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 ━━━━━━━━━━━━━━━━━━━━━━━━━━━━━━━━━ 本文内容由【蔺小九】整理,久久小说网(www.txt99.com)转载。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重生之嫡女难嫁 作者:苏小凉 ☆、楔子[修改人名]   七月的金陵很热,热的连知了都懒的叫了,午后不见一丝风,金陵四大家之一的严家花园里,守门的婆子懒懒地靠在阴凉处,手中拿着块帕子擦着额头不断渗出来的汗,不时抬头看天空,那一轮执着不下去的烈日。   忽然花园里的暖房里传来一声尖叫,紧接着是碗碟摔碎的声音,严家少奶奶的声音随之响起,那婆子听不清楚,不由得往里面走了几步,远远地看着那打开的暖房门。   暖房内楚亦瑶死死地瞪着那床上的人,那缩瑟在床角里抓着被子,身上只剩下一件肚兜挂着,满脸的惊慌失措。   “严城治!你这个畜生!你……你猪狗不如!居然做出这种事情!你怎么对得起我!”楚亦瑶颤抖着双唇看着他们骂道,一旁的事发男主角严城治很快穿好了衣服,还试图过来拉她,“亦瑶,你听我说,这一切都是误会。”   身怀六甲的楚亦瑶狠狠地甩开了他的手,一个借力靠在了门边,她一脸悲戚地看着他,“误会?严城治,你告诉我这是误会?”   “二姐,二姐我和城治是真心相爱的,求你成全我们,求求你,二姐。”没等她说什么,那床铺上的人就这么穿着肚兜短裤冲了下来跪在了她的面前,哭泣着哀求她道。   楚亦瑶胸口一阵闷,举起手狠狠地给了她一巴掌,发狠地看着他们两个,“我成全你们,那谁来成全我,我倒要让别人看看,严家的大少爷是怎么和小姨子苟且的!”   说完楚亦瑶转身往外走去,扶着楚妙蓝的严城治见罢赶紧追了出去,那婆子看到少奶奶从屋子里冲了出来,大少爷一面整理衣服一面在后头追着,两个人拉拉扯扯眼看着到了池塘边,就这么一闪神的时间,少奶奶竟然掉到了水里。   “啊!!!”穿戴好了跟出来的楚妙蓝见到这一幕即刻又尖叫了起来,这安静的午后听到最初那动静的人都赶了出来,一看少奶奶落水了,赶紧找人捞上来。   严城治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刚刚,刚刚就是用着双手他推开了她,把她推到了池塘里。   等严家老夫人赶来的时候人已经救上来抬回了屋子里,溺了水的楚亦瑶一直没有醒过来,派人请了大夫,严老夫人看着孙子,再看看一旁的楚妙蓝,拿起拄着的拐杖往严城治身上狠狠的打了去,“你这混账东西,看看你做的混账事!”   严城治一面躲着,赶到的严夫人赶紧把儿子护在了怀里,求道,“娘啊,你这是要把治儿打死了。”   “就是你这样的娘才养出这样没出息的儿子!”严老夫人重重地敲了一下拐杖,屋子里传来丫鬟的哭声,“老夫人,不好了,少奶奶流血了。”   一众人赶进去一看,只见大夫一面施针,一旁床边的盆子里满是血水,楚亦瑶还昏迷在那,严老夫人赶紧去请了稳婆过来,半个时辰的时间过去,一个两个拳头大小的婴儿裹在襁褓中被抱了出来。   严老夫人只看了一眼便昏了过去,场面再度混乱。   似乎是被外头的吵闹声吵醒了,楚亦瑶悠悠地睁开眼睛,下腹一阵疼痛,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摸,腹部平坦,一旁传来大夫的声音,“少奶奶节哀,我如今为你施针止血。”   银针扎入的痛已经没有一点知觉,楚亦瑶怔怔地望着床顶,她还需要节哀什么,哀莫大于心死。   门外传来稚嫩的叫喊声,“娘,娘。”   楚亦瑶侧头过去看,一个三岁不到的女童,头上扎着吉祥包,穿着一身湖蓝的小裙子,朝着她奔过来。   “薇儿。”楚亦瑶伸出手去,严佳薇乖巧地趴在床沿,看着面色苍白的楚亦瑶,伸手在她的手心里摸了摸,糯糯地说道,“娘,娘不痛,薇儿给你呼呼。”   “薇儿乖,采篱,带大小姐去休息。”楚亦瑶不忍她看到自己这副样子,吩咐丫鬟带女儿离开,严佳薇不舍地看着她,拉着她的手撒娇道,“娘,我要和娘睡。”   “等娘好了,娘就可以陪薇儿一起睡了,乖,跟着采篱出去。”楚亦瑶看着她们出去,望着那床顶,心头的思绪乱成了一团,怎么理都不顺。   很快就有人送药进来给她喝,丫鬟扶着她喝下了两碗的汤药,说这是止血养身的,让她好好休息,期间严夫人过来看了她一会,至于说了些什么,她已经记不清楚了,大抵是一些儿子不懂事,让她这个做妻子的让这些。   楚亦瑶昏昏沉沉地睡了又醒,睁开眼窗外是一片的黑,腹部的疼痛丝毫未见反而愈来愈烈,楚亦瑶想要开口喊人,门骤然开了。   一个身影慢慢地走了进来,在桌子上点了灯,屋子里亮了起来,楚妙蓝脸上微怯走到床边低头看着她,楚亦瑶被这光亮照地难受,闭了下眼冷声说道,“你来做什么。”   “我来听听姐姐的临终遗言呢。”楚妙蓝嫣然一笑,全然没了之前那怯懦的样子,把烛火挪开了一些,坐在了床沿,那红光衬着她的神情尤为的诡异。   心内一急,楚亦瑶感觉到身下一阵的热浪淌下,像是生命地流逝那般,她的眼前越来越模糊,那张笑靥的脸快要与那烛火重叠在了一起。   “楚亦瑶啊楚亦瑶,你这一辈子活的可精彩?从高高在上的楚家嫡长女变成今天要仰仗严家毫无尊严地活下去的少奶奶,你过去拥有的一切,以后都是我的了,你是不是很不甘心?”楚妙蓝笑地很开心,看着她越来越苍白的脸色,神情忽然狰狞了几分。   “二姐你不用急,很快你最亲爱的哥哥还有你的小侄子都会去陪你,黄泉路上搭个伴,也不算寂寞了。”楚妙蓝的声音传入她耳中越来越远,她想要反抗却一点力气都没有,像是沉入了一个无限的深渊中,一直往下沉,而一张张的脸在她眼前飘过,父亲的,嫂嫂的,哥哥的,还有薇儿的...   作者有话要说:  凉子:今天风和日丽,阳光普照,鸟语欢响,人们欢声笑语,大街小巷一片热闹,好一个吉利的日子啊   众人:说人话   凉子:我开新坑了~   当当当当,新坑奉上,嫡女难嫁,女主不似凉子前些本的文笔,会比较霸气一点,不喜误入~╮(╯Д╰)╭   依旧是架空,所以地名经不起考究,这些地名都是凉子选着喜欢的好听的往上用,不必和中国历史地名挂钩   欢迎新老顾客光临于此~~~~么么哒~~~~ ☆、重生   金陵的初春一向比较冷,楚家怡风院内,那几棵种着的桃树才刚抽了嫩芽,院子主屋内窗户开着,一抹俏黄的身影坐在窗前,低头看着手中的书,头上戴着一支简单的玉簪,倘若不是那翻书的手小小的,远远地望过去会以为是哪家的闺中将要出阁的大小姐在那休憩。   “小姐,二夫人她们过来了。”一个十二三岁年纪的丫鬟撩起帘子走了进来,楚亦瑶慢慢地合上了书,语气甚淡地说道,“宝蟾,说了多少遍了,这里不是楚家祖屋,没有什么二夫人。”   “是,楚家二夫人的马车到了。”宝蟾连忙改口,大小姐的脾气是越来越难捉摸了,“小姐是不是要出去看看。”   “给她们住的院子可安置好了?”楚亦瑶站了起来,宝蟾走过来替她把椅子挪开,全身看来,不过是十来岁的小姑娘,说起话来却颇有老成。   “小姐,珍宝阁那是不是太偏了?”宝蟾犹豫了一下开口道,楚亦瑶回头凉凉地瞥了她一眼,稚嫩的脸上闪过一抹嘲讽,“派你去伺候楚二夫人可好。”   宝蟾吓地跪了下来,“小姐,宝蟾不是这个意思,宝蟾只是觉得珍宝阁那里给她们住,她们会说小姐的不是。”   “她们要是不满意,就住到外面去,金陵到处是好宅好府邸。”楚亦瑶刚说完,帘子再度被掀开了,走进来一个妈妈和一个丫鬟,那妈妈见跪在地上的宝蟾轻声说道,“宝蟾,楚二夫人和三位堂小姐过来了,你去帮着少奶奶,就说小姐人懒的很。”   等宝蟾出去,那妈妈瞪了楚亦瑶一眼,“宝蟾又犯了什么错,你要这么说。”   “奶娘!”楚亦瑶无奈地喊道,看着眼前尚且年轻的奶娘,还有从小陪着自己一起长大的丫鬟宝苼,一个月前,她骤然惊醒,却发现一切都回到了大哥去世半年后。   好像只是做了一场噩梦,梦中再痛苦再凄惨她如今都醒了,那都不是真的,可二十天前二婶要带着她的三个女儿来到金陵的消息传来,楚亦瑶再也无法欺骗自己,那是自己确确实实经历过的一场前世,大哥去世半年多后,来楚家帮忙的二叔终于把他的妻子和三个孩子都接过来了。   再活一次,她楚亦瑶怎么可能让楚家落入二叔的手中,再被瓜分的四分五裂,为他人做嫁衣裳。   “宝蟾她本来就这个木纳的性子。”钱妈妈苦口劝道,“您总不能要求她一下就长进了,这丫头一门心思就对你好。”   “总要学会开窍,不聪明的难道一辈子就可以不学好了?”楚亦瑶走到床边靠下,一门心思为她好,好心办坏事,她要去怪谁。   钱妈妈替她盖上了被子,“宝苼你留下照顾小姐。”说完掩上了窗户,屋子里一下暗了一些,宝苼没有说话,只是替她轻轻地按着腿,良久,楚亦瑶睁开了眼,“二少爷呢?”   “二少爷一早就出去了。”楚亦瑶眼底闪过一抹担忧,如今的楚家还离不开二叔,二哥不成器,应竹还这么小,大哥去世后各大管事不就是看着楚家一时半会没了主心,各怀心思,恨不得能把楚家给拆了各自拿好处走。   楚亦瑶没再问,再度闭上了眼,她必须要让二哥能够像大哥那样延续爹留下的家业,即便是不能至少也要能稳住那些老狐狸,绝不能让二叔侵吞了爹和娘辛苦一辈子创下的商行。   宝苼按了一会见小姐睡着了,轻手轻脚地拉下了帷帐,走到了外室,在收拾东西的孔雀迎了上来,低声问道,“小姐睡了?”   宝苼点点头,孔雀叹了口气,“也好,这些日子以来小姐哪有睡过一个安稳觉。”就是小姐身边伺候的她们都感觉到小姐的脾气越发的难耐了,大少爷遇难的消息大小姐虽面上不说,她们也都知道她有多难过。   没过多久,外头吵吵闹闹了起来,在外室做针线活的孔雀和宝苼赶紧出去看,楚二夫人肖氏带着几个人浩浩荡荡地朝着这边走来,声音尤其的亮,似乎是对着她身后的人在说,“我们家放下徽州的生意不管来帮你们,你们倒好,就给我们住这样的屋子,你说是亦瑶当家是吧,我倒要看看她要怎么交代。”   肖氏带着这么多人到了门口,宝苼拦住了她,“小姐正在午睡,还请楚二夫人过后再来吧。”   “怎么这亦瑶越来越不懂规矩了,侄媳啊,你这做长嫂的是怎么教小姑子的。”乔从安站在她身后并没上前,她看了宝苼一眼,肯定是亦瑶发了话不准打扰,笑道,“小姑子她一向懂事,不需要侄媳教呢。”   “长辈来了不来迎接也叫懂事,真不知道大嫂是怎么教孩子的。”肖氏不屑地说道,可碍于形象又不能硬闯,宝苼和孔雀两个拦的死,就是不给她们一点机会。   “我娘怎么教孩子的就不需要二婶来评断了,这大中午的在这里吵吵闹闹,你们不用做事了!”内室的帘子随着那声音被拉了开来,楚亦瑶走出来冷着脸看着跟在肖氏身后的几个楚家婆子,那几个婆子一听很快退了开去,肖氏身后就只剩下了乔从安她们。   “珍宝阁那已经收拾干净了,二婶和三位堂姐妹随时可以搬进去。”肖氏身后还站着她的三个宝贝女儿,楚亦瑶瞥了那最小的一眼,楚妙蓝接触到她的眼神,怯怯地缩到了姐姐身后。   敛去眼底的一抹厌恶,楚亦瑶抬头看着肖氏,“二婶这吵吵闹闹的应该不是为了这么小的事吧。”   “珍宝阁那么偏让我们怎么住,我说亦瑶啊,我们大老远从徽州赶来帮你们,你就给我们住这地方,二婶我也就算了,你的姐姐妹妹可受不了。”肖氏看了一圈这屋子,“我看那明絮阁不错,就那吧。”   “既然二婶住不惯,那亦瑶就给你们去安排外面的酒楼,在金陵玩几天回徽州去吧,二叔这么帮我们,我们不会忘记的,定会对二叔好。”前世她们一到楚家上下就像迎接贵客似的出去迎她们,还安排了最好的院子给她们住,那时候她们还颇多怨言。   肖氏一听她这么说脸色顿时冷了下来,回头对乔从安说道,“你这个做大嫂的也不管管?”   “二婶,你要住的明絮院那是爹以前给娘建的,娘走了之后就没再住了,在说这楚府就这么大,珍宝阁又怎么会偏,二婶,我们住的也都是这样的院子,肯定不会故意怠慢了你们,您若是实在住不习惯,那不如在外头寻一个满意的住下吧,毕竟这来了还是住地心里舒坦才行。”乔从安说话显得柔顺多了,笑盈盈地看着肖氏,初一听觉得舒坦,转眼一想和楚亦瑶说的就是一个意思。   “那可比徽州的楚家差多了。”肖氏身后的楚妙菲略带嫌弃地说道。   “可不是呢,来人,带楚家这几位小姐过去收拾收拾。”乔从安笑着,差人来要带肖氏她们过去,而肖氏就是再气也没法子,楚亦瑶这边打不进,乔从安那又直接给打太极了回来,口中念着她不懂礼数,带着宝贝女儿们去了珍宝阁。   人散了,怡风院又安静了下来,乔从安走了进来,伸手摸了摸楚亦瑶的额头,嗔怪道,“就穿这出来,你也不怕着凉了。”   “里面厚着呢。”楚亦瑶翻开衣领给她看了一下,因为人纤瘦,里面填了厚夹袄都看不出来,外头看着她就是只穿了单薄的衣服,赢弱的很。   “鬼丫头!”乔从安敲了一下她的头,“珍宝阁那该添置的都别缺了。”   楚亦瑶点点头,“是该添置的不会少,多的也不会,大嫂你放心罢,二婶没有把三个宝贝女儿嫁到这金陵,她是不会回去的。”徽州的楚家自然比金陵的大,可徽州那是什么地方,在金陵购一座大宅子在徽州一样的都可以买三座了,楚亦瑶倒是想她们有骨气地住外面,眼不见为净。   送走了大嫂,楚亦瑶叫了宝蟾回来,让她出去打听二少爷到底在哪里,转而进了大哥楚暮行的书房,若是二哥一时半会改不过来,她就要先把那群老狐狸给稳住。   从小随着母亲学这些,包括在严家的那些年,楚亦瑶相信自己也能够拿得起这些东西,女子怎么了,母亲当年随着父亲闯金陵的时候,不也是一个弱女子么。   把有关于楚家这些年所有的往来和所经营的货物书籍统统搬回了怡风院,楚亦瑶让孔雀把外室边上的厢房给收拾出来当作书房。   宝蟾回来的很快,说是有人在城内月牙河边的春满楼下看到了楚家的马车,还看到了二少爷的贴身小厮。   楚亦瑶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好一个白日淫宣,“宝蟾,去备马车,我们去接二少爷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  嘎嘎,第二更~~~~亲们,喜欢的话给凉子撒花花收藏吧,嗷嗷嗷~ ☆、独闯   月牙河岸是金陵城中最为奢华的一片地带,那里有着妓院、乐坊、赌坊还有数不清的酒楼,白天和黑夜对那一带来说没有区别,而来往的路上两条贯穿的集市每天都很热闹。   楚亦瑶从马车窗口看向那集市,到处是小贩的吆喝声,在金陵城里,随处可见就是商贩,他们白天做生意,晚上就去月牙河附近消遣,周而复始着这样的日子。   “小姐,到了。”宝蟾在马车外说道,楚亦瑶一身男装打扮走下了马车,抬头一看,春满楼的牌子在傍晚余辉地照映下闪闪发光,二楼三楼那打开的窗户里还有一些女子不断地朝着大街上的人肆无忌惮地打招呼嬉闹。   只消看一圈楚亦瑶就发现了二哥的马车,小厮阿川坐在车尾正朝着夕阳已经在那打瞌睡了,楚亦瑶走了过去示意宝蟾叫醒了他。   阿川一个激灵险些从车尾上摔下来,擦了一把嘴角,张大眼睛看着眼前有些眼熟的小少爷,越来越熟悉,这脸要是扮上女装和大小姐简直一模一样。   “看够了没有!”耳旁传来大小姐的呵斥声,阿川即刻清醒了,“大...大大小姐,您怎么再在这。”   “二少爷在哪个房间。”   “大小姐,这里您不适合进去吧,二少爷不在这,二少爷去了码头了。”阿川躲躲闪闪地说道,宝蟾在一旁好心提醒了一句,“阿川,码头里这有好几里路呢。”   阿川顿时垮下了神色,在楚亦瑶的注视下恹恹地说道,“二少爷来找鸳鸯姑娘了。”   楚亦瑶理了下衣服,淡淡说道,“带路。”   “哟,这是哪里来的小哥,长的这般俊俏,可惜年纪小了些,小少爷,可得等几年再来呢。”到了春满楼门口,楚亦瑶被一个老妈妈模样的妇人拦在了门口,那老妈妈一看她就是女扮男装的,不过谁知道这又是什么身份,老妈妈也就没戳穿,喊着她年纪小,不让她进去。   “我们来找人。”宝蟾拿出一锭银子放入了那妈妈的手中,“楚家二少爷在哪里,麻烦妈妈带个路。”   那老妈妈又看了楚亦瑶好几眼,难道是楚二少的冤家找上门来了,也不太像啊,这么小的年纪。   “这,你看我们也不能坏了规矩,这里头那一位咱这春满楼都得罪不起啊,你们就别为难我了。”老妈妈把银子推了回来,宝蟾又拿出一锭加在她手中,那妈妈犹豫了一下,抬头看了一眼二楼,如今这时候春满楼里客人也少,与其等着这小姐晚上来闹,不如让她现在上去。   心中一合计,老妈妈心安理得地收起了银两喊了一个小丫鬟过来带她们上去,嘱咐道,“去天宝阁。”   楚亦瑶跟着那小丫鬟上去,阿川和宝蟾跟在后面,到了二楼绕过了回廊,两旁都是取名雅致的阁间,那小丫鬟把她们带到了一扇门前站在一旁守着不动,楚亦瑶走近了几分,没有急着开门,而是侧耳听了一下。   过了没多久,不等敲门楚亦瑶直接把门给推开了,屋子里的乐声戛然而止,一个身着紫纱长裙的女子坐在古琴边怔怔地看着她们,“你们是什么人!”   楚亦瑶没有看她直接走进去,在女子对面的床边软榻上正靠着两个男子,同样是诧异的神情,尤其是在看到她出现的时候。   “亦瑶?”其中一个男子终于认出了她,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你怎么穿成这样。”   "我来这里看看是什么让二哥留恋的连家都不回了。"楚亦瑶看着鸳鸯,春满楼花魁,果真是美人一个,难怪从登台到如今短短一年的时间就把春满楼的蔷薇姑娘给挤了下去。   “你在胡说什么,快回去,这里岂是你一个姑娘家可以来的。”楚暮远起身把她拉到了一边,视线还往鸳鸯姑娘那看,生怕在她面前落下了形象。   “你跟我回去。”如果她没记错,一个月之后就是这鸳鸯姑娘的及笄日,而及笄她也会迎来她的第一个恩客,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让二哥再重蹈覆辙,赎这样一个女子回去。   “亦瑶,不要胡闹!”楚暮远低喊了一声,还坐在榻上的王寄霆也走过来了,他和楚暮远相差不过两岁,两家走的近,关系也不错,见到平日里就很娇蛮的楚家小妹居然直接闯春满楼,一同过来劝她。   “寄霆哥,你来这里,满秋姐知道吗?”楚亦瑶抬头瞥了他一眼,王寄霆顿时止了声。   “行了行了,我们回去。”再好的兴致也被她给消磨没了,楚暮远此刻心里就剩下一团的晦气,好不容易鸳鸯姑娘同意见他,这才半个时辰的功夫就被打搅了。   看到门口躲躲闪闪减少自己存在感的阿川,楚暮远瞪了他一眼,楚亦瑶推着他出去,笑着说道,“二哥你们先出去,我这还有话和鸳鸯姑娘说呢。”   里面插闩反锁之后,楚亦瑶回头看着鸳鸯姑娘,也没再客气,“我知道鸳鸯姑娘不甘心留在这春满楼中,不过我们楚府地小,容不下你,还请你另求他人。”   “楚小姐说笑了,这里的姐妹们哪一个不想要有安定的生活。”琴声响起,鸳鸯一手轻轻的拨弄着琴弦,抬头笑看着楚亦瑶。   “所以鸳鸯小姐得瞧的仔细些,年华易老,难抵岁月侵蚀,你与我兄长来说,太老了。”楚亦瑶稚嫩的小脸上绽放一抹甜笑,说的诚恳...   离开了春满楼,楚暮远脸色沉凝,和她同上了一辆马车,没等他说什么,楚亦瑶掀开了帘子吩咐阿川去码头,车上两兄妹皆是无语。   到了码头,有不少船只正在卸货,天色渐暗还能清晰地看到各家的旗帜挂在上面,楚家的船在九号码头,来来往往不少工人,一行人到了楚家商船的停靠处,几个管事看到楚暮远的时候皆露出了差异的眼神。   “二少爷。”几个管事纷纷打招呼,楚暮远懒懒地回着,跟着楚亦瑶往里走,里面的船都是卸货掉的,最里侧还停靠着一艘废弃的楚家商船,上面的商行旗帜已经破败不堪。   “二哥,你还记得这艘船不?”楚亦瑶抬头看着那高高的船身,这艘已经有些年岁的船身上布满了青苔,还蛀了不少地方。   “这是楚家当年的第一艘商船。”楚暮远再不理商行里的事也不会不知道楚家当年打拼的第一艘商船,楚亦瑶伸手摸了摸船身,古旧的散发着木头的发霉气息,但怎么都掩盖不去它昔日为楚家所作的贡献。   “二哥,爹和娘走了,大哥也走了,我们只剩下你了。”楚亦瑶喃喃道,耳畔还有那海水拍打岸边的声音。   “二哥你还记得么,当年这艘船刚刚下海的时候,爹娘带着大哥和你上船。”楚亦瑶回头看他,楚暮远笑了,“那时候你还没出生。”   “二哥,如今大哥不在了,难道你还要继续不闻不问么?”楚亦瑶看着他身后走来的人,轻声说道,“还是你认为,这里的人会等着应竹长大了,心甘情愿的把商行交给他。”   “暮远啊,你怎么过来了。”没等楚暮远开口,背后就传来了朗声的叫喊,二叔楚翰勤大步地朝着这里走来,身后跟着两个管事。   “二叔,我和二哥来看看,再怎么说这也是自己的生意,怎么能全部劳烦给二叔呢。”楚亦瑶走到楚暮远身边,站在一起一手伸到他身后腰上掐了一下,笑道,“二哥正有事请教二叔您呢。”   楚暮远皱了下眉头,低头看妹妹笑意里带着的警示,遂说道,“二叔,这一批我们卸的是什么货物,好像来来回回好几天了。”   “我说这怎么这么眼熟,亦瑶啊,你可别蒙你二叔,怎么穿成这样过来。”楚翰勤一怔,随即笑着说道,楚亦瑶见他这般转移话题,亲昵地上前挽住了他,撒娇道,“这样穿方便嘛,二叔,如今开春之际,满秋姐上次还说大同那的瓷器他们都到了,为什么我们家的还没有到呢?”   楚翰勤没料到她会问这个,脸上的笑险些挂不住,怎么平日里从来不管商行事的侄子和侄女会过来码头。   “大小姐,大同那的瓷器太贵了,咱们选了别处的,过几天船就可以到了。”楚翰勤身后的一个管事替楚翰勤回答道,楚亦瑶心中冷哼的了一声,面上眨眼疑惑地问道,“为什么啊,大同那的瓷器才漂亮呢,换了别处的不好看没有人要啊二叔。”   楚翰勤看不断撒娇的楚亦瑶,略微有些尴尬,过去楚家商行确实和秦家一样都是要大同那的货,但是大同的瓷器贵,这卖出去的价格再从中一兑赚的就不见多了,丘岳的瓷器和大同的在价格上就便宜了很多,就算多了几天航程,这其中的利润也是多的。   但对商行而言,忽然更换一种买卖的货物也存在风险,这件事本因和楚暮远他们商量,但他不插手商行的事,楚翰勤就自己做主,如今他们问起来,倒不好回答。   作者有话要说:  唔,还是要提前说一下,这本书的女主和凉子之前的有所不同,相对霸气,比较强势~   嘿嘿,大家还是要接受一下这样的楚姑娘 ☆、楚家   楚翰勤想了一下,笑呵呵地对楚亦瑶说道,“如今金陵生意不好做了,几十家商行都是从大同运的货,换了丘岳的,说不定能另外辟出一条路来,你们也知道,暮行出事的那条船,上头还损了不少东西。”   楚亦瑶眼底闪过一抹嗤笑,这不就是在提醒她和二哥,商船出事后,不仅大哥没了,商行还损了一大笔的银子,买不起贵的就买便宜的,总不能生意都不做了。   听闻至此,楚暮远也微皱了眉头,金陵做生意的有哪一个是闭着眼睛的,统统雪亮的很,好的、极好的他们一眼便知,以次充好就是他这个外行人都知道行不通,“二叔,商行的都是些老顾客。”   “暮远啊。”话音刚落,楚翰勤叹了一口气,脸上有些惋惜,他走过来拍了拍楚暮远的肩膀,“你长大了,二叔也不能瞒你们了。”   楚翰勤把他们带到了楚家正在卸货的船附近,天色已暗,两旁船沿边上都挂了灯,甲板上来来去去的都是工人,码头这搭起来的棚子内放满了楚家的货物,楚翰勤指着这船对楚暮远说道,“按理说,你爹这么多年努力下来的东西,二叔不能说什么,不过这么久以来你也看到了,楚家在金陵虽有一地之席,但比起金陵四大家来说,还是相差甚远,其中很重要的一点,你爹和你大哥都不肯打破以往的方式,十几年来不管是货运还是合作的商户,都是老的那些,你爹在世的时候肯定常说吧,生意做熟。”   “十几年来就这么些个做熟的,就永远也做不大,而且都是老商户了,你爹和你大哥也不好意思多赚人家的钱,暮远啊,你说这做生意的,哪能这么宅心仁厚。”二叔字里行间透露着对爹和大哥做法的不赞同。   楚亦瑶安静地站在一旁,看着从甲板到码头上下的人,这些话,若是第一次听到,她也许会觉得爹和大哥真的做错了,当初十几年来楚家商行合作的伙伴,有不少赔本要倒闭的,爹都援助过,甚至是货到了银子都没付就送给人家去卖用来周转,这样一来,楚家这边势必也要受到不少影响,受到牵连,一样是赔本破产的结局。   过去她不信,但在楚家最艰难的那段日子里,也就是那些爹曾经伸过援手的人给了帮助,尽管对当时的楚家来说已经没有多大的作用,但此刻的她明白,这些都是爹娘坚持的稳中求胜得来的。   看着二叔那侃侃而谈的神情,其中藏了多少二叔的野心,徽州老家不是二叔可以掌控的,而如今的楚家,不正好拿来给他展现所谓的拳脚。   “二叔也知道这么做很冒险,但是暮远啊,这险中求胜的道理,你不会不明白的。”楚翰勤几声叹息止住了楚暮远的疑问,楚亦瑶回头看棚子里这越堆越高的货物,佯装随意地问道,“二叔,若是我们家原来的客人都不喜欢丘岳的瓷器,这些东西你要卖给谁啊?”   楚翰勤看向楚亦瑶,眼底闪过一抹诧异,随即笑道,“亦瑶啊,若是之前的客人不喜欢,自然会有别人想要的,你还是个孩子不懂。”   “二叔不说怎么知道我不懂么,我娘当时帮着爹可多了,对吧二哥。”楚亦瑶咧嘴一笑,无害地看着楚翰勤,一旁的楚暮远也觉得妹妹这些日子对商行的事似乎关注的很多,打趣道,“你什么时候这么好学了,都想跟着二叔管商行的事。”   楚亦瑶回头冲着他扮了个鬼脸,娇俏道,“那可不,二哥你学,那我多替应竹学着点,回去好教他。”   “得了吧,你教他?”楚暮远眼底闪着一抹宠溺,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楚亦瑶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一旁的楚翰勤笑着看着,却瞧不清他眼底的真实…   回到楚家已经天黑了,过了吃晚饭的时辰,宝笙守在门口听到院子门口的动静声,命丫鬟去小厨房把热好的饭菜拿过来,自己则快步走到了门口迎向了楚亦瑶。   “那边怎么样了?”楚亦瑶走进屋子,孔雀早就准备好了衣服,换下了男装出来,外面已经布好了碗筷,楚亦瑶喝了一小碗的汤才开始吃饭,宝笙在一旁说道,“已经收拾妥当了,如今这时辰楚二夫人和三位堂小姐也已经用过饭了。”   楚亦瑶微抬眉,这么安安稳稳地能把饭给吃了没闹事,还真不是二婶的风格,想罢,宝笙又补充道,“堂三小姐似乎是因为赶路匆忙,有些小佯,饭后少奶奶差人请了大夫去瞧了。”   楚亦瑶放下碗筷并没有答话,孔雀见此命平安把东西撤下去,自己则去泡了一壶花茶来给小姐喝。   半个时辰之后,楚亦瑶靠在躺椅上,黑长的秀发垂在那,底下是一个炭盆,捂着碳不断地冒着热气上来,楚亦瑶手中一本账册,穿着寝衣,身上盖着毯子。   宝笙一缕一缕地梳着她的长发在炭盆子上烘干,那灰炭堆里还隐约可见花瓣,屋子里散发着一股月季的清香。   “小姐,您不去看看妙蓝小姐?”宝笙把炭盆子挪开,在发梢上抹了一些香发散,楚亦瑶放下账本搁在一旁的桌子上,起身穿了鞋子,淡淡道,“无须我去看,指不定明天她就过来了。”   宝笙拿过外套给她披上,楚亦瑶走到了自己摆放一些小玩样的架子旁,这个比她还高了许多的架子上放满了好东西,十年来都是爹娘和哥哥们送给自己的,不少都很贵重。   楚亦瑶踮起脚从上面拿下一个藏青色的盒子,里面是一块椭圆的翡翠,没有额外的加工,就只是磨成了拳头大小的椭圆,是大哥去大同时给自己寻的,那时他还笑话自己,你这么爱玉石,大哥就给你寻最大的。   当初为了彰显楚家对二叔二婶的到来的欢迎,楚妙蓝问她要这个她几多舍不得也给了,后来的后来,这里的大多数东西都招了她们三姐妹的眼。   楚家不是一瞬间被霸占的,而是慢慢的被蚕食干净,她力量微薄,现在和二叔他翻脸让他们回去,楚家靠着她和二哥也撑不下来,但若是放任二叔这样下去,很快前世的事又会重蹈。   楚亦瑶定定地看着这翡翠石,没注意乔从安走了进来。   “你大哥当时还说,这么大的翡翠,才能配的上我们的宝。”乔从安站在她身旁轻轻说道,楚亦瑶一怔,叹了一口气把翡翠石放了回去,回头看她,“大嫂你怎么过来了,应竹睡了?”   “傍晚没看到你闹了一下,早早睡了。”乔从安把她拉到了一旁,轻点了一下她的额头,嗔怪道,“你啊,怎么能去那地方,也不怕败坏了你女儿家的名声,将来可怎么说亲。”   “是二哥和你说的对不对,哼,我就是要把他带回来,看那个鸳鸯把他迷的。”楚亦瑶微撅了下嘴,拉着乔从安说着春满楼中发生的事,乔从安始终笑盈盈地看着她,说到后来,楚亦瑶就扯到了大哥去世后楚家被辞退的几个老管事,“大嫂,明天我想去找忠叔。”   “恐怕他不愿意回来。”乔从安摸摸她的脸颊,相公的船出事之后,那几个有关的管事都自动请辞了,说是对不住楚家。   “他会回来的。”楚亦瑶摇摇头,覆身靠在乔从安的怀里,忠叔自责自己没跟着大哥一起去,否则他掌舵的话就不会出事,但他一定不会眼见着楚家要毁了还不回来的…   第二天一早楚亦瑶就出门了,带了宝笙和宝蟾两个人,马车出了金陵往西七八里路就到了一个小镇,楚忠离开楚家之后就到了这里住下,一住就是大半年,未曾回过金陵。   “小姐,到了。”宝蟾在外面喊道,楚亦瑶下了马车,引入眼帘的是一个不大的小院落,三间齐排的瓦房,从院子外看进去,里面还种着几棵树,正是抽芽的时候。   门微开,宝笙推门进去,楚亦瑶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弓着背坐在小矮凳上面,手里拿着木匠的工具,在刨着木片,旁边放着做了一半的小船,听到动静声,楚忠回头看了一眼,满头白华。   “忠叔。”楚亦瑶微哽地喊了一声,楚忠放下手中的工具站了起来,看她的眼神里闪过一抹激动,随即掩盖了去,转而抱歉地看着她,“大小姐。”   “忠叔,我来接您回去了。”对于她来说,岂是大半年不见,算起来应该是十几年,爹年轻的时候忠叔就跟着他了,为楚家操心太多,整个楚家,没有人比他更关心他们兄妹几个。   但那时候她不懂事,大哥出事之后,她还责怪过忠叔没有上船,用了个年轻的舵手才会顶不过风浪出事。   “大小姐,忠叔老了,楚家有二少爷和二老爷在,一定会好的。”楚忠摇了摇头,他心里的愧疚比谁都深,再回到金陵楚家,他无颜面对老爷和夫人的在天之灵。   作者有话要说:  求花花,求收藏~~凉子扭动中~~~~~~~ ☆、白莲   “忠叔,亦瑶年幼无知,当初说了不该说的话,惹的忠叔和各位管事叔叔伤心,您和爹相识多年,平日里对我与哥哥们都视如己出,大哥的离开您心里的苦不会比我们要少,亦瑶当初不懂事,说了这么多惹你难过的话,亦瑶在这里给您赔不是!”楚忠话音刚落就看到楚亦瑶走过来直接在他面前跪了下来。   “大小姐,万万不可!”楚忠赶紧把她扶了起来,楚亦瑶不肯,拉着他的手眼中渐渐蓄了泪,委屈的说道,“忠叔不肯原谅亦瑶,不肯跟亦瑶回去,亦瑶不起来。”   “大小姐。”楚忠无奈地喊了一声,“您这又是何必。”   “忠叔,如今楚家远不如您当初离开的时候那般平静,二哥和我插手不进商行的事,应竹年幼,那些管事们倚老卖老不说,私底下究竟独拿了不少好处也不清楚,您若是不回来,这个家恐怕是撑不到应竹长大了。”楚亦瑶说的难受,泪水不断地往下掉,一想到前世楚家最后所遭遇的,她心中一万个后悔一万个心痛。   楚忠叹了一口气,有些事,稍微打听一下也能知道一些,只是他当初打定主意不想再回去,所以才宁愿当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万万没想到的是,大小姐会亲自来求他,当初大少爷出事的时候,大小姐又哭又闹,责怪自己没有一起跟过去。   “大小姐,您先起来。”楚亦瑶见他松口,扶着宝笙的手起来,擦了眼泪跟着他进了屋子,屋里放满了大大小小的小木船,有些已经打磨光滑上了树漆,散着一股淡淡的味道。   “大小姐,您喝茶。”楚忠烧了一壶茶出来,楚亦瑶没有坐下,只是在他的诸多的船模间看着,伸手摸着那细小的船舷,在码头看到的大船只,到了这显得几分可爱。   楚忠做的一手好木匠,小时候在家里她玩的许多东西包括骑的小木马都是出自他之手,而他的一些小工艺品,放在铺子里卖也都是上乘。   “忠叔,您还做这个呢。”楚亦瑶从架子上找到了一只可爱的木雕小鸟,翅膀都是另外的木片安上去的,惟妙惟肖,她过去也有一个,后来被小侄子应竹拿去玩,摔了两下就坏了。   “街口那家铺子里说要,还剩下这么一个。”楚忠看着她满脸的笑靥,想起了五六年前老爷夫人还在的时候,没人陪小姐玩,她坐在花园里哭着,丫鬟们怎么哄都哄不好,当时他拿了一个和这个差不多的木雕小鸟给她,她拿在手中糯糯地对自己说谢谢,这才有了笑靥。   楚亦瑶怔了怔,离开楚家因为愧疚他什么都没带走,现在还要靠这个维持生计,看着楚忠发丝间的苍白,她微颤着手拿起那个木雕,头微垂,“忠叔,等会您就跟着我回楚家去吧,这里的东西让人来收拾也可以。”   “大小姐,我是过不去心里头这道坎啊。”沉默了良久,楚亦瑶听到了楚忠长叹了一口气,抬头,楚忠脸上带着一抹后悔,“若是当日我与大少爷一起去,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再如何,好歹也能活条命。”   “若是当日忠叔您也去了,那么今日,亦瑶就不知道再找谁帮忙了。”再来一世,她也想的通透,金陵这出事的商船还少么,海上的风暴若是这么好避及,也不会损了那些人命了。   “忠叔,前些日子我做了个噩梦。”楚亦瑶放下手中的木雕,“我梦见应竹还没长大,二哥对商行的事不闻不问,楚家被二叔霸占,所有的管事都不听我们的话,后来,二哥失踪了,嫂子和应竹被赶出了楚家,那些人当着我的面冲入楚家,打翻了爹和娘的牌位,把楚家给洗劫一空。”   楚忠听闻眼底一抹诧异,陷入了沉思,屋里安静一片,楚亦瑶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她可以成熟却不能成熟的太多,超乎一个十来岁孩子该有的,也该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下午马车才回楚府,门口迎面而来的就是匆忙要出门的二叔,楚亦瑶甜甜地打了招呼,楚翰勤似乎没有预料到她这么快回来,神情一怔,朝着她的身后一撇,随即笑道,“是亦瑶啊。”   “二叔这么匆忙要去哪里呢。”   “码头上的货到了,二叔去看看,你二婶刚刚才提起过你,她们初来乍到,对这金陵还不熟悉,还要你带她们多出去走走看看。”楚翰勤走过摸摸她的头,转而就出了大门。   楚亦瑶回到了怡风院,不过短短半日,孔雀就拦下了两回珍宝阁那的到访,净过面楚亦瑶让宝蟾把顺路买回来的东西送去给大嫂,才歇息一会,外面就传来了楚妙蓝细细柔柔的声音,“二姐可回来了?”   接着,门口那出现了楚妙蓝的身影,七八岁的姑娘还未长开,生的不像二婶那般,却透着一股天生的柔弱,穿着一身粉色的小夹袄,略有怯意地走了进来。   楚亦瑶看着她的装扮微皱了眉头,不是昨日身子不适,穿这么少过来,回去又病了岂不是她这里的错。   “宝笙,去找适合妙蓝小姐穿的披风来。”宝笙离开,楚妙蓝做到了她的对面,冲着她笑了笑,“二姐,我不冷。”   “楚妙菲才是你二姐,妙蓝堂妹别喊错了。”楚亦瑶见宝笙把披风拿来了,示意楚妙蓝的丫鬟给她披上,“我这怡风院里冷,你还是穿上吧,免得身子弱受了风寒二婶来说我的不是。”   楚妙蓝本要脱下的手顿了顿,最终放了下来拿去桌子上的茶杯小口的抿着,视线偶尔在房间里转一圈,显得拘束。   “亦瑶姐,那是什么?”半响,楚妙蓝伸手指向放在屏风旁的架子,回头看楚亦瑶,眼底带着一丝好奇。   “架子而已,妙蓝妹妹你不会连这个都不认识?”楚亦瑶心中冷哼了一声,嘴上说的淡然,小手轻轻摸着杯子,楚妙蓝直接下了坐塌,走到了架子旁边。   她人矮,够不到上面,却对楚亦瑶十分好奇地说道,“亦瑶姐姐,这里面放着的是什么,能给我看看吗?”   楚亦瑶顺着她的视线一看,果然是换个地方都逃不过被她发现,那正是翡翠石放的盒子,墨色的盒子在整个架子上并不起眼却被她一眼相中。   “没什么,不值钱的小东西罢了。”楚亦瑶摆摆手,楚妙蓝袖子底下的手悄悄握紧了几分,几分煞白的脸上牵出一抹无害的笑,有些委屈地说道,“我只是想看看,不是问亦瑶姐讨的。”   就是这无害的神情惹的她像个罪人,稍再说两句重话那就是罪该万死了,楚亦瑶坐在那没有动作,她不开口,身旁的宝笙更不可能去架子那拿下盒子,楚妙蓝就是再厚的脸皮总不能自己动手。   “你这么站着不累么?”良久,楚亦瑶喝下第二杯茶,好心开口,“要不我派人让二婶来接你,怡风院离你那也不少路呢。”   楚妙蓝这才有了欲哭无泪的神情,话题也带不回这架子上的东西,她确实站的腿有些发酸,楚亦瑶见此,也没等她回什么话,直接吩咐孔雀去珍宝阁通报,站起来把楚妙蓝拉到了坐塌边。   没多久楚妙菲就受了自己娘的命过来接妹妹了,她倒显得直白很多,和楚亦瑶在徽州见面的时候也没有多对盘,更何况在这里。   楚亦瑶如今回忆起来,这个大堂妹反而显得可爱多了,过去在楚府的那些日子,她任性,楚妙菲也任性,两个人几乎到了相看两相厌的地步。   “二姐,你来了。”楚妙蓝看到楚妙菲仿佛多了一些底气,楚妙菲长着一张和肖氏很相像的脸,就是这颐指气使的模样和肖氏也神似,“谁让你来这里的,要吃药了都找不到你人。”   “我来这里看看亦瑶姐,我想她一个人在家一定会无聊的,我还有姐姐们作陪呢。”楚妙蓝一扫刚刚的委屈反而说的很贴心,一手拉着楚妙菲,十足了表达了对楚亦瑶的问候关切之意。   那几乎是同时响起来的哼声,不过楚亦瑶是放在心里,楚妙菲哼了出声,低头看着楚妙蓝,“我看她才不需要你来陪,走了。”说完拉着楚妙蓝往门口走去。   “宝笙,送堂小姐们出去,路上小心。”楚亦瑶起身,随着她们走到了门口,看着她们绕过回廊消失在转角处,脸上的笑意淡了下来。   夕阳的余晖撒入了走廊,带着几抹金黄,懒懒的映照着,几声鸟鸣叫着早春,楚亦瑶在楼廊下站了一会,不远处传来了脚步声。   宝蟾送完东西回来了,楚亦瑶又让她去了一趟二哥的院子,意料之内,二哥不在家,楚亦瑶走进书房内,执笔看着信纸一会,蘸了墨开始书信。   不消多少时间的功夫,她把信递给了宝蟾,“送去秦家给秦满秋小姐。”   二哥素来和王家二少爷关系不错,春满楼的事没有王寄霆从中周旋她才不信,既然她不方便出面的,就只好拜托秦姐姐帮忙了。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呜,肿么木有留言~~~~~凉子挠墙中~~~~~   楚姑娘鞭子挥挥~~~~乃们等着受刑吧~~~~ ☆、出行   楚暮远回来的时候天色微暗,走进屋子正要换衣服,看到坐塌上的人吓了一跳,楚亦瑶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那,低头看着几本册子,一旁烛火闪耀。   “什么时候过来的,也不出个声。”楚暮远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埋怨,开玩笑地摸摸她的头发,楚亦瑶伸手拨了开去,把册子推到了他的面前,“今天码头那丘岳的货到了,二哥你这么晚回来,是不是跟着二叔一块去看了?”   楚暮远脸上一抹赧然,抬头看妹妹脸上的揶揄,一下就明白过来,这是故意这么说自己的,伸手再想去摸摸她的头发,被楚亦瑶一手挡了回来,直接把册子要往他脸上按。   楚暮远深知这妹妹从小到大就是个没耐心的,接下册子翻看了一下,“这么久以前的东西怎么也翻出来了。”   “也就是前几年的,我从大哥书房里找来的,这是楚家这几年有相关的商户。”楚亦瑶拿起一旁的竹签指着册子上几个名字,“这几个是爹曾经帮助过的,你看,还有这几个。”   烛火映衬着她的脸颊绯红,楚暮远抬眼就看到妹妹专注的样子,应是稚气的脸上透着一股沉稳,好像在她面前,他才是小好几岁的那个。   “你找这些人做什么?”楚暮远对商行的事是半点没有兴趣,或许是楚父和楚家大哥太能干了,楚暮远作为二子,从小就不用去接触这些,渐渐的也就懒的去理会,忽然间两个至关重要的人都走了,让他再花心思去关心,却已晚。   “既然爹曾经对他们伸出过援手,若是我们需要帮助,他们也不会袖手旁观的。”楚亦瑶指着另一本册子道,“这是大哥那时候跑大同的几家瓷器店,和我们应该也合作许多年了。”   “你看这些做什么,商行的事不是有二叔在,教好了应竹,将来都是他接手的。”楚亦瑶哼笑了一声,她是不是应该还庆幸,别人家的都是争着抢着要家产要商行,他们家的倒好了,推着说不要,就想做个甩手掌柜,乐的清闲。   “二哥是不是觉得,等到应竹长大了,二叔和那些管事们会心甘情愿的把商行的事都交给应竹来做主。”   “这是楚家的基业,他们能奈何!”楚暮远随意地看着,并没有对楚亦瑶的话有多大的反应,楚亦瑶微叹了口气,不怪二哥,当初她也是这么信誓旦旦的以为,不管那些管事做什么,这还是楚家的商行,谁都夺不走,到最后是夺不走,留下个空壳加无数的债务给他们。   “金陵蓝家也是自己的基业,为何三年前蓝家商行说倒闭就倒闭,蓝家还有老太爷守着,我们楚家呢,二哥你守得住?”听着妹妹语气里淡淡的讽刺,楚暮远心中便有些不爽,“不是还什么问题都没有,你尽担心这些有什么用,难道现在去商行会有人听我不成!”   “我把忠叔请回来了。”半响,楚亦瑶说道,“你是楚家的二少爷,现在就是商行的大当家,你若是对这家业不感兴趣,那就等应竹长大,再交给他,现如今,楚家的一切,半点都不得落入别人的手中,包括二叔!”   楚亦瑶最后的话透着厉声,楚暮远诧异地看着她,从大哥去世后没多久,妹妹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你不信二叔?”   “他又不是楚家的人,我凭什么信他。”楚亦瑶很快敛去眼底的恨意,状若无意地摸着手腕上的镯子,“我只要确保应竹长大了,楚家还没四分五裂。”   良久,空气里传来楚暮远的笑声,楚亦瑶抬起头,楚暮远笑地眼角都快有泪了,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亦瑶,你最近是看了什么话本子,怎么都想着别人的不好,二叔从徽州过来也是我们请他的,若不是他,大哥去世后这家还不得乱成什么样子。”   “我没有否认二叔的功劳。”若不是经历过那一遭,楚亦瑶也不信二叔会这样子,更不信那些年爹这么诚心以待的管事会如此对楚家,“等二哥都学会了,二叔自然也能够回徽州忙自己的事,到时候自然会对二叔言谢,难道二哥打算让二叔帮我们十几年吧,那这楚家就真成二叔的了。”   楚暮远刚想说她开玩笑,看到她认真的眼神,再也笑不出来了,楚亦瑶的眼神里透着坚持,脸上没有半点笑意。而对他而言,妹妹说所的这些是他从来没想过的。   “那就让忠叔去教应竹,不是更有效。”良久,楚暮远的口中冒出了这么一句话,楚亦瑶定定地看着他,并不言语。   屋子里一下安静了,屋外的阿川看着自己对面面无表情的宝笙同样紧张的,小姐院子里的丫鬟除了那个宝蟾可爱一点,其余的一点都不好相处。   “应竹这个年纪,可能服众?若是让二哥诚服一个奶娃娃,二哥可愿意。”尽管猜到了没能这么快劝服二哥,楚亦瑶心中还是失望了,“还是二哥如今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所以连这个都顾不着。”   楚暮远不语,起身要离去,楚亦瑶看了一下天色,正是掌灯时候呢,“二哥,你信不信,一旦你身无分文,她就是连看你一眼的气力都不会给你。”   楚暮远顿了顿,迈脚走了出去,楚亦瑶深吸了一口气,劝慰自己,要改变二哥的想法不能一蹴而就,操之过急反而会把他逼入绝境…   几天后,肖氏终于是呆不住了,一早楚亦瑶才刚刚起来用过了早饭,珍宝阁那就派了人过来,说是难得的好天气,要出去游玩踏青一回,目标也直指香山。   香山和桐山是金陵远近闻名的两座山,每到初春秋后的时节,前来踏青看枫叶的人不少,而香山最顶上,还有一座姻缘庙,不是所有人去了都能够有机会解签的,同远近闻名的解签大师同样神龙见首不见尾,所以能够遇到他解签出来的姻缘,通常都很灵验,而他一天一共也只解十签而已。   太多的人想要做这一个有缘人,但大都是失望而归。   半个时辰的马车到了香山脚下就需要步行而上,爬上山顶的道路很多,沿路还设有不少亭落,宽敞些的路边还有不少摊贩,上面放着各式各样的荷包香囊,甚至还有神棍在那算着,解签大师今日会出现在香山哪一处。   楚亦瑶不若她们有兴趣,慢慢地走在后面,肖氏带着三个女儿则兴奋地很,她来金陵所为何事,最重要的就是三个女儿的终身大事,如今大女儿已经十四岁了,当初她硬着心肠拒绝了徽州的好几门亲事,就是要把女儿嫁到金陵的大家来。   “亦瑶啊,不是二婶说你,这么些路你就累了,这身子将来嫁人了可得遭婆家的不喜欢。”肖氏拉着小女儿走了一会,回头一看,楚亦瑶已经落下了一大截,颇有些意见,嗓门不轻不重,刚好路过的人听见。   “二婶若是急着求签,你们先上去就是了,这风景极好,我走慢一些,过会去庙里寻你们。”楚亦瑶见旁人投过来的目光,笑眯眯地回道。   “那哪行,来,你走前头给我们带路。”肖氏干脆停在那,等着她慢悠悠地走上来,楚亦瑶笑着道,“那二婶可别催我,我还想走慢点多看看呢。”   肖氏脸色微变,她哪能不急,去晚了就是找到了那个解签的人,要是十支解完了不就白来了,想罢,她示意楚妙菲上前去挽着她走快点,楚妙菲不乐意,肖氏瞪了她一眼,亲自走了上去,拉住了楚亦瑶的手,亲切地说道,“来,走累了不要紧,二婶带着你。”   说完加快了步伐往上走,楚亦瑶见她这着急的样子,被她拖着走了两步,‘哎呀’一声,脚下一个踉跄,左膝盖跪倒在了阶梯上,肖氏一松手,楚亦瑶就狼狈地趴了下去。   宝苼赶紧跑了上来,楚亦瑶捂着膝盖眼中委屈的很,“二婶,你怎么松手了。”   大庭广众总不能拉开她的裙子去看究竟伤的多严重,看她捂着膝盖眼泪汪汪的样子,肖氏站在那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一面还着急地往山上看,这上山的人越多,可就越没机会了。   “娘,我在这陪着亦瑶姐姐,您带大姐二姐上去吧。”楚妙蓝先出了声,走到了楚亦瑶身边要扶她,楚亦瑶愣是抱着膝盖不肯腾出手来给她扶,没等她开口拒绝,肖氏就把她的意思给说了,“你堂姐有丫鬟陪着就是了,你跟娘上去,好不容易来一趟。”   肖氏拉起楚妙蓝,对楚亦瑶柔声说道,“亦瑶啊,你不是要看风景,我看那个亭子视野挺好的,宝苼啊,还不快扶你小姐过去,在地上坐久了该受凉了。”   宝苼把她扶到了一旁,看着她们上去,过了一会,楚亦瑶不再弓腿直接站了起来,动了下腿,即便是膝盖上绑了厚厚的绵垫,刚才那一下磕也怪疼的。   “我们过去。”宝苼扶着她去了一处没人的亭子,楚亦瑶把棉垫子拿了下来放在一旁,从这里可以看到山顶姻缘庙的一角,这一回她不去跟着去了,她们是不是还能遇到那个解签的大师,若是遇到了,那签是不是会改变。   作者有话要说:  凉子扭过来扭过去 ☆、姻缘   楚亦瑶估摸着她们不会这么早下来,从宝笙手中接过一本书,靠坐在亭柱旁,一手扶着栏杆,一手举着书翻看着。   宝笙见她看的认真,怕她饿着,从身后的小包裹中拿出一碟的糕点,又拿出水果在一旁剥着皮给她吃。   山坡上的风在阳光普照下带着一丝暖意,楚亦瑶看了一会,把书搁在了腿上拿起宝笙剥好的柑橘,耳旁传来一阵嬉闹声,抬眼一看,上方的亭子里有着几抹俏丽的身影,似乎是聊到了兴致上才笑的这么开心。   其中一个回头过来,正巧和抬头的楚亦瑶打了个照面,对方只微微一笑,继而回头又和亭子的人说笑了。   楚亦瑶收回视线,初一看没认出来,再细想一下,那不就是水家大小姐年轻时候的模样,前世见到这位盛名的沈夫人已经是她嫁人之后的事了,当初金陵两大家的联姻可热闹上了好一阵子。   “小姐,巳时将过,堂小姐她们还没回来。”宝笙一看这天色,再晚一些午饭的时间都过了,这香山也没有大到需要爬这么些个时辰的。   “随她们去吧。”楚亦瑶不在意的摇摇头,二婶肯定是要找到那个解签的大师,前世她们可是足足饶了姻缘庙两回才找到…   而那边的姻缘庙内,肖氏带着三个女儿,手里拿着三支求好的签文,开始要找那个解签大师,楚妙菲已经有些不耐烦了,这天气走的路多了,身上还憋出了薄汗,闷热地就觉得后背微痒,求签完出来又觉得有些叟凉,怎么站都不舒坦。   肖氏则卯足了劲五官全开听着看着周围,但凡听到有关于解签大师的任何言语,她就聚精会神地听着,还真让她知道了些消息,带着三个女儿,肖氏没待半点犹豫就朝着那地方找去。   有些东西即便是楚亦瑶不出现还是不会改变,肖氏带着三个女儿找了两圈之后,在姻缘庙一个小巷进去,在废弃的亭落里看到了解签大师。   五十多岁的人自有风骨,加上那一身的道袍更显些不食人间烟火之气,肖氏见他一个人坐在那,石桌上放着一个四方地盘子,盘子中有纸笔,于是笑着拉着女儿们过去了。   因为替人解姻缘签无数,他也得了一个姻缘大师的美名,肖氏先是厚厚的红包一封,那道人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有伸手接,反而是看向了肖氏身后的三个女儿,肖氏赶紧让长女先把签文拿过来,四周安静的很,就看着那大师看着签文一会,执笔在一旁的红纸上写下了些字,交还给肖氏之后,接下来就是楚妙菲。   肖氏宝贝似地拿着那两张纸,轮到楚妙蓝的时候,那大师却不动了,只是先看了她一眼,摆了摆手,起身手附在背后,离开了亭子。   “唉,大师,我们还有一个没有解呢,您等等先。”肖氏想要伸手去拦,也不知道藏那里的两个小道士闪了出来拦住了她,“这位夫人,大师今日十签已解满,夫人请回吧。”   肖氏哪里肯,下一回还不知道能不能遇到呢,人都说这里灵验,怎么就小女儿的没这缘分呢,想着赶紧把红包往那两个小道士手中塞,一面讪笑着说道,“既然今日遇到了也算是缘分,大师能不能把我这小女儿的签也给解了。”   姻缘大师回头,一抹那胡子,定定地看了楚妙蓝一眼,开口便是朗声,“规矩不得废,夫人请回吧。”   说完那大师头也不回地走了,肖氏这红包都塞不进,嘟囔了一句,“多一个人都不肯,还真是。”   “还望夫人戒口!”刚说完呢,对面的小道士神色就不对了,看着肖氏语气不善地说道,“师傅解签本就属天机,若是来你一个就要开先例,那这香山之上求签的人这么多,师傅不得日夜忙着。”   肖氏被哼了个愣,这小道士脾气来的急,等她回神过来,几个人都不见了,也不晓得从哪里出去的,唯有身后的楚妙蓝,手中的写着签文的纸快要被她给捏碎…   等到她们,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了,楚亦瑶懒懒地坐在那,看着她们从上面地阶梯下来,这神情就是喜忧参半。   宝笙扶起楚亦瑶,膝盖还受伤着呢,不过肖氏此时关切不到,她忙着安慰小女儿,楚妙蓝的神情很委屈,那大师最后看她的眼神,如今想想都觉得有些怪异。   “下次娘带你一个人过来,一定能求到的。”肖氏摸摸女儿的手细声安慰道,楚妙蓝微嘟着嘴,面色显得一些苍白,轻轻点了点头,柔弱地令人心疼。   “二婶,这姻缘庙里还有个说法你恐怕还不知道。”楚亦瑶走在后面看着她的背影,嘴角扬起一抹笑,语调平和地说道,“若是见到了姻缘大师,求而不得,那便是有缘无分,这手中求的,可就作废了。”   姑娘家一辈子最重视的就是姻缘二字,嫁得好不好,顺不顺,下半辈子可就全赌在未来夫家上了,若是在这一关遇上这样的事,听着都显得不太吉利。   楚亦瑶这话一出,楚妙蓝原本就不太好的脸色一下又白了几分,肖氏瞪了她一眼,“呸呸呸,亦瑶你哪能这么咒你妹妹。”   楚亦瑶在宝苼地搀扶下慢慢地走下去,诚恳道,“二婶,我可没有半点这意思,不过这姻缘庙里啊,就是这么个理,您来的时候也该打听清楚,一天一共也就十签,您这就占三个,能解到是不错了。”   在她们眼里,她楚亦瑶一向都是这么坏心眼,就爱欺负人,她嘴角扬着笑意看楚妙蓝那委屈的模样,一天的心情一下就好了许多。   下山上了马车,本来还打算逛上一逛的肖氏也没了心情,一行人回了楚家,楚亦瑶去了大嫂的院子,乔从安正陪着儿子写字。   楚亦瑶才进去到门口,楚应竹听到响动,眼尖地就瞧见她了,糯糯地喊了一声姑姑,仰头看乔从安,等到乔从安点头了,这才咕噜着一下从椅子上下来,迈着小短腿往她这里跑。   楚亦瑶蹲下身子一把抱住了他,好几天没见了,楚应竹也想姑姑,在楚亦瑶脸上蹭了蹭,左脸颊亲了一口,右脸颊又亲了一口。   “这么快从香山回来了?”乔从安示意丫鬟去端吃的,楚亦瑶点点头,想要握着楚应竹的咯吱窝把他举起来,使了三下才把他给抱起来到了坐榻上,楚应竹抱着她的脖子不肯下来了。   “哪能不快,只解了两个签,妙蓝的没有解。”楚亦瑶大略地说了一遍经过,乔从安从小就在金陵长大,对姻缘庙的事也了解的清楚,“三个全求了?妙菲和妙蓝不是还小,何不等过几年。”   “二婶若是能像大嫂一样想,这可就不是她了。”楚亦瑶逗着楚应竹,鼓着脸假装抱不动问道,“告诉姑姑,你最近是不是胖啦,姑姑都抱不动你了。”   小家伙想的极其认真,歪着脑袋思考了一下,楚应竹奶声奶气地回她,“今早吃了一碗鸡丝粥,中午吃了一大碗饭!”   “哟!一大碗啊,那让姑姑摸摸你的肚子,是不是要鼓出来了。”楚亦瑶笑着要去摸他的肚子,楚应竹怕痒,躲躲闪闪咯咯地笑着。   乔从安脸上浮现一抹温柔,从楚亦瑶手中接过儿子,“午饭都没用吧,快把这羹吃了。”丫鬟端上来了一盅炖好的羹,盛了一碗出来,楚亦瑶拿起勺子吃着,偶尔还舀起一勺喂给楚应竹。   “大嫂,忠叔回来之后,你和应竹也要出面一下。”吃完后,楚亦瑶有些懒地靠在后垫上,和乔从安商量着楚忠回来的事宜。   “如今这商行的总管事是二叔带来的,也不能直接就换了。”   “那就还让他当着,如今还得靠着二叔,忠叔可以先做分铺的管事,也能在楚家教一下二哥和应竹,这件事我不便出头,还要二哥他去主持才行。”楚亦瑶说着自己的想法,尽管人是她请回来的,但这出面还是要二哥去,她是个女子,就是姓楚在他们看来将来也是要出嫁的,做不得主。   “亦瑶,你是不是和暮远呕气了?”乔从安忍不住问道,底下的人都在说了二少爷进出脸色都不对,这楚府之中,能让楚暮远这样的也就亦瑶一个人了。   “哪里有这功夫和他呕气。”楚亦瑶哼了一声,“不过是知会了帐房,不能给他额外支取银子罢了。”家中自有用度,一月五十两早就够用的,不过若是去春满楼的话,这五十两,恐怕给鸳鸯姑娘买一件拿得出手的礼物都不够。   想罢,楚亦瑶不放心的又和乔从安说道,“大嫂,二哥若是来找您讨要,可千万别给他。”她倒要看看,一次两次那鸳鸯姑娘肯,多了恐怕那老鸨都不肯,妓/院又不是慈善堂,就算是大少爷,也得拿出点实际的东西来。   乔从安笑了,这两兄妹,哥哥比妹妹显得孩子气了些,不由感概,“亦瑶啊,若你是个男儿,这家也就容易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昨天来不及,一早起来写完~~嘿嘿~凉子存稿去了,下周一要出差~~~~喵呜~   感谢妹子们的地雷~   小芄子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10-28 07:41:12   蓓蓓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10-28 16:40:34   蓓蓓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10-28 16:40:38   蓓蓓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10-28 16:40:42   蓓蓓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10-28 16:40:46   蓓蓓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10-28 16:43:13   蓓蓓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10-28 16:43:17   墨蘭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10-31 13:11:16   冰扬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10-31 18:20:56    ☆、宝蟾   楚亦瑶听着微微一怔,随即笑了,她若是个男儿,这也许又是另外一番光景。   乔从安怀里的楚应竹听着姑姑和娘说话,开始打起了哈欠,乔从安吩咐丫鬟带他下去午睡,楚应竹离开前还不忘和姑姑挥挥手。   看着楚应竹那酣然的模样,上辈子那样的结局,今生是再也不会降临在这个孩子身上,这个楚家,她亦会用尽全力替大哥去守护,谁都不能够阻挡。   回了怡风院,孔雀递上了今日收到的秦家小姐的信,回的晚了些,但结果令楚亦瑶满意,她清楚二哥不从楚家支取银子,也会有别的法子,而这个心甘情愿无条件支持的人就是王寄霆了,王家和秦家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只要满秋姐愿意帮忙,二哥就不再能从王寄霆这里得到去春满楼的银子。   楚家不行,王家不行,至少如今的二哥不会做出什么铤而走险的事情吧。   楚亦瑶想着,把信撕了扔在盆子里烧了干净,出去了大半天有些乏了,等宝苼进来的时候,楚亦瑶靠在躺椅上睡着了。   宝苼拿过了小被子给她盖上,关小了窗子遮去阳光,到了屋外院子里,孔雀带着两个丫鬟,怀里抱着小竹篮子,在那捡新茶。   “小姐睡了?”孔雀放下竹篮子,宝苼点点头,“宝蟾呢?”   “去了珍宝阁后就没影了。”孔雀朝着院子门口看了一眼,只有守着的婆子在那有些困意地靠着。   宝苼微皱了眉头,“小姐何时吩咐她去珍宝阁了?”   “刚刚小姐去少奶奶的院子,珍宝阁那就来人找小姐,说是有东西要给小姐,宝蟾就过去拿了,看,回来了。”孔雀一指,宝蟾手里抱着一个木匣子走了进来,宝苼眯眼看着,也不说什么,转身就进了屋子。   “你怎么去了这么久!”孔雀一看宝苼这样就知道她是生气了,拉过宝蟾看那没什么出彩的木匣子,“楚二夫人那就拿了这个,不是说有要紧的事?”   “没什么要紧事,楚二夫人给小姐的,说是从徽州带回来的,前些日子匆忙没来得及。”宝蟾脸上还带着一抹笑意,孔雀直接从她手中拿过了木匣子,打开一看,脸色也不好了。   “我说宝蟾,你是不是傻了,这东西能叫徽州带过来的!”孔雀指着木匣子中那几个簪花和两支簪子,其中一支拿起来瞧,簪尾那不晓得是做工不好,还是戴下来旧的,掉漆色了!   宝蟾低头看了一眼,给的时候她也没仔细看,送给小姐的她也不能每个拿出来检查好坏,不免有些委屈,“堂小姐都说是徽州那带的,这总不会骗的。”   “我看你是真傻了!”孔雀很铁不成钢地戳了一下她的额头,“堂小姐说是徽州的你就觉得不会骗了,你到底是小姐的人还是珍宝阁的人!”   “我...”宝蟾越发的有些委屈,她也不知道去了是这事,还以为有什么重要的。   “扔了。”宝苼不知道何时走出来的,瞥了一眼那木匣子,这里头的东西,小姐是一个都看不上,“她们是楚家的客人不是楚家的主人,怡风院的人是她们能随便差使的?”   “不是来报有急事么。”宝蟾反驳道,被宝苼冷冷地瞥了回来,“有急事会找你一个丫鬟去,这楚家上下是寻不得人了,更何况小姐和少奶奶都在家,你怎么不好好想想。”   “这也是我的不对,我该拦着她的。”孔雀在一旁劝到,她也是没怎么注意,等回过神来觉得不对,宝蟾已经过去了。   “你别替她说好话,我们一同来的怡风院,伺候小姐这么多年,她什么脾气你不清楚,就算是不清楚,这没头没脑的事你也想不清楚,珍宝阁那若是想给小姐送东西,还至于咱们亲自去拿的?”宝苼看着小自己两岁的宝蟾,忽然明白了当初小姐说的,宝蟾留不得。   “若是不去,真有急事,岂不是显得小姐无礼了。”宝蟾嗫嗫地说着,听着全是为了楚亦瑶考虑,可这话连一旁的孔雀听地都有些诧异。   一个丫鬟,哪能自己认为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去做,看着宝蟾脸上那些委屈,她大概还觉得,她应该替楚亦瑶分忧,把珍宝阁那四位和小姐的关系搞好。   “宝蟾,她们是楚府的客人,把客人当主子看了,你这可就大错特错了。”宝苼微叹了一口气,诓骗过去拿这么个东西过来,小姐看到了就不止罚的这么轻了,“小姐的意思就是你的意思,以后别再擅作主张,不然钱妈妈都保不住你。”   宝蟾身子一缩,显得无辜委屈,她并不觉得自己做的是过分了...   等楚亦瑶醒过来,宝苼还是把这件事和她说了一下,楚亦瑶听着,哼笑了一声,“二婶还真是客气,东西扔了?”   “是,已经扔了。”宝苼在一旁给她穿上了外套,楚亦瑶低头摸着袖口上的绒毛,继而淡淡吩咐道,“罚她半年的月饷。”   宝苼眼底闪过一抹诧异,罚这么轻,看来小姐今后是不会用宝蟾了。   楚亦瑶出去的时候,宝蟾还跪在门口,钱妈妈知道这件事后狠狠地责骂了她一顿,小丫头有些醒悟,却还模糊的很,一个丫鬟主意就这么大,可又不够聪慧,最终还是会坏事。   她断然不会把丫鬟送去珍宝阁伺候那几个人,不过这世道总是讲究礼尚往来,让宝苼去挑了几样差不多的东西,又让宝蟾给送了回去。   用过了晚饭,没等楚亦瑶派人去二哥那,楚暮远就先过来了,走进小书房里,楚亦瑶正在练字,看到哥哥进来了,抬头笑看了他一眼,低头继续写。   楚暮远或多有些尴尬,尤其是看到妹妹这样笑着,回来的时候他也去过大嫂的院子,最后迫不得已,还是到了妹妹这里,对于一个十四岁的少年来说,被自己妹妹摆了一道,又得折回来求的滋味,委实不太好受。   “我手头上有些急用,账房那说额外银子的支取如今都得你这过?”想了一下,楚暮远还是打算从源头说起来,楚亦瑶点点头,“二哥你也知道,如今这银子花一分少一分,还是要多做打算的好。”   “我得买个东西,手头上的不够,你再支个二百两给我。”   “二哥要买什么?”楚亦瑶瞥了他一眼,二百两的银子,去那首饰铺子,也够买两件上好的首饰物件了。   “书院里要使的东西,你不懂。”楚暮远略显不耐烦,“急得很,你快点支给我。”   “书院用的东西还是春满楼用的东西?”楚亦瑶执笔轻轻一撇,一个‘承’字跃然纸上,“空手而去的滋味并不好受吧。”   楚暮远被她堵了个满怀,说的并没有错,但那都是春满楼的老鸨没给自己好眼色,鸳鸯并没有因为这个露出一点不喜,也正因为如此,楚暮远才对此执着不放。   “鸳鸯姑娘如此欣赏二哥,一定能体谅如今楚家的境遇,毕竟大哥走了后商行里人也走了好些,若不是二叔帮忙,光靠我们这家也就瘫了。”   “一个姑娘家成天口中挂着春满楼成何体统。”楚暮远底气不足地教训了一句,楚亦瑶放下了笔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忠叔过几天就回来了,到时候大嫂也会在,这事还得二哥你出面。”   楚暮远听出了她话中的意思,脸色却不甚好看,“你想做什么?”   “忠叔是我去找的,但却得你出面说让忠叔回来,南塘市街那里的分铺不是刚好走了掌柜,就让忠叔先去那里,大嫂会带着应竹一同出面,当着这么多管事和二叔的面,二哥你可得把这事给落实了。”   “就说这些?”楚暮远听着倒不觉得难,楚亦瑶摇头,“忠叔当初是自己走的,再着这走的缘故,必定有人会阻挠,你按照我说的做,他们若是这么说的话,你就...”...   三日后,楚家商行总行内,清早还未开门,大堂内站满了人,楚暮远站在最前面,旁边站着忠叔,忠叔身后跟着几个他带来的人,乔从安带着儿子和楚亦瑶一起站在楚暮远身后。   “今天开始,南塘市街的分铺就由忠叔接受,忠叔过去在楚家十几年,对商行的事也清楚的很,大伙都是为楚家办事的,楚家好了,自然也少不了各位的好处。”楚暮远看了一圈神色各异的人,直接把话给说了,楚忠当初走的时候带走了几个人,如今也都跟回来了,而在大家看来,楚忠过去可是楚家商行的总管事,如今屈就一个分铺管事,可会愿意。   这其中最担心的,莫过于如今的总管事肖景百了,他是楚翰勤从徽州带来的,如今楚忠回来了,论资格自己都不够啊,现在是做个分铺管事,谁知道哪一天会把自己给挤下去。   想着肖景百看向了楚翰勤这个妹婿,楚翰勤看了一眼楚忠,对这个十几年跟着大哥的人,虽第一次见面,但听闻的确很多,这样一个人,为谁所用都是一大利处啊,但若是和自己作对的话...想到这里,楚翰勤眼神一眯。   楚暮远见大家都不说话,继续说道,“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二少爷,这楚忠可是犯过错的。”话音刚落,那管事群里就有人先发声质疑了。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凉子争取把更新时间固定在18点~嘿嘿 ☆、立威     楚暮远懒懒地瞥了过去,那人便嘘了声,他今日穿的这身衣服还是楚亦瑶额外挑选的,黑色的主色下勾着白色的边,显得沉稳,再配上着略显凉意的神情,确实是把这一群管事给镇住了不少。   楚暮远看了他们一圈,沉声道,“忠叔十几年来一心为楚家,何错之有,大哥的事纯属意外,若是今后还有人拿这来寻事,那他就可以自己收拾收拾,离开楚家,咱们商行也不留这样的人。”   几个管事面面相觑,似乎对楚暮远说的话抱有迟疑,楚忠原来就是商行的总管事,如今屈就一个分铺管事,到底还是二少爷自己请来的人,他们若是跟随他,那势必不能和如今的总管事好好相处,若疏远了,那就和楚家不好交代。   “暮远啊,此事是不是操之过急了,楚忠兄也才刚刚回来,立刻要接手南塘市街恐怕会忙不过来,要不先让他在总行一段日子。”半响,楚翰勤出声道,笑呵呵地建议,楚暮远微皱了下眉头不语。   楚翰勤那笑渐渐的凝住了,自己来楚家这半年了,也没见侄子这么插手商行的事,一来就这么硬气,半点都没和自己商量过,就只是打了个招呼而已。   “不必了,忠叔过去就是从南塘市街那里过来的,那里鱼龙混杂,太久没有管事也不是办法,二叔你平日里忙,恐怕也是顾不过来的。”楚暮远静默了一会,开口说道。   “也好,那楚忠兄有什么不明白的,尽管来问我。”楚翰勤到底还是想把人先放在自己眼下看着,不过楚亦瑶料想到了他会这么做,留在总行里学着,不就是个打杂的,好控制又不用担心忠叔知道太多,说起来,忠叔的资历可比眼前任何一个都要来的高。   “既然大家都没意见,也不用介绍,忠叔你们也都认识,等会南塘分铺的伙计把事情和忠叔交代清楚,忠叔您下午就可以过去了。”后面那句话,楚暮远是回头和楚忠说的,脸色缓和了不少,楚忠点点头,并没有别的话。   如今掌管商行的二老爷都没有说什么,那些管事们更不好说什么了,其中和楚忠相熟的,上来说两句照面话,其余的,也都不晓得说什么。   楚亦瑶也知道人心各异,爹去世的时候,那些管事因为大哥年轻也曾闹腾过一回,若不是当时大哥手段凌厉,后又有忠叔和几个管事顶着,也不会这么快压下来。   如今她仔细想了,上一世界的楚家早在二叔来了没几年就已经遭到了换血,只是当时的他们谁都没发现…   回到了楚家,楚亦瑶直接让宝笙把两百两的银票给二哥送过去了,不管是不是勉强着让她推上去说这番话,二哥今日的言辞在这些管事包括二叔心中都留下了不小的影响,楚家的二少爷不是只会吃喝玩乐的人。   “小姐,楚二夫人一早刚刚去过账房,这会应该已经去了少奶奶那了。”孔雀在她身旁说道,“说是为了月银的事。”   光顾着商行的事,楚亦瑶倒是把这茬给忘了,前世为了能让二叔真心的帮着楚家,二婶她们过来的时候又是住好的院子,不用她们自己开口都先安排好了月银,如今这些都没了,她倒是没有预料到,二婶自己上门来讨了。   “去备茶,过会就该到这里了。”大嫂那过不去的,二婶肯定还得到怡风院来,人心不足蛇吞象这句话,用在二婶身上那是再贴切不过的了。   不出所料,也就那一炷香的时间,肖氏脸色愠怒的到了楚亦瑶这里,这回身边没带一个女儿,走进来对楚亦瑶就是一顿批评,“这月的月银为何都没有到珍宝阁里,派了丫鬟去领怎么都不能领回来,亦瑶你这家是怎么管的!”   “月银为何要送去珍宝阁,二婶这是说笑呢。”楚亦瑶自顾着倒茶,也替她斟了一杯,肖氏看这只比自己二女儿大一岁的侄女,总有种错看了她年纪的感觉。   “咱们住在楚家难道就不用花销了,这每个月的月银,妙菲她们按照你的分例来就好了,至于我的,就按照你大嫂的来。”肖氏一屁股坐下来,对这一个月五十两的银子可眼馋的很,在徽州的楚家可没这么高的月银,不愧是金陵,什么事手笔都不小。   “那也是二婶自己的事,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若是二婶你们住在楚家,这所有的花销就要我们担着,那二叔的年俸就不用给了,左右你们都是归我这管的。”楚亦瑶说的在理,珍宝阁上下四个主子,还不算二叔,还有那些个带来的丫鬟婆子,这些人签的又不是楚家的契,她何必花这冤枉钱给她养人。   “你二叔大老远的来这里帮你们,丢下徽州的生意不管,你倒好,这点银子都不舍得出了,要不是你二叔帮忙,你还能这么安安心心地坐在这里喝茶绣花的,你们楚家早就被抢空了。”肖氏是打心眼里觉得楚家就算给一半家产都不为过。   为什么?   没有她老爷到这里来帮忙,这楚家还会像样么,瞧瞧这不长进的二少爷,再瞧瞧才是奶娃娃的楚应竹,就算楚家有继承的人,那群底下的管事能这么安分的把东西都交出来?   她家老爷就是楚家的救命恩人,所以这楚家就是应该供着她们娘三人,好吃好喝的,哪能像现在这样,这月银的分例都得自己来讨,还讨不到!   “按照二婶这么说,我该把楚家给你们,这才算是对的起二叔的辛苦前来是不是?”楚亦瑶低着头,声音逐渐冷了下来,“二婶,我待你们是客,可你也别把自己当成是这楚家的主子。”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肖氏尖声说道,瞪大着眼睛那是满脸的不置信,“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说话的,这楚家你还真是要抓着不放了,你大嫂那都做不得主。”   “二婶,您也别怪我话说的不好听,从你们来楚家开始我和大嫂可有苛待你们,珍宝阁住的可有比你们徽州的屋子差了,每月另外拨了一百两银子给做急用,可您呢,来了没几日就要和我论这月银的事情,在徽州楚家住的客人可也有这待遇?”楚亦瑶见她这样,干脆也就摊开来说了。   “二叔来到楚家开始,我们可是开了三分红的来给他,二婶您这是来做客,不知道的还以为您这是要长住在金陵了,若是如此,楚府确实不方便你们常住下去,毕竟二哥到了说亲的年纪,而妙珞姐又是到了婚嫁年纪,说出去都不太好听,不如择日我和大嫂商量一下给你们在金陵选一处地方搬出去住吧,免得损了她们的声誉。”   楚亦瑶的话字句带刺,却又不是没有道理,顶多是对肖氏无礼了些,肖氏那一口气憋在那,骂也不是,打也不能,生生给涨地通红。   自己这把年纪还说不过一个十一岁的小丫头,这再伶牙俐齿也不见得她能这么落下风,肖氏胸口起伏着,此刻是半句话都驳不出来,只是瞪圆眼看着楚亦瑶,单吐出了一个‘你’字。   “至于这月银的事,二婶带来这么些人,理当是自己为她们准备好的,不必按照我们楚府的来,徽州的怎么给就怎么放,有些东西还是算清楚些的好,毕竟咱们是两家人,混作一家人的话,二叔这可就不叫帮忙了。”楚亦瑶放缓了声音慢慢说道。   肖氏连着呼吸好几口,这才平息了一些,她心里清楚的很,自己若是拿这件事去找老爷,保不准还要被老爷说不是,可这就是憋不下这口气,心里落差太大了。   “你这可对得起你爹娘,你是要出嫁的姑娘,手里抓着楚家不放,这成何体统!”肖氏想了半天,这才又从别处要揪楚亦瑶的不是,这庶务的事本来应该交由长媳的,楚亦瑶这般,就有些越俎代庖的意思,小姑子抓着管家权不放,也说不过去。   “这就不劳二婶操心了,应竹还小,大嫂一心把他培养成人,再着离我出嫁还早着呢,我这闲着也是闲着,多管管家事,将来去了夫家也不会手忙脚乱,丢了楚家的脸。”楚亦瑶淡淡地说道。   肖氏却不这么认为,这女儿家应该重针线活,三从四德才是关键,这相公的心抓牢了,还有什么事要紧的,学这些庶务的事,再精通也只能眼见着自己相公去了别人的院子。   至此,她不免又要教育起楚亦瑶来,“这你就不懂了,嫁了人你要是这么快想要握着管家权,你婆婆还不乐意,你娘走的早没能教你,这嫁人啊,首先得抓牢你相公的心,他的心若不在你身上,别的又有什么用。”肖氏这番话说的真心实意,这嫁人就是一辈子的事,过的好不好,可不得指望那个嫁的男人,他都握不住,别的再厉害,对一个女人来说,都没有用处。   楚亦瑶看着她越说越来劲,嘴角扬起一抹嘲讽,所以她就是这么教导几个女儿,到了楚妙蓝身上,这才把‘抓住男人的心’这一观念体现到了极致。不过二婶似乎是忘了教,抓的得是自己男人的心,别人的相公,可不在这范围之内…   作者有话要说:  周一到周四出差,至此都是存稿箱妹纸,鉴于最近这晋江抽的很销魂,若是没有显示的话大家刷一刷,刷一刷总会有的,o(╯□╰)o   存稿箱妹纸表示,亲们,快给凉子撒花花~~~~(╯3╰) ☆、初滕   肖氏总算是找了个台阶给自己下,说完了这些,这才略舒畅的离开了怡风院,因为楚亦瑶的这番话,月银的事没再提起了,珍宝阁那一下安分了许多。   三月一入,天气就暖和了不少,院子里桃树开花,散着淡淡地香气,楚亦瑶抬头就能看到那挂在枝头上的粉红,偶尔还会有几只鸟儿停驻在那,人一来便飞走了。   宝笙敲了门走进来,手里是一盅刚刚炖好汤,开盖给她舀了一碗,宝笙看着那一叠厚厚的账本,催促小姐先喝汤。   楚亦瑶几乎是看账本一眼,喝一口,宝笙心疼的很,别人家的小姐都舒舒服服的,唯有她家的小姐,除了那些女儿家该学的,还要另外处理这些,这几本帐,本来应该是送去二少爷院子里,转而又到了小姐这里。   这都连续着两天了,小姐几乎没能合眼,宝笙劝道,“小姐,您该休息一下了,这些搁一会再看也可以啊。”   楚亦瑶再舀勺子,发现碗里已经空了,自己也有些哭笑不得,揉了揉眼睛,那账本上的数字都有些花了,合上专心吃完了炖汤,楚亦瑶轻叹了一声,忠叔来了半个月了,南塘那铺子的问题就查出了不少,但如今要伸手去别的铺子尚且过早,更别说总行的,偏偏二哥不愿意常常去商行,否则这事还来的容易的多。   “那汤送了几日了?”楚亦瑶眼底染上一抹坚定,再慢也是成效,只要和过去的不同了,都还有机会。   “有七八日了,二少爷身边的丫鬟说二少爷如今极容易犯困,经常是睡下去了也不容易叫醒。”楚亦瑶满意地点头,还有两日,那大夫的药可神奇的很,她前一世可亲身体会过。   再过两日就是春满楼鸳鸯姑娘的及笄日,还没及笄就已经有花魁的名声,当日去的客人肯定很多,这及笄夜价格也不低。   楚亦瑶原本以为克制了家里的银子支取,和秦满秋说过之后,二哥不会再想着用别的办法去筹集大笔的银子,但她错估了那个鸳鸯在二哥心中的地位,二哥竟然向地下钱庄借了大笔的银子要为鸳鸯赎身。   她只能用更狠的方式让二哥彻底断了这个念想…   两天后,梧桐院内,楚暮远喝下饭后的汤药之后,走入内室从柜子里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一万两银子,加上他自己所存,寄霆兄答应过他,若是还差一些,他也会帮忙。   无端冒上来的一阵困意让他有些乏意,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一入夜就容易犯困,看了一下天色,距离春满楼掌灯还有个把时辰,楚暮远将银票贴身放好,嘱咐了丫鬟到时辰喊他,自己则靠在床沿想要眯一会养养神。   这一闭眼,确是沉沉地睡去了,天黑了,楚府内掌起了灯笼,楚亦瑶到了梧桐院,门口的丫鬟一看是她,推开门让她进去。   就着微弱的烛光,楚亦瑶看到二哥躺在床上,手中还不忘捏着一个精巧的小荷包。   楚暮远睡的沉,楚亦瑶就算是推他两下都没有要醒的迹象,她抽了一下他手中的荷包,荷包面上绣着鸳鸯二字,隽秀的很。   “二哥,抱歉亦瑶只能用这样的方式,等过了今晚,一切就都会结束了,鸳鸯这个人,从此也不会出现在楚府,不会出现在你的将来。”当年楚暮远花了大笔银子把鸳鸯从春满楼赎出来,给她最好的,可在楚府落魄了之后,那女人走的却比谁都还要决绝,正是因为如此,楚亦瑶才这么不屑二哥口中的真情,若真有情,哪会如此。   又看了一会,楚亦瑶转身走出了屋子,吩咐守着的丫鬟,到了时辰就把药涂上。   楚暮远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乍然梦醒,窗外已经是黑夜一片,唯有屋檐下的灯笼散着微弱的光,楚暮远挣扎地从床上起来,抹了一下鼻下的一些湿润,没什么气味也没在意,急忙穿好了鞋子打开门要出去,靠在门外睡着了的丫鬟忽然一个惊醒,看着他从屋子里冲出来,急忙喊道,“少爷,您这是要做什么去?”   “现在什么时辰了?”楚暮远靠在门边穿着还有一只鞋子,那丫鬟有些迷糊,想了一下才说道,“亥时过半了…唉,二少爷,您去哪啊?”那丫鬟刚说了一半,楚暮远即刻朝着门口去了,喊都喊不应。   楚暮远到了楚家大门口,阿川已经靠在马车上会了周公一回了,楚暮远野蛮地踹了一下马车,阿川一个没靠稳,直接从马车上摔了下来跌在了地上。   “少…少爷,您来啦。”阿川捂着磕疼的脑袋急忙爬起来驾车,楚暮远心里全是春满楼的事,瞪了他一眼,直接让他快马加鞭去月牙河。   月牙河岸的夜市犹如白昼,人多,两旁都是小摊,马车入了集市就跑不快了,楚暮远干脆跳下马车直接往春满楼赶去,阿川驾车在后面跟着,不由地哈欠连声。   春满楼附近的几家酒楼都很热闹,楚暮远赶到的时候,门口排列着无数的马车,里面更是人声鼎沸,好不容易挤进去了,那四处招呼客人的老鸨看到他,热情地扭了过来,“哟,这不是楚家二少爷么,今个来的可晚了,咱这里的姑娘可都好几个过去了,来来来,这坐,您啊今晚也好好看看,说不准呐,带一个喜欢的上去,也就在咱这过夜了。”   老鸨挤眉弄眼地拉着他往里走,楚暮远抬头一看,搭起来的台子上不知道是哪一位姑娘在跳舞,楚暮远站在了楼梯口拉着老鸨问道,“鸳鸯姑娘呢,是不是还没上来。”   那老鸨指着这来来往往的姑娘笑盈盈地说道,“哎呦我说楚少爷,您怎么只惦记着鸳鸯,来来,如娟啊,好好服侍着楚少爷。”   “松开!”楚暮远冷声呵斥抱着他胳膊的姑娘,那姑娘轻轻切了一声,松开道,“你要找鸳鸯啊,来晚了,鸳鸯早就跟着曹公子走了。”   楚暮远一下就把她给拉了回来,抓紧她的手臂厉声问道,“你再说一遍!”   “哎呀你这人怎么这样啊,妈妈啊,你看他,痛死我了。”楚暮远一松手,那姑娘就躲开了,老鸨尴尬地笑了笑,“我说楚少爷,对姑娘可不得这么野蛮。”   “你不是答应了我,还和我商量了价钱,怎么人就被带走了?”楚暮远看向她,寒声道。   “人家曹公子可是出了两万两的银子把鸳鸯带回去的,这一夜过后指不定还要赎身,我说楚公子,咱们这可是春满楼,不是慈善堂,还得做生意的,再说了,鸳鸯也是自愿跟着曹公子走的,这曹家可比你们楚家来的有权有势,这长眼睛的都知道选谁了,我说楚公子,您啊也别难过,咱这春满楼里好的姑娘到处都是,您看这个,再看看那个…”   老鸨的话传不到他的耳中,四周的喧嚣也渐渐的消散了开去,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了他一个人,楚暮远望着老鸨那浓妆艳抹的脸,心生厌恶,而台上那身着寸缕,不断扭动腰身卖弄风情的女人更是让他感觉恶心。   他还是来晚了,而她也没有等他到来,那些她说的愿意,难道都是假的?   最刺痛他的话,莫属于老鸨说的那句,鸳鸯也没有不情愿,但凡她有一点被逼的,他都愿意相信啊。   浑浑噩噩地从春满楼出来,阿川才把马车赶到了春满楼附近,看到少爷在人群中这么游魂似的晃过来,阿川赶紧上前去扶住了他。   楚暮远看了他一眼,一把推开了阿川,阿川扑到在了地上,似乎是泄愤一般,楚暮远推了他好几回,“明知我晚了,为何不进来喊我,为什么。”   “少…少爷,您不是嘱咐我好好在外面呆着,不要到处乱走,等您出来么。”阿川被踢地疼了,小声说道,后来他是有过想进去叫少爷,不过靠在那马车上一会,觉得困了,就睡着了,哪里知道一觉睡醒都这么晚了。   楚暮远不理他,拐角进了一家酒楼,熟门熟路地走上了二楼的一间包间,一看里面有人,就这么站在门口森冷冷地盯着他们。   那两个普通书生打扮的人被他盯地实在慎得慌,赶紧收拾东西扔下银子从他身边出去了,楚暮远再盯着伙计清理干净了,开口叫了几坛酒,直接坐在了位子上,从这望下去,不远处就能看到春满楼挂的灯笼。   阿川见他坐下了,想溜回家找大小姐禀报,才刚一迈腿就让楚暮远呵斥住了,“你敢回去试试!”   “少爷,您饿不饿,我去给您叫些吃的上来。”阿川缩了回来,讨好地看着他,楚暮远没说话,只是喝着酒,眼底的落寞不言而喻…   楚府怡风院内,楚亦瑶还未睡,看着窗外的明月发着呆。   在二哥出去之前她就知道了曹家公子带走鸳鸯的事,本来曹公子未必这么有兴趣,肯花大价钱下去,不过这公子哥之间最喜欢的就是比较了,别人喜欢的女子,若是到了自己手中,这其中的得意和畅快远高于得到的这个女子是谁,二哥越失意,他便越得意。   不过这样也好,她只是拖延了一下时间罢了,倘若是真爱,结果也不会是这个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  此为凉子存稿箱~~~亲们~~~动动小手快给凉子留言吧 ☆、和解   事情过去了一月有余,四月至低,楚亦瑶再去打听鸳鸯的事的时候,她已经是曹家三少爷院子里的一个妾室了,受宠程度还算高,不过这曹三少爷院子里可不止鸳鸯一个人,前前后后纳的美妾无数,有些来历比鸳鸯还不光彩。   但他有个极疼他的祖母,疼的没了章法,这些个不光彩的事,多了也就寻常了。   楚暮远出去的日子一样多,不过多的是找王寄霆他们喝闷酒,常常是喝的醉醺醺的回来,楚亦瑶知道这都是有段时期的,可一个月过去,还是那样子,这过渡期未免也太长了!   入夜微凉,楚亦瑶推门进去二哥的屋子,一整冲天的酒味就冒了过来,里面两个丫鬟手忙脚乱地要帮他换衣服,可楚暮远就是不配合,硬是把她们推开了,脸颊上挂了彩,满身酒气地靠在床上。   “阿川呢,去叫来!”楚亦瑶吩咐宝苼去把阿川叫过来,自己则指挥门外进来的两个婆子把二哥架起来。   比起弱小的丫鬟,两个婆子可丝毫没有客气,直接把楚暮远从床上架了起来,手劲之大直接让他挣扎不得。   “春喜,把床单换了,春暖,你去备水,孔雀,替二少爷脱衣服!”楚亦瑶看着他一脸的颓废样,高声说道。   比起楚暮远自己的丫鬟,孔雀下手可就没这么温柔了,按照小姐的吩咐,三两下就把二少爷的外套给脱了下来,加上里衬的衣服,直接就只剩下一件内衣,脸不红心不跳地处理完毕,等着春暖抬来了热水,直接让婆子把人往浴桶里一丢。   一冷一热,楚暮远酒醒了一半。   楚亦瑶到了外室,阿川战战兢兢地跪在那里,都不敢抬头看楚亦瑶,楚亦瑶往椅子上一坐,“少爷今天和谁去喝的酒,怎么脸上还有伤。”   “少爷今天和王少爷去喝酒了。”阿川如实说道,“在酒楼里少爷喝醉了之后说了些鸳鸯姑娘的事情,让隔壁两个少爷听到了,说了几句,少爷就和他们要打起来,但是少爷没站稳,自己摔在了地上,撞了下椅角。”阿川越说越小声,怎么都觉得这比打起来挂了彩还要丢脸。   “谁家的少爷?”楚亦瑶微眯了眼,自己撞伤,还真是丢人。   “是…是金家少爷和严家大少爷。”阿川抬头看了一眼小姐,很快又垂下去,他就知道,等少爷醒过来,这遭罪的又该是他了。   “严城治。”楚亦瑶慢慢地念着这三个字,随即说道,“是那金少爷开的口吧。”   阿川忙不迭点头,“是,是,那金家是曹家的表亲。”一面眼带崇拜,小姐真是料事如神,连谁说的都知道。   “他们说了什么?”   “那金少爷说,在曹府看到过那鸳鸯姑娘,也不过如此,靠个美色上位的女人,他曹表哥有的是,居然还有人当她是宝。”阿川说的汗淋淋,抬头见却看到了小姐脸上的认同,瞬间便有了说下去的勇气,巴拉着把金少爷和严少爷的对话一字不漏地给交代完了,顺便还附赠了二少爷当时听完这些话的全程反应。   “阿川,你不去说书,可惜了。”半响,楚亦瑶失笑道,阿川看着小姐脸上绽放的笑容,傻傻呆呆地看着竟有些挪不开眼,直到一旁的宝苼提醒这才急忙低下头去。   屋子里的孔雀出来说二少爷清醒了,楚亦瑶进去,楚暮远还趴在浴桶里,只是眼神清醒了不少,抬头看了她一眼,“你怎么来了。”   楚亦瑶从孔雀手中接过了伤药,坐在了浴桶旁边,打开罐子挖了一点往他脸上涂去,楚暮远下意识地缩了一下,见她瞪着自己,又凑近让她涂药,清凉的感觉从脸颊上传来,盖过了疼痛这才舒服了一些,“什么时辰了?”   “戌时了。”楚亦瑶放下了药罐,抬头看着那淡了一些伤口,放缓了声调,“还疼么。”   楚暮远捂住了伤口摇摇头,在妹妹面前这样,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下回记得赢了再回来,楚家的男人,怎么可以三言两语就被人家给激到了。”楚亦瑶起身淡淡地说道。   楚暮远一脸诧异地看着她,楚亦瑶平静的脸上忽然绽开了一抹笑意,示意身后的丫鬟给他穿衣服,自己则走到了窗边背对着他道,“你若是赢了,我和大嫂就去金家给你登门道歉,但绝对不会是你现在这样子。”   楚暮远心间对她的话震撼不已,任由丫鬟替他换好了衣服,宝苼送来了解酒的汤药和一些粥食,楚亦瑶和他对坐了下来,替他舀好了粥,推到他的面前,“吃一些再喝解酒药。”   “你不怪我?”楚暮远此刻心中不知怎么地,忽然堵的厉害,就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他清楚的知道这件事的后果,家人会发多大的脾气,可事实却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谁都没有生气,没有人对他这些日子的言行教训指责,反而是温柔的照顾他。   “怪你什么,怪我二哥还没和他们打起来就输了?那确实该怪,金少爷那身板,二哥你居然还会输。”楚亦瑶抬头略显俏皮的说道,后半句还带着些遗憾,仿佛楚暮远这输的是天理难容。   原本沉着的气氛因为她的这句话忽然变的轻松了许多,楚暮远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嘴角扬起一抹无奈,这连道歉的话都说不出口,却让他心中觉得更愧对了她们…   兄妹之间前些日子那些芥蒂就这么化解了过去,楚亦瑶看着二哥低头喝粥,眼底终于有了一抹舒然,人都是叛逆的,更何况过去就一直不太受管教的二哥,嫂子说的没有错,用这样的方式,更容易走近一些。   楚亦瑶也不想趁此机会再和楚暮远说起有关商行的事,陪着他吃完了饭,楚暮远把她送到了院子门口,楚亦瑶带着宝苼和孔雀回去了。   入睡时已经很晚,楚亦瑶看着床顶,再听到那个人的名字,她心中还是起了波动,严城治在她前一世的生涯中留下了太多的回忆,以至于楚亦瑶此刻都想不起来,当初看上他究竟是何原因。   这一世开头都变了,他们之间,再不会有情感上的纠葛,而严城治这个人在楚亦瑶心中,如今半点资格都及不上…   转眼五月初,原本就热闹的金陵此时更加的繁华,到了每年的游河季,五月初的天气不冷不热,沿着金陵流淌而过的月牙河上,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船只,从这头到那头,更有大家下豪本,用自家的商船供给家里的少爷小姐们游玩着用。   本来只是金陵人自己每年的一个游玩,自从五年前皇贵妃游离金陵之后,这月牙河同香山一块出名了,来这游玩的外城客人都有许多。   楚家并没有安排船只,楚亦瑶受了秦满秋的邀请,本来是要一个人去的,可珍宝阁那三位‘贵客’在呢,她如何能抛下不管,于是又书信给了秦满秋,带上了楚妙珞她们,肖氏倒是想去,但这场和,她好歹得年轻了一半的岁数。   比起河中的众多游船,秦家的只是很普通的,堪堪载了五六位,从岸边出发的时候,旁边正巧开过了曹家的船,一阵悠扬的琴声传来,楚亦瑶也只来得及瞥见甲板上那架起来的纱棚,里面隐隐约约有几个女子在弹奏。   “那个风/骚。”秦满秋站在楚亦瑶身后轻轻唾斥了一声,楚亦瑶回头,后者很快又是一副温柔婉约的样子,仿佛刚刚那句话,完全是听错了。   “不愧是曹家,好大的船。”楚妙蓝小脸上带着一丝兴奋,对着旁边的楚妙菲道,“二姐,你看到没,船上好多人呢。”   “大惊小怪。”楚妙菲不屑地说道,可眼底的羡慕却掩饰不了,真的是好大的手笔。   “你们若是想去,等会中途上岸,也是可以的。”秦满秋听到她们的话,抿嘴轻笑着,“我家的游船是小了些,也只是自家人在,肯定要比那的无趣。”   好在楚妙菲她们还知道轻重,心里羡慕着,嘴上说着不用,若真去了,那和曹家船上那一群卖艺的有何区别。   “满秋姐,你那千秋图呢?”楚亦瑶喜欢极了人少的感觉,看了一眼曹家的船 ,不用猜都知道上面的是谁,满秋姐说的一点都没错,金陵之中,除了他还有谁这么风/骚,保不准这一船的全是他的妾室,也没见哪家的少爷,正妻未定,妾室都要挤破后院了。   “你别和我提这个!”秦满秋刚说了半句,急忙又放缓了声调,调整了一下神情,缓缓道,“亦瑶你真是坏心眼,明知道我最烦这个,还和我提。”   楚亦瑶险些没有笑出声来,“烦就能不绣了?”   秦满秋长叹了一口气,语带哀怨,“早知道就不喊你一块来了,尽拿这事来折腾我。”说完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算了,你不说这事也在,快绣好了,就怕不能交差。”   “别人家是卯足了劲想和上头攀关系,怎么到了你这,反倒是急着躲了?”楚亦瑶被她这神情逗乐了,秦家这一层白王府侧妃娘家的关系不知道羡煞了多少人,可这当事人却一副苦瓜脸。   “她爱怎么讨好怎么讨好,自己去绣不就完了,做什么还往家里推。”秦满秋这是一肚子的怨气,楚亦瑶一提,直接忘了怎么装一个大家闺秀的模样,有什么说什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箱妹纸晃悠而过...... ☆、踏春     对于金陵众多商户来说,有一天能结识洛阳的达官贵人,那也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而能和皇家攀上关系的,更是让人羡慕的很。   秦家虽然不是直接和皇家攀上关系了,但白王爷的名号可不容小觑,能让他看上入了白王府做侧妃,同样是一件很荣耀的事情。   可秦满秋从小对这件事就深恶痛绝,她和那侧妃堂姐并没有多交好,两个人年纪差的多,她懂事的时候堂姐早就出嫁了,可家里人总喜欢拿这件事来做比较,为此秦满秋很不乐意,按照她的话来说,侧妃也是妾,不过是说的出去的妾,白王府中王爷健在,世子早立,能有什么好稀奇的。   而最让秦满秋看不惯的,这堂姐还是个不安分的主,自从生下白王府三少爷之后,她就老想博个好名声,可她就光长了一张倾城的脸,别的什么都不会,不会也就算了,还想充什么都会,做不好了就书信回来要秦家帮忙。   恰好秦满秋有个绝活,她的绣品还是金陵说的上名号的,于是她就成了接这单子活最多的人,在楚亦瑶的印象里,这千秋图,应当是第四回了。   “难道这一回不是老王妃那要?”楚亦瑶笑着摇摇头,她这么不屑有什么用,秦家可当这位生了儿子的白王府侧妃当宝。   “若是这样,丢人也就算了,那千秋图可是要送进宫贺寿的,哎你说这生了孩子的女人是不是想的都不顺当。”秦满秋转过身来问道,“大伯和大伯娘还一脸的开心,我都快愁死了。”   这回连楚亦瑶都有些错愕了,送进宫?除非是白王爷不带侧妃进宫去,否则万一宫里的主子一个心血来潮,让她现场展现一下,岂不是直接露馅了。   “亦瑶姐,你们在说什么呢。”楚亦瑶正想安慰几句,身后传来楚妙蓝的声音,两姐妹坐在那,确实显得无聊了些。   秦满秋收起了刚刚那埋怨的神情,指着不远处的河岸,“马上就到湖中亭了,那的景致很美,等会我们下去小坐一会。”   楚妙蓝点点头,抬头看向不远处,湖中亭那已经停靠了不少船,其中还有曹家的船只,楚亦瑶这个角度恰好看到了她脸上的期待,嘴角扬起一抹不削,果然是小船容不下大佛,才这么点时间就迫不及待地想要下去。   湖中亭的位置很奇特,本来是长长贯穿的月牙河,到了那个位置分了叉路,中间就是湖中亭,月牙河的水绕过了这湖中亭一圈后又汇聚在了一起,从上往下看,那就是坐落在河道中央的小岛,五年前皇贵妃幽月牙河的时候下船在这小岛上留了半个时辰,她离开之后很快岛上就建起了无数的亭落假山,还有几座阁楼,远远望过去,就像是一座没有围墙大的花园。   秦家的船很快靠了上去,因着对这不熟悉,楚妙蓝她们也只是跟着楚亦瑶慢慢地逛着,这几座阁楼中早就有了人,秦满秋带着她们到了一个视野还不错的亭子,指着湖中亭过去的那河岸,“等会我们出发去那,到了码头出去就是南塘市集,我借花献佛,去我家的酒楼吃个饭我们再回去。”   随行的丫鬟很快把一些果点拿了上来,加上煮茶的器具,零零散散也放满了一桌子,倒是一旁的楚妙菲看地有些诧异,“出游一趟带的东西竟这么多。”   “这还算少的了。”恢复了心情的秦满秋抿嘴笑着,指了指坐在那看风景的楚亦瑶,“你们还不知道吧,这位才是多的呢。”   楚妙菲微瘪嘴,“还真是浪费,徽州那可不这么麻烦,厨房里做些方便带的就可以了。”   秦满秋笑了笑,对她的话并没有多作解释,别说是她了,就是亦瑶,每回出来都是带齐了东西,这金陵的哪家小姐会随便做些方便的带出去,宁愿是带齐了人带齐了东西,想吃什么就有什么的。   “那是徽州,这里是金陵。”楚亦瑶回头懒懒地解释了一句,楚妙菲最受不得的就是她这样子,不屑道,“洛阳的官家小姐都没有这样的,这不是显摆是什么。”   “这句话你说对了,不过要是整个金陵都这样,就不是显摆了。”楚亦瑶也不恼,比奢华比富裕,金陵都能排到第一。   洛阳的官家小姐确实没有这样,唯有家底殷实的才可能这般阵仗,而金陵这边,像楚亦瑶这样过日子的,在洛阳城可以及的上世家小姐。   这其中还是可以追溯到很久远,过去的商贾在大辽国一点地位都没有,而金陵也只是个贫瘠之地,后来海航发展,商贾每年大量贡税的上缴,逐渐让皇家意识到了这些人的重要性,没多久,这一群在洛阳人眼中的最不济的商贾,如一夜春笋一般,在金陵中扎根发展了起来。   金陵发展的速度令人叹为观止,一些早一步发展起来的大户就开始想和为官的打交道,最直接的方式就是嫁娶,可这似乎是遭到了那些读书人的嫌弃,这明明是一群暴发户在那充文化。   这也不打紧,先天不行后天补上,自此之后,金陵城中出来的少爷闺秀们,所接受的教育和所享受的都是按照洛阳城上层家族来对待的,洛阳城一般官员家小姐们的生活,和她们的根本没法比。   “得了,你这是王婆卖瓜。”秦满秋不客气地往楚亦瑶嘴里塞了颗果子,笑着招呼楚亦菲她们,“金陵自然和洛阳不一样了,拿朝廷俸禄的总是比我们这要少一些,你们这样来一趟玩些日子就回去的,自然不习惯。”   “那满秋姐姐多和我们讲讲这金陵的事,也许我们要常住在金陵呢。”楚妙蓝一下就捱到了秦满秋身旁,状似亲昵地挽住了她的手,“要是有什么地方给说错了,可就闹笑话了。”   “你们不是来楚家做客的么,还要长住啊?”秦满秋不动声色地抽回了手,这么忽然来的热络她一点都不想习惯,干脆站了起来到亭子边上,状似惊讶,“要长住的话,你们可得赶紧购置宅子,毕竟住在一块也多有不便。”   楚妙蓝脸上闪过一抹尴尬,随即也站了起来走到楚亦瑶的旁边,“这还得看爹娘的打算呢。”   “秦姑娘,那里是何处?”一直未曾开口的楚妙珞忽然问道,伸手指向位于湖中亭偏南方向的一座三层阁楼,那树荫环绕,只露出了三层的顶,比起这岛上的任何阁楼还要高,却不见人过去。   “那原本只是岛上唯一的一座小亭子,五年前皇贵妃来过之后,就翻建了这阁楼,阁楼上的牌匾还是皇贵妃当初亲自写的字,楚小姐要过去看看么,在阁楼的景致也不错的。”秦满秋接话道,楚妙珞点了点头,“那就麻烦秦姑娘带路了。”   “喜鹊,你先带三位小姐过去,我过会就来。”秦满秋示意丫鬟先带她们过去,留了两个下来在亭子里,见她们走远了,拉起楚亦瑶碎念道,“我看都得我给你做脸了,你也不怕她们去告你二叔,说你不待她们好?”   “我哪里不待她们好了。”楚亦瑶似笑非笑地看着那三个背影,视线有些迷茫了起来,口中喃喃道,“应该给的,我都给了,不该给的难道我也给?”   “别说和二叔告状,恐怕她们在二叔面前提都不会提上一句。”转眼楚亦瑶回头笑嘻嘻地看着她,眼底满是自信。   秦满秋笑着掐了她一把,她比楚亦瑶还要大上四岁,很小的时候两个人就认识了,楚亦瑶的娇蛮和不讲理几家相熟的都很清楚,但就这半年而言,在秦满秋眼中,这个过去只知道蛮横的小妹妹长大了很多。   “你二叔就不疼她们?”两个人走在后面,秦满秋看了一眼那三姐妹,柔柔弱弱的可遭人疼。   “疼啊,怎么不疼,可是我也没欺负她们呢,我这脾气,楚家上下谁不晓得。”若说她楚亦瑶待她们不好,她们还能哭闹一下,就这言语上的话,整个楚家谁不知道大小姐不好惹,拿这些事去烦二叔,到时候受教育的肯定不会是她楚亦瑶,二叔的脾气,二婶和三位堂姐妹可比她清楚多了。   “你啊,就是嘴硬,看以后怎么和程少爷相处。”秦满秋戳了一下她的额头,楚亦瑶的神色一下就变了,秦满秋以为她这是气这么久了程少鹏都没来找她,正要说什么安慰良久,身后就传来了叫喊声,“亦瑶姐姐,我可找到你了。”   一个娇小的身影朝着她小跑了过来,身后跟着两个丫鬟,小丫头跑到她面前,还气喘吁吁的,小脸红扑扑地看着楚亦瑶,伸手就抱住了她,委屈地说道,“亦瑶姐,你怎么都不来我家了。”   “小艺琳啊,你哥呢。”秦满秋把这小身影从楚亦瑶怀里拉出来,小丫头一拍脑袋,大叫了一声,“哎呀,都怪我记性不好,亦瑶姐你可千万别生哥哥的气,哥哥他,哥哥他去了洛阳了,都去了半年了,所以才没有来楚家找你,你看我,都给忘了。”程艺琳嘟着嘴在那可怜,楚亦瑶摸摸她的头笑道,“不碍事,现在说也来得及。”   “可是哥哥都快回来了,他要是知道我这么久都没告诉你,肯定会说我的。”程艺琳拉着楚亦瑶的手撒娇道,“好嫂子,你可别告诉我哥。”   “小艺琳啊,嫂子可不能乱喊,你亦瑶姐还没嫁入程家,让人听去了可不好。”秦满秋把她拉到了一遍小声嘱咐道,这私下玩笑一句不打紧,这来往的人多,让有心人听去了还不得怎么传,两家也就是订的娃娃亲,也没正式下聘,没到那日子,都不做数。   楚亦瑶嘴角挂着笑没有开口,到底亲不亲,各自心里清楚,都过了半年了,程家大少爷去洛阳的事难道还需要一个小丫头来转告自己,到底是他们觉得楚家没了主心骨不如意了,原本比秦家还要亲密的两家人,如今可避的快,生怕她楚亦瑶拿这婚约的事去找程家的老太夫人。   上辈子她还多期待呢,希望这个程家哥哥能够再等她几年,等她长大了,就可以在一起,结果呢,前边还有个大堂姐捷足先登了,穿着娘为她准备的嫁衣,直接嫁给了和自己有十几年婚约的程绍鹏。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箱妹子~~~   凉子今天晚上就可以回家啦,程家就是女主的的第一桩婚约了,当然不是嫁人三次才遇到男主了,嘎嘎 ☆、有贼   程艺琳略微有些委屈,很小的时候在家里自己这么喊娘都不曾说什么,去年开始娘不许自己这么叫的时候她就奇怪呢,怎么现在秦姐姐都不让自己喊了。   “还在这干站着做什么,我们去那。”秦满秋见一个笑而不语,一个委屈。于是她一手拉一个,直接往那阁楼处走去。   身后的丫鬟跟了不少,楚亦瑶回神,看程艺琳的眼神里多了一抹无奈,纵使一个小丫头再热情着,她也拧不过那程家。   楚妙珞她们在阁楼外已经等了有一会了,附近的人不多,因了进不去,大伙对这也就看看过,秦满秋倒是发现了一处不错的地,绕过阁楼走一个水台阶,那里有一个小亭子,亭子造的别致,除了那水台阶外,四周围都是河水环绕着,亭子下和河水相间的地方又栽了许许多多不知名的花草,到了春季,花开叶茂,就像是被花丛烘托在上的亭子,远远看过去就很漂亮。   水台阶旁是挂了绳索扶手,两旁的水面上飘着荷叶,水面下隐隐可见渔网,是怕有人不慎掉落,防止溺水。   楚亦瑶不怕水,但是凑的太近,她心底总是透着股寒意,那亭子也挤不下这么多人,干脆她留着宝笙在身边,让秦满秋带她们上去坐坐。   楚妙蓝犹豫了一下,想要陪着她一块留下来,不过程艺琳娇小的身影抢了个先,她直接拉住楚亦瑶的手,对楚妙蓝倒是客客气气地,“你们以前没来过这湖中亭吧,由我陪着亦瑶姐姐就好了。”   小丫头霸道的很,再加上年纪最小,楚妙蓝笑着点点头,也没再说什么,跟着两个姐姐就小心的走水台阶去了,楚亦瑶看了一会,低头见程艺琳还委屈呢,失笑道,“行了,我不会告诉你哥的。”   “我才不是为这事呢,我好久都没见到姐姐了。”程艺琳小脸一红,跺脚否认道,“哥哥那我才不怕。”   程艺琳拉着她就开始说起程邵鹏离开之前对自己的关照和嘱咐,小丫头记性不错,自己大哥对她做了那些事都一一清楚,也难怪她会粘着自己,两个相差五岁有余,程艺琳出生的时候,楚亦瑶刚刚过了那个‘这是我的那是我的什么都是我的’阶段,对这个粉粉嫩嫩的小东西自然很喜欢,有好的也不忘记给她,程艺琳记事开始就很粘着她。   前一世,直到楚妙珞嫁过去之后,也许是因为她当时恨着程家,做出过一些不太理智的事情,才把这个小丫头越推越远,以至于后来,程艺琳嫁得好,都没对她伸出过任何援手。   “亦瑶姐,哥哥很快就回来了。”程艺琳说着说着又提到了程邵鹏,楚亦瑶眉头微蹙,喜欢程艺琳不假,但是多听到有关于程邵鹏的事,她难掩不耐。   “今天是程家的船过来的?”于是楚亦瑶直接把这话题给扯开了,程艺琳也没在意,又说起了来时候的事,话说到一半才轻呼了一声,看着楚亦瑶无辜地说道,“我把齐姐姐给忘了。”   “刚刚和齐姐姐说我就在这走一圈,她在码头那等着我上船去呢。”程艺琳说着瞪了一眼身后的丫鬟,“你们怎么也不提醒我!”   两个丫鬟低着头,楚亦瑶摸摸她的头,笑道,“那你快去吧,别让齐小姐等急了。”程艺琳犹豫地看着她,不能让齐姐姐久等了,可是好不容易遇到亦瑶姐姐一次,回了家娘肯定又不让她出来了。   “亦瑶姐姐,那你下回可得来看我。”程艺琳嘟着小嘴委屈着,楚亦瑶点点头,也没开口答应,程艺琳这才三步一回头的喊着让她别忘了,慢慢走过去了。   看着她蹦蹦跳跳走远的身影,楚亦瑶长叹了一口气,自己在她那个年纪的时候,也是这般无忧无虑,天真的很。   转身从另一头绕着阁楼散步,楚亦瑶听着不远处亭子中传来的笑声,和自己这周遭静谧的环境相比,倒显得她这寂寥的很。   宝笙跟在她身后慢慢的走着,楚亦瑶打量这为皇贵妃建的阁楼,一时间想不起来是哪家出资的,仔细一瞧,这一砖一瓦比湖中亭其他的阁楼都要来的用心的多,这里还有专人在打理清扫,外面传言很多,说是里面富丽堂皇的就像是皇宫中的阁楼建设,饶是她走了半圈,也开始好奇里面究竟是怎么样豪华。   楚亦瑶踩上台阶,面对着做工精致的门户,忽然耳边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回头一看,几个人匆匆在她面前经过,看这穿着和湖中亭码头上站着的一排护卫穿着一样,那几个人一面在阁楼周围找,好像是在寻人。   “这位小姐,请问您是否有看到一个男的闯入阁楼,大概这样的身高,穿着一身白色的衣服。”后到的护卫看到楚亦瑶问道,楚亦瑶摇摇头,他上前去和另外几个低声说了话,几个人又分头找了起来。   有人闯入阁楼里了?楚亦瑶下意识转回去看,这阁楼静悄悄的,四周的门窗又都上了锁,怎么会有人进去。   视线在门窗上扫了一遍,楚亦瑶的目光定在了那个转角处的门上,仔细一看,比起其他关紧的门,这似乎向内了一些。   示意宝笙在此守着,楚亦瑶走了过去,那门上的锁看起来是架在一起的,实际上锁扣根本没合起来,只是简单的搭着,而门微微向内推了一些,露出一小条缝隙。   她只是轻轻推了一下,那锁扣竟直接掉了下来,在门槛上撞了一下,直接摔在了青砖地板上,发出一声闷响。   屋子内似乎传来一阵动静,楚亦瑶一怔,宝笙正要上前把小姐拉回来,那门忽然拉开了,就是这么一瞬间的事情,她看着一只手伸出来直接把小姐拖了进去,随即门快速地合上了。   宝笙赶紧上前拍门,刚刚楚亦瑶开的时候还松的门,一下子紧闭着怎么推都推不开,“小姐,小姐您怎么样了!”   宝笙喊了几声,里面是一点回应都没有,窗门紧闭的屋子光线极差,就是透着窗子看进去,里面亦是黑漆漆一片,宝笙退下来往刚刚那几个护卫走掉的地方一看,那几个人早就不见了,宝笙站在原地看了一眼阁楼,一跺脚还是朝着秦满秋她们那跑去找人了。   而屋子内,楚亦瑶被人捂着嘴压在柱子上,半点声音都发布出来,耳旁传来带着急促的呼吸声,鼻息间仅是屋子久不见阳的霉重气味,还带着家具油漆的味道,呛人的很。   屋外传来宝笙拍门的声音,楚亦瑶挣扎了两下想要出声,那人便捂地更紧,楚亦瑶心猛跳不止,在这幽暗的环境里,一股惧意从脚底开始蔓延而上,席卷了全身。   直到宝笙不再喊了,那人始终没有对她做出别的行为,只是压制着不让她出声,屋外的脚步声远去,楚亦瑶瞪大着眼睛盯着他的胸膛,身子上方传来一个好听的男子声音:   “你不要怕,你答应我不出声,我就松开。”说话的语气里带着一丝紧张。   楚亦瑶点了点头,那人微松了一下手,却没有全部放开,似乎是怕她忽然出声引来了别人,楚亦瑶保持着没动,好一会那手才从自己脸上挪开,那人后退了一步,楚亦瑶身前一空,当下提脚就朝着他踹了过去,怒骂了一声,“混蛋!”   那人躲避不及,膝盖的地方就遭到了一记,闷了一声,不可思议地看着她,楚亦瑶这才瞧清楚了那人的样子,微弱的光线下一张姣好的脸上带着吃痛的神情,十四五岁年纪的模样,一身白色衣裳,不就是刚刚路过那几个护卫口中说在找的人。   “我说不喊人,可没说不打人。”楚亦瑶看他这打扮和模样也是个公子哥,便少了些惧意,说的无辜。   沈世轩靠在她对面的柱子上摸了摸膝盖,显得狼狈,这丫头下手还真不是一般的狠,若不是自己侧了一下,谁晓得她会踢到哪里!   两个人相互盯着看了好一会,门外忽然又传来了响动声,没等楚亦瑶反应过来,沈世轩冲过来拉起她就朝着她身后的盘旋梯子上跑去,好几步她都踩了空,要不是前面她拉着,估计都要从楼梯上滚下来了。   空着的一只手胡乱地朝着他抓过去,楚亦瑶也没注意,一看有东西在自己眼前晃过,伸手一拉,一块冰凉的玉佩握在了手中。   沈世轩拉着她直接跑上了三楼,这才气喘吁吁地松开了她,楚亦瑶几乎是要趴在扶梯上面,这回是真没力气打他了,干脆直接坐在了楼梯口喘着气,视线往他那处一看,他也好不到那里去,直接找了椅子坐下来,靠在那比她狼狈多了。   偷偷溜进这阁楼里面,自然是要被那些护卫追了,只是楚亦瑶好奇,他哪里来的钥匙。   楼下那秦满秋尝试着推门,同样也推不开,这也不能硬闯,这里的东西不是她们这身份可以直接砸的,秦满秋当即派丫鬟去岛上找护卫,那其中肯定有人知道怎么进去。   而三楼内,沈世轩看着刚刚还惧怕的小丫头,如今正拿着自己的玉佩翻看着,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小姐,胆子倒不小。   “呐,还给你。”楚亦瑶转身把玉佩扔给了他,也不知道身上沾了灰尘没有,伸手拍了拍衣服,准备下楼,“我要出去了。”   沈世轩一算这时间也差不多了,也没拦着她,看着她走下阶梯,自己直接走到了一扇窗户门口,先是开了一点虚掩着观望了一下,见着底下没人,这才打开了窗子。   快走到一楼的楚亦瑶只听到楼上楼下都传来了响动声,紧接着就是两个护卫开门闯了进来,看到了楼梯上的楚亦瑶,侧身让她下来,什么都没说,直接冲上去找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凉子回来啦~看在凉子这么努力给小伙伴们留言的份上,表大意给凉子撒花吧    ☆、旧人   沈世轩松开了绳子闪身贴在了屋檐下躲避三楼那两个护卫的寻找,挨着门窗走了一段距离,对面的树丛中出现了一抹身影,沈世轩估摸着楼上的人要下来了,很快跑到了树丛内,不远处传来惊呼声,匆匆一瞥,只看见了被自己拉进来的那个丫头的侧脸,似乎还在安慰别人。   “少爷。”接应的随从比他要紧张多了,手里拿着一个包裹,视线在四周看来看去,生怕忽然冲出一群人就把他们俩给围堵了。   “衣服呢?”沈世轩朝着隐蔽的地方走进去,绕进一座假山,从随从手中接过了衣服,小心的从怀里拿出一个金色锦袋,换好了衣服又把袋子藏了回去,确保外面看不出什么异常。   “检查一下,没什么东西留着就扔了。”让随从处理掉白色的外套,沈世轩从假山里出来,看了不远处走着的人,侧身绕进小路,又从小路出去正好和那群人打了个照面,“大哥,终于找到你们了。”   沈世瑾怀里抱着女儿没说话,倒是一旁的田氏温和地笑道,“我们还在说呢,刚刚一起下船的人,怎么一会就不见了。”   “少爷,我可找到你了!”正说着身后那随从便追了上来,气喘吁吁的,看到眼前的人又急忙行礼,“大少爷,大少奶奶。”末了微抬头看,总觉得气氛不太对,也就低垂着头到了沈世轩的身后。   “三叔抱抱。”沈世瑾怀里的孩子打破了这一僵局,奶声奶气地说着,伸手向着沈世轩要抱抱,沈世轩看了大哥一眼,才从他手中接过孩子,小孩子的脚恰好踩到了藏在怀里的东西,沈世轩身子微缩了一下,把她高举了一下,听着她咯咯地笑着,心里的这块大石,这才落下…   那头的楚亦瑶来来回回被秦满秋检查了一通,后者看着那两个护卫两手空空的出来,担忧道,“真有贼闯进去了,你没收什么伤吧?”   “没事,好好的呢,他把我拉进去之后就跑了,我跌了好一下,晕乎乎的这才没有回宝笙的话。”楚亦瑶示意了一下膝盖上的灰尘,那都是被那人拉着跑上去在楼梯上沾的。   “亦瑶姐,那贼人没对你做什么吧?”楚妙蓝上前关切,“我们听到的时候吓了一跳呢,以为你这是被什么人拉进去了,要是有个闪失,都不知道回去怎么交代。”   “他能对我做什么?”楚亦瑶眼底闪过一抹嘲讽,抬头笑看着她反问道。   “自然是什么都没做的好,否则这…”楚妙蓝欲言又止,好像她楚亦瑶被拉进去那会已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楚亦瑶双手拳头一紧,身旁的秦满秋沉声开口,“楚小姐,话可不能乱说,让你这么一说,传出去了别人还以为亦瑶她有了什么损失,女儿家的名声可经不得你这么胡说。”   秦满秋算是几个人当中最年长的,她这么忽然板下脸孔说话,倒显得几分威严,楚妙蓝听着身子一怔,脸上顿时浮起一抹受伤,嗫嗫地退回到了楚妙珞身边,“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担心而已。”   “贼都没找到,该不会是你自己想进去看看的吧。”楚妙菲不屑地说道,把妹妹护在身后,那几个护卫进进出出什么都没找到,这里门窗紧闭,怎么偏偏她楚亦瑶经过的时候就遭贼了,“也不知道里面丢了什么没有,该都搜个身才对。”   “楚妙菲,你这心思,就不能想点别人好的。”楚亦瑶不客气地回道,也懒得多看她一眼,直接带着宝笙要回去秦家的船上。   楚妙菲顿了顿正要反驳,人已经走远了,而阁楼门口两个护卫已经把门锁起来了,其中一个站在那守着,另一个走到她们身边,冷冷地说道,“请各位小姐先行离开,此处不许再入。”   楚妙菲没好气地瞪了那护卫一眼,三个人这才匆匆赶了过去,这毕竟还是坐别人船来的,再看不爽不乐意,总不能游回去。   到了码头上,此时停靠的船比她们来的时候多不少,楚亦瑶一看望过去,最起眼的还是曹家三少的船,就连上面飘着的那沙幔都快要遮着隔壁的船只。   开船之后楚亦瑶便没再和她们说过话,她是在阁楼里跑的累了,也懒的搭理她们,干脆让宝笙抬了椅子到甲板上,晒着暖暖的太阳,眯上眼休息,而楚妙珞她们却觉得还玩不尽兴,至少来这一趟,可没和任何一户人家的小姐打上照面攀谈上,更别说谁家的少爷。   另一艘船上,沈世轩从船舱里出来,身后的随从跟着他到了甲板上,他站在船头望着这沿路过去的河岸,一手不经意地放在怀里,那藏着他从阁楼里带出来的东西。   也许这东西真的能改变他们二房的命运,也能改变他的命运,无须像上辈子那样,眼见着大伯和大哥做的这些决定却都无能为力,其实金陵沈家也不过如此,最奇迹的也就是太爷爷那些年创下的基业,爷爷之后到了大伯这里,就只剩下守业了。   船舱内传来一阵笑声,沈世轩嘴角扬起一抹讽刺,低头一看,视线落在对面船上的甲板,一个姑娘躺在躺椅上,似乎是睡着了,身旁不远处守着一个丫鬟,仔细一瞧才觉得那姑娘有些眼熟。   不就是被自己拉进阁楼里的丫头么,此刻却睡的酣然,丝毫没有在三楼的时候那张牙舞爪的模样.   “这是谁家的船。”沈世轩回头问身后的随从。   “好像是秦家的船。”那随从看过船上的幡子之后说道。   “秦家?”沈世轩看着楚亦瑶,口中重复了这两个字,那船便超过了沈家的船渐渐远去,“去查一下,今天秦家的船上有哪些人。”…   回到楚家天已经暗了,孔雀早早的就吩咐下去烧了水,楚亦瑶一回屋子就先泡了澡,一盏茶的功夫过去,那疲倦才驱散了一些,屏风后都散着热气,楚亦瑶睁开眼,想起了程艺琳说过的话,程邵鹏快回来了。   那前世这一场场的好戏,不是得继续上演。   “小姐,珍宝阁那送来了东西,说是给小姐压压惊。”宝笙在外面禀报,楚亦瑶从木桶里站了起来,一旁的孔雀服侍她穿了衣服,从屏风后出来,楚亦瑶披着还湿漉的长发瞥了一眼, “什么东西?”   “是一支野山参。”宝笙打开盒子让她看了一眼,笑了,“看来近年徽州的山参都被挖光了,这么一小支二婶都藏着拿来送人。”   “小姐,这年份也不久,可以炖鸡汤补身子呢。”宝蟾拿着食盒进来布桌,她们跟在小姐身边这么多年,这滋补品的好坏还是略微知道一些,眼前这样的山参,若要炖汤的好,起码也要一支下去。   “我是不敢喝。”楚亦瑶半开玩笑地说道,“你们几个拿去煮汤喝了,补补身子也好。”   宝蟾看了一眼宝笙,也不敢动,倒是孔雀拿的快,笑嘻嘻地把盒子那了过去,对楚亦瑶伏了伏身,“多谢大小姐赏赐。”   楚亦瑶失笑,低头用饭,除了宝笙在旁边之外,宝蟾跟着孔雀走了出去,直到出屋子走了不少路,宝蟾这才喊住了她,语气里有些犹豫,“孔雀姐,这拿着不好吧,这可是楚二夫人给小姐的。”   孔雀回头定定地看着她,良久,叹了一口气,“宝蟾,你到底是为谁着想的。”   “我自然是为小姐着想啊,所以要是楚二夫人知道小姐把这东西给我们了,到时候闹了别扭可不好。”宝蟾抬头说的诚恳,正是因为楚二爷帮着楚家,小姐不是更应该好好相处。   “东西既然小姐收了,想赏赐给谁那是小姐的事情,楚二夫人来那是客,不是我们楚家的主子,宝蟾,你可知道你这么想就是要小姐和少奶奶低声下去的去讨好她们,还是你没看清楚,这楚家做主的究竟是谁!”孔雀有些无力,就好像和她完全说不通似的,若说宝蟾不忠,那也不对,可这忠,似乎比不忠更让人觉得怕。   “钱妈妈的话你忘了么,宝蟾,你我只是丫鬟,小姐与珍宝阁那的事,不是我们想管能管的,难道你还想左右了小姐的想法不成,宝蟾,你这心,可就太大了。”   宝蟾蓦地抬头,撞上了孔雀那洞悉的眼神,眼底闪过一抹慌乱,背后无端地起了一阵冷汗,孔雀将这一切看在眼底,轻轻摇了摇头,本来她还不信,如今看来,宝蟾的心是在楚家,可未必都放在小姐身上。   “你把这个拿去小厨房,告诉平儿,是小姐赏的给我们炖汤喝,她自会处理。”孔雀把盒子塞到了她手中,推了她一把,又看着她绕过了回廊,这才回去屋子里。   楚亦瑶已经吃完了饭,孔雀把刚刚回廊里发生的事和她说了一遍,楚亦瑶并没觉得什么意外,宝蟾这个人够忠心,却不够聪明,容易被旁人左右想法,自己的主意却不小,这样一来太容易被人当枪使反过来给她添堵。   “她的心啊,比你们谁都要大。”若不是经历过那么一回,她也不敢相信,这个怡风院里的傻丫头,居然想要的这么多…   又过了几日,楚亦瑶收到了秦满秋的来信,程绍鹏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私囊   楚亦瑶收到秦满秋书信的时候恰逢桃子采摘,附带的还送了一篓子过来,都是新鲜采摘的,楚亦瑶让宝苼把这些桃子分到各院子里去,看着秦满秋信中对程绍鹏那一笔带过的意思,大约所有的人都觉得,她楚亦瑶怎么可能会是最后一个知道消息的人。   “小姐,楚管事来了。”孔雀进来说道,楚亦瑶点点头,“带去书房里,去沏些好茶送过来。”   走进书房,楚忠带着一个伙计正把两个偌大的木盒子放在了桌子上,打开来一个里面是花瓶,另一个则是一套摆设的瓷具。   楚亦瑶拿起一个瓷具,上头的雕文很漂亮,器具的底座上都镌刻了雕花,瞧上很不错,但拿在手中却缺了些什么。   楚亦瑶摸了摸那个花瓶亦是这样的感觉,于是她叫了孔雀进来,拿了自己屋子内的一个锦盒,打开来同样是一套摆设的瓷具,但手感却差了很多,楚亦瑶递给楚忠,后者点点头,“大小姐,您这个是上好的瓷具,握于手中当有如脂如玉的感觉。”   “这是大哥去大同的时候带回来的,说是那里出窑的时候特别送的,就算是上好,过去大同那送回来的,也不会比这个差多少啊。”忠叔带来的这两件,光看外面的样子确实好看,摆设也不错,但是内行人细瞧就知道这并不算好。   “这是丘岳那送来的,而这两件,半个月前客人买的,昨天拿回来退,说是和以前买的不一样。”   商行卖出去的东西,几乎都没有退的,若是来退也是东西受了损,像现在这样直接拿原来的退说质量不佳,还是头一次。   楚亦瑶和楚忠对看了一眼,伸手拿起那个花瓶当即扔在了地上,哗啦一声花瓶脆骨一般在地上碎裂了开来,拿起其中碎片看了看,瓷器烧的好不好,且看它烧制出来的成品还有如今这摔碎后的碎片就能够分辨一二。   应该是严丝合缝瞧不出一点问题的碎片交合处,竟然有着细细的小孔,楚亦瑶懂得不多,但看忠叔这神情她就知道这个很严重。   “大小姐,看来和这同一批的货,卖出去的都得收回来了。”半响,楚忠叹息了一声说道,抬头看着楚亦瑶,眼底有些无奈。   楚亦瑶压下心中的怒意,“忠叔,那就得麻烦您把南塘那的货都先收起来,我去找一下二哥,至于码头那剩下的,我会让二哥去找二叔的,商行的事,您多费心了。”   楚忠带着伙计出去了,楚亦瑶在原地站了许久,看着地上那些碎瓷片,原来前一世就是因为这些东西,导致楚家资金周转不灵,被迫关了数家商铺之后,还要二叔‘好心’帮忙筹集银子才度过难关。   也正因为如此,二叔真正的插手了商行的事,也占据了楚家三分之一的产业用来抵那筹集的银子。若不是忠叔,商行里那一群管事,有哪一个会来楚家告知这些事,没有人来提前告知,这不是仍旧和上一世一样了。   如今距离那些商户讨伐也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若是这一次躲不过,岂不是一切都徒劳无功!   楚亦瑶不由的惊出了一身的汗,从那些碎瓦片上踩了过去,直接去了梧桐院,守在门口的丫鬟一看是大小姐来了,正要提醒,楚亦瑶已经推门进了屋子里,楚暮远躺在躺椅上,脸上盖着一本厚厚的帐册,睡着了。   楚亦瑶手扶着门框深吸了几口气,“二少爷什么时候睡的?”   “二少爷刚刚睡着没多久,上午楚管事来过了,午饭后少爷一直在看帐。”身后的丫鬟一五一十的禀报着楚暮远一天的作息,楚亦瑶脸上的神情缓和了一些,轻轻地走了进去,伸手拿开他脸上的帐本,翻看了一下,那是前些年商行里的帐务,大约是忠叔让他从头开始学。   “你怎麽过来了?”账本挪开没多久楚暮远就醒了,看到坐在对面的妹妹,撑起身子揉了揉眼,伸了个拦腰这才站起来。   “有点事要和你商量一下,忠叔见你在休息,这才去我那说的。”楚亦瑶把碎瓷片拿了出来讲楚忠过来说的事重复了一遍,“如今忠叔已经回去把从南塘商铺里卖出去的都收回来,但他那只包括了商铺里卖出去的,向我们拿货的那些商家是不是也都卖出去了都还得查,不知道码头上还剩下多少。”   “你是说丘岳那批货不好,如今以次充好卖出去了,人家拿来退?”楚暮远还有些没睡醒的样子,“二叔进货的时候应当是有数的,虽说没有大同的好,但也不至于差这么多,原样退货还是头一回。”   当初楚老爷能在这个满是商行的金陵立足下来,凭借的就是楚家商行的信誉,而这些信誉也是楚老爷当年一点一点攒起来的,绝不卖次等品,也绝不以次冲好,不会欺负你不懂就拿不好的货卖给你,也不会故意抬价。   而这些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东西,经不起一点毁损,楚暮远不信二叔会想不到这些,把楚家往绝境上退。   楚亦瑶接过孔雀手中的一个摆设瓷器碟子,直接往地上一摔,在楚暮远诧异的眼神下捡起一块拿给他和之前的对比,“二哥,这些东西你比我懂,这个瓷器碟子是大同的烧窑买来的,你自己看看。”   一比较之下,这差异才体现的明显,楚暮远反复看了几回,对面的楚亦瑶开口道,“二哥,金陵这些年来屹立不倒的只有哪几家,其余的起起落落根本算不清楚,其中经营不好的,还是被吞并的许许多多,若是换做以前这样一船东西对商行影响不大,但现在不能了,如今的楚家经不起半点这样的事。”   楚暮远似乎对这个一时半会还有些接受不了,沉默了良久,“我去找二叔让他把货都收回来。”…   那头的商行总行二楼,楚翰临猛地一拍桌子,站在对面的肖景百身子一抖,讪笑地抬起头看他,“妹妹妹夫,我看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好事你还说这是好事?”楚翰临拿起桌子上的笔架子朝着他扔了过来,“我怎么和你说的,丘岳那里的东西,第一回拿要好一点的,你呢,拿这种货色回来,你看看!”楚翰临拿起一个瓶子扔在他脚下,“你说,你这回到底私了多少银子。”   肖景百往后退了一步,战战兢兢地伸手比了个两字。   “好好好,你这是不想在这里混了是不是!”楚翰临怒极反笑,忽然走到他面前揪起了他的衣领,低声吼道,“两千两你都敢吞,这一批货一共也就三千两银子,你竟然私了两千两,你这是在丘岳自己烧了一船回来是不是!”   “妹妹夫,你先别急,那银子我一千两给了妹妹了,你也知道的,底下还有一群人要打理,我看这货和大同的也没区别,你看便宜了这么多,样子还好看多了,也就几个不识货的来退了。”肖景百讨好的说道。   “绣花枕头稻草包,你睁大狗眼看清楚,这一船的货,八百两都没人要,你一千还以为拣到什么便宜!”楚翰临拿起瓷片直接扔在他脸上,肖景百吃痛了地接住,手往脸上一抹,一道血痕。   “妹夫,这不是前来退的就几个,说明别人都还不知道,这。”话没说完就被楚翰临瞪了回来,“你真以为我不知道,南塘那已经退了好几个了,还有北市的,你怎么就不长点脑子,这么急着要赚这银子,一次赚够了是不是。”   “妹夫,你不是一直想要楚家的家产。”肖景百抽了自己一下改口道,“不是,你是想要替你大哥好好经营楚家商行,不过如今这怎么看都名不正言不顺,这回正是一个好机会啊,若是那些人都赶上门来讨说法,咱们就把二少爷推出去,这楚忠不也是他找回来的,到时候按照原价退了银子,妹夫你就可以帮他们一把,这顺势…”   肖景百眼珠一转,露出偏黄不齐的牙齿,嘿嘿地笑着,“妹夫你就能好好替你大哥经营商行,楚家也得感谢你,那你今后什么事还不能拿主意的。”   “你以为楚忠是你。”楚翰临微沉凝了神色,肖景百的话和他心中所想的八九不离十,大侄子还能有作为,可惜人走的早,这二侄子一眼就能看通透,这楚家早晚是他,但是现在这楚忠回来了,虽没有处处作对,但很多事手脚都显得不方便。   “这还不容易,跟哪个主子有前途他还不清楚,如今这楚家,除了妹夫你,还有谁可以主事的。”肖景百笑的谄媚,心里还打着那些银子的主意,落入他口袋的,断然没有拿出来的道理,就让楚家自己去赔好了。   楚翰临撇了他一眼,哼笑了一声,“蠢货!”若是这么容易能把楚忠拿下,还用得着他来出主意。   “咱们只需要推波助澜一下,要是有人来闹了,就让他闹再大一些。”肖景百觉得自己的主意棒极了,到时候楚家扛不住,那个楚忠就是再有能耐有什么用,要是不肯听就直接让他滚。   他正说的得意时,门口传来管事的声音,“二爷,二少爷来商行了,说是有急事找您。”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希望这过程不会太生硬,做生意什么的,凉子不太懂,小伙伴们请见谅哈~~~~~二哥也是会爆发的嘎嘎!!!!   还有,咱家小沈子其实也很霸气的!!!! ☆、援手   楚翰临刚刚缓和一些的神色顿时有凛了起来,外面的走廊里已经响起了脚步声,楚暮远看着那个通知的管事,示意他开门。   那管事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推开了门,里面的肖景百刚刚捡完了地上的碎片,脸上还挂着彩,楚翰临对他的到来感到意外,“暮远啊,有什么急事要和二叔说。”   肖景百哈腰和楚暮远打了招呼,想要直接离开,楚暮远也没回答楚翰临的话,对着肖景百说道,“肖总管请留步,还有事要请教你。”   “二少爷说笑了,什么请教不请教的,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肖景百悻悻地站了回来,楚暮远看了一眼他脸上的伤,“丘岳的那批货,发去那些分铺的,统统收回来,至于那些商户运过去的,还请肖掌柜把账目去拿来。”   楚暮远直接提起了丘岳的货,一旁的楚翰临脸色一变,刚刚两个人还商量了如何把这件压制到最低,这边楚家的就已经知道了。   “还不快去!”楚暮远见肖景百还愣着,低呵了一声,肖景百看了他身后的楚翰临一眼,转身下了楼。   屋子里只剩下了楚翰临和他两个人,楚翰临压下心底的众多疑惑,笑着说道,“二叔正打算回去和你说这件事呢,没想到你先过来找二叔了。”……   第二天,楚家的所有的分铺就把摆在商铺里的丘岳的瓷器都给收了起来,包括码头上那些也统统封存了,可更大的问题是那些已经被商户们买回去的大批瓷器。   肖景百以过去楚家瓷器的价格把这些瓷器卖给商户们,得来的钱一部分中饱私囊了,另一部分用于商行的运作,若是大批量收回来,商行里一时间拿不出这么大一笔银子去填补,再者货物收回来,还得给予一定的赔偿。   楚亦瑶翻看着手中的账本,和大嫂对看了一眼,码头的货物囤积不卖,商行里就没有收入,如此一来银子依旧是周转不灵,乔从安看着那些数字就有些惊心,过去相公鲜少和她说商行的事,但以楚家现在的情况来看,要拿出这么一大笔的银子来,肯定是不可能的。   “大嫂,家里的事就先交给您,我去一趟秦家。”一想到这银子周转不灵带来的结果是什么,楚亦瑶就坐不住了,不管用哪种方式,她都不可能再让二叔伸出援手,这银子的空缺比上辈子的已经少了很多,她一定可以想出办法来的。   楚亦瑶带上宝笙出门去往秦家,商行里有二哥和忠叔在,肖总管私吞的那些银子,她不仅要他交出来,还要他从总管事的位置上下来,动不得二叔,也要卸了他一条胳膊。   葛管家亲自陪她去了亲家,马车跑的急,一盏茶的时间就到了秦家,楚亦瑶收拾了一下行头,从马车上下来,站在门口等家仆进去禀告。   她这一回要来拜访秦满秋的父亲。   秦家内秦满秋的父亲排行老二,而秦满秋口中白王府侧妃堂姐的父亲就是秦家的长子,外人也许不知,实际上秦家商行的大小事务都是由秦满秋的父亲来打理的,倒不是秦家争这商行,而是秦家大伯是个只喜欢追求修行的男人,而他膝下也就两个女儿,并不能帮忙。   “老爷刚回来,请楚小姐在偏厅稍等片刻。”家仆带着她到了偏厅,楚亦瑶心中有些紧张,不由地捏紧着怀里的帕子,一旁的葛管家看在眼里安慰道,“大小姐,老爷和秦家有多年的交情,您放心吧。”   楚亦瑶摇了摇头,“葛叔,您说的我明白,可人心难测。”葛管家叹了口气,人心难测这四个字,从老爷走了之后,他是看的清楚,可他老葛不过是个老爷当年好心捡回家的跛子,什么忙都帮不上。   “是亦瑶啊。”秦老爷一进来就朗声喊道,“一听下人来报,我还以为是听错了,来找满秋的都报到我那了。”   楚亦瑶站了起来,朝着秦老爷福了福身,“秦伯伯好。”   “亦瑶啊,你今天来找秦伯伯,有什么事?”秦老爷命人上茶,看着眼前的楚亦瑶,不由有些感慨,自家的姑娘都到了要出嫁的年纪,楚家当年那个走路蹒跚的小丫头,如今也长大了。   “秦伯伯,亦瑶今天是替楚家有要事恳请秦伯伯帮忙的。”听她开口的慎重,秦老爷笑眯眯的神色也严肃了起来,楚亦瑶握了握袖下的拳头,把年初丘岳货物的事说了一遍。   良久,秦老爷看着楚亦瑶,神色中有些许不忍,长叹了一口气,“难为你了。”   简单的四个字像是数颗小石头坠入了楚亦瑶的心海里,瞬间泛起了无数的涟漪,楚亦瑶的眼底渐渐蓄积起了迷雾,重生之初到如今这般,所有的一切她都要算好了去做,不能让人家看出太多的端倪,却又不得不反复的操心那些即将发生的事情,她的难为,她的委屈,无从诉说。   她也想一次把二叔他们赶走,让二哥能够真正管理好楚家,让楚家不让上辈子那样的遭遇,可这一切都不是她想达成就能够立即达成的,一旦二叔离开,这个家有忠叔在也没有用,她和二哥如今根本无法让楚家在金陵立足,多少人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们一家子孤儿寡母。   “秦伯伯。”楚亦瑶微哽咽地喊了一声,努力把泪水收了回去,牵出一抹笑靥,“二哥正在努力学,总有一天能像大哥一样把商行管好,若是这一次秦家愿意帮忙,秦伯伯的大恩大德,亦瑶永生难忘。”   秦老爷是个商人,一个商人首先考虑到的就是商行的利益,楚亦瑶想要秦家在大同买的瓷器回去替换那些,势必会对着自己家的生意有所影响,每年来去大同也就春秋二季,航船也要一月多的时间,如今临近夏季,海上多暴风雨,再去买肯定是不行的。   “亦瑶,替换那些瓷器,秦伯伯恐怕是帮不了你。”秦老爷想了许久,这才开口,楚亦瑶眼底闪过一抹失望,笑了笑正要说,秦老爷继而说道,“不过你说的要从商户手中收回那些货,缺少的银子,秦伯伯倒是可以帮你一把。”   楚亦瑶有些不敢相信他的话,秦家愿意借钱给他们!脑海中闪过众人觊觎的楚家数家分铺,楚亦瑶微低着头,小手揪着那衣角有些无措道,“可是秦伯伯,我们家没有东西可以拿来给您抵那些银子。”   “把你们丘岳那些货拿来抵押吧。”秦老爷也接的快,似乎是看出了她脸上的犹豫,楚亦瑶抬头看他,似乎有些不置信,那批货可不值钱啊。   “傻丫头,难道秦伯伯还要你们楚家的家产不成。”秦老爷笑叹了一口气,“这大同的货秦伯伯确实没法替给你,不过那些缺的银子,秦伯伯可以给你替上,算是和你爹的私交,这忙秦伯伯也得帮。”   秦老爷的意思楚亦瑶明白,银子的事,秦老爷完全可以拿自己的借给她,但这货物的事牵扯到整个秦家商行,秦老爷一个人做不了主。   “亦瑶你来了也不找我。”门口那传来秦满秋的声音,刚跨进偏厅,秦满秋撞上秦老爷的眼神,忽然声音就柔了下来,“爹~”   秦老爷不忍直视地转过脸去,大约也只有夫人才觉得,女儿乖巧伶俐,温柔可人。   “爹,您说了什么,亦瑶眼睛都是红的。”秦满秋拉起楚亦瑶低头一看,眼眶那微红的像是刚哭过,仰头问秦老爷。   “聊了你楚伯伯的事,亦瑶啊,你说的我过两天差人给你送过去,你们聊。”   “秦伯伯慢走。”   “爹,您慢走。”秦满秋一看秦老爷走了,马上拉起她就要往外走,一面说道,“程邵鹏有没有去找过你,他都会来有一阵子了,我哥都遇到过他有几回了。”   楚亦瑶微怔了一下,这两天担心商行的事,哪里还记得程邵鹏,她这么一提她才想起来,摇头道,“没呢。”   秦满秋回头看了她一眼,嘟囔了一声,“奇怪,没道理回来不找你的。”这几家的孩子从小也熟,程邵鹏对亦瑶上不上心她还是清楚的,如今离开大半年回来,怎么可能还没去楚家。   “也许程家的事多忙,抽不出时间。”楚亦瑶笑了笑,秦满秋还想说什么呢,楚亦瑶反拉着她往秦夫人的院子里走去,“好啦,你不惦记着寄霆哥,怎么老惦记我的事,好久没来看伯母了,带我去看看吧。”   “开玩笑,我惦记他做什么。”秦满秋满不在乎的说道,带着她一起去往秦夫人的院子…   从秦家出来天色微暗,楚亦瑶心中轻松了不少,比想象中容易的多,虽然没能直接借了货过去,但秦老爷还是伸援手把银子的事解决了。   楚亦瑶知道,借货的话楚家就能够维持住和这些商户的往来,只要再赔偿一些银子,这些楚家还拿的出,但对秦家来说,一旦借了,他们自己那里势必要流失一些客人,相比之下,秦老爷自然是要考虑秦家商行的利益。   不过这样也好,楚家这一回的损失,怎么说都得有人出来承担的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  凉子猛然想起,论文十五号要交了,于是各种泪奔中 ☆、亮相   几天后,商行内楚翰临带着众多管事商量起了这关于商户赔偿的事情,楚暮远在一旁听着,说到最后,就是关于从商户手中原价收回那些货物,还要另外赔一些银子做补偿。   但是商行里如今拿不出这么多的银子,楚翰临见众人都沉默着,和肖景百对看了一眼,对楚暮远开口道,“暮远啊,银子不够不要紧,二叔这回来带了,先垫上就成了。”   “那怎么行,这么大笔银子。”楚暮远摇摇头,“二叔是过来帮忙的,怎么能够让你破费。”   “二少爷,有句话不知道当不当讲。”几个管事窃语了起来,其中一个开口说道,楚暮远一看,也是商行的老管事了,于是点了点头,那老管事看了楚忠一眼,稳声开口道,“二爷也算是楚家的人,还是二少爷您的亲叔叔,若是二爷出了这些银子,二少爷可以让二爷一起管理楚家商行。”   楚暮远定定地看着他,似笑非笑,“不知这一起管理楚家是何意思,二叔如今不就帮着管理商行的事。”   “二少爷,这王管事的意思是,以前这二爷只是来帮忙的,出了这银子之后,今后就是正的与楚家同甘共苦了。”肖景百忙给他解释道,王管事点头称是,那些个管事各自低声说起了意见。   楚暮远抬头看了楚翰临一眼,这是软刀子架在了脖子上,杀不死也能弄伤了,倘若他不答应,那这些收回货的银子就没法筹了,变卖商铺和家产是下下策,但是让二叔插手入楚家来,同样也不是什么好计策,楚暮远就算是再不明白,也懂一个果子分着吃,谁都吃不饱的道理,总有一方最终会吞了整个,而另一方只能饿死。   “这就不劳王管事费心了。”正当大伙等着楚暮远开口,门口那传来了楚亦瑶的声音,一身利落的红色裹身装显得几分英姿,楚亦瑶手捧一个大木匣子走了进来,仰头看着那几个管事,后者们给她让了道,楚亦瑶带着宝笙直接走到了楚暮远身边,把匣子往桌子上一放,“银子的事已经办妥了,二哥,你可以吩咐去把那些货都收回来。”   “亦瑶啊,这里可是在议事。”楚翰临低声劝说道,“你看这都在商量事。”   “我知道,二叔,别忘了我也楚家的人,还是楚家的大小姐,这楚家商行,说不定有部分还是我的陪嫁。”楚亦瑶扶着桌子朝着那些个管事看了一圈,清亮的声音里透着些冷意,   “所以说,这商行要是不好了,我今后的嫁妆可不得少了许多,我要是不看的好好的,那我可亏大了呢,您说是吧,二叔。”说道最后楚亦瑶回头看楚翰临,笑的极甜极甜。   楚翰临一时语噎,大哥的遗嘱是什么他不知道,楚家的家产如何分配与他也没什么关系,若是这大哥当初走的时候确实为亦瑶准备了一份,那今日她说的话也不无道理。   “大小姐,话是这么说,可你一介女流,怎么懂这商行里的事。”王管事语气里透着些不信,仿佛在看小孩子闹过家家,楚亦瑶扭头看着他,笑意越渐浓,“王管事,本小姐一介女流都筹到了这些银子为楚家解难,你说我够不够资格站在这里!”   ‘啪’一声楚亦瑶打开了木匣子,里面是一叠厚厚的银票,皆是面值五百两,王管家那神情瞬间就好像被塞了鸭蛋似的发不出声。   “忠叔,还得麻烦您把这些商户的货和银两念一念。”楚亦瑶直接坐在了楚暮远的旁边,一手搭在桌子上,指尖轻轻地叩着桌子,那架势,简直就是缩小女版的楚老爷。   楚忠一脸正色地拿起账本,将从楚家商行里拿货走的十来家商户都念了出来,原价退还后楚家还需要支付一笔不少的赔偿金,商铺里东西空了,没有东西卖了,那些商户的损失也不小,为了留住他们今后还与楚家商行合作,这笔赔偿金势必低不得,还得好声好气的赔礼道歉,否则今后的生意就难持续。   