系也不简单,虽然周玄业没有说出口,但我有种他们俩或许已经是同伙的感觉。   ps:小伙伴们都在猜测是不是要完结了,哈哈,还没有这么早哦,新副本正在展开中。      第563章 找人      不管怎么说,颛瑞虽然是出于自己的目地伸出援手,但也算是我的恩人了,于是我道:“颛先生找我,不知道有什么事?”   钟恭笑了笑,道:“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们是守法的市民,做的也是正经生意,不会把你怎么样的,我们可和黄家不一样。”   我心里一惊,他提到黄家,看样子很早就清楚我的行踪了。   颛瑞手段太厉害,既然他要见我,就算我现在跑了,估计迟早还是得把我给弄过去,只不过到时候,恐怕就没这么客气了。我有些无奈,看了看围观的人群,冲那个叫钟恭的点了点头,道:“走吧,见一见你们颛先生。”   出了琉璃厂的街道,我们上了一辆路虎,车子一路向西北边行驶,在一片环境极佳的山岭区停下,从这个位置,竟然还可以眺望到香山公园。   这边明显是富豪区,周边没怎么看到大的居民楼,但一大片开发的山岭,都是独门独栋,占地面积广阔的别墅区,门口的岗亭有五六个人在值班,站的笔直,跟军人一样,和别处懒散的保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顺着山道行驶了十来分钟才到了地方,我心里一边暗想,原以为自己算是有钱人了,这么一对比,自己算个啥要,人啊,果然不能比,如果一味的往上比,真的是会把自己给活活气死的。   进了颛家后,主人还没有回来,钟恭上了茶水,等了不过二十来分钟,我便见到了久闻大名的颛瑞。这人相当的有气势,神色平静,没有我想象中的高高在上之感,但似乎也不是个容易相处的人。   他在我对面的沙发上坐下,上下打量我一眼,旋即道:“周玄业在哪里。”   这人到是开门见山,我一下子就想通了他找我的用意了,谭刃不知把周玄业引到了什么地方去,总之我离开深圳的时候,二人是音讯全无了。   这颛瑞果然和周玄业有勾结,二人背地里也不知是什么关系,这会儿谭刃要清理门户,把周玄业弄没了,他竟然跑来找我要人了。   不过这人一下子就查出我在北京,能迅速定位,光这份儿手段就不简单,和上面的人肯定也有勾结,这年头,个人信息,火车、机票,行进路线,账号登录,上网锁定,简直毫无隐私,有些手段的人,真的能把你几点上了一次厕所都给弄得清清楚楚。   弄明白了颛瑞找我来的意思,我装傻道:“周玄业?恕我直言,您能这么快就查到我的位置,把我请到这儿来,那您也应该知道,早在半年多以前,我和谭玄事务所的人就分道扬镳了。”   颛瑞冷冷道:“但是据我所知,最近一个多月,你和那个叫谭刃的一直都有联系。”   我道:“是啊,谭老板面冷心热,人挺不错的,所以我们还有交集。”   颛瑞道:“既然如此,他和周玄业一起失踪的事情,你难道不清楚?”   我心里咯噔一下,面上不动声色,继续装傻;“我最近确实联系不上谭刃,他应该是接了什么活儿。既然你跟周玄业认识,那你应该知道,他们经常一出活就是十天半个月,这没什么好奇怪的。”   颛瑞缓缓翘起了二郎腿,目光沉稳的盯着我,似乎在思考我说话的真实性。这种时候当然不能心虚,于是我直直的和他对视,尽量让自己显得坦荡一些。   事实上,谭刃虽然没有告诉我他去了哪里,但我也可以猜测到,他既然说要清理门户,十有八九,是把周玄业弄回三子观了,至于他用的是什么方法,是骗是拐,还是用强,那我就不知道了。   其实对于这件事儿,我心里并不好受,这三年多来,周玄业就跟我的家人差不多,如今我们三人分道扬镳,谭刃和周玄业甚至到了要清理门户的局面,任谁也不会觉得好过。   颛瑞这会儿急急忙忙的找周玄业,也不知打的什么主意。   须臾,他收回了目光,欠身道:“我知道了,麻烦跑这一趟了,我让人送你回去。”   我道:“不用,我自己打车回去。”   一旁跟木头桩子似的站着的钟恭笑了一下,道:“从这儿,走到能打车的地方,也得走二十多分钟,而且这个点外面也不好打车。”   我囧了一下,干笑道;“那行。”   谁知,就在我快要走出门口时,已经走到二楼,也正上楼的颛瑞突然道:“等一下。”我心中一紧,回头一看,只见颛瑞又从楼梯口下来,并且对钟恭使了个眼色,钟恭于是笑了笑,堵住门口,冲我做了个请回的手势,说道:“现在都六点了,这个时候送客人出门,实在是不礼貌,是我疏忽了,苏先生不要见怪,留下来吃个便饭吧。”   “……”这他妈的变脸也太快了,刚才还一副问完了,没你啥事,赶紧滚的态度,现在又要请我吃饭?鬼才相信他是真要留我吃饭,这姓颛的都要上楼了,这是想到什么了,把我给拦下来?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我在心里一边儿问候颛瑞的十八代祖宗,无奈的坐回沙发上,道:“颛先生,我是个粗人,有什么话你直说,用不着拐弯抹角。”   颛瑞笑了一下,道:“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我手里头有一份kb计划的资料,我记得,你当时是试验品之一?”旧事重提,而且那段旧事还相当的棘手,我心中顿时警铃大作:“你想干什么?”   颛瑞道:“别那么紧张,我只是想招揽你。”   “招揽我?”   他道:“你应该知道,我也是一名支持者,我手下正有两个计划在进行,如果你愿意加入我们,以后不会有人敢找你的麻烦。”   我深深吸了口气,好不容易从这趟浑水里出来,我怎么可能再沾上?于是我道:“颛先生,现在除了你,并没有人找我的麻烦。”   颛瑞有些惊讶的看着我,道:“说的这么直接,你还真有胆量。我既然邀请你,自然是有好处的,不会空手套白狼,金钱还是美女,都不会少了你的,最重要的是,我手里有你想知道的信息。”   我心里正吐槽,说自己对金钱美女不感兴趣,就算感兴趣,那也要自己挣,可不想在谭刃手下讨饭吃,而且讨的还是昧良心的那口饭。我苏天顾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之辈,但现在也算奔小康了,犯不着干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虽然我不知道颛瑞支持的是什么研究,但根据kb计划的小组行事来看,好不到哪儿去就对了。   但我没想到,他会说出最后一句话。   我想知道的信息?   事实上我想知道的很多,但大多数我都已经放弃追根究底了,因为那将要付出的代价太大,那些秘密,就像一个巨大的漩涡,我不打算跳进去。   如果说,撇除那些信息,目前我最想知道的,当然就是天然呆的事情。   我顿了一下,试探着问道:“你说的信息,是什么?”   颛瑞笑了笑,没开口,而是给钟恭使了个眼色。   这姓钟的应该是颛瑞的心腹,而且非常懂得揣摩人心,很显然,他是颛瑞手里的一把手,因为颛瑞打了个眼色后,他便上前一步,接过了话头,笑呵呵的说道:“您这次来北京,不就是为了朔先生吗?”   我心头一跳,心说果然是指天然呆的事,这颛瑞也太厉害了,怎么什么事都清楚?转念一想,周玄业现如今就在他身边做事,以颛瑞的手段,肯定早在跟周玄业合作之时,就将我们事务所的各个关系网调查的清清楚楚了。   天然呆在黄天手下,而我一到北京就住进了黄府,他们猜不到原因才怪。   于是我道:“是,就是为了他,不过事情已经了解了,你还想说什么?”   钟恭笑了笑,道:“苏先生,防备心不用这么重,我们若想害你,你还能活到现在?我们做的是正经生意,跟你们傅家不一样,跟黄天也不一样,所以你不用担心太多。”他随口这一说,却显然是将我的关系网给摸透了,我忍不住皱眉,压下心中冒起来的火气,沉声道;“有话直说吧。”   钟恭还是那副彬彬有礼的模样,笑着说道:“这就对了嘛。黄天也是支持者之一,这件事情你知道吗?”   我点了点头。   钟恭道:“看样子,是那位痴情的韩小姐告诉你的。”   我浑身的肌肉不由得一紧,有些憋不住了,道;“你们是属雷达的?哼,看样子,我的关系网,我接触过什么人,你们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估计,打我来北京城的第一天,你们就开始跟踪我了吧?”说着,我看向颛瑞,道:“颛先生,有什么冲我来,不要对别人下手,尤其是女人。”   颛瑞挑了挑眉,不置可否,没有正面回答我这句话,但他这种态度意味着什么,却是很明显了。   钟恭脸上的笑意沉了下来,道:“苏先生,作为客人,你这么对主人说话,是不是太失礼了。”   呵,合着这姓钟的还真是忠心耿耿,见不得我对他主子不敬。妈的,这什么世道,一帮恶人,反而跟我讲礼仪,讲规矩,一个个装的人模狗样的,真是让人窝火。      第564章 阵营      “没错,我是为了朔舒而来,你想说什么?”我转移了话题,打算看看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钟恭笑了笑,道:“这才对,好好说话,和气生财嘛。黄天是是支持者之一,以往是井水不犯河水的,但最近,我们在一个利益点上起了些冲突。朔先生是替黄天办事的,所以但争斗起来,他首当其冲。”   我脸色沉了下,表情想控制也控制不住:“周玄业早就知道朔舒的事情了?”   钟恭点了点头,说当然。   我道:“不过朔舒对我似乎有些不满,我这次来北京,也是热脸贴了冷屁股,你现在跟我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钟恭道:“难道你就不好奇,他为什么会帮黄天?”   我想了想,道:“很久之前,黄天就曾经想拉拢他,现在他投靠黄天,也顺其自然。”   钟恭嗤笑了一下,道:“拿着个理由安慰自己,是不是太天真了点儿?苏先生,对于朔舒,你应该比我们了解,连我们都不相信的事情,你会信吗?我也不卖关子,就实话跟你说了,也算是我们的诚意。”说着,他正色道:“据我所知,他之所以投靠黄天,是为了一个人。”   我道:“谁?”   钟恭摸出了一张照片给我,这照片明显是偷拍的,有些模糊,但即便如此,我还是认了出来,这人竟然是那个瞌睡虫!这王八蛋,真是应了那一句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同样是被困在遗迹底下,天然呆的母亲死了,他居然活着出来了。   最主要的是,照片上的瞌睡虫还是当初的模样,并没有变得白发苍苍,他能平安的下山,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在我们走后,他不仅成功脱困,并且自己也拿到了一枚遗迹碎片!   我当时虽然没有下水,但那湖底有多危险,却是可以想象的,天然呆也曾经给我口述过下面的情况,当时拿到一块遗迹碎片,都已经耗费了众人的心血,瞌睡虫又是如何在我们走后,一个人拿到另一枚遗迹碎片的?   我的第一反应是有人帮他,但那地方并没有别人,那个人或许是天然呆的母亲?   可是,天然呆的母亲,一心想保护自己的儿子,她明知道瞌睡虫要对天然呆不利,又怎么会去帮瞌睡虫拿遗迹碎片呢?思来想去,绝不可能是天然呆的母亲在帮他,这其中肯定还发生了些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盯着这张照片,我问他:“从哪儿弄来的?”   钟恭道;“这个人,以前是在帮我们的一个对头做事,不过现在那个对头倒台了,他现在在为我们做事。”   我挑了挑眉,道:“这种人你们也收?”   钟恭笑了笑,道:“各取所需,我们是商人,还是那句老话,这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敌人。”   我缓缓的接了他的话头,觉得自己的心中有些沉重:“只有永远的利益。”   钟恭道:“这个人很有能力,对我们的用处也很大,你那个姓朔的朋友,其实不过是想对付他而已,只不过现在,这个人在我们的庇护之下,你的朋友没有办法下手,所以,他必须也要有一个和我们实力相等的助力。”   这一瞬间,我立刻明白过来天然呆跟着黄天的用意了,因为瞌睡虫找了颛家当靠山,天然呆报仇无望。   而现在,周玄业也站在了颛家的阵营中,如此一来,周玄业其实也和天然呆是对立的,甚至周玄业和瞌睡虫成了一伙了。世事如棋局局新,利益这个东西,果然是操控人心的利器,它可以让朋友变成仇人,让仇人变成队友。   我道:“那我呢?我对你们有什么用,为什么想拉拢我?”   钟恭笑了笑,道:“我们如果温和一点,那就是拉拢;如果粗暴一点,说我们绑架也可以。kb计划资料中的试验品,其中一个是你,你的血肉有什么效果,我们清楚的很,我们需要借用你的力量。”   我冷笑:“原来是为了这个,周玄业坑起我来,还真是不遗余力。”   钟恭又是笑了一声,道:“这你可就冤枉他了。”   冤枉?事实都摆在眼前了,我还能冤枉他?我没吭声,示意他往下说,钟恭于是叹了口气,道:“j组织就如同一张大网,各个节点都有交集。kb计划的支持者下台以后,那些研究资料,很多有心人都暗地里弄了一份儿。能沾手这些的,都是些有权有势的大人物,要想查出试验品,特别是你这种身家清白的试验品来历,简直易如反掌。这事儿根本不需要周玄业来坑你,背后盯着你这块肥肉的,不知道有多少人。”   我一愣,事实上我以为这件事情随着kb计划倒台已经解决了。   钟恭一眼看出了我的想法,道:“这件事情确实已经解决了,这是当初我们跟周玄业合作的条件之一,由我们出手把这事儿压着。我们颛家一天还在这北京城混,就没人敢对你下手。当然,如果哪天我们颛家倒了,那想对你下手的人,可就多了。”   他又道:“所以啊,你该感谢周玄业才是。保你,是他和我们之间的合作条件之一,你现在这么说他,作为合作伙伴,我可得替他说句良心话。怎么样,愿意加入我们吗?”   我当然不愿意再趟这滩昏睡,但钟恭刚才所说的事情,却将我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态再次给搅浑了,一时间,却也说不出立刻拒绝的话。   钟恭见此,又道:“你应该还会在北京留一段日子,可以慢慢考虑嘛。不过你可想清楚了,现在你能这么安安稳稳的生活,是我们颛家遵守约定,如果周玄业出了什么事,那这个约定,我们还会不会遵守,可就不一定了。”   “你们在威胁我。”   钟恭嗤笑道:“愚蠢的人才会认为是威胁,聪明的人,会把这个当做机会。跟我们合作,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我们颛家能在北京城屹立百年不倒,不是没有原因的。是提心吊胆,躲躲藏藏,还是抓住这个机会往上爬,以后你为刀俎,人为鱼肉,那可就看你自己了。苏先生,我送你一句话:狭路相逢勇者胜。有的时候,该狠的地方,就得狠一点,跟我们合作,你没有坏处。”   事实上,他这话算是威胁了,就像他自己所说的,他们遵守的是和周玄业之间的约定,如果周玄业死了,这个约定还要不要继续,那就看他们自己的心思了。   如今他们想让我加入,无非也就是当一当‘治疗师’,难到是不难,但这趟水一但踩进去,再出来可就不容易了。再者,一但加入他们,我就和周玄业以及瞌睡虫成了一个阵营,如此一来,我还有什么脸见天然呆?   他虽然对我不仁,但我就这么对他不义吗?   看着茶几上瞌睡虫的照片,我猛地意识到,钟恭拿出照片,应该不止说明身份这么简单。而这姓钟的确实是个聪明人,他看见我的视线后,笑了笑,将那张照片缓缓的撕了,道:“如果牺牲一个人,可以换来两个助力,何乐而不为。”   我深深吸了口气,道:“你是说,你们帮朔舒报仇,让我两加入你们的阵营?”   钟恭道:“我这个目地,难道还不够明显吗?”   我道:“正是因为表现的太明显了,我不得不提醒你,你有很多种办法‘拉拢’我,但朔舒可不糊轻易被你们拉拢。如果他不从,你们会不会对他下手,会不会把这个人给解决了。”   钟恭翘着二郎腿,动作和他的主子如出一辙,狗腿的很。   他道:“这个嘛,就要看你的本事了,我想要的是一换二,不是一换一。”   ps:抱歉,上午出去办事儿,更晚了。对了,第三季的比赛结果已经出来了哟,很遗憾,最终的结果咱们没能进入前十,但是书友们在比赛期间的支持和票票小刀是看见了的喲,所以谢谢大家o(n_n)o。      第565章 殊途同归      钟恭最后这句话直接把我给噎住了,合着最后拉拢天然呆还成了我的事了?那小子虽然智商高,但情商却是低的不行,一根筋的脑袋,现在因为他母亲的事,已经给我杠上了,怎么拉的回来?   再者,颛家都是帮什么人?其余隐藏在暗处的,我不认识就不做猜测,但周玄业和瞌睡虫是什么人,我可是一清二楚的,这二人,我原本是避之唯恐不及,现在还让我加入这个阵营,怎么可能?   这一瞬间,我发现自己上午还自由自在的,下午就被钟恭几句话给带进了一个坑里,而且是那种爬都爬不出来的坑。   答应他?跟着他们一起去干些伤天害理的事?我甚至怀疑,周玄业抓人炼尸的事,他们也是清楚的。否则,深圳那个窝点的人是怎么来的?难不成是周玄业自己培植的势力?以我对周玄业的了解,他并没有那么多时间去干这些,所以那些帮着抓尸源的人,那些训练有素,行踪隐秘的人,绝对是有人提供支持的。   这个支持者,目前我想不出来比颛瑞更合适的。   不答应他?那么就像钟恭说的,他们和周玄业的约定随时可以作废,而作废之后的结果,实在让人不寒而栗。我猛地发现,自己似乎没有退路了。   人生真是艰难到了一定的程度。   就如同钟恭所说,后退只有死路一条,而前进,则能打开新的局面。   可是摆在我眼前的这条前进的路,却充满了黑暗,这意味着,我不仅要跟他们合作,干一些违心的事,甚至我也得默认周玄业抓人炼尸的事情。   但转念一想,我就平静了下来。   如今周玄业被谭刃给弄走了,是生是死很难说,如果周玄业真被清理了,那么我现在所思考的一切,其实并没有太大的意义,因为他一死,那个所谓的约定,估摸着颛家是不会遵守的,而我这块唐僧肉,他们所使用的方法,就不会像现在这么客气了。   只有在周玄业活着的时候,我才有思考这个问题的价值。   于是我只能说道:“让我考虑考虑。”   “这是一件大事,当然要考虑,不过在离开北京之前,希望你能给我们答案。”我点了点头打算离开,但起身时我突然想到一件事,钟恭说,黄天和颛家,以前是井水不犯河水,而最近却在一个所谓的利益点上起了冲突,那么这个利益点是什么?这两家人都和j组织有关联,难道这个利益点,也和j组织有关?   我原本是打算问的,但转念一想,现在问这个问题,明显是自己给自己找事儿,便没再多说。另一头的钟恭刚才还说留我吃饭呢,这会儿见我要走,就直接让我送我出去了。   妈的,越有钱越抠门。   夜间时,我在路边的餐馆里随便吃了些东西,便回到酒店休息,钟恭的话不停在我脑子里闪现,之前在颛家,被那丫给带歪了,现在冷静下来一想,我发现其实这事儿也并不是没有退路。   按照钟恭的说法,黄天和颛家的势力是相差不大的,而且这两家都有个共同点,那就是在北京城里扎根很久,他们祖上都和上面有很大的渊源,一代传一代,关系网复杂,谁也动不了谁。   如果就实力来说,黄天在明面上药差一些,毕竟他做的勾当,还没有到大张旗鼓的地步,但相反的,颛家可是有头有脸,清清白白做生意的。   撇除明面上的差异,暗地里,颛家其实还吃亏一些。   如此比对起来,我与其加入颛瑞的阵营,跟着周玄业干些伤天害理,草菅人命的事,何不加入黄天的阵营?天然呆虽然对我有意见,但这点意见,比起我和周玄业之间的纠葛可差远了。   再者,天然呆现在这么不对劲,主要是因为瞌睡虫还活着,而且他也很难报仇,如果到时候把瞌睡虫给弄倒了,这小子应该也就不会钻牛角尖了。   想到此处,我决定安心等韩梓桐那边的消息,知己知彼,才好下手跟人谈判。   如此过了两天后,韩梓桐还真查出来一些消息,给我了个电话,约我出去见面,只听电话中她的声音还挺激动的,说:“有大发现,你赶紧过来。”说着报了个咖啡馆的地址,我们开茶楼的最不喜欢咖啡馆了,真不明白现在的年轻人是怎么回事,咖啡好喝吗?   到了地儿,发现由于时间关系,这咖啡店几乎没人,就我们一桌的客人和服务生,服务生都在柜台里,所以显得空空荡荡的。   刚一坐下,韩梓桐便道:“我以前没有关注黄天这个人,结果顺着往下一查,你猜我查到什么了?”   我道:“别卖关子了,到底是什么?”   韩梓桐道:“我查到近一年来黄天在j组织的一些动向,他手底下的人,在三个月前,曾经去了一趟四川,与此同时,他所支持的那个研究小组,也在那之后停止了动作,似乎是在等待什么指示,一直到现在都还没动静。我顺着黄天的线往里查,竟然查到我们小组的支持者了!”   我吃了一惊,道:“你们小组的支持者是黄天?”   韩梓桐摇了摇头,道:“不是,是颛瑞,他是……”   我打断她的话,道:“我知道他是谁。”韩梓桐面无表情的看着我,声音明显透着诧异,道:“知道?也对,你也跟j组织接触过,知道也很正常,颛瑞属于比较高调的那类人。不过我真是太意外了,要知道,这个叫颛瑞的其实非常有名,关于他的花边新闻很多。”   我呛了一下,还以为她要说什么呢,怎么说着说着扯到这上面去了?我对颛瑞的花边新闻不感兴趣,便道:“除此之外呢?颛瑞是你们小组的支持者,看样子,他的研究和kb计划的研究有异曲同工的地方。”   韩梓桐道:“kb计划,主要是为了研究传说中的魁拔,这个你应该知道。但是我们小组,主要是在分子结构方面下手,金傩珠里面的分子结构所产生的效果非常惊人,我们在破解这些物质的密码。我之所以能顺着黄天这条线查到颛瑞头上去,是因为我发现他们两人之间有很大的冲突。”   韩梓桐最后这句话太令我激动了,如果是在两天以前,我听到这话恐怕不会有多大反应,但现在她这么一说,意义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黄天和颛瑞之间的利益冲突点,正是我想要知道的。   我立刻问他,这个冲突是什么。   韩梓桐理了理自己的头发,似乎在组织语言,紧接着,她才跟我说起了接下来的事。   其实这个所谓的冲突,更多的是韩梓桐结合所知信息而得出来的推测。当我听完她的推测以后,不得不佩服她的脑子,因为她的这些推测合情合理,与现实结合的非常紧密,解开了我心中的一个巨大的疑惑。   根据韩梓桐的说法,她在他们小组,其实属于边缘人物,唯一比较特别的,大概就是她曾经大胆的盗走过实验品,所以比起其他边缘人物,她所得到的关注要多一些,自然,打听到的东西也就多一些。   她们所在的小组,目前的研究代号是:js,js小组中曾经在三个月前派出过一批人手,恰好也是去四川。不过韩梓桐级别不够,因此当时虽然知道,但那批人去四川干什么,却并不知情。   后来那批人似乎是出了什么事,只回来了一半的人,那次之后,上面就传来指示,要求可以暂缓研究进度,也是因为如此,韩梓桐才缓了口气回了北京,否则这会儿,没准儿还在金沙洞待着呢。   韩梓桐这次一查,才发现,她们所派出去的小组,和黄天派出去的队伍,几乎是前后脚出发,而且都是去四川,并且回来的时间点也差不多。   除此之外,韩梓桐还发现,黄天所支持的小组,和js小组在研究和资源方面,近两个月时不时的就会发生摩擦。   我道:“黄天支持的小组,现在是在搞哪方面的研究?”   韩梓桐道:“具体不清楚,但根据弄到的一些共享资料来看,大体的研究方向相同,但具体目标不一样,我们现在主攻金沙祭遗址,他们那边就不清楚了。”   我觉得有些奇怪,道:“j组织虽然分为不同的支持者,但毕竟是一个整体,如果几个小组的研究方向相同,那不是一种资源浪费吗?”   韩梓桐微微摇头,道:“殊途同归,其实很多研究,做到最后,你会发现其实都是互相关联的,只不过出发点不同而已,就好像从不同的区域发力,但打的都是一个点,所以不存在什么资源浪费的问题。”   我不由得沉思起来,四川?那地方有什么?      第566章 阵营选择      一边的韩梓桐见我一直没开口,便问我:“想什么?”颛瑞的事情有些复杂,我也不便跟她多说,便摇了摇头,道:“你能打听打听四川那边的情况吗?”   韩梓桐摇头,道:“这件事我也很好奇,那批人跟我们是联动小组,但毕竟不是我们组的人,而且我等级不够,更多的打听不出来了。怎么?你对这事儿有兴趣?”   如果不是这事儿同时牵扯到两方阵营,鬼才对它有兴趣,韩梓桐帮我打探这么多,我也不欲再把她拉进来,便摇了摇头,转移话题,喝了会儿咖啡,便分手道别。   回到酒店后,我试着拨打谭刃的电话。此刻我陷入了一种两难的境地,如果非要选择一个阵营,那么我必须得弄清楚周玄业的情况才行。   他如果死了,恐怕我必须得跟着颛瑞混,如果没死,我到轻松了。清理门户是谭刃说出来的,我当时也没有反对,没成想现在,竟然发现还不能就这么让周玄业死了。   说实话,在听到颛瑞说起那个合作约定时,我内心其实是很复杂的,周玄业实在是个复杂的人,即便此时此刻,我知道了他所有的目地,却也无法准确的说出这个人的行事风格。   他为什么会跟颛瑞有这个约定呢?如果当时是因为我们还没有撕破脸,而他也需要把我这具身体给保护好,那到说的过去。可我们翻脸已经半年多了,周玄业和颛瑞之间,竟然还在遵守着这个约定。   这说明什么?   似乎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周玄业确实又帮了我一次,要么就是他还没有死心。   难道唐毅只是个幌子?周玄业的目标其实依旧是我?他把炼制尸王的‘容器’,从之前的死死看牢,变成现在的放养了?我越想越远,脑子里乱哄哄一团,不得不在自己大腿上掐了一把,才把如同野马般狂奔的思绪拉了回来。   谭刃的电话如预料中的一样没有打通,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清理门户,也该有结果了吧?怎么会耽误这么久呢?莫非他们还在三子观?   当天晚上,我接到了孙邈的电话,问我有没有结果了,什么时候回去,我心知颛家的事情不解决,自己恐怕不会那么顺利的回到深圳,便说还要再等一阵子。   孙邈闻言声音有些奇怪,似乎欲言又止一样,最后说道:“我这次在外面耽误的也有些久,你知道,我在天津还有两家铺子,我得回去看着,既然你还要在北京逗留,那我就不等你了。”   他这么说我也不意外,便说好,正要挂电话时,姓孙的突然道:“等等……那个,我有些事想跟你说。”   虽然人没在我对面,但他这支支吾吾的举动,透过电话传过来,显得很不对劲,我下意识的压低声音道:“有什么事让你这么为难?”在我映像中,这小子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孙邈道:“还记得你上次跟我说那什么j组织吗?我一时没忍住,直接找黄天问了……你知道的,我跟黄天关系不错,他把我带到那个研究小组了。”   我道:“然后呢?”   孙邈道:“我在里面看到了一些东西,很不好的东西,还有你那个朋友,他也有参与其中。总之你记住一句话就好了,跟你这个朋友划清关系吧,不要再来往了。”   我不由得沉声道;“孙邈,你能说清楚一些吗?你在那个小组里看到了什么东西?那个小组在干什么?”   孙邈刚要说话,电话突然哔的响了一声,紧接着便传来一个有些不太正经的声音,插话道:“我就知道你小子胳膊肘往外拐,想找死?”这明显是黄天的声音。   电话里孙邈顿时大叫:“我操!你是怎么把电话给插进来的?”   黄天道:“因为你现在是在用我家的电话。”   孙邈道:“妈的,你小子居然搞监听,太他妈无耻了!”   黄天道:“我是在监听,只是我家,你以为这里的电话是谁都能打的?”   我听着这二人在电话里吵架,一时无语,而黄天没说两句,便强行把孙邈那边的线给掐断了,变成了我和他的双向通话。   “苏天顾,我送你一句话,不该知道的事情,还是不要知道为好。”   我道;“黄大帅,我刚才只是随口一问,不要多心。”   黄天道:“这样最好。”说完,他似乎打算挂电话,我叫住了他:“黄天!我想投靠你。”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黄天诧异的说道:“投靠我?你难道是想借机摸到j组织里去?”   “我对那些虽然好奇,但比起自己的命来,那些都是小事。你们做什么研究,有什么目地与我无关,我只是想找个靠山而已。”   黄天笑了笑,道;“颛家不就是你的靠山吗?”   果然,这姓黄的其实什么都知道。   见面的时候一副第一次见不认识的模样,事实上,作为势力最大的支持者之一,我的资料和底细,他恐怕早知道了,更何况还有天然呆给他提供消息?   不过,他既然知道颛瑞的事,看样子颛瑞所谓的庇护也是真的。   我道:“我跟颛家的人不和,确切的说,是跟周玄业不和。如果可以选择,我自然不会选择颛瑞。”   黄天嘴里嘶了一声,道:“那个姓周的,据我所知挺有本事的,哼,三个月前,他可是让我损失惨重啊。”   我心中一动,道:“三个月前,他也去四川了?”   黄天哼了一声,说你到是什么都知道,周玄业确实去了,不仅去了,还把他狠狠的坑了一把。   我听到此处,便知道黄天和颛瑞的争端,估计不会就这么轻易的停止,现在两拨人马不知因为什么原因暂息干戈,但只要有一根导火索,或者说有一个利益点,这两拨人马就会炸起来。   而现在,我必须得弄清楚这两拨人的利益点是什么。   是什么原因,促使周玄业跟颛瑞合作,庇护我只是周玄业提出的合作条件之一,剩下的又是什么?   天然呆跟着黄天,难道仅仅是为了对付瞌睡虫吗?他之前说问题已经解决了,可事实上,那瞌睡虫现在不是活的好好的吗?他所说的解决了又是什么意思?   “颛瑞两天前找过我。”   黄天说:“我知道。”   我道:“看样子你挺关注我的。”   “我不止关注你,我还猜得出他找你的原因,八成就是看中你了……孙邈那孙子给你起的外号还挺贴切的,大补丸。说起来,我虽然和你们没有深交,但根据朔舒的说法,也知道那姓周的王八蛋对你不薄,你投靠我,跟他对着干,还真让我有些费解。”   很显然,黄天虽然将我们的资料查的和弄清楚,但一些隐秘的东西还是一无所知,他又怎么会想到我和周玄业翻脸的理由竟然是这么操蛋呢?   在一些不知道真是情况的人看来,我算是彻头彻尾的白眼狼了。当然,我也没打算把真相告诉黄天,这是没事儿找事儿,于是半真半假的说道:“他对我是不错,但是,他做的很多事情我接受不了,周玄业背地里干过什么,你应该不是一无所知。”   黄天听到此处,似乎放心了一些,笑道:“当然,我的情报网又不是摆着好看的,那个姓周的,简直就是个变态,人模狗样,干起事儿可比我狠多了,我黄天自愧不如啊。既然你有这个心,我又怎么会拒绝呢?放心,就算颛家不再罩着你,还有我呢。你比孙邈那小子识时务多了,认得清形势。”   我干笑,道:“我也是被逼无奈,既然你答应了,那我们是不是该好好谈一谈合作的具体内容?”   黄天笑了笑,道:“你想找靠山,解决那些盯着你的人,我呢,需要你偶尔出力,救救人,其余的随意。”   我觉得不对劲,道:“我以为你会让我到j组织去干活儿。”   “j组织不差你一个人,再说了,你的数据都分析的差不多了,还让你去干什么?”   我道:“那么你为什么让朔舒去呢?”   黄天沉默了片刻,才道:“这是他自己的选择,而且他也有这个能力。既然你要投靠我,那我也就不妨直说了。我支持的联动小组有好几个,朔舒非常聪明,在这方面,他聪明的让人震惊,j组织需要他,他现在是联动小组的执行人。”   我心里咯噔一下:“执行人?”   黄天道:“你可以想象为首脑。”   我道:“你这么信任他?”   黄天笑了一下,道:“我谁都不信任,但任何背叛我的人,我都有能力让他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年轻人,怀疑猜忌,虚与委蛇,是弱者才干的事情,真正的强者,是用不着干这些事的。”   收完线之后,我决定第二天回深圳。   原计划是想弄清楚周玄业的生死再选阵营的,但孙邈说的那段话,让我放弃了这个打算,直接选择了黄天。这其中的原因很多,除了权衡利弊之外,更大的原因是,我还真没办法再跟周玄业合作了,因为那会让我想到太多不好的事,比如那个居民楼的地下室,那些被抓走的,再也没有出现过的流浪汉。   只害我一个人,我还能说他是为了自己的亲兄弟。但为了自己的目地,毫无原则,草菅人命,就已经触到我的底线了。      第567章 新计划      第二天,我顺利的回了深圳,到自己的地盘后,感觉格外爽,休息了一下,晚上和唐琳琳出去大吃大喝了一顿,我们去吃饭的地方离事务所很近,那边有一家韩国烧烤店,味道很独特,以前我们几个人经常去吃。这次姓唐的嘴馋,正好车也提回来了,我们便驱车过去,回程时,我特意饶了一下路,到事务所去看了一下。   事务所里亮着灯光,大门紧闭,从里面传来一阵极其嘈杂的声音。唐琳琳伸着脑袋张望,嘀咕说:“怎么这么吵?不是说只有那个唐毅一个人留守吗?”   我心里正记挂着周玄业的事,便道:“你在车上等着,我下去看看。”唐琳琳吃饱了不想动弹,点了点头躺在椅子上休息,我敲了敲事务所的门,没人应,里面很吵,传来激烈的音乐声以及嘈杂的人声,这种情况对于事务所来说是第一次,因为周玄业和谭刃都不是喜欢吵闹的人。   我敲了很久,才有人来给我开门,是个陌生的年轻人,一身酒味,打量着我,大着舌头问:“你、你找谁?”   我忍不住皱眉,往里一看,只见事务所的大厅里,一帮男男女女,到处是啤酒瓶瓜子皮,各种零食,乱糟糟一片,一看这情景,我都怀疑是不是走错地方了,但熟悉的摆设还有那三面大的文件柜在提醒我自己没有走错。   这时,里面终于有人发现了我,喝的有些大头的唐毅猛的蹦起来,冲我招呼:“苏哥,诶,你怎么来了。”说着,对房间里的其余人道:“这位,是苏大哥,我朋友,大家欢迎。”一帮喝的醉醺醺的年轻人立刻鼓起掌来,吵的我耳膜都麻了。   压下心中那股不知名的火气,我提留着唐毅到了门外,道:“你老板走了,你就是这么看铺子的?”   唐毅一挥手,道:“没事儿,周哥他们人很仗义的,不会计较的,明天收拾干净就行了。呃……”他打了个酒膈,道:“你是来找周哥他们的?他们出去干活了,都一个多月了。”   我道:“我知道,他们走的时候,有没有跟你说大概什么时候回来?去了什么地方?”   唐毅直摇头,结结巴巴道:“不知道,苏哥,进来,一起玩,那些都是我大学同学……走、走。”说完拖着我的手就要进去。我将手抽开了,道:“提醒你一句,这种事儿,以后不要再干了。”周玄业仗义?没错,他确实很仗义,在用的着你的时候,他能将一个人迁就的跟祖宗一样。   唐毅一听这话,有些不乐意了;“你什么意思啊,周哥他们都没说什么呢。”言下之意就是我管的太宽了。这话将我一噎,我也懒得跟他多说,只提醒了一句,道:“多用心看一看你周围的人呢,有时候眼睛看到的东西不一定是真的,这个世界上,有些人是很记仇的,表面上千依百顺,暗地里给你判死刑的例子还少吗?”   唐毅不是太蠢,他清醒了一些,问我:“苏哥,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没再多讲,让他好自为之,便开车走了,唐毅在后面气的跳脚:“喂,你说话说清楚啊,怎么说一半留一半,存心吊我胃口啊,操!”   唐琳琳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问我怎么惹到唐毅了,我说:“我只是在好心提醒他,他跟我不一样,他有退路。”唐琳琳耸了耸肩,道;“他退了,万一周玄业又盯上你怎么办?”   我脑子里想起周玄业颛瑞的合作约定,不由道;“或许,他从来就没有不盯着我。”   唐琳琳警惕起来,坐直了身体,皱眉道:“什么意思?你这趟去北京,难不成听说了什么?”   “我有一种感觉,周玄业并没有真正的转移注意力,他现在不动我,是因为时机不到,他把这些时间,用去做更重要的事了。”   唐琳琳脸色顿时黑了下来,道;“有确切的证据吗?”   我摇了摇头;“没有,只是一个猜测,我现在只是想知道周玄业的生死。”   唐琳琳道:“你希望他死还是活着?”   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但我内心是知道答案的,是的,我希望他死。   周玄业死了,一切的问题就解决了,即便颛家还想拉拢我办事儿,但我已经找了黄天做靠山,颛瑞并不能真的把我怎么样,但周玄业可以,他为了自己的目地,可以让我,甚至让我们所有人,都陷入一种极其糟糕的境地。   我的脑海里,放电影般的闪现着这几年的经历,我们同生共死,互相扶持,共同成长。人的感情是复杂的,在这种情况下,我明知道周玄业已经十恶不赦了,但我还是不希望他真的死。   可这个念头,在北京一行之后,却慢慢变淡了。   我希望他死。   我希望自己曾经的好兄弟、好朋友,再也不要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看吧,人就是这样的,为了自己的利益,为了自己的生命,什么都能抛弃。   你以为自己有感情,你以为自己永远不会去做的事情,其实只是没有被逼到那个环境而已。一但被逼到那个环境,不得不做出选择时,选择的结果,往往会让人心寒。   这一刻,当我认清楚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后,我的第一个反应竟然是:其实周玄业也没那么坏。他利用我,利用活人炼尸,随时准备把我推入死亡的深渊,这一切只是因为,他想救自己的亲兄弟。   我不知道当时那个意外究竟是什么,但周玄业在我看来,是个心智非常坚定地人,他做事的时候,如同一支射出去的箭,朝着目标点射出去,而周围的一切都难以撼动它。这样的一个人,会被那件事情刺激的人格分裂,所以那必定不是一件小事。   而我此刻比周玄业好不到哪儿去,为了自己的利益,不同样想把他给弄死吗?   我开始深深的认同钟恭的那句话: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而我会选择黄天的另一个原因也是因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我今年二十七岁,和三年前的自己,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我不知道下一个三年后,自己又会变成什么模样。   唐琳琳见我不答话,叹了口气,道:“我不希望任何人死,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两全的事。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不出意外,我投靠黄天的消息,颛瑞应该已经知道了,不知道他会不会有什么动作。不过我估计他们会按兵不动,比起我,他们目前更迫切的想知道周玄业的下落。”   唐琳琳摸着下巴,道:“他们十有八九是回三子观了,以颛瑞的势力,难道连这点儿也查不出来吗?”   我道:“这也正是我奇怪的,或许,他们并不在三子观。”   唐琳琳道:“我有些担心谭刃,你说,他会不会失败了?”   “现在猜测这些没用。”   接下来的半个多月,日子都很平静,事务所依旧没有什么动静,唯一例外的是唐毅找上门来了,这小子虽然心大,但也没大到这个程度,谭刃两人消失的时间太久了,用他的话来说,就是上个月的工资都还没发。他即担心自己的工资,又担心二人是不是遇到什么意外,比如被人劫财抛尸一类的,他正在考虑要不要报警。   唐琳琳道:“报个屁的警,他们之前出去两个多月都是有的,我都没报警,你急什么急?”唐毅听她这么一说,才松了口气。他逮着我,便想继续问我上次的事儿,直接被我让人给‘请’出去了。   没成想就在当天晚上,我就接到了一个陌生人的电话,电话中的人自称‘郑功成’,给了我一个地址,让我收拾东西,后天下午五点,到成都汇合。   我觉得莫名其妙,问他是谁,他没有回答,只给了我一个电话,让我有疑问,找这个电话的主人确认。   我以为是个骗子什么的,但转念一想,骗子也该骗我转账才对,让我去成都干什么?莫名其妙的谁会去成都?如果这是行骗手法,那手法也太低劣了。   想到此处,我拨打了他给我的电话,结果接电话的人让我很意外,因为,这居然是天然呆的电话。   接到我电话时,他并不意外,不等我问,天然呆便道:“有计划要执行,按照郑功成的话做,按时汇合,还有其它问题吗?”   “没有了。”   只有一句话的交流,没等我再开口,电话就被掐断了。我拿着手机看了半天,最后憋出一个字儿:操。      第568章 黑竹沟      挂完电话后,我二话不说就上网买票,事实上除了天然呆刚才的态度让我觉得操蛋意外,此刻我内心更多的却是一种兴奋。因为他们给我的地址是成都,成都位于四川,去程度执行任务,让我不得不联想到韩梓桐带给我的消息。   难道这次行动,又是为了三个月前的那个利益点?   第三天,我收拾了一些东西,便去了成都,到达的时候是下午的四点钟,我去了他们给的地址,是一家预定的酒店。   酒店环境不错,到了地方,我给那个叫郑功成的打电话,没多久便有人来接我,带着我到了一个房间,进去一看,里面全是人,天然呆也在,不过看起来和平时不一样。   我一眼看过去,这里面男男女女,加起来足有十多人,而这房间是个双人间,虽然挺大,但这么多人挤在里面,还是显得有些拥挤。   此刻,这帮人都在桌子边上围着,桌上放着几张纸,天然呆正指着纸面,其余人神情也显得专心致志,似乎正在研究些什么。   一进门,开门声就将这帮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这伙儿人看起来都很年轻,年龄应该在二十至四十岁左右,男女都有,但女的只有三个,其余的男人,除了一个戴眼镜,看起来比较文弱以外,一溜的身材魁梧,猿臂蜂腰,看起来就是那种练家子。   我一看这阵势就知道,成都恐怕只是我们的汇合点,不是落脚地。   这男多女少,战斗力强悍的配置,意味着我们接下来,可能要去一个很危险,很需要战斗力的地方,这个地方,绝对不是在成都,应该是成都周边的某些地方,而且八成还是无人区。   能这么快分析出这些,也算是我这几年锻炼出来的能力之一了。   天然呆抬头看了我一眼,也没什么表示,手指敲了敲桌子,示意众人回过神,开始继续讲解。   这小子情商虽然低,但智商却是没话说,真正干起活来,是相当冷静有条理的。我摸了摸鼻子,虽然没人招呼,但也放下包,自动凑了过去。   只见那桌上的纸张摆放的很凌乱,最上层的是两张地图,不过一张是制式的彩色地图,一张却是画在白纸上的手工地图。那张地图看起来像是一张山地图,但由于被白纸遮了大半,再加上上面没多少文字,因此我也看不出是什么地方。   那张白纸,明显是刚刚画出来的,纸面很干净,只听天然呆不疾不徐简言意骇的接着给众人讲解:“……继续,所以我们不能完全按照地图上的走。”说这话时,他敲了敲那张被压着的制式地图。   紧接着,又指着那张画出来的地图,道:“我们得按照这个路线走,制式地图,是划归的安全区,极远的饶开了我们的目标点。三个月前,我们在这里遭受了极大的损失,吸取上次失败的经验,这一次一定要成功。”   那白纸上一个字儿都没有,我看着众人一副雄赳赳气昂昂的架势,不由道:“那个……谁能给我说一下,咱们要去哪儿?”   我问完,队伍里一个长手长脚的卷毛头打量着我,并且问天然呆:“头儿,这谁啊?以前怎么没见过?”   郑功成道:“这位苏天顾,苏先生,是我们队伍里的职业医师。”   我不由苦笑,心说什么时候成职业医师呢?不过就我在这个队伍里的作用来讲,跟医师还真差不多。众人闻言,纷纷露出恍然大悟的模样,顿时显得热情起来,做起了自我介绍。   那卷毛头则有些讶然,摸了摸鼻子,道:“医师?咱们队伍里的人,都受过训练,基本的医疗都会,以前出任务,也没配过医师啊。”   郑功成瞪了他一眼,说:“这次的任务不一样,我们三个月前派出七个人的队伍,只回来了两个,我们必须要对未来的情况,做最坏的打算,做最好的配置。”郑功成看起来四十来岁,古铜色的皮肤,短而硬的胡须,眼神像鹰一样凌厉,被他这么一瞪,那卷毛才没说话。   等众人七嘴八舌,做完自我介绍安静下来之后,天然呆对郑功成道:“今天把在成都该办的事办了,明天出发。”说完继续指着地图给众人讲解,一副完全不搭理我的样子,这让我有些郁闷。   不过即便没人告诉我这次行动的目标和方向,但根据天然呆对着地图的讲解,我也知道那地方非常的凶险。   甚至它还有一个外号,被称为‘中国的百慕大’。我在脑海里思索四川有没有这么个地方,但无奈自己的地理知识太少,一时也想不出四川有什么地方能配上这么个外号。   与此同时,在天然呆讲解的过程中,还有意无意的透露了一些三个月前的事,三个月前,生还的两人中,一个是他,另一个人则还在养伤,据说是骨头断了。   但那三个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却没有细提,此刻他们正在上商议路线,依旧走三个月前的老路,前半截路有之前的经验,可以安然到达,后面的路就是位置地带,而我们所要去的地方,是一条危机重重的沟谷。   直到讲解完之后,我才有机会拽着郑功成,询问具体的地点,郑功成道:“是去黑竹沟。”   “黑竹沟?”我道:“有很多黑色的柱子?”   郑功成点头,道:“那边住的主要是彝族,人类的活动区有很多竹子,所以统称为黑竹沟。”   我道:“那地方在四川,又有竹子,那是不是也有熊猫?”   郑功成愣了一下,旋即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说:“不只有熊猫。”   之所以会问这么一句话,是因为我没到过四川,所以脑子里对于四川的印象和熊猫以及火锅划上了等号。众人散去后,郑功成给了我房间的卡,我用电脑百度了一下黑竹沟这个地方,立刻便查到了它的资料。   仔细一看,发现这地方还真是危险,有许多未知的东西,一拨又一拨的探险队失踪在其中,后来开辟了一条旅游路线,但也仅仅是在外围的边角,由于地处偏僻,旅游业不成气候。   据说还曾经有人在里面看到过一种非常大的肉翼鸟,有专家称,可能是幸存的‘翼龙’或者是翼龙的变种,那地方就如同百慕大三角一样,吞噬着前去冒险和考察的人,进入深处后,一股神秘的力量,或者说磁场,会干扰和中断所有的信号,只要进入黑竹沟深处,就彻底和人类文明断绝了。   随着资料往下浏览,我越看越惊心,这黑竹沟里可怕的东西太多了,有些东西看起来简直匪夷所思,我甚至怀疑是不是那些上传资料的人瞎编的。   黑竹沟名声不大,但知道它的人,都是又好奇又畏惧,我没想到我们接下来要去的,竟然会是这个地方。可是这地方会有什么东西?为什么要往这儿走?   如果说这黑竹沟里,有黄天和颛瑞争夺的那个利益点,那么颛瑞是放弃了,还是会继续与黄天争夺?如此一来,我们这次的行动,恐怕不仅仅要面对来自黑竹沟的危险了。   由于是标准的双人间,因此和我同房的是一个大块头,皮肤黝黑,队伍里的人叫他黑子,这会儿已经倒在床上准备呼呼大睡了。   我问他这次去黑竹沟的目的是什么,他道:“黑竹沟最深处是一片三角地带,知道吗?”   我道:“我刚才看电脑的资料里好像有提到过,被称为魔鬼三角带,怎么,我们要去那儿?”黑子点了点头,说任务的最终目标只有天然呆知道,j组织属于断层组织,每个人干自己的事,互相的任务内容保密不接触,这样可以避免研究资料外泄,所以黑子说他不知道,我完全相信。   “那个位置很深,如果要从外围摸进去,不知道要经历多少危险,为什么不用直升机?不要告诉我,你们连直升机都买不起。”   黑子看傻瓜一样的看着我,道:“傻了吧你。以前有考察队用过直升机,人一下去,就跟被怪物吞了一样,连个尸骨都没有。听说也有带摄像机下去的,但摄像机根本传不出图像。咱们要去的是魔鬼三角带,那地方为什么叫魔鬼三角带?飞机飞在它上空,所有仪器全部失灵,直接往下掉,鹰飞过都要绕着走的,还直升机……太天真了兄弟,要真这么简单,能死那么多人吗?”   说完,他打了个哈欠,挥手道:“不说了,睡觉。”      第569章 前进      黑竹沟的危险程度大大超出了我的想象之外,以前去别的地方,多多少少还能查到一些资料,但黑竹沟的资料虽然多,却都是些空穴来风的话,因为并没有人真正去过黑竹沟深处,那地方如果魔鬼张大的嘴,去了的都没能出来。   三个月前,天然呆等人都没能进入黑竹沟深处,并且损失惨重,如果黑竹沟真如传闻中的那么危险,里面的情况又完全不确定的话,那么天然呆他们究竟是要进去干什么?   假如那地方对他们而言,有什么有用的东西,到还能理解,可那里面到底有什么都不知道,进去又是为了什么?   这个问题光靠想也想不出来,只能说多长几个心眼了。   第二天我们收拾东西,带上黄天提供的物资,去了黑竹沟镇,这是个小镇子,休整一晚后,便朝着黑竹沟景区出发。黑竹沟占地面积庞大,高山深谷,石林交错,生态原始,地貌复杂,在黑竹沟景区的路没有开辟前,直接进山,绝对是一种找死的行为。   后来这条景区的路线开通,但由于人烟稀少,路途也十分艰难,因此即便进了景区,也见不到几个人,来这儿的,大多是来徒步探险的人,但这些人无一例外的,都只是在庞大、复杂而又简单的景区路线内徒步,真正靠西边的黑竹沟深处,是个游客绝对止步的地方,没人敢去。   我们这次的行程分为三部分,一是景区部分,没有什么危险,但是这里的景区开发不完善,再加上我们的路线在西边的魔鬼三角带,所以我们只能走那条徒步路线。   这条路线很长,也没有游客,单调但是相对安全,开发不完善,虽然使得这里车辆难以通行,路途艰难,但同时相对的也保留了当地的原始风貌。   第二段则是取道景区向西面的深山处进发,这段路前半段天然呆等人是去过后的,后半段出了意外,损失惨重,退回来了,所以后半段是个什么情况就不清楚了。   第三段则是我们所说的魔鬼三角带,黑竹沟之所以称之为沟,是因为落差极大的深山沟谷地形,在西边,三条沟谷交汇,形成了一个神秘的三角带,散发着古怪的磁场,阻挡着一切现代科技的探索,即便从卫星上看,也只能看到一个黑乎乎的三角沟,而那沟里究竟有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进入景区后,我们换下了日常服装,穿戴上了专业的探险装备,每人背着一个大的装备包,开始朝着黑竹沟进发。   这里的风光确实壮丽绝美,草场,高山、河流、溪谷,在起伏不定的高山峡谷间时隐时现,我们走了精进半天,虽然脚下踩着的,还是人工开凿出来的山路,但周围却再也看不见人烟了,时不时的便能看到一些野生动物的身影在远处一闪而过。   在景区走了两天,我们开始朝西部挺近,这边就没有什么路了,唯有一条溪流,溪流边有走兽自然践踏出的小径,我们顺着溪流往上,越走越深,树高林密,西部并不炙热的阳光被结结实实的遮挡住,夏季是生命最为强壮的季节,各种动物、虫蛇纷纷出没。   潮湿的山林里,各种昆虫、蚂蝗、蚊蝇四处飞,我们必须得将裤管、袖口、衣领等收的紧紧的,但即便如此,偶尔还是能看到其余人的衣服上或者头上爬着一两根蠕动的虫子。   这实在是一件很恶心的事,我是最讨厌夏天进山的,潮湿、闷热,而且又有数不清的恶心生物,但夏季进山的优点也很多,相对来说利大于弊。   这前半截路是天然呆走过的,他一直在前头带路,遇山攀山,遇水涉水,虽然很耗体力,但一路上都没遇到过什么危险。这几天的相处,我跟队伍里的人也混熟了。   天然呆虽然是领队,但他的个性和那情商,并不适合与人打交道,因此有什么内容,大部分都是由郑功成做传达,郑功成目前相当于天然呆的左膀右臂。   我们的队伍构成相当的复杂,但组合也很强大,我们的队伍里,有精通地质勘探的,有精通野外求生的,有精通动植物属性的,有精通枪支使用的神射手,有身手灵活如猴,上几十米的大树都不需要绳索的,就拿队伍里唯一的两个姑娘来说,一个年轻的妹子,二十来岁出头,队伍里的人叫她‘文盲’,书没读多少,经常闹笑话,但绝活却是攀岩,九十度垂直的悬崖,她徒手都能往上爬,据说是出身在山区,因为那地方穷,都不怎么读书,经常在山里打猎溜达,所以她的另一个绝活是徒手制服各种动物。   当然,体型太大的自然不行,我们在行进过程中踩到了一条大蛇,眼瞅着那蛇要攻击过来,我们都还没反应过来,这姑娘一出手就卡住了蛇头,捏住了七寸,将蛇直接扔到对面。那蛇摔在水里啪嗒一声,也知道厉害,灰溜溜的赶紧逃走了,看到我目瞪口呆。   队伍里的另一个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女人,体态丰满,保养的不错,透着一股成熟女人特有的魅力,唯一有些奇怪的是她的手,看起来却十分粗糙,手掌宽厚,又粗又黄,像一个常年干粗活的男人的手,和她本人非常不搭,我虽然暂时看不出她有什么绝活,但队伍里的人都叫她‘铁姐’,应该是有些本事的。   之前那个满头卷毛,长手长脚的,有着非常变态的体力,我们所有人都累的气喘吁吁了,他也只是脸红一下,大气儿也不见喘,跑起路来,大长腿发挥优势,速度极快,队伍里还真没人能赶得上他。   这一队的人分开来不算什么,但组合在一起,就相当牛逼了,几乎没有什么东西能阻挡我们前进的路。   在第二段的前半截路,我们由于有了之前的经验,在天然呆的带领下,比他们第一次进山,减少了整整一天的时间,只花了一个白天,便走完了这截路。   后半截路天然呆提醒了我们一下,示意这里不确定的因素很多,让众人提高警惕。   文盲傻乎乎的问:“上次那个五个人都死了,怎么死的,死在哪儿的?能不能找到尸体啊。”   郑功成道:“找到尸体干什么?”   文盲抓了抓头,道:“埋了吧。”   天然呆回答道:“死无全尸。”   四个字,让整个队伍的气氛顿时沉默下来,接着便没有人再像‘文盲’那样多问,j组织是个断层组织,这些人相当的自觉,这两天我询问他们此次行程的相关情况,却发现他们其实知道的并不比我多多少,甚至有些内幕,我比他们知道的还清楚。   整个队伍里,唯一知道真相的,恐怕就是天然呆了。   夜间的时候,我们找了一处开阔的高地扎营,一行十四人,除了队伍里两个女人不用守夜以外,队伍里的其余人分为两人一组,每人守一个半小时,平均每个人能休息八个小时。   比起以前跟着周玄业等人出活,偶尔赶路时一两天都只能小憩的情况,这次算是好太多了,至少到目前为止,真正给我们带来麻烦的,大部分是一些昆虫和偶尔冒出的毒蛇、毒蜂一类的,但只要饶开,也不会有什么麻烦。   我守的是中间那一班,自行分配,我本来想和卷毛组队的,但天然呆示意我和他一组,我心中一动,心想这小子一路上都不理我,现在让我跟他组队,难不成是有什么话要单独跟我说?   没错,肯定是这样!这么一想我立刻就点头同意了,睡到一半换班时,我和天然呆坐到了营地外的篝火旁,确认周围的人都睡熟了之后,我将声音压的极低,对天然呆道;“有什么事,说吧。”   天然呆依旧是老样子,神情没什么大的波动,从面上,实在看不出什么情绪来。他闻言侧头看了我一眼,淡淡道:“没什么说的。”   我噎了一下,道:“没什么说的你拉我组队干什么?”   天然呆道;“实力均衡。”一开始我没反应过来,等想明白这四个字的意思时,我觉得自己被赤裸裸打脸了。守夜不是守着玩儿的,是要人有很高的警惕性和反应能力,提前发现危险,甚至对抗危险,队伍里的两个女人之所以不用守夜,是因为她们在武力上没有太大的战斗力。   其余人组队的分配,其实也是有规律的,强弱结合,算是互补……也就是说……天然呆之所以找我组队,是因为……我是拖后腿的那一个。   我去!   “你这话说的很不仗义,从行动到现在,我没拖过后退吧?”   天然呆沉默以对,盘腿坐着闭上了眼。我看见他这装逼样就气不打一处来,直接踹了他一脚,道:“守夜,不是让你打坐的,你是打算成佛还是修仙啊?”   天然呆捂着被踹的腰,看了我一眼,猛然一个起身朝我冲过来,我俩当即扭打在一起,然后毫无疑问的,被他一个过肩摔给扔在了地上,摔得我眼冒金星,有种含辛茹苦养大一个儿子,结果他把爹给揍了的悲痛感。      第570章 猫捉老鼠      大半夜的,我和天然呆你来我往在篝火旁干起架来,打了一会儿就累趴下来,其实我知道这小子手下留情了,要不然就他那变态的身手,我早趴下来。   躺地上休息了一会儿,我爬起来,想着要跟天然呆讨论一下瞌睡虫的事儿,谁知还没开口,便听远处的黑暗中,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天然呆正用手擦嘴角的血,这动静让他停止了动作,紧接着给我使了个眼色,示意我留在原地,他自己抽出了腰间的镰刀,慢慢的朝着那片窸窸窣窣直响的位置而去。   那动静有些大,不像是蛇鼠能弄出来的,倒像是有什么大型生物。我站起身眯着眼看,天然呆的身影逐渐走入了光暗交界的危险区,紧接着,他的身形便停止了,随即蹲下,似乎在查看些什么。   片刻后他走了回来,淡淡道:“把所有人叫醒,立刻转移。”   我惊了一下,要知道我的野外露营经验也算多了,在这种生态原始的地区,必须要遵从日出而行,日落而歇,最忌讳的就是大晚上乱跑。一来容易惊扰猛兽,二来非常容易迷路,即便有强光手电,但黑暗中的深山地形难测,很容易出现意外,因此如果不是什么大事儿,是忌讳半夜转移的。   我立刻道:“是什么东西?”   天然呆道:“一种地鼠,刚才那些是来‘踩点’的,趁着它们没有把同伴叫来,赶紧走。”天然呆这话听起来很有你经验,八成是三个月前遇到过那西恩东西,可能还吃过亏。   当下我们便将已经熟睡的众人给叫了起来,迅速收整装备,在天然呆的带领下,打着手电筒摸黑转移,而且天然呆速度很快,一直催我们,因此我们几乎是在黑暗的山中小跑着前进。   一行人在天然呆急匆匆的带领下,就跟逃命似的,卷毛不禁边跑边道:“那个地鼠是什么,老鼠吗?老鼠有什么好怕的!”   天然呆压根儿理都不理他,只带头在前面跑。人就是有这种属性,当所有人都在着急逃命时,你就算不想跑,都会不由自主的跟着一起跑。   此刻我们周围黑乎乎一片,明明什么危险都没有,但众人在天然呆的影响下,各个都仿佛后面有鬼在追一样。   郑功成在最后压阵,一边跑一边回答卷毛的话:“什么时候废话变得这么多了,头儿让你跑,你给我赶紧跑!”   其实卷毛问的那话,也正是我好奇的,我也纳闷,天然呆说的地鼠是个什么玩意儿,如果是老鼠的一种,那老鼠有什么好怕的?   便在此次,队伍里突然传来哎哟一声,似乎是铁姐的声音,人影跑动,我看了几下才看到铁姐倒在一旁,八成是在石头上踩滑了,她刚好就在离我不远的位置,似乎是脚受伤了,爬了一下没爬起来。   我赶紧搭手准备去拉她,谁知就在我弯腰之际,从铁姐的身后,却猛然钻出了一个脑袋!   那脑袋黑乎乎的,尖嘴猴腮,嘴上长着白毛,一双眼睛绿幽幽的,冷不丁的从铁姐身后冒出来,别提多吓人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感觉那玩意儿像一只老鼠的头,但这头也太大了,简直跟一个小孩儿的头差不多,与此同时,伴随着脑袋探出来的还有一双爪子。   那双爪子绝对不是一般的老鼠爪子,看起来就像穿山甲的爪子一样,相当锋利,这要是往人的脖子上一搭拉,绝对得被人的喉咙给切断。   这玩意儿无声无息,来的太快,铁姐自己都还不知道,便在这一瞬间,那只穿山甲一般的利爪,便猛地朝铁姐脖子处划去!我耸然一惊,却已经来不及提醒铁姐了,千钧一发之际,整个人下意识的往前一扑,猛地将铁姐扑倒在地。   这一扑也只是人在危急关头下意识的反应,却没有去想过后果,铁姐后面是一个斜坡,整个斜坡上只有一层薄薄的泥土,其余的全是凹凸不平,连成整体的山石。   我这么一扑,救了铁姐一命,那爪子却抓到了我后背上,连衣服带肉给弄破了,虽然我自己看不见,但那种钻心的疼痛却是实打实的。   我俩这一下,便实打实的倒在一起,顺着山石就往下滚,凹凸不平的山石撞击着各处,天旋地转,疼痛难忍,那滋味儿就别提了。   而铁姐被我推倒的那一瞬间,显然还没明白过来发生什么事,瞪大眼看着我,似乎要说话,但没来得及出口,就跟着我一起滚下去了。   天旋地转的剧痛过后,我感觉自己倒在了一片软绵绵的地方,睁眼一看,手电筒已经滚到了远处,斜坡下发光线昏暗,只见不远处是条小溪,周围潮湿,布满了厚实的青苔,倒在上面有点儿像按摩垫。   当然,伴随着这些青苔的,无可避免的,上面还有很多蚂蝗或者鼻涕虫一类的生物,相当恶心。   我倒回手,捂住后背处剧烈疼痛的伤口,不远处一同滚下来的铁姐也跟着爬了起来,她没问我为什么要推她一把,因为在我们左右两侧,不知何时,已经站了很多老鼠一样的东西。   没错,是站着的老鼠,身高大概有三四岁的小孩儿那么高,身材呈等腰三角形,越往上越细,下半身看不到脚,如同有个肉垫子,上半身一双短却如穿山甲般锋利的爪子,再配上黑暗中绿幽幽、狩猎者的眼睛,任谁都不敢忽视它们。   铁姐迅速和我靠在了一起,她道:“莫非这就是头儿说的地鼠?”   我道:“大概是,刚才你背后有一只地鼠想偷袭你,我想救你,结果……”   铁姐道:“小苏,多谢你,不过他们可能没办法来救咱们了,咱们得自己冲出去。”因此此时,上方已经传来了非常嘈杂的枪声,以及一种吱吱吱的叫声。   除此以外,却并没有灯光打下来,说明上面的天然呆等人,八成也自顾不暇了。   难怪他之前反应那么大,这些地鼠神出鬼没,数量众多,杀伤力也太大了。此刻我们后面是溪流,前方是滚下来的斜坡,有六七十度角,左右两边则全是地鼠,绿幽幽的眼睛,一眼望去,加起来少说也有十来只。   我也不是第一次遇到危险了,二话不说,自腰间拔出手枪。这次行动,我们的装备非常全面,枪支热武器更是不缺。而和我背靠背的铁姐,几乎也是同时拔出了枪,在两边的地鼠朝我们冲个来的同时,我俩一齐开枪了,砰砰砰的枪击声,与上方的枪击声交织在一处,山谷间的宁静被打破了,我只觉得耳膜被接连不断的枪声震的发麻。   这些地鼠离的很近,因此我砰砰连开三枪全都打中了,冲在最前面的两只顿时倒地身亡,但后面的却不怕死的继续冲了上来。   它们似乎有经验,知道我们手里的枪支有极大的杀伤力,因此除了开头杀的两只外,剩下的地鼠,竟然改变了战略,我只觉得眼睛一花,一只明明瞄准了要开枪的地鼠,竟然凭空消失了!   确切的说,是整个地鼠,一下子突然钻进了地底,而它之前所站立的位置,只留下了一个漏斗形的小坑。   难怪天然呆叫它们地鼠,这玩意儿打洞也太厉害了!   我反应过来后,转移枪口,瞄准了冲过来的最近的那只,谁知枪口一移过去,那只地鼠也跟着遁地了。   没有机会开第三枪,因为这时,我只觉得脚下的泥土一松,下一秒,一个小儿般大小的地鼠猛地就站到了我的跟前,一双爪子直接朝我肚腹出掏过来!   我惊的头皮一炸,这他娘的是要开膛破肚啊!   情急之下,我猛地往旁边躲过去,整个人重心不稳摔倒在地,但长期锻炼出来的反应力,让我在倒地的瞬间,就势打了个滚儿,迅速撤离危险区域。   那地鼠一击不中,整个身体快如闪电,一扭就朝着我飞速窜过来。那张老鼠脸明明全是毛,但这一瞬间,我却从那鼠脸上,看出了一种类似于嘲笑的神情。   我感觉到这些地鼠根本不害怕我们,更不畏惧我们手里的枪,它们一直处于一种狩猎者的姿态!简直像猫捉老鼠,它们是猫,我们是鼠!      第571章 偷袭      没等我从地上爬起来,那地鼠又朝着我扑过来,而更多的地鼠,也从其他方向围攻了过来,一时间我没有别的退路,只能一边开枪一边往溪流后跑,铁姐也跟着我同时撤退,两把枪轮换着打。这些东西虽然厉害,但在强大的活力下,还是被逼的不敢靠近,只能遁土。   由于溪流处全是山石,不利于地鼠土遁,到给我们换来了喘息之机,我俩蹚水跑过溪流,不停的开枪,地鼠躲躲藏藏,四散到周边,想从旁边攻击我们。   铁姐使枪的手法很快,时左时右,点射散打,我则主攻前方,两人配合之下,竟然将那些地鼠甩了一截。   但即便如此,那些地鼠还是追了上来,我和铁姐不得不在黑暗中的沟谷山林里撒腿狂奔,且战且退,只听身后的深林中,传来了密密麻麻的吱吱声,显示着有更多的地鼠朝我们追了过来。此刻天黑路滑,情况紧急,根本没办法分辨地形,在这种情况下乱窜,随时都有可能发生意外。   最主要的是,那些地鼠速度太快了,之前因为有溪流阻挡,所以我们甩开了它们一段距离,但此刻地鼠纷纷蹚过溪流,再次追了上来,这样跑,迟早会被追上的。   该怎么办?   我的大脑急速运转的,脑子里出现了地鼠的形象,猛然间,我想到一个办法:那些地鼠短腿短脚,下身臃肿,一看就属于不善于攀爬的类型,它们的主要活动地,应该是山石稀少的地方,要想避过它们只有一个办法,往高处跑!往有大量山石的地带跑!   前者,周围到处都是树,而后者,则需要观察地形,这会儿万籁俱静,我们紧靠着探照灯,在疯狂逃命的情况下,哪有机会去观察地形,当即我边跑边冲铁姐喊:“上树、上树,它们不善于爬树!”喊话间我已经在观察周围的树木,很快就选定了其中一棵,一扭身,将枪支插回腰间,探照灯含在嘴里,腾出手脚往上爬。   爬树这事儿我早已经驾轻就熟,很快就爬上了两米多高,这个位置对于矮小的地鼠来说,应该已经是个无法达到的位置。我一边松了口气继续往上爬,打算爬到树杈上,一边扭头去看铁姐的情况,只见她也正和我一样,爬上了一棵大树,与此同时,那些地鼠也追上了我们,围在树下,抬着鼠头打量我们。   坐到树杈处后,我松了口气,将灯光往下打,有些地鼠试图爬树,但它们的身体结构明显不适合这个,而是更适合打洞,因此纷纷失败了。   铁姐安全之后,气的拔出枪,对着下面的地鼠点射,几乎一打一个准,纷纷爆头。打死了五只之后,其余的地鼠意识到厉害,吱吱叫着,迅速消失在黑暗中,我们这才松了口气。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儿,我们不确定那些地鼠有没有走远,暂时也不敢下去。铁姐在另一个树上对我说:“你怎么知道它们不会爬树?”   我道:“看它们的身体结构就知道。”   铁姐点了点头,侧耳倾听片刻,道:“没有听见枪声,他们应该也摆脱地鼠了,得确定一下咱们在什么方位。”说话间,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户外表,紧接着说道:“咱们现在是在北方,偏离了原来的路线,我们得去跟他们汇合。”   我道:“能确定他们的位置吗?在这地方失散太糟糕了。”   铁姐道:“放心,一但情况稳定下来,他们会给我们发信号的。”   我道:“那我们现在就在树上等着。”   铁姐点了点头,我们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垂着腿,靠着树,躺坐在树杈上,观察着夜空,随时留意可能出现的信号。约莫二十多分钟以后,一颗信号弹自西边亮起升空,铁姐道:“来了,根据光圈大小判断,他们离我们,应该有二十多分钟的路程,走,汇合。”   我俩立刻下了树,绕开那些地鼠的尸体,开始往西边摸索而去。   之前的原路是没法走了,那地方不知道还有没有地鼠守着,而且根据信号弹的方向,现在走原路,恐怕还得绕路。   我在前面大头,铁姐跟在我后面压阵,两人打着探照灯,在山林间摸索,时不时的就能看到栖息的蛇类、蜥蜴一类的动物,好在这些东西一般不主动攻击人,我们在行走时,必须要小心翼翼,避免侵入它们的领地。   二十多分钟后,我们发现了远处有光源,所处的位置和信号弹的位置差不多,应该是天然呆等人无疑。我和铁姐大喜,连忙奔跑过去,谁知到了地方一看,人影儿一个没有,反而是地上掉了两只探照灯,灯光就是它们发出来的。   我愣了一下,将探照灯捡起来四下观看,没有发现其它人。   观察了一圈,我道:“看样子是他们逃跑是掉落的,在附近找一找,应该离咱们不远。”   铁姐这时却蹲下身,打着探照灯观察着地面,她粗糙的手掌在地上摸索着,只见地面留下了很多脚印,而她摸着这些脚印,眉头越皱越紧,道;“如果是逃跑时掉落的,脚印的方向应该是一致的,脚掌受理点会主要集中在前方,但是你看这西恩脚印,方向并不是一致,脚部的受力均匀。说明他们曾经在这地方平稳的停留过一段时期。”   说着,她开始顺着这些脚印摸索,这片区域泥土潮湿,因此脚印很清晰,但越往外,痕迹越浅,到最后已经看不出来了,但这时,我们也有了新的发现,在一块石头上,我们发现了血迹。   血迹不多,但呈拉开的条状型,像是有什么人,从这块尖锐的石头上被拖拽而过,所以留下了这种痕迹。   铁姐看到此次,肯定道:“信号弹是在这里发出的,他们在等我们的这二十分钟里,出了意外。”   我有些震惊,道:“所有人都出了意外?”   铁姐喘息声有些重,神情显得很紧张:“不知道,我们的队伍非常强大,我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可以让所有人都出意外。就算所有人都出了意外,头儿也不可能,他的武器太厉害了,老虎、狗熊、野猪,这些东西在他面前不堪一击……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   她最后一句是自说自话,显然已经乱了阵脚。   这种时候最忌讳的就是慌乱,因为这会极大的影响一个人的判断。   我深深吸了口气,道:“别急,咱们顺着血迹找一找。”   看样子铁姐很善于追踪,她点了点头,我们开始根据周围的蛛丝马迹寻找其余人的下落,十多分钟后,我们到了一个巨大的洞口前。   那是一个山洞,山洞口长着大量的杂草,杂草又被碾压过的痕迹,上面还带着血。   根据山洞不规则的入口来看,这明显是个自然形成的洞窟,铁姐指了指这个山洞,道:“就在里面。”   我道;“难道住着什么猛兽。”   铁姐道:“都有可能,这个山洞地形非常好,虎、狼、熊,各种各样的动物,都适合这样的洞穴。那玩意儿应该比较大,否则不会这么快把人拖进山洞里,你看,血还没干。”   她指了指洞口杂草上的鲜血。   我将枪支拔出,填充了弹药,铁姐道:“你想干什么?”我觉得她这话问的有些奇怪,道:“当然是进去救人?”   铁姐皱了皱眉,道:“人不一定还活着,而且,他们当时聚在一起的人比咱们多,他们同样有武器,队伍里还有神枪手,战斗力比咱们高很多,他们既然出了问题,就说明这洞里的东西不简单。”   铁姐的话让我意识到,不能这么莽撞的冲进去,必须得想个比较安全的办法。   有道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可现在,我们却连敌人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      第572章 炸洞      铁姐这一番话,让我俩一时间站在洞外,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洞口被杂草严严实实的遮盖住,只能透过被压扁的杂草看到里面一小片景象,灯光下,可以看到里面有很多乱石,洞口处不避风雨,所以非常的潮湿,里面长满了青苔,深处的地方就看不到了。   就这么等着也不是办法,我摸出开山刀,将洞口的杂草给处理了,直接将灯光打进去。探照灯的光线很强,将洞中可见处的情况照的一览无余。   只见这山洞内部的结构非常不规则,有些倒塌,里面布满山石,有些看起来松松垮垮,仿佛随时会掉下来,入口处颇宽,但往里约莫五六米左右的地方有坍塌的迹象,变成了不规则的三角形,使得里面顿时显得窄了很多。   杂草处的血迹并没有往里蔓延多少,看样子被拖进去的人,受的也不是什么大伤。   青苔上上其实不太容易留下脚印,因为它有蓬松的张力,但却非常容易留下刮擦的印子,因此入口处的青苔,有好几处都翻看了,明显是被鞋子或者什么重物刮过。   我在洞口,竖着耳朵试图听里面的动静,别的声音到没有听见,但里面时不时的会传来一种呜呜声,这种声音我其实并不陌生,这是洞穿风刮过山洞时特有的声音。   难道这山洞还有其它出口?   而且这声音传的并不远,如此说来,那个出口或许离我们并不远,去那边看看,八成会有其它收获。   我立刻将这个想法告诉铁姐,她闻言表示赞同,我俩便开始沿着这片区域寻找另一个出入口。   由于这地方情况复杂,再加上山黑林密,因此我们俩也不敢分头行动,担心会出什么意外。索性这里的地势不算太高,虽然耽误了一些时间,但没多久,我们就找到了一个疑似出入口的地方。   之所以说是疑似,是因为我们也没有钻进去看过,只不过附耳去听的时候,同样能听到穿洞风的声音罢了。这个出入口是长条形,比较狭窄,不太便于大型生物出入,但藏个狼、狐狸或者大蛇一类的东西,还是绰绰有余的。   我和铁姐趴在地上,打着灯光往里瞧,之间这洞口内部是朝下开的,底部一溜的坚硬山石,山石缝隙间还聚集着从外面流进去的水,水里有些蚂蝗一类的生物,蚊蝇密布,看一眼就让人不想进去,不过对于一些爬行类动物来说,这到不失为个藏身的好地方。   我不禁琢磨:难不成抓走他们的,是蛇类?   不可能吧,丢开我和铁姐,他们还有十一二号人呢,这么多人,各个都有绝活,除了那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外,一个个的都身手矫健,有枪有弹的,怎么可能被蛇给卷走?   我看了一会儿,没瞧见什么动静,便道:“我下去看看,你在外面等着我。”   铁姐道:“那东西从另一头进洞,可能体型比较大,如果出了事儿,从这里跑比较安全。去吧……对了,你应该知道装备包里有手榴弹和催泪弹,关键时刻,别手软。”   我点了点头,关了探照灯,换上头灯,腾出双手,一只手拿枪,一只手搭在腰间的匕首上,开始顺着低矮的洞穴往深处走。   这洞穴内和洞穴外,其实差别不大,反正都是黑乎乎的,只能靠探照灯取光,越往里走,脚下的石块越大,不像外面那么散碎,约莫三十米开外时,前方就彻底被散落的大石给堵住了。   值得庆幸的是,这些石头形状不规则,因此中间有很多大大小小的空隙,其中最大的一个,完全可以容人爬过去。我小心翼翼的靠近,正打算顺着这些空隙,探头看看后面是什么情况,谁知刚一探头,黑暗中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如同铁钩一帮,从空隙的对面,直朝我面门袭来。   感谢我这两年锻炼出的身手,让我在黑影袭来的瞬间,整个人往旁边迅速的躲开了。那镰刀似的东西来如闪电,去如疾风,一击不中,迅速收了回去,我连它真正的模样都没能看清。   饶是有所准备,这一刻我也只觉得心跳如雷,大晚上的,也太刺激我了,一时间,背部被地鼠抓出来的伤,似乎响应着我的心情,更疼了。   我不知道后面攻击我的是什么东西,不敢再贸贸然把头谈过去,想了想,便用连接上伸缩管,站在两米的开外的地方,将伸缩管往对面捅,捅前两下的时候都是空的,但捅到第三下的时候,便感觉伸缩管碰到了一个非常有弹性的东西。   那种触感,一点儿像用手指戳厚实的肥猪肉的感觉,我刚戳了一下,那团‘肉’就动了,一下子离开伸缩管的范围,紧接着,一个白乎乎的东西,猛地从那个最大的洞里朝我砸了过来,这下我没来的及躲,砰的一声在我额头上砸了个正着。   我被砸的后退一步,下意识捂住了额头,而砸我的那玩意儿也顺势滚落在地,我眼角的余光冲那玩意儿一瞟,这才发现,刚才砸中我的,竟然是颗白森森的头骨!   那像是犬科动物的头骨,三角形,很厚实,跟我的额头硬碰硬,疼的我丝丝抽气。没等我捂着额头的手放下,里面又不停的砸东西出来,全是骨头,一会儿是兽骨,甚至还有人骨,我给这数量庞大的骨头给惊的头皮发麻。   这后面究竟是什么怪物?这些人和动物,莫非都是被它吃了的?如果没有这倒塌的乱石堵在这儿,它是不是就从后面钻出来吃我了?   惊悚之下,我连连后退,那玩意儿似乎没多大力,骨头都扔的不远,我后退一段距离,就砸不到我了。扔了没一会儿,它消停了,除了我眼前各种各样的骨头,后面就没再有什么动静。   联想到刚才探出来的那镰刀一样迅猛的东西,再估计了一下后面那玩意儿的凶残程度,我不敢贸然行动,心里琢磨着要不要从那个空隙里面扔一个手榴弹过去?   可万一那后面有人怎么办?没准儿被抓进山洞的人就在里面呢?   想到此处,我提高声音朝空隙里喊:“有人吗?有活人吗?有就应一声!”   我喊完,里面的东西明显被声音惊扰到了,发出很大的动静,沙沙沙,像是蝎子或者蜥蜴一类的东西在沙地上爬的声音,除此之外,到没有听见人声。   难道已经被吃了?   不会吧?   十二个人,没那么容易死吧?就算其余人死了,天然呆可不是吃素的。   便在此时,伴随着那玩意儿弄出的巨大响动,猛然间,便听里面又传来一个人说话的声音:“我操!那小子怎么在那后面!啊!它来了!”   话音刚落,整个洞穴中,突然爆发出一身巨响,顿时地动山摇,无数土石扑簌簌落下来,而我前方堵着的石块也纷纷倒塌,只不过此刻尘烟四起,我也看不清那边是个什么情况,只狼狈的躲着上方掉下来的石头。   但即便如此,我也明白,刚才那声音,是有人扔手榴弹了!   这地方山体本就松软,在外面是我就看到很多土石摇摇欲坠,这种情况下,居然还敢用手榴弹?刚才那个人的声音有些熟,似乎是卷毛的,根据声音的大小来看,他离我也不是很远,猜也能猜到,我们的格局应该是这样的:我,我前方的乱石,乱石后面藏着一个体型庞大不知名的动物,而动物身边,或者动物的前面,八成就是卷毛。   看样子那血迹,八成就是卷毛留下的,不过这小子胆子也太大了,莫非他和那怪物同归于尽了?否则他怎么敢在这么近的距离扔手榴弹?   ps:近期收到很多小伙伴的打赏,谢谢大家的支持,刀刀会继续加油的,感谢每天投票的小伙伴们~~~      第573章 竹林      我一边躲着簌簌落下来的乱石泥土,一边儿往后腿,眯着眼观看前方的动静。   只见之前堵住去路的那堆乱石早已散碎,烟尘弥漫中,一个占了半个洞穴的巨大身影一动不动的伏趴在地上,由于尘土飞扬,因此我也看不清那玩意儿究竟是什么,表面黑乎乎的,仿佛罩着一层硬壳,不知是不是被诈死了。   与此同时,自那庞然大物的身后,迅速的跑出来几个人影,一边跑一边喊:“快、快,后面还有。”没等我看清是谁,从我旁边一闪而过的兄弟就将我顺势一拽:“还他妈杵这儿干什么,快跑啊!”   我们一行人匆匆跑出洞穴,刚一出去,里面就传来塌陷声,这要是晚一点儿跑出来,恐怕我们就得被活埋了。等在外面的铁姐吓的不清,看见我们一行人,连忙道:“里面是什么东西?有没有人受伤?”   我这时才有功夫观察跑出来的这帮人,数了数,发现队伍中戴着眼镜的那个文弱中年人不见了,其余的,包括天然呆都在。   这话问完,铁姐也意识到少了一个人,立刻道:“老杨呢?”   郑功成望望身后狭窄的洞穴,沉重的摇了摇头,道:“交待在里面了。”   我只觉得耳中嗡鸣一声,有些不可思议,进入黑竹沟才第三天而已,竟然就死人了?   不等我们问话,卷毛便道:“别提了,你们滚下去后,我们根本没功夫救你们,密密麻麻、铺天盖地全是地鼠,就算拿手榴弹轰炸也炸不完,后来不知怎么的,那些地鼠突然不追咱们了。我还以为它们是追累了,结果是咱们跑到了一帮大蝎子的地盘上。我们在那儿给你们发完信号不久,老杨就被偷袭,被一只大蝎子拖到了山洞里。”   我道:“所以你们就追进去了?”   卷毛抹了抹额头的汗,正要开口继续说,天然呆起身道:“山洞虽然塌了,但这地方并不安全,那些蝎子肯定没有死完。”   说罢看了看腕上的手表,道:“现在是三点二十五分,天快亮了,大家不要在丛林里乱走,上树休息。”   上树,在山林里绝对是相对安全的方法,可以躲避大部分的危险,当然,前提是树上没有毒蛇,如果运气不好,爬上了一棵有毒蛇的树,再被咬上那么一口,那就糟糕了。   这一夜变故太多,我们也不敢再在山林里乱窜,便找了些便于休息的大树,一个个蜷缩在树杈中央靠着休息,在大树上不敢深睡,整个人都处于一种半睡半醒,时刻保持警惕的姿势,卷毛八成是折腾的太累,也没有继续跟我说老杨的事儿,上树就卷成一个大虾的姿势睡着了。   一直到黎明时分,山间叽叽咕咕的各类鸟鸣声将我们给吵醒了,由于昨晚睡的不多,所以醒来时我两个眼皮儿重的根本睁不开,其余人也都是哈欠连天,众人随意吃了些东西,便继续往魔鬼三角带进发,卷毛也断断续续说起了后来的事。   老杨被蝎子抓走后,众人自然是冲进救人,却没想到那是个蝎子窝,里面大大小小的蝎子不计其数,那蝎子下手太快,一行人到底来晚了,老杨已经遇害。   虽然如此,但老杨身上的装备还在,不能就这么扔了,众人想了个办法躲藏着,打算把装备包给弄出来,谁知我却突然在另一端弄出了动静,搞得里面的蝎子发现了他们的行踪。   在那蝎子窝里,枪支就跟闹着玩一样,无可奈何之下,众人铤而走险,用来榴弹,炸死了最大的那只蝎子王,连带着山洞也给炸塌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老杨的装备包被拿了回来。   这天早上众人的情绪都有些低落,我们虽然知道这地方凶险,甚至会有出不去的危险,但这几天在天然呆的带领下一直有惊无险,却没成想,第三天就出了这样的事,其中的一个队友直接就死亡了,一种兔死狐悲的气氛不免在队伍中流转。   我问过卷毛老杨的身份,卷毛说不知道,以前出任务没跟老杨合作过,不过老杨看起来体质不行,是个文化人,来这队伍中,应该是有特殊作用的。   行动之前,郑功成还特意向众人转达过天然呆的意思,我们队伍中,以老杨、铁姐以及我的战斗力最弱,其中老杨是重点保护对象,一定要多照应,但这个重点的原因,却并没有说。   此刻,天然呆神色上并无异常,但他身边的郑功成眉头却是皱的死死的,时不时跟天然呆低声说些什么,声音太小,我也听不见,不过十有八九是因为老杨的事。   老杨死了,对我们这次任务会不会有影响呢?   应该有,但这个影响应该不是绝对的,否则我们就该撤退,而不是继续前进了。   我们一路前行,周围的环境变化莫测,这里的地形太过复杂,有时候是山林密布,有时候是沟谷,又时候又会走入一些草甸区,一眼望去全是绿油油的草地,可以想象,秋冬时节,草地上肯定是一片金黄色,层林尽染,风光万千。   现在只是夏季,一眼看去,到处都是绿意,走着走着,地势逐渐降低,我们走入了其中一条沟谷,打算顺着这条沟谷一直前行,直到进入魔鬼三角带,这个过程,大概需要三天左右的路程。   沟谷里的景色更为壮美,这里毫无人迹,完全是一片原始地带,溪中的落花流水,苔痕新齿,让人目不暇接。很快,周围的植被开始发生了变化,一开始,我们能零零碎碎看到一些黑竹沟特有的黑竹,越往深里走,黑竹越多,我们完全走入了一片竹林中。   便在这时,队伍中的神枪手,外号‘鹰眼’的兄弟突然压低声音道;“快看。”他指了指高处的一片竹林,我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看,不由抽了口气,道:“大熊猫。”   卷毛道:“瞧你那没见识的样,你没在动物园里见过啊?”   我道;“我见过动物园的,但没见过野生的,我操……它盯着咱们看。”   郑功成看了不远处黑白相间的大熊猫一眼,道;“这东西长得蠢,但其实非常厉害,速度快,咬合力强,杀伤力很大,不要被它的外表骗了,饶过它。”   我们绕开大熊猫,那玩意儿则一边吃竹子一边看着我们,见我们离开,自己也晃着屁股,很快消失在了我们的视线中。这片黑竹林很大,林间时不时的能发现一些山泉,空气中散发着一股竹类特有的香味儿,当然,最让我们高兴的是,这地方总算没有那么多虫子了。   竹子本来就属于一种不适合昆虫寄居的植物,连带着那些惹人烦的蚂蝗、鼻涕虫一类的都不见了踪影,这片竹林相当大,我正估摸着今天有没有可能走出去时,猛然发现前方不远的地方,竟然有几个很大的土包。   那土包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坟堆,圆圆的如同馒头坟,三个挨在一起,上面布满了掉落的枯竹叶。   这地方怎么会有坟堆?   众人看着那三个土包,不由得都愣了一下,而这时,鹰眼道:“好像不是土。”说话间,他谨慎的靠了过去,伸手去抚表面的竹叶。   竹叶被抚落后,露出了竹叶下发的东西,这时我们才意识到,那不是什么土堆馒头坟,而是帐篷,三个扎在一起的帐篷!   鹰眼见此,二话不说,立刻开始去清理帐篷上的落叶,我们其余人也赶紧去帮忙,说实话,在这地方,突然看见三顶帐篷,我们还是挺意外的。   郑功成推测,这些帐篷应该是之前的探险队或者一些考察队留下的,黑竹沟从来就不乏想进来探秘的人,但同时出意外的人也太多了。   这三顶帐篷没有收起来,在山林里的人,不可能无缘无故抛弃自己的帐篷,所以这三顶帐篷的主人,很有可能已经遇难了。   我们将帐篷清理出来后,发现它们的质量非常好,至今没有损坏的迹象,但值得注意的是,这帐篷的拉链,竟然都是拉起来的。   在野外露营,一般只有睡觉的时候才会将帐篷全拉起来,其余时候都是半拉,如果这帐篷的主出了意外,他们逃跑的过程中,肯定不会有时间把帐篷给拉起来。   瞬间,我脑子里冒出了一个可怕的念头:难道……他们人还在里面?   仿佛为了证明我的猜测,在鹰眼将其中一顶帐篷拉开时,一股剧烈的臭味儿猛地散发了出来。这种臭味,就是那种棺材打开后特有的味道,即便尸体已经腐烂成枯骨,但那种味道是始终难以消散的。   我被这猛的一熏,立马捂住口鼻后退几步i,其余人的反应也跟我差不多,有人已经开始骂骂咧咧起来了:“我操,里面有死人!”   顺着拉开的帐篷往里一看,只见里面有两个睡袋,睡袋看起来都很扁,似乎没有人在里面,但睡袋口,却赫然有一个骷髅头。   不是睡袋里没有人,而是里面的人已经腐烂成骷髅,所以看不出来而已。      第574章 死因      “我操。”卷毛捂着口鼻爆了句粗口,道:“怎么全死在睡袋里面了?难不成睡觉的时候死的?”众人面面相觑,只觉得心惊。   紧接着,其余人又打开了另外两个睡袋,无一例外的,里面都有变成白骨的死人,而且每个人都是躺在睡袋里死的,只有一个,是半躺在睡袋中,扭曲着往外爬,但最终还是没能爬出来。   帐篷是封闭的,人却无声无息的死在了睡袋里,这太恐怖了,他们是怎么死的?   文盲指了指帐篷的通气孔,道:“会不会是有毒蛇或者毒蝎子爬进去,把他们给咬死了。”在这种全封闭的情况下,文盲提出的假设似乎是最有可能的,但天然呆却非常谨慎,他看了看腕上的户外表,淡淡道:“我们今天恐怕走不出这片竹林,要弄清楚他们真正的死因,乱猜是没有用的。”说罢,给郑功成和队伍里一个黑瘦的年轻人使了个眼色,那年轻人便戴上防毒口罩,钻进帐篷里检查尸体。   我以前总觉得天然呆是需要人照应的,因为他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但现在我才醒悟到,他只是情商低,不会与人交际而已,但这绝不是蠢的代名词,相反的,他一个人在雪山里生活了那么多年,在警惕性和分析能力这方面,绝对比大多数人强。   那个黑瘦的年轻人,我们都喊他‘小黑子’,之前我不知道他有什么绝活,现在见他一个人去查看尸体,其余人都没动,看样子他的拿手绝活,应该和这方面有关。   天然呆的话说的没错,现在已经是下午的四点多了,这片竹林却至今看不见头,或许我们今晚很难走出去了,如果不弄明白这些人真正的死因,加以防范,没准儿我们也会步他们的后尘,在睡梦中无声无息的死去。   小黑子在查看尸体,我们则去翻找帐篷里的东西,以期能发现一点儿线索,很快,在这些人的装备中,我们找到了一些很有价值的东西,分别是相机,其中一款恰好和我们所携带的相机同款,因此换上电池就可以打开。除此之外,还有探险笔记,这是每一个探险爱好者都会有的东西,将旅途中的所见所闻记录下来。   相机和探险笔记之外,还有这些人的证件,通过证件可以发现,这些人来自不同的地方,大部分来自北上广深等大城市,而且根据他们所携带的装备以及钱包里各种金卡判断,这是一帮有钱人。   卷毛嘀咕道:“现在的有钱人真难理解,不好好在大城市享福,一个个都喜欢玩命,真是吃饱了撑的。”   对于这个,我深有体会,便道:“人类是贪心的,即向往自然,又舍不得放弃现代文明,一面享受着高楼大厦,汽车飞机,一边又希望可以回归山林,亲近大自然,我有一位朋友曾经跟我说过,探险是人的本性,人类,就是在一次又一次探险中进化的,主动接近危险,才能找到对付危险的办法。”   紧接着,我们翻开了他们的探险笔记,这笔记非常的厚重,牛皮面,防水纸,非常厚重,一打开,密密麻麻都是字,有些还夹杂着照片。   每本笔记开始的时间都不同,最早的,甚至有十年前的,大致翻了一下前面的,我发现这是一帮老驴友,他们去过的地方还真不少,算是一帮非常有经验的探险爱好者。   2013年,他们在户外社交网结识,决定来探一探中国的百慕大,吸引他们前来的,是一个关于野人和翼龙的传说,他们希望能在这黑竹沟里,找到关于野人的踪迹。   我心说要看野人,干嘛不去滇缅的野人山里看,那里面的野人可够多的。   一边翻笔记,我们一边打开了那部照相机,发现这六个人真的相当不得了,几乎可以媲美专业人员了。他们非常的有经验,不论是野外生存、动植物知识都非常的全面。他们的行进路线和我们几乎一模一样,可以说是进入魔鬼三角带最安全的一条路线,而事实上,我们现在所行走的这条新路线,是三个多月前,付出了一定的代价才研究出来的。   而这六个人,却是根据自己的经验分析环境、经纬度、地貌等等因素推断出来的最佳路线,可以说,他们不管伸手如何,至少在这方面,是比我们强的。   如此一来,这六人的死就更让我们不安了。   这种有经验的老手,不可能像文盲猜测的那样,是被虫蛇钻进气孔给毒死的,他们一群老鸟,怎么可能连这点儿防备都不做?   我们一边翻着笔记,一边翻着照片,笔记里的记述非常简洁,而照片则要丰富的多,除了整体景观以外,还有很多微缩特写,配合笔记的描述,这些特写的动植物,都是比较少见,甚至是这六人不知道的,所以对于这些物种,一但发现,他们都会用相机进行记录。   他们的相机内存没有之前的照片,应该是每到一个地方,就会换一张储存卡专门做记录,所以相机里的内容都是黑竹沟的。   根据相机的记述,他们还发现过一个溶洞,并且去那个溶洞里转了一圈,但因为在溶洞中偶然拍到过一个黑乎乎,血红色眼睛的庞然大物一闪而过,因此阻隔了他们想要深入的念头,但探险笔记中对此做了大篇幅的描写,表示出了一股浓浓的不甘和焦灼。   我可以理解这类人,这类人都属于求知欲很旺盛的那一种,发现了一个溶洞,如果没有把它探到底,没有弄清楚里面的环境,甚至还发现了一个奇特的庞然大物,不能一探究竟,对这些人来说绝对是很煎熬的。   根据笔记描述,这个溶洞其实离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并不远,是在偏东的位置,那边是一片悬崖绝壁,有很多黑竹,时不时还能看到带着幼崽的大熊猫。   六人被那玩意儿吓到,不得不哀叹连连失望透顶的离开溶洞,出来后见天色晚了,便在这片竹林扎营,当天的笔记,停止于安营扎寨以及他们的晚饭岩石虾。   在离这儿不远处有一条溪流,里面有很多的大虾,六人用石头架起锅灶,在上面放一块洗干净的薄石板,将虾剥了切片,放在薄石板上煎烫。   这本探险笔记的主人应该是个吃货,最后的文字,光写着晚饭怎么做、怎么吃以及什么味道了,看完之后我都觉得有些馋。不过这应该是他们吃的最后一顿饭,因为太阳落山,这帮人就休息了,然后再也没醒过来,而这本探险笔记,再也没有往下写。   看完之后,卷毛舔了舔嘴唇,说:“咱们晚上扎营的时候,也学学他们,弄点儿虾来吃,妈的,写这个的是个厨子吧?探险笔记被他写成美食笔记了。”   而这时,小黑子也检查完了帐篷里的尸体,他道;“骨骼有陈旧性伤痕,但不是死前留下的,没有食物中毒的迹象,可能是体外中毒。”   体外中毒?难道真是虫蛇咬的?   我刚这么一想,小黑子便道:“而且应该也不是虫蛇,我在他们的帐篷里发现了这个。”   那个是个巴掌大小的盒子,正中央有透孔,底部有个可以安装电池的地方,这玩意儿这最近几年新流行起来的东西,和熏香差不多,不是电热启动,内部的含有硫磺一类的成分,夜间露营打开,可以非常有效的趋避虫蛇。   不过这东西有一个缺点,就是不能密封使用,也就是不能放在帐篷里,帐篷虽然有气孔,但却比较小,容易出意外中毒,所以一般不放帐篷里,而是和营灯放在一起。   不过这玩意儿味道比较冲,即便是在帐篷里,含量超标的时候,也容易把人给呛醒,从而给出逃亡时间,因此不太可能是被这东西给毒死的。   可如果帐篷里放着这个,应该也就不可能有虫蛇靠近,那么,他们的死因究竟是什么?   如果查不出来,我们今晚恐怕就要赶夜路,连夜离开这片竹林了。   众人研究了半天,最终还是没能找出死因,不得已,天然呆只得下令今晚走夜路。好在这里全是竹子,物种单一,使得我们能遇见的野兽也比较单一,在黑竹林里走夜里,比昨晚夜奔安全多了。      第575章 铁姐      耽误了一个多小时后,时间已经接近下午五点,太阳也快要下山了,我们当即不再去管这六具尸体,晚饭也摸着压缩饼干边走边吃,争取尽快离开竹林。   太阳下山时,竹林里渐渐暗了下来,沟谷的山风,将竹林吹得簌簌作响,竹叶的清香味儿其实非常好闻,而且竹林的生物单一,没有山林里那么多的虫蛇,竹根抓土石又抓的很深很牢靠,也不会有摔倒的危险,其实走起来挺简单的,甚至对比起前两天,在这竹林里赶夜路,简直可以说是一种享受了。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太阳的落下,我们猛地发现,这竹林的林间,不知何时,升起了一股薄薄的瘴气。如果说是雾,那么夏季的夜晚,这个点儿是不会有雾的,雾气一般是在黎明才出现。   这些夜晚出现的雾气,衬着绿竹,在探照灯的灯光中,仿佛也被蒙上了一层绿意,一看就显得不同寻常,与此同时,那绿竹的清香味儿,也开始有了些细微的变化,这些变化没有逃过天然呆的鼻子,他停下脚步,微微嗅了一下,抬手做了个停步的手势,紧接着淡淡道;“防毒口罩戴上。”   郑功成算是天然呆的心腹,对于天然呆的命令,也是无条件的执行者,立刻率先从装备包里摸出了防毒口罩。卷毛废话比较多,一边摸口罩一边道:“这些雾气莫非有毒?”   我在滇缅丛林中就见识过一些毒障,不过那些毒障,大多是因为腐烂物而形成的地气,但这片竹林非常干爽,如果说这些雾气有毒的话,实在是太奇怪了。   难道……那六个人,就是在睡梦中被这些雾气给毒死的?   闻着空气中产生了变化的气味儿,我越想越觉得靠谱,赶紧把防毒口罩给戴上了。这玩意儿被戴上之后,就不方便说话了,因此我们的队伍变得沉默起来。我走在最后面,看着一行人在夜晚急匆匆赶路,沉默的如同鬼魂一样的身影,不由得有些毛骨悚然。   这一刻,我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头,但一时却想不出来究竟是哪里有问题。跟在后面走了很长一段路之后,我才猛然反应出来让我觉得不对劲的地方是哪里了。   是铁姐!   从我们发现那六具尸体开始,她似乎就没怎么说过话了,而一直到现在,她都是低着头闷不吭声的走,之前让我感觉到不对劲的,或许正是因为铁姐一直低头疾走的这个姿势。   铁姐除了双手粗大,显得很不正常外,其余的,不论是容貌、身材,气质,都可以看出,是个非常有修养并且出身也很好的女人。她的身形一直是非常挺拔的,双肩舒展,脖颈微扬,没有高高在上的姿态,却带着一种自然而然的贵族气质。同行这么多天以来,我很少看见她用这种姿势走路。   缩着肩,埋着头,这个姿势放在其余任何人身上都不奇怪,因为人如果累了,弓背垮肩是个非常下意识的动作,其实包括我自己现在都是用这种姿势在走路的,因为太累了,肌肉急需要放松,能放松一点是一点。   我现在看人也算是有一套了,根据我的推断,我给铁姐的定位是:没落的贵族。   为什么是没落的贵族,不是没落的有钱人呢?   有道是富贵、富贵,富和贵其实是分开的,但又是相连的,中国有句老话,叫三代出贵族,这话其实是非常有道理的。就拿傅家来说,傅老头白手起家,也没有受过什么很好的教育,发了财之后,踹了原配,娶了个有文化的大学生,他虽然富,但也就是个爆发户,没有一点儿贵气。   传到傅楠这代,虽然受了良好的教育,但跟着傅老爷儿耳濡目染,再加上傅老爷子忙于事业,不加管家,所以虽然是精英,但也只能称为富二代,这一点,从傅楠为人处世的方法就可以看出来,时不时的就会暴露出本性。   但如果传到第三代就不一样了,傅楠本身就算是人中龙凤,家业稳定,有了第三代,肯定是悉心栽培,再加上一些不好的东西,一代一代被过滤掉,第三代就是真正的‘贵子’而不是富二代了。   由于抗战和文化大革命,目前国内的富豪,大部分都是白手起家,经济越来越发达,国内的富豪越来越多,但敢说自己是贵族的却没几个,只有那些半罐子水,才洋洋得意觉得自己是贵族。   富是物质,贵则是内外兼修。   富不过三代,三代不衰而贵。   铁姐绝对不算富人,有钱有势,谁他妈还给黄天卖命,跑到这个鬼地方来?但她身上的贵气却是掩盖不住的,这股贵气不是装模作样出来的,而是自然而然流露。   她绝对是个贵人,现在可能没落了而已,所以来卖命讨口饭吃,前两天在山林里时,比现在更累,路况比现在更差,也没见她用这种姿势走过路。   之前那股强烈的违和感,就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   此刻,她就走在我前面,那缩头缩脑,塌肩软骨的模样,简直和之前天差地别,仿佛是另一个人。我心头的疑惑越来越重,担心她出了什么事,伸手往她肩上一搭,道:“铁姐。”   戴着防毒口罩,说话的声音闷闷的,不甚清晰,仿佛不是我自己的声音一样。   她脚步一顿,转过头来,道:“什么事?”对上她疲惫但明亮的眼神,我觉得自己可能是想多了,这不还是之前那个铁姐吗?摇了摇头,我道:“没事,看你有些累,支持的住吗?”   铁姐道:“没问题。”   由于戴着东西不方便说话,因此我们很快的就结束了交流,铁姐在我前面继续走着,每看一次她的背影,那种怪异的感觉就不停的往上升,最后我不得不转移视线。   走了整整一天,下午时分只在发现帐篷的位置休息过一个小时,之前半年在茶楼里没怎么运动,现在猛然一折腾,身体还真有些吃不消,双腿的肌肉僵的跟本水泥淋了一样,似乎正在慢慢结成块儿。   文盲虽然善于爬山蹬壁,但到底是女人,体力不支,有些吃力的停住了脚步,天然呆见此,便示意所有人原地休息十分钟。我们靠着竹子坐下,天然呆则不放心的打着探照灯警惕的四下观察着,看着自己带出来的‘儿子’能独当一面,心里还真是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众人在埋头休息,无一例外的放下装备包,纷纷揉起腿来,我一边揉腿,一边无意间看了旁边的铁姐一眼,猛地发现,她低垂着头,露出的侧脸,嘴角勾起,隐约露出一个很不正常的笑容,看的我整个人一个激灵。   这几年来训练出的危机意识,让我立刻伸手,猛地掐住了铁姐的脖子,顺势将她的下巴抬了起来,然而,在脸抬起来的那个瞬间,铁姐脸上那个诡异的笑容,竟然一下子就消失了,她神情疲惫,面带诧异的看着我,顺手摸出腰间的匕首抵在我脖子上,两人一下子形成了互相掣肘的局面。   我俩的动静惹来了其他人的注意,郑功成更是大惊,立刻道:“你们俩这是干什么!”   铁姐皱眉道:“她先攻击我。”   众人立刻将目光看向我,我道:“她有问题。”   铁姐皱眉道:“我有什么问题?证据。”   郑功成也道:“你什么意思?”他的警惕性还是很高的,并没有偏向谁,示意我继续往下说,于是我将自己之前发现的问题讲了一遍。   卷毛露出见鬼的表情,道:“走路走累了,懒散一点儿不是很正常吗?而且你还不让人笑了?我说兄弟,你是不是累坏了,产生幻觉了?”   我知道自己刚才那两个理由,确实有些说不过去,但经验告诉我,宁可多此一举,不可疏忽大意,即便真的是我疑神疑鬼,也必须确认了再说,否则一但真的出了问题,后果不堪设想。   于是我道:“不是幻觉,我必须要弄清楚她有没有问题,否则我们可以不用继续走下去了。”   小黑子道:“铁姐能有什么问题,我之前跟铁姐合作过两次了。”   我道;“以前没有问题,不代表现在没有问题,出了事情,你们谁负责任?”这么一问,众人不吭声了。   这时,铁姐抿了抿唇,道:“看样子,你是非要我给出个说法了?我不知道,我一直跟着队伍走,如果你非要说我有问题,就拿出证据来。”   这种事,哪里有什么证据,一时间我手掐着她的脖子,她匕首抵着我的动脉,陷入了僵局。   文盲急的团团转:“哎呀,你们别这样啊,都是自己人。”   郑功成见此,问天然呆:“头儿,现在怎么办?”   天然呆看了看腕上的手表,缓缓走到了我俩跟前,道:“松开。”   铁姐二话不说收了匕首,我便也松了手,天然呆紧接着对铁姐道:“把装备放下。”   铁姐依言照做。   天然呆又道:“脱衣服。”      第576章 寄生(为推荐票满五千加更)      原本我们还想看天然呆怎么处理这事儿,结果他这三个字一出,所有人都愣了。   铁姐整个脸顿时就沉了下来,道:“你什么意思?”这一行人对天然呆还是很恭敬的,铁姐也是第一次用这种严厉而不满的声音对他说话。   我虽然想确认一下铁姐的身份,但也有些懵了。   让一个女人脱衣服?   这、这也显得我们太欺负人了吧?再说了,人心里有鬼的话,脱衣服能看出个什么来?   郑功成哑然,压低声音冲天然呆耳语了什么,一边耳语一边看我,看样子说的话跟我有关。说完,天然呆看了我一眼,神情依旧是老样子,看起来跟没有情感的雕塑一眼,但说出的话却让我有种没白养他的感觉。   他看了我一眼,头也不回的对郑功成道:“我相信他的判断。”   郑功成皱了皱眉,没再说什么,示意队伍里的其余男人转身回避,紧接着他对铁姐说:“让小许给你检查一下。”小许就是绰号叫文盲的那小姑娘。   铁姐气的眼睛都红了,恶狠狠道:“我给你们干活儿,不代表要接受你们的侮辱,谁敢动我!”我心里也觉得,这深山老林,我们一帮人逼着一个女人脱衣服,实在有些说不过去,便道:“要不……换个方法?”   天然呆理都不理我,对铁姐道:“脱。”   铁姐冷冷道:“不脱又怎么样,有本事杀了我。”   这下天然呆不在开口了,猛地朝铁姐攻了过去。天然呆在雪山里杀雪鬼,就跟砍瓜切菜一样,平时不怎么喜欢动手,因为情商低所以显得呆愣愣的,似乎很好欺负,但事实上这绝对是一种假象,此刻一出手,非常简单,如同猛兽捕猎一般,一瞬间就将铁姐跟按到在地,并且迅速的将她的双手反剪在身后。   我看的目瞪口呆,心说兄弟唉,你这下手也太狠了,难道没有人教过你,对待女同胞要像春风般的温暖吗?想了想,我在这件事上似乎确实没有做到言传身教,因为我遇到的女人,一个个毒的跟蝎子一样,好不容易唐琳琳算是没毒的,但脑回路异常到我每天要踹她至少三次,这么说来,天然呆没准儿还是跟我学的,罪过罪过。   铁姐恨恨的反抗着,但天然呆单膝跪地,压住她的膝弯,反剪住她的双手。我注意到,天然呆用的是双手,并且手臂上的肌肉都鼓了起来。要知道,这小子的劲儿是很大的,扛着三百多斤的东西,都脸不红气不喘,制服一个女人,一只手都轻轻松松了。   但这会儿,他不仅用上了两只手,而且还显得有些吃力的模样。   与此同时,我也发现,铁姐那双不正常的粗糙大手有些泛红,青筋暴涨,看着还真是相当恐怖,我这才意识到,这双手绝对不简单,这么大的力道,只怕一拧就能顷刻间把人给弄死。   这时,天然呆冲旁边的文盲使了个颜色,小姑娘似乎有些怕他,立刻点了点头,跟着就去扒铁姐的衣服。我心中顿时发虚,看着铁姐愤怒挣扎的神态,总觉得自己干了件十恶不赦的事。   但不知是幸运还是说不幸,就在文盲慌乱的去扒铁姐衣服时,伴随着一大片裸露的白色皮肤,我们猛地看见,在她后脖子下面,肩背处的脊柱中央,赫然有一个灰色的东西,那玩儿约莫有成人拳头大,看起来灰扑扑,滑溜溜的,像一个大号的鼻涕虫似的,十分恶心。此刻,那个鼻涕虫一样的东西,就在铁姐的脊背上蠕动着。天然呆似乎认识这玩意儿,见此眉头一皱,道;“果然如此。”   说话间,他让郑功成拿出打火机,将打火机点燃后,郑功成开始去烤那玩意儿。伴随着一股焦糊恶臭,那鼻涕虫一样的东西开始往下滑,直到这时我才发现,它下方的位置,竟然有很多如同根须一样的东西,插入铁姐的皮肤里。   而伴随着火烧,那些东西便逐渐从她的脊椎处退了出来,跟着退出来的还有很多血珠子。铁姐一张漂亮的脸顿时扭曲起来,喉咙里发出一种咕噜声,显得极为痛苦。   其余转身回避的人听到这动静,忍不住试探着回头,一看清眼前的情形,顿时都怪叫起来。   “我操,这什么玩意儿!”   “好大的虫!”   “扎在人的皮肤里,难道是蚂蝗?”   “我去,你看过这么大的蚂蝗?这玩意儿比蚂蝗恶心多了好吧?”   我惊讶不已,而铁姐的挣扎也越来越激烈,天然呆双臂的肌肉鼓起,死死的将人给压制住,等到那巨型鼻涕虫一样的东西快要被完全烤出来时,天然呆对我说道:“拿锅,困住它。”我感觉照办,众人的装备包里有便携式的野外锅具,只有成人巴掌大。   我用手锅去舀那鼻涕虫,将它大半个身体舀入锅内后,右手持盖,配合着鼻涕虫完全退出的动作,猛地合上了盖子。   那玩意儿在脱离铁姐后背的瞬间,就试图弹跳起来,往其余人身上贴,好在我动作够快,它一跃,不锈钢的锅盖就罩了下去,将它完完全全给困住了,而这时,一直挣扎铁姐,也如同泄了气的皮球,所有挣扎的力道都消失了,整个人瘫软在地上,眼一闭,直接晕了过去。   直到这时,天然呆才松开了铁姐的手,众人七嘴八舌的围着我手里的郭,纷纷诧异这是什么玩意儿。天然呆这才简短的解释了一句,原来这玩意儿,三个月前天然呆等人就碰到过。   这东西和蚂蝗有些相似,能分泌一种麻醉物质,寄生到人身上后,那一块的皮肤会被麻醉,即便那些根须一样的东西扎进肉里,也没有一点儿感觉,所以被寄生的人,根本无法察觉一样。   这东西可以破坏人的神经,产生的效果也不同,能让人时哭时笑,能让人失禁瘫痪,能让人发狂发疯。当时天然呆的队伍并没有直接遭遇到这玩意儿,反而是颛瑞那边的队伍被这东西袭击过,有两个人都折在了这玩意儿手上,天然呆只是知道而已,但没有真正见过。   当时颛瑞等人受袭的地点也并不在这片黑竹林里,而在另一片区域,我们现在所走的新路线,就将那片区域给绕开了,没想到,竟然还会出现这玩意儿。   说完,天然呆道:“所有人都脱衣服,互相检查,重点部位在头顶、脊椎、肛门。”   肛门?   没等我发表意见,卷毛已经一蹦三尺高,怪叫道:“我操,这玩意儿还会寄生在那个地方?”   天然呆眼皮都没眨一下,淡淡道:“那地方连着直肠。”他只说了这一句,没有细讲,但所有人都明白了。   死一般的短暂沉寂后,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菊花一紧,夹着屁股伸手去摸,我也想摸来着,但一手端着郭一手压着盖儿,根本腾不出手。   情急之下,我连锅带盖子将东西往天然呆手中一压:“兄弟,你先拿着。”   紧接着赶紧去摸了两把屁股,一帮大老爷们儿翘着屁股摸菊花,这体验我真是一辈子也忘不了,当然,跟我们一起摸的还有小许妹子,我觉得她大概会比我们多摸一个地方。   摸了两把,没摸到什么让人毛骨悚然的东西,众人才齐刷刷松了口气,紧接脱了上衣,互相帮忙查看后背,一圈检查下来,所有人都没事儿,铁姐是唯一一个中招的,文盲妹子顺便还帮她检查了一下屁股,我觉得铁姐醒过来后,整个人生估计都要重新定义了。   ps:下午才发现推荐票满五千了,热腾腾赶出来的一章,哈哈,谢谢每天投票推荐的小伙伴们,爱你们~~~请大家继续支持《走尸档案》!      第577章 潜在的危险      在确定众人没有谁再出意外后,天然呆示意其余人挖了个一米多的坑,最后连锅带锅里的东西一起扔进坑里埋了,示意众人继续出发,及早离开黑竹林,并且多多留意自身的情况以及周围的队友。   鹰眼道:“这次多亏了苏兄弟。”   我客气两句,道:“哪里哪里,凑巧凑巧。”   铁姐还处于昏迷中,由于那玩意儿是直接寄生在人神经最多的脊椎上,所以我们现在也不能确定这对铁姐究竟造成了什么样的伤害。   脊椎上遍布神经,一但出了意外,各种情况都有可能发生。   此刻她由郑功成背着,众人在黑竹林间疾行,时不时的就摸一下自己脑袋、后背或者屁股,十分搞笑。这黑竹沟里诡异的地方太多了,就拿那鼻涕虫一样的东西来说,我们连它究竟是什么都不知道。   当初天然呆回去之后,也查过资料,最后只能将之定义为未曾发现的新物种。   此刻,随着夜色越来越浓,黑竹林间那种瘴气一般的迷雾,似乎也跟着浓重起来,戴着防毒口罩,我们闻不到什么味儿,但那种黑竹叶衬的发绿的烟雾,看起来还是相当有威慑力。   动物界的动物,善于用鲜艳的颜色来警示敌人,而人类也是动物的一员,这种对于颜色的危机感,大概也是与生俱来的。   显现出的绿色雾气还有黑竹林里不知名的寄生生物,再加上那六具死因不明的尸体,无一例外的带给众人巨大的压力,所有的压力,都化为一股想要快点离开这片竹林的急迫心情,因此即便疲惫不堪,所有人还是快速的在竹林间穿行着。   便在这种穿行在,铁姐悠悠转醒,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记忆停留在我们强迫她脱衣服,天然呆将她按在地上的那一幕,因此醒来之后,整个人几乎要发狂,但她突然发现自己动不了。   确切的说,是整个脊背僵硬了,上半身完全不听使唤。   就和天然呆预测的差不多,那玩意儿在被我们烧出来的过程中,破坏了铁姐的神经,所以当时铁姐才会那么痛苦,当然,就算我们当时不那么做,随着那玩意儿寄生时间的延长,铁姐迟早会出现其他状况。   具天然呆说,颛瑞的两个手下,其中一个就是跟鬼上身似的突然发狂,另一个则是失禁、瘫痪,最后满嘴冒血死了,凄惨不堪。   铁姐在得知真相后几乎要崩溃,便在这时,天然呆给我使了个眼色,我知道该我上场了。当然,这次我没有放血,因为在上路的前一天,天然呆已经暗暗找我抽了一部分血,分别装好了。   于是在接收到天然呆这个眼色后,我立刻从装备包里摸出一根血管,道:“铁姐,别急,这个药对你有用。”   铁姐双目失神,喃喃道:“我废了,废了……”神经是最难修复的东西之一,队伍里的人这点常识是有的,所以当我拿出这东西的时候,众人都没什么反应。   我道:“这是我们小组最新研发出来的,相信我,一定有用。”我睁着眼睛说瞎话。   众人一听,立刻来了精神,说怎么不知道有这么个项目,问我是哪个小组的,什么时候和别的小组有合作项目了。我笑而不语,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姿态,道;“小组的研究项目是机密,我能告诉你们吗?”众人闻言,立刻放弃了打听的念头,我第一次发现,原来j组织的名头这么好用,偶尔装一装高人,看着一帮人被唬的深信不疑,还挺爽的。   铁姐听我这么一说,升起了一丝希望,当即便将血给喝下去了,十多分钟后,便恢复如常,一行人震惊不已,一个个喜不自胜,卷毛更是直接拍着我的肩膀说道:“原来如此,我就说队伍里怎么带上你这么个弱鸟,原来你手里头还有这么些宝贝,我明白了,你们的支持者肯定和黄大帅关系不错,派你过来支援我们的是吧。”   我闻言,真想一脚踹他脸上,谁弱鸟,谁弱鸟?你他妈的才弱鸟。   一帮人不打听小组,便盯着我的装备包瞧,一个劲儿问我药带了多少,够每个人用几次,一个个把我装备包里的药箱当重点保护对象,生怕我摔一跤把装药的玻璃管给摔碎了,我在队里的待遇,顿时上升到大熊猫级别。   有了这一出,众人信心大增,队伍也没有之前那么颓废了,时不时的还说两句闲话,我们赶夜路又走了两个多小时,一直到了晚上的十点钟,实在是走不动了,可这黑竹林也依然是看不到尽头。   相反的,这里的雾气却没有半点儿消散的感觉,反倒像是我们越往前走,雾气就越浓一样。   防毒口罩是便携式的,浓度到达一定程度,就没办法起太大作用了,我们还带有更厉害的防毒面具,但戴上那东西,无论是行动还是可视范围都会受到影响,所以一开始才没用。   现在不得已,我们必须得拿出来戴上了。   郑功成和天然呆窃窃私语商议着什么,两人似乎意见有些不统一,我凑过去一听,原来是郑功成提议就地扎营。他认为黑竹林太过危险,未知的变故太多,现在已经是深夜,行动本来已经非常危险,如果还要戴上妨碍人视线的防毒面具,会更加危险,最重要的是,这片黑竹林无边无际,如果说这些雾气和竹林的排放有关,那么越来越浓重的雾气,只能说明我们还处于黑竹林的中心地带,要想在今晚走出去,根本不可能。   与其冒着这么大的风险,不如就地扎营,戴上防毒面具睡觉,和戴上防毒面具在夜晚乱窜,可是两种不同的概念。   天然呆几乎没有思考多久,就直接否决了郑功成的建议,他只用了一句话就堵住了对方的嘴:“那六个人的死因没有查出来。”   所有的一切都是空话,一直以来,我们真正畏惧的,真正迫使我们连夜赶路的,不是那些寄生物,也不是这些可能是毒气的东西,而是那六个无声无息死在自己睡袋中的人。   那六个人都不是普通人,他们是非常有经验的探险队,去过很多危险的地方,甚至在某些方面,比如路线设计上,比我们更为优秀。   而且,还有一个可能,我们虽然没有人说出来,但每个人都心知肚明。   像这样有经验的队伍,在夜晚露营的时候,不可能所有人都去睡觉,他们肯定会安排守夜。也就是说,那个队伍,并非是像我们看到的一样只有六个人,或许有七个,当然,最大的可能是有八个,因为两个人守夜是最佳配置,而且他们有六个睡袋,这种设计,也正好方便轮岗时的休息。   那六个人死后,帐篷是保持封闭的,尸身还在睡袋里,装备根本没有动过。   架设当时他们守夜的同伴还在,即便他们死了,他们的同伴也应该有其它动作,哪怕不收尸,应该也会带走一些装备,可那些东西,却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这样的情况下,可能性只有两种,一种是守夜的人也出了意外,但我们当时在周围没有发现其它尸骨;那么守夜的人,很可能是情急之下逃走了。第二种情况,就是守夜的人被什么东西给袭击了,拖走或者吃掉,这并不是什么罕见的事,这地方是中国的百慕大,是相传有翼龙出没的地方,这里的野兽没有受到来自人类的侵扰,保有最原始的野性和攻击力。   现在很多动物都会主动躲避人,也不会吃人,但对于一些没有见过人的猛兽来说,人就和其它猎物没什么两样。   这黑竹林中,肯定还有什么更可怕的东西。   天然呆一句话,让郑功成打消了他的念头,众人走一阵,歇个五分钟,如此走走停停,一直到了晚上的十二点,皆是疲惫不堪了。   便在众人累的头晕眼花之际,竹林中突然簌簌作响,这种响声,不是风吹过竹林的声音,风吹竹林发出的簌响声是非常有规律的,但这种声音却没有规律,就像是什么大型生物在竹林里乱窜一样。   众人带着防毒面具,可视范围大大减小,听着那响声离我们越来越近,天然呆一挥手,示意众人组成了一个梅花阵,三人一组背靠,围成一个大圈,纷纷掏出枪支,便于交叉射击,可攻可守。      第578章 死了一片      我端着枪,收了手电筒,打开头灯,目光在竹林巡视,那股簌簌作响的声音,是从西边的高地传来的,似乎有什么大型生物朝我们冲了下来。   众人在这诡异的环境中如履薄冰,警惕异常,纷纷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很快,那个制造出响动的东西就冒了出来,定睛一看,我懵了,那玩意儿竟然是一只大熊猫!   它显然不是我们刚进竹林时看到的那只,这只大熊猫身形还要小一圈,身上沾了很多竹叶,从高地处几乎是打滚的翻了下来,一看见我们,熊脸上可以说露出了一个非常人性化的表情,盯着我们呆了一下。   由于对方是只大熊猫,而且属于很少主动攻击的类型,所以我们都没有开枪,只是防备着。那大熊猫滚下来之后,没多久便撅着屁股继续往下爬,没搭理我们,很快就消失在了我们的视线中。   众人面面相觑,只觉得虚惊一场。   便在这时,天然呆示意我们可以将防毒面罩给摘下来了。那大熊猫这么大半夜在竹林里活动都没事儿,看来这些雾气,没准儿是普通的地气,应该没有毒性,戴着防毒面,实在有些麻烦。   众人将面罩收起来,空气中有种竹子的味道,混合着落叶淡淡的腐气,说不上难闻,闻了一会儿,也没觉得身体有什么不适,看样子之前是我们过度小心了。   郑功成道;“那大熊猫,大晚上的不休息,不知道在竹林里瞎跑什么。”   卷毛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疲惫不堪的说道:“我不管它为了什么跑,我现在就想快点儿走出这片该死的林子,然后找一个地方睡觉,一觉睡到太阳高照才行。”   文盲补了一句:“不,我想睡到夕阳西下。”   小黑子道:“别说了,你们越说我越困,这竹林连边缘的影子都还没见到呢。”   众人继续前进,又坚持了一个小时候,我们走不了了。不是因为体力的原因,在场的人都不是普通人,虽然疲惫,但咬咬牙走个一天一夜是没问题的,之所以让我们不得不停下脚步的原因是,这里的雾气太浓了,走到最后,视线的可见度,已经降低到了一个非常可怕的范围。   几乎两米之外,就看不到任何东西了,我们的眼前聚集着风都吹不散的浓重雾气,两个人前后走着,前面那个人的背影都显得模模糊糊的。   偶尔对方回过头来,五官也是模糊的,在变幻的雾气中,人的脸被遮挡的时隐时现,就仿佛那张脸是残缺的一样,十分诡异。   没有眼睛,还能靠听觉,但夜间山风太大,竹林里回荡着飒飒的竹叶声,呼啸的风声,使得人的听力都被混淆了很多。   文盲在行走的过程中,和我们产生的偏移,走着走着竟然不见了,众人互相呼唤,才把她给重新收队,有了这一出意外,天然呆终于放弃了自己连夜走出这黑竹林的想法,他思索片刻,示意众人找块地势平坦的高地,就地扎营。   这竹林里比较干燥,只要不生火,扎营的地方其实很好找,我们很快就弄好了帐篷,在周围的竹子上都挂上了营灯,尽量扩大照明范围,安排了守夜后,便躺下休息。   有了那六个人的例子在前,我们扎帐篷时,前所未有的认真,将帐篷围成圆形,三个通气孔全给堵上,只留下一个面朝着守夜人的通气孔,如此一来,应该很难再有什么东西爬到帐篷里害人。   为了保险起见,这次守夜是三人一轮,一个在中间守,两个在帐篷圈外来回巡视,每人只守一个小时,天亮时,我们就得抓紧时间离开,也就是说,接下来每个人平均休息的时间,也不过四个小时左右。   我是被安排在最后一组的,没有安排在中间,算是比较爽的,这样不用睡到一半又爬起来,估计也是因为在这帮人中我的战斗力显得渣,所以给的特殊关照。   一钻进帐篷,这一晚上的所有担心和警惕都消失的无影无踪,那种极度身体和精神疲惫后,突然放松下来,整个人几乎是飘飘然的,一躺下去,便再也爬不起来,那种舒畅感,让人觉得就算真的有什么毒蛇猛兽站在跟前,也先睡了再说。   我几乎一闭眼就睡着了,而且是陷入了毫无知觉的深睡中,被人叫醒时,我几乎以为自己才刚刚水下。   然而事实是,一闭一睁,已经过去四个小时了,我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如同时间被快进一下,手表上显示已经凌晨五点了。我走出帐篷,外间浓重的雾气散了许多,天色将明未明,朱叶子上悬挂着露珠。   从深睡中被拉出来,没有得到充分休息的大脑,神经有种抽痛感,思维也变得极其缓慢,和我一组的是文盲和小黑子,文盲坐守在帐篷中间,我和小黑子则在帐篷周围巡查。   现在已经是黎明,黑暗正逐渐褪去,危险也渐渐远离,我们最后一班的压力其实并不大。   小黑子一边走,一边压低声音道:“这一晚上没什么动静,你说,害死那六个人的到底是什么?”   我道:“不管是什么,反正咱们不要遇上就好了,还有四十分钟,坚持。”   在极度疲惫的环境中,休息的时间往往要精确到分,我们掐着表守,天光渐亮,竹林间浓重的雾气,最终消散的只剩下竹梢间浮动的薄雾。   到点后,我们三人挨个进入帐篷,打算将帐篷里熟睡的众人叫醒,我进了郑功成和鹰眼等人睡觉的帐篷,由于是夏季,并不太冷,所以我们没有携带睡袋,里面的几人都是躺在防潮垫上,睡的死死的。   我推了郑功成一把,叫他起床,但郑功成没动静。   我以为他是陷入了深睡,正要提高音量,猛然间,一声惊叫突然惊破了黎明。   这声惊叫是女人发出的声音,明显是文盲小许的,如同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一般。我大吃一惊,立刻撩开帐篷跑了出去,而小许则正从一顶帐篷里慌乱的跑出来,一看见我,连忙抓住我的手臂,指着帐篷内部,哆哆嗦嗦道:“死、死了,全死了!”一边说,整个人一边瑟瑟发抖。   我脑子里嗡鸣一声,二话不说,推开小许,钻进了她刚跑出来的帐篷。这帐篷里睡的铁姐他们,一共四个人,出门在外,都是卖命的,也不分什么男女了。铁姐和卷毛还有另外两个人挤在一间帐篷里,他们明显是被小许动过,纷纷保持面朝上的姿势。   定睛一看,他们虽然看似在睡觉,但嘴唇却艳红如血,触手一摸,身体都僵了,一看就像是中了什么毒而死的。   我倒抽一口凉气,下一个反应是立刻往天然呆所在的帐篷里面跑,当我看到天然呆如同其他人一样平静的躺着,浑身冰凉,怎么叫也叫不醒时,我只觉得浑身的力气如同被抽空了一样,整个人一屁股坐在帐篷里。   确切的说是尸堆里。   死了,所有人都死了。   是梦吗?   我在自己大腿上狠狠的掐了一把,刺激自己没有睡醒,思维迟钝的大脑,疼痛果然能让人清醒,我深深吸了口气,立刻去查看天然呆的状况。   其余人死就算了,他怎么能死?他怎么能这么无声无息的死?他一个人在荒芜人迹的雪域生存了那么久,什么危险没有见过,怎么会这么容易就中招了?   天然呆是个警惕性非常强的人,在外时,除非昏迷,否则他根本不会真正的睡觉,几乎一有什么危险,他都是第一个醒过来的。   我不相信这些人就这么死了。   我去探鼻息,摸脉搏,听心跳,试图能找到一些生机,但无一例外的,情况没有任何改变。   小黑子和小许已经乱了阵脚,双目发直,如同惊弓之鸟,小许喃喃道:“现在怎么办,怎么办?我们、我们快离开这个地方吧。”   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对小黑子说:“你不是懂尸体吗?给他们做检查,找死因。”   小黑子咽了咽口水,道;“现在找死因有什么用,趁着天亮,咱们赶紧往回走。”      第579章 尸斑      我被黑子和小许的话气的脑袋发昏,怒道:“扯淡!”   事实上,我到现在几乎都不相信天然呆他们死了,说是让黑子找死因,其实只是希望能有什么奇迹出现,毕竟医学上有很多类似假死的现象,有农村的老年人,‘死了’两天活过来的也不再少数,这会儿这么说,不过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罢了,不过我没想到,这二人也太现实了一些,竟然就这么想着跑路了。   黑子被我这么一吼,估计也觉得自己个儿太怂,便硬着脖子给尸体做检查,我在旁边紧张的看着,他检查起来很仔细,每检查一个,就冲我摇头,表示没有希望。   到最后,我整个心几乎沉入了谷底。   小许要哭了,道:“都死了,这地方太可怕了,怎、怎么办?”   黑子咽了咽口水,对我说:“兄弟,咱快撤吧。”我深深吸了口气,脑子里闪过无数画面,最后的画面,定格在了小扶桑里,那个美艳不可方物的女人,穿着繁复的藏袍,郑重的将唯一的亲人托付给我。   可现在……   我盯着天然呆平静的脸,摸了一下他僵硬的肌肉,心中的悲痛之情难以言说,最终,我重新收拾了一下装备包,腾出了一些不必要的装备,减少自身负重,然后讲天然呆背了起来。   黑子一见,大惊道:“你背着他干什么?”   我道:“这是我兄弟,我救不了他,总得给他收尸。”   黑子道:“我去,你不要命了,这地方危险重重,跑都跑不赢,你背着这么一具硬邦邦的尸体,简直是找死!”我真是小看黑子他们了,这些人一路上相处的都不错,却没想到出了事之后,还真是相当‘理智’。   我道:“这是我自己的事,与你无关。”此刻,我也只能带走天然呆的尸身而已,其余人,则于我无关了。   整个过程中,我觉得自己都处于一种仿佛做梦一样的境地中,这一切来的太快了,简直让人怀疑它的真实性,我迫切的希望这真的只是一场梦,并且这场梦能够快点儿结束。   疼痛和越来越清晰的大脑却在提醒我,这一切都是真的。   我们背着天然呆开始回程,背上一具尸身,走的自然就慢了,黑子两人有些着急,不想等我,但八成想着我身上有药,也不敢扔下我一个人走了。   最后黑子等的火急火燎,对我说:“兄弟,要不这样,我们先走一步,你手里头的药,给我们备两支。”   我停下脚步,盯着二人,心中满是不耐烦,若是以前,我没准儿就意气用事,将东西给他们,让他们滚了,反正眼不见,心不烦。但现在我没这么做,人总是在成长中改变的,所以当他们提出这个要求后,我道:“这些药是我们小组的研究成果,绝对不能交给别人,如果可以随便交给别人,那么直接把药赞助给你们就行了,何必我亲自跟着?”   说这话时我语气也不客气,黑子尴尬不已的转过身,转身的瞬间,我在他脸上看到了一闪而过的阴狠之色。我心里沉了一下,背着天然呆走在最后,冷冷的看着前方的两人。   经验告诉我,黑子恐怕已经起了什么不好的心思了。   在这种地方,死人太正常了,他们俩回去后,在这黑竹沟究竟发生了什么,人是怎么死的,还不是由着活人说了算?更何况,连遭两次失利,还会不会有第三次行动可说不准,铁姐等人,或许就要长埋此地了。   我们往回走了半个多小时,由于背着尸身,还有自己的装备,负重实在太大,我不得不停下脚歇一会儿。   将天然呆的尸身放倒在地后,我被悲痛刺激的脑神经冷静了一下。   回程的路至少有三天,即便是进入景区的范围,徒步也有两天,加起来就是五天。   现在是夏季,五天,足够一具尸体身上爬满蛆虫了。   按照夏季尸体的腐烂速度,等到明天早上,在没有封闭的情况下,就已经会有蚊子苍蝇围着他飞了。一个活生生的人,转眼就会变成像放在街边的猪肉,其实,人死了,剩下一具尸体,和猪肉又有什么区别?   我得想个办法,保存一下天然呆的尸身,或者,找个地方,火化?   想这个问题的时候,我不由得看了天然呆一眼,紧接着,我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算一算时间,从发现帐篷里的人死亡至今,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了,但天然呆现在的尸体,在我看来有些问题。   这些年我见过的尸体也算多了,跟着周玄业混,对于人死后尸体的变化,自然也知道的比一般人多。尸体在死后的2至4小时内就会出现尸斑,也就是因为血液停止流动,末梢血管爆裂而形成的瘀痕一样的东西。   可现在,这些东西在天然呆身上没有。   他死后,是由我背着往回走的,尸斑会往下沉积比较多,但即便如此,上半身也不该一点儿都看不见。   难道……   我心脏噗通跳了一下,为了证明自己的猜测,便立刻扒了天然呆的上衣,仔细一看,果然没见着有一点儿尸斑。为了保险起见,我又扒了他的裤子,结果,连尸斑应该沉积最多的下半身,都看不见一点儿瘢痕。   我的动作引起了黑子两人的注意,小许见此,惊讶道:“你、你扒他衣服干什么?”   黑子对尸体很在行,他没问,而是在我把天然呆扒的只剩裤衩时,咦了一声,噌的站起来走到尸身旁边,道:“没有尸斑?”   紧接着,他一拍大腿,道:“不好,难道人还没死!”   我道:“操你妈的,人还没死就不好,难道要死了才好!”、黑子也急了,说道:“我祖上都是干仵作的,寻常的假死都能查出来,可是他现在这种情况,我根本查不出是假死!如果不弄清楚是什么原因,就算现在没有死,之后也肯定死!”   我此刻心中一阵狂喜,黑子这番话并没有让我的喜悦减少,管他是因为什么原因,只要人没死,就有活下去的希望。我立刻从装备包里摸出准备好的玻璃血管。   黑子两人见此也没有阻拦,我将血管连喂了三管给天然呆,黑子看的直心疼,说:“唉唉唉,你省着点儿,先看看效果啊。”   要不是这二人在这儿,我都打算直接放血了。   这三管玻璃血喂下去,没过多久,天然呆跟涂了口红一样的嘴唇,鲜艳的颜色,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退,我几乎是憋着一口气在看,直到这小子眼皮动了一下,我才觉得这口气终于吐出来了。   天然呆缓缓睁开了眼,我忍不住道:“谢天谢地,我差点儿就把你给烧了。”   他刚醒过来,显然还有点儿迷糊,慢吞吞的吐出一个字:“烧?”   我没心思跟他废话,立刻道:“现在感觉怎么样?身体有没有别的问题?”   天然呆似乎感觉了一下,动了动手脚,打量着周围的环境,旋即微微摇头,道:“怎么回事?”   我一愣,道:“你什么都不记得吗?”   天然呆看了看周围,又看了看我们三人的脸色,平静的神情被打破了,他眼睛眯了一下,缓缓道:“出了什么事?”   不等我开口,黑子便迅速将事情说了一遍,当然,这小子没忘记在语言中美化一下他自己,表达了自己迫不得已,扔下其余人,回去通风报信的心情。   天然呆情商低的不像话,也不知有没有被黑子忽悠到,他点了点头,起身活动了一下,道:“立刻回去救人。”   这半个多小时的路白走了,我们又开始往回赶,而根据天然呆自己所说,他却是没有任何感觉,完全以为自己睡了一觉,唯一值得注意的,是他觉得自己在睡梦中的时候,突然有些呼吸困难,身上似乎被什么东西给叮咬了一下。   我们在山野间行走,身上多的是蚊虫叮咬或者被树枝划拉出来的伤痕,因此刚才扒天然呆衣裤时,虽然也发现过这些痕迹,但实在太普通,看不出什么异常。   由于走的不远,再加上没有天然呆这个负重,我们比离开时快了十分钟到达营地。   几顶帐篷还是如我们离开时一般,静静地矗立在那儿,由于走的急,之前被我们打开的帐篷也没有拉上,半开着,可以看见里面躺着的人影。   要救这么多人,我们事先准备的血管可能不够,天然呆看了一圈,让黑子和小许到周围去巡查,看能不能查出些众人假死的线索,但事实上我清楚,不过是在支开二人而已。   ps:谢谢打赏的小伙伴,最近大家很热情哦,爱你们~~~我要不要做个啥小活动呢,大家有木有什么建议啊,之前一直都是送磨币,好像互动性不强,小伙伴们动脑筋想一想吧,哦,当然,如果说活动内容是不停的加更、加更、加更的话……我选择狗带。      第580章 食腐蚁      将黑子二人支开后,我开始放血救人,并且将众人都移除了帐篷。   天然呆在空了的帐篷里,巡查着可能有的线索。根据昨晚的遭遇,我们可以确定一件事情,那就是昨晚的一切,和我们最先以为的有毒的雾气是无关的,如果和那玩意儿有关,我和黑子还有小许三人不可能什么事都没有。   出事的时间是在我们黎明换班时分,而天然呆曾言说,有被叮咬的感觉,因此我们初步判读,造成这种现象的,可能是某种毒性极强的昆虫。   帐篷的入口,只有一个通气孔,并且是朝内的,一直有人在看守,所以那些叮咬人的昆虫,不可能是从通气孔进去的,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它们自己破开了帐篷,从其他地方钻了进来。   那些昆虫体积应该不大,弄出来的破口应该也不起眼,既然它们能破开帐篷钻进来,那么或许,它们有类似螳螂一类。可以割裂东西的大鳌。   我一边救人,一边观察着天然呆那边的动静,他检查的非常细致,足足花了十多分钟,才道:“找到了。”而这时,我也给众人喂完了血,便随意将伤口包扎了一下,凑过去观看。   却见那帐篷的其中一个角落下方,赫然有一个只有硬币大小的洞。   和我们想象的不一样,这个洞不是被割裂的,而像是被打火机一类的东西给烧了一下,形成的洞口,只不过它的边缘处,却没有那种被灼烧过后的焦黑色。   这个小洞位于防潮垫的下方,而且是角落处,如果不掀起防潮垫,还真的很难发现。   顺着这个贴地的小洞往下看,下面是我们事先清理过的,露出了泥土的地面。这地方有竹子,所以土石抓的很牢靠,非常紧密,但此刻,这小洞下方露出的泥土,却显得很松软,似乎被松过土一样,我们立刻明白过来,那些玩意儿是从地下钻出来的。   由于其余人要过一会儿才醒过来,天然呆于是对我说道:“拆帐篷。”   我道:“你准备把那些东西找出来?”   天然呆道:“根据两次经验来看,它们有昼伏夜出的习性,回程的时候,我们还要走这条路,必须弄清楚是什么东西。”这地方危险太多,如果回程的时候,单纯为了避开黑竹林而选择重新绕路,那我们所面对的未知的危险就大大增加了,所以绕路绝对不是个好办法。   我可以理解天然呆的想法,二话不说,两人开始拆帐篷。   帐篷刚拆完不久,其余人陆陆续续都醒了,一个个自然是人事不知,对于自己突然睡在外面表示震惊,我将事情的经过大致一说,一行人才明白过来,一个个顿时把我当祖宗,感恩戴德自不必说,连郑功成都向我投来感激的眼神。   这会儿是清晨的八点钟,黑竹林间雾气已经散去,视野格外的清晰。   众人休息了一阵,开始顺着那些松软的土往下挖,我们动作不敢太大,再不确定那些是什么东西之前,没人愿意冒险。   但仅仅挖了不过半米左右,我们便挖到了一个很奇怪的东西,那玩意儿是一个球体,约莫有乒乓球大小,上面有很多蜂窝煤一样的孔洞,很明显是泥巴球,让我联想到了蚂蚁窝一类的东西。   但蚂蚁窝一般是比较大的,像这种小泥球我却是第一次见。   便在这时,从那小泥鳅中,爬出了一只红通通,酷似蚂蚁,但体型却跟蜜蜂差不多大的东西。   那玩意儿一出来,队伍中很生物知识很丰富,被我们成为老狼的便惊呼:“是食腐蚁!”   铁姐皱眉道:“就是这东西咬我们?”   老狼点了点头,思索片刻,道:“食腐蚁可以麻醉猎物,但一般只捕捉很小的昆虫,不至于把咱们这么多大活人给弄成那样,除非有很多食腐蚁同时咬我们。”   卷毛道:“如果是那样,咱们身体早就被咬成一片烂肉了。”   老狼微微皱眉,道:“食腐蚁和其它蚂蚁的分种不一样,它们还有一种特殊的毒蚁,毒性很强,或许,要我们的是食腐蚁中的毒蚁。猎物陷入深度麻醉后无法醒来,会因为衰竭正常死亡,腐烂后,就是它们的食物。看样子,这片黑竹林的下面,或许分布着很多的食腐蚁的巢穴。”   铁姐道:“该怎么对付这玩意儿?”   老狼道:“下一次,咱们在扎营的区域里,喷上大量的杀虫剂,熏上硫弹,找稍微潮湿一些的地方扎营就行。”   我们将那泥球放回了土里,卷毛本来要泄愤把那玩意儿踩死的,但老狼说食腐蚁是群居生物,报复性很强,弄死它们,身上沾了它们的气味儿,就很难摆脱这些东西了。   无奈,我们端端正正把泥球放回原处,顺便用土给掩埋了。   弄清楚坑害我们的东西,知道下一次该怎么防备之后,众人松了口气,收拾了东西,吃了些食物恢复体力,便继续上路了,在当天中午时分,我们终于走出了黑竹林。   不过这并不算什么好消息,越往前,我们所处的海拔越低,周围植被茂密,几十米高的大树,甚至还有直径五六米粗的巨大藤蔓,让我们仿佛进入了原始丛林。   周围的危险越来越多,我们的行进路线也越来越大,途中好几次和一些野兽狭路相逢,能爬树的就爬树解决了,不能的就只能开枪射杀。   好在队伍里有善于追踪野兽痕迹的人,带着我们躲开了大部分的危险,下午三点钟左右,众人眼前出现了一条溪流。这条溪流很浅,没有什么危险,众人走的满脚是汗,焖热难挡,便脱了鞋袜在溪边休息泡脚。   泡脚的过程中,我发现之前一直不怎么搭理我的天然呆竟然坐到我旁边了,我有些意外,看了他一眼,但也没多说,免得又热脸贴冷屁股,太尴尬了。   便在这时,天然呆缓缓道:“谢谢。”   我最初没反应过来,须臾才意识到他说的是什么,便道:“没事,我加入这个队伍,不就是为了当‘医生’的嘛。”   天然呆淡淡道:“我说的是,谢谢你愿意给我收尸。”   我愣了一下,看着他,忍不住笑道;“我要是死在这片林子里,你会给我收尸吗?”   天然呆道:“你不会死。”   我道:“为什么?”   天然呆想了想,道:“必要的时候,也可以放弃这次任务。”   我道:“必要的时候是指?”   他道:“没有胜算,无法前进,或者,威胁到某些人的生命的时候。”   我道:“这个某些人里面有我?黄天说的?”   天然呆道:“我说的。”   我呛了一下,立刻意识到了他真正的意思,不由得无语,这小子情商低的我都想踹他了,说了半天,不就是想表达:我不想你死,关键时刻,可以撤退吗?非要绕来绕去这么复杂么。   感慨了一下,我看了看周围,发现其余人都离我们挺远,便压低声音道:“看样子,你没之前那么恨我了。”   天然呆淡淡道:“我没有恨你,但我不能接受最信任的人骗了我这么重要的事情。”   我呼吸一窒,不知道该说什么,我以为天然呆的愤怒,是因为他死去的母亲,但现在看来,似乎是我想错了。我信任天然呆,因为他是我从雪山里带出来的,我知道,他身上没有利益纷争,也没有那些勾心斗角。但同样的,我忘了一件事,那就是在这个世界上,他也只信任我。   被最信任的人欺骗和背叛,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这种感觉我是经历过的,简直是凉透心肺。   “对不起。”   天然呆没吭声,不知道是接受还是不接受,紧接着就没话说了。   我原本是看周围人隔的比较远,又见天然呆态度缓和不少,想打听打听我们这次任务的目标的,但现在也没心情打听了。      第581章 真实目的      众人在溪边把汗淋淋的脚好好洗了一通,顿时浑身都舒爽了,这才重新启程。由于天然呆态度改观了很多,因此我俩也没有再刻意拉开距离了,心里那个坎儿松了一些后,我便来劲儿了,中途趁机问他这次的目的地,天然呆也没有隐瞒,道:“魔鬼三角带一直有一股磁场波动,以前没有人注意,但小组最新研究出来的数据,和这股波动吻合率达到了百分之八十四。”   我道;“所以我们这次来,其实是冲着那股磁场来的?”   天然呆微微点头。   我觉得奇怪,道:“那既然如此,颛家的人为什么又会牵扯进来?”   天然呆想了想,道:“这次的研究成果,基础数据和之前的kb小组有关,kb小组的支持者败北后,研究资料大量外泄,颛家也一直在进行这方面的研究,和黄家历来不对盘,这一次会对上,也不意外。”   他这么一说,我便想到了周玄业、瞌睡虫还有韩梓桐三人,周玄业现在生死不明,暂且不论,韩梓桐现在却是在颛瑞所支持的小组里干活。   那个金傩祭的研究项目,和kb计划的资料吻合度很大,而现在,这个魔鬼三角带,又多出了一股相似的磁场,颛瑞如果不撒手,那么会不会也再次派人来?   想到此处,我便问天然呆:“咱们这次的行动,颛家那边不知道吧?”   天然呆神情跟木偶一眼,淡淡道:“知道,他们两家一直不对盘,互相都安插有眼线。”   我大惊:“那颛家会不会也派人来?”   天然呆面无表情的歪了歪头,道:“他们上一次吃了亏,这一次会不会来,很难确定。”   我道:“万一来了呢?”   天然呆道:“这地方很大,遇上的几率不大,除非他们有意追踪我们。”   我道:“有咱们在前面开路,扫清一些障碍,他们追踪咱们的可能性太大了。”   天然呆点了点头,不说话。   我叹了口气,道:“你加入黄家,是为了对付瞌睡虫?你之前不是说你已经搞定了吗?”   天然呆没吭声,他情商太低,连转移话题都不会,非常生硬的选择忽略我的话,说道:“你为什么要来找黄天。”之前关系不好,没解释过这事儿,现在缓和了一些,我也就不隐瞒他,便将颛瑞拉拢我的事儿说了,最后道:“我当时有考虑过加入他们,这样一来,他会直接对瞌睡虫下手,也算是帮你报仇了。但是后来发生了一些变故,所以我改变了主意。”   天然呆似乎有些不满,淡淡道:“他的事情,我自己处理,不用你帮忙。”   我耸了耸肩,儿子长大了就是这样的,啥事儿都想独立,于是我道:“我这不没插手嘛。”   大概是见我和天然呆突然热络起来,郑功成不禁多看了我几眼,眼神有些怪,我忍不住问天然呆:“你什么时候收了个这么个忠心的手下?”   天然呆道:“他忠心于黄天。”   我明白过来了,有些同情的看着天然呆,道:“他是黄天派来盯着你的。”   天然呆点了点头。   我几乎要抓狂了,道:“我去,有这么个监控器在旁边,你就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吗?”   天然呆神情不变,平淡的语调却微微提高,透着疑惑:“什么感觉?”   这句话把我给堵住了,没错,黄天派这么个人盯着天然呆,其实也没有太大的恶意,如果我是黄天,对于天然呆这种孤身一人,能力超群,可以来去自如的人,肯定也是不放心的。   天然呆和我们这些人不一样,我们有太多牵挂,就拿我自己来说,一直处于一种被动的局面,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我牵挂太多,可以被拿捏和威胁的点也太多,很多时候,我没有办法说抽身就抽身,说不管就不管。   但天然呆不同,他只有一个人,他没有朋友、没有亲人、他习惯了独自一个人生活,如果这个世界容不下他,他可以随时回小扶桑去。   在我们没有翻脸以前,黄天曾经用我威胁过他,在我们翻脸以后,黄天还能拿他怎么样?   说起来,天然呆就跟个泥鳅一样,还真是把握不住,不放个心腹看着,还真是不放心。   而对于天然呆来说,郑功成监不监视他无所谓,因为天然呆自己本身就不是属于那种会整什么幺蛾子的人。   想到此处,我有些担忧,问他打算跟黄天混到什么时候,他道:“我也很好奇他们最终的研究成果会是什么样子。”   我道:“他们为了研究,抓过旱魃、夺过天拔养尸珠、研究金傩祭,所有的一切,都和死人有关,而且这些死人有一个共同点,它们都是‘活的’,阿呆,如果我没有猜错,他们的研究方向,应该与复活或者长生有关,对吗?”   天然呆如今是黄天手下核心小组的头儿,这事儿他自然是很清楚的,我问完,天然呆毫不迟疑的点头,表示肯定。我觉得心凉了一下,道:“所以,你会加入黄天,其实不止是为了对付瞌睡虫,你也想……为什么要这样?”我隐约猜到了天然呆这样做的原因。   在此之前,天然呆是个无欲无求的人,而瞌睡虫和他母亲的事情之后,他加入了黄天,成为了研究小组的核心人物,这一切明摆着的,他现在也成为了这个组织的拥护者,他希望借助这个力量,让他的母亲复活!   对于这件事情,我远比更多的人有发言权,因为周玄业一直就在干这件事儿。这几年,为了这个目标,周玄业做了太多错事,他害了太多人,自己其实也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而现在,天然呆竟然也陷入了这个怪圈里。   生老病死,因果循环,我虽然不是出家人,但我也知道道家所谓的天人合一,生生不息的理念,死之为生,生之为死,因此,古人也发出过生亦何欢,死亦何苦的感概,可为什么,这个道理有些人偏偏就是想不明白呢?   难道是我太无情了?   或许是吧,我的生命中,还真的没有出现过那么一个死了也无法让我释怀的人。   比如韩绪之于韩梓桐。   如果有那么一个人,我是不是也会像周玄业一样,像天然呆一样,陷入这个怪圈里?   但很快,我就清醒过来,因为我想起了一个有些不对劲的地方,天然呆是没有记忆的,没有记忆,就意味着没有感情。他即便知道自己母亲的事,在没有强烈的感情和执念下,为什么也会陷入这个怪圈里?   难道,他恢复记忆了?   我将这个疑问吐口而出:“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天然呆脚步顿了一下,微微点头:“你的血,可以刺激我们的记忆。”   确实,天然呆到是喝了很多次血了。   我道:“你全都想起来了?”   天然呆摇了摇头,道:“太久了,想不起来,但我记得她。”他抿了抿唇,缓缓道:“我记得我和她在一起生活了很久。”   这一下子,我终于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了,天然呆以前是没有执念,也没有感情的,但现在,他有了。   正因为如此,他才加入了黄天的阵营。   我俩过久的交谈引起了郑功成的注意,他加快脚步,跟到了我们的身后,于是我停止了话头,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些不靠谱的闲话,天然呆漫不经心的回答。郑功成见此,似乎放松了戒心,没再跟紧我们了,而是回到队伍后方压阵,示意众人不要掉以轻心。   便在此时,队伍里善于辨识飞禽走兽的‘老狼’突然道:“这附近可能有攻击人的鸟类,大家小心天上。”   卷毛问他怎么看出来的,老狼指了指不远处一棵大树的树根底部,示意我们看。只见那地方,赫然有一几个青色的,硕大的如同石头一样的东西,定睛一看才发现,那玩意儿,竟然是几块摔成碎块的龟壳。   我们凑近了一看,好家伙,这龟壳虽然摔碎了,但也可以想象它拼凑起来该是如何大,几乎有半个人那么长,这么大的龟,都不知活了多少年了。   老狼道:“这是只大陆龟的壳,咱们之前看见的那条溪流,上方应该有大的水源,不然养不出这么大的龟。这种个头的鬼,体重跟一个成人差不多了,龟壳是摔烂的,应该是被大型鸟类抓住后,从高空扔下来摔烂的。”我知道这个,很多鹰抓了乌龟就是这么吃的,抓到高空摔碎,然后把龟肉叼出来。   可我们眼前这个摔得四分五裂的龟壳非常大,重量显然也很可观,能叼起它飞到高空的大鸟,叼起一个人绝对没问题。   不过……那得是什么样的鸟?   这个问题几乎同时出现在众人的心中,一行人面带疑惑询问老狼,卷毛直接猜测道:“普通的鹰不可能,不是说这地方有翼龙吗?不会是翼龙吧?”   黑子道:“翼龙?我还霸王龙呢。这种瞎话也能信。”   卷毛道:“不是说有探险队员在这里看见过翼龙吗?”   黑子一本正经道:“可是我也听说,有探险队员在这里遇到过仙女,那仙女还和他春风一度了,你信吗?”卷毛摇了摇头,黑子道:“那不就得了,照我说……这应该是只老鹰,而且是只成了精的老鹰。”      第582章 林中魅影      眼瞅着这二人越说越不靠谱,郑功成呵斥了两人几句,让他们不懂就闭嘴,紧接着询问老狼能不能看出是什么鸟干的,老狼摇头,表示这种能把成人提起来的大鸟还真想不起来,一些体型较大的鹰,被惹毛了,能攻击或者提起人类的小孩儿,但要提起一个成人到高空,是绝对不可能的。   这龟甲看起来也有些时间了,表面都长青苔了,也亏得老狼眼睛这么尖,居然能发现这个。   我们弄不清这丛林里潜藏着什么危险,就只有加倍小心了,这下子不仅要堤防陆地上的危险,还得堤防天上的。   老狼为了让我们安心,便道;“即便真有什么大鸟,只要咱们提前发现,别被偷袭就没事,别忘了咱们有枪。”   我们一直走到夕阳西下才停下来,不过这地方植被茂密,没有路,全是参天的古树,连扎帐篷的平地儿都找不到,无奈之际,便只能在稍微平缓的树根下铺了防潮掉,挤在一起过了一晚,第二天早上一起来,身上还能找到几根蠕动的虫子,那恶心劲儿就别提了。   众人一起床第一件事儿就是脱了衣服抖虫子,队伍里俩女人到也面不改色,看样子是习惯了,应该不是第一次执行这样的任务,小许有了昨天黑竹林的事儿,有些心虚,一路上就沉默了很多,铁姐到是跟我热络了不少,一伙儿人拿我当救命恩人,因此我在队伍里现在还是很吃的开的。   那头卷毛撕开一袋牛肉干扔给我,众人边吃边往前走,这里已经比较靠近魔鬼三角带了,所以中午时分,我们发现身上携带的一些电子设备,陆陆续续的开始出现问题。   手表上的指针直接就滴溜溜的打转,指南针一类的设备也完全失灵了,我们有一台磁场监测的仪器,这东西可以为我们要寻找的目标定位,但这事儿却只有死去的老杨能做,因此这台仪器在此时虽然发生了变化,但对于我们来说,却完全看不懂。我问天然呆,说你不是智商爆表吗,为什么没有学习学习这门技术,天然呆道:“太多了,学不完,我最近主要的精力放在进化动力学和基因工程上,小组之前积累的研究资料太多,分析那些资料用了我很长的时间。”   他神情不变,但我突然有种这个人在装逼的感觉,大概这就是所谓的酸葡萄心理,对于自己达不到的高度,能泼点儿脏水就泼点儿脏水。   我果然是个普通人,人身上的劣根性,还真是一点儿都没少。   摸了摸鼻子,我问他老杨死了,就这样怎么去定位,天然呆道:“地球就是一个大磁场,生物,包括鬼魂,也是磁场,磁场之间互相影响,就会发生各种变化,进入黑竹沟的交汇带后,我们只要朝着异变最强的方向找,就能找到线索。”   我头皮一阵发麻,道:“会有哪些异变?”   天然呆摇了摇头,道:“不知道,可能性太多了。j组织有一个分支,叫龙组。”   我道:“这个我知道,龙组怎么了?”   他道:“龙组中的人,有‘特异功能’,我们手里,有一部分他们的研究资料。其中一个人,他的脑电波磁场,可以影响到空气中可燃气体的数值和频率,从而造成自燃。在普通人眼里,就是这个人可以凭空制造火焰。”   我道:“太不可思议了。”   天然呆淡淡道:“只要知道了原因,就没有什么不可思议的,通过特殊的仪器,模仿这种频率,也可以达到同样的效果。”   我道:“一台仪器改变频率,在空气中让可燃气体自燃,从而制造出一团火焰,和一个人一挥手就扔出一团火焰,震撼效果完全不一样好吗?”   天然呆歪了歪头,明显的不解:“都是火,有什么不一样。”   跟一个情商低到负一万的人谈论视觉心理学,实在是一个错误的决定,于是我决定闭嘴,天然呆完全不觉得自己有问题,慢吞吞的说了一句:“所以在魔鬼三角带,在那个磁场的中心,什么都可能遇到。”   我道:“比如一条会喷火的蛇?”   天然呆微微点头,我道:“如果是这样,那我们不是去找死?”   他道:“我们不是去送死,是尽可能的找出这个磁场的秘密,如果太危险,也可以随时撤离。”   我松了口气,心说算这小子还没有被冲昏头,要真这么一口气憋死往里闯,按照他刚才的估计,我们恐怕会死的连渣都不剩。魔鬼三角带的正中央,强烈的磁场变异,会给周围的环境造成什么也的影响,这是个未知数,但根据龙组这个例子来看,未来只会更加的艰难。   随着电子仪器的失灵,我们接下来寻找路径,便只能通过日月星辰一类的参照物,当然,这对我们来说并不困难,黄昏时分,我们走入了一片很特殊的地带。   这片丛林和我们之前见过的任何一片丛林都没有区别,参天古木,粗壮的藤蔓,遮天蔽日的绿荫,唯一不同的是,这片丛林非常的寂静,除了能看到昆虫外,连一只老鼠都看不见,更别说大型的动物了。   这对我们来说自然是件好事,我们可以不用堤防森林里毒蛇猛兽带来的危险,但这种不同寻常的状况和死一般寂静的森林,其实比毒虫猛兽要可怕多了。   那些东西我们都可以用武器对付,可这种未知的情况,恰巧是最为可怕的。   丛林里的动物都去哪儿了?   日落时分,本该是我们寻找地方扎营的时间,但这片林子里诡异的情景,却让我们迟疑了,众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一致觉得这地方有问题,还是走出这片林子再说。   但没等天然呆做决定,便听得天空中传来一声古怪而尖锐的长鸣,众人猛地抬头一看,只看见高高密密的树梢上,一个巨大的影子一闪而过,但那玩儿速度太快,我们连它什么样儿都没有看清楚。   卷毛目瞪口呆,道:“刚才过去的,是鸟还是黑猩猩?”   老狼道:“没听说这地方有黑猩猩。”   黑子道:“莫非是那种大鸟?”   老狼道:“有可能,大家小心。”   众人被那黑影惊了一下,更加注意天上的动静了,结果才往前走了十来步,刚才那个从头顶过去的黑影,又撤了回来,这回我们看清了,那果然是只大鸟!   那玩意儿怪模怪样,脑袋又尖又长,身上似乎没有羽毛,有着一双巨大的利爪,虽然只是从我们头顶一闪而过,但那形象,还是让我立刻想到了远古时代的翼龙。   不知道是不是先入为主,听过这地方有翼龙的传说,因此其余人的反应几乎跟我一模一样,卷毛压低声音惊呼:“真他妈是翼龙。”   郑功成抹了把脸,道:“不可能,这属于恐龙,早就灭绝了,大概是外形酷似翼龙的鸟类吧。”他是个非常稳重的人,对于没有真正证实的东西,不太喜欢瞎猜。   而这时,我察觉到老狼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他算是我们队伍里的动植物专家,一见他这神情,我意识到不妙,便问他有什么想法,老狼死死盯着之前那只大鸟飞过去的地方,音色都变了,似乎是极为激动,又似乎带着某种恐惧,他道:“我刚才看的很清楚,它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是翼龙。”说完,目光灼灼的扫过我们,道:“这地方……生活着恐龙。”   百分之九十,这个几率已经非常大了。   卷毛嘶了一声,道:“这玩意儿不是该灭绝了吗?”   老狼摇头道:“不知道这里为什么会有,翼龙是当时为数不多能飞行的脊椎动物,高空便于捕猎,也便于躲避自然灾害,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它们在这片区域生存了下来。”   卷毛道:“它们应该不喜欢吃人吧。”   老狼道:“它们生存那会儿还没有人,不过现在喜不喜欢吃可说不准。”顿了顿,他又道:“翼龙虽然和恐龙生活在同一个时代,但它们严格来说不是恐龙,就像鲸鱼虽然生活在海中,有种鱼的外形,但却不属于鱼类一样。翼龙有很多分支,大部分独居,小部分群居,根据规律来看,体格越大的翼龙,越没有群居的属性。”   卷毛道:“那就好,那就好,光是想一想一群翼龙围着我们,都要腿软了。”   老狼看了他一眼,沉声道:“虽然它们不群居,但既然有一只翼龙,就肯定有其它翼龙,现在八成是它们的捕猎时间,大一些的动物都躲起来了,只有咱们是暴露的。”      第583章 翼龙      老狼这么一说,我这才明白过来,难怪这片林子里这么安静。   紧接着,我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刚想说我们要不要也躲起来,便又一次听到了那种尖锐的鸣叫声,下一秒,一个巨大的影子,从树梢滑翔而下,一双爪子,直接朝着队伍中体态最为娇小的小许罩了过去!   我们一直有观察天空的情况,因此迅速的反应了过来,立刻朝着空中那玩意儿开枪,但即便如此,还是没能阻止小许被那东西用利爪一下子抓住了双肩,猛地腾高了十多米。   我们几枪扫射过去,那玩意儿飞不住了,翼龙本身就是靠滑翔的,并不能真的像鸟类一样长距离飞行,它骨架大,几枪打在肉翼上,子弹直接穿透了肉翼,它一吃痛,扔了小许便逃走了。   高高密密的森林成了翼龙最好的掩饰物,它的身形一下子就从我们眼前消失了,而与之相对的,是小许从高空跌落下来的身影。   我们都只是普通人,又不会飞檐走壁,哪里接的住她,再加之上空枝干横生,小许掉落下来后,便见她身体不断的撞上树干,又从树干上滑落,撞上另外一些树干,她试图抓住些什么让自己不断往下掉的身形稳下来,可惜树干太过粗壮,而她被翼龙从空中扔下来,人几乎是在打转儿,根本抓不住东西。   在我们眼中,便见她的身体磕磕碰碰,一路撞着树干,最终砰得一声砸在了离我们不远的地方。   众人呼啦啦围上去时,只看到了一个不停抽搐,嘴里冒着血泡,双目翻白,离死不远的人。我立刻就去翻装备包,想拿出血管救她,但装备包还没拉开,小许就停止了抽动,检查她的铁姐沉声道;“没气了。”   我也顾不得其它了,直接将手伸进她的衣服里,摸她的胸口,没有动静,而且已经开始转凉了,我又摸了她的动脉,也没有跳动的迹象。   唯一有的,就是翻白的眼珠子。   队伍里的众人面面相觑,我们这帮人都是来执行任务的,互相之间说不上有什么友情或者感情,这会儿众人没有什么悲痛之色,又的只是兔死狐悲的后怕感。   因为没有人知道,下一个变成这样的,会不会是自己。   