众人听楚忠念着那一笔一笔的银子,神色各异,他们说归说,要是这银子要从他们口袋里掏出来那也万万不可能的,直到楚忠念完最后一笔,楚亦瑶把木匣子里的银子拿了出来,“这里有两万两银子,忠叔,还差多少?”   “大小姐,还差三千两。”楚忠在算盘上一打,报给她听,楚亦瑶点点头,转头看向肖景百,“肖总管,丘岳的货是您负责的对吧?”   肖景百此刻背后早已经汗淋淋,想撇清了不行,他是商行的总管事,哪一笔货不是他负责的,“是…是我负责的。”   “那好,肖总管,这其余的三千两就由您补上吧。”楚亦瑶此话一出,肖景百的脸色就煞白了,抬头看了一眼楚翰临,“大小姐,这商行里的货都是我负责的,但这银子的事,怎么能算到我这里。”   “亦瑶,你先告诉二叔,这银子从哪里来的,两万两可是一笔大数目。”楚翰临看着那些银票,就这短短几天楚家怎么可能凑的出来,侄子和楚忠一直在商行里,侄媳妇也在楚家呆着,就算是变卖东西也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   “二叔,您挂心这银子的来去,不如先解决了眼前的事,放心,亦瑶一不偷二不抢,不犯事!”楚亦瑶笑眯眯地回答他,楚翰临耐心的循循善诱,“亦瑶啊,你还小,很多事你不明白,这么大笔银子若是人家肯借给我们,肯定怀着不好的心,你告诉二叔,这银子是谁借给你的。”   “二叔,天底下没有吃白食的道理,就连二叔出银子来也不是白给的,更何况是别人呢,所以不如先把这货的事解决了,我们再谈。”楚亦瑶打定主意不先说秦家的事,她就是要让二叔此刻心中有所顾忌,猜一猜楚家背后到底有什么大家。   楚翰临意识到再问这个好像是要护着肖总管,于是顺着也点头,“这肖总管虽负责商行所有的货,但这出了事银子让他背也不妥。”   “本来这银子的事和肖总管是没有多大关系,不过这三千两的银子买来的东西,实际价格可不值。”楚亦瑶也懒的多说,直接把丘岳那家烧窑卖的东西价格扔在了桌子上,那也不是什么多保密的东西,有些商行进的货好,自然有进的差的,要找那家烧窑里的只要出去打听一下就知道了。   若是肖景百买的是丘岳那烧窑里最好的,今天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楚翰临早就知道这些东西不值钱,事到如今还维护,就是连他自己都拉下水了,于是楚翰临拿起那册子神情显得很不置信。   “这,竟然只值这么多。”楚翰临放下册子,抱歉地看着楚暮远他们,“这件事也是我的错,本来想试试丘岳那的货,也有别的商行说和大同的一样,没区别,价钱还便宜了,没想到运回来竟是这样。”   “这件事也怪不得二叔,若是这点小事都要二叔时刻盯着,二叔您岂不是要累死。”楚暮远接收到妹妹的眼神,顺着叹气道,“二叔啊,不是侄子拆您的台,这肖总管坐这总管事一职,恐怕是不行。”   才半年多的时间就捅这个大的篓子,瞒得过去自然是万事大吉,该捞银子的继续捞银子,但是揭发出来了,众人自然是能躲的躲,谁也不会傻到说自己顶着去说好话,把这错往自己身上引,楚翰临也一样,对他来说,肖景百就是个猪队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侄子的话他也听出来了,银子要赔,最主要地就是走人,否则这事没人顶,到时候去各商户道歉的时候,也没说法,再着肖景百留在商行里也就这点日子,本来坐总管事的位置就不稳,如今这样一来,更是没法继续坐了。   这事他还有些肉疼,肖景百是他从徽州带来的,还是自己的小舅子,再笨都是他的人,这商行里头人心各异,要找全心为自己的很难,   “二少爷,我这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刚来的时候这商行里一团乱着,我跟着二爷忙前忙后的您也看在眼里,丘岳那的事我是真不知道,我也是别人说了才买的,这事也不能全赖我头上,这银子…”肖景百一看楚翰临不替他说话,开始急了,三千两银子他怎么拿得出手,更何况他还给了妹夫一千两。   “肖总管,你作为楚家商行的总管事,这么大的事情,你也只是听别人说了就去买,事先不做任何的打听,这等鲁莽的行径,如何能担此大任,又怎么放心把这些事交给你来打理。”肖景百越说越心急,楚暮远略显不耐地打断了他的话,肖景百脸色苍白地瘫坐了下来,说错了话又做错了事,这总管事的位置是保不住了。   楚翰临弃兵保帅,到最后肖景百削了总管事的职位,又拿出了一千五百两的银子这才算了事,总管事的位置暂时悬空,楚暮远做主,暂由自己和忠叔顶着,等有合适的人再安放也不迟,楚翰临在这件事上自觉理亏,并没有提出异议。   楚亦瑶站在马车外,看着码头上那一箱箱货被搬上秦家马车,视线落在了楚家的商船上,要赶紧想别的办法填补这缺货的空缺才行,否则,秦伯伯这银子,都不知道何时才能够还清楚。   正看着,远远的传来了叫喊声,楚亦瑶回头,宝蟾跟在阿川后头往这边跑过来,脸上带着些欣喜,气喘吁吁地说道,“小姐,程家大少爷来看您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天气转凉啦,亲们要记得保暖哈~~~哎,冬天神马的,尊心好忧伤~怕冷的孩子怎么破 ☆、心思   跟在宝蟾身后一抹身影出现在楚亦瑶的视线里,程邵鹏一身湖蓝的外装,远远地望着她,脸上带着一抹温暖的笑意。   楚亦瑶神情微怔,很快恢复了神色,嘴角扬起一抹笑,带着些疏远叫了一声,“程大哥。”   许久不见,程邵鹏眼中的楚亦瑶仿佛成熟了许多,楚家出事的时候他刚好离开金陵,来不及楚家看望,这样算起来,两个人将近有一年的时间未曾见面,一年的时间似乎能够改变很多东西。   “程大哥,你怎么会来这里。”楚亦瑶朝着他走近了几步,瞥了一眼阿川,后者心虚地低下头去,程邵鹏眼底尽是温柔,伸手想要摸摸她的头发,楚亦瑶身子微侧躲闪了开来。   程邵鹏浑然不知觉,再度伸手在她的刘海上摸了一下,“我去你家找你了,你嫂子说你在这里。”   “刚回来家里事多,来不及看你,你可别生气。”在旁人眼里,这是怎么样一副宠溺的情形,程邵鹏的眼底此刻也只有她一个人,楚亦瑶低垂着头心中却无法感触太多,眼前的人对于她来说,曾经是百般依赖过的,却也是狠狠伤害过她的,即便是重来一世,她也没有办法忘记那些事。   “没有呢,程大哥,我该回去了。”楚亦瑶仰头冲着他笑了笑,微红的脸颊带着一抹羞涩,程邵鹏微怔了一瞬,随即要扶她上马车。   宝笙快了一步,程邵鹏紧接着道,“我随你去楚家,给你带了些洛阳的小玩样,也许久不见暮远兄了。”   楚亦瑶点点头,随即入了车内,程邵鹏脸上的笑意淡下去了几分,他知道自己爽约太久了,亦瑶生气也是应该的,楚家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他却没有一刻陪在她身边过。   “程少爷,您请上车。”宝蟾请他上了来时的那辆马车,一前一后朝着楚家跑去…   “小姐,到了。”迷迷糊糊的听到宝笙的叫声,楚亦瑶睁开眼,马车已经停了,程邵鹏在外面等着,看到她半带酣然的下来,笑道,“又睡着了?”   楚亦瑶微烫着脸笑的不好意思,下了马车进楚府之后先回怡风院,让阿川带着程邵鹏去了前院偏厅坐着。   “小姐,程少爷总算是回来了。”宝蟾显得很高兴,楚亦瑶坐在梳妆台前没什么反应,反而是一旁的孔雀多看了宝蟾几眼,程家少爷离开大半年,这么长时间以来连书信都不曾有一封,她们几个做下人的都替小姐不平,宝蟾却觉得程家少爷此次前来,就是对小姐很重视。   “他回到金陵已经有些日子了。”孔雀拿起一个首饰盒子让楚亦瑶选,接着宝蟾的话,“现在才来看小姐。”   “程家就程少爷一个独子,肯定很忙。”宝蟾为程邵鹏说着好话,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   “你倒是很会为程大哥着想。”楚亦瑶拿起一个简单的让宝笙替她戴上,起身淡淡的说道,“谁允你找了阿川驾车带他去码头的。”   “宝蟾以为小姐是想见程少爷的,所以…”   “你以为?你以为我想见程少爷所以就自作主张让阿川驾车去码头,那你有没有想过他要是自己想过去,怎么不让程家的马车直接载过去,你以为这楚家是离了楚二爷不行了,所以你就要替我贴着脸去迎合那珍宝阁,半点都得罪不起她们,把她们供上了天,楚二夫人说什么你就觉得是什么,觉得小姐我说什么都不对?”楚亦瑶怒极反笑,“宝蟾你主意大了,倒是要盖过我的想法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那不如你先替小姐我过去伺候着程少爷如何。”   “小姐,宝蟾知道错了,宝蟾不应该擅自做主,宝蟾只是想为小姐分忧。”宝蟾当即跪了下来,磕头求道,楚亦瑶冷冷地看着她一脸的委屈求饶,直接越过她没再理会走了出去,吩咐孔雀,“等会她若是跑出去了,随她,找个人盯着些她去哪见过谁就行了。”   还没走到前厅,楚亦瑶就听到了前厅内传来的一阵笑声,眼底闪过一抹了然,迈脚进去,肖氏正一脸满意地看着程邵鹏,眼底有些许意味,而程邵鹏始终是笑盈盈的,礼待肖氏,不亲不远。   “这姑娘家啊就是喜欢打扮打扮再出来。”肖氏正说着看到了进来的楚亦瑶,笑道,“亦瑶啊,你可让客人久等了,要不是我经过,这程少爷可一个人在这干坐着。”   “那二婶今天可真是凑巧,平日里去哪走不走过这偏厅的呢。”楚亦瑶若有所指,说不定这过会凑巧经过的可不止她一个人了。   “所以说和这程少爷也是有缘啊。”肖氏浑然不觉她话语中的意思,看程邵鹏的眼神里越发透着些兴趣。   “程大哥,二哥应该快回来了,不如你先过去梧桐院那坐会。”楚亦瑶示意阿川带路,也正合了程邵鹏的意,外人在场,有些话不方便和亦瑶开口,遂点头说好。   “暮远回来晚了,这么急做什么,小晚啊,去沏些好茶来,我说亦瑶啊,让程少爷一个人等在那,太失礼了。” 肖氏吩咐贴身的丫鬟去取茶来,拉着她又坐了下来,有一搭没一搭地打听起了程家的事。   到这里肖氏还不知道程家和楚家的口头婚约,只觉得这少年她是越看越满意,要是能给自己做女婿就好了,当听到程邵鹏说程家也楚家一样也是做商行生意的时候,肖氏脸上那笑意更是出彩了几分。   那姻缘庙的姻缘大师可是解签说两个女儿都会嫁得好,至于后头说的损不损人的,只要不是她们损就成了,别人的哪里管的了这么多。   过了一会小晚就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两个人,楚亦瑶抬头一看,楚妙珞和楚妙菲跟在小晚身后进了厅里,朝着肖氏福身之后乖乖地坐了下来。   这气氛诡异的很,楚亦瑶不说话,程邵鹏也是笑着颔首,肖氏朝着楚妙珞使了个眼色,后者看了程邵鹏一眼问楚亦瑶,“亦瑶妹妹,这位是?”   “二婶让小晚去找你们的时候,没和你们说么。”楚亦瑶直接说破了肖氏的意图,但看这两身装扮,怎么都不像是刚刚路上碰到过来的。   果不其然,楚妙珞摇了摇头,温和地解释,“我们是在园子里遇到小晚的。”   楚亦瑶露出恍然的神情,笑了,“堂姐真是好兴致,在园子里都这装扮。”说完便低下头去喝茶,也没打算介绍,更没打算给她们引话题。   楚妙珞脸上闪过一抹尴尬,又看了程邵鹏一眼,脸色微红地低了头。   毕竟是少女怀春的年纪,楚亦瑶这年纪顶多算是含苞待放尚未长开,有这姿色也敌不过楚妙珞这十四芳华,程邵鹏被她多看这两眼,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见气氛如此,便轻咳了一声,“亦瑶,天色不早,我还是改天再来找暮远。”   楚亦瑶点点头,肖氏刚才觉得这气氛很不错,女儿看的这两眼是恰到好处,一下人要走了,便开口留道,“程少爷,不如用过了晚饭再走吧,看着天色也晚了。”   “在下还有事,就不多加打扰了。”程邵鹏客气的拒绝,肖氏就是有一万个继续留下来‘深入了解’的心也没好意思再开口了,看他出门,一面朝着楚妙珞她们使眼色,一面笑呵呵地跟着出去。   送走了程邵鹏,楚亦瑶借故回了怡风院,肖氏没逮住她,只能去乔从安的院子里打听程邵鹏的情况,一打听之后才知道,这自己才刚刚相中的未来女婿,居然已经和侄女从小订了娃娃亲。   “虽说只是口头上的,但这么多年两家人都未曾改口,这件事亦瑶从小也是知道的。”乔从安笑着和肖氏说道,“二婶您还不知道吧,往年程少爷来的可勤快,往这里送的东西也不少呢。”   肖氏悻悻地笑着,“那这年纪也差了些,亦瑶可才十一岁,那程少爷可是到了说亲的年纪了。”不如等一等,先把自己大闺女说给他多好,肖氏心里默默的想着,那亦瑶才多大啊,到说亲的年纪也还得好几年。   “程家不急,我们又怎么会急这份子。”乔从安断然不会告诉肖氏,程家似乎是已经起了悔婚的心了。见她这么急着赶来打听程少爷的事情,想必这位二婶也起了些心思,不管程家打算如何,这婚事成不成,她都不能让肖氏在亦瑶头上打这个主意。   “这也是。”肖氏点点头,得到这个结果,已经降下了一大半的热情。   回去了珍宝阁,吃过了饭等楚翰临回来,两个人在被窝里肖氏又忍不住提起了这件事。   “你说程家长子,听人提起过倒是个不错的,从小帮着程老爷在商行里,又去了洛阳大半年,听说寻了不少洛阳那的新东西回来。”楚翰临想了下,对程邵鹏的评价还是挺高的。   肖氏这么一听,心里头那些不舒坦越加的厉害,于是她伏在楚翰临的身上,一手在他胸前摸过,顺着舒适的寝衣往下,从楚翰临的角度下去,恰好看到她胸前的一片丰腴,“老爷,你说若是这程少爷能做我们的女婿,该多…”   肖氏的声音柔若酥骨,楚翰临白天那一团子的糟心去了一些,大手把她直接揽在了身下,肖氏一声娇喘,这半句话尚未说完整,帷帐下便是春光一幕。   屋外的两个丫鬟听着夫人这娇喘声皆是面红耳赤,双双往院子里走了几步,直到屋子里夫人喊了才进去送水收拾。   云雨一番后楚翰临心情大好,摸着肖氏吹弹的肌肤,对她说的程邵鹏一事起了些想法,把女儿嫁在金陵,寻一户像程家这样的,对自己在金陵立足,可谓是百利而无一害…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以二婶的智商,留得住二叔一定有她的过人之处,这过人之处,乃们懂的!!!! ☆、出海(一)   正当肖氏想着什么时候程家少爷还会来楚家,转眼便是三个月过去了,金陵的夏天一去,入了秋天气就开始转凉,九月初的天晴空万里,不见白云,微风拂动之下亦是一个凉爽的秋季。   到底是程家太忙还是阻力太大,从他上回过来,这三个月中,楚亦瑶只收到了程邵鹏的一封信,还有几盒子的礼物,程夫人的态度和上辈子一样明确,对楚亦瑶来说,这些都不重要,眼前她最关心的就是这一回秋季出海的事。   “小姐,您真的要跟着楚管事一起去大同。”孔雀和宝笙帮着收拾了东西,满满三大箱子放在外室,钱妈妈在一旁直叹气,她的担心是一点错都没有啊,小姐离这大家闺秀的方向越走越远,先是去春满楼,再是去商行里,现在又要跟着出海,一去就是两个月。   “奶娘,怡风院里的事就交给您了,楚家上下有嫂子在可放心,我把宝笙和孔雀都带去。”楚亦瑶拉着钱妈妈的手撒娇道,“我也想把奶娘带上,可这院子里的事离不开您,这些丫鬟还得由您约束着呢。”   “把平儿和宝蟾也带上吧,到时候在海上也没什么可吃的,带些东西让平儿做你喜欢的。”钱妈妈还是不放心,这娇生惯养的哪能受得住海上的日子。   “我这是跟着出海呢,又不是出游,带这么多的人去也添乱,宝笙和孔雀她们够了。”楚亦瑶忙回绝,宝蟾还必须留在楚家,那天她从自己屋子里跑出去在花园里哭着,可不是和自己的好堂妹相恨见晚,一个是心软疼人的好小姐,一个是忠心耿耿不被自己小姐理解的好丫鬟,一拍即合,她怎么好意思带走宝蟾呢。   “我真是愧对夫人啊。”钱妈妈叹了一口气,夫人临死前嘱托自己好好照顾大小姐,可她如今怎么看,都觉得大小姐已经偏离了当初夫人所期待的模样。   “说什么呢,您把我照顾的很好,对了奶娘,不如让闰子跟着我一起去吧。”楚亦瑶想着还缺个打点的随从,于是向钱妈妈要了她的侄子来帮忙,钱妈妈脸上一抹喜色,应声去找人了。   楚亦瑶看了一遍宝笙递过来的单子,点点头,“先这样吧。”   屋外传来平儿的声音,说是堂小姐来了,楚亦瑶正在书架上找着关于航海地图的书,楚妙珞就走了进来,楚亦瑶手捧着厚厚的书站在椅子上居高临下看着她,“妙珞姐,你找我?”   “听娘说你要出海去,海上天气多变,海风又咸湿,我这有些美颜膏,你带去用着,等出海些日子了若是脸上难受着,就刚好可以用上。”楚妙珞从丫鬟手中拿过一个漂亮的盒子,打开来里面是精致的陶瓷罐,楚亦瑶把书递给孔雀,从椅子上跳了下来,打开那罐子,凑近闻才有一股淡雅的香气。   “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胜在好用,你可别嫌弃。”楚妙珞轻笑着说道。   “怎么会,谢谢妙珞姐,我这如今收拾的多,乱的很,不如我先送你出去吧。”楚亦瑶笑着把东西放在了一旁,楚妙珞嘱咐她别忘了放进箱子里,两个人走到怡风院门口,楚妙珞停了下来,“我自己回去就好了,你忙你的,对了亦瑶,我想问一下,上回过来的程少爷,和你和暮远哥关系是不是都很好?”   “从小就认识的,和二哥的关系不错,堂姐问这个为何?”楚亦瑶反问道,楚妙珞笑的温和,“我就是好奇,看你们相处的不错,在徽州的时候,娘都不许我们出去走,所以也没有相熟的人家。”   楚亦瑶目送着她离去,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二叔二婶在徽州是有着自己的生意,但这里是金陵,没有她和大嫂带着,她们也很难融入到这个圈子里去,程大哥不来,二婶就没有什么机会去筹谋,借故来打听程大哥和自己之间关系好不好,几个月都没再到访,她们这是急了么…   回到了院子里,楚亦瑶看了一会架子上的锦盒,把里面的罐子拿了出来,从孔雀手中接过扁棒子,楚亦瑶挑了一些撩起了袖子,在手腕上轻轻地涂抹了开来,等了一会,并没什么异常,楚亦瑶又挑了一些在原来已经干掉的地方重新涂抹,这么反复了五六回,一炷香时间过去,那涂抹的地方渐渐出现了红块,微痒。   “小姐!”孔雀忙去端了水过来要替她擦干净,楚亦瑶感受着手腕上那一阵发烫火辣的感觉,脸上尽是嘲讽,还真是好心思,这东西一回用过当日净面后第二日再用,效果就淡了很多,起码要过了十几日才会有这手臂上的反应,到时候就可以归结于海上水土不服,怎么都不会想到这个美颜膏上去。   若她回来发难,大可以说东西带去的时候是好的,只是在海上天气多变,变质了都说不准,海上一个月的时间,若她真用了这个,到时候四面环水,求医不得,这张脸可不知道有多久无法见人。   “小姐,这里面放了什么,怎么用了会这样。”孔雀用皂角给她擦洗了好几回,那红印子始终褪不下去,隐隐泛着些小颗粒,“堂小姐这安的是什么心。”   “不管她安的什么心,你想办法把这个混到她用的里面去,若要动了银子就去宝笙那里支。”楚亦瑶哼笑了一声,“也许堂姐的皮肤不像我这么容易过敏。”   孔雀小心的收好了这个,楚亦瑶出了怡风院去了乔从安那里,楚应竹在院子里玩着,身后跟着两个丫鬟,一看是姑姑来了,小短腿迈着朝她飞奔而来,“姑姑~”   楚亦瑶心情甚好的在他脸上亲了亲,小孩子最是长的快的,半年过去,个拔长了不少,肉嘟嘟的小脸却是消瘦了一些,。   楚应竹小手环着她的脖子,去屋子的一路上,奶声奶气的和她说着他认为有趣的事,末了还不忘记炫耀自己又学会写那些字了,闪着大眼睛就等着楚亦瑶表扬了。   “我们的应竹最乖了,最聪明了,最棒了!”楚亦瑶摸摸他的嫩脸,眼中满是疼爱,那目光不该是一个十来岁少女该有的,充斥着思念,铺天盖地地袭来。   她的薇儿。   心间猛地一阵刺痛,楚亦瑶最没有办法放下的,就是那个年仅三岁的孩子,她这一走,她的女儿将会是过着怎么样的日子,严城治会把她弃之不顾,她最害怕的就是楚妙蓝会对她做什么。   “姑姑~”楚应竹见她走神,拉着她的衣服喊道,楚亦瑶回神,眼底那一抹悲伤还来不及收回,怔怔地看着楚应竹这小脸,泪水就这么落了下来。   “姑姑不哭,应竹给你呼呼,呼呼。”楚应竹努力的伸着小手往她脸颊上擦去,一面小口的朝着她眼睛的方向吹着气,楚亦瑶抱着他坐了下来,从宝笙手中接过了帕子擦了眼泪,微哽道,“姑姑没事,乖。”   “昨天屋檐下的燕子不见了,我也很伤心。”楚应竹坐在她怀里,小手握着放在怀里,一脸纠结的说道,“娘还说明年它们还会回来的。”   “是啊,明年它们还会回来的。”楚亦瑶摸摸他的头发,“只是现在天冷了,它们要去暖和点的地方,明年春暖花开的时候,它们又会回来了。”   楚应竹似懂非懂,仰头看楚亦瑶眼眶红着,乖巧地哄道,“那姑姑也不要伤心。”   “恩,姑姑不伤心了。”楚亦瑶点点头,一旁的宝笙只觉得小姐是看到小少爷想起了大少爷。   在屋子里陪着楚应竹玩了一会,乔从安回来了,楚亦瑶这回能跟着楚忠出海,首先点头的就是乔从安,嫂子一点头,楚暮远也就没说什么,二叔更不能说什么了,她是楚家的大小姐,跟着一块出海,她都不怕出事,别人还有什么好阻拦的。   “大嫂,若是舅舅他们来的早了,还得麻烦你先照顾他们一下。”楚亦瑶算这来去的日子,等舅舅他们过来,恐怕她还在海上,“就不必住在楚家了,外面另寻一处宅子就好,这一回也就二舅舅他们过来。”   “你自己去了才要小心,我是拿你没法子才答应的。”乔从安无奈道,自己就算是不同意亦瑶去,她仍旧会想法子跟着去大同,从小到大,小姑子决定要做的事情,除了娘之外没人拦得住。   “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嫂子您放心,一入秋这家里的邀请帖也多了,你要是不乐意去,就一封也别回,咱们家现在这情形,也不用做脸给谁看,你就懒着呆着,让她们说去。”楚亦瑶心中最重要的就是楚家,其余的一概退后,珍宝阁的那几位,她是真没时间去计较。   “好了,你说的我都知道,你跟着忠叔过去,自己要注意一些,别这么莽莽撞撞的,大同那的不似金陵,若是下船出去了,记得多带几个人跟着。”乔从安细细的叮咛着,楚亦瑶悉数点头应下,挽着她的手臂求饶道,“好嫂子,我错了还不行么,您说的我都明白,我发誓,一定会乖乖的。”   乔从安轻轻戳了一下她的额头,啐了一声,“我还不知道你!”…   作者有话要说:  抽风小剧场:   作者哄楚应竹:应竹乖,来,姐姐教你唱歌好不好,你不是喜欢燕子么,姐姐教你唱,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   楚应竹(一脸认真):怪阿姨,你是不是没见过燕子啊,小燕子哪里穿花衣服了,明明就是黑色和白色的,好笨啊   作者:......(倒地身亡) ☆、出海(二)   九月初十这天,天没亮楚家的商船的船舱内就摆放好了桌子,在中舱上摆上祭祀供品。供品必须要有茶有酒有糕点,还要有水果、海鱼、猪肉、鸡蛋等。上供以后,等潮水一涨,楚忠亲自上香、点烛,泻酒倒茶,随后楚忠燃放了三只炮仗,响彻了黎明的天。楚忠跪拜下去,口中默念着祈祷的话。一炷香的时间后在桌子旁烧了奉送的纸钱给龙王。烧完后再放上三个炮仗,恭送龙王归龙宫。   楚亦瑶看着忠叔最后从各种供品上每样拔一点,撒在大海里,听一旁船上的伙计说,这是要祭祀海怪夜叉,让他们不要阻挠商船。   祭祀完天蒙蒙亮,码头上的伙计们开始把要带去的东西都抬上了船,和他们一个时间出发的也有别的商行,天暗着楚亦瑶看不清四周别的商船的旗帜。   “大小姐,您可以入船舱去休息一下,等东西抬完了这船也该出发了。”楚忠仔细的检查过两艘船,确定没有问题了,让码头上的人解缆。   “没事,我不困。”楚亦瑶走到甲板上,船已经离了码头有几米远,看到楚应竹趴在二哥怀里睡着了,楚亦瑶冲着他们挥了挥手,海风徐徐,似乎把她带到了大哥当年第一次出海时的情形,自己也是那样站在码头上,用力的挥着手,喊着安全回来。   “小姐,清晨凉。”宝笙拿了一件外套出来给她披上,很快岸上的人便看不清了,楚亦瑶回头,身后也有着好几艘的船远远的开着,接连的好几天,都是出航的好日子,金陵各大码头上,每天都会有不少商船出海,吹吹打打好不热闹。   回到舱内暖和了一些,楚亦瑶换了一身便利的男装,出来的时候,四周只剩下远远几座海岛,金陵的方向一片迷雾,“这什么都瞧不见呢。”   “等太阳出来,这雾就会散了。”楚忠走过来,看着她这身装扮,无奈地笑了笑。   “忠叔,和我讲讲这船上的事吧,爹和大哥都夸您是最好的掌舵手了。”楚亦瑶回头调皮地吐了吐舌,跟着楚忠到了船长室,那有别的船员开着,楚忠带她到一张羊皮卷地图面前,指着某个点道,“这里就是大同了,金陵在这,你看,丘岳是往这个方向…”…   海上的日子过的很慢,二十几天过去,楚亦瑶起初的那点好奇和兴奋渐渐被消磨光了,每天一醒来看到的都是碧海蓝天,入夜看到的就是一望无垠的海,还有黑夜的星空,周而复始,她便觉得无聊了。   “小姐。”孔雀端上来一碟新鲜的鱼丸,刚刚从海里网到的,孔雀抢了个先,让厨子做了丸子给楚亦瑶当点心,“今天一早拖上来的,好大一条鱼呢,我让厨子在里头剁了些姜沫,不腥,您尝尝。”   楚亦瑶吃了半碟就吃不下了,走到船头望过去,在楚家商船的前方,还有别家的匀速前进着,看这并排的旗子,似乎都是一家的。   又过了三四日,这商船的周围才出现一座一座的无人岛,再有几日的时间,就可以到大同了。   楚亦瑶在船舱内和楚忠商量着这回来大同楚家要买的东西,“忠叔,怕是再都进瓷器,那些商户会压价,得寻些新的东西回去才行。”   “这我也想过,不过这么多年了,大同那里说不上还有什么别的新东西,都是大家熟悉的。”大同和金陵海航这么多年,有什么特别的也早被发现尽了,楚亦瑶看着卷子上些的往年金陵商户们喜爱的,“到时候下船去找找,若是不行,也不能全进了瓷器。”   如今得寻找暴利的东西才能把商行里的形式扭转过来,秦伯伯那还有大笔的银子欠债,关系再好,欠久了她都怕会生出别的事来。   楚忠看着大小姐低头思索着,心中感慨不少,若大小姐是个男儿身,老爷才是真正的欣慰了…   三日后,商船到了大同,楚忠带着船员们把船上的货搬下来,第一天还是在船上度过,第二天一大早,楚忠就驾着马车带楚亦瑶去了烧窑。   这是与楚家合作了十几年的老字号了,刚到那大门口,楚亦瑶还没下马车就听到有人和忠叔打招呼,宝笙扶着她从马车上下来,跟在楚忠身后进了烧窑。   这里充斥着一股泥土和灰堆气息,楚亦瑶打量着四周,一座一座的烧窑在旁边,里面都点着火,那迎接的人带着他们到了一座坊间里,通亮的屋子里齐齐的摆放着数不清的架子,架子上全是各式各样的瓷器,那人介绍说,这里放的都是样品,若是要的话,选中了直接按样子做出来,再行装货。   继续往前走,楚亦瑶在前方靠窗的位置上看到了一位四十来岁的老师傅,桌子上正放着一只正在上釉的花瓶,旁边的架子上放着不少摆玩用的小瓷具,楚亦瑶问带路的人道,“这位师傅,你们可有烧膳食用的瓷具?”   那人又将她们带到了另外一个架子上,楚亦瑶看到了不少样式的膳食瓷具,但都没有她心目中的来的满意。   这几天她一直在想如何在一样的瓷器上有所突破,刚刚看到老师傅身旁桌子上放着的釉青碟子,忽然想到了前世在洛阳看到过的那些膳食瓷具。   前世成亲之后她跟着严城志去过一回洛阳,在那里她见识到了和金陵截然不同的风土人情,洛阳的文化底蕴比金陵来的厚实太多,一文一商,虽然金陵不断在向洛阳靠近,但很多东西不是一朝一夕可以促成的,尤其是在饮食上面,讲究可以细致到一碟一筷,金陵人也讲究,但远没有他们来的更甚。   “师傅,很小的时候我就听我父亲提起过,你们这里是大同最好的烧窑,你们这出去的有大同最好的瓷器。”楚亦瑶看遍了他陈列的所有瓷具,回头笑道。   “楚小姐过奖了,我庆和烧窑几十年,虽说不上最好的,但这瓷器也是远近闻名。”那师傅听楚亦瑶这么一夸,也不客气的应承下来了,和楚忠又聊了几句,带着他们参观过了之后这才到平日里议事的屋子。   “关师傅,我这里有一笔好买卖,不知道您肯不肯应下。”坐下之后楚亦瑶就和关师傅商量起了另外定做膳食瓷具的事,“这样式和图案都由我们来提供,这做出来的成品,不可供给其他的客人挑选,也就是说,这些东西是我们楚家独此一家的。”   过些年金陵也会流行这些东西,楚亦瑶就是要提前把这带进去,抢占先机,爹和大哥每年都在这庆和烧窑进瓷器是因为这里的瓷器是全大同数一数二的,只要他们肯应下,也不怕别家的来仿造,毕竟庆和烧窑的名声在那里。   “楚小姐可有带来的?”关师傅对她说的别样膳具有了兴趣,楚亦瑶请人拿了纸笔,直接画了三个膳具的样式图案,关师傅看了看,笑道,“不如这样,这几天我先命人把这个做出来,若是楚小姐满意的,那这生意再作谈。”   “好,忠叔,您和师傅聊,我先回客栈。”楚亦瑶留楚忠下来和关师傅说其他的事,自己先行回了客栈。   孔雀早到一个时辰收拾好了屋子,大同和金陵一样靠海,不过这天气比金陵湿热的多,这里的房子,有许多它的基地都建的比较高,用来防潮。   楚亦瑶休息了一会,换过一身男装,带着宝笙和闰子两个人去往码头附近的集市,大同每年春秋两季来往的船只无数,集市也很热闹,形形色色的人多,没人会来专门注意她的穿着和打扮,楚亦瑶在各个摊子前看着,都是些小东西,很常见。   “小姐,这离集市可远了。”楚亦瑶绕过集市还想往前走,宝笙在身后提醒,再过去可就出了城门了。   “忠叔说出了这个城门可以去乡下,如今天色尚早,我们去瞧瞧又何妨。”楚亦瑶让闰子去驾来马车,自己带着宝笙走到了城门外,城门外的道路两旁也很热闹,许多城内集市都要收取不便宜的摊位费用,付不起这个费用的就直接在城门外摆着,来去的人多,生意也不错。   “大叔,您这是什么,闻上去好香。”楚亦瑶走到一个不起眼的摊子前,下面垫着蓝色的布,上面放了一些颜色不一,大小像胡桃瓤一样放了一堆,一旁还有几截木块。   “这是树上刮来的香料。”那大叔拿起一个放在了楚亦瑶的手中,呵呵地笑着,楚亦瑶低头一闻,却有香料一样的味道,可又淡了一些。还能捏碎些粉末下来,掺杂着一些别的东西,不太纯粹。   “大叔,那这个也是香料?”楚亦瑶拿起一截木头,在木头一侧被砍断的地方发现了附在木块上的一小块东西,也似木质。   那大叔点点头,楚亦瑶看这摊位上没也剩下多少东西,开口道,“大叔,这些要多少钱,我全要了。”   “不不,这已经有客人要了。”那大叔摆摆手从楚亦瑶手中拿过了木头重新放回去,楚亦瑶看他颇重视的样子,也起了好奇心,不过是几块不起眼的东西,大同这里也多的是香料,怎么会有人额外买。   “大叔,这客人有没有说什么时候问你来拿?”   “说好的前天就该到了。”那大叔从身后的包里拿出一块干粮吃了起来,楚亦瑶眼珠子一转,从怀里掏出银子放在了蓝布上面,笑嘻嘻地说道,“大叔,前天该来的现在还没到,肯定是不要这些东西了,你一定好几天没回家了吧,不如这样,这些东西我出两倍的价钱你卖给我,若是他们来寻你了,那也是他们不守约,和你无关。”   那大叔满脸的胡渣子看着蓝布上的银子,嘴里的干粮还塞在那没咽下去,“这,这么多银子。”   “大叔,你来一趟这里也不容易,若是他们一直不来,那你岂不是白白浪费了这么多天,钱也没赚到,大叔你是这附近村子里的人么?”楚亦瑶见他犹豫,继续说道。   “成,我就把这些都卖给你。”那大叔站起来朝着四周张望了一下,一咬牙答应了下来。   楚亦瑶笑着要从他手中接过袋子,身后传来了急促的叫喊声,“慢着!”   作者有话要说:  凉子百度了之后才知道,原来沉香这东东只是长在树上的树脂,不是普通的木头,o(╯□╰)o,又长见识了~~~   小伙伴们猜猜,是谁喊的慢着(*^__^*) ☆、偶遇(一)   沈世轩带人赶到这城门外,发现已经有人站在那摊位前要买那些东西,出声想要阻止,哪里知道那个少年一听有人叫,飞快的从摊主手中把东西拿了过来,银子一塞,丝毫没有给他留再说话的机会。   “这位朋友,你手里的东西是我先预定的。”沈世轩快步走了过去,伸手拍了拍那人的肩膀,一转身,他怔了怔,这脸瞧上去很熟悉。   “这位大叔说你和你约的时间是前天,可你已经过了期限。”楚亦瑶后退了一步和他保持距离,扬了扬手中的袋子,笑的很无害。   “即便是过了期限,我之前可是预付了银子,不论我到的有多晚,这东西也得经由我同意了才能卖给别人。”沈世轩一听她的声音就认出来了,不是那日在湖中亭阁楼里的小姑娘么。   “那又如何,我也付了银子,我和这位大叔的交易已经完成了,至于你和他之间的,就和我没有关系了。”楚亦瑶扬了扬手中的袋子,就算眼前的人比她更需要这东西,她有什么理由让给他,拿回去给忠叔看看,说不定有别的收获。   “你不认得我了?”沈世轩忽然低头看着她,楚亦瑶微怔,脱口而出,“我为什么要认得你。”   一听又觉得不太对,抬头再仔细看他,才觉得有些眼熟,但又记不起来是谁。   沈世轩看她想了半天,微叹了一口气,从腰上解下了一块玉佩在她眼前晃了一下,楚亦瑶这才恍然,随即嘴角扬起一抹甜笑,“认得的就更好办事了,这大叔等你好几天了,都没回家,你那预定的银子也别好意思问人家拿。”   沈世轩一下就愣在那了,他的初衷是提醒她认识的人,该把东西还给他,可眼前的人,似乎半点这意识都没有,冲着他笑笑,转身就要走,沈世轩身边的随从着急了,“少爷,那些东西。”   “这位大叔,你卖给她的东西,家里可还有?”沈世轩转头问要收摊的摊主,那大叔摇摇头,“进山就找到这些,太深的不敢去,有凶兽。”   “上马车,跟着她们。”见楚亦瑶她上了马车去邻近的村子,沈世轩也坐上了马车,在后头跟着她们。   “小姐,那人跟上来了。”闰子驾着马车朝后头一看,沈世轩的马车不远不近的跟着,楚亦瑶拉开帘子看了一眼,“没事,不必甩他们。”   马车到了城门附近的一个村落,楚亦瑶下了马车,身后的沈世轩跟着也下了马车,正是吃午饭的时候,楚亦瑶让宝笙去前面打听一下,自己则站在马车旁看这村子里田间一片的谷穗金黄。   “这位小姐,我愿意用双倍的价格买下你手中的香料,这东西于我十分重要,还望小姐割爱,就当沈某欠小姐一个人情,若是今后有用得到沈某的地方,定当竭力相助。”沈世轩走了上来,向楚亦瑶再多两倍的价格买下这些东西。   沈家?   楚亦瑶眼神一闪,沈这个姓氏不由的令人想到金陵四大家之一沈家,若是这个沈家的话,承了他的恩情今后可有用得到的时候。   “你要用来做什么?”想到这里楚亦瑶心中振奋了一下,再问道。   “家中有长辈身子不适,你手中的两种皆是作药之用,沈某找了很久才在大同这里打听到有这东西,稀少之极,如今打听到的也只有这些,若是再去它处找,只怕是家中长辈等不及。”沈世轩语带诚恳的说道。   “是不是什么忙你都愿意帮?”楚亦瑶眼底闪着一抹狡黠,眨着问。   “定当全力为之。”沈世轩笑了,看着她穿着一身男装,更显得肌肤皓白,偏有几分奶油小生的阴柔美。   “那我再考虑考虑。”半响,楚亦瑶见宝苼回来了,冲着沈世轩咧嘴一笑,转身就跟着宝苼去说好的人家吃饭了。   沈世轩在那站着愣了好一会,半天回过神来,失笑着看着她的背影,对身后的随从说道,“走,我们也厚着脸皮,去蹭一顿吃的。”   身后的随从不明白二少爷为何忽然开怀,明明这东西没到手呢,不解的跟了上去,楚亦瑶已经到了一户小农家,走进院子,旁边就跑过两只鸡,一个三四岁左右的孩童扎着冲天的辫子,追赶着那两只鸡从楚亦瑶面前跑过。   “这位少爷,这家里乱的很,您别嫌弃。”一个头戴布巾的妇人从厨房里出来,急忙把孩子抱了过去,对着楚亦瑶她们略显的局促。   把她们带到了屋子里,一张不大的桌子上摆着四五个菜,楚亦瑶坐下,那妇人又端上来一个干净的竹篮子,里面放着些烤熟的地瓜,“我家男人刚杀了鸡,你们慢点吃,我过会给你炒肉吃。”   妇人出去之后,门口一暗,沈世轩不请自来,倒也不嫌弃,直接在楚亦瑶旁边坐了下来,看这一桌子的土菜,拿起筷子想要尝一下,楚亦瑶比他快一步拿筷子挑开了他的手,“要吃可以,付钱。”   “说吧,要多少银子。”沈世轩见她第三次面,总难把她和普通的大户人家小姐相提并论,难道前世那个严家的少夫人,出嫁之前都是这副模样的。   “二十两。”楚亦瑶不客气地摊开手,狮子大开口。   沈世轩还没说话,身后的随从不可思议道,“二十两,你怎么不去抢,一两银子都可以买下好几桌这样的菜了。”这桌子上堪堪也就六个菜,其中有个鱼汤,其余的都是农家小菜,没多少油气,清淡的很。   “话可不能这么说。”楚亦瑶拿起筷子指着鱼汤,“这鲫鱼汤放在月牙河岸的酒楼里,随随便便都要五六两银子,再看这些菜,可都是新鲜摘的,这么算起来,加上刚才杀的鸡,宝苼啊,秦家酒楼里的全鸡煲,得多少银子?”   “秦小姐家酒楼里的全鸡煲,小姐上回去吃,收了您十二两银子。”宝苼在后面一本正经的说道,楚亦瑶朝着沈世轩一挑眉,“这么算,好像还便宜了。”   沈世轩再度失笑,一样的东西换了个地方卖价格确实差很大,从怀里拿出两锭小银子放在了桌子上,沈世轩敲了敲桌子,“这样可否。”   楚亦瑶轻哼了一声,让宝苼把银子收好了,自顾着拿起筷子尝了起来,宝苼在一旁先替她盛出了一碗汤,拿起勺子尝了一口,楚亦瑶的神情就有了些变化。   又尝了一口鱼汤,没有一点腥味,却也没有生姜的味道,汤里自然的散发着一股香气,舌尖微觉得些辣,楚亦瑶舀了下汤底,也没发现有辣椒,抬头看向门口,那妇人走了进来,楚亦瑶开口问道,“大婶,你这鱼汤里加了什么,特别香,也不腥,我看不像是姜片呢。”   “加了些自家山上摘的野长的东西,不值钱。”那妇人把鸡肉端上来,油炒的一股香气,惹的妇人的两个孩子都不断地在门口张望,楚亦瑶尝了一口,总觉得这味道里加了什么她尝不出来的,于是和那妇人说道,“大婶,这加的东西你还有么,能不能让我瞧瞧。”   听她这么一说,沈世轩也觉得汤里的味道有些不同,但每个厨子烧出来的东西都不一样,看楚亦瑶这么在意,他也跟着一块出去看了。   妇人从厨房里拿出一个小陶罐子,打开来里面放着些灰黑粉末,挑出来一些在舌尖尝了下,一股辛辣在舌尖蔓延了开来,楚亦瑶眯了下眼,这味道比刚刚汤里面的浓烈许多,好像能够刺激到味蕾一般,转瞬间楚亦瑶有种想流口水的感觉。   “大婶,这是你自己种的?”楚亦瑶惊喜的发现,这东西竟然是第一次尝到,意识到身后还有别人,楚亦瑶很快压制那激动,稳声问道。   “哪能啊,就是下下味,家里可就这几亩地,种了这吃啥,我那大孩子在山上摘来的,我看能吃,磨成粉就当着用了。”妇人说的有些不好意思。   “那你这里还有这个么。”楚亦瑶看就这一小罐子,放在商行里也没有的卖啊。   “家里没了,你想要的话我让我家孩子替你去找,正是时候呢。”那妇人催了孩子去找长子过来,楚亦瑶忙摆手,“不用,让我一块跟着去,我自己找就成了。”   很快那个七八岁的孩子就找来了,听妇人说了一遍,有些怯意地看着他们,“你们跟我来。”   上山的路不好走,楚亦瑶跟在那孩子身后,明显被落下了一大段的距离,那孩子还时不时回头看她们,楚亦瑶手扶着矮树喘着气,脚底一阵酸痛。   “少爷,不如您在这休息,我上去找。”宝苼要扶她坐下,楚亦瑶摇头,忍者那脚尖脚跟处的难受,继续跟着那孩子往上走。   “到了。”不知道走了多少路,楚亦瑶抬头一看,那是攀在树枝上的藤蔓,藤蔓上又坠着密密麻麻的一串串的红色果串,一眼望过去,这不少的高矮树上都缠着这样的藤蔓,地上还有一些已经发黑的果子串,那孩子从地上捡起一串,“晒干了就是这样,磨成粉就行了。”   “你们村子里吃这个的人多么?”楚亦瑶在大同的城里也没发现这个,似乎是没有人专门种这个来用。   那孩子摇摇头,楚亦瑶望着这么一大片的藤蔓,心中有了主意,一转身,沈世轩也爬上来了,心中警鼓一作,她能想到的,眼前这位沈家的少爷也能想得到,早一些晚一些的问题,沈家的生意做的够大了,若和他们抢,楚家绝对是争不过的,必须得让他自己放弃才行。   作者有话要说:  凉子猛然发现,这本书里的小沈子,可能会是凉子目前所有古言中最幸福的,为啥,因为他的出镜率高了~!!!╮(╯Д╰)╭ ☆、偶遇(二)【改称呼】   “闰子,你去找忠叔过来,让他带几名伙计。”楚亦瑶打算把这一片的小果子都给摘了回去,顺便迁几株藤蔓。   闰子下山去了,沈世轩走在小径中看了一圈,对这些缀在藤蔓上的小果子好奇的很,随手摘了一颗,在手指间碾碎了,一股淡淡的辛辣味在鼻下萦绕开来,楚亦瑶见此,摘了一串递给他,笑道,“沈少爷之前也没见过这个吧。”   沈世轩微怔,随即笑了,点头,“是啊,不过听你之前这么一说,道不失为一种好调味。”   “沈少爷也有兴趣?”楚亦瑶干脆挑明了说,大家打开天窗说亮话,这也不是能遮掩过去的,这么一大片,谁能拦得住谁。   沈世轩看她睁大眼睛直直地这么望着自己,一时间有些错愕,难不成他有兴趣,她还能和自己平分了不成,不过沈家商行对这样低成本低利润的东西不太有兴趣,于是他点了下头,“楚小姐打算如何处理这些,全运回去了,恐怕也卖不出什么好价格。”   “这就不劳沈少爷费心了,沈少爷若是不感兴趣,那今日之事,还请沈少爷保密。”楚亦瑶不相信这口头上的承兑,她手中还有眼前这位少爷极力想要的东西,大家各取所需。   “楚小姐就不怕沈某会反悔。”沈世轩见她如此自信,失笑了一声,楚亦瑶却摇头,说的极为认真,“商最重誉,若是连这点小事沈少爷都办不到,那么沈家所谓的培养方式,可值得外人推敲一番了。”   往小了说是他沈世轩自己做了小人不守诚信,往大了说,沈家的人都若如此,沈家的生意今后还怎么做,虽说哪家做生意的手脚有干净的,但是摆到台面上,确实人人都嫌弃。   对于楚亦瑶的‘信任’,沈世轩有些哭笑不得…   楚忠很快过来了,带了几个伙计,拿了好些篓子来装这些东西,楚亦瑶小心的让他们挖了十来株留种带回去,其余的通通直接摘了那果穗。   楚亦瑶不急,沈世轩却记挂那些香料,等着她准备下山了,直接开口邀请她去喝茶。   楚亦瑶吩咐宝笙给那家人送去了些银两作为感谢,上了马车之后,就由沈世轩他们带路,又回了码头附近的集市。   临近傍晚,码头的天空红透着像是布染一般,衬着干爽的秋,漂亮的令人挪不开眼,到了一间茶馆,一前一后进了茶室,楚亦瑶一身男装,倒是没有人额外的注意。   坐下之后楚亦瑶让宝笙准备了纸笔,在纸上写了起来,对面的沈世轩斟茶后将茶杯推向了她这边,“这是我第二次来大同了,这茶馆虽说不上有名,胜在景致。”   从窗户外看出去就是个院子,里面似乎是脱离了秋的控制,却显枝繁叶茂,院子中央的假山旁边都郁郁葱葱地长着些树,可以看到的墙垣边上,还绕着些绿藤,巴掌大的叶片密密地遮盖了墙垣,长的十分茂盛。可见打理的人用心。   “沈少爷,若你同意,在此签上你的名字便可。”楚亦瑶直接把写好的纸递给他,拿起茶杯抿了一口,顺着说道,“这东西本就是小成本,若是有利,每年给予沈少爷二成,你看如何?”   沈世轩对她这一系列的行径都十分的好奇,按理说她应该拿这香料的事和自己来交换,他欠她一个人情,刚好用这个来还,可她却以这调味的干股和自己做交易,加深了他们之间的牵扯。   莫非她有求于自己?   这个想法在沈世轩脑海中一闪而过,抬头看着眼前这个眼底尽是清澈的丫头,沈世轩不由地想到了前世言传中那个严家夫人,到了她意外死了后金陵才流传出这个严家夫人的消息,携带着楚家三分之一的家产嫁入严家,蛮横无理,三年得一女,三年后再怀,身怀六甲却不幸落水,死后嫁妆全数入了严家,而那个时候,楚家已然衰败,商行悉数分裂,楚家那个二少以及楚家的嫡长孙都失踪不见,到严夫人死去,楚家算是消失在这个金陵,抑或是同样的姓氏,换了个主子出现在金陵之中。   这些生意人的手段,在这个圈子中,沈世轩不也是这么一路看过来的,重生这一世,再看这个如今意气奋发的丫头,怎么都不会想到她要重蹈上一世的覆辙。   也许是他的私心作怪,这本来就可以撇的一干二净的东西,还不清楚对面这个丫头到底打的什么主意,沈世轩竟然答应了下来,把楚亦瑶写的细看了一遍,提笔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和沈家无关,“这算是我白占了你二成的利。”   “沈少爷就当是见者有份。”楚亦瑶这才放心的把这契约给收了起来,口头的应承实在难以相信,这么立了字据才有说服力,若真有利可图,楚亦瑶还得感谢他的不说。   “沈少爷,我还有事,先走一步。”楚亦瑶起身,终于想起这香料的事,从宝笙手中拿过那袋子放在了桌上,对沈世轩说道,“沈少爷可别忘了,你欠我个人情。”   这般算计的模样在沈世轩眼底却显得几分可爱,楚亦瑶俏皮地眨了眨眼,带着宝笙出去了。   茶室里一片安静,唯有桌子上煮着水发出咕噜声,沈世轩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视线落在了那袋子上,也许一切都会不同,前一世,他们可不曾遇见…   楚亦瑶从茶馆出来就赶回了码头,楚忠直接让人把东西都运上了船,甲板上铺开了晒着。   “忠叔,您是老行当了,帮我看看这是什么。”楚亦瑶叫楚忠进了船舱里,从怀里拿出帕子,里面又裹着一层纸,打开来是一颗白天在摊子上看到过的东西。   “这似乎是安息香。”楚忠拿起来闻了闻,最后也有些迟疑,“大小姐,这是从哪里来的。”   “我看着新奇,买下来的,忠叔,这能入药?”   “这多是用药之用,鲜少用来做熏香之用,所以买卖的人很少,要去山上寻了才有。”楚家不是做药材生意的,楚忠也只是略微知道一些,楚亦瑶看这不起眼的东西,难道沈家的老爷子真的病重,需要到大同来寻药。   楚亦瑶点点头,让宝笙小心收起来,出去看那些果子,楚忠看了半天也没想到在金陵徽州一带见过这个,这么一来楚亦瑶就放心了,这调味的东西好不好用,去秦家的酒楼里一用便知。   等了三日,庆和烧窑那就来人通知了,说是楚亦瑶给的那几张东西,做出来了,楚忠带着她过去,那关师傅正等着他们。   楚家本来就主打瓷器买卖,这质量上必须也得是好的,楚亦瑶不怕别人看了临摹了去,庆和烧窑的瓷器在大同都是数一数二的,这些东西他们只做一家,也就在质量上占先。吃准了头一批客人,即便是几年后金陵上下都有了,也不怕他们会走。   楚亦瑶看着做出来地这几套膳具,比起一般用的,这些在成色和样式上都好看了许多,再加上底部添的那几些文雅的字,更显雅致。   “关师傅,我这里还有几张图纸,连同这几样,按照我们当初协商的数目做吧,银子不是问题,但这品质一定要好。”楚亦瑶满意的点点头,把其余的拿了出来,关师傅眼底也有些雀跃,对于热衷这个的他来说,每一件新的器具出来,都是一种享受。   “还有这个,关师傅,这样的小盛放器皿,也要贰佰套。”楚亦瑶又拿出一张图纸,关师傅接过后出去了,楚亦瑶这才从怀里拿出两张银票递给楚忠,“忠叔,这是一千两银子,这些器皿做出来,并不算在楚家之内,所以这银子,我自己出。”   “大小姐,您的意思是您要自己开商铺?”楚忠拿着这银子,有些不解。   “这一千两是这贰佰套器皿的价钱,也就是说,今后楚家进的所有这器皿,都得供我一家,回去就把这契给签了,忠叔你记得的吧,娘留了几家铺子给我,我请了舅家过来帮我打理这几家铺子,也就不劳二叔他费心了。”关于甲板上晒的那些东西,楚亦瑶并不打算拿去楚家商行做买卖。   “忠叔,楚家是二哥和应竹的,二哥无心着家,要劳您多费心教养应竹了。”末了,楚亦瑶轻叹了一口气,若是现在就一头扎在商行里,恐怕会引起二叔以及那些管事们的不满。   “楚忠定当竭力。”半响,楚忠叹息道…   七天后,商船起航,又是海上一月的时间,风平浪静,越临近金陵,天气冷的快,一早起来,海上还起了大雾,楚亦瑶披着外套站在甲板上,视线下什么都看不到。   等到太阳升起雾气散去,金陵附近的小岛映入眼帘,再有几个时辰就可以到码头了。   比他们早离开的商船都已经到了,码头上好不热闹,卸货的,运货的,楚亦瑶在孔雀的搀扶之下走下了船,阿川早就已经驾着马车前来迎接,楚亦瑶让楚忠把那些果子和器皿另外存放起来,吩咐闰子看着,自己则让阿川带自己先去二舅他们住的地方。   料想中不会只有二舅一家,没想到外祖母带着大舅的几个孩子一块过来了,本来嫂子替他们安置的宽裕宅子,一下竟有些住不过,那外祖母还说着要住大一些的。   听阿川一路来的描述,楚亦瑶站在门口,忽然不想进去了,转身想要离开,宅子的门忽然开了,一个少年横着冲了出来,朝着背后说着什么话,嘻嘻哈哈地笑着,也没注意到门口有人,就这么直接岔了过来,撞到了楚亦瑶的肩膀。   “小姐!”宝笙喊了一声忙扶住了她,那少年才意识到撞了人,回头一看,脸上却无半分歉意,只是瞥了楚亦瑶一眼,冲着院子里喊,“你还不快点。”   又一个少年跑了出来,先是看了楚亦瑶一眼,接着和之前那少年嘻嘻哈哈对看了一眼正要走开,身后传来了一声呵斥,“站住!”   作者有话要说:  冬天到了,凉子一早上班裹的球一样,可是还是觉得冷,手冷,脚冷,嘤嘤嘤嘤 ☆、注定(一)【改称呼】   两个少年回头看着楚亦瑶,其中那个撞到她的有些戏谑的说道,“站住了,请问有何贵干。”   肩膀那还传来一阵酸痛,楚亦瑶冷哼了一声,眼前的人从这宅子里出来的,就唯有大舅的儿子了,“你们当这是哪里,徽州乡下么,撞到了人赔礼道歉都没有!”   刑文宇刚想说什么,刑文治便拉住了他,朝着楚亦瑶方向努了努嘴,示意他道歉,偏偏刑文宇不愿,朝着楚亦瑶也哼了一声,正要转身,楚亦瑶冷冷的吩咐,“是谁教你这么毫无规矩的,阿川,请他们进去,我倒要看看,这是哪家的公子哥,脾气大成这样。”说完楚亦瑶直接往院子里走去。   宅子本来就不大,门口的几声吵闹早就惊动了里面的刑老夫人和刑二夫人杨氏,两个人匆忙出来,阿川已经扭送了刑文宇进来,身后跟着刑文治,想拉开又忌讳眼前的楚亦瑶,连着在偏房里绣花的三个小姐也走了出来,院子里一下聚满了人。   “诶这是做什么。”刑老夫人看到自己的乖孙被人拧着,一下就心疼了,可看楚亦瑶这身打扮,又觉得得罪不起,反而是杨氏,多看了楚亦瑶几眼,当下就认出来了,试探道,“你是亦瑶吧?”   楚亦瑶抬眼看刑老夫人,娘跟着爹离家的时候刑老夫人就放话说要断绝母女关系,娘在世的时候确实一次都不曾回去,她和哥哥们也未曾见过这些亲人,但每年爹都替娘捎回去不少东西和银两,所以他们才能在乡下过的这么好,置办了大宅子不说,大舅都跟着镇上的大户人家学起了纳妾。   她之所以会找二舅过来,是娘还在世的时候常说在家里唯有二哥待她真心实意,在娘跟着爹离开的时候二舅他自己攒下的银子偷偷给他们留作盘缠,前世楚家落魄的时候,也只有二舅和二舅母来过一趟找她和二哥,楚亦瑶爱憎分明,该回报的该好的,她一样都不会少,可不该的,她照样半点都不会让出去!   “娘,是亦瑶呢。”杨氏见楚亦瑶没有反驳,对刑老夫人笑道,“看这眉宇间,和建国也有些相似呢。”   刑老夫人不若杨氏,她看了一眼刑文宇,再看向楚亦瑶的时候,眼底多了几分打量和尴尬,从来没见过面的外祖母,别说楚亦瑶了,就是刑老夫人自己这边还有些别扭。   “你们住在这可还习惯?”楚亦瑶冲着杨氏笑了笑,示意阿川松手,刑文宇没站稳,直接歪靠在了一旁的刑文治,后者赶紧扶住弟弟。   “习惯是习惯,就是这宅子小了些,几个孩子都得在一块挤着睡。”刑老夫人轻咳了一声,自动代入了自己作为楚亦瑶长辈的模式,对楚家安排的宅子有了些微词。   “当初写信回去的时候,确实只请了二舅一家前来金陵帮忙,你们只是在这游玩一番的话,到时候回去了这宅子也就空了。”楚亦瑶这话是说给刑老夫人听的,来住几天游玩一番可以,但若常住,楚家就没这个义务来养他们了。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更何况对楚亦瑶来说,并没有半点亲情可言。   “你一个姑娘家的,老往外头跑可不好,这还是得安安静静呆在家里才是。”刑老夫人仿佛是没有察觉到她话语中的意思,语重心长的规劝,女儿走的早,这外孙女的教养问题落下了,她觉得自己责无旁贷,必要的时候得多提点几句。   楚亦瑶没有应承她的话,反而看向了刑文宇,语调清冷,“今日的事我可以不计较,不过若是哪天你们闯了祸,可千万别报我楚家的名号,我们丢不起这个人,这里不是徽州的乡下,由不得你们在这里横行霸道,到时候丢了性命,我一概不理。”   “你说什么!”被矮自己一个头的小表妹呵斥,刑文宇颇有些不服气,可楚亦瑶的眼神凶狠的厉害,刑文宇就这么和她回瞪了几个回合,败下阵来,恹恹的站着,当做没听见她的话。   “亦瑶,这可是你表哥。”刑老夫人舍不得乖孙子受半点委屈呢,就算是姨娘出的,在她这个乡下老妇人眼中,只要是亲孙子,管他从谁的肚子里出来,能生儿子才最要紧。   “外祖母,我眼中的表哥只有一个。”楚亦瑶忽而低声道,“嫡庶不分,若是让官府知道了,可是要抓去受牢狱罪的。”   刑老夫人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怎么都想不到自己温婉的女儿会生出这么一个不听劝的外孙女,动了动嘴却不知道说什么,二十几年了,她和女儿一直没能见面,刚刚她连亲外孙女都认不出来,又能怎么理直气壮的说教。   院子里的气氛有些尴尬,刑家几姐妹看楚亦瑶的眼神各有不同,楚亦瑶见二舅不在,就让杨氏带个话,回来去楚府找她。转身前看了站在杨氏身后的三个人,忽然眼神一顿,定格在了一人身上。   纤弱的身姿,略带惆怅的眉宇,未施粉黛脸上一双灵巧的眼睛忽而一颤,像是受惊了一般很快垂了下去躲藏,好不怜人。   楚亦瑶嘴角扬起了一抹笑意,这下可有趣了,一山容不得二虎,而她要做的,不就是坐山观虎斗么…   回到楚家天色已晚,乔从安得知她回来了,派人给她送了吃的,吩咐她好好休息,明日再带楚应竹过来看她。   舒舒服服的泡了澡,两个多月不曾碰到自己的床,楚亦瑶躺着反而有些不习惯,睁着眼睛望着床顶,没有睡意,从床上起来,惊动了在屏风外守夜的宝笙,“小姐,您是渴了?”   “陪我出去走会。”楚亦瑶下了床,宝笙拿过架子上的衣服给她披上,自己也穿上了厚外套,陪着她走出了屋子,屋外两个小丫鬟正靠着睡,门一开两个人便醒了,楚亦瑶看她们穿的单薄,“没什么事了,回去睡吧,这里冷。”   两个小丫鬟谢过之后回去了,楚亦瑶拉紧了身上的衣服,轻哈了一口气,“宝笙,天冷了就让她们不必守外头了,一个睡外室,一个睡我屋里也够了。”   “是。”宝笙见她冷,折回屋子里娶了暖手的小炉子,放上了捂着的炭火,套了套子后拿出来给她,楚亦瑶在院子里走了一圈,冷风吹的越发精神,干脆直接到了外面的园子里又走了两圈,回来的时候,钱妈妈和孔雀出现在了外室中。   “小姐,这大晚上的您出去做什么,看你冻得,孔雀,快去取热水来。”钱妈妈心疼的把她给抱了过来,握着她的手在自己手心里搓了几回,等孔雀端来了盆子,又让她浸在里面暖着,一面念叨着,“再睡不着这么冷的天也不该出去。”   “奶娘。”楚亦瑶撒娇地喊了一声,钱妈妈嗔怪地瞪了她一眼,半笑半哀的求道,“我的好小姐,您就可怜可怜妈妈我一把年纪了。”   一旁的孔雀‘噗嗤’一声乐了出来,钱妈妈回头瞪了她一眼,正要说呢,一旁的楚亦瑶也乐了,钱妈妈替她擦干了手又仔细地涂了霜,本来还想装怒一下,不料话出口也成了笑声,再也说不出什么骂人的话了,屋子里笑成了一片…   过了半月楚亦瑶才把娘留下的几间铺子打理清楚,那三间铺子原来是由商行里的管事兼着打理,光是那些乱七八糟的账本楚亦瑶就看了五六日。   十二月初,金陵快过年的气氛越来越浓郁,楚亦瑶先开了一家铺子,专卖那些上好的胭脂水粉,其余两家暂且搁着等隔年再打理,二舅舅邢建国替她打理着胭脂铺里的事,楚亦瑶这才有空和乔从安一块去市集选看今年要送的年礼。   到了出门的时候便是三车的人,肖氏没落下这么好的出门机会,带着三个女儿一起跟着她们一块逛市集,过了年楚妙珞可就十五岁了,这换过在乡下,都是要做娘的人,再不带出来多走走,马上就成老姑娘了。   快过年的时候市集上的人尤其的多,乔从安带着她们走进了一家首饰铺,那掌柜的带她们上了三楼,命伙计送上去最新的首饰物件,又匆匆下楼去招呼其他客人,乔从安留她们在这,对肖氏笑道,“二婶,不如您陪我去外面看看,她们几个在这挑着喜欢。”   肖氏看着那盘子里放的首饰,颇有些不舍,低声嘱咐了楚妙菲一句,起来和乔从安一块出去了。   楚亦瑶看的无聊,转头看向窗外,从这里看下去能纵观半条市集,如今正是年货采买的时候,来往的马车都挤的很,更有住在金陵城外前来赶集的人,来来往往好不热闹。   忽然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楚亦瑶定了定神,程邵鹏带着妹妹程艺琳在前面的地方下了马车,正朝这里走过来,面带着笑意,低头时不时和程艺琳说着什么。   “亦瑶你在看什么呢,你瞧这个好看么?”耳旁传来楚妙珞的声音,楚亦瑶回眸看了她一眼,对这忽然热络起来的堂姐,委实有些不习惯。   “在瞧什么呢,我喊你都没听见。”楚妙珞手里拿着簪子探起身子顺着楚亦瑶的视线往外看,正巧看到程邵鹏往这首饰铺的地方走来,低声轻呼了一下,“呀,是程少爷。”   楚亦瑶撇了她一眼,楚妙珞有些不好意思,脸颊微红,也不知是不是心中紧张了,手一松,那簪子竟然这么掉下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二舅不二╮(╯Д╰)╭,素好人   最后一幕,想不想潘金莲和西门庆,好吧,潘金莲扔的是什么,竹竿?凉子表示我只看了那个吴孟达演武大郎的那个水浒电影,搞笑的,潘金莲姐姐扔了一摞子的竹竿才砸到西门庆    ☆、注定(二)     伴随着楼上传来的一阵惊呼声,程邵鹏一抬头,看到一个簪子凌空落了下来,直接掉在了自己脚下,簪子上的坠子摔断了珠子滚在了一边,三楼窗户那,楚妙珞一手捂着嘴,正紧张地望着。   “大哥,是亦瑶姐姐。”程艺琳先看到了楚亦瑶,高兴的喊了出来,拉着程邵鹏要往里面走,程邵鹏弯腰捡起了簪子,再抬头看的时候,人已经不在窗沿了。   楚妙珞匆匆跑下了楼,和正要上楼的他们在楼梯口打了个照面,一手扶着楼梯,楚妙珞看了一眼程邵鹏,瞥见他手上的簪子,轻喊了一声,“程公子。”   这居高临下的位置看着,程邵鹏一仰头便能看清楚她微低垂着头脸颊上的绯红,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簪子,温和着说道,“楚小姐。”   “这簪子。”楚妙珞指了一下他手中的簪子,程邵鹏伸手递给她,楚妙珞脸上闪过一抹可惜,坠子已经掉了,这么一摔,簪尾处的雕花也碎开了。   “大哥,你还愣着做什么。”一旁的程艺琳催道,年纪尚小的她还看不出眼前这两个人的奇怪,拉着程邵鹏要往上走。   楚妙珞微一侧,程邵鹏被程艺琳拉着上去,和她擦身而过,还来不及说什么,鼻下便萦绕了一股淡淡的清香气,很快就散开了,回眸去看,正巧和楚妙珞看过来的眼神对上,四目相交。   这一幕恰好落在了后来跟随下楼的楚亦瑶眼底,前世是楚家花园偶遇,今生是以这样的相见方式,似乎是真的有缘分,总能有相遇到的机会出现。   “亦瑶姐。”耳旁传来程艺琳的叫喊声,楚亦瑶嘴角扬起一抹笑意,看着走上来的程亦琳,又向着她身后的程邵鹏打了招呼。   “大同好不好玩呀,去了两个多月,亦瑶姐你都不记得给我带礼物。”程艺琳拉着楚亦瑶自顾着进了包厢,反倒是把程邵鹏落在了后面,后者无奈地笑了笑,要跟着一块进去,楼梯下又是一阵轻呼,刚刚走下去的楚妙珞,不知怎么地靠在楼梯口那,一手扶着裙摆下的脚,脸上带着一抹痛楚。   “楚小姐,你没事吧。”程邵鹏赶下去,没看到她身边有丫鬟侍奉着,顾不得这铺子里人多,伸手要她搭在自己手臂上起来。   楚妙珞红着脸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一手扶着那扶梯慢慢站了起来,没等站直了,神色一变,人又要倒下去,程邵鹏当即伸手另一只手拉住了她,一个借力,楚妙珞拉回靠在了他怀里。   那是猛然袭来的芬芳,柔软的不可思议,程邵鹏微微一怔,楚妙珞很快从他怀里出来,站在那不知所措,脸颊红的都快要掐出血了,声音都有些颤抖,“多…多谢程少爷。”   “侍奉的丫鬟呢,怎么都没有人跟着。”程邵鹏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行为太过于出格了,轻咳了一声,试图掩饰那拥抱带来的异样,关心起她来。   楚妙珞轻轻摇了摇头,“是我太急着下来了,她们都在楼上,程公子,能不能麻烦你上去叫一下她们,我就不上去了。”   铺子里看的人多了,程邵鹏也不好意思,点了点头,很快上楼找了楚亦瑶她们,两姐妹一听姐姐摔了,赶忙带着丫鬟下来,扶着她要先回府。   程邵鹏看着她们上马车,再次要上楼的时候,看到了掉落在地的簪子和坠珠…   肖氏一回来就急着去给女儿找伤药,听她说到程家公子帮了自己女儿,还把她扶起来,又觉得这一摔值得了,凭借她女儿的姿色,如何还会赢不过楚亦瑶那个乳臭味干的小丫头!   这么过了五六日,楚亦瑶帮着乔从安一块看那些送年礼的单子,来来去去数家,其中还有生意往来多的商户,秋季从大同买来的那一批膳具卖的不错,甚至出乎了楚亦瑶的意料,一个月的时间,除了特别留下明年年初卖的一批,其余的都给订完了,忠叔那收到了几家订单,尽管这价格上比一般的还要高,但金陵多的是有钱人,也愿意花钱来买个高雅。   这么一来秦伯伯那的银子可以还上不少,明年也能留住那些商户,度过这个危机商行就能平稳许多。   “小姐,程家公子送来了东西,正在前厅等着呢。”宝笙进来禀报,乔从安从楚亦瑶手中拿过了册子,“你去吧,就剩这些了我来就行了。”   楚亦瑶净手过到前厅,一直跟在程邵鹏身边的随从李行怀里抱着一个大盒子,有些滑稽的站在那,一面还朝着门口张望,一看到楚亦瑶出现了,赶忙走上来,“楚小姐,这是我们家少爷让我送过来。”   盒子很大,楚亦瑶打开一看,里面并排竟放着六个小锦盒,抬头看李行,“这么多?”   “这是少爷送给府上诸位夫人小姐的。”李行看楚亦瑶脸上那似笑非笑的样子,心中就有些打墩子,少爷一出手就送了整个楚府,他都觉得有些不对味。   “可有说这些如何送的。”若是过去楚亦瑶还真看不透这其中的意思,不就是客气送了全府的女眷,按照程邵鹏平日里那礼待的作态也是情理之中,不过现在看来,这就是欲盖弥彰。   一个一个锦盒打开来看,楚亦瑶终于看到了程邵鹏此行真正想送的,看着锦盒内那完好的簪子,她听到一旁的李行说,“这是送给堂大小姐的。”   “程大哥有心了。”半响,楚亦瑶合上了盒子对李行笑道,“我会把他的心意给她们送过去的。”   送走了李行,楚亦瑶让宝笙挨个院子把东西送到各位夫人小姐手上,前世她百般阻挠最终落了个心肠歹毒的名声,还得送上嫁衣赔上嫁妆高高兴兴送她出嫁,明明该是她的未婚夫,到头来还得怪她小心眼不肯成全他们。   如今她什么都不做,也装一回娇弱,以静制动,不就是扮可怜么,她一个被撬了墙角的总是最委屈的…   快过年了,商行里越加忙碌,楚亦瑶的胭脂铺中生意也不错,那些从大同带来的调味楚亦瑶都送去让人磨成了细粉,一小罐的装好存放起来,等着年初新铺子开了再放上去卖,大街小巷中鞭炮的声音渐渐多了起来。   二十六这日,刚吃过午饭,楚亦瑶正在院子里陪着楚应竹折纸,楚暮远绕进来,身上还带着些酒气,抱起楚应竹在他脸上蹭了蹭,楚应竹挥着小手推开他的脸,一面拧着眉头喊‘臭臭’。   楚应竹不让,楚暮远偏要亲,两个人玩闹了一番,楚暮远这才放下他坐到楚亦瑶旁边,“昨天邵鹏邀我喝茶。”   “孔雀,去替二少爷备些解酒茶。”楚亦瑶吩咐孔雀,转而抱着楚应竹,手把手的教他怎么折纸花,并没有接他的话。   “谈到了两家的事,近来走动的也少,邵鹏的意思是来去拜个年,你也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去程家了,以前你不是很喜欢去程家么。”楚暮远见她对这话题爱理不理,伸手拨了一下她的刘海,楚亦瑶回头瞪了他一眼,“他的意思?他的意思能替代程家的意思么,保不齐人程家还不希望我们去呢。”   “瞎说什么呢,你和邵鹏可是有婚约的,程夫人这些年待你也不差,怎么会不希望我们过去。”或许是楚暮远压根没有想到那个层面去,也就没去在意大哥走了之后程家的态度,听楚亦瑶这么说,还以为她又在闹脾气。   “二哥,口头婚约算不得数。”   “从小说的亲,怎么就算不得数了,这两家人都走了这么些年了。”楚暮远也拿起一张纸折着,可这剪刀如何都剪不出桌子上放着的样子,最后挫败地放下来,还遭到了楚应竹的嘲笑,小家伙手抖着都比他剪的好看。   “娘走了之后,程夫人可还有来过楚家。”见他还不意会,楚亦瑶放下手里的东西,抬头看着他说道,“大哥走了之后,程家除了派人来问候过之外,一个人都没有前来,程大哥为什么恰好是大哥出事没几天就去了洛阳,回来之后程家又是如何的忙,以至于都抽不出空过来,二哥你不知道吧,程家可是连这年礼都是按最简单的送。”   “二哥,程家的态度你还不明白么?”半响,楚暮远叹了口气,那些他以为是偶然的事情,从妹妹的口中都变成了必然,程家这样的疏远,就是觉得如今的楚家已经不够资格再做姻亲了。   “程家就邵鹏一个儿子,只要他愿意的,程家又能如何反对。”楚暮远想到从小一起长大的弟兄的性子,又觉得有了希望,“这些年邵鹏对你的好,程夫人难道不看在眼里。”   “看在眼里又能如何?”楚亦瑶嗤笑了一声,“程家如今还不是他程邵鹏能做主的时候,这拜年的事,他们家若是没有动静,我们也不必贴这个脸,二哥你更不必去,我倒要看看,她能给她儿子找一个如何得力的媳妇!”   作者有话要说:  让妙珞堂姐安安稳稳出嫁那太不符合女主的个性了,必须要折腾!   冬天来了,凉子开始胖了,好忧伤,感觉肚子上都是肉,哦不,肚子上真的很多肉,不是感觉~呜呜呜 ☆、闯祸   楚暮远还想说什么,门口那的阿川匆匆跑了进来,看到少爷和小姐都在,对着楚亦瑶说道,“大小姐,刑家那边来人说刑家的小少爷闯祸了,把曹家三少给惊着了,如今正抓着人不放。”   “他们做了什么怎么会惊到别人。”楚亦瑶把楚应竹交给身后的奶娘带回去,和楚暮远一起上了马车,去往市集。   “说是那两位少爷在巷子口玩鞭炮,扔到了街上,正巧曹家的马车经过就惊到了。”阿川也不是亲眼所见,只是替大小姐送年货去刑家的时候刚好听到的,刑老夫人险些急晕过去,二舅爷就让他过来通知少爷小姐。   楚亦瑶只觉得头皮发麻,玩鞭炮都能扔到街上,当这集市是乡下的小路呢,一扔还能扔中曹家的马车,拉开帘子看这满大街来来往往的人,楚亦瑶当下有了喊停马车回府不想管的念头。   等他们赶到南塘集市,那已经围了不少人,曹家装点的富丽堂皇的马车歪倒在一旁,还压着了别人摆的摊位,另一旁的一个棚子下面,正坐着受惊不小的曹家三少爷曹晋荣,即便是条件不允许,他还是一副我是大少的姿态坐在那,身边两个妾室模样的丫鬟正嘘寒问暖着。   马车旁几个家仆压制着两个少年,再旁边就是杨氏搀扶着刑老夫人,兴许是曹家太强势,只是抹着泪哭着,也不敢大喊大叫。   在刑老夫人身后的刑紫语率先看到了楚亦瑶她们,拉了拉杨氏,“娘,表哥他们来了。”   楚亦瑶没理会被压跪在地上的刑文宇他们,而是走到了曹晋荣那边,关切道,“曹公子,你没事吧。”   “怎么会没事,你看马车都这样了,本少爷会没事?”曹晋荣一副二世祖的模样上下打量了楚亦瑶,瞥见她身后的楚暮远,眼神一眯,“你们认识这几个人?”   “他们是从徽州过来投靠的亲戚,无意冒犯,有什么得罪之处还请曹公子你见谅。”楚亦瑶语带诚恳的说道,得来的是曹晋荣的一声哼笑,他看着那跪在地上颇不服气的刑文宇,“我看是有意冒犯,真不知天高地厚,小爷的马车都敢炸,阿大,给我问问是哪只手扔的。”   “你什么要干什么,你们要干……啊!!”来不及阻止,那个压制着刑文宇的大汉就直接把他的一条手臂给折断了,撕心裂肺的痛喊声响起,刑文宇直接痛晕了过去,脸色苍白。   “曹公子!”楚亦瑶没有想到曹晋荣这么不给面子,就是她楚家的亲戚,当着面也直接把这手给折断了,回头要去和二哥商量,却见他眼底满是愤怒,袖口下的拳头紧握着看着棚子的方向。   “二哥!”楚亦瑶低喊了一声,二哥再这样子下去,以曹晋荣的性子,刑文宇可能会当场没命。   “泼醒了问问,是不是这只手扔的,不是的话,那再换一只。”曹晋荣接过一旁侍妾递过来的果子,顺带着在她脸上摸了一把,漫不经心的说道。   那大汉即刻命人取了水过来,大冬天的泼在了刑文宇的脸上,直接将他冻醒,一起被压制的刑文治早就吓呆了,裤裆下居然湿濡了一片,浑身发抖地跪在那动都不敢动。   “文宇啊,你怎么样啊,文宇,亦瑶,你还不快救你表哥,手都让人给折断了你怎么忍心看啊。”刑老夫人晕过去又让杨氏给掐醒了,看着刑文宇这半死不活的样子,终于战胜了对曹晋荣的恐惧哭嚎了起来。   “老太婆,你太吵了。”曹晋荣眉头一皱,看着刑老夫人那嚎哭的样子,满脸的嫌弃,那家仆一听他的话,上前要揪刑老夫人,楚暮远出声制止,“慢,你要对一个老人家做什么!”   走到刑老夫人面前,楚暮远挡住了阿大,缓了缓语气对曹晋荣说道,“文宇他无意冒犯曹公子,为此也断了手,还请曹公子高抬贵手,大人有大量饶了不懂事的他。”楚暮远很想冲上前去和曹晋荣拼着打一架,也想指着他的鼻子骂几句,可是他都不能,他不能因为这件事和曹家为敌把楚家给牵扯进去影响商行。   曹晋荣看着楚暮远,半响,嘴角扬着痞痞的笑,无所谓道,“他不懂事,我为何要高抬贵手,我替你们教训教训他,以后也可以长点记性,让他什么人惹得起,什么人,惹不起。”最后的话曹晋荣是看着楚暮远说的,也就是那一时间,一个轻柔熟悉的声音在楚暮远的耳畔响起。   “公子。”   楚暮远蓦地望过去,却看到鸳鸯手里端着一碟精致的糕点,款款地坐在了曹晋荣的身旁,过去他只见过拨琴的纤手如今却拿着糕点往曹晋荣的嘴巴里送。   浑身的鲜血煮沸了一般奔腾了起来,楚暮远死死的盯着鸳鸯,曹晋荣却占有似的搂住了鸳鸯的腰,在她脖颈处深吸了一口气,放肆的笑出了声,“哈哈哈哈。”   “这点教训也足够了,曹公子你说呢,提银子赔偿未免也太俗气,今日的事改日亦瑶一定登门致歉,曹公子你也是大忙人,为这人浪费你的时间,可划不来呢。”楚亦瑶挡在了楚暮远面前,一手死死地拉住了他,她算是看出来了,曹晋荣不是为难楚家,也不是为难刑家,他就是想在二哥面前示威罢了。   “以前倒是没发现,这楚家大小姐是个这么能说会道的,行,我就买你一个面子。”曹晋荣在楚暮远面前炫完了,也答应的干脆,推开了鸳鸯站了起来,冲着阿大那边示意了一下,饶有兴致地看了楚亦瑶一眼,差人把马车扶正了,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刑老夫人几乎是飞扑过去的,刑文宇此刻冻的嘴唇发紫,随时都有可能再晕倒过去,楚暮远赶紧让阿川扶着他上马车往医馆里送去,楚亦瑶回头看他,再见到鸳鸯,二哥仍旧是平静不了啊。   “亦瑶你先回去,我有事。”楚暮远盯着那绝尘而去的马车,心中还是难以平静,那个在春满楼中如此脱俗清新的她,怎么会到需要阿谀奉承一个男人,她的眼神里,明明是不情愿的。   “你要去哪里!”楚亦瑶高声呵斥住了他,“去追曹家的马车不成!”   楚亦瑶的话硬生生的把他要迈出去的脚步喊停了,楚暮远心底泛起一阵酸苦,这是鸳鸯离开春满楼后他们第一次见面,毫无征兆,丝毫没有半点准备,就这么出现在他的视线里,逢迎另外一个男人。   “一起送二舅母她们回去吧。”楚亦瑶见他晃神,放缓了声音说道…   折腾着回到了刑家的宅子里,刑老夫人双眼哭红地靠在床边,一面念叨着这手断了可怎么办,楚亦瑶直接去看了刑文治,十五六岁的人了,吓地尿裤子了不说,到现在人还哆哆嗦嗦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刑文治抬头看她,脸色还有些苍白,颤抖着下巴道,“文宇说要去巷子口那里玩,后来在巷子里放不过瘾,他就扔到街上,那街上本来没什么人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就出现了马车,鞭炮扔到马脚下惊到了马。”楚亦瑶无语,几岁的人了,三岁孩子一样拿个鞭炮还觉得好玩,自家院子里玩不够还敢扔集市,这不是活该是什么。   后来的事楚亦瑶也知道了,曹晋荣那性子,就没有别人欺负他的时候,自然是下了马车把人抓起来,还好是没有皮肉伤,否则何止卸一条胳膊。   “文治,文治你没事就好。”缓过神来的刑老夫人冲了进来,抱住刑文治上上下下摸了一遍,完好无缺了才安心,而刑文治这把年纪,居然抱着刑老夫人哭起来了,他是怕啊,那折断胳膊的瞬间,弟弟的表情全在自己眼前。   “过完年楚家会派人送你们回徽州去的,这些天呆着好好休息。”楚亦瑶听到那句‘我孙儿’就浑身的不自在,最怕人没有自知之明,有皇帝的脾气没皇帝的命,到头来还不是到处惹祸,楚亦瑶一点都不想给他们收拾烂摊子。   “这孩子,你在赶我们走。”刑老夫人安慰着孙子,回头看楚亦瑶满脸的责备,对小孙子被折断手的事,她完完全全觉得是楚亦瑶做的不到位。   “外祖母若是不怕,尽管留着他们,今天只是断了手而已,下次说不准就是断腿了,再有下次,那就是连回徽州的机会都没了,你们还不知道今天那曹公子是什么人吧,说的简单点,他手头上的人命可一点都不比那些江洋大盗少。”   楚亦瑶也不是恐吓,区别不过是江洋大盗自己动手,曹晋荣多的是替他动手的人,刑文治缩了缩身子,忍不住去抱自己的腿,楚亦瑶眼底闪过一抹微不可见的笑意,继续说道,“像曹公子这样的人,金陵可多的很。”   “那官府是干什么的,怎么都不把他们抓起来,这可都是人命!”刑老夫人愤恨的锤了锤床,楚亦瑶看的嘲讽,当受害者在自己身上的时候,人总是觉得世道不公,若今天换做是自己孙子害了人,那这世道是越不公越好,死的该!   “外祖母可知道每年曹家给官府多少银子,就是买那些人命的。”楚亦瑶故意压低了声音说,刑老夫人的脸上闪过一抹惧怕,刑文治拉着她的衣服嗫道,“祖母,我们回去,我们回徽州去。”   刑老夫人面有难色,带几个孩子过来本来就是为了让他们能留在金陵,尤其是自己二儿子过来这帮忙,一家人哪能不帮衬,可她又心疼孙子,这才多久就出事了,平日里磕着碰着她都舍不得。   “过完年我会安排好车送你们回去,这些天就不要多出门了,不是每次都这么好运,丢了性命到时候连哭的机会都没了。”楚亦瑶心中哼笑了一声,十几岁的人了养成这样,也奇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有木有觉得曹公子可二世祖可得瑟可霸气了~~~我们都亲切的称呼他为,曹三儿~~~~ ☆、邀约   临了过年闹的这么一出并没有影响到楚亦瑶的心情,二十八之后商铺都关了门,留下值夜的伙计,其余的都回家团聚去了,到了掌灯十分,楚亦瑶终于看完了那些二舅送来的账本,就一家铺子里,年前的这段日子进项就不少。   第二天下午刑家的人就到了楚府,大年三十团圆饭,楚家本来人就不多,楚亦瑶就让二哥去把外祖母和舅舅都请了过来,刑文宇留在了宅子里,杨氏留下来照顾他,听阿川回来说即便是好了,这手以后也不灵便了,曹三公子的那个护卫下手的极狠。   时隔二十几年,这是刑老夫人第一次走进女儿生前住的屋子,这里的很多东西和刑氏生前住过的摆放一致,楚亦瑶跟着走近屋子内发现刑老夫人怔怔的望着娘梳妆台前的一个老旧盒子发呆。   那是个很朴素的妆匣,朴素到和这房间里的一切都显得格格不入,可楚亦瑶记得,这是娘生前最喜欢的,有一回那匣子的一个脚掉了,还是爹回来后亲自找了差不多的木头弄旧了再安上去,娘曾抱着她说这妆匣的年纪可比她大好多,比大哥都大很多。   如今看外祖母的神情,这东西倒像是从徽州离开的时候带来的。   “没想到你娘还留着这个。”刑老夫人微抖着手摸上那妆匣,开口处的锁都已经生了锈。   “恩,娘一直留着它,小的时候二哥顽皮,跑到这里来玩打翻了这妆匣,还让爹打了一顿,说这是娘最喜欢的东西,弄坏了娘会伤心。”回忆起刑氏,楚亦瑶脸上满满的暖意,刑老夫人听着忽然红了眼眶。   “这妆匣是她爹当年给我打的,那时候翠娘还小,看着喜欢也要,她爹就哄她说等她长大了给她打一个更大更漂亮的,没过几年她爹就病死了,你娘跟着你爹走的时候就带走了我这妆匣。”回忆对刑老夫人这把年纪的人来说是件伤心的事,她伸手擦了下眼角的泪水抬头看楚亦瑶,感慨道,“你像你娘。”   “你娘她很小的时候主意就很大,就是跟你爹走这件事,我当时是一万个不同意,她还是走了,这些年什么消息也不带,你大哥出生的消息还是你爹偷偷差人捎消息回去的。”楚亦瑶在一旁听着并不说话,刑老夫人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直到天色微暗才离开明絮院。   吃过了晚饭,小坐了一会正要送她们回去,宝蟾进来禀报说程家大少爷派人来接几位小姐去望江楼看烟火,听到这消息首先高兴起来的就要属肖氏了,只见她笑靥地看着楚妙珞,“那还不赶紧去换一身衣服,穿成这样如何出去,阿川啊,马车在外面候着?”   “表姐,一块去吧,在那看烟火漂亮的很,过会我让阿川送你们回去。”楚亦瑶见肖氏催着三个女儿去换衣服,嘴角扬起一抹笑,拉起刑紫姝也要出去,“去我那换一身衣裳。”   刑紫姝看了刑紫语她们一眼,又看向刑老夫人,后者点点头,这才略有些害羞的跟着楚亦瑶去了怡风院。   肖氏看着楚亦瑶带着三个表姐也去怡风院那换衣服,眼底闪过一抹不削,又有些担忧地说道,“这多了几个人,程家的马车可坐的过。”   “二婶您还担心这个,即便是程家的坐不过,我们自己的马车去就成了,再说这望江楼又不是程家开的,谁不能去呢。”乔从安笑着回她,肖氏脸上闪过一抹尴尬,也笑着点点头说是。   要找几身给刑紫姝她们穿的衣服不难,楚亦瑶刻意给刑紫姝换了一身纯白的,袖口领口上皆绕了白色的绒,让孔雀给她们重新梳了头,略施粉黛,那娇俏的容颜即刻就显露出来了,丝毫不比金陵哪家出来的大小姐差。   “来,把这戴上。”楚亦瑶在首饰盒子里选了选,最终选了两支简单的玉簪子插在了刑紫姝后头绕起来的簪发上,刑紫姝忙说不要,楚亦瑶把她按坐下,笑道,“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你喜欢的话就送给你了。”   楚亦瑶满意的点点头,人靠衣装,就是之前那身朴素的衣服都遮盖不住她的天生丽质,如今换一身衣服稍微打扮一下,刑紫姝姣好的容颜就体现完全。   “小姐,您还没换衣服呢。”宝笙见她只顾着打扮表小姐们,在一旁含笑提醒道。   “我就不换了。”楚亦瑶随意的摇摇头,她可没打算打扮的多招摇去吸引程邵鹏的目光,一旁的刑紫语拉着她走到屏风前,逗笑道,“你给我们都准备了,你自己要是不换我们怎么好意思出去,快换罢,否则我们都不敢穿出去了。”   楚亦瑶一怔,随即也笑了,转身去了屏风后…   等楚亦瑶她们换好到大门口,楚妙珞她们还没到,刑家三位表小姐的装扮倒是惊诧了肖氏,连着刑老夫人也看着也连连说好看。   唯有乔从安看出来了楚亦瑶的目的,轻戳了一下她的额头笑骂了一声,“你这鬼丫头。”楚亦瑶微吐了下舌转头看刑紫姝她们,确实很好看。   “哟,这一打扮还真像谁家闺秀,一点都瞧不出是乡下出来的。”肖氏的话语里透着浓浓的酸味,尤其是看到刑紫姝的打扮。   “那可不,二婶,您要是换一身乡下人的衣服,也瞧不出这城里人的味呢。”楚亦瑶笑的无害,拉着刑紫姝她们要先上马车,“这妙珞姐她们来的太慢了,反正过会也坐不过,不如我们先走好了。”   “那哪行啊,你妙珞姐她们可不认识望江楼,一起去安心些。”肖氏赶忙拦住了她,哪能让她们抢先一步去望江楼,这表小姐几个这长相让肖氏感觉到了深深的威胁。   “二婶,堂姐她们坐程大哥来接的马车就成了,那车夫认得路,都这时辰了,再不去人家该怪我们没礼数了呢。”肖氏哪里拦得住楚亦瑶,乔从安跟着拉住了肖氏赞同道,“是啊二婶,亦瑶她们先过去,也能说一声,让人家久等了不好。”   肖氏往那走廊处看了一眼,还是没见到自己女儿们的身影,见楚亦瑶她们已经出门了,转身往珍宝阁的方向走去,走到了半路才看到三个人匆匆往这边赶过来,也来不及说她们的不是,肖氏简单的嘱咐了几句让她们赶紧上马车去望江楼。   马车到了望江楼门口,楚亦瑶她们下马车,门口等着的李行带着她们上了三楼的包厢,打开门,程邵鹏正和王寄林说着话,见楚亦瑶进来王寄林笑嘻嘻的打招呼道,“亦瑶,你这可来的慢了,这都快半个时辰过去。”   楚亦瑶瞪了他一眼不理,对程邵鹏介绍道,“程大哥,这是我外祖家的几位表姐,头一回来金陵,我带她们一起过来看看。”楚亦瑶说着把刑紫姝往前拉,刑紫姝抬头看了程邵鹏一眼,轻喊了一声,“程公子。”随即低下头去,另一只手紧紧拉着楚亦瑶的手有些紧张。   程邵鹏微怔,不由的多打量了她几眼,刑紫姝微红着脸坐了下来。   对面的王寄林倒了茶递过来,刑紫姝眼底闪过一抹诧异,双手微颤的接过了茶,那娇俏的模样看的王寄林即刻笑出了声,“亦瑶,你的表姐可真是有意思。”   王寄林笑的没心没肺,刑紫姝可越加的紧张了,楚亦瑶从她手中拿下了杯子安慰道,“你别理他,他就这样没个正形,过会烟火多了,我带你们上阁楼去看。”   “若是没人来了我们现在就可以上去看了。”程邵鹏收回了视线,轻拍了一下王寄林的肩膀笑道。   “堂姐她们还没来呢,要不我们先上去,程大哥你在这等会?”楚亦瑶看窗外那已经放了许久的烟火建议道。   “哪能让你们自己上去,我和你们一起,寄林你在这先等会,过会我下来。”程邵鹏伸手摸摸她的头,语气里有几分宠溺。   楚亦瑶呵呵地随笑了一声,门口那李行的声音再度传来,“少爷,楚小姐她们到了。”   走进来的楚妙珞先是看了程邵鹏一眼,接着看着楚亦瑶嗔怪道,“亦瑶你走的可真急,都不等等我们。”   “人齐了就上去吧。”不甘被人忽略的王寄林闪到了程邵鹏身旁提议道,众人点点头,楚亦瑶打量了一下楚妙珞的装扮,还真是花了不少心思,这么冷的天,披风之下穿的如此单薄。   望江楼三楼往上是数间阁楼,四面临风,在上面俯瞰金陵景致很不错,所以这七八间的阁楼每天都是满座,楚亦瑶走上去就觉得有些冷,从宝苼手中接过了暖炉,裹紧了披风,她带着邢紫语她们站到栏杆旁指着那漫天的烟火,“看到没,那放的最多的那,就是曹家的府邸。”   “你说的曹家是不是那天的那个曹少爷的家?”邢紫萝挨着邢紫语坐下,挽住她的胳膊说道。   “对。”楚亦瑶笑靥,邢紫萝无端的觉得冷了几分,曹晋荣在她心底留下了不小的阴影,三哥到现在胳膊都没好,吓的也不轻。   “每年都是他们家,一看就知道又是那家伙的功劳。”王寄林颇为不屑,一样是家庭环境不错的,一样是排行老三,王寄林十分鄙视曹晋荣的生活作风,谁家的少爷正妻还没娶,妾室都快要塞满一个院子了。   这一点楚亦瑶赞同,曹晋荣这个人,在她两辈子加起来的印象中都是纨绔子弟的绝佳代表人物,没有之一。   “妙珞姐,你不冷么?”楚亦瑶回头看到楚妙珞挨着楚妙菲,身子微抖,关切道。   “不冷呢。”楚妙珞笑着摇摇头,视线看向程邵鹏那,可程邵鹏正和王寄林聊着,背对着她们,楚妙珞拉紧了披风再难维持那风姿,心中后悔的很,她哪里知道来看烟火是在这样四面透风的地方,不是应该在包厢里面,烧着暖盆子看么。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更新晚了一些,今天比较忙~~~~   朋友的文,喜欢的妹子可以戳去看看~~   《重生宠妃》    ☆、救美   楚亦瑶见她强撑,也不打算把手上的暖炉给她了,自己抱着看着烟火,身子还往程邵鹏的方向侧了一些,遮住了他可以扫过来的视线。   阁楼上的风大,不过一会会的时间,楚妙珞已经冻的嘴唇微紫,但这光线暗又有些瞧不清楚,只觉得她脸色苍白的很,像是胭脂涂的太厚,遮盖了血色,却显现出几分诡色。   “大姐,你的手怎么这么冷。”众人观赏之余,忽然楚妙菲惊呼了起来,她握着楚妙珞的手脸上满是惊讶。   程邵鹏也回过头看,楚妙珞抿紧着嘴唇被楚妙菲环抱着坐在了一旁,身子微发抖,但这四面临风着也没有什么可遮盖的,还是刑紫姝开了口,要脱身上的披风递给她,“披上这个吧,我不冷。”   “宝笙,去马车上给堂小姐多拿一件披风,妙珞姐,怎么冷成这样你都不说,看这手冷的,快抱着它。”楚亦瑶阻止刑紫姝脱披风,让宝笙下去拿另外的,自己则满目关切的摸了摸她的手,把暖炉塞给了她。   “楼下也能看,不如下去吧。”程邵鹏看她这楚楚可怜的样子,有些不忍,楚妙珞抬起头冲着他笑了笑,摇头道,“别因为我扫了大家的兴致,妙菲与我下去就可以了。”   “一起下去吧,今日是我邀请你们来此,若因此受了风寒就是程某的不是了。”楚妙珞越是推脱,程邵鹏便越是坚持,最终楚妙珞为难的点点头,一行人又回到了包厢内,宝笙这才拿来了披风。   包厢里的气氛显然低沉了不少,程邵鹏命人多取了暖盆过来,楚妙珞一脸感激的看着他,“麻烦程公子了。”   “是我没有提前说清楚,我给楚小姐赔不是。”程邵鹏给她倒了茶,绕过暖盆走向楚亦瑶那,见她望着窗户对面的酒楼上的灯笼不由笑道,“亦瑶,你可还记得前年在建善寺的时候你许的愿。”   楚亦瑶一怔,好一会才想起来他说的许愿是什么,淡淡的说道,“前年的事不记得了。”   “说不定过会去在那许愿树上还能找得到,你说用红黄相间的绳子绑着的,特别好认。”程邵鹏像是回忆起以前的事,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分外的温和迷人。   “这么多人,哪能找的到。”楚亦瑶不可置否的瘪了嘴,她自然记得那许愿牌子上写了什么字,愿为你妻,与你同裘。如今若还真的能找到,她绝对会找个地方烧了那牌子,再将那灰埋了,越干净越好。   “这子时去寺庙的习俗倒是和徽州的差不多呢。”一旁的刑紫姝捂着嘴轻笑着,“不过我们去的是村里的家庙,每年的这个时候,三妹总是困的要大哥背着去,小的时候吃饺子到一半她就开始打盹了。”   “二姐你又说我!”一旁忙着吃杏片的刑紫萝抬起头来,嗔怪的瞪了她一眼,“大哥可告诉我了,你小时候也要他背的。”   刑紫萝这么一说就轮到刑紫姝不好意思了,她抬头很快看了程邵鹏一眼,随即低下头去,雪白的领子衬着那绯红的脸颊尤为吸引人,程邵鹏跟着笑了,脸上未见半点瞧不起,好奇道,“村里的家庙不是宗庙吗?”   “不是呢,家庙旁边才是宗祠,我们是女子,进不去那里的。”刑紫姝摇摇头,柔柔的解释道。   “徽州的楚家也有宗祠,每年祭拜我们也都不能入内。”身后传来楚妙蓝的声音,她自然的坐到了楚亦瑶旁边,挨着她笑道,“刑姐姐,说来我们都是徽州的,你们在哪个镇上的呢?”   刑紫姝报了个地名,楚妙蓝脸上露出些疑惑,随即莞尔笑着,“没听过呢,也许是太偏了,那离镇上一定很远吧,来去多不方便呢。”   楚亦瑶实在是不想看她天真无邪的在那装傻说不是,一句驳了回去,“徽州这点大的地方妙蓝你都不晓得么,还有离镇上远的村子?表姐她们那村子可一点都不比镇上差。”   在楚妙蓝她们眼底,即便是同从徽州出来的,那也得分个三六九等,徽州楚家可是个大家族,和这乡下人比起来,楚妙蓝自然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可今晚这情形,让这几个乡下人出尽了风头,姐姐还在那挨冻了,楚妙蓝忍不住就想酸上几句。   “若是回去了,一定要过去看看呢。”楚妙蓝顺着接了楚亦瑶的话,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楚亦瑶身旁的刑紫萝轻哼了一声,撇过脸去继续吃那些杏片,她又不笨,这不就是在说姐姐和她都是乡下来的村妇,没见过世面。   “聊什么徽州,时辰差不多了,我们该去建善寺了。”一旁的王寄林早已经呆的闷了,一屋子的女眷有什么好聊的,也就邵鹏性子好,他才呆不住。   王寄林这样的说话语气逗笑了屋子里的人,程邵鹏点点头,转身柔声问楚妙珞,“楚小姐,夜深天冷,要不先送你回楚府。”   “不碍事,听说建善寺那每年的守岁夜都很热闹,我和妹妹们一起过去瞧瞧,程公子不必过于在意。”已经被抢了风头了,楚妙珞怎么可能就此回府,披着两身的披风上了马车,怀里还抱着楚亦瑶给的暖炉。   “姐姐,你的脸红的很,要不先回去吧。”楚妙菲担心她,刚刚摸着手凉,如今看着她脸红的有些异常,像是烧着了。   “我没事。”楚妙珞摇头,“刚才屋子里的暖盆子烧的热,两身披着不会冷。”她咬了咬牙,回去的话这心思恐怕是白费了,抬头看向楚妙蓝,“三妹,让你带来的盒子呢。”   楚妙蓝递给她一个锦盒,楚妙珞拿起那支簪子藏入怀里在楚妙菲耳边轻轻说了几句…   守岁夜建善寺的人很多,阶梯两旁都点了灯笼,亮如白昼。   程邵鹏带着他们到了许愿树旁,即便是挂了许许多多的许愿牌上去,那树依旧枝繁叶茂着,树枝上垂挂着一条条的许愿带,红的黄的皆有,树旁还立着两块牌子,牌子上也挂满了大大小小的许愿牌。   “在这里写了去那供拜一下,再挂到这上面去。”宝笙付了银子,楚亦瑶一人一块分给她们,刑紫萝好奇的很,拿起笔在那想着,楚亦瑶走到一旁卖平安牌的师傅身边,“师傅,能否借你的刻刀一用。”   接过那师傅递过来的刻刀,楚亦瑶看着手掌般大小的牌子,拿起刀子在牌子上刻下了四个字:家宁,人安。   “这回写了什么?”身后传来程邵鹏的声音,楚亦瑶下意识的去捂,眉头一皱,那没来得及拿开的刻刀刮破了手心。   “怎么了?”程邵鹏见她忽然皱了眉头关切道,楚亦瑶忍着痛摇头,“没事呢,程大哥,表姐她们该写好了,麻烦你过去帮她们挂上许愿树。”   “好,等会你好了我替你挂上去。”程邵鹏看她恢复了神色也没细想,转身去了刑紫姝她们那,楚亦瑶轻轻拿开手,那刻下的安字上沾满了血,殷红刺目。   “小姐。”宝笙赶紧拿出帕子包扎了她的手,楚亦瑶让她把刻刀去还了,站了起来捏紧了手中的帕子,触到伤口一阵刺痛,可她连眉头都没动一下,这点痛算不得什么,她的记忆里,比这加剧千百倍的她都体会过。   眼前映入的是楚妙珞踮着脚想要把牌子挂上去的画面,楚亦瑶嘴角勾起一抹笑,看着她因为伸手那厚重的披风竟松开了带子顺着落了下来。   “啊。”楚妙珞惊呼了一声,那披风已经掉到了踩脚的凳子下面,周围站着不少人,她穿的单薄,风一吹那裹胸的裙摆把她的身形衬的展露无遗。   楚妙珞弯下腰想要去捡,听到周围的人窃语,心中一紧张,脚下便站不稳了,没等楚妙菲来扶她,凳子一晃动,楚妙珞直接朝着一侧摔倒下去。   摔下去的那一刻程邵鹏还在刑紫姝她们那一脸惊讶的看着这边,楚妙珞直接闭上了眼倒下去,却摔入了一个怀抱中,还没睁眼耳畔就传来了王寄林吃力的声音,“楚小姐,你能不能自己站起来,我…我扶不住了啊。”   因为王寄林的话,周遭哄笑了起来,楚妙珞此刻想死的心都有了,不是算好了刚刚程少爷还在她旁边的,怎么一下人就去了那里,这还怎么见人啊!楚妙珞心中想着,完全不理会抱着她的王寄林说什么,干脆撑着不睁眼,直接装晕过去。   “大姐。”楚妙菲赶紧捡起披风给她盖上,见她紧紧眯着眼担忧道,“这可怎么办。”   “程大哥,妙珞姐可能是晕倒了,你赶紧抱她去马车那吧。”楚亦瑶在一旁也说道,该看的也看了,该散播的消息年后也该有人知道,她若是不推这一把,岂不是对不起堂姐的良苦用心。   人都晕过去了,哪里还顾得了这么多礼节问题,程邵鹏点点头从王寄林手中接过了楚妙珞抱着往寺庙门口走去,楚妙菲和楚妙蓝随即跟了上去,宝苼接收到小姐的示意,也跟了上去。   楚亦瑶环看了一下四周,视线落在楚妙珞踩脚的凳子上,守岁夜人这么多,很快程夫人就该知道自己儿子英雄救美的一幕了,不过这任何一个版本怕是她都不会高兴听到呢。   作者有话要说:  哟哟,切割闹~~~~王小朋友是个中二的存在 ☆、守岁     程邵鹏很快把楚妙珞抱上了马车,李行看到自家少爷抱着楚家堂小姐过来怔了一怔,赶忙拉开了帘子让少爷把人放上去。   “这是哪里?”程邵鹏刚放下楚妙珞,楚妙珞就睁开了眼睛下意识的抓住了程邵鹏的手臂,“程公子?”   “刚刚你摔倒晕过去了,现在送你回楚府去。”程邵鹏帮她拉了身上的披风要退出马车,楚妙珞靠着略显迷茫地想着,双手往头上摸了一下忽然轻呼了一声,“我的簪子!”   程邵鹏拉下帘子的手一顿,看着她惊慌地看向自己,眼底那一抹失措触动到了他的心,尴尬的掩饰过去,楚妙珞拉开身上的披风要下马车去,程邵鹏拦住了她,“楚小姐,什么丢了,我帮你去找。”   “我…我的簪子不见了。”楚妙珞意识到两个人靠的太近了,赶紧后退了一步,靠在马车上微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就是程公子你当初送去楚府的簪子,也许是刚刚摔下来的时候掉的,妙菲,你快替我去找找。”   “楚姑娘还是留在这里陪你吧,我替你去找。”不容有拒,程邵鹏转身往寺庙里走进去,楚妙珞怔怔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像是被无数的蜜糖萦绕了,丝丝的甜蜜着。   “大姐,这簪子。”一旁的楚妙菲终于出声,楚妙珞淡淡地摇了摇头,转身进入马车内,恢复了神色,“我身子有些不舒服,妙菲,我们先回去。”…   楚亦瑶抬头看着许愿树,密密麻麻的挂满了许愿的牌子,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楚亦瑶抬起手臂,用力的朝着上面扔了过去。   轻微的树叶声传来,红线垂挂的牌子卡在了茂密的枝叶中,流苏晃动了一下便没了动静,安静的看了一会,四周喧闹的很,楚亦瑶见王寄林闹的表姐她们开心,带着宝笙去了建善寺的后寺。   后寺比前寺安静的多,来这里的大都是祈祷平安的,进出无声,生怕惊扰了那双手合十,目光慈宁的菩萨。   宝笙在殿门口候着,楚亦瑶进去跪在了蒲团前,比起活着的人操不完的心,爹娘如今应该过的很快乐才对,她这一辈子所求的就是楚家安康,嫂子和侄子安康,就算是二哥不出色,也能够安安稳稳的过下去,只要她在的一天,她就不允许爹娘辛苦这么多年维持下来的楚家,在那些人的手中分散。   闭眼祈祷了一会,一旁有了求签的木筒晃动声,木签掉落的声音响起,楚亦瑶瞥了一眼,那木签上刻着‘上’字,视线落在求签人的侧脸,楚亦瑶看到了那原本期待的脸上忽而绽放的笑意,女子很快捡起了木签,反复看了好几次,嘴角的笑意都盖不住,感受到一旁楚亦瑶的实现,转过头来冲着她善意的笑了笑。   楚亦瑶微怔,随即脸上也浮现了一抹笑,看着她起身轻快地朝着大殿侧边坐着的解签师傅那,随着师傅的讲解,女子脸上的笑意越渐浓烈,最后她出了大殿,和外面候着的另一个姑娘一同离开了。   楚亦瑶回头望着佛像,三拜之后捐献了香油钱,走出了大殿。   深夜风冷,楚亦瑶走过大殿外的回廊,往下便是一个很大的水池,如今水面上只飘荡了几盏莲灯,闪着微弱的光亮,每到四五月,这池子里就会密密的布满了莲叶,到了六月睡莲就会开花,十分的漂亮。   楚亦瑶顺着阶梯下去,建善寺的每一处她都很熟悉,从记事开始,每年的除夕夜快到子时就会来这里,而这池塘下,沉了不少当初楚亦瑶扔下去的铜板。   “小姐。”宝笙从怀里拿出一个钱袋,里面放着数枚洗刷干净的铜钱,楚亦瑶接过,往池子里扔了一颗。   “我说每年建善寺的和尚都能从这池子里捞到不少铜钱,原来是有这么多楚小姐这样的人在这扔的。”身后传来沈世轩的声音,他走下阶梯,看那因铜钱荡漾起的水波,脸上挂着一抹笑意。   从大同回来也就一个多月的时间,再见沈世轩,楚亦瑶发现他意气了不少,就是这笑容也比当初在大同的时候看到的要舒心的多。   “那就当是贡献给师傅们的。”楚亦瑶回头笑看着他,沈世轩走近,从钱袋子里找出几枚铜钱也扔了下去,笑言,“来年师傅们取了,那也有我的一份了。”   “沈老爷子身子如何了?”想起转手的药材,楚亦瑶还是要关心一下沈家老爷子的身体,沈世轩点头,“好些了,不过这药材难寻,怕是一样的东西,药效没有在那里寻来的好。”   “没听说沈老爷子身子有不适呢。”楚亦瑶不经意的说着,回来的时候她特别去打听过,得来的消息也不是沈家老爷子身子不适求药,不过既然沈世轩急着要,不论做何用处,她这个人情有了就行了。   “祖父知道关心的人多,不敢劳烦大家。”沈世轩看矮了自己一个头的楚亦瑶,微一抱拳,“这件事还要多谢楚姑娘割爱。”   “割爱说不上,我也不是白给的。”楚亦瑶转身要回前寺,冲着他咧嘴一笑,“沈少爷记得还欠我个人情就好了。”   沈世轩失笑了一声,她这点算计的小心思,还真是一点都不隐藏,却也不讨人厌。   “沈公子,原来你在这。”不远处传来一阵略显亲密的喊叫声,楚亦瑶看到沈世轩的神情微怔,顺着那声音望过去,一个和楚妙珞差不多年纪的姑娘朝着这边走过来,身后跟着两个丫鬟。   “这位是。”水若芊直接走到了沈世轩身旁,微低了些头看着楚亦瑶,一看是这年纪的她,眼底多了几分柔和,笑看着沈世轩问道。   “这是楚家的大小姐。”沈世轩给她们作了介绍,楚亦瑶看着水若芊满是自信的脸,微微一笑,“我叫楚亦瑶。”   “水若芊。”水若芊礼貌的打了招呼,再度看向沈世轩,语调轻柔,“刚刚遇见沈大哥他们,说是在找你呢。”   沈世轩看了楚亦瑶一眼,并没有说什么,和水若芊一起离开了,一会,楚亦瑶看着他那略显僵硬的背影,扑哧一声笑了出声,这水家大小姐何须在她面前示威,沈世轩那模样,好像是想躲她又躲不开的样子…   再回到前寺,程邵鹏已经找了两圈都没找到楚妙珞口中的簪子,见楚亦瑶回来便问她有没有看到簪子。   “妙珞姐说丢了簪子?”她明明记得人摔倒的时候可什么都没掉下来,程邵鹏点点头,楚亦瑶见他这担心的模样,笑侃道,“既然找不到,那再买就是了。”   “是啊程公子,我们刚刚都在这,确实没看到有东西掉下,兴许是掉在了车里没发现呢。”刑紫姝在一旁劝说道,程邵鹏抬头,看和楚亦瑶并排站在一起的刑紫姝,自己的目光总是难回到楚亦瑶身上。   “先送你们回去,不早了。”程邵鹏没再继续找,带着她们出了寺庙,不放心她们独自回去,程邵鹏把她们送到了刑家又把楚亦瑶送去了楚家这才回府,此时已是丑时过半。   楚亦瑶几乎是倒头就睡,守夜的钱妈妈好笑的看着她趴在床上,命孔雀去端了热水过来,替楚亦瑶脱了衣服又擦了身子,换过干净的衣裳后,楚亦瑶已经窝在被子里沉沉的睡去了。   钱妈妈望着她微蜷缩的睡觉姿势叹了一口气,坐在床边伸手轻轻的拍着盖在她身上的被子,嘴里轻哼着小曲,睡梦中的她眉头这才舒展了一些,翻了个身朝着钱妈妈这边,一手下意识的往钱妈妈身边靠,抓住了她的一个衣角,嘴角扬起一抹笑…   大年初一,楚亦瑶赖床了,直到前厅中供奉的都结束了她才起来,楚暮远是赶早起来要供奉,所以看着妹妹这哈欠连天的样子,忍不住掐了一把她的脸颊,楚亦瑶吃痛的瞪了他一眼,门口传来蹬蹬蹬的脚步声,楚应竹穿着一身大红的衣裳,喜气地朝着楚亦瑶跑过来,棉衣穿的厚实,跑到楚亦瑶怀里的时候还有些气喘。   “姑姑,你怎么这么晚才起来。”楚应竹在楚府都溜了一圈了,到她怀里摸了摸楚亦瑶的脸颊,“羞羞羞。”   “快给姑姑检查一下,昨天你在枕头底下藏了多少压岁钱了。”楚亦瑶佯装要挠他痒痒,抱着他往亭兰院走去,说要检查他的压岁钱。   “没有很多没有很多,不给姑姑看。”小小年纪的楚应竹就是个守财奴,一听楚亦瑶想看他的压岁钱,忙搂住她的脖子,要去捂住她眼睛。   “这么多银子,昨晚磕着脖子没?”楚亦瑶还是看到了奶娘从枕头底下拿出来的银子,放在一个匣子里,楚应竹摇头,从她的怀抱里挣脱出来去抢那匣子抱在怀里,宝贝似的说道,“这些我要留着娶媳妇的。”   楚亦瑶乐不可支地看着他,“哟,你是要拿来娶媳妇的,谁告诉你这压岁钱是用来娶媳妇的。”   楚应竹还懵懂的很,见奶娘和姑姑都笑这么开心,自己也跟着咧嘴呵呵呵的笑着,一面奶声奶气的解释道,“葛管家对阿川说,不要乱花钱,留着银子将来可以娶媳妇。”   说了一半,楚应竹一脸疑惑的看着楚亦瑶,“姑姑,娶媳妇是什么?,可以吃吗?”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更 ☆、灯会(一)   楚亦瑶抱着楚应竹亲了几口,“你怎么这么可爱呢。”   楚应竹在她怀里挣扎了两下还不忘记求证到底什么是娶媳妇,直到乔从安回来,楚应竹依旧没弄明白什么是娶媳妇,不过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自己娘带来的糕点给吸引走了,奶娘抱着他下去吃东西,乔从安则命丫鬟拿了东西上来,“程夫人差人送过来的。”   楚亦瑶打开那盒子一愣,里面放着一对晶莹剔透的玉镯子,也没有额外的书信,只听乔从安说着,“送过来的人说这是程少爷去洛阳的时候带回来的,程夫人看成色不错,就挑了一对给你送过来。”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还有说什么?”楚亦瑶抬头问乔从安,后者摇摇头,去年的时候程家虽送了年礼,但这疏远是确确实实的,如今这大年初一送一对镯子过来给小姑子,难道这婚事还要继续不成。   “你也有十二了,过了年程少爷也有十五了,你们这婚事即便我们不急,程少爷那也该提上日程。”乔从安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两个人婚约的事情,在她的认识里,程夫人不是个‘觉得不错就送过来’的人。   “那她看上的也不会是我。”楚亦瑶把那盒子放在了一遍,对乔从安说起了昨夜的事情,“恐怕是这英雄救美的消息传到程夫人耳中了。”程夫人这是想要她们楚家自己把事解决了,在程邵鹏尚未正式说亲前,怎么说她这未婚妻的头衔了挂了这么多年,如今有人来撬墙角了,如何能无动于衷。   楚亦瑶哼了一声,一对镯子就要她摆明立场,而她可以双手不沾腥的再给儿子去选满意的,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这,妙珞也太不知事了。”乔从安的观念里,这么大胆着三番两次,早就已经超脱了一个姑娘家该有的礼义廉耻。   “头疼的事还是让程夫人自己担着去,二婶喜欢的,那就让她喜欢呗。”只要二婶有办法,只要堂姐有本事,她楚亦瑶绝不拦着,左右这程家的门进不进得去,也不是她能做主的。   “你不往心里去?”乔从安给她倒了茶,见她一脸从容,有几分讶异。   “程大哥与我也仅是兄妹情意罢了,他喜欢谁愿意娶谁,都与我无关。”楚亦瑶端起茶杯一口饮尽,选择多的时候,她也想知道这左右逢源的好人究竟该怎么选。   “大小姐,珍宝阁那传话来说,堂大小姐病了,昨夜回来发了烧,如今还没退呢。”正说着,孔雀匆匆进来禀报道…   程府。   也就是吃过午饭没多久,刚刚送走了两位客人,程夫人脸色沉凝地看着儿子,半响,缓缓开口道,“昨夜的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楚家小姐意外从凳子上摔下来,寄林扶住了她,我抱她回了马车。”   “那是借住在楚家的亲戚,楚家就一个大小姐!”程夫人沉声纠正了他的话,程邵鹏顿了顿继续说道,“娘,换做是别人,这样的情况也会抱她回去的,大冷天的总不能让一个姑娘家冻在那,何况这么多人。”   “那王家小三不抱,为何你就去抱,你也知道这么多人,你可知道这么多人看到了究竟会怎么说你,怎么说你们!”程夫人太了解儿子了,说他古道热肠不如说她儿子就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和他爹一个样。   “寄林根本抱不动她,再说大家都看着她自己摔下来的,能说什么。”程邵鹏不免有些置气,“难道看着衣着单薄的她呆在那就是君子所为了?”   “哪一个正经人家出来的守岁夜会穿的如此单薄,哪一个有教养的女子会不知道这些,你是昏了头了,你知道外头怎么传这事的,这样名声的姑娘你还觉得是好的,你为什么不让李行来抱偏偏要自己来,以后你再也不许和楚家有任何来往!”程夫人气的直拍桌子,“你这是要气死我不成!”   “娘。”程邵鹏无奈的喊了一声,“怎么能和楚家不来往,这我和亦瑶的婚事。”   “你们的婚事不作数,以后也不许你再提起这个,明日开始你好好跟着你爹去商行里,你怎么就不明白娘的一片苦心,楚家那丫头不适合你。”程夫人敛起了刚才的神情,转而苦口婆心的劝到,程邵鹏的脸色也缓和了不少,但是对于婚事这一说却依然坚持,“这婚事也是当初您和爹替我决定的,如今又说不作数,儿子不明白。”   “你以后就会明白了,鹏儿,娘都是为你好。”程夫人叹了一口气,程邵鹏从小到大听这句话听的太多了,让他无缘无故的断了和楚家的联系,他如何都做不到。   “娘,楚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我们没能伸援手已经是过分了,如今又说这婚事不做事,岂不是让亦瑶她更难承受。”程邵鹏一想起小的时候跟在自己身边不断喊哥哥的可爱小姑娘,再想要要她承受说了这么多年的婚事不作数的消息,程邵鹏这心立刻就纠在那疼的很。   “难不成要让程家变卖家产去帮忙不成,有什么难以承受的,我看那丫头过的挺好的,又能跟着船一起去大同,又能帮忙打理楚家的铺子,你的担心是多余的。”程夫人眼中,配不上了就是配不上,即便是楚亦瑶再好,那也是配不上她儿子的,更何况她的这些行为还不得程夫人的心,“好了,你爹一早就出去了,你现在也去看看,这商行的事早晚要交给你打理,早一点学起来,免得到时候自乱阵脚。”   目送着儿子出去,程夫人的目光转而凌厉,“来人,去打听一下楚家那个堂小姐。”…   珍宝阁内肖氏看着床上高烧不退的女儿,脸上满是心疼,昨夜回来人就不对了,躺下没多久陪夜的丫鬟就跑来说大小姐发烧了,穿着这一身单薄的衣服出去还上那么高的地方受冻,能不病下么。   随着楚妙珞病下的同时,金陵这大过年的,有了一则新的消息,有关于她女儿,也有关于她的金龟婿,只是这版本,似乎哪一个都不中听的很。   不管肖氏想怎么瞒,不管程夫人想怎么堵,这消息还是长了翅膀似的到处飞,连带着楚妙珞回来一病不起的消息也传的热,无法阻止的传到了程邵鹏的耳中。   对于程邵鹏而言,这完全是因为自己病倒的啊,若不是他没讲清楚,这楚小姐也不会受冻,不受冻怎么会披着两身披风挂许愿牌的时候掉下来惹的众人看,之后还摔倒晕过去,名声传的不好自己也有很大的责任,不论程夫人怎么反对,他都必须表达一下他的关切之情。   派李行往楚家送了不少药材,顺带着又重新给楚妙珞打了一个簪子。   养病中的楚妙珞接收到这些自然高兴,当即给程邵鹏回了信,等楚亦瑶知道的时候,两个人一来二去,竟已经私递了两回书信了。   “既然堂姐一直病着,那这灯会就不必请她了,孔雀,替我去一趟刑家请三位表小姐一起去十五灯会。”楚亦瑶听着孔雀的禀报,这书信来往还真是明目张胆,就怕她不知道似的。   “对了,派宝蟾过去珍宝阁,就说既然堂姐病着,妙菲她们就多陪陪她,姐姐病着,妹妹们总不能出去玩呢。”宝蟾这些日子为她去珍宝阁也表达了不少关切之意,用不了多久,楚妙蓝应该要问她讨人了。   消息传到珍宝阁的时候楚亦瑶已经出门去刑家了,楚妙珞这些日子装病着和程邵鹏浓情蜜意,装过头就把十五灯会的事给忘了,宝蟾过来一说才想起来,但这病又不能个把时辰就能立刻好的,于是这再相遇的时机只能硬生生的错过去。   楚妙珞不免有些内伤,更有些责备的意思在里面,“亦瑶怎么现在才来说。”   楚妙菲和楚妙蓝互看了一眼,姐姐病了她们怎么就不能去了,楚妙蓝正要开口,半躺着的楚妙珞随即又舒展开了眉头,握住了楚妙蓝的手,诚心道,“对不住你们了,要你们留在这陪着我,不是不让你们去,让人寻了错说起来,我们这姐妹情份也太冷淡了。”   楚妙蓝微怔,随即笑了笑,安抚地摸摸她的手,“没事呢大姐,娘说了,你的婚事如今才是头等,我和二姐本来就不急。”   楚妙珞脸上终于浮现一抹满意的笑,似乎是有些胜券在握,握紧她的手保证道,“你们放心,我们三姐妹一定都能嫁得好。”…   十五灯会是年初的首个大日子,比过年还要热闹的是集市巷里都点了灯笼,夜晚的集市犹如白昼,楚亦瑶心情也不错,带着刑紫姝她们在集市上逛着,走了不少铺子,来到了程家的商铺前。   “亦瑶,这里似乎太过于贵了。”邢紫姝她们在徽州的时候手头上是宽裕的,可在这,进去一家铺子东西都不便宜,看到程家铺子这进进出出的人,有些却步。   “别担心,我们进去瞧瞧,这家铺子的胭脂很多,紫姝姐你刚好用得上。”楚亦瑶瞥见程夫人和程邵鹏在铺子内的身影,拉着她们走了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更,咱亦瑶妹子一直是一个古道热肠的好姑娘,没有机会,咱们就创造机会~~~~╮(╯Д╰)╭ ☆、灯会(二)   程家的胭脂铺生意一直很好,楚亦瑶带着她们走进去的时候,程夫人正带着儿子和掌柜的商量补货的事情。   “夫人,楚家大小姐来了。”一旁有丫鬟禀告,程夫人从账册上抬眼,看到了楚亦瑶她们,一旁的程邵鹏也看到了,还看到了楚亦瑶身后的三位刑家姑娘。   “程夫人,程大哥。”楚亦瑶带着她们看过去,不可避免的遇到了程夫人和程邵鹏,礼节的打了招呼,“表姐,这位是程夫人。”   刑紫姝她们朝着程夫人行了礼,温婉的站在楚亦瑶身旁,程夫人多看了她两眼,神色看不出悲喜。   “我还以为是楚家的几位堂小姐,个个都这么伶人,将来艺琳有这一半我就满足了。”程夫人随即笑了,看着楚亦瑶说道。   “程夫人是说我那堂姐吧。”楚亦瑶脸上露出一抹恍然,颇有些遗憾,“守岁夜堂姐受了风寒,本来好多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断断续续拖到了现在还没好呢,如今天冷都没下床,还需静养些日子呢。”   楚亦瑶的这番话在程夫人和程邵鹏耳中是完全不同的两种反应,多病体虚,不适宜生养,而程邵鹏却只有满满的担忧。   程夫人敛去眼底那一抹嫌弃,招呼过来伙计陪着楚亦瑶她们到处看看,瞥了一眼身旁的儿子,满目的忧愁,眼神却望着楚亦瑶她们的方向。   程夫人顺着看过去,刑紫姝那有些柔弱的身段也不讨喜,于是冷声道,“鹏儿,你爹还在商行里,你去瞧瞧,还短缺什么不,把这些给你爹送过去。”…   从胭脂铺出来,楚亦瑶带着她们往集市中央猜灯谜去,才走到半路,身前就出现了程邵鹏的身影,似乎就是在等楚亦瑶她们,看到她脸上一喜,“亦瑶,我想问问,妙珞姑娘身子如何了?”   这就像是问一件家常便饭的事情,程邵鹏没觉得任何不妥,当着还是未婚妻的楚亦瑶面问她堂姐的病如何了。   “堂姐她,还躺着休息呢,应该是好多了呢,多谢程大哥关心。”楚亦瑶深吸了一口气展露出一抹笑意,不是她隐忍功夫不到家,实在是他脸上那一抹关切再加上这话,着实让人生气。   “不过程大哥,关心的情谊到了就成了,三番两次往楚家送东西送信,这可是会影响我的名声,若你喜欢妙珞姐,向程夫人求娶,好歹也给堂姐一个名分是不是?”楚亦瑶不介意他们折腾,闹的满城风雨她都会拍手叫好,但是到她眼前来秀什么关切之情,她觉得恶心。   “亦瑶,你这说的是什么话。”程邵鹏足足愣了好一会,这记忆中那个只会撒娇无赖的姑娘,怎么会语气凛然的和自己说话,还是这么重的话,“楚姑娘会病倒,也是因为出来看烟火的关系,我送东西过去也是情理之中。”   “难不成堂姐衣服穿的不够多着凉生病了也是程大哥的关系不成。”楚亦瑶忽然笑了,合着这红色的灯光,更衬得脸颊上那一抹晕色,“我们还有事,程大哥你请自便。”   敛起笑容,楚亦瑶冷冷的说道,挽起刑紫姝要离开,程邵鹏还没从刚刚的震撼中回神,一面想着这怎么可能,一面开口留人,“亦瑶,你别闹,说起来总是我的不是。”   “恩,是程大哥的不是,所以堂姐这身子没好之前,程大哥记得多关心关心她,这些天她胃口都不好。”楚亦瑶半开玩笑的说道,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程邵鹏心中忽然间有些堵,像是被人戳穿了什么,又不愿意承认…   楚亦瑶走着就后悔自己没忍住说了那番话,以程邵鹏的理解,最后一定是自己吃醋了无理取闹,一旁的刑紫语拉住了她,好笑的从她手中夺过了帕子,“你再扯就破了,这么深仇大恨呢。”   “紫姝姐,你看程大哥这人如何?”楚亦瑶看了一看她手中的帕子,转了心思,回头问刑紫姝,后者想了想,有所保留道,“程少爷是和温和的人,待人都不错。”   “若是这样的人娶表姐,表姐愿意否?”刑紫姝一下就红了脸,掐了楚亦瑶一把嗔怪道,“你胡说什么呢!”   “我没胡说啊,我是说像程大哥这样一表人才,家世背景又不错,性子温和,待人有礼,做夫婿应该也不错吧。”楚亦瑶越说刑紫姝就越害羞,最终急地直接去捂楚亦瑶的嘴巴,笑骂道,“你再胡说八道,看我不缝了你的嘴,让你乱说。”   “好好好,我不说!”楚亦瑶求饶,刑紫姝这才罢手,末了眼底闪过几分落寞,替楚亦瑶拨了一下头发叹气道,“我们这样的身份,哪里配得上程公子那样的。”   “哪里配不上了!”楚亦瑶微瘪了瘪嘴,瞧清楚了她眼底的神情,没有再提。   不远处的茶楼上,曹晋荣嘴角噙着一抹笑意,手里轻轻晃动着一把折扇,语气懒懒的问道,“那程邵鹏真是这么说的?”   一旁的随从肯定道,“是,程公子确实是这么说的。”   “他不是和楚家那丫头有口头婚约么。”曹晋荣眼底闪过一抹兴趣,“看来这程少爷也是个同道中人啊。”   一旁的丫鬟和随从哪敢苟同少爷自己自嘲的话,在一旁都不敢出声,曹晋荣合上了扇子,若有所思的看着楚亦瑶的背影...   十五灯会结束后,楚亦瑶开始忙了,大同那带来的调味早就已经晒好摘下,楚亦瑶让二舅把一大部分都研磨成了粉末,天气回暖之后在暖屋里种着的那些藤蔓也可以迁到地里种了。   新开的铺子除了卖各种调味之外,楚亦瑶还在之前的胭脂铺里摆放上了之前在庆和烧窑里打造的器皿,用来陈放胭脂水粉,模样小巧,又合适赠人。   二月初,码头上又热闹了起来,出海的日子到了,楚家上下也忙碌了起来,楚忠带队,楚翰临今年要亲自跟随去一趟大同。   楚亦瑶把画好的图纸仔细包好递给楚忠,“忠叔,这里有膳具的图纸还有我要的器皿,你给关师傅。”去年楚家因为新颖的膳具赚了一笔,今年有样学样的肯定不少,要想略胜一筹,除了品质还有就是这样式了。   “忠叔,要是还有空的话,替我去找找去年我给您看过的那药材,就在城门口附近摆摊的,若是运气好,说不定能碰上。”楚亦瑶想起沈世轩,嘱咐楚忠有空去看看还能不能找到那药。   楚忠看她吩咐着却始终没提商行的事,动了动嘴最终劝道,“大小姐,您若是有空,和少奶奶一起去商行里看看。”   “忠叔,商行里的事有二哥呢,总不至于您和二叔不在,他就理不了事。”楚亦瑶笑了笑,这不就是个难能的好机会,二哥跟着忠叔都学了有半年了,商行里的日常总还扛得起吧。   “再说您和二叔也就去两个月,对了忠叔,差点忘了,再帮我带些这个。”楚亦瑶把单子塞给了楚忠,楚忠接过笑了,“搜罗大同的各种调味品和食谱,大小姐,您这是打算开酒楼?”   楚亦瑶眨了眨眼睛,“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先收着,将来总有用的到的时候呢。”…   二月初八清晨,商船出海,到了响午的时候楚亦瑶去了秦家,带着还给秦老爷的一万两银子,又带去了那调味品,要秦老爷拿去他们的酒楼里给厨师用。   “你说这叫什么?”秦老爷拿着那瓶子颇为好奇的打开一闻,一股呛鼻的味道,带着些辛辣,却又比辣椒粉要好闻一些,黑灰色的粉末。   “秦伯伯,这叫黑川,只有我的铺子里有,仅此一家,别的地方您都找不着。”楚亦瑶一共也就带来了两罐,“这可以提味,也能去腥,您若不信,可以在自家试试,觉得好再拿去酒楼里也不砸您的招牌是不是。”   “丫头,放我这酒楼里可以,若是味道好,可仅供我们一家。”秦老爷瞧着她那点小主意打趣道。   “那可不行,秦伯伯,若是您酒楼里帮我传扬好了,你们家的我就只收您一半的价格,算是答谢秦伯伯的。”楚亦瑶笑嘻嘻的说着,秦老爷失声笑了,“好你个小丫头,如意算盘倒是打的好,行了,这个我收下,先试试。”   “好嘞!”楚亦瑶脆生应了。   出了门秦满秋的丫鬟就把她带到了她的院子,已是备嫁的秦满秋最近出门的也少,看到她进来,让周身伺候的丫鬟都出去了,这才拉着楚亦瑶坐下,第一句开口便是问关于程邵鹏的事情,即便是少出门呆在秦府中,外头的消息她还是知道一些,“你家的堂小姐怎么会和他扯上关系,你知道现在外头怎么说的,程家大少爷英雄救美,程夫人阻拦,楚家堂小姐因情一病不起,程家大少爷不顾程夫人阻拦,抛弃从小有婚约的楚家大小姐,誓要娶楚家堂小姐。”   听着秦满秋这义愤填膺的语气,楚亦瑶拿起竹签挑了一块碟子上的果子放入口中,一脸的讶异,“都传到他发誓要娶妙珞姐了?”   作者有话要说:  表姐一看就是好姑娘,还是不要往火坑里推了,流言蜚语强势袭来挖,咱女主要柔弱了~~~喵!   通知,此文周五入v,届时三更到四更不等,v后日更维持,凉子努力双更奉献给大家   嫡女这本书的数据其实不太好,刚开始写的时候看着这点击凉子确实内伤了,那段日子一边码字,一边想,是不是我写烂了,是不是我文笔太差,情节不行,还是宅斗写的第三本,读者们看腻了,这么纠结着也熬过了一个月,看着字数越来越多,要说不写下去我自己都不舍得,还是平常心看待,凉子努力写,目标就是能够完结这本书,也感谢一直以来没有抛弃凉子的妹子们,你们的每个评论凉子看着都是动力,感谢大家,O(∩_∩)O~ ☆、演戏(一)   “你这是什么反应。”秦满秋见她一脸的玩笑样子,从她手中夺过了竹签,没好气的说道,“这都是我在替你着急了。”   “好姐姐,我错了。”楚亦瑶立即黏到了她的身旁,挽住她的胳膊讨好道,“你都忙着嫁人,我哪敢拿这事来让你糟心。”   “少贫嘴,谁忙着嫁人了。”秦满秋抽回了自己的手捏了一下她鼻子笑骂道,“我看所有人都为这事糟心了你都不觉得糟心。”   楚亦瑶不可置否的瘪了瘪嘴,她确实不觉得糟心,“既然程大哥喜欢,我这做妹妹的应当成全他。”   “哪有这么便宜的事。”秦满秋哼了一声,把竹签往那果子上一插,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在里面,“你说成全就成全了?”   “那能怎么办?”楚亦瑶决定装委屈到底,“难道要拆散了他们不成,拆散了程大哥心也不在我这呢。”   “要是真像外头传的他们这么私相授受,你还嫁去他家做什么。”秦满秋又哼了一声,似乎是对这些还不太相信,回头看着她这一脸委屈的样子,“你还知道些什么!”   秦满秋是越听越气,程家也算是打小熟识的,临了这么一处谁都没想到,秦满秋最没想到的是,这流言最后传的到处都还是眼前还在扮无辜的亦瑶之手,伸手戳了一下她的额头,秦满秋觉得不可思议,“你怎么想的。”   “程夫人看不上楚家,难道会看得上二叔家,我看他们恋的苦,帮一把也不是应该的,她不就想嫁进去么。”楚亦瑶说着说着神情就冷了下去,她让人把这些事添油加醋的传,是因为她太了解程邵鹏的为人,他怎么会舍得一个女子因为他败坏名声,最终落的嫁不出去,合着心疼,合着自己也有好感,直接自己娶了两全其美。   “你小时候多喜欢粘着他啊,连我都不爱搭理,就喜欢跟着他。”秦满秋看着她不语,半响,伸手摸摸她的头轻声说道,“我娘常说,现在是苦未必以后也是苦,说不定只是想让你早点尝到,就可以避过以后的苦。”   楚亦瑶心中一发酸,秦满秋坐过来抱住了她,轻轻的拍着她的背,“怕什么,就让他们闹去,我们看戏罢了,我看那程夫人眼中就没几个能配得上她儿子的,要是真娶了你堂姐,那才有趣。”…   几天后,这流言是越传越凶,闹的楚家上下连一个烧火的小丫鬟都知道了去年来的堂小姐这是要抢大小姐未婚夫婿了。   楚亦瑶没有要阻止底下人,加上她这几日因为忙商铺的事有些疲倦,外人一看,这楚家大小姐是伤神着呢,委屈着呢,都传成这样了还在那强颜欢笑,还说堂姐是个好姑娘,真是太可怜了。   版本再一变,直接成了楚家大小姐知道了自己从小就有婚约的未婚夫婿和自己的堂姐有染,伤心之余却什么都不能说还要顾及双方的情面,如今是人也憔悴了却还半句指责的话都没有。   楚亦瑶靠在床沿听着孔雀绘声绘色的说着,半响抬起头,“东西准备了没?”   孔雀点点头,“小姐吩咐的都准备好了。”   “行了,那换一身衣裳。”楚亦瑶放下书卷,走到梳妆台前,看着自己这脸色,“宝笙,再画白一些,没血色了才好。”   也就是化了妆换过衣服的这点时间,门口那传来了宝蟾匆忙的喊叫声,“大小姐,堂大小姐说不想活了,要上吊自杀,您快过去看看。”   宝笙不紧不慢的给楚亦瑶系上了最后一个扣子,楚亦瑶看着铜镜中自己苍白没有血色的脸,示意孔雀开门,宝蟾守在门口看到小姐出来先是一怔,随即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和前世一模一样的情形,也是闹的满城风雨,不过当时传的可是她楚亦瑶善妒,硬生生要拆散堂姐和程邵鹏,堂姐为了不让程邵鹏为难,决定以死明志,从而成全她和程邵鹏,最后她上吊自杀让人给救了下来,病过一场,外头就传着她楚亦瑶要逼死堂姐,心肠何其歹毒。   没走到珍宝阁老远就能听到肖氏的哭声,隐隐约约有‘苦命’‘可怜’的字眼不断重复的说着,楚亦瑶走近,楚妙蓝和楚妙菲扶着肖氏在楚妙珞的门口,门紧关着,几个丫鬟不断的劝着。   “妙珞,你也千万不要做傻事啊,妙珞。”肖氏哭着拍着门,楚妙蓝扶不住她,自己也跟着跪倒在地。   “亦瑶,亦瑶你来了正好,你劝劝你堂姐,她跟这程少爷真的是两情相悦,外头如今都传成这样了,你就成全她们。”肖氏看到楚亦瑶来了,忙拉住她哭着说道。   “娘,你不要再说了!”屋内传来楚妙珞一声凄喊,“我对不起亦瑶,如今事情已经这样了,只有我死了,就什么都清净了。”   “不要!”肖氏又扑到了门口,却不敢开门,“女儿,你把剪刀放下,你可别做傻事啊,你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娘也活不下去了。”   楚亦瑶脸色苍白的站在那,刚刚被肖氏这么一摇晃,她都有些站不稳,宝笙赶紧上前扶住她,肖氏还想回过头看求她,乍一看这人怎么就虚弱成这样了,到嘴边的话就成了,“你…你这是怎么了?”   “妙珞姐,我没有不成全你们。”楚亦瑶在宝笙的搀扶下到了门边,她的话直接让肖氏停止了哭声,连带着周围那几个丫鬟的劝声都停了,“既然你与程大哥两情相悦,那我也就放心了。”   “亦瑶你不要再说了,外面传着我是个不正经的女子,故意勾引了程公子,我,我不能活了。”里面拿着剪刀的楚妙珞一怔,这,不对啊,她怎么可能是要成全他们,想罢又哭道,直接站在了椅子上要去抓吊在半空中的白布。   “大姐,你别做傻事,亦瑶姐,大姐是觉得对不住你,你与程公子自小就有婚约,可程公子偏偏喜欢上了大姐,如今外面到处说是大姐抢了你的未婚夫婿,可大姐不是这样的人。”原本在肖氏身旁的楚妙蓝直接到楚亦瑶面前,拉着她的手哭着说道,楚亦瑶低头定定的看着她,嘴唇苍白的不见血丝,语气中几分淡然几分惆怅,“我不怪妙珞姐,也不会怪程大哥,你想要我怎么样?”   说着两行泪就从楚亦瑶的眼中滑落了下来,顺着那苍白的脸颊滴落下来,滴到楚妙蓝的手背时已经清冷。   楚妙蓝毕竟年纪还小,被楚亦瑶这么看着,心里头一慌,拉着她竟啜泣着顿住不说了,屋内的楚妙珞拿着白布,听到外头这动静,脸上闪过一抹狠,语带悲戚的朝着外面喊道,“娘,我对不住你。”   说完就把头伸进了白布中,屋外的肖氏一听如此正要撞门,站在门口的楚亦瑶瞥了那门一眼,转眼幽幽的倒了下去,一只手还被楚妙蓝拉着,整个人晕倒在了宝苼的怀里。   “小姐!”宝苼抱着楚亦瑶焦急的喊道,只听见屋内传来咣当一声,又见一声尖叫,肖氏推门进去,楚妙珞摔倒在地上,那白布极为滑稽的挂在她的身上,椅子翻倒在一旁,毫发未损。   “小姐你醒醒啊小姐,小姐你怎么了。”孔雀的尖叫声直接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只见孔雀扑到了宝苼身旁,从楚妙蓝手中抽回了自己小姐的手,对着楚妙蓝哭道,“堂三小姐,小姐近来心情就不太好,身子一直虚弱,您究竟和我们小姐说了什么。”   后者害怕的往后退,刚刚楚亦瑶倒下去的一幕吓到了她,“我没说什么,我什么都没说。”   “小姐,您可千万不能有事啊小姐,呜~小姐。”孔雀低头擦着眼泪对一旁已经木楞的宝蟾喊道,“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找人来把小姐抬回去!”   宝蟾这才回神,飞快的朝着肖氏那瞥了一眼,跑去找人了。   这情景实在是变的太快,明明应该是楚妙珞寻死觅活的求解脱,结果自杀没成,倒下的成了楚亦瑶,肖氏看宝苼怀里那憔悴的人,和楚妙珞对望了一眼,后者则望着手中的白布,怎么才刚一吊上去,这白布就断了。   乔从安直接带人赶了过来,差人抱起楚亦瑶就走,冷冷的撇了肖氏她们一眼,没有多说一句话直接跟着离开了珍宝阁。   “娘。”良久,楚妙珞喊了一声,肖氏回神,赶忙把女儿从地上扶了起来,“有没有摔着。”   “娘,接下去该怎么办?”楚妙珞摇摇头,只是摔疼了一些罢了,如今已经闹成了这样,到底要怎么收场。   “传!”肖氏扶着女儿一牙咬说道,“去传给程大少爷听,因为这些事你为他上吊自杀了。”反正这外头已经传的够难听的,就让它成真的,她的女儿名声因为他给败坏了,难不成不用负责了!   “那亦瑶那。”楚妙珞看那白布上的裂口,神情有一抹怪异,抬头看向楚妙菲,后者轻轻摇了摇头。   “你只要抓住程少爷,亦瑶那的事,不用你操心。”肖氏拉着她的手安抚道,“女儿啊,到了这地步,怡风院那,是动不得了。”   楚妙珞眼底闪过一抹不甘,到最后还是让她给抢了先机,难道自己这坏人是做定了不成。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凉子追了一部韩剧,名叫欧若拉公主,不知道有没有妹子也看了,追到了一百三十多集,凉子觉得这编辑太牛了,他是我见过黑女主黑男主最狠心的编辑了,各种奇葩,凉子心脏难负荷,决定看看美剧调节下情绪,还是等大结局吧~~~~~~~~~~~~~~~~~~~~这是纯吐槽~╮(╯Д╰)╭   下面颁发最佳女演员奖~~~~~~o(∩_∩)o ☆、演戏(二)   怡风院内,楚亦瑶被抬到了床上,乔从安遣了宝蟾去请大夫,自己坐在床沿摸了摸楚亦瑶的脸,担忧道,“怎么会忽然晕过去了,宝笙,这几日你们小姐不是在忙铺子里的事么。”   “少奶奶,论谁听了那消息都不会高兴的,即便是小姐对程少爷没有男女之情,可堂小姐这么做也太让小姐伤心了,小姐是强撑着忙商铺里的事,夜里都睡不好,这几日都没吃下什么东西。”宝笙欲言又止,一旁的孔雀又低声啜泣着,乔从安沉着脸没再问下去。   “小姐,二夫人正往这里赶过来呢。”一个丫鬟走了进来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乔从安回望了楚亦瑶一眼,“拦住她,别让她再进这怡风院。”那丫鬟听命出去了,乔从安想了一下吩咐道:   “你们好好照顾大小姐,人醒了立刻来通知我。”说罢起身走出屋子朝着院门口走去。   良久,床上的人动了下手,苍白的脸上眼睫毛微颤了一下,楚亦瑶睁开了眼看了宝笙一眼,后者点了点头,楚亦瑶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可憋死她了。   耳旁还有孔雀的啜泣声,楚亦瑶撑起身子看了她一眼,孔雀很无辜的回看着她,“刚刚哭的用力。”一时半会停不住了。   楚亦瑶莞尔,重新躺会了床上,嘴角扬着那一抹笑意,她这柔弱演的可好?…   怡风院外,乔从安冷冷的看着肖氏,听着她在那讲着,一言不发,身前两个婆子直接阻拦了肖氏的去路,就是让她望一眼怡风院都不行。   “从安啊,这亦瑶晕过去了,我进去看一眼,也好放心不是。”肖氏悻悻的看着乔从安,这侄媳妇凶起来,也不好相处啊。   “我看二婶还是别进去的好,这些日子您与几位堂小姐都别过来了,以免亦瑶看了难受。”乔从安听完了她喋喋不休,最终断言道。   这做贼心虚的人总喜欢亮嗓门来掩饰自己这作假的成分,肖氏听她这么说,立即大声说道,“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什么叫亦瑶看了难受,难不成是我让她晕倒的。”   “难道不是你们的错,二婶,我敬重您是长辈,这珍宝阁闹这一出是给谁看的,你是给程夫人看还是要给这楚家上下看!”乔从安不客气的指责道,“妙珞和程少爷是两情相悦了,求亦瑶有什么用,怎么不去和程夫人说去,这婚事是我们楚家能做主的?”   肖氏张大的嘴巴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你。”   “妙珞这么闹,是要给我们楚家难堪是不是,要让亦瑶没法做人是不是,是要说我们楚家逼死了她这才满意?”乔从安过去那时刻保持温婉的脸上如今满是霜冷,她什么都不说不代表什么都不知道,如今外面传的风言风语的眼前的人还不知足,就算是亦瑶说过不想嫁给程家少爷,也由不得她们这样胡来。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难道妙珞现在还不够难堪,她一个姑娘家如今名声被传成这样,可埋怨过半句,我们妙珞心肠是太好了,这程家公子喜欢是她能掌控的,她还怕让亦瑶伤心,宁愿自己去了了结这些,到你嘴里倒好,成了我们自找了还要诬蔑你们不成!”肖氏终于回神过来,跟着反驳道,乔从安看着她那振振有词的样子,冷笑了一声,   “守岁夜受冻生病,穿那般单薄,二婶您可有提醒,程家少爷的喜好旁人是不能左右,但这不是拿来做借口的,二婶您明知程家公子和亦瑶从小就有这婚约,即便是口头婚约,那也这么多年了,妙珞和程家少爷来往的时候您就没有告诉过妙珞?”   “少奶奶,大小姐醒了。”宝笙出来禀报道,乔从安看着肖氏那一脸气急了的样子,吩咐婆子道,“好好守着这里,大小姐近日都不想被人打扰,没有我的命令不准放任何人进去。”   说罢转身跟着宝笙进了怡风院里。   “哎你等等,从安,你怎么能这么和我说话,你们…”肖氏直接被挡在了外面,冲着乔从安的背影喊了几声,最终恨恨的转身走了…   怡风院内,楚亦瑶靠在床上,撑着一抹笑意看着乔从安,反是拉着她的手安慰着,“大嫂,我没事呢,是这几日都没休息好,铺子刚开,事也不少。”   “那你就安心休息着,你大哥若是知道了,该怎么心疼你。”乔从安摸了摸她的头,“程家的事他们自己会去解决,你和他不过只是口头婚约罢了,小时候开的玩笑,如今做不得数。”   “恩,既然程大哥喜欢妙珞姐。”楚亦瑶点点头,乔从安却不这么想,“就算真出嫁了,也不是从楚家这个门出去,免得让人家以为我们楚家教养的小姐都是这德行。”   楚亦瑶乖巧的点点头,这段日子,她主要负责委屈无辜以及柔弱…   楚家堂小姐意图上吊未遂,气晕楚家大小姐的消息很快飞传了开来,有人把楚家大小姐凄然晕过去的画面描述的绘声绘色,就差编本子说书去了,加上本来忙碌在商铺中的楚家大小姐如今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还常有大夫出入楚家,这消息更是坐实。   但凡是提到这件事的人都觉得楚家大小姐这是受了莫大的委屈了,一个小姑娘遇到这种事不但没有吵闹,反而在最初的时候还为程家大少爷和自己的堂姐说好话,真是多么多么善良的品性,这么善良的姑娘最后还气晕过去,病倒了,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尽管人们都没有见到过这楚家堂小姐,但据守岁夜在建善寺看到她从凳子上摔下来的人说,这堂小姐长的是如花似玉,娇柔可人,难怪程家大少爷会为她倾心,楚家大小姐也是个美人胚,可这不还没长开么。   攒足了同情心的楚亦瑶此刻靠在软榻上,慢悠悠的翻阅着账本,脸色还是很苍白,只是这账本下的眼神可十分的有神。   “小姐,堂三小姐又过来了。”宝蟾进来禀报,楚亦瑶没有动作,一旁的孔雀把她拉了出去,低声训斥道,“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少奶奶吩咐的你都忘了,谁来都不见。”   宝蟾有些委屈,“堂三小姐这一上午都来了三回了,她又没有错,小姐为何不见。”   “她没有错咱们小姐就有错了?宝蟾你是不是去了珍宝阁跑的久了,这心都去她们那了。”孔雀眼底一抹了然,宝蟾如今这心是直接向着珍宝阁的。   “孔雀姐你胡说什么,我是怕堂小姐在外头这么站着小姐都不见,有人会说小姐的不是。”宝蟾即刻摇头,这几天珍宝阁那来来回回很多趟了。   “不是就好,你只要记住这是少奶奶吩咐的,你若是心疼堂小姐,你也可以越过了怡风院去和少奶奶求个情面。”宝蟾抬头看了孔雀一眼,对她这说话的语气有些诧异,站在原地一会看着孔雀去小厨房了,转身朝着那院门口走去。   楚妙蓝还在那,站在路边显得形影单薄,宝蟾走了过去,“堂三小姐,您还是回去吧。”   “亦瑶姐还是不肯见我。”楚妙蓝说的有几分可怜,又问道,“亦瑶姐姐身子可好?”   “小姐身子尚好。”宝蟾点点头,楚妙蓝脸上浮现一抹笑意,“那就好呢,姐姐不肯见也没关系。”   宝蟾看着她这关切的模样欲言又止,最终看着她转身离去,一回头,门口那回廊处,宝笙真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半个月过去,也就在这是闹的沸沸扬扬的时刻,一个清晨,珍宝阁里一声尖叫直接把这件事推至了顶峰。   清晨送水的丫鬟打开门发现大小姐不见了,床铺整整齐齐的,梳妆台上楚妙珞的一些首饰物件也都不见了,打开柜子里面缺了几套衣服。   丫鬟在梳妆台上发现了一封书信,匆匆拿去给肖氏,看过之后又是一阵哭天抢地。   楚妙珞跟着程邵鹏,私奔了!   肖氏的反应很快,当下就带着自己的两个女儿就叫了自己的哥哥肖景百,带上了不少人第一时间去了程家。   肖氏直接是坐在了程家大门口哭着向路过的每一个人说程家的长子拐走了自己乖巧的女儿,程家大门始终紧闭没开,此时此刻的程家也没有好到哪里去,程夫人坐在大厅中,听着管事禀报门口的情形,气的险些背过去,“这样的蛮妇能教出什么好女儿,去,去,给我赶出去!”   “去请他们进来。”程老爷喊住了跑出去的管事,吩咐道,“在门口闹像什么样子,把李行找来!”   “老爷,她们要闹的全金陵都知道不就是为了进程家的门,鹏儿从小就听话,怎么会带着她私奔,肯定是那楚妙珞怂恿的。”程夫人千算万算,把儿子都关起来了,心想着等事情过去了隔个一年半载再议亲也来得及,没想到今早丫鬟就匆匆来报说大少爷不见了,只留下一封信,说什么她可以不同意这门亲事,他却不能弃楚妙珞于不顾。   “当初和楚家那丫头的婚事都说了这么多年了你变卦说不允,还要断了两家的联系,现在好了,你可满意了?”程老爷说起来也是一肚子的火,本来这顺顺利利的事怎么就给折腾成这样。   作者有话要说:  程大少爷真是一个‘负责任’的好男人啊~~~~~明天入v,唔,三更到四更,看凉子能不能码字爆发了   也许这本书让凉子又回到了起点,吼吼,若是扑街了,凉子就去写个远古穿越文来报复大晋江,各种ooxx各种人兽,o(╯□╰)o,好吧,此上纯属YY,我还是遁下码字去了%>_<%   推文:   【基友的文文[古言]】:《士族贵女》 33、小番外   王寄林小朋友其实是一个实打实的熊孩子,作为王夫人生的第三个孩子,王寄林怎么说也得像哥哥们一些,再不然遗传点王老爷王夫人的基因也好啊,可是等王寄林慢慢长大,王夫人发现,一切都是她想太多了。      王寄林五岁那年,王夫人娘家嫂子来做客,带来了小女儿,小孩子养的好了才三四岁没长开有点婴儿肥是很正常的,王夫人自己没女儿,看着就很喜欢,胖嘟嘟的也很可爱,唯独王寄林看到了,直接戳了一把小姑娘的脸,一脸嫌弃,“胖死了!”      小姑娘当下就懵了,王夫人也尴尬了,王寄林那一声胖死了可是实打实的厌恶十足,半点都不搀假。      王夫人嫂子对他这童颜也不在意,抱着已经眼泪汪汪快要哭了的女儿对王寄林说,“以后表妹给寄林你做娘子好不好?”      话音刚落,这屋子里就传来了王寄林惊天动地的哭声,王寄林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使劲的往王夫人怀里躲,一面哭嚎着,“我不要娶她,我不要娶她,胖死了。”      王夫人的嫂子直接愣在了当场,她怀里的女儿直接不哭了,啜泣着张大眼睛看着对面哭的万分委屈的表哥,王寄林一回头见她这么望着自己,哭的更凶了。      后来,王同学因为这件事,居然还做了好几天噩梦,梦见胖表妹手里拿着鸡腿鸭腿,满嘴油腻的迈着粗腿朝着他狂奔而来,从此这胖表妹在王寄林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作者有话要说: 想来想去,还是先放了王同学的一个小番外,补锁住章节的字数,短是短了点o(╯□╰)o 34、小番外   前世番外:      楚亦瑶死的时候只有楚妙蓝在场,而当众人发现她死去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尸体冰冷,眼底带着一抹不甘,就这么直直的盯着床顶,吓坏了进来送药的丫鬟。      这落了水掉了孩子娘又死了,本就是一件不吉利的事情,孩子和楚亦瑶不能葬在一起,严夫人不想把楚亦瑶葬在严家祖坟,更不想让她将来和自己儿子葬在一块,严老夫人仗令她们赶紧去刻碑,这是严家明媒正娶的孙媳妇,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严家的嫡长孙,只是自己的孙子不争气,还能怪别人不成!      严夫人不情愿,严城志也不情愿,更不情愿的应该当属于楚妙蓝,只可惜她在严家没有说话的份。      直到入殓楚亦瑶都没能闭眼,任凭他们怎么做,这双眼睛就这么直盯着,看得周遭的人慎得慌,严城志就过来看过一回就不敢看了,任凭他那个角度看,总觉得楚亦瑶盯着他,森冷的目光,苍白的脸,好似随时都有可能扑上来。      可死去的人眼睛都没闭上就下葬,这如何说得过去,就是把楚亦瑶生前最重视的严家薇抱过来,楚亦瑶都不肯闭眼,小孩子的哭声在灵堂里响起,触动了不少人的心,可触动的都是几个丫鬟的,严城志巴不得早点下葬,他已经连续做了两天的噩梦,就因为那一双眼睛。      严老夫人本不应该出现在灵堂里,她拄着拐杖由两个妈妈搀扶着到了棺木前,招手让人把孙女抱了过来,对着楚亦瑶承诺道,“亦瑶你放心,只要我老婆子活着的一天,我就把这孩子带在身边,绝不会让谁欺负了她,你所有的东西都留给这孩子,谁都拿不走,将来等着薇儿出嫁了陪过去,我老婆子给你保证,会给这孩子选一门好亲事,不会委屈了她。”      身后的楚妙蓝对严老夫人的话神色微变,养在严老夫人名下,那她以什么名义嫁给严城志,她可已经是他的人了。      “孩子,我知道你受了很多委屈,如今走就走的安安心心的,我今日答应你的都会做到,你安心的去吧,啊。”严老夫人颤抖着手伸向楚亦瑶的脸,轻轻抹了一把,那瞪大的双眼终于闭上,顺带着一行泪从眼角滑落。      下葬这日,天气很不好,接连下葬了三次才将棺木放稳,山上狂风乱作,吹的大伙人心惶惶的,不论是入殓还是下葬都这么不顺,说明死的人不愿,活着的人都认为这不吉利,七七结束后,严夫人还请人回来做法事。      严老夫人兑现了她的诺言,把严佳薇带回了自己院子养,才几岁的孩子正是要娘的时候,每到天黑她就开始要找娘,好几次都是在严老夫人的怀里哭着睡着的。      而那边的楚妙蓝,姐姐去世了,她还有什么理由留在严家,即便是被撞破了,严老夫人都没有要严城志娶她的意思,楚妙蓝急了,她必须要让严城志去把孩子带回来,她是楚亦瑶的妹妹,由她带孩子再适合不过了。      楚亦瑶去世不过三个月,严城志就迫不及待的求严父人要娶楚妙蓝,“娘,祖母都这么大年纪了,身子又不好,怎么能带薇儿,妙蓝是亦瑶的妹妹,是薇儿的姨母,这亲上加亲的,养着薇儿再合适不过了,您也知道妙蓝如今是我的人了,娘啊,您就允了这婚事。”      “你祖母不会答应的。”严夫人就算是疼儿子没章法,这些基本的道理她还是清楚的,这说得难听点就是和小姨子私通,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嫁入严家,她自己都有些不喜,更何况是严老夫人。      “娘啊,您就去和祖母说一说,如今这般,妙蓝的清白都给儿子了,这不是逼她去死么。”严城志软泡硬磨着,关键是他无法舍弃楚妙蓝那销魂的身子还有勾人的伎俩。      “好吧。”严夫人到底是疼儿子的,去了一趟严老夫人那,得来就只有一句话,“娶不能,作妾可以。”      等严城志再娶继妻,楚妙蓝就可以进严家们做个贵妾了,明媒正娶这件事,想都别想,搬出楚家二爷也没有用,说出去这样不要名声的女儿,看他楚家二爷是不是急着把她送到严家来。      严老夫人是破罐子破摔,闹大了她孙子就是个私通了死去妻子的妹妹,那楚妙蓝可直接是毁了清誉的女子,谁还敢要。      更何况这种事,谁乐意闹大,脸都丢尽了,还逼死了严家的少奶奶。      楚妙蓝没能如愿,任她怎么和严城志说,严老夫人始终死死的压着,也不让她见严佳薇。      严老夫人很快给严城志安排了婚事,新媳妇进门后三个月,楚妙蓝才进了严家的门,没有三媒六聘,更不是从严家大门进的,楚妙蓝实在委屈,严城志更是心疼,在楚妙蓝的院子里弄了个简易的喜堂,就当是拜过堂,还承诺将来一定会扶正。      可这扶正之路何其难,新的严家少奶奶完全不吃严城志那一套,还从严老夫人手里把严佳薇接了来当亲女儿养着,深得严老夫人喜欢。      楚妙蓝没法先生下长子,她就想方设法的换了逼子汤药,终于在无数次的侍奉之后,成功的怀上了。      新少奶奶一点都不着急,按部就班的养着严佳薇,好吃好喝的给楚妙蓝供着,小心着她肚子里的孩子,好到严城志都错愕,这一点醋都不吃的主母,反着这么好的对着,他一点错都找不出来,怎么把她拉下马。      等到楚妙蓝生了,请的是最好的稳婆,顺顺利利把孩子生下来,是个儿子!可楚妙蓝都没看一眼,孩子直接被抱到了新少奶奶朱氏的院子里,理由很简单,养在她名下,是她的儿子,没楚妙蓝的份。      月子中的楚妙蓝快疯了,她辛辛苦苦生下的儿子凭什么让她抱走了,说得好听养在朱母名下当嫡子养大,是他的福气,等长大了都是跟着朱氏生活的,哪里还会记得她这个做娘的。      严城志要去把孩子抱回来都让朱氏给挡了回来,这都没出月子呢,孩子抱来抱去的,严老夫人对她的做法赞同,而严夫人呢,有孙子就好了,管他养在谁那里。      楚妙蓝只是个妾,她生的孩子除非是朱氏不想抱养,否则她都没有说不的权利,这孩子抱到朱氏那里,算是白生了。      月子中的楚妙蓝意识到这一点已经晚了,这意味着将来她生的所有的孩子都不会是自己的,严城志什么都向着自己可到了严老夫人那都被挡回来了,还有一个朱氏在,一点都不好糊弄。      楚妙蓝想到了让严老夫人早登极乐,等严老夫人走了,这严家严城志做主,还不就是自己做主。      楚妙蓝又有了好好活下去的动力,养好了身子,一面想着再有身子,一面想着让严老夫人早点死,在严老夫人平日的吃食里下药,慢慢的让她病倒。      严老夫人确实病倒了,可是朱氏有了身孕,像是察觉到了不对劲,朱氏要求严老夫人的吃食都和自己一同,楚妙蓝没了下手的机会,可她也知道,这如果下手成功了,一去便是两个,自己直接可以成为严家的少奶奶。      只要朱氏和严老夫人有点小病痛,楚妙蓝就觉得自己距离成功又近了一步,她越发的狠毒,只想在朱氏生下孩子前解决了她们。      也就在朱氏发动要生的那日,意外出现了,楚妙蓝被毒死在了自己的院子里,严城志吃的少,只是中毒昏迷过去,醒来之后人时而正常,时而会发呆犯傻。      就是在楚妙蓝下药越来越狠的时候,朱氏悄悄的把药调换回去了,生产当日楚妙蓝信心十足的觉得这一回是死定了,和严城志在自己院子里你侬我侬,却不料吃死的是她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更新上了,嗷嗷嗷,其实这算第三更了有木有~~~ 35、小番外   南疆是个非常美丽的地方,四季如春,没有特别冷的时候,也没有特别热的时候,那里有个特别大的姓氏,淮。      淮家人就像是大梁国里的名门望族一样,也是南疆的一个大家族,分支很多,淮山就这个家族里旁支里的一个嫡子,因为淮家实在是太大了,所以也眷顾不到这么多的人,淮山这个旁支的嫡子,其实除了每个月中的主要日子要回淮家的主宅参加祭祀外,其余的都是跟着阿塔和阿曼住在外面。      在他八岁那年按照往常惯例跟着阿塔回主宅去,他在那第一次见到了淮灵,她是淮家主宅中庶出的孩子,阿曼是一个丫鬟,本来出生在主宅比起他这样旁支的孩子要高贵的多了,可庶出的孩子实在太多了,她的阿曼还是个没有背景的丫鬟,所以这个孩子从出生开始就是不被重视的。      往后淮山就有了去主宅想做的事情,那就是去那个偏远的院子里看看那个可爱的小婴儿,日子也不算无聊,起码在淮山看来,和那群出身高贵的淮家子弟一起玩,不如安静的陪着这个还不会说话的小婴儿。      淮灵被遗忘的程度严重到她一岁才取名字,淮山很同情她,尽管在淮家主宅之外,但是他有阿塔和阿曼,一家人过的开开心心,不像淮灵,即便是在主宅中,却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阿塔。      淮灵两岁那年,她的阿曼病逝,淮山央求阿塔把淮灵从淮家主宅接出来,在那个家里她一个两岁的小孩子要怎么生活下去。      阿塔去求了族长,拿出了一些钱把淮灵带出了主宅,那天是淮山背着哭睡过去的淮灵出的淮家,至于淮灵的阿曼,即便是不受重视,死了的她也没有办法离开淮家。      从此以后,淮灵就跟着淮山一起叫阿塔阿曼,但唯独叫淮山,一会叫哥哥,一会叫名字,没个准。      淮灵三岁那年,阿塔教导淮山学大梁字,那时候已经十一岁的淮山总喜欢把三岁的淮灵抱在怀里,坐在椅子上,然后再学写字。      最初教导的就是淮山两个字怎么写,淮山写了很多遍,这两个字他总是写不好,有一回他写了满满几张纸,在她怀里的淮灵小手一拍按在了纸上面,对着淮山奶声奶气的喊道,“淮山!”      继而又戳戳那两个字,“淮山。”      淮山不顾自己脸上被她抹的满是墨水,乐呵呵的决定,今后不管学什么字,反正他的名字就这么写了,阿灵说这是,那这就是了!      之后他学画画,落款处的字都是这两个,每每淮灵看到了,总是会高兴的喊出来,淮山觉得这样的日子很快乐。      淮灵四岁那年,他们搬家了,搬的离淮家主宅远了一些,和另外的一户人家做了邻居,那家人刚好有快成亲的女儿,十六七岁,对淮灵很好,总是喜欢抱着她给她讲故事,而每次淮灵回来,都会和淮山讲阿奇姐姐又说了什么。      直到阿奇出嫁那天,小丫头以为姐姐和她阿曼一样走了再也不回来,在家里哭闹着伤心极了,淮山抱着她告诉她,将来有一天,她长大了她也要嫁人。      淮灵抱着淮山的脖子哭道,“我才不要离开哥哥,我不要离开阿塔,也不要离开阿曼。”      这件事过后半个月,淮灵便抱着自己从淮家带出来的小盒子说要给淮山,淮山不解,淮灵依赖在他怀里喃喃道,“这个是阿灵的嫁妆,我要和哥哥永远在一起,不要分开,河边的南婆婆说了,嫁给哥哥就不会分开。”      淮山一直以为她年纪小,很多事情都会忘记,没想到她都记得,在主宅中她的阿曼求医不得去世,在她心中留下了不小的阴影,她不希望和在意的人分开。      “淮山答应你,若是将来阿灵喜欢上了别人,淮山也会守在你身边,不会离开你的。”淮山摸摸她的头承诺道。      “不会的,阿灵只喜欢和淮山在一起的。”淮灵搂着他的脖子说的很郑重。      这个时候他才十二岁,而她才四岁。      他带着她学字,带着她画画,带着她到处去玩,当初那样懵懂的年纪许下的承诺,要一辈子在一起,两个人还曾经在山坡上的大树下拉钩。      五岁那年,阿曼和阿塔带着他们去大梁,阿曼给淮灵换上了漂亮的衣服作为年满五岁的礼物,还亲手给她缝制了腰带,她就坐在淮山的肩膀上,看遍了大梁的许多个城市。      可就在他们准备回南疆去的时候,他把阿灵弄丢了,就放她下来买一串糖葫芦给她吃,一转眼人就不见了,人山人海的根本看不到一个才五岁多的小女孩,淮山疯了一样在大街上喊她的名字,可没有人应答他。      他把阿灵弄丢了。      全家人开始在这个城里找,总以为即便是走丢了人还是在的,阿塔会大梁话,还去衙门里找人帮忙,找了整整三天,却丝毫没有看到过阿灵的身影。      淮山自责不已,如果不放她下来,她就不会在自己身旁走丢,她才五岁,她只会几句大梁话,她认得的字也不多,她那么怕黑,到了晚上没有他们在身边她会怕啊。      淮山不愿意回南疆,他要留在大梁找阿灵,可他也才十三岁,他留在大梁也活不下去,阿塔硬是打晕了他带回了南疆,两年后他又离开了,这一次离开,整整过了八年。      他一个城一个城的找 ,不断的打听,从来没有一个城呆着超过三个月,他用南疆的各种新奇的东西来吸引客人赚钱,到处寻找淮灵的下落。      这犹如大海捞针一般,离开八年他回了一趟南疆,阿曼病了,她拿出早就给淮灵准备好的成人礼,可他连人都没找到。      八年过去又是八年,他几乎快等的要绝望了,在阿灵失踪第二十年,他终于找到她了。      二十年过去容貌变了认不出来,声音变了听不出来,可她能够准确无误的喊出‘淮山’二字就足够让他肯定,他找到她了。      她什么都不记得了,她已经嫁人了,还有了孩子,她生活的很好,而他只要能在她身边陪伴着那就足够了,就像他当年许下的诺言。      有一天你喜欢上了别人嫁给了他,淮山也不会离开你。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亲们讨论的再嫁,即便是大叔入赘楚家,那是不可能的,乔从安并不姓楚,她本来就是嫁进楚家的,唯一的可能就是乔嫂子离开楚家,一个人,不能带走儿子,因为楚应竹是楚家子孙~ 番外比较短,失踪后的事情六十三章也有写,这里就不重复了,之后的事情那就等剧情发展哟,乔妹子不是神马公主啦~ 今天看微博,说顾漫的微微一笑等小说要拍电视剧以及电影,好纠结,凉子心中的肖奈是无可替代的,想了半天都没想到一个合适的男的去演绎,最后凉子想到了王力宏╮(╯Д╰)╭,因为他钢琴弹的好帅哈哈哈哈。 ☆、演戏(三)   “当初讨论这婚事作罢的时候也没见你说过半个不字,怎么现在拿出来说了!”程夫人冷哼了一声驳了回去。   程老爷沉着脸不答话,门外那吵吵闹闹的迎进来了肖氏他们,肖氏也清楚已经在程家了,也不是闹的时候,大家就坐着摊开来把话说清楚。   “当务之急,还是先把人找到了才是。”程夫人看肖氏哭红的双眼,怎么看都厌恶的很,微撇过脸去和程老爷语气平和的说道。   “程老爷,我们妙珞被你儿子就这样给拐带走了,难道这是找回来了能了结的事,这名声都败在你儿子身上了,你让我们妙珞今后还怎么嫁人。”肖氏不提嫁入程家的事,直说程邵鹏骗走了自己的女儿,这自古以来聘为妻奔为妾,若女儿是自愿与他私奔的,那么今后妙珞就再也抬不起头来了,说着说着眼泪又落了下来:   “我们妙珞这才来金陵一年都不到,在徽州的时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多少人排着队想娶她,为了来金陵把她这婚事给耽搁了,如今倒好,外头把她传的这么不堪,前段日子这孩子想不开还想一死了之的,你儿子倒好,直接把她骗走了,你让她今后如何做人,你们这是要毁了我女儿啊,我这孩子,怎么就这么苦命。”说到动情之处,肖氏泣不成声,肖景百在一旁拍了拍她的肩膀,神情也很哀伤。   刚刚还在家门口大喊大叫的人,如今进来了却这副可怜模样,程夫人眉头一皱,这人看似柔弱,不好对付。   程邵鹏的信中的确是写自己无论如何都要带走楚妙珞,要让这些流言停止不再伤害到她,总而言之,对程老爷来说,就是自己儿子带走了别人家的闺女,即便是说他们自愿私奔,等人找回来了,按照这儿子的性子,绝对是说自己硬要这姑娘跟着自己走。   “楚夫人,你先别难过。”半响,程老爷开口道,“这件事,邵鹏他既然已经说要对楚姑娘负责的,还是先把人找到才是,这两个孩子只身在外也不安全。”   “程老爷您这话是何意思,我们老爷如今还在出海,要到下月才回来,他若是知道这事还不得怎么心疼,从小捧在手心里疼的孩子如今却受这份委屈。”肖氏拿着帕子擦着眼泪,落泪的样子颇有些风情。   “楚夫人你还不知道吧,这邵鹏和亦瑶两个人从小就有婚约的,虽然两家没有正式定亲,可这口头上也说了十来年,本来就是要等亦瑶及笄之后就把这亲事给定下,如今鹏儿年少莽撞,我们做大人的总不能跟着一块闹,和楚家也不好交代。”程夫人示意程老爷住嘴,看着肖氏笑道。   “你们要和楚家交代,那如何和我们家交代,如今程少爷带走的可不是亦瑶,是我们妙珞,你也说是口头婚约了,比起这个,难不成我女儿的清白就可以毁在你儿子手里了,她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被你儿子这么带走,今后谁还会相信她,她还要怎么嫁人。”肖氏说的声音不轻不重却悲伤的很,一面捶着胸口,身子不断的朝下弓着,哭的难过。   “楚夫人您先别急,我这话还没说完呢。”程夫人冷眼看着她哭,脸上始终挂着浅而疏远的笑意,“不是说口头婚约就不作数了,那也是对楚家的不公,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的,这么说吧,既然鹏儿喜欢,我们做父母的也不能如此反对,不过和楚家婚约在先,我们鹏儿也得先娶了亦瑶,再娶你的女儿。”   “程老爷,你们这是欺人太甚!”肖景百猛的把桌子上的茶杯摔在了地上,霍地站了起来一脸愤怒,“什么叫先来后到,你是想要我们妙珞做小了不成,你当我们是好欺负了?难不成你儿子犯的错也得让我外甥女跟着受罪?”   “您别动怒先,我这话还没说完呢。”程夫人拿着杯子的手一颤,从容的喝了一口放下杯子,“莺儿,再给肖老爷倒一杯热茶。”   “还有什么好说的,你这当我们妙珞如今是非嫁你儿子不可了,左右这名声也败了,也不想想你儿子做的什么事,看着斯斯文文,哼!”肖景百一拍椅子坐了下来,程夫人敛去眼底的怒意,笑着继续说道,“自古以来娶为妻,聘为妾,这道理相信楚夫人不会不明白吧?”   肖氏神色一变,发誓道,“没错,是这么个道理,不过程夫人,若是今日两个孩子真的是私奔去的我一句话都没什么好说的,是我们没教养好女儿,但你们问问你的好儿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问妙珞是不是自愿跟他走的!”   程夫人神色一滞,转而说道,“楚夫人,就算这金陵这金陵以前也不是没有平妻的说法,只是这些年随洛阳渐渐少了,我的意思是亦瑶先嫁进来,妙珞后嫁,这样也对得起这么多年两家的婚约。”   乍一听程夫人说的这话也在理,可论这实际情况就不对味了,楚亦瑶和楚妙珞相差三岁,等楚亦瑶及笄定亲再成亲,少说也得到十六七,这样一来楚妙珞的就直接成老姑娘了。   “程夫人,你这是故意刁难我们了。”肖氏顿住了哭声,抬头看着程老爷程夫人,“我们虽在金陵,但这徽州楚家也不是任人欺负的,如今是你儿子拐走了我女儿,碍着孩子们的名声这才上门来,你们若这样的态度,那我们就官府见,我儿无知,今日会被你儿拐骗,我这做娘的怎么也得给她讨公道,就是养她一辈子不嫁人了,我也养得起!”   肖氏满眼的倔强,口口声声说着程邵鹏拐走了自己女儿,程夫人那良好的家教不允许她像肖氏一样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可听着这些话,她脸上的笑容也难以维持住,渐渐冷了下来,她儿子什么德行她会不清楚,就算是真拐带,拐带的也不会什么品性端正的正经姑娘!   “楚夫人,即便你是去报官,这和楚家的婚约我们也不能任意废了,死者为大,我们怎么好出面悔婚。”深吸了一口气程夫人缓缓说道,直接把决定权扔回了楚家。   肖氏和肖景百对看了一眼,屋外传来李行的声音,“老爷,找到大少爷了。”…   程家的人是在金陵不远处一个小村子里找到他们的,两个人连夜赶路找了这村子做落脚点,肖氏跟着赶过去,看到楚妙珞安然无恙的躲在程邵鹏的身后气的要去抓她,程邵鹏拦住了她,“楚夫人,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会对妙珞负责的。”   “负责?你要怎么对她负责!”肖氏退了他一把,对楚妙珞呵斥道,“你还要不要脸了,他骗你的你知不知道,你今后还怎么嫁人啊你说,你知不知道你这一走意味着什么,他程邵鹏是要毁了你啊你这个死孩子,你说你怎么就这么让我操心,看我不打死你。”肖氏从程邵鹏身后拉过了楚妙珞打了她一下,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   “娘,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爹,我们…我们来生再见。”楚妙珞跟着哭了起来,跪在地上说道,起身很快冲着那墙壁去。   匆匆赶过来的程夫人恰好看到自己儿子抱着寻死觅活的楚妙珞对肖氏允诺自己会娶她女儿为妻,是他逼着硬要带走她女儿的,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周遭什么声音再也听不清楚,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等她醒过来已经回程家了,程老爷在她身旁,程夫人睁开眼睛就要找程邵鹏,程老爷哼了一声,“我让他跪祠堂去了。”   “老爷,那楚妙珞娶不得啊老爷!”程夫人抓着他的手,昏迷前一刻儿子当着这么多的人面许诺要娶人家为妻,居然还说两个人不是私奔,她这才给气晕过去,她千方百计拖延这件事,周旋着能扔给楚家自己解决是最好的,这儿子一句话又把她说的给废了。   “还嫌闹的不够,再这么闹下去这生意还怎么做,每天看戏的人比买东西的多,你也不想想邵鹏的名声,这般下去,你以为他还能安心在商行里,别说那楚妙珞做不做妾室,就你这儿子,还有哪家的姑娘瞧得上他!”程老爷考虑的多,那楚家二爷又不是什么小户,两个孩子之间闹的这些,外头传的都是自己儿子的不是,若还没个结果,就是自己儿子做了坏事又辜负了人逼人家姑娘去死。   “就是娶个乡下丫头也不能娶她!”程夫人发狠的说道,“你看那楚夫人的架势,什么都往邵鹏身上推了,把自己女儿摘的干干净净,不就是为了嫁给邵鹏做妻么,还说官府见,就是认准了邵鹏的性子,哪里是好相处的人,那楚妙珞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那就按你说的,把楚家那丫头也娶了,你让邵鹏去楚家下聘,和他说若是不肯先娶亦瑶,就直接滚出程家,断绝父子关系,我看他是不是已经冲昏头到什么都可以不要的地步。”程老爷沉默了一会开口说道,程夫人跟着沉默了,半响,她抬头看着程老爷,似笑非笑,“你和楚老爷可是认识多年的老朋友了。”   “所以我就替这老朋友多照顾照顾他家的一亩三分地。”…   等全部的消息传回来楚亦瑶正在铺子里,秦老爷试过那黑川之后没过几日就派人来通知她,买了好大一批回去,紧接着过了大半个月来铺子里的人多了,都是从秦家酒楼里慕名而来的,其中大都同是开酒楼的人。   这几日楚亦瑶都和邢二爷忙着分货,大同带来的毕竟有限,带回来种的也是留种就这么几株,长出来能采摘也需要两三年,要等到秋季去大同才能另外采摘,这些肯定是熬不到的。   “二舅,您看若是我在这其中添些东西可好?”即便是慢点卖也比断货来的好,东西都是贵在精。   楚亦瑶在瓷碗里倒了些粉末出来,从架子上拿下了几种调味,命人拿了盐过来在瓷碗里倒了一些,又加了点调味进去仔细拌匀了手指轻沾尝了一下,比起黑川原来的味道要好一些,却不美味。   “太咸。”邢二爷尝过之后开口道,楚亦瑶看着那变了颜色的粉末忽然心中有了主意,兴奋道,“宝苼,这里的调味每一种都带一罐回去!”   “大小姐,楚家来人在外面,说是有急事找您。”一个伙计跑进来说道,楚亦瑶让人把东西收拾好走到铺子外,阿川站在马车边上有些焦急。   “大小姐,程夫人带着程家大少爷来楚家了,说是,说是向楚家提亲。”… ☆、好人   楚亦瑶回到楚家,程夫人正和大嫂在偏厅聊着,看到楚亦瑶进来了,程夫人笑着让程邵鹏和她一起出去,“亦瑶啊,我与你大嫂有事要商量,你和邵鹏也好久不见了吧,去园子里走走。”   楚亦瑶看了大嫂一眼,和程邵鹏一前一后走了出去。   一路无语,两个人走到了楚家的小花园里,楚亦瑶这在停住脚步回头看他,平静道,“程大哥,若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亦瑶,你是否在生我的气。”程邵鹏这才开口,脸上一抹倦意,眼眶处都有些泛黑,回来这几天他都没能好好歇息,在祠堂跪了两天后又跟着程夫人到了楚家。   “我为什么要生你的气?”楚亦瑶笑了,语气里淡淡的不削,程邵鹏只是定定的望着她,即便是这样站着,程邵鹏都觉得眼前的人和自己过去熟悉的那个已经相差很远,过去那个会粘着自己不断叫自己哥哥的楚亦瑶,如今就是这般清冷的看着他,没有悲喜。   程邵鹏没由来觉得失落了,她此刻的情绪怎么能够如此平静。   “今日娘是来楚家议亲的。”半响,程邵鹏说道,试图从她脸上看出一抹动容,即便是闪过的一抹讶异和惊喜都好。   “那程夫人应该找的是二婶才对,堂姐的婚事大嫂可做不了主。”楚亦瑶并没有什么反应,就是一件和她毫无关系的事情,你娶你的妻子,我过我的日子。   “是和你的亲事,你忘了我们从小有婚约的?”程邵鹏脱口而出,拉住她的手,“那个时候年纪小才没有把亲事定下的。”   “我没忘。”楚亦瑶眉头微皱,抽回了手,“你与堂姐情投意合,如今不必再提这婚约。”   “我与你婚约在前,还是由楚伯父与我父亲定下的,自当履行,我可先娶你过门再娶妙珞,金陵亦有平妻之说,你先过门也不算委屈你了。”看着程邵鹏说的诚恳,楚亦瑶这一回忍住了,从程邵鹏口中还能听到更好笑的话么,怎么进他们程家的门就是恩赐了,为了履行爹当年说下的决定,他勉为其难娶她过门,也算是大老婆,比起后进门的堂姐,一点都不委屈呢。   “爹和娘都去世了,所以他们说过的话就不必作数了,程大哥你无须履行承诺,我也不会怪你和堂姐。”楚亦瑶深吸了一口气,就是这装委屈也不能半途而废,否则怎么能让眼前的人愧疚。   她一点都不想嫁给眼前的人,但恕她没这么好的风度,能给他们添堵的,她楚亦瑶绝对是烧旺了火往里头加,绝不手软。   “亦瑶你。”程邵鹏想起临行前爹说过的话,眼神有些复杂,楚伯父和楚伯母一直以来都是很疼亦瑶的,一定早就给她准备了丰厚的嫁妆,难道他娶她就是为了这些东西。   “程大哥你不必再说了,这门亲事,我是万万不会答应的。”楚亦瑶打断了他的话,平静说完后转身就离开了。   程邵鹏还沉浸在那回忆中,关于他和她的,还有他和楚妙珞的。   “邵鹏。”凄婉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程邵鹏回头,楚妙珞形影单薄的站在他的身后,人消瘦了许多,眼里噙着泪水,嘴角微颤的望着他,眼神真切。   只这一眼,程邵鹏心底那无限泛滥起的呵护又开始作祟,眼前的人为了他受尽千夫指,为了他上吊自杀,为了他赌上一辈子私奔离家,如今为了他人影憔悴,千言万语也只在这一眼中尽诉。   楚亦瑶站在拱门边上回看,这两人还真是般配极了…   偏厅内,任凭程夫人怎么说,乔从安始终是从容笑着附和,对于她再三提起过的定亲一事绕过再行绕过。   “我看他们年纪也不小了,不如就把这婚事早早定下来,等亦瑶及笄后早些过门,从小看着她长大的,我也拿她当艺琳一样疼爱。”程夫人再一次提到,乔从安却望向了门口,肖氏的声音传来。   程夫人神色一变,乔从安却笑的温和解释道,“亦瑶的婚事就不劳程夫人操心了,这妙珞的婚事我也做不得主,您还是与二婶商量的好,这姐妹服侍一夫,程家不介意,我们楚家确是丢不起这个人呢。”   程夫人还想说什么,肖氏已经进来了,乔从安随即笑着请肖氏坐到自己旁边来,“二婶,程夫人前来议亲,妙珞的婚事还是由您和二叔做主的,我就把您给请过来了,你们慢慢说,我还有事,青儿,你留在这好好招呼程夫人。”   乔从安直接把偏厅留给了肖氏和程夫人,自己则出去往怡风院的方向,经过花园的时候恰好看到了程邵鹏和楚妙珞站在那,从她的角度看过去,遮掩的树旁两个人好似相拥的。   乔从安仅这一瞥,温和的脸上闪过一抹愠怒,她是个极少动怒的人,但程家和二婶做出的这些事实在是太过分了,程家这如意算盘打的好,推不过就两个一块娶,惦念的是旧情还是楚家的这点东西,各自心里头都清明的很。可哪能这么如愿。   乔从安唤过了身后的人低声吩咐了几句,再也没看园子里一眼,朝着怡风院走去…   程夫人走后,这事情似乎是陷入了沉寂,直到半月后楚家的商船归来,楚翰临得知此事,带着肖氏去过一趟程家,回来的时候,楚妙珞和程邵鹏的婚事就这么给定下来了,日子还十分的仓促的定在了五月。   但对楚亦瑶来说,他们的这一切并不仓促,前世从事发到出嫁也就短短几个月的事情,不论事态如何发展,其中过程怎么变,香山上姻缘庙的签文始终没有变,楚妙珞最终还是会嫁给程邵鹏。也正是因为这婚事仓促,嫁衣未备,娘给她准备的用来和程邵鹏大婚的嫁衣才会穿在楚妙珞的身上,送完了未婚夫,还要送嫁衣,再送嫁妆,风风光光的让她从楚家嫁出去。   那短暂的二十几年,尤其是那十几年,她不就是失败活着的典范人物。   “小姐,二舅爷在外头等您呢。”宝笙喊了好几遍才让她回神,楚亦瑶放下手中的册子走到铺子里,二舅刑建国手里拿着几份单子吩咐伙计们送货去。   “二舅,您送外祖母她们走吧,我就不过去了,这里交给我。”楚亦瑶从刑二爷手中接过了单子,刑文宇的伤一直养着,刑老夫人怕路上颠簸不宜恢复,一拖就到了现在才走,也就是伤没好,否则指不定他们还会惹出什么事来。   “这里有两百两银子,您给外祖母,就说是大嫂和我们的一点心意。”楚亦瑶让宝笙把银子给刑二爷,“路上小心。”   到门口送了刑二爷离开,楚亦瑶点清楚了那些货,让伙计们送去了各家酒楼,前些日子在家调制出的黑川,卖的比之前的还要好,也就是巧合,楚亦瑶就这么自己调制了一张黑川的秘方出来,成了铺子里的招牌。   “差不多了,去一趟绣楼看看。”和铺子里的管事把单子结算清楚了,楚亦瑶带着宝笙去了一趟绣楼,离铺子不远,步行过去也就一盏茶的时间,楚亦瑶就带着宝笙慢慢走。   正午的太阳晒着很舒适,楚亦瑶走过一家首饰铺子,有人叫了她的名字,喊停了她,回过头去看,程艺琳从首饰铺里跑出来跑到了她身旁,一把拉住了她的手,满脸委屈的看着她。   “怎么了,看到我不高兴呢?”楚亦瑶捏了捏她的鼻子,抬头看到程邵鹏和楚妙珞从里面出来,一旁还有楚妙菲。   “我当然高兴,可是,亦瑶姐姐你为什么不愿意嫁给大哥了,你想要你做我嫂嫂。”程艺琳撒着娇,四周的有心人一看这几个人的身份就知道又有好戏看了,纷纷佯装到首饰铺子里来,试图听到她们在说什么。   “程大哥已经有喜欢的人呢,马上要成亲了,你的嫂嫂是她,可不许乱说。”楚亦瑶笑着哄到,指了指楚妙珞,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不喜。   程艺琳一听嘴巴就瘪了起来,“为什么,明明是你和哥哥有婚约的,为什么不是你做我嫂嫂,为什么是她。”小孩子闹起别扭来很无理,程艺琳指了一下楚妙珞,语气里颇为不满,好像是楚妙珞鸠占鹊巢了,充满了敌意。   “艺琳,不要胡闹!”程邵鹏沉着脸呵斥了一声,程艺琳被他这么一吼更委屈了,当即眼泪汪汪的看着他,“大哥,你居然为了她吼我。”   昔日那个名声极好的程家大少爷如今已经名声狼籍,她楚亦瑶委屈着,言传中的楚妙珞到最后却是被蒙骗的,哪家的少爷会这么没脑子,喜欢到这程度直接把人给拐骗走了,就这一点中还有楚亦瑶的功劳,若是真做妾室了,岂不是如了程夫人的愿望,她想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儿媳妇,她就偏不让她如愿。   “艺琳乖,以后不能这么说了,程大哥和妙珞姐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你以后长大了也是想嫁给喜欢的人对不对?”好人做到底,楚亦瑶给程艺琳擦了泪柔声哄道,接着又抬头看程邵鹏,“程大哥,艺琳还小不懂事,你也不能如此凶她,这样一来,堂姐可难办呢。”   说着看了楚妙珞一眼,后者拧紧着手中的帕子,笑的有几分牵强。   “喂,程家大少爷,这么好的姑娘你居然舍得不娶。”围观的人群中忽然传来一声响亮,一个五粗的大汉坐在推车之上,冲着这边喊道。   众人哄笑了一声,不知哪个直接给他来了解释,“你不知道吧,人家旁边站着美娇娘呢。”那五粗地大汉一拍推车上的粮袋子顺着他们说的看过去,看到了楚妙珞,老粗的眉头一皱,当下摇头,“不行,这么瘦还得我老母伺候她,连只鸡都抱不动了,不喜气!”   楚妙珞长这么大什么时候被这种乡下粗汉子评头论足侮辱过,顿时给气哭了,楚妙菲护着姐姐冲着那大汉喊道,“就你这样谁看的上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说完拉着楚妙珞要回去。   “看不上不要紧,我拉着我的粮食卖了回家就能娶媳妇,娶个屁股大结实的能生养,还能给我烧火做饭暖床炕。”五粗大汉乐呵呵的说着,周遭人跟着都笑了起来,楚妙珞一听走的更快了,直接上了马车催促着赶紧离开。   “大叔,那我祝愿您早日找到一个如意的媳妇。”楚亦瑶嘴角噙着一抹笑意,从那马车上收回了视线,对那大汉脆声道。   “这话我爱听,姑娘,我乡下人不会说话,就姑娘这面相,将来定是个有大福气的!”那大汉笑着脸上还有一抹不好意思,嘿嘿的说着好话。   “那可借了大叔吉言了。”楚亦瑶笑的真诚,阳光底下那眼底闪烁的璀璨是程邵鹏从未见过的。   她在他眼前闪亮着,是他根本就追逐不到,人说,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此刻程邵鹏心中正是这样的写照,那无端作祟的不只是刚刚旁人哄笑的那番话,还有楚亦瑶的拒绝,楚家的拒绝,难道还有比他家更好的选择么?   若是亦瑶无理取闹,对着他大哭大闹,或者百般指责过他和楚妙珞,这些都能让程邵鹏心中好受一些,可她都没有,她仅是这般宽容的成全了他们,笑着祝福他们。   而就是这样一抹笑,从此进驻了程邵鹏的内心,一辈子都挥之不去,即便是亦瑶嫁人之后,他仍旧时常会想起来,想起令自己如此懊恼的这个决定… ☆、嫁娶(一)   楚亦瑶带着宝笙离开了,周围的人很快也散去了,程邵鹏站在原地很久,最终才带着程艺琳回程府,也没去追楚妙珞。   人群散了之后不远处才出现两个身影,沈世轩望着楚亦瑶远去的身影,嘴角噙着一抹笑意,神情十分的舒心。   “少爷,夫人还在那等着我们呢。”身后的随从出声提醒,沈世轩转身,脑海中还回想着刚刚她和那乡下汉子的对话,这样的女子怎么可能活的上辈子那样的悲惨,她应该很清楚她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   “世轩,你怎么才来,你大伯母都已经不少时候了。”关氏看到儿子走过来,把他拉到了一边低声说道,“等会又让你大伯母寻了不是。”   “刚刚那上演了一场好戏。”沈世轩大略了说了一下,关氏一听,脸上露出一抹同情,“这段日子闹的沸沸扬扬的可不就是那程家和楚家的事,那楚家小姐也是个可怜的姑娘,爹娘走的早,这婚事还这般糟心。”   要说这年初程家和楚家的那点事,这是闹的人尽皆知,否则程家也不会最后妥协了,再怎么闹下去,真的就不用开铺子做生意了,全金陵都等着看笑话,同为人母的关氏听说了这些事,对楚亦瑶的遭遇是十分同情。   “闹成这样那姑娘还能保持这样的心,实属难得啊。”关氏拍了拍儿子的手,拉着他走进了酒楼内。   也才走进那大堂,关氏口中沈世轩的大伯母严氏细眉一挑,酸道,“我说世轩。你这出门的早,怎么到的比我们都晚,再晚一点就在老爷子后头了。”   关氏捏了捏儿子的手,走上前挽住严氏的手臂,笑着说起了刚刚沈世轩遇到的,那严氏哼了一声,“要我说那丫头才笨,这么拱手让人了,还说什么好听的话。”   沈世轩打完招呼就直接去一旁了,严氏的声音太过于尖锐,和上辈子一样尖酸刻薄,盛气凌人。   “二哥,我刚刚也看到了首饰铺的那一幕,不过马车跑的快,没听全。”沈听兰走了过来柔柔的说道,她是沈家长房的庶长女,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对这外头传的人尽皆知的事也略微知道一些。   “我挺佩服楚家大小姐的。”沈世轩冲着她笑了笑,沈听兰又说道,“若换做是我的话,绝不可能做的像她这么好。”   “你不觉得她这么做很傻么,程家大少爷可是个不错的人,又是程家唯一的继承人。”沈世轩来了些兴致,和她聊着。   沈听兰摇了摇头,脸上浮现一抹无奈,“二哥,这怎么是傻呢,就算程家少爷人不错,可他做出这样的事已经不对,他都能拐骗楚家的堂小姐不顾后果,若是楚家大小姐嫁过去,那才是委屈自己。”   沈世轩看着沈听兰,笑了,也是个明白人。   说着门口那传来了喧闹声,沈家的老爷子沈阔走了进来,身旁陪着嫡长孙沈世瑾,身后又跟了一大群的人。   不知沈世瑾和沈老爷子说了什么,沈老爷子哈哈大笑了几声,身后的那群人跟着也附和笑了起来。   “祖父。”沈世轩看准时机走了过去,沈老爷子看到他,朗声道,“让你一块过来怎么先来了。”   “由大哥陪着祖父,世轩就偷个懒。”沈世轩笑着回道,说的有几分随意。   沈老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走在自己身旁,沈世轩这才走到了他的身边跟着他一块走去了主桌。   “世轩啊,你和世同他们坐那去,别这么不懂事。”严氏很快走了过来,热情的和大伙打了招呼,一看沈世轩要陪着沈老爷子一块坐下,拉着他要去远处的桌子。   “是我让他坐下的,世轩,来,坐你大哥旁边。”沈老爷子看了一眼严氏,严氏脸色一滞随即又满脸的笑意,“爹,世瑾不就可以陪您了,这满是客人的,还是让世轩去那吧。”   “坐下吧,你也是时候该学一学了。”沈老爷子没有理会严氏,示意沈世轩坐下,严氏脸上的笑意因为沈老爷子的话再度一变,公公的命令她哪里敢违抗,只能看着沈世轩在自己儿子身旁坐了下来。   周围谁不是人精,沈老爷子这么一说代表的是什么意思他们会不明白,其中几个站的近的即刻对沈世轩和颜悦色的聊了起来。   远处的关氏见儿子在主桌坐下来了,眼底多了些笑意,帮着招呼起了客人。   很快开始上菜,沈老爷子的两个儿子都不在,身旁就坐了两个孙子,一个是嫡长孙不用猜,另一个沈世轩却不免让人想很多,沈老爷子让他坐在身旁到底是一时兴起还是早有这想法,想在今天公诸于众让大家知道。   “许久不来酒楼里,这菜倒是越烧越不错了。”这鼎悦酒楼就是沈家的产业,还是沈家老太爷那时候就开起来的,所以这里的菜沈老爷子也是从小吃到大,只是如今年纪大了,出来的也少。   “祖父,这里面是添了新的调味,如今金陵许多酒楼都在用。”沈世瑾给沈老爷子盛了汤,沈老爷子一喝,点了点头,“不错,不错,叫什么,哪里来的?”   “叫黑川,是楚家下的一家铺子在卖,方子不外传。”沈世瑾坐在沈老爷子身旁才是占尽天时地利,笑着和他解释道。   “楚家?哪个楚家?”听人一说,沈老爷子才恍然大悟,哈哈笑了一声,“是那小子!”   就是楚老爷在沈老爷子眼中也不过是个小子罢了,“我记得那小子,是个实诚的人,不适合做生意,楚家能到这地步,还得归功他那媳妇。”   “那铺子据说是楚家大小姐自己开的,不算在楚家商行里。”同桌的人说起来就说到了楚家和程家的事,沈老爷子听着一开始还高兴的,后来就渐渐皱了眉头,哼了一声,“程家那点小算盘还好意思拿出来丢人。”   说罢又夸了楚家大小姐一句,“那丫头倒是像她娘。”   沈老爷子这么说,底下的人都跟着说是,沈世轩含笑听着,就连自己家茶余饭后都会谈及这件事,可见程楚两家这事闹的。   饭后沈老爷子就乏了,关氏陪着他回去了,沈世轩站在门口看着他们上了马车,正要走开,身后传来了沈世瑾的声音,“二弟,你可是立了大功了。”   “同为沈家人,不过是为沈家尽一份力罢了,算不上立功。”沈世轩站在阶梯下台抬头看沈世瑾。   “若不是立功,怎么能引起老爷子的注意,二弟,这招用的妙。”沈世瑾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听不清这话里到底是赞美还是讽刺。   “爹爹。”沈果儿的声音传来,田氏抱着女儿也走了出来,沈世瑾的眼底多了一抹柔和,从田氏手中接过了女儿抱在怀里,“吃饱了,让爹瞧瞧。”   沈果儿摸了摸肚子奶声奶气的说,“吃饱了,爹爹摸摸。”说着要拿沈世瑾的手往自己的肚子上去放。   沈世轩看着那父女互动,笑了笑转身离开鼎悦楼,身后的随从跟上来的很快,似乎有些受惊吓的样子,“少爷,老爷子居然让您坐主桌去了。”   “老爷子今天高兴。”沈世轩淡淡回道,却也掩饰不住眼底的笑意,身后的随从则不这么想,老爷子高兴的时候多了,什么时候这么关注过少爷,还不是因为少爷寻来的药给上头送去,得了好彩头。   “大少爷刚刚看您的眼神,好怪。”末了随从又补充了一句,沈世轩放慢了脚步,一抹了然,大哥看他的眼神自然会怪异,他一个默默无闻的二房嫡子,什么时候会做出这么多讨老爷子欢心的事情,还入了老爷子的眼。   “阿成,你话太多了,你可知道说的太多,可是会惹出事的。”沈世轩回头看了随从一眼,假笑了一声,那名叫阿成的随从被他这么一盯,浑身打了个颤栗,为什么他会觉得这少爷的眼神,比大少爷的还要吓人…   楚家。   受了莫大屈辱的楚妙珞迎来了让她觉得更委屈的事情,乔从安来了珍宝阁和她们说,她出嫁不能从楚家正大门离开,因为她不是楚家的小姐。   不能从楚家大门出嫁,那要从哪里,肖氏气坏了,这人家只有迎娶小妾才从侧门入,也没见谁家嫁女儿不能从正大门出去的。   “二婶,妙珞理应从徽州出嫁,那才是你们的家,我看如此最好,在外面租一个宅子,就可以在那迎亲了,毕竟从楚家侧门出去也不好。”乔从安建议的极其认真,“若是二婶不嫌弃,楚家在南城门那倒是有一处宅子,也省得另外再租,这事我也和二叔提了。”   “我说侄媳妇,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妙珞怎么就不能从楚家大门出嫁了,我们就不姓楚了?”   “你们姓楚,那也是徽州楚家的,这金陵楚家只有一个女儿,这出嫁的大门也只会开一次,二婶大可以在金陵另外置一处大宅子,这样就可以风风光光把妙珞她们都嫁出去。”乔从安望着楚妙珞略显苍白的脸说道,“否则,外人都不清楚这楚家到底有几位小姐了。” ☆、 嫁娶(二)   这已经是关上门来说的事了,肖氏气急败坏的看着乔从安,"怎么就不能从楚家大门出去了,就算是这借也不是没有的。g"   "二婶,若妙珞嫁的不是程家少爷,自然可以从楚家出嫁。"乔从安看着肖氏,眼底一抹了然,"程家与楚家过去这婚约知道的人也不少,妙珞再从这楚家出嫁,这楚家如今做主的到底是谁。"   "这楚家做主的自然是你们了。"肖氏眼神微闪,讪讪道。   "既然楚家做主的是我们,为了这楚家大小姐的声誉,妙珞就不能从楚家大门嫁出去,二婶,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二叔也答应,你们可以在外头寻一处比楚家更大的宅子,收拾好了,高高兴兴等着妙珞嫁人不是更好。"   乔从安如何都不能如她们的愿让楚妙珞从楚家大门出嫁,说的迷信一些,亦瑶这一回被妙珞反抢了夫婿,若还让她先一步从楚家嫁出去,那么亦瑶今后的婚事可多波折。   肖氏心中百般不情愿,但若僵持下去,这事吃亏的只有自己的女儿,到时候楚家门一关不让出,这就是闹了大笑话了。   "娘,我们就去外面租一处比这更好的宅子给姐姐出嫁,楚家有什么好的。"楚妙菲看着乔从安离开,愤愤的说道,肖氏抱着楚妙珞叹了一口气,这和楚家好不好没有任何关系,从这个大门出去,就是为了给别人看,这楚家就是娘家,她们也是楚家的人。   "娘,真的没有办法?"楚妙珞啜泣着,她依旧觉得委屈,即便是能嫁给程邵鹏她还是委屈,凭什么人们说的都是她的不好,把亦瑶说的那般可怜,她真心诚意的喜欢一个人有什么错。   "你爹都答应了,你妹妹说的没错,我们去寻一处更好的来给你出嫁用,徽州离的太远,否则你该是从徽州那楚家热热闹闹的嫁人。"肖氏说的也酸楚,眼泪跟着落了下来,这金陵又没什么亲戚,怎么想都觉得冷清…   五月初,珍宝阁那忙碌了起来,肖氏千挑万选在金陵距离楚家这不远处租了个大宅子,比楚家略微小一些,里面却是装置的不错,租金只能按半年的算,肖氏忍痛付了上百两的银子,带着楚妙珞她们先住了进去,已经付了银子了,难不成还空着。   楚亦瑶跟着乔从安一起送东西去那宅子,大门口还换了崭新的楚府牌匾,院子小径两旁的树上都挂起了红绸,距离成亲的日子也没多久了,这府里处处透着喜气,就是人少了些。   楚亦瑶是来送添嫁的,到了楚妙珞出嫁的阁楼,里面几个丫鬟进进出出,正在准备挂在门帘上的东西,屋外的窗户柱子上都贴了囍字。   走进屋子楚妙珞正在绣帕子,见到她进来,差了丫鬟去倒茶,笑道,"如今这里乱的很,也没什么好招待的。"   "这儿挺不错的,堂姐出嫁那日一定热闹。"楚亦瑶坐下之后也没碰那茶杯,只是打量着屋子里的摆设,二婶也花了不少心思,这闺阁装点的比满秋姐的屋子还要好看,这是要攒足了面子把女儿嫁出去了。   "除了徽州那来些亲戚,热闹什么。"楚妙珞脸色略微的不自然,若是在楚家出嫁,那来的人才多呢。   "对了堂姐,嫁去程家一定有诸多不熟悉,除了这添嫁外我也没什么好给你的,我院子里有个丫鬟跟了我不少时候了,我把她给你,让她陪你去程家,可以让你省心不少呢。"说着宝蟾走了进来,眼眶还红红的,跪在了楚妙珞的身前低垂着头。   楚妙珞还不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送一个陪了自己这么多年的丫鬟给自己,谁能信这是好意。   "过去我常常去程家,宝笙和宝蟾两个人一直都是跟在我身边的,所以她们也常去程家,程家上下有些年数的妈妈丫鬟,她们也都知道,你去了程家,肯定是要一个熟知的丫鬟陪在你身边。"楚亦瑶说的是实话,程家这步路并不好走,程夫人也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人,身边怎么都得有一个对程家熟悉又向着自己的人。   "都跟着你这么多年了,你如何舍得送。"楚妙珞笑了,再不愿意相信,楚亦瑶的话也说到了她心坎里,这种宅子里的事总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去和相公说,而那些她不知道的程家的人和事,只能由身边的人提醒。   "你和程大哥木已成舟,你若不信,我也无法,宝蟾的为人你来楚家一年也看的到,你若真不喜欢,改天让她自己回楚家吧,这些天先让她伺候着你。"楚亦瑶也不多说,看了一眼宝蟾,留下她直接带着宝笙走了。   屋子里就剩下楚妙珞和宝蟾两个人,良久,楚妙珞开口道,"你起来吧。"   宝蟾站了起来,双手握在身前低着头,楚妙珞看着她,在珍宝阁的一年,这丫鬟确实帮了她们很多,和三妹的关系尤其的好,但是亦瑶送这么一个人过来,到底是什么意思。   "大姐,娘让我唤你去试试送过来衣服。"楚妙蓝一脸笑意的走了进来,看到站在那的宝蟾神情一顿,看向楚妙珞,"大姐,宝蟾怎么会在这里?"   "亦瑶送来的,若是我愿意,就让我带着陪嫁去程家,说她对程家还算熟悉,可以帮衬些。"楚妙珞大致的说了一下,抬头看楚妙蓝,却见她神色有异常,关切道,"怎么了?"   "没呢,亦瑶姐想的周到。"楚妙蓝随即摇头,冲着楚妙珞笑了笑,"若是姐姐不要的话,宝蟾留给我可好,我身边正缺一个这样的贴身丫鬟呢。"   楚妙珞一听神情松了几分,却没有回答楚妙蓝的话,只是叫了丫鬟进来把宝蟾带下去安置,跟着楚妙蓝去了肖氏那里…   回到了楚家,这怡风院里少了个丫鬟,似乎没什么感觉,一年来宝蟾跑珍宝阁勤快,在怡风院当值的日子都少,楚亦瑶纵容了她的行为,让她和楚妙蓝亲密起来,前两天楚妙蓝终于问她来要人了,她没答应,转手就把宝蟾送给了楚妙珞。   这究竟是姐妹间情深重要,还是今后去程家重要,留着给楚妙珞慢慢考虑,不过楚亦瑶相信宝蟾,这程家她一定能进的去,否则若是跟了楚妙蓝,转眼可又得回到楚家,如何都熬不出头了。   "小姐,二少爷来看您了。"孔雀进来禀报,楚亦瑶摘下头上的簪子走到外室,楚暮远是一脸的风尘仆仆,进来就急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孔雀,给二少爷去端些吃的来,还没吃饭吧。"楚亦瑶抿嘴一笑,拉着他坐下。   "我才离开这些时间,怎么邵鹏就要娶妙珞了!"楚家商船从大同回来之后,楚暮远就跟着楚忠去了一趟鸿都,短短两个月的时间,他一回来这婚事竟然已经定下了。   "程大哥都能带着妙珞姐私奔了,怎么就不能娶她了。"孔雀送来了吃的,楚亦瑶打开盖子,陶瓮中是香浓的炖粥,拿起勺子给他盛了一碗推到他面前笑道,"难不成二哥以为,我还会嫁给他?"   楚暮远语噎了一下,"你和他从小这婚约,再者这私奔程家怎么还会下聘娶妙珞。"   "二婶可喊冤了,是程大哥拐骗走的堂姐,若是没个说法,直接官府见,二哥,今后这婚约的事别再提了,就当从来没有过。"   "邵鹏怎么会拐骗,他哪里是那种没脑子的人。"楚邵鹏显然还没消化回来听到的这些事,尤其是关于程邵鹏拐骗人这一说,他们相识这么多年,程邵鹏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   楚亦瑶笑眯眯的看着二哥不语,明白人都清楚这所谓的拐骗一说,可她何必去替程邵鹏作这个解释,嫁进去才好呢。    "对了二哥,鸿都这一趟如何?"楚亦瑶转移了话题,问到了关于去鸿都的情况,忠叔从大同回来之后带着二哥去了一趟鸿都,那是远近闻名的刺绣之都,和大同的瓷器一样闻名。 “看了不少绣坊,多是不外传的针线绣法,忠叔说若是能够从那里进一批好的拿到金陵来卖也不错。”楚暮远去鸿都最大的收获应当是见识到了另外一种不一样的生意方式。 因为绣品的关系,在鸿都大都是女人做主,家家户户生女儿了才是喜事,若是一门子的男丁,那打娃娃开始就得给男孩子寻找最能干的媳妇将来才能发扬光家里的生意,所以鸿都的姑娘们个个都是能人。 楚亦瑶听着也觉得有趣,以前就听秦满秋提起过,教导她绣字的女师傅就是来自鸿都,那还不是最出色的,那里的姑娘从小开始就在这绣品里扎堆的,稍微长大一些,她们就要跟着家里的主母们学习如何与外面打交道。 “一般拿到金陵买的都是些普通的绣品,想要上好的恐怕这一趟也拿不到呢。”就是这普通的绣品,针线功夫都比她们的要好上许多。 “所以改日还得去看看?”楚暮远捏了一下她的鼻尖笑道。 “二哥,下回去,带的来鸿都的绣品不算厉害,若是你能给我带来一位鸿都的二嫂我才佩服你呢。”楚亦瑶捏了捏鼻子调侃道,楚暮远眼神微闪,随即跟着也笑了。 每每提到这婚事的事,楚暮远总是避开的多,楚亦瑶看着他脸上略微有些牵强的笑,对于二哥也一样,得不到的那才是最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把宝蟾给送出去了,哎呦~小伙伴们之前有木有看粗来她对程大有意思呢。   ☆、嫁娶(三) 五月十三这日,楚妙珞出嫁,清晨沐浴更衣,梳妆打扮,等楚亦瑶到的时候,楚妙珞已经一身嫁衣裳坐在床沿等着,楚亦瑶并没有进去,只是在外面看了一眼。 走到了外面,肖氏穿着身喜气的衣服,满脸笑意在门口招呼来的客人,和肖氏在一块的还有一位妇人,比肖氏年长一些,据说是来自徽州老家的当家主母。 楚老爷和楚二爷当初是徽州楚家的庶子,楚老爷后来离开楚家,在生母去世之后就和徽州楚家断绝了关系,但楚翰临一直在徽州楚家生活着,直到楚家大少爷出事,他被请过来金陵帮忙。 也难怪肖氏会急着跟来金陵,在徽州楚家这以庶子身份过的日子哪里舒坦。 屋外传来一阵鞭炮声,不知道谁喊了一声,迎亲队伍过来了,大门口很快拦起了东西。 按照习俗,新郎进门前是要阻拦一番的,由女方家的兄弟们出面为难,可楚翰临无子,徽州楚家的族兄也没多加阻拦,一路红包放行,更别说什么吟诗出题。 到了楚妙珞出嫁的阁楼,还是由楚暮远把人背出来上的花轿,楚亦瑶一直是远远的望着,两辈子算起来,出嫁的情形很相似,只是换了个宅子,换了一身嫁衣。 迎亲的队伍绕着金陵主城一圈,围观的人十分多,不是因为程家够显赫,而是今日成亲的这两位主角都在年初的这段日子给金陵的人们带来了许多茶余饭后能够聊的话题。 到了程家之后,拜过了堂,新房内喝过交杯酒,程邵鹏就被叫出去敬酒了,楚妙珞坐在床沿,身旁是宝蟾和还有一个丫鬟。 外面传来了一阵嬉笑声,程艺琳拉着一个和楚妙珞年纪差不多大的女子走了进来,望着坐在床上的楚妙珞,对一旁的女子说道,“表姐,你看新娘子。” 楚妙珞抬起头,正巧和那女子对看了一眼,后者微微颔首,低头对程艺琳说,“过会姨母该寻你了,我们过去吧。” 程艺琳又看了楚妙珞一眼,微嘟着嘴,也不知道是不是不满意眼前的人不是楚亦瑶,竟哼了一声,拉着那女子就出去了。 楚妙珞微握紧了拳头,小姑子不喜欢自己。 又过了一会来了几个人,也没人告诉楚妙珞来的人是谁,她们只是打量着楚妙珞,低头说着什么,唯有一个人夸了楚妙珞说她漂亮,其余的都只是看看。 楚妙珞越坐越不舒服,这程家没有一个人告诉她前来的人要如何称呼,只晾她在那干坐着,就是那喜娘,在基本礼俗之后也出去了。 “小姐,我去厨房替你拿些吃的。”一旁的梅香看不下去了,小姐一天都没吃东西了,这程家居然没有一个人给她送些吃食进来 。 “不必了,给我倒些水。”确定不会再有人来,楚妙珞动了动脖子,头上沉沉的头饰压得她喘不过气,吩咐梅香倒了水,“你让宝蟾去厨房拿。” 宝蟾走去程家的厨房,里面的几个厨娘正坐在那聊天,旁边有几个烧火丫鬟,外面的酒席已经是尾声,这边也都上完了菜。 “几位妈妈,这里可有准备给姑爷和小姐的吃食。”宝蟾冲着那几个厨娘笑着问道,几个厨娘互看了几眼,其中一个站起来,拍了拍身上兜子回她道,“你回去吧,过会会派人送过去的。” 宝蟾还想说什么,那厨娘拿起锅子里的勺子往那盖子上一敲,对其余几个厨娘喊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起来干活。” 宝蟾脸上闪过一抹尴尬,最终还是没说出口,转身回了新房。 那厨娘见她走了,拉过一个小丫鬟吩咐道,“你去夫人院子里找许妈妈,就说少奶奶饿了,向厨房讨吃的来了。”那丫鬟应了一声很快从后门跑出去了。 宝蟾回来后和楚妙珞说了情况,后者眉头微皱,坐在梳妆台前卸了头饰,厨房里几个厨娘空着手聊天都没给她准备吃的,如此不重视,这是程家给她难堪了。 “小姐,姑爷回来了。”梅香进来禀报,楚妙珞脸上闪过一抹喜色,当即从梳妆台前起来要迎去门口,又觉得不对,重新坐回了床上。 宝蟾去了门口望着,程邵鹏由着几个人扶着朝这边蹒跚而来,打开门让人把他扶进来,楚妙珞这才侧身让开,让程邵鹏躺在了床上。 “梅香,去取些热水来。”楚妙珞看程邵鹏那绯红的脸颊,吩咐梅香去取水,一旁的宝蟾偷看了程邵鹏一眼,帮着楚妙珞一起替程邵鹏脱了外套。 程邵鹏睁开眼看着低头给自己擦脸的人,鼻息用力的吸了一口气,一股淡淡的馨香飘了过来,程邵鹏一把拉住了楚妙珞,翻身把她压在了身下。 “相公!”楚妙珞惊呼了一声,再抬头看的时候,眸子里染着一抹惊慌,一抹羞涩,看的程邵鹏挪不开眼。 “你们出去!”程邵鹏瞥了一眼旁边站着的宝蟾,低声呵斥道,梅香赶紧拉着宝蟾到了屋外,关上了门看了一下走廊,“姑爷过去都没有侍奉的丫鬟么,今晚就由我们替小姐守夜了。”说着梅香还有些害羞,这洞房花烛夜在外头呆着,想想都觉得羞死人了。 “梅香姐姐,你在这守着,我再去厨房那瞧瞧。”宝蟾敛去眼底的异动,对梅香笑道,梅香点点头,又觉得一个人在外头无聊的很,催促道,“那你快去快回。”... 屋内,红帷帐下的人早已经交缠在了一块,程邵鹏低头迎上那小巧的耳垂,含入口中品尝了起来。 楚妙珞环抱着他,仅留的一丝理智中还不断回想着娘说过的话,在房事上女人也要主动,要想留住他的心,可是要让他对你的身子迷恋。 楚妙珞怯怯的伸手往下挪,十指轻触的感觉让程邵鹏不由的叹了一声,楚妙珞受惊,一手从他的肿胀处擦过,后者当即抓住了她的手,眸子里染上了浓浓的□,哑声道,“珞儿,你可喜欢这?”说着把她的手压向了那。 楚妙珞的脸登时滚烫,迷蒙的睁着眼,嘴唇微启,刚一声啊发出口,程邵鹏低头就堵住了她的嘴,另一手将她最后的防线也褪去了。 楚妙珞低声咽呜,陌生的悸动感让她陷入了迷茫中,弓起身子迎合着程邵鹏,那低喃的呻吟无法抑制的从口中不断吐出。 屋外的梅香早已经是红着脸,宝蟾迟迟不来,她一个人守在门口,走也不能,直到内屋中程邵鹏的声音传来,梅香才推门进去,地上到处散着衣服,空气里是一股奇怪的味道。 “去准备些热水,再去备些吃的。”梅香不敢抬头看,听命后赶紧出去了,半路才遇到姗姗来迟的宝蟾,手里端着个盘子,就放了一个瓮还有两个碗。 沐浴过后,楚妙珞看着那瓮中的清粥,神情有些微妙,宝蟾的解释是,厨房那得了程夫人的指示,姑爷喝过酒,该吃点清粥暖暖胃。 酒宴上本来就没吃多少东西,程邵鹏早就饿了,只是这一瓮的粥,给两个人吃是怎么都不够的,楚妙珞看着他吃了一碗,拿着勺子神情如何都舒展不起来。 “怎么不吃?这是魏厨娘的拿手粥品,你快尝尝。”程邵鹏抬头看她没动,伸手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拿起勺子舀了一勺往她口中送去。 “你多吃一些,我不饿呢。”楚妙珞抿了一口,朝他笑了笑,又替他盛了一碗,她气都气饱了。 “怎么会不饿,把这里的吃了,明早起来就得去请安呢。”程邵鹏摸了摸她的手,低头吃了剩下了,全然没想到眼前的人是一天都没进食的,这一小碗粥如何能填的饱。 楚妙珞是饿着睡着的。 第二天天刚亮,外面就有人敲门了,楚妙珞惺忪的睁开眼,看到程邵鹏莞尔一笑,门外传来了陌生的声音,“少爷,少奶奶,该起床去和老爷夫人请安了。” “是林妈妈,我的奶娘。”程邵鹏给她解惑,拉开帷帐吩咐她们进来,看着鱼贯而入的几个人,楚妙珞心中那一股闷气越积越沉,昨天都不见她们,今天却都出现了。 想抬头起身,楚妙珞感觉到一阵晕眩,晃了□子,身旁的程邵鹏抱住了她,关切道,“怎么了?” “不碍事,起的急了些。”楚妙珞柔声说道,一旁响起林妈妈提醒声,“少爷,老爷夫人还等着呢。” 林妈妈带着两个丫鬟服侍程邵鹏,梅香她们服侍楚妙珞,穿戴整齐之后,都没来得及喝口茶就出了屋子去程老爷那请安了。 大厅中的人不多,程老爷是独子,所以这妯娌亲戚也没有,楚妙珞跪在蒲团上先给程老爷敬过了茶,接过红包在梅香的搀扶下起身,换了一杯茶再跪到了程夫人面前,“娘,您喝茶。” 程夫人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说不喜欢已经是轻的,程夫人对怂恿自己儿子私奔反过来又责怪儿子拐骗的人厌恶的很,可面子上的东西该维持的还得维持,于是她伸手接了茶杯开口道,“进了程家的门就要守程家的规矩,这些道理应该不需要我再来提醒了,平时也不需要你忙什么,照顾好鹏儿就是你该做的事情。” “是,娘,媳妇记住了。”楚妙珞面带恭敬的应了下来,程夫人拿着杯子还是没喝,想了想继而说了一些话,直到一旁的程老爷轻咳了一声,这才端起杯子抿了一口,拿起一旁的红包放在了她的手上,“起来吧。” 梅香赶紧扶楚妙珞起来,也许是因为跪的太久,楚妙珞起来的时候还站不稳,刚想向旁边的人走去,一阵眩晕,身形一晃,人居然就这么靠在梅香身上晕倒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童鞋们,这个妙珞小朋友晕过去不是夸张,出嫁当日木有吃,剧烈运动完只吃了一小碗粥,早上滴水未进的,直接低血糖了,然后,跪两下就承受不住鸟~~~ 咳咳,本来是6点更新的,昨天更新的早,写完我就发上来啦,明天还是双更,要不然就是双更的字数,更新时间可能会晚点哦~ ☆、出游(一) 新婚第一天,新娘子因为敬茶晕倒了,程夫人看着抱着楚妙珞出去的儿子沉了脸。 “姨母,我们是不是过去看看?”一旁的李若晴出言提醒道,程夫人沉着脸静默了一会才站起来,“我们过去。” 荣宣院内,大夫替楚妙珞把脉之后神色还显得诧异,抬头看了程邵鹏一眼,后者紧张的问,“大夫,我娘子情况如何?” “先吃些清淡的,躺着休息一会就没事了。”大夫什么药也没开,合上药箱要出去,程邵鹏拦住了他担忧道,“真的没事吗,不用开药,是忽然晕倒的,早上起来还好好的。” 程夫人走进来听到儿子这么说那蹙着的眉头就没有舒展开,抬头看那大夫,果不其然,那大夫神色略微有些不耐说道,“这位夫人只是昨日未有进食,气血不足身子虚弱而已,吃些好的就成了,不需要开药。” 程邵鹏听完整个人就愣住了,饿晕过去的? “醒了没?”程夫人的声音拉回了程邵鹏,楚妙珞还躺在床上没有醒来,面色苍白,活似遭了虐。 “娘,这怎么会饿晕过去。”程邵鹏怎么都想不明白,又不是什么穷人家,新媳妇进门第二天饿晕了,传出去谁信? “昨夜不是让厨房给你炖了粥。”程夫人看向了屋子里的梅香和宝蟾,她可没有故意饿着她。 “妙珞她说她不饿,所以只吃了一小碗,其余的都是儿子吃的。”程邵鹏这才觉得愧疚,他应该想到的,清晨起来哪里会吃什么东西,怎么可能会不饿,转而那愧疚就变成了感动,她是为了不让自己饿着才不吃的。 “许妈妈,吩咐厨房做些暖胃的,一天没吃了,也不能吃的太补。”程夫人从容吩咐道,她自然了解自己儿子是什么性子,从小在家里娇生惯养长大的,都是别人为他考虑,哪里会花这种小心思去想别人需不需要,也正是因为如此,程夫人才只让厨房安排一小瓮粥。 “娘,您先去忙吧,我在这里照看着就行了。”程邵鹏坐了下来,伸手摸了摸楚妙珞的脸。 “有林妈妈她们在还需要你照顾,你出来,我有话要说。”程夫人把程邵鹏叫到了外面,“等回门之后就把蕊菊她们提了,服侍你也有两年了,也别忘了这情分。” “回门之后我会和妙珞提的,娘你放心。”程邵鹏点点头。 “你表妹要在这里住些日子,当时散散心也好,你进去罢。”程夫人拉着李若晴的手又说道,程邵鹏看了李若晴一眼,“这表妹不是要成亲了?” “哎,前些日子没告诉你,你表妹那未婚夫婿,上个月就病逝了。”程夫人只是一语带过,神情却惋惜的很,怕李若晴多听了难受,带着她离开了容宣院。 “姑爷,小姐醒了。”宝蟾出来提醒的时候程邵鹏还有些走神,匆匆走进屋子里,楚妙珞眼中含着泪水,楚楚可怜的望着他。 “明明饿着为何不说。”程邵鹏把她搂在了怀里,像是在关心又像是在责备,这一晕倒,实在是说不过去。 “邵鹏你也一日未有吃的,又喝了这么多酒。”楚妙珞哽咽着没能说下去,程邵鹏更是心疼了,直到林妈妈端着吃的进来,程邵鹏还搂着她安慰,何其亲昵。 “少奶奶,还请您起身用饭。”林妈妈不苟言笑的看着楚妙珞,把粥食放在了对面的桌子上,程邵鹏招手,“不必了,拿过来我喂她吧。” 林妈妈神情一动,最终还是把粥食给端到了床前,一个旁若无人的喂,一个含羞的吃... 三日回门,楚妙珞回的是外面租着的楚家,母女两个才一独处,肖氏没来得及问什么,楚妙珞喊了一声娘,抱着肖氏便哭了起来。 把成亲当晚和新婚第一天的事一说,肖氏气不打一处来,这一进门就要给自己女儿做规矩,人都晕过去了。 “不哭,娘告诉你,你只要抓着姑爷的心,牢牢抓住了,你婆婆就是想再难为你,那姑爷也会护着你!”肖氏没有忙着骂程夫人,而是沉下心来给楚妙罗开解。 “可他根本不知道,不会觉得这是婆婆搞得鬼。” “那你就想办法让他知道,让他去和你婆婆说,娘告诉你,你得赶紧怀上孩子,等你生了孩子,这程家的地位稳妥了,程家就这么一个独子,程夫人能耐你何。”肖氏给她出着主意,这人都送进去了,自然是得过的好。 “这孩子哪能说有就有的。”楚妙珞想起洞房花烛夜,不由的羞红了脸,肖氏看女儿这反应基本也了然,只是在一旁告诫道,“不可纵,要意犹未尽才行。” 楚妙珞点点头,肖氏又问道,“他可有通房?” “听底下的人说是有的,但我这两天没见到人。”说到通房的时候楚妙珞的神情就有些怪异,要和几个妾室共享一个丈夫,心里怎么都不会舒服。 “那你赶紧怀上孩子,这他爱去哪屋子去哪屋子,就是不能让她们有,你可记住?”肖氏说的有些狠,楚妙珞再度点头,看娘的经历就知道了,娘生了她们三姐妹,徽州楚家三个妾室一个都没能有身孕。 “我让这杨妈妈从徽州赶过来,到时候让她去楚家帮你。”楚妙珞听她这么一说,有些诧异,“娘,杨妈妈过来了,那徽州那边谁打理?” “杨妈妈的媳妇打理就成了,你爹都不在,那几个老女人能折腾出什么花头,你出嫁了又不能经常回来,由杨妈妈过去帮着你,我也放心。”楚妙珞含泪笑着扑到肖氏怀里,闷声道,“还是您对我最好了。”... 这头肖氏讶异女儿在程府的遭遇,这边的楚家,楚亦瑶听到楚妙珞新婚第一天晕过去的消息,顿时乐了。 程夫人直接掐头去尾,把楚妙珞就敬了两个人的茶晕过去的事一点都不阻拦的让人给传了出去,这程家的少奶奶身子是有多虚弱啊,敬个茶都能晕过去。 程家的日哪里能这么舒坦,程夫人也是个不好对付的人,若要她对堂姐改观,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那宅子里,每天都有可能上演好戏呢。 楚亦瑶得承认,她此刻的心情就是有点幸灾乐祸。 孔雀进来递上了一张帖子,初夏又是赏荷之际,秦满秋邀请她去金陵外十几里路的关城赏荷,美名是陪楚亦瑶散散心,实则是她自己闷坏了,想出去走走。 “你去一趟绣楼,看看我那衣服可做好了。”过完年这些事糟心的也过去了,这帖子来的正合她心意,楚妙珞走到屋外往乔从安那走去,打算叫上大嫂一起... 六月初,楚妙珞就和乔从安一起,到城门口等秦家去往关城,马车上楚应竹兴奋的很,手扒着那窗子,垫脚看着马车外,就是看到一块田都能惊呼一声,要拉着楚妙珞一块看。 “大嫂,家里有葛叔在呢,你都多久没有出来了,还担心家里的事。”楚亦瑶回头看乔从安,后者从楚家大哥去世之后就再也没出门过,这都快两年了。 “许久不曾出远门,我自己都有些不习惯。”乔从安笑了笑,抱过楚应竹,“关城那上一回去应竹还没出生呢,刚好也是这月份,你大哥去关城顺道带着我一块去的。” “应竹啊,你不是问姑姑,应竹是怎么来的么,应竹啊就是你爹和你娘去关城回来就有了。”楚亦瑶一算这时间,从关城回来后没多久,大嫂就有了身孕,不就是去关城的那些日子有的么。 “为什么是去关城回来?”楚应竹一脸疑惑的看着楚亦瑶,转而找乔从安寻求答案,乔从安笑掐了一下楚亦瑶,对儿子认真的说道,“你姑姑骗你的,应竹就是从娘肚子里生出来的。” 楚应竹更迷糊了,嘟着小嘴还在那算自己这么大,怎么从娘的肚子里生出来的,楚亦瑶揉了揉他的头发,马车停在了驿站。 “楚小姐,我们小姐说在这用过了饭再去,请您们下马车休息。”马车外传来丫鬟的声音,宝苼拉开帘子扶着楚亦瑶下去,秦满秋已经扶着秦夫人进了驿站。 前面还走着秦家大夫人,前前后后跟了四个丫鬟,排场也不小,楚亦瑶前世在秦满秋出嫁的时候见过她一面,她就是秦满秋口中,白王府侧妃堂姐的亲娘。 “怎么找了个这样的地方落脚。”秦大夫人一脸的嫌弃,这驿站还算干净,但进出形形色色的人比较多,所以就显得乱哄哄的,掌柜把她们带到了二楼的别间,听着外面楼道里传来的粗重脚步声,秦大夫人有些不满。 “去关城的路上除了这里还有就是路过的村子了,大伯母是想要歇在那里?”秦满秋挽着秦夫人进来,笑眯眯地说道。 秦大夫人命丫鬟擦干净了桌子,没有吃伙计送上来的饭菜,而是随身带了吃的来,又劝秦夫人道,“我说弟妹,这里头的东西都不干净,你可别吃坏了身子。” “大嫂,其实这和秦家酒楼里的都一样干净。”秦夫人话音刚落,秦大夫人那尖细的声音就高喊了出来,“这里哪能和酒楼里的比。”...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晚点放第二更~~~正在努力码字中~ ☆、出游(二) 楚亦瑶感觉到在自己怀里的楚应竹身子一抖,不动声色的把他抱紧了一些,拿着勺子舀了半碗鱼汤,低头柔声道,“应竹,姑姑要吃饭,你跟着宝苼在那喝汤好不好?” 楚亦瑶和乔从安就是外人,自然不会插上嘴去说什么,只是把有些吓到的楚应竹抱离开,秦大夫人一面嫌弃着驿站里的吃食,一面却也嫌弃带过来的东西,要么太干,要么太甜。 秦满秋眉头一皱正要发作,一旁的秦夫人开口让一旁侍奉的丫鬟替秦大夫人舀了汤给她找台阶下,“大嫂,喝些汤吧,在这毕竟不是府里。” 秦大夫人这才让丫鬟撤下去了那些带来的,喝着那鱼汤吃了小半碗的饭。 楚亦瑶带着楚应竹早一步就到楼下的马车上了,出来的时候楚应竹搂着她的脖子还有些惊吓,小孩子对这些尖叫的声音尤为的惧怕,楚亦瑶摸摸他的头,指着马车外小路边盛开的花,“好看么,让宝苼给你摘过来,好不好?” 楚应竹搂着她的脖子摇头,转而又改了主意要自己下去,楚亦瑶也有些抱不动了,放他下来,跟在他身后到了路旁,楚应竹蹲□子,小手戳了一下那野花,回头冲楚亦瑶笑了笑,“姑姑,不摘,摘了会死的,这样好看。” “好,我们不摘,不过这脏,我们回马车上等你娘下来,好不好?”楚亦瑶拉着他回马车上,秦满秋从驿站里走了出来,楚亦瑶清楚的看到她脸上的恼怒,到了马车这里,秦满秋从身后丫鬟手中拿了酥糖给楚应竹哄道,“应竹乖,刚刚吓坏了没有。” “现在没事了。”楚亦瑶看她也是受不了才下来的,秦满秋抱起楚应竹哼了一声,“来我家听娘说要去关城就说要一块来,我都嫌麻烦,住这两日,还不得听多少话,你看,这才刚出发多久。” 有个在白王府做侧妃的女儿就是不一样 ,更何况还生了儿子了,秦大夫人即便是自己无子这腰杆子也挺的很直,全金陵有谁像她闺女这么出息,就是沈家出的那个皇贵妃,入宫这么多年一个孩子都没有,到时候人一走,谁还念着沈家。 “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优越感”秦满秋如今看到秦大夫人就想起她女儿,想起她女儿就想起那副送去白王府的刺绣,浑身的不痛快。 “优越感是什么?”秦满秋怀里的楚应竹忽然冒了这么一句,秦满秋低头在他脸上猛亲了一口,解释道,“你看啊,那些明明长的不好看的,却都说自己长的好看,这就是优越感。” 楚应竹似懂非懂看向楚亦瑶,楚亦瑶笑推了她一把,“以后你就这么教你孩子?” “那当然,我首先得教他要有自知之明,否则惹人厌。”秦满秋说的头头是道。 秦夫人她们很快下来了,回到了马车上离开驿站出发去关城。 关城很小,其实是一个绕着半边湖泊而建的小城,湖泊上又大肆动工建了亭台楼阁,每年的六月,当荷叶繁茂荷花绽放的时候,远远望过去那些亭台楼阁就像是置身在花海里。 关城的宅子又十分的贵,因为地方小,还得看是不是离湖泊近的,每一座宅子都不大,但价格就贵过金陵不少大宅子。 秦家在关城也有一座宅子,离湖泊有些路,离关城的三绕集市很近,楚亦瑶在马车上就能感受到集市上人声鼎沸的场面,来这关城的也不会只有她们。 “乔姐姐,你和应竹住这院子,亦瑶这两天就和我住。”秦满秋挽起楚亦瑶的手臂对乔从安说道,“屋子里都收拾好了,缺什么派人来说一声就可以了,都是自家人,不必客气。” 乔从安笑着带睡着了的楚应竹进去,秦满秋拉着楚亦瑶先去了她自己的院子,接着就要带她去外面走,“我也有好几年没来了,我们出去走走先,到了晚上一起出去,又该闷了。” 两个人也没坐马车,带了丫鬟出了门走几步就是集市了,秦满秋在家呆了半年多,就忙着准备出嫁之后要送的各种女红,谁让她已经有了这好名声在外。 “还好你没嫁去程家。”逛了一半进了一家首饰铺子,秦满秋想起楚亦瑶说的簪子的事,忽然开口道。 “怎么忽然说起这个?”楚亦瑶看着这些首饰,关城特色明显,许多都是雕刻成荷花的样子镶嵌在上面。 “也没什么,就是觉得程家不适合你。”秦满秋叹了一口气,“开始我也觉得不错,现在想想,之前都能闹成这样,我看程邵鹏也没个男人该有的样子。” “嗯,我看寄霆大哥倒是挺好的。”楚亦瑶佯装点头,很中肯的评价道。 “他?”秦满秋轻哼了一声,“他有什么好的。”说完便低下了头。 楚亦瑶笑而不语,陪着她看遍了东西,到了天色有些暗了才回去,没多作休息,她们又坐着马车去了湖边的酒楼里吃饭。 从这酒楼的位置看出去,能纵览湖面,到了白天附近酒楼里的人更多,大都是赏花来的。 楚亦瑶站在窗前看了一会,不远处湖中的阁楼里灯都亮着,酒楼下路边也挂着多盏灯笼,映衬着湖面很漂亮。 身后传来秦大夫人的叫声,楚亦瑶转身过去,秦大夫人笑眯眯的看着她,招手让她过去。 “这么乖巧伶俐的孩子。”秦大夫人看着楚亦瑶只说了这么一句,和秦夫人提了个名字,秦夫人也笑了,“那倒是个好孩子。” “年纪也不大,和亦瑶也正好相配。”秦大夫人一脸‘我的眼光肯定没错’的表情。 楚亦瑶听到张子陵三个字的时候就明白了她们说的是什么,原本还以为是秦夫人给自己做媒介绍的,原来前世这从中托着介绍的还是秦大夫人。 “伯母,你们聊,我下去走走消食。”楚亦瑶没那继续听下去的兴趣,起身和秦夫人笑道。 “等满秋来了一块下去吧。” “不用,等会秦姐姐来了,就和她说我在湖上亭子里等她。”说完楚亦瑶带着宝苼很快下去了。 夜里湖边的人也有很多,湖面上的过道都是木板,楚亦瑶选了一条僻静些的,走在上面还有沉沉的声音,春季多雨水,湖水涨的高了些,走到有些地方还能和与板面相贴的湖水共鸣,楚亦瑶听着那轻微的水声,心情舒畅了许多。 四周的空气里总是萦绕着一股淡淡的香气,楚亦瑶喜欢这种气味,像是来自于湖面的荷花,又像是清澈湖水沉淀出来的自然醇香,深吸了一口气,楚亦瑶张口吐出,双手扶在那护栏上,抬头望着天空弯刀的月亮。 她没有改变姻缘庙签文的结果,却改变了前世应该有的路径,不过老天应该不会怪她,否则也不应该让她留着所有的记忆再回来。 微眯起眼,那明月在视线里的画面骤然成了两个,模糊着又合并在了一块,四周尽是那皎洁的光亮,楚亦瑶下意识的伸出手去遮挡,低下头那没有长着荷叶的水面中微波荡漾碎了那明月。 耳旁传来一阵不急不缓的脚步声,楚亦瑶回过头去看,沈世轩一身洁白素衣,一手负在身后,朝着这边走来。 霎那间楚亦瑶有了一丝错觉,就好像看到他是从刚刚的明月下走出来似的,一身白衣飘飘,皓然清风。 “楚小姐好兴致。”沈世轩在她几步远的地方停住,笑着打招呼。 楚亦瑶回神,略有些窘促的低下头去,她刚刚怎么能够这样盯着他看这么久。 “这回遇到楚小姐,又是托了这莲花的福了。”天黑看不清明,沈世轩也就没看见楚亦瑶脸上那一抹绯然,只是看着这一片收了荷苞的花说道。 “那和沈公子真是有缘了。”楚亦瑶笑着回道,“沈公子莫非也是来赏荷的?” 沈世轩摇摇头,“来关城办点事,要逗留几日,还没恭喜楚小姐呢,那从大同带来的调味,如今各家酒楼都在用。” 前一次在建善寺见面,是沈世轩感谢楚亦瑶,如今轮到楚亦瑶回谢他,怎么都觉得有些微妙,也许是刚刚那错觉的情绪还没有缓过去,楚亦瑶看他都有些不好意思。 “楚小姐知道关城有三绝么?”沈世轩看出了她的不自在,转身手扶着扶手面朝着湖面说道。 “我只听关城一绝。”不正对着楚亦瑶自在了一些,笑着摇头。 “关城一绝是荷花,关城还有两绝不被人说起。”沈世轩说的颇有几分神秘,楚亦瑶想了一下说道,“若非要说关城一绝的话,确实还有一样,关城的雕塑。” 这回轮到沈世轩讶异了,楚亦瑶伸手指着那阁楼上屋顶角瞧不清的装饰,“如果我没说错,沈公子口中的另外一绝,就是关城人不外传的雕塑手艺。” “没错。”沈世轩眼底闪过一抹欣赏,“没想到楚小姐也知道,这雕塑手艺是关城的老手艺了,如今会的师傅多,但做的精的师傅却不多。”他此行来关城,为的就是这不外传的雕塑手艺。 “我只是小的时候听我爹提起过。”时间隔的太久了,楚亦瑶一时半会才没想起来。 “除了这个,关城还有一绝楚小姐肯定是不知道了。”楚亦瑶回头看他,被他这信誓旦旦的样子逗笑了,正要问,远远的看到秦满秋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秦满秋:我只是出来打酱油的~你们相信我! ☆、出游(三) “楚小姐,你有朋友来了,沈某就不多打扰了。”沈世轩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秦满秋正朝着这里看,回首对她笑道。 “沈公子慢走。”楚亦瑶目送他走向不远处的阁楼,回头秦满秋已经走近,同望着沈世轩的背影,调侃道,“谁家的公子,你不等我下来,难不成就是为了他?” “沈家二少爷,碰巧遇到的。”楚亦瑶瞥见她脸上的揶揄,随笑道,“你去了那么久都没回来。” “谁让那掌柜的性子怪异,晚上才开,铺子又这么远,不过这回运气好,你看我买到了什么!”秦满秋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精致的锦袋,打开来倒出了两颗珠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月光映衬还是周围的灯火,那珠子竟然也发着荧荧的光。 “这里面好像有东西。”楚亦瑶拿起珠子对着灯光照了一下发现亮光是从珠子里面发出来的,间隔着一闪,一闪。 “那掌柜的说这是他从南疆带回来的,里面的是南疆一种蛊虫,和这是一对的,你看,这样离的越近它们就越亮。”秦满秋走离开了几步,那珠子果真黯淡了一些,若是两颗珠子并在一块,那就亮了许多,在手心里就像是两小团要柔和在一块,暖暖的。 “掌柜的说,这都是一对一对养在一起的,用特殊的东西喂养,长大了就把一对分开在这样的珠子里,只能活三年。”秦满秋也是奔着那掌柜的名声去的,他的铺子里每天的东西都不一样,卖不卖都是看掌柜的心情,有时候去了会扑空,里面什么都没有。 “我听说南疆风俗开放,这多是为情人准备的吧。”楚亦瑶假装猜想,“让我想想,这一对的,还有一颗是要送谁?” “臭丫头,你就知道取笑我,呐,还有一个是给你的!”秦满秋脸上一抹红晕,笑掐了她一把,从怀里掏出另外一个精致的锦袋子把一颗放进去塞到她手里,“我看你才思春,就知道这是为情人准备的,这珠子还有个名字,叫做庇佑珠,这里面的蛊虫都是养在寺庙里的,每日经历佛光洗涤,最是纯粹,你贴身好好放着。” 楚亦瑶眼底一抹湿润,看着秦满秋这强硬的口气,那酸楚止不住往外冒,拿着锦袋子的手微颤,耳边还有秦满秋的叨念声,“都说是养在寺庙里的,那应该还能趋避小人。” 楚亦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秦满秋口中的小人,对于她来说非秦大夫人莫属了。 “你去这么久,也就买了这两个珠子?”楚亦瑶微仰起头收回了眼泪,收起了锦袋,秦满秋神色一僵,她能说,自己是问的太多了,直接让那个掌柜给赶出来的。 “我从没见过这么奇怪的掌柜,有钱不赚,说一个客人只能买一样,我出来之后还听到他吩咐伙计,说今天心情很好,所以要早点关门!鼻芈锉窳吮褡觳桓宜等思一祷埃饴虻亩鞫家某显蛄椤 “你这么一说,我也想去看看。”楚亦瑶被她描述的也好奇了,这世上奇人异事多的很,关城这小小的地方还有这么一个有趣的铺子,“明天你带我去。” “那我就不进去了,到了巷子口你自己进去。”秦满秋点头,挽着她两个人往酒楼里回去。 秦大夫人正说到了女婿这事,楚亦瑶她们进去的这点时间,白王爷这三个字就出现不下三次,秦满秋脸上闪过一抹不削,轻声嘀咕了一声,“不知道的还以为堂姐是白王府的王妃了,亏她也喊的出口。” 楚亦瑶捏了一下她的手,绕过了屏风走到屋子内,秦夫人笑的温和,让她们两个到身边坐下,“就等你们了,时候不早也该回去了,明日赏荷。” 秦大夫人说的意犹未尽,不过这不还有两天么,一行人回了秦家的私宅,洗漱过后,楚亦瑶躺到了床上,两个人分了两床被子,秦满秋侧身看着她,一点睡意都没有。 楚亦瑶翻身,看着她睁大眼睛,伸手拉住了她放在被子上的手,“想什么呢?” “亦瑶,我有些怕。”良久,黑暗中秦满秋说道,楚亦瑶没接话,又过了一会,秦满秋的声音响起,“你说王家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没有豺狼虎豹的地方,和秦家一样。”楚亦瑶捏紧了她的手,“寄霆哥会陪着你,王夫人是个好相处的,你看寄林那傻乎乎的样子,有什么可怕的。” “我只是想到嫁人之后有些陌生。”秦满秋喃喃道。 黑暗中楚亦瑶失笑了一声,“我还以为天不怕地不怕的秦姐姐没什么要担心的,这定亲都两年了,你该不会一直在想吧?” “胡说,我只是忽然想起来。”秦满秋翻身就挠起了她的痒痒,“你可别嘲笑我,回头等你嫁人了,看你想不想!” “反正我现在没有秦姐姐想的。”楚亦瑶反击了两回,抗不出秦满秋的汹涌攻势,最终求饶了起来。 屋外宝笙和秦满秋的贴身丫鬟小环守夜,听着屋子里传来的笑声,宝笙脸上难得的露出了一抹笑意,抬头屋檐外天空中依旧挂着那轮弯月,她脑海中还清晰的记得这晚小姐在湖中伸手遮月的那一幕,当时小姐的神情格外的平宁… 竪日,一行人出发赏荷,订了湖上的阁楼,一层一个包间,四面都能看得到这湖上的风景,六月初的风还不到最热,夹杂着暖意贯穿在阁楼里,只需要抬眼看,四周就是荷花一片,十分的漂亮。 远远的还有人驾着小船在湖中玩,楚亦瑶看到附近那几座阁楼里都满是客人。 楼梯口传来了声音,一个和秦夫人年纪相近的妇人带着一个少年,身后跟了几个丫鬟走了上来,秦大夫人一看到那妇人,脸上的笑意就堆的厚,再看到她身后的少年,独特的尖嗓子响了起来,“张夫人,可真是巧啊。” “还是子陵看到你们进这里的,我就不请自来了。”张夫人笑着坐了下来,秦大夫人就热情的给乔从安介绍了张夫人,又对楚亦瑶喊道,“亦瑶啊,快过来,这位是张家的大夫人,这是楚家的大小姐。” “张夫人。”楚亦瑶笑着对张夫人颔首,一旁的秦满秋跟着也叫了一声,回头就对秦夫人说,“娘,你们聊着,我和亦瑶一起下去走走。” “子陵啊,你也陪满秋她们下去走走,不用在这里陪我们几个。”秦大夫人随即对张夫人身后的张子陵说道,“年轻人就该多出去走走。” “去吧。”张夫人点头示意张子陵一块去,秦满秋看了张子陵一眼,拉着楚亦瑶先行下去了,到了楼下忍不住嘀咕,“都不认识,他怎么还会想要一起去走。” 楚亦瑶抿嘴笑着,等他下来之后,三个人一路无语,往对面的亭子走去,走到了一半秦满秋就忍不住了,回头看着他,“张少爷,你在这可有相识的朋友?” “在关城并没有什么朋友。”张子陵微怔,随即说道,“这也是我随母亲第一次来关城。” 秦满秋听着他那偏洛阳的口气就有些不习惯,更郁闷的是他听不懂自己的意思,一点眼色都没,谁问他在关城有没有朋友了,她是想说,你有遇到一起从金陵来的就赶紧和他们聚去吧,和她们两个呆在一块算什么。 张家一门子生意人,到了张子陵这里出了个读书人,让张夫人骄傲的是,张子陵在这一方面却有天赋,楚亦瑶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下半年张子陵就该去洛阳书院了。 他们之间其实没有多熟,前世直到张家想来楚家下聘定亲,也就见过两次面,起初二婶是极力撮合的,因为想赶紧把她嫁出去,不过在张子陵中举回来之后一切就不同了,在二婶眼里,那不就是另一个金龟婿。 不过楚亦瑶的记忆里,这张家少爷还真的是一点都不好女色,娶了妙菲之后很快生下了一个儿子,之后妙菲就没有再生下孩子,据说还是分房睡的,后院别说是妾室了,一个通房都没有… 又是一阵沉寂,张子陵说完之后,秦满秋就不知道如何搭话了,亭子里气氛诡异的很,直到有人走过来。 一个随从打扮模样的人走到亭外,问宝笙楚家大小姐是否在此,楚亦瑶抬眼,那随从送上来了一个小食盒,对楚亦瑶恭恭敬敬的说道,“楚小姐,这是我们家少爷差我送过来的。” 楚亦瑶打开那食盒,一股清香冒了出来,食盒里放着一碟糕点,还散着热气,像是新鲜出炉的。 碟子旁边还有一封信,秦满秋很快就给抢过去了,打开来念出了声,“关城三绝,荷花,雕塑和藕糕,什么东西?”把信还给楚亦瑶,秦满秋拿起一块尝了一下,很快点头道,“这个任颐亲蛱煸诰坡ダ锘购贸浴! “这是全关城做的最好吃的藕糕。”那随从言语里带着些骄傲,不知道是为这藕糕还是为他的少爷,楚亦瑶看着那骨劲有力的字,抬头笑问,“替我谢谢你们家少爷。” 那随从很快离开了,一旁的秦满秋凑到她旁边问道,“快说,谁家的少爷送过来的!” “我不知道呢,这里也没写署名。”楚亦瑶无辜的看着她,信上就写了关城三绝,除了字不错外什么都没了。 “楚亦瑶!”秦满秋掐了她一下低喊了声,“好你个臭丫头,不知道你还说替你谢谢人家少爷,你还骗!” “秦姐姐,不管知不知道,别人送了东西过来,都得说谢谢的,是吧?”楚亦瑶望着那做的精致的糕点,回想起昨晚沈世轩那信誓旦旦的表情,脸上的笑意更甚… 作者有话要说:秦姐姐绝对是好闺蜜啊有木有~ 第二更的时间不确定,也许会有点晚,晚上凉子要去夜大答辩,6点没更新的话那就要等到十点左右了 ☆、淮山 兴许是张子陵终于悟出了和她们在一块相处的尴尬,正巧不远处经过几个年纪相仿的人,他向那几个人打了招呼,就和她们道别说去游湖。 楚亦瑶看过去,张子陵与其中一个少年笑说着什么,几个人就走远了。 "他要不走我都想走了。"秦满秋叹了一口气,转头看向楚亦瑶,按住那桌子上的信纸,嘿嘿笑了一声,"到底是哪家的公子!" "秦姐姐,你就别问了。"楚亦瑶挽过她的手臂干脆撒起了娇,若是告诉秦姐姐,那才最说不清楚了。 "吾家有女初长成啊唉。"秦满秋忽然面带痛惜的长叹了一口气,伸手摸了摸楚亦瑶的背,"胳膊肘这么快往外拐了,姐姐我真真伤透心了。" 楚亦瑶乐不吱声,秦满秋也没再问下去,只是好奇这比酒楼里好吃多了的藕糕到底是从哪里买来的,楚亦瑶也不清楚,沈世轩就送来这样一碟,本人都没出现过。 到了下午湖上的人越来越多,她们回了阁楼里,另一边的湖面上多了不少游船,秦大夫人上了年纪有些乏了,她们就提早一步回了私宅中,到了晚上,楚亦瑶要秦满秋带着她和大嫂侄子两个人一块去那铺子。 乔从安起初推脱不想去,秦满秋就怂恿楚应竹拉着娘一起,楚应竹小手拉着乔从安往外走,学着楚亦瑶的口气,"大嫂,来了就出去走走。" 乔从安被儿子这稚声逗乐了,抱起他一块朝外面走去,"行,我们出去走走。" 几个人是直接坐了马车过去,按照秦满秋的说法,去的晚了也许东西就没了,再者那掌柜的这么怪异的脾气,谁知道他是不是又心情很好,关门睡觉去了。 到了巷子口,秦满秋指着巷子里那盏破破烂烂灯笼的位置对楚亦瑶说道,"走过去灯笼那有门,进去就是了,我就不过去了,在这里等你们。" 楚亦瑶下了马车,拉着楚应竹的手走了进去,巷子里暗的很,楚应竹走了两步就不肯走了,乔从安抱起了他,小家伙还抱紧着娘亲的脖子,不肯看前面黑漆漆的尽头。 到了灯笼下,那有个窄门,暗色的门板斑驳的掉了漆,半开在那。 楚亦瑶推门进去,险些被这门的沉重吱呀声吓到了,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不大的院子,院墙上点了几盏灯笼,亮堂了许多,靠着门左手那侧搭着一个葡萄架子,底下一把藤椅,藤椅上躺着一个人。 楚亦瑶朝着四周看了一下都没别人了,那躺着的人应该就是掌柜的,楚亦瑶叫了一声,"掌柜的。" 那人没反应,一把蒲扇盖在了脸上,身子起伏。 "亦瑶,还是回去吧,这是闯了人家的宅子了。"乔从安怎么看都不像是什么铺子,屋子里也没有琳琅满目的放着货品。 躺椅上的人听到那声音微动了一下,盖在脸上的蒲扇掉了下来,一张满是胡渣的脸露了出来,紧闭着眼皱着眉,似乎还睡不痛快。 这巷子里也就这么个门,肯定是不会走错的,这样的布置和脾气,不就是显现了这掌柜的怪异,楚亦瑶走进屋子,里侧的墙上竟挂着不少画。 "大嫂你看。"楚亦瑶指着那墙壁中央挂着的一副,乔从安走近,画的右下角写着两个字,有些模糊,乔从安却准确的念了出来,"淮山。" “大嫂你怎么看清楚的,我看那字都不像淮山呢。”楚亦瑶仔细瞧,总觉得不太象样。 “我也不知道,就是淮山二字吧。”乔从安看着有些熟悉,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院子里的人忽然坐了起来,朝着她们这边看来,目光直接定在了乔从安的身上,乔从安怀里的楚应竹反倒是不怕了,指着走过来的掌柜的喊道,"大胡子!" 掌柜的经过她们身边,走到画前,抬头看了一眼,拿下来直接卷了起来,从一旁的架子上拿起绸带绑好,拿到了乔从安的面前递给她。 "我没说要买。"乔从安摆了摆手,被他这样吓了一跳,一声不吭的把画就拿下来了。 "没说卖,送给你。"和那大胡子相符的低沉声随即响起,也不管乔从安要不要,那人直接把画塞给了乔从安,"货已出,概不退还。"说完转身看着楚亦瑶,"你呢?" "我听说这里的掌柜很有意思,卖的东西也很有趣。"楚亦瑶回神,看他不知道从哪里找出的几个破烂的盒子,一面听着他低声喃喃,和乔从安对看了一眼,这人不是一点点的奇怪。 "你喜欢哪个?"低沉的声音再度响起,那掌柜的一个一个打开盒子,比起放置用的破烂盒子,里面的东西却让楚亦瑶大为惊喜。 那都是鸡蛋大小的宝石,中间那颗甚至是泛着鸡血般的红润,楚亦瑶看着就挪不开眼了。 那掌柜的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把剩下两个都收了回去,直接把中间那盒子推到了楚亦瑶的面前,这些东西都是有价无市的,尤其是这极品宝石,这么大一颗,比楚亦瑶那珍藏的一柜子东西加起来都贵了。 "这个要多少?"楚亦瑶抬头问,那掌柜的摇了摇头,看向了楚亦瑶身后的乔从安,"告诉我她的名字,这个就给你。" 乔从安闻言身子一震,手一松那画就掉到了地上,放下楚应竹去捡,楚应竹却在屋子里走动了起来。 "掌柜的,这似乎不合适,你说个价钱。"楚亦瑶话音刚落,那掌柜的就直接把盒子给收回去了,楚亦瑶错愕的看着他,他固执的又说了一遍,"名字。" "应竹!"乔从安刚捡起画就看到楚应竹伸手去抓放在架子上的瓶瓶罐罐,失声叫了出来。 楚应竹一手抖,刚刚抓住的小罐子直接摔在了地上碎裂了开来,红尘色的粉末从罐子里四散,耳旁忽然传来那掌柜的声音,"不要吸!" 楚亦瑶眼前的人不见了,楚应竹被那掌柜抱在了怀里,一手捂着鼻子和嘴退到了乔从安旁边才停下。 这不过是短短一瞬间发生的事,乔从安心有余悸的抱着儿子,那掌柜的从院子里舀来一瓢水往那粉末上一倒避免它才吹散开来。 "大胡子叔叔。"被乔从安紧紧搂在怀里的楚应竹闷声喊道,探出头来看向那掌柜。 “谢谢。”乔从安略微有些手抖,抬头看着他道谢。 “告诉我她的名字,这宝石你就可以带回去了。”那掌柜默默的收拾好了,再度看向楚亦瑶,楚亦瑶看向乔从安手中的画卷,刚刚似乎是大嫂念了画上的名字这掌柜的才起来的。 “我姓乔。”乔从安缓了神,开口道,“你是不是认识我?” “你很像我一个故人。”那掌柜的默念了这个乔字,“如若可以的话,还请夫人能够告诉在下夫人的名字,我与那个故人已经断了联系二十年了。” 低沉带着嘶哑的声音在屋子里响起,这是他们进来这掌柜的说的最长的一句话,乔从安看着他,半边的胡子遮住了他所有的神情,只留下那一双眼睛,深邃不能洞悉。 “我叫乔从安。”良久,乔从安神情中带着一抹异动开口道,“我从小就在金陵长大,应该不是你口中的故人。” 胡子低下的嘴角微上扬,那掌柜的把那宝石拿了出来递给楚亦瑶,“要关门了,你们走吧。”... 直到回到了马车上,楚亦瑶都不能理解这掌柜的如此怪异的行径,看向乔从安,她失神的搂着楚应竹,对刚刚发生的一切更是不能理解。 “这不奇怪,以前也有客人去了,那掌柜的什么都没要,就问了些问题,或者要的并不是银子。”秦满秋倒是觉得楚亦瑶这一趟值了。 “以前也有问名字的?”这完全是凭自己的兴致,喜欢给就给了,不喜欢给拿什么来换都不理睬。 “应该也有,我听过有问三个问题的,回答的满意他就直接送了,不满意出多少银子他都不卖,一个客人只能在他那里买一样东西,而且他常常搬家,好不容易才打听到他在关城。”秦满秋这么一解释,晚上发生的事又好像不显得怪异,但楚亦瑶心里隐隐觉得不对。 回到了私宅,乔从安显得有些疲倦,带楚应竹先一步回去休息了,她们一路回来也没去其它地方走。 乔从安把那画卷放在了桌子上,洗漱毕哄儿子睡了之后,坐在桌边看着那画,良久伸手把那绸缎给拆了,慢慢的摊开了那幅画。 那是几只很可爱的幼犬,只不过画的都是背面,其中两条亲密的很,头碰着头,背景是一条小路,就是那角落里写的两个字,她如今看也是淮山二字,为何亦瑶说看着不像。 努力想除了觉得那字熟悉之外,乔从安什么都记不起来... 关城小巷子里,还是那个小宅子,屋内那大胡子掌柜站在墙边,墙上还挂着不少画,唯独不同是,其余的画上都没有署名。 他转身走上了二楼,点了烛火,从满是柜子盒子的地方找到了一个古朴的匣子,吹了吹上面的灰尘拿到了楼下,他抽开了上面的盖子,里面是一个古旧的银镯子,镶嵌的纹路边线都不是如今流行的。 他拿起来小心的在袖子上擦了擦,喃喃道,“阿曼,这一回应该不会错了。”... 作者有话要说:淮山大叔的世界,咱们不能懂╮(╯Д╰)╭ 阿曼:母亲的意思 嗷嗷嗷,我居然6点更新了,嘎嘎,因为凉子上班,所以这双更的更新时间有点卯不准,尽量第一更在12点到两点,第二更在晚上六点左右,有事会提前公告和留言(嘘,不要告诉我老板,我是有空了就偷偷码字的) ☆、生意 从关城回来,这样过了半年的安稳日子,十一月底的时候肖氏她们从租的宅子里搬回了楚家,她是一点亏都不肯落下,愣是住到了十一月的最后一天,傍晚才到了楚家,比去之前更多的东西,整整收拾了两天才妥当。 楚亦瑶忙着商铺里的事,等着十一月底二哥从大同回来,黑川卖光了,几家酒楼都差了人来问,去年种下的那些却还不能采摘。 “亦瑶,南塘集市那也开了一家调味的铺子,还是前两日刚刚开的。”刑二爷进来,把账簿交给了楚亦瑶,说了今早路过南塘集市看到的。 “我知道,那是齐家开的。”楚亦瑶翻看了一下,卖的好赚了钱自然会有人跟着一块做,这黑川早晚也会有人在金陵栽种,她抢了先,将来就只能在方子上做的比别人家的好,就眼前的情形来看还是不错的,即便是铺子里的黑川卖光了,那些酒楼也都还等着自己家的,并没有去别家。 “舅舅,我听舅母说你想把表姐送回徽州去?”楚亦瑶放下账簿抬头看刑二爷,前些日子去刑家,二舅母提及二舅想把刑紫语送去徽州,年初的时候外祖母是带着两个表哥和紫萝表姐一块回去的,留下刑紫姝和刑紫语在这金陵搭伴,其实为的就是将来能把这婚事定在金陵。 “过了年你表姐就十五了,回去定一门亲事,十六成亲也差不多,村里和她这年纪的如今都要嫁人了。”刑二爷就这么一个女儿,她的婚姻大事也是作多考虑了才如此打算。 “你与舅母都在金陵,怎么把表姐送回去,在金陵寻一门亲事就行了。”楚亦瑶起身把账簿放在了柜子里,“若是送回去,虽说外祖母照应的到,但肯定是没有你们在来的安心。” “这门不当户不对的。”刑二爷半响闷出了一句,大约是看怕了那些大户人家的排场。 “谁说门不当户不对了。”楚亦瑶轻笑了一声,“舅舅你好歹是这几家铺子的管事,说出去怎么就不好了,给表姐寻一户落落实实的人家,都比回徽州的好。” 刑二爷没想到楚亦瑶会对女儿的婚事给建议,一时间又不知道怎么说了,楚亦瑶看出了他的犹豫,“舅舅,你也别看金陵这地方富庶着就觉得配不上,人都一样,你们从徽州过来怎么了,娘也是从徽州乡下出来的,那时候认得几个字,还不是陪着爹来了金陵。” “哪能有几个人像你娘一样。”刑二爷笑了,“当时村里那些年纪相仿的,谁都比不上你娘,在她三岁的时候家里路过一个讨水的和尚,看了你娘一眼,就说她将来一定会离开村子,后来遇见你爹就跟着来金陵了。” 楚亦瑶跟着笑了,“二舅你也这么说了,那表姐在这也会过的好,替你们回去看看外祖母是好的,年初回来金陵。” 刑二爷点点头,“我让她们早点回去,过完年那融了雪就可以回来了。” 正说着宝笙走了进来,“小姐,时候差不多了。” “二舅,剩下的就交给您了,我出去一趟,这两天都不过来了。”楚亦瑶想起还和别人有约,带着宝笙上了马车往望江楼去。 楚亦瑶进包厢的时候沈世轩已经在了,手里拿着一杯茶,桌子上放了茶壶和几碟子的甜点,看到楚亦瑶进来,视线从窗外落到了她身上,脸上绽出一抹笑。 “楚小姐。”沈世轩站起来给她拉椅子,“叫了几个糕点,楚小姐还喜欢吃什么?” 楚亦瑶神情微顿,摇了摇头,从宝笙手里接过了匣子,推到沈世轩面前,“这是铺子里这一年黑川卖出去你的分红。” 沈世轩打开盒子,里面是五个银元宝,算起来是两百五十两银子,还附着一张单子,上面写了黑川的总数量以及每月卖出去多少,赚了多少。 “这买卖还真的划得来。”沈世轩不客气的都收下了,光黑川一年都能有一千多两的进账,这一间铺子所有的盈利一年都能有两千两,成本如此低,赚的可不少。 “明年一定会比今年多。”楚亦瑶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茶,只要按照配方来,明年会比今年再多出一倍的钱,到时候她种的黑川能收了,这还能往别的城里送。 “不知道楚小姐还有没有兴趣做别的生意。”沈世轩从身后端上来了一个盒子,打开来,里面是一尊木雕,上乘的雕工把这雄鹰展翅雕刻的惟妙惟肖,好似就是要即刻飞起来的样子。 楚亦瑶一下就想到了在关城的时候沈世轩说过的关城三绝之一,眼底闪过一抹诧异,“这可是老师傅做的?” “我在关城多留了几日,打听之下才找到一个老师傅。”关城这样的老师傅已经不多了,沈世轩多方打听才找到一个,这样的老师傅多无妻无子,他们往往会在出师之后按照自己师傅的意思,找一个资质好品格又高的来传承这一门手艺。 有些老师傅一辈子都没能找到一个中意的徒弟,这一门手艺就会在这老师傅手中失传,久而久之,关城会这老手艺的人越来越少。 “那老师傅肯与你合作,给你雕刻?”楚亦瑶看着桌子上的一尊,应该是出自老师傅之手,金陵也有雕刻的好的,但都没这个传神。 “老师傅不肯卖,但是老师傅收徒弟。”沈世轩把雕塑收了回去,外面的伙计又端了些吃的上来,“我需要的是这一门手艺,老师傅年纪大了,他也不愿意用这个来做买卖。” “莫不是沈公子找了许多人让他去选?”若是真能把这手艺学到手,那自然有钱可赚,但这选徒弟的条件如此苛刻。 “我拜那老师傅为师,学这手艺。”楚亦瑶一听,怔住了,他拜师学这个? “楚小姐不信?”沈世轩看她脸上的讶异,又拿出一个盒子,从里面拿出了一个镂空的小灯罩子放在了楚亦瑶的面前,“回来之后我又去了关城,上月才回金陵。” 这灯罩是架在烛台上的,四周的镂花很漂亮,细微之处甚至雕刻出了立体的花瓣样子,中间又有空隙,若是点了灯,那这映照出来的图案就十分的漂亮,楚亦瑶看着都心动。 “喜欢吗?”沈世轩的声音响起,楚亦瑶微红了脸,有些不好意思,“很漂亮,沈公子拜师学这个,亦瑶佩服。” “那这生意,楚小姐可有意向合作?”沈世轩嘴角噙着一抹笑,接连二三看她脸上的惊讶表情也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这,我能帮到你什么。”当初楚亦瑶会考虑和他合作完全是因为他也在场,也想和沈家的人有所接触,而他这东西,完全不需要和自己分享的啊。 “做生意自然要男女老少皆宜,楚小姐经常在外走动,女子喜欢的你应当了解的多,一起合作再合适不过了。”沈世轩说的在理,这首饰物件等多个东西,都是女子花费,若要投其所好,自然找一个对这些了解的多的女子一起合作。 “可是这东西贵在精致,若要大量雕刻,势必要多一些人来做,据我所知,这手艺传了你之后,你是不可随意传给别人的。”关城的这老手艺之所以要找品德好的人,就是考虑到这一点,拜师时候发的誓言一定是要遵从到底,这是对师傅和这手艺的尊重,这些手艺中往往传着这么一句话,心术不正的也做不出最绝佳的东西。 “金陵也有许多雕刻的好的师傅,东西分好坏,价格有高低。”沈世轩一提醒楚亦瑶就明白过来了,这就跟她铺子里拿黑川做招牌是一样的,其余许多的调料其实和别的铺子都一样,可有这招牌在,许多人往往会觉得她这店铺里的会比别人的好一点,楚亦瑶再把这价格往上抬一点,他们都觉得是合理的。 如今沈世轩是要自己去学,雕刻出那东西做招牌了。 “老师傅可同意?” “以后我会把老师傅接到金陵,赡养他终老。”这是他和那老师傅达成的条件之一,沈世轩看她低眉想着什么,拿起杯子悠悠的喝着茶,脸上带着一抹温和,这样的生意,她没有拒绝的理由。 “一起合作,沈公子可有要求。”半响,楚亦瑶开口,这么听下来,赔了和她无关,赚了一起分红,她似乎是一点都不亏,顶多花些心思去了解女子的喜好,但这对她来说有利无弊,她自己还有一家胭脂铺呢。 “有,需要新置一家铺子,得由楚小姐出面,名义上也是记在楚小姐之下,私下我们可以另立契约。”他学这些东西都是瞒着沈家瞒着沈老爷子,包括这生意,至少最近这几年,他都不能让他们知道。 楚亦瑶不介意多开一间铺子,想来沈家这么一个大家,沈世轩作为二房长子也不是事事都能随自己心意想法来的,想了一下,她点点头,“可以。” “楚小姐只需要管理好铺子,这雕刻包括工人的事我都会办妥,另外这分成,你我五五分成,你我各出一千两的银子。”沈世轩直接将两张银票放在了桌子上,“楚小姐你看如何?” 楚亦瑶看他这手笔,也不像是开玩笑的,只是和自己合作这件事,总是透着这么一些奇怪,他们要说也没有熟络到这份上,他想瞒着不让外人知道,应该要找一个信得过的人才是。 “沈公子这么相信亦瑶,亦瑶深感荣幸。”其实用不了这么多的银子,就算是找最好的铺子,两千两银子都够开一间酒楼了。 “楚小姐说过的,生意人,这点信任还是要的,楚小姐既然能够分我二成红,我自然愿意和楚小姐继续合作。”沈世轩说的极为认真,楚亦瑶想起自己在大同故意坑他说的话,嘴角扬起一抹笑,她也不是什么扭捏的人,既然答应了合作,就把该问的问明白了。 沈世轩还真是有备而来的,谈妥了之后直接拿出了笔墨纸砚,唯恐转个背楚亦瑶就改口了,很快写下了几张契约,楚亦瑶过目后觉得没问题,又拿出了印泥按了手印,真是想后悔都来不及。 “往后要多麻烦楚小姐了。”拿着楚亦瑶签字又按手印的契约,沈世轩心情尚好的对她请道,楚亦瑶看着他脸上那不可遮挡的锐气,就如他身后盒子里的雄鹰一样,随时都可能展翅高飞…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希望这两个人谈生意的画面不会显得幼稚o(╯□╰)o 今天一早来了客人,银行的,其中一个还是凉子的朋友,( ⊙o⊙ ),就是那种毫无征兆的见到,凉子瞬间有想遁地的冲动(难道是因为长得比较帅,o(╯□╰)o) ☆、第46章 亲人   从望江楼里出来,接近傍晚的时刻,阳光斜照着集市,屋檐下撒着慵懒的光,偶尔有赶集的牛车经过,街上的人少了许多。   看到对面的铺子,楚亦瑶走进去买了一罐子的蜜饯,出来的时候替楚应竹买了一串糖葫芦,刚付好铜钱,抬头眼前经过了一个身影,穿着一件大袍子裹住了全身,唯独那胡子让她熟悉的很,那不就是关城神秘铺子里的掌柜么!   楚亦瑶想要出声却不知道喊什么,一转眼人就进了巷子里,等她跑过去看,早已经不见了。   "宝笙,你刚刚也看到一个满脸胡子的人经过吧。"楚亦瑶怕自己是看走眼了,回头问宝笙,宝笙点点头,"小姐没有看错,他是进了巷子里。"   穿的还真是怪异的很,楚亦瑶听秦满秋提起过这掌柜的怪异,也就没往心里去,上马车回了楚家…   几天后,去大同的商船回来了,楚亦瑶亲自去码头接了楚暮远,年初楚暮远跟着跑鸿都,如今又去大同,几番历练倒是让他成熟了不少。   "你要的东西都带来了,第一天到的时候就赶过去了,生怕被别人抢了先。"楚暮远身上还带着一股子的海水气息,捏了捏楚亦瑶的鼻子。   "多谢二哥,有没有人也去找过这个?"楚亦瑶转而问道,楚暮远点点头,"打听的人不少,我们去的时候那家的孩子都替你摘了留着,山上的没剩下多少了,我给了他们一些银子。"   "那赶紧让人抬去我铺子里。"当初这么明显的从商船中卸下来,肯定会有人去大同找,楚亦瑶也料想到了这个,早早的就请那家人帮忙,成熟了就替自己摘下来,到时候会有人去拿。   楚暮远又捏了捏她的脸颊,楚亦瑶小气的回瞪了他一眼,"二哥你再捏,肿了就嫁不出去了。"   "你这么快想着嫁人了?"楚暮远失笑了一声,过了一年人倒是长高了一些,就是这脾气,丝毫没见收敛,反倒是跟着年纪越来越涨了。   "我不急着嫁,我是觉得应竹一个人闷的很,若是能有二嫂再生个小弟弟小妹妹陪应竹就好了。"楚亦瑶眼底闪着一抹狡黠,楚暮远哭笑不得的看着她,是什么话题她都能绕道自己成亲上来。   "你啊,这里头装的都是什么。"楚暮远笑着指了指她的头,摇了摇头转身朝着楚忠走去,楚亦瑶看着他的背影,这还是第一次她提起这个他没生气的,二哥这是放下了?…   商船回来之后楚亦瑶又开始忙碌了起来,这些到的黑川在甲板上已经晒过一段日子了,运到铺子里晒了些天就要研磨成粉,按照她自己调制出来的两个方子,各自调配了一部分让舅舅先给要的酒楼送过去,留了一部分原来的储藏起来,其余的都放到了铺子里。   十二月初,天已经很冷了,临近过年大街小巷热闹的很,这段日子各家铺子补货都很多,楚亦瑶没空去看新铺子,陪着乔从安采买年礼,今年要送出去的,比去年要多好几家。   “大嫂,怎么还有张家的?”楚亦瑶点着送礼的单子,这张家仅仅是在关城见过一回,生意上也没什么往来。   “前几天张家的人送年礼来了,当初在关城张夫人也说要多走动一下,怎么说也得回是不是?”楚亦瑶微怔,还是张家主动往楚家送东西的。   “他们送了什么过来。”楚亦瑶放下了送礼的单子瘪了瘪嘴。   “也不多,张家不是开布坊的,送了几匹上好的布过来,还有一些干货。”乔从安笑着拍了拍她的背,“你不是和张家少爷一起出去过,觉得如何?”   “说了没几句话能看出什么,就是个读书人呗。”   “这读书人可去了洛阳书院。”乔从安看她一脸不屑,调侃道,“说不定这读书人将来有会出息。”   “那我先恭喜他以后仕途得意,妻妾成群,人生得意。”楚亦瑶吐了一下舌回道,乔从安笑出了声。   “少奶奶,大小姐,乔家老夫人来了。”乔从安的贴身丫鬟青儿走进来通报,乔从安一愣,“祖母过来了快请进来!”   青儿很快把乔老夫人请到了乔从安的院子里,乔老夫人六十几岁的人了,身子骨还尚且硬朗,身旁是一个随身的妈妈搀扶着走进来,乔从安迎了上去扶着她坐下。   “老夫人,好久不见您了呢,您进来身子可好。”楚亦瑶坐到了乔老夫人身边笑着问候道,乔老夫人伸手摸了摸她的手,连声说着好。   “大嫂您陪着老夫人,我那还有些事,过会再来。”乔老夫人从大嫂嫁入楚家这么些年也就来过一回,这一次突然过来,肯定是有事,楚亦瑶打完招呼就留她们独处,自己带着孔雀回了怡风院。   不止是楚亦瑶这么想,乔从安同样也奇怪,命青儿到外面去,乔从安坐到了乔老夫人身旁,“祖母,是不是娘身子不好,家里有事?”   “她能有什么事,安儿啊,到祖母怀里来。”乔老夫人忽然要抱乔从安,压下心底的疑问,乔从安环抱住了乔老夫人,没有看到乔老夫人眼底的一抹湿润。   “我的好安儿。”乔老夫人拍着乔从安的背,就像当年乔从安生病的时候乔老夫人抱着她哄时候说的话一样。   “祖母,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乔从安未见过乔老夫人如此,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从乔老夫人怀里出来,瞥见她微红的眼眶,拉住她的手问的焦急,“祖母,家里出了什么事了,您告诉我。”   “安儿,你可还记得你五岁之前的事情?”乔老夫人笑着摸摸她的脸,乔从安摇了摇头,“记不清了。”   她五岁那年发了一次高烧,醒来的时候五岁以前的事就都不记得了,这些年来也没能想起那之前的回忆。   “从安,你可知道你娘为什么不喜欢你?”乔从安脸上闪过一抹难过,轻轻摇了摇头,“因为娘觉得是我克死了弟弟。”   “好孩子,从宁的死和你没有任何关系,是你娘还没想明白。”乔老夫人摸摸索索的从怀里拿出一个布包,颤抖着手打开了那个布包,里面是一条绣着奇怪花纹的带子,带子很旧,带子旁边还有一个银耳坠。   “你爹发现你的时候,你晕倒在草垛堆里,手里拽着这耳坠,身上系着这带子,衣服都扯烂了,脸上还满是泥灰。”乔从安猛的抬头看乔老夫人,爹发现她是什么意思。   “这耳坠的钉子都扎破了你的手心,你爹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掰开来给你拿下来。”乔老夫人拉过她的右手,粗糙的手划过她的手心,那里细看之下还有个小疤痕。   乔从安右手轻颤了一下,她听见自己的喉咙颤抖地出声,“祖母,您不是说这是我贪玩,扎到了针弄伤的。”   “你醒过来的时候什么都不记得了,我就做主让你留在乔家了,什么爹娘这么狠心让你晕倒在草垛子里。”乔老夫人叹了一口气,乔从安不由的握紧了那拳头难以置信,她不是娘亲生的,她是捡来的。   所以小的时候娘和她就不亲近,只有爹和祖母对她好,后来弟弟意外出事死了娘就更不喜欢她了,爹去世后娘更是恨上了她似的,常常会哭着打她说是她克死了弟弟,没有她弟弟就不会死,即便是她后来嫁人了,娘一次都没有来过楚家,这几年娘身体越发的不好,每次她回去看,娘总是会浑浑噩噩的看着她说都是她的错,这一切,只因为她本来就不是乔家人,是捡来的。   “那为什么现在告诉我这些。”良久,乔从安带着哭腔出声,一辈子瞒着不就好了,都过去这么多年了。   “孩子,有人来找你了。”乔老夫人看着她微微耸动的肩膀,叹了一口气,她也不想说,带着这秘密进棺材里就好了,只要孩子过的好就什么都好,是不是亲生的这么多年的情分了又有什么关系。   乔从安看着乔老夫人,这突如其来的消息令她难以接受,做了乔家二十五年的女儿,忽然说她不是乔家的孩子,她只是爹当年在外面捡来的。   “他问我们二十年前是不是捡到一个五岁左右的女娃,穿着的衣服和别人的都不一样,身上带着些银镯子银项圈,腰上还系着勾勒花纹的带子。”乔老夫人拿起那带子,起初她也不信,可那人拿出来和这个花纹一模一样的带子,她就相信了,二十年前的东西,如今哪里还找得到一样的:   “你爹遇到你的时候,你身上没有什么银镯子银项圈,只有这耳坠子,怕是你走丢了之后,别人眼红了你身上的东西,给抢了去。”   “我姓乔,只是乔家的女儿。”乔从安盯着那带子,良久,带着偏执的说道,抬头深吸了一口气看着乔老夫人,“祖母,其余的我都不想知道。”   空气里传来乔老夫人的一声叹息,她轻轻的摸了摸乔从安的头,“不知道就不知道吧,你是乔家的孩子,谁都不会否认的,但是从安啊,你也是孩子的娘了,不管你认不认,祖母都得把这件事告诉你,都二十年了还有人来找你,这说明这二十年来,你的亲人一直在找你。”   乔老夫人年纪大了,她也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年活头,这媳妇如今身子不好,又是而清醒时而疯癫的,对这孩子来说,娘家是一点依靠都没有,从安若是能找到当年走散的家人,那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晚了,现在才写完,呜呜 ☆、第47章认亲   乔老夫人提的认亲一事乔从安始终都没有给回应,转眼就是新年,乔从安回乔家拜年的时候闭口不谈此事,加上乔夫人神志不清的病情,乔老夫人也就没再提起来。   直到二月初的一个下午,楚家有访客到来。   楚亦瑶在偏厅再一次见到了这个大胡子掌柜,比起那日在街上匆匆一瞥,今天的装扮明显正式了许多,只是脸上那浓密的胡子还是遮掩在那,把他的大部分神情藏了起来。   听他说是找大嫂的,楚亦瑶就明白了这人就是乔老夫人口中前来寻亲的,只是没想到是他。   “掌柜的,你是怎么知道大嫂就是你要找的人?”楚亦瑶差宝笙端来了茶水,似乎瞧得见他这厚重胡子下脸上泛着的笑意。   “那两个字,只有她认得。”低沉的声音响起,楚亦瑶想起他们在铺子里看到过的那幅画,那两个字她怎么看都不像是淮山,大嫂却一眼认出来了。   可若他们不去关城这一趟,她没有心血来潮想去那铺子看看,恐怕这一辈子,他都找不到大嫂了。   “这二十年来,你一直在找大嫂?”半响,楚亦瑶问道,“我能问问,当年大嫂是怎么和你失散的吗?”   大胡子喝了一口茶,视线落在了屋外的院子里,“是我没有牵住她,让她在人群中走散的,再回去找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我就在大梁落脚下来,每隔半年到一年搬一个地方打听她的消息。”二十年来他走过的地方无数个,每次都是有了希望又失望。   即便是外人,楚亦瑶对他这份执着寻找的心也触动了,二十年来怀抱着愧疚,不断打听一个人的消息,这样的煎熬不是听着就能够感受清楚的。   “你是大嫂的哥哥吗?”   “算是吧。”大胡子静默了一会,开口道,阿灵以前是喜欢这么称呼他。   楚亦瑶有些诧异,难道他只是受托前来寻找,并不是大嫂的家人,可听他刚才说话又不是这个意思。   气氛又陷入了沉寂,楚亦瑶总觉得这人身上压抑的深厚,就是那眼神都看不透彻。   乔从安终于来了,这一次楚亦瑶没有离开,而是陪在乔从安身旁,这段日子尽管大嫂什么都没说,但神情中的憔悴她都看的清楚,任谁遇到了这样的事都无法这么坦然处之。   乔从安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的身世竟然会是这样,不是大梁人,来自南疆,小时候大病一场她曾经是有一段日子说话也不利索,大夫说是发热的后遗症,实则她根本说不好大梁话。   他说他是她的哥哥,爹爹早年病死,只有娘一个人带着他们,得知她走丢之后,娘一病不起身子骨一天比一天差,用尽各种办法,撑不过十年就走了,他说他们家在南疆也算是望族,画上的字就是他的名字,他叫淮山,她叫淮灵。   乔从安什么都想不起来,除了觉得那字熟悉之外,别的她都想不起来,他口中的南疆和淮家对她来说陌生至极。   “那一次阿曼带着我们来大梁,你才五岁,经过金陵附近的一个小城时正巧遇上了赶集的大日子,走在街上你想吃一串糖葫芦,从我背上下来我刚付完钱,你人就不见了,找了你三天三夜,这么大一个小城,就是没有找到你的人,阿曼病倒了。”淮山的声音里透着沧桑,听在耳中有些悲伤,楚亦瑶能够想象到一个娘亲这样失去孩子所承受的打击,上一世就是薇儿磕着碰着她都心疼的很,更何况是这样毫无征兆的失去。   “我不记得了。”良久,乔从安说道,声音里透着疲惫,她能感受到那悲伤却什么都记不起来,那好像说的都是别人的故事,无力的感觉疲惫的让她再也不想知道的更多,“生病之前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   “不记得没关系,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   “这不是重点,我什么都不记得,什么都要你们来告诉我,要我怎么去相信你说的都是真的?”乔从安高声制止了他的说话,泪眼闪烁,抓着楚亦瑶的手不断的颤抖,这些日子她就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她如何都想不透自己还有另外一番身世。   “你看看你的左手手腕,脉络处是不是有一块黑色的疤痕。”良久,淮山开口道。   乔从安身子猛地一震,听到他继而说道,“如果还没褪去的话,那疤痕应该还在,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也应该淡了许多。”   乔从安缓缓的拉起了袖子,左手手腕处那确实有一块印记,她以为那是胎记,黑色的一小块在那,涂什么药都好不了。   “那是你五岁的时候顽皮,拿别人养的虫子放在手上玩,那虫子爬到你手腕上,对着脉络处咬了一口,解毒后这痕迹却要用那虫子研磨成的粉末涂才能消散,走失之后你才用了几回药,这些年它也只褪了这么一点。”乔从安不知道这痕迹的由来,但这么私密的事情,除了亲近的人之外,没有任何人知道。   “你若还不信,拿这个涂一下,过两个月就会消散了。”淮山从怀里拿出一个瓶子放在桌子上,乔从安抬头看了一眼,“坟墓在哪。”   “在南疆。”胡子下的神情有了一抹轻松,她这么问,到底是接受了这件事。   “我知道了,你走吧。”乔从安起身,没再看他一眼,直接出了偏厅,楚亦瑶拦住了要追出去的他,“淮大叔,给大嫂一点时间,年前乔老夫人来说这个事情,我们都很吃惊,更别说大嫂她了,如今你该告知的也已经告知了,我想还是需要多一些的时间。”   “是我太心急了。”淮山又坐了下来,他只是太高兴了,对于他来说,一个城市一个城市的轮转,在快要绝望的时候找到了她。   “淮大叔,您如今住在何处,还是在金陵开那样的铺子?”淮山摇摇头,“开那样的铺子也是为了有一天阿灵知道了能够过去一看,已经找了地方住了。”   “那您告诉我在何处,有事也方便找。”楚亦瑶记下了他说的住处,送他到了门口,笑道,“那淮大叔,您慢走。”   出了门淮山才反应过来,就这么一段路,这小姑娘左一声大叔,右一声大叔,叫的好不开心,伸手摸了摸厚重的胡子,他苦笑了一声,看来真的是老了。   楚亦瑶站在门口,直到淮山的身影再也看不见,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了,这人知道大嫂的很多事情,却也有很多事情瞒着没有说,若真是亲哥哥,为何会在她问的时候说算是吧。   可大嫂什么都想不起来,这人说的这么多话里面,到底有多少是真的。   就这样过了半月,楚家隔个五六日就会收到淮山送过来的东西,都是些小玩样,要么是给她的,要么是给应竹的,东西很得他的心意,果真,这两日楚应竹口中就念叨着大胡子叔叔,乔从安不让他玩,他还拿着跑到楚亦瑶这里藏起来。   小孩子的心很好收买,只要自己喜欢的,对他好的,那就都是好的,他也只见过淮山一次,这就记上了。   楚亦瑶哭笑不得的把他送到大嫂那里,乔从安更是无奈,从关城回来之后他就会时不时提起,如今知道淮山就在金陵,更是缠着她要去找他,缠的烦了乔从安才要收了他的东西,结果一转背,楚应竹就跑去小姑子那找求援。   楚亦瑶见乔从安对这件事看开了一些,抱着楚应竹小声道,“等你再长大一些就可以见到大胡子叔叔了。”   楚应竹学着她凑在楚亦瑶耳边问道,“要长大多少啊?”   楚亦瑶比了个高度,比楚应竹还要高一个头,“大约这么高。”   楚应竹身子一蹦,回头看向乔从安,“娘,姑姑说的是不是真的?”   楚亦瑶也跟着看向了乔从安,后者摸了摸楚应竹的头,“是真的,等你长高了,长大了,就可以看到大胡子叔叔了。”   看儿子拍着小手开心的样子,乔从安的脸上多了一抹柔和,就像祖母说的那样,即便是这二十年来了无音讯,他都没有放弃寻找自己,她也应该试着去接受,去放下…   三月的天回暖,再过些日子商船就该回来了,楚亦瑶这才有空去找和沈世轩说好的商铺,南塘集市那的铺子基本都已经满了,剩下的要么太小,要么位置太偏,楚亦瑶又去了月牙河岸,在那有两间不错的,但里春满楼太近,一些夫人小姐们也都不愿意往这一带停留。   找了几天,楚亦瑶终于打听到南塘集市那有一间铺子急着脱手,铺子比楚亦瑶原先预计的要大很多,不过因为那掌柜要举家迁移走了,所以这价格就相对低了一些,楚亦瑶带着刑二爷去了一趟,铺子的装置都有六七成新,原先也是买卖首饰布衣的,楼上到楼下三层,后面还带了一个小院子。   楚亦瑶和刑二爷商量了一下,比隔壁的那一样大小的便宜的两百两,就是铺子大太多,若只用来卖那些雕刻品,浪费了不少地方,楚亦瑶走上三楼看了一下,发现望出去的视野还算开阔,倒也是个休憩闲聊的好地方。   走到了铺子门口,发现青儿站在那,一看到她出来就迎了上来,眼底一抹焦急,“大小姐,少奶奶让我来找您回去,说是商行里出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等会要去交论文- -,保佑凉子通过吧,嘤嘤嘤嘤 ☆、第48章动摇一   楚亦瑶只能先让舅舅留在这铺子里和掌柜的谈,自己上了马车赶回去楚家,进了前厅,除了大嫂之外二叔楚翰临也在,一同的还有几个管事,各自都是忧心忡忡的样子,乔从安身旁放了一叠的簿子。   "出了什么事。"楚亦瑶走过去的时候楚翰临正叹气说着,"忽然走了这么几个管事,一点征兆都没有,交出账本人就走了。"   “亦瑶来啦,本来这事也不该找你的,暮远如今也不在,这事还得告诉你和侄媳妇。”楚翰临转头说道,接着又连叹了几口气,指着那桌子上的簿子,“好几家铺子的管事忽然说不做了,来商行里说要算清楚账目直接走了。”   楚亦瑶和乔从安对看了一眼,“如今人呢?”   “对清楚了账人就走了。”楚翰临眉宇深锁着,“商船就快回来了,这铺子里一下空缺了好几个管事,铺子里的事怎么忙得过来。”   楚翰临身后的管事纷纷说是,这商铺里的管事一走,大小事务可就落下来了,他们不可能每个铺子都去看着,根本忙不过来。   “二叔,他们可有说为何要走。”楚亦瑶翻看了一下账本,里面是二月底的帐和三月初这段日子以来,记得清清楚楚,看不出一点错。   “这...”楚翰临顿了顿,他身后的一个管事开口道,“他们不肯说,怕是有好去处了。”   金陵做生意的人这么多,铺子里的管事有进出也是平常的事,这人望高处走也是常理,不过这三五个一块走的,确实鲜少有的事情,除非是商行要倒闭了,要不然就是东家太过于苛刻。   楚老爷子在世的时候对商行里的那些管事比别人的都要好,楚老爷子去世后楚家大少爷也没变,就算到现在他们没比别人多,也不会比别人的少,楚家又没有要倒,这些人这么个走法,可是蹊跷。   “王管事,你去一趟他们家,替我转告他们,明天一早我要看到他们在楚家商行里出现,给我把这理由说的明明白白,不来的话那我就亲自去他们家找,躲也没有用,除非今天这一晚上的功夫,他们就离开金陵了。”沉默了一会,楚亦瑶转身,神色凛然的对楚忠当时带来的其中一个管事说道,“原封不动的传达过去,有什么意见明天都可以直接来商行里说,别让我等不到人!”   那管事听了之后就离开了,楚翰临对她这吩咐诧异的很,“亦瑶,你这是要做什么?”   “二叔,既然您前来找我和大嫂,那也就是说这件事您做不了主,得告诉我们,现在这事大嫂与我会做主,走了好几个人,商行里一定忙不过来,您们赶紧回去吧,别把事给拖了。”楚亦瑶转而笑眯眯的看着楚翰临,催促他们回去。   “这件事还是要等暮远来了再做决定,你一个姑娘家的,这知道就成了,掺和什么。”楚翰临摆起了长辈架势,姑娘家的就应该呆在家里,在外面自己开什么铺子,楚翰临早就想说了,只是他插不上手,这铺子和他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人都走了何必要等二哥回来,他们怎么说在楚家也这么些年了,要走,哪有这么容易的事情!”楚亦瑶说着就冷了脸,趁着二哥和忠叔都不在闹这一出,他们以为她没办法了?   “亦瑶,不是二叔说你,抛头露面的这样不好,传出去了楚家什么时候要一个姑娘家的做主,你还是多和妙菲她们相处相处,像个姑娘家该有的样子。”楚翰临没想到她们非但没有求自己帮忙,反而要直接去商行里,这和他来之前所设想的相差径远。   “多谢二叔关心,别人怎么说怎么看,不在我楚亦瑶的考虑范围之内,我若不出嫁,我想二哥和大嫂也不会要把我赶出楚家,这就不劳二叔费心了。”楚亦瑶直直的看着楚翰临,没有露出一丝的恐慌和不安。   楚翰临转而笑了,像是要化解这似的,“你这孩子,这么说两句就说不嫁人了,这哪能随便说,我先回去忙了。”   “二叔慢走。”楚亦瑶笑着目送他们几个离开,让宝苼送他们出去,转身看着乔从安,眼底闪过一抹忧虑。   在这商船即将回来的节骨眼上忽然走了好几个人,这几家铺子里的生意恐怕是要断了。   “怎么会忽然走了好几个管事。”乔从安嫁进楚家也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事,即便是要走的,也是提前一月两月的说,也好有时间安排新的人前去接应,像这样直截了当走人的,就是不想楚家好过了。   “怕是早就商量好了。”楚亦瑶翻着这做的清清楚楚的账本,找不出一点错,这就是有备而来的,做给她们看的是忽然走人。   “你是说他们早就准备好要走的。”   “否则这些帐难不成是连夜赶出来的,几时他们拿上来的东西有这么清楚的,半点油水都不捞的也不像他们,就是为了能立即撇干净。”从年初到这月的账清清楚楚,若是要查也没什么值得查。   不过他们越急着想走,她就越不让他们如愿...   第二天一早楚亦瑶就去了商行,离开的四个管事只来了三个,其中一个没来,楚亦瑶也没打算等,直接召集了所有人在大堂里,关门开会。   “李管事,张管事,文管事,你们来楚家,一个是四年,一个是七年,文管事都呆了十年了,昨日忽然说要走,扔下账本就算是交代完了?”楚亦瑶拍了拍她身边的账本,坐在椅子上看着一群站着的人,神情坦若,没有一点不习惯。   “大小姐,这帐上还有什么不清楚的,您尽管来找我,这若是清清楚楚的,我们也不欠楚家什么,替楚家干了这么多年,拿这些工钱,也不算什么。”张管事颇为傲气的说道。   “是不算什么,不过按照你这么说,以后不管你去谁家的铺子了,想走都能这么走,有哪家的东家敢用你们,你们怎么不欠楚家了,楚家管你们工钱你们干活,如今出了这个大门,你们能把这些年在楚家学到的都换回来不成!”楚亦瑶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厉声呵斥道:   “我爹教你们做生意,张管事,当年你来楚家的时候可不是管事,只是码头上一个搬货的伙计,忠叔听说你娘身子不好,常年不断药,这就把你带到商行里,给你加倍的工钱,他身边有这么多人可以带,为什么就带了你,你能到今天这地步,难道还是你自己在码头上一步一步打拼出来的?我告诉你,那你这打拼也只能打拼成一个码头上的包头而已!”   “楚老爷的恩情我张某自然不会忘记,难不成因为这个,有更好的去处我也不去,一辈子给楚家报恩了不成!”年纪才二十多一些的张管事一脸的傲气,看着楚亦瑶这等年纪在这里呵斥自己,尤为看不过眼,“楚大小姐,我看是您想的太过于天真的,以为你们楚家给一点恩情,我们就得做牛做马一辈子耗在这里不成。”   “我今天叫你们来,不是为了留你们的,咱们把话说清楚了,楚家绝不会留你们。”楚亦瑶嘴角扬起一抹笑,“张管事的话你们也都听见了,看来张管事是有了好去处,那文管事和李管事,你们是不是也有好去处了。”   张管事神色微变,刚刚口急说的快了,却被楚亦瑶揪住了拿出来说,文管事却慢悠悠的说道,“大小姐,我年纪大了,也不是有好去处,就是想在家里养养老。”   “文管事儿子都才成亲,就想在家里养老了。”楚亦瑶打断了他的话看向李管事,“李管事该不会也要养老去了吧。”   “不不是,就是不想在那铺子里做了,想走了。”说的合适的理由就这么几个,李管事倒是直接,纯粹不想干了。   “那你们为什么不提前告之到商行里,告知二叔,你们是第一天做管事的?就是铺子里一个伙计走了还得提前几天说的。”楚亦瑶呵斥道,那李管事忙否认,“年初我们就和楚管事说过的,我们也没想到楚管事没交代就出海去了。”   把责任推给不在场的人,这人如今还真是想找都找不到,楚亦瑶嗤笑了一声,“这四家铺子另外安排四个管事兼着,在兼管的这些日子里,工钱翻你们三倍,二叔,麻烦你马上把这人安排下去,王管家,这四家铺子有所联系的所有商户客人,得麻烦你亲自去跑一趟,就说这四个管事都走了,不在楚家了,以后有什么要联系的,就直接去商铺里找新管事。”   这些话说完,楚翰临的脸色骤变,他没料到楚亦瑶会这么吩咐,暮远和楚忠都不在,这楚家还有谁懂这些,等那几个人走了,手里的商户客人自然是一并带走了,可楚亦瑶这么一吩咐,之后再去游说就难了。   “还有,你们几个,把该交接清楚的都交接清楚了,别以为给我今年这几月的账簿就算完了,你们做了多少年,那就算多少年的,没算清楚就走人,也别怪我们不讲情面,直接官府里见吧。”楚亦瑶对着张管事他们说道,继而看向楚翰临,脸上多了一抹笑意:   “二叔,您还不快安排几个人把这事给办了,过两天二哥和忠叔可是要回来了。”   楚翰临此时看楚亦瑶的眼神充满了复杂,还夹带着一丝愤怒和不甘,侄媳妇对这些都是不了解的,按理来说她们都应该是束手无策,起码这几天是任他摆布的,可这丫头,怎么会如此难缠!   楚亦瑶笑盈盈的回望着他,趁着二哥和忠叔不在,这一出戏二叔也不多遮掩一下,感情是觉得她和大嫂什么都不懂,只会哭哭啼啼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即便是拆穿了他们故意想走的想法,这几个人也留不得了,楚亦瑶把他们再次叫过来,为的是给商行里的人都看一看,以后说出去了,也不是楚家亏待了他们让他们呆不下去走人。   楚亦瑶如今只希望,这样派王管事去商户那说过,这些商户和楚家的生意不会全部断掉..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啦~~~(凉子拿大喇叭咆哮中~~~) ☆、第49章动摇二   尽管楚亦瑶做了补救的办法,但实际的成效却不见得好,每个管事手头上都有几个自己联系的商户,这几个也都不是从楚家商行里往下到商铺中去的,所以很大可能上这些会随着管事的走动去下家合作。   等楚翰临安排好人去接手铺子里的事,那的生意已经耽搁了几天,三月底商船到了,船上的货都卸下了之后按照每一次的惯例就是按照商户们给的单子运送过去,提前下单的毕竟在少数,大多数都是等各家的货到了之后再衡量买哪一家商行里的。   这么等了七八日,码头上的货还屯了好一些没有卖出去,楚亦瑶把去年和今年的一比较,就是张管事他们走的那几家铺子,少了好几笔生意。   每一趟出海运过来的货都是对比上一次来算的,就算是有差距也不会差的这么多,楚亦瑶看着那高高垒砌的大木箱子,心中想的确是商行里那些管事的问题。   上次走四个,下一回就不知道是走几个了。   “小姐,查到了。”阿川走了过来,递给楚亦瑶一张纸,上面是那四个离开的管事所去的商行,其中有两个,竟然是去了程家的商行,其余的只是去了普通的铺子做掌柜的。   “去查这两家铺子背后的东家到底是谁!”楚亦瑶深吸了一口气,好一个程家,手可真是长,直接伸到了她楚家做这么不地道的事情。   做生意的也不是没有挖别人管事的事情发生,可这样忽然走人的,明摆着不仅是为了抢客源,还为了不让他们好过,手忙脚乱的可以趁渔翁之利。   阿川走了,楚亦瑶回了一趟商行,楚忠正和楚暮远商量着这剩余的货该如何处置,楚亦瑶将一张契约放在了桌子上。   “亦瑶,这是要做什么。”楚暮远看了一下那契约的内容,抬起头问楚亦瑶。   “如果是一个小小的伙计,要走要留对商行都不会有影响,如今走的可是分铺的管事,若是都有样学样了,这楚家商行不得倒了。”楚亦瑶新写了一张契约,针对的就是那些管事们,若没什么异心的,这东西对他们其实也没什么影响,反倒是更有利才对。   “这些管事们,没有带个数十年,也都有五六年,若是再一次几个一起走,那这客人会被带走不少,秦伯伯那的银子我们还没还清呢,难不成就让商行这么不死不活的,这契约也没有什么难签,三年和五年任由管事们选,签完了还想留的就继续签,但若时间没到就要走了,不止要提前半年告知,还要赔偿些银子,赔的多少且看他为什么要走。”楚亦瑶指着上面的一条条解释道。   “这样硬留他们,他们怎么肯签。”又不都是傻的,有好去处的干嘛不去,让一张契约押在这。   “二哥,杨管事他们留在这里多少年了,难道这金陵就没好去处了?”楚亦瑶防的就是有异心的人,她还想看看,就这一张契约,到底可以揪出商行里几个有想法的人。   “签三年的,楚家就给原来基础上再加两成的工钱,签五年的,就加三成,若是有心留在楚家的,这契约对他们来说可没什么损失。”三年时间并不长,对于一个经验老道的管事来说不可能今天去这家明天去这家,哪家东家会喜欢这样跳来跳去的人,唯有沉稳的不论好坏愿意耐着性子呆下来的,这一张纸上的东西,也就约束不住什么了。   “到时候二哥你可看着些,究竟是哪几个管事反对的强烈,那这几个人,就可以让忠叔准备再培养几个替了他们吧,楚家没有强留人的意思。”上哪里再去找他们家这么厚待的东家,二叔想要用这种办法来慢慢掏空商行里的客人,她就及早把那些人挖出来。   “大小姐,这样一来会有人窜着说闲话。”楚忠沉默了一会,他倒是觉得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每个管事手上多多少少都知道不少商行里的事情,商行里如今的形式也没有到他们任意去留都不产生影响的地步,但人心都是如此,你这么一张契约下来,都会觉得被绑住了,谁心里都会不舒坦。   “忠叔您错了!”楚亦瑶站在架子边上回头看着他们,眼底闪烁着一抹自信,“这个办法一旦我们用了,就会有更多的商行这么做,谁家亏的起有人随意来去,这是对商行里的保障,爹当年一步一步这么过来,在金陵无权无势,和娘白手起家的时候,您和诸位管事叔叔们可有嫌弃爹给的工钱不够高?”   楚忠摇摇头,“老爷以诚待人,跟着他我们都是心甘情愿的。”   “没错,我楚家要的就是心甘情愿的人,忠叔您和二哥要看的,就是现在这个楚家,到底还剩下多少心甘情愿的人。”后半句话楚亦瑶带着一抹叹息,现在的楚家,到底还剩下多少没被二叔收买的人…   楚亦瑶说的办法交由楚忠和楚暮远去办了,他们回来,商行她也就不必再去,不过上一次在商行里的那番话,却给楚亦瑶冠上了一个悍小姐的称号。   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当着所有管事们的面好不客气的呵斥指责,还勒令他们交代清楚之后才能离开,如若不然这情分也就别讲了,直接官服见。   楚家大少爷去世之后楚家一度摇摇欲坠,明眼人也都看得清楚,这楚家二少爷不是个能独当一面的人,背后若不是有个楚忠和楚家二爷撑着,早就垮了。   如今这正值豆蔻年华的楚家大小姐站出来一说,不少人就评断,看来楚家给这大小姐的陪嫁不少,否则她的话在商行里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分量。   楚家就是一块大肥肉,最好吞的办法就是娶了楚家的大小姐,要不然就是把自己家闺女嫁去楚家做二少奶奶,但去年楚家刚刚有一出被半路截了婚事的戏,有人就笑言,这程老爷和程夫人的肠子估计都得毁青了。   不过这程老爷和程夫人悔没悔不知道,程邵鹏却开始有些后悔了。   尤其是听到楚亦瑶在楚暮远去大同的时候独当一面的传闻,他心疼了。   在程邵鹏心中,他对楚亦瑶的情分和他与楚妙珞之间的完全不可比拟,前者是从小就定了亲事的前未婚妻,后者是真心相爱历经着流言蜚语一路相伴过来的。对楚亦瑶,他心里有很多的愧疚,若是她嫁入程家,也就不用这么辛苦。所以在他看来,要他再娶楚亦瑶进门,也不是不可行的。   而程邵鹏心疼的方式很简单,他直接一封关切的书信送去了楚家,在没有知会的情况下,这一封信就被成天呆在楚家无所事事的肖氏给截胡了。   肖氏气冲冲去怡风院的时候,楚亦瑶正想着那两个去程家的管事,一听是肖氏过来,为的还是程邵鹏给她写信的事,没好气的直接让孔雀拦在外面,“告诉她,她的女婿要写信给谁都是她女婿的事情,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孔雀出去没多久,外面传来了一阵的嚷嚷声,肖氏的声音刺耳,说出来的话更是难听,屋子内的楚亦瑶放下书,脸色逐渐沉了下来,起身走到屋外,肖氏手里捏着那封信正和孔雀理论着,“什么没关系了,怎么就没关系了,平白无故会写这信?”   “吵什么,二婶,您的女儿都嫁进程家去了您还有什么不满意的,程大哥要写信那是他的事情,上我这来说什么,您怎么不像上次一样去程家那吵去!”楚亦瑶走下去从她手中一把夺过了那信,看都没看一眼三两下撕碎了扔在了地上不屑道,“您看上的女婿人选我楚亦瑶一点都不稀罕,也别上我这来说事。”   “你,你还敢撕了毁灭证据是不是,我早就知道了,你就是妒忌妙珞,就是不想让她好过,暗地里还和他联系,让我抓到了你还理直气壮了是不是!”肖氏气的怒红了脸,当下伸起手就想挥巴掌,楚亦瑶头一扬看着她,眼底一抹寒意。   如今外面传的已成定局,她还担心什么,楚亦瑶冷冷的看着肖氏,“那都是二婶您女儿教得好,我娘可没教过我守岁夜穿的衣不附体的出去勾搭别人,也没教过我明知道这是堂妹的未婚夫,还要借着喜欢二字明着书信来往,更没教我外面传的风言风语的时候直接教唆女儿出去私奔,私奔之后还去别人家里上门说别人拐走了自己女儿。”   “你,你这个疯丫头你说的是什么,小小年纪心肠这么歹毒,这样污蔑你堂姐,她都已经嫁人了你还要和程家少爷来往,你还要不要脸了。”肖氏气的那一巴掌挥了下来,楚亦瑶往后一倾躲过去哼笑了一声,“二婶说的可是笑话,我再不要脸,都比不过您不要脸,您以为这样嫁进程家日子就一定好过了?”   肖氏神情一滞,想起上回女儿回来说的话,这一个月当中两个人同房的日子这么多,居然还没能有身孕,婆媳关系又如此紧张,眼看着成亲都快一年了,通房都又提了两个,肖氏这心也磕得慌。   “孔雀,送楚二夫人出去,没我的命令,谁都不许进来!”楚亦瑶转身就进了屋子,没再理睬肖氏,宝笙很快跟了上去,直接把门给关起来了,这几天的事她火气大着呢,自己撞上来,说的又是程家,也就别怪她话说   作者有话要说:抽的**,现在才发上来,o(╯□╰)o凉子有点饿o(╯□╰)o ☆、第50章破纸   肖氏这一回是气的失了些理智,当晚楚翰临回来之后就忍不住把这事给说了一遍,“你说这丫头的教养是怎么一回事,我好歹是她的长辈,她做错了倒是理直气壮了,当初说这婚事不做数的时候那委屈的,我们妙珞倒成坏人了。”   肖氏絮絮叨叨的说着,心中的气憋的厉害,怡风院里又憋回来一阵,她这正无处发泄,楚翰临的心情也不太好,今天商行里侄子说的那套新规矩,契约拿出来的时候是很多人反对,可说到那三年两成,五年三成的时候,那些个人心底里早就把这帐给算清楚了。   到傍晚,大部分人都同意了,剩下那几个都是他私底下越好的,可现在强撑着有什么用,如今还不是走人的最好时机,侄子说容大家回去考虑考虑,这几个他原先都预计好的人,也都动摇了,签还是不签,这前头的诱饵可大的很。   “那丫头如今多大了。”听着肖氏唠叨了许久,楚翰临终于出声,肖氏没想到他还会对这有兴趣,神情一喜,看来自己这一回是抱怨对了。   “有十三了,也不小了。”楚翰临听着点点头,十三确实不小了,在徽州乡下,十三岁定亲,十四五岁出嫁的多的是。   “老爷,你说她这样,谁敢要她。”肖氏不屑的哼了一声,这么不讨喜的丫头,牙尖嘴利的不饶人,哪个婆婆会喜欢。   “这年纪,也可以早点说亲了。”楚翰临又说了一句,肖氏意会的很快,把那丫头嫁出去了,这不就没人会气她了么。   “她这亲事也不是我们说了算的。”开心了一半,肖氏又犹豫了,楚翰临回头看了她一眼,眼底闪过一抹戾气,很快掩饰过去,“你没听说么,秦大夫人要给她做媒,只是如今年纪还小。”   “哪一家?”肖氏讪讪的笑了笑,她一直呆在楚家,又没出去走动走动,哪能知道的这么灵通。   “张家,张家的儿子如今去了洛阳书院读书了。”楚翰临有他自己的打算,“你没事多出去走动走动,这些管事们的媳妇多相处起来,关系好了,我这的事情也好办。”   楚翰临过去在徽州没觉得,来了金陵之后发现,谁家的媳妇都有用,就他家的除了床上有用之外,到了床下就笨的很,该让她活动的不活动,和一个小丫头闹什么别扭。   “张家还能看得上她。”肖氏的语气里浓浓的不置信,既然还是个读书人,应该更看不上那丫头。   “别管张家看不看得上,早点嫁出去了,你不就省心了。”楚翰临瞥了她一眼,上床准备睡觉,明天清早就得出去一趟。   肖氏站在那,脸上的笑容渐渐多了起来,早点嫁出去好,反正只要是能嫁出去,怎么嫁又有什么关系...   这商行里的事情忙了将近一个月,楚亦瑶才有空去看原来的那家铺子,兴许是铺子太大,别人也不知道做什么,楚亦瑶付了定金之后那掌柜的一直没通知要退,这一个月来邢二爷也没找到别的铺子,楚亦瑶就又去了一趟。   进了店铺之后那掌柜的倒是热情,家里的东西都收拾好了,铺子里能卖的也都卖了兑现,就等着铺子一卖银子一拿直接走人。   只不过热情归热情,楚亦瑶三次谈及全额的事情,那掌柜的都绕了过去,楚亦瑶奇怪了,“您是觉得当初谈的价不满意还是如何?”   “楚大小姐,也不是这价格不满意,怪我糊涂,没提前告诉您,这铺子,前天已经给买下了。”那掌柜的看着楚亦瑶说的不好意思,两只手搓着又有点一言难尽的样子,楚亦瑶纳闷了,前天卖了昨天来问怎么还说没卖。   “既然如此,那就请掌柜的把这定金退了,是我们来的太晚。”买卖不成仁义在,楚亦瑶看他连声说道歉,笑了笑,铺子没了再找就是了,沈公子也没有说要立即就开。   “楚小姐,我...我也是不得已啊。”那掌柜的忽然面有难色,低声说了一句,“我本来是想等你们到的,可...”   说了一半,那掌柜的又没继续说下去,楚亦瑶怎么看都觉得这掌柜的是被人逼着卖了这铺子,“不知是哪家买下了这铺子?”   “是本公子买下的。”没等掌柜的说话,门口那传来一声嚣张的回答,楚亦瑶回头,曹晋荣带着几个随从,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那就恭喜曹公子了。”楚亦瑶脸上随即浮现一抹从容,笑着恭喜道,看着他脸上那遮掩不去的嚣张气势,难怪这掌柜的会为难,恐怕这卖出去的价格与当初和她谈妥的还要差不少。   “难不成你还想卖给别人。”曹晋荣走到这掌柜的旁边,伸手将两张银票啪一声放在了桌子上,“这里是六百两银子,拿了可以走了。”   “这...曹公子,当时我们谈的可不是这价。”掌柜如何都拿不下手,当时曹公子来的时候就开了七百两,如今只给六百两,他这铺子已经是便宜很多的价格了,也不能这么压价的。   可这掌柜又不敢说什么,曹家三少的名声,十件事有十一件是坏事,就是心里一万个不情愿,他也不敢流露出什么不满意来。   “当日谈的就是这个价,我说严掌柜,你这破店值六百两也够了,看这屋子不像屋子,院子不像院子,若不是在南塘集市里面,放别的地方三百两银子都没有。”曹晋荣在屋子里走了一通,看了一眼那掌柜,眼底满是不屑。   楚亦瑶看那掌柜犹犹豫豫的,有些明白他的意思,不是不记得通知她,而是希望她过来能开原来的价格,把这铺子买回去。   可她何必趟这浑水,铺子有的是,得罪了这个睚眦必报的曹家三少,可是划不来。楚亦瑶干脆在一旁看着,也不说话。   “怎么,你认为我说错了?”曹晋荣迟迟没有得到掌柜的回话,回头冷冷的瞥了他一眼,“要不你开个价。”   严掌柜这就是要离开金陵的人了,要是在这事上再生些事端出来,他这全家都得跟着受罪,只能自认倒霉,谁让这铺子让曹家三少爷盯上了。   严掌柜拿起那银票把东西拿出来直接放在了桌子上,手还哆嗦,“曹少爷,这所有的契都在这了。”   曹晋荣也没看一眼,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严掌柜拿起包袱就出去了,和楚亦瑶招呼都没打一个,生怕曹晋荣反悔。   “曹公子,我们也告辞了。”楚亦瑶看这都尘埃落地了,和邢二爷低声说了一句,转而对曹晋荣说,转身要离开。   “慢着!”曹晋荣背对着她们出声,手里拿着那些契走到了楚亦瑶身旁,低头看着她,嘴角勾着一抹笑,“你想要这铺子?”   “这铺子于我而言还是大了些。”楚亦瑶话音刚落,曹晋荣忽然朝着她凑近,楚亦瑶下意识的向后微闪了一下,袖子地下的拳头一紧。   “你说谎。”两个人的距离很近,近到楚亦瑶都能感受到他呼出的气息在自己脸上拂过,曹晋荣垂眸瞧见她眼底里闪过的那一抹惊慌,终于有些满意,缓缓的抬起头,“你明明想要这铺子,否则时隔一月为何又来这里。”   “被曹公子先一步买下了这铺子,我再去寻便是了。”楚亦瑶低下头,脸上闪过一抹不喜,她讨厌有人以这样试探的口气逼近她,眼前的人纯当是来玩的,毫无正形。   “那怎么行,我这是先替楚小姐买下了,免得再让别人看去。”曹晋荣忽然心情很好,看她那强镇定的样子,脸上的笑意更甚,他就说了,不过是一个十三岁的丫头,什么悍小姐。   “我先谢过曹公子,不过这铺子曹公子还是留着自己用吧,告辞。”楚亦瑶听到他那笑声,声音也沉了几分。   可还没走到门口,背后又传来了喊叫声,这一回曹晋荣说的确不是铺子的事了。   “你不想知道你二哥最近都在做些什么吗。”   楚亦瑶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他,此时曹晋荣的神情却有些森冷,低头摆弄着手上的几张纸,“楚家大小姐不想知道楚家二少爷都在忙些什么事么。”   “曹公子到底想说什么!”楚亦瑶忍下怒意,曹晋荣抬起头,脸上却又染上了一抹无辜,装若无意的解释道,“也没什么,就是在我某个小妾那发现了些书信,这字倒是写的不错,名字也眼熟,我乍一眼 ,不就是楚家的二少爷,楚暮远么。”   楚亦瑶心底逐渐凉了几分,二哥还在与鸳鸯联系,她都入曹家两年了,他竟然还有念想,在曹晋荣的眼皮子底下书信来往。   楚亦瑶看着曹晋荣,眼底一抹怪异,既然他什么都知道,以曹晋荣这性子,怎么能忍,他却留到现在才说。   “我这院子里的人多,平日里也疏于照顾,分着陪,每个人每个月能陪的日子也不多,鸳鸯是我从春满楼带回来的,啧啧,没想到楚家二少爷早就意属于她了,我这是夺人所好啊。”曹晋荣脸上一抹恍然,好像自己从来就不知道楚暮远也喜欢鸳鸯,他只是纯粹赎了个自己看得上眼的带回去充实后院罢了。   “我想这其中有什么误会,二哥和鸳鸯相识,但只是知己好友罢了。”令楚亦瑶更吃惊的是眼前这个人的态度,越是如此,就越有问题。   “对,本公子也是这么想的,不过我后院的人,怎么能随便和别的男子书信来往呢,于是我前两天,就把她的右手给小小的伤了一下,不能写字了,总不能回信了,你说是吧,楚小姐。”曹晋荣笑着,笑容在他那佯装无邪的脸上格外的刺眼。   “曹公子,既然你知道他们有书信往来,为何不拦着。”楚亦瑶不喜欢鸳鸯,但对曹晋荣这罔顾人命的做法更是厌恶,曹家却还这么纵容他。   “我为何要拦着,这若不是有人放消息给我,我也不会去花银子赎了鸳鸯,别人还以为是我棒打鸳鸯了,实际上,这放消息的人才是最不希望他们在一起的,是不是啊楚小姐。”曹晋荣饶有兴致的看着她,最后的话拖了长音喊道。   楚亦瑶身子一震,她是花钱让一个小孩在曹晋荣常坐的位子附近说了些消息,他若是知道是她做的,那他对那个孩子做了什么!   “楚小姐,我还没谢谢你送了我这么一份大礼,我这后院里,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大的胆子敢和外面的男人有来往。”曹晋荣那满脸的笑意都进不去眼底,他将那严掌柜留下的契都塞进了楚亦瑶的手中,“这铺子,就当是我谢谢楚小姐送我的大礼。”   “你对那孩子做了什么!”楚亦瑶捏紧了手中的契,抬起头看着他,眼底闪着一抹愤怒,曹晋荣忽然伸出手想去碰她的脸颊,楚亦瑶猛的朝后退了一步,曹晋荣收回了手漫不经心的说道,“你怕什么,我只是看你的头发乱了而已,你说那孩子啊,不还活着么。”   楚亦瑶是真的怒了,拿起那契直接扔在了他身上,转身跑了出去,那才是多大的孩子,他才六七岁啊。   邢二爷赶紧跟了出去,铺子内的曹晋荣看着地上被揉过了的契,回头看他的随从,有些无辜,“我都没生气,她生什么气?” ...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我能说,其实我挺喜欢曹三儿的~等凉子去洗洗刷刷,说不定晚上还能把这前世番外赶出来,嗷嗷嗷嗷,表大力给凉子花花吧~~~~少评论的日子,凉子洗的都没力气╮(╯Д╰)╭   感谢:   鲨鲨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2-03 21:14:08 ☆、第51章祸不单行   楚亦瑶让阿川赶紧带她去那孩子的家里,马车绕过了几条巷子终于到了那贫民窟,马车过不去只能步行,楚亦瑶催着阿川带她到了那低矮的房子前,楚亦瑶看到那个单手拎着水桶往屋子走的孩子,另一只手用一条破布缠绕着挂在胸前,好像受伤了。楚亦瑶悬着的那颗心终于落下,还活着,起码还是好好活着没有落个半身不遂。   “混蛋!”低声咒骂了一句走进院子里,那孩子放下水桶一脸怯意的看着她,楚亦瑶的着装和这周围格格不入。   “是不是有人来找过你,穿的比我还要好,问你有关于春满楼鸳鸯传扬的事情?”楚亦瑶怕吓到了他,缓了缓语气问道。   那孩子低头想了一下,抬头看着楚亦瑶,眼底闪着一抹单纯,“是。”   “那你这手是不是他的人伤的?”楚亦瑶看这破布包裹的手臂,伸手要去碰,小孩子很快朝后退了一步,护住了手臂,低着头猛摇。   楚亦瑶一阵心疼,听着那孩子喊着不是,从怀里拿出十两银子递给他,柔声道,“你拿着这银子去医馆里,让大夫重新给你把手包扎一下。”   那孩子眼底闪着一抹犹豫,不接楚亦瑶手中的银子,这时屋子里走出一个头戴布巾的妇人,楚亦瑶干脆把银子给了她,“上次这孩子帮了我一个大忙,这是给他的工钱,你带着他去医馆好好看看,才这么大的孩子,落下了残废可不好。”   那妇人是颤着手接过银子的,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搂着那孩子在怀里,什么都没说。楚亦瑶问那孩子有关于曹晋荣的事,那孩子抿着嘴眼底满是惧怕,一句都不肯多说,楚亦瑶叹了一口气,以曹晋荣的性子,第一次来过之后应该不会再来第二次。   楚亦瑶离开这贫民窟的时候那孩子出来送行了,尽管他闭口不说关于曹晋荣的事情,目送着马车远去。楚亦瑶撩开帘子,那孩子的身子越来越小,楚亦瑶有些闷闷的坐回了马车内。   楚亦瑶不知道曹晋荣是如何知道自己设计了他,现在最让她糟心的事情是二哥还和鸳鸯有书信往来,曹晋荣纵容自己的小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做这些事,她却不能眼睁睁看着二哥再继续和鸳鸯有往来,谁知道曹晋荣会不会一个心血来潮,直接把人送来了楚家,说是成人之美。   即便是鸳鸯做二哥的妾室,楚亦瑶都不愿意,喜欢一个人没有错,迷恋到这地步绝对不可以,二哥才刚刚在商行里有些出息,上一世的教训还不够深么,二哥为鸳鸯赎身之后那大笔银子花下去不说,商行里的事一件不管,整日问二叔拿银子哄鸳鸯,后来一次为了给鸳鸯买一艘游湖的大船,直接拿楚家的家业和二叔换银子去买了那艘大船,接连数日和鸳鸯在船上没有回家,楚家的家产败的这么快,鸳鸯也功不可没啊,临了最后离开二哥的时候还不忘带走一些。   这样的人,楚亦瑶怎么会允许她踏入楚家半步…   这边楚亦瑶为楚暮远的这是操碎了心,那边的程家,楚妙珞为程邵鹏写信给楚亦瑶的事哭碎了心。   程邵鹏是个极为诚实的人,他认为这事没有什么错,也没什么做的不对的,也就在楚妙珞来质问的时候坦诚的说了,他写信过去问候一下楚亦瑶,本着在心里这个特殊的位置,他不掺杂任何纯关心的信件在他来看没有任何问题。   所以程邵鹏不解为何温婉可人的妻子会这么不可理喻。   楚妙珞哭的眼睛青肿,看到的还是程邵鹏略显迷茫的神情,程邵鹏耐性子的安慰道,“我和亦瑶不是你想的哪种关系,我与她从小一块长大的,这样的情分你总不能让我直接当是陌生的,这几年来楚家的事这么多,她一个女孩子过的辛苦,你作为姐姐也应该去关心她的,怎么还为这件事和我闹。”   “闹?你还说这是闹?”楚妙珞哭腔着看着他,眼中尽是控诉,“那你告诉我回楚家去看也好,送东西去也好,何必私信,你知道娘去问的时候如何被亦瑶羞辱的,她说我衣不附体的勾搭了你,不知廉耻,明知道你们有婚约还要和你书信往来,她都快要把娘气昏过去你还护着她。”   “亦瑶不会这么说的。”程邵鹏脸上闪过一抹难耐,他印象中的亦瑶就是再牙尖嘴利蛮不讲理,也不会说出这么羞辱人的话。   楚妙珞喉中一紧,那一口气险些上不来,脸色涨红的瞪着他,“你的意思是,这都是我在胡说,我娘在胡说了!”   程邵鹏不语,他是对楚妙珞有责任,也是男女之情喜欢的,但不代表他看不出这岳母的为人,能上他们家来这么闹腾把娘气成这样,那些行为像极了山村野妇,相比较而言,他更相信这些话是肖氏自己杜撰的。   “邵鹏,我嫁给你快有一年了,试问在程家我没什么做的不好的,晨昏定省,这妾也给你提了,通房又安排了两个,对你表妹和小姑子也是以礼相待,所有的委屈都往肚子里咽,从来不在你面前说什么。”楚妙珞哽咽地说着,豆大的泪水落了下来,滴在了程邵鹏的手上,滚烫。   “你娘送了丫鬟过来开脸我半句怨言都没有,可谁家的妻子能这么忍受自己丈夫在别人屋里,我心里纠的疼却不能告诉你,因为我要大度,你娘只对你表妹有笑脸,出去做什么都带着她,我都没跟着她出去过几回,成亲都一年了,多少人还不知道程家少奶奶是个什么样子,艺琳年纪小,口中说的最多的都是亦瑶,看到我也没好脸色,这些我都不能和你说,因为做的不好都是我自己的错。”楚妙珞直接哭倒在了程邵鹏的怀里。   程邵鹏从未见过她伤心成这样,本来脸上还有一些不满,瞬间只剩下心疼了,他只知道娘和妹妹都不喜欢她,却不知道她们这般刁难她,这一年来她都要独自一个人承受这从未和自己袒露半句,光冲着这一点,程邵鹏这心都快要疼抽了。   “这些我都不觉得委屈,因为有你在,只要你在我身边,相信我,爱护我,这些我都不怕,为了你我都可以忍受。”楚妙珞擦了眼泪仰头看着他,眼底满是委屈,“可是你却让我伤心了,还不肯相信我,这比任何一件事都让我不能接受。”   “是我的错,我不应该怀疑你。”程邵鹏抱着她轻声安慰道,楚妙珞又絮絮说道,“就算过去邵鹏你和亦瑶的关系再好,如今你已娶她未嫁,传出去了对大家都不好,心意到了就好,何必再添些事让别人去说。”   此时楚妙珞说的什么都是对的,程邵鹏搂着她应声下来,连着让程邵鹏去回绝了程夫人再送两个丫鬟过来的事都应下来了。   程邵鹏怀里的楚妙珞脸上终于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娘说的没错,这委屈要压着,压着找机会一次爆发,这样才能达成所愿,得到自己想要的。   屋子内的气氛渐渐又暖了起来,忽然林妈妈在外面高声喊道,“少奶奶,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此刻正是情意浓时,被林妈妈这么一喊,那气氛瞬间熄了下来,楚妙珞拉紧了已经被程邵鹏拨弄开来的衣襟,羞红着脸从他怀里出来,可这眼眶还红着呢,如何去见程夫人。   又让梅香取了水过来,敷脸过后楚妙珞上了些粉,小夫妻两个这才匆匆去程夫人那,等着他们到了,程夫人看了一眼楚妙珞对程邵鹏说道,“邵鹏啊,这大白天的你不在商行在家里呆着做什么,都已经是成家的人了,也别让你爹这么辛苦。”   程邵鹏本想应声离开的,可一想到之前楚妙珞哭诉的,再看娘脸上那风雨欲来的样子,程邵鹏决定留下来。   “娘,我刚从铺子里回来,你们有什么要紧的,都不能让儿子我听的。”程邵鹏说的有几分轻松,程夫人的神色却沉了几分,再看楚妙珞眼底那如何都盖不过去红肿,抬眼看了一下他们身后跟来的林妈妈。   半响,程夫人示意他们都坐下,“家丑不外扬,你自己院子里的事情,你也该好好听听了。”   “请表小姐出来吧。”程邵鹏不明白程夫人的意思,两个丫鬟就把李若晴从内屋子里扶了出来,脸上还蒙着面纱,只露出一双比楚妙珞哭的还要桃红的双眼。   “乖孩子,姨母会还你一个公道的,来我身边坐。”程夫人把她叫到了自己身边坐下,透着那面纱隐隐还能看到李若晴脸上泛着的红点。   接着就有人把一个小瓷罐拿到了楚妙珞面前,程夫人开口道,“打开来给少奶奶看看,这是不是她送给表小姐的美颜膏。”   楚妙珞心中咯噔了一下,低头看了一眼,回道,“是的娘,这是我差人送去给表妹的美颜膏,我自己也在用呢。”   “是你的送的就对了,若晴啊,把面纱拿下来给你表哥看看,你表嫂送去给你用的东西,究竟用出什么效果来了。”程夫人点点头,脸上瞧不出喜怒,让李若晴把面纱拿下来。   李若晴眼中含着泪望了一眼程邵鹏,低头轻声说道,“姨母,算了吧,表哥也在。”   “就是他在了才好,你尽管拿下来,姨母给你做主!”程夫人声音略高了一些,李若晴这才伸手到耳边,把面纱摘了下来。   面纱拿下的那一刻,李若晴清楚的看到了程邵鹏脸上闪过的那震惊,泪水再度崩堤而下,李若晴拿着面纱捂住了脸低低的哭了起来,而程邵鹏脸上那震惊的表情还未退去,他怎么也没想到,才两日没见,清丽可人的表妹怎么成这副样子了。   眼底下的脸颊都泛了红肿,还密布了点点的红印子,搁在那红肿的脸上尤为渗人,完全变了个样,丑的不忍直视。   “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过了许久程邵鹏才缓过神来,难以置信的问程夫人。   “你问问你的好媳妇,究竟是何居心,送的这美颜膏里究竟添了什么毒,害的若晴用了不过几回就这样了。”程夫人指着那瓷罐,那可是刚才楚妙珞亲口承认是自己送的。   “这,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妙珞怎么可能会故意要害表妹的。”程邵鹏避过李若晴的方向和程夫人说道。   “表哥,你的意思是我估计毁了我自己的脸来污蔑表嫂不成?”李若晴气急了直接拿下面纱对程邵鹏说道,说话间牵动着脸上的红肿,显得格外的诡异。   “表妹,我不是这个意思。”程邵鹏忙解释,一旁的楚妙珞才是久久不能反应过来,她送去给楚亦瑶出海时候用的美颜膏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自然不会傻到在送给李若晴的这里下毒,那这东西什么时候混到自己这里的,转手还刚好给送去了!   “这还有什么好解释的!”本来一脸沉静的程夫人忽然拍了一下桌子呵斥道,“你还护着你媳妇了不成,我已经找大夫看过了,这东西里面就是添了毒,涂在脸上一两回没关系,用的久了就会像你表妹这样,东西是她送去给若晴的,难不成若晴还要自己给自己下毒反过来说是你媳妇做的?”   “娘,这不是我送的那个,我没理由要害表妹,我屋子里还有这东西自己在用呢,我怎么可能会在这里加东西。”楚妙珞猛地回过神来解释道,李若晴那脸实在是太吓人了。   “不是你送的,那是谁送的!”这解释根本没人会信,东西就这么一个,送去的丫鬟也是她派的,这程家还有谁会插手嫁祸。   楚妙珞一下不知道说什么,她深知这就是她当初送去给楚亦瑶的,难怪从大同回来楚亦瑶一点变化都没有,原来她根本没有用过。   她说是楚亦瑶做的手脚,把东西混进来本来是要害她的,结果不小心害到了表妹,他们也不会信啊。   “娘,这真的不是我送的那个,我把东西准备好了之后就直接派人送过去了,若是我要害表妹,怎么也不会在自己送的东西上动手脚啊!”楚妙珞急忙否认,一时间也想不明白这美颜膏是怎么又到了她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嘎嘎,今天发文时间早了一点吧~~~哟哟切割闹,有小伙伴问的美颜膏,现在出来行使它的伟大职责啦~~我能说被表妹用着变成这样,纯粹是楚妙珞运气好么 ☆、第52章好心   可这再多的解释也都改变不了东西是从她手中送出去的事实,李若晴用了之后就出了问题,一张脸给肿的成了这样,难道还要反驳说是李若晴自己动的手脚,这程家就这么些人,下有几个服侍程老爷的妾室,都没有孩子,人家老老实实呆着的,做什么要来插一脚陷害她楚妙珞,这左解释也不对,右解释也不对,东西是她的,丫鬟也是她的,她这坏人是做定了。   "真的不是我,真的不是我,邵鹏你相信我,我怎么可能会对表妹动手。"楚妙珞看着程邵鹏脸上那掺杂的一些怪异,心底越发的委屈。   "娘,妙珞不至于这么明目张胆的害表妹,东西就是她送的全府都知道,她何必要往自己脸上抹黑。"程邵鹏也觉得不太可能,害人之心有没有且别去说,这害人的手段也太次了,根本没必要。   "难不成是我借她手做的不成。"程夫人冷冷的说道,这可能性已经不重要了,事实摆在眼前,不管有没有必要这么做。   "娘,您知道儿子不是这个意思。"程邵鹏的语气里隐隐透着些不耐,一个屋子里两个女人哭。   "大夫说了,你表妹这样,要恢复不容易,至少也需要几年才好得了。"程夫人话锋一转叹了一口气,李若晴的皮肤本来就敏感,平日里这些东西用岔一些都会起红斑,这回这么严重那大夫直接说好好养着才可能慢慢好起来,但要恢复到以前那样很难。   "你表妹这样,这婚事可就给耽搁了,这可怜的孩子,本来这年纪就拖大了,再耽搁两年,可怎么办。"程夫人说着自己的眼眶也有些红了。   "娘,肯定有人不会在意,表妹这么善良的一个姑娘,再说又不是恢复不了。"程邵鹏听着也觉得对不起李若晴,不管是不是楚妙珞的错,东西总是从自己妻子手中送出去的,他相信妻子,可娘的意思这就是妙珞的错。   "这件事要是让你舅舅舅母知道了,还不得怎么怪我,邵鹏啊,我也知道你是好孩子,不会瞧不起你表妹,她与你从小也相熟,不如就让她嫁进我们程家,给你做平妻。"程夫人很顺直的就接下了程邵鹏的话,"如若不然,你舅舅怪罪到这里,就让你媳妇去给他赔罪,告诉你舅舅,你媳妇是不小心才毁了你表妹的脸,不是故意的。"   程邵鹏错愕的看着程夫人,怎么就变成了让他娶表妹,还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他舅舅就是个城间恶霸,只有他占别人便宜没有别人占他便宜的时候,若是让妙珞去道歉,依舅舅的性子,直接要毁了妙珞的脸才会算了结。   "姨母,不必为难表哥,反正我已经是这样了,也别对着表哥污了他的眼,明日我就回家去,从此常伴青灯,也好过再去惦记这些事。"李若晴紧咬着嘴唇泛出了一抹鲜红,起身奔出了门外,这期间,还能听到门口一个丫鬟的一声轻呼。   程夫人差人追了出去,回首看着楚妙珞,语气冷淡,"这件事到了鹏儿他舅舅那,我不会替你们隐瞒。"   "娘!"程邵鹏高喊了一声,程夫人即刻瞪了他一眼,"怎么,你舅舅就这么一个女儿,难不成要我替你们跪在他面前不成!"   "娘,这件事真的不是我做的,我出于好意才送那东西去给表妹,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也许是各人有各人的体质。"楚妙珞缓过神来,要邵鹏娶表妹,那怎么可以!   "那好,这东西你带回去,我让林妈妈每日监督你用,若是你用了没事,那就是若晴她身子骨差,这件事也就怪不得你,毕竟你是好意。"程夫人示意林妈妈取走这个瓷罐,语气缓和了一些,"妙珞啊,不是娘要冤枉你,这事也只有这样才能证明你是清白的。"   之前程夫人还说过验出这东西里有毒,转眼要楚妙珞带回去自己用以示清白,楚妙珞本就煞白的脸更无血丝,她心里比谁都清楚这东西到底有没有问题,但即便是这东西有问题,在这件事上她也是被冤枉的,楚妙珞心中堵着那口气怎么都消不小去,看着程夫人脸上那若有若无的笑意,眼前一模糊,人就晕倒了过去…   这已经是楚亦瑶第二回听到说堂姐在程家晕过去了,消息很完整,楚妙珞向李若晴示好,把当初她让孔雀兑回去的美颜膏转手送给了李若晴,结果李若晴毁容了,程夫人就要程邵鹏娶了李若晴做平妻,程家少奶奶晕过去了,醒来之后发现有了身孕。   楚亦瑶该说是堂姐运气好,还是她运气太差,保住了脸,从此以后可多了个好姐妹。   "盼了一年终于有身孕了,奶娘,去准备些好的保胎药材给程府送过去,我想堂姐以后肯定用的着。"楚亦瑶嘴角勾着一抹笑,转而又说道,“再给程少爷准备一份贺喜的礼,好歹程家和楚家这么多年的交情了。”   不管这楚秒珞运气好不好,李若晴总是倒霉的,以李家的条件何必要委屈自己嫁给程邵鹏做平妻,楚亦瑶手放在桌子上轻轻的敲了敲,眼底闪烁着,心里有了主意。   下午的时候楚亦瑶就出门去了,淮山住的地方很不好找,巷子里绕了好机会才找到那屋子,外头看和当初在关城看到的一样破旧,推门进去,淮山坐在水井边上,怀里抱着一只毛绒绒的犬,脚边是一大桶的水,他正试图把狗塞进木桶里去。   “大叔,我有事找您帮忙。”楚亦瑶看那狗四肢撑着木桶边缘努力不让他得逞的样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四月的天淮山让这狗折腾出了一身的汗,一松手,那狗就撒欢的跑了,在院子里窜了两圈之后一看淮山站起来,嗷嗷叫了两声,转眼就钻到了药架子地下藏起来。   “小丫头,你应该称呼我为哥哥。”淮山无奈的看着她,把她带进了屋子里,楚亦瑶看了一圈他的屋子反驳道,“少骗人了,你这么大把年纪了,怎么会是嫂子的哥哥。”   淮山眉毛一动,看过去的时候楚亦瑶已经弯□子去逗那狗狗了,刚才的话仿佛是随意说出口的。   “你找我什么事。”淮山叹了口气,还是不争辩这个,楚亦瑶站了起来走到他放着满是瓶子的架子前,回头看着他,满脸的笑靥,“大叔,你想不想去楚家见见大嫂。”   淮山还是头一回这么被人威胁,对象还是个丫头片子,看着她眼底闪烁的狡黠,胡子下的嘴角上扬了几分,失笑道,“你想要什么。”   “你这有没有东西是可以替人解毒,例如涂了什么不该涂的东西脸上起了红肿,大夫说没个几年退不下来的。”楚亦瑶看着那些瓶瓶罐罐,大都没有标注名字,只用颜色和大小区分。   “知道是什么毒么?”   “不知道,并且我也没见过中毒的人到底有多厉害。”楚亦瑶走到另外一个架子,很是干脆的说道。   “那你还让我配解药,这又不是什么神仙丹药,什么都能治。”南疆的药术确实很神奇,但也没有神奇到不知毒性和需求者体征就能直接拿出解百毒的东西,真要有这个,这世道还会有毒死人这一说么。   “那若是我能打听到给她去看的大夫所知道的,你能否配药?”楚亦瑶想了一下,进不去程家看那表小姐,总是能找一下那个看病的大夫知道一些消息。   “可以试试看。”淮山点点头,却也不敢保证,随后想到了乔从安,忍不住还是问了,“你大嫂在楚家可好?”   “很好啊,前几天的时候还和我说起大叔你呢,你送的东西应竹很喜欢。”楚亦瑶盯着他看,总是瞧不清他厚重胡子下的神情,末了笑嘻嘻的又说道,“大叔,下个月就是大嫂的生辰了,您来么?”   淮山神色一顿,阿灵的生辰不是在秋后么,怎么是五月,转眼一想,阿灵走丢的时候就是五月,那乔家人应该把捡到她的日子当作是她的生辰了。   “你大嫂提起我了?”淮山知道不能操之过急,但对于去楚家这件事还是抱有期待的,楚亦瑶走过来,忽然踮起脚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俏声道,“我也是楚家的人,我做主请您过去,您还怕大嫂赶你出来不成。”   淮山再度失笑…   楚亦瑶从淮山那出来很快找人去打听那大夫的消息,路过自己的铺子,顺路下来看了一下,邢二爷恰好找了几家铺子要她去看,两个人就上了马车朝那边赶去。   看到第三家的时候,楚亦瑶下马车,斜对面正是曹晋荣买下的铺子,大门紧闭,据周围的邻居说,曹三公子买下之后就再也没来过,直接搁在那,也不租给别人。   他哪里是为了做什么生意,纯粹是想要碍着自己才逼迫人家低价卖了铺子。   “亦瑶,这铺子比那家的要小一些,不过这价钱却一样。”邢二爷里里外外也看了一圈,楚亦瑶笑道,“那掌柜的本来就是急着卖才便宜的,这一段路上的铺子,八百两也不算最贵的。”叫了阿川进来,楚亦瑶吩咐他去沈家送讯,让沈世轩自己也过来瞧瞧,满意的话就这么定了...   作者有话要说:伟大的曼德拉总统去世了~点个蜡烛,他真是个传奇人物啊~今天打开页面,乍一看,差点错认为是罗根弗里曼,凉子的眼神到底是有多抽抽   借用曼德拉总统的一句话为咱们的人生加油打气~   在事情未成功之前,一切总看似不可能~所以,让我们朝着成功努力加油吧~~   对了,刚刚我在码字的时候,我们家养的一只鳖一直在扒那个木桶,我会告诉你们,之前是准备杀来吃的,结果养了几个月,凉妈就说,不杀了,继续养着,凉子很怕养死它啊,因为凉子从来没养好过一种水生动物╮(╯Д╰)╭~ ☆、第53章出事一   沈世轩隔天就来这铺子里看了一下,南塘集市的人多,楚亦瑶就让阿川跟着去了一趟,下午的时候阿川回来,还带回了沈世轩的一封信,铺子的事就这么定了,三天后邀请她去金陵城外十几里路远的一个小村子里看他准备好的雕刻用的地方。   信中写着,他已经把那关城的老师傅接到了乡下。   楚亦瑶把信另外放了起来,找这个一个僻静的村子,是为了避人耳目不让沈家的人发现么。楚亦瑶有些能理解沈世轩的种种做法,沈家之中他既非长房又非嫡长子,过去在沈家听的最多的是沈家的嫡长子沈世瑾,沈世轩的出挑和不出挑都会惹来话,毕竟这么一大家子中,人心这东西实难悱恻。   “小姐,这是找到那大夫写下来的东西。”孔雀进来手里拿着一张方子,上面是派人去找给李若晴看病的大夫写下的致病原因,塞了不少银子那大夫才肯写下来,楚亦瑶手抄了一份,还有一份让孔雀给淮山送过去。   钱妈妈走了进来,一看楚亦瑶只穿了单薄的外衬忙从柜子里取了衣服出来给她穿上,一面叨念,“这天可不能受了寒,这几个丫头都跑到哪里去了。”屋子里不见一个人。   “都办事去了,奶娘,我都这么大的人了会照顾好自己的。”楚亦瑶船上了衣服,拉着钱妈妈要坐下。   “平日里都在的倒也罢,若都有事出去了,你身边也不能没人,如今再找几个丫鬟过来候着正好,伺候个几年,等小姐嫁人了看着好的就一并带过去。”一晃十三年过去了,再有两年小姐的婚事也该定下了,如今再教几个丫鬟到时候正好。   “这事奶娘做主就成了。”楚亦瑶憨笑了一声,懒懒的靠在了靠背垫子上,抬头看着窗外,一片春意盎然。   “不是说二婶去大嫂那讨了好几回药了。”楚亦瑶忽然回头,从程家那传回堂姐有了身孕但胎相不稳的消息后,肖氏一面高兴,一面又到处找能安胎的药,得知乔从安那有两支百年老山参,就一直磨蹭着想要乔从安拿出来。   “少奶奶没答应,这两支老山参还是当年从夫人手里给少奶奶的,安胎哪里需要下这么重的劲,补的太好了头胎大,更不好生。”钱妈妈自己生过好几个孩子,跟在楚夫人身边又很多年了,对于这些了解的也很多。   “她是想做人情讨过去吧。”以肖氏的性子,她肯定是两支都想要,好歹能留个备用的,再说了好的东西谁不想自己留着,这么三番两次的过去,她也不觉得厚脸皮。   “那是夫人留给少奶奶和小姐您的,哪能谁要都给。”钱妈妈摸了摸楚亦瑶的头,不由感慨了一句,“若是堂小姐没嫁进去,过两年小姐应该是程家的媳妇了。”   “奶娘,这话到了外头可不能说。”   钱妈妈擦了一下眼低忙点头,“知道,我就是替小姐可惜。”   楚亦瑶哼笑了一声:“有什么好可惜的,堂姐不嫁我也不会嫁进去,他们看上的那点东西还好意思拿出来说。”那四个离开的管事有两个直接去了程家,要说这是凑巧她可一点都不相信,起初程夫人要解除婚约程老爷半句都没反对,后来必须娶堂姐了,程老爷又开始打她的主意,真当她傻了不成,看不出他到底想要什么。   “若是老爷夫人在,小姐怎么会受这份委屈。”钱妈妈心疼的很,谁家的小姐不是被捧在手里护着的,她家的小姐,小小年纪就要把这些人情世故看的比别人都透彻。   “若是爹娘在,怎么还会有二叔他们。”楚亦瑶的声音也黯然了几分,爹和娘就是年轻的时候操劳过度,才会累垮了身子早逝,他们都还没享受过几天好日子,没看着她和二哥成家。   “老爷和夫人心善,老天也一定会庇佑楚家的。”钱妈妈安慰道,楚亦瑶脸上浮现一抹轻笑,她也说不上来老天爷究竟是好还是不好,上一世让楚家经历了这么多,转眼却又让她回来重新活过。   “小姐,二少爷来了。”门口传来匆匆的脚步声,平儿拉开帘子刚刚说完,楚暮远的身影就出现在门口了,脸上带着一抹愠怒,像是有什么不满的事情正欲发泄。   “奶娘,刚刚说丫鬟的事,您去找牙婆的时候让她多带几个过来瞧瞧,多选几个下来。”楚亦瑶起身淡淡的吩咐道,让钱妈妈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了楚亦瑶和楚暮远两个人,楚亦瑶也没打算站起来,就只是坐在那望着他,眼底平静的很。   “东西呢。”半响,楚暮远沉声说道。   “二哥说的是什么东西。”楚亦瑶低头看了一下指甲上的蔻花,不经意的说道。   “你私扣了我的书信。”楚暮远的声音渐渐的不耐烦,“把你扣下的信还给我。”   “给二哥的书信我都让宝笙给你送过去了,我这里没有要还给二哥的书信。”   “楚亦瑶,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还要管着我与人来往不成,商行的事你要管,连我的书信你也要管,是不是今后我娶妻生子你也要管!”楚暮远忽然高声吼了出来,楚亦瑶一怔,眼底一抹错愕,转而也来了火气。   “我不管你,我不管你你是不是就要去曹家把她给接出来了?是不是就要从曹晋荣手中夺一个妾过来了?是不是就要让别人说我们楚家的教养是怎么回事,连别人的妾都要觊觎?”楚亦瑶站了起来和他对看着,一抹凛然,“我今天扣的是不该来到楚家的信,扣的是我们楚家的颜面,扣的是爹娘在外的名声,怎么,我错了?你倒是说说看我楚亦瑶今天哪里做错了你要这么兴师问罪!”   “曹晋荣根本就不喜欢她,她在那里过的一点的不快乐!”楚暮远脸上一红,却依旧粗着脖子吼道。   “啪”一声。   楚亦瑶挥手就给了他一巴掌,手心处传来火辣辣的疼痛,却都不及她心中那些恨,她当即吼了回去,“那也是曹晋荣的妾,他再不喜欢她那都和你没有关系,你楚暮远跟她半点关系都没有!”   楚暮远愣在了那,一手捂着被楚亦瑶打过的脸,看着她眼底浓浓的失望,却有无数的线要缠紧他,狠狠的缠绕,冲破着他的理智。   “你还能说出这样的话,说我管着商行,说我管你书信,说我管你娶妻,你当我愿意管你那些事情,你是不是觉得我就一辈子都不嫁人了要和你争这楚家的家产。”偏听偏信,她就是对二哥抱太大的希望了,总以为只要知道后续的事情,就能阻止二哥再像上辈子那样,可只要第一件事情变了,下面的事情都会变,鸳鸯不进门了,他就偷偷和她书信来往,商行如今没有被二叔吞食,却有人在二哥耳边说她越俎代庖管的太多。   “你当真以为这楚家还和爹娘在世的时候一样么,二叔想方设法在挖走楚家的管事你知不知道,一旦楚家那些客源少下去,你以为还能撑多久,我倒要看看你那心心念念的女子是不是愿意跟着你过颠沛流离的日子。”   “那也是我的事。”楚暮远直接打断了她的话,更多的是羞愤楚亦瑶揭穿了他还在和鸳鸯联系的事情,作为一个哥哥,就连起码的尊严都被妹妹嘲讽的一文不值。   “你今天去曹晋荣家带走她去私奔,那是你的事,事后牵连到了楚家,那算谁的事!”楚亦瑶想起那几封信中诉衷心的话语就觉得恶心,由始至终,那女人就没放弃过想要到楚家,她控制不了曹晋荣,但她却可以控制住二哥。   “你把信还给我,这件事你不用管,我自有分寸。”楚暮远不愿再听她的话,再度开口问她要扣下的信,仿佛回的慢一会都会让他挠心的很。   “信我烧了。”楚亦瑶看着他眼底的执着,无力席卷了全身,她瘫坐在了榻上,低下头,眼眶发红,她在这做这么多的努力,到头来二哥非但没有理解,反而一味的责备,那是他的真爱啊,谁都阻拦不住的真爱。   “你!”楚暮远脸上的愤怒让他变得尤为的狰狞,楚亦瑶抬头,眼底的泪水打转,再无一抹倔强,只剩下浓浓的委屈和伤心,她想起前世自己死的那一刻,想起爹娘辛苦打拼下来的楚家消失在金陵,“二哥,是不是我死了你就开心了?”   “我看你才是想逼死我才高兴!”楚暮远没有被她这神情动容,低吼了声甩手一拳砸在了一旁的架子上,转身推门就出去了。   外面的钱妈妈和平儿看到他脸上那丝毫未减的怒意,赶紧进屋子看,架子上摔下了几件摆设,瓷片碎了一地,楚亦瑶坐在榻前,双手紧紧的拽着那塌下的垫子,咬着嘴唇,无声的哭着。   “我的大小姐唉,你和二少爷呕什么气,你们可是亲兄妹啊。”钱妈妈命平儿带丫鬟进来清扫,坐到楚亦瑶身旁,看着她努力遏制的样子,自己的眼眶也红了起来。   “他哪里还当我是亲兄妹,他就没把这个家放在心上。”楚亦瑶一张口,哭声就无法停住了,扑到了钱妈妈的怀里,放声大哭了起来,“奶娘,我心里头好苦。”…   很快楚家上下就传遍了二少爷和大小姐吵翻的事,乔从安上下警告管严实了嘴巴不准到处乱说,可消息还是走漏了一些出去,看戏的人总是乐见事情越乱越好,平平静静的有什么看头。   肖氏忙里还能抽空去怡风院劝说慰问,顺便又去了一趟程家看望有了身孕的女儿,心情好的和楚家的阴郁简直就是两个极端。   而两个当事人,一个还是照常进出去商行,一个窝在了怡风院内整整两天,半步都没离开过。   第三天,楚亦瑶一大早出门,带着宝笙让阿川驾着去往沈世轩说的那个村子里看雕刻,上马车的时候楚亦瑶的精神不太好,这两日都没怎么睡,每当她躺下的时候总是会想起前世二哥和鸳鸯的种种。   “小姐,过去也有不少路,您先睡一会,到了我再叫您。”宝笙加了三床厚垫子扶她躺下给她盖上了毯子,又拉开帘子吩咐阿川驾的平稳些,回头看楚亦瑶还没闭眼,拿出了一包安神的散香搁在了枕头边上,“您可是答应了少奶奶会好好休息。”   楚亦瑶闭了上眼,也许是拿安神香的作用,很快她就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猛的一震,楚亦瑶被惊醒了,睁开眼马车晃了一下,好像是从什么地方跌落了一下,身子随之猛的起伏了一下,震的人发晕。   “阿川,出什么事了!”宝笙的身子一歪也贴在了车门上,拉开帘子一看,瞬间倒抽了一口气。   那马车前的马不知道什么时候脱离了缰绳跑在了前面不远处,阿川也不见了,最可怕的是,这马车因为没了马的牵引,惯性跑着直接从山路上一弯,朝着山坡下的方向冲下去。   “小心!”楚亦瑶看到宝笙猛的扑向自己将她抱紧,紧接着马车猛的震荡了好几下,好像所有的东西都要倒出去了一般,不断的摇晃倾斜,楚亦瑶被宝笙抱着猛的撞在了马车顶上,耳旁传来一声巨响,楚亦瑶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表拍我,我现在马上写第二更!!!! ☆、第54章出事二   楚亦瑶醒来的时候四周昏暗一片,头疼欲裂。   想要动一下却发现身子被压的僵硬,楚亦瑶抬头看了一眼,这马车已经撞的不像样了,还有树枝插在窗户上,宝笙趴在她身上不省人事。   "宝笙,宝笙你醒醒。"楚亦瑶不敢大力的推她,只能一点一点把自己往外挪,把她翻了个身平躺下来,推开了压在腿上的半扇木门,楚亦瑶坐在车内看四周尽是树叶和细枝。   伸手在宝笙鼻下一探,还有吐息,总算是放心了不少,拿起一旁的毯子盖在她身上,楚亦瑶决定出去看看。   马车呈半弯靠在一棵大树上,这才没有继续往下掉,否则,她和宝笙怕是不能活了。   楚亦瑶伸出一脚踮在了地上,右脚刚随着落地,一阵钻心的痛传来,楚亦瑶跌坐在了泥地里,撩起裙摆一看,右脚脚踝到小腿都青肿了,碰到就疼。   朝着四周一看,尽是树木,如今天色已暗,自己这么晚了还没到村子里,沈公子会出来找吗。   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怪异的鸣叫声,楚亦瑶身子一颤,挣扎着扶着马车站了起来,抬头朝着上方看去,引入眼帘的除了树还有越来越暗下去的天,这里不到山脚离山路还有好多的路,阿川又不知所踪。   那怪异的叫声亦远亦近,楚亦瑶爬回了马车内,拿起那两块撞下的门板侧放挡在了门口,厚厚的帘子只剩下了半块,楚亦瑶心中因为那怪叫声有些惧怕,拿起一块垫子堵在了缺口上,身子挨到了宝笙旁边,直到背后靠到了那马车壁才觉得稍稍安心。   这条山路上的树林,到了晚上会有什么出没楚亦瑶很清楚,可她没有火,只能一再减低她和宝笙的存在,希望不会吸引到它们。   她不想死。   更不想是以这样的方式死去。   马车外的天色越来越暗,那叫声在静谧的空气里显得尤为渗人,楚亦瑶只觉得浑身发冷,脚下的疼痛都无法抵过心中一阵一阵的寒意…   "啪"一声,灯火通明的楚府内秦满秋高举着手要再挥第二巴掌的时候被身旁的王寄霆拦了下来,秦满秋眼底满是泪水瞪着楚暮远,"楚暮远我告诉你,今日亦瑶有什么三长两短,我绝不会放过你!"   那像是应验了楚亦瑶当初和楚暮远吵架时候说的话,楚暮远此刻神情颓废的站在那,任由秦满秋骂。   "你拦着我做什么,他以为他是谁家的大少爷公子哥,谁都得围着他转了,谁乐意管你了,你以为你很有出息,就连你们楚家商行里周转的银子都要亦瑶一个女儿家去我爹那求情周转,楚暮远你有什么用,你还惦记一个烟花地出来的女人,你有本事闯去曹家抢啊,和曹三公子打啊,你凭什么吼亦瑶你凭什么!"秦满秋挣脱王寄霆的手冲到楚暮远面前狠狠的推了他一把。   "够了,亦瑶始终大伙都担心的很,已经派人出去找了,你就别说了。"王寄霆又把她拉住,秦满秋哭着瘫倒在他怀里,一旁的楚应竹在乔从安怀里也低低着啜泣说要姑姑,肖氏根本帮不上忙,和两个女儿坐在那。   "你们都不知道,你们都不知道亦瑶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她二哥能够把商行打理好,好好培养应竹,这样她就可以不用担心这么多,你们从来都没好好关心过她,也不知道她想要什么。"秦满秋在王寄霆怀里哭着说道,“谁家的姑娘要像她这么辛苦,我们都在娘身边撒娇的时候她就要为这个家操心这么多,你楚暮远还不领情,你为她做什么,你有什么做哥哥的样子。”   乔从安身后的孔雀和钱妈妈听到秦满秋这么说早已经哭成了泪人,唯独她乔从安不能哭,她若是也跟着六神无主这楚家谁来主持,抬眼看被秦满秋一直骂的小叔,沉着脸满是悔恨。   “好了,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这不是暮远的错,那只是意外,当务之急是找到先找到亦瑶。”王寄霆拍着秦满秋的背低声安慰道。   “少奶奶,沈家二少爷来了。”青儿走进来通报,乔从安一怔,沈世轩走了进来,看屋子里的人都神情悲戚的样子,心底涌起一股不安。   “沈少爷来此所为何事?”乔从安还是站起来打起精神迎向他。   “楚夫人,我是楚小姐的朋友,与她约好了在小南村的庄子谈些事,到现在她都没去也没派人告知,我就前来问问她是否有出门。”沈世轩认得王寄霆怀里的秦满秋,看她伤心成这样总觉得不对劲。   “亦瑶她一早就出门了,半路出了事,到现在还没找到人。”乔从安一听也是来找亦瑶的,有些控制不住情绪,微哽咽着说。   沈世轩一听整个人就怔在了那,半响才反应过来,不置信的问道,“在哪里出事的。”   “绕过山路的时候。”   “楚夫人,可有人知道具体位置。”沈世轩稳了下心神再度问道,乔从安只说了阿川记得的位置,可那马车后来又跑了多远都不得而知。   “我去找她。”沈世轩心中一紧,没再看屋子里其他人,直接转身要出去,王寄霆怀里的秦满秋忽然开口道,“我跟你一起去。”   “这么晚了已经派人去找了,你就别去了。”王寄霆赶紧阻拦她,秦满秋推了他一把,目光中有些冷意,“那你怎么不想想这么晚了亦瑶也会害怕。”   “秦小姐,我这里走不开,找亦瑶的事你多费心了。”乔从安看了楚暮远一眼,后者依旧呆呆的站在那没反应,轻叹了一口气对秦满秋说道。   “乔姐姐你放心,亦瑶才没这么短命,那些想她死的人都不会如愿的,他们死了亦瑶还活的好好的。”秦满秋哼了一声,视线在楚暮远和肖氏她们脸上扫过,走到沈世轩面前看了他一看,“我认得你,走吧!”   这一回王寄霆没有再拦,他若是再拦过后就是他吃不了兜着走了,只能跟着一块去以免她有什么事。   沈世轩他们刚刚出了门,原本呆在那的楚暮远忽然冲出了屋子,谁都喊不住...   沈世轩他们很快到了阿川所说的地方,四周找楚亦瑶的人不少,举着火把都是在喊,沈世轩下了马车往前面走,仔细看着脚下的痕迹。   “这一片的林子很大,来再多的人都找不遍。”王寄霆跟在秦满秋身后说道,尽管他也不愿意相信,可马车不论从这那个山头摔下去,都没有多少活路,否则他们这么多人一直在喊,怎么迟迟都没有回应。   远处传来一声狼嚎,沈世轩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他是重生了没有错,可所有人的轨迹都还是一样的不是么,她一定不会有事的。   “你闭嘴!”秦满秋回头呵斥了他一声,这林子大所有人都知道,还需要他提醒,说罢脑海中忽然有什么一闪而过,秦满秋抬头看向天空,‘呀’了一声。   “怎么了?”王寄霆赶了上来,走在前面的沈世轩也回头看她,只见秦满秋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精致的锦布袋子,小心的从里面拿出一颗珠子,满怀期待的祈祷,“希望亦瑶也带着庇佑珠。”   “这是什么。”王寄霆要从她手中去拿被秦满秋一掌拍开,她把珠子递给了沈世轩,“沈公子,这样的珠子我和亦瑶一人一颗,这珠子里养的是蛊虫,在一定范围内是能够相互感应到的,你试试往前走走,看它会不会亮,离得越近它会发光的越亮。”...   冷,很冷,明明是四月的天了为什么会这么冷,楚亦瑶一个激灵醒过来,浑身颤栗着,下意识的摸了摸旁边的宝苼,确认她还有呼吸。   在这林子里,连月光都透不进来,四周围除了漆黑还是漆黑。   楚亦瑶其实很怕黑,那像是一个会吞噬人的漩涡,让她跌入无底的洞,怎么挣扎都逃脱不了,前世的她就是感觉在这样的黑暗中不断的往下沉,整个人丝毫没有力气,直到失去知觉。   马车外只剩下了远近响起的声音,有几次楚亦瑶甚至觉得它们好像就从马车边上经过,不断的徘徊,在窗户外窥探,绿幽的眼睛紧盯着车内,试图找寻她的存在,只要她有动静就立即冲破了那阻拦到她面前,将她撕碎。   楚亦瑶大气都不敢出,只能等着天亮了,若是还没有人来找,她要自己独自出去寻找上山的路才行,可宝苼不能等啊,她已经昏迷了这么久了。   眼底一抹湿润,楚亦瑶伸手擦干了努力憋着不哭,头越来越沉,她觉得她好像是发热了,双颊烫人的很,身子却还是觉得冷,裹了垫背在身上依旧觉得冷。   忽然马车内微弱的光一闪,楚衣瑶以为看花眼了,过了一会,自己脚边被小桌子压到的地方又一闪。   楚衣瑶伸手过去拿起来,那不就是秦姐姐送给她的庇佑珠,一定是震荡的时候从她身上掉下来的。   秦姐姐说过,珠子会发光,是因为里面的蛊虫感应到了另一只蛊虫,要在一定距离内才会感应到,如今珠子发光了,难道是秦姐姐来找她了...   “看,它越来越亮了,应该是往这边走。” 秦满秋看着沈世轩手中的珠子高兴的喊道,前后跟了好几个举着火把的人,把这深夜的林子照的透亮。   脚下的路并不好走,这里平时根本不会有人来,数年积累下的腐烂树叶在空气里有一股并不好闻的味道,沈世轩小心的踩着路,火光照不到的地方一片漆黑。   “看那。”沈世轩从一旁的人手中拿过火把,把珠子塞回到秦满秋的手中,三步并两步的朝着前面走过去。   轮子都掉了的马车运气很好的被一个大树阻挡住了没有继续往下摔,倾斜的靠在那,马车的四个角都撞的没了形,沈世轩把火把插在了马车上,拉开那只有一半的帘子,黑暗中看到了楚亦瑶怀里那一闪一闪的亮光。   楚亦瑶从暗处是清清楚楚的看到了沈世轩的样子,那焦急的神情和失而复得的眼神让此时此刻的她觉得安心,终于被找到了。   “我抱你出去,来。”沈世轩钻进了马车内,王寄霆他们在周围举着火把,马车内亮堂了许多,拿开她身上的垫子,沈世轩拉到她冰冷的手时微顿了一下,很快就把她抱到了怀里。   “先抱宝苼出去,我没有关系。”楚亦瑶挣扎了下要他先抱宝苼,沈世轩搂着她轻哄道,“不差这么点时间,很快就把她抱出去了,乖。”   这一声乖险些让她红了脸,她又不是五六岁的孩子,忽然右脚一阵疼,楚亦瑶轻呼了一声,“我的脚受伤了。”   “是我不小心,你低头。”沈世轩将她抱出了马车,却没把她放下来,很快有人进去把宝苼背了出来,王寄霆要从沈世轩手中接过楚亦瑶,沈世轩拒绝了,“她的脚受伤了,还是不要动的好。”   楚亦瑶就这样一路被抱了上去,尽管头晕呼呼的,可她却不知道把脸往哪放,抬起来就能看到他,低下头又在他怀里。   不知道是不是她烧糊涂了,总觉得一股淡淡气息在鼻息间萦绕,很好闻,楚亦瑶觉得累,微眯了下眼,头上响起沈世轩的声音,“你睡一会,睡一觉醒来就没事了。”   楚亦瑶下意识的拽紧了她手里的布料,再也撑不住了,闭上眼沉沉的昏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比昨天早吧,比昨天早吧,我下班一回家就赶紧写了~~嗷嗷,终于写完了~~~!!!沈公子完成寻找女主角成就~!!!!!   其实写到秦姑娘骂二哥的时候,凉子自己心里都觉得发酸~哎! ☆、第55章 歹毒一   耳边传来轻语声,楚亦瑶睁开眼,看到的是自己床的蓬顶,微一侧头,一旁是钱妈妈和孔雀在低声说话。   “小姐您醒了。”时不时看向这边的钱妈妈见她醒过来了,让孔雀端了温水过来,先给楚亦瑶喝一些,摸了下她的额头,烧退了。   “我睡了多久了。”头还有些晕,楚亦瑶伸手遮挡了一下光线,发现自己手中正捏着一截布料,一端还是被剪裁过的。   “未时刚过,小姐,我让平儿给您去炖些粥食吃。”钱妈妈扶着她起身了一些走出去叫平儿,楚亦瑶靠在那身子还有些无力。   “宝苼和阿川怎么样了。”楚亦瑶看向孔雀问道。   “阿川昨天摔下马车后被路过的人所救的,醒来后才送回了楚家,一些皮外伤没什么大碍,宝苼今早醒了一下又睡过去了。”孔雀说到后来微顿了一下,“大夫说宝苼撞伤了头,要多休息一阵才行。”   “让人好好照顾她,把平儿先提上来吧。”楚亦瑶看着手中的布料,“这是什么?”   “昨夜沈公子把小姐抱回来,小姐睡着了拉着他的衣服一直不肯松手,沈公子怕吵醒您,于是就拿剪子把这剪下来了。”孔雀打开了一些窗子透风,又点了安神的熏香,指着桌子上花瓶中插的几朵花对楚亦瑶说道,“这是小少爷今早给您摘的。”   楚亦瑶这才想起昨夜被沈世轩从马车内抱出来的情形,脸上不由的浮起一阵烫,自己在他怀里睡着了不说,居然还拉着别人的衣服不放,简直就是...   越想楚亦瑶就越觉得不自在,松开那烫手的布料,轻咳了一声,孔雀忙迎了上来问她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   “去少奶奶那说,派人去把马车拉回来,去找找,跑走的马是不是还能找回来。”楚亦瑶摇了摇头,正色道。   “今早少奶奶就派人去拉马车了,小姐您放心。”孔雀拉了下她的被子,“秦小姐守了你好一会很晚才离去。”   她对秦满秋的感激已经不是三两句话能够言语的清楚,“派人去通知一声,就说我醒了,没大碍了,让她也好放心。”   孔雀刚出去,钱妈妈就端着粥食进来了,楚亦瑶要起来吃,披了件衣服坐了下来,几乎是两日不曾吃东西,楚亦瑶闻着那香味有了些胃口,不过也只能吃了小半碗。   “我拿去温着,等小姐想吃了再端过来。”钱妈妈把东西撤下去了,新拿了一床被子,让楚亦瑶靠在了卧榻上给她盖好,此处刚刚能看到院子中的景致,楚亦瑶对她这般小心翼翼的行为有些无奈,“奶娘,我没事了。”   “奶娘知道你没事,没事就好,回来就好。”钱妈妈眼睛一酸忙点点头出去了,楚亦瑶轻叹了一口气,她把她们都吓坏了。   夜幕降临,秦满秋到了楚家看她,见她一切都好好的,这才完全松了一口气,继而问道,“这事你打算如何?”   “查。”楚亦瑶的声音很轻,抬头看着旁边屏风上的山水画,神情了有一抹朦意。   “那跑走的马恐怕不好找。”秦满秋跟着皱了眉头,受惊了的马跑到哪都不知道,说不定窜进了深山老林子里被狼给吃了。   “不是还有马车么,若是动了手脚,那绳子一端不是还在车上。”楚亦瑶想来想去,不想让她活下去的人现在寥寥可数。   “昨天沈公子抱你上去的时候看到了你二哥了。”沉默了一会,秦满秋说道,“他就站在不远处看着我们到了路上。”   “后来呢?”   “后来他见到你安全找到了,他就走了。”秦满秋摸了摸她的脸,“他还是很担心你的。”   “我明白。”楚亦瑶嘴角扬起平静的笑,他是她的二哥,自然是担心她了,只是有时候他们谁都拉不下这个脸先去妥协。   “我看那沈公子倒是挺关心你的。”秦满秋话锋一转到了沈世轩的身上,楚亦瑶微怔,失笑道,“我本就是去找他的,沈公子只是表达一下自己的心意。”   “话可不是这么说,他大可以在楚家等消息,何必亲自去找,沈家二少爷,平日里鲜少听人说起他。”在秦满秋看来,沈世轩是做的多了,这抱人的事本来应该让寄霆来的,虽说危及关头别人也不会说什么,但毕竟有身份阻隔。   楚亦瑶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只能笑着,屋外传来了楚应竹的声音,转眼门口那就出现了他的身影,几乎是跑着过来的,楚应竹趴到了她的床边,仰头看着她,小眼睛扑闪扑闪的,“姑姑,你好些了?”   “我好些了。”楚亦瑶捏了一下他的鼻子,楚应竹忙不迭告诉她今天一早他就去园子里采了花过来给摆着,“娘说这样姑姑醒来看到就会高兴的。”   “应竹真乖~”楚亦瑶福身亲了亲他的脸颊,乔从安随之走了进来,秦满秋看天色也不早了,告辞要回去,“我改天再来看你。”   “孔雀,送秦小姐出去。”楚亦瑶点点头,秦满秋亲了亲楚应竹走了出去,到了院子门口撞见了一同前来的楚妙菲和楚妙蓝。   因着楚妙珞的关系,秦满秋对她两个妹妹也好感不起来,再加上肖氏那人品,在她看来皆是一丘之貉。   楚妙蓝害羞的和秦满秋打了招呼,昨天前厅那一幕她们可记忆犹新,秦家的大小姐不是温婉的很么,昨日一见确实完全颠覆。   “这么晚了亦瑶已经睡了,你们还是明天再来看她吧。”秦满秋直接喊停了她们要进去的脚步。   “刚刚...”楚妙菲刚想说,楚妙蓝就拉了一下她的衣服,对秦满秋笑道,“多谢秦小姐提醒,二姐,我们明天再来看亦瑶姐吧。”   楚妙菲看着秦满秋远去,回首瞪了楚妙蓝一眼,“刚刚不是看到堂嫂进去么,她怎么可能睡了,再说了,她算什么,又不是楚家人,管这么多!”   “即便是没睡也累了,二姐,我们明日再来吧。”楚妙蓝摇摇头,拉着她往珍宝阁的方向走去...   屋内,乔从安让青儿带楚应竹出去,坐到了楚亦瑶床边,神色微沉,“马车运回来了,两个轮子都坏了,车子也撞的严重,幸好你们车子里垫的厚。”即便是垫的厚楚亦瑶身上也撞起了不少乌青,宝苼为了护着她,伤的更重。   “那缰绳有没有问题?”楚亦瑶最关心的是车子哪里动了手脚,若是这绳子忽然断了,那这牵着马的数根绳子都动了手脚。   “我让葛叔找人来看了,有几根像是被割过了一些,有几根应该是挣脱断的。”据阿川所说,那些缰绳忽然几根先断了,接着马车就失去了重心狠狠的歪了一下,震荡间阿川被甩下了马车晕了过去。   “这马车前两天我就吩咐人准备了,有谁接近过那马车。”楚亦瑶收到沈世轩的回信时就通知阿川准备,期间一定有人动了手脚。   “真想要我死,还会有下一次。”楚亦瑶哼笑了一声,她命大没死成,下手的人可不就得想别的法子。   “你早点休息,这件事我会去处理,你就别想了。”乔从安笑着安抚她,楚亦瑶顿了顿还是开口问了,“二哥,他在家吗?”   “暮远他昨日出去之后,还没回来。”乔从安轻叹了口气,“他心中也是自责的很,昨日知道你出事他就一直很后悔,你二哥他过去就是这样的人,你若是想要他像你大哥一样,那不是难为你自己么。”   “如今也不是他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大嫂你也早点休息。”楚亦瑶笑了笑没再说什么,乔从安出去后并没有回自己院子,而是去了一趟前院放那马车的地方,葛管家带着几个人在马车周围看着。   “我看问题就出在这绳子上了,你们看。”其中一个打造马车的人手里捏着那段绳子对葛管家说道,“外面看不出来,你看这是被扯断的,但中间这里确实割断的。”   刀子从中间入割断了里面搓起来的绳子,外面光是看瞧不出问题,但是马车一跑,尤其是那种山路,需要马拖车大力的时候,绳子就承受不住了,这样动过手脚的绳子占了一半还多。   “我看也是如此。”一个年级略大的人起身赞同,“车子没什么问题。”   “葛叔,现在也晚了,还是先送各位师傅回去吧,明日还要麻烦你们过来看呢。”乔从安让葛管事送他们出去,命一个婆子守在门口,掩上门回头看了一眼,回了自己院子。   夜深,四周一片宁静,唯有走廊中的数盏灯笼散发着光,前院那放置着马车的地方靠着门口那边的婆子已经打盹睡着了,月光静静的倾泻,照亮了车顶。   忽然一声吱呀传来,一个人影推了一下那虚掩的门,又等了好一会确定里面没什么动静,这才蹑手蹑脚的走了进去,门旁那婆子睡得很沉,沉的都打起了鼾声,那身影盯了她一会,朝着马车走去。   绕着马车走了两圈,那人拿起了之前几个师傅看过的缰绳,从怀里掏出一个火折子,打开吹旺了,泛起一点星火。   正要把火折子往缰绳上凑,那人又犹豫了一下,转而把火折子直接向车门上还垂挂的半边布帘子靠近。   没等这帘子烧起来,四周忽然升起了火光,七八个人出现在了院子四周,每个人手中举着火把,为首的正是葛管家。   作者有话要说:凉子琢磨今天能否三更~~!!!嗷嗷嗷嗷 ☆、第56章 歹毒(二)   那人一见如此直接扔了火折子拔腿就往门口跑去,很快有人拦住了他,几下过招就把他给制服了,葛管家走近扯掉了他脸上的布,露出一张较为陌生的脸,此时此刻的楚家前院大门口,一个婆子看到那院子里泛起的火光,神情一喜,朝着那方向来回走动搓着手。   可过了好一会都没见人出来,婆子脸上的笑容渐渐凝结,直到看到前方出现的乔从安,脸色苍白了起来。   “李婆,你在这等谁。”乔从安笑盈盈的看着她,李婆搓着手冷汗直下,哆嗦着道,“少...少奶奶,这么晚了您还到这里来。”   “少奶奶问你话呢,你在这里等谁!”乔从安身后的青儿呵斥了一声,李婆子浑身一抖,两个婆子上前就压制住了她,李婆子急忙大喊,“少奶奶我冤枉阿!”   “我冤枉你什么了?”乔从安坐在搬过来的椅子上,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她。   “我...我只是在这里守着,没有等人。”大概是意识到事情暴露了,李婆子赶忙撇清,她本来就是守外院的,在这里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等人你不关紧点门,等着有人进来,还是等着人出去。”乔从安慢条斯理的说着,那边的葛管事已经把人绑起来押到了李婆子旁边。   “少奶奶,我只是半夜换班过来的,我什么都不知道。”李婆子一看那人,脸上更是怕了,抖着低头不敢看。   “说吧,谁派你来的。”乔从安看向那个男子,瘦削的身子跪在那,低着头看不清神情,身上搜出了火折子还有小道具在一旁扔着,就是个惯手。   那人闭口不说,乔从安也料到了,让葛叔把人带去关起来,再看那李婆子,浑身发抖着就快要晕过去的样子。   “李婆子,你可知道放进来的是谁?”   “我不知道。”李婆子下意识的说了一句,转口马上否认,“不不,不是我放进来的,不是我放进来的。”   “你还不承认人是你放进来的,本来这后半夜是别人守的,你大门不守偏偏要来换着守这里,如今家里遭了贼被偷了银子,李婆子,你说你该怎么赔?”人是当场抓的,家仆失职和贼联手,主人家失窃,报到官府里去,这可不是挨几下板子的事情。   “少奶奶,我没有,我冤枉啊,他...他不是我放进来的,真的不是。”李婆子还矢口否认,乔从安直接挥手,“送去官府,就说家里出了内贼偷了东西,去李婆子的屋子里放一百两银票。”   李婆子直接愣住了,没有再继续逼问直接要诬赖自己偷银子,送去官府这直接是要判刑坐牢的,一股大力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要往外扭动,李婆子这才哭嚎了起来,“少奶奶,少奶奶,人是我放进来的,可我真的不知道他是谁。”   乔从安示意那两个婆子松手,人当即跪在了地上,“谁叫你开门放人的。”   “楚二夫人身边的杨妈妈来找我,给了我五两银子让我晚上放一个人进来,她说这马车出了事晦气的很,一定要烧了才行。”   乔从安听她说着,就这一句有点价值,若是亲自去问二婶,恐怕她还不承认,无凭无据的怎么能说是她指使的,关键还在于那个要放火的人。   “葛叔,那人的画像去画一张,打听仔细些,看看他在金陵有什么家人没有。”乔从安让她们把李婆子也拖下去了,吩咐葛管家道。   那边的珍宝阁,肖氏确实一夜未睡,站在门口看着前院泛起的隐隐光亮,嘴角扬起一抹笑,可没多久,一个丫鬟匆匆跑了过来,险些撞到了站在院子里的她,肖氏斥骂了一声,“干什么莽莽撞撞的!”   “夫人,不好了,那人被抓起来了。”那丫鬟气喘吁吁的禀报,还好她跑的快,只是远远的盯着,那一群人忽然出现的时候可吓到她了。   “什么!”肖氏神情一变,“那现在人呢!”   “少奶奶命人关起来了,门口守着好几个人。”那丫鬟消息倒打听的仔细,顺了气终于能说清楚。   “有没有听到少奶奶问什么。”肖氏冷静了下来,只是被抓了而已。   那丫鬟摇摇头,“那人多,不敢走的太近。”   “好了,你回去休息吧,这么晚了,没让人看到你回来吧。”肖氏放缓了声调,那丫鬟急忙摇头,推了下去。   远处的亮光很快消失了,肖氏转身回了屋子,过了一会深夜的屋子里点起了一盏灯,有两个人影走动...   接连过了好几天,乔从安都没动静,肖氏却越发的不安,那地方至少有两个人守着,离珍宝阁也远,若是自己多过去都会引人怀疑,那李婆子也被关起来了,侄媳居然没有前来找自己要人。   “娘,您怎么了?”楚妙蓝看她走神出声问道,肖氏摸了摸她的手摇头,“没事,妙菲哪去了?”   “娘,您是不是在为那个被抓的人担心。”九岁的楚妙蓝已经初见聘婷,笑起来的时候露出两颗小虎牙相当的可爱,她长比她两个姐姐都要漂亮,肖氏把她搂到了怀里,“娘不担心。”   “不如我去吧,找机会让人把那个人放出来。”楚妙蓝小声的建议,“我可以当作不熟悉楚府。”   肖氏默声,这件事恐怕还没这么简单,亦瑶险些丢了性命岂会善罢甘休。   “娘,只要把那人放了就不会查到大姐那,我们给他一些银子。”楚妙蓝再度建议道,肖氏则叹了一口气。   “娘啊,您再想的话,万一堂嫂查到了就晚了,我去试试又如何。”楚妙蓝有私心,最怕大姐的事牵连到她,更何况娘已经为大姐做了补救。   肖氏最终还是同意了楚妙蓝的做法,楚妙蓝拿了个小花篮子,佯装到处摘花瓣回去做花蜜,到了那关押的柴房前,忽然痛呼了一声,整个人摔倒在了地上,篮子里的花撒了一地,而她则捂着脚踝痛喊着。   柴房门口守着的两个人终于有了反应,楚妙蓝那楚楚可怜的样子好不惹人疼惜。   “你们能不能去珍宝阁通知一下我娘,找人来扶我回去,我站不起来。”楚妙蓝试图站起来,却又瘫倒在地上,两个护院对看了一眼,其中一个往外面走去,楚妙蓝心中一喜,正要让另外一个扶自己起来。   门口那又走进来了一个护院和之前那个并排站在门口,而出去的那个,则去帮楚妙蓝喊人了。   楚妙蓝神情一滞,防的这么死要怎么把人放出来。   珍宝阁那很快来了人,楚妙蓝的丫鬟赶紧把她扶了起来,楚妙蓝瞥了那柴房一眼,这里至少有两个人守着,一旦有一个人离开,又会有别人补上,堂嫂是料准了有人回来。   想到这里楚妙蓝的神情就不对了,难道堂嫂已经知道了这些事和她们有关所以才防的这么严实。   这边的楚妙蓝装着一拐一拐的回了珍宝阁,那边肖氏被请到了乔从安的院子里,乔从安什么都没说,直接拿出了一张房契在桌子上,肖氏怔了怔不明白她的意思,“从安啊,这是做什么。”   “二婶,你们尽快搬出去吧,这房子是我替你们找好的,至于这买房子的银子,我会直接从二叔的年红里面扣的。”乔从安语气冷淡的很。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肖氏背后一凛,坐了下来笑道,“怎么要我们搬出去了呢。”   “二婶,还是您想撕破脸,那我就直接把马车和那抓到的人都交到官府去了,让官府去查一查,这亦瑶的事情究竟是谁下的手,到时候这到底怎么处置就不是我可以说了算的。”乔从安也不多和她废话,把房契直接挪到了她的面前。   肖氏神色一震,这一回她是心虚的,心虚到不敢大声吼叫着去反驳自己没有错,不过她还是稳着心神辩解道,“亦瑶出了事我和她二叔也都很担心,怎么能说这就怪在我们身上了,我们这也是不知道啊。”   “子不教父之过,二婶,从你们来到楚家开始,我可有亏待过你们,妙珞已经如愿加入程家了,她还能下此毒手,您既已知情,包庇不说,还放人进来毁灭证据,如果您还是觉得这事我处理不的不妥,那我们就只能官府见了,虽说家丑不可外扬,但亦瑶险些丢了性命,这公道要是不讨回来,怎么对的起死去的爹娘。”这是乔从安和楚亦瑶最终商量出来的结果。   如果能去官府的话楚亦瑶早就报官了,可这等于是完全的撕破了脸,真这么做了,二叔那何必再要小心翼翼,直接会把楚家商行里的人带走一批,刚刚才有些稳定的商行哪里经得起这样大的变动,到时候就凭忠叔一个人撑不下去。   她必须要慢慢的摸清楚那些人做足准备,二叔不会先一步撕破脸,他还惦记着楚家的东西,所以她不能逞一时之快。   如今不也是个机会让他们离开楚家搬出去住,他们因为堂姐做的事理亏在先,堂姐如今还有着身孕,这一胎至关重要禁不起一点闪失,官府肯定是去不得的,既然她们给台阶下让她们搬出去,二叔和二婶有什么理由不同意。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不晓得能不能达成第三更,〒_〒,凉子如今都不看后台数据了,果然是字数都拼不上去,我还是码字吧 ☆、第57章 共鸣   “二婶,您是爱女心切不得已这么做,侄媳也要替爹娘好好照顾亦瑶和暮远,两家人本就不合适住在一块,如今你们对金陵也熟了,更不应该住在这了,妙菲和妙蓝还要嫁人,妙菲和亦瑶只差了一岁,这为了避嫌你们都应该搬出去住,免得再传出不好听的话。”乔从安端起茶杯慢悠悠的喝着,免得又来夺未婚夫的戏码。   乔从安的话已经说的够好听的了,肖氏怎么会不明白,要么报官,两家以后就不是亲戚了,要么搬出去住。   两个肖氏都不愿意选,可大女儿刚刚有了身孕,这件事若是闹大了她在程家就是生了儿子也呆不下去了,谁还会要这样一个歹毒的媳妇。闹到了官府,以后两个女儿的婚事也会受影响,即便是不想选,她也没的选。   回到了珍宝阁,肖氏的话却引起了楚妙菲和楚妙蓝的不满,尤其是楚妙菲,“娘,大姐这么做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我们。”   “你大姐也没料到会这么严重,她只是想给亦瑶一点教训而已。”肖氏替大女儿说话,如今就是要好好养身子一举得男。   “不住这里我们要搬到哪里去住啊,难道去之前给大姐出嫁用的宅子?”楚妙菲瘪了瘪嘴,对那宅子她还是满意的,一人独一个院子阁楼的,也好过挤在这一个阁楼里面。   “娘,不能留在这吗?”楚妙蓝抓着衣角的手一紧,大姐嫁入了程家,所以一切都得依着她过的好才行,所以要她们离开楚家搬出去住,那她和二姐呢。   “难道你要看着你大姐怀着身孕去衙门里受审。”肖氏回头看她,楚妙蓝撑出一抹笑,“当然不是了,我只是有些舍不得这里罢了。”   肖氏叹了一口气,一手搂着一个抱紧了她们...   五天后,楚翰临和肖氏便收拾好了东西搬去了乔从安为她们准备的宅子,这件事也就告一段落,为了颜面,肖氏更不会到处去说什么。   而楚亦瑶这边也收到了淮山配置的药,那是要内外兼用的,楚亦瑶让孔雀去找人把东西送去李家,李若晴和程邵鹏的婚事就定在了六月,如今李若晴已经被接回了李家。   堂姐一个人过的不好怎么够,要程家一块不好了,程老爷可还有心思打楚家的主意。   楚亦瑶拿起一旁的剪子在盆栽上剪了一下,桌子上落下了不少枝叶,楚亦瑶挪着那盆子左右看了看,满意的点点头让平儿放到架子上去。   “小姐,牙婆子来了,您看看哪几个满意的就留下。”钱妈妈走了进来让楚亦瑶一块去挑丫鬟,外室一排的小姑娘站着,最大的年纪也不会超过十岁,一旁的牙婆谄媚的看着楚亦瑶,她巴不得都选走了。   楚亦瑶扫了一眼,挑了六个下来,牙婆子跟着钱妈妈下去领钱了,楚亦瑶坐在那平静的看着这六个姑娘,最小的才七岁,最大的也不过十岁。   “我这儿规矩不多,钱妈妈都会告诉你们,我会留下你们四个,其余的两个送去二少爷的院子的伺候。”楚亦瑶说这话的时候有些不经意,只是眼神落在她们的脸上将她们的神情收入眼底。   钱妈妈很快回来了,带着她们下去,乔从安院子里的青儿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抹笑,怀里抱着一个不大的盒子,“大小姐,少奶奶让我把这个给您送过来。”   “什么好东西,青儿姐姐你都这么开心。”楚亦瑶接过那盒子,里面竟是一套金子打造的首饰,从镯子到耳饰一应俱全。   “少奶奶和大小姐的心情好,青儿的心情自然就好了。”青儿也不在她这避讳,肖氏她们一走,楚家上下可都高兴了。   “这是秦大夫人送过来了,说是张夫人托她送的,也不知道小姐您喜欢什么。”   “张夫人?”楚亦瑶看这分量不轻的首饰,张夫人怎么会送这个给她,“这可不能收,太贵重了,让大嫂退回去吧。”   “少奶奶退过了,可秦大夫人说,东西她是送到了,要还的话让咱们去张家老还,可别送去她那,这去张家也不好意思,少奶奶就让我拿过来给您拿主意。” 收到这东西还是她出事后的第三天,大约是秦满秋回去提过,秦大夫人就记上了。   “那就先放在这吧,有带什么话没。”   “说是问候小姐身子好些了没,要多注意休息。”青儿把秦大夫人带过来的话说了一遍,楚亦瑶啼笑皆非,“这哪里是送病人的东西,好了,麻烦青儿姐姐了,东西放在这我自己会处理。”   “少奶奶还说,张夫人既然送了这,那下月小姐您说的生辰宴可要请她了。”人家送了东西过来交好,眼下她们能回的也就是生辰宴的时候发一张帖子过去,楚亦瑶不免有些头大,请了张夫人,那也不好意思不请秦大夫人。   “就按嫂子说的办吧。”楚亦瑶点点头,多请一个不多,左右是嫂子生辰,她可以躲着些...   五月初金陵的天已经有些热了,到了响午便有些晒,楚亦瑶被勒令休息了好些天才出来,先去铺子中看了一圈,先前租下的那铺子也正在装修,出来的时候楚亦瑶看到斜对面曹晋荣那家铺子的门开着,有人进进出出,好像也是快开张的样子。   “二舅,等这铺子开张了,少不了要您来帮忙,如今您可是三间铺子的总管事,给表姐说亲的时候腰杆可挺直了。”楚亦瑶回头看邢二爷笑道,“二舅母来看我的时候说了,有人上门给表姐提亲了,二舅可看不上,没答应。”   “钱多钱少不要紧,最重要人实在些,对紫语好,踏实肯干的二舅都喜欢。”言下之意,前来说亲的那两个在邢二爷看来人品都不怎么好,他就这么一个闺女,要是嫁不好受委屈了,还不如自己养在家里疼。   “那紫姝姐的婚事。”楚亦瑶想到邢紫姝,这个和堂姐一样外在柔柔弱弱的女子,对这婚事倒是看得通透。   “这次回来你外祖母和你大舅都带话了,说是交给我们办,可我们毕竟不是她的爹娘,不好做主啊。”邢二爷叹了一口气,给侄女选比给在自己女儿还难。   楚亦瑶知道外祖母和大舅的想法,当初她找的是二舅不是大舅的时候外祖母就有些非议了,如今二舅来了,那自己女儿婚事妥妥的在金陵了,也不能忘了侄女的,保不准过两年要把紫萝也给送过来。   “说不定表姐她们都有中意的不好意思和二舅说呢。”楚亦瑶打趣道,邢二爷跟着笑了,“那倒好,我省事了。”   从铺子里出来,楚亦瑶去了各个铺子逛了一下,回到楚家已是傍晚,经过珍宝阁的时候楚亦瑶还多看了几眼,两个婆子在那清扫,二婶她们该搬走的已经搬走了,时隔两年多,这个变化是楚亦瑶最满意的。   第二天一早,楚亦瑶出发去了乡下,到了城门口出几里路远的地方,楚亦瑶透过窗子看到了一辆停在那的马车,沈世轩和车夫坐在车前。   “沈公子,你怎么在这。”楚亦瑶喊停了马车,看到沈世轩有想起那截布料,有些不自在。   “你和你的丫鬟上我的马车,我和车夫一起坐外面。”沈世轩看她脸色不错放心了一些,这一回怎么说都要一起过去他才安心些。   “快上来吧,去的晚了回来也晚。”沈世轩见她犹豫,直接拉过她身后的马到一旁的棚子下,“你的车夫就在这等着,回来你再坐这个回去。”   楚亦瑶知道他是担心上次的事,在孔雀的搀扶下上了马车,随后孔雀也进来了,沈世轩直接坐在了车夫旁边,也没看车里面,吩咐车夫启程。   “楚小姐,此去路不少,你若是觉得无趣,桌子底下的抽屉里有几本札记,你可以拿出来看看。”   马车跑了一会,车外传来了沈世轩的声音,楚亦瑶莞尔,伸手拉开一旁桌子下的抽屉,里面放着几本厚厚的札记。   每一本书都翻了不少次数,楚亦瑶觉得这字迹有些熟悉,开口问道,“沈公子,这是你手抄的?”   “在书堂里的时候被师傅罚抄的。”车外传来沈世轩略显无奈的声音,楚亦瑶不客气的笑了,翻了翻这札记,虽说很厚,可从头到尾字都没什么变化,他可真是个有耐心的人。   没再和他说话,楚亦瑶挑了一本靠在垫子上看了起来,孔雀给她拉开了窗帘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马车停了,楚亦瑶放下书,沈世轩在外面提醒已经到了,下了马车,一个乡间气息浓重的村落展现在了楚亦瑶的眼前,三面环山,远远望去是墨绿色的,往下看是无数的田梯弯弯延延的从山坡上绕下来,如今正值耕农之际,望过去绿油油一片。   这是和金陵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在这里都看不到两层的房子,清一色平房,最高的要属于远处的寺庙顶了,处处透着和祥的气息。   “这里好美。”楚亦瑶怔怔的看了好一会,回首看沈世轩,脸上带着一抹甜笑,跃然眼底。   “嗯,我也觉得这里很美。”仿佛是得到了共鸣,沈世轩先是一怔,看着她那毫不掺假的笑容,随即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写完了,晚上写这个一波三折,出去了两趟,回来赶紧写~~~~~三更!!!!我完成了三更!!!   好吧,评论还是明天上班去了回,凉子有点脑里透支了〒_〒 ☆、第58章 意外   沈世轩带着她去了做雕刻的庄子,在那里楚亦瑶见到了那位老师傅,五十开外的年纪,因为长年需要弓着身子坐在那雕刻,后背微驼,但精神很不错,身上系了皮质的大裹兜,双手靠在背后在一群学徒前走来走去,时不时给他们指点。   “师傅教的是最基本的雕刻,这些学徒都是附近村子里找的。”沈世轩带着她走进里面的屋子,已经陈列了有一些的雕刻品,学了有半年,有些学的快的,简单的都可以雕刻出来,只要东西特别,就能卖的好。   “如果是做生意的话,这些太慢了。”有些雕刻完了还要上漆,前前后后也不是一天可以做完的事情,比起从大同大批量运送过来的瓷器,这东西的限制有些大。   “等铺子的生意稳当了可以再加人手,那铺子不是有三层,我看另辟路上去,三楼做雅阁也不错。”主要是南塘集市这条街繁荣的很,在那开铺子几乎鲜少有赔本的,只是赚多赚少的问题,所以那些铺子的价格才会这么高。   “这里有些图纸。”楚亦瑶拿出一叠画好的纸,里面是各式各样室内摆件雕刻样式,这些东西的需求不像首饰物件这么多,但胜在欣赏的价值高,在楚亦瑶看来,金陵的东西,套上些洛阳的文气就会有很多人追捧,这也是为什么她会在瓷器上面做文章。   灯罩,盆栽外扣,还有各种屏风的外框,沈世轩看着这一张张画地精致的图纸,再看楚亦瑶一脸随意,不由的惊叹,几乎是把能够用到的都画出来了,最后一张甚至细致到了床头的挂钩。   “除了屏风外,其余的都比较小,可合适现在雕刻,等铺子里熟客多了,就可以雕刻大件的东西。”楚亦瑶走在摆架前说道,末了又想起什么补充道,“那屏风的框子也可以做成小的。”   沈世轩脸上带着一抹笑意,跟在她身后听着,过了好一会,从另外一扇门出来,这围起来的院落中放置着树根木头,上面搭了棚子罩起来防水。   “近山取木,确实是个好地方。”若是放在金陵城里找一处,先不说这么大的庄子要花费多少银子,就是这木头的来去运送都麻烦的很。   “先吃饭吧,过会带你去村子里走走。”两个人到了前院,一个三十来岁的农妇负责在这里做饭给他们吃,楚亦瑶走进那屋子,一股香浓的豆羹味道飘了过来,桌子上摆着五六道菜,皆是用比较大的盆子装的。   等着老师傅先入坐,楚亦瑶坐下来,一旁的孔雀按照她吃饭的习惯,先盛了一碗汤,新鲜的豆子剥出来的肉和一些豆腐熬在一块,放了些切碎的小青菜,色泽上就十分的诱人,楚亦瑶舀了一勺,这是最原汁原味熬制出来的汤羹,没有添加繁多的作料,楚亦瑶吃的时候还能够尝到新鲜青菜的微甜。   “白师傅,您在这可是有口福了。”楚亦瑶满足的喝了小半碗暖胃,抬头对坐在对面的老师傅说道。   老师傅喝了一口酒,呵呵的笑着,拿起酒葫芦给沈世轩也倒了一碗,“世轩啊,你也喝上一碗,你师傅我曾经有一回喝的醉了,回去迷迷糊糊的拿着刀子对着木头刻,也不知道怎么睡过去的,第二天早上醒来就把之前没刻完的卧佛给刻完了,从那以后我就再也刻不出那么完美的东西了。”白师傅说到后来有些惋惜,做这一行几十年了,当初不经意的却成了最好的。   “之后再拿这刀子,总是要喝点酒才有感觉。”白师傅已经习惯刀不离身,摸了摸怀里的刻刀,知道它在做什么事都有精神。   “还愣着做什么,喝啊。”白师傅讲了一会见沈世轩没动,朗声催促道,沈世轩看着这满满一碗却有些无奈,“师傅,我陪您喝两杯,这一碗实在是。”   楚亦瑶嘴角微上扬,看着他略显窘促的样子,自己这一路来的不自在一下全没了,一旁的沈世轩却苦恼的很,他不胜酒力,平时在家里也最多喝几小杯,这么一大碗下去的话肯定是醉了。   “小子,男人不能喝酒怎么可以!”白师傅催促着他喝下去,这乡下人喝酒哪能用小酒盏,都是大碗拿过来对饮的,“你这样将来娶媳妇了可是要给灌醉了。”   沈世轩朝着楚亦瑶那很快瞥了一眼,当着她的面被师傅这么说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可真喝下去他就醉了,那还怎么回金陵,太狼狈了。   “师傅。”沈世轩无奈的又喊了一声,对门口的随从说道,“去取一个杯子来。”   随从很快拿了一个杯子过来,沈世轩自己倒上了一杯喝下,高举了一下杯子,“师傅,我敬您!”   白师傅笑骂了一声,“臭小子,躲得过一时可躲不过一世。”被白师傅看出了伎俩,沈世轩呵呵的笑着,这乡间自己酿造的酒后劲特别大,不一会他就觉得脸有些发烫。   吃过了饭沈世轩带着楚亦瑶去村子里走,午后的这个时间,下地干活的很很少,大都是吃过了饭之后要么是坐在院子里,要么靠在屋外的大树下乘凉聊天,三五成群的农妇背着箩筐坐在大树下一面做着针线活,一面聊天。   走着走着就到了这个村子里唯一的寺庙外,走进里面是个不大的院子,里面有一个老和尚在扫着地,穿着一身黑色的袈裟。   “这庙里只有这么一个师傅,还是这师傅远行走到了这里留下来的。”沈世轩前前后后来过这村子好几回了,带着她走进庙堂里,朱红色的大门上都有些掉了漆,略显斑驳。   楚亦瑶从孔雀手中拿了银子投入佛像前的功德箱内,双手合拢对着佛像参拜了一下,出去的时候那老和尚站在了门口那,一手在胸前对楚亦瑶行了下礼,楚亦瑶回了下礼,那和尚笑眯眯的看着她,慈眉善目。   “师傅您来自哪里。”楚亦瑶忽然好奇,这师傅走了那么多的地方,为何偏偏留在这个村子里落脚。   “贫僧从佛中出,到佛中去。”老和尚拨弄着手中的佛珠,缓缓说了这么一句话。   楚亦瑶不禁有些可笑自己的问题,佛门中人他们岂会在乎这些,道了别转身刚要启步,身后传来了老和尚的声音,“愿施主持善心,必将有报。”   转身看向那老和尚,后者已经慢慢的走向了庙堂里面,口中念念有词,楚亦瑶的脑海边还回响着这老和尚说的话…   从庙里出来,这村子也走了个大概,走回了庄子里,楚亦瑶感谢道,“沈公子,上回的事情还没谢谢你,谢谢你还替我们找回了那匹马。”   “举手之劳,楚小姐也是因为要来这里才出的事,沈某也有责任。”沈世轩散了酒气的脸上还带着一抹微红,楚亦瑶摇了摇头,即便是不来这里,马车的问题已经在了,去哪她都要出事。   “时候也不早了,沈公子,我们回去吧,若是天暗了山路也不好走。”楚亦瑶回神建议道,沈世轩点点头,进去交代了些事情,等着楚亦瑶上了马车,继续坐在车外命车夫启程。   不谈及铺子的事情,两个人的话也不多,马车外的风徐徐吹着,终于将沈世轩吹的酒醒了,侧耳一听,马车内安静一片。   这是个很特别的姑娘,和他记忆中上一世对楚家大小姐的认知相差甚远,唯一相同的可能就是那偶尔言行中透露出来的骄纵,如果要他来说,他也没有料想到是今天这样的结果。   从大同第一次见面到之后在首饰铺外的偶遇,似乎那轨迹已经脱离了沈世轩自己的预计,或者是他根本就没有去预计过,一切就这么顺其自然。   直到那天在树林里找到她,沈世轩的心中才产生了那奇异的感觉,在漆黑的马车内,珠子的微光照着那个蜷缩着身子的姑娘,即便是再狼狈,她那眼神中依然透着坚韧,也就是下意识的动作,他进了马车将她抱了出来,她很轻。   看着她有些失措地不知道把头往哪放,沈世轩眼底隐着笑,再也不肯把她假手于人,一路抱着她上了山坡,为此他的手整整酸涩了好几天。   马车很快到了金陵城外,楚亦瑶从车内下来,此时的天已经有些微暗,起风了,隐隐要下雨的样子。   “路上小心。”沈世轩看着她上了马车,随后自己也坐了上去,马车内还带着一抹似乎是她留下的余香,看过的书放在了小桌子上,沈世轩失笑了一声,外面的车夫问道,“少爷,去哪?”   “直接回府。”…   马车刚刚到了沈府,倾盆的大雨就落了下来,本就灰暗的天更加的阴郁,门口的婆子赶紧给他递了伞,府内点起了灯,沈世轩绕过走廊刚走进自己院子,早就等候多时的丫鬟说夫人找了他一天了。   不等用饭,沈世轩又去了沈二夫人关氏的院子,这才一会的功夫,大雨已经把地面冲刷了一遍,屋檐下很快就积累出了小沟壑,风很大,沈世轩到关氏的院子时也洒了一裤子的水滴,门外的妈妈赶紧给他拿布擦。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淋着没?”关氏伸手给他拍了拍肩膀上的水珠子,沈世轩摇摇头从妈妈手中接过了布在裤子上拍了几下,“娘,您找我什么事。”   “你大嫂这都病了这么久了,你大伯母来催说让你赶紧娶了若芊,给沈家冲冲喜,你大嫂身子也能早一些好起来。”关氏拉着他坐下来,柔声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窗外的天气可恐怖了,很昏暗,风挂的老猛烈了,凉子在办公室内瑟瑟发抖,感觉一大拨僵尸要来了(我为什么又想到了僵尸o(╯□╰)o) ☆、第59章 净身出户   "我不会娶她的。"沈世轩微皱了眉头,大嫂的病一直没好,挨不过明年了,娶水家大小姐进门,再重蹈上一世妻子和大哥狼狈为奸的覆辙么。   "世轩,你不是很喜欢若芊么,小的时候你还哭着闹着说将来一定要娶她,你们也算是青梅竹马,前些日子水夫人也说起过此时,若芊也有十五了,虽说在金陵是早了些,不过早晚都要进门的,也不差这点时间。"关氏对水若芊的印象还是很不错的,温婉文静,知书达理,这样的女子做儿媳妇再合适不过了,再者家世也不错。   "娘,那是小时候的事情就别再提了,我和若芊没定亲也没有什么媒妁之言,大伯母这话说的实在没有依据,我不要紧,别毁了人家姑娘家的名声,再说大嫂身子不好,怎么能由我来娶亲冲喜的。"沈世轩打断了关氏的话,关氏的脸上闪过一抹错愕,儿子从来没对这婚事的事有过什么自己的主意,怎么忽然间反应这么大。   "世轩,你告诉娘,是不是和若芊闹的不开心了,这女孩子就是要养的娇贵些来疼的。"关氏以为儿子和水若芊闹了别扭,这年轻人脾气大,家里都是宠着惯着的,不懂忍让也是有的。   "娘,以后这件事就不要提了,本来清清白白的,让你们这么一说倒像是真有什么了,我现在不想娶亲,也不会娶若芊。"沈世轩直接把话给说了清楚,可关氏脸上还有些担忧,总觉得儿子是有心事。   "世轩,这些日子你老是往外面跑,都在做些什么。"关氏担心着一下就给想岔了,儿子屋子内安排的几个丫鬟他碰都没碰,莫不是学人家在外头养了人了。   "上回在鼎悦酒楼里祖父让我一块坐着大哥就有不少意见了,我自然不能跟着父亲经常去商行里。"他不在沈家不在商行就是为了避嫌,大哥是个有多小气的人,沈世轩早就见识过了。   "我看你大哥挺和气的,最近你大嫂身子不好,他们情绪不对也是能理解,你应该去你祖父那多学学,好替他们分担一下。"关氏的出发点是好的,希望儿子能帮衬以下沈家,可别人接不接受那还是另外一回事了,沈世轩如今却是一点都不想要凑的太近。   "娘,这些事您就别操心了,商行里的事大伯和大哥他们自有主张,大伯母那若是再提起来,您就说个明白,别毁了水家小姐的清誉。"这些到底沈世轩说了关氏不能明白,他干脆教关氏如何去做,"我先回去用饭,明天再过来看您。"   "这么大的雨在这用了再走吧。"关氏劝他,沈世轩摇摇头,"那还有事,您早些歇息,别想太多了。"沈世轩拍了拍她的手,走到门外接过伞直接步入了雨中…   楚府。   用过了晚饭,楚亦瑶站在屋檐下看着还在下的大雨,远处都是雾蒙蒙的一片,什么都瞧不清楚。   她进门没多久雨就开始下了,到了现在都没有要停的意思,空气中飘着一股清冷,屋檐下的水滴像珠串似的往下掉。   远处传来'踏踏'的踩水声,楚亦瑶抬眼望去,一个身影打着伞匆匆朝这边跑过来,到了她面前才看清楚,是楚暮远院子里的丫鬟碧玺。   "大小姐,阿川传话来说,找到二少爷了,在千佛寺老爷和夫人的祭堂里。"碧玺打着伞的手还不稳,大约是激动的,失踪了半个月的二少爷终于找到了。   "进来说话。"楚亦瑶带她进了屋子,碧玺站在那身下就积了一滩水,下半身都被雨水打湿了。   "现在是不是还在千佛寺。"楚亦瑶让钱妈妈给她拿了布裹着身子,碧玺点点头,"阿川劝不动少爷回来,但少爷也没说要走。"   "行了,你赶紧回去换一身衣裳,别着凉了。"楚亦瑶挥手让她下去,坐在椅子上看着屋外,找了半个月,若不是曹家一点动静都没有,她甚至以为二哥带着鸳鸯私奔去了,谁都没有想到二哥会在那。   "小姐,大雨倾盆,又这么晚了,现在去千佛寺肯定是不行,明日再去吧。"钱妈妈在一旁劝道,怕她得知二少爷的消息就立即要去找人。   "奶娘,找个人去大嫂那说一声,明天一早就去。"楚亦瑶轻叹了一口气吩咐道…   这一夜楚亦瑶没能安睡,后半夜雨就小了,天亮雨停了之后楚亦瑶和乔从安一块出门去千佛寺。   昨夜一场大雨出了金陵路还很泥泞,马车走了两个时辰才到千佛寺,下了马车就能听到山顶上传来的钟声。   到了山顶的寺庙,远近还能看到一层雨后的薄雾绕在山野,楚亦瑶直接去了千佛寺的祭堂。   祭堂分成了数间,有些还空着,有些已经像楚家一样布置过了,专门用来供奉死去的长辈。   楚亦瑶在楚家的祭堂前看到了阿川,走近,楚暮远坐在蒲团上正对着供奉的台子,似乎是没听到外面的动静。   “少奶奶,大小姐,您们来了。”阿川找到了楚暮远之后就一刻都不敢离开,深怕二少爷忽然又不见了,如今大小姐过来了他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辛苦你了。”楚亦瑶对他笑了笑,转身对乔从安说道,“大嫂,我进去就好,你们在外面等一会。”   乔从安眼底闪过一抹担忧,最终还是点点头,楚亦瑶走上台阶,走进屋子内,直接把门给关了起来。   蒲团前的楚暮远睁开了眼,屋子里忽然暗了许多,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会身旁的蒲团上跪下了一个身影。   楚亦瑶郑重了拜了三拜,起身到台子前点了香插在了前面的香炉中,也没看楚暮远,目光落在那挂着的画像上,开口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家。”   良久,楚暮远那带着嘶哑的声音响起,“想清楚了再回去。”   “我也有想不清楚的,可我没办法像二哥这样说走就走。”楚亦瑶伸手擦了擦台子上的灰尘,转身低头看着他,声音里透着一丝疲倦,“不是只有你一个人累,你也不是最累的。”   楚暮远抬起头,眼底闪着一些挣扎,一些不甘,更多的是对现状改变不能的无力,他也试图像妹妹说的那样去做,可有些事情,真的办不到,所以他选择了逃避。   “没有了楚家,我们什么都不是,二哥,离开了楚家,你说你能做什么呢,养尊处优了十几年,忽然一无所有,你能干什么?”楚亦瑶坐到了他面前,和他平行对望着:   “我们什么都做不了,我和大嫂不会做饭,二哥不能像那些伙计们去码头上搬货每天赚几十个铜钱,我们没有葛叔替我们打理家里的事,也不会有丫鬟妈妈伺候你起床睡觉,我们只能挤在一间破房子里,那还不是我们的家。”   楚暮远想要反驳她的话,动了动嘴却无从开口,她说的没有错,离开了楚家,他什么都不是,没有人会对他点头哈腰,没了楚家二少爷这个名头,他连街上那些拉货的伙计都不如。   “二叔他们搬走了,你一定想不到,堂姐派人在马车上动了手脚,我才会摔下山坡,险些丧命。”楚亦瑶忽然笑了,伸手在他的衣领上顿了一下,拍去肩头的灰,说的随意,“作为不报官的条件,我让她们搬出去了。”   楚暮远脸上一抹惊诧,二叔一家在他看来就是自己家的亲戚,怎么可能会对她动手。   “你看,你永远相信别人要比相信自己人多,总觉得他们不会对楚家怎么样,还是你觉得少了爹和娘,少了大哥的楚家还是和过去一样?”楚亦瑶看着他脸上的神情,忽然觉得疲乏,懒的再说下去了。   “你可以不管爹和娘辛辛苦苦打拼下来的楚家,我却不能,你要留在这里随你的性子想明白了再回去,我也不能,从今天起我会告知所有人,你楚暮远净身出户离开楚家,你要去找鸳鸯我也不拦着你,你大可以睁大眼睛看清楚,这消息一传来,她还会不会想和你在一起。”楚亦瑶说罢从怀里拿出两封信扔在了他面前,起身往门口走去。   伸手扶在那门上,楚亦瑶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的推了开去,这是她最后一次努力,真的是最后一次...   回去的当晚,楚亦瑶就派人直接在外面传起了话,楚家二少爷净身出户,离开楚家。   这消息犹如一颗大石头一下砸入了平静的湖面,泛起了无数的涟漪,楚亦瑶找的人宣传的十分到位,第二天下午直接有不少人找到了商行里面打听这事情的虚实,楚家二少爷都净身出户了,那以后这楚家还能有谁拿得出手出去主持。   而第二天一大早楚亦瑶就已经在商行里了,对着众多管事的议论声,楚亦瑶坐在那只说了几句话,“从今天起,商行里的事就由我代替大当家楚应竹来主持,也就是说,以前二少爷所负责的所有事情会交由我来处理,其余的一切不变,你们有什么疑问大可以亲自问我,不过在这以前,楚暮远缺席长达半个月,等我处理完这些事,你们再一个一个进来问。”   说完楚亦瑶就直接走进了楚暮远那间屋子,楚忠和楚翰临随即跟了进去,门一关上,外面的管事们顿时都低语了起来。   “亦瑶,你这样可是影响商行里这些管事们。”楚翰临对这突如其来的消息也震撼的很,本来侄子缺席这么久他倒是挺高兴的,最好一直都不来了,可楚家直接把他给净身出户了,这算个什么理。   “他们可都是签了契的,要走可以,想好了理由进来再找我谈。”楚亦瑶拍了拍桌子上的帐,“二叔,二哥半个月都没回来,这商行里的事被他拖沓了多少您也应该清楚,净身出户的是他,他所负责的从今天起都交由我来做,莫非二叔我瞧不起亦瑶是一个女子?”   “我是担心这些管事不服气。”楚翰临笑了笑,“我怎么会瞧不起你呢。”这侄女可比侄子要精明的多。   “我还是那句话,谁不服的,就可以进来这里找我,至于那些找上门的商户们,忠叔你去告诉他们,楚家走的不是大当家,更不会影响和他们之间的合作。”楚忠即刻出去了,楚亦瑶看着楚翰临,嘴角挂着一抹浅笑,“二叔,这今后要向您学习的地方可不少。”   作者有话要说:楚姑娘彪悍的不同凡响的人生 ☆、第60章 伎俩   楚家大小姐管理楚家商行的事在几天后传了个遍,这女子掌管家里生意的事也不是没有过,但那都是嫁人之后帮衬夫家的,楚亦瑶尚未出嫁,也不可能带着整个商行出嫁,难道是要招婿,若是招婿的话,娶这么一个媳妇恐怕日子也不好过啊。   而楚亦瑶这几日却忙着把二哥留下的一些事情处理妥当,那日宣布之后却有不少管事不服气,楚亦瑶晾着他们,把手头上的事情都处理妥当了,直接带着那几个不服气的管事,去和两家楚家长期合作的商户会面。   去做什么,讨债。   从楚老爷开始就合作起来的商户算起来有十来家,在这十来家中总是有那么几家喜欢拖欠着买货的银子,一两次还好,有几家是拖上瘾了,两三年的欠下的银子都不肯付,还照样拿货,反正账上一目了然,又不会赖,早晚会给清除的。   因为合作的时间长,楚老爷那时候就不好意思去讨,到了现在,这已经拖欠成习惯了。   楚亦瑶也知道和气生财这个道理,不过也没有委屈自己饿着,去喂饱别人的道理。   “大小姐,那许老爷和我们可是合作了十几年了,这…”那几个管事一听是去要钱的,顿时就都犹豫了,万一说的不好直接黄了怎么办。   “就是因为合作了这么多年,我想许老爷也不会好意思看着楚家这境况,也不把银子拿出来。”下了马车,楚亦瑶回头看着他们笑眯眯的说道,率先走进了许家的铺子,看管铺子的掌柜刚要迎接,一看这是熟人,就和楚亦瑶身后的管事打起了招呼。   “老周,许老爷呢。”熟归熟,该问的还是要问,朱管事看了一眼楚亦瑶,对周掌柜低声问道。   “老爷在里面,我去找。”周管事一看这来头似乎不大对,转身要去后院找许老爷,楚亦瑶干脆在他铺子里看了起来,这许老爷和楚家合作不少年了,和爹也是老相识,每一次商行里到了货都是第一批给他们几个送过去,不过他们送货是快,而他们给钱的速度却是慢的很。   许老爷有这样的铺子五六间,其中有四家都是卖这瓷器的,从这架子上摆放的东西来看,这四家铺子中的瓷器,最起码有三家的货是从楚家商行里进的,楚亦瑶才不信卖不出去所以回不了本付不了钱,卖的不好还能每回都向楚家下单子不成。   许老爷很快出来了,一看是楚亦瑶,笑着把他们迎到了后面的屋子里,差伙计倒茶,“楚小姐,今天来,是有什么事,是不是商行里有什么新的东西要在我这铺子放着卖,尽管拿来,许叔给你腾架子。”   许老爷是拍着胸脯承诺的,这两年楚家的东西是越来越好了,同样是做这瓷器生意,比别家的进货成本低一些不说,这质量是没有二话,东西还很新,往往别家还没,他们就已经有了。   “许叔,我今天来是为了别的事,朱管事。”楚亦瑶站着并没有坐下,示意朱管事把账本拿出来,楚亦瑶直接放在了许老爷的面前,“许叔,您已经拖欠我们商行里三年多的货款了,总数加起来都近万两银子,也就是说,大哥还在的时候您这银子就已经欠下了,到现在都没还。”   许老爷也是老江湖了,这讨钱的事也不是第一回遇到,只是微愣了一下就笑呵呵的看着楚亦瑶说道,“楚小姐你是不知道,我这小本生意,回本难啊,这三月进过来的货到现在都没卖出去,还有去年的存货都不少,等我们这东西卖了,我就把银子给你送过去。”   “那许叔可是为我们楚家着想,去年的都没卖出去,今年还从商行里进货,宁愿自己卖不出去也不忍心看着我们这亏了。”楚亦瑶反笑道,“既然如此,我也不能让许叔太为难,毕竟大伙都是有这么多人要养,下半年许叔的单子,我回去后就退给你,什么时候你铺子的货卖光了,把银子付清楚了,什么时候再来进货,这东西老是囤着可是会过时的。”   许老爷一怔,这是拖延住了,这退了单子的话,他这铺子还要怎么继续开下去,楚家大小姐这是直接把路给堵死了,想要继续合作就给银子,否则没商量。   想到这里许老板不禁有些好笑,这果然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做生意要她这样做法,那些个商户们早就都吓跑了,他可以另外找商行合作,这楚家可难找到能合作的商户,于是许老爷正色道,“楚小姐,也没听说哪家商行里是要全部付清楚的,这我们都是小本生意,拖欠个一两回都是难免的,再者合作都这么些年了,也不会逃了你这些银子。”   “许老爷,您这拖欠的银子可不止一二回了,从您与我们楚家合作的第三年开始,起初是一年一付,后来就变成了两年一付,如今是三年多了还没付,要知道为了您这近万两的银子商行里却要另外周转,银子是逃不了,不过楚家庙小,再这样下去楚家就先吃不消了,所以像许老爷这样困难的,卖不出从我们楚家进瓷器的铺子,我们楚家都考虑退了单子,以免给你们增添负担,也让商行里能轻松一些。”楚亦瑶不吵不闹都是据理而说,也没说不合作,像许老板这样因为她的话以后再不合作的,那她更有理由要回这些银子。   “楚小姐,你要这么说我们是没商量的余地了。”许老爷顿时沉了脸,被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威胁了,这楚家真是没人做主了!   “许老爷,您要这么说的话,就是宁愿不合作了也不肯还这些银子了?”楚亦瑶微笑的看着他,倚老卖老,拔的就是这样的刺,仗着这么多年的合作自己赚饱了都不肯把货款拿出来,还在这哭穷,这样的人楚亦瑶宁愿不合作。   “小姑娘,生意可不是你这么个做法的。”许老爷圆润的脸上挤兑出一抹笑,“我与你爹认识这么多年了,你这么来说我不怪你,这要是和别人这么说,你们楚家这生意可不好做了。”   “许叔您和我爹认识这么多年了,应该很清楚楚家现在的情况,既然如此,您心里该有多不好意思没把这些银子付清。”楚亦瑶一个劲的给许老爷戴高帽子,您铺子都这么困难了,何必再给楚家伸这种援手,转而楚亦瑶的神情有些委屈,“许叔,我们这也是进不起货没办法啊,您说没银子,你们就是下了单子我们也买不起货,这商船每年两趟来去花销都不少,所以我们也只能这么办了。”   这做生意见过耍无赖的,没见过撒娇的,许老爷看着楚亦瑶脸上那实打实的委屈,总觉得他这是在欺负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   “许叔,其实您可以这样,等这些银子还清楚了,以后每次下单子先付三成的定金,拿到货之后年底再付四成的钱,等这些货都卖完了,再付其余的三成,做生意总是求大伙都有钱赚,您和爹这么多年的交情了,许叔您说是吧?”   许老爷他能说不是么。对方是软硬兼施,台阶都给他找好了,就等他自己下去,他死皮赖脸的再继续欠着不给,这丫头估计会比他更无赖的去找人哭诉他许老爷是有多欺负人,一个小姑娘能抛下所有这么去做,他一个年过半百的人却不能。   从铺子里出来,楚亦瑶脸上那委屈还没收回去呢,身后的朱管事他们看的是一愣一愣的,以前楚老爷在的时候有教他们各种和商户们洽谈的法子,可没说到像大小姐这样先讲道理,说不通就仗着年纪小,模样清丽可人,直接撒娇装可怜。   不过当朱掌柜想到他们一群大老爷们在那撒娇装可怜的场景,顿时浑身恶抖了一阵,这种事,果然不是一般人能做得来的…   三天后许老爷就派人送了银子过来,三年多所欠下了八千多两银子,许老爷送了五千两过来,又另外给了新单子的四百两银子,其余的说是等秋后商船回来再付,楚亦瑶信了他说的,没让忠叔把单子退回去。   这一下,本来商行里那几个反对的,尤其是跟着楚亦瑶去过许老爷那的朱管事他们就更没什么异议了,他们见识了大小姐的彪悍不敢有意见了,可楚亦瑶却要给他们分派任务。   和那些商户们去谈妥以后凡是下了单子的都按照先付三成,年底付四成,买完了再付两成的法子来,楚亦瑶拍了拍许老爷这拿过来的银子对他们笑眯眯说道,“我能让许老爷答应,相信各位管事叔叔们更加可以做到,你们在商行里的日子久对这些事也比我熟悉。”   朱管事抬头看了楚亦瑶一眼,脸上顿时露出一抹苦,他们的经验是比大小姐足,可他们总不能学大小姐那法子啊!   可他们没有一个站出来说自己办不到,当着一个十几岁小丫头的面说做不到,比事情没办成还要丢脸。   楚亦瑶笑着低下头敛去眼底的那一抹算计,其实不用他们太努力,只要许老爷的事情传到各位商户的耳朵里,他们就会自己琢磨这利弊了。   作者有话要说:唔,凉子是觉得这个办法可行,小时候老爸借钱给别人,自己特别不好意思问人家去讨,就是自己勒紧一点呗也没好意思开口,都是凉妈去讨的   今天吃了给力的豪华早饭,饭团中加了鸡蛋和两串肉,所以凉子爆发提早更新了~~~嗷嗷嗷 ☆、第61章 生辰(一)   五月十六这日,乔从安生辰,是楚亦瑶特别要求办的,请了不少客人,大哥去世之后这个家就没好好热闹过,从前一天家里就忙碌起来了,十六这天一大早,秦满秋先到,王寄霆带着弟弟王寄林没多久也到了,楚亦瑶和她们熟,就让他们自行随意,楚亦瑶则站在门口陪大嫂一起迎接客人。   没多久客人陆陆续续的都来了,楚亦瑶负责接待年纪轻一些的,乔从安则带着秦夫人她们去了园子里看戏。   “亦瑶你看。”秦满秋指着远远陪着楚妙珞散步的程邵鹏,语气里尽是不屑,“下个月就要娶平妻的人,他还真是享齐人之福。”   “满秋姐,你这是在讽刺程大哥啊。”一旁的王寄林嗓门丝毫未见,一面拿着银杏果子吃,一面嚷嚷道。   “小子,这都被你给听出来了,你最近聪明了啊。”秦满秋一掌拍下了他手中的果子,王寄林说不过她,即刻向一旁的二哥告状,“二哥,你看她一点都不温婉,我要和娘去说,她都是装的。”   “你要是敢去,我就把你养的一缸乌龟统统炖了做大补汤。”秦满秋直接把果盘子抢到了自己面前威胁道。   “满秋,注意些。”王寄霆假装板下脸孔呵斥道,“你怎么可能威胁三弟说要炖了他的乌龟。”   “那就再养两年吧。”秦满秋一摊手,抬眼看到有长辈过来,很快端坐了起来,本来抢着果盘子的手很快放到了膝盖上,一脸笑盈盈的看着王寄林。   王寄林刚想反驳,身后传来了张夫人的声音,“都在这呢,子陵啊,你就在这和亦瑶她们坐会,娘去和秦大夫人她们聊会天。”   偶尔回来一趟就赶上这时候的张子陵书卷气浓重了不少,一坐下,刚才在秦满秋那受了气的王寄林就和他问起了洛阳的事,楚亦瑶见他们聊得开心起身去了前院,二舅母杨氏带着两个表姐刚刚到。   “平儿,你带舅夫人去少奶奶她们那,表姐,你们跟我去后园子里坐吧。”楚亦瑶带着刑紫姝和刑紫语两个人刚刚过了前院的走廊,肖氏就带着两个女儿走过来了,一看到楚亦瑶,脸上的笑意绽开了好几分。   “可算找到你了亦瑶,妙菲啊,你们随亦瑶过去,年轻人就应该呆在一块,多认识认识。”搬离开楚家之后肖氏能打交道的就只有楚翰临认识的管事们的妻子,但肖氏打心底里瞧不起她们,更别说把女儿嫁给她们的儿子,所以这一次回来,她是卯足了劲看今天到场的人有谁合适。   楚亦瑶只好把她们两个也一起带上,到了后园子,秦满秋已经在园子里逛了,亭中只剩下王寄林和张子陵还在那热络的说着洛阳的事。   “表姐,这是张公子。”刑紫语她们没有见过张子陵,楚亦瑶给她们做了介绍,楚妙菲她们也跟着坐了下来。   “张公子,洛阳城是不是很漂亮。”楚妙菲看到张子陵这文质彬彬的样子就被吸引住了,听他们说着关于洛阳的事,自然而然的搭了话上去,楚亦瑶一旁看着,这只要是遇上了优秀的,她们都不会忘记表现自己。   “洛阳城和金陵的美不太一样。”张子陵礼貌的对着楚妙菲笑了笑,继而看向楚亦瑶,“楚小姐,听娘说你上一次受了伤,如今身子可好些了?”   “多谢张公子关心,已经好很多了。”楚亦瑶回笑,总觉得这亭子里拥挤的很,于是对刑紫姝说道,“表姐,要不我们去那走走吧。”   一听楚亦瑶要出去园子里,楚妙菲脸上一抹喜色,不过下一刻,王寄林便高喊了出声,“我也坐的累了,一块去吧子陵。”   一向是自来熟的王寄林才聊这么一会的功夫就直接喊上亲近的名字了,张子陵笑了笑点点头说好。   “二姐,我们也去走走吧。”楚妙蓝看出了姐姐脸上的一抹窘促,开口建议道,拉着姐姐的手站起来,自然的跟在了王寄林他们身后一起出了亭子。   园子里大多了,几个人就不必呆在一块,王寄林和张子陵聊地畅快,两个人相伴就绕着小池塘边走边聊,楚妙菲在身后轻跺了下脚,啐了一声,“这王家三少爷,怎么这样!”   “二姐,张公子这样的人做你夫婿你可喜欢?”楚妙蓝在一旁问道,楚妙菲的脸当下就红了,羞骂楚妙蓝胡说,心里却对自己的婚事有了些遐想。   大姐嫁去程家,她也应该要找一个和程大哥一样家世背景都优秀的人才行,这个张公子,满腹经纶的可比那些只会提钱的人文雅多了。   若是能嫁给他,那也挺好。   楚妙蓝看着二姐脸上那绯红,凑到她耳边轻轻的说道,“二姐,我有办法…”   楚妙菲越听越觉得羞人,直接掐了一把楚妙蓝的手臂,“你在胡说些什么啊,羞死人了!”   “过了今天二姐你可就见不到他了。”楚妙蓝在一旁提醒道。   “你不要再说了!”楚妙菲捂着脸一跺脚,即刻走开了,楚妙蓝嘴角扬起一抹笑,二姐可是听进去了…   对楚亦瑶来说这也许是冤家路窄,走个假山附近她还能遇到楚妙珞,并且身边没有程邵鹏陪伴,三月的身子已经有些一些显怀,楚妙珞的脸色却不是非常好,不见孕妇该有的红润,反而透着些疲倦。   两个人心知肚明,旁边都没什么人,面上的功夫也不必再做,楚亦瑶直接从她身边走过去,才跨过几步远,身后忽然传来了楚妙珞的哀号声。   原本还好好走路的楚妙珞一手扶着肚子,一手扶在假山上,微曲着身子神色痛苦,渐渐的她要跪倒下去。   没等楚亦瑶回头,她这面的方向程邵鹏匆匆赶了过来,看到楚亦瑶时脸上一怔,很快跑过她身旁到楚妙珞身边扶起了她,“不是让你在那等我么,怎么自己先过来了,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刚刚亦瑶走的急了些,不小心碰着一下,你扶我起来让我靠一会就没事了。”楚亦瑶缓缓转身看着楚妙珞神色难过的被程邵鹏抱在怀里,脸上的笑意越发的不屑,她还真是没让她失望,生怕她楚亦瑶对程邵鹏说些什么,先来个恶人先告状。   “亦瑶,你这是什么神情,撞到了妙珞也不扶着她,她可有着身孕。”程邵鹏抬头对楚亦瑶说道。   楚亦瑶哼笑了一声,“楚妙珞,别装了,你怎么不直接在假山上磕破头说我推的呢,这样还逼真一些。”   “邵鹏,我没事了,别说了。”楚妙珞直接把头藏到了程邵鹏的怀里,身子微微发颤,相较于楚亦瑶的盛气凌人,他怀里的人才是令人疼惜。   “亦瑶,我还一直不相信是你把暮远赶出去的,现在你怎么能这么对你堂姐,你太狠心了,变的和以前完全不一样!”程邵鹏一脸的痛心疾首,看来外面传言亦瑶把暮远赶出去的事情是真的了。   “看来程大哥你不太了解我,你要相信,二哥是我赶出去的,不过这也是我们楚家的事情,你是楚二夫人的女婿,和我们楚家一点关系都没有,所以这些事你管不着。”说罢楚亦瑶慢慢的走到了他们身边,视线落在了楚妙珞身上,嘴角扬起一抹诡笑,微倾□子继而说道,“还有,我若是想让你不好过,我就不会只撞你一下,我会直接把你从这里推下去,推到池塘里去,你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话音刚落,没等楚妙珞和程邵鹏有什么反应,假山后的池塘里传来了一阵噗通的落水声,继而尖叫声响起,“有人落水了!”   楚亦瑶没再理会他们快步走了过去,赶到的时候王寄林和张子陵同时跳到了水里,水面上还有两个扑腾的身影,一个是刑紫姝,一个是楚妙菲。   岸上的楚妙蓝大惊失色的喊着说要张公子去就姐姐,楚亦瑶却看见是王寄林游向了比较近的楚妙菲,把她拉到了怀里往岸边游去。   此时此刻楚妙菲哪里还顾的着是谁救的自己,想活命的本能让她抓着王寄林就没再松手,而张子陵则把刑紫姝救上了岸。   这边吵闹的声音很快把乔从安他们也给吸引过来了,张夫人看到儿子一身湿透的抱着一个姑娘上岸也吓了一跳,“出了什么事了?”   一旁的王寄林好不容易把楚妙菲抱上岸了,结果没等他喘口气呢,楚妙菲看清楚了人之后尖叫了一声直接推开了他,王寄林没站稳,直接又倒会池塘里去了!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给惊到了,楚妙菲却还双手抱肩在那哭着,楚亦瑶赶紧让人把王寄林拉上来,钱妈妈也很快带了衣服过来给几个人披上。   “喂,我救了你,你不说谢谢也就算了,怎么直接把我给推下去了,你太过分了!”王寄林连着落水两回,力气都没了,抱着衣服猛打了一个喷嚏,对着楚妙蓝怀里的楚妙菲不满道。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楚妙菲边说边哭着,她第一眼看发现不是张公子自然吓着了,下意识的就推了他一把。   “好了,钱妈妈,送堂小姐和表小姐去珍宝阁换一身衣服,别在这呆着等会着凉,寄林,张公子,你们去那的暖阁等一会,我派人去拿两身二哥的衣服给你们换。”楚亦看一脸愤懑的王寄林,忽然很想笑,他这可是第二回搅黄人家的好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王寄林小朋友总是介么介么的给力~他是无心的 ☆、第62章 生辰(二)   这混乱的场面随着四个人都给送走了才平息一些,楚妙珞也顾不得装了,让程邵鹏扶着自己赶紧去珍宝阁那,在场的人这么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一问便知。   事情其实很简单,张子陵和王寄林聊着聊着就到了刑紫姝她们喂鱼的附近站下来,一面说着一面赏鱼,后来楚妙菲也走过来了,本来应该是搭话要说什么的,忽然就这么脚下一滑,人向池子倒下去了,一旁的刑紫姝眼疾手快拉了她一把,直接把她也带下去了,这才有了楚亦瑶看到的一幕。   王寄林和张子陵几乎是同时反应过来的,跳下了水自然是往离自己近的人救了,哪里知道人救上来了之后,楚妙菲又把王寄林给推回去了。   按照刑紫语亲眼所见,她其实也不知道为什么楚妙菲会忽然滑落到池塘里去。   张夫人紧张自己儿子,赶紧去了暖阁看看,珍宝阁那,肖氏姗姗来迟,看到女儿这样,先是搂着一顿伤心,继而才开始问事情的原委,楚妙菲又羞又恼,指着楚妙蓝就开始指责,“都怪三妹,出的什么主意,现在好了,娘,我的脸都丢尽了!”   “二姐,这怎么能怪我。”楚妙蓝才委屈,她是出主意让二姐可以在张公子身旁来一个不小心落水,然后张公子就会下去救她,到时候上了岸她才有话可以说,可如今落水的还有别的姑娘,救二姐也不是张公子。   “怎么不怪你了,要不是你出的主意,我怎么会这样,这么多人都看见了,娘啊,我不要活了!”楚妙菲衣服也不换直接蹬着脚在那哭闹了起来,肖氏一看被子底下的人也吓了一跳,这天热了衣服自然是穿的单薄,落水之后紧贴着身子不说,透出了肌肤这都让人给看光了!   “好了,别再说了,现在哭哭啼啼有什么用!”楚妙珞沉着脸在一旁呵斥道,“现在想想到底该怎么办!”   “不是说救人的是王家的三少爷么。”楚妙蓝又低声提醒了一下,楚妙菲随即瞪了她一眼。   “你说的是和秦家有姻亲的那个王家?”楚妙珞随即就想到了是谁,这个王家三少爷和相公倒是很熟,“那王家是不错,不过王家三少爷还小,今年也不过十四吧。”   “我不要,我不要。”一听说道王寄林,楚妙菲又开始闹腾了起来,肖氏见女儿一脸的不清楚,朝着楚妙珞看了一眼,两个人出去到了外室,肖氏悄声道,“不是说还有一个张公子么。”   “人家是救了刑家的姑娘,娘,你总不能赖在他身上吧。”楚妙珞有些诧异,二妹无理取闹也就算了,怎么娘还跟着一起搀和,就是真要娶,也不会是二妹啊。   “你说能不能把人叫到这来。”肖氏还没说完,楚妙珞就直接打断了她的话,“不可能,娘,张夫人还在呢,有什么理由要张公子来这珍宝阁,再说这里是楚家,您还是想想怎么在王家三少爷上动心思吧,王家可比程家好多了。”…   快开席的时候楚亦瑶才等来了淮山,大叔抱着一个大木盒子,来的十分赶,在面对乔从安的时候淮山还有些拘束,憋了半天才说出一句话,“这个送给你。”把手往前一推。   青儿接过了他手中的盒子带着他就坐,这一脸的大胡子上那都受人瞩目,不过在不面对乔从安的时候淮山都是一脸的泰然,你们看你们的,我吃我的。   很快肖氏也带着两个女儿过来了,楚妙菲还是一脸的受惊,安排在了和楚亦瑶她们同桌,坐下来后一直低着头不语,就连刑紫姝的好意问候都没有搭理一句。   秦满秋拉了拉楚亦瑶的袖子低声道,“我看她是故意掉水的。”   “哪会有人故意掉到水里去的。”楚亦瑶在她碗里夹了个大粉团,笑道。   “你不信?要我说,救她的如果是张公子的话,这事肯定没完!”秦满秋纯粹是觉得这一家子都像是狗皮膏药一样,粘上了肯定是甩不开的,那楚妙珞和程大哥的事不就是最好的印证,前些天娘还叹气,程夫人的脸色是越来越不好了。   可让秦满秋没想到的是,救她的即便是别人,这事依旧不算完,乔从安她们那一桌,在肖氏说完话之后,整桌子的人神情都不好了。   什么叫做她的女儿是清清白白大姑娘,救上来都让人给看光了,今后传出去,真不知道以后嫁人了怎么办。   张夫人听罢很快就收起了惊讶的神情,这件事和她儿子无关,她不说话。   “这你的意思,是谁救了你女儿就要娶她了才能保住名声?”秦大夫人在这一桌子安静中忽然开口说道,语气里带着一抹不置信,“那要是今天救你女儿的是个乞丐,你也舍得嫁?”   秦大夫人这话说的明显,你不就是看人王家还不错,这就要贴上来啦。   “是,真要是个乞丐的话,那也没办法,女儿家最重名声。”肖氏脸上闪着一抹无奈,咬着牙说道,反正是假设,又不真的是乞丐救,她有什么好担心的。   “二婶,妙菲的年纪也还小,说婚事尚早了些,再者王家三少爷救人是好意,若您这么说的话,是不是该把妙菲扔在那不去救,等楚家的护院来了再救上来,妙菲就要嫁给护院了?”乔从安随即淡淡的接了上话,这和讹诈有什么区别,换做是别人撇清关系都来不及。   “就是说啊楚二夫人,这孩子没事才最要紧,今天出了这样的状况换做谁都会救,更不会有人随意抹黑你孩子的名声,我们这么多人看见着呢,你好好安慰安慰孩子,这名声的是我看你是想太多了。”秦夫人也和颜说道,当肖氏是真担心女儿才会这么说。   肖氏脸上闪过一抹尴尬,她说的婉转,在座的可都听出来了,人家也没那歪心思说什么救了人就非要嫁的,比起楚妙菲来说,被张子陵救上来的刑紫姝才是最委屈的,她是为了拉楚妙菲一把才落下水,救起来一样的情况,她还是个及笄之年的大姑娘了,一句话都没说呢。   “是,是,孩子没事才最重要。”肖氏应着声低头开始喝汤,对付一个可以,对付一桌子她可不行,这事情还是得从长计议…   下午的时候大伙陆陆续续都回去了,楚亦瑶把二舅母杨氏和两个表姐都送到了门口,刚好张夫人也带着儿子过来了,张子陵看到站在杨氏身后的刑紫姝,问候了一声,“刑小姐,你好些了吗?”   “没事了,多谢张公子关心。”刑紫姝冲着他笑了笑,并没有继续说什么,反倒是张夫人多看了她几眼,带着儿子先一步出去了。   “表姐,回去记得喝药,受了寒就不好了,今天的事可拖累你了。”楚亦瑶最过意不去的就是这个,刑紫姝从落水救上来没哭没闹,冲着张子陵道谢之后就去换衣服了,之后更是没再提这件事。   “说什么拖累不拖累的,她就在我旁边,摔下去的自然会去拉一把,不过反倒是把自己也给拖下去的。”刑紫姝抿嘴笑着有些不好意思,“这衣服到时候我给你送过来。”   “送什么,就是准备给你和紫语表姐的,你穿着正好也省的再改了。”楚亦瑶把送给刑紫语的一身给了杨氏,“近日我忙的很,等忙过了这些时候再去找你们。”   “亦瑶啊,你二哥的事我听你舅舅说了。”杨氏犹豫了一下开始开口劝了一句,“这都是一家人,也别闹的这么难堪,你外祖母当年威胁你娘走就断绝母女关系,如今你娘走了这么些年了,你外祖母虽没说出来,心里可悔的很。”都是嫡亲的很,不要现在逞一时之气,将来后悔可来不及了。   “舅母您就放心吧,我心里有数。”楚亦瑶点点头送她们出门,二舅母说的她如何会不明白,就是爹娘也不希望这样,可如今没得选。   送走了所有客人,楚亦瑶这才有空和淮山说话,大叔一个人坐在亭子里好不寂寥,“怎么来的这么晚,不是早就和您说了么。”   “我回了一趟南疆,赶回来有些急。”淮山笑了笑,给楚亦瑶配好了药他就即刻赶回去了,马不停蹄的来回。   “回南疆给大嫂准备贺礼?”楚亦瑶在他对面坐了下来,淮山点点头,阿灵什么都不缺,唯独缺了五年的记忆,所以他特别回了一趟南疆,把留在那保存完好的东西都带过来了。   也许他是自私了些,当人找到了就想要更多,想让她回忆起过去的事情。   “大叔,那您就没给我带什么东西么。”楚亦瑶手一摊向他要东西,淮山失笑了一声,“等你满十五岁了,我就送你一份大礼!就像你们这的及笄礼,在南疆,姑娘家满十五岁的日子也很重要。”   话音刚落,走廊那头就跑来一个身影,楚应竹看到淮山可高兴了,口中喊着大胡子叔叔,很快跑到了亭子里,仰头看着他那浓厚的胡子,伸手要他抱。   淮山‘呵’了一声把他给举到了自己怀里,楚应竹咯咯的笑着,小手在他的胡子上又摸又抓。   楚亦瑶看着他们互动,忽然发现其实这样也很不错,起码对应竹的成长很好,侄子是个男孩子,将来这楚家肯定是要交到他手上的,若是一直跟着大嫂和她,势必会少了男子气概,他的身边必须要有一个像父亲一样的存在时刻陪伴着他,教导他一些她和大嫂不能教导给他的东西,这样才算完整。   作者有话要说:凉子个人觉得吧,小孩子的成长当中,父亲这个角色是绝对不可或缺的,相当重要,站在女孩子的角度,我是觉得老爹能给我很大的安全感挖~嘎嘎 ☆、第63章 回忆   入夜,热闹了一个白天的楚家如今现在安静许多,亭兰院中,乔从安哄睡了儿子,看着他怀里抱着淮山送的东西,有些无奈。   拉下了帷帐,乔从安回到了自己屋子里,青儿给她端了洗漱的水进来,乔从安看着近处的架子缓缓道,“替我把那盒子拿来。”   青儿很快把大盒子抱过来了,乔从安净面漱口后在卧榻上坐下,这偌大的盒子显得有些古旧,上面的锁片都泛了斑驳印记,打开来,里面放了满满一盒子零碎的东西。   乔从安伸手拿了一样出来,那是一本不大的册子,一边用线穿孔扎起来的,纸张有些泛黄,翻开来看,那上面是一个一个已经淡下去的图画,像是几岁孩子描画后装成的册子,花朵,小猫,有几页只写了几个字,笔画弯弯扭扭。   乔从安把这册子放在了一旁,看了一下盒子,伸手把放在角落里的一个小盒子拿了出来,那不是木制也不是锦布,那是纯银做的盒子,很沉。   上面勾画着奇怪的图案,乔从安似乎在哪里见过,却又没什么印象,打开来,里面安静的躺着一个银镯子。   镯子的尺寸不算小,上面还镶嵌着红红绿绿的宝石,看起来十分贵重,银盒子中还有一封信,信上的字很少,十五岁生日礼物,阿曼。   脑海中像是有什么蜂拥而至,乔从安听到一个稚嫩地声音在那撒娇着,接着一个温柔的声音响起:阿灵乖,等阿灵十五岁了,阿曼就给你准备一个漂亮的镯子当做阿灵的成人礼好不好。   可这样的片段一闪而过就没了踪迹,乔从安放下镯子开始看大盒子里的其它东西,一件一件拿出来看,若是什么都不记得也就罢了,可若是记得了一点就会无限制的想要知道更多,想知道她空白的那些年里到底发生过什么。   最终乔从安的手中出现了一小张纸,纸上画着一只狗尾巴草的做的戒指,草毛茸茸的那一头还翘在那,那纸张右下角写着一对名字,淮山,淮灵。   “淮山哥哥,隔壁的大阿奇家姐姐手上戴了好漂亮的戒指呢。”   “那是因为阿奇姐姐嫁人了,那是她夫家送给他的,将来阿灵嫁人了也会有的。”   “可是阿灵现在也想要一个,淮山哥哥,阿灵现在不能戴吗?”   “我给阿灵做一个,你等着……喜欢吗?”   “喜欢,阿灵戴了的话,是不是以后就要嫁给淮山哥哥了?”   “阿灵愿意我就娶你,若是阿灵哪天长大了不愿意的话,淮山就远远的守着阿灵。”…   那忽然冒出来的回忆让乔从安恍然失措,手中的纸落到了桌子上,乔从安低头看着那戒指,他不是说是她的哥哥么,不是说是亲哥哥吗?   青儿看着自家小姐不断的拿盒子中的东西出来看,直到最后一样东西拿出来,呆呆的望着一桌子的东西出神。   “少奶奶?”青儿试探的叫了一声,乔从安没什么反应,只是拿起皮绳套子,嘴角微颤抖。   看着这些东西,她能够想起来的都是些片段的东西,画纸、镯子、葫芦做成的笛子,越是如此,乔从安心底那浓浓的绝望感就越强烈,那是源自记忆深处最不想被想起的东西,此刻却不断的鼓动,随时好像要挣破多年来的束缚。   乔从安狠狠把桌子上的东西一推,泪水夺眶而出,她克制不住眼泪掉下来,总觉得很悲伤,内心有无数的委屈需要往外发泄,那些零碎的片段越多,乔从安就越难过。   “少奶奶!”青儿赶紧扶住了她,桌子上的东西落了一地,青儿看着她失控的样子,赶紧对外面守着的丫鬟喊道,“百香,快去请大小姐过来。”   “少奶奶,您不要吓我。”乔从安完全是憋着声音哭的,一手捂着胸口,憋红着脸喘着气,泪水不断的往下落。   “少奶奶,您不要吓青儿,您哭出来,您不要吓我。”青儿从未见过少奶奶这样,就算是大少爷去世的时候都没如此失控过。   “大嫂!”楚亦瑶跑进来看到的是一地的狼藉,乔从安抬头看了她一眼,嘴巴微张却什么都没说出口,只是流着眼泪。   “你去倒些热水来。”楚亦瑶吩咐青儿出去,看还放在桌子上的大盒子,看来是看了这里的东西想起什么了。   “嫂子,你哭出来,不要憋着。”楚亦瑶硬是掰开了她抓着胸口的手,乔从安抬眼看了她一下,想再伸手去抓,楚亦瑶紧握不松手。   “乔从安,你是要憋死自己了是不是!”楚亦瑶忽然大喊了一声,握着的那只手不住的颤抖,楚亦瑶看她猛摇头把她按在了靠垫之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难道你打算一辈子都不去想起来!”   记忆的席卷是无法控制的,在记忆来临之前那如潮般的压抑和悲伤却让乔从安有些喘不过气,那是最无助的感觉,在最需要人的时候却被抛弃的感觉,正是因为太痛苦了,所以她选择了遗忘。   楚亦瑶死死的看着她,乔从安咬紧的牙关终于有了一丝松动,红肿的眼底有些一抹悲伤,紧接着咽呜声响起,僵持已久的坚持再也抵挡不住,乔从安抱着楚亦瑶哭了起来...   她在那个人山人海的地方走丢了,她大喊着哥哥也没有人理她,那高高的糖葫芦串越来越远,她被人群挤散了,忽然一双手抱住了她,很快蒙住了她的眼睛,她根本来不及出声,没挣扎几下就被塞入了一个大木桶里,盖子盖上,里面一片漆黑。   任凭她怎么喊怎么叫都没有用,那盖子很沉很沉,沉到一点都推不动,她开始哭,大声的哭,可耳边传来的都是嘈杂的声音,她的声音传不出去。   她哭的累了,眼睛疼了喉咙也很干,她感觉到地下车咕噜的声音,她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   期间有人往木桶里扔了两个馒头,她饿了,在黑暗中狼吞虎咽的吃了下去,她还想和喝水,拍着木桶都没人理会。她想方便,憋了太久没办法在木桶中解决了,可是木桶实在太小,裤子给沾湿了,味道很奇怪,她险些熏晕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觉得自己快要渴死了,喉咙像火烧一样,忽然盖子打开了,强烈的光刺激着她不能适应,那个脸色红润可爱的小女孩,如今脸色苍白,嘴唇发紫的靠在木桶中奄奄一息。   耳边传来她听不太懂的大梁话,她睁开眼看到了那个人捏着鼻子嫌弃的眼神,冲着他伸手要他拉自己出来,那人却直接伸手向她脖子上的银项圈。   她挣扎着挠他的手不给,那人一把就把她从木桶中拎了出来扔在了地上,好疼,她整个人摔在了地上,本来就在木桶中蜷缩了很久的腿都没什么知觉,她站不起来直接趴在地上,双手还死死的护着那银项圈,那是阿曼给她的。   那人好凶狠,他大力地拉扯着她,把她头上戴着的银饰全都给拉了下来,她的头发被扯的好痛,银饰上还挂着一缕缕她的头发,那人对着一旁的人说着什么,那旁边的人急忙把那银饰往嘴里咬了一下,满脸的欣喜。   “不要拿我的东西。”她朝着那个人扑过去,那人直接一把抓住了她,把她的手掰开来,把那个银项圈摘了下来,她身上值钱的东西太多了,从头到脚她身上都带满了银饰品,镯子项圈还有项链,其中不少还镶嵌着宝石。   她终于看清楚了这是什么样的地方,破旧的院子,低矮的屋子,还有几个小孩在屋子里看着她被这几个大人打,她朝着那几个小孩伸了下手,临空中一巴掌过来直接把她给打晕了。   等她醒来的时候呆在一个破屋子里,旁边只有一碗水,一个馊掉了的馒头,她身上所有的东西都被抢走了,她喝下了那碗水,顾不及奇怪的味道,她的嘴巴好痛,手都碰不得,肿起来了,至于身上的其它伤口,痛的太多了,也就麻木了。   黑夜很快降临了,她蜷缩着身子抬头看着窗外的弯月,流着眼泪,她是不是再也见不到阿曼,再也见不到哥哥了,这里是哪里,她想要回家。   接下来地几天她一声不吭,不哭不闹,那人以为她不会逃了,就放她出来对他说了很多话,她只能听懂一点点,看着他朝着自己挥巴掌威胁,她忙点点头。   她被逼着做家务,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情,晚上又睡会那个破屋子里,一天只吃一顿饭,他们从来不让她出院子,总有个人看着她。   膝盖上的伤口开始结痂了,她每天在墙壁上刻着痕迹。   直到有一天,那个打她的人回来了,他和还有一个人吵起来了,于是那个人又过来抓她,想从她身上找点什么出来,那人发现她耳朵上还带着东西,拉过她把她一直耳朵上的坠子扯了下来,刚要去扯还有一个,一直不挣扎的她忽然一口咬在了他的手臂上,他吃痛的松开了手,她急忙朝着门口逃去。   背后是越来越近的声音,她摘下自己还有一个坠子紧紧的拽在手中,不知道跑了多久,她跑不动了,她就在巷子里绕来绕去,她忘了背后还有什么声音,她只想要回家而已,忽然脚下一绊,她跌倒在了地上,眼前一黑,就这么昏迷了过去。   淮山哥哥,你为什么还不来找我……   作者有话要说:若是有第三更的话应该是把那个锁的章节补上番外,写大叔的小时候   本章节后半章节的这一段就是乔从安被拐走发生的事情,正是因为这样的绝望她才不愿意想起来,如今想起来的时候才会这么痛苦,我觉得童年这样的阴影是很恐怖的,所以她这样的反应应该不算夸张吧 ☆、第64章 原谅   乔从安病了,大夫说她这是内心积郁,过去的事情对她造成过很大的伤害,所以人就垮下了。   即便是她睡着了,楚亦瑶守在她身边还是能感觉到她的不安,梦中那些场景回忆起来太折磨人了。   解铃还许系铃人,大嫂这一些童年记忆中不可或缺的人和被拐走的时候一直心心念念的人都是淮山,楚亦瑶决定去找他来。   楚亦瑶找到淮山的时候,淮山还在那期待阿灵记起小时候的事情会是什么反应,可听到的却是她病了的消息,从楚亦瑶口中得知阿灵失踪后的遭遇,淮山愣在那好一会都没反应过来。   接着他森冷着目光看着楚亦瑶,“那几个人住在哪里?”   “大叔,大嫂已经不记得那几个人的长相,也不记得那个地方在哪里,难不成你现在还想去报仇不成,那么大一个贫民窟,还是你想要大嫂再给你带一次路带你过去找?”楚亦瑶任由他走出门外,直言道。   淮山停住了脚,再多的悔恨也弥补不了已经发生的事情,那是要多无助多绝望才让她不愿意想起,宁愿把那所有的记忆都封存起来,而他却是造成这些事情的最元凶,若不是他没照顾好她,她怎么会被别人带走,经历这些。   “大叔,您不必自责。”楚亦瑶看出了他脸上的悔恨,“您的自责和悔恨弥补不了什么,只会让您自己更不好过,您跟着我去楚家看看大嫂,好不好?”   淮山摇摇头,转过身来看着她,满脸的苦涩,“阿灵不会想要再见到我的。”   “没去过怎么知道,即便是被赶出来了,您才能确信大嫂是真的不想见到您,在这之前,您不是应该努力让她接受么。”楚亦瑶说的很平静,任何的猜测和担心都不如直接去面对来的好,她直觉大嫂不会把大叔赶出来,至少在那样的当下不会。   “我收拾一下。”淮山静默了一会,哑声道。   半盏茶的时间,淮山准备好和楚亦瑶一块出发去了楚府,走进兰亭院的时候淮山还犹豫了一下,楚亦瑶回头看了他一眼,自顾着走了进去。   乔从安已经醒了,楚应竹趴在她旁边陪着她,母子两个人低声说着什么,乔从安的脸色好了不少。   “大嫂,我带了个人来见你。”楚亦瑶走进去从床上把楚应竹抱了起来哄道,“应竹乖,姑姑带你出去走一圈,等会我们再回来,陪你娘吃饭,好不好?”   楚应竹冲着乔从安挥了挥手,走到门口的时候,看到了在那徘徊的淮山。   楚应竹脆声喊了大胡子叔叔,屋子里的乔从安神色一震,下意识的看向了门口,不过被楚亦瑶遮挡住了全部,什么都看不见。   “我们等会再过来。”楚亦瑶捏捏楚应竹的鼻子,这几天他也出奇的乖,点点头任由楚亦瑶抱到屋子外面,还不忘冲着淮山眨眼睛。   一大一小这么对视一下,淮山的情绪平复了不少,拉开帘子的手顿了顿,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走了进去。   也不过是三四天的时间,从生辰那日见过后,乔从安消瘦了许多,淮山看着心疼,却不知道如何开这个口,屋子里就剩下他们两个人,淮山就这么站在那。   “坐吧。”终于是乔从安打破了平静,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凳子,淮山坐了下来,屋子里的气氛再度安静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淮山才低哑着声音开口道,“你,身体好些了没,我带了些药过来。”淮山从怀里拿出了药放在桌子上,见她不回应,一手放在了桌子上不知道说什么。   乔从安直看着床的对侧,半响幽幽的开口,“以前的事情,很多我都不记得了。”   淮山抬眼看她,乔从安眼底带着一抹怅然,二十年前她才五岁,即便是现在回忆起来了,两三岁时候的记忆也早就模糊掉了,也许在她记忆深处,那些不愉快的都是要被消除掉的,剩下的那些就都是快乐。   “阿曼的身体可好?”乔从安又问道,转过头来看着他,这样的称呼她其实并不习惯,可潜意识里这样的称呼却很深刻,那个像娘亲一样的女人,总喜欢抱着自己坐在屋檐下,边晒着太阳,边教自己唱歌,她总是会在入夜时用她那温柔的嗓音哄自己入睡,告诉她阿灵永远是阿塔和阿曼心中的小宝贝。   “阿曼已经去世了。”淮山的声线里染上了一抹悲伤,十年前阿曼重病他回去,只呆了短短两个月又离开,半年之后,阿曼就走了,等他赶回去的时候人已经下葬了。   “去世了?”乔从安重复了一次,双手轻轻的拽着被子,再无问声。   “阿曼嘱咐我带上银镯子,一定要找到你,那是她送给你的成人礼。”淮山这辈子一直在对不起人,寻找阿灵的这些年,没能陪在自己的阿塔和阿曼身边,如今找到了阿灵,却还是觉得对不起她,让她受苦。   “那阿塔呢?”带着些鼻音的声音再度响起,淮山想靠近她,脚步只是动了一下就没有往前,“阿塔身子很好。”   乔从安心里也明白,五十多岁的人了,身子再好那也是上了年纪,身边没有亲人陪伴,一定很孤单,她不怪淮山什么,相反觉得歉疚,她的失踪,给这个家同样带来了很大的变化。为了找她淮山吃了不少苦,阿曼的身子也垮下去了,她本来就不是这个家的人,依旧着那浅薄的记忆,若是当年没有从主宅带出来,如今应该没有她活在这个世上了。   那天忽然想起来的时候她是很难过,病着的几天想起的事情更多,她最应该做的就是感谢淮山他们一家,而被拐走这件事,谁都不想的。   “这些年,你去过很多地方吧。”乔从安看他那一脸浓密的大胡子,两个月换一个地方,二十年来,偌大的大梁国都应该走遍了。   “习惯了。”习惯了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走,只要不放弃,他就坚持的下去。   “那你今后打算怎么办?”冷不丁,乔从安问出这样一句。淮山看着她,只在她眼底看到了一抹平静,淮山忽然语噎,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   两个人似乎是想到了同一点上去,乔从安也不再言语了,淮山伸手碰了一下桌子上的瓶子,有些失措,“我改天再来看你,你好好休息。”说完起身走向门口,还不小心绊了凳子一下。   “嗯。”