一个活生生的生命逝去了,在这里显得微不足道,事实上,我自己的内心中也没有太多的情绪波动,或许是我见过的死人太多,已经麻木了?   唯一有反应的,大概是郑功成,他蹲下身一起检查小许的情况,脸色黑的跟锅底一样,最后他低喝道;“不许再死人了!”   老狼道:“翼龙的动作太快了,只要被它提起来,就算能用枪支攻击它,但被抓起来的人也完蛋了。”原本我们还想着有枪有武器,就算真遇到翼龙这类玩意儿也不怕,但现在,小许的尸体告诉我们,之前的想法太天真了。   因为从高空坠落,不停的撞上坚硬的树干的原因,小许的身体有多处骨折,最明显的是脊椎处的骨折,这使得她掉落到地面后,整个人都是以一种不正常的姿势扭曲着。   我道:“挖个坑,埋了吧。”   郑功成对我的话视若无睹,他看了看小许的尸体,扒下了小许的装备包,将装备包扔给老狼,道:“现在是它们的捕食时间?”   老狼道:“动物们都躲起来了,这是我的推测。”   郑功成道:“那好,我们也躲,躲到其它动物都出来,我们在上路,你能找到合适的躲避位置吗?”   老狼精神振奋了一下,表示没问题,但没人关注地上的小许。她的装备都被拿走了,身上只有衣服和证件。   我张了张嘴,想再说一次,把人给埋了,但众人的神情让我意识到,自己这个想法在现在这种环境中是极其不靠谱的。   第一:血腥味儿会很快引来其它有可能呢存在的翼龙;第二:我们没有太多时间去挖一个合格的坑,随便挖个坑埋了,其实根本没有任何意义,这里的泥土松软,挖开之后,下面很多蚯蚓和蠕虫或者虫卵,将人不遮不掩埋在这种土里,如果是我,说真的,还不如让翼龙把我的尸体给吃了,一了百了。   意识到这两点之后,我便将话头给咽下了,众人在老狼的带领下,迅速寻找的可以躲避的地点。不管这个躲避点能不能找得到,我们都必须尽快远离小许沾着血腥的尸体。   队伍非常的沉默,每个人都意识到,我们可以随时放弃同伴,但我们每个人都可能成为被放弃的那一个人。没人愿意死在这种地方,不出半天,身上就会爬满蚊蝇和各种蠕虫,那种死法简直太恶心了。   此刻队伍里的郑功成,与其说是在愤怒小许的死,不如说是在愤怒队伍里损失了两个人手。我们队伍中每个人的存在,都有他的必要性.小许善于攀岩,几十米高的大树,她爬上去就跟玩儿似的,速度快若猿猴,在一些特殊的环境中,可以发挥极大的作用。   不管谁出事,都是对队伍整体实力的一次打击。   天然呆对此显然也非常的不满,但从他那万年不变的神情上,我看不出来这个不满来自于哪方面。   很快,我们找到了一个极佳的躲避地点,那是山坡上,几块巨石构成的一个凹陷处,凹陷处靠左的地方是一棵大树,树上遮蔽了一半的洞口,是个易守难攻的好地方。   这地方虽然不错,但有两个缺点,一是狭窄,我们躲进去,所有人都得蹲着挤在一起;二是很潮湿,有沁水,因为这个原因,所以这地方也有很多的蠕类昆虫,相当恶心,我们不得不点燃了一些驱虫的硫弹,但有些虫子对这些东西不敏感,所以点了也没起多大作用。   夏季本来是闷热的,但躲在这里面,反而有些冷。   此刻是昏黄,太阳将歇未歇,我们躲在这潮湿的岩石下面,还真觉得有些冷。森林里十分寂静,很显然,这些翼龙是这片地带的食物链霸主,否则也不至于造成这种情形,老狼推测,说这地方的翼龙应该已经达到一定桂嬷嬷了。   卷毛好奇,说既然已经达到一定规模,那么这些翼龙的生存领地为什么不扩张。   老狼摇头,说动物的习性千差万别,或许是这片丛林有独特的生态环境在吸引这些翼龙,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些翼龙在这片区域繁衍,不对外扩张,是非常好的状态。   如果真的扩张到外界,强大的食物链首先会对森林里的动物造成冲击,其次,它们会攻击人类,在人类遭遇危险的情况下,肯定会对这些东西进行反击。   这些东西在厉害,但是也厉害不过军队,一但人类的军队反击,那结局就是毁灭性的。   对于老狼这样研究动物的人来说,这种已经几乎灭绝的稀有性、危险性动物,能有一方土地扎根,和人类呢互不相犯,不至于被剿灭,这种状态是最完美的。   卷毛道:“如果它们是这里的食物链顶端,没有天敌,过度繁殖之下,迟早会扩张的。”   不等老狼开口,沉默的铁姐却道:“不可能。据我所知,翼龙离我们最近的年代,也在六千五百多万年以前,如果这些翼龙一直生存在这里,六千多万年的时间,要扩张,早就扩张了。这地方应该有什么东西,在控制着它们的繁衍,这些幸存的翼龙,应该不是这里的食物链顶端,即便是,也肯定有克制它们的东西。”   老狼赞赏的看了铁姐一眼,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我们对这里的了解太少了,所以我们现在,只能跟着动物们学,它们躲,我们就躲,它们出来活动,我们就出来活动。”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太阳似乎完全落山了,时不时的,我们可以听到翼龙的嘶叫声,不像鸟叫,到像某种兽类的声音。等待的过程中,有一只翼龙停留到了低矮的树梢上,并且发现了我们。   这东西似乎智商不错,它在远处观察我们,并且歪了歪头,仿佛在思考,但它最终并没有靠近我们,老狼说这玩意儿比他想象的聪明,我们所处的位置,它虽然可以进来,但并不利于它展开肉翼,而且它大概是第一次见人类,所以对于不认识的东西,保持了很高的警惕。   这种警惕救了它一命,因为没有被袭击的危险,所以它要是敢靠近,我们一定会一枪崩了它。      第584章 人猿      众人在潮湿的岩石虾卷缩着,到了夜间,只觉得阴冷无比,但随着夜间的来临,下午寂静的丛林也开始变得活跃起来,虽然看不见什么东西,但那种响动却非常清晰。   当老狼发现不远处钻过了一只狐狸时,他说可以了,看样子这里的夜间比黄昏要安全,众人立刻从卷缩了几小时的岩洞底下爬出来,各个撑着懒腰,抬胳膊伸腿,浑身的关节炒豆子一样噼啪乱响。   一边扫着身上的虫子,众人齐齐打开了探照灯,开始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进,这里的很多动物,似乎也习惯了在夜间出没,所以很快我们就发现,我们手里的光源对于那些动物来说其实非常的惹眼,没走多久,便看到前方一棵被劈断的巨大古树上,趴在一个黑影。   灯光一扫,却见赫然是只黑豹子!   我只听说过美洲黑豹,可从来没听说过国内的豹子也有黑色品种的,所以树干上趴着的那只威风凛凛的黑豹,几乎都吓呆了。众人立刻将枪口对着它,这东西似乎没见过枪,根本没有躲避的意思。   老狼道:“绕开它。”这一路上,我们都是能不正面交锋,就尽量不见血,血腥味儿对我们来说没什么好处。   那黑豹子显然已经吃饱了,趴在树干上,没有攻击我们的意图,只是眼珠子随着我们的移动而转移着。   众人绕开这只黑豹继续潜行,越往前走,我们所见到的动物就越多,跟黄昏时分简直是两种景象,而且最让我们震惊的是,这里的动物分布,将我们之前的生物常识给打破了,很多似乎只有国外才有的品种,在这片林子里都能看到,而且它们的体积,比起外面的动物都要大一些,甚至连偶尔钻过的老鼠,体格都要肥硕许多。   我心里琢磨着,莫非是跟磁场的影响有关?   想到此处,我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表,它已经完全找不着北了。   一直走到黎明时分,森林里才安静了下来,而且越往前走,地势越低,低到了什么程度了,一直到中午,我们抬起头的时候都看不见天,看见的只有缭绕在头顶的雾气和树冠的浓荫。   这里的植被已经茂盛到一种令人恐怖的状态,沟谷中完全没有路,我们一行人,几乎是在植物的茎秆和枝叶下窜动的,没有了指南针,连日月星辰都摸不到时,在原始丛林中,就非常容易迷路,不得已,我们只能开始寻找稍微大一些的水源。   在深山中迷路,有一个窍门,那就是顺着水源走,人类是沿着水源定居的,而动物们长期在水边饮水,也会踩踏出许多的兽道,小的水源最终会和大的水源汇聚,当然,遇到断流那就只能说运气不好,得回头重新找。   这些大的水流,有无数枝干,但主干只有一条,而且一定是在地势最低的地方,并且有固定流道。我们现在的情况,已经离完全迷失不远了,这地方本来就是深谷,如果有大型水源,那么它的流向也只可能有一条,那就是由北自南,而顺着这条大型水源往上游走,我们最终是可以走入那片魔鬼三角带的。   在老狼的带领下,我们很快找到了沟谷中的主水源,但情况太糟糕了,它并不像我们想象的那般平缓,地势时高时低,水面时宽时窄,在山间奔腾着,周围全是大型的古木,也有直接倒下,横靠在水面上的,周围布满了青苔和各种菌类。   清澈的激流溅出雪白的浪花,在高低起伏的沟谷间奔流,周围根本没有兽道,植被过度的茂密,让我们寸步难行。卷毛对老狼说道:“看样子你的经验不靠谱。”   老狼皱眉道:“至少我们找到前进的方向了。”   卷毛指了指周围,道:“你告诉我怎么前进?逆流而上吗?”   老狼抬头思索片刻,走到天然呆跟前,声音压低了一些,开始跟他探讨起来,似乎在出什么主意,天然呆听着听着便点了点头,我凑过去一听,发现是老狼建议继续沿着水源而上,遇到过不去的地方,他建议我们可以从空中走。   大约是这里没有人迹,加之又受到磁场的影响,所以这里的植被非常的茂盛,一般植物生长是注重空间的,别看它们不能动,但却遵循着一定的规律,即便是真正的原始森林,也很少有茂密到这种程度的。   太过茂盛,会使得地下根系互相挤压,造成植物的死亡,因此它们更多的是争取高空和阳光,而非横向生长。   我们此刻所待着的区域,植物却将这两样都占全了,即占领着高空,又在横向生长,人在其中,就如同一只只爬行的小虫子一般。   遇到过不去的地方,从挨挨挤挤的树干上过去,其实还真的挺容易的,看样子我们要学人猿泰山,在树上移动了。   这对于普通人类说可能有些不可思议,但很多事情,只要尝试过了,迈过心里那个坎儿,其实一切都挺容易的。众人爬上了树,在树干间行走、爬动、跳跃,有时候遇到距离较远的地方,还能直接扒拉着藤蔓荡过去,这种感觉相当刺激,动作熟练了之后几乎就没有多大的危险性。   众人时而下地,时而上树,时而涉水,地势越来越低,周围时不时冒出的体型大的异常的动物开始提醒我们,已经很接近目的地了。   我拽着一条藤蔓,荡到了对面的树干上,双脚先落树,旋即形成剪刀脚,夹住树干,以免被荡过去的余力给带偏。待借助藤蔓身形稳当后,便坐到了树干上,松开了藤蔓。   手臂粗的藤蔓荡回原位被卷毛给抓住了,牵着藤蔓后退,在树干上借跑助力,谁知才跑了两步,便突然停下来,指着我道:“啊!”   我还明白他啊这一声是什么意思,便见天然呆猛地拔出枪,并且将枪口对着我。   我知道他们不可能无缘无故做此姿态,立刻意识到自己所处的地方可能有什么危险,我下意识的转头,一下子便看到一团黑乎乎的长毛,却是一个身高三米多,不知是野人还是猩猩的东西倒挂在树上。   我惊的头皮发麻,却没办法做出其他举动,因为这会儿我正骑跨在五米多高的树干上,根本连躲都没地方多。下一秒,天然呆猛的开了一枪,也不知有没有打中这玩意儿,但我估计没打中,因为枪声过来,我就感觉有一股巨大的力道,直接抓住了我的装备包,紧接着我整个人就跟着在树林间颠来颠去了。   那不知是猩猩还是野人的黑毛怪,直接抓住了我的装备包,抓着我就跑了。   装备包是那种和身体扣的很紧的,主要是防止意外情况掉落,毕竟我们之前一直在空中荡来荡去,所以现在我整个人紧紧的和装备包连在一起。   当然,即便可以解开,这会儿也是不敢的,一但脱离了装备包,我就会直接从空中掉下去,下场和小许恐怕差不到哪儿去,所以不仅不能解开装备包,我还得死死抓着带子,以防止它松脱。   这玩意儿跳的非常快,我可以听到天然呆等人的枪声,但枪声只响了几下,大概是林木太过茂密,他们没办法瞄准,又不敢盲扫的原因。   我被这东西提溜着在树上跳跃,时不时的就被树枝抽打在身上,为了防止眼睛一类的地方受伤,不得不将脑袋鸵鸟一样缩起来,抓着带子,低头缩肩,一时间也看不清周围的状况。   不过这会儿我并不是太担心,大概是这两年经历的风浪太多,还真的练就出一颗强大的心脏了。我低着头,慢慢睁开眼,也不敢全睁,半眯着,只见下方树影闪动,这玩意儿带着我在树上窜动,时高时低,非常灵活。   我不知道它要带我去哪儿,或许是巢穴?把我拖回巢穴里吃?它是群居吗?如果是独居就好了,我手里头有枪,近距离攻击,趁其不备,弄死它不是太难。   但现在我不能攻击它,更担心它突然会撒手,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去绝无生还的可能。   此刻,我只能等待它在一个安全或者平稳的地方停下来。      第585章 树屋      这黑毛怪拎着我也不知在树上跳跃了多久,天然呆等人的声响早就难以听闻,我死死抓着装备包的肩带,生怕上面的卡扣松脱。一百多斤的体重,靠着装备包的带子勒着,不停的上蹿下跳,实在是一种痛苦,我感觉自己被带子勒住的上半身都痛的都要麻木了。   由于缩着脑袋眯着眼睛,所以我这会儿也没办法判断自己所处的情况。当这黑毛怪将我放到一个平整的地方时,我的第一反应就是拔枪射击,谁知我刚将枪从腰间抽出来,还没来得及上膛,这黑毛怪就猛地将我扑倒,并且一下按住了我的手,将我手里的枪给夺去了。   被它夺去的是便携的手枪,事实上在我的装备包里还有一把突击抢,黄天自己就是做军火的,在武器这方面绝对是相当的大方。那玩意儿将手枪拿在手里,就跟玩具似的摆弄着,我一边试图去摸装备包里的突击抢,一边观察着周围的环境,这一看,我顿时惊呆了,因为我发现自己竟然是在一间屋子里。   确切的说,是在一间木制的树屋上。   我不太确定这屋子究竟是修建在多高的树上,但它本身的高度就很可观,三米多高的黑毛怪在这树屋里都显得非常的灵便。这木屋顶部修的非常严实,遮雨完全没问题,周围的圆木没那么直,所以留有一些细缝,没办法避风。   树屋里空空荡荡的,但靠角落的地方,却有一堆黑漆漆的东西,仔细一看,居然也是一堆装备包,只不过已经烂了,里面的东西似乎也被翻了出来,没剩下多少。   我立刻意识到,自己恐怕不是第一个被这个黑毛怪抓来的人,这黑竹沟本来就吸引了很多的考察队和探险家,而失踪在这地方的人也相当多,看样子这黑毛怪也是导致失踪的原因之一。   很快,我摸到了突击抢,那黑毛怪正在把玩手中的手枪,似乎对我不太感兴趣。   然而,就在我抽出突击抢的瞬间,才只抽了一半时,这黑毛怪就跟长了三只眼一样,猛然又故技重施,一下子按住了我的手,不过这次,它直接将我整个装备包都扒拉下来,直接和木屋角落那堆烂货扔在了一起。   我气的几乎要吐血了,脑子里顿时闪过一个念头:完了,什么东西都没了。   这玩意儿抓我来是干嘛的?难道是要吃人?   这三米多高的个头,我估计就够它吃三顿吧?   与其被这玩意儿吃了,我还不如从这儿跳下去,摔死了,一了百了的好。   想到此处,我看向木门的入口处,从这个位置看去,可以看到外间互相交织的树干,仿佛一条条空中独木桥。   那黑毛怪将装备包扔开后,就开始注意到了我,紧接着,它做了一个非常人性化的姿势,在我面前盘腿坐了下来,喉咙里发出了一种咕噜咕噜的声音。   发现这黑毛怪没有立刻要吃我的意思,我大脑冷静了一些,一瞬间脑子里闪过许多疑问,这树屋是谁建的?我不认为这么个长毛怪有能力造屋子,而且我观察了一下,发现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这木屋没有钉子,它的结构,完全是依照中国古代的‘榫卯’建筑手法来搭建的,凹凸结合,互相连接,即便这黑毛怪是野人,是灵长类动物,会修建建筑物,也不可能懂得运用这种技术。   难道是有人帮它建造了这座木屋?   我脑海里正翻江倒海的冒出无数的猜测,这黑毛怪却似乎有些着急起来,喉咙里咕噜咕噜作响,仿佛想说话一样。   片刻后,它似乎颓废下来,显得没劲儿,就倒在一旁睡觉了。我有些懵,觉得眼前的情况,和我想象的完全不同。这黑毛怪到底想干什么?   我观察了它片刻,确定这玩意儿是真的睡着了,便慢慢的挪动到了木屋的边缘。   蹲在边缘处,低头往下一看,我不禁倒抽一口凉气,因为这木屋所搭建的高度,比我想象的要高太多了,我这么往下看,看到的全是横陈的树干枝桠,根本连地面都看不到,最主要的是,低头时,我还能看见薄薄缭绕的雾气,这说明,我们所处的位置非常高,离地至少也有七八十米。   之前我以为这木屋是建在树上的,现在才发现自己错了,准确来说,它是建在一根非常粗壮的蔓藤上。最靠近木屋的,应该是古杉树,而这些藤蔓,依靠着古杉木而生,不知生长的多高,最粗壮的地方,直径都有四五米,蔓藤伸展,与周围的参天古木勾勾搭搭,如同是另一个世界一般。   我估算了一下,发现自己要是想从这地方下去,其实非常有难度。   首先,我得从这杂乱无章的空中‘通道’中,梳理出正确的下树路线,我可不想那黑毛怪,可以跳来跳去。其次,这些藤蔓和枝桠构成的独木桥,对于我这种陆地生物来说,没办法走,只能爬着走。   树干到也罢了,一些粗壮的藤蔓表面却非常滑溜,寄生了很多生物,有更小的植物种子,也有一些昆虫,索性没有蛇类,大概是因为太高的原因,这里温度偏低,不适合蛇类的行动。   我要想从这儿下去,必须得有时间,而且是非常充足的时间,如果慌慌张张的从这儿以逃命的姿态下去,我可以肯定,自己要么打滑摔死,要么是没跑几步,就被那黑毛怪给逮回来。   而且,现在我的装备还在黑毛怪的脚那一头,即便我有时间慢吞吞的爬下去,就一个人什么也没有,在沟谷里乱窜,那跟找死又有什么区别?   很快,一条简单的逃命战略在我脑海里形成。   我必须先拿到装备,然后对准那黑毛怪的头,争取一枪毙命。   此刻,我不知道这黑毛怪抓我来的用意,似乎没打算拿我当口粮,而且还自己呼呼大睡了,似乎一点儿也不担心我会逃跑或者攻击它。   是这玩意儿智商太低,还是它对自己太有信心了?   智商低的话不可能建造这么一座木屋,我觉得第二种可能性比较大,它大概根本不认为我有能力逃跑或者说袭击它。即便如此,我还是得试一试。   退回木屋后,我蹑手蹑脚,开始往放置着装备包的角落移动,黑毛怪一直在睡觉,没有什么反应。   由于之前突击枪和手枪都被我掏了出来,又被黑毛怪夺走,所以这会儿它们并不是装在装备包里的,而是被黑毛怪直接扔到木屋角落的。   我顺利的拿到了枪支,顺利的有些不可思议。   紧接着,我啪的一声给枪支上了膛,做完这个动作,我几乎就处于一中民随时开枪的无敌状态了,即便这黑毛怪速度再快,也绝对快不过枪支。   听着咔哒的上膛声,我提着的心顿时落回了肚子里,为防出现意外,我直接将枪口对准了黑毛怪的头部,心说大块头,你长这么大也不容易,一枪崩了你我心里还真有些不忍心,但谁让咱们是对头呢,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拜拜了您呢。   紧接着,我扣动了机板,便听砰的一声响,听见这响声,我都懵了。   枪支的后坐力很小,没有达到我的预期值,这不正常。   枪支发出的声音也不对,那是空弹声。   这一枪没子弹。   不对,我明明是装满弹药的,怎么会没子弹?   刚才那黑毛怪夺走我的枪支后,确实拿在手上把玩着,而我一面防备它,一面却在打量周围的环境,难道是在那段时间里,黑毛怪把子弹给我卸了?   这太不可思议了,即会修建木屋,又会卸子弹?再说了,卸子弹也是要时间的,那段时间并不长,它怎么把子弹给卸下来的?   当然,我没有机会再思考下去了,甚至没有机会去查看弹夹,因为那黑毛怪已经被空响声给惊醒了,猛地坐了起来,睁开了一对硕大,如同猫眼的圆瞳,寒光森森的看着我。   妈蛋,我怎么这么倒霉啊!眼瞅着那东西要扑过来,我直接将这该死的手枪朝那玩意儿脑袋上砸过去,想跑也没地方跑,最后被逼到了角落处,那情况,就像抗战剧里被日本鬼子迫害的大姑娘一样。   完了,我命休矣。      第586章 夜袭      这黑毛怪身高三米多,膘肥体壮,一双手力大无穷,两掌更是粗厚肥大,根据它之前提着我到处窜的经验来看,用这双手拧断我的脖子,绝对跟闹着玩儿似的。   谁知缩头缩脑等死,过了三五秒,却没一点动静,睁开眼一看,才发现这黑毛怪竟然收起手挠痒痒的,一边挠,一双眼睛还瞄着我,似乎怕我逃跑。   这玩意儿身上也不知有多少跳蚤,挠了了半天,三米多高的身体扭来扭去,时不时的在毛上抓,一边盯着我,一边在身上抓虱子,但它的手掌太大,实在不适合干这个,半天了也什么都没抓到。   就在这时,这黑毛怪指了指我,又指了指自己身上,做了个抓虱子的动作。   我恍然大悟,道:“抓虱子?”   黑毛怪猛地点了一下头,这下我别提多惊讶了,因为我发现这玩意儿竟然能听得懂人话。在刚才放出空枪之前,我就有些怀疑它是不是有智慧,通人性了,现在这一幕,更是印证了我的猜测。   动物跟人在一起活的越久越通人性,但也没有到这个地步的,我有些怀疑这黑毛怪是不是成精了。   它作完动作,就盘体坐下示意我给它抓虱子,说真的,我手上要是有匕首一类的,还真想就这么在背后捅它一刀,可惜这玩意儿在扒我的装备包时,就把这些东西给一起扒走了,我当时还以为是巧合,现在看来,它根本是故意的。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一边暗自琢磨这黑毛怪的来历,一边走过去扒毛抓虱子。这黑毛怪的毛发又粗又硬,约莫有二十厘米长,毛量相当可观,扒开一看,毛根上可以看到一些黑点或者白点,显然是虱子一类的虫卵,密密麻麻的贴在毛发上,看的人头发麻。   随意扒拉两下,就能看到有虱子,而且这虱子长得比我印象中的大多了。我们小时候在福利院,那会儿深圳还比较穷,福利院相当简陋,所以卫生条件很差,经常长虱子,一般虱子,小的有芝麻大,成虫比幼虫大三四倍左右,但这家伙身上的虱子,一个个有黄豆大小,吸的圆滚滚的,别提多恶心了。   我一时没敢下手,这黑毛怪不耐烦的冲我吼了一声,嘴里一大股腥味儿扑面而来。这股恶臭提醒了我,这玩意儿可能会吃人,我还是乖乖照它的意思做为好。   当下心一横就开始抓虱子,由于它毛多,身上的寄生虫也多,所以基本上扒两次就能抓到一回,有时候一扒开,同一个地方有好几只虱子,开会似的,不过被我一打扰,它们立刻就散会了,在黑毛怪身上到处乱窜。   我抓下来的虱子,便放木屋的地板上用你脚踩,没多久那块地方便是一片暗红色的血迹和虫尸,黑毛怪相当享受,我足足抓了一个多小时,手都抓的抽筋了,这黑毛怪也没有让我停下来的意思。   我自己试着休息了一下,黑毛怪察觉到没动静,转过头又对我吼了一嗓子,我脑子里突然冒出个很不靠谱的猜想:这玩意儿抓我来,莫非是看中了人类灵活的双手,专门让我给它抓虱子来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   我想起个事儿,便试着跟它商量:“那个你是不是能听懂人话?”   它看着我,没什么表示。   我又道:“你是不是让我来抓虱子的?”   它点了一下头。   我又道:“你不吃人肉吧?”   瞬间,我竟然发现它毛茸茸的脸上露出一个很人性化的表情,非常嫌弃和厌恶的摇了一下头,这一下子,我整颗心都放回了肚子里,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   只要不吃人,一切好说,于是我道:“抓虱子,很难的,你身上虱子太多了,而且还有虫卵,抓完了成虫,虫卵又孵出来了,靠我的手是抓不完的。”它似乎听的懂,没表示。   我试着指了指自己的装备包,道:“我有带杀虫剂,给你喷在毛上,绝对好使。”   果然,这玩儿能听懂人话,而且还是属于听的很溜的那一种,绝对是成精了。   看这体型,莫非是成了精的猩猩?   我说完,这黑毛怪自己把装备包提到了腿边,示意我自己翻,我于是将杀虫剂摸了出来。这是一瓶敌敌畏,不属于野外探险的必须品,但遇到一些毒性较强,数量较多的毒虫可以救急。   我开始给黑毛怪喷敌敌畏,扒开毛发往毛根处喷,一整瓶都用它身上了,一边儿喷,一边儿就有被杀死的成虫下雨似的往下掉。由于这种药味道太强,对人体有害,所以很快这木屋里就被毒气充斥了,黑毛怪看见不停往下掉的虱子非常满意,带着我坐到了外面一个粗壮的藤蔓上继续。   一瓶喷空之后,黑毛怪身上的虱子还在陆陆续续往下掉,不知是不是有虱子爬到了我身上,亦或是心理作用,这瞬间我就觉得浑身都痒了起来,头上长头发的地方,更像是有小虫子在爬一样,又麻又痒。   黑毛怪最后令人发指的抖了一下浑身的发毛,更多的虱子被它甩了出来,有些直接就掉到我领子和头上了,虽然都已经被药死了,但也够恶心的。   做完这一切,太阳已经要落山了。之前我们一直在沟谷底下,根本看不见太阳的影子,此刻住在高处,反倒是能看到天边的半轮夕阳。   我坐在粗壮的攀藤上,有些焦躁。   站得高,看得远,此刻我能看到两边的高山绝壁。   这黑毛怪虽然没有要吃我的意思,但也没有要放我走的意思,此刻我该怎么办?天然呆等人回来救我吗?即便他们有意向救我,估计也很难找到我的踪迹,这木屋太高了,他们在树底下,抬头看估计也发现不了什么端倪,谁能想到这三米多的大块头,会住在六七十米高的高空呢?   我意识到自己必须要给下面的人留下某种记号,当然,最简单的就是扔东西。我将那个敌敌畏的瓶子直接扔了下去,为防他们发现不了,我又把内衫给脱了,团成一团扔了下去,身上只穿着户外服的外套。   黑毛怪并没有阻止我的动作,我不太确定它能不能看懂我在做什么。   不过很快,它的下一个举动让我有些想跳脚。   木屋里的气味散的差不多以后,它钻了进去,将我装备包里的东西全部抖落出来,并且打开了我所有携带的食物包装袋,然后大吃特吃起来。   而且这玩意儿挑食,压缩饼干放在一旁不动,先把背包里的各种肉干、罐头吃了,吃完后意犹未尽,这才勉强的吃着压缩饼干。   这时,我的肚子适时的咕噜咕噜叫了两声,黑毛怪听到动静,警惕的转过头看了我一眼,扔了一块压缩饼干给我。装备包里有之前取的过滤水,但是被这黑毛怪咕嘟咕嘟喝光了,压缩饼干非常难以下咽,吃这东西的时候没水不行,因此我虽然肚子饿的咕噜咕噜叫,但真没办法下口,这玩意儿不就水真的能吃死人的。   就这迟疑的片刻间,那黑毛怪看了看我手里没动过的压缩饼干,又伸手捻了回去,一口一个扔进嘴里,嚼了两口就吞了。   我看的目瞪口呆,下意识的爆了句粗口;“我操你祖宗!”   黑毛怪看了我一眼,打了个哈欠,走到入口处将木门给关了,由于这木屋简陋,四面漏风,所以也没有留窗户口,而那黑毛怪将门一关,显然是打算睡觉了。   我哪里睡的着,心神不宁,着急上火,饥饿难挡,等到太阳完全落山,周围都黑下来时,我不得不放弃徒劳的焦灼,躺到另一边睡觉了,决定一切等天亮再说,现在黑麻麻一片,想什么都是多余的。   白天累了一天,这会儿倒在干燥的木屋里,其实还挺舒服的,没多久,就靠着木墙,陷入了半睡半醒中。就在我即将要进入深眠的时候,我突然感觉到脸上有些痒,似乎对面睡着别的人,在冲我吐气一样。   而且这种气儿还伴随着腥臭味儿。   我模模糊糊的想,难不成是那黑毛怪睡到我旁边了?但紧接着我意识到不对,因为我是侧睡的,而且是靠着木墙睡,我前面就是一根根木头拼接的墙壁,怎么可能睡人呢?   这一瞬间,我整个人就清醒了,猛地睁开了眼。便在我睁开眼的瞬间,透过木墙的细缝,我看到木墙外面,正有一只血红色的眼睛在盯着我,也不知这样看了我多久了。   几乎在我睁开眼的瞬间,那只红色的眼珠子就突然远离了一下,外面黑乎乎的,我看不清那玩意儿的模样,但下一秒,那玩意儿就朝着木墙狠狠的撞了过来。   这木屋看起来挺牢固的,但不知为何,这一撞,竟然就直接被撞出了一个洞,木屑飞溅,一个硕大的黑影一下子撞了进来。我吓的立刻往另一边爬,而黑毛怪也被惊喜了过来,它竟然还打开了一只手电筒。   灯光充满木屋的瞬间,我看到,就在我之前睡觉的位置,正对着的木墙处,赫然有一颗硕大的尖锥形脑袋,后面连接着长而粗壮的脖子,正是我们昨天见过的翼龙!   不过这只翼龙,却比当时害死小许的那只大多了。      第587章 围攻      这翼龙口颚很大,刚才在黑暗中只凭感觉没弄清楚,现在看来,与其说这木屋的墙是被它撞穿的,不如说是被它连撞带咬给弄烂的。   它整个脖子连头都伸了进来,盯着我和黑毛怪,目露凶光,嘴里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声。很显然,它是拿我们当晚餐,但洞口太窄,这翼龙没办法钻进来,咬不到我们,因此一颗大脑袋摇来摆去,长着布满密齿的嘴,试图咬我们。   我和黑毛怪躲在后面,它不钻进来就咬不着,意识到这一点以后,翼龙竟然开始慢慢的往后退,退了一半的距离后,撕咬起了周围本来就已经被撞的不太牢靠的木料,霎时间,那个洞口便扩大了一些。   我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心说还好自己刚才闪的快,要不然睡着睡着,突然被这玩意儿一口咬掉脑袋,那也太悲催了。   便在此次,木屋里的黑毛怪,突然拿起了我的枪支,竟然开始自己填充弹夹了。这玩意儿的智商超乎我的想象,这一瞬间,我甚至冒出一个念头,我觉得它是一个人。   而且是一个现代人。   可是,人又怎么会是这副模样?   黑毛怪手太大,并不适合这么细致的活儿,所以它填充的很慢,只填了三颗子弹,见那翼龙快要冲进来了,便不得不停止动作,笨拙的上膛,对准那翼龙的脑袋开枪。   这玩意儿头骨厚实,体格硕大,一枪打在头上,发出惨叫声,但却没有死,反而更加凶猛的要冲进来。   这史前生物的强悍,果然不是盖的。黑毛怪立刻又打了一枪,这一枪是从眼睛里打进去的,这翼龙总算是歇气儿了,脑袋往外一缩,硕大的身体就栽了下去。   我赶紧跑到破洞处一看,只见它的尸体一路往下砸,砸在树干上,磕磕碰碰,坠入黑暗中。   “翼龙怎么会攻击咱们的屋子?”下意识的,我已经将这黑毛怪当成人了。   黑毛怪自然不会回答我,它跟着蹲在洞口处,用手在那个地方比划了一下,似乎在思考着该怎么堵住这个洞口。然而,我刚才被吓的剧烈跳动的心脏才刚平复下来,便听外间又传来了一阵嘶吼声,这声音我太熟悉了,不就是翼龙的声音吗?可这次,那叫声可不止一只,听着数量不少。   坏了。   我心道不好,难道是刚才这只翼龙的惨叫把它们给吸引过来了?   黑毛怪听到这动静,显然也有些急,它巨大的手掌并不适合操控枪支,由于一直堤防我,因此刚才也没有把枪支给我。这会儿它也知道不妙,直接就把枪给我了,毕竟在操纵方面,我这双手比它灵活多了。   有了共同的外敌,我虽然有枪再手,但也没想着跟黑毛怪窝里斗里,立刻给枪支上子弹,就在我填充弹药的这段时间,我们的木屋遭受了强烈的攻击,不停的有翼龙在外面撞击。   这些东西不一定能对黑毛怪造成什么伤害,但它们的爪子相当锋利,单个儿黑毛怪还不怕,若群体作战,一人挠它一爪子,黑毛怪不死也要脱层皮。   成了共同的战友后,黑毛怪不需我的多说,自己就守住了木屋破损的洞口,一只翼龙正要往我们这里面钻,才刚探进一个头,就被黑毛怪拿着从我装备包里翻出的伸缩管,猛地砸到了头上。   这玩意儿是铁制的,饶是那翼龙头大骨厚,也被砸的不轻,黑毛怪趁胜追击,又是两下敲了下去,这回直接打的脑袋开裂,脑浆子都蹦出来了。   眼瞅着这玩意儿就要跟着掉下去,黑毛怪却一把抓住了它的头,将它往屋内拉。翼龙后半边较大的身躯,随着移动,顿时卡在了那个破洞处,将洞口给堵住了,黑毛怪这才松了手。   我看的汗颜,有种这黑毛怪竟然比我聪明的感觉。   当然,这种感觉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下一秒,木屋的四面八方都开始破洞了,全是被那些翼龙又撞又咬出来的。一时间我都懵了,心说怎么就盯上我们了,难不成这翼龙见我们杀了它们的同类,还记仇的?   我趁这功夫已经给手枪装好了弹药,立刻朝着周围试图冲进来的翼龙开枪。然而那些翼龙不想之前第一个,脑袋冲进来让我打,它们在木屋的外围,不好瞄准,枪支只能透过木墙上的空隙射击,连射击的角度都是死的。   偶尔有被翼龙弄出来的大一些的墙洞,但也打不到要害,如此一来,我们虽然暂时安全,但这些翼龙分散进攻,整个木屋就显得风雨飘摇,看起来撑不了多久了。   黑毛怪在屋子里转了一圈,似乎有些着急,最后突然抄起伸缩管,打开门冲了出去,嘴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嚎叫声。   三米多高的块头顿时吸引了周围的翼龙,这些翼龙放弃攻击木屋,全都朝着黑毛怪围攻过去。只见那黑毛怪酷似猩猩的脚掌,牢牢勾着脚下的枝干,手里的钢管舞的虎虎生风,但这些翼龙皮糙肉厚,而且非常凶悍,即便被钢管敲打在身上,也并没有直接飞开,而是顺势去撕咬黑毛怪,完全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打法。   我心知这样下去黑毛怪是撑不住的,便在门内放暗枪,射击范围大了,很快便解决了三只翼龙。剩余的翼龙见此情况,似乎知道是我手中的黑家伙在作怪,它们智商相当高,再看到我的枪口对准过去时,立马就飞开了,不在围攻黑毛怪,周围霎时间恢复了寂静。   黑毛怪身上被抓咬出了好几处伤口,冒着血,但黑暗中也看不出来,只觉得毛发处有很多地方都湿了,血腥味儿很刺鼻。我以为那些东西走了,便打着探照灯走到了门口,谁知灯光一打,我才发现那些翼龙并没有走,而是栖息在周围的树杈上,一个个精神抖擞的注视着我们。   我脑子里立刻冒出一个词:围猎。   翼龙是群居的吗?它们会团体围猎吗?   我不是学古生物的,所以不太了解,但这些东西显然没有离开的打算。   黑毛怪看了看,便坐到了木屋入口处,拿着钢管,高空的风吹得长毛乱飞,看起来还挺酷的,俨然是在把守。这些翼龙出没的时间是上半夜,撑个四五个小时应该就安全了,当然,前提是这四五个小时内,它们都没什么异动。   原本我还打算等着的,但仅仅片刻,当那些翼龙不停发出嘶吼声,并且黑毛怪开始急躁起来后,我意识到大事不妙。这些东西在召集同伴。   现在它们数量有限,而我们有木屋可以藏身,一但翼龙的数量增加,并且分散围攻,那么我们的木屋很快就会失去庇护作用,到时候可就惨了。   焦躁之中,黑毛怪突然看了看我,这一刻,我似乎从它的眼睛里看出了一些很人性化的东西。我心里咯噔一下,心说不是吧,黑毛,你可不能这么不负责任啊,好歹是你把我逮来的,好歹我也帮你抓过虱子,没用功劳也有苦劳啊。   因为我在黑毛怪的眼睛里看见了退缩和放弃。   下一刻,黑毛怪的动作就证明了我的猜测是对的,它直接将钢管朝我一扔,大概的意思就是留给武器给你,然后自己迅速就跑了。这玩意儿在树冠间穿梭就跟玩儿似的,再加上体型大,毛又厚实,只要它不和翼龙正面冲突,翼龙其实也拿它没办法。   它的身形瞬间没入了黑暗之中,而周围的翼龙见此状况,也没有去追它,一个个顿时展开肉翼,朝我所在的木屋围攻了过来。   我看了看手中的枪,听着外面翼龙攻击木屋的声音,狠劲儿也上来了,立刻开枪,能杀多少杀多少,实在不行,最后关头留一颗光荣弹给自己,死的痛快点,也好过被这些翼龙给活活吃了。   妈的,它们怎么就看上我了呢,难不成人肉对它们来说特别的用吸引力?   ps:大家都在猜测黑毛怪是人,哈哈,接近魔鬼三角带了,磁场的改变会来到哪些惊人的变化呢?      第588章 巢穴      我将手电筒含在嘴里,对着能看见的翼龙不停射击,黑暗中,充斥着枪声和翼龙的撞击声,我此刻没有别的路,跑根本跑不掉,如果这木屋被攻破,我就完了。   然而,木屋被公平只是迟早的事。   这一刻,我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孤独,以往好歹都是和队友协同作战,但此刻,等待我的是木屋攻破后的死亡,但我的同伴却不知尚在何处。   有时候危险不是最可怕的,真正可怕的是,你不得不独自去面对危险和绝望。   我做好了死亡的打算,用现代武器和这些翼龙周旋着,这些翼龙在吃过亏后,已经知道了枪支的危险,学会了躲避和迂回攻击,这使得我处于一个更加不妙的境地。   一边儿发狠的拼命,我一边在心里把那黑毛怪砍了一万刀,他妈的,把老子抓来也得负责吧,用完我就把我踹了,自己拍拍屁股就跑,这事儿是人做的吗?   好吧,它本来就不是人。   坚持了二十多分钟后,木屋终于撑不住了,几乎同时破开了大洞,木门被撞开了,另一边的木墙结构也遭到破坏,不仅破出了一个大洞,而且还摇摇欲坠,整个屋子似乎都要倒了。   两只翼龙钻了进来,我正在对付另一边试图钻进来的翼龙,一时间没料到后方会被同时攻破,想要临时反击也来不及了,便听得耳边传来翼龙野兽般的嘶鸣声,紧接着,我的双肩处猛然传来一阵剧痛,等我反应过来时,已经被翼龙双爪抓住两肩,迅速的拖出了木屋,一下子就腾空了。   我嘴里还叼着探照灯,手里还拿着枪支,双肩处,爪子陷入肉里的剧痛,让我的一双手顿时失去了力道,枪支猛地松脱,掉入了下方的黑暗中。   不过疼痛到是让我下意识的咬牙,反而将手电筒叼的更紧了,就着灯光,可以看见夜空中滑翔着数量众多的翼龙。之前躲在木屋里,视角有限,虽然知道翼龙多,但也没有具体的概念。此刻真真实实的看到远远近近在夜空中滑翔的翼龙,看着灯光中、月光下晦涩的原始沟谷,我甚至有种自己穿越时空,回到了恐龙时代的错觉。   便在此次,我耳里突然听到了枪声。   似乎是下发有人在开枪,我忍着疼痛往下看,探照灯的光虽然照的远,但还是难以到达地面,因此下面是个什么情况,是谁在开枪,根本连个影子都看不见。   我一瞬间想到的是,莫非是天然呆他们循着之前的枪声来救我了?   这个念头并没有让我高兴多少,因为我现在是被翼龙抓着在高空中,我们的装备里有狙击枪,但翼龙却是不断移动的,能不能打准先不说,就算一枪爆了翼龙的头也于事无补,因为我也会直接摔下去。   枪声只响了一下便没有再响起,但空中的翼龙却似乎受到了影响,有几只开始往下滑行,似乎是打算去寻找枪声来的来源。我心里咯噔一下,心想如果开枪的真是天然呆他们,我不能让翼龙的注意力跑到那边。翼龙太多了,一但它们把注意力放在天然呆等人身上,他们就很难脱身了。   情急之下,为了将翼龙的注意力引回来,我立刻啊啊啊的大声吼叫,反正这些翼龙又听不懂的话,我一边吼叫一边大骂:“我操!鸟人!过来!到你苏爷爷这儿来!”   “来啊,操,不来是我孙子!不对!老子没你们这些孙子!”   我的叫喊声果然引起了这些翼龙的注意,那几个原本打算下去的翼龙又飞了上来,很快,抓着我的翼龙便带着我往前滑行,也不知是打算把我弄什么地方去。   这一瞬间,我脑海里闪过的是那树根下的乌龟壳。我现在被它抓着,它自然不可能在空中进食,难不成也是打算找个合适落脚的地方把我摔死了慢慢吃?   高空中风势十分强劲,明明是夏季,却吹的人浑身发冷。我叼着手电筒的嘴都酸了,口水从嘴角往下流,流到下巴处就被风给吹没了,本来热乎乎的口水,一下子变得冰冷冰冷,有些直接吹我脖子上。   我觉得临死前还是留着口水死的,真是太悲催了,但我没松口,因为现在我好歹还能看见些东西,一但嘴里的探照灯也没了,我就真的是要在黑暗中等死了。   冷风呼呼刮过,我的双肩疼痛难忍,但翼龙丝毫没有把我扔下去摔成肉饼的迹象,我只觉得双肩流血处,连血液都冷了,其实我有点儿肉疼,觉得这血简直是浪费了。   不知不觉间,我自己都把自己当成大补丸了,多么痛的领悟。   这翼龙抓着我在空中滑翔了约摸有五六分钟,突然开始下行,我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猛地被扔了出去。强烈的恐惧让人的心脏在刹那间都停跳了两下,我以为自己会从高空坠落,但没想到下一秒,屁股便着地了,猝不及防之下,我嘴里的手电筒也叼不住,从嘴里掉了下来,咕噜噜滚到一旁。   借着手电筒的光芒,我发现自己此刻,竟然身处一片悬崖峭壁之上,此刻,被扔在峭壁处一个天然的洞穴口。这洞穴并不深,入口呈三角形,就着光线往里一看,可以看到里面竟然还有一只小翼龙,个头跟狗差不多大,正在洞内盯着外面的我。   那翼龙也停留在了平台上,并且脑袋在我屁股上一拱,将我给拱进了洞,里面的小翼龙顿时兴奋的叫了几声。我不禁琢磨,莫非这翼龙是在教它的翼龙崽子捕猎?这到不新鲜,食肉动物,都有捕捉小型活物给幼崽练习的习惯,不过这小翼龙,不过跟一只柴犬大小,说真的,把我和它放在一起,谁捕猎谁还不一定呢,这翼龙母亲是脑残还是低估我的战斗力了?   根据之前跟它们打交道的经验来看,它们绝不是脑残,那么这翼龙现在把我和小翼龙放在一起,是打算干嘛?   我被拱进去之后,立刻一个打滚,缩到了洞穴的另一边,和对面的小翼龙互相对望着。大翼龙则蹲在了外面,把洞口守住了,并且一动不动的观察着我。   小翼龙摇摇摆摆的站了起来,走一步,倒一下,我这才发现,这小翼龙的右爪,竟然烂了大半,里面的骨头都发黑了。   这一瞬间,我的脑海里猛地抓到了一些东西。   老狼跟我们讲过,动物也很多特殊的本能,是在千万年的进化过程中保留下来的。   比如鲨鱼,它咬一口猎物,就可以判断这个猎物身体所含的成分是不是自己所需要的。很多人落水后,都容易被鲨鱼咬死,但却没有被鲨鱼吃掉的,因为人类的身体组织所富含的物质,对鲨鱼来说并没有什么营养。   还有一些动物,能通过咀嚼和嗅觉,来判断植物的用途,因此有时候,你经常可以看到有老虎或者狮子在闲暇时在吃草。   这些翼龙会不会也有这种能力呢?莫非它是察觉到了我身上大补丸的味道,所以才故意针对我的?   那黑毛怪搭建木屋在树上显然住了很久了,一直都没有受到过袭击,为什么偏偏在将我带回来之后,就受到了围攻?我越想越确定了自己的推测,不动声色的看着那小翼龙一瘸一拐,朝我走过来。它身形不稳,半张着薄薄的肉翼,时不时的就得拿它们当拐棍。   当它走到我旁边是,目光几乎立刻就盯着我流血的肩头,紧接着,便张开犬科动物一样的嘴朝我咬过来。   ps:不好意思晚了十分钟,深圳入冬了,一不小心睡了个懒觉,码的晚了,热腾腾出炉,更完就出去觅食,好纠结中午该吃什么。      第589章 装死      我一看这东西扑过来,哪里会坐以待毙,立刻打算伸腿将它给踹开,谁知腿才刚动了一下,还没伸出一半,外间的翼龙猛地朝我嘶吼一手,一张硕大的脑袋,张开布满獠牙的大嘴,猩红发臭的舌头,离我几乎不到十厘米,口水交杂着腥风喷了我一脸。   我确认,它这是在警告我,敢不配合,就一口咬掉我的脑袋。   我翻了个白眼,心说他妈的,你还是一口把我咬死吧,我一个大活人,有恶犬要吃我的肉,我能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吗!翼龙吼完,见我没有异动,才微微转了下脑袋,将头慢慢的退了出去,但这次它只退了一半。   洞口处的探照灯,不知是不是快没电了,突然激烈的闪烁起来,灯光的强烈变化,将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小翼龙下了一跳,整个人要往后退,但由于一只腿烂了,所以重心不稳,直接摔了个两脚朝天,尾巴和一双肉翼在地上扑腾半天才重新爬起来,随即甩了甩脑袋,又一瘸一拐,嗷嗷叫的朝我冲过来。   这一瞬间,我自己将这玩意儿嗷嗷叫的声音,转化为;吃药啦。   在这小翼龙冲过来时我没动,因为大翼龙的脑袋就在我旁边,如果有什么异动,估计它真的会不耐烦的把我给咬死。所以这小翼龙很快就一口咬到了我的肩膀上,它速度很快,一咬一扯便是一片皮肉,痛,但这种痛还在我的忍受范围之内,所以说,疼痛也是可以炼出来的,想当初我刚刚成为大补丸那会儿,放个血割下手指都要犹豫半天,现在真的是削肉都不眨眼了。   我小翼龙咬下一块肉,在嘴里嚼了两下就吞了,见我肩头流血,又欢快的来舔血。我额头全是痛出来的冷汗,眼睛却在观察洞里的环境。   我发现在离我右手不远的地方有块石头,应该是山洞里的碎石,呈不规则形,有尖锐的凸起。   用枪都杀不死这玩意儿,用块石头更不行,但同样的东西,在不同的条件下,发挥的功效却是不一样的。我任由肩头流血,那小翼龙不停的舔,一边默默的将石头抓在了右手上。   此刻那大翼龙离我很近,眼珠子牢牢的盯着我。   如果说它身上唯一有什么我还可以攻击的地方,就是眼睛了。   见我这个猎物缩在一边瑟瑟发抖不敢反抗,大翼龙些微放松了警惕,开始去看小翼龙,并且喉咙里发出叫声,好像是在催促它快点儿一样。   小翼龙于是停止了舔血的动作,狗一样的嘴一张,又打算咬过来。   我已经做好了反击的准备,便在这瞬间,猛地抄起手里的石头,朝着那大翼龙的眼睛处扎了下去。由于距离太近,这大翼龙也没有想到我这到嘴的猎物会突然反击,而且是拿着武器反击,被我偷袭了个正着,尖锐的石头顿时扎爆了眼珠子,一股墨绿黄浊相间的黏水猛地喷了出来,射的我满头满脸,腥臭不堪。   翼龙剧痛之下,喉咙里发出大叫,摆头就要来咬我,我整个人猛地往旁边一闪,一脚朝着大翼龙的下脖子处踹去。   外间的平台本来就没有多大,这么一踹,那大翼龙便直接栽倒了下去,它痛苦之下,身体协调性没有发挥出来,而且翼龙又主要靠滑翔,如今这么背朝下往下掉,估计是要死翘翘了。   “噫!噫!噫——!”小翼龙没咬着我,反而看见这么一幕,顿时噫噫噫的大叫起来。如今那大的被我解决了,我还能怕这小的?这个头充其量一只狗大,我还打不赢一只狗?   便在它朝我扑咬过来的瞬间,便被我后蹬一脚给踹到了洞内,不等它爬起来,我猛地欺身过去,刚打算用手中石头的尖锐面把这小翼龙的脑袋给砸碎,便见这翼龙头一歪。整个身体软了下去,蹬我的爪子也松了。   我左手刚才一直掐着它的脖子,这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毕竟是幼龙,脖子细,估计被我给掐死了,于是我便松了手,捡起了一边的探照灯往外山崖下打。   灯光打下去,根本看不到底,山崖上有很多蔓藤类的植物,一直延伸向下方的黑暗处,不出意外,顺着这些蔓藤应该可以爬下去,只是这山体没有泥土,不知道这些藤蔓生长的究竟牢靠不牢靠。   此刻四下里黑茫茫一片,我浑身上下就一只手电筒和腰间的快挂,但快挂上也只是些小玩意儿,靠着这些东西,在大晚上的遁入丛林里,简直是找死,思来想去,我决定在这洞穴里住一晚,一切等明天早上再说。   为了防止有其它的翼龙进来,我将洞里一些大一点的石头,慢慢的挪到了三角形的洞口处,挡住下面一半的位置,防止有大翼龙钻进来,紧接着便坐在了洞穴里。   此刻我肩膀痛的厉害,上半身都被血染红了,虽然我恢复力比较强,但肩头这么大的伤口,也不能放着不管。这会儿我身上就一件布料很结实粗糙的户外外套,内衫则被我当时在木屋处留信号给扔了,浑身上下,还真找不出能包扎一下伤口的东西。   要不,用内裤?   我打开手电筒,脱了裤子,揭开自己的内裤一看,顿时放弃了,妈的,在丛林里折腾这几天,都三天没换内裤了,行动间全是汗,一脱裤子都一股味儿,用这内裤包扎伤口,还不如让它光着呢。   我穿回裤子,将外套调整了一下,盖住伤口,一面蚊蝇来爬,便躺着打算睡觉。刚躺下,我想起旁边的小翼龙,心说放具尸体在这儿太恶心人了,于是我打算把你小翼龙的尸体给扔出去,谁知打开快要没电的探照灯一看,那明明已经死透了的小翼龙,竟然在往洞口外面爬,一只尾巴摇来摇去。   装死!   我脑子里闪过这两个字,我知道很多年动物在遇到危险时都会装死,但我没想到这种远古生物也有这个技能,刚才竟然被它给骗过去了!   霎时间我觉得一阵后怕,刚才为了省电,也为了不吸引其它翼龙的注意,我把手电筒给关了,如果这小翼龙趁着黑暗,在我脖子上来那么一口,我岂不是就……   强烈的后怕情绪让我立刻拿起了之前那块石头,决定这一次非得把它砸的脑袋开花不可,而那小翼龙听见动静,转头看了我一眼,立刻噫噫叫着往外爬,但这是个小瘸子,虽然吃了我的血肉,但这才不过一会儿工夫,没办法完全长好,在加上我把洞口堵了一半,对于这瘸腿龙来说实在是有挑战力,被我这么一吓,反而一个没踩稳,又咕咚一声摔倒下来。   而这时,我立刻伸出手把它给控制住了,这玩意儿忒蠢,竟然故技重施,又开始装死,一时间看的我还有些好笑,如果不是肩头失去一块肉的疼痛在警醒我,我八成就要因为它这蠢萌蠢萌的样子放它一马了。   下一秒,我拿起石头猛地往它头上狠狠一砸,这东西头骨坚硬,一下子没砸裂开,顿时惨叫着挣扎起来,声音十分凄厉,被我按住脖子,腿又是瘸的,根本无法反抗。   我听着这小翼龙凄厉的惨叫声,一时还真有些下不去手,想了想,也就算了,这小玩意儿也干不过我,就算找我报仇,那也得等它长大了再说,到时候我早离开这里了。   于是我将这小翼龙提到了洞外,任它该飞的飞。   之所以这么轻易放过它,是因为我发现,它惨叫了这么久,根本没有翼龙出来帮它,只要它不会对我造成什么威胁,也就无所谓了。   将那玩意儿拎出去后,我以为它会立马飞走,但我没想到它竟然一瘸一拐的在平台边上走了起来,喉咙里发出呜呜呜的声音,拍打着肉翼半天不敢下去,霎时间我了悟了,这丫腿受了伤,八成还没怎么学会滑翔呢。   果不其然,没多久,那小翼龙放弃了,卷缩在了平台边缘,根本不敢往下飞,将自己盖了个严严实实,如同一只鸵鸟。   我顿时觉得无语,心说就这样的,不用我杀它,过两天就自己饿死了。      第590章 意外救援      没有了小翼龙的威胁,我一觉睡到了大天亮,醒来的时候,那玩意儿还在思考着该怎么下去,急的团团转。我没搭理它,检查了一下自己肩头的伤势,伤口已经止住了血,还在一夜之间结了一层薄痂,这种会覅速度算是很快的了,但薄痂很容易就会撕裂,我试着用了一下力,发现双臂根本受不了大力,如此一来,我要想借着这些藤蔓攀爬下去,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根据之前的伤口恢复经验来看,我至少得在这洞穴里再休息一天,等明天早上,估计才能使力。   这峭壁非常高,此刻正是清晨,站在平台边缘处眺望,只见周围群山环绕,雾霭蒸腾,莽莽的原始密林郁郁葱葱,一望无际,丛林上空,翱翔着许多不知名的鸟类,显得生机勃勃。   这里的夏季没有广东那么热,再加上此刻身处的位置高,寒风一吹,还真觉得有些冷。我盘腿在平台边缘坐下,那小翼龙自觉地躲到了角落处盯着我。   也不知天然呆他们怎么样了。   我身上的指南针一类的早就不能使用了,但根据地形和太阳的位置判断,这片山崖是处于西部,和我们前进的方向是一致的。这地方的山崖上,有无数这样的平台和洞穴,想到昨晚飞到此处便消失的翼龙,我意识到这里可能是它们的巢穴。   如无意外,天然呆等人应该会在今天路过这片区域,如果不能在今天跟他们汇合,接下来我一个人在丛林里乱窜,事情就很糟糕了。   我意识到,自己必须得想办法将信号传达给他们,于是我开始吹信号哨。   在充斥着鸟鸣兽吼的丛林里,信号哨的声音是非常特殊,也是最长效传的最远的。   这是户外常用的信号工具,不过一些不懂规矩的散客喜欢没事儿就吹着玩儿,就跟狼来了差不多,到最后一些人听到信号哨也没什么反应了。当然,我们的队伍不是散客,都是一帮有组织有纪律的人,到目前为止,我是队伍里吹响求救信号的第一个人,只是不知道能不能传到他们耳里。   由于不知道他们具体什么时间会经过这片区域,所以我不得不间断性的一直吹,吹哨子也是个力气活儿,吹了十几下不觉得什么,但吹几个小时,那就不是人干的事儿了,整个肺都跟被掏空了似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我已经有气无力,快要抓狂放弃的时候,我竟然隐隐约约听到了信号哨的回应声。   由于位置高,信号哨的声音是从下方传来的,所以那声音并不尖锐,但却非常的稳定,我顿时振奋了精神,引导着信号哨来救援,没过多久,信号哨传来到达的指令,我松了口气,整个人都瘫软下来,躺在平台上不动了。   这个指令意味着他们已经走到了山崖下,不出意外,一会儿就会上来营救了。   果然,没过多久,下方的山崖上,便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如同蜘蛛一样攀爬着的人影,我以为是天然呆他们,兴奋的不得了,不停的挥手:“我在这儿!”   由于距离隔的远,所以我看不见那个人的面貌,但等对方靠近时,我才发现,这是一个我并不认识的陌生人。他身上穿着的户外服和我们的是一个色系,都是黑色的,所以我刚才竟然没发现不对劲。   霎时间我脑子里就嗡了一声,心说我去,这是谁?干嘛来的?   很快,这人爬了上来,打量了一下我,道:“是你在求救?”   我点了点头,他没说什么,看了看我肩头的伤,像是明白了,紧接着便蹲下身,卸下腰间的绳索,开始装安全扣,并且示意我把安全绳穿戴上。   我一时间有些发懵,但不管怎么说,还是先下去为好,一边穿戴装备,一边打量着这个陌生人,忍不住道:“请问您是?”   他并不热络的回道:“有什么话下去再说。”看样子并不太喜欢跟人交谈。很快,我穿戴上了装备,开始往下滑,这种绳索结构复杂,靠着两个滑轮,可以轻轻松松的操纵,将人慢慢往下放,并不复杂。   我刚往下滑,那小翼龙突然往下一跳,紧紧抓住我的头,一双肉翼也把我脑袋给夹住了,明显是打算搭顺风车,霎时间我的大半视线就被它给遮住了。   我气的不行,但手被占住了,不方便挥赶它,只能不断甩头。我越甩,这玩意儿把我抓的越紧,一双肉翼惊恐的拍打,把我的脸打的啪啪作响,头皮也火辣辣的痛,我真怀疑它是不是在用这个办法给它妈报仇。   无奈,便决定等下去再收拾它,于是就一路摸瞎着往下滑,救我的那哥们,则直接顺着藤蔓下来了。   待双脚落地后,我立刻打算去把头上的东西给扒拉下来,谁知那小翼龙嘴里哀鸣一声,猛地拍打着肉翼从我头上跳了下去,我眼前绿色的影子一闪,便见它摇摇摆摆的走到了不远处,那地方赫然有一具被啃咬的乱七八糟的尸体,但依然可以看出是一具翼龙的尸体。   我听着小翼龙唉叫的声音,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更没有收拾它的念头了,摸了摸被打的火辣辣的脸,我叹了口气,决定不管它了。   便在这时,只听那哥们出声道:“你还要看到什么时候?”   我反应过来,忙道歉:“对不住,对不住,立刻立刻。”一边说一边感觉解身上的安全扣,与此同时,我朝说话那哥们儿看了一眼,这一看不得了,原来他身后竟然还站着一帮人,显然是他的队友。   我愣了一下就反应过来,没觉得多意外,毕竟这种地方,一个人肯定是进不来的。   就在我解完安全扣,帮忙收了绳索递还过去时,在这帮人后方的一块大石头上,我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周玄业!   这一瞬间,我的第一个反应不是他为什么会在这儿,而是下意识的寻找谭刃的踪影。   周玄业在为颛家做事,颛家的人也很可能参与这次行动,所以在这地方遇到周玄业并不是什么不可能的是,但让我感到手脚法凉的是,周玄业明明应该被谭刃给弄死了才对。   但他现在活着。   他出现在这支队伍里,让我一下子就确认了这支队伍的身份。   他活着,那么是不是就意味着谭刃失败了?   我的目光一下子就从周玄业身上移开了,迅速在队伍里寻找谭刃的踪影,但什么也没找到。周玄业似乎有些意外,从石头上站了起来,不疾不徐的走到我面前,道;“你想找谁?”   我道:“老板呢?你把他怎么样了?”   周玄业笑了笑,道:“我没想到,你第一句话,居然是问这个,看样子,咱们真的是走到恩断义绝的份上了。”   我心里相当不舒服,道:“道不同不相为谋,但也没到恩断义绝的地步。”   周玄业又是一笑,道:“没有到吗?你刚才这么问我,显然是知道师兄当初的打算,你哪怕悄悄的提醒我一下也行啊。现在看来,这事儿没准儿你们俩还商量过……商量怎么收拾我?”   这狐狸本来就很聪明,我说了一句话,就被他推导出这么多,他还真说对了,清理门户的事情,谭刃确实跟我商量过,而且,我也没有打算要提醒他什么。   都走到那步田地了,我还提醒什么?   我道:“你为了周玄礼,做了很多事情,之前做再多事情,你也只是针对我,周哥,虽然你的动机不纯,但是这几年,你没有亏待过我。”   周玄业笑了笑,声音却冷了下来:“你清楚就好。”   我道:“所以,我没有想过要和你作对,也没有想过要阻止你。但是我没有想到,你居然炼尸。”   周玄业缓缓道:“我学的就是炼尸术,我不炼尸炼什么?”   “可是你抓活人炼尸!”   周玄业微微侧头,道:“我抓的是那些流浪汉和一些夜不归宿的小混混。”   “流浪汉也是人命。”   周玄业道:“可是这种人命,活着和死了有什么区别?我只不过是提前帮他们解脱而已,再说了,那些小混混坏事干的也不少,退一步来说,也算替天行道了。”   我顿时一噎,忍不住冷笑:“行啊你,你真是号人物,都能替天行道了,哼,我不想跟你扯这些,谭刃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周玄业挑了挑眉,指了指悬崖,道:“你就这么跟救命恩人说话的?”   我指了指之前那位兄弟,道:“救我的是他。”   谁知那兄弟很不给面的开口道:“是周先生让我救人的。”   “呃……”我憋住了,最后道:“谢了。”   周玄业点了点头,说不客气。   “现在可以告诉我谭刃的情况了吧?”   周玄业只回了一句:“现在告诉你,有用吗?你能立刻离开四川?那是我师兄,一起长大的同门,别把我想的太坏,他对我不仁,我不能对他不义。”说完,扔了把枪支给我,道:“去找你的队伍吧。”紧接着,便打了个手势,带着他那帮人走了。      第591章 黑水玄蛇      周玄业随手扔了把枪支给我,便带着他的队伍走了。从深林密,转瞬便没了人影,只能听见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我一时间都懵了,许多次被周狐狸设计的经验,让我的第一反应就是思考这丫葫芦里又在卖什么药,我这么个十全大补丸在这儿,他不把我顺便逮了,居然拍拍屁股就走人了?而且还顺手给我了我一把枪?   不是我把周玄业想的太坏,而是他前科累累,这会儿突然这么轻易的走人,我反而觉得哪儿都不对劲。   看了看手中的枪,我想到一件事儿,连忙追了上去。由于他们还没有走远,所以我很快就追赶上了队伍,之前救我下来那哥们儿面色不善的盯着我,皱眉道:“干什么?”   我干笑一声,道:“问你们个事儿,你们来的时候,有没有遇到我的队伍?”   按理说天然呆他们应该也要路过这片丛林了,但他们到底是落在了后面,还是赶超在了前面?我是该往前走,还是往回找?在这原始沟谷中和队伍失散,实在是太糟糕了,要想汇合,也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再者,颛瑞的队伍明显是后我们一步出发的,他们都到这儿了,是不是意味着天然呆等人已经离开了?   我这么一问,那哥们儿并没有回答,而是看了看前方的周玄业,周玄业笑了笑,笑的我毛骨悚然,紧接着,他指了指东南方,道:“知道他们的动静,但没有照面,我们绕开了。你往那个方向找,他们速度很慢,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现在看来,应该是在搜寻你的踪迹。”   “真的?”我忍不住问了句,我发现自己对周玄业的信任已经降到负数了。   周玄业又是一笑,道:“信不信随你,你最好还是快点跟他们汇合,让他们一帮人为了找你在沟里乱转,很容易出事的。”   我道:“他们算是你的对手吧,你这么关心他们,我反而有些不信了。”   他不置可否的笑了一下,没说话,对其余人道:“走了。这位小兄弟再敢跟上来,不用给我面子,往死里揍。”一队人马齐刷刷应声,我顿时就跟被掐住喉咙一样,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片刻后这帮人又走出了我的视线,但我这次没再跟上去,而是转身往东南方向搜寻,如果周玄业要害我,直接动手就是了,没必要拐弯抹角的。他这次这么配合我,虽然让我觉得有些奇怪,但我还是决定先找到队伍再说。   东南方向是整片沟谷地势最低的地方,走了没到半个小时,就已经难以行进了,坡度太过陡峭,而前方陡峭的山沟下,却是一条白浪翻腾的激流,足有十多米宽,水势浩大,再往前踏一步,滚落下去,就得掉进这激流里。   我不由得嘶了一声,四下张望,只见周围青苔蔓藤,参天古木,兽爪鸟印到是有,却丝毫看不出有人的踪影。   难不成周玄业骗了我?   我在心里琢磨着,又觉得不可能,他不是这么无聊的人,真看我不顺眼就直接杀了,这么玩我不是他的风格。于是我决定顺着这片往下游找。   一边往下走,我一边吹响信号哨,谁知走了没多久,便传来信号哨的回应声,由于靠近激流,水声浩大,那声音显得非常微弱,断断续续的,如果不是我听力还算不错,估计就要遗漏了。   听到信号哨的瞬间,我停下脚步,屏息凝神,细细的辨别声音的来源,然而让我震惊的是,这声音竟然是从那条崩腾的水流中传出来的。   我几乎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幻听了,不由死死的盯着下方的激烈,观察了片刻,我才猛地发现,原来那水流的对面,是很多乱石,大大小小堆积在一起,形成了很多岩石缝隙,其中一个缝隙处,赫然有人正在冲我招手。   由于落差大,下方又是水汽蒸腾的,所以那人的面容我看不真切,连身形都被时不时腾高的水流给遮挡。   我大喊:“是谁!怎么在那边!”   那边传来模糊的回应声,我以为是在呼唤我,但仔细一听,却发现那声音断断续续,吐出的字眼,到不像是在呼唤,倒像是在喝退:“离开……快……水里……出来。”   人的声音不如信号哨稳定,我听的模模糊糊,心说水里?水里怎么了?我下意识的往那激流中看,由于水势过于浩大,因此也看不出究竟有多深,但看那人的身量体态,到有些像老狼。   我喊道:“你说什么!你们怎么在那边!”那人八成是听到了我的话,也不朝我挥手了,又开始吹信号哨,这一次我听的分明,那是示警和危险的意思。   我心里打了个突,还没反应过来,便见下方崩腾的激流中,猛的窜出一个黑影儿。   老版的西游记里,白龙涧有这么一个镜头,就是小白龙从水里突然钻出来露出一个硕大的龙头,而我眼前的情形也差不多,那不是龙,到像一条《山海经》中描述的黑水玄蛇,猛地从水中窜起来,硕大的蛇头和我对视着。   它大的简直就像一个妖怪,但这妖怪没有却没有攻击我,而是用一双与一般蛇类都不同的血红色眼睛盯着我。我被它一看,就仿佛有某种奇特的磁场一样,又仿佛受到了高强度的辐射一样,整个人顿时头晕眼花,浑身的力气为之一空,迷迷瞪瞪,都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双腿了。   等我反应过来时,我才发现,自己居然正在往前走,要知道,前方不过两步就是沟谷,再往前走,就得跳水了,我一点儿也不想跳下去!   但这会儿,我却根本控制不住自己,两步的距离非常快,下一秒,我一脚踩空,整个人就往下栽倒。也就在这瞬间,那阵奇特的磁场猛然间便消失了,身体的指挥权重新回归,但这有个卵用,我已经掉下去了!   由于这不是正确的落水姿势,所以在恢复意识的瞬间,我只能抢救性的深呼吸闭气,与此同时用双手护住了头顶,因为我不确定掉下去后会不会撞到石头。   所幸,入水后我整个人就一直往下沉,没有砸到什么障碍物,激烈的水流将我往下带,我拍打双腿,在水中打了个跟斗,调整身形,立刻试着往上游。   由于水流太激烈,所以我在水中根本无法睁开眼睛,直到脑袋冒出水面后,我才看到刚才那条黑水玄蛇在水中沉沉浮浮,巨大的蛇身翻转扭动,这水被搅的更浑了。   我吓的三魂七魄都差点儿飞了出去,扑腾着想远离它,但人的力量哪里挣得过水流,直接就被推着跟在那大蛇后面,而那大蛇似乎暂时没用攻击我的意思,而是在前面游。   突然之间,它扭动的身体猛地停了下来,紧接着,我便觉得水中传来一股大力,直击我的腰间,将我击到了靠左的方向,我意识到击打我的那玩意儿很可能是这大蛇的尾巴,一时间弄不清它到底想干什么。   我发现这地方太古怪了,三米多高的大猿人,巨大的黑蛇,远古时期的翼龙,接下来还会出现什么?   这大黑蛇用j组织的话来说,生物电很强,磁场很强,甚至强到了可以影响人类磁场的地步,换过去的话,那就是成精了。这玩意儿控制着我,把我弄到水里,又没有吃我的表现,它到底想干什么?   我还没在水中找准平衡,水中的蛇尾又一次击打过来,继续将我往旁边挤,很快,我竟然被它推上了岸。便在我上岸的瞬间,老狼就迎了上来,二话不说,拖着我就往后退,一直把我拉到了那个他刚才站立着的细缝处,一边拉一边还道:“让你跑你怎么还凑上来了!”   我道:“你以为我想凑啊,那蛇成精了,盯我一眼,我就被它控制了!到底咋回事啊!”说话间,我呛了两声,抹了把脸上的水,打量了一下这个细缝,我发现只有老狼,没见着其余人。   老狼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水里那条大黑蛇,道:“这地方已经很接近魔鬼三角带了,被磁场影响的动物越来越多,我也是被它给整下来的。”      第592章 炸蛇      老狼一边说,一边注视着水里的动静,眉头打成了一个死结。   那黑水玄蛇在把我推上岸后,就慢慢沉入了水中,没再有什么动静,整条水流,又变得和之前一般无二。   我问老狼为什么就他一个人,其余人去哪儿了,老狼说:“不知道,八成在下游。我们昨晚听到枪声,估计是你,就连夜想着来救你,后来你被那翼龙抓飞了。”说到此处,老狼嘶了一声,像是反应过来,道:“对啊,你不是被翼龙抓走了吗?怎么在这儿?我们都以为你被吃了。”   我道:“说来话长,我遇上颛家的人马,被他们给救了。”   老狼倒抽一口凉气,说你别逗我,和颛家的人对上了,两拨人都是你死我活的,人家怎么可能救你?我不愿意多说周玄业的事,便道:“你问我我问谁去?我下来之后,他们说在东南方向看到过你们的踪影,我就顺着找过来了。”   老狼听到这儿,神情变了一下,道:“我们怎么没见过他们?妈的,难不成还被他们给监视了?”   我让他先别想这么多,赶紧告诉我其他人的情况,老狼这才收回思绪,将颛家的事情放到一边,说起了后来的事。我被那黑毛怪抓走之后,天然呆等人并没有放弃援救我,而是顺着黑毛怪留下的细微痕迹慢慢寻找着我们的踪迹,最后在那棵木屋的下方,发现了我扔下的衣服和枪支。   由于当时天色已晚,再加上树屋的位置太高,视线完全被折腾,因此最初,一行人并不知道我其实就在那树屋上,而是在附近搜索。   卷毛还推测说,我内衫都被扔下了,肯定已经被黑毛怪给扒了衣服开膛破肚当夜宵了,再加上夜空中时不时传来翼龙的鸣叫声,众人手里的灯光太过显眼,所以一行人中有几个还出主意,说还是放弃寻找了。   郑功成将那帮人狠狠教训了一顿:“今天被抓走的是小苏,如果哪天你们被抓走了,也希望我们放弃救援吗?”   一帮人被噎的说不出话,只得在林子里继续找,耽误了很长时间,直到有大批翼龙不正常的集结和枪声响起,一行人才终于定位,发现我应该是在那棵树的高处。   可惜那时也已经晚了,我被翼龙抓起来后,他们倒是能看到模糊的人影子,当时下意识的开了一枪后就意识到没有,打不准,而且打准了我也会摔下来,同样是个死。   一行人眼睁睁看着我被抓走了,连郑功成都放弃了,摇头叹息,但让众人奇怪和不解的是,天然呆看到我被抓走了,只说了一句话,他说:“追。”   老狼说到此处,问我:“你和头儿是亲戚吧?当时那种情况,谁都看的出你死定了,就头儿一个人不肯放弃。”   我不动声色的问道:“后来呢?”其实内心还觉得挺爽的。   老狼转回话题道:“后来我们就朝着翼龙飞走的方向继续前进,根据翼龙的生存习惯,我们往有水源的地方找,但是我们估算错了一件事,那就是这地方很多动物在磁场的影响下,早就变异了,那些翼龙的生活习性,跟我了解的应该也不同,我们一路摸到这儿,连个影子都没看到才觉得不对劲。”   “然后这水里的大黑蛇就冒出来了,跟你差不多,我也控制不了自己,就跳水了,其余人也跳了,应该也是被控制了。不过其他人下水后,就一直被水流往前冲,看不到影儿,这大黑蛇却把我推到岸上来了。”   我听到此处,便道:“那你在这儿应该有一段时间了,你怎么不往岸上走?待在水边干什么?”   老狼翻了个白眼,说:“我要能往上爬,还用待在这儿?那黑蛇别看没踪影,但其实潜的不深,一但我想离开这片乱石滩,它就会冒出来,把我给拍回来。”说着,撸起袖子示意我看他手臂上的青紫,道:“都是被它拍下来摔的,也不知道这大黑蛇想干什么。”   说完,他又想问我颛家的事,看样子颛家和黄家下面的人,明显是斗的水火不容的,我被颛家的人救了,对于老狼来说,绝对是个巨大的刺激,他这是不刨根问底,不打算收手了。   我不想提这个,对老狼道:“你在这儿待着,我试试,看那大黑蛇会不会有动静。”   事有轻重缓急,老狼便也没再追问,点了点头示意我上。   接着,我便开始往上爬。   此刻我们所处的位置,是水流边的乱石滩,大大小小的巨石堆积在一起,水花时而会怕打过来,周遭相当潮湿。在乱石滩后面,地势则缓缓拔高,长满了古木,我打算爬到那边去。   一边往上爬,我一边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水里的动静,爬到一半时,也没见那大黑蛇从水中钻出来,这让我下意识的松了口气。   爬到三分之二处时,眼瞅着就要成功了,老狼突然喊道:“它来了,小心!”   哪里用得着他提醒,我早就发现了,眼角的余光只瞄见一道黑影直水中激射而出,下一刻,那黑影道了我胸前,当着我的胸狠狠一拍,我整个人就被拍飞了。   这股力道比之当时在水中击打我的力道,却是小了不少,因此我并没有飞多远,而是顺着山石往下滚,若不是老狼在下面接住我,估计就要栽水里去了。   这一下在乱石滩上打滚,摔得我是浑身疼痛,肩头的伤被石头一撞,更是痛的肌肉打颤,冷汗直流。   我一屁股坐在了老狼旁边,浑身湿透,身体冰冷。夏季的山水非常凉,沟谷中温度低,这会儿在水中一滚,又冷又痛,别提多惨了。   那大黑蛇把我扫下来后,自己又沉入了水里面,也不知到底想干什么,一时间我也懵了。   如果说动物有些特殊能力,可以辨别什么东西吃了对自己又好处,那么我这身金肌玉骨,会引起这些东西的窥视并不奇怪,可这大黑蛇,把老狼也弄过来了。   老狼和我有什么相同的地方吗?   又或者说,这大黑蛇的目的和翼龙不一样,它这么做,或许是有别的目地?   那么我和老狼身上,有什么值得它注意的?   我和老狼四目相对,说实话,我俩还真没什么共同点,老狼差不多三十快四十岁的年纪,留着短须,古铜色的皮肤,人高马大,肌肉紧实,我则属于那种大街上一抓一大把的都市青年,看起来有些亚健康,当然,只是看起来……我脱了衣服还是有腹肌的。   如果说我和老狼非要有什么共同点,大概就是,我们都是男的。   老狼摊了摊手,苦笑:“就是这样,它把我们的活动范围控制在这一片区域,根本不让我们离开。”   我道:“除非解决它。”   老狼道:“这玩意儿眼睛特别邪乎,被它盯一眼就迷迷瞪瞪,铁定成精了,怎么解决它?它一直钻在水里,开枪都找不准位置,一冒头就能轻易控制我们。”   我道:“咱们不是有榴弹吗?”   老狼指了指放在一边的装备包,道:“它躲在水里,只能盲扔,我之前一个人搞不定,要不这样,你把它引出来,我来定位,看能不能诈死它。”   我对此自然没有异议,点了点头,立刻开始继续往上爬,老狼则紧盯着水里的动静。这榴弹在水里照样可以爆炸,我们只需要大致定个位,就可以试着炸它。   怕只怕炸不死,反而激发了它的凶性,到时候一口一个,把我们给吞了,那可就遭殃了。   我继续往上爬,爬到三分之二处时,那大蛇果然又出来,一下子将我给扫了下来,这次老狼没来接我,而是将全幅心思都放在那大蛇身上。我护着头直往下滚,疼痛不必说,刚滚到底,边听得两声巨响,石头都跟着摇晃了一下,紧接着便是水花四溅,直接打到人身上,冷的人浑身打了个激灵。   我知道老狼放榴弹了,顾不得身体的疼痛,立刻抬起头往水里看,只见崩腾的激流中涌起一大泡血,瞬间又被水流给带走了,片刻后,一条被炸成两截的蛇尸冒了出来,被水流带着往下,但却因为水中有暗石,被石头给挡住了,所以挂在下游十米开外的地方沉沉浮浮。   我和老狼对视一眼,都没想到居然一下子就成功了。   老狼激动的一拍大腿,立刻背上了装备包,说:“兄弟,走!”      第593章 寻人      我还趴在地上呢,浑身痛的跟散了架似的,闻言赶紧爬了起来,一瘸一拐的跟着老狼往乱石滩外面爬。这一次我们很顺利的爬出了乱石滩的范围,爬到一定高度时,老狼摸出了望远镜往下游看,估计是在寻找天然呆等人。   我估计天然呆那边应该也出状况了,否则如果安然无恙,他们肯定会往上游走的。   果然,老狼拿着望远镜看了半晌,却一无所获,他道:“可能在更远的地方,看来咱们得下去找了。”说罢看了我一眼,道:“你行不行啊,一宿不见,浑身是伤啊,对了,那大猩猩是什么玩意儿,抓你去干嘛?”他一边在乱石滩外跳跃着前进,一边随口问我。   他一提起那黑毛怪,我就浑身来气儿,道:“别提了,那玩意儿相当古怪,就跟个人一样,它在那树顶建了个榫卯结构的木屋,也不攻击我,就让我给它抓虱子。”   “抓虱子?”老狼愣了,道:“还需要你给它抓虱子?动物自己就会处理身上的寄生虫,抓你干嘛?”   我知道动物有自己的特殊处理办法,比如在泥地里打滚儿,等泥巴干了,身上的虱子都被憋死了,又或者到水里洗澡,淹死一大片,但那黑毛怪身上的虱子确实多的惊人,好像它自己根本没有处理过一样。   “它好像不会抓虱子,但是行为和人特别像,不仅建造了木屋,而且它还会卸子弹。”   老狼有些稳不住了,喃喃自语道:“榫卯结构,还会卸子弹,嘶……它听得懂你说话吗?”   我意外的看了老狼一眼,道:“你猜到点子上了,它还真能听得懂我说话。”   老狼道:“它会不会是人?”   我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怀疑,它是被磁场影响后变异的人,其实我也这么想过。”老狼的脚步顿了一下,声音沉了下来,哑声道:“如果是这样,我们还要前进吗?”   不等我开口,老狼道:“我们还没有真正进入魔鬼三角带,但它的磁场太强大了,这么多东西因为它而变异,如果我们再继续前进,会不会也变成和那个大猩猩一样的东西?”   我只觉得浑身发痒,仿佛那黑毛怪身上的虱子都跑我身上来一样,我道:“那简直比死了还难受。”   老狼道:“我们是来执行任务的,不是来送死的,找到头儿他们,把这事儿好好跟头儿他们商量一下,我个人觉得,没有必要再往前走了,你呢?”   我道:“咱们觉得有什么用,得朔舒同意才行。”   老狼道:“不知道那魔鬼三角带里面有什么东西,竟然引得京城的两帮人马齐齐出手。不过颛家的人已经赶超到前面去了,有他们抢在前头,我看悬。”   这队伍里,恐怕只有我知道此行的真正目的了,现在的情况还没有到所谓的绝境,周玄业都带着人马冲在前头了,天然呆放弃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其实我有些担心,因为天然呆虽然牛逼,但周玄业会炼尸,我甚至怀疑自己之前看见的队伍中,是不是全都是人。周玄业炼尸术非常牛,给尸体稍微装扮一下,走起尸来,就跟走活人一样,若非如此,当初傅楠那小子也不会想着拉拢他运毒了。   只要他的队伍里有炼尸,刀枪不入,力道无穷,我们这帮人再怎么厉害,那也跟闹着玩一样。   想到此处,我不禁问老狼:“三个月前不是也出动了一次吗?当时颛家带队的是谁?”   老狼道:“这个我不是太清楚,听说是个使双刀的年轻人,对了,你不是跟他们打过这面吗?这次带队的是谁?”   使双刀的?   难道是瞌睡虫?   三个月前,我们这个队伍也是天然呆带队,而对方是瞌睡虫,实力还算旗鼓相当,但这次,对方是周玄业带队,似乎就是压倒性的优势啊。   不行,找到队伍后,一定得好好跟天然呆合计合计这事儿。   我们一路往下游找,激流两侧全是乱石,很难留下人的踪迹,不仅如此,我还发现,这儿虽然靠近水源,按理说是动物饮水的地方,泥土潮湿,会留下很多兽迹,但奇怪的是,我们一路往下游走,却连半个爪印都没看到,就好像根本没有兽类会来这儿饮水一样。   老狼推测说,可能是这水里的大黑蛇太凶猛,动物们都不敢靠近。   我们一边往下游走,一边吹信号哨,足足走了二十来分钟,突然之间,我发现前方的乱石滩上竟然倒着一个人。那人离的并不远,只是被乱石给挡住了,我们越过一个高地,他便清晰的出现在了视野里,那身服装,分明是我们的队友,但浑身湿淋淋的,而且周围还有鲜红的血迹,一动不动,八成是死了。   我和老狼对视一眼,立刻朝着那人跑过去,将他翻转过来一看,不由吓的连连后退。这人的脸已经完全被毁了,像是被什么东西嘶哑过,脸上全是烂肉,但此刻,正有无数的小黑蛇在他的五官七窍中进进出出,肚腹处鼓起了一个蠕动的大包,不用想也可以猜到是什么。   老狼骇然道:“这些蛇,看外观,好像和那大黑蛇是一个品种。”   我根据身形推测出这人的身份,应该是队伍里绰号叫‘犬牙’的,不怎么喜欢说话,除了服郑功成以外,跟队伍里的人都不怎么合得来。   我抹了把脸,只觉得眼前的情形恶心不已,道:“蛇类没有嘶哑的功能,吃猎物是整个吞的,它们又没办法吃人,在他尸体里爬进爬出干什么?”   犬牙身上的伤虽然多,但最大的却是额头处的伤,我一眼就看了出来,这应该是在石头上撞的。这激流中本来就有暗石,他肯定是运气不好,撞到了暗石被撞死了,搁浅在这个地方,只是不知道这些小蛇又是干什么的。   老狼却是有经验,道:“你看他身上,还有大型齿印,这周围没有动物敢靠近,肯定是被水里什么大鱼咬的,蛇性喜温,估计是觉得暖和,顺着伤口往里钻了。”   我道:“这水里的大型生物也太多了,看样子,那大蛇只是其中之一。”   老狼问我;“现在怎么办?”   我道:“但愿朔舒他们没事,别管这个了,继续找人。”   老狼意外的看了我一眼,说之前小许死的时候,我还想着给她收尸,现在怎么没反应了,果然还是姑娘的魅力大。我说别扯淡,人都死了,还分什么男女,这地方太诡异了,天然呆等人生死不明,还是先确定其他人的安危,尸体就别管了。   老狼颇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道:“我发现你一说找人,提的就是头儿,找其他人只是顺便吧?”   “你真了解我。”   老狼道:“你和头儿以前认识?”   我道;“你很关心这个?”   老狼道:“当然关心,头儿是空降下来的,在j组织,空降很常见,但像这么年轻又有实力的可不多,我听说……”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但突然闭口不言了。我不由被他吊起了胃口,问他听说什么,老狼却又摆了摆手,道:“道听途说,没必要讲出来,找人,找人。”   我真想踹他一脚,不说你瞎起什么头。   我俩一路往下找,看不见半点儿人踪兽影,反倒是这奔腾的水流中,时不时可以看到一些体型硕大的水生物,有些像鱼,有些像虾、蟹,有些根本看不出原貌,它们在翻飞的白浪中一闪而过,虽然看不真切,却让人根本无法忽略它们的存在。   很快,我们走到了这条水流的尽头,原以为它是顺着沟谷往下流的,没想到这水流的尽头处,竟然是一个拱形的水洞。   不过这水洞地势非常矮,上方又是山崖,因此奔腾的流水到了此处,全都撞击在山壁上,形成孔雀开屏一样的扇形水流,瀑布般的将水洞的入口遮盖住,最后才在底部汇聚。   这一幕景象非常壮美,便如同有一只巨大的白孔雀,打开了白色的尾羽,这会儿正是中午时分,水汽蒸腾之下,还有一道彩虹在洞口处随着水汽变幻着,一时之间,我都有些看呆了。   还是老狼最先反应过来,他抹了把脸上沾着的水汽,道:“这里有个暗洞,坏了,难不成他们被水流带进暗洞里了?”   事实上我知道,如果真是被带进了暗洞里,或许还是好的。我们一路走下来,那水里冒出来的变异水生物太多了,我怕只怕有人像犬牙一样,已经死在了水里。   我们在洞口吹着信号哨,但周围水势浩大,声音完全被掩盖了,我于是道:“进洞去看看。”   老狼道:“不要命了。咱们现在是在岸上,进了洞只能下水,水里是什么情况你不清楚啊?”   我道:“可是其余人也可能被冲进去了?”   老狼叹了口气,在一旁的石滩上坐下来,道;“我说句不中听的,这段水路咱们走了半个多小时,如果人真的一直在水里,你觉得还有可能活下来吗?水里到处都是暗石,还有那些变异的水生物,在这样的水里待半个小时,除非有奇迹,否则不可能活下来。”   不等我开口,他又道:“你觉得人可能被冲进了暗洞里?或许有可能,但被冲进去的绝对不是活人,你明白吗?”   ps:12月的第一天,小伙伴们早安。      第594章 入洞      我深深吸了口气,道:“老狼,你的意思是不管了?”   老狼摇了摇头,目光毫不躲避的和我对视,道:“还有另一种情况,就是他们中途上岸了,上岸了就会有活口,但在水里,就肯定没有活口,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不到林子里去找。”   我有些抓狂的揪了一下头发:“可是我们一路走下来根本没有发现一点儿人的痕迹。”如果有上岸的痕迹,我也不会傻逼逼的想着下水了,我又不是不知道这水里有多危险。   老狼深深的注视着我,道:“既然没有发现人的痕迹,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是的,如果没有发现上岸的痕迹,那么就说明他们一直都待在水里,这长长的激流中危机四伏,他们活着的几率,几乎为零。   这水流的对面,也就是我之前栽倒下来的地方,那边是落差很高的山崖,在水流的冲刷下,整体往内部凹陷,如果在水里紧急登岸,不可能从那边登陆,因为从那边登陆,必须得架设绳索,这在水中,是一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唯一登陆的地方,只有我们所在的这一面,可这边根本没有人影。   要么,他们被咬死在水里,被那些奇怪的水生物分食了,要么,他们被冲进了眼前的这个山洞。当然,冲进去的是活人还是死人,就不能确定了。   老狼的分析其实是非常理智的,但我觉得自己没办法就这样置之不理。思索片刻,我对老狼说:“你在外面接应,我去里面看看。”   老狼狠狠的一皱眉,道:“你还不死心?你怎么进去?就这么跳进水里?你脑子进水了!”   我道:“当然不能这么进去,我需要你的帮助,我们用最快的速度,弄出一个木筏来,我搭着筏子进去看看。”老狼盯着我看了半晌,最后道:“罢了罢了,你自己的选择,不过我可告诉你,你要在里面出了事儿,我是不会进去救人的。”   我道:“当然,咱们队伍里,总得有个活人通风报信吧。”   说干就干,由于时间紧迫,假如里面还有活口,那么我们多耽搁一分钟,他们就多一份危险。好在这地方最不缺的就是木材,各种各样的木材都有。我们迅速的砍了些小孩儿手臂粗的木材,用绳索扎成了一个简易的木筏,整个过程用了十五分钟左右。   这个木筏有多简陋呢,简单来说,它的大小只够两个人乘坐,一放进去,水就顺着木材的缝隙漫上来,人就跟坐在水里的一样,唯一的用处,大概就是能把我载起来,不需要我自己游。   我们有一条百来米长额救生索,老狼将救生索拴在筏子上,说道:“这个深度应该差不多了,进去之后自己看情况办。”顿了顿,他又道:“我也不想一个人在这丛林里乱窜,兄弟,平安出来。”   我知道老狼这话是真心的,他肯留下来,算是非常给我面子了。说实话,如果失踪的人里没有天然呆,我绝对也会和老狼做同样的选择,因为他的分析和选择是最理智,也是最安全的。   这次之所以冒险干这种有些送死的蠢事儿,完全是因为私心作怪,老狼配合了我的私心,我暗暗记在心中,想着有机会一定要报答他。   当然,现在想这些都没用,就如同老狼说的一样,这暗洞里只怕会更加危险,没准儿我这一进去,就出不来了。   为了保险起见,我们将装备分成了两份,食物、医药、少量武器分给了老狼,这些是求生活的必备品,我则携带了大部分的武器和一些救援用品。   我戴上头灯,如同青蛙一样趴在木筏上,老狼将紧紧拽住的绳索一松,木筏就被激烈的水流往暗洞里推。穿过瀑布入口的那一瞬间,一股冰冷的水流将我浇了个透,但我不敢闭眼睛,浑身的神经高度紧绷,注视着暗洞中的一切。   暗洞里的水流很混乱,但内部的地势却趋于平缓,水流在两壁的夹击之下,形成了很多混乱的漩涡流,木筏一进去,就失去了准头,根本无法前进,而是被乱流带的在一小片范围内打转。   借着头灯的光芒,可以看见这暗洞非常矮小,我几乎没办法支起身体,只能维持青蛙般半趴的姿势。由于水流的常年冲刷,因此内部的石壁非常光滑,我趴在里面,木筏在水流中打转,推着我转了一圈。冰冷的激流透过简易的木筏,将我贴着木筏的那一面侵泡的寒气四溢。   “阿呆!朔舒!”我大喊了几声,声音产生的回声,在暗洞里回响不绝。   我双手搭在筏子两边,打直了,开始划动木筏,慢慢的将它的位置摆正,划出了洞口处的乱流区,到了二十多米开外的地方,乱流就稳定了下来,统一朝着一个方向流淌。   但越往前,这暗洞却越低,我往里进了不到五十米左右,暗洞便到底了。   确切的说不是到底,而是低到了水平面以下,根本无法前进。   我的心顿时就彻底凉了,趴在木筏子上,只觉得大脑嗡嗡作响。这暗洞里进来后,到没有遇到什么大型的变异水生物,但此刻却依旧让我感到绝望。这一瞬间,我仿佛又回到了小扶桑的万年冰川之中,想起了那个美艳无比的女人的嘱托,想起了这一年多里发生的许多事,最后眼前只剩下这冰冷的激流。   我觉得眼眶有些发热,深深吸了口气,抹了把脸,我扯动绳索,给外面的老狼打信号,示意他拉我一把。   很快,绳索绷直了,开始有股力道拽着我的木筏逆流而上,我自己也划拉着水,虽然用处不大。   在这个过程中,我的大脑是混乱的,一时间没怎么留意周围的环境,也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便觉得木筏突然一抖,紧接着原本已经紧绷的绳索,竟然又松了。   我的第一反应是外面的老狼松手了,但莫名其妙的,他松手干什么?难道是遇到什么危险了?   不等我多想,木筏没了拉扯力,被水流推的迅速后退,很快就退到了尽头处,为了不至于完全被压趴下,我不得不伸出一只手抵在后面走势倾斜的石壁,在身后与石壁的地方形成了一个锐角。   木筏在这种状况中被冲击的有些危险,而绳索也没有再次绷紧,这更加让我确定了自己的判断,外面的老狼出事了!   我立刻收了时手,坐直身体,用背后抵住石壁,与此同时将装备包里的伸缩管拿了出来,一截一截的拧出来。   我不确定这里的水有多深,因为没有光,灯头的光线也不亮,所以根本看不见水底。一边拧钢管,我一边把它伸进水里,这根伸缩管最多可以拧十米。如果这里的水深超过十米,那对我来说就有些危险了。   但幸运的是,伸缩管很快就触到了地,看了看余在水面上的伸缩管,我判断这里的水深大概在八米多左右。   这个水位不算太深,也不适合生存太大的水生物,这让我松了口气,紧接着,我便撑着伸缩管艰难的逆流而上。半趴着撑篙,比我想象中的要困难,我以为自己可以靠着伸缩管慢慢撑出去,但真正实施起来,我才意识到这太困难了。   低矮的姿势,使得人的力道很难被发挥出来,而且我的双脚必须得加紧木筏两半才行,折腾了十来分钟,我意识到这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看了看依旧绑在我木筏上的绳索,我开始拉动这条绳索。如果老狼松手了,那么这条绳索应该会被水流带下来,但此刻绳索虽然松松垮垮的,却没有完全被冲过来。   我估计,老狼应该是把它拴在周围的树上或石头上了。   果然,随着我拉紧绳索,绳索逐渐绷直了。我做了个决定,弃筏下水。   现在我只能靠着这根绳索自己出去,但木筏浮力虽大,同时受到的冲击也大,不容易控制,这种时候,弃筏下水,拽着绳索游出去才是最好的选择。      第595章 涨水      说干就干,我将索套了一圈,套在腰上,紧接着便背着装备包下水了。冰冷的水流将我的身形冲击的左摇右摆,木筏更是直接被推到了最后面,贴着石壁,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被水流给拍翻。   绳索在水中绷的笔直,我拽着这玩意儿,努力仰着脖子往上游,身上的热气早就没了,那种感觉实在是相当糟糕,寒气直侵入骨髓,肩头没有愈合的伤,在加上之前在石滩上摔出来的一身青紫,此刻又被冷水一直侵泡着,虽然不是太冷,但那种阴湿之气,顺着皮肤直往骨头缝里钻,别提是什么滋味儿了。   谁知我刚下水,游了不过二十多米,这水流竟然突的暴涨起来,与此同时,水里咕嘟咕嘟的直冒水泡。我吓了一大跳,以为是有什么大鱼,想着加快速度,却被突然暴涨的水流冲击的身形不稳,别说前进了,想要稳在原本的位置都相当艰难。   那咕嘟咕嘟的水泡还在继续,但并没有我以为的大鱼一类的东西冒出来,反倒是这暗洞里的水位,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拔高,很快,我和洞顶,就只剩下一个脑袋的距离了。   我心脏噗通噗通直跳,原以为下水可以游出去,谁知道我倒了八辈子血霉,暗洞里的水位竟然暴涨,按照这个势头,跳不跳水都是一个死,再不出去,就得在这水里当一只水鬼了。   大约是人的应激反应起了作用,这瞬间,我浑身力道一涨,使出了浑身力气,肩头结痂的伤口都崩裂了,也感觉不到疼痛,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在水位完全淹没这地方之前,离开!   危机关头的爆发,让我在这巨大的水流冲击下,竟然又迎着前进了几米,为了防止被水流冲击的左右摇晃,我干脆游到了暗洞的右侧,靠着右壁往前游。   这个办法果然有效,减缓了我不少的压力,立刻提高了前进的速度。   这条绳索上是有刻度的,每一米会有一个铜圈,上面刻着正负数,所以我可以根据这条绳索,很精确的判断自己的位置。整条暗洞,可探位置为五十三米多一点,而此刻我出入三十米左右的深度,水位虽然涨的快,但只要我按照现在的速度,憋着气,一鼓作气冲出去,应该没什么问题。   但人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缝,我只想着不被淹死,所以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往外游,但我却没有顾忌到肩头的伤口。人的注意力转移后,痛觉也会随之降低,再加上泡在冰冷而激烈的水流里,因此我一开始没有注意到肩头崩裂的伤势以及流出的鲜血。   直到一群巴掌大小,大头圆腹,长着獠牙的鱼围着我打转时,我才意识到肩头流出的鲜血,竟然把这些东西引来了。   这种鱼我认识,在滇缅丛林的溪流里也见过,这是一种比较凶猛的淡水鱼,什么都吃,不挑食,所以人肉也吃,属于食人鱼的一种。   这种鱼体型很小,会形成鱼群,往往团体捕猎,但我在滇缅丛林里见到的可没这么大,那些鱼不过小孩儿的手掌大而已,但这里的,一条条都有成人巴掌大,而且那牙齿看起来更为尖长锋利。   当这些东西在我身边打转时,我心里猛地咯噔一下。   被水淹死和被这些鱼活活咬死,到底哪一个更痛苦一点儿?   被这些猛地窜出来的食人鱼一吓,我手里的力道顿时为之一松,整个人就被水流重新冲了回去,辛辛苦苦挣扎出来的二十来米,转瞬就没影儿了。   操!   这次操的不是别人,是老天爷,我觉得老天爷特别喜欢玩儿我,如果老天爷是个人的话,我上辈子肯定挖它祖坟了,否则它至于一直不让我好过吗?   被水流狠狠往后一推,我的后脑勺直接撞到了石壁上,此刻水位已经长到我下巴的位置了,而那些食人鱼见此又朝我冲了过来。   当下我立刻卸下装备当武器,阻挡着这些食人鱼,但我只能阻挡水面上自己能看见的,水里的可不行,装备包挥舞了没几下,便觉得身下传来几处被咬的疼痛感,小腿、大腿、腰侧,无一不受到攻击。   水势越来越高,快要淹到鼻子了,我不得不仰起头,晃动着的水流,在激荡下,时不时的往鼻子里钻。   这种直挺挺在水里支撑着,身体被鱼撕咬,脖子仰望着的姿势,让我呼吸困难,我下意识的用一只手互助自己因为仰头而完全伸直了的脖颈。   这一瞬间,我摸到了自己腰间的匕首,身体不停传来的疼痛和快要被水完全淹没的恐惧,让我有种干脆直接抹脖子的冲动。经过长期放血的经验,我现在对于抹脖子自杀,还真没有恐惧感,但贪生是生物的本能,这个念头只是在我脑海里一闪而过,即便明知道下一分钟可能就会惨死,我竟然也不愿意放弃这一分钟活命的机会。   不真正到绝境,你永远不知道生命有多可贵。   最终,这一刻还是来了,水彻底淹没了整个暗洞,我深深吸了口气,憋在肺里,整个人完全陷入了水流中。   灯光打在水里,我可以看到这群食人鱼,数量不多,约莫二十多只左右,比我在云南见到的鱼群要少多了,但这二十条鱼,要咬死现在的我,简直太容易了。   我身上穿的是户外服,这种耐磨又硬实的材料,使得食人鱼咬起我的身体来并不是那么方便,所以当我的脖子和光裸的脸陷入水中时,这些东西就跟得到了什么指令一样,齐齐朝我的头部涌来。   惊惧之下,为了躲避被咬的只剩下头骨的命运,我收回了撑在石壁上的手,如此一来,暗流便一直将我往下压,推着我朝暗洞的更深处而去。   之前我乘着木筏进来,在石壁低矮到陷入水中以后,不得不放弃前进,但此刻,整个人被拍入水中之后,我发现了一个惊人的现象。   操老天爷一百遍,这块阻挡我前进的石壁,竟然是个葫芦口。   它就像一个葫芦中间那一块一样,内凸,进而凸入了水中,造成一种整个暗洞走势都是倾斜向下的错觉。事实上从水中游过去,越过内凸的这块石壁,后半段竟然豁然开朗,我整个人一下子就冒出了水面。   还来不及体会绝处逢生的惊喜,激烈的水流变推挤着我继续往深处走。那条绳索还拴在我腰上,因此被推了四十来米左右,绳索就绷紧了,我也没有再被往深处推。   就着头灯的光芒,我打量着这个暗洞,它非常大,也非常的开阔,最重要的是,它的两边还有浅滩,其余的我来不及看,因为那些食人鱼又围了上来,我不得不借用绳索,奋力的往旁边靠,千难万险的爬上浅滩,摆脱那些食人鱼后,我整个人简直连动都动不了,等反应过来时,再低头一看自己,几乎浑身都是血水。   不是特别浓的血液,被湿淋淋的衣服冲淡了,浑身裹着一层淡血水,估计要是有人突然看见我这个造型,铁定以为是遇到什么索命的厉鬼了。   倒在暗洞的浅滩上,我勉强坐起来,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头灯的功率不是太大,向上看,根本看不到底,不过让人欣慰的是,我发现这洞里竟然有蝙蝠,虽然我根本没有看到它们,但当我抬头的时候,明显听到了蝙蝠吱吱叫的声音以及拍打肉翼的声音。有蝙蝠,就证明这个暗洞的后半截是通向外界的,即便不能沿‘原路’返回,我也不至于被困死在此处。   怀抱着一丝希望,我试图在浅滩上寻找出一些人的踪迹,但浅滩上也有水,即便真的有,也根本留不住。   内心深处,我有些意识到,天然呆等人可能……真的回不来了。   拍了拍脸,我催眠自己,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没见到尸体不要自己吓自己,于是我站起来打算往外走。   站起来时,我才发现自己浑身都在抖,失血、受伤、冷水的刺激,让人的身体到达了一个极限,我支撑着走了两步,以为自己能像以前的无数次一样,咬牙走出困境,但走第三步时,浑身的肌肉就跟突然抽离一样,完全抽不出力气了。   砰的一声,我双腿一弯,双膝猛地跪倒在地,两眼一黑,天旋地转,栽倒在了浅滩处。   晕过去时的最后一瞬间,我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这次,我还能像之前一样死里逃生吗?      第596章 说话      在深度的昏迷之后,人会慢慢醒过来,但这种醒是一个过程的。   也不知多久,我开始有了一点儿感觉,有水在荡来荡去,然后是一种极致的阴冷。因昏迷而迟钝的大脑,让我隐隐约约意识到,自己还躺在浅滩里,还泡在水里。我下意识的祈祷自己别被卷到水里去,因为我发现自己醒不过来,真被水流再卷进去,就死定了。   我挣扎着想醒过来,却连眼皮儿也睁不开,挣扎之中,又是一阵强烈的疲惫感袭来,这种疲惫感直击人的身心,让人瞬间什么都不想干了,只想好好休息,于是我放弃了挣扎,趴在浅滩上陷入那种半昏迷的状态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很久,或许只有一会儿,我感觉自己似乎被什么东西给抬了起来,抬我的东西一蹦一蹦的,恍恍惚惚间,仿佛是爬在鹿背上一样。   紧接着,我感觉自己被放在了一个干燥的环境中,身下有干草,那些草摩擦着伤口,刺激性的疼痛让我慢慢的清醒过来。睁开眼时,我头上的头灯还亮着,而我的眼前看到的,却是一张丑陋无比的脸。那张脸长满了肉瘤,五官都挤在一起了,两只黄浊的眼睛一上一下扭曲中,此刻,正在距离我不到十厘米的地方,死死盯着我。   难道我死了?   下到地域了?   我他妈的见过的鬼都不知有多少了,但这张脸真是比鬼还恐怖啊!   瞬间,我就觉得自己完全清醒了,下意识的往后退,这大幅度的动作,使得身上的伤口又一次与身下的干草摩擦,痛的我倒吸了一口凉气,与此同时,我也彻底看清楚了我眼前这玩意儿。   它真的就如同一个恶鬼,不止脸上,几乎浑身上下都是这种肉瘤子,身形很矮,却长着酷似人的四肢,大概只到我大腿的位置,身上光溜溜的,腰间竟然还裹着一块灰布。   看见那块灰布的瞬间,我不由得心头一跳,心道:这玩意儿还知道遮丑?这可不是动物或者变异的怪物会干的事儿。于是我深深吸了口气,试探着说道:“你是人?”   那长满肉瘤的东西后退了一步,脸上大概是嘴的位置动了两下,半晌,才断断续续,嘶哑的发出几个音节:“我……是。”   像是长时间没说话,他的声音嘶哑,说话的时候,双眼直勾勾盯着我,像是兴奋,又夹杂着许多其他东西,十分古怪。   我一边警惕的看着他,一边打量着所处的位置,我发现这是个洞穴,很干燥,而我身上的衣服被扒了,就剩下一条内裤,身上的伤口外圈裸露在外,但伤口处沾着一些白色的粉末。   我意识到这应该是我装备包里的伤药,转头一看,果然看到了药瓶儿。   这个‘人’在给我疗伤。   意识到这一点,我稍微松了口气,道:“谢谢你救了我,你、你是谁?”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话,但语言组织的很困难,最后仿佛是想到了什么,他突然跑到洞穴的角落处,小心翼翼的拿出一样东西,双手捧着递给我。   那双手上也长了很多大如葡萄小如石榴子的肉瘤,相当可怖。   我定睛一看他手上捧着的东西,不由得吃惊的接过来细看。这是一张证件,而且是很老的那种过胶证件,由于年代久,证件都脱胶了,但上面的字迹却依然清晰可见。   这竟然是一张老式的军官证,上面的名字处清清楚楚写着:何虎,而且还是空军飞行队。我懵了,看了看证件,又看了看眼前这个比鬼还恐怖的肉瘤人,有些不太确定的问他:“这是你?”   对方立刻点头,艰难的发出声音:“是我。”   照片上明明是个浓眉大眼的小伙子,怎么可能是眼前这个肉瘤人?我不由道:“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对方艰难的吐出几个字:“执行……任务,跳伞下……来;我们失联……”   我看了看证件上的日期,签发日期竟然已经是三十多年前的了,如果是这样,那我眼前这个肉瘤人,最少也有五十来岁。三十多年前……我在脑海中搜索着黑竹沟的资料,突然想到之前入山前曾经提起过一件事。   黑竹沟很早之前,就以其神秘性而受到部分人科考员和探险家的青睐,很多人进入黑竹沟都有去无回,有活着的幸存者宣称黑竹沟是一个史前世界,里面有野人,有各种各样前所未见的危险生物,甚至还有翼龙!   因为它的特殊性和危险性,据说曾经有科考队的人,向上面申请过协助,其中就出动过空军,但飞机一但飞到魔鬼三角带周围,就会离奇失控,造成了好几次坠机。   后来听说又派过士兵空降,但最后也是有去无回,就此之后,对于黑竹沟的考察和探秘才告一段落。当时的人觉得是科学不够先进,停止探索,等待未来再揭开黑竹沟神秘的面纱。   难道,我眼前这个肉瘤人,就是当时某支空降入魔鬼三角带探险的空军?   这个推测让我震惊不已,我不由得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证件,最后道:“你变成这样……和魔鬼三角带的磁场有关?”   我说完,对方上下不对称的眼睛转动了几下,嘶哑道:“磁……场?”   我不由得叹了口气,看样子,他根本不知道魔鬼三角带的厉害之处。也是,他可是三十年前被空降到这片林子里的,那时候黑竹沟比现在还要神秘,想到此处,我转移话题,道:“你为什么不离开这里?只有你一个人吗?”   何虎艰难的组织着词句回答我的问题,但他显然很兴奋,变异的比鬼还恐怖的脸虽然已经难以看到人的表情,但眼神和肢体动作却是掩盖不了的。   我想,他或许是太久没有见到同类了。   我有些心惊,他就在这魔鬼三角带度过了三十多年?他为什么没有离开?   “飞机……坠毁,我们弃……机跳伞,失散。我找不到……其他人,他们……可能……牺牲了,我想出去,但是……出不去。”   我道:“为什么出不去?有什么东西困住你了吗?”   他道:“我、离开……这片地方……越远……身体就会……烂掉,非常快的烂掉……这里有一种……很恐怖的力量……进来的人都……出不去。我试了很多……次,每次都失败,身体就会……变形,我不敢……再试了。”说完,突然抓住了我的双手,颇为激动的说道:“你、也不要试……人,我终于见到……人了。”   他说这最后一句话,让我突然有种不对劲的感觉。   紧接着,这人又喃喃自语:“跟我说话,跟我讲一讲外面,是不是已经变样了,铁路修好……了吗,改革成……成功了吗?为什么没有人来……救我们?”   改革?   我愣了一下,才意识到他说的应该是改革开放,我道:“成功了,深圳都变成一线城市了。不是没有人来救你们,是这个地方,飞机进不来,人也很难进来,外面的人,都以为你们牺牲了。”   何虎嘴里发出哦哦哦哦哦的声音,不再纠结这些,热切的跟我道:“给我讲……外面,你是干什么的。”   我被他那种古怪和神经质的眼神看的头皮发麻,我可以确定,三十年丛林的生活和身体的变异,已经把这个人毁了。他很可怜,非常值得同情,但也绝对很危险,一个神经质的人,你很难想象他接下来会做什么。   但现在我可以确定,他只是迫切的想找人说话,至于说什么,其实并不重要,于是我道:“我是探险队的,我和我的队员,被水里的大怪蛇攻击,我们被水流一直冲到了山洞里,你救我,那么,有看到我的同伴吗?”   其实我只是试探性的问一下,并没有怀抱多大的希望,但我没想到何虎竟然道:“见过,有好……几个人,有枪,我想靠近,跟他们……说话,但是……攻击我。”说话间,它抬起手,我这才发现,它长满肉瘤的下手臂,有好几个弹孔,就好像有人朝他开枪,他用手臂遮挡似的,子弹全都打在了手上。   但他看起来很灵活,似乎没造成什么影响。   我却听的大喜,没想到随口问一句,竟然真的问出了下落,妈的,我就知道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天然呆那个白眼狼小王八蛋,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死呢!   一时间我都想大笑三声了,忙道:“他们往那个方向走了?”   但我这么一问,何虎却不说话了,鬼怪般的面孔凝然不动,一上一下的两只黄浊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我,那种目光,简直让人毛骨悚然,他嘶哑的开口,道:“你要……跟他们……走吗?不可以,留下来……说话。”   谁他妈要跟你说话啊!   ps:谢谢捧场送钻送币送花花的小伙伴们,刀刀会继续加油的,么么哒~~~      第597章 拖延      我深深吸了口气,但没有反驳,跟这种已经神经质的人说话,千万不能踩雷区,于是我道:“一边找人,一边说话,也可以。”   何虎本来就嘶哑的语气,突然变的更古怪了,缓慢而带着一股瘆人的腔调:“以前,我也捡到过……一个人,让他陪我说话,他最后跑了,我找了很久……才找到。”说话间,他的手缓缓的往洞穴的黑暗中一指,我顺着看过去,就着头灯暗淡的光芒,却见那里赫然有一堆白森森的人骨!   疯了。   我咽了口唾沫,更加小心:“你把他杀了?”   何虎道:“没有……他,自己……死了。”自己死了?我看是自杀的吧,被这么个神经病关在这个地方,天天被逼着不停的说话,日复一日,绝对是一种巨大的折磨。   我仔细观察这那堆人骨,身上的布料都烂了,看样子何虎嘴里所说的以前,应该也有好几个年头了,他腰间围着的遮羞布,应该就是从尸体身上的烂布上弄下来的。   他跟我说这些,也不知是什么意思,莫非是在提醒我不要逃跑?   虽然这人值得同情,但如果真的已经神经质到了极限,那我也不能心软了。   我道:“那你愿意带我去找人吗?”   何虎恐怖的脸凑近了一下,一上一下吊着的眼睛看了我半晌,最后摇头,神经质的嘀咕:“不行,会跑。”   我气的心中骂娘,决定来一记猛药,我道:“哥们儿,我们的队伍里有女人。”我特意加重了女人两个字,又道:“你可以找她来陪你。”这话说的够明白了吧?当然,我没真想着要让他去抓铁姐,这么说也只是权宜之计,无论如何,先找到大部队再说。   这何虎已经变异了,手臂下面全是枪子儿,也没见它有任何状况,我现下虽然有枪,但搁装备包里,浑身就剩一条裤衩,也不知这人把我装备包藏哪儿了,对他我可谓是无可奈何。   再者,即便有枪再手,就它这挨了枪子儿还毫无异状的表现,估摸也伤不到根本。思来想去,还是得走迂回政策,不能正面冲突,所以我就提了提女人这两个字。   抓个男人只能说话,抓个女人就不同了,我不信这鱼饵扔下去,何虎不动心。   果然,我这么一说,他似乎被吸引了,嘴里慢吞吞的吐出两个字:“女……人。”   我道:“对,女人,又香又软,不止可以说话,还能陪你睡觉。”   何虎闻言突然呆立在原地,畸形的脑袋也不知在想什么,嘴里翻来覆去念叨着女人两个字,我隐约觉得不对劲,须臾,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嘴里嘀咕的东西有了变化:“女……人,媳妇儿,孩子,媳妇儿在等我……退伍,回家。媳妇儿……媳妇儿……”说完,就嘀咕着这三个字在洞里转圈了,显得十分焦躁,我立刻意识到,他在来这里之前,很可能是有老婆,甚至有孩子的,我用比较龌龊的手法,试图吸引他带我出去,却没想到,他想的不是抓女人,而是想起自己媳妇儿了。   我坐在干草上,一时间无语,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对这何虎,即同情又佩服,要是我一个人在这地方,又遭逢无数异变,我肯定受不了,早就自杀了。   是什么支撑着他活到现在?   我心中猛然一动:或许,他并没有放弃过离开的希望,就像我不久前在涨水的暗洞里一样,明明下一分钟就要被淹死了,也还想多活一分钟,也想着或许会有奇迹出现。   或许,我可以帮帮他?不知道我的血,对它有没有效果?   我试着站起来,但失血过多,动了一下,便觉得天旋地转,浑身疼痛难忍,在这种情况下,我真的不能再放血救人了,于是我将这个念头暂且按了下来,并且意识到,以我现在的情况,想单独离开,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目前最迫切的,是药品和食物,并且恢复体力。   天然呆他们只要活着,那其余的一切都不是大问题。想到此处,我问何虎:“我饿了,我的包在哪儿?”跟老狼分装备时,大部分的食物和医药以及武器都留给他了,但我装备包里还留了一小部分,够我吃一顿的了。   我的话打断了团团转的何虎,它过了很久才反应过来,朝着洞穴的一边走过去,顺着往里看,我发现这洞穴并不止一个,左手边的角落处有一个圆形的不规则洞口,应该连接着其它地方。   不多时,何虎将食物拿了过来,还打了一瓶水。我摸了一下,那水非常凉,再结合他来回的时间,我心里大致有了谱。现在所处的这个洞穴,离之前那个暗洞应该不远,甚至有可能就在暗洞的附近。   我一边吃东西,一边喝水,何虎又出去了一趟,回来时手里拧了个小鸡大小的东西,显然已经被处理过了,没头没尾的,看不出是什么。   他在洞内升起了一堆篝火,将那玩意儿架在火上烤,那东西不算大,没多久便烤熟了,洞里一股肉香,我闻着闻着,觉得压缩饼干有些吃不下去了。   何虎将那东西烤熟了之后,开始撕扯着吃,嚼的的嘎嘣作响,我估计那玩意儿肉不多,但应该有很多的脆骨,我最喜欢吃脆骨了,听着声音,便觉得口水直流。   何虎看见我的动作后,撕了一半扔给我,我也不客气,当即抱着啃起来,根据骨架判断,我们吃的很可能是蝙蝠。   这让我更加确定了之前的推测,我们此刻就在那个暗洞周围,这何虎来去很快,几分钟功夫就拿回来一只处理好的蝙蝠,我估计这应该是他之前的存货,没准儿是靠着冰冷的地下水镇起来的,所以没有腐坏。   因为身体情况太虚弱,在他离开时我也没想着跑路,反正跑不远,与其失去信任被他抓回来,不如暂时保持现在这种状态。   接下来,我一直在洞穴里休息,何虎不停的催促我讲话,对内容没什么要求,总之就是要一直说话,我躺在干草上,先是讲国际局势,又讲国内发展,东拉西扯,想歇息一会儿,这姓何的就不停催促,一但我不配合或者沉默太久,他就处于一种焦躁爆发的边缘,散发出一种极其危险的气势。   我毫不怀疑,如果自己不照做,估计下场会很惨。   最后说的我口干舌燥,嗓子都哑了,这玩意儿还不放过我。我不得不使了些手段,假装受不了,不停的咳嗽,喘息,做成嗓子使用过度,发不出声音的模样,这姓何的才意犹未尽的放过我,卷缩到了一旁睡觉。   由于手表这些东西都失灵了,所以我也不知道在洞里渡过的具体时间,只知道睡了一个长觉,吃了三顿饭,中途想大便,那何虎才准许我离开洞穴,带着我到了洞穴外面的一个地方蹲坑。   这个东西是个干涸的水道口,连接着好几个洞口,每个洞口具体通向哪儿就不知道了,但何虎带我去的是靠近水源边上的,示意我就在这儿蹲,蹲完了也没纸,直接用水洗屁股。   我想到自己不久前还在这水里游泳,还被灌了好几口水,顿时欲哭无泪,合着这是何虎的固定厕所啊。一边拉,这水里就有一些鱼来吃大便,八成是习惯这里固定会掉‘食物’下来了。   我安慰自己这些是流动的活水,喝就喝了,但心里还是觉得很恶心,上完大号便赶紧提了裤子离开。这趟坑也没白蹲,顺着水流往下游看,可以看到天光,所以说我们这里,离水洞外围是非常近的。   经过这段时间的休整,我觉得体力恢复的差不多,大部分伤口都迅速结痂,吃了三顿肉,力气也回来不少,只要不像之前一样使用大力,普通的行走跑跳是没问题了。   我估计自己在这里待了应该有一天一夜,便决定按照原计划,给何虎喝点儿血试试,如果能把他的神经质扭转过来,一切就好办了。   回到洞穴后,我径自找到了何虎堆放‘战利品’的那个洞穴里,摸出了里面的匕首。何虎警惕起来,一上一下两只扭曲变形的紧紧的盯着我。   我一边盯着它的动作,一边迅速在手上一割,用装备包里的多功能口杯将血接了起来。何虎顿时有发狂的迹象,嘴里胡乱的说道:“自……杀。”   我一阵无语,心说为了你自杀?除非我脑残了。   为了防止何虎真的暴走,我镇定道:“自杀我就不会割手了,放心。”说话间,我见血流的差不多,按住了伤口,对何虎道:“喝。”   何虎歪了一下头,扭曲的肉瘤脑袋做出这个动作,显得更恐怖了。   他道:“人血……不喝。”   人血不喝,那动物血肯定就喝了。也是,这地方没有盐,要想补充盐分,只能靠喝动物血。   我道:“我的血有药用,或许可以把你身上这些东西给消除掉,试试?”我当然不会直接说想要治疗他的神经问题。      第598章 出洞      何虎在这个地方一个人待了三十多年,又是变异,虽然还具备人形,但分析能力早已经退化了。我这么一说,他并没有过多的迟疑,直接就结果杯子,咕嘟咕嘟将血给喝了。   效果没那么快,根据我以前的使用经验来看,至少也得半小时。何虎喝完血,便低着头去戳自己身上的肉瘤,时不时的摸几下自己的脸,嘴里含糊不清的说些不着调的话。   “还在。”   “你在……骗……我。”   我道:“药当然是有时间的,等一等,没那么快。”   “等……多久。”   我道:“先等半个小时。”   何虎有些跳线的说道:“半个小时……一千八。”紧接着,他嘴里就开始数数了,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是在人工计时。我顿时觉得说不出话来,心知自己随口扯的这个谎,何虎其实是非常介意的,完了,万一半小时后没效果怎么办?   看着他艰难又认真的数数,我心里颇不是滋味,一咬牙,心说算了,到时候再见招拆招,继续忽悠吧。   等待的过程是难熬的,半个和小时,用来打游戏,一晃而过,但这么认认真真的等着,就真是度秒如年了。我耳里响着的是何虎数数的声音,当他数到一千八的时候,何虎猛然抬起了头,摸着自己变形的脸说:“还在。”   我干咳一声,道:“我刚才说的,先等半小时,每个人身体的情况不一样,再等等。”其实我心里已经有些没底了。半小时是我估算出来的平均值,因为血液但凡有用,根据体质不同,快的几分钟就会产生反应,慢的也就一个多钟头,平均算下来,都在半小时左右。   现在已经半小时了,这何虎还没有一点儿改变,难不成这血真的对他一点儿用都没有?这要是凑满一个小时他还不起作用,那可怎么办?   何虎闻言,追问:“再等……多久?”这次我有了经验,立刻延长了时间,没有说准确数,而是道:“体质不同,快的半个小时,慢的三五天也是有的。”   何虎两只变形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我,似乎是在判断我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说谎的时候千万不能慌,脑子的镇定,眼神不能躲,更不能做小动作。说起来容易,但大多数心虚的时候,最容易犯的就是做小动作或者眼神发虚,我这两年算是练出来了,哪能糊弄不过何虎,眼皮都不眨的回视过去,毫无压力的坐在干草上。   何虎早已经神经质,失去了灵光的判断力,又一次被我忽悠过去,于是坐到了我旁边的干草上,只不过这次他没继续数数了,只是又开始让我说话,我被逼的不停找话说,从娱乐八卦到股市行情,从民间故事到头条新闻,说的我又一次喉咙快废了,这丫才放过我。   我想我明白上一个哥们儿是怎么死的了,不是自杀,就是活活把自己给累死的。   足足讲了两个小时,何虎依旧没变化,因为我提前打过预防针,因此何虎看起来不急,我表面上保持着镇定,内心已经抓狂了。   不行,看样子我的血在它身上没用,或者说我的血能治疗外伤、内伤,但治不了精神上的伤害。   我得想个办法逃出去,不然那堆白骨,没准儿就是我的后尘了。   又到了饭点时,何虎从睡觉的干草上爬了起来,不过这次他没有直接出去,而是在洞穴里转了一圈,最后对我说:“我要……打猎。”   我了然,心中一喜,心说这小子的存货看来吃完了。   打猎肯定得出去很久,机会来了。   他道:“你……跟着我,一起去。”   我装怂,说:“不行,身上有伤,我去肯定要脱你的后腿,我不能跑,不能跳,走路还一瘸一拐,要不,你自己去吧。”它一走,我就可以带着装备跑路了。   何虎伸出一双长满肉瘤的短手,象征性的在我肩头拍了一下,说:“男子汉……坚强。”这哥们儿身形变异的,个头只到我大腿的位置,但这力道可真够大,随手往我肩头这么一拍,差点儿没把我给拍趴下。   说完,也不等我同不同意,就招了一下手,示意我跟上,也不知是真想带个同类一起打猎,还是爬我跑了,我估计是后者居多吧。   不过,它真不怕我拖后腿吗?   为了让他放松警惕,我按照自己所形容的那样,故意装作伤势依旧严重的模样,慢吞吞的跟在后面,一瘸一拐的走,何虎也放慢了脚步,显然是故意在等我。   黑暗的洞穴中,一个比鬼怪还恐怖的小矮人在前方慢慢的行走,时不时的转过那一张能吓的人心脏停跳的脸,看我有没有跟上。   说实话,我敬佩何虎,因为我不知道自己如果遇到这样的情况会怎么样,如果有能力,我绝对愿意想办法救他。但敬佩和同情,不等于我愿意留在那个洞穴里当一台收音机。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困扰在我心头。   何虎当初是直接空降进入了魔鬼三角带的中心区域,或许是因为如此,他才落得这个下场,可现在,我们离中心区也不远了,那股磁场,会不会也把我们变得跟何虎一样?   我必须得尽快找到天然呆他们。   天然呆他们并不知道我已经脱险了,从被黑毛怪抓走,到现在,已经过了两天两夜,天然呆等人逃出生天后,估计也断了要救我的心思了。   他们不会再在周围寻找,余下的可能只有两种,要么回程,要么继续前进。   后者的可能性巨大,因为目前为止,除了翼龙和一些大的变异生物外,他们还没有真正意识到魔鬼三角带磁场的恐怖,以天然呆的执著性,继续前进的可能性非常大。   我必须得组织他们。   即便真的要前进,也得先弄清楚这个磁场的规律。   这个丛林里,变异的只是小部分,大部分都是正常生物,那么磁场究竟会影响哪些,不会影响哪些?这个影响又是根据什么来决定的?   只有弄清楚了这些,我们才能真正的深入,否则只是盲目的送死。   如果解开这个磁场的秘密,或许,还可以解救何虎?   这洞穴虽然多,但并不是太深,它带着我在里面拐了没几下,便从其中一个出口出去了。   这个出口是竖着开的,爬出去之后我才发现,这个出口是开在一个倾斜的洞口,洞口由几块凸出泥土的巨石构成,周围古木参天,蔓藤粗壮,旁边还有一条涓涓细流。巨石上布满了青苔和一些恶心的蠕虫。   我从里面钻出来后才发现,何虎身前遮裆布上,居然还挂着绳索,那绳索的型号一看就是我装备包里的。没等我反应过来,这混蛋就笨手笨脚的将绳索打了四个套结,旋即朝我走过来。   我心里咯噔一下,道:“兄弟,你要干什么?”   他道:“拴……起来。”   我操!   忍住爆粗口的欲望,我心知他是怕我逃跑,于是赔笑道:“别啊,我跟着你学捕猎。”   很显然,之前那位被逮住的哥们儿用过这一招,何虎根本不信,就要上绳子,我哪能真让他给套住啊,那太没面子了,当下转身就跑。逃跑的瞬间,抓起了一块大石头朝着何虎扔了过去。   自到此时,我才见识到何虎真正的力量,他浑身是肉瘤,又矮又圆,就跟个球一样,变形恶心的双腿一跳,一下子跟牛肉丸似的就跳到了我跟前。   我惊的眼珠子都差点儿掉下来了,立刻调转方向,但这肉球猛地往我身后一撞,一股巨大的力道直接给我装趴下,胸口压在凹凸不平的石头上时,我才反应过来:跑个鸟,根本跑不过!   本来我见非出来不可,于是便抱着观察地形和寻找线索的心态来的,谁知道这哥们儿要‘栓狗’,叔可忍婶也不可忍,我一时没经受住刺激,才反应失常了。   这会儿被摔的清醒过来,我赶紧赔笑:“叔、大叔,你栓,赶紧栓,汪,汪汪汪……”大丈夫能屈能伸,尊严什么的,反正没人看见,保命要紧,其余的先见鬼去吧。      第599章 逃跑      我说完,紧接着便被何虎用四结扣给拴住了手脚,直接饶在一棵大树上给绑住了,别提多憋屈了。   他绑完人,便没再搭理我,开始在周围巡视,时不时的看看树,或者观察一下地面,像是在寻找猎物的踪迹。由于这地方古木参天,藤萝密布,所以何虎矮小的身形,很快便消失在了我的视线中。   我被捆着,也干不了别的,只能认命,四肢不能动弹后,便只剩下脑袋和眼睛,转来转去,观察周围的环境。虽然看不见何虎的身影,但没多久,我便听到不远处传来大批振翅的声音,看起来这哥们儿喜欢吃天上飞的东西,其实照我说,去水里抓点儿虾蟹简单多了。   就在我胡思乱想之际,眼睛突然瞄到了一个东西。   那东西离我不远,浑身绿油油,细长细长的,三角形的脑袋,是一条毒蛇,像是竹叶青。   那条蛇正慢悠悠的在布满苔藓的大石头上爬着,我知道蛇这玩意儿一般不会主动攻击人,所以看见了也没太在意,谁知那蛇刚好也看见我了。   这玩意儿八成是没见过人,压根不怕人,黑漆漆的豆子眼盯了我一下,就吐着信子朝我游走过来了。我心里将老天爷又操了一边,心说:滚远点,那么大片地方,你哪儿不爬,非往我这边爬干什么。   那蛇很快爬到了我的脚边,我不敢动,因为对蛇这东西我也算是挺了解了,目前看来它没有什么攻击倾向,大概就是吃饱了闲的,觉得好奇,来我这儿转一圈,要是我一动,真把它惊着,指不定就咬我一口了,三角头,绝对是毒蛇。   我安静的保持着被捆在树上的姿势,那蛇顺着我的腿往上爬,原本在丛林里,裤口、袖口什么的都是被扎起来的,但因为在洞穴里待了两天,所以出来的时候没怎么注意,那蛇顺着我裤管往上爬,竟然爬到我裤裆里去了。   我惊得头皮一炸,就害怕它觉得裤裆太挤,气愤之下朝我的小兄弟来上一口。要知道,我今年才27岁啊,只谈过一个女朋友,什么都还没干就被踹了!   如果被咬上一口,不仅疼死,而且冤死。   我一时间吓的连大气儿都不敢喘,八成是裤裆这位置比较暖和,这蛇还多待了一会儿,才慢悠悠的继续往上爬,一直爬到我头顶,蛇尾在我脸上不客气的拍打了好几下才慢悠悠的顺着树干爬走。拍着拍着,这蛇还掉毛了,一开始我还纳闷,说蛇怎么长毛,反应过来那毛是怎么来的之后,我顿时有种……好像被一条蛇给猥琐了的感觉。   等等,那条蛇是公的还是母的?   我下意识抬头一看,那条青蛇已经没了踪影,与之相反,我看到的反而是这棵树的树杈上,竟然静静的蹲着一个黑色的影子,再定睛一看,我去,这不是那黑毛怪吗?   它什么时候来的?   黑毛怪低着头和我对视,我大喜,刚想要求救,突然想到,找它有个鸟用,去抓虱子?于是我没说话,那黑毛怪警惕的四下里看了看,便从树上跳了下来,迅速解开我的绳索,并且朝我指了个方向。   一开始我没明白什么意思,但就在下一秒,那何虎听见动静,拧着几只鸟回来了,黑毛怪立刻迎了上去。我立刻明白了黑毛怪的意思,大喊一声够朋友,转身就跑。   当然,我没朝着黑毛怪指的方向跑,而是转身往南边跑,当时进入暗洞前,我观察过周围的山势,现在我顺着暗洞到了另一侧,再走水路是不可能了,必须得翻过这片山林。   天然呆等人既然活着,那么他们肯定也会走这条路线,至于那黑毛怪为什么会突然救我,那就不得而知了,或许是想把我弄回去继续给他捉虱子?   在丛林里一路狂奔,我身上也没有装备,可以说相当危险,但现在也没有别的选择了,总之先跑路要紧。这段时间在丛林间行走,我也算练出来了,奔跑跳跃,灵活的我自己都忍不住喝彩。   一直跑到上气儿不接下气儿了,我也不敢停下来,因为黑毛怪跟何军在这丛林里生存经验方丰富,既然是靠打猎为生,那么追踪猎物的经验也肯定很丰富,要不然黑毛怪也不会突然找到我,没准儿它还有个狗一样的鼻子,靠闻味儿闻过来的。   跑不动了我就走,总之不能停下脚步,由于这会儿是清晨,丛林里能见度很高,所以要躲避起追踪来还真不容易。离天然呆等人走出暗洞已经过去两天,他们应该早就翻过这片山林了,我停在原地歇了三分钟,咬牙又上,就这么边跑边走,走走停停,一直到了当天下午,最后实在是双腿迈不动,累的绊倒在地,才决定原地休息。   再这么跑下去,非得把人给累死。   不过庆幸的是那黑毛怪跟何军都没有追上来,或许是它们打的两败俱伤?或者是其中一方挂了?又或者是我跑的太远,失去了追踪的线索?   我更愿意是第三种可能,因为我对何虎其实没什么恶意,都是受害者。   这会儿太阳快要落山了,我也翻过了山地,远远的还可以看见之前那条奔腾的溪流,但我没勇气过去,便沿着道继续往前走,打算弄点儿吃的,并且在天黑前找一个过夜的地方。   我身上所有的东西都被何虎给没收了,可以说连一把刀和一支打火机都没有,除了一套脏的不能再脏的衣服和臭烘烘的鞋袜,我此刻一无所有。   丛林里到是有很多果子,但有些颜色鲜艳,而且都是我没见过的,能不能吃根本不知道,根本找不到一样我认识的野果。至于活物,单靠人的体力就更难抓到了。   我们的祖先到是能捕猎,但千万年农耕生活的进化,人类离开了工具和武器,根本不具备捕猎的能力。就算能抓到点儿容易弄到的虾蟹,也没有火,让我吃生的,还真吃不下去。   可现在,经过一天的体力消耗,我不仅饿的肚子咕噜咕噜叫,更重要的是,体力已经消耗的非常严重,如果不吃东西补充体力,今晚睡一觉,明早起来,别说继续找人了,估计走路双腿都要打颤。   我必须的找到可以吃的东西。   离开队伍,离开装备工具以后,我现在就像回到了人类最原始的状态,在这个原始状态里,我发现自己弱的连一只鸟都比不上,鸟好歹还会抓虫子吃呢。   我咽着口水,脑子里闪过各种各样的吃食川、鲁、粤、淮、扬的特色名菜在我脑海里打转,最后悲催的变成了一碗泡面,什么八大菜系我就不奢求了,有一碗泡面,一块压缩饼干,再不济,一块烤熟的没有调料带着腥味儿的鱼也行啊,我要求真不高。   一直找到太阳快要落山时,我也没找到自己吃的。   其实主要原因是没火,钻木取火什么的太扯淡,那玩意儿需要很长时间,不是随便钻一钻就能取火的。临近夜幕时,我找了个勉强可以跻身的地方,在几块大石头形成的角落处,用一些干树枝遮挡了一下,囫囵睡了一觉。   由于肚子太饿,根本没睡好,夜间又有各种各样的动静,周围就我一个人,神经紧绷,与其说睡觉,不如说大部分时间都只是在闭目养神而已。   因此第二天早上,天刚麻麻亮,我就爬起来了,经过一夜的消耗,我觉得身体更虚了,饿的几乎站不住。   索性不远处有条小溪,我咕嘟咕嘟灌了一肚子水,冲淡了那种饥饿感,感觉好受了一些。   其实这地方真正能吃的东西还是很多的,但都得生吃,我下不了嘴。   听说人饿到了一定的程度,屎都能过滤了拿来吃,我现在吃不了生的,没准儿是还没饿到那份儿上去。   我开始继续赶路,大致的方向没有错,但毕竟地广,要想和天然呆他们遇上,却非常难。之前可以用信号哨互相寻找,现在只能靠嗓子了。   走一阵喊几声,没什么动静,反而耗力气,又到中午时分,我真的是双腿软的跟稀泥一样了,早上喝的水也不顶用,尿都撒好几泡了,饿的我头晕眼花,再想一想生虾、生螃蟹什么的,我发现自己竟然有些想吃了。   要知道,昨晚我想起来,还觉得难以下嘴,现在饿极了,竟然想起生蟹肉,都开始流口水了。   这大概就是人的原始反应,既然过了心里的坎儿,也深出了吃生肉的欲望,我也就不耽搁了,这里浅沟溪流很多,没多久便被我找到一条,搬开石头,找到两只螃蟹,一只有成人拳头大,一只还小,只有小孩儿的拳头那么大。   我拿起石头,直接将它们砸死了,蟹壳里顿时?冒水。将蟹壳掰开后,去了头部的那一团内脏器官,我咽了咽口水,闭着眼咬下去。   事实上,这玩意儿生吃肯定是有很大的腥味儿的,但人在极度饥饿的时候,被勾起了本能,这种本能大约使得味觉也会产生变化,所以我一口啃下去,没有我想象中的恶心或者强烈的腥味儿,反倒是细腻和轻微的甘甜,吃的我简直要连壳都吞下去。   由于味道比想象中的好,所以吃完这两只,我又在溪沟里翻了两只出来,吃饱喝足后,才感觉身体的力道逐渐恢复过来,当即便继续上路了。      第600章 汇合      长时间的跋涉,使得我这双腿肿的跟红薯一样,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吃了些东西,我咬牙往前,中途除了因为不习惯吃生食拉了两次肚子以外,到没遇到别的波折。   有些东西,一但心里那道坎儿跨过去,后面就容易多了,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没有再遇上食物危机。当天下午时,我终于发现了一点儿人的踪迹。   我发现了有队伍扎营的迹象和熄灭的沟火堆。算了算时间,我觉得自己再加把劲儿,或许就能赶上那支队伍,因为天然呆等人对这地方的情况不明,所以他们的行进是以稳妥为主,速度必然不会太快,日出而行,日落而歇。   我由于什么装备都没有,所以把一切都给豁出去了,白天黑夜死命赶路,能跑的就绝不用跳的,能跳的就绝不用走的,所以我的追踪速度至少是他们的两到三倍。   这个营地,应该是他们昨晚扎营留下的痕迹,按照我们平时赶路的规矩,没有意外的情况下,一般六点半起床,收拾东西,煮点儿早饭,真正出发时,一般是八点多。   由于长途跋涉,所以我们即便赶路,也不会随意吃些口粮,早饭一般是比较注重的,会起火煮的相对丰盛一些。这片地方,只留下了扎营的痕迹,各处迹象显示,天然呆等人离开时是不慌不忙的,那么他们早上的出发时间必定不会太早。   相对于这帮吃饱喝足还有帐篷睡的爷,我昨天可是逃命逃了一整天,天都黑了才休息,天才麻麻亮就继续上路了,披星戴月,简直苦不堪言。   我在心里默默的做着时间和速度的加减法,估摸了一下天色,心里便有了个大致判断,在原地歇了五分钟,按摩了一下腿,我继续上路,不出意外,今晚我应该能赶上天然呆他们的队伍。   因为按照现在的天色来看,再过不久,他们就要找地方扎营了。   扎营地一般会选择干燥的高地,远离大型水流,靠近小水域,按照一些扎营的标准,沿着这条路往前走,要想找到他们,希望又加大了很多。   其实走到现在,我心里是有点儿疑惑的。   一开始,我身上什么装备都没有,进入这片丛林的时候,我想到过无数危险,丛林对于没有外物依仗的人来说,是相当恐怖的。   但奇怪的是,我一路走过来,除了觉得周遭的树木植被越加茂密外,还真没有遇到过别的危险,这让我怀疑是不是我把老天爷骂多了,所以它被我骂规矩了。   天黑时分,周围完全黑了,我身边没有火,没有灯,但这不妨碍我继续行走。因为在天黑前,我就事先爬上了一棵高树,在树上眺望。   这黑漆漆的,自然看不见别的东西,但正因为如此,黑暗中的火光,就会显得格外醒目。   我眺望到远处那若有若无传来的光线,又看了看天上的北极星,大致定位以后,便下了树,摸黑往那边走。黑暗中唯一可以依靠的就是触觉和耳朵,至于眼睛,唯一的用处就是用来观察天上的星辰。   在触摸中看着星辰前行,时不时的就会被什么东西给扎一下,要不就一掌摸到一些软滑滑的蠕虫,过程就别提了,如果不是有一股信念在支撑着我,这种环境简直可以让人崩溃。   终于,那团火光隐约可见了,我激动的大叫一声,跌跌撞撞的就往那边跑了,边跑边嚎:“啊!啊!啊!我操!终于找到了!”   我以极快的速度冲了过去,队伍里的人都睡了,只有守夜的卷毛,我这一冲出去,站在火光的边缘处和卷毛四目对视,片刻后,卷毛怪叫一声,猛地蹦跶起来,道:“妈的,你怎么来了!不对,你小子居然还活着!我去,你这一身也太……”我知道自己现在狼狈的不像样子,但哪里还顾得了这个,激动的几乎想流泪。   帐篷里的其余人听到动静也纷纷爬出来,生死重逢,高兴自不必说,众人七嘴八舌询问我被翼龙抓走后的情况,很显然,他们并不知道我后来逃出生天,还想着去暗洞里救他们的事儿。   我累惨了,往地上一坐,心神放松下来,之前被压下去的疼痛一股脑儿冒上来,特别是脚,估计已经磨得惨不忍睹了,火辣辣的痛,我都没敢脱下来看。   我整个人身上都是汗,衣服都是湿的,往篝火边一坐,整个人都冒白气儿,一边脱鞋袜,我一边道:“先别问那么多,有吃的没,我饿了。”   铁姐立刻递过来一包肉干,我将臭袜子一脱下来,只见脚底都烂了,全是磨破了的水泡,再加上不卫生的环境,看起来别提多恶心了。   铁姐又给了我一瓶水,在水里滴了些消毒的碘酒,摇了几下,示意我把脚冲一冲。弄完这些,我在脚上上了些药,让它恢复的更快点儿,这才一边吃东西,一边跟众人说起后来的情况。   当我说到暗洞的事情时,卷毛道:“兄弟,你够义气的!我们的情况也跟你差不多,不过没有涨水,直接顺着另一个洞口就出去了。这么说,老狼没跟你一块儿?”   我道:“老狼当时在外面等我,但绳索突然没有了人控制,我估计,他要么出了意外;要么,就是当时放弃我,自己回程了。”   事实上,我觉得第二点的可能性不大,老狼相对是个比较讲义气的人,再说了,当时我们有约定,如果我在洞里出了意外,他再独自回程。可那会儿,我明明还在借他的力,所以他也清楚我还活着,在那种情况下,以老狼的个性,不可能会突然把我给丢下。   因此,第一种可能性才是最大的。   老狼很可能已经遇险了,我想到此处,吃东西的速度也慢了下来,心里沉甸甸的。   众人闻听此言,皆是一阵唏嘘,又见我说起那浑身长瘤的何虎,当然,我没有说是磁场的原因,毕竟磁场的事儿,队伍里除了我和天然呆以外,没有其他人知道。   黑子不禁说道:“这地方这么诡异,会让人产生异变,咱们不会也变成那样吧?”说话间,他看了天然呆一眼,那意思很明显,有些想打退堂鼓了。   我能刚才一直被众人围着,七嘴八舌的,都没来得及和天然呆搭上话,他此刻盘腿坐在篝火的对面处,神色依旧没什么变化,似乎我活着回来,也没有一点儿高兴的意思。   我虽然知道这小子向来如此,一张脸跟木偶一样,但心里还是觉得挺憋屈的。   铁姐作为队伍中唯一的女人,心比较细,她见此便说道:“你当时被那个大猩猩抓走,头儿一直没有放弃救你,我们追到那树下,你又被翼龙抓走了。大家伙儿都说放弃,头儿坚持继续找,结果到了水流边,被那大黑蛇给暗害了。你现在平安无事就太好了。”   我一听,心里舒坦多了,便对天然呆道了一声谢,众人被我这一打扰,也没有什么睡意,纷纷讲着分别后的情况。我吃完东西,其余人便陆陆续续钻进帐篷里睡了,由于心里有事儿,我便提议和天然呆一个帐篷,他没反对,进去之后,我才压低声音道;“我遇到周玄业了。”这事儿我刚才并没有对其余人说。   黑暗中,天然呆动了一下,道;“在什么地方?”   当即,我将周玄业等人救我下山崖的事说了,天然呆陷入了一片沉默。   我道:“周狐狸不好对付,要不照我说,撤吧。”   天然呆道:“都没有遇上,怎么知道没有胜算。”   我道:“别耍嘴皮子功夫,周玄业是什么手段你不知道?我怀疑他的队伍里……不全是活人,明白吗?”   天然呆不说话,我再接再厉:“还有变异人的事情,那个何虎受磁场影响,变成了那副模样,我给他喝了血,但是没有用,所以我的血肉对这个磁场也是无效的,一但出了意外,就真的无法挽回了。”   “你之前说过,这次任务,并不是非得成功,是有转寰余地的,既然如此,我们何必冒此大险?”      第601章 规律      黑暗中,天然呆沉默片刻,道:“我不是在为黄天办事。”   我愣了一下,心说你不是为黄天办事还能是为谁?   天然呆接着道:“我是为我自己的目地在办事,所以必须全力以赴。”   我一时无言,员工为老板干活,公司收益和员工无关的时候,自然得过且过,缺乏热情,但如果工资和效益挂钩,一切就不一样了。天然呆的意思很清楚,他和黄天合作,不是在给谁跑腿当手下,而是借助黄天的力量,达成他自己的目地。   为自己的利益办事,当然不能说退就退。   他又加了一句;“周玄业敢去,我为什么不能去?”   我道:“你能跟他比吗?说句不好听的,周玄业是个偏执狂,以前有人格分裂,在某些事情上,他是不择手段的亡命之徒,为了达成目的,性命他都能豁出去,你能吗?”   黑暗中我看不见天然呆的神情,他只说了一个字:“能。”   “我操!”我忍不住爆了句粗口,觉得这个话题可以到此为止了,气的蒙头睡觉。这时天然呆道;“如果你怕,可以自己走,我知道这个队伍里有不少人都有放弃的打算。”   我把头钻了出来,怒道:“我呸,行了,我能看着你一个人去送死吗?再说了,丢下你,其余人就这么回去,怎么跟姓黄的交差?”   天然呆道:“他们肯定会说和我失散了,生死不明,这个理由非常管用,黄天不会为难他们,更不会为难你。”   我道:“嘿,你小子独自混了这半年,情商到是有长进,还知道耍心眼了?算了,你对我不仁,我不能对你不义,这次,就舍命陪君子了。”说完,我便没再搭理他,在软乎乎的防潮垫上,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觉。   我两次遇险,这小子都没有放弃搜救我,这种时候,我也狠不下心跑路了,但愿我们能躲过这魔鬼三角带的磁场,成为幸运儿吧。   第二天清晨,众人起了个大早,煮了早饭,收了营帐便继续前进。   我们现在已经正式进入了魔鬼三角带,海拔非常低,沟谷幽深,身处其中,几乎有种不见天日的感觉。   我们这次主要就是来寻找磁场的,但相关人员早就死了,空有仪器也看不懂,唯一的办法,就如同天然呆之前跟我说的一样,朝着异变最厉害的地方找。   我知道这一点,队伍里的其余人却不知道,一估计差不多已经到了目的地,又见天然呆根本没有一点儿赶路的迹象,一个个交头接耳,显然是在推测什么。   我正走着,黑子等人过来跟我探听,问天然呆接下来是什么打算,我说我怎么知道。黑子说:“得了,别装了,一看你和头儿就是老交情,要不然之前被抓走的换了别人,早就不找了,你肯定知道内幕,赶紧给咱们说说。”   我朝他笑了笑,压低声音道:“我是知道内幕,不过……我不告诉你们。”   黑子嘶了一声:“嘿,别啊,兄弟,有没有一点儿团队精神啊。”   我道;“团队精神,就是各司其职,各在其位,听从安排,服从指挥,干好你自己的事,知道的那么清楚干嘛?”我一句话噎的他干瞪眼,欲要开口再言,被郑功成喝止住了,与此同时,郑功成让我们原地休息。   卷毛道:“才上路一个小时就休息?”   郑功成瞪了他一眼:“休息还不乐意,就你话多。”   卷毛摸了摸鼻子,嘿嘿笑了一声坐在地上,道:“我就喜欢休息。”与此同时,郑功成则和天然呆站到了远处,二人对着林中指指点点,似乎在商议些什么。   反正队伍里的人现在都知道我和他们的头儿是旧识,我也就不避讳了,大摇大摆的过去偷听,那边儿正在说话的郑功成顿时停下了话头,看了我一眼。   天然呆顿了顿,冲他点了一下头,郑功成才继续:“……这是我总结出来的规律,但用这个规律找,范围太大了,咱们还可以试试另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天然呆闻言,面上神色不变,没有接话,似乎在思考,片刻后才道:“先找,如非必要,争取不要起冲突。”说完二人就要散开。   这半截话我听不明白,连忙拽了把要离开的天然呆,道:“什么螳螂捕蝉,谁是螳螂,谁是黄雀?”   天然呆没答话,郑功成反而道:“这一招能不用就不用,我们虽然是黄雀,但对方却不是弱小的螳螂,势均力敌,贸然冲突,是一场硬仗。”我意识到,他们说的应该是周玄业那帮人,于是道:“那是自然,周玄业带的队伍,能躲就躲,那你们说的规律又是什么?”   天然呆道:“磁场的规律,我们已经找出了一些,顺着这个规律摸索,很快可以找到它。”   我刚想问什么规律,郑功成就吆喝了一声上路,紧接着天然呆便跟郑功成走在前头带路,明明我们已经没有了指南针一类的东西,探测仪器也不管用,但这二人却像是认识路一样,带着我们在丛林里行进。   众人行进的速度并不快,郑功成却吹了声警哨,示意所有人都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我跟在后面,琢磨着他们嘴里所说的规律。   这二人对此完全不熟悉,却自有一套行路的标准,很显然确实是依据某种规律来找路的,那么这个规律是什么?这个问题并没有困扰我太久,因为很快我就领略到这个规律是什么了。   我们越往前走,周围的林木便越见高大,与此同时,最为明显的是一些野果和昆虫,一只小小的毛毛虫,竟然长到了足足有三厘米粗。   所有的东西都开始变大,周围的果子,颜色也变得越来越鲜艳,而之前的临近也被打破了,我们遇到了越来越多的危险,蟒蛇就不知道看见了多少条,有些吃饱了不搭理我们,有些还饿着的就试图拿我们当午餐。   不过这些大蟒蛇都不算厉害的,它一冲过来,天然呆便冲上前。蟒蛇吃东西,是先用身体将猎物缠起来,将猎物缠的骨碎气断,才整个儿慢慢咽下去。   但天然呆手里的镰刀却不是吃素的,蟒蛇前脚刚把他缠住,后脚就被切成了两半,看的队伍里的其余人脸都变成了猪肝色,看天然呆的眼神就开始不对劲起来了。   这帮人里除了郑功成以外,都是第一次跟天然呆外出合作,即便以前有交集,也是属于文明世界的交集,而到了这儿,人就跟野兽差不多了。   我摸到了规律,天然呆和郑功成,主要是根据动植物的生长趋势在寻找路径,也因为如此,危险变得层出不穷。   巨大的蝎子,人头大小的蜘蛛,时时刻刻都有要人命的危险,众人从一开始的放松,到后来人人身上都怪彩,全都进入了战斗状态,整个队伍顿时变得杀气腾腾。   前进的过程中,不停的出现的各种变异生物,让我们快速的进入了疲惫期,不过有所收获的是,我们在前进的路上,发现了一具非常新鲜的尸体。   是个男人,人我不认识,但衣服我认识,是周玄业那边的人。   这间接的说明我们选择的路线是正确的,否则也不会跟周玄业的队伍撞上。那具尸体还没有腐烂,但尸体上已经爬满了蚂蝗。这地方昆虫很多,一个人如果在一个地方不活动,很快就会有虫子爬上来,所以这具尸体的死亡时间应该并不长,那么周玄业等人应该也在我们附近。   但很快,郑功成推翻了这个想法,他发现这人身上有装备包,而且还是个几乎已经空了的装备包,子弹都用完了,食物也吃的一干二净,但还有一些医药用品和绳索一类的装备,死因则很奇怪,身上虽然有很多伤口,但没有找到致命伤。   除此之外,周围的地方,也没有大量人活动过的迹象,因此郑功成推断,周玄业的队伍,应该在其它地方遇到过某种危险,使得这个人和队伍失散了,然后因为某种暂时还不知名的原因死在了这个地方。      第602章 呕吐      这人浑身爬满蚂蝗的死法实在是太刺激人了,没人愿意成为下一个,因此队伍里的气氛就更加紧张了。天然呆似乎有什么想法,凑过去跟郑功成说了两句,郑功成便道:“这地方很古怪,动植物似乎都有些异变,不知道是什么力量在影响它们,这股力量也有可能影响到人,大家提高警惕,如果觉得身体有什么不适,要立刻提出来。”   众人连连点头,卷毛是个心直口快的,他狠狠抹了把脸上的血,突然道:“头儿,我知道咱们有规矩,有任务断层,按理说我不该问。但你看看,兄弟们一个个都成什么样了,您就算不全告诉我们,也稍微透个底儿,我们来这儿到底是干嘛来的!”   其余人虽然没开口应和,但那神情和目光都显示的非常清楚,一个个都看着天然呆。   如果老杨还活着,没准儿也就说出来了,任务断层毕竟只是j组织为了不让资料外泄的规矩,但非常时刻非常办法,说出来原本也没什么。   可现在老杨死了,我们携带的检测仪没了主人,就相当于瞎子摸象,而且是一头随时会发狂的大象。说实话,这种行为,真有点儿带着众人送死的意味,要不是天然呆是我兄弟,我知道真相后,绝对会撂挑子不干。   这件事儿干的有点儿坑人,一时间我也不知天然呆会如何应对。   这队伍里的每个人都实力不凡,各有千秋,我们组合在一起,在这丛林里是一股很强大的力量,一路走来,轻轻松松的应对了很多危险。   但如果这个队伍解散了,就凭我和天然呆,即便再加上一个郑功成,那也够呛的。   说真的,我还真有些想看看,如果队伍里的其余人都撂挑子不干了,天然呆会有什么反应。   显然,情商低也是有好处的,一般人这会儿就该紧张了,但天然呆还是那副老样子,木着脸,如同老僧入定,目光平静的扫过众人,淡淡道:“组织有组织的规矩,想离开的,我不留。”   众人面面相觑,不等多言,铁姐突然盯着鹰眼身后,惊呼一声,道:“小心!”   我循着这声猛地转头望去,却见鹰眼的脑袋顶上,赫然吊着一只手臂粗的青色虫子。那虫子恶心且不提,偏偏还有一对儿尖利的口器。这种虫子我们一路走来已经见了很多了,时不时尾部就牵着一根线,从树上吊下来偷袭,简直防不胜防。被它咬一口到也不至于死,但添一道深深的伤痕免不了,而且这玩意儿也长得太恶心了些。   鹰眼警惕性很高,铁姐刚一喊出,他整个人就矮了一下身窜到一边,与此同时抬枪就朝着那大青虫开了一枪,那玩意儿顿时掉了下来,溅出一泡绿水。   黑子怪叫:“鹰眼,就算你枪法准也不能这么浪费子弹啊,这玩意儿你一脚踩死行不行。”一边说,一边擦着脸上被溅到的黄黄绿绿的粘稠物,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   有了这个小插曲,天然呆便示意不要在原地耽搁,继续前进,众人没问出个所以然来,再加上天然呆刚才那番话,众人就不敢再有什么异议了。   说的好听,什么不想留就走,可队伍里哪些人会走,哪些人会留,都是个未知数。回去之后该怎么跟黄天交差?说其余人都死了?万一最后又有活口呢?   又前进了一个多小时,众人几乎没有停过脚,因为大大小小的危险太多了,应付起来让人疲惫不堪,几乎没人再有心情说闲话。   打破沉默的是铁姐,她突然停下了脚步,说道:“我有些恶心想吐。”   卷毛嘴贱道:“怀孕了?”   铁姐凌厉的瞪了他一眼,卷毛怂了,赔了个干巴巴的笑。   铁姐是个很沉默的女人,不叫苦、不叫累,她说有点痛,那就是很痛;她说很痛,那就是非常痛,这会儿只皱着眉说句恶心,那肯定是觉得非常恶心。   我道:“是不是吃坏东西了?”   黑子道:“最近吃的东西是有些单一粗糙,想吐就吐吧,吐出来没准儿好一些。”   铁姐显然是非常不舒服才说出来的,脸色已经有些发青了,我感觉不像是普通的吃坏肚子。她点了点头,便走到了我们的视线死角,紧接着就传来哇哇的呕吐声。   铁姐是个一看就出身非常好的人,很讲究,在这破地方,只要有时间就得刷牙,也没当着我们的面儿吐,众人只能听到声音,像是吐的很厉害。   吐着吐着,便突然听到了一声尖叫。   那是铁姐的叫声,但叫声完全都变了个调,仿佛遇到了什么极其惊悚的事。   众人吓了一大跳,立刻往铁姐所处的位置跑去,然而,一看到这里的情形,我整个人惊呆了,并且觉得自己也想吐了。   铁姐捂着自己的脖子,剧烈的喘息着,神情呲目欲裂,而在她身前不远处的位置,却有好几大一堆的蠕虫,粉白色,非常长,肥嘟嘟的。   蛔虫。   人体最常见的寄生虫,几乎每个人都有,但蛔虫成虫一般只有筷子长、筷子粗,而眼前这一堆,不管是长度还是粗壮度,都整整翻了两倍,而且数量至少有几十条。   这些是铁姐吐出来的?   如果她肚子里真有这么恐怖的蛔虫,早就变成人干了,因为这玩意儿很能吸收人体营养,肚子里蛔虫多的人,怎么吃都吃不胖,干瘦蜡黄,但铁姐根本没有这个状态。   我脑子还发懵的时候,天然呆声音突然一沉,道:“变异了,但变异的是她体内的寄生虫。”   天然呆的话,让我顿时清醒过来,混乱的大脑也将眼前的情况给竖理了出来。   我以为这些磁场,只会让人变异,但我没想到,竟然还会让人体内的寄生虫变异。   铁姐体内有一点儿蛔虫是很正常的,但繁殖却是和人的生活习性有关,有的人很快会得蛔虫病,但有的人体内的蛔虫繁殖的却很艰难,这个跟生活习惯有关,现代人,特别是都市人吃的东西太‘毒’,都属于少虫体质,甚至无虫体质,即便有虫卵,也会很快爬出去或者无法孵化。   铁姐是个生活习惯相当好的人,她一下子吐出这么多恶心的玩意儿,很显然,变异的不仅是少量的成虫,一些原本应该死亡的虫卵,想必也飞速孵化生长了,所以才……   铁姐再牛也是个女人,哪里受的了这个,被自己恶心的几乎去了半天命,我们其余人看见这情况,也都快吓尿了,任谁想到自己喉咙里会吐出这么一堆玩意儿,那也受不了啊。   卷毛当场就崩溃了,大喊大叫:“我操,不如杀了我呢,老子不要待在这个鬼地方,不干了,老子不干了!”铁姐的这一出可谓彻底瓦解了整个队伍,原本心里就有些犯嘀咕的几个人立刻坚定了立场。   嘴里吐出这么恶心的蛔虫是一回事,更让人恐惧的是变异,这次吐出来的是蛔虫,下次会是什么?这次是人肚子里的寄生虫变异,下次会不会就是自己了?   被吐出来的蛔虫蠕动着往四处爬,铁姐眼泪都流出来了,瑟瑟发抖不停的挠自己的脖子,我感觉递了瓶水过去,铁姐立刻咕嘟咕嘟的漱口,接着又把剩下的水给喝光了,如此才稍微镇定了一些。   铁姐是个比较坚强的人,但这次事情是发生在她身上的,所以造成的心里恐惧也最为直接,她立刻摇头,声调不稳的说道:“我、我也要走,我要马上走,马上走。”   说真的,要不是因为爷们儿被几条虫吓哭太丢人,我他妈的都想哭了,只觉得恶心的要命,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总有种肚子里的寄生虫在不停的疯长的感觉,这种心理幻觉简直要让人抓狂。   天然呆抿了抿唇,神色木然,但我看到,他握着镰刀的手抓紧了,低垂着眼,似乎在想些什么。   片刻后,天然呆道:“想离开的,走吧,上面问起来,我来承担。”有他这句承诺,卷毛等人哪里还会等,一边道谢,一边儿就逃命似的跑了。   队伍里顿时只剩下了五个人,天然呆、郑功成、我、鹰眼、还有一个绰号叫馒头的。   鹰眼和馒头会留下,着实让我有些意外,天然呆看了鹰眼一眼,鹰眼双手环胸,上前几步,一脚将几条蛔虫踩的在地上乱弹,说道:“吐几条虫子,怕什么。”      第603章 相遇      我盯着鹰眼的脚,佩服的五体投地,这人到底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真正恐怖的不是这些虫子本身,而是它们背后隐藏着的无数更加恐怖的可能性啊!   转而,我看向馒头,他怎么也留下了?   馒头是个没有什么特色的人,因为长得白,所以绰号馒头,性格比较老实,脑子稍微有点儿蠢,也不知是真蠢还是假蠢,经常说些让人捧腹大笑的蠢话,但一路走来,他受的伤却是最少的,每次遇到危险,反应都很快,我用四个字形容他:大智若愚。   馒头见我们看他,便抓了抓脑袋,说:“就这么回去,表现不好,以后就没有升迁机会了。”这人要么是深藏不露真牛逼,要么就是脑袋缺根筋。   不过散伙跟散伙,接下来究竟该怎么办,还真的商量商量,说真的,我到现在还站在这儿,还没离开,不是因为我有鹰眼和馒头的牛逼,完全是为了天然呆这个兄弟,如果没有他,我绝对属于卷毛那一类型人,立马跑路。   我压根不想再往前走了,便盯着天然呆,也不说话,真的,这小子死心眼,说也没用。我心里默念:说回去说回去说回去。   当然,儿子长大了总喜欢和爹作对的,所以天然呆淡淡的说了一句直戳我心脏的话:“继续上路。”   不!   我内心呐喊着,垂死挣扎着说道:“世界如此美好,再考虑考虑。”再往前走,指不定还能不能看见明天的太阳了。   天然呆看了我一眼,道:“你跟他们一起走。”   我道:“废话,能走我还等到现在。”   天然呆淡淡道:“跟他们走。”我察觉出不对味儿来,问他什么意思,天然呆说接下来我帮不上忙了。一听这话我又是气又是担忧,这小子之前说过,如果情况真的不允许,就会放弃,可现在这态度,明显是不打算放弃了。   我道:“什么叫我帮不上忙了,等你丫伤的要死的时候就知道了。”顿了顿,我又道:“你他妈之前说的话都是在放屁?不是说不行就撤吗,你现在什么意思?”   天然呆道:“周玄业没有撤。”   我道:“你能跟他比吗?我说过……他带着的手下,可能根本不是人。”   天然呆道:“可他自己是人。”   这一句话,说的我哑口无言,只能胡乱骂道:“都他妈是疯子。”我苏天顾虽然在福利院长大,但也算有教养,历来就不怎么说脏话,现在却被气的连连爆粗,如果不是武力值相差太多,我都想直接动手了。   天然呆说完,便带着我们余下的四人继续上路了,那郑功成也不知是怎么想的,仿佛对未来的一切危险都浑不在意一样,连一点儿表示都没有。   队伍里少了一半的人,我们接下来的行程就更艰难了,原本可以轻松解决的危险,不得不用上了全力。话虽如此,但能用蛮力解决的问题,几乎都不算什么问题,真正将我们逼的发狂的事,走到一片烂洼地时,从洼地里飞出了密密麻麻,如同黑云般的蚊子。   你说蚊子有什么恐怖?   一般的蚊子当然不恐怖,但这里的蚊子,个顶个都有鸽子蛋大小,密密麻麻,如同黑云,遮天蔽日,片刻间,天地间就只剩下蚊虫嗡嗡嗡的振翅声。   这些东西数量多,就算是天然呆的镰刀再牛逼,一刀挥过去,也只能砍死几只,更多的则趴在人身上,吸血力非常强。其余人装备包里还剩了些杀虫剂,这时候天然呆的镰刀,我们的枪支,都比不上一瓶敌敌畏有用。   敌敌畏喷出的药物,暂时驱散了周围的蚊虫,但在广阔的空间里,药物很快就挥发,被风吹的一点儿不剩。郑功成见此,喝道:“不要喷它们,往自己身上喷!”   他这话让我们反应过来,一个个当即手忙脚乱的将防毒面具摸出来,将敌敌畏全部喷在自己身上。这些蚊子立刻不敢往我们身上爬了。   这些东西太厉害,一只两只都无所谓,但一大片爬到人身上吸血,简直可以在顷刻间将人吸成人干。即便是变异的蚊子,毕竟还是怕这些药物的,我们五人紧挨着往前走,蚊虫在我们周围飞舞,却没有敢冲下来的。有些蚊子忍着冲下来,刚爬到身上,还没等咬,就把自己给药死了。   馒头一见,在防毒面具中瓮声瓮气的笑:“哈哈,这些不自量力的蚊子。”   我道:“现在别得意,一会儿身上的药水被风干了,没什么效果的时候,咱们就惨了。”敌敌畏属于喝了能死人的那种,不像驱蚊花露水一样可以直接抹在身上,我们现在也只是喷在衣服上,由于装备齐全,手套和防毒面具都上阵,因此皮肤裸露出来的部位也不多,不过即便如此,多多少少还是沾上了一些,身上相当不舒服,有些发痒和刺痛。   我说完,鹰眼道:“那就趁药水失灵前,赶快离开这里。”这片烂洼地一眼望去还挺广阔的,古木横陈其中,烂洼地里,还有不少蚊蝇的幼虫,都比外面见的大了许多,密密麻麻在烂水洼里乱窜,相当恶心。   我们刚打算绕过这片区域,便听的远处的林间,猛地传来了两声枪响。   这枪声在嗡嗡作响,吵得人耳朵都麻了的蚊蝇中,几乎难以辨识,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然而,听到枪声的并不止我一个,其余人也停下脚步侧耳分辨,须臾,又响起了一声枪响,这枪响零零碎碎的,听着不太正常。   在这地方,除了我们,就只剩下周玄业那帮人,很显然,开枪的可能是他们。   郑功成问天然呆怎么办,天然呆看了看周围的大树,道:“过去看看。”   所谓的过去看看,当然不是和周玄业那帮人打照面,而是绕过这片洼地一段距离后,找了棵大树爬了上去。我们趴爬到了约莫六七米左右的位置,旋即便拿出望远镜,居高临下的观察周围的环境。   顺着枪声传来的方向,很快便看到了一些端倪。   百米开外的地方有一帮人,由于有枝干和树叶遮挡,我们并不能清楚的看到那边的情况。只能零零星星看到一些东西。   那帮人里面有没有周玄业难以分辨,因为有些因为视角的关系,几乎只出现了一双腿或者一只手又或者一个脑袋。他们围成了一圈,显然是在围攻什么东西。   被他们围在中间的,像是犀牛一类的东西,当然,四川这地方肯定是不可能有犀牛的,但那玩意儿露出来的厚实粗糙的皮,却和犀牛很像。   那东西非常大,身上还有血,横冲直撞的,而围着它的那帮人,则展现了完全不像人一样的速度,一眨眼就在我们的望远镜头里消失了。   再找到他们的踪影时,那只被他们围攻的大家伙,已经浑身是血,摇摇欲坠了。   便在这时,馒头突然拿着望远镜,小声惊呼道:“那个人……那个人,快看他的指甲。”   很快,我们就在馒头的示意下,看到了他口中所说的那个人。从我所处的视角看过去,是倾斜着的,仅能看到那个人的腰和大腿处,以及垂在腰间的手。   那只手颜色有些不对劲,微微青紫,手指甲却相当长,上面染着血。   其余人不知道,我却是很清楚的,不由得放下了望远镜。这时,天然呆也正巧放下望远镜,我俩对视一眼,天然呆淡淡道;“你猜对了。”   我苦笑,道:“猜对了有什么用,你难不成打算放弃吗?”   天然呆道:“那些炼尸很厉害?”   我道:“炼尸和毛尸差不多,你没见过炼尸,但毛尸总见过吧。”   天然呆微微思考片刻,道:“如果只是这样,那也没什么厉害的。”毛尸对于天然呆来说确实不算厉害,但那是指一般的白毛黑毛,那些毛尸只不过是力道无穷,速度快而已,力道再大,天然呆也能一刀砍成两半,对于他来说,确实不算什么。   我不得不提醒他:“但是炼尸和毛尸一样,也是分等级的,我不能确定,周玄业所携带的炼尸,是什么级别的。”有些级别高的炼尸,速度如风如电,不等天然呆挥刀,就能把他给撕成碎片。   馒头不解道:“什么炼尸?是不是那什么炼尸术,我好像听过。”   我不由得奇怪,问他怎么知道这个,馒头道:“组织有这方面的研究小组啊,我以前看过一些资料,不过都是些边缘化的东西。你们的意思是说,那些指甲很长的都是炼尸?听说炼尸很厉害啊。”   在其余人走了以后,剩下的鹰眼和馒头,我们便没有隐瞒他们,直接说了这丛林里还可能遇上颛家的人,所以这会儿,两人倒也不觉得奇怪。   不等我开口,馒头又道:“听说颛大当家的手下,有个姓周的就会炼尸,这次来的人,该不会是那个姓周的吧?”我不由得多看了馒头一眼,这小子绝对是真正的大智若愚,要么就是平日里在装蠢。      第604章 战败      那帮人的战斗很快就结束了,那个有着犀牛皮一般的庞然大物很快就倒下了,这时我才隐隐约约看清它的模样,那玩意儿,似乎是只野猪,但身上没有毛,体格跟大象似的。   战斗结束后,那帮人汇合在一起,紧接着,我果然便看到了周玄业。他和那帮人聚在一起,不知在说些什么,说着说着,一件怪事儿发生了,周玄业竟然猛地朝我们所在的位置看了一眼,不知是不是巧合,那一眼,竟然恰好在望远镜中和我对视了。这一瞬间,我感觉自己这些人的躲藏,似乎无所遁形。   这突如其来的一眼,将郑功成也惊的不轻,他猛地收了望远镜,迟疑道;“他发现咱们了?”   馒头道:“不可能,这么远的距离,到处都是树木遮蔽,肉眼怎么能看得见?”   这时,我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被我忽略的东西,不由暗道:“不好,咱们被发现了。”以前和周玄业在外面干活的时候,我们不是没有用过炼尸来站岗放哨,那些炼尸可以对周围的活物一清二楚,对人的人阳之气则更是敏感,我之前忘了在这一茬,现在只觉得后悔不已。   那些炼尸绝对是察觉到我们了,不仅连我们的位置都一清二楚,怕是人数都清清楚楚,我顺着望远镜和周玄业对视,突然,周狐狸笑了一笑,转头对旁边一具炼尸不知吩咐了些什么,便见那具炼尸速度极快的朝我们所在的方位跑了过来,由于树木的遮挡,那炼尸一下子就消失在了我们的视线中。   鹰眼等人不是傻子,见此情况,二话不说拔枪上膛,很快,那炼尸就出现在了我们所在的树下,并且如同蜥蜴一样顺着树干往上爬。   我跨坐在树干上往下望,忽然觉得这哥们儿有些眼熟,在脑海里一回味,不由得大惊:我靠,这不就是当初那个流浪汉吗?   这流浪汉体型似乎比我上次见到要胖了一些,外表看起来简直与活人一般无二。之前我从山崖上被救下来,那时候周玄业队伍里人多,再加上这流浪汉剃了胡须,换了发型,改变了穿着,所以当时并没有认出来。   此刻盯着他一个人细看,我立马就想起这人的身份了。   那流浪汉抬着头看着我们,还冲我们露出了一个很古怪的笑容。   鹰眼二话不说,一个点射,居高临下,一枪直接从天灵盖上打下去。但炼尸不是人,打天灵盖没用,只能削脖子,但这个角度,他的脖子完全被隐藏在脑袋下面,我们想开枪也没办法。   鹰眼一枪打去,见树上爬着的人一点儿事都没有,神情顿时就变了,举枪还欲再打,我伸手一拦,道:“没用的,别浪费子弹了,除非一枪打穿它的喉咙。”   说话间,流浪汉以极快的速度窜了上来,站在了我们前方的树干上。   树干越往外长越细,我们是跨坐在里面的,他却是直直站在外端的,身形笔直,双腿交叉,非常稳当。紧接着,他对我们道:“哪一位是苏先生。”   我举手,说:“我,咱们又见面了。”   流浪汉显然已经前尘尽忘,压根不记得我们曾经是见过的,只歪了歪脖子,说道:“周先生让我带句话给您,哪儿来的,回哪儿待着。”   紧接着,又看向天然呆,道:“朔先生,掂量一下自己的实力,不要做错误的决定。”说完,转身欲要走,谁知便在这时,只听砰的一声枪响,流浪汉的喉咙处,突然爆开,紧接着喷出一股黑烟,被风一吹,霎时间消散的无影无踪。   我目瞪口呆,看向旁边开枪的鹰眼,道:“你、你就这么动手了?”   鹰眼道:“不是你说要打穿喉咙的吗?”   我道:“我是说过,但我没说让你动手啊!”鹰眼的枪法和反应速度都太快了,竟然将流浪汉直接给毙了,不过流浪汉是来传话的,周玄业估计没有下达攻击的指令,要不然鹰眼的偷袭还真不容易成功。   鹰眼闻言,古怪的看了我一眼,道;“敌人,既然有机会杀,为什么不杀?难道你以为我们两拨人还能握手言和吗?利益冲突摆在这里,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对方的人,当然是能杀多少就杀多少。”   我被鹰眼的话问的哑口无言。   如果两方人马都没有退让的打算,那么就如同鹰眼所说,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既然要大开杀戒,当然是尽量去削弱对方的势力。几乎在鹰眼干掉流浪汉的瞬间,周玄业那边就感应到了,一直在观察那边的郑功成沉声道:“姓周的发火了,他们朝这边来了。”   天然呆道;“下树,准备。”   由于我们主要的对手是那些炼尸,所以我们处于不方便移动的树上,并没有什么优势,众人当即纷纷下树,前脚刚着地,后脚周玄业等人就到了。   确切的说我先看到的是炼尸,当头的炼尸一共有三具,剩下的连带着周玄业,还有五个人,则退在远处的地方。整体人数比我们在山崖上第一次见面时少了三分之一左右。   很显然,他们的队伍并没有发生我们这边分裂的情况,我有些意外,心里琢磨,莫非颛瑞的手下,心理素质更高?又或者,他们中还没有人发生类似铁姐那样的异变,所以他们的胆子显得特别大?   当然,这些念头也只是一瞬间袭过我的脑海,下一刻就没工夫多想这些了,那些炼尸已经袭了过来,而且看那架势,简直就是在要人命的。   我们这边一共五个人,那边的炼尸是三具,这三具炼尸,一只朝着天然呆攻去,一只朝着鹰眼攻去,一只朝着郑功成攻过去。鹰眼枪法极牛,但身手在我们中不算最好的,这批炼尸显然是高级货,几乎不到十秒钟的功夫,鹰眼就挂彩了,眼瞅着那炼尸的手爪朝着鹰眼的心脏抓去,我腾身而起,猛地将那炼尸给踹了出去。   我以为接下来这炼尸肯定会来对付我,谁知道它被踹出去后,身形直挺挺的弹起来,又朝着鹰眼攻过去,我这才意识到,周玄业可能没下让这些炼尸攻击我的命令。   不过这些东西,攻击起天然呆来却是毫不留情,甚至我注意到,攻击天然呆的那只炼尸,等级似乎要更高一些,因为那只炼尸的攻击手段更多,若非天然呆身手了得,手里的镰刀也让那炼尸不敢轻易近身,只怕就要遭了。   便在这时,鹰眼又一次顶不住了,猛地被炼尸按到在地,炼尸长长的指甲,直接就将鹰眼的双肩给抓出了几个血洞,惨不忍睹。这种伤,疼痛自然不必说,如此一来,接下来就不能用力了,更别说当神枪手了。   眼瞅着那炼尸拔出插在鹰眼肩头的手爪,就要去割他的脖子,不等我上前帮忙,一边的馒头突然冲了过去,手里拿着一把匕首,速度快若闪电般,猛地将炼尸往旁边一撞,手里的匕首也瞬间从炼尸的喉咙处割了过去。   没有预想中的喷出黑烟尸气,那炼尸的喉咙处被匕首割过去,却连一道印儿都没留下,馒头显然没料到这个场景,但炼尸也没有给他再还手的机会了,猛地抬起五爪,直接朝着馒头的脑袋戳下去。   这一戳,头骨上都得多五个骷髅。   霎时间,我只觉得心脏都漏掉了一拍,不禁大喊:“住手!”事实上我也只能动动嘴皮子了,因为馒头和炼尸身体几乎是贴在一起的,根本没有谁能有时间阻止这一幕。   我这么一喊,几乎只是下意识的反应,但我没想到,这两个字喊出来,那只利爪,就在离馒头脑袋只有几厘米的位置停下了。   而这时,另外两只炼尸也停下了攻击,三只炼尸并排而立,站到了我们对面。   整个过程不过两分钟,周玄业等人站在远处看戏,而我们这边的五人,却是狼狈不堪。   鹰眼这次吃了大亏,愤怒的提枪欲打,但他刚一动,对面的三具炼尸就做出要攻击的姿态,杀气变得十分重。郑功成制止了他:“别冲动,你现在还能瞄准吗?恐怕连枪的后坐力都承受不了,真想让自己的双手废了?”   鹰眼咬牙切齿,最后放下枪,嘴里恨叹了一声。   而这时,周玄业带着他的四个手下不疾不徐的走了过来,打量着我们,最后道:“就剩你们几个人了。”说完,看向朔舒,道:“朋友一场,我放过你们。回去吧,好自为之。”      第605章 间谍      我们没想到周玄业会这么说,馒头看了看天然呆,又看了看周玄业,嘴里嘀咕了一句,不过说的什么我却没听清。小说天然呆提着那把变态的镰刀,漆黑的目光直勾勾盯着周玄业,我不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但我知道,他心里肯定受到打击了,因为周玄业此刻的胜利是压倒式的。   天然呆走到现在都没有放弃,是抱了极大的决心而来的,我们早就推测过可能遇到颛家的人,但我们都没有想到带队的会是周玄业,也没有想到我们要面对的敌人,还有这些炼尸。   周玄业的到来,是所有计划中的意外。黄天和颛瑞互相之间都安插着眼线,所以周玄业当初失踪,而且生死不明的事,黄天自然知道。   在这次行动中,没有了周玄业,本来就是一桩好事,但现在,这个程咬金却半路给杀出来了。   我没开口,一眼扫过眼前的局势,几乎不需要开口,我们输定了。   天然呆属于一根筋的,我不知道他能不能转过弯来,于是用手肘捅了他一下,递了个眼色,示意他别找死了。好在这一次天然呆没有冒进,算是比较理智,抿了抿唇,木然的脸上难得有一丝表情,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我知道这小子现在心里肯定非常憋屈。   他冲我们点了点头,道:“撤。”这次郑功成也没有多说,他是黄天派来盯着天然呆的眼线,也算是个监工,这种情况,谅他回去也不会乱说什么了。我们这可是实力不济,逼不得已退出的,可不是我们贪生怕死啊。   我们五人被狠狠的打脸,狼狈的就要撤退,谁知这时,周狐狸笑了一下,说:“等等,我又没说你们全部都可以离开。”   天然呆看了过去,淡淡道:“你已经赢了,还想怎么样?”   周玄业依旧是那副笑脸,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好友重逢呢。   他指了指我,道:“你们走,他留下。”   我一噎,道:“哥,周哥,论智慧我比不上您,论身手就更不行了,您带着我,多麻烦啊。”   周玄业挑了挑眉,道:“喲,还会用尊称了,我为什么让你留下来,你不知道吗?”   我哪能不知道,这老狐狸现在尾巴一翘我都知道他要拉什么屎,心知他既然有了这个想法,八成是不会放我走了,一时间不由得怒火中烧,忍不住道;“既然你想让我留下来,当初在山崖下面,你直接把我逮走不就行了?干嘛现在来这一招。”这周狐狸,不就是看中我这十全大补丸了吗。   想当初,羽门的阿签抓着我时,跟我说了金肌玉骨的用处,我就曾经深深后悔给自己挖了个坑,在免费取血库的路上一去不复返,现在果真应验了。   周玄业道:“这地方危机重重,我逮了你,你心里总想着去找自己的队伍,路上不知道要给我折腾出什么事来,既然如此,何不等你找到队伍,自动加入我们呢?”   我道:“我要是不答应呢?”   周玄业笑了笑,声音却冷下来:“那就从朋友变成敌人了。”这声音,就像当初的周老二一样,让我一时间有些感叹,但我很快将自己从这种情绪中抽离出来,什么叫像周老二,他本来就是周老二,周玄业才是被伪装出来的,眼前这张笑脸,才是不存在的!   我深深吸了口气,道:“你的意思是会干掉我?”   周狐狸那是那副笑容,反问:“我是那种暴殄天物的人吗?”得,卸下伪装,说出实话了,什么看在朋友一场,放我一马,明显我已经从人,变成了物,在这丫眼里,哪还有什么朋友之交,估计我现在的形象,在他眼里就等于一碗药:益寿延年、抗衰老、治百病、半只脚进鬼门关都可以拉回来的药。   说完这句话,周玄业看了天然呆等人一眼,大概是这地方情况太危险,又或者是累惨了,周玄业也卸下了温和的伪装,目光轻蔑又阴冷的扫视了天然呆等人一眼,阴阳怪气的说道:“我舍不得杀你,他们可就不一样了。”   一边馒头那蠢货还兀自不明,也不知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闻言打量着我,小声道:“为什么说杀了你是暴殄天物,……莫非你有什么奇特的用处?”   我真想踹他一脚,现在是想这些的时候吗?   天然呆闻言,看了我一眼,对周玄业道:“他必须跟我们一起走。”   周玄业没说话,只是笑了笑,摇了摇手中的尸铃,意思很明显。鹰眼恶狠狠盯着他的手,压低声音说:“擒贼先擒王,早知如此,我应该先把他那铃铛给击碎了。”   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周狐狸精明的狠,跟我们打了个照面,躲在最后面,全让这三具炼尸来对付我们。鹰眼根本连开枪的机会都没有,长处被压制了,跟炼尸近身战,他只有吃亏的份儿。   天然呆握着镰刀的手挡在我身前,对我们说:“你们先跑,我拖住他们。”   我心里稍微安慰了一些,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就知道你还是孝顺我的,心意我收到了,你们自己走吧。”   天然呆看了我一眼,木着脸淡淡道:“你不是一直想撤吗。”   我道:“我是想撤,但是想和你们一起撤,不是自己跑路,让兄弟在后面送死。”   天然呆道:“我不会死。”   我道:“你单独对上这三具炼尸,我相信你可以拖延时间,但你当后面那几个人是死的,你和炼尸打斗,他们随便放个暗枪就把你整趴下了。行了,别倔了,听爹的……”   “爹?”天然呆提高了声调。   “额……口误。”我曾经做梦,梦见和他妈颠鸾倒凤的事情,一定不能让他知道,怪只怪他妈长得太漂亮了,是个人都把持不住,我怀疑就算女人见了,没准儿都会改变性向的。   旁边的馒头火上浇油的来了句:“我是不是撞破了什么真相,难怪头儿对你另眼相看……可你们怎么不同姓啊?哦,跟妈姓是不是!”他做了肯定的结束语。   鹰眼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让他闭嘴,另一边的周玄业阴冷的看着我们,道:“真是兄弟情深啊,别在我面前演这些戏码,过来。”   最后两个字是跟我说的,我正要过去,天然呆拦着我的手抬的更高了。   我想了想,对他说道:“大丈夫,能屈能伸,放心,他们都死了我也死不了。”   接着我推开他的手走到了周玄业的阵营里,馒头冲我眨了下眼,面露感动之色,说:“苏兄弟,谢谢你的牺牲,你永远活在我们的心中。”   老子还没死呢!   天然呆在对面看着我们,好像搞的我是叛徒一样,片刻后,他将镰刀收了起来,直接朝着我们这边走过来,道:“我也去。”   周玄业侧头,冷冷道:“你觉得可能吗。”为了同一个目标,自然是要把对方给赶走,怎么可能带着天然呆一起上路?我觉得这小子会提出这个要求,肯定是被周玄业打击的神经失常了,刚要开口,天然呆便道:“我的随行人员都走了,我一个人能干什么。”   周玄业闻言笑了笑说那倒也是,看起来似乎有些松动,但紧接着却是话锋一转,道:“可万一你在队伍里给我使绊子怎么办?”   天然呆道:“那你想怎么样。”   周玄业上下打量他几眼,道;“你确实可以当一个好帮手,但是同样也很危险,我身边不会留你这样人,你可以走了,不要耽误我的时间。”   周玄业此刻卸下伪装,简直就跟周老二现身一样,说话间眼中已有了杀意。天然呆这二愣子根本不懂得怎么跟人谈判,我赶紧将他往回推,让他赶紧走。天然呆被我推到几米开外,估计也是放弃了,突然给我来了个熊抱,说:“活着。”   我吓傻了,心说我操,这小子疯了,看不出来原来内心的情感这么奔放啊!平时不显山不露水,合着是属于闷骚型的啊!   就在我为这个熊抱震惊不已时,天然呆埋首迅速的耳语道:“留意磁场信息,把资料带回来。”这句话说的极轻极快,瞬间就分开了,他又看了周玄业一眼,目光发寒,显然是记上仇了,紧接着一挥手,才带着鹰眼等人走了。   我站在原地,内心有一万头草泥马狂奔而过。   说好的兄弟情呢?   说好的生死临别,情感爆发呢?   说好的患难与共呢?   我满脑子都回响着最后那一句轻飘飘的话:把资料带回来……带回来……带回来……   带你妹啊!姓朔的,我操你祖宗!      第606章 新队伍      此刻我内心翻滚,情节的大反转气的我简直要吐血。亏我刚才还满心感叹,觉得天然呆这个兄弟没白交,现在老子都被周玄业弄去当免费的大补丸了,放血也就算了,没准儿还会割肉,这小子都这种时候了,居然还不死心,打算跟我来玩儿碟中谍吗?   我不知道天然呆等人会不会就此离开这片丛林,但有炼尸在,他们肯定不敢再靠近,即便不走,也会和我们保持相当远的一段距离。   大概是我在原地站的太久,周玄业阴森森的开口:“还要看到什么时候。”   我道:“在这一刻,我终于认清了这个世界。”情商低有情商低的好处啊,现在情商高了一点儿,怎么让我有种死了儿子的感觉呢?   周玄业有些意外:“嗯?”   我没搭理他,垂头丧气道:“走吧。”不得不说,周玄业的队伍配备比我们强大,最强的就是那三具炼尸,在丛林里几乎所向睥睨。   队伍里有个戴眼镜的中年人,背上背着的不是装备包,而是一个被防水布罩着的奇怪仪器,手里拿着个相连的显示屏,上面时不时的会冒出各种数字和波段图,我看不清楚,但这人明显是通过这个来寻找路径的。   日暮西山时,眼镜神色突然严峻了起来,对周玄业说道:“就在这附近了。”   周玄业道:“哪个方位?”   眼镜道:“磁场很强,确切的说,我们现在就处在它的包围中,没有特定的方位。”   周玄业道:“也就是说,我们已经到达目的地了?”   眼镜道:“是。”   周玄业又道:“采集数据的时间要多久?”   眼镜道:“按照原计划在八个方位进行采集,我观察了一下,这些波段很稳定,比咱们预计的所花的时间会少一些,每个地点停留三天。”   按照八个方位采集数据,每个地方三天,也就是二十四天,再加上转换地点所花费的时间,估计得整整一个月。我有些惊讶,没想到会耗时这么久,之前天然呆可没跟我提过这一点。   如今我们位于磁场的中心地带,长时间近距离的受到磁场影响,不知道会不会增加异变的几率?   眼镜说完,周玄业于是跟另外三人示意,说寻找个稳妥的扎营地,也就是说目前所处的这片区域,是我们的第一个采集点,只等寻找个合适的扎营位置就ok了。   我目前在队伍里像个隐形人一样,队伍里没人搭理我,周玄业也没有跟我说话的兴趣,只不过这会儿又恢复了那副人模狗样,假温和的面孔,不过这样也好,总比阴阳怪气的要好,看的人发毛。   我有些好奇的去观察眼镜手里的仪器,但这眼镜对我很有敌意,对自己手里的仪器也看得很紧,我才一靠近,他就警惕的退开了几步,皱眉呵斥我离远一点。   这地方处处都是危机,也没有什么安全不安全的说法,因此我们找扎营地时,主要是找干燥些的地方,避免潮湿。太阳还没下山,营地便扎好了,反正没我什么事儿,最近也累惨了,我便躺在帐篷里休息,有炼尸站岗放哨,大大的提高了安全性,让我一直以来紧绷的神经终于得以放松了。   周玄业和眼镜儿则带着那仪器在附近转悠,随身还带了个炼尸当保镖,剩下两具炼尸则在营地护卫。余下的三个人里,其中一个便是当初将我从山崖上救下来的那个兄弟,听另外两个人叫他‘肖哥’。   剩下的两个,年纪从外貌上看不出来,看着挺年轻的,但身上的杀气很重,眉宇间都透着一股阴狠。说实话我挺奇怪的,颛家怎么说也是做正经营生的,但他们派出的这帮手下,看起来怎么比黄天的人还凶恶呢?   这会儿,天色其实还早,离太阳下山还有一段时间,平时这个时候,我们还在拼死拼活赶路呢。那边三人正在砍除周围的植被,清理出了一块生火的区域,三人在除草,见我舒服的坐在帐篷里,八成是非常不满,其中一人指着我,凶神恶煞的说:“你,去周围找点儿干柴。”   我也不能啥都不干,正打算起身,便听救我下来那兄弟说道:“算了,他是周玄业特意要过来的,肯定有用处,万一出事就不好了。”   能偷懒我自然不会勤快,于是跟着喊道:“肖哥英明。”   另一人道:“嘿,看不出来还是个马屁精。”   我慢悠悠的瞟了他一眼,没搭理他,直接倒帐篷里休息。身上的伤到无所谓,关键是脚底磨出来的伤相当折磨人,别看它表面上看起来不是很严重,但脚这个东西,在丛林里就靠它了,它也最累,所以即便我恢复力不错,这伤也一直好不了。   这会儿终于可以让这双脚歇下来,我哪里回去自讨苦吃找什么柴禾,既然有人发话了,便乐的清闲,倒在帐篷里就睡着了。   这一觉睡的并不久,我是被一阵肉香味儿给弄醒的,钻出帐篷一看,只见周玄业和眼镜都回来了,一帮人正坐在篝火旁边,火上正架着肉在烤,那肉已经烤了一阵子了,表面金黄,油脂扑哧扑哧的掉进篝火里,肉香四溢,大小有一只柴犬那么大。   我不禁咽了咽口水,走过去,道:“你们真牛啊,在这地方,还敢打猎烤肉?”这丛林里猛兽太多,烤肉的香味儿和血腥味儿,都很容易招来野兽。   周玄业五人这么老神在在的烤肉,显然是有三具炼尸作为依仗,完全不担心会有猛兽袭击,难怪老话说一招鲜,吃遍天,我现在去三子观拜师还来得及吗?   我说完,没人搭理我,于是我自觉的坐在旁边,这肉太香了,这半个多月,在林子里什么恶心的东西都见过了,吃的不是干硬的肉干就是压缩饼干,看到着油滋滋焦黄的烤肉,嘴里的口水不受控制的分泌着,我不停的咽唾液,八成是声音太响,引来那凶神恶煞的两人鄙视的眼神。   我才懒得管他们怎么想的,使劲儿闻了一下解馋,道:“这什么肉?野狗肉?”   队伍里的人都不愿意搭理我,就周玄业笑了笑,说:“兔子肉。”   我顿时一个激灵,兔子是长不到这么大的,能长出这个头,肯定是变异的兔子,我不由道:“变异的兔子你们也敢吃啊,不怕吃了变异啊。”   周玄业颇为无辜的摊了一下手,道:“我们一路上已经吃了很多了,味道不错,尝尝。”肉已经烤的差不多了,说话间,周玄业砍下了一只兔腿,用匕首插着递给我。   我还是喜欢狐狸,哪怕是装出来的和善,也总比阴阳怪气时不时就想折磨你强。为了保持表面上的和气,我一边道谢一边接过兔子腿大块朵颐,既然他们都吃了这么久也没事,我也就不忍了。   这一口咬下去的滋味儿,别提了,好吃的我想哭。食色,性也;食排在最前面,世人争名夺利,野心勃勃,吃食在人心中所占的地位并不高。只有真正到了某一种环境,名利都抛之脑后,才知道最本质的享受是什么,就是吃啊!   这野狗大小的兔子肉,被我们五个老爷们儿很快瓜分了干净,吃的满手满嘴都是油。夜晚也没什么事儿,就是休息,随手用周围的柴草擦了擦油,众人都缩进了帐篷睡觉。   由于有炼尸看守,我们自己不需要守夜,可以安安稳稳的一觉睡到大天亮,简直是极致的享受。   帐篷是三人一顶的,周玄业之前和眼镜是睡一起的,空了个位,我给顶上了,钻进帐篷的时候,那眼镜儿还盯着仪器在看。估计周玄业跟他说过我的事了,他也知道我看不懂,所以这次没背着我。   我凑过去看了半天,确实也什么都看不懂,便倒在防潮垫上琢磨天然呆那句话:把数据带回去?怎么带?难道是指这个仪器?这仪器挺大的,还得一个人背,我背着这仪器跑路,那可够呛的。   先不说这黑竹沟,我一个人能不能走的出去,便是那些炼尸的追踪我也躲避不了啊。   任务的难度系数太大,我没放在心上,决定走一步看一步,有机会就下手,没机会就只能拉倒了。   第二天早上,一觉睡到大天亮,睡的人骨头都酥了。   我醒来的时候,队伍里只有那两个看我不顺眼的人,老肖、周玄业还有眼镜都不见了,估计是又去检测数据去了。   营地外面冷锅冷灶,早饭都吃过了,没人给我留,不过昨晚吃的多,我也不是太饿,转悠了一圈,我决定去找周玄业他们,看看他们的检测点。   于是我问那两人:“他们往那边去了?离这儿远不远?”   皮肤黑的那个面色不善的道:“老实待着,问那么多干什么。”   我道:“好歹我们现在是一个队伍里的,我关心关心队友还不行吗。”今天扎守在营地的炼尸依旧是两只,我判断周玄业他们走的应该不远。      第607章 摘药      这两人没有告诉我的打算,于是我便顺着昨晚周玄业两人离开的路线摸索,走出一段距离后,那二人八成看我走远了,担心出意外,便将我给拦住,示意我回营地。   我一听就觉得憋屈,道:“回营地干什么,跟你们两个大眼瞪小眼?”这二人不知是不是周玄业给他们吩咐过什么,反正就是不让路,推搡着我往回走。   我不想跟队伍里的人起直接冲突,值得悻悻的回了营地,一直到当天晚上,眼镜三人才回来,看眼镜的神情,似乎有什么收获,一张僵化严肃的脸,在夜晚烤肉的时候都带上了笑意。   我一边吃肉一边打商量,让周玄业明天把我也带上,他笑了笑,我以为要同意,结果这王八蛋说道:“你去了能干什么?”   我道:“你这么说就有点儿伤自尊了啊。”   周玄业没吭声,只是看着我,一副就伤你自尊了你能把我怎么样的神情,看得我想把野山鸡的翅膀拍他脸上去。   第二天和第三天周而复始,第一天休息还觉得挺爽,接下来连着三天,在就在这营地里打转,就让人有些坐不住了。他们五人轮流出去,但和数据监测有关的事,却根本不让我参与,显然也是防着我呢。   第四天清晨,我们转换地点,收拾了东西,走了六个多钟头,眼镜才说差不多了。不过这里的环境和之前扎营的地方却不一样。这地方背靠着一片山崖,所以周边布满了从山崖上掉下来的石头,大小不一,有的圆滑,有的尖锐,总之没有一块平坦的地方。   树木从这些石头的空隙间长出来,下面歪了,上面也就跟着长歪了,相比之下这一片的林木矮了很多,造型也千奇百怪的。我们寻觅了半晌,才勉强找到一块可以扎营的地方,有找了些干草垫着,才在夜幕降临时将扎营地给建立起来。   第二天一早,眼镜等人又开始去做监测,由于地形关系,所以这次他们会监测的点会比较散,往来不方便,自然也就耽误时间。由于监测面积大,所以这一次临走时,他们带了两只炼尸,营地里就剩下我和老肖以及一只炼尸。   除了眼镜和周玄业以外,剩下的三人轮是流出去办事儿的,今天正好轮到老肖休息,但他似乎不怎么喜欢睡懒觉,一大清早就跟着要出发的人一起起床了。其余人都离开后,老肖自己个儿爬到了一棵树上,拿着望远镜四处看,也不知在看什么。   老肖相对来说对我没有太大的敌意,再加上他知道我跑不了,所以也就不怎么看着我。吃过早饭没什么事儿,我便也爬到一棵挂崖歪脖子树上,骑在树干上观察周围。   站的高自然就看的广,时不时的就能看到树上栖息着一些奇怪的变异动物,相对来说,这里的变异生物和不变异的生物,几率大约在一半一半,而且即使变异了,它们也认同类。我们之前看到的那一群蚊子,其实里面就夹杂着很多没有变异的蚊子。   看了不到十多分钟,老肖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盯着山崖处的一个地方猛瞧,似乎瞧见了什么东西。我调整了一下角度看过去,却没见有什么,不过是陡峭的山崖和偶尔窜出来的野草、矮树罢了。   谁知这时,老肖对我说:“下去,把绳索给我拿上来。”   我一听他这话就知道他想干什么,便道:“你要往山崖上爬?上去干什么?没看见有什么东西啊。”老肖看了我一眼,指着他刚才观察的位置,道:“看到那一株草没有?”   我问哪一株,他说圆叶带齿,中间中紫色果实的那个。我寻摸了一会儿,还真看到了,便道:“你要去搞那个?那什么玩意儿?我还以为你发现了千年灵芝呢。”   老肖看了我一眼,道:“那叫乌木子,是一种很少见的药材,我都以为绝种了。”   药材?我顿时纳闷了,打量他:“你还懂药材?”   老肖看也看不我,只眯着眼盯着那上面,催促我:“快去拿绳子。”   我观察了一下,发现这山势过于陡峭,架设绳索并不容易,便道:“让那炼尸去帮你采不行吗?”   老肖说自己指挥不了这具炼尸,这炼尸没有帮人采药的指令。我听到此处,便好奇的问这炼尸有哪些指令,什么事会做,什么事不会做。   老肖冷冷的看了我一眼,一副你不用套我话的模样,示意我赶紧去拿绳子,典型的欺软怕硬,使唤不了炼尸就来使唤我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搓了把脸,几下从树上下去,现在上树下树都整出经验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属猴的呢。那只炼尸非常敬业的在我们营地周围巡视着,对我的出入视而不见,说真的,这哥们儿,若非知情人。真看不出来它是一具尸体,甚至你要是对他笑一笑,他还会神情很友好的回敬你,人性化的令人恐怖。   我几下扒拉出绳索,跨在腰间,给老肖扔了上去。虽然这山崖垂直陡峭,山壁上只有小型灌木,没有大型树木,难以架设绳索,但老肖还是没有放弃的打算。   他在树上,甩着绳索试了好几次,每次都是一使力,用来固定的石头就滚落下来,看的我心惊胆战。为了保险起见,老肖并没图简便,而是将绳子拆分开三股,分别架设,全都系在身上作为保险。   试了二十多次,才将三根绳索都架设好,紧接着,他便开始往上爬。   整个过程很缓慢,因为爬到一定的高度,他就得重新架设绳索,三根绳索轮换着来,将安全度大大的提高,但非常耗时耗力。   我看他弄的这么保险,没什么生命危险,便坐在树上看好戏了。   老肖在山崖上挥汗如雨,步步惊心,我在下面当热闹看,估摸着花了一个多钟头左右,老肖才到了那株乌木子旁边,用匕首在山崖上开凿,小心翼翼的采摘着,整个人就悬空吊在上面,由于用了望远镜,所以他的动作我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采集的过程很顺利,把那玩意儿挖出来之后,老肖将它放在了腰间的挂袋上,开始往下爬。由于之前已经将几个挂靠点测试出来,不用再像上去时一个个试,因此老肖下来的速度比较快,十来分钟左右,便下到了一半。我不由得对老肖刮目相看,心说自己一个人,要想把那玩意儿采下来可够呛的。   看不出这老肖还懂药材,看起来到是很善于攀岩,否则之前周玄业派人救我的时候,也不会恰好派他了。我在树上冲他喝彩:“干的漂亮。”   顺手一个马屁拍过去,老肖看了我一眼,脸色看起来没有那么严肃了。我正等着他下来呢,谁知便在这时,老肖往下放的动作突然停住了,整个人就那么悬吊在空中,也不知道在干嘛。   我看了十来秒,不见他有动作,便拿出望远镜细看,这一看之下,我顿时呼吸一窒,因为我发现,被绳索悬在空中的老肖,一双手竟然在发抖,而且抖的非常厉害,根本抓不住绳索。   出事了?   我立刻爬到另一根树干上,些微调整了一下角度,只见老肖的神情显得相当痛苦,不停的试图用手去抓绳索,但那双手就跟羊癫疯发作一个,根本不听使唤。   难道老肖还有羊癫疯这毛病?   此刻他现在空中,不上不下,我喊了两声,他却没有回应,似乎连说话的能力的丧失了。见此我也不敢大意了,立刻下树,去寻找其他绳索,准备上去救人。   此刻若周玄业在,应该就可以操控这具炼尸轻松的上去救人了,可惜这会儿谁都不在。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老肖之前往上爬时,我是一直仔细在看的,所以他探测出来的几个节点我都记得,免去了我自己试探的功夫,很快便架设着绳索爬到了山崖上。   下面那具炼尸似乎察觉到不对劲,停下了巡视的脚步,在下面抬头看着我们,只不过一点儿帮忙的意思都没有。   ps:昨天看到有书友留言说加更,才惊觉又满五千票了,谢谢大家!这两天一直在存稿,都没关注这个。跟大家说一下,因为这个月十多号左右要回家乡耽误十多天,所以近期我都在存稿子,把回家的十多天给存出来,否则到时候就要断更了,所以这个月就不加更了,qaq~~      第608章 寄生      那炼尸站在下面看热闹,我也没空搭理它,使出了吃奶的劲儿,艰难的爬到了离老肖最近的位置。我们中间隔了大约有三米的距离,我道:“别急,我先把你弄下去。”   老肖的整个身体都开始抽搐了,不局限于双手了,他似乎极为痛苦,闻言微微凸出的目光死死盯着我,嘴唇抖动了几下,似乎是要开口说些什么,但最终一个字也没说出口。   我看了看绳索的节点,心跳如雷,要知道,情况太紧急,我可没有像老肖那样,有时间慢慢的给自己上三重保险。此刻我只架设了一根绳索,这绳索的韧度,断肯定不会断,但它的节点也不会发生意外就很难说了,万一石头在重量下发生松动,也不是不可能。   我双手抓着绳索,双脚张开呈蛙形蹬在山崖上,慢慢的往老肖那边移。   三米的距离并不算长,很快就移动了过去,此刻只能用我来当老肖的双手。于是我开始试着同时操控两根升降索,这非常难,因为操控一根升降索就需要双手,而一双手同时操控两根,根本不可能。   我试了一下,发现顾此失彼后便放弃了,于是我想了个折中的办法,对老肖说:“我带你蹦极吧。”一边说,一边估算高度,将多余的绳索给收了起来,紧接着伸手将老肖的控制扣猛然一松,老肖整个人就垂直着猛地往下掉。   一瞬间,他就到了底。   当然,由于我控制了高度,所以他悬在了离地面约莫四五米的位置。   看见老肖还活着,没有心肌梗塞什么的,我松了口气,自己这才慢慢的下到了底,紧接着便将还悬挂着的老肖也放了下来。   将人放下来时,老肖还在不停的抽搐,我听说发羊癫疯的人会口吐白沫,但老肖没有这个症状,只是手上的经似乎扭曲了,使得他的手也跟着扭曲着,看起来跟变形了一样。   我虽然不知道他是犯了什么病,但我可是有绝招的,当即跑到了帐篷里,二话不说,拿起匕首就打算放血,但这一瞬间,一个古怪的念头突然出现在我的脑海中。   既然我的全身都被改造了,那么为什么一定要是放血呢?或许其它东西也有用呢?   要不……我试试?   想到此处,我暗搓搓的拿了不锈钢的多功能手杯,拉下裤子的拉链,对着杯子撒了半杯,旋即出了帐篷,立刻将老肖半扶起来,道:“趁热喝。”   老肖这会儿根本没办法反抗,直接被我掐着嘴给灌下去了。   紧接着,我便静静的等待,约莫两分钟后,老肖逐渐停止了抽搐,他躺在地上,双目无神,砸了砸嘴,哑声道:“你刚才……给我喝的是什么?”   我用最真诚的目光看着他,道:“冲剂,祖传的,包治百病。”   老肖的目光显然不信,很危险的盯着我,我觉得不妙,心里一边暗喜挖掘出新技能,一边想着下次再试试头发一类的东西,毕竟尿不是谁都喝的下的,那些有能力逮住我当补药的人,可不会放着血不喝改喝尿,相对来说,头发就容易接受多了,一时间,我有些期待老肖下一次犯病的时候。   由于老肖的目光太过危险,似乎已经看穿了什么,为了避免发生流血事件,我赶紧道:“对了,你得的是什么病?不是我说你啊,兄弟,既然有旧疾,就该早点儿轻松的活儿干,你跟着蹚这场浑水干什么?”   老肖慢慢的坐了起来,看了看自己恢复如初的双手,皱眉道:“我没有什么旧疾。”   我以为他是不愿意说,便道:“你可不能讳疾忌医啊。”   老肖看了我一眼,道:“我自己就是医生。”   我愣了一下,道:“难怪你懂药材,中医?”   老肖道:“中西结合。”   我道:“那你刚才是怎么回事?”   老肖皱眉站起来,死死盯着自己的双手,翻来覆去的看,道:“不知道,我从来没有过这种情况。”他这么一说,我就想起了另一个可能性,心里顿时咯噔一下:难道是变异?   可若是变异,他现在似乎没有任何变化。   我盯着他的手看了一圈,老肖大概对磁场会使人变异的事情并不太清楚,见我这神情,便收起手,道:“你干什么?”   我道:“我在帮你诊断。”   老肖沉着脸警告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刚才给我喝的是什么东西。”顿了顿,他又道:“你知道尿液对我刚才的情况有用,那你应该知道我刚才是怎么回事。”   事实上我并不知道。   之所以刚才没有怀疑他变异,是因为我曾经在何虎身上试过,我给何虎喝过血,但对于何虎却没有任何帮助,但我给老肖喝尿,他却康复了,所以刚才,我一直以为老肖只是在犯病。   但现在看来,我似乎想错了。   面对着老肖灼灼的目光,我道:“我知道一些,不过我得确认一些事情。”他问我什么事情,我指了指帐篷,道:“先去里面,你的身体,应该发生了某些异变,但在你手上和脸上看不出来。”   老肖反应很快,他一边往帐篷里走,一边道:“脱了衣服看。”   在脱衣服的过程中,老肖问了一句话,他说:“你说的变异,是不是就和那些动植物一样?”我没有想过要对周玄业的队友保守什么秘密,于是直言不讳的说道:“对。”   老肖于是不说话了,他才刚脱完上衣,我就找到他的变异点了。   我盯着他的背后,喉咙有些发干,手有些发抖,呼吸都跟着急促起来。   老肖见我没说话,打算继续去脱裤子,我道:“不用了,找到了。”一开口,我才发现自己的腔调都变了。老肖显然从我的声音里听出了不对劲,他浑身的肌肉一僵,反手往后自己背后摸,道:“在我后面?”   我立刻将他的手给阻止住了,道:“你还是不要摸到为好。”   老肖并不领情,低喝道:“别装神弄鬼的,没那么容易吓到我。”紧接着,他反手在自己后背上摸,很快就在后腰左侧摸到了那个玩意儿。   那是一颗人头。   确切的说,是半颗人头。   那颗人头五官具备,被老肖长得有些相似,前半部分从腰上凸了出来,后半部分,后脑勺那一部分却没有,是跟老肖的腰身一体的。   我知道有种叫寄生胎的东西,是双胞胎或者多胞胎在发育过程中出现问题而形成的,有时候两个人会长在一起。结合部位少的,叫连体婴儿,根据情况不同,有活下来的机会。而结合的多的,一个干脆长进了另一个人身体里的,就是寄生胎了。   寄生胎有些浮现于表体的,可以及时发现,而有些藏于身体内的,或许只是和自身长在一起的一块肉,很难被检查出来。   此刻,老肖后腰出的半颗人头,几乎只能用寄生胎来解释。   但寄生胎都是死的,因为它们往往只剩下某个人体组织的一部分。真正让我如此恐惧的是,老肖腰侧长出来的这个东西,竟然……竟然是活的!   大约是因为长得位置奇特,或者是它并不完整,明明是一张和老肖极为相似的脸,但不知怎么的,却让人越看越觉得恐怖。   此刻,这个腰上的人头,正挂着一个很古怪的笑容和我对视着,那种惊悚的感觉,足以让我终身难忘。   老肖抚摸的手刚好摸到了人头的脸上,那玩意儿突然将他的手指给咬住了,饶是老肖也顿时被吓了一跳,惊呼一声,猛地收回手,抬臂扭头,试图去看自己腰后的东西。   他应该是隐约看到了,一向镇定自若的神情顿时就变了,几乎有些扭曲,用一种几乎是嘶吼的声音道:“是什么,是什么?是个人头……好像是个人头!”   我这个看的人都差点儿崩溃,更别说老肖自己了。   我觉得老肖快要发狂了,咽了口唾沫,即安慰他,也安慰自己,道:“别着急,这种情况,我见过。”   老肖气喘如牛,脑门上瞬间就冒了一层汗,听我这么一说,他似乎稍微镇定了一下,道:“见过?”   “我见过类似的,这里有一股力量,会让动植物包括人类产生变异,我们来的路上,我们队里有一个同伴,遇到过类似的事,她肚子里的蛔虫长得很大,虫卵全部都瞬间变成成虫了。我怀疑,你身上,原本就有寄生胎,或许是头部的某块组织,在你的腰肉里……这种情况,在胚胎发育中并不罕见,你是医生,你应该知道。”   老肖抹了把脸,胸膛起伏:“我知道。”他稍微镇定了一些,脑子也反应了过来,道:“所以,那股力量,其实是一股可以催‘生’的力量,对于生命有很大的影响,它让这块在胚胎发育早期就消失的组织,重新长出来了……”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痛快,我道:“不仅长出来了,似乎……还是个活的,就在你的左后腰,你的身体有别的感觉吗?”      第609章 依仗      老肖在了解情况之后,已经比刚才淡定了一些。他明显是先天性的体内就有寄生胎,这种情况并不罕见,大一些的寄生胎可以被检查出来,小一些的只剩下某个已经融合了的组织,是很难被发现的。老肖估计是活了半辈子,现在才知道自己身体里竟然就有个寄生胎。   如今在那股磁场的作用下,这个寄生胎竟然‘活’了过来,这会对老肖造成什么影响,实在是一个未知数。我安慰他,道:“没事、没事,出了这地方,就把它给摘除了,你们j组织都不知解剖了多少人,给你摘个人头……小意思。”   很显然,我这句话并没有安慰到老肖,他沉着脸看了我片刻,对我道:“有镜子吗?”   我哪有带镜子,就算有,装备也早丢了。我知道他是想看背后的东西,便让他等着,转而去其他人的装备包里翻了个随身镜出来,老肖照着后腰,透过镜子观察里面的那张人脸,神情别提多古怪了。   这事儿要发生在我身上,我绝对要疯了。   片刻后,他放下镜子,重新穿好了衣服,变的和之前一般无二,很显然,他暂时不想理会后背那东西,幸好那玩意儿不会说话,虽然是活的,却没什么存在感,否则可真是难办。   突然发生这么一件事儿,让我俩的心情很沉重,我不知道老肖在想什么,但我想的却是自己会不会也那么倒霉变异,如果自己变异了,会出现什么情况?像那个肉瘤人何虎一样?   何虎变异后,离魔鬼三角带越远,便越痛苦,浑身溃烂,那么老肖呢?他还能不能离开这里?他会不会也落得跟何虎一样的下场?   我以为是自己治好了老肖,结果老肖不是生病,是变异,他那杯尿算是白喝了,之前得出的测试结果显然也不靠谱。这些血液对变异没有用,那么我自然也有可能产生变异。   这太恐怖了。   周玄业不可能不知道这些事,他为什么一点儿都不害怕?是豁出去了,还是有什么依仗?   不行,我必须得把这事儿弄清楚,如果他真的豁出去要在这里待一个月,我不能陪他送死,我得想办法跑路,至于天然呆说的什么资料,让他滚蛋。   当然,如果周玄业有什么依仗,能对抗磁场,那又另当别论了,毕竟我自己跑路的难度太大,如非必要,我也不想冒这个险。   接下来的一下午,老肖变得更加沉默了,营地里除了他,就是一语不发,来来回回在营地周围转圈巡视的炼尸,实在让人憋屈。   临近日暮时分,周玄业等人终于回来了,远远的看见那四个人,我立刻冲了过去。周玄业一见这情况还有些意外,说:“这么热情,出什么事了?”要不怎么说这丫有颗七窍玲珑心呢,我都没开口,他就知道有事了。   我不知道在场的其余三人知不知道磁场的事儿,至少眼镜是肯定知道的,另外那个就不一定了。我将周玄业拽到一边,示意那三人先走,眼镜三人压根不动,直到周玄业挥了挥手,他们三人才带着炼尸离开。   “说吧。”周狐狸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我道:“老肖变异了。”   周玄业脸上的笑容顿了一下,嘴角沉了下来:“现在情况怎么样?”   “他身体里有寄生胎,被磁场刺激,寄生胎活了,左后腰的地方,长出了一颗人头。”   周玄业道:“只是人头?”   看样子他对变异的事情清楚的很,我有些怒气,道:“不如你还希望出现什么?”   周玄业露出松了口气的模样,说人头好办,可以摘除,就怕是其它情况。”我问什么情况,他却没说,紧接着便要往营地走,我赶紧将他拦住,道:“你以为我跑来迎接你,就为了跟你说这个?”   老肖变异的事,他们迟早都会知道,我可不是为了这个,才把周玄业单独拽过来的。   周狐狸很聪明,闻言微微思索片刻,不过几秒钟的功夫,便突然笑了一下,道:“你是想打退堂鼓,还是有别的想法?”我自然不能说自己已经有了跑路的想法,便假意道:“退堂鼓?我现在打退堂鼓你同意吗?再说了,我的队友都被你弄走了,我一个人在这个地方跑路,跟送死有什么区别?”   周玄业慢悠悠的笑道:“你清楚就好。”   我心里暗道:还真以为我一个人就走不出去吗,大爷我可是一个一无所有也能在丛林里生存下去的男人!从暗洞里逃出来后,那一天一夜的经历就是最好的证明,如果不是那一次的经历,我也不相信人居然会有这种潜力。   当抛去了所有赖以生存的外物时,即便只凭着人类的本能,其实也能活下去。   有些事情,并不像我们想象中的那么难。   “我没想过自己跑路,但是我们随时可能会变异,你究竟是不要命,还是……你有什么可以依仗的办法。”   周玄业看着我,道:“你真是越来越聪明了。”   我道:“过奖,若论老奸巨猾、老谋深算,我哪比的上你,这点儿小聪明,都是跟你学的。”   周玄业哈哈大笑,拍了拍我的肩膀,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依仗,确实有,但这个依仗,你……包括这个队伍里的其它人,都用不了。”   我道:“也就是说,磁场只对你无效,它影响不了你?所以,磁场影响力的事情,这个队伍里的其他人也不知道,你这是拉着他们送死。”   周玄业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们不是我的手下,来这个地方干活儿,也不是我逼着他们来的。他们要想走,随时可以走。”周玄业带着这三具炼尸,在丛林里,几乎无敌了。   我不由道:“你的手段这么厉害,以前跟着你干活儿的时候怎么不早点儿使出来?害的我们好几次差点儿送命,你藏得也太深了。”   周玄业道:“以前是功夫不到家,没有合适的尸源,一切都是白搭。”   我道:“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不是所以的尸体都能炼尸,能用来炼制的尸体,都是千里挑一……周玄业,你炼这三具尸体,究竟害了多少人?”   周玄业微微沉默片刻,道:“你把我想的太厉害了,我哪有那个本事。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开谭玄事务所吗?”   我摇了摇头,周玄业笑了一下,道:“还记得不记得,很早之前,我问过你一句话。”   我道:“什么话?”   周玄业一字一顿道:“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每天有多少人失踪吗?你知道这些失踪者,大部分都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吗?”   我倒抽一口凉气,印象中,刚去事务所工作那段时期,周玄业似乎确实跟我说过这个事儿,谭刃也说过类似的话。当时因为有很多寻人的活儿,都被谭刃和周玄业推了,我那会儿比较无知,同情心泛滥,质问他们为什么不接单,不帮助那些失踪的人。   这句话,就是在那种情况下,周玄业对我说出来的。   整个中国每天有多少人口失踪案,整个世界,70多亿人口,每天又有多少失踪案。   周玄业如果找到了一个有权有势的后台,利用颛瑞来帮他干这些勾当,一千人,两千人……也许,还真的算不上什么。   我抹了把脸,只觉得心如刀绞:“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周玄业,你他妈的简直不是人。”   周玄业的伪装退去了,阴冷的看着我,冷笑道:“那是因为你见过的坏人太少了,所以你才会这么骂我。还有很多东西,是你没有办法想象的。”说完,也不再多看一眼,转身回了营地。我站在原地,想到当初关押流浪汉的那个地方,想到那三具炼尸,想到那些失踪的人,只觉得汗毛倒竖。   从比例上讲,周玄业用来炼尸的人,和人口失踪的总和相比,确实不值一提。   更多的人,他们的下场是怎么样的?我脑海中闪现了很多我所知道的一些事,发现相比之下,被周玄业拿去炼尸,还真的不算太惨。   想到此处,我不禁苦笑,或许周玄业说的对,我自以为看到了人间大恶,殊不知,真正的大恶,就如同下水道一样,是为人所不见的。   能在光天化日之下被人看见的,真算不得什么。      第610章 神秘死亡      垂头丧气的回到营地时,众人已经在开会了,我走过去时,正看到那两个经常对我凶神恶煞的人,此刻正神情激动的说着些什么,我凑过去一听,完全不出我的意外,果然是在说散伙的事。   人与人都是一样的,我之前还以为是颛瑞的手下心理素质比较强,现在看来,他们之所以到现在还没有散伙,不过是无知者无畏罢了。   现如今事情抖落出来,还不是和铁姐等人一样,都想着保命为上吗?   周玄业便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并没有做挽留,只说要走的随意,但装备得留大半下来。众人都知道周玄业炼尸的厉害,没人敢有意义。   不过除此之外,周玄业唯一强制性留下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眼镜儿,不过眼镜儿从头到尾,也没有表现出要散伙的模样,倒像是将生死置之度外。   周玄业为此,还特地表扬眼镜,说:“都学学什么叫献身精神。”   一人道:“我们就是卖命的,又不是搞科研的,为人类科学做贡献这种事情,还是交给专业人士去做吧。”   另一个人干脆说道:“我不相信科学,我拥护的是封建迷信。”说完指了指那三具炼尸。   周玄业笑了笑,没多说什么,转头问老肖:“你呢?”   老肖道:“你希望我走?”   周玄业道:“你有你的用处,在他没有来之前,我肯定是不会放你走的。”这个他,当然指的是我,因此我估计,老肖应该是这个队伍里的专业医师。在这危机重重的黑竹沟,不配备个专业的医药人员,还是趁早滚蛋的好。   不过如果说他是单纯的医师,又不像,因为医生在我印象中,应该都是文质彬彬的,这个医生一身杀气,攀崖上山就跟玩儿似的,和我印象中的医生差的远了。   老肖闻言看了我一眼,八成是想起我给他喝尿的事儿,一语双关的说道:“看样子,你算是我的救命恩人,没有你,我今天恐怕就走不了了。”   我干笑,道:“有些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别说出去。”周玄业闻言看了我一眼,颇有深意,很显然是在揣测那个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是什么意思。   片刻后,老肖三人重新收拾了装备,很快就离开了我们的营地,营地里一时间只剩下了三个活人。眼镜儿抱着他的仪器回了帐篷,指着我说:“饭做好了叫我。”   我这才想起,他妈的,人都走了,我还得充当伙夫。   这时,周玄业意味深长的盯着我,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知什么?”   我就知道他要这么问,暗笑了一下,故做神秘的说道:“我发现,我的尿比血肉管用,下次你受了伤,要多少,我给你撒多少出来。”   “……”周玄业的面孔狠狠的扭曲了一下。   我继续道:“这是我刚刚试验出来的,不知道屎有没有用,要不周哥,回头我弄点儿新鲜的让你尝尝?”   周玄业嘴角抽了一下,皮笑肉不笑的说道:“那些好东西,留着自己吃吧,我还是喜欢吃肉。”最后一句话算是威胁吗?绝对是威胁。   难得让周狐狸吃了个憋,我心情爽了一点儿,慢悠悠的捡柴煮饭,每天回程,众人基本上都会顺便带点儿野味,这次是只硕大的竹鼠。   竹鼠肉质非常鲜美,在古时候也属于山珍之流,撞运气才能吃到。周玄业说是在测绘地的一片黑竹林里发现的,我们将竹鼠洗剥干净烤了,饱饱的吃了一顿。   晚上睡觉的时候,人气儿少了,还真觉得有些不习惯,半宿没睡着。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周玄业冲我招呼了一声,示意我今天可以一起跟着去。   我暗道:什么一起跟着去,分明是担心我跑路吧?我暗暗看了看那几具炼尸,有它们在,我还真不容易跑。   但如果周玄业不在,它们目前对我又没有攻击迹象,或许还能暗杀它们。   谁知周玄业今天要让我一起去,这我可就没有下手的机会了。   我试图挣扎一下:“我肚子痛,要不就不去了吧?”   不待周玄业说话,那眼镜便说:“你走路是用肚子走的?”这人动辄与我作对,就跟我挖过他家祖坟一样,周狐狸也不吃这一套,示意我不要耽误。当下,我们留了一只炼尸看守营地,三人两尸便营地,开始进行检测。   带路的主要是眼镜儿,每个监测地点会停留约两个小时,直到这时,我才看清楚那台仪器的全貌,全貌的外观有点儿像电脑主机,但有很多借口,而拿在眼镜手里的那个类似pos机的东西,就是个外接源。   我观察了一圈,猛地冒出个想法,便凑过去,假意问眼镜儿:“你不需要拿笔把这些资料记下来吗?这么盯着看有用吗?”   眼镜儿皱眉看了我一眼,说了一句话:“大批量的数据,现在谁还用手记,别没事儿找事,走开点儿。”我听完这句话,心中大乐,总算是让我找到门路了。   没错,我们将要收集的数据非常多,足足要耗时一个月,天然呆不会莫名其妙交给我一个不靠谱的任务,因此我断定,这些数据,很可能是储存在内存条或者内存卡一类的东西中。   如果要弄到资料,并不需要像我想象中的一样,带着这台沉重的机器一起跑路,只需要找到它的储存设备,拆下来就行了。   但这份激动的心情并没有保持太久,因为我想起了那该死的磁场,并且意识到自己没有一个月的时间可以消耗,周玄业有依仗,不怕死;而眼镜儿似乎对这些磁场非常感兴趣,属于一个狂热的研究分子,他愿意为了自己的事业献身,我可不能陪他们。   这两人,一个是断定自己不会出事,一个是不怕死,只有我是无辜的,跟着他们在这儿混,实在是太不划算了。   在眼镜儿收集数据的这段时间,两具炼尸在周围巡视,周玄业则在一棵古树下盘腿坐着,看似随意,但手里一直拿着尸铃,实则非常警惕。   我就是个大补丸,在没人受伤的情况下也帮不上什么忙,而且他们没有给我武器。   就像之前鹰眼说的那样,擒贼先擒王,虽然打不过三具炼尸,但如果先撂倒周玄业,炼尸自然就不攻自破。八成是担心我偷袭,所以这两人,连一把匕首都没留给我,我要想撂倒周玄业,除非把他给掐死。   根据我对周玄业的判断来看,没等我把他掐死,他肯定先把我放倒了。   正当我为了找不到机会而郁闷不已时,周玄业突然站了起来,并且摇晃了一下尸铃,似乎是有什么发现。随着尸铃的清脆声响,便见其中一具炼尸,如同见了兔子的狼一般,猛地朝着林子的一侧冲了过去。   这地方林木茂盛,炼尸一窜进去就没了踪影,而另一具炼尸,则迅速退到了眼镜儿的身边贴身保护。   看这架势,我就知道眼镜儿对于这次收集资料的行动有多么重要了,出了事情,炼尸不是去保护周玄业本人,而是率先保护眼镜儿,由此便可见一斑。   难怪当初老杨死的时候,天然呆反应会那么大。   我不知道是出了什么危险,为了自己的小命考虑,赶紧跟着走到了炼尸旁边,问周玄业是怎么回事。   周狐狸没回答我,而是拿起望远镜朝着炼尸刚才窜出去的方位观察,但没看几下,他便放下望远镜,道:“出了一个炼尸对付不了的东西。”   我不由得一惊,这炼尸枪都打不死,算是这丛林里的霸主了,怎么,居然还有它对付不了的?我问他是什么,周玄业说不清楚,紧接着他微微皱眉道:“炼尸失去联系了。”   失去联系,就说明那炼尸很可能‘死’了。   这才不过片刻的功夫而已,是什么玩意儿那么厉害?   我虽然希望解决炼尸,但也不希望它们是这么个死法,如果连它们都这么容易被解决,那我的生死就更不用说了。我问周玄业怎么办,周玄业看了眼镜儿一眼,微微皱眉,没吭声。   这眼镜儿,我也真是对他佩服的五体投地了,因为从事发到现在,他竟然连眼睛都没有抬一下,简直是将生死给置之度外了。   此刻,另外一具炼尸紧紧的守护在我们身边,周玄业盯着之前那具炼尸消失的方向,身上的肌肉绷紧了,估计这是他进入黑竹沟一来,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   辛辛苦苦弄出来的炼尸,就这么‘死’了,这狐狸八成内心正在流血。      第611章 沼泽      我摸出望远镜,跟着往炼尸离去的方向看,由于是白天,光线明亮,因此还真让我看到了不少东西。首先是脚印,有炼尸的脚印,还有另一个脚印,那个脚印比较深,似乎比较大,但无论怎么看,都是人的脚印。这一刻,我猛地想起了黑毛怪,心说难不成是它?但再仔细一回忆,眼前的这串脚印,比起黑毛怪来,却又小了一些。   再者,那黑毛怪的实力我是知道的,对上炼尸,虽然不至于毙命,但要说这么短的时间内把炼尸给弄死,却是不可能的。   那么,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望远镜的尽头,被密密麻麻横陈的枝干阻挡了,再也看不见多余的东西。   我对周玄业道:“要过去看看吗?”   周玄业摇头:“敌在暗,我在明。”说话间,守护在我们身边,神情看起来很警惕的炼尸,面部表情突然放松了。周玄业看了它一眼,说:“让它感到威胁的东西已经不在附近了。”   我道:“那现在怎么办?”   周玄业道:“敌人既然走了,咱们就去给战友收尸吧。”   收尸?是去查看死因吧!   话虽这么说,但周玄业却没动,他看了看原地的眼镜儿,刚想开口,眼镜儿便说:“你们去吧。”周玄业估计是不放心他,沉吟片刻,道:“我让小三留下来。”   小三……刚刚死的那个炼尸,莫非叫小二?   说完,周玄业便起身往炼尸离去的方向走,我虽然贪图安全,但也着实好奇那炼尸是怎么‘死’的,更想了解一下,那串脚印的主人是什么东西,当下便也跟了上去。   周玄业见此到是没有阻止我,只是给了我一把防身的匕首,我让他再给把枪,他道:“给把枪,让你在背后给我喂枪子儿?”   这老狐狸,简直是人肚子里的蛔虫,真是没有他想不到的。   我道:“周哥,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你怎么把我想的那么心狠手辣,我再恨你,也不至于在你身后放暗枪啊。”   周玄业很警惕,一边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一边道:“信任?我们之前的信任,早就没有了。”说完,他还叹息了一声,似乎是极为惋惜一样。我不知道他这声叹息是真是假,连一个叹息声都在怀疑,不得不承认,就像周玄业说的,我们之间的信任早已经荡然无存了。   以前有多信任,现在就有多猜忌。   每个举动,每句话,都离不开猜忌。这样疑神疑鬼的人,是非常不受人欢迎,也是我以前相当看不顺眼的,现在没成想,我自己却成了这样的人。   周玄业不肯给我枪,在这种环境中是比较危险的,所以我只能跟紧他。炼尸和那个不知名的东西留下的线索很多。唯一可以判断的是,那玩意儿的速度应该非常快,而且身体非常硬实,因为一路过去,我们看到了很多被撞断的树枝,而且树枝的断裂处,也没有刮伤的血迹。   这说明那个东西应该是有着很厚的皮,而且离奇的是,根据脚印来看,它见到炼尸后的第一反应居然是逃跑,步伐之间的间距非常大,显示出对方不仅皮厚,而且有着相当大的弹跳力。   虽然当时发生这一幕的时间并不长,却足以让炼尸追出很长的一段距离。周玄业说,自己现在所炼的这批尸,发全力可以达到每秒十二米的速度,不过操纵这样的速度,对周玄业自己也有极大的消耗。用玄学的话来说,需要消耗意念,用科学一点的话来说,会消耗周玄业体内的生物电和脑电波。   所以这种速度,一般是不会用的。   之前炼尸追出去后,周玄业并没有来得及让它发全力,它就突然断开连接了。   即便如此,炼尸也追出去了很长一段距离,约莫三百来米开外左右,我终于明白那炼尸是怎么死的了。只见走到一处地势稍低的位置上,前方突然间豁然开朗。   这地方本来密密麻麻的林木,到了这儿,就完全消失了。   前方出现了一大片没有林木,甚至连一根草都没有的区域。   这层区域的泥土是灰黑色的,表面上覆盖着周围的古木掉落的枯叶,看起来。似乎就是一片普通的土地,但那具炼尸,此刻就趴在前方的地面上。   确切的说,是只有半个身子露在外面,剩下半个身子,则沉入了泥土中。   留在外面的是两条僵硬的腿,这不是普通的泥地,是一片沼泽。   我道:“原来是炼尸掉进沼泽里了。”   周玄业盯着那两条朝天伸的笔直的腿,说:“这不是沼泽,就算陷入沼泽,炼尸也不可能失去感应。”说着,他从装备包里摸出绳索,打了个结,将绳索扔过去,套住了炼尸直挺挺的双脚,紧接着便发力打算往我们这边拉。   谁知才轻轻一拉,那炼尸就被拉过来了,还没拉近身前,我便瞧的清清楚楚,只见那炼尸的上半身,赫然如同被腐蚀了一般,皮肉什么的全都没了,就剩了半截脊椎,脊椎上包着一点儿烂筋肉,一边往我们这边拉,上面的肉一边掉,等拉到跟前是,剩下的半截脊椎骨也散了,就给我们剩了个下半身。   我盯着这一个屁股两条腿,吃惊的有些合不拢嘴。一股恶臭顺着这半截尸身透出来。那是一种很浓烈的腐臭味儿,而且不是单纯的尸体腐烂的臭味,倒像是很多不同的东西混合在一起腐烂后的味道,别提多恶心了。   我捂着嘴,道:“难怪会失联,你的炼尸,连上半身都没了。这确实不是沼泽……里面的烂泥,好像有很强的腐蚀性。”这一瞬间,我也明白过来这炼尸为什么会死了。   我和周玄业一路过来,只看得到追赶的脚印,却并没有打斗的痕迹,很显然,那个不知名的东西,是故意将炼尸给引到这个地方的。   脚印也是到此终止的,那东西不可能自己也跑到这奇怪的腐蚀沼泽中去,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上树了。我能想到这一点,周玄业自然也能想到。   我察觉到周玄业松了口气,毕竟炼尸虽然死了,但相当于是中了陷阱而死,充其量说明敌人有一定的智慧,但武力值肯定没有炼尸高。这算是对我们最大的安慰了,我想通了这一点,心里其实是暗乐的,暗想怎么没把另一只炼尸也引过来弄死,太可惜了。   另一边,周玄业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之后,就升起了斩草除根的心,他示意我在周围寻找那东西的线索。按照我们的猜测,这玩意儿既然能把炼尸引的直接往沼泽里冲,就说明那玩意儿当时是在跑在前面的。   它不可能掉进沼泽,那么就只有上树。   而顺着炼尸之前所陷入的地方往上看,就可以看到周围的古木探入沼泽上空的粗壮枝干。   情况一目了然,那东西肯定很善于爬树和跳跃,上了那树枝,引诱炼尸,结果炼尸把自己给送进了这古怪的沼泽里。   虽然推测出那东西的大致情况,但这黑竹沟林深茂密,那东西犹如水如大海,便是此刻去找,也难以寻觅踪迹了,在周围摸索了半晌,找不到明显的线索,便决定转道回程。   我问周玄业那半具尸体怎么办,周玄业二话不说,将剩下的半截尸身又扔回了沼泽里。这次由于是横着扔的,因此整个下半身很快就被腐烂的不见了踪影。   “我操,你也太没人性了,把人拿来炼尸不说,出了事好歹给收收尸吧!”   周玄业笑了笑,道:“给它收尸?你还是考虑考虑,如果你出了事,谁给你收尸吧。”说完便要离开,我被他噎的没话说,反正尸体都扔了,也确实与我无关,便只能将这事儿给抛诸脑后。   想到那沼泽的腐蚀力以及那具尸体,我就觉得毛骨悚然,也不想在这儿多待,便夺步走到了前头,将周玄业给甩在了身后。我回头看了一眼,这狐狸也是不慌不忙的,不过脸上那种时常挂着的笑容没了,显然对于损失了一只炼尸这事儿,心里还是不痛快。   这副把心情表现在脸上的模样,到比平时那种温和的假笑顺眼多了。   以前觉得周玄业这人随和、脾气好、爱笑,现在是看他笑一次,心里就膈应一次,有种在和画皮对话的感觉。鬼知道剥了这层温和的皮,下面是张什么脸。      第612章 坠机      老话说,老话说小心驶得万年船,我和周玄业就这么一次疏忽,谁知就出了变故。   我在前头带路,走着走着,便突然听到飒飒作响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这声音惊的我回头一看,就见跟在我身后不远处的周玄业,也同我一般,正警惕的回身后看。   后面是连成一片的古木,纠缠在一起如同青色的藤蔓,茂密的蕨类植物疯狂占领着地表,而那顾飒飒声几乎在我和周玄业回身的瞬间,便突然消失了。   但即便如此,那团还在轻颤的蕨类植物也没有逃过周玄业的眼睛,他速度很快的拔枪射击,蕨类植物的茎叶顿时被打的四处乱飞,与此同时,一个灰扑扑的影子,突然从那堆植物中扑了出来,迎着周玄业的枪声,便将周玄业给扑倒在地。   我定睛一看那玩意儿,霎时间倒抽一口凉气。   这黑竹沟,真是什么异形都出来了。只见那玩意儿即像是一个人,又像是一条鳄鱼,浑身上下都是灰黑色的烂泥,长手长脚,弓着腰背,后背则如同鳄鱼,长着鳞甲,下端还有一条形似鳄鱼的尾巴。   这玩意儿的形态以及身上的烂泥,让我顿时明白过来,这就是弄死了炼尸的东西。我和周玄业都猜错了,这玩意儿不是上树,而是真的躲进那有极强腐蚀力的沼泽中去了。   这玩意儿身上还沾着沼泽泥,力大无穷,一下子按倒了周玄业,身上的烂泥滴滴答答的滴在周玄业的身上,就跟被滴了硫酸一样。   虽然看不见周玄业的表情,但我也知道,他这次肯定毁容了,没准儿还残废。   不,确切的说不是他毁容或者残废,而是他如果活下来,我肯定得放不少血。   可恨那周玄业刚才也没有给我一把枪,现在是自作自受,我即便有心帮他一把,也没有能力。我在脑子里迅速权衡了一番,两条路摆在我的面前。   一是冲上去拼命,给周玄业一点儿喘息之机,只要他爬起来,有那么半刻时间,就能调炼尸过来帮忙,当然,在这个过程中,我可能会挂;二是现在就跑,我身上虽然什么都没有,跑路的几率很小,但这个机会太难得了,错过了这一次,下次变异吐蛔虫、长人头或者长肉瘤的就是我了。   该怎么做?   我脑子里就跟火山爆发一样,心跳陡然加快。两年多的交情,无数次同生共死,此刻让我看着周玄业死在我的面前,说真的,不可能完全没有压力。哪怕无数次在心里咒这老狐狸早点儿见王八,但真到了这一刻,我脑海里冒出的不是他干的那些操蛋事,而是刚认识时的一幕幕。   就在我心志有些动摇之时,我猛地想起了那个流浪汉,想起了那三具炼尸,想起那些‘失踪’者,想起了生死不明的谭刃,那些纷至沓来的情感,瞬间被现实击的粉碎。   这个周玄业,不是我记忆中的周玄业。   一瞬间,我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二话不说,拔腿就跑,至于周玄业是生是死,听天由命吧。   就在我转身打算跑路的时候,被那玩意儿压倒在地的周玄业突然向我求救:“引开它。”他这么一开口,压在他身上的玩意儿注意到了我。但那东西显然是想先收拾周玄业,所以虽然看了我一眼,却并没有撒手。   我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再见了!”说完我不理会周玄业的求救,拔腿往回跑。当然,我不能按照原来的路线跑,既得绕开眼镜儿所在的那片区域,又的绕开之前我们扎营的那片区域,还得背着周玄业和那怪物逃命,因此我能逃跑的路线事实上并不多。   一口气跑出了百来米,我丝毫不敢松懈,继续逃命,从中午十分,一直跑到太阳有些偏位西移动,双脚发颤时,才背靠着一棵大树,坐下休息。   坐下的时间也没有闲着,我开始清点自己身上的装备。虽然没有食物、医药和枪支一类的重装备,但轻装备却并不缺,比起我当时从暗洞里出来的情况好很多。   除了腰间快挂上诸如保险丝、鱼线、多功能刀片、放大镜等零碎东西外,我还有一把伞兵刀,一副望远镜,凭着这些东西,足够活着走出黑竹沟了。   当然,前提是我能避开丛林里各种各样的变异生物。   清点完装备,我按摩了一下双脚,休息了五分钟左右,便起身再度出发。如果周玄业已经遇害,那么我就算是彻底摆脱他们了,如果没有遇害,那么周玄业有可能来追捕我,毕竟他们要在这里待一个月,未知的危险太多,受伤的几率很大,像我这样的大补丸是绝对不能少的。   为了避免第二种情况,我现在必须的尽量远离。   此刻我所处的这片区域,地势很低,这是黑竹沟中最常见的地形,当你觉得自己已经处于最低海拔的时候,下一刻,你会发现还有海拔更低的位置。   这黑竹沟的沟谷,就如同上下起伏的心电图,而且绝对是属于那种有问题的心脏,低的时候能低到一个让人骇然的海拔。   大约是由于地势的原因,这里的蔓藤类植物更为茂密,我往前走了一阵,突然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   那是一堆藤蔓。   藤蔓类的植物,不是贴地走,就是喜欢攀高枝,在古木深林间勾勾搭搭,如同蜘蛛网一般,但前方不远处的藤蔓,却并非散乱勾搭的,而是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团,看起来,像是藤蔓间包裹着什么东西似的。   警惕心让我对这团巨大的藤蔓升起了戒备,我没有靠近,而是先拿出望远镜观察。瞬间,整个藤蔓堆就被拉近了,透过藤蔓间露出的缝隙,里面露出了一些带漆的钢铁物,我观察了半晌,才意识到,那玩意儿是一架坠毁的直升机,只不过飞机残骸,已经被生长的蔓藤整个儿爬满了,所以远远的看去,就是一个巨大的球体。   我早就听说过在这黑竹沟的魔鬼三角带上空,曾经有很多侦察机坠毁,现如今,飞行航道都是绕开这片区域的,但三十年前,像何虎一样在这片地方失踪的人员和坠毁的探察机可是很多的。   弄清楚这古怪的东西是个什么玩意儿之后,我松了口气,便没有再有绕开它的打算,免得耽误时间。走到那飞机附近时,我突发奇想:这飞机本来就是来探察黑竹沟的,机上肯定准备了很多的相关物资,如今飞机坠毁,物资八成还在飞机里,或许能找出一些还能用的。   从这儿往外走,想出黑竹沟,至少得十天,其中只有后半截的三天是安全地带,其余的七天,都充满了危险。物资越多,生存几率越大。   当然,这飞机里八成还有坠毁人员的尸体,不过肯定已经腐朽成白骨了,到没什么忌讳的。我不怕人骨,怕的是那种半腐烂的尸体,那玩意儿太恶心了。   打定主意后,我当即在这团藤蔓周围饶了一圈,观察了片刻,便找准了一个方位,朝着最薄弱的位置攻击,将藤蔓全部给割了。不过这里的藤蔓粗壮又柔韧,处理起来并不太容易,十来分后,我清理出了一小片区域。   位置恰好在飞机的后窗玻璃处。   由于这飞机是坠毁的,所以玻璃什么的早就碎了,只不过飞机的机体还很完整,大概当时坠毁时恰好是低空飞行的缘故吧。   我顺着往上爬,爬到那窗户口往里一看,只见里面都被藤蔓内植物爬满了,还有虫蚁。   我担心里面藏着毒蛇一类的东西,便下去找了根木棍,伸到机身内拍打,果然让我惊出了一条蛇,从飞机中爬出来,飞快的爬走了。   这时我才进到机舱里,快速的清理着机舱内的蔓藤,用最快的速度将空间给重新整理出来。   当整个人机舱被我打理出来后,我都要乐疯了,这直升机属于比较大的,后面堆放着的一包一包的装备。由于都是户外的那种防水耐磨的材料,因此从外观上看,这些装备都被保存的很好。   在飞机的驾驶舱里,有一具包裹在烂布里的骷髅,在机舱后面,也就是我现在所处的位置,也有两具骷髅,人头骨的眼窝里,还有一只爬来爬去的小蜈蚣,被我一脚给踩死了。   我对着这三具骷髅拜了拜,心说同时黑竹沟落难人,几位大哥或者大姐不要见怪,保佑我能平平安安离开这个鬼地方。   接着我便去翻那些装备。   装备很多,食物、医药等等应有尽有,但药品都过保质期了,食物全都变质了,只有一些绳索、冷兵器等硬装备还能用,不过这恰好是我现在所欠缺的,简直是雪中送炭。   除此之外,我还发现了大量的枪支武器,不过我观察了一下,发现这些枪支弹药都不同程度的受潮了,装备包有些破损,不知道是不是被什么东西给咬出来的,里面还有一些小虫子爬来爬去,这样的热武器是肯定不敢用的,没准儿一开枪,子弹就从后面炸出来了。   第一百二十八肉   我腾出了一个结实可用的装备包,重新整合了能用的东西,装了满满一包,这才打开飞机门,正准备跳下去时,我突然发现不远处出现了一个人影。本文由  首发那人影不是别人,赫然是周玄业,而跟在他身边的,还有一具炼尸!   我操!   他居然活了下来!   我心里咯噔一下,脑子里嗡嗡作响,下一刻,我立刻下了飞机,躲到了飞机底下,深深吸了口气憋着,停止呼吸,然后在飞机底部蜷曲着双腿倒立。   周玄业带着炼尸追过来,有炼尸在,方圆百米内,任何有人阳之气的东西都瞒不过它,我现在躲是不可能躲的了。但感谢周玄业,他教过我最简单的暂时灭阳气的办法。   憋气,停止呼吸,倒立,头挨地,阳气倒灌,地气入体,瞒不了人,但瞒得了低级的鬼物和毛尸。   我憋气能憋两分钟,普通人最多一分钟,我多出来的这一分钟是自己练出来的。遮盖阳气的方法有很多种,但不凭借外力,只凭借自身的话,憋气是必须的。我之前就有练过憋气,自从被周玄业逮住后,一直找机会想跑路,为了躲过炼尸的追捕,就更加不敢懈怠了。   周玄业太过于信任炼尸,只要能瞒过炼尸,一切就ok了。   但是我没有想到,这坠机的目标太大,再加上我之前处理藤蔓的痕迹太过惹眼,我前脚倒立着躲起来,后脚周玄业就过来了。   直升机是倾斜着的,我是躲在翘起来的那一端,底部有密密麻麻的藤蔓托着,所以倒立的姿势并不困难,基本上没怎么用自己的力气,不过这种蛙式倒立相当憋屈,因为藤蔓上寄生的小虫子对我产生了极大的兴趣,纷纷往我脸上爬,偏偏我还不能搞出一点儿动静。   由于外面也是粗壮的藤蔓遮挡着,所以我看不见周玄业,只能听见他和炼尸的脚步声。   紧接着我听到他上了直升机,走了一圈,随即有跳了下来,声音阴测测的,褪去了伪装:“他弄了装备,刚走没多久,快找。”紧接着,尸铃响动了一下,传来了一人一尸离去的脚步声。   我这时已经憋的眼珠子都快突出来了,但我不敢放松,因为他们离去的速度虽然快,但炼尸还没有跑出危险区。   难道我好不容易弄到了装备,就要被这么活活的憋死?   在缺氧的环境下,人的大脑和知觉都变得混沌起来,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到真的支撑不住时,整个人才歪倒下来。到这种阶段,也不在乎会不会被逮住了,因为人都快被憋死了。   好在我运气不错,歇息了片刻,也没见那炼尸和周玄业回来,看样子是离开危险区了。不过这会儿我已经憋的去了半条命,爬出飞机底部后,观察了一下周玄业的脚印,不由得暗道不好。   我的逃跑路线只有一条,所以周玄业很轻松的便推测了出来,现如今他在这儿没有发现我,便顺着往前找了。我要是不想和他撞上,就不能在前进,必须躲起来,等到他们返回离开时才行。   由于有眼镜儿在,我估摸着周玄业不会离开的太久,只要躲过今晚,让周玄业意识到我已经‘跑远’,追捕无望,那我也就安全了。   对于周玄业没死这件事,我也说不上是高兴还是惋惜,不过刚才远远的看,周玄业脸上有明显的伤口,要不是那身衣服和他身后的炼尸,我都快认不出他了。   这周狐狸伤的如此重,即便在黑竹沟抓不到我,出去之后估计也会捣鬼逮我。   但此刻我也管不了这么多了,出去之后逮,总比冒着变异的险跟着他在这黑竹沟乱窜要好。   现在最重要的,是找个地方躲起来过一夜。权衡片刻,我决定往靠山崖的那边走,一来容易找到藏身的地方,二来周玄业即便反应过来,知道我还在这片逗留,即使想来逮我,那片的地势也不容易留下痕迹,便于跑路。   打定主意,我立刻往山崖那边靠近,不出一个小时便到了地方。   这会儿已经是黄昏了,正当我着急不已,循着山崖找落脚地时,前方不远处,竟然隐隐约约出现了火光。   我顿时就懵了,心说这地方怎么还有人生火?不管是天然呆还是后来的老肖等人,都不该还逗留在这片区域才对,难不成是自然火灾?   我立刻摸出望远镜看,一看不由得吃惊,那是一个人,正在一个山洞前生火,火上还架着烤肉,身上穿着的衣服,赫然跟周玄业等人的队服一模一样。   不过我可以确定,这个人我没见过。   难不成是前进过程中某个失散的人员?   一想到对方是周玄业的人,我心里便提高了警惕,决定绕开那个人,不过如此一来,天黑之前,我恐怕就很难找到落脚地了,一时间心里头不由着急起来。   便在此时,那人的肉似乎烤好了,摸出匕首一片一片削着吃。我从跑路到现在,还没吃过东西,看见这一幕,肚子顿时不受控制,咕噜咕噜直叫,口水也跟着旺盛的分泌起来。   那人拿刀削了一块,几口吃完,伸了个懒腰,估摸着是想喝水,便往东边去了。剩下一大块肉就放在石头上。我身上没有食物,而在这丛林里吃一顿饭,说简单也简单,说困难,那可是相当困难。   简单的话,只需要找一条溪沟,很快就能找到虾蟹,生吃味道也不错,当然,吃完很可能拉肚子。要吃讲究点儿,比如吃一顿熟食,没有打火机的情况下,光生火都是一件难事,更别说捕猎、洗剥、还有堤防被肉香吸引过来的野兽了。   之前有周玄业的炼尸在,我们敢大摇大摆的烤肉,但现在我一个人,万事小心,只怕接下来吃熟食的机会就不多了。见那人离开,我没忍住,迅速跑了过去,也顾不得吃,抓起串着烤肉的树棍就跑。   一口跑了几百米开外,周围都有些暗下来了,才停了下来,一边狼吞虎咽的吃肉,一边儿找了个隐蔽点蹲下,决定先吃完了晚饭再说。   实在找不到露营的地点,那就在这儿凑合一晚得了。   这肉不知是什么肉,味道浓香四溢,细腻非凡,我只吃了一口,简直就停不下嘴了。   我近年来混的不错,也算有几个小钱,平日里跟古玩城的老板们喝茶聚会,深圳的各种高档酒楼去了不少,吃过的好东西也不算少了,但这串烤肉的味道,和我之前所吃过的任何一样美食都对不上号,好吃的让人几乎连舌头都吞了。   直到我吃完之后,才发现,那个被我顺走了肉的人,不知何时,竟然就站在距离我几米开外的地方看着我。   我嘴里还是还奇特的肉香,简直跟毒品似的,让人回味不已,猛地一看对面的人,我大脑都没来得及做出反应,顿了几秒,我才意识到不妙。   但我没把这份心情写在脸上,毕竟他是跟周玄业等人走散的人,并不知道后来的情况。即便认出我是当初被老肖从山崖上救下的人,应该也无妨。   但前提是我得把他瞒过去,因为我身上有些装备是周玄业队伍里的,这人难保不会看出什么来。   “你好,这肉挺好吃的……谢谢款待。”人在世上走,脸皮要够厚,我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这人和队伍走散的这两天,估计吃了不少苦头,所以看起来有些消瘦和狼狈。   他盯着我,不知在想什么,最后突然一笑,道:“这是黑竹沟特有的山羊肉,我很辛苦才抓了一只。”   我没想到他这么好说话,稍微松了口气。这人腰间插着枪,我腰上只有一把匕首啊,热武器对抗冷兵器,优势是压倒性的。   我不想跟他撕破脸,便道:“原来是羊肉啊,我第一次吃这么好吃的羊肉,你是颛家的人吧……跟队伍走散了?”   这人还是直勾勾盯着我,像是有些不对劲,我问完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过了十多秒钟,才慢吞吞的说道:“是啊,走散了,你知道他们在哪里吗?”   笑话,怎么可能告诉你。   我立刻摇头:“不知道,没见过。”   这人又问我:“那你的同伴呢?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   我刚要开口,觉得不对,怎么变成他套我话了?这人好像对我很感兴趣啊。   这让我觉得有些不妙,便说不知道,遇到袭击和队友失散了。   对方笑了笑,说:“我也是,遇到袭击,和队友走散了。”接着我们两便相顾无言。      第613章 吃人      等了一会儿,这人没有继续开口的意思,但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就那么堵在前头。我觉得这人看我的眼神有些怪,心中发毛,暗道:他目光怎么这么热切,妈的,难不成是个基佬?这么一想,我头发根儿都惊的竖起来了,心中默念基佬快走,妹子快来,一边念,一边往旁边移动。   谁知我一移动,这人就跟着移动,又将我给堵住了。   若不是他腰上挂着枪,我他妈的真想冲过去捅他一刀。   深深吸了口气,压下心中奔腾的草泥马,我尽量控制表情,道:“兄弟,你还是事儿吗?我媳妇儿还有我的小三和小四,都在等我回去呢。”我试图用这种方法来提醒这个可能是基佬的人,老子是比钢筋还直的!   对方对这话没有任何反应,他看了看天色,太阳已经落山了,周围暗了下来。   他道:“我的山洞就在旁边,你可以进来过夜,夜晚应该休息,否则太危险了。”   我被这人用热切的目光看着,耳里听闻过夜、休息和危险这几个词,心中不由爆出一连串我操,嘴上连忙道:“不用了,不用了,你回山洞吧,我就在这儿待着就行了。”   他古怪的看了我一眼,说:“好吧。”顿了顿,他又道:“这里晚上有一种野犬,吃人的,你小心点,最好升一堆火,这样安全一些。”   “谢谢,谢谢。”我一边道谢,一边将人送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我有些忧伤:做人太有魅力了,男女通杀,想一想还真是很苦恼,谁能理解一个帅哥痛苦的内心。   不过被这人一耽误,天确实已经很暗了,现在上路不太可能,没准儿真的要在这里将就一夜了。我身上没有打火机,之前在飞机里到是有看到打火机,但那是过去老式的需要打火石的那种,里面的汽油和棉花早就干了,根本不能再用。   而周玄业更是没给我火,就提防着我跑路呢。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我有个放大镜,可以用来聚光生火,但那得等太阳落山以前才行,现在那放大镜是用不上了。   没有找到寄身的山洞,又没有火,万一真的来了野犬怎么办?那野犬我是知道的,昼伏夜出,成群结队,身形灵活,悍不畏死,被它们围攻,没有强大的火力,那就是一个死。   唯一能驱散和预防它们靠近的就是火。   不行,我得弄到火。   思考片刻,我便决定去那基佬那儿借火,妈的,我不信他还能对老子用强的。   不过,他万一拿枪指着我,让我脱裤子怎么办?   贞操和性命到底哪个重要?   我一边哀叹自己长得太帅,一边摸到了那个山洞所在,由于山洞口是升着火的,因此很容易就看见了。我过去时,那人又在烤肉,八成当时根本没吃饱。   “哥们儿,我借个火。”   他点了点头,一边儿削肉,一边说自便。   那山羊肉肉香四溢,简直让人要流口水,我明明不久前才吃过,一闻这味道,只觉得腹内饥饿不已。那基佬见此,削了一小块扔给我,说剩下的他要吃,不能再多了。   我顿时大为感动,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拿着肉啃打算往回走,谁知刚走出几十步开外,我就不得不退到了山洞口,因为不远处的黑暗中,正埋伏着一群野犬,一个个盯着我,估计只要我手中的火把一熄,它们就会围攻上来。   一眼扫去,这些野犬足有二十只左右,数量实在骇人,更显得我手里这支火把何其微弱。   “兄弟,今晚,借你的山洞一用。”   他吃着肉,点了点头,目光又热切起来。   我道:“兄弟,你知道为什么人要分为男人和女人吗?道家说,阴阳交汇,天地生,男女、公母、雌雄……明白吗?”   他一边吃肉,一边盯着我,目光依旧很热切,完全不接我的话,指了指山洞靠里的位置,说:“你睡那里,我睡这里,它们不敢过来。”   啊!我大喜,这哥们儿听懂了。   不过这种情况下,也没几个人能睡得着,一直熬到那些野犬退去,那基佬也有些打盹的时候我才彻底睡了过去。   大概是对于周围的环境觉得不安全,半夜的时候我又醒了,那哥们儿则还在睡觉,篝火小了许多,我于是起来添了几把柴,火光顿时为之一振。   炙热的火光让我精神了不少,不由得打量起这个之前被我忽略的洞穴。   这一看,我才发现这洞穴里一些非常不正常的地方。这个洞穴明显不是这基佬找的临时住所,因为洞内能看到大量的人类长期居住留下的痕迹。   洞内铺着干草,有一些造型简单的石器,有些地方,甚至还有打磨的痕迹。   我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   转头看了看那人还在睡,我放轻了脚步声,继续往里走,这洞有些深,深处人类加工的痕迹更加明显,与此同时,我还隐隐闻到了一股血腥味儿。   就着朦胧的火光,我看见洞里靠左的地方,搭着一块儿雨布,似乎盖着什么东西。   血腥味儿就是从那儿传来的。   我心脏顿时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慢慢靠了过去,将那块雨布,缓缓的扯了下来。   紧接着,我看到了一个人。   确切的说,是模模糊糊的看见了半个人。这是个死人,身上没穿衣服,皮肤灰白,毫无血色,而他的两条腿,则只剩下两根猩红的,粘黏着血肉的骨头棍儿,上面留着非常明显的被某种利器削下来的痕迹。   这个人……   难道……   我脑子里嗡鸣一声,浑身顿时如同被泼了盆冷水,而就在这时,一个东西突然从我眼前一晃而过,没等我反应过来这是什么,脖子处便传来一股大力,如同是被什么绳索套紧了一样。   伴随着这股大力,我被猛地往后一撤,整个人直接往后倒,摔倒在地。   我意识到自己是被绳索给套住了,二话不说,猛地拔出腰间的匕首就要往后面割,谁知才刚伸出手,便猛地被一股大力给踩住了手腕。   直到此时,我终于看清了,那‘基佬’拿一根绳索套住了我的脖子,一只脚踩住了我的手腕,用热切的目光盯着我,问道:“山羊肉好吃吗?”   去他妈的山羊肉!   我这才反应过来,他烤的是人肉!是这个死人的肉!   他看我那眼神,狗屁的基佬啊,分明是看到猎物的眼神!   这人不是周玄业的手下,他肯定是袭击了这个死人,扒下了这个人的衣服和装备自己穿上了,然后守着这具尸体慢慢吃。难怪他跟我说话时,一直在问我的队友和他的‘队友’,原来是这个原因。   我被勒着脖子,都快踹不过气了,根本说不出话来。一想起自己之前吃的齿颊留香,满嘴流油的是人肉,简直想把肠子都给吐出来。   雨布揭开后,血腥味儿就更浓烈了。   这人迅速踢开旁边的匕首,力大无穷,立刻用绳索将我捆了起来。我虽然极力挣扎,但本来就被勒住了脖子,又缺氧又痛苦,哪里挣扎的过,很快就被反绑住了双手。   直到这时,对方才松开了我脖子上的绳索,将绳索的另一端,栓到了洞穴高处的一块大石头上。   紧接着,他道;“吃完了他,过两天就吃你。”   我只觉得头皮发麻,我听过一个关于食人婆的故事,说有一年闹饥荒,饿死了很多人,草根树皮都吃光了,后来就出现了吃死人的事情。   有一个姑婆,吃死人吃上瘾,饥荒过去了,还忍不住想吃人肉,有一天晚上,睡着睡着觉,她偷偷的爬起来,把自己的孙女给吃了。   没人知道是她干的,过了一个月,她又偷偷把孙子给吃了。   实在忍不住,又偷偷把媳妇儿给吃了,不过她吃媳妇儿的时候,被儿子给撞见了,古时候的人愚孝,媳妇儿没了可以再娶,孩子没了可以再生,对父母不孝,是要下地狱的。   所以她儿子就没有阻止她,结果没等到儿子再娶,她又忍不住,晚上偷偷用斧头把儿子也砍死,蹲在蚊帐里,咔嚓咔嚓的嚼。   回想起那人肉的味道,确实太过美妙,这人明显也是吃人肉吃上瘾了!   我咽了咽口水,道:“你……你是什么人?”   对方道:“你猜。”   我猜个屁啊!   而这时,他提示了我一句:“坠机。”   我猛地明白过来:“你是那艘坠机的幸存人员?”   他点了点头,道:“我们一共幸存了两个人。”   我汗毛倒竖:“另一个不会被你吃了吧?”   他道:“不……她是女的,身体虚弱,死了。她死了我才吃的,不是我杀她的。”说最后一句话时,声音突然拔高了,明显的心虚,我心里骂道:呸,就是你杀的吧!   不过现在不是为那个女人惋惜的时候,这人喜欢吃人肉,现在明显是把我当储备粮了。   如果他是那个坠机上的幸存人员,那么他现在的模样,也未免太年轻了些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里的磁场,莫非还能延缓人体衰老?   这一瞬间,我脑子里想起了韩梓桐之前对我说过的话,想起了j组织研究出的一些信息。   天拔养尸珠、金傩祭、我的血肉、磁场、相似的频率、类似的物质……这一切,都有着极为相似的点,我隐隐约约抓到了什么关键点,但却难以清晰的整理出来。   但这一瞬间,我却给这股力量取了个名字:‘生’。   不管是天拔养尸珠也好,金傩祭也好,甚至是我,还有这个磁场,它们的共同点就是催发人的生机。   如此一来,眼前这个人的‘不老’,并非怪异的所在,现如今,我还是想想该怎么保命吧。   他没有跟我多说,将我捆紧实了,便给篝火加了把柴继续睡觉,   第614章 骗      我此刻心中的后悔就别提了,贪什么嘴,吃什么肉,借什么火,简直是把自己给送进坑里了,那肉是好肉也就罢了,偏偏还是人肉。   其实既然已经吃下去了,而且当时味道还很不错,到也没恶心的那么厉害。只不过此刻,那些人肉的来源,就在我身边不远的地方,拖着两条没有肉的腿,灰白的尸身,死不瞑目的眼睛,将我给刺激的不轻,终于忍不住哇哇的吐了起来。   我挣扎着试图解脱双手,但这人也不知是怎么绑的,到不是太紧实,可就是挣脱不开,足足折腾了一个多小时,双手酸痛不说,被捆绑的地方,估计是磨破皮了,火辣辣的疼着,我这才不得不暂时放弃这个想法,决定等天亮了再说。   原本在这种情况下我是睡不下去了,但我知道白天还有场硬仗要打,不得不逼迫自己睡觉,也不知多久,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这一觉没睡多久,天便亮了,那人慢悠悠的离开,走进了林子深处,估计是去喝水或者上厕所一类的。约莫二十多分钟后,才慢悠悠的回来,手里端着个水杯,里面装着清水递给我喝。   这是个食人魔,我哪里敢跟他作对,万一惹恼了,没准儿他就决定吃新鲜的了,于是我顺着手喝了。水很凉,没什么怪味儿,我确实有些渴了,喝了一口感觉挺舒服的。   砸了砸嘴,我刚想说点儿什么为自己争取争取,这人就拿着匕首,蹲到尸体旁边,在那尸体的手臂上,削了四刀,上下手臂,前后各一刀,削了四片长长的肉条。   经过一夜,这尸体的肉都变质了,颜色明显变的不对劲,但这人并不在意,拎着肉,就去洞口生火了,看样子连洗一洗的打算都没有。   我想到这儿,胃里又有些冒酸水儿了。   恶心归恶心,但不一会儿,那肉就被烤的焦黄,失去了原有的模样后,让人很难和人肉产生联系,再加上那特有的浓郁肉香钻入鼻尖,这一瞬间,我竟然不觉得恶心了,嘴里反倒是口水直冒,肚子咕噜咕噜的叫起来。   一时间我头皮都麻了,心说难道自己也染上食人癖了?难怪这人会喜欢上吃人肉,这人肉的滋味儿,原来是这么的……   肉烤好了之后,那人慢条斯理,拿匕首削成片儿,放在一块长条形的干净石板上,又来到我旁边。我以为他要对我干什么,谁知他只是饶过我走到了另一边。   只见那地方有个稍高的平台,里面堆放了许多东西,除了有我的装备包以外,还有其它的背包,其中一个和周玄业队伍里的装备包一模一样,看样子应该是这洞里这个受害人的。   这人将那个装备包拿下来,翻找了片刻,找出了一个小瓶子。   那是一小瓶盐,盐的用处其实很多,不仅仅只是用来吃,在丛林里,这玩意儿在很多时候都可以救命,因此在一些户外快挂里,一小瓶盐也是必不可少的东西,它能消毒,能治病,偶尔也能驱除一些特殊的寄生虫。   这人拿了那一小瓶快挂盐,便倒出一小堆在石板旁边,捻着人肉蘸着吃,满嘴流油,目光发亮,随着他的咀嚼,肉香似乎更加浓郁的散发了出来。   我深处一种强烈的想要去吃肉的欲望,目光不由自主死死的盯着对方的手,确切的说,是对方手里的肉。   我知道自己这样是不对的,也知道这样的状态很不正常,但那种奇异独特的浓郁肉香,就仿佛毒品一样,将人给牢牢的吸引住了。我试图转移自己的目光,试图憋气封闭自己的嗅觉,但那也只能在脑海里想一想而已,因为我的身体,正做着与我思想完全相背的反应。   它不仅死死的盯着这一切,而且还饮鸩止渴似的一下又一下的深嗅着。   一种沉迷而渴望的感觉和强烈的危机恐惧感交织在了一起,别提有多折磨人了。   直到那人把肉吃完,洞内的肉香散去了不少,我才夺回了一些身体的掌控权。我冷静了下来,狠狠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疼痛另我刚才已经昏聩的大脑顿时清醒了一些。   那人吃完东西,就出了洞口去溜达,似乎走的有些远。此刻我也顾不得其它了,在洞里大喊救命,哪怕现在被周玄业逮回去放血也成啊,总比过两天被当成储备粮强。   而且这人似乎还想吃新鲜的,活生生的被人养着割肉吃,还不如变异呢。   不过喊了没几声我就放弃了,周玄业昨天没找到我,不可能浪费时间继续逗留在附近,昨天应该就已经回程去守着眼镜儿了。这黑竹沟,深沟密谷,地域辽阔,人迹罕至,除了我们这两拨人,剩下的幸存下来的‘人’,已经不能算是人了。不是像何虎那样变异的人,就是像这个食人魔一样的人,在这地方叫救命,毫无意义。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转头看了看对面那具已经在发臭的尸体。   那人吃人,是先从四肢开始吃,看样子喜欢瘦肉,不太喜欢肥腻的软肉。他一顿就吃了一条手臂,按照一天三顿来算,后天就轮到我了。   明天这具尸体只怕会腐烂的更厉害,如果那人不怎么喜欢吃腐尸,而是喜欢新鲜的,那么没准儿我明天就会成为他的嘴下食。   不行,我得想个办法。   便在这时,那人溜达了一圈回来了,手里拿了个果子,红艳艳的,有点儿像番茄,他递给我吃,说:“清肠胃。”   为毛要给我清肠胃?难道他还打算吃烤大肠?   虽然想起来很惊悚,但我还是吃了,一来因为饿,二来我必须要保存自己的体力。   顺着对方的手咬了两口,我道:“把我解开,我自己来。”   他道:“解开你就跑了。”   我心里已经有了些计划,便道:“你真会说笑,你又不是没跟我动过手,我能不能跑过你,你心里还不清楚吗?再说了,我身上又没有枪,冷兵器也被你收走了,在这黑竹沟里,我还能干什么。”   他还是不愿意,道:“拴着保险。”   我在心里问候他祖宗十八代,脸上却挤出了十足的汉奸笑,道:“哥,大哥,我想跟你做个交易。”   他多看了我一眼,舔了舔嘴,为什么交易。   “你看我,在这黑竹沟折腾了大半个月,吃苦受累,瘦不拉几的,浑身又脏又臭不说,还没几两肉。你知道的,我有队友,一大队的人马。你放我一马,我带你去找他们。”   继像何虎出卖铁姐后,我又开始卖队友了,内心深处有种自己堕落了的感觉。   他果然来了兴趣,道:“你不是说失散了吗?现在怎么又知道了?”   我道:“你在这儿这么久了,肯定知道这地方的内幕对吧?这里有一股力量,会让人变异。”   这人灼热的视线猛地一沉,像是想起了什么东西,脸颊上的肉狠狠抽搐了一下,吐出一个字:“对。”   “我们也是一支考察队,来这儿采集数据的,进入这片区域以后,我们队伍里就有人变异。大家伙儿知道这事儿以后,就分成了两派,一派主留,要继续执行任务;一派主撤,害怕变异;最后两拨人就分头行事了。那些主撤的人,早就撤远了,追也追不上。”   “我本来也是想撤的,但因为我有些特殊的能力,所以被强行留了下来,这次我是偷偷跑路的。真的,留下来的还有四个人,是我们队伍里的头儿,各个又高又大,肌肉结实,比我好多了。”   我这话绝对是实话,但我不会告诉他,那四个人里,有两个根本不是人。   这一番说辞,果然让他心动了,他思考了一会儿,盯着我,问我有什么特殊能力。我心想他是三十多年前的人了,好忽悠,便说我们收集数据需要用到一台仪器,而我就是其中一个操作员。   这人果然信了,在洞穴里转悠了一圈儿,道:“可是他们有四个人,肯定都有枪……我知道了,你是想让他们杀了我吧!哼,以为我这么好骗吗?”      第615章 长进了      “他们手里是有枪,可是他们在明,你在暗,而且,收集数据的时候,他们会留一个人看守营地,剩下三个人去监测点,你可以逐一击破。”   他明显动心了,但又很警惕。   我道:“你在担心什么?如果我骗了你,你大可以杀了我,吃了我。”   他又在洞穴里转悠了一圈,突然蹲到我面前,道:“那四个人里面,有女人吗?”   女人?   我心里打了个突,他问女人是什么意思?我该说有还是没有?   一想到这人不是基佬,我顿时定了心,道:“有个女人,姓周,不过长得不好看。能来这地方的,都是些五大三粗的女人,留着短发,跟男人似的,不过性格好,喜欢笑,贤妻良母型的。”   这人双眼一亮,搓着手道:“好、太好了!”   我道:“可以抓来,当媳妇儿。”   他闻言看着我,诡异的笑了两声,道:“以前,有很多人来这个地方,考察队,探险队都有,我经常可以抓到吃的。但是现在,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看到活人了。我要把那个女人养起来生孩子,这样,每年都可以吃新鲜的。”   “……”我干笑,结结巴巴道:“这个办法……不错。”把周玄业养起来生孩子,吃烤婴儿串?祝你们俩百年好合,断子绝孙。   紧接着他又道:“把你们两个养起来,还要养很多孩子,养很多女孩儿,等她们长大……”他似乎已经勾画出了一副圈养人类,无限繁殖,用人肉做出满汉全席的场面了。   我懵了一下,道:“不对……把我也养起来吗?你可以亲自上阵啊。”   被我打断了美好的幻想,他非常不爽,恶狠狠的盯着我,说:“闭嘴,信不信我现在就吃了你。”我立刻闭嘴了,在心中默默扇了自己一耳光,心说较什么真儿,哪有女人,队伍里连根女人毛都没有好吗!我怎么还跟他商量上了!   商议好了之后,这人立刻把我提溜起来,解开我双手的绳索。被绑了一晚上,两只胳膊都快脱臼了,我活动了两下,才舒缓了一些。   这时,那人又将绳索的一端套到我脖子上,跟拴狗似的,我发誓,如果让我掰回一局,我肯定一枪蹦了这食人癖。   我开始在前面带路,带他去营地的位置。   每个探测点至少要停留三天,今天刚好是第三天,周玄业等人应该还在原地。我一边走,一边跟着食人癖搭话:“你贵姓啊?”   “忘了。”   “以前是军人?”   “不是。”   名字都忘了,却记得自己不是军人?蒙谁呢。估计这食人癖也知道自己给军人这两个字丢脸了,所以刻意的否认了一下。   食人癖的速度很快,我想着逃出升天,潜力爆发,也顾不得累,两人各怀心思,往周玄业之前扎营的营地赶。   那炼尸有看守我的指令,但没有杀伤我的指令,只要我带着这食人癖到了营地,那只守卫营地的炼尸,立刻就会攻击食人癖,我不信弄不死他。   一切就和我预料的一样,事实上,我们还没有真正靠近营地,甚至还没有看见营地时,感应力极强的炼尸就发现了我们,猛地从林子里窜了出来。   食人癖没有发现对方不是活人,见此情况,拽着我绳索的手也松了,瞬间躲到了一棵大树后,速度极快,对着那炼尸举枪就打。   我趁这机会赶紧躲到一边,解了脖子上的绳索,选择了个相对安全的地方观战。   我也没想着跑,都被炼尸发现了,还能怎么跑。   整个战局结束的很快,和我的推测丝毫不差。   那食人癖虽然反应很快的举枪反击,但这对炼尸来说毫无效果,在食人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儿已经被炼尸给压制住了。   奇怪的是,炼尸并没有向我想象中的那样把食人癖给弄死,相反的,它在制服食人癖后,顺手用绳子把食人癖给捆了起来,紧接着才面朝我所在的古木,说道:“一天不见,你还好吗?”   我知道炼尸是有基本人性的,据说也是散魄,只不过如果说尸王体内有一千个散魄,那么这些炼尸体内,估计只有几十个或者一两百个而已,看着像人,可以沟通,但深入的交流却不行。   我干笑着走出来,道;“好久不见,你不杀他吗?”   炼尸道:“等周先生发落。”说完对我做了个请的手势。   再一次回到营地,我感慨良多,唯一的念头就是不跑了,这黑竹沟危险太多了,这次跑路的经历让我意识到,自己不能再抱有之前那样的想法了。   要想活着从这儿走出去,只有跟周玄业他们合作,这种时候,团结一致才是唯一的办法。   下午时分,周玄业、眼镜儿还有炼尸小三回来了。   周玄业的脸和身上有些惨不忍睹,而且有发炎的迹象,我发誓,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周玄业这么惨的样子,要知道,这老狐狸,可是属于那种穿道袍都要研究造型的人。   我心里打了个突,他这伤都是皮肉伤,到不伤筋动骨,但这地方环境太恶劣,伤口感染的几率很大,我这次要是没回来,周玄业难不成就打算继续这么采集数据?   他也不怕自己浑身都烂了?   眼镜儿看见我,冷哼一声,阴阳怪气的说:“不是跑了吗,怎么回来了?”   我自知理亏,装作听不见的模样,没搭理他。眼镜儿就对他那台仪器感兴趣,对其余的东西都没劲,看了被捆着的食人癖一眼,也没多问,就进帐篷休息了。   周玄业这才开口,说:“你行啊你,跑的够快。”   我道:“再快……现在不也得回来吗?”   周玄业冷笑道:“想一个人跑,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说完示意了一下食人癖,道:“你把他引过来,干嘛的?”周狐狸挺淡定,没有立刻找我治伤的意思,反而对那食人癖比较感兴趣。   我立刻将情况一说,周玄业一听自己队伍里走散的人被食人癖给吃了,顿时大怒,脸上露出一个阴狠的笑容,冲炼尸打了个手势。   紧接着,那炼尸将拖着这食人癖到了不远处茂密的林子里,那食人癖还在挣扎,恶狠狠的盯着我,一副恨不得把我扒皮拆骨的架势。   没多久,从那林子里便传来了一阵又一阵凄厉的惨叫声,那声音时高时低,很久才渐渐的消失了,听得人简直脊背发寒。那炼尸到底怎么对付食人癖的我不知道,但它回来的时候,嘴上和身上全是血,嘴边还挂着肉渣。   即便没有看到,我也能猜到刚才它和那个食人癖在丛林里干什么。   炼尸出来时,还看了我一眼,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周玄业示意的,但我知道,这绝对是一个警告和下马威。   “好了,周玄业,你不需要用它来警告我。你说的对,虽然我非常不想留在这个鬼地方,但单凭个人的力量,我离开队伍,活不了多久。”   他道:“所以呢?”   “所以,接下来的半个月,你就是我老大,我苏天顾……唯你……马首是瞻。”   周玄业这才笑了一下,道:“算你识相。”紧接着给我打了个手势,示意跟上去。其实看见周玄业时我心里挺忐忑的,因为毕竟在不久前,在他被沼泽里那怪物攻击的时候,我扔下他跑路了,现如今又回来求助,暗暗一想,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太怂了。   不过奇怪的是,周玄业好像对此并不介意,并没有提起这件事儿。   他心里怎么想的,我还真不明白。   跟着周玄业进了帐篷,他递给我一个水杯,意思特别明白。我看着自己手上之前放血留下的伤痕,觉得有些顶不住,商议着道:“要不试试其他的?比如头发?肾主水,其华在发,固发为肾之精也。”   周玄业多看了我一眼,道:“半年不见,长进不少,还通医理了?”   我当然不通什么医理,不过是之前在活人堂待了一段时间,耳濡目染,沾了些皮毛而已。   他也不为难我,便道:“谁没事儿喜欢喝人血啊,头发,试试吧。”我没想到周玄业答应的这么痛快,顿时大为感动,当即割了一撮头发,团成一个小团。其实我自己看着都挺恶心的,周玄业二话没说,扔嘴里直接吞下去了。   有没有效果不知道,就算有效果也不会有那么快,于是重回队伍的我,认命当起了杂役。炼尸小四抓了只普通的山鸡,我这一天也没正经吃东西,看见山鸡就饿了,当下洗剥干净,架火烤了,晚上总算是吃了顿饱饭。      第616章 活了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我们三人两尸便都在这传说中的魔鬼三角带里穿梭,有些地方深了,白天都看不见阳光,晚上太阳还没落山,林间便弥漫起了一层障物。   沟谷落差极大,雾霭蒸腾,云雨不定,一会儿豆大的雨点打下来,气温骤降;一会儿又迅速透出阳光来,使得水汽蒸腾,仿佛把人放在蒸笼里一样,寒暑交替之下,那眼镜儿顶不住生病了,又耽搁了一天。   我们三人都不是喜欢多话的,两具炼尸也非常沉默,如非必要,它们也是不轻易开口的,因此整个队伍就变得相当的沉默。   时间再难熬总是会过去的,就在我都感觉自己已经成了野人的时候,一算时日,才发现还剩下五天就可以回程了。而在这个二十多天里,我们三个人,确切的说是眼镜儿和我,都没有产生变异。   周玄业身上的伤也完全好了,那头发也是有效果的,只不过没有血肉来的那么快,不过三天时间,没有用其它的药,伤口就慢慢的长出新肉来。   这算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我看得出,连眼镜儿似乎也轻松了不少。   又过了两天,我们来到了最后一个采集点。   这里的地势有些奇特,仪器到达这里时,眼镜儿说不对。我们之前收集的数据,频率的差异都不大,但是到了这一块的时候,频率突然变得异常起来。   我不会看什么数据,经过这二十多天的了解,我知道那台仪器是专门为了监测那种磁场而设计的,涵盖的内容很多,眼镜儿自己都是投入了两年功夫才接下了这个活儿。   所以那台仪器,我看不懂,周玄业同样看不懂,听眼镜儿这么一说,我俩都急了:这都到最后关头了,可千万别处什么意外才好啊!   没等我开口。周玄业便问他怎么回事。   眼镜儿道;“之前,频率随着地点不同,就像辐射一样,大小强弱都不同,但它的发射源是固定的,也就是我们脚下的土地。但现在,这个频率的大小强弱一直在变,毫无规律,就像……”他话说到一半,却顿住了。   我急的不行,道:“就像什么?你到是一口气说完,别说一半留一半啊!”   眼镜儿皱眉看了我一眼,对周玄业道:“就像是这股磁场的力量,突然变成活物开始移动了一样,而且它的移动是不规律的。如果说这股力量是从我们脚下的土地中迸发出来的,那么现在的情况就是,这片土地在移动!”   “土地……在移动?”我一时间有些发懵。   眼镜儿还是照旧不理我,对周玄业道:“我们就差这一手资料,就可以把数据提交上去,不出一个月,分析结果就会出来。但是现在,这个点的数据全部异常,它可能会将我们之前收集的所有数据,全部推翻。”   最后一句我听明白了,道;“也就是说,我们很有可能白忙活?”   眼镜儿嗯了一声,眉头紧皱。   周玄业沉吟片刻,缓声道:“那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   眼镜儿思索了几分钟,才道:“稳妥一点的,就按原计划,不管数据是不是异常,我们只监测三天,不过这意味着,我们即使把数据带出去,也没有太大的意义;冒险一点的话,就是把它逮住。”   周玄业道:“怎么逮?”   眼镜儿道:“我们最初,都认为这股磁场来源于这片土地,我们甚至认为,它和某种地脉现象有关,现在我怀疑,这股磁场的来源与黑竹沟无关。”   此话一出,我和周玄业不由得对视了一眼。   和黑竹沟无关?   难道这股力量,是来自于某个东西,或者某个活物?   一个活物,能有这么强大的磁场,那该是什么样的?   我们去逮那个活物?这不是螳臂当车,太可笑了吗?   连周玄业的神情都变了,显然对于眼镜儿这个提议没有一点儿赞同性。眼镜儿是个狂人,属于那种能为自己热衷的东西牺牲一切的人,这一点,从这二十多天的相处中,我就已经看出来了。   此刻,他见我和周玄业这般模样,便道:“你们想想,千百年来,为什么,那个东西只在黑竹沟内活动呢?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在束缚它?它或许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强大,为什么不试一试?”   我道:“这是能试的吗?弄不好,小命没了倒也罢了,万一变得不人不鬼,在这黑竹沟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那才是最可怕的。”   眼镜儿非常不悦的看了我一眼,继续去说服周玄业:“可是,我们为了进黑竹沟,提前做了多少准备,损失了多少人马,难道我们就这样,带着一堆可有可无,毫无意义的数据回去吗?我们必须弄清楚这个移动的磁场是怎么回事,否则我们半年的努力就白费了。”   努力白不白费,对我来说其实没有什么区别,不管是颛家还是黄天,周玄业还是天然呆,他们参与这次行动,都有各自的目地在其中,但我没有。   说白了,我就是被颛瑞给逼的,不得不找黄天当靠山,给黄天办事儿而已。我也知道,自己真正的‘用途’不是送死,而是求生,我要真死了,对于某些人来说,那才是巨大的损失。   于是我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至少我们活着出去,可以把黑竹沟内不对劲的情况告诉他们,那些数据,虽然没有大用,也可以为以后的行动做个参考,何必现在冒险呢?我们三个要死了,什么消息都带不出去,不就全军覆没了?”   眼镜儿大怒:“你这墙头草,贪生怕死,可以留在原地,没有人逼你。”   我道:“你这老顽固,食古不化,古人都知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你偏要把自己往送死的路上逼,你有奉献精神,你自己去啊,跟我们说这么多干什么?”   “你!”眼镜儿一时说不出话来,干脆抡起袖子想找我干架,我一看这架势,也跟着撸袖子:“来来来,我让你三招,别说我欺负老年人。”   “你这种野蛮人,跟你讲道理没用,今天我就收拾收拾你,让你知道什么叫尊老爱幼。”   眼瞅着我俩就要打起来,周玄业叹了口气,阻止了眼镜儿一把,道:“够了。”声音虽然听着温和,但没人敢无视这句话,没见旁边的两具炼尸已经开始盯着我和眼镜儿了吗?   周玄业紧接着对眼镜儿道:“你说的有道理,就这么回去,死这么多人,半年的辛苦就白费了,下一次再进来,不知道又会有多少事,与其如此,不如一探,但是我们也得约好,情况如果不对,必须撤。”   眼镜儿大喜,立刻保证没问题,说谁都想活着,不会找死的。   我对他最后一句话表示怀疑。   这话搁一个月前我肯定信,搁现在,就是标点符号我也不信。   很显然,周玄业也明白这个理,叹了口气,也没多说,道:“能追踪到吗?”   眼镜儿说可以,于是我们便按照仪器的指示,开始寻找那个‘活’过来的磁场。   那玩意儿就跟玩捉迷藏一样,在这一片兜圈子,就跟耍着我们玩意儿一样,我都快怀疑是不是什么黑山老妖成精了。转着转着,我们甚至有时候会走回头路,这让我不禁怀疑起了眼镜儿的能力,但也不好在去挑衅他了,只得将疑惑噎在肚子里。   一直到天色快要黑的时候,眼镜儿才面露喜色,道:“它停下来了,就在这里,方圆百米之内。”   我道:“合着这活动磁场还是昼伏夜出的?”   周玄业问他:“现在数据怎么样?”   眼镜儿道:“稳定多了。”   周玄业道:“需要找出确切点吗?”   眼镜儿想了想,看了看天色,道:“能找出来,当然好,但我既然跟你有约定,冒险的事情咱们就不做,只要保持这个稳定状态,就没有问题。”顿了顿,他看了我一眼,说:“如果真像他说的,昼伏夜出,恐怕我们就要再多耽搁几天了。”   周玄业表示不妨事,再加上天色已经黑了,我们只得匆匆找了个扎营地,由炼尸拱卫,我和周玄业休息,眼镜儿值夜班。看他这么一把年纪也不容易,我费事儿,熬了一锅饼干糊加酱肉,照顾照顾他的老肠胃,可这眼镜儿还根本不领情,让我又一次热恋贴冷屁股,郁闷不已。      第617章 青铜器      深谷中鸟兽都早啼,因此第二天,天刚麻麻亮我就醒了,出帐篷一看,眼镜儿熬了一天一夜没睡觉,脸色别提多难看了,嘴唇发白。我一看这情况,有些为他的老身子骨担心,便问他情况怎么样,眼镜儿快完了。   说真的,这人虽然顽固不化,但这股坚持的韧劲儿,还真是让我佩服,于是我趁早煮了锅东西,在他监测完数据时,东西也煮好了,我给他端了一杯子过去。   眼镜儿这次总算是肯赏脸了,难得冲我说了声些,喝完杯子里的东西便倒头就睡。由于这次检测点就在我们的扎营处,所以我们也不需要像之前一样分开。   眼镜儿和我们的作息时间相反,一时间营地里就剩下我和周玄业。   周玄业带着小三在沟谷里巡察,似乎是想撞运气,把那个移动的磁场给找出来,当然,他运气还没那么好。这丫干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气运早就败光了,按谭刃的话讲,全是用一些旁门左道的东西在‘借’别人的气运,借来的也有限,因此周玄业跟我差不多,运气不算好,这一个白天一点儿收获也没有。   眼镜儿睡到下午时分就醒了,吃了些东西,便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像是有什么为难的地方。   周玄业一见这情况,便问他是怎么回事,眼镜儿摇了摇头,说:“有些想法,但还不确定,今晚再看看。”见此,周玄业便也没有再多问。眼镜儿吃过了东西,便又去看那仪器,只见那仪器上的波长起伏不定,便是连我这个外行人也能看的出不对劲。   昨晚他干活的时候,我也曾经在旁边看过,当时的频率是比较稳定的,现在怎么又乱了?难不成那个活动的磁场,是昼出夜伏?   见我盯着仪器看,眼镜儿便难得主动跟我说话,道:“昨天,咱们是走到天黑,这东西才稳定下来,现在它又在活动了,如果不出我的意料,天黑之时,它又会回来,停止运动。”   我道:“它停止运动又怎么样?”   眼镜儿道:“那就说明它的活动是有规律的,我们甚至可以试着找出这个规律。”   我还想再开口,眼镜儿没有跟我继续说话的兴趣了,挥了挥手示意我一边儿去。   到了晚上,太阳落山,四野里刚黑下来没多久,眼镜儿就兴奋道:“停了、停了,而且是停在原位。这玩意儿不仅会动,而且它还有自己的‘巢穴’。”紧接着直接对周玄业说:“我们把它找出来吧。”   周玄业比较谨慎,沉吟一声,道:“不妥。”   眼镜儿道:“没什么不妥的,这股磁场,昼出夜伏,白天的轨迹也不相同,说明它既是活的,又被某种东西束缚着,我想,只要咱们小心,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危险。小周,难道你不想更近一步吗?如果能拿到这里的核心资料,那么比我们这半年来做的努力都要有效。”   最后一句话或许是说动了周玄业,他面露思索之色,最后盯着我,像是下了什么决心,道:“好,既然决定了,那现在就开始找,趁着它还处于稳定期。”我有些发懵,心说你答应把那玩意儿找出来是你的事,看我干什么?大概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吧,我顿时升起一种周玄业又准备要坑我的感觉。   既然做了决定,我们也不多废话了,只留了帐篷在原地,其余的大多数装备,都由炼尸小四背着,省了我们不少力气,紧接着,我们便在眼镜儿的带领下,开始逐渐搜索包围圈。   那东西就在这一片,但要确定具体的地点,就要沿途摸索,慢慢缩小位置。此刻正是黑夜,夜间在这地方穿梭十分危险,好在我们装备充足,又有两具彪悍的炼尸,行动起来到是胆大,只需要注意脚下即可,毕竟这地方地势复杂,一不留神就会被摔个狗吃屎。   我们足足用了大半夜的功夫,一直到晚上的两点多中,眼镜儿才确定了地点。   夜色漆黑,唯一的光源便是我们手里的探照灯,灯光打过去,周围都是古木,和其它地方并没有什么区别,位置值得注意的是,这地方的树木到是比其它地方显的小一些,似乎生长的年份并没有那么久。   我打着探照灯看了一圈,树木的枝干在黑暗中张牙舞爪,如同群魔乱舞。这地方海拔低,一到夜间,雾气弥漫,阴冷潮湿,因此虽然是夏季,但这个点儿却是很冷的。   按照时间推算,深圳这个时候,气温应该在二十八到三十多度左右,但这里,我估计只有十几度,被夜风一吹,就更冷了。   哆哆嗦嗦的看了一圈,没察觉出什么问题,我问眼镜儿两人接下来干什么。   眼镜儿咬定自己的判断不松口,说就在这儿,仔细找找。于是我们三人两尸体分头在这一小块地方转悠。   转悠了十来分钟,别的东西我没找着,但却被我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那是是一个很小的洞穴,有动物挖掘的痕迹,估计是一些小型动物,比如竹鼠或者狐狸一类的洞。这种洞,这地方很多,原本没有什么奇怪,但之所以引起我的注意,是因为那洞口不远处,就散落这一个东西。   那东西静静的伏在洞口的碎石和杂草间,非常不起眼,如同一块顽石,上面还在长了些青苔,但造型却是个‘山’字形,若说它是石头,那么这石头的外形未免有些罕见,因此不由得我多看了几眼。   谁知这一看,我才发现那玩意儿并非石头,看模样,竟然像是有人工的痕迹。   吃惊之余,我不由得蹲下身,仔仔细细去看那东西,并且用匕首将那东西表面的苔藓给剔除了。随着苔藓的剔除,这东西的原貌也露了出来,触手一摸,倒像是某种金属,有点儿像青铜。   它裸露在外面的部位,看不出是什么东西,表面有一些凸起的花纹,像是云纹,其余的地方则埋在土里。   这地方,怎么会有青铜器?   我脑子里闪过无数疑问,立刻拔出匕首,试图把它挖掘出来,谁知我越挖,这东西埋在土里的部分露出来越多,挖了十来分钟后,却依然看不出整体,我心知是个大家伙,立刻吹了声信号哨紧急召唤。   没多久,周玄业和眼镜儿便来了,我也不多说,指了指被我挖出来的那个浅坑:“我发现了这个。”   周玄业蹲下身,摸了摸那玩意儿,又打着灯光看了片刻,道:“看样子,是早期的青铜器,有螭纹。”早期的螭纹和云纹确实很像,我在古玩城混了半年,还以为自己长进了,现在看来,还没周玄业长进。   等等……周玄业什么时候开始懂这些了?   但我并没有时间深究,一边的眼镜儿目光灼灼的说道:“这不仅是件青铜器,而且是件大型的青铜器,不可能是外人运进来的,看样子,我们发现了一个大秘密。”   我心中一动,道:“这黑竹沟,曾经生存过某个文明?”   眼镜儿道:“而且我大约猜到了是哪个文明了。”   我和周玄业不禁同时看向他,便听眼镜儿道:“古蜀之地,江河奔流,山川壮阔,夏商时期,在这里诞生的方国不计其数。我知道,在靠近黑竹沟一带,据说曾经居住着‘且人’。”   “且人?”我道:“干什么的?”   眼镜儿瞪了我一眼,说:“还能干什么,也是人啊,不过他们的国家被称为‘且方’,所以他们也被称之为且人,据说后来亡于楚……这是个小方国,在当时那段时期,无数的小方国昙花一现就消失了,但且方是流传比较久的方国,据说生于神谷,擅巫鬼之术,有天险庇佑,所以才长久的生存了下去,后来,楚襄王不知用了什么办法,把这个奇特的方国给灭了。”   我听得大为吃惊,道:“你怀疑这青铜器是属于且人的?可是我们之前查资料,怎么没有听说过这黑竹沟还生存过什么方国?”   眼镜儿道:“这件事情,也是悬案,那楚王灭了且方,按理史册应有记载,或许是遗失了吧。”   周玄业沉吟道:“现在这些都只是猜测,黑竹沟如此凶险的地方,不是什么人都能在这里扎根的,那楚王灭且方,难不成还把军队开进这黑竹沟里?”   我也点头,道:“是啊,咱们带着这么多现代装备,现代医药,来这里都是九死一生的。古代人,就算被这里面的蛇咬一口,那也是要死人的。楚王的军队来的时候浩浩荡荡,出去的时候,估计就只剩下鬼魂了。”   周玄业道:“别说这些,先把这东西挖出来看看再说。”当下,我们三人便开始挖这件青铜器,至于小三和小四,我们没让它们帮忙,比较操控炼尸对周玄业来说也是一种极大的精神消耗。   体力消耗了可以回来,精神若是消耗的太厉害,那很长一段时间,都要一蹶不振了。      第618章 活动的沼泽      我们以为集三人之力,很快就能把这玩儿挖出来,没想到却越挖越深,但隐隐的,这青铜器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我们也能看出些门道了。   这像是一盏青铜灯,造型为九头鹤,鹤嘴里各衔着瑞草,挖到底部时,越来越多的东西冒出头来,大多是些碎陶片,树根和这些陶片纠缠在了一起,很难清理。   顺着这些痕迹寻摸了两个多小时,累的人浑身热汗,肌肉发酸,周玄业才突然道:“停,不用挖了。”   并非是我们挖到了什么,而是周玄业意识到,我们此刻,确实是站在某个古方国的遗迹之上,真要是挖,挖到猴年马月也挖不完。我们不是来考古的,是来采集数据的。   紧接着,周玄业问眼镜儿:“你觉得,这个磁场,和这个且方,有没有关系?”   眼镜儿想了想,笃定道:“肯定有关系。这黑竹沟这么大,那活动的磁场,夜伏昼出,它在哪里歇息不好,为什么偏偏恰好在这遗址之上?我不相信世界上有这么巧合的事。”   周玄业道:“看样子,有必要调一支考古队过来。”   眼镜儿面露诧异之色,说:“调考古队?你的意思是要……撤?”   周玄业站在我们挖出的土坑里,拍了拍身上的土渣子,道:“这件事情已经超出了我们的能力范围,你还想怎么样?”我自然是想着早点儿离开这鬼地方的,至于这个什么方国,我可是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我一听到方国这两个字,不由得便想起了当初在沙漠的事情,那会儿也是方国,可那方国里有什么?蛇妖!差点儿把所有人都给害死。   上古之时,巫鬼之术盛行,有数不清的奇异古怪之事。我们眼下发现的这些遗迹,不管是不是且人的遗迹,但单凭它所处的地理位置,就知道它不是善茬。   鬼知道会不会又冒出什么奇怪的东西。   眼镜儿自己也说了,那活动的磁场,肯定和且方有关系,这二者联系到一处,更是让我想一想都发毛。当即,我拥护周玄业的话,道:“是啊是啊,你之前答应过我们什么,现在可不能反悔啊。”   眼镜儿好不容易对我升起一些好感,现在又全没了,气的吹胡子瞪眼盯着我,道:“我是答应过,但现在有危险吗?”   我道:“非得命悬一线才叫危险,那时候想撤就来不及了。”   周玄业这次也坚定不移的站在我这一边,大手一挥,翻出土坑。   此刻天已经麻麻亮了,我们累了一晚上,着实疲惫,周玄业翻出去,便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我立刻跟着翻出坑,跟着周玄业往回走,眼镜儿才不得已的爬出来。   我们走了一晚上,也不想走远,便在周围就近找了个地方,简单扎营,拿出干粮吃了些东西,打算睡觉。   眼镜儿还待说服我们,我打断他,道:“老大哥,今天,是最后一晚,咱们好好干活,其余的事情不要去搀和,ok?”   眼镜儿干瞪眼,气的在帐篷外面坐半天,最后唉声叹气的认命,钻进帐篷里睡觉。   我们用的是三人帐篷,刚好就三个人,因此只扎了一顶。   这一晚上挖土太累,我一倒下就睡着了。   不过白天深谷中动静太大,我也睡不深,半梦半醒间,突然,只听一声极大的响动,紧接着便听到眼镜儿兴奋的声音:“动了、又动了!”   我被吓了一跳,猛地惊醒过来,眼睛还没完全正看,便看见一个人影从帐篷里飞窜了出去。   周玄业也在同一时间翻身而起,我俩对视一眼,又看了看旁边空出来的位置,顿时觉得不妙,赶紧爬出了帐篷。出去一看,那眼镜儿都跑的没影了!   我道:“什么动了?他肚子里的孩子动了?”我一看天色,还没大亮,也就是说,我睡下去肯定不超过半小时。这么乍睡乍惊的,多来几次,铁定神经衰弱。   周玄业看了我一眼,说:“别贫了,他肯定是发现了什么,先跟上去看看再说。”   那两具炼尸则没有丝毫表示,它们对眼镜儿没有追踪指令,因此只是看着眼镜儿跑了,脑袋都朝着一个方位。我和周玄业二话不说朝那个方向跑了过去,就怕那比猴子还来劲儿的老人家出事儿。   得了周玄业的指令,炼尸顿时跟着追踪。   操控炼尸是很耗精神的,那眼镜儿虽然跟猴子似的不消停,但毕竟年纪摆在那里,体力并不怎么样,一路上除了那个仪器以外,他什么装备也没背。   因此,周玄业操控的炼尸并没有比我们快多少,原以为铁定了追到,谁知窜过一片灌木后,炼尸竟然停了下来,显示找不到人了。   我低下头,可以清楚看到眼镜儿留下的脚印,因为夜间雾气重,所以泥土还很潮湿,脚印相当清晰。   但脚印到达这里时,却消失了。   我们的前方,是一大片空地,十平方米左右,上面没有任何植被生长,这让我不禁想起了当时吞没炼尸的那个沼泽,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周玄业的脸色也变了,他立刻找了根木棍,探向前方的土地,顿时,木棍儿毫无阻力的,如同入水一般,没入了前方的泥土之中。   我脑子里顿时嗡鸣一声:“完了完了,他掉进去了……我真是第一次遇见,比我还会找死的人。”   周玄业更是咬牙切齿,狠狠的将那木棍一抛,怒道:“气死我了!”我还是第一次看周玄业这模样,他平日里要么就是挂着一幅万年不变的笑容,要么就是神情阴郁狠毒,要说大怒的时候,还真没有。   这会儿他如此生气,估计也不是气眼镜儿掉进了沼泽里,估计是在气那跟着眼镜儿一起下去的仪器,这下子,还真是半年的努力都白费了。   一时间,我也说不出话来,现在说什么都是白搭,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眼镜儿当时,究竟是看见什么了?怎么跟着了魔一样?   他嘴里喊着:动了、动了……   难道是指那个移动的磁场?如果说他是追着那个磁场来的,那么……   我不由得看了看周围,可惜,磁场这个东西,说不清,道不明,没有那台专业的仪器,我们还真摸不着头脑。   就在周玄业愤怒不已的当口,我眼角的余光,猛地瞥见,前方那沼泽里,竟然像是动了一下。   这情景将我脑子里其余的想法顿时给驱散了,不由得睁大眼细看,只见眼前的沼泽毫无变化,表面布满落叶,如同普通的地面,伪装性极强,也不知道以此吞噬了多少鸟兽。   我不禁眨了眨眼,心说应该是自己眼花了,这地,这沼泽,怎么可能会动呢?   然而,现实有时候就是特别打脸的,这个念头才刚冒出头,眼前的沼泽,竟然又猛的动了一下。   如果说非要形容这种动的话,给我的感觉就像是一颗心脏突的跳了一下,微微往外一鼓,紧接着便迅速回缩了。然而这次,看见这个情景的不止我一个,还有周玄业。   一件周玄业面上惊讶和警惕的神情,我就知道自己绝对不是看花眼了。   这沼泽……它是活的。   我和周玄业齐齐后退两步,立刻离这个沼泽远了一些。   “这什么鬼东西?”   “我不知道。”周玄业眯着眼说了一句,旋即便死死盯着前方那古怪的沼泽,目光闪动,不知在想这些什么。一边的炼尸小三和小四,也非常人性化的说道:“我们也不知道。”   我看了它们一眼,心说你们要是这么高级,什么都知道,你们就不会当苦力来给我们被装备包了,而是学谭刃一样去奴役别人了。      第619章 沼泽之下      这古怪的沼泽,让我和周玄业不敢异动,两人退到了约摸十米开外的地方仔细观察着。很快,我们便发现了这沼泽活动的规律,约摸三十秒左右,它就会如同心脏似的跳跃一下,简直就像个活物。   我猛地想到,难不成我们一直追踪的那个活物就是它?   这黑竹沟的磁场,就是由它发出来的?   这小小一个沼泽,怎么可能?   便在这时,周玄业侧耳倾听,问我:“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好像有人在叫。”我闻言跟着倾听片刻,只能听见丛林中的兽吼鸟鸣,至于人的声音,却是半点儿没听到。   “你出现幻听了吧?”我说了一句。   周玄业微微皱眉,道:“声音好像就是从那沼泽里传出来的。”   我吃了一惊,道:“难不成是眼镜儿?都被沼泽吞了,还能开口喊叫,你听见的恐怕不是人在叫你,是鬼在叫你。”   周玄业一向是有自己的一套行事方法的,别人很难影响他的判断,因此我这话相当于白说。周玄业根本没有往心里去,目光闪烁,似乎想到了什么,猛地,他将目光转向了小三,并且摇动了几下尸铃。   小三听得响动,立刻就朝着那沼泽走了过去,紧接着在沼泽边蹲下身,将自己的整只手臂都伸入了沼泽里,似乎在打捞些什么。   按照眼镜儿跑动的方向,即便是陷入沼泽,也应该就在沼泽边上,看样子周玄业是想让小三打捞眼镜儿的尸体。也不知这个沼泽,是不是和之前那个沼泽一样,也会有那么恐怖的腐蚀能力?   沼泽一般都很深,就靠着手臂的长度,能打捞到吗?   假如沼泽并没有那么深,一只手臂都能把人给捞出来,那眼镜儿又怎么可能被沼泽吞噬了?周玄业这么做,能有什么意义?   但很快,我就知道了周玄业的用意了。   他让小三打捞了一分钟左右,小三就将手臂给抽了回来。   让我惊奇的一幕出现了。   小三的手臂没有被腐蚀的迹象,但同样的,他的手、连带着衣服都干干净净,一点儿淤泥都没有沾上,就仿佛眼前这个沼泽是不存在的一样。   我不由得吃惊:“这是怎么回事?”   周玄业面上却露出松了口气的神情,道:“不管是怎么回事,但这是个好消息,或许他还活着。”   说话间,周玄业摸了根绳索,拴在了小三的腰胯间,冲小三示意过后,小三便整个人跨前一步,直接走到了沼泽上。   沼泽粘稠,小三整个人就扑倒下去,下沉的速度也相当快,整个过程,不过三四秒钟的时间。   小三很显然还在下沉,因为周玄业手里的绳索一直在往沼泽处滑落。   这是一条五十米左右的绳索,滑到一半时,绳索的滑动停止了,周玄业摇了一下尸铃,没反应。   他将绳索交给了小四,道:“拉上来。”   小四力大无穷,闻言毫不迟疑的开始执行命令,迅速的收绳索,片刻后,绳索另一端的小三又被拉了上来,随同小三被一起拉上来的,还有一个装备包。   装备包和小三都干干净净,而小三也毫无异状,一上岸,它便将装备包放在地面,我和周玄业一看,不正是眼镜儿背着的那台仪器吗?   周玄业立刻蹲下身查看,发现这仪器有剧烈碰撞的迹象,但由于结构十分牢固,材质也坚硬,所以没有大的损坏。   我见过的古怪事情也算多,但眼下这个,却太古怪了。   则沼泽里,究竟是什么东西?   为什么小三把装备包给拿了上来?眼镜儿呢?   这么一想,我便问了出来。   小三它们虽然很人性化,但毕竟没有谭刃那么高级,所以对话交流起来,并没有那么容易,我问一句,它就答一句。   “眼镜儿呢?”   小三道:“谁是眼镜?”   我噎了一下,道;“你说是谁!就是这台仪器的主人啊!”   小三道:“只看到了装备,没看到眼镜。”   我道:“这沼泽里面是什么?没看到眼镜儿,那尸骨?有没有看到人骨一类的?”   小三道:“没有人骨,沼泽下面,是空的,是个很大的地方,很黑。”   我大吃一惊,空的?难道这沼泽下面有个空间?这怎么可能?   还是周玄业比较有经验,他插话问小三:“你在下面看见了什么,全部说出来。”   他这么一问,小三交代起来就顺畅多了:“沼泽有九米深,下面是个很大的洞窟,十多米左右,下面有一滩血迹,血迹被拖出了很长一段距离,我打算过去看看,你们就把我拉上来了。”   沼泽下面……是个洞窟?   这怎么可能呢?这简直是在打万有引力的脸啊。   这时,周玄业说了一句话让我反应过来,他道:“看样子……这不是什么沼泽。”   对,不是沼泽,除了这个,我找不出别的理由了。   可这玩意儿,若不是沼泽,又会是什么?   小三说下面有血迹,血迹,肯定是眼镜儿留下的。这沼泽深九米,离开了沼泽,就是十多米的高空。他从十多米的高空摔下去,不吐血才怪。   只是,这种情况下,他就算不死,也应该伤的很严重,肯定是掉在哪儿,就在哪儿趴着才对。   现如今人不见了,只留下一道血痕……是他自己爬走了,还是被什么东西给拖走了?   我们此刻所站着的地底之下,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我问周玄业打算怎么办,他看了我一眼,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咱们的数据还没有完成,还有一天,必须要找到他,只要还有一口气,你就要把他救回来。”   我道:“要是死了呢?”   周玄业道;“死了也就死了,难不成你还要给他陪葬?”   我干笑,道:“那咱们现在……要下去?”   周玄业点了点头,顿了顿,他将拴在炼尸身上的绳索卸了下来,并且扔给我,示意我先穿上。我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这丫的,是想让我去膛雷吧?   炼尸毕竟不是活人,谁知道下面是个什么情况?空气质量怎么样?会不会有毒气什么的?   现如今就我和周玄业两个活人,他出于保险考虑,自然是让我先下去了。   大约是我的神情太过明显,周玄业无奈的摊了一下手,道:“你体质特殊,下面真有什么,你也没那么容易死。”   如果这算是解释的话……我一点儿也不想接受!   不过怨念归怨念,我这会儿也反抗不了,便穿上了绳索,走到了沼泽边,先试探着慢慢伸了一只脚进去。   一伸进里面,只觉的冰凉湿滑,如果非要形容的话,感觉自己就像是一脚踩进了一个大型的果冻里一样。我又将脚伸出来,果然是一点儿泥也没沾,当下也不多犹豫了,深深吸了口气,闭上眼,直接就跳进了沼泽了。   身体一进去,整个人便立刻往下陷,冰凉中带了一点儿挤压的感觉,但并不是太难受,其实还挺舒服的,跟按摩一样,但这会儿我的心却是提的很紧,让我没有心情来享受这个沼泽按摩。   很快,这种挤压和冰凉的感觉就猛地停止了,我感觉自己正悬在空中,绑在腰上的绳索,正在将我一寸一寸的往下放。   睁开眼,四下里一片黑暗,我松开憋着的气,小心翼翼的闻了一口,空气中没有什么怪味儿,看样子这下面的空气质量还不错。   紧接着,我打开了头灯。   炼尸可以夜视,我却没那个能力。   灯光一打出去,我首先看到的便是对面的石壁。   那石壁花花绿绿的,不知是什么种类的岩石,看起来光滑无比,在灯光下显得十分诡异,不像石头,倒像是某种兽皮一样。   我在空中悬着,转头四望,周围的情形都差不多。抬头往上看,上方看起来就是泥土,和沼泽的表面差不多,只是没有那些落叶而已。   这地方太奇怪了。   很快,绳索将我放到了底,底部落脚的地方,果然有一大滩新鲜的血迹,而血迹旁边,又有一滩血迹,明显是拖拽出来的。这让我不禁联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莫非这地下洞窟里,还有什么野兽,将受伤的眼镜儿给拖走了?   这地方空气质量良好,肯定有通向外界的风口,既然如此,那种洞里有些野兽,也并不奇怪。   若真是野兽到也罢了,万一又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可咋整?   一个人站在这地方,看着那一条长长的血迹蔓延到黑暗中,仿佛黑暗处正有什么可怖的东西在盯着我一样。这种感觉太惊悚了,我立刻按照约定的那样,扯动绳索给在周玄业发信号,示意下面没有危险,让他赶紧下来。   很快,周玄业、小三、小四,便都顺着这条绳索攀了下来,我们两人两尸在这黑漆漆的洞窟里汇合,我才觉得胆气壮了些。   紧接着,我指了指地下的这条血痕,周玄业会意,摇了摇尸铃,炼尸小三立刻打头阵在前面开路,炼尸小四则在后面压阵。   周玄业走在第二个,我走在第三个。      第620章 人骨      人类对于同类的尸体是有本能恐惧的,据说这是一种趋利避害的本能。人类的祖先在看到同类的尸体时,意味着危险、疾病,同类的尸体,会在潜意识中提醒我们,他死于危险,而我必须要远离危险。那些看到同类被野兽咬死了还冲上去的勇士,也同样容易被野兽给咬死。   我们活下来的人,正是因为畏惧同类尸体,懂得躲避潜在的危险,才会才进化中成功的生存下来。   有时候,躲避危险和主动寻找危险,对于人类的进化来说同样重要,前者使得我们生存下来,后者使得我们了解这个世界,更快的进化,更好的生存下来。   而此刻,我发现,自己的安全感,竟然是由两具尸体带来的。   想当初,我是个连死人的脸都不敢看的人,现在我一想到背后有小四压阵,心里就有底儿多了。我这究竟算是进化了还是退化了?   洞窟里死寂一片,只能听到我们行走间的脚步声。这洞窟我们才走了几步,就意识到,这很可能是人为的。   当然,凭借着人力,不可能开凿出这样的洞窟,这应该是个天然的洞窟,只不过被人发觉后,经过了改造,所以我们脚下的地面是非常平坦,并且显然经过夯实的。   在这地方,能对这么大的空间进行加工的人,显然只有我们之前所发现的那个古遗迹中的人了。   只不过,那些且人,开凿这个洞窟做什么?   听说且人擅巫鬼之术,难道上方的那个奇怪的沼泽,也和他们有关?   顺着血迹寻找过去,转过一个拐脚口,我们的眼前出现了一个更大一些的空间。   这边的地面上白花花的一片,刚转过来一看,我还没看出是什么来,等视觉神经反应过来后,我再一看,就觉得头皮发麻了。只见我们前方的地面上,竟然堆满了密密麻麻的人骨!   灯光的射程有限,目光所及之处,全是白花花的骨头,单从骨头虽然不容易判断是什么东西,但那些圆乎乎的,数量众多的人头骷髅却在告诉我们,这地方的骨头,很有可能全部都是人骨。   这是怎么回事?   别说我,连周玄业的神色都变了,为了看的更清楚,他又摸出了一盏大功率的探照灯。灯光打过去,这片空间亮了许多,白森森满地的人骨更加让人心惊,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心理因素,我总觉得这些白森森的人骨上空,似乎浮动着一层阴气,在灯光中翻滚着,但我一眨眼,那些阴气又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这条血痕到了此处,便消失的无影无踪,看起来,眼镜儿似乎被什么东西给拖到这些人骨堆中去了。我眯着眼在人骨堆中搜索,没多久,还真有所发现。   只见在离我们约莫三十来米开外的伪装,一片白森森的人骨中,有一块土黄色的东西,隐隐约约露了出来。那玩意儿的颜色,到有些像眼镜儿腰包的颜色。   我立刻道;“在那儿!”   周玄业顺着我手指的方向一看,二话不说就朝着那边儿跑了过去,双脚踩在密密麻麻的人骨堆了,顿时连珠炮似的响起一片骨头锻炼和互相撞击的声音,但周玄业的脚步却丝毫没有停顿。   我该说他心理素质强呢,还是该说他太没人性了?   我没办法,只得跟着踩了进去,一开始还小心翼翼,试图不要踩到骨头,但我即便不踩,那些光滑的骨头,也会随着轻微的震动四处滑落,时不时的就将我的腿给掩埋住,变成我不踩也必须踩的情况。   而这时,周玄业已经到了那边,正蹲着身子似乎在查看什么,突然转头冲我喊道;“还活着,快过来。”他的声调有些高,听起来有些不对劲。   我闻言,顾不得那么多了,救人要紧,当即朝着周玄业那边跑过去。   到了地方一看,赫然只见眼镜儿双目紧闭,脸色惨白,仿佛全身的血都没了似的。而在他胸口处,不知何时,竟然插着一个人腿骨,血液正不停的从那个位置冒出来,将眼镜儿全身都染红了。   他刚才应该是被这些人骨给埋起来的,否则我们也不至于现在才发现。这让我意识到,眼镜儿现在会变成这样,肯定是有原因的,是什么东西故意如此的。   他胸口的这根骨头,端端正正的插在里面,   这、这怎么救?   周玄业皱着眉,半抱着眼镜儿,道:“还愣着干什么,快给他喝血,把命吊住。”一边说,一边拿出匕首,将眼镜儿胸前的衣服给割开了。   紧接着,他还拿出了麻药,我意识到,周玄业这是要自己动手术给眼镜儿取骨。   放血和打麻药几乎是同时进行的,我也顾不得省了,先割手放血给眼镜儿灌,灌的我有些发虚的时候,我彻了手,干脆在撒了泡尿,不管有用没用,多喝一杯尿也不会要了他的命。   对此周玄业没表示什么,小三和小四捂住了自己的嘴。我正浑身发虚了,见此不由得无语,心说你俩想喝我还不给呢,喝完没准儿就像韩绪一样腐烂了。   对啊,我之前怎么没想到可以用这个方法对付炼尸?   紧接着我又觉得不靠谱,就算会让炼尸腐烂,也没办法让它一喝毙命,到时候它还没腐烂完,我恐怕就被撕成两半了。   另一头,待麻药发挥作用后,周玄业便直接拿了医药盒里的手术刀给眼镜儿做手术。   我大为崇拜:“周哥,原来你还懂医术。”   周玄业道:“尸体我不知道碰过多少了,一通百通,医术我不懂,但至少我做手术,不该切的地方,是不会切的。”不该切的地方不切……这句话真是精辟,现在的很多医疗事故,不就是动了不该动的地方吗?这么一想,周玄业或许还真有改行从医的天分。   我本以为他这个不是医生的医生,做起手术来肯定是十分凶残的,但我错了。周玄业的心理素质非常硬,握刀的手又稳又准,这让我突然想到,他究竟在暗地里解剖过多少尸体?   索性,这骨头没有插入心脏,更多的是破坏了胃,周玄业将那根骨头缓缓的拔了出来。那应该是一截断开的小腿骨,一端布满尖锐的棱角,非常锋利。   眼镜儿在不停的冒血,周玄业迅速拿缝合线,非常不专业的将他的胃和其它一些冒血的地方给缝合了起来,紧接着对我说:“把你的手给我。”   我由于身体发虚,没反应过来,直接把手给他了,这老狐狸顿时又给我割了一道口子,对着那些乱七八糟缝合的伤口滴了一通血,这才放过我,紧接着把最大的那个口子也给缝合了,不过这次没找我滴血。   我几乎要哭了……默默的离这变态远了几步。我挺同情眼镜儿的,心说就算伤势恢复了,就周玄业那缝合水平,他恢复后,没准儿还得找医生重新缝合一遍。   刚刚周玄业那动作,简直就跟缝衣服没两样,而且那缝衣服的水平明显不达标。   我们这么一番折腾,眼镜儿看起来更是如同死人似的,但大约是我的血起了作用,虽然看着可怕,一口气却始终吊着,比较平稳。由于刚刚缝合了伤口,我们不敢移动他,稍微清理了一下周边的人骨,便让眼镜儿先躺在原地。   周玄业做完手术,双手全是血,他刚才可没戴什么消毒手套一类的,但凡有个专业医生在旁边,看见周玄业动手术的过程,都会有想掐死他的冲动。   这会儿,他随手擦了擦血迹,重新提起探照灯在周围查看,对小三吩咐:“守着他。”   “是。”   这地方很大,探照灯依旧找不到底,周玄业于是打出了一枚照明弹。刺目的灯光瞬间爆发出来,将整个地方照的亮如白昼,这一瞬间,我也看到,在这片人骨堆的对面,赫然有几个黑漆漆的东西,突兀的摆放在人骨堆中。      第621章 人影      照明弹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很快就坠落并且熄灭了,但那几个黑漆漆的东西,却深深的印在了我的脑子里,我不由道:“看清楚了吗?那几个黑色的是什么东西?”   周玄业微微摇头,道:“不知道,好像是人。”   事实上这也是我的第一感觉,在黑暗中,好像站着几个身穿黑袍的人,矗立在人骨堆中背对着我们,那种画面,光是在脑海里想一想,都觉得有些惊悚。   我道:“死人?”   周玄业道:“应该是死人,如果是活人,小三它们会示警。”   我有些发懵,道:“究竟是谁把眼镜儿拖到这个地方来的?如果是什么野兽,应该会撕咬他才对,可他胸口却直直的插着一截断骨……我感觉,这好像是人干的。”   周玄业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道;“不是人干的,难道还是野兽干的?”   我道:“可是你不是说,这地方,没有活人吗?”如此一来,再联想那几具站着的,酷似人影的东西,就不由得让我产生了很多不妙的联想。   难道……把眼镜儿拖到这地方来的,是死人?   就算是诈了尸的毛尸,遇见活人,也一向是嘶哑或者搭肩撕成两半的,没听说有毛尸喜欢往人胸口插骨头的。   这地方这么多人骨,又是怎么回事?莫非,这地方是且人的坟墓?古时候,确实有很多的古方国或者部族有群葬的习俗,之前在那月光岛下的骷髅头,就是群葬的一种。   还有些部族,会将族人的尸身,一齐扔进天坑一类的地方去,因为古人认为,天坑这种深不见底的神秘洞穴,是可以通往死后世界的。   此刻我们所在的地方,就是一个天坑,虽然天坑顶部,被一个沼泽模样的不明物遮挡着,但结合这些人骨和所处的环境,这是个群葬坑的可能性很大。   我将自己的推测一说,周玄业道:“很有可能,但这地方有很重的人工痕迹,说明尸体不应该是直接被扔下来的,而是可以与外界往来,将尸体给运送进来的。如此一来,这些尸骨,应该很规整才对,怎么会这么……”   他这么一说,我也觉得不对,根据这些尸骨的分布,到更像是随意丢弃的,一时间,我也有些摸不准了。   紧接着,他道:“他现在不能大幅度移动,虽然有你的血液,但伤口复原到能走动的程度,至少也得一天一夜,咱们不要轻举妄动,就在这儿守着吧。”   我忍不住指了指那黑暗处,道:“那……那些人呢?”   周玄业道:“是不是人还不确定。”   我道:“要不要再打一枚照明弹看清楚?或者,咱们过去瞧瞧?”   周玄业道:“不用,如果那些东西真的有古怪,我们不去招惹它们,它们也会来招惹我们;如果没有危险,也不必过去,我们不是来考古的。”   他这话也有道理,我于是没再多说,可坐在这白骨累累的地方,实在是渗的慌,于是我跟周玄业打了声招呼,走出了这白骨堆,靠着山壁坐下休息。   周玄业心理素质强大,直接就在白骨堆里打坐休息,大约是在恢复精神,而小三则尽职尽责的守护着眼镜儿,小四则在我和周玄业所在的这片区域来回巡视,我们的装备包都被卸了下来,堆放在眼镜儿旁边。   细细一想,这一个月里,如果没有这两具炼尸,简直就是丢了左膀右臂差不多。   这地方阴森可怖,我坐在原地没多久,便觉得凉气袭人,隐隐约约间,便觉得那股若有若无的阴沉之气,似乎又飘荡在了白骨堆的上空。   确切的来说不止是白骨堆的上空,应该是整个洞窟的上空才对,即便我此刻处于白骨堆边缘的洞壁处,一抬头,也觉得上方阴沉沉的。   周围的温度,似乎伴随这股阴沉气,瞬间降了下来。与此同时,正在打坐的周玄业,突然睁开了双眼,猛地站了起来,显得很警惕。   我心知有问题,便不敢跟他们离的太远,刚打算跑过去,猛地,我肩头突然一沉,像是有什么东西搭了上来。我惊的猛的转头,赫然看见肩膀上竟然搭着一只人手!   不对!   我身后明明是石壁,我整个人就是靠在石壁上的,这手是哪儿来的?   搭在我身上的这只人手,花花绿绿的,和周围石壁的颜色非常相似,我目光顺着一看,才发现,这手赫然就是从石壁上伸出来的,就仿佛这石壁就是个活的一般。   这一瞬间,我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起来了,肩膀一甩,拔腿就要跑,但我甩肩的这个动作并没有收到什么成效,扣住我肩膀的那股力道极大,并且死死的将我往后拽。   整个山壁就如同活了一般,像一个花花绿绿的凝胶体,我感觉自己似乎就要被拉进它的体内了!   情急之下,我猛地拔出匕首,往那只手上一砍,霎时间就将它给砍成了两半,紧接着二话不说就朝周玄业和炼尸那边跑。小四看到我的情况,立刻冲过来接应我,速度极快,一下子窜到了我身边。   然而,想起那石壁如同凝胶一样的特征,再一联想我们下来时的沼泽,我意识到不能让炼尸过去,炼尸的武力值,对上这软乎乎的玩意儿,可能根本施展不开。   于是我立刻抓住小四的手,道:“别去。”   小四哪里会听我的话,它只接受周玄业的指令,周玄业对我下达了保护指令,所以小四现在一见这情况,就要冲过去攻击那面诡异的石壁。   更为诡异的是,那只手被我砍断后,人形的手掌,竟然还死死的扣在我的肩膀上,仿佛还有这某种操控力一样。   情急之下,我对周玄业大喊;“阻止它!”   我们不能再失去一具炼尸了,之前我把炼尸当看守我的狱卒,现在却是拿它们当保护神,再也经不起损失了。   周玄业此时也已发现这边的情况,立刻摇晃了一下尸铃,小四的身形立刻就调转了方向,待我们聚合到一处时,只见来时那个方位的石壁,就如同海水一样涌动了起来,从其中,不停的伸出一些花花绿绿的手,仿佛有无数看不见的鬼魂躲藏在其中一样。   这些手臂向外伸展着,有些只能伸出很短的距离,有些却能伸出几米远,看的人脚底直冒寒气。   我立刻将肩膀上那只断手掰下来,然而这时拿在手中一捏,它却又变得硬邦邦的,仿佛一块被雕琢成人手模样的奇石一样。我又惊又气,将这玩意儿狠狠扔在地上,这东西质地还挺脆,如玉崩裂,发出一声响。   “靠,这地方闹鬼。”我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周玄业皱着眉,没吭声,看了片刻,他道;“这些手伸不过来。”说着,他自己也似乎松了口气,道:“看样子,我们很难从原路回去了。”   我点了点头,来时的路,全是这种花花绿绿的石壁,想也知道那边是个什么情景。现在,我只觉得,我们好像走进了一个怪物的胃里,而那蠕动的石壁,就像是蠕动的肠胃,那些从石壁上伸出来的手,就仿佛是要来消化我们的胃液。   我道:“你见识多,能不能看出这是什么东西?”   周玄业微微摇头,沉声道:“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我打着探照灯四下里看了一圈,还真看不见出路在什么地方,再加上眼镜儿现在不宜移动,真让人有种绝望感。   环视了一圈,我觉得我们不能这么下去,于是我提议道:“让小三守着眼镜儿,咱们和小四去探探路,早作打算。”   周玄业嗯了一声,道;“只能如此了。”他晃动了一下尸铃,紧接着我俩带了些简易的装备,便打着探照灯,决定寻找一下有没有别的出口。   活动的石壁,鬼手一样的东西,还有这满地的累累白骨,每一样都诡异非常,前所未见。   它们之间,是不是有着某种联系?   猛地,我想起了周玄业之前的动作,一边走一边问他:“你刚才突然站起来往后看,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周玄业脚步顿了一下,点头道:“你没有发现周围的阴气突然加重了吗?而且,我好像听到那地方传来了奇怪的声音。”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前方的黑暗处,我顿时明白了他口中的那地方是指哪里,赫然就是指之前显示出人影的位置。      第622章 消失的人      我往那地方一看,白骨和尽头处的黑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周围的温度,似乎降的更低了,让人寒毛都竖了起来,而小四一直没有发出预警。我问周玄业,他所说的奇怪的声音是指什么,周玄业微微眯了眯眼,突然笑了一下,道:“听说过鬼语吗?就是那种声音。”   我当然听说过,而且还经历过,那种声音很特别,既像是离的很远,又像是有个很微弱的声音在你耳边窃窃私语,总之听的人似真似幻,毛森森的。   我不由咽了咽口水,道:“那你还笑的出来?”   周玄业无奈的耸了耸肩,说这种时候,自己不笑,难道哭吗?   这话……竟让我无言以对,变态的心理,一般人还真是理解不了。不过周玄业这不合时宜的笑容和调侃,到让人心里的紧张和惊悚感消失了不少,我们开始朝着那个站着几个人影的方向推进了过去。   很快,那几个人影就出现在了探照灯的光芒中,之前我们只是乍看了一眼,觉得是个人影,现在隔的近了些,仔细一看,才发现,那不仅是几个人,而且还是几个头发极地,长发披散的人。   那僵直站立的姿势,一看就是死人,但死人如果没有什么支撑,那是站不住的,这几具尸体,为什么可以站着?   为什么所有的尸体都只剩下白骨,而这几具尸身,却身着衣袍站立?   我数了下,尸身一共有九具,所隔的位置都还挺远,但却是站在一条平行线上的,看起来就像是在挡着我们的去路一样。它们从头黑到脚,僵硬直挺,无声无息,长发掩盖了它们的面容,在这种诡异的环境下,实在可怖。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头顶浮动着的阴气,似乎更为浓烈了,甚至我不管使劲儿眨几次眼,它们都依旧浮动着。我所见过的阴气最重的一次,是几年前遇到的那个红毛。   红毛比紫毛还高一个等级,便是周玄业也对付不了,当时那红毛所寄居的坟地,就是阴气浓厚的形成了黑雾。后来那红毛最终也没有收拾掉,只是暂时镇压了。   如今这地方的阴气,到没有当时浓厚,但大约是周围环境的原因,只让人觉得更加惊悚。   在这个过程中,炼尸小四一直没有什么表示,按理讲,如果有毛尸,或者有阳气,它都会示警,如今这种平平静静的态度,就仿佛周围没有什么危险一样。   可我和周玄业又不是傻子,如今虽然表面上还没有出现什么特别危险的东西,实际上,我们已经陷入了一个很诡异的境地中。   这里的一切,都不是我们所熟悉的,身处其中,简直犹如盲人摸象。   小四此刻的平静,反倒让人心底更加发虚。   很快,我们离那些站着的人越来越近了,由于行进位置的原因,我们最先靠近的居中的一个人,从左数第四具。   这古人身形很高,约有两米,消瘦,身着黑色袍子,布料看起来相当粗糙,像是某种麻布。根据衣袍来看,它是正对着我们的,只不过由于长发遮面,因此我们最初看到的时候,才会以为是背对着我们。   周玄业给小四下了个指令,小四立刻走到这具站立着的尸体面前,同样是尸体,小四一过去,顿时就显得矮了一截。紧接着,它伸出手,拨开了这具站立着的尸体的长发。   我以为自己肯定会看到一具干尸的脸,毕竟如果尸体腐朽的只剩枯骨,那么骨头是会散开的,根本不可能连在一起。谁知小四将长发往两边一拨弄,露出来的却是一张皱巴巴的面具。   这明显是一张青铜面具,造型精美,表面有很多凸起的花纹,造型像一只怪模怪样的虫子,这种造型的花纹一看就觉得瘆人,就好像一张人脸上爬满了虫子一样。   小四顿了一下,伸手打算去摘那张面具,为了保险起见,整个过程,我和周玄业都离的很远,约在十来米开外。   谁知,这青铜面具才刚一摘下来,还没等看清面具下是一张什么脸,原本直挺挺站立着的人形,突然就化为了尘粉,唯有那件黑袍唰的掉在了地上。   周玄业惊奇的咦了一声。   小四手里拿着那个青铜面具,说道:“消失了。”   事实上并没有消失,只见空气中,霎时间腾起了很多粉尘,让人不由得想起了骨灰。只是上一刻还站立着的人,怎么一摘面具,就化为飞尘了?   沾上这些骨灰也够晦气的,我又往后退了几步,而周玄业是一点儿都不忌讳这些的,惊奇之下,反倒是走到了那黑袍前,将那件袍子拧了起来,并且抖了一下。   随着他的抖动,一件方形的东西从那黑袍中掉落了下来,周玄业将那东西捡了起来,拿在手中观看。我一时好奇心起,心说人肉都吃过了,便也不在忌讳空气中飘散的骨灰尘粉,立马凑过去看。   只见这是个青碧色印章,方形,非常小,长宽约莫两厘米左右,周玄业两只手指捻着,非常的小巧。那印章底部,赫然还有个字。   周玄业皱眉道:“篆字?”   我仔细一看,便道:“而且是楚篆。”   “楚篆?”周玄业闻言看向我,道:“你怎么知道?”   我道:“你忘了我在古玩城开茶楼吗?经常跟那边的人打交道,学了一点儿。那边很多‘战国’的‘古董’,五十块钱一件。”   周玄业闻言,又看了看手里的印章,道:“那你知不知道这个东西是什么?”   “印章,材质是玉,在那个时候能用玉的人不多,而且又是楚篆,这具尸体,应该是楚国的某个有身份的人,不过……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周玄业思索片刻,又看了看其余八具尸身,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又朝着旁边一具走去。