乔从安看着他狼狈的离开屋子,眼眶渐渐湿润了起来,她已经嫁人生子,可他还是孤身一人,如果她的苦是那段挥之不去的回忆,那他的苦是二十年来日日夜夜折磨他的自责…   等楚亦瑶再带楚应竹回来的时候,淮山已经离开有一会了,差人把楚应竹带出去,楚亦瑶坐到了床边,说了自己的想法,“大嫂,我想让大叔搬进楚家来住。”   乔从安几乎是反应不过来,诧异的看着她,楚亦瑶拉着她的手继而说道,“不管大嫂愿不愿意承认,你们始终是胜似亲人的人,难道你忍心大叔一个人住在金陵,他孤零零了二十年了,肯定是不会再娶亲了,大嫂你忍心让他继续孤零零一辈子下去?”   “应竹年纪也不小了,孩子是应该天真,应竹却太过于天真,楚家的担子是很沉,以后商行却还是要交给他,大叔所经历的事情走过的地方多,应竹和他呆在一块,一定可以学到很多,大嫂,你也希望将来应竹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能够像大哥一样肩负起楚家的一切。”当很多事情接踵而至的时候,不会给你时间慢慢长大,二哥她如今指望不起,找忠叔来教导,不如找应竹喜欢的大叔来教导更利于他成熟起来。   “那样对他来说太不公平了。”乔从安长叹了一口气,她的确萌生了想让淮山娶妻生子的念头。   “也许对大叔来说,大嫂心里的决定才让他觉得不公平,亦瑶也只是提议,这件事还是要大嫂同意才行,你好好考虑考虑。”楚亦瑶起身淡淡的说道,人生能有几个二十年,活着的人才是最不容易的,大哥若是知道,肯定也希望大嫂过的好…   六月,随着商行里的事渐渐被楚亦瑶打理顺了之后,程家又有了喜事,不过时隔一年的时间,程家这又迎进门了一位新妇,多少人羡慕程邵鹏的福气,这坐拥两位妻子的好事不是谁都能享受的到的。   对此楚妙珞还是有信心的,就相公他表妹这张脸,洞房当晚他不逃回自己这里来就不错了,哪有别人口中半句享福。楚妙珞靠在床上摸着四个月的肚子,一旁伺候着的梅香欲言又止。   “去替我拿些梅子来,要酸。”楚妙珞脸上喜滋滋的满怀期待,人说酸儿辣女,她从有身子开始就变了口味,一直喜欢吃酸的东西,越酸就越喜欢,这一胎啊,铁定是个儿子。   她要是生了儿子,那丑八怪还有什么好作怪的,婆婆就是再不喜,她还有相公和儿子,等婆婆百年一过,这个家还不是她做主,那女人进门就是为了提醒相公她才是最值得的那个!   梅香匆匆出去了,到了屋外狠狠的松了一口气,杨妈妈勒令了整个院子的人都不许说,刚刚在屋子里她唯恐小姐问她,外面都在传,从新房里看新娘子出来的人都惊着了,不是因为新少奶奶人丑,而是新少奶奶变漂亮了,恢复了以前的容貌不说,还比之前的更娇媚。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节带小沈子出来溜溜~~~   凉子继续撸去了~ ☆、第65章 香闺   第二天早上起来,楚妙珞就是顶着身孕也好好装扮了一番,去程夫人院子的时候额外的早,可她的得意没能维持多久,程邵鹏带着李若晴进来的时候,楚妙珞脸上的笑意渐渐的变成了错愕。   程夫人更是高兴,那些红斑都消失了,脸还更加的光滑剔透,看着李若晴脸上那含羞的样子,程夫人这个过来人一看便知昨夜肯定是过的甜甜蜜蜜。   程夫人心情好了,这敬茶也就格外的顺利,到了楚亦瑶面前,李若晴也给她敬了一杯,从进门的先后顺序来说,楚妙珞这一声姐姐是受得起。   “妙珞,这若晴给你敬茶呢!”程夫人的声音在楚妙珞耳边响起,楚妙珞神色复杂的看了李若晴一眼,回家两个多月,她竟然好了,怎么可能会好的这么快,一点痕迹都没有。   “妹妹脸上的伤好了真是可喜可贺,姐姐为此内疚了好一阵子呢,不知道妹妹是用了什么妙药。”楚妙珞很快笑着从她手中接过了茶盏,语调轻柔的说道。   “我爹替我找的,我也不知道。”李若晴微红着脸那幸福的模样在楚妙珞眼中刺眼的很,她抿了一口茶放在一旁,将红包交给她,抬头看向程邵鹏,后者的视线却落在正要起来的李若晴身上。   心中滕然烧起了一股无名火,楚妙珞紧握着拳头,耳边是程夫人的笑声,笑着夸李若晴漂亮懂事。   “如今妙珞有着身孕,也伺候不了你,就让若晴好好陪陪你。”这新妇迎进门也没有不在一起的道理,当初楚妙珞进门的时候程邵鹏在她的屋子里呆了半年才去那几个通房那里,程夫人笑着看向程邵鹏,“你们好好的娘也就放心了。”   “我会的。”程邵鹏点点头,他是陪着李若晴一块离开的,程老爷很快也走了,屋子里只剩下程夫人和楚妙珞两个人。   “你虽早一步嫁入程家,若晴称你一声姐姐,不过你们这身份是一样的,你们谁也不必用身份去压着谁,这些日子你就好好养身子,若晴会好好照顾鹏儿的,你也早点回去歇着吧,别太累了。”程夫人说的时候和颜悦色,楚妙珞听地却心中扎刺的很。   回到了自己院子里,楚妙珞靠在床上是越想越不对,等自己生下这个孩子,相公的魂岂不是要被那女人给勾去了,但她有着身孕又不能服侍,那就只能给自己身边的丫鬟开脸了。   楚妙珞看了梅香一眼,“去把宝蟾带来。”…   天越来越热了,七月三伏,一早,南塘集市的铺子终于要开张了,大红的绸子被拉下来,牌匾上刻着两个大字——香闺。   刑二爷拉着绳子,那灯笼也随之挂在了二楼上,灯笼的四面都贴上了字,楚亦瑶站在门口一手捂着耳朵,外面满是点燃的鞭炮飘散开来的烟雾,白茫茫中飞起着红色的碎纸,   就在这红绸拉开之后,旁边牌匾上的红绸也被拉了下来,偌大的行木两个字写上面,和香闺两个字相称。   围观的人一片哗然,这一家铺子分两个牌匾挂,难道还分男女不成。   等走进铺子才发现,香闺这边进去摆放的都是女儿家用的东西,包括所有的摆件也都是女子闺房里才会出现的,而行木那边则是恢宏大气的木雕摆饰,一般为男子所用。   楚亦瑶之所以这么分是考虑到作为姑娘家的心理,但凡是自己要放在闺房里的东西,谁乐意在有很多男子在场的情况下去选。   二楼上去没有互通的门,摆放的大都是女子内室所用的东西,漂亮的灯盏,屏风的脚架,还有细致到可以挂在腰间的小香囊,外圈是雕刻精致的镂空木圆球,中间可以打开,里面是一个袋子包裹的香料。   楚亦瑶不能保证所有的姑娘们都会喜欢,但是在前世,这东西在洛阳城可是风靡一时。   许多进来的人看到楚亦瑶先是猜测她的身份,在得知她就是楚家大小姐的时候,每个人脸上的神情都不太一样,这传的沸沸扬扬把自己亲哥哥赶出家门占了商行的楚家大小姐,原来就是长这样!   看起来年纪不大,也就是个丫头片子,长的虽不是美若天仙,但清丽可人,笑起来的时候很吸引人,长相这么无害的姑娘,怎么会是别人口中那个做事雷厉风行的楚家商行主事,据说她带人去讨债,每一家都还了。   “二舅,三楼那还没弄好,再等些天,这里就先交给您了,我回商行一趟。”楚亦瑶和刑二爷说完,带着宝笙走出了铺子,正要上马车,斜对面那的铺子传来一阵鞭炮的响声,紧接着就是舞龙舞狮的声音响起,楚亦瑶抬眼一看,那被曹晋荣买下的铺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装修好的,门口的牌匾也早就换了,一对舞狮的人在大门口热闹的表演着,人群见隐约看到曹晋荣站在中间。   他还真会选日子,黄历上开张的日子这么多,偏偏挑了同一个,那边热闹的声音是远远超过了这边,楚亦瑶笑了笑,这么高调喧哗也只有曹家三公子才会做。   楚亦瑶上了马车离开,那边的铺子门口,曹晋荣展着一张笑靥,嘴角的笑已经很牵强,越看越觉得那舞狮实在是滑稽透了,曹晋荣直接转身进去,一楼的大堂里被装修的很华丽,掌柜那台子后面还挂着浅秋楼三个字,对他来说,这用来开酒楼再合适不过了。   “少爷,老爷和大少爷来了。”一个随从进来禀报,原本还在柜台旁吃东西的曹晋荣很快扔了手中的花生,一转身,曹老爷带着长子曹晋安走了进来,一脸的肃色。   “爹,大哥,你们怎么过来了。”曹晋荣忙迎了上前,曹晋安温和笑着看他,“爹知道你的铺子开张,过来看看。”   曹老爷瞥了他一眼,开始在大堂里走了一圈,继而上了二楼,三楼,回到一楼的时候,终于开口说了几个字,“浪费!”   一个酒楼做的跟歌姬院似的,大堂还正常些,顶多算华丽了点,二楼三楼那居然还用着上好的幔帘子阻隔,在中间的位置做了个小平台,大约是用来听曲的,三楼都是包间。   “爹,三弟第一次自己出来开铺子,我觉得这里挺好的,三弟,这里若是做的好,我一定把你拉去商行里帮忙。”曹晋安在一旁替他说话,曹老爷哼了一声不表示苟同。   曹晋荣低垂的头眼底闪过一抹阴霾,他不需要他的夸奖,反正从小到大他也没有夸奖过他。   曹老爷看他这样心中更是不喜,直接走了出去,曹晋安走到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三弟,爹只是开不了这个口,你知道的他其实。”   “你是来看笑话的么!”曹晋荣甩开他的手,冷冷的看着他,“看够了你可以滚了!”   曹晋安叹了口气,一脸无奈的看着他,“你是我弟弟,我为什么要看你笑话,晋荣,你永远都是这样,一身的刺不让任何人靠近。”   “曹晋安,你永远是这样,笑面虎一样,谁知道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曹晋荣很快反驳了回去,一脸的倔,“你走吧,我这里不欢迎你!”说完,曹晋荣转身朝着酒楼的后院走去,大堂里传来砰的一声关门。   曹晋安盯着那门看了一会,摇了摇头转身出了酒楼,看着屋外还在继续的表演。   来来往往的马车不少,很多听到这声音都拉开帘子看,沈世轩本来是去看看楚亦瑶新开的铺子生意如何,路过的时候首先被曹晋荣这酒楼给吸引了,偌大的烫金字挂在上面,阳光底下闪烁的很。   沈世轩的视线正好和出来的曹晋安对上了,沈世轩微怔,即刻冲着他礼貌性地点了点头,边笑着对车夫说道,“不必在香闺门口停,直接回家。”   沈世轩回到了马车内,曹晋安在,他就不能在香闺前停下,若是传到了大哥耳中,以他的性子怎么会不查个究竟…   回到沈家,沈世轩先去了一趟关氏那,从昨天出去到现在才回来,先去报个平安。   还没走进屋子,远远的就传来了大伯母那特有的尖细嗓音,沈世轩眉头一皱想要离开,门口大伯母的丫鬟翠喜眼尖看到他了,很快朝着屋子里喊,“夫人,二少爷回来了。”   沈世轩看了那丫鬟一眼,走进屋子内,严氏和关氏坐在一块,严氏还拉着关氏的手,好不亲切。   “世轩啊,你可算是回来了,老是这么出去不回来,你娘可担心你了,你这孩子啊也不懂事。”严氏脸上带着一抹劝慰,这就是苦口婆心的劝导沈世轩不要老是出去瞎混,也不知道在做什么,一点名堂都没有。   继而严氏对关氏说道,“这还没成亲的孩子都这样,我看世轩年纪也不小了,一直这样没个定性也不好,这虽说沈家不需要他帮忙什么,但这么大的人了,还是让他早早成了亲娶了媳妇,他就知道这成家啊不容易。”   严氏说来说去还是到了沈世轩的婚事上,上一回来提这一点消息都没有,这一回她是亲自来逮人了,非要他娶了水家大小姐不可,这好歹也是沈家的喜事,家里热热闹闹一下,说不定自己媳妇的病就好了。   “孩子大了,他自己心里有数,我们做爹娘的替他把关不要走了弯路就好了。”关氏委婉的说道,她就是再中意水家的大小姐,儿子不乐意,她做娘的不可能逼着他去娶。   “什么事都能让他自己做主,这事哪能自己做主,这婚姻大事都是父母做主的,弟妹啊,不是我说你,你这娘当的也太不尽心了,这种事怎么是世轩心里有数就可以了!”严氏当即高声诧异道,满脸的不可思议。   严氏是长辈,沈世轩再不想听再不喜欢也不能当着她的面说无理的话,只是要他还摆出一副笑脸来也很难,于是他神情冷淡的打断了严氏的话,“大伯母,我知道您关心世轩的终身大事,不过这也是我爹和我娘会做主的,就不劳大伯母费心了。”   “我看是你主意太大了,你爹娘都管不住你了,这若芊都十五了,你还推三阻四的,难道你还看不上她了,我们世瑾要是早两年,早就把那孩子娶回家了。”严氏的口气里充斥着浓浓的不屑,这老二家的孩子在她眼中都这么的没用,完全没办法跟她儿子比,水的婚事多好,她要是有那机会,还会留给他们!!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上回说的冲喜,其实就是家里不论谁成亲了都是喜事,热热闹闹的去去晦气说不准生病的人这病就好了   曹小三就是个被嫌弃的货~╮(╯Д╰)╭   感谢:   落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3-2-4:9:46   耶律蓝微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3-2-3:34:44 ☆、第66章 童言无忌   “大嫂,这话可不能乱说,我们世轩和水家大小姐可没有婚事的约成。”关氏的脾气再好也不能容忍别人连续不断的说自己的儿子不是,再差那也是她的儿子,哪个做爹娘的乐意听,于是关氏打断了她的话,直接把这事给当做没有,“这若芊毕竟是姑娘家,传出去要受影响,大嫂,我和他爹都没这意思。”   严氏是没料到二房不想和水家做姻亲,看着关氏声音更是尖锐了,“弟妹,我说你和二弟两个人到底是怎么想的,这么好的婚事说没这意思,我也把话给你说明白了,若不是水夫人来我这提过,我也懒得来你这说,水家这么好的条件,我看你们是高攀了,没想到你们还看不上。”   “那我们是高攀不起了!”关氏也有些来了脾气,声音渐冷的说道,严氏看了一眼一旁的沈世轩,冷哼了一声,“这好心当成驴肝肺,我还提世轩操心这婚事,没想到你们是瞧不上这水家了,我倒要看看你会看上谁家的姑娘。”说完就起身出去了。   明着暗着都被拒绝了,严氏拉不下脸气冲冲的回去,回到了自己院子,这气还腾腾的烧的旺呢,喝了一口茶顺了气,她对着身边的丫鬟发泄道,“真当自己是什么东西,生个这么没用的儿子还在那护着,这么好的亲事都不要,蠢妇。”   “夫人,您不是本来就觉得二少爷配不上水家大小姐么,如今是他们自己识相,若是水小姐真嫁给了二少爷,他们那不是如虎添翼了?”一旁的翠喜赶紧给她摸顺着背一面讨好的说道。   “你懂什么,嫁给他们是如虎添翼,嫁给别人也是如虎添翼,那倒不如留在沈家也好过便宜了别人。”严氏再觉得沈世轩差,对于沈家来说,和水家联姻好处还是很大,可合适的只有沈世轩一个,所以她才气,她这是恨不得自己能多生一个儿子出来才好呢。   “还是夫人想得周到。”翠喜听言直夸道,严氏却还没放弃这想法,想了一下开口道,“拿纸笔来,我也写信给水夫人。”…   两天后,水若芊约了沈世轩见面,水家大小姐也是个大美人,及笄之年正是花开好时,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款款入了茶庄内,走过了绿藤蔓的回廊,到了约好的屋子内,沈世轩已经在了。   水若芊走了进去,丫鬟守在外面替他们关上了门,到沈世轩对面坐下,耳旁传来幽幽的古琴声。   沈世轩给她倒了一杯茶,水若芊接过,并不开口,沈世轩也没有要先开口的意思,两个人就这么坐着喝着茶,直到那琴声一曲毕,水若芊放下了杯子,五指轻轻的摸着光滑的杯壁,微低着头从容道,“好久没有见到你了,好像经常往外面跑。”   “闲来无事。”沈世轩瞥了一眼那翻滚的水,“水小姐才是好兴致。”   “我认识的沈世轩可不会闲来无事就往外跑。”水若芊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热水到一旁的壶中。   “你找我来,有什么事?”沈世轩盯着那水一会,微蹙了下眉头,似乎是不耐这样两个人继续打哑谜下去,干脆直截了当的问。   “我娘担心我的婚事,前些日子去了沈家提及我们的婚事,前两天沈家大夫人捎了信给我娘,说是二夫人回绝了这婚事,我想这件事你还不知道吧。”水若芊拿起杯子,轻轻抿了一口,抬眼望着他,眼底似有流波。   “我知道。”沈世轩脸上并没有什么惊讶,朝着她举了举手中的杯子笑道,“我娘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水若芊一怔,随即脸上一抹淡笑,“我不是说伯母的不是,我想伯母是不知道你的想法才这么说的。”   “我娘很清楚我的想法,是我让我娘回绝了这婚事的。”沈世轩接着重磅一说,水若芊脸上的笑终于挂不住了,握着手的杯子微微颤抖着,水若芊轻启了一下嘴唇,“你,不想娶我?”   “你与我本来就没有婚事成说,大伯母她们误会不要紧,可若是因此影响了你的名声和婚嫁就不太好了。”沈世轩的话完全出乎了水若芊的预料。   他应该是不知道这件事才对,他若是知道,不应该是这样的反应的,这怎么会是他的主意他的意思,他不想娶她?   水若芊很多想问的,最终都过不去心里那个答案,她觉得不可能,所以千方百计的想为他的话找个理由,于是她抬起头看着他,试图去理解他的话,“你是不是还不想成亲。”   “你是不是想要有所成就再谈这些事,想像你大哥一样在沈家商行里能够做出些事,想让沈老爷子肯定你?”   “不是。”沈世轩看着她,看着她脸上逐渐有些惨然的神情,没有多少的同情心, “这些都无关,娘误会了我就和她说清楚,还是不要耽误了水小姐的将来。”   “沈世轩,你这是什么意思!”良久,水若芊苍白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她会这么认为完全是小的时候他当着大人们的面说过喜欢自己,还要和自己在一起,这么些年下来,两个人关系也不错,比起那些成亲当日才见面的夫妻,他们应该是幸运多了,可他现在却说不想娶自己。   “让水小姐误解了是沈某的不是。”沈世轩淡淡的道歉。   “你真是太过分了!”水若芊见他这么说,心中羞愤难挡,这不就是在说一切都是她自作多情了,儿时童言无忌不作数,是她这些年来想太多了,是水家想太多了,人家根本没那意思,亏她还想着要嫁给他。   水若芊起身打开门跑了出去,后面的丫鬟匆匆跟了上前,屋子内的沈世轩拿着茶杯,慢慢的喝着那一杯,神情自若…   这件事很快传到了沈老爷子的耳中,本来两家人对这件事也是乐见其成的,如今自己的孙子不愿意,做祖父的倒是有些好奇其中的原委,恰逢和沈家大老爷二老爷商量事情,沈老爷子就说起了这件事,“小的时候还和我说,要和那丫头在一块,这转眼就赖着说不要了。”   “我也不知道那孩子怎么想的。”沈二爷也有些尴尬,尤其是面对沈老爷子的提问,这些年也不太管儿子,这件事上,沈二爷其实也是最后才知道的。   “我看世轩是个有主见的。”沈大爷倒是呵呵的笑着,“说不定有中意的姑娘。”   “那就让他赶紧娶回家,整天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让他多去商行里也不愿意去,还学什么雕刻,难不成想做木工。”沈老爷子说话语气一重就有点吹胡子瞪眼的感觉,沈二爷赶紧点头,生怕他又发火。   “好了,你们回去吧,桑田那的地暂且搁一搁,看看别人怎么做。”沈老爷挥手让他们两个出去,随后跟在他身边很多年的一个老管家走了进来,沈老爷子靠在躺椅上摸了一把胡子,脸上一抹笑,啐骂了一声,“那臭小子!”   “二少爷常去的那庄子,有个老师傅在教人做雕刻,那老师傅不像是从金陵请的。”老管家把查到的事和沈老爷子说道。   “雕刻做了运去哪里了。”沈老爷略微来了些兴趣,抬头看他。   “南塘集市最近开了一家新铺子,左边叫行木,右边叫香闺,一家铺子两个门出入,里面有很多这样的雕刻品,那家庄子刻的东西,应该就是运到那铺子里卖了。”   “铺子是世轩的?”   “铺子不是二少爷的,是楚家大小姐的。”那管家继而说道,沈老爷子一愣,“楚家?哪个楚家。”   沈老爷子是不太清楚外头这闹的事情,他也没那闲工夫,所以在听老管家说了之后才这么惊讶,上回听楚家大小姐的事还是在鼎悦楼的时候,这转眼一年多过去,自己家二小子也和那丫头扯上关系了,一听这就是和那丫头一起合作开的铺子,还是以那丫头的名义。   “你说那丫头把她哥哥赶出去了,净身出户,自己去商行里坐镇了?”沈老爷子越听越有趣,尤其是听到关于楚亦瑶去讨要欠款的事,终于大笑了起来,“行,行啊那丫头,老江啊,你要说二小子一点意思都没有,我是不信!”   老管家脸上也浮现了一抹笑意,沈老爷中气十足的笑着,继而又骂了一声,“臭小子还想瞒着我,你去给我好好查查清楚,那小子暗地里还做些什么了。”…   对水家来说,若想几个孩子嫁的不差,其实可选择的不多,再算算这年纪,除了沈世轩之外就是曹家的三少爷了,曹晋荣的名声已经臭的没有谁会把姑娘家送进去糟践,所以沈世轩的拒绝在一定程度上却是给水家难堪了。   外面虽然没大的传言,可私底下几个夫人相聚的时候,言语之间总是会透露一些,水若芊因此大门不出,把自己关在了屋子里整整一个多月,直到水夫人实在是看不过去了,带着她出去散散心,这已经是九月份的事情了。   而对楚亦瑶而言,这些都与她无关,从二哥离开之后她就没闲下来过,随着香闺生意入了正规,秋航又要开始了,之前还没拿过来的一些商户订单,就在这几天也纷纷送上门了,整理之余,她还得顾着那几家铺子,忙的有点晕头转向了。   作者有话要说:咱家姑娘忙坏了~~~~ ☆、第67章 生女   楚亦瑶是真的忙坏了,二叔和忠叔一块出航去大同,商行里的事情她就离不了身,从九月开始就是一早出门去商行,继而去各个铺子看一圈,忙完已经下午了,乔从安看着她忙成这样心疼,煲了不少补汤让钱妈妈每天监督她喝下去,等商船从大同回来之后,楚亦瑶发现自己胖了。   钱妈妈乐呵呵着说是天冷衣服穿的多看起来才显得胖,楚亦瑶捏了捏微肉的脸看着那补汤愁眉苦脸的看着钱妈妈,"奶娘,忠叔都回来了,我不喝这个了。"   "小姐,这是补您底子的,是少奶奶寻来的药方子,这样喝上两年,将来等您嫁人了,生孩子的时候您就知道好了。"钱妈妈在一旁劝道,哪家的小姐像自家小姐这样忙里忙外的,她做奶娘的还是要把她的身子照顾好。   "还要喝两年!"楚亦瑶神情更纠结了,钱妈妈笑着点点头,把药端到了她面前,"小姐,喝完就好了,宝笙,去给小姐把蜜饯拿过来。"   楚亦瑶闷着鼻子一口喝了下去,从碟子中忙拿起一颗蜜饯送到口中,那苦涩的味道才被冲淡了一些。   "小姐,程家那堂小姐及早发动了,说是痛了一天了,还没生下来。"孔雀匆匆走了进来说道,楚亦瑶刚刚拿起第二颗蜜饯,"不是一直好好的么,下月才生怎么提前发动了。"   "说是动了胎气,昨夜开始发动的。"孔雀把知道的消息都说了一遍,一旁的钱妈妈听了叹息了一声,"那可要吃大苦头了!"   楚亦瑶不语,连吃了三颗蜜饯之后把盘子推了推,"奶娘,把贺礼准备一下,等生下来了再送过去。"…   那边的程家楚妙珞的院子里忙成了一锅粥,产房里不断传来楚妙珞的痛喊声,屋子里两个稳婆也有些着急,晚上开始发动,到了后半夜楚妙珞就走不动了,羊水破了后到现在这孩子都推不出来,因为是早产,这宫口开的也不够大,生的着实费劲。   "少奶奶,您憋着气,别张口喊掉了。"一旁的稳婆拿起一片人参放在她舌头上提醒道,楚妙珞疼的快听不进去,胡乱的点点头,顺着稳婆说的憋气用力。   不过这孩子始终是没见头,稳婆也了办法,只能让楚妙珞再休息一下等会再用力,可那一阵一阵的痛传来哪里有她想好好歇着的机会,楚妙珞满脸的汗拽紧着被子痛喊了一声,"我不生了,邵鹏,我不生了。"   屋外的程邵鹏听着那一声声的痛喊,心疼的厉害,走到门口想要进去,被外面的妈妈拦了下来,"大少爷,这产房血腥,您是不能进去的。"   "邵鹏,你别添乱,这生孩子都是这样的,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可以进去!"院子中的程夫人开口道,听着那一声声的痛喊不为所动,程邵鹏走到了她身边,脸上有些焦急,"娘,妙珞都疼成那样了。"   "都这样了还能不生么,生孩子都这样的,娘当年生你的时候疼的比这还厉害,还不是把你给生下来了。"程夫人瞥了程邵鹏一眼,"昨晚你也在这院子里,好好的为何会提前发动?"   程邵鹏脸颊微不可见的红了一下,他瞥向那出来的丫鬟,"我也不知道,这些天妙珞都睡不好,我就在她屋子里陪着她睡着了再走,没想到才刚躺下没多久,她就开始疼了。"   "就是陪着她也不用遣散了所有的丫鬟,你不知道也就算了,她这都快要生了的人怎么也不知道!"程邵鹏面对程夫人的教训连连点头,眼神微闪想要掩盖什么,程夫人听着那喊叫声眉头一皱,叫来了林妈妈吩咐了几句回头对程少鹏说道,"你亲自去一趟楚家,把楚二夫人请过来。"   程邵鹏确实想找机会离开一下,一听程夫人这么吩咐,转身就出了院子,脸上越发的烧的烫,昨晚真的只是个意外,之前这么多晚都没事,但这些事是绝对不能告诉娘的,程邵鹏一面想着,一面出了程家…   肖氏赶到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了,下马车的时候肖氏险些站不稳,这生孩子的时候没有把娘家人请过来的道理,除非是人不好了,要去了才会去叫了娘家的人来,想到自己的女儿是要有什么意外了,肖氏一双走路的腿有些发软。   到了院子内,程夫人还在,肖氏听着屋子里女儿的痛喊声和程夫人提议道,"要不让我进去瞧瞧吧,这孩子从小就怕疼,也是头一胎。"   程夫人点点头,毕竟是人命关天的大事,派人带肖氏去净手过后送进了产房内。   也许是有娘在身边鼓励的缘故,半个时辰之后产房内就传来了稳婆的一声'生了'!   程邵鹏高兴的和程夫人对看了一眼,两个人走到门口,没多久稳婆就抱着孩子出来了,只要是顺顺利利生下来的,那都是喜事,所以稳婆抱着孩子对程夫人恭喜道,"恭喜程夫人,是个小千金呢,您看这水灵的。"   刚出生的孩子本来就皱巴巴的,再加上是早产,在楚妙珞肚子里呆的时间比较长,婴儿的脸色有些微青,程夫人一听是女儿,就只是拉开被子看了一眼,抱都没抱就差人去拿红包送给稳婆了,倒是程邵鹏,从稳婆手中接过孩子抱在手中掂了掂,那婴儿嗯了一声,程邵鹏脸上便浮现了一股满足,这就是做爹的感觉啊,小小软软的抱在手中,一刻都不敢松懈。   产房内楚妙珞得知耗尽所有力气生下的是个女儿的时候,整个人瘫在肖氏流着眼泪喃喃道,"娘,不是儿子。"   "那都是你的孩子,在你眼里哪有女儿儿子之分!"肖氏擦着她的眼泪安慰道,在娘的心中都是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是男是女都得疼着,"养好了身子再怀。"   "可邵鹏会不会。"楚妙珞还是怕不是儿子绑不住丈夫的心,肖氏摸着她的头劝道,"你们都还年轻,生男生女都一样,他怎么会因此薄待你。"话音刚落,程邵鹏就抱着孩子走了进来,不顾门口婆子的阻拦,抱到楚妙珞面前笑着对她说道,“妙珞你看,我们的孩子。”   楚妙珞微仰头看了一眼,襁褓中的孩子睡的很安稳,最终她对着程邵鹏露出一抹笑,“嗯,我们的孩子。”   肖氏见此悄悄的走了出来,屋外程夫人已经离开了,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忙,梅香带着奶娘走向这边,对着肖氏行礼。   “去吧,好好照顾小姐。”肖氏吩咐完很快也回去了,如今孩子也生下了,该是什么都别想养好身子,三日后洗三还得过来。   楚家也在受邀之列,楚亦瑶没去,乔从安回来之后告诉她,程夫人对堂姐生的是个女儿很高兴,那程府上下的人大概除了堂姐之外,谁都觉得生的是女儿好,长子出在谁肚子里,谁今后说话才有分量,程夫人自然希望这个孩子是李若晴生的,亲上加亲。   “大嫂,这天都快冷了呢,也不知道淮大叔在金陵住不住的习惯,前些天他还跟我说,这天冷了腿脚就有些疼。”乔从安笑看着她不语。   楚亦瑶继而又哭丧着脸说道,“明年年初忠叔他们又该去大同了,我一个人怎么忙得过来,要是有个人能来帮帮我该有多好,我都没时间教应竹。”   边说着还不忘记偷瞄乔从安的反应,乔从安哭笑不得地看着她,这可不是第一回了,楚亦瑶有事没事总会在她耳边提起淮山的事,说他多可怜,一个人过的多难,有一回还说淮山被住在隔壁的一个掌柜家的胖女儿看中了,天天在他家门口守着,吓的他半个月都不敢回去。   “行了,让他来这过年吧。”乔从安掐了她一把,楚亦瑶脆生生的应了声“嗳”,叫上了宝苼跟着自己即刻出门,边走不忘记和乔从安喊道,“这马上要过年了,家里事情多,可别让大叔白吃白住,让他过来帮忙。”说完生怕乔从安反悔,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走到了门口,楚亦瑶心里打着小主意,提前一月住进来,以后就不搬出去住了呗,这所有人都只知道大叔是嫂子的亲哥哥,这样住进楚家来也不会惹人非议,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主意不错。   楚亦瑶拉开帘子要车夫先去香闺,临近年关,这铺子里的货不能断,若是缺什么及早告诉沈世轩,他也有时间可以去庄子里安排。   马车很快到了铺子门口,楚亦瑶下了马车走进铺子内,上了二楼,那有两个客人在挑灯罩,楚亦瑶给他们介绍了几样,楼下的伙计上来找她,说是隔壁好像有贵客到了。   楚亦瑶把客人交给伙计走去行木,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手放在后背,正站在一个大的木雕前看着,身后跟着一个老管家。   “老人家,您看的这些都是书房内的摆设,这个是我们铺子里卖的最好的一样,如今应该就剩这一个了。”楚亦瑶走到他旁边给他介绍他面前的几座木雕,老人抬头看了她一眼,眼底带着一抹探究,“小姑娘,这做生意,卖光了可就不赚了。”   “您说的是,不过东西多了也就不值钱了。”楚亦瑶笑了笑指着他看的木雕说道,“这一共也就十座,卖完了这样一模一样的至少在我们铺子里肯定是没了。”   “那若是别的铺子里有呢?”老人低头看了一眼那木雕,起身在这铺子里看了一圈,起步要走去二楼。   “老人家,这卖胭脂水粉的一家卖完了即便是一条街上别的铺子也会有,这不是恰恰说明了卖完的那家东西做的比别家的要好,所以说,即使去了别家买,这木雕也不会与我们这里的一样。”楚亦瑶说的信心十足,老人回首看了她一眼,忽然朗声笑了,“好,我这里有一笔大生意,就是不知道你们这里做不做的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凉子老觉得困,我觉得可能和生肖有关,蛇都是要冬眠的呀(就让我不停的为自己找借口吧) ☆、第68章 对峙   老人说完就让那老管事拿出了一张银票,“这里是五百两银子,我要在你们这里订一件雕刻,交货之后另外支付一千两。”   楚亦瑶起初就觉得这老人家气质不凡,见他拿出银子是要谈生意,很快反应过来,命人沏茶,把他带到了三楼。   刚刚装修好的雅座,如今还没什么客人,楚亦瑶选了一间视野开阔的请老人进去坐,“老人家,我该如何称呼您?”   “你叫我陈老就行了。”陈老坐了下来把银票放在了桌子上,“这是订金。”   “陈老您先别急,银子的事可以慢慢谈,您还没告诉我,您想要的是什么东西。”楚亦瑶并不急着拿银子,亲自给他倒了一杯茶。   “老伴佛堂里缺一尊佛像。”陈老见她不骄不躁的模样,眼底闪过一抹赞赏,楚亦瑶点点头,命人带上来了纸笔抬头对陈老说道,“是要观音像么?”   楚亦瑶记好了观音像的大小和要求之后,问过了何时需要,这才和陈老说起了关于各种木材不同的价格。   “陈老,我们这铺子有个规矩,像您这样私下的单子,我们要另外加两百两的费用,另外我还要和您说一下我们这里可供您选择的木质,您是要黄花梨的还是紫檀木,我们这里还有黄杨木,酸木这些,或者您只是需要普通的?”   “自然是要最好的黄花梨。”陈老听着她的介绍,随即说道。   “那这一共需要两千两银子,陈老您可以先付个订金,等取货之后再付剩下的,按照您的时间来看这是足够的,不过若是有什么意外货到晚了,您可以不要这佛像,我们会把这订金退还给您,您看如何?”楚亦瑶边说边把契写了下来,推给陈老过目。   数十行字清清楚楚的写明了陈老的要求以及这价格,陈老看着楚亦瑶那从容的笑意,这即便是用黄花梨来雕刻,他本来说的一千五百两他们也能赚一大笔了,没想到这丫头的心这么狠,还要往上加五百两。   “两千两银子买这一尊观音像,丫头,你这可是狮子大开口。”陈老拿着笔不急着签,抬头咪咪笑着看她。   “陈老,为您雕刻这观音像的是我们这最好的师傅,您也看到了我们这铺子里卖家高的一些都是出自他之手,若他花三月只为您雕塑这一座,这三月他手上便不再会有别的东西拿到铺子里来,这其中所关系到的肯定不止这加上去的五百两银子,再说了,陈老您回来我们这,也是看上我们这里的技艺,只要东西让您满意,相信您也不会在意这价格的高低。”   楚亦瑶说的头头是道,至于这里的东西是不是都出自最好的师傅,那也都是她说了算的,而且雕刻的还是佛像,这等虔诚的事情,再讲价也没什么意思。   “这里是一千两的订金,到时候会有人来取货。”陈老又拿出一张银票放在了桌子上,带着老管事下去了,楚亦瑶把他们亲自送到了门口。   上了马车,陈老看着那张纸,脸上始终挂着一抹笑意,把那纸给了一旁的老管事,“你看如何?”   “略显莽撞。”老管事想了想最终开口道,陈老笑着,脸上是少见的慈目,“老江啊,这就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咱们如今可不敢这么做生意,可她敢啊。”...   楚亦瑶很快派人把一笔单子的消息送去给了沈世轩,刚好隔着过年,这时间还是紧凑的,上好的黄花梨若是这边没有的话还要去别的地方找。她这要价是狠了些,但看那老人家一开口就是一千五百两,而且眼睛都不眨一下,这两千两对他来说也绝不是什么问题。   “楚小姐这铺子生意可好?”楚亦瑶正和掌柜说着事,门口传来了曹晋荣的声音,几个还在铺子里看的人一见是他,纷纷掖到了一边去,生怕惹着这位混世魔王。   曹晋荣走进铺子,随意的看了两眼,目光落在了楚亦瑶身上,嘴角扬着笑夸到,“楚小姐真会做生意。”   “多谢曹公子夸奖,曹公子随便看。”楚亦瑶看这时间也该去淮大叔那了,吩咐完了事情准备离开铺子。   “楚小姐,这你是瞧不起我曹晋荣了,既然来客人了,你这做老板的不是应该带着本公子到处看看走走。”曹晋荣一举扇子拦住了楚亦瑶的去路,指了指屋子里摆放的东西道,颇有架子,“你还不给本公子介绍介绍。”   在楚亦瑶眼里曹晋荣就是个十足的小人,最好还是别得罪他,否则自己哪里来有多余的时间去应付,于是楚亦瑶脸上浮现一抹笑,“曹公子喜欢什么?”   “你这里的我都不喜欢。”曹晋荣啧啧了一声,抬头看向二楼,“你还是带我去楼上看看吧,楚老板。”   楚亦瑶的眉头微不可见的抖了一下,还是带着他去了二楼,曹晋荣做看看右看看,也没觉得哪个好,拿起一个放下一个,玩儿似的。   “楚小姐最近比本公子都要出名了,我们这酒楼里边,吃饭的人都会提起楚家的大小姐,巾帼女英雄啊。”过了一会,曹晋荣拿起一个烟斗,对上面的雕文有了些兴趣,放下之后回头看站在楼梯口的楚亦瑶,脸上的笑意瞧不出意味。   “你二哥被你赶出府去了,我这小妾好像挺伤心的,我看她信也不写了,琴也不谈了。”曹晋荣忽然朝着她走过来,手中拿着一把常常的戒尺,直接要用戒尺去挑楚亦瑶的下巴。   “曹公子,请您自重。”楚亦瑶伸手拨开了那尺子,声音渐冷,“若是曹公子对楚暮远有什么意见,不如你直接去找他说来的好一些,这些话我就不替你传达了。”   “他是你二哥,我找不到他,只能来找你了,你说,你哥哥这么大的胆子敢和我的小妾来往,我是不是应该考虑和他妹妹多来往一下,扯平这件事呢。”曹晋荣看楚亦瑶闪避的样子就觉得特别有趣,出言也放肆了起来。   “曹公子弄错了吧,鸳鸯是你的妾,可不是你妹妹,按你这么说,我可以将我哥哥院子的通房给你送过去。”楚亦瑶见他这轻挑的样子,有些不屑地说道,“这样也如了曹公子的愿,扯平了。”   “你信不信我!”曹晋荣忽然凛起神色喊道,他就是见不得别人这么激他,楚亦瑶求饶也好,示弱道歉也罢,就是不能这神情看着他,像看一个跳梁小丑。   “怎么,曹公子是打算找人打断我的腿还是毁了我的容,还是干脆要了我的命,有曹家在曹公子果真是可以为所欲为,鸳鸯的事情若非有你纵容,她怎么会送的出这信,曹公子想看戏那就有看戏的规矩,不必再到我这里说什么。”楚亦瑶不客气的替他接上了话,她心中还憋着一口气呢,自己后院不看好,回头找别人麻烦算什么意思。   “你说楚暮远若是知道了这棒打鸳鸯的就是他妹妹,你说他是什么反应。”曹晋荣先是一怔,随即眼底染上一抹愠怒,低沉了声威胁道。   “那正好,曹公子就去找到我二哥再亲口告诉他,顺便也好让我知道他是不是还活着,多谢。”楚亦瑶说的无所谓,转身下楼,出了铺子上马车去往淮山家。   等曹晋荣下来的时候马车已经走远了,站在铺子门口,曹晋荣看着那车尾,脸色黑沉...   淮山终于搬进了楚家,楚亦瑶一到他那里就催着他收拾东西,收拾完了马上去楚家,多留一个晚上都不行,等收拾完东西到楚家,已经很晚了。   “丫头,你在气什么?”到了安排好的院子,淮山在一旁收拾东西,看着坐在那一脸气鼓鼓的楚亦瑶,好笑道。   她这是越想越气,就因为鸳鸯的事和曹晋荣扯上些关系,那家伙就时不时拿这事来威胁自己,非得看着别人家鸡犬不宁了他才高兴呢。   “没什么,遇到一个二世祖,没教养!”楚亦瑶哼了一声,这才发现自己忙了一下午到现在都没吃什么,抬头看淮山,“大叔,你想吃饺子么,我让厨房包一些煮了送过来。”   淮山看她一会晴一会雨的样子无奈的点点头,楚亦瑶吩咐下去,站起来在屋子里走了一圈,看他为数不多的行李,“大叔,这些年您就这些东西?”   “这已经算多的了,以前时常要走动的,这么多东西带了也没用。”那些年淮山都是一批马,马上挂着行李到处走的,怎么可能几大箱子的来去。   “以后在这住下了,大叔也可以有很多东西,这个院子就给您一个人住,我想您也不习惯有人伺候,就只给你安排了一个妈妈一个婆子,帮你打扫打扫。”楚亦瑶一面想着一面说道。   这就是家的感觉。   淮山看着楚亦瑶在他一些行李间看来看去,脸上浮现一抹温和,虽然没有见到阿灵,但是这丫头会接他过来,肯定是得到了阿灵的应允,这样就够了,他贪求的真的不多,能够像一家人一样在她身边照顾她,已经足够了。   平儿很快把饺子送过来了,还配了几个小菜,两个人吃完之后楚亦瑶回了怡风院,累了一天,孔雀早早替她准备了泡汤的水,楚亦瑶眯着眼睛泡了一会,躺下之后很快就睡着了,一夜无梦...   作者有话要说:继续写第二更╮(╯Д╰)╭ ☆、第69章 抢戏   十二月十八这日,秦满秋出嫁,楚亦瑶因为和两家都走的近,应了秦满秋说的让大嫂去秦家,自己则去了王家参加喜宴。   楚亦瑶到时候王家的迎亲队伍已经出发了,王夫人在门口迎着客人,满脸的笑意。   带路的丫鬟把她带到了招待客人的阁楼里,楚亦瑶意外的看到了二婶和堂妹,肖氏正在那热络地拉着女儿给人家介绍,逢人都说这王家的孩子个个都是出色的,尤其是王家三少爷,还把自己落水的女儿给救上岸呢。   楚亦瑶想避还避不过去,肖氏很快看到了她,热情的冲着她招手,“亦瑶啊,你也来啦,快来二婶这。”   “二婶您也在这啊。”楚亦瑶和旁边的两位夫人打了招呼,肖氏笑着说道,“是啊,王家给我们发去的帖子呢,我就带妙菲来了,李夫人,这就是我说起的亦瑶,我们妙菲啊就是去她家参加侄媳妇的生辰不小心落水的。”   肖氏三句不离王寄林英勇救了自己女儿的事,恨不得是所有的人都知道王家三少爷在大五月的天从水里把自己闺女湿漉漉的捞起来了,这王夫人还请她们来参加婚宴呢,两家人的关系啊,可亲了。   “二婶,您在这聊,我出去走走。”楚亦瑶有些呆不下去了,今天这么多人在场,王夫人要是知道二婶这么到处嚷嚷这件事,估计会气的不轻,听多了人家不就会意会出一些意思来,这一救,说不准又是一段姻缘。   “唉好好。”肖氏本来想要她带着楚妙菲一块,一想到这里夫人多,自己女儿展示的机会多,也就笑着放楚亦瑶走了。   出了这阁楼,楚亦瑶问了花园的方向,带着孔雀走了过去,正巧在一座亭子里看到了王寄林。   “一个人在这做什么呢,等会花轿可来了。”楚亦瑶走进亭子说道,背对着的王寄林忽然身子一耸,转身看到是她脸色才好一些,有些沮丧的坐在那,“又不是我成亲,做什么每个人都觉得我应该兴高采烈的。”   “不像你啊,王大哥成亲当时,整个王家最高兴的就是你了,比新郎官王大哥还高兴。”楚亦瑶坐到他对面,石桌子上放着几盘果子也没见他动,“说吧,为什么不高兴!”   “娘竟然还把她们请来了,我们家和她们家什么关系都没有。”王寄林看着楚亦瑶,一脸不情愿的开口道。   楚亦瑶一听就明白他说的是二婶和堂妹,不过她也好奇她们为什么会来,王寄林愤愤的拿起一颗核桃往板子上一放,一旁的榔头拿过来一砸,‘磕啦’一声核桃四碎了开来。   “娘说因为她们送了谢礼又送了年礼,二哥刚好是这日子成亲,若是不请也说不过去,说是多两双筷子的事情,她们也太大惊小怪了,早知道我就不跳下去救了,淹死她算了!”王寄林没有要吃的意思,又拿起一颗要砸,一面举着小榔头对楚亦瑶抱怨。   楚亦瑶拿起他砸开的吃了起来,一面很不客气的笑着,“王夫人这是知礼节,她们是感谢你的救命之恩啊。”   “谁救了不都一样,大惊小怪,她还推我下去啊,一看就是不想被我救,现在还来感谢什么,你知不知道,抱起来的时候重死了。”楚亦瑶看他动动嘴巴知道他又要说猪一样的人,忙在他面前放了几颗核桃,“那可不一样,说不准人家现在反悔了。”   “反悔什么?”王寄林狐疑的看着她,“你别这么笑,你这么笑我觉得特别恐怖。”   楚亦瑶恨不得拿针缝了他的嘴,说话从来都不经脑子的,深吸了口气,楚亦瑶手里握着两个核桃颇为神秘的说道,“反悔啊,你这么见义勇为,又这么英俊潇洒,你说,是不是好女婿的人选!”   “你胡说!”王寄林打断了她的话急道,“我娶她,开什么玩笑,别做梦了。”   “本来你们是没什么关系,可是你想啊,你救了她啊,这五月天的,衣服本来就穿的少,一浸湿这不就更透了,人是你抱上来的,女儿家的名声可受影响了。”楚亦瑶憋着笑继续忽悠道。   王寄林脸上的神情瞬间就不对了,他试图在楚亦瑶脸上找出她是开玩笑的,可楚亦瑶说的一本正经,末了还有些担忧的看着他,“寄林哥,你没事吧?”   “你从来没喊我哥哥过。”良久,王寄林喃喃的说了一句,“你现在喊我哥哥,肯定是没好事!”   楚亦瑶对他奇怪的分析能力实感难以理解,不过随着王寄林脸上的担忧越来越深,楚亦瑶想想还是不要再逗他了,否则他真的会跑去二婶说点什么。   “其实...”楚亦瑶正要说,他们身后传来一阵笑声,王寄林抬头一看,几个少爷结伴往这边走来,带头的那个看到王寄林便高兴的喊道,“王兄,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你出名了!”   王寄林对此提不起兴趣,不过那几个人却不在意他的反应,他走过来一拍王寄林的肩膀,边笑边说道,“你猜我听到什么了,多日不见你成大英雄了啊,英雄救美啊,我娘都提起你了,接下来你是不是要抱得美人归了?哈哈哈...”   王寄林直接站了起来推了那人一把,怒气冲冲的跑开去了,楚亦瑶站起来想拦他都拦不及。   “这不是楚家大小姐么。”那人见王寄林跑开了,直接看向了楚亦瑶,又对旁边的人说,“嘘,可别惹这主,哥哥都敢赶呢。”   “是啊,所以你最好别惹我,我连哥哥都敢赶走,我敢做的事可多了!”楚亦瑶哼了一声要去追王寄林怕他做出什么来,那人被呛气不过,又说道,“你这么厉害,未婚夫都被人抢了,怎么不去抢回来。”   “难道我被狗咬了还得去咬回来不成,李公子,你劝你,没曹家那个底子就别学人家曹公子,我看你现在像地痞流氓还多一些。”楚亦瑶不客气的说道,这有些人看曹晋荣都二世祖出名了,也想跟着学学,可惜了他没有个曹家在后头顶着,学了个四不像。   “你给我站住,说谁地痞流氓!”李少爷在楚亦瑶身后大喊道,楚亦瑶转个弯过了走廊,冲着他忽然笑了,亮声道,“谁答应谁就是呗~”说完赶紧朝着王寄林跑走的方向追去。   可楚亦瑶最终还是去晚了。   王寄林本来是不信楚亦瑶说的话的,她从小到大也没少作弄,可后来李家少爷再这么一说,王寄林就信了,这一信他就急了,一急,他就要找人说明白这事,救归救,谁说要娶了。   于是,楚亦瑶赶到的时候,王寄林正在阁楼里面当着众夫人的面对已经吓楞掉的楚妙菲大喊道,“我不会娶你的,你别做梦了,要是救了你就要娶你的话,打死我也不会跳下去的,你烦不烦,要是乞丐你嫁不嫁!”   王寄林的嘴巴很毒,这是楚亦瑶一直都知道的,可她很少见过他这么大庭广众之下不给人面子,他是真的生气了,他不过是做了一件举手之劳的事情,为什么有人是非这么多,偏偏要拿出来说个没完。   楚妙菲直接给吓哭了,一旁肖氏也吓傻了,楚亦瑶赶紧进去拉住他低声呵斥道,“你干什么呢,这么多人。”   “我刚才进来的时候还听到她说我救了她女儿的事情,这有什么好说的,张大哥还救了你表姐呢,你表姐年纪还比她大呢,人家怎么一句话都没说过。”王寄林挣脱她的手不满道。   “那你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人家难堪啊,今天可是你二哥成亲!”楚亦瑶扯了扯他的衣服提醒道,王寄林这一通乱喊说完之后泄愤了,也开始意识到自己做的过分了,但哪里还下的来台面。   看着已经泣不成声的楚妙菲,王寄林僵着脸色甩下一句话很快走出去了,“反正以后不要再提这件事了!”   一屋子的人除了楚妙菲的哭声外维持了很长时间的安静,最终还是楚亦瑶打破了这个安静,“二婶,要不您带妙菲出去走走吧。”   说完别的夫人也开始安慰了起来,肖氏已是满脸的尴尬,谁能想到王家的三少爷是个这么‘直’的人,这样的话也会跑到这里来当着这么多人面说,她是半句都不知道怎么接,更何况王夫人还不在。   肖氏赶紧带着女儿出去了,楚妙菲哭的那个伤心,她完全是被王寄林给吓怕了,出了门口抽搐着一哽一哽说道,“娘,太可怕了,我才不要嫁给他。”   楚妙菲不说还好,这话一说,很多夫人脸上的神情就有些微妙了,难不成果真如王家三少爷说的那样,救了一下就想赖着人家不放,嫁进王家来了?   楚亦瑶看她们低语着,转身出了阁楼,二婶本来还指望借此机会即便不进王家也能给女儿好好宣传宣传,可现在看来,她这再找一个佳婿的想法,恐怕是要落空了...   没多久迎亲的队伍就回来了,天色微暗下,楚亦瑶站在回廊上看着门口那王寄霆拿着红绸在前,身后慢慢的走进来喜娘扶着的秦满秋,嘴角扬起一抹笑,周围尽是欢呼声。   楚亦瑶往下走,走院子里想看看喜堂,迎面忽然走过来两个人,为首的是严城志......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我也很喜欢王寄林,总觉得这样的人,特别可爱 ☆、第70章 放下   楚亦瑶脸上的笑容一滞,袖子地下的拳头一握,眼底还是泻露了一抹情绪,若说她一点都不恨那也是自欺欺人,再厌恶楚妙蓝都及不上楚亦瑶对严城志的痛恨,他的犹豫,他的懦弱,他的背叛,还有严家和二叔合伙倾吞了她楚家三分之一的家产。   “找到你了。”忽然楚亦瑶身后传来一声喊叫,回头一看,李少爷气急败坏的朝着她走过来,迎面一句话,“你说谁地痞流氓!”   “谁应了就是说谁,李公子,你这心眼可比针尖还小。”此刻楚亦瑶反倒是庆幸有人喊了她,回头看着李少爷,楚亦瑶笑着回道。   “我心眼小,我看你才恶毒!”李少爷脸上一红咒道。   “李兄,和一个姑娘家这么斗嘴可不厚道。”一旁传来了严城志的声音,他走到了李少爷身边笑着劝道。   “你是不知道她刚刚说话有多过分!”李少爷不服气的说道,又觉得这么多人自己再说也丢面子,于是朝着楚亦瑶哼了一声,“我不和你计较。”说完人就走了。   “楚小姐,李兄他就是这么一个直来直往的人,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严城志见他走了,转头对楚亦瑶温和的说道。   在外人面前永远是一幅温柔谦和的样子,若不是嫁过一次,楚亦瑶根本不会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有多的懦弱,初嫁进去那几年两个人关系还不错,楚家还没有完全倒下,她手上还有楚家三分之一家产的嫁妆。   但就因为她迟迟不孕,严夫人塞了一个又一个的通房,严城志愣是按照严夫人吩咐的一月有一半的时间都在那些妾室那里,半句话都不敢反驳严夫人,可那一群妾室也都迟迟不孕。   后来她怀孕生下了薇儿,楚妙蓝住进严府,两个人的关系就变了,楚家出问题,她不得不把手里的家产都拿过去补救,可她没料到的是,这一补救,竟然是补救到了二叔和严家手里,帮着扩大了严家的产业,让他有幸在金陵四大家中占有了一席之地。   这一切并没有得到他的半点感激,她没有娘家了,在严家孤立无援,所以他肆无忌惮的开始和楚妙蓝私通,他没有下手害她是因为他觉得自己根本不成威胁。   若非有严家老夫人在,他和楚妙蓝不知道还会做出些什么事情来。   “楚小姐?你没事吧。”严城志又喊了她一声,楚亦瑶回神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转过身看向了喜堂。   身后的严城志对她这态度感觉有些奇怪,这楚小姐身上分明的疏远之意好像是针对他似的,一旁同行的朋友拉了拉他,严城志看了她一眼,跟着朋友离开了。   良久,新人入洞房,楚亦瑶回头看,人早就不见了,她就应该当这些是一场噩梦,在重生醒来的那一刻,那一切和严家有关的是是非非都和她无关,她是要守住楚家,而非去报复他。倘若这辈子严家还想要伸这手,那么她也会毫不客气的举刀剁了它!...   楚亦瑶去了新房看了一下秦满秋,里面都是王家的人,楚亦瑶站在门边瞧了一下就离开了,到前院还能听到有关于王寄林下午的时候那一番豪言壮志。   而这豪言壮志的主角,此刻不晓得躲哪去了,楚亦瑶同样没看到二婶和楚妙菲。   酒宴散了之后坐上马车回楚家,大街小巷中还能听到鞭炮声,新年的气氛愈加的浓烈。   临近年尾楚家也忙碌的很,二十九这晚楚亦瑶还在商行里忙着看各个商铺送上来的账,今年算上讨要回来的这么多一笔银子,基本能还清楚秦伯伯那的银子了,楚亦瑶放下笔揉了揉脖子,对着对面的楚忠说道,“忠叔,明年是好的开始啊。”   “大小姐辛苦了。”楚忠也觉得高兴,回来两年多了,终于看着商行有起色,比起这两年的担忧,明年开始要好转了。   “大家跟着一块辛苦的。”楚亦瑶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盒子推到了楚忠面前“忠叔,前两年商行里拿不出这银子,亦瑶也就厚脸皮的赖了,这是今年的,您收好了。”   楚忠打开那盒子,里面是十锭的银子,放了满满一小盒子,他抬头诧异的看着她,“这我不能收。”   “怎么不能收了,商行里现在总管事是没有定,但忠叔所做的又岂是一个总管事的头衔可以论断的,没有您也就不会有今天的商行,这些东西是你应得的。”五百两银子又怎么足够表达楚亦瑶对他的感激,但就是这么些银子,楚忠还觉得太多了。   “大小姐,我一个人过着也用不了这么多,这银子您还是那回去吧。”楚忠推说不要,楚亦瑶摇摇头,“忠叔,就算您不要,当初跟着您一块来的几个管事,他们总要养家糊口,这些银子您多拿一些,他们少拿一些,也算是感谢他们这几年的辛苦。”   楚忠闻此言便也不再说什么了,“那我就替他们收下了。”   “忠叔,这个家早晚要交给应竹,可应竹如今太小,将来等他管这些事的时候,还需要忠叔您在他身边多指点指点。”   “小姐,二少爷他真的不回来了?”楚忠也不希望大小姐把所有的时间耗费在商行里,难道她就不嫁人了。   “谁拦着他不让他回来了,是他自己不想回来。”楚亦瑶淡淡的说道,“王家二少爷都成亲了,他是打算在千佛寺出家了我也不会说一个不字。”   “不少人再说楚家今后是要招婿的,这样大小姐才能继续在商行里坐镇下去。”楚忠想了下开口说道。   “不会有那个机会再让外人进到楚家来插手楚家的事,我就算一辈子不嫁人,也不会招婿。”那些说招婿的人还不是想让自己儿子娶她,好理所当然的的到楚家来,分一杯羹。   “大小姐,您若是不嫁人,那老爷夫人才要急死了。”楚忠也怕楚亦瑶真为这些事断了自己的姻缘,那他才真的是愧对老爷了。   “现在还早呢,忠叔您急什么,您这都还没娶亲呢~”楚亦瑶起身在架子上看了一下,拿下了厚厚一本册子,上头还积着灰,好奇的打开来看,里面是楚家过去那些年来所进过的瓷器种类样式。   过了年都十四了,也不早了啊,楚忠看着她低头找着,叹了一口气。   “忠叔您看这个!”楚亦瑶翻了一半指着其中一个瓷器,“原来我们这也进过这种,那为什么后来就不进了。”   楚忠站起来一看,那是楚老爷还在世的时候进的比较早的瓷器了,“卖的不好,不少商行也进过这个,但都卖不出去,所以进了两回就不进了。”   “没道理啊。”楚亦瑶喃喃了一句,她明明记得前世这样形状的瓶子卖的很好,不过那时候楚家商行已经破产了,这东西还是严家首先进了卖的,加上从楚家捞的资金支持,地位才上升的这么快。   脑海中忽然有什么闪过,楚亦瑶重新翻回了封面,看着上面的几行大字,又仔仔细细一页一页翻下去,爹和娘当年的眼光是很不错的,那些老的瓷器不论是样式和外观都很不错,只不过流行也是一阵一阵的,所以所进的东西才会有所更换。   足足翻了上百页,楚亦瑶在其中看到了七八种较为眼熟的,这些都是她出生之前楚家商行就不再进的东西,她会觉得熟悉,是因为前世这些东西又被翻出来重新流行的一番。   “忠叔,是不是每家商行都会有这样的东西。”楚亦瑶深吸了一口气,抬头问楚忠。   “那也未必,这是夫人自己整理的,里面还有一些是我们商行里没有进过的,但别人有的,夫人在上面都会有标记,夫人走了之后这东西就由老爷帮忙记着,后来老爷身子不适就放在那没再记了,大少爷也只是把我们商行里进的添进去。”楚夫人过去有这样的喜好,喜欢去很多的卖瓷器的铺子里逛,有什么新的楚家没有的就都买回来记上,所以这前半本的东西十分的详尽,囊括了那些年所有的瓷器种类。   这本东西在楚家商行倒闭之后应该是落到了严家手中,确切的说应该是落到了严老夫人手中,经由改良,严老夫人把很多年前流行的东西又拿出来卖,凭借这册子中的记载,严家商行里的瓷器才能够领先一筹。   可她却全然不知。   “忠叔,这本东西二叔知不知道?”楚亦瑶略有些激动,时机一到,这些东西当初为严家带来了多少的利润,就一样能为楚家带来多少。   “二爷的屋子是在楼上,这里本来是大少爷的。”楚忠想了想摇摇头,后来二少爷坐在这里的时候也没对屋子里的东西翻开过,所以他也应该是不知道的。   楚亦瑶点点头,她想想二叔也应该是不知道的,否则当初这东西怎么会让严家拿走。   看着封面上楚夫人写下的字,楚亦瑶伸手轻轻摸了摸,娘,这一次亦瑶在不会辜负您的期望了...   离开商行里的时候已经很晚了,阿川在外面等着她,楚亦瑶上了马车。到了楚家门口,楚亦瑶下车正要进去,瞥见阿川站在马车边上怔怔的望着墙沿深处,顺着视线看过去,那一片黑暗什么都没有。   “看什么?”楚亦瑶喊了他一声,阿川忙低下头,敛去眼底的惊慌,“没,没什么…”   “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楚亦瑶看了他一眼,转身走进了大门。   阿川看着她走进去,急忙朝着那黑暗处赶去,可再也找不到刚刚看到的那一抹熟悉身影…   作者有话要说:凉子一早来了大姨妈,疼死我了~~呜呜呜呜,凉子去睡一会,睡醒写第二更~~~我讨厌冬天! ☆、第71章 事端   新年的气氛应该是欢乐的,那是对于绝大多数的人家而言,对沈家来说,大年初一的开端,以长房长媳妇去世的消息开始。   田氏已经病了一年多了,身子一天不如一天,看了无数的大夫吃了无数的药都不见好,大夫说是心郁成疾,可田氏在沈家过的很不错,没人明白这其中的原因,就在大年三十团圆饭之后,田氏这一睡就再也没能醒过来。   沈世轩在初二这日才去灵堂前祭拜,大伯母严氏哭的很伤心,对这个儿媳妇她还是很满意的,尽管还没生下嫡长孙,但为人谦和,知书达理,家世背景又好 ,是自己儿子很好的贤内助。   沈世轩拜了田氏三拜,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大嫂还是没能熬过这个时间,留下年仅四岁的女儿走了,他只是隐隐的猜到大嫂忽然病倒和大哥有关系,不过之前大哥大嫂的感情一直都很好,所以他也猜不透其中的缘故。   田家的人也来了,来的是田氏的几位哥哥,据说田夫人在家知道消息后都哭晕过去了,这么年轻的一个人就这么走了,任谁听了都会难过。   “大哥。”沈世轩刚从灵堂里出来,在走廊那就遇到了沈世瑾,穿着一身白衣的沈世瑾面色憔悴,抬眼看了他,点了点头,往灵堂那走去。   也许大家都想不到,也不是病的十分严重,怎么就忽然走了,沈世轩回头看他,在这一刻,他恨不起这个刚刚失去妻子的大哥。   出丧那日,送行的没有长者,四岁的果宝手里捧着田氏的牌位,被沈世瑾抱在怀里走在前面,后面是长长的送葬队伍,本应该是热热闹闹的年初,这样的几声锣声显得格外的萧瑟。   沈老爷子一直呆在自己院子里没出来,出丧回来后沈世轩去看他,沈老爷子一个人呆在生前沈老夫人经常呆的佛堂里面。   门口守着江管家。   “老爷在里面呆了一天了。”江管家也担心,沈世轩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进去看看。”   推门进去,沈老爷子坐在佛堂前面,手里拿着一本佛经,也不是在看,只是怔怔的盯着。   “回来了。”没等沈世轩出声,沈老爷子推开了那佛经,抬起头看着沈世轩,沈世轩点点头。   “那丫头也是个没福气的啊。”沈老爷子叹了口气,拿着拐杖站了起来,“大年三十都熬不过去。”   “大嫂也不想的。”沈世轩跟在他身后说道,“您要保重身体。”   “看不开的是你们,我有什么看不开的。”沈老爷子走到供着佛像的案台前,“你祖母也走的早,不过她好歹是儿孙满堂。”   沈老夫人走的时候沈世轩还很小,印象中是个很和蔼慈祥的人,祖父的脾气不好,祖母生前祖父对她也没有特别的好,在她走了之后却尤其的想念,有些人有些事,真的要等失去的时候人才会想明白。   “就是可怜那个孩子了。”沈老爷子又叹了口气,“若是你祖母还在,她肯定是要心疼,才多大的孩子,娘就没了,世瑾他又要再娶。”   “有沈家在,有这么多人疼她,她不会受委屈的。”沈世轩安慰道,沈老爷子摇摇头,“这段日子我看你大哥未必有心思在商行里,年初事情也不少,你就不要去外面了,好好呆在商行里,跟着你爹多学学,几岁的人了。”   “是。”沈老爷子下了铁令,沈世轩也不能反驳,沈老爷子想着又说道,“你也不小了,不娶水家姑娘也得娶别家姑娘,赶紧把这亲事给定了,都什么年纪了!”   沈世轩对沈老爷子催自己成亲有些错愕,沈老爷子回首瞪了他一眼,本来还有些伤感的情绪呢,现在荡然无存,粗着嗓子道,“怎么,不打算成亲了?”   “不是。”沈世轩摇头,看着沈老爷子拄着拐杖出去,脸上浮现一抹无奈,让他现在成亲,那是如何都办不到的事情啊...   田氏去世后半月,沈家又出了一件大事,临了出航前,沈家商行里忽然撤了五分之一的订单,直接把沈老爷子也给惊动了,赶到沈家商行里面,沈家大爷看着那些撤销的订单也急得很,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过几天都要出航了,都是那些人撤的!”沈老爷子拿过那些单子,一张张,一笔笔,金额还不小,退的也都干脆。   “今早一过来就这样了,我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沈家大爷更是糊涂的很,会下订单的都是往来密切的商户,怎么会忽然都撤销了,还这么多。   “派人去问了没有。”沈老爷子坐了下来,拿过江管家递过来的册子翻看了一下,发现这几家商户都是四年前开始和沈家合作的,往来也不错,没出现过什么意外和纠纷。   “世轩一大早就过去了。”沈二爷在一旁说道,沈老爷子将册子往桌子上一扔,“世瑾呢!”   “他去准备出航的事情,还没回来。”   沈世轩很快回来了,他只打听了几家,可打听出来的结果却让他很意外,那几家商户是一点遮掩都没有,直截了当的告诉了他,因为沈家大少奶奶去世了,所以他们也就不必再和沈家合作了。   沈老爷子一听,当下气的直接摔了桌子上的茶盏,对着沈家二爷说道,“你去,去田家给我问问,这是怎么一回事,孙媳妇去世了就不是亲家了,这么做弄!”   可沈二爷带回来的消息,更加出乎沈老爷子的预料,田家长子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回去问问你的好孙子。”就直接把沈二爷赶出来了。   这五分之一的商户是田氏嫁入沈家之后田家人推荐过来给沈世瑾的,这也是为什么沈大夫人会这么满意这么儿媳妇,娘家给力,能给自己儿子很多的帮助,这样的儿媳妇,即便是没生下儿子,她都觉得不是大问题。   而如今田家不顾撕破脸皮的局面,直接要把这些人都拉回去,不再和沈家合作,还说让沈老爷子直接去问自己孙子。   “既然他们不愿意合作了,那就算了,这次去货就少进一些,振南,这一回你替你儿子去,世瑾留在商行里。”沈老爷子当即命令道。   “爹,这那边的可都是世瑾在联系的。”   “那你就去问问你儿子,到底联系了那些人,告诉世瑾,回来立刻回沈家找我。” 沈老爷子直接是用吼的,说罢直接出了商行。   “大哥,这事是不是要再去打听打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安静了一会,沈二爷对沈大爷说道,沈大爷点点头,“去打听一下,就算是这些商户要撤销,总该有个具体的理由,田家这事做的也太不厚道了!”   “大伯,爹,这件事交给我去打听吧,你们忙。”沈世轩拦住了沈二爷,“大哥等会就回来了,这里要忙的事情这么多,还是我去吧。”   沈二爷点点头,沈世轩转而出了商行...   这消息传开来的很快,也是沈家想瞒都瞒不住的,撤掉的那些商户势必要去找别人商行,这一传十十传百,谁都知道田家因为自己嫁去沈家的女儿早逝直接和沈家闹翻脸了。   人们不知道具体的缘由,但也能猜个大概,肯定是沈家对她不够好,所以人家才会病死,年纪轻轻的就走了,田家自然是气不过,我把健健康康的女儿送去你们沈家,还给你们介绍了这么多的生意指望你们对我闺女好一点,可你们呢,直接给照顾的病死了,这还怎么做亲家,做仇人还差不多。   楚亦瑶知道这事还是因为有一个商户直接找上门来急着下单,因为一月底就要出航了,这些商户若是还不去找,等商船回来他们的铺子就只能放空架子了。   “忠叔,沈家和田家闹翻了?”这即便是女儿去世,还有外孙女在沈家的,田家也不至于做的这么绝。   “是啊,听外头这么说应该是闹翻了,田家拥有这么多的铺子田产,他们自然是有办法让那些商户撤单。”这样的事情楚忠也很少听说。   “那沈家上下应该忙坏了吧。”楚亦瑶喃喃了一句,沈世轩应该也很忙,他那观音雕塑可还来得及。   “忙是肯定的,不过也只是忙一时,这些东西根本动不了沈家的根基,沈家除了商行别的行当多的是。”楚忠笑了笑,对于沈家而言,这些也不过是一时。   “忠叔,事情也安排的差不多了,这里先交给您,我出去一趟。”楚亦瑶有些不放心,还是决定去一趟那庄子里看一下。   到了那庄子,做雕刻的工人们离开吃饭还没回来,楚亦瑶也没在庄子里看到白师傅,于是她绕到后院想去沈世轩平日里雕刻的屋子看看。   刚刚走到那屋子,楚亦瑶就听见了削木块的声音,透过窗子看进去,一个人背对着门这边,手里拿着刻刀,身前是一尊五尺高的观音像,观音像的大概轮廓已经完成了。   楚亦瑶忽然笑了,嘴角微扬起,她在瞎想些什么呢。   看沈世轩专注的拿着刻刀,楚亦瑶转身悄悄的离开了,出院子的时候正好遇到了回来的白师傅,白师傅笑道,“世轩昨天就过来了,一个晚上没睡一直呆在那屋子里,楚小姐是来劝他的吧,这孩子也太拼命了。” ☆、第72章 亲事   楚亦瑶一怔,一旁喝的微醺的白师傅还在那说这个徒弟昨天来了之后就钻在屋里没出来,都是送饭进去的,末了一拍脑袋,“也不知道那小子吃没吃午饭。”   楚亦瑶折了回去,透过窗户仔细一瞧,沈世轩身后放着的一个盘子中几碟子的菜动都没动,若是没人打扰,他是不是就一直打算这么废寝忘食下去了。   楚亦瑶站了一会,敲了门推进去,沈世轩回过头来看,见到是她还愣了一下,“你怎么来了?”   这一夜没睡,穿在身上的皮衣还沾了许多的木屑,沈世轩略显的有些狼狈,再加上他那一瞬间的不可置信的神情,楚亦瑶忍着笑意道,“我刚刚过来,还没吃饭,你吃了吗?”   “我也还没。”沈世轩本来想说吃了,可一看身后放着的大盘子,脸上闪过一抹尴尬,“我和你一起出去吃吧。”   楚亦瑶点点头,走了出去到厨房旁边的屋子,烧饭的大婶很快又烧了两个菜,沈世轩把之前冷掉的菜拿去厨房,重新洗漱了一番才进到屋子里,“今天怎么会过来。”   “我听说了沈家的事,怕你忙不过来,所以提前来这看看,若是来不及还能和那客人说一声。”楚亦瑶还是看到了他眼底的一抹疲倦,想说关切的话又觉得有些唐突,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来得及,师傅帮了我不少,否则我是真的完不成。”这观音像的最细致部分沈世轩可能自己还完不成,传不传神和一个人的雕功有着至关重要的关系,还得要白师傅帮忙。   “那也别不睡觉的刻。”半响,楚亦瑶说了一句,沈世轩抬起头看她,她已经低下头去了,看不清楚神情。   空气里气氛有些奇怪,说不出为什么,楚亦瑶盯着桌子上的缝隙,感觉到他看自己,还是觉得有些怪异。   很快大婶把饭菜送了进来,也许是两个人都饿了,什么没说安静的吃着饭。   “等会要去看看那观音像吗?”楚亦瑶刚放下碗,沈世轩夹了一口菜从容的开口,后者点了点头,起身先出了屋子。   屋外的风凉多了,吹散了脸上的一抹微热,楚亦瑶也说不清楚,心里那一股异样的感觉。   沈世轩吃完出来带着她去了后院,屋子里的观音雕刻已经完成的差不多了,最后的需要白师傅帮忙外,沈世轩还要再雕刻一个底座。   “沈家商船出航,你不会回去真的没事吗?”像忠叔说的那样,此番对沈家的打击是不能撼动它的根基,但影响也不小,连撤这么多的单子,现在人家关注的都是为何田家会和沈家闹翻,沈家究竟做了什么事情惹怒了田家。   “大哥一个人也忙得过来。”沈世轩摇摇头,祖父的意思他明白,都是沈家的子孙,哪有一直避着的道理,但若是现在这个时候去过问商行里的事情,难免会有闲话,到时候他这所有的一切都会被翻出来,现在还不是时候。   “若是那铺子一直这么好,过两年说定就能够开分铺了。”楚亦瑶预计着如今的生意,长此以往下去,要再开两家也不是什么问题,只要铺子的名声做熟做大。   “再过两年,楚小姐可未必有这个精力。”沈世轩从架子上拿下一套刀具,看着她笑道。   楚亦瑶意识到他说的是什么,转而笑了笑并不回答,嫁人的事,她还没有想过。   “楚小姐还是先回去吧,太晚了山路不好走。”沈世轩选了几把刻刀出来,将她送到了院子门口。   “沈公子不回去?”   “我过两天再回去,楚小姐慢走。”沈世轩目送着她上马车,站在院子门口好一会才转身,身后是站了不少时候的白师傅,白师傅脸上带着一抹促笑,呵呵的看着他,“小子,这楚家小姐年纪也不小了吧。”   沈世轩不可置否的笑着,白师傅啐了一声,“臭小子,你还不承认,我看你再不抓把劲,这姑娘也是别人家的了。”   “不急。”沈世轩学着他那呵呵的笑着,白师傅瞪了他一眼,粗着嗓子道,“你小子说不急,急的人多了去了,要我说啊,娶这么个能耐的媳妇回去也不错,到时候有你小子哭的!”   沈世轩哭笑不得的看着白师傅转身进了屋子,再回头去看,马车已经消失看不见了…   一月底商船出海,这回去的只有楚忠一个人,在临行前几天,楚翰临忽然病倒了,楚亦瑶不知道这是真病了还是装病的,在商船出海后五六日,楚翰临病好了,又回到了商行里面。   楚亦瑶也落的清闲,时常有空可以去几家铺子里看看,刑二爷一个人管着三间铺子也有些吃力。   “二舅,到了今年下半年,种下的那些黑川可以收了,咱们的销路可就大了不少。”临近开了好几家像楚亦瑶一样的铺子,不过毕竟这调味的方子不一样,做出来的味道也都不一样,楚亦瑶想等着这一批黑川收了,这铺子还可以做黑川的批发,只要产量跟的上,她这里的就能批发给各家铺子。   “到时候我会多雇几个人给二舅您帮忙。”楚亦瑶早就计划好了要置办一些田地,届时不论是租给农户还是直接用来种黑川等调味都可以。   “亦瑶,你表姐的婚事去年底定下了,你也不小了,该考虑了。”去年年底有一家夫人来刑家提亲了,求的是刑紫语,还算是殷实小户,有几家铺子,做的是平稳买卖,最重要的是那男的为人踏实勤恳,刑二爷见过几回,比较满意。   正说着,门外来了个伙计,说是找刑二爷的,是刑家夫人托着来找他过去,说是张家来人给二小姐说亲了。   “哪个张家?”刑二爷问道,那伙计也是一脸的迷惑,说是不知道,只说刑夫人着急要刑二爷回去。   “二舅,您去吧,这有我呢。”楚亦瑶见那伙计说的急,让刑二爷赶紧回去。   可刑二爷走了不到半个时辰,又有人找上门了,这一回找的是楚亦瑶,说是刑二爷让他过去一趟,来说亲的是那救过刑紫姝的张家。   来不及细想,楚亦瑶带着宝笙赶过去了,刚进门呢,老远就听到了媒婆的声音。   屋子里杨氏和刑二爷坐在那,都有些无措,楚亦瑶进去的时候那媒婆正夸着张子陵,一看是楚亦瑶进来还愣了一下,继而满脸笑意的说道,“想必这就是刑家的二小姐吧,哟,多水灵的小姐,一看就是个有大福气的。”   “这不是紫姝,这是我外甥女,楚家的大小姐。”杨氏尴尬的打断了她的话,那媒婆笑容一滞,很快就把话给圆回来了,“原来是这刑二小姐的表妹啊,我怎么瞧着像,难怪了,这姐妹几个都是有福气的人啊。”   按照那媒婆说的话,是张夫人托她前来说亲的,说是嫁过去了要陪着张子陵去洛阳读书,也许今后就留在洛阳了,又说张夫人看中的是刑家二小姐的品格,知书达理,温柔贤惠,性子不骄不躁,张家又不缺银子,所以并不会觉得两家人家世有差距。   这恐怕是上回张子陵救了刑紫姝结下的缘分,时隔大半年,张夫人竟然会上门来提亲。   送走了那媒人,杨氏更是难以下决定,为难的看着刑二爷,“她爹,这可如何是好,张家啊,咱们这,可配不上啊。”在杨氏的直观认知中,不论是自己闺女还是侄女,都是高攀不起张家那样的人家的,嫁的好也没有这么个好法的,杨氏考虑更多的是以他们这样的条件送了孩子嫁过去,在那样的人家里,是要受欺负的,那还不如找一户普普通通过。   “要不写封信回去和娘说一声,紫姝的婚事还是要她爹娘做主的,我们这…”杨氏想了想又说道,这么大的事情哪能就他们说了算。   “写回去他们肯定是说好的,你还不了解大哥大嫂的性子!”刑二爷摇摇头,问了也白问,大哥和大嫂一听是这么好的人家,根本不会考虑别的问题。   “二舅,我看这件事还是让表姐自己做决定吧。”楚亦瑶开口道,“这毕竟是表姐的婚事,先问问她的意见再作打算。”   “对,对,我去叫紫姝过来。”杨氏连声说对,出去喊刑紫姝进来。   刑紫姝在隔壁大概的知道是有人上门来向她说亲的,可却不知道是张家,听完杨氏说的,足足愣了好一会,末了才不确定的问道,“二婶,你说的是张公子?”   “对,就是在亦瑶家里救你的那个张公子。”杨氏对张子陵的印象也止于救刑紫姝上来的那一幕,刑紫姝有些不知所措,抬头看向楚亦瑶,眼底有一丝疑惑,似乎是不能理解张家的人为什么会向她来说亲。   “表姐,你之后还有和张公子见面过吗?”张夫人不会无缘无故时隔大半年才托人来说亲,楚亦瑶想来想去,应该是有人在张夫人面前提起过表姐,这个人很可能就是张子陵。   “没有。”刑紫姝摇了摇头,忽然想到了什么,眼底一闪,“见过一次,不过是偶遇的,我陪姐姐去看布,在门口遇到过张公子,之前一直没机会和他道谢,那天我就向他道谢了一下,别的也没说什么。”   “表姐,如今张夫人托人来说亲,你是如何想的。”楚亦瑶知道张子陵是个性子极其寡淡的很,否则上辈子怎么会在娶了楚妙菲之后生下一子住都不愿意住在一块,但不同的是,上辈子他是被迫娶的。   “我可以见张夫人一面吗?”半响,沉默了一会的刑紫姝轻声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说起来都是泪,今天一整天凉子都在看淘宝,看建筑材料,看装修用品!!!!挨家挨户问人家厂方地址,感觉我是要去半夜放把火烧人家厂房似的都还不给我~~呜呜呜,凉子统计那些价格都统计的直接飙泪了~~~~挤兑着时间写完一章了,还有一章回家写~~大家久等了~么么 ☆、第73章 合意   最后是乔从安和杨氏一起陪着邢紫姝去见了张夫人,面对这一门忽然来的亲事,别说是邢家人,连乔从安都觉得有些不敢相信,但若说张夫人所图,那是怎么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可能是看中了邢紫姝这个人而已。   对张夫人来说,年她前是有意想让儿子早点成亲,起初张夫人是中意楚亦瑶的,可楚家这些事一出,张夫人觉得这楚家大小姐绝不是甘心呆在自己儿子背后相夫教子的人,不是说楚亦瑶不好,只能说不适合自己的儿子,于是张夫人兜兜转转又开始找合适的。   可儿子从小到大都没听说他喜欢谁,提起谁,也没见他和哪个姑娘家走的近一些,张夫人也偏头疼,在过年的时候干脆直接问张子陵,张子陵就提起了邢紫姝。   张夫人起初也考虑过这两家人的差距,虽然不差钱,但这婚事也得讲求个门当户对,就算差张家一些,也不至于差这么多,但儿子这么多年来就提起过这么一个名字,张夫人慎重考虑之后又多方打听了一下,最终还是请了媒人前来说亲。   邢紫姝对张夫人说的缘由还是有些惊讶,张夫人就让丫鬟带邢紫姝出去走走,要和杨氏商量一下这婚事。   不知道是不是那丫鬟有意为之,邢紫姝在张家走了一会,经过走廊的时候遇到了还没去洛阳的张子陵,一紧张,邢紫姝就站在那不知道怎么办了。   她从来没想过会嫁到张家这样的人家,就像当初认识了程邵鹏,尽管被吸引有所萌动,但她还是很清楚他们之间的差距,不该攀求的就不能妄想,心里安稳比什么都重要。   “邢小姐。”还是张子陵先出的声,偏清冷,客气的对邢紫姝说道。   “张公子。”邢紫姝抬眼看他,还是鼓足了勇气,自己再乱猜不如亲口问的好,“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邢小姐请说。”   “张公子你,为什么会和张夫人提起想娶我。”邢紫姝说完之后已经是满脸通红,她紧紧的揪着手中的帕子,努力的让自己看着他不低下头去躲闪。   “我不是和娘提起想娶你。”张子陵顿了顿,似乎是在想应该怎么说,继而说道,“而是娘问起我的时候,我想到了你。”   邢紫姝脸上闪现一抹错愕,有些不能理解他的话,张子陵轻咳了一声解释道,“若是娘不提起来,我也就不会想到你。”   邢紫姝点点头,心中倒没有多少的失望,两个人一共就见过两次面说了不超过十句话,她对他的印象也很淡。   “若是邢姑娘心有所属,那子陵也不会强求。”末了,张子陵又添了一句,邢紫姝微怔,摇了摇头。   “若是邢姑娘不讨厌子陵,那这婚事便可成,我爹娘都是随和的人,也没有什么门弟之见,子陵娶了你,必当对你好。”张子陵也说不出所以然来,只觉得眼前的邢紫姝让他觉得很舒服,就像当初跳下池塘救她上来的时候,她只对他说了一声谢谢,不哭不闹,安安静静的离开去换衣服,那一种感觉他不讨厌。   既然是要成亲,不就应该找一个各自都不讨厌的人在一起么。   这样的答案邢紫姝还能接受一些,比较接近她心底里对这婚事的理解,且不论张子陵对她感情有多深,张家的这个举措就是诚意十足的,回去之后,邢紫姝考虑了两天,答应了这婚事。   张夫人是急着想让儿子成亲的,不过张子陵赶着回洛阳,张夫人就让他暑夏回来成亲,日子定在了七月初。   说亲的比邢紫语晚,成亲的确比邢紫语早,杨氏写了信回徽州去之后,开始忙着帮两个孩子准备成亲的事。   这样的喜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邻里坊间传开的快,这邢管事的侄女是要飞上枝头了,乡下来的丫头竟然还能嫁入张家。   消息很快也传到了肖氏的耳中,她的女儿这婚事还没着落呢,她最初相中的金龟婿要成亲了!娶的还是当初救上来的姑娘,楚亦瑶的表姐。   这一样是救上来的,凭什么张家就娶了,王家就不肯娶,还在王家二少爷婚礼当年这样说自己女儿,这一比较,肖氏觉得自己的孩子受了太大的委屈了。   肖氏这么想自然也有好事的人会去说,这张家娶的是救了的姑娘,是一段好姻缘,那王家三少爷也应该娶了那个救上来的姑娘,好事成双啊。   可王家的门哪里是这么好进的,王夫人后来得知婚礼上闹的事情之后非但没有怪儿子,反而觉得他做的好,他们王家什么时候轮得到肖氏这样的人来算计。   外面怎么说王夫人是完全不会理会,她这会忙着给自己的新儿媳妇准备最好的补食,嫁进王家才两个月的秦满秋有身孕了。   楚亦瑶知道消息后也很高兴,赶紧让钱妈妈准备了贺礼送过去,怕秦满秋日子浅见客容易累,打算过了三月再去王家看她。   “小姐,这秦小姐成亲都有身子了,您这婚事可还没定呢。”钱妈妈一面为秦家小姐高兴,一面却也愁自己家小姐的婚事,这少奶奶和大小姐都好像忘了这事似的,谁都不提。   “奶娘,您能说点高兴的事情么,我看要不送一对的过去,生男生女都可以用。”楚亦瑶比较着手中的金饰,还没出生她就已经开始想着这些了。   “这小姐的婚事怎么就不是高兴的事了,我的大小姐,您就听奶娘一句劝!”钱妈妈觉得再这样下去,她首先得被大小姐气死,还没脸去见夫人。   “奶娘,我没不听您的劝啊,可您看,又没有人前来和大嫂说要给我说亲的,一个都没有啊,不是我不想嫁,是没人想娶我嘛,奶娘,您就别说我了。”楚亦瑶可粗的理,也没见谁上门给她说亲的,她谁也没有拦着啊。   钱妈妈语塞,就小姐成天风风火火跑完了商行跑铺子的劲,谁听了还敢上门说亲的,个个都觉得降不住,没有大家闺秀的模样,谁敢娶回家。   “还要给表姐她们准备,孔雀啊,你跟我出去一趟。”趁着钱妈妈还没想好怎么教育她,楚亦瑶赶紧带着孔雀出门去了。   孔雀好笑的看着自家小姐一脸心有余悸的样子,“小姐,钱妈妈都是为了您好。”   “就是为了我好,我才更不能呆下去了。”楚亦瑶瘪了瘪嘴看向马车窗外,知道都是为她好,所以她半句都反驳不得,这惹不起,躲还不行么。   孔雀有时候觉得自家小姐成熟的像过去的老爷和夫人,尤其是在商行里的时候,把那一群不服气的管事给镇的,比大少爷还要厉害呢,可有时候觉得小姐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撒娇耍无赖样样不落下,那几个新来的小丫头,对小姐可崇拜的很。   “停!”孔雀正走神着,忽然听到楚亦瑶喊停,阿川一个拉缰绳,马车忽然停了下来,楚亦瑶直接拉开帘子走下了车,朝着一个小巷子飞快的赶过去。   “阿川你在这等着。”孔雀很快也下了马车朝着楚亦瑶的方向追过去,走过了好几条的巷子,几座破旧的平房出现在她眼前,孔雀看到停在她前面的大小姐,匆匆赶了上去,正要开口,顺着大小姐的视线看到了许久不见的二少爷。   那破屋子连门都没有,窗户都破破烂烂的,望进去席地铺满了厚厚的稻草,稻草上有些几床被子,二少爷坐在上面,怀里搂着一个女子,女子身上盖着被子,二少爷手里端着一个碗,拿着勺子正低头喂着那女子喝粥,这视线不清楚那女子什么模样。   孔雀回首看大小姐,忽然发现大小姐哭了,大小姐定定的看着二少爷,孔雀赶紧拿出帕子给她擦,屋子里的二少爷放下碗似乎是准备出来,大小姐拉着她赶紧躲到了一边,透过那缝隙,孔雀看到二少爷给那女的盖上了被子,又拿一张破席子遮掩住了门口,直接走出了屋子,并没有发现她们。   隔着几米远的距离,孔雀跟着大小姐悄悄跟随着二少爷,二少爷似乎是很累,从背影看过去就消瘦了许多,都没发现她们跟在后面。   孔雀看到大小姐一直在哭。   她们一直跟着二少爷到了一个码头边上,孔雀看到二少爷去了一个工头那领了牌子,然后到另外一边的棚子里搬起了一个很大的麻袋,二少爷弓着背的身子明显的往下一沉,一旁负责拿袋子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二少爷背着那袋子走了两步,那人又往他身上加了一袋。   二少爷的整个身子像是要被压垮了,脚步沉重的往另外一边的船上走去,孔雀几次看到二少爷身子踉跄着都要倒下了,可他还是硬撑着搬上了船,把麻袋放下之后,回来到那个拿牌子的地方记好了之后又去搬麻袋。   身旁的大小姐泣不成声,孔雀扶着身子缓缓往下蹲的大小姐,自己也湿了眼睛,很多人都说小姐狠心,包括二少爷院子里的妈妈丫鬟们,还有楚家不少下人,都说大小姐狠心赶走了二少爷,不顾念亲情,可她们谁都不知道,小姐才是最伤心的那个人,比她们任何一个都要伤心难过,有几次她守夜,小姐做梦都会喊道二少爷的,喊着让二少爷会来。   “我们走。”楚亦瑶站了起来,任由泪水落着没有去擦,孔雀想说什么被她给阻拦了回去,楚亦瑶没有再去看小码头上那个身影,而是带着孔雀回到了刚刚那个破屋子。   拉开遮盖的席子,楚亦瑶走了进去,躺在被子里的人被惊动了,鸳鸯忽然从被窝里出来,紧张的看着她和孔雀,使劲地拽着被子往身上盖,满脸的恐惧。   “走开,你们走开,不要靠近我,你们走开走开!”鸳鸯不断地朝着楚亦瑶尖叫,头发弄的乱七八糟也不管,把一床被子裹紧了身子还不够,一直往角落里缩,捡起那些稻草往她这里扔。   “你不记得我了?”楚亦瑶看到了她脖子下的青肿,想要伸手去拉一下她,鸳鸯却直接伸头过来一口咬在了她的手上。   “小姐!”孔雀要去抓鸳鸯,鸳鸯赶紧松了口又躲了回去,冲着楚亦瑶狠狠的一咧呀,嘿嘿的笑了一声,满不在乎的抹了一把鼻子,拉起被子继续躲着。   楚亦瑶忘了手上的痛,怔怔的看着屋子里的一切,再看着角落里那个低着头数着自己指头的女人。   鸳鸯她疯了。   作者有话要说:哪那~终于写完啦~~~~让大伙久等鸟~~~ 第74章 有缘 楚亦瑶离开了这破屋子,到一旁的两间平房内问了一下,得知二哥带着鸳鸯住在这里也才半个月的时间,再回到那个破屋子前,鸳鸯还在那个角落里,旁若无人的数着手指,和昔日那个春满楼中看到的花魁完全不一样。 “小姐,我们不接二少爷回去?”孔雀跟在她身后离开了这个巷子,如今的天还这么冷,二少爷呆在这样的地方肯定是要生病的,何曾受过这种苦。 “他不瘸不瘫,为何要我们去接他,楚家大门有关着不让他进么。”楚亦瑶恢复了神色,冷冷的说道,“他自己不愿意回去,强求不用。” 出了巷子口,阿川驾着马车等在那,楚亦瑶看了一下四周,对阿川说道,“你去曹家那附近打听一下,曹家三公子家的小妾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就这一个月的事情,仔仔细细打听。” 阿川驾车把楚亦瑶送到了南塘集市的首饰铺子门口就离开了,楚亦瑶带着孔雀逛了几家,出来的时候已是傍晚,天色有些暗。 楚亦瑶微怔地看着对面推着小推车路过的人,推车上放着好几袋子的重物,那人吃力的推着,身子弯曲。 “小姐。”孔雀担忧的喊了一声,楚亦瑶回神,低下头敛去眼底的异样,等着车夫来接,一路回去都没再说什么。 三天后阿川打听到了些消息回来告诉楚亦瑶,大半个月前,曹晋荣的几个妾室被赶出了曹家,那人说看到被赶出曹家的三个妾室,其中两个被人给接走了,还有一个却在路上晃荡了好一会,那个时候正值天暗,远远的别人也瞧不清楚,只觉得这个妾室走路有些奇怪。 “这么说,赶出曹家的时候就疯了。”楚亦瑶点点头,阿川又说道,“赶出曹家前一天,曹公子请了些客人去曹家玩,据说是在曹家过夜了,夜里都不见有人出来。” 往龌龊处想,楚亦瑶忽然明白了曹晋荣找这么多妾室的原因是什么,鸳鸯在曹府内疯了,被赶出曹府后还能遇上二哥,她的运气还真是好啊。 “你再去打听看看,能不能找到那两个被赶出去的妾室,看看从她们那能知道些什么。”楚亦瑶吩咐宝笙去拿些银子给阿川,出些钱总能买到些消息。 “大小姐,您是不是找到少爷了。”阿川踟蹰了一下,忍不住问道。 “看来你早就知道二少爷回金陵了。”楚亦瑶知道阿川对二哥是忠心耿耿,主仆两人说不定早就见面过了。 “年二十八接小姐从商行回来,在楚家门口附近看到过二少爷,之后就没见过了。”阿川摇摇头,他只在那天晚上看到过二少爷。 楚亦瑶挥手让阿川下去了,没见又如何,见过又如何,她和这个楚家在二哥心目中的地位,都没有鸳鸯来得高,即便是她已经疯了。他都不愿意醒来,她再怎么叫又有什么用… 三月,春暖花开,许久不曾出去的楚亦瑶被乔从安带着一块去了一趟香山,乔从安的目的也很明确,带着她去香山上的姻缘庙求签,楚亦瑶推脱不过,加上钱妈妈在一旁劝着,只能跟着去了。 淮山驾车带她们过去的,到了香山山脚下,不用乔从安说,楚应竹就赖上淮山,说什么都不肯跟着她们上山去,就要在山脚下玩。 “应竹,那你就在这和大叔一块玩,姑姑和你娘很快就下来。”楚亦瑶捏了捏楚应竹的脸跟着乔从安上山去了。 去香山半山腰其实也有路可以马车直接上去,不过若是前来求姻缘的都讲究一个虔诚,鲜少有人会直接坐马车到半山腰再上去的。 和她们一样一路上去的人很多,进了姻缘庙之后,乔从安带着她拜过了三尊佛像后才让她去求了签文,拿到了那签文后直接拉着她去找那个解签的姻缘大师。 不管她有没有心求,也许是缘分使然,楚亦瑶还是见到了那个姻缘大师,乔从安恭敬的把签文递给他,那大师看了一下,又看了楚亦瑶一眼,始终没有动笔写。 “这位小姐,请您走近一些让贫僧看一看。”良久,姻缘大师冲着楚亦瑶招了招手,和善的示意她再靠近一些。 楚亦瑶走近了两步,那大师抬眼在她脸上看了一下,随即提笔在红纸上写下了几个字把红字交给了楚亦瑶,“施主慢走。” 出了那亭子楚亦瑶才打开那红纸,上面只写了一句话:同时有缘人。 很多人的解签上会写富贵的话语,或者是昭告姻缘好坏的话语,只是楚亦瑶这一句解签,实在是有些摸不到头脑,她求的可是姻缘啊。 “抽的签文是上上签,想来这有缘人也不是什么坏事。”乔从安摸了摸她的手,把红纸折好放进了寺庙里求的锦布袋子里交道她手里柔声道。 楚亦瑶握着那袋子不语,上辈子那签文也是上上签,可解签出来的话确实:初定姻缘变,婚嫁难守恒。正是印证了程大哥娶了堂姐,而她嫁入严家不得善终,而今这有缘人,究竟又是谁… 山脚下,淮山带着楚应竹在马车边上休息,小径边上的小山坡长出了许多嫩草,楚应竹被淮山牵着一只手,小心的从那小山坡的围墙上踩过去,偶尔还蹲□子去 那冒了尖的花草。 “这个给大叔。”也不知道楚应竹是在哪找来的几颗小石头,还沾着些泥,楚应竹拿起其中一颗微红着脸颊塞到了淮山的手中。 淮山愣了一下,手里是冰凉的石块,眼前的楚应竹张大着眼睛正看着自己,小脸红扑扑的,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楚应竹又示意他摊开另外一只手,拿起其余的石头放到他手心中,一面说着,“这是给姑姑的,这是给娘的,这个是给二叔的。”提到楚暮远的时候,楚应竹的小手停在了那,嘟囔了一声,“我好久没有看到二叔了。” “来~”淮山握紧那些石头一把抱起了他,把他抱到了马车上,找了帕子给他擦手,楚应竹挣扎着先要擦赶紧那些石头,淮山另外找了一块替他把石头都抱起来,楚应竹这才乖乖坐在那让他擦手。 “你想你二叔了,那你想不想你爹。”淮山看他抱着那几颗石头,宝贝似的数着,最后还挑出一颗塞回他手中,好笑的摸摸他的头问道。 “想。”楚应竹点了点头,很快又摇了摇头,“不想。” “为什么不想。”淮山怕他坐在车沿上冷,于是把他抱到了自己怀里,靠坐在车上轻声问道,楚应竹伸手摸了摸他的胡子,脸上有一些不情愿,“我不记得爹的样子了,娘说他永远都不会回来了,所以我不想。” “你娘告诉你你爹永远都不会回来了?”淮山略有诧异阿灵把这件事这么早就告诉了孩子,楚应竹点点头,回头看着他,入眼的还是满脸的大胡子,“娘说,爹爹替我们去照顾祖父和祖母了。” 童真的回答更让淮山心疼,他抱着楚应竹摸了摸他的头允诺道,“大叔替你爹爹照顾你和你娘,永远陪着你,好不好?” “大叔为什么要替爹爹照顾我和娘。”楚应竹高兴的点点头,末了有些不理解他的话。 “因为啊大叔就是你的大叔,是你和你娘的亲人。”淮山捏了下他的鼻子笑道,楚应竹忽然站了起来,伸手环住了淮山的脖子,脑袋凑过去贴在了淮山的脖子上,满脸的胡子有些扎疼了楚应竹的额头,楚应竹不适应的蹭了几下,对着他耳朵轻轻说道,“我和娘,还有姑姑,也是大叔的亲人。” 淮山身体里一股暖流淌过,瞬间捂热了他的心,他有些无措的想伸手抱抱他,却忽然间不知道要如何去做,最后只是伸出一手抱住了他,另一只手轻轻的拍着他的背。 半响,楚应竹才松开了他,站在车上和他对看着,咧嘴笑了,指了指他的下巴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不好意思的说道,“大叔的胡子扎人。” 淮山作势要凑向他,楚应竹赶紧往马车里躲,淮山一把拉住了他又把他拉到了自己怀里抱住,低头用满下巴的胡子在他脸上蹭了蹭,楚应竹一面说着不要,一面咯咯的笑着,好不欢乐。 下山的乔从安和楚亦瑶刚好看到了这一幕,马车上淮山抱着楚应竹在那闹,楚应竹笑的很开心,一手搂着他的脖子,另一只手还不断的去推开淮山凑过来的脸。 乔从安的眼底闪过一抹复杂,看着和儿子玩闹的淮山,想起了亦瑶说过的话,应竹的成长中不可或缺父亲这样一个人的存在,如今有一个人出现可以代替大哥的位置,为什么要去阻拦。 楚亦瑶回看了她一眼,笑着挽住了她的手臂往马车那走去,“大嫂,我们快点回去,我饿了!” 乔从安失笑了一声,刚刚下山的时候走的这么慢,如今才开始急。 “应竹,有没有想姑姑啊。”楚亦瑶抱起楚应竹搭了一下淮山的手自己直接上了马车进去了,也忘了给还在车外的乔从安搭把手拉一下,在马车内和楚应竹玩起了找石头的游戏。 车外的乔从安尴尬了,今天出门两个人都没带丫鬟,想着来去也快,一上午的功夫,没想到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会有这样的难题。 “我扶你上去。”乔从安窘促着拉起裙摆正准备上去,耳旁响起淮山的声音。 乔从安回头,淮山微低着身子正看着她,眼底染着一抹笑意,伸手到她面前,示意她扶着他的手上车去。 第75章 点破 楚亦瑶看迟迟才进来的乔从安脸上微红,关切道,"大嫂,马车里太闷热么,要不我把窗帘拉开着。" 乔从安看这一大一小皆是一脸无辜的看着自己,气急反笑,干脆坐到了窗户边上,任由那风把这情绪吹去了一些。 马车很快回到了楚家,乔从安带着楚应竹先进去了,楚亦瑶慢悠悠的下来,笑嘻嘻的看着淮山,后者被她看的都有些无奈了,“丫头,你笑什么!” “大叔,我在想您把这胡子剃掉了,会是什么样子。”楚亦瑶继续扮无辜,眨了下眼指了指自己的下巴,“要不您把胡子剃了吧?” “你又打什么鬼主意。”认识这么些时间了,淮山也算摸透了一些楚亦瑶的性子,但凡她这么笑,脑袋瓜子里肯定没怀什么正心思。 “大叔,你不觉得留着胡子很显老么。”楚亦瑶不可置否的哼哼了一声,转身走入了大门内,淮山站在那好一会,伸手摸了摸自己厚厚的胡子,真的有这么显老么... 楚亦瑶从香山带回来的解签锦袋直接让钱妈妈拿去供着了,和众多从姻缘大师手中解签会来的人一样,钱妈妈对着签文也很重视,说是这样供奉着才是最虔诚的。 到了三月底,商船回来了,码头上再度热闹了起来,年初沈家闹的那一出倒是给不少别的商行增添了几笔生意。 沈家商行内,沈世轩陪着沈世瑾去码头看下货,回来的时候朱氏告诉他,过几天沈老夫人的佛堂里要请一尊佛像回来,到时候他一定要在家里。 “老爷子怎么会忽然想要给祖母的佛堂里请佛像。”沈世轩奇怪祖父怎么会忽然心血 给祖母的佛堂请佛像,祖母已经去世这些年了,那佛堂里一直没人去空着的。 “说是做了梦,老夫人托梦给她,要在佛堂里供奉一个观音像,保佑沈家多子多孙。”关氏吩咐妈妈把厨房里炖好的汤端上来,催他喝完,“最近看你是越来越忙,快把这个喝了。” 沈世轩端起碗把汤喝了下去,接过妈妈手中的帕子擦了下嘴,“除了要回来,祖父还吩咐了其他的事情没?” “你祖父的心思啊我们都明白,如今的沈家,世瑾成亲好几年了,就一个孩子,如今他媳妇也走了,你又没成亲,老人家心里头就记挂着这些事了。”说是沈老夫人托梦,不是说是沈老爷子在提醒他们,这沈家如今一个嫡长孙都还没有,这是催着自己儿子赶紧成亲。 “这也不是祖父急了就能成的事情。”转来转去又到了他亲事上面。 “我和你爹都不劝你,是不想你到时候回头说我们决定错了,来怪我们,但若是你还没个准谱,你和我爹就要给你做这个主了!”关氏也没想一直放纵儿子这么拖着。 “娘,我心里有数。”沈世轩点了点头。 五天后,商行里事情忙完,沈家一早就开始忙着请佛像的事情,沈老爷子把那观音像在建善寺里供奉了有半个多月,还请了专门的和尚把观音像给请到了沈老夫人的佛堂里,沈世轩他们都在,站在院子里看那和尚做法。 观音像用黄色的绸布盖着,等着法事完了再揭开,沈老爷子拄着拐杖站在前面,目光落在那佛堂中,轻叹了一口气。 等着和尚法事结束告诉可以揭开的时候,沈老爷子喊了长子前去揭开黄绸,拿下来的一刹那,沈世轩脸上的笑容凝固住了。 那莞尔慈眉的观音像,就是自己雕刻了近两个月那座,不论是高度还是样子,他都不可能会看错,祖父就是楚小姐口中那个一掷千金的客人? “希望这观音像,能保佑我们沈家,多子多孙。”沈老爷子不是没看到沈世轩脸上的神情,对着院子里的所有人说道。 “二弟,你怎么了?”沈世轩耳边忽然响起沈世瑾的声音,抬头看起,沈世瑾一脸关切的看着他,沈世轩摇摇头,“没什么。” “二弟和水小姐的事情我也听说了,真是可惜了。”沈世瑾收回了视线看向了佛堂内,说的有些漫不经心。 “有什么好可惜的。”沈世轩对他的话不甚在意,心中想的都是沈老爷子和这佛像的事情。 “二弟可是丧失了一大助力呢,这样的机会大哥都不明白你为什么放着不要。”沈世瑾看到的是水若芊背后的水家,若是成为姻亲,这岂不是如虎添翼。 沈世轩没有再回答他的话,因为沈老爷子提到了他们的名字。 “你们两个都是沈家的嫡子,将来这沈家是要交给你们两兄弟的,世瑾也好,世轩也罢,不论谁长谁幼,这商行里的事,你们两兄弟都要相互帮助扶持下去,把沈家发扬光大。”这也是沈老爷子头一次提到关于沈家的这些事,之前他都是任由这些人说着长子嫡孙继承沈家的说法。 尽管没有人对他的话有反驳,可听的这些人,有好几个脸色已经变了,尤其是严氏,什么叫做交给两兄弟,她可只生了一个儿子,一直以来在商行里帮忙的也是自己儿子,怎么现在老爷子一句话,这 家的孩子就能和自己儿子一样了? “再让我听到谁说沈家有长房继承,分家之类的话,谁就给我立刻滚出沈家去!”末了,沈老爷子忽然狠狠的拿着拐杖重敲了一下地砖对着他们吼道,“我们不是洛阳城的百年世家,靠世袭爵位和朝廷俸禄就能过活了,你们都给我牢牢记住了!” 院子里一片安静,沈老爷子看着这些人,目光定在了沈世轩的身上,“都走吧,世轩你留下,到我书房里来。” “这是要恭喜弟妹了啊,世轩可大出息了。”沈老爷子离开,严氏对着关氏阴阳怪气的说道。 “大嫂,这都是为了沈家,没有恭喜不恭喜的。”关氏看了一眼跟上去的儿子,转身对严氏说道。 “也别这么说,这世轩从小就不擅这些,若是去了商行里啊,尽管问他大哥,世瑾好歹也学了这么多年了,还是会好好教导弟弟的。”严氏尖着嗓子说的怪异,处处透着刺,不饶人。 “那是要多麻烦世瑾了。”关氏也不想争执,干脆顺着她的话说道。 “有什么麻烦的,再麻烦那也是老爷子吩咐的,世轩啊,跟娘回去,宝宝都好些天没见你了。”严氏叫上沈世瑾直接回去了,关氏这才有些担忧。 书房内。 沈世轩跟着沈老爷子走了进去,江管家留在了外面,沈老爷子指了指一旁的椅子让他坐,自己则走向了书架上,从架子上取下了一个盒子,沈世轩赶紧上前帮忙,沈老爷子摆摆手,“你去坐着。” 盒子放到了书桌上,沈老爷子示意他打开,沈世轩把这盒子打了开来,里面放着三本厚厚的书,看着上面的大字,沈世轩怔了一怔。 “这个你拿去。”沈老爷子挥挥手,“回去好好看看,是你老太祖父和太祖父他们写的,最后我也添了一些。” 这几本书中是沈家几辈人的心血,是几辈人总结起来的做生意的手段和一些见解,上一世,到他三十岁都没得到过沈老爷子的认可拿到这几本东西过,而这几本东西,一直是大哥引以为傲的,连爹和大伯都不曾有。 而如今,祖父居然把这个交给他。 “别在外面晃着了,你也该安安心心的在商行里帮忙,难不成这沈家还不如你外面这些东西来的重要?” 沈老爷子就是要借着这观音像让他知道,自己什么都清楚,他私底下做的那些事情,没能瞒得过他老人家。 “这东西应该给大哥,我哪有这资格。”沈世轩只觉得这几本书就是烫手山芋,祖父如今是打算逼着他要推他出去。 “你大哥早就有了,你有没有资格我清楚的很,难道你打算一辈子就做那些事情了不成。”沈老爷子见他犹豫,拍了下桌子唬道。 “商行里有大哥在,还有大伯和爹,我实在是帮不上什么忙。”让祖父知道这些还不是最可怕的,只要他回去商行里,大哥势必会查他的底,他不想这么快的都被揭露出来,那他这些年装着碌碌无为的样子岂不是都白费了。 “世轩啊,祖父知道你有抱负。”沈老爷子看着他,好一会,忽然叹了一口气说道,“祖父也老了,不知道还能看着这个家多久了,你年纪也不小了,难道真打算等祖父一走,带着你爹娘离开沈家?” “世轩不是这个意思。”沈世轩摇头否认。 “怒其不争,说的就是你现在这样子,你以为你不去商行里就没事了?”沈老爷子忽然又提高了音量对他教育道,“想防着你的,你只要活着一天都会防着你,你躲不开的。” 沈世轩蓦地抬起头看沈老爷子,沈老爷子指了指他身后的一排画像,“你这就像是打仗一样,懂得伺机而伏是好事,可这躲的太久了,敌人都到你跟前了,你之前所做的这些也都白费了。” “你是我沈阔的子孙,在我眼里就没有长子嫡孙的区别,咱们这个家靠的不是这个名分,谁有本事,谁就说了算,这是你太祖父那时候对我说的一句话。”沈老爷子看着沈世轩,意味深长的说道。 第76章 坚持 沈老爷子的意思也已经足够明确了,让沈世轩把重心迁回到沈家来,外面那些就是搭边着当做练手,不能再 思,可对他来说,那些东西都很重要,他有他的计划。 “你先跟着你爹好好在商行里把事情先熟悉起来,鼎悦酒楼一直没专人去打理,等商行里事熟悉了,你就去鼎悦。”看出了沈世轩的顾虑,沈老爷子退了一步说道。 沈世轩点点头,沈老爷子就让他带着那盒子出去了,过了一会,江管家走了进来对他说道,“老爷,田家在桑田那的地,已经卖了。” 才坐下去的沈老爷子顿时又站了起来,神色凌然,“卖给谁了!” “现在还不知道,桑田那的庄子派人来说,田家在那的地已经卖了。”江管家摇摇头,消息也就刚刚才传回来。 “那老顽固!”沈老爷子骂了一声,脸上的惊讶不亚于江管事听到这消息时候的神情,“这早就说好的事情,他怎么说变卦就变卦了。” “恐怕是大少奶奶病逝的事情。”江管家在一旁提醒道。 “他女儿在我沈家的时候何曾亏待过,他还闹不够,非要老死不相往来才开心!”沈老爷子不明白田家为什么出尔反尔,因为田氏病逝受不了打击一时间撤了那些单子沈老爷子还能理解,毕竟田氏是田家老爷老来子,田家一群的儿子就这么一个女儿,上下都疼得很。可事情过去好几个月了,早前说好的关于桑田的地买卖的事情,如今也变卦了,田家这是连生意都不想继续做了不成。 “去查查,卖给谁了!”沈老爷子吩咐江管事下去把这桑田的事打听清楚,那地是早就看好的,本想着早买晚买都一样,没想到这时候会出岔子… 沈家大房。 严氏带着儿子回了院子里,差妈妈去带孙女过来,自己则拉着儿子进了屋子,“世瑾啊,老爷子这回要把世轩也叫去商行里,你可得多留个心眼。”在严氏眼中的二房一直是不出挑的,所以也一直没放在眼里,今天老爷子这么一说,她才开始重视。 “世轩年纪也不小了,我十二岁的时候就跟着爹在商行里。”沈世瑾微沉着脸,说的有些不在意,可眼底透露出来的又好像不是这么无所谓。 “你祖父可从来没这么提起来过,如今你媳妇走了,你就宝宝一个孩子,世轩也到年纪成亲了,难不成这嫡长孙还得出在他们房里不成!”严氏自然是相信自己儿子的能力,她最关心的还是儿子的终身大事。 “这才去世半年都不到,娘,你这么做会让人觉得我们逼死了她的。”沈世瑾不赞同,如今和田家的关系已经是濒临决裂,他若立即再去,这关系就永远都没办法修复了,妻子已经去世,他无从得知妻子和田家说了什么让他们忽然这么做。 “又不是让你半年后成亲,亲事定下来可以明年再成亲,你还年轻,总不能为她守着不娶,她又没留下儿子,咱们沈家就不用传宗接代了?”在严氏看来,闹翻了还怕什么,她挑她的媳妇,想嫁入沈家的人多的是,更何况如今还没孙子,这新进门的媳妇只要剩下儿子,立刻就坐稳着大少奶奶的位子了。 “娘心里有数,你放心,娘会为你找一个和田家一样的,比田家更好,要让你祖父知道,这沈家,总归还得靠你和你爹,二房那几个,掀不起什么风浪!”严氏信誓旦旦的安慰儿子。 “还是不要喧哗,田家的事,祖父已经对我不满了。”沈世瑾皱着眉头说道,祖父说这番话让二弟来帮忙就是对自己不满意最直接的举措,“等这件事过去了先。” “娘知道,你放心。”严氏拍拍儿子的肩膀,看到妈妈带着孙女走进来,招手过来让沈世瑾多陪陪孩子… 楚家,楚亦瑶数着那一大叠的地契,心满意足的舒了一口气,看的一旁的孔雀和宝笙两个人都笑了,孔雀拿来盒子让她放地契说道,“小姐,您这样子十足的守财奴。” “要是你抱着一个盒子,里面全是银子银票的,你高不高兴?”这完全是意外惊喜,楚亦瑶凑了个巧,在田家和沈家闹翻的时候趁机会把这桑田的地买下来了,田老爷也是个说一不二的人,说不卖给你沈阔了我就不卖了,别人都还在观望中,楚亦瑶直接插一脚,先把这地给买了。 “小姐,那您置办这么多的田地要做什么。”孔雀仔细的合上了盒子,把地契锁进了柜子里面,小姐可是把她所有的积蓄都拿出来去买地了,不够的还问少奶奶借了一些。 “自有用处,这件事不用和别人提起,奶娘那也不许说,就你们两个人知道。”楚亦瑶拿着手中另外一个小山头的地契,对她们两个告诫道,“有人问起来也别说。” 孔雀和宝笙点点头,楚亦瑶拿着那小山头的地契准备去找二舅,平儿走了过来,说是有人在门口找小姐,有重要的消息好和她说。 楚亦瑶到了大门口,一个身穿灰色衣服的妇人站在外面,头上裹着毛巾,怀里揣着一个篮子,看到她出来,脸上一喜,“楚大小姐,我有隔壁屋子的人消息。” “什么消息你请说。”楚亦瑶后来让孔雀去和二哥住的屋子附近那几户打了招呼,有什么例外的消息就可以来楚家告诉她,她会给予一定的报酬。 “今天一早那屋子里的人不知道为什么吵起来了,本来就疯疯癫癫的那女的忽然说要走,人都到屋子外面了,屋子里的那个男的又把她拉了回去,两个吵着说什么养不活,养的活,那女的推那男的说让他回什么楚家。”楚亦瑶微眯起眼,看着那妇人,“然后呢。” “后来那女的不知道说什么要回去,那男的就打了她一巴掌,两个人抱在一块了。”妇人把早上看到的都极尽全力的说出来了,“之后两个人就没什么声响了,说什么也听不清楚。” 楚亦瑶示意孔雀给了她五两银子,那妇人拿着银子张口咬了一下,喜眉笑颜的对着楚亦瑶再三鞠躬,高高兴兴的走了。 楚亦瑶看着那妇人里去,听她的意思,看来二哥把鸳鸯照顾的很好,人都恢复神智了,还能劝说二哥回楚家来,可惜了她那个二哥,是个痴情种却不是个窝囊废,要他这种情况回楚家,也是不可能的。如今才是郎情妾意,两个人在这么恶劣的环境下,这鸳鸯是不是还能不离不弃,陪着二哥吃苦呢。 在门口站了一会,马车过来了,楚亦瑶上了马车去铺子里找刑二爷… 而在小码头附近的那破屋子内,楚暮远出去搬货留下的鸳鸯,此时正到处找个能照模样的东西,只是这一览无遗的屋子里什么都没有,于是她找了个瓦罐盛了些水,仔仔细细的梳理了一遍头发。 四散的头发梳理顺了之后,拿起仅有的一根簪子,她把大部分的头发都盘了起来,留下两侧的一缕放在身前,整理了一下衣服,鸳鸯把稻草堆上的被子整理了一下,看外面天气好,干脆把被子拿到了外面的架子上晾起来,又在屋子里忙碌了起来。 傍晚,楚暮远回来,进这屋子里的时候愣了一愣,稻草堆被好好的放在了角落处,上面的被子铺的整整齐齐,那本来破掉的窗户用了一块板子遮挡了起来,另一边烧水的地方也收拾干净了,屋子里透着一股阳光晒过的香气。 “你回来了?”弯腰在堆着柴火的鸳鸯起身看到站在门口的楚暮远,展开了笑靥,走到他面前,伸手拍了拍他肩膀上的灰尘,从他手中拿过了那白布包裹的袋子,把馒头从里面拿了出来,又在烧火旁的一个罐子里倒出了一些米,洗干净了倒进锅子里,放到火上慢慢的熬煮。 “很快就能吃饭了,你先过来坐。”做完了这一切,鸳鸯见他还愣着,把他拉到了一边坐下,柔声说道。 “我去替你要舀水洗脸。”鸳鸯看着他坐下,又要转身去取水,楚暮远拉住了她,鸳鸯回头看他,楚暮远抬起头,四目相对。 “怎么了?”鸳鸯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关切道。 “你愿意跟着我一直住在这里?”楚暮远自然记得一早鸳鸯恢复神智后和自己争吵的内容,同样也不会忘记他从千佛寺回来送信去曹家的时候她回应的话,如今不过半天的功夫,眼前的人像是变了个人。 “若不是你,恐怕我早就饿死街头了。”鸳鸯轻轻摇了摇头,在他旁边坐了下来,身子慢慢的倚靠在了他身上,“你在这段时间的照顾我都记得,我无以为报,唯有陪在你身边,你不愿意?” 楚暮远看着她,眼底那一抹深沉让鸳鸯有些心慌,早上她太急,说了太多不该说的话,她怕挽回不了她在他心中的位置。 “我只是觉得自己没用,要让你跟着我这么吃苦。”楚暮远摇摇头,伸手抱住了她,目光静静的看着角落里那冒着烟的小锅子。 “不要这么说自己,你也是为了我,鸳鸯身处春满楼十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像暮远这样情深意重的男子实属难得,你别这么说自己。”鸳鸯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巴,目光炙炙的看着他,转而又俯身靠在他的胸口,喃喃道,“鸳鸯只求真心待人。” 楚暮远的眼神柔和了几分,两个人静静的抱了会,直到那锅子沸顶的动了起来,楚暮远松开了她走到角落里把煮好的稀饭倒到了碗里,拿到唯一的桌子上,两个人喝着稀粥吃着馒头,尽管简陋却透着温馨。 天色渐暗,楚暮远洗漱过后呆在屋外,等着屋子里的鸳鸯洗完澡,喊了他才进去,小小的屋子里透着一股湿热气,鸳鸯穿着最简朴的衣服从竹席后走了出来,到他面前拉起他的手走到床铺边上,要他坐下。 楚暮远坐下之后,鸳鸯走到门边用席子遮住了门口,回到床铺边脱下了鞋子到铺上,双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楚暮远身子一震。 身后的鸳鸯嘴角扬起一抹笑,“放轻松,你累了一天,我给你松松肩。”她轻柔的捏了起来,楚暮远放在腿上的双手却紧握了起来一刻都不得松懈。 这一切都在她的眼底,她看到了他侧脸上的绯红,感觉到了他僵硬身子的紧张,双手轻柔的在他脖颈处 着,从喉结处轻轻滑过,缓缓而下。 她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大,她的身子贴着他的后背,那双手快要到他的胸口,忽然,楚暮远拉住了她的手,鸳鸯脸上闪过一抹得逞,等着他把自己翻身压倒在床铺上,可好一会过去了,楚暮远都迟迟没有动作。 “早点睡吧,你也累了一天了。”楚暮远敛去眼底的悸动,松开了她的手,起身去另外一边拿被子铺到稻草上,没有要和她睡在一块的意思。 “你…是不是嫌弃我,觉得我不干净了。”鸳鸯难过的看着他,他居然拒绝了她,他明明是有感觉的,为何无动于衷。 “我怎么会嫌弃你,等我娶你的时候,我们再在一起,这样不是更好吗?”楚暮远给自己铺好了被子,到她面前蹲下,握住了她的手,柔声说道,“我现在还不够好,等我赚够了钱,我们去别的地方买一个小宅子住下来,现在这样太委屈你了。” “我不介意!”鸳鸯脱口而出,楚暮远摇了摇头制止她继续说下去,替她拉开了被子让她躺下,又替她盖好被子,轻轻的摸了摸她的头发,笑看着她,“你别怕,我们很快就能离开这里,到时候你想去那里定居都可以,我都陪你去。” 鸳鸯牵强的笑了笑,楚暮远吹熄了油灯到了旁边的铺子上躺下,很快就睡着了。 黑暗中鸳鸯睁着眼睛看着那破旧的房梁如何都睡不着,听着旁边传来的均匀呼吸声,楚暮远的拒绝和他的话时时刻刻的挠着她的心,跟着他离开金陵去别的地方过着只够温饱的日子不是她要的,她本来想着能够怀上他的孩子,这样他总会带着自己回楚家去的,可他居然不肯要她。 第77章 醒悟 这样接连一个多月,鸳鸯对楚暮远的引诱都没有成效,楚暮远始终坚持分开睡,不到成亲的日子不能在一起,鸳鸯渐渐开始有些不耐烦。 五月低,天渐渐热了,楚暮远把攒下的钱给鸳鸯给她做一身衣服,楚暮远离开后,鸳鸯拿着那仅有的二两银子哼笑了一声,过去她在春满楼,一身的衣服没有几十两银子都下不来,到了曹家之后,曹晋荣更是客气的很。这二两银子够什么,够买一个袖子么。 一个多月的温柔对待让鸳鸯渐渐失了耐心,她千方百计的让楚暮远觉得自己贤惠,跟着他吃苦,可始终没能撼动楚暮远的决定,怎么劝他都不回楚家,他始终要自己养活她,不肯回去楚家,更不愿意和楚家任何一个人有所联系。 街上人来人往,鸳鸯手里拿着二两银子却不敢进任何一家铺子,她怕被人认出来,更怕别人看到她现在这贫困潦倒的样子嘲笑她,这样的生活她完全过不下去。 走神间手中的银子忽然被人给抢了,看着前面跑的飞快的贼,鸳鸯愣了愣才急忙追上去,"抓贼啊,那人抢我的银子,抓贼。"鸳鸯的速度根本跟不上那飞快窜走的贼,路人更多的是看好戏的心情。 情急之下,鸳鸯放开步子去追,看那贼穿过了马路也急着追过去,没注意来往的马车,忽然不远处传来一声小心,侧边跑过来一辆马车,在她面前急刹着停住了。 鸳鸯被吓的即刻瘫倒在了地上,马车上很快下来一个人,鸳鸯抬起头看他,眼底闪过一抹惊慌,想要站起来腿软着却站不稳,还是那个人扶了她一把,她顺直的倒入了他的怀里。 "殷公子。"鸳鸯轻轻的推了他一下,殷长夜看她这般朴素的穿着皱了眉,"我带你去医馆。" 鸳鸯应该是要拒绝的,可一想到如今的处境,她便什么都没说,让他扶着自己上了马车,微蜷着身子坐在马车内,鸳鸯看了旁边的殷长夜一眼,这个她在曹家只见过两次面的男人,才是拥有她第一次的人。 这样的一幕落入了一家茶馆二楼曹晋荣的眼底,从他家里疯了丢出去的人,怎么能够过的如此逍遥,恢复神智了?那正好,"去小码头那把楚暮远带过来,我带他去免费看一场好戏。"… 殷长夜带着鸳鸯去过了医馆之后问她如今住在哪里,医馆内单独的小屋子里,鸳鸯本来平静的情绪被他这么一问忽然神情悲伤了起来,双手抱着膝盖躲在床角里,不去看殷长夜,喃喃的说起了自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赶出了曹家,而后被一个好心大婶收留,过着食不果腹的日子。 狭小的小屋子,封闭的空间,只要人愿意,什么事情不能发生的,鸳鸯抬眼望着殷长夜,哭的十分凄美,下一刻鸳鸯心中想的事情就发生了,即便外面是医馆的大厅,即便是外面有人走来走去,她依旧顺从的倒在了殷长夜的身下,她要用尽浑身的解数留住眼前这个男人,楚暮远已经没用了,他不肯回楚家,不肯与她同床,除了再回曹家之外,眼前这个男人是她今后富贵生活的最好选择,退一步她还有楚暮远在。 可她没有预料到的是,这屋子里旖旎的一切都已经在两个人的眼底,柜子后的缝隙那,楚暮远 着脖子瞪着双眼盯着那屋子里的床,那两具 的身子,耳中是鸳鸯的 声。 而他动弹不得,他被两个随从架着身子固定在那,嘴巴死死的捂住不能出声。 身后的曹晋荣脸色阴沉,嘴角却扬着一抹笑,听着那屋子里的声音渐渐 了起来,示意随从拉着楚暮远离开了医馆,到了一个巷子里面,曹晋荣伸手拍了拍他的脸,"啧啧,楚家的二少爷居然沦落到这样的地步,怎么样,这滋味好不好受?" "我告诉你,你心爱的女人在我曹家过的都是这样的日子,你不知道她有多喜欢这样的生活,刚刚那个人,是她床上的第一个人。" "你这个畜生!"楚暮远挣脱了他的手,对着他发狠吼道。 "我是畜生,那你就是畜生都不如了,你看上她什么了?你应该早点告诉我,这何必这样躲躲藏藏,我会邀请你去曹家,你也可以好好享受享受,何必离开楚家呢。"曹晋荣的每一句话都像是榔头狠狠的敲击着他的心,揭开他最不愿意承认的东西。 "你知道她是怎么疯了的么,她和几个人玩的太疯了,撞到了桌子,醒来就疯了。"曹晋荣看着他脸上的神情笑的很开心。 "我这辈子最恨别人耍我,我让她和你书信来往,你感觉如何,是不是觉得她是被迫去的曹家,你一定很心疼吧,很想把她带走好好照顾她,可你看,她不乐意啊,她嫌弃你现在不是楚家二少爷,转眼就上了别人的床。"曹晋荣在得知楚家大小姐找人在他面前说起鸳鸯后就开始放任鸳鸯和楚暮远通信,她让他心里不痛快,他就要让她全家都不痛快! 本以为楚家会闹出什么兄妹分裂闹场的大事,结果楚家大小姐意外出事之后,直接把楚暮远净身出户,赶出楚家了,那多没意思。 他就把神志不清的鸳鸯赶出了曹府,看着楚暮远带走了她,原本以为他会把她带回楚家,那楚家大小姐才有的烦,等了两个月都没见他回去,而后又得知楚暮远想把鸳鸯带离开金陵,曹晋荣哪能如了他的愿望。 “对了,她的滋味如何?” 曹晋荣的话激起了楚暮远很大的反应,可身后两个随从死死的压制着他,他仰起头看着曹晋荣怒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把我的小妾给你了,你也得还一个给我,不如你把你妹妹嫁给我,如何?”在曹晋荣的这十几年来,从来没有谁算计了他之后还能这么舒坦的过着,他要楚亦瑶向他道歉求饶,要看到她在面对他的时候再无倔强的样子。 “你做梦!”楚暮远狠狠地挣扎了两下,抬起头凶狠的看着曹晋荣,亦瑶嫁给这个畜生,那不如他直接和曹晋荣拼了! 曹晋荣毫不介意他的眼神,呵呵的笑了,低头看着他,缓缓说道,“等着瞧,你看我是不是做梦。” ... 鸳鸯回去的时候已经是傍晚,看到曹晋荣在屋子里,心中先是一颤,继而收拾了神情走了进去,看到楚暮远脸上的伤时还是吓了一跳,鸳鸯想伸手去摸,被楚暮远避了开来。 “怎么了,在码头上和别人打架了?”鸳鸯关切道,楚暮远抬起头看她,瞥到她脖子间来不及遮掩的红痕,收回了视线敛去眼底的那抹厌恶。 “我去替你烧些水敷一下。”鸳鸯刚起身,楚暮远一把拉住了她,大力把她扯到了床铺上,鸳鸯一下摔在了上面有些晕,撑起身子看着他,有些恼怒,“你干什么!” 楚暮远不顾她的喊叫,直接一把扯开了她的衣襟,露出了肩狎和锁骨,上面都是斑斑的红印子,鸳鸯尖叫着要去拉回来衣服,伸手就要打他,楚暮远快她一步挥手给了她一巴掌。 四周顿时安静了。 鸳鸯怔怔的看着这个忽然发狠的男人,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痛楚,楚暮远松开了手把她推回到了床铺上,冷声道,“还想怎么装,是要告诉我你是被逼的?” “你到底在说什么。”鸳鸯很快拉回了衣领,眼神微闪。 “你不是我认识的鸳鸯,你走吧。”楚暮远看了一眼自己的手,眼底闪过一抹冷漠,那一声声 就是对他最大的讽刺,还有曹晋荣说的每一句话,他让鸳鸯和自己不断的书信往来,让自己和亦瑶争执不休,让楚家不安宁。 可他呢,真傻的离开了楚家,以为是两情相悦,能够带着她离开,凭借自己的能力为她创造一个温暖的家,不需要再寄人篱下,更不需要靠卖笑营生。 他早就应该看清楚的,从千佛寺回来满大街传着他和楚家断绝关系,净身出户的时候鸳鸯的回信就是要和他断绝往来,一个多月前她恢复神志时候和自己的争执中也不断提出要他回楚家。 至始至终都是他自以为,而她要的一直是荣华富贵的生活,过去他给的起,所以她喜欢他,如今他给不起了,所以她很自然的转投他人怀抱,她爱的是自己,是银子,爱很多东西,但其中都没有他。 他怀抱的最后一点期望破灭了,他心目中那个最美好的人已经被她毁的一干二净。人有时候会被一些人和事所蒙蔽,旁人怎么劝说都没有用,而一旦醒了,他就会比谁都看得清楚。看清楚了眼前这个女人的心思,他越觉得自己的行为愚蠢的可笑。 “你要赶我走”鸳鸯没反应过来,她自然不会想到那么好的一出戏楚暮远全看下来了。 “难不成你要留到等着他来接你不成,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楚暮远见她没动作,拿起一旁的一个包袱扔到她怀里,“就当我们从来没有认识过。” 鸳鸯这才开始想到他有可能撞见殷公子送她进医馆,可就只是这样,他也不应该会赶自己出去,忽然鸳鸯倒抽了一口气,被自己心里还有的设想吓了一跳,他不可能撞见医馆中的那一幕啊。 “暮远。”鸳鸯忽然觉得喉咙堵着难出声,她抱着那个包裹还想说什么,人被楚暮远直接拖到了外面,急切道,“暮远你听我说。” “没什么好说的了,鸳鸯,给自己留点最后的尊严,今后你我是死是活,都不再有关系,你自己保重。”楚暮远说完直接进屋子取了另外一个包袱,从她身边擦身而过,任凭她怎么叫,都没再回头...... 第78章 托付 楚亦瑶很快知道了这个事情,那个妇人第二天就急着来告诉她这消息,二哥连夜走了,鸳鸯在那留了一夜之后,第二天也被人给接走了。 “太好了,二少爷很快就可以回来了。”孔雀在一旁高兴道,只要二少爷肯回来了,小姐就不必这么辛苦,亲兄妹之间,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要隔阂这么久。 “他要回来早就回来了。”也许只有当二哥真正回到家里,楚亦瑶才能相信是真的放下了,在这之前,所有的消息对她来说都有变数。 那妇人带回来的仅仅是破屋子里两个人发生的争执,而在这之前,让二哥能下决断离开肯定还发生了什么事,楚亦瑶让宝笙去找阿川,去小码头上打听一下,昨天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 吃过了午饭楚亦瑶去了香闺,铺子里的生意很稳定,过了一会一个伙计进来给楚亦瑶递送了一封信,是沈世轩的,约她下午见面,有要事相谈。 楚亦瑶巡过了这几间铺子后上了马车去沈世轩说好的铺子,那掌柜的看到她就带着她上了三楼走近里侧的一间包厢,沈世轩已经在了。 “沈公子找我有什么要事?”楚亦瑶看他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个偌大的箱子,以为又是什么新的雕刻品,但看他这神情又不太像。 “楚小姐若肯帮忙,沈某毕生难忘。”沈世轩也不和她说什么客套话,请她坐下后,直接打开箱子,里面竟然是都是契,还有些私人印章,用一个一个小盒子装起来放在一旁。 “沈公子,这是何意。”楚亦瑶不解他的意思。 “这是我所有在外自己置办的铺子,有些租出去的,有些我自己开了铺子,这里还有两个庄子的地契。”沈世轩把自己所有这几年来在外面私下置办的东西都拿到了她面前,“这里的东西,我爹娘他们都不知道。” 楚亦瑶没想到沈世轩私下竟然置办了这么多东西,抬头看他,温而不火的一个人,骨子里透的韧劲却是怎么都掩盖不去的,作为沈家的二少爷,在外自己名下的东西有这么多,会被当做是公器私用吧。 “既然伯父伯母都不知道,沈公子把这些给我看,又是什么意思。”上一次沈世轩这样类似的行为是要让她开铺子,自己则当个隐形的合伙人,这一回,他又要做什么。 “我要拜托楚小姐,替在下保管这些东西。”找任何和沈家有关的人,沈世轩都不放心,而要没有痕迹的转移这些东西,似乎只有眼前的人最合适了。 沈世轩看着她惊讶的样子苦笑了一声,“祖父要求我回沈家帮忙,这些东西,我不想让沈家的其他人知道。”他已经在沈家商行里学了一些日子,但这样也是避不开的,若他什么都不显示,祖父会有意见,若他在大哥面前有所施展,那大哥势必会去查他,这也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 “恕我冒昧,沈公子,这些是你的成果,不是你在沈家最好的证明么,你并非没有能力,为何要藏起来。”又为何是交给她。 “我不是藏起来,而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告诉他们。”沈世轩摇摇头,大哥什么性子他很清楚,若是知道他面上碌碌无为,私下做这些,就会对他警惕起来,说不准还会找人打压这些,逼迫他放弃。 一家有一家的难事,沈世轩在沈家的位置其实说起来很尴尬,太能干,不是长子嫡孙。不能干,又显得太没出息,沈老爷子不会放任他什么都不做这么继续下去,他进或者退都有人看着,楚亦瑶没有再问,只是看着那么多的东西,犹豫着不能答应他的请求。 “沈公子,亦瑶恐难担此大任。”楚亦瑶轻轻的合上了这盖子,她若是答应了他的要求,这就直接和沈家牵扯不清了,他日若是真查起来,她和沈世轩之间就真的说不清了。 “我知道这样的要求很为难楚小姐,这些铺子都有人打理着,只要楚小姐做了名目上的买家就可以,不会太久。”沈世轩知道这样的要求过分了,他和楚亦瑶之间最多的也只能算是生意上的合伙,那也远远没有亲密到可以交托给她这些事情,但他有这个打算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人却是她。 也许是两个人都有秘密,而这样的秘密也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日久形成的信任让沈世轩觉得可以告诉楚亦瑶一些自己从未和别人说起过的东西,而正是这样的感觉,不断的促使他想把这一份关系维持的更久,更接近一些。 楚亦瑶犯难了,在大同的时候他就帮过自己,回来之后又数次出手相助,若只是一段时间的帮忙她应该答应,可为何她心中这么的怪异,这种本不应该对她讲的事情如今如此信任的托付,总让楚亦瑶有种很奇怪地感觉。 “沈公子,这么重要的东西,你为何要交给我来保管。”半响,楚亦瑶抬起头看着他问道。 “我相信楚小姐的为人,这些东西除了楚小姐之外,我没有告诉过第二个人。”沈世轩伸手摸了摸这个盒子,从他乍然梦醒那一刻开始,他就着手准备这里的东西,从最初的第一张契约,到如今这箱子里厚厚的一沓,这五六年来他所承受的这些,没有任何人知道,但他却愿意让她知道,“希望楚小姐能够为我保管这些东西。” 楚亦瑶被他这灼热的目光盯的有些不知所措,她又不笨,只是从来没想到过男女之情上去,合作就是合作。可沈世轩这番举动实在让她觉得不寻常,她开始觉得,眼前的这个人是在向她示好。 用他所有的家当,最秘密的事情来换取她的信任。 “你。”一个字出口,楚亦瑶忽然不知道问什么,放在膝盖上的手 了一下,暗自提醒着自己,她是来和他谈事情的,怎么能够流露出这个女儿家的姿态。 “你放心,事情我都安排好了,你只要偶尔过去看一下就成了。”沈世轩怕她直接出口再拒绝,忙接上她的话。 楚亦瑶原本还有些紧张的情绪,看他比自己还不安着,多了几分释然,抬起头看着他,笑道,“那就当沈公子再欠我一个人情。” 沈世轩见她如此痛快的答应了,还愣了一下,继而忙写下一张清单,有关于这箱子里所有的的东西暂交给楚亦瑶,包括所有铺子庄子的收盈也暂交她管理,他概不过问。这些东西他想什么时候收回,楚亦瑶就得什么时候还给他,不容有异。 楚亦瑶看这清单还是吓了一跳,他这暂交直接把自己置身事外了,一身轻的回去,就连收盈也不过问。 “我已经和几个知情的管事都打过招呼了,这些铺子庄子以后就都是楚小姐的了。”沈世轩松了一口气,看着她按下手印,把另外一份贴身收了起来,见她脸上还未散去的一抹犹豫,心情忽然好了起来。 “若是亏了我可不管。”楚亦瑶把清单一折直接放进了箱子里对他明说道,沈世轩笑着都一一应下了,让楚亦瑶觉得自己反倒是着了他的道。 从这铺子离开,天色已经暗下来了,楚亦瑶抱着那箱子上了马车,沈世轩站在三楼的窗口目送着她离开,过了一会,一个随从推门进来,“二少爷,老爷子派人来通知您回府。” 沈世轩摆摆手,低头看街市上熙熙攘攘来往的人,嘴角勾起一抹笑,他怎么不明白自己的心了,就是太明白了,所以他急不得… 回到了楚家,楚亦瑶刚把这箱子放下,乔从安院子里的青儿就来找她,说是楚二夫人过来了,有事情相说。 楚亦瑶把箱子锁好了后去乔从安那,楚二夫人正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在那说着,一看楚亦瑶进来,哭的更是伤心,拉着乔从安的一只手,另一只手不断的抹着眼泪。 肖氏说的是楚妙菲的事情,她只比楚亦瑶小几个月,如今也十四了,眼看着刑紫姝要嫁进张家,楚妙菲在王家被王寄林这么羞辱后,这亲事却难了,起码对肖氏来说,肯定是找不到一家她满意的。 “你说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可怜,从王家回来人都瘦了一大圈,吃的也少,再这么下去可怎么办。”即便是这样肖氏还是不愿意把楚妙菲嫁给那些管事夫人的儿子,于是她想到了找乔从安帮忙,如今楚家渐渐恢复元气,侄媳妇的好口碑一定能替自己女儿找到个好的。 “二婶,您把妙菲送回徽州去就可以了,徽州可没人知道金陵发生的事,你也好找一个中意的。”楚亦瑶得知她是为了楚妙菲的婚事,直言打断了她的哭腔。 “那怎么可以,她一个人在徽州都没个娘家可以照应。”本来就是从徽州出来的,怎么可能再回去。 “二婶你可以跟着一块回去啊,这样就能照应到了。”楚亦瑶笑着继续建议道,“比起金陵这里,徽州应该也有不少好人家,毕竟那里是二婶的家,肯定比这认识的人要多一些。” 肖氏被她这说话的口气有些冲到,意识到自己今天是有所求的,瞪了楚亦瑶一眼,继而看乔从安说道,“侄媳啊,我听说你和那陈家夫人自小就认识,陈夫人的儿子今年不是刚满十五,你替我去说说,我们家妙菲也是个知书达理的人,性子也沉稳,两个人这年纪也相配。” 楚亦瑶一听直接笑出了声,眼底闪过一抹嘲讽,和乔从安对看了一眼,不留情的说道,“二婶,金陵知府家的儿子您都敢想,那您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怎么这么不懂礼数!”肖氏当下就有些挂不住了,沉着脸呵斥道。 “我再不懂礼数也不会有二婶这么没有自知之明,您还妄想把女儿嫁入金陵知府家,想想也就算了,您还真敢说,还想让大嫂去替你做这个人情,你不嫌丢脸我们还怕失了脸面。”上回在王家的时候肖氏那一出多少夫人看在眼里,根本不用传人家就都知道了这母女俩怀的是什么心思,如今这要求更高了,居然想和知府大人做亲家,真是越来越出息了! “你一个姑娘家整天往外跑不说,还在这里和长辈顶嘴,亦瑶你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这么说你堂妹,她过的好了会有你差的么,你怎么整天就见不得别人好。”肖氏气红了脸,她女儿好了对楚家不是也有好处么。 “我就是想见着陈家好才这么说的,二婶,您还是别一门心思把妙菲往那样的人家送了,别祸害了人家。”楚亦瑶真心诚意的说道。 肖氏气的胸口猛的起伏,双目腾突的瞪着楚亦瑶张口正要说什么,门口那传来了楚妙蓝急切的声音: “不好了,娘,二姐落水了。”… 第79章 故伎重演 肖氏即刻站了起来,楚妙蓝气喘吁吁到她身边,"有人…来家里说二姐她在湖边落水了。" "快去看看!"肖氏拉起女儿再也不顾的别的,马上往门口那快步走去。 屋子里乔从安和楚亦瑶对看了一眼,也站了起来,"我们也过去看看吧。"楚亦瑶点点头,和她跟着走了出去。 几个人赶到湖边,楚妙菲已经给捞上来了,整个人还昏迷不醒,靠在丫鬟怀里,周围围了不少人。 肖氏挤了进去看到楚妙菲这不省人事的样子,抱着她要送去医馆里,一旁传来了一声叫喊,"等等,我刚刚替她推气了,湖水已经吐出来了,过会就醒了。"一个脚上穿着皮靴子的人走了过来,满脸的胡渣子,头发全湿透着,身上还挂着一块擦的布。 "你是谁!"肖氏一听推气两个字就尖声叫了出来,她女儿昏迷不醒,这个人还占了她便宜了,这边这么多人看着,这要怎么活啊。 "大婶,人家可是跳下湖救了你女儿上来,你还问人家是谁。"一旁有人看不惯肖氏这作态,开口替那渔夫说话道。 肖氏这才打量这个人,不看不打紧,一看她就险些晕过去了,这三五粗的大汉怎么会是救她女儿的人,还给她推了气,这岂不是把她身子都给摸了! 楚亦瑶到的时候楚妙菲正幽幽的醒过来,一看是肖氏,直接放声音大哭了起来,她以为她要死了,这辈子再也见不到爹和娘了。 往人群中一看,楚亦瑶居然看到了王寄林的身影,王寄林也看到她了,忙对她做了个嘘声的手势,指了指身后的酒楼,楚亦瑶和乔从安说了一声,转身朝着酒楼走去。 一进包厢楚亦瑶就问道,"你不要告诉我,楚妙菲的落水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站在窗户边看下面的王寄林可委屈了,回头见她一脸不信,解释道,"真的没关系,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落水,今天和几个朋友来这打算坐小船游湖的,结果才在湖边亭子里坐一会,我就看到她也过来了。" 王寄林才觉得莫名其妙,楚妙菲朝着他们亭子这边走过来,直接和他打了个招呼。上回的事王寄林知道是自己话说的太过分了,这回也就什么都没说,打完招呼后楚妙菲在他们亭子附近的湖岸走着,他也没注意。 才隔了那么一小会的功夫就听到有人落水的喊叫声,几个人转过头去看,楚妙菲的丫鬟在岸边喊救命,而楚妙菲落水的地方,就在他们亭子的不远处,王寄林当下警惕心就上来了,又来! "上次落水一回还不够啊,这次说什么我都不会去救了。"王寄林瘪了瘪嘴说道,已经吃了一次亏了,天知道救上来她又会打什么主意。 "你就这么看着她掉水里什么都没做?"楚亦瑶听着都有些无语了,这么老是往水里掉,真的是不要命。 "没有啊,我还让几个朋友都不要去救她,万一救上来了这么多人看着,她要他们娶她怎么办。"王寄林很是理所当然的说道,他见识过之后怎么能够眼见着这样的事情在别人身上再发生呢,所以他直接告诉他们不要救了,装作没看到就好了。 楚亦瑶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所以,你们就看着她在水里扑腾,谁都没下去。" 王寄林点点头,他这么一说朋友几个就都没下去救人,岸边人也不少,总会有人看到的吧,这不,过了一会一个在湖里网鱼的渔民看到有人落水就跳下去救了。 "人救上来的时候已经昏过去了,那渔民就给她推了水,吐出来之后她娘就过来了,你可别说我在这,等会她诬赖我什么。"王寄林忙和楚亦瑶说道,神情还有些紧张,生怕肖氏知道他在这,会拖着不让他走。 楚亦瑶看了一下窗外,肖氏抱着女儿正准备上马车,四周围有人说话,却也听不清楚说什么,那渔夫站在一旁,不远处的湖边靠着一只无人的小船,楚亦瑶想起了肖氏口中谁救了就要嫁给他,就算是乞丐也没办法的话语,嘴角扬起一抹笑... 不出半天,也不需要多大的宣传,很多人都知道了这湖边的一幕,一个二十几岁的捕汉子救了一个落水的少女,众目睽睽之下还替那昏迷的少女推了水,六月初的天,这样的场景实在是让不少人觉得渔夫赚到了。 若说在楚家中落水看到的这些人不会到处乱说,那这湖边看到的人就不一定了,有的是人把这件事添油加醋的当错茶余饭后的事情来说,其中还提到了亭子里几位公子包括王家三少爷看到这小姐落水都无动于衷。 继而还有人提到说这不就是在王家二少爷成亲的时候被王家三少爷指责过的姑娘么,于是,那些人就整合出了一个完成的版本,楚妙菲在被王寄林救过一次后,就想嫁去王家,未果,故伎重演,结果这回王家三少爷不救了,直等到了那渔夫把快淹死的人救上来。 而实际情况其实和这个并没有差太多,楚妙菲心里不平衡的因素占了大多,促使她再度冒险在王寄林附近落水,所谓一回生两回熟,这掉着掉着,都能掉 平来了,可她哪里知道这一回人家压根不救了! 回到家里的楚妙菲这一回想死的心都有了,上次想让张子陵救,结果王寄林下的水,如今想让王寄林就,结果下水的是一个渔夫,众目睽睽之下,她真的是没法做人了! 结果还没等她有什么反应,有好事者就去问那渔夫,救了这姑娘可是要娶她的,要是娶这么一个小姐,他这辈子都不用打鱼了,可以直接做上门女婿去了,吃香喝辣。 渔夫的反应出乎意料,他和王寄林的反应相同,我救就救了,哪有要娶的道理,这样的小姐手不能提身子纤弱的,他才不要娶回家,一点忙都帮不上。 等肖氏前去想办法补救这个事情的时候,传言已经变成了这另一个楚家的二小姐,不仅不得王家三少爷的喜欢,还遭到了渔夫的嫌弃,上下都没人喜欢。 楚翰临回来把楚妙菲狠狠的骂了一顿,她就是这么闹腾,若是能嫁入王家也就罢了,如今把名声都弄臭了还怎么说亲,“直接送回徽州好了,还在这丢人现眼。” “我不要回去,大姐都嫁进程家了,我为什么要回去,娘我不要回去!”楚妙菲一听楚翰临这么说,哭着闹着和肖氏说道。 “你大姐能嫁入程家那是她的本事,你除了会哭还会做什么,你看看你教的好女儿,你和她一块回徽州去得了!”楚翰临想起来是一肚子的火,商行里的几个人都被换掉了,自己辛苦了这么久都快捞不到什么好处,这边家里还老是出事,没给自己帮上忙,反倒老拖后腿。 肖氏看他真的发火生气了,顾不得楚妙菲,赶紧先安抚住了楚翰临,把他拉到了屋外,“菲儿也不是故意落的水,谁知道王家少爷连着这都不肯相助。” “你赶紧带她回徽州,找一户人家嫁了,她这样还想在金陵找,那些管事都不要她做儿媳妇了。”楚翰临不耐烦的说道 ,“还有你,一天到晚包庇她,都纵容成什么样了。” 肖氏觉得委屈,这也不是她教女儿这么做的啊,这丫头人大了主意也多,上次没和她商量,这一回更是直接去了,连小女儿都没说。 “老爷,送回徽州去这,她一个人要怎么过,我们都不在徽州,这孩子性子倔,要是在婆家受了委屈也没处说了。”把孩子送回去肖氏是如何都不同意的。 “那你就跟着她一起回去,嫁了人难道还天天回娘家不成。”楚翰临回头冷冷的瞥了她一眼,肖氏心里一震,牵强的一笑,“老爷你说什么呢,我还要留在这照顾你和妙蓝。” “妙蓝也不小了,你要怕妙菲在那受委屈就跟着回去徽州,让两个姨娘过来替你照顾着。”楚翰临盯着她说道,半点没有玩笑的意思。 肖氏此刻才真正意识到他说的都是真的,继而忙挽着他讨好笑道,“孩子大了是该自己好好过日子,我再劝劝她,等她心情好一些了再送她回去。” “下月就送回去,等你把她这亲事安顿好了再回金陵。”楚翰临说完就离开了,肖氏站在那,久久不能静下心来,老爷可从来没和自己这么说话过,他竟然要她带妙菲回去把亲事安顿好了再过来。 屋子里的楚妙菲不知道和楚妙蓝说了什么,又开始大哭了起来,肖氏匆匆跑了进去,安慰之余还要想着如何劝说女儿回徽州去... 七月,金陵的天最热的时候,邢紫姝快要出嫁了,楚亦瑶去邢家送添嫁,此时的邢家满是客人,邢老夫人携着一家老小都过来了,包括邢大爷他们和几个表哥。 邢家的院子住不下了,邢二爷又在旁边租了一个小宅子暂时让哥哥嫂子住在那,对于女儿能嫁入张家这么好的人家,邢大爷和妻子成氏都十分的骄傲,更是把多年来积攒下来的银子拿出了一大部分说是要给女儿做嫁妆,还说要把儿子也留在金陵,女儿都嫁的这么好了,能不帮衬着娘家么。 第80章 痕迹 “这就是亦瑶吧,哟,都这么大了,我记得小姑子走的时候也就这么大,一转眼二十几年过去了。”大舅母成氏要比二舅母能说会道多了,她一直陪着大舅在徽州做点小买卖,接触的人也多,拉着楚亦瑶热情的说了起来,一面对刑老夫人笑道,“娘啊,你看这孩子,和小姑子那时候有几分相似的。” “你们聊,我去隔壁看看表姐。”对于成氏这忽然来的客套热情楚亦瑶有些不习惯,和刑老夫人打过招呼之后就去刑紫姝的屋子,姐妹三个正坐在那聊天,尤其是刑紫萝,看着屋子里准备好的新嫁衣一脸的羡煞。 “二姐,真好,你都能嫁入这么好的人家。”不过时隔一年多的时间,二姐居然能嫁入张家,一路来听祖母说的,这张家可是个大户人家,二姐要嫁的还是个读书人,将来就有可能做官家夫人,这是她们当初想都不敢想的。 “你也能找一户好人家的。”刑紫姝笑着安慰妹妹,刑紫萝爱不释手的摸了一下那做回来的嫁衣,嘟囔了一声,“哪能像二姐这么好运。” “说什么呢这么开心。”楚亦瑶走进来,从宝笙手中拿过了盒子放到刑紫姝面前笑道,“这是给紫姝姐的。” 刑紫姝拿过那盒子的时候有些微怔,好沉。