这次他没有让小四摘尸体的面具,而是慢慢的卷起了那尸身的袖子。   顺着往里一看,里面却根本没有手臂。   紧接着他有撩起了黑袍的底边,按理说应该是能看到脚的,但谁知,里面却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霎时间,我只觉得自己魂儿都飞了,我靠……这件衣袍……还有这个青铜面具都是自己飘在空中的?   没有手,没有脚,却有长长的头发?   相反,在我吓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之时,周玄业却仿佛是明白了什么,说道:“原来如此。”   我见他撩着那黑袍的边儿,没有一点儿害怕的样,不由道:“你明白什么了?我怎么什么都不明白?这、这九个玩意儿,都是自己飘在空中的?”   周玄业放下黑袍的边儿,起身拍了拍双手,似乎是在拍灰一样,说道:“春秋战国以前,巫鬼之术盛行,那时候天下战乱,死伤无数,阴鬼众多,据说为了安抚这些怨气极重的阴鬼,就会用一种‘吞尸术’。两国交战,或者两个部落交战,战胜方,会有对方的某些首领祭祀己方的阴鬼。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些累累白骨,大约就是和楚国战斗而亡的且人,这九具尸体,应该就是楚国被俘虏的将领。”   我道:“我就想知道……它们为什么会无端端的飘着?”   周玄业道:“那你就要问它们了。”我以为,他嘴里所说的它们,是指这九个漂浮在空中无手无腿的尸体,谁知,他的目光,盯着的却是我们周围的累累白骨。   没等我明白他是什么意思,我们手中的探照灯,突然明灭不定的连连闪动,四下里顿时忽明忽暗,连带着周玄业的脸,也时隐时现,显得分外可怖。   我心里咯噔一下,立刻拍了拍头灯,谁知这一拍,它干脆直接熄灭了,转而只剩下周玄业手里的探照灯时明时暗的透出一点儿光芒。   我头皮发麻,朝周玄业靠近,道:“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出现了?”   这种情况我依旧不是第一次遇见了,手电筒是电的一种,会受到磁场干扰,而鬼,往往也是一种很大的磁场。   话音刚落,周围的温度瞬间骤降。      第623章 阴鬼      黑暗中,我只觉得仿佛有一股阴气,无孔不入的从四面八方钻入人的衣服里,贴着人的皮肤打转。在闪烁不定的光线中,周围的一切都显得忽明忽暗。   我和周玄业并肩站着,侧头看了他一眼,发现周玄业目光正死死盯着那九具尸体的左边,似乎那边有什么东西一样。可如今灯光不定,根本看不真切,周玄业又不是炼尸,根本没有夜视的能力,这种情况下,他能看见什么?   顺着周玄业目光所视的位置看了一眼,灯光明灭中,那地方黑乎乎一片,哪里有什么其它的东西。   周围的温度明显下降的不正常,再加上周玄业突然变得诡异起来的态度,我不禁咽了咽口水,刚想开口问他怎么回事,周玄业就仿佛长了第三只眼一样,我才刚张了下嘴,还没出声,他一伸手,便将我嘴给捂住了。紧接着,周玄业的另一只手摸向了腰间,也就是他随时带着的那个腰包处,从里面摸出了两张黄色的符纸。   他将这两张符纸,迅速在我的左右肩头出各拍了一张,旋即收回捂住我嘴的手,并且对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紧接着,他又捏了个印决,又迅速的在自己左右两肩拍打了一下,紧接着,他伸手将闪烁不定的探照灯直接关闭了,周围霎时间陷入了一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   我虽然满头雾水,但也知道周玄业肯定有他的用意,便只能憋着不再吭声,连带着动也不敢动弹,只能竖着两只耳朵去听周围的动静。   非常的安静。   周玄业自己也停止了动作,虽然我和他肩并肩靠在一起,但他却一动不动的。一边的炼尸小四,这会儿也仿佛成了一具普通的尸体似的,没有一点儿动静。   黑暗中,我什么也听不见,唯一能听见的,就是自己以及旁边周玄业的呼吸声。   他到底想干什么?   周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看不见,甚至听也听不出太多名堂,唯一的感觉就是周围越来越冷,阴冷之气,让我浑身爬满了鸡皮疙瘩,不由自主缩紧了肌肉。   这个过程大约持续了两分钟,然而,这两分钟里的每一秒,都让人觉得分外煎熬。   然而,就在两分钟过后,死一般寂静的黑暗中,突然出现了一点儿不同寻常的响动。是一种咔嚓咔嚓的声音,比较脆,和我们行动时,撞击地面的人骨的声音很相似。   这种咔嚓声先是很细微,仿佛从及远的地方传来,一会儿在东,一会儿在西,一会儿在南,一会儿在北,似乎有很多人在人骨堆里走动,搅动的这些骨头互相撞击,并且,那些人似乎还在朝我们靠拢过来,因而人骨互相撞击的咔擦声便越来越清晰,虽然我此刻看不见,但我脑子里却仿佛看到了有很多不知名的东西正在黑暗中朝我们围过来的情形,不由得深深吸了口气。   而就在这时,黑暗的洞窟中,远远近近,便如同点蜡烛一般,突然噗嗤嗤亮起了很多绿幽幽的,浮在空中的火焰。有些火焰连成一片,有些只是一小团,有些则昙花一现,瞬间便没了踪影。   鬼火!   鬼火,现代科学认为是磷火的一种,往往在乱葬岗一代最容易出现,因为乱葬岗的尸骨埋的不深,有些甚至是裸露的,尸骨产生的磷与空气中的物质产生化学反应,就会形成这种鬼火。   这地方白骨累累,出现这么大面积的鬼火,到不算奇怪,只不过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这个时候出现,让人怎么看怎么害怕。   就着这惨绿色的鬼火,只见周围,不知何时,已经浮动起了一股肉眼可见的浓重阴气。   难怪气温突然变化的这么诡异。   现在这阴气,都快赶上当初抓捕红毛的坟地了。   惨绿的鬼火,加上这浮动着的浓重雾气,并不能让我的视野扩展多少,我瞪大眼,试图在周围寻找一下那些咔嚓咔嚓的声音是从何而来的,但目光所及之处,却并不能看出什么名堂来。   这时,我旁边的周玄业突然在我手肘的位置拍了一下,示意我看他。我转过头,做着唇形;“是不是闹鬼?”   周玄业又是不合时宜的笑了一下,紧接着半蹲半跪在地上,并且示意我也同样如此。   这个姿势,使得我俩的视线水平一下子就放低了,阴气在离地面一米左右的高处聚集,下方到是清晰了很多。随着视角改变,目光一下子就看的远了许多,与此同时,我的视线中,出现了很多脚。   很多同样绿幽幽的脚。   脚有些虚化,并非是实体,脚以上的部位,则隐藏在浓重的阴气之中难以窥见,而此刻,那些脚,正踏着这些累累白骨,朝着我们所在的位置移动过来。   这些密密麻麻的脚,行动的速度、迈腿的方式几乎都一模一样,我心里瞬间跑过一万头草泥马,内心不住嘶吼:鬼吗?都是鬼吗?卧槽,这些都是鬼吗?   我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表情,但肯定是好看不到哪儿去,瞪着那些迈动的腿脚,我好半晌才艰难的移动了一下眼珠子,看向周玄业。   但他刚才让我噤声,所以我没办法说话,只能比划着,指了指那些脚,又指了指我们。   这么多鬼啊!正在朝我们围过来啊!兄弟,你怎么就一点儿都不着急呢!   跟我急的快要满嘴冒泡的情况相比,周玄业却是相当淡定,嘴角挂着笑容,静静的盯着那些惨绿的腿脚。他这副装逼的模样,看的我只想爆粗口,心说都什么时候了,你他妈的还摆造型,摆造型给谁看啊!这么多鬼朝我们围过来了,你到是拿个主意啊!   见我要爆发了,周玄业这才收起嘴角的笑容,停止装逼,伸手指了指我的双肩。这双肩上,正各贴着一道纸符。   什么意思?   周玄业指了一下后,又笑而不语,让我很想对着他那张脸抽一巴掌,笑毛啊笑,就算你他妈的很牛逼,胸有成竹,也考虑一下其他人的感受好吗!   见他这副淡定从容的装逼样,我也跟着镇定下来,心知周玄业刚才在我肩头和在他自己肩头拍的那两下,肯定不是拍着玩儿的,应该是有后招的。   镇定下来之后,我便跟着周玄业一起,继续保持之前半蹲半跪的姿势,静观其变。   咔嚓咔嚓的人骨撞击声越来越响,那些绿幽幽的腿脚,也离我们越来越近,很快,它们就彻底走入了我们的视线范围。由于距离的拉近,隐隐约约的,我已经能看到腿脚上方的情景。   朝我们围过来的鬼影,一个个都穿着盔甲,不是电视剧里那种盔甲,而是非常简单、原始的那种木制的盔甲,只挡住前胸后背。   这些人身材都很高大,脸上皆戴着面具,在惨绿色的鬼火下,面具也显得发青,上面的花纹,却和之前从尸体上摘下来的虫纹面具不一样,上面有很多线条,简单古拙,看起来有种威严而神秘的感觉。   周围的人骨全都动了起来,仿佛人骨里的鬼魂在扭曲挣扎一般。   很快,这密密麻麻围过来的阴鬼,离我们几乎只有不到几米的距离了,我紧张的浑身肌肉都僵了,但周玄业依旧淡定,身形稳稳的蹲在原地。   弱小的鬼魂,人可以穿过它,甚至人本身的阳气,会对它造成很大的伤害,而强大的阴鬼,磁场强大,当和人相冲是,也就是冲阳。这时候,它的磁场,抑制了人的磁场,受伤的就会变成活人。   普通人被冲一次阳,至少得大病一场,更严重些的,甚至会精神失常,魂不守舍,甚至丢了性命。   如今我们周围有这么多的阴鬼,正朝着我们所处的位置走来,还剩几米远的距离而已,这要是冲过来……我就是金肌玉骨,又顶个鸟用啊!   周玄业还是那副模样,四平八稳。   我压下心头的紧张,静静的等着它们过来。   让我意外的时候,这些阴鬼虽然一直在朝我们所在的位置移动,但却并没有做出诸如低头一类的动作,似乎根本‘看’不见我们一样。   难道是肩头这两张符咒的作用?      第624章 失灵      这些阴鬼,对我和周玄业的所在似乎毫无察觉,转眼就到了我们跟前,竟然直接从我们身体中穿了过去。若非要形容这种被阴鬼穿过去的感觉,大约就像是在夏日里灌下一瓶冰冻矿泉水一样,将人体内部的灼热,一下子就浇灭了。   我瞬间觉得透心凉,而前方还不断有阴鬼朝我们冲过来,因此那种透心凉就一波一波的浇下来,如果不是因为四面八方都是阴鬼,无处可避,我几乎就忍不住,想要往一边儿挪了。   这种感觉说不上痛苦,但却让人十分难受,我看了旁边的周玄业一眼,发现他的神情看起来也并不轻松。阴鬼绵延不断,仿佛一条长长的军队一般,不断从惨绿色的烟雾中走出来。   而这时,我发现,那些穿过我们的阴鬼,走到我们身后时,全都化作了一道道烟雾,在那剩下的八具悬空的身体中穿梭。八具尸体上的衣袍瞬间鼓荡起来,黑发被阴鬼带起的鬼风吹的四散,露出了下面一张张带着面具的脸。   在青色的鬼雾中,那一张张青铜面具仿佛活过来了一般,在惨绿色的鬼气中扭曲出各种表情,显得十分狰狞可怖,仿佛正在经受极大的痛苦一般。   这时我才意识到,我和周玄业并不是这些阴鬼的目标,它们真正的目标,其实是这人骨堆中的九具尸体,如果在泄愤一样。   而那些阴鬼所化的鬼雾,在尸体中凶猛的窜几圈后,便继续往前,慢慢的消失于累累白骨间。   整个过程持续了两个多小时,浓重的阴气才慢慢的消散,周围跳动的鬼火也逐渐熄灭,四下里顿时黑了下来,而之前的一切,就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一般。   但下一秒,原本熄灭的头灯,一下子就恢复了正常,灯光猛的照了起来,直直照的我对面周玄业的脸上。   周玄业不由得眯起眼,不太适应突入其来的明亮,我赶紧调整了一下自己的位置,将头灯的光线偏移了一些。周玄业这时才道:“看样子,这是个群葬坑,这些,应该都是当时为了对付楚军而牺牲的且人,这九个楚军将领,成为了它们的祭祀品。”   我抹了把额头的虚汗,说道:“它们不会再出来了吧?”   周玄业道;“是我们的活人阳气,将它们给提前冲醒。我刚才已经用符咒暂时把我们的气息封闭了起来,不过只能维持一个小时。”   一个小时……   如此说来,我们必须得在一个小时内离开此处,否则还不知道会惹出多少麻烦。   但紧接着,我就觉得不妙,不由倒抽一口凉气,道:“咱们俩的气息是封住了,可眼镜儿他……”周玄业朝眼镜儿所在的方向望了一眼,微微皱眉,道:“他被这么重的阴气冲阳,只能听天由命了,不过之前你给他喂过那么多血,希望他能撑下去吧。”   我道;“我们还是赶紧回去看看他的情况。”   周玄业看了我一眼,缓声道:“现在,看与不看,有什么区别?如果他撑下去了,就不需要我们去看,如果他没有撑下去,我们去看了,还能让死人复活?”   我噎了一下,没等开口,周玄业便接着道:“还是说你觉得自己太肥了,打算多割几块肉下来?”他一说割肉我就怂了,立刻摇头。   周玄业于是笑了一下,打开了已经恢复正常的探照灯,照向前方的黑暗处,道;“去那边看看吧。”   这种时候了,他居然还笑的出来?   之前看到眼镜儿出事,这狐狸不是脸都黑了吗?怎么现在,好像突然之间,不太在意眼镜儿的死活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闹不明白,一时间满头雾水,但我知道,肯定是事情出了什么变故。   难道,跟这些阴鬼有关?   在它们没有出现之前,周玄业还表示,为了眼镜儿的伤势着想,我们要在这里待一天,现在却突然态度大变,而在这个过程中,除了阴鬼,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东西,会引发这种状况。   此刻,周玄业似乎已经全然不在意眼镜儿的死活,他打着探照灯,目光盯着前方,谨慎的往那处走。我有时候觉得自己从来没有了解过周玄业,但有时候,又觉得这三年的相处下来,自己又太了解他了。   比如此刻,他的脚步缓慢,神情谨慎,在一般人看来,这就是一个有些忌讳的情景,但我却看的出,周玄业实际上是有些激动的。   这个激动没有表现在他的脸上,而是一些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感觉。   我很确信自己此刻的感觉。   周玄业不仅有些激动,而且还带着一种期待,在谨慎的神情和小心的步伐下,他的目光是直的、灼热的。这是一种和真实情况下的阴冷以及伪装下刻意的温和都不同的眼神。   他在期待什么?   我走在周玄业的身侧,睁大眼尽量看的更远,而这时,在探照灯的光线尽头处,出现了一个与众不同的东西。   这地方都是累累白骨,因此在灯光下,目光所及处都是白森森的一片。而此刻,那前方的白骨之中,却出现了一团漆黑,甚至连光线都透不进去,仿佛白骨堆中的地面上,突然出现了一个黑洞一般。   那怕真的是个地洞,在灯光下也该显形的,然而,那玩意儿,却仿佛将灯光吸收了一般,完全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周玄业此刻灼热的目光,正是盯着那一处。   这时,我才察觉到,一直跟着我们的炼尸小四,不知何时,竟然停在了离我们四五米远的地方。炼尸很少说话,无声无息,再加上相当牢靠,因此存在感反而低。   等我反应过来时,才发现小四僵直着站在原地。   “它怎么停了?”   周玄业脚步顿了一下,看了看四五米开外的小四,道:“我控制不了它了。”   我愣了一下,不由得吃惊,道:“为什么?你的走尸术失灵了?”   “没错,失灵了。”最后一句话,我本是随口一问,却没想到周玄业给了我这样的答案,而且回答的非常干脆。   一时间我有些发懵,但很快反应过来,道;“跟刚才那些阴鬼有关?”   周玄业微微摇头,却是指了指前方那个黑洞一样的东西,道:“跟它有关。我跟你说过,世间万物,人、动物、植物,都有它的磁场,只是有大小、强弱之分。鬼也是磁场的一种形态,炼尸和走尸人之间的控制与被控制关系,也是一种磁场在联系。但现在,有一股更大的磁场,非常强大,它干扰了我对炼尸的控制,那股力量……是它散发出来的。”   原来如此!   我立刻明白了周玄业的意思;“你是说,前面那个黑洞,就是影响黑竹沟的磁场?”   周玄业点了点头。   我道;“那是什么东西?难道是这些阴鬼造成的?”   周玄业看了我一眼,突然又笑了一下,道:“我教给你的那些东西,你是不是全都还给我了?人死后,魄散魂消,魂不消,则成鬼。魂变成鬼的几率并不大,往往是受到一些外在影响才会变成鬼?刚才的阴鬼你不是没有看到,几乎跟古代的军队一样,说明,这些白骨的主人,都变成了阴鬼。不是这些阴鬼造成的,而是那个东西,影响了这个地方,制造出了这些阴鬼。”   周玄业解释的非常简洁,但并不妨碍我理解这段话。   前面那个黑洞一样的东西,很可能就是影响黑竹沟的那股磁场。它非常强大,强大到会影响死人的磁场,使得人死后的魂,被迫变为阴鬼。   用传统一点儿的话来说,就是这些死人被那个古怪的磁场黑洞给害了,鬼魂被困在此,简直就是永不超生!   且人和楚人打仗,且人将同族的尸身葬在此处,并且用巫鬼之术让敌方将领陪葬。这其实是一种祭祀行为,应该是希望这些保家卫国的英灵往生才对,怎么会反而变为阴鬼呢?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且人在群葬这些人时,这个磁场力巨大的黑洞,其实并没有出现。   如此一来,也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几千年前的古人,可以率兵进入黑竹沟攻打且人,因为那时候的黑竹沟根本不是现在的黑竹沟,并没有如今这么危险。   活的。   我脑海里冒出这两个字,配合着响起的,是眼镜儿当时说这两个字的声音。   这个磁场,是活的,是移动的,它在某一天,突然移动到了此处,改变了这里的磁场,使得这些本应该往生的英魂,变成了困守在此,越来越暴戾的阴鬼。   可是……不对劲。   人死后,魂魄七天而散,要让这些人,由英魂,变为阴鬼,说明这个磁场,是在这些人被群葬的七天之内突然出现的。   世界上有这么巧合的事吗?   那么,这个磁场昼出夜伏,而且根据前两次的经验,它每一次都是在固定的位置和差不多的时间停下来的,这又是为什么?      第625章 失态      我的脑海里迅速整理出了一条线。   楚人进攻且方,且方在战争过程中,对战死的人进行了群葬,并且以巫鬼之术,用敌方的将领祭祀。之所以是在战中,而不是在战后,是因为眼镜儿说过,且方最终是战败的。   战败之后,且方自然不会再有能力进行群葬,更不可能拿楚人的将领祭祀。   因此我推测,这应该是在战争过程中,且方有过一次比较小的胜利。   而在群葬完后不到七天的时间,这个诡异的磁场突然就出现了,并且制造出了这些阴鬼。   这些阴鬼,对于且人和楚人的战争似乎并没有什么影响,因为楚人最终还是胜利了,且人跟着战败。   至此以后,这个突然出现的强大磁场,就在这个地方落户扎根,白天四下里游荡,晚上就在这个葬场停留。它强大的磁场,不断影响着黑竹沟,使得黑竹沟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此刻,我和周玄业不约而同的停止了脚步。   事实上,那个黑洞离我们只有二十多米左右的距离了。这个距离并不算远,我俩都不是近视眼,在这种距离下,配合着探照灯的光芒,按理说二十米左右的东西,应该看的清清楚楚才对。   可即便如此,那玩意儿在我们眼里,依旧只是个黑洞,没有边角,没有深浅,仅仅是幽黑深邃,这种黑,仿佛是流动着的,与周围的黑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将自己脑子里梳理出来的脉络对周玄业一讲,他道:“这或许是最接近真相的推测,但是有一个问题你忽略了。”   我问他是什么问题,周玄业道:“就是这里的地理环境,即便几千年前,黑竹沟并不像现在这样,但它的地形却始终如一。”   顿了顿,他又道:“且人的遗址,刚好位于魔鬼三角带。这个魔鬼三角带,是西、东、南三条深谷汇聚而成,周围群山绵延,便是在如今,也是人迹罕至。战争,无非是为了土地、资源、人口,可是魔鬼三角带这块地域,在古代的交通环境下,几乎是与世隔绝,楚国攻击它干什么?”   我道:“这里的领土不值钱,人口也肯定没有多少……难道是有什么特殊的资源?”   周玄业没吭声,但显然是默认了。   时隔千年,谁能知道当初抢夺的资源是什么?又会不会与我们眼前这个强大的磁场有关?   它的突然出现,明显不是一种巧合,是不是与那场战争有关,又会不会与楚人所觊觎的资源有关,就不得而知了。   但这会儿,周玄业对那个黑洞一样的东西,明显带有极大的兴趣。我不禁咽了咽口水,道:“眼镜儿生死未卜,你现在到底是想干什么?”   周玄业反问我:“你相信命吗?”   我愣了一下,道:“信,如果不是命,我会混的这么惨吗?我有时候在想,自己上辈子是不是缺德事是不是干多了。”   周玄业道:“所以,它现在来到了我们面前,这也是命。”   我呛了一下,做了个停止的手势,道;“我明白了,命、命!”狗屁的命啊,这狐狸如果想拿这个理由忽悠我,未免把我智商也想的太低了。   对着这么一个东西,正常人都是唯恐避之不及,他现在却是想往上凑,这狐狸到底想干什么?   说话间,周玄业又挪动了脚步,朝着那个黑洞的位置走过去,我吓的一把扣住他的肩,试图阻止一下,这丫将肩膀一抖,就跟练了缩骨功一样,我只觉得手下一空,就抓空了。   “喂,你找死啊!”我立刻追上去,堵在周玄业面前,道:“哥,周哥,我知道你牛逼,我一直就知道你很牛逼。可是你现在连炼尸都驱使不了了。那玩意儿把整个黑竹沟变成了一个异形世界,这是多大的能量你不清楚吗?就算你能驱使炼尸,在它面前也是以卵击石,镇定点了行不?”   我一口气说完,周玄业像是听进去了,脚步一顿,转头看了我一眼,旋即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放心,我只是去看看,不会连累你的。”   他妈的,我觉得你肯定会连累我!   但我没再说话了,因为周玄业是什么性格我太清楚了,以前只知道他的想法很难轻易改变,而知道他的真实情况后,我才知道,这丫就是个偏执狂。   多说无益,我停在了原地,没有再往前。   周玄业自己则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不到十多米的位置转瞬就到了,周玄业背对着我,手里提着探照灯,慢慢的朝着那个黑洞蹲下了身体,显然是在观察。   我往后退了一些,退到了二十来米开外的地方站定,周玄业一直蹲着,时不时会变幻一下方位,但始终只是蹲在那黑洞的边缘观察。好在他虽然偏执,但不蠢,除了看以外,没有动手干别的。   约莫十来分钟,我看他那边还没有什么反应,我便开口问了一声:“看出什么了没有?”   周玄业没搭理我,如果一尊雕塑似的。   我觉得奇怪,心说就算真从那黑洞里看出什么,也不至于一点儿反应也不给我吧?   他到底在看什么?   我又是担忧,又是好奇,伸长脖子望了片刻,见周玄业还是没反应,不禁有些急了,正打算再问一声,忽然之间,周玄业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没错,就是一屁股坐在地上。   不仅如此,他仿佛见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事情,不停往后退。周玄业这人属于穿道袍都要穿出造型的人,给人的外在形象,一向是相当温和沉稳的。   这种一屁股坐在地上,缩着腿往后退的模样,简直是刷新了我的三观。   我目瞪口呆,下一个反应就是冲了过去,甭管怎么说,让周玄业做出这种反应的,肯定超出了我以前的认知之外。我跑到他旁边后,只见周玄业脸色惨白,完全退了血色,双目直愣愣的盯着前方的黑洞,整个人跟失了魂一样,嘴唇哆哆嗦嗦蹦出几个音节,却根本听不清楚。   我看了那黑洞一眼,此刻我离它很近,只隔着四五米,一眼看去,那种奇特的黑,仿佛要将人给吸进去一般。   周玄业的眼珠子动也不动,也仿佛被那黑洞给吸住了一样。   我去拽他,试图把他拉远一点儿,但周玄业完全跟失心疯了一样,一挥手,反而将我推了个踉跄。好歹我也是一挑三的,谁知被周玄业这么一挥手,就差点儿推倒,难不成人一疯起来,力道都会变大?   情急之下,我看见周玄业直勾勾的眼珠子,脑中闪过一道灵光,猛地伸手过去,将这丫的眼睛给捂住了。也就在这一瞬间,周玄业疯子一样的动作停了下来,神神叨叨嘀咕的嘴唇也跟着不动了,整个人停在了原地。   我咽了咽口水,问道;“周玄业?没事儿吧?”   “……”   “周哥?”我又喊了一声。   周玄业艰难的开口,道;“我没事,放手吧。”   我将手松下来,也不敢去看那黑洞了,蹲下身盯着周玄业道;“你刚才怎么了?”此刻,他的神情显得极其疲惫,这短短片刻间的空腹,脸上全是汗。   周玄业双手搓了搓脸,目光盯着地面不远处的白骨,缓缓开口:“我看见了一些东西……”   我道:“幻觉!我用自己之前的经验告诉你,不管你看见了什么,绝对是幻觉。”   周玄业喃喃道:“不是幻觉。”只说了这四个字,周玄业便疲惫的叹了口气,突然道:“天顾,我活不了多久了。”我懵了,不知道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活不了多久是什么意思?”不知怎么的,我突然想起了很久之前他跟我说过的一件事。他说自己二十多岁的时候,曾经遇到过龙组的人。龙组中有一个人,能预知未来,那个人曾经预测过,他只能活到三十四岁。   周玄业今年应该是三十三岁了。   我心里打了个突,说不上难过,但也感觉不到高兴。      第626章 巫      也不知周玄业对着这个黑洞,究竟看见了什么,整个人竟然一下子就颓废了许多,还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活不了多久?他是在指什么?   我问完,周玄业却没有回答我这个问题,只是坐在原地,但他的目光却再也没有去看那个古怪的黑洞,似乎有些闪躲似的。而此刻,我离这黑洞虽然只有几步之遥,看了几眼,却也并没有任何异状。   这玩意儿黑漆漆如同一团沉墨,灯光透不进去,也不知是个地洞,还是别的什么东西。不过,看周玄业现在这情形,他肯定是不会再往上凑了,虽然不知道他刚才所谓的看见,究竟是看见了什么,但我心里反而松了口气。   此刻,见他坐在原地,有些失魂落魄的模样,我不由得提醒他;“这里不是发呆的地方,有什么,先出去了再说。”   周玄业闻言看了我能一眼,牛头不对马嘴的说道:“我真的错了吗。”与其说是在问我,不如说是在自言自语。   “错?”我道:“你做错的地方太多了,你是指哪一件事?不管哪一件,咱们都留着以后说,现在别在这儿了,这黑洞我看着就瘆的慌。”   周玄业丝毫不理会我的苦口婆心,闻言嘴角突然扭曲了一下,我几乎怀疑他是不是又要人格分裂了,紧接着,便听他道:“如果你无意间,害死了自己身边最重要的人,不是一个,而是很多个……所有人都被你害死了。有一天,你突然知道可以救活他们的办法,你回去做吗?”   我顿了一下,心里琢磨着周玄业所说的他们是谁?若说周玄礼是被他害死的,他心存愧疚,我还能理解,可这个‘他们’,范围就很广了。   只是这会儿,我没有太多时间深想,便道;“能力之内,我会想办法救,但世间的事,有可为,有可不为;可以利己,但不该损他人。”   周玄业闻言,神情平静了下来,旋即嗤笑了一下,道;“我问你这个问题,真是白问了。我怕怎么忘了,你是六亲无缘,朋友无靠,兄弟隔墙,你怎么会理解我这么做的用意。如果有办法让傅安摆脱鬼体,超生极乐,但需要你去害一个人,你也不愿意吗?”   我道:“当然不愿意,做人应该要学会接受现实,傅安已经是鬼体,人死灯灭,我怎么能为了强求它而去害人。”   周玄业目光斜斜的看着我,神情有些不对劲,旋即,他又笑了一下,笑容中有些鄙夷:“它原本是因为执念太深,所以变为鬼魂,是有超生机会的。你忘了,当初是你为了自保,所以才按照我的方法将它收服为小鬼,它不能超生,可是你害的。你现在居然大义凛然说什么不能强求。啧……师兄说的没错,白眼狼一条。”   我顿时噎住了,下意识的说道:“当时的情况,只能那样,我不仅是在自救,也是在救它……”面对着周玄业鄙夷的目光,我后面的辩解有些说不下去了。   见我沉默,周玄业才将目光看向那个古怪的黑洞,神情古怪:“你把一切都分的这么清楚,不过是因为,你和它没有一起长大的兄弟之情。你可怜它、收留它、觉得它和你同病相怜,但你从来没有想过救它……你不能让你自己的良心过不去,为了让你自己心安理得,你在牺牲它。”   “我没有!”   “有没有,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我被他盯的,心里竟然有些发虚。   我不禁自问,难道我真的如同周玄业嘴里所形容的那样?我在牺牲傅安吗?可它本来就是个死人,就是一只小鬼,我当初收服它,也是在救它,是被逼的。   为什么这话从周玄业嘴里一说,我就里外不是人了?   深深吸了口气,我觉得自己不能被周玄业带歪了,于是道:“我说不过你,我不想跟你争。”   周玄业道:“如果你真的有理,又怎么会说不过。”   我怒了:“你他妈的,在这个地方说这些有意思吗?你要救周玄礼,你要害多少人,我苏天顾没有那个本事,当不了大侠,所以也没有阻拦你的意思。你跟我过不去干什么?行,你要在这儿待着是吧?大爷我不伺候了!你爱怎么样怎么样吧!”   说完,我转身往回走,但只走了几步,我那点儿威风就歇菜了。   冲动是魔鬼,但有时候,人能冲动一回,也是一件很爽快的事。   大概因为我注定不是个爽快人,所以才转身走了几步,我冲动的大脑就迅速冷静下来。这不知该说是优点还是缺点,听说太理智的人活的会比较痛苦。   我不能走、不能意气用事。   这里有阴鬼,来时的路上,又有我们弄不懂的石墙,还有那些人手一样的东西。   此刻,我们没有回头路走。   我们必须在一个小时内出去,经过周玄业之前那一番折腾,时间约莫已经过去了二十来分钟,我们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为什么我就不能冲动一些呢?   我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身体却听从理智的指挥,走到了周玄业旁边,道:“绕过这个黑洞,我们去其他地方看看,早点儿找到出路,否则我们就完了。”   周狐狸慢悠悠的理了理脏兮兮的衣服,仿佛之前的事儿就跟没发生过一眼,瞟了那黑洞一眼,点头道;“走吧,去前面看看。”   我们立刻打算从那黑洞远处绕过去,毕竟这片区域位置比较大,地势平坦,绕过去非常容易。   很快,探照灯的光线中,人骨就渐渐便的稀疏起来,似乎已经到了这个群葬地的边界了,灯光的尽头处,出现了黑黝黝的石壁,和之前那些花花绿绿,如同活物的石墙完全不一样。   这种黝黑的颜色,还有经历岁月所打磨出的棱角,显示它只是一面普通的石壁。   然而,在石壁和我们所处的位置间,却有一道明显是人工挖掘出来的沟渠。   这沟渠很宽,但却并不深,站在边缘处往下一看,这坑中的情形,却是让人骇然。   只见这坑里,跪了很多人,皆穿着大红色的衣袍,排列整齐,背对我们,面朝沟渠对面的石壁而跪。灯光打过去,这些跪着的人赤衣蓬发,虽然看不见脸,但在这种阴森森的环境中,却如同在等待我们的厉鬼一样。   乍一看见坑里密密麻麻跪着一片红衣尸体,别提多惊悚了。   得亏我这胆儿已经练肥了,搁三年前,估计得吓的双腿发软,一屁股坐地上去。   咽了口水,我道;“这些……这些又是什么玩意儿?”   周玄业却是很镇定,不仅仔细观察着坑里的红衣尸,而且还左右移动探照灯,想看的更全面。   随着灯光的移动,只见这沟渠两端很长,也不知延伸到何处,其间密密麻麻,尽是这种着大红衣袍的跪尸,情形诡异之极。   我问完,周玄业说道:“是巫。”   像是知道我不明白,他有接着说;“巫,为万法之源,战国时期,巫鬼之术盛行,祭祀繁琐,你看,这些赤袍,是古时候巫服的一种,还有他们头顶插着的翎羽。”   我道:“这些都是古时候的巫师术士?那、那他们怎么集体跪在这儿?哦,我知道了!这地方是且人的群葬地,但人分三六九等,这个沟渠,是专门用来葬巫的,肯定是这样!”我觉得自己的这个猜测十有八九。   但周玄业却摇头,道:“巫有巫的葬法,但绝对不是这种方法,你看他们的衣着和动作,像不像正在祭祀?”   我大着胆子,仔细看了片刻,看久了到不觉得阴森恐怖,反而有种肃穆之感,不由道:“确实有点儿像。难不成,他们就和那九个楚国将领一样,是被抓来祭祀的?”   周玄业道:“如果是且人俘虏的楚巫,就不会着如此华服了。”   他说到衣服,我便觉得有些奇怪,道:“这些衣服,都两千多年了,至今如同新衣,色彩艳丽,真是难得。”   周玄业煞风景的说道:“反常者,必为妖。”说话间,他将探照灯的灯光打直了,直接打到了对面的石壁上。只见那石壁上,有一条人工开凿的石阶,蜿蜒而上,我们顺着石阶的走势将灯光往上打,却高深不可见,也看不到上方是个什么情况。   但此刻,我们没有别的路可走了,周玄业晃了晃探照灯,道:“就从那儿上去。”   我指了指沟渠里的这些赤衣尸,道:“我们,就从这沟渠里到对面去?”   周玄业恢复了‘正常’,笑道:“不然你飞过去?走吧,赶紧回去,把他们接过来。”   所谓的他们,是指小三、小四、眼镜儿以及我们的装备。   小三和小四在经过那个古怪的黑洞周围时就会受到干扰,所以我们还得绕路。疾步赶回去后,只见炼尸还在原地尽职尽责的看守,眼镜儿则躺在原位置,至于是死是活亦或是被阴鬼冲的缺魂少魄,疯癫失常,就不知道了。      第627章 尸变      我立刻过去查看眼镜儿的状况,伸手一摸,居然还有气儿,而且比我们刚离开那会儿气息还强了一些,看起来是血液起作用了。   我不禁松了口气,转而去查看他胸口的伤势。缝了针的伤口红肿扭曲,如同一条肥大的蜈蚣。这么严重的外伤,根本好不了那么快,此刻依旧不宜移动。   这可怎么办?   我看了看炼尸小三及小四,立马有了主意。   我和周玄业是活人,活人就有力长、力短、你快、我慢的区别,但炼尸却是跟机械一样,是非常精准和平稳的。我和周玄业没办法抬着眼镜儿移动,但炼尸却可以。   即便这样也不是绝对保险,但可以将对伤势的危害减到最弱,至于那炼尸小四身后挂满了的装备包,就只能先卸下来,由我和周玄业上了。   我将自己的想法一说,周玄业立刻赞同,并且照做。小三和小四并排着,四只手托着眼镜儿,完全不知疲惫,使得眼镜儿就如同躺在地上一样平坦,根本没有受到太大的折腾。   我和周玄业则惨了点儿,本来人少,但因为时日久,所以留下的装备多,我们一人几乎带了三份装备,其中一份是眼镜儿的那台仪器,相当重。   周玄业还防着我呢,装仪器的那个包压根儿不给我,好像怕我做什么小动作一样。   我心说拉倒,正好我还省力了。   当下,我和周玄业一人背着两大包,小三小四各背了一个装备包,顺便拖着眼镜儿,便远远的绕着黑洞,往那个沟渠处走去。   这沟渠不过两米多高,上下较为容易,只是比较宽。一进去之后,视角一转换,即便不想去看周围的尸体,眼角的余光,却也不由得看到了它们的脸。   没有我想象中恐怖的脸,这些赤衣尸都戴着面具,而且每张面具都不同,颜色各异,上面的纹饰也各不相同,有些是扭曲的抽象图案,有些则是花鸟鱼虫,飞禽走兽。   小三和小四走在最前面,周玄业紧随其后,我则是跟在最后面。   周玄业似乎对这些尸体很感兴趣,甚至还想停留下来摸两把。   最后,他还真这么做了,将其中一具尸体的赤衣微微拉了一下,立刻露出了下面黑黝黝的干尸。   尸体内部的衣服都贴在身上了,肌肉萎缩,如同风干的腊肉,黑黝黝的,表面布满了尸油。然而,我们身处其中,不但没有闻到尸油的恶臭味儿,反倒是味道了一种奇特的香味儿。   有点儿像老檀香,但似乎又夹杂了点儿别的什么。   这股香味儿,就在这沟渠之中,但究竟是从哪儿发出来的,我们却没能找出来。   眼瞅着周玄业几乎要把那具尸体的衣服给扒了,我忍不住怒火中烧,一脚踹他屁股上,道:“恋尸癖啊!”   周玄业被我踹的踉跄了一下,我还是第一次踹他,实在是这狐狸太气人了,这么诡异的环境中,时间争分夺秒的,他却拿那种看见情人似的眼神盯着一具千年干尸,看的人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我这一踹,周玄业到是没生气,摸了下屁股,便没再继续他那变态的举动,跟着小三小四继续往对面走。   很快,小三和小四双腿齐齐一弯,再一跳,便跳上了两米高的平台,走到了那石阶下。   周玄业则脱了装备包先一个个扔上去,再轻身往下爬。   轮到我时,刚扔完装备,正要往上爬,谁知身体还没撑起来,脚脖子却被什么东西给缠住了,身体顿时没能撑起来。恰巧这时,周玄业还很好心的拉了我一把,一下子,我整个人就这么停在半空中了。   缠住我脚脖子那东西非常软,但不像是蛇一类的东西,但那种一下子把人给捆紧实的感觉却是相当难受。我大惊,低着头蹬着脚想去看缠住自己脚脖子的东西。   这一看,却见缠住我脚的是一截红布,就跟活了一般,缠着我的脚脖子不断往上绞,如同一条灵蛇。   而这截红布,赫然就是来自不远处那具被周玄业动过的尸体。   这一瞬间我就知道是闹鬼了,但我撞鬼都撞出经验了,到不觉得怕,只觉得这鬼也忒欺软怕硬了,不禁骂道:“我操,扒你衣服的又不是我,冤有头债有主,有本事你找上面这个啊,找我麻烦算什么英雄!”   不过这鬼显然是没有一点儿羞耻心的,继续干着欺软怕硬的事儿,在我的叫骂中,红布不停顺着脚往上爬,眼瞅着就要爬到大腿根儿了。   一想到这玩意儿快缠到我的小兄弟了,我双腿肌肉一紧,对周玄业喊道:“别拽我,松开。”这会儿这红布把我缠住,周玄业拉我也拉不上去,反倒让我不上不下,难以施展。   我一吼完,周玄业立刻就松手了,双脚落地的瞬间,我抽出腰间的匕首,立刻去割那红布。   呲拉一声,红布被割开后,缠在我腿上的那截顿时就松开了,剩下的则还试图爬过来。   便在这时,周玄业摇动了一下尸铃,小三和小四当即将眼镜儿放在地面,紧接着就迅速跳回了坑里。它俩速度快的惊人,没等我反应过来,已经将那具跪着的干尸给弄成了好几段。   那干尸显然正处于尸变的阶段,但尸变的过程还没有完成,身上才刚刚长出一层浅毛,便被周玄业给扼杀在了摇篮里,我看着那几块儿缠着布,还长着一层浅毛的干肉块儿,不禁暗暗抹汗。   还好有炼尸在,否则又是一场恶战了。   “还不快上来,要看到什么时候。”上面的周玄业冲我说了一句,而炼尸小三、小四也又跳回了上面。   我这才重新撑着身体爬了上去,忍不住道:“人善不止被人欺,还被鬼欺。”   周玄业笑了笑,道:“它找你不找我,是有原因的。”   看他话里有话,我便问他什么原因,周玄业于是指了指我的左肩,我侧头一看,顿时大惊:“我操,我的符呢!”   周玄业道:“估计不知道掉到什么地方了,你阳气泄露,所以引起了尸变。”   我道:“那些阴鬼岂不是会被我引出来?”   周玄业道:“目前还没有,但一会儿就说不定了。”   我被这狐狸不疾不徐的态度给撩拨的想骂娘,以前怎么没发现,周玄业还有这一手不动声色把人逼的跳脚的绝活?   “那你还在这儿摆什么造型啊!”说完,我立刻顺着石阶往上爬,周玄业这才不疾不徐的跟上来,神色间颇为无奈,似乎觉得我有些小题大做了。   如果不是周玄业之前信誓旦旦的说符咒只有四张,只能支持一小时,我都怀疑他是不是留了什么后手。然而现实告诉我,这狐狸没有留后手,他根本就是个习惯了把命拿在手上当球玩的。   我就是个普通人,没他这种心理素质,这种事儿我可干不出来。   石壁上的石阶成z字形,打磨的并不规整,而且较窄,周边没有护栏,走的高了,还是有风险的,恐高的人没准儿还会双腿发软,因为这石阶太窄,只能容两人并排通过,外面又没有护栏,因而给人一种随时都可能摔下去的感觉。   估计是因为我阳气泄露的原因,走了百来层石阶后,就着探照灯的光芒,我突然看到,下方那个沟渠里面,原本平平静静跪着的干尸,一个个儿的就跟身上长了跳蚤似的,突然开始扭来扭去。   我视力算不错,再加上石阶是z字形,因此百来层石阶并不算高,所以能很清楚的看清里面尸身的变化。   由于它们脸上戴着面具,身上穿着深衣,因而裸露在外的组织就只有双手。   双手上有没有长毛我看不清,但那指甲却全都变长了!   我脑子里闪过四个字:集体尸变!   紧接着,一直走在我身后,不疾不徐的周玄业,竟然突然加速,还非常惊险的从我旁边超了过去,拔腿就跑,哪还有刚才气定神闲的模样。   “我操!周玄业,你属兔子的啊!”   周玄业道:“我跑前面,才有时间控尸,我不控尸,待会儿那些东西都冲上来,你去对付?”      第628章 小四牺牲      我被周玄业的话问的一噎。   他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但紧接着我反应过来,得先把眼镜儿弄到我们身上来才行,否则一会儿炼尸和那些毛尸对上,这么狭窄的地方,眼镜儿怎么办?难不成扔了?   想到此处,我停下脚步道:“小三儿,小四!快把眼镜儿给我!”这两具炼尸不听我的,周玄业则已经跑了老远,一边跑一边道;“实在不行,就把他扔了。”   我只得继续往上跑,一边跑一边道:“姓周的,你翻脸怎么比翻书还快,之前不还拿他当个宝吗,现在说扔就扔,你牛逼啊!”   周玄业提高音量:“你第一天认识我?”   妈的,太无耻了。   这种噎死人不偿命的风格,我怎么觉得有点儿熟呢?我立马想到了谭刃那张刀子嘴,不得不再次感叹教育和环境对于一个人的影响。难怪是一个师父教出来的,周狐狸脱下那层伪装,很多地方,跟谭刃还真是像。   不过他们就不能优点相似吗?我怎么觉得好的没有取长补短,尽是缺点共通了?   此刻,沟渠里的尸变已经进展到后期了,那些原本跪着的尸体,竟然一个个的都站了起来。最主要的是,这些尸体身上穿的巫服,腰间有一种层层叠叠的挂带,这种带子原本是一圈圈缠在腰上的,有点儿像后世伶人用的腰带。   但此刻,这些尸体巫服上的挂带,就如同之前拽住我脚的红布一样,纷纷如同活过来似的。   我大惊,道:“周玄业,那些东西是怎么回事,我没听说过毛尸还能变戏法啊!”   周玄业已经爬上了另一个拐点,此刻的位置就在我的上头。   他蹲下身,在上方冲我道:“鬼为魂所化,尸为魄所拘。尸变的毛尸只有物理攻击,变不了戏法。它们现在能像鬼物一样,控制那些东西,是因为那个磁场不仅拘住了它们的魄,也拘住了它们的魂。所以你现在看到的毛尸,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毛尸,它们是变种,我也没对付过。”   动植物变异也就算了,连尸体和鬼都跟着变异,那磁场也太变态了!   此刻,那些毛尸一个个站了起来,干扁的身材,因为毛发激涨的原因,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饱满起来,身材一下子变得壮硕魁梧,身上的衣服,有些地方都被撑烂了,露出里面的毛发。   这些东西站起来之后,一个个都跳上了平台。   毛尸和炼尸不一样,炼尸灵活如同活人,但毛尸根据等级的不同,差异却很大。   一眼望去,这沟渠中尸变的全是白毛和黑毛,至于有没有绿毛、紫毛甚至是红毛,那就不得而知了,毕竟沟渠的范围较大,没办法一眼览尽。   目前这些可以看到的白毛和黑毛,身体都相当僵硬,骨节无法大幅度弯曲,只能像电影里放的那样蹦哒着走。不过即便如此,它们蹦哒起来也不是人能比的,一跳就两米多高。   但这些东西没有智商,我们爬到了上面,它们一开始不懂得上楼梯,只在石壁下面不停的跳,试图直接跳到我们所在的位置。   我一看,还乐了,心想白担心一场,这些东西根本没长脑细胞,连该往哪儿追都不知道。   但还没乐多久,就有运气好,碰巧上了石阶的毛尸,迅速的朝我们这儿追过来。   我惊的头皮一炸,顾不得看乐子了,而这时,上方的周玄业也摇响了尸铃。   毛尸来的极快,找准了路子后,一跳就是几米开外,我们跑肯定是跑不过的,周玄业立刻控尸阻止。小四和小三迅速将眼镜儿放在石阶上,转身就朝着后面追上来的毛尸攻去。   如果只是单纯的白毛和黑毛,肯定是比不上小三和小四的,但现在,这却是变异的毛尸,小三和小四冲过去打开杀戒,刚收拾完一具毛尸,剩下的毛尸就没那么好对付了,腰间那些挂带,如同用生命一样,迅速朝着小三和小四缠过去。   有道是以柔克刚,饶是小三和小四力道无穷,也被这些缠住手脚身体的布巾给弄的顿了一下,没等它们将这些东西给撕烂,几具毛尸就迅速将小三和小四扑倒。   我见状大惊,抬头对上面的周玄业道:“你行不行啊!”   事实上我和周玄业现在离的并不远,反而离小三和小四它们有一段距离。但小三和小四是我们唯一的防线了,它俩要是出了事,这越来越多涌上石阶的毛尸,绝对可以把我和周玄业都拉向地狱。   死在这地方,那可是永不超生啊!   好在小三和小四也不是吃素的,被扑倒没两秒,就猛地窜了出来,又一次凶悍的回攻过去。它们是由散魄炼制的,有低级意识,再加上周玄业的操控,开始躲避那些挂带,利用自己灵活的身形在毛尸间穿梭,一时间,只见不断有毛尸被小三和小四掐穿喉咙,黑气四溢。   而这时,我也跑到了周玄业的身边,居高临下的观察着。   周玄业的注意力不知何时,从小三及小四身上转移了,他手里的探照灯朝下打,在沟渠中慢慢的巡视,很快,一个紫色的身影出现在了我们的视线中。   紫毛!   我心里咯噔一下,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   至今为止,我们还没有靠自己的力量成功的击败过哪怕一只紫毛,这玩意儿刀枪不入,铜皮铁骨,唯一的弱点,也就是喉咙,都是如金似铁,再加上紫毛又非常凶悍,简直是台杀人机器,一个无敌金刚。   而此刻,那只紫毛,也正在朝石阶上走来。   没错,它是用走的,不是蹦的,必要的时候,它甚至还能跑。   我看着下方密密麻麻的毛尸,再看了看虽然凶悍,却没有人数优势的小三小四,它们黑色的户外服在一片红通通的赤色衣袍中显得分外惹眼。   虽然位于上风,但也不断在受伤。   毛尸和炼尸都不知道什么是疼痛,它们本来就是死物,凭借本能行事。虽然小三和小四身上‘伤势’严重,但动作却依旧凌厉,战斗间相当的厉害。   可那些毛尸却是源源不绝的,再这么下去,炼尸恐怕就要废了。   情急之下,我问周玄业;“有没有办法把我泄露的阳气给遮住?什么办法都行,哪怕付出一些代价!”周玄业道:“你想说什么?”   我道:“你不是有控尸楔吗?”   周玄业道:“你想故技重施?”   我道:“现在的情况,比当初好多了,现在我好歹是金肌玉骨,再活炼一次,也出不了什么大问题。”   没错,事到如今,我只能想到那个办法了。周玄业掩盖了自己身上的阳气,小三和小四本来就是尸体,眼镜儿是个意外,但看周玄业目前的态度,他绝对是打算放弃眼镜儿了。   目前眼镜儿就在小三和小四身后的不远处,哪怕有一只毛尸突破防守线,眼镜儿就得被撕成好几块。   那紫毛已经逼近了,我们如果再不做些什么就来不及了。   然而周玄业并不接受这个建议,他说道:“时间来不及了,再说,把你炼了有什么用,他还活着。”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眼镜儿。   我顿时冷静下来。   没错,时间上已经来不及了,而且还有眼镜儿,我们总不能把他弄死吧?   便在那此时,周玄业又摇动了一下尸铃,小三突然抽身而出,扛起了眼镜儿就朝我们跑过来,只剩下小四继续留在原地,行动霎时变的举步维艰。   周玄业看了小四一眼,叹了口气道:“只能放弃它了,可惜。”说话,手里的尸铃猛地往上一抛。铃铛在空中滴溜溜的转了好几圈,发出一种与平时都不同的声响。   也就在这一瞬间,小四突然跟打了鸡血一样,嘴里发出了一声尖啸,变得更加凶悍,甚至比刚才小三在的时候还厉害。   周玄业道;“它只能顶五分钟,五分钟后,它也就跟一具烂泥没什么两样了。”说着,看了看上方,道:“五分钟内,到达上面,或许还有转机。”      第629章 性本恶      原本眼镜儿的情况是不宜大幅度折腾的,但事到如今,我们也没有能力精心照看他,只由着小三用一个公主抱的姿势抱着眼睛,如同猿猴般奔跑跳跃,是生是死,只能我们尽最大的努力,而他,便听天由命吧。   有了小四的‘临死’反击,我们不敢再耽误,立刻往上面冲。   这石阶的上方也不知是个什么所在,连跑了四个拐口,才隐隐能看到上面的情况,那上面似乎是个平台,但从我们的视角望上去,也只能看到石台的边缘。   而这时,那紫毛已经迫到了小四的跟前,炼尸和紫毛顿时斗在一处。由于小四被紫毛给缠住,没有机会再理会那些白毛、黑毛,因而很快,那些白毛和黑毛就追赶了上来。   灯光往下一打,山壁上的石阶上,蹦哒着一个个穿着赤袍,戴着面具的魁梧毛尸。小三速度很快,迅速追上了我和周玄业两人,虽然如此,但周玄业却并没有让它超过我们,而是始终让它在后面压阵。   这些毛尸突破小四的防线后,眼瞅着便要追上我们了,小三手里还抱着眼镜儿,根本腾不开手。周玄业立刻对小三下命道:“扔了他!”   小三双手一抬,就要把眼镜儿直接从旁边给扔下去。我下了一跳,猛地压住眼镜儿,顺势用手将他给搂住,对周玄业道:“你疯了。”   周玄业道:“现在必须要舍弃他。”   我没吭声,卸下一个装医药和一些配件的装备包,扔到一边,旋即从小三手中躲过眼镜儿,背在身后,便道;“走!”周玄业没阻止我,只看了我一眼,二话不说掉头继续往上跑。   小三则没有跟着我们一起跑,因为那些突破重围的毛尸已经追赶上来,它留在了原地,形成了第二道防线。   等我们终于爬上那个平台时才发现,这石壁上方的平台其实并不大,依着石壁开凿而出,约莫只有十多平方米。在靠近石壁的位置竖着一扇紧闭的石门。   这石门材质黝黑,灯光打过去,表面隐隐浮动着幽光,不像顽石,倒像是墨玉。我触手一摸,发现这质感还真不是石头,却是更像玉石。   中国人以玉比德,玉石中以白玉、羊脂玉为重,越是温润剔透,价值越是不菲。相对而言,黑玉一般不受追捧,根据品质不同,价格又更是千差万别。   这一扇黑玉墙,触手冰冷,不透光,表面浮雕着许多奇奇怪怪的花纹儿,跟鬼画符似的。   周玄业伸手推了一下,这扇黑玉门似乎没有关严实,慢慢的被他推开一条缝。   我站在边缘处往下看,猛然瞧见,那紫毛赫然已经突破了小四的防线,而小四自己,则已经看不见踪影了,八成已经被紫毛给撕成碎块了。   或许是因为炼尸有些人性化,让我潜意识的把它当同类,所以这一瞬间,我心里还觉得有些难受。不过这种念头也就一瞬间而已,我知道时间不多了,立刻放下眼镜儿,和周玄业一起去推那扇玉石门。   没一会儿,墨玉的大门被我们推开了一道一人宽的出入口,灯光打过去,只见后面似乎是条通道。周玄业示意我先进去,于是我便拖着眼镜儿到了门后,紧接着周玄业自己才闪身进来。   “小三怎么办?”进门以后,这玉石门没了我们的推力,自己又合上了。   “你还有心情关心它?”   我道:“没有炼尸,咱们出去也是凶多吉少。”   周玄业道:“没有炼尸,那就现炼一具。”现炼一具?我以为他说的是我,但最后我发现他看的眼镜儿,我不由得替眼镜儿默哀。   紧接着,周玄业又道:“快找一找,有没有什么东西,能把这门给封了。”   一边说,他一边打着灯光往四下查看。   这玉石门的后面,有门栓的栓槽,但却没有找到对应的栓子,这显得有些奇怪。周玄业迅速拿出了伸缩管,搭在上面,将门给拦住了。   至于还在后面的小三,自然也是被牺牲了。   我忍不住叹了口气,顺带查看了一下眼镜儿的状况。缝合的伤口有些裂开了,情况不太乐观。   周玄业看了他一眼,道:“我要是你,我就不会管他。”   他这么一说,我有些忍不了了,道;“你前后的态度为什么变化这么大?之前不是很怕他死吗?”   周玄业笑了笑,道:“那是他还有价值,但是现在,他的价值已经没有了。”   我抓住了他这句话里的关键点。眼镜儿的价值,就是采集数据,而现在他的价值消失了,是不是意味着,这些数据对周玄业突然变得不重要了?   为什么?   难道是因为那个磁场黑洞?在那个黑洞里,周玄业究竟发现了什么?   “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只知道蝼蚁尚且偷生,见死不救,甚至抛弃队友这种事儿,我可干不出来。”   周狐狸只是笑了笑,没有做声,打着探照灯,开始顺着这条打磨的规整的通道往前走。   这条通道的前半截是石壁,后半截则是人工用石头砌起来的,两壁都留有火槽,在石壁上,还能看到简易的纹饰,和那玉石门上的纹饰一样,相当抽象,让人看不懂。   或许只是我看不懂而已,因为我发现周玄业一边走,一边却看的津津有味。我其实挺好奇,也想问问他,但刚刚才说了道不同不相为谋的话,现在去问,未免太没脸,再加上我不仅背着装备包,还带了个大活人,实在是没有这个气力了。   周玄业轻轻松松的走在前头,我背着个人吭哧吭哧,累的跟老黄牛一样,一时间别提多憋屈了。   这眼镜儿,平日里就搭理周玄业,见了我跟见了苍蝇一样,多余的眼神儿都不给我一个,他要是醒来后,知道了后来发生的事情,知道谁才是他的救命恩人,不知道会不会后悔之前的所作所为。   人这一生,总会有那么几次,看人看走眼,最后追悔莫及,或者尴尬不已。   我打心眼里还是希望眼镜儿能挺过这一关的,就冲他这个劲头儿和为了科学事业悍不畏死的精神,也值得人敬佩。   突然之间,走在前面的周玄业不知怎么,脚步顿了一下,紧接着,他拿起了自己手中的尸铃深深的看了一眼,我猛地意识到了一些东西,说:“小三死了?”   周玄业嗯了一声,道:“它们已经在门外了。”这个它们,指的自然是那些毛尸。   紧接着,他又道;“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毛尸尸变,主要是因为离磁场太近,咱们离的远了,它们自然就不会追上来。”   我俩加快了脚步,没多久,这条通道就走到了头。我一看到尽头处的状况,心里头不禁咯噔一下,因为这条通道的前方是塌陷的,土石紧紧的结合在一起,显然是已经塌方了不知多久了。   完了、完了。   这下子真是走到绝路了。   周玄业这时却是笑了笑,问我:“等它们攻破那玉石门,我们就无路可走了,我现在要炼他,你阻止吗?”   按理说,我应该阻止的,但前方塌陷的土石却让我拒绝的话堵在了喉咙口。一想到那密密麻麻的毛尸冲进洞里,将我们逼到角落,一口一口咬死,或者撕成碎块的模样,我就觉得双腿发软。   周玄业见我没拒绝,突然哈哈大笑出声,道;“我现在就算是想炼,时间和条件不够,也只能炼出等级最低的那一种,对我们的情况,没有一点儿帮助,所以你放心吧,我不会炼他的。”   我愣了一下,刚想说既然如此,你之前那么问我是什么意思,但话没问出口,我就明白过来了,这丫是在打我的脸,打我之前说的道不同不相为谋的脸。   我刚才选择沉默,和周玄业之前的做法,又有什么区别呢?   紧接着,他脸上的笑容褪去了,嘴角微微往下一撇,嗤笑道:“人之初,性本恶;所有人走的,其实都是一条道,只是有些人明着走,有些人暗着走,有些人觉得自己没有走,事实上一直在走,他不知道而已。所以,你要装成大善人我不反对,但不要在我做决定的时候,浪费我的时间。”      第630章 龟甲      若是在平时,周玄业这句话,我肯定能反驳回去,但我上一刻才做出那样的反应,使得我现在,根本连反驳的立场都没有。   我突然觉得有些惊心,人真是一种可怕的动物,不同的环境,造就不同的人,但将这些不同的人,放到某一个特定的环境中时,他们居然会做出一样的选择。   我以为我是问心无愧的,我是对得起自己的良知的,甚至我觉得,自己和那些唯利是图的人是不同的。   但现在我才发现,我和他们,其实本质上并没有什么区别。   在狠狠的打击了我一番之后,周玄业又恢复了平日的模样,看不出丝毫着急,而是走到了前方的塌陷处,拿出折叠铲挖着那一堆土石。   我深深吸了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暂时将眼镜儿放到了一边,走到周玄业旁边看他挖土的动作。   我们俩非常默契的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   那个话题还有继续下去的必要吗?没有了。   不管是我,还是周玄业,都是人,是人,就有属于人的劣根性。自己挖掘自己的劣根性,并不是一件有趣的事。我转移话题,问他这会儿挖什么土。   周玄业笑了笑,就跟刚才的事情没发生过一样,见我凑上来,便道:“别闲着,一起挖。”   我拿出折叠铲跟着在旁边挖,道:“你是想挖个通道出去?”   周玄业说:“我有那么蠢吗?”   等我们挖出一条道,估计都够毛尸撕我们几百回了,我觉得周玄业确实没这么蠢,便道:“那我们现在挖什么?”   周玄业道:“我计算了一下咱们所处的方位、高度以及地形,目前我们所处的位置,离地面应该并不远,差的就是一条通道,即便这条通道并不长,但我们也没有时间去挖了。   但你发现没有,这条通道,前面的非常稳固,就这里的塌陷了,肯定是有原因的,你觉得最大的可能是什么?”   我道;“地质活动、抗压结构有限或者结构被破坏。”   周玄业道:“如果是地质活动,那么就不该只塌这一截,如果是抗压结构瓦解,也不该只塌这一块儿,所以,应该是第三种情况,这一带,被某种外力破坏了,你觉得,最有可能的是什么?”   外力?   我脑子里不由自主貌出了这一片区地表的结构图,顿时一下子明白了过来,道:“植物、树、树根。”   周玄业道;“不要小瞧植物的能力,树大根深,顽石都能被它顶成两半。这里之所以会塌陷,肯定是上面有大型的古木,树下的根系,将这里的抗压结构给破坏了,所以才会塌方。”   我为周玄业的推理能力在心中点了个赞,但紧接着又觉得不对劲:“树根和我们现在的危险有什么联系?难道我们要挖树根?”   周玄业点头,笑了笑,道;“对,就是挖树根。”   我道:“你别笑,至少得告诉我,挖树根有什么用。”   他道;“一来,判断树根的走势,可以知道该怎么挖洞出去;二来,树根到处都有,但倒塌的偏偏是这里,说明,这附近的抗压结构,和别处不同。那时候很多年建筑能力并不成熟,所以我估计,这一片,应该是个分道口,或者是有石室一类的地方,我们先找到那个地方再说。”   “万一那些地方也塌方了呢?”   周玄业道:“那我们就等死吧。”   “……”我当下卖力的挖了起来。两人合力下快了许多,须臾,便如同周玄业所说的一般,我们挖到了一条非常粗壮的树根。   周玄业看了看树根的生长走势,立刻指着它延伸的方向,道:“朝这儿挖。”   我俩顺着斜斜的往上挖,约莫挖了四五米左右,对面果然通了。   与此同时,我也隐隐听到那玉石门不堪撞击,发出脆弱的崩裂声。玉石性质本来就脆,这种门与其说是实用,不如说是某种象征,没办法真正的挡住什么东西。   门后是死人,死人不会往外走,门外是活人,活人没事儿不会进去,那扇墨玉门,大约就是且人为生死划下的一条界限吧。   洞一挖通,我们二话不说就钻了过去,这洞挖的很窄,得我们这种灵活的人,扭腰摆臀才能穿过去。胀鼓鼓的装备包,里面的东西被我们拆分成几部分塞了过去。   这个洞对我们来说不是什么难事,但却足以难倒那些毛尸,因为这些低级的毛尸,身体是僵硬的,只会撕咬,不会打洞,更不会爬,直来直往,光这个五六米深的土洞,就可以把它们都给挡住。   我们前脚爬过去,还来不及观察这土洞后面的情况,后脚,那些快的毛尸就追上来了,只见首当其冲的,赫然便是那只紫毛。   那紫毛相比之下,身体却是灵活了许多,它弯下腰,试图钻进这土洞里来,但长了尸毛,充斥尸气的身体,整个人比我壮了一倍,这洞哪里是它能钻过来的。   我往对面一望,紫毛脸上那张森冷的面具便直勾勾和我对视着,面具后面紫色、犹如钢针般的尸毛,在探照灯的光线中,流动着幽幽紫芒。   这玩意儿一时钻不进来,在肩膀处就被卡住了,它们僵硬宽厚的肩膀,没有办法像我们活人一样缩起来,根本就挤不进来。   它紧接着将脑袋退了出去,双手开始扩宽洞口,我大惊,道;“它、它怎么还会打洞?”   周玄业道:“你以为千年紫毛老尸,连洞都不会打?”   我道:“你别给它加这么长一串形容词,卧槽,它挖洞的速度好快!”   我话没说完,周玄业将我肩膀一扣,猛地将我给扔到了一边,自己将脑袋凑到了洞口。这时我注意到,他手里赫然正拿着一枚榴弹。   我立刻明白了周玄业的意思,不由得想大叫一声好。   不过他没给我这个机会,拔了保险栓,扔了榴弹,转身就跑,而我已经自觉的退到十来米开外的位置。   便听砰得一声巨响,整个大地似乎都在颤抖,原本因为古木根系破坏而脆弱不堪的抗压结构,顿时被破坏的更厉害,更多的土石滚落下来,我们挖的那个洞口也一下子塌陷了,尘土飞扬中,我和周玄业不断后退,等到周围恢复平静后,哪里还能听到那些毛尸的动静。   我顿时松了口气;“谢天谢地,终于摆脱它们了。”   直到此时,我才有机会观察周围的具体环境,之前进来大致一看时,只知道这时一条通道,和之前那条差不多,但这会儿仔细一看,我才发现,这条通道其实很短,它的尽头处是一间石室,而我们此刻,已经退到了石室口,灯光往石室中一打,便能看到里面腐朽的木材以及堆积在一起的,一块一块发黄的东西。   仔细辨别了片刻,我才意识到这些是甲骨,也就是古时候记录占卜结果的一种方法。   再一看,这些甲骨上,没有刻甲骨文,而是刻着很多图画。   我心道:莫非且人没有自己的文字?且人生存的地理环境,就远隔人烟,文化发展自然也慢,没有文字,到不算稀奇。只不过,这地方这么多甲骨,又是用来干什么的?   我随意捻起一块甲骨看,发现上面刻画的东西很有意思,是一个哇哇大哭的小儿正在尿尿。我心说这且人挺有意思的,甲骨不都是用来记录比较重要的占卜事件吗?他们到好,用来画画,还画了个撒尿的小孩儿。   但很快,我就不觉得好笑了,因为我突然发现这小孩儿有些眼熟。   这种感觉很诡异。   一副简笔画,是很难与现实中的人联系起来的,就好像正常人,不会觉得某个动画人物会很像自己身边的人,这种事儿虽然也有,但概率很小。   然而此刻,这种小概率的事情就被我遇上了。   这小孩儿……像谁呢?      第631章 老鬼      正当我盯着这块龟甲有些走神的时候,周玄业突然嗯了一声,也拿起了一块龟甲看,最后他的神色突然一变,拿着龟甲问我:“你觉得,这幅画是什么意思?”   我顺着他的手一看,只见那那也是一副龟甲图,上面有两个小儿,一个只有头,其余的地方是骷髅,冲着我们咧嘴笑;另一个也是只有头,但身体是胖乎乎有肉的,只不过身上却扎着很多针一样的东西。   乍一看,这两人是手拉着手的,但仔细一瞅,这两手的位置,实际上是扭曲的,隐隐约约,倒像是一张鬼脸。   我觉得这画看着有些渗人,不禁头皮发麻,道:“什么意思?看不出来啊,神神叨叨的。”但周玄业显然对这副龟甲有什么想法,脸色很难看。   他道:“你注意一下这两颗人头。”   我于是顺着他的话去看那两张简单刻画的人脸,但这一看,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来了。不过这次我很快就反应过来是为什么,因为这两个小儿中,那个浑身扎针的,竟然很像周玄业,仿佛是有人给周玄业画了个q版人头像一样。   而另一个只有脑袋没有肉的,和我手里这个撒尿的小孩儿脑袋几乎一模一样。刚才我没反应过来,现在却猛地意识到,这、这不是很像我自己吗?   我神情不由得也跟着变了,左右手各拿着一块龟甲,只觉得不可思议。   “这是怎么回事?活见鬼了?”   就在我觉得自己见鬼时,只见龟甲上的人脸,竟然如同活了一般,慢慢的做出了各种喜怒哀乐的神情,这么一来,就更像了。我顿时觉得手中如同握了两个烫手的山芋一样,毛森森的,立马把这两块龟甲扔在了地上。   周玄业微微皱眉,道:“是什么东西在捣鬼?”   我刚要开口,突然之间,只觉得后背处猛地传来一股沁人的寒意,仿佛有人对着我的后背打开了冰箱急冻室的门一样。这感觉刺激的我后背寒毛一竖,下意识的就要往旁边躲,但身体还没动,下一刻,整个儿就眼前一黑,脑中如同被一股重锤击中,整个人霎时间便人事不知,甚至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等我再次睁开眼时,时间仿佛过去了很久很久,我觉得脑子里昏昏沉沉的,整个人如果饿了七八天一样,又渴又饿,双腿软的根本站不住。   然而我眼前所见的,却依旧是这间堆满龟甲的石室。   此刻,周玄业就站在我对面,我忍不住捂头:“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头好痛,好像有什么东西砸中了我的脑子。”   周玄业神情淡定道:“你被冲身了。”冲身是行话,也就是普通人嘴里说的鬼上身。   我吃了一惊,道:“什么东西冲我的身?你把它赶跑了?我被上身多久了?”   周玄业道:“不久,十多分钟而已。”但他没有回答我最初的两个问题,于是我便盯着他看。周玄业和我对视片刻,无奈的叹了口气,道:“你很想知道吗?”   我道:“你要是被冲身了,你难道不想知道自己被冲身的原因,或者自己冲身后干过什么事?”说话间,我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心说还好,没有裸奔。   以前,真相还没有浮出水面,我们关系尚好之时,周玄业给我和唐琳琳讲过许多奇闻异事,其中便有鬼整人的事儿。有些人走夜路,在乱坟间撒尿或者干一些冒犯死者的事。   当然,大部分的死人,都只是一具尸体,冲它撒尿也就撒了。但总有那么一小部分人运气不好,碰上了坟地里有孤魂野鬼的,就会被记恨上。   碰上恶鬼,那人如果请不到有真道行的人相助,那也就算完了。有些鬼戾气没那么重,就会收拾一下人,但不会害命。最常见的方法就是冲身后,借着别人的身体在街道上裸奔,等人醒过来后,基本也就没脸了。   周玄业显然一下子看出了我在想什么,他道:“没有裸奔,也没有大唱十八摸,放心吧。”   我松了口气,道:“那是什么东西?”   周玄业看了看地上的一堆甲骨,道:“一只躲在这个地方苟延残喘的老鬼。”   老鬼?   我道:“然后呢?”   他道:“没了,死了。”鬼死了,那不就是灰飞烟灭了?我惊了一下,道:“你把那老鬼打散了?”   周玄业失笑,道:“我学的是炼尸术,不是抓鬼。它用尽了最后一点儿能量冲你的身,告诉了我一些事情,然后就没了。”   我道:“什么事情?”   周玄业道:“你不能参与的事情。”   我道:“别拿这话忽悠我,那老鬼上的是我的身,我有知情权。”   周玄业歪了歪头,似乎在想我的话,最后道:“它告诉我的,是且人的事,也是关于黑竹沟的事。”   黑竹沟?   我想起了干扰黑竹沟的磁场,以及那人骨堆中的黑洞,不由道:“是不是和那个黑洞有关。”   他说是。   我道;“它怎么说的?那黑洞究竟是什么玩意儿?”   周玄业笑而不语,我等了片刻,意识到他是不打算说了,不由得想跳脚,但我跳不起来,因为被冲身是个很耗体力的事,我现在连站都不想站了,肚子饿的几乎绞痛起来,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从装备包里翻出吃食啃,一边啃,我一边道:“等我吃完再跟你理论。”   周玄业拍了拍手,道;“不用理论,它托付给我的事情,我不打算管,所以,想办法出去吧。”他开始用折叠铲敲打周围,看样子是打算挖洞出去。   我们现如今没有毛尸追赶,时间充足,足够我们挖一条通往外界的通道。这里的结构也同样遭到了破坏,只是还没有坍塌。周围砌起来的石块,都被树根给顶出来了,很多树木的根须从泥土间显露出来,有些干脆垂掉在我们上方的头顶。   相信再过个几年,这个地方八成也会跟着塌陷。   我一边吃东西,一边看着周玄业拿着折叠铲四处下铲子试探,心中不禁琢磨他嘴里所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没办法,周狐狸的话,十句,只能信0.1句。   但见周玄业确实一门心思想着离开,没有别的动静,我也就想开了。   吃完东西,我本来想帮忙,但体力没办法恢复的那么快,只能先坐着。在这个过程中,我又看了看周围的龟甲,这次却没有再看到刚才那两块,看样子刚才我们是被‘遮眼’了。   这时再看这些龟甲,又大不相同。   且人没有文字,但有简单的象形文,与其说是文字,不如说更像是简单的图案。我一块接一块的往下看,发现这上面记录的,应该都是一些传记,并非像其他地区一样记录占卜结果。   这些甲骨上有孔,原本应该是被麻绳一类的东西串起来的,只不过现在绳子已经腐朽了,甲骨自然也就四分五裂,难以组成图册,看起来很难衔接。   不过这些甲骨总结起来,以三部分的内容最多,一是狩猎,二是冶铜,三是祭祀。   且人也种植,但由于地形限制,无法大量种植,所以狩猎也是必不可少的,因而且人善战。其次是冶铜,黑竹沟地域,似乎有大量的铜矿,所以铜器炼制技术非常发达,冶铜是一件民生大事;最后是祭祀,且人在文明上,更落后于当时的周边诸国,因而巫鬼文化更为盛行。   我看了诸多龟甲,却找不出他们的祭祀对象是谁。      第632章 暗害      原本眼镜儿的情况是不宜大幅度折腾的,但事到如今,我们也没有能力精心照看他,只由着小三用一个公主抱的姿势抱着眼睛,如同猿猴般奔跑跳跃,是生是死,只能我们尽最大的努力,而他,便听天由命吧。   有了小四的‘临死’反击,我们不敢再耽误,立刻往上面冲。   这石阶的上方也不知是个什么所在,连跑了四个拐口,才隐隐能看到上面的情况,那上面似乎是个平台,但从我们的视角望上去,也只能看到石台的边缘。   而这时,那紫毛已经迫到了小四的跟前,炼尸和紫毛顿时斗在一处。由于小四被紫毛给缠住,没有机会再理会那些白毛、黑毛,因而很快,那些白毛和黑毛就追赶了上来。   灯光往下一打,山壁上的石阶上,蹦哒着一个个穿着赤袍,戴着面具的魁梧毛尸。小三速度很快,迅速追上了我和周玄业两人,虽然如此,但周玄业却并没有让它超过我们,而是始终让它在后面压阵。   这些毛尸突破小四的防线后,眼瞅着便要追上我们了,小三手里还抱着眼镜儿,根本腾不开手。周玄业立刻对小三下命道:“扔了他!”   小三双手一抬,就要把眼镜儿直接从旁边给扔下去。我下了一跳,猛地压住眼镜儿,顺势用手将他给搂住,对周玄业道:“你疯了。”   周玄业道:“现在必须要舍弃他。”   我没吭声,卸下一个装医药和一些配件的装备包,扔到一边,旋即从小三手中躲过眼镜儿,背在身后,便道;“走!”周玄业没阻止我,只看了我一眼,二话不说掉头继续往上跑。   小三则没有跟着我们一起跑,因为那些突破重围的毛尸已经追赶上来,它留在了原地,形成了第二道防线。   等我们终于爬上那个平台时才发现,这石壁上方的平台其实并不大,依着石壁开凿而出,约莫只有十多平方米。在靠近石壁的位置竖着一扇紧闭的石门。   这石门材质黝黑,灯光打过去,表面隐隐浮动着幽光,不像顽石,倒像是墨玉。我触手一摸,发现这质感还真不是石头,却是更像玉石。   中国人以玉比德,玉石中以白玉、羊脂玉为重,越是温润剔透,价值越是不菲。相对而言,黑玉一般不受追捧,根据品质不同,价格又更是千差万别。   这一扇黑玉墙,触手冰冷,不透光,表面浮雕着许多奇奇怪怪的花纹儿,跟鬼画符似的。   周玄业伸手推了一下,这扇黑玉门似乎没有关严实,慢慢的被他推开一条缝。   我站在边缘处往下看,猛然瞧见,那紫毛赫然已经突破了小四的防线,而小四自己,则已经看不见踪影了,八成已经被紫毛给撕成碎块了。   或许是因为炼尸有些人性化,让我潜意识的把它当同类,所以这一瞬间,我心里还觉得有些难受。不过这种念头也就一瞬间而已,我知道时间不多了,立刻放下眼镜儿,和周玄业一起去推那扇玉石门。   没一会儿,墨玉的大门被我们推开了一道一人宽的出入口,灯光打过去,只见后面似乎是条通道。周玄业示意我先进去,于是我便拖着眼镜儿到了门后,紧接着周玄业自己才闪身进来。   “小三怎么办?”进门以后,这玉石门没了我们的推力,自己又合上了。   “你还有心情关心它?”   我道:“没有炼尸,咱们出去也是凶多吉少。”   周玄业道:“没有炼尸,那就现炼一具。”现炼一具?我以为他说的是我,但最后我发现他看的眼镜儿,我不由得替眼镜儿默哀。   紧接着,周玄业又道:“快找一找,有没有什么东西,能把这门给封了。”   一边说,他一边打着灯光往四下查看。   这玉石门的后面,有门栓的栓槽,但却没有找到对应的栓子,这显得有些奇怪。周玄业迅速拿出了伸缩管,搭在上面,将门给拦住了。   至于还在后面的小三,自然也是被牺牲了。   我忍不住叹了口气,顺带查看了一下眼镜儿的状况。缝合的伤口有些裂开了,情况不太乐观。   周玄业看了他一眼,道:“我要是你,我就不会管他。”   他这么一说,我有些忍不了了,道;“你前后的态度为什么变化这么大?之前不是很怕他死吗?”   周玄业笑了笑,道:“那是他还有价值,但是现在,他的价值已经没有了。”   我抓住了他这句话里的关键点。眼镜儿的价值,就是采集数据,而现在他的价值消失了,是不是意味着,这些数据对周玄业突然变得不重要了?   为什么?   难道是因为那个磁场黑洞?在那个黑洞里,周玄业究竟发现了什么?   “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只知道蝼蚁尚且偷生,见死不救,甚至抛弃队友这种事儿,我可干不出来。”   周狐狸只是笑了笑,没有做声,打着探照灯,开始顺着这条打磨的规整的通道往前走。   这条通道的前半截是石壁,后半截则是人工用石头砌起来的,两壁都留有火槽,在石壁上,还能看到简易的纹饰,和那玉石门上的纹饰一样,相当抽象,让人看不懂。   或许只是我看不懂而已,因为我发现周玄业一边走,一边却看的津津有味。我其实挺好奇,也想问问他,但刚刚才说了道不同不相为谋的话,现在去问,未免太没脸,再加上我不仅背着装备包,还带了个大活人,实在是没有这个气力了。   周玄业轻轻松松的走在前头,我背着个人吭哧吭哧,累的跟老黄牛一样,一时间别提多憋屈了。   这眼镜儿,平日里就搭理周玄业,见了我跟见了苍蝇一样,多余的眼神儿都不给我一个,他要是醒来后,知道了后来发生的事情,知道谁才是他的救命恩人,不知道会不会后悔之前的所作所为。   人这一生,总会有那么几次,看人看走眼,最后追悔莫及,或者尴尬不已。   我打心眼里还是希望眼镜儿能挺过这一关的,就冲他这个劲头儿和为了科学事业悍不畏死的精神,也值得人敬佩。   突然之间,走在前面的周玄业不知怎么,脚步顿了一下,紧接着,他拿起了自己手中的尸铃深深的看了一眼,我猛地意识到了一些东西,说:“小三死了?”   周玄业嗯了一声,道:“它们已经在门外了。”这个它们,指的自然是那些毛尸。   紧接着,他又道;“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毛尸尸变,主要是因为离磁场太近,咱们离的远了,它们自然就不会追上来。”   我俩加快了脚步,没多久,这条通道就走到了头。我一看到尽头处的状况,心里头不禁咯噔一下,因为这条通道的前方是塌陷的,土石紧紧的结合在一起,显然是已经塌方了不知多久了。   完了、完了。   这下子真是走到绝路了。   周玄业这时却是笑了笑,问我:“等它们攻破那玉石门,我们就无路可走了,我现在要炼他,你阻止吗?”   按理说,我应该阻止的,但前方塌陷的土石却让我拒绝的话堵在了喉咙口。一想到那密密麻麻的毛尸冲进洞里,将我们逼到角落,一口一口咬死,或者撕成碎块的模样,我就觉得双腿发软。   周玄业见我没拒绝,突然哈哈大笑出声,道;“我现在就算是想炼,时间和条件不够,也只能炼出等级最低的那一种,对我们的情况,没有一点儿帮助,所以你放心吧,我不会炼他的。”   我愣了一下,刚想说既然如此,你之前那么问我是什么意思,但话没问出口,我就明白过来了,这丫是在打我的脸,打我之前说的道不同不相为谋的脸。   我刚才选择沉默,和周玄业之前的做法,又有什么区别呢?   紧接着,他脸上的笑容褪去了,嘴角微微往下一撇,嗤笑道:“人之初,性本恶;所有人走的,其实都是一条道,只是有些人明着走,有些人暗着走,有些人觉得自己没有走,事实上一直在走,他不知道而已。所以,你要装成大善人我不反对,但不要在我做决定的时候,浪费我的时间。”      第633章 接应      周玄业炼尸的动静并不大,其实我即便是刻意去听,也听不出什么来。   足足过了一个多小时,帐篷外面才传来周玄业的声音,说可以启程了。   我出去一看,死去的眼镜儿,此刻又‘活’了过来,除了脸色有些不正常的苍白以外,几乎与活人没有区别。   周玄业示意我收拾帐篷,打点行装。   由于我们的人手太少,失去了小三和小四两个壮劳力,所以我们现在的装备显得过多,因此必须要放弃一些不那么必要的。我们决定只留三个装备包,一人一个。   周玄业将眼镜儿的那台仪器给插了,没有找到储存卡一类的东西,但找到了一个内存条。   他将内存条贴身收了,将这台仪器给放弃了。剩下的一些诸如衣服一类的东西,也都被我们给放弃了,最后整理出了三份装备,除了眼镜儿外,我和周玄业的负重都减轻了许多。   紧接着我们踏上了回程的路。   眼镜儿是临时炼出来的,尸源、环境、条件、时间都不达标,所以和小三小四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小三和小四有简单的意识,大多数时候,它们会执行周玄业事先下达的命令,但眼镜儿则如同提线木偶,动一下走一下,一路上,周玄业的尸铃都没有离手,越是低级的尸体,越消耗走尸人的体能,而越是高级的尸体,则越消耗走尸人的精神。周玄业此刻就是用自己的体能在操纵眼镜儿,疲惫之下,他也没心情跟我说话,两人一尸,在这黑竹沟的深谷里,就如同哑巴一样。   所幸有了来时的经验,我们回去时,很多危险都能避开,回程的途中,一路上倒也有惊无险。第八天,快要出沟时,晚上睡在帐篷里,我想着这两个多月里所发生的事情,只觉得如同做梦一般。   原以为自己在黑竹沟待了那么久,没准儿最后也会变异,再也走不出去,没想到却安安稳稳的出来了。   一闭上眼睛,不知怎么的,我脑海里就会浮现出那个磁场黑洞,它仿佛在我大脑中生了根一样。紧接着,我又会想起周玄业当时的失态,以及他后来突然转变的态度。   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呢?   那个黑洞,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我没有产生异变?   所谓的相似的数据,又是指什么?   这无数疑问在我脑海里打转,一切都一切,似乎都只有从j组织哪里,才能得到答案。但这些答案,对我来说,其实又并没有什么一定需要知道的必要。   相比起这些,其实和我有直接关系的,反而是另外一件事,那就是谭刃。   只是谭刃的情况,我连一点儿头绪都没有,所以就算是想起来,也不知道该从哪里入手。周玄业不愿意说这件事儿,那么我从他嘴里,肯定是问不出什么的,谭刃的事儿,我只能靠自己了。   第十天的时候,我们终于出了黑竹沟的无人区,刚出无人区,就有有两拨人围了上来。这两拨人,一拨朝周玄业围过去,一拨朝我围过来,迅速将我和周玄业给隔离了,两边人的气氛显得剑拔弩张。   我立刻意识到,这两拨人,应该是黄家和颛家各自接应的人。   好在这里是无人区,两拨人皆没有办法在此动手,因而并没有产生实际性的冲突。周狐狸还朝我笑着挥了挥手以示道别,其余人接过他的装备,簇拥着人先走了。   我这边则比较难办一点儿,这帮人我都不认识,拥住我后,一个光头立刻问我:“有弄到资料吗?”   我心里骂娘,心说资料资料,老子折腾的命都快没了,能活着出来已经是祖坟上冒青烟了,还找我要资料。   我道:“这话是朔舒让你问的?”   光头道:“是黄先生让我们来接应你的。”   我道:“那有什么事,我也是跟黄天说,你就不用问那么多了。”光头愣了一下,转而称是。   一直到第二天下午,我们才算是真正回到了文明世界,晚上在酒店里洗完澡一照镜子,我估摸自己至少瘦了有十斤,前半年当老板养出来的一点儿肥肉,又全缩回去,成了精悍紧实的肌肉。   摸了摸腹肌,我脑子里冒出的是唐琳琳双眼发绿光的模样,折腾了这么久,我还真想她了,于是当天晚上,我给唐琳琳去了个电话。   一番叙旧自不必说,我顺道问了下唐琳琳,有没有谭刃的情况,唐琳琳说没有。   她问我什么时候回深圳,我道:“估计暂时不行,黄家派人来接应,看样子是要直接上北京。”   唐琳琳声音紧张起来;“你事儿没办成,他们不会一怒之下把你嘣了吧。”   我道:“我这身金肌玉骨,舍得杀我的,还真没几个,放心,我不会有性命之忧的,估计就是找我问问黑竹沟的事。”   唐琳琳来了劲儿,让我跟她讲讲,我顿时一阵头疼,心说好不容易从那魔鬼带出来,目前我就想睡在干净的床上,安安稳稳,一觉到天明,谁还想再回忆一遍,当下拒绝了她,接着扯了些闲话,便挂了电话。   后来的事儿果然不出我所料,这帮人直接带着我去了北京,到了古色古香的黄府。这年头,在北京城能有这样一座古色古香的深庭大院,可不是有钱就能弄到的。   开门的依旧是之前那个老头,上一次来这儿是孙邈带的路,这老头见了姓孙的,就跟见了克星一样苦着脸,这会儿我一个人来,他到是显得镇定自若。   进了黄府,黄天不在,吃完午饭过了一个多小时,才约我到客厅想见。黄天还算给脸,对着我是嘘寒问暖,慰问了一番,甭管是虚情假意,至少让人听了还是挺舒坦的。   一番寒暄过后,我们进入了正题,之前的事儿,先行回来的铁姐等人已经交代了,因此我只跟黄天说了后来的事。当黄天听说周玄业毫不手软的弄死眼镜儿时,目光闪动了一下,听完原委,他拍了拍我的肩膀,道;“你当时该想办法,弄清楚那个黑洞是什么东西。”   我道:“周狐狸都中了招,我能有什么办法?”   黄天道:“狐狸?这个比喻不错,那姓周的,真是一号人物,老奸巨猾,若是我单打独斗跟他玩儿,还真玩不过他。”顿了顿,他手里扔着一个苹果玩来玩去,道;“不过,现在是个团体合作的时代,不讲究个人英雄主义,他周玄业……我黄天对付不了他,但我黄家要想收拾他,容易的很。”   我没吭声,心中默然。   一个人的能力再强也是有限的,就如同黄天自己所说的那样,单独对上周玄业,他估计也不会比我好到哪儿去,八成要被周玄业给玩儿死。但黄天不止是黄天,他还是黄家的当家人,有权有势,加上这些,情况就不一样了。   历来,民不与富斗,富不与官争,为富的谋权,为权的谋财,像我们在这种又没权又没钱还没有点儿个人实力的,对上这些人,真是毫无反抗之力。   我听黄天这么一说,便道:“你要对付周玄业?”   黄天却是摇了摇头,道:“不会。”我有些意外,心说这丫刚才说的话都是在吹牛吧?之前那么牛皮哄哄的,问到点子上,又不会了?   像是看穿了我的想法,黄天将手里的苹果抛给我,翘着二郎腿,道;“周玄业擅长炼尸术,而且据我所知,炼尸一脉,传承甚少,周玄业更是其中的佼佼者。我要真收拾他,当然也行,但是他这种人,身无牵挂,最能鱼死网破,要临死反击,一群刀枪不入的尸体闯进我这黄府大开杀戒,恐怕我也活不了。”顿了顿,他道:“所以啊,鱼死网破的事我不干,他是孑然一身的亡命之徒,我的命可比他值钱。”      第634章 飞鸽传书      黄天这么一说,我一想,发现还真是如此。   周玄业唯一挂念的人,还是个死人,可谓是来去无牵挂,孑然一身,最重要的是,他的个性还十分偏执,有是炼尸一脉中的翘楚,这样的人,哪怕你真的有权有势,也不敢轻易招惹,谁都不知道,把对方给惹急了,周玄业会干出什么来。   以我对周玄业的了解,他绝对不属于软柿子,只怕真得鱼死网破了。   想到此处,我道:“我当时也试探过,想弄清楚他在那黑洞里看到了什么,但是周玄业的嘴太严了,他不愿意说的东西,是问不出来的。”   黄天道:“那你可以让他愿意说啊。”   我懵了一下:“什么意思?”   黄天张口欲言,似乎要说什么,但紧接着,却又皱了皱眉,道:“算了,现在说这个也晚了。你们回来的途中,他没有出现别的状况吗?”   我问他别的状况指什么,这姓黄的又不开口了,最后他道:“辛苦你了,这次的劳务费已经划到你账上了,知道苏老板你现在不缺钱,我的一点儿心意,笑纳。”   我道:“除了黄老板,谁敢说自己不缺钱,我缺的要命,那就却之不恭了。”顿了顿,我想起了老肖,便问他情况怎么样了。   周玄业说动了手术,由于手术比较大,所以目前还在家休养,我要是愿意可以去看他。我一想,时间已经过了一个月了,想来恢复的差不多,也没什么看头。   转而我又问天然呆的情况,黄天说他目前正在j组织北京分部的实验室里,短时间内是没有功夫出来了。   原本我是打算离开北京就直接回深圳的,但这次思来想去,我觉得有件事儿尤为重要,我不得不立刻去办,那就是谭刃的事。   从周玄业那儿,我打听不出谭刃的任何动静,事务所干脆就只剩下唐毅,不知道的还以为老板换人了。如今要打探谭刃的生死,就只有一个地方。   三子观。   三子观位于湘西,湘西不是个地名,而是指湖南以西,贵州以北的那片区域,由于那一片山峦叠障,在古时候属于穷山恶水之地,又因为文化闭塞,因此鬼神之说盛行,因而湘西一带,历来流传着诸多奇谭怪事。   我只知道这么个地方,却并不知道具体位置,但这并不妨碍我接下来的行动,因为我有万能的百度。   当天晚上,我躺在床上用手机百度,由于三子观现在已经重修宫宇,在当地已经小有名气,因此我很快便弄到了三子观的确切信息。   第二天早上,我就订了中午的机票,由于心焦火燎赶的急,所以只剩下头等舱了,无所谓,谁让大爷我现在是有钱人。当我兴冲冲的坐上头等舱时,我觉得自己的钱白花了,因为头等舱和经济舱没什么区别,中间就拿一道帘子遮着,唯一的区别,大约就是飞机餐换了。   当天下午的四点多钟,我下了飞机,时间尚早,便直接打车前往三子观,连口水都没顾得上喝。我心中暗道:老板啊老板,现在知道了吧,我对你才是真心的,你扣我的那些工资,是不是也该还了?   三子观的外门宫殿位于当地一座名为小熊山的山腰处,这名字也挺逗的,来历不清楚,或许是以前山中有熊?   自小熊山的山脚下,便有白色的气派石阶依山而上,中途有供人休息的亭台,此时已经是下午五点多,大多数人都是自三子观上下来的游客和香客,寥寥几个上山的,除了我,就是一些清洁人员。   好在爬山这事儿难不倒我,更何况说是这种休整过的山石路,用了半个小时,我便登上了普通人得一个多小时才能上的山腰处。   三子观颇为气派的山门就在眼前。   山门后一个广场,两边皆有殿宇,正对着山门的是正殿,供奉着三清并一干道教神灵。此刻夕阳西下,金光崩裂,洒在宫宇顶上,庄严华贵,气派非凡。   此刻香客渐散,宫宇中已经没多少人了,打扫的清洁工,只负责外面的山道,宫宇内则由道人自己洒扫。此刻,只见几个穿着白衣白裤对襟短褂,梳着道髻,年约十二三岁的少年孩童,正在殿宇内外撒扫,一眼看去,一个个粉雕玉琢,精神奕奕,身形尚未完全发育,穿着一模一样,雌雄难辨。   这就是周玄业和谭刃长大学艺的地方?霞光万道,紫气东来,真有仙境宫宇的感觉,这么气派庄严的地方,怎么就养出俩变态呢?   一边想,我一边往里走。这会儿香客都下山了,因而我显得比较惹眼,立马便有个道童过来,打了个稽首,说要闭山门了。   我立刻道:“我不是来上香的,是来找人的。”   这道童问我找谁,我报了谭刃的名字,然而让我意外的是,他思索片刻,道:“我观中没有这个人……”话音刚落,一个中年道长走了过来,似乎是听到我们的对话,上下打量我几眼,问道:“请问您是哪位?找谭师兄有什么事?”   我猛地想起,道门有外门和内门之分,我现在明显是在外门,恐怕知道谭刃的没几个。这个中年道长应该是个知情人,我便说自己是谭刃的朋友,见他失踪了两个多月,没有音讯,担心之余找到了这里,紧接着便报上了姓名。   这中年道人闻言,道:“你跟我来一下。”说完,便领着我往后院走。   长长一排屋舍外,有一排排晾衣杆,上面飘着晾干的衣服,这应该是道人住宿的院舍。   绕过这个院舍,下了一个斜坡,只见那处有个草棚,里面停歇着许多鸽子。草棚中间还有个桌柜,那中年道长自桌柜中拿出纸和毛笔,蘸着墨水,在一张纸条上写了几个字。   不等我看清,他便卷了纸条,塞在了鸽腿上的小竹筒里,将鸽子一放,那鸽子便带着腿上捆绑着的小竹筒扑哧扑哧飞走了。   我看得目瞪口呆,心中直喊卧槽,心说难怪周玄业说话,总是文绉绉的,连带着我后来都跟着咬文嚼字起来,合着这哥们儿的生长环境这么复古啊,还飞鸽传书?   八成是我表现的太明显,这中年道长解释道:“我们这里是通电通讯号的,不过后山那边什么也不通。”   我顺着那飞鸽而去的方向看,小熊山后是一片层峦叠嶂的山峦,期间罗列着无数山峰,中年道人指着最高的那处山峰,道:“那是霜降峰,一会儿那边会传消息过来。”   那霜降峰看着到不远,但俗话说望山跑死马,要真靠走的,没有缆车索道,过去还真的走上一天多的时间。   此刻,夕阳的金光斜斜的打过去,霜降峰峰顶的位置云雾蒸腾,金霞浮动,时不时有白鹤飞鸣而过,如同人间仙境。中年道人又指了指旁边不远处的一个观景台,道:“这个观景台是去年修建的,香客可以在这儿观景,自从修了这个观景台,宫观里人流量都增多了。”   我道:“这主意是周玄业出的吧?”   中年道人大为意外的看着我,说:“连周师兄你也认识,是啊,就是他建议的。我们天天待在山上,看腻了不觉得有什么稀奇,还是周师兄说从那儿观景,如观仙境,所以修了个望仙台。”   我听得嘴角一抽,心说望仙台……望尸台还差不多,周玄业还挺有经商头脑的,好好干没准儿能成为商业大亨,可惜那狐狸的心思全在尸体上。   这会儿我们在等那鸽子传信回来,估计那边不回信,他们是不会让我往那边儿走的,于是我就等着,边等边闲聊:“那地方为什么叫霜降峰?”   中年道人说:“因为山上有白石,云雾散开的时候,就像是峰顶覆盖着白霜一样。”   我道:“我看你们这儿有很多道童啊,奇怪,没几个当父母的会把自己的子女送进观里当道士吧?”   中年道人说道:“自然,这儿的道童大抵是两类,一是身体得了疑难杂症,治不好的;二是孩童家里人信这个,或者受过庇佑的;剩下的成年人,都是自愿的。”   我听得奇怪:“得了疑难杂症,就送来出家?这是个什么说法?”我刚才看那些在洒扫宫宇的道童,体魄看起来都挺不错的啊。   那中年道人正要开口,那信鸽却已经扑哧扑哧的飞了回来,于是他止住了话头,去抓那鸽子。   ps:昨天章节更新错误,已经于昨晚替换为正确内容,已经订阅过的小伙伴不会产生二次收费,吓死了,一上网发现这么多留言。      第635章 三子观      这些鸽子明显是经过驯养的,非常听话,直接停在了中年道人的手臂上,那道人从鸽子腿脚的小竹筒处,拆出了回信的纸条,我凑过去一看,上面只有一个字:可。   可?这是同意的意思?   果然,便听中年道人说:“霜降峰那边同意了,我送你过去吧。”   我指了指远处云霞蒸腾,高耸奇崛的山峰,道:“现在就去?”我从这儿过去,得一天多吧?这会儿天色这么晚,可不是上路的时候。我赶紧拦住这道人,道:“别、别,你先告诉我,谭刃在不在那边?他现在情况怎么样?”   “三个多月前,和周师兄一起回来的,后来周师兄走了,没见他出来过,应该还在霜降峰。不过我们这儿到霜降峰有两条路,他如果是走另一条路离开的,那我是不会知道的。”   “两条路?”   中年道人说:“你跟我来就是。”   他带着我又顺着往先走,转过一片青石台阶,只见下方赫然有一个悬空的平台,竟然停着索道和缆车。   这索道因为处于下方,又是一条绳索,架设在空中,并不显眼,因此我刚才只顾着看那霜降峰,没有发现它的踪迹。此刻一看,这索道延伸而去的方位,赫然是往霜降峰那边去的。   缆车就停在这边儿,旁边还有个红色刺目,非常惹眼的牌子,上面写着:已废弃,危险,游客止步的字样。   我看得目瞪口呆,道:“咱们不会要坐这个废弃的缆车过去吧?”这要是坐在半空中,突然坠下去怎么办?   中年道人顺着我的目光看到那块告示牌,不禁哈哈大笑,道:“放心,这缆车是好的,平日里的来往和物资运送都靠它,我们后院是不让香客们进来的,不过现在的游客都不好管理,总有些喜欢四处溜达的,所以才在这儿竖了块牌子吓吓人,免得出事。”   原来如此,现代人可不像古人那么守规矩,游客确实比较放肆,难怪要来这么一手。   当下,我上了缆车,原以为那中年道人会一起上来,谁知他只是朝我打了个稽首,说霜降峰那边他不能去,紧接着就启动缆车,直接把我一个人给弄走了。   这缆车挺平稳的,好在我胆子锻炼出来,也不恐高,坐在上面,看着周遭峰峦叠嶂,金光万千,只觉得美不胜收,不由暗暗羡慕谭龟毛长在这种人杰地灵的环境中。想当初,我小时候在福利院,四四方方一片天,除了集体卧室就是内办的学校,饭到是管饱,可兜里没有一分钱,日子真难过啊。   转念一想,这三子观也就现在才发展起来,听周玄业说过,这地方以前可是连大殿都倒塌了,全是后来修的土墙房,一到下雨天,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如此一想,谭龟毛两人小时候似乎又比我还惨些。   胡思乱想之际,缆车靠近了霜降峰,稳稳当当的停了下来。   停靠的地方是一小块打磨规整的平台,旁边有一株斜斜的老松,根茎深深的扎入了山石之中,和黄山的迎客松有些相似。   这儿是峰腰的位置,我原以为会有人来接我,谁知道平台上却是一个人也没有。   下了缆车,我四下里张望片刻,见确实没有人,便认命的搓了搓脸,顺着平台旁的人径往上走。这地方位置较高,多山石,少土木,山上长着许多爬山植被,间或一些奇形怪状的古木,稳稳的扎根于山石之中,也不知生长了多少年。   这地方人迹活动的情形不太明显我顺着走了许久,眼瞅着天都快黑了,也没见着有什么建筑群,正焦急间,忽然看到不远处的一道水潭中,赫然浮出了一个人影。   这是个小型溪流汇成的水潭,水潭中的水溢满而出,又分成数道涓涓细流顺势而下,被山石不停的分割,越分越细,乍一看,就如同有无数细小的白蛇在往下游动,十分特别。   而从水中钻出那人,黑发披散,背对着我,身形消瘦,不变男女。由于对方是长头发,所以我可以确定不是谭龟毛,但我也不认为对方是个姑娘,因为住观的道士都是留发的。   “喂,打扰一下。”对方没发现我,于是我出声喊了一声,那人转过脸来,我顿时心脏噗通一跳:卧槽,是个姑娘,而且是个在洗澡的姑娘,还是个很漂亮的姑娘。   我发型乱了没有?   不行,镇定,苏天顾你要镇定,你不是个没见过美女的人。   我深深吸了口气,后退一步,低下头,表示自己很不好意思:“抱歉,不知道你是姑娘,我先回避。”默默为自己风度翩翩的表现点了个赞,正打算转身,那姑娘开口道:“不必了,你是什么人?怎么到这儿来的?”说话间,她游到了水潭边,双手托腮,有些好奇的看着我。   天知道这水潭里的水有多清澈,我眼睛只要往下面一瞟,不该看的全看到了。   妹子啊,你这心是不是有点儿太大了!   于是我尽量望着天空,道:“我是来找人的,谭刃你认识吗?”这姑娘在霜降峰,八成也是三子观的,卧槽,不会也炼尸吧?一想到这个,我脑子里那些旖旎的,诸如董永偷衣服,李逍遥和赵灵儿之类的邂逅念头,一下子就土崩瓦解,回归现实了。   这妹子虽然长得很赵灵儿,但和周玄业是同一个地方出身的,想到周狐狸那个变态,我荡漾的心一下子就被泼了一盆凉水。   话说完,那妹子啊了一声,道:“大师兄啊,认识啊,你找他干什么?”   我一听这个,也顾不得看什么不该看的了,蹲下身和她对视,道:“他失踪了好几个月,我是他朋友,担心他的安危,所以来看看。”   “朋友?”这姑娘眨了眨眼,茫然道:“可没听大师兄提过你啊。”   “……”我怎么有种,又被打脸了的感觉?   “咳咳,这个你就别管了,你就告诉我他在不在这儿吧。”   姑娘立刻道:“在啊。”说着,指了指上面,道:“在峰顶的尸洞里。”   “尸洞?”我听到这个名字,不由得心头一跳。   八成是我的脸色太过古怪,这姑娘有些奇怪的看了我一眼,道:“莫非你不知道……”说着,她捂住了自己的嘴,一副说错话的样子,紧接着懊恼道:“你要找大师兄,这个我做不了主,我先带你去见师父吧,得他老人家同意才行。”   说着就要从水里站起来,我连回避都来不及,眼前就出现了一幅春光曼妙的情景,把我的眼睛死死的勾住了。   纵然我心中不停的在提醒自己非礼勿视、非礼勿视,但我这对不争气的眼睛还是收不回来。一直到她悠哉悠哉的穿好放在一旁的衣服,我才松了口气,只觉得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这姑娘别是把我当女人了吧?怎么一点儿都不避讳我呢?我哪里长得像女人了?   思索间,她道:“跟我走吧。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苏天顾。”我还没从刚才的刺激中反应回来,答完话,我才反应过来还没有问她名字:“你呢?”   “我叫白鹤。”她头也不回的说完,又道:“我是弃婴,师兄们发现我的时候,刚好有一窝白鹤在旁边做窝,所以我就叫白鹤了。”   我顿时觉得这姑娘挺可怜的,又道:“你们这儿有多少人?”   白鹤道:“连师父在内,十八人。”   我道:“就你一个女孩子吗?”   她道:“七个,我最小。不过,如果算上死人的话,就很多啦。”   “……”心中刚刚冒出的那点儿同情,瞬间就无影无踪了。   我咽了咽口水,道:“加上死人有多少?”   “没数过,死人都在尸洞里,我们没出师的人,不能去尸洞。”   我听她这么一说,不禁道:“谭刃和周玄业是什么时候出师的?”      第636章 蹭饭      白鹤脚步顿了一下,神情顿时变得有些古怪起来,道:“你问这个干嘛?”这姑娘看着挺单纯,藏不住事儿,我一看她这神情就知道有问题,便道:“好奇,没别的意思。我觉得周玄业和你们大师兄挺厉害的。”   白鹤闻言骄傲的抬了抬下巴,说:“那是自然。其实大师兄的资质只是一般,走的也不是炼尸的路子,只不过他是师父的首徒,地位特殊,虽然不是最厉害的,但却是最有声望,大师兄对我们可好了,我们几个小的,小时候怕黑,都是跟大师兄一起睡的,后来出了那件事,大师兄就很少跟我们在一起了。”   “哪件事啊。”我假装漫不经心的问了句。   白鹤并没有觉察出我的用意,边走边道:“大师兄资质不行,一直到三十二岁才有资格进尸洞,他走的不是炼尸的路子,进尸洞只是一个仪式。不过,玄礼和玄业师兄天分很高,十六岁的时候就准许进尸洞,和大师兄进尸洞那一年撞上了,所以他们三个是一起去的。”   我心里猛的一跳。   周玄业最不愿提起的事情,原来就是这个?   我之前一直在好奇,到底是什么事,会让谭刃和周玄礼同时遇害,现在看来,肯定和那个尸洞有联系。   我原本想继续套话,谁知白鹤没什么心眼儿,自顾自的继续往下说:“玄礼和玄业师兄,从小就是大师兄带大的,如兄如父,对大师兄很是敬重。后来,在尸洞里也不知出了什么事情,大师兄为了保护他们两个,死在了里面,玄礼师兄也死了,不过玄礼师兄死的特别蹊跷。”   我问怎么个蹊跷法,她说谭刃是有死因的,他是为了保护周玄业和周玄礼而死的,但周玄礼是怎么死的,对于白鹤来说却是个迷。   或许他们的师父是知道的,又或许,只有周玄业自己才清楚。   那尸洞既然是个举行仪式的地方,按理说就不该有什么危险,可当时发生了什么意外,会让谭刃为了保护他们而死呢?   我不禁叹了口气,谭龟毛就是这么一个人,面冷心热,刀子嘴豆腐心,我猜测过他的死因,其中一条就是为了救什么人而死的,没想到真让我给蒙对了。   “师父和大师兄感情深厚,大师兄去世后,师父特别伤心,花了好年的时间,炼成了尸王。师父太厉害了,变成尸王的大师兄,和以前一模一样,根本感觉不出什么变化。我以后也要变得像师父一样厉害……嗯,到了!”   说话间,只见前方竟然出现了大片大片的竹林。竹林中间留出了一条山径,蜿蜒曲折,藏入竹林深处。白鹤指了指竹林道:“穿过这片竹林,后面有院子,是师兄住的地方,今天天色晚了,你应该见不到师父了,进去之后,随便找个师兄,他们会安排你住下的。”   我道:“我这么贸然进去,他们都不认识我,会搭理我吗?”   白鹤哈哈一笑,道:“我都没有不搭理你,他们为什么会不搭理你?”   她这么一说,我也好奇,不禁道:“是啊,你就不担心我是坏人吗?怎么什么话都敢跟我说?”   白鹤微微一笑,道:“来这儿的路只有三条,一是索道,索道是有专人看守的,外人根本不可能自己过来;二是山道,山道外的山门入口,也是有人看守的,不会随便放人进来。”   我道:“那第三条呢?”   她指了指天上,道:“开直升机过来,不过那样动静会很大,你要是开直升机过来的,我们肯定会知道。所以,你不管是从索道来的,还是从山道来的,肯定是值得信任的。你进去之后,师兄们也不会为难你的。”   我道:“那你呢?”   她指了指另一端,道:“乾坤两道是分开住的,不过我们白天一般都在一起玩儿,明天早上我再来找你。”说完打了个稽就往另一边的道上走了,也没有给我多说话的机会。   这会儿天已经快黑了,我也不敢耽误,便沿着山石道走入了竹林深处,幽幽竹林,清风飒飒,不知何处,传来一种呜咽声,似乎是风吹过某种孔窍时发出的声音。   周围一个人都没有,由于位置高,又入夜,所以即便是夏日,身上也有些凉意。   这片竹林还挺深的,走了百来米开外,眼前豁然开朗,只见前方依山而建,高低错落的搭建着相连的古典建筑群,比起外门的宫宇来,自然显得简单朴素很多,但配合着这居高临下,长风落霞的景致,真如同世外桃源一般。   刚走到院落里,我便闻到一阵饭菜香味儿,我这一天急急忙忙赶到此处,飞机、汽车上下折腾,又爬山,至今为止,就吃了几块小面包,早已饥肠辘辘,闻到这味儿,肚子顿时咕噜咕噜直叫唤。   我不禁咽了咽口水,顺着香味儿就寻摸过去,便到了一个类似饭堂的地方,只见里面摆放着一张大木桌子,有六个男人正围成一桌吃饭。   一眼看去,桌面整齐,应该是刚刚开饭,还没怎么吃。   我一到门口,这几人就发现我了,齐刷刷的看了过来,我肚子还在咕噜咕噜叫,这帮人听力明显都不错,立马又齐刷刷盯着我的肚子。   我觉得怪不好意思的,尴尬的伸手打招呼:“嗨。”   其中一个胖子傻愣愣的跟着伸手嗨了一下,紧接着像是想起什么,一下子窜起来,说:“来、来,坐,我给你打饭去。”随即火速的给我打了一碗饭,摆好了筷子。   这几人非常迅速的就反应过来,一个个一副很期待我加入的样子。   坐下之后,众人继续吃饭,那胖子似乎想跟我说话,都能憋住了,一行人不停的打量我,但就是不开口,我一边吃,一边被他们看得受不了,便道:“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话要问?”   当中一个年纪看起来最大的人看了我一眼,道:“食不言,吃饭。”   我这才明白过来,看样子他们规矩比较严,于是就先吃了起来。   炒的都是素菜,但味道做的相当不错,我一口气吃了三碗,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发现锅里已经被吃干净了,我这才想起自己是临时来的,根本没我的饭,这会儿吃太多,估计其余人都没吃饱。   不过这六人看样子没介意,比我早一步吃完,去院子外面溜达去了,我端着空碗站在门口,不由感叹他们生活习惯真好,我平时吃完饭都是躺沙发上玩游戏的。   放下碗筷,我打算跟着出去溜达,顺便跟这几人交流一下,谁知我刚过去,之前那胖子便诧异的看着我,道:“你来干什么?”   “额……我、我也来消食啊。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   胖子道:“哦,是要走,不过你不是在这儿走,你去后厨房走,把碗洗了,我们这儿的规矩,一日不劳,一日不食,虽然你是客,但也不能吃白饭,去吧,有什么事儿,洗完碗再说。”说完,便腆着肚子继续遛弯去了。   我顿时被噎了一下,而那胖子只留给我一个背影,走远了。   入乡随俗,我把人饭吃了也怪不好意思的,便去迅速刷了碗,顺着他们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刚走了没多久,便闻到一阵肉香,远处传来一片橘红的火光。   凑近了一看,我差点儿吐血,这六人,除了那胖子以外,剩下的五个也是仙风道骨,看起来一副神仙模样,谁知这会儿,六人正围在一块大石头后面,升着一堆火,架了两只兔子肉在烤,一个个眼巴巴的,还正聊着天呢。   “让客人洗碗不好吧?”   “没事儿,一看就是个老实人。”   “对啊,谁让他来的不巧,把咱们的饭吃了,我都没吃饱。”   “那小子八辈子没吃过饭吧,那么大的碗他吃三碗。”   “是我厨艺好。”   “嘘……别说了,小心把坤院的师弟们引过来,咱们悄悄吃。”周玄业跟我说过,道家不分男为乾道,女为坤道,在称呼上不分男女,道姑、师妹一类的说法,那都是外人叫的。坤院的师弟,很显然就是指白鹤她们。我为白鹤有这样一帮师兄弟感到悲哀。   我站在不远处,一阵无语,旋即干咳一声:“哎,该放辣椒面儿了。”   ps:错误的章节早就更正了,结果昨天还是通过微博、微信、qq等渠道,收到很多关于未更正的消息,在此提醒大家,未更正的都是盗版,并且以后也不会更正,请大家来磨铁中文网支持正版阅读,感谢一直支持正版的朋友们!      第637章 吃      那六人正瞎侃的热火朝天,我这么一开口,几人顿时鸦雀无声,齐刷刷的回过头。看着这帮打扮的仙风道骨,长得人模人样的道士,此刻围在火堆边,头上全是木柴燃烧后飘的白灰,脸上左一道黑漆漆的手指印,右一道灰迹,我一时间都不知该说什么好。   现在我总算知道周玄业那狐狸,为什么明明一本正经,但偶尔却会做出一些噎死人不偿命的事,合着三子观的人都是这么个德性啊!   我想,我大概知道他们的师父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之前炒菜,还装模作样集体吃素,现在就在这儿暗搓搓的烤野味儿,估计是被我撞见了太尴尬,那胖子道:“哎呀,这个,你的碗洗完了,正好,我们烤兔子,来得早不如来的巧,一起吃。”一副没事儿人的样子,仿佛刚才根本没有议论过我一样,脸皮忒厚。   我挺无奈的,围坐过去,见那兔肉还没烤透,得再烤一阵子,便道:“请问几位道长怎么称呼?”   胖子道:“怎么称呼,不重要,名字嘛,只是一个代号,你随便叫吧。小兄弟啊,你来这儿是干啥的呀?不会住太久吧?我的米……吃完了。”   “……”他真正想说的是最后一句吧。   我感觉自己的嘴角不受控制的抽搐了一下,不就是吃了他三大碗米饭,至于把我当饕餮吗?不过这道观里的碗和我们平时用的小碗不一样,而是那种过去的斗碗,一碗饭其实是相当有分量的,想想……我确实吃的太多了……   “应该不会住太久,我就是来拜访一位朋友,拜访完了,我就回去。”   闻言,这六个道士面面相觑,其中一个长得白白净净,年约三十岁左右的人说道:“朋友?哪位朋友?”   我道:“谭刃。”   那人神情一变,看我的目光都变味儿了:“你是大师兄的朋友?”   我觉得他这表情未免太古怪了,心说难不成当谭龟毛的朋友很奇怪吗?于是我道:“是,有问题?”   那人反应过来,端正了神色,道:“没问题,只不过大师兄年龄比我们都大,平日里不怎么与我们相处,你这么年轻,说是大师兄的朋友,让我有些意外。”   事实上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谭龟毛竟然比周玄业大了十六岁,要知道,这二人相貌上都不过三十出头而已,看样子,谭刃的面容,是定格在他出事的那一年了。   我早该想到,尸体怎么会衰老呢?   一时间,我只觉得心有戚戚焉,忍不住摸了把自己的脸,一想到自己六十多岁,满脸皱纹,而谭刃还是那张老子天下第一的欠扁脸时,就被觉得有种很古怪的感觉。   时间真是一个神奇的东西,在天然呆身上,它可以瞬间加快,在小扶桑,也可以因为扶桑木的力量而静止,但在每个普通人身上,它都保持着同样的步调流失着。   那些可以扛过时间的人,似乎让人很羡慕,但我认识的和时间展开拉锯战的人当中,他们无不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一时间,我不由得沉默下来,思维有些混乱。   大约是看我沉默太久,那胖道士便说:“师兄在尸洞里,你要见他得通过师父的同意,今晚就在这儿休息一晚,明天早上我们带你去见师父。”   我点了点头,刚要开口,一个白色的人影突然从一块大石头上蹦了下来。   “好哇你们,又躲着我们偷吃东西。”这声音有些熟,我一看,不就是白鹤吗?她怎么来了?   不等我反应过来,胖道士立刻做出噤声的手势:“嘘,白鹤师弟,这半夜的你不睡觉,跑这儿来干嘛?”   白鹤盯着兔子直咽口水,道:“这地方是你买了的吗,我怎么不能来,见者有份。”   胖子一脸苦相,道;“人太多,不够吃啊。”   白鹤眼珠子一转,踢了踢其中一个道士,说:“师兄,赶紧的,再去抓两天鱼来。”   “抓鱼?黑灯瞎火的,怎么抓?女孩子吃宵夜不好,会长斑的,师弟你长得跟天仙似的,你不能学我们一帮糙男人这么堕落啊。”   白鹤气呼呼的说道:“得了吧,长得再好看有什么用啊,还不是就给你们几个看,给你们看我还不如毁容呢,赶紧去。”   等那道士湿淋淋的拎着两条鱼回来时,兔子已经被我们吃光了,一瞬间,我仿佛看到他的眼角有泪光闪动,心中颇为抱歉,看来,这山里条件……很清苦啊,难怪之前谭刃说自己回一次山门,就会被搜刮一次,看样子说的绝对是实话,这帮人就跟刚从解放前出来的差不多。   众人吃吃喝喝完毕,友谊顿时得到了升华,跟胖道士几个回去的时候,我们已经勾肩搭背哥俩好了。闲聊间,对于这边的人员配置也大致了解。   除开地位特殊的三子观观主以及谭刃,一共十六人,七女九男,这九个男的中包含周玄业,因此这山上还剩下八个乾道,不过今晚我只见了六个,剩余的两个在山上,据说在闭关。   这帮人取名也特别有意思,而且这名字还是谭刃取的,按千字文排列,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周玄业和周玄礼是双胞胎,一起进入三子观,上面除了谭刃,还有两个师兄,所以排行老三,入玄字。   这次闭关的两个,恰好就是周玄业上头的两个师兄,所以目前弟子中管事儿的是‘黄连’。   黄连,药名,没错,就是那个胖道士的名字。   不知道这是药名的,还以为是个女人的名字,胖道士表面上说名字是个代号,事实上抗议过无数次要求改个道号,都被谭刃给驳回了。   我突然有些明白这帮人为什么知道谭刃有朋友后,神情会那么古怪了,因为谭龟毛的行事,真的是相当乖张,一般人还真受不了。   我又一次为自己的抗压能力点了个赞。   当晚在竹舍后的客居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黄胖子就把我给叫醒了,说要带我去见三子观的观主。   清晨的霜降峰云烟雾饶,天边刚刚崩裂出第一抹金光,在云雾的反射下,似乎隐约浮动着一层紫绛,让人入坠仙境。黄连一边带着我往峰顶走,一边看了看天边,说:“紫气东来,好兆头,今晚适合加餐。”   我呛了一下,道:“你这么不靠谱,你家祖师爷知道吗?”   黄连道:“我们道家讲究清静无为,顺其自然,无为而无所不为,我们祖师爷忙着呢,哪有空管这个。”他这么一说,我不禁有些好奇起来,一边跟着他往峰顶走,一边道:“周玄业走的是炼尸的路子,你们大师兄擅长推演占卜、风水面相,那你会什么呀?”   黄连道:“我会吃。”   我道:“我也会吃。”   黄连呵呵一笑,双颊的肥肉直抖,道:“你的吃和我的吃不一样,世间万物,相生相克,食为药,药为食,什么东西能吃,什么东西不能吃,怎么把不能吃的东西变为能吃,怎么让能吃的东西变为剧毒,这都是老祖宗总结出来的智慧。”   我回过味儿来:“也就是说,你的吃不是为了果腹,而是可以救人,也可以害人?”   黄胖子点头道:“可以这么说,只可惜啊,这地方人太少了,他们一个个身体健壮如牛,我没有用武之地啊。哎,小苏啊,你有病吗?有病我做饭给你吃啊,比吃药管用。”   我干笑一声,道:“我身体很健康。”   黄胖子‘深情’的注视着我,道:“我可以先让你变得不健康,然后再健康回来。”   我抖了一下,道:“别这样好吗?男人何苦为难男人。”      第638章 邀请      黄胖子露出恍然大悟的模样,道:“你是让我去坤道那边下毒手?不行啊,坤道那边有个师兄,一直暗恋周师兄,为此前不久舍身入了尸道,目前她的武力值是霜降峰最高的,我去坤道找茬,会被她揍的。”   我顿时囧了一下,道;“周玄业那变态还有姑娘暗恋,那姑娘啥眼神啊。”   黄胖子也感慨道:“敢直接说他是变态的,小苏你是第一个,你牛。哎,我也纳闷儿,你说像我这么好的男人,坤道的师弟们怎么就对我没兴趣呢?”   我道:“你们修道之人,六根要清净啊。”   黄胖子道:“清静什么呀,人有七情六欲,我修行不到家,反正我就想娶老婆。我后悔啊,我当初不该走全真道,我应该走正一道,这样我就可以娶老婆了。”我摇了摇头,不打算跟黄胖子瞎扯了,还走正一道……全真道的祖师爷要真能显灵,绝对会掐死这胖子的。   我道;“既然你六根这么不清静,不在红尘里混着,在这山里待着干什么?”   黄胖子颇为装逼的看了我一眼,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神情,吟道:“人生在世,生老病死,忽在忽亡,百年岁月,石火电光,此身不向今生度,更待何生度此身。”   我呛了一下,心说这黄胖子吟的这段话,听起来倒有几分意境,只是配合着他脸上的肥肉以及大肚子,实在让人觉得滑稽。我在心中默念了几句不能以貌取人,随后一边走一边闲扯:“说的好像你能长生似的。”   黄胖子道:“生亦何欢,死亦何惧?大道运行,有生有灭,日月交替,阴阳运转,死为之生,生为之死,生死自有其规律。我辈之人,求长生,求仙道,但无执念,不能长生能久视,也是功德圆满,谁告诉你我们这些出家人就是为了求长生,求仙道的?红尘有红尘的乐,有红尘的苦,我辈之人,弃红尘之乐,也远红尘之苦。这山里虽然清苦、简单,但有祖师传下的道法,奥妙无穷,一生也钻研不尽,在此进可朝大道,退可逍遥山水之间,何乐而不为?”   我闻言,不由一怔,心说这胖子没想到这么洒脱,进可朝大道,退可逍遥山水之间,远离红尘之苦,不执着于生死,不贪恋于享乐,这种心境,有几人能达到?舍红尘之乐,又有几人能做到?周玄业好歹是黄胖子的师兄,怎么就看不开死这一关呢?   不。   周玄业并不是看不破生死。   他是一个不要命的人。   他真正看不破的,是周玄礼的死,或者还有谭刃的死的。   这一瞬间,我突然明白了一些东西。我总觉得周玄业是个偏执狂,王八蛋,没心没肺,浑身的血都是冷的,否则也不会杀人不眨眼,拿活人去炼尸。   但现在看来,他并非是真正的冷血,只不过他的热血,是给了其它人。   这世间的人又何尝不是如此,热血热情,尽付诸情深义厚的人,对其余人即便有些热血,那血又能有多热?   周玄业和普通人唯一不同的,大概是普通人在付出的时候保留了一分热血给陌生人,而周玄业是将所有的热血都交付给了那些被他害死的人。   那些人里有周玄礼,有谭刃,或许还有其它人,但应该都是三子观的人,毕竟当时是在尸洞出的事,而周玄业那时候年纪还不大,不可能认识太多外人。   换句话来说,周玄业极其重视三子观内的人,将这帮人视为至亲至爱,一腔热血热情尽付,而后来,这些人却因他而死,他变成如今这样,就不稀奇了。   说白了,周狐狸,其实是个非常恋家的人啊!   想通这一点,我心里顿时有些不舒服了,每当我以为自己把周狐狸看透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其实一点儿都不了解这个曾经的兄弟、老板。   真正的朋友,难道不是该相知相惜吗?   我不懂周玄业,或许从一开始,我就不是一个合格的朋友。   我们走的完全是两条路,我走的是普通人的那条,而他走的路,太过神秘,也太过沉重了。   走了一会儿,黄胖子八成是见我走神了,便道;“想什么呢,不会是被我说动心,也打算出家了吧?我告诉你啊,你要出家,我们可以给你开绿色通道,直接入内门,怎么样?哎哟,小师弟,我怎么越看你越顺眼……我们这儿的规矩,辈分小的,要多干杂活锻炼身体,你来了之后呢,衣服你洗、碗你洗、地你扫、神像你擦、香你贡……必要的时候,给师兄们打点野味。”   我道:“醒醒吧,别做梦了。”   黄胖子哈哈大笑,道:“行啦,一看你双目不定,就是知道个六根不净的,你想出家我们还不收呢。”   我道:“说的你好像会看像一样,对了,跟你打听个事儿。”我觉得这黄胖子嘴不算严,决定套点儿话。   他在前头带路,头也不回,让我说。   “你们跟周玄业关系怎么样?”   黄胖子想了想,道:“挺好的,都是师兄弟,一家人。我们道门,讲究传承,师徒,师兄弟,一门就是一家人,就跟你们的亲兄弟姐妹差不多,没有什么隔阂。不过周师兄吧,从小性格就乖张阴戾,为此没少受师父的敲打,到是玄礼师兄是个温文尔雅的人啊,可惜出了事。”   我立刻问出了什么事,黄胖子便道:“这你就别问了,一来我也确实不清楚,二来家务事,不好跟你说。”   顿了顿,他又道:“不过后来,玄礼师兄出事儿之后,玄业师兄的性格到是改了不少。”   我不动声色的说道:“是不是和周玄礼变得很像?”   黄胖子脚步一顿,回头打量我一番,随即突然一笑,道:“行啊,你小子,连这都知道,看样子你跟大师兄他们的关系不一般啊。大师兄可真不够意思,居然都没跟我们提过你,哎呀,看样子,我很快就会多个给我干活儿的师弟了。”   我顿时一个头两个大,让他别痴心妄想了,让我入三子观?除非我吃饱了撑的!我可是还要娶媳妇儿的人!   说话间,我们脚下的路有些偏,周围的植开始减少起来,我目光一撇,发现不远处的石峰处有一棵斜斜探出来的老松,那老松上,似乎还挂了个葫芦。   我不由得睁大眼仔细瞧,嘿,还真是个葫芦。   什么人在那悬崖的老松上挂了这么个东西?   黄胖子顺着我的目光一看,神情大变,道:“你不会对那个地方产生兴趣了吧,别看,小心招惹到不该惹的人。”   我顿时一懵,道:“那不就一个葫芦吗?”   黄胖子道:“你站的角度不对,再往上爬一点你就知道了。”   果不其然,爬了没多高,随着视角的转换,我才发现,那山崖处原来有个平台,平台边缘便是那棵老松,平台之上,则搭建了一个茅庐,明显是有人住着的。   我不由得吃惊,要知道,那个位置可是非常险要的,平台也不大,这人在上面,稍不注意就有从霜降峰上掉下去的危险,下方云雾蒸腾,深不见底,谁知道是个什么所在?   就在我观察那个平台之时,从那茅庐中突然慢悠悠的出现了一个人影,那人影走路摇摇摆摆,就跟喝醉了酒似的,下一刻,整个人腾身而起,双脚就站到了那棵斜斜的老松上,转瞬就睡在了上头。   这可比小龙女睡绳子危险多了,从绳子上摔下去,最多把人脑袋摔个包,而这棵老松下,可是云遮雾绕,深不见底的悬崖啊!   这人就这么醉醺醺,晃悠悠,翘着二郎腿在老松上睡觉,这也太……   说装逼是好听的,说难听点,那就是把脑袋当球在玩儿啊!   我倒抽一口凉气,脑子里迅速转了几个弯儿,便道;“这是天勤还是地藏?”   黄胖子嘘了一声,说:“小声点儿,你小子还挺聪明的,怎么知道是他们俩中的一个?”   我道:“霜降峰就这么几个人,那人不是你师父,肯定就是你说过的闭关的天勤和地藏中的一人了。”   黄胖子道:“没错,这是地藏师兄,我跟你说,在我们观里,惹到谁都不能惹到他。”   我不由吃惊,道:“他比周玄业和谭刃还牛掰?”   黄胖子道:“这不是牛掰不牛掰的问题,而是……”话没说完,那松树上躺着的地藏似乎突然发现了我们,整个人一个鲤鱼打挺,从松树上坐了起来,冲我们招手,并且喊话道:“哪里来的小道友,过来一聚。”   黄胖子神情一变,道:“完了、完了,这下完了。我跟你说,一会儿见了地藏,他给你的任何东西都不要吃,不要跟他说话,只点头或者摇头,不然我都救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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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子观这帮人虽然不靠谱,但不至于下毒吧?可黄胖子这神情又是怎么回事?   我左手拿着酒葫芦,对面就站着地藏。这人神情到看不出什么古怪的地方,脸上笑容还挺热情的,只是那直勾勾的眼神暴露出来,这酒绝对喝不得。   我推了回去,道;“不行,我一喝酒就晕,一晕就耍酒疯,我还是见了观主,办了正事再说吧。”我心中暗想,把你师父搬出来,这下子,不管你打什么主意,都该消停了吧?   谁知这地藏又推了回来,劝道:“没关系,晕了就睡觉,我这儿有醒酒丸,保证你不耍酒疯。师父他老人家,我一大早就去见过了,他老人家这两日心情不好,在尸洞里,你们今天去,是见不着的。”   黄胖子噎了一下,道:“真的?师兄你可别忽悠我啊。”   地藏笑出一口牙,道:“小黄,你不开口我都忘记你了,来,你也喝一口。”黄胖子顿时如临大敌,连连后退,道:“我突然想起来……今天的早饭还没做,我还是先回去做饭了。”说完将我的胳膊一拽:“小苏,既然今天见不到,那就过两天吧,咱们先回去吃早饭。”   我当然不会拒绝,立刻配合着往回走,谁知刚转身,便听地藏的声音冷了下来:“当我这儿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这声音中的煞气,和刚才完全判若两人。   他妈的,三子观是不是专门培养精神分裂患者啊!   黄胖子大约是看出了我的想法,同情的看了我一眼,压低声音说道:“他平时就这样,刚才的热情是装出来,引你上钩的。”   上钩?上什么钩?   我刚想问,便觉得肩头搭上了一只手,紧接着那酒葫芦又递了过来:“小兄弟,一口酒都不喝,太不给我面子了。”   到现在还不知道他那酒有问题,除非我傻。   “这个……道长,我妈说了,万丈红尘三杯酒,千秋大业一壶茶,真正想成功的男人,不能贪杯。”   地藏轻飘飘的说道:“是吗?但我摸你骨相,六亲无缘,该是孤儿出身,你哪个妈对你说的这句话?”此话一出,我不禁愣了,内心奔过一万头草泥马,心道:我操,我以为周玄业和谭刃很牛逼,没想到他们的师兄弟们,各个都有绝活啊!摸骨我知道,贱人有贱骨,贵人有贵骨,摸骨术与面相术颇为相似,但又有所不同。   我只听周玄业提起过一些,却没有想到这个地藏,手就搭在我肩膀手臂处捏摸了两下,就把我家底儿都给摸出来了。   一时间,我都不知该说什么好。   这时,这地藏又诱惑我,说:“摸骨之术,前生今世,洞彻通达,你本该英年早逝,但现在还活的好好的,说明一直有高人指点你积阴德,这世间做善事的人多,但做到点子上,能将福寿增到阴德上的却不多,没有高人指点,是办不到的。不过你虽然现在活的好好的,但我断定……日后必有大难。”   我心说果然不能跟这些人打交道,但凡算命占卜看相的,算到最后,没有哪个不遭难的。   我觉得这人实在古怪,不想跟他多纠缠,便道:“现在这个社会,污染严重,食品问题糟糕,大多数人活到后来都是得重病死的,不都是在遭大难吗?道长,你就别管我了,让我自生自灭吧。”   说罢,肩头一缩,从他手里滑了出去,地藏哼了一声:“身手不错。”   我道:“过奖,跟您比不了。”说完冲黄胖子使了个眼色,我俩立刻开溜。这次,这地藏到没有留我们,待离开那片范围后,黄胖子才气喘吁吁道:“还好你小子机灵,不然就走不了了。”   我道:“那葫芦里到底是什么东西?他怎么一直想让我喝酒?”   黄胖子道:“地藏师兄出身苗疆蛊门,善于用蛊,后来因为内部的一些事情,被赶出来了,辗转拜在了三子观门下。他用蛊到无所谓,反正我们还有炼尸一脉,谁也别嫌弃谁,但关键是……他这个人脑子有问题。”   我道:“脑子有问题你们师父还收他?”   黄胖子道:“正因为如此,师父不想让他祸害人,才把他带回来管教约束的!他吧……就像一个科学家,特别有研究精神。”   我道:“什么意思?”   黄胖子道:“就是……他如果对一个人或者一个东西产生了兴趣,他就会把这个人和这个东西研究透彻。”   我道:“透彻到什么程度?”   黄胖子搓了搓脸,正色道:“透彻到你鼻孔里长了几根毛,撒尿有多远,拉屎有多臭,几天做一次春梦,而且他后来特意学了摸骨术,简直能把你祖宗十八代都给摸出来。”一边说,黄胖子脸色都发青了,我猛然醒悟过来,道:“我操,你不会……”   黄胖子点了点头,抬头望天,就差没流泪:“当初,我年幼无知,刚刚入了内门,对各位师兄崇拜的无以复加,让我往东就往东,让我往西就往西。地藏师兄给了我一颗糖,我吃了之后,整整半年人事不知。”   我道:“为什么人事不知?”      第640章 见面      黄胖子白了我一眼,道:“糖里被他下了东西,反正吃完就跟傀儡一样,我是听师弟他们讲的,据说地藏那王八羔子,觉得我太瘦,所以每天让我吃肉。”   我道:“有肉吃挺好的,合着你是那时候增肥的啊。”   黄胖子怒道:“好个屁,他让我吃的是生肉!还他妈洗都没洗!生蛆了都让我吃!坤道的锦鲤师兄看我可怜,偷偷去告诉师父,结果地藏那王八蛋就将魔爪伸向了坤道……简直丧心病狂!”   我听得不由庆幸,道:“还好你刚才提醒我了,不然可就……他这么胡作非为,你们师父不管吗?”   黄胖子道:“其实,地藏师兄平时还是不错的,又特别孝顺师父,虽然乱来,但也不会整出什么大事,而且把他逐出师门了,他再去祸害别人怎么办?而且我们都相处十多年了,他对我们也没什么兴趣了,不会整我们的。”   我道:“所以……他刚才就请我这个陌生人喝酒了?”   黄胖子道:“谁让你年纪轻轻,一脸的忧国忧民,让人一看就来兴趣呢。不过没关系,咱们已经虎口脱险了。”   说话间,黄胖子却带着我往山下走,我问他怎么不继续上去,他道:“地藏师兄在正事上不会乱来,他说见不到,就肯定见不到,咱们过两天再说。”   我觉得这时间耽误的有些久,不由得心烦意乱,黄胖子看了出来,便道:“怎么?你在外头,还有什么急事?”我想了想,急事到没有,烦心事却是一大堆。   黄胖子看着不靠谱,实际上却是很通透的一个人,他见我摇头,便道:“那想必就是有烦恼事,事情就在那里,烦恼也是一天,逍遥也是一天,何不快快活活的过。车到山前必有路,想到了解决的办法就去做,想不到解决的办法,你烦恼又有什么用?反而是消磨了大好的光阴啊!”   说着,肥胖的身体蹦蹦跳跳,如同灵猴般往山下而去,隐隐便传来一阵吟诵声:“世间烦恼几时休?人间几许见白首。从来日月如光电,何苦烦恼占鳌头?”   从来日月如光电,何苦烦恼占鳌头……   人生在世,寿终正寝者有几人?光阴若电,几十年转瞬而过,今日不再复昨日,一分一秒,再难重来,短暂光阴,何不逍遥度日,何苦惹那么多的烦恼来虚度光阴?   这一瞬间,我站在高处,看着远处云卷云舒,望着山头亘古不变的日头,突然豁达起来。   我今年二十七,无灾无病,活个八十岁就算是长寿了。剩下的五十三年,减去睡觉的时间,又折四成,只剩下三十年,再减去生存必要所需,为工作奔腾忙碌的时间,真正能为自己活的,又能有多少光阴?   这短暂的为自己而活的光阴,若还充斥着无数烦恼,未免糟蹋了来这人间走一遭的运气。   想到此处,我豁然开朗,管他妈的周玄业想干什么,他又不是我孙子,我关心那么多作甚?还有天然呆?一把年纪了,智商高的吓人,情商也渐长,还需要我去操心?   人得对自己的行为负责,都是成年人了,该劝的话我也劝了,剩下的,只能看他们自己怎么选择了。   至于我自己这边,还是好好的开我的茶楼,好好赚钱,娶个媳妇儿,一家子和和美美,虽然也会有红尘之苦,同样也能享红尘之乐。   黄天那边,自然是能摆脱就摆脱,摆脱不了,就当是找了个靠山,偶尔帮忙干点儿活,报酬还不菲。   既然如此,我还烦恼个什么劲儿?   这一下想开了,我顿时觉得一身轻松,只觉得这趟三子观没白来,接下来,便当放假旅游,安安心心的等待见三子观观主的时机。   这山里说无聊也无聊,但乐趣却是很多,特别是一帮漂漂亮亮的坤道,带着你满山跑,找温泉,摘野果,挖山笋,清晨诵经,日落鼓乐,闲时琴棋书画自得其乐,简直让我有种不想回去的冲动。   第四天,终于传来消息,说三子观的观主,总算是从尸洞里出来了,让我去见他。说实话,那一瞬间,我还真有种不舍的感觉,因为我知道,逍遥的日子,算是到头了。   这段时间,我和三子观的乾坤两道都混的不错,天勤没有见过,地藏所有人都躲着,除此之外,唯一有些跟我不对头的就是一个道号叫‘孤鸿’的坤道。   我发现三子观坤道取名很有意思,都是照着动物取的,孤鸿、锦鲤、白鹤、飞燕、雪鱼、冬虫、蟪蛄。这孤鸿,我其实也没有招她惹她,之所以对我不待见,据说是因为她暗恋周玄业。   您可能要问了,她暗恋周玄业,关我什么事?   当然跟我有关,因为周玄业常年不在三子观,而是在外奔波,所以她认为,周狐狸是被我们这帮‘狐朋狗友’给牵绊住了。   天大的冤枉,谁会去牵绊他呀,我巴不得周玄业那老狐狸赶紧回三子观修身养性,重新做人呢。   由于混的熟,观里的人也没什么要紧事,当天一行人便呼啦啦一起往峰顶走,且歌且唱,好不自在。再次路过地藏所居的平台时,却没有见到他的身影,不知是在那茅庐里,还是去了别的地方。   一个多小时后,我们才到达三子观观主所在的地方。   这是一片老旧而简单的宫宇,土墙青砖,显得格外萧条,但配合着高山间的云雾,又觉得古意盎然。   到了殿门口,便见狭小的正殿中,一清瘦的老者,身着道袍,头发灰白,背对着我们,盘腿坐在蒲团上。原本呼啦啦上来的一群人,到了此地,立刻自觉安静下来,分乾坤两道,各自左右而立,顿时变得规矩起来。   我这几日见惯了几人不靠谱的模样,他们猛然一正经起来,连带着我也紧张了。   深深吸了口气,我跨入殿中,正打算冲这观主打招呼,这观主便开口道:“不用多礼。”他背对着我,我也看不清他的模样,不过听声音,到不闻苍老之色,看样子是养生有道。   不等我开口,这观主又道:“远道而来,是为了见我的大弟子?”   这观主一把年纪,说话老气横秋,连带着我拘谨起来,还真有些不适应,便答道:“是。”   他又道:“所谓何事?”   我道:“谭老板失踪日久,不闻音讯,担心之余,特来探望。”   观主道:“他一切安好。”说完,就不再开口了,弄得我一时间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便在此时,站在外头的黄连冲我打了个手势,示意我出去。   我满头雾水退到门外,刚要开口,黄连便道:“师父,那我这就送苏先生出山了。”   那观主一挥手,依旧没有给我一个正脸,说:“去吧。”   这就出山了?   我一懵,忙道;“不是……我不是来问一句就走的,我是想见见他本人的!”这是怎么回事?合着我等这么几天,就为了等这么两句话?   一切安好是怎么个安好法?谭刃是尸王,是具尸体,不能以生死论安全,这老观主的话可不能安我的心。再说了,谭刃如果真的什么事都没有,又为什么不回深圳呢?   我这么一说,那老观主便道:“人有人道,尸有尸道,相见不如不见。”   我顿时他这话里有话,便道:“道长,这话是您说的,还是谭刃说的?”   老观主道:“是我说的,也是他想说的。你想确定他的安全,现在我可以告诉,他是安全的,除此之外,还有什么见面的必要?”   我噎了一下,一时没说出话来,我以为能教出这么一帮不靠谱的徒弟的人,必然也是个不靠谱的,却没想到这老观主如此的犀利难缠。   ps:中午有事出门,12点的更新延迟到晚上。      第641章 真相      我来这三子观一趟也不容易,不能就这么回去啊,谭刃好好的,是怎么个好法?好歹让我见一面吧?我不死心,想再争取一下,黄连拽着我直往后退,小声道:“师父他老人家既然已经这么说了,你就照办吧。”   我挣扎着,道:“照什么办,谭刃那是我兄弟!这么遮遮掩掩,肯定是出事了。”   黄连闻言,说:“我发誓,前不久我还见过大师兄,他好好的,绝对没出事。”   “真的?”   黄连道:“嗨,我骗你干什么?师父不让你见,肯定有他的道理啊。”   白鹤也跟着过来劝我,说要送我下山,当然,如果我不愿意,也可以在这儿多玩几天。白鹤这话声音说的小,但那老观主就跟顺风耳一样,竟然听见了,慢腾腾的说了一句:“苏小友俗事缠身,我们也不便久留,送客吧。”   “……”我去,这是有多讨厌我啊!   被这几人拽到了一个离大殿稍远些的地方,几人才放开对我的遏制,我只觉得憋屈,道:“你们师父什么意思,为什么不让我见?”   锦鲤道:“这谁能清楚,但师父他老人家高瞻远瞩,睿智通达,听他的,不会有错的。”   我一屁股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总觉得那老观主对我的态度有些奇怪,不想让我见到谭刃也就罢了,怎么还一副迫不及待想让我走人的模样?出家人可不该如此吧?   这么一想,我更觉得不能这么一走了之,脑子里转了几个弯,我便有了主意:“尸洞在什么地方?”   白鹤嘶了口气儿,小声道:“你该不会想自己去尸洞吧?”   我道:“尸洞里面,应该全是炼尸吧?就我这身手,没人带领,我敢去吗?放心,我就想在尸洞门口转悠转悠,万一你们大师兄刚好在尸洞外面拉屎呢?”   白鹤闻言噗嗤一笑,道:“得了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我跟你说啊,尸洞没有门,是敞开的,但是你也别想进去,门口有守卫的,只听师父的指令,六亲不认,你去了,就会被……哗!”她龇牙咧嘴,做了个撕人的表情。   被她这么一说,我不由得心中一动,道:“炼尸得有尸源啊,你们的尸源是哪儿来的?”   旁边的锦鲤说道:“炼尸一脉,传承历来就单薄,听孤鸿师姐说,炼尸者,死后尸身不入葬,要留给真传弟子。尸洞里的炼尸,每一位都是我门中的先师,威力无穷。破四旧那会儿,有帮年轻人不怕死,循着宫观的痕迹,差点儿发现尸洞。你想啊,要是被他们发现尸洞,贸贸然的闯进去,还不被撕碎了?好在师祖他老人家聪明,救了那帮小子。”   我有些好奇,道:“破四旧那会儿,那些人都是很疯狂的,看见酒鬼蛇神,宫殿庙宇就砸,你师祖是怎么保下来的?”   锦鲤露出高深莫测的神情,道:“师祖写了五个字。”   五个字?   我心里一阵好奇,什么字儿这么厉害?要知道,破四旧那会儿,可也是死了不少人的,很多古迹都被破坏了。   我问她是哪五个字,黄连来了劲儿,道:“说出来吓死你。师祖他老人家,为了保护宫观不遭到破坏,尸洞不被发现,于是用朱砂大笔,在宫墙上写下了五个大字:毛主席万岁!”   我听完,整个人懵了一下,顿时豁然开朗,一时间都忍不住要笑出来,没想到居然还有如此急智,在宫墙上涂上这几个鲜红的大字,在那个年代,谁敢乱冲乱砸啊?   白鹤跟着笑道:“那队破四旧的小年轻,看到这几个字,才没往里冲,否则当时他们要是冲进去,里面一些老尸不受师祖控制,那队人都得玩儿完。”   我听了觉得奇怪,道:“老尸不受控制?什么意思?”   白鹤摇了摇头,道:“一具炼尸一个主人,主人死后,炼尸就尘封了,除非有血脉相连的尸道之人,否则其余人是驱使不了的。”   瞬间,我只觉得大脑嗡鸣一声,一下子就炸开了。   什么叫尘封了?   谭刃是被他师父炼制成尸王的,难道说,如果老观主死了,谭刃就会……   我咽了咽口水,道:“老观主有孩子吗?”只有血脉相连的尸道之人才能驱使,如果这老观主没有孩子,或者即便有了孩子,但孩子走的不是尸道,谭刃也还是会在老观主死后尘封?   白鹤闻言,白了我一眼,道:“你在想什么呢?你不会是想到大师兄了吧?”   我点了点头。   白鹤叹了口气,道:“我们走的是全真的路子,不会结婚生子的,所以师父他老人家没有孩子。师父仙逝后,大师兄自然也会尘封于尸洞之中,大师兄很多年前就已经死了,这一点,我们早就看开了。”   我只觉得整个人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这事儿谭刃从来没提起过,不久前我还在感叹谭刃的真实年龄,想象着自己满头白发,谭龟毛还正值壮年的情形,然而现在,我的脑海里,却全是刚才那老观主的背影。   他虽然声若洪钟,但头发已经全白了,算起来年纪也一大把,他还能活几年?   又或者说,谭刃还能跟着他活几年?   不!   不对!   我猛地站了起来,再也坐不住了。   “你们大师兄,每次回师门都是住尸洞?”   众人齐齐摇头,黄连道:“大师兄是首徒,居住地离师父最近,尸洞是炼尸一脉才能进去的,我们门中,除了师父,就只有周师兄和坤道孤鸿师兄能进去,大师兄虽然是尸王,但练成之后,也没有再去过尸洞。尸洞里的,除了入口的守卫尸外,其余的都是尘封的老尸。”   我道:“那他这次为什么进尸洞?还待了这么久?”   白鹤摇头:“这就不知道了。”   我道:“你们师父的身体怎么样?”   黄连道:“健步如飞,好的很。”   不、不对。   肯定出了问题。   谭刃的性命,和老观主是挂钩的,他以前从不进尸洞,为什么带着周玄业回了一次师门,他就进尸洞了?他原本是要清理门户的,可周玄业好好的去了北京,他却去了尸洞,刚才那老观主,又对我避而不见,还迫不及待的要我离开……   这一连串的情况结合起来,让我脑海里冒出了一个念头:谭刃没有出事,他很好,但那老观主出事了!   他很可能受伤了,甚至可能活不了多久了,而让他受伤的,很有可能是周玄业!   该死的!那个欺师灭祖的王八蛋!   我二话不说,立刻朝那宫宇处冲去,白鹤等人被我弄懵了,一个个试图来拦我,我估计他们都还不知道自己的师父出了状况。那老观主不说,自然也是不希望他们知道的,既然如此,我当然也不方便拆穿,于是我道:“老观主怪罪下来,我一力承担,放心,我不是去捣乱。”   这几人都是出家人,到是豁达,见我态度坚决,互相对了个眼色,便没有再阻止我。朝他们道了声谢,我快步奔回那大殿中,殿内却已经没了老观主的身影。   由于众人提起他,都是称师父,因此我一时也不知道他的道号,还真不知该怎么喊,便喂了一声,寻找大殿的内门找了起来,没想到刚进内门,就发现这老观主原来是在后面打坐,不过这次是面朝外,所以我看清楚了他的脸。   这张脸简直大大超乎我的预料之外,之前听他的声音,只觉得中气十足,观他的身形,挺拔如松,只觉得这必定是个养生有道,驻颜有术的,但我没想到,自己看见的,竟然是这样一张皱纹密布的苍老脸色。   这宫观老旧,不似外门那般高大巍峨,内里光线也不是很充足,因此在昏暗的视线中,乍然看见这样一张皱纹密布,干瘦如柴的脸,简直将我吓了一大跳,之前的什么仙风道骨,全都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第642章 拜师(上)      “你、你是老观主?”惊恐之下,我问了句很白痴的话。   正因为这句话很白痴,所以老观主也没有回答我,而是说道:“去而复返,所谓何事?”他一开口,声音不似之前浑厚,隐约有衰弱之态,如同寻常老人。这更加印证了我的猜测,之前的稳健模样,看样子是这老观主装出来的。   我心顿时一紧,大脑到冷静下来,坐到了老观主对面,道:“您受伤了。”   老观主没吭声。   我道:“周玄业干的?”   他依旧不说话。   我又道:“您不让我见谭刃,是因为,他不会再从尸洞里出来了对不对?”   这次,他终于开口了:“你这孩子,到是聪明。”   我只觉得满嘴发苦,道:“我一向都不是个特别聪明的人,干什么事儿,都属于中间那一个,既不拖后腿,也不会当先锋,但我现在难得聪明一次,却希望自己还是糊涂一点好。”   老观主又闭上眼,缓缓道:“人生在世,难得糊涂。”   我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是清理门户吗?为什么受伤的是你?谭刃收拾周玄业,那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吗?”   老观主闭着眼,淡淡道:“命中注定。”   我深深吸了口气,道:“我求你了,我就是个俗人,您别跟我打哑谜,什么叫命中注定?”   老观主依旧连眼皮儿都没动一下,淡淡道:“你问清楚了,又打算做什么?”   “我……”我一时说不出话来,是啊,我问清楚了,能干什么?最终,无数的疑问汇成了一句话:“观主,你不会死吧?你短期内不会死吧?”   老观主终于睁开了眼,呵呵笑出声,道:“对了,这才是你真正该问的,有些已经发生的事情,追根究底,徒增烦恼。”他微微一笑,这个神情,我竟然觉得和周玄业极其相似。   “我活不了多久了。”他笑完,说了这么一句话。   我顿时有种想哭的冲动,道:“别啊,你哪儿受伤了,咱下山去医院治疗治疗。”   老观主道:“看样子,你知道尸体尘封的事了。”   我道:“刚刚才知道,所以立马来拜访您了。”   他道:“见不得他死?”   我道:“见不得,我就是个俗人,好兄弟要死了,我受不了,上次离开时他还活蹦乱跳的。”   老观主道:“他早就死了,无须执着。”   我道:“如果不执著,观主您当初为什么要花费几年的精力,将他炼制成尸王呢?”   老观主叹了口气,道:“悔之晚矣。”   我道:“您一把年纪,您看开了,我还是个年轻人,我看不开。”   老观主道:“那你现在想如何?”   我道:“我想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事?当然,我更想知道,怎么让他不死。”   老观主道:“我活着,他就活着。”   我道:“你知道金肌玉骨吗?”   老观主道:“我知道。”   对于他知道这件事,我并不觉得奇怪,谭刃是他炼制的尸王,在他面前,谭刃应该是毫无隐瞒的。   我道:“如果是受了伤,我可以救你,而且你知道的,我可是益寿延年的佳品啊。”事实上我心里非常没底,之所以主动提起这个,是因为我知道,这老观主并没有要让我救命的意思,他早已知道我的身份,也知道我和谭刃的交情,更明白,只要他开口,我肯定不会拒绝。   可他不开口。   之前没有,甚至现在也没有。   这种情况很不妙,之前是别人窥视我,让我感觉糟糕,现在这老观主不打我的主意,我却觉得更糟糕,所以我不得不主动提起这个。   闻言,他又笑了一下,道:“我活够了。”   我忍下心中的不安,道:“可是谭刃没有活够啊!”   他道:“我知道。他早逝,可惜了。”   我道:“你多活一天,他就多活一天。”   他道:“生就意味着死,我早晚还是要死的。”   “可我想救我的兄弟。他不是你的首徒吗?你怎么不问问他是不是想活下去?你知道他很喜欢炒股吗?他的钱没有亏完之前,他是舍不得死的。”   老观主垂目片刻,道:“不必多言,他已经被封在尸洞,我也命不久矣,若你真要见,也不过是见一具尸体,走吧。”   我怒了,再也憋不住,整个人都炸了起来:“老道士,你知不知道外面有多少人排着队求我放血啊!我现在求着割肉给你你都不愿意,装逼很好玩儿吗?口口声声爱徒,你就把你爱徒的尸体放在一个破洞里啊!有机会让他活过来,为什么你不活下去!”   我气的跳脚,他却依然淡定,只用了一句话,就让我哑口无言:“我的命到了结束的时候,为何挽留?他的命早已结束,如何挽留?年轻人,你的执念太深了。”   ……   他这话看似不符合逻辑,但静下心来一想,我却找不出反驳的理由。这老道士都看开了生死,我又怎么能因为谭刃,而强迫于他?   他已经留了爱徒这么久,还能留多久?   生生死死,既然终究要尘归尘,土归土,老观主选择了终结,我又有什么资格要求他来挽留?   一时间,我俩相对无言,他闭目养神,仿佛已经羽化了一般。   我整颗心都仿佛沉到了谷底,不知怎么的,脑子里居然想起了谭刃带我去整人贩子的那段经历,那么活生生的一个人,居然是尸体?后来我接受了他尸王的身份,可现在一转眼,便又被尘封,变成一具真正的尸体?   我在老观主对面坐了许久,心中始终很焦躁,不知该如何是好。   就这么顺从老观主的意思,生死顺天命?   他是顺天命了,可是谭刃是不是愿意就这么‘死’了?   不行,我得问一问。   “观主,您开穿生死,境界高超,少有人及,但我只想问一句,谭刃,您的徒弟,他是不是也活够了?”   老观主道:“进尸洞时,他知道你会来,让我给你带句话。”   我问什么话,老观主道:“让你帮忙把唐毅的工资结了,他不想欠什么东西。”   我苦笑,道:“欠我不是欠吗。”   老观主笑而不语。   我知道,谭刃那龟毛,眼里揉不得沙子,他这是拿我当自己人,所以才会留下这么一句吩咐,这一瞬间,我也下了决心了,什么看破生死,我就是一俗人,我兄弟有放不下的事,不想死,那我就得尽力救。   于是我道;“观主,我劝不了你,你给我指条别的路,我该怎么救他。”   我以为他会给我一个比较绝望的答案,毕竟这老观主没有后人,谁知他很淡定的说道:“当然有路,我炼尸一脉,只有两名弟子,玄业就不用提了,剩下孤鸿,可惜,她六根不净,又毫无天分,不能传我衣钵,不过,我看你到是不错。”我一懵,道:“你让我拜你为师?这跟谭刃有什么关系?”   老观主道:“传我衣钵,我炼制的尸王,自然可以传给你。”   我道:“不是要有血缘关系吗?”   “他是尸王,和普通炼尸是不一样的。”   我脑子里转了个弯,顿时有种被耍了的感觉,我怎么觉着,这老道士,分明就是故意在这儿等着我呢?   黄连说他要多一个小师弟,难不成真被他一语成箴了?   说完,这老观主又不开口了,闭目养神,一副你自己打算的模样。   一时间,我别提多纠结了,要知道,打死我,我也没想过要走炼尸的路子啊!      第643章 拜师(中)      这老观主说完,到是显得很淡定,一时间却是把我给急坏了,怎么办?难道我真的要走炼尸的路子?光是想一想以后要天天跟尸体打交道,我就觉得整个人生都灰暗了。   每个人都有一些或多或少永远也无法克服的事,我想炼尸对于我来说大概就是其中之一。   我不由得苦着脸道:“您老人家不是在耍我吧?还有没有别的办法?要不……你再找其他人传你的衣钵?”   老观主睁开眼,微笑道:“尸王的力量真正发挥起来,威力无穷。传给不可靠的人,为非作歹,后患无穷。”   我苦笑,道:“这么说你觉得我可靠?我们还没说过几句话,你怎么就知道我可靠?”   老观主道:“看清一个人其实并不难,有时候几句话的功夫都已经多了,况且,我徒儿信任你,我相信他。”   我抹了把脸,重新坐下,开始重新思考这件事,这老观主没跟我开玩笑,要想救谭刃,似乎真的只有着一条路了。   思来想去,我咬了咬牙,道:“这炼尸术该怎么学?不会让我去害人吧?”   他微微摇头,淡淡道:“祖师爷传下炼尸一脉,乃是为了救了、助人,却被后世不肖子孙用来害人。是善是恶,是走正道还是走邪道,全在你自己;我么会逼你去做什么?杀人焉能怪刀?”   他这么一说,我稍微放下心了,接着道:“学这个是不是特别难?要每天解剖尸体吗?”   老观主哈哈笑了一声,道:“我是有些时日,自会慢慢教导你,祖师爷传下来的法门,自然不是随随便便都能学的。”   顿了顿,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说道:“玄业天分极高,得我真传,即便如此,他也不能真正控制尸王,发挥出尸王真正的威力。”   我不由得心中一动,如此说来,谭刃的真正实力其实并不止我之前所见的那般。可即便如此,那实力对我来说也是相当厉害了。   如果是这样,当初谭刃带着周玄业回师门,强强联手,怎么会让周玄业安然无恙,反而刃老观主受了重伤?   联想到之前这老观主所说的话,我脑子里灵光一闪,顿时啥也明白了。   这次清理门户之所以会失败,看样子问题并非出在谭刃身上,很可能是出在这老观主身上。   三子观内,能人辈出,再加上尸王谭刃和观主坐镇,要真的狠下心收拾周玄业,就没有失败的可能。   除非这老观主没有狠下心来,又或者出了什么别的我所不知道的变故。   当然,这一切目前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我现在真正应该关心的,是学炼尸术的问题。   “那你觉得我能发挥出尸王的威力吗?”   他看着我,脸上虽然皱纹密布,苍老无比,双眼却非常清明:“你学炼尸术,是为了力量吗?”   不,当然不是,我是为了救人。于是我摇了摇头。   “既然不是为了力量,那么能不能最终发挥尸王的力量,或者你有多大天分,最终能走到哪一步,也同样不重要,这就是我选你的原因。”   这一瞬间,我猛地意识到,为什么其余人形容谭刃和他的关系时,都以首徒和爱徒相称,因为这老观主对谭刃的态度确实不一般,简直就像对亲儿子一样。   他炼制谭刃为尸王,并不在乎尸王的力量,只不过想用另一种方式,留住这个弟子而已。如今,他命不久矣,即便是要将谭刃托付给其余人,也并不想让谭刃成为某个人的工具,所以他选择了我,当他的传人。   我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天分,普普通通的人一个,从来就不属于特别聪明的类型,但即便如此,他还是愿意把衣钵传给我,而不是其他人。   我不由得感慨的叹了口气。   谭刃啊谭刃,你活在世上,有个师父如同生父般如此厚爱你,也算没有白活一场了。   到是我……哎,不想也罢。   这老观主像是知道了我在想什么,缓缓道:“虽是方外之人,看透红尘俗世,但人毕竟是人,我没有得大道,亦未羽化登仙,凡人一个,七情六欲难免。我记得当初,我三子观中门人稀薄,那时候,我也只收了他一个徒弟,后来这些弟子,也多是由他教导,我这个当师父的,到是不称职,一转眼,当初的年轻道人,如今的鹤发鸡皮,当时的黄口小儿,如今的已是入了尸道。就这么认认真真的带过一个徒弟,我却没能护住他,毕生之痛。”   我听得出,老观主这席话虽然说的简单,其中的遗憾却是显露无疑,我不禁又想到了那个老问题:当初在尸洞里,究竟发生了什么?现如今,我既然已经决定拜他为师,入三子观,那也算是自己人,将其中的缘由告诉我,应该不为过吧?   正当我想问时,这老观主却已经转移了话题:“你可做决定了?”   我只得回答他:“您说的对,杀人焉能怪刀,我学的虽是炼尸术,但是用它来害人,还是来助人,全在自己心中。炼尸一脉博大精深,我愿拜您为师。”   “好!”他抚须说了一句好,神色间显露出高兴之情,道:“你且下去,让你外面那帮师兄们进来,我有事吩咐他们。”说完,挥了挥手示意我离开,搞的我也不好再发问,只得退了出去。   到了店殿外,却见之前的黄连等人,还在远处等候,互相之间,也不知在商量着什么,我一靠过去,便纷纷围拢上来。不过他们不靠谱归不靠谱,道门中人,无子女,极其重师徒传承,所以也极其尊师重道,我耽搁了这么久出来,他们明显是好奇的,却并没有发问,只有白鹤道:“下山吃了午饭再走吧。”   我摇了摇头,道:“暂时走不了了,对了,观主让你们都进去,说有事儿吩咐你们。”   黄连等人一听,便立刻进了大殿,我于是便坐在石头上等着,掐了根草叼在嘴里,脑子到现在都是懵的。   我做梦都没想到,自己来这一趟,竟然就跟谭刃他们成了同门了。   三年多以前,我是孤儿院出身,一无所长,前景无望,过一天是一天的苏天顾;三年多以后,我是古玩城的苏老板,是京城黄家的‘客卿’,是三子观炼尸一脉的关门弟子。   人生的际遇,转瞬万变。   从我踏入谭玄事务所大门的那一刻,这一切的一切都改变了。   我到今天,究竟是比三年前好了,还是比三年前糟糕了?   说实话,我自己都不知道。   从一般的价值观来看,我现在也算人脉广阔,有些财势,一般的人,还真不敢惹我了,今年也才二十七,年纪轻轻,算是混的不错,比起三年前,简直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但从我自己内心来说,我却没觉得有多快活。   或许人就是这样,有了这个,想着那个,有了物质上的满足,又想着精神上的充实。   没多久,黄连等人一脸喜色的出来了,我还在神游天外没反应过来,黄胖子直接给我来了个熊抱,道:“小师弟!”得,我知道老观主叫他们进去是干嘛了,大概是告诉他们要收关门弟子的事儿。   我将黄胖子推开,道:“我更想让坤道的师兄抱我,您能不能走开点儿。”   黄胖子哈哈大笑,道:“没事儿,乾道坤道都一样,我们走的是全真道,你还想干什么?”他这句话提醒了我,我顿时懵了,我操,我怎么忘了这茬?全真道是要打光棍儿的!   我操!   我操!   不行!我反悔了!   就在我几乎要冲回大殿告诉那老观主自己改主意时,我又冷静下来:搞笑,许人出家,还不许人还俗吗?那老观主看上去也活不了多久了,就这么办!等他死了我在还俗!   谭龟毛啊谭龟毛,认识我这么讲义气的兄弟,你是祖坟上冒青烟了。   我在心中为自己的重情重义默默点了个赞。   ps:昨天因为电脑升级出问题只更了一章,有通过手机微博等渠道和评论楼等说明,大家可能没看到,所以我一打开电脑,又是好多留言轰炸,(﹏)b,谢谢大家的喜爱,昨天欠的一章回家后会给大家补上的。今天中午要回深圳啦,比较匆忙,中午12点如果没更新,大家也就别等了,待我回家,给大家爆更补回来。(今天中午我尽量更新,大家可以刷新下,没更就别等)      第644章 拜师(下)      黄连拍了拍我的肩膀,精神抖擞地说道:“师父说了,你是他最后一个弟子,拜师仪式不能从简,我们已经选了个好日子,三天之后就行正式的拜师礼。”   还要三天?   我道:“我要在这地方待多久?”   白鹤眨了眨眼,道:“怎么?你还想外出?”   “我外面还有一大帮子事儿。”总不能扔下茶楼,什么也不管,就在这三子观度过余生吧?这里的生活虽然逍遥,但还是不适合我这种俗人。   白鹤抿了抿唇,道:“我们没有规定不能外出,你要想去外面修行也可以,不过你是师父的关门弟子,得继承炼尸一脉的衣钵,不出师,估计师父是不会放你离开的。”   出师?周玄业自小入炼尸一脉,也用了至少十年才出师,那老观主恐怕是活不到我出师的时候了。   再说,他也根本没想着我去传衣钵,不过是想让我罩着谭龟毛罢了,想来应该不会拖着我太久。   这么一想,我淡定下来,便没有纠结此事,跟着众人忘霜降峰下而去。   这帮人常年穿梭于山间,身形灵活r,一路向下,在石峰清泉间腾挪跳跃,速度极快,没多久就将我耍开了一大截距离。   这还不算,黄胖子还回过头朝我吆喝:“小师弟,你这体格不行啊,未老先衰,回头师兄做好吃的给你调理调理。”   我在后面累的气喘吁吁,由于是下坡路,十分陡峭,加之今日天气云深雾重,山石湿滑,更是难以下脚,被黄胖子这么一调侃,别提多郁闷了。   果然是生命在于运动,不是我不给力,是这帮人把身体素质锻炼的太好了,要知道,大爷我出了山,普通人一挑五也是杠杠的。   不过,让我比较感动的是,等我落单气喘如牛的回到竹舍时,才发现黄莲这帮人竟然已经积极的给我收拾屋子了。   “这床被子,我最喜欢的,送给小师弟了。”   “有没有搞错,你这床被子都破洞了!”   “正是因为我喜欢,所以才经常用,用的时间多,不就有洞了吗!”   锦鲤说道:“我们先回坤院,给小师弟置办些东西,一会儿送过来。”   黄连道:“锦鲤,把你珍藏的那柄八年药茶贡献出来,你瞧瞧你小师弟都虚成什么样了。”   一边说一边舔嘴,明显是自己想喝吧?   我在一边看着这帮人忙的热火朝天,布置着靠边的竹舍,空荡的竹舍逐渐被收整的能住人,一时间又是感动又是好笑。   说真的,我这辈子还真是第一次有这么多人真心诚意的欢迎我。   没过多久,锦鲤等人陆陆续续送来了一些东西,白鹤双手捧了一团黑漆漆发亮的泥团,泥团中裹着一株奇特的植物,像是兰草,一共只有三条叶子,细长舒展,中间还有一堆花骨朵儿。   白鹤双手捧着泥团,献宝似的凑过来,眼巴巴的写满求夸奖:“小师弟,这株鹤兰是我入门时,大师兄从后山的悬崖上采给我的。养了好多年了,放在室内,安神助眠,忍痛割爱,送给你了。”   黄连在一旁呵呵直笑,满脸肥肉乱抖,毫不客气的拆台:“这株鹤兰十分认水土,每隔半年,就要去后山采那边的黑泥,每隔一周,就要去后山打一次山泉,你知道大师兄为什么送这么个见面礼给她吗……因为她入门的时候只有十一岁,但体重有一百一十斤,大师兄是为了让她减肥!”   我看着白鹤窈窕挺拔的身段,顿时明白过来,这株鹤兰……她估计早就不想养了。   谭龟毛整起人来也够厉害,每周去后山挑一次水,十一岁的小姑娘……真是惨无人道。   白鹤见用意被拆穿,生怕我会拒绝,将那黑泥带着鹤兰往我手中一放。道:“小师弟芝兰玉树,和这株奇花太配了,送给你!不想养就扔了吧,大师兄肯定不会怪你的。”   典型是拿我当枪使……还芝兰玉树,之前不是还捏我脸说看起来很呆吗?   我摇了摇头,将这黑泥放到门口,跟着众人一起收拾起屋子,虽然是临时东拼西凑的,但还真像那么回事,仿佛要久住一样。   傅老头留下的宅子倒是大,却没有多少人气,要不是唐琳琳每天风风火火,叮叮咚咚,就真跟鬼宅没两样了。   这竹舍虽然简朴,陈设不多,却简洁干净,热热闹闹,一时间,我心中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   如果说之前答应拜师,是为了救谭刃,那么现在,我几乎是心甘情愿了。   待收拾好一切,已经是下午的三点了,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去,便给唐琳琳打了个电话,让她自己看着茶楼。   唐琳琳表示自己寻找到了第一百八十二春,让我尽快回去,否则就要私奔,对此我表示怀疑,这个花心萝卜会私奔?鬼才信。   由于这霜降峰没有通电,缆车那边虽然有电,但不能外接,所以手机打完这个电话,基本就没电了。   我问了外门的电话,让唐琳琳有事找我就打那个电话,嘱咐好一切,我静下心来,准备接受接下来的挑战。   炼尸术,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模样。   接下来的三天,我便跟随着黄连等人的作息习惯,原本还有一些外人不能去的地方,几人也开始带我去熟悉地形,只不过这一片山脉占地面积很广,奇峰罗列,地形复杂,几日功夫,难以窥尽,只不过登高而望时,我不由得会想起旱魃。   周玄业答应它的事,究竟有没有做到?   如果做到了,那么它现在很有可能就位于我眼下的这一片群山之中,带着它的心爱之人,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   本来可以逍遥自在,却宁愿选择困守于此,人类的感情真是奇妙,你永远不知道,自己下一刻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   向黄连打听了几句旱魃的事,我得知周玄业没有食言,旱魃确实就生活在这片区域,受三子观庇护,只不过鲜少现身,偶尔遇见,也是一闪而过,基本不会有交流。   我稍微欣慰了一些,那旱魃也着实可怜,周玄业这次没坑它,算是有良心了。   一转眼,便到了拜师礼的日子,前一天晚上,黄连等人就已经跟我说明了拜师的仪式。   这所谓的礼,拜师是其次,主要是入道拜祖师爷,地府除名,天庭挂号,非常的繁琐,一大清早,便要梳洗沐浴,饮涤尘的药汤,三子观内门上下齐聚,吹鼓奏乐,换道袍,蓄发,礼三拜,上香,度师祝香;紧接着还有一套仪式性的祝师文,林林总总下来,每一步都规矩森严,好在众人提前给我做了功课,第二天从旁指点,我只跟着做就行,到没有出洋相。   待到礼成,我也算正式成为了三子观的门徒,之前是为了救人不得已,这会儿却觉得颇有归属感,有个师门在后面罩着,这感觉还挺不错的。   正式皈依拜师,换上了统一的装束,舒肩敞袖,到是一身轻快,相当舒服。   老观主居于上位三清像下,盘腿而坐,内殿不比外门,虽然俭朴,却不失庄严,我这会儿已经知道这老观主的道号为无虚,不过这道号我也没机会叫,因为这会儿我该管他叫师父了。   我行完礼,正式入了门,有些迫不及待:“师父,我可以去见龟毛……额,大师兄了吗?”   一不小心,差点儿叫出外号了,别看谭刃是尸不是人,但在这三子观威望可是很高的,要知道我给他起这么个外号,他的‘粉丝团’肯定会群殴我。   ps:已经回广东了,昨晚很晚才到家,今天开始正常更新,欠大家的两章这两天给大家补上,么么哒。      第645章 练功      “不急。”无虚微微一笑,道:“现在见他,不过一具死尸,有什么区别。”言罢,对其余人说道;“以后除了晨课和午课外,其余时间,由为师亲自教导,劳课取消,你们要多多照应。”   众人点头称是,黄连顿时就苦下脸了,无奈的看了我一眼。我心里偷着了,心说想让我当苦力,别逗了。   所谓的晨课,是晨起后的锻体时间,我知道这回事儿,但由于起的没有那么早,所以也没见过黄连等人晨课的情形,但据说五点半左右就要起床,从山峰上下到山脚的一片溪谷处,那下面有开垦出的一小片菜园子,去那儿摘菜回峰上做早饭,其实主要是为了锻炼身体,摘菜只是顺便。   午课我倒是见过,只不过每个人的午课都不一样,但大都离不开‘武’的范围,一般下午四点钟左右进行,打拳劈掌,道家武术大多偏柔,我也不是内行,因此在我看来,他们打的那些软绵绵的拳法,跟太极拳、八段锦什么的没啥区别。   而所谓的劳课,则是黄连所说的苦力,按照入门时间,新入门的得干满半年苦力,磨砺心智,洗衣做饭、劈柴洒扫,几乎相当于全职保姆。半年之后,这些活儿就所有人轮着干。   黄连等人对我这么热情,我怀疑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们想休息半年,现在无虚加这么一句,黄连的期望落空了。   师父,英明!作为一个要继承走尸一脉衣钵的人,我怎么能将时间浪费在这些杂事上呢!   虽然他暂时不让我见谭刃,但这待遇外加黄连的苦瓜脸还是让我觉得很爽的,这会儿已经是中午了,举行完入门仪式,无虚示意我们先去吃午饭,午饭后再来找他。   这霜降峰一共有四个点,最下面的一个点,也就是我们所居住的竹舍,往上走二十来分钟,地势险要,据说周边有一些前人开凿的洞府,天勤和地藏都在那一片儿闭关,什么闭关……偷懒吧。   再往上第三个点,就是殿门所在,无虚一般就在殿里,三个点之间的路程我得走一个小时,来回就是两个小时,简直是要跑断腿的节奏。   这一来一回,未免有些浪费时间,但白鹤等人一来一回,却不过一个钟头,个个犹如山间灵兽,身形穿梭往来,潇洒漂亮,灵动异常,一来一回,脸不红气不喘。   这不能怪我不争气,只能怪他们太变态。   我一想到吃个午饭,还有再走两个小时,便觉得腿软,于是道;“师父,午饭我干脆在您这儿吃吧。”   无虚看了我一眼,微微一笑,道:“也可。”   待众人离开之后,我撸起袖子,自觉的准备去做饭,谁知到了厨房一看,冷锅冷灶,一颗米都没有。我懵了,正要问怎么回事,无虚道:“我习辟谷术,每个月只十五天进食,今日无米。”   “那我吃什么?”无虚眼一闭,不答话了。   这地方真是半颗米都没有,他打了个一个小时的坐,睁开眼后,就要开始给我传道,我肚子饿的叽里咕噜直叫,这老道士就跟没听到一样,我算是明白了,他是故意的。   “这本书你拿回去看,有不懂的就来问我。”   和电视剧里演的什么古旧秘籍不一样,这本书很新,现代包装,翻开一看,也不是古文,而是一本印刷书,上面还有许多批注。   无虚道:“这本书是玄业在山下印出来的,说是容易入门,为师看了,确实比较适合你们这代人,先拿去看,看完我再给你看原本。”   我道:“这就没了?”   无虚道:“循序渐进。”   我道:“师父,您得告诉我怎么个循序渐进法,总不能让我在这儿待上一两年吧?”   无虚道:“我能活多久,便教你多久。”   他这么一说,我一时都不知该如何开口,有时候,你对一个人态度的转变,往往就是一瞬间。不久前我把这老观主当成一个难缠的角色,想着如何招架他,想着他死了我又该如何动作。   可现如今,真正拜了师,叫了师父,在这三子观有了一席之地,再听他说这类话,我心中便不再如同之前那样毫无感觉,一时间心头发闷,道:“师父,你干嘛这么倔呢,多活几年不好吗,弟子没别的本事,但让你多活几年那是小意思。”   无虚看着我,伸手在我头上拍了一下:“好孩子,你有心了。不会留你太久的,生死,为天地大轮回,顺其自然,合于天地,是我辈之人的追求,死而当歌,你不必介怀,去吧。”说完挥了挥手,示意我离开。   我知道在这件事上,自己是劝不动无虚了,只得叹了口气,作罢。   花了一个多小时回到竹舍,已经是中午的两点多钟,黄连在收拾他的食材,宇乾几个凑在一起喝茶下棋,我累的气喘如牛,见他们如此逍遥,气的有些牙痒痒。   此刻腹内饥饿难耐,便嚎了一嗓子:“黄胖子,我饿了。”   黄连慢吞吞的道:“要叫师兄。饿了?师父那儿没饭吧?谁让你偷懒的。”说罢,指着我的双脚道:“懒惰的双腿,迟来的病根;生命在于运动啊。”   我被他气乐了,道:“我说你们与世隔绝的,但看起来,对外面的事儿很了解吗?还生命在于运动……说,你们是不是经常背着师父下山去?"黄连道:“你这话说的,我们要下山还用背着师父?只要完成了功课,其余时间都是自己安排的,要出去玩儿又没人拦着你。”说完,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得,师兄我还是疼你的,厨房给你留了吃的,吃去吧。”   算这黄胖子有良心,我吃完饭,躺在竹椅上慢悠悠的翻书。   这书是周玄业翻译过的,最主要的是,其中加入了周玄业的心得注解,深入浅出,涵盖面非常广。这一看入了神,一晃就到了午课时间,我突然感觉到一大片阴影罩了下来,以为是天阴要下雨,结果从书中抬起头一看,却是黄连等人团团把我给围住了。   这是要干什么?   我警惕起来,觉得这帮看起来仙风道骨,实际上相当不靠谱的道士,肯定干不出什么好事来。   果然,黄胖子当头问我:“师弟啊,午课时间到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学武可以强身,你选一个,跟着我们一起练。”练武?我跟周玄业学过拳脚把式,对此到不陌生,也知道这个东西是不能一蹴而就的,我都这把年纪了,现在学也学不出个什么名堂,便道:“那就……太极拳吧。”   黄连呛了一下,道:“这个是必会的基本功,谁让你学这个了?我们这儿,有走刚猛路子的拳法,有以柔克刚的掌法,有剑法……周师兄学的就是剑法,放在现代,没有什么实用性,不过,造型一摆,骗骗小姑娘还是可以的。”   合着周玄业学剑法就是为了装逼摆造型吗?   我默然无语,道:“除此之外呢?“   黄连嘶了一声,道:“还有轻功。”   轻功?   我来了兴致,道:“就像电视里那样,飞檐走壁的?”   黄连道:“对,就那样的,不过要练成电视剧里那样,那得是很了不起的境界了,而且轻功学起来很简单,只需要持之以恒就能成事儿。”   飞檐走壁,身轻如燕,想想都爽,我心中一动,便道:“那就学轻功吧。”   黄连拍了拍我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师弟,有毅力。”随即将我手里的书往旁边一扔,道:“别看了,怎么这么想不开,年纪轻轻的就走尸道呢,走,师兄让你看看,什么叫中国功夫。”   当下,一帮人呼啦啦的往远处的演武场而去。   这演武场实际上就是一个天然的平台,没有人工打磨的那么规整,一半还探出了山崖外,看起来颇有意境,但也有些危险。   我们来的时候,坤道的几个人已经先到了,正在一起慢悠悠的练武,练武讲究一气呵成,因此我们也没有打招呼。   黄连等人直接将我带到最里面,离悬崖边最远的位置,这地方有个坑,约莫半米左右。   黄连指着这个坑道:“现在我教你练轻功,先跳下去。”   我依言照做。   黄连又道:“再跳出来。”   啥?   黄连道:“发什么呆,再跳出来!”   我无奈,跟着往外一跳,半米的高度,跳起来原本并不吃力,但这个坑很窄,双腿得并拢跳,并不能张的太开,如此一来,就加大了难度,跳起来还是有些费力的。   我跳了出来,黄连道:“好,就保持这个速度,重复这个动作,一小时,每个十分钟,休息两分钟,开始吧。”   “……”确定这是练轻功,不是在整我?   仿佛知道了我的想法,黄连道:“瞧你这眼神,好像我在坑你似的。我跟你说,轻功,就是这么练的,慢慢往后,还得在腿上绑沙袋,逐渐将坑加深,循序渐进,天长日久,轻功就成了。轻功,是最简单,最不需要技术,但同时,也是最要求毅力的。”      第646章 学艺(上)(今日第三更)      我听着黄连这一番话,顿时有种自己被坑了的感觉,合着轻功就是这么练的?   “好了,你就在这儿跳吧,功夫,都是日复一日打磨出来的,加油。”黄连比了个鼓励的手势,我道:“能不练吗?”就这么跳坑,而且日日跳,月月跳,年年跳,我深知自己绝对没有这个毅力,既然如此,不如一开始就不练,半途而废最痛苦。   黄连道:“师父可没有说你能不做午课,午课是很重要的,没有一技在身,如何行走江湖?这还没开始呢,你看看对面坤道的师兄们,一个个娇滴滴的小姑娘,那也是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师弟啊,你可不能这么拖后腿啊!”   我一看,还真是,坤道那帮姑娘离我们挺远的,专心致志,行动间张合有力,不疾不徐,一看就相当的扎实。这练功不是小事儿,黄连也不会拿这个开玩笑,俗话说,台上十分钟,台下十年功,外面练舞唱戏尚且如此,更别说学武了,别人能做到,我为什么不能?   打定主意,我决定把自己融入这个环境中,该怎么来怎么来,当下也不跟黄连扯了,按照他的指导,吭哧吭哧的跳起了坑。   起初二十来下还行,待到四十多下时,就开始累了,十分钟后,我双肩简直站不住,累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偏偏不远处的黄连等人还示意我只能歇两分钟。   越到后来,我跳坑的速度越慢,中途数次想要放弃,但一件黄连白鹤等人的劲头,还有练起功夫来那潇洒的姿态,不禁又是佩服又是羡慕,想象着自己学会轻功,飞檐走壁的场景,顿时来了干劲,牙咬坚持,足足练了一个钟头,才真正停了下来。   回去的时候,我两只腿就跟羊癫疯似的,不受控制的直抖,别提多狼狈了。   半途顺道洗了个山泉澡,回竹舍吃了晚饭,黄连等人生活习惯良好,吃完饭就消食去了,我却支撑不住,倒在床上就睡了。   朦胧间,直觉的双腿似乎被一双柔软的手捏弄着,半梦半醒间睁眼一看,竟然是白鹤在给我揉腿,她道:“不能这么睡,否则明天起不来的。”   我迷迷糊糊道:“白鹤师兄,你对我真好。”   话音刚落,一个巴掌就落在我头上,便听一个中气十足的嗓门道:“什么白鹤师兄,你个六根不净的小子,好好看看是谁在给你揉。”   我定睛一看,哪里有什么白鹤,只看见黄胖子正拿着一罐不知名的药液给我揉腿,一时间别提多纠结了。旁边洪流几人哈哈大笑,道:“哎哟,白鹤在坤院。”   宇乾装模作样道:“年轻人嘛,可以理解。”   我欲哭无泪,道:“你们这帮为老不尊的,闭嘴。”   “得,好心当成驴肝肺。”黄胖子将药油往我手里一扔,道:“自己擦吧,不伺候了。”说罢打了个哈欠,一帮人嘻嘻哈哈各自回房。   我看了看腕上的手表,才不过晚上八点而已,不过这里不通灯火,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这个点儿睡觉刚好。这药油味道不错,火辣辣的,我揉推了半晌,觉得差不多了,才继续睡觉。   第二天醒来,到没有我想象中的酸痛,只是略微有些不舒服而已,我不由得吃惊,看样子那药油还真挺管用的,离开三子观的时候得顺两瓶回去,我的血肉虽然治病救人,但可不能当药油用。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就在这霜降峰上跟着众人作息修行,坑跳起来也一条比一天轻松,黄胖子开始给我塞了铁片儿,一个小时跳下来,松开铁片后,真有种双腿踩在棉花上,身轻如燕的感觉,整个人一使劲儿,窜出去老远,把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这本书的内容,也被我看的差不多,由于被周玄业翻译过,又有很多注解,加上以前也知道一些,因此看起来并不费劲,对于炼尸一脉,我也总算有了个比较清晰的脉络。   炼尸主要分为五个点。   第一个点是选体,也就是什么样的人和尸能用来炼,什么样的不能。事实上,几乎所有的尸体都能炼,所有的人也都能被活炼,只是选用不适合的体质,耗费功夫,得不偿失,相当于在做亏本买卖,而合适的尸体则比较少,也就是说尸源难寻。   第二个点是集魄,人死魂消,魄后散,魂和魄可以看成两种不同的磁场,魂是精神性磁场,魄是生物性磁场,生物性磁场消散的速度比较慢,而炼尸术中,则有‘搜魄术’,可以将那些在天地间游荡,还没有完全消散的魄给集合起来,强行打入炼尸的身体之中。   第三个点是穴位,配合人周身的经脉穴道,进行不同的刺激,比如周玄业的控尸楔,就要用到穴位。控尸楔是临时的用法,在真正的炼尸过程中,这种刺激是要提前进行的,非常考验大脑的计算能力以及身体的配合,因此学习这个,先是记忆经络穴位和它的各种变化,最后必须要拿尸体上手练才行。   第四个点是养尸通灵,也就是炼尸认主,滋养尸身,过了这个点才能进行第五个点,也就是控尸。   控尸是则是配合符咒、法诀、个人精神力的综合体,不会控尸,炼尸也没有用。个人的精神力,说白了也就是天赋,这个是天生的,后天也能锻炼,但锻炼起来非常艰难,因此炼尸有大成就的,往往都是些年迈之人,像周玄业今年三十多岁,有此成就,除了他不择手段,提高炼尸量以外,和他的天分、悟性也有很大的关系。   寻常帮人走尸的赶尸匠,就属于炼尸一脉中最低端的,他们省略了一二三四个点,直接进入第五个点,虽然能让尸体动起来,但也只是能动而已,而且法门很少。   看完这本书,我才知道,道门之中,便只是炼尸一脉,也是博大精深,真要研究透彻,只怕白发苍苍也未必能成事。这五个点,入门容易,精难。   就拿选体来说,就考验人的眼力以及对人体的识别度,最好的办法,就是多观察人,甚至能解剖一两具尸体为最佳入门办法。   集魄用的搜魄术,魄的多少,直接决定这炼尸的等级,搜魄术施展的越开,炼成高级炼尸的几率就越大,而这个过程,是需要无数次的施展和积累,外加自身的悟性,才能成事。   经络穴位可以死记硬背,但变化和身体节奏,却要勤学苦练,反复推演才能熟而生巧,不知要死多少脑细胞。   至于养尸通灵,反倒是最简单容易上手的,这一关需要时间和耐心,对技术和悟性没什么要求。   最后最难的,也就是控尸,好的控尸人,能让低级炼尸发挥出高一级炼尸的水平,这就看个人的综合能力了。   看样子,任何一门技术,都是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我真正入了炼尸一门,才知道进步是如此的举步维权。想到坤道那个暗恋周玄业,所以入了尸道的孤鸿妹子,我不由为她点了个赞,有勇气,不过这么有勇气的姑娘,看上周狐狸,也是眼瞎了。   难不成是看上周狐狸会摆造型?   我去,对这个好色无节操的时代绝望了,我这样的好男人,难道就没有姑娘发现吗!   将这本书里的内容理解的差不多后,已经是一周后了,我上了山去找无虚交差,无虚考察了我一番,颇为满意,便又传了我原本。   原本看起来相对比较困难,但内容都差不多,不到两天便看了一遍,第三次上去时,无虚便开始正式教我入门了。   ps:加更完毕,明天也是三更(﹏)b,开心吧,爽就大声喊出来!爱我吗?大声点,听不见!!!!      第647章 学艺(下)      “选体,外看骨、肉、表、皮、色,内查热、寒、刚、柔、气;人体存宇宙,双目做日月,七窍应七星,炼尸之法,源于救人,封存死气偷生……”   “骨有骨像,皮有皮像,人身五色,对应五行,观形而望气,成人骨有二百零六,各有差异,各自组合,又有命格之分,此为摸骨术……”   “皮色有青、黄、红、紫、黑,周身经络肌肉,具显于五色,五色有定,变而生疾……”   “……选体术,犹如医术,望闻问切,缺一不可。望形、闻息、问魄、切骨。”   这些东西,都可以说是老祖宗留下的智慧,没有入门时,只觉得艰深晦涩,不知所云,真正入门后,便如同一个浩瀚的大世界展现在眼前,教授的人娓娓道来,听学的人入迷忘返。   如此这般一整日,无虚才将选体术讲了一遍,剩下的,便是多看多察,三子观的尸源,都是一辈一辈传下来的,根本没有所谓的新鲜尸源,不像周玄业那个黑心肝的,拿活人去练手,所以在选体上,我只能停留在理论阶段。   不过说起来我倒是有些好奇,周玄业当初学炼尸术的时候,莫非也是个理论派?我将这话拿去问无虚,他拿手里的戒尺在我脑袋上拍了一下,让我不要分心。就跟菩提老祖打孙悟空似的,拍的我很是郁闷。   不过无虚对我还真没有寄予厚望,因为他自己也说了,选体、集魄、辨穴这三样,目前都不用我实践,只要知道理论就行,真要实践,学的通透,没个十年八年是不行的。   他现在希望我把重点,放在养尸通灵和控尸上,养尸相当简单,有时间有耐心就行,谭刃是尸王,时间用的更短,因此这个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最主要的就是控尸。   控尸要想控的好,控成周玄业那样,就我这天分和悟性,还不知要等多少年,所幸我也没想着这一辈子就炼尸,因此能不能达到最高级别,对我来说没什么吸引力,无虚也没有真正觊觎我继承衣钵。   他对我的要求特别简单,学会基本的控尸术就可以了,至于我还想不想晋级,要不要学习周玄业的努力精神,那就是我自己的事儿了。   这么一算下来,也就两三个月的功夫便能出师。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的生活可以说过的相当充实,大致的时间安排如下:五点半起床。   六点进行晨课,最初我得耗费两个小时,现在缩减到一个小时。   七点吃早饭半个小时。   七点半去无虚那儿跟他学控尸,主要以符箓、法诀、法器为主。   一直学习到中午十二点回竹舍吃午饭。   十二点半午休一小时。   一点半起来自己练习。   四点钟进行一小时的午课,也就是练轻功。   五点半左右回竹舍,大量的体力消耗,基本已经累瘫了。   六点钟开饭,吃饭半个小时。   六点半消食遛弯。   七点钟回屋背书,在其它方面下点儿功夫,挽救下我可怜的天赋。   八点钟左右睡觉。   平日里八点钟是睡不着的,现在作息时间一调整过来,基本上到点儿就犯困了。由于白天,腿上身上一直绑着铁片儿,时间长了,虽然适应,但体力消耗还是很快,饭量大增,每顿三大碗,吃的黄连脸上的肌肉直抽搐。   期间唐琳琳偶尔打来问候电话,得知我出家后,唐琳琳几乎要哭了,立刻就问我什么时候还俗。   我道:“你那么希望我还俗吗?”   她道:“我们的孩子也希望你还俗。”   我道:“去你妈的!打电话聊天也能聊出孩子来?”   唐琳琳打了个哈欠,说不跟我扯,挂了电话去寻找她的春天,把茶楼交到她手里,我十分担心自己的收益是不是都被她拿去包养小白脸了,这女人有前科啊!想到我那流水的钞票很有可能被她败光,我决定自己要加紧练习,争取早日回深圳,如此这般,硬生生的每晚练习到十一点,每天只睡五个小时。   坚持了一个月,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无虚见状,感动道:“他能有你这么个好朋友,想来该安息了,为师欣慰。”   我心道:我不是为了他,我是为了我的钱……   等等……钱?   如果我成了谭刃的主子,那他的钱……是不是就等于我的钱呢?   哎哟我去,这种从脚底爽到头顶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别以为我不知道,谭龟毛的小金库可是很丰厚的!   决定了,接手谭刃后的第一件事,就是阻止他买股票,不能让我的钱被他败光了!   想到此处,我真心诚意的盯着无虚,道:“师父,只要能让大师兄活着,我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好、好,好孩子。”无虚感动之余,更加卖力,两个多月后的一天,无虚终于对我说出了那句我一直想听的话:“去尸洞吧。”   我心里激动的扑通直跳,忙点头,跟在无虚身后,朝着尸洞的方向而去。   事实上早在一个多月前,我已经弄清楚了尸洞的位置,就在这大殿所处的山峰后面,绕路十多分钟就到,只是由于山势的关系,难以看到面貌而已。   那尸洞的入口呈拱形,被一道石门密封着,门外左右,各盘腿坐了两个‘人’。   这两人皆穿着和我一模一样的道袍,若不是事先知道,我还真拿它们当两个没见过的师兄了。   事实上,它们是尸兄,不是师兄。   这便是那两具守洞的炼尸,虽然不是尸王等级,但也相当厉害,外形和活人无异,面容约莫五十岁左右。   我们刚一到,这二尸便睁开了眼,齐声道:“师父。”   无虚点了点头,挥了挥手,这二尸便跟着打开了石门。   我觉得奇怪,道:“他们怎么叫你师父?”   无虚道:“为防意外,掩人耳目。”   我心说吓死我了,还以为你有把徒弟弄成炼尸的癖好呢。   石门打开后,里面一股阴沉的晦气扑面而来,无虚递了个马灯给我,示意我自己进去。   一想到这里面全是尸体,而且都是那种可以活过来的尸体,我就有些怂了:“师父,您不跟着我进去吗?”   无虚微微一笑,道:“该教你的,都教了,我进去做什么?”   八成是看出了我心中那点儿怂气,无虚又道:“人敬鬼神,神鬼不害,怕什么,去吧。”说罢在我后背轻轻一推,却有一股绵软不绝的力道,一下子就将我推进了尸洞中。   没等我反应过来,这石门砰的一声就关闭了。   这尸洞里温度极低,石门一关闭,那温度更是寒冷,我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马灯的光芒非常昏暗,我一边在心里暗骂,进尸洞就进尸洞,还关门做什么?故意吓唬我吗?一边又将手里的马灯提高了,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就着昏暗的灯光,只见这门后是个明显休整过的石道,很干净,空气中有股陈旧发霉的味道,但没有尸气。炼尸相当于被定格,不会产生腐烂的味道。   顺着往前走了没几步,空间便豁然开朗,只见周围有许多石床,每张石床都很窄,明显的单人床,床上躺着一具具尘封的炼尸,打扮装束,几乎都与外面守门那两个一模一样。   这里越靠外的炼尸,时间和年代越久,它们神态安详,栩栩如生,没有丝毫可怖之态,让我之前因为阴森的环境而发毛的心,彻底稳定了下来,于是开始镇定的往前走。   谭刃的尸身,应该在最里面。   我顺着往前走,看见的炼尸越来越多,可见三子观虽然规模不大,但传承却应该很是久远。最终,在五六十米深度的位置,我总算是看见了谭刃。   他身上穿着规整的道袍,短发,和周围其它续发的尸身有明显的区别,规规矩矩,直手直脚的躺着,面貌就跟睡着了没什么两样。   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从挎着的布包里,取出了笔墨,沾了墨汁,在他脸上写下来两个字,左脸奴,右脸才,加起来就是奴才。   让你丫扣我工资,此时不整你,更待何时?      第648章 醒尸      写完字,我心情舒畅了许多,这才准备办正事儿。   乾坤布包里挎着我这次需要的一些东西,我将它们拿出来,在谭刃躺着的石床前依次排开。   “八斗碗、朱笔、尸铃、醒锣、刀、传尸符、尸旗、魂镇。”我将这些东西依次排开,清点了一遍,确定没有遗漏后,便决定开始养尸认主。   这几样东西中,最重要的是传尸符,传尸符相当于无虚给我的信物,象征着尸体的转让权,以无虚自身精血,亲手绘制,没有这东西,其余的所有都施展不开。   这也是周玄业为什么无法完全操控谭刃的原因之一。   紧接着,我拿起了八面尸尸旗,按照先天八方之位排列,将谭刃给围在中间。这尸旗的作用,是类似于制造出一个封闭的小空间,因为炼尸是由散魄组成的,而在醒尸的过程中,容易招来其余游荡的散魄。   如果不用尸旗制造出一个隔离空间,那么醒尸容易出现意外,到时候,醒过来的就不一定是谭刃了。   魂镇是一枚古印,代代相传,年代越久,越是灵验,它最主要的作用,是守护醒尸人的心神,因为在醒尸过程中,尸身的散魄混乱,用现代话来讲,也就是会有一段时期的磁场异常。   越是强大的炼尸,磁场的异常就越严重,而炼尸之人,甚至周围的人,都容易被这种磁场影响,或精神受损,一蹶不振,或疯癫,严重的不声不响,一睡不醒,也就成了所谓的植物人。   也正因为如此,所以炼尸往往需要在一个封闭的环境中,确保周围没有外人。   谭刃是尸王级别的,所能造成的干扰也就更大,因而,无虚将他的魂镇交给了我。此据说这玩意儿是由一种海中的植物制成的,通体漆黑,较为沉重,触手温热,不像植物,到更像珊瑚。   正当我清点好东西,布了尸旗,打算醒尸时,眼角却突然瞥见,就在离谭刃不远的地方,竟然还躺着一具尸体。   那具尸体因为比较瘦小,所以我一时间没能发现,这会儿为了醒尸,将马灯往高处一挂,那具瘦弱的尸身就显露了出来,恰好罩进了我的视线中。   这里的炼尸,无一不是成人,而那具尸体的身量,明显还是个少年人,霎时间,我心头一动,不由得咯噔一下,心说:那具尸体,莫非是……周玄礼?   一边想,我一边朝着那个少年尸走了过去,由于位置不远,不过几步路的距离,我便站到了这少年旁边。一看见他的脸,我就觉得跟吃了一只苍蝇似的。   这人看起来约莫十四五岁的年纪,比我想象中要瘦弱一些,面目差不多已经张开了,一眼就能看出周玄业的影子。   果然,这人是周玄礼。   周玄业将他的尸身保存了下来,并且没有拿来做炼尸,而是用另一种特殊的方法保存。   周玄礼和其它直接躺在石床上的尸身不同,他身下,一共有九层黄色的丝绸状铺垫物,事实上,这是一种娟符,上面的符文,应该和我那尸旗的作用差不多,只不过比我的尸旗要高级一些,一眼看去,太复杂了。   而在尸身的眉心、胸前、腹部、足底处,又各自贴着一片成人巴掌大的玉片。   尸体的双塞微微鼓起,显然是含了东西的,只可惜嘴闭着,没办法看清里面含的是什么,而我也总不能把它的嘴给掰开,但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防腐养尸一类的东西。   在炼尸一脉中,这类的东西有很多,但大多不好找,由于三子观传承着这一脉,因而还留有一些古货。   这尸体嘴里的东西,八成是周玄业找无虚要来的。   我看了一阵子,又想起了那个老问题。   当年在这尸洞里,究竟出了什么变故,为什么周玄礼和谭刃都死了呢?   一想到这儿,原本已经让我觉得安全的尸洞,顿时又变得不可捉摸起来。人的心理因素,对周围的环境影响极大,刚才还没觉得什么,现在就感觉周围的尸体,仿佛随时会诈尸一样。   不知名的黑暗中,似乎还隐藏这什么怪物似的。   我摇了摇头,将目光从周玄礼的尸身上移开,心里默念:干正事儿了,都是一帮尘封的炼尸,有什么好怕的。干活,干活!   回到谭刃旁边,我开始醒尸认主的步骤。   “上达天庭,下至幽冥,传吾法门,起!”配合着练了无数次的手诀,我将传尸符拍到了谭刃的额头上,一瞬间,谭龟毛的眼睛就睁开了。   我盯着他漆黑的双眼看了一下,虽然睁开,但里面死寂一片。   这只是一具尸体,还不是谭刃。   紧接着,尸体从石床上坐了起来,直挺挺的目视前方,犹如木偶一般。   “阴阳易主,乾坤变幻,日月升降,寒暑更替,传尸得令,祖师显灵,起!”谭刃猛地翻身下了石床,并且张开了嘴。   我立刻拿到,在左手的中指处割了一道口子,滴了血入八斗碗,混合着朱砂朱笔,饱沾蘸血浆,与此同时,谭刃的舌头从嘴里伸了出来。   我忍住想在他舌头上写傻叉两个字的冲动,定下心在上面绘箓,这舌头非常干燥,就跟在墙上画画差不多。其实这个过程,跟周玄礼身上所覆盖的玉片位置差不多,眉心、舌头、胸口、脚底,各有醒尸箓,相当复杂,一边画,还有固定的法诀相配合,讲究全神贯注,精神力高度集中。   因此,画完醒尸箓后,我就觉得头晕脑胀,有些站不住脚,整个过程必须一气呵成,因而我也不敢耽误,甩了甩头,强迫自己清醒一些,随即猛地敲响了醒尸锣。   一瞬间,我左手中托着的魂镇就自己颤动了起来,看着这玩意儿自己动,我不由得咽了咽口水,这说明醒尸已经开始了,目前谭刃正处于魄觉的阶段,看着枚魂镇的反应如此剧烈,如果没有它,我自己单独在这儿,没准儿还真的变成疯子。   魂镇的震动越来越快,足足过了五分钟左右,才慢慢停歇下来。   待它彻底没有动静后,我拿起了尸铃。   “铛!”   “魄动魂消,生死大道,四方鬼神,速速退避!叱!”伴随着尸铃固有的节奏,在最后一声铃响后,谭刃的双目已经不再是死气沉沉一片。   他盯着我,面无表情,眼珠子缓缓转动着,打量周围的环境。   尸洞中死一般的沉默,我满头满脸都是汗,收了尸铃,赶紧打了个招呼:“嗨,老板。”   等等,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样,我想象中,自己明明是很牛逼哄哄的对他说:听着,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走狗,爷让你往东你往东,让你往西你往西。   现在……被这龟毛冷冷的扫了一眼,我怎么就点头哈腰的打起招呼了?这该死的惯性!   谭刃似乎还有些犯懵,微微皱眉,目光在尸洞里缓缓扫过一圈后,最后回到我身上,开口道:“你怎么在这里。”依旧是那个老腔老调,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样子。   我有些郁闷,伸了伸手,示意他看我这一身道装打扮,道:“我为什么在这儿,你还看不出来吗。”谭刃上下打量我一眼,眉头皱的更紧了,脸色一瞬间就黑了下来:“你走了尸道!”用的是肯定句,不是疑问句。   我干笑一声,道:“是啊,以后咱们俩就是一家人了,当然,我不会把你当奴隶用的,对了……你银行卡在哪儿?我帮你保管,密码顺便告诉我一下。”   谭刃嘴角狠狠的抽了一下,道:“愚蠢!”   这话我都听出茧子了,便道:“是、是,我愚蠢。老板,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要不咱们先出去吧。”谭刃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没开口,抿了抿唇,当先转头,大步往洞口走去。   我赶紧收拾东西,这丫走的到是快,待我收拾完东西,已经没影了。   看了看旁边的周玄礼,由于是少年人,所以他的皮肤显得特别白,在马灯的光芒下,熠熠生辉,从这个角度看过去,仿佛随时会睁开眼睛一样,有些渗人。   我觉得这洞里似乎更冷了,也不敢多留,立马小跑着往尸洞外而去。      第649章 反噬      快到洞口时我追上了谭龟毛,洞口处的石门紧闭着,谭刃在旁边摸索了一阵,那地方有个方形的活动凸起,往下一按,厚重的石门便发出一阵沉闷的响声,缓缓打开了。   温和的阳光从洞口照了进来,我看着谭刃笔挺的身形还有那副老子不好惹的气势,配着脸上那两个字,显得特别的有冲击力。   外面除了那两具炼尸外,便没有其它人,无虚应该是已经回观里了。一想到谭龟毛一会儿被人看见,遭人嘲笑,然后找我撒气的情形,我就觉得经常背打的后脑勺有些作痛起来。   不行,还是赶紧毁尸灭迹吧。   “老板,那边有道山泉,你在尸洞里躺了多久了,这满头满脸的灰,要不……去洗个脸吧?”   谭刃还是很讲究形象的,毕竟是大师兄嘛,总不能蓬头垢面的出现在一帮师弟们面前,他顿了顿脚步,便点了下头,转身往那道山泉处走去,蹲到了水边洗脸。   这霜降峰有一绝,称为:银河倒挂,指的就是这里的泉水。   霜降峰地势高,多山石,因而高处不应该有地下水,也不该有山泉,但这片山脉,确实地下水丰沛,霜降峰下不远处,就有一条河西,山峰内部,因为造山运动,形成了独特的孔窍结构,造成了一个高水循环。这会儿没有雨水,所以表面上看不出什么,不管一但雨季,地下水上涨的时候,霜降峰内部受到高水循环的影响,会形成上百道泉水小瀑布,仿佛银河之水,凭空而出,白水顺着霜降峰坠下,仿佛一朵盛开的白莲。   不管这种景象,只能在地下水上涨的时候看见,这种机会比较少,加之豪雨之时,水雾笼罩,群峰遮蔽,又没有游客入山,因而这种奇景,几乎只有三子观内部的人知道,外人难得一见,否则这地方,只怕早被游客给踏平了。   谭刃蹲在泉水边,慢慢的捧水洗脸,顺便还洗了个头,我狗腿的脱了外袍示意他擦水,谭龟毛没有接,而是冲我招了招手,说:“你走近点。”   “老板,有什么吩咐。”我太天真了,刚一走进,一下子就被谭龟毛按倒在地,还没反应过来,一阵拳打脚踢就招呼了上来。   “你真有胆子,嗯?奴才?”   “谁是奴才?”   我操!他怎么知道?   幸亏我这段时间锻炼的不错,谭龟毛没变身,所以我还能招架,匆忙间往那泉水中一看,却是清可鉴人,合着这丫刚蹲下洗脸的时候就发现了!   我虽然用尽全力反抗,但还是被好一顿揍,所幸我这两个月的轻功没白练,虽然不能飞檐走壁,但腾挪跳跃间,速度飞快,身形灵动,这才逃出老远,避免了被打残的命运。   以前谭龟毛下手还有轻重,自从我成了金肌玉骨,不容易弄死后,这丫下手就毫不手软了。   一口气跑回大殿,谭龟毛还没有放手的打算,我在心里操了他祖宗十八代,忙大喊:“师父!救命啊!”说话间,一下子窜到了无虚背后。   无虚慢悠悠睁开眼,懵了,道:“没大没小,钻到为师后面做什么,出来。”   我探出头,和无虚对视一眼,道:“师父,你再不出手阻止他,你的关门弟子就要被打死了。”   无虚看见我,神情一变,道:“你这脸怎么肿成这样……”   我刚要说话,谭龟毛已经追进门了,他虽然对着别人,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模样,但对着自己的师父,还是相当尊师重道的,进门后便规规矩矩冲无虚行礼。   “师父。”   无虚一见着首徒,哪里还记得我这个便宜收来的关门弟子,顿时就把我搁一边了,打量着谭刃,嘴里直说好,并且朝谭刃招了招手,示意他坐过来。   谭刃上前,在无虚左下手盘腿而坐,漫不经心的看了我一眼,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我头皮顿时麻了一下,完了、完了,这龟毛可是很记仇的。   赔了个笑,我道:“大人不记小人过,看在我救你的份上,别记仇了,再说,我最后不是回头是岸,没让你出洋相吗。”   谭龟毛不冷不热的说道:“正因为如此,所以你现在还能站着。”啥意思……如果我刚才没让他洗脸,这丫要把我腿给折了?我操,太没人性了,小小的玩笑都开不起,简直不是人!   等等……他本来就不是人,是尸啊!   我冷静了一下,决定今天就跟着无虚,哪儿也不去了。   这时,谭刃对无虚道:“师父,为什么要让他入尸道。”他语气不咸不淡,听不出什么味儿,但神情看起来,像是不太满。   无虚含笑道:“为师可没有逼他。”   谭刃道:“师父,除了观内的师兄弟,他是我唯一的友人,您不该任由他胡来。”这个‘他’指的自然是我,我听见这最后一句话,忍不住热泪盈眶,唯一你妹啊!唯一的朋友,你他妈还把我揍成猪头,我接下来还怎么面对白鹤、锦鲤她们啊!   我打圆场,道:“老板,不要不识好人心嘛,师父他老人家有多么看重你,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怎么能怪师父呢。”   谭龟毛看向我,不咸不淡的说道:“你走近一点儿,再把这句话说一遍。”   “……”我一定要好好练轻功!   无虚见此,哈哈大笑,道:“你们两个,有什么恩怨,出去解决,不可在祖师跟前胡闹。”谭刃看了上方的神像一眼,起身贡香。   无虚似乎有些累了,又或许是碍于我在场,因而并没有与谭刃多说,挥了挥手,示意我们俩出去。   离了大殿,我道:“现在有时间了,快说,怎么回事儿。”   谭刃自然明白我问的是什么,依旧那副老腔老调,道:“出了一些变故,师父心软了。”   “变故?”我道:“我知道,但到底是什么变故?师父他老人家,可不是个犹豫不决的人啊。”   谭刃沉默了,静静的往偏远走。他是首徒,居住地不在竹舍,而是在旁边的偏院里。   我跟着他往回走,见他半晌不开口,便摇了摇尸铃:“回神。”   谭刃见此,直接从我手中夺过尸铃,拿在手中把玩片刻,又扔给我,道:“再让我看见它,我就把它塞进你嘴里,让你吃下去。”   我道:“谭刃!我现在是你的主子,你信不信,我立刻施展控尸术,让你站在悬崖边跳肚皮舞?”   谭刃嗤笑一声,道;“你有几斤几两我还不清楚,你到是试试。”   我怂了一下,妈的,这龟毛要不要这么了解我,没错……就我现在这功夫,还真没办法指挥他干什么……或许,再努力炼个两年,能指挥他给我倒杯水?   我去……整个人生都灰暗了。   到了谭龟毛住的地方,都积了一层灰了,他道:“收拾下。”   我道:“你以什么身份命令我?第一,我是你主子;第二,爷现在不领你的工资了;”   谭龟毛道:“那串祖母绿你不是一直想要回去吗,收拾了就给你。”   “搞笑,一串手珠就能收买我?你把我的尊严当什么了?扫把在哪儿……”   不为五斗米折腰,那是因为五斗太少了,只要米够多,多硬的腰都能折!人生啊,真是现实的让人尊严扫地。我一边儿打扫,一边道:“让我猜一猜,是不是周玄业当时干了什么,让师父他老人家手软,反而被周玄业给偷袭了?”   谭刃在一边儿泡茶,道:“嗯。没有偷袭,是控尸反噬。”   我闻言差点儿没拿住扫把,道:“你反噬的?”   谭刃又嗯了一声。   我知道,谭刃被控尸变身后,是不受自己控制的,而控制的命令一但下达,如果中途出意外,那么控尸人是会遭到反噬的,根据炼尸级别的不同,反噬的后果也不一样,而谭刃是尸王,因此后果可想而知。   无虚不可能不知道这些,但即便如此,他还是对周玄业收手了。   周玄业到底干了什么?   我示意谭刃往下说,但他却没有开口。      第650章 传承      他这态度,让我意识到这事儿可能有些隐秘,但我现在既然已经拜师了,为了救人,连家都出了,再这么被蒙在鼓里,未免太憋屈,于是将扫帚往谭刃身上一扔,道:“我是站在谁那一边的,你不知道吗?谭刃,到现在你还对我藏着掖着,你把我当什么?”   谭刃总算有了反应,看了我一眼,道:“以后,周玄业的事情,你别管了。”   我道:“我没想过要管,我就想死个明白。你说,我为了救你,在这地方,日夜苦练,浑身上下绑着铁片儿,还不让我吃肉,我遭这么多罪,总得知道个由头吧?”   谭刃顾左右而言它:“他的事,我也不会再管。”   我被他气的七窍生烟,便怒道:“行,你牛,不说是吧?反正你也醒了,现在天儿还早,我这就下山,爷不伺候了。就当我这两个月的忙活,是喂狗了。哦,我忘了,狗是很恋主的,我这么说,还真是给狗抹黑了。”   谭刃闻听此言,脸色顿时就变了,咬牙切齿道:“你再说一遍?”   我道:“打架是吧?来啊,你当你是周玄业,以为我打不过你是吧?老子那是让着你,来、来、来,今天不打的你哭爹喊娘,我就不信苏!”   谭刃也是个爆脾气,我俩几乎一齐扑向对方,一拳一脚,又打了起来。我苏天顾已经不是三年前的苏天顾了,这次一发狠,谭刃也没占到便宜,打完之后,我俩都瘫在地上气喘吁吁,爬都爬不起来。   打人不打脸,但鉴于我自己已经成了猪头,所以就把谭龟毛的脸也一起揍了,找回了平衡感。   在地上喘了会儿,谭刃突然开口道:“我们都弄错了。”   我道:“什么错了?”   谭刃道:“所有人都被他骗了。”   我没吭声,知道谭刃已经松口了,便躺在地上,打算听他继续说。   “他不是周玄业。”   我愣了一下,道:“不是周玄业?他被鬼冲身了?”   谭刃道:“他是周玄礼。”   我一下子从地上坐起来,看着倒在地上,神情冷漠的谭刃,脑子里闪过尸洞中的那具尸体,几万头草泥马在心中狂奔而过。   怎么回事?   周玄礼不是都死了八百年了吗?   我抹了把脸,让自己冷静了一些,揪着谭刃的衣袍,将人给揪了起来,道:“你说清楚,怎么回事?”   谭刃道:“当年,我们三人进入尸洞,不知道为什么,里面的炼尸,突然起了异常。为了掩护他们两个,我垫后,折了。等我醒过来的时候,才知道玄礼为了护住周玄业,也折了。他们两人走的都是尸道,天分极高,后来师父一查才知道,当时进尸洞时,周玄业身上带了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谭刃道:“离这儿不远,有个禁地,这地方,只有师父知道,出了那件事之后,师父才告诉我的。”   禁地?   “那禁地下面,埋了很多尸骨,据师父推测,应该是很久之前的埋尸坑。”   我心中一动,道:“抗战时期留下的?”   谭刃摇头,道:“比那更久。那片地方,是极阴、极煞之地,鸟兽绝迹,人进去就出不来,师父将它列为禁地,现在一些游客不按常理出牌,喜欢冒险,不走寻常路,师父担心出事,还特意放了只炼尸看守。不过当时,是没有炼尸守路的,周玄业游玩之时,无意间进入其中,得了一颗‘阴珠’。这东西是阴煞之气,聚集在玉髓中所形成,至邪至恶,乱人心智,冲阴犯阳。”   我道:“进入尸洞时,周玄业带了这个东西,所以惊扰了里面的炼尸?”   谭刃点头:“从那以后,他受了刺激,疯疯癫癫,人格分裂,事情已经发生,他当时年纪也不大,便没有怪罪于他,只想着,他能早日恢复。没想到……”   我隐约已经猜到了一些东西,但却不敢相信。   谭刃道:“周玄业和周玄礼是双胞胎,身量、面相,长得一模一样,只是一个爱笑,一个阴沉,到是容易区分。我们都被他骗了,活下来的是周玄礼,将阴珠带进尸洞的,也是他。周玄业才是那个为了保护他而死的人,但是,他直接掉换了身份,他成了周玄业,死的那个成了周玄礼。”   我倒抽一口凉气,道:“也就是说……周老三是主人格,周老二是副人格,疯掉的那个是什么?”   谭刃道:“是他内心的痛苦。”   我忍不住在自己大腿上掐了一把,真他妈的疼。   周玄业不是周玄业,是周玄礼。   这、这狐狸,演的也太好了!   阴珠……等等!   我猛的想起,自己偷看周玄业那个随身包时所看到的东西,难道那玩意儿……就是阴珠?   “不对。”我道:“如果他是周玄礼,周玄礼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谭刃道:“正因为没有人相信周玄礼会做出这种事,所以我们才被他骗了这么久,他受阴珠影响,事实上早已经性格大变,只可惜,我们被蒙在鼓里。”   我只觉得满嘴发苦,紧接着便想到了个问题。   即便这就是事情的真相,但也和清理门户没关系,无虚怎么会因为这个手软?这么一想,我便直接问了出来。   谭刃闻言,目光微微下垂,缓缓道:“我三子观虽然规模不大,但传承渊源,入道之人,无血脉亲缘,最重传承。”这个我知道,断了传承,是比普通人断子绝孙还要痛苦的事,简直是连死都死不安宁,无颜见历代先辈。父母子女之间,有时候都会为了家产反目,但师徒,却比亲缘关系更为牢固。   家庭纠纷,反目成仇,弃老遗幼的事,虽没有放到台面上说,但周遭比比皆是,谁身边没有诸如此类的事?相反,师徒因为传承关系,却是比亲缘关系更为稳固。   家庭关系中,子承父业,传宗接代,因此重男而轻女;师徒关系中,讲究传承,传承一脉的人,地位和其它弟子是相差很大的。   拿谭刃来说,他虽然没有走炼尸的路子,但他是无虚的首徒,如果他当年没有死,那么无虚仙逝后,三子观的观主就是他了,所以才地位超然。   因而,谭刃此刻一说到传承,我顿时就明白了。周玄业和周玄礼,都是传承的炼尸一脉,跟其它弟子的身份也不一样,无虚在所有徒弟中,最看重的是谭刃,但对周玄业和周玄礼,也是特殊对待的。也就是说,这三个是‘亲生’的,其余的是抱养的。   作为一个‘抱养’的关门弟子,我感觉自己心灵受到了重创。   果然,谭刃接下来便讲道:“他两人,都是炼尸一脉的传承,其中周玄礼的天分还要更胜一筹,加之心如赤子,和善可亲,尊师重道,悲天悯人,同样深受师父喜爱。”   我道:“可是,你死了,师父把你做成炼尸,而且耗时几年,练成了尸王级别,而‘周玄礼’死了,不过是尸体被保存起来,如此说来,师父还是爱你多一点。”   谭刃嘴角动了一下,道:“我是观主的首徒,你说呢?”不仅是首徒,还是观主的首徒,这个身份,搁在古代的帝王制里,那就是皇后生的嫡长子,搁在重男轻女的平民百姓家,那就是一帮闺女中带把的那个儿子,放在极重传承的环境中,对谭刃的偏重几乎是想当然的。   我道:“看来,出家之地,也并非人间净土,等级还是很分明的。”   谭刃没有回应我这句话,只道:“我对不起师父,辜负他的厚望了。”   这还是谭龟毛第一次说这种话,我愣了一下,意识到这丫是真的愧疚,便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看开点儿,前赴后继嘛,你虽然没了,但还有其它人。首徒没了,还有老二嘛,对,那个叫天勤的……他闭关闭了这么久,没饿死吧?”   谭刃看了我一眼,又露出那副你很蠢的神情,道:“既然已经入了门,那就要讲规矩,在外面怎样我管不着,但在门内,就要尊师重道,那是你二师兄,道号不是你能叫的。”   我道:“不能叫二师兄,一叫我就想到猪八戒了。”我发誓,我不是在找茬儿,而是真这么想的,都怪每年夏天的西游记洗脑太深。   谭刃被我气的嘴角狠狠抽了一下,如果不是我们俩体力都消耗的差不多,我感觉我们肯定还会打一架。   最终他没跟我干架,估计是因为心情沉重,所以没有搭理我的意思,继续道:“首徒和爱徒,毕竟隔着身份,我虽是首徒,但如果真论起爱徒,还是周玄礼更得师父的心。当时我和周玄礼都折在里面,对师父的打击极大,至于周玄业,他虽然有天分,但性格阴沉,而且狠劲十足,戾气太重,师父一直尽心尽力的约束教化他,但这也只是为师的本分,打心底里,对他是不喜的。”   我回过味儿来,道:“所以,就在你们要干掉周玄业的时候,他说出了真相,得知他是周玄礼,师父他就手软了?”   谭刃微微点头,道:“铸成大错了。”   我去,无虚这老头,心真是偏的没边了。      第651章 天下名门      我心里正想着封建阶级害死人,谭刃便仿佛知道了我的想法,淡淡道:“传承的偏颇倚重,不同于寻常人家的偏心,意义不一样,你不要动歪心思。”   我道:“行了,反正我就是个便宜得来的‘关门弟子’,成年人了,无所谓。不过我还是不明白……周玄业为了保护周玄礼而死……周玄礼受了刺激,分裂出了一个模拟周玄业的人格,这个人格我是打过交道的,那可不是个好主,他怎么会为了救周玄礼而死呢?”   谭刃道:“兄弟,手足;周玄业性格虽然阴狠,但对待自己的手足是不同的。反倒是周玄礼,受阴珠的影响,最后竟然做了这种事。”   我也有些感慨。   是啊,人人都觉得,周玄礼性格和善,友爱同门,尊师重道,他为了救周玄业而死,是想当然的事;谁也没有想过,阴狠沉默的周玄业会去救人。   所以,当周玄礼说自己是周玄业时,所有人都信了。   我不由的叹了口气,道:“不过,周玄业和周玄礼,外表一模一样,人格分裂后,亦正亦邪,在性格上也变幻莫测,难以区分,会不会是周玄业那狐狸当时为了活命在说谎?”   谭刃道:“不管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收拾他的机会,已经失去了。”   我道:“你不是还在吗?咱们可以重振旗鼓,再来啊!”   谭刃道:“炼尸能发挥出多少力量,和控尸人有极大的关系,你不能跟师父比,最重要的事,有些机会,失去了一次,就不会再有第二次。周玄业已经有了防备,他这次离山,肯定已经做了部署。三子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毕竟是在地上,不是在天上,他如今和京城的颛家结成一气,颛家在上面人脉很广,动一动手脚,收拾三子观,也不是不可能。”   我目瞪口呆,道:“也就是说,我们现在彻底动不了周狐狸了?”   谭刃道:“他对师门还是有情义在的,我们不动他,他自然也不会来招惹我们,但若再纠缠,最后的结果,就是鱼死网破。”   我总算明白了,难怪谭刃说让我不要再管周玄业的事情,原来还有这么一层含义。这三子观看似远离红尘,但寸土皆在红尘之中,哪能真的超然物外。   当年破四旧那会儿,多少庙宇宫观,名门古刹,不照样都被砸过吗?   我道:“师父他老人家知道这事儿,所以,他也决定不管了?”   谭刃道:“师父知道,但是他有心无力,管不了。”   我道:“就这么放任周玄业……周玄礼这样草菅人命?”   谭刃道:“师父已将他逐出师门,错已铸成,虽然我们无力挽回,但他若不收手,也不可能猖狂多久。”   “什么意思?”   他道:“天下名门,自乱世后归隐,传承虽然多有折损,但并没有完全消失。驭兽门、千机宗、苗疆蛊道……蜀中唐门、十大洞天、三十六小洞天、七十二福地,八百名山……你虽然看不见他们,但并不代表他们不存在。炼尸一脉,虽然威力无穷,但世间万物,相生相克,世间万法,相辅相成,他周玄礼若不收敛,迟早会有比他更厉害的人,出来收拾他。”   我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十大洞天……三十六小洞天,七十二福地,八百名山,这些地方你都去过?”   谭刃想了想,淡淡道:“大小洞天都去了,现在全都开发成了旅游胜地,你想去也容易的很,福地名川到还没有去过。”我刚才还被谭刃说的心荡神驰,觉得自己的世界地图又一次扩展了,结果这丫一说开发成了旅游胜地,我就觉得有点儿跳戏,满脑子都是五一黄金周,各个景点大排长龙的情形。   我道:“那些地方的人,是不是都身怀绝技,特别牛逼?”   谭刃道:“我早年以首徒的身份,入内门交流走访过,虽然不能和先辈们当初的盛况相比,但乱世后这些年休养生息,也逐渐在恢复,确实能人辈出。不过这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了,现在是个什么样子我就不清楚了,没有门派中弟子的身份信物拜帖,你去了也只能跟游客一样,在外面排队交门票。”   别说买门票这话,太让人跳戏了。   说话间,他起身,主动拿起扫把,接着打扫,将打扫工作收尾了。我开口找他要回我那串被他骗走的祖母绿,谭龟毛道:“房间是我收拾的,你好意思?”   “我……我去!你还能再不要脸一点吗?”   “笤帚在我手里,灰土是我倒出去的,你的工作不合格。”   这丫绝对是故意的……   我已经被他坑习惯了,虽然气的想跳脚,却也无可奈何,便道:“既然周玄业的事不管了,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就在这三子观养老,不打算下山了?事务所还开不开?”   谭刃道:“师父重伤,仙逝的日子不远了,这种时候,我必须留下来。”   想想也是,无虚都要死了,他这个首徒还开什么事务所,于是我道:“那你就在这儿待着吧,周玄业……不是,周玄礼的破事儿,不管也好,多行不义必自毙,迟早有人收拾他。”   谭刃看了我一眼,道:“你也得留下。”   “为毛?”   “你是师父的关门弟子。”   我道:“我这个弟子是怎么来的,你不清楚吗?”   谭刃道:“入了门,就要将规矩,这是件大事,不是你说不理就能不理。”   我噎了一下,心想,这种情况,就跟爹要病死了,小儿子却要出门一样,确实说不过去。这两个多月都在这三子观里,无虚尽心教导我,虽说不是为了我,但日日相处,还是有些感情的。   他都要‘仙逝’了,我这小弟子一走了之,有些不妥。可我看无虚刚才还好好的,他要是一直不死,拖个三年五载,难不成我就要在这地方等个三年五载?   谭刃是尸王,他有无限的时间,我可没有啊!   传说中,吃了牝牡元胆珠,可以益寿延年,寿三百,但那毕竟是传说,谁知道究竟是不是真的,普通人一生的三五年,可不是能随意挥霍的。   仿佛知道我在纠结什么,谭刃不冷不热的说道:“师父,很快了。”   后面三个字意味着什么,我很清楚,看样子,无虚的身体状况,他们自己应该是很清楚的,话都说到这份儿上,我自然不能再一走了之,否则也太混账了,便道:“好吧,我等着。”   谭刃点了点头,道:“我的平板电脑带了吗?”   “……”我要不要告诉谭刃,不久前就是股票的牛市,然而,牛市已经过去了。   还是不说的好,说完我担心他会发疯。   为了好兄弟的身心健康,我于是说道:“股市有风险,入市需谨慎;师父都快挂了,你现在还想着平板炒股,你还是人吗?”   “……谁跟你说我是要炒股了?”   我道:“你不炒股你要平板干什么?”   谭刃道:“看、新、闻,没有平板,报纸也行。”   我怎么忘了……这丫是很关心天下大事的,说到新闻,在这儿与世隔绝两个月,还真不知道外面有什么动静,于是当天,我就坐着缆车去外门晃了一圈,拿了些报纸回去看,顺便安抚了一下唐琳琳,让她再帮我顶一段时间。   接下来,我每天都去看无虚一趟,想看看他离仙逝还有多久,无虚属于已经看淡了生死的类型,死而当歌的境界,可不是谁都有的,所以他一点儿也不像快要死的人,每天该打坐打坐,该讲经讲经,跟没事儿人一样。      第652章 拜山      我在三子观继续苦练轻功,这两个月,除了洗澡之外,身上的铁片就没有取下来过,我已经习惯了,到也不觉得难受,穿着这身特殊的装备跳坑,如今坑已经加深至四十多厘米,虽然只比之前加了十厘米,但这五十多斤的负重加上去,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每增加一厘米,都要付出极大的努力。   就在我又跳了半个多月的坑,正沉浸在即将成为武林高手的幻想中时,突然传来一个消息,说是从头到尾就没有现身过的那个天勤出关了。   这天勤排行老二,天地玄黄,谭刃之下,就是他最大了,不出意外,也就是下一任三子观的观主。   按理说他出关,跟我也没什么关系,但我正做午课跳着坑了,旁边的黄胖子等人听说天勤出关了,一个个交头接耳,神情悻悻。   我觉得他们有些奇怪,便一边气喘吁吁的跳坑,一边道:“你们说什么呢?”   洪流叹道:“好日子到头了,以后没机会打野味儿了。”   我脑子里一转,道:“跟天勤有关?”   洪流点头,道:“天勤师兄,是除了大师兄外最早入门的,一直将大师兄视为榜样和楷模,所以作风和大师兄有些相似。不过大师兄为人懒散,喜静,所以虽然严厉,但不怎么管事儿,躲着也就行了。但天勤师兄是下一任的观主,因此大事、小事,无一不过问,规矩森严,他一出来,我们就没好日子过。”   我一时无语,居然还有人那谭刃当偶像,真是见了鬼了。   果然,午课结束没多久,那个天勤就来了。   虽然是谭刃的师弟,但由于谭刃是尸王,面容没有改变,所以这个天勤看起来,面貌可比谭龟毛年长多了,约莫四十多岁左右,身材笔挺消瘦,从竹林外的小道踏进来,步伐不疾不徐,神情严肃,没有丝毫可亲之态。   正是饭点儿,但众人没有动筷子,等这天勤到了才能开饭。我跳了一下午坑。肚子里咕噜咕噜直叫,这天勤坐下后,目光环视了一圈,停留在我身上,半晌没动。   我被他看的发毛,只得干笑一声:“恭喜二师兄出关。”   这丫不仅跟谭龟毛学做派,连喜欢被人捧的个性都差不多,这么一赔笑脸,他立刻点了点头,从腰间摸出一样东西扔给我,道:“见面礼。”   我去,还有见面礼收?   怎么瞬间觉得天勤顺眼了许多?   那是个巴掌大的盒子,看样子是事先准备好的,不是随便从身上摘下来的,看得出来,这天勤是非常讲规矩又守礼的人。我连忙高喊谢谢二师兄,一边喊一边准备把盒子打开,结果搁在桌子下的脚,不知被谁狠狠踩了一下。   旁边的黄连一边笑,一边冲我使了个颜色,我恍然大悟,就这么打开,太冒失了。现代人不讲究那么多,但看天勤这做派,肯定属于老古董型的,我要直接当面儿打开,估计他心里得给我记上一笔:这个新来的师弟,需要多教导教导规矩。   感激的看了黄胖子一样,众人开饭。   吃完饭,我正打算回房拆见面礼,那天勤又发话了,让我今晚收拾收拾,明天跟他出门一趟。   我懵了,心说兄弟,我跟你很熟吗?   “去哪儿?”   “妙华洞。”   我噎了一下,道:“妙华洞是什么地方?我为什么要跟你去?”   黄连立马打岔道:“三十六小洞天,离我们最近的就是辰溪大酉山洞天,也称妙华洞,平日里多有来往。不过二师兄,你带师弟去妙华洞做什么?”   天勤道:“师父吩咐我去办件事,顺便带上他,结结善缘。”   哦,合着是带我去串门儿走亲戚。   我道:“谭龟……大师兄去吗?”   “不去。”   “就咱俩?”   天勤点了点头,骷髅般消瘦的脸,配合着严肃的神情,让我立刻拒绝出声:“师兄,我刚刚入门,需要好好练功,这个善缘,还是以后结吧。”   天勤目光瞬间凌厉的看过来,厉声道:“午课去哪儿都可以做,不许懒惰。”   “……”   我去,拜个师给自己找了一大堆长辈,我总算知道黄连他们之前哭天喊地是怎么回事了。   为了挽救一下,我晚饭后特意去找了一趟谭龟毛,但他说自己不管这些,既然是师父吩咐的,让我照办。也不知这无虚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明知道我的心不在这儿,他一死,我就是个要还俗的人,怎么还搞这些麻烦事儿。   结善缘?   结什么善缘?   既然推脱不掉,无奈,第二天便收拾了东西,换回了自己的便装,背上包就跟着天勤出山了。他穿的是道袍,一下山,我们俩就被行注目礼。   由于那地儿隔的不远,所以下了山,坐大巴就能到,不过也得坐七八个小时。   当天早上出发,下午才到了辰溪。   这地方是个小县,不过因着有洞天的关系,也在发展旅游业。   我以为所谓的小洞天会有多么牛逼,谁知真正一看,感觉还没三子观看起来云烟物罩,灵气所钟。   只见县城外有一条大河,河水自远山间蜿蜒而来,水波不兴,十分平静。   河对面,便是大酉山。   在我眼里,它根本不能算是山,海拔太低,六七百米的样子,形似龟骨鹤背,绵延而去的山势,皆没有什么高峰,和三子观比起来差的远。   我站在河边一眺望,就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了。   天勤闻言,摇头道:“时代不同,这地方古时候不通人烟,近现代也没有这么多人口,现在确实没落了。”   我道:“原来如此,我就说,你们等级这么森严,堂堂一个小洞天,怎么会跟三子观来往密切,合着没落了呀,啧,可怜。”   天勤皱眉道:“你再这么出言不逊,我就要代师父管教你了。”   “……我错了。”   接着,我们坐船到了对面,这里开发的不错,上面的大酉观翻修的气派豪华。   一边仰望宫宇,天勤一边道:“大酉观建于北宋,相传,秦始皇焚书坑儒,便有儒生将书籍藏于大酉洞,因此有‘学富五车,直通二酉’的说法。大酉洞离这儿不远,可惜,已经没有先辈留下的痕迹,现在是开发景点,你有空,可以去转转。”   我道:“师兄您真是博古通今,佩服。”我按照对付谭龟毛的方法,顺手拍了记马屁,天勤果然受用,神色缓和了很多:“生而有涯而知无涯,以有涯随无涯,不亦悲乎。博古通今这个词,于我辈之人来说,并不值得夸耀。”   我去……都这么拍马屁了,怎么还堵不住他这张时时刻刻想要教育我的嘴呢!   上了大酉观,天勤对立面一个道士递了拜帖,那道士接了拜帖离去,没多久,便回来,带着我们往大酉观后走。   绕过一个被圈起来的梯形温泉,穿过一片儿桃林,当先见着几方石桌石凳,离开桃林后,可见一片屋舍,屋舍后又有桃竹梅柳等树木,再低矮些的地方,还能看见一方方菜圃。   虽然地方小,但格局相当不错,布置得当,一步一景。我一看这情形,便道:“这地方的人,是不是特别擅长驱邪捉鬼之类的?”   天勤总算露出了其它的表情,颇为惊讶道:“你是怎么猜到的?”   我道:“这里最多的就是桃竹梅柳,这些,都是可以用来制作驱邪法器的东西,三子观的藏书,我可不是白看的。”   ps:稳定更新啦,明天元旦,给我放假吗?      第653章 借东西      天勤闻言,满意的点了点头,正要开口,便见前方引来三人,当中一个带头的,年约四五十岁,热情的走上前来,两人互相打了个稽首。   “天勤道友,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天勤跟这人显然很熟,两人一边说,一边便往屋舍内走去,烹茶而坐,说起了一些叙旧的话。那人旁边的两个道士,估计跟我一样,辈分小,也差不上话,上完茶水,其中一个便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带我出去转转。   我看天勤和那道长正聊的起劲儿,站在这儿相当没劲,跟个小厮似的,当即便点了点头,跟着两人往外走。   这地方格局虽然小,但收拾的规整,景色相当不错,逛了一会儿,逛累了便在桃林间的一方石桌处歇息。   正和这俩个道士聊天,围绕游客素质以及香油钱的管理展开讨论,便听一个声音突然插话进来:“你们在干什么。”我们三侧头一看,发现来的是一大帮人,一看就不是道士,一个个大腹便便,油光满脸,下巴抬的很高,看我们的目光都是下垂着的,一副领导的模样。   我懵了一下,压低声音问道:“这帮人谁啊。”   道号叫‘奇胥’的苦笑一声,没回答我的话,而是起身朝着那帮人迎了上去,脸上挂起了明显的献媚的笑容,坐我旁边的另外一个叫‘上九’的也跟着起身,虽然没有过去,却也只是赔笑。   奇胥似乎在跟开口的那人解释些什么,指了指我,紧接着那人打量我一眼,便点了点头,由奇胥领着走了,一时间这地儿就剩下我和上九两人。   我觉得奇怪,注视着那一行人离开的方向,刚要开口,便听上九道:“是上面来的领导。”   我明白过来,现在的宗教,都是由相关部门管辖的,各种证件、规章制度齐全,而且还有定期的考察,刚才那帮人,八成就是来视察的领导了。   不过……这领导也太不相称了。   我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上九苦笑道:“这年头当官的,不懂文化的管文化,不懂宗教的管宗教,乱成一锅周。刚才那几位属于比较好打发的,塞些钱就完事了。”   我再一次感慨道:“看样子,这世间没有所谓的净土啊。”   上九道:“得到便会失去,拿你们三子观来说,你们那地方,在世人眼里偏僻,游客少,开发的也少,自然没有什么油水,所以上面的那些领导,对你们是放养的。我们就不同了,开发太过,游人如织,香火鼎盛,自然招惹了一帮的耗子。”   我道:“不能拒绝开发吗?”   上九道:“官商勾结,各谋其利,我们能怎么拒绝?不说这个了,对了,你们这次来,是有什么事?”   我道:“不清楚,师兄没跟我说这个。”   上九闻言沉吟了一下,喃喃自语道:“莫非又是为了那件事……”   我心里一动,问什么事,上九有些诧异:“你不知道?”   我摇了摇头,心说我才入门多久,而且还是个便宜捡来的徒弟,倘若有什么隐秘之事,哪里轮得到我来知道。上九见此变动啊:“既然你师门没有告诉你,那我就更不便告诉你了。”说着看了看日头,道:“你沿途过来应该也饿了,正好快要晚食,咱们去膳堂吧。”   我差点儿没一口血喷出来,这丫转移话题也太直接了,刚把我胃口吊起来,就来了这么一句。八成是我表现的太过怨念,上九无奈的说道:“咱们不是同门,我不方便说,你可以自己去问天勤嘛。”   我见他嘴严,再加上肚子也确实饿了,便不再多言,点了点头,两人朝着膳堂而去。吃过晚饭,上九将我领进了客房。单卧,没有三子观那么俭朴,住起来挺舒服的。   天勤的房间在我隔壁,但他回来的很晚,我听到动静出去看时,恰好看见他神情凝重的进了屋。   这神色有些不对劲,出什么事了?   趁着他门没关严实,我赶紧窜了进去:“等等,别关门!”   天勤看了我一眼,道:“怎么还没睡。”   我心说这才八点呢,而且这里通灯火,又不像三子观一眼,一到八点就黑漆漆一片,睡什么睡呀。   “师兄,咱们这次来,真的只是拜山访友的?”   天勤看了我一眼,道:“你想问什么,问吧。”   他唯一的优点,大概就是为人比较痛快了。   “师兄,我今天跟上九道友聊天,说到一件事儿……你是不是又是为那件事儿来的?”   天勤皱眉:“他跟你说了?”   我道:“没有,他嘴很严。”   天勤点了点头,道:“我们后山,有一块禁地,那地方有问题,师父一直想找个办法解决,但需要像他们借一样东西。”他这么一说,我顿时就明白了。   那禁地是极阴、极煞之地,活人进去就出不来,而且还生成了阴珠那种东西。无虚这次因为周玄礼的事情被刺激了,加之时日无多,看样子,是想在自己临死前,把那禁地的事儿给解决了。   想到此处,我便道:“刚才看师兄你神色不愉,是不是这事儿没成,他们不愿意借?”   天勤点了点头。   我道:“那咱们要借的,究竟是什么东西?”按理说,解决禁地的事儿,算是一件好事,都是出家人,不该这么小气才对。除非,我们要借的那样东西,对于这小洞天来说,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天勤道:“是一具羽化的仙尸。”   我倒抽一口凉气,若是在之前,有人跟我说这么一句话,我是不会有什么感觉的,因为我根本不知道这句话所隐藏的意义。但此刻,好歹我也在三子观待了将近三个月,学到了太多以前没有接触过的东西。   道家讲究尸解羽化,也有很多关于肉身成仙的说法,而佛家,则更多的宣扬死后成佛的说法。   羽化的仙尸,指的是一些高道死后,尸体出现羽化的迹象,这很有可能表面着这个高道没有死,而是处于尸解登仙的过程中。这种羽尸,是一个门派正统的代表,也是一种宗教信仰,它的意义,甚至超过了佛家的舍利子。   因为舍利子是死的,但羽尸却没有死,它随时有可能印证大道,成为吕祖一类的人物。   我惊讶的舌头都打结了:“他……他、他们有、有羽尸?我去……开玩笑吧。”   天勤道:“这种事情,能用来开玩笑吗?”   我道:“师兄,如果是真的,那这事儿咱们可以放弃了。让人家把先辈的羽尸借给你,这相当于让和尚把舍利子给你当弹珠玩儿,让皇帝把他祖宗的脑袋挖出来当球踢,让马云裸捐,这事儿……咱们不占理,根本就是在坏别人的道统。”   道统、传承,这些东西,对于这些人来说,可是比性命还要要紧的事儿。   人家不愿意借羽尸,简直太对了。   天勤道:“我何尝不知,但是,这是师父的心愿。而且,禁地的问题一直存在,虽然现在对我们没有影响,但将来万一有一天爆发出来怎么办?你今天有没有看到那些来视察的领导?”   我点了点头。   天勤道;“如果有一天,上面的人要对三子观动土,坏了地气,碰了禁地,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   “不知道。”   天勤道:“群鬼出巢,地气紊乱,地震、瘟疫,都会来。”   “……”我觉得他是在危言耸听,但他的神情告诉我,这事儿是真的。现在那片禁地沉睡着,没有什么动静,但按照目前的发展趋势,一个个利欲熏心,迟早会有人想去动那片地方。   到时候那一片的百姓可就遭遇了。   我道:“那这事儿的后果,你没有跟他们说吗?都是修行之人,他们总不能坐视不理吧?”      第654章 红头文件      “修行之人,什么都好说,但只要事关道统、传承,动一分都不行,有多严苛,你看一下那些被宗教统治的国家就知道了。”天勤说了这么一句话,让我瞬间想到了今年比较猖狂的一个宗教,被它‘统治’下的国家,严苛的可怕。人是唯物的,但有时候,精神上的驱动,可以让人干出很多可怕的事。   宗教可以约束一个人到极致,精神信仰让人得到升华,同样,也可以让人疯狂。   那羽尸的意义如此重大,看样子借给我们是不可能的了。   我于是道:“咱们尽人事,听天命吧。再说了,禁地很久之前就存在了,又不是因为我们三子观才造成的。咱们尽力而为是讲道义,无能为力也怪不得我们。”   天勤跟着笑了一下,道:“好一个尽力而为,你到是开的看。”说话间,还是叹了口气,道:“明日就回去吧,也不必久留了。”   我早就这么想了,闻言便点了点头,回自己放假,一觉睡到了清晨。   这三个多月,每天五点半就起床,现在一到点儿就醒了,也不觉得困,精神抖擞。有人说养成一个习惯,只需要二十一天,这句话看来果然有理,比如我现在,虽然人没在三子观,但也自觉的起床晨练了。   用过早饭之后,我们便起程,在当天下午回了三子观。不过这还没完,回了师门,得去复命,晚饭都没吃,就跟着往峰顶爬。到地儿时,无虚和谭刃两人对坐,似乎在商量什么事情。   我和天勤见了礼,我便凑到谭龟毛旁边坐下,天勤则给无虚复命。   无虚听完天勤和大酉洞天的交流结果后,叹了口气。天勤看了我一眼,大约是觉得我之前宽慰他那句话说的不错,所以直接拿出来宽慰无虚了。   我听他照搬我的话,不由好笑,正胡乱想着自己要不要找他要版权费,便听无虚叹道:“我这次,急急忙忙,让你去办此事,是有原因的。”   原因?不就是快要仙逝了吗?无虚对生死可是看的很开的,如今怎么这么模样?   天勤躬身道:“师父,究竟是何事?”   无虚看了我和谭刃一眼,对谭刃道;“去把东西拿来。”谭刃于是起身去了后堂,不多时,手中便拿了个蓝色的文件夹,这现代化的产物,在这种环境中突然出现,还真让我有种跳戏的感觉。   我不由得伸长脖子,打算去看看这文件夹里是什么东西,但谭刃直接将东西递给了天勤。我起身跑过去,站在旁边跟着一起看起来,待得将这份儿文件看完后,我只觉得目瞪口呆,心说我操,怕什么来什么,这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   这文件夹里的文件不止一份儿,规划局、旅游部门、开发商、国土……十多份儿文件,十多只手,全都伸了出来,规划开发写的清清楚楚,意在打造出另一个张家界。   这片山脉的格局,与张家界确实有诸多相似之处,只要正确规划投入,对于整个县、市,意义都是重大的,更别提周边的居民了,谁管什么破坏环境,一但搞起来,经济就火了,周边民众就富了。   而这文件上面的时间,却是一年前。   在我和天勤目瞪口呆中,无虚道:“一年前就下了,我想尽了一切办法推,但没办法,这里面利益纠缠,官也罢、商也罢、民也罢,所有人都可以在这件事情上得利,所以这件事情,现在已经到了一个推不了的地步。”   如果说,我们之前还觉得禁地的事情,开发的事情离我们很远,那么现在,就几乎是迫在眉睫了。   这事儿就如同无虚说的一样,根本阻止不了。   你怎么阻止?那么多的商人都盯着这块肥肉,而且能在这种工程中搀和一脚的商人,哪个不是资本雄厚,有钱有势的?除了他们,还有上面的领导,牵扯到经济、政绩,更不可能为了我们而开道。周围的民众到也罢,断了他们的财路,顶多也就舆论压力大,或许以后没有香火,时间长了,自然就没人记得这事了。   可即便如此,光是商政两座山压下来,也足以压的死死的。   我抹了把脸,道:“那……那这事儿,嘶,不如通知龙组吧。”   “龙组?”天勤提高了音量。说道:“什么龙组?”   我道:“下面的人是傻子,但上面的人不是傻子,嘴里虽然含着打击封建迷信,但他们其实比谁都迷信。龙组是一个国家级组织,专门处理正常人处理不了的事情,也就是原本该咱们干的那些事儿。”   龙组和我们这些人的区别就在于,他们能力平平,但上面的人对他们放心,所以是国家亲生的;而我们这些人,实力再牛逼,那也是要夹着尾巴做人的,不能与世界的大方向唱反调,所以我们是抱养的,而且还是被爹妈特别防备的那一种。   毕竟这个世界高举着科学发展的大旗,我们这一类人的存在,就是在跟科学发展唱反调,不打压才不正常,要不怎么一个个都分出了内门外门,或者干脆大隐隐于市了?   天勤诧异道:“还有这么个组织?”紧接着他大喜,道:“如果把这件事跟他们通一下气,他们应该会向上反应。”我点了点头,道:“肯定会,地震和瘟疫,这事儿可不是开玩笑的,他们是亲生的,是权威,比我们有话语权。”   天勤道:“师弟,该怎么联系他们?”   我脑子里闪过三个字:j组织。   我要想联系j组织,只有找黄天,毕竟他是j组织项目小组的支持者之一。   “打个电话就行。”   无虚道:“再过半个月,就要开工了,事不宜迟,你们立刻去办。”   当下,我又马不停蹄的坐着缆车到了外门,累的跟狗似的,给黄天去了个电话。   谁知道我的电话竟然直接被挂了,打一次挂一次,第六次的时候,对方回拨了过来,说了一句让我吐血的话:“我不出家。”   我瞬间明白过来,这丫不接陌生电话,八成见我打的多,所以查了下位置。我顿时囧了一下,道:“是我,苏天顾,没人让你出家。”   黄天哦了一声,道:“地址是三子观,道观?你出家当道士了?”   我道:“黄大帅,咱们说点儿靠谱的话题行吗?”   黄天深深吸了口气,吊儿郎当的说道:“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什么事儿。”   “帮我联系一下,龙组。”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音量微微提高:“这个龙组,虽然隶属于j组织,但地位特殊,大部分的时候,不受j组织的调配,这个组织的人,都有些古怪的手段,你找他们做什么?”   我道:“私事。”   黄天道:“和j组织扯上联系的事,就不算私事。”   我顿时觉得无奈,只能道:“我这几个月都待在三子观,不好意思,现在我是这里观主的关门弟子。”   黄天在电话那头呛了一下,道:“你开什么玩笑?”   “我没开玩笑,我出家了。”当然,等无虚一死我就要还俗!   黄天深深吸了口气,片刻后才道:“好吧,我佩服你。不过,这跟龙组有什么关系?”   这人刨根问底,而且十分谨慎,通过刚才打电话的事儿就能看出来了,一分钟的时间,就把我电话归属地整的清清楚楚,我要是不跟他交待明白,这小子是不会帮忙的,于是只得实话实说。   好在这事儿跟黄天没什么关系,他听完,哦了一声,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儿,成,我帮你联系联系,顺便代为转达,有消息再通知你,到时候……打这个电话?”   “我把手机充好电了,打我手机吧。”这接个电话,山上山下跑,可得把人累的够呛。   约定好了之后,我便静待黄天的消息。要不怎么说有权有势好好办事儿呢,第二天早上的十点多钟,黄天就给我回复了,不过他回复给我的消息不太妙,他说龙组的人决定,亲自过来考察一趟。   我没忍住,爆粗口:“去他妈个蛋!那帮人闲着没事儿干是吧?还实地考察,那地方活人进去了就出不来,考察个屁啊!”   黄天凉飕飕的说道:“冲我吼有什么用,我有管不了他们。”说完,那头传来一阵嘈杂声,他说了声有事儿,便挂了电话。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嘟嘟声,再看了看旁边被我爆粗口惊的围过来的黄连等人,我有种想摔手机的冲动。   但是不能摔,三个月前才换的5s。   ps:元旦快乐!最近订阅的人数增多啦,而且还发现了很多没有头像的书友,应该都是新来的小伙伴,欢迎你们~~谢谢老读者们的一路陪伴,2016,祝大家心想事成!   今天元旦,要陪家里的老年人出去玩儿,就这一更,大家也别宅着,放假的小伙伴们,辛苦一年了,记得要出去嗨皮一下哦。      第655章 龙组来了      我本想找龙组疏通一下这件事儿,帮三子观一个忙,好歹现在不也是我自己的师门吗?谁知道龙组那帮人,居然这么能折腾,还要实地考察,真是搬起了石头砸自己的脚。   回到霜降峰时,刚进竹舍就被天勤给拦住了,一瞅见他询问的眼神,我便头皮发麻,干笑道:“已经通知到龙组了。”   “他们怎么说?”   我觉得自己如果说出真相,很可能会被他打死,苦着脸道:“龙组的人大概不太信,说要来实地考察。”   天勤面露惊讶之色,随即眉头紧皱,道:“怎么个考察法?”   “听电话里的意思,好像是打算去禁地考察。”   “荒唐!”天勤猛地喝了一声,道:“那地方不能去。”   我没吭声,两人对视片刻,天勤叹了口气,道:“你是好心,这事不怪你。那个龙组的人,你之前打过交道吗?”我摇了摇头,心说自己没打过交道,不过周玄业却打过,听当时周玄业的描述,龙组的人虽然说不上好相处,但也不是什么不讲道理的。   我将自己知道的情况一说,天勤道:“那只能等他们来了,再规劝一番了。”   “都怪我,早知道就不急急忙忙找他们了。”   天勤道:“虽然是个麻烦,但也是个突破口,目前唯一的办法,也只求能说动他们,这件事情,你有功无过,不必自责。”   我瞬间对他的态度改观了,虽然严厉,但还是很讲道理的。不过等谭刃知道这事儿后,和天勤的态度却是完全不同,将我骂的狗血淋头不必说,我俩就差其掐架了,你说同样是人,做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哦,我又忘了,他不是人……   龙组的人来的很快,第二天早上就到了。   由于事先知会过,再加上这次是有求于人,所以我们内门这帮平日里牛逼哄哄的人,这次都出来迎接了。那帮人一到,我不由暗道:嚯,好大的阵仗。   只见一共来了五个人,两女三男,穿着户外服,背着一个不大不小的装备包,人人都是面无表情,下巴微抬,高傲之态尽显无疑。   作为下一任观主,主要的接待任务,自然落在了天勤身上,我们其余人则送些茶水点心便各自散去。几人一直聊到了两个多小时才出来。   将人送到客房后,我们一帮人围上去,赶紧问天勤谈的如何。   不过看他的脸色,估计没有谈成。   果然,只听他道:“他们要去禁地考察。”   黄连立刻跳了起来,道:“有什么好考察的,那地方煞气那么重,鸟兽绝迹,没有什么看头啊。他们考察这个干什么?”   天勤摇头,道:“他们说,这件事情,是在他们的管辖范围内,既然有事情,就要弄清楚,否则我们空口无凭,他们就不会出手。”   我暗骂一声,道:“师兄,那这事儿就算定了?”   天勤点了下头,顿了顿,道:“我陪他们一起进去。”   众人大惊,洪流道:“二师兄,万万不可,你不能出事啊。”   天勤道:“在其位,谋其事,你们叫我师兄,这种时候,自然该我出头。”我虽然知道天勤在谭刃死后,取代了谭刃的位置,是三子观内门中的第一号人物,但至今为止,我还真不知道他有什么特别的本事,因此他这么一说,我不禁道:“师兄,你行不行啊?要不……让孤鸿师兄去吧。”   在我看来,坤道的孤鸿虽然和我们不对盘,但她走的是尸道,除了周玄业,门内武力值最高的应该就是她了,让天勤这个三子观‘总管’去,不如让她去。   此言一出,黄连拍手称是,说:“对啊,小师弟这个主意好!孤鸿是咱们之中最能打的……嘶,也不行,那地方的煞气太重,容易冲尸,尸道进去,不一定能讨到便宜,要我说咱们最好谁也别去,让龙组的人自己进去折腾。”   天勤道:“如果他们真出了什么事,能有人活着出来还算好的,要全军覆没在里面,没有人出来解释,咱们也会背黑锅,我们必须得有一个人跟着进去。”   正当我们讨论间,忽听一个声音插了进来:“我去。”   这声音不是别人,赫然是我所熟悉的谭龟毛的调子。众人侧头一看,才发现谭龟毛竟然‘纡尊降贵’跑我们这儿来了,他不在上面待着,而是来这儿,还真是头一遭。   由于峰顶处和峰腰处有一定的距离,所以最近我和谭龟毛不怎么见面。   “大师兄。”   “大师兄你怎么来了。”   这丫还是很有威望的,黄连等人立刻打招呼,让出了一条道来。   天勤闻言皱眉,道:“师兄,你、你的情况……不能去。”   “我最适合去,我是尸王,也是你们的师兄。”谭龟毛不咸不淡的说完,冲我抬了抬下巴,道:“你也跟着去。”   我差点儿没吐血,道:“不是……你是大师兄,你去,你拽上我干什么?”这谭龟毛,怎么这么会找事儿,他这种时候出什么头?出头也就算了,别把我拉上啊。   谭刃道:“我现在是你的炼尸,虽然你没有什么能力,但有你在,才可以尽量发挥我的用处。”   他这么一说,我心里顿时觉得不是滋味儿,便道:“什么用处不用处的,你是我兄弟,上次说你是我奴才,那是我开玩笑的,你可别往心里去。”   谭龟毛难得笑了一下,说:“我知道。”   我见他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不由得仰天长叹:“自从你当我老板开始,我就没有过过消停日子;也罢,谁让咱们都是一家人了,我今天为了周边民众,就舍身取义,舍命陪君子,去就去!”   谭刃递给我一个看白痴的眼神,不冷不淡的说道:“不是为了舍身取义,是搞开发后游客会变多,又脏又吵,我烦那些人。”   “……”你就这么实话说真的好吗?这种时候不是应该抢占道德的制高点,让自己处于一种光辉的形象之中吗?也是啊,就这龟毛的性格,再加上身为尸王,大半辈子都注定要在这三子观渡过,肯定不希望自己师门的环境太糟糕。   我噎了一下,便问天勤什么时候动身。   他对谭龟毛是盲目崇拜的,知道没办法改变谭刃的意思,只得叹了口气,道:“他们很急,想下午就动身。”   谭刃道:“推到明天,既然要去禁地,就要做完全的准备。”   天勤点头称是,说那帮人在休息,中午再去跟他们谈。   紧接着谭刃就回了上峰,我也顺便跟着去,无虚还不知道这个消息,听完后沉默不语,须臾,才对谭刃道:“既然如此,确实要做足准备。”   说完,对我道:“那枚魂镇还在你手上,我也就不收回来了,它可以护你的心神不被禁地的阴煞之气影响,你进去之后,那东西不可离身。”   “是。”我点了点头,心里有些感动,这种来自长辈的关心和叮嘱,对我这种出身的人来说,难能可贵。这一刻,我决定要尽全力,解决这次禁地的危机。   无虚紧接着又起身,去后堂取了些东西来。   一共三样,分别用三个木匣子装着。   第一个木匣子中,放的是一把七星短剑;第二个木匣子中,放着的是一面八卦镜;第三个木匣中,却放着一枚符咒。   七星剑和那八卦镜我知道,之前就听黄连等人说过,都是驱邪斩煞的宝贝,但那木匣子中的符咒,却让我有些不解,不由道:“师父,这是什么东西?”   我将那玩意儿从木匣子中拿了出来,放在手中观看,由于是折成三角形的,所以我看不见里面的符文。   无虚道:“降神符。”   我倒抽一口凉气,一下子就想起来了。      第656章 初入禁地      降神符,若不是元虚此刻提起,我都快忘了这茬儿了。   我刚到事务所,接的第一个活儿,就是去古尔班通古特沙漠,当时在那片废弃的绿洲中遇险,周玄业便使出来降神符,据说这降神符很难制作,相当稀少,周玄业身上携带的,也是无虚给他的。   当时降神符就剩下一枚,威力无穷,可惜我们错估了哪里的环境,所以降神失败,浪费了一枚符咒,为此周玄业肉痛了很久。   这会儿我盯着这张被折成三角形的符咒,不由得想起那段往事,谭刃的神情到是没有设呢变化,八成不是第一次见这东西。   我问无虚:“这东西给我?就剩这一枚了?”   无虚点了头,道:“战火绵延,百年劫难,诸多法门和传承断绝,这降神符还是先辈传下来的,我等现如今,也不知道该如何制作了。”   我道:“把它拆开看看,研究一下上面的箓文不行吗?”   无虚道:“只有其形,不得其意,制作出来,也只是形似的废纸一张,你过来,我教你怎么用。”说话间,便细细的将这三洋宝贝的用法传授给我,最后嘱咐道:“尽人事,听天命,万事不可强求,我们之人不同于佛家,因而求生不求死,做仙不做鬼,若事情无法挽回,只要不违背道义,自保为上。”   我听得大为感动,心说还是我们本土的宗教靠谱,这要是出家当了和尚,师父肯定就得要求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了。好一句求生不求死,各国宗教,总结起来都是讲了你相信我,你死后会得利,唯有道教,讲究的是:此身不向今生度,更待何生度此身。   道教将生死看做一个天地大循环,发出生亦何苦,死亦何苦的感慨,但同时求生不求死,以道为最高信仰,以德为约束规范,追求天人合一,成仙问圣的境界。   无虚这话,相当豁达,让我们尽人事,听天命,而不是迂腐的说什么为了天下苍生,周边黎民,牺牲性命之类的话。这事儿,本来就归上面的人管,我们阻止,是道义,我们用尽全力也阻止不了,那也是尽了人事了。   当下拜别无虚后,我跟谭刃便各自去收拾东西。   由于是在山里,所以一些户外装备并不齐全,但好在有外门的同胞作为沟通的后盾,飞鸽传书写了张准备条后,便立刻去帮着我们置办装备。   下午后,我就一直在竹舍里练习无虚传给我的法门。我才刚入尸道,根本操控不了谭刃,所以如果遇到危险,他真的变身了,就会变成一枚敌我不分,一起毁灭的炸弹。   而我现在要做的,是在他变成炸弹后,尽量把他推到敌人的阵营中,而不是最后反过头来攻击我们。这是炼尸最剧本的要求了,而且从打算接手谭刃后,就一直在练习,因此我这人虽然没什么天分,但这会儿也算小有成果了。   第二天中午,众人齐聚,由黄连等人依依不舍,一路送到了霜降峰下,众人才分别。谭刃在前面带路,我和龙组的五人走在后面。   这五人彼此之间到是很有话题,但似乎不怎么看的上我们,因而如非必要,否则基本不与我和谭刃答话。   这几人没有告诉我们真名,而是用的组员之间的代号。   那两个女人,短头发的叫‘飞柳’,长头发的叫‘银杏’,剩下的三个男人,身材最魁梧的那个叫‘战狼’,还有个戴眼镜的,叫‘玄蟒’,最后一个比较年轻,燃着火红色头发的年轻人,他的代号我知道后,差点儿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代号是‘哈士奇’。   听听,前面两个,一个是战狼,一个是玄蟒,一个比一个威猛的名字,到这红发小子那儿,怎么就变成一条狗了?而且还是那种比较有名的,超级不靠谱的狗。   这小子算是五人中相对比较和善的,虽然也不怎么搭理我们,但一路上都笑嘻嘻的,你要有什么话跟他说,他也笑嘻嘻的回话,没有丝毫不耐烦的神色,只不过也不主动与我们搭腔而已。   这霜降峰下的山沟,景色优美,生态环境保护的很好,时常能见飞禽走兽的踪迹,时不时的能看到一些泉水溪流,缓缓低行,隐没入山石间。   这里也没有云南一带的瘴气,虽然夏日,沟谷间却非常干爽。禁地距离我们这会儿的位置并不远,只有三个多小时的路程,在谭刃的带领下,没多久,我们便接近了那一片区域。   只见那所谓的禁地,其实相当容易分辨,因为它和周遭的景色,有着非常明显的区别。   这地方同样是群山间交汇的沟谷处,但却像是被一把宝剑,一斩为二般。我们所在的这一边,生机勃勃,翠绿鲜亮,清泉潺潺,而在我们对面不远的地方,却是寸草不生,只长了一些密密麻麻,很高很挺的树,树叶稀疏发黄,地表覆盖着厚重的土黄色枯叶。一绿一黄,一个充满生机,一个死气沉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不等谭刃提醒,飞柳便道:“莫非对面就是你们说的禁地?”   谭刃嗯了一声。   红毛的哈士奇笑嘻嘻的看了一圈,道:“看起来果然有些问题。”   玄蟒推了推自己的眼镜,淡淡道:“但要弄清楚是什么问题,还得进去看看才行。”   哈奇士手里有个奇怪的东西,黑色的,像一根拐杖,又像西方传说中巫师用的魔杖。他这玩意儿一直不离身,要被背在身后,要么拿在手上,顶部的位置周围,还镶嵌了几颗不同颜色的珠子。   玄蟒说完,哈士奇没说话,依旧笑嘻嘻的,不过他将手中那东西在空中虚舞了几下,紧接着摩擦了一下上面的东西,又笑嘻嘻的说道:“我看到了死亡的预兆,我看,咱们还是别进去了。”   我大惊,顿时对这红毛哈士奇刮目相看,没想到啊,这队伍里竟然还有个明白人,如果他能说动他的队友,那可就太好了。   玄蟒瞟了他一眼,道:“你每一次出任务,不都看到了死亡的预兆吗?你哪次又死了?”   飞柳鄙夷的对哈士奇说:“神棍,别装神弄鬼了,趁着天色还早,走吧。”说完,当先就朝着禁地的位置走去。我还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急着找死的女人,不由得叹了口气。   刚想和谭龟毛交流一下自己此刻操蛋的心情,谭龟毛却已经跟在飞柳身后进去了。我一时郁闷,跟上去道:“你怎么这么积极。”   谭刃不咸不淡的回话:“已经决定好的事情,与其拖着,不如速战速决。”这话算是对拖延症患者最大的打击了。   当下我也不再指望能让这帮人改变主意了,打起精神,开始往禁地走去。   这禁地,谭刃也没有进来过,只在边缘活动过,由于要考察的是龙组的人,所以进了禁地后,情形就反过来了。之前是谭刃带队,现在则变成了龙组在前面摸索,我们在后面跟着。   这地方集聚了很厚的落叶,踩上去,脚背都跟着陷下去,每走一步,就发出一阵咯吱咯吱的响声。而这禁地里,除了我们发出的这种奇特脚步声外,几乎就没有多余的声音。   一开始,只有禁地外的鸟兽声传进来,待走的深一些,就真的变得死一般的寂静,连风似乎都止息了。我和谭刃走在最后面,龙组的人在前面,形成一种扇形的打开方式,看得出,这帮人是经常合作的,非常有默契。   走了约莫百来米左右,死一般寂静的禁地中,突然传出来一个声音:“游客止步!”这声音相当严厉,在这死寂的环境中猛地响起来,还真是吓人一跳。   众人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齐刷刷看过去,却见是一个穿着道袍,梳着道髻的中年道人,身形微胖,长眉短须,神情严厉。我心中一动,压低声音问谭刃:“这是师父留在这儿看守的炼尸?”   谭刃点了点头,道:“把信物拿给他看。”   我于是掏出无虚给我的信物,正要走上前去,那飞柳扬眉高喝道:“你是三子观的人!速速让开。”说完给谭刃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这个大师兄赶紧出面解决。   我呛了一下,心中暗想这女人到底是有多心高气傲,说话就不能好好说吗,谭刃向来是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模样,现在这女人更牛,完全是一副天下人都得听我的模样。   我赶紧打圆场,一边亮出信物,一边对炼尸说道:“师兄,我们是奉师父之命来办事的。”   炼尸见了信物,这才点了点头,二话不说,转身就离开了。   这时,旁边的红毛哈士奇突然皱了皱眉,盯着炼尸离开的背影,道:“它不是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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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我们已经走的有些深了,一眼望去,周围都是笔直的树木,光秃秃的,叶子很稀少。脚下的枯叶,越往前走,集聚的越深,单调的吱呀吱呀的脚步声,听的久了,让人渐渐升起了一种毛森森的感觉。   这时,走在前面的玄蟒突然问我,这片禁地的面积有多大,说真的,我还没了解过,便看向谭刃。谭龟毛淡淡道:“地势下行,一直绵延到对面那座山的山脚下。”   那座山我们之前在高处是能眺望到的,只不过这会儿身处禁地中,树木紧密,遮挡了视线,因此难以看到,但也让众人心中有了个数。   按照谭刃的说法,这片禁地的面积还挺大的,占了这片沟谷约摸五分之一的位置。   我道:“师父他老人家之前进来过吧?”   谭刃摇头,道:“师祖曾经进来过,在里面受了伤,出来之后,没多久就仙逝了,他将自己在禁地中看到的一些情形转告给了师父,让师父将禁地封闭起来,不许人再进入。”   我道:“那师父他老人家怎么没有照办?反而让周玄业……周玄礼那狐狸进去了?”   谭刃道:“那时候,我们三子观并没有多少人,只有几个弟子,而且那会儿道路不通,周围只零零星星有一些农户,根本不会有人到禁地。师祖是死于意外,所以师父接手三子观的时候还年轻,许多本领都不成熟,各方原因加起来,这事就耽搁了。”   合着师祖是早有先见之明的,难怪无虚对于周玄业的事儿那么在意,他让周玄礼无意中拿了阴珠,使得尸洞异变,首徒和周玄业皆死在里面,心中必定懊悔万分。周玄业说自己是周玄礼时,无虚有片刻间的犹豫,而给了周玄业机会,也就不是什么想不通的事了。   我点了点头,接着道:“那师祖,当初在禁地经历了什么?师祖那么厉害的人,进了禁地都受了重伤,咱们几个进来,会不会……”   谭刃道:“师祖德高望重,但若说本领,和我走的是一条道,在当时那个年代,师祖并没有走尸道。”   我道:“那会儿死了很多人,其实是最适合走尸道的。”   谭刃微微摇头,道:“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那个年代,规矩森严,师祖他们被迫还俗,行事不变,三子观,也是到了师父手里,才渐渐振兴起来。”   谭龟毛正要跟我细说师祖的英勇事迹,还没开口,便听前方猛地传来一声大叫:“啊!”   我吓了一跳,顺着声音的地方看去,却见前方的地面凹下去一个坑,确切的说,是表层厚实的枯叶被压了下去,形成了一个不太明显的坑,而队伍中却少了一个人,也就是那个心高气傲的飞柳。   我大惊,道:“是不是踩到空洞了。”   龙组中的其余四人早已围过去,很显然,那个空洞并不深,飞柳自己就从里面站了起来,开始往外爬。战狼搭了把手,将她拽了出来,干净的户外服上,顿时蹭了不少黑泥。   将人拉出来后,战狼道:“这地方空洞多,大家小心点。”说完示意拿出探路用的伸缩棍,打算继续往前走。便在此时,拍着身上枯叶的飞柳道;“等等,先别走,那下面好像有什么东西,下去看看。”   说话间,我和谭刃也围了上去,顺着她刚才弄出的那个坑一看,周围的枯叶已经将那个坑盖了大半,根本看不出下面有什么。不过龙组的人傲气归傲气,团队精神却是不错,飞柳说完,除了那个戴眼镜叫玄蟒的外,剩下三人立刻去清理那坑里的落叶,不多时,便将那片地方清理了出来。   而此时,那空洞的面貌也完全显露出来,却见里面竟然有许多人头骨,而且是只见头,不见身的那种。   这空洞的形成应该是个偶然,大约是积水冲击形成的,通过空洞周围的泥土层,可以看到,那里面还埋着一些头骨,只不过没有表露出来,也不知这地方究竟有多少头骨。   我咽了咽口水,压低声音闻谭刃:“师祖……当年有见过这玩意儿吗?”   谭刃道:“有,这种空洞有很多,师祖说过,在禁地的入口区域,确实有很大一片埋着头骨的地段。”   我道:“那你怎么不提醒我们。”   谭龟毛道:“这些东西又没有什么危险,有什么好提醒的,真正危险的不是这些。”   我俩的话被其余人听到了,玄蟒推了推眼镜,慢吞吞的说道:“那是什么?”   谭刃道:“煞气、阴气、人。”   “人?”飞柳微微提高了音量,问谭刃:“人有什么可怕的?”   谭刃盯着空洞中的头骨,道:“这地方鸟兽绝迹,没有活物,所以不会有来自猛兽毒虫的危险,但是身处其中,煞气会影响到每一个人,时间越长,影响越大,最终所有人都会变得不像自己。一帮心里阴暗,被煞气影响的没了头脑的人凑在一起,不可怕吗?”   谭刃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   片刻后,飞柳又哼了一声,道:“危言耸听,我怎么没感觉到什么煞气。”说罢看向红毛哈士奇:“这方面你不是最拿手吗?你感受到了没有?”      第658章 萨满      红毛哈士奇将手里的拐杖舞了个花儿,似笑非笑的说道:“这么重的煞气,还用特意感受吗?它简直无孔不入。飞柳,你今天显得特别的暴躁,平时你这脾气虽然不好,但也不是现在这样的,有谁惹你不满意了?”   此言一出,飞柳面露佂愣之色,片刻后语音一沉:“你是说我被煞气影响到了。”   红毛哈士奇耸了耸肩,道:“阴煞之气,原本就存在于天地之间,人多多少少受其影响,日月更替,黄道运转,阴煞之气沉浮,所以择吉日避办喜事,也是避开阴煞之气的一种方法。我们所处的这个地方,阴煞之气很重,即便是到了黄道吉日,对这里也没有什么影响。越是心绪不宁的人,进来之后,越容易出现问题。”   飞柳抿了抿唇,她虽然心高气傲,但不是傻子,当下深深吸了口气,说知道了,接下来果然顺眼了许多,主要是闭上了她那张刺人的嘴,不说话的时候,还挺有魅力的。   “这地方怎么会有这么多人骨,以前莫非是什么古战场?”战狼蹲在坑边,盯着里面露出的白骨边看边说。   玄蟒道:“古战场全是乱尸,像这种只见人头的行为,不像。”这玄蟒看起来斯斯文文,虽然只开口说了几句,但每次都说到了点子上,看样子是这帮人中比较冷静的人,也不知他又有什么本事。   哈士奇道:“那到未必,上古之时,部落征战,杀人头堆成台,威震四方,或许,这地方,就是用来埋战败的死人。”   玄蟒看了他一眼,推了推眼镜,道:“你说的上古之时,离现在有多远了?阴煞之气,就如同日精之气一养,存在于天地间,随时间的更迭消长,若这真是上古时的遗迹,到现在,阴煞之气早就该消了。”   哈士奇摸了摸鼻子,耸了耸肩,道:“做个猜测而已,不过这地方进来之后,一点儿活物都看不见,要我说,三子观的人讲的没错,这儿不能动,回去之后,得像上面打个报道。”   玄蟒道:“不管能不能动,都得把这地方的来龙去脉摸清楚,这是我们的职责。”   在他们商量的过程中,我和谭刃一直没有插话,反正我俩不管提什么意见,也是被这帮人无视的,那就干脆让他们自己商量去吧。   几人商量了几句,除了红毛哈士奇外,没谁有打退堂鼓的意思,偏偏那哈士奇还是个吊儿郎当的,明知道这地方凶险,却没有再争取争取的意思,由着剩下的四人拿主意。   我们走了四五个小时,这会儿也累了,只得在原地休息了十多分钟,便继续前进。   嘎吱嘎吱单调的脚步声重新响了起来,那五人呈扇形走在前面,我和谭刃跟在后面,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这帮人想弄清楚这片地方的来龙去脉,估计得走到那边的山脚下。   按照我们的速度,只要不出什么意外,今天天黑前应该就能到。   但意外这东西,往往是不由人控制的,我们深入禁地约一个多钟头时,日光突然变得昏暗起来,仿佛被乌云遮蔽了一般,而我们抬头往上看时,却能看到天上明晃晃的太阳。   这种感觉,就好像那个太阳是假的似的。   这会儿明明是夏季,但周围的温度却明显低了起来,众人都意识到不对劲,一时间更加警惕起来,而随着时间推移,周围越来越暗,几乎二十分钟的功夫,我们所处的禁地就完全暗了下来,就如同北京的雾霾一样,让人眼前一片灰蒙蒙的,而我们抬头去看天时,太阳还是那般明晃晃的挂在天上,只不过阳光很难透下来而已。   这种情况,还真和北京重度雾霾时有些相似,这些肉眼可见的灰雾,便是地底沉积的阴煞之气,受到我们活人阳气的搅动,全都升腾了起来。   这时,我发现哈士奇手里的那根拐杖,不知何时舞动了起来,不是那种不规则的舞动,倒像是以那拐杖为笔,在虚空中画着些什么,每挥动一次,那拐杖上方镶嵌着的几块彩石便闪过一抹光芒,而围绕在他周围的‘雾霾’,似乎就会淡一些,以此形成了一个中空的圈子。   飞柳等人立刻撤到了这个圈子里,我和谭刃也不例外,一行七人挤在一起,神情凝重,唯有哈士奇,依旧是那副笑嘻嘻的模样,似乎天塌下来也没事儿。   我压低声音问谭龟毛:“这些就是煞气?”   他点了点头,道:“师祖当年进来后没多久,也是这样,这些煞气会受到活物的惊扰,从地底升腾而出,待的时间越久,煞气越强大,不过……”他顿了顿,看了哈士奇一眼,道:“我没想到,他居然有这个能力,难怪龙组的人非要进来,看样子他们是有恃无恐。”   由于众人离的近,因而我们两人的对话,其余人也都听了去,哈士奇闻言笑嘻嘻的说道:“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我道:“既然你有这个金刚钻,就该早告诉我们,害得我白担心一场。”   银杏笑道:“我们也是人,又不想找死,没两把刷子,敢这么冒险吗。”   随着煞气被隔开,我们所处的这一片,就如同有一个透明的玻璃罩子一样,将我们保护在了其中。哈士奇这种手法,我还真是闻所未闻,不由好奇道;“这是什么法门,这么牛?”   哈士奇道:“你猜。”   我一阵无语,道:“这种时候,就别让我猜了。”   这时,谭刃道:“如果我没有猜错,你所用的,应该是萨满巫术,不过据我所知,真正有大能的萨满巫师,几乎已经失传了,你现在所使出来的法门相当厉害,想来是得了真传的。”   哈士奇闻言回头看了谭刃一眼,说:“行,兄弟你有眼力,没错,我就是萨满巫师,这一行,确实差点儿就失传了,我也是机缘巧合,曾经跟一帮朋友,去过一个留有先辈秘法的遗迹,才得了些真传,否则,就我之前那两把刷子,龙组的人可看不上我。”   玄蟒推了推眼镜,道:“我到觉得,你身边带着的那个徒弟比你有前途,不如你退出去,把名额让给他?”   哈士奇挥舞着拐杖,道;“得了,你想要,人家还不愿意呢。我那徒弟性格怪异,就跟整个世界都欠他钱一样,你又不是没见过,要真让他进龙组,那小子心黑的跟什么一样,你们几个,以后可就难有好日子过了。”   我噎了一下,心说有这么说自己徒弟的吗?不过,这哈士奇看着挺年轻的,怎么就有徒弟了?   须臾,哈士奇就不说话了,嘻嘻哈哈的神情逐渐收敛了起来,手里的拐杖,挥舞的也逐渐缓慢。我以为是情况严重了,便问道:“煞气增强了?”   哈士奇看了我一眼,道;“一法破万法,煞气再强,也就那么回事。”   我道:“那我看你,怎么有些吃力?”   哈士奇翻了个白眼,道:“法门也是要用体力的,我手里这根法杖有多重你知道吗?我他妈的已经挥了半个小时,手都快抽筋了。”   “……”我还真把这茬儿忘了,有时候,施展法门,不仅考验着功底,也考验着人的身体素质。有时候一场法事坐下来,又唱又跳,又跪又拜,甚至要事先斋戒辟谷,身体素质不到位,根本撑不下来。   这哈士奇,本领到没的说,但我们接下来,还有好几个小时的路程,他体力再好,也不可能拿着那根那么重的法杖挥舞上几个小时吧?   谭刃立刻道:“你还能坚持多久?”   哈士奇道:“最多二十分钟。”      第659章 找人      二十分钟能顶什么?我们接下来还有好几个小时呢?   不过我没开口,这帮人是死脑筋,他们自己想不通利害,我开口劝了也没用。便听飞柳道:“我不信这地方有这么邪门儿。”   哈士奇道:“这地方只会比你想象的更邪门。”   这五个人,我观察了这么久,也看不出谁才是领队,谁能拿主意,否则到可以从这儿突破一下。除了哈士奇,其余人都没有打退堂鼓的意思,不知该说他们勇敢,还是说他们没见识,意识不到这地方的凶险。   哈士奇比他说的要撑的久一些,足足撑了半个小时,才终于停了下来,手里的法杖舞了个刁钻的弧度,收回了腰间,与此同时,之前一直握着法杖挥舞的双手,也彻底抬不起来了,垂在身材。   随着哈士奇撤了防护圈,周围灰蒙蒙如同雾霾般的煞气顿时将我们笼罩起来,一时间,人的视线顿时被收窄了,别说周围的情况,便是旁边的人,你都很难看清他长什么样了。   这样的视野,根本无法前行,这玩意儿看着像雾霾,但雾霾是可以被风吹走的,而我们眼前的东西,却并不受风的影响,它就像是一种单纯的颜色,涂抹在了人的眼前。   众人意识到不能往前走了,这地方空洞那么多,而且情况不明,就这么随意往前走,实在太过于危险。我们在哈士奇收了法杖,摸索着前进了十来步以后便停下了脚步。   此刻我视野中,只能看到前方模模糊糊的几个人影,唯一看的比较清楚的,是和我并肩前行,走在最后面的谭刃。众人停下脚步后,我便听到前方的五人窃窃私语,无非是在商议着该怎么处理眼前的情况,现在别说什么考察,连路都看不清了。   那五人围在一起,说话的声音并不大,我没什么兴趣听,毕竟在这件事上,我和谭刃没有什么发言权,于是便干脆原地坐下休息,从背包里拿出了一个保温杯,里面是黄连特意泡的清神茶,说煞气容易影响人的神智,让我没事儿多喝两口。   便在此时,谭刃提醒我说:“把七星剑拿出来。”   七星剑是驱邪镇煞的宝器,但究竟对这里的情形能发挥多大作用,我却并不清楚,毕竟没有用过。不过目前我不打算拿出来,压低声音道:“先不急,能让他们知难而退更好,一会儿搞不定再说。”   说话间,我将杯子扔给谭刃,示意他喝两口。谭龟毛是炼尸的最高等级,在不变身的情况下,一切与活人无异,饿了得吃,渴了得喝,否则就得趴下。要不怎么说尸王难炼呢?要所有的尸体都能达到谭刃这个境界,比有些活人还像活人,这个世界可就乱套了。   要知道,不久前我看新闻,上面还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在网吧打游戏,一打的入迷,两天两夜不吃不喝,直接挂了。   这么一对比,谭刃不是比那些吸毒、网瘾的人更像人?这龟毛平日里对吃喝可不是一般的挑剔。他接过水杯喝了两口,似乎想到了什么东西,刚要开口,忽然之间神情就变了一下,转头眯着眼往旁边看,道:“他们怎么没动静了?”   说话间,将水杯扔还给我,朝着前方几人刚才所处的位置走去。   或许是因为煞气更重的原因,那原本就在不远处商议的五人,在我俩喝水交谈这片刻功夫,竟然就看不见了,不仅如此,连声儿都没有了。   不正常。   我心里咯噔一下,连忙别往奔了两步,追上了谭刃,只见谭刃正皱着眉,张头四顾,神情相当严肃,一见我,便道:“失踪了。”   前后不过两分钟时间,离我们也不过三米开外,怎么就无声无息,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失踪了?   这、这也太诡异了!   我立刻大声喊战狼等人的名字,声音传的很远,却没有人回应我。   再低头一看地上,我猛地发现,这地儿竟然没有留下他们五人的脚印,要知道,这里落叶松软,一脚踩下去,就是抹不去的痕迹。   然而此刻,除了我和谭刃留下的印记外,其余五人留下的印记,竟然完全消失了,就仿佛,这五人似乎根本就没有存在过一样。   我顿时觉得一阵毛骨悚然,一阵寒气从脚底升了起来。   怎么会这样?   这地方虽然有煞气,但大白天的,总不至于闹鬼吧?五个大活人,怎么就从眼皮子底下消失了?要知道,正是担心夜晚变故太多,有利于阴煞之气的活动,我们才紧赶慢赶,算好了时辰在白天行动的。   不出意外,天黑之前我们就能走出禁地,可现在天还没黑,意外就来了。   “老板,师祖他老人家,当年有没有遇到这种情况?”   谭刃道:“师祖当年是一个人进来的。”   我道:“你见识比我多,你说说,现在是怎么个情形?”   谭刃抬头看了看天,天空依然挂着一轮显眼的太阳,但太阳的光,却根本无法透进来。   “说不清楚,但我们得想办法找到他们,龙组的人不能全折在这儿,否则会更麻烦。”   如果这五个人都交代在这儿,好一点的情况,龙组大概会派其它成员来,让我们再带一次路,坏一点的情况,我们甚至可能被当成别有用心,到时候将三子观翻个点儿朝天,那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祖师爷传下来的道统,可不能就这么被现代化给洗练了。   我又连叫了几声,依旧得不到回应,谭刃见此,摇了摇头,说只能用老办法了。   什么老办法?当然是谭刃的老本行,要知道,谭玄事务所,主营就是找人的。   只见谭刃从装备包里摸出一个笔记本摊开,又用圆珠笔手工排出了六壬八门,写上了今天的时辰八字,又问了我的八字,待组合好之后,将圆珠笔递给我,道:“扔。”   我早就知道他这一手了,属于紧急情况下的快速寻人法,当即默念了两句祝祷语,紧接着将圆珠笔往上一抛,圆珠笔在空中转了几个圈往下掉,最后猛地一下,落在了其中一门。   “南,离火之位,嗯?奇怪……五神出宫……”谭刃盯着我扔出来的结果,正要按照习惯推算结果,却突然划话锋一转,神情都变了。   “五神出宫?”我也懵了一下,要知道,我现在也算是内行人了,自然知道他这四个字的意思,经云,天有五贼,身有五神;五神往细了说,牵扯到很多系统性的东西,但往大了说,就是生机的一种代表。   五神出宫,代表人还活着,但很有可能魂魄方面出了什么问题。   大部分人,一生都不会撞鬼,毕竟成气候的鬼少,而人身自带阳火,普通的鬼是会被直接压制,难以近身的。而民间五神出宫的情形,大部分是恶鬼缠身才会产生的,因而并不常见。   此刻,突然得出这个结果,也难怪谭刃会如此惊讶了。   难道……这附近有厉鬼?   不可能吧,这得多厉害的恶鬼,才能在大白天出来晃悠?   难道是依仗了阴煞之气?   我看了看天上明晃晃的太阳,又觉得不可能。   “老板,有多远?”   谭刃道:“很近,快追。”   我二话不说,拔出了七星剑和那面八卦镜,两人立刻往南边奔去,由于难以辨别路径,我们也无法跑太快,没跑几步,隐约便能瞧见战狼几人的身影,当我看到他们的声音时,心脏却狠狠的跳了一下,因为我发现,那人影多出了一个。   有六个人!      第660章 头皮      我使劲儿揉了揉眼,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可再一睁眼,却依旧是六个人。那六个人中,有五个人的衣着我是认识的,所以我可以确定他们的身份,多出来的那个人,身上却根本没穿衣服,留着一头很长的头发,乱蓬蓬的,直到小腿处,留了两截裸露的腿在移动。   这是山精还是鬼怪?   那六人徐徐的往前走,对我和谭刃的到来置若罔闻,就如同被什么操控了一样。便在我心头怦怦直跳,脑子里不停思考着那个长头发的是什么玩意儿时,它突然停下了脚步。   我和谭刃的脚步立刻跟着一顿,此刻,那面八卦镜就抱在我怀中,这玩意儿分为阴阳两镜,皆可驱邪照鬼,当年周玄业手里所持的便是阴镜,与我手中这面阳镜是一对,可惜,他那面古镜,在对付红毛的时候,给拍成废铁了。   那玩意儿停下后,前方的五人也跟着停下了脚步,紧接着,长头发的那个‘人’,慢慢的转过了身,显然是发现我和谭刃了。   普通人遇到这种情况,不知得吓成什么样儿,但这几年来,我经历过的恐怖场景太多了,所以这会儿,到真没有什么怕的感觉,反倒是比较冷静的在衡量各种可能出现的情况,以及应对的方法。   当那东西彻底转过头来时,我还是呆住了,连旁边的谭刃,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因为那玩意儿,实际上根本就没有头!确切的说,是连身体都没有,它只有一双断腿,以及上方漂浮着的一块儿连着长发的头皮,中间……什么也没有。   我顿时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它的身体去哪儿了?   冒出这个想法的一瞬间,突然,有人从背后伸手拍了我一下。   这一拍,惊得我差点儿三魂出窍,要知道谭龟毛这会儿就在我旁边,他不可能从后面儿拍我。   那么,我身后的是什么?   一瞬间,我猛地反手辟出七星剑,回身的瞬间,我看到的是一个长了手腿头颅,却没有小脚和头皮的人。   它脸上血糊糊的,仿佛是头皮被扒下后流下的血,染了大半个身体,整个儿浮在空中,双腿断裂处,不停流淌着猩红的血液。   它带血的脸上,挂着一个十分狰狞的笑容,在我转身的瞬间,一张血糊糊的脸猛地凑近,仿佛就要贴到我的鼻子上。但我的七星剑此刻已经劈了出去,一下子便将这玩意儿劈成两半,旋即猛地消散在空中,似乎周围的煞气合二为一了。   我刚舒了口气,便听谭龟毛突然道;“小心!”   不等我反应过来,整个人便被人一推,猛地扑倒在地,背后便压了个重物。我顾不得脸先着地,摔的鼻子发酸,回头一看,发现扑倒我的竟然是谭刃,与此同时,在我俩的头顶上,赫然悬着一块飘着长发的头皮!   那玩意儿在空中滴溜溜的转了一圈,竟然猛地朝我们当头罩了过来。   确切的说,它原本是朝我罩过来的,只不过谭刃推了我一把,让我躲过一劫,这会儿刚好还压在我背上,所以那玩意儿就直接朝着谭刃的头脸罩去。   虽然不知道被这头皮罩上会有什么后果,但想也知道,绝对不是好事。   那玩意儿速度太快,我和谭刃根本来不及躲,事实上谭刃到是可以偏一下脑袋躲过去,但他一躲,那玩意儿就会罩到我后脑勺上。   这种时候,就体现了兄弟的重要性了,平时再怎么骂,再怎么损,嘴上再怎么毒,关键时刻,还是谭龟毛靠的住,他并没有躲,因此,那头皮瞬间罩下来,将他的脑袋给裹住了。   在这一瞬间,谭刃整个人滚到一边,双手不停拽着那些长头发,试图把那玩意儿扯下来,但那东西就跟长到了皮肉里一样,根本扯不下来。   “老板!”我猛地爬起来,拽住一把头发就使劲儿扯。这玩意儿的触感毛毛躁躁,又冰冰凉凉,一拽上去,不仅没有起什么效果,仿佛还跟活物一样,顺着我的手就往上钻,直钻到袖口里。   我惊的猛地撤回手,只见谭刃在地上不停的扯着罩在脸上的头皮。这玩意儿是从侧面罩下去的遮住了谭刃的半张脸,使得他看起来,就像一个半边长了长毛的怪物一般。   我凑近了一看,便觉得这玩意儿好像已经长在他脸上一样,不禁头皮发麻,道:“老板你放心,如果真的拔不下来,我天天帮你保养剃须刀。”一边说,我一边将那八卦镜对准谭刃的脸,施展法诀,在八卦镜上虚画了一道符咒。   符咒通过八卦镜的加持,力量可以发挥到最大,收手的一瞬间,八卦镜表面反射过一道澄黄的光芒,下一刻,裹在谭刃半边脸上的头皮,就跟遇到了克星一般,猛地飞离,一下子隐没在了雾霾般的煞气之中不见踪影。   我总觉得那玩意儿可能还躲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神经绷得跟弓弦一样。一边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以防有变,我一边顺势拽了谭刃一把,将人拽了起来,道;“现在怎么办,他们五个又消失了。我觉得不对劲,他们就好像死尸一样,没有一点儿意思,会不会……已经遇害了?”   谭刃摇了摇头,黑着脸不停擦自己的半边脸,另一只手摸出罗盘,道:“他们就在附近,不会走太远,现在没有反应,是因为五神出宫,只要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就能让五神回归。”   我道:“刚才那玩意儿是厉鬼?为什么它能大白天出现?”   谭刃道:“这里煞气太重,遮住了日精,我们现在,相当于被困在一个禁地制造的结界中,不突破出去,就会永远被困在这里。”   结界?   我抹了把脸,道:“怎么突破?煞气还在,结界就会一直在,以咱们的力量,怎么压倒这么强的阴煞之气。对了,师祖他老人家,当年有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   谭刃点头说有,我大喜,问师祖是怎么突出重围的,谭刃看了我手中的八卦镜一眼,道:“当初师祖只有一个人进来,所以煞气并没有这么强烈,而且他当时身怀阴阳双镜,自身本领又十分高超,才从这地方脱身。”   我听得想跳脚,道:“你玩儿我呢,既然知道这地方可能出现结界,咱们又没有师祖他老人家的本事,你怎么不事先说出来!”   谭龟毛道:“说出来有什么用?”   我道:“那我打死也不来啊!”说完,我又觉得现在讲这些也晚了,便道:“那五个人,这会儿已经中招了,他们得了教训,估计醒来之后,也不会再找死往里冲了。咱们现在找到他们,就立马撤离,为今之计,得先想想,怎么离开这个结界。”   谭刃道:“这里充斥着煞气,煞气又滋养着无数邪门的东西,要想出去容易,但只怕会有很多东西来阻拦我们,只能硬闯了。”顿了顿,他道:“先找到他们五人再说。”   我俩也不敢在原地多留,担心其余人走远,便顺着罗盘的指引,配合谭刃的寻人术一路追踪下去,时不时的,我们能在雾霾似的煞气中,看到一些一闪而过的影子,也不知是什么,但很显然,正有很多邪物在窥视我们。   若非我手里的七星剑和八卦镜,只怕它们早扑上来了。   这会儿我由衷庆幸,还好无虚把魂镇给我了,若非有这玩意儿贴身带着,只怕我也早同那龙组的人一般,五神出宫了。   有谭龟毛的绝活再手,要找到五人的踪迹其实很容易,十多分钟后,我们就再一次追上了他们,这回我定睛一看,恰好是五个,不多不少,总算没有再多出一个了。   我和谭刃立即上前打算拦住他们,谁知我刚站到五人的对面,张臂拦人,却猛地发现,这五人竟然都集体捂着自己的脸。   我懵了一下,心说这是怎么回事?五神出宫,人如扯线木偶,但这木偶把自己的脸遮住又是怎么回事?   就在我佂愣的瞬间,对面的飞柳突然放下了手,这一瞬间,我看到的不是一张人脸,而是一片刺目的红光。她的脸,仿佛变成了一个灼热的光源,瞬间刺的我连眼睛都睁不开,双目灼热无比,想要流泪。我下意识的闭上眼,双手挡在眼前,整个人后退了几步。   明明我记得自己后方的路是平的,但后退两步之后,竟然一脚踩空了,如同退到了悬崖边上一样,霎时间便传来一阵天旋地转之感。   我猛地睁开眼,只看到谭刃扭曲的脸,以及他伸出来想要拽住我的手。   再然后,周围雾霾似的东西遮挡住了我的视线,在巨大的失重感和眩晕感中,我觉得自己浑身一凉,似乎掉进了一个水潭里,不停的往下沉,可惜这会儿四肢无力,连凫水的动作都做不到。   我只觉得一阵窒息,不停的有水往我鼻腔里呛,那种感觉太难受了,便在我感觉自己快要淹死时,一只手突然拧住了我后脖子的衣服,将我猛地从水中拽了出去。      第661章 真假难辨      出水的瞬间,大口大口的空气灌了进来,我使劲儿呼吸,头上脸上全是水,弄的我眼睛睁不开。我脑袋因为短暂的缺氧而突突的跳动着,大脑里模模糊糊的想到:不是吧,难道谭龟毛见我掉下悬崖,所以自己也跟着跳下来了?否则该如何解释这只把我从水里救起来的手。   我觉得自己这个想法,相当的诡异。   现实不是电视剧,正常情况下,假如谭刃掉下悬崖,我是不可能跟着跳下去的,那不是脑残吗?正确的发展规律,应该是找根绳子,攀爬下去搜尸才对。   一个人掉下悬崖,如果有另一个人跟着他跳,那绝对不是现实,而是电视剧,而且肯定是一男一女。就算是电视剧里,也没放过男主角掉下悬崖,男主角的兄弟也跟着跳崖的剧情吧?   我去,谭龟毛莫非是个女人?一直暗恋我,生死之际跟着我殉情了?我到底要不要接受他?妈呀,女人长成那副模样,我怎么下得去口啊!   纠结之际,我缓过气来,抹了把脸上的水,转头道:“老板,我们还是做朋友吧。”结果一转身,我看见的不是谭龟毛,而是一张很漂亮的脸孔。   白鹤?   我懵了。   白鹤头上梳着道髻,插着一支黑檀木簪,裸露着雪白的香肩,剩下的部位则泡在水中,只为了一块白布,修长的双腿在水底灵活的拍打着,一脸好奇的说:“老板?什么老板?”   “你们干嘛呢?”   正当我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做梦时,旁边就传来一个声音,我顺着望去,更是惊的目瞪口呆,只见锦鲤和黄连正朝我游过来,我再低头看我自己,身上哪里还是之前穿的衣服,分明是一块白布。   怎么回事?   再一打量周围的环境,我觉得有些惊悚了,因为我发现,这里是‘聚雪潭’,聚雪潭也就是我刚上霜降峰时,撞见白鹤游泳的那个地方,由于周边有些白石,看上去犹如积雪,所以有这么个名字。   这潭很大,是活水,水质清澈,因此黄连等人夏季经常来这儿游泳。出家之人在某些方便并没有太多避讳,我后来正式拜入三子观,成了关门弟子之后,白鹤等人对我没了避讳,乾坤两道经常一起奔赴潭中游泳洗澡,完事儿后在顺便偷偷打两只野味来吃,日子过的好不自在。   可是……我明明在禁地,怎么一下子,就跑到霜降峰的聚雪潭了?而且还在潭里洗澡?   不、不……   我狠狠掐了自己一把,意识到这肯定不可能,第一个反应就是幻觉,又或者,眼前的一切情形,都是鬼遮眼,眼前这个白鹤,或许就是只厉鬼变幻的。   这个想法一冒出头来,再看着围上来的黄连等人,我只觉得头皮一炸,仿佛有无数恶鬼围上来。因此,当白鹤伸手拍我的肩膀时,我的第一反应,就是瞬间将她的手,狠狠的拍了回去。   “啊!”白鹤收回手,痛呼一声:“小师弟,你干嘛呀。”   黄连道:“傻了?”   锦鲤道:“刚才他一直往水里沉,肯定是抽筋,八成吓坏了,要不咱们上岸弄点儿吃的。”黄连点头说好,白鹤看了我一眼,便转而拽我的胳膊,道:“我拉着你,别又沉了。”说完便带着我往岸边游。   此刻,天边一轮红日西斜,这正是我们平日里喜欢游泳的时段,白鹤拽着我的手是热乎乎的,周围时不时能听见鹤鸣鸟啼之声。   这一切的一切是如此真实,我抬头往上看,也就是我之前掉下来的地方,没有看到悬崖峭壁,入眼看到的只是一片天空。   无论是听觉、嗅觉、触觉,还是我此刻的思维,都是如此的清晰和真实,可那片灰蒙蒙的禁地,却就这么消失了。   很快,我被引领着上了岸,乾坤各自回避,换上了衣服,锦鲤和洪流几个跑去打野味,黄连和白鹤几人留下生火,平日里都会叫我帮忙的,这会儿估计看我刚才抽筋溺水了,便让我在一边坐着歇息。   所有的一切,都和我平日在三子观的情形一模一样,我死死盯着黄连等人的神情和动作,想看出一些不对劲的地方,可完全没有。   所有的一切都太真实了。   半晌,我憋不住了,想了想,道:“大师兄呢?”   白鹤道:“大师兄?你怎么突然提起大师兄了?”她诧异的表情,和我平日里的白鹤可不一样,她平时提起谭龟毛可是很崇拜的。   我意识到了不对劲,便道:“他现在在哪里?”   此话一出,白鹤与黄连等人面面相觑,黄连道:“你问大师兄干嘛?要让大师兄知道我们打野味吃,不扒了我们才怪。”   谭刃是不会因为这个扒我们的,相反,他会凑过来一起吃。   我立刻道:“你说的大师兄,是谭刃?”   黄连一副见鬼的神情,摸了摸我的额头,说:“你小子是不是脑子呛坏了?大师兄是天勤师兄啊,什么谭什么人的……”   不可能。   我道:“那周玄业呢?”   白鹤一脸茫然道:“周玄业又是什么人?小师弟,你怎么了?呛了一下水,怎么就跟变了个人似的。”说话间,她神情突然一变,道:“莫非是让什么水鬼附身了?”   黄连脸上的肥肉直抖,说道:“什么水鬼,我们霜降峰干净的很,哪有什么水鬼,我看小师弟这是脑子坏了,别等吃了,快让师父看看。”说话间,留下一人传信,黄连等人便拖着我往峰顶走。   我强迫自己冷静,如果这是鬼遮眼,或者是我陷入了某个幻觉之中,那么它肯定是想困住我。   可是,用这种方法困住我,岂不是太蠢了?   谭刃和周玄业,在白鹤她们嘴里,仿佛都不存在一样,这点把戏,能骗到人吗?   当下,我挣扎起来,由于几人没有防备,顿时便被我挣开了,与此同时,我立刻施展法诀,使出了自己所学的醒神咒。这是内行人对付鬼遮眼的一种法门,比骂脏话、跺脚等民间小法门更灵验管用。   “正神护身,诸邪避退!日月二目,耀我肉身!”法咒落地,印决在双目处一抹,再睁开时,我以为自己会回到那片禁地,谁知睁开眼后,我看到的依旧是白鹤她们,与此同时,还有黄连的怪叫:“他刚才念的是醒神咒?他把我们当鬼了?完了完了完了,肯定是在水底下撞到脑袋了。”   白鹤苦着脸道:“师兄,别让他自己走了,对脑子不好,你背他吧。”   黄连道:“谁让是咱们最后一个师弟呢,来吧。”说完,就打算来背我。我赶紧后退一步,脑子里嗡嗡作响,不顶用?醒神咒不顶用?   “我是苏天顾?”   白鹤要哭了,说:“是啊。”   我道:“这里是三子观?”   白鹤道:“是啊。”   我道:“我是三个月前拜师的?”   白鹤瞪大眼,道:“什么呀,你是二十四年前,师父下山云游捡回来的弃婴啊!”   我……我去。   我道:“遮眼就遮眼,老子不怕,别他妈胡乱改我的身世。我是二十四年前捡回来的弃婴?那我怎么姓苏?我为什么不是用道号?”   白鹤道:“你……你父母留信了啊,上面写的就是这个名。哎哟,小师弟,你别闹了,咱们快去找师父看看!”她看起来是真急了,一跺脚就要来抓我。   我下意识的一蹬脚后退,谁知这一退,整个人竟然飘出了数丈远,稳稳的立在一块凸起的尖石上。   轻功?   是,我是有练轻功,但我才练多久啊,怎么可能一下子就这么牛?   但此刻,使出轻功的感觉,是我自己能切身体会的,这种体验,你很难说它是幻觉。   就在我犯懵的时候,黄连等人合力将我给制止了。如果真是鬼遮眼,那么它们的目的肯定是为了害我,如今我被遏制的动弹不得,自然是它们下手的好机会了。   可是黄连等人并没有对我下手,只是用腰带将我绑了,一路扛着往山峰上跑,一路到了大殿里,我看到了无虚的脸。      第662章 寻根问底      黄连等人见着无虚,立刻将我放地上,又将情况一说,说我在水里溺了水,一捞上来就跟失心疯一样胡言乱语,无虚当即对我检查了一番,猛地皱眉,道:“邪气侵体,神思混乱。”   白鹤道:“师父,可我们霜降峰,怎么会有邪气呢?”   无虚微微闭目,似乎是在想什么,脸色变了一下,喃喃道:“莫非是……禁地。”   白鹤睁大眼:“禁地……可小师弟一直跟我们在一起,他没有去过禁地啊。”我依旧被绑着坐在一边,看着几人讨论,那担忧的神情,明显不像是装出来的。   这一切太真实了,真实的让我自己都有些混乱起来。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放开我,甭管什么妖魔鬼怪,有本事现出形来,别来这些迷惑人心的把戏。”混乱之下,我试图说些什么来让自己镇定下来,事实上我知道,说这些挑衅的话,根本没什么用。鬼这东西,才不会意气用事,单打独斗,它们只用最有效的手段。   我这么一喊,将众人的视线吸引过来,这时便听无虚对我说道:“你乃是我二十四年前收的徒弟,自小在这里长大,这些都是你的师兄们,你被禁地的邪气入体,神思混乱,脑中想必多了很多本不属于你的记忆,这些记忆,很多事神思迷乱下虚构出来的,你不要相信。从即日起,日日诵醒神咒,可慢慢恢复。”   不属于我的记忆?   我懵了一下,不由冷笑,道:“编谎话,也编个像样一点儿的。”   无虚闻言,叹了口气,对黄连等人说道:“他被迷惑的太深,现在什么也听不进去,你们几个好生照看,同屋而眠,每日晨昏,给他念经醒神。”   “是。”黄连等人躬身回话,也不再与我多交流,又一路扛着我下山,到了我熟悉的竹舍处。一行人将我扔进了房,这房间,让我既熟悉又陌生,摆设还是记忆中的摆设,但少了一些属于我自己的现代化私人物品,比如手机等物件,多了一些小玩意儿,比如墙左边挂了一排乐器,笙、箫、笛、竽、还有快板一类的东西。   道门之中,有科仪祭祀,都需要用到礼乐,因此道士们都得学习一些乐器,之前我入门后,黄连还让我挑一样去学,但无奈,我这人没有一点儿音乐细胞,至今都只会吹哆来咪发嗦拉西,将黄连气的肥肉直抖。   这会儿,白鹤顺着我的目光一看,便道:“师弟,你不会连这个也忘了吧?这可是你最拿手的。”她说这话时,不知怎么的,我脑子里突然闪过一段又熟悉,又陌生的记忆。   记忆中,在一场科仪里,黄连肥肥的手指在弹琴唱咏,我在旁边吹笛子,这一瞬间,我脑子里甚至还出现了曲谱。   我操……怎么会这样?   如果说之前,我觉得自己是在幻觉中,或者是被鬼遮眼,那么现在,我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神经病了。   白鹤见我不答话,担忧的看着我,说:“不急,慢慢来。”   几人将我的束缚解开,但也不让我出去,这里一个个都是练家子,而我最拿手的是轻功,所以一时间便被困住了。   当天众人的午课也都取消了,刚日落时,乾坤两道,便将我围住诵经,这醒神咒的内容,我也是背的滚瓜烂熟的。十多个人一起诵经,那种沉稳悠远的音调,便如同涓涓细流,这一瞬间,我竟然有种整个人都安定下来的感觉。   等我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睡了过去,整个人正倒在床上,黄连等人则尊崇无虚的话,在屋里打地铺。这个时间正好是晨课的时间,黄连等人早就起来,收拾一番,便又围着我念经。   如此这般,我想尽办法想逃出去,但众人都是练家子,把我看的太紧,根本没有机会,时间一晃,竟然就过去了五天。   这五天,是真真切切的,我能感觉到时间每一分都在流动,我会饿,会渴,会累,会困,会排泄,一切的一切,都是活生生,明明白白的,而禁地的事情,仿佛是好久之前发生的一样。   我甚至被弄迷糊了,有时候会忽然觉得,或许,我真的只是被邪气迷住了,我不是什么被狐仙借胎气的苏天顾,而是无虚的关门弟子。   但这个念头,大部分时间都只是一闪而过,因为那些不止是记忆,而是我二十七年的人生,时间和经历留下来的印记,是那么明显,又怎么可能是假的?   然而,越到后来,我整个人心里就没底了。   随着每日的晨昏诵经,我时不时的,脑子里便会闪过一些熟悉又陌生的记忆。   我脑海里,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穿着道袍,偷偷跑到外门,偷了香油钱,下山买了两包辣条;我想起自己八岁以后,开始跟着乾坤两道的师兄们进行晨课,在菜地里除虫浇水;我想起自己启蒙时,每天拿着毛笔练字读书的情景。   对……我性格放肆,不规矩,经常胡来,毛笔字也最喜欢草书,是一帮人里草书写的最好的。   无数的熟悉的记忆一天一天灌入了我的大脑里,那些记忆,便仿佛我亲身经历过一样,相当真实。我一直在霜降峰上困了一个月,一个月后,众人不再看守我,但我却没有再跑路的意思了。   因为我不知道我是谁。   如果非要形容,我现在就像是经历了两段人生,每段人生都非常的真实。   不。   从另一个方面来说,我现在的人生才是最真实的,因为我的记忆中,还多了另一段记忆。   苏天顾,性格放肆,不受约束,两个月前,在山中游荡时,想起了师门禁地,好奇之下,偷偷去禁地外围转悠。突然,禁地中起了灰蒙蒙的雾罩。   雾罩之中,竟然慢慢出现了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人。   那个人邪笑着,扑进了他的身体里。   苏天顾仓皇逃离,却不敢将这事儿说出去,接下来的一段日子,他每晚都会做梦,梦中,他变成了另一个苏天顾,在孤儿院长大,出入社会后,谨小慎微,碌碌无为……   最后,他整个人神思恍惚,在下午游泳时,双腿抽筋,沉入水中,头痛欲裂间失去了意识,直到被白鹤从水里救了起来。   根据这段记忆来讲……我之前的那些记忆,便如同无虚所说,是邪气入体后产生的虚幻记忆。   我简直不知道如何是好,究竟哪段记忆是真的?哪段记忆是假的?   一个月前,我还可以一口咬定,自己是被鬼遮眼了;可一个月后的今天,我什么都不敢确定了。   我心里隐约有一个声音告诉我,现在的一切,才是真实的。   什么孤儿院,什么谭玄事务所,这些根本就不存在。   我所认识的那些人,那些活生生的人,实际上只是我邪气入体,神思混乱间产生的臆想?   我开始和黄连等人一起做晨昏课,比我记忆中那三个月更为自觉和稳定,因为这种日子,我似乎早已经习惯了,没有任何的不适,甚至觉得神清气爽,整个人如同新生。   但每当我想起另一端记忆中那些人,那些熟悉的脸,我眼前明明非常熟悉的一切,瞬间又会变得很远。   想着想着,我狠狠的抽了自己几巴掌,仿佛这样就可以把自己抽醒,就可以更清晰的判断什么是真,什么是假。然而,直到脸都肿了,眼前的一切,也没有任何变化,反倒是晚饭都痛的吃不下去了。   又过了三天,我决定下山一趟。   我要去确定一些东西。   无虚等人并没有阻拦,让我去外门领了经费,我便自个儿下山了,临别时,黄连等人表示,让我多带些好吃好玩儿的回去,我答应下来,挥了挥手,离开三子观,直接买了去深圳的机票。      第663章 新闻(今日第三更)      我的第一站,就是去谭玄事务所。   我告诉出租车司机谭玄事务所的地址,司机说没听过,我道:“这地址又不偏僻,你怎么会没听过?”   司机让我别急,接着开始导航,但导航出来,有个相似的地名,和我记忆中事务所的地址,却差了十万八千里。   我懵了一下,深深吸了口气,又指了个大致的方位,让司机把我送到了那儿。   一个多小时后,我在十字路口停下,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   陌生。   非常陌生。   这是深圳,但不是我记忆中的那个深圳。   它同样的繁华、热闹、快节奏,但它的建筑、地名,却和我记忆中有很大的出入。   须臾,我眺望到了自己的目的地。   谭玄事务所的位置背大道,在一片居民商业区里,小区是很老旧的小区,隔着不远,是一片儿等待着旧城改造的城中村,住着外来打工人员。   我之前就是住在那个地方,也是在那里遇到了顺手帮忙的周玄业。   眺望到一片老旧的城中村后,确定了一下大致方位没错,我立刻又打了一辆车,这次有了明确的目标点,司机很快就将我送到了目的地。   下车后,我直奔记忆中的商业区。   这里的格局和我记忆中有很大的变化,但小区的商业区大都差不多,房子外面一溜的店铺,所以虽然有变化,但大体的规格没有什么改变。   我记得这条商业街,有卖衣服的,有卖文具的,有卖吃食的,有药房,紧挨着事务所的,是一家卖花的,店主是个三十岁,保养得宜的漂亮大姐,为人很和气。   但我在这条街走了两圈,也没看到那位大姐的花店,自然,我也没看到谭玄事务所。   或许,是我这段时间,记忆太过混乱,所以找错了?   我开始向周围的店家打听谭玄事务所,但没有人听说过这个地方。   坐在店铺的石阶上,周围来来往往的人对我行着注目礼,一个穿着道袍的道士,身上挎着一个布包,一脸茫然的坐在石阶上,看起来估计挺惨的。   有两家店主主动问我是不是遇上什么麻烦。   我道:“我是来找朋友的,他们的店明明开在这一片,怎么没了。”   中年店主道:“你朋友是做什么生意的?这是老小区,我在这里做生意十几年了,周围的大小铺子都知道,我帮你想想。”   我明知道他不可能说出什么有用的话,但还是抱着一种撞运气的心理,道:“店名是谭玄事务所,主要帮失主寻找一些家里失踪的人口,没有生意的时候,偶尔也帮忙找找走失的猫猫狗狗。”   中年店主一愣,道:“私人侦探吗?这个……我们周围,好像没有做这个的,确实没有,你可能记错地方了。”谢过热心的店主,我深深吸了口气,振作起来,决定去第二个目标点,包子西施铺。   让我惊喜的是,这个铺子,还在原来的老地方,连店名都没变,而包子西施,还是那么的漂亮,一时间,我几乎要流泪了,猛地奔了上去,拽住她的手:“林姐,见到你真是太高兴了。”   包子西施估计被我吓到了,啊的叫了一声,猛地抽回手,盯着我道:“你要干什么!”   我道:“林姐不好意思,我太激动吓到你了。”   林回雪神色镇定了一下,说出来的话却让我大吃一惊:“先生,你有事?咱们不熟吧?”   先生?平时不都叫我小苏吗?什么叫咱们不熟?要不是谭刃是尸王,你就可以当我老板娘了啊!我抹了把脸,道:“林姐,你别这样,别装作不认识我行不行,我受不了这个刺激。”   林回雪正要说话,旁边就出来一个高高大大的中年人,挡在她身前,客气又不失强硬的说:“你找我老婆有什么事?”   林回雪小声道:“别这么凶,还有客人呢。”   中年人道:“都是那些多事的人,瞎拍照片往网上传,最近到处都是些不要脸的人,吃包子就好好吃包子,再有谁敢骚扰我老婆,别怪我不客气,你可是出家人,别给道士丢脸。”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猛地又想起了一段记忆。   苏天顾不太老实,是个闲不住的个性,经常偷偷溜到外门上网,两个月前,有网友上传了一张包子铺漂亮老板娘的照片,取名包子西施,然后这包子铺就火了。   我脑子里的细节越来越清楚,猛地意识到:自己的另一段记忆中有林回雪,莫非是因为在煞气入体前,曾经看过关于她的新闻?   如果是这样,那么记忆中的其他人,或许也是存在的?   不、不。   我虽然经常去外门上网,到处晃悠,但毕竟很少真正入世,所认识的人相当有限,除非是一些名人,才会在我脑海里留下印象。   难道说,我记忆中的那些人,其实,都是我通过网络接触的?   搓了搓脸,我不信,看了林回雪一眼,我没多说,转身坐车去了深圳古玩城,直奔我的茶楼。   到地儿一看,这里果然有间茶楼,而且连名字都一模一样,但我进去后,问起老板,却是个并不熟悉的名字,而且是个男人的名字。   在古玩城转了一圈,一切既陌生,又熟悉,但却一无所获,我没有见到唐琳琳,一个熟悉的人都没有见到。   我开始上网,在百度图片的分类里找。   如果那段‘虚构’的记忆,真的是按照现实记忆,虚假参半得来的,那么记忆中的那些人,也必然是存在的,只是,他们的身份可能跟我记忆中的不太一样。   然而,没多久,我便找到了最重要的几个人。   让我意外的是,第一个跳出来的是傅楠,是个刚刚有些名气的小明星。看见资料介绍的一瞬间,我想起来了,不久前他演了部电影,我看了。   再接着,我看到了谭刃,是国内数一数二的风水大师,和许多达官贵人都有来往,因为涉嫌诈骗,不久前被捕了。我的记忆中,之所以他占了很大比例,是因为我之前看过这个新闻,只是后来被邪气入体,忘了而已。   看得越多,我被激发的记忆就越多。   紧接着我看到了周玄业,他是个毒贩子,不久前也被捕了,和谭刃的新闻是前后发出来的。   或许,这就是我记忆中他们二人成了师兄弟的原因?   往下,还有唐琳琳,我看完她的介绍,顿时呛了一下,标题是一女三男车内激情,被交警开罚单,至于唐琳琳这个名字,只是个化名。   我……我去……合着我平时喜欢看这些新闻?   游魂般的关了电脑,躺在酒店的床上,我的心里如同被泼了一盆凉水。记忆中的那些人,和我查出来的资料信息交织在一起,让我有种可笑却又想大喊大叫的冲动。   那些活生生的人,怎么可能是新闻里的人呢?怎么可能是骗子、毒贩呢?唐琳琳好色归好色,但也干不出在车里4p这种事啊!   这会儿,我的心情简直无法形容,胸口的悲痛和郁闷之气,如同一个涨大的气球,仿佛下一秒就会爆开似的。   这种情绪,让人痛苦,痛苦过后,便是巨大的疲惫,不知不觉间便睡了过去。   第二天,我决定做最后的努力。   我查清了关押谭刃的地方,决定以朋友的名义去探监。   隔着玻璃对坐时,我看着对面剃了光头,穿着囚服的谭刃一阵无语。   半晌,我道:“你认识我吗?”   谭刃满眼狐疑:“你是谁?”他的神情和腔调,都和我记忆中的谭龟毛完全不同,也对,毕竟我知道他,只是根据一段新闻和一张他装模作样,故作高人的照片。现实中没有什么交集,被煞气入体后,所产生的性格,自然也是我这边先入为主定下的。   他的照片看起来很牛很装逼,所以我记忆中的谭龟毛就变成了那样的性格。      第664章 风水      和谭刃隔玻璃说了这么一句话,我心中明明有千言万语,但此刻,却觉得根本没有说的必要。   假的。   一切都是假的。   另一段人生的记忆,不过是我被煞气影响虚构出来的而已。   眼前的一切才是真实的,没有谭玄事务所,没有j组织,没有龙组。   所谓的j组织和龙组,事实上是一本小说里虚构的,而我……偷偷看过那本小说。   我没有急着回三子观,而是在深圳游荡,此刻我不太想回去,思来想去,我联系了无虚他们,说自己想在深圳入世。入世也是修行的一种,无虚等人没有反对,还让外门管账的给我拨了经费,我按照记忆中谭玄事务所大致的位置,盘下一间店铺,又按照记忆中的装修了一遍,紧接着挂上了店名。   进入店铺的一瞬间,我感觉自己回去了。   这是一种很特殊的感觉,就像是一个人走入了自己的梦境一样,带着一种强烈的不真实的感觉。我坐在沙发上,闭上眼,仿佛再一睁开,就能看到对面墙上挂着的照片。   但当我睁眼时,对面墙上是空的,什么也没有。   我想起探监时看见的谭刃,陌生的形象,陌生的性格,还有那双被欲望和贪婪蒙蔽的眼睛,只觉得大脑阵阵抽痛。接下来的十多天,我都处于一种恍恍惚惚的状态中,记忆中的另一段人生,似乎离我原来越远了,而眼前的一切,却是如此真实。   我究竟是谁?   是我曾经做了一个漫长的梦?还是我现在正在一个漫长的梦里?   这样的日子,足足过了半个多月,六月炙热的阳光,现实中的柴米油盐,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将我从这种精神折磨中解脱出来。   我想我该振作了,那一切只是煞气入体编织出来的臆想,而我此刻活生生的站在这个世界上,就该好好的活下去。   我已经下山一个多月了,吃穿用度还有开店的经费,都是从外门支取的。作为一个内门弟子,还是得多为师门考虑考虑,不能让外门的弟子们省吃俭用,自己却在外面花钱如流水。   既然决定入世,那就得靠自己了。   现实中,我走的也是尸道,不过由于我这人太过放肆舒懒,所以道行比孤鸿差了几条街。大概是受到那段臆想记忆的影响,我整个人安定下来,已经不是两个多月前无法无天,私闯禁地的苏天顾了。   我不太想折腾,如果独身一人,也不可能去找尸体来炼,而且也不会面相占卜,因此寻人之类的活儿干不了,思来想去,也只能帮人看看阴阳宅了。   简单点儿来说,也就是风水。   风水一道,万变不离其宗,不懂行的人看起来高深莫测,入了行的人,则能举一反三。炼尸一道中,也讲究天时地气,讲究阵法阴阳,万法相通,所以风水我也懂一些,不敢说多精通,但比外面招摇撞骗的人要强多了。   正式打算干活之后,我将大门打开,牌子挂了出去,没多久,便来了第一个顾客。   “看什么?”   “新居看一下风水。”   我将收费表递了过去。   对方是个中年妇女,这一瞬间,我脑子里突然闪过在谭玄事务所接待的第一个顾客,也是一位中年大姐。   假的,苏天顾,你不能再想了,再这么摇摆下去,你会疯的。   我使劲儿摇了摇头,这时,对方看完收费表,诧异道:“这么便宜?”   我一时间乐了,心说这大姐真逗,就算真觉得便宜,也不能直接说出来啊,于是我道;“不便宜,但没有那些招摇撞骗的收的贵,做这一行,人在做,天在看,鬼神不可欺,漫天要价的,绝对是骗子。”   中年大姐放下心来,跟我约好了时间,让我去看房子。   第一笔单我还是很重视的,当天晚上就收拾好了东西,第二天如约到了这大姐的家。   这大姐家在九层,住的是e户,按照数字排,也就是五号房。我一看这数字就觉得吉利,上九爻五,古时候的皇帝就被称为九五之尊。   进了门我才发现不对劲,对这大姐说:“你们已经住进来了?”   她道:“住了半年了。”   我道:“新房和住过的房子,在风水上讲究也不同,你昨天不是说新房吗?”   大姐懵了一下,说:“这个我们就不懂了,才住了半年,也算新房吧?怎么,要加钱?”她说这话时,脸上有些不乐意了。   我觉得好笑,道:“钱到不用加,人一住,众神就位,住过人的房子,和没住过的,那是不同的。不过你这都住了半年,怎么才想起来看风水?”一边说,我一边在她屋里走动。   我发现她们家的摆设其实相当简单,家具都很朴实,摆放的位置,也没有出格的地方,属于非常中规中矩的类型,小问题有,却没有大的问题。   我道:“你这布局,没什么大问题,你是想招财呢,还是挡煞呢?”   既然布局没问题,那肯定就是想给气运锦上添花了。   谁知这大姐嗫嚅了一下,说道:“我想、我想辟邪,每个房间都要挡住,别让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进来。”   我顿时就懵了,盯着这大姐,心说有没有搞错?这里可是商品房,而且是比较热闹的住宅区,这种地方,人气太旺,是最不容易闹鬼的。   相反,有些别墅独门独栋,占地面积大,屋里人气少,如果周围地势不好,到是容易惹来不干净的东西。   “大姐,你这里,可以摆一个鱼缸,那地方的镜子要挪一下,还有,我刚看你卧室放了把刀是干嘛的?不能放卧室,把它放客厅来,这是个纳水的招财局,至于辟邪什么的,你可以放心,这个地段,没有什么邪。”   这大姐不乐意,道:“我就是要辟邪的。”   我看她神情不对劲,不由道:“怎么?您这儿发现过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恕我直言,我是干这行的,你这个地方干净的很,不可能有脏东西。挡煞局可以给你弄,但要说辟邪,那格局有很多,这价位又不一样了。”   这大姐估计看我挺实诚,便道:“我跟你直说吧。”她指了指家里的旧家具,道:“你也看到了,我也不是什么有钱人,来深圳打工的。深圳这个房价,可不是我们这些人买的起的,原想着打几年工,存钱回老家买房给他结婚的,可是我那个儿子啊,非要在深圳买房,还跟我们闹僵了。”我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她接着道:“本来我们是买不起的,我们没什么本事,辛辛苦苦十多年,不过攒了十七八万。”十七八万?这点儿数,在深圳可不够看。   “可是谁知道,这个楼盘突然做活动,首付十五万就能买。我和他爸也不懂这个,担心受骗,但我儿子硬要买。”   我道:“然后呢?”   她道:“我们交完钱,提心吊胆,总觉得天下没有掉馅儿饼的好事,总感觉要上当。”   我觉得奇怪,道:“既然知道容易上当,还由着你儿子胡来?”   她有些尴尬,道:“没教好,脾气大,我们也奈何不了他,就生了这么一个儿子,你说我们能怎么办呢。”   我叹了口气,道:“然后呢?”   她道:“然后一整套手续就这么办下来了,房产证也拿到手了,没出什么问题,亲戚们都说我们是捡了大便宜,哎哟,我们一家人,别提有多高兴了,但是,我们搬进来住的第一天晚上,就不对劲,总觉得家里有人在走动。”   我道:“这种房子不隔音,上下楼走动的声音很容易传过来。”   她道:“我们上下楼都没人,人家都还没搬进来呢。而且,有天晚上,我睁开眼,就看到床边上站了个人影,把我吓的大叫,我老公跟着醒过来,那个人影又消失了。”   我沉默了一下,心说这地儿难道真的闹鬼?不应该啊,这人气儿,这地势,怎么可能闹鬼呢?   ps:哈哈,别狼嚎了都,啥时候让你们失望过,安心看。还想继续狼嚎的,是不是有要揍我的冲动?想又有什么办法呢……反正你们唯一能做的,也就是拿磨铁币砸我而已,嗯哼!      第665章 混乱      我心中疑惑不已,示意这大姐继续说。   “后来,几乎每天晚上那个人影都会来,房间里叮叮咚咚,一到晚上就十分阴冷,住了四个多月,就天天晚上做噩梦。我们觉得这房子有些邪性,再加上前段时期房价涨了,就想着干脆卖出去重新去其他地方买,结果一问,才发现根本卖不出去。”   我有些好奇,道:“怎么回事?”   大姐道:“我们四处打听才知道,这房子早些年就是烂尾楼,听说出过一次安全事故,死了十多个人,再加上有些违规的地方,当时就停工了。打哪儿之后,这一片儿就很不太平,周围的人,但凡有人想不开要寻死的,都喜欢来这儿跳楼,至今为止,都不知道有多少人从这儿跳下去了,这是名副其实的,凶宅!”   顿了顿,她又道:“我们以前,不关注这些消息,所以不知道就买了,那些稍微有念头的人,都知道这地方的传闻,所以根本卖不出去。这个地方虽然地段不错,但来这儿买房的,都跟我们家一样,是些钱少又消息封闭的人,但奇怪的是,我向其他住户打听,他们都挺太平的,好像就我们家……不干净。你说,这房子,现在也卖不出去,又花了我们家所有的积蓄,总不能不住吧?”   她说完,我点了点头,如果这地方真不干净,那么闹鬼也不该只她们一家闹,难不成她家这格局有什么问题?我知道这大姐不会没事儿干编瞎话,既然费工夫把我找来,就肯定是确有其事。   当即,我便又重新将这个房间细细的查看了一番,这次留了神,还真让我看出两个不对的地方。   这个户型位于西边,南边相邻的那一家进行了改造,加高了顶棚,虽然没有占用到她们家的地方,但却把这一块的光挡了个严严实实。   这地方是个小阳台,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我觉得奇怪,道:“你这儿怎么不摆些东西?”地方不能空,多多少少要放点儿带人气的东西,行话讲,这叫‘过气’。这地方最好放洗衣机一类的东西,在过去,类似的房屋格局,这个位置都会用水泥打个洗衣台。   这并非是固定格局,事实上,衣服是人贴身穿着的东西,人气最旺,这种格局,看似约定成俗,实际上是代代流传下来,有深意在其中的。   她道:“摆什么?”   我道:“把你们家的扫帚,或者洗衣机摆这儿来……再不济,以后你们家的内衣裤,就在这这地方晾。”   她道:“这有什么讲究?把内衣裤晾这里,那可不好看。”   我道:“你是想好看,还是想每天晚上做噩梦?”   她不吭声了,赔笑一声,点头称是,于是我接着在房间转悠,足足不下十来遍,将一些有问题的地方出言整改,然后递给她一个账户:“这样应该没问题了,你继续住,如果消停了,就按照事先约定,把酬劳打进这个账户,如果没消停,我就再来。”   她有些惊讶,道:“我以为马上就要付钱呢。”   我道:“我们都是先干活,后收钱的。嗯,先收钱的大部分都是骗子。”   她好奇的问为什么。   我道;“我们这一行,只要有效果,客户自然不会吝啬。”   她道:“万一有那种不要脸的,不给钱怎么办?”   我笑了一下,脑子里不知怎么的,突然又闪过了另一段记忆,这话,我曾经也问过谭龟毛,他当时是这么回答我的,此刻,我将这句话说给了这位大姐:“欺山莫欺水,欺人莫欺鬼;我们这一行跟鬼神打交道,人在做,天在看,如果真有人敢出尔反尔,不用我们自己动手收拾,神鬼的报应……在后面。”   这话估计将大姐吓到了,她懵了一下,立刻表示,绝对不敢欠缺。   回去之后,我也没多想,吃了东西,四处溜达了一圈便睡了。当天晚上,我做了个很不好的梦,我梦见自己又回到了那段虚假的记忆中,无数熟悉的人围着我,让我回去。   回哪里去?   那些都是假的,我怎么回去?   在那段记忆中,我是痛苦的,相对来说,现在的生活似乎更好一些。在那段记忆中,我急于摆脱自己的处境,然而,现在真的摆脱了,我却发现,自己很想回去。   那些熟悉的人,他们每个人都是活生生的,有自己的个性,有自己的处事原则,有自己的光明面,也有隐藏的黑暗面,如果一切都只是我的臆想,那我真可以去写小说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整个人浑身都是汗,精神感觉极度疲惫,仿佛一夜没睡似的,两个眼皮直打架。   我给自己泡了杯浓茶提神,坐在沙发上的一瞬间,我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叫我的名字。   是谭龟毛的声音。   但当我整个人站起来,四处张望时,却发现这里一个人都没有,而大门外,是人来人往的街市。   妈的,我都出现幻听了。   自作孽不可活,我以前怎么就不能规矩一点,为什么非得那么上蹿下跳,不知天高地厚的跑禁地去溜达,搞的我现在时不时就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精神病,或者是得了人格分裂。   对了,我记得,人格分裂最典型的就是虚构人生。   