打开来看,吓了一跳,抬头看楚亦瑶,“这…” “家中有姐妹出嫁,都要送这添嫁,你也别客气,即便是张家家世比我们的好,也得风风光光嫁进去。”楚亦瑶给刑紫姝准备了一套的首饰物件,又在盒子下一层准备了一对龙凤金镯和两块羊脂玉佩,看的一旁的刑紫萝惊呼了出声,“二姐,这东西都赶得上娘给你准备的。” 女儿出嫁成氏自然也给女儿准备了东西,不过当年她嫁入刑家的时候刑家还只是个乡下最普通的农户,她的嫁妆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所以这给女儿的还是另外再置办拼凑,自然比不过楚亦瑶这一整套拿出手的。 “亦瑶,这实在是太贵重了,这些东西我不能要的。”爹和娘给自己准备的嫁妆也才那么一些,楚亦瑶这一手送出来的,都抵得上那好些东西了,姐妹间的添嫁哪里用的着这么贵重,刑紫姝推脱说不要。 “你胡说些什么,哪有添嫁说不要的,你这不要下半年大表姐成亲了我这么送她也不敢要了。”楚亦瑶把她的手拉回去,看着刑紫语调侃道,后者随即笑了,附和着说,“是啊紫姝,你要是不收,到时候我成亲了亦瑶送我的,我岂不是也不敢收了。” “你们这说的是哪的话啊!”刑紫姝嗔怪的瞪了她们一眼,倒是刑紫萝看的开,啪一声合上了那盒子,挽着刑紫姝撒娇道,“真是要羡慕死我了!” 几个人被她这说话的样子都给逗乐了。 在这欢愉的气氛中,七月中旬,刑紫姝出嫁了,小小的刑家院子里满是客人,十分的热闹,张子陵身穿新郎官的红衣,一身精神的站在门口,面对这些哥哥妹妹们的刁难,他一个人都能游刃有余的解决掉,领了红包大伙就放人进来了,大舅母成氏这还是第一回看到女婿,越看越是满意,笑的都合不拢嘴。 刑紫姝从屋子里被大哥刑文昂背了出来,送上了花轿之后,大舅一盆水往那迎亲队伍一泼,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刑老夫人眼眶里透着湿润被杨氏扶着回了屋子,她要在这住到刑紫语出嫁了再回徽州,邢大爷他们则在刑紫姝三日回门之后就要回去,徽州的铺子一天没人都不放心。 客人送走之后,楚亦瑶也准备和大嫂一块走了,大舅母成氏这时候拉住了她们,先是看乔从安,可能只从二舅口中听说了这楚家的商行如今由楚亦瑶管着的,继而看向楚亦瑶,“亦瑶啊,大舅母要拜托你个事。” “大舅母您请说。”看那堆满了笑意的脸,楚亦瑶估摸着她是要说两个表哥的事情,不出所料,成氏提到了两个庶子的出路,她却不是为了他们好,而是不想他们留在徽州和自己长子争这刑家的东西,所以琢磨着把他们留在金陵,最好永远也别回去了。 “你二舅不是在这里帮你的忙么,文宇和文治两个人年纪也不小了,该是让他们做些活的时候,让他们去你铺子里帮帮忙,跟着你二舅学学。” “大舅母,这件事恐怕不行,商行里的伙计都是做了五六年的,最普通的伙计那就是在码头上搬货的,我看两个表哥也吃不消做这个,至于我那几间铺子,本来就是小生意,用不着这么多人。”让他们去铺子里做事,那还不如给银子让他们回徽州提早养老,她要是答应了就是成心给自己找事堵。 成氏没想到楚亦瑶回绝的这么干脆,脸上的笑容顿在了那,楚亦瑶又继续说道,“要学这些跟着大舅学最合适不过了,何必在金陵呢,人生地不熟的,有什么事二舅他们也不好做主,我就更不好做主了。” “你大舅那都是小本生意。”成氏悻悻的笑着,“徽州那是个小地方。” “大舅和大舅母第一回来金陵,也别想着这些事了,好好玩玩,家里忙近日脱不开身,从安就不陪你们了。”乔从安直接绕过了话题对成氏笑说道,拉着楚亦瑶去给刑老夫人道了别,两个人出门上马车回楚家去了。 回到了家在亭兰院里没看到儿子,派丫鬟去寻,果真在淮山那,从淮山搬到楚家,楚应竹是越来越不粘着她了,乔从安心里有些惆怅,同时也有欣慰,儿子身上那近似小姑娘家的 已经不见了,六岁的孩子如今说话老成了许多,只是跟前跟后嘴巴里都不忘记带上一句淮大叔,她这做娘的都忍不住有些吃味。 “少奶奶,小少爷现在都会算账了。”青儿在她身后给她捏着肩膀笑道,“小少爷很快可以跟着大小姐去商行里,替楚家分忧。” “还早呢,亦瑶比他还要早会。”乔从安脸上露出一抹笑意,才刚刚会算账而已。她记得自己刚嫁入楚家的时候,楚亦瑶才五岁,跟在楚夫人身后当时就已经算的很溜了,六七岁的时候喜欢和相公比谁算的厉害,必须要赢,输了就缠着相公一直不撒手。 “小少爷是没人教,大小姐那时候还有老爷夫人带着,小少爷天资聪慧,很快就学上了。”乔从安听青儿说着,笑而不语… 傍晚楚应竹才回亭兰院,浑身是汗,说刚和淮山学了一套拳,不忙着吃饭,要先打给乔从安看一遍,好了才去洗澡。洗完出来和乔从安一块吃饭,吃了满满地一大碗还说不够,让奶娘又给他添了小半碗。 “慢点吃,等会去你姑姑那一趟消食。”乔从安好笑的看着他狼吞虎咽提醒道。 “那我去了姑姑那回来再写字。”楚应竹放满了吃饭的速度,想了想说道。 “小少爷,今天就别写了,您都学了一天了。”一旁的奶娘心疼起他来,这打拳多辛苦,淮山教的也严厉。 “那怎么行,不能因为今天学了打拳就可以不练字了,姑姑说的,今日事,今日毕!”楚应竹放下碗嚷道,乔从安示意奶娘给他擦嘴洗手,拍了拍他的背,“不准跑,慢慢走过去。” “娘,我明天想吃您做的豆糕。”楚应竹回头抱住了她撒娇道,乔从安摸了摸他的头柔声道,“好,娘明天给你做。” 得到了乔从安的首肯,楚应竹这才走出去在花园里逛了一圈,再去楚亦瑶那走了一转,回来练字之后乖乖 睡觉了。 第二天一早不用奶娘催,楚应竹起床吃过了早饭就去了淮山那学打拳。 乔从安让青儿把做好的糕点拿去那给楚应竹吃,放下食盒等青儿走了,楚应竹忙拉着淮山把食盒中的碟子都拿了出来放在他面前,献宝似的说道,“大叔你快吃,这是娘亲手做的。” 淮山看着这三碟子精致的糕点,再看楚应竹一脸‘你快尝尝’的神情,笑着拿起一块送入口中。自己做的糕点下料总是比外面买的足一些,入口即是浓浓的豆香味,上面还浇了一层薄薄的糖浆,混在一块淮山竟吃出了一股淡淡的奶香味。 楚应竹吃了两块抬头看淮山脸上的惊讶,笑嘻嘻的问道,“好吃么,娘平时都不做这些的,今天做了好多。”乔从安送过来的明显是两个人的分量,楚应竹一个人哪里吃的了这么多。 淮山摸了摸他的头笑了,这味道好熟悉,就像小的时候阿曼常常做给他们吃的米糕,在上面撒上细细的糖粉,蒸熟了之后那就变成了薄薄的糖浆,再撒上蒸熟磨碎的豆粉。那时候阿灵很喜欢吃这个,每次听到阿曼要做这个吃,就会自己搬着小板凳坐在厨房门口,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冒着烟雾的灶台,还偷偷的咽口水。 她和他说很多东西都不记得了,可小时候最喜欢的口味却没忘记,不知不觉中都能做出当年吃过的那口味,这是不是代表即便是忘记了,他们的过去还是在她心中有着不可磨灭的痕迹,也包括他。 第81章 意图 这样的想法多少让淮山心情好了许多,再看这二人份的糕点,阿灵总是没有忘记自己。 抬眼楚应竹已经吃了很多,淮山伸手替他擦了一下嘴角的糕点粉末,楚应竹踮起身子挥手朝着他的胡子上抹了一把,手上沾着的粉末都到了他胡子上,楚应竹咯咯的笑着,"大叔的胡子白了。" "应竹,大叔把胡子剃了好不好。"淮山摸着胡子忽然想起了楚亦瑶说的话,低头问起了楚应竹的主意。 楚应竹抬头看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又想了想,给了淮山一个很肯定的答案,"好!" 淮山一怔,他不是很喜欢摸自己的胡子,怎么答应的这么干脆,把自己面前的碟子挪向他,又问道,"剃了可就和应竹一样胡子都没了。" 楚应竹点点头,"嗯,想看看大叔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淮山揉了揉他的头发,转而走近了内室,站在洗脸盆子前低头看水面中映照出来自己模糊的样子,他都忘了自己剃了胡子到底是什么模样了… 三日回门。 张子陵带着刑紫姝回刑家,刑老夫人看孙女一切都好的便也放心了,唯一遗憾的是刑紫姝很快就要跟着张子陵去洛阳了,张夫人已经在洛阳购置了宅子,给这对小夫妻住。 "这么快就要过去了,你这张家都没住熟呢。"成氏拉着女儿在屋子里说体己话,这么快离开,张家上下都还陌生的很,有些什么事都不好托付。 "娘,子陵要回书院去的,总不能我留在金陵让他一个人回去?"成氏一听这么说也没错,才刚新婚哪有分开的道理,可女儿这一走,她如何好意思让张家帮忙。 "娘,您有什么事要说的?"刑紫姝还是看出了她的犹豫,轻声问道。 "你两个哥哥,我本来拜托亦瑶帮忙在她家铺子里安排一个差事,可亦瑶不肯帮,他们这年纪也不小了。"成氏拉着女儿的手,此刻是无比期望女儿能说点什么。可刑紫姝听了后却皱起了眉头,"娘,为什么要让两个哥哥留在金陵,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谁来照应,再者,三哥第一次来的时候就惹了不该惹的人,到时候再出什么事怎么办?"曹晋荣那凶残的手法让刑紫姝印象深刻。 "你这孩子,他们要跟着回去了,你爹这点家当不是要分给他们了,你怎么一点都不会为你大哥着想的。"成氏轻斥道,"你就不能和姑爷说说,让他们去张家下面做个活,你外祖母那也不会不答应。"成氏想要把他们留在金陵还得过了刑老夫人这一关,若是找了太差了老夫人肯定不同意。 "子陵他对家里这些事也不清楚,再说了娘,我才嫁进门去,这么说合适么,若是去说他们听了会怎么看我们。"刑紫姝是万万不会答应成氏的说法,实在是太失礼了。 "你帮衬娘家有什么不对的,你不去说我去和姑爷说。"成氏打定主意不想让他们回去,否则那女人还不得得意成什么样子。 "娘!你这是不想让我好过了是不是!"刑紫姝忽然高声说道,屋外和刑文宇说话的张子陵朝着屋子那看了一眼。 "你这死丫头说的是什么话,就不怕外头听见了!"成氏刚起来就又坐了下去,伸手在她胳膊上拧了一下骂道。 "娘,您就别想什么张家帮衬的事情了,把二哥三哥带回徽州去。"刑紫姝有些生气,她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本来就是她高嫁了,进门才几天就忙着要夫家帮忙,这成什么话了。 "好好好,娘不提,你这孩子性子怎么这么拧。"成氏连声答应,继而又埋怨道,"就你哥哥这些事你都不肯帮。" "娘,我肯帮,我肯帮二哥三哥将来在徽州开铺子好好过日子,但在金陵,不行。"刑紫姝想到三哥那样的事情,再来一次这命都要没了,还不老老实实回徽州去。 成氏说服不了她也没办法,只能想着等过些时候再说,吃过了午饭,下午刑紫姝就跟着张子陵回张家去了,马车上,张子陵主动提起了关于她两个哥哥留在金陵的事。 "你三哥和我说起想在金陵找个活,我想去张家也不合适,我有个朋友在家里主事的,让他们去他那做事倒是可以。"刑紫姝没想到三哥竟然还想留在金陵,抬头看张子陵,后者眼中也没什么不愉,于是她推辞道,"这家里的事都不够人管的,他们还是跟着爹回去好了,我们不在金陵也照应不到。" 张子陵止声看着她,继而笑了,"你不必这般小心翼翼,小忙而已。" 刑紫姝被他看的有些不好意思,摇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她最担心的是三哥再闯什么祸出来。 "是他们自己想留在金陵的,你无须替他们担心,若是你硬阻拦,反倒是你这个做妹妹的不对了。"看出了她的担心,张子陵劝道,"小舅子们也不小了,会有分寸的。" 刑紫姝也只能点点头笑着,她也只能希望他们自己有分寸了… 两天后刑紫姝就跟着张子陵出发去洛阳了,楚亦瑶去城门口送行,张夫人给这小两口准备了很多东西,吃的用的装了满满两箱子,又怕洛阳那没有金陵这么多的海鲜,另外装了不少干货,嘱咐刑紫姝这些自己吃也可以,拿去送人也成。 一一道别之后,看着马车远去,楚亦瑶有些感慨,上一世是楚妙菲嫁给了张子陵跟着他去洛阳的,落水救楚妙菲的确实是张子陵。这一世楚亦瑶并没有刻意的去更改,而这结果却随着她让二舅过来,表姐邢紫姝的出现产生了变化。 这一桩婚事是张家自己求的,楚亦瑶希望张子陵不会像上一世那样在生下一个孩子之后就和表姐分开住没再一起。 送行的人都散了,上了马车楚亦瑶去了香闺,新到的一批雕刻里有几样是新品,要等楚亦瑶到了后定了价格再摆出来卖。 和二舅商量了价格,楚亦瑶让伙计们把东西拿出来放上去,挂了新的小牌子到墙上,忙完了这些,楚亦瑶想起要去种黑川的地里看一下,走到门外,看到斜对面那酒楼里曹晋荣和男的一起走了出来。 曹晋荣也看到了楚亦瑶,见她不多看自己一眼上了马车,眼底闪过一抹阴霾,一旁的曹晋安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看到了楚亦瑶进马车的背影,“你认识?” “大哥,我想娶亲了。”良久,曹晋安看着这马车远离视线,忽然转头对曹晋安说道。 曹晋安被他这一番言语吓到了,不确定问,“你说什么?” “我说我想娶亲了,爹不是说我玩心未定么,现在我想成家了。”曹晋荣满脸的坚定,语气里却透着些随意。 “你想娶刚才看到的那个小姐?”曹晋安对弟弟这决定深感疑惑,从来没有提起过要成亲的人忽然开口要求自己替他去说亲。 “是的大哥,她是楚家大小姐叫楚亦瑶。”曹晋荣笑了,有一种说不明的意味,他就是想要让她在自己面前诚服,他长这么大还没有什么事是他想做而做不到的。 “楚家大小姐。”曹晋安默念着这么名字,这不就是这两年来断过消息楚家,又是未婚夫被抢,又是赶亲哥哥出门独自一人霸占商行,不过再出名,以楚家的家世她怎么配的上自己弟弟。 “此事还要请示过爹和娘才行,这说亲也得由娘来安排,我总不能越过了他们替你去说。”曹晋安明智的没有在他面前提起其中的利害关系,只说还要回家再议,曹晋荣显的不在意,对他来说,他们不同意也得同意... 曹晋安回家把这件事先和曹夫人说了一下,曹夫人直接去请示了曹老夫人,由她老人家为这婚事做主。 现在的曹夫人是曹老爷娶的第三个妻子,没有生下过孩子,而曹晋荣和两个哥哥又不是出自一个娘亲。 曹晋荣的娘亲是曹老爷娶的第二位夫人,在曹晋荣出生的时候就去世了,她是曹老夫人娘家哥哥的小女儿,隔着这么双层的关系,又因为曹晋荣从小没了娘,曹老夫人都是往骨子里的疼他,他要什么就给什么,闯了祸也都替他兜过去了,舍不得他一点不高兴。 所以曹夫人这么一提起来,曹老夫人首先想到的不是楚家配不配的上,而是自己孙子喜欢不喜欢,遂问曹夫人道,“这几年也没听晋荣提起谁家姑娘,那楚家小姐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差人去打听过了,这楚家老爷和夫人都去世好多年了,长子四年前出海难也去世了,有一个儿子如今六岁了,次子和这楚家大小姐吵了一架,如今不在楚家。”曹夫人把楚亦瑶和程家的事都也说了个清楚,“如今这楚家商行里似乎都是这大小姐在管事。” 曹老夫人听的有些皱眉,“成天在外抛头露面的,晋荣怎么喜欢这么一个姑娘。” 曹夫人在一旁陪笑,她也不敢和曹老夫人说,之前一直没给曹晋荣说亲,是因为金陵中没有谁家敢把姑娘往曹家嫁,一听是曹三公子都给吓跑了。 第82章 回家 "这楚家是谁做主的。"曹老夫人差人去叫曹晋荣过来,转而问曹夫人。 "应该是楚家大小姐和楚家少奶奶一起做主的。"曹夫人见曹老人这是要亲自问孙子了,就和她建议自己再去打听打听,先行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恰好碰到了过来的曹晋荣,曹夫人这笑靥还没展开呢,曹晋荣就直接和她擦身而过,招呼都不打一个。 曹夫人已经习惯了嫁入曹家十几年来曹晋荣的无礼,她也清楚一直没能有生育的自己将来只能依靠曹晋安他们,所以她也学着曹老爷,不管不问,由他们自己做主去。 回到了自己院子里,曹夫人命人去打听有关于楚亦瑶的事情,正巧曹老爷回来了,她就把此事和他大概的说了一遍。 “他又想干什么。”曹老爷听到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不省心的儿子又要做什么让人跟在 后面收拾的事了。 “晋荣的年纪也不小了,如今定亲明年成亲这也不算早的,如今他自己提起来,总比我们寻了他不满意的好。”曹夫人和颜道。 “娘那怎么说。”曹老爷坐下来看着她说道,曹晋荣从小就是养在曹老夫人院子里的,这最后拿主意的,也不会是曹老爷他自己。 “娘说晋荣喜欢,那就去说亲,也无需像晋安他媳妇这么有能耐的娘家,只要晋荣喜欢就成了。”曹老爷一听这话就有些偏头疼了,就是一句儿子喜欢,从小到大,但凡是曹晋荣喜欢的,曹老夫人都会满足他,可万一这亲事人家不同意呢。 “这楚家是不是就是这楚家大小姐做主的。”半响,曹老爷问她。 “老爷您也知道这楚家大小姐的事?”曹夫人有些诧异,这本该是宅内的事情,老爷他常年管理曹家生意的怎么会知道。 “那楚家商行,没有这楚家大小姐,现在恐怕早就倒了,你说我怎么会不知道。”对曹老爷来说,楚亦瑶给他的印象就是生意人之间流传的关于讨欠款的事,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能在一群大老爷们跟前把多年欠下的银子都给讨回来了,怎么会没点本事。 就是这样曹老爷才担心,这么有主意的姑娘,可不是他们想娶,人家就会嫁的… 不出曹老爷所料,半月后曹老夫人请人去楚家说亲,不过半日,那人回来就直接告诉她,楚家少奶奶回绝了这婚事。 曹老夫人听那媒婆说了半天,皱起了眉头,这楚家少奶奶一听是曹家三少爷的亲事,即刻就笑着要送媒婆出来了,也没说为什么,就是不应这亲事。 “书琴,你亲自去一趟楚家。”曹老夫人微沉着脸对曹夫人吩咐道,“是我们诚意不足还是他们看不上我们曹家。” 曹夫人看曹老夫人神色不对也不敢说什么,应了下来,“我看还是过个三五天再过去合适,太赶着会让楚家以为我们这曹家非他们不可了。” “就按你说的办。”曹老夫人微眯着眼,身子稍稍往后靠了靠,曹夫人知道她这是乏了,起身带着媒婆离开了。 到了屋外曹夫人的神色才有几分为难,听这媒婆的意思,楚家根本无心结亲,自己这一趟去肯定是无果的,于是曹夫人和那媒婆问道,“你去的时候楚家大小姐在不在?” 媒婆摇摇头,“就楚家少奶奶在,她一听我是替曹三公子说亲去的,没听我说几句就说她们没有这个结亲的念头。”媒婆和曹老夫人说的时候还是捡好听的,否则自己这媒婆的名声都要毁了,要不是冲着这么高的媒婆红包,她才不会接这棘手的亲事。 “过几天你与我一块去楚家。”曹夫人点点头,让媒婆回去… 楚家这,等楚亦瑶傍晚回来,乔从安就亲自来了怡风院,和她说起了白天曹家来说亲的事,楚亦瑶一口茶咽下去,直接呛在了喉咙里,顿时咳的脸颊通红。 一旁的孔雀赶紧给她拍背,好一会楚亦瑶才缓过劲来,看着乔从安满眼的诧异,“大嫂,你说曹家的人请媒婆来替曹晋荣向我说亲?” “别说你了,我听到的时候也吓了一跳。”乔从安听完那媒婆的来意都觉得吃惊,她们和曹家是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曹家怎么会向楚家说亲。 “那你怎么回绝的。”楚亦瑶喝了两口茶顺了气,坐在榻上。 “就说我们从没想过和曹家结这亲事,亦瑶,曹三公子不是和你表哥他们有些过节。”乔从安对曹晋荣的印象除了纨绔子弟之外,那就是狼藉一片的名声,金陵城这些年,十件公子哥的事情中曹晋荣一个人都能占六成以上。这样的人,即便是亦瑶不说她也不会同意这婚事。 “得罪他的人还少么,都过去这么久了,他不会记得表哥的事情。”楚亦瑶摇摇头,她和曹晋荣的过节可不是因为表哥的事,见大嫂疑惑,楚亦瑶把二哥和鸳鸯的事情从头到尾和她说了一遍。 “你二哥和鸳鸯的事我知道一些,没想到这其中和曹家三公子还有这么多的关联。”乔从安叹了一口气,小叔子的这番痴情,只可惜是用错了人做错了事。 “倘若因为这个原因曹三公子要娶你,这也说不过去啊。”气不过的那就报复,不让别人好过,怎么会直接请人上门来说亲,婚姻大事哪里容得了这般儿戏。 “这大概是他觉得最好的报复方法。”楚亦瑶哼笑,把她娶进门,直接可以毁了她的下半辈子,这不就直接让她让楚家都不好过了,都肯牺牲自己的终生大事来报复她,楚亦瑶该觉得荣幸么,她这么一个小人物值得曹晋荣这么费心思。 “都回绝一次了,他们应该不会再来了,不过亦瑶,你这婚事不能再拖了。”乔从安担心她的婚事,也不能因为楚家把年纪给拖大。 “大嫂,姻缘庙那师傅不是说我和他同是有缘人么,他都还没出现,我急什么,那曹家三公子肯定不会是大师口中的有缘人罢,如今你让我上哪找嘛~”提及自己的婚事,楚亦瑶又开始在乔从安面前撒娇耍赖。 乔从安好笑的掐了她一把,“你啊,现在拿这签文来搪塞我了,即便那曹三公子不是,下一个来说亲的,你就能确定人家是不是?” “那当然了。”楚亦瑶点点头,统统都说不是呗,这也是确定呢。 “尽耍嘴皮子。”乔从安被她磨的没法,门口那青儿喊道,“少奶奶,大小姐,二少爷回来了!”…… 乔从安和楚亦瑶赶到前厅,楚暮远就像一个客人一样站在前厅,衣着很朴素,人也显得憔悴了很多,看到楚亦瑶的时候眼底闪过一抹愧疚,随即又躲闪过去,满下巴的胡渣都来不及清理,像是经历了许多的沧桑。 几个人站在那都不出声,直到楚应竹跑过来,进门找了一圈确定中央那个是楚暮远,跑上来就抱住了他,高喊了一声,“二叔,您可想死我了!” “二叔,您去哪里去了,怎么去了怎么久,为什么不回家,您怎么也长胡子了,和大叔一样,二叔,我好想你,您到底去哪里了?”楚应竹连声的问话在前厅中响起,楚暮远蹲下了身子,他真的离开了很久,侄子都长高了这么多。 “二叔,您怎么现在才回来。”楚应竹嘟囔着摸摸他的下巴,胡子有些扎手,楚暮远伸手摸摸他的头,开口那声音有些低哑,“二叔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不小心迷路了,好不容才回来的。” 站在那的楚亦瑶听言身子一震,心底涌起一股酸楚,很迅速的占领了她的感知,在眼底蓄积起了热雾。 楚应竹小大人一样拍了拍楚暮远的肩膀,装着老成的口气一脸理解的说道,“二叔不认得路下回就不要去这么远的地方了,迷路了回来就好,我们都担心死你了。” 楚应竹懵懂的话就像是对楚暮远的一种告诉,迷了路还有家,回来就好,找到了回家的路知道回来都不算晚,楚暮远把楚应竹抱在了怀里,有些哽咽,“嗯,下一回二叔不走这么远的地方了。” 楚应竹安慰的拍拍他的背,抬头正好看到了乔从安,乔从安冲着他点了点头,楚应竹继而从楚暮远怀里挣脱出来,要他站起来,拉着他的手走到了楚亦瑶面前,仰起头问楚亦瑶,“姑姑,二叔回来了,您不高兴么?” 楚亦瑶怔着不知道怎么回答,半响,她轻轻的摇摇头,扬起一抹笑看着他说道,“姑姑高兴的。”说完抬起头看楚暮远,像是回答楚应竹的话,又像是说给楚暮远听,“你二叔他知道回家的路了,姑姑自然高兴,迷路了这么久,我想他今后是不会再犯这样的错了。” 楚应竹像个小和事佬一样,转头看楚暮远,“二叔,那您今后还迷路吗?” “二叔这么大了,以后肯定不会了。”楚暮远直直的看着楚亦瑶,保证道。 “好了,出去这么久刚回来,赶紧去洗洗尘,有什么话要说的有的是时间。”乔从安适时的出来圆场,拉过楚暮远让他跟着青儿回去,继而去拉楚亦瑶,“刚回来你也没休息,去换一身衣服再吃饭吧。” 等着楚亦瑶也走了,楚应竹这才跑到乔从安面前,笑嘻嘻的看着她,“娘,您说我说的好不好!” “你说的很好,快去洗手,准备吃饭。”乔从安摸摸他的头让妈妈带他下去洗手,抬头看淮山,眼底的那一抹温柔还没散去,笑着说道,“一起吃吧。” 第83章 逼嫁(一) 有楚应竹在,这一顿团圆饭吃的并不沉闷,席间楚应竹时不时问楚暮远在外面都做了些什么,楚暮远一度哑口不知道怎么回答,乔从安也不阻止,到了最后就是楚应竹忙不迭填饱肚子,之前别人吃的时候,他都忙着问呢。 “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等到快结束的时候,乔从安一句话把他们都给劝回去了,楚亦瑶回到了怡风院,大嫂意思她清楚,怕自己和二哥又再起争执,不如过些天说平静一些,可她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屏风外的宝笙听到她这的动静,试探了喊了她一声,楚亦瑶从床上坐起来,“陪我去外面走走。” 宝笙起来拉开帷帐给她披了外套,楚亦瑶走到了院子里,站了一会,朝着花园里走去。 夜风凉丝丝的吹着,四周安静的很,楚亦瑶走近花园里,远处月光映衬的池塘里泛着一抹微光,还站着一个人影。 “你留在这。”看清楚了是谁,楚亦瑶让宝笙留在原地,自己走了过去,楚暮远站在假山旁,转头看向这边。 两个人站在那也不说话,抬头看着天空,月静人安。 半响,楚暮远开口,“我错过了很多事。” 楚亦瑶低头看脚下的石子路,语气很平静,“也不算很多。” 又是长长的静谧,楚暮远侧头看了她一眼,从他离开到他回来,一年多的时间,亦瑶已经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他真的错过了太多的东西,院子里新添的丫鬟他不认识,侄子口中大叔大叔叫个不停的人他也不认识。 “亦瑶,二哥错了。”长长的叹息声中,楚亦瑶听出了楚暮远的悔恨,她微抬起脚踢了一下脚边的石头,那石头滚了几圈落进了草丛,“知道她现在在哪里吗?” 避不可及要谈论到鸳鸯这个人,这是横在兄妹两之间的一根刺,一直地互相伤害着,楚亦瑶抬起头看着他,“二哥是真的放下了么。” “如果没有错的话,她应该在殷家,离开金陵后我就没有她的消息了。”楚暮远五月离开金陵,那小破屋她怎么会呆的下去,肯定会去找殷长夜才对。 “放下了。”楚暮远又说道,从拿起包裹离开他就放下了,拔掉了毒瘤是痛,但痛一时总好过让它在心里滋长痛一世。 “既然放下了,那二哥也该成家立业,毕竟二哥的年纪也不小了。”楚亦瑶直直的看着他,语气不容置否。 楚暮远嘴角扬起一抹苦涩,伸手摸了下她的头,有些无奈,“亦瑶,你就这么不相信二哥?” “就像这石头,踢远了,它自己是不会回来的,你要想它回来,你就要自己去捡。”楚亦瑶轻踢了脚下的石头,看着它滚远,她对楚暮远的信任被他一次一次的给推远出去了,若想要她再像过去那样信任他,他就要自己去将它们一一捡回来。 “好,那就成家立业。”良久,楚亦瑶的耳边响起了楚暮远的声音,“对不起,让你为我操心了这么久,二哥不懂事,今后就换二哥来照顾你们。” 楚亦瑶说不出那是怎么样一种感觉,有些释然,又像是松了一口气,整整积压了三年,担心了三年的事情终于告一段落。从此以后鸳鸯这个人就真的再也不会出现在二哥的生命中了,她不用担心曹晋荣的威胁,不用担心二哥知道这些事,前世那样的结果,这辈子终于不会再发生了。 “很晚了,你该回去睡觉了,明天我会去商行,你多睡会。”楚暮远见她发愣,拍了拍她的背让她回去睡觉… 这一夜她睡的格外的安稳,第二天一大早醒来,窗外的天大亮,一问时辰竟然已经巳时了,楚亦瑶赶紧叫宝笙,衣服穿到一半才想起昨晚楚暮远说过的话,抬起头不确定的看宝笙,“二少爷是不是回来了?” “二少爷去商行里,这会应该还没回来。”宝笙走过来替她扣好了衣服,“小姐,您要去商行?” “不去了。”楚亦瑶怕只是做了个梦而已。 吃过了早饭,楚亦瑶忽然发觉没事情做了,这一年来她都是一早起来吃过饭去商行里,在那呆到快吃午饭了回家,下午的时候要么去铺子里转转,要么看看账本,如今忽然空下的这些时间,楚亦瑶竟不知道要做什么。 “小姐,不如去淮先生那坐坐,小少爷最近一直在和淮先生学打拳呢。”孔雀进来见她无聊,把切好的水果端到桌子上建议道。 “准备些吃的一并带过去。”楚亦瑶点点头,让孔雀拿着食盒跟自己去了淮山的院子。 楚应竹刚刚打过了一套拳,正坐在院子里休息,一看楚亦瑶进来,又说要打给她看看。 楚亦瑶拿出帕子替他擦了擦汗,“急什么,先吃些东西,你淮大叔呢。”楚亦瑶看了一圈都没看到淮山的身影,那竹签叉起水果递给楚应竹。 “大叔有事出去了,让我在这练三遍就可以回去休息。”楚应竹是饿了,不一会那碟子就见底了,吃完之后楚应竹在她面前打了一遍淮山教的拳法,想起了什么,高兴的对楚亦瑶说道,“姑姑,大叔说要教我骑马,你也去好不好,只要姑姑去了,娘也会去的。” 楚亦瑶捏了一把他的脸,后半句才是他想说的吧,“你就这么喜欢大叔,还想让你娘也一起去。” “我更喜欢姑姑。”楚应竹抱牢大腿不撒手,嘿嘿笑着解释,“我也想娘和我一起出去。”末了又补充一句,“最好二叔姑姑和娘都去!”楚应竹的心思很简单,就是要一家人都出去玩。 “小姐,曹家夫人来了,还带着媒婆一块来的,如今正在前厅。”两个人正玩闹着,平儿走了进来通报,楚亦瑶一怔,让楚应竹自己去玩,转而出了院子。 前厅中曹夫人说明了来意,对乔从安笑着说道,“晋荣这孩子从前也没说起过喜欢谁,直接和我们说要娶楚小姐的时候,我和老爷也吓了一跳,见那孩子肯定,我今天也就亲自过来把这事说一下。” “曹夫人,前些天这媒婆来的时候我已经说了,这一门亲事我们是不会结的。”一回拒绝第二回又来,以曹家的身份还拉的下这个脸乔从安都觉得奇怪。 “楚夫人,我们晋荣模样人品也不差,为何你这么直接就回绝了,不是我自夸,这曹家如何都是配得上你们楚家的才是。”曹夫人有些拉不下脸,虽明知结果,但楚家这么不给面子没说两句又回绝,心里头总归不太舒坦。 “曹夫人,我们本就无心与你们结为亲家,这和曹三公子的人品模样没什么关系,也无关配不上配得上的问题。”以曹家金陵四大家之一的地位,又是别人传言中的皇商,这样的家世想进他们家门的人多的是,若真要算,楚家才是配不上的那个。 “这毕竟是孩子们的终生大事,楚夫人是不是应该问问楚大小姐的意见,说不定两个孩子早前是认识的,否则我们晋荣也不会主动来提。”这一口一个回绝,曹夫人根本没法往下说,只能提到楚亦瑶。 “大嫂的意见就是我的意见,曹夫人,这婚事我不会答应。”门口传来楚亦瑶的声音,曹夫人回头看,楚亦瑶走了进来先朝着她行礼,继而坐在了她们对面。 曹夫人足实尴尬的很,若她是什么贫民百姓来高攀的,那被拒绝也是情有可原的,可现在她是曹家夫人,被楚家这样拒绝,面子上都说不过去。 “楚小姐,这婚姻大事都是这样的,嫁入曹家不仅对你,对楚家来说都有着莫大的好处,谁家说亲去的是早就预料到的,再者你们之前还相识,多少人这婚事都是父母做主,直接婚嫁,哪有说同不同意的。”曹夫人也没觉得这楚家好,长辈们都去世了,一个还没出阁的大小姐要为自己的婚事做主,听上去就是儿戏。 “曹夫人说的是,若是不相识还好说,可我和曹三公子已经认识了,我并不喜欢他,试问这样的婚事我要如何答应,总不能要让自己和不喜欢的人过一辈子吧。”楚亦瑶笑着摇头,“以曹三公子的条件,远可以找一个比我更好的女子,曹夫人,这件事我大嫂也已经说了,我们无心结亲,你们还是请回吧。”… 曹家两次说亲被拒的事很快就传了开来,曹家看上楚家已经够让人觉得惊讶的了,楚家这两次拒绝才是让他们觉得不可思议,这楚家大小姐是美若天仙还是家财万贯,让曹三公子非她不娶。 但也有很多人觉得这楚家做的对,就是曹晋荣这名声,他们也不敢把自己的女儿往曹家嫁,没看沈家的长孙媳妇是怎么死的么,说说是久卧病床,好好的没事怎么会病了一年多,去世之后这娘家还直接老死不相往来了,那沈家嫡长孙还没什么坏名声呢都闹成这样,若是去了曹家还得了? 楚亦瑶无所谓别人怎么传,在她看来,都拒绝两回了,曹家肯定不会再来说了,可她低估了曹晋荣,过了两天她出门去一趟铺子里,曹晋荣就直接跑到香闺来质问她为什么不嫁了。 “我为什么要嫁,是你想娶我就要嫁了,这全天下你想娶的女人是不是都得嫁给你了?”楚亦瑶觉得可笑至极,什么时候这金陵的婚嫁都成了只要男方想娶,女方就一定得嫁了,这和逼婚有什么区别。 “楚亦瑶,你别不识好歹,本公子要娶你是你的运气,你两次拒绝是什么意思。”曹晋荣自然气不过,他曹晋荣什么身份,她楚亦瑶什么身份,他要明媒正娶她有什么理由不答应。 “不想嫁的意思,这样的运气还是留给别人吧,我消受不起。”楚亦瑶想离开,曹晋荣不让,抓住了她的手当众把她拉了回来,楚亦瑶痛呼了一声,“你放开我!” 曹晋荣眼底尽是怒意,他低着头看着楚亦瑶,一字一句的重复道,“我再说一遍,你别不识好歹。” 楚亦瑶倔强的回瞪了去,冲着他喊道,“我也再说一遍,我不会嫁给你,你放开我,曹晋荣,你耍什么流氓无赖!” “我不放,你又能如何!”曹晋荣看她挣扎,手里的力道越抓越紧,嘴角扬起一抹嗤笑,看着她挣扎,周围都没人敢帮忙。 就在这时,门口那的人群中忽然传来一声呵斥,“放开她!” 第84章 逼嫁(二) 曹晋荣也不是人家喊着让他放他就松手的人,回头看了一眼,手上的力道丝毫未减轻。沈世轩走了进来,见他还不松手,直接抓着他的手腕勒令他松开,呵斥道,"你一个大男人就是这么欺负一个女子的?" "把你的手从我手上拿开。"曹晋荣低头看了一眼手腕,声音略低着有几分威胁之意。 "怎么,想叫你的那几个随从来打我是不是。"沈世轩笑了,直接手下一用劲掐了曹晋荣的手腕,曹晋荣吃痛的松开了手,楚亦瑶随即将手抽回去后退了几步。 曹晋荣身边那几个随从就要上前来抓沈世轩,人群中很快冲上前来三四个人,直接挡在了那几个随从面前,不让他们靠近沈世轩,随时要打起来。 "你没事吧。"沈世轩才伸手一碰楚亦瑶的手,她就痛的皱起了眉头,没事两个字都没说出口,沈世轩顾不得男女礼节, 她的袖子一看,手腕那被曹晋荣掐的都发紫了。 "你怎么来了。"楚亦瑶放下了袖子看这门外围的这么多人,到了明天都不知道会被传成什么样了。 "我过来看看。"沈世轩没说自己是担心她特地过来香闺这看看,没想到真撞上事了。 他们这两三句话的低语在曹晋荣眼中却成了容不得的刺,没有谁这么对他之后还能安然无恙的,可沈世轩带来的人一点都没比他少,他肯定是不会亲自动手的,这就僵持在那了。 "你是什么人!"曹晋荣浑身上下的不痛快,自己怎么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拿这个人没办法。 "在下沈世轩,曹公子,楚小姐已经言明不允婚嫁,这本就是你情我愿的,亦没有强迫的道理。"沈世轩回头看着他,曹晋荣不知道他是谁也正常,曹沈两家生意上的事曹晋荣从不过问,沈世轩为人低调,自然没见过。 "原来是沈家二少爷。"曹晋荣笑了,放在身后的手拳头紧握了起来。 "曹公子,你请回吧。"楚亦瑶哪里来摆得出好脸色给他看,命伙计把门口的人驱散,示意曹晋荣走人。 她不愿意嫁给他,对自己没有和颜悦色,居然在他面前和沈世轩好言好气的说话,曹晋荣眼底的狠意越来越浓,赶他走是么,她不想嫁是么,到时候他就要她哭着求着自己娶她! "走!"曹晋荣一声令下,几个随从跟在他身后离开了香闺。 楚亦瑶请沈世轩上了三楼的雅座,铺子里的掌柜命伙计把买来的伤药送了上来,楚亦瑶打开罐子要自己涂,被坐在对面的沈世轩拿了过去。 "手放上来。"沈世轩示意她把手放在桌子上,楚亦瑶犹豫了一下,想说自己来,沈世轩却一脸坚持的看着她,"还愣着做什么。" 楚亦瑶眼底闪过一抹诧异,伸出手去,沈世轩没再看她,从罐子里挑出一些药膏涂在了乌青处,"忍着点,可能有点疼。"话刚说完,楚亦瑶的神情就不对了,沈世轩只是轻轻的按摩几下想把药膏推开来楚亦瑶就疼的厉害。 "不行,得去医馆看看,别伤到了筋骨。"沈世轩当即放下药膏要送她去医馆。 "我的丫鬟去别的铺子了,我等她回来再去吧,就不麻烦沈公子了,今天多谢你的帮忙。"楚亦瑶推脱着说道。 "你是怕牵连到我么。"沈世轩忽然看着她,楚亦瑶一怔,他伸手把她卷起来的袖子拉了下来,手指一不小心触到了她的手心。 一股异样从手心传递到了心间,楚亦瑶慌乱的把手抽回去,用力过猛,疼的咧了嘴。 对面的沈世轩也有些发愣,本是不小心,可看她这样的反应,心口没由来的快了一拍。 雅座中的气氛显得有些暧昧。 “走吧,我送你去医馆。”良久,沈世轩先站了起来,楚亦瑶很快也跟着站了起来,几乎是夺门而出,回头看了他一眼,满脸通红的说道,“沈公子,我还是自己过去吧,就不劳烦你了。” 说完,楚亦瑶直接往楼下走去。 沈世轩无奈地看着她逃一样的离开,他一点都不怕被牵连,若是因为这件事让他们两个牵扯不开,他反而还有些高兴... 医馆内,大夫给楚亦瑶敷好了草药包好了伤,嘱咐她不要沾水,也不能用力握东西使劲,曹晋荣下手太狠,直接把脉络给掐伤了。 宝苼扶着她出来,楚暮远在门口等她,扶着她上了马车,楚亦瑶有些哭笑不得,“二哥,我伤的是手,又不是人,不用这么小心翼翼。” “下回派人去商行里先通知我,你怎么能独自一个人和他起争执。”楚暮远还是后来才知道她这里出事了,匆匆赶过来她已经在医馆。 “哪里还能有下回。”曹晋荣若再这么来一回,楚亦瑶要直接报官了,这一伤她很多天不能动笔。 回到了楚家,把乔从安都吓坏了,她这还是头一次听说当众逼婚的,看着楚亦瑶手上的伤心疼道,“这曹家怎么能这么纵容他。” “不纵容他哪里来这么嚣张。”楚亦瑶也不是第一回被他威胁了,从鸳鸯的事情开始就没完没了,到现在竟然非要自己嫁给他,她真怀疑他是不是撞坏脑子了。 “好了,你就好好在家休息,这些日子别出门去了。”乔从安命人去炖些补食,嘱咐她好好休息... 第二天,这南塘集市香闺铺子的这一幕就给传遍了金陵,尤其是沈世轩后来英雄救美这一幕,直接让别人传成了曹沈两家公子钟情于楚家大小姐,楚家大小姐究竟花落谁家。 其中的一个版本则是曹家三少爷要夺人所爱,楚家大小姐不从,沈家二公子及时出现,曹家三少爷气愤离去。大家传着传着都觉得后面的版本比较可靠,毕竟夺人所爱确实是曹家三少爷会做出来的事情。 沈家,沈老爷子也听说了这件事,对于孙子会出手相助他是一点都不意外,只是曹家类似逼婚这行径,却让他摇头不已,“这曹堪怎么养出这么一个儿子来。”就是个混世魔王,成天不干好事,现在都能直接逼婚了。 “曹家三少爷一直是由曹老夫人养着的。”一旁的江管家把听到的都复述了一遍,沈老爷叹了一口气,“当年曹家争家产的时候,曹老夫人多狠的一个人,能挡着这么多人保住那时候才八岁的曹堪继承曹家,怎么现在到了是非不分的地步。”能把一个孙子宠到这番地步,这就是在害他。 “那地确定是在那丫头手里?”感慨完,沈老爷子问起了正事,江管家点点头,“田家在桑田的那些地,都被楚家大小姐买走了,她是托人去买的,找了好几通才查到是她。” “是个聪明的丫头啊。”沈老爷子这夸奖是由衷的,能让老江绕了这么多弯才查到,这丫头买这些地可是保密。 “老爷,这地要不要从楚家大小姐手中买过来。” 沈老爷子摆摆手,笑了,“那丫头这么死守着不愿意让别人知道,这地她哪里肯卖,我这大把年纪了,难道还和一个小丫头抢不成。” “老江啊,我看那曹家三少爷未必肯罢休。”话题又转到了这上面,江管家也点了点头,“可能曹家会出面。” 沈老爷神情一转哼笑了一声,“那老小儿,要是为了儿子逼的楚家不得不嫁女,这说出去都是要笑话死人了,一大把年纪了威胁一个小姑娘,他还真是好意思。” 不过就算这曹老爷会不好意思,曹老夫人却不会不好意思,得知楚家两次拒绝的时候她就已经很不高兴了,后来听说南塘集市的事,得知自己孙子受了委屈还被传成这样,心疼都来不及,对曹晋荣提出的要求想都没想直接答应了。 很快叫来了长孙曹晋安,要他帮弟弟把楚家商行给弄垮了,逼的楚亦瑶不得不嫁。 曹老爷知道了之后直接反对,这不娶就不娶,何必要闹成这样,没有人说个亲不答应的要直接弄得对方家都败了才好。 可曹老爷是个大孝子,当年曹老夫人力排众难保他继承曹家吃了很多的苦,他能有今天离不开曹老夫人,如今曹老夫人决心要这么做,曹老爷再反对都没再说什么,这儿子,他从来都管教不能... 九月出航前,楚家出事了。 一夜之间,几乎所有的订单都退了,那些说要退的商户连定金都不要了,仅有几家从楚老爷那时候就开始合作的商户没有退,可这也挽不回那退掉的那些,楚亦瑶赶到商行里的时候,那些人都走了,一干管事都愣在那里,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楚亦瑶即刻和楚暮远及忠叔另外设了出航的方案,把两艘商船减到一艘,可这只有两三张的订单,还不够来回商船的消耗费用。 事出连庄,在订单退掉的当天下午,楚翰临带着楚家商行里的六个管事和十来个伙计离开了楚家,按照当初签下的身契,直接把这几个管事违反契约年数的银子付清,把帐册全部交出,直接收拾东西走人了。 楚亦瑶气的不轻,知道二叔迟早会呆不住,可没想到他居然会在这关头落井下石,还带走了这么多人,一部分直接投奔了曹家,一部分楚翰临带去了他私下开的两个铺子中。 楚翰临带走的不止是管事,还有这几个管事身后的合作商户,而楚家在外的几家铺子周边,并排着两家都开起了一样的买卖,楚家的铺子卖什么他们就卖什么,价格还比楚家的低了一半,还有地痞流氓时不时在楚家的铺子门前晃来晃去,逼的没人敢进去买东西。 曹家这一系列的手段直接把楚家逼入了绝境...... 第85章 不屈(一) 楚亦瑶和楚暮远商量过后不得不取消入秋的航海,订单就只剩下这两三家,以曹家的手段,接下来到货之后肯定也不会有人来进货,出海的本钱都及不回不是雪上加霜么。 “忠叔,若是铺子里生意不做停关,我们这样还能撑多少日子。”楚亦瑶算着这些管事伙计们的工钱,若是只出不进,这商行还能撑多久。 “大小姐,这样撑不了多久。”商行去年年底才刚刚稳定下来,实际上没有存下多少银两,虽然是好转了很多,但怎么经得起这样的打击。 楚忠的脸上也满是愁容,曹家以这样的家世来压制楚家根本是一点悬念都没有,也根本没有这个必要,这曹家真的是太无赖了。 “撑不住也得撑,忠叔,养不起这么多的人那就不养这么多,召集所有的管事伙计。”楚暮远伸手一拍桌子,沉着脸开口道。 很快楚家那些铺子里的掌柜伙计都被召集起来,加上商行里的管事,站满了楚家商行的大堂。 楚暮远手中一叠当初管事们签下的契,对着这么多人说道,“大家也都看到了楚家现在的境况,如今已经养不住这么多人了,所有人的工钱都将减半,大家另有高求的可以拿好你们的契离开,我们会给你们一笔安家费。” 众人面面相觑,对楚家这么快的决定都很诧异,事出三日楚家就决定遣散大伙,难道这楚家是要关门了。 “二少爷,我们也都是要养家糊口的人。”良久,人群中走出了一个年轻的管事,楚暮远并没有露出什么不满神情,从契约中找出了他的,从楚亦瑶手中拿过五十两银子,连同那契约递给了他,“大家都不容易。” 接连二三,余下的十几个管事中又去了一半,那些掌柜和伙计们离开了大半,两个时辰过去,大堂里空了许多。 楚暮远看着余下的二十几个人,脸上露出一抹感激,“感谢大家在楚家最危难的时候没有离开,撑过了这么难关,暮远必将跪谢大家今天的留下。”楚暮远对着他们深鞠躬了一次。 其中一个老管事看着大堂上挂着的牌匾湿了眼眶,“老爷当年来到金陵就是从摆摊开始做起的,二少爷,我相信这商行不会倒下去。” 留下的都是情分深厚的人,楚暮远也没料到还会有这么多人愿意拿着这么些工钱留下来,转头看那牌匾,那是当年楚老爷开这商行里的时候亲自写上去的字,兴隆昌盛... 码头上,天蒙蒙亮,楚亦瑶和楚暮远并排站在一起,看着楚家仅剩的一艘商船,两个人就这么静静的看着,码头的其他地方,许许多多的商船离岸出航,很快这里就只剩下楚家的孤零零靠着。 两艘船卖掉了一艘,遣散了一部分人,楚家商行缩减只剩下三分之一,但好歹是撑着。 楚暮远转头看楚家报废掉的那艘商船,开口对楚亦瑶说道,“还记得三年前你带我来码头让我看咱们的第一艘船么。” “那个时候二哥不懂你的意思。”当时他都是听听过,没有听出楚亦瑶口中的担忧,更没有听出她对自己的期盼。 “现在懂了也不晚。”楚亦瑶深吸了一口气,入秋的清晨空气清冷的很,灌的喉咙都凉了,楚亦瑶指着商船上的棋子笑道,“当年爹和娘可没有商船,比起他们,我们是不是已经多了很多东西。” 楚亦瑶的话很安慰人,可他们各自心里都很清楚,过去楚老爷和楚夫人即便是白手起家都比现在境况要好,至少没有人阻拦他们发展,当时的时机又很对。而现在,曹家虎视眈眈的看着,根本不容许有谁伸援手,那些和楚家交好的商户也敌不过曹家明着暗着的作弄。 “二哥不会让楚家商行关门的。”半响,楚暮远郑重的承诺道,“二哥也不会让你嫁给他。” 楚亦瑶看向他,眼底多了一丝动容,楚暮远轻轻的摸了摸她的头,把她揽到了自己怀里,下巴扣在了她的发迹上,“你别怕。” 终究还是哭了,无声的落着泪,楚亦瑶抱住了楚暮远,她其实很怕,怕楚家就因为如此会像前世一样又没了,她这么努力的所有的一切都要付诸东流,二哥才刚刚回来,楚家才刚刚好转,凭什么老天爷要给他们这么多的磨难,这一切还不够么。 “可算是找到你们了!”不远处传来了秦满秋的声音,顶着九个月的身孕,脚步十分的快,身后跟着王寄霆满脸的担忧,目光一刻不得松懈的盯着她,生怕她下一刻都会出什么事。 “秦姐姐,你怎么来了。”楚亦瑶擦了眼泪看着她,十分惊讶。 后者手插着腰一脸得意的看了一眼王寄霆,“我说他们在这,你还不信。”王寄霆忙附和,“是是是,祖宗,您悠着点啊。” “臭丫头,出了事在这哭,不知道来找我么!”秦满秋白了他一眼,即刻转头骂楚亦瑶道,“你还当没当我是你姐姐了!” “秦姐姐,你慢点!”楚亦瑶哪敢和她争半句,赶紧扶住了她,先把她带回去了才是头等大事,她这身子可随时都要生的。 “我说你这丫头怎么这么死心眼,出了这么大的事,船一卖就没事了么,你这是要坐吃山空等死不成,遣散了人这是要等慢慢死啊。”马车内不断传出来秦满秋骂楚亦瑶的声音,车外楚暮远看了一眼王寄霆,后者无奈的给了他一个眼神,没有错,他的媳妇其实就是这样的人,温柔婉约那都是骗人的! “秦姐姐,你别骂我不去找你帮忙,这件事也不是找了你们帮忙就能解决的,我不能把秦家和王家一块拖下水去,影响了你们的生意,曹家这次摆明了冲着我们来,报官都没有用。”楚亦瑶不是没想过找秦家王家帮忙,可那不是当初向秦伯伯借些银两这么简单的事,曹家这就是恶意竞争,挖你生意抢你往来的商户,守不住那也没办法。 “死脑筋,谁让你这么来了,你们商船不走,我家和王家的商船要走吧,你们可以把人放我们船上,一起出海不就行了。”秦满秋看不惯曹晋荣是一直的,但她更看不惯曹家这样不分明里,之前曹家做生意还谦顺,只霸道一个曹晋荣,现在倒好了,整个曹家跟着他一起闹。 “秦姐姐,那买回来的东西怎么办。”楚亦瑶忙给她抚背,情绪这么激动,可别影响了身子,她都看着怕。 “放我们家里卖啊,到时候再把银两给你们。” “一时可以,那也不能一直。”楚亦瑶摇摇头,她对曹晋荣现在唯一能确信的一点就是,他耗得起,绝不会善罢甘休。 “曹家哪里会一直这样,他不耗着累么。”时间久了也会有影响。 “对了秦姐姐,秦家的商船还没出航么?”楚亦瑶忽然想到了什么,秦满秋以为她开窍了,点点头,“我让我爹晚几天出发,等我找过你先。” “让忠叔带几个人同秦家的船去一趟大同吧。”曹家阻碍的到金陵,难不成能阻碍整个大梁。 “嗯,那你回去准备一下,我去和我爹说一声。”秦满秋这才满意的点点头,还想说什么,嘴巴一动,神情就不对了。 车外本来慢悠悠驾着车怕震着自己媳妇的王寄霆忽然听到马车内楚亦瑶一声惊呼,“秦姐姐,你怎么了!”继而听到了自己媳妇幽幽的声音,“好像...要生了。”... 清晨的大街上一辆马车飞奔而过,都来不及放下楚亦瑶和楚暮远,直接一并带回王家了,本来还要些日子的秦满秋提前发动要生了。 王夫人这才刚刚吃过早饭,赶紧命人去把备下的稳婆请过来,烧水备干净的白布,有条不紊的忙碌了起来。 楚亦瑶不放心秦满秋,站在院子里和王夫人她们一块等,屋子里的秦满秋疼痛之余还不忘记让王寄霆跑一趟秦家告诉秦老爷楚家要派人一块去的事。 屋外王夫人推了一把儿子,“你快去秦家告诉秦老爷,好让满秋放心。”王寄霆点点头赶着出门去了,王夫人见楚亦瑶一脸担忧,笑着拍拍她的手安慰道,“你别担心,满秋这一胎稳当的很,上了这月份还能行动自如的也不多见,没事,是要疼过了的。” 楚亦瑶还没出声呢,一旁的王寄林却被屋子里秦满秋的痛喊声吓到了,朝着王夫人说道,“娘,我以后可不生。” “你都给吓傻了啊,又不是你生。”王夫人拍了一下儿子的头,王寄林依旧觉得恐怖,“那我以后也不让我媳妇生。” 王夫人此刻还能开口调侃儿子,看他一脸的惧怕,笑道,“你不是说你不娶媳妇么。” “那,那是因为娘您要我娶表妹!”王寄林一句话噎在喉咙里,颇不乐意的朝着王夫人抗议道,她小时候就这么胖了,现在还有的看么,他才不要娶! 王夫人看自己儿子这反应就觉得有趣,还想开口调侃他呢,屋子里秦满秋高叫了一声,稳婆的声音传来,“生了!” 不过两个时辰的时间,秦满秋就把孩子给生下来了,过了一会稳婆把清理好的孩子抱了出来,满脸笑靥对着王夫人恭喜道,“恭喜夫人,是个小少爷。” 第86章 不屈(二) 知道秦满秋顺利生子后楚亦瑶和楚暮远离开的王家,楚亦瑶回了商行翻出了楚夫人当年记下的这本子,找出了前世那忽然买的很好的几样瓷器,根据那记忆重新画图过后,交给楚忠,让他带上两个管事和伙计跟着秦家的商船去大同。 忙完这些天气有些暗,楚亦瑶出去的时候商行里就只留下一个管事两个伙计看着,二哥也去忙了。 楚亦瑶迈脚走出这门,回头看门口楚商行这几个字,总觉得很落寞,这边的街上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人也少了许多,这个时间好长时间都没见到有人走过。 “小姐,马车在街尾。”宝苼抱着那放着书的盒子出来,楚亦瑶点点头,回头往街尾走去,阿川驾着马车在那等着。 一阵冷风吹来,卷起地上的落叶朝着她这边飞来,裙摆顺着往上飘了几分,楚亦瑶伸手遮挡了一下扶着宝苼的手要上马车,一旁传来了一阵马啸,一辆马车很快停在了她旁边。 曹晋荣从马车内出来,站在车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像是发号施令又像是施舍,那风忽然狂卷一阵过来,里面夹杂着他的声音,“你答应嫁给我,曹家会帮你们楚家。” “曹晋荣,你凭什么娶我。”楚亦瑶回头瞪着他,“借助你的曹家让楚家商行无法经营下去,除了这个,你还能做点什么,撇开曹家,你曹晋荣还能用点什么法子?” “可我就生在曹家,楚亦瑶,你若不嫁,楚家就不能在金陵继续做生意下去,你是不是想,你还能搬离金陵?”曹晋荣笑着,忽然低下头看着她,目光直逼她的眼神,慢慢的说道,“你们到哪里,我都会跟着你到哪里,你猜我办不办得到?” “你!” 抓着马车的手狠狠的握紧着,楚亦瑶满脸怒意的瞪着他,此刻她都有了想要他死的念头,只要他死了就一了百了了。 “楚家商行要因为你倒闭了,你爹娘的心血要因为你白费了,楚亦瑶,嫁给我真这么差么,值得你宁死不从。”曹晋荣忽然伸出手想要触碰她的脸,楚亦瑶很快身子往后一仰,眼底一抹厌恶。 曹晋荣的手顿在了半空中,继而呵呵呵的笑着,抬头看灰蒙蒙的天,“我知道你讨厌我,可那又怎么样,你还有别的选择么,你看谁敢帮你,你不嫁给我就等着楚家因为你的决定毁掉好了。” 曹晋荣低头再看着她,嘴角勾着那一抹笑意还未散去,“不管你到哪里。”不管你到哪里,惹了我,你就逃不掉。 “你怎么不去死。”半响楚亦瑶恨恨的说道,扶着宝苼的手直接上了马车,啪一声关上了车门,阿川即刻驾车出发。 “想我死的人太多了,楚小姐,你没多少时间可以想的了。”曹晋荣看着马车离开笑着喊道,转而,脸上的笑意尽散,他一个人站在马车上,几个随从谁都不敢先出声。周围有人走过看到是他也是避让着过去的。 天色越来越暗,曹晋荣看那几个很快走开的人,他真的这么讨人厌么,在别人眼中他看到的是惧怕,可在她的眼中,全是厌恶... 楚亦瑶回到楚家的时候情绪还难以平复,她以为曹晋荣是为了报复她拒婚才这么对付楚家,没想到他还是想让她嫁给他,以此逼她为了楚家嫁给他。 “这个混蛋!”楚亦瑶越想越生气,为了楚家,她若不嫁,今后这楚家的一切都还是她的错了,好一个曹晋荣,这样损人的办法都能想出来,他还真是一点都不介意他的一辈子要和一个恨他的人过下去,仅仅是为了出这口气。 那她该怎么办。 楚亦瑶忽然不知道要怎么做,曹晋荣说到做到,他疯子一样真的会跟着他们,即便是他们离开金陵到别的地方做生意。 楚亦瑶的脑海一片混乱,她的重生,她为了守住楚家,要在这个人的一句话之间破碎,凭什么。 她不够强大,不足以可以站在这里和曹家对抗,楚家的好转根本敌不过曹家那样沉痛的打击,也许曹家根本没分多少心思在这上面。 脑海中忽然闪过那两个字,重生以来一直纠结不断的,嫁人。 这是楚亦瑶最不想的一件事,如今却已经摆在了眼前让她做选择,找一个比能和曹家齐虎相当的人家,让曹家放弃。 “小姐。”孔雀在一旁担忧的喊了一声,小姐脸上的神情近乎绝望。 “为什么非得嫁人。”楚亦瑶听到声音喃喃地说着转头看她,“孔雀,你告诉我,为什么非得嫁人。” “因为,因为我们女子没有办法一个人生活下去,要嫁人生子,将来才能有所依靠。”孔雀被她看的有些慌乱,疙疙瘩瘩的解释道。 要嫁人,未来才能有所依靠,她再有能力都无法自己独撑下去,一个强而有力的夫家能助她太多太多的事情。 这个念头在楚亦瑶脑海中渐渐形成,忽然觉得很可悲。 若是像前世严家那样的夫家,是不是不如不嫁,是不是不如一个人生活,即便是最终潦倒,也好过遍体鳞伤死于非命。 可她最终还是要趋于命运。 “孔雀,你觉得活着累不累。”一股疲惫席卷了她的全身,楚亦瑶浑身无力的瘫倒在了软榻上,她重生之后的支撑点像是被瞬间击溃,忽然觉得很累。 “小姐,您别吓我。”孔雀急着想去找钱妈妈,又怕留下小姐一个人会出事,只能朝着门口张望,期望钱妈妈和宝苼出现。 “怎么会这么累。”楚亦瑶渐渐的蜷缩起了身子,那样的无力比当初掉下山坡的时候还要重,那时候只为了活下去,只要能活下去。 可现在呢,她猛然像瞎了一般迷失了,心中最坚持的那个信念越来越模糊,直到她再也看不清楚,前世的种种,严家的一切带给她太大的伤害。 她对婚嫁的胆怯,终于在这一刻再也无法隐瞒的爆发了出来... 孔雀再也忍不住了,急着跑了出去喊钱妈妈,很快又跑进来看着她,等钱妈妈到的时候楚亦瑶已经缩在那哭成了泪人。 钱妈妈忙把她抱了起来,命孔雀去找少奶奶和二少爷,楚亦瑶死死的咬着嘴唇压抑着那哭声,浑身颤抖着在钱妈妈的怀里。 “我的小姐,你可别吓奶娘,小姐。”钱妈妈伸手去掰她紧紧揪着的双手,掌心间都被指甲掐出了红印子,可她怎么都掰不开。 楚亦瑶的身子还在不断发抖,泪水浸湿了钱妈妈手中的帕子,半点哭声都没有。 楚暮远先赶到的,看到钱妈妈怀里缩瑟着的楚亦瑶,楞了一下即刻帮着钱妈妈用力的 了她紧握的拳头,手心险些被指甲刺破,楚暮远看的惊心,把她拉到了怀里,伸手擦了她的眼泪,什么都不说,抱着她轻轻的晃动起了身子。 楚暮远的动作生疏,抱着十四岁的楚亦瑶看上去甚至有点滑稽可笑,可他脸上尽是温柔,学着当年像楚夫人抱着小时候的楚亦瑶,身子慢慢的来回就晃动,轻轻的说道,“乖,没事了,二哥在这里。” 楚暮远竭尽全力的给她温和,希望她能够安静下来,至少不是像这样憋着都哭不出声来。 乔从安走了进来,看到楚暮远不断的喃喃低哄着,怀里的楚亦瑶安静了很多,只是那充满悲伤的眼中泪水还不断的落下。 乔从安转而把宝苼叫了出去,宝苼把曹家三公子拦路的事情说了一遍,包括那逼婚说的话,“小姐在马车上就气的不轻。” 乔从安第一次看到小姑子这样崩溃,不嫁就彻底毁了楚家,所有的压力又汇聚在了她的肩膀上,她要承受的真的太多了。 “小姐问孔雀为什么非要嫁人。”宝苼眼底有泪,微哽着说。 乔从安走回了屋子内,楚暮远怀里的楚亦瑶已经安静下来了,闭着眼睛只是低低地啜泣着,好似睡着了。 乔从安轻轻的唤了一声都没反应,楚暮远抱起了她到床边,才刚放下,楚亦瑶的手就紧揪住了他的衣服。 楚暮远轻声安抚了几句,把她放在了床上,楚亦瑶始终紧揪着他的衣服不放手,乔从安看着这一幕,心里有了决定,叫来了青儿低声吩咐了几句... 楚家大小姐病了。 楚亦瑶做了个梦,梦见娘抱着她,像小时候那样抱着她,唱歌给她听,哄她睡觉。 她昏昏沉沉的不愿意醒过来,很想就这么赖在娘的怀里不离开,什么都不用理,什么都不用担心。 可睡梦中一直有个声音在叫她,半梦半醒中,楚亦瑶一直感觉有人拉过她的手,告诉她不会像上辈子那样再嫁入严家,也不会像上辈子那样伤心难过,那声音不断的在保证着,保证着她以后一定会过的很好。 那也许是老天爷在告诉自己,安慰自己,不然谁会知道她上辈子发生了什么,楚亦瑶想努力睁开眼睛看,却只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只是那话语不断在脑海里响起,这辈子她嫁的人,一定不会负了她... 沈家。 沈老爷子的书房内,沈世轩敲门走了进去,还没等他开口,沈老爷子靠在躺椅上豁的睁开眼看着他,“去看那丫头了?” 沈世轩点点头,看着沈老爷子郑重道,“祖父,世轩有一事恳请您出面帮忙。” 沈老爷不语看着他不语,沈世轩眼底尽是坚定,“请祖父出面,替世轩向楚家提亲,我想娶楚家大小姐为妻。” 第87章 我娶你(一) “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良久,沈老爷子从躺椅上起来,拿着拐杖走到了窗边,“如今可不是你娶这个丫头这么简单的事情。” “世轩明白。”沈世轩很清楚这个时候提出意味着什么,曹家这么紧迫逼人的要楚亦瑶嫁给曹晋荣,沈家这么做,那就是横插一脚,直接和曹家杠上了。 “你是真喜欢那丫头,还是不忍心她这样嫁给曹晋荣。”沈老爷子回头,看着孙子眼底的坚持,似乎对这一结果有所预料。 “世轩对她钟情已久,只是觉得时间尚早。”他怎么会糊涂到分不清楚,只是一直觉得还不是时候,若不是曹家来这么一出,他还会再等上一年。 “你可知道这么做就是直接摆明立场要站在楚家背后,你看现在金陵中谁家不是抬头观望着。”曹家这番动作金陵中不论是沈家还是水家,还有那一直低调行事的白家都没有动作,各家看各家的戏,没人想搀和这件事。 “祖父不是说过曹老夫人当年的魄力,如今她这番举措却有损她当年的风范,孙儿喜欢楚家大小姐是真,孙儿看不惯曹家也是真,此事若再继续下去,不就是曹家在打其余三家的脸,这金陵可不是他们一家说了算的。”沈老爷子看他说的义正言辞,忽然大笑起来。 沈老爷子用力拍了一下沈世轩的肩膀,明知道他说这话就是为了说服自己出面,但就是听的痛快。看不惯曹家这么做的也不止他沈老爷子一个人,在他看来曹老夫人这手段真是太低俗了,和一个小姑娘较劲,白活这岁数。 “你想我怎么做。”沈老爷子朗笑着问沈世轩,拄着拐杖在书房里走动。 “我想让祖父和母亲开口,请媒人前去楚家提亲。”沈世轩不能和娘亲自开这个口,唯有祖父这样答应了,整个沈家就没有人敢出反对的声音,他要沈家大大方方的去楚家提亲,他喜欢的,何必劳驾曹晋荣照应。 “我会听祖父的话,留在沈家同大哥一起把沈家发扬起来。”最后,沈世轩才说出了让沈老爷子帮忙这件事的条件,他可以放弃所有在外想发展的一切留在沈家,祖父让争他就去争,早晚有一天要面对,等到祖父有一天离世,这个家难道还能这么和谐的两房同住么。 “你回去吧,这件事我会找你爹娘说的。”沈老爷子看着他,一会,挥挥手让他出去了,书房里又只剩下沈老爷子一个人,他望着墙壁上那几幅画,脸上露出一抹满意的笑,这买卖,也不亏… 四五天后,秦家商船出航了,楚亦瑶的身子也好了许多,发烧的那几日她混混沌沌的记不清楚,好像觉得有很多人来看过她,但没有一张脸是有印象的,唯有那些话她清醒过来了还记得。 “有谁来看过我。”楚亦瑶喝下了一杯温水问宝笙。 “秦夫人和王夫人都过来看您了,王家三少爷也来过,不过是在门外看了一眼没有进来,张夫人和陈夫人派人送了东西过来,让您好好保重身子。”宝笙一一派着这些天前来探望的人,楚亦瑶摇摇头,“不对,还有人进来过,还有谁来看过我?” 宝笙犹豫了一下,抬头看屋子里正在开窗的钱妈妈,钱妈妈走过来替她掖了掖被角坐下来说道,“小姐病了那晚上,沈家二少爷来看过您。” 楚亦瑶相握的手一颤,抬头看钱妈妈,眼底一抹惊讶,“他怎么会过来。” “是我派人去请他的。”乔从安的声音在门口响起,青儿跟在她后面,手里拿着一个盘子,盘子中放着刚煲好的粥,青儿盛了一碗递给在床边坐下的乔从安,乔从安拿起勺子吹了吹,示意楚亦瑶吃下去。 “大嫂怎么会派人去找他来。”楚亦瑶吃了小半碗摇头说饱了,乔从安拿着帕子给她擦了嘴,解释道,“我也知道派人传了讯,过不过来看你,全凭沈少爷自己。”她只是派人传讯去沈家,告知沈世轩楚家大小姐病了,若那沈家少爷没半点心思,他也不可能在众人都躲着楚家的情况下亲自来看亦瑶。 “我派人传讯去,晚上他就过来了,中间不过隔了两个时辰的时间。”乔从安抬头看她,眼底的深意不言而喻,重视不重视,关心与否即刻就能分辨。 “大嫂你怎么会想到要找他。”楚亦瑶有些慌乱的低下头去,看着自己的双手。 “你只在我面前提起过两个男子,一个是曹家三少爷,一个是沈家二少爷。”乔从安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柔声道,“那天他抱你回来,你睡着了,一直手揪着他的衣服不肯松手,任凭我们怎么劝你都不肯,他也没有说什么,就只是让你抓着衣服,看着你睡着。”乔从安拍了拍床沿,当日沈世轩就是这样坐在床沿,后来钱妈妈拿了剪刀过来把衣服剪了他才回去。 楚亦瑶脸颊一红,那个时候她只觉得很安心,睡过去之后的事情是真的不记得了。 “那天你二哥进来抱着你,你也是这样揪着他的衣服不松手,我就知道,在你心中,那沈家二少爷也能让你觉得放心,也许你自己没有感觉,在我面前提起他的时候,你总是多一些笑容。”乔从安摸摸她皱起的眉头,笑道,“傻丫头,你说你心里头一点都不惦记他?” “我没想那些。”楚亦瑶顿了顿,即便是有想起,她也没往那方面想,她压根没有打算过成亲这件事。 “你没想,不代表它不存在,就像他这么急着过来看你,本来是在屋外的,后来你二哥答应让他进来,在你床前守了一个时辰才离开的。”乔从安也是过来人,怎么会瞧不出这两个人之间细微的变化,在她看来,小姑子不应该过的苦,更不应该遭受这些,她值得一个人来对她好。既然要嫁,为什么不找一个两情相悦的。 “他进过屋子?那他说了什么。”楚亦瑶猛的抬起头看她,语气里带着些急切,昏迷中那陌生又熟悉的声音,一直告诉自己不会像上辈子一样,不会再嫁严家的人,会不会是他? 这个想法生出就被楚亦瑶给否定了,世上哪里来的这么多凑巧,她重生了,难不成沈世轩也重生了,若有这么多人有机会再活一回,这世间岂不是要乱套。 “丫鬟离的远,没听见他和你说了什么,你听到了什么?”乔从安看她一脸的不置信,关切道。 “没,可能是做梦的。”楚亦瑶摇头,被自己这突生的想法吓了一跳,上一世的沈家二少爷这个时候已经成亲的,娶的是水家的大小姐,如今他却还没成亲,这真的有可能么。或者是她的今生变了,所以影响到了别人,就像嫁给张子陵的是表姐而不是楚妙菲。 “若是沈家二少爷想娶你,你嫁不嫁?”乔从安忽然把话题说到了她的婚事上,楚亦瑶略显茫然的摇摇头,乔从安眼底闪过一抹了然,拍了拍她的手安抚她好好休息,离开了怡风院… 半个月后乔从安说的假设成真了。 沈二夫人关氏亲自前来楚家,带着媒人替自己儿子向楚家说亲。 这消息传开去,顿时炸开了锅,整整一个多月,金陵的人看着曹家对楚家这一系列的手段都没有人站出来说什么,一转眼,第一个站出来的沈家竟然是以这样的方式,直接一巴掌打在了曹家脸上。 你说亲我也说亲,我沈家比你曹家更有诚意,第一次就是沈二夫人亲自前来,还是授了沈家老爷子的意思,说个亲几台的箱子抬进楚家大门,就差没有吹吹打打昭告所有人,这沈老爷子是想要把楚家大小姐娶进门做孙媳妇。 而最大的区别在于,楚家没有把沈家给请出来,沈家二夫人离开楚家的时候,那几台说亲的礼都留在了楚家,意思很明显,楚家中意沈家。 本来沈家这一步就够打曹家脸的了,楚家这样的决定更是直接又给了曹家一击,身在曹家的曹老夫人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震怒了。 这已经不是楚家答不答应损曹家面子的事情,沈家的插手直接把这个问题上升到了曹沈两家之间的争夺。可这根本也说不上争夺,楚家的表现已经足够明显,曹家那就是插足人家的第三者。 曹老夫人还不至于糊涂到直接向沈家开刀作对,她很清楚沈家可不是楚家那样随意可以拿捏了,要真对弈起来就是两败俱伤的后果,仅仅是为了楚家一个小丫头片子,曹家完全没这个必要。 曹老夫人气归气,还是找来了曹老爷商量这件事,曹老爷的看法很简单,这世上也不是只允许曹家能说亲,沈家不能说亲了。所以在这个节骨眼上沈家这么做,就算是故意的,曹家能说什么,他们已经在这件事情上做的不地道了,难不成一群一大把年纪的人为一个小丫头在那争,说出去都要笑死人了。 “娘,这件事本来就是晋荣无理取闹,难不成您还要因为这个和沈家闹不愉快,那是沈老爷子亲自开的口让沈家二夫人去楚家说亲的,就算您气楚家不识趣,对他们的惩罚也够了。”欺负一家老弱,曹老爷深感惭愧。 “那楚家有什么好的,让那老头子还能亲自出面。”曹老夫人哪里会不清楚这些,可这口气就是咽不下,自己孙子是有多差劲,逼嫁都不肯,相比较对沈家说亲的态度,这差距一下就出来了。 “这楚家是没什么好的,所以我们根本没必要去较这个真,沈老爷子出面那也是沈家的事,娘,晋荣又不是找不到人娶,您何必要凑合这一对心不甘情不愿的,真娶进门了这日子能过的顺当么,楚家那丫头一看就是个倔强的,到时候两个闹起来,这家才无宁日了。”曹老爷借机劝曹老夫人放手。 “她敢!有我在她敢这么闹!”曹老夫人一拍桌子斥道。 “由您在她自然是不敢,可将来呢,还是要为晋荣选一个知书达理,温柔贤惠的才好啊。”曹老爷顺着她的话说下去,曹老夫人神色缓和了几分,露出一抹疲倦,挥了挥手要他走,“行了,这件事我不管了,你爱怎么办这就怎么办吧。” 第88章 我娶你(二) 曹老爷一听曹夫人这么说,即刻让长子曹晋安派人去把在楚家那些铺子周围那些流氓给遣散了,又把那争抢生意的铺子关了,至于那些从楚家抢走的商户和管事,他就没有办法了。 曹家的这举措也向众人告示了这件事对曹家来说,就算这么过去了,不追究也不强逼什么,至于那些商户要不要回去那都是楚家自己的事情,曹家对这些事概不负责。 有些人还不平为何曹家不道歉,那些看的明白的却都觉得该庆幸了,你见过曹三公子惹事之后给谁道过歉么,他们就此收手已经够了,还指望别的呢。 这件事情持续了近两个月,楚家上空这乌云总算是散去了。 可对于楚亦瑶而言,事情远没算完,且不论商行里的那些事,就说这眼前的,沈家的婚事究竟该不该应下来。 那天的事情其实并不像外界传的那样已经谈妥了,乔从安没有当下就应了这亲事,而是说要问过楚亦瑶的意思,沈家二夫人也没有把带来的说亲礼拿回去,直接和乔从安说,这些东西先放着,等楚家真回绝了再拿回去也不迟,反正礼单子在,也不怕少了什么。 楚亦瑶知道这是沈家在帮自己,说亲礼不拿回去,就是告诉曹家这件事沈家插手定了,否则曹家如何会这么快就收手回去,而沈家会帮自己的原因肯定是因为沈世轩。 耳旁回想起的是乔从安来劝说她时候说的话,她眼中的沈世轩是像曹晋荣那样拿自己的婚姻大事做儿戏的人么,如果不是,那沈世轩必定是认真请沈老爷子出面做这个主的。 楚亦瑶认识的沈世轩从来不是一个会做毫无准备事情的人,不论是开铺子还是把东西交给她,他都是经由深思熟虑,所以她也不相信沈家说亲这件事他是因为只是想帮她就和沈老爷子去说。 转而一想,楚亦瑶的脸就开始发烫了,也就是说,想娶她这件事,沈世轩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人和事是经不起推敲的,当初没发现是没去在意,一旦 思去想,很容易就理清楚了其中的因果,沈世轩并没有遮掩过什么,只是从没明说,借着别的名头来表达对她的关心,在马车出事那一次,他所表现出来的已经超乎他们之间该有的关心,楚亦瑶想起了姻缘庙里这一世的求签,同时有缘人,难道说的就是他。 从第一次相遇开始,他们就是互相帮助着的,到开铺子,到她出事,再到他为了隐瞒在外置办的东西托她保存,加上如今沈家出面,这一切都好像应了那句话似的,他们各自是各自的有缘人。 楚亦瑶长长的叹了口气对一旁的孔雀说道,"准备纸笔。" 提笔停顿了好一会,楚亦瑶才慢慢的写下了第一个字,继而加快了速度… 三天后,身体恢复了的楚亦瑶出门去和沈世轩见面,雅致的阁楼里面,还是沈世轩先到,隔着内心的透彻,楚亦瑶从进门开始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又说不出来。 沈世轩看上去轻松一些,给她倒了茶,楚亦瑶没坐下来,只是站在窗子边上看阁楼下的院子,十月份正值秋天,院子里的常青藤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依旧郁郁葱葱的生长在那,蔓延在一片红黄之中,尤为的挑眼。 沈世轩也不急,只是等着她情绪平稳一些,安静的煮着茶,偶尔给她换一杯桌子上凉掉的茶。 良久,楚亦瑶双手放在了木框的窗户上,看着远方湛蓝的天空开口道,"大嫂说你来看过我,在我昏睡的时候,你是不是说了有关严家的事情?" 其实她是想问,关于那些上辈子的话语,是不是他说的。 沈世轩放下舀水的竹勺子,见她没有回头,从容道,"没有啊,我说的不是这个。" 楚亦瑶回头,"那你说了什么。" 沈世轩低头 了一下浸润在水里的杯子,抬起头看着她,脸上一抹笑靥,"我说我娶你,绝对不会负了你。" 有那么一瞬间,楚亦瑶怔怔的看着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下去,沈世轩直白的话语把她接下来想说的想问的全都给打了回去,半天,楚亦瑶脑海里想到什么直接捡出来问道,"沈老爷子为什么会出面。" "我答应祖父,今后留在沈家,不再外面置办任何自己的东西,以沈家的发展为重任,和大哥一起把沈家的生意做大。"沈世轩把她的神情尽收眼底,趁着楚亦瑶发愣,继而补充道,"所以,以后的这些事情,都要拜托亦瑶你了。" 意味深长的一句话让楚亦瑶的脸瞬间红了起来,下一刻她就意识到,沈世轩这是在占她便宜 她。 几经的失措让她的心平稳了不少,成亲啊,也不是第一回了,她做什么要像个扭 捏的小姑娘一样被他三言两语就逗的面红耳赤。 于是楚亦瑶坐了下来,拿起他刚刚倒好的茶喝了一口,慢条斯理的开口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还欠我两个人情。” 沈世轩不可置否的点点头,听她继续说下去,楚亦瑶放下杯子轻敲了一下桌子,“那这一回你拜托乔老爷子帮的忙,算抵你一个人情。” “帮忙和求亲是两回事!”沈世轩再度点头,继而强调他是他,祖父是祖父,她还的是祖父的人情不是他的。 楚亦瑶瞪了他一眼,明明就是一回事,沈世轩嘴角勾起一抹笑,“楚小姐说的人情,我用自己还了,可否?” “好啊!”楚亦瑶眼底一抹狡黠,全然没了刚才失措的样子,她拿起那茶壶往自己杯子里再倒了茶水,认真的算起了沈世轩的价值,“那也得看你够不够还的。” 沈世轩脸上闪过一抹苦恼,微叹气道,“可能是不够了,我的所有家当都成别人的嫁妆了,如今空空如也,值不了多少钱了。” 楚亦瑶一口茶水梗在了口中险些喷了出来,忙用手一遮,只听沈世轩商量着口味对她说道,“不如这样,一辈子的时间也许可以攒下不少,说起来这人情也够还了。”沈世轩一脸半卖半送的表情。 楚亦瑶咽下了茶水闷笑了一声,见他这装的一脸囧,心情顿时好了不少,“行了,那我勉强收了呗!” 沈世轩顿时一脸大喜,拿起杯子朝着楚亦瑶作揖,投其所好道,“那今后世轩就得靠你福照了。”... 沈楚两家的婚事就这么正式的给定下来了。 选了日子,定了来年的一月提亲,沈二夫人关氏高高兴兴的替儿子准备婚事了,去过楚家之后见过乔从安,关氏心中的疑虑就打消了,不论外头怎么传的,一个这样年纪的姑娘本应该好好享受生活,像别的大家闺秀一样轻松,可她却的肩负起家里的生意,抛头露面,这样的孩子,自然让人心疼。 同样是沈家,相较于关氏的高兴,严氏那却充满了酸楚味,二房长子的亲事还是有老爷子出面定下来的,娶这个一个闹得满城风雨的丫头,值得高兴成这样么,连着老爷子都跟着掺和。 她儿子的婚事还没着落呢,媳妇去世都快要一年了,这就算是尽心一年也够了,严氏感觉到二房那传来的喜悦气氛,终于忍不住开始替儿子物色合适的人选。 心高气傲的沈家大夫人一点都没觉得自己儿子已经成亲过一回掉了些价值,非得选的比田家还好的人家不可,金陵中比田家好的人家是有,可合适的人没有,要么太小,要不然已经说亲出嫁,算来算去,就只有水家大小姐还没着落了,严氏心里一合计,找个时间探探水家夫人的口风才好。 而对水若芊而言,听到沈世轩亲事定下来的时候就有些不能接受,得知沈世轩想娶的是那个楚家大小姐的时候,水若芊整个人都不好了。 那楚家大小姐凭什么,名声也不好,整天在外面抛头露面,事情一桩接着一桩没完没了,还和曹家三少爷闹出这样的事情,沈世轩居然还在这样的关头请沈老爷子出面帮忙说亲,他居然拒绝自己要去娶那样一个女子! 水若芊不能相信这个事实,派人多方打听,传回来的消息确实人家连提亲的日子都定下了,水若芊大受打击。 也就在这时,水夫人和她来说了关于沈家大夫人提起的婚事。 “娘,您说的这是什么话,我怎么可以嫁给沈大哥!”水若芊激动的站了起来,被水夫人拉着坐下,安抚的拍着她的背劝道,“你今年可十六了,明年就十七了,你是想一辈子不嫁人了?” “可...可也不是嫁给人家做继室啊!”水若芊揪着衣服一时间难以消化两件事带来的震撼。 水夫人叹了一口气拉着她的手道,“娘仔细想过了,你若不嫁沈家,你就只能低嫁了,你爹第一个不答应。就算你爹答应,他们的年纪也不会小,沈家大少爷如今只有一个女儿,还养在沈夫人跟前,你嫁过去,名分一样也不会差了你的,你姑婆是沈家的老夫人,就算已经去世了,沈老爷子都不会对你差,他对你好的,这沈家还会委屈你不成,还有你小弟他。” 水夫人摸了摸女儿的头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她肚子不争气,连生了三个女儿才得一个儿子,这儿子的年纪还比从那几个妾肚子里出来的儿子要小,庶长子都能帮忙管事了,自己儿子还在这蹦蹦跳跳的撒娇。 就因为此,在水老爷面前,水夫人基本都只有听话的份。 “娘,您容我好好想想。”半响,水若芊抽回了自己的手,低着头敛去眼底那一抹嫉恨,缓缓说道。 第89章 好事 伴随着十一月商船归来,楚忠和那几个管事也同秦家的商船一起带着那些瓷器回来了,楚忠带回来的东西并不多,装了几箱子运回到了楚家商行,按照她重新画的图纸每一样只带回来了几十只,一共八种。 楚亦瑶看着桌子上摆放出来的成品,前世严家不也是这么改的么,抬头问楚忠。“忠叔,我们余下的银子还够不够开五间铺子。” “小姐是要租还是买。” “自然是要买。”租的总不是自己的,到时候生意好了还会遭抬价,“虽然不知道开多久,大不了转手再卖。” “算上这请人的话,恐怕吃的紧。”楚忠是按照金陵这边的铺子算的。 楚亦瑶接过账本看了一下,摇头,“用不了这么多,洛阳开一家,姑苏那开一家,鸿都也去开一家,还有关城那,除了洛阳姑苏那铺子不便宜,其余的也还好,至于人么,不用另外请了,铺子里原来的这些,一家铺子分一个管事两个伙计也就够了,到时候在当地请运货的长工。”楚亦瑶没打算把这些货放在金陵,若曹家这样再来一回呢,她不是束手无策,即便是有沈家在那又如何,她可不想让楚家要靠着沈家被圈养起来。 “那这商行里的人可不够了。”楚忠一听这么算银子是够了,但之前走了一批,这么分出去留在商行里的可不多了。 “如今就一条商船,以前人是多出来的,现在我觉得刚刚好,给他们高一些的工钱,忙一点他们也不会说什么,金陵就那几家铺子就继续开,这边新到的都拿去新的铺子,另外之前留下没卖出去的,也都拿过去。”那几个地方不靠海也没有专门用来航运的大河,楚亦瑶就是要吸引那里做这些生意的人到她这里来订货,前世这些新东西是从金陵传出去的,如今她要让这些东西从外头传进来。 这样既能延长金陵这边商行知道后和楚家竞争,还能让楚家不再受制于金陵这个地方,曹家的手再长,能长的到全天下不成。 楚亦瑶让楚忠带人去每个地方转悠找铺子,时间很紧迫,来年一月出航,在这之前提前一月半肯定是要把铺子开起来的。 和楚忠商量完了这些,屋外传来一阵嘈杂声,其中还有二哥的声音,楚亦瑶出去一看,楚暮远沉着脸看着门口那几个管事,还很眼熟,不就是二叔带走的那些人么。 楚亦瑶走到了他旁边,“二哥,这么快从鸿都回来了?” 楚暮远点点头,继而眼底闪过一抹不耐,看着门口堵着的几个管事,这年头,脸皮这东西在无/耻的人身上是不存在的。 楚亦瑶顺着他视线看,比他淡定了许多,这墙头草都是两边倒的,风吹哪往哪,他们现在才说要回来,她还觉得他们这是良知发现,知道害臊了才拖这么久过来。 “二少爷,这事是我们糊涂,跟着楚二爷就这么走了,我们好歹也在楚家尽心尽力了这么多年,看在这份上,二少爷你可不能再赶我们走了。”门口站在四个管事,其中三个是楚翰临当初带走的,其中一个是后来拿了安家费走的。 这世道哪里是这么好混的,曹家一收手,自然是不管这几个奔过去的人了,曹家又不缺人,给一笔银子算是遣散费,能怒么,不能啊,能个遣散费就不错了。去外头再找,别的人家可不乐意收这样的人。 于是几个人商量着,厚着脸皮回来楚家,如今的楚家和是傍上了沈家这个大后台,就算门面再小,人家内子足的很,曹家都不怕了这金陵还怕谁。 但这楚家也不是他们想走就走,想回来就能回来的,楚亦瑶也庆幸这一次危机清理了这些人,笨一点没关系,可以教,这有二心的即便是再聪明,也不敢用。 “商行里的人手已经够了,无须再请人,我们也给不起这工钱,若是你们实在无处可去,商行里包你们三餐吃的,没有工钱,也算是对得起你们这些年来在楚家的苦劳。”楚亦瑶亮声说道,那几个人顿时安静了,几个人脸上都露出了不同的神色,但其中都有着难堪。 就算出去码头打个零工都有工钱么,回楚家这就成了接济了,只包吃的还不包住,让他们啥也不用做,就坐等养老。 做生意都讲究和气生财,楚暮远心里压着火也不会冲着这几个管事发,见他们都不说话了,让伙计都把他们赶走,转而走进屋子里,从鸿都回来的好心情也被他们搅合了,还真是有脸回来。 楚亦瑶过来拍拍他的肩膀,“气什么,人都是如此,这样的还不常见么,没有拉着一家老小上门来哭,已经算是客气的了。” “他们倒是做的出来,楚家何曾亏待他们了。”楚暮远也是见识过这样的,一家老小的都过来,愣是不让你把生意做了,哭天抢地,最终都是破财消灾。 楚亦瑶伸手给他按着肩膀,笑道,“也许是拉不下这个脸,底气不足,咱们可从没亏待他们,这么一闹,最普通的铺子都不敢要他们了。” 楚暮远跟着也笑了,随即提到了去鸿都的情况,末了,把楚亦瑶拉到了跟前,意味深长的看着她说道,“二哥没把这刺绣的事说下来,不过,二哥把自己的终身大事给定了。” 楚亦瑶一怔,好一会都没反应过来,看着他一脸的认真,楚亦瑶伸手,在楚暮远的脸上扯了一下,看着他疼的皱起了眉头,还不置信,大力一扯,楚暮远直接拿开了她的手,脸颊上出现了块红印子。 “二哥,你刚说什么来着?”楚亦瑶走神了一圈回来,收回手再度问道,对他刚刚说的话不太相信。 “我说你要多一个二嫂了!”楚暮远好笑的看着她,脸颊上还扯的疼呢,这丫头自己的不掐,到他这可下狠手。 楚亦瑶盯着他,忽然嘴角扬起一抹笑,“你什么时候给我找的二嫂,藏那了?” 楚暮远被她这一问逗乐了,伸手掐了一下她的鼻子,没好气道,“还能藏那,难不成藏你兜里了。” “二哥,你就别逗我了,快和我说说。”完全反应过来的楚亦瑶拉着他的袖子撒娇道,楚暮远这才和她说起了关于在鸿都的事情。 那也纯粹是偶然,楚暮远在鸿都寻找能够把家传手艺刺绣拿到楚家商行里来买的人家,寻了很多家都无果,都是家传的东西,日子过的还顺当的,都没这心思。后来遇到那卫姑娘还是因为他弟弟,比楚亦瑶还要小几岁,小小年纪就要在自己家的铺子里管事。 那卫公子也没直接否定他,只说要问过姐姐,楚暮远才见到了这个和自己同年纪,如今都十八岁还没出嫁的卫小姐,说是因为父母早逝,卫小姐为了带大弟弟经营好家里的铺子所以把年纪给拖大了,十四岁的时候还有人上门说亲,卫小姐不放心当时才八岁的弟弟和家里的事情,没有出嫁。过了十六岁就没人给她说亲了,即便是有,也都是说她给人做继室去的,卫小姐不愿意,干脆就绝了这嫁人的心思。这时候卫公子也大了,可以独当一面,卫小姐就直接呆在家里,做做绣活。 楚暮远看着这一家子有了同病相怜的感觉,尤其是听卫小姐的事,若是自己当初还没悔过,亦瑶肯定也不放心楚家,最好的年华都放在这里了,到了十七八岁,也会像卫小姐一样直接放弃了嫁人。 楚暮远确实因为这些对卫小姐产生了怜惜,再看她带大弟弟又把家里打理的井井有条,楚暮远就直接开口向卫小姐说亲了。 楚亦瑶听完惊讶地微张着嘴巴,半天才说道,“所以他们答应了?” “离开他们家四五日后那卫公子就来找我了,说他姐姐答应了。”楚暮远也知道那个时候直接提出来是有多吓人,但看卫家两姐弟的神情就知道了,可楚暮远如今也不是要谈个情说个爱,觉得合适,就开口说了。 “这个二嫂,也是个干脆的人啊。”楚亦瑶听罢评价道,能带大弟弟打理好家里铺子的姑娘,怎么也不会是扭 捏弱不禁风的,再说鸿都那,女子初来个个都是能独当一面,这样的人来到楚家,可谓是帮手一个。 “所以我就赶回来了,先把这婚事给定了,我也只是说了一下,什么都没准备,可不能委屈了她。”楚暮远摸摸楚亦瑶的头,眼底闪过一抹心疼,他这个二哥做的不够格,更不是出色的人,后知后觉让妹妹受了这么多委屈。 楚亦瑶当即站了起来,一脸大悟,“对啊,那我们赶紧回家,让大嫂去鸿都,把该做的礼都做足了,肯定不能委屈了这未来二嫂。”楚亦瑶拉着楚暮远直接要回家,这么大的事可不能二哥说说就成了,都是正儿八经的人家,这该要的礼数一样都不能少。 回到了楚家把这事一说,乔从安也高兴的很,即刻准备行头去鸿都,这楚暮远已经自己说亲了,那这回把这说亲礼和这提亲的都一并带上,请了媒婆选了日子,淮山陪着乔从安就出发去鸿都了。 第90章 不甘 楚暮远的亲事很快就定了下来,因为两个人年纪都不小了,成亲的日子就定在了来年的五月,很多人说这楚家开始走运了,从楚亦瑶的婚事定下来,外面说的总是会带上沈家,如今楚家二少爷这送去鸿都的聘礼同样吸引了不少人的关注,前段时间差点要破产的楚家,现在正风风光光准备迎娶新媳妇。 二哥的婚事由大嫂一手操持着,楚亦瑶得空去了各家铺子看了一圈,沈世轩交给她的那些那真不打算拿回去了,说是给她做嫁妆,楚亦瑶哭笑不得,虽然知道他这是怕自己出嫁的时候嫁妆不丰厚让别人说闲话,但想起那天他这笃定的样子,总觉得自己是着了他的道。 为了躲避曹晋荣,楚亦瑶前段日子都没去香闺,从胭脂铺出来想着过去看一下,十二月中大街上已经挂起了不少红灯笼,巷子里还时不时传出来鞭炮声,跑着玩的孩子们穿的也喜庆,这个时间铺子的生意都很好,让忠叔找好的那五间铺子在各地也开张了。 “大小姐。”掌柜的请了楚亦瑶进去,香闺中客人不多,不过隔壁的行木来看雕刻的人不少,那里不少大件的可以买回去送礼。 “有不少客人来下单子要定做。”李掌柜面有难色,一两个过来拒绝可以,但临了年前说要定做的人特别多,有些开价也不低,李掌柜回绝的都有点不舍。 楚亦瑶翻了翻他拿过来的册子,其中一个客人开的价格最高,一千二百两雕刻屏风架,还有几个也不低,但都是些耗时的东西,楚亦瑶放下册子摇摇头,“如今那师傅没空雕刻这些,李掌柜不必觉得为难,开张的时候本来就说了不接这种单子。”白师傅年事已高,不能让他这么辛苦,沈世轩现在更是没空做这些,不如一家都不接,省的落人话柄。 “那这生意恐怕会让人抢走不少。”李掌柜担心的是他们不做,去别的人家做了,这客人就会被带走,“如今生意比年初淡了一些。” 楚亦瑶笑道,“淡一些才是正常的,人们的新鲜劲过去了,来的客人肯定比去年的要少,如今生意平稳就好。”每隔一段时间摆个特别的上去,铺子的生意能维持平稳,也不会怕那几个客人跑走,“他们回来我们这里,必然是觉得我们的好,退而求其次才去别人那,我们有什么好担心。” “是,是。”李掌柜点点头,对大小姐还是佩服的很。 楚亦瑶走出了铺子,耳旁传来一阵吵闹,抬眼看去,曹晋荣那酒楼门口一个喝醉的大汉被人赶了出来摔在了路上,酒楼里冲出几个人对着那醉汉拳打脚踢,一旁路过的人都是避开了走过去,远远站着看热闹。 继而曹晋荣从酒楼里走了出来,跟在他身边的人对着那醉汉不知说了什么,那醉汉也不反抗,蜷缩着身子任打。 打了有好一会那几个人才停手,楚亦瑶看着那醉汉踉跄的爬起来,跌跌撞撞的往巷子里走去,鼻青脸肿。 正要转开视线,曹晋荣的目光撇向了她这边,看到她的时候定住了,本来就森冷的神情里更添了一抹寒意,楚亦瑶心里微叹了口气,转身上了马车。 曹晋荣看着那马车远去,握拳的手紧了几分。他不甘心,可父亲的警告不断在提醒他,曹家不可能为了这件事和沈家闹不愉快,人家那是两情相悦。 两情相悦?两情相悦个屁! 求而不得让这心魔不断的滋长,曹晋荣不甘心这件事就这样算完了,可他竟然什么都做不了,此时此刻的他还没有意识到对楚亦瑶过多的关注不仅仅是为了出口气… 楚家的这个新年过的很热闹,除夕夜吃过了年夜饭,楚暮远带着楚亦瑶和楚应竹去建善寺祈福,楚亦瑶笑看着楚暮远背着楚应竹让他扔许愿牌,“小心点。” 楚应竹一回就把那牌子就扔上了许愿树,卡在了高高的树杈上面,从楚暮远背上下来一脸兴奋的对楚亦瑶说道,“姑姑你看,我扔的好高。” “让姑姑猜猜,你写了什么。”楚亦瑶捏了捏他冻红的脸,故意猜到,“是想赶紧长大娶媳妇?” “不对!” “那是想你小叔赶紧要个孩子给你做玩伴?” “不对不对!”楚应竹见她好几次都猜不到急了,楚亦瑶一脸的沮丧,“那姑姑猜不到了。” 楚应竹朝着她挥挥手,楚亦瑶福低身子,楚应竹对着她的耳朵轻轻说道,“我想娘对淮山大叔好一点。” 看楚应竹一脸天真的笑着,楚亦瑶眼底闪过一抹诧异,“为什么你想你娘对大叔好一点?” “因为大叔人很好,每次看到娘他都很开心,要是娘对大叔好一点的话,大叔一定会更开心的。” 楚亦瑶看他一脸的期盼,不由的问道,“应竹,要是淮山大叔做你爹爹,你喜欢吗?” 楚应竹想了想却摇摇头,“我有爹爹,娘说爹爹不是故意离开我和娘的,要我不能忘记他。” “应竹乖。”楚亦瑶摸摸他的头,大哥在侄子的心中的印象越来越模糊,大嫂还在不断告诉他关于大哥的事情,大嫂真的打算就这么一辈子过下去么。 “二哥。”身后忽然传来叫喊声,楚亦瑶回头去看,楚妙珞和楚妙蓝带着丫鬟出现在她们面前,楚亦瑶朝着四周看了一下,果真在大殿外的台阶上看到了程邵鹏,还有李若晴。 这一声二哥在楚暮远耳中却不中听,二叔带着那些管事离开的时候这两家人之间就算是断绝关系了,于是他敛起了笑容拉住楚应竹对楚亦瑶说道,“该回去了,明天还要去祭拜。” 楚妙蓝见他们连招呼都不理有些急,开口喊道,“亦瑶姐,你别生我爹的气,他也是迫不得已。”楚楚可怜的样子加上那 的声音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楚亦瑶嘴角扬起一抹笑,看着楚妙蓝语气里一抹不削,“我怎么会生二叔的气呢,他带走的也是自己的亲信,替我清理了这商行,我感激他还来不及呢。” 楚妙蓝脸颊一红,眼底就泛起了一层水雾,相比较于楚亦瑶这盛气凌人的话,周遭的人先是看楚妙蓝的反应都觉得她可怜。 楚妙珞拉起妹妹的手,心系在陪李若晴进去祈福的程邵鹏身上,“走吧。” 楚妙蓝几乎是三步一回头的看楚亦瑶, 着嘴唇衬着那神情,凡是看到的人都为之动容。 楚亦瑶站在那看着她们上去,她是太高看自己了,还是觉得这样做能够引起许多人的注意,如果是后者,那么她成功了,这样的 风格,不少人喜欢呢。 “走吧。”楚亦瑶回头对楚暮远笑了笑,相伴着离开了建善寺。 急着赶去大殿的楚妙珞此刻哪里顾得到妹妹的心思,从生下女儿之后这都过去这么久了,她的肚子还是没动静,大夫说这是头胎生的时候伤了些元气,得好好养养。 幸好成亲一年多了的李若晴也还没有身孕,自己的女儿还是相公的心头肉,让她比李若晴多了些见程邵鹏的机会,她要牢牢抓住相公的心,不能让她抢先有身孕。 走进大殿,程邵鹏陪着李若晴求好了符,一年多来程夫人没少带着李若晴去求子拜佛,可都没什么动静,建善寺中的求子符也很灵验,李若晴就让程邵鹏陪着自己一起求,希望能早日怀上孩子。 “你们写好许愿牌了?”程邵鹏惊讶她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楚妙蓝抿了抿嘴没有出声,楚妙珞笑着点点头,“去的时候人少,很快就好了,妹妹可求好了符?”明明是看到李若晴收好了求子符,楚妙珞当做没看到,关切的问她。 “求好了,相公,来都来了,我还想去一下许愿树那写个牌子。”李若晴转而对程邵鹏说道,温婉的神情一点都不输给楚妙珞。 程邵鹏刚想回应,楚妙珞直接接上了李若晴的话,挽住了她的手,“我陪你过去吧,邵鹏,现在都已经很晚了,不如你先替我送妙蓝回去,等回来我和若晴也写好了。” 这些细微的小动作程少鹏根本瞧不出什么,再加上楚妙蓝持续性的忧伤着,他点点头说好,带着楚妙蓝先行离开了。 一妻一妾还是一妻多妾都比两个妻子来的容易处理,楚妙珞和李若晴两个人谁都想争个高下,谁都不想趋于下风,虽然表面上都相安无事,也背地里下的绊子却不少,,如今看程邵鹏走远了,楚妙珞很快松开了手,李若晴也挪了一步和她保持距离。 “妹妹你可要仔细些下台阶,摔着了伤了身子可不好,你还没为相公生下一儿半女呢,不过就算没孩子,这将来也是会有人给你养老的。”楚妙珞看李若晴走过去,在她身后凉凉的说道。 李若晴不甘示弱,回眸冲着她微微一笑,“多谢姐姐关心,这深更半夜的,妙蓝年纪也不小了,让相公送她回去,姐姐你也真是放心。” “妙蓝是我妹妹,我有什么不放心的,倒是妹妹你,看好你的脚下才好。”楚妙珞哼了一声,李若晴走下台阶,回头看她,意味深长的笑着说道,“那可未必。” 第91章 比较 过完年沈家就向楚家提亲了,新年的气氛还未散去,街上的红灯笼都还未撤去,沈家送聘礼的长队伍应景的往楚家走去,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 当年沈世瑾娶田氏的时候这沈家的聘礼也是大手笔,这聘礼的多少足以见得对这未进门媳妇的重视。 有心人数了一下,和当年沈世瑾娶亲时候的聘礼是一样的,沈世轩出自二房嫡子,这样的待遇就是在告诉别人,沈家没有格外的重视嫡长孙这个名分。 楚家这边被这聘礼也是惊到了,乔从安看着不断进来的抬箱子的人,前来送聘礼的是沈家的二房的庶子,沈世轩的弟弟沈世畅,把这聘礼单子给了乔从安,这聘礼是要在院子里放上些时候晒着给别人看的。 等楚亦瑶拿到那聘礼单子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沈家的聘礼不光是数量上的,里面的也一点都不充数,楚亦瑶是不清楚沈世瑾娶妻的时候沈家出了多少,不过当年她嫁入严家的时候,严老夫人为了彰显诚意,这聘礼也不少了,居然也只及的上这礼单上的一半。 “娘留给你的嫁妆都锁着呢,爹临走前把这个留下的,说是等你亲事定了就给你陪嫁。”乔从安把保管多年的东西拿了出来,那是一个漆红的锦盒,楚亦瑶知道,这里面是爹娘为自己留的楚家三分之一的家产。 和前世一样乔从安从没想过要把这个中饱私囊,她拉着楚亦瑶的手微叹了一口气,“我来的时候你还很小,才五岁,如今十年过去,都长成大姑娘了,要嫁人了。” 楚亦瑶的婚期定在了来年的年初,十年时间对乔从安来说都过的飞快,如今也就一年时间留她在家里了。 “你二哥的婚事定了,你也要嫁人了,我心里的大石头都放下了,我想我应该不会愧对你大哥。”乔从安只是个普通人,她和楚亦瑶一样尽全力想让楚家过得好,却没为自己考虑过,这也是楚亦瑶心疼她的地方。 楚亦瑶把盒子一挪,反拉住乔从安的手,“大嫂,二哥的婚事定了,我也要嫁人,那你呢。” 乔从安被她这么一问楞了一下,随即笑了,戳了一下她的额头,“什么我呢,我这不好好的在这,我就好好养着应竹,你们都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半响,楚亦瑶望着她笑盈盈的眼,吐出几个字,“那淮山呢。” 片刻的沉寂,乔从安的笑意渐渐淡了几分,若有一声叹气,楚亦瑶再说着,“别人说大叔真好,亲哥哥自己不娶亲就在楚家照顾你这个失散多年的妹妹,可你我也知道,大叔是为了什么。” “亦瑶,你大哥。”乔从安刚开口就被楚亦瑶打断了,“我大哥他是最不希望你一个人这么下去的,大嫂你与他夫妻多年,难道不了解大哥的性子么。” “大叔孤苦了这么多年,那些过去的事情大嫂你也都看开了,为何不能给大叔一个机会。” 乔从安抬头眼底满是诧异,自己的小姑子劝说自己接受另外一个男人,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楚亦瑶第一次把话说的这么直白,“我们家不是什么食古不化的人家,活着的人过的好比什么都重要,爹娘脱离徽州到这边来才有了现在的楚家,楚家没有这样的规矩,大嫂不必为大哥守寡一辈子。” 乔从安沉默了,若说感情,那都是小时候积淀下来的,虽然记忆模糊,但乔从安也知道自己对淮山是有亲近感的,她这二十几年来,除了五岁那次的意外,其余的日子都顺风顺水,在乔家过的很好,后来嫁人,生子,楚家待她一直很好。 而这二十年来他为了找自己,却受了这么多苦。 她所坚持的只是最简单的东西,相夫教子,丈夫出了意外那就好好养大儿子。 楚亦瑶的一番话让她徒然有些觉得这些坚守似乎并不是最重要的。 “大嫂你也看得出来应竹有多粘着大叔了,有一天他也会长大,也会娶妻生子,大嫂其实不需要担心他。”楚亦瑶拍了拍她的手,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多的她也不必说了,想没想通都只能靠大嫂自己… 年初的开端是喜事,紧接着商行里那连番的订单忙坏了所有人,尽管累,但都很高兴,那五家开的铺子产生的影响,为楚家带来了不少的订单,定金也是如期收到,加上金陵这边回来的一部分商户,一艘商船,都怕是不够运的。 “不能太急,他们要这个数目,我们只能少给,决不能多给。”东西多了流传的就会太快,到时候别人收到消息跟着做这买卖,就没赚头了,“东西少,让他们觉得卖的好,才会继续和楚家下单子,做了两三回做熟了,到时候给些惠利,这客人也就稳住了。” 楚亦瑶听楚暮远这么和楚忠在说,脸上的笑意盖不住,二哥的话就是她的意思,回来这段日子,二哥学的非常的快。 “大小姐,据说楚二爷在月牙河街市那又开了一间铺子了。”进来的王管事送了新单子,随口道。 楚亦瑶饶有兴致的抬起头,“哦?卖什么?” “月牙河街市那卖瓷器的少,楚二爷就开了一家,昨个才开的,一早我们伙计路过的时候看到,进去的人还不少。”王管事也是听伙计说的。 “二叔离开楚家,混的倒是不错。”楚亦瑶这话是由衷的,以二叔的才干,楚家商行确实是屈才了,这两年在商行里捞了不少,出去自己开铺子也够了,都比回徽州好,徽州那个楚家他是半点便宜都占不到。 楚亦瑶接过那单子,随意道,“找个人去他铺子里转转,看他买的是什么样的。” 王管事应声出去了,楚亦瑶抬眼看楚暮远,后者脸色微沉着,她笑道,“犯不着,都和我们家没什么关系了,如今的金陵可不是爹娘当年那样,他想弄起来可以,弄大了也不容易。” “他还想弄大,就这几间铺子。”楚暮远哼了一声,金陵有多家铺子开着的人要多少,遍地的生意人。 楚亦瑶拿起笔在另外的本子上记下道,“你还真别说,二叔的心思,他当然想做的和爹一样,最好比爹当年的还要大。”一母同胞,楚老爷当年这么大的心性要在金陵创一番事业,作为亲弟弟的楚翰临同样心气不小,只不过楚老爷走的是本分勤恳,另一个妄图吞了哥哥的一步登天。 楚暮远这会神情不气了,笑道,“那就看看咱们这二叔,能干出多大一番事来。” 商船陆陆续续的出航了,楚家开始准备五月楚暮远的婚事,也就在这时候,又一消息盖过了沈家聘礼的事,沈家和水家要结亲家了。 这本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两家人本来在沈老爷子这一代就是姻亲,沈老夫人就是水家的人,别人说的是这桩婚事里头的两个人,沈世瑾和水若芊。 一个是刚死了妻子一年多,一个是再不出嫁就真成老姑娘的水若芊。 按理说这婚事应该是赶紧办了的,水若芊现已十七,可到了沈老爷子那,这婚事的日子却迟迟没能定下来。 沈老爷子也没拦着长媳去选日子,就一个要求,不能选在沈世轩成亲的日子之前,这下严氏不乐意了,选的早晚有什么关系,早早娶进门了,这是办了也就办了,再说这水若芊年纪也不小了,明年再娶进门,她什么时候有孙子抱。 可沈老爷子那就是不同意,田氏去世这才一年,这么急着成亲,和田家真是一点挽救的办法都没了,可严氏不是这么想的。 儿子能早一步娶妻进门,这就是力压一筹,赶紧生下曾孙,二房那还有什么好得瑟,再说这水家对儿子也是一大助力,如今老爷子这么开口,万一是二房那先有身子,她这不是白忙乎了。 但沈老爷子不同意,严氏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老爷子不答应,沈家两个老爷就绝不会插嘴,这事更轮不到小辈去说,严氏心一狠,直接把这日子定在了来年的二月,和沈世轩成亲就只差了二十天。 不知道内情的外人一听这么紧凑的婚礼,还以为沈家这是为了省钱,挂上去的灯笼都甭摘了,直接等着沈家大少爷娶水家小姐的时候用就得了。 有些话传着传着直接变了味,到水若芊耳朵里的时候,已经变成了这水家小姐怎么尽要用剩的,夫婿也是别人用过的,临了婚礼,这置办的东西也可以直接用沈家二少爷成亲用下的。 水若芊直接气哭了,摔着屋子里的东西趴在小桌子上嘤嘤的哭着,一旁传这话的丫鬟站在一旁吓的不敢说话。 她怎么能不委屈,不想答应的婚事,爹一锤定音。 她不愿意嫁给沈世瑾,娘说为了小弟,沈家这个夫家今后对小弟来说会有很大的帮助,有姐姐在沈家做长孙媳妇,弟弟才能在长大之后在爹面前站稳脚。 水夫人得到女儿闹脾气的消息赶紧来安慰,抱着她说道,“外头传哪能当真。”说罢瞪了那嘴碎的丫鬟一眼,拍拍水若芊的背,“日子赶的紧是想早点娶你过门,毕竟那田家的才走一年,就是装装样子也要过了两年,你哪能为外头说的那些置气。” “那为何不在他们之前,非要在他们之后,娘,我嫁去沈家已经够委屈的了,还要在这事上受别人闲话,什么叫用剩下的,当初你和爹怎么不坚持我嫁给世轩,你们要是坚持的话,他怎么可能不听长辈的拒绝,我也不可能到这年纪还嫁不出去。”要再过一年,为什么不是早沈世轩二十天,非要是迟二十天,这不就是打她的脸。 “他说亲本来就比你的早,凡事也得有个先来后到。”对于水老爷不坚持女儿嫁给沈世轩,水夫人也无奈,没别的原因,就是觉得沈世轩不够出息。 水若芊眼底都是不甘,都是托词,这种事情有什么先来后到,这些人都是想看她笑话。 可她没得选,若是曹家前来提亲,爹肯定也会答应,换做别的人家,水家也看不上。偏偏这个时候沈家前来说亲,隔着沈老夫人这层关系,爹对这亲事是满意的不得了,对他来说,两家联合其中的好处才是他最关心的… 第92章 坑事(一) 水若芊的纠结没人能够帮她,婚礼的日子照着定了,聘礼也送了,她唯有安心呆在家里准备出嫁,而沈家那边,严氏心中有再多的不满,日子也已经定下了。 转眼三月底商船回来,楚家这一艘船上就装了不少东西,全部卸下船之后,第二天就让管事和伙计把这些货都送去提前下订单的那些,此时别人才知道,楚家这生意是打算往外做了。 楚亦瑶和楚暮远算着那些银子,想再另外添一条商船,说了一半忽然改口,"二哥,卫家在这里的宅子置办的没有,到时候卫姐姐不可能从鸿都那出嫁的啊。" "大嫂早就准备好了,你怎么现在想起这个了。"楚暮远拿着手中的笔杆敲了一下她的头,楚亦瑶嘿嘿的笑了一声,"这里的交给你,我去南塘集市。" 楚暮远看她这又遮又掩的,看着她出去,无奈的低头继续算账。 楚亦瑶出了商行让阿川载着自己过去南塘集市,也不知道是什么日子,下午的南塘集市人满为患,马车竟然进不去了,楚亦瑶让阿川在外面等着她,自己步行过去。 还没走到那调味的铺子,前面一群人潮挤了过来,楚亦瑶下意识侧了个身,闪进一旁的巷子里,路过的是一群穿着戏服的人,踩着高跷,还有人演杂技,后面有几十人的大抬轿,台轿上还有人跳舞,难怪这南塘集市连马车都进不来,原来有人请了杂耍的来游街。 队伍很长,走走停停的,楚亦瑶本想从巷子里出去,可巷子口看的人却越来越多,满满地围堵在路两旁,楚亦瑶不喜这么挤,干脆呆在最里面,等着那些人过去。 无聊之余,楚亦瑶冲着巷子里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就见几家屋子门前的灯笼挂着,正欲低头,瞥见那对面的巷子口忽然有人闪过,楚亦瑶抬头看去,只来得及看到那黑色的衣角,紧接着,伴随着外面那锣鼓声天的动静声,巷子里传来一声闷喊,继而没了声响。 楚亦瑶觉得奇怪,那面巷子口里应该都是些民宅,这时,一个几岁的孩子忽然出现在了楚亦瑶的视线里,十字的巷子他正看向她这边,似乎是听到了街上的热闹声,想往她这里跑过来,结果小腿还没迈两步,直接扑在了地上。 哭声即刻响起,泪汪汪的大眼睛还不断往她这看,小手伸向她,嘴里一直喊着姐姐,楚亦瑶无奈的往他那走去,离的那街市远了,之前那闷哼声又穿入耳中,楚亦瑶奇怪这民宅中是在杀猪还是做什么,人就到了那孩子面前,福□子去抱他。 才刚把那孩子抱起来,楚亦瑶下意识朝着巷子的还有两侧看去,在向右撇的时候,整个人呆了一下。 就在右边的巷子那停着一辆马车,后车门开着,两个穿着黑衣服的人正把一个装在麻袋中的人往那马车里面塞,麻袋里的人不断挣扎,才使得两个人这么久了还没推上去。 楚亦瑶这一撇,六目相对。 两个黑衣人对望了一眼,其中一个松开了手朝着楚亦瑶慢慢走过来,楚亦瑶心中顿生不妙,放下那孩子朝着街市那出口拔腿就跑,救命二字尚未出口,快步跟上来的人就把她拉了回去,楚亦瑶吃痛的撞在了一旁的墙上,那人很快捂住了她的嘴巴,蒙了面的眼底却有一丝不安。 “怎...怎么办!”那黑衣人冲着还有个人喊道,那人示意他一块装上车,找了绳子把楚亦瑶给绑了起来,嘴巴里一塞破布,两个人齐力把那麻袋给抬上来了。 简直就是天降横祸,楚亦瑶无语的看着那不断扭动的麻袋,刚刚抓着楚亦瑶的那个朝着麻袋中踢了一脚,里面传来闷哼声,黑衣人沉声骂道,“吵什么吵,再吵...再吵直接杀了你!” 结巴的口音瞬间少了些威胁,只是那麻袋中的人像是晕过去了一样,真的不动了。 紧接着马车动了,楚亦瑶双手双脚都被绑起来了,固定在那难以动弹,绑架她也就认了,这就是平白无故被牵连到的,甚至都不知道袋子里的人是谁,楚亦瑶靠在马车内一时间有些懵了。 直到身下传来不断颠簸的声音,楚亦瑶知道这马车是出城了,她离开这么久又没去铺子里,阿川肯定会找她,就是不知道二哥他们什么时候才会来找她,现在只能指望他们不会对她这个无辜受牵连的人做什么。 楚亦瑶觉得手脚都麻木了,想换个位置又不能动,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马车忽然停住了,后门啪一声打开,另外又出现了两个人,其中一个看着马车上的楚亦瑶皱了眉,“怎么多绑了一个!” “她...她...她看到我们抓人,万...万一说出去了怎么办!”楚亦瑶看着那黑衣人拿下了蒙面的布,结结巴巴的解释道。 为首的看了一眼楚亦瑶,楚亦瑶赶紧摇头,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那人又踢了一下麻袋,“都带上。”继而对楚亦瑶说道,“既然你是被误带的,事情过后就会放你走。” 楚亦瑶还是第一次听说绑匪的这么心善,被人解开了脚上的绳子拉下了车,另外两个抬着那麻袋走进了一间废弃的破屋子里,楚亦瑶打量四周,这也不知道是哪个林子。 破屋子里堆满了稻草,楚亦瑶自觉的找了个地方坐下,安安静静的什么也不说,那人瞥了她一眼,黑衣人进来解开了麻袋封口的绳子,露出了一张她无比熟悉的脸。 楚亦瑶此刻踹死曹晋荣的心都有了,见他昏迷着被那几个人摇来摇去,其中一个拿起一碗水就泼到了他脸上,曹晋荣醒了。 当即疼的咧了嘴,看到眼前站着的几个人,也没管这是哪里,狠声说道,“你们是什么人,竟然抓我。” “看来没抓错人,去吧,把六儿叫来,好好认认。”那人直接拍了拍曹晋荣的脸,招呼兄弟几个出去了,锁了门直接把两个人留在了屋子里。 曹晋荣这才开始打量屋子,转头看去,看到了坐在一旁的楚亦瑶,眼底一抹惊诧,继而他竟然笑了。 曹晋荣整个身子还在麻袋中,楚亦瑶看他脸颊青肿的滑稽样,哼笑了一声,瞥过脸去。 手脚都被绑住的曹晋荣根本没法从麻袋里出来,他看楚亦瑶一脸的不屑,顿时恼怒了起来,“不要让我知道他们是谁。” 楚亦瑶看他挣扎,压根没打算帮他一把,遇到他尽没好事,这样的事情都能让她遇到,她真的欠他的了。 “你还不过来帮我一把。”挣扎许久未果的曹晋荣终于暴怒了,冲着楚亦瑶闷喊道。 楚亦瑶回头看他,眼底一抹凉意,“曹公子有这功夫对我发火,不如找外面的几个。” “你!” 曹晋荣恨恨的看了她一眼,放弃了挣扎,半个身子还在麻袋里装着,楚亦瑶懒得理他,侧脸靠在稻草堆上,那人说事后放她走,至少她还是安全的,可不想再因为他惹出什么事来。 屋子里安静一片,过了一会,门口有了响动,门开了,几个人抬着一个躺在躺椅上的人,后面还跟着一个手上裹着白布的走了进来。 楚亦瑶看那个受伤裹着白布的人就觉得眼熟,还没等谁说话呢,那躺椅上的人就很激动的抖动着身子指着曹晋荣,口中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只是眼睛瞪大地看着他,那一股恨意连楚亦瑶都感觉到了。 那手上裹着白布的人朝着地上吐了一口涂抹,看着曹晋荣恨恨道,“就是这小子!” 起先和楚亦瑶说过话的那个人示意他们把躺椅放下,“确认没抓错就好,到时候杀错了人可就不好。” 这人的语气冷淡的很,可说出来的话却带着一股寒意,曹晋荣看着那全身瘫痪躺在躺椅上的人,听言也怒了,“你要是敢杀我,你们就统统得跟着陪葬!” “小子,死到临头还嘴硬。”那裹着白布的大汉想冲上来打他,被那人拦住了,那人从腰间 一把匕首,走到了曹晋荣的身旁,拿着刀贴着他的脸颊慢慢的划了一下,“人都绑过来了,怎么不敢杀你,杀了后抛尸荒野,看谁还找得到我们。” “抓你也不容易,放到你身边那几个人可浪费了我们不少银子,你这条命不少人都想要呢。”曹晋荣得罪过的人数不胜数,害过的人也很多,这不,躺椅上的和那个大汉就是其中的受害者,楚亦瑶认出来了,那个大汉就是当日她看到的被赶出酒楼暴打一顿的醉汉,可曹晋荣哪里还会认得他们,平时出入有护卫,即便是有人恨也不敢下这个手,怕曹家报复,像今天这样的,还是头一遭。 “杀了我,你以为没人说出去么。”曹晋荣哼笑了一声,看向楚亦瑶,“你们还抓了楚家大小姐,就是和沈家二少爷定亲的那个,你说沈家会不会找你们麻烦。” 曹晋荣这句话成功的把他的注意力引到了楚亦瑶身上,楚亦瑶赶紧保证,“你们放心,这件事我不会说出去的。” 配上曹晋荣的哼笑,楚亦瑶的话似乎对他们来说没什么信服力,她看了曹晋荣一眼,拖她一块陪葬是吧,曹晋荣对她这眼神反倒是一笑,“黄泉路上还有你作伴,也不寂寞。” 楚亦瑶也不生气,直接看向那几个人,嘴角扬起一抹笑,“这位大哥,他死了我还高兴呢,你们一定听说过这曹家打压楚家逼迫我嫁给他的事,你们直接杀死他也太便宜他了,你们那些弟兄没少受他欺负吧,看看这躺椅上的大哥,估计一辈子也就这样了,大好的人生都毁了。” 曹晋荣没料到她会这么说,躺椅上的人听言又激动了,嗯嗯啊啊想说什么又没人听得懂,楚亦瑶笑盈盈的继而道,“我看这大哥是要看着他死的解恨才解气呢,不如你们找些恶犬,饿个三五天的,往这曹公子身上淋些肉汤送笼子里去。要不然就在他身上多划些伤口,看着他慢慢流血,死不了,伤口上洒洒盐洒洒辣椒,再不行啊,找些虫子,放他那伤口,要不了几天,那虫子就会慢慢啃食他,还会钻进伤口里面孵虫子呢,一时半会他也死不了,你们找个僻静点的地方这么折磨,一定很解气。” 楚亦瑶说完,屋子里是长长的沉寂,这些话从一个漂亮小姑娘嘴巴里用这俏皮的口气说出来,听的几个大汉都有些汗涔涔,而曹晋荣的神情,此刻更是难以形容,震惊,恶心,难以置信。 半响,门口那才传来结巴声,“怪...怪不得,我…我娘说,越…越漂亮的女人就…就越狠毒,最最最…最毒妇人心!” 第93章 坑事(二) 门口结巴黑衣人的话说出了在场人的心声,蹲在曹晋荣身边的那个人轻咳了一声站了起来,撇了楚亦瑶一眼,招呼几个人把躺椅抬出去,也没对曹晋荣做什么。 伴随着那门啪一声锁上,楚亦瑶即刻接收到了曹晋荣那投来的憎恨目光,淡淡的扫回去,楚亦瑶嘴角扬着那抹笑,并不在意。 “你以为你活的下来。”曹晋荣此刻才是真正的憋屈,那种挥手就有人上去为他打群架情况不复,而他又被绑在这什么都做不了,几乎是任人宰割。 “起码不会比你死的快。”楚亦瑶低头看了一下手,轻轻的摩着指甲上的蔻花,抬头对他又是展颜。 “毒妇!”曹晋荣只会威胁人,不会骂人,憋了半响他恨恨的说了出口两个字,楚亦瑶刚刚那些主意,真让他觉得恶心。 “嘴巴上毒,也好过曹公子行为上毒,你若不欺负他们,今天怎么会落到如此境地。”楚亦瑶见他死不悔改的样子,笑容渐渐淡了下来,冷言道。 那个结巴的黑衣人眼神闪烁的很,绑住她的时候手都颤抖,若是什么惯犯,至于这么久都弄不上一个麻袋么.他们根本没怎么伤害曹晋荣,气不过兄弟被人折磨的全身瘫痪才下这狠手,也许都是几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除了那个似领头的有些身手外,楚亦瑶觉得其余几个都很普通,兔子急了还咬人,若不是他欺人太甚人家平白无故绑架他做什么。 曹晋荣不语,他根本不认得那两个人是谁,从小到大他就是这脾气,打过伤过的人不计其数,哪里还能记得几个月前的事情,横行霸道对他来说已经成为一种习惯,习惯到他根本不会去想这些人好不好受,自然也不会想到有一天他是要自食恶果。 可他何曾受过这种屈辱,眼底的恨意越聚越浓,他会让这些人付出代价。 楚亦瑶不是没看到他那恨意,微叹了一口气,有些人,你怎么说他都不会明白的,浪费口舌… 天色渐渐暗了,外面的动静很小,偶有窃窃私语声,楚亦瑶靠在稻草堆旁,抬头就能看到窗外的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晚上了。 大嫂和二哥他们该着急地找她了,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一旁的曹晋荣那传来一阵动静,楚亦瑶撇过去看,曹晋荣是绑在那坐着睡着了,忽然一个惊醒,头猛的抬了起来,朝着四周一看,看到楚亦瑶的时候似乎松了口气。 屋子里黑暗一片,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楚亦瑶竟在他眼中看到了一丝惊慌,转眼就不见了。 屋子里继续安静,屋外传来了声音,门开了,一个人进来手里拿着两个馒头,一个给了楚亦瑶,一个给了曹晋荣。 大概是觉得她一个弱女子在这林子里能怎么逃,就给她松了手上的绳子,直接关门出去了。 曹晋荣嘴巴里塞着个馒头,在那嚼也不是,吐也不能。 楚亦瑶松开了脚上的绳子,早就麻木了的腿好一会才有感觉,楚亦瑶一手拿着馒头,一手捶着腿,没有水只能慢慢的小口嚼着吃。 一旁的曹晋荣传来了呜呜声,楚亦瑶看了他一眼,慢条斯理的吃下了最后一口,扶着一旁的柱子,尝试站起来。 腿还有些麻,楚亦瑶走了几步到他面前,那人手劲也不轻,一个馒头半个全塞他嘴巴里了,顶了顶不出来,直接堵住。 楚亦瑶伸手把馒头拿了下来,曹晋荣呸了一声,把嘴巴里剩余的也吐了出来,一脸的嫌弃。 嘴巴一空他就急着对楚亦瑶说道,“快给我松绑!” “然后呢。”楚亦瑶看着他没有动作。 “我带你逃出去!”曹晋荣看了一眼她手中的半个馒头,见她一副不理睬的神情,来了火气,“你打算一直留在这里了不成。” “你打算怎么逃,不如你先告诉我,你怎么从这屋子里出去,再告诉我,怎么从这林子出去。”楚亦瑶的眼神有些不屑,曹晋荣环顾了一下四周,这屋子一共就一扇窗,还在门的旁边,根本没办法逃出去。 曹晋荣顿时羞愤的不知道说什么,他的观察力连她都不如,看她嘴角那淡淡的嘲讽之意,曹晋荣此刻觉得颜面尽失。 “快吃吧。”楚亦瑶没办法给他松绑,总不能看着他饿死,把馒头递到了他面前,看着他眼底的错愕,不耐道,“我不会给你松绑,你爱吃不吃,要是饿死了,他们都不用费神了。” 良久,曹晋荣张口。 他脸上的神情充斥着被羞辱的愤怒,还有被楚亦瑶轻视的不平,不甘心的吃着她手中的馒头,干涩的根本难以下咽,可她刚刚都吃下去了,曹晋荣想到此,发狠的几口就咬在了口中,一时间咽不下去,涨红着脸咳嗽了起来。 楚亦瑶叹了一口气,半点生活常识都没有的曹家三公子,离开了曹家他到底是要怎么活下去,曹老夫人的宠爱直接把一个好好的人给养废了。 起身到门边,楚亦瑶轻轻敲了两下,“大哥,我们一天都没喝水了,能不能给我们些水喝。”外面没回应,过了一会,窗边丢进来一个竹筒,楚亦瑶捡起来,拔掉了上面的塞子,送到他嘴边,催道,“快喝吧。” 曹晋荣再也没能嫌弃什么,忍着竹筒上的脏,喝了两口顺了馒头便不要了,楚亦瑶塞上塞子也没打算喝,放在了一旁。 标准的娇宠小少爷形象活脱脱的体现在了曹晋荣身上,楚亦瑶对他说不上恨,就是觉得曹晋荣是个特别麻烦的人,惹上他身后总跟着一连串糟心事,他还觉得自己无所不能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 如果活着出去,这大概是曹晋荣这辈子最屈辱的事情了,她不幸被牵连,有幸做了个旁观者… 凭借着那点月光,曹晋荣看向楚亦瑶那边,却发现她睡着了,靠在稻草堆上看起来睡的还挺香,曹晋荣嗤了一声,却压不住那疯狂来袭的困意。 半个馒头怎么抵的住,曹晋荣又饿又累,硬是看着那窗户,不让眼皮垂下去,他不会死,更不会死在这里… 等他醒过来天已经亮了,门居然开着,那个之前拿着刀子威胁过他的人走进来,看了他一眼,到他面前把他从麻袋中拖了出来,拿起小刀割断了他脚上的绳子,直接拉起他往外走。 都被绑了一天了曹晋荣根本没办法跟上他的速度,几乎是被拖着出去的,人直接撞了那门框一下,继而是有个人进来拉楚亦瑶。 楚亦瑶脸上露出一抹郝然,不好意思的看着那个人,“大哥,我们是不是要离开这,能不能让我在这里先方便一下。” 那人听言走了出去,还关上了门,楚亦瑶松了一口气,拿下头上的一根簪子扔在了稻草堆里,拿了些稻草遮掩了一下,随即装作收拾衣服喊了声好了。 那人打开门,楚亦瑶借故遮住了那视线,见他走进屋子里到处看了看,好像在检查什么,楚亦瑶悬着的心即刻吊了起来,看着他从草堆上走过到她身边推了她一把,楚亦瑶微僵着身子走了出去,昨日载她们过来的马车早就不见了,一个人带路,曹晋荣被拖着走在前面,楚亦瑶在后头,后面还跟着一个人。 楚亦瑶双手被绑在了身后,跟着上了山路,路很不好走,前面的曹晋荣身子都未舒展开来,跌了好几下,那人根本不管,直接推着他,磕着碰着也当时看笑话,楚亦瑶看他再一次跌倒后被人拖起来的狼狈样,慢吞吞的跟在后面,忽然脚下一崴,楚亦瑶顺势朝着一旁倒了下去,眉头一皱,痛苦的喊了一声。 身后的人赶紧把她拖了起来,楚亦瑶也不管伤了哪里,忍着痛继续往前走… 沈世轩和楚暮远赶到那破屋子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了,运气好找到了楚亦瑶扶过的小孩子,那孩子口中不断的喊着车车,又喊姐姐,又捂脸说怕怕,他们断定楚亦瑶是被马车带走了,那巷子里的人也说有马车出去,一路打听,出了两回岔他们才赶到这里。 一夜未睡的两个人精神都不好,身后跟着数个护卫,走进那屋子,里面却空无一人,楚暮远看到扔在那装水的空竹筒和沈世轩对看了一眼,“再找找看。” 屋子里就一堆稻草,屋外的光照射进来,沈世轩忽然眼前一闪,反光来自草堆中,他赶紧前去翻找,找到了一直金簪子,楚暮远脸上一喜,“这是亦瑶的,还是我陪着她一起去买的。” 沈世轩虽没表现出来,拿着簪子的手却颤抖了一下,到屋外吩咐那些护卫,“分头找,她肯定还会丢下什么东西,若见到了楚小姐,不要轻举妄动。” 一行人分三队出去找,附近的林子路也就这一条,沈世轩看到被踩踏过的草,抬头看向了山上,对身后的人说,“你们跟我上去。” 上山的路也尽是分叉,人迹罕至的地方根本没有具体的路,只要有人走过,还是会留下些痕迹,折断的树,踩踏过的草丛,走在前面的一个护卫终于找到了楚亦瑶摔倒时候丢在草丛中的荷包。 沈世轩捏着那荷包,快步往上走去,一间藏在山林里的小木屋很快出现在了他们眼前… 第94章 二嫂 门口站着四个人,沈世轩带人往上盘到小木屋后面,没有窗子。 几个人贴着木屋慢慢的往侧边靠,听到了门口那几个人的说话声。 "大大大哥,接下来我们怎…怎么办!"那个结巴换了身衣服,看了一眼屋内的人,"我…我们真要杀人?我可…从…从来没杀过。" "不杀了他们,放走了来寻仇怎么办,你逃走了你娘怎么办。"一旁稍微瘦削的一个看老大不说话,对那结巴说道,"六儿都那样了。" 那结巴顿时不说话了,可眼底还不忍的很,那可是杀人啊,这辈子他最多就杀过牛。 沈世轩看了一下他们身上并没什么武器,这么等着也不是办法,冲着身后四个护卫使了眼色,只能硬闯了。 沈世轩第一脚往前踩,脚下的枯枝断裂声响起,门口的人看了过来,沈世轩他们立即冲了过去。 只有那个领头的人难对付一些,其余几个都是普通人,沈世轩带来的护卫也都是练家子,很快门口的人就被制服了,那结巴还给了个收尾,"这…这下完了!" 沈世轩还诧异怎么这么简单就给制服了,把人绑了起来,沈世轩直接拿刀子撬开了门上面的锁,推开沉沉的木门,屋子里亮堂了许多,沈世轩看到了靠在墙角边上的楚亦瑶,同时也看到了被绑在一旁的曹晋荣。 曹晋荣看到前来的人是沈世轩,那喜悦顿时减去了一大半,他最不愿意被人看到这么狼狈的绑在这里,尤其是沈世轩。 没多说什么,沈世轩走上前只解开了楚亦瑶手上的绳子,"我们先走。" 也没管曹晋荣,沈世轩直接拉着楚亦瑶往门口走去,曹晋荣在身后喊了一声,"喂,把我的绳子解开!" 沈世轩回头仅是瞥了他一眼,还没算为什么楚亦瑶会被绑架的账呢,听他这嚣张的口气,沈世轩走过去挥手给了他一拳,直接把曹晋荣给打躺在了地上。 曹晋荣口中一股腥甜,怒看着沈世轩,"你干什么!" "你还真看得起你自己,脱了这曹家三公子的名头,你以为你算什么。"沈世轩看到曹晋荣就隐隐能猜到些什么,再加上外面那几个人说的,基本就肯定了楚亦瑶是被无辜受牵连,说不定就是半路给劫上去的,这一拳他还打轻了。 曹晋荣那心气儿受了他一拳不能反抗回去已经够憋屈的了,更不可能再开口让他松绑,只能恨恨的看着他带着楚亦瑶出去,那女人,居然都不回头看他一眼。 到了屋外那四个人还绑着,楚亦瑶看那结巴的大汉朝着自己看过来,转身问沈世轩,“有银子么?” 沈世轩拿出了一张银票,楚亦瑶示意护卫把银票塞到那领头的人怀里,对这几个人说道,“拿着这些银子,带上你们的家人离开这里,走的越远越好,杀了曹家三公子也只能出口恶气,但曹家肯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你们走吧。”楚亦瑶让护卫给他们松绑。 那结巴呆呆的看了一眼楚亦瑶,转头看一旁的人,“老...老大。” “你们打算救他?”屋子的门虚掩着,曹晋荣听清楚他们的话脸色又黑了几分,沈世轩压低了声音道,“要不了多久官兵就该找来了,还请诸位不要向任何人提及这两天发生的事,更不要提见过楚小姐。” 女子声誉重中之重,若是让别人知道亦瑶和曹晋荣一起被关了一夜,那就怎么都说不清楚了。 那领头的点点头,即刻带着其余三个人下山去了,他要带着他们赶紧回家收拾东西带家人离开这里。 沈世轩看着他们下山,转而对那四个护卫说道,“你们三个别走太远,留在这附近,看官兵上来了再离开,不要让他们发现了。” 几个人点点头,沈世轩继而对楚亦瑶说道,“没留下什么东西在这里吧?”楚亦瑶摇头。 两个人连同一个护卫赶紧下山去了,到了山脚下正好遇上了楚暮远,见楚亦瑶没大碍,一行人上了马车,直接离开了这地方... 为了不引人注目,楚暮远和沈世轩都呆在了马车内,出了林子他们就找了另外的路,绕着远路回金陵。 楚暮远听沈世轩说曹晋荣还留在那小屋子里,还不觉解气,“你才给他一拳,我上去的话直接多给他几拳,让他也好好尝尝这滋味。” “不用二哥你打他,他这一路来也没少受折腾。”楚亦瑶想动一下手肘,疼的眉头都皱起来了, 袖子一看,之前故意跌倒半个身子摔下去,手肘直接撞在了地上,如今已经乌青一片,还泛着擦伤的血丝。 “别乱动!”耳旁同时传来楚暮远和沈世轩的声音,楚亦瑶抬头冲着他们笑了笑,“不碍事,应该没伤着筋骨。” 沈世轩见她轻轻的拉下袖子,心想应该在马车内也备着药箱子才行,“我们从金陵西门进去。” 若是从东门入,和曹家对上就不太好了。 “这回算你运气好,要真是绑匪怎么办!”楚暮远轻敲了一下她的头,“身边也不带个人。” “知道了。”楚亦瑶点点头,微叹了口气,和曹晋荣结下的梁子够多了,也不差这一件了,希望他会长点记性... 回到了楚家,乔从安见她回来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听说她受伤了,赶紧让人请了大夫,“你快回去好好洗洗,去去晦气。” 绑架别人顺带还能带上她,她这不是倒霉是什么,楚亦瑶跟着钱妈妈回去,沈世轩把她安全送到也告辞回沈家去了。 楚亦瑶躺在澡盆中,受伤的手搁在外面,周身飘着一股淡淡的柚子叶香气。 泡过了澡请大夫看过了手,喝了清粥后楚亦瑶架不住困意睡着了。 到了晚上曹家那就有消息了,他们不像楚家这样是私下去找的,发现曹晋荣一夜未归曹老夫人就立即报官了,如今曹晋荣被找回来马车后跟着大队的官兵,自然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 曹晋荣被绑架救回的消息很快四散了开来,但是匪夷所思的是,曹家没有收到任何要赎金的信件,官兵到的时候也只有曹晋荣一个人被绑在小木屋中,周遭人影都没,翻遍了那山林也没见到半个所谓的绑匪。 而回来的曹晋荣,第一件事就是派人到处去找那几个相关的人,别说是他了,就是那几个手下也记不得打瘫了谁,唯有酒楼里的一个伙计还记得那个醉汉,继而四处打听,等知道那伙人住的地方,早已经人去楼空。 曹晋荣直接是吃了闷亏,无处撒气,楚亦瑶那日的话他听的很清楚,却更羞愤于她料到了自己离开后会做的事情,这种毫不掩饰的鄙视和不信任,让曹晋荣觉得从未有过的沮丧。 半月后,金陵这奇怪绑架的事也消散了,没半点关于楚亦瑶的,楚家这才松了口气... 到了五月初,鸿都那卫家两姐弟来到了金陵,乔从安亲自接了他们到置办的宅子里,两姐弟没别的亲人,乔从安又安排了妈妈和丫鬟过去,带着两姐弟看了一圈宅子,拉着卫初月笑道,“这宅子小了些,不过离楚家近,我看你们东西也没怎么带,是不是要在这置办?” 走在前面的卫初阳回头道,“是啊,就带了娘给姐姐准备的,其余的都在这买就是了。” “我让人带着你们去买,金陵这大,你们好好逛逛,也别呆在这。”乔从安留下了自己的一个妈妈给他们帮忙,让阿川这些天就在这当车夫负责载他们到处走走。 卫初月看弟弟一脸的高兴,脸上多了些笑容,“楚夫人,就不多麻烦你了,我和初阳自己去就成了。” “都快是一家人了,说什么麻烦不麻烦,今后,麻烦你的事可多。”乔从安挺喜欢卫初月,爽利的性子和亦瑶肯定也相处的来,今后这楚家多一个人帮忙,就多一份安稳。 卫初月年纪再大也还是个姑娘,听乔从安这么一说微红了脸,不再拒绝她的安排,毕竟她和弟弟对这里是真的不熟悉。 乔从安把他们安排妥当了这才回楚家... 转眼半个月过去,楚暮远成亲了,楚亦瑶让那些管事夫人都去了卫初月那,能够让她热热闹闹的出嫁。 楚家这张灯结彩的,客人亦是很多,到了黄昏远处才传来鞭炮声,迎亲的队伍回来了,前厅这早就准备妥当了。 身着喜服的楚暮远看上去英俊极了,楚亦瑶和大嫂站在一块,看着二哥走进来,身后是喜娘扶着的新娘子。 跨过了火盆踩过了瓦片,新人进喜堂,红烛跳跃的喜堂桌子上,只放了两杯热茶,代表过世的楚老爷和楚夫人。 拜过天地,两个丫鬟捧着红烛将新人带去了新房,楚亦瑶凑着热闹,赶紧拉着刑紫语一块过去瞧瞧这个尚未谋面的二嫂。 卫初月累了一天了,抬起头,看到门口进来了两个姑娘,一个文静些,还有一个则笑眯眯的看着她,卫初月微怔了一下,随即回了她一个笑。 很快两个人中间挤进来一个脑袋,楚应竹伸手拉住了楚亦瑶,又看了一眼坐在床上的卫初月,好奇的很,“姑姑,娘说二婶在这里,那二叔呢?” “你二叔正在前头被灌酒呢,你们快去帮帮他。”说罢楚亦瑶牵着他出去了,留卫初月在屋子里好好休息。 那古灵精怪的应该就是小姑子了,卫初月动了下脖子,想起之前楚暮远书信给她说的,话不多却也贴心,把楚家上下几个人的性子说了个遍,就是没说他自己的。 “二少奶奶,这是厨房里送来的,您吃一些先,不用等二少爷。”青儿进来送了一个食盒放在桌子上,让屋子里的丫鬟伺候着她吃。 “辛苦你了。”卫初月笑着让丫鬟给青儿塞了个红包,青儿接在手中笑眯眯的出去了。 青儿出去就找了乔从安,把红包给她一看,乔从安一笑,“是个谨慎的人,你就拿着吧。”青儿收下去忙别的事,乔从安想起还落下了东西,转身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才刚刚过了回廊,迎面那就走来一个英朗沉稳的男人,乔从安看了一眼顿时怔在了那… 作者有话要说: 婚礼写的比较简单,文中也不止这一场,就不耗费笔墨写个一章两章了,回头还有女主的呢,泪目 这章节过度稍微有些快~ 第95章 偶遇 “你。”乔从安微一抬手想指他的胡子,却又怕是认错了人,停在了半空放了下来。 男子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看着她,熟悉的声音传来,“不好看” 乔从安这才确定眼前的人就是淮山,棱角分明的勾勒着他的样子,带着小时候的一些影子,遮掩不去的是那岁月沉淀下来的沧桑,看着他专注的望着自己,乔从安心里没由来的慌了一下。 “没有。”乔从安避过了视线说道。 淮山再度摸了摸下巴,还是前两天亦瑶和应竹过来的时候齐力要求自己把胡子剃了这才下得去手,说什么二哥成亲也是大喜事,得换个模样。 “我都认不出自己了。”淮山苦笑了一声,都留了这么多年,剃了后照镜子,他差点认不出镜子里的人。 “我刚才也有些认不得。”淮山看到乔从安笑了,眼角都透露出一些开心,他的心情忽然也舒畅了起来。 “你去前厅替暮远挡挡酒,王家那三个,怕是晚上不想让他走着回去了。”乔从安莞尔从他身边走过。 淮山回头,好像有什么不太一样,又说不大出来... 第二天一早,楚暮元和卫初月早早的起来,去了供奉楚老爷楚夫人的祠堂里面给他们上香敬茶,卫初月的楚家生活真正的开始了。 楚亦瑶说要给楚暮远放三月的大假,最好是能早早的生下孩子让楚家更加热闹,于是把楚暮远手上的事都给接过去了,六七八三月还算空闲。 三日回门,楚暮远陪着卫初月去了之前出嫁的那个宅子,卫初阳早早的等在了门口,见到姐夫扶着姐姐从马车上下来,嘴角的笑意怎么都掩盖不去,姐姐终于出嫁了。 迎进了屋子内,卫初阳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三日回门之后他就要回去鸿都,铺子里的事还有很多。 楚暮远知道姐弟间有话要说,到了屋外留他们二人独处,自己则站在院子里,负手望着远处的天空。 屋内,卫初阳看姐姐面色不错,放心了许多,“姐,我明天一早就回去了,你在这和姐夫好好过日子,不用担心我,家里有兰婆在。” 卫初月觉得弟弟是一下子长大的,尤其是这两年,越发的懂事,她应该都觉得高兴,只是想到要留他一个人在鸿都,心里就隐隐有些难过。 “你也别太拼命,你年纪小,若是人家不服你,也别急着逞强,我们卫家在那也是老行当了,有事就去找蓝叔他们,切莫一个人强出头。”卫初月摸了摸他的头嘱咐道。 卫初阳点点头,“姐,楚家比许多人家都简单,你要早些为楚家生下孩子,这样爹娘也会放心,多生几个。” 卫初月敲了一下他的头,眼睛一瞪,“你当我是猪?” 卫初阳看她这一副和对面铺子的大婶斗嘴时候的架势,老气横秋的教育道,“姐,现在你是楚家二少奶奶了,可别再摆出这样子,我都听人家说了,这女人要温婉贤淑,你看楚夫人。” 话音刚落卫初阳又遭到了她的一记,耳边传来卫初月压低嗓音的话,“得,以后你就娶个温婉贤淑的,可别像你姐我这样。” 卫初月撇了他一眼转移话题道,“别嬉皮笑脸的,回去之后先把齐家的事搞定了。” 听此卫初阳的神色才正经起来,点点头,“姐你放心,我不会让他们把娘的东西拿走的。” 卫初月对他也安心,又补充了一句,“我成亲,他们送来什么都扔回去,娘早就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了。” “姐,娘留下绣段我留在你这里了。”卫初阳拿出盒子,里面是半截绣段和半本绣本,“保不准他们回来抢,还不如留在这里安全。” 卫初月本不同意,听他这么说也没再拒绝,这东西娘过世前有交代,是留给弟媳的,“那我就暂时帮你放一放。” 姐弟俩个人说了许久的话,卫初月还有些不舍,下午离开的时候,卫初月的情绪就有些低落,她就这么一个亲人了,要再见面,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你们若是想常见面,也可以让你弟弟来金陵。”耳边传来楚暮远的声音,卫初月一怔,随即摇摇头,“他在那可以过的很好。”来了金陵势必要依附楚家,她并不想这样。 楚暮远看她眼底闪过的一抹坚持,不再开口,不是每个女子都必须依附着丈夫才能活下去,例如亦瑶,例如他眼前的新婚妻子。 但楚暮远心中还是隐隐的希望,自己能够成为眼前这个人的依赖,她们本就应该被呵护,有人疼爱,谁愿意坚强... 也许是乔从安带着楚亦瑶去求的平安符显灵了,下半年楚亦瑶过的安安稳稳,半点事也没出,更没人来楚家闹什么烦心的事。 十月初,商船已经出发往大同,楚亦瑶去了一回桑田,第一次去看自己买下的地。 田家把地契给她的时候,这些地依旧是被农户租赁去的,所以每年都能收到一笔赋税之外的租金,抬脚走上山坡,楚亦瑶往下看,谷子都已经收了,如今田间是堆起了一个又一个的草垛子,据村民说,这些草垛子晒干了打理干净,可以铺子床板上,再在上面盖上厚厚的垫褥子,冬天就足够暖和。 “二舅,黑川都能收了,今年那铺子里的生意可是要好许多。”楚亦瑶现在想着效仿她这样开调味铺子的人越多越好,她就可以成品也卖,原料也卖,黑川收的多了,完全可以当是批发给别的铺子。 “都收好了,晒干了就等磨碎。”刑二爷站在她身后说道。 楚亦瑶笑了,嘴角上扬出一个好看的弧度,望着不远处村子里那袅袅的炊烟。 不一会,两个老者朝着她这走上来了,前面的还拄着拐杖,走近看清楚,楚亦瑶脸上一抹诧异,“陈老?” 这不就是当日用二千五百两银子买走观音雕刻的老人家么,居然还能在这遇到。 “楚小姐好记性。”沈老爷子微微笑着走了上来,楚亦瑶赶紧伸手去扶他,“陈老您小心些,这前两日刚下了雨,土松的很。” 沈老爷子走上了山坡,江管事跟在了他身后,对楚亦瑶颔首了一下算是打招呼。 “这地方人杰地灵啊。”沈老爷子长叹了一口气,望着桑田这么一大片的地,何止是人杰地灵,那本来应该是他的囊中之物。 “地灵我是看出来了,至于这人杰,莫不是桑田还出了什么能人。”楚亦瑶见他语气里有些惋惜,笑着接话道。 “丫头,这你就不知道了,五六十年前,这里可是出了个大人物,就是现在的内阁大臣钱正,此人一生未娶,致力于国事,桃李满天下,还培养出了不少人才。”钱正去洛阳的时候楚老爷都还没出生,楚亦瑶自然是不知道这人物。 “他一生为官清廉,否则这桑田也不会只是这样。”沈老爷子最佩服的还是钱正的官风,他能进谏让金陵让这些商户们有更好的发展,却从未在自己的老家上有过一丝的私心,内阁几十年,换做是他也做不到。 “我倒觉得桑田还是这样的好。”楚亦瑶望这一片山林,透着的质朴感非金陵能比,再说不久的将来,这还将会是皇家的地方,又何尝不是钱正对父老乡亲们的另一番造福。 沈老爷子看着她侧脸,说起来,二小子的眼光确实不错。 楚亦瑶回头,看到沈老爷子看她,不由的笑了笑,“陈老,这么人杰地灵的地方,您是不是也置了宅子偶尔来这住住。” 饶是老人家,心里还腹诽,他想置办的,可都让这丫头给置办去了。 陈老爷子摸了摸胡子笑了,“来看看,有此意思,不如丫头你陪我下去走走。” “好啊。”楚亦瑶见天色尚早,爽快的答应下了,虽然不清楚他是哪家的,陈老也没明说,但一次性二千五百两的大手笔,想必也是大家了,交好肯定是没有错的。 江管家看着老爷被楚家大小姐扶下去,脸上浮现一抹笑意,几次见面老爷都不说穿,不知道进门之后这二少奶奶会是什么个神情。 远远看过去那就是和乐的祖孙俩散步,楚亦瑶喜欢这种恬静安宁的感觉,村子里看孩子们嬉闹,听牲畜鸣叫,少有马车咕噜声,从别人家的门前走过,偶尔还能闻到里头飘出来的菜香。 沈老爷子见她故意放慢步调配合自己,呵呵的笑着,“楚小姐可有十五了,可允亲了?” “陈老,我已经允亲了,是与沈家二少爷。”楚亦瑶也不隐瞒什么,金陵中几乎都知道这事,大概是陈老不常出来。 “可惜了,我家还有个比你大一些的小子,怎么就允亲了呢。”沈老爷子语气里尽是可惜,楚亦瑶笑着,干脆不接话。 走到一户比较大的农家前,沈老爷子停下了脚步,略高声音喊道,“不走了,累了,咱们进去讨口饭吃。” 楚亦瑶扶他进去,和刑二爷说道,“二舅,您去和那大娘说一声,做些好菜,清淡些。” 江管家看了沈老爷子一眼,跟着进了屋子里,刑二爷塞了银子那家人哪能不热情,给收拾干净了让他们坐下,楚亦瑶看那大娘似乎在找什么能泡茶的,笑喊道,“大娘,给我们倒些你们这的麦茶可好。” 那大娘看了看他们,有些不好意思,“这...这哪拿得出手。”那麦茶是自家晒着泡来喝的,最普通不过了。 “不碍事大娘,您泡一些让我们尝尝。”麦茶却是桑田这的一个特色,楚亦瑶还没去过的村尾那一片,就是用来种麦子。 “那我出去给你们挑些好的。”那大娘走了出去,叫了自己媳妇去找儿子回来杀鸡,进进出出厨房,不一会就给他们端来了四碗茶,还拿着一个茶壶用来添的。 楚亦瑶端起碗先递给了沈老爷子,自己才端起来喝了一口气,和平日里喝的茶不同是,这麦茶的香气里夹着一股醇厚的麦香味,颜色比较淡,碗底里还漂浮着一点点麦壳磨成的碎末。 楚亦瑶尝着那麦茶中的一点点涩味,这是纯的大麦炒制的,在农家肯定是不会加什么特别的佐料进去,想罢,楚亦瑶对沈老爷子说道,“陈老您坐会我出去一下。” 楚亦瑶走到屋外,那大娘正在那筛谷子,楚亦瑶走近,“大娘,您能给我看看,您这泡茶的大麦是怎么样子的么。” 那大娘放下了筛子带着她到了一个屋子里,白色的布袋子里装着一些干瘪的大麦颗粒,带壳的,饱满的都拿去磨粉了,挑拣出来干瘪的就都碾碎了泡茶喝,“村子里的大夫说这喝着开胃,止热,有时候他们下地干活了,就都给他们泡上些,夏天多喝喝。” 楚亦瑶抓了一把那麦粒子,“炒的时候要加什么吗?” 那大娘摇摇头,“加啥,加了别的茶叶可贵,咱们也喝不起,就这喝着也能和城里的一样了。” 楚亦瑶笑了笑,回去了之前的屋子,看着那茶碗想了一会。 耳旁传来了沈老爷子的笑声,“丫头,你想什么呢,看这麦茶里是有什么玄机了?” 楚亦瑶点点头,“陈老,您说这样的茶,味道也不错,在金陵怎么就不能卖呢?” “太便宜,味道不够。”沈老爷子很直接的说出了两点,好比阶级层次,就算某样东西好喝,太便宜,下阶层都喜欢买的起的,上阶层的人就很少会去喝,茶也一样,多名贵的代表多高的身份地位,金陵城这一群商户,怎么都是喜欢装两把的人,怎么会想喝这个,味道也不够精致。 “便宜的东西可以做的贵,味道不好,那就让它更好喝不就成了。”楚亦瑶回头,“一样的白菜,小馆子里和酒楼里就差这么多,不就是个牌子的区别,那小馆子里的分量还比酒楼里的多了,有些味道也不错。” 沈老爷子被她这么一说,笑了,做生意确实是这样,看她眼底跃跃欲说的样子,配合问,“卖得贵容易,茶这东西,必须是得好喝才行。” “陈老您看,这碗底还有不少碎末呢,村子里条件不够,泡的时候都没过滤干净,刚刚我出去问了大娘,说是直接炒好了碾碎的,那就是壳都没筛干净,这味道淡不说,还有些涩味。”楚家不做茶叶生意,楚亦瑶也清楚金陵的茶业几乎是被垄断的,想要以新东西分一杯羹,根本不能持续多久,所以她直接把这想法和陈老分享了。 “若是加些别的东西进去呢,好的麦子炒好了碾碎,去了壳磨粉之后,再加入炒好磨粉的茶叶,混合在一块,泡好了过滤,那味道不是更醇厚了?” 楚亦瑶疑问地问沈老爷子,后者却是灵光一现,楚亦瑶又说道,“加什么茶,不论多少贵,这分量不能多于麦粉,这样麦香味才是首要,这样不就可以卖的贵了么?” 沈老爷子此刻看楚亦瑶的神情都变了,沈家商行里茶叶这块做了这么多年了,什么种类的茶没有,这麦茶是根本不削做的,被这丫头这么一说,倒是他错把宝玉当废石了! “丫头,你是怎么想到这个的?”