每一个人格,会为自己虚构出一个身份甚至人生。   我现在的情况,岂不就像是多出了一个人格吗?   我不知道自己是现实中嚣张妄为的苏天顾,还是另一端人生中规规矩矩的苏天顾,这完全是两种性格,两种人生,然而,此刻,我时而有种放肆的冲动,时而又如同被一盆凉水泼下来,整个人陷入沉默和冷静中。   这种状态相当糟糕,但我目前找不到什么方法可以改变它。   或许,我该去看看心理医生,查一查自己是不是真的人格分裂了?   由于精神疲惫,所以我整个儿白天都没有出门,吃饭是叫的外卖,晚上正打算关门时,我接到了那位大姐的电话。她声音有些不对劲,哆哆嗦嗦的,透过电话,我仿佛能看见她恐惧的神情:“大、大师……它又来了,它……”话音未落,那边突然传来啊的一声大叫,紧接着,电话就被突然挂断了。   我都洗漱完毕,准备早些睡了,这一下,便猛地从床上坐起来,脑子里嗡了一声,心说我操,出什么事了?我昨天明明已经改了格局,怎么听这情况,事情好像更糟了?   当下我不敢耽误,立即穿衣收拾装备,打了个出租,直奔那大姐家。   电梯一路坐上九楼,到她家门口时,我发现她家的门是半掩着的,门里黑乎乎一片。   “大姐,是我,在家吗?”   没人回应我,情况有些诡异。   便在这时,她的邻居打开门,打量了我两眼,又要把门关上。   我赶紧拦了一把,道:“等等,小姐你好,你刚才有没有听见这户人家里传来什么奇怪的声音?”   她警惕的看了我一眼,八成觉得我的装束很像骗子,于是摇头道:“没听见。”顿了顿又道:“你是……搞推销的?”   正说着话,突然,半掩的大门被拉开了,屋里亮起了灯光,我看见那位大姐惨白的脸,干笑着请我进屋。对门的姑娘于是砰得关上了门。   “怎么回事?”我问她。   她没吭声,只是直勾勾的盯着我。   我觉得她有些不对劲,刚要开口,忽然间,从她的脑袋后面,又冒出来一个脑袋,是个男人的头,脸上全是血,狞笑着说道:“你要抓我吗?”   这一瞬间,我脑子里嗡了一声,不是因为别的,而是我猛地想起,在另一段记忆中,在那片禁地里,我也见过这颗头!我用七星剑,将它砍成了两半!   可……它怎么在这儿?      第666章 死循环      此刻,这张血淋淋的人头,便向记忆中一样,朝着我狰狞的笑着,鬼鬼祟祟的躲在那大姐的肩膀后面,而我眼前的大姐,则是神情呆滞,神色惨白,仿佛三魂七魄都已经散伙了。   这一瞬间,我的第一反应是猛地去摸自己的腰,混乱的记忆,让我以为自己的腰间还插着七星剑,但我一摸却只摸到了自己裤子。   我猛地清醒过来,这不是在禁地,也不是在另一段记忆中,我身上更没有七星剑和八卦镜等宝物。由于走的是尸道,所以鬼神方面虽然了解一些,但就如同那个虚构的周玄业一样,并不得其精髓。   而我眼前这个血淋淋的东西,明显不是一般的鬼,就我身上带的这点儿东西,还真是不够看。果然,下一秒,那东西就窜了出来。   记忆中那个光秃秃血淋淋的人头,配合着没有腿的漂浮着的身体,猛地朝我扑了过来。   我这会儿还没有进门,就在门外,身后就是走廊,旁边是个阳台,所以是有退路。这一瞬间,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后退逃跑,但同时也反应过来,自己怎么可能跑的过鬼?   慌不择路之下,我后背竟然撞到阳台处的玻璃,没等我反应过来,那颗人头猛地朝我的脸贴过来,瞬间,我感觉到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身体被一股大力一撞,立刻一仰,整个人后仰着从玻璃上翻了出去,朝着楼下坠去。   这里可是九楼啊!   完了!   为什么我另一段记忆中虚构的这个鬼魂会出现在这儿?   难道说……那段记忆是真的,现在的一切才是假的?   可我已经在这里真真实实的渡过快两个月了啊!   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没办法多想,这一瞬间,我到了底,浑身巨震,身体的其它地方感觉不到痛,唯有大脑内部,传来一种难以用语言表述的痛苦,仿佛灵魂瞬间从身体里被割断了一样。   这是死亡的最后一刻才独有的、无法分享给别人的痛苦。   再然后,我就什么意识也没有了,除了痛苦,我还感觉到冰冷和窒息,我以为这是死亡的过程,但很快,我感觉到了水的流动。   没等我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一直手突然搂住了我的脖子,将我的下巴往上抬。   下一秒,我眼前出现了光,我看见了对面一道悬崖,上面长着轻松,我看到眼前清澈的水潭。   僵硬的转过头后,我又看到了白鹤熟悉的脸,她担忧的问我:“抽筋了?”   我盯着对面的人,剧烈的喘息着,转头往旁边一看,果然瞧见还有黄连锦鲤等人,正朝我游过来。““怎么不说话?”白鹤伸手拍了拍我的后背。   我觉得自己无法控制自己的脸部肌肉,它们因为我内心的混乱和恐惧激烈的跳动着,众人发现我不对劲,又将我拖到了岸边。   一切,就和两个多月前的那一天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是不是疯了?   我是个疯子?   还是说我是在做梦?   可到底哪些才是梦?   为什么会这样,我现在究竟是死了还是活着?我是苏天顾吗?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苏天顾这个人吗?我所待的这个世界真的存在吗?   “你们是谁?”   “我、我是白鹤啊,我是你坤道的师兄啊。”   “你小子,脑子是不是被水给呛坏了。”洪流说了一句。   黄连道:“莫非有水鬼?”   我猛地站起来,大叫出声,如果这一切是虚假的,那就把它打破吧。一边大叫,我猛地从旁边捡起了一块石头,身上游泳围着的白布因此掉在了地上,整个人赤身露体。   但我什么都顾不得了,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我要证明自己,我是存在的,这一切都是假的,我要弄清楚这些是怎么回事。紧接着,在白鹤等人的大叫声中,我抓着石头,凶狠的砸向离我最近的黄连。   没有人能体会我此时的心情,我感觉自己就像掉入了一个怪圈,不断重复着一个场景,最恐怖的是,每个场景都那么真实,而上一个场景,就像我做了一场梦一样。   现在,我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了,完全失去了该有的判断力。   如果非要形容,我唯一的想法就是,我是不是疯了、人格分裂了、得了臆想症了,一个人,如果连自己的思想和判断都没法相信时,会变成什么样子?   “砰!”黄连没有防备,被我用大石头,直接砸的头顶冒血,血水如同泉水一样,顺着他的头,分作好几股往下流。   “啊!”白鹤等人发出惊叫声,黄连抽搐着倒在了地上。   疯子是什么样的状态,应该就是我这样了。   一切都豁出去,只想摧毁眼前的一切,来证明真假。   所以我紧接着又扑向了下一个离我最近的人,虽然看不清自己的表情,但我抽搐的肌肉在提醒我,现在的我,神情肯定已经极度扭曲了。   但在我砸死黄连后,其余人已经有了防备,他们都是练家子,迅速集合起来,很快将我制服了。   “你们是什么东西!”   “假的,都是假的。”   “杀了你们。”   “我要回去!我在禁地……滚。”   爆发过后,便是一阵虚弱,我被这帮人压制着,没多久,便不剩下多少力气了,整个人被他们绑架者往山峰上走。接下来的一切,就仿佛历史重演一样,唯一不同的是,这次我砸死了黄连,所以我被判定为神智混乱,具有攻击力,因而关进了尸洞里,每天会有人在洞外念经。   尸洞里的尸体排列,便如同我另一段记忆中,第一次进入尸洞时见到的一样。   不,确切的来说,那些记忆,完全都已经混淆了。   我想起了周玄业的那具少年尸,立马往深处跑,但那地方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如果说一开始我还处于一种几乎要人格分裂的状态,那么在关了几天后,各项感官逐渐冷静下来后,我彻底陷入了沉思之中。   眼前的一切相当真实,味觉、触觉、嗅觉、痛觉、听觉,在黑暗中,处于一种高度集中的状态。   我给自己做了两种设想:一,我是个疯子;二,我是苏天顾,我在禁地,并且被禁地古怪的力量,拖入了一个奇怪的状态中;这个状态,就像一个循环,我明明在坠楼,下一秒,却又在三子观。   如果我现在自杀,结果是什么?在这个念头冒出来的一瞬间,我打了个激灵。   不能这么想,如果是被禁地的某种力量操控,那么我现在自杀,没准儿就是真死了。   可如果是第一种情况呢?   我是疯子?   我曾经看过一些关于精神病医院的报道,里面有一些被精神病的人士。大部分是他们的家人或者一些比较有权有势的人,将他们以精神病的名义给弄进去。   进去的时候,人是好好的,出来的时候,就真的疯了。   那些人进去后也不会受什么虐待,但会正常的用一些精神类的药物,这些药物刺激着人的生理和大脑,久而久之,那些人就真的疯了。   那些疯子中,有些人是因为家产,有些人是因为要掩盖某些东西,不管他们是被谁陷害的,最终都疯了。   我想,我现在就处于这样一种过渡成为疯子的状态中。   现在摆在我眼前的只有一条路,就是在这两种可能性中,找出正确的一条。   我必须要证明自己不是疯子,可我现在严重怀疑自己的精神状况有问题。   这真是一个操蛋的结果,如何让一个疯子证明自己不是疯子?这个问题足以把正常人逼成疯子。   第五天的时候,我告诉外面的人自己冷静了,于是我被放了出去,又过起了‘正常’的生活。      第667章 回归      在接下来的‘正常’生活中,我仔细的观察着周围的一切,试图找出一些破绽。由于我杀了黄连,所以跟众人的关系,一下子变得非常尴尬起来。他们认为我是被煞气迷了心智,到没有怪我的意思,只是不像从前那么亲热了。   在这种情形下,我每天晚上,大脑都会变得极为清醒,我将三段记忆,分别排列出来,在自己的脑海里形成三条线,试图找出它们的交接点。   很快,我想到了禁地,并且想到了这两段循环的记忆中,有一个很大的破绽。   既然我两次都沾染了煞气,那么为什么无虚没有一点儿动作呢?正常情况下,门下的弟子出了这种事,即便对禁地无能为力,至少也该敲打一下其余人不要靠近禁地一类的。   可无虚没有。   还有那只血淋淋的恶鬼。   我的第一段记忆是和谭刃进入禁地;   第二段记忆是上次坠楼时的记忆;   第三段,也就是我现在。   加入第一段记忆是假的,那么第二段记忆中出现的那只恶鬼就是我第一次遇见,既然是第一次遇见它,那么我第一段记忆中,一模一样的恶鬼又是怎么回事?   这是不是意味着,我的第一段记忆才是真的?   禁地和恶鬼,成了我此刻的突破口,让我一下子抓到问题所在,并且越来越清晰起来。   假设我没有疯,而第一段记忆是真的,那么我后来的记忆,包括我现在的一切,都很可能是在‘做梦’,只不过这个‘梦’的真实性,让人觉得可怕。   而且,这个梦具有重复性,第一次我觉得自己坠崖了,结果来到了这个地方,第二次我觉得自己坠楼了,所以又来到了这个地方。   也就是说,这个循环,是以我的‘死’为结束,同时也是开始。   我之前曾经想过,要不要自杀,试一试会不会再陷入循环,但如果第一段记忆是成立的,那么我的自杀,可能会变得相当危险。   恶鬼将我撞下高楼,但楼在虚构的世界里,实际上是不存在的,但我自己却是存在的,如果我自杀,那就是真的自杀了。   理清楚了事情的脉络,心中有了主心骨后,我整个人镇定下来。   首先我不能用自杀来检测这一切,那相当的危险,我得想想其他办法,让自己从这个古怪的循环中脱离出去。   我开始回忆第一段记忆的结尾和开始。   当时我们追上了龙组的五个人,然后他们回过头来,却没有脸,而是一阵阵红光。   我被那阵红光刺的双目灼热,视野迷茫,下意识的后退,接着,便感觉自己跌下了悬崖。   而事实上,我记得自己身后当时是平的,充其量有些比较松软的落叶而已。   也就是说,从感觉跌下悬崖开始,一切就是假的。   重点是那阵红光,它们是什么东西?   是厉鬼?是煞气?   我现在是因为被煞气入体,所以精神才来到了这样一个循环的‘世界’?不对,我身上有魂镇,不该这么容易中招才是。   假如这一切是我被煞气影响后所产生的精神世界,那么现在,我的精神和肉体已经分开了,这不就和谭刃所说的五神出宫差不多吗?   之前龙组的五个人,在五神出宫的情况下,被一只厉鬼驱使着往前走,那么我现在的情况是不是也一样?或许,这会儿我和那五个人一样,都成为一具傀儡了。   那么谭刃呢?   他有没有被影响到?他虽然无魂,但是却有魄,魄同样会被影响,谭刃是不是也和我一样被控制了?   如果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个厉鬼所为,那么我该怎么挣脱出去,怎么收拾它?   等等……我之前曾经偶然听到谭刃的声音在叫我的名字,或许,他此刻并没有被那厉鬼所影响?假如我的肉身是安全的,现在所困住我的只有精神,那么唯一的办法,就只有自救了。   我必须挣脱出去,只能靠自己的意志挣脱出去。   说实话,现在的情况虽然棘手,但我心中却是高兴的。没有体会过我之前那种茫然和疯癫状态的人,是不会理解我此刻的感受的。   不管是什么情况都好,只要我不是个疯子,只要我的之前的人生是存在的,只要眼前的一切是假的,那么我就觉得心定下来了。   接着,我在房间内盘腿而坐,干脆静心安神,开始诵经。这个方法果然有用,按理说这个点我该困了,但神思一清醒过来,我却觉得睡意全无。   仿佛是感应到了什么,我的房门突然被人敲响,外面传来洪流的声音:“师弟,你怎么还不睡觉。”   睡觉?   迫不及待的让我睡觉,是那只厉鬼感觉到威胁了吧?   我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更是沉下心,两耳不闻窗外事,干脆不念经了,而是施展起了无虚传授于我的魂镇法诀。此刻我周围没有魂镇,但这只是我的感觉而已,事实上,魂镇应该就在我身上,我现在操控它,激发它的力量,对我会不会有帮助?   这个谁也不知道,因此我只能试验。   我想象它就在我周围,开始捏诀诵法,一遍又一遍,而这时,我也感觉到门外聚集的人越来越多,纷纷催促我休息,我心中大喜,知道那厉鬼坐不住了,这说明我这边办法起效果了。   敲门声越来越大,而随着发觉的施展,我感觉有一股清凉之气,从胸口开始缓缓蔓延向四肢百骸,我记得,那个魂镇,就是被我放在胸口的。   我摸了一下胸口,没摸到魂镇,但我知道,它正在发挥着它的作用。   便在此时,门外砰砰砰乱响的敲门声门的停止了,紧接着,门外响起了吱呀声和一串朝我逼过来的脚步声。   我没动,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睁开,继续保持着之前操控魂镇的频率。   我知道,那厉鬼稳不住了。   紧接着,数人的脚步声,渐渐地只汇聚成了一个人的脚步声。   啪嗒。   啪嗒。   最后停在了我的身前,我感觉到了一阵阴冷之气,刺激的人浑身的寒毛都跟着竖了起来。紧接着,一阵血腥味儿窜入了我的鼻子里,一个腥臭黏滑的东西,猛地贴到了我的脸上。   我感觉到了一个冰冷的带着血的鼻子抵住了我的鼻子,一个腐烂的散发着恶臭的嘴贴在了我的嘴唇上。   真他妈恶心。   虽然知道这是精神世界,但那真实之极的六觉感官,在受到这样的刺激后,简直让我忍不住想吐出来。烂肉的接触,腥臭腐败的气味儿,让我的喉咙不由自主一阵翻滚发紧,将我稳定的频率给打断了。   这一瞬间,那股蔓延到四肢百骸的清凉感顿时减弱了许多,让我心中一个激灵。   不能被它给迷惑了。   为了刺激自己,我干脆深深的吸了口气,让那种腥臭腐烂味儿直接窜到鼻子里。人一但豁出去,什么都干的出来,吸气的瞬间,我直接一口咬了下去,咬到了一块烂肉。   那种滋味儿就别提了。   假的,都是假的。   我要从这个鬼地方冲出去。   一发狠,我使劲儿将嘴里的腐肉嚼了两口咕咚一声吞了下去。下一秒,我感觉贴在我脸上的东西消失了,我没睁眼,继续操控着魂镇。   那股清凉感顿时如同泉水般洗涤全身,最后全部汇集在了我的脑海处,一瞬间,我的五感六识都消失了,什么也感受不到,唯一能辨别的就是脑中的清凉之意。   没有厉鬼、没有霜降峰、什么都感觉不到,意味着什么都消失了。   我知道自己成功了,在这股清凉之气的包裹下,再一次醒过来时,我发现自己正处于一片黑暗之中。我往胸口摸了一下,立马摸到了魂镇,独特的四方造型,让人即使看不见,也不会摸错。   我清醒了,从那个该死的精神循环世界出来了。   不过现在我在哪里?   下一秒,我摸了摸自己的后背,装备包还在,所有的东西都还在,于是我摸出腰间的手电筒,将它打开了。      第668章 找人      手电筒亮起的瞬间,首先映入我眼帘的是一片黑乎乎的石头,似乎我是在一个山洞里,但再往旁边照了一圈,我才发现并非如此。   原来,这会儿我的前方,是一一大片凸起的黑色岩石,约有三米多高,从泥土中,冒出头来,如同一条卧着的巨大黑蟒,两边走势逐渐降低,隐没入枯叶之中,而我则面对着这黑色的石块,仿佛在面壁思过一般。   除此之外,就着灯光,便能看到周围的的树木和地面的落叶。   周围只有我一个人,情形有些诡异。   我抬腕看了看手表,上面的指针正指向凌晨的两点多钟。   紧接着,我的第二感觉是饿,肚子里咕噜咕噜叫着,饿的人难受。   白天看见的那些雾霾似的煞气,此刻已经没有了,站在黑暗的树林里,抬头看不见星月,简直没有一丁点儿光。   我以为自己醒来时,谭刃会在旁边,毕竟在那个精神世界里,我曾经听到过他的声音,说明他在叫喊我。可现在,这地方却只有我一个人。   虽然这地方的地形都差不多,难以辨别位置,但我知道,自己肯定已经不在之前的那片地方了,因为当时我并没有发现眼前的这片黑石。   此刻我心中的感觉非常奇特,因为在我的精神世界里,所有的一切都那么真实,三个多月的时间,每一分每一秒都只流逝,而现在一眨眼,那三个多月却根本不存在,然而,那种时间流逝,带给人心中的时间感却并没有消失。   所以这会儿,对于自己身处禁地这事儿,我是即明了,又觉得古怪,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饥饿的肚子,让我将这种落差感抛到了一边,我一边从装备包里取食物,一边警惕的留意着四周,将七星剑紧紧握在手里。   之前是对那五人放松了警惕,现在我知道了,这禁地什么都可能发生,什么都不能轻信,有了防备,那厉鬼再敢出来,可不会像之前那么轻易得手了。   由于我们没有想过会在这地方长期逗留,所以只带了两顿的口粮,不是往常的压缩饼干,而是黄连让人去置办的,除了他亲自做的,用饭盒装起来的盒饭外,还有他偷偷摸摸背着天勤塞我包里的泡椒凤爪、盐焗鸡腿外加一大包辣条。   我吃着鸡腿,想到自己在精神世界里把黄连砸的脑浆都出来了,我觉得有点儿对不起他。三两口吃完鸡腿,对我个大老爷们儿来说完全不顶饿,便撕开一包辣条吃进了嘴里,辣的我一边嘶嘶抽气,一边打着手电筒四下乱晃。   那包凤爪我没舍得吃,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从这鬼地方出去,据我所知,龙组的人吃食带的挺多,得找谭刃和他们汇合才行。   当即,我吹起了信号哨,这声音比我用嗓子喊传的远多了,尖锐的信号哨声音在黑暗中传的很远,刺人耳膜,我一边警惕着周围的动静,一边努力吹,知道肺活量用的差不多,气喘吁吁时才停了下来。   黑暗中,我侧耳倾听,希望能有回应声,但回应我的只有风声。   我又看了看表,从我醒来到现在,只过去了十五分钟。   龙组的五个人没有回应我,这其实在我的意料之中,但让我想不到的是,我竟然也没有收到谭刃的回应。难道他也中招了?他可是尸王啊!   紧接着,我又想起了这三年多上山下海的经历,想起谭龟毛不变身也就是个普通人,之前也没少中招,顿时就清醒了一些,看样子谭刃也中招了。   不过,我可能是七个人中第一个醒过来的,这一切都得益于无虚给我的魂镇,在心里由衷的感谢了我那靠谱的师父一番,我开始琢磨该怎么找到谭刃。   由于周围的地面都是松软的落叶,踩下去后的印记已经消失了,周围又黑乎乎一片,根本无法辨别路线。在这林子里,倒不用担心毒虫猛兽,这地方连个活的苍蝇都见不到。   但即便如此,黑漆漆的在这禁地中溜达,也有些考验心理承受力。   我顺手抹了抹嘴,思索着现在的情况。   为什么我会在现在这个地方。   那个厉鬼操控我来这里干什么。   如果其余人也被影响了,那么他们为什么没有跟着一起来这儿?   还是说,那厉鬼故意把我们放在了不同的地方?   假如这厉鬼要害我们,那么它带着我们走到悬崖边上、走到水里,我都不觉得奇怪,但偏偏,它却操控着我‘面壁’。   难道是这片地方有什么特别的?又或者,那石头有什么特别的?   想到此处,我便去仔细观察之前并没有怎么关注的石头,这一看我才发现,它颜色乌黑,呈现出不规则的颗粒状,就像是某种矿石一样,有些地方,还有散碎的迹象。   我触手摸了一下,顿觉得一股冰冷阴森的气息从这上面传来过来,那一瞬间,那黑色的石头仿佛变得有些透明,一个灰蒙蒙的影子,从里面一闪而过。   这一切只发生在一眨眼间,快得我几乎以为是眼花了。   但这一瞬间,这些石头,却让我想起了另一样东西,就是周玄业布包里那个阴珠。   它和眼前这些石头的材质,似乎很像。   我不太确定,因为当时是偷偷看的,时间很短,并没有仔细看,所以记得不太真切。   难道,我眼前的这些,也是阴珠?   阴珠本身就是煞气聚集在矿石或者玉石一类的东西中所形成的产物,而现在我眼前这块大石头的外形和它的地点,都给我的这个猜测带着很大的可能性。   如果这石头也有阴珠的功能,那可太恐怖了,它可比阴珠大上好多倍呢。   那厉鬼将我操控着走到此处,莫非是想借此来收拾我?难怪我身上带着魂镇,竟然还被它困了这么就。不行,不过我现在这个想法是不是真的成立,我都得离这块地方远些,那厉鬼把我带到这儿,肯定是有什么用意的。   抱着一种不能让它得逞的想法,我立刻打着手电筒离开这片区域,虽然不知道谭刃究竟在哪儿,但有一点我可以确定,那就是他不可能走回头路。   如果他安然无恙,那么他不会轻易放弃救我和寻找龙组的人;如果他也被控制了,那么厉鬼也不会让他出去,因此四个方向中,我可以排除来时的那个方向。   剩下的三个方向,我便随意挑选了一个,报着图吉利的想法,往东不往西,我挑选了东边的方位。刚迈了一步,我改主意了,往西走。   如果他们被控制了,这事儿就不能图吉利,现在我得主动找不吉利。   要不怎么说干一行爱一行,我以前可是个唯物主义者,一点儿不迷信,现在却是被洗脑了。来一趟三子观,原本只想着确认谭刃的安危,没想到不仅接手了尸王,和谭龟毛成了同门,还搅入到现在这个境地中。   老天爷真是看不得我有片刻的安生。   一路往西走,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的原因,我觉得越前走寒气越重,一边走,我一边吹信号哨,最后吹累了,干脆也就放弃了。如果他们真和我一样陷入了虚构的精神世界里,没有魂镇的帮忙,哪里能轻易醒过来。   那精神世界的力量我是见识过的,绝对能把一个正常人给逼疯。   不行,我得赶紧找到谭龟毛,他不发疯的时候已经够难伺候了,这要发了疯那还了得?   ps:早上好,又到了最让人期待的周五,今天也要努力投票啊!      第669章 嘎嘣脆      黑暗的禁地中又阴又冷,我没有学什么寻人术,所以几乎是漫无目的的在禁地里走,时不时的吹响信号哨,这一走就走了半个多小时,周围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与其说是听声音,不如说是靠这一双眼睛。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破了那厉鬼制造出的精神世界,我以为它会接着来纠缠,但谁知接下来却很顺利,虽然我还是没有找到谭刃他们几人,却没有再遇到丝毫危险。   在黑暗中又寻摸了两个多小时,我有些累了,靠着一颗树休息,心想自己该调整一下方位了,这地方根本见不着其他人的影子。   看了看手表,已经溜达到凌晨的四点半了,再过半个小时,天就快亮了。我这会儿双腿酸软,停靠在原地暂时歇了歇脚,便调整方位继续找人。   事实上我现在也可以调头往回走,但说实话,龙组的五个人我可以不管他们的死活,这几年下来,我心已经硬多了,但谭刃我总不能也不管他,自己开溜吧?   调整方位又找了一个多小时,已经解决清晨六点了,这会儿,树林间升起了朦朦胧胧的雾气。一晚上的跋涉,让我吃的鸡腿和辣条消化了个干净,胃里咕噜咕噜叫着想吃早饭,但我就剩一包凤爪了,而且那玩意儿特辣,也不适合当早饭吃。砸了砸嘴,我忍着饥饿感继续找,走走停停,一直到中午,将整个禁地的中心区域都转完了,也没见着一个人影。   我饿的不行,也累的不行,只得将泡椒凤爪当午饭吃了。空腹吃这种特别辣的东西,吃完没多久就觉得胃痛,而且也根本不顶饱。   待得这种疼痛过去,我决定往前走,一来找人,二来离禁地外围的山脚也不远了,出去后好歹能找些吃的。   按照我对路程的估算,走出去大约只剩下三个多小时的路程,但接下来,我顺着直线走,一直走到下午的五点,都没能看见山脚的影子。   这地方的景色非常单调,遍布的落叶,高而直的树,根本没有太过明显的参照物,因此我不得不怀疑,自己究竟是因为没有参照物迷路了,还是遇见鬼打墙了?   这会儿还没有那种雾霾似的东西,因此视野很清晰,这会儿太阳已经快下山了,西边的橘红成了很好的参照物,我给自己打了打气,调整了一下方向继续走,这一走,一直走到太阳完全下山,天黑才停止。   我看了看腕上的手表,显示的时间是七点四十五分。   但我还是在禁地里。   不对劲。   我抹了把脸,心知可能出了问题,不是迷路那么简单,但这会儿天太黑,我也奔波了一天,身体无法再支持了。   最主要的是,一整天下来,只吃了一包泡椒凤爪,即便我后来把里面的骨头连同山海椒都吃了,还是饿的前胸贴后背。   我脑子里出现了一堆吃食,口里唾液旺盛的分泌着,可这地方,却连着苍蝇都没有。   难道我只能吃树叶?   捡起一片半青半黄的落叶,也不知道是什么树,我试着嚼了一点,顿时苦的人直想吐,而且那苦味儿经久不散,伴随着一种舌头轻微的刺痛感。   这树叶不能吃,没准儿还会有毒。   我吐了个干净,灌了两口水,强忍下饥饿,将八卦镜绑在一颗树上,清理出一小片空地,燃起篝火,睡在古镜的照射范围内。   这算是唯一的防护了,好在这周围都是枯枝败叶,也不需要我自己去捡柴禾,一晚上也不敢深睡,时不时的就惊醒过来。看着那团篝火,我心里闪过一个念头:惹急了,我就放火把这林子给烧了,反正这禁地里一个活物都没有。   当然,这个比较恶毒的念头也只是一瞬间而已,森林纵火对于我们这些人来讲,从某种意义上是非常大的罪名。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在老天爷的眼里,没有人和动物的区别,只有大命和小命的区别,藏族人吃牛羊不吃鱼虾,就是一种以大命换小命的积德行为。   杀一个人,在人类的法律中是重罪。   放一场火,虽然要坐牢,但不至于枪毙。   然而在老天爷的眼中,那些大火中死亡的大命、小命,哪怕是一只苍蝇,这个账都是要算的。修行之人,从来不说什么人命关天的话,因为在天看来,人命只是一条命,和飞鸟鱼虫的那条命,没有任何区别。   天生万物,组成了一条食物链,循环往复,但食物链只是生存的链条,如果这条食物链违背了生存的准则,杀虐取乐,就相当于你爸妈给你一块面包当午饭,你却偷偷多拿了一块面包,不仅不吃,还踢着当足球玩一样,不被抽死才怪。   所以让我放把火出气,还真的只能想想而已,再说了,我自己还在这里面呢。   这就么半睡半醒,神经紧张的渡过了一夜,第二天起来,精神特别疲惫,身体上的损耗到是恢复了一些,唯一不足的就是饥饿,没怎么吃东西,让我双腿发软。   这样的情况,根本走不了太久。这会儿太阳清晰的在为我指路,而且又是大白天,此刻是最好的行动时机,不管找不着得到人,都得先到山脚再说。   但接下来,我撑着走了一个多小时,便撑不住了。昨天一天吃了包泡椒凤爪,整整走了一天,晚上饿的烧心烧胃,现在又接着走,绕是我体格不错,现在也有些撑不住了。   我迫切的需要吃东西。   几个月前,在黑竹沟里,我也断粮,身上连个打火机都没有,但那地方资源丰富,我吃螃蟹、吃鱼虾,虽然是生吃,但也把自己养活了。   可现在,打火机、匕首一类的我到是不缺,但别说螃蟹了,连蚊子都没有。   支撑着又走了一段,我双腿根本抬不起来,饿的头晕眼花,整个人脚下一绊,就倒在了枯叶中,半晌没有爬起来。然而,这一摔到把我给摔清醒了,地面上没有吃的,那地下呢?   这地方连根多余的草都没有,但至少还长着树,这里的泥土湿软,没准儿地下能挖到什么东西。   我期待的是自己能挖到一些甲壳类的昆虫,因为这类坤抽可以烤了吃,味道不会太差。但老天爷不会这么照顾我,挖了半天,没挖到一只甲壳类的,但肥硕的蚯蚓到是挖出了许多。   我咽了咽口水,盯着那些在地上扭动着长长的蠕虫,心想:要吃它们吗?   我操,让我饿死算了。   不行,苏天顾,你要冷静,你是个经历过九死一生的男人,你什么事儿没见过,不就是吃蚯蚓吗?   蚯蚓可是富含丰富的蛋白质的,吃上十来条,就能提供一天的能量了。   我睁开眼,打算吃,但一对上那蠕动着的蚯蚓,就觉得还是饿死吧。   最终我没能下的去口,真的,想象是一回事,活生生蠕动着的虫子吊在你嘴巴边上,那又是另一回事。   我咬牙爬起来,又支撑着走了不知多久,机械性的看一看太阳,看一看路。但很快,我的这种坚持就不得不放弃了,逼迫我放弃的,不单单是虚弱和疲惫,还有那逐渐出现的雾霾一样的东西。   我知道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就要来了,如果说之前我还能对付它们,那么现在的我再对上那厉鬼,估计连拿七星剑砍它的力气都没有了。   不行,我得吃东西,趁着这些雾霾一样的东西还不多,再恶心我也要吃。   当即我便原地蹲下,拿出匕首,一边挖一边观察周围的环境。   我后悔了,有些事情千万要早点儿做,不能火烧屁股了才做。   比如吃蚯蚓这件事,我早点儿吃,还可以把它们收拾干净一下,甚至埋土里烤一烤,做成‘叫花蚯’什么的,现在时间紧迫,我却只能生吃了。   生吃是一种什么感觉呢?我不想描述,总之是一种生不如死,恶心到吃屎也不过如此的境地。蚯蚓一口根本咬不死,嚼了好几口,它还在嘴里挣扎动弹。   一吃全是沙子到也罢,那股嚼出来的汁液和腥臭,简直让我差点儿吐出来。   好在吃了两根我掌握了技巧,知道怎么快速的弄死蚯蚓,让它死的痛苦些,让自己也吃的痛快些。   自虐般的吃了二十多条,果然产生了较强的饱腹感,而与此同时,雾霾一样的煞气,也彻底将整个禁地给笼罩住了。      第670章 棺材      我抹了把嘴,喝了一口水,咕嘟咕嘟漱口,漱完口的水还他妈舍不得吐,直接喝了下去。在黑竹沟吃生鱼生螃蟹的时候,我以为那是自己这辈子在吃饭上最惨的经历,现在我才知道,没有最惨,只有更惨。   水壶里剩下的水没多少了,我得省着点喝,收了水壶,吃了点东西,肚子里不在火烧火燎的难受了。这会儿周围全是煞气,我也是被逼急了,反倒没有惧意,拔出七星剑舞了个简单的剑花,便抬头看了看太阳的方位,依照它为参照物,继续往前走。   这次我走的很慢,因为通过昨天的经历,我知道这地方有问题,找不到问题所在,盲目的往前走,只会把自己给累死,根本没有任何帮助。   我一边警惕着周围的环境,一边缓缓走着,脑子里想着对策。   这是禁地,地下散埋着无数尸骨,它们所形成的阴煞之气,将这里一切生机都剥夺了,而我们这些进来的活人,就如同滴入烙铁上的一滴水,瞬间便会噗嗤一声,蒸发成空气。   要想不那么快蒸发掉,或者在蒸发之前离开这块烙铁,就得让自己变成坚冰,争取时间。   我能支撑到现在,全靠无虚给我的这些法宝,这些就是让我变成坚冰的导体。   但同样的,当冰块足够大时,甚至能将烙铁给冷却。   可惜我这个冰块太弱小了,冷却它无异于痴人说梦,如果这些东西能压制禁地,无虚早就动手了。   可是,这些煞气运行的规律很奇怪,它们只在禁地这一片区域活动,根本没有外散的现象,就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牵扯着它们一样。这种情形,让我不由得想起了在黑竹沟那个且方的群葬地。   那地方也是一样布满众多尸骨,阴气十分浓重,却没有外散的迹象。不过且方的群葬坑,是因为有那个古怪的黑洞磁场在,那么这里又是因为什么呢?   思索间,雾蒙蒙的煞气重,突然传来一阵古怪的笑容。   “嘎嘎嘎……“这笑声扭曲刺耳,而且迅速朝我逼近过来。声音是从右边发出的,正常情况下,人可不会这么笑,我猛地挥出七星剑,但是只砍到了空气。   “出来,不要鬼鬼祟祟。”我大喝了一声。   话音一落,便见前方猛地出现了一个黑影,确切的说,是一袭黑色的长发,我看着那披散的黑发,以及黑发下的小腿,知道那玩意儿又来了。   我被它折腾的差点儿没疯了,一见这情况,二话不说直接砍了过去。那玩意儿猛地转过身,却让我一下子顿住了剑,因为这次,那头皮下是有脑袋和身体的,转过了的那张脸赫然是谭刃。   这一顿,也只是片刻间,我又不傻,谭刃怎么可能是这个鬼样子,当下七星剑直接劈了下去,将它劈做两半,瞬间又消失了。   七星剑是斩鬼驱邪的利器,不知道那玩意儿被我砍了这一剑,还会不会再出来作怪。   等了一会儿,不见有什么异常,我小心翼翼继续往前走,由于视野迷蒙,结果刚没走几步,便觉得膝盖撞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像是石头一类的。   我不禁低头睁大眼细看,却见果然是一块石头,只不过这块石头有明显的人工痕迹,辨别了片刻才发现,这竟然石块残破的墓碑。   我吓了一大跳,不禁后退一步,心想:这地方怎么会有墓碑?   安死的人,尸体就是普通的枯骨,根本不会形成煞气,唯有不安而死的人才会有煞气。这地方多尸骨,多煞气,也就说这里的死人,生前很可能都是横死的,这样的地方,自然也不适合葬人,我学了些看阴阳宅的本事,这点儿门道还是知道的,因而在这地方出现一块墓碑,就实在太古怪了。   最初的惊吓过后,我镇定下来,又凑近了些,仔细观察起来。   这墓碑在此处,显得十分不协调,或许从它身上,能找出些什么线索。   谁知我凑进一看,看清上面几个字后,却惊的差点儿没腿软,因为上面赫然写着谭刃的名字。   我操!   我爆了句粗口,发泄自己心中的那阵毛骨悚然。   要知道,我依旧不是当初那个能随便糊弄的人了,我也清楚的知道,谭刃不可能死在这儿,就算真的死了,也该是一具倒着的尸体,我不可认为,这里的厉鬼弄死了谭刃,还会给他挖个坟葬起来立碑。   所以这一瞬间我就明白,自己看到的这个墓碑很可能是个假象,我或许又被遮眼了?   最主要的是,有了前天陷入精神世界的刺激,现在又看到一件不可能存在却又真真切切的事情,让我已经杯弓蛇影的神经,顿时变得如果一根紧绷的弦。   为什么我又会看到这些虚假的东西。   难道我又陷入了某个精神世界?   难道我其实压根儿就没有醒来过?   我猛地去摸怀里的魂镇,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下。   我提醒自己要冷静,要相信自己的判断,这一切都是真的,都是真的,我已经从那个该死的精神世界里出来了。   盯着眼前的墓碑,我狠狠的在自己的大腿上掐了一把,试图用疼痛让自己看的更清楚。   没准儿这只是我一时眼花呢?   然而,再睁开眼时,刻着谭刃名字的墓碑,却依然在我眼前。   我整个人都快疯了,揪了一把头发,狠狠的一脚踹在墓碑上。我想用七星剑再把这墓碑砍一通,但七星剑的材质并不坚硬,它砍鬼可以,除此之外,就算砍块猪骨头都有可能坏,所以我也没敢真的挥剑去看墓碑,只是狠狠的用土办法,朝着墓碑吐了口口水。   以脏制脏,这是最简单也最有效的办法。   然而吐完口水,它还是在那儿。   此刻我内心是崩溃的,但表面还强撑着冷静。   让我最害怕的一个猜测是:我从来就没有从这个精神世界里离开过。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现在这种状态,绝对是后遗症。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后,我抱着豁出去的心态,心想:好,你给我弄出了个谭刃的坟,不就是想吓唬我吗?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吓唬谁。   有道是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大不了就是个死。   我一豁出去,便决定把这坟给挖开,在干这事儿前,我先拉开拉链,掏出小兄弟,二话不说对着后面的坟尿了一泡,以此表示鄙夷和壮胆。   人只要心一横,其实做事儿就简单多了,我身上没有挖土的工具,但有匕首,直接用匕首开挖,一边刨坑,一边悄悄注意着周围,想着如果是鬼遮眼,那么那只遮我眼睛的鬼什么时候会出来。   很快,坟就被我抛了个浅坑,我挖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稍微扫开一看,是棺材的一部分。   我心说好样的,整我整的够逼真的,还有棺材,那好,我就把你这棺材砸了。   当下我费了一阵功夫,将这坟土弄开,露出棺材来,这一看我才发现,这棺材竟然没有上棺材钉。我心里打了个突,因为不管我是被困在精神世界,还是说鬼遮眼,都是属于人内心的一种影射,会比较真实。   埋进土里的棺材,必然是钉上棺材钉的,这是常识,这种常识,怎么会在这儿失效呢?   难道这不是鬼遮眼?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事情就太诡异了。   刚才还斗志满满,一下子我就跟放了气的皮球一样,心头有些犯怂了,给自己打了几口气,刚要去碰棺材盖,谁知这棺材盖竟然猛地抖动了一下,发出了砰的一声闷响,就像是里面有什么东西在顶棺材盖一样。   没等我反应过来,它紧接着就被顶了第二下,不过这第二下的力道可是够强的,一下子就把棺材盖子给顶开了,一瞬间,我就看见了躺在里面的谭龟毛。      第671章 庄周梦蝶      谭龟毛还保持着推棺材盖的动作,并且也看着我,我一时说不出话来,因为我不知道眼前这个人是真是假。   然而,没等我惊愕的大脑反应过来,躺在棺材里的谭刃,上半身突然弹起来一半,双手猛地搭在我的肩膀,将我使劲儿往下一拉,瞬间,我整个人就不受控制的朝着棺材中栽倒下去。   不管这谭龟毛是真是假,总之现在的情况就是不对,我立马双臂一撑,按在了棺材两侧的边缘处,阻止了被往下带的趋势。不等我问候这个不知是真是假的谭刃的祖宗,谭龟毛搭在我肩膀上的手,猛地向内一张,我瞬间反应过来他想干什么,但已经来不及了,下一秒,我的脖子就被谭龟毛给卡住了。   这丫即使没有变身,那体能也不是盖的,我被他双手猛地一掐脖子,那股大力,几乎是差点把我的魂都给掐了出去,这一瞬间我什么也顾不了,双手一松,掉进棺材里,顺手拔出腰间的匕首,朝着眼前这个谭龟毛脖颈处扎去。   谁知我手刚那么一动,这十有八九是厉鬼变幻的谭刃,一只手瞬间松开我的脖子,转而挡住了我的匕首,不过这一下,还是直接从他手臂上划了过去,登时皮开肉绽,鲜血直流。   血液顺着手臂,猛地滴到了谭龟毛的眼睛里,而我几乎要被他掐死了,脖子上过大的力道,使得我不禁怀疑,这要是个普通人,肯定已经死了,而我现在之所以没死,很大程度上跟我的金肌玉骨有关,我这人比较‘扛死’。   这一匕首落空后,再想朝谭龟毛下手可就难了,那种窒息感和咽喉处传来的剧痛感,让人直接失去了反抗能力,要不怎么说打人踹腰,杀人踹脖子呢,这是真理,脖子上的大血管和咽喉以及主神经和穴道,不管哪一个受损,都是能直接要人命的。   比起被胸腔肋骨保护起来的心脏等器官,脖颈是暴露在外的,最能置人于死地的部位。   完了,难道我就要被掐死?   窒息、溺水、烧死,这三种死法比起跳楼、嗑药来说,绝对是最痛苦的,如果真要死,就不能给我换个痛快点的死法吗!   这种无法用语言表述的痛苦,让我接下来什么也不能想了,整个身心都被拉入了极端的痛苦之中,在巨大的痛苦之后,我竟然逐渐感觉身体轻松起来,整个人仿佛飘在云端,如同有人在给我做按摩一样,舒服的想升天。   难道这就是死亡的感觉?极致的痛苦过后,是极度的轻松?   等等,我不是还在禁地吗?那里的阴煞之气那么重,不会对我的灵魂产生影响吗?妈呀,我可不想成为禁地中的一只厉鬼,我得赶紧‘飘’快点儿,离开这个地方。   这种奇怪的状态,其实只有意识,周围白茫茫一片,上不见天,下不着地,没有身体,也没有眼睛,唯有意识在探索着一个崭新的世界。   这就是人的精神吗?   真是太奇妙了。   正当我想着自己是要上天堂还是下地狱时,我突然觉得胸口一痛。   要知道,原本我是根本没有感觉,整个儿是处于一种意识体状态了,此刻胸口这么突然的一痛,就好像是灵魂突然被拉回了身体一样。   我猛地睁开眼,正看到谭刃伸出手准备来捏我的鼻子,与此同时,他脸上戴了个口罩,朝着我的脸埋了下来。   在看到我睁开眼时,谭龟毛立刻停止了动作。   我震惊了,心说你是人是鬼?   再一看周围,赫然还是在禁地,而旁边,明显就是我之前挖出的坟坑以及棺材。   “你……要杀就杀,给我一个痛快。”我一边说,一边准备抄起七星剑反抗。   谭龟毛沉声道:“你差点儿被我掐死。”   他突然蹦出这么一句话,让我愣了一下,心说:难不成他是真的?   既然如此,刚才为什么对我下手?   莫非也是被操控了?   等等……我不是死了吗,怎么又回到身体里了?莫非我又陷入了某个精神世界里?   疯子大概就是像我一样被逼出来的,我已经完全陷入了疑神疑鬼的情况中,并且不可自拔。   谭刃皱了皱眉,扯下了口罩,道:“你刺伤我,血流进了我眼睛里,让我清醒了过来。”   我还是半信半疑,道:“所以,你之前偷袭我,是被控制了?”   谭刃淡淡道:“我以为是周玄业。”   我听他这么一说,不禁噎了一下,心说合着要是周玄业,你丫下杀手可太利落了。一时间,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要知道三年多前,我们事务所的几人同生共死,吃吃喝喝都在一起,是生死之交的关系,却没想到,有一天会走到这个地方,让谭刃杀起周玄业来都毫不手软。   沉默了一下,我猛地想起个疑点,警惕的盯着谭龟毛,道:“那你刚才伸手埋头是想干什么?”   谭龟毛道:“我给你做胸腹呼吸,没效果,所以决定试试另一种。”   我恍然大悟,难怪刚才胸口突然觉得痛,合着是胸腹按摩术。   “所以,你刚才打算换嘴对嘴那种?”   他点了一下头,我顿时呛了一下,道:“你他妈的,戴个口罩做人工呼吸?”还好我在最后关头醒了,要不然光是想想都觉得要吐,兄弟啊,不是我嫌弃你,而是性别相同,不能呼吸啊!   不过这龟毛,我也真是服了他了,都人命关天了,他还惦记着给自己戴个口罩。妈的,万一下次没带口罩怎么办?人就不救了?和这种不靠谱的洁癖当队友,我何愁这辈子不早夭啊!   从地上坐起来,我喉咙还痛的厉害,强迫自己冷静了一下,我看谭龟毛手臂上确实还有伤,想了想,便道:“现在的情况是怎么回事,讲。”   谭刃慢慢坐直了身体,看了我一眼,不咸不淡的说道:“你在命令我?”   我噎了一下,心说小样,还非得我点头哈腰是吧,我苏天顾可不是以前的苏天顾了!于是我道:“是,那又怎么样。”   谭龟毛冷笑了一声,活动了一下脖子,我听见他浑身骨节噼里啪啦乱响的声音,我有些怂了,便道;“有话好说,同门,大家都是同门。”   谭刃不冷不热的说道:“教育师弟们,是我的责任和义务。”   我要哭了,道:“老板,我错了还不行吗?我,苏天顾,请求你告诉我,你是怎么跑到棺材里去的。”做人做到这份儿上,也太失败了。   我这哪儿是收了个尸王啊,分明是收了个老大啊!   谭刃的毛一顺,舒坦了,便道:“当时那五个人转过头来,你突然大叫往后倒,我跟着去拽你,结果你脸上,也跟那五个人一样,发出一片红光,然后我就失去了意识,醒来之后……”他说到此处,声音突然顿住了,脸上的神色有些不对劲,嘴角往下,似乎在回忆什么不太好的事。   我想他刚才说把我当周玄业的事情,心想:莫非他就和我一样,也到了精神世界?而在他的精神世界里,估计和周玄业弄得你死我活吧,否则也不至于直接把我往死里掐。   这会儿情况实在太过诡异,旁边就是个坟坑,连里面的棺材都是新的,说实话,至今为止,我都没有完全相信眼前的这个谭刃,因为之前的两次精力,已经把我给整分裂了。   我唯一坚信的就是,在这个禁地里,什么都不能信。   就像南华真人庄子所说的那样,你永远不知道,是自己做梦变成了蝴蝶,还是蝴蝶做梦,变成了现在的自己。      第672章 又来一个      由于这地方情况太过古怪,谭刃虽然沉默,但并没有陷入这种情绪中太久,他很快就撤离出来,继续道:“我发现自己回到了过去,太真实了……我在那个世界,渡过了很长的时间。”   我问他多久,他深深地看着我,说:“二十年。”   我倒抽了一口凉气。   精神世界的力量我是见识过的,我只不过在那个地方待了‘三个月’,就差点儿把自己的整个人生都否定了,而谭刃居然在他的精神世界里,度过了二十年。   二十年,会把一个人变成什么样子?   我心里突然有种危机感,谨慎的问道:“那你在那个世界,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会对周玄业下杀手?难道在你的精神世界里,他也一样做了对不起你的事?”   谭刃却只是盯着我,这龟毛,平日里的情绪其实是很好分辨的,他不太关心周围的事,大部分的时候是老子天下第一,剩下的事都看不上眼的态度,只有被惹毛了,才会有愤怒的表现,情绪就像一个框架,被切割的很整齐。   但此刻,我觉得谭刃,不论是从神情还是眼神,都显得很古怪。   就在我嘀咕着这个谭刃是不是有问题时,他突然道:“我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变成了出家人,最后还被练成了尸王。二十年前,我已经摆脱那个梦了,可是现在……我怎么又回来了。”他看着我,又缓缓的看着周围的环境,慢慢的站了起来。   我脑子里顿时打了突,总算明白谭刃是怎么回事了。   他迷失了。   我运气好,有魂镇,靠着魂镇,在那个地方只待了‘三个月’就清醒了。   可谭刃什么也没有,甚至于说,如果精神世界,是一个人内心的某种折射,那么谭刃这把年纪,经历的比我多,而且又是散魄组成,他所虚构出来的精神世界,又是什么样子?   他已经彻底被那个世界给迷住了,也就是说,他现在认为,我和我所处的这个世界,是他的一场梦?   我操!   前一刻,我还在怀疑自己是不是陷入了另一个精神世界,下一刻,我就被谭刃否认成了他的精神世界。   我现在甚至无法肯定,这里究竟是我的精神世界,还是我的现实世界。   谭刃自己估计也有这种疑惑,他站起身后,看了看自己的手臂,那个流血的地方,被他用布随意包扎了一下,紧接着他道:“走吧。”   我正被眼前的情况弄的要精神分裂,谭刃这话让我不禁懵了一下,这就走了?他不是把我判定为自己的梦了吗?谭龟毛像是知道我在想什么,道:“我做过一场这样的梦,非常长,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醒,总不能一直在这个地方待着。”   我深深吸了口气,道:“那……老板,你有没有想过,或许,那二十年,才是你的一场梦呢?”接着,我便将我们从进入禁地,再到我掉入精神世界,被折腾的差点儿变成疯子,最后靠着魂镇苏醒过来的事仔仔细细跟他说了一遍。   谭刃闻言,顿了顿,道:“我有想过你说的情况,但我没有办法证明。”   我一时也觉得为难,这一点确实很难证明,我陷入自己的精神世界时,也用了各种方法去否定它的真实性,但到后来,我却不得不接受了现实。   如果不是那个在楼房里突然出现的一模一样的厉鬼给了我启发,我可能还在那个精神世界里无法挣脱出来,因为那一切都太真实了。   而谭刃,在那种‘真实’的世界里渡过了二十年!   他已经完全接受了自己的身份,而我现在跳出来说他那二十年的人生是虚构的,就如同当初白鹤她们说我之前二十多年的人生是虚构的一样,太难让人接受了。   既然没有办法证明,那就只能用最后一招,也就是拖了。   我刚刚掉进精神世界,同样是不相信的,后来随着时间流逝,不也接受了?谭刃刚掉入精神世界时,肯定也是不相信的,但他后来依旧在里面渡过了二十年,不也接受了?   既然如此,现在何不顺其自然,只要他不再一次陷入那个精神世界中,天长日久,他迟早还是会接受,总有一天,也会彻底清醒过来。   打定主意,我便不再围绕着精神世界的话题绕圈,而是讲起了眼前的情况:“看样子,你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跑进棺材里的,又是被谁埋起来的。”   谭刃点了点头。   我道:“龙组的人咱们还管吗?”   谭刃迟疑了一下,似乎是在回忆什么,龙组的五个人,对于他的记忆来说,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估计模样都忘了。   紧接着,他道:“不管,我们先出去。”   干得漂亮,这正是我想做的!   当下,我俩立刻走回头路。原本我还想跟谭刃汇合,没准儿能弄些吃的,但谭刃到好,直接不知怎么的,被弄进棺材里去了,装备包一类的东西,消失个无影无踪,不仅不能给我分吃的,剩下点水我还得分给他喝。   想了想,我说:“尸王不需要喝水吧?”   谭龟毛道:“我喜欢喝茶,比如你茶楼里的西湖龙井。”说完眯着眼道:“一转眼就是夏天了,今年的春茶还没尝过。”   我就差给他跪下了,道:“老板,不是所有龙井都是西湖龙井啊,您知道正经的西湖一叶一芽的春茶有多贵吗?您喝其他的行不行……别的地方也产龙井,您就放过我家的西湖龙井吧!”   谭龟毛颇为不满的看了我一眼,道:“没出息,好茶配贵宾,难道我不是你的贵宾吗?”   “老板,我不养狗,卷毛的贵宾犬更不喜欢,纯爷们得养大型猎犬。”   谭刃脸顿时就黑了,抬脚欲踹,我赶紧往旁边一躲,结果这一躲,只觉得双腿磕上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被那东西一挡,登时没站稳,直接摔了个四脚朝天。   由于这周围都是雾蒙蒙的煞气,所以视物比较模糊,因此我又一次着了道,摔下去的那一瞬间,我回味着膝盖处的痛感,像是撞到了石头一类的东西,不由得想起了不久前的事儿,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他妈的,不会又是墓碑吧?   怕什么来什么,因为当我爬起来仔细看刚才碰到的东西时,我果然又看到了一块墓碑。   这块墓碑上,依旧写着谭刃的名字。   我怀疑自己和谭龟毛是不是迷路了,所以走回了原位,但当我往墓碑后面一望时,却意识到并非如此。因为墓碑后面有个坟包,很紧实,根本没有被挖开过的迹象。   而之前那座坟,却已经被我挖开,并且棺材都打开了。   我觉得自己浑身的寒毛,刷的一下就竖了起来,转头去看谭刃,只见他也正神情凝重的盯着眼前的墓碑。   想到我当时把坟挖开的情形,我不禁头皮发麻,心说这坟里,不会也有一个谭龟毛吧?   在这种诡异的情况下,我和谭刃谁都没有说话,周围灰蒙蒙的煞气以及死一般的沉寂,给人一种仿佛正站在黄泉路上的感觉,而眼前这个写着谭刃名字的坟包,更是让这种感觉越发真实起来。   我咽了咽口水,道:“怎么……怎么又多出了一座坟。”事实上这完全是句废话,但现在如果不说点儿什么来打破这种沉默,实在太让人难受了。   谭刃没搭理我,他起身顺着这坟走了半圈,问我:“之前你也是看到这个?”   我点了点头。   他紧接着,便说出了那句毛骨悚然的话:“里面会不会也躺了一个我。”   我道:“我已经想过这种情况了,但你嘴里别说出来行不行。”有些话说明了,很吓人的。      第673章 二度开棺      谭刃看了我一眼,对我这话不置可否,但他紧接着就道:“绕过去。本文由  首发”事实上我也是这么想的,不管这坟里面是不是也躺着一个谭刃,反正我是不打算把它挖开了。当下,我们两人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又配合着手表指针定位,微微调整了一下方向,将这个坟给绕过去了。   但即便如此,有些不太好的念头,还是如同野草一般在我脑海中蔓延开来。   那坟里会不会真的有有一个谭刃?如果有的话,那就是两个人,都是从坟墓里钻出来的,你能判断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厉鬼变幻的?   又或者,我眼前这个谭刃,其实是一只厉鬼?   我到底有没有从精神世界中醒过来?   这个问题困扰着我,令人头大,而旁边的谭刃,面上看着虽然显得比较镇定,但那阴沉沉的眼神还是暴露了他的情绪,或许他是个真货?如果他是厉鬼,又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一边想着一些让人精神崩溃的问题,我们一边观察太阳,用手表对路线,生怕会走歪了。又走了一个多小时,我又感觉到饿了,之前不过吃了几条蚯蚓,最后又是挖坟又是到处窜,那点儿能量早就耗光了。   我问谭龟毛饿不饿,他说饿,我道:“那我们找点儿吃的再走,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说话间,我蹲在原地挖蚯蚓,谭刃见此,脸色都扭曲了,整个人后退一步。   我觉得有些夸张,心说你丫一变身,尸坑里泡了几十年的发酵腐尸你都敢吃,还还意思嫌弃这个?   “老板,这玩意儿看着是挺恶心,但能量高,还是很顶饿的,从中间往两边一撸,挤出里面的沙子,囫囵吞下去,也没那么恶心,要不试试?”   谭刃抿着唇,一动不动,于是我不管他,自己吃起来,边吃便道:“你们尸王,不吃东西应该饿不死吧?”   谭龟毛道:“会饿,但不会死。”   虽说掌握了正确吃蚯蚓的方法,吃起来没那么恶心了,但我也不想多吃,吃了十来条便停了下来,两人继续往前走。谭龟毛这洁癖,看到我吃蚯蚓后,就好像我掉进过粪坑一样,顿时离我老远。   一时间,我想说他是假的都找不到理由了。   但事情往往就是这样操蛋,我正渐渐确定谭龟毛的身份时,前方灰蒙蒙的煞气间,突然隐隐约约显露出一个东西,像是个土堆。   我一看到那有些像馒头状的土堆,心里头便咯噔一下,心说:不会又是那个坟吧。   怕什么来什么,我和谭刃对视一眼,靠近几步,果然便又见着了那个坟。   我忍不住跳脚,道:“咱……咱们又走回来了?”   谭刃皱眉看了看自己腕上的手表,又看了看天上的太阳,缓声道:“不该这样……我们的位置没有偏移。”   是啊,用手表和太阳结合定位,这算是非常靠谱的一种方法,我们一直都是按照这么走的,怎么会错呢?我看了看周围,视野狭窄又模糊,周围的树都长的差不多,根本没有什么可靠的参照物。   谭刃站在原地思索片刻,拔出腰间的匕首,在那个刻着谭刃名字的墓碑上,划了一个十字架,紧接着,他又在墓碑旁边的树上划了一个十字架作为记号,说道;“继续走。”接着,我们便一边走一边在周围的树上留记号,又走了一个多小时,周围的模样还是差不多。   按照我们来时的路程,走出去至少还得花三个小时,按理说这禁地根本没有那么大,但它就像一个迷宫一样,走在里面,失踪都看不到边,让我有种在里面兜圈子的感觉。   可即便是迷宫,也有个参照物,让你知道你自己走错了,而这地方连个参照物都没有,不管怎么走,似乎都没有走错,但又始终走不出去,着实恼火。   做完记号,我和谭刃又走了一个小时左右,猛地,前方又显露出了一个馒头型的东西,我和谭刃对视一眼,都没吭声,直接朝着那个馒头坟走了过去。   蹲在它跟前一看,我看到了熟悉的墓碑上刻着的十字架。   “老板,看样子咱们迷路了,又回到这个地方了。”   谭刃一手握住腰间的匕首,一边看了看自己的手表,不咸不淡的说道:“我们没有迷路。”说完,指了指旁边的树,示意我看。   我顺着一看,不由懵了,猛地站起来,围着那树转了一圈,将它上下看了个遍。   “咦,这树上,我们不也留记号了吗?怎么没了?”   不等谭刃回话,我猛地明白了他的意思,霎时间,只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汗毛倒竖,头皮发麻。   树上没有我们留下的记号,说明这不是我们当时刻记号的那棵树。   坟上有我们留下的记号,说明还是刚才那坐坟。   也就是说,我们并没有迷路,而是这座坟在跟着我们移动!   我浑身嗖嗖的直冒凉气,嗓子发干,艰难的吞咽了一口根本不存在的唾沫,我道;“老板,你的意思是……这座坟在跟着我们移动?它每一次都拦在我们前头是什么意思?”这些年我见过的诡异情况够多了,这次却真把我吓的三魂都飞了。   谭刃一脚踏到了墓碑上,抿着唇不咸不淡的说道:“既然如此,那就会一会它,挖开。”   我道:“你就不怕里面……又躺了一个你?”   谭刃闻言,问我:“你信我吗?”   我一时不知该怎么回话,信你?我他妈的现在连自己都不信,因为我连自己是不是清醒的我都不知道,我怎么有底气说信谭龟毛这话。   如果真的从这坟里挖出另一个谭龟毛,我绝对会面临二度精神分裂。   难怪周玄业从禁地出来后,人格就变态了,合着当年他也遭受过这样的折磨?   我去!变态和精分果然都是被逼出来的!   谭刃见我没答话,估计也知道我在想什么,但他没多问,点了点头,道:“挖吧。”   当下,我俩便沉默的开始挖坑,两个人的速度加起来比较快一些,挖开坟土,下面露出了棺材盖。   和我之前挖谭刃时的棺材盖一模一样,同样的,它也没有棺材钉。   谭刃盯着眼前的棺材,道:“开棺。”   我俩各站一边开棺盖,我心里默念;里面不是谭刃,不是谭刃,不是谭刃,不管是什么怪物,反正里面不是谭刃,三清保佑,祖师爷保佑,阿弥陀佛、阿门、哈利路亚。   但祖师爷和三清几位老人家,明显没有听见我的祈祷,棺材盖打开后,我看见了里面躺着的人,和我对面的谭刃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这个人是闭着眼的,似乎真的是个死人。”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只觉得荒谬,不由得冒出个想法:或许,眼前的两个谭刃都是假的?否则这些棺材和墓碑是怎么回事?是谁把谭刃装进棺材里埋起来的?墓碑是怎么立起来的?如果这些墓碑、棺材是假的,那么里面出来的人还能是真的吗?   更何况,现在不止出来一个,而是两个?   如果这一切都是假的,那么这几个小时间,一直跟我待在一起的谭刃……其实并不是谭刃。   我脑海里瞬间闪过那张血淋淋的鬼脸,心脏噗通噗通跳了起来。   对面的谭刃看了我一眼,什么也没有说,沉着脸,伸手将棺材里的二号谭刃给揪了出来,非常不温柔的将人摔在坑外的地方。   紧接着,谭刃去探二号谭刃的鼻息,我咽了咽口水,道:“死了吗?”   他道;“活的。”   这一下子,我觉得事情更糟了。   紧接着,谭刃又道:“不过马上就可以让他变成死的了。”说话间,猛地掐住了二号谭刃的脖子。   ps:烧死你们的大脑,谁让你们平时不留言的,一个人码字,没有人喝彩很孤单的好吗。      第674章 搏命      我被谭刃的狠劲吓了一跳,要知道这丫虽然面上挂着一幅生人勿进的表情,看起来是个心狠手辣的,实际上却是刀子嘴豆腐心,比起杀人如麻的周玄业,他可是没动过一个人,最狠的那次,也不过是在云南遇上人贩子,谭刃让人直接把他们阉了。当时我和他们相处不深,还觉得这姓谭的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后来才知道,他这辈子干的最血腥的事儿,估计也就是阉人贩子了。   然而,此刻我却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快的就下死手。   我觉得这有点儿不像谭刃的作风,但同时又想,都这种时候了,这禁地中的煞气和厉鬼快把我们整的精神崩溃了,这种时候,对着另一个有威胁的对象下狠手,不是太正常了吗?   等等……   我脑子里又冒出了另一个念头。   谭刃这么雷厉风行的对二号谭刃下杀手,是为了什么?   他刚才不还说想看看对方要做什么怪吗?   我脑海里闪过杀人灭口四个字,猛地道:“住手!”话音刚落,那原本死人样躺着的二号谭刃,被谭龟毛一掐,竟然直接睁开了眼,睁眼的一瞬间,就跟着反抗起来,两人顿时跟互相要命一样撕打在一起。   一时间谁也没空搭理我。   我在旁边一看,发现这二人的身手竟然差不多,晚起命来的架势都一模一样。   这两人这么一通乱打,我哪里还能分得清谁是一号龟毛,谁是二号龟毛。   着急间,我反而清醒下来,其实谁是一号,谁是二号,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谁是真的,谁是假的。我想到了一个颇为冒险的办法,那就是施展炼尸术,让谭龟毛变身。   这里的煞气之所以能影响到谭刃,是因为在未变身的状态下,他的魄是聚集的,形如活人,而一但变身,聚集的魄就会散开,这禁地自然也无法再对他造成什么影响。   施展炼尸术后,可能出现三种结果。   第一,真谭刃变身;   第二,两个都变身,但其中有一个肯定是假的,只要我再接着施展控尸术,真的那一个就会和我心意相通,假的那个则不受我控制,即便它装作受我控制,也达不到心意相通的境界。   当然,最棘手的是第三种情况,那就是两个人都能达到控尸的要求,但如此一来,就很可能说明着另一个问题:这两个都是假的。   禁地里不会莫名其妙多出来一个谭刃,就算是克隆人,也不可能被瞬间克隆出来,因此这二人中,肯定有假货,但如果我的控尸术和这两个人都能达到心意相通的地步,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我还在精神世界里。   如果真的出现在这种情况,那绝对是相当让人崩溃的。   但即便再怎么担忧,事情也不能耽误了,万一那厉鬼占了上风,真把谭龟毛给解决了怎么办?   当即我拔出尸铃,施展炼尸术,这是个很快的过程,法诀起落间,不过数息:“……叱!”   “叮!”   尸铃响了一下,这第一声叫‘醒神音’,这声铃响,就跟拉开闸门一样,尸身瞬间会进入听命和变身状态,谁知我这醒神音一响,对面的两个谭刃,却没一个有反应的。   我心里一懵,心说完了,我虽然学了炼尸术,但却没有实践过,唯一的一次,就是在尸洞认主那一次,但那一次也没用过控尸术啊。   难不成,我关键时刻掉链子了?   不得已,我重新施展法诀,再来一遍,醒神音再一次响起的时候,其中一个谭刃暂时胜利,单手成鹰爪状,朝着另一个谭刃的喉头而去。   这直接破喉珠,可比掐脖子杀人快多了。   我大惊,以为要分出胜负来,谁知下面那个谭刃速度也不满,一手挡住脖子,反扣住下来的‘鹰爪’,与此同时从我喝了一句:“还愣着干什么,快拔刀,杀了他!”   原本我还因为两个都使唤不动而发懵,猛地听见那个谭刃喊了这么句话,立刻清醒了。一瞬间,我断定那个谭刃是假的,因为谭龟毛不傻,这地方煞气变成的厉鬼,用刀是根本弄不死的,真正能砍那玩意儿的,只有我手中的七星剑,然而,那个谭刃没有让我用七星剑,而是让我拔刀。   瞬间,我冲上去将那人一按,而真正的谭刃,得此机会,下手极快,猛地掐住了假货的喉珠,便听咔嚓一声,那假货就脑袋偏在了一边,嘴里冒血,没动静了。   一瞬间,我有种很心虚的感觉。   它怎么死了?   装的也太像了。   它不是该现出原形吗?   我看了旁边的谭刃一眼,心中冒出一个很不祥的念头,但这个念头,我甚至不敢深想下去,只要一想,我就会奔溃,于是我道;“老板,它死了。”   谭刃气喘吁吁,一屁股坐在地上,嗯了一声。   我问道:“你是第一个谭刃,还是第二个?”   他皱了皱眉,道:“什么第一个第二个,你是说这个假货……对了,你怎么会跟这个假货在一起?”   他这么一说,我可以确定,他是第二个被挖出来的,那么,在此之前,一直跟在我旁边的,其实是那个厉鬼?我想起这几个小时的经历,心不住的往下沉。   可能是先入为主的关系,我觉得第一个谭刃,更像是真的,但他们刚才你死我活的打成一团后,一模一样的装束,让我根本不清楚谁是谁。   我又道:“鬼怎么会死呢?”   谭刃看着地上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尸体,微微皱了皱眉:“你在怀疑我?这禁地的厉鬼,专门攻击人的精神,善于玩弄人心,它现在装死,肯定是想离间我们。”   我觉得他分析的似乎有道理,为了试验,我拔出七星剑猛地砍在了眼前的尸体上。   然而这一砍,竟然砍不下去,与此同时,我的身后,突然响起了一阵阴测测的笑声,我惊的一转身,刚才还在我旁边坐着的谭刃没有了,只见雾霾般的煞气中,赫然闪过一个猩红的影子,而那笑声,显然就是它发出来的。   这一瞬间,我什么都明白了。   只觉得浑身的力气被抽干了一样,手里的七星剑几乎握不住。   我看向旁边倒着的死尸,如同千斤大山从天而降,心神惧裂:“……啊——!!!”   “出来!出来!啊……我要砍死你!出来!”   在这个过程中发生了什么,我几乎都记不清了,只觉得自己的精神、思想、身体,在巨大的刺激下,已经完全不由人控制。我像是一具无魂留魄的行尸走肉一般。   也不知多久,浑身的力气消耗殆尽,而那厉鬼的笑声也消失无踪,周围只剩下我以及不远处谭刃的尸身。   不……   不会的。   我脑子里想起了周玄业说过的话,鬼是没有实体的,它们不能直接杀人,它们只会通过鬼遮眼一类的把戏让人自己把自己弄死。   对,谭刃不可能被人掐死。   但这并没有给我什么安慰,因为接着我就想起了周玄业说过的后半段话,那就是:道行极高的厉鬼,或者怨气很重的鬼,是可以直接伤人甚至杀人的。   这禁地存在了不知多少年,这禁地中的煞气和厉鬼,又不知存在了多少年,怎么可能无法杀人呢?   既然它可以直接杀人,为什么不干脆杀了我们,为什么要这么玩儿我们!   为什么?   它到底想干什么?   我一下子跪倒在谭刃的尸身面前,普通的炼尸,是不会被这种手段给弄死的,但尸王却不同,它们是炼尸的最高等级,由死而生,在不变身的时候,身体的一切功能和正常人无异,所以尸王真正的弱点,就是在他们不变身的时候下手。   这是后来无虚悄悄告诉我的,也是炼尸一脉的隐秘,不能为外人道。   谭刃说自己不会饿死,绝对是在故意装逼,他会饿死,只不过死后会迅速尸化,变成一具再也不可能恢复正常的恐怖炼尸,一但到那种程度,就只有它的控尸人才能去控制局面。   我抹了把脸,意识到眼前的谭刃并没有尸化的迹象,不由试着往好的方面想:或许,这也是个假的呢?或许我从来就没有遇到过谭刃,我挖出来的两个都是假的!   又或者,我其实还在精神世界里。   对,没错。   要么我还在精神世界里,要么两个谭刃都是假的,一定是这样!      第675章 顺其自然      有的时候,人需要一种自欺欺人的精神,有些事情,你想的越明白就越痛苦,我找出了无数的理由来催眠自己,但还是觉得心脏直往悬崖下掉,没有一点儿底气。小说 章节慢慢的,我冷静了下来,狠狠在自己大腿上掐了一把。   镇定,我要镇定。   不管是哪种情况,现在最要紧的就是不能乱,我现在是明白了,禁地里那玩意儿,就是为了把我们逼疯,才这么时隐时现的,我要真疯了,就让它得逞了。   我觉得自己又陷入了一个死循环,因为我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不是还在精神世界里。   可我怎么证明这一切?   这是一个死循环,或许,这次我真的栽了。   毒蛇、猛兽、怪物,我都遇见过,但那些都是来自肉体的伤害,然而这一次,我的肉体没有任何损失,精神却被一遍又一遍的摧残着。   我几乎打算要放弃了,但紧接着,我想到了周玄业。   既然他都能出去,我为什么不能?要知道,周玄业进入这个地方的时候,可还是个少年人,他能出去,我一个二十七岁奔三的人了,能就这么交待了吗?   这么一想,我又升起了一点勇气,只是旁边谭刃的尸体实在太过惹眼,我只要一看见,那种感觉就别提了。   看了看天上的太阳,我决定重新启程,至于谭刃的尸身,我决定不去管他,这会儿冷静下来,思索后,现在的情况无非两种,一是在精神世界里,那么这个谭刃也一样是假的;二,这个谭刃是真的,如此一来,他很快会陷入尸化把我给活啃了,而且是再也拉不回来的那种;如果他不尸化,那么他也有可能是假的。   既然如此,我就没有再去碰这具尸体的必要了。   最后看了一眼,我催眠自己,假设眼前的一切都是假象,开始继续往前走,谭刃的尸身则被我抛在了后面。这是一种很奇特的感觉,我觉得自己心里仿佛有两种思维混淆在了一起,一种思维正处于强烈的恐惧之中,一种正处于自我催眠之中。   如果是以前,我肯定做不到把谭刃的尸体就这么扔在一边不管,但现在,我觉得自己已经不是个正常人了,离人格分裂,也只有几步之遥了。   沿途又走了一个多小时,这次没再出现什么坟墓了,我整个人精神涣散,如同行尸走肉,游离的思维,甚至让我感觉不到太多的疲惫。   就这么在禁地里前行,永远也走不到目的地,精神上的高度刺激,让我在不知什么时候,整个人如同断了弦一样,猛地倒在地上,人事不知了。   晕过去的那一瞬间,我甚至想到,干脆就这么死了吧,我再也不想面对这片禁地了。   不过老天爷往往是不从人愿的,我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真靠着一棵树坐着,而旁边不远处,赫然有几个人,定睛一看,我懵了,那不正是龙组的几人吗?除了那五人外,竟然还有谭刃。   我又陷入精神世界了?   巨大的打击过后,我反而淡定下来,这大概就是人的应激反应吧。   搓了搓脸,我朝几人走过去,他们正在生火,上面架着一口便携锅,里面煮着饼干糊外加肉干一类的东西。   一见我,几人都停下了动作,齐刷刷的看过了,谭刃则猛地起身走到我跟前,将我上下打量一番,道:“怎么回事?感觉怎么样?”   我四下里看了看,发现我们竟然是在禁地的外围,只不过天黑了。   这一切又是假的?   算了,顺其自然吧,我没有能力去证明什么,如果这就是禁地想要达到的目地,想让我分不清现实和虚幻,想把我弄成一个疑神疑鬼的疯子,那么它做到了。   我道:“什么怎么样?”   谭刃皱了皱眉,道:“你进了禁地没多久,就突然疯疯癫癫,跟鬼上身一样,我们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制住你,紧接着退到了这里,究竟出什么事了?”   又是一套新的说辞。   这套说辞到是没有否定我的人生,只不过我把之前在禁地里遇到的那些让人崩溃的事儿全都给否定了,仿佛我才刚进入禁地一样。   我没有回答谭刃的话,道;“我们刚出来不久?”   谭刃看着我的目光中,难得浮现一丝担忧,点了点头。   我又道:“我们当时进入禁地没多久我就发疯了,也就是说,我们一直没有深入过?”   “深入?”谭刃愣了一下,皱眉道:“那到没有,不过你在周围四处乱跑,做了许多匪夷所思的事情。”   我道;“比如?”   谭刃道:“吃蚯蚓。”   “……”我噎了一下,心说这禁地既然要玩儿我,能不能别提吃蚯蚓这事儿,看来它不仅是要玩儿我,还打算恶心死我。这会儿我只觉得身体很累,腹内饥饿,再加上一切都豁出去了,便也懒得再纠结这些,只想让自己的思维和身体都好好休息一下,便凑到火堆边上等着开饭。   龙组那几个人,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知在想着什么,互相使了个眼色,便听那哈士奇笑嘻嘻的说道:“小兄弟,你这发一场疯醒过来,感觉大不一样啊。”   我没什么兴致,一边等饭,一边缓缓道:“哪里大不一样。”   哈士奇正色道:“哪里都不一样。”   另一个的飞柳不太满意的看着我,似乎要开口说些什么,而这时,我旁边的谭刃便打断了几人的话,顺手舀了碗饼干糊给我,道:“吃了去休息吧。”   我有些诧异,边吃边道:“你不打算问我些什么吗?”   谭刃却不看我,而是看着龙组那五人,道:“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我问你那么多干什么,看你神思委顿,吃完东西,先休息。”我不由得对谭龟毛另眼相看,但瞬间,我脑子里又想起了另一个谭龟毛的尸体,整个人顿时就感觉不好了。   那种感觉很难言说,你周围的一切都被否定了,它不断重复着,重复到麻木以后,人反而淡然下来。这种淡然,实际上就是豁出去了,相同的,周围再出现什么人和事,也能坦然面对了。   我感觉自己已经渡过了很久很久,而现在这帮人告诉我,我们不过第一天进入禁地,而且只走了一个小时,我就出了意外,众人制服我,便退了出来。   也就是说,我那几个月,那几段真实不过的经历都是假的?现在的一切才是真的?   我已经没办法判断了,也无力去改变,唯一的办法,只能是顺其自然。   吃完东西后,其余人在外围扎帐篷,龙组的五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时不时的会看我一眼,神情严峻,很显然商量的东西与我有关。   至于他们商量的究竟是什么,我也懒得去打探,吃饱喝足,便钻进帐篷里睡觉。至于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一觉醒来,会不会又换了个环境,就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被周围的声音吵醒了,睁开眼一看,我竟然还在帐篷里,而帐篷外,则传来一圈人说话的声音,我侧耳一听,发现竟然是龙组的人和谭刃在争吵。   这让我有些惊讶,要知道,谭龟毛向来是不屑于吵架的,他下巴一向是抬到天上去的,吵架都嫌降低自己的格调,这一大清早,怎么会跟龙组的五个人吵起来了?   我再仔细一听,听明白了,这五人中,除了哈士奇以外,其余人都坚持要再次进入禁地,不能因为我的事就半途而废。哈士奇则还是那副老样子,不说同意,也不说不同意,谭刃则坚持,要去就龙组的人自己去,反正他和我是不会搀和了。   要知道,我们这次之所以会跟着来,主要是两个原因,一是龙组自身的需要;二是我们在某种程度上,得保证龙组的安全。就算真出了事,死人了,也得带回至少一个活人当证人。   现在谭刃说要和龙组分道扬镳,显然和我们最初的决定是背道而驰的。   他这么做,是因为我?   虽然这么想,但我感觉自己或许真的成了个周玄业一样的变态了,因为这会儿我的内心竟然十分平静,半点儿感动的情绪都没有,如同死水一般,仿佛还是一具行尸走肉。   这种感觉说不上痛苦,但绝对不算好。      第676章 争执      听了一会儿,几人没争出什么结果来,我便慢悠悠的走出去,自顾自的往不远处的溪流而已,洗脸漱口,顺便打太极活动活动筋骨。   其余人看我的眼神,就像看神经病一样,我不去管他们,沉下心自顾自的打拳,一套下来,微微出了层薄汗,通体舒泰。一但认命了,豁出去了,精神也就没那么紧绷了,反正我在怎么纠结,再怎么混乱,情况也不会有改变,顺其自然,看看这禁地还能奈我何。   我打完拳才发现,那帮人在这个过程中,居然一直都盯着我,龙组那五人面上不显,到看不出什么来,只不过谭刃的神色就太明显的,担忧的情绪,头一次这么清晰的表现在了脸上。   一套打完,谭龟毛快步走了过来,迅速将我拽到一边,说:“你发疯那段时间,出了什么事,你还记不记得”   我道:“你昨晚不是说不问吗”   谭刃盯着我,担忧的声音一下子便的和平时无异,他道:“我现在怀疑,你是不是苏天顾。”   我心道:终于来了,怎么,以为我会急着证明什么吗我去,老子现在豁出去了,老子就是个疯子,怎么了“哦,你怀疑,那你想怎么样”   谭龟毛大概没料到我会这么说,顿了一下,皱眉道:“我不能怎么样。”他上下打量我很久,转移了话题:“我原本打算跟他们分道扬镳,不再入禁地,但是现在看你的情况,我得去禁地瞧瞧,它有什么本事,把一个人,瞬间变成另外一个人。”   我道:“你是觉得我壳没换,但里面的芯子换了你觉得我被恶鬼上身了”   谭刃没说话,但冷冷看过来的眼神表明他就是这么想的。   我俩说到此处,没办法愉快的往下聊了,便往回走。   便听谭刃对龙组的人说启程,飞柳挑眉道:“喲,这么快就改主意了”   谭刃根本不鸟她,反倒是哈士奇这会儿阻拦了一把,道:“诸位,听我一言。”说话间,便指了指我,道:“这位兄弟,进去没多久,就疯了,出来,就好了。是不是真的好了,我不知道,但是他当时为什么会疯,咱们可没找到原因。为了压制住他,我们可是花了许多功夫。可是你们想一想,如果进入之后,再出现这种情况,或者疯的,不止他一个人怎么办他,有我们把他救回来,这要一半的人都疯了,或者全都疯了,谁能把咱们拉回来”   飞柳哼道:“你这红毛,向来就属你胆小,我看你那徒弟,比你强多了,你干脆把龙组的位置让给他得了。”   哈士奇意味深长的笑道:“你怎么总惦记着我徒弟啊我可跟你说,我徒弟虽然单身,但人家可是有喜欢的人,而且痴情的不得了,你啊,就别想了。”他这么一说,飞柳脸都红了,半羞半恼,又气又急,猛地,只见飞柳突然对着哈士奇一瞪眼,也没见她干什么,哈士奇突然浑身一震,如果喝了酒一般,脚步摇晃起来,三五步的功夫,便砰得倒在地上。   这要是以前,看到这情景,我肯定得大吃一惊,但现在,我这神经已经被千锤百炼,弹性都被打磨没了,这会儿就跟老僧入定一般,难以掀起波澜。   不过,哈士奇这一倒,到是让谭刃吃了一惊,诧异的看向飞柳。   据说龙组的人,个,陈老板一个卖古玩的,什么时候当起巫师了看样子,我果然还在精神世界里,居然把陈老板弄成哈士奇的徒弟,这也太扯了。   我站在一边冷眼旁观,没有搀和的打算。   玄蟒戴着个眼镜儿,看起来文质彬彬,但似乎是这帮人里的头,只听他教育飞柳:“你这一弄,他至少要睡五个小时,这五个小时,你来背他”   飞柳自知理亏,转过头去,最后指着谭刃道:“让他背。”   谭刃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连话都不愿意多说,但明显没有要动手的意思,反而对我说道:“走吧,别耽误时间。”说完,一马当先往禁地里走。   飞柳气的大叫,但队伍里,她不敢指使玄蟒,战狼到是想帮她一把,被玄蟒看了一眼,就不敢冒头了,剩下的银杏也是个姑娘,话不多,但给人不太好接近的感觉。   一时间飞柳和哈士奇了被留在了后面,无奈之下,她指着我叫:“你过来背他。”   我道:“凭什么”   她道:“就凭你们有求于我。”   绕是我现在四平八稳,古井不波,也被她这话给逗乐了,我忍不住笑了一下,道:“大姐,我们是有求于龙组,不是有求于你个人,再说,我也看准了,你们这个五个人中,肯卖你面子也没几个,你也只是个打杂的,我犯不着讨好你。”   “谁是你大姐,好啊,你小子,我今天倒要看看,你这么一张能说会道的嘴,配不配的上你不怕死的本事”   我道:“怎么你也要把我给弄晕,晕了我可不让你背,跟丑女人待在一起,自己也会变丑的,现在时代不一样了,我们男人也要看脸的。”   飞柳闻言,嘴里嘶了一声,深深吸了口气,似乎要发难,便在此次,玄蟒往我跟前一站,斥道:“够了,还嫌不够乱吗战狼,把人背上。”   战狼耸了耸肩,将哈士奇抗在了肩上,就跟扛了只小猫一样,不见一点儿吃力感,也不知有多大的力气。这玄蟒看样子威望很高,饶是飞柳气的不行,这会儿也忍了,冷哼一声走在前头。   这时,便见玄蟒看了我一眼,说道:“这个女人性格乖张,她发起狠来,可不止把人弄晕,你不要多事去和她作对。”   我道:“多谢你解围,不过找事儿的是她,你这话,该对她说才对。”   玄蟒推了下眼睛,没多说,径自往前走。   我和谭刃依旧走在最后面,此刻正是清晨,禁地里的环境依旧没什么改变,我们也才刚刚进入边缘的位置而已,谭龟毛平时是下巴朝天,目不斜视的,现在却时不时的看我一眼,绕是我也有些受不了,便道:“你能不能看点儿别的”   谭刃道:“你身上有七星剑,有辟邪的八卦镜,还有魂镇,这里即便有什么脏东西,也上不了你的身,你还是你。”   我道:“你想明白了就好,现在退回去还来得及。”   谭龟毛道:“我只想明白了一半,没有想明白另一半,是什么原因,会让一个人段时间内,发生这么大的变化,你现在,让我想到了一个人。”   我问是谁,他说:“周玄礼。”   我知道,他说的周玄礼,就是周玄业。   猛地听到这么个说法,我心里咯噔跳了一下,道:“我和他像这话从哪儿说起。”周玄业那风度翩翩的行事,我可装不出来。   谭刃淡淡道:“我说的不是行为。”   “那是什么”   他道:“感觉。”   我想我知道周玄礼为什么会变成疯子周玄业了,合着我俩有相同的经历啊,只不过我可能没用周玄业那么牛逼,因为他最后出去了,而我现在,可能出不去了。   我道:“你这么整我,有意思吗如果你想把我弄成神经病,那你已经做到了。”明明打算一切顺其自然,结果现在,又没忍住。      第677章 讲个故事      谭刃闻言到是有些发懵,打量我一眼,道:“我整你”旋即嗤笑道:“我有那闲工夫整你吗你现在确实像神经病。”我懒得多说,正要走,谭龟毛拽了我一把,让我把话说清楚。   我道:“我在说什么你心里很清楚,我现在就是个疯子,信不信我一刀捅死你”   谭刃深深吸了口气,脸色铁青,道:“看样子我从你嘴里问不出什么。”   我道:“我不想浪费唇舌。”   谭刃沉默了一下,突然道;“我把银行卡密码告诉你。”   原本我正等着他发飙呢,谁知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这句话的效果,真如一把利剑,自刺我心。我是一个会为了钱而放弃尊严的人吗大爷我现在好歹是一老板,我缺钱吗   这么就想收买我,谭龟毛你做到了。   要知道,这龟毛其实是个隐藏的有钱人啊,你说他一尸王,要钱干什么要钱干什么干什么还不如赞助我们这些穷苦之人可这一切都是假的,我套一个假密码过来又有什么用这么一想,刚刚活动起来的心思又沉下来了,于是我冷笑:“安能为五斗米折腰,你太小看我了。”   谭刃看了我一眼,道:“还真是跟以前不一样了。”我正要回话,突然之间,便见前方传来一声大叫,将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我跟着一看,却见前方布满落叶的地面,出现了一个凹陷下去的坑,紧接着一个人从里面钻了出来。   是飞柳。   这情况,看着怎么有些熟悉   这不是我们当时刚进入禁地的情况吗当时也是飞柳一马当先,结果踩空,掉进了一个满是头骨的坑里。   果然,接下来,出现了一段熟悉的对话,这对话和记忆中的话并非完全一模一样,但意思却是差不多的。   我在一边看着,脸上没有表情,也做不出什么表情,事实上,我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果然,又开始了。   这是打算把我之前的经历都重复一遍吗   接着,龙组的几人开始清理那个坑周围的落叶,整个过程我没有去帮忙,很快,里面的人骨露了出来,众人聚在一起讨论。唯一和我记忆中不同的是,哈士奇这次是昏迷的,而谭刃则站在我旁边,没过去。   几人围着那人头坑研究了一番,估计也没研究出个所以然来,便没管。战狼又扛上了哈士奇,我们继续往前走,果然,接下来的一切,简直就像历史重演一样,渐渐地,周围多了一些灰色的雾气。   “这是什么东西”   “煞气。”   “看不清路了。”   “它会侵入人的心神,禁地里没有来自活物的威胁,真正的危险是人。”说这句话的依旧是谭刃,然而他说完之后,所有人都齐刷刷的将目光看向我。   这和我上一次的经历可不一样,我不由道:“看我干什么”   飞柳哼道:“你小子,发了一次疯,变得古古怪怪的,我怀疑你的心神被什么东西入侵了”   我慢悠悠的说道:“我身上有法宝,什么东西敢入侵”说这句话时,即是在提醒飞柳,同时也提醒了我自己。   是啊,我身上有法宝,为什么我还会陷入这样的怪圈里难道无虚给我的这些法宝都是假的   这么一想,我不禁将八卦镜掏出来,翻了个面把玩,谁知就在这时,我猛地看到,那镜子里闪过一个红色的影子。古镜是反光的,因此我猛地回头一看,但那个从古镜中一闪而过的影子,哪里还看的到。   这会儿,周围的煞气已经渐渐开始浓重起来,我不禁看了看龙组的五人,心想:估计要不了多久,他们几个就会像我之前经历的一样,突然消失吧。   只不过这次,很多事情都发生了变化,比如谭龟毛,他对我寸步不离,似乎是在时时盯着我;而原本应该比较热络的哈士奇,却晕的人事不知,被战狼扛着。   之前我们两拨人是前后分开一段距离走的,现在却因为这些原因,众人都聚集到了一处,因此,到了原本该他们失踪的时间段了,这几人却还是没有动静。   我觉得有些奇怪,如果说这个精神世界,是想用这种重复的方法来整我,那么为什么事情的发展会产生变化呢我不停的注意着周围,想看看那个血淋淋的厉鬼什么时候会出来,但周围却异常的安静。   谭龟毛注意到我的异常,道:“你究竟在找什么”   我道:“一只没有头皮,没有双脚的厉鬼,它可以把人,拉入无限循环的精神世界里。”紧接着,我盯着他,道:“你说,它藏在什么地方”   谭刃眯了眯眼,道:“我怎么知道”紧接着,他喃喃自语:“把人拉入无限循环的精神世界,难道你被拉进去过。”他又道:“在你发疯的那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没回话,谭刃又道:“我不知道你现在是怎么想的,你似乎总觉得,我是另一个人你为什么不试着相信一下,给自己一个机会”   我心说,老子正是因为给自己太多机会,所以每一次都差点儿被玩死。   难得谭龟毛一次说这么多话,不管是真是假,还是挺新鲜的,于是我道:“行,那我就试一试。”我倒要看看,那厉鬼还能整出什么幺蛾子。   这次弄的还挺像的,如果不是我饱受摧残的神经已经没弹性了,八成又要当真了。   “我给你讲个故事那天,我们进了禁地,周围笼罩了无数的煞气,没多久,他们就失踪了。”   龙组的人因为离得近,因此自然也听得见,战狼大着嗓门道:“失踪我们没失踪过啊”他正要往下说,一边的玄蟒却伸手阻拦了他一把,并且示意我继续说下去。   “花了很长时间,终于找到了他们一阵灼热的红光闪过,我就朝着山崖掉了下去你知道我掉进什么地方了吗”   众人一边听,脸上的表情不可谓不精彩,到最后甚至一个个面色都变得离奇古怪起来。   我慢吞吞的讲完后,道:“这就是我的经历,你们说,现在的这个世界,是真的,还是假的”   龙组的几人面面相觑,没有出声,反倒是谭刃,突然坚定的说道:“是真的。”   我道:“为什么你怎么证明”   谭刃道;“我不能证明,但煞气没有办法影响我,我知道自己是真实的,就够了。”   我不由的一愣,这话到着实让我有些意外,因为在另外的几段记忆中,谭刃也是同样会受煞气影响的。   如果谭刃真的不受煞气影响的话,那么他就是唯一一个能够保持清明的人,也确实只有他能分辨,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   看这对我没用任何帮助,因为我无法分辨眼前的这个他是真的还是假的。   谭刃说罢,深深看了我一眼,突然叹了口气,喃喃道:“原来周玄礼当年进入禁地,居然经历了这些事情,难怪他会”顿了顿,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目光闪烁了几下,对龙组的人说道:“我以及我的师弟,恐怕不能陪你们同行了。”   玄蟒推了推眼镜,道:“你要撤退”   谭刃看了我一眼,说:“我师弟现在出了问题,我总不能真的看着他慢慢变成一个疯子。既然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就得带他回去了。诸位,奉劝一句,你们还是不要往前走了。”   玄蟒指了指我:“你怎么不问问,他愿不愿意回去”   就算这个世界是假的,是一场梦,那么做一场舒舒服服的梦,总比接着做一场噩梦强吧不管是真是假,能离开禁地总是好的,于是我道:“我听我大师兄的。”   玄蟒目光突然冷冷的看过来,还真就跟条蛇一样,他道:“你就不想弄清楚自己现在所处的环境你想这么浑浑噩噩的过一辈子永远怀疑自己周围的一切东西”   想吗   当然不想。   但玄蟒没有经历过我所经历的事,因而他是不会理解我现在的心理的,于是我也懒得多说,世界上没有所谓的感同身受,不是自己亲身经历过的,外人是怎么说也不会完全了解的。   ps:玩新浪微博的朋友们,可以粉一下我的微博哦,过年会做活动的。      第678章 玄蟒      对于我的不理不睬,玄蟒显然有些意外。他这个人虽然不怎么说话,但在这龙组五人的小分队中,却是相当有威信,而且这个代号起的也非常贴切,还真像一条蟒蛇。   谭刃对我的回答到是很满意,闻言道:“各位,言尽于此,是回头还是继续,看你们自己了。”我这会儿站在谭龟毛旁边,见他打了个撤退的手势,便也跟着掉头。   如果这是精神世界的话,那我觉得这次这种能撂挑子不干的感觉还挺爽的。   偏偏玄蟒还不死心,我们才走出几步开外,他便道:“我有办法证明。”   这句话让我不由得停下了脚步,证明怎么证明这几乎是个无解的题。玄蟒这牛,吹的有些大了。我不由转过身,示意他说下去。   紧接着玄蟒道:“我们龙组,每个人都有一些特殊能力,你知道我的能力是什么吗”   我道:“什么”   玄蟒道:“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你有没有听说过钟馗吃鬼的故事。”   钟馗吃鬼,这是广为流传的民间传说,我当然知道,不过这和他有什么关系难不成他想说,他也会吃鬼即便他真吃了鬼又如何,安知这一切不是我的臆想我跟着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玄蟒又道:“鬼是一种精神磁场,它们原本就可以干涉人的精神,无数的鬼和煞气聚集在一起,构成了一个结界一样的东西,把我们困在了其中。”   我有些诧异,因为这话,在我记忆中,原本是哈士奇说的。   紧接着,他又道:“你现在,连你自己是不是真的,都不能确定吗”   我摇了摇头,许多次,我以为自己是真的,并且用各种方法来证明自己是真的,比如说记忆、痛觉、饥饿,等等等等。   玄蟒道:“刚才你在讲述的时候说过一件事,你说自己没有吃的,所有挖蚯蚓,你当时,为什么不干脆什么也不吃呢”   什么意思   我有些不太明白他这话。   玄蟒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了纸笔,示意我们围过去,开始在上面写写画画,道:“现在,站在你自己的角度,我们假设你所处的这个世界是假的,甚至你现在的身体,也是精神世界虚化出来的,但是有一点始终是不变的”   谭刃道:“哪一点”   “思维。”玄蟒盯着我道:“你的思想是真实存在的,禁地可以制造出无数超真实的世界让你迷失,但所有的一切,其实都只是想让你的思维崩溃;现在,它已经成功了一点,你完全分不清真实和虚假了,但是,它离真正的成功,还有一段距离,那就是你还会思考,还有自己的意识,它没有办法直接干涉你的意识。”   我道:“是,是这样,但这和你说的吃东西有什么关联”   玄蟒一笑,推了推眼镜,道:“有很大的关联。假设现在你眼前的一切都是假的,那么你的身体实际上是不存在的,真正存在的,是你的思维。你的思维吃再多东西,不过是自己催眠自己,你吃完东西,觉得自己该饱了,所以你就饱了,如果你不吃东西呢”   我隐约抓住了一些什么,道:“那我会觉得自己会饿死,然后就真的饿死。”   玄蟒道:“对。如果是假的,饿死之后,你就会回到真实世界或者又到一个新的精神世界。”   我明白了玄蟒的意思,把自己饿死,是一种最为保险的自杀行为,因为饿是不需要具体实施的,而我如果拔出匕首自杀,那么结果就不一样了。   玄蟒现在给了我一个非常好的办法,那就是把自己饿死。   但这一瞬间,我竟然冒出了另一个念头:可,如果这个世界是真实的呢要知道,在此之前,我从来没想过这个世界可能是真实的,而如今被玄蟒这么一推敲,我反而想到这个层面上去了。玄蟒简直就像有读心术一样,紧接着便道:“这是个非常好的方法,对吗可你现在,是不是担心,如果这个世界是真实的,又会怎么样”   我点了点头,开始有些佩服他起来。   因为不管是真是假,有一点他说的没错,那就是禁地想把我逼疯,它成功了一小半,但我还没有变傻,我的思维和推理能力是正常的,它没有办法干扰我做推测。   玄蟒现在说的话,无异于给我指了一条明路,而且是一条可以绝对摆脱禁地的办法。   如果他们真的是假的,都是一些厉鬼变得,那么他又怎么会告诉我这个方法如果这是个真实的世界,我按照玄蟒的话去做,不就把自己饿死了。   一时间,好办法摆在眼前,让人激动不已,但我却犹豫了。   然而,很快我就淡定下来,因为玄蟒既然会提这事儿,就必然有他的办法,不管他是真是假,我有我自己的判断力,方法不靠谱,我不用就是了。   果然,便听玄蟒道:“这就是钟馗吃鬼和你吃蚯蚓之间的联系了。”一边说,他一边摘下了金边眼镜,对我说:“看着我的眼镜。”   我道:“你一老爷们儿,我真看不下去。”   玄蟒呛了一下,道:“想不到,这种时候你还有心情开玩笑,看样子心智很强,那厉鬼想逼疯你恐怕没那么容易,我真好奇,它怎么会单独找上你。”   我道:“我这人,一向招人喜欢,流浪猫含着老鼠打我跟前过,都得送我一条老鼠腿。”玄蟒哈哈大笑起来,他估计以为我是在说笑话,但事实上我说的是真的,刚变成金肌玉骨那会儿,八成身体状况还没稳定,周围的动物敏感异常,猫叼着耗子见了我,都示好留了只腿。   不过那种情况也就持续了一上午,很快就过去了。   再者,金肌玉骨生气极重,和煞气本来就是相冲的,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这禁地中的东西,才专门缠上了我。当然,也有另一种可能,如果这些人,这个世界都是假的,那么谁知道真实世界里的谭鬼毛等人,有没有被缠上玄蟒笑完,突然凑近了半米左右,霎时间,我感觉到他双眼之中,似乎出现了两个漩涡,仿佛要将人吸进去一样,那股漩涡的吸力极强,我有种灵魂都要出窍的感觉,一时间大骇。   然而下一秒,那股吸力就消失了,他的眼睛也恢复了正常,玄蟒眯着眼道:“这就是我的能力。”   我道:“可以把人的灵魂,揪出来”   玄蟒道:“是保存起来,所谓的魂魄,都是精神力,我的能力,是将别人的精神力给吸过来,可以消化了它,也可以把它保存起来。如果你饿死,我会把你的精神力吸过来,在这个过程中,你可以真正的判断,这一切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   我道:“我都死了,判断这个还有毛用”   玄蟒凉飕飕的说道:“既然是保存,自然也可以释放,七天之内,精神磁场保存完好,没有任何破坏,是可以活过来的,也就是俗称的还阳。”   我惊得目瞪口呆,道:“那岂不是跟阎王爷差不多”   玄蟒道:“那有那么厉害,精神磁场和是相关联的,你以为可以张冠李戴”   我还真是那么认为的,假如玄蟒真能做到张冠李戴,那么一个老人死了,迅速将他的精神磁场吸出来,再注入一具保存完好的年轻尸体中,岂不是就还阳了幸好他这能力是有限制的,一个磁场对应一具身体,否则还真是逆天。   他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如果这是假的,那么我自然会在另一个精神世界中醒来,而如果是真的,精神磁场在一抽一填之间,就相当于只剩下一个空壳子,那煞气自然不可能对一个没有精神磁场的死人进行精神上的攻击。   不过,把自己活活饿死,这可真是个不小的挑战。      第679章 离开      众人听完后,没等我发表意见,战狼先受不了了,抓了抓板寸头,道:“你们说了半天,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明白,小苏没事儿把自己饿死干什么你怎么会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呢你看看我们几个,活生生的,看看周围的环境,能是假的吗再不济,我打你一顿,你试试疼不疼。”   说这话时,战狼比我还纠结,这人之队伍里性子比较直的,很怕麻烦,做事情简单又粗暴,比起没事儿找事儿的飞柳可好相处多了。   一旁的银杏淡淡道:“玄蟒,你施展一次吞魂,要耗费不少的力气,至于吗他们走了,难道我们就走不出这禁地了”   之前无虚跟我说,这禁地活人进来了就出不去,我还想着是什么妖魔鬼怪,现在看了,八成都是被迷惑住,在精神世界里给活活困死了。   说真的,如果不是玄蟒提出这个设想,我简直是对眼前的情形束手无策,而当初年仅十多岁的周玄业,究竟是用什么方法办到的,竟然逃了出去思索间,我猛地想到了一样东西。   阴珠。   周玄业进入禁地后,拿到了一枚阴珠,难道是因为那东西的缘故我心头虽然疑惑,但此时却不是想这件事的时候,银杏这话,说出了飞柳的心声,只听飞柳哼道:“原本是想找两个知根知底的人带路,可没想到,刚进来就出事,耽误了我们一整天时间,现在还要证明什么真真假假。玄蟒,虽然你是我们组的老大,但是也不能什么都听你的,天南海北,有多少事情等着咱们龙组的人去处理,在这破地方,多耽误一天我都憋屈。”   说罢轻蔑的瞟了我和谭刃一眼,说:“他们要走,就让他们走,我真不知道,你这么挽留他们,到底是想干什么”   玄蟒笑而不语,但他却深深的看了谭刃一眼,那目光显得别有用意。   我猛地意识到,玄蟒非要留我们二人下来,其实不是在留我,而是在留谭刃。   是啊,我会不会变成疯子,我能不能分清楚现实和虚假,与他又有什么关系如果那个所谓的吞魂术如银杏所说的一样,施展起来极其耗费力气,玄蟒又为何要帮我说来说去,不过是看中我和谭刃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他想留的,其实是谭龟毛。   我在心里分析着玄蟒的用意,须臾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间,又一次潜意识的相信了这是个真实的世界。   正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更何况我还被咬了好多次,这一下,心里顿时就不舒服了。   飞柳说完,见玄蟒没有表示,便踢了踢战狼,战狼憨憨的抓了把脑袋,顺着飞柳的话道:“脑袋,飞柳说的也有道理,他扪不带路就算了,咱们自己进去吧。”   玄蟒淡淡的瞟了战狼一眼,这大块头就怂了,随即便镇定的等着我的答复。我这会儿确实比较纠结,思考片刻,不由想到:自己在三子观也算待了一段时间,怎么就没有听过什么吞魂术而且这种技能,未免也太逆天了,给人一种相当不真实的感觉。   既然已经有了主意,我也可以利用其它的方法尝试,没必要与虎谋皮,再者,假如这个世界是真的呢我好不容易摆脱出来,结果又跟着进去一回他将主意还打到了谭刃头上,谁知道安的什么心。   思来想去,我有了主意,便道:“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还是决定先离开这个地方。”   玄蟒有些诧异,旋即将眼镜重新戴了回去,道:“看来你是被吓破胆了。”   我可不吃他这套激将法,淡淡道:“我是个普通人,不是什么英雄,一个普通人,遇到这样的事,被吓破胆很正常。你要没别的事儿,我们就撤了。”玄蟒这下子终于说不出什么了,脸色颇为不愉的点了点头,也没有再多留。   接着我们两拨人就分道扬镳,我和谭刃走了回头路,路途中谭龟毛问我为什么不试试玄蟒的办法,难得他主动开口问问题,于是我道:“他的办法确实可以证明真假,我做过两种设想,如果是真的,我饿死了,他的吞魂术靠不靠谱不一定,就算靠谱,在禁地那样的地方,变故也太多了,而且已经脱身一次,又跟着闯进去,鬼知道还会遇上什么;第二种设想,如果是假的,我就算把自己饿死了,还是会去另一个精神世界,只要没有找到破解的办法,我饿死自己多少次,结果都是一样的。”   “既然如此,我为什么去冒那个险,遭那个罪,活活饿死自己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再说了,我三子观虽然规模不大,但道统纯正,源远流长,如果这个世界是真的,我相信师父他老人家一定有办法。那玄蟒在打你的主意,跟他合作,与虎谋皮,不值得。”   谭刃听完我一番想法,凉丝丝的说道:“看来这次的事情,不仅影响了你的心神,连你的智商都增长不少。”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合着这丫一天不损我,他那张嘴会不利索吧一边走,我一边道:“但是有一件事情,我还真想不明白。”   谭刃是个聪明人,他微微思索片刻,便道:“你是说,重复的经历”   我点了点头:“在另一段记忆里,飞柳也掉进过那个坑里,甚至你们的对话,都大致差不多,要么那一段记忆是真的,现在这个世界,肯定是假的如果这个世界是真的,那我之前经历的是什么”   谭刃吐出了两个字;“未来。”   我脚步顿了一下,道:“不可能,我哪有什么未卜先知的能力。”   谭刃道;“如果是这禁地中的某些东西,希望让你知道呢比如知道以后,放弃进入禁地。”   我不由得盯着谭刃,道:“这就是你的目的”   谭刃皱了皱眉,说:“别把我当厉鬼,这是禁地的目地,不是我的目地。”   说了一圈,又转了回来,我问谭刃为什么那么坚持要离开禁地,他说了一句让我意外的话:“分不清世界真假的是你,不是我,我分的清,所以就不能再冒险。”顿了顿,他凉飕飕的说道:“你今天表现的很好,没有被玄蟒骗过去。如果你真答应他,我也有办法让你改主意。”   我问什么办法,谭龟毛挥了挥拳头。   出家之人,能不能别这么简单粗暴你的修养都被狗吃了吧这次我和谭刃往回走,进行的十分顺利,周围浓重的煞气,越往外围就越稀薄,等到我们出了禁地,站在外面回头望时,只能看见禁地被一片雾气似的东西笼罩着,而那片雾气,不停的涌动出各种离奇的形状,走狗飞鹰,时而又像是一张张扭曲的人脸。   而无需放在禁地处的炼尸,不知何时,也从禁地边缘,退到了禁地外,真在一块大石头上盘腿打坐。   不知道的人如果误闯进来,乍一看这清泉流石,云烟雾饶,再加上一个仙风道骨的人在盘腿修行,肯定觉得自己到了世外桃源,仙家妙地。   又有谁会联想到,那云雾原是日光也遮盖不住的阴煞之气,而这仙风道骨的人,实际上是一具死了不知多少年的炼尸呢所谓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事实上,我们的眼睛所见到的,也不一定是真的。   出了禁地,我们时走时歇,在傍晚时分回到了霜降峰。再一次看到乾坤两道的弟子,看到黄连、白鹤、锦鲤等人,我觉得这种感觉相当奇怪。   所以这帮人高兴的围过来询问情况,对着我又搂又抱,我还真有些反应不过来。   片刻后白鹤发现不对劲,说:“小师弟,你怎么不说话啊。”   我实在不想再解释一遍自己遇到过什么,反而是谭刃解围,说道:“都散了,汗流浃背,衣衫不整,打打闹闹,成何体统。”   “冤枉啊,大师兄,我们刚刚做完午课你不能嫌我们脏啊。”   “就是就是。”   “你看小师弟什么都不说。”   这帮人敬重谭刃,但不怎么怕他,最后是天勤出面,话都没说一句,众人就作鸟兽散了。      第680章 离奇电话      夜间,我躺在床上睡了个舒服觉,按规矩回门应该先去向无虚复命的,但谭龟毛让我自己休息,剩下的他去跟无虚说。我乐得清闲,便吃了顿饱饭,一觉睡到第二天早上。   虽说不知道这个世界是真是假,但就算是做梦,做的让自己舒服一点儿当然更好。   照例和一帮子人做完晨课,众人碍于天勤在场,虽然脸上写满了好奇二字,却也不敢过来多说什么,中午时分,谭刃下山来,我问无虚怎么交代的,谭刃二话不说,扔给我一本经书,道:“师父让你诵读。”   我定睛一看,是一本南华经,不由纳闷,道:“他就没说,怎么解决我眼前的困境”   谭刃道:“师父是睿智之人,既然他吩咐了,你照做就是。”   我本来还想问问龙组的事怎么办,但转念一想,现在这个世界是真是假还不知道,我打听这么多干什么当下便也没多问,生活逐渐规律起来。   然而,才规律了没两天,外门那边突然飞过来一只鸽子在竹舍见咕咕叫,洪流从那鸽子腿上取了纸条一看,对我吆喝:”小师弟,有你电话,让你去回个电话。”   我道:“谁打的”   洪流道:“上面没写。”   我道:“咱能牵条电线,用上手机不”这飞鸽不太靠谱啊。   洪流道:“五音五色乱人耳目,我们修道之人清静无为,给你牵条电线,你早上肯定不念经了。”   我道:“我不念经我干嘛”   洪流一脸了然的说道:“看带字母的片儿啊。”   “”我觉得自己有些控制不住表情了,脸上的肌肉跟着抽了一下,道:“你也知道这东西。”洪流点了点头,四下看了看,没见着天勤,便道:“我、黄连、白鹤还有锦鲤,我们几个之前结伴下山,决定去学习一下现代科技,然后找了些片儿”   我道:“等等,学习现代科技,跟找片儿有联系吗”   洪流道:“你傻啊,学会了,自然就学会找片儿了。”   我道:“不是,你们身边还跟着白鹤和锦鲤呢你们不会我操你这个禽兽。”   洪流道:“怎么跟师兄说话的这次饶恕你。这个我们四人,一口气看了十部,觉得有问题。”   什么问题   我示意他往下说,他道:“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阴阳本一气,阴阳交汇,男女结合,是生道。”   我道:“能不能说简单点”   洪流用一副没文化真可怕的表情看着我,重新说道:“简单点儿来说,男为阳,女为阴,阴阳二气,和合为一,是天道的规律,也就是说,之事,是顺应天道的,有利,所以我修道之中,又有双修一脉。但双修之术,讲究阴阳流通,守元抱一。但是我们看片儿的时候,发现你们都是只重形式,不通根本,更别说阴阳流通,守元抱一,如此一来,反其道而行,没有一点儿好处。”   说罢,语重心长的对我说:“所以啊,那个片儿会引人往歪道上走,师弟,不能给你牵电线啊。”   “”你妹的,自己六根不净,怎么往我身上推果然,他接着道:“不过呢你和大师兄交情深厚,又是他老人家的关门弟子,师父他老人家,还是很疼你的,你出面跟师父说说,让他准许我们牵个线,再配个电脑,一人一台,肯定有戏。”   我道:“配完电脑再给你配几张碟片。”   洪流大喜,拿出自己私藏的牛肉干递给我,说:“哎哟,小师弟,我怎么越看你越顺眼呢,来,牛肉干,拿去吃,不要让其他人发现了。”   我由衷庆幸坤道的姑娘们都是靠谱的,这乾道的,平时都跟着黄胖子,一个比一个不靠谱。   如果这一切是假的,难不成我潜意识里,把他们想的这么猥琐紧接着,我坐着缆车到了外门。   今天游客挺多,好久没看到这么多人,我突然有些想回古玩城了,不知道唐琳琳那边怎么样了。   到了外门后我才发现,电话竟然是从北京打过来的,但是个陌生的号码。   我脑子里迅速转了几个弯,因为我在北京打交道的人马还挺多的。   是黄天那边是天然呆那边是颛家又或者是周玄业最大的可能性应该是黄天那边,我回拨过去,电话才响了一声就被接通了,我有些惊讶,便听那边传来一个声音,说道:“救我”   我开始没反应过来,紧接着觉得不对,心说我操,这不是韩梓桐的声音吗怎么回事我立刻道:“梓桐你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她那边信号似乎有些不好,断断续续的说道;“我有人他们,快大院”   “喂、喂梓桐韩梓桐你说什么”   “该死的”电话里呲拉呲拉的电流声,让我根本听不清她究竟在说什么东西,最后电话里猛然传来砰的一声,似乎是磕上了什么东西,紧接着电话里就只剩下了一阵茫然的嘟嘟声。   我再拨回去,显示无法接听。   旁边的道士被我吓了一跳,说:“怎么”   我沿着石阶坐下,说了句没事儿,但我心知,韩梓桐那边肯定是出事了。   说实话,虽然已经从禁地出来了,但我并不能确定这一切是不是真的,可我不能拿朋友的安危去赌,万一是真的呢韩梓桐到底想跟我传达什么听她的口气,似乎是有什么人要害她   大院,又是指什么大院   韩梓桐是j组织的人,做的是和金傩祭相关的数据研究,而金傩祭这个小组,颛瑞正是支持者之一。   难道和颛家的人有关   否则,韩梓桐也算是个有能力的人,结交的也都是权贵,谁能把她逼成这样不行,不管这个世界是真是假,我不能拿朋友的安危开玩笑,我得弄清楚。   当即,我拨打了一下韩梓桐的手机,没成想竟然一拨打就接通了,但那边却没有人说。   我喂了好几声,正觉得古怪时,忽听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笑声。   听声音是个男人,绝对不是韩梓桐。   这笑声只一下就消失,紧接着电话就被掐断了,我再拨打过去时,电话就已经关机了。不知怎么的,我觉得那边的笑声听起来似乎耳熟,但在脑子将想的起来的人过了一番,又没发现对的上号的,一时间心里头的不安就越来越大了。   我从台阶上站了起来。   不行,我得先把事情弄清楚。   当即,我翻出了之前的电话号码抄了下来,紧接着思来想去,拨通了天然呆的电话,这小子现在大部分时间都待在j组织的研究基地,外部电话根本接不通,但这种时候,找他比找黄天等人靠谱,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打过去,没想到居然接通了。   天然呆一听是我,声音中微微透着惊讶,紧接着便平静的说道:“什么事。”   我道:“我马上要回一趟北京,这儿有个固话,你帮我查查是什么地址的。”   天然呆嗯了一声,让我把电话报过去,说十分钟给我答案。我觉得自己找对人了,这小子的性格是非常可靠的,他话不多,跟周围的人关系都很淡,也不招惹是非。假如我这个电话是打给黄天,以黄天谨慎的性格,恐怕就不止帮我查地址这么干脆了。   十分钟,不多不少,天然呆的电话掐着点儿响了,紧接着,他告诉了我一个地址,是北京五环处的一条老道儿,算是北京比较偏僻的地方了,电话来自于一家住户。   我听着这个地名,只觉得奇怪,因为北京地价贵,老北京都在三环以内,剩下的都是外来的,而那片老道儿我虽然没去过,但大城市的结构都差不多,所以那里应该是个外来租客云集的地方。   韩梓桐是地地道道的北京人,父母都是搞学术的,亲戚朋友都是阔绰的,走亲访友也走不到那种地方去,到底怎么回事儿   第681章 追踪      我越想越不对劲,但这山上没电脑,只得下山在做打算,当即立刻回了霜降峰,向无虚说明情况,打了包便决定下山。不过让我没想到的是,谭刃竟然也要跟着一趟去,我问他为什么,他道:“韩梓桐不止是你一人的朋友。”   我道:“你这话对韩梓桐说,她听了肯定感动。”   要不怎么说面冷心热了,这龟毛平日里看起来谁都不放在心上,实际上却是个相当可靠的朋友。   不过现在谭刃身份特殊,这么走有点儿悬,我道:“我走了,师父怎么办”无虚表面上看着虽然没什么变化,但生死这事儿,也就是瞬间的,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去了,谭刃这个首徒要是不在身边,那罪过就大了,得成为一生的憾事。   我说完,他道:“师父情况还不错,一个月内不会有什么问题。你跟我说过,韩梓桐所在的小组,背后的支持者是颛家,周玄礼现在也在颛家,我担心这其中,又跟他有关系。”   事实上我也是这么想的,不禁拍了拍谭刃的肩头,道:“摊上周玄礼那么个师弟,你真是倒霉了一辈子。”周玄业真是专业坑师门一百年啊。   谭刃一声不吭,不置可否。   当即我俩便收拾东西下山,在县城买了当天最晚的那一趟航班,紧赶慢赶,在晚上12点前到了北京。没想到出了机场,天然呆竟然来接机了,我看的大惊,说:“阿呆,这才多久不见,你都学会开车了。”一时间,我心里涌起一股我儿子真牛逼的奇特自豪感。   天然呆还是老样子,淡淡的看了我俩一眼,道:“上车,送你们过去。”   我和谭龟毛上了车,我道:“你这不仅智商高,情商也增长挺快的,还知道来接机,那你知道该把我们送哪儿去吗”   天然呆嗯了一声,直奔目的地。   这小子很聪明,知道我们大半夜赶来,肯定是急着办什么事,话都不多问,就朝着之前查到的那个地址而去。   到地儿时,已经是晚上的两点多中了,大街上路灯很亮,但没什么人,只有几个烧烤摊子和二十四小时营业的火锅店还有人气,喝酒吃肉,气氛很热络。   天然呆这辆新悍马还是很拉风的,因此我们大半夜的,一开进来,周围的食客频频侧目。这地方是五环的老旧小区,三教九流,鱼龙混杂,我一下车,烧烤摊上有几个喝的油光满面,人高马大的中年人便盯着我们看。   我现在看人也算准了,这眼神一看就是不怀好意,我道:“哎,咱们被盯上了,会不会被抢劫”   谭刃瞟都没瞟那边一眼,说:“找地方。”   我们对这儿不太熟,导航也没有那么精确,再加上这里面灯光昏暗,道路狭窄,车子不好开,我们就步行了。我去找那卖烧烤的老板问了问路,便顺着往里找。北京老区的巷子很深,刚走到深处,便听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我们回头一看,只见六七个北方大汉将我们堵在了巷子里。   “三位一看就是有钱人,哥儿几个不想惹事,也不贪心,借点儿钱花花。”   我心中泪流满面,心说自己当初可是穷的耗子进了家门都哭着走的,没成想现在竟然也有被人当肥羊的时候,正要开口,便听谭刃道:“没钱。”   搞笑,从龟毛嘴里抢钱,危险跟从老虎嘴里夺肉差不多。   那几人一听谭刃这么不给面子,拒绝的这么干脆,脸色立刻就变了,互相使了个眼色,一群人就冲了上来。   天然呆还是很牛逼的,虽然不吭声,但这种事一向都是冲前面,至于谭龟毛,我都不稀罕埋汰他了,直接躲到了最后,我知道,这丫没戴手套,根本不敢打架,这辈子也没救了。   我在三子观这几个月,体力大涨,再加上轻功小有成就,因此和这帮人打架,根本不费多大劲儿,与天然呆三两下就将一行人撂翻在地。   天然呆也不客气,揪起之前说话的那个领头人,报了地址,道:“这里你熟,带我们去。”   “哎哟。”其余人见此都跑了个没影儿,被逮住的这个人被天然呆卡着脖子拎起来,一脸苦相的呻吟,满嘴道:“我带,我带,我有眼不识泰山,千万别报警。”   我乐了,说:“喲,敢抢劫还怕报警啊。”   他赔笑,打了个酒膈,捂着被踹的腰一扭一扭的给我们带路,须臾到了一个老旧的门面前停了下来,说:“就是这儿。”我看了看门牌号,对上了,再加上我们三人现在也没有铲奸除恶的心,就将人给放走了。   有时候,人有了实力,干起事来就简单粗暴多了,因为如果我只是个普通人,我还真不敢就这么将人放了,因为会担心他报复,而现在,放也就放了,因为他根本没那个能力报复。   有句话说的很对,真正有能力的人,是不用勾心斗角,虚与委蛇的。   而我们大多数人,都不得不虚与委蛇,一层压过一层,永远没有谁是最厉害的,所以这个世界,也永远充斥着算计与虚伪。   眼前的这个是个小区的杂货铺,看起来应该是卖些油盐酱醋一类的,不过现在都三点多了,因而大门是锁着的,但这是商住一体式的结构,老板应该在楼上睡觉,于是我们开始敲门。   敲了一阵,便听里面传来人声:“来了来了、大半夜的,谁啊”说话间,门被打开了一条缝,一个中年女人警惕的看着我们,也没开门,问道:“你们是”   我赶紧道:“大姐,这么晚打扰您,真不好意思。是这样的,我有个朋友失踪了,我们通过派出所查到,她今天中午的最后一通电话,是从您铺子里打出去的。”   这中年大姐估计是记得这么一回事儿,露出恍如的表情,这才开了门,道:“哦哦哦,我记得,中午的时候一个特别漂亮的姑娘,在我这儿打了个电话。”   我大喜,道:“对、对,就是她。您能不能说说,她当时来的时候是什么情况,后来又去哪儿了”   中年大姐立刻道:“她是中午两点多来的,这个点儿,小孩子上学,大人上班,所以是人最少的,我正看电视呢,那姑娘就冲进来,急急忙忙的,就像后面有什么人在追一样,从包里掏出一百块钱放我桌上就说要打个电话。”   顿了顿,她道:“打一个电话一百块,当然划算了,我就让她打。不过特别奇怪,刚好白天这边信号好像有问题,这电话打是打出去了,但听不见什么声儿,她就特别急,最后挂了电话就急急忙忙走了。”   我道:“没有别的了”   她连忙摇头,说:“没了。怎么,人失踪了这跟我可没关系,小区有监控,你可以去查,她绝对走了。”   监控   我道:“监控可以查吗”   她道:“可以,要么得派出所那边同意,要么,你跟那管理处的塞点儿钱,也可以。不过现在大半夜的肯定不行,你们明天九点可以去试试。”   线索查到这儿便断了,无奈,我们只能就近找了家旅馆,决定明天一早去查一查监控。   天然呆难得主动开口,道:“她为什么会失踪”   “不知道,她突然打电话给我,但电话信号不好,听不见,然后就再也联系不上了。”   天然呆道:“为什么不联系颛家。”   我道:“我就是怀疑她的失踪跟颛家有关。”   说到此处,我猛地想到件事儿:这儿可是北京城啊,虽然是五环,但那也是北京啊,这地方的电话说信号不好,也太扯淡了。为什么偏偏在韩梓桐给我打电话的时候,信号就不好了我立马想到一种可能,那就是当时在周围,可能有某种屏蔽和干扰信号的仪器,这种仪器,同时也可以定位信号。      第682章 威胁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我就觉得大事不妙。   信号屏蔽,这是要封死韩梓桐的联络渠道,而且这种大面积的信号封锁,可不是普通人能做出来的,天然呆这边对此事并不知情,那么也就是说与黄家无关,如此一来,便只剩下颛瑞了。   韩梓桐原本就是为颛家办事儿的,现在颛家为什么会对她下手她如今失踪,是她自己躲起来了,还是被颛家的人给抓走了我猛地想起之前拨打韩梓桐手机时,那个男人的笑声,当时我觉得那笑声有点儿熟悉,但一直对不上号,但现在一想,那声音,赫然有些像是颛瑞身边那个姓钟的助手。   冷静,冷静。   我坐在床上,分析着现在的情况。   首先,韩梓桐在小卖部给我打电话,当时的情况很紧急,她身上应该是没有手机的,但她却知道三子观的电话。   那么,她是怎么知道我在三子观的   这个其实只要有心,是很容易查到的,也就是说,在这段时间,颛家那边,其实一直有在留意我的动静,并非像我想象的那样,对我置之不理。   其次,韩梓桐在小卖部紧急的给我打电话,说明当时正有人在追她,那些人应该就在附近,甚至启用了屏蔽设备。   最后,韩梓桐发现信号不好,知道跟我说不了太多,就直接挂电话跑了。   与此同时,我试着拨打她的电话,但接电话的却是颛瑞的助手钟恭。   钟恭没有说话,只是古怪的笑了一下。   他那笑声是什么意思   是猜到韩梓桐联络我了   不好   我猛地从床上站起来,道:“朔舒”旁边床位上的谭龟毛不咸不淡的说道:“他已经走了。”   我道:“他不能走,我靠中计了”   谭刃坐了起来,皱眉道:“什么意思”   我道:“韩梓桐还没有被他们抓住,但颛家的人现在知道韩梓桐找过我,那么他们肯定已经锁定我的行踪了。黄、颛两家互有眼线,在这样的情况下,天然呆八成被盯上了,应该说,我们都被盯上了。”   谭刃又不傻,自然明白过来,淡淡道:“他们以为,你知道韩梓桐藏在哪儿。”   我一边点头,一边走到窗口往外看,但没看见什么。那帮人追踪能力太厉害了,我原本还想着,干脆让谭刃试着找一找韩梓桐,虽说我们不清楚韩梓桐的生辰八字,但能有个大致方向也行,但现在看来,我们反而不能找她,我们一找到她,颛家的人也就找到她了。   她和颛家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虽然被这事儿压的心烦意乱,但毕竟折腾了一天半夜,也确实困了,躺在床上,想着想着就睡着了。第二天早上,我们还是决定先去看看监控再说,不过如果没猜错,监控八成已经被颛家的人看过了。   不过,当我和谭刃下楼时,就发现事情不太妙了。   楼下的街道边有很多卖早餐的,最靠近出口的地方,一帮非常惹眼的人,正在那儿吃油条,喝豆浆。他们有多惹眼呢,都是男人,人高马大,身材匀称,穿着统一的衬衣西裤,路边上班的女人,看到这么一堆精英型男,一个个就差没撞树了。   我不禁苦笑一声,而这时,喝豆浆的钟恭冲我和谭刃招了招手,说:“要不一起吃油条还行,不过这个豆浆啊老板你买的什么勾兑粉啊,异味太重了。”   老板娘义正言辞的辩解:“我这是自家磨的,绝对是新鲜豆浆,不是豆浆粉勾兑的。”   钟恭抹了抹嘴,一行人也不吃了,站起来,呈扇形将我们围住了,只不过一个个神色带笑,周围的人都以为我们是认识的朋友,事实上,这是把我们逃跑的路给封死了。   当然,我也没有逃跑的意思,这种事儿,跑是没用的。   我道:“昨天接电话的是你”   钟恭笑着点头。   我又道:“你昨天那笑声也太渗人了,我还以为韩梓桐让什么变态给逮住了。”   钟恭搓了搓鼻子,道:“是吗,我只是高兴,你说老板让我抓人,跟丢了,好不容易线索送上门来,我能不高兴吗谭先生,这次,要有劳你们了。”   我道:“韩梓桐是打电话向我求救的,你有劳他干什么”   钟恭道:“如果她把她藏身的地方告诉你了,你现在也不会到这儿来了,所以,真要找人,恐怕还得谭先生出面。”   我道:“那你可错了,现在这位谭先生是我的手下,他只听我的,所以你还是得劳烦我。”   钟恭诧异的看了看我俩,见谭刃没有反驳,便一脸真诚的说道:“还真看不出来。”   我噎了一下,不想和这人扯皮,再加上周围人多眼杂,便道:“你不会是打算站在这儿跟我们说话吧”   钟恭连忙道:“哎哟,我考虑不周,对面街有个早点茶楼,正宗老北京的豆汁儿,那地方清静,二位请。”   我一点儿也不想喝豆汁儿。   到了地儿,确实清静,随意点了些东西,钟恭便道:“先吃,吃完饭咱们办正事儿。”   我试图挣扎一下,道:“你也知道,韩梓桐根本没告诉我她在哪儿,你们干扰信号,电话根本听不清楚。还有啊,你找他也没有。”我指了指谭龟毛,道:“他找人得有生辰八字。”   钟恭笑眯眯的说道:“我们有。”   我道:“八字是什么你懂吗不止是生日,还有出生的时辰,这种事儿,一般只有父母和医院知道,医院过去的资料不正规,铁定找不着了。”   钟恭笑了笑,道:“这个不劳你费心,她父母知道。”   我噎了一下,道:“你们要对她父母下手我操,老人家你们也不放过”   钟恭笑了笑,道:“不瞒你说,她父母,正在我们安排的地方做客呢。”   我倒抽一口凉气,不由得抹了把脸:“这事儿韩梓桐知道吗”   钟恭脸上的笑意消失了,道:“不知道,所以,你得把这个消息带给她,让她好好琢磨琢磨,是父母重要,还是那个男人重要。”   男人   韩绪   我道:“这次的事情,是为了韩绪你们到底为什么要抓她”   钟恭道:“这你就别问了,你把话带给她,让她自己决定。她是高科技人才,让她为我们办事,自然是心甘情愿的好,我们强行抓来,又有什么用”   我冷笑:“你们这让人心甘情愿的方法,我佩服。”   钟恭笑了笑,道:“所以,我们也不打算抓她,你就把这话告诉她,她现不现身,是她自己的事。对了,八字还要吗要的话,我就去找她父母问问。”   我看了谭刃一眼,谭龟毛道:“不用。”   钟恭道:“既然如此,那我就等二位的好消息。”说完就走了,妈的,说请我们吃早点,都不先把账结了。我被这帮无耻之徒气的想揍人,哪里还喝的下什么北京豆汁儿,便道:“老板,现在怎么办,就顺他们的意”   谭龟毛道:“这是韩梓桐和他们之间的事,不然你还能怎么样”   我有些泄气,确实,这事儿只能韩梓桐自己做选择。不过这一招太损了,韩梓桐能为了韩绪离家,但不代表她能为了韩绪不要自己父母的命啊,她是痴情,不是狼心狗肺。   钟恭的话一带到,韩梓桐会怎么选,还用猜吗但是我们现在,却不得不担当这个传话筒。   我有气无力的说道:“你刚才干嘛不找钟恭要八字儿,那样不省事儿些吗”   谭龟毛道:“如果你是韩梓桐的父母,你会把女儿的八字告诉那帮明显不怀好意的人吗”   我想了想,道:“也许会,也许不会。”   ps:推荐票满五千啦,下午给大家加更,时间不定,大家可以时不时的刷新下,谢谢磨铁的小伙伴们。      第683章 陈宅      谭刃似乎有些意外我的回答,道:“我以为你会肯定的说不会。”   我道:“我看网络,看电视,看报纸,看周围的人,父母对于儿女,似乎都心甘情愿的付出,父母的爱,好像都是无私的。可是老板,你忘了我是在什么地方长大的吗”   谭刃沉默了一下。   我接着道:“我在福利院里,有很多哥哥姐姐,弟弟妹妹,那些哥哥和弟弟们,因为身体有病,因为残疾,给家里带来负担,不能给父母创造价值,所以被扔了;那些姐姐妹妹们,因为传统观念觉得女儿要去别人家,不能给自己养老,没有价值,也被扔了;你知道福利院有多少人吗你知道还有多少孩子,连进福利院的机会都没有,就因为没有价值死了吗当然,福利院里还有一种人,他们是因为父母出了意外,没有亲朋愿意接手才被送进来的,那样的人,其实是福利院所有人羡慕的对象,因为他们至少拥有过。”   “所以,哪里有什么无私呢”   谭刃不咸不淡道:“当然有,不过,这个看运气,运气好的人,生下来就健康、聪明;运气不好的人,生下来就疾病、弱智;你们那帮人,运气从头到脚就不好,上辈子造孽太多了。”   我囧了一下,对谭刃最后一句话深表赞同,我上辈子肯定是干什么缺德事了。   “所以,老板,我不知道韩梓桐的父母会怎么做,毕竟当年是她不孝在先,和韩绪一走就那么多年。我虽然敬佩她对韩绪的情义,但是我要养个女儿,就扔下我和她妈两个老人家不管,跟个男人跑了,我会气死的。这么多年了,韩梓桐干的这事儿,于韩绪是有情有义,于那老两口而言,是白眼狼,是不孝,恐怕心都凉透了,你说,他们会怎么做呢”   谭刃想了想,道:“他们还是不会说。”   我有些意外,道:“我不信。”   谭龟毛慢悠悠的说道:“我信。”   我觉得不理解,道:“为什么这么肯定”   谭刃想了想,道:“我从小身患重病,那个年代很穷,没钱看病,我的父母就把我送去了道观,希望神仙能救我。”我第一次听谭刃说起他的身世,不由精神大振。   “然后呢”   谭刃道:“道医很有一套,师父把我治好了,我就和师父在一起修行。”接着就不说话了。   我道:“没啦”   谭刃看了我一眼,道:“那个时候观里很破,外面大雨,屋内小雨,也没有香火,但是经常会有一对衣着破烂的夫妻,隔三差五就会来添香油钱,有时候是钱,有时候是吃的。”   我有些回过味儿来,猜测道:“那对夫妻,是你的父母吗”   谭刃点了点头,我道:“后来呢”   谭龟毛道:“后来他们老死了,但死的前一年,还是经常会来添香油。”顿了顿,谭刃道:“我这一生,没有给他们创造过任何价值和利益。”说着,谭龟毛闭上了眼,似乎在养神,但放在桌上的手指却轻轻的敲击起来,我了解谭刃,这是他回忆时的小动作。   我失神了片刻,道:“看样子,真的是我运气不好。如此说来,你刚才不要八字的决定是正确的。”   谭刃嗯了一声。   我端起豆汁儿,道:“这味儿真怪,吃吧,吃完干活儿。”   我俩吃完东西,谭刃直接用筷子沾了水,在桌面排了个盘,测算了一下大致方位。这个方位很笼统,靠近出京的郊区,那一片位置很大,要找起一个人来并非易事,那边不属于居民区,国道边上都是荒地,并不是一个适合藏人的地方,如果不是对谭刃的推算能力有信心,我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弄错了。   接着,我们二人便打车去了郊外,在靠边的地方停车,下车时我问那司机师傅;“您知不知道,这附近有没有一个叫什么大院的”   韩梓桐当时跟我通话,这是我唯一听的比较清楚的两个字,或许和她的下落有关。   司机想了想,摇头,说:“不知道,这地方怎么可能会有什么大院,出京的荒地,不准搞建筑。怎么,你们是要找什么地方那你们可能走错了。”   无奈,我只得问道:“我看着附近没什么人,最近的人家在哪儿知道吗”   司机指了指回头的地方,道:“往前走十分钟,那儿有个小卖部,你们去那儿打听打听。”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见拐弯处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个平方,看着近,但绕过去确实得十多分钟。这小卖部一看就属于那种不规范的,建在路边,一般给长途的司机卖卖水和面包一类的。   我和谭刃徒步走过去时,才发现里面看店的是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家,穿着简朴,正在着一架已经过时很久的迷你黑白电视,一见着我们,连忙起来招呼,一看就属于经济比较窘迫的。   我也不好直接问,便先买了包烟,才道;“大娘,跟你打听个地方,这附近有没有叫什么大院的”   “大院”老人家虽然满头白发,但耳朵却不背,嘴里嘶了一声,似乎在回忆,道:“这附近没有别的人家,大院到是有两处。”   两处这到让我有些意外,我道:“哪两处”   老人家道:“都是破落建筑,里面的一些老东西,也早就被一些淘宝的人搬光了。老婆子我没有住处,在其中一个大院里收拾了个地方住下了,还有一个大院,离这里比较远,一般人还真不知道,好像以前是一户姓陈的人家在住,后来那户人家突然消失了,房子就荒废了,你们要找的,是哪个大院”   我和谭刃对视一眼,我便道:“老人家,你这两天,有没有看到过一个挺漂亮的单身姑娘,大约三十多岁。”   她摇头说没有。   我又道:“也没有姑娘靠近你住的那个院子”   她道:“荒的到处是老鼠,谁会来,要不是我命苦哎,谁会住那种地方啊。”   没有去她的大院,那想必就是那个什么程家大院了,于是我道:“老家人,能不能告诉我们,陈家大院在哪个位置”   老人家神情变了下,道;“你们要去陈家大院去哪儿干嘛”   我道:“找那个姑娘,我们怀疑她去那儿了。”   老人家连忙道:“不行不行,外人不知道,我可是北京城土生土长的,要不是哎,不提了,不过我可是听老一辈人讲过,那陈家大院不干净,闹鬼”   闹鬼   我觉得奇怪,问那陈家大院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但这老人家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大致是说,那陈家在战争以前,一直都是这一片的大户,后来一整家族的人都消失了个无影无踪,到是留下了一屋子的家伙摆件。   后来有些小贼想去偷东西,但东西没偷着,一个个都吓的屁滚尿流的出来,直说里面有鬼。   由于位置偏僻,已经荒废快八十多年了,也没人去动它,就这么保留了下来,老人家曾经远远的望过一眼,那地方被荒草淹没,古藤爬满,难辨踪迹,只能瞧出一个模糊的轮廓,大白天看了,也觉得阴气森森的。   我听她这么一形容,不禁也有些打怵,这么个地方,韩梓桐会躲里面去吗不太可能吧但转念一想,韩梓桐历来胆大,那陈家大院虽然传闻恐怖,但确实不失为一个藏身的好地方。   这会儿是白天,我们大白天去找人,就算真闹鬼,也不至于白天来找我们麻烦吧退一步说,现在的我,也不是之前的我了,真有鬼怪,只要不是特别厉害的厉鬼,我自认还是能对付的。当下我俩向老人家问明了方位,又买了两支水,便往陈家大院的方向而去。   ps:下午三点左右给大家加更。      第684章 尸体      陈家大院的位置很偏,谭刃走了没多久,就说:“这个陈家,祖上应该不是做什么正经行当的。”   我想了想,道;“是啊,这地段看起来,就算是在过去,那也是很荒的,大门大院,谁会把宅子修到这种地方来。”   谭刃道:“这边虽然荒芜,但地势还算平坦,那边隆起的都是新土,应该是以前的建筑废土,把这些东西清一清,整体地势一马平川,所以在过去,这地方不能算荒,应该算京郊的大宅。”   我道:“就相当于现在郊区富豪的大别墅是吗”   谭龟毛嗯了一声,道:“但过去车马没这么方便,这种宅院相对比较少,这陈家还这么建宅子,肯定有蹊跷。”我也觉得奇怪,一大家子人,怎么会突然消失呢放下这么大的家业,未免也太离奇了。   但这也只是题外话,毕竟这个什么陈家,跟我们没有太大的关系。   这地方原本应该是一马平川的,但早年北京发展的时候,有些不规范的渣土倾倒,所以现在地形如同馒头筛子,再加上天长日久,长起来的野草,人离了马路,往里一钻,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从北京一步跨到了内蒙古大草原呢。   我和谭刃在其间走了二十多分钟,才眺望到了老太太所说的那片陈家大宅。如果不是事先知道,还真瞧不出那地方有宅子,一眼看去,只见郁郁葱葱的一片藤蔓杂草,隐约露出一些见菱见线的结构,才让人意识到那地方有人工建筑的痕迹。又走了十来分钟,我们才真正靠近了陈家老宅。   一到地儿,我就知道自己来对了。   这是栋明清结构的古宅,占地面积多大,看不出来,站在入口处,只能看到衰草和藤蔓,隐约可见一块匾额,上面的字儿早已脱漆,看不清楚。   这古色古香的老宅,被藤蔓覆盖着不见天日,但入口处的一根柱子处,有一部分的藤蔓,却被人为的清理过,使得那一块柱子露了出来,上面还有明显用尖锐物刻上去的图案。   这个图案我认识,这是我们和韩梓桐刚认识,第一次搭伙时,我们队伍里约定的暗号。   这种内部的暗号是没有规定的,一般是内部成员在某一时间所约定的暗号,防止出现意外,一般探险队、驴友组织,都会事先约定一个属于他们自己队伍的暗号,当然,队伍解散,这个暗号也就没有意义了。   而此刻,刻在柱子上的这个图案非常的抽象,不知道的人,可能以为是谁无意间划拉上去的线条,但我们却知道,这线条的每一个转折点,其实都是设计好的。   所以,这个记号,是韩梓桐专门留给我们的   她在里面   我立刻喊她的名字,但喊了好几声,里面却都没有人回应,相反的,我们站在这阴森森的古宅门口,反而有些瘆的慌。我不由得琢磨:韩梓桐莫非已经离开这儿了便在此时,我耳里突然听到了吱呀一声响,紧接着,便见一片藤蔓抖动,藤蔓后面打了一扇门,一张人脸从里面探了出来。这绿叶丛中,突然探出一张惨白的人脸,就仿佛那脸是从藤蔓上长出来的妖魔一样,还怪渗人的,我吓了一跳,再定睛一瞧,不由大骇:“你、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   却见那赫然是韩梓桐的脸,紧接着,她整个人从里面挤了出来,身上的衣服脏兮兮的,脸色苍白,神情憔悴,和以往的形象大为不同,也是因为如此,刚才第一眼我才没认出她来。   她紧张的看了看我和谭龟毛身后,整个人消瘦的非常厉害,胸口剧烈的起伏着,道:“他们在抓我。”   我道:“我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   她却答非所问:“如果你再不来,我可能就撑不下去了。”说话间,她从兜里掏出了一个灰布袋装着的东西,塞给我,说道:“我发现了一个秘密,这个秘密不能让颛家的人知道,我知道你投靠了黄天,但是他也不可靠,我找到了一个可靠的人,把这个东西,交给他”   我几乎要疯了,因为我发现韩梓桐的状态很不对劲,她脸上没有一点儿血色,说这段话,就跟交待遗言一样,而且每说一句,就如同喘不上气来的似的,仿佛随时都会一命呜呼。   连谭刃都有些不明白了,伸手抓着韩梓桐的衣服扶了一把,沉声道:“他是指谁”   韩梓桐剧烈的喘息着,手指哆哆嗦嗦的指了指这栋古宅,道:“陈、成家的当家人,我没有见过他,但我已经联系上了,他会来这儿取这个东西,一定要交给他。”   我道:“去你妈的,韩梓桐你给我说清楚你现在的身体是怎么回事这个秘密到底是什么你知不知道你的父母被颛家的人逮住了韩绪已经死了,你不能再执迷不悟了”   韩梓桐闻言,喘息声更大了,声音也嘶哑起来:“我即便想继续执迷不悟,也不可能了。”我心里咯噔一下,涌起一股不详的预感,立刻打开钥匙扣上的折叠军刀,打算不管怎么样,先割血给她灌一口吊命再说,但我刚要动手,韩梓桐按住了我的手,说:“没用的,你救不了我。只有我死了,他们才会放过我的家人,我、我终究不过”她突然古怪的笑起来,道:“值了,值了。”   说完,就跟疯了似的,也不管我和谭刃,径自走向了陈家的大门,我刚要追上去,谭刃猛地拦了我一把,说:“不要去。”   我急的要命,道:“没看出她现在不对劲吗不管怎么说,赶紧逮住她”   谭刃眯了眯眼,道:“这栋大宅,有问题。”   我道:“这阴气森森的,是人都知道有问题,老板,你就别废话了,你不进去,你别拽着我啊。”   谭刃摇了摇头,将手松来了,道:“那你自己进去看看。”   我立刻顺着韩梓桐进去的大门跟着往里一钻,但紧接着,我看到了让我几乎晕倒的一幕。   尸体。   一具已经爬了虫子的尸体。   是韩梓桐。   而这扇门的后面,也没有什么陈家大院,只是片密密麻麻的藤蔓,而我所进来的这道门,其实就是一块被风雨侵蚀的破破烂烂的门板,连门栓都没有。   我大叫一声,猛地退了出去,几乎可以说是连滚带爬。   说实话,这几年我见过的尸体太多了,但陌生人的尸体,和自己好友的腐尸,那感觉是不一样的。   “我在做梦,我一定是在做梦,操对了禁地,我肯定还在禁地里,它又想整我,想把我变成疯子。”   “这不是梦,你也不在禁地,这是真的。”谭龟毛不咸不淡的说道。   我感觉自己跟本踩了尾巴一样,心情瞬间特别暴躁:“闭嘴她怎么可能死呢。”   谭刃道:“是人就会死。”   我道:“她怎么会死的这么惨,你知道我在后面看到什么了吗”   谭刃道:“我能猜到。”   我道:“你个神棍,你刚才就知道了”   谭刃点了点头:“她一出来的时候,周围阴气加重了,你没有发现,但我发现了。”   我道:“可是现在是大白天”就算韩梓桐死了,变成了鬼,可她大白天又怎么出来呢谭刃道;“所以我没有说她有问题,而是这座宅子有问题。”说话间,他道:“她给你的东西,打开看看。”他这么一提醒,我猛地反应过来,刚才太紧张,那玩意儿还被我牢牢攥在手里,触感像是一颗珠子。   我将布袋一打开,果然在里面看到了一颗黄澄澄的,如同黄金打造的珠子一样。   我脑子里冒出三个字:金傩珠。   ps:为推荐票满五千加更      第685章 陈默      很显然,这么想的并不止我一个人,谭刃的第一反应也是说道:“金傩珠”   我道:“虽然没见过,但很有可能。金傩珠是金傩小组的重要眼睛物品,韩梓桐把它给带出来了,莫非这就是颛瑞他们追捕她的原因”不,如果仅仅是这个原因,韩梓桐不会死,我此刻,甚至没有勇气再往那扇门后面看一眼。   她说她发现了一个秘密,这个秘密,既不能让颛家的人知道,也不能让黄家的人知道,那么这个秘密究竟是什么这个陈家,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她将这珠子交给我,让我在这里等陈家的人,说明她事先已经联系过陈家的人,只不过她没能等到接应的人来,自己就死了。既然如此,她为什么要把东西转交给我一时间,韩梓桐的死让我大受打击,有种不真实的感觉,而她把这东西转交给我的举动,又让我有种被她临死前坑了一把的错觉。   我问谭龟毛怎么办,他道:“等。”   我道:“等那个陈家的当家人”   谭刃点了点头。   我看了看藤蔓深处,叹了口气,只觉得一身疲惫:“我得给她收尸。”   谭刃道:“你怎么收,随便挖个坑埋了这里是北京,她有她的家人,颛家的人会处理。”一想到韩梓桐是被颛家的人逼死的,我就觉得淡定不下来,我道:“颛家的给她收尸鞭尸还差不多。”   谭龟毛不赞同的摇了摇头,道:“她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而且还有亲人,一个活生生的高级人才就这么死了,不可能什么动作都没有。颛家的人没那么傻,在收尸这件事情上,是不会乱来的。”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发现谭龟毛说的没错,颛家那帮人,是不会为了跟一个死人过不去,而给自己惹不必要的麻烦。最大的可能是,他们收到我们的消息,然后通知研究小组的人来收尸,走意外死亡程序,安抚韩梓桐的父母,至于怎么个安抚法,就得看韩梓桐的父母配不配合了。   我想到这个就憋屈,虽然没见过那二老,但我再韩梓桐家里看见过二老的照片,如今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唯一的女儿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不知得有多痛苦。   然而此时,我却没办法为死者多做些什么。   我不由得狠狠的锤了一下旁边的树木,道:“那帮人迟早会有报应的。”   谭刃没说话,我俩便在这地方等,为今之计,也只有帮韩梓桐完成她的心愿了,或许,见了那个陈家的当家人,我也能弄清楚韩梓桐真正的死因,以及她所说的那个秘密。   那个不能让黄、颛两家知道的秘密,那个让她惨死的秘密,究竟是什么这会儿已经是傍晚,眼瞅着夕阳西下,再等下去,只怕天就要黑了,因而我们等了两个多小时后,便打算先退到外面,这古宅有问题,在夜晚靠的太近,不是什么好事。   谁知就在我们准备离开时,远远地突然来了个年轻人。   那人看起来二十多岁左右,比我还年轻,身形笔挺,一身黑衣,速度很快的朝我们走了过来。我和谭刃对视一眼,心知我们要等的人应该来了。   不过,这人是陈家的当家人怎么这么年轻   正古怪间,那人已经到了跟前,神情冰冷,目光平静,开口道:“你们是谁。”他一开口就把我吓了一跳,因为这人说话的口吻和奇怪,不疾不徐,慢悠悠,轻飘飘的,仿佛不是活人一样。   我顿时升起一种警惕感,反问道;“你又是谁。”   他歪了一下头,淡淡道:“陈默。”我没想到这人冷冰冰的看起来不好惹,居然有问必答,一时间不由愣住了,怔了一下才道:“我姓苏,苏天顾,看样子,你就韩梓桐要等的人。”   陈默连神情都没有变一下,他突然将目光看向被藤蔓包裹的陈家大宅,轻飘飘的说道:“有死人,她死了。”这话不是疑问,而是陈述句,我顿时有些发懵,心说我操,这人有透视眼吗难道他能看到那藤蔓和木门后面的尸体u紧接着,陈默又将目光移向我,依旧用那种轻飘飘,仿佛完全不放在心说的口吻说道:“她留下的东西呢。”   不等我开口,谭龟毛就将金傩珠直接扔了过去,对面的陈默伸手一接,慢悠悠的将珠子倒出来摊在手心。整个过程,他连眼皮儿都没有眨一下,看了那金傩珠片刻,嘴角微微一抿,突然用拇指和食指将金傩珠捏着,一开始我没想明白他要干什么,下一秒,便见他两指用力一捏,那珍贵无比的金傩珠,就这么碎成了好几块,被这姓陈的当垃圾一样随手扔在了一边。   我看的目瞪口呆,谭龟毛的脸色也顿时不好看起来。   不过对方为什么这么做,这东西毕竟都是韩梓桐拼了命让我转交的,却没想到这东西一道对方手里,竟然就被当垃圾一样捏碎了。   我顿时大怒:“你他妈的干什么”   友人用命换来的东西,被人这么随随便便的给扔了,这一瞬间我脑子里的理智就炸了,反身一踢,一脚朝着那姓陈的脑袋上踢去。   要知道我现在的身手绝对不是盖的,再加上练轻功,身体速度变得又快又灵活,我这一下,便是普通的练家子也不一定躲的过,谁知这又快又狠的一脚踢过去,那姓陈的竟然以一种更快的速度,瞬移似的往后一躲,非常精妙的闪开,让我踢了个空。   这一脚落空,让我瞬间冷静下来。   昨晚在巷子里被那几个混混打劫时,我是一脚撩翻一个,踢得人在地上直打滚,所以我是知道这一脚的威力的。而此刻,那姓陈的轻轻松松就躲了过去,让我立刻意识到这人的身手不是我能对付的。   我深深吸了口气,盯着他,道:“这是她拿命换来的。”   陈默依旧用那种轻飘飘的语气说道:“她让你带给我的,不是这个东西,而是这个东西所带来的意义。”   我道:“现在你已经知道这个意义了”   他没有回答我,转身就走,根本不搭理我和谭刃了,牛逼的不行。我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情急之下追了上去将人给堵住:“等一等,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默打量着我,最后说了一句话:“你是黄天的人。”   这话题转的太快,我能有些接不上,不由奇怪:“你怎么知道。”   陈默道:“替我带话给他,别太猖狂,这女人的东西,我收了。”说完绕开我就走,我欲要再拦,谁知脚刚一动,便觉得银光一闪,一样东西贴着我的头皮飞过,发出嗖的一声响,带起了一阵凉意。   我下意识的回头一看,不由懵了,只见我身后的一棵树上,赫然插着一把银光闪闪的飞刀。   再回头时,姓陈的已经上了一个馒头山丘,走远了。   谭刃这时将那飞刀拔了下来,拿在手中仔细的打量,却见那飞刀上,赫然有朱砂符文。我只觉得心惊,这姓陈的是小李飞刀的传人我操,刚才贴着我头皮飞过的,是这把小刀那人手要是歪那么一下,我岂不是就   想到此处,我头皮紧了一下。   这时,谭刃道:“看样子他也是道门中人,这上面是往生符。”   “往生符”   谭刃道:“据说,在兵器上刻上这种符咒,杀人的人,不会背负业障杀孽。”   我道:“我操,也就是一边杀人一边给人超度的意思,老天爷不管。”   谭刃淡淡道:“就是这个意思,不过,符咒即重形,更重念,形念不可缺一。”   “那姓陈的,不仅是道门中人,而且修行还很牛逼”   谭刃点头,道:“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这么正宗的往生符了。既然他让我们带话,那就带吧。”说完,也没有再看这陈家大院一眼,率先走了,不得已,我一边往回走,一边拨通了钟恭的电话:“喂见到她了死了只有尸体。天气太热都长虫了你们来收拾吧。”   挂完电话,我长长舒了口气,脑海里闪过韩梓桐和韩绪的音容样貌,只觉得满心沉淀,痛苦而郁闷。   一生中,有多少亲人、朋友是可以长伴的,又有多少人,是永远也回不来的   第686章 第三方势力      听从谭刃的建议,我没有去给韩梓桐收尸,通知了钟恭后,便回了市内,找了家酒店落脚,洗了个澡躺在床上,满脑子都是韩梓桐和韩绪的脸,我想起在古尔班通古特沙漠的第一次合作,想起永远把我名字叫不对的韩绪,想起说话声音温柔,却永远僵着一张木头脸的韩梓桐。   这一夜注定不能睡个好觉,迷迷糊糊间,也不知多久,我才睡了过去,而且还做了个噩梦,在梦里,我又回到了第一次出活儿时的场景中,跟着众人在沙漠里艰难跋涉,突然,骑在骆驼上的韩梓桐掉了下来,我下意识的去接她,结果她的脑袋从脖子上直接断了,头啪的一下砸进沙子里,无数的蛆虫在沙子里蠕动中。   我被惊醒了。   醒来的时候刚好天亮,外面起了雾霾,打开酒店的电视,上面挂上了雾霾的预警信号。   我站在窗口往外看,雾霾很重,这种感觉,让我仿佛又回到了禁地一样,简直让人想要发疯。为了回避这种让人极度暴躁的念头,我将窗帘全部拉上了。   谭刃被我吵醒了,从对面床上扔了个枕头砸我脑袋上,喝道:“闭嘴”   我叹了口气,道:“老板,我起床到现在,还没说一句话。”   谭龟毛于是看了看对面开着的电视,伸手往旁边的柜子上摸,感觉是要去摸烟灰缸。我吓了一跳,赶紧把烟灰缸夺过来,把电视关了:“老板,虽然咱们现在很有钱,但是你也不能这么烧钱啊,电视是无辜的。”   谭刃被这么一闹,也不熟了,起身道:“去黄家”   我点了点头,道:“不是要给他带话吗顺便,黄家一直有安插眼线,或许,对于这次的事情,他们会知道些什么。”我俩当即起床,打了个车,在一片浓重的雾霾中直奔黄家。   去之前我先打了个电话,免得没人,不过黄天今儿个在家。这个我知道,黄天据说略通医术,是个养生党,极其注重养生之道,我打电话问他今儿个怎么没出去忙,他说雾霾天,闭门谢客,应酬一概取消。   我道:“现在这雾霾越来越严重了,您干脆迁地儿吧。”   黄天叹了口气,说:“我也想,可是这祖宗百年家业都在这京城了,故土难离啊。听说昨天朔舒跟你出去了一趟”   我道:“什么都瞒不过你,朔舒告诉你的”   黄天在电话里笑了一下,道:“那小子,埋头做事,不怎么稀罕跟我打交道,不过我要知道什么事,也不需要他告诉我。”我心下了然,心说这黄毛就跟活曹操似的,疑心病也太重了,看样子,他对天然呆,其实也并没有表面上那么放心,只怕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呢。   以天然呆的能力,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看样子他是默认了。   我于是道:“既然在家,那我就上门打扰了,半小时后到。”   “好。”   挂完电话,出租车一路驶向了黄家大宅,大宅的门是关着的,我们刚要敲门,门就从里面打开了。开门的还是上次那老头,笑着请我们进去。   会客的厅堂里,摆了好几架空气净化器,黄天懒洋洋的倒在椅子上,口鼻上还戴了个净化口寨,瓮声瓮气的说:“坐,上茶。”   紧接着也不吭声,等上了茶,就慢悠悠的喝,也不问我们什么事。反倒是我先沉不住气了,道:“我知道,颛家有你的眼线,韩梓桐的事,你知道吗”   黄天用碗盖拨着茶叶,说:“知道。”   我道:“她死了。”   黄天拨茶叶的手顿了一下,看向我,道:“我得到的消息,可不是这样的,什么时候的事”   我道:“看样子你的眼线消息不太灵通。”   黄天懒洋洋的身体终于坐正了,道:“直说吧,别拐弯抹角了。”   我本来也没心情和他磨叽,便道:“她是我的朋友,但是现在,她人就这么死了。她可是一直忠心耿耿给颛家办事,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我想知道原因,这段日子,到底出了什么事”   黄天轻轻敲击着碗盖,似乎在思索我的话,片刻后,他道:“韩梓桐的研究项目是金傩祭,这里面的研究资料我一直在想办法弄,可惜他们的保密措施太严了。”j组织我是待过的,那里面简直是个监狱,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想进去也不容易,最重要的是,它们的数据库都是单独的。   我没吭声,等着黄天继续往下说:“金傩祭的事情,一直是朔舒在负责。”我愣了一下,心说我操,怎么跟天然呆有关天然呆和韩梓桐是认识的,我不信他会对韩梓桐不利,而且昨天,他也没有表示出任何知情的模样。   “朔舒是个人才,他的智商非常高,说实话,要不是他无欲无求,我还真有些忌讳他。”   我道:“别东拉西扯,韩梓桐的事情,到底跟他有没有关系”如果真的有关系,那这其中问题就大了,我感到有些心寒。   黄天道:“韩梓桐的死,和他没有关系,不过我现在手里所掌握的情况,到是和他有关,怎么,他没有告诉你”   我不打算接他最后一句话,直接道:“什么情况”   黄天道:“朔舒侵入了他们第一层的数据库,然后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现象,他们数据库里的资料,有人为修改的痕迹,也就是说,他们的研究小组里,有内鬼,但我发誓,那个内鬼,不是我派去的。”   话说到此处,那个内鬼是谁,不言而喻,显然是韩梓桐了。   可是韩梓桐跟颛家的人合作的好好的,而且也知道颛家的势力,她怎么会蠢到当内鬼,和颛家的人作对呢黄天道:“朔舒试图找到没修改的数据,可惜被人发现,不得不退了回来,无功而返。我所知道的就这么多了,那个韩梓桐,应该是投靠了另一方势力,而且金傩祭的研究,到目前为止都没有进展,看样子是假的,并非没有进展,而是她把很多资料蓄意篡改,诱导其它人,而真正的资料,在她手里。所以,真正害死她的,应该是她投靠的那帮人那帮人,在危机关头,并没有出来救她。”   我倒抽一口凉气,脑子里闪过了一个人影。   那个叫陈默的年轻人。   韩梓桐中途叛变投靠的对象是他   可他对韩梓桐的死,视而不见,行为也是相当冷血的。   韩梓桐到底被什么鬼迷了心窍,会去投靠他呢那个突然冒出来的陈家,又是干什么的不知怎么的,这一瞬间,我竟然想起了当初去过的活人堂,那个活人堂,似乎也是一个陈姓家主的产业。   而陈家的当家人,和孙邈是认识的,孙邈又和黄天关系不浅。   现如今,又冒出一个陈默,让我给黄天带话。   难道   我冒出一个大胆的猜测,难道这个陈家,就是活人堂的那个陈家为了证明这个猜测,我直接问黄天:“你知道陈默这个人吗”   谁知我这一问完,黄天捏着杯子的手突然一使劲,整个杯子,居然直接被他给捏碎了。我惊得目瞪口呆,紧接着,便见黄天脸上的肌肉狠狠扭曲了一下,恶狠狠的问我:“你提那个王八羔子干什么”   难道这黄天和陈默有仇看黄天这模样,分明是在姓陈的手底下吃过亏啊一时间,我心里别提多震惊了,能让黄天吃亏,那这陈家的势力,究竟该有多大可他们不就是开药堂医馆的吗莫非,这背后还有什么隐情韩梓桐又是怎么和这么危险的势力牵扯到一起的   第687章 传话      黄天的反应,让我意识到自己很有可能是猜对了,昨天我们见过的那个陈默,很有可能就是活人堂的当家人,不过我想象不出,那姓陈的,居然会和孙邈那不靠谱的是兄弟以孙邈欠揍又欠抽的性格,姓陈的不会用飞刀扎他的喉咙吗黄天捏完杯子,骂完人,估计是意识到自己失态了,端正了一下脸色,目光不善的盯着我,说:“孙邈告诉你”   我道:“并不是,看样子我猜的没错,这个陈默就是那个活人堂的当家的。”   黄天眼珠子转了一下,道:“孙邈没有告诉你,但你现在却突然提起这个人我明白了,原来那乌龟王八蛋也想来分一杯羹。”   乌龟王八蛋   我噎了一下,道:“不知您和这陈当家的,有什么仇怨”   黄天冷笑一声,道:“说了你也不知道,这仇可是从祖上就结下来了。孙邈那王八羔子,胳膊肘往外拐,现在也成了陈默的狗腿子,那陈乌龟,惯于收买人心。”   我回忆着和陈默见面时的情形,立刻知道黄天的最后一句话,绝对是在故意泼脏水,那姓陈的一看就是一副别搭理我,谁理我我弄死谁的架势,就他那模样,还会去收买人心不过让我震惊的是,韩梓桐投靠了活人堂,而孙邈是陈默的狗腿,那么陈默现在让我带话给黄天,又是什么寓意正想着,黄天追问我:“直说吧,突然提起他你们见过了”   我点了点头,道:“他还让我带句话给你。”   