沈老爷子这会有些小激动,又喝了那麦茶,已经开始盘算起了如何尝试她说的这东西。 楚亦瑶被他这么一问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我对茶懂的也不多,既然花茶是能够多种的添加一块,那这麦茶为何不能是麦子和茶叶一起,只要比例合适,我想这味道应该更浓郁。”她已经养成了这样的习惯,但凡看到新奇的特别的东西,都会想一下它的价值,稍加改变后会不会卖的更好。 沈老爷子乐了,难怪楚家能撑过那段日子没有破产,如今还越来越好,难怪二小子这么放心的把自己的那些东西都交给她了,若不是他在那点破,二小子还不知道要瞒多久,沈老爷子一把年纪中少有的顽劣心全用在孙子身上了,果然还是他明智,早早让二小子给下手了,真让曹家娶回去了,他们也不识货! “丫头,你都告诉我了,就不怕我回去就这么做,夺了你的生意。”半响,沈老爷子认真问她,做生意的怎么会把好点子告诉别人。 “陈老您不知道吗,楚家是做瓷器的,茶叶这块,金陵城已经饱和了,做来做去都是那些人,我这打铁的去做包子,不是瞎胡闹呢,什么都不懂,光靠这一个没多久就该让人家给挤出来了,还不如不去呢。”楚亦瑶眯眯笑着摆手,唯有缺什么做什么才更容易发展起来,她让二哥去这么多次鸿都,都直接拐回来一个二嫂了,这绣品的事估计也不远了。 “好好一个打铁的去做包子,哈哈哈。”爽朗的笑声从屋子里传来,沈管事很久没看到老爷这么笑了,看楚亦瑶的眼神里倒是多了几分佩服,沈老爷子高兴和不高兴的时候说话都够大声,他粗声粗气的对她说道,“那丫头不介意陈老把你这主意给私藏了,回去试试。” 楚亦瑶对哈哈笑着的沈老爷子有一股亲近感,从小就没了爹娘,又经历了两世,楚亦瑶对亲情的渴望远高于常人,沈老爷子这般慈祥的样子,相处起来真的很舒服,于是她拿起碗敬了他一下,“那陈老可别忘了到时候送我些尝尝。” 两个人聊的很投机,一老一少也不芥蒂什么身份,坐在那说着,偶尔沈老爷子会高一声,脸上的笑意都未退散。 直到那大娘把菜都端上来了,中间的一个陶罐子中是一只新鲜的炖鸡,打开来一股香气,沈老爷子高兴,拉着江管事一块坐下吃,刑二爷也坐了下来,四个人围着不大的桌子吃了这一顿饭。 席间沈老爷子还喝了两杯农家自酿的小酒,看着楚亦瑶,这一趟,来的再值得不过了啊... 回去之后楚亦瑶就开始被乔从安强制留在家中恶补绣活了,来年一月就出嫁的人了,总不能还一直往外跑,除了刑紫语成亲的时候去过一趟外。卫初月也是闲不住的人,等楚暮远回去商行里就帮着乔从安一起打理楚家,乔从安空了就负责管着楚亦瑶。 楚亦瑶的绣活不差,但是这个接连不断的恶补,她也有些怕了,可这几年来她忙的都是商行铺子的事情,根本没给自己准备过什么,所以这新嫁媳妇该准备的一些绣品,她都得自己一样一样做好。 快过年的时候,楚亦瑶终于把这些东西都给完成了,隔壁的厢房里已经挂了她的嫁衣,那是楚夫人去世前就为她准备好的,偏大了一点点,送去绣房修改过后拿回来就一直挂在那了。 楚亦瑶按了下太阳穴,全家都高兴着,她只能配合着把她们想要自己做的都给做了,秦姐姐当初可是被关了大半年,她这才两个月就受不了了。 孔雀把东西都放进厢房里,楚亦瑶走了进去,大红的嫁衣安静的挂在架子上,一旁的盒子里放着凤冠,这套嫁衣她前世只见过两次,第一次是二婶把它从库房里拿出来,第二回是楚妙珞出嫁。 老天给了她机会,才让能够让她这个已经撞破头没了命的人重生活一回,以前的傻事做的还不够多么。 轻轻的摸着这嫁衣,娘走的早,但记忆里那个楚夫永远鲜明,那个安静起来温婉的女子,行事果断,对生意上的事情比爹都来得更有见解,她把楚家打理的井井有条,只是她只来得及培养大哥就走了。 “娘您放心,我会像您一样出色,比您做的更好,我还要活的很久。”楚亦瑶看着嫁衣喃喃道... 这一年的时间尤为的快,年末在忙忙碌碌的准备中过去,年初楚亦瑶就什么都不用做了,准备出嫁。 喝了两年的汤药终于在年末的时候断了,楚亦瑶在屋子里看着自己的嫁妆单子,陪上三分之一的楚家家产,楚亦瑶独分出去,可就是实打实的小富婆了。 抬到沈家的嫁妆中没有她那些地契,包括桑田的和沈世轩交给她的,她都没打算列在嫁妆单子里面,爹娘给自己准备的已经足够,她也是知道沈家大少爷的婚礼就在她和沈世轩成亲后二十几天,嫁妆的风头还是留给水家大小姐的好,在沈家,弄清楚形式前先低调些总没有错...... ☆、第96章出嫁一   一月中,楚家大小姐出嫁。   刚刚是冬日过去,初春萌晓的日子,清晨的天还很冷,天刚蒙蒙亮,楚亦瑶起来之后就是沐浴洗漱,屋子里烧着暖盆子并不觉得冷,楚亦瑶换上了内衬的红色衣服,坐在梳妆台前,此刻窗外的天才显亮。   净面过后请来的全福奶奶开始给她化妆,屋外热闹的很,楚亦瑶仿佛听到了秦满秋的声音,不一会秦满秋抱着满了周岁的儿子出现在门口,往里面一瞅,看到楚亦瑶端坐在那,低声对儿子说了什么,小家伙从秦满秋的怀里下来,扶在门框上站定了。   继而步履蹒跚的朝着梳妆台前的楚亦瑶走了过去,楚亦瑶眼神往下一瞥,他正站在自己面前仰着头看自己,胖乎乎的小手在自己放在膝盖上的手一按,奶声奶气的吐出,“姨...姨...抱!”   秦满秋的儿子粉雕玉琢的十分惹人爱,楚亦瑶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哄道,“乖,姨等会抱你,好不好?”   小家伙不哭也不闹,回头看秦满秋在门口看着他,似乎是站的累了,干脆坐在了楚亦瑶坐的那个踏下面,低头玩起了自己的手指头。   “臻宝,过来。”秦满秋冲着儿子招了招手,王臻宝小朋友小手抓着楚亦瑶的手呼的一下站了起来,冲着楚亦瑶呵呵呵的笑着,又冲着秦满秋走过去。   秦满秋抱起儿子,王臻宝还挥着小手要她闻闻,秦满秋在儿子的手心里亲了一口,后者咯咯的笑着,呆不住,要去外面玩。   怡风院子里面,钱妈妈指挥着几个小丫鬟忙着,没过一会,乔从安带着卫初月来这看了一圈,都准备好了,这才去前院招待客人。   辰时刚过,楚亦瑶这边,全福妈妈已经画好了妆,拿着梳子边念着词,边给她梳头发: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   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   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   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   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   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   有头有尾,富富贵贵。”   门口的钱妈妈擦了一下眼角,带着宝笙走了出去,楚亦瑶看着初见雏形的发饰,微晃了神,同样的事情,再经历一次,却是不一样的心情。   “新娘子请起。”身后的全福奶奶在头上固定好最后一根簪子,笑盈盈的说道,楚亦瑶站了起来,张开双臂,孔雀和平儿为她穿上了嫁衣,勾勒着金丝红线的嫁衣,裙摆处的雀鸟图案像是绕着脚踝的一群,十分的漂亮。   孔雀在她身前给她系好了腰带,轻轻的整理的她的衣服,脸上也尽是喜悦。   不轻的凤冠戴好之后,楚亦瑶被扶到了床边坐下,一旁的平儿给她整理好裙子,眼底一抹惊艳,“小姐,您真好看。”   楚亦瑶莞尔,双手放在腿上,调皮的问,“平时不好看么?”   平儿小脸一红,忙摇头,“平时也好看,只是今天,特别特别美。”楚亦瑶被她这害羞的样子逗乐了,凤冠上的坠饰轻轻摆动了一下,看得平儿更错了眼,小姐今天是真的好看啊。   过了一会乔从安走了进来,身后的青儿手中端着一个盘子,上面放了鱼肉,放下后带着屋子里的丫鬟退了出去,就留下乔从安和楚亦瑶两个人。   乔从安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下,看着楚亦瑶,竟也笑了。   “大嫂,您笑什么。”   “外头的丫头都在说,今天的大小姐真是漂亮极了。”乔从安看这粉黛美人,她若是个男人,也必被给迷住了。   “大嫂您就别笑话我了。”楚亦瑶被她这么一夸,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乔从安端起盘子里的碗,夹了一口鱼为给她吃,又夹了一口肉,“嫁过去之后的日子,必定是有鱼有肉,红红火火。”   “大嫂。”楚亦瑶听着她说,略微有些哽咽。   乔从安放下碗嗔了她一眼,“别哭,大喜的日子,高高兴兴的。”继而摸了摸她的手,“大嫂什么都不担心你,不过这沈家没楚家这么简单,你嫁过去了万事都仔细些。”   楚亦瑶点点头,乔从安微叹了一口气,小姑子什么都需要让她担心,可也就是这样,她怕小姑子这性子,在沈家的规矩一下会过的不舒坦。   “嫁了人,不能随心所欲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做了沈家的媳妇,就要为他家着想,楚家这里的事,你要尽少过问,也别老是往外头跑了,大嫂知道你喜欢这些,但人言可畏,万事都抵不住人家一句闲话。”做大小姐和做别人家儿媳妇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日子。   “大嫂,亦瑶明白的。”有关于楚家的事情,她都交给二哥和忠叔了,而有关于沈家的事情,她一届女流,更不会去掺和,她只要守住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足够了。   乔从安细细的嘱咐了不少,但她能传授的经验有限,以后的事情还是得靠她自己。   乔从安出去后孔雀进来替她盖上了红盖头,很快,沈家的迎亲队伍到了。   一路热热闹闹吹吹打打,到了楚家大门口,沈世轩迈进去,门口那围了一大群的人,楚应竹首当其冲,出难题的解难题,讨红包的给红包,沈世轩给的痛快,王寄林在后头还不依不饶的闹着,“新郎官,说说你是什么时候看上亦瑶的。”   沈世轩笑盈盈的答道,“那可比你想的要早了多了。”四周哄笑了起来,王寄林从人群中挤出来,“这哪算回答,大家说,该不该罚!”   众人配合的说了罚,沈世轩也干脆,直接让身后的弟弟给大家分了红包和糖,本就是凑个热闹的,一路过去,倒是畅通无阻。   直到楚暮远进来说要背她出去,楚亦瑶才知道,花轿到了。   楚亦瑶只看得见脚下,在孔雀的搀扶下伏在了楚暮远的背上,随着门口喜娘的说话声,眼底一亮,到了屋外。   从她的屋子到门口有着很长的一段路,楚暮远背着她慢慢的往前走。   “楚家虽小,若是那小子欺负你,尽管和二哥来说,可别憋着。”楚暮远半响对着身后的人说了一句,红盖头底下的人一怔,随即嗯了一声。   随着那大门越近,楚暮远就越不舍得,回想起小的时候,娘怀里那只会哇哇大哭的小丫头,再到他牵着她在院子里学走路,一步一步,他一路看着她长大,如今都要嫁人了。   这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让楚暮远心里头的不舍越来越强烈,他开始担心起沈家人会不会对她好,沈世轩会不会一直让着她,她是不是会一如既往的幸福。   楚亦瑶感觉到他脚步一停,“二哥?”   过了一会,楚暮远重新走了起来,他应该相信亦瑶会过的好,而他会好好经营商行,让她有一个能够依赖的娘家...   再上花轿,楚亦瑶的感觉越发微妙,直到花轿到了沈家大门口停下,那一声踢轿,楚亦瑶才缓过神来,喜娘拉开了帘子伸手扶她下来,沈世轩拿着红绸在前面,她跟在后面,走进了沈家。   跨过了火盆,踩碎了瓦片,到了喜堂前,天色微暗。   透过红绸她还能感受到喜堂前那跳跃的红光,主持婚礼的人念过一段话后,高喊了一声,“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喜娘扶着她鞠躬,弯腰的瞬间,楚亦瑶看到了他抓着红绸的手,心底没由来一紧。   那主持的人最后喊了一声夫妻对拜,喜娘扶着她跟着前面的人慢慢的走了出去,走了有一会才到新房里面,喜娘端来了挑棒的盘子,沈世轩那在手中,那手竟还有些颤抖。   提手将红盖头轻轻的挑了起来,楚亦瑶微低着头,轻抿着嘴唇脸颊微微泛红。沈世轩眼底闪过一抹惊艳,眉目如画,出水芙蓉,脑海中闪过这样八个字,他从未见过楚亦瑶这样害羞的样子,就是那唇点处的一抹红都能勾住他所有的视线,怎么都挪不开去。   “新郎官,可该喝交杯酒了。”一旁的喜娘等了好一会都不见他有动作,再不想打破这一美好景致也只能开口提醒。   沈世轩飞快的敛去眼底的情动,从喜娘端着的盘子里拿过一杯酒,楚亦瑶也取过一杯,微一仰头,四目相对。   几乎是相视一笑,沈世轩先伸了手,楚亦瑶环过他的手臂,靠近抿了一口酒,喜娘接过了杯子赶紧说了两句吉祥话。   屋外早有人催着沈世轩出去敬酒了。   沈世轩凑近她的耳朵轻轻的说了一句,“你等着我。”转而嘴角噙着一抹笑,很快跟着前来通报的随从去了前厅。   楚亦瑶看着他离开,脸颊通红,被他说过话的那侧耳,热的发烫。   作者有话要说:嫁人啦~~~~~(挥着喇叭呐喊)   小沈子揪着帕子抹泪,终于把媳妇娶回家了~ ☆、第97章出嫁二   沈世轩没走多久,沈家一众女眷就过来了,带头的是严氏,身后跟着沈家尚未出嫁的一众姐妹。   喜娘这刚刚要喂她吃饺子,只听见门口那偏尖的声音,“哟,这新媳妇长的真是漂亮,难怪世轩这么久才肯出去呢。”   楚亦瑶一抬眼,严氏拉着沈果宝走了进来,楚亦瑶只见过这个孩子一面,比楚应竹还小上一岁的沈果宝有些胆怯的站在严氏身旁,看楚亦瑶的脸自己闹得小脸通红。   楚亦瑶一口咬下了饺子,在喜娘的问声中说了一句,“生。”严氏打量的看着她,眼底那笑不明意味,她倒是想闹上一闹,不过二十几天后还是自己儿子的婚礼,怎么都得掂量些。   楚家大小姐这名声一点都不亚于水家大小姐,对于二房娶的这长媳,严氏起初不在意,不过知道她手中三分之一的楚家陪嫁之后,严氏心里就多了些估量,但看楚亦瑶这温温柔柔的样子,也不像别人传的这么能干,严氏多少还是瞧不起楚家的。   看新媳妇也就是热热闹闹的瞧上一瞧,严氏不说话,身后的几个庶子出的媳妇孩子更不会说什么,屋里出奇的安静,楚亦瑶的目光落在躲在严氏身边的沈果宝身上,后者怯怯着一直偷看她,见她瞧过来,羞涩的笑着低下头去,半响又抬起头来瞧她。   楚亦瑶不禁莞尔,五六岁左右的小姑娘,懵懵懂懂的,十分可爱。   最后还是关氏派来的丫鬟给楚亦瑶送吃的,严氏这才带着人离开,楚亦瑶不是没感觉到严氏那审视的眼神,从头到脚,还隐隐透着些不屑。   进来的丫鬟年纪比宝笙还要大不少,笑着从食盒里拿出几碟吃的,“二少奶奶,大夫人没有为难您吧。”   楚亦瑶笑着摇头,那丫鬟把东西都放下,对她说道,“这是二夫人吩咐拿来给您吃。”   “有劳姐姐了。”让孔雀送了那丫鬟出去,喜娘做完该做的也出去了,宝笙过来扶她,楚亦瑶走到梳妆台前,摘下了压了一整天的凤冠。   “小姐您吃一些吧。”宝笙给她取下头上的簪子劝到。   楚亦瑶动了动酸涩的脖子起身,走到那布好的桌子前,饿了一天她其实没什么胃口,不过看到那飘着香气的清汤,楚亦瑶还是喝了一碗,吃了几口饭填了肚子,宝笙把剩下的都放在了一旁。   “去准备热水,我先洗洗。”卸下了厚厚的妆容,楚亦瑶终觉得舒服了些,挑了些乳膏在手心推开来,轻轻的拍在了脸上,屋外传来了动静声。   守在屋外的平儿和孔雀赶紧开了门,沈世畅扶着沈世轩走了进来,看到楚亦瑶,红着脸说了声二嫂,楚亦瑶示意孔雀她们把沈世轩扶到了床上,沈世畅很快离开了。   醉后泛红的脸上双目紧闭,沈世轩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楚亦瑶走近就能闻到那重重的酒气,命宝笙抬了水过来,楚亦瑶绞干了布替他擦了擦脸。   “小姐,姑爷这是喝醉了?”宝笙接过毛巾又绞了一把,楚亦瑶拿手捂了捂他的脸,发烫的厉害,于是让宝笙过来一起帮她,“帮我把外套给脱了。”   楚亦瑶才刚一伸手呢,原来紧闭的眼睛霍然睁了开来,清亮的双眼此刻丝毫醉意都没有,就这么看着她。   宝笙看如此,自觉的和孔雀她们退了出去,房门关上那刹那,楚亦瑶直接站了起来,把布往脸盆子里一扔,轻斥道,“你自己洗。”   身后传来沈世轩的央求,“我可是醉了。”   楚亦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回头瞪了他一眼,“哪醉了,我怎么没瞧出来,装醉倒是看明白了。”   沈世轩也不介意,半凹起身子,直接走到了她身后,毫无预兆的直接保住了她的腰,楚亦瑶低呼了一声,手上的布直接掉在了地上。   “我说过会早点回来的。”耳边响起沈世轩半含笑意的声音,楚亦瑶微动了一□子,即刻被他翻转了过来,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一股酒气迎面而来,楚亦瑶没能抬头,只觉得他烫人的下巴扣在了自己的额头上,沈世轩低头看她,“帮我把衣服脱了,好不好?”   两世为人,按理说这该是驾轻就熟的事情,楚亦瑶伸手帮他解扣子,却几度手滑解不开来,沈世轩时不时感觉到她的手从自己下巴上划过,终于没了耐心,直接把她拦腰抱了起来,走向床榻。   放下她,沈世轩直接拉下了帷帐,自己解开了领口上的几颗扣子,拿起楚亦瑶的手要她帮自己继续往下解。   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脸颊上的绯红,沈世轩眼底的情动越积越深,耐着性子等她解开了外衣的扣子,沈世轩坐了上去,让她褪下了外套,嘴角勾起一抹笑,“多谢娘子,接下来,就让为夫帮你。”   话音刚落,沈世轩就把她压在了身下,一手轻轻的抚摸上她的脸颊,妆容褪去的肌肤如凝脂般剔透柔滑,手缓缓往下,到她嘴边停了下来,楚亦瑶看着他慢慢低下的头,话未出口,嘴唇上一阵温热,从浅尝到深入,楚亦瑶渐渐有了感觉。   沈世轩不厌其烦的亲吻着她的嘴,舌尖在她的香檀中尽尝每一处,双手很快将她那两件衣服脱了下来。   帷帐外落了一地的衣服,帷帐内的楚亦瑶就只剩下了单薄的肚兜裹着胸前,沈世轩将她翻身抱在了自己身上,后面的手轻轻一拉,肚兜的绑线松了开来,楚亦瑶只觉得胸口一凉,正对上他那双眼,来不及捂,人又被他给压在了身下。   也许是情动,楚亦瑶不自觉的伸出双手环住了他的后背,沈世轩像得了鼓舞,从她那耳后缓缓往下,终于到了胸前的茱萸。   略带凉意的手覆了上去,楚亦瑶身子微颤,沈世轩低头含住了它,清晨沐浴的花香气息还在,此刻混合着床榻内的氛围,隐隐的透着糜媚。   口中不自觉的咽呜了一声,一股并不陌生的感觉从下腹只窜往上,楚亦瑶张口喘息着,一手揪着床铺,脚趾微弓。   伴随着一波一波的来袭,那茱萸越发挺立,沈世轩按在手中轻轻揉捏了一下,抬眼楚亦瑶脸上闪过一抹悸动,继而往下探索。   身下一空,沈世轩直接褪去了裤子,两具身子交缠在了一块,滚烫的身体相贴,到了这时候,两个人也没再顾及是不是该装着初次的生疏,皆沉迷在了这里。   沈世轩勾起她的一只脚以防她逃脱,一手从她幽径处滑过,感觉到她身子的颤栗,以口封住了她的嘴巴堵住了她的呻吟,一指直接在幽径口上下探索,终于找到了那躲藏的凸起,沈世轩轻轻一按,楚亦瑶一声嘤咛破口而出。   “是这里?”耳旁传来沈世轩一声坏笑,楚亦瑶下意识的想要夹紧双腿,沈世轩快一步阻止了她,手指继而在珠子上按着。   一股热潮涌下,楚亦瑶感觉到那处的湿润,目光氤氲的看着他,一手想去阻止,直接在他身下碰触过去,烫人的肿胀。   沈世轩眼神一暗,那一指直接探进了幽径之中,楚亦瑶眉头微皱,有一些疼。很快那一阵酥麻代替了不适,沈世轩慢慢的用手让她适应起来,由慢而快,直到她脸上的神情全然的放松下来,快速抽动的手骤然停下。   楚亦瑶睁开眼看到他抬高了自己的双腿,而他跪坐在了自己身下,很快那物就抵在了她的身下,沈世轩弯腰堵住了她的嘴,缓缓的挺进了身子。   一阵刺痛传来,沈世轩将她痛喊的咽呜声尽数吞下,脸上一抹隐忍,直到全根没入,停在了那。   过了一会那痛才缓和了一些,肿胀的感觉除了那隐隐的痛之外还带给了她不一样的感觉,楚亦瑶微动了□子,沈世轩拉住她的双手,缓缓动了起来。   这应是相契的配合,楚亦瑶每每想睁开眼的时候,沈世轩总是低头把她的呻吟堵在了口中,帷帐内那臀与之间的相击为这结合更添一份旖旎。   楚亦瑶身上密密的出了一层细汗,两人相握的双手都已湿润,睁眼看沈世轩额上滴落的汗,滚烫的在自己脸上氲了开来。   脑海中浑浊了一片,楚亦瑶只觉得眼前白光一闪,沈世轩猛地一阵抽搐,那一瞬,她陷入了短暂的失陷中。   良久才缓过神来,沈世轩伏在了她的身上喘着气,余温未褪,楚亦瑶想动一下腿,沈世轩低哑的喊了一声,“别动。”   随着他的退出,一股灼热从身下淌了下来,沈世轩贴在她的耳边轻轻的说道,“我爱你。”   本是浑然的楚亦瑶乍然睁开了眼,瞥过脸去,看到了沈世轩眼底那浓烈的情谊,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   半响她才伸出手,轻轻的摸了摸他满是汗水的脸,没有回答,只是扬起头主动的在他嘴上亲了一下,沈世轩回应的急促,两个人又亲吻在了一块。   沈世轩抱着她,两个人在床上躺了好一会,享受着这片刻的静谧,而后才叫人进来送水洗漱。   楚亦瑶起身,双腿酸涩,看着垫在身下白布上的殷红,有些失神。   宝笙准备好了洗漱的水后就退出去了,沈世轩抱起她到那木桶中,洗浴过后,把那白布推到了床尾,两个人相拥着很快入眠......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凉子是肉无能,所以,乃们若是觉得凉子写的技术不够,请自动忽略吧╮(╯Д╰)╭   希望不会被和谐,我写的多清水啊,是不是不小伙伴们~捂脸奔走~~~   呜呜乃们的花花呢,评论呢,我的动力呢~继续扭动 ☆、第98章拜见   次日清晨,天蒙蒙亮,宝笙和孔雀二人端着水就在外面敲门了,楚亦瑶睁开眼,懒懒的想转个身,却发现置身于某人的怀里动弹不得。   头顶上方传来沈世轩的声音,“醒了。”   也许是想到了昨晚两个人的情境,楚亦瑶忽然有些不能坦然看他,点了点头,伸手抓住被子遮住身前凹了起来,双腿还有些酸胀。   沈世轩也不急着现在调侃,看她侧脸上的微微红,伸手拨了一下她睡乱的头发,拉开帷帐让宝笙她们进来。   起身洗漱,简单的喝了些清粥,钱妈妈带着平儿进来收拾屋子,一个妈妈也跟了进来,直接把床尾的白布收进了盒子里,带了出去。   楚亦瑶换了一身喜庆的衣裳,孔雀过来给她梳了个分俏髻,垂在后面的头发挽了起来,挑了简单的簪子带上,孔雀又在那挽起的头发上戴了一个金凤栉。   穿戴整齐的沈世轩从屏风后走了出来,看到拿着笔在铜镜前画眉的楚亦瑶,眼底闪过一抹温柔,他这一生,得偿所愿。   出门的时候天色尚早,宝笙在后面端茶,一个丫鬟在前面引路,楚亦瑶和沈世轩去往前厅敬茶。   早早的前厅中就坐满了人,未见沈老爷子,就是沈二爷和二夫人坐在上头,沈大爷坐在右下第二个,旁边是严氏,其余的长辈楚亦瑶都未曾见面,左边这里坐的都是些小辈,还有一些都还是站着的,他们一进去,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们身上。   沈二爷和关氏身前早就备了蒲团,楚亦瑶先到了沈二爷身前,跪下敬茶,“爹,您请喝茶。”   沈振北对这儿媳妇总的来说还是看着入眼,毕竟是儿子自己求的,接过楚亦瑶手中的茶,启杯喝了一口,把红包递给了楚亦瑶。   楚亦瑶也奉上了一个盒子,里面放着另外订做的一个烟斗,楚亦瑶仰头笑着说道,“听相公说爹您有这喜好,媳妇借花献佛,就给您订做了这个。”烟斗旁还放着两小盒子上好的烟丝。   沈振北笑着收下了,楚亦瑶起身跪在了关氏身前,“娘,您请喝茶。”抬起头端着茶杯,看到了关氏眼底的那一抹慈爱,脸上的笑意更是真诚。   “以后就是两夫妻了,要齐心协力把这日子过好了。”关氏接过茶说道,楚亦瑶一一点头,关氏看了一眼儿子,喝了茶从桌子上拿起一个锦盒,示意楚亦瑶抬手。   “这是老夫人当年给我的,如今啊,我给你,希望你能照顾好世轩,两个人和和美美的。”双手各自带上了一个沉甸甸的镯子,晶莹剔透的玉质透着些冰凉,楚亦瑶本就喜欢玉石,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谢过之后,孔雀递过来一个锦盒,楚亦瑶交到关氏手中,那是她当初从淮山那要来的玉石,小拳头大小的镶在盒子中央,关氏看到的时候微怔了一下,很快笑着合了上去,“起来罢。”   严氏那一撇只看到盒子里透出的一角,似乎也是玉,转头看楚亦瑶已经到了老爷面前,似乎是知晓沈大爷的喜好,偌大的锦盒中放着一整套的玉酒盏,看的沈大爷那本是沉静的眼神都有了些变化。   很快到了严氏这,楚亦瑶送给她的东西是一对双凤金镶玉,躺在盒子中看上去细巧的很,严氏看着心里欢喜,面上却把那盒子轻轻地往桌子上一搁,语带探究的说道,“东西是好,新媳妇进门这怎么没有女红。”   一个女子的女红好不好关系到她在夫家的名声,针线都不会的人那即便是诗书满腹也是不被看好的,楚亦瑶从上到下并未送出一件,严氏当即就拿这个揪出作文章了。   “亦瑶替爹娘和大家都准备了,改日便会送上门去。”楚亦瑶笑着回道,她今早过来准备的东西里没有一样是自己的女红,不是说拿不出手,而是送女红和送这些,收拢人心的效果会差很多。   “我听说你未出嫁的时候都是不着家的,整日在外,这女红恐怕也是生疏得很,弟妹啊,如今媳妇进门了,你可得请个好师傅好好教教她,女子无才便是德,生意上的事情还是交给男人的好。”严氏一副劝慰的口气看向关氏,拿着茶杯也不喝,只是端在手中,一手拿着杯盖慢慢的叩着那杯子。   关氏的神情顿时有些不愉,她的儿媳妇,怎么也轮不到大嫂来教育,更何况是这样的日子,抬眼看丈夫,沈二爷轻轻摇了下头,目光落在了楚亦瑶身上,要看她怎么回答。   楚亦瑶嫣然一笑,“大伯母的消息可真是灵通呢,亦瑶谢过大伯母关心,女红之事亦瑶虽忙于家事但也不敢落下,若是大伯母觉得不妥,那亦瑶就给大伯母换了这,孔雀,去书香院让钱妈妈准备我的绣品给大伯母拿过来。”她是新进门的没有错,可也不是受她下马威的,正经婆婆都没说什么呢,楚亦瑶为何要忍。   严氏没料到她直接说要换了已经送出手的金镶玉,拿绣品来送,脸色的笑就有些挂不住了,还是一旁的沈大爷圆场,“你大伯母她就是自己喜欢,不用去拿了,来来回回费时,等会还要去老爷子那呢。”   严氏听此只能点头,拿起杯子刚想说什么,楚亦瑶快一步叫了身后倒茶的丫鬟,“给大伯母换一杯,这杯凉了。”   严氏那句‘茶凉了’硬是堵在口中没能说出口,只能接过新的一杯,闷闷的喝了下去,给了楚亦瑶见面礼。   接下去的几个人都笑颜着送了见面礼,楚亦瑶送出手的东西虽说没有刚刚的名贵,但也不俗,严氏下来坐的是沈家在外的沈家庶子媳妇,从沈老爷子接受之后就分出去了,对楚亦瑶更不会有什么为难。   到了左侧这边,为首的就是沈世瑾,看了全场弟妹的敬茶,沈世瑾脸上噙着淡淡的笑意,接过了楚亦瑶送的东西,拿出了见面礼,对楚亦瑶身后的沈世轩说了一句,“二弟好福气。”   娶到一个如此聪慧的女子。   沈世轩笑着,陪着楚亦瑶一个一个过去,一面告诉她眼前的人是谁,一旁负责指点的妈妈都省事了。   大家都看得出这是沈世轩对楚亦瑶的重视,几个尚未出嫁娶亲的弟弟妹妹也都笑着接受了楚亦瑶送的东西,沈家人多,大房那几个妾室生的孩子就有四个,二房这除了嫡出的沈世轩之外,还有庶出的弟弟妹妹。   这些都是住在沈家中的,那些旁边站着的,以后也许会有交集的就是从沈家分家出去的庶出亲戚,这么认下来,时候也不早了。   沈二爷开口道,“快去老爷子那吧,在你祖母的佛堂里面。”关氏在一旁提醒道,“佛堂清净,你们换一身衣服再过去。”   沈世轩带着楚亦瑶离开了前厅,很快前厅里的人也散了,沈大爷看了一眼一旁的妻子,等人都走尽了才开口,“你也真是的,今天是什么日子,世轩的媳妇是由你挑错的么。”   严氏瞪了他一眼,“怎么,我可说错了?”连自己丈夫都让那一盒子的酒盏给收买了不成,她不是没看到众人收到东西时候的开心,看那丫头的眼神里都善意多了,她再不给点下马威,等自己儿媳妇进门的时候,这些人的心都不知道朝向哪里去了!   “话没说错那也是老二家的事情,难道你还要管他们房里头的!”沈大爷和她说不通,直接离开了前厅回商行忙去了,严氏坐在那,看着盒子里的东西,堵着想扔吧心里头还真有那么些舍不得,但怎么看都不顺气…   回到书香院换了一身素净的衣服,沈世轩带着楚亦瑶去了沈老爷子住的院子,门口早有妈妈等着,带着他们直接去了佛堂里,佛堂里并没有供奉沈老夫人的排位,那妈妈带着他们进去,要楚亦瑶跪拜佛堂里的观音。   楚亦瑶走进佛堂,整个人定在了那,佛堂中央供奉的观音像怎么看怎么熟悉,楚亦瑶疑惑的转头看沈世轩,沈世轩示意她先上香。   抱着那疑惑楚亦瑶朝着观音像跪拜过后,还是觉得那观音像就是当初那客人来铺子里下单定制的,虽然她没有见过整个成型,但当初在庄子里她也是看了个大概,大小高度和当初沈世轩雕刻的是一模一样。   “这个观音像,是你雕刻的那座吧。”楚亦瑶只想到了也许陈老和沈老爷子相熟,还没往同一个人身上放,沈世轩点点头,“是我雕刻的。”   “难道那陈老和老爷子相熟?也不该啊。”楚亦瑶嘟囔了一声,门口那传来咳嗽声,两个人回头,楚亦瑶再一次怔住了。   那拄着拐杖进来的人,不就是来自己铺子里下单,又和自己在桑田那畅聊半天的陈老么,随着沈世轩一声祖父,即便是她再不相信,此刻也明白两番见面的人就是沈家的老爷子。   “丫头,怎么,不认识我了?”沈老爷子看到楚亦瑶脸上的惊讶,心情很好,楚亦瑶回过神来,赶紧喊了一声,“祖父。”   楚亦瑶微低下头,心里泛起了嘀咕,沈老爷子亲自去铺子里下单子做雕刻也就算了,去桑田的时候,他应该知道自己就是楚家大小姐,却丝毫没有透露。她也是想不到啊,外面传的这沈家老爷子处事雷厉风行,手段强硬,和那个慈笑的陈老根本合不到一起。   沈老爷子心里得意啊,当初二小子那惊讶的样子他看在眼里,如今孙媳妇这一脸不置信的样子,让他觉得自己的乔装真是太成功了,看把这两孩子给惊的!   “来这坐!”沈老爷子走进屋子内,声音洪亮的叫他们过去。   楚亦瑶一时不明了沈老爷子那么做的意图,又不能明着问,看了一眼沈世轩,后者拉住了她的手安抚的笑了笑,两个人走了过去。   里侧放着一张小方桌,四周摆着矮凳,沈老爷子坐下后,身后的江管事就拿起方桌上的茶水倒了三杯,沈老爷子冲着站着的两个人招手,“还不快坐下。”   楚亦瑶一闻到那味道就觉得熟悉,偏黄的茶水中飘着一股麦香,其中还夹杂着茶香,茶水过滤的很干净,看不见碎渣,脱口道,“这不是麦茶么。”   沈老爷子笑着催促她喝,“尝尝,味道如何。”   楚亦瑶端起杯子抿了一口,眼前一亮,比在桑田农家喝过的更为浓郁,还添了茶味,没有苦涩,咽下去之后口中久久的萦绕着一股麦香,十分回味。   沈老爷子看她这样的反应就知道这茶是成功了,又换了一杯倒着给她喝,楚亦瑶连着试了三杯,其中麦香味十足,但其中的茶香味却各不相同,最后那一种的茶香味更为浓郁,口感喝起来都不错。   沈老爷子看她放下杯子,问道,“怎么样?”   楚亦瑶想了想,“调配的比例不同,味道也不同,换别的茶叶也许会有不一样的口感,去了壳的麦茶没有半点涩味,比起我们平常喝的茶叶,口感也不差。”楚亦瑶把自己的想法都说了出来,“这样的搭配方式,独具一格,若是宣传的好,我想不会比那些上好的茶叶卖的差,这麦茶还能够依照购买的档次添加不同品质的茶叶,这样的话普通人也可以喝。”   沈老爷子眼底闪过一抹赞赏,果然不负他望,这丫头说出来的,就是他想的,麦茶能做的最好的也就这样了,而里面添加的茶粉却可以是很多种类,从桑田回来后他也试过很多种,只做贵的不稀奇,上下阶层都能享受,那才是大手笔的进账。   这下惊讶的人轮到沈世轩了,他何曾看到过祖父这么和蔼的一面,从小到大祖父最和善的表现就是对他们笑笑,如今他却慈眉善目的看着亦瑶,沈世轩觉得,这一定是在做梦!   “丫头,若是这东西卖的好了,你不可惜?”沈老爷子看着楚亦瑶再度问道。   楚亦瑶点头,本来她就没这心思,现在是沈老爷子要做这个,她更不会起什么心思了。   沈老爷子见她干脆,直接一挥手,让他们出去,“好了,你们回去吧,累了一早上了,明天还要祭拜祖先。”   离开了佛堂走了好些路,楚亦瑶都没缓过神来,走过了回廊,她停下了脚步,略有些怀疑的拉了拉沈世轩的手,“你说,祖父平日里也是这样的?”   沈世轩摇头,他印象中的祖父,十次里面有六次是在发火教训的,还有两次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其余的时候,就是心情好,也不是那种喜形于色的人,所以他也不明白为什么祖父对亦瑶这么和颜悦色。   这就更不对了啊,对于沈老爷子的另眼相看,楚亦瑶怎么觉得有些不安呢。   沈世轩看她一脸忧心忡忡的样子,笑了,“祖父是看重你,这也好,在沈家也不会有人看轻了你。”   楚亦瑶还是没觉得有多少安慰,沈老爷子当年的名声和桑田农家中的陈老形象完全相左,这样的另眼相看,楚亦瑶总觉得心里头不太踏实,半响,她呀了一声,“忘了把东西送给祖父了!”   沈世轩看着她又摇头着说,“不行,得换一样东西送,你说送什么好。”楚亦瑶面带苦恼的看着他,眼底一抹求解,这一回她是真不知道送什么给沈老爷子了,太出乎她的预料了。   沈世轩看她这不常有的纠结,笑眯眯的拉着她继续往前走,“等回去了差人送过来就是了,祖父不介意这一会时间。”   作者有话要说:老狐狸对着你笑眯眯的样子,真的让人很不安啊很不安~~~~~~   女主大手笔笼络人心了有木有,她能说其实是故意的么,o(╯□╰)o ☆、第99章沈家   回到了书香院已是响午,钱妈妈见他们回来了,让平儿下去把领来的食盒拿来,布好了菜。   两个人吃过饭之后皆是有些疲倦,可还有一大堆的事等着处理呢,楚亦瑶小憩过之后就开始忙,这一忙,到了吃晚饭的时候才停歇,入夜,沈世轩搂着她躺在床上这才有空问她白天去祖父那发生的事。   楚亦瑶把在桑田的事原原本本和沈世轩说了一遍,睁着惺忪的眼末了还添了句,"祖父可真像你说的那样,"   沈世轩看她这一脸萌态,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子,"是啊,你不信?"   楚亦瑶摇了摇头,挑了个舒服的位置躺好,寻思了一下才说道,"以前也只听说过沈家老爷子的手段,以为应该是个不苟言笑的人,再说见过的人都说他说话凶狠的厉害。就算桑田那他是故意这样,今日看到,也不是那么可怕。"   "那是祖父对你这样,对我们可不这样。"今天去佛堂,他几乎就是陪衬的,祖父的眼神全落在亦瑶身上,这样的关注沈世轩也是忧喜参半,祖父心性一来从来都不会估计别人怎么看,他是怕这样的对待府中会多话。   "他对你们如何?"楚亦瑶抬头看他,沈世轩这角度瞧见她眼底那一抹好奇,低头含住了她的嘴唇,良久,看着她双颊泛红,这才意犹未尽的给她解说。   在沈世轩的记忆里,两辈子加起来,爹和大伯都是很和善的,唯独祖父,一直是很严厉,在他五岁的时候大哥已经十一岁了,他是第一次被叫去祖父那里和大哥一起学沈家的生意,看到祖父严厉的样子,小小年纪的他是怕了。   沈家的庶子是不会受到祖父的重视,所以他一直和大哥两个人在祖父跟前学,小的时候他顽皮,又不长进,能偷懒的偷懒,没少挨骂,每回挨骂,祖父的声音隔着个院子外面的人都能听到。   "大哥学的很快,我八岁那年大哥就去商行里了,又教了我两年,祖父说我朽木不可雕,就让我回来自己学,不想教了。"沈世轩的声音里略微透着些苦涩,十岁是他重生回来的时候,前世十岁的时候他出过一次意外,摔伤了头,那一次祖父骂他骂的很凶,前世的他就是这样一蹶不振。   那时一直在大哥的光环之下,本没什么心机的他像爹一样也没想过要争抢沈家的什么,也许在祖父眼中,要争才是他想看到的。   楚亦瑶以为他想起那段不受重视的日子觉得不开心,被子底下握住了他的手,轻轻的捏了捏,安慰道,"每个人对这些事情的见解都不一样,你自己在外不是也做的有声有色,祖父觉得可成功的未必在你身上适用。"   沈世轩反握住了她的手,另一只手在帷帐那一拨,床内暗下了几分,没等她回神,沈世轩翻身把她压在了身下,脸上的沮丧一扫而空,他的双手狡猾的从楚亦瑶的腰部直接从亵衣里伸了进去,"娘子,**苦短,我们就不要说这些浪费时间了。"   转眼一室旖旎…   第二天一早开祠祭拜祖先,楚亦瑶算是正式被沈家认可,成了沈家的二少奶奶,楚亦瑶在荣登书香院女主人的当下首先几个认知。   沈世轩比她想象中的,要粘人,标准的扮猪吃老虎。   沈家这两兄弟之间的私底下并不和谐,且看沈世瑾有一句没一句若有所指的话。   公公婆婆都对她很和善,但只要一想到沈老爷子那,楚亦瑶总会不自觉的眼角犯抽,从沈世轩口中得知那传言中的皇贵妃真的是出自沈家的时候,楚亦瑶隐隐觉得,自己才是一块大肥肉,感情他早就知道桑田的地在自己手中了!   前世洛阳城里的那最高位者为了哄生病的皇贵妃开心,也为了能让找一处安静的地养病,到处找好的地方,负责这事的正是钱正,他就出主意到了自己的家乡,既是为皇贵妃养病之需,彰显诚意,这里的人必须是要高高兴兴迁移出去,都安置好了,这里才算是没有半点怨气不破坏天地灵气适合养病。   前世沈田两家还是闹翻的,后来买了桑田这地的人家可是赚翻了,皇上的手笔之大可想而知,楚亦瑶也是知道这个事情才那么早向田家卖地,想必沈老爷子是透过宫中的那位才及早知道的。   楚亦瑶自然不会傻到主动去说这件事,反正还要几年,她不说沈老爷子不问,她也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三日回门,起了大早,准备好了东西出发回楚家,乔从安和卫初月早早的在门口迎接他们,看到沈世轩扶楚亦瑶下马车,乔从安放心了些。   吃过了午饭,沈世轩被楚暮远叫出去了,楚亦瑶和乔从安她们呆在屋子里,还是楚亦瑶问的多,离开家三日,她觉得好像离开了很久。   乔从安打断她的话笑道,“你啊,现在该操心自己的事了,家里这一切都好!”   楚亦瑶呵呵的笑着,她只是习惯了过去那样的日子,如今让她完全不去理会,反而有些不适从。   商行里的事渐渐好转,下半年新船出航,家里由两个嫂子在,她还有什么好担心的,现在该是二嫂管着二哥,她是出嫁的人了,只要楚家好好的,她也不会再管什么。   卫初月拉着楚亦瑶的手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一句,楚亦瑶满脸喜色的看着她,“那太好了!”   卫初月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还不确定呢,只是晚了一阵子。”她的小日子才晚了五六日,她也只是猜测,去年年底也有过这么一回,所以她这次想等些日子再请大夫。   “我看准,不过你二嫂想过些日子再看也无妨,这些天仔细些。”楚家能多子多孙乔从安自然高兴,如今这重担可都在弟妹一个人的肩上了。   “大嫂说的对,二嫂你可得仔细些,再过了四五日就可以请大夫了。”楚亦瑶想到楚家很快又添新生命,打心眼里为二哥高兴,有了自己的孩子,做爹的人应是更沉稳了。   卫初月脸上是遮掩不去的期盼,她家中也只有弟弟一个亲人了,能多生几个孩子也是她所希望的,成亲大半年,希望这一次是真的怀上了。   乔从安看楚亦瑶跟着开心,打趣道,“那你也可要赶紧,沈家如今一个嫡孙都没有。”   楚亦瑶笑容淡了几分,摇了摇头,“这第一个,我看最好还是别从我肚子里出。”楚亦瑶倒不是怕了大房,而是对一个孩子而言,何必要让他去承受嫡长这个莫须有的压力。   乔从安也知道在沈家他们的尴尬之处,“话也不是这么说,若是将来长媳进门了,一直没有身子,你还等她不成。”   “那自然不会,不过如今等上一年还是要的。”到了十七八再生孩子,风险都要小一些。   她才刚进门大伯母就急着给她下马威了,惟恐自己媳妇进门的时候不受重视,她若还争这第一,日后还有的清静么。   下午,沈世轩带着楚亦瑶回沈家,去过关氏那问安,小两口回到书香院中天色已经有些暗,吃过了晚饭,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到了第四天楚亦瑶才见到了书香院其余的人,包括伺候沈世轩的两个大丫鬟,书香院里还有四个粗使丫鬟,两个婆子,一个妈妈,楚亦瑶没见到沈世轩的奶娘,晚上问起来的时候才知道,早些年前就让沈世轩给打发走了。   加上她带过来的几个丫鬟,沈世轩一没通房二没妾室的,这书香院内的人手也足够了。   第二天一早去关氏那请安,关氏倒是提起了那两个大丫鬟,年纪都不小了,说让楚亦瑶找个人配了就是,楚亦瑶听着心里一乐,正愁不知道怎么安置这两个本来是准备给沈世轩做通房的丫鬟,如今婆婆开了这个口,她很顺直的就应下来了。   “你们那两个人住着,如今是不缺人,将来生了孩子就不够了,我这给你挑了两个丫鬟,你们先添着,书香院里的李妈妈也是沈家的老人了,你有什么不懂的问她便是。”   关氏在儿子新婚第二天下午收到了媳妇送过来的女红之后就没什么想要教育的了,当初大嫂敬茶那一通抢先的话说的她心里是极不痛快,又不好发作,亦瑶当面驳了大嫂她也没觉得什么不妥,她一个正经婆婆都没话呢,大嫂她抢什么先,倒对她的媳妇苛求起来了。   不过该提醒的关氏还是得告诉媳妇,“我们二房这素来低调,娘也看的出来,你是个懂事的孩子,这沈家主事的一直都是大房那,有什么事,你也别往心里去。”关氏主张息事宁人,楚亦瑶虽不能苟同,却还是点头应下了,心里暗暗的补了一句,人不犯我我才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数倍奉还。   回到了书香院没多久,关氏派人送了那两个丫鬟过来,让钱妈妈带下去之后,楚亦瑶请了那李妈妈进来。   这李妈妈能够在沈世轩的审视下管理整个书香院,想必也还是有些本事的,楚亦瑶也不急着分她手中的权,先向她打听起了这关于沈家的事。   沈家一直只有长媳持家的,家里的男人只管生意上的事,所以这一大家子如今都是由严氏管着,从沈老夫人去世,严氏持家也有十几年了,从二老爷娶妻开始,大房和二房这里所有的花销用度都是分开来算的,按月取,按年结,分房不分厨,除了银子这块,一些细碎的东西都要从严氏那经手。   “既然已经分房了,为何不是娘自己打理二房这里所有的庶务。”若是多取个炭盆子的事都要从严氏眼皮子底下经过,那这房分的也太约束了。   “这一直以来都是这么来的。”李妈妈只打理这书香院,夫人那持家的事她怎么敢过问,就是心中有这样的想法也不会说,这哪里是她能管的。   楚亦瑶沉默了,二房这的形式,比她当初想的要严峻的多,这二十年来,除了每月银子的打理外,娘似乎对别的事情都没什么意见,这样一来,二房这的很多事都要经由大伯母,而看今日娘的话,似乎也没有想过这个,只觉得缺了什么自己拿银子补上就是了,也不缺这点。   什么都不争,什么都不抢,不就会助长别人的气势。   难怪大伯母能嚣张成这样,很大程度上,都是爹娘他们自己给惯的!   作者有话要说:怎么说呢,柿子还挑软的捏的,你越是让,人家就觉得你越好欺负~   扭动,今天加起来这么丰厚,乃们的花花呢,嫁人了小伙伴们都平和了么!!!!!凉子咆哮中,今晚凉妈凉爸齐攻势啊,各种谁家闺女结婚了,谁家闺女生娃了,凉子泪奔,那些都关我毛事~~~~我去墙角画圈圈了 ☆、第100章敲打   李妈妈看着陷入沉思的二少奶奶,心中亦是有些吃惊,前几日敬茶的时候底下也传开了,说是二少奶奶驳了大夫人的话让大夫人哑口无言,大夫人什么作风她们底下的人都是有见识的,二奶奶这样,怕是要让大夫人给记恨上了。   “李妈妈,对这沈家的事我还有许多的不懂之处还需你多提点。”李妈妈正想着,耳边响起二少奶奶清亮的声音,李妈妈抬头,瞧见二少奶奶脸上的笑意,忙应了下来,“那是应该的,二少奶奶有什么尽管问。”   等着李妈妈离开后,楚亦瑶大致了解了沈家的形式,大夫人持家,今后这持家权如无意外就是给长媳的,田氏最初那几年是跟着大夫人学过,后来身子不好一病不起严氏这才又全都收了回去,至于二房这里,从娘嫁进来开始,她就是和爹一直这么低调的过着。   也许是性子使然,沈世轩为人处世上也很低调,不轻易让人知道自己的底细,也难怪这些年来大房那一直瞧不起。   大夫人掌管了沈家的所有大小事务,换句话说,沈家的动静都在她眼皮底下,这书香院里的人不多,大部分是她陪嫁过来的,楚亦瑶寻思着再等些时候看看有什么动静再说。   屋外传来一阵哭声,守在外头的孔雀走进来通报,说是秋纹和秋露两个大丫鬟不知为何,哭着来找自己,看起来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楚亦瑶眉宇一挑,前脚娘那才刚刚提起说要把这两个丫鬟配人,后脚就受欺负委屈来她这告状了?   “带进来吧。”   孔雀出去领着那两个丫鬟进来,十八九岁的姑娘依然长熟,尚有几分姿色,凭着这年岁上的成熟,都比一旁的孔雀和宝笙要多出些味道来,尤其是这梨花带雨的样子,煞是惹人心疼。   秋纹和秋露在楚亦瑶面前跪了下来,低声啜泣着,也不哭的大声了,只是那眼底的哀怨分明。   楚亦瑶也不问她们为什么哭,拿起一旁的茶杯慢慢的喝着热茶,她坐着总不会比她们跪着累,如今这天气,青石板的地也瘆的慌。   低着头的秋纹迟迟未见二少奶奶说话,抬了下头,看到二少奶奶面带从容的看着她们,心下一惊,紧咬了一下嘴唇,开口道,“请二少奶奶为我们做主。”   楚亦瑶不是男人,这种楚楚可怜的样子对她没有丝毫作用,她放下杯子缓道,“做什么主。”   “我与秋露服侍二爷十年有余,如今却要将我们赶出去,若是秋纹哪里做的不是请二少奶奶明示。”从七八岁的时候就开始跟着二少爷,做了十来年的大丫鬟,她们就等着二少爷将她们收房,可等到二少爷都成亲了,如今却要把她们配人。   “是谁告诉你们,我要把你们赶出去。”她们这消息来的可真是灵通,她才回来一个时辰不到的功夫,是娘那的消息太好外泄,还是她这的人个个都是顺风耳。   秋露抬起头,眼底带着一抹倔强,“二少奶奶,是我们自己听说的,没人告诉我们。”   “哦?”楚亦瑶看着她笑了,“莫不是今天这风不大对,都往书香院吹了,所以你们听见的。没人告诉你们,你们是从谁那听说的。”楚亦瑶说着笑意渐渐淡了下去,转而眼底冷漠,“孔雀,让李妈妈去把这书香院的所有人带上来,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说了这话,让秋纹她们听到了,来我这请我做主的!”   孔雀很快去找李妈妈了,人还没走远呢,这一通说,李妈妈就急着召集书香院的所有人了,还包括关氏送过来的那两个丫鬟。   不多的人也跪了一屋子,楚亦瑶看这四个粗实丫鬟,四个人跪在那脸上皆带着疑惑,继而看向那两个婆子,虽是怕,可都不明了发生什么事了。   楚亦瑶笑靥的看着她们,“秋纹和秋露前来请我为她们做主,说是听到有人说我要将她们赶出书香院,我们这书香院里也就这么些人,所以我把大家都叫来问问,以免错怪了谁。”   话音刚落,那两个婆子首先开了口,“二少奶奶,我们是守后门的,一早上都没碰到秋纹姑娘,王婆子昨晚守夜,现在还在屋子里睡呢。”   “你们呢。”楚亦瑶看向那四个粗实丫鬟,四个人齐摇头,其中一个嗫嗫的开了口,“二少奶奶,我们平日里做的都是打理园子的事,秋纹姐姐她们根本不与我们说话,我们…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楚亦瑶的视线落在那四个二等丫鬟身上,这四个年级比平儿还小一些的,平日里就是负责打扫书香院的各个屋子,但四个丫鬟都说不知道这事。   李妈妈看着二少奶奶从容的一个一个问下来,脸上的神情波澜不惊,再看跪着的秋纹她们,二少奶奶恐怕这心里头明镜似的清楚的很,一早来去就这么些时间,除了二少奶奶身边的丫鬟之外,就只有二夫人那送来的这两个新丫鬟了。   “秋纹,人都在这了,你告诉二少奶奶,听谁说的,二少奶奶给你们做主。”楚亦瑶就剩下那两个新来的没问,转头问秋纹。   秋纹捏紧着双手不说话,她不笨,二少奶奶叫来了所有人,这是要拿她们试刀子立威了。   还是一旁的秋露说道,“二少奶奶,我们当时是隔着走廊花窗听见的,并未看清楚谁,所以不敢乱认。”   楚亦瑶嘴角微不可见的扬起一抹笑,瞥了那两个新丫鬟一眼,“没看清楚就来请我做主,你们这十年的规矩我看是白学了。”   楚亦瑶的声音不轻不重,却透着些冷意,“你们服侍二少爷十来年,这沈府可有短你们的缺?”   秋纹和秋露两个人都不说话了,低着头跪在那。   “有,还是没有!”楚亦瑶加重了语气凌厉道。   李妈妈看她们这一言不发的样子心里头急了,在一旁催促道,“奶奶问你们话呢!”她们还当这书香院是二少爷做主的不成。   “没有。”秋露心不甘情不愿的说道。   “那这沈府可短你们月银?”   “没有。”   “书香院里,二少爷和李妈妈他们可有错待你们?”   “没有。”   连着三个没有,楚亦瑶直接怒了,“你们在沈府十来年,既没有受人欺负,又不短你们月银吃食,你们凭什么要向我邀功做主,今日就算是把你们卖出了沈府,这沈家上下也不会有哪个主子来说一个不字!”   秋纹猛的抬起头看着楚亦瑶,眼底满满的不置信,她们可是二夫人那分派下来服侍二少爷的,二少奶奶凭什么可以把你她们随意处置。   “二少爷他。”秋露抬头急着开口。   “二少爷他把这书香院的事都交给奶奶了。”侧对着楚亦瑶的李妈妈瞪了秋露一眼打断了她的话,这两个丫头也是她看着长大的,怎么到了这份上怎么就这么没眼色了呢。   “你们两个年纪也不小了,不适合再服侍二少爷,二夫人那已经吩咐我把你们配人,念在你们服侍二少爷这么多年,我会替二少爷多给你们准备份嫁妆。”秋露整个身子是瘫倒在了地上,秋纹还隐忍一些,眼底蓄着泪水咬着牙不说话,楚亦瑶挥了挥手,李妈妈赶紧让那几个小丫鬟把她们拉了出去,这般冲撞二少奶奶,没挨板子已经算是大幸了。   楚亦瑶倒是想给她们每人来个十板,可这拖上养伤的日子,岂不是延误了出嫁,毕竟是娘那吩咐的,她不能下了娘的面子。   等人都出去了,楚亦瑶这才懒懒的发话,“李妈妈,你这是心疼她们呢。”   李妈妈悻悻的笑着,也不否认,“二少奶奶,我也是说老实话,这两个丫鬟我是看着她们长大的,对二少爷确实尽心尽力,如今奶奶能给她们寻个好人家,那是她们的恩惠,该给奶奶您磕头。”   “李妈妈,钱妈妈这再给你四个人手,都是我带过来的小丫头,你知道该怎么做的吧。”这种阿谀奉承的话楚亦瑶听着腻,打断她的话说道。   “我会找人看紧那两个丫鬟的,二少奶奶您就放心吧。”问了所有人唯独没问那两个,李妈妈这么多年的老人了,怎么会不明白二少奶奶的意思。   “不用看的太紧,毕竟是夫人那送来的。”看的太紧,怎么有机会露马脚。   李妈妈应声离开了,孔雀走了进来,看地上还有被秋纹她们哭的一摊湿,有些不屑,转而对楚亦瑶说道,“小姐,二夫人怎么会派这样的人过来。”这么爱嚼舌根搬弄是非的丫鬟,不是成心给书香院添堵么。   “兴许娘也不知道呢。”楚亦瑶起身,走到了内屋,到底是谁的手更长…   时入二月,过完年都没停歇的沈府又忙了起来,沈家大少爷要成亲了,成亲前两日,水家送来了水若芊的嫁妆,不愧是金陵四大家之一,水若芊还是水家大小姐,头一个出嫁,这嫁妆自然不菲,几十台的箱子进进出出也抬了有小半天,放在沈家的前院。   大红的漆箱十分耀眼,上头又绑了红绸,送嫁妆的是水若芊的庶弟。   严氏看着这嫁妆单子嘴角乐开了花,一样的聘礼换回来的嫁妆差这么多,那水家岂是楚家这样的小门小户可以比的。   作者有话要说:狂扭动,自从女主出嫁后,小伙伴们都不精神了~~~~嗷嗷嗷嗷,今天就是跨年啦,2013年的最后一天啦~~~乃们不激动么~~~咳咳,又要长一岁的凉子自动的忽略了自己的年纪~恩!!! ☆、第101章 可怜   过了两天,沈世瑾成亲,楚亦瑶作为沈家的二少奶奶,也前往帮忙去了,不过严氏一手操办下来,也不需要她搭什么手,楚亦瑶就跟着关氏到门口那迎接客人。   沈家的客人很多,楚亦瑶感觉大半个金陵做生意的人都来了,但凡有点关系的,严氏都请了,一为了给儿子壮士,二就是为了显摆。   沈家生意涉及的多,其中不少人楚亦瑶认识,她还从宴客的帖子上看到了曹家。   严氏要把这婚礼给办的比沈世轩成亲更热闹,主要是因为沈世轩赶在沈世瑾前成亲,为了这排场,严氏私下也拿出不少银子去贴,非要让来的人都见识一下,这沈家嫡长孙才是最受重视的,没有之一。   傍晚的时候迎亲的队伍就回来了,楚亦瑶和沈世轩站的比较外面,远远看沈世瑾拉着红绸进来,即便是这婚礼再热闹,也掩盖不去娶的是继室的事实,田氏的名字早就刻在了沈家族谱上,水若芊的名字加上去,也是并排着,还是并排第二。   楚亦瑶不免有些唏嘘,上辈子,水若芊嫁的可是自己身边这一位,想着楚亦瑶转过头去看他,沈世轩的目光正好落在两个新人身上。   见楚亦瑶盯着自己,沈世轩低下头遂笑了,“怎么了?”   楚亦瑶摇头,转过身去新人已经进了喜堂,敛去眼底那一抹怪异,不由的觉得自己的想法可笑,她和前世的他较什么劲。   垂着的手很快被身后的人给握住了,楚亦瑶撇过脸去,沈世轩还看着那喜堂,嘴角微微上扬,“我看大哥和水家大小姐倒是般配的很。”   只见新人笑,哪见旧人哭,大伯母把这婚宴办的这么热闹,甚至比当初沈世瑾迎娶田家小姐的时候还要热闹,真不知道到现在都没走出丧女之痛的田老爷作何感想。   楚亦瑶不免为死去的田氏觉得悲哀,娶了新妇,她还有个这么小的女儿,今后的日子就算不难过,也不会好过到哪里去。   新人送入洞房后,就像她成亲的时候那样,她跟着关氏去了沈世瑾的旭枫院,院子里红灯结彩,丫鬟们进进出出也很忙碌,沈世瑾已经出去敬酒了,楚亦瑶她们进去的时候,水若芊安静的坐在床上,屋子里喜娘说着吉利话。   这是楚亦瑶第二次见到水若芊,不亏是金陵有名的水家大小姐,才貌双全说的不仅是她那闭月羞花的容貌,还有她样样都精通的诗书礼仪,这不就是二婶口中女儿家该有的样子么。   前来看的人说的都是夸奖的话,里面的这位可是未来的沈家主母,楚亦瑶往外退了几步,让前来的人进去,忽然一只手拉住了自己,低头一看,沈果宝睁大着眼睛看着自己,眼底还蓄积了些雾气,好不委屈。   楚亦瑶把她拉到了屋外走廊里,柔声道,“怎么了?”   沈果宝不说话,只是抱着楚亦瑶,她已经是七岁的孩子了,她很清楚里面这位以后就是自己的娘,可她委屈,底下的人说以后等娘生了弟弟之后,就不会疼她了,爹也不会疼她。   “我想去找娘。”半响,楚亦瑶怀里的人嗫嗫的说了一句,楚亦瑶拿出帕子替她擦了眼泪,“宝儿,二婶告诉你,以后不能再说这样的话了。”   楚亦瑶这么一说,沈果宝那眼珠子掉的就更凶了,“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能去找娘,我不要这个娘。”后半句话直接是被楚亦瑶揽在怀里闷着说出来的,楚亦瑶把她抱了起来领去了书香院中,这样的话若是让里面的人听见了,这以后还怎么相处。   宝笙看到小姐领了大小姐过来,还哭哭啼啼的样子,命人去取水。   楚亦瑶把沈果宝带进了屋子里,抱着她坐到了榻上,替她擦了眼泪洗了脸,沈果宝伤心的情绪还在,啜泣的一面还掉泪。   楚亦瑶让宝笙去外头看着,坐了下来,人情冷暖,本该是尊贵的沈家大小姐,如今却成了众人要避开的话题,尤其是在今天,这不是时刻提醒水若芊自己是个继室,更别提刚刚在新房外沈果宝说的话了,若是让水若芊听到了,还不知道会怎么隔阂这孩子。   “宝儿,就是你再不喜欢,她都要成为你的娘,做你爹的妻子,将来还会生下弟弟妹妹,你知道吗?”七岁的孩子,该懂的都应该懂了,哄骗对她来说如果有效果,她就不会出现在旭枫院。   “我想要自己娘。”沈果宝啜泣着说道,楚亦瑶拿起帕子给她擦眼泪,直白道,“宝儿,你娘已经死了,两年前她就病死了。”   沈果宝抬起头瞪大着眼睛看着她,服侍她的人包括奶娘,没人敢这么和她说话,她们就只会骗她。   楚亦瑶知道她听进去了,“宝儿不是小孩子了,不能再这么哭闹着说这些话,如今有个新的娘过来照顾宝儿,宝儿应该觉得高兴,只要宝儿过的好了,你娘才会安心,你知道吗?”   整段话沈果宝只听进去了最后那句,尽管心里一万个不情愿,她还是不想让娘担心她,沈果宝懵懂的看着楚亦瑶问道,“她会照顾好我吗?”   楚亦瑶替她整理了一下衣服,“她当然会了。”一个女孩子,顶多出嫁的时候备些嫁妆,水若芊不会小气到要针对一个没有威胁的人。   “她们都要我乖乖的,可我明明不喜欢她,为什么要去讨好她。”沈果宝满脸的不情愿,楚亦瑶心里一酸,这周围伺候的都是些什么人,为了让自己好过,让一个大小姐去刻意讨好。   “她们不是要你去讨好,你是沈家的大小姐,是如今沈家最最尊贵的嫡长孙女,她们是要宝儿不要和她作对,因为这样的话,你爹和你祖母就会为难,你娘知道了也会担心你。”   “那我应该怎么做。”沈果宝虽不能全理解楚亦瑶的话,隐隐还是懂她的意思,她现在不是那个可以随心所欲的沈家大小姐,娘走了,她就要自己保护自己。   “宝儿觉得该怎么做?”楚亦瑶把问题抛了回去,不希望自己的话误导她。   沈果宝低头想了想,慢慢的说道,“我以后乖乖的,不和她作对,也不说她坏话,我会听祖母的话和她好好相处,不让娘担心我。”楚亦瑶摸了摸她的头笑道,“宝儿觉得这么做是对的,那就这么做。”   稚嫩的脸上闪着一抹执着,在她心中,娘亲的位置谁都无法替代,她拿起一旁宝笙倒的花茶,小口的喝着,见底了才放回桌子上,对着楚亦瑶说道,“二婶,我该回去了,奶娘找不到我该着急了。”   楚亦瑶陪着她到了书香院门口,沈果宝就坚持不让她送了,冲着她挥了挥手,转身朝着前院的路走去。   楚亦瑶不放心让宝笙在后面跟着去,没多久宝笙就回来了,说是大房那的人找到了大小姐带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宝笙忍不住说了一句,“大小姐是个可怜人。”   楚亦瑶回看了她一眼,宝笙鲜少说这样的话,怕是对宝儿也很喜欢,末了楚亦瑶轻叹了一口气,“这世上可怜的人多了。”她也不是那个最可怜的…   沈世轩回来的有些晚,那些人放了沈世瑾这个新郎官回去之后,就拉着沈世轩补成亲那日没喝够的,扶回来的时候一身的酒气,这回是真醉了。   楚亦瑶让孔雀去抬水来,本想帮他把外套给脱了,领口的扣子还没解开,人就被沈世轩给抱到了床上,一手揽着她的腰就是不让她起来。   楚亦瑶好不容易抬了他的手,看着他眯着眼,轻斥了一声,“喝醉了还这么大力气。”沈世轩似乎是听见了,嘴里嘟囔了一句又要过来搂她。   “我不甘心。”楚亦瑶再一次被他压倒在了床上,耳边飘来沈世轩的一句酒话,楚亦瑶抬起他重重的手,气笑了,“你不甘心什么!”   半响,沈世轩躺在那嘴里吐出这么一句话,脸上泛着一抹痛苦,“我不甘心就这么死了。”   楚亦瑶一怔,手轻轻的摸了摸他的脸,沈世轩的手很快抓住了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处,竟然像小孩子一样撒娇的说了一声,“疼。”   还没反应过来呢,沈世轩好像还不满足于只拉楚亦瑶的手,另一只手环抱过来就搂住了她的腰,头直接抵在了她的胸口上,似乎是找到了舒适的位置,就这么靠着楚亦瑶的胸口,不动了。   楚亦瑶被他这一顿酒疯给弄的哭笑不得,孔雀走进来倒好了洗澡水,又叫了宝笙进来,两个丫鬟帮忙下,楚亦瑶才把他的衣服给脱了两件,最后剩下的楚亦瑶干脆也不脱了,直接把人浸在了木桶里,让孔雀去准备醒酒茶。   泡了好一会,沈世轩才有些清醒,迷糊的睁开眼,头还晕的不行,大哥一走这些客人就只朝着他敬酒了,几轮下来,再好的酒量也撑不住,最后喝的那些他自己都有些糊涂了,怎么被送回来的都不知道。   抬了下手发现贴在身上的衣服湿漉漉的都没脱去,背后传来楚亦瑶的声音,“醒了?”   回过头去,楚亦瑶手里端着一碗解酒茶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沈世轩忽然心生不妙,从她手里接过碗喝下之后,试探的看着她,“我刚刚喝多了,没说什么吧?”   楚亦瑶让他自己把湿透的衣服和裤子都脱了,嘴角勾起一抹狡黠, “没说什么,你也就是在屋子里蹦蹦跳跳着说要唱歌跳舞,两个人都拉不住你,最后还是三个丫鬟拖着你才停下来的。”看着沈世轩一脸难以置信,楚亦瑶保持着那‘我绝不骗你’的神情,心情顿时好了很多。   作者有话要说:喝醉酒的小沈子!哎哟喂 ☆、第102章 风波   第一百零二章   次日敬茶,对楚亦瑶来说,也就是得了水若芊送的女红,送了见面礼而已,但对一众姐妹来说,这个大嫂送的东西,却远不如当初楚亦瑶送的来的让她们更喜欢,人就是如此,拿到了好的,再拿到普通的就没什么欣喜感。   严氏自然不会为难自己千方百计想娶进门来的儿媳妇,甚至舍不得她多跪一会,教诲的话说了两句就让她赶紧认识别的沈家人,好似经昨天一夜,就能怀上沈家嫡曾孙似的。   不过严氏心里计划的好,却还是有人想着法子给沈家难堪,给水若芊心里不痛快。   也就是新婚的第一天,田家大哥就带着田家人上沈家闹事来了,说闹事也不确切,田家大爷为的是自己妹妹田氏的事。   来的时候,前厅那刚刚敬茶完,人一个都没走。   楚亦瑶也就免费的看了这一场戏。   沈老爷子还没到,严氏沉着脸看着田家大爷他们,沈世瑾的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就是水若芊,这刚刚晋升为沈家嫡长媳的人,也难掩对搅自己新婚敬茶的不悦。   田家大爷生的魁梧,他看着沈世瑾,眼中除了厌恶就是不削,他们家这辈子做的最错的决定就是把妹妹嫁给了这么一个男人,年纪轻轻就抑郁而死,而他呢,还能这么逍遥的娶了个水家的大小姐。   “田兄,今天这日子,你带这么多人来沈家,所谓何事。”好歹是亲家,那些年两家关系也很好,沈老爷对如今这样很无奈,站起来走到门口,和气道“你我两家人完全不必这般。”   田家大爷直接把一封册子扔给了他,“熟不熟那也是以前的事情了,如今你们的亲家可是水家,与我们何干,这是我妹妹当年嫁过来时候的嫁妆单子,她既已死了,你儿子也娶了亲,我们今天就是来把这些嫁妆抬回去的。”   田氏死了之后她所有的嫁妆都由严氏保管着,按理说田氏所有的东西今后是要留给沈果宝出嫁用的,但是沈果宝年纪尚小,今后真到了出嫁那天,田氏留下的到底有多少东西,谁知道呢。   严氏这会坐不住了,走出来对着田大爷说道,“你们也是宝儿的外祖家,她娘留下的东西今后也都是给这孩子陪嫁的,你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抬回去?不认宝儿了不成。”   田家大爷看着前厅中一干众人,粗着嗓子道,“认!怎么不认,就是认!我们才要把这嫁妆抬回去,等宝儿出嫁了,我们田家自然会把这些东西再抬回来给宝儿做陪嫁,留在你们沈家,我们不放心。”   田家大爷的直言让严氏气的说不出话来,他这就是在说怕自己私吞了他妹妹的嫁妆贴给自己的了。   “沈夫人,莫不是你拿不出手了不成。”田家大爷看着严氏,摆弄着手中的担子,略有所指的说道。   “田大成,你不要血口喷人!”严氏是真的气怒了,指着田家大爷骂道,“我沈家会私吞这嫁妆,真是笑话,如今宝儿还在,又不是无子,你们要抬回嫁妆,难不成是想要拿那些东西填你们的空缺。”   “你们不会私吞就好,单子在这,麻烦沈夫人好好清点清点,既然你们娶了新媳妇,我妹妹的这些东西就让我们带回去,也好给新的沈家少奶奶腾出地方放东西。”   田家大爷一点都不介意她的话,无赖的笑着,爹和娘还想把宝儿都带回田家养,可那毕竟是外祖家,为了宝儿将来的婚事,田老爷和田夫人才没有这么做,但关于妹妹的嫁妆,一定是要拿回去保管。   楚亦瑶站在前厅中,从她的角度还能看到谁水若芊略微苍白的脸,前世沈田两家没这么闹,因为在她死的时候沈世轩还没娶继室,如今田家这番闹腾,就是因为沈家这场大肆举办的婚宴。   这田家在金陵也算是个异种,真的是一夜暴富的人家,谁也不晓得田家过去是做什么的,总是人家就一夜暴富了,拥有无数田地商铺的田家就是个土豪大家,做生意没一手,收租都手软了,田家几个儿子个个行事都很乖张,就像现在这样,因为田氏去世,田家就见不得沈家大房这过的痛快。   严氏绝不同意,按照大梁的律法,田氏有女儿,这些东西田家就不能拿回去,就算是保管,严氏也不答应,这不就是在告诉别人,沈家有多不靠谱,还想要独吞死去儿媳妇的嫁妆。   僵持不下,好好的新婚敬茶成了这样,前厅中谁也不敢说话,这大少爷和大少奶奶的脸色都够难堪的了。   忽然院子里传来一声洪亮,“让他们拿回去!”沈老爷子拄着拐杖走了过来,对严氏说道,“把嫁妆给他们抬回去,拿好这册子,将来宝儿出嫁了,他们抬来的时候清点清楚。”   “爹,这,这不合礼数啊!”就是让官府来评理,田家这也是没道理,怎么就可以让他们抬回去。   沈老爷子瞪了严氏一眼,脸色铁青,“怎么,我说的话没人听了是不是,还不快去!”   在场的人听见沈老爷子这么一吼,都为之一震,楚亦瑶终于见识到了沈世轩口中沈老爷子霸气的一面,身子往沈世轩那靠了靠,低声道,“老爷子为何几次三番都忍让田家。”过去就算是为了桑田的地,如今在她手中,也不需要如此啊。   沈世轩摇了摇头,老爷子做事,他们没人敢问缘由的。   严氏只能带人去盘点田氏的嫁妆,田大成笑着冲沈老爷子一拱手,“老爷子,您放心,我爹就是为了小妹的嫁妆将来能顺顺利利的交道宝儿手中,我们相信沈老爷子的为人,不过你们沈家的其他人么。”说到最后,田大成的笑容淡了下去,哼了一声没有继续。   “你们田家一而再再而三如此,只扔给我一句那样的话就算交代了不成,今天你既然要抬走这些东西,就把话给我说清楚了,否则我沈阔也不会善罢甘休。”沈老爷子冷冷的看着他,他闭门不出也轮不到这些人来糊弄。   田大成愣了愣,朝着沈家大爷那看了一眼,见他领着众人进前厅去了,想起来之前爹的吩咐,低声说道,“是我妹妹命薄,见了不该见的东西,心里的槛过不去,憋着闹出了病,后来与年纪相近的六弟妹说了一下,六弟妹安慰之后小妹身子就好了许多,本以为这事就过去了,可没过几个月,就是小妹一病不起的消息,六弟妹实在忍不住,就把这件事和娘说了,说了之后娘也只能安慰小妹,我们没想到的是,小妹竟然这样走了。”   沈老爷子的神情从起初的不解到后来的震惊,直到田大成说完,沈老爷子脸上的神情还不能缓过来,良久,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孙媳妇病下那两年,其中有一段日子人是好很多,能请安还能理事。   忽然病重之前,沈家是出了一件事,出了桩命案,两个年纪很轻的小厮死了,是偷了世瑾书房里的东西被打了板子活活打死的,屁股上皮开肉绽模糊一片,这两个小厮都没什么家人,再说签的是死契,所以这命就是沈家的。   沈老爷子心里比谁都清楚,两个小厮怎么会想不开去偷孙子书房里的东西,再经由田家大爷这么一说,他脸上都不知是什么样子的神情了。   沈老爷子眼底闪过一抹疲倦,那是他悉心教导出来的孙子,不论是什么样的人有什么样的癖好,他心里头再失望,那也是他孙子,难不成他要为了这个断了沈家的路不成...   嫁妆很快被收拾好了,田氏在沈家的这几年,动用嫁妆的极少,所以几乎原封不动的被抬了回去,田大成冲着沈老爷子一拱手,“老爷子,田家敬重您的为人,这件事就此罢过。”   抬嫁妆的队伍浩浩荡荡的回田家去了,沈老爷子也知道,这件事是真的过去了,前厅中的人走的走,散的散,沈老爷子看着沈世瑾夫妇俩,摆了摆手,“回去吧,改天再去佛堂里。”   沈世瑾站在那,看着沈老爷子离开的背影,眼神一眯,一旁的水若芊脸色却没能好到哪里去,她嫁入沈家第一天,竟然还要受这样的难堪。   “既然不去祖父那了,回旭枫院去吧。”沈世瑾回头看到她眼底一抹愤然,淡淡的一笑,牵起了她的手。   水若芊愤然化为委屈,眼底一下就蓄积了泪,见沈世瑾温温柔柔的看着她,再也抑制不住,在他怀里嘤嘤的哭了起来...   热热闹闹的娶亲,结果新婚第一天就遭遇这样的事情,这就是喜事上当头一棍,要打的人晦气,大房那整整阴郁了很多日子,严氏心情不好,底下的人做事也战战兢兢的。   而楚亦瑶这边,沈老爷子允给沈世轩的‘婚假’也结束了,沈世轩要回去商行里,在商行和鼎悦楼之间两边跑。   二月底三月初,清明前后采茶忙,也就在这时候,沈家的茶庄里推出了新茶,麦茶。   这茶一推出就遭到了不少同行的质疑,可才过了一个半月的时间,那纷沓而来的订单,让沈老爷子乐得合不拢嘴,而后就在沈家每月的聚会上当众夸了楚亦瑶。   作者有话要说:2014年了,祝大家新年快乐~~~~   在介个伟大的日子里,凉子筹谋了新坑   《蒋贵妃传》   小伙伴们快给凉子去收收吧~凉子开始存稿,嫡女快完结的时候就会发文~~~~~还是第一次写宫斗呢~╮(╯Д╰)╭ ☆、第103章 要争   沈老爷子当众这么一夸,即刻让众人的视线都落在了楚亦瑶的身上,楚亦瑶夹着四喜丸子的筷子顿在了半空中,抬头看去,同桌的另外五个人也都看着自己。   赶紧放下了筷子,楚亦瑶站了起来看向沈老爷子那桌,沈老爷子像是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话给二小子家的媳妇带来了多大的影响力,口中还夸着,“这次要不是二小子的媳妇,咱们还卖不出这麦茶来。”   沈家大爷看过来眼底也是一抹赞赏,老爷子这些年来开口夸奖的人能有几个,连着几句说世轩媳妇的好,那就是真的不错,起码在麦茶这件事上,帮了大忙。   “爹,你也别夸她,还是个孩子。”沈家二爷心里就是骄傲也知道吸引注意多了不好,给沈老爷子倒了酒,笑着说道。   “都已经嫁人了,赶紧让他们把孩子生了,如今就宝儿一个,我啊还能替你们多忙几年。”沈老爷子是真高兴,不仅仅是麦茶带来的利润,还有从麦茶这件事上对那些老对手的打击,在茶庄开始卖之前他就让人把这茶先送去洛阳了,今年的皇贡,看谁还敢和他争!   此话一出,连带沈世瑾他们脸色都有了变化,沈老爷子十年前就把沈家生意上的事都交给两个儿子了,如今说这话,是要再掌权的意思么。   “爹,这是两不误的事。”沈家大爷不确定沈老爷子这话的具体意思,笑着试探道,沈老爷子却是看穿了他的心思,朝着沈世瑾和沈世轩看了一眼,“怎么两不误了,我如今闲着也是闲着。”   沈老爷子的意思已经足够明确了,他是要重新出山,别管沈世瑾怎么想,沈世轩的心情是好不到哪里去,老爷子出山管生意,那他岂不是更没得躲。   严氏见几桌子的人都愣在那,站起来陪笑着说道,“爹啊,生意上的事交给振南他们就是了,您啊就等着抱曾孙。”   沈老爷子看了她一眼,“那也得有曾孙抱。”   严氏被这一句话闷了回来,在场的人都不敢说了,尤其是楚亦瑶和水若芊,楚亦瑶坐下来后就低着头,看着碗里那一颗四喜丸子,对沈老爷子刚刚提到自己,真是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啊。   沈老爷子要重返沙场,没有阻拦的理由,严氏讪讪的坐下之后,心里却有几分不乐意,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想要把这些事抓在手中。   “我也是偶尔去你们那转转,多的事情还是你们去办的。”良久,沈老爷子又开口道,“世瑾和世轩你们年纪也不小了,做了爹这人才最是沉稳。”他希望在他这有生之年还能教导曾孙一番,这家他现在怎么看怎么不放心。   沈老爷子的话直白了讲就是你们啥也别管了,先把孩子生了,沈家两房人如今就沈果宝一个独苗苗,说得过去么...   吃完饭回去的路上,楚亦瑶的情绪还是高涨不起来,老爷子催着生孩子,若是大嫂那先怀了还好,若是她先怀呢。她怎么说来着,老爷子这重视对她来说就是不详。   回到了书香院,洗漱过来,楚亦瑶坐在梳妆台前擦着手霜,回头看靠在床边看书的沈世轩,肯定道,“我觉得祖父就是故意的。”故意在这么多人面前夸自己。   沈世轩放下书,“就算是故意的,你能说什么呢。”   “祖父把事情交给你们的时候,是不是大伯和大哥他们占的多,爹占的少。”总不能说沈老爷子是闲着没事找事,今天这一番话,还有的推敲。   “是啊,爹一向如此,觉得这沈家以后就是交给大伯和大哥的。”沈世轩走过来把她拉到了床边,身上还散发着一阵沁人的香气,搂腰到自己怀里,沈世轩抱着她靠到了床上解释道,“祖父那时候是独子,但太爷爷那时候却有好几个兄弟,太爷爷是长子,后来也是他继承沈家,所以到了大伯和爹这里,爹自然也是这么认为的。”   楚亦瑶瘪了瘪嘴,不以为然,“那是因为太爷爷厉害,那几个兄弟完全没法比,不交给他还能交给谁,如今祖父迟迟不做决定,我看啊,就是在试你和大哥两个人。”沈世轩眉宇一动,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   “祖父说要出山,是想平衡你和大哥之间,你若再不作为,恐怕祖父还会想别的法子出来。”楚亦瑶特别不喜欢这种感觉,老爷子就是想逼着世轩有本事,有本事才能和大哥一争高下,谁能让沈家更上一层楼,谁就赢了,不论长次。   “那就争上一争。”沈世轩在她耳朵上轻轻咬了一口,吐着气说道,楚亦瑶忍着颤栗哼了一声,挣扎着转过脸去看他,狐疑道,“你说真的?”   沈世轩失笑,“这还有假的?”   楚亦瑶又哼哼了一声,“我哪知道,你那时候都要把那些私下置办的都藏起来了,要我说啊,就不该给他们这么多的得意,爹和娘这么让,都把他们给惯的!”   沈世轩清楚自己媳妇不是个忍气吞声的主,若不是为了配合自己配合这二房,遂在她嘴上亲了一口,一脸无奈的说道,“现在不一样了啊,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日子已经过去了,现在我要抓紧着赚些银子,不然以后怎么养活你和一大家子!”   楚亦瑶瞪眼,一手推着他不断凑上来的脸,嘴里斥道,“沈世轩你不要脸,什么一大家子,你当我是猪啊这么能生。”   沈世轩哪肯放她走,越是推就越是凑,最后还是把她给压倒在了床上,心满意足的亲了一口,无耻的建议道,“所以说我们要抓紧着生,一大家子不容易。”   话音刚落,沈世轩的脸就皱成一团了,痛苦的看着被压在身下的楚亦瑶,“亦瑶,你再不松手,可是谋杀亲夫了啊。”   楚亦瑶松开掐在他腰间的手正要说什么,双手很快被沈世轩给抓了起来放到了自己的头顶,楚亦瑶恼羞,“你快放开我。”   沈世轩偏不放,一手抓着她的双手,另一只手在自己的腰上揉了几下,在她唇上惩罚性的咬了一口,沈世轩很快就揭开了她单薄的衬衣,微凉的手指慢慢的从她肌肤上滑过,看着她脸上浮现的一抹红晕,坏笑了一声,“天色不早,我伺候娘子先。”   楚亦瑶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来,这一个多月以来,沈世轩热衷于寻找自己的敏感,每每都让她不能自已。   很快沈世轩就进行到了往下,松开了束缚她的手,楚亦瑶一个闪躲做起身来,直接把沈世轩给扑倒在了被子上。   沈世轩一怔,但看着楚亦瑶敞开的衣襟里那一番春/色,眼底聚齐一抹深意,坐在他身上的楚亦瑶都感觉到了他的反应。   “娘子,你这是何意。”沈世轩转而无辜的看着她,双手要往她的腰上放去,楚亦瑶双手一抓,直接把他的手架在了他头顶之上,拿起一旁从帷帐上解下来的带子,把他的双手给绑住了。   沈世轩足足愣了好一会都没反应过来,楚亦瑶忽然伏低身子,贴在了他的身上,挺立的茱萸在他胸口划过,激起了他另一番的感觉。   楚亦瑶贴着他的耳朵,敛去眼底一抹羞涩,学着他故意在他耳朵上吹了一口气轻轻说道,“你猜我是什么意思。”   沈世轩整个就懵了,懵了之后就是狂喜,自己刚刚对她用过的招数如今媳妇要全数奉还给自己么,想到这里,沈世轩可/耻的兴奋了。   楚亦瑶掩饰着紧张,娇俏的哼了一声,比他还要放缓几倍的速度在他身上磨磨蹭蹭,生疏的手法让沈世轩心痒不已,很想直接挣脱了扑倒她,可楚亦瑶绑得紧,他竟然没办法腾出手来。   一会过去,沈世轩的狂喜没了,剩下的全是着急,楚亦瑶坐在他侧边,低头看着他裤裆下那高高顶起的帐篷,眼底闪过一抹狡黠,继而很是迷茫的转头看沈世轩,接下去要做什么,她不知道啊。   沈世轩他觉得他错了,最错误的就是不该过分调戏媳妇,于是他哀求的看着楚亦瑶,“亦瑶,握住它。”   楚亦瑶整个脸发烫了,伸了下手,在沈世轩万众期待的眼神下,拿起一旁的被子,直接盖在了自己身上,嗯,不早了,睡觉!   沈世轩错愕了,很快把绑着的手伸到自己嘴边,好不容易咬开那布,直接从背后把楚亦瑶给搂过来压在了身下,撩起被子一蒙,看他怎么收拾她...   纵欲过度的后果就是第二天起不来了,楚亦瑶好不容易起来去给关氏请安,关氏看她眼底那一圈青,关切道,“昨夜没睡好么,怎么没精打采的。”   “不知道谁养了猫,昨夜一直在外头叫。”楚亦瑶忙找了个理由,猫叫/春,昨晚就是某人叫/春。   关氏笑了,“府里养猫的人少,兴许是外头跑进来的,晚上让值夜的丫鬟多注意些。”   “你在家也呆了这么久了,在楚家的时候你不是还自己有管着铺子,如今那些铺子呢?”关氏有心多留她一会,提起了楚亦瑶那些铺子的事,楚亦瑶点点头,“如今都交给别人打理着,不用时常去看。”   “书香院里呆闷了吧。”楚亦瑶抬头,看到关氏笑盈盈的看着她,有些不好意思,摇了摇头,“没呢娘,挺好的。”   “沈家有你大伯母打理,不用你帮忙,书香院里没什么事,你呆着闷也是常理,既然你有这么多铺子要打理,该出去的你也就出去,生意上的事我虽不懂也不能拦着你,你自己注意分寸就好。”   楚亦瑶正奇怪呢,娘怎么会松口,关氏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茶,轻叹着气说道,“昨日你祖父这么说,我们这二房恐怕是难脱身的,我和你爹性子如此,也没想过要争什么。娘知道你是好孩子,往后的日子,还要你陪着世轩两个人好好过下去。”   从来都是想着息事宁人的沈二夫人都能说出这番话,可见沈老爷子昨天讲的那些对他们的触动有多大。   楚亦瑶其实能理解沈老爷子的做法,两个都是自己的儿子,两个都是亲孙子,一房让了,另一房的人在没有竞争对手的情况下要么懒惰不上进就这么过下去了,要么刚愎自用觉得自己什么都是对的。   这都不是沈老爷子想看到的,他想要的是两房相争的情况下沈家越来越好,这样其实也可以解释为,在沈老爷子心目中,沈世瑾还不是合格的继承人,即便他是继承人,如今也达不到沈老爷子的期望。   若世轩争了,要么激励了大哥成为老爷子心中沈家合格的继承者,要么替代他......   作者有话要说:老爷子说了,不管白猫黑猫,能抓老鼠的,它都是好猫   凉子的新坑求收收   《蒋贵妃传》   囧,我每天都要打这样的广告么,╮(╯Д╰)╭一章节都还没发,感觉好心虚没底气 ☆、第104章 照面   从篱秋院出来,楚亦瑶想了很多,习惯性的把这些事会产生的后果统统预计了一遍,对沈老爷子来说,其实谁继承并不是重点,谁能把这个沈家发扬光大,若是能独霸金陵,那才是他心中最满意的人。   正走着,迎面走来了水若芊,身后跟着两个丫鬟,手里还端着些东西。   “正要去找你呢。”水若芊笑看着楚亦瑶,这种忽然来的熟稔水若芊比楚亦瑶用的上手,楚亦瑶只是微怔,很快笑着叫了声大嫂,带着她回了书香院。   成亲以来大房二房其实没什么交集,毕竟不是新兄弟,楚亦瑶也不需要去严氏那请安,所以这还是水若芊第一次来书香院,带她进了屋子,楚亦瑶命孔雀去沏茶,请她坐了下来。   水若芊环顾了一下四周,看着楚亦瑶说道,“这书香院没怎么变呢。”见楚亦瑶疑惑,捂了下嘴轻笑着解释,“因为沈老夫人是我姑婆,小的时候常来沈家,这书香院也来过几回。”   楚亦瑶点点头,孔雀很快把茶端上来了,楚亦瑶端起杯子笑着,“我性子懒。”   “弟妹性子还懒啊,那我可是要羞死了,在家的时候就听说过弟妹的事,一个女子能把家里的生意打理的这么好,我小妹可崇拜你了。”水若芊豪不吝啬的夸着,楚亦瑶反倒是受宠若惊了,这上门一回,总不是来彰显崇拜之意的吧。   “瞧我,都忘了,这是我家那从域北进过来的皮毛,给你拿来两块,虽说这冬天不冷,不过女人家的,御寒些总是没有错。”水若芊让丫鬟把带过来的皮毛拿来,拿在手中让楚亦瑶摸,比起金陵这饲养的,域北那么寒冷的地方,动物的皮毛自然是暖厚许多。   楚亦瑶看这皮毛,略微有些惊讶,“这不是…”   水若芊脸上的笑意更甚,带着一些得意,“弟妹真是识货,就是这白狐皮。”   楚家不沾这皮毛生意,是因为这皮毛和私盐一样,朝廷都是有禁令的,虽说做生意的哪家人没点不干不净的东西,但实力不足的,还真不敢去沾这些随时可能会被抄家的东西。   “这可真是稀货呢。”这些年域北那猎杀御寒动物过度,这白狐皮确是少见,水若芊一送就是两块,手笔可真大。   水若芊见楚亦瑶喜欢,把这皮毛往楚亦瑶膝盖上放,“稀罕什么,好用就行。”   “嫂子你等等。”楚亦瑶把皮毛交给了一旁的孔雀,走入了内屋,在摆放的架子前看了一遍,选了个盒子走了出来,见水若芊望着自己,把盒子放在了桌子上,抱歉道,“应该是我先去拜访大嫂的,这是我平日里收集的一些东西,大嫂你喜欢的话,就打些坠子戴着。”   盒子里放着四方形的翡翠石,为了不浪费玉料只是简单的打磨了边缘,都是识货的人,水若芊自然一看便知,也不推脱,收下了盒子交给身后的丫鬟,客气道,“没有谁先谁后的,按照老爷子的话来说,这都是沈家的孙媳妇,我空着些就先过来看看你呢,往后啊来的日子多了,弟妹可别嫌我烦。”   楚亦瑶这会才算是听出来她话中的意思,用老爷子的话来说她们都是沈家的孙媳妇,可明面上楚亦瑶还是小,让做大嫂的老是过来看她,岂不是她没礼数。   “怎么会呢。”楚亦瑶低头喝了一口茶,抬头的时候眼底多了一丝亲近,“以后还是要多去叨烦大嫂,到那时候,大嫂可别嫌我。”   水若芊笑着,又说了些别的,聊过了半个时辰,水若芊才起身告别,楚亦瑶亲自送了她出去,看着放在榻上那两条皮毛,渐渐敛去了笑意,礼尚往来,大嫂都亲自过来了,难道下一次她楚亦瑶能不上门去么…   两个丫鬟跟着水若芊回了旭枫院,身旁的丫鬟请示她二少奶奶送的东西如何处理,水若芊瞥了一眼那翡翠石,嘴角扬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别浪费了弟妹的心意,拿去切割了,我那一套的簪子正好缺这坠头,剩下的这些你让那师傅看着做便是了。”   丫鬟拿着盒子下去了,一个妈妈走了进来,在她跟前说道,“小姐,大小姐给您来请安,一直等着您呢。”   水若芊拿着杯盖的手一顿,眼底闪过不耐,“请进来吧。”   这已经快是巳时,也就是说,沈果宝为了给她请安,等了近一个时辰,水若芊看着沈果宝走进屋子,她不讨厌这个孩子,却讨厌这孩子背后所提醒她的东西,而这个事实却是水若芊最厌恶的。   沈果宝乖巧的给她行了礼,“女儿给娘请安。”   水若芊回神,摆了摆手,“快坐吧,等了这么久,下回我若不在,你就别等了。”沈果宝坐下,小手揪了下帕子,脸上始终保持着那聆听的神情,她也不想多等一会,可那妈妈怎么和她说的,很快可以回来了,既然是很快回来,她若走了,到时候又是她的不是。   “今早去给你祖母请安的时候也提起来了,你不小了,也不能一直住在你祖母那,该有自己的院子,如今空闲的这么多,你想住哪个,我派人去收拾出来,你也好搬进去。”水若芊说了几个院子的名字,沈果宝轻咬着嘴唇,她想住的院子,祖母和爹都不会答应,遂她微红着脸羞涩笑着,“娘安排便是。”   “那就芷清院吧,朝向也好,离你祖母那也不远,院子太大了也不合适,我看那正好。”水若芊见她让自己拿主意,直接把心中想好的说了出来,沈果宝点头说好,这事也就这么定了。   等着沈果宝离开,水若芊身边的奶娘王妈妈劝她道,“小姐,如今正是你和大小姐培养感情的时候,芷清院是不是有些远,等大小姐再大一些,这可就生疏了。”   “奶娘你说的容易,都七岁的孩子了,能是住的近每日请个安能培养出什么的么,我不错待她,她尊敬我,这样也够了,我要我花心思去讨好那孩子,我做不出来。”水若芊叹了一口气,她有她的骄傲,在她看来,芷清院不差,离她这远离娘那近,是最好不过的了。   “恐怕大小姐也是这心思。”王妈妈心疼的摸摸她的肩膀,越是这么尊敬,实际上就越是疏远。   屋外传来丫鬟的请示声,是严氏那的大丫鬟送了东西过来,说是四月底沈家的茶会,要让水若芊帮着一块看看。   严氏送过来的是一些茶会茶具的图纸样式,旁边还有买这茶具的商行或铺子,水若芊翻了几页,这几年楚家的瓷器做的这么好,这一大叠的图纸中,竟然没有楚家的。   沈家的茶会不是每年一次,今年的还是沈老爷子格外吩咐要办的,很大意义上是为了庆祝麦茶的成功,所以这茶具上更是要注重,她做媳妇的自然不会多费口舌去提醒婆婆别忘了还有楚家,留下了那册子说要看一看,派人送走了那丫鬟…   转眼三月底,离开金陵的商船都回来了,楚亦瑶看了二嫂写过来的信,放心了不少,那五家分铺那收到的订单并未减少,即便是这回金陵的同行都效仿起来,各地的单子楚家还是能牢牢抓住。   “小姐,马车准备好了。”平儿进来通报,楚亦瑶带着宝笙又带了一个丫鬟出门去香闺,这还是她出嫁以来第一次独自出门,马车是沈世轩替她安排下的,楚亦瑶掀开帘子看外面的街市,才隔了一个多月,南塘集市这开了不少新铺子。   楚亦瑶今日出门时间排的紧凑,先到了香闺,许久不见二舅,寒暄了一番两个人和掌柜一起说起了这些日子以来香闺的生意,随着庄子里那些学徒越来越熟练,这缺货的现象减少了很多,楚亦瑶又给了刑二爷几张图纸,让他有空送去庄子里给白师傅。   李掌柜继而说起了一个事,做生意的各种手段都有,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人家做不到的,这不,就在前一个月,香闺隔壁开了一家铺子,卖的也是木雕,和南塘集市上其余几家不同的事,这家里卖的,全是楚亦瑶这家铺子里的翻版。   李管事总结了隔壁铺子的有多无/耻“我们卖什么,过几天他们也就卖什么,用的木料和我们不同,雕工有些比我们差,价格比我们的便宜将近一半。”让李管事内心结郁的是,生意还挺好!   因为香闺客人多,根本分不清谁是隔壁铺子人派来的,本着宁缺毋滥的理念,香闺里面的雕刻许多都是限量的,雕刻了一定数目卖光了就没了,即便是卖的好也不会再进,物以稀为贵,所以价格才能高。   隔壁这么一来,这东西都多的能扫大街了,人手一个,物美价廉,有些人买去了用的不好,还能找错地找到香闺来寻事,几次下来李掌柜去隔壁讨说话,人家就一个意思,客人走错了,他们也没办法。   “还有传言说隔壁的町荷馆就是我们香闺的分铺。”李掌柜气不打一处来,碰上这么无赖的同行,算是一把辛酸泪了。   “我们卖出去的每一样不是都有登记么,以后立个票,客人买走了什么,把东西是什么,什么价格,什么时候买走的都记下来,我们这登记一份,另外的给客人,出了问题,让他凭那票过来,都对上了,要换要赔都可以,没有那票,又说不出个所以然的,你们就不必理会。”楚亦瑶想了一下对李掌柜说道,“用专门的纸,好一些,裁剪大小都相同,识字的一个人负责登记就好,字迹得相同。”   李掌柜一想这是个好主意,忙吩咐伙计去办了。   楚亦瑶走出香闺,转过身看去,隔壁那铺子町荷馆三个字偌大的写在布上挂在铺子的侧边,进出的客人挺多。   眼红了的人什么法子不能想的,但这能持续多久,若是品质一样还能争上一争,舍不得花本钱的,到最后还不是得关门大吉。   楚亦瑶懒得理会,正欲上马车去调味铺,两家铺子中间的巷子里头走出两个人,为首的那个,正是许久不见的二婶,肖氏。   肖氏见到楚亦瑶的时候先是一怔,眼底闪过一抹慌乱,很快冲着楚亦瑶一笑,“亦瑶,你怎么会在这。”   “这里可是我的铺子啊,倒是二婶您,在这巷子里做什么。”楚亦瑶脸上一抹了然,她没记错的话,这巷子里可是条死路呢。   作者有话要说:好快,一下三十五万了,按照凉子的惯例,五十万左右差不多是完结,o(╯□╰)o,这本书是凉子写的比较纠结的一本,开坑数据不咋地,还是勇敢的v了,这么不上不下地吊着,凉子还能双更,自己都挺佩服我自己的~~哈哈   存稿中的新坑,喜欢的妹子就帮凉子收走吧~   《蒋贵妃传》 ☆、第105章 缘分   两家铺子之间的巷尾早前香闺开起来的时候楚亦瑶就让伙计给封住了,那巷子里只有两扇门,一扇去香闺,一扇自然是通往如今这町荷馆的。   肖氏一听她打听自己的来路,先前那点慌乱又掩饰不及,"我买点东西,前面人多,从后门出来方便。"   前世见识过了二叔一家子的各种手段,这辈子楚亦瑶早就从容了许多,二叔都能从楚家商行里带走人并且做起了瓷器生意,二婶自然也能眼红她的铺子照搬着开一家,对她们家来说,钱是抢着赚的才好。   "二婶慢走。"楚亦瑶目送着仓乱离开的肖氏,一旁的宝笙看了一眼那铺子,"小姐,这不会是楚二夫人开的铺子吧?"   "二婶不是那种肯把银子花在这种地方的人,这铺子即便不是她开也占了股,找人去查查,二叔家最近发生了什么事。"需要二婶这个推举女子应该三从四德的人也会想到要用这法子赚钱。   楚亦瑶转身上了马车,一下午转悠下来,楚亦瑶看过了自己那几家铺子不说,沈世轩交给她的也巡视了一遍,平日里都有在看账目的,即便是不出门,大致的情况也都了解。   回到了沈家已是傍晚,孔雀交给她一封信,说是王家二少奶奶送过来的,打开信才看了一半,楚亦瑶便乐不可支的笑出了声,信中秦满秋说道,王家三少爷王寄林,逃婚了。   王寄林比楚亦瑶还要大上一岁,如今已经十七岁了,早就到了说亲的年纪,可一直都没有说亲,王寄林本人三推四阻的给拖到了现在,王夫人终于忍不住了,直接拍案要把他的婚事定下来。   楚亦瑶前段日子还和秦满秋书信往来猜测王夫人中意的人选,这回秦满秋回信来说,王夫人替王寄林说了一门亲事,对象是王夫人娘家兄弟的女儿,结果王寄林听了之后,直接逃婚了。   当初楚妙菲投怀送抱要嫁给他的时候他都没这反映,楚亦瑶忍不住猜测,这娘家表妹到底是个什么人物,至于把他吓成这样。   夜里沈世轩回来,没等楚亦瑶开口,沈世轩却也和她提起了这个事,楚亦瑶替他拿了衣服挂在架子上,"你怎么知道这事?"   "外头都在传怎么会不知道,说这王夫人的娘家表妹是如狼似虎,把王家三少爷直接给吓的,家都不敢回了。"楚亦瑶笑着到桌子前把筷子递给他,"外面传的多不属实,不过这事,也八九不离十了。"   "他能逃哪去。"沈世轩喝了几口汤,这才开始吃饭。就他看王家三少爷,不是个能逃的很远的人,"再说他这一闹,人家指不定去打听齐小姐的模样了,到时候姑娘家的名声一乱说,更不好收场。"   楚亦瑶摇了摇头,以她对王夫人的了解,就是王寄林在外逃婚一辈子,王夫人都能用只公鸡和那齐小姐拜堂了,逼的王寄林现身不可。   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在这揣测王寄林到底是什么心思,而离家出走的王寄林,此刻正从第二个好友家里出来,看着好友一脸抱歉的看着他,王寄林心里恨恨的决定,他要和他绝交!   可一连四五个下来都是一脸抱歉的送他出门,这么绝交下去,王寄林发现他无处可去了。   王夫人太了解儿子了,也做的够绝,王寄林这离家出走的书信一写,王夫人即刻就派人通知了王寄林平日里要好的朋友,连许久不联系的程邵鹏都收到信了。   王寄林一路碰灰下来,到了楚家,他其实已经没抱多大希望了,他来楚家,只是为了向楚暮远取取经,毕竟楚二哥离家出走一年多,生存经验总是有点吧。   第一次离家出走的王寄林显然准备不够充分,到了楚家之后,楚暮远看着他大吃了一顿之后才听他说这两天的境遇,一顿批判这群好友不讲义气后,王寄林可怜兮兮的看着楚暮远,"楚二哥,我娘一定给你也写信了吧,我不让你难做,不会在你这避难的,我也不知道要躲多久,不如楚二哥你告诉你,之前你离家出走是去哪里了?"   王寄林说的一把辛酸泪,这话正巧被进来的卫初月听到了,楚暮远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他不要说以前的事情了,王寄林果断看走眼,看到卫初月进来,更是悲泣,"想当年楚二哥你离家一年多,回来的时候还好好的,在外头一定也过的不差,如今我与你当时一样,也是为情所困,楚二哥你一定要帮我。"   楚暮远看到怀着身孕的妻子在自己旁边坐下,一脸温柔的看着自己,踹飞王寄林的心都有了,这家伙身上就该挂一块牌子,哪壶不开提哪壶,他这最后半点想帮他的同情心都没了,再不送走这瘟神,他觉得他自己也要离家出走了。   “楚二哥!”王寄林诉苦了一番看到楚暮远走神了,可怜兮兮的又喊了一声,楚暮远抬起头看着他,叹了一口气,把妻子拿来的东西推给他,“这里有些银两,还有地契,这是我之前住过的地方,离金陵也不远,你娘不会发现的,躲过一阵子,你娘应该会打消这个念头。”   王寄林一脸感激的看着他,太好了,终于不用流离失所,有了住处和银子,他就不信赢不了。   卫初月看他一脸开心,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不愿意娶你娘安排的人,她又不会给你找错了人。”这若是对方姑娘家知道他这样,该多伤心。   一提起表妹,王寄林的神色就十分的精彩,“她...她,我才不要娶一头猪。”王寄林说的一脸负气,小时候见面时的形象一直留在他的脑海里,如今十几年过去了,他再脑补一下,表妹那硕大无比的身材就有了雏形,这还能娶啊,被压死还差不多。   “小的时候胖乎乎的都很正常,你这么久没见过她了,也不能这么武断的就否决了,她知道你这反应心里该多难受。”卫初月说话也直,在她看来,和王家三少爷这样性子的人说话,绕弯子他估计也听不懂。   “二嫂你不要和我说这个,我先走了,若是我娘再问起来,别说见过我。”王寄林才不敢多想这个,抱起那个匣子就往外头跑。   此时天色已经黑了,王寄林这是要连夜出城去。   卫初月看着急着溜的人,这王家三少爷若是知道他是被一大群人坑了不知道又会是什么表情,末了回头看楚暮远,“他会去你给的那宅子么。”   楚暮远扶起她到床边,见她并无异色,肯定道,“他会去的。”他可天生少根筋,王夫人说的一点都没错。   众人瞩目的王寄林躲到了楚暮远说的地方。他还是学乖的,先在那屋子附近呆了两日,确定没有奇怪的人在这附近出没,这才拿着钥匙住进那屋子里,这是一个不大的小镇,人也不多,这小院落的屋子出门左拐就是小集市,吃不成问题了,王寄林就躲着等偶尔打听金陵那的消息。   躲了整整有半个月,一天清晨,睡梦中的王寄林被院子外一声娇斥给吵醒了,迷迷糊糊的打开门,看到一个穿着一身火红色衣裳的姑娘站在大门口,身后跟着一帮子的随从,那姑娘一看他开门了,脸上闪过一抹怒意,瞪着他喊道,“王寄林,你敢逃婚!”...   等楚亦瑶这再收到秦满秋信的时候,王夫人已经乐呵呵的把这提亲的流程给走完了,王寄林是被人五花大绑的架回来的,绑他回来的那个人,据说就是他千躲万藏的娘家表妹齐小姐。   那个给王寄林留下童年阴影的小胖妹,如今早已亭亭玉立,见过的人都说长的十分有灵气。当年那一面对王寄林来说是不小的打击,对当时才三岁的齐静舒来说,何尝不是打击,本来欢欢喜喜的叫了声表哥,满怀期待的去拉他的手,却被王寄林嫌弃着胖嘟嘟的身子一把推开了,齐静舒幼小的心灵大受创伤,她回家之后就决定要减肥。   那时可愁坏了齐夫人,三岁的孩子减什么肥,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于是她吃的多动的少,努力了五六年,到八岁的时候没有瘦下去不说,还越发胖了,可一颗要瘦下去的心却从未泯灭,后来还是齐夫人心疼女儿,给她专门请来了调配营养的师傅,加上大量的运动,齐静舒的体重才慢慢掉下去。   可以说,能有如今这亭亭玉立的身材,她背后付出了太多,就是因为当年王寄林的一句话。   对此,楚亦瑶给秦满秋的回信中评价了两个词,缘分。   不是冤家不聚头,王夫人这一招才是神来一笔,深知儿子品性的王夫人就让儿子去逃婚,早就和楚暮远打过了招呼,下了套让他乖乖呆在那等着齐静舒上门去逮人。   当年的留下阴影的胖表妹也见到了,王寄林此刻又窝在自己院子里不肯出来了,废话,被一个女人五花大绑着带回家,面子都丢尽了。关键是,王寄林看那第一眼的时候还挺喜欢的,知道她就是表妹的时候,王寄林觉得丢面子这三个字已经不足以形容他那一刻想立即消失的心情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叫种下的因得来的果,小番外中有提及那个无辜受累的小表妹   凉子在这通知下,新坑要存稿,所以嫡女凉子会尽量双更,若是不能双更的话,凉子日更5000字左右,要上班码字的时间不多,也请小伙伴们多多见谅哈   咳咳,凉子无耻的广告时间   存稿中的新坑,喜欢的妹子就帮凉子收走吧~   《蒋贵妃传》 ☆、第106章 茶会   王家三少爷的事情还是被人津津乐道了一阵子,也不是恶意的,大家只是觉得有趣的很,莫说别人没什么同情心,当日王寄林被五花大绑回来的时候,可是被不少人看到了。再看看那齐家小姐的容貌,这逃婚可一点都不值得。   转眼四月,春意正浓,沈家上下忙着准备再有两日就要进行的茶会,收拾妥当的大花园里数个暖阁内早已经摆放好了精致的茶具,这里是供给请来的夫人小姐休息的地方,而前院的大厅中,按照沈老爷子吩咐的,早就立好了屏风,放置了数种名茶,一旁有设专门的沏茶工具,屏风侧是设立好的位子,供给沈老爷子列出的名单上的客人就座。   水若芊跟着严氏寻看过了一周,确认没什么问题,去了沈老爷子院子里向他报备一切准备妥当,沈老爷子站在鸟笼前逗着鸟,拿起一旁的碎米粒扔了几颗在笼子里,看那雀鸟从上面下来啄食,拄着拐杖走到了书桌前,接过严氏手中的册子,大致的看了一下,抬眼看着严氏,面无表情道,"这茶会的事你倒是安排的好,由你们婆媳两个都能完成了。"   册子中写着茶会当天所要负责的事情,都是由严氏一手派人负责的,其中并没有沈二夫人和楚亦瑶的名字。   严氏没想到老爷子会提到这个,过去这么多年府中所有的事也都是自己一手安排的,到他这只不过是尊重他走个形式,怎么如今会忽然有意见。   严氏正欲发问,沈老爷子替她解了惑,"老二家的媳妇一直都不管事,所以过去要你一个人操心,如今二小子媳妇进门了,这些事你也可以让这两个媳妇一起替你分担一些,茶会这么大的事,你们两个人怎么忙的过来,难不成二小子媳妇都没有这管事让你觉得信任。"   严氏一听,脸上没什么,心里早就不舒坦了,今天是茶会分些事情,改日是不是这家里的事都得分着些给二房?   "爹,这次的事已经都安排妥当了,再让管事的去交接,怕世轩媳妇一时半会也上不了手,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我会记得带着她和若芊一块教的。"严氏笑着应下了沈老爷子的话,把茶会的事给撇了过去,可沈老爷子哪里这么容易就让她糊弄过去,拿着册子仔细翻了一下,直接吩咐道,"内宅的事就交给你和世瑾媳妇,亦瑶她过去在商行里打的交道也多,这前厅的事就交给她吧。"   前厅那都是些什么客人,让世轩媳妇去那也太便宜她了,严氏断然不同意,于是她脸上露出一抹恍然,如梦初醒一般惊讶了一声,很不好意思的看着他们说道,"瞧我这脑子,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幸亏爹您提醒,亦瑶可以替我去顾着些大花园里,我一个人忙前忙后的恐怕是顾不过来,她一个女人家的去前厅也不合适。"…   楚亦瑶就这样接到了关氏那来的吩咐,让她在茶会这日去大花园里帮忙,说是大伯母那派人过来说的,楚亦瑶听完李妈妈的解说,神情就有些微妙了,她这是要去大花园里做各位夫人的陪聊了?   严氏自然不会把什么要紧的事交给楚亦瑶去做,为了搪塞沈老爷子,直接让楚亦瑶在大花园里陪着各位夫人,有什么需要也可以及时关照的到。   "李妈妈,大夫人不是讲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了么。"按理说,这样的日子不是应该让大嫂多出去陪陪那些夫人增进关系,为什么要她去。   "大夫人是安排妥当了,不过一早去了老爷子院子之后,下午才派人通知了二夫人的。"李妈妈把自己打听到的都说了出来,楚亦瑶眉头一蹙,又是老爷子说了什么。   李妈妈看她神情不太对,在一旁建议道,"其实大夫人这么做也不无道理,如今府里多了两位奶奶,自然是要一起帮忙。"   楚亦瑶忽然笑看着李妈妈,"李妈妈,你觉得大夫人是那种会假手于人的性子么,尤其是二夫人和我。"李妈妈一怔,被她这话问的顿时背后起了一阵冷汗。   府里谁不知道大夫人对二房是不喜的,可又有谁敢说,这些都是明了的事情,等着老爷子过世了,这家肯定是大老爷他们做主的,如今少奶奶这么一提,李妈妈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既然她不是那性子,这件事也不会是她想做的,又何来有没有道理,李妈妈,你说是不是?"李妈妈连连点头,总觉得二少奶奶笑比不笑还要让人害怕。   "李妈妈是府里的老人了,茶会的事想必也不是头一回经历,有什么地方该注意的,还需要妈妈你到时候提点了。"楚亦瑶收起了笑容,淡淡的吩咐道。   李妈妈赶紧应了下来,"奶奶您放心,不会让奶奶出了岔子。"   李妈妈离开了屋子,宝笙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两封信,一封是大嫂写过来的,另一封是打听到的消息,大嫂在信中芸芸着楚家的事,每个人都提到了,二嫂如今有了三个月的身孕,全家人最紧张的就属二哥了,乔从安在信中戏称,不愧是兄弟,当年她有身子的时候,面上沉稳无比的大哥也会流露出那样的惊慌。   应竹开始跟着忠叔学商行里的事情,三天两头嚷嚷着想来沈家看她。信的最后才提到了淮山,几笔带过,言词并不多,但楚亦瑶也看得出,她当初和大嫂说的那番话,多少是有用的。   第二封信是楚亦瑶前段时间出去让宝笙找人打听二叔家的消息,已经隔了不少时间了,信纸厚厚一沓,写的也详尽。   香闺旁边的铺子从一月开始到现在已经开了有三个多月了,是二叔出银子二婶自己开的,生意还不错,就算都是仿照的,价格便宜了一半,买的人一直不少。而会刺激二婶出面开铺子的原因是二叔娶平妻了。   本来楚妙珞嫁去程家,有了一个强力的姻亲,楚翰临在生意上应该是有了一大助力,可楚妙珞生了女儿之后一直没再有身子,加上程夫人对儿子的提醒,姻亲这肥肉,楚翰临居然一口都没咬到。   随着楚翰临离开楚家商行自立门户,开始确实不错,但渐渐的,钱也不好赚了,应该说是楚翰临不满足于现状,他来金陵的时候立志要像大哥一样闯出一番大事业,怎么可能屈就几家铺子。   所以楚翰临又娶了一个平妻,给肖氏的理由就是,你没能替我生下儿子传宗接代。都做了二十来年的夫妻,到现在才说没能传宗接代,这个理由肖氏不信,可也没办法,她没有一个娘家来帮丈夫。   关键是楚翰临娶的平妻还是个寡妇,独生女,年纪才二十几,早年跟着丈夫做生意一直没生孩子,后来丈夫病死了,又没公婆,一个人守着几家铺子过日子,娘家也是金陵做点小本生意的。   楚翰临这一娶,获得的不止是这寡妇过去夫家的所有财产,还有未来她继承娘家的东西。   楚亦瑶看完了大半部分的信,已经不知道如何表达对二叔的感想,深居简出的一个寡妇,二叔是如何勾搭上的,还让人家心甘情愿带着夫家娘家的东西嫁给他,二叔还真是,宝刀未老啊!   难怪二婶会狗急了跳墙什么都不懂也去开铺子了,平妻和子嗣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谁能帮二叔更多,二婶这只有会赚银子了才能在二叔面前站稳脚,就算她房事再有能耐,那寡妇可是比她小了十来岁,一个年老色衰,一个还风华正茂。   楚亦瑶继续往下看,在信纸的最后两张看到了有关于楚妙珞和楚妙蓝的消息。   在这其中,楚亦瑶看到了一个久违的名字,宝蟾,从楚妙珞故意毁李若晴脸一事之后,这个开脸做了通房的丫鬟被楚妙珞责罚后赶去做了杂役,做了半年杂役后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让李若晴向楚妙珞把人要走了,之后就一直呆在李若晴的院子里,如今居然有了身孕。   楚妙珞追悔莫及,因为如今程府上下就这个一个怀了程邵鹏孩子的人,宝蟾毕竟是个通房,提了名分也是个妾室,若是生的是儿子,这孩子即便是庶子那也是程家如今唯一的孙子,养在谁名下都有莫大的好处,如今这么好的一张牌,却不在自己手上。   楚亦瑶直接把有关宝蟾的信纸给了宝笙看,目光落在了屋外长的正好的杨桃枝。她为什么当初会这么在意宝蟾,上一世宝蟾下手的人可不是程邵鹏,而是二哥。楚亦瑶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善类,留着她,只为了让她去程家而已。   能在二哥这般衷情鸳鸯的情况下顺利爬了二哥的床,做了他的妾室并生下一子,这样的能力如今放到了程家,果真是没让她失望。   程家的两位夫人都在想把这孩子养到自己名下,不知她们有没有想过那个做娘的人,肯是不肯…   过了两日,沈家茶会。   大清早门就开了,到了巳时客人陆陆续续的多了起来,楚亦瑶和水若芊两个人在大花园里接待前来的夫人,暖阁中有丫鬟在旁侍奉煮茶端吃食。   这些都是来自那些茶商的家眷,凡事家里有沾茶叶生意的,严氏都发了帖子,其中不少茶商是为沈家马首是瞻的,所以没等楚亦瑶她们上前打招呼,那些夫人就先迎了上来要和她们相谈。   沈家两位新少奶奶第一次见客,任谁都会有好奇心,大多的夫人都是冲着水若芊示好,她是沈家的嫡长媳,就是未来的沈家主母,得了她的眼缘总是有好处的。   楚亦瑶也不争这份子名头,默默的往后退了几步,还是有人注意到了她。   一个和乔从安一般年纪的妇人笑盈盈的看着她,见她回头,喊了一声楚小姐。   “我们家老爷和楚家也有生意上的往来呢,所以常听老爷提起你。”那夫人没有和众人一起围着水若芊,反而是热情的和楚亦瑶说起了话,“我们家老爷提起你的时候,总是夸说,要是有这么一个女儿,他啊也值了!”   “都是伯伯们的厚爱,亦瑶惭愧。”听了之后楚亦瑶知道这杨老爷和楚家有生意往来也才是这两年的事情,难怪她没见过这杨夫人。   “你还谦虚,你们今年三月出的那茶具,我们老爷去的时候都没剩下多少了,干脆啊他就不卖了,直接自己收了两套,其余的送人了。”杨夫人十分健谈,边笑边说道。   “那茶具我知道一些,本来只是试试水,所以做的也少。”杨夫人提起的茶具是出嫁前她让忠叔去办的,做的不多也没提前让人下单子,上月商船回来,摆上架子没多少日子就卖光了,那杨老爷还能买好几套回去,也算赶的及时。   杨夫人说着就在暖阁里看了一下,目光落在茶会准备的茶具上,抬头再看楚亦瑶,眼底多了一抹疑惑,沈家有了这样一个亲家,怎么不用楚家的瓷器,那可比这摆的要雅致多了。   这种自家人之间的事杨夫人自然不会傻到去问,呵呵地又和楚亦瑶说起了别的事,很快就到了午宴的时间。   众人到了宴客厅,差人把杨夫人带去了安排好的位子后,楚亦瑶走到屋外想去找关氏,旁边两个夫人走过,几句话飘入了楚亦瑶的耳中。   “这老爷子竟然不安排长孙去洛阳,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谁知道啊,那二少爷不知道得了这老爷子什么眼了,我听我们家老爷说,那大少爷的脸色整个就变了。”   “本来就是,这种皇贡的事当然是交给嫡长孙了,这不是一团乱了么。”   楚亦瑶生生停住了脚步,那两个夫人其中一个看到楚亦瑶便不再说了,拉着另外一个很快走进了宴客厅中,楚亦瑶看着她们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不太好的预感,对身后的孔雀低声吩咐了几句,转而往书香院走去。   回到书香院没多久,差孔雀去叫的沈世轩回来了,看到楚亦瑶好好的坐在卧榻上,松了一口气,到她旁边坐下,看着她脸上难掩的一抹凝重,关切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楚亦瑶侧过身看他,反握住了他的手,问道,“我刚刚听到别的夫人提洛阳皇贡的事,是不是和你有关?”   沈世轩没想到她这么快就知道了,安抚的摸了摸她的脸,笑道,“你可知道的真快,这一次皇贡,祖父让我去,十天后就出发。”   话音刚落,楚亦瑶抓着沈世轩的手一紧,眼底闪过一抹焦急,脱口道,“不能去!”   沈世轩怔了怔,眼底闪过一抹疑惑,楚亦瑶意识到自己情绪过于激动,抽回了自己的手,低下头敛去了眼底的失措,解释道,“我是说,这一去就是好几个月,我舍不得你。”   “傻瓜。”沈世轩拉回了她微颤的手,失笑道,“你可以跟着我一块去洛阳。”   楚亦瑶刚想说不行,话到了嘴边却没说出口,她不可能拦着世轩不去洛阳,可前世这一年的去往洛阳的皇贡商队,遇上的那一场山塌,死的死,伤的伤,损了不少人。   她不知道前世沈家派去的人是如何避过这灾难,这一世她怎么都不会让世轩去冒这个险,于是,楚亦瑶抬起头看着他,脸颊上还泛着一抹红,眼带羞涩的答应道,“好,我和你一起去洛阳。”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早上起来,在碧水上看到帖子说抓盗号的,封了许多妹子的账号,还出现了负值,这些妹子估计是在淘宝上购买了人家盗过来的币,如果小伙伴们有被封号的,赶紧去碧水跟帖子把号解了,以后亲们在淘宝购买币要小心些,凉子是建议大家不要在淘宝买,因为有风险,现在盗取账号的太猖狂,最近推出的高级vip,感觉盗号又会猖狂,小伙伴们要保护好自己的账号,什么密保啊什么还是锁上比较好~   今天木有二更,凉子存稿新坑~喵呜~ ☆、第107章 商队   沈世轩抱着靠在自己怀里的楚亦瑶,轻轻的摸着她的头发,眼底却带着一丝迷惑,她刚刚的反应,怎么像是知道有什么时候要发生,急着阻拦自己。   心中这个想法已经不是第一次生出了,若不是知道有事情要发生,只不过去洛阳而已,不至于这么惊慌。   "我们不能提前几天出发么,我想先去洛阳看看走走。"窝在沈世轩怀里的楚亦瑶不断的想着如何拖延。   沈世轩心内一顿,抱紧了她几分,摇头道,"不行,要和其余的商队一块去,每年都是如此,我们不能例外,你若是喜欢,我们可以在洛阳多停留几日。"   楚亦瑶见此法行不通,便不再纠结于这个,对于沈老爷子任命丈夫去洛阳,在场的这么多人听了又是什么感觉,"祖父为什么会让你去,之前不都是大哥负责的。"   说到这个,沈世轩也无奈的很,他这段日子在商行的所作所为已经让底下的人有了不少话,祖父还是不满足,"他说大哥才刚刚成亲,不合适去洛阳。"   楚亦瑶从他怀里出来,对沈老爷子这不是理由的理由也觉得无语,"我们成亲也就比大哥多了二十几日。"纯粹是搪塞的话。   祖父这么吩咐的时候,沈世轩看大哥,那脸上的笑意是真的撑不住了,当着众人的面祖父说要自己去洛阳,今年又是沈家茶叶卖的这么好的一年,过不了几天,这些人就会开始揣测祖父的心思了,这沈家,恐怕也不是想当然的交给大房。   这样的事实和传言对大伯和大哥来说肯定是不小的冲击,你拥有了一样东西很多年,忽然有人告诉你,这只是暂时拥有,现在要拿出来,并且有可能给别人,任谁都觉得自己的东西被抢了,即便这东西最开始不是你的。   "祖父这一回是铁了心了。"半响,沈世轩开口道,只是祖父能左右这些,却不能左右两房人的心思。   楚亦瑶轻哼了一声,眼底闪过一抹傲气,"我看这样最好,咱们又不是什么名门世家,靠的是手段做生意发家,难道嫡长是个一事无成也要顺应嫡长继承?"   沈世轩看着她微翘着嘴失笑的捏了捏她的脸颊,"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说话的语气和一个人很像。"   楚亦瑶不满的拍开了他的手,"谁?"   沈世轩反抓住她的手道,"祖父。"继而给她学了一遍当初祖父要大哥和自己共同打理沈家时说过的话,和楚亦瑶如今说的没差多少。   楚亦瑶一怔,当初是和那个陈老相谈甚欢,和转换成了沈老爷子,她心里多少觉得不自在,沈老爷子隐瞒在先,这种被动的感觉着实不招人喜欢。   屋外孔雀敲了下门,说是二夫人得知她身子不适派了人过来看看,楚亦瑶脱了外套躺到了床上,关氏的一个贴身丫鬟进来看了一下,问候几句,很快回去复命了。楚亦瑶看了窗外,这个时候宴席早就开始了,便催促着沈世轩回去。   即便是装病,楚亦瑶也得装的像,下午的时候她就没有去戏楼听戏,期间严氏和水若芊都派人来探视过,楚亦瑶就在床上躺了一下午。   傍晚客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关氏亲自来了一趟书香院,还请了个大夫说是给楚亦瑶请脉,这种新婚后几个月身子不适的情况都像是在告诉别人,有可能是有喜了,所以关氏直接请了大夫。   把脉过后大夫开了几贴药,说是气虚引起的头晕,多休息就好了,关氏留下在屋子里陪了她一会,看她脸色都好,也就放心了许多,"你好好休息,茶会的事也都结束了。"   "娘,祖父让世轩去洛阳的事,您知道了吗?"   "下午就知道了。"中午吃饭的时候还没怎么呢,下午听戏的时候,大嫂那脸色就很不对,后来丫鬟过来告诉她前厅的事,她才知道老爷子这一次不按常理出牌,让世轩去洛阳。   "这一去少则三个多月,多则半年。"关氏说着,视线往楚亦瑶的腹部瞥了一眼,新婚的小两口分开这么久,短时间内这是不会有孩子了。   楚亦瑶没和关氏提起自己要跟着一块去,算了那时间,十天后出发,出金陵到那个山塌的地方也还有十几天的路要赶,只要她拖上一拖,中间多能拖出个半日的时间,也就能避过了…   沈老爷子的这个忽然的决定确实产生了不小的影响,之后那几天沈世轩回商行里,本来是跟着大哥的几个管事居然向他示好起来。   沈世轩觉得好笑的是,那几个管事示好还不敢太过于明显。对他们来说,本来无须这样站队,一直跟在大少爷身边的,现在老爷子这么一说,他们就得两头都讨好,万一老爷子最后中意二少爷的话,他们也不至于混的太差。   "二弟,今天来的可真早。"正当沈世轩笑着和几个管事打了招呼,背后传来沈世瑾的声音,回过头去,沈世瑾手里拿着一本账簿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大哥比我来的早多了。"沈世轩视线扫过他手中的账簿,坦然地说道。   沈世瑾眸子微缩,看那几个管事离开,若有所指,"来得早也不如二弟来得巧。"   "不是有句话说的好,赶早不如赶巧。"沈世轩这一次没有避让沈世瑾的话,笑着接下了他的话,两兄弟站在那对看着。   半响,沈世瑾笑了,"那我倒要看看,二弟你来的有多巧。"   沈世轩身后的随从听着他们说哑谜一般说了多个'巧'字还是没听明白,看着沈世瑾离开,良久才低声嘟囔道,"二少爷,大少爷瞧人的眼神,真奇怪。"   那不是奇怪,那是警告啊,沈世轩回头看这个随从,脸上一抹温和。   打从他记事开始,大哥就一直很受祖父重视,不仅仅因为他是嫡长孙,还因为大哥的性子比较像祖父,而他的性子算起来应该像祖母多一些。   可毕竟不是一样的人,只是像而已,沈世轩嘴角扬起一抹笑,吩咐他出去,"你去南塘集市,把东西替少奶奶送过去。"…   商队出发去洛阳前,沈家和商行的气氛都有些怪异,本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在那日参加茶会的人言传之后已经演变成了沈家继承的争夺,但沈老爷子却一点动静都没有,似乎是乐见这样的事情发生。   商队出发的前一天,沈世瑾去了沈老爷子哪里,进书房的时候沈老爷子正和江管事下着棋,见他进来,江管事走了出去,沈老爷子冲着他招招手,"来陪我下一盘。"   爷孙两个就这么不多说一句话下了半个时辰的棋,直到天色微暗,沈老爷子喊了一声将军,双炮顶在了沈世瑾的棋子前,他无路可退。   "爷爷的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连番两回被将军,沈世瑾摆好棋子笑道。   沈老爷子收回了手哼了一声,"是你心不在焉,再来一局!"   沈世瑾耐着性子又陪沈老爷子下了一盘,再抬头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沈老爷子直起身子靠在了椅子上,眼底泛着精明,看着沈世瑾,"二小子的性子就是太过于温和了,你这做哥哥的,要多提点提点他。"   "二弟对这些如今都熟悉了,也不需要我提点什么,性子温和处事比我圆滑多了,这一回二弟去洛阳,路上一定能和那些人打好关系。"沈世瑾不吝啬的夸着沈世轩,商队来去也有不少日子,这期间关系融洽的,回来之后还能多有合作。   沈老爷子站起来,在书房里走动了一下,停在了窗边,屋外的走廊里早已经点起了灯,回看跟着站起来的沈世瑾,"你有什么事说。"   "孙儿有个大胆的想法,如今商行也就金陵一家,为何我们不将这商行开去别的地方。"沈世瑾说出了内心的想法,而给他这个灵感的还是楚家在外开的分铺,"若是沈家商行在外有分行,这样一来能集中我们在当地的铺子,还能增加不少商户。"   大梁国除了金陵这边大肆的生意人外,其余的地方各有风俗,但都没有像金陵这这么夸张,所以即便就这开铺子而言,沈家一直是在金陵做生意,在外置办田产。   沈家所涉及的东西很多,从茶叶到木材,但凡是赚钱的,沈老爷子当初都有沾边,这在金陵很普遍,谁家不是手握几个行当一起来的。   "你想开去哪里?"沈老爷子听出了一点意思。   "我们可以先去徽州试试。"沈世瑾见沈老爷子有兴趣,继续说道,"近年从徽州来金陵的人不少,若是能在那开一家沈家商行的分行,那么徽州那地方的一些铺子也就不用大老远来金陵我们商行里订单,同时还能吸收那些原来在别的商行订货的人去我们商行里,沈家名声在外,他们自然也清楚的很。"   徽州是后来向金陵看齐的,过了朝廷颁布的那些嘉赏指令,这些年来即便是努力靠拢,却还是心力不足,沈世瑾的打算靠着沈家的名声入驻徽州,带动那里,让沈家也能在那扎根。   沈老爷子听着,半响才看着他说道,"世瑾,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否则徽州那怎么会轮得到你现在过去占地方。"早在徽州有这潜力的时候就有人想去那,可哪里敌得过徽州本来就存在的一些大家,后来最多也是开些铺子过去,没有谁吃力不讨好的直接把分行开过去。   沈世瑾自然知道这个道理,他脸上满是自信,"若是沈家和水家一起,那这强龙一定是压得过地头蛇。"   沈老爷子眸子里闪过一抹不明,女儿才嫁进来多久,水老爷就急着要和沈家一起合作了,徽州那地方,看来水老爷早就看中了。   "两家一起自然是好,不过这分行里的事情,你和你岳父是不是有商量过了。"良久,沈老爷子才开口问他,沈世瑾说的头头是道,早就把这事给想好了,就等到他这要个应承。   沈老爷子听着不语,毕竟还是年纪太轻,初听之下沈家占了大头,可沈世瑾不肯抽身去徽州,在徽州负责的必定是水老爷的庶子,这样一来很多事情就悬了。   水老爷不是田老爷,田家沾生意上的事情不多,田家的人性子也直爽,当初说要帮女婿就不计回报的帮了孙子很多。可水家就不一样了,水老爷是从几个弟兄里面争出来,又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就是想帮,那也是互惠互利的,绝不可能损了水家的来贴补沈家。   "祖父您看这样如何?"沈世瑾说了很多,最后征求起了沈老爷子的建议。   沈老爷子看着沈世瑾,这个自己一手带大的孙子,倾注了自己不少的心血,更不惜抬高另外一个孙子来刺激他。   长孙身上有着很多他年轻时候的影子,自负,骄傲,对任何事情都胜券在握的信心,如今他开口要自己去努力,沈老爷子还有什么理由不答应。   "你和你爹商量一下,这件事就由你自己做主吧。"得了祖父的首肯,沈世瑾离开了书房,沈老爷子长叹了口气,江管事带着妈妈进来布菜。   沈老爷子坐在榻前,看着准备好的菜,又叹了一口气,像是说给江管事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同样的情况,二小子肯定会陪着我吃过了饭再回去。"   江管事递上了筷子,"二少爷像老夫人,贴心。"   沈老爷子看了江管事一眼,是啊,贴心。自己的两个儿子都是性子平和的人,都像妻子,唯有长孙像自己多一点,所以他才会这么疼爱,而对二小子,沈老爷子心生出一些愧疚来,"如今这些,却也不算补偿他。"为了沈家,他也得推着这两兄弟争上一争,即便是这结果他都不能预计。否则再这么下去,等宫里那位走了,沈家也没什么优势了。   "老爷的苦衷,二少爷会理解的。"江管事在一旁安慰道,沈老爷子摆了摆手,"他这哪算理解,他和他爹一样是根本不在意,就知道鼓弄那些有的没的,如今娶了那丫头才算好一点。"说了一半沈老爷子顿了顿,眼底闪过一抹趣味,"我怎么把那丫头给忘了。"   "二少爷这回带二少奶奶一块去洛阳。"江管事对这已经见怪不怪了,每次老爷提到二少奶奶,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若不是跟了老爷子这么多年,他会以为二少奶奶是沈家流落在外多年的嫡孙女。   "那丫头心思可不小。"沈老爷子心生感概,这辈子都快过完了,让他觉得志趣相投的人,竟然是个小丫头片子。   “得,就随他们去!”沈老爷子想了一半,扔出这么一句话,低头吃饭...   第二天一早,楚亦瑶跟着沈世轩一起,带着沈家的商队,去金陵城门口和所有的商队大集合,楚亦瑶呆在马车内,这次去洛阳,她只带了孔雀和平儿两个丫鬟。这些商队中也有携带女眷的,不过多是妾室,说白了就是带个暖床的人。   时辰一到出发了,数辆马车离开城门口,两旁都有各家的护院看着。   这次所有商队的总领队是白家的大少爷,走在最前面,女眷的马车都是集中在中前部,每年这样商队去洛阳,每日的行程都是计算好的,尽量保证少在野外留宿,所以白天的时候一般鲜少休息,天黑之后赶到驿站或者小镇在自行歇息。   到了第六天晚上,由于距离下一个小镇的路途太远,入夜之后,商队驻扎休息,第二天一早再出发。   连续赶了几天的路,就算晚上有床睡,部分女眷就有些受不住了,白家大少爷也就一句话,为了你中途停下来,不可能。身子吃不消的,到下一个小镇直接留下,等着从洛阳返回来了再接回去,没第二种选择,他更不会另外派出人手送她们回去。   没人反驳他的这个话,在商队行程中,总领队说的话大家都是要听的,楚亦瑶看着那几个脸色不好却不敢说出来的女眷,心里默默的把装病这个办法给剔除掉了。   “想什么呢。”沈世轩拉开帘子走进来看到她出神着,拿过水袋递给她,“这么出神。”   楚亦瑶接过水袋,转开来喝了一口,目光看着沈世轩,试探问,“若是我生病了该怎么办?”   沈世轩听她这么说,即可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关切道,“你哪里不舒服?”   楚亦瑶把他的手从额头上拿下来,“我是说假如,又不是真生病。”   沈世轩不放心的拿起一旁的披风给她披上,这才说道,“若是你生病了,要么请个大夫一路跟着去洛阳,不然的话我就陪你留在镇上,等沈家的人来接你回去,我再跟去商队。”   楚亦瑶不死心的问,“那在什么情况下商队是会中途停滞下来的?”   沈世轩搂着她想了想说道,“大暴雨,刮大风没办法前行了,还有一个,遇上山匪打劫。”   楚亦瑶“......”   作者有话要说:虽说单更,但字数也不少,停肥的~~~双更的话加存稿凉子确实有点吃不消~感谢亲们体谅   看了一下充值,貌似充值三十才是普通用户,新用户买新章节还特别贵,贵三倍多,建议新用户妹子等两天再看,估计红字章节对新用户来说特别贵   此文宅斗部分较少,虽然凉子一直很想写一本纯正宅斗,可三姑六婆的事情,貌似凉子还不够给力,多补充补充能量希望下次能够写的出来 ☆、第108章 坦诚   沈世轩看着小脸凝在一块的楚亦瑶,眼底闪过一抹不明意味,轻轻的顺着她额前的一缕发,“瞎想什么呢,快点到洛阳不是更好么,怎么老是问中途停滞。”   楚亦瑶干笑了一声,他说的那几个停滞条件都没法,难道让她去找一伙人打劫不成,一路来那白家大少爷带领有方,都没浪费过一点时间,除了坦诚相告之外,她还有别的办法么。   关键是,世轩他会信么,   “二少爷,白少爷来找您。”帘子外传来孔雀的声音,沈世轩走下马车,拉开帘子的时候,楚亦瑶看到了白家大少爷,白璟铭,对方也朝着她这看了一眼,面色肃然的冲着她点头示意。   沈世轩跟着白璟铭走到一旁,白璟铭会看了一眼马车对沈世轩说道,“你夫人的脸色看上去不是很好。”   “刚刚说起了山匪的事,内人胆子小,吓到了。”白璟铭看着他,嘴角扬起一抹笑,“你说别人我信,你家夫人,我却不信。”   沈世轩也不否认,笑呵呵地看了一眼那马车,那两个侍奉的丫鬟领来了食盒正此后楚亦瑶吃饭。   “你说的那个可当真。”说到正事上,白璟铭敛起了笑正色道,“再有十来日就到那西捷谷了。”   沈世轩收起了笑容,回头看着白璟铭,“人命关天的大事,我怎么会和白大哥开玩笑。”   白璟铭也不是不信,“多年来都未有事,这理由众人恐难以信服。”出发前几日他收到了沈世轩的私信,提起了西捷谷山塌的事情,他走这商队已经有好几年了,从谷口到出谷路不少,若真遇山塌,伤亡很大。   “金陵少雨,但去年年底西捷那天气就异常许多,连番大雨冲刷,发生过几起小的山滑,如今正值春茂,雨水多时,大队人马从西捷谷入,这动静很容易引起山塌,白大哥,这种事都是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在沈世轩看来,不论进去的早或者晚,只要是过了那峡谷,大队人马的动静肯定会影响雨水浸润下的山体。   白璟铭思索了一下,“这么说,这条路是走不通了。”   沈世轩点点头,“为今之计,只有另辟新路绕过西捷。”   白璟铭带着他回了一趟自己车上,拿出地图给沈世轩看,“若是在西捷谷这里绕过去,倒是有两条路,不过条是水路,我们这么多人走水路不行,那这边的话就要多赶两三日,中途没有什么驿站可以休息,最快也要在野外留宿两日。”   沈世轩见他思考起另外的路,知道他信了,放心了一些。   雨水多也不过是编造的理由,但这是最容易让白璟铭考虑的了,西捷谷两侧山谷高耸,呈现包围状,真出了什么事逃都没地方逃,多两日的行程和人命之间根本没的比较。   前世大哥带队的时候侥幸躲过是他们进去的晚,前面的被埋了好些人,那一趟损人不说,东西也埋了不少,这一趟他既然在了,总不能只顾自己的性命,眼睁睁看着别人送死...   回到了马车旁,楚亦瑶已经吃了饭,晚饭很简单,商队带的伙夫烧的都是大锅饭,对这些赶路的人来说,有口热饭已经是很幸福的事情了,也没人抱怨什么。   “白家就这么一个嫡孙,怎么舍得让他来带队。”这金陵白家都是一脉单传,其余依附白家的都是延伸出来的,不存在什么争家产的事情。   “将来他要继承白家,这点事情怎么还会不舍得。”沈世轩见她关注白璟铭,不免有些吃味,硬是掰着她的脸对看着自己,“你打听他做什么。”   “我们这来去都得听他的,怎么也得知道人家是什么样的人吧。”楚亦瑶好笑的看着他。   沈世轩一把抱她进了马车内,孔雀早就铺好了被子,两个人合衣躺下,沈世轩抱着她在怀里硬邦邦的吐出两个字,“睡觉。”   半响,沈世轩微眯着眼听着自己怀里妻子的嗤嗤笑声,脸上闪过一抹笑意,转而睁开眼瞪着她,“笑什么。”   楚亦瑶瞥过脸去,半边脸埋在了被子中,闷哼道,“没什么,车里一股子酸梅味,也不知道谁吃了。”   沈世轩把她搂的更紧了,抬起头在她耳边轻轻的吹了一下,笑声戛然而止,伴随来的是楚亦瑶敏感的娇俏声。   楚亦瑶怒了,转手掐了他的手臂一下,脸颊还发烫着,“沈世轩,你知道这是哪里不。”外头可停的都是马车,让人听去了怎么办!   “为夫可没醉,自然知道这是哪里。”耳畔沈世轩语带笑意的说道,一只手慢慢的伸到了楚亦瑶的后背,指尖带着一抹凉意,在她后脊背上轻轻一滑,楚亦瑶当即倒抽了一口气,目瞪口呆的看着他,本是怒意的一声‘你’,说出口的时候却娇媚的不像话。   “我怎么了,嗯?”沈世轩一脚勾在了她的双腿间,楚亦瑶顿时警铃大作,他真的敢。   一手很快抵住了他在被子下的手,楚亦瑶深吸了一口气,语带羞涩,“别闹了。”   沈世轩惩罚的在她腰上按了一下,张口咬了她的耳垂,淡淡的警告,“以后不许在我面前提起别的男人了。”   什么时候他的独占欲这么强了!   楚亦瑶回头看他,默默的把那句话吞了回去,好汉不吃眼前亏,女子报仇,十年不晚!   于是楚亦瑶点头,“不提了。”   沈世轩这才满意的搂着惊颤过后的楚亦瑶,“好了,很晚了,明早还要赶路。”   楚亦瑶哪里能这么快睡着,被他逗的有了些感觉,她只想找条地缝钻下去,脑海里还塞满了如何拖延商队...   第二天一早,楚亦瑶昏昏沉沉的醒过来,车队出发之后,她又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被沈世轩抱了一个晚上,她后半夜才睡着,直到车队行路到下午,楚亦瑶补足了觉这才有些精神。   一般中午的路上都是吃干粮的,不影响行程,孔雀给她递了洗好的苹果,楚亦瑶拿着一本书,靠在车内打发时间。   到了晚上终于在一处驿站落脚。   这样连续又赶了五六天的路,楚亦瑶越发的焦躁不安,听沈世轩说还有三四天就到西捷谷了,这几天她想着法子是一点办法都没,周围的都是一些女眷,这些天下来怏怏的也没什么精神,楚亦瑶作为妇孺,又不能老是出来,只能呆在马车内。   她不是没想过去找白家大少爷,可用什么理由,就连坏天气的理由都用不上,这些天一路来都是大晴天。   除非是说出了山塌这件事,但她要怎么解释自己知道这个。   第八天晚上,楚亦瑶在沈世轩的怀里不能入睡,耳边传来沈世轩的声音,“是不是客栈的床不舒服,我让人再送一床被褥来给你垫着。”   楚亦瑶拉住了他,摇了摇头,“哪有这么娇贵,没有不舒服。”   透过窗外的一抹月光,沈世轩摸了摸她的脸,看着她眼底那一抹担忧,抬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柔声道,“这几天你都没睡好,是不是有什么事。”   楚亦瑶抿了下嘴唇抬眼看着他,她庆幸重生回来改变了上辈子的命定,却也害怕被人知晓之后被当成一个异类,这种事情若非发生在她自己身上,有谁会信。   “我们是夫妻,你有什么心事不要憋在心里,说出来我听着。”沈世轩拉住他被窝下的手,竟是冷的。   “如果你的妻子不同寻常,那你也不介意吗?”沈世轩暖着她的手,耳边传来楚亦瑶的声音,沈世轩眸子里尽是温和,笑看着她,“哪里不同寻常了。”   “世轩,我们不要走西捷谷的路了,好不好。”良久,楚亦瑶直直地看着他,被他握住的手心都出了一抹汗。   沈世轩已经不需要再多问什么,心中能够确定自己的妻子,是和自己一样,有幸再回到过去,重活一次。   所以她才会有那些记忆,才能够改变楚家被倾覆,才能够和自己相遇。   “我做了个噩梦。”楚亦瑶的声音再度响起。   “我梦见商队经过西捷谷的时候,山忽然塌了,许许多多的石块从山壁上掉落下来,压死了很多人,世轩,这就是老天给的征兆,我们不要走西捷谷那条路,万一,万一梦中的是真的,会伤亡很多人。”楚亦瑶挣脱他的手又拉住了他的衣服,试图让他相信自己这个不断困扰的噩梦。   沈世轩心疼的抱紧了她,要隐瞒真相又要阻拦自己,这段日子还真是难为她了。   半响,静谧的空气里传来沈世轩的声音,“好。”   楚亦瑶以为他还要向自己求证为什么,没想到这么容易他就答应了,抬起头看他,还有些不信,“你相信了?”   “如果你这个梦,我也做到过了,你信么?”沈世轩最后赌一把,看到楚亦瑶眼底那越来越浓的惊讶,“本来我也不信,但是我们夫妻二人一同做到了这个梦,那就不得不重视了。”   楚亦瑶还没从他的前半句话中反映过来,如果他也做到过那个梦,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和自己一样?   当一个怀疑产生的时候,很多因这个怀疑有关联的事情就都会一件一件浮现,黑暗中楚亦瑶看着他那笑意,想起了那日大哥成亲他喝醉了被抬回来所说的话,想起了前世沈家默默无名的二少爷如今却这么有能耐。   “你。”楚亦瑶看着他,不知道怎么开口,你也是重生的?   “我怎么了?”沈世轩眼底一抹深意,低头在她伸出来的手上亲了一下,很多的事情挤在脑海中,楚亦瑶忽然不知道拿哪一件出来说。   万一他也只是做了个噩梦而已,她一个人在这想这么多岂不可笑,楚亦瑶想到了试探,“世轩,你知道我上辈子嫁给了谁么?”   话音刚落,耳边一阵风,楚亦瑶就被他被压倒在了床上,正对上沈世轩的眼睛,那眼中带着一抹浓浓的醋意,不满的看着她,“你不是答应了我不想别的男人的!”说罢,低头就堵住了她的嘴。   楚亦瑶瞪大着眼睛看着他,这个无赖,敢情早就知道这些事了,那他还在这试探自己!   “我不是警告过你了,不要想别人了,你怎么还想到他,嗯?”沈世轩舔了一下她的嘴唇,凑到她的耳边一口含住了她的耳垂,舌尖在她戴着的耳坠上来回挑动,楚亦瑶闷哼了一声,沈世轩那手不老实的解开了她的衣服。   “沈世轩,你故意的!”楚亦瑶越想越觉得自己被他蒙了,且不说成亲以前的事情,就说这西捷谷的事,他既然和自己一样,怎么会不知道,还眼看着自己着急,不是故意的是什么!   “我故意什么了?”沈世轩抬起头,嘴角一抹湿润,很快又低下头堵住了她的嘴。   楚亦瑶空闲了双手在他腰上狠狠的掐了一把,这还不是故意的,都不让她说话...   第二天一早出发的时候楚亦瑶还在置气,要知道没睡饱又要生气是一件很费力气的事情,楚亦瑶一面气鼓鼓的坐在马车内不肯吃包子,一面克制不住的打了哈欠。   “小姐,这是姑爷让人送过来的,说是刚刚镇上买的豆浆,您喝一些。”   “不准提他!”楚亦瑶不接那装着豆浆的水袋,警告平儿,“把东西还回去,我不吃!”   平儿退到马车外,看了一眼孔雀,小姐一早从客栈下来就是这样子,到现在只要提起一句姑爷,就暴跳如雷。   “给我吧。”孔雀接过袋子,车队出发了,她让平儿去后头的马车,自己则坐在了车夫旁边,小姐的性子她很清楚,这会是真生气了,谁劝都没有用。   楚亦瑶看着小桌子上放着的还热乎的包子,胃里传来一阵咕噜声,一想起昨晚的事,她就是饿着都不想吃沈世轩买回来的东西。   好一个沈世轩,从她说起这事就怀疑自己了,亏她还惴惴不安说多了让他觉得怪异,他倒好,挖了坑就等着自己往里跳。   “什么同一个梦,骗子!”楚亦瑶恨恨的想着,他还好意思说吃醋,前世严城志的醋他都能拿出来说,难道他前世就没娶亲了,她都没说什么呢!   直到中午,孔雀递了干粮进来,那小桌子上的包子还没动呢,虽然不知道昨夜小姐和姑爷闹什么别扭了,可也不能不吃饭啊,“小姐,您就是再生气,也不能折腾了自己的胃,饿坏了您哪来的力气和姑爷吵。”   输人不输阵,怎么也得精神十足的怄气。   “谁说我不吃了,把这端出去,我不要吃他买的,还有,等会他若是问起来了,就说我什么都没吃,气饱了!”楚亦瑶接过孔雀手中的吃的,把装着包子的盘子递给她。   