黄天摘下了净化口罩,道:“他说什么”   “他说,让你别太猖狂,韩梓桐的东西他收下了。”一边说,我一边观察着黄天的脸色,果然,这小子顿时就跟吃了只苍蝇似的,那种吐不出来又不想咽下去的表情,别提多精彩了。   不管是姓黄的还是姓颛的,总之都不是什么好鸟,能看到他吃瘪,我心里还是挺畅快的,按照这个情形看来,黄天是有些忌讳陈家的。   片刻后,黄天道:“你是在哪儿遇见他的”   我道:“陈家大院。”   黄天起身踱步走了两圈,又对我说道:“韩梓桐交给他的东西,是不是数据库的资料”   “不是,是金傩珠。”   “不可能。”黄天皱眉道:“她把金傩珠给那王八蛋没有任何意义,他要的应该是金傩祭的正确研究数据才对。”   我道:“这我可就不知道了,那个陈家,到底是什么来头恐怕不止是开医馆那么简单吧”   黄天看了我一眼,道:“他们是什么来头,你就不用猜了,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我道:“那我朋友就这么白白的死了”   黄天嗤笑一声,道:“她是得罪了颛瑞,又不是我弄死的,怎么着,你还打算找颛瑞报仇啊”   我道:“我投靠你,可不是来给你干苦力,总得有所回报吧我知道你跟颛瑞是对头,嘶,你似乎很怕颛家呀”黄天翘着二郎腿,说:“激将法对我没用,这个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事实上,在几年前,我和颛瑞还是合作伙伴,要不是这两年的利益冲突,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我们都没有撕破脸的打算,你啊,就甭操这份心了。”   说着,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旁边喝茶,一直不说话的谭刃,道:“你得跟你这位老板多学学。”   谭刃不咸不淡的看了我一眼,道:“话已经带到,走吧。”   黄天没怎么搭理我们了,估计正在肚子里问候陈默的祖宗十八代呢,我和谭刃只得离开黄家,一时间也不知该干什么。三两天前韩梓桐打电话给我求救,没想到现在,人就死了。   这种痛失好友的心情自不必描说,一路回到酒店都无精打采的,我问谭刃下一步有什么打算,他说回三子观陪无虚,我问他要不要见周玄业一面,他直言道:“见他干什么,找不自在吗还是让他嘲笑我换了新主人。”   我噎了一下,道:“没准儿咱两这无敌组合,会让他心生畏惧呢”   谭龟毛道:“咱们的组合,他见了,只会觉得是个连根拔除,永绝后患的好机会。”   “”实话有时候真的不动听。   既然已经答应要等无虚仙逝才离开,如今韩梓桐的事情已了,自然也该回去了,谁知,就在我起身打开电脑打算订机票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一件事儿。   韩梓桐如果只是想把金傩珠交给陈默,那么她找谁都可以,为什么偏偏找我呢陈默从那颗金傩珠里,又究竟看出什么来了   我满心好奇,心中就跟有小猫在挠一样,思来想去,便拨通了孙邈的电话。   那丫逮着我便胡天海地瞎扯一番,听得我不得不将人打断,他才回过味儿来问我有啥事儿,我道:“陈默和你是什么关系。”   他道:“咦,你怎么问这个哦,他是我手下,平时帮我跑跑腿。”   我呛了一下,道:“我要听真话。”   孙邈的声音一下子降了八度,有气无力道:“是我兄弟,我当他是兄弟,不过他不怎么鸟我,那王八蛋心高气傲,谁也看不上,你问他做什么”   我听他这语气有些奇怪,怎么好像很不待见陈默似的,这二人不是关系挺好的吗这么一想,我便问了出来。孙邈闻言,道:“好什么呀,一时半会儿,跟你也说不清楚。我们以前也算是生死之交,不过这人生在世,利字当头,后来因为利益,也闹翻了,不过咱都是上流社会的人,不能随随便便翻脸,嘶表面上,关系还不错吧。怎么着,你问我这个干嘛”   我道:“我有一个朋友,因为他而死了。”   电话那头静默了一下,便听他问道:“男的女的”我心说这个重要吗我道:“女的。”   孙邈哦了一声,道:“你朋友为那王八羔子殉情啦哎,可怜啊,又被姓陈的人模狗样给骗了,现在的姑娘真是想不开哟。”   如果他人在跟前,我绝对要把他揍一顿,怒道:“不是殉情,就是因为他而死了你他妈的给我靠谱点”   孙邈嘶了一声,连忙说:“别激动、别激动,你跟我说说怎么回事,我帮你分析分析。”   顿了顿,我道:“我那位朋友,也是j组织的人,但她背后的支持者,是黄天的对头。不知道什么原因,她背叛了原来的支持者,转投向陈默,被原来的支持者,弄死了。”   电话那头顿时陷入一片沉寂,我喂了好几声,都不见有人开口,不由得怀疑是不是信号有问题,正待我要重播之际,孙邈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你是说,陈默也能开始参与进j组织了”这小子平日里说话,都是一副吊儿郎当,唯恐天下不乱的口吻,但此时,他的声音却沉了下来,甚至有些沙哑,像是情绪非常激动,似乎在压抑着什么一样。   我意识到不对劲,心知自己问对人了,这姓孙的,肯定知道些什么。   “从我目前得到的情况来看,是这样的,我的朋友,已经因此而死了,我想知道原因。黄天似乎有些忌讳陈家的人,我想知道来龙去脉。”   孙邈道:“你在北京见过陈默”   我点了点头,他喘着粗气道:“等我,我马上来北京,他妈的”说话就啪的一声挂了电话。我关掉了订机票的网站,决定等孙邈过来。   我对谭刃说:“你先回观里。”   谭刃拿着手机看他的股票,并没有回应,而是说道:“牛市来了。”   我道:“你赚了”   他说:“别人都红了,就我的绿了。”   我有些同情的看着他,道:“明明可以当一个帅气的尸王,却偏偏要做一个从头绿到脚的股民,你把钱都转给我,我帮你强行戒掉股瘾。”   他道:“这就和你找麻烦的习惯一样,戒不掉。”   我知道他在说刚才的事,便道:“老板,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你觉得,我真的能置身事外吗我已经投靠了黄家,我这一身金肌玉骨,所有人都在打我的主意,现在的安稳,是得益于黄家所暂时带来的。我从来没有真正的离开过,现在不过是面对现实罢了。即使没有韩梓桐的事情,我迟早还是得回到这一滩烂泥中。”   “反正都要回来,多掌握一些信息,对我们更有利。”   谭刃不咸不淡的说道:“不要用我们这个词。”   我道:“师父已经把你转给我了,我死了你也就死了,据说金肌玉骨寿三百,没准儿我真可以活三百岁,所以你还是好好当我保镖吧。”   谭刃不置可否,继续看股票,他打算再投五十万追涨,我不得不提醒他:“牛市已经火了一段时间了,随时可能暴跌。”   他不听,买了。   我有种肉痛的感觉。   事实证明我是对的,因为第二天就暴跌了。   呵呵呵呵呵呵这赔钱货,杀了算了。      第688章 扶持机制      天津过来北京很快,一个小时的高铁,因此下午时分,孙邈就到北京了,不过他第一时间找的是黄天,紧接着晚饭时分才到酒店。   我们三人找了家酒楼,要了个包间吃饭,我问孙邈今天去黄家问着什么了,他道:“什么也没问着。”说罢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说:“你也别指望能从我身上套出多少话来。你也看到了,我就是个卖药的,没什么权势,那帮大爷不带我玩儿,我也没办法。”   我为他这个比喻感到好笑,道:“那他们以前怎么带你玩儿”   孙邈道:“这个说来话长,主要是我长辈和他们有交情,不过现在那点儿交情也没了。我今天去问,什么也没问出来,他让我哪儿来的回哪儿待着去,妈的。”   其实我今天之所以会给他打电话,并非希望孙邈做些什么,毕竟在我看来,这事儿和他无关。事实上,我只是想问一些关于陈默确切背景的信息,却没想到,这孙邈听见后,会跟大难临头一样跑到北京来跟我汇合,一时间,我也百思不得其解。   好在这姓孙的不是个心机重的人,心直口快,我也不跟他绕弯子,便直接问了出来。   孙邈喝了口酒,似乎在想着怎么开口,琢磨半晌,才道:“说来话长,你听我慢慢跟你讲。”酝酿半晌,他才开口:“我祖上一直是赤脚医生,据说曾经无意间得过一样宝贝,那样宝贝,其实是一个宝藏的钥匙。”   我听着有些扯淡,跟寻宝电影的情节差不多,我道:“你该不会想说,你后来凭着这宝贝去寻宝了吧”   孙邈一挥手,说:“嗨,我哪儿有那能耐。这宝藏,据说和起死回生,长生不老有关。这陈家、黄家的人,都盯上了我们家这宝贝,设计、威胁、假意投靠,黄天那小子,甚至还拜了我大伯为师,跟着我大伯学医术,想博取他的信任。我和黄家以及陈家的人,就是这么打上交道的。”   看孙邈这模样,我知道,他不是在说假话,便道:“那后来怎么样了我猜,那宝藏,估计是谁都没有得到吧”   孙邈一瞪眼,冲我竖起大拇指,说:“兄弟,聪明你咋知道的”   我有些好笑,道:“这还用猜,他们是j组织小组的支持者,所搞的那些事情,不都是和起死回生,长生不老有关吗如果当初,黄天或者陈默已经得到了那个宝藏,也就不会有现在的事了。”而黄天和陈家当家人的梁子,估计也就是在那个宝藏上结下的,而且黄天没准儿还吃了大亏,否则不会一提到陈默就咬牙切齿。   孙邈抓了抓脑袋,道:“对,那宝藏出了些意外,反正陈家和黄家,谁都没有得到。我上一次,也是因为你,才知道黄天没有死心,成了什么j组织的支持者,当天就跟他闹翻了,可我没想到,现在连陈默那王八也搀和了进来。”   我道:“陈默搀和进来,会出现什么情况”   孙邈放下酒杯,将脸凑近了一些,道:“我给你举个例子,如果把黄、颛、陈三家的势力做一个排列,那么在明里,颛家的实力是最强的,打个比方,他要是想弄你,都不需要动用黑道手段,来什么暗杀一类的,随便就可以把你整成某个犯罪的嫌疑人,让你在监狱里过一辈子。”   我噎了一下,在心里问候颛瑞的十八代祖宗,道:“黄家呢”   孙邈道:“黄家在明里,实力稍弱,但他们是走军火的,和各地儿的黑道都有来往。”这点我赞同,想当初认识黄天,还是因为傅楠那混账贩毒而引起的。这姓黄的,军火毒品一样不落,真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懒散随意。   “但是”孙邈竖了个手指,道:“这两家加起来,都抵不上陈家。”   我大吃一惊,连旁边的谭刃也微微变色。   我道:“不可能,这陈家这么厉害”混进北京的圈子后,对一些大的势力,我也知道一些,如果陈家真有这么厉害,我不可能一点儿也不知情。   孙邈道:“这陈家不止扎根于国内,是遍布全球,他们明面上的势力没有多少,但是想对陈家下手很难,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道:“你就别卖关子了,我怎么知道”   孙邈道:“我以前也不知道,以为他们就是卖药的,顺便抓抓鬼充当神棍,后来我才知道,他们内部有一个扶持机制。”   扶持机制   我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便示意他继续往下讲。   “老陈家,在以前,那是传了几百年的望族,那会儿势力没有跑国外,族人主要在国内扎根。后来战争的时候,就跑国外去了。”   我道:“这陈家真是一点儿爱国情怀都没有,一打仗就投靠外国人。”   孙邈道:“就是我也这么觉得,一群缩头乌龟,国难当头,他们就跑了中国,还是要靠你和我这样的有为青年去壮大的。”   我心说,我是有为青年,但你是不是可不一定,这姓孙的说话不太着调,而且带着强烈的个人情绪,习惯性的给陈家泼脏水,什么叫国难当头就跑了那陈家人,当初离奇失踪,肯定不是因为打仗,应该还有别的什么原因,也不知这姓孙的是真不知道,还是故意瞒着不说。   我道:“壮大中国的事,容后讨论,先说陈家的扶持机制。”   孙邈拿着猪蹄啃,说:“对,扶持机制,接着说。”   “其实他们的族人,后来有一批回国了,而且入仕了。他们入仕,不贪、不腐,唯一做的,就是暗暗安插人手,将之散布到各个阶层中,暗地里一个扶持一个,表面上,这些人互无来往,实际上,就是一张密密麻麻的关系网。这张关系网大部分的时间是不动的,不过一但动起来,那是相当牛的。”   我听的肌肉一紧,明白了这个所谓的扶持机制,实际上就是提拔自己的人,这在当官的里面,情况是很常见的,拉帮结团,但这些当官的,都是当了官之后才去培养自己的势力,而且一但出了事,他扶持的人也会遭遇。   但陈家不一样,他们是在很早之前就开始布局,这张建立起来的扶持网,一但紧密到一定的程度,就算某个节点出了错,也会立刻补上去,而且根本不会让人发现异常。   这太可怕了。   我和谭刃对视一眼,一时间都说不出话来。   孙邈道:“听着是不是挺吓人的。”   我道:“死人都能被吓活了。”   孙邈笑了笑,道:“不过这张网,轻易是不会动的,因为动起来的代价太大了,所以,至今都没用动过。这是陈家,得以代代相传,经久不衰的王牌。”   我觉得奇怪:“这既然是陈家的王牌,那你怎么会知道”   孙邈耸了耸肩,道:“这不是什么秘密,我把这些话说出去,谁会信呢我就是个小市民,我能做什么说出去,人家以为我写小说,编故事呢。因为这张王牌,所以陈家是一个特殊的存在,他们很低调,不为人知,但他们想办的事情,一定会不择手段。”   我道:“也就是说,黄家和颛家的如意算盘,要落空了”   孙邈点了点头,旋即又摇头,道:“可以这么说,但你觉得,黄天和颛瑞,是那么轻易放弃的吗”我想了想,觉得那二人不像是能被陈默给吓到的人,便道:“既然陈家的王牌不会轻易动用,那么在这个范围内,他们就会尽力和陈家斗。”   孙邈道:“而且,很可能先合起来和陈家斗,把陈家斗出局了,他们再自己窝里斗。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   我没有想到,连孙邈都会说出这样的话,不禁游戏恩意外。孙邈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耸了耸肩,道:“这是句老话,我以前听了很多次,都不屑一顾,后来我人生的经历告诉我,这话,是真的。”      第689章 谁是谁(上)      我抹了把脸。   如果黄家和颛家结盟天然呆和周玄业凑一块儿,我是黄家的人,仇人变成队友我去光是想一想那个场景,我就觉得憋的一肚子气。   这时,孙邈叹了口气,道:“陈家虽然势力大,但他们其实比较低调,一般是不搀和这些事的,这次怎么会搅合进来,我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啊。”   我道:“那你这次来北京,接下来打算干什么”   孙邈道:“找陈默谈一谈。”   我道:“你能联系上他”   孙邈道:“当然,我有他手机,我给他打电话了,但是被他回绝了,不过我知道在什么地方能见着他,明天再去。”   我道:“你完全可以不牵扯进来,为什么要帮我”   孙邈耸了耸肩,道:“我不是在帮你,我是在帮我自己。”   这话从何说起我示意他明言,他道:“我并不希望陈、黄两家斗起来,有时候,为了争夺一些利益,是要付出很大牺牲的。你那位朋友,不就因此而死了吗之前因为宝藏的事情,那两人也是斗的狠,不知道死了多少人,我不希望再看到事情重演。”   我沉默片刻,拍了拍孙邈的肩膀,道:“想不到,你居然是因为这个原因。”我一直觉得这人吊儿郎当,唯恐天下不乱,一副不靠谱的模样,没想到内心却是这么正派的一个人。   孙邈哈哈一笑,道:“远的不说,就说近的,你和谭老板也算是我朋友,我能尽一份力,就不能看着别人坑你啊。”   我不再多言,举杯敬了杯酒,吃喝完毕,回到酒店落脚,第二天一大早,孙邈就去找陈默了,我现在是黄家的人,明里不好跟姓陈的接触,所以我和谭龟毛便没去,在酒店里等消息。   中午时分,谭刃手机响了,他去阳台上接了个电话,回来时脸色就阴沉沉的,我觉得不对劲,问他怎么回事,他说周玄业约他见面。   我一下子蹦起来:“我操,那小子安的什么心。”周玄业知道我们来了北京,这并不奇怪,他现在是颛瑞的得力助手,这点儿消息都不知道,就太扯了。   但按理说,他不该对我们有什么兴趣才对,这会儿约谭刃见面干什么我道:“他有约我吗”   谭龟毛微微摇头。   我道:“不行,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   谭龟毛揉了揉额头,道:“约在全聚德,危险什么,他还能把我吃了”   我道:“额你也不是烤鸭,吃你到不至于,但他平白无故约你,这典型的黄鼠狼给鸡拜年。”   谭龟毛道:“你要是不放心,可以跟着去看看,我也想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关子。”   我道:“你不担心咱俩的事情,被他给知道了”   谭龟毛脸色一黑,道:“我们俩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吗”   “你现在不成我小弟了吗,这战斗力一落千丈,不是您说的,他起了歹心,没准儿将咱们斩草除根吗”   谭龟毛冷哼一声,道:“你以为他是傻子我本来就该尘封的,现在突然出现,他会猜不到发生什么事”我一想也是,便决定跟着一起去,看看周狐狸打的什么算盘,顺便,周狐狸请客,不吃白不吃,吃完我还要打包到了全聚德,坐到包厢里,我们三人的气氛很微妙,没一个人开口说话。   桌上的菜不多,但三个人吃绰绰有余,修行之人,最忌讳的就是浪费粮食。用周狐狸的话来说:天生万物以养人,一粥一饭,有天覆地载恩,有日月照临身,所以人民币和食物,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概念;修行之人,你可以到处撒钱撒着玩儿,但不能抓一把米撒着玩儿,这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服务员看着我们要了个大包间,但就坐了三个人,桌上寥寥几盘菜,而且三个大男人一声不吭,气氛诡异,我感觉他的内心肯定是崩溃的。   服务员在片鸭子,包间里相当的安静,等到他片完鸭子退出去,我们也没人开口说一句话。   最后我率先打破沉默,将装鸭的盘子拿到自己面前,道:“我吃,你们呢聊。”   周狐狸紧接着便笑眯眯的接话:“听说,你成了师父的关门弟子”   我心说操,这狐狸怎么哪儿哪儿都是眼线,他怎么知道的正要接话,谭龟毛不咸不淡的说道;“师父这两个字,不是你叫的。”   周玄业笑了笑,那神情,和平日里一般无二,在这笑容下,究竟在想什么,我实在闹不明白。即使真的被阴珠影响了心智,就能对养育自己长大的师父下狠手吗我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当时拿石头把黄连打的脑浆崩裂的情形,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几天事情太多,我都顾不得去想禁地的事儿,这会儿一见着周玄业,那股不舒服的感觉就又冒了出来,但管他是不是真的,至少现在这全聚德烤鸭味道是真不错。   对于谭刃的反讥,周狐狸就跟没听到似的:“如果我没有猜错,你走的应该是尸道吧”我噎了一下,心说你他妈扯上我干什么。   “我走什么道,跟你有关吗”   周玄业笑了笑,眯着眼道:“你这胆子肥了不少,让我不由得想起咱们刚认识那会儿。”   我道:“我知道那会儿我挺怂的,不过周先生,咱别叙旧了,咱们那点儿旧友之情,已经耗得差不多了。”谭刃看了我一眼,表示赞赏。我发现自己已经能从谭龟毛那张老子天下第一的脸上看出很多其它情绪了。   周玄业一听这话,嘴角微微抽了一下,脸上的笑容顿时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阴沉。   我心说:嚯,露出本来面目了,这张阴沉沉的脸,比那一脸虚伪的笑容顺眼多了。   “我这次约你们来,确实不是来叙旧的。师兄,我以为,三子观一别,咱们这辈子也没有机会见面了,没想到,现在还能跟你坐在一张桌子上。”   谭刃不咸不淡的说道:“我也没想到。”   周玄业阴沉沉的盯着谭龟毛,道:“我以为你不会赴约,待在三子观不好吗为什么回来。”   谭龟毛道:“为了你。”   “我”周玄业抬了抬下巴,露出一个说不清的怪异表情。   谭龟毛道:“你当时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现在没有人可以威胁你,把真相告诉我。”我停下了吃烤鸭的动作,震惊的看着谭龟毛,因为我没想到,谭刃居然一直这么在意周玄业的身份,可我之前并没有听他提过。我还以为,他是周玄礼还是周玄业,对于谭龟毛来说并没有区别。   现在看来,我错了。   周玄业眯了眯眼,紧接着嗤笑一声,道:“你想听什么答案呢你希望我说的是假话你希望我承认自己是周玄业对吗”   谭龟毛没吭声。   他又道:“周玄礼样样都好,周玄业什么都不好,周玄业应该做出大逆不道的事,而周玄礼不应该但是我要告诉你,我是周玄礼。周玄业,早就死了,被我杀死的。还记得在尸洞里发生过什么吗炼尸产生了异变,你拼命救我门不,确切的说,你拼命在救我。”   “周玄礼,天资卓越,人人都喜欢,所以当时你一直在想办法救我。后来你死了,玄业也跟着来掩护我,然后他也死了。”   “你们还真是喜欢我,到现在都不愿意承认这一切是我做的怎么样,被至亲至信的人背叛,这种滋味儿,很不好受吧”   我喝了口酒,抹了把脸,觉得这话题聊下去有点儿危险,因为我看到周玄业眼睛都充血了,神情阴沉,仿佛一个随时会大开杀戒的变态一样。   我刚想说让谭刃别再刺激他了,谭龟毛就火上浇油的说道:“我知道了,你不是玄礼,你是周玄业。”   对面的人瞬间沉默下来,死死的盯着谭刃。   ps:继续烧脑。      第690章 谁是谁(下)      谭龟毛和他对视片刻,缓缓伸出手,搭在了周玄业的手上,这一幕看的我眼珠子都差点儿瞪出来。我操,这是个什么发展紧接着,便听谭龟毛道:“是我对不起你,当初我错了。”   周玄业脸上的肌肉狠狠抽动了一下,抽回手,道:“我听不明白,师兄你这是在说什么”   谭刃道:“你和玄礼,自幼流浪,玄礼为人温和,软弱可欺,一直以来,都是你照顾他。”   周玄业阴森森的道:“我又偷又抢,阴沉古怪,你们一个个,不都想把我赶下山吗”   谭刃道:“我们没有想过把你赶下山”   周玄业脸上一丝表情都没有,缓缓道:“师兄,我当时一直在像你求救,可你一直在掩护周玄礼。说起来,我和周玄礼,我才是弟弟,而且我没有他聪明,我没有他天赋高,你知道我看到那么多炼尸扑过来,吓的都尿裤子了。如果你当时能拉我一把该多好”   谭刃闭上了眼,我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了一种名为痛苦的情绪。   “那一瞬间,我想,如果我像大哥就好了,所有人都会向着我,可是我们明明是双胞胎,为什么差距那么大呢我就像下水道里的老鼠,所有人都躲着,就算被捕兽夹夹的浑身是血,也没有人会来救我。”   “我知道自己不讨喜,又偷、又抢、打架、蠢笨、阴沉、毒辣,但是我也不是故意变成这样的,大哥太软弱了,如果我不强一点,我不狠一点,我不龌龊一点,我们早就在街头饿死了。”   “哪怕给我一个改正的机会也好可是没有,无虚那老头,甚至想着把我逐出师门,而你我最崇拜和敬重的人,在尸洞里,把我给丢下了。”   我靠,我看着谭刃,心说兄弟,你还干出过这种事儿谭刃竟然没有辩驳一句,那么这些事,都是真的我吃不下烤鸭了。   周玄业冷冷的盯着他,道:“我确实有阴珠,在那一刻,我发狂了,逃了出来,但我大哥死了。当我从床上醒来后,你们都守在我的床边,我说自己是周玄业我看到你们的眼神,一下子就变了。你们是不是特别希望,我说自己是周玄礼啊”   谭刃紧紧握着拳头,道:“利益动人心,我和师父,当初都错了。玄业,就当给我一次机会,回头吧。”   周玄业脸上的阴沉之色消失了,笑了笑,突然指着自己的脸,道:“你看看这张脸这不是一张年轻人的脸,我已经三十三岁了,谭刃,说一点成年人该说的话吧。”   这话还真是狠狠打了谭龟毛一个耳光,我认识谭刃这么久以来,还从来没在他脸上看到过这么复杂的表情,也从没听他用这种近乎请求的语气说话。   虽然刚才的对话,让我有些震惊于谭龟毛年轻时候干的事儿,但转念一想,有什么师父教什么徒弟,谭龟毛自幼就在三子观,和无虚一样看重道统传承,心偏的没边儿也正常。   只是看谭刃头一次低声下气的说话,还被周玄业啪啪打脸,我有些看不下去,想说些什么调解一下,却发现这件事中的恩怨,自己还真插不上话,也不适合插话,于是只能继续吃烤鸭,听觉神经却绷得紧紧的。   谭龟毛呼吸有些急促,许久才平复下来,声音嘶哑道:“既然你这么恨我们,为什么还要这么费尽心机,妄想着要复活玄礼你这样做没有任何意义。”   周玄业扯了扯嘴角,阴沉沉的笑着,像是再跟我们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我为什么要救他因为他是我大哥,是我唯一的亲人,只有他从来没有嫌弃过我。我知道,如果不是因为他的原因,只要你们早就不知道有多少机会和理由把我赶出去。”   谭刃神情恢复了平日里的镇定,冷冷道:“周玄礼,不会希望看到你做这些。就算你把救活了,你草菅人命,欺师灭祖这些事情,你以为能瞒得住吗”   周玄业似乎被踩到了痛处,脸色变了一下,谭刃紧接着突然又话锋一转,说道:“你不是周玄业,你是周玄礼。”、我呛了一下,差点儿被嘴里的鸭肉给噎死。   一会儿是周玄业,一会儿变成周玄礼,刚才又变成周玄业,这会儿又变成周玄礼,他们这是玩儿百变小樱呢我憋不住了,呛了两声,道:“打、打断一下二位。”接着我盯着周玄业,诚恳的问道:“你到底是谁啊能不能给个准的”接着又看向谭刃:“老板,你怎么一会儿改一次口呢你平时可不是这样的。”   谭刃瞟了我一眼,淡淡道:“他太善于伪装了,但现在我可以确定,他是周玄礼。”   周玄业微微往后靠,躺在了椅子上,微笑道:“何以见得”   谭刃不冷不热的说道:“因为你最终救活的那个人,是不会在乎你究竟害了多少人的,所以你才这么有恃无恐。”   周玄业脸上的笑容慢慢沉了下去,静静的和谭刃对视着,紧接着他道:“是,这次你确实猜对了。我明明是个当大哥的,却一直是玄业在照顾我。玄业那孩子,对别人心狠手辣,但对我一直是最好的,他很信任我可是最后他却死了。”   “我永远也忘不了在尸洞里,他看我的最后一眼;他想活下去。而我,他最信任的大哥,抛弃了他。”   谭刃脸上的肌肉动了一下,声音嘶哑道:“不怪你,当时的情况只能救一个,救你是我的选择,你没有抛弃他,放弃他的是我。”   周玄业冷冷道:“我不是一个恩怨不分的人,你是为了救我而死的,所以这些年来,我从来没有想过对你做什么。我不能原谅的,只是我自己我是一个失败的人,是个懦夫,胆小鬼,流浪的时候,就玄业去偷吃的,打架的时候也是他出头,我什么都干不了;可最后上了山,所有人都把他忘了,入了尸道,我变得越来越忙,连我都开始把他忘了师兄,你不要阻止我,我已经不是从前的周玄礼了。我从尸洞出来的那一刻,我就是周玄业,我要救他,也是在救我自己。”   谭刃闭上了眼,包间又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直到此时,我才知道周玄业为什么执念如此之深。   确切的来说应该是周玄礼。   我脑子里冒出了尸洞中那具少年尸体,心里觉得颇不是滋味儿。   这个世界,从来就是残酷、无情、风吹雨打的,它会把人打磨的千疮百孔。如果没有周玄业这只遮风挡雨的下水道老鼠,又怎么养的出周玄礼这只人见人爱的小白鼠,可这世间的人,谁会去想下水道的老鼠付出过什么毕竟怎么看都是小白鼠讨喜一些。   所以,从一开始人格分裂的就是周玄礼,而周老二实际上是虚构出来的周玄业。这也就能解释了为什么周老二总是想弄死我的原因,因为那个虚构出来的周玄业,是周玄礼虚构的,在他的潜意识里,周玄业是希望活着的。   而我这种麻烦,容易成为他复活周玄业路上的绊脚石。   周玄礼不会忍心对我这个好兄弟下手,那么虚构出来的周玄业,为了自己活命,下手就很干脆了。   我感觉自己仿佛生活在一个精神病的世界,一开始,周围的人没一个正常的,现在经过禁地的洗礼,连我自己都不正常了。      第691章 坑了 ?      这一顿饭的上半局还没开吃,场子就僵了,看样子周玄业或者该说周玄礼妈的管他的,老子现在也糊涂了,变来变去,也搞不清谁是谁了,按照习惯叫吧周玄业这次找谭龟毛吃饭,到底是想干什么听二人刚才的对话,周狐狸还没有到狼心狗肺的地步,他不太愿意和谭刃为敌,所以想让谭刃不要再搀和他的事,看样子是我把谭刃带回北京的事儿,让周玄业警惕和不满了。   事实上我觉得自己挺冤枉的,下山时我可没打算让谭刃跟着,是他自己要来的,我能有什么办法而且看样子,谭刃下山,救韩梓桐只是目地之一,事实上,他是想弄清楚周玄业身份的真相,试图劝他回头吧。   不过很显然,这次劝阻又一次以失败告终。   死一般的沉寂在包间里蔓延着,我们谁也没开口说话,这种气氛真是太让人难受了,便在此时,周玄业突然将目光看向我,笑了一下。   我顿时觉得毛骨悚然,狐狸一笑,没好事儿。   果然,他接着便开口:“我没有想到,韩梓桐会找你求救。”   我不知道他提这话是什么意思,便道:“其实我也没想到。”   周玄业又笑了一下,道:“你为什么不拒绝呢”   我干笑:“朋友有难,千里求援,我应该拒绝吗”   周玄业嘴角动了一下,似笑非笑的,看起来有些阴森森的。   他道:“你到现在还没有学会置身事外,你就不想想,韩梓桐人脉广阔,为什么就偏偏找上你”我心里咯噔了一下,这问题正是我心里所疑惑的。韩梓桐土生土长的北京人,父母都是高级知识分子,连带着她早年,也都是全国各地跑的,你要说在她心里,她最信任的朋友是我,我还真有些不敢自居。   既然如此,生死关头,这么重要的事,她为什么偏偏找我周玄业静静的看着我,目光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冷淡,道:“还没有想明白吗”说话间,他用筷子摆出了一个三角形:“这是黄家,这是颛家,这是陈家,而你,在中间,你觉得,你和这三大势力之间的联系是什么”   谭刃的目光,也移到了那个三角上。   我想了想,道:“金肌玉骨。颛家想拉拢我,但我不会站在你们那一边,所以,为了躲避颛家的打击报复,我必须找一个可以和他抗衡的靠山,我选择了黄家。”   周玄业道:“而韩梓桐,用这个契机,把你推到了陈家的面前。”   我心中一动,隐约想到了什么东西,但这点东西闪的太快,我脑子里没能抓住,便在这时,周玄业仿佛看出了什么,提示道:“想到了吗她在挑拨我们的人去收尸的时候发现她身上没有携带数据,那份正确的数据事关重大,不仅是颛家需要的,黄家也需要。你是她死前见过的最后两个人,你觉得情况会怎么样”   我一下子就想明白了,不由得爆了句粗口:“我操,不可能她不可能做这种事儿,临死前把我坑一把”   周玄业笑了笑,道:“她应该不是想坑你,而是想把你推到这里去。”他指了指代表陈家那根筷子。   这样一来,我的嫌疑确实是最大的,他们很有可能怀疑数据库在我身上,甚至他们会怀疑我是不是已经在跟陈家合作了。我去找黄天时,他表面上没有过这方面的想法,但背地里,以黄天曹操般疑神疑鬼的性格,我绝对已经被他从信任名单里剔除了。   确切的说,黄天压根儿就没有信任过我,只不过他以前给我贴的标签,大概是此人可用,现在的标签估计变成了嫌疑重大了。   可至今为止,这两家还没有什么动作。   不。   其实已经有动作了,周玄业,不就代表着颛家吗我冷静了一下,看向他,道:“你跟我说这些,听起来,你像是不相信我和韩梓桐之间有什么交易”   周玄业笑了笑,道:“别人不了解你,我还不了解吗你虽然容易惹麻烦,但不会为了一个韩梓桐去招惹陈家的人,不过颛瑞的想法,就不是我能左右的了。”   我道:“那你在这种情况下见我,岂不是对你自身很不利小心你的老板怀疑你。”   周玄业笑了笑:“所以我这次并没有约你见面,你怎么自己来了”   这话可真打脸,顿时把我给噎住了,于是我决定就此结束这个话题,但我想不明白,韩梓桐临死前坑我这一把是为了什么她这人,虽然在感情上有些疯狂,但为人还是重情重义,行事是比较正派的,我自认为没做过什么对不起她的事,以韩梓桐的为人,不可能坑我。   除非,有什么重大的诱惑,促使她做了一个坑我的决定。   可她人都要死了,还有什么东西是能诱惑她的我想到了韩绪。   转而又觉得不可能。   韩绪虽然尸身还保留着,但之前都被人开膛破肚过了,死了一次又一次,韩梓桐心里是很清楚的,她研究金傩祭,与其说是找办法救韩绪,不如说是她在给自己竖立一个积极活下去的目标。   人一但没有了目标,无法感受生命的乐趣,那将是一件很痛苦的事,这就是很多富豪为什么还跑去吸毒,或者没事儿就喜欢去无人区冒险,玩一些极限的东西,因为他们什么也不缺,什么都达到了,空虚和没有目标,可以轻易摧毁一个人的状态。   没有人的目标是一定能实现的,事实上大多数人的目标、梦想,可能一辈子也实现不了,但它必须存在,如同人生的灯塔一样。   救韩绪是韩梓桐给自己竖立的一个不可能达成的目标,她用这个目标麻醉自己,但同时她也是个很清醒理智的人,不可能为了这个麻醉的目标,做出太出格的事,比如放弃生命,比如放弃良知,托我这个好友下水。   思来想去,我觉得韩梓桐的用意绝对不会是周玄业所说的这样,我不相信她是在坑我,但现在的情况,在颛瑞和黄天眼里,我确实跟陈家勾结上了,甚至我有可能成了陈家的眼线。   我能想到,他们自然也能想到,那么接下来他们会怎么做我看向周玄业,他只说了一句话:“都是黑道起家,没有一个善类,你好自为之吧。”这顿饭散伙后,我觉得很不痛快,被算计的感觉,还有韩梓桐的死因和真实用意,让我觉得仿佛一只无形的手,在我眼前编了个套一样。   我明知道这是个套,但却找不到该怎么离这个套远一些的方法。   回酒店的路上,我和谭刃商量了几句,他思考许久,只说了一句话:“韩梓桐不会害你,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现在所有人都想弄那份真实的数据,但是真实的数据,很可能已经在陈家手里。”顿了顿,他又道;“韩梓桐选择陈家,肯定有她的原因,而现在,你反而转移了陈家的注意力,颛家和黄家都认为数据的下落和你有关。”   谭刃的分析,给我梳理出了一个脉络,让我突然有些意识到韩梓桐为什么要坑我了。   这很可能和金傩祭的研究有关,她发现了某些东西,而这些东西,她不打算交给颛家或者黄家,而是最终交给了陈家。她对于陈家是很有信心的,而且如果不出我所料,这份资料,对于黄家和颛家,都会带来一定的打击。   而我却处于黄颛两家之间,关系微妙,一但出了事,我也很难抽身。   韩梓桐相当于用这种方式,让我被动的不得不提前离开黄家的庇护,如此一来,我只能真正的去投靠陈家。   没错,她其实是在为我打算。   但她这个打算,未免太相信陈家,太相信那份数据了。   究竟是一份什么样的数据,让她如此有依仗,如此的自信如非自信,她是不可能陷我于陷阱的,我相信我的朋友,我也相信她的人品。      第692章 新阵营      现如今,黄天并没有对此事采取什么措施,很大的可能,是对我已经产生了怀疑。韩梓桐临死前也要用这方法把我推向陈家,那份数据,究竟隐藏着什么东西回到酒店时,我跟孙邈通了通电话,他说今晚上不回酒店了,我问他见没见着姓陈的,他说见着了,语气之间很是郁闷。不等我开口,孙邈便道:“我想尽办法打听了,但没用,黄天一个劲儿跟我打太极,这姓陈的就更不好惹,多说几句,就像要把我给宰了一样。”   我道:“凭你们的交情,宰了你到不至于。”   孙邈道:“那被揍一顿也够呛的啊。”他问我这边有什么进展,我想了想,说没有,因为孙邈这个人,是个不确定因素,他看起来似乎心直口快,有什么说什么,但实则嘴里冒出来的大部分是废话,你要真想从他嘴里探出什么实质性的东西,其实还是挺困难的。   有时候我也弄不明白,他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你要说他帮我,未免有些不太可能,他和陈家或者说黄家的交情,怎么着也比我这个半路结识的要好;但要说帮着别人算计我,到也没发现;凡是对人,还是多留一份心眼,这是我最近几年总结出的经验。   孙邈闻言,哦了一声,道;“你不打电话,我其实也准备联系你的,我一件事儿问你。”我问他什么事,他那边传来一阵沙沙声,信号有些不稳定,看起来似乎是他在移动位置,片刻后,那阵电流声消失了,他道:“陈默那小子,说你是他的人,咋回事儿兄弟,你不仗义啊,你之前怎么没跟我提过这事儿你啥时候投奔他了”   我顿时噎了一下,心说韩梓桐这一招可够绝的,我整个人还蒙在鼓里,就成了陈家的人了,而且最主要的是,我现在明面上可是站在黄家这一边的,如此一来,我如今成什么了奸细抹了把脸,我道:“我和陈家没关系,真的。”   孙邈不信,道:“陈默都跟我说了。”   我道:“他说什么”   孙邈道:“他说你是他的人,我当时就说,你没告诉过我,我不信,陈默就说你早晚会去找他,看起来把握十足,要说你们没关系,我不信。”   我不由得苦笑,看样子这陈默是胸有成竹了,想到韩梓桐的事情,我意识到自己确实有必要去找他一趟,先得把阵营给弄清楚了。当然,如果可以,能从这一团漩涡中抽身,才是我真正想要的。   我问孙邈陈默的地址在哪儿,明天想约见一下,孙邈说活人堂,我有些惊讶:“京城有分店”   他道:“当然有,你百度一下就知道地址了,明天什么时候来都有空。”   第二天,我和谭龟毛打车,顺着查到的地址,到了活人堂的门店。这地方处于闹市区,古色古香的大门,四面紧闭,只有一面敞着。   我们一进去,就被请到了二楼,紧接着便看到翘着二郎腿砸核桃的孙邈,旁边靠窗户的位置站着一男一女,男的正是几天前见过一面的陈默,女的不认识,但是很漂亮,面色含笑,两人凑的很近,不过那女人姿态恭敬,似乎是在跟姓陈的汇报些什么。   我一上楼,那女人就闭口不言,止住了话头,一双美目似笑非笑的看着我。紧接着,陈默冲她打了个手势,示意她退下,那美女便从我和谭刃身边风情万种的走了过去,临到我旁边时,还冲我抛了个媚眼,抛得我内心还有点儿小激动。   这时,姓陈的开口了,轻飘飘的说道:“二位,请坐。”   陈默不是个喜欢拐弯抹角的人,刚一坐下,也不待我发话,他便道:“愿意跟着我吗”   我噎了一下,道:“有什么好处。”   陈默道:“不管是黄天,还是颛瑞,没人敢找你麻烦。”   我沉默了一下,道:“那我需要付出什么。”   陈默道:“什么都不用。”   我愣了一下,和旁边的谭刃对视了一样,谭刃冲我点了点头,示意继续。   陈默看了谭龟毛一眼,继续慢吞吞的说道:“我和韩梓桐有约定,让你为我办事,也是约定的一条不过,我对金肌玉骨,没有兴趣。”   说真的,这么久以来,我还是第一次听人说没兴趣这话,感动的差点儿要哭了。当然,表面上我还是很淡定的,这点儿场面都稳不住,我这几年就白练了。   “陈当家的,按照你的条件,你算是在帮我了。”   陈默轻飘飘的嗯了一声,道:“接不接受,随你的便。”   我道:“能不趟这浑水,我当然愿意,但是恕我直言,既然你不打算用我,那为什么要帮我就因为你和韩梓桐有约定她想要和你做交易,必然得有拿的出手的东西,让我猜猜是那一份被她篡改的数据,她把正确的数据交给你了。而且我相信,帮我,只是顺道的,大概是你们的交易条件之一,你们真正的交易目地是什么”   我已经不是三年多前那个别人说什么都信的苏天顾了,陈默和我非亲非故,不可能这么帮我,韩梓桐虽然是我的友人,但也不可能丢了性命,就换了这么个条件。   我问完,陈默看都没看我一眼,拿着一方白斤,慢慢的擦着一支银光噌亮的小刀,慢吞吞的说道:“你对我没有太多用处;我和韩梓桐的交易是什么,你也没必要知道;至于那份数据,你如果想从这个泥潭里出去,那份数据,还是不知道的为好。”   我还要再开口,陈默紧接着起身,对孙邈说道:“送客。”   这、这就送客了   孙邈呛了一下,看了我一眼,对陈默说:“别啊,这我兄弟,老大,你好歹给我点儿面子。”   陈默理都没理,直接去了后堂,一转角,连个背影都没有留下。   孙邈很是郁闷,搓了搓脸,又强打起精神,道:“那啥,其实这样也挺不错的,以后这一堆破事儿你也就甭管了,有陈默出面,都得给你几分面子。”   我苦笑,道:“我知道,能远离这纷争固然是好,只是好友离世,我却连原因是什么都不知道,愧对她一番好意了。”孙邈拍了拍我的肩膀,没说话。   离开活人堂,我们三人在外面随意吃了些东西,我和谭刃商议了一阵,决定就此回三子观。既然韩梓桐已逝,陈默又愿意出面摆平一切,再留在此地,也别无益处,不如回三子观待着,或许下一次下山时,又是另外一番格局了。   孙邈听了我们的话,不知琢磨什么,说想去三子观做客,陈家的事他没能力搀和,该说的都说了,既然不起作用,便也不打算逗留了。   我们三子观本来就不拒客,当下,三人便订了第二天的机票。   临别时,思来想去,我给天然呆打了个电话,我知道劝不动这小子,只能给他提个醒:“我不知道你们进展到哪一步了,但现在陈家进来分一杯羹,他们不是好惹的,黄天是个疑心病很重的人,为了保全自己的利益,什么都干的出来。傻小子,你自己多给自己留几条后路,别最后被姓黄的坑了。”   天然呆这次很受教,他说:“谢谢,我知道。”就在我打算挂电话时,他突然又道:“我已经知道了,你选择陈家,是对的。”   我有些意外:“你觉得我是对的,那你就该知道自己错了。”   天然呆道:“我不在乎跟着谁,我不是在为他们做事,我是在为我自己做事。”   “你不该过这样的生活,当初我做错了,我为什么要带着你离开小扶桑”   天然呆平静道:“那是我自己的选择。”   挂完电话,我们上了飞机,当天下午日落西山之时回到了三子观,孙邈第一天来这种地方,兴奋的到处跑,劲头十足,我和谭刃拜见了无虚后,便各自休息。   算一算时间,离我们出禁地已经五天了,而龙组的人,果然便如同我们所预料的那般,完全失去了消息。      第693章 找麻烦      我们不在,龙组的事就全压在了天勤身上,地藏也出关了,不过他是唯一一个不跟我们住竹舍的,这里的所有人似乎都躲着他。   我们第二天起床,孙邈兴奋的要跟我们一起做晨课,结果才到山脚,就累的跟狗一样,瘫坐在地上根本爬不起来了,见我们一帮人还生龙活虎的浇菜园子、挖野菜,他气喘吁吁道:“我去我以为,在山里的道士,就跟电视里放的一样,没事儿弹弹琴、吹吹箫、念念经,结果、结果你们还一大早爬起来种菜,哎哟我去不行了。”   我看见他,就想起自己第一次做晨课时候的情形,也差不多,这是一种锻炼体魄的好办法,而且这时间段,用玄学的说法,就是阴阳交汇,天地一体的时候,而用现代点的说法来讲,就是空气质量最佳,人体状态最好的时候,在这个点儿做晨课,是老祖宗传下来的智慧和规矩。   这几个月下来,我自己也是大变样,现在跟着天勤等人在这山峰上蹦腾跳跃,还真是小意思。姓孙的本来说要跟我一起做晨课,这会儿也只能坐在一边歇着,回去的时候,我们拎了一大包野菜,准备中午打汤摊饼,但由于孙邈不太给力,所以回去的时间比平时晚了一个多小时。   晨课,除了谭龟毛和地藏外,所有人都是要参加的,地藏是因为有单独的晨课,而谭鬼毛是压根不用。因此,我们回到竹舍,看见在那儿等着的地藏时,都有些意外。   天勤拍了拍身上的泥,走上去询问,二人交头接耳片刻,也不知说了什么,便见天勤脸色变了一下,连连点头,紧接着转身就将手里的野菜递给了黄连,道:“我去一趟外门,饭菜给我留着。”   我见着情况好像不对劲,问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他点了点头,说龙组的人找来了。一开始我还没反应过来,现在立马明白了,这个龙组,不是进入禁地的龙组,而是龙组的其余人员。   禁地里的人已经失联了,现在来的这帮,应该是来找我们要说法的。   想到此处,我便道:“我也去。”毕竟我当时是亲身进入过禁地的,有些话我来说会比较合适。天勤没有多说,点了点头,我俩便往外门的缆车处走,孙邈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立马就跟着来看热闹了,由于谭龟毛和无虚在一起,离我们比较远,就没带上他。   我和孙邈跟着不苟言笑的天勤,坐着缆车到了外门,今天游客不多,远远的就看到两男一女站在外场,一个个神情不善。外门的大师兄,也就是当初给我飞鸽传书那个中年道人,立刻对我们说道:“就是他们三个,现在怎么办”   天勤对他道:“去忙你的,这里交给我。”   走到那三人跟前,天勤客气的请他们在石桌上落座喝茶,但这三人是来找人外加找茬的,因而很不客气。其中一个留着短须,凶神恶煞的中年人,在天勤刚说完话,就跟着一掌拍石桌上,高喊:“他妈的我们是来喝茶的吗”   队伍中另一个身形消瘦的男人瞟了他一眼,低声说:“石头,要有礼数。”说完,冲我们挺客气的说道:“我们龙组,一周前派了几个队员来这儿考察,结果失联了,不知道他们现在情况怎么样”   来的路上天勤跟我说过,我和谭刃不在的这几天,他们没少关注禁地的情况,只不过不敢往深处去,禁地里驻扎的那只炼尸,随着无虚身体的衰弱,用处也不大了,这几日,他其实也着急上火,但却不可能再贸贸然的闯进去。   天勤打了个稽首,道:“来的第二日,便进入了禁地,至今没有传出什么音讯。”   这时,那个石头怒哼一声:“我问你,穿过禁地,需要多长时间”   天勤道:“五个小时左右。”   石头又道;“如今过去了七天,五个人在你们的地盘上失踪了,你们为什么不去找”这事儿到了三子观后,我跟孙邈是提过的,他可不是个能忍的人,一听对方这口气,也跟着一拍石桌,嗓门比石头更高:“我靠,你们讲不讲理请你们来是让你们帮忙的,不是让你们来干什么考察,来捣乱的早就提醒过他们,那地方邪门儿,进去了出不来,现在出了事儿,能赖我们吗你们是龙组,还是赖皮组啊”   “你”这绰号叫石头的是个急脾气,被孙邈这么一番质问,气的将手往腰间一放,似乎要拿什么东西,而这时,他旁边的女人阻止了他。   那是个四十来岁的女人,看起来没怎么保养,皮肤蜡黄,身材干瘦,三角眼,大大下垂的眼袋,看起来让人很不舒服,只听她开口,缓缓道:“不要急躁。”她说话的声音,就跟嗓子受过伤一样,像一台破了的留声机,呲拉呲拉的,听的人耳根子发酸。   天勤不是个怕事的人,他估计对孙邈刚才的那一番质问还挺满意的,等他们争完了才道:“禁地凶险莫测,出发前,我们也做了劝阻,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至于进入禁地找人,这不是我们能做到的,希望三位,不要强人所难。”顿了顿,他又道:“我们是修道之人,修道之人求生不求死,希望几位谅解。”   那中年女人盯着天勤,缓缓道:“你的意思是说,我们的五个成员,是故意求死吗”   我觉得这三人未免太过咄咄逼人,忍不住皱了皱眉,道:“土地是国家的,不是我们的,要动土也不是我们说了算,只不过我们发现异常,自然要往上面汇报。如果禁地动土,真出了事,难不成上面的人还会来找我们这些出家人的麻烦这位大姐,你们这次来是要人的,人进了禁地,失踪了,你们进去找人也好,或者就此放弃也好,这是你们的事,可别拿我们撒气。”   那中年女人冷笑了一下,继续用那种嘶哑难听的调子,说道;“拿你撒气又怎么了”   孙邈怒了,道:“大眼袋的老女人,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你知道小爷我是谁吗”   那种年女人一听前面几个字,脸色顿时就黑了,猛的盯着孙邈看,那眼神别提多古怪了,孙邈被她看的有些发毛,动了动嘴,似乎想说什么,谁知便在此时,他突然大叫一声,整个人跳了起来,我定睛一看,发现这小子身上竟然起火了。   火是从他肩头的衣服着的,直接烧到了头发上,天勤大惊,顺手将孙邈提起来,直接往旁边的池子里一扔,火到是灭了,不过孙邈那小子,也整个人成了落汤鸡,头上的头发被烧的长短不一,焦糊一片,别提多狼狈了。   我大惊,盯着中年女人道;“是你干的,你会用火”我早就听周玄业等人说过,龙组中的人,都是一批大脑精神力很强,生物磁场牛逼的人,有一些匪夷所思的特异功能,但我没想到,这女人可以直接放火这太不可思议了,难怪她会这么牛逼哄哄的。   我说完,对方只是冷冷的扯了下嘴角,用嘶哑难听的声音说道:“小惩大诫。”   孙邈从池子里爬起来,这次规矩了,一句话也没吭。   自己的朋友被人这么整,说不愤怒是不可能的,但我们现在所处的阶层和实力,已经不是可以靠打架去解决的了,于是我深深吸了口气,道:“三位,谈事情咱们就心平气和的谈,再这样,我要报警了。”   “报警”那个叫石头的好像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一样。   我冷冷道:“没错,警察来了,你们也烧吗我只听说龙组是个特殊的组织,没听说他们有特权可以杀人放火。来明的,你们占不到便宜,来暗的你以为我们三子观的人,真的就天天在念经吗”      第694章 预知      我这么一说,石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脸上的轻蔑之情顿时收敛了起来,并且看了看坐着的中年男人一眼,说道:“法眼”   这中年男人的代号叫法眼难道他的特异功能,也和眼睛有关这让我想起了看人一眼,就把红毛给放倒的飞柳。难怪龙组这帮人牛气哄哄的,他们确实有牛的本钱。   那个叫法眼的消瘦男人闻言,深深的看了我一眼,也不知是什么意思,缓缓起身道:“小兄弟说的是,我们不是来找麻烦的,不过我这两位朋友都是急脾气,有什么失礼的地方,还望见谅。”   孙邈估计觉得憋屈,闻言还想说什么,但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估计是怕剩下点毛再被直接烧没了,因而没敢开口,一脸的郁闷。   我笑了笑,示意无妨,内心实际上把这帮人的祖宗挨个儿问候了一遍。   此时,硝烟落定,天勤便沉声道:“三位这次来,是有什么打算”   法眼沉吟道:“我们打算去禁地找人。”   天勤脸上的肌肉瞬间就绷紧了,沉声道:“他们五个人去,都没有一个人回来。”这话的意思就是说,你们就三个人而已,别去找死了。   法眼闻言,看了天勤一眼,道:“人多人少,并不能决定什么。”   这到是实话,莫非这三人,有什么依仗   不等天勤开口,法眼便道:“我那几位队员,临行前告知过我们,找了贵观中的两位道长带队,不知那两位道长的情况如何也在禁地中”   我顿时一噎,因为这话不太好说,我和谭刃回来了,他们的人却失联了,设身处地,换个角度想一想,我要是遇到这样的事,心里也十有会怀疑对方捣鬼了。   但事已至此,该说的还是得说,当即我便出面,将在那禁地中的遭遇以及后来意见不合,分道扬镳的事给这三人说道了一番,这三人听完,那个叫石头的爆脾气又道:“他妈的,蒙谁呢啊,你们就安安全全的回来了我们的人怎么着也比你们俩厉害吧,他们就这么没了”   我道:“正是因为我和师兄的实力,不及龙组的五位,所以我们才不敢冒险,果断撤退。”   石头瞪眼:“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说,我们龙组的人是自以为是,所以自找的”   我看向他,道:“如果你是来找茬儿的,那我也不用开口了,反正我说什么你都会挑刺儿。”   这三人中,法眼看样子是威望比较高的,他扫了石头一眼,那刺头就不吭声了,紧接着法眼便道;“你说你经历了很多个精神世界,能不能将每个世界的情况给我说一说”   看样子,这人应该已经有了些什么想法,我们并没有与龙组为敌的打算,只要他们不找茬,我们当然得配合,当下苦笑道:“说实话,到现在,我还会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那个精神世界里。”顿了顿,我便将在那精神世界里的遭遇、转折省去了一些不可言说的东西,其余的都细细跟法眼讲了。   他听完后,道:“你醒来后才发现,其实并没有深入过禁地也就是说,你是在刚进入禁地时,就被某种力量拉入了精神世界”   我道:“如果我现在所经历的一切都是真实的,那么是的。”   法眼突然笑了一下,消瘦的脸上颧骨高高凸起,如同是一只骷髅头在笑一样,紧接着他道:“原来如此。”看他的模样,倒像是对禁地的情况已经参破了一样,众人不由得都好奇的看向他。   那石头道:“法眼,你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法眼道:“他们所说的阴煞之气,也就是咱们内部说的负磁场,这东西强到一定的程度,会干扰人的神经系统,即便里面什么都没有,正常人在里面待久了,也会发疯。”   石头大惊,道:“这都五天了,那玄蟒他们会不会”   法眼摇头,道:“其余人我不敢说,哈士奇肯定没事,他是萨满巫师,就算保护不了其余人,但保护他自己不受负能量的干扰是没问题的。”说到此处,法眼突然看向我,道:“有兴趣加入我们吗”   我以为他说的是要去禁地找人,于是我立马道:“能力有限,我就不加入了。”   法眼笑了笑,道:“我说的是,加入我们龙组。”   此话一出,别说我们,连他那边的石头和那个中年女人都懵了。   加入龙组   我   有没有搞错。   石头道:“法眼,你开什么玩笑,让这小子加入龙组”   那中年女人也皱着眉,看了我一眼,声音嘶哑的说道:“法眼,你为什么这么做”   法眼看了中年女人一眼,说:“火云,人体的潜力是无穷的,你还记得,自己为什么突然可以控火吗”原来那中年女人的代号叫火云。她听法眼这么一说,像是回忆到了什么,脸色一变,整个人瞬间阴冷极了,紧接着又看了我一眼,道:“你是说他也有特异功能”   我特异功能别逗了,我是金肌玉骨,但也是属于等着被人吃的,像那种控火一类的特异功能,我绝对没有。   然而,法眼却是对火云点了点头。   孙邈不由得绕到我跟前,看我跟看猴子一眼,瞪大眼道:“特异功能嘶,你有特异功能”   随着法眼的点头,石头和火云看我的眼神顿时就变了,我不由纳闷,道:“你是不是搞错了,我没有什么特异功能。”   法眼却是笑了一下,道:“你刚才跟我讲的话里,有一点很奇怪,你说哈士奇是萨满巫师”   我点了点头。   他又道:“哈士奇确实是萨满巫师,但他并没有告诉过你,你在精神世界里,又是怎么知道的”   我顿时愣了一下,想起之前和谭刃讨论过这个问题,当时谭刃说了句话,他说,我在精神世界里,很有可能看到了未来的某一部分。   比如飞柳掉进那个大坑里,比如哈士奇的身份。   在那个精神世界发生的事情,后来都兑现了,所以我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某个精神世界里轮回着。但此刻,法眼的意思很明显,他和谭刃的看法很像,我不是在精神世界,而是,我在精神世界里,看到了未来。   也就是说,法眼指的特异功能,是我能预知未来。   我操,这太不可思议了。   人一生的命运,真的是定好的吗   如果人的命运是握在自己手里,那么为什么还有预知这种事情如果每个人的命都是事先安排好的,那我们的努力、挣扎,还有什么意义一时间,我们六人都陷入了沉默,火云似乎是在回忆什么,脸上的神情很不好,只有法眼看起来很高兴。   片刻后,他正色道:“愿意接受我的提议吗”   我道;“我并不觉得我拥有什么预知未来的能力,所以你这个提议,还是算了。”   法眼道:“人的大脑,有百分九十五的区域,终其一生都在沉睡,我们人类,只开发了脑域的百分之五,就成为了地球的主宰。特异功能,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有些人天生就有,而有些人经过后天的刺激,也会被激发出来。你的大脑,刚刚接受过激烈的刺激,所以现在的反应还不明白,再过不久,你就会相信我所说的话。在这件事情上,火云是很有经验的。”   我不由得看向那个中年女人,她神色比之前要友善多了,冲我点了一下头。   接着,我们没有再提加入龙组的话题,但法眼希望我和谭刃能再次带队,带他们进入禁地寻人。   对于这一点,我的第一反应就是拒绝,那鬼地方,这辈子我也不想再去第二次了,但法眼承诺道:“我保证,那些负能量,这一次,不会再对你造成任何影响,我们是有备而来的。”   让我意外的是,天勤直接就拒绝了:“既然三位是有备而来,那么多这两个人,或者少这两个人,想来也并不会有什么影响,我这小师弟前段时间从禁地出来,心神受创,目前还在休养中,不能涉险,三位要寻人,还请自便。”这话说的不卑不亢,但袒护之意非常坚定,让我不由得相当感动。      第695章 再入禁地      回到霜降峰时,我很郁闷,因为天勤的袒护并没有效果,法眼三人不是那么好打发的,他用一个理由就把我给说服了,他道:“我们进去找人,找到人就离开,这里的情况我们会向上级反映,保证停止施工,而且这地方生态环境保护的非常好,我们还可以将它申请列为重点保护区。”   两个糖衣炮弹下来,顿时把我给砸懵了,前一个还好说,毕竟情况摆在这里,龙组也不可能由着那帮商人乱来,可后面这个保护区意义就重大了。   这相当于一张通行证,有了这张证,这片区域就相当于独立起来,虽然不能成为私有制,但三子观在这片地头,就是说一不二了,就跟武当山那些名观差不多了,以后那些官商再怎么勾结,也不敢来这儿分蛋糕。   我有些心动,但天勤不同意,他说我的性命比保护区这三个字更重要,修行之人,求生不求死。   说不感动是假的,毕竟我进入三子观不过几个月,而这么大的利益摆在眼前,天勤却眼都不眨的一口拒绝,连孙邈都竖起了大拇指,说:“你这师门,不错啊,哎,你师父要不要再收个关门弟子,考虑考虑我。”   我让他闪一边去,思来想去,三子观的人,从上到下,待我不薄,这次去禁地,也只是找人,而且法眼他们,和上次的五人不同,这法眼能一口说出禁地的奥秘,说明他是有把握的。   这么大的利益摆在眼前,我权衡了一下,决定试一试。   天勤见此,便说这事儿得无虚或者大师兄同意,谭刃估摸着也是想给师门做点儿贡献,二话不说就答应了,无虚身体日渐衰弱,已经开始到了服砂闭关的地步,我们不便打扰,因而这事儿便由谭刃拍板了。   不过让我郁闷的是,谭刃这板虽然拍了,但意思却是由他亲自上阵,把我给剔除在外了。   我自然知道谭龟毛比我牛逼,但一想到让他一个人去冒险,我即郁闷,又有些不放心,劝道:“老板,咱两现在是一体的,双剑合璧,才能天下无敌,你一个人去了,万一出什么事儿,连大招都不发了。”   谭龟毛不冷不热的说:“谁要跟你双贱合璧。”   “老板,此剑非彼贱。”   孙邈蹲在一边说:“我觉得谭老板这个决定是正确的,万一那三个人是吹牛逼的,没什么真本事,岂不是把你也困住了我看谭老板比你靠谱,你就听谭老板的。”   我听他这么一说,便道:“照你这么讲,万一那三人是吹牛逼的,把我兄弟困住了,难道我就不管了”   孙邈噎了一下,面露思索之色,最后道:“你这么一说,去与不去,好像差别不大。”   谭龟毛被我俩在旁边说的烦了,不咸不淡的说道:“有话出去说,我要休息。”   我道:“老板,你别休息,你自己跑禁地去冒险,我在后面躲着,那我苏天顾成什么人了。”   谭龟毛道:“这是我三子观的事,与你无关。”   我一听这话就火了:“谭刃你什么意思,合着我不是三子观的人合着我这关门弟子是假的”   谭刃淡淡道:“你为什么拜师,理由我知道,但你真的想出家吗你没有想过等师父一死就还俗吗你有把我当成你的炼尸吗”   一时间我不禁一愣,这些话虽然我没跟谭刃说过,但我心里确实是这么想的,等无虚一死我就还俗了,但这段时间的相处历历在目,三子观乾坤两道,待我都跟亲兄弟一样,再加之我是排末尾的那一个,更是照拂有加,我虽然是想过还俗,但还俗并不代表我就这么和三子观划清关系吧“老板,我承认,我确实不可能出家,我就是一个俗人,如果能摆脱这个怪圈,能做回一个普通人,我最大的愿望就是成家立业,我这辈子都没有家,我希望有自己的家人,难道这也有错吗我还俗,不代表我们的情谊就这么一刀两断吧至于炼尸这件事我确实没有把你当成我的炼尸,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我老板,是我兄弟,管你是人是尸,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去冒险,自己却在这儿躲着,三子观不是你一个人的,我现在既然还没有还俗,还是这里的一份子,我就得出力”   孙邈左看一眼,右看一眼,打圆场:“都是好意,怎么吵起来了,什么人什么尸的,要不这样,还是让小苏去吧,多个人多分照应,双贱合璧嘛。”   我直接将这不靠谱的小子轰出门外,搁下话:“明天我也去。”   第二天中午,发眼等人的装备调来了,有了上次的经验,这回我们带了很多食物和水,攻击性的武器带的很少,主要是携带一些对付阴煞之气的东西,除了三子观提供的装备外,还有龙组自己的一些现代化装备,怪模怪样的,将那些东西和驱邪避煞联系在一起,有种很新奇的感觉。   法眼自然是希望人越多越好,因为人本身就带有生物磁场,也就是玄学所说的阳气。进入禁地,虽然会冲煞,但众人团结一致,也能形成天然的挡煞圈。   不过这个天然的挡煞圈效果其实很可以忽略不计,法眼之所以欢迎我,大概是他认准了我身上有什么预知未来的能力。   孙邈那小子原本打算玩几天就离开,见我和谭刃要去冒险,便决定在山上等我们安全回来再走,虽然说话做事不靠谱,但还是挺讲义气的。   由于不满我搀和进来,谭龟毛一路上没给我好脸色,当我是隐形人,而那个法眼,则不停的给我宣扬加入龙组所拥有的好处极特权,最后被我一句话给顶回去了:加入你们之后,是不是得时常执行任务,动不动就跟各种离奇古怪的事打交道他说是,我道:“我是个懒人,就想安安静静的赚钱养老婆,我对给人家当打手没兴趣。”   法眼顿时不吭声了,最后笑了一下,道:“你总有一天会想通的,你没有办法控制你的能力,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大脑磁场,而我们龙组,有对于生物磁场最尖端的研究资料,你早晚会同意的。”说完,就没再给我洗脑了,中午时分,我们到达了禁地的外围。   再一次来到这个地方,看着熟悉的分割线,我整个人就跟应激反应一样,浑身的肌肉都紧绷了起来。   谭龟毛看了我一眼,说后悔还来得及。   我说:“如果我现在后悔了,以后一定会更后悔。”   谭龟毛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终于没再说什么,想来气也消了。   而不远处,那具随着无虚的虚弱而日益迟缓的炼尸,依旧以打坐的姿势,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它看见我们,并没有什么动作,只是睁着眼睛看着我们,说道:“游客止步。”   我重新将信物拿给它看,炼尸于是闭上了眼睛,显得很疲惫。   谭刃静静的看着那具盘腿而坐的炼尸,不知道在想什么,或许是想起了无虚,或许是想起了他自己,但我知道,这种时候,最好什么也别问。   “这就是禁地,我看到了。”法眼并没有去看那具炼尸,甚至从头到尾,他似乎都当那具炼尸是不存在的,而是盯着对面界限分明的禁地,蹦出这么一句话。   我不由道;“看到什么了”   法眼消瘦的脸上,又浮起了那种笑容,像个会笑的骷髅一样:“我看到了负能量,充斥着这片土地,任何进去的人,都会被它影响。”   我心中一动,不由得盯着他的眼睛细看,这人的代号叫法眼,法眼,意为看透一切的眼睛,难道他这双眼睛,可以看透这片禁地难怪这三人有恃无恐,原来是队伍里有一双法眼。   我道:“你能看到负能量,那你能避开它们吗像哈士奇一样。”   “它们无处不在,我无法避开,但我知道它们的来源,看样子,玄蟒他们也在那个地方。”法眼说话时一直是看着禁地的,并没有看我,显得有些神神叨叨的。   他所指的那个地方,又是指哪里   这么一想,为便问了出来。   法眼道:“你看不见,那边的上空有一股很强的负能量,这个禁地所有的负能量,都是它散发出来的,所有的活物,都会被它吸引过去。”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确实什么也看不到,心里头不由咯噔一下,虽然对龙组的人没好感,但我可不希望那五人都死在里面。   石头立刻道:“还等什么,咱们赶紧进去。”   法眼点了点头,旋即打了个手势,说:“上装备。”   紧接着,便见他们从装备包里,拿出了五个模样很奇怪的东西。那东西是个金属圈,周围有很多指示灯,金属圈的旁边,还支起了一个天线模样的东西,顶端有一个球体。   石头打开了其中一个的开关,这天线上的球体,顿时就散发出一阵绿色的光,紧接着,石头将这玩意儿,像戴金箍圈一样,戴在了自己的脑袋上。   这玩意儿一带上去,金属圈周围的指示灯也跟着跳动起来。   紧接着,石头又将其余四个的开关都打开,分别发给我们。      第696章 眼镜      “这是什么东西”我知道这大概是某种高科技。   法眼道:“可以隔绝负能量,保护自身的生物磁场,不过它有个能量值,一但超过这个能量值,还是会被影响,它可以持续五个小时,我们必须在五小时内往返,将人救出来。”   我有些惊讶,要知道,法眼嘴里所说的负能量,也就是阴煞之气,这些东西,当年被一竿子打入到封建迷信的行列,却没想到,有一天,这些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会被这些高科技给分析出来。   这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仿佛自己的领域被其它什么东西给入侵了一样,本能的就会有一种排斥感。这就好像一个科学家解决不了的事情,一个神棍突然跳出来解决了,这对于那个科学家来说,打击是很大的。   很显然,有这种感觉的并不止我一个,谭龟毛将那玩意儿戴在头上后,说道:“希望它能起作用。”   法眼道:“这是很多尖端工作者废寝忘食研发出来的,要相信人的力量。”我们五人戴上这个古怪的头箍,每个脑袋上都支着一根发光的天线,看起来很是搞笑。   紧接着法眼便挥了挥手,示意我们前进。   到了地儿之后,事实上他根本不需要我和谭刃带路,他那一双法眼,能清晰的看到一些我们看不见的东西,所以他很坚定的朝着他口中所说的那个负能量最强的位置而去。   这地方没有别的危险,除了偶尔会不小心踩空,掉进一下坑洞,弄的满身泥以外,就没再发生别的状况。这头箍似乎真的有用,我们进去半个小时左右,禁地中雾霾一样的阴煞之气就逐渐变浓,而这时,我们头顶上的头箍,指示灯便开始频繁的跳跃起来,显示出它正在工作。   天线上的绿色指示灯跟着明灭闪烁,在这个指示灯的照射范围内,周围的阴煞之气,就如同被一种无形的风给吹到了外围,虽然涌动着想要靠近我们,却始终上不了身,十分神奇。   我压下内心的惊讶和震动,表面上不动声色,和谭龟毛依旧垫后。   虽然这个头箍隔绝了阴煞之气,但隔绝的距离有限,因此周围完全是灰蒙蒙一片,越往前走,可视度就越低,而且比我们上一次进来时严重多了。   确切的来说,上一次我大部分时间都在精神世界里,事实上并没有真正的深入过禁地,因此阴煞之气并没有如今这么浓烈。而此刻,有了这奇特的头箍,我们是货真价实的走入了禁地深处。   这比我在精神世界里经历的煞气更重,到最后,我们所有人几乎成了睁眼瞎,什么都看不到。   在这种关头,众人不得不停了下来,为了防止出现意外,我们围在一起,互相扣着手臂。   法眼拿出了一根绳索,在这种情况下,唯一能看见周围环境的只有他,我们剩余的四人跟瞎子没两样。他示意我们将绳索绑在腰上,他在前头带路。   这种眼睛看不见的情况,无异是最让人心中不安的,石头说道:“法眼,咱们装备里不是有透视镜吗把那眼镜儿拿出来戴上,捆着绳子干嘛”   透视镜难道能看透这些煞气有这玩意儿为什么不用疑惑间,便听法眼道:“透视镜只准备了两个,如果你想戴也可以,但我劝你最好不要戴,看见什么不该看的东西,我可不管。”   这石头是个急脾气,闻言道;“不就是个破树林子一点负能量嘛,能有什么不该看的。”说话间,我听到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应该是石头在翻找装备。   片刻后,便听石头说了一声给,应该将另一幅透视镜交给火云了,我和谭刃自然是没有的,乖乖的栓绳子。谁知,便在此时,我猛地听到了旁边的石头,嘴里发出一阵抽气声,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我不由得竖起耳朵,道:“怎么了”   石头和火云二人,一开始对我和谭刃是非常不屑的,但自打听了法眼的话,说我有什么预知未来的特意功能,这两人就将我当成了迟早要进龙组的内定人员,态度立马就变了。   再加上看我把谭刃叫老板,对谭龟毛很是敬重,连带着也不敢给谭龟毛脸色了。   这会儿我一问,便听石头那边一阵咔嚓声,说道:“这他妈的是什么啊,还好没”他话没说完,便听火云大叫了一声,那声音嘶哑难听,仿佛嗓子都要叫破了一般,如同一头被激怒的野兽。   我吓了一跳,这一瞬间还以为火云也发疯了,但紧接着我便听到啪的一声,似乎是什么东西被扔到了地上,紧接着便传来法眼的声音:“不能踩,这透视镜踩坏了要赔的。”看样子是火云把透视镜给扔地上了,而且似乎还想踩一脚。   紧接着便是法眼安慰她的声音:“有些东西,能不看就不看,把眼镜收起来。”伴随着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石头将眼镜收了起来,离我比较近的火云喘着粗气,听上去情绪应该很激动。   人就是这样,越是看不见的东西越是好奇,本来在我心里,这禁地就是一片荒林,除了蚯蚓,就没有别的活物,而现在,火云和石头的反应,却让我升起了一种强烈的好奇心。   难道这禁地中,还有什么我没有看见过的东西戴上那眼镜后,究竟会看到什么这时,只听石头对法眼说道:“你看见的也是这些吗”   我虽然看不见法眼的神情和动作,但他的声音却显得很沉稳,他道:“我看见的是地狱。”   “地狱”石头愣了一下,道:“我看见的也是地狱,我看见的地狱里面,全是腐尸,人头上挂着蛆,就离我的脸两厘米,太他妈恶心了。”   他们这么一对话,我立刻明白了火云和石头刚才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应。   负能量,也就是阴煞之气,本就是一些不干净的东西汇聚而成,这其中孤魂厉鬼不知有多少,而鬼物中,有一种情形叫死亡回忆,有些鬼会一遍一遍重复自己的死亡经历甚至腐烂过程。   石头的那个眼镜我不知道是什么原理,但它应该和法眼类似,可以看破这些雾霾的本体,所以,眼前这些雾霾似的煞气,在我看来,可能只是灰蒙蒙一片,但在石头等人看来,可能就是它们最本来的面貌,比如死亡回忆。   而这种体验,又根据每个人的身体素质不同,看到的东西也会不一样。身体素质,是个很笼统的说法,从玄学的角度来说,这和人的阳气、八字、属相、命盘都有关,世界上绝对不会出现两个命格一模一样的人,即便他们是同时间分秒不差的出生,但所处的环境、家族的命格,也都会有不同的影响。   这就是为什么同样一个八字的人,却过着两种人生的原因。   那么火云看到的又是什么她似乎没有看到什么恐怖的画面,反而是看到了一些让她生气的东西。   至于法眼,我开始由衷佩服他了,有一双法眼,看样子并不是一件太值得高兴的事。石头和火云不想看的事,他们可以摘了眼镜,但法眼必须得看下去。   龙组的人,虽然不好相处,但不能否认,确实每个人都很有一套。   在拒绝戴眼镜后,石头和火云也把自己给串在了绳子上,绳索的另一端在法眼手里,他当导盲犬,我们在后面跟着,这种情形,让我觉得我们不是来救人的,而是等着被人救的。      第697章 玉床      “我们已经离的很近了。”摸瞎走了大约一个钟头,法眼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让我瞬间松了口气。这种当盲人的感觉相当不妙,再不看到点儿希望,我就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又陷入什么精神世界了。   紧接着,火云又道:“把探测仪拿出来,进行定位。”   伴随着一阵装备包翻动的声音,我前方突然响起一阵嘀嘀声,紧接着便模模糊糊亮起一阵微弱的红光。说真的,在这地方看见红光,对我来说可不是一件好事,上一次的经历还深深的印在脑海中,但紧接着我便发现,发光的是一个四角形的显示屏,像一个平板电脑,但材质是金属,造型冷硬。   此刻那屏幕上有很多红色的格子线,红色的屏幕光上,有几个绿色的点。   其中五个绿色的点是在一起的,而在这五个绿色点的对面,则还有一个绿点。   “这五个绿点是我们那对面那个绿点是谁”   石头道:“这是高频生命体探测仪,比例是一千,对方离我们有2.28公里,但只有一个生命点,也就是说只剩下一个活人。”   我有些吃惊,虽然彼此的身形和容貌看起来都很模糊,但这并不妨碍我在如此近的距离观察到石头凝重的神情,他接着道:“难道只有一个人活下来了”龙组的每个人都是罕见的,一下子损失四个人,对他们来说不是一件小事,因而此刻,连石头这样的急脾气,也变得面色深沉。   在来之前,法眼就说过一句话,他说时间已经过去了五天,其余人的生死不敢保证,但哈士奇肯定还活着,因为他是萨满巫师。   现如今,这探测仪上,果真只剩下一个生命点,莫非这个生命点,真的是哈士奇这是不是意味着其余人都死了这地方虽然没有实体的攻击,但时隔五天,食物和水源恐怕都不足,再加上精神刺激,活活困死个把人完全不成问题。火云看了看屏幕,也不知是安慰自己,还是安慰法眼两人,声音嘶哑的说道:“这探测仪,探测范围只有三公里,或许他们在其它地方。”   石头道:“希望这样吧,如果咱们的人真的折了,老子回头就放火把这儿烧了。”   法眼示意二人别多说,先跟发现的第一个生命点汇合。   两公里的路并不远,没多久我们便到了,然而,到达目的地的时候,我几乎惊的眼珠子都瞪出来了,因为这地方,我赫然是来过的前方的地面,凸出了一片巨蟒般的黑石,左右看不见头,异常的醒目。而此时,一个红头发的人影,赫然背对着我们,面朝着前方的黑石。   这一幕何其相似,我当初从精神世界里醒过来时,不也和他一样吗不仅是地方一样,连面朝着石壁的姿势都一模一样。   这一瞬间,我整个人都混乱了,心脏的跳动骤然加快,浑身的血液迅速流窜起来。   为什么会这样   我怎么又跑到这个地方来了   难道又是精神世界   不,不,这些煞气根本没有近身。   又或者,我其实原本就在精神世界里   难道我一直就没有醒来过   难道这一周多经历的种种事情,都是假的   我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后背却猛地递上一个东西,紧接着,一只戴着手套的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我扭头一看,是谭刃的脸。   他的脸被头箍天下的绿色指示灯,映照的蒙上了一层青绿色的光,面无表情,看起来还挺有惊悚感的.   “怎么了”他似乎看出我的不对劲,手按住了我的肩膀,用力一捏,让我顿时清醒了不少。   “老板,这个地方,我来过。”   谭刃很聪明,他迅速反应过来,道:“精神世界”   我点了点头,他沉默片刻,道:“你信我吗”   这话怎么讲   我用眼神示意他什么意思。   谭刃道:“如果你信我,那我告诉你,这不是精神世界,之前的经历,也不是精神世界。”   我道;“那怎么解释现在这一切”问这句话时,我心里隐约冒出一个猜测,而谭刃接下来的话,也让这个猜测的可能性大大的提高。   他道:“或许,你真的拥有了预知未来的能力。”   我忍不住抓了把头发,道:“老板,这太扯淡了,当年周玄业进来就人格分裂了,也没见他被刺激出什么特异功能,怎么我一进来,就预知未来了,这太不可思议了。”   谭刃道:“或许和你的特殊体质有关”   我们的话没继续往下说,因为法眼等人阴朝着红毛走了过去。   用法眼的话来说,这里是阴煞之气最强的区域,但事实上,一走进这片区域,周围雾霾似的东西,就完全消失了。我们的视线变得清明起来,而十来米开外的地方,则依旧是灰蒙蒙一片,仿佛被隔成了两个世界,又仿佛,我们是被一个灰色的大茧包裹在了其中。   法眼站在红毛哈士奇的背后,以一种有些奇特的腔调喊道:“该醒了。”一边说,他的手,猛地往哈士奇的头顶拍去。也就在这一瞬间,哈士奇突然转过身,举着手里那根法杖一挡,便挡住了法眼拍下去的手。   在看见哈士奇,我吓了一大跳,因为他的脸十分苍白,嘴唇干的气泡,双目无神,直到挡下法眼那一击,他的眼中才慢慢有了焦距,张了张嘴,似乎要说什么,但没等发出一点儿声音,整个人便晕了过去。   法眼顺手接住了他,立刻对其余人说道:“脱水,要急救。”这种情形,是法眼等人事先预想过的,所以我们的装备准备的很充分。当下便就近将哈士奇放倒,火云和石头给哈士奇检查身体,法眼则准备吊水。   哈士奇的情况刻不容缓,半只脚已经跨入鬼门关了,现在救他才是首要任务。   而与此同时,谭刃则走到了那块凸起的石头边上静静的观察着。我觉得这石头很不对劲,劝他不要靠近,他摇头,道:“这石头的材质,和周玄礼身上阴珠的材质是一样的,周玄礼当年也来过这儿。”   其实之前我就有过这个猜测,只不过那阴珠我当时只是匆匆看了一眼,连摸都没有摸过,因而不能确定材质,如今谭刃也这么说,想来便是真的了。   看了片刻,谭刃说这地方有玉床,而这条凸出来的石脉,是阴气侵蚀下而裸露出来的玉床,连表面的原石层都全部剥离了。   谭刃喜欢玩石头,所以是这方面的行家,他说这不是什么好床,质地一般,但由于受阴煞之气的洗涤,所以外形质地发生了改变,不能算作现今发现的任何一种玉种。   如果用专业的玉石仪器来鉴定,这玩意儿可能连玉都算不上,因为结构分布已经被改变了。   我道;“法眼说这里是阴煞之气的源头,源头是这些石头”   谭刃摇头,淡淡道:“气行地走,地气生发于内,煞气发于外。阴煞之气,并非天生的地气,所以要寻找托身的地方。”我有些明白过来,道;“就像鬼物寄生于灵堂一样”   “对。”他微微额首:“所以,阴煞之气的本源不是在这里,但这片玉床适合凝煞,所以煞气最终全部聚聚在了此处,这些玉石,也成为了阴石。它们将冲煞的活物引到此处困死,血肉再为滋养。”说话间,谭龟毛示意我扒拉一下周围的落叶。   我试着用匕首深挖了几下,果然,很快便在层层落叶下,看到了许多尸骨,但大多是兽骨。   这地方近年来是没有人的,因此表层的都是兽骨,想来人骨,恐怕还在这些兽骨下面。   而这时,那边哈士奇已经挂上了水,躺在一边,法眼跟着走了过来,似乎是听到了我俩的对话,他点了点头,道:“谭先生说的没错,其余的四人,应该也在这条玉床附近。”   ps:玩新浪微博的朋友们,欢迎关注我的微博:邪灵一把刀,最新的作品信息都会在微博中跟大家分享。      第698章 放火      当下,法眼思索片刻,嘱咐我和谭刃,让我俩留在原地,照看挂水的哈士奇,他和火云以及石头去寻找其余人的踪影。我觉得不放心,便嘱咐道:“这地方表面看着平静,实际上很危险,你们三个找人,还是一起找,千万别分头找,小心出状况。”   法眼点了点头,说知道,三人便沿着玉床的走势往下找。   我和谭刃留在原地,一坐一站,一边看着哈士奇的吊水,一边注意着周遭的情况。   这头箍只能坚持五个小时,但我们现在进入禁地已经两个多小时了,如果在找其它四人的事情上耽搁太久,只怕到时候我们也会出状况。   我有些后悔,道:“刚才该跟他们约个时间,万一超时可就遭了。”   谭刃看了看手表,道:“还有两小时三十五分钟,我们等半小时,半小时后他们没回来,我们就撤。”   我吃了一惊,道:“自己撤”   谭龟毛瞟了我一眼,不咸不淡的说道:“不然呢在这里傻等吗。”我噎了一下,发现谭龟毛这个提议其实是很不错的,虽然看起来有些不仗义,但事关个人生死,如果他们没能迅速回来,我们等着也没有意义,自然是撤退为妙。   不过谭龟毛最近给我的印象太正派了,我都忘记他还有另一面,这丫在某些时候,也是拿得起,放得下,相当果断的。   当即我放下心来,看了看表,静候法眼等人的消息。   不过,没等半个小时,不过二十多分钟,他们就回来了,看上去气息有些急促,显然也是在有意的控制时间,不过回来的只有他们三个人,看样子,寻人计划是失败了。   但我还是问了句:“有发现吗”   法眼脸色阴沉的点了一下头:“只有尸体。”   虽然早就料到了,但我心里还是打了个突,道:“那尸体你们不打算带回去”   石头狠狠的踹了旁边的玉床一脚,怒道:“怎么带他妈的烂的到处是蛆,我他妈怎么带”   这种时刻,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因而我只得沉默不语。   所幸法眼是个冷静理智的人,他闭上眼深深叹了口气,再睁开眼时,枯瘦的脸上,那双乌黑的眼睛又变得镇定而深沉起来,他抬腕看了看表,道;“时间差不多了,走吧。”   哈士奇的水还有少许没有挂完,但并不影响,我们提前拔了针,由石头将人背着开始往回走。   整个过程中,法眼一直走在前面,目不斜视,双眼有些放空,似乎隔着虚空在看些什么。其实我特别好奇这个禁地在法眼的眼中是什么模样,如果真如他所说,呈现的是地狱般的场景,那这人还能面不改色,只能说心理素质太强了。   我们往回走了十来分钟,便又进入了那片雾霾一样的地带,视野里再次变得一片模糊,得把手伸到眼前,才能模模糊糊看到自己的手部轮廓。   我手里抓着绳索,搭着前面火云的肩膀,一队人半摸瞎的往前走,谁知便在此时,我手下搭着的肩膀,突然剧烈的动弹了一下,似乎是火云在抽筋一样。   我吓了一跳,由于看不见,因此对周围的情况一片茫然:“怎么回事”这地方任何情况都不能掉以轻心。   火云没回答我,但身形却是明显停顿下来,并没有往前走,我的脚步也跟着一顿,走在我身后的谭龟毛立刻拍了下我的肩膀,问怎么回事。   我道:“火云好像”话未说完,火云猛地一缩肩膀,紧接着死寂的禁地中便响起了她嘶哑的叫喊声,这声音突如其来,我简直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只觉得其中似乎包含着无尽的痛苦与怨恨,听得人耳根子发麻。   火云这一缩肩,我手下空了,也不知她移动了方位,再反应过来时,便觉得左侧生风,似乎是有一股巨大的力道朝我击打过来。这要是以前,我肯定是躲不开,甚至反应不过来的,好在如今勤学苦练,还是有成效的,感觉到的瞬间,我整个人就往后一退。   这轻功还算没白练,双脚发力,一退两米远,身后的谭龟毛也感觉到了,不过他是往旁边闪,我俩还算有默契,否则我可能就退不了了。   这灰蒙蒙的,我也看不清袭击我的是什么东西,只觉得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从我前面闪过,乍一看,特别像装备包。难道是有人抡着装备包袭击我那玩意里面有一些金属装备,这要抡着砸过来,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我前面是火云,能用这个方法袭击我的,也只有火云了。   联想到她刚才那一声古怪的叫喊声,我意识到火云出问题了。   这时,法眼喝道:“火云,都是假的,不要被迷惑了。”   我们现在都是睁眼瞎,什么也看不见,只能通过声音判断大致的情况,而更糟糕的一幕出现了,火云嘴里叫喊着:“啊啊啊啊,杀了你们,烧、烧死你们”   说话间,周围突然零零星星窜出了火苗,这地方满地都是枯枝败叶,火势如同泼了油般,一下子就烧旺了。   我之前被困禁地,还想过要放火,但也只是想想而已,谁知这火云一发疯,就让我的想法变成现实了。   我们此刻就在禁地里,而且还没有事先去挖防火带,大火一烧起来,我们谁都跑不了。   我大喊:“灭火、灭火快阻止她”   因为有火云的缘故,我们有携带一个小型的灭火器,这会儿火势还没有扩展开来,现在灭火还来得及,但前提时,不能让火云继续放火。   由于火光的原因,我们的可视度稍微增加了一些,模模糊糊间,便见石头拿了个东西在喷,一边喷一边喊:“先把火云给敲晕了。”   这会儿火烧起来,不停舔着我们的衣服,我们几人为了躲避火焰,已经各自分散到外围安全区,反倒是火云自己被困在了熊熊燃烧的烈火中,衣服都已经烧起来了。   石头发了狠的往里冲,灭火剂从后朝火云喷射了过去,暂时扫出了一条道,而这时,一直不知在哪儿的谭刃,突然窜了出去,一手成爪,直接朝着火云的后脖颈处抓去。   我知道那儿有个穴位,而且谭龟毛很擅长这个,绝对的一按就晕。   这一手十分利落,谭刃就跟一只黑豹一样,突然窜了出气,在火云脖子上一掐,火云便往下倒。谭龟毛紧接着顺手一抱,抱着火云就出了火场。   出火场的瞬间,谭龟毛就将火云往地上一扔,没有戴手套的双手,僵硬的跟冷冻的鸡爪子一样,似乎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也不管周围的火势,脸色扭曲的说:“水、水”   这丫估计是情况紧急,没顾的上戴手套,这会儿八成身上的鸡皮疙瘩已经掉了好几层了。我知道这玩意儿犯起病来可轻可重,虽然觉得好笑,但也不敢大意,感觉取出水壶,道:“洗手、洗手。”   谭龟毛脸色扭曲,洗完一壶,手搓的红通通的,跟刚卤出锅的猪蹄一样。那边还在灭火的石头大叫:“我操,你俩有病啊,这种时候洗什么手有水不知道灭火啊”   谭龟毛舒了口气,拿出手套戴上,整个人跟复活了一样,看的我眼皮忍不住直抽抽。   然而这时,原本被谭刃弄晕躺在地上的火云,嘴里竟然又大喊大叫了起来,我吓的低头一看,发现她竟然醒了,而且挣扎着就要爬起来“老板你这穴位没拿好啊”   谭刃脸都黑了:“该死的。”说话间伸手又要去收拾火云,而火云却突然反朝谭刃扑来,要知道,她身上的衣服烧掉了一些,身上还有一些烧伤,许多肌肤皮肉都露了出来。这会儿整个人朝谭刃那么一扑,谭龟毛哪里受的了如此的刺激,虽然看不清他的神色,但我知道这丫的内心肯定是崩溃的,因为他立刻做出了一个闪躲的姿势。   我一时不知该哭还是该笑,这姓谭的,别看表面上厉害,但凡知道他弱点的人,都能把他玩儿的跳脚。      第699章 骷髅      谭龟毛不争气,原本气势汹汹的要去制服火云,结果火云裸着手臂朝他一扑,这丫就跟受了惊的兔子一样,立刻往后退。我虽然不知道火云是个什么状况,但也知道如果不赶紧弄晕她,只怕刚刚要熄灭的火,又要被她点燃了,灭火器只有两个,而且是小型的,她这么放火,我们可招架不住。   眼瞅着谭刃战败,我顾不得其它,立马冲了上去,勒住火云的脖子将她往后拽。谭龟毛按穴把人弄晕那一套我可不会,制住火云后便大叫:“老板,快来弄晕她”   谭龟毛这才立刻上前,伸出戴着手套的手,迅速在火云的后脖颈处按了一下。穴位我虽然知道,但这个地方,轻了没用,重了可能把人搞瘫痪,这个手感和轻重,是需要时间练出来的。   谭龟毛这一按,火云当即浑身一震,如遭雷击,然而,她并没有如我想的那样晕过去,而是在短暂的停顿后,又是一声嘶哑的大叫,嘴里不停骂着脏话,而且还是那种不知哪个乡村的土话,我听的半懂不懂,只能双手死死将她抱在怀里。   天知道,我这辈子没抱过几个女人,难得这么抱一次吧,还是个四十好几,大眼袋,面黄肌瘦的大姐,最主要的是,这个大姐还很牛逼,发起疯来力气大不说,关键是周围的火还越烧越旺了。   石头大骂我和谭刃:“我操,你俩快制住她两个人治不了一个吗”   我也急的回骂:“她根本不是人我干脆捅死她算了”   谭刃又按一次后,见没有把人弄晕,却没有在动手,我急的以为这他傻了,忙让他下手,他说不行,我问为什么,他道:“她不晕,是因为看到了刺激性的东西,但穴位受到的压迫并没有消失,再来一次,人就要废了。”   这会儿火势熊熊,我们根本无法一直停留在一个地方,因为一停下来,火就跟着烧过来了,我们不等不一直往外退,眼见着火云弄不晕,火势再起又灭不了,石头喷完最后的灭火剂,便立刻来跟我们汇合,说:“赶紧跑,已经扩散了”   这时火云还在大喊大叫,我为了制止她,简直是用出了全身的力气,雾霾一样的煞气,再加上熊熊的火光,将周围的一切,衬托的相当不真实,便在此时,法眼道:“蒙住她的眼睛”   眼睛   难道她控火的能力也是来源于眼睛   我顾不得多想,手移动了一下,顿时蒙到了她的眼睛上,然而下一秒,我便觉得手心一阵剧烈的灼痛,仿佛我的手不是覆盖在她的眼睛上,而是覆盖在了一块通红的火炭上。   我痛的猛然缩手,之间手掌心的位置,赫然出现一片烧伤的痕迹,而火云也趁着我松手的机会,大喊大叫的往外跑,这地方可视度有限,再加上她跑的很快,一瞬间就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了。   石头大喊一声糟糕,紧跟着追了过去。   我甩了甩手,只觉得操蛋,不是说这头箍能隔绝煞气吗怎么现在火云还是发疯了这玩意儿到底有没有用我和谭刃以及法眼,也感觉顺着石头二人消失的方向追,但追出没两步,我和谭刃就不得不停了下来,因为周围的雾霾太浓重了,离那燃烧的大火远一些后,我和谭刃就陷入了一种两眼摸瞎的状态中。   谭刃将也用的探照灯拿出来打开,勉强扩展了一下视野,拦下我说:“别追了,让法眼去。”   我抹了把脸,心知现在追上去没什么意义,没准儿还会跑迷路,于是点了点头,道:“咱们怎么办”   谭龟毛道:“撤。”   当下我抬腕看了看在北京顺道新买的户外表,上面的指针清晰的指明了方向,当即我和谭刃便往外撤,至于法眼三人,他们的本事我也是见过了,只要这头箍的效果还在,就不会有什么危险。   现如今与其担心法眼他们,不如担心担心这场大火,会不会演变成大面积的森林火灾。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然后打电话通知相关部门,赶紧来救火,将灾难扼杀在萌芽状态。   这火在禁地里烧着了,问题还不大,毕竟这地方没有什么东西,但要是烧到禁地外面,估计尸洞里的炼尸都得气的爬出来。   我和谭刃分秒不敢耽误,迅速往外撤离,但屋漏偏逢连夜雨,这地方本来就有很多隐藏的坑洞,走着走着,我脚下的泥土一空,整个人掉了下去,还没反应过来,一阵枯枝败叶直往我脑袋上砸。   我赶紧闭着眼睛护住头,内心几乎是崩溃的,等这一阵过去,不待我自己往外爬,谭龟毛便伸手抓住了我的衣领将我往外拉,一边拉一边道:“你练轻功就练成这德性”   我刚想说你不拉我,我也能潇洒的纵身一跃跳出来,结果埋在洞里的脚,却突然被一个冰冷的东西给抓住了。我吓了一大跳,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谭刃便一把将我提了出来,当然,连带着一起提出来的,还有一具骷髅。   人死后化为白骨,没有了筋腱,骨头都是散的,根本不可能还想活着时一样,连成一片。然而此刻,这个抓住我脚,被一起带出来的骷髅,却骨头却并非是散的,骨缝之间缭绕着丝丝黑气,这些黑气如同筋腱一般,将它们连在了一起,使得这具骷髅还保持着生前的模样。   谭刃一见这情况,便冷声道:“找死”说话间,便一脚朝着那只抓着我脚的骷髅手才去,便听咔嚓一声,那骨头就断作了两截。   我刚要喝彩拍两句马屁,就见被踩断手的骷髅,竟然站了起来,而挂着我腿的那只骷髅手,关节间的黑气一散,立马就变成散碎的骨头。   我大喊一声小心,谭龟毛反应很快,回身一个侧踢,直接将那骷髅踹飞,一下子撞在了旁边的树上,从脊椎处断作两截。   “老板你太牛了”   谭刃道:“别拍马屁了,这里的煞气被我们的仪器隔离在外,现在另想办法来折腾我们了。”   我道:“这些骷髅是被煞气连接在一起的”   谭刃道:“阴煞之气没有实体,但可以附着实体,枯骨是较好的载体之一。”   我道:“妈的,这些阴煞之气难道还有意识”   谭刃似乎看了我一眼,但由于可视度的原因,他脸上的神情我没能看清楚,只听他淡淡的说道:“阴煞之气,本就是阴魂尸气而形成,凝结了无数人和动物的意识,其实和我差不多。”   我听他这么一说心里就不好受了,刚想安慰他两句,便见视线可及处的地面,表面的枯枝败叶,纷纷往上鼓,如同下面有什么东西在顶一样,紧接着,一具具或人或兽的骷髅就那么从下面爬了出来。   这一瞬间,我甚至都以为自己穿越到西方魔幻片里了。   但现实情况显然并不是我穿越了,这些骷髅大军,是真真实实的被这禁地中的阴煞之气所附体而形成的,离我们最近的骷髅是个兽形,小头长身,猛地朝我们扑过来。   我和谭刃哪里还会在原地等死,一边跑,一边躲避袭击我们的骷髅,这些骷髅身体有很多断裂的地方,形成了尖锐的凸起,而且它们还专门用这种地方来攻击我们,力道很大。   我和谭刃手里各拿着一把戈博,边跑边打,万幸我的轻功在这种时候发挥了大用,破的相当快,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从地面爬出来的骷髅越来越多,最终形成了我们视线可见的骷髅大军。   我心里咯噔一下,心说完了,      第700章 尸化      如果骷髅的数量少,我和谭刃还能冲出去,但现在,我们简直是被包围了,这怎么冲这些玩意儿杀之不尽,又根本没有怕死的说法,身上到处都是骨刺和尖牙,彭我们一下,我们就会见血,而杀它们,却源源不尽。   一瞬间,我有些绝望了。   便在此时,谭刃突然道:“快,控尸术”他这么一提醒,我立马醒悟过来,自己好歹走的是炼尸一脉,事到如今,也只有如此了,当即,由谭刃拼血掩护了我一阵,施展控尸术的过程很快,几十秒左右的功夫,谭龟毛就变身了,一瞬间,我眼前出现了一具紫金色毛发的炼尸,尸气纵横,让人望而生畏。   炼尸一变身,整个情形就不一样了,几乎是压倒性的优势,骷髅大军再多,便如同蚂蚁撼树一般。   我的控尸术不达标,并不能控制谭刃太久,一但撑到极致,无法让谭刃分清敌我,那么我在它眼里就跟周围的骷髅没两样了。   当务之急不是去踩这些骷髅,而是在我还能控制谭龟毛的时候,赶紧离开禁地。   炼尸的速度是非常快的,骑上炼尸,我们的速度可以提高五六倍,跑出这片禁地,不过十分钟的事情。   当下我二话不说,一摇尸铃,谭龟毛整个身形便顿了一下,我趁这短暂的时间,纵身一跳,爬到谭龟毛背上,双腿一夹,左手将脖子一钩,右手掐了个控尸诀,道:“离开禁地,快”   我功夫不到家,发挥不出尸王真正力量的十分之一,但让他逃命还是没问题的。命令一下,谭龟毛顿时将周围的骷髅大军视做无物,整个人,不,整个尸蹦跑跳跃,风驰电擎般的往前冲。   周围雾蒙蒙一片,我什么东西也看不清楚,只觉得耳边风呼啦啦的刷过,奔跑间,尸体身上厚长的毛发,一个不留神就被吹的往我嘴巴和鼻孔里钻。   我不得不仰高了脖子,琢磨着要不要找机会给谭刃修一下尸毛,如果他知道自己的尸毛在我鼻孔中旅游过,不知道会不会崩溃当然,这些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现在最重要的是控尸,这是个极其消耗精神的事,普通的控尸,可以说是非常轻松的,但控制尸王这个等级的炼尸,却相当吃力,我虽然自己不用动脚跑,但不过几分钟,便觉得头晕脑胀,仿佛饿久了没吃饭一样,身体的力量,随着控尸的时间逐渐流失。   我勉强看了一眼,发现才过去五分钟而已,我们已经逃离了骷髅大军的包围圈,但离禁地还有至少五分钟的路。这个五分钟是按照谭刃的速度来算的,可我感觉,自己很难再撑五分钟了。   而且最主要的一点是,我必须得留下五分钟的时间来收尸。   所谓的收尸,也就是让尸王状态的谭刃变回去,以前周玄业没有得到过无虚的传尸符,所以他可以让谭刃变身,却没办法给谭刃收尸,每一次谭刃变身后,周玄业只能在可控范围内远离谭刃,让他自己慢慢变回来。   我是得到无虚的正式传尸的,因此我也可以给谭刃收尸,只不过收尸是极大的一个损耗,我如果不留下给谭刃收尸的精力,就这么耗光,恐怕我最后,没有死在骷髅手里,反而会死在谭刃手上。   等谭龟毛一清醒过来,看着我的尸体,我估计他也会疯的。   短暂的思考后,我意识到有限的精力不能再这么消耗了,好在周围只有零零星星爬出来的骷髅,谭刃一人都足以对付,当即,我立马开始收尸。   收尸完成的一瞬间,我觉得就跟有只无形的手在我身体内部抓了一把一样,整个身上的力道,顿时全都被抽走了,而与此同时,谭龟毛高大的尸毛形态也一下子恢复了正常。   这使得我手下和脚下都空了,再加上脱力,整个人就从空中直接摔到了地上,屁股着地,摔得四脚朝天。   谭刃很迅速的反应了过来,身体短暂的停顿后,立马在我衣领上一拽,道:“起来,跑。   我顺着他的力道被拎了起来,但双腿发抖,软的跟泥巴一样,还没真正站起来,就噗通跪了下去。   谭刃就在我前面,见此不咸不淡的说道:“离过年还早,现在没有红包。”   我欲哭无泪,说道:“老板,这种时候你就别洗刷我了”   谭刃似乎有种恨铁不成钢的味道,将我架起来,借着力道,两人快跑着往外走,我几乎算是被拖着的。好在这种无形的消耗,去的快,来的也快,十来分钟后,我便没有再拖后腿了,周围虽然时不时冒出一些骷髅,但都没什么威胁,唯一不妙的是我们的可视度太差,逃跑都不敢跑太快,因为很容易撞到树上。   尸王跑起来五分钟的路程,对于我们来说,得走半个小时,再加上现在这种睁眼瞎的状态,就更慢了。   一边儿找路对方向,一边儿还得防止有突然冒出来偷袭的骷髅头,情况之狼狈就别提了。   我想,骷髅大军肯定不止针对我和谭刃,石头三人应该也遇袭了,他们可没有尸王,不知道能不能闯过这一关。若是这三人又折在这儿,事情就真的大条了。   一边往外走,我一边看了看时间,由于谭刃之前尸王化,给我们节约了大量的时间,因此现在我们头上的头箍,还能坚持一小时十五分钟,这算是唯一的慰藉了,只要不再出现一批骷髅大军或者其它意外情况,我们安全脱身不是难事。   这次而入禁地,虽然情形危机,但我觉得比上次要好多了,人是群居动物,再危险恐怖的情况,只要身边有同伴,就会觉得好很多,反之,哪怕并不是那么危险的环境,把你一个人丢在那儿,心理压力也会陡然增大。   此刻有谭刃跟我一道,不再像上次一样,一个人经历无限轮回般的精神世界,所以心里还是底气十足的。   然而,就在我们快要走出禁地之时,前方朦朦胧胧处,竟然突然冒出了一个高大的人形。   之所以说是人形,而不是人,是因为那个人形,身高至少有两米多,体型非常魁梧,明显不是表面意义上的人,如果非要形容,我觉得那更像是谭龟毛变身后的体型。   我心里头咯噔了一下,便见那个人形逐渐朝我们靠近。   谭刃浑身的肌肉紧绷了起来,目光直直的盯着对方。   对面走过来的,会是什么东西   难道也是一具炼尸   很快,那东西彻底出现在了我和谭刃的跟前,看见它的一瞬间,我就觉得头皮发麻,有一股极大的压力从它的身上传了过来。   我不太确定它是炼尸还是毛尸,因为它身上的尸毛是金黄色的,而且闻不到尸气,而且随着它的到来,周围阴冷的温度,竟然陡然升高了,让我忍不住怀疑这是不是我的错觉。   但在我印象中,无论是炼尸还是毛尸,似乎都没有金毛。   我咽了咽口水,问谭刃:“金毛,是什么”   与我的紧张不同,谭刃反而一瞬间放松了,他道:“白毛、黑毛、绿毛、紫毛、红毛、旱魃、魁拔,旱魃是金毛。”   他一说旱魃,我一下子反应过来,不由盯着那玩意儿,道;“难道是它”   谭刃微微点头。   对方的身份一下子就明朗了,赫然便是当初和我们做过交易,带着那女鬼来这儿避世的旱魃。没有了海眼的滋养,这个介于旱魃和魁拔间的人,现在根本无法在维持当初的人形了,只能以如今毛尸的状态出现。   说真的,我没想到会在这地方看见他,一时有些发懵。   “我们又见面了。”不止是外形,连声音也不改变了,说话似乎十分困难。      第701章 组织来了(上)      谭刃对这次的见面很显然是不满意的,因为我俩现在都太狼狈了,谭龟毛之前变身,身上的衣服都撑成了破布条挂着,从我这儿扒了件外套勉强穿着,我俩狼狈的就跟乞丐差不多。谭刃和旱魃其实一直就不太对付,但两人的不对付,不是互相使绊子那种,而是在没事儿的时候,互相压根儿不交际。   这种情况,或许和两人有些相似的身份有关,我不是他们,所以不太能理解他们的想法。   “你们怎么会在这儿。”旱魃率先开口问,声音一字一顿,说话显得有些困难。   我反应过来,忙道:“这话该我问你吧,你不是带着你媳妇儿在深山里嘛,怎么跑这儿来了”   旱魃道:“这地方没人,偶尔会带她,过来转转。”   谭刃冷冷的开口;“带到禁地来转”   旱魃沉默片刻,又道:“在这里待着,她舒服。”   谭刃道:“阴煞之气最适合滋养厉鬼,她当然舒服。”   旱魃直接跳过了这个话题,道:“这个地方,不是你们该来的,我送你们出去。”   从这短短的对话中,我已经听出了一些端倪,没想到旱魃竟然把他媳妇儿弄到了禁地来,这地方,生魂进来,会被拘成厉鬼,难以超生,然而旱魃的媳妇儿早就已经是厉鬼,没有退路了,相反,来到这禁地待着,反而能滋养她的鬼体,让她的力量更加强大。   我觉得这事儿有些不对头,万一哪天,旱魃制不住她媳妇儿了怎么办又或者,万一旱魃不愿意制住她媳妇儿,由着那厉鬼乱来怎么办我越想越不对劲,让旱魃到三子观后的群山中修养,是周玄业提出的交易,周玄业早就清楚禁地的事,难道他就没有设想过这个可能显然,这不符合周玄业的行事风格,那丫是个老狐狸,步步为营,他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   除非,周玄业是故意的。   又或者,他其实暗地里和旱魃有什么别的交易我看了看谭刃,他虽然和旱魃不对付,但二人一直维持着表面的交情,而此刻,谭刃在这儿看见旱魃,脸色变得极其难看。我知道,我俩可能想到一块去了。   此刻,旱魃主动提出要送我们出去,这一点当然是好的,它一来,周围的雾霾一样的阴煞之气似乎都变得稀薄了一些,原本时不时冒出来的骷髅,也消停了下去。   我和谭刃没有拒绝这个提议,便跟在旱魃身后,由它带着我们往外走。接下来的一切都很顺利,我们又一次成功离开了禁地,禁地外面,那个仙风道骨的炼尸依旧盘腿而坐。   旱魃冲那具炼尸点头打招呼,炼尸也打了个稽首回应,二人显然是老交情了。   我嘀咕道;“师父这炼尸不怎么听话啊。”   谭刃道:“高级一点的炼尸都有散魄,旱魃是我和周玄业带回来的,炼尸对它无害,这种交情,根本不需要报备。”   旱魃听见我俩的话,微微点头,说:“这里,只有我和它。”这个它,指的自然是那具炼尸。旱魃的媳妇儿是个没有神智的厉鬼,自然是没办法交流,这地方又没有外人,这一具炼尸,一具旱魃,看样子是成了朋友了,这到也说的过去。   送完我们,旱魃问我们:“你们要离开”   我道:“我们还有人在里面。”   旱魃道:“你们要等人”   我点了点头,他接着道:“等着。”说完,从溪边盘腿的炼尸打了声招呼,整个人,确切的说整个尸体,就如同一道离弦的箭,迅速冲入了绿幽幽的丛林中。   我有些发懵,问谭刃:“它这是干嘛”   谭刃没回答,反而是在溪边盘腿打坐的炼尸说道:“它去弄吃的,招待你们。”   我觉得有些惊悚,要知道,在我记忆中,旱魃可没这么友好和好客。   谭刃侧头想了想,突然道:“看样子它过的不错。”   我琢磨一番,心头一阵感慨,发现谭刃说的是对的,这样的生活,对于旱魃来说想必是极其不错的,一个人生活和精神糟糕的时候,他必然不会友好,然而,一个心情平和舒畅的人,大部分都是友好的。   旱魃身上,已经看不见当初那种嗜血的模样了,抛开他的外形,回想了一下刚才的对话和他现在的举动,整个儿就是个山野隐士见到旧友时的举动。   这个世界上,什么样的生活才算好的   每个人的追求都不同,在我眼里,旱魃的生活是可怜的,他原本有机会以魁拔的姿态在人世间生活,而现在,他在这山间,只有厉鬼和炼尸为伴。   可他很显然比以前舒畅。   精神的充沛,对于人的影响是巨大的。   我和谭刃此刻也累的不行,便找了块大石头坐下,头箍上的指示灯虽然还没有灭,但也撑不了多久了,我们现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这里等着了,但愿法眼他们能平安回来。   这会儿,我们在禁地外围,已经可以看到那中间燃烧的火势,虽然还没有扩展到外边来,可情形已经相当严重了。我摸出电话打算报警,但这个警情算比较大的,我私人打过去,警察会盘问很久,等到他们通知相关部门出人,估计黄花菜都凉了,于是我打给了三子观,示意他们以宫观的名义报案。   不过我打过去的时候,他们说已经报案了,因为火势太大,我们身处其中不觉得,但在霜降峰上的众人已经能眺望到火海,因而早就报案了,不出意外,很快就会有直升机来救火。   我担心救火的人会派人员陆地救火,又嘱咐他们通知龙组,让龙组的人协调一下,没想到天勤特别给力,全都安排好了,压根不用我操这个心。   而且龙组那边听说起火的事,终于引起了注意,没再像之前那样来几个人找死了。不仅安排救火,连带着那帮官商勾结,妄想动土的人,也全被挡了回去,并且已经在大量组织人手,进行专业的干预。   由于动用的是上面的力量,所以甚至有可能彻底解决禁地的事。   一时间我不由得感慨,有个师兄真好啊。   没多久,旱魃便回来了,摘了一堆不知名的野果,手里还拎了两条洗干净的鱼,外加一个造型非常丑的陶罐子,从那罐子中散发出一阵果酒的香气。   我有些震惊,道:“你酿的酒”   旱魃点头,道:“山里有很多野果,试着酿了一些。”说完,便找我要了打火机,在一旁升起篝火,顺便烤起了鱼。它块头太大,不适合做这种精细的活儿,因此烤鱼的任务便有炼尸代劳了。   我看了看谭刃,又看了看炼尸和旱魃,一时间都不知该说什么的好,和尸体烤野味儿,还是三具高级尸体,估计也就我一个人了。   旱魃不用进食,在山里没事儿,研究吃的也只是满足一下口舌欲打发时间,因此鱼烤好了它没吃,只慢慢喝着果酒。这酒酿的非常香,不过颜色有些浑浊,但入口的口感很独特,配着烤鱼,我和谭刃将肚子吃的圆滚滚的。   吃饱喝足,冲旱魃道了谢,我们便随意聊了起来,我问他怎么不去禁地陪他媳妇儿,他说那煞气可以滋养厉鬼,但对他并没有太多用处,待里面不舒服,干脆在外面等着,和炼尸聊聊天,如果不是察觉到禁地里有熟悉的气息,他也不会进去。   我想到他进出禁地犹如无物,以及没多久就会赶来的救火队,便将这事儿一说,示意旱魃带着他媳妇儿暂避,旱魃闻言,长满尸毛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但还是立刻答应了,说会在救援队来的时候,将他那厉鬼媳妇儿带走,也就是说,他还得去一趟禁地。   我有心想让他顺便把其余活着的人给救出来,但这大火熊熊,法眼等人生机渺茫不说,一但让他们看见旱魃,之后该怎么解释龙组毕竟和j组织有勾结,旱魃身份尴尬,实在不宜出面,想到此处,我便也没有提这件事情。      第702章 组织来了(下)      旱魃并没有耽误太久,便起身去了禁地。我和谭刃坐在熄灭的火堆边上啃野果,没等多久,便听得一阵轰鸣声,灭火的直升机飞到了禁地上空,其中一台直升机,却停在了我们所在的上空。   强烈的风从上方冲击下来,我和谭龟毛赶紧避开,片刻后,那飞机上垂下了一道软梯,两个穿着一模一样的人顺着软梯降到了地上,紧接着那架直升机便飞走了。   我定睛一看,有些意外,因为我以为来的是龙组的人,但这二人从外表上,很难和龙组联系在一起,因为这是一男一女,年纪大约都在五十岁左右,头发半百,身形微胖,不过目光很清明,精神头十足,身上有一种学者的气质。   这个年纪,虽不说老,但绝对不年轻了,还能在直升机上爬上爬下,真是不容易。   这两人下了机,冲我和谭刃伸手,一边握手一边道:“就是你们两位陪着他们两次出入禁地辛苦、辛苦。”谭龟毛手上戴着手套,所以没拒绝。要不怎么说是老一辈,作风没那么盛气凌人,让人很有好感。   这时,那老阿姨道:“我们还以为你们也困在禁地里,怎么出来的现在禁地的情况怎么样”   谭刃不答反问:“你们龙组不是说要组织人手过来解决问题吗怎么就二位”   老阿姨道:“人手分散在各地做任务,一时间不能立刻召集回来,至三天后才会汇合,我们目前首要的任务,是要将已经进入禁地的人救出来。”   谭刃一点儿也不给老人家面子,说道:“就你们,难了点儿。”   我心道这龟毛说话太气人,怎么不能友好点儿,便接过话茬,回答了那老阿姨刚才提的问题,将禁地中的情况迅速做了个梳理,二人专心致志的听,时不时提出些问题,并且还在笔记本上做着记录。   我看着别提多感动了,这才是解决问题的态度啊之前来的玄蟒和法眼两批人实在不靠谱,一个个都觉得自己多牛逼似的,跳进坑里爬都爬不出来。   问完情况后,我道:“你们现在人手不齐,千万别进去,之前你们的两批人,我们劝也劝了,但他们非得进去,现如今哎。”   通过刚才的交流,我才惊讶的知道,这两位老人家居然就是龙组的组织人。他们是国内最先进行神秘力量研究的那一批人,所谓的神秘力量,也就是一些确实存在的,但暂时不能用科学解释的一些力量。   这一批人试着对这些神秘力量进行科学的解释,既然要试验,就必须要有试验品,最早的一批龙组的成员就是这样发展起来的。   后来,随着研究的进步,神秘力量逐渐揭开了它的面纱,生物磁场、脑电波、精神力,慢慢的显露在研究者的眼前,龙组的人不再只是离奇的试验品,而是开始成为一股力量,这两人也成为了龙组的负责人。   老阿姨姓郑,名字不知道,两人互称老郑和老刘,我便顺着叫郑阿姨和刘叔。   这二人了解完情况,见我和谭刃身形狼狈,便示意我们可以先行离开,他们俩的年纪,不会亲自去禁地,在通过我的叙述,对禁地的情况有所了解后,两人商议了一阵,最终决定放弃原计划中的第一拨救援,也就是说,法眼等人的生死,就看他们的造化了。   好在现在救火行动已经展开,勉强增加了一些他们的生存几率。   看得出来,刘叔和郑阿姨的心情非常沉重,龙组的每一个人,对他们来说都是重要的资源,如今出了这种事,一下子失踪八个人,这对负责人还不得不下达放弃第一波救援的指令,不用想也知道内心多郁闷。   有这二人接手,便没我和谭刃什么事了,禁地的事,也算正式告一段落,当下我们便回了三子观,好好的休整了一番。   这几天三子观格外热闹,龙组的人都驻扎在我们这儿,还停着直升机,对外暂时关闭了山门,停止接待香客,大火扑灭后,剩下的便是龙组的人,在三天的时间里,陆陆续续来汇合。   这次一共来了二十多人,装备精良,穿着统一,有了前面组员的两次失联例子在前,这次的这波人,不再像之前两批人一样不将禁地放在眼里,相反,他们这次是拿出了百分之百的警惕心,在集合出发时,一个个神情严肃,气势沉稳。   这二十多人都有些什么本事我不清楚,但往哪儿一站,就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气势,相当惊人。   禁地内部的情况,经过我和谭刃的两次打探,已经掌握的差不多,我们所提供的资料,再加上龙组的人员,想来这一次,应该足够对付了。   等这帮人出发后,三子观一下子便回到了从前的清静,大火虽然已经被扑灭,没能燃烧出禁地的范畴,但这三天,也无人去过禁地,法眼等人是死是活,一无所知。   大火、发疯、骷髅军,还有个昏迷的哈士奇,这一切不好的因素加起来,让我觉得法眼等人的生机渺茫。   由于有直升机,因此霜降峰和禁地间的往来变得十分简单。刘叔和郑阿姨在禁地外围扎了营帐,许多我看不懂的仪器被架设了起来,除了他俩外,还有三个助手,两女一男。   我和谭刃间或也会坐着直升机去看看,毕竟禁地就在三子观后面,我们也希望龙组能把这事儿彻底解决了,因而时不时就去查看一下进度。   直到这时,我才真正的了解龙组的实力,与此同时,也明白玄蟒那帮人是怎么死的了,他们完全是冤死的。   进入禁地,许多现代设备都会失灵,但龙组所带来的设备,都是j组织研发的前沿装备,此刻,我眼前的屏幕上,赫然实时播放着那帮人的行进状况,屏幕被切换为八个画面,这二十多人中,应该有八个,身上携带有摄像头。   屏幕上的画面并非像我们之前进去时一样灰蒙蒙的,这帮人端着一种形似火箭筒一样的东西,喷射出一种赤红色的雾状物,这些雾状物,和那浓重的阴煞之气一接触,煞气便跟遇见克星一样,猛地后退,一下子便能打开一大片视野区。   与此同时,这帮人的心理素质也很强,全都戴上了之前火云等人戴过的那种眼镜。   这帮人带着先进的装备,在禁地中如若无物,哪像我们之前那样狼狈。   玄蟒等人之所以死了,实在是他们之前对禁地的情况不了解,托了大,实在是死的不值。   便在此次,屏幕中的地面突然出现了异动,紧接着,一个骷髅从里面钻了出来。   我道:“骷髅大军要出现了。”   看显示器的是个戴眼镜的姑娘,她推了推眼镜,说:“不要紧。”   说话间,屏幕间的人,纷纷从腰间抽出长刀。   那是一种比较轻薄的刀,约有半米,颜色漆黑,看着不太起眼,但那玩意儿却十分锋利,靠近的骷髅,就跟刀砍豆腐一样,随便一刀就轻轻松松的砍的七零八落。   我看了会儿,只见这帮人虽然气势汹汹,如蛟龙如海,但这骷髅大军的数量却是太多了,很快就如同我和谭刃当初一样,形成了包围之势,将龙组的人给围了起来。   眼瞅着就要群起而攻之时,龙组中的人,突然掏出了一种类似手榴弹的东西,纷纷往骷髅堆里扔。   便听一阵呲拉呲拉的干扰声,屏幕中猛地腾起一阵黑烟,迅速将视野给笼罩住,整个儿屏幕都黑了下来。   我大惊:“他们扔的是什么东西”   戴眼镜的姑娘道;“超生磁弹,说了你也不懂。”   我觉得很郁闷,有种被人抢了饭碗的感觉,便对谭刃感慨道:“老板,我以前觉得鬼神之说,玄之又玄,现在才发现,在这帮人眼里,什么都不是,他们太牛了。”   谭刃不咸不淡的说道:“有什么牛的。”   我以为谭刃是死要面子,便道:“咱们还是要勇于承认自己的不足,科技或许真的比咱们老祖宗那一套要厉害。”   谭刃看了我一眼,摇头,淡淡道:“科技,借助外物,为己所用;我们老祖宗,则讲究天人合一,浑然一体,重在开发人自己的潜能。他们入禁地,全凭外物依仗,但你想一想,这些尖端的装备,需要耗费多人人力、物力、财力”   顿了顿,他又道:“装备可以存在,也可能损坏,所以它绝对不能成为依仗,没有什么比自身更可靠的。”   ps:推荐票满五千了,明天给大家加更。      第703章 命运      谭刃平时不是个喜欢多话的,但往往一开口就发人深省,我被龙组打击的有些歪了的信心,顿时被他这一番话给拉了回来。看屏幕那姑娘也听见了,深深看了谭刃一眼,道:“谭先生说的没错,其实,我们做这些研究,也只是要追求一个因果,这些神秘力量为什么存在,因为什么原因而存在,它们会产生什么变化这些高科技,只是研究过程中的产物,并非我们的最终目地。”   我道:“那你们的最终目地是什么”   她道:“弄清楚因果关系,开发人体自身潜能,在这一点上,我们才刚刚起步,触摸了冰山一角而已,远远比不上老祖宗们的智慧,所以谭先生的话是正确的。”   说话间,那屏幕上的黑烟逐渐散开,一些模模糊糊的画面重新显露了出来,只见画面中,原本冒出来的骷髅大军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只有满地散落的枯骨,周围的地面,也没有像我想象中的一样,会炸开大坑一类的,那个超生磁弹,看样子并不是什么物理攻击,它破开后爆发出的那阵黑烟,才是攻击的手段。   我问她龙组接下来的计划是什么,她说是弄明白阴煞之气形成的原因,想办法摧毁或者压制住它。   屏幕上的人和我们之前不一样,我们之前是想着穿越禁地,但他们却是对禁地进行地毯式的搜索。在这个搜索过程中,寻找法眼等人并不是主要任务,找到阴煞之气聚集的起因,并且压制它,才是龙组此次的主要目的。   地毯式的搜索是很耗费时间的,没隔一段时间,那二十人会通过直升机进行撤离,退到禁地外围休息补给,来去自由,随时可以抽身,潇洒的不行。   对比我们之前,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退出帐篷时,琢磨着那姑娘的话,我想到了当初和天勤去大酉洞天求仙尸的事,便和谭刃商议起来。谭刃一听,便道:“如果上面下命,大酉也不得不听从,但这种行为,卑鄙无耻,你怎么会想到这个”说这话时,他皱了皱眉,非常不赞同的瞟了我一眼。   我觉得冤枉,便道:“仙尸再重要,能有活生生的人命重要吗不说人命,这禁地之内,有一样活物吗飞鸟鱼虫也是命啊,大命小命加在一起,还不如一具死了的仙尸吗”   谭刃怒哼一声,说:“你眼里有没有尊师重道四个字”我噎了一下,察觉到谭龟毛这是真的动怒了,平日里这丫虽然一点就炸,但并不会真往心里去。   仙尸有关道统,相当于人的祖宗,我一想谭刃和无虚二人,都是极其看重道统传承的人,立马意识到自己踩到雷区了,于是便改口道:“当然有,当然有,我刚才一时嘴快,说错话了,咱们当然不能做那种在背后坑人祖宗的事,还是走正道,正道。”   话虽如此,但我心里其实挺郁闷的,为了这禁地,龙组已经折了八个人,至今事情都还没有了结,之后能不能解决还是个未知数。仙尸虽然意义众大,但不可否认确实只是一具尸体,一具死尸和一大批活命,孰轻孰重,至少在我看来,是活着的更重要。   有时候,思想真的是一个非常可怕的东西,一但驻入人的大脑里,就很难再撼动了,就连谭刃和无虚这样的人,在生死面前都大彻大悟,但只要涉及到传承道统,就完全变了。   坐直升机回去的途中,我和谭龟毛一时间谁都没说话,当天晚上,也不知是不是他跟天勤打了招呼,天勤搬了一堆的经书过来,说要给我讲晚课,听的我真是一个头两个大,我发誓,这辈子,我再也不跟谭龟毛讨论半点儿有关道统的事。   难怪当初周玄业和周玄礼的待遇差别这么大,周玄业心理不扭曲才怪大约看我认错态度积极,天勤讲了一次晚课,就放过我了,第二天我和谭刃再坐着直升机去禁地外面时,我再也不敢出馊主意了。   到禁地的时候,我有些惊讶,因为现在的时间还很早,我没想到龙组的人居然已经从禁地出来了。确切的说,我不太确定,他们究竟是提前出来了,还是说压根儿还没进去。   以往这个时候来,他们一般都已经进入禁地了。   紧接着,我发现地面上有两个白色的袋子,那袋子我知道,是装尸体专用的密封袋。   我大惊,道;“又有人折了”   刘叔看了我一眼,沉着脸摇头,说:“不是,这是今天进去时发现的尸体。”   进去时发现的尸体   我心里咯噔一下,便有了推测,我道:“是谁的”   刘阿姨叹气道:“火云和石头。”   虽然早已经有所预料,但真正得知这个结果,我心里头还是不好受。这时,只听龙组队伍里有个年轻的姑娘,狠狠瞪了我一眼,道:“你们当初,为什么不阻止他们”   我心说阻止老子阻止的了吗对我们又是威逼,又是利诱,我们就差没跪着求他们别进去了。   但现在死了人,我知道众人心情都不痛快,便也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再做无意义得争吵,于是就没说话。紧接着,便听那姑娘抽泣了一声:“难道人的命,真的是生下来就注定了吗火云姐当初被咱们从火场里救出来,可没想到最终,居然还是死在火灾里。”   直到这时,我才在这姑娘断断续续的抽泣中知道了火云的来历。   火云是个典型的农村妇女,出身穷苦,夫家也穷苦,村子里都是穷人。穷山恶水出刁民,这话还是有道理的,那地方的人,越穷心越狠,也越不把人当人看。   火云勤勤恳恳操持家务,生儿育女,下地干活,但还是经常被酒鬼老公揍,一次被打的狠了,火云反抗起来,更加激怒了对方,便被喝醉了酒的男人,揪着领子往生火的灶孔里按,激烈的反抗中,火星四溅,大火燃烧了起来。   那酒鬼丈夫大喊大叫逃了出去,留下身体被烧伤,行动困难的火云,眼瞅着就要葬身火海,结果就在这时,周围的火不知怎么的,竟然一下子就灭了,便如同空气被瞬间隔断似的。   在那场刺激中,火云逐渐发现了自己能控火的能力,最终被龙组给发现,摇身一变,成为了现在的火云。龙组曾经有一个代号叫阎王的人。这人据说能看透每个人的死亡,他曾经说过,火云注定要被火给烧死。   当时因为这事儿,火云还跟阎王打了一架,没想到,这一天竟然真的来了。   她这话,让周围的众人神色都沉重起来。   没有谁希望自己的命运是生来就被安排好的,这种感觉太糟糕了,我一直信奉有多少努力,就有多少回报。   那么火云呢   她一生的命运难道就是吃了半辈子苦,好不容易时来运转,扬眉吐气,结果没多久就被烧死了她这一生的命运又是为了什么我的命运,是不是也早就注定好了   石头和火云都是被烧死的,至于哈士奇和法眼则没有找到,生死不明,当然,更糟糕一点的情况,或许是被埋在某片被烧焦的大树下面。   很快,刘叔他们安排人将这两具尸体运回了龙组的总部,并不是像我想的那样掩埋处理,而是要进行解剖研究,看一看禁地中的负能量对火云和石头的生理影响。   龙组的人看着二人的尸身被运上了直升机,神情一片凝重,死了还要被解剖,看样子这个世界是公平的,特权,也是需要牺牲一定的东西去换取的。   接着,众人草草吃了些东西,又一次进入了禁地。   地毯式的搜索和禁地中的那股力量相冲,一批又一批的尖端物资被运送了进来,这个消耗是很大的,在第五天的时候,龙组这边的地毯式搜索终于有了成果,一份分析资料,摆在了刘叔和郑阿姨跟前。   我就着位置,站在两人身后将这份分析资料浏览了一遍,看完只觉得心头一阵狂跳。   这么大的阵仗,果然是有收获的,我之前所疑惑的大部分东西,这份分析资料,几乎都给出了解释。      第704章 仙逝      分析资料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两部分。   一是阴煞之气来源的分析与考证;   二是解决的办法。   提供这份资料的是个剃着平头的中年人,身上很种军人般的肃穆感,看起来像是龙组中的老大。   根据资料上显示,这片禁地,曾经应该是个古战场,但有一点很奇怪,那就是这里的地形,其实根本没有作为战场的条件。打仗都是有目地的,入侵、争霸、领土、资源,但这地方山峰林立,几千年间都没有明显的地质变化,从战争的角度来说,无论如何,也难以构成战场的环境。   假如有两支军队在这儿打仗,那么他们是为了什么要想确定这个古战场的时间,需要对这里的人骨进行采样分析,也需要对这边的相关历史进行核查,因此这个考证段时间内不会出来,但相关的样本,已经送到了龙组总部,一周内出结果。   接着就是解决办法,现在阴煞之气,寄居在地脉的玉床中,要解决问题,只有两个办法,一是压制,二是转移。   转移的话,就需要开凿玉床,但这些玉床,普通人跟它靠在一起,就会被诶影响心智,龙组的人自己上更是不可能,一来不会,而来矿床太大,要开到猴年马月因此可实施的办法只有压制。   这让我联想到了大酉洞天的仙尸,当然,这话我不能说,龙组既然提出来这个办法,那么应该有类似的东西。   他们对于阴煞之气,有自己的一套科学的计算方法,后面跟着一串数据和符号,我看不懂,不过总结处却只有一句话:申请。   后面跟了一串字母和数字组合的代码。   我不由指着上面的代码问道:“这是什么意思申请什么”   提交资料的平头说道:“跟你没有关系。”   刘叔也没有接话,皱着眉头看完资料,道:“这个申请,程序复杂,这样吧,等北京的鉴定结果出来再说。”   “是。”平头应了一声,便退了下去。   除了这两点外,资料上还写了一些我其实并不想看到的东西,比如玄蟒等人的尸身腐烂程度等,最后有些出乎人意料之外的是,禁地已经被龙组的人翻了一遍,但却没有发现哈士奇和玄蟒。   对此,他们做了两种推测,一是他们离开了禁地,这禁地周边的面积还是很大的,因此很有可能绕到了别的方位,或许受了伤耽误了。   第二种情况,则很有可能是在禁地里烧的只剩下渣,所以没能发现,这也并非不可能,因为起火的那一带,火势相当大。   但对于法眼和哈士奇的情况。龙组的人表现的比较了乐观,因为尸身可以烧成渣,但装备里的很多东西是不会烧毁的。这次没找到的不仅是法眼和哈士奇的人,就连装备都没有找到。   因此很大程度上,他们是离开禁地了。   因为如此,那平头提出要对禁地周边的圆形区域展开搜索,由于等待结果还有一周,刘叔自然不会阻止,救人刻不容缓,因此在下午时分,龙组的众人就分成两批,一南一北,分头绕着圈儿开始搜索。   这次搜索,他们携带了大量的探测设备,简直跟生命雷达一样,我一看就有些担忧了,万一这帮人撞上旱魃怎么办旱魃应该没那么傻吧龙组的搜索,展开了整整三天都没有结果,最终不得不放弃了,法眼和哈士奇尸骨难寻的失踪,也成了一个谜团。   这段时间,我没有再往禁地去,甚至三子观的众人,也没有太多心思管龙组的人了,因为无虚的情况变得糟糕起来,他开始断食了,身形迅速的消瘦下去。   谭刃守在无虚身边寸步不离,对于龙组和禁地的事,一个字也不再过问。   第四天,还没等来结果,无虚突然对我们说:“都出去吧。”   众人噗通全跪下了,我心里一时间也特别难受,平日里早就知道无虚时日不多,虽然有准备,但这一天真的来了,心里还是没办法平静面对。   众人退到了房外,隔半个小时敲门询问一次,到第六次敲门时,房内没有了回应,谭刃推门而入,只见无虚盘腿坐在床上,面容安详平和,谭刃探了探鼻息和脉搏,跪道:“师父羽化而去了。”   羽化登仙,是个好听点的词,自我安慰罢了,如果这世界上真的有地狱,大部分人最后还是要去地狱的。   无虚仙逝,众人一番悲痛自然不必说,紧接着便是去朝拜殿做法事,遵生前遗命,效仿南华真人,陈尸与东边山谷中,后人不再拜祭。   道家讲究天人合一,昔年庄子死前,众弟子欲筹钱为他大办后事,庄子却是连棺材都不要,让地址直接把他的尸身扔到荒野上或者随意挖个浅坑埋了。   众弟子大惊,说虽然穷,但也不能让老师草草薄葬,庄子大笑,道:“我尸于荒野,以天为棺,以地为床,以日月星辰做陪葬,古往今来,谁能由此厚葬。”   众弟子又言:如此一来,尸身岂不是要被猛兽叼走啃食庄子道:“即便将人装进棺材里,尸身还是要腐烂生虫,把我给虫子吃,却不给野兽吃,对它们岂不是不公平”   众弟子哀泣,希望庄子收回这话,表示想为他立碑竖坟纪念,庄子又说了这样一番话:“我们人生下来,承天覆地载恩,蒙日月照临身,四方水土养我形,鸡鸭鱼肉塑我体,如果死了,就同那些鸡鸭鱼肉一样,自然要去养育其它的生命,虫吃也罢,兽吃也罢,不过是你入我腹,我再入你腹,生生不息,天人合一,一花一草,一虫一兽,皆是我。”   道人的葬俗一般是坐缸或者如普通人一样棺葬,但历来也有许多道人学习南华真人,反哺自然,生生不息。   人生在世,有坟有碑,又能被人铭记多久倒不如反哺自然,以己身之死躯,育周遭之生机,化尘化土,喂虫喂兽,这种境界,也算绝妙了。   由于忙着无虚的后事,因此我们没关注龙组的事,谭刃虽然面上没有表现的多悲痛,但大部分时间,都在老旧的大殿上,坐在无虚曾经打坐的蒲团上,沉默无言。   如今无虚已仙逝,禁地的事情又轮不到我搀和,按理说我也该回深圳去,毕竟都耽误好几个月了,但人一去世我就走,兄弟还处于伤痛中,我还真有些迈不开腿。   之前还想着无虚一去世我就还俗,现在却是不能了,人一死就还俗,未免太打脸,我决定等两年再说,反正女朋友的影子都还没一个,暂时也不急了。   我决定再待半个月,到时候不管谭刃情况怎么样,自己都得离开,总不能真的在这道观里度过余生。不过谭刃还是挺够意思的,没多久便对我说;“你自己回去,如果要还俗,就去找天勤。”   这一瞬间,我觉得谭龟毛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想了想,我道:“你以后,就不下山了”   谭刃微微侧头,不咸不淡的说道;“我留在山上干什么数星星吗。”   我一愣,道:“那你要回深圳”   谭刃缓缓道:“事务所还是要开业的,再说了,我的股票还没涨。”   我呛了一下,从刚才的惊喜,一下子掉落到谷底,哥们儿,您能不能放弃股票您这么有钱打水漂,干嘛不赞助给我呢“还俗就算了,现在还俗,天勤和黄连他们非得杀了我,可惜咱们走的是全真路子,要是正一,我也就不还俗了。”   谭龟毛不咸不淡的说道:“你还不还俗都一样。”   “为什么”我有些纳闷。   他道:“你还俗干什么娶老婆不要耽误人家姑娘了,现在男多女少,把她们留给更优秀的人吧。”   我怒了:“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不优秀”   谭龟毛凉飕飕的说道:“你觉得你哪里优秀”   “我有钱,我帅,我温柔,我疼老婆。”   谭龟毛道:“你还有金肌玉骨和一堆麻烦。”顿了顿,他又道:“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真的能活三百岁,会是什么样子”   “”我突然明白谭刃的意思了,他并不是故意在打击我。   是啊,如果我真的能活三百岁,那么是不是有一天,我的老婆已经白发苍苍了,我却还是年轻的样子我的子女已经入土了,我却还活着我会不会被我的亲人朋友当成怪物这一瞬间,我想到了很多人:唐琳琳、傅楠、林回雪、周玄业、孙邈那些在我生命中出现过的人,我想象着他们一个个衰老而死,只有我还活着。   以前我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但此刻,却觉得浑身的血都凉了。      第705章 虫虚(为推荐票满五千加更)      长久的沉默蔓延在大殿里,我的脑海中闪过无数的画面,那些画面是我幻想出来的,但我却感觉,它们仿佛就是我的未来。许久,我才从这种虚幻的想象中脱离出来,确切的说,是我不敢往下想了,谁不希望自己长寿谁不愿意青春常在可如果这世间上的一切都在流逝,唯有你被困在时间里,怎么想也不是一件好事。   就在刚才,我甚至想到了天然呆和谭刃,心中还升起一种庆幸的情绪,心想如果真到了那一步,好歹还有两个跟我同病相怜的,这大概就是人的一种劣根性,当你发现有人跟着你一起落难的时候,你对于自己眼前的灾难,就不会觉得太难受了。   很久之前,我总觉得自己是特殊的,现在才发现,人身上该有的劣根性,我真是一样不缺。   在心里鄙夷了自己一番,我还是对谭刃说了说自己的想法,虽然他大方的让我可以直接还俗回深圳,但和黄连等人的交情摆在那儿,这种人刚死就拍拍屁股走人的事,我真做不出来,于是还是按照原计划再待半个月,等一切稳定下来再说。   龙组的人等到了结果后,不知出了什么状况,刘叔等人暂时离开了一阵,再回来时,已经是十多天后,而这一次,他们的阵仗更大了。   最直观的表现是,人数明显增多了,而且这增多的一部分人当中,大部分竟然都是和尚我有些懵了,三子观的众人也懵了,一个个面面相觑。   什么道、儒、释,三教合一,这是说给外人听的,事实上三家其实都讲究正一不二,佛教传入中国后,和道教斗的如火如荼,抢名山,夺福地,在历史上,要么佛涨道消,要么道涨佛消,总之很难出现和平相处的局面,只不过双方都是出家人,不能斗的太难看,因此对外宣扬起来,说的都是三教合一之类的话。   这话是不是真那么回事儿,内行人都懂,所以这会儿,我们霜降峰突来来了一大群和尚,一下子就把我们给弄懵了。   这是干啥   砸场子来了   我看到天勤的脸色扭曲了一下,紧接着就镇定下来,还是遵主客礼仪,将这帮人安顿住下,以礼相待,但背过身,天勤气的不行,在屋子里来回踱步,眉头皱成了一个疙瘩。   我看乾坤两道聚在一起,看着他走来走去,最后白鹤道:“师兄你别走了,看的我头的晕了。龙组的人怎么回事儿,怎么把和尚弄来了”   天勤道:“是为了禁地的事。”   黄胖子立刻道:“啥意思啊啊,我们搞不定,就找一帮和尚来,那帮和尚很牛吗他们除了会念经还会什么呀”眼瞅着要发展为和尚批斗会,我赶紧道:“大家都别激动,那帮和尚什么都没干呢,咱们这么激动太掉价了。”   黄胖子道:“什么叫啥也没干他们那是不讲规矩,出家人要拜山的懂不懂,大摇大摆空降到别人山头,那已经是犯了大忌讳了,哪怕是提前给我们打个招呼,让我们知道一下也行啊。”   拜山这个规矩我知道,别说道佛不同宗,就算上一次我和天勤去大酉洞天,都是道门的人,也是事先拜山过礼的,这佛道本来就隔了一层,都有拜山的规矩,这帮人这么空降过来,确实有些说不过去。   我道:“听口音,他们好像也是北京那边来的,跟着龙组过来的,或许是有什么原因,耽误了,我们这种事咱们也别忘心里去,只要接下来不坏了大规矩,咱们就当没看见吧。”   黄连摇头叹气,用豆芽眼鄙视我:“你把你头发剃一剃,回头跟他们走吧。”   我懒得理黄连这不靠谱的,问天勤禁地的事儿龙组的人打算怎么解决,既然他们弄来了一帮和尚,那么肯定是有用处的。   天勤摇头,说那帮人在开会,把这儿当蹭吃蹭喝的中转站了,多余的还没来得及问,得明天才清楚。   由于霜降峰客房有限,所以大部分人都在外门,刘叔一行人则在内门,连带着我的房间里也打了一个通铺,我和黄连等人在通铺挤一个屋,空出了几间给龙组的人住。   这会儿已经是十月份的天气,霜降峰的夜晚,温度骤然下降,半夜的时候我有些尿急,起床去外面浇竹子,之前半夜起来是要点油灯的,近期因为龙组常驻,所以临时拉了线,外面的房檐上挂了两盏小瓦数的照明灯。   我迷迷糊糊的浇完,冷风一吹,冻的都尿成波浪形了,正打算往回走,结果一扭头,发现从天勤屋里走出来一个人,赫然便是龙组那个剃着平头的老大。   我一开始以为他也是起夜的,但再仔细一看,发现他穿戴整齐,哪里像半夜撒尿的模样我不由得抬腕看了看手表,发现这会儿是凌晨的两点。   一下子我的睡意就醒了。   这哥们儿,他是睡的晚呢还是起的早呢   由于我是站在角落背光处,所以那哥们儿没发现我,出了门后,左右看了一下,便坐在外面的石凳上,摸了根烟出来闷头抽。   我跟这人没什么交集,唯一的印象是他之前提交给刘叔的资料,又快又全,分析的非常到位,让我觉得这人很有领导潜力。   这大半夜的,他穿着整齐,跑外面吹冷风,抽闷烟,这是干什么不过这人显然很警惕,就像有第六感一样,我什么声音都没有弄出来,只不过在黑暗中盯着他看了十来秒,这人突然将脸转过了,朝着我站立的地方,喝道:“谁在那里偷看,出来”   我于是一边往外走,一边道:“是我。兄弟,这个点儿,你不睡觉,在这儿抽烟”   他看见我,神情松懈下来,又吸了一口,道:“没你事儿。”说完就不再开口,我也没空关心一个大老爷们儿为什么抽闷烟,便回房睡了。   第二天去刘叔那儿一打听那帮和尚的来历,才明白这次搞这么大阵仗的原因。   众人可以很确定,禁地是一片古战场,但不能确定古战场的时间和历史背景,所以取了样本回去研究。然而,研究的结果却大大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因为测试显示,这些人骨,距今竟然有六千多年六千多年是个什么概念夏商周都还不存在呢。   我立马觉得不对劲,人的骨骼,在一些环境下,确实可以长久保留,但大部分的骨头,其实都会随着时间而化为尘土。禁地的枯骨,数量庞大,全都保存的非常完好,哪里像有六千年的样子说六十年或者六百年,我还会相信。   然而,鉴定仪器是不会出错的。   除了年代鉴定外,关于历史方面的核查也出了结果,这一带确实没有发生过大规模的征战,但在一本县志中,却发现了端倪。   那上面记载,在围巨山一带的地底,住着一只怪虫,那怪虫善于变化,喜欢化作仙翁考验人的心智,通过考验的人,能超脱轮回,通不过考验的人,则会经历无边地狱。   围巨山,也就是三子观所在的山体的古称。   考察的人,对这个传说进行了相关了解后,发现这上面记载的怪虫,和古印度传说中的梵天很像,在古印度的神话传说中,我们所处的这个世界,其实就是梵天的一场梦境,梵天的梦一醒,世界末日也就来临了。在中国的神话传说中,也有一种类似于梵天的大虫,称之为虫虚,相传生活在宇宙的缝隙里。   宇为时间,宙为空间,宇宙的缝隙,也就是时间和空间的缝隙中,据说它能吞噬时间和空间。虫虚沉睡时,周围区域的时间流逝都会减慢,而虫虚醒来时,周围的空间会突然消失,如果被啃了的饼干一样,而且最主要的是,在神话传说中,虫虚也会变作人形,各种各样的人形。   禁地保存完好的枯骨,再加上县志中关于怪虫的描述,让龙组的人做出了一个推测。   那座玉脉下方,或许真的有一只怪虫,而那只怪虫,也许就是虫虚。      第706章 第四次      我听了刘叔这一席话,只觉得世界观又一次被刷新了,苦笑道:“难道你们觉得,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虫虚那种东西可以吞噬空间和时间”   刘叔叹道:“这个世界太大,这个宇宙太辽阔,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这确实很难让人相信,虫虚只是我们的一个猜测,古人对于鬼神之事,总是夸大其词的,它很可能是存在的,但它是不是真能吞噬时间和空间,这是个未知数。”   一边的天勤道:“那么你们找来那帮僧人,是为了对付虫虚”   刘叔点了点头,道:“根据分析,印度神话中的梵天和中国神话中的虫虚,很可能是同一种东西。”   我道:“你把人家的梵天大神,说成是一种虫子,这会引起宗教矛盾的。”   刘叔笑了一下,脸上的皱纹叠起,道:“文明过程中,一些神话的相似性,本身就说明着一些问题。在梵天的传说中,高僧念梵天经,可以使梵天继续沉睡,所以我们请来了一批高僧。”   我回忆了一下之前和那帮僧人短暂的接触,说实话,不是我搞宗教歧视,而是里面大部分人都是肥头大耳,油光满面,大腹便便,我十分怀疑他们是不是真的高僧。   这段日子和刘老二人也熟了,这么一想我便直接问了出来,郑阿姨不赞同的道:“诶人不可貌相,手里头有没有功夫,可不能看外表。”   我没吭声,脑子里的第一个反应是相由心生,有时候,老祖宗说的某些话,还是挺矛盾的,究竟是相由心生靠谱,还是人不可貌相靠谱为了支持这批僧人,这次的行动规模比上次更大,将要进去的不止有龙组的人,还有护卫的军人,装备的投入也极大,看着他们不挺的忙活,我悄悄对谭刃道:“看样子,大酉洞天仙尸的事,千万不能让他们知道,他们一但知道这事儿,再看自己浪费投入了这么多资源,肯定的气死,到时候大酉洞天的道友们可就惨了。”   谭刃瞟了我一眼,说:“你知道就好。”   当天下午,浩浩荡荡百来人,龙组加僧侣加军人,气势熊熊的开拔,第四次正式入禁地。   这一次装备充足,便是第三次龙组的人去禁地时,也已经是出入顺畅了,因此现如今百来人的队伍,更是势不可挡,连刘叔和郑阿姨都上阵了。   这禁地对我们三子观的人来讲,可以说是极为神秘的,毕竟从建观之初就存在了,如今有了这么好的机会,如何能错过众人都想去,但无奈多出来的装备只有五份,因而我们只能去五个人,最终便由我、谭刃、天勤、白鹤以及黄连一同进去。   进入禁地的过程非常顺利,我们用了两个多小时的时间,便到达了玉床的位置,只见这一片,因为之前大火的关系,已经大变样了。   地面的枯枝败叶被烧了个干净,只留下了硬邦邦的黑土,周围笔直的树木,大多数都被烧毁,断裂的黑色枝干,焦炭般的倒着,即便已经过去了半个月,空气中依然能闻到火灾过后特有的木炭味儿,风一吹,空中便飘的到处都是,弄得人满头满脸的灰。   我们一百来号戴着头箍的天线宝宝在这条玉床旁驻扎下来,士兵迅速分散,排列成防御阵型,将之团团围住。   一个组合的塔架被迅速搭建起来,十来名士兵戴着石头和火云之前戴过的那种地狱眼镜,在塔架上方观察周围的情况。   刘叔等人则戴着龙组,用仪器对玉床表面极地底结构进行分析,而那帮僧人则开始念经。   我对佛家不了解,所有的了解,也都来自于古装电视剧上,因此他们念的经,我是一个字也听不懂。   在龙组等人定位的这段时间,我们五人没什么事情做,谭刃和天勤二人闭目休息,黄连和白鹤第一次进来,跟在龙组等人的屁股后面转,看个新鲜。   我一人没什么事,有些好奇那十几个士兵戴着的眼镜。那种眼镜,之前石头两人戴过,当时反应很大,我有些好奇那玩意儿戴上之后会有什么效果,刚好还有好几副备用的,我见周遭没我什么事,一时间好奇心噌噌往上升,心想自己就在人堆的保护圈里,那十多个士兵也戴了,自己跟着戴一下,应该不要紧。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将眼镜儿戴了上去。   这禁地中,原本涌动着的雾霾般的阴煞之气,在我戴上这副眼镜之后,全都消失了。这一瞬间,我戴上眼镜所看到的世界,同我摘下眼镜所看到的,完全就是两个样子。   我总算知道,为什么石头他们当初会说地狱,因为这一刻,我也看到了地狱。   目光所视之处,全都是猩红一片,而我此刻,正站在一座拱形的狭窄石桥上,石桥两边是沸腾的水池,但那水却是血一般的红色,还咕嘟咕嘟的冒着血泡,仿佛是一锅正在被煮着的血水。   此刻,那血水中,正不断有残肢断骸被煮的冒起来,转瞬又沉了下去,有些还连带着人头,甚至还是活的,不断伸着手试图来抓我。   它们的手抓到了我的脚,但我的脚部没有任何感觉,就好像这一切都只是幻影一样。   目光再往前,视野对面有一片红色的石壁,石壁前捆绑着很多人,他们挣扎着,叫喊着,神情扭曲,然而我听不到任何声音,我只能看。   在那些人的跟前,还蹲着一些人,那些人身体都是黑的,怪模怪样,像是什么鬼怪,而那些鬼怪,此刻正将绑着的那些人给开膛破肚,里面的内脏肠子,被它们给扯了出来。   再往前似乎还有更多的什么,但我看不清了。   这显然是一副地狱般的场景,而我戴上眼镜后,就感觉自己到了地狱。   那情形太真实了,吓的我不得不立马摘了眼镜。   所幸,眼镜一摘,那些地狱般的场景就完全消失了,我还是站在人堆的保护圈里,不过视线再也没有那么远了,而是重新便的狭窄,四下里都是雾霾。   这时,我不得不佩服塔架上那十多个人,光是戴上这副眼镜,就够他们受的了。   这副眼镜的作用,是看透这些雾霾的真身,别看它们似乎伤不到我们,但其中没准儿就夹杂着一些厉害的东西,不得不防。   将眼镜儿丢到一边,我的好奇心彻底烟消云散了,那些僧人念经的声音,听的久了,便如同蜜蜂一般,嗡嗡嗡的让人头晕脑胀,所幸不过半个多小时,龙组那边便传来好消息。   运用这次送进来的特殊一起,在玉床中段,地底约十六米左右的深度,探测到了一股奇特的能量体,这个能量体的数据,在龙组的数据库中是空白的。   刘叔说了一句找到了,便立刻下令开挖。   我凑上去看热闹,想见识见识能不能真的挖出虫虚来。之前那个看显示器的小姑娘刚好就在我旁边,身前摆着一架仪器,上面显示着非常精确的经纬度,还有排成阵型的百来个绿点。   看样子是台生命监测设备。   谁知,众人才挖了三米左右,我旁边这小姑娘突然啊的大叫了一声,说:“快来看,这是怎么回事”由于我就站在她旁边,因此她这一声叫喊,立刻就把我的目光吸引过去了。   我往那屏幕上一看,顿时就愣住了。   因为那屏幕上,除了我们原先的绿点以外,赫然还出现了许多黄色的点。      第707章 蚯蚓      那些黄点在屏幕上,如果闪烁的星星,起初少,紧接着越来越多,开始变得密密麻麻起来,将屏幕上代表人的绿点都给围困住了。   这个仪器我是知道的,是一种能量探测仪,根据颜色不同,可以判断生物的能量,比如一个人,是绿色的能量体,一条狗,它的能量大约在黄色。   因此看见这些黄点的瞬间,我脑海中便想象出了一副我们被无数野狗给围住的场景。   然而现实却是,这地方连个苍蝇都没有,更别说狗了,既然如此,那么,这屏幕上的这些黄点代表什么刘叔等人一见这情况,立刻用联络器联络外围的士兵汇报情况,然而汇报结果却是一切正常。   我不由道:“这仪器是不是坏了”负责这台仪器的小姑娘直摇头,道:“不可能,这台仪器的精密度是目前全球最佳的,六防结构,不可能坏。”   我道:“有始有终,没有什么东西是永远不会坏的,地球都有能源枯竭的一天,更何况这个东西”   那小姑娘愤怒的瞪了我一眼,张了张嘴刚要说什么,一旁的刘叔突然神情一变,目光死死的盯着显示屏,像是又有什么状况,我顺着一看,一下子就愣了,因为那些黄色的点,居然开始变色,渐渐的变成了绿色,而最先变成绿色的那一批还在持续变色,又变成了红色。   红色代表更高的能量值,牛、马、豹,蟒,这些都属于红色能量,所以出现这种红点并不奇怪,然而,那些点在变色,就很古怪了。   随着屏幕上的点不断变色,死寂的禁地中,突然传出了枪声,与此同时,联络器中传来了士兵迅速的对话:“地下有威胁,注意地底,有变异的蚯蚓”   蚯蚓   变异的蚯蚓   我操。   难道之前那些黄点,就是正在变异中的蚯蚓   联络器中的话音才刚落,远处的和尚堆里就传来一声大叫,由于我们用那种喷雾型的武器在进行负能量隔离,因此包围圈里的视线清晰度还是较高的。   虽然那堆僧人离我们有二十米开外,但还是能清晰看到,僧人堆里的土地中,突然窜出来一个庞然大物那玩意儿的身躯,又两个成人粗,猛地从地下窜出来,带起大片泥土四下飞溅。如果不是通讯器中的士兵事先提醒过,我还真没办法反应过来,说那玩意儿是蚯蚓。   细小的蚯蚓,被放大不知多少倍后,身体上的每一次细节都呈现了出来。身上的环形纹,菱形纹,还有肛门一样的口器,布满了无数褶皱,身躯有力的弹动了一下,最后那个有着极佳弹性的口器,从一个不满褶皱的小孔,一下子张开,形成了一个硕大的洞口,猛地朝着离的最近的一个僧人罩去。   那僧人刚才还盘着腿念经,哪里有防备,这突如其来的一下,让他根本反应过不来,一下子就被那万一吞了大半个身体,只剩下两只脚在外面剧烈的挣扎着。   其余僧人惊恐的往我们这边跑,禁地里响起了激烈的枪击声,联络器里传来士兵喘着粗气的汇报。   他们此刻正在抵挡外围的攻击,外围的趋势比我们内部更为凶险,据说已经有人牺牲了,而我们内部的情形只能靠我们自己解决了,因为不知道这些蚯蚓的来历与数量,外面正在想刘叔和郑阿姨请示下一步的行动。   是留守歼灭,还是迅速撤离。   而此刻,在那蚯蚓吞了一半僧人的时候,龙组的人也迅速展开了反击。队伍里有个特别瘦,代号的骨刀的人,第一个做出了反应。   龙组这一波来的人比较多,再加上没有什么交集,所以我其实并没有认全,只对几个比较惹眼的人比较有印象。   这个代号骨刀的就是其中之一,因为我见过一些瘦子,但我没见过他这么瘦的。骨刀的身材,是一种不正常的瘦,身上如同只包着一张皮,骨头都清晰的凸显出来,让我不得不联想到厌食症三个字。   我只在厌食症的病人身上看到过这种瘦,然而,这种瘦似乎并没有影响他的身体,这个沉默的一句话都没说过的人,在那和尚被吞的瞬间,整个人就如同飞射出去的利刃,速度快的我只能看见一道残影,而下一秒,那个半截身子在土里,半截身子在外面,恶心的口器中还含着和尚的蚯蚓,顿时就从中间爆开了,喷溅出无数的肉渣。   与此同时,骨刃的身上则布满了黏糊糊的液体和碎肉,他二话不说,双手如同刀片半,撕开了那蚯蚓的口器,将那个胖和尚给拽了出来。   然而,顺着口器出来的胖和尚,下半身还完好无损,上半身却仿佛被挤压过的面团,仿佛骨头都碎成了粉末一般,成了一堆没有任何造型的肉。   我第一次看见人还有这种死法,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起来了。   那蚯蚓被骨刃连着两次攻击,顿时就歇菜了,然而,更多的蚯蚓,却一条接着一条,从泥土中钻了出来,整个世界,如同群魔乱舞,布满了腥臭味。   塔架上的士兵已经撤离了下来,将刘叔等人团团围住,形成了一个紧密的保护圈,龙组则将那帮和尚给保护了起来,我们三子观的五人自成一个小分队,和刘叔他们靠的较近,好在我们五人战斗力都不弱,再加上龙组提供的武器,一时间除了被那些蚯蚓弄得身上又脏又臭,全是烂肉外,到没有受伤。   索性谭龟毛的洁癖只针对人体接触,否则这么恶心的现场,他绝对会被恶心死。   此刻我们五人防守在一侧,使出浑身解数对付这些蚯蚓,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感体力不支,我心知这样下去不是事儿,便边打边喊:“刘叔怎么着要不要撤”众人脸上身上全是腥臭的粘液和肉渣,我这么大喊,头脸上黏糊糊的液体顿时顺着流进了嘴里,一时间别提多恶心了。   恶臭的刺激,让人反射性的便哇的吐了一声。   这不受控制的一吐使得我慢了一拍,旁边不远处的一只蚯蚓,突然张大口器,直接从我身后袭击过来。我正弯着腰吐呢,眼角的余光瞥到这么一幕,差点儿没崩溃,情急之下双腿猛地发力,运用起来平日里绑着铁片练轻功的节奏感。   但此刻我身上没有铁片,这么一发力,整个人就跟飞起来一样,一跃数米开外,顺势就上了一棵被烧的歪在一旁的焦树上,几下点足,足足上了四米高。   我又是后怕又是激动,要知道,我之前特意尝试过,也最多两米而已,这次真是情急之下,超常发挥,体验了一把飞檐走壁的姿态。   我不由冲谭刃等人大喊;“看到我的英姿了吗”谁知谭刃等人根本就不鸟我,而偷袭我那条蚯蚓,一咬之下,发现猎物竟然飞到了几米开外的大树上,估计有些懵,整个儿竖直起来,肥硕的身体剧烈的摆动了几下,猛地缩回了地底,只留下一个两人粗的土坑。   下一秒没等我反应过来,我脚下站着的这棵树,突然就开始往下倾斜,仿佛要倒地一样,这时我才看到,这树根处,竟然又冒出了一条蚯蚓。   虽然它们都长得一个样,但我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这条蚯蚓就是刚才偷袭我的那一条妈的,难不成蚯蚓也长了脑子会思考,居然知道认准一个人攻击眼瞅着这大树要倒下,那蚯蚓又朝着我脚下咬过来,我不得不双足一点,往旁边跃去。我想象中,自己应该是跟个大侠一样,自倒塌的树上一跃几米开外,然而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我这轻功练的时间太短,刚才是超常发挥,这会儿却没那么后的运气了,直接一个狗吃屎趴在了地上。      第708章 大开杀戒      没等我从地上爬起来,那蚯蚓肥硕的身躯一扭,弹性十足的口器张成一个黑洞,从我撅着的屁股上方就罩了下来。霎时间我只觉得菊花一紧,立马顺势一滚闪到旁边。   那蚯蚓这次的反应却是极快,一口咬空,几乎没有停顿,整个头往旁边一摆,顺着还在打滚的我就罩了过来。   完了完了,想起刚才那和尚死的惨状,真被它吞下去,我还不如自杀呢可现实情况却是千钧一发,连自杀的时间都没给我。   我眼前只有一个散发着腥气,留着涎水的黑洞,朝着我当头罩了下来,根本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这一瞬间,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浑身僵硬,只能做出下意识的反应,那就是肌肉紧绷外加闭上眼。   难怪有很多动物,在遇到危险时会突然全身僵硬倒地,我还以为那些动物没进化好,合着放在人身上,也是一样的。真到了下一秒就要死的时候,除了原始反应,人真的做不出别的举动了。   我脑袋瞬间被它包裹住了,又凉又湿,紧接着就是一股挤压力和吸力,将我整个人往里吸,我倒在地上的身体被吸的动了一下。   我没有被一下子挤碎大脑而死,而是承受着不大不小的压迫被往肚子里吸。   这种一步步等待死亡的感觉简直太恐怖了,我还露在外面的身体立刻挣扎起来,试图把自己的脑袋拔出来。   然而我一挣扎,脖颈处就传来剧痛,就跟脖子要被扯断一样。   我的下一个反应就是去摸匕首,刚才是太快没办法反应,但现在我被它含着,却还没死,经验告诉我,不拼到最后一刻,你永远也不会知道自己是死是活。   然而,我的手刚摸到腰间的匕首,吸力却突然加强,瞬间,我的手臂胸口一截,就全部被含了进去。挤压力和吸力都增强了,蚯蚓内部的软肉和我的皮肉紧闭的贴合着,我根本没有办法呼吸窒息和上半身被咬住,使得我的手根本张不开,浑身的力气都在缺氧中被消耗,而更加可怕的是,我还在被往里吸,并且那股挤压力,已经大到了仿佛下一秒就会压碎我骨头的地步。   我想,估计没等骨头被压碎,我身上的血管就要先爆开,就在我被痛苦和恐惧给包围时,这蚯蚓不知怎么,压力竟然猛的一松,我整个人就顺着黏糊糊的口腔滑了出去,直接摔倒在地上。   刚摔到地上时,我是懵的,因为血脉的挤压,供血不足使得我双眼阵阵发黑,天旋地转,根本看不清周围的情况,只能靠着触感判断自己是掉在地上的。   紧接着,便有一只手猛地穿过我腋下,将我整个人提了起来,迅速往后退。   这下子我感觉出来了,我道:“天勤师兄。”之所以知道是他,是因为我摸到了道袍,其次是这人没戴手套,而黄胖子又比较胖,所以这会儿架起我的人应该是天勤无疑了。   经过短暂的休息,血液恢复正常循环,我这双差点儿瞎了的眼睛总算能视物了,定睛一看,扶着我的果然是天勤,这会儿正带着我往黄胖子和白鹤的身边靠,而前方不远处,赫然倒着一具稀巴烂的蚯蚓,蚯蚓旁蹲着一具紫金色毛发的东西,正啃食着那堆烂肉。   这一瞬间,我就明白过来,是谭龟毛救了我,这丫自己变身了谭刃是尸王,自己变身是没问题的,但这种状态下,他的力量不受控制,就算是我,也很难去控尸。   天勤拽着我迅速后退,道:“现在先远离他”   我看着有洁癖的谭龟毛蹲在地上一口一口嚼着蚯蚓,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逆流,心里别提多难受了。而这时,还有不怕死的蚯蚓试图去攻击他。   谭龟毛根本没有反抗,直接被一条蚯蚓给吞了下去,而下一刻,他就从蚯蚓的肚子里钻了出来,整个蚯蚓被从内部撕开,断成两截。   谭刃自己变身后,我根本没办法控尸,也就是说,会变成完全的敌我不分,现在远离他是正确的,但我却觉得眼眶发热,有种想杀人的冲动。   便在此时,谭刃杀了几条蚯蚓后,竟然瞄准了不远处龙组的人与和尚,他们人数较多,所以最先引起了谭刃的注意。   那帮人只顾着抵御蚯蚓,根本没发现谭刃变身的事,一看见突然出现这么个东西,立马展开攻击,枪支弹药全往谭刃身上招呼。   在这个状态下,谭刃是刀枪不入的,但喉咙处,就和毛尸一样,会成为弱点。龙组的人都是有见识的,他们虽然分不清炼尸和毛尸,但还是第一时间找到了谭刃的弱点,立刻便有人道:“狙击瞄准,攻击咽喉”   天勤倒抽一口凉气:“大师兄”   紧接着他大喊:“不要开枪”然而,此刻禁地内外两层,枪声震耳,天勤这一声瞬间就被淹没了。便在此时,谭刃似乎有了感应,左手突然捂住了自己的喉咙处,紧接着一声枪响,打中了他的手,却根本没有丝毫影响。   下一刻,谭龟毛猛的朝龙组冲了过去。   龙组中一帮的能人异士,对付毛尸有用,但对付谭刃这种不受控制的尸王,那就悬了,谭龟毛一冲进去,简直跟一台绞肉机一样,当先的两个人脑袋直接被削飞了。   我呼吸一窒,立刻道:“想办法把他引过来”   天勤急的额头全是汗,大师兄太乱来了,他怎么能自己变身呢”我心知,谭刃很可能是为了救我才自己变身的。要知道,如果每一具炼尸都能自己变身,不受控尸人指使,那是非常恐怖的。而尸王能自己变身,也是需要付出代价的,一但变身结束,谭刃会虚弱很长一段时间。   现在他已经开了杀戒,以谭刃的个性,醒来之后,不知道会给他造成多大的心理阴影,我知道,这丫轻易是不杀生的。万一他突然变回原身,被龙组的人发现了,龙组的人会放过他吗此刻我已经有了主意,我道:“我把他引开,刘叔他们看起来也招教不住,应该要撤了,你们跟着刘叔他们一起撤”   天勤道:“那你怎么办。”   我道:“原本谭刃尸王的身份,龙组知不知道意义不大,但现在谭刃已经开了杀戒,就绝不能让龙组的人知晓,我想办法将他引开,你们先逃。即便我在这禁地出了事,但至少可以保住谭刃。”   天勤点头,道:“好,就这么办。你们撤,我去引开大师兄。”   我噎了一下,急道:“是我去引,不是你去”   天勤抿了抿唇,道:“让师弟们去冒死,我这个做二师兄的,将来有何面目见师父。”   我知道天勤这人极其固执,却没想到在这时候,他要跟我争着送死,一时间又是感动又是着急,我道:“你是三子观的接班人,你要是出了事,我们所有人都没脸见师父。我这条命能活到现在,都是捡来的,就这么说定了,我去”说罢,我干脆一脚踹开天勤,冲旁边的黄连吼道:“黄胖子,把咱们未来的观主带走别让他乱来”   黄连道:“你都有这觉悟了,我也不能阻止里,师弟,等你死了我给你做七七四十九天的水陆道场”   天勤大怒着挣扎,被白鹤两人按的死死的,恰好旁边的地面又窜来蚯蚓偷袭,三人不得不躲避,一时间天勤也没办法来阻止我。   当下,我二话不说,用匕首在手臂上划拉了一道口子出来。   在这地方流血是很危险的,因为我这金肌玉骨,非常吸引一些脏东西,比如鬼怪,比如毛尸。我不知道谭刃变身后会不会受到这个影响,如今也只能一试了。   试验的结果非常好,和龙组斗做一团的谭龟毛突然顿了一下,猛地朝我的位置看了过来,毛茸茸的脸上,呲出獠牙,一副垂涎欲滴想吃肉的神情。   我二话不说,拔腿就跑,一边躲避蚯蚓,一边只听得身后传来炼尸特有的嘶吼声,我知道谭龟毛追过来了。      第709章 救助      谭刃炼尸化后的速度很快,我在前面跑,躲避那些蚯蚓,它们跟着便来追我,结果没追两下,就被后面赶上来的谭龟毛撕成几段,由于速度太快,谭刃很快就追了上来,而此时,我跑到了士兵防卫圈的地方。   然而,在这一片,我几乎没看到几个士兵,反倒是密密麻麻,肉墙般蠕动着的蚯蚓挡住了我的去路,与此同时,身后的谭龟毛猛地将我扑倒在地,喉咙里发出一声咯咕咯咕的怪响,嘴里流着涎水,混合着之前吃进嘴里的蚯蚓肉渣,直接朝我脑袋的位置啃了下来。   我去,我以前怎么没发现谭刃口味这么重,居然喜欢啃脑袋不是说人身上,大腿肉才是最好吃的吗我下意识的举起手,将谭刃毛茸茸的脸给按住,试图抵挡一阵,但尸王的力道何其大,我这一挡,半点儿鸟用都没有,反倒是这只手在流血,血腥味儿吸引了谭龟毛的注意,转头便放弃我的脑袋,直接朝我的手横着啃过来,这一啃,绝对是咬成两半的节奏。   然而这时候收手也来不及了,就在我以为自己的手要被啃成两截时,谭龟毛喉咙里突然咯嘎一声,整个人朝前俯冲过去,我眼前霎时只剩下一抹紫金色的残影。   死地求生,我哪顾得上去想谭龟毛为什么突然不啃人爪了,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抬头一看才发现,原来是谭刃打算吃人的时候,旁边的蚯蚓肉墙注意到我们,朝我们围攻了过来。   谭龟毛这会儿就跟一台绞肉机似的,我站在不远处,没有什么血雨腥风,只有黏糊糊的汁液和蠕动的碎肉渣,一呼吸就是那种特有的恶臭,让人连嘴都不敢张一下。   此刻随着谭刃的爆发,这堵肉墙已经有了一个突破口,我大脑迅速的运转着,知道这堵肉墙不可能阻止的了谭刃,但现在我们离龙组等人已经有一段距离了,互相之间彼此望不见,唯一能察觉到的只有混乱的枪声。   谭刃变身并不会维持太久,这个地点恰好,等他恢复真身,我们再回去,跟着众人一起撤退。   但在此之前,我得先让自己处于一个安全的状态,由于谭刃的凶悍,所以周围的蚯蚓都被他吸引了过去,但难保不会有一两只蚯蚓对我产生兴趣,因而我立马躲在了一颗烧焦的树后面。   这树其实不粗,只能遮挡半个身体,躲在这后面其实挺搞笑的,只是没办法,聊胜于无吧。   我蹲在后面观察着战局,看着看着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随着谭刃的厮杀,周围聚集了大量的蚯蚓尸体,剩余的蚯蚓竟然好像是害怕了一般,居然不再攻击谭刃了。   很显然,我的肉比蚯蚓肉更具有吸引力,谭龟毛下一刻,就直接朝我这边来了。   我心里一边大骂,一边转身就跑,天知道这地方虽然没多少蚯蚓了,但火烧的光秃秃一片,地面横七竖八倒着烧焦的树木,不仅没有刻意躲避的地方,而且行动跳跃皆不便,哪里跑的过,眼瞅着又要被追上,我几乎都要流泪了。   就在我以为自己又要被谭刃给扑倒之时,前方焦黑的土地中,突然冒出一个红色的影子。   定睛一看,赫然是一只面色惨白,青面獠牙的赤衣女鬼,一双灰白色的眼珠子直勾勾的盯着我,伸长了脖子朝我凑了过来。我只顾着逃命,哪里会想到有这么一出,突然冒出这么恐怖的一个女鬼,不由得猛地停住脚步,而后面追来的谭龟毛,在我停顿的这片刻间,就一下子把我给按倒了,使得我整个人朝着前方的女鬼扑了过去。   穿透女鬼身体的一瞬间,冲阳所带来的感觉是相当糟糕的,仿佛直接往人的灵魂上泼了一盆冰水似的。   与此同时,我整个人被一股大力按到在地,浑身的骨头都跟断了一样,痛苦不堪。   我上辈子到底是干了什么缺德事,这辈子才会搀和进这样一个怪圈里,老天爷摆明是不想让我好过了,在我跑路的时候,居然还弄出一个女鬼来挡我的路,明显是要玩死我。   谁知我预料中被谭龟毛咬的情形并没有到来,这丫还是把我当成午饭按在地上,但脸却看向前方的位置,脑袋微微转了一下,一双金色的眼睛,直勾勾的看向前方。   我顺着一看,赫然发现,在前方浮动着的阴煞之气中,竟然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同样长着毛发,不是旱魃又是谁大概是同性相斥的缘故,谭刃和旱魃对视了片刻,喉咙间咯嘎一声,猛地朝着前方的旱魃冲了过去。   旱魃显然不是来找茬的,它迅速绕了半圈,突然顺手将我一抄抗在肩上就跑,边跑边道:“去哪里。”   我道:“谢了哥们儿,引开它,往禁地外围引,对了,不要走原路,绕到禁地其余的出口处。”外围还有驻守的人员,如果我们就这么冲出去,事情只怕就暴露了。   旱魃点了点头,身形风驰电擎,谭龟毛在后面追,这极快的速度,让我根本睁不开眼睛,勉强眯着眼看,我惊讶的发现谭刃竟然根本追不上旱魃的速度。   要知道,旱魃没有了海眼地气的滋养,一直是处于退化中的,它其实早已经没有当初那么牛逼了,按理说,在谭刃的追击下,他应该感到吃力才对,现在我怎么觉得,吃力的是谭刃呢而在我们跑路的过程中,时不时会冒出那个女鬼,这下我知道了,她就是旱魃的媳妇儿。   旱魃的速度很快,越往外跑,几乎看不到那种变异的蚯蚓了。我有种感觉,这些蚯蚓,很有可能是因为我们动了不该动的东西而引发出来的。   前三次入禁地,都并没有出现这种事情,而我们打算挖虫虚的时候,这些蚯蚓就出来了,那么,这算不算是虫虚的一种抵抗很快,我们就跑出了禁地的范畴,谭刃被甩在了后面,旱魃依旧不停,说:“还要再拖它一阵子,它快不行了。”   我知道,他的意思是谭龟毛的尸化状态维持不了多久了。   尸化必须要有控尸人,控尸人的能力越高,尸化的状态越久,自己变身,其实并不能维持太久。   旱魃扛着我在山林间狂奔,谭龟毛气的喉咙里不停发出咯嘎咯嘎的声音,但最终却被远远的甩开了。   便在此时,旱魃停在了一个洞穴口,并且带着我钻了进去。   这洞穴挺大的,里面明显经过人工的打磨,还摆放着造型很丑的自制陶壶一类的东西,我立马意识到,这里应该是旱魃的家。   它道:“你在这里,我出去再遛他一圈。”   遛   不知怎么,我一下子想到了遛狗。不知道谭龟毛醒来后,知道自己被旱魃一圈圈遛着玩儿,会是什么反应。   旱魃说完就窜出去了,我坐在这山洞里,不由得抹了把脸。   刚才还在蚯蚓大战,身上的这些粘液都还没干,结果转眼我就离开禁地,跑到后山里来了,这个刺激还真有点儿大。这会儿一放松下来,我觉得下半身还好,但整个上半身,简直每一个毛孔都在痛,直到这时,我一看自己的手才发现,因为之前被蚯蚓吞过,缺血和挤压,造成了大面积的淤青。   说真的,要不是我金肌玉骨,比较扛得住折腾,估计一般人,肯定已经被弄得半身不遂了。   这会儿一生的粘液和恶臭,我在屋里转了圈,没看到水,在洞口张望片刻,见不远处有条溪流,便走过去,就着九月份的冷水洗了洗,正冻得哆哆嗦嗦之际,便见旱魃扛着已经复原的谭刃往回走。   我赶紧跟着回了山洞,只见谭龟毛身上的衣服又一次变成了破布条,稀稀拉拉的挂着,整个人外表看起来到没有大碍,仿佛只是睡着了一样。   我这才松了口气,冲旱魃道谢,问他怎么会又出现在禁地里。   旱魃道:“你们动静弄的太大,我一直知道,但没有靠近,不过不久前,我感觉到禁地有一股异常的气息,觉得不对劲,才跑进去准备看个明白。”   我转念一想就知道了,说道:“看样子你没有听从我们的建议,还是把你媳妇儿养在禁地里。”   旱魃沉默片刻,才道:“在那里,她过的舒服。”   我忍不住叹了口气,道:“但禁地的环境对她太有利了,她是厉鬼,你的力量也退化了,你把她放在禁地,万一有一天你控制不住她了怎么办”   旱魃依旧沉默。   对此,我也无可奈何了,只能转移话题,道:“这次多亏了你,我们找到了禁地问题的根源,想要铲除它,可谁知,我们刚一动作,地底就冒出了很多变异的蚯蚓。你感觉到的那股异常的气息,或许就是那股力量在催动那些蚯蚓变异。”   旱魃微微点头,道:“龙组的那批人,能力很强,那些蚯蚓不会真正伤害到他们,要不了多久,他们应该也会出来。”他这么一说,我便想到了天勤三人,我到不担心龙组的人,可万一天勤他们出事该怎么办   第710章 王牌      “能不能把我和谭刃送到营地边缘去”   旱魃点头说没问题,顿了顿,却又道:“其余人出来,只怕还要一段时间,你二人这么早回去,会引人怀疑,我估计,你也不想让龙组知道他真正的身份吧。”   我一时间只能苦笑,好在旱魃对这件事原本就知根知底,我倒也不用隐瞒他,便道:“龙组都是一帮能人异士,接受程度比较高,其实让他们知道谭刃的身份,并不是不可以,但关键是唉,在禁地的时候,他为了救我尸化,不受控制,杀人了。”   旱魃闻言抿了抿唇,他生前也曾是j组织的成员,因而对龙组还是有些了解的,便说道:“如果是这样,那他的身份一定要保密,龙组那帮人性格偏激,团结性其实很强,被他们知道了,会暗地里给你们三子观使绊子。”   他这话我赞同,龙组那帮人总感觉怪怪的,好像和正常人不一样,我此刻向旱魃一提,他便告诉了我原因。原来龙组这帮人,出身都不同,有乞丐、有普通人、也有有财有势的贵人,但无一例外,在特殊能力暴露出来后,都被周围不同程度的疏远。   害怕未知的事物,是所有动物,包括人的本能。   这些人大多经历过一段非常艰难的日子,进入龙组后,从地狱一下子升到了天堂,当然,也有些聪明的,懂得利用异能谋利的人,不愿意受龙组约束,最后无一例外的消失了。   怎么消失的,不言而已。   对于上面的人来说,特殊的力量,要么掌握在手里运用,要么就毁灭。   因而,现在龙组所存在的这批人,都是属于前期人生经历比较灰暗的,再加上后来一下子被捧的很高,这种两极差异,使得他们的心态处于一种走钢丝的状态,你永远不知道他们会摆向那一边。   听了旱魃这话,我更加庆幸自己之前当机立断,把谭龟毛给引开了。   旱魃相当够义气,大概是为了感谢我们给了他和他媳妇儿一个容身之处,看了我一眼,起身道:“我到营地附近去打探一下,如果他们撤退回来,我就把你们送回去。”   我点了点头,旱魃便走出了洞穴,洞里只剩下我和谭刃两个。   谭刃没多久便醒了,很显然,对于自己做过的一切,他是记得的,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捂住嘴,我以为他想吐,便示意道:“没事儿,尽情吐,吐完我收拾。”谁让兄弟这么重情重义,为了救我牺牲这么大,我也只能任劳任怨了。   但谭龟毛只是捂着嘴,根本不肯吐,我问他为什么,片刻后,他才放下手答道:“吃都吃了,再吐出来,不是更恶心吗”   额,我有点儿不能理解,但转念一想,假如一个人吃了屎,好不容易漱干净口,清除了异味,结果再吐一次,那不是吃下去的屎又在嘴里旅游了一圈想到此处,我理解谭刃的做法了,忙狗腿道;“老板,要不要洗个澡。”   谭刃有气无力的,说:“这是什么地方,你怎么这么积极。”   我道:“咱们被旱魃救了出来,现在在它寄身的山洞,老板,你为了救我牺牲这么大,我铭记在心,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谭龟毛道:“脱衣服。”   啊   我道:“老板,这不行,我可以为你出生入死,但我的贞操是我媳妇儿的。”   谭龟毛脸色顿时扭曲了一下,咬牙切齿,起身似乎要揍我,但刚动了一下,又躺回去了,半晌才慢吞吞,有气无力的说道:“把衣服分一半给我。”   我其实知道谭刃的意思,不过是故意整他一下,当即二话不说,分了一半的衣裤给他。九月山中天凉,所以我穿了一个背心和外套,裤子只穿了一条,不能给,所以谭龟毛把衣服围在腰上,遮住破破烂烂的裤衩。   我觉得他挺可怜的,道:“老板,你以后买裤衩,一定要买弹性特别强的,这样就算变了身也不会裸奔。”   谭刃没回答我,只是躺在地上,看着洞穴顶出神。我又说了几句不着调的话,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但没成功。事实上我不是故意和谭龟毛斗嘴的,只是想转移一下他的注意力,让他别想那么多。   和谭刃认识也好几年了,我知道,他是个外冷内热的人,杀人这种事,对他必定是有压力的。   半晌,我道:“老板,别想那么多。”   谭刃依旧盯着洞顶,突然道:“我吃过人,每次清醒过来,回忆起那种味道,都很恶心,但我想,我至少没有杀过人,算不上怪物吧没想到这次”   我一时别提多难受了,道:“你都是为了救我才都怪我拖后腿。”   谭刃淡淡道:“你我本是一条线上的,不用说这些。”   我道:“老板,你别想太多,龙组的人没有认出你来,而且而且他们也不是什么好人,你就当为民除害了。”   谭刃道:“不是好人他们做过什么恶事”   我噎了一下,龙组的人确实不怎么讨人喜欢,但要说他们做了什么大奸大恶的事,却是没有。相反,他们还会帮着解决很多暗处的问题,可以说是为民服务。   谭刃见我回答不出来,也没追问,只说道:“我休息一会儿。”紧接着闭上眼不再开口。   我内心极度郁闷,一看见他,就觉得惭愧,便坐到了洞口处等旱魃的消息。   我以为这一等至少得两个多小时,谁知不过十来分钟,旱魃就返回了。他浑身都是毛,因而也看不清神情,但说话的语气却有些急促,道;“出事了。”   我的第一反应是全军覆没。   不由猛地站了起来,道:“什么事难道他们没人回来”   旱魃道:“那些变异蚯蚓,被他们歼灭了。”   我一愣,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逃离那片区域的时候,那地方可是群魔乱舞,这才多久不过四十来分钟而已,他们怎么可能将蚯蚓给歼灭了难道那些蚯蚓自己消失了   我立马问他,去禁地看到的情形是什么样子,所谓的歼灭,又是怎么个歼灭法。旱魃却道:“去的时候,到处都是变异蚯蚓的尸体,那帮人在玉床附近挖洞,似乎在挖什么东西,奇怪的是,很多死去的蚯蚓,并没有外伤,我怀疑”他话说一半,却停住了,似乎在想些什么。   我顿时着急起来,示意他别停,往下说。   旱魃道:“据说,龙组中有一张王牌。”   王牌   我道:“什么王牌”   旱魃道:“那个人的代号,就叫王牌,他很少出动,但是据说他有一种很恐怖的能力,那就是可以大面积吸收活物的生气。这个王牌,并不是天生有异能,他是龙组进行精神力开发实验时的产物。”   龙组里面的人,我根本没有认完,而且他们一个个眼高于顶,跟我们也没有交集,所以我真不知道队伍里有没有一个代号叫王牌的人。   不过如果真有这么牛逼的人,为什么一开始不让他出马这样的能力,未免太恐怖了些,那不相当于,周围所有人的生命,他都可以掌握吗想了想,我道:“使用这张王牌,是不是要付出什么代价”否则,那些蚯蚓一出现,王牌恐怕就出手了,何至于等到损失惨重旱魃回答说不清楚,毕竟他离开j组织已经太长时间了,即便当初在j组织时,和龙组的交际也不深。   顿了顿,他道:“不过,你们如果不想引人怀疑,最好还是回到禁地去,重新跟他们汇合。”   我明白旱魃的意思,龙组的人逃出来,我们在外面跟他们汇合是一回事,但他们现如今安然无恙,而我们却逃到了外面,情况就不妙了。   不等我开口,闭着眼睛的谭刃便翻身而起,淡淡道:“送我们回禁地。”      第711章 拆穿      事到如今别无选择,好在旱魃够义气,当下便将我和谭刃俩,一人一个抓起来,我俩一左一右左到旱魃肩头,稳定身形后,旱魃便猛地加速,上下纵越,风驰电擎,呼呼从正面吹来的风,吹的人眼睛都难以睁开,这种姿势到比被旱魃扛着要好多了。   如此这般经历了一趟过山车般的刺激,旱魃的速度突然放缓下来,最后完全停住了,蹲下身将我和谭刃放下,指了指视野朦胧的前方,道:“到了,就在前面。”   此刻,周围依旧涌动着雾霾似的阴煞之气,使得视野的面积非常小,但即便如此,我睁大眼,还是能看到地面上躺着的庞然大物。   是蚯蚓的尸体。   一股浓重的腥臭味儿在空气中蔓延着,让人闻之欲吐,旱魃说自己不能再往前走了,将女鬼媳妇儿招了出来,放下我们,也没有多说,留给了我们一个潇洒的背影。   我道:“老板,老魏人挺不错的,他那山洞也太简陋,回头有空,咱送点礼物给他。”   谭龟毛嗯了一声表示赞同,我俩此刻都非常狼狈,到也不用装,统一了一下口径,便往前走。   没多久,果然便瞧见了龙组的人。   由于之前损失了不少人手,因而此刻的包围圈已经收窄了,越靠近玉床,阴煞之气越淡,视野变得相当清晰,因而我们可以非常清楚的看清现在的局势。   士兵牺牲了大概三分之一,剩下的三分之二正在打扫战场,由于那蚯蚓吞人,所有周围根本没有人的尸身,只有那些肥硕粗大的蚯蚓尸体。   恶臭味儿实在太大了,这些士兵将靠的近的尸体往外围清理。   剩下的龙组的人,依旧在之前挖虫虚的地方动土,万幸的是,在人群中,我看到了黄胖子、天勤还有白鹤三人,虽然也是一身狼狈,在一边坐着休息,但好在没有缺胳膊断腿,看起来情况不错。   我顿时松了口气,立刻大喊:“天勤、胖子白鹤”这一喊,众人的目光被吸引了过来,天勤三人原本还一脸苦相,一看见我和谭刃,就跟打了鸡血一样,立刻冲上了。   天勤脸色相当难看,平日里不苟言笑,这会儿好像表情包不够用一样,神情几度变幻,不知是哭是笑,嘴里连连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话说一半,抬手一巴掌扇我后脑勺上,颇为威严的叱道:“天勤是你叫的”   “呃师兄,我就是看到你们太激动了。”   黄胖子紧跟着也偷袭了我一把,在我左边来了一下,跟着道:“胖子是你叫的”   旁边白鹤一撸袖子,伸着白白的手臂要来扇我,我赶紧认错:“师兄,手下留情,本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白鹤闻言,扑哧一声笑了,拽着我道:“原谅你了。”说着拍了拍胸口,道:“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被大师兄给”   “白鹤”话未说完,天勤便呵斥了她一句。白鹤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也连忙噤声。我立刻观察了下谭龟毛的脸色,没看出有什么不对劲的,也不知是真没放在心上,还是没表现出来。   这时刘叔等人走了过来,神色即吃惊又欣慰,道:“还以为你们出事了。”   我心中紧张起来,面上却维持着平稳,叹气道:“别提了,被那些蚯蚓追的,差点儿没命,不过后来那些蚯蚓突然就自己倒在地上了,实在奇怪,刘叔,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吗”我装作毫不知情的模样询问。   刘叔道:“是我们动用了王牌的力量。”   “王牌什么王牌”我假装好奇。   刘叔显然对我和谭刃并没有什么怀疑,只当我们是被蚯蚓追的跑散了,闻言便领着我们往龙组挖坑的地方走。只见那坑已经挖了很深,旁边是堆土,我和谭刃的到来,引起了龙组众人的注意,纷纷向我们行注目礼,被这么一帮人盯着,我还是觉得挺有压力的。   龙组的人都是站着,唯一一个坐着的人,是个年轻人。这年轻人脸色苍白,年约十岁的模样,我对他是有印象的,因为在龙组中,他年纪看起来是最小的,但由于也是不怎么爱说话,存在感很低,所以我不知道他的代号。   此刻见只有他一人坐着,我不由得心中一动,道:“莫非,这位是王牌”   不等刘叔回话,年轻人突然睁开了眼睛,深沉的和年龄完全不符合的一双眼睛,在我和谭刃的身上缓缓移动着。我心里不由咯噔一下,顿时有种仿佛被看穿的感觉。   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个年轻人,似乎什么都知道。   仅仅这一眼,我手心就冒汗了。   这时刘叔回答道:“没错,他可以大范围的吸收生命力,不过会带来极大的损耗,所以轻易不能动用。”损耗我打量着那个坐在地上的年轻人,感觉他除了脸色惨白,身形消瘦了一些,似乎没有看出有别的状况。   这双眼睛看人的时候,那种幽深窥视的洞察力,可不像是有什么损耗啊。   刘叔说完,就对王牌道:“你别坐这里了,去旁边休息。”   龙组的人虽然特别牛,一个个脾气古怪,但对于刘叔和郑阿姨的话是没有异议的,基本上是言听计从。然而这王牌似乎并不买刘叔的账,刘叔说完,他开口道:“我要看看,虫虚是什么东西。”   说完就不再看我们,只盯着那个还在往下挖的大坑。   刘叔顿时眉头紧皱,面上一派不赞同的神色,但最终只是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   坑还在挖,一时半会儿没那么快,我和谭刃看了会儿,便在天勤的示意下走到了一边,稍微远离龙组。他只将我拽到一侧,背着谭刃,压低声音道;“天顾,你怎么逃过一劫的”   我道:“还记不记得周玄业之前领回来的那具毛尸”   这事儿得通过无虚的允许,天勤自然是知道的,惊讶的点头,道:“跟它有关系”   “嗯,我哪里跑得过老板啊,要不是那旱魃相救,恐怕我已经被啃成骨头架子了。”   天勤叹了口气,拍了拍我的肩膀以示安慰。便在此时,那个王牌似乎有些累了,便独自起身,慢慢的离开了那个大坑便,走到一旁铺好的充气垫上坐着,与此同时,他伸手指了我一下,紧接着做了个过去的动作。   这种被人勾着手指叫过去的情形,还是让人心里很不爽的,但不爽也没用,谁让实力差距摆在这里呢,我必须得给龙组以及这个王牌一个面子。   天勤见此,皱了皱眉,压低声音道:“这个人非常可怕,你不要小瞧他。”   我道:“他一个人,力挽狂澜,我哪里敢小瞧他。”说完,便朝王牌走了过去,问好道:“你好,找我有事”   他不说话,手指又指了指充气垫,示意我坐。   好歹我也是二十七八的人了,被一个看起来最多十岁的年轻人这么指挥着,心里别提多憋屈了,更何况,这个年轻人还是个连话都不屑于跟你说,只有动作指使人的。   我内心气的肺都要炸了,面上却只是笑了笑,顺势坐下。   人的棱角,其实就是这么没的,现实有太多的情况,我们有时候不得不低头。   紧接着,这个年轻人对我说了第一句话:“我感受到,你的生命里很强。”   我肌肉紧绷了一下,脑子里迅速闪过一些念头,我曾经是j组织的试验品,龙组想要知道我的真实状况其实并不难,反正现在有人罩着我。   于是我点头,道:“是,这我知道,怎么了”   他又道:“我处理那些东西时,在周围,并没有感觉到属于你的生命力,所以,你刚才在撒谎。”   这话是我始料未及的,让我顿时警惕起来,但紧接着我就反应过来,如果他要拆穿我,就不会等到现在了。   他现在单独跟我说,就是不打算把这事透漏出来,那么他想干什么   第712章 生命力      对于这张王牌,我不知道该说同情还是说其它的什么。   他当初是不是自愿成为试验品的   一个十岁的年轻人,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吗   当初发生过什么,我不知道,这张王牌也没有要提的意思,但至少现在的情况是,他确确实实投靠着龙组。如今要我为了他加入龙组,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可我现在有小辫子抓在他手里,只能先听一听,他到底想干什么了。   果然,接着便听他道:“我不知道你的身体为什么会这样,但我可以感受到,你的身体,蕴含着非常澎湃的生命力,这种生命力,和我吸收的生命力是不一样的。”   我道:“有什么不一样”   王牌道:“说不出来,你自己的身体,你应该比我清楚。我的生命力是驳杂的,独立的,它们交织在一起,让我非常痛苦,但是你的生命力,像一个黑洞,既能包容,又能吞噬。我希望你加入龙组,跟我搭档,把我吸收的驳杂的生命力,吞噬过去。”   我想了想,脑子里冒出一个词:容器。   我在心底冷笑,心说真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我一件伤天害理的事儿没干,结果就有人想要拿我当废物放置器了,真当我没脾气还是怎么的我忍住要直接问候他祖宗的冲动,冷冷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吞噬,如果你有办法,要排除这些多余的生命力,建议你去做沙漠绿化,没准儿你去了,沙漠里就春暖花开呢”   王牌侧头看着我,神经质一样,说:“我可以教你,并不难,你不需要做什么,只有你才可以做到,或许还有其他人也有你这种体质,但是我不一定能找到下一个你这样的人。”   我心说当然不可能,牝母元胆,天下间就两枚,一枚被一个古人吃了,一枚被我吃了,天下间确实不会再有第二个这种体质的人。   “你把那些驳杂的生命力,传到我身上意思是让我帮你承受一切”   王牌点了点头。   我笑了,道;“小朋友,你别搞笑了,除非我变成傻子,我才会答应你。别拿那件事情威胁我,你去说吧,告诉他们吧,我苏天顾,奉陪。”   我当然不希望龙组给三子观使绊子,但如果是用这种条件去换的话,我真没有伟大到这个程度。说真的,在不知道模拟生命之前,我没准儿还会接受,但现在弄清楚了模拟生命的概念后,简直是想一想都毛骨悚然。   在这一点上,我挺同情这张王牌的,同时也很佩服,毕竟这种事,如果发生在一般人身上,肯定已经受不了自杀了。   所以我相信,他肯定不是自愿变成这样的。   不过同情归同情,敬佩归敬佩,这不代表我可以牺牲自己去模拟生命。   让我做别的牺牲可以,去模拟生命,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我不想再听这人啰嗦,于是说完后,立马转身就走,谭龟毛和天勤等人就在不远处,我一过去便围过来问我怎么回事。这件事有些棘手,但毕竟还没发生,未免让众人干着急,我便道:“没事,他想让我加入龙组。”   天勤大惊,道:“不行。龙组的人表面上看着风光,实际上处处受制,出了事都冲在最前面,没几个长命的,你千万不能答应。”   要不怎么说还是自己人靠谱,天勤这话果真是处处为我着想,一时间我别提多感动了,只是想到那小子要坑三子观,我心一黑,连杀心都有了。   杀心一起,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人啊,有时候你永远想不到,未来的自己,会被生活变成什么样子。   便在此时,忽听龙组那边的人说道:“通了。”这一声暂时打断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众人立马都往洞口的位置聚集而去,唯有谭刃走在后面,顺势拦住我,道:“你答应他了”   我道:“没有,我没那么傻,老板,他知道人是你杀的,如果他出面告诉龙组的人,后果很难预料,但龙组的人心高气傲,眦睚必报,单找我们的麻烦到还无所谓,反正我的麻烦够多了,也不差这一桩,但我担心他们会向三子观下手。”   谭刃想了想,看了看王牌所在的方向,道:“他还没有泄露出去。”   我点了点头。   谭刃道:“那就在他泄露出去之前,解决这件事情。”   我一开始没反应过来,怔了一下才意识到谭刃的意思,我道:“老板,你说的解决,该不会是我想的那种解决吧”   谭刃反问:“你想的解决是哪种解决”   我的手指弯了弯,做了个掐喉珠的动作,谭刃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   我整个儿都傻了,道:“老板,我没想到,你居然会”他不久前还在山洞里因为杀人的事而情绪不稳,怎么转瞬就起了杀心了谭刃面无表情,只是朝着王牌那边望了一眼,用一种极低的声音说道:“想对师门动手,当我们死了吗。”我心说你确实死了啊但这话当然只能在心里说,事实上他这句话让我联想到了周玄业。周玄业这人,再无法无天,但至今为止,除了无虚的事以外,还真没敢对三子观下手过。   想来,也是有些忌讳的。   每个人都有他的底线,谭刃、天勤三子观的众人,平日里别看嘻嘻哈哈没个正形,但他们没有一个人是废物,一但触碰到底线,爆发出来,还真是鱼死网破,不计后果的。   我原想问问谭刃计划怎么办,但已经走到了洞口,不方便再说,因而这个话题便告一段落。   整个过程中,我一直在观察王牌,担心他现在就抖搂出去,但这会儿,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眼前这个大坑上,王牌也不例外。我松了口气,心知他暂时应该不会理谭刃这码事。   这坑有十多米深,就在玉床的旁边,顺着往下看去,一股子土腥味儿窜出来。   天空的阳光,因为浓重的阴煞之气,难以透下来,坑底黑乎乎的一片,下面隐约透出一个空间来。此刻,一条绳索垂了下去,已经有龙组的人下去查探,坑外边聚集着一帮僧人。   这种时候,谁有真功夫,谁是顶着僧人的袈裟混饭吃的,一眼就看出来了。   十来个身形消瘦,约莫五十来岁的僧人静立在一旁,剩下二十多个僧人,肥胖的脸上全是油汗,一个个紧张的盯着坑中的情况。他们之前都挺淡定的,估计还以为念个经,走个过场就完事,谁知之前会出现变异的蚯蚓,八成都吓破胆了,唯有那是来位年龄大的僧人巍然不动,一派庄严。   我看了会儿,道;“下去的是谁”   龙组的没人理我,郑阿姨说道;“是骨刃。”我想起来了,那个速度很快,整个人就像一把刀,瘦的跟厌食症一样的人。   便在此时,绳索剧烈的晃动起来,紧接着骨刃被拉了上来,他身上很干净,态度从容不迫,众人忙问他下面是什么情况,骨刃道;“是矿床形成的空洞,像迷宫一样,我在入口处看了一下,没瞧见类似虫虚的东西。”   刘叔立刻问负责仪器的那姑娘,定位怎么样,那姑娘道;“定位点没动,类虫虚物体还在原位。”说完,又接着报了个精确定位的度数。   矿床空洞,有些很少,而有些大型的,结构会很复杂,上下交错,前后纵横,如同蜂巢的也有。那姑娘给出精确定位后,表示我们可能得顺着矿床再往下找十来米左右。   如果真是虫虚,要想解决它,就必须得先把它引出来。   虫虚大部分时候,据说是不动的,你很难发现它,只有在醒过来的时候,才会带来灾难。   不过,根据郑阿姨的推测,虫虚很可能已经醒了,否则之前不会出现那些变异蚯蚓。   有人出主意说用爆破,但那样会造成太多不确定因素,最终刘教授拍板决定,派两个人下去查看具体情况。   ps:小伙伴们早上好,寒流过去了,大家都还好吗挥挥你们的爪子,让我知道你们都还爱着我┗`o′┛~~~~~      第713章 下洞      对于这张王牌,我不知道该说同情还是说其它的什么。   他当初是不是自愿成为试验品的   一个十岁的年轻人,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吗   当初发生过什么,我不知道,这张王牌也没有要提的意思,但至少现在的情况是,他确确实实投靠着龙组。如今要我为了他加入龙组,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可我现在有小辫子抓在他手里,只能先听一听,他到底想干什么了。   果然,接着便听他道:“我不知道你的身体为什么会这样,但我可以感受到,你的身体,蕴含着非常澎湃的生命力,这种生命力,和我吸收的生命力是不一样的。”   我道:“有什么不一样”   王牌道:“说不出来,你自己的身体,你应该比我清楚。我的生命力是驳杂的,独立的,它们交织在一起,让我非常痛苦,但是你的生命力,像一个黑洞,既能包容,又能吞噬。我希望你加入龙组,跟我搭档,把我吸收的驳杂的生命力,吞噬过去。”   我想了想,脑子里冒出一个词:容器。   我在心底冷笑,心说真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我一件伤天害理的事儿没干,结果就有人想要拿我当废物放置器了,真当我没脾气还是怎么的我忍住要直接问候他祖宗的冲动,冷冷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吞噬,如果你有办法,要排除这些多余的生命力,建议你去做沙漠绿化,没准儿你去了,沙漠里就春暖花开呢”   王牌侧头看着我,神经质一样,说:“我可以教你,并不难,你不需要做什么,只有你才可以做到,或许还有其他人也有你这种体质,但是我不一定能找到下一个你这样的人。”   我心说当然不可能,牝母元胆,天下间就两枚,一枚被一个古人吃了,一枚被我吃了,天下间确实不会再有第二个这种体质的人。   “你把那些驳杂的生命力,传到我身上意思是让我帮你承受一切”   王牌点了点头。   我笑了,道;“小朋友,你别搞笑了,除非我变成傻子,我才会答应你。别拿那件事情威胁我,你去说吧,告诉他们吧,我苏天顾,奉陪。”   我当然不希望龙组给三子观使绊子,但如果是用这种条件去换的话,我真没有伟大到这个程度。说真的,在不知道模拟生命之前,我没准儿还会接受,但现在弄清楚了模拟生命的概念后,简直是想一想都毛骨悚然。   在这一点上,我挺同情这张王牌的,同时也很佩服,毕竟这种事,如果发生在一般人身上,肯定已经受不了自杀了。   所以我相信,他肯定不是自愿变成这样的。   不过同情归同情,敬佩归敬佩,这不代表我可以牺牲自己去模拟生命。   让我做别的牺牲可以,去模拟生命,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我不想再听这人啰嗦,于是说完后,立马转身就走,谭龟毛和天勤等人就在不远处,我一过去便围过来问我怎么回事。这件事有些棘手,但毕竟还没发生,未免让众人干着急,我便道:“没事,他想让我加入龙组。”   天勤大惊,道:“不行。龙组的人表面上看着风光,实际上处处受制,出了事都冲在最前面,没几个长命的,你千万不能答应。”   要不怎么说还是自己人靠谱,天勤这话果真是处处为我着想,一时间我别提多感动了,只是想到那小子要坑三子观,我心一黑,连杀心都有了。   杀心一起,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人啊,有时候你永远想不到,未来的自己,会被生活变成什么样子。   便在此时,忽听龙组那边的人说道:“通了。”这一声暂时打断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众人立马都往洞口的位置聚集而去,唯有谭刃走在后面,顺势拦住我,道:“你答应他了”   我道:“没有,我没那么傻,老板,他知道人是你杀的,如果他出面告诉龙组的人,后果很难预料,但龙组的人心高气傲,眦睚必报,单找我们的麻烦到还无所谓,反正我的麻烦够多了,也不差这一桩,但我担心他们会向三子观下手。”   谭刃想了想,看了看王牌所在的方向,道:“他还没有泄露出去。”   我点了点头。   谭刃道:“那就在他泄露出去之前,解决这件事情。”   我一开始没反应过来,怔了一下才意识到谭刃的意思,我道:“老板,你说的解决,该不会是我想的那种解决吧”   谭刃反问:“你想的解决是哪种解决”   我的手指弯了弯,做了个掐喉珠的动作,谭刃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   我整个儿都傻了,道:“老板,我没想到,你居然会”他不久前还在山洞里因为杀人的事而情绪不稳,怎么转瞬就起了杀心了谭刃面无表情,只是朝着王牌那边望了一眼,用一种极低的声音说道:“想对师门动手,当我们死了吗。”我心说你确实死了啊但这话当然只能在心里说,事实上他这句话让我联想到了周玄业。周玄业这人,再无法无天,但至今为止,除了无虚的事以外,还真没敢对三子观下手过。   想来,也是有些忌讳的。   每个人都有他的底线,谭刃、天勤三子观的众人,平日里别看嘻嘻哈哈没个正形,但他们没有一个人是废物,一但触碰到底线,爆发出来,还真是鱼死网破,不计后果的。   我原想问问谭刃计划怎么办,但已经走到了洞口,不方便再说,因而这个话题便告一段落。   整个过程中,我一直在观察王牌,担心他现在就抖搂出去,但这会儿,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眼前这个大坑上,王牌也不例外。我松了口气,心知他暂时应该不会理谭刃这码事。   这坑有十多米深,就在玉床的旁边,顺着往下看去,一股子土腥味儿窜出来。   天空的阳光,因为浓重的阴煞之气,难以透下来,坑底黑乎乎的一片,下面隐约透出一个空间来。此刻,一条绳索垂了下去,已经有龙组的人下去查探,坑外边聚集着一帮僧人。   这种时候,谁有真功夫,谁是顶着僧人的袈裟混饭吃的,一眼就看出来了。   十来个身形消瘦,约莫五十来岁的僧人静立在一旁,剩下二十多个僧人,肥胖的脸上全是油汗,一个个紧张的盯着坑中的情况。他们之前都挺淡定的,估计还以为念个经,走个过场就完事,谁知之前会出现变异的蚯蚓,八成都吓破胆了,唯有那是来位年龄大的僧人巍然不动,一派庄严。   我看了会儿,道;“下去的是谁”   龙组的没人理我,郑阿姨说道;“是骨刃。”我想起来了,那个速度很快,整个人就像一把刀,瘦的跟厌食症一样的人。   便在此时,绳索剧烈的晃动起来,紧接着骨刃被拉了上来,他身上很干净,态度从容不迫,众人忙问他下面是什么情况,骨刃道;“是矿床形成的空洞,像迷宫一样,我在入口处看了一下,没瞧见类似虫虚的东西。”   刘叔立刻问负责仪器的那姑娘,定位怎么样,那姑娘道;“定位点没动,类虫虚物体还在原位。”说完,又接着报了个精确定位的度数。   矿床空洞,有些很少,而有些大型的,结构会很复杂,上下交错,前后纵横,如同蜂巢的也有。那姑娘给出精确定位后,表示我们可能得顺着矿床再往下找十来米左右。   如果真是虫虚,要想解决它,就必须得先把它引出来。   虫虚大部分时候,据说是不动的,你很难发现它,只有在醒过来的时候,才会带来灾难。   不过,根据郑阿姨的推测,虫虚很可能已经醒了,否则之前不会出现那些变异蚯蚓。   有人出主意说用爆破,但那样会造成太多不确定因素,最终刘教授拍板决定,派两个人下去查看具体情况。      第714章 吞噬      派下去的是骨刃和代号叫灵猴的人,二人身上有微型摄像设备,因此下去之后,我们可以通过仪器清楚的看到下方的情况。   下面的矿床并不像地表一样是裸露的,全是原石结构,因此看起来就和普通的地下洞穴差不多。只不过这些洞穴有大有小,凹凸不平,很多都是断头洞,骨刃探了三次,才探到一个可以往下通的。   这二人在洞穴内爬行,显示屏上的镜头也往前推进,之间黑色的原石非常干燥,洞内时宽时窄,到处都是节点,如同一张紧密的蜘蛛网。   如果不是靠着精确定位的经纬度,恐怕即便在五米这个范围内,也不知要绕多久,才能绕到目的地。   十六分二十七秒。   镜头中的空间豁然开朗了起来,围在屏幕周围的人,齐刷刷的吸气,白鹤道;“怎、怎么有个小孩儿”   只见镜头前方,有个直径约五米,高约四米的大空洞,那空洞内非常平台,正中央的位置,赫然趴着一个光溜溜的小孩儿,正保持着一种双膝跪地,枕着手臂,翘着屁股睡觉的模样。   镜头中,那小儿约莫只有半岁,长得白白嫩嫩,相当可爱,睡的很沉。在骨刃等人到来后,在灯光的刺激下,小儿的眼睛微微睁开,趴着的身体往旁边一滚,伸了个懒腰。   再细看,只见这小儿双腿间没有男女特征,一边伸懒腰,身上的白白嫩嫩的皮肤,竟然开始渐渐的变成灰色,身体如同衰老一般,不仅颜色变了,还开始出先粗厚的,皱巴巴的皮。   刘叔立刻对着通讯器下命令;“没错,它就是虫虚,它已经醒了,快撤出来。”看样子虫虚喜变成人的模样,特别是小儿的模样,这个传说并非空穴来风的。   我真是佩服古人,他们既然能留下这下传说,必然是曾经有人经历过或者见过的,相比之下,我们的见识真是太少了。   刘叔说完,骨刃两人立刻后退。   他们所携带的摄像器材是位于头箍周围的,一共六个微镜头,因此整个屏幕被切成六份,所以当他们转身后退时,他们虽然看不见后方的情形,我们却可以通过后面的镜头看见。   刘叔已经开始叫人准备了,那帮和尚立刻念起了梵天咒,镜头中伸完懒腰,正爬着要去追骨刃的虫虚,突然慢了下来,紧接着便开始打瞌睡,哈欠一个接着一个,人又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众人紧张的看着屏幕上的动静,没想到,即便虫虚没有出来,这些僧人的梵天咒也起了不小的作用。我立刻问刘叔:“梵天咒真的可以让它长眠吗”   刘叔道:“虫虚历来只出现在神话传说中,关于怎么对付它的传说有很多,靠谱的就三种。一是梵天咒,二是躲,等它醒过来闹腾一顿,自然就安静了;三就是用玄金石打造宝盒,将它给封起来;听说这东西,其实是没有真正的形体的,打它就如同在打时间、打空间、打黑洞一样,物理攻击根本没用,我们也不敢冒险试。”   我道:“看样子只能念经了,不过似乎不错。”刘叔点了点头,道;“我原本以为还要把它引出来呢。”   此刻,那虫虚似乎已经渐渐开始入梦了,我看了片刻,便道:“它这一睡,下一次醒来又会是什么时候”   刘叔说不知道,虫虚会不会醒来,这和外部环境是有关系的,具体什么情况下会造成它醒过来,这很难说的准,因为毕竟虫虚只存在于传说中,虽然有各种版本,但大部分都是后人杜撰猜测的,并不靠谱。   我道:“看样子,这禁地的事情,是没办法彻底解决了,只要虫虚还在一日,这里的阴煞之气,就不会散开。”刘叔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我紧接着便想起了他说的第三条,也就是利用玄金石,我问他玄金石是什么东西,他道:“只知道这个说法和名字,至于那玄金石,究竟长什么样子,在哪里产出,都不知道,甚至它究竟是不是石头也不知道。”   我顿时无语,那不相当于白说   既然如此,为什么这个说法还被他列为靠谱之内这么一想我便问了出来,刘叔闻言,道:“这个说来话长,牵扯很深,有机会可以告诉你。”他此刻全盘心思都在那屏幕上,我便也没再多说,跟着一起看。   由于骨刃等人已经爬回来一段距离,因此即便是后镜头,也看不见虫虚了,六个镜头中全是石头,骨刃的声音从通讯器中传出来:“拉我们上去。”   原来他们已经爬到了出口处。   外面的人当即打算使力将人往上拉,谁知不等动手,便见原本已经空无一物的后镜头里,猛地出现了一个东西那玩意儿介于灰色与黑色之间,表面如同犀牛皮一样,跟在骨刃的后面往前爬,前半身是小儿的模样,后半身,赫然是一条虫子的模样,在地上无声无息,蠕动爬行着。   是虫虚   它之前白白嫩嫩的小儿样已经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就像个妖怪一样。不,在妖市的时候我见过山精妖怪,妖怪可比这虫虚可爱多了而此刻,骨刃二人对此却是完全没有察觉,很显然虫虚并没有弄出一点儿动静,刘叔等人连忙对着通讯器大叫:“小心身后虫虚在身后”骨刃两人反应很快,骨刃转身时,切换成了前镜头,虫虚出现在了前镜头中。   可那玩意儿出现的太快,而我们发现的太晚,这一提醒,骨刃二人是发现了,可虫虚已经靠的很近,根本于事无补。   刘叔的一张老脸都变了,而在这千钧一发关头,骨刃显然是豁出去了,起了杀心,整个镜头突然糊化,这说明骨刃的速度突然加快了。   很显然,他朝着虫虚冲了过去。   他的代号之所以叫骨刃,是因为他可以让自己成为一把刀,当然,这并不是说他本人真的变成一把刀,而是他可以轻易的撕裂活物,哪怕对方是一头大象,一条犀牛。   这种能力其实是很恐怖的,也是如同绞肉机一般的存在,然而,这次骨刃对上的,不是常规意义上的活物,而是虫虚。所以,在被虫虚爬到身后,来不及逃跑时,骨刃这种化被动为主动,主动出击的行为,究竟是对是错,没人知道。   不过他主动出击的结果来的很快,因为下一秒,骨刃的那八个屏幕就猛地黑了。   这代表镜头损坏了,不过,我们却可以从灵猴的镜头中看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灵猴的镜头中,骨刃以躬身的姿势猛地朝后面的虫虚冲了过去,但他没有把虫虚给切成两半,而是靠近虫虚的一瞬间,就猛地消失了。   没错。   消失了。   如同冲进了黑洞。   如同冲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彻底的消失了   而整个过程中,虫虚只做了一个动作,那就是在骨刃冲过去的那一瞬间张开了嘴。   它的上半身是小儿形态,下半身是虫体,张嘴的时候,并没有张多大,然而,骨刃却像是直接被它给吃了众人悚然   灵猴也没那么蠢,见此情况,攀上绳子就往上爬,而我们等在外面的人也立刻拉绳索,迅速将他拽了出来。与此同时,刘叔大喝让众人准备,说这梵天咒顶不住了。   一瞬间,那帮僧人一个个从地上窜来起来,惊恐的无以复加,都想往外跑,但玉矿床的外围全是浓郁翻滚的阴煞之气,又把守着士兵,他们根本就逃不出去。   而唯有那几个消瘦的老僧人,只是微微停顿片刻,便继续诵念梵天咒。   龙组的人也迅速拿出了武器,准备做最后的抵抗。   刘叔等人迅速撤退,边退边道:“上炸药,其余人迅速撤离。”   那几位老僧人这才纷纷站起来,停止诵经,士兵当先护着这帮僧人后退,龙组护着我们以及刘叔等人,剩下两名队员,速度极快的往坑里扔了榴弹。   便听砰的一声,不等那虫虚爬出来,那个被我们挖出来的坑,就迅速塌陷下去。   ps:跟大家说一下昨天更新的问题,昨天跳更了,将58章的内容更成了59章的内容,后经读者反馈,58章的正确内容昨天早上已经替换了,不会产生二次收费的。      第715章 空中危机      这榴弹的威力,比一般的榴弹还大,连旁边的玉床都被炸开了数道深深的裂缝,许多碎玉块炸的四处飞溅。   那虫虚的力量何其诡异,它要真想出来,这塌下去的坑洞根本不可能阻止它,充其量也就是减缓一下它的速度而已。我只觉得脚下的地面不停抖动,众人趁着这短暂的阻挡迅速想要撤离,然而事情比我们想象的更糟,我们才跑出十来米远的功夫,被炸塌的那个的坑里,便爬出了那个模样古怪,恶心不已的虫虚。   之前在镜头中看,还不觉得怎样,如今它爬出来,直接暴露在视线中,感觉就完全不同了。那张人类小儿的脸上,充斥着邪恶,脸上挂着一个不知是笑还是什么的表情,浑身的皮肤粗老如同犀牛皮一般,胸腹以下,便是灰黑色的虫体,一肥硕的节状,没蠕动一下,那虫虚就前进一大截。   垫后的两人临危不乱,在虫虚爬出来的那一刻,又一个榴弹扔了过去,但结果还是一样,榴弹碰上了虫虚的身体,就如同碰到了黑洞一般,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混乱的人群中,不知是谁爆了句粗口,黄连怪叫道:“这玩意儿根本打不到,快跑,我去,分开跑”他这个建议不错,这虫虚就像个黑洞一样,不论是之前的成人骨刃,还是后来的榴弹,通通被它给吞了下去,天知道它究竟能吞多少东西。   这玩意儿速度如此之快,要追上我们简直太容易了,分开跑反而是最好的选择,因为这虫虚再厉害,它也不会分身术。   刘叔接受了这个建议,黄连话音一落,他便下令分开跑。混乱中,谭刃突然拽了我一把,因为我原本是打算往左边跑的,但他却拽着我往右跑。   这一瞬间我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看到右边的王牌时便明白了过来,这王牌踩了谭龟毛的底线,谭刃是真的起了杀心了,八成是想趁乱弄死他。   不过王牌撤离的方向,跟着他的还有五个龙组成员和郑阿姨,我们过去,趁乱下手的机会可能不大。   众人一分头跑,那虫虚却是连停顿一下都没有,直接朝着正前方的队伍冲了过去。那边是灵猴等人和刘叔,天勤一行人去了左边。   我霎时间便松了口气。   人都是自私的,在危急关头,如果真要死人,那还是死与自己不相干的人吧。   由于跑出了玉床周边的范围,因此四下里又是雾蒙蒙的一片,虫虚朝着刘叔那边儿过去,接下来的情况怎么样,也不得而知。便在此次,禁地上空突然传来轰鸣声,伴随着一股强压力的风,从上至下压了下来。   我眯着眼抬头一看,却见是好几架直升机,其中一架赫然停在我们的上方,并且扔下了两张软梯。   直升机救援是我们计划中的一步,此刻来的太及时了,众人连忙一个顺着一个往上爬。确切的说,我们根本没有机会一个个爬上直升机,因为那样太慢了,估计第一个人上了飞机,后面的恐怕全都要被虫虚给吃了。   因而,我们是上一个,立刻上第二个,所有人就跟拴在一条绳上的蚱蜢一样吊在空中。另一边刘叔等人的情况也一样,直升机在上完人之后立刻往上升。   不过我们这次的人数太多,直升机在同一区域并不能停靠太多,因而我们撤退到软梯上,吊在空中的只是少半部分人,大半部分还是在地面的位置,从上面看下去,下方被一团翻滚着的雾霾似的东西给包裹着,里面的人是什么情况,就不得而知了。   被吊在直升机下面的感觉可不好受,在前面的人立刻顺着直升机往上爬。直升机的稳定性没有那么强,所幸两边重量还比较平均,因此才没有一边倒。   这时候我就听佩服郑阿姨了,看着一把年纪,文质彬彬的,悬在空中爬起软梯来却丝毫不含糊。   这是救援用直升机,空间相对较大,但我们人比较多,上去之后还是有些挤。开飞机的兄弟立刻调头往回开,将空间腾给后面的直升机。   隔着玻璃窗,我看着后来的直升机将软体给扔了下去,但这一次,爬上软体的人却很少,不像我们刚才,密密麻麻的在软梯上挂着。   这才不过两分钟的功夫,情况似乎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我看着后面直升机软体上为数不多的人,再想一想我们来时的气势汹汹,不由得苦笑。   郑阿姨这边神情非常沉重,开始利用通讯器联系刘叔那边。   那边很快传来回复,郑阿姨问人怎么这么少,刘叔在通讯器中长叹一声:“唉都消失了。”很显然,那些人都被虫虚给吞了。   我只觉得一阵后怕,看样子那虫虚吃起人来,还不是一个个吃的,恐怕能一下子吞噬不少人。传说中这玩意儿有吞噬空间的能力,没准儿就是一口吞掉一大片区域。   如果刚才我们没有分开跑,恐怕幸存者会更少。   郑阿姨道;“梵天咒居然根本没有用,可恶”   刘叔道:“有用,当时差点儿就让虫虚沉睡了,是咱们找的人没找对。”   郑阿姨道:“那些人,可都是国内知名的高僧啊”   刘叔叹了一声,没有说话,但他没有说出来的话,众人心里其实都清楚。就像我上次去大酉洞天一样,这年头,都是让不懂文化的管文化,不懂宗教的管宗教,名头安的再好,一亮真功夫,就露底了。   那帮混名混利的僧人,估计自己个儿也是不想来的,只是碍于这是龙组的邀约,不敢推辞,一个个硬着头皮来了。估计他们来的时候也心存侥幸,抱着滥竽充数,浑水摸鱼的心理,谁知道一帮子人里面,大部分都是滥竽,使得他们全都暴露了出来,而且最要命的是,真正到了发力的时候,没有谁能挑大梁的。   虽说有几个真正的高僧在里面,但人数太少,也不知那几个高僧有没有逃出来。   别说郑阿姨,连我想起来都一肚子气。若按照龙组原本的计划,这帮僧侣不出问题,这次就能解决虫虚的事,现在还了,不仅牺牲了大把人,还让虫虚彻底醒了过来。   如果不把它给再次弄睡着了,天知道它会吃到什么程度才会再次睡去有时候,很多事情并非天灾,而是,这次我们的铩羽,就是不折不扣的。那帮脑满肠肥的僧人,占着大量的资源,将香油钱赚了个满盆钵,现在更是把我们给坑苦了。想到禁地中那批士兵,我就恨不得想宰人。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在郑刘两人的通讯中,我听到那几个真正的高僧都安然无恙,虫虚似乎对他们并不感兴趣,所以全都逃出升天。   这大概算是唯一值得安慰的事了。   直升机迅速撤离,郑阿姨在飞机上部署指挥,让外围扎营的人也迅速撤离,刘叔那头说要联系应急指挥部,现在临时再凑僧人,凑不凑得齐是一回事,来不来得及又是另一回事。   远水解不了近渴,当务之急,得想办法防患于未然。如果那虫虚就在禁地里活动也罢了,一但出了禁地,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不过,郑阿姨和刘叔尚未将这事情处理完,正开飞机那哥们儿突然大叫了一声,整架直升机顿时剧烈的摇晃起来。   要知道,这可是在天上,再牛逼的人,只要他不会飞,上了天,那也得规规矩矩的。我们这厢正聚精会神听着通讯器里的情况,那飞行员哥们儿这么一声大叫,再加上直升机这么一抖,我几乎都以为是要坠机了。   众人皆下了一大跳,晃动下纷纷扶住身边的扶手稳定身形。   “怎么回事”有人开口问了一句。   飞行员却是慢慢的给飞机调头,并且向后面的飞机发指令,示意调整方位,一边操作,飞行员一边急声道:“刚才有一只鸟飞过去,但飞到前面就一下子消失了,前面不对劲”   鸟飞过去消失了   难道那虫虚在前面   众人八成都是这么想的,在飞机调头后,纷纷探头往后看,可下面是浓重的雾霭,后面是虚无的天空,远处是连绵的山峦,哪里能看到虫虚的影子。   郑阿姨喃喃道:“吞噬空间与时间,莫非”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神情顿时变得古怪起来,动了动嘴,似乎要对飞行员下什么命令,谁知不等她开口,众人突然发现了一件令人极其惊悚的事。   因为我看到,我们的直升机尾部,仿佛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在吞噬一样,正在慢慢的消失。这一瞬间,整个直升机的机体就不稳了,剧烈的摇晃起来,飞机门更是直接被打开了。   完了   我意识到,等待我们的只有两个结果,要么被吞噬,要么从这儿摔下去。   直升机飞的高度并不高,不至于摔成肉泥,但摔死是没问题的。   飞机上只有救生衣和降落伞,可惜我们根本就来不及穿,因为飞机大半部分已经消失,直接朝着机舱来了   第716章 最后的尸化      直升机摇摇欲坠,机舱剧烈震颤着,飞机门都打开了,强烈的风顺着机舱门直接吹了进来。人在这种情况下,真的很难做出反应,这会儿能有什么反应要么被吞,要么摔死,简直是绝望了。   谁知,便在我们整个机舱都要被吞噬的千钧一发之际,我的肩膀突然被一只手给搭住了,我下意识的回头一看,发现竟然是谭刃。不等我明白过来他要干什么,这龟毛顺手就揽了一下,我大惊,道:“老板你这是干什么就算你要死了,我也不能”话音未落,他直接扯着我往后一倒。   我去就他妈的跳直升机了   “啊”   猝不及防,被谭龟毛扯着从直升机上跳了下去,失重和死亡的恐惧,让人瞬间心脏骤停,而且在跳下去的瞬间,我还发现,谭龟毛不知拽了我一个人,他还拽着另一个人,赫然便是直升机上的王牌。   除此之外,其余的我也没办法多想了,在这种时刻,我根本没有机会去想谭龟毛这么做的用意,光是从高空下坠的那种冲击感,已经让人灵魂仿佛脱壳一般,大脑整个人死机了。   活活摔死是个什么情形   首先我不是武侠电视剧里的主角,从高空掉下去,下面必定有个湖泊,要么就是被树给挂住,找到一个山洞。我就是个普通人,而且清楚的知道,这个禁地中根本没有水源,不可能冒出个湖泊来救我一命。   所以,我这么一掉下去,绝对是实打实的摔在地上,不说粉身碎骨,至少也得脑浆迸裂。   完了。   不过转机往往会出现在一瞬间,我以为自己会被摔死,但这股下坠的力消失的时候,我却发现自己竟然被人给夹着,没等我反应过来,便又被扔了出去,狠狠的摔在地上。   一连串变故,让我整个人都是懵的,从地上抬起头来一看,赫然又看到了谭龟毛的尸化状态。这一瞬间我就明白了过来,谭刃是为了救人,夹着我们在跳下飞机的那一瞬间变身了旁边是同样被扔出去的王牌,我不清楚谭刃刚才为什么要把他也带上。   然而这一次,谭刃没有像之前一样变成杀人机器,或者不受控制的发狂,相反,他只是站在原地。   我抬头往天上一看,那飞机赫然只剩下机头的一丁点儿,而在我看它时,那点儿机头也跟着消失不见了。   “老板”我立刻从地上爬起来,不顾一切,从自己的腰包里去寻找一切可能救他的东西。这个包和周玄业那个包一样,是炼尸一脉的宝囊,如非特殊情况,基本上是不会离身的。   之所以要用救这个字,是因为尸王虽然可以自己变身,但那是要付出代价的。不久前谭龟毛为了从蚯蚓嘴里把我给救出来,所以变身发狂,当时损耗已经非常大了。   他的身体在短时间内,根本没办法承受第二次自主的变身。   自主变身的结果是,炼尸聚集的散魄,会突破炼尸术的控制,简单来讲,如果谭刃这个人的组成,是一台电脑里无数的程序汇聚形成的,那么散魄突破控尸术,就相当于程序丢失。除非有程序员将丢失的程序重新找回来,否则这个软件,就不再是曾经的软件。   然而,程序可以找回,突破炼尸术而丢失的散魄,却根本找不回来,因为它们原本早就应该消失,只是被人用秘术,拘留在了谭刃的身体中而已。   一但突破炼尸术的拘留,那些散魄,就会按照自然的规律,回归自然,消失无踪,再难找回来。   换而言之,到时候的谭刃,就不再是我曾经认识的谭刃了。   而此时,谭刃的最后一次自主变身,显然是有意识的,他用一种类似于气声的声音喊道:“他、搭档,快走。”说时迟那时快,便在此时,我赫然在谭龟毛身后又一次看到了那个该死的虫虚,正一脸诡异的趴在地上,抬头看着我们,脸上的神情异常邪恶。   刚才我还不明白谭龟毛为什么要连带着王牌一起救,看样子他是抱着必死的心,救我的同时,顺道救了王牌,让我和王牌搭档,如此一来,也不担心龙组会给三子观使绊子了。   这一瞬间,我双眼灼热,视野都模糊了:“不行,老板你快变回来。”   谭龟毛怒喝一声:“别让我白死,快走”说话间,猛地朝着那虫虚窜了过去,他并没有真正靠近虫虚,而是在那东西跟前一闪而过,将手里的匕首朝着虫虚扔了过去。   我能就这么逃命吗   我觉得自己做不到,人的理智和情感往往是不能统一的。谭刃牺牲自己来给我们换活命的机会,但凡不是蠢货的人,就该知道,现在应该跑,否则谭刃就白牺牲了。   可知道是一回事,能不能行动却是另一回事,因为此刻,我的双脚就如同扎了根一般,丝毫不能动弹,只能看着谭刃将那个虫虚往另一边引。   谭刃的速度并不快,他的力量,早在第一次就消耗的差不多了。   我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痛恨自己的天份,如果是周玄业,或许根本不会逼的谭刃自己变身,他会协助控尸,两人一起逃出升天,而不是像我现在一样,需要牺牲自己的兄弟。   我一直觉得天份这个东西是天生的,不能勉强,可现在,我第一次这么渴望自己能拥有周玄业一样的天份。   这一切,都是我能力不足造成的。   便在此时,已经爬起来的王牌猛地拽了我一把,低喝:“快跑。”   我从包里摸出所有能控尸的东西,但我发现,这些东西,根本无法和谭刃产生感应。   他已经变身了,我此刻做再多都是徒劳。   周围浓重的阴煞之气使得视野很狭小,因此谭刃和虫虚很快便消失在了我们的视线中,王牌喘息了两声,拽着我拔腿就跑。   “滚”我一脚将人踹开,二话不说,打算朝谭刃消失的地方追去。   便在此时,王牌怒喊:“苏天顾你还要再错一次吗”说着一下子挡住了我的去路,幽深的目光一下子变得灼热起来,他道:“清醒一点,你这样,他的牺牲不值得”   我道:“他是我兄弟”   王牌道:“正因为是兄弟,所以他才舍命救你,你想让他白死吗你跟上去能改变什么”我顿时如同被泼了一盆凉水,我跟上去能改变什么什么都不能。   好的结果,是看着谭刃退化,坏的结果,是和谭刃一起,被虫虚给吞了。   我能改变什么   什么都不能。   这就是弱者。   而现在,我这个弱者,牺牲了自己的兄弟,而且还让他白牺牲王牌又拽了我一把,冷冷道:“别让我看不起你。”   我深深吸了口气,狠狠擦了擦眼,跟着王牌调头就跑。   我不敢停下来,在这个过程中,还撞了几次树,但我不能停,一停下来,良心的压力足够让我崩溃。我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表情,只觉得自己的脸部肌肉完全不受控制了,扭曲着,抽搐着。   禁地中只有我和王牌的跑路声,王牌体力不及我,没多久就慢了下来,双膝一弯,跪在地上喘息着:“带、带我一把。”我二话不说,猛地将人拽起来,搀扶着往前跑。   我跟王牌没有交集,对他也并没有好感,但我现在只知道,这是谭刃救下来的人,在决定自我牺牲那一刻,谭刃给我找了个新搭档。   当时在王牌找我谈话时,由于情况紧急,我并没有机会向谭刃讲述所谓的生命模拟,因此谭刃并不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但他很显然在为我考虑,也在为三子观考虑。   最后一刻,他让我跟王牌搭档。   当然,我脑子里也有另一种想法,那就是杀了这个人。   但此刻,比起杀人灭口,我更想做的是救这个人,没有理由。如果非要说理由,大概是因为,这是谭刃救的人,我总不能让他白救了。   这个理由很可笑,等我稍微清醒一些时,我猛地停下了脚步。   王牌气喘吁吁,道:“别停,快、快跑,不知道它还会不会追上来。”      第717章 杀人      我没有动,静静的看着气喘吁吁的王牌。   这个人可以吸取别人的生命力,但他本身的体质并不算好。   以前我不敢说,但现在的我,要取他的性命,轻而易举。   王牌见我没动作,不由得止住了话头,他仿佛是从我的神情中看出了什么,开始一步步往后退,他一边退,我一边前进。有时候,人的改变往往就在一瞬间,有些心坎,你跨不过去,就是一辈子,而有些,你跨过去了,也不过是转瞬的事情。   我没有过多的去想自己此刻的状态,事实上现在唯一能形容我的两个字就是混乱,因为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我脑子里此刻没有虫虚,只有几个忽闪的念头,谭刃、王牌、龙组、搭档以及杀人灭口。   你看,从一个规规矩矩的普通人,变成一个杀人犯,只需要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   “苏天顾,你想干什么。”王牌目光再次变得幽深起来,一边盯着我,一边往后退。他体质不行,对付那些蚯蚓时,基本上已经耗光了大部分的力气,当时逃跑都是被其余人给护送着跑路的。   后退间,他后背撞上了树干,身体停顿了一下。   我道:“我要干什么,你不知道吗”   王牌道:“你确定你要这么做吗”   我道:“我杀了你,没人会知道。”   王牌突然笑了,道:“我的代号是王牌,王牌是要重点保护的,你觉得你能杀我”   我道:“不是觉得,是我现在,想让你死,不计代价。”   王牌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紧接着,他转身拔腿就跑。   但此时他哪里跑的过我,没几步便被我追上了。   我直接制住了他的双手反剪在身后,推压着按在树上,令人不得动弹,紧接着另一只手猛地掐住了王牌的脖子,用力收紧。   王牌剧烈的挣扎起来,但他的力道实在不大,制住他对我来说绰绰有余。   我可以感觉到王牌的力量在逐渐减弱,但这个过程并没有给人丝毫的快感,反而让人觉得心慌。   杀了他,三子观的威胁就没有了。   鬼才要跟这小子搭档。   可我杀了他,谭刃能回的来吗   此刻天空已经看不见直升机的踪影了,除了我们所乘坐的直升机以外,谭刃的举动,也拯救了其它直升机,它们都飞离了这片区域。   便在此时,王牌身上的联络器响了,里面传来刘叔的声音,他急切的联络着王牌:“王牌,你在哪儿”   王牌垂死挣扎着,发出艰难的嘶嘶声。   刘叔的话让我稍微清醒了一些,我意识到现在杀了王牌于事无补,我们当时跳机的情况,刘叔等人应该也看见了,如今就我一个人活下来,情况对我会非常不妙。   当下,我威胁道;“注意说话,否则让你给我陪葬。”说话间,我松开了手,王牌整个人瘫软在地,死狗般的大口喘息着,根本说不出一句话来。   通讯器里的传来刘叔焦急的声音,听得出来,刘叔活了这把年纪,现在接近要暴走了。   “喂喂有没有人王牌,王牌”   “咳咳”王牌一边喘息,一边咳嗽两声,幽深的目光恶狠狠的盯着我,对着通讯器说道:“我咳咳,我在。”   刘叔那边顿时激动了:“你们情况怎么样我看到你们三个跳下去了,其余人都无法联系,真不敢相信你还活着。”   王牌道:“我们刚好掉在一棵树上,不过我们现在情况不太好。”   刘叔闻言,那边冷静了一些,道:“王牌,你听我说,直升机的目标太大,我们现在不能派直升机去接你们,但根据定位来看,你们已经接近禁地边缘了。我们现在已经撤回了霜降峰,现在我派直升机去禁地外面接应你们,你们要靠自己的力量,尽快到达我们之前的营地。”   王牌喘息了两声,道;“好,没问题。”   结束通讯,王牌从地上站了起来,摇摇摆摆的,捂着自己的脖子,看我的神情跟要杀人一样,我回视过去,心中一片平静。当一个人遭受了太大的打击之后,即便又发生什么事,也很难再激起波澜了。   “你应该庆幸自己没做蠢事。”他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有些出乎我的意料,因为我以为他会放什么狠话。   于是我道:“听你的口气,你是不打算追究这件事”   王牌道:“我不缺报仇的对象,我缺的是搭档。”这句话别有深意,我道:“你有很多仇人”   王牌道:“很多。走吧。”当即,我们便如同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我依旧搀扶着他,两人迅速往外撤离。   在这个过程中,我的心情没有之前那么混乱了,因为激烈的混乱过后,留下的就是大脑的空白。   我什么也没有想,确切的说是不敢想。   跑出禁地的范围时,那架直升机已经在等着了,王牌迅速上了飞机,在上飞机的那一刻,我的腿有些迈不开,前面是生路,后面是死路。   但后面有我的兄弟。   王牌顿了一下,道:“你不想我们这架飞机也消失吧你不止那一个大师兄,其余人你就不管了”一下子,我想起了暂时被我忘记的天勤等人,顿时打了个激灵,紧跟着便上了飞机。   没错,我得去确定一下天勤等人的情况,再者,万一谭刃没有被虫虚给吞掉呢我得向坤道的孤鸿请教一下,她虽然天份也不高,但走炼尸一脉的时间比我长,她或许有办法帮我确定谭刃的状况。   搓了把脸,我深深吸了口气,压下心中那股狂暴而痛苦的冲动,强迫自己暂时冷静下来。   回到霜降峰时,所有人都一起拥了上来。   确切的说,是龙组的人拥向王牌,而来迎接我的,是天勤等人。   “怎么样没事儿吧,吓死我了。”黄连伸手在我肩头胳膊四处拍了拍,脸上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要是平时,我肯定会说让他把猪蹄收回去,但现在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天勤很快反应过来,目光移向我身后,眉头皱成了一个疙瘩:“大师兄呢”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天勤是拿谭刃当偶像和楷模的,对谭刃的话言听计从。   我现在要怎么告诉他,谭刃很可能已经被虫虚给吃了别说告诉他,光是想到谭龟毛,我都觉得心在滴血一样。   “天勤师兄,我对不起你,老板老板他失踪了。”   天勤不是傻子,他神色几度变幻后,将我拽到一侧,避开龙组那帮人的耳目,道:“我当时在直升机上,看到你们跳下去了。可你们现在还活着,如果我没有猜错,是大师兄他擅自变身了是不是”   我没想到,平日里看起来古板的天勤,脑子竟然这么活泛,直接被他这么一说,我再也忍不住了,哑声道:“是我没用,如果我能有周玄业那样的控尸能力,如果我可以再厉害一点,再快一点,老板就不会”天勤一下子打断我的话头,道:“你入门才几天,炼尸又才几天,别说这种话。”   他深深吸了口气,垂在身侧的手有些发抖,但面上却不动声色,半晌,才低下头,道:“人不一定被虫虚吞了,这事儿得找孤鸿。”说罢拍了拍我的肩膀,道:“你脸色太难看了,先去休息算了,估计你也没心情休息。”说着,抬了抬下巴,示意了一下龙组那边:“他们这次捅出了大篓子,现在正在想办法补救,短时间不会离开了。”   补救   死了这么多人。   放出了虫虚。   现在连怎么对付都不知道。   他妈的,补救什么呀   当初这事儿上报的时候,一句话的事情,非他妈要来送死,要来秀技能,人命不带这么玩儿的ps:想不死吗,求我啊╭╯╰╮      第718章 性格大变(上)      “怎么补救”我问了一句,并不抱什么希望。   天勤摇头,道:“这件事咱们已经插不了手了,如果虫虚只在后山活动到罢,如果它出来,咱们恐怕就要搬家了。”说这话时,天勤双肩都搭耸下去,祖师爷留下的道场,轻易不能撤离,当年三清宫破烂的只剩下几面土墙,依然有几位高道在那里搭着茅屋,风餐露宿。   如今三子观蒸蒸日上,传到天勤这一代身上,却要抛却祖师爷的道场,这种打击,对于我来说还不算什么,但对于天勤这些人来说,意义就不一样了。   我一时不知该怎么安慰他,也只能不说话。沉默片刻,天勤说他去找孤鸿,让我先去洗个澡。这会儿我身上破破烂烂,再加上之前沾了一身的蚯蚓粘液和肉糜,身上散发着阵阵恶臭,由于衣服分了谭刃一半,所以这会儿特别狼狈,又脏又破,又臭又烂。   事情已经完全超出了我的能力之外,多留也无意,我去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便去找孤鸿等人。此刻,天勤正和孤鸿商讨着谭鬼毛的事,孤鸿身前的桌面摆了一些东西,有符咒,清水斗碗,有纸人,还有一些燃烧过后的灰烬。   一见到我,孤鸿便道:“还有感应吗”我知道,她问的是谭刃。   我摇头:“他变身之后,就没有一点感应了,我的控尸术对他不起作用。”   孤鸿道:“我用了寻尸术,根据结果来看,大师兄并没有被吞噬,但是”她顿了顿,道:“他肯定退化了,要想找到他,只有等他情况稳定之后,你再用控尸术将他召回来。这并不难,难得是,虫虚在后山,所以现在那片区域非常危险。”   我深深吸了口气,道:“只要人还活着,哪怕再危险,我也得把人带回来。”   “好。”孤鸿点了点头,道:“你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等,等大师兄的情况稳定,等到重新建立感应能控尸为止。”目前的情况太被动了,我想了想,道:“如果是周玄业,他有办法救谭刃吗”   孤鸿这人,用黄连的话来说,就是六根不净,她一直对周玄业有意思,可惜周玄业这人像云像雨又像风,根本抓不住,为了能更近一步,她便入了尸道。   现如今,曾经爱慕的对象,变成了师门的叛逆,孤鸿的心情可想而知。一听周玄业的名字,神情就扭曲了一下,道:“找他,或许能提前召回大师兄,但是退化的事情,他解决不了。就算祖师爷来了,也解决不了”   因爱生恨大概就是这么来的,孤鸿说起周玄业,都是咬牙切齿的。   我琢磨片刻,心知谭刃在禁地中待得越久,不确定的因素就越多,如果周玄业能提前召回谭刃,那也是大功一件。我于是道:“那我去求他。”   孤鸿怒道:“不准你要敢去找那个叛逆,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天勤打了个圆场,似乎在思索这件事情的可行性,皱眉片刻,他对我道:“大师兄不能出事,如果他真能提前将人召回来,可以一试。”   “师兄”孤鸿还想再说什么,被天勤打断了,天勤道:“师父他老人家都没有再追究,你也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哪里是我执迷不悟,师父之所以不追究,也是委曲求全,不得已而为之,现如今,我们居然要去求仇人”   天勤道:“难道大师兄就不管了”   孤鸿一噎,随即狠狠的跺了一脚,说了句随你们,便拂袖而去。   当即,我给周玄业打了一通电话,不待他开口,我便道:“周哥,求你一件事。”   周玄业那头没出声,片刻后突然笑了一下,道:“你这没事的时候,叫我周狐狸,有事的时候就叫哥,变得可真够快的。说吧,什么事。”   我有些意外他这么痛快,不由道:“我说什么忙你都帮”   周玄业道:“让我放弃不可能,让我自杀也不可能,所以我不是什么忙都帮,看你讲的是什么事。”   我略微松了口气,便将谭刃的事情说了。   周玄业那头并不像我想象中的那么淡定,他声音顿时就阴郁下来,一字一顿道:“谁让你们去禁地招惹那东西的”这不是问句,是在吼。   我被电话里突然拔高的声音刺的耳心一震,不由苦笑道:“怪我,我不该视龙组的人为救星。当初找他们,是为了让他们解决动土的事情,但没想到这帮人自视甚高,非要弄个明白,结果”   周玄业在电话那头深深吸了口气,没对我说话,似乎是将手机拿远了一些,对着旁边什么人在说话:“先往后推,我有急事,订机票。”   “明天下午回来,对,给我联系龙组的人。”   我听着电话里的动静,心知周玄业是肯帮这个忙了,心里头一时也说不出是什么感觉。片刻后,他对我说今天下午到,让我们等着便挂了电话。   龙组那边,已经建立起了监控网,对后山的外围区域进行监控,一但虫虚离开禁地的范围,出了后山,我们这边就会进行定位。   听说他们在搬救兵,我很好奇能搬来什么样的救兵。   当天晚上周玄业就来了,我们将下院竹舍让给了龙组的人,自己人则在上院老旧的建筑里挤着。   殿内的气氛很诡异,周玄业也褪下了那层和善的面皮,冷冷的扫过众人,二话不说便直接干活。以前我看周玄业控尸的时候,什么都看不懂,到不觉得多厉害。   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如今入了行后,再看周玄业的一举一动,便只剩下无奈了。因为我知道,自己可能一辈子也达不到这种境界,天分是个很重要的东西,爱因斯坦说过:成功是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加百分之一的天赋。大多数人都只看了这句话的前半段,事实上后半段是:这百分之一的天赋,往往比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更重要。   周玄业不是谭刃的控尸人,原本是不能召尸的,但谭刃现在处于一种散魄游离,和控尸术失去感应的状态,这个时候的谭刃,就不存在主人一说,在这种状态下,只要实力够呛的控尸人,都可以成为他的主人。   这一场召尸用了很长的时间,周玄业到后来,身上直冒虚汗。我看见孤鸿站在黑暗处,怔怔的盯着周玄业看,也不知在想什么,气氛格外的诡异和沉默。   一直到晚上的十二点钟,周玄业睁开眼,说了句来了。   紧接着,便见殿门外的窗户上,显露出一个人影。周玄业隔着门盯着那个人影,示意我们去开门。   洪流打开大门后,激动的快哭了,喊了声大师兄。   只见门外站着的赫然是谭刃,身上围着的,还是之前我的那件外套,浑身脏的不成样子,一脸平静的站在门外。   他回来的一瞬间,那种之前断掉的感应,立马回来了。   “老板”我激动的叫了声,谭刃闻言,点了点头回应我,说道:“没事就好。”从这个状态来看,谭刃似乎没有任何改变,但我知道,事实上他已经变了,在一些我可能还没有发现的地方。   周玄业从垫子上站了起来,冲谭刃打了个招呼:“师兄。”   谭刃看着周玄业一眼,突然笑了起来,走上前拍了拍周玄业的肩膀,道:“你来了,是你把我召回来的”   这一下子,众人的眼珠子都差点儿掉在地上。   因为眼前这个人所做的一切,完全和我们认知中的谭龟毛不一样。谭刃轻易不笑,偶尔笑一下,往往预示着他要发飙了,而且他勾肩搭背这类的动作,他基本上是不做的,往往习惯性和人保持距离。   但现在,他似乎对周玄业很有好感。   我深深吸了口气,压下心中翻滚的情绪,道:“老板,你要不要先洗个澡,吃点儿东西”尸王在尸化状态之外,和普通人是没有区别的,一样会渴会饿。   谭龟毛闻言,点了点头说好。现在是晚上的十二点多,外面漆黑一片,虽然有些冷,但这大半夜的也等不及烧水,谭刃便到了后面不远处的一个人工挖出来的小池潭里,一边洗,一边喝里面的洗澡水。   这是山泉活水,一直在流动,脏到是不脏,但看着谭龟毛一边洗澡一边喝洗澡水的样子,我还是觉得特别凌乱。   想了想,我试探着问道:“老板,你现在感觉和以前有什么不一样”   谭刃边洗边道:“当然有,我想好好洗个澡,你、还有你们,一帮人围着我看什么行了,我没什么大事,都走开一点,对了,你留下。”他指了指白鹤。   白鹤啊了一声,指了指自己,紧张道:“大师兄,我留下干什么呀”   谭刃突然笑了笑,这个笑容如果非要形容的话,是一个典型的泡妞式笑容。谭龟毛平日里对谁都是不冷不热的,面上没多少表情。因此这会儿突然来这么一招,简直跟变了个人没两样。   我们一行人,包括旁边的周玄业,都如遭雷击,一个个全傻了,白鹤更是欲哭无泪,道:“大、大师兄,你别吓我呀。”      第719章 性格大变(下)      白鹤一边说,一边躲到了锦鲤身后,这下子乾坤两道都呆了。   谭刃见此,微微撇了下嘴角,道:“无趣。”说完就哼着不知名的调子自顾自的洗澡。   我们其余人面面相觑,受的刺激太大,除了留下洪流两个守着,担心谭刃情况不稳出意外,其余人都回了殿里。退化之后,谭刃性格大变,这短短一会儿工夫,就抖出了一堆我平时都没见过的表情,简直可以做成表情包了。   黄连抹了把脸,脸上的肥肉直抖,说:“完了完了,大师兄这毛病不小,嘶我说。”他看着坤道一帮被雷的七荤八素的姑娘们,说道:“你们可得离大师兄远点,他现在相当于重新组合了一次,已经完全不是曾经那个人了,我跟你们说,万一他要强奸你们,你们就要大声呼救。”   这时,锦鲤幽幽的冒出了一句:“万一他要强奸你们呢”   黄连一愣,紧接着擦着额头的汗,道:“不、不至于吧,性向难不成也变了”   白鹤道:“应该不是,他刚才说让我留下呢。”   我坐在垫子上,心中血气翻腾,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那哪里是谭刃啊,不过是批了张谭龟毛的皮而已。   我所认识的那个面冷心热的洁癖龟毛,已经没了。   我有些不死心,问一边儿的周玄业:“消失的那些散魄,真的不能重组吗”   周玄业已没有了伪装,神情阴郁,回答:“把消失的东西重组回来,比让死人复活还能,死人好歹还留着具尸体呢哼。”他冷笑一声,对我道:“我真是小瞧了你这个祸害。”   天勤皱眉道:“这事儿和小师弟有什么关系,说到底都是龙组折腾出来的事,小师弟也是为了帮我们。”   周玄业猛地朝着天勤瞪过去,阴森森的说道:“这里有你说话的地方吗”   便在此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开口了,赫然是之前一直没有表过态的孤鸿,她看着周玄业,缓缓道:“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周玄业目光移到了孤鸿脸上,神色变得有些奇怪,不知在想什么,阴郁的神情退了许多。他并没有回答孤鸿的话,只是对我们说道:“根据我最新得到的消息,龙组在联系真道盟,据说在打听玄金石的消息,已经有了些眉目,不过付出的成本相当大。所以禁地的事情,应该不用你们操心了,你们还是操心操心谭刃吧。”   顿了顿,周玄业突然又道:“不过我奉劝你们一句,此人不是前人,对他还是小心些,不得已时,除之为上。”   天勤气的双目几乎要喷火,怒道:“不用你来指手画脚。”   周玄业嗤笑道:“那是谁请我来的”说完,转身便走,自顾自的挑了间最好的房间休息了。我们三子观内的众人,可以说如同被放在笼屉里蒸一样,坐立不安,满心烦闷。   最后天勤主持大局,让大家伙儿都散了,各自打地铺休息,紧接着嘱咐我:“你在这儿等大师兄,他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不知道会不会惹出什么事,如非必要,你看着他,千万不要让他闯出什么祸来。”   我满嘴发苦,苦笑着点了点头,猛地,我想起了刚才周玄业的话,便问道:“他刚才说的那个真道盟是什么”   天勤道:“宗教都是归协会管的,但这都是官面上的人,真道盟其实是各门各派各方势力的统称,没有固定人员和聚集地,只分传承和势力,每隔三年,还会有一些交流会。比如玄金石,这东西我们没有,龙组没有,但或许其它势力手中会有,如果通过真道盟,都找不到玄金石,那在中国境内,就真的不可能找到了,但愿他们能成功吧。”   说完,便也摇了摇头走了。   我一个人在大殿里坐在,回忆起几个月前初入三子观,第一次拜会无虚时的情形,此刻我所坐的这个位置,是无虚常坐的,可没想到短短几个月,却发生了这么多的事。   谭刃洗完澡,随同而来的洪流等人都松了口气,我们几人往屋舍处走,我一边观察谭刃,一边询问他禁地里的情形。谭刃比之前话多了许多,但说话的口吻很随意,懒懒散散的,眼神也很邪气,特别是看到另一边打地铺的坤道,还对着她们吹了吹口哨。   我几乎要疯了,道:“老板,你不能变回去吗”   谭刃耸了耸肩,道:“变不回去,而且我为什么要变回去,我现在这样还挺爽,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人生还有这么多乐趣,啧,我以前真是白活了。”   我噎了一下,道:“你现在觉得和以前相比,有什么明显的变化吗”   “明显的变化”谭刃突然邪气的笑了一下,压低声音凑过来说:“你觉不觉得孤鸿的胸特别大。”   “”我血液直往脑袋上冲。谭刃见此,手往我肩膀上一搭,笑了笑道:“别哭丧个脸,以前我对你是太严肃了一点儿,我现在改了不好吗你看,洁癖也没有了,人也开心多了,这难道不是好的变化”为了证明自己的洁癖确实好了,他单手握拳,在我手上垂了一下。   我此刻一句话都说不上来,苦笑一声蒙头大睡。   对于谭刃此刻的状况,我没办法怪他,事实上他说的不错,现在似乎要开心多了,至于好色,只要不犯罪,那也很正常。我试着这样安慰自己,不过是谭刃性格大变而已,但这下半夜,我还是没睡着,因为我心里清楚,这不是性格大变,这是数据重组,如果说以前的谭刃是一个洁癖龟毛版的软件,那么现在的谭刃,就是重新换了副新软件。   之前的那个人,确确实实的是死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我只知道这下半夜,迷迷糊糊的,全是这些年的经历,每一段画面中,都有谭刃那副老子天下第一的面孔。   迷迷糊糊睡过去后,便一觉到了大天亮,外面传来的喧闹人声将我给吵醒了。我起来一看,发现就我一个人还睡着,我打开门,只见谭龟毛松松垮垮的穿着道袍,正将白鹤给堵在墙上,伸手勾着白鹤的下巴,一脸的邪笑,不知在说些什么。   白鹤的表情几乎要哭了。   我顿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咳嗽一声提醒谭刃。   谭刃斜斜的看了我一眼,压根儿不为所动,对白鹤道:“走,师兄带你去别的地方玩儿。”   白鹤语带颤音,道:“师、师兄,我不想去玩儿,我是来找小师弟的。”   谭刃挑了挑眉,完全当我是空气,说道:“那小子无趣的很,找他干嘛,师兄给你变魔术。”   白鹤求救的眼神越过谭刃看向我,我立马上前,将白鹤拯救了出来,道:“白鹤,别理他,你找我什么事”   白鹤松了口气,立即远离谭刃,道:“好消息,真道盟那边传来喜讯,玄金石现身了,龙组已经展开部署,这次万无一失。”   这确实算是好消息了,如此一来我们也解脱,用不着离开祖师爷的道场了。我松了口气,想了想,看着一边颇为不爽的谭刃,道:“我打算明天回深圳。”   白鹤愣了一下,道:“为什么”   “禁地的事情现在交给龙组,不管能不能解决,都不是我们能干涉的了。白鹤,我不能一直待在这里,这里很好,但我六根不净。”   白鹤并没有多言,点了点头表示理解,我接着道:“到时候我会把老板带走的,你放心。”   谭刃不乐意了,双手环胸,眯着眼语气不善,道:“我就在霜降峰,哪儿也不去。”   我道:“之前你要去什么地方我不管,但现在你必须跟我走。”   谭刃不满道:“理由”   我道:“防止你犯罪。”   谭刃哈哈大笑,道:“我要犯罪你能阻止”   我道:“别忘了你是我的炼尸。”   谭刃脸色顿时就黑了,看了我一眼,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转身就走了。我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得心里沉甸甸的。我并不想说这句话,但我心里竟然有种自己都觉得奇怪的念头。   眼前这个谭刃,就像一个入侵者,他将真正的谭刃赶走了,自己驻入了这具驱壳里。   我知道这个想法是不正确的,但却控制不住。      第720章 分别      最终,谭刃还是跟着我回深圳了,离开时龙组依旧驻扎在三子观,但现场的氛围没有那么紧张了。   王牌也没有将谭刃的事情捅穿,或许是他准备留着之后再找我的茬儿,当然,也有可能是谭刃救了他一命,这小子良心发现而已。   回程途中,我和谭刃没说什么话,他对我有意见,所以不搭理我;我对他,心里更是复杂,愧疚、感激、无奈、痛苦、抵触各种各样的情绪交织在一起,难以言喻。   回到许久不见的茶楼,洗了个澡,泡了杯龙井,坐在临窗的椅子上慢慢喝,由于不是周六日,所以今天的古玩城特别清静,来茶楼喝茶的都是些闲人雅客,我们在三楼,根本听不到一丝喧闹声。   谭刃的事务所还在营业,有唐毅在打理,由于没有人坐镇,因此算上租房和人工成本,营业额为负。会到深圳后,谭龟毛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卖股票,全卖光了,我问他要不要继续买,谭刃说没兴趣。   由于对这个新谭刃还不太了解,因此会茶楼待了两天,安排了一些事情,我便决定先去事务所待一段时间,盯着谭刃,免得他整出什么事来。   谁知到了事务所,却发现大门紧闭,敲了半天门也没人应。   我心说奇怪,就算谭刃不在,唐毅应该也在吧两个人都出门了正当我打算放弃时,我听到这事务所里,明显出来一些声音,模模糊糊的听不清楚,像是有什么东西碰撞的声音。我于是又敲了两声,但还是没人应,可里面那种模模糊糊的响声却一直在继续。   我身上其实有事务所的钥匙,奇怪之下,便自己打开了们。   门一开,接客的正厅没人,声音是从谭刃房间里传来的。   我走到门口,侧耳一听,差点儿没踹门。   只听得里面传出一阵暧昧的喘息声,我要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除非我傻了。   我的第一反应是赶紧离开,装作没来过。   第二反应是:我操,我以为谭刃这种尸王是不举的,没想到还真能干这事儿啊。   最后的反应是:不知道里面的女人是谁,如果她知道和自己上床的其实是一具尸体,不知道会不会吓死。   我决定装作没来过,蹑手蹑脚的打算离开,刚走到门口,谭刃的房门却嘎吱一声开了,一个穿做暴露,丰胸长腿,面色红润的陌生女人风情万种的走了出来,见了我也并不吃惊,拿起放在一边沙发上的包包,踩着高跟鞋啪啪啪的离开了事务所。   紧接着就是谭龟毛吊儿郎当的站在房门口,看见我,顿时露出一脸见鬼的表情,道:“你怎么在这儿,我以为是唐毅那小子。   我囧了一下,道:“老板,你能不能有点儿节操。”   一个人体接触性洁癖患者,一下子变成一个约炮达人,这转变太快,我一下子接受不了,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他走出门,坐沙发上抽烟,我懵了,道:“老板,你不是说抽烟会口臭吗”谭龟毛其实相当闷骚,他是不允许自己出现口臭这种毛病的,所以基本不抽。   谭刃用了一句话回答我,边抽边道:“关你屁事”   我忍住想踹人的冲动,黑着脸道:“我要搬来这里住一段时间。”   谭刃又道:“关我屁事”   我道:“这么说你是同意了”   他又道:“随你,反正我马上就要关门了。”   关门什么意思难道是我想的那种关门   我问他怎么回事,他道:“不想做了,关门。”   事实上,谭刃确实不缺钱,他和周玄业开事务所,也不过是红尘修行的一种,不想做了,关门大吉也不是什么难事。但这一瞬间,我看着事务所熟悉的摆设,一时间竟然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非要形容的话,我觉得眼前这个谭刃,就是一个异物入侵,他赶走了原来的那个谭龟毛,现在还打算把事务所也关了,他这是要和过去的一切说拜拜吗这是一种迁怒,我给自己做了数次心理建设,才忍下了爆粗口的冲动,于是我道:“关门之后,你打算干什么”   他看了我一眼,翘着二郎腿,懒懒的笑了一下,还是用那句话会有我:“关你屁事”   我想自己现在的脸色肯定好看不到哪儿去:“除了这一句话,能说点儿别的吗我虽然不能操纵你做太多的事情,但是谭刃,你别惹我,你是我的炼尸,我可以对你做哪些事情,你心里清楚。”   谭刃抽烟的动作停了下来,懒散的姿势为之一变,脊背顿时挺直了,猛地站起身走到我跟前,阴沉着脸道:“你在威胁我早该知道你就是一头喂不熟的白眼狼,当初真该让周玄业弄死你算了。”   我冷冷道:“很可惜,机会失去了就不会再有,我现在活的好好的。”   谭刃双手环胸,歪了一下头盯着我看,片刻后,突然就笑了,道:“我说你到底图什么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好处你开口,我尽量满足你,别再我周围晃了,我晚上有约,没空跟你个男的在这儿耗。”   我道:“我不图什么,我得看着我的兄弟,不让他走弯路。”   谭刃嗤笑一声,道:“我就跟个女人打一炮我就走弯路了你是我的控尸人,不是我爹。”   我道:“你找女人打炮关我屁事我问你这个了吗我是问你,关了门打算干什么”说到最后一句,我有些控制不住音量了。眼前这个人,我不知道该感激他,还是说想揍他。   谭刃嘶了一声,重新坐回了沙发上,翘着二郎腿,道:“我想待在三子观,是你非得让我下山的。”说着嗤笑一声,道:“风水轮流转啊,我还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傻逼一样,说一句动一下,现在不一样了,我得听您的,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噎了一下,心里暴躁的火气反而降了一下,我道:“这些你都记得吗”   谭刃瞟了我一眼,慢悠悠的说道:“我是散魄,又不是失忆,不过这散魄之后,地位真是一落千丈,什么人都能对我指手画脚了。”   “老板,我不是想指挥你,而是你现在”   他打断我,道:“我怎么了伤天害理还是谋财害命了苏天顾,你现在把我当什么一个奴才一具炼尸”   我道:“我他妈拿你当兄弟”   “哦”他装出恍然大悟的模样,道:“兄弟就是,你得保持我希望你存在的样子,如果你和我希望的样子有差异,那就可以随时威胁把兄弟给弄死了”   “”我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一时间想不出反驳的话来。谭刃便接着道:“我本来就是一具炼尸,有魄无魂,以前的谭刃是我,现在的谭刃也是我,消失的那些散魄是回不来的。现在站在你面前的人,就这样,你要是拿我当兄弟,就立刻给我出去,你要是拿我当炼尸”   他顿了一下,静静的看着我,说道:“那么,有什么事,吩咐吧,我会为你赴汤蹈火,肝脑涂地。”   话说到这份儿上,我还能说什么我能真把谭刃当奴才使唤我可以,因为他是炼尸,但我不能。   我不能。   “我明白了,老板是我对不起你,你自便吧,以后有什么事儿,随时联系我。”   谭刃露出一丝笑容,冲我比了个ok的手势。   我转身走到门口时,他突然开口,道:“我不后悔。你还活着,我现在过的也很快活,这就够了。”   我没有回头,只觉得胸中一团郁气,几乎要流泪,我道:“是,我还活着,你很快活,这就够了。”   我没有回茶楼,而是去了附近的一家酒吧,借着激烈的隐约和烈酒,让自己的神经麻痹起来,喝的烂醉如泥,这真是一种痛快的感觉,这一瞬间什么也没有了。   我做了一个美梦,但醒来的时候,具体梦见什么,却记不清了。   我是在酒吧外的巷子里醒来的,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睡在这儿,不过身上的钱包还在,里面的现金全没了。感谢偷我钱的人,没把钱包一起拿走,否则办证件又要折腾一遍。      第721章 古怪的梦境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一切都很平静,三子观那边的事,龙组最后的一次挽救总算是成功了,虫虚被诱进了玄金石打造的石匣里,石匣被龙组给带走了,禁地依然是禁地,已经成型的厉鬼数量太庞大,难以超度,寄居在那玉床之内,阴煞之气十分浓重,孤鸿重新派了一具炼尸去镇守,事情到此告一段落。   京城那边也没再有什么动静,我并没有去主动打听,如果真如陈默所说,借着他这棵大树,能就此脱离这团泥沼,那是再好不过的。   谭刃的事务所关门了,唐毅也跟着就此散伙,不知道周玄业以后会不会找那小子的麻烦。   不过谭刃这一次一走就走的太远了,因为这丫直接出国了,时不时就晒几张照片来刺激我,蹦极、越野、漂流、外加时不时的左拥右抱,搂着各国不同的漂亮姑娘,看的我眼睛都红了。   那一瞬间我抑郁的心中突然开阔了一些,就像谭刃说的,我没有死,他变得很快活,这不就够了谭刃本就是炼尸聚集的散魄,多一个散魄或者少一个散魄,性情行为都会有变化,如今的谭刃,记得所有的事情,还是原来那副驱壳,唯一的区别便是,他少了许多散魄,少了一些原本塑造他行为模式的东西。   可即便如此,他不还是谭刃吗   兄弟过的比以前快活多了,这难道不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吗这么想,让我心里稍微安慰了许多。谭龟毛不像以前那么高冷了,自从我放弃监管责任后,他就真拿我当兄弟了,在国外潇潇洒洒,时不时的寄回来各地的特产,甚至还故意刺激周玄业,给周狐狸也寄了一份过去。   对此,周玄业打电话来向我了解情况,我将谭刃的事情一说,他声音都变了,须臾才阴阳怪气的挤出一句话:“让人羡慕啊。”   羡慕什么   羡慕谭刃在国外到处游玩吗当然不是,这样的生活,只要周玄业愿意,他随时都可以过,但他放不下的事情太多了,有时候,困住我们的不仅仅是物质,还有一颗画地为牢的心。   大部分人,都被心中的困的结结实实的。   而谭刃,经此一次,却全都抛开了,他丢开了周玄业,丢开了三子观,关闭了事务所,痛痛快快的出国了。   这种时候,我们这些在牢里的人,看到牢外潇潇洒洒的谭刃,怎一个嫉妒了得。   接下来时间一转眼就记进入了十二月份,快要过年了,这两个月的清闲日子让人格外舒心,有时候再回想往事,只觉得熟悉却又陌生,而那些往事中的人,如今也各自天南海北,或生或死,唯一不变的,是我闲暇时还会去养育我的孤儿院送些东西,包子西施的包子铺生意依旧红火,偶尔去买一次,她问我谭刃的情况,我想了想,道:“在国外玩。”   她惊讶道:“快过年了,哪个国家”   我道:“他说要去阿拉斯加过冬”   林回雪打了个寒颤,道:“谭老板真是有冒险精神。”   茶楼的口碑日渐上涨,运营上了正轨,事儿也没那么多了,所有的一切,都朝着一个好的方向发展,直到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   确切的说,那天晚上降温,挺冷的,我开着空调,查看谭龟毛发来的邮件,这丫真跑北欧那边去了,浑身裹的就剩下眼睛,在一片白茫茫的雪松间,站在雪橇上,前方几条雪橇犬狂奔。   我嘴里骂了句操,回复邮件说过完年就跟上他的脚步,这半年多都没再出什么事,看样子韩梓桐的做法是对的,我真的要感谢她,临死时帮了我一把。   这一次,或许是真的解脱了,再加上谭龟毛时不时就要发邮件和照片来刺激我,我顿时升起一种立刻就走的冲动。当然,接近年关了,茶楼里各项事情也多,现在是不可能走的,一边回邮件,我一边计划年后就出国晃悠一圈。   但也不知怎么的,我回着回着邮件,竟然就睡着了。   紧接着,我做了一个非常清晰的梦。   梦中,我在自己的房间和两个人打牌,一个是唐琳琳,另一个是个陌生的男人,梦中,我跟这个陌生男人似乎关系不错,还挺熟的,一边打牌一边喝啤酒。   没多久,这个陌生的男人离开了,梦中他似乎是去买什么东西,我和唐琳琳一边聊天一边等他回来。   紧接着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唐琳琳躺在沙发上懒的动弹,用脚推了推我,示意我去开门。   我以为是那个陌生男人回来了,结果将门一打开,一个满脸烂肉的人猛地朝我扑了过来,而他身后,赫然还跟着许多腐烂的尸体,就跟美国大片里的丧尸一样。   我一下子被这群丧尸扑倒了,梦境的最后,是唐琳琳惊恐的尖叫声。   这个梦其实算不上太恐怖,但我却一下子就被吓醒了,因为这个梦太清晰了,每一个细节,都如同刚刚发生过的一般。   我醒来时,发现自己还在看回复邮件,就差点发送这个按钮了。   紧接着,我转头,将目光方向关闭的大门。   不知怎么的,我有点儿紧张,仿佛打开那扇大门,就会出现梦里的情景一样。   而这时,那门把手却突然自己动了一下,紧接着,门从外面被打开了,唐琳琳一边进门,一边将高跟鞋乱踢,道:“哎呀累死我了”   我松了口气,道:“你去哪儿了。”   她道:“跟我现任的第七十一位男友以及未来的老公,约会。”   我道:“你未来的老公不是我吗”   她道:“兔子不吃窝边草,我一直拿你当好姐妹。”说完,拿着手机兴奋的走过来,道:“给你看他的照片,超级帅的喲,而且人也特别逗,你俩肯定能成为好朋友的。”   说话间,她将照片翻了出来,我随意瞟了一眼,看到照片上那个人的那一刻,我顿时如遭雷击,整个人如同被泼了一盆凉水,浑身寒毛都竖了起来。   因为,这照片上的人,赫然就是我刚才梦里梦到的那个男人一瞬间,我觉得自己浑身的肌肉都僵住了,喉咙如同被胶水黏住似的,根本说不出一句话来。   唐琳琳还兴奋的翻着照片跟我讲话:“你知道他是干什么的吗他是个警察,穿上制服超酷的,特别容易害羞你说他什么时候跟我求婚他要是不跟我求婚,换我跟他求婚,成功的几率大不大”   “不行”我找回自己的声音后,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说完我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大了,唐琳琳懵了,看着我道:“不行你是说他不行,还是说我不能跟他求婚”   我道:“我觉得,你们俩还是不要在一起好。”   唐琳琳闻言沉默了,静静的盯着我,片刻后,她抓住我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前,一脸悲伤的说:“原来你一直暗恋我,我竟然没有发现,你现在是在吃醋了吗天天,爱情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我们曾经没有相爱,现在已经晚了,我爱他。”   顿了顿,她脸上露出十分痛苦的神色,片刻后才装出一副拿你没办法的表情,道:“如果你真的爱我爱到非我不娶,那我不介意一妻多夫,但是你不能让我亲爱的阿云哥发现。”   我只觉得头疼,真恨不得掐死她,深深吸了口气,我抽回手,道;“谁他妈的暗恋你了,我暗恋的是”   “谁”她立刻来了精神,整个人跟打了鸡血一样,目光灼灼,兴奋的示意我往下说。   我立马止住了话头,没错,我确实有暗恋的人,但这个人我不能说出口,因为她已经死了,而且即便她活着,我俩也不可能,所以我这场暗恋,其实挺可笑的。   “你到是说啊”唐琳琳见我不答话,立刻催促起来。   我道:“我做了一个梦”   唐琳琳道:“你做了一个梦梦到你暗恋的人了嘶我就纳闷了,你身边没几个女人啊,来来去去,也就”说话间,她露出恍然大悟的模样,道:“我知道了,唉,现在这个时代,爱情是可以跨越性别的,爱上了他,就勇敢去追嘛,暗恋是不会有结果的,幸福掌握在自己手里哦,我支持你。”   “你给我闭嘴”我捂住她的嘴,再听她这么不靠谱的瞎掰扯,我估计得疯了。      第722章 噩梦成真      此刻,唐琳琳的手机就放在旁边的茶几上,手机屏幕上的照片非常刺眼,是她和那个陌生男人的自拍照,而就在刚才,我才从梦中醒来。   在梦里,这个陌生的男人,似乎确实成了我不错的朋友,但紧接着,他出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就变成了丧尸一样的东西。   如果是其它情况,我可能只会把这一切,当成一个恐怖一点儿的梦境,可现在,这个梦中的陌生男人,赫然是活生生的,就出现在了唐琳琳的手机里。   我从来没有见过他,可我为什么会梦见他   这一瞬间,我想起了法眼对我说的话。   他说:我能预言。   难道,我之前的梦境,就是我的未卜先知这个男人变成了丧尸一样的东西,而我被一群丧尸给扑倒了如果说这是预言,那这预言未免也太不靠谱了吧我捂住唐琳琳的嘴,让她聒噪的声音安静下来:“你跟着男的,什么时候认识的”   她眨了眨眼,伸出三根手指,示意三个月前。   我又道:“他是警察你确定”   唐琳琳甩了下头,脱离出来,道:“当然了,天天你怎么了,古古怪怪的,你要是不喜欢这个男的,你可以跟我说啊当然,说了我也不会跟他分开的。”   我道:“如果我说,他有可能会害死我们呢”   唐琳琳脸色变了,她看了我一眼,微微皱眉,道:“什么意思难道说你知道些什么”   我想了想,组织了一下语言,才道:“在你回来之前,我做了一个梦”紧接着,我将梦境描述给她听,又将我可能拥有预言能力的事也说了一遍。   唐琳琳听完,受到的打击很大,怔了片刻才道:“你确定梦里的那个人就是他这是预言吗你预言他会变成一具丧尸你预言,我们会被一群丧尸给咬死天天我不是不相信你,但是你不觉得,你现在说的话,太不可思议了吗“我以为唐琳琳会相信我,但很显然,这件事对她的冲击也很大,她根本不能接受。   “我不能确定出现在我梦里的是什么,但是我可以确定的是,梦里那个陌生的男人,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琳琳,我从来没有见过他,但我却梦到了他,这难道不是一件奇怪的事吗又或者,你觉得我会编这种无聊的谎话”   唐琳琳如遭雷击,脸上似乎都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呆呆的说道:“你不会编这种谎话可是,可是你的梦,太匪夷所思了,你以为是在拍生化危机吗”   我道:“那你现在的决定是什么”   唐琳琳咬了咬唇,显得很纠结,最后道:“我、我真的很喜欢他,你知道的,我不缺男人,如果是其它人,你一句话,我就可以踹了。但他对我来说是特别的,我想和他渡过一生,所以、所以对不起这一次我不能听你的。”说完,一下子抓过茶几上的手机,回了自己的房间,顺便还把门给反锁了。   我顿时只能苦笑,原本是洗完澡在沙发上看电脑,准备发完邮件就睡觉的,谁知会弄出来这么一件事,搞的我大半夜都没睡好。      这个梦就如同一个不好的预兆,缓缓的拉开了序幕。      因为在第二天,我就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   这是个陌生电话,但声音却是熟悉的,是孙邈。   他在三子观待了十来天,不过我进入禁地后,他临时有事儿便回天津去了。   前段时间元旦,我联系过他,发些节日慰问,当时听声音还生龙活虎的,结果这次打电话来,声音却很奇怪。   他在电话里喘着粗气,声音有些小心翼翼,他道:“听得到吗”   我道:“当然,怎么了”   他又道:“我在j组织北京据点的实验室里,我现在是偷偷给你打点话的,我告诉你,出大事了,我现在没办法联系陈家,你赶紧联系陈默,让他”话没说完,那边突然断了电话。   我懵了一下,还没有睡醒的大脑,顿时给泼了盆清水一样,一下子就醒了。   我立刻从床上起来,没有试图再把电话给回拨回去,j组织我知道,监控是很严格的,孙邈既然是偷偷给我打电话,那肯定是冒了很大的风险,我现在打回去,无异于找死。   但是那小子上次联系他,不还在天津吗怎么跑北京去了而且还被j组织给监控起来了我不知道陈默的电话,但我知道天津活人堂分堂的联系方式,立刻打过去询问,想联系上陈默。那边跟我也是老熟人了,之前隔段时间还找我取血救人呢,所以办事儿很麻利,立刻给了我陈默的联系方式。   陈默不再国内,电话不容易接通,对于我会给他打电话,他似乎有些不耐烦,嗯了一声,便示意我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不过当我说孙邈那小子被困在j组织时,这人终于说了第一句话:“难怪我找不到他。”   找   我道:“他失联很久了吗”   陈默道:“他偷了我的东西。”   “啊”我懵了一下,问偷什么了,陈默道:“不怪他,他被黄家的人催眠控制,把那份真实的数据,弄走了。”   催眠   我没想到黄天竟然会来这一手,不禁道:“黄天怎么会这么对他我以为他们是朋友”   陈默道:“利益面前,没有永远的朋友。”   我不由得一噎,苦笑道:“那现在怎么办他当时似乎是想告诉我什么事情,但话没说完,电话就挂了。”   陈默道:“我会想办法的。”他说完似乎打算挂电话,我赶紧阻拦道:“等等,我还有个问题想问,韩梓桐给你的那份数据,到底隐藏着什么反正现在都泄露给黄家了,也不介意让我知道吧。”   陈默道:“那份数据不是好事,我想把它压下去,韩梓桐也想把它压下去,所以才找到我,没想到,被孙邈偷走了。”   压下去   我有些意外,因为我和孙邈之前都一直以为,陈家突然搀和进来,是想从中分一杯羹的,但现在看来,陈默竟然是想打压黄家和颛家,把那份数据给压下去。   这样一压,可以很大程度上打击两位支持者,对我们来说其实是件好事。   他依旧没有透露出那份数据的具体内容,紧接着便挂了电话,估计应该快要往国内赶了,只是不知道孙邈当时没有说完的,究竟是什么话。   中午时分,店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正是唐琳琳的那个现任警察男友,很明显是来接她出去的。我觉得很烦躁,不能干涉唐琳琳的私事,但我总有权利拒绝去认识这个人吧可他居然还主动出现了。   这人估计是听唐琳琳提起过我,我本来没有认识他的,但他自己主动过来打招呼了。   人民警察,主动笑脸攀谈,我便是再不乐意,伸手也不好打笑脸人,当即便人服务员上了点心茶水,顺道探一探这人的底。   通过一番攀谈,我发现这人就和唐琳琳描述的一样,言行举止非常正派,可能是因为职业的原因,虽然年纪不大,但却显得很沉稳,不卑不亢的。   事实上这种为人我是很欣赏的,如果不是做了那个诡异的梦,我绝对会像唐琳琳说的那样,跟这人交个朋友,甚至没准儿还会成为不错的朋友。   然而此刻,我却不可自制的不断回忆起那梦中腐烂的脸还有朝我扑过来的,如同丧尸一样的东西。   对方大约是看出了我的心不在焉,没聊多久,便起身告辞了,临别时唐琳琳微微瞪了我一眼,做着嘴型:真不给面子。   我也想给面子啊,朋友介绍自己的另一半给我,我当然应该给面子,可面对这么诡异离奇的情况,我脸上实在没办法笑的那么自然。      九第六十九章      接下来的两天,唐琳琳估计是担心我看到那男人会觉得膈应,所以也没在我耳边提他了,最后说为了担心我受刺激,决定搬出宅子。   对此反应激烈的是傅安,因为它一直拿唐琳琳当它媳妇儿,即便跟它说了很多次人鬼殊途也不见了周玄业,早晚知道。现在,我实在不想和这个用麻醉枪对付我的人多说,当下拿出电话,拨通手机,告诉唐琳琳自己要出门一趟。   唐琳琳气的跳脚,在电话那头吼着我不负责任,才回来两个月,又把事情都交给她了,我被她吵的耳朵发麻,又不打算多说让她担心,便感觉挂了电话,当天晚上,就在这地方休息了一晚,阴冷死寂,再加上这地方不知死过多少人,心理压力别提多大,整晚都没睡着。   第二天,顶着熊猫眼上了飞机又转大巴,我们往金傩祭遗址所在的县城而去。      第723章 劫持      金傩祭遗址所在的位置,地理风光十分秀美,大山大川,金沙河自夹山间蜿蜒流出,如同山川峡谷间俯卧的一条青龙,金傩祭的遗址,就在山谷内靠近金沙江的位置。   我们到达时,所见到的是一片热闹的人群。金傩祭遗址的考察已经进行了大半年,所以这里的基地设施也很齐备,我们到的时候正赶上饭点儿,光头直接带着我走入了其中一栋大的铁皮房里复命。   我们进去一看,只见这是铁皮房归置的相当整齐,放满了各种仪器设施,在外面看着这铁皮房很简陋,但一走进里面,感觉就像走入了一间现代化的实验室。   而这间实验室里,此刻正有很多穿着蓝色工作服的人员,各自专注着手里的事情,我和光头的到来,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目光一转,我看到周玄业正站在一个实验人员旁边,跟那个人说着些什么,他明显知道我们来了,眼睛往我们这边瞟了一眼,但确并没有停下自己手中的事,一边跟那个研究人员说话,一边拿着纸笔,在一张文件上写着什么,片刻后,他拍了拍那人的肩膀,这才朝着我们走了过来。   到门口时,他打量着我,道:“想不到这么快咱们又见面了。”   “你连那种视频都给我看了,就算不让这光头请我,我也会来的。”   他面露惊讶之色,随即微微一笑,道:“为什么”   “不管你们再做什么实验,我劝你们最好停止。”   周玄业笑了笑,缓缓道:“你说这句话,跟废话没什么区别。”   我道:“你等我说完,再看看是不是废话。”他示意我往下说。   “我知道你们为什么突然冒着得罪陈家的风险把我给弄过来,因为你们跟黄家合作了。那份视频,应该就是你们根据正确的资料,弄出来的试验品。你们离成功已经很接近了对吗而之所以现在把我弄过来,大概是想采集一些相似的样本,因为我记得你们曾经说过,我的样本和金傩珠还有当初的旱魃,主管生机方面的数据是一样的。当初我留下的那点样本,对于你们现在的研究来说,想必不够用了。”   周玄业脸上温和的笑容霎时间顿住了,他的神情慢慢沉了下来,用一种极度审视般的视线看着我,片刻后他道:“你为什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事实上,这些问题,我睡觉的时候在想,在飞机上的时候在想,在大巴上的时候也在想。   结合那段视频、孙邈偷数据的事,再加上我做的那个梦,其实已经可以连出一条线了,甚至,如果那个梦,真的就是某种预知的话,我甚至可以说能推断出他们这次实验的结果了。   他们不会成功。   而且会带来极为可怕的后果。   我道:“如果我说,我能预知未来,你相信吗”   周玄业明显不信被,盯着我道:“原本是不想告诉你这些的,不过你既然变得这么聪明,就不要浪费你聪明的大脑了。跟我来。”   他说完,率先下了铁皮房的楼梯,示意我跟上,而那光头则自行离开了。   我俩一路走,周围的人时不时的行一下注目礼,我发现与其说他们是研究人员,不如说是搬用工,一个个手里都搬着密封的金属盒,来来往往的运动,似乎在搬什么东西。   片刻后,我们到达了一个大坑前,这下我知道他们搬得是什么了,是金沙。   只见眼前的有个直径足有七八米的大坑,坑下是黑黄混杂的泥土,阳光下,还反射着金光。   下层的金沙已经被挖的差不多了,便在此时,只听坑中有人喊道:“挖到了,又来了一个。”   说话间,便有四五个人顺着绳索下去,似乎是打算帮忙。   我道:“挖到什么了”   周玄业没有回答我,只是盯着坑里看,没多久,便见从那坑里的金沙中,赫然起出了一具尸体。那尸体浑身,整体覆裹着一层如同金箔一样的物质。   我立刻想起韩梓桐当时跟我说的金人,不由大惊:“这坑里,居然还有”   周玄业道:“金傩祭里,金人很多,但生出傩珠的却不多。”   我道:“那你们现在,是想寻找出带傩珠的金人”   周玄业静静的注视着那具被吊上来的金人,说道:“傩珠的成分已经破译,样本也存留了一部分,所以找到傩珠,对我们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我有些奇怪了,既然如此,那他们现在挖这些金人做什么这么一想,我便问了出来。   周玄业道:“你不是能预言吗还问我干什么。”   “”   我思考了片刻,便道:“金傩珠可以让人虽死犹生,你们按照破解的金傩珠数据,制造了视频中的那批人,很明显失败了。当这些金人却可以融合的很好,我猜,你们是想弄一部分金人和金沙,进行环境模拟实验,对吗”   周玄业赞赏的看着我,说:“你真的和以前大不一样了,猜的没错。”他眉头皱了皱,道:“我们就差最后一步了,但有一个难题始终无法克服,那就人体腐烂和变异。”   “金人在试验中,虽然没有神智,但与常人无异,而解决保留神智这一点,可以利用炼尸术和当初旱魃留下的资料解决,所以金人的存在是非常完美的。”   我道:“但是你们制造出来的人,不仅肉身无法保持,而且人还会渐渐的失去神智”   他点了点头。   我又道:“那你说的变异又是什么意思”   周玄业沉吟一声,似乎在考虑要不要告诉我,片刻后,他才道:“我们监测的过程,两者之所以出现差异,是因为一种特殊的物质,可以称为一种病毒吧,但我们现在还无法破解它。”   “在金人体内,这股病毒是沉睡性的,根本不会激发,但通过我们后天干预的普通人,这股病毒就会苏醒,从而造成大脑变异,也就是诞生一些像龙组一样,拥有特殊能力的人。”   我道:“那在这方面,龙组应该可以给你们提供很大的帮助,毕竟他们研究这块儿有四十多年了。”   周玄业摇头,道:“不是这样的,他们的变异,和龙组的变异不一样。龙组的变异是大脑领域的开发,属于人类正常的能力范围,但他们的变异,我们根本无法监测,就像、就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力量。如果不能破解这股力量的来源,我们之前做的一切,就都没有意义了。”   我道:“别再干这种事了,周玄业已经死了很多年了,你这样做有什么意义”   他立刻阴狠的瞪了我一眼,道:“闭嘴,不需要你来指挥。”   “你们一定会失败的。”我想到了梦里的情形,从门外冲出来的一群丧尸一样的东西,仿佛已经看到了他们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大错。   我想这一刻我明白,为什么陈默要出手了,他比我想象的厉害太多,再韩梓桐提供了那份真实数据后,或许他就已经猜到了结果,而原本规规矩矩给颛家办事的韩梓桐会突然背叛颛瑞,想必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他们都意识到探寻的方向出了差错,所以想阻止。   但颛瑞和黄天,却跟失心疯一样。   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如果说周玄业和天然呆,分别投靠颛家和黄家是为了借用他们的力量,那么颛家和黄家,又如此执着于这项研究,总该有一个目地吧我接着问他们的开发还要多久,周玄业说要挖到底为止,不过已经快了,挖出来的金人,已经分批运回北京,再过两天,我们也就回京城了。   我想到孙邈,问他的情况怎么样,周玄业道:“有黄天在,他不会有什么事的,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我道:“你们真不怕陈家”   周玄业道:“怕说不上,他陈家的网,百年来稳如泰山,他们轻易是不会动的,我不相信,他们会把精力花在这件事情上。”   我道:“所以你们才敢这么把我给抓过来。”   周玄业笑了笑,没说话。   我道:“那你们错了,我敢说,陈默一定会动手的。”   “拭目以待。”周玄业说完,转身便走。      第724章 脑域病毒      金傩祭的遗址挖掘进行的很顺利,两天后便在营地进行了第一次简易实验,之所以要在这里进行,是为了最大可能的进行环境还原,在这个过程中,我放了一点儿血,不多,所以对我没有任何影响,不过实验的情况显然不如人意,那具金人完全没有任何变化。   这个结果也表面,要想它产生变化,必须得配合之前金傩珠的数据,单纯的加上我的一点儿血,并没有什么鸟用。   周玄业似乎并不意外,因此看到这个结果时,他也没有生气的表现,安排好撤离事项后,便跟着我率先回了北京。出了机场外就是专车,我根本没有一点儿独自行动的机会,手机也早就被没收了。   但对于我接下来要面对的情况,其实我并不担心,因为他们只是需要我提供一下样本,并不会像我那位‘先辈’一样,被人绑起来,没事儿就放血割肉。   他们要的不是血和肉,而是破译出死而复生的‘密码’,所以在这个问题上,我是安全的,如果没有做之前那个梦,我应该会比较配合的让他们自己去折腾,但现在这种情况,我很难配合起来。   我知道陈默一定会出手组织的,但我不知道他会用什么方法,最大的可能,应该是动用上面的力量,但这对于陈家来说消耗很大,这个过程波及不到我身上,因为我就是个小人物而已,但绝对会波及到上面的人。   意识到自己并不能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东西后,我也就认栽了,让周玄业下次请我的时候客气点儿,既然知道陈默不会为了这些小事插手,就直接打电话叫我算了,别他妈上麻醉枪这种东西。   周玄业反问:“打电话叫你,你会来吗?”   没错,我不会,不过以后应该会了,当然,前提是还有以后。   中午时分,我们到达了J组织位于北京的一处据点,风格和深圳那一处几乎一模一样,所以我感觉非常熟悉。这熟悉的材质和结构,让我一下子想起了上一次在基地里发生的事,想起了那个房间里,被水淹没,又被电流电死的一屋子人。   我想到了娘娘腔。   这个我很久没有想起过的人,在这个熟悉的场景中,面目也猛然变得清晰起来。   这真不是一个好现象。   再次穿上了防护服,不过这次我是自由的,很快我就和孙邈见面了。   这小子就跟斗败的公鸡一样,垂头丧气,拉耸着脑袋,一副做错了事,生无可恋的模样。   我道;“你行啊,居然被催眠了。”   孙邈道:“敌人太厉害,防不胜防。”   我道:“陈家的东西,就算你被催眠了,也不该轻易拿到才对啊。”   孙邈露出要哭的表情,道:“是啊,我也觉得不应该啊,陈默那小子不是挺防着我的吗?老子平时啥也不干的时候,他放我跟防贼似的,正当我要犯事儿的时候,他怎么就没戒心了呢!”   我只能感叹,道:“看样子他挺信任你的。”   孙邈道:“通过这件事我也看出来了,陈默那小子是真拿我当兄弟,但是估计以后,他会更防我,再想占活人堂一点儿便宜,估计就没机会了……”   我噎了一下,示意他别瞎扯了,道:“你来这儿有段时间了,把这里的情况跟我说说。”   孙邈端正了一下脸色,想了想,道:“小黄狗和颛家的人合作了,他们的研究已经进入了一个关键阶段,但好像是出了什么问题,所以在这段时间研究暂停了。”说着,问道:“你呢?你为什么会被抓来?”   我叹了口气,道:“他们抓我来,是为了让暂停的研究重新启动。”   孙邈目瞪口呆,惊道:“我操,不会吧!我见过,那些人就跟美国片里的丧尸一样,他们要把你也变成那样吗!我他妈的找小黄狗拼命去!”说完就窜了起来,打算往外冲,我立马拦了他一把,道:“拼什么命,黄天又不在这儿。他们不是要把我变成这样,而是要用我的血,对于他们这个实验,你知道多少?”   孙邈一听,这才冷静下来,抹了把脸,道:“该知道的差不多都知道了,他们已经研发出了能让死人复活的东西,而且那个死人,还会有生前的记忆,就像真的复活了一样,但是很快,那个人就会腐烂,慢慢的发狂,然后就像丧尸一样到处咬人。【愛↑去△小↓說△網WwW.Qu】然后进行到这一步,他们只能先停下来,据说发现了一种新物质,他们称之为‘脑域病毒’,这个病毒是让人变异的根本原因,而你的血,应该和腐烂有关。”   说完,他又道:“你说,他们会成功吗?”   我道:“不会,而且会惹出大乱子。”紧接着我想到一件事,便问孙邈:“你和黄天挺熟的,黄天这个人,在我看来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他究竟为什么要搞这种实验?”   孙邈脸上露出一个颇为古怪的表情,道:“有几个人不希望能长生不老,青春永驻的,他干这事儿没什么奇怪的。”我觉得他似乎有什么在瞒着我,但我几番询问,他却没有要坦白的意思,最后问急了,他道:“这个原因真的不重要,咱们还是解决问题,OK?”   我道:“喲,这么说你有解决的办法了?”   他怂了一下,说没有。   我道:“那你说个屁。”   由于这次和上一次的身份不一样,所以这次在基地还是比较自由的,而且这里的节奏明显比深圳的要快,我们是在第三层,也就是封闭最严的那一层,但还是不停的有人进进出出。   我和孙邈在这地方没事儿干,最大的乐趣就是跟着这些人在这个基地瞎逛,中午时分,突然有一行人从上面下来,一共十来个,人人都是走路带风,统一朝着尽头处而去,一看就像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我和孙邈对视一眼,二话不说就跟了上去,倒也没有引起人的注意。   一直到了尽头处的一间会议室一样的地方,有人摘下防护头盔后,我才发现其中一个人竟然是周玄业,难怪我和孙邈跟在旁边这帮人也没有轰我们。   一行人围着桌案纷纷落座,见没人赶我们走,我和孙邈也立刻在空位子上坐下,隔着长桌,周玄业坐左上方,一个戴着金边眼镜的年轻人敲了敲桌子,将文件拿了出来,道:“考古队那边消息已经出来了,很不幸,之前我们的猜测被证实了,金傩祭不是在安葬死人,而是一场镇压。”   我和孙邈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因此只能听下去,尽量理解他们的话。   那年轻人又道:“根据出土的白画文来看,当地人很早就发现了这一现象。”现象?什么现象?   “而金傩祭,就是他们对付‘脑域病毒’的法宝,很遗憾,我们却把这个恶魔重新放了出来。”   他说完,接着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人推了推眼镜,继续汇报:“我这边也有了新进展,根据样品A7374的表现,我们发现脑域病毒会不断扩展,为了防止事情严重化,必须马上毁灭这一批试验品。”   我浑身的神经都紧绷起来,意识到他们的行动果然是出大问题了。   是打算补救?   不知怎么的,我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因为我想到了那个梦,或许这个补救,已经晚了。我有种强烈的预感,他们如果真的是要补救,那么补救不会成功。   这时,又一个人道:“怎么毁灭?我们现在根本没有破译脑域病毒,连它的传播方式都不知道,而且它所展现出来的能力太恐怖了,简直不是人。”   周玄业一拍桌案,脸色阴沉,道:“吵什么吵,继续说。”   紧接着那中年人下面的是个年轻姑娘,她沉声道:“情况不妙,支持者要求我们立刻将重要资料和样品转移,因为上面的人有动作了。”   周玄业嘴角狠狠抽了一下,突然看向我,目光有些凶狠。   我噎了一下,道:“不关我的事……”      第725章 雷区      会议室的气氛格外的沉重,不过周玄业凶狠的目光也只是一瞬间的事,很快就恢复了平静,示意其余人继续说。   一个消瘦的中年人道:“我们得服从支持者的命令,立刻转移,这次的实验故障,和以往任何一次都不一样,我们已经踩到了一个巨大的雷区。”   巨大的雷区?   可不是。   如果我的那个梦,真的代表着某种预言,那么那个所谓的沉睡着的病毒,很可能带来无法想象的灾难。   现在停止还来得及。   支持者那边明显受到了一定的压力,应该是陈家那边有动作了,不过有一点值得人警惕,因为他们说的是转移,而不是放弃或者销毁,也就是说,黄家和颛家并没有就此撤手的打算。   我和孙邈对视一眼,彼此都没有说话,但此刻,我的脑海里,对于整个情况,已经梳理出了一条线。   很简单,我们一直以为,金傩祭是一种奇特的葬俗,而事实上,根据考古队最新的考察结果显示,这更像是一种趋避恶疾的手段。   金傩祭的古人,在很早前就发现了‘脑域病毒’,并且深受其害,紧接着,他们不知从何处得到了金傩祭的方法,用这个方法,来处理那些携带‘脑域病毒’的人。   而韩梓桐一行的地质考察,让这批人重见天日,死而复生的情形,引起了J组织的注意,金人被J组织带走研究。   J组织的人,通过之前一系列的资料。包括旱魃和我,逐渐破译了金人死而复生的原因。   紧接着,他们试图复制这个过程,也就是我之前在视频中看到的那些腐烂嘶吼、如同丧尸般的试验品。在复制的过程当中,他们发现这些东西体内,突然多出了一种他们无法理解的东西。   这东西,使得实验的结果,朝着他们完全没有想过的方向而去,试验品腐烂如同丧尸,并且变异,产生了一些很古怪的能力,更可怕的是,它们似乎还在不断变强。   这个东西,也就是现在被他们命名为脑域病毒的物质。   现在他们还无法破译脑域病毒,而这个病毒一但破译,离他们的成功之路也就不远了,甚至如果对脑域病毒研究的够透彻,他们还可以将这个病毒运为己用。   这就是黄家和颛家现在在做的事情,然而,韩梓桐其实比他们更早一步发现了脑域病毒,她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意识到这可能带来一场巨大的灾难,所以,她原本可以平平静静的搞研究,最后却选择背叛颛瑞,转投了陈默。   陈默更像是一个救世主,他不想颛家和黄家那样,想从中获利什么,很明显,他只是单纯的要阻止这场可能带来灾难的实验。   韩梓桐隐瞒了真实的数据,将颛家和黄家的实验,都引导到了另外一条路上,那条路注定要无功而返,也许到最后,这两拨人都会放弃。   然而,数据错误,韩梓桐叛变的情况,不知怎么的,还是泄露出去了。   韩梓桐因此而死,黄天为了能从陈家手中拿到真实数据,便坑了孙邈一把,找人把孙邈给催眠了。   黄家和颛家得到真实数据后,展开实验,从而发现了脑域病毒。   而另一头,陈家的人也发大招了,利用上面的那张网,向支持者施压,如今颛瑞和黄天不得不做出撤离转移的举动,但问题是,已经事到如今了,他们居然没有一点儿要放弃的意思。   不知道是不是干这些的都比较理性,接下来的过程中,几乎没有争吵,一行人快速敲定了方案,即毁灭现存的试验品,并且将资料转移。   这个基地是上面允许存在的,所以并不是让所有人撤离,事实上需要撤离的,只是与金傩祭相关的一系列人事而已。   撤离的行动很快,资料早就准备好了,花费大量人力物力得来的资料,其实在转移时,只是一个非常小的仪器和一张储存卡而已,其余撤离的便是我和孙邈。   这次我们撤离到了一个非常偏远的地方,完全出了北京,我个人认为,我们应该是在北京附近的某个地方,但这个地方荒无人迹,不远处有一条小河。   我对这边的地形不熟,再加上这地方通讯完全中断,因此压根儿不知道究竟到了什么地方。这边像是个临时搭建起来的营地,和金傩祭的营地很像,人手很多,周玄业等人并没有来,相对来说,我和孙邈比在基地要自由许多,可以在附近溜达,但并不准我们走的太远,这帮看守的人都带着枪。   虽然他们不会对我们下死手,但一枪打在腿、手等不致命部位,还是很轻松的。北京和天津是靠一起的,我问孙邈能不能看出我们是在什么地方,他说不清楚,但根据车程和现在的情况来看,我们很有可能是在平谷一带。   他骂骂咧咧的说:“不知道小黄狗那孙子还打算关押我多久,哎,你说那个什么脑域病毒,究竟是怎么来的?”   我道:“不是说是从金人体内发现的吗,你怎么还问。”   孙邈道:“我问的不是这个。你想啊,但凡什么事儿,总得有个前因后果,金人体内的脑域病毒,又是打哪儿来的?那古人怎么就那么牛逼,发现了这么可拍的玩意儿,竟然还能想出金傩祭这个办法把它们压制住。可小黄狗他们,在金傩祭遗址倒腾大半年了,也没有分析出金傩祭能克制脑域病毒的原因,这不是很奇怪吗?”   他又道:“如果当初,那些人没有找出克制脑域病毒的办法,那会是什么样子?没准儿咱们人类,都变成像丧尸一样的东西了。”   我道:“神秘文化的诞生,本来就是世界上最大的未解之谜,东西方都一样,你群纠结古人是如何发现,如何克制的,估计纠结一辈子也不会有结果,现在还是想想咱们自己吧。”   他道:“我们?我们现在是阶下囚啊,想这有屁用。”   我道:“黄家和颛家,不能再这么一意孤行下去了,以你对陈家的了解,他们能阻止吗?”   孙邈想了想,说:“从政治面上,可以,肯定可以;但有句老话,狗急跳墙,颛家和黄家,干这件事情,并不是他们两个人的利益,参与进这件事情中来的人,多多少少都有自己的目地。比如你曾经的周老板,还有你那个姓朔的兄弟,不要以为整个研究组织,是给支持者打工的,并不是这样,他们是因为共同的目标,聚集在了一起,以支持者为首在行动的。”   看样子,对于J组织的结构,孙邈比我了解的更透彻,这或许跟他和黄天的关系有关。   接着,他又道:“所以,在这种时候,即便小黄狗和颛家的人停止,但谁也不能预料,会不会有狗急跳墙的人,比如你那个周老板……”   我想了想,周玄业……不,确切的说是周玄礼,他除了在复活周玄业这件事情上极为疯狂和扭曲外,在其余的事情上,态度都是非常理智的。   他轻易不会做出狗急跳墙的事,但这次会不会,真的说不准。   至于天然呆,我对他还是比较有信心的,他以前涉世不深,情商太低,很容易被人影响,但现在在外历练这么久,再加上超高的智商,我不信他会在大势已去的情形下干出这种蠢事,相对来说,天然呆并没有这么执着。   在我所知的人当中,周玄业才是最不确定的因素。   然而,即便我能想到这些,也并不能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举动,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等待陈家那边施压的结果了。   b>说:   明天两更,完结!      第726章 包围      在这个简易基地,我和孙邈的前两天,算是比较自由的,而这两天的时间,基地的人员结构主要分为两拨人。   一拨是研究员,另一个是守卫。   这两天里,这帮人几乎是马不停蹄的在赶工,架设仪器,似乎打算在这里重新展开工作。我们所处的位置,也是在一个背阳的山沟里,守卫森严,通讯中断,逃出去的可能性为零。   而在第三天的时间,这个基地的第三批人就出现了。   这一次出现的人,让我和孙邈看了几乎要跳脚,因为那些人,一看就是流浪人员,甚至还有几个穿着干净的年轻人。他们被反抗着,堵着嘴,往旁边的一个山洞里驱赶。   这帮人似乎之前被教训过,已经不怎么敢反抗了,人数十二人,其中男女各六人,非别为十岁以下的男女童各一名,十至十六岁的少男少女各一名,十八至二十六的男女青年各两名,二十七至于四十岁的中年男女各一人,剩下的还有头发花白,看起来在五六十岁的老年男女各一名。   这一帮人都穿着破烂肮脏,唯有四名青年男女穿着干净,看起来像刚出校门的大学生,年纪大点的还穿着衬衫,似乎是上班族。   我和孙邈一见这情况,就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了,很明显,他们是新抓来的实验品,而且是比我和孙邈‘低级’很多,随时可以弄死的实验品。   看着那帮人被压着往山洞了赶,那一张张充满恐惧的脸,含着眼泪的眼睛,我觉得自己几乎要疯了。   我几乎控制不住自己,脚步一动就要冲上去,而这时,反倒是一向冲动的孙邈阻止了我,咬牙切齿道:“没用的。”   我道:“这帮畜牲……不,养出来的猪牛猫狗可友善多了,骂他们是畜牲都是在侮辱畜牲,这帮人渣!”   孙邈道:“我当初看到的时候,也像你这样冲上去过,但是……”他说着苦笑一声,道:“没用。人心真是一个可怕的东西,为了自己的利益,什么事情都干的出来,你能想象吗?在很久以前,黄天是和我穿开裆裤一起长大的哥们儿,后来哥们儿摇身一变成了京城黄大帅的接班人,立场变了、人变了、心也变了,我真不知道,自己未来是不是也会变。”   对于他这句话,我深有认同感,曾经的亲人、朋友,在立场发生变化时,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谁都无法想象。   包括我们每个人自己,我也不知道,将来如果有一天,我自己的立场也改变了,我会不会也变成自己最恨的那种人。   这一刻,我多么希望自己还在禁地里,我多么希望,这一切,都只是我的精神世界。   但这可能吗?   不可能。   因为这一次,我感觉自己,早已经真真切切的醒了。   似乎为了怕那群人出事,他们的绷带和绳索被解开了,只是门口守着持枪的守卫。下午时分,我和孙邈走到山洞口张望,那帮守卫目不斜视,并没有阻止我们。   山洞内的人,那四个年轻人聚在一起,剩下的流浪人员中,女人和孩子聚在一起,其余的人又聚成一个小团体,三伙不同年龄、不同身份的人,各自卷缩在不大的山洞里,神情惊恐,瑟瑟发抖。   最让我震惊的是,这帮人再来这里之前,也不知遭受过什么样的对待,即便是那四个按理说最有反抗精神的年轻人,竟然也只是缩成一团。   我和孙邈的出现,立刻受到了这帮人的注意,便在这时,其中一个女大学生模样的人突然朝着我们这边冲过来,大喊:“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什么也不会说的,求求你们……”话没说完,守卫的人猛地用枪座在她肩胛处狠狠一捅,这姑娘顿时痛苦的倒在地上。   孙邈大怒:“你他妈不能温柔点啊!”   守卫的人面无表情,话都不跟我们多说,只对着女人道:“他们和你们一样,也是试验品,你们要想活下来,只能靠运气,再捣乱,让你现在就去见阎王。”   那姑娘不知是不是想起了什么,登时面露恐惧之色,含着泪水的眼睛,绝望的看着我和孙邈,最后捂着肩胛,缩着身体回到了之前的位置。   接下来,这个山洞里的人,开始被一个个的往外提,从最小的开始,被提进了营地中最大的一间铁皮房里。在这个过程中,我又被放了一点儿血,但并没有大碍,相反,那些被提进铁皮房的人,却没有一个出来。   我和孙邈试图想进去看看情况,但被阻拦了下来,事实上,我们很清楚那些人的下场。   如果再在这个地方待下去,我或许真的会疯,会发狂。   接下来的时间,我和孙邈陷入了一种非常糟糕的状态中,连假笑都无法被牵动脸部的肌肉,整个临时的营地,如果一个死亡窟,这里的每个人,似乎都不再拥有一点属于人类的同情心。   在这个动物都会收养其它生物幼崽的世界,人所能达到的邪恶境地,简直让人触目惊心。   在大约一周后,周玄业终于出现了,他出现的那一瞬间,我豁出去打算上去干一架,两败俱伤也认了,但我还没动手,他和一行人就被簇拥着往实验室而去,我们连近距离接触的机会都没有。   接下来,周玄业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实验室,营地里的研究人员都不像在基地时那样穿着防护服,因此脸都是裸露出来的。在那一张张脸上,我看到了一种山雨欲来的味道,那帮人步履匆匆,时不时的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神情忧虑。   而周玄业露面的机会更少,偶尔露一次面,隔空对视两眼,连话都说不上,这丫就走了。   真正的变故发生在我们来这个地方的二十天以后,一大早,营地的警报就响起来了,我和孙邈冲出来之后,差点儿激动的热泪盈眶,因为救星来了。   天上好几架军用直升机,而营地周围,已经全部被军队给包围了。   入口处有一波像是领头的人,居高临下的看着我们的营地,而在那帮人中,我居然还看到了两个让我意想不到的人,谭刃和唐琳琳!   唐琳琳立刻冲我挥手:“天天,我们来救你了!”   谭刃没说话,甩了个一个你真会惹事的表情,我一时只能苦笑,心说哪里是我想惹事,自打成了金肌玉骨,基本上就是什么麻烦事都会主动找上门来。   谭刃八成是听见唐琳琳说我失踪,所以从国外赶回来了,我一时间心中有种很微妙的感觉。我觉得以前的那个谭刃回来了,但我又知道他不是。   消失的散魄,代表着性格中会有一部分的缺失,在那一部分缺失之后,其余退居幕后的散魄就会顶上来,形成一个新的性格。如果有一天,谭刃又散魄了,那么现在这个邪气好色的谭刃也会消失,紧接着后面的散魄再顶上来,又会完全变成另外一幅模样。   如果不是他拥有谭刃所以的记忆,我很可能会将他当成一个陌生人。   而现在,这个陌生又熟悉的人,在听闻我失踪出事后,第一时间从国外赶回来了,这让我想起了这些年我和谭刃经历的各种惊险的场景,心中复杂的情绪,难以用语言表述。   能组织这么大规模的阵仗,可得不是谭刃和唐琳琳可以的,应该和陈默脱不了干系,但在那帮人群里,我没有看到陈默的踪影。   孙邈嘀咕道:“陈默那小子怎么没来,不过就这阵仗,也不用他自己来了。”   说话间,已经有人拿着扩音器朝我们喊话了:“所有人,放下武器,配合检查!”   说的真客气,好歹是用的检查两个字。   孙邈立刻道:“我们配合,配合。”说话间,自己已经举起双手,做投降姿势,然而这边守卫队的人却没有丝毫动静,周玄业等人从研究室匆匆出来,脸色阴沉沉的看了看周围的情况。   我见此,便道:“周哥,别抵抗了,有颛家和黄天在,他们不会拿你怎么样,但如果你执意抵抗,那就不一定了。”周玄业嘴角扯动了一下,露出的却不是笑容,而是冲着对面的人说道:“如果我们不配合呢。”   那个喊话的人道;“那就按照上级的命令,格杀勿论,就地摧毁!”   孙邈倒抽一口凉气,咽了咽口水,道:“格杀勿论……”      第727章 大结局      我没想到会是这样,一时间也是大惊,看样子这件事情的影响已经很大了,仿佛为了印证那个人的话,很快有人检测到远处有战机。   这个阵仗已经非常大了,所谓的摧毁,没准儿就是空投,不说导弹,便是投个百十来枚榴弹,也能把这个营地给轰成渣。   周玄业目光闪动了几下,不知在想什么,片刻后,他道:“好,我们配合检查。”说着,他打了个手势,周围的守卫便纷纷放下了武器,紧接着军队的人便冲了进来,进入营地的各个区域搜查。   周玄业则跟着一帮人往主要的研究区而去。   场面一下子变得极其混乱,说实话,周玄业这么干脆的就放弃,还真有点儿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但仔细想一想现在的情况,又是意料之中,毕竟这么大的阵仗,傻子才会反抗,而去上面的人以大局为重,不会一个个的来区分哪些是好人,哪些是坏人,如果周玄业真的执迷不悟,我和孙邈也得跟着遭殃。   其余人去搜查,谭刃和唐琳琳聚了过来,谭龟毛道:“没事吧。”他说这话时,脸色有些阴沉,那种严肃的神情,让我一瞬间以为,以前的谭刃回来了,不由一愣。   他仿佛看出了我的想法,挑了挑眉,道:“我大老远的跑来救你,你这是在想谁呢?”   我呛了一下,干笑道:“我这不想起了你以前吗。”   谭刃道:“以前?你特别还念那个揍你、骂你、踹你、扣你工资的我?看不出来你这么欠揍啊。”说着,他脸上的笑容一收,突然变得面无表情,淡淡的看了我一眼,一脚踹了过来。   我有些震惊,都忘记闪了,道:“老板……你、你不是……”   他不咸不淡的说道:“叫我影帝。”   我一愣,顿时苦笑,合着是装的啊,不过这丫,演戏也演的太好了。   唐琳琳道:“哎呀你们两个,这么纠结干什么啊,谭老板本来就是散魄聚集炼成的尸王,一千个散魄,一千种个性,不管怎么变,都是发工资的老板嘛,媳妇儿更年期暴躁了,你总不能就为这个离婚吧?对吧?……那个,老板,你欠我的工资,回去记得还我。”   谭刃装出来的神情顿时一遍,挑了挑眉说:“我什么时候欠你工资?”   唐琳琳几乎要跳脚:“欠了,我们最后一个月走的急,那个月工资你没结。”   谭刃抬眼望天,突然做出一副忧伤的神情,叹息一声,望着天空沉声道:“我丢了很多散魄,不记得这些小事了,我还是以前的我吗?”   “我觉得是,但你们都说不是。”   “难道我一定要变成你们喜欢的样子,你们才能接受我吗?。”   “不管我变成什么样子,我都拿你们当朋友,我没有伤害任何人,就因为我不是你们喜欢的样子,你就要……找我要钱吗?”   我差点儿没一口口水喷出去,这丫绝对是影帝啊,一番话说的跟念煽情剧本似的,神情沉痛,拿奥斯卡妥妥的。   唐琳琳瞪眼,道:“你、你少来这一套,我已经免疫了,别打悲情牌,亲兄弟还明算账呢,你欠我的工资,一定要还。”   闻言,谭刃脸上的沉痛之色顿时收了起来,面无表情的看着唐琳琳,淡淡道:“你确定?”一下子,似乎又变成以前那个谭刃了。   唐琳琳几乎炸毛,道:“别装了,我这次不会再上当了。”   谭龟毛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自言自语道:“今天赶路太累了,最近记忆力越来越差,好多事情都不记得了……”   唐琳琳凉飕飕的道:“装可怜也没有用。”   谭刃没辙了,挥手道:“行行行,不就是一个月工资吗?”说话间,将我肩膀一搂,道:“这是我兄弟,他的钱就是我的钱,我的钱还是我的钱,你的工资,他帮我结了。”   我心说为毛我的钱是你的钱,而你的钱还是你的钱?合着这丫不龟毛不洁癖,改抠门了?   我刚要反抗,谭刃又道:“行了,别再这里耽误,先去安全区。”所谓的安全区,也就是军队外围,我们四人撤到安全区的高地,看着下面的人来来往往,不断有一些东西被搬了出来,然而,那个主研究室却没有任何动静。   约莫十多分钟以后,主研究里突然传来一声巨响,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见有几道残影从里面冲了出来。   为什么说是残影呢,因为我们可以确定那是人形,但那人形的速度,却快到了一种只留下残影的地步,这些残影在所有人的措手不及中,迅速突破了军队的防线,向着四面八方逃窜而去。   紧接着研究室里跑出来之前喊话的那个人,他脸色惨白,神情几乎扭曲的大吼:“分头追、追!”   孙邈大声骂娘,道:“我操,怎么会跑这么快!”   我的第一反应就是炼尸,因为周玄业在全力操控炼尸时,是完全可以达到这种速度的。   难道……他带着数据跑了?   而且还同时发动好几具炼尸,打算分散兵力?   我只觉得周玄业疯了。   以往他再怎么乱来,那是因为他有那个能力,根本捅不出大篓子,这世界上有一种人,有权有势有能力,做再多坏事,也不为人知,因为他们可以压下一切。   但权势,那是上面给的,真正触及到上面的利益,再大的势力,也能给你连根拔了。   事情都到了这一步,周玄业竟然还做出这种事,简直令人难以想象。   那几个速度极快的人影分别向不同的方向逃窜,根本看不出谁是谁,一帮人分开追击后,营地里就只剩下一部分守卫的士兵。便在此时,谭刃似乎看出来哪个是周玄业,猛地将我一拽,道:“这边!”   我们几人立刻跟着往东南边的方向跑去,但我记得,那边似乎是一条河流,周玄业就算真的要逃跑,也不该往那边跑啊?   人的速度毕竟有限,等我们赶到时,才发现周玄业和一个女人,正站在水流湍急的河边,神色含笑,静静的等待着我们,那模样,怎么也不像是一个被逼入绝路的人。   我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再看他身边的那个女人,我发现竟然是当初在山洞里向我求救的那个女大学生。   她此刻陪在周玄业的身边,同样面带笑容,那温和友善的笑容,看起来竟然跟周玄业如出一辙。   而这时,众人已经将周玄业给包围了起来,他唯一的退路,就是身后的大河。   领头的人气喘吁吁,道:“你……把那个女人交出来!”   周玄业仿佛神游一般,对周遭的一切恍然未觉,嘴唇动弹的,似乎在自言自语的说着些什么。   片刻后,他将目光看向我们这边,用一种若叹若诉的声音说道:“想不到……那个预言竟然是真的。师兄、天顾、琳琳……”   他这么一喊,我眼泪几乎要出来,忙道:“周哥,你别抵抗了,还有机会,真的。”我不知道旁边那个女大学生意味着什么,但她很显然已经不是当初在山洞里那个她了。   这个领头人让周玄业把这个女人交出来,很显然,她非常的重要。   “机会……”周玄业笑了一下,道:“我为什么要有机会,我努力了这么久,最后关头,却有这么多人出来搅局。也好……既然我得不到,既然我今天,注定要死在这里,那我就……送这个世界……一份大礼。”   送这个世界……一份大礼?   所有人的懵了,孙邈气喘吁吁道:“他疯了,他在说什么?”   周玄业看着我们三人,道:“……天覆地载,日月照临,天生万物养人,而我们是时候,该回报一下这天地间的万物了。”   说实话,别说孙邈,连我都听不懂周玄业这话的意思了,领头的人似乎知道什么,倒抽一口凉气,嘶吼的下了命。   瞬间,枪声震耳,但所有的枪支,却没有一颗子弹是打向那个女人的,所有的子弹都朝着周玄业而去,鲜血崩裂,周玄业神情扭曲,嘴里却发出古怪的笑声:“坏我好事,都去死吧……这个礼物,你们会喜欢的。”   下一秒,那个女大学生猛地抱起了他,跳入了河中。   那个领头的,血管都要爆出来一样,跳脚道:“找、找!所有的病毒样本都在那个女人身上!”   事实上,我的思绪,在周玄业被子弹打中,胸口爆出无数血窟窿时,就完全停止了。你说我有多恨周玄业?事实上这不是恨这个字可以概括了。   我对周玄业的情感,可以说是太复杂了,我不能说恨他,也不能说完全不恨他,当他此刻,真的被无数子弹扫射时,我浑身发软,血液倒流,眼睛里、耳朵里什么外物都没有了,唯一能看见的只有周玄业和血,而他最后所说的话,则机械性的传入了我的脑海中。   周围的士兵噗通、噗通纷纷下水,试图打捞。   周玄业和那女大学生坠水后,染红了一片水域,但血水很快就消失了,河面上已经白浪翻腾,再无踪迹。   打捞的人,不停的出水、再入水,然而汇报的情况都是查无所获。   这时,谭刃说道:“他们逃走了。”   我道:“周哥……死了。”话说出口,我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嘶哑的厉害。   谭刃没有说话,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我只知道,他维持着那个动作,站了很久很久,直到四个多小时过去,搜索的认知转移位置后,他才示意我们离开。   回程的路上,唐琳琳不安的说道:“他说,要送这个世界一份大礼……周狐狸、周老板从来言出必行,你们是,这份大礼是什么?”   不知怎么的,我又一次的想起了那个梦,不由道:“那个女大学生,携带着所有的病毒样本,你们说,如果脑域病毒扩散出去,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   唐琳琳倒抽一口凉气,道:“丧、丧尸……我操,不会吧。”   谭刃道;“别瞎猜,要想知道后果,看来得找黄、颛两家。”   当天晚上,留下一批人继续搜索周玄业和那个女大学生后,其余的人,都分批被‘押送’回了京城。   我们一行人下了北京就分散了,来不及休息和睡觉,在当天晚上,黄家就召开了一次紧急会议。   我们到地方时,才发现情况比我想象的严重,因为所有人都到了。   陈家的、黄家的、颛家的、天然呆也在其中,更多的,是一些我并不认识的人。   我们几人的到来,在这么多人里,顿时就不显眼了。   天然呆示意我们坐他那边去,事实上会议已经展开了。   开口的是一个陈家的,我并不认识的人,百十来人的大堂里,没有一点儿声音,只有他说话的声音:“……现在你们后悔也晚了。"一边说话,他一边看了看黄家和颛家的人。   黄天眼观鼻,鼻关心,脸上看不出表情。   颛瑞看起来气势则很古怪,一个人坐在一旁,脸色很难看,在他身前,还有一堆摔碎的茶杯渣。   陈家那人接着继续道:“挖掘金傩祭,本身一个错误,老祖宗比咱们可聪明多了,他们费尽心机埋下的东西,就这么被你们给挖了出来。根据军方传回来的资料,以现在的技术,脑域病毒也是无解的!它的传播方式有几种?不知道!它会带来的后果?不知道!它的来历?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你们就敢干这种事情!”   这时,小黄狗凉飕飕的说道:“事情已经发生了,再说了,我也在配合你们,但我没有想到姓周的居然……”不知想到了什么,小黄狗变得咬牙切齿的。   那人怒哼了一声,道:“现在所有的事情,已经由军方掌控,现在你们唯一要做的只有一个,规规矩矩的,不要再添乱了。”   我小声问天然呆:“现在到底什么情况?”   天然呆对我还是很实诚的,现在情商高了许多,虽然还是那副平静的模样,但交流起来很利索,他也压低声音回道:“脑域病毒,是在金傩祭中出现的产物,所有的病毒样本,都被周玄业注入到了那个女人体内……当然,他自己可能也激发了脑域病毒,不过这是个未知数。”   顿了顿,他又道:“目前对于脑域病毒的了解太少了,但仅仅只是可以推测到一些结果,就已经很可怕了,脑域病毒的传播,会让所有被感染的人,变成的和那些试验品一样。”   也就是说,唐琳琳的猜测会实现,这个世界,很可能变成一个丧尸的世界。   他又道:“现在最棘手的就是我们不知道它的传播方式,最新传来的消息是,在金傩祭遗址那边已经传来噩耗……在没有人为干预的情况下,有研究员和工作人员……变异了。”   我深深吸了口气,只觉得五雷轰顶。   因为我们在场的,几乎大部分人都去过金傩祭,甚至我和孙邈在金傩祭遗址待过很长一段时间。   会不会我们也……   我咽了咽口水,道:“那、那现在采取了什么措施?”   天然呆道:“现在我们几家已经退出,因为事情已经超出可控范围了,所以由上面全权接管,所有情况都被封锁了。目前陈家算是上面的代言人……黄天和颛家的地位,岌岌可危,不过你们是受害者,没有你们什么事。”   我急了,道:“那你呢?”   天然呆平静道:“该我承担的,我就承担。”   散会后,黄天和颛家的人,彻底收手了,再没有任何利益牵扯后,连见我们一面都懒得见了,更别提说上话,最终,我和谭刃以及唐琳琳还是回了深圳。   唐琳琳听我讲过那个梦,她问我:“你真的有预言能力吗?”   “不知道,龙组的人说,我有。”   她茫然道:“他真的会变成怪物吗?会吃了你吗?他和这件事情完全没有牵扯,如果你的预言是真的,那是不是意味着,脑域病毒,有一天会彻底扩展下去,然后殃及普通人?”   我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只能默然。   在下飞机时,谭刃的手机响了,紧接着他接了个电话。   这个电话并不长,整个过程,谭刃只说了一句话:“我知道是谁干的,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他不会再来骚扰你们的。”他挂完电话,我回过神,问他是谁,他说来电话的是天勤。   我有些惊讶,道:“天青师兄说什么?有人骚扰咱们三子观?”   谭刃看向我,脸上没有那种邪气的笑容,他仿佛又变回了之前那个谭刃,他看着我,缓缓道:“尸洞里,周玄业的尸体,被盗了。”   我立刻明白了谭刃的意思,周玄业……不,是周玄礼,他没有死!   会去偷那具尸体,有能力进入尸洞偷走尸体的,只有他。   他被子弹打成了马蜂窝,但却还能去偷尸体,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已。   周玄业让自己感染了脑域病毒。   他彻底疯了,而且,他要让这个世界,一起疯狂。   接下来的时间里,我干什么都没劲,唯一值得高兴的是茶楼上了轨道,不需要我太操心,生意也照常火爆。谭刃经此一次,估计是担心脑域病毒的事情,没有再到处溜达,每天在家打游戏,唐琳琳则死死的看着她那位警察男友,仿佛随时会失去他似的。   我们在提心吊胆中,等待着审判和结果。   站在茶楼的窗口,望着外面熙熙攘攘、热热闹闹的人群,我开始觉得恍惚。   数万年前,人类茹毛饮血,蒙昧无知,而现在,火箭已经升上了太空。   我们这个世界,是否是一成不变的?   如果有一天,它彻底变了,我们能接受吗?我们能反应过来吗?   那将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形?   周玄业送给世界的这个礼物,会被拆开吗?我希望不要。   等待中,时间一天天的流逝,日子照样过,除了最初那段时间食不下咽外,后来都是该吃的吃,该喝的喝,什么脑域病毒爆发,简直像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或许,我们已经躲过一劫了。    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