车队暂停了一会,没多久,沈世轩就过来了。   马车上的帘子和窗上的帘子都放下着,沈世轩问孔雀,“你们家小姐呢。”   孔雀看了一眼马车,“小姐在里面呢,说没胃口,不想吃,早上姑爷送来的包子小姐也都没吃。”   “我看看她。”沈世轩拉开帘子,楚亦瑶靠在车内微眯着眼睛,感觉到有亮光,冷冷的说了一声,“出去!”   沈世轩笑了,昨夜要不是她真的没力气了,自己一定会被她给赶下床,这不,今天一早就开始赌气,“还没消气呢?”   楚亦瑶懒得睁眼,不搭理他。   半响,沈世轩略带担忧的声音传来,“怎么办呢,白大哥不同意改道,他说一路来天气都这么好,无需多浪费几日的时间改道。”   楚亦瑶霍然睁开眼睛,持着怀疑的态度看着他,哼了一声,“你不是经历那一辈子了,直接告诉他,这要发生山塌不就好了。”   沈世轩看她这丝毫未见的脾气,忍住笑意,继而忧心忡忡的说道,“即便是这么说,除了娘子,没人会信什么上辈子的戏言。”   “没办法就跟着商队一块活埋了,等会我就带着孔雀和平儿自己回金陵。”楚亦瑶重新闭上眼冷冷说道。   “娘子,你舍得一个人回去,让我活埋于此?”   “有什么舍不得的。”楚亦瑶即刻回道,“等你活埋在这了,反正我们也没孩子,我就带着你留给我的,带着我的嫁妆,找个人改嫁了,我...”   话没说完,楚亦瑶的嘴就让他给捂住了,睁开眼瞪着他,眼底一抹愠怒,沈世轩眸子里也一抹威胁,“我不许你说着个!”   楚亦瑶张口就咬了他的手指,恶狠狠的补充道,“我就照样过我的日子!”   这回是真把这小老虎给惹怒了,沈世轩面带无奈的看着她,“我没有刻意隐瞒你的意思。”   楚亦瑶不做声。   沈世轩知道这会扮可怜不奏效了,坐下来看着手上的牙印,“我总是要确定你和我一样,才能告诉你,否则你一定会觉得我疯了,在说什么胡言乱语的话。”   “我承认这件事上是我做的不对,明知道会发生这件事却看着你担心也不说出来,但倘若没有这件事,我不会确定你和我一样,也不敢告诉你关于我的事情,我们两个人也许一辈子都没有机会知道这个事实了。”   沈世轩看到她脸上一抹动容,换上可怜的神情,摸着被她狠咬了一口的手指,“娘子,我知道错了。”   作者有话要说:妻奴养成中。。。。。。 ☆、第109章 洛阳   商队接近西捷谷前的时候白璟铭示意原地驻扎,楚亦瑶拉开帘子,引入眼帘的就是西捷谷那高耸的两边,中间是狭长的过道。   日积月累下形成的山谷形状多年来都没听说出什么事,所以当白璟铭说考虑到多雨时节要另外择路时候,部分人有了些微词。   毕竟,多赶几天的路到了洛阳就意味着比别的地区商队要晚到,有些东西是进贡进宫的没大碍,那这些就是普通做生意的,多少都是有影响。   白璟铭的原话是,不怕死的大可以直接从这过去,脱离商队,先去洛阳。   但没人这么做,独自去洛阳的风险大多了,再说性命攸关的事情,谁会头一个过山谷去,万一真塌了怎么办。   楚亦瑶只是奇怪,既然不打算走西捷谷了,为何白璟铭还要在这里停留。   金陵商队停的位置恰好能全览西捷谷,正值中午,白璟铭也没解释什么,让大家驻扎吃饭,自己则前来找了沈世轩。   挑了个视野好的山坡,沈世轩跟着他爬上去,距离金陵商队远远的地方,有另外的一队人快速朝着这边走来,西捷谷是管道,每天经过这里的马车都不少,白璟铭在等,等着别人过去,或者说,等着西捷谷坍塌。   他有他的顾虑,这百人的商队看他一个年级轻的,未必都服气,唯一的办法那就是让他们看着这山塌了,对他对白家才会更加的敬重。   那队人大约四五十个人,运的货不少,看旗帜倒像是特别跑商的人,未见女眷马车。   看金陵大队人停在那,没作停留就直接从他们身边经过,沈世轩站在那,还能感觉到那马车奔过的震荡声。   这么大的动静,比起慢途经过山谷,更容易出事。   商队的人看他们直接冲过去了,都抬起了头,目不转睛的看着那西捷谷入口。   那队人马很快跑进山谷里了,商队人有人唏嘘了一声,也就那一刹那的时间,那队人的尾巴刚刚进入山谷,西捷谷那山壁上的泥石,忽然像脱了窍一般,眨眼间就掉落了下来。   疯了似的往山谷里堆积。   轰隆的泥石滚落声盖过了那队人的尖叫声,商队中其中有女眷看着都尖叫了起来,就连楚亦瑶都觉得心中慎然。   脚下的路为之一震,动静声持续了很久,楚亦瑶看那本来向中间靠拢的山顶已经塌了大半,狭长的山峰被堵住了。   白璟铭很快从山坡上下来,对着众人正色道,“如今山塌减弱,有谁愿意的,跟着白某一起去救那些被埋的人。”   他这么一喊,站出来的人很多,若说最初还有不满的,此刻早就没了,白家大少爷力排众难下的决定可是救了大伙一命,否则,埋在那下头的就会是自己。   尽管还在斗气,楚亦瑶还是嘱咐沈世轩小心为上,几十个人在白璟铭的带领下去往谷口,那队人大部分的都被埋在了泥石中。   能救出的实在有限,那些走在前面的人,被厚如山的泥石埋着,就算十天半月挖出来了,人也早就没气了,白璟铭带着人帮他们挖出了一些货物,这队人剩下的不过寥寥十几个了。   谢过了白璟铭他们,这十几个人要留下来继续挖那些货物和埋着的人,就算是死了也得把尸体带回去。   白璟铭他们能帮的只有这些,留下了些干粮,沈世轩又拿出了些银子给他们,回到了商队里,稍作休息,他们绕道出发前往洛阳。   本来兴致高昂的商队如今气氛都有些低迷,就算不是自己亲人死了,眼看着这么多人被活埋,各自的心中都有些不舒服。   等他们再次驻扎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天已黑,另外找的路并不好走,大队的人马尤其的慢,四周点起了火把,除了众人的来去的脚步声说话声,周遭的林子里时不时还有怪异的鸣叫。   沈世轩走过来看到孔雀端着几乎没动的餐盘子出来,拉开帘子,楚亦瑶靠在窗边看着深处的黑暗,出神的想着事。   “没胃口,后天晚上应该可以到西捷的小镇了。”沈世轩拉过她的手,很冰冷。   “我没事。”楚亦瑶回神,抽回了自己的手,她只是亲眼看着那山塌,心中有些感慨。   “那次是大哥去洛阳的,也许是运气好,和白家大少爷一起在后面看着商队进去,所以才避过了那坍塌。”沈世轩知道她心中不好受,说起了前世大哥去洛阳的那一次。   坍塌的程度肯定是不同的,在沈世轩看来,这一回比上一次要严重的多,商队进去都是慢车行,即便是造成影响,也没有下午那车队大动静的经过来的大。   “世轩,你是怎么死的。”楚亦瑶双手藏在了怀里,抬起头看着他,沈世轩微怔,和她并坐在了一块,淡然语气道“病死的。”   楚亦瑶轻笑了一声,“那应该在我之后吧,否则沈家二少爷去世的消息,我也应该知道。”   “比你多活了几年。”对他来说,那几年不如没活过。   良久,楚亦瑶叹了一口气说道,“看来那姻缘庙的签,还真没有失算过。”一开始她不懂,如今她懂了大师写的那‘同时有缘人’是什么意思。   说的就是他们俩的遭遇吧,有幸重生,相互扶持,各自是各自的有缘人。   “怎么不问水若芊的事了?”楚亦瑶问了他很多,就是没有提起他那一世的妻子,楚亦瑶瞥了他一眼,哼了声,“我才没你这么小气!”   换来的是沈世轩的笑声,从马车内传出,尤为的突兀。   外面的孔雀和平儿都松了一口气,总算是和好了…   在外留宿了两日,商队终于到了西捷的小镇,两天过去,小镇上的人也都知道了西捷谷坍塌的事,官府已经派人去清理道路了,大街小巷许多人都在说这个事。   他们到的时候已是傍晚,过了这个小镇就可以按照原来的路继续去洛阳,楚亦瑶泡了个热水澡换好衣服,夜幕刚至,从窗子看出去,不远处有小街市灯火通明,看起来很热闹。   “要不要出去走走。”沈世轩的声音从背后响起,从她手中拿过了布,替她擦着沾湿的发梢。   “明天一早就要出发,还是算了。”沈世轩放下布拉起她到门口,“就走个集市,能有多累,西捷这个小镇,虽说地方不大,但很繁荣,经过西捷谷的人都喜欢在这停留。”   沈世轩带着楚亦瑶走出了客栈,很快就到了那集市,街市不长,路也很狭窄,马车之类的不允许经过,两边的摊位很多,有些简单的都只在地上铺了一张布,卖的东西也随意的摆在上面,倒挺齐全,各地的东西都有,还有穿着奇装异服的。   东西的价格都很便宜,街市尾那还有人卖艺,楚亦瑶看着那小猴子在主人的示意下做各种动作,最后还手捧个小篮子到围观的人面前要赏钱样子笑了,从沈世轩的钱袋子里掏出一小块碎银子扔在了那篮子里,穿着小戏服的猴子似乎还认得这个比铜钱值钱多了,从篮子里挑拣着拿出来,竟放在侧牙咬了一下,继而冲着楚亦瑶鞠了个躬。   “它回去应该是有顿好的吃了。”沈世轩带着她离开,走了几步说道。   楚亦瑶意识过来他的话,脸上的笑意敛下了几分。   那猴子的主人就靠它卖艺赚钱,赚的多了,那猴子就吃的好,若是赚的少,回去肯定免不了一顿皮肉。   “要不把它买下来。”沈世轩瞧见她眼底一抹不忍,随意说道。   楚亦瑶在一家摊子前站定,摇头,“买什么,救的这一只,还能救的千万只不成。”   沈世轩微眯了眼,这就是她啊,不会滥用好心,也不会主动伤害人。   楚亦瑶瞧见了一个好玩的,拿起来看了一下,问那摊主,“这些是不是来自南疆?”那摊主见她好奇,指了指左边放着的那一些,“这些都是南疆的。”   “好看么?”沈世轩回神,楚亦瑶拿着一个鬓钗给他看,宝蓝色为主的钗上雕刻着一只青雀图案,底子是银制的,还坠着些小珠子。看着妻子眼底那一抹期待,沈世轩的心顿时柔软了几分,笑道,“好看。”   “老板,这些我全要了!”楚亦瑶指着这些南疆的东西,让那摊主全包起来,那摊主一下就来劲了,乐呵呵的把她指的那些都包好了,等着她付钱。   楚亦瑶回看了沈世轩一眼,后者失笑的替她付了银子,周围那本来懒懒摆摊的人都冲着楚亦瑶挥手,介绍自己摊子上的新奇东西,试图让楚亦瑶豪手一挥,把东西都买走。   楚亦瑶买的高兴,沈世轩付的开心,第一次看到她如此小女儿姿态的样子,沈世轩自然要多欣赏一下,她要什么就买什么,楚亦瑶也不还价,沈世轩付的干脆,走过这条街,两个丫鬟手上已经满满当当的了。   东西本来就都不贵,这么多东西也没花多少银子,即便是知道买亏了,楚亦瑶也没还价。这些摆摊的人,若真是有钱人,早开铺子舒坦了,何必在这里,她可以和别的商户争那十两银子的差价,也不会在这里和这些人还这个价格。   回到了客栈里,楚亦瑶让孔雀把这些都收拾好,沈世轩给她倒了杯水,“别去想那些了,早点休息。”   楚亦瑶点了点头,漱口后上了床,很快睡着了。   这是这些日子来第一个安稳觉,楚亦瑶醒来的时候天大亮,白璟铭有意延迟了半个时辰出发,沈世轩也没叫她,让她多睡这半个时辰,等她下去的时候,众人都已经收拾好东西了。   接下来的二十几天,十分顺利。   六月中旬,商队到了洛阳城。   几朝古都,洛阳城比起金陵有着一股浓厚的政治气息,就是巷子里的小摊贩,他都能跟你说头头是道的说出这几日朝廷中的一些事情,撇开那一身朴素的衣服,给一身朝服还真能糊弄出几分味道来。   白璟铭带着众人到了专门的落脚处,那是一个很大的宅院,把所有的货物都放在了后院,每一个商户带着自己人住一个小院子,大宅院里大大小小的院子有三十来间,按照院子的大小,要上缴一定的费用。   安排给沈世轩的那个院子,能住下不少人,沈家这次来的人也多,大的房间里床铺都是并排的,一间能睡五六个。   “我出去一趟,晚点回来,你在这呆一会,若是想出去的话,等我回来我陪你去。”沈世轩找出祖父出发前给的信,又把一个盒子放入包裹中,和白璟铭说了一声,离开了大宅子。   在巷子口租了一辆车,报了地址,那马车很快带着他去了一家叫天香楼的胭脂铺。   看了一眼门口那不起眼的吊牌,沈世轩松了一口气,走进胭脂铺和那掌柜报了名字,那掌柜很快把他带到了后院的一座独栋小阁楼内,让他往阁楼上走。   到了二楼,沈世轩刚走进去,那屋子里就传来了一声娇斥,“你迟到了。”一个唇红齿白,面颊粉色的宦人坐在那,穿着普通的管事服,手里还捏着一方帕子。   待看清楚进来的人,那宦人也只是讶异了一下,随即指甲点着那桌子道,“等了你两天了,还愣着做什么!”   “实在是对不起,公公,西捷谷那坍塌了,所以只能绕远路,让公公久等实在是对不住。”说着沈世轩拿了一个好看的锦袋放在了那宦人的面前,祖父吩咐过,银票要放在锦袋子里,不能直接拿出来,那些公公会不喜欢。   “好了,哪有对不住对得住的,东西拿出来吧。”那宦人拿起那锦袋放入怀里,脸色好了一些,沈世轩这才把带来的盒子拿出来。   “这里是孝敬皇贵妃娘娘的,这个是今年沈家的皇贡单子。”即便是低品的宦人,对沈家这样的商户来说,那也是官,就必须得卑躬屈膝着,沈世轩微低着头,那宦人看了一眼盒子,慢慢的翻着手上的单子。   “你们那麦茶杂家也尝了,不错,在宫中也是新奇,娘娘让我传话告诉你们,皇上和太后娘娘都挺喜欢,至于其它的,娘娘说了,按照往年惯例来就是了。”礼也收了,架子也摆足了,这宦人说起皇贵妃的吩咐,这算是给沈家吃的定心丸,有她一天的日子,这沈家皇商的称号是跑不掉的。   沈世轩最后才拿出一封信,上头又附了一个锦袋子,语带诚恳的说道,“这是家中祖父思念皇贵妃写的家书,请公公务必亲手交给娘娘。”…   楚亦瑶听沈世轩说完那两个锦袋的事,不免有些咋舌,“这做宦人的,还真够赚的。”两个锦袋里放的可都是二百两的银票,这出来一趟入手就是四百两,一年一趟他岂不是赚翻了!   “这回是迟了两天,所以我把一百两的换成两百两,多给了总不会错,再者皇宫里头的人,什么大场面没见过,这银子恐怕在他看来也不算多的。”沈世轩倒没觉得多,相比较之下,沈家给的算少了,像曹家这样,即便也有路子,中间绕弯的可不少,这其中扔下去的银子,何止四百两,四千两都不足为奇。   沈世轩见她微张着嘴巴,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洛阳不比金陵,这里的官员拿的都是俸禄,就算私底下有进项的,那也不敢拿到台面上来说,要知道官商勾结罪很大的,所以啊,他们缺钱!”沈世轩就给她比了个嫁妆的例子,在洛阳这,女子出嫁,几千两的嫁妆已经是很丰厚了,而在金陵,水若芊出嫁的时候,那嫁妆可值几万两,也许还不止。   做生意的没权但是有钱,要不然各地的人怎么都这么不屑金陵的人,说是一股子铜臭味,在沈世轩看来,那妒忌的成分也不少。   “那我们给皇贵妃准备了多少?”楚亦瑶想到送进宫给皇贵妃的,沈世轩报了个数字,楚亦瑶默然了,那这皇贵妃在宫中的消耗可不是一般的大。   沈世轩似乎是看出了她的想法,和她提到了在大同发现的沉香木的事情。   “那段日子皇贵妃身子不好,沈家这更是尽全力找药,那沉香木就是其中一味,洛阳不是没有这种,但药的品质决定了药性的好坏,所以才会多方打听在大同找到了那为数不多的一些。”沈世轩说的时候嘴角不禁扬起一抹得意,这是他第一次截了大哥的功劳,那沉香木本该是大哥发现的,而他凭借这沉香木,第一次让祖父对他上了心。   “那这些年皇贵妃的身体好了么?”沈世轩摇了摇头,“时好时坏,宫中不缺珍贵药材,而我们也是尽力搜集些不常见的送进宫去。”楚亦瑶见他这么忧心,犹豫了一下,“每次去大同我都让忠叔找了,我那还有一些沉香木。”   沈世轩眼前一亮,随即又摇头,叹气道,“吊的住一时,吊不住一世。”   皇贵妃一走,沈家会受影响是必然的,这几年祖父也在尝试让这影响降到最低,皇宫这条路,能走的自然还是要走下去。   这位沈家不怎么谈起的皇贵妃,楚亦瑶好奇的很,皇上从未到过金陵,沈家也没有送秀,又是如何见到呢。   沈世轩见她饭也不吃缠着自己问,笑着搂过她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一句,楚亦瑶瞪眼,沈世轩无辜的看着她,良久,楚亦瑶红着脸恼怒,“你还不快说!”   沈世轩见她答应了,脸上笑意更甚,抓住她的手在手心里,给她说起了这位传奇皇贵妃的故事。   皇贵妃本名沈倾苑,是沈老爷子的独女,十五年前沈老爷子带着十五岁的沈倾苑来洛阳玩,不料被微服出巡的皇上给看中了,也就那一面之缘,说一见钟情也不为过,当时的沈倾苑在金陵也算是有名,不仅是外貌,还有她那永远充满活力的笑容,豁达开朗的性子。   即便当时沈倾苑已然定亲,皇上还是要她进宫服侍,一上位就是四妃之一,沈老爷子一点办法都没有,更别说沈倾苑的未婚夫婿,谁敢和皇帝抢女人!   皇帝对这老丈人很厚道,该给的都给了,娘家跟着女儿一块享福嘛。   沈老爷子回到金陵,对外却称,女儿去洛阳途中病死,带回来的时候,是沈倾苑衣服烧掉的一坛子灰,这是沈倾苑恳求沈老爷子的,她不想让她的未婚夫一辈子活在这个阴影中,未婚妻被人所夺,那个人还是他一辈子都不能抬头看的人,她也不想金陵的人指着沈家说不是,卖女求荣。   但这忽然来的晋升带给沈家的危害大于荣耀,宫中这么多妃子,凭什么一个商家之女一来就是四妃之一,皇帝的真爱怎么了,群臣不满啊。   为了避免给沈家带去灾祸,入宫半年后,沈倾苑给了沈老爷子写了一封信,之后在太后和皇后面前,喝下了绝子汤,一生不孕,以求安稳。   太后这么大岁数,即便是不满皇上,也了解儿子的性子,若是强硬做些什么,指不定这痴情儿子会做出什么,沈倾苑不能诞下皇嗣,一个没有孩子傍身的女人,能掀起多大风浪。   于是太后和皇后应承了下来,等皇上赶过去,早就来不及了,沈倾苑的病根子也就是那个时候落下的。   “半年后祖父那收到信时,姑姑已经是皇贵妃了。”荣宠十五年,沈倾苑几乎是盛宠不衰,只要她身子不好,皇上的情绪也跟着不好了,最严重的时候皇上还威胁沈倾苑她若敢死他就跟着去,还让沈家一干众小都陪葬。   看楚亦瑶那目瞪口呆的样子,沈世轩笑了,“皇宫是什么地方,吃人不吐骨头,姑姑当初可是祖父最疼爱的孩子,经常带着她出海做生意,那一群女人的手段,在姑姑眼中,都还不够看。”   作者有话要说:吼吼,这么肥厚的一章节,乃们的花花呢~   难道婚后小甜蜜的日子都把小伙伴们给醉了么   果然是要有纷争才会有评论,凉子抹泪中   默默给新坑存稿去了,呜呜呜呜呜呜,乃们这群坏银! ☆、第110章 谋算   沈倾苑是一个很有远见的女子,女人总是难避免年老色衰,三十来岁的女人比起十六七岁刚进宫的女人,不论是那方面都差了很多,唯一拿得出手的,那就是岁月沉淀下来的成熟魅力,但这种魅力,宫中这么多的人,哪一个宫妃没有。   可沈倾苑依旧能得到皇上的宠爱,即便是她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因为她了解皇上。这几年和太后皇后的关系都好了不少,尤其是皇后,剑拔弩张的时候早就过去了,对皇后来说,整个后宫的女人都是她的敌人,她们都分去了皇上,那些刚入宫不懂事的和沈倾苑比起来,她宁愿皇上宠爱这个识时务的女人多一点。   说到底一宫之中,皇贵妃无子,身子又不好,就是再大的仇恨,一天一天过去也被这麻木的日子给磨灭了。   听到最后,楚亦瑶长叹了一口气,看着沈世轩,眼底一抹了然,“恐怕对皇贵妃来说,绝子汤的伤害还是小的。”对于那样一个心高气傲的女子,用这样手段把她逼进宫,又以家人做威胁,她如何心服。   但她就是演戏,也演了十几年,演的都骗了自己。   沈世轩对这个姑姑的印象仅仅止于小时候她抱着自己逗笑,“后来祖父就禁止我们在家里提起姑姑。”   “这些年沈家就没有求助过皇贵妃?”放着这么一大尊靠山不用,沈家就是不走仕途,以皇帝的宠爱也可以独霸金陵了。   “大哥十岁那年,大伯母想让他去洛阳念书,走仕途做官,去了祖父那说让祖父写信给姑姑帮忙,那一次,祖父发火,大伯母险些被休。”若不是大伯和大哥拦着,大伯母那一次肯定是要被休出沈家的,“自此之后,没人敢再提起有关于姑姑的任何事。”   楚亦瑶曾听娘说起过,一家有荫泽。沈老爷子的做法没有错,沈家历来经商,从未走仕途,经常也是顺顺利利,如今又能得皇贵妃帮助,那就是沈家荫泽,妄图打破这个,另辟他径,损了荫泽就得不偿失了。   楚亦瑶忽然想起什么,抬起头,沈世轩也正看着她,缓缓说道,“还有六年。”如果没有奇迹发生,前世,楚亦瑶走之前几个月,皇贵妃殁,洛阳城大丧。   “半年之后祖父也走了,之后的沈家,和如今的根本不能比。”祖父去世后,他重病在床,更是助长了那一对人来往,也许是觉得他这个病秧子碍眼,死了更清净,不知道是谁的主意,两年后,水若芊一碗掺了毒的药结束了他的生命。   若是要争这沈家,怎么能眼见着它因为皇贵妃的离世衰弱,楚亦瑶想着,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人,脱口而出,“张子陵!”   这个人,会在明年就高中,继而任官,一路顺风顺水,楚亦瑶死的时候,张子陵已经是翰林院士,升迁之快令人咋舌。   沈世轩和她想到一块去了,“你是说让他帮忙?”   楚亦瑶点点头,眼底闪过一抹计量,“如今他还在念书,谁都料不准他会这么快升迁,他得到皇上器重的原因除了他的才能外,还有一点很重要,那就是他背后并无势力,不像洛阳城这些人,背后都有着绕东绕西的关系。”这当皇帝久了,疑心病自然是更重,对于那些各分势力各划派的人,他还是喜欢干干净净的,一如他所爱的女人,从未在他身上打过什么主意。   “如今正是交好的时候,关系越好,那未来的胜算就越大。”沈世轩接了她的话,嘴角扬起一抹笑。张子陵重情,从他娶了亦瑶表姐就能看出来,如今在他没可图的时候交好,未来再请他帮忙,可就好开口多了。   夫妻两不谋而合,沈世轩一看天已经暗了,凑到楚亦瑶耳边重复了一遍刚刚说的。   楚亦瑶的脸腾然涨红,一双漂亮的眸子瞪着他,沈世轩露出一个无辜的神情,“我可把姑姑的事都告诉你了,娘子,你不会耍赖吧?”   楚亦瑶继续瞪着他,脑海里是他说起皇贵妃的事之前向自己提的那条件,“娘子,那观音坐莲的姿势,我们试试如何?”……   第二天,天香楼那就来了人,沈世轩出去和他们仔细核对了货,把带来的都运去了天香楼,那有专门的人负责检查这些东西,办完这些事已经下午了。   楚亦瑶懒懒的睡过一觉,派人去刑紫姝住的地方送了信,傍晚的时候刑紫姝就派人来接他们去家里叙旧。   张夫人给儿子在洛阳置办的宅院很好,地方虽不大但一应俱全,下了马车后刑紫姝亲自在门口等着他们,一看到楚亦瑶,高兴的眼眶都湿润了。   “可想死我了!”刑紫姝不好意思的擦了眼泪,带着他们去了偏厅,拉住楚亦瑶的手就不松开了,“两年没回去了,过年的时候也都是爹和娘过来,怕影响相公读书,我都快忘了老家是什么样子。”   背井离乡的滋味总是不好受的,楚亦瑶看她脸色不错,想来张子陵对表姐应该是不差。   “一转眼,你也嫁人了,那个时候我和紫语就说起过这沈家二少爷,没想到你真嫁给他了。”刑紫姝好不容易见到一回,话匣子开了就停不下来,楚亦瑶看她一脸笑意,打趣道,“这你们也知道呢?”   刑紫姝捏了一下她的脸颊,“若不是对你上心的,怎么会这么急着去找你。”   楚亦瑶笑眯眯着看向做在对面的沈世轩,对刑紫姝说道,“表姐,你们在这过的可好。”   刑紫姝微叹了口气,“刚来的时候不太习惯,洛阳这不论是吃的还是用的,都和那不一样,后来怀了暖儿,吃什么吐什么,你姐夫他从书院回来,还满大街的去给我找家乡菜。”说着刑紫姝有些不好意思,本来就水土不服着,怀了孩子后更是没胃口,平时好伺候的身子,嘴巴一下刁钻的很,馋的老想吃徽州的小吃,相公为了给她找正宗的萝卜糕,跑了好几条巷子。   正说着,门口那响起了一声糯糯的娘,一个一身粉红的小姑娘出现在那,一手被一个奶娘牵着,正努力的提腿要迈过门槛。   一走进屋子她就挣脱了牵着她的人,朝着刑紫姝跑了过来,双手抱住刑紫姝的腿咯咯的笑着。   刑紫姝把她抱了起来,指着坐在旁边的楚亦瑶说道,“暖儿,这个是姨母。”   一岁多的孩子也不认生,听到娘亲的介绍,撇过脸去看楚亦瑶,维持那笑呵呵的脸,奶声奶气的喊了一声,“姨!”   “她现在还说不全。”刑紫姝宠爱的摸摸她的手抬头对楚亦瑶说道,“这孩子开口的晚,但却很聪明,尤爱读书,最喜欢的事就是坐在相公腿上听他念书。”   楚亦瑶看到这胖嘟嘟的孩子十分的喜欢,从刑紫姝手中抱起了暖儿,小家伙不吝啬的在她脸颊上亲了几口,继而看到了沈世轩,对刑紫姝啊了一声,这个新的叔叔又是从哪来的。   楚亦瑶干脆把她交给了沈世轩,过去抱沈果宝习惯了,暖儿一到手上,沈世轩熟练的抱牢了她,小家伙对长相英俊的人尤其喜欢,这不,赖在沈世轩怀里就不下来了。   直到张子陵回来,她才离开沈世轩怀抱奔向自己爹爹,看着父女两个人亲昵,刑紫姝满脸的温情。   一起吃过了晚饭,刑紫姝又拉着楚亦瑶说了会话,沈世轩则和张子陵去了后院的小亭子喝杯小酒聊天。   屋子里暖儿在卧榻上挪来挪去,一会看娘和姨母聊天,一会看着窗外,似乎在想什么,等刑紫姝转过头去看的时候,小家伙已经趴在小抱枕上,眯着眼睡着了。   “表姐,这一回要在洛阳停留的日子不断,改天我再过来,现在也不早了。”楚亦瑶站起来,和她道别。   “我每天在家里也没什么事,你有空就多来坐坐,回去之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面。”刑紫姝语气里满是对金陵对徽州的想念,她也知道,陪着相公来洛阳,今后回去的机会不大,可能一辈子要留在洛阳,或者随任职别的地方。   楚亦瑶点点头,“忙完了我就过来。”   出了张家,沈世轩让车夫去了洛阳最繁华的街市,这犹如白昼一般热闹,灯火通明,宽阔的道路两旁那些店面都开着门,进进出出的客人很多,沈世轩带楚亦瑶进了一家酒楼,上了包厢坐下,让小二上了数道厨子的拿手菜。   从包厢的窗外看景色尽收,偶尔还有维持治安的巡逻队走过,远远望去还能看到高高的城墙,在那城墙之内,就住着大梁国最为尊贵的人。   那伙计很快就把菜上齐了,沈世轩拿起勺子先给她舀了汤,“怎么样,是不是比鼎悦楼的还要好喝。”   楚亦瑶喝了一口,调味充分的鱼羹吃不出一点鱼腥味,微稠的汤汁里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奶香味,鱼羹是用鲜鱼和碎豆腐熬制成的,其中添加了一些增色的芹菜碎末,就是这简单的几样东西,做出来的味道却美味极了。   “好喝。”楚亦瑶满足的喝了一碗,就是这姜末都添的恰到好处。   沈世轩见她喜欢,又给她盛了一碗,不忘介绍其余几个菜,“这酒楼里的厨子,是从宫中的御膳房出来的。”每个菜量都不多,就这鱼羹,两个人小碗盛着四碗下来就没了,但每个菜都很精致,不论是名字还是摆盘色泽。   皇宫规矩多,吃的也都是精益求精的,从那里出来的厨子,沿袭下来的习惯却让更多的人来酒楼里吃饭。   “你想另外开?”这么晚了带自己过来,总不只是为了吃东西,楚亦瑶尝了几道菜,心中也筹谋起了这酒楼的事,这么久以来收集到的菜谱也有不少。   “刚才我和姐夫商量了一下,我们决定一起开酒楼,”沈世轩看到楚亦瑶脸上的惊讶,给自己倒了杯茶悠然说道,“在金陵开一家像这样的酒楼,厨子由姐夫去找,我们各占一半,酒楼交由我来打理。”   说要交好,沈世轩立马就有了行动,回去之后不联系肯定是没法交好,有什么办法把这关系维持住,唯有两个人一块赚钱,在洛阳书院里读书,张子陵的花销都来自于张家,如今都是孩子的爹了,沈世轩这么一提,张子陵很快就被勾起了想法。   如今张子陵还未参加考试,一切都是未知,这个时候的合作最是单纯。   楚亦瑶看他眼底那一抹得意,哼了一声,“祖父都不让你在外面做这些事。”还不都得她去。   果然,沈世轩讨好的看着她,“好娘子,今后就是你在外赚钱养家,我在家负责带孩子,怎么样?”   楚亦瑶一口山药堵在了口中咳了起来,半响吐出了那山药,涨红着脸接过脸帕擦了嘴,她以前怎么会觉得他淳厚的,那都是幻觉啊…   过了十来天,商队要准备回金陵了,十来天的时间在张家就留宿了两个晚上,沈世轩和张子陵两个人把该商量的也都商量了,回去金陵就要筹备酒楼的事情。   又过了两天,在白璟铭的带领下,商队启程回金陵。   夜幕降临,宫闱之中早早的掌了灯,凤阳宫内,走廊间更是通明,偌大的内殿之中,一个女子一袭白色宫装,懒懒的靠在椅塌上,侧头看着窗外,门口那传来一阵脚步声,女子身后的宫人在她耳边轻轻说道,“娘娘,小喜子回来了。”   女子挥了挥手,一个宦人匆匆走了进来,站在了她的面前,恭顺的喊了声,“娘娘。”   女子起身,两个宫人赶紧扶住了她,略微苍白的脸上闪过一抹念想,望着窗外屋檐上半轮明月,“走了?”   那宦人赶紧回答,“今早离开了洛阳,这些天沈家二少爷除了带着他娘子到处走之外,还经常去张家,也是来自金陵,张家大少爷带着他妻女在洛阳书院里读书。”   “叫什么名字?”女子转过身,一张倾城的脸上丝毫没有停留岁月的痕迹,微凌的神色里充斥着一股桀骜,和这宫闱格格不入。   “叫张子陵。”宦人低着头不敢看她,女子脸上闪过一抹疲倦,身旁的宫人带着这宦人离开了,半响,内殿中传来一声轻叹……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一晚上没睡好,醒过来一直浑浑噩噩的,凉子累惨了,只写了这么多,字数少了点~呜呜~   那种11点醒一次,1点醒一次,5点醒来后就再也睡不着的感觉,不想再有了,累觉不爱~~~~ ☆、第111章 双喜临门   回金陵的商队再次经过西捷谷的时候,那里已经被清理干净了,道路清宽了不少,众人对这里似乎还有些阴影,走过去的时候都没什么人说话。   二十来天楚亦瑶总觉得哪里不太对,直到出了西捷谷,问沈世轩确定的日子,楚亦瑶这才反应过来,她的小日子迟了,迟了不止一两天。   她的小日子一向很准,前后从来不会超过两日,这一算日子,竟整整迟了七日,楚亦瑶眉头突突的跳着。   入夜野外驻扎,入睡前沈世轩也发现不对劲了,就这成亲的半年时间里,沈世轩算她的小日子比什么时辰吃饭都来的清楚,撑起身子看着脸色不太对的楚亦瑶,“这个月是不是迟了?”   楚亦瑶点点头,现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也请不到大夫来看,她也没觉得身子不适,“兴许是来回颠簸,所以才迟了。”   这话说的没什么信服力,到洛阳的时候她小日子才刚来过,并没有什么不准。   沈世轩闪过一抹欣喜,看她这愁眉苦脸的样子,笑道,“有了不正好,你不是抱着你表姐的孩子说喜欢,如今自己生一个。”   楚亦瑶自然是喜欢孩子的,可这真怀了,也不是时候啊,前三月日子最是不稳,回金陵也还需半个月,万一身子有什么不舒服的,一路颠簸下去怎么能不担心。   沈世轩看出了她的担忧,重新躺下把她抱在怀里,“怕什么,我们的孩子,来了就不会有错的时候,明天就到镇上了,找个大夫先看看。”   他的话让楚亦瑶安心了不少,一手下意识的覆在了肚子上,她的孩子啊…   第二天傍晚到了小镇上,安顿好了时候沈世轩出去请了个大夫过来,仔细把脉之后大夫给了准信,有喜了!   一旁的孔雀和平儿可高兴坏了,成亲半年,小姐终于有身子了。   给那大夫塞了红包,沈世轩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喜悦,目光落在楚亦瑶的肚子上,口中叨念着,“我要当爹了。”   尽管现在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可知道有了身子,楚亦瑶心中总着些似有似无的牵连感,看沈世轩那乐的样子,嘴角扬起一抹笑,口中斥道,“傻站着做什么,还不快去大夫那取药!”   本来是叫孔雀去的,楚亦瑶这么一喊,沈世轩也跟着出去了,两辈子加起来头一回当爹,沈二少表示情绪很激动。   没有和任何人透露楚亦瑶怀孕的事情,隔天大早孔雀就在马车内加了厚厚的几褥,这七月的天热的很,又在褥子上垫了薄薄的软席子,两个丫鬟轮流着再马车内给她扇扇子祛热,偶尔沈世轩还会过来搭把手,没扇几下就看着楚亦瑶的肚子傻乐。   煎的安胎药别人来问了就说楚亦瑶身子不适特地配来的,这和她这几天都不出马车倒也相符合,商队回去的时候东西装的也不少,行程和去洛阳的时候差不多速度,楚亦瑶并不觉得有什么异样。   八月初商队终于到金陵了,在城门口,各家带好自家的马车和人,分散回家去了,沈世轩最后和白璟铭道了别,两个人约着下回见面聊,沈世轩上了马车吩咐几个管事把带回来的东西带去商行,自己则带着楚亦瑶直接回了沈家。   也没有提前打招呼,沈世轩先送了楚亦瑶回书香院,自己则去了沈老爷子那报讯。   楚亦瑶是被孔雀她们两个扶着进屋子的,钱妈妈在门口一看,还以为她这是受了什么伤走不得,担心的从平儿那接受,“小姐,是不是哪不舒服,派人去请个大夫过来。”   楚亦瑶回到内屋子坐下,点点头,“是该请个大夫过来,奶娘,我走了三个月了,院子里都还好吧?”知情的孔雀出去请大夫了,钱妈妈差人去喊了李妈妈过来,和她说起了这书香院的事,“一切都好,您和姑爷不在的这三个月里,院子里的人都安心呆着呢。”小姐和姑爷都不在,这就算是有心人想打听什么,也没主让她打听的。   楚亦瑶对自己带来的人都还放心,抬起头看钱妈妈似乎有什么要说的,笑了笑,“是不是府里头有什么大事?”   “大少奶奶有喜了,就在五六日前诊出来的。”两个人嫁入的时间还是自家小姐早呢,也不是钱妈妈芥蒂大少奶奶有身子,她只是担心自家小姐。   楚亦瑶摸了摸肚子,难怪她当时眉宇突突的跳个不停,像是有什么预兆,原来是大嫂有身子了,漫不经心的靠在了垫子上,“知不知道有多少日子了?”   “说是小日子迟了五天,请脉请出来的。”楚亦瑶微眯着眼,这么说来,这日子还是她早一些。   若是差个半年一年的倒也罢,就差这十几天的日子,楚亦瑶实在是觉得微妙啊。   李妈妈很快来了,进门看到楚亦瑶,倒是露出几分真心来,“奶奶您可算是回来了!”   楚亦瑶见她这慈眉的脸上挂着笑容,不由一笑,“李妈妈这么惦记着,可不能太迟着回来。”李妈妈笑着,先把这三个月的账本给递了上来,继而开始说入门后娘那给他们的庄子里的情况。   这离开三个月沈家除了大少奶奶有身子之外,就是沈家在徽州的分行,在半月前开张了,说是水家和沈家一起合作开的,开张那日去道贺的人都不少,水若芊怀孕也是时候,开张没几天就诊出喜脉,所以这沈府最近说的都是双喜临门的事。   李妈妈离开之后,楚亦瑶留下了钱妈妈和宝笙两个人,“那几家最近有什么事?”   宝笙会意,说起了程家的事,一个月前宝蟾生了,为程家生了个儿子,程夫人很高兴,就连楚亦瑶这都收到了程家送的红鸡蛋,“再有几日,那程家小少爷该满月了。”   “孩子呢,养在谁那?”楚亦瑶送一个宝蟾去程家,就绝不怀疑她的能力,一个妾是没什么了不起,不过她可是生了程家长孙的妾,程邵鹏娶的那两个平妻,这么久了都没动静。   “如今还养在宝蟾那,小姐,半个月前宝蟾还给我写信了。”宝笙和宝蟾的姐妹情谊在宝蟾有外心的时候就止了,劝的警告的都试过,道不同不相为谋。   楚亦瑶露出一抹兴趣,“是不是让你在我跟前求情,好歹是从我这出去的丫鬟,让我福照一下她。”   宝笙点点头,楚亦瑶哼笑了一声,“她当我是天王老子呢,程家的事我还管得着。”转而楚亦瑶眼底闪过一抹算计,“不过在程府中她一个没娘家的人过的也不容易,没有银子寸步难行,你去支两百两银子给她送过去,就说是我福照她,恭喜她生了个儿子。”   宝笙有些诧异,小姐怎么还能这么客气,给她这么多银子,“这是不是太多了?”   楚亦瑶摇头,“多什么,两百两银子够她打点些东西的了,要想把这个儿子留在她自己身边,将来使钱的地方多着呢。”若是生下孩子就被李若晴抱走了,那这出戏可不就得谢幕…   半个时辰之后孔雀请来了大夫,这时钱妈妈她们几个才知道楚亦瑶有喜了,高兴之余,钱妈妈忙着问大夫身子如何。   “李大夫,您去楚家也走了几回诊,我们也不是什么生客,这喜脉的事,还请您瞒着先,就说我从洛阳回来,一路颠簸,身子不适。”楚亦瑶让宝笙封了大红包给大夫,那大夫开了药方子之后整理好药箱子允诺出去了。   “小姐,这是大喜事啊,您怎么要瞒着。”钱妈妈不解楚亦瑶的意思,二夫人那知道一定很高兴。   “小姐的日子可比大少奶奶还多呢。”孔雀在一旁嘟囔了一声,钱妈妈听罢,脸色微变。   楚亦瑶摸了摸肚子,叹了一口气,“日子差的太近,有心人知道了还不得说我处处压着他们一筹,即便是我无所谓,但也不能让他们拿我这没出生的孩子做文章。”   钱妈妈连连点头,“头三月不说,瞒着也好,胎神啊胎神,您可千万要保佑小少爷。”钱妈妈朝着内屋东方位置拜了拜,又朝着门口那拜了拜…   稍作休息之后楚亦瑶就去了关氏那请安,关氏拉着她坐了下来,关切道,“听说你请了大夫,身子不舒服改日过来也成,不必这么急。”   “娘,这来去这么久,回来请个大夫把脉瞧□子也是应该的,没什么不舒服,这是在洛阳买的,这是我挑的,这个是世轩挑的,这个给您,这个啊是给爹的。”楚亦瑶从小没了爹娘,对这公公婆婆是真心诚意的好,关氏也是个难得的好婆婆,两个人相处起来,倒有几分亲母女的样子。   关氏看这数样东西,再看她献宝一样的眼神,笑了,“洛阳好玩么?”   楚亦瑶点点头,“好玩,娘您知道么,洛阳城里,就是个摆摊的,看起来都比金陵开铺子的人有文化,开口就是朝堂的事,活似他们就在那大殿上听着来的。”文化气息熏染人,和洛阳完全不同的那就是金陵了,大街小巷里,听到最多的那就是赚了多少银子,什么行当挣钱。   关氏被她这口气一下给逗乐了,楚亦瑶拿着那柔软的绫罗放在她手中,“将来让世轩带着爹和娘,咱们全家一块再去洛阳,带您们好好玩玩。”   女儿就是贴心的小棉袄,都不是什么坏心眼的人,楚亦瑶这么说,关氏越发的喜欢这个媳妇,“好了,我这也来过了,赶紧回去休息休息,明早也别起了,明天晚上等你爹回来了,你和世轩再过来。”   楚亦瑶应下之后回了书香院,派人把其余的东西送去了各房各院子,快吃晚饭的时候沈世轩回来了,回到沈家没做休息又去沈老爷子那汇报了一下午,沈世轩都有些疲倦,看到丫鬟布好了菜,也不管人走没走,抱起楚亦瑶在她脸上蹭了蹭。   楚亦瑶被那胡子扎的痒,轻推了他一下,“痒。”说罢要给他盛汤,沈世轩赶紧阻止她,“你别动,我来。”   楚亦瑶扑哧一声笑了,“至于这么紧张么。”   “你坐,先喝完汤。”沈世轩笑着给她盛了汤,而后才给自己盛。   楚亦瑶看着碗中那满满当当的,揶揄道,“无事献殷勤,我这是托了他的福才有这么好的享受啊。”   沈世轩给她夹了菜,装着朝她这动了动鼻子,“我怎么闻到一股酸味?”   楚亦瑶听罢,一筷子戳在了自己跟前的红烧狮子头上,微眯起眼睛看着沈世轩,一字一句的问道,“你说什么酸味?”   沈世轩看着那裂半开的红烧狮子头,赶紧否认,“哪有酸味,哪里来的酸味,谁说有酸味!”继而看着楚亦瑶讨好道,“娘子,孕妇可不能动怒。”   楚亦瑶慢条斯理的夹开了那红烧狮子头,夹起一半放到了沈世轩的碗里,脸上绽放出一抹如花一样的笑容,声音又甜又腻的说道,“我怎么会动怒了,相公您多吃一点,累坏了吧。”   沈世轩从头到脚一个冷战,抖的他筷子都拿不稳了,看着楚亦瑶脸上那一抹甜不死人的笑,在心里默默的又加了一句,孕妇的脾气还是喜怒无常的(宽面泪)…   楚亦瑶这一趟出去这么久,一家人总是要聚在一块吃一顿饭的,沈老爷子心情也不错,长媳有了身孕,这二小子从洛阳带回来的也是好消息,一高兴,就多喝了几杯,说起话来嗓门又粗了几分。   “如今若芊有了身子,亦瑶你要多帮帮你大伯母,回来了这家里的事也学着点。”大圆桌坐着,沈老爷子看着对面的楚亦瑶,笑着说道。   严氏也是第一回没反驳,她这高兴的余劲可还没过呢,娶进门半年有了身子,她这是妥妥坐着等抱孙子,所以她也笑眯眯的看着楚亦瑶,“是啊,如今你大嫂有了身子,得要你多担待一些。”   楚亦瑶不能说不,她更不能现在就晕倒来个‘我也有了’,随笑着道,“大伯母把这家打理的井井有条,我就替大伯母打打下手。”   “亦瑶你身子还好吧,回来请了大夫,是不是洛阳那水土不服了。”水若芊如今满是即将为人母的光辉,一手摸着毫不显怀的肚子,温和的看着楚亦瑶。   “好多了,不碍事,多谢大嫂关心。”   多么融洽的一幕,这一顿饭是吃的众人皆高兴,再者徽州那分行开张之初就生意兴隆,沈世瑾脸上更是意气风发,对沈世轩去洛阳这件事都看淡了许多。   沈老爷子在最后还加了一句,让沈世轩和楚亦瑶赶紧也怀上。   等着沈老爷子走了,严氏得意之余不忘记埋汰二房几句,看着沈世轩扶楚亦瑶起来,对关氏说道,“弟妹啊,不是我说,这世轩媳妇的身子你也得多看看,老是请大夫也不是回事啊,成亲可比我们世瑾都早,这会还没讯呢,我那有几个好方子,明个让人给你送来。”早也不过二十几日,严氏这尾巴可翘上天了,关氏倒不急,“这才半年,他们也都年轻,等明年再生也不迟。”   在严氏看来,这纯粹是生不出所以找理由的,哼笑了一声带着水若芊离开了。   “娘。”楚亦瑶和沈世轩对看了一眼,沈世轩开口喊了一声,关氏转过身看着他们,倒先安慰起他们来,“你大伯母的话别往心里去,我和你爹都不急。”   早早怀上自然是好,但是如今没有,关氏也不会去强求什么,生孩子也是一种缘分,好好的夫妻俩处着,她做什么去给他们出主意。   关氏这么一说,楚亦瑶反倒是有些内疚,只有身边几个人知道,连爹和娘都瞒住了。   沈世轩拉了拉她的手,对关氏说道,“娘,您别担心,该是有您做祖母的时候,到时候孩子多了,您和爹才有的忙了。”   这八字都还没一撇呢,沈世轩先预定下了几个孩子,楚亦瑶放在身后的手在他后背掐了一把,脸上带着笑意…   回到了书香院,洗漱过后两个人上床睡觉,黑暗中楚亦瑶窝在他怀里,忽然一个起身,手压在枕头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你先答应我个事。”   “怎么了?”   “你先答应我,我才说。”楚亦瑶不肯躺下,盯着他非要他先答应。   沈世轩大约猜到了她想说的,点了点头,“我答应你,你先躺下。”   楚亦瑶这才睡了下来,枕着他的手臂说道,“你不许拦我去铺子里,酒楼的事,你也不许拦我!”   “那怎么成,你如今有身子不能到处乱走。”   楚亦瑶当下支起身子,气呼呼的看着他,“你刚刚还说答应我的。”   沈世轩见她忽然来的小孩子气,哭笑不得的把她搂着躺下,“我是答应你不拦着你管这些事,但去那里可不行,你别忘了,半个月后你得告诉爹娘有身子的事,届时出不出去可不是我说了算的。”   楚亦瑶想想也对,于是她心情不好了,离开洛阳的时候她心里可是有大计划的,收集多时的菜谱都能派上用场了,就等选好地方装修好,张子陵找的厨子来了之后就能开张,如今她却被拖住了。   沈世轩捏了捏她的鼻子笑道,“你下令,我办事,有什么不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呀,两个一块怀孕啦~~~~又压一筹,这仇恨值拉的不要太顺手~ ☆、第112章 添堵   虽然沈世轩是这么说,可楚亦瑶心里多少还是觉得不太满意,开酒楼这回事,如果自己不能到现场看个几回,到时候哪里不满意了,再重新来过就会很麻烦。   半响,楚亦瑶开口道,"要不开酒楼的店定下来之后,这装修的是,让二舅帮忙去看一下,你若是老去,让祖父知道了也不太好。"   沈世轩点点头,"你做主吧,姐夫那过些日子厨子也快到了,店面的事我会去办。"知道她是个闲不住的,若真困个十月什么都不做,沈世轩还担心把她闷出病来。   楚亦瑶眯着眼有些犯困,窝在沈世轩怀里便不再说,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楚亦瑶让宝笙送信去给二舅,到了下午的时候,人开始犯困了。   要说她有什么特别的孕期反应,楚亦瑶都没,唯独最明显的就是她开始嗜睡了,一到下午便架不住困意,书香院里知道她有身子的人就身边几个,因为不显怀又不出门,倒也没人注意,二房这里有单设的小厨房,就是煎药也不会往怀孕那去想。   偶尔收到秦满秋那送来的信,从洛阳回来,楚亦瑶觉得这日子又回归到了初嫁过来时候的平宁。   七八天后,沈世轩那把店面的事给办妥了,南塘集市那没有这么大的地方用来做酒楼,沈世轩挑了月牙河街市前边些的一家店面,上下三层,后面还有一个两层的独栋小阁楼,距离那春满楼有些距离。   楚亦瑶这会正看着桌子上摊开的许多菜谱,分门别类的整理开来,沈世轩粗略的一看,乐了,"小吃甜品都有,你这是打算开齐活了。"   楚亦瑶不可置否的哼了一声,她当初可不就是这么想的,有这计划的时候成亲还不在她所想范围之内呢,她本来想着过个几年手头上银子宽裕了,再把这酒楼开起来,毕竟其中投入的人力物力也不少。   "这些可以用在酒楼里。"楚亦瑶终于整理好了,指着那一叠菜谱道,"大部分都是各地名菜,还有些饭后甜品,金陵这专做洛阳菜的也不是没有,我们就在洛阳菜的名头上再挂这些各地名菜,就算是尝个鲜,一趟也吃不下来。"   沈世轩一看她说道这个就来了精神,坐在了她身旁,"你打算什么时候和娘说。"   楚亦瑶把这些放进两个盒子里,算了下时间,"这一次的小日子过了五六日,我就去和娘说,往常请的那大夫,先请人去说一声。"否则一把脉就知道这不是刚怀孕。   "明天我去说,娘一直都是请那个大夫的。"沈世轩应下了这件事,看到桌子上的一张帖子,翻开来随意的看了一眼,竟然是程家的帖子。   "满月酒?"沈世轩重复了一遍,楚亦瑶拿过那帖子扔在了桌子上,"可不是,程家终于后继有人了,帖子都送到我这了。"按理说她是已经出嫁的人了,除非是程家和沈家关系比较好,否则这帖子也不该送过来的。   "那就送些东西过去,人何必去。"沈世轩是不知道里面的门道,楚亦瑶怎么会不清楚,这帖子肯定不会是程夫人的主意,很大可能上,是宝蟾请程邵鹏出面请的,她如今是沈家的二少奶奶,这身份去程家,好歹也是个助力不是。   "我把东西带去给大嫂了,让她替我送去。"亲自上门楚亦瑶没这功夫,不过送点东西表示恭喜一下,楚亦瑶觉得也是应该的,毕竟努力了这么些年才得来的一个儿子…   从洛阳回来半个月后,楚亦瑶预计中的小日子也迟了五六日了,一早去关氏那请安,楚亦瑶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期盼的和关氏说道,"娘,我这小日子,迟了好几天了。"   两个人起初还在聊别的事情,关氏一听,先是一怔,继而脸上一抹欣喜,"迟了几天了?"   楚亦瑶期期艾艾的算着说,"有五六日了,也有可能是从洛阳回来,一路颠簸着才迟的,我还没和世轩说过。"   关氏一听迟了五六日,嗔怪的瞪了她一眼,"好好的身子哪能说迟就迟的,都晚了这么多天了,赶紧请大夫过来瞧瞧。"   大夫很快过来了,把脉后按照沈世轩当初吩咐的,那大夫说楚亦瑶如今已经有了一月的身孕,这可把关氏高兴坏了,赶紧让人给大夫封了个大红包,拉着楚亦瑶的手开始嘱咐起她一些该主意的事,末了又加了句,"你大嫂如今也是在自己院子里吃食,我让大嫂把书香院的小厨房开起来,你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就自己拿主意,不必跟着我们一块在大厨房。"   关氏的这话正合了楚亦瑶的心意,能在自己院子里解决吃食是再好不过的事了,心里有数也能防着不少事。   "你那些铺子可不能再去了,外出多有冲撞。"关氏不放心的劝道,楚亦瑶点头,"娘您放心,这些事我回去就交给别人去办,不会出去的。"   "好了,你回去歇息吧,如今月份浅,要多注意休息,晚上世轩回来了,让他来我这一趟,你就不必过来了。"关氏让妈妈送了楚亦瑶回去,起身准备去大嫂那里…   第二天沈家上下就都知道了这个事,二少奶奶有喜了,距离大少奶奶有喜不过隔了一个月的时间,这才是双喜临门啊,沈老爷子知道之后很高兴,在他看来,相距时间长短都不是问题。   而对严氏而言,她不想答应小厨房的事也得答应,当初水若芊诊出有身子的时候,为了给她最好的照顾,严氏二话不说直接把旭枫院的小厨房给开了,专门伺候水若芊一个人吃食,专挑好的贵的给她补身子,如今楚亦瑶有身孕了,她若不答应,这厚此薄彼的也太严重了。   于是严氏开始拖,能拖一天是一天,这伎俩无聊极了,可她就是心中不乐意楚亦瑶这会有身孕。   但关氏不肯啊,过去遇到什么事,严氏再刁难关氏都肯退一步,如今事关楚亦瑶肚子里的孩子,关氏不愿让步了,这就是口讯一声派几个人前去打扫一下的事,能忙到没时间吩咐么,再者又不要大嫂指派人去小厨房,二房这有的是人。   拖不过三天,严氏只能派人去把书香院的小厨房收拾出来,二房那也是有厨房的,但这厨房只是平日里用来炖药做些宵夜,并没有专配的厨娘,书香院的也一样,只是用来烧水,所以这小厨房还得另外砌炉灶,最重要的是,严氏吩咐的,这所有采买的东西才能从公中出,本来怀的就是沈家的子孙,这银子做什么要自己去贴。   二房这正高兴着呢,大房那水若芊却不太好受,她这正吐的天昏地暗,从诊出有喜的半个月后,水若芊的孕吐就开始了,到如今已经吐了半个多月,吃进去再好的东西也都吐出来了,整个人消瘦了许多。   一旁的丫鬟将盆子撤去,王妈妈给她递上温水漱口,扶着她坐了起来,"小姐,厨房里炖着燕窝粥,您吃一点吧。"   水若芊摆了摆手,胃里又是一阵翻涌,可也没什么好吐的了,趴在床沿一会,接过湿布擦了嘴,"现在不吃。"   王妈妈从身后丫鬟手中拿过杯子,"喝点姜茶吧,暖胃也能止吐,有了身子都是如此,过了这时候就好了。"   水若芊抿了两口,嫌那味道太冲了,"不喝了。"王妈妈没法子,把姜茶放在了一旁,吩咐丫鬟去端燕窝粥来,开了些窗户透气。   休息了一会,水若芊有了些力气,"二房那怎么样了。"   一旁的丫鬟回道,"书香院里小厨房已经收拾好了,不过要过两日才能用。"   水若芊摸了摸肚子,都说这是小少爷,到最后是男是女也说不准,如今两个人都有了身孕,自己怎么说也比她早了一个月,还是多一些胜算的。   "奶娘,你去准备些东西回送过去,就按她送来的份例。"水若芊刚说完,胃里又一阵难过,一旁的丫鬟赶紧递上盆子…   九月初,楚亦瑶实际有身孕两个多月,一天早上醒来,那铺天盖地的熟悉感从胃里涌出,当着沈世轩的面,楚亦瑶吐了。   没吃过早饭胃里空的很,楚亦瑶吐出了一股子酸水,抽的难受,宝笙端了温水给她漱口,楚亦瑶趴在沈世轩怀里苍白着脸,难受地靠着。   钱妈妈将早早准备下的姜茶送进来给她喝,楚亦瑶喝了小半杯,胃里舒服了一些,这才准备起身穿衣服。   沈世轩不放心她,知道女人怀孕辛苦,可从不知道还要受这样的罪,一听要吐个一两月才会好,沈世轩出了门就命人去找止吐的法子了,他看着都心疼极了。   吃过了早饭,楚亦瑶在院子里走了一圈,呼吸了下新鲜空气,压着胃里那一股不断要往上窜的,楚亦瑶愣是喝了一大杯的姜汤,最终还是没挨过,连带着早饭都贡献出来了。   这是怀孕的必经过程,楚亦瑶反倒觉得这次来的好多了,前世怀第一个孩子的时候,她是从头吐到尾的,就没停过,那种感觉才不好受。   去了关氏那请安,得知她一早吐了,关氏命人把准备好的盒子拿上来,是满满一盒子上好的竹茹,"把这竹茹煮着留汁,放了粳米煮粥吃,又能养胃又能止吐,怀世轩的时候我吐的比你还厉害,喝这米粥能有些成效。"   楚亦瑶点点头,"多谢娘关心,我好多了已经。"   "前些日子和世轩说了你们分房睡的事,如今你们还没分吧?"关氏看她的神情就知道自己儿子肯定没提这个事,于是劝道,"你这肚子只会一天天大起来,如今反应大,还是分开睡的好。"关氏没有提通房的事,只是说有了身子应当是分房睡,楚亦瑶也没好意思说别的,只是应承道,"我回去会和世轩提的。"…   于是,从关氏那出来的当晚,楚亦瑶便不让沈世轩睡同床了,理由就是关氏说的那套话,偏生某人无赖的很,衣服一换直接就上床了,理直气壮道,"我又不做什么,怎么不能一块睡了,再者我这睡相,怎么都不会有影响。"   "万一我半夜不舒服起来,不是扰着你睡觉了么。"如今她都有些尿频,往后起来的次数肯定还多,他要是扰的睡不好,白天怎么有精神去忙。   "那就更不能分开睡了。"沈世轩轻轻抱过她,理由很充分,"如今天渐渐冷了,就算屋子里放着暖盆都不如被窝里的暖,你身子重起来想如厕还是喝水,我在一旁更容易帮你。"沈世轩心里算计着小九九,嘴上大义凛然。   “宝笙她们就睡在屏风外。”楚亦瑶看穿了他那点想法,不客气的戳穿道。   沈世轩决意赖在这里,直接反驳,“丫鬟哪有相公来的亲,舍我其谁!”   楚亦瑶就知道他难劝,认定了的事怎么都不会改,要不然娘那叫他去说这事,他怎么会和自己只字未提,于是她只能动之以情,“这又不是闹着玩,你若硬要同床睡,确实拿你没办法,可娘那不好交代,若是让大伯母知道了,不知道又要怎么说,咱们做什么要让她拿捏着说不是呢?”   她们成亲以来一直都未有通房,如今她有了身孕,其实这通房的事,怎么说也得安排一两个,不管世轩去不去。但楚亦瑶迈不过心里这道坎,也就直接把这扔在脑后不去想,反正也没人提。   若是他一直要同床睡,保不准娘那就会直接安排通房过来,她的性子她自己最清楚,届时多两个人,不是成心给自己添堵么。   沈世轩这会心里主意打的飞快,看了一脸诚恳的楚亦瑶一眼,继而嗡嗡道,“那就在这屋里再安置一张床,反正分房就是为了分床,这样也算分。”说完,沈世轩闭上眼直接睡了。   楚亦瑶啼笑皆非,这换汤不换药的法子,只给外人看的吧,不同床,她就不信入了夜关了门他就肯一个人睡了?   第二天沈世轩就找人以最快的速度新打了一张床,选了个好日子直接把床安置在了内屋,就在楚亦瑶床的侧边,在这之前,沈世轩很老实的睡了四五天的偏房。   在关氏那,沈世轩直接说分房睡不放心楚亦瑶,分床睡也碍不着孩子,关氏拿他没办法,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   这入夜一吹灯,沈世轩就直接从那床上到楚亦瑶这里,要搂到了她才心满意足,嘴里嘟囔着睡偏房的几天有多清冷,惹的楚亦瑶哭笑不得。   可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两个月后,严氏那就知道了书香院这藏藏掖掖的瞒骗手段,就是要故意触二房的眉头,在每月的全家团圆饭后,人都还没散呢,尖着嗓门直接和关氏道破了这件事。   关氏就是心里头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嘴上却护着儿媳妇,“大嫂,世轩心疼亦瑶,这些日子反应大,就住一个屋里也好照应,不知道是谁把这话传成这样,我回去一定好好敲打敲打那些人。”   “敲打她们蒙骗呢,我说弟妹,你也不怕冲撞了,如今都是什么天日了,睡一个屋子里你都不管。”严氏就这点爱好,喜欢挑二房的刺,越是打压人家,她心里越舒坦。   “大伯母这话可说的不对,我和亦瑶住一个屋子,是有原因的。”沈世轩微凝着脸,语气有些沉重,“我这是必须和亦瑶住一个屋子。”   严氏狐疑着呢,沈世轩似乎有难言之隐似的,眼神里又像是下定了决定,对严氏说道,“大伯母,亦瑶有孕的时候我去庙里算卦求平安,那师父告诉我,亦瑶八字偏轻,如今身怀有孕,阴体更重,尤其是到了晚上日照不到,需要有阳盛之人陪伴左右才能保亦瑶和孩子平安,我生于正午日盛之时阳气正足,又是她的丈夫,陪伴在左在合适不过了。”   楚亦瑶微低着头掩饰自己眼角的抽搐,严氏却听半信半疑,这可从未听说过。可关氏却信了,自己儿子从小去庙里算命大师都说是阳盛之人,女子本阴,怀孕的时候更是气重,这么一听,儿子的话也不无道理。   “多大点事,一个屋子就一个屋子,只要不影响孩子,睡不睡偏房能有什么事!”要离开的沈老爷子听了这话,斥责了严氏一句,“老二家的事他们自己会做主,你瞎掺和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啦,今天晚了些~嗷,主要年底了,白天在单位么的偷偷写太多~~~~   玄乎玄乎什么的东西,其实凉子也不懂,纯属瞎写 ☆、第113章 说教   严氏一听沈老爷子批评,委屈了,“爹,这本就不合礼数。”这就算是寻常人家的,妻子有了身子,做丈夫也会避着一些,除非是穷的分床的被子都置办不起。   沈老爷子眸子一瞪,来了脾气,对严氏呵斥道,“那你和我说说什么才是礼数,”   沈老爷子这一声吼把还未散去的人都给震住了,被她吼了的严氏更是一愣,沈老爷子继而看了众人一眼,“二小子就算是和他媳妇睡一个屋里,不是照样把他媳妇照顾的妥当,你倒是有这闲工夫管二房这里的事,怎么不先把自己房里头的照顾好了。”   沈老爷子此话一出,连带着一旁的水若芊脸色都变了,比起消瘦了一些的水若芊,明显是增胖趋势,并且脸色红润的楚亦瑶顿时就被当做比较了。   沈老爷子说的就是这个,自己的儿媳妇都没二房的养的好,还在这多管闲事,这不是吃饱了撑的,这就是存心给人家找不痛快的。   被隐晦点名了的楚亦瑶往沈世轩旁边挪了一步,焦点太集中了。   沈世轩直接护住了她,大家都没说话,沈老爷子这么一责备,就是严氏的脸都通红了,在照顾方面这待遇是不可能比二房差的,但自己媳妇没楚亦瑶有气色也是直接看得出来的,自己的事都没做好呢,反着去管别人。   “把身子养好了,孩子生了才是头等大事,你要有那么多的精神,就把振南的几个孩子好好管管,世仁和世同年级都不小了,你这做嫡母的,是不是打算让他们自己去大街上找媳妇。”沈老爷子趁此机会好好的说了一顿,有些事情他心里也有数,这多年相处下来,儿媳妇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会不清楚,这些年是越做越过了,自己儿子的那点糟心事她都不管,二房那倒是盯得紧,一家弟兄活似欠了她。   严氏此刻压根没什么回驳的余地,她既然容不下二房,自然也容不下两个庶子,就算是这两个庶子不会参与任何沈家生意上的事,以后成亲了也是即刻给些薄产分家出去的,她也觉得是占了她儿子的东西。沈世仁都十八岁了,沈世同也有十五了,这亲事让她拖的还没影,沈老爷子不说,自然不会有人活腻味去提醒,可沈老爷子今日当众一说,很多人就会把这事往心里头去记,尤其是大老爷沈振南。   本着看戏的心情,这情景也算的上是峰回路转,严氏发难让沈老爷子给斥责回去后,还被数落了一顿,偏偏说的都是有理的,就是她自己做的不到位。   严氏再厚的脸皮也禁不住沈老爷子这么不给面子的说教,顿时红了眼,低着头咬牙恨极了这个老不死,连带着楚亦瑶都一块恨上了。   所以沈老爷子一走,严氏很快也离开了,都没交代什么。沈世瑾难得扶着水若芊回去,经过楚亦瑶身边的时候,水若芊含笑看着她道,“不知弟妹是如何调理的,这身子却是比我好太多。”   楚亦瑶的月份实际上算起来比水若芊早了半个月,再加上她这养的好的体态,显怀的肚子比水若芊还要大一些,她有意的缩了缩,呵呵的笑着,“大嫂说笑了,都是一样吃着的,我听说大嫂如今还要胃呕,我那有两个止吐的方子,大嫂若是不嫌弃,我就让人给你送过去。”楚亦瑶吐过一个月之后就没再不适,这除了要归功于那两年大嫂和奶娘强制性的补身子,还要归功于她前几年一直在外头为生意的事奔走,身子自然是要比养在闺中的好。   “好啊,我也愁这事呢,就先谢过弟妹了。”水若芊说话柔柔的,瞥了一眼沈世轩放在楚亦瑶腰上的手,眼神微闪。   倒是沈世瑾,想的却是沈世轩同房这件事,在他看来,这样的男人是最没用的,那借口也就迷信的人听听过,他是不信。亏他之前还想这么多,现在看来,二弟也是个难成气候的。   “弟妹这肚子倒是比我还大一些呢。”正要离开,水若芊忽然盯着楚亦瑶的肚子说了一句,楚亦瑶身子微僵,沈世轩自然的挽着她的腰侧了个身,对水若芊笑道,“大嫂,别说这肚子了,亦瑶整个人都胖了许多,她也爱吃。”,沈世轩的语气里满是宠溺,两个人对比之下,一个纤弱一个结实,肚子大不足为奇。   水若芊也只是随意一提,听沈世轩这么护着,心中却有一股子难言的感觉涌了上来,十分的不舒坦。   沈世轩也没给机会多交流,直接和沈世瑾道了别,“大哥,天色已晚,我们就先回去了。”   半响,水若芊身后沈世瑾淡淡的说了一句,“人都走了,还看什么。”   水若芊似乎对此见怪不怪,同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也没说什么,让丫鬟过来扶自己回去,沈世瑾眼神微眯,半含讽刺的说道,“是不是很可惜。”   水若芊身子颤抖了一下,背对着他的脸上闪过一抹不悦,反驳道,“你岂不是比我更可惜。”   沈世瑾看着她走远,没有要跟着扶一把或者送回去的想法,若说他之前看不上楚亦瑶,如今却觉得是自己小看人家,祖父的话是句句在理,可其中袒护弟妹的成分也是有的,这样一个女人,能让二弟和祖父都看重,看来也不简单…   第二天一大早,楚亦瑶就让李妈妈把当初关氏送过来的两个丫鬟中的一个给贬到了外院做杂役,在书香院里做一等丫鬟和到外院做杂役,这两者之间有着很大的差距,外院做的都是粗实活,一个在内院里享受惯了的丫鬟忽然毫无征兆的被人架着收拾包裹离开,荷叶还云里雾里,等她反应过来,人已经在外院了。   一旁还有两个长相凶横的婆子看着她,而带她过来的两个人,往那两个婆子手里塞了些东西,继而她就被那两个婆子给拖着去了一侧的屋子内,“都来这里了还穿这么好的衣服,赶紧换了这身出来干活,娇滴滴的以为自己是大小姐呢。”   说着一套散发着怪味的衣服扔在了她身上,荷叶忍不住呕了一声,那婆子啪一声把门一关,提醒道,“赶紧换,不然我就进来帮你换。”   虽然荷叶出生于不好的家庭,从小受过苦,可从卖入沈家之后凭借清秀的外貌机灵的头脑,混的也不错,这七八年也就没吃过什么苦,身子早养娇了,那两个婆子大力扯过她的手上都起了红印子。   半响回神过来,荷叶还不太明白为什么好好的一早起来自己就从书香院里被人被拖到这里,只说她犯了错,奶奶大人有大量没有把她赶出沈家,只是让她来前院杂役。   她赶紧站了起来,往扔在身旁的包裹里摸了摸,脸上露出一抹轻松,小心的拿出一个小盒子,里面放着的是自己攒下来的体己。   荷叶心疼的拿了银子,其余的都倒在一个锦袋里藏入怀中,怯怯的打开了门。   那婆子一看她衣服还没换,正要发怒,荷叶赶紧把银子塞给了她,笑眯眯的看着她们,“两位妈妈,我这出来的急,很多东西都没带呢,能不能容许我回去一趟,这是孝敬两位妈妈的,我很快回来,东西都还放在这呢,麻烦通融一下。”   也不知道那两个婆子真的是见钱眼开还是容易收买,咬了一下那银子,瞄了一眼她放在屋子里的包裹,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半个时辰还没回来,就别怪老婆子我直接去书香院那报了。”   荷叶赶紧应下,“一定,一定。”继而朝着内院的方向匆匆走去…   等到楚亦瑶去关氏那请安的时候,没有意外的,看到了跪在地上一脸可怜相的荷叶。   从一早赶出门到现在,留了足够的时间给她告状,如今看娘的神情,看来是把她的委屈都给说尽了吧。   “亦瑶啊,你来的正好,这荷叶怎么一早被人架去前院了。”关氏自然不会开口指责媳妇的不对,丫鬟来求,总是先把事情弄清楚。   楚亦瑶瞥了一眼荷叶,“娘,荷叶没对您说为什么会被人架去前院么。”关氏摇摇头,倒是跪在地上的荷叶开了口,“二少奶奶,带走荷叶的婆子说荷叶犯了错,可荷叶自问并没有做什么错事,还望二少奶奶明示。”   楚亦瑶也是故意挑了这个时机让娘看看,于是她直接派人去叫了李妈妈过来,她来说还嫌浪费口舌。   李妈妈来了之后,说的也利索,从荷叶当初挑拨秋纹秋露去楚亦瑶那寻事,经常在书香院里向丫鬟们打听主屋里头的事,到荷叶经常偷偷一个人溜出去花园里和别人交谈,那交谈的人皆是大房那的人。   关氏一听就明白了这其中的原委,本来儿子和媳妇睡一个屋子分床睡也没关系,书香院里瞒的死,她屋子里就这几个人知道的也不会往外头说,大嫂会知道肯定是书香院里有人传出去了。   想到这里,关氏看荷叶的眼神里多了一抹冷意。   “二夫人,荷叶从进沈家开始一直都是跟在您身边的,怎么可能像李妈妈说的那样和大夫人那有所联系,李妈妈你血口喷人!”荷叶不敢说楚亦瑶的不是,直接冲着李妈妈说道,“我怎么会去和她们的人私下说话。”   “李妈妈可有说那是大夫人那的。”楚亦瑶的声音凉凉的飘过来,“李妈妈只说是大房,那里住着沈家大老爷和大夫人,还住着大少爷和大少奶奶,还有几位少爷和小姐,你怎么就确定是李妈妈说的是大夫人?”   “我。”荷叶狡辩,“大房那不就是大夫人做主的。”   “我也不是什么不讲理的,也不会随意污蔑了你,你若觉得自己无辜,我就去把见过你的那些证人都找来,这么多年在二房这里,收了那不少好处吧,一个丫鬟的月银哪里能让你攒下这么多。”负隅顽抗,楚亦瑶不是为了向她证明她不明白,而是为了做给关氏看的,这二房,早就有人被严氏给收买了,所有的事都在人家眼皮子底下呢。   荷叶顿时面若死灰,她做的很隐秘,就是打听消息也不是经常的,根本没有人起疑心,更何况出去传消息都是借着去大厨房或者办事。   楚亦瑶的声音继而传来,“还要我把人叫来么。”   荷叶抬起头看着她,这个二少奶奶,平日里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那天在秋纹她们面前立威之后就没有再做什么,难道她一直就等着自己露陷。   关氏见荷叶一句话都没说,再前后一想这些事,有些失望。   这几个丫鬟都是从买进来就在她这里的,也没去沈家其他地方,她也就是看在这点上才让她们去书香院伺候儿子和儿媳妇,哪里会料到这心早就不向着二房了。   “既然二少奶奶让你去外院杂役,你就去外院呆着吧,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半响,关氏叫人把她带下去了。   这其实没有半点悬念,楚亦瑶早就查清楚,自己就可以当场发配,只是想在关氏面前把这尾巴给收了。关氏看笑着她,也料到了这是她刻意为之,“看来以后这送人的事,还得多看着。”   楚亦瑶被她这么笑看着,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也不是所有的都这样。”   关氏叹了口气,良久,叹息道,“看来我这院子里,也该好好清扫清扫了。”   都这么明显了,也无需楚亦瑶说的那么明白,见她这么说,起身要回去,“娘还是要仔细身子,媳妇就先回去了。”   看着楚亦瑶离开,关氏再度叹了口气,像是在告诉自己,又像是对她身边的老妈妈说,“亦瑶是个聪明人,看来这两口子的事啊,是一点都不用我操心的了。”…   二房这里低调的换人,严氏那很快就有了消息,确切的说是忽然没人传消息回来了,所以她察觉到了,派人去打听,那些安插在二房的眼线,统统都给清理光了,就是二房那一个扫小路的都换了个生面孔,而在这之前她是一点都不知道。   严氏沉着脸看着站在面前低着头的心腹,“她是怎么知道的,居然这么快就把人给换了。”那魏妈妈想了想,说道,“兴许是夫人提起二少爷和二少奶奶同房的事让二夫人起了戒心。”除了这个之外,最近夫人也没挑二房什么刺,二夫人也不至于这般动作。   严氏自己想想,也觉得有道理,除了这事外还真想不出其它理由,但往日挑刺的时候还少么,怎么这回就这样了。   魏妈妈见夫人沉着脸不说话,斟酌了一下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二夫人应当是紧张二少奶奶肚子里的孩子,那可是二房的第一个嫡孙。”   严氏自然知道这个道理,上次被老爷子说了之后她心里还膈应着呢,同样是孕妇,日子也只差了一个月,这体态上,二房那明显是比自己媳妇好很多。她怎么能不多想,身子好坏和将来生出来孩子健康有了很大的关系,当初她怀世瑾的时候是什么都喜欢吃,也养的很结实,如今到了儿媳妇这边,是吃什么吐什么,好几个月了都不见好。   “去打听清楚,都新换了些什么人,我就不信那些人都是油米不进。”严氏嘴角扬起一抹怪笑,这沈家的嫡长孙只能出在自己媳妇这里,二房那想都不要想。   魏妈妈知道这又是一件苦差事了,都换了人哪里这么容易收买,但她是替大夫人办事的,应下后直接出去了。   很快有丫鬟进来通报说大小姐过来请安了。   严氏脸上阴郁未散,沈果宝进去的时候还有些吓到,犹豫了一下才靠近严氏,喊了一声祖母。   严氏如今心里满是孙子,又因为嫁妆的事,对她的重视淡了许多,懒懒的应了一声,问了些平日里女红的事。   看她有些犹豫的神情里和自己儿子那一抹相似,最终脸色好了一些,堆起了一些笑意问道,“有什么事想和祖母说的?”   沈果宝看祖母脸色好了,心里有了些底,开口道,“祖母,绣娘有了身子回家休养去了,新的绣娘还没来,我看婶婶送来的绣品很好看,想去婶婶那向她请教一下,可不可以?”   严氏的脸色当下就凛了下来,沈果宝一看不敢往下说了,低着头心里十分的委屈,自从娘怀了弟弟之后,祖母对自己都不亲近了,绣娘走了这么久都没给她安排,她的绣活已经扔在那一个多月了。   严氏看她垂下去的小脸,忽然表情慈祥了起来,连带着声音都柔软了几分,“祖母不是不让你去,而是你二婶如今也怀着身子,也是祖母的不是,没给你及时安排绣娘。不如这样,若是你婶婶答应指点你的,你就去她那请教,等到祖母这给你找好新的师傅,不过你要记住,可千万别让你婶婶太累了。”   作者有话要说:嗷嗷,好友从泰国度蜜月回来,带了好大一包榴莲干,结果凉子吃的太多,上火了╮(╯Д╰)╭,痛并快乐着! ☆、第114章 麝香   沈果宝抬起头看着严氏,语气里一抹希冀,“真的可以吗,”   严氏朝着她招手,沈果宝下了座椅到她身边,严氏搂着她说道,“当然可以了,是祖母的错,这些日子因为你娘身子不舒服,忽视了你,只要你婶婶答应指点你的,你就去吧,不过千万要记住,你婶婶如今怀了孩子,可千万别让她太累了,知道吗。”   “嗯!”沈果宝用力点头,“我不会让婶婶累着的!”   严氏笑着摸摸她的头,“真乖。”...   沈果宝很快就去了楚亦瑶那,对她的到来,楚亦瑶都有些惊讶。   看了她拿过来的东西,楚亦瑶得知她的来意,有些犹豫,让她坐到自己对面,“你来我这里,你祖母可知道?”   沈果宝点点头,“祖母说,在找到新的绣娘前允许我来婶婶这里请教,婶婶,我可以常常过来吗?”   她怎么忍心拒绝一个孩子,楚亦瑶看她眼底那一抹怯意,好好的沈家大小姐,居然给养的随时需要看别人的脸色。   “当然可以了,不过我的女红也不是特别好,能指点你的也不多。”楚亦瑶笑着应下,宝笙端上来了一些剥好的水果,沈果宝也只是吃了一点便不再动。   “婶婶的女红很厉害,那我以后隔天午后来您这里,可以吗?”沈果宝征求的看着她,楚亦瑶点头,“那就按你说的。”   沈果宝见她答应下来了,很高兴,坐到了楚亦瑶旁边,从丫鬟手中拿过那些绣布,认认真真的学了起来,楚亦瑶偶尔会指点几句。   很快一个时辰过去了,沈果宝乖巧的和她道了别,“婶婶我后天再过来,您好好休息。”   楚亦瑶坐的也有些累了,站起来送她出了门,在屋子里来回走动了几次,半响,叹了一口气。   她也很喜欢这个侄女,只不过中间隔阂的东西太多,以她对大伯母的了解,哪里这么干脆会答应孙女来她这里学,难不成是觉得这样能够累着她?   “大夫人如今一门心思都是大少奶奶肚子里的孩子,老爷子当初说的那话,恐怕大夫人心中是记进去了。”钱妈妈在一旁分析道。   孙子和孙女而言,自然是孙子重要的多,为了大嫂肚子里的孩子,大伯母不知道费了多少心思进去,也就没那精力顾得着孙女了。   若是大嫂真生的是儿子,将来宝儿还会被忽略的更厉害。   楚亦瑶笑了笑,这些事还轮不到她这里来操心,“既然那孩子喜欢过来,就当是陪我解解闷了。”   走了几步坐下来,钱妈妈倒了水递给她,“就是这么一个理。”   楚亦瑶低头看隆起的肚子,她最应该担心的是到了生的时候该怎么办,肯定是比大嫂也早生的,稳婆那还好搞定一些,是不是早产不过是银子塞过了的事,就是这早产的理由该找什么好...   沈果宝每隔一天就会来书香院这,楚亦瑶都会给她准备些好吃的,沈果宝年纪小性子也偏孩子气,对楚亦瑶的亲近任谁都瞧得出来。   沈世轩偶尔早回来,还能看到屋子里楚亦瑶低头指点沈果宝绣花的画面,十分的温馨。   “这里针脚太密,等会绣红线的时候就会太凸出,不好看。”楚亦瑶指着那图案,沈果宝点点头,拉线的动作松了一些。   听到有脚步声,抬头看到沈世轩,甜甜的喊了一声,“二叔,您回来了。”   沈世轩走过来摸摸她的头,笑道,“宝儿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什么时候给二叔绣个。”   “宝儿给二叔绣个荷包,二叔喜欢吗?”沈果宝羞涩的笑了笑,沈世轩点头,“二叔是第一个得到宝儿荷包的?”   沈果宝想了想,“如果二叔喜欢的话,宝儿就给二叔绣第一个。”   楚亦瑶见他还想逗她,拍了一下沈世轩的手,对沈果宝说道,“别听你二叔胡说,你看他都不戴的。”   沈果宝顺着她的话看向他腰间,果真是只挂了个玉佩,抬起头看沈世轩,沈世轩神情里露出一抹可怜,“那是因为你二嫂都不绣给二叔。”   沈果宝看二叔可怜兮兮的样子乐了,很干脆的答应了下来,“那宝儿给你绣一个。”   楚亦瑶给了他一个鄙夷的眼神,在一个孩子面前告状,他还好意思,沈世轩却像没察觉,呵呵的笑着。   直到时候不早沈果宝离开,沈世轩才赶紧改口,对着楚亦瑶发誓,“如果是娘子的荷包,我一定每日贴身带着,一颗都不离身!”   楚亦瑶哼了一声,“嘁,我什么时候说要给你绣了。”   沈世轩没忽略她嘴角的笑意,把她从软榻上扶起来,“我给你请了个好帮手。”   到了外室,一个和钱妈妈差不多年纪的妇人站在那,背着一个包裹,身上的衣服虽普通却很干净,整个人显得十分利爽。   “这是我特地去找来的妈妈,专门伺候你,她服侍过很多孕期的夫人,还对伺候月子很有经验。”沈世轩在她耳边说了个数字,楚亦瑶有些吃惊,“这么贵?”   沈世轩点头,“这还是在别的地方打听来的,越是有经验的价格就越高,就是负责照顾你的起居生活,虽然钱妈妈也很有经验,可她还要负责这书香院的事情,几个丫鬟是贴身照顾你的,毕竟都还是姑娘家。”最重要的是,沈世轩不放心这沈府里的人,也没打算让大伯母帮忙去找人添在书香院里。   “那这人可信?”外头找来的,人心更难策。   “不是金陵这的人,我都查清楚了,过去在那些人家做的时候都是干净的,你且安心。”听沈世轩这么肯定,楚亦瑶放心了一些,对那妇人笑了笑,“许妈妈是吧,今后的日子可就劳烦您了。”   那妈妈谦恭的对着楚亦瑶和沈世轩行礼,跟着孔雀出去了。   吃晚饭的时候,那许妈妈就开始贴身伺候楚亦瑶了,几天下来,就连一开始有些反对的钱妈妈都开始佩服起这个许妈妈了。   钱妈妈对如何照顾孕妇还是知道一些的,但怎么都没这个许妈妈了解的多,什么不能吃,什么不能多吃,什么东西要在什么月份吃许妈妈都能清楚的说出来,包括屋子里什么不能放,几时开窗通风。   楚亦瑶都有些怀疑,她是不是还学过风水。   书香院有了她,钱妈妈都轻松了很多,关氏那知道儿子找了这么一个能人,也就放心的把稳婆的事也交给沈世轩自己去办...   十一月底,金陵的天越来越冷,这寒冬来的有些早,到了十二月初,竟然结起了冰,这是金陵几十年没有过的事情了,楚亦瑶呆在屋内,烧着热乎乎的暖盆并不觉得冷,下午沈世轩回来,开门进来就伴随着一股冷风。   “这天该不是要下雪吧?”楚亦瑶催他去换一身衣服,浑身都透着一股寒气。   “那可真是金陵百年难得一见了。”沈世轩笑道,沈果宝从怀里拿出一个漂亮的荷包,微红着脸递给沈世轩,“二叔,我绣了大半个月才做好的,您看喜欢吗?”   沈世轩看手中精致的荷包,再看沈果宝期盼的眼神,拿在手中直接系在了腰间,“好看吗?”   沈果宝用力的点点头,“好看,婶婶您说好看么。”楚亦瑶笑着点点头,“宝儿绣的真不错,你二叔往后会天天挂着这个的。”   沈果宝脸上满是笑靥,“二叔喜欢就好。”   沈果宝其实绣了很多个,最终挑选了一个满意的来送给沈世轩,比起爹爹,她更喜欢和二叔相处。   “天色不早了,宝儿,今天就留在婶婶这里吃饭吧,今天有你爱喝的蹄子汤。”楚亦瑶起身牵着沈果宝去了外室,孔雀布好了菜,三个人坐在一块有说有笑的吃了晚饭。   入夜,屋外的风越来越大,屋后用来通风的窗子也都关起来了,楚亦瑶换了个姿势侧躺在沈世轩怀里,“今年的金陵都这么冷,其它地方不是更冷。”   沈世轩安抚的拍拍她的背,“朝廷会有政策下来的,今年本来就冷的早,他们肯定有所察觉。”   朝廷的政策是有,但是说到底能惠及的人只有一部分,很多人等不到已经冻死了,楚亦瑶不去想这些画面,扯开了话题,“年底要把酒楼开张起来,最好明年中能让姐夫拿到第一笔盈利,下半年他就要考试了。”   “日子已经选好了,就在八天后,等着大风过去,天气好了正合适,这几天那几个厨子正忙着学菜单上的菜,有些他们也没见过。”开张前厨子们总得把菜单先熟悉起来,客人们又不能拿来做试菜的对象。   楚亦瑶轻笑了一声,“那岂不是便宜了吃的人,就是再有差距,也不会难吃。”   “他们上手的快,年底就这半个月也有不少入账,到时候酒楼里的账务还是得你来看,你二舅忙的事已经够多了,得另外找人。”沈世轩身边如今是挑不出合适的人选,但凡和他有关的,不能去做这些沈家之外的事。   楚亦瑶很快想到了一个人,“那还不容易,让淮大叔去就好了,反正这酒楼的是我的,也是算在我的私房内,没让沈家出面也没拿沈家一分钱,我爱让谁去就让谁去。”   “只要你信的过就好,祖父那已经和我提起过这事了。”沈世轩在外找酒楼雇人的事沈老爷子自然知道,但最终都是归在楚亦瑶手里的,沈老爷子也没多说,只是告诫他得分清楚孰轻孰重。   “祖父想把你推的和大哥一样高,我看是为了让你督促大哥的吧。”楚亦瑶后来细细想过沈老爷子这一系列的决定,也许在他心中,世轩还是不如世瑾,但也不失为一个促进长孙进步的好手段。   沈世轩的神情淡了几分,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推的上去,不容易拉的下来。”...   第二天起来,沈世轩已经出去了,楚亦瑶却觉得人有些晕呼,去过关氏那请安回来,屋子里通了风,这感觉又没了,她以为是屋子里太闷。   但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三天,楚亦瑶开始觉得不对劲了,她一早起来,竟然觉得肚子有些疼。   那不是胎动的时候疼,而是一股坠痛,好像什么要掉下来似的,告诉了钱妈妈,钱妈妈即刻派人去请了大夫。   大夫来了之后把脉过,说楚亦瑶有轻微的流产征兆,从脉象看孩子很健康,但脉象有些不稳,“看夫人情绪不错,没有心郁。”问了她平日里的吃食都没什么问题,大夫就给她开了几贴安胎药。   送走了大夫,一屋子的人陷入了沉思,平日里许妈妈把她的起居都把握的很细致,吃上面不可能出什么问题,那厨娘也是从外头找来的,若是这样都能出事,她就要在自己屋子里开炉灶做吃的了。   “厨房里都是我和平儿交替去拿的。”一旁的孔雀先开口道,楚亦瑶摆摆手,她不是怀疑自己身边的人。   她没有点熏香的习惯,现在有了身子更不会去点,屋子里的摆设没有动过,楚亦瑶也想不出哪里出了问题。   她抬起头看向许妈妈,后者轻轻摇了摇头,“二少奶奶既然是每日早晨醒来不舒服,那定是夜里闻着什么了。”   这边猜测不透到底出了什么事,关氏那得到了消息很快过来看她了,“别起来,这好好的身子,怎么会一下不舒服,是不是吃错了什么。”   “娘,吃的都没问题,让大夫都看了,我屋里也不放那些香料,兴许是这几天风大门窗紧闭闷着了,透透气就没事了。”楚亦瑶心有怀疑,但对关氏还是避重就轻着说。   “那也不该是这样,你大嫂那一样是窗门紧闭的,你这院里头也都是你自己的人,不应该啊。”关氏也想不透,看楚亦瑶脸色还不错,嘱咐她好好休息,留了一会就离开了。   楚亦瑶半躺在床上,双手轻轻放在了腹部。   至人落胎的除了吃下去的,那就是闻到的东西,她屋子里没什么特殊的味道,吃的方面也很小心,到底是哪里出错了。   下午的时候沈世轩回来的早,一听说早上的事,忙着进了屋子,楚亦瑶示意他脱了外套,沈世轩暖过了手才到她身边坐下,眉宇间尽是担忧,“大夫怎么说的?”   “轻微的流产征兆。”沈世轩听这缘由,眉头更深,这书香院也算是防的密不透风了,“查到什么没?”   “没有,都没什么问题。”楚亦瑶担心的就是这个,能查到什么起码还能对付,如今这样找不到缘由,若是又腹痛了该怎么办。   “小姐,该吃药了。”许妈妈跟着宝笙一块进来,为了以防万一,这煎药都是两个人一刻不离的看着的,沈世轩起身,楚亦瑶刚要接那碗,许妈妈盯着沈世轩腰上的荷包问了句,“二少爷,这荷包您是什么时候开始戴的。”   楚亦瑶和沈世轩都愣住了,“这是宝儿送的。”话刚说完,两个人就意识到了问题,这荷包送的第二天,楚亦瑶就开始有了头晕不适的现象。   沈世轩赶紧把荷包摘了下来,许妈妈接了过去拿过剪刀挑开了缝线,拆开荷包里面是一个香囊,从荷包两层的包裹中拿出来,这香囊的气味浓郁了许多,许妈妈凑近一闻,皱了眉头。   “许妈妈,这荷包可有问题?”楚亦瑶是闻不出什么特殊味道,那荷包的气味和很淡,许妈妈有几分不确定,“这里面混合了好多种味道,好像有麝香的气味在里面,我拿去给大夫看看。”说罢许妈妈就拿了帕子把所有的东西都包起来出去了。   麝香?   楚亦瑶还为她说的话愣在那,怎么会有麝香,那是宝儿送给世轩的荷包啊。   看向同愣住的沈世轩,后者的脸上也满是不置信。   宝笙赶紧去开了窗子透气,把之前拆了荷包的气味散掉,屋子内静默一片。   直到许妈妈回来确定了这香囊中确实放有麝香,楚亦瑶还久久不能反应过来,“大夫说,加了气味重的几种香料,所以麝香的味道很淡,但其中加的量却不轻,幸好没有一直在身边,少奶奶底子也好,否则这孩子恐怕是很难保住。”   楚亦瑶身后冒起一股寒意,难怪她早上起来才难受,世轩一早出门晚上回来,荷包在屋子里就呆了一晚上,所以她醒来会不舒服,若不是发现的及时,她的身体再好都抵不过这东西的危害。   “宝儿不会这么做的。”半响,沈世轩压着一股怒意说道。   楚亦瑶看向他,宝儿才七岁,怎么会知道把麝香和多种香料混合在一起做香囊放在荷包里面,她也不信这会是宝儿要害她。   答案显而易见。   “大伯母答应宝儿来我这里学绣花。”楚亦瑶拉住了他的手,示意他不要激动,“我昨天看宝儿身上也挂了个荷包,不知那里面是不是也有麝香。”   可以防的住别的,却不能阻止沈果宝过来,楚亦瑶不忍心告诉她,她的祖母利用她来害婶婶,这对她来说打击太大。   楚亦瑶同样没想到,大伯母竟然会利用一个孩子来做这种事,这还是个孩子啊,她竟下的去手,若是被捅出来,让宝儿今后如何做人。   沈世轩反握住她的手,“你今日请大夫的事也没瞒着别人,派个人告诉宝儿,你身子不舒服让她最近都别来了,等你好些了再叫她,至于荷包的事,我现在就去找祖父。”   楚亦瑶拦住他,“不先告诉爹娘?”沈世轩摇摇头,“告诉爹娘也是去大伯母那质问,肯定要牵扯到宝儿,我直接把这些拿去给祖父,他自会有定夺!”要瞒着别人解决这件事,告诉沈老爷子是最好的办法了,都是条命,沈世轩做不出把这个还报到一个没出生的无辜孩子身上。   楚亦瑶点点头,“把荷包和香囊都带上,还有大夫写的诊断,至于这荷包,我再给你绣一个一样的你戴着。”   沈世轩即刻拿着东西去沈老爷子院子了,书香院这边,孔雀扶着楚亦瑶起来吃饭,别说楚亦瑶了,哪个人都想不到,问题会处在大小姐身上,所以当初想原因的时候谁也没往沈果宝身上去,楚亦瑶感激的看着许妈妈,“这次多亏了您。”   “这是我应该做的。”许妈妈要做的就是保证她照顾的人安安稳稳到生产,再伺候完月子。   “许妈妈是如何分辨出这麝香味的。”这么多味道混在一块,一般人都分辨不出来。   “做这一行前,有专人教导我们这些知识。”   许妈妈的这一行是有专门的人教导的,据说是从宫里发放出来的老宫女,曾经伺候过不少妃嫔,对这些饮食起居都教导的十分精细,经验老道的宫女都能分辨出麝香的味道,在皇宫中,但凡有妃子有孕,身边的人都跟着严阵以待,半点错误都出不得,这种分辨味道是最起码的。   许妈妈这样的,没有只留在一家的,通常是伺候完一个雇主夫人月子初九离开,雇佣的银子也非常的高。   “这一次真的是要多谢许妈妈了。”楚亦瑶再度感谢,这后果真的是不敢预想…   也就是沈世轩去了沈老爷子那一个时辰后,沈老爷子就派人去了大房,直接把两个儿子都叫去了,第二天,在众人都不知情的情况下,严氏因身不适被送去庄子里养伤,所有的事情交由关氏暂为打理。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是吧,这就是大伯母的阴谋~~~木有想到这么快被识破了!!!其实用在宝儿身上最容易让亦瑶她们没戒心,因为宝儿还是个孩子啊,虎毒不食子,怎么会想得到呢~   对于妹子说的分家,沈老爷子还健在呢,怎么可能分家咩~   凉子又无耻的打广告了~   存稿中的新坑,喜欢的妹子就给收走吧   《蒋贵妃传》 ☆、第115章 早产   这一切让众人都措手不及,尤其是大房那边,好好的大夫人怎么会一夜就病倒了,还要送去庄子里面养病。   一早严氏就被带走了,等水若芊过去请安的时候才清楚了事情的原委,沈振南没有瞒着儿子和儿媳妇,把妻子意图谋害侄媳妇肚子里的孩子这件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你身子越来越重了,家里的事暂时就交给你们婶婶打理,世荣的婚事才刚刚定下,你们两个也多费点心思。”   知道祖父和爹都在气头上,沈世瑾和水若芊对看了一眼,水若芊开口,“爹,那娘何时可以回来。”   沈振南看了儿媳妇一眼,语气平淡,“‘病好了’自然就回来了,这件事宝儿并不知情,管住你们院子里的人,别让消息传到那孩子耳朵里,有这么一个祖母,那孩子该多伤心。”   如今求情是求不出什么成果来的,严氏已经被送走了,沈老爷子那严明了不见任何人,包括沈世瑾。这件事没有任何的转圜余地。   水若芊回到了自己旭枫院中,坐在软榻上久久没有说话,身旁的王妈妈给她倒了水,也只是端在手中,水若芊眼神一闪,有那么一瞬间,她其实是想那孩子出事的...   楚亦瑶为了这件事装病了一个月,一个月过去之后,已是年初,到处是新年的气氛,包括这沈府内,有沈老爷子的命令,严氏来不及吩咐给下绊子,如今她人也不在,那些在她跟前的人,在关氏面前也没敢起什么幺蛾子。   不少人心里明白,这大夫人哪里是生了什么传染病被送走的,明明就是犯了事惹了沈老爷子,这样的情况十五年前也发生过一回,就是不知道这一次要隔多久才回来。   大年初五,楚亦瑶算是身子养好,跟着沈世轩回了一趟楚家拜年,在马车上,夫妻两个人把这早产的事商量了一遍。   本来还琢磨用个什么理由,甚至还要以身试险假装摔跤来达到目的,如今都不用了,直接用这麝香产生的后果就成了,肚子大起来承受不住就引发了早产,沈老爷子那也说的过去。   到了沈家,楚暮远出来迎接他们的,乔从安亲自下厨,卫初月如今照顾孩子脱不开手,到了过年,反而是他来的最闲。   见沈世轩小心的扶着妹妹,楚暮远笑呵呵的把她们带去了自己的院子,卫初月刚刚给孩子喂了奶,两个多月的孩子趴在娘的肩头上打了嗝,一双圆圆的大眼睛看着楚亦瑶,嘴里还不时吐个奶泡。   “满月的时候没能过来,如今啊,姑姑来给你补礼物了。”楚亦瑶拿出了锁片首饰,早在孩子出生和满月的时候都有送东西过来,如今见面了,又拿出一件挂在她的脖子上,小家伙低头看了一眼那锁片,衣服穿的厚实,头还点不下去,于是拿着见不着手心的手臂往胸口挥了一挥。   一次不行再来一次,偶尔听到娘的说话声,又仰头看看。   “也没几个月了,你得仔细身子。”知道楚亦瑶在床上躺了一个月,卫初月是遮掩不住的担心,做了娘的人才会知道,这十月怀胎,其实没一天安生的,就怕孩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楚亦瑶伸手逗了那孩子一下,笑着应道,“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在那我也不做什么事,就成天在家呆着,都有一个月没去请安了。”   门旁传来楚应竹的声音,看到那个身材拔长了许多的楚应竹,楚亦瑶险些认不出来,八九岁的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一年不见楚应竹长高了许多,人又瘦了,这模样都有些变化。   楚应竹一看楚亦瑶这隆起的肚子,只能辗转到二婶身边,逗着妹妹对楚亦瑶说道,“姑姑您很久没有来了。”   “我不来,你可以去沈家看我啊。”楚亦瑶摸摸他的头,从二哥口中已经得知了今年年初就要带着他一块去商行里学一些简单的东西。   “那我下次带着幼儿一块去。”楚应竹一副小大人姿态,自从做了哥哥,这孩子就忽然多了使命感,就是要保护好妹妹。   楚亦瑶噗一声乐了,“好,那就依你,下回带着幼儿一起来。”   吃午饭的时候,淮山大叔也在,经过了几年,淮山已经融入到了这个家中,像一家人一样有什么节日都会一起吃饭,乔从安没有拒绝,就是最好的接受了,一家人吃饭的很开心,席间楚应竹一再提起骑马的事情,楚亦瑶这才知道,淮山带着大嫂和应竹一起去学骑马。   看见大嫂那故作镇定的样子,楚亦瑶笑着附和,一顿饭吃的是其乐融融。   留到了傍晚,天气有些阴,离开楚家回沈家,到了沈家之后,天竟然已经黑了,楚亦瑶抱着暖炉,越发的觉得这天冷,嘟囔着该不是开春还会下雪。   一语成谶,第二天,竟然真下雪了。   楚亦瑶站在屋檐下看天空中洋洋散散飘散的雪,还真让她给说中了。   虽说学下的并不大,但这是金陵百年难得一见的雪天,昨日深夜就开始下起来,院子里墙角积累了一些,花坛中白白的一处一处,地上的都已经化了结了一层薄薄的冰。   “你念叨着好几回,这下可真下雪了。”沈世轩怕冻着她,搂着她进了屋子,这边下边融雪,天气更冷。   关氏那忙着加分配到各院的炭火,楚亦瑶坐在床上,听李妈妈说娘忙碌成这样,有些不好意思,扯了一下一旁沈世轩的衣服,“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去帮娘分担一些,忽然下了雪,这都有些措手不及。”   沈世轩放下书,好笑的看着她,“我看你是觉得闷得慌,想找点事做了?”   被他说中,楚亦瑶也没觉得不好意思,“整日没什么事情。”   “大嫂也什么都没做呢,安心养胎,你就是要和她一样,到时候生了才不会有人怀疑。”沈世轩说的话楚亦瑶自然懂,见他看书,自己也拿起一本翻看了起来,等着吃午饭...   这场雪连续下了四五日,就是下的不大,也让它给积累出了一层,沈家在雪停这天就开门接济了,下这么久,饶是朝廷也不会预料到,金陵这里不少地方都受了灾,不至于压垮房子,却压垮了不少农户搭建的临时舍所,死了些牲畜,种的菜也冻死了许多,损失很大。   接济的地方必定人多,楚亦瑶依旧老老实实呆在家里。   雪都融化干净已经是十五元宵了,宝笙和平儿两个人扶着楚亦瑶在散步,快走到园子的时候,拱门处忽然出现了一个男子。   本着避嫌,楚亦瑶正要改道离开,那人却叫住了她,楚亦瑶回头,这张脸她太熟悉了,严城志。   严城志初衷是喊个人问路,等看清楚了楚亦瑶,这才想起,这不是在王家二少爷婚礼上见过一面的楚家大小姐么。   “有事?”   楚亦瑶不喜被他看着,开口道,严城志抱歉的一笑,“请问旭枫树院怎么走?”   宝笙指了个方向,告诉了他,严城志抱拳道些,楚亦瑶只是懒懒的瞥了他一眼,并不搭理,转身要离开。   没走两步,背后又传来了严城志的声音,楚亦瑶回看他,眼底渐渐有了一抹不耐烦。   严城志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这个沈家二少奶奶,总觉得她看自己的眼神里满是厌恶。   “还有什么事?”   “严某想请问,二少奶奶是否认识一位叫楚妙蓝的姑娘。”楚亦瑶被他的话挑起了兴趣,这两个人少了她,竟还能认识。   “认识,你找她何事。”楚亦瑶再问道。   严城志心中一喜,继而说道,“我与这姑娘有着一面之缘。”离不开英雄救美这么俗套的情节,楚妙蓝被恶人调戏,严城志相救,楚妙蓝吓晕过去,严城志把她带到了客栈里休息,结果等她醒来只留下一封信,人却不见了。   “那真是要替妙蓝好好谢谢你了。”楚亦瑶听罢说道。   “那日给她看的大夫说楚姑娘头部受了伤,如今也不知道她恢复的如何。”严城志言语间尽是担忧。   “那是我堂妹,不过两家人早已不再联系,你若真想知道,我可以把她的住处告诉你。”楚亦瑶大大方方的告诉了严城志二叔家的住处,如今这严城志已经成亲,她倒是好奇,这郎情妾意要如何发展。   严城志真心感谢,“多谢姑娘。”看着楚亦瑶离开,心中还隐隐高兴,打算明日就去她说的那处找找。   回到了书香院,楚亦瑶叫来了李妈妈,让她去打听一下,这大伯母的娘家人前来沈家,到底所为何事。   不一会李妈妈就回来了,说是严夫人带着儿子过来的,向沈大老爷求情,如今都元宵团圆着,是不是把沈大夫人从庄子里接回来,这天寒地冻的,人就是病着也好不了啊。   “求出什么结果没?”看来这一场大雪,庄子里是冷的受不住了。   李妈妈压低声音道,“老爷子那说不见客。”   祖父连见都不想见,再求大伯父有什么用,这子嗣问题关系重大,沈老爷子若是松口,别说对她了,就是对沈家也交代不过去。   “据说那严夫人想把大夫人接回严家去住一段日子,大老爷说,大夫人的病容易传染,严家的好意他心领了。”李妈妈又把打听到的其它事说了一遍。   下午沈世轩回来,没等她说起白天的事,沈世轩先吃起了醋,竟瞧着楚亦瑶,酸溜溜着说道,“今天你和严城志说上话啦。”   那眼神都快要出酸水了,楚亦瑶看着他这样,直接笑出了声,看着他这吃醋的样子,伸手在他的鼻子上捏了一捏,朝着门口喊道,“孔雀,去看看汤炖好了没。”   沈世轩见她什么都不解释反而这姿态,心里更不乐意了,拉过她非要她说个清楚不可,楚亦瑶无奈的看着他,“这醋你也吃,上辈子是上辈子,这一世是这一世,难道大嫂那的醋我也要吃?”   沈世轩思量了一下,点点头,“如果你这么说的话,我也可以理解。”   楚亦瑶狠掐了他一把,“胡闹,那是严家来人和祖父求情要把大伯母带回来,就你还能扯到那上头去。”   沈世轩这才正经了一些,“孩子出生之前肯定是不会回来的。”   “那出生之后呢。”算这时间也不过三个多月了,等她生下孩子是不是就要让大伯母回来。   沈世轩不说话,算是默认了,看楚亦瑶脸上的不情愿,拉着她轻声说道,“不可能关她一辈子,她是犯错在先,在她还是沈家的长媳,我巴不得她一直关着呢。”   楚亦瑶紧握住了他的手,恳切道,“我们分家出去吧。”这孩子肯定是要比大嫂的早出生,除非大嫂的孩子早产,若她生个儿子,等严氏回来,不折腾的可能性就是零,她楚亦瑶不介意恶斗,但牵扯到孩子身上,她就不愿意。   “祖父还在呢,如今谈分家,是不可能的。”已经四代同堂了,只要沈老爷子在的一天,沈家就不可能会分家,除非是两房人闹的不可开交。   楚亦瑶不由森了脸,既然躲不过,那到时候就别怪她做人狠心的,她这辈子最要守护的就是家人,不允许任何人来伤害她身边的人...   一月底商船出海,几个月的时间过的飞快,一下到了三月底,商船回来的时候,楚亦瑶已经是九个多月的身子。   没有严氏的沈家出奇的和谐,关氏做这些庶务熟悉了两个月之后也上手了,春季两个少奶奶都即将临盆,沈家也就没有举办什么宴会。   楚亦瑶如今是真的动弹不得,虽然饮食上许妈妈都掌控的严格,可她就是吃什么补什么,到了七八个月的时候,那原本稳稳大起来的肚子忽然像吹的太急,一下鼓的很大,到现在她已经是行动有难度。   楚亦瑶在屋子里来回走动,宝笙走了进来,说是楚妙蓝来访,楚亦瑶让她把人带去偏厅,慢慢的走了过去。   走进偏厅,楚妙蓝坐在椅子上,一看她进来,忙站了起来,有两年不见,楚妙蓝是真正的出落成一个大姑娘了。   比她两个姐姐更甚的美貌,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些柔弱,惹人疼爱。   “可真是稀客。”楚亦瑶不掩饰嘲讽,对她上门的目的虽然不清楚,但也知道绝不是什么好事。   “亦瑶姐。”楚妙蓝嗫嗫的喊了一声,从爹和楚家断绝关系,最开始家里的日子是挺好过的,可自从爹娶了那个平妻之后,娘的日子就不好过了,直到去年那小娘生了个儿子,连带着她的日子也不顺当。   大姐在程家都自身难保,根本顾不到娘和她,二姐回了徽州,一时间她找不到人帮忙,只能求助到了堂姐这里。   “你来有什么事?”楚亦瑶没这么耐心听她讲诉离开楚家后过的什么样的日子。   楚妙蓝忽然冲到她面前跪了下来,吓了她一跳,楚亦瑶身子朝后一仰,厉声呵斥,“你做什么!”   楚妙蓝不为所动,跪在她面前求道,“亦瑶姐,求你帮帮我娘,求您帮帮我们,爹已经被那个小娘蒙骗了,她还经常欺负娘,娘前段日子生了一场大病,险些去了,小娘还想逼我嫁人。”   “楚妙蓝,我不欠你们什么。”良久,看着她跪在地上眼泪纵横的样子,楚亦瑶冷冷的开口,不明意味地笑着,“你也不曾想到会有这一天吧?”   楚妙蓝疑惑她忽然说出来的这句话,楚亦瑶继而冷哼了一声,“我不欠你们什么,我也不需要帮你们什么,自食其果罢了。”   “亦瑶姐,你怎么可以这么说话,我们也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楚妙蓝话音刚落,楚亦瑶的眼神便冷了几分,“没对不起我?”   楚妙蓝怯怯的缩了□子,门口那沈世轩的身影走来,楚妙蓝听到那声音,很快就转换了对象开始求沈世轩。   直接跪在沈世轩面前眼泪婆娑的看着他,“姐夫,姐姐狠心,不愿出手求我娘和我,姐夫,求您劝劝姐姐,帮帮我娘。”   这动人的哭泣应当是感动多少人的,哭的悲戚美丽大概说的就是楚妙蓝这种,楚亦瑶也不说话,直接看着他们,而沈世轩,眉头深皱了起来,看着她哭了半天,一点反应都没有。   楚妙蓝心底一沉,这沈家二少爷对她竟无动于衷,不甘心的伸手想要去抓他的衣服,一旁的等着的孔雀即刻就上前拉住了她,一面笑着劝道,“堂小姐不嫌地上脏么,赶紧起来吧,这么跪着像个什么样,咱们小姐和姑爷又不是什么青天大老爷,能给您做什么主啊。”   “亦瑶姐,若不是我爹当初帮楚家,楚家早就撑不下去了,如今我娘有难,你却一点都不肯帮忙,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爹娘的帮助,我们抛下徽州的所有前来这里,你们非但不让我们住在楚家,赶我们出去,若非我爹娘,楚家早就不在了!”   “啪”一声,楚妙蓝刚说完,站起来的楚亦瑶挥手就给了她一巴掌,楚亦瑶眼底满是怒意瞪着她,“你还有脸说这个!”   “若非你爹,我楚家会经历几次商行危机?”   “若非你爹,这商行里上万两的银子和管事都是谁怂恿走的。”   “若非你娘,谁能想的到把这楚家据为己有,当成是你们的。”   “若非你姐,谁能这么不知廉耻的去勾搭程家大少爷,为了嫁入程家不折手段,还甚至妄图想要我的嫁衣我的嫁妆给她陪嫁。”   “若非你,你二姐会去跳池塘让人救上来,而后又缠着王家三少爷不放,女儿家的名声尽毁?”   楚亦瑶是真的气到了,那一巴掌远远不足以泄她的愤,看着捂着脸难以置信的楚妙蓝,楚亦瑶哼笑着继续,“我欠你们什么了,你们一家子都是白眼狼现在的一切就是咎由自取,别在我这里讲什么恩情,若非没有你们,我这楚家照样能好好的,楚妙蓝我告诉你,看到你们这一家子这样,我楚亦瑶觉得很满意,你小娘不是要让你嫁人么,你这么有本事,怎么不学学你大姐,也找个人私奔去。”   楚妙蓝三个你字没能说全一句话,沈世轩一挥手,两个婆子进来直接把她给带走了,并且吩咐,“二少奶奶的亲人不包括这楚二家的,今后她们在上门来,不必通报,直接赶出去。”   回头看正要去扶住楚亦瑶,孔雀一声惊叫,楚亦瑶脸色苍白的看着他,身下一股湿热...   情绪一激动,羊水破了,许妈妈那赶紧准备了起来,派人通知了关氏,很快两个早就住下的稳婆过来了,烧水准备干净的纱布,沈世轩被请到了屋外。   过了一会关氏也过来了,问清楚了事情的原委,叹了口气,“如今也怪不得谁,先安安稳稳生下孩子。”说着转动着手里的佛珠,这可是比预期的日子早了一个月啊。   屋子内的楚亦瑶此刻疼的说不出半个字来,稳婆取了布过来让她咬上,羊水破了的话就直接要上床躺着生了,检查了一下宫口,稳婆抬头对楚亦瑶说道,“二少奶奶,还差一些,您可得憋足了气。”   楚亦瑶点点头,等着稳婆开口,卯足了劲用力,痛也不喊出来,憋在那省力气。   屋外沈世轩半天没听楚亦瑶痛喊,有些担心,“娘,亦瑶没事吧。”   “那孩子忍着痛都不肯喊。”关氏心疼道,“你别站在这了,你祖父也快过来了,你去扶他来。”   沈世轩顿了下赶紧去了沈老爷子院子。   屋内稳婆看着她身下,鼓励道,“奶奶,露头了,您再加把劲可好。”   楚亦瑶此时已经是筋疲力尽,孩子是头胎,吸收的确很好,个头不小,生的时候太费力气,她早就疼麻木了,那一阵一阵的垂胀在促使她用力,一旁的宝笙给她擦着汗,一手让她抓着借力。   两个时辰过去,天色暗了下来,屋外水若芊和沈世瑾也过来了,沈老爷子站在院子里,听着那屋子里传来的闷哼,脸色微沉。   沈世轩想进去陪她,可门口的婆子不让,直到天黑下来,屋子内楚亦瑶破声一喊,稳婆接着一声‘生了’,屋外的人神色各异。   走廊里早就点起了灯,稳婆小心翼翼的把孩子抱了出来,沈老爷子上前,从稳婆手中接过那襁褓,不等她开口,自己拨开了那被子看了一眼。   继而那眉宇整个舒展开来,大喊了一声,“沈家嫡长曾孙,好!”伴随着他这一声大喊,原本安静的孩子哇哇大哭了起来,这哭声极为的响亮......   作者有话要说:这情绪一激动,就要生了,和真实的生产日期其实没差几天,咳咳~是个有把把的包子哟~~~   写完才知道字数破了╮(╯Д╰)╭,本书五十万左右完结,前后不会超过五万,所以,按照日更5000左右的字数,其实很快就完结啦~~喵呜I~!凉子新坑存稿去鸟~   感谢:   cissy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1-08 16:39:37 ☆、第116章 儿子   沈老爷子的笑声中掺着婴儿的哭声,身后的沈世瑾则沉着脸看着沈老爷子怀里的孩子,而一旁的水若芊却看着门口那沈世轩冲进去的背影,连孩子都来不及看一眼,他就这么紧张屋子里的人,   女人的心思有时候很奇怪,一个府邸中生活着,过的舒心了不容易想到过去,一旦过的不舒心,她就会不断的假设着另外一种结果,尤其是看到沈世轩这么关怀楚亦瑶,总是不自觉的代入着,若娶的是她,如今这一些的关切都该是她的。   在场的这么多人中,也就只有这两个人,对这新生命的到来不开心着。   沈世轩冲入产房的时候,稳婆刚刚收拾好,楚亦瑶躺在那满头大汗,累的一根指头都懒得动,瞥见沈世轩进来,也只是抬了抬眼。   沈世轩到她身边摸了摸她的头,在她湿漉漉的额头上亲了一下,“孩子很好,你睡一觉,睡醒起来精神就会好了。”   夫妻两个人之间也不需要过多的言语,沈世轩清楚她担心什么,楚亦瑶微抬了下头,闭上眼睡去了,她是真的好累。   等她再度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屋子里那股淡淡的血腥气息早就散去,她身上也已经换了干净的衣服,侧了下脸,许妈妈正在屋子里。   见她醒来,许妈妈喊人去端了米酒过来,扶起楚亦瑶半坐,取温水漱了口,孔雀端着一碗米酒进来给她喝。   许妈妈接过碗亲自喂她喝完,在一旁轻声道,“生完如今空了,这五脏六腑容易往下掉,喝这个对身子好。”   产后喝米酒并不是每个地方的风俗,至少楚亦瑶印象中,当初在严家坐月子的时候她喝的不是这个,听许妈妈说月子期间这个米酒就是代替水来喝的。   “孩子呢?”喝了一碗解了渴,楚亦瑶想看看孩子,许妈妈扶着她躺下,“我让奶娘去抱过来,二少奶奶可以看看,如今可抱不得。”   楚亦瑶点点头,那边奶娘抱着孩子走了进来,放到了楚亦瑶旁边,她侧了个身,小家伙倒是个不安分的,刚一下放下,小脸皱在那,折腾了好两下才安静下来,楚亦瑶伸手在他鼻子上轻轻点了一下,不自觉的笑出了声,“有多重?”   一旁的奶娘回道,“出生七斤六两。”   “呵,还是个胖小伙。”楚亦瑶看着儿子,眼底的温柔更甚,她这十个月吃的补的,还真没浪费。   “小少爷身子很好。”许妈妈夸道,她伺候过这么多位夫人,楚亦瑶生的这孩子,身体状况还算是不错的。   做娘的都喜欢听别人夸奖自己的孩子,楚亦瑶看着那眯着眼睡的酣然的孩子,笑了笑,“隔壁的厢房收拾出来的,就让孩子和奶娘住那吧。”   许妈妈点点头,把孩子抱起来递给了奶娘,嘱咐她,“奶奶如今要养气,还是少说话的好。”   中午的时候沈世轩就回来了,一进门先来看楚亦瑶,楚亦瑶看他这风尘仆仆的样子,“去见过孩子没?”   沈世轩摇头,“有奶娘呢,我先来看看你,怎么样了?”   “好多了。”沈世轩坐了下来,没等她问就和她说起了昨天生下孩子之后祖父的反应,那一句嫡长曾孙,可是惊扰了好些人。   “等满月过后祖父说就入祖宗祠堂。”和沈老爷子行程鲜明对比的那就是大房那,少了严氏,那对比的气氛还淡了一些,水若芊闭门不出的,底下的闲言碎语说的几乎都是这嫡长的问题。   “取了名没?”楚亦瑶觉得这一切都是推波助澜造成的,实际上大哥是沈家的嫡长孙,所以这嫡长曾孙是不是他生的并不重要,而如今沈老爷子的表态却让所有人都觉得,二房生的这嫡长曾孙,就能一搏。   “族谱上到了他这一代,是个卓字,祖父说就叫沈卓然。”昨天沈老爷子就把名字给定下了,似乎是早就想好了的,估计这名字,本来应该是给大嫂肚子里的孩子的。   楚亦瑶默念了一遍,“小名就叫康儿吧,不求他有多富贵,但求他健健康康的。”沈世轩摸了摸她的脸,低声道,“好。”…   洗三这日,沈家很热闹,尤其是二房这,楚亦瑶生的是沈家的曾孙,所以和沈家有来往的人都过来了道贺了,楚亦瑶则在屋子内和乔从安她们聊着天。   乔从安对沈妙蓝的到来导致她早产的事有些置气,楚亦瑶在她耳畔轻轻说了几句,乔从安瞪大了眼看着她,半响,嗔了一句,“你这丫头!”   楚亦瑶呵呵的笑着,“其实我还应该谢谢她,让这理由给坐实了。”   乔从安很快想到了沈家送去庄子里休养的沈大夫人,“那沈家大夫人不是因为重病才送去的了?”   楚亦瑶沉吟,“等大嫂生完,估计她也快回来了。”   “我适才去看过一眼,那孩子的生相怎么都不像是早产的,不少看着的人都说是足月的。”乔从安担心这说的人多了,有人会留心去查。   “大夫那不成问题,至于两个稳婆,是世轩从外头找来的,不是金陵人,接生完了之后也把她们送的远远的,等孩子满月之后,谁还看得出足不足月,我儿子我自己养得好,他长的快,有什么不可以的。”流言蜚语堵不住,楚亦瑶也无所谓,孩子一天天长大,到后来哪里还分得出足不足月的。   “你自己安排好了就好。”乔从安也知道这小姑子从来是不打没准备的仗,看着她初为人母的样子,顿了顿,缓缓开口道,“淮山要回南疆去一趟。”   楚亦瑶抬头,乔从安脸上带着一抹感慨,“我打算跟他去一趟南疆。”   见楚亦瑶不做声,乔从安自顾着笑了笑,“以前没有恢复记忆说不上什么,如今都想起来了,我应该回去看看,祭拜一下阿曼,也要祭拜一下淮山的娘。”一个是生她的娘,虽然不能够给予她好的生活,却尽全力保护她在那个淮家中生存下来,一个是养她的娘,在她失踪之后一病不起,最终遗憾离世。   楚亦瑶对她的决定还是有些惊讶的,听她说完之后却也释然了,那里是大嫂的出生地,有着最亲的人,“是应该回去看看,我听大叔说起过,南疆那一年四季如春,是个很美丽的地方。”   乔从安说完有些不好意思,别人都说淮山是她亲哥哥,可这其中的真实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两个人启程回南疆,说起来还是有些别扭。   楚亦瑶轻轻的拉住了她的手,眼底带着一抹笑意,劝道,“大叔的为人令人钦佩,由他一路照顾大嫂,我和二哥都放心,应竹如今长大了,你该为自己多想想。”乔从安微怔了一下,随即笑了笑。   厅堂那洗三已经结束了,婆子把穿戴好的孩子递给奶娘,抱了回来,一众客人被请到了宴客厅那吃饭。   到了下午客人都走了,关氏才有空过来一趟,见楚亦瑶恢复的好也就放心了许多,脸上是盖不住的笑意,“都说康儿长的像世轩小时候,我看啊,比世轩小时候可结实多了。”   “娘您忙了好些天了,也该好好歇息一下。”楚亦瑶如今是最空闲的,喂奶不需要她操心,醒来就是在床上躺一天,月子期间要少看书少说话,最多的就是睡觉了。   关氏摆了摆手,“你大伯母也快回来了,等事都交还给她,我就安安心心的抱我的孙子。”关氏对着管家权的事看的很开,实际上少了这些操心的事,她还过的更舒畅。   “麝香的事,别说你们了,我和你爹心里这口气也出不去,但孩子如今是安安稳稳生下来了,老爷子当初就是那意思,若是你和孩子有什么三长两短的,那她就永远不用回来了。”虽说做了错事,但楚亦瑶和孩子都健康,这也不能一直关着。   看出了楚亦瑶的担忧,关氏摸了摸她的手,“经此一事,她也该长点记性了,这家不是离了她过不下去的,都能算计在亲孙女身上。”   楚亦瑶心中却不赞同,不会长记性的人,都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   半个月后,水若芊临盆的日子将近,大房那严正以待了起来,严氏还是没回来,即便是水若芊大腹便便的去求了,沈老爷子也说等她生了再说,府里又不缺人手。   三天后的一个早晨,水若芊发动了。   楚亦瑶此时还躺在床上坐月子,喝着孔雀端过来的补汤,宝笙每隔一个时辰会进来和她说一下旭枫院的情况。   大少奶奶生的不容易,都三个时辰过去了,还没什么动静。   即便是严氏不在,请的稳婆也都是最好的,关氏也不接这茬,那些人都是水若芊和水夫人安排的,眼看着午时已过,院子外沈世瑾渐渐等地有些着急了,屋子内的声音越发的虚弱。   水若芊不是楚亦瑶,没有这么好的身体底子,整个孕期她吐的还很多,身体说起来不好不坏,经过这么一折腾,有些虚脱。   一旁的稳婆正让她憋着劲,“大少奶奶,露头了,您可攒足了劲。”   水若芊一听来了希望,一口气憋着,等着稳婆开口,用力的使劲。   又过了半个时辰,屋子里终于传来了哭声,屋外沈世瑾神色一松,稳婆很快把孩子抱出来了,是个男孩,六斤二两。   沈老爷子看了一眼这孩子,比起半个多月前楚亦瑶生的康儿,眼前的孩子明显小了半号,一看就没有康儿来的好养,不过见着是儿子,沈老爷子心里还是高兴的,当即把还有一个取好的名字给用上了,“就叫沈卓越。”…   这厢楚亦瑶默念着那两个名字,“沈卓然,沈卓越,还真是不分仲伯的两个好名字!”她的语气里没有半点欣喜,这不是给自己还不知事的儿子拉仇恨么。   “康儿,你今后这哥哥做的可犹如踩针尖了。”楚亦瑶低头柔柔的对儿子说着,一旁的沈世轩笑了,“也没你说的这么夸张,若是取的轻了,岂不是更显得康儿特别,这名字我看也中衡的。”   楚亦瑶哼了一声,“你不用解释,老爷子那点心思还看不出来么,若真是有心交给你,就不会什么都想要取个平衡来让大哥敌视你,出了这沈家咱们也不是过不下去,逼急了我直接带着儿子走。”   “你都看出来祖父的心思了,那桑田的地你打算还打算拿出来不?”沈世轩呵呵的笑着,她这脾气,也还真拿她没办法。   楚亦瑶亲了一口儿子,无所谓道,“那是我的嫁妆,拿不拿出来是我的事情,再说了,拿出来对我有什么好处,楚家又不惦记什么皇商。”末了她看了一眼沈世轩,“还不是便宜了沈家,拿去做顺水人情。”   她楚亦瑶不是沈家的长媳妇,更不是沈家的子嗣,她没有这种要为了沈家肝脑涂地的使命感,她所有的一切都是凭借着这重生一次的机会努力得来的,她若不痛快了,别人也休想占什么便宜!   沈世轩见她这小老虎的样子,默叹了一口气,祖父太过于自信,以为全局掌握,他难道不知道,人心这两个字才是最难揣测的…   很快又是洗三,这沈家一个月内接连的喜事,接下来的还有两场满月酒宴要举办,沈老爷子终于松口,把严氏从庄子里接回来了。   离开半年的严氏整个人消瘦了很多,在那庄子里没一个自己人,谁也不会告诉她金陵发生的事,尤其是沈家的,在她被关的屋子里永远只有佛经。   严氏回到了沈家才知道这嫡长曾孙的事情,得知楚亦瑶先生了儿子,那消瘦的眼窝子里满是愤恨。   严氏先去看了孙子,沈卓越虽然个头小一些,不过出生后长的也挺快,爹和娘都是俊人,生出来的孩子也不差,粉粉嫩嫩的很可爱,严氏抱在怀里兜了兜,对躺在床上的水若芊说道,“万事有奶娘在,你安心坐月子就好,如今我回来了,你也可以放心。”   水若芊能说什么,笑着点点头,严氏口中说着乖孙子,“小二十来天怎么了,你爹这么优秀,你肯定也是比那房里的优秀!”   襁褓中的孩子没给予任何回应,严氏放下孩子出去了,水若芊的脸色慢慢的沉了下来。   二十来天。   这又是在讽刺她什么。   成亲晚了二十来天,如今生孩子,明明是她早有身子,也还是晚了二十来天,她难道就是要一直输给她不成。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商户女儿,闹的沸沸扬扬之后还能让世轩上门求亲,还是沈老爷子出面的,如今什么都高过她一截。   她这沈家长媳,怎么做的如此憋屈!   “小姐,您可千万别动气!”王妈妈见她如此赶紧劝道,“月子里可不能动气。”   “奶娘,凭什么那些好都是她的,那原本应该都是我的!”水若芊至始至终都没有甘心过,王妈妈赶紧示意她不要说下去了,“我的大小姐,您可行行好,这样的话可不能再说了!”   如今可是叔嫂关系,说出去还有什么脸面。   水若芊从嫁入沈家来到现在的一系列闷气,在说完这句话后,心中一阵期艾,眼泪落了下来,王妈妈一面劝着,一面替她擦眼泪,“小姐,月子中哭不得,气不得,您再怎么样也不能伤了你自个的身子啊。”   水若芊根本听不进去,她心里委屈的很,在这沈家,没有一件事是顺心意的,从王妈妈手中拿过帕子擦了眼泪,水若芊侧了个身朝向床内,王妈妈叹了一口气,轻轻的拍着她的肩膀…   两场满月酒宴都是严氏办的,被送去庄子里一回,确实是老实了很多,暗地里挤兑是有的,明面上却再也没有对二房这里说过什么。   转眼夏季过去入了秋,洛阳那开始考试了。   十一月初,楚亦瑶这边就收到了消息,张子陵高中,皇帝大为赏识,无须再经考核,直接可以接受官令,外任三年,三年之后再作定夺。   这可是继钱正之后金陵又一个名人了,众人除了说张子陵之外,说的最多的就是嫁给张子陵的刑家姑娘,当初嫁的时候已经是高攀了,如今张子陵有出息,她就直接是官夫人了。   楚亦瑶在家里则乐呵呵的清点着酒楼里下半年的入账,把几张银票整理好,加上账簿放入一个匣子内对沈世轩说道,“明年开春上任,今年应该会回来一趟,这个时候要打点的银子不少,这些先送过去。”   酒楼的生意很红火,比楚亦瑶预想当中的红火多了,即便是菜价不便宜,来吃的人还是很多,酒楼里忙不过来,所以不接受送食,很多人吃完还要点菜打包回去,楚亦瑶看了一下账本,“明年可以开第二家,把这信也捎上,让姐夫再多找几个厨子来。”楚亦瑶又把一封信放入匣子内,加上送给暖儿的东西,零零种种也放满了一个小箱子。   门口那奶娘抱着康儿进来,八个月大的孩子长的是虎头虎脑的,第一眼看到正要出去的沈世轩,小嘴一张,啊了一声,伸手就要沈世轩抱抱,沈世轩伸手接过儿子,装作抱不动的哎哟了一声,“你爹我抱不动喽。”   康儿特别喜欢沈世轩这反应,小屁/股一蹬一蹬还想给他增加点重量,肉嘟嘟的小脸上堆满了笑意。   “哎哟哟抱不动了抱不动了。”沈世轩假装手没力气,往下松了一下,康儿即刻搂住了他的脖子,小脸凑在他的脸颊旁,一面露出怕怕的神情。   楚亦瑶笑看着父子俩怎么都玩不腻的互动,沈世轩把他放到了围起来的软榻上,康儿开始在软榻中爬来爬去,一会抓着布老虎,一会抓着木偶,见沈世轩要离开,爬着到了栏杆边上,小手一抓,撑起身子一手朝着沈世轩那捏了捏。   满脸的舍不得。   果然,沈世轩又回来陪他玩了一会,从六个月开始,康儿就学会这招了,嘟着嘴看着人,小手朝着那人的方向捏着,口中咿呀一声。   二房这里没有谁抵得住他这一招的,这还包括了那个身经百战的沈老爷子。   楚亦瑶觉得,儿子今后一定是个吃香的。   沈世轩离开没多久,宝笙走了进来,手里拿着几匹布放到桌子上对楚亦瑶说道,“这是大少奶奶那送来的,说是给小少爷做衣裳,她还问您,下午有没有空,带着小少爷去她那坐坐。”   楚亦瑶看了一眼那价值不菲的布,上回大嫂来一趟她都去过,这一回再拒绝,似乎说不过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原谅凉子取名无能~~~刚刚会说话的孩子凉子本人是特别喜欢,朋友家的孩子尊的是好可爱~~~~~嗷嗷嗷嗷嗷,尤其是穿上动物装~~   果然,别人家的小孩才是最可爱的o(╯□╰)o(自己养的话一定是一把辛酸泪~) ☆、第117章 卖萌   让宝笙准备好回礼,下午楚亦瑶带着康儿去了旭枫院,嫁入沈家近两年,楚亦瑶只去过两次旭枫院,第一次是水若芊嫁进来那天,第二次是沈卓越满月。   水若芊让人早早准备好了汤茶,邀楚亦瑶坐下后,让奶娘把儿子抱了出来,刚刚午睡醒的沈卓越有些懵然,对人也是爱理不理,窝在奶娘怀里只是瞥了楚亦瑶一眼。   "越儿,来,这是你哥哥。"水若芊接过孩子,拿着他的小手指了指康儿的方向,沈卓越偏不搭理,扭头就在她的怀里,微张着眼睛又想要睡。   而乖乖坐在楚亦瑶怀里的康儿则是一头精神十足的看着周围,在看到水若芊怀里的弟弟时眼睛一亮,小手挥挥就想要扑过去。   康儿咿呀了一声,终于引起了沈卓越的注意,两个小家伙便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康儿还试图冲着他捏手,楚亦瑶一阵汗然,儿子的这手段还真是不分老幼了。   水若芊笑着把孩子放到了里侧,"让他们玩罢,兄弟俩还是第一回见面,新奇的很。"   "平时都觉得孩子养的不错,如今看到康儿,倒觉得自己养的不如了。"水若芊看着比儿子健壮许多的康儿,对楚亦瑶说道,"不知弟妹有什么好法子。"   "都还是在吃/奶,能有什么好法子,偶尔吃些蛋羹菜粥,嘴刁的很。"还在楚亦瑶肚子里的时候就是吃什么吸收什么,如今出生了也是如此,小孩子吸收的好长的也就快,"如今也才八个月,又不能吃其它的。"   "康儿还嘴刁呢,我看是好养的很,如今想给孩子添些辅食,可就是不爱吃。"   说到养儿经,楚亦瑶的经验肯定是要比水若芊来的足,"也不能一下添,第一次少一些,喂个一勺两勺,也怕他如今年纪小容易过敏,若是吃习惯了满满加就是了。"   水若芊笑着听下,看楚亦瑶脸上那一抹红润,这书香院的日子肯定过的很顺当,心中又难痒着想知道什么,遂假装无意的问道,"不知弟妹和二弟是如何相识的。"   楚亦瑶留心着儿子,听她这样问,抬起头看着她,"大嫂为何这么问?"水若芊即刻摆了摆手,"弟妹可别误会,你也知道这沈家和水家也是早有姻亲关系,我与相公和二弟小的时候就熟识,以前只觉得二弟不是那种会亲口和老爷子开口求亲的人,所以好奇着呢。"说罢,水若芊捂着嘴轻轻的笑着。   "也是偶遇。"楚亦瑶回的漫不经心,似乎是对她的话没有多大的反应,"男女有别,自然是要避嫌的。"成亲前就接触过多,损的不是她楚亦瑶自己的声誉么。   "那二弟对弟妹可真是用心呢,也是,世轩一直是一个心善的人。"水若芊言语间带着一些些的过往追忆,继而不好意思的看着楚亦瑶,"弟妹还不知道吧,小的时候两家人以为我是要嫁给二弟的。"   楚亦瑶算是看明白了。   什么培养兄弟情谊啊,就是来向她炫耀自己过去和她相公有多熟,熟到差点成亲了,顺便炫耀她楚亦瑶的相公,以前还扒拉着她水若芊不放,一定要娶她。   楚亦瑶此刻只觉得眼前的水若轩幼稚透了,都已经成亲生子了在自己面前说这些话,难道不知道传出去了会变成她觊觎小叔子么,就算是有过往情分,那也都是以前的了。还是她觉得,这一定能够刺激到自己,影响她和沈世轩之间的感情。   楚亦瑶从容的笑了笑,"我确实不知道呢,不过这小时候的事情也都不作数,童言无忌,说过的早就忘了,难得大嫂还记得,世轩都没和我提起过。"   水若芊脸色微白,对这童言无忌四个字忌讳的很,世轩不就是用了这四个字来告诉自己,当年说要娶自己就是童言无忌。   本想说出来让她知道自己在世轩心中的地位不低,却被楚亦瑶反将了一下,水若芊抓紧了手中的帕子,正欲开口,一旁软榻上传来一阵大哭声。   转头去看,康儿手里拿着一个小布偶无措的看着越儿,而越儿则委屈的在那大哭,康儿伸手把小布偶往他怀里递,没等水若芊安慰半句,越儿手一挥就把布偶给打掉了,继而直接一巴掌挥向了康儿。   康儿的脸上即刻被越儿的手指甲给刮出了一道红痕迹,随即,放生大哭了起来。   楚亦瑶把他抱在怀里,仔细看了一下脸颊,那粉粉嫩嫩干净的左脸颊上此刻有一道细细的红痕,幸好手劲不大没刮出皮肉来,康儿一脸委屈的窝在楚亦瑶怀里,小手不断的去抓脸上的红痕,泪珠子一直往下掉。   水若芊抱起儿子的时候还让他打了下,手直接挥在了下巴上,显得狼狈,"对不起啊弟妹,越儿不懂事,这孩子就是太顽皮了。"   沈卓越像是听得懂娘亲是在说自己的不是,在水若芊的怀里更是不安定,挣扎着闹腾,哭的比被打了的康儿还要大声。   "小孩子玩闹。"楚亦瑶抓住儿子的手不让他乱抓,抱着他轻轻的拍着他的背,对于水若芊的抱歉,她笑了笑,"大嫂,我先带康儿回去了,这两个孩子都哭着,也停不下来。"   水若芊今天的目的还没达到一半呢,怀里的儿子哄也哄不好,只能让丫鬟送楚亦瑶出去,屋子里响彻天的都是沈卓越惊天动地的哭声。   "还哭!"水若芊沉了脸看着儿子,沈卓越全然不怕她,看她凶自己,非但没有停止哭,反而双手挥着要去挠她。   水若芊的脸颊上中了一掌,狼狈的把他交到了奶娘手中,这孩子被娘惯的无法无天了。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水若芊问身旁的丫鬟,自己光顾着和楚亦瑶说话,两个孩子究竟是怎么闹起来的都不知道。   一旁的丫鬟解释,"卓然少爷想玩布偶,卓越少爷不让,但是软榻上的布偶好几个,卓越少爷拿了两个拿不过来了,卓然少爷拿起一个想玩,卓越少爷抢不来扔了手里的哭起来了,卓然少爷把布偶还给…"   "好了,接下来的我知道了。"水若芊阻止她继续说下去,接下来的打人她和楚亦瑶都看到了,就是自己儿子的不对,被宠的没了边,就是自己拿不过了也不肯把东西分享给别人玩。   "去把王妈妈找来。"过了一会,水若芊开口道,一旁哭了好久的沈卓越渐渐小声了下来,泪眼汪汪的看着水若芊,水若芊的心一下就软了,又把他抱到了怀里,沈卓越啜泣着就睡着了…   那边楚亦瑶抱着康儿回了书香院,钱妈妈一看这小祖宗怎么眼睛红肿着还挂着泪珠子,心疼的从楚亦瑶手里抱过了他,"哎哟小祖宗,这是怎么了,受什么委屈了告诉婆婆,是不是你娘说你了?"   本来哭的差不多的康儿被钱妈妈这么一哄,顿时咧开小嘴又哭了起来,一面还委屈的指着自己的脸颊,口中说着听不懂的咿呀声。   钱妈妈这才发现脸颊上那一道红痕,"不是说去大少奶奶那了吗,怎么会受伤的。"   "被越儿抓了一下。"楚亦瑶叹了一口气,她再心疼儿子能怎么办,揪起卓越打一顿么,本来就是小孩子小打小闹一下,"快去拿药膏来。"   钱妈妈心疼的摸摸他的脸,"乖,婆婆给你呼呼,不哭了啊。"   孔雀赶紧找来了药膏,楚亦瑶抱过儿子,挑起一些在他脸颊上慢慢的推开,"乖,不哭了,娘知道康儿是好孩子。"   那清凉的感觉盖过了不舒服,很快康儿就忘了疼,只是小嘴还撅在那控诉他的委屈,他只是想和弟弟玩,为什么弟弟要打他。   宝笙带着一个丫鬟走了进来,楚亦瑶抬头,是水若芊的贴身丫鬟,带来了水若芊让她送来的药膏,外加好几个布偶玩具。   等那丫鬟离开,楚亦瑶瞥了一眼那布偶,轻轻的拍着怀里啜泣着睡过去的儿子,淡淡开口,"都拿去烧了。"…   本来是很小的一件事情,却在第二天府里传起了一些碎语,严氏那却开心的很,抱着孙子亲了亲,夸道,"做的好啊越儿,就是不能让给他,这些都是你的,将来这沈家也是你的,谁也夺不走。"   沈卓越不懂祖母说的是什么意思,但听到她夸奖,他也跟着笑了,打了哥哥一下这件事,没有任何人责怪过他,也没有任何人告诉他这么做是不可以的。   很快那些话就传到了沈老爷子耳朵里,底下已经越传越不像样,这么小的一件事情,到了他耳朵里已经变成了大房容不下二房,就是卓越少爷晚出生这气势也不弱,照样要压着卓然少爷。   沈老爷子发怒了。   即刻让江管家把底下那些传话的人都给揪了出来,统统绑起来扔在了院子里,叫来了严氏和关氏,让她们自己来认人。   这其中没几个二房的,绝大多数都是大房的人,其余几个则是外院的婆子。   但看这些人归属那个院子就清楚的知道这消息到底从哪出来,沈老爷子当着众人的面呵斥了严氏一声,"你是不是觉得庄子里呆的不够痛快,还想多去住些日子!"   严氏顿觉冤枉,"爹,我怎么可能会指使她们说这种话。"   "对自己房里的人管束不住就是你的问题,你说说,这么多人,要不是你放着不管不问任她们说,她们哪来这么大胆子嚼这些话。"沈老爷子是觉得这个家越来越不像样了,"你管家多少年了,这点事情都不知道,还做什么当家主母!"   最后一句话说出,严氏和关氏同时怔住了,严氏颤抖着嘴唇看着沈老爷子,"爹,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老爷子看着跪在地上的一群人,"把这些人都给我赶出沈家,你要再管不牢底下这些人,这家你也别管了!"   说罢,院子里哀嚎声一片起。   沈老爷子说抓人就抓人,根本不会先通知什么,那些人毫无准备的就这么要被赶出去,求情和解释的机会都没给。   严氏看着沈老爷子进屋子,一口银牙险些咬碎,江管事带着几个人到她面前直接要这群人的身契约,半日都不让他们多留。   回到了自己院子里,严氏气的浑身发抖,一挥手把桌子上的茶盏给扫到了地上,"老不死,什么都管!"   一旁的妈妈急忙又给她倒了一杯,在她一旁劝道,"夫人您别气坏了自个的身子让别人高兴了去,等老爷子走了,这家还不是您说了算的。"   "老不死,活到现在还这么多管闲事!"严氏喝了一口茶又猛的把茶杯放在了桌子上,茶水溅了一桌子,很快,她那愤怒的神情里多了一抹隐晦……   转眼十二月低,新年将至,沈府里热闹了起来,今年新添了两位小少爷,沈世荣又刚刚娶了亲。   大年三十吃年夜饭,看起来其乐融融的画面,到了沈老爷子那一桌却显得有些沉闷,沈大老爷和沈世瑾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看,而沈老爷子则是慢慢的喝着酒,目光只落在了沈世轩身上,"二小子,你媳妇那酒楼开的倒火热,鼎悦楼的生意都不及她一半啊。"   沈世轩对沈老爷子这祸水东引不太想接,只是悻悻的笑着,"新酒楼开张都这样,过段日子就没这么火热了。"   "我看那丫头管的不错,不如你把鼎悦楼也交给她,说不准鼎悦楼的生意还能更上一层楼。"沈老爷子这么开口,沈世轩更受不住了,忙拒绝,"祖父,那些酒楼铺子都是她自己闲着玩的,哪能把沈家的酒楼交给她来做。"   沈老爷子见他这么说也没否认,权当自己刚才的话只是随意一说,继而又倒了一杯酒慢慢喝着,半响才放下杯子看着沈世瑾,微沉着声开口,"本来这样的日子不该提这些,不过也是给你一个教训,凡事不要自恃过人,徽州那看似好做,这其中的门道深着呢。"   沈世瑾不说话,桌子底下的手早就紧握成了拳头,本来徽州那的分行开了一年半生意是很不错的,年底收了帐之后还能让祖父赞扬一番,结果就在十二月中旬,当初他们进驻没有任何反弹的徽州大家,一下子联合起来,对分行进行了攻击。   本来早就定下来的木料订单统统撤销不说,连那买原料的人都消失不见没踪影了,分行旗下的铺子付过了最后一轮租金后撤的撤,关的关,也没差他们银子,就是不打算租分行里的铺子,另投他处。   短短四五天,分行在徽州一下被孤立了。   "祖父,明年我一定能让分行好起来的。"沈世瑾这么好一笔功绩,怎么可能就这么让它失败,他抬起头看着沈老爷子保证道,"徽州就这么几大家,他们撑的住一时撑不住一世,不出一年,那些离开的都会回来,他们总不至于耗空了自己的底子和咱们一家分行斗。"   "你打算把这些交给谁去做。"沈世瑾脸色微变,沈老爷子继而又问,"还是交给水家那小子去?"   沈世瑾顿了顿,"祖父,其实水家。"   "其实水家就是想搜刮干净一笔。"沈老爷子直接把他的话给说完了,"你若自己不过去,不出半年,水老爷就会前来和你说,把分行关了,反正这两年你们赚的也不少,不算亏。"   主桌这边陷入了长长的沉寂,连着楚亦瑶她们那也发现了,从她这边看过去,正好看到了沈世瑾不太好的脸色,低头给康儿喂了一口鱼肉,小家伙如今看到好看的都想吃,她都不能分神,否则他抓起面前的勺子都敢往嘴巴里塞。   轻轻的拨去他嘴边流出来的汤汁,从宝笙手里接过了帕子给他擦干净,嘴里的还没咽下去呢,手就忙不迭的指着楚亦瑶给他夹在碗里的鱼。   “馋猫。”楚亦瑶笑着,康儿仰头看着她,张口还满嘴的鱼跟着呵呵的笑着。   ‘啪嗒’一声,桌子对面那传来一阵瓷器落地声,众人看过去,严氏怀里的沈卓越还试图去抓那面前的碟子,而碟子中的勺子早就被他给扔在了地上碎开了。   见祖母拦着自己,沈卓越不耐烦的皱着脸非要去拿那碟子,严氏又怕大力握着弄疼了他,结果一个手松,沈卓越手指勾到了那碟子,直接翻向了自己,把碟子中夹着的菜全倒在了自己身上,碟子摔在了地上。   连着两声,沈老爷子也看向了这边,严氏想把孩子交给身后的奶娘清理一□上倒掉的菜,谁知沈卓越不乐意了,手上能抓什么抓什么,拿起一只筷子挥着,严氏怕他伤了自己忙夺了下来,沈卓越看着被抢走的筷子,‘哇’一声哭了起来。   这一哭把几桌的人视线全吸引过来了,严氏抱着孩子起身,有些尴尬。   “怎么回事!”沈老爷子粗声喊道,水若芊跟着起身把孩子接了过来,“祖父,孩子一早有些发热,如今难受着闹,我先抱他回去。”继而和严氏说道,“娘您赶紧去换一身衣服吧。”   沈老爷子看着趴在水若芊肩头哭着却不掉半滴眼泪的沈卓越,没再说其它的,只是挥了挥手让她们赶紧离开。   康儿看着她们离开,回头冲着楚亦瑶啊了一声,点点碟子里还没吃完的鱼肉,对她张口,表示嘴巴里已经空空了,他还要吃。   楚亦瑶夹了一筷子给他,小家伙旁若无人的吃着,一会还乐呵一声,不知道他在高兴些什么。   快吃完的时候,楚亦瑶怀里的康儿开始不安分了,蹬着腿表示他要下地走路,楚亦瑶对他嘘了一声,主桌那气氛沉闷的很呢。   康儿看着娘亲小心翼翼的样子,忽然咯咯着大笑了起来,蹬着要在她怀里站起来,一面拍着小手笑着。   他成功的吸引了别人的注意,主桌那传来了沈老爷子和缓的声音,“什么事这么高兴啊。”   楚亦瑶只能把他抱了起来,康儿顺着声音的来源探过去看到了沈老爷子,身子一绷直,右手朝着沈老爷子那招了招,咿咿呀呀的喊着。   沈老爷子看着欢喜,开口道,“过来让我抱抱。”   楚亦瑶走过去,康儿攀着沈老爷子的手臂坐到了他腿上,先是在他怀里扑了一下,继而冲着他呵呵呵的笑着。   “哟,沉了不少。”沈老爷子掂了掂他,“都吃了些什么啊?”   康儿坐在他怀里看了一圈桌子,最终盯着沈世瑾面前的鱼眼睛发亮,小手一指,他要吃那个。   知道在自己桌那的鱼都吃完了,现在学会转战接着吃,楚亦瑶哭笑不得,但又不能劝。   沈老爷子让人把鱼端过来放在面前,看着他一脸谗养不禁哈哈大笑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凉子虽然没养过孩子,不过我觉得这里头学问挺大的,父母或者祖辈们的态度决定了这孩子养出来是个什么性子,所以,在严氏的带领下,沈卓越小朋友朝着熊孩子的康庄大道上越走越远~~~~ ☆、第118章 威胁   康儿被楚亦瑶带回书香院的时候已经吃的饱饱的了,楚亦瑶怕他积食胃里不舒服,睡前的奶都没让他喝,小家伙脚踩软垫子手扶着栏杆自乐的走来走去,半响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的看着楚亦瑶。   “终于知道困啦,”楚亦瑶捏了捏他的脸让奶娘抱去睡,康儿趴在奶娘的肩头上,冲着楚亦瑶挥了挥手小手,眯起眼很快就睡着了。   又过了半个时辰,沈世轩回来了。   带着些酒气洗漱过后,楚亦瑶让平儿去小厨房把热好的粥端过来,“光看你陪祖父喝酒了,吃点暖暖胃。”   沈世轩确实是饿着,喝了两碗粥,此时窗外已经响起了烟火声,开了窗看出去,天空中绚烂一片,漫天的烟火不断的照亮黑夜。   “祖父说起鼎悦楼的事,说是看你酒楼打理的好,想交给你一块打理。”洗漱过后两个人躺了下来,沈世轩把团圆饭上沈老爷子说的和她说了一遍。   “沈家的产业,我沾都不想沾。”楚亦瑶一口拒绝,“自己的都忙不过来了,再说这些东西若真接受了,还不得让大房那说不是,吃力不讨好。”   “年初大哥应该回去徽州。”夫妻俩想法是一样的,沈世轩不得不争,妻子的就无须插手。嫁进来的媳妇插手沈家的生意,怎么都名不正言不顺,即便是做的好,也会落人口实。   楚亦瑶微抬了下头,“他这是不肯放手了?”   沈世轩点点头,“这么大一笔,他自然不肯放手,做得好了就是他有这本事,其实也骑虎难下。”做了两年放手不做了,岂不是反着说明沈世瑾没能力,只是凭借着沈家的家底。   楚亦瑶真不想掺和这种争家产的事,有这点闲工夫争,她早就可以在外置办不少挣钱的行当了,于是她勾了勾他的衣服,“不如明年你去和爹说,我们分家出去吧。”   沈世轩记得半年前她就打消这年头了,怎么如今又生起来了,摸了摸她的脸颊柔声问,“怎么了?”   “不是我瞧不起越儿那孩子,按照大伯母这养发,这孩子将来指不定和曹三是一个德行,老爷子这身子还硬朗着,若是等他走了再分家,还不知道要呆多少年,康儿长大了,我们不能每时每刻盯着,我不想在这沈府中给别人留着机会害他。”在她肚子里的时候都能下手段不让她生下来,等孩子长大比那人孙子出色,指不定那人又会想什么法子。   楚亦瑶的意思也足够明确,要么速战速决,狠得下心拿的下沈家,依照目前情形来看难度太大,沈老爷子尚在。   要么就分家出去,各过各的,她从来没眼红过沈家这些东西,分家自己过自己的还更自在。   “你说的分家我想过,就算爹那答应,祖父那也不肯。”沈世轩叹了一口气,看着她眼底的了然,“即便是一分钱都不要,他也不会答应,拿祖宗家法一说,爹肯定就妥协了,百善孝为先,若是说得多了,岂不是让他们觉得是在咒祖父早点死。”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楚亦瑶不乐意了,推了一把他赌气道,“我不管,在这沈家绑手绑脚的,谁乐意呆谁呆着。”   “亦瑶~”沈世轩无奈的喊了她一声,不料楚亦瑶眸子一瞪看着他,“这事没的商量,既然大哥要去徽州,你就把该做的都做了,要么抢要么走,没别的选择!”   沈世轩失笑着,想拉她她又不肯,两个在被窝里折腾了一下,他好不容易抱住了她,“你说你怎么跟个小强盗似的,要么把东西留下,要么把东西和命都留下。”   楚亦瑶梗着脖子哼了一声,“我就是强盗怎么了,遇见我不绕道走着你偏撞上门来,不就是送上门等着被抢,我告诉你,这桑田的地我还就不给了,人情我也不送了,皇商怎么了,等你们宫里那位走了,看你们找谁去!”   她就不信了,她敢破罐子破摔,沈家敢?   “好好好!我想办法!”说到做到还真是她的好秉性,沈世轩知道她没有开玩笑的意思,紧抱着她忙答应,楚亦瑶伸手捏了一把他的脸,一字一句的重复道,“是必须想办法!”   “好好,我必须想办法。”沈世轩疼的皱着眉答应。   楚亦瑶这才松了手,满意的笑着,摸了摸他被掐红的脸颊,翻了个身背对着他打了个哈欠,“好了睡了,明早还要起来拜年呢。”   脸上余热未退,黑暗中沈世轩轻叹了一口气,伸手环住了她的腰身,明年可有的忙了…   这边夫妻俩刚刚想好了法子,计划赶不上变化,那头就出事了。   年初沈世瑾刚决定去徽州亲自管理分行,一月中春冻一场寒潮,沈老爷子病倒了。   沈老爷子十几年不生病的身子,这一病倒竟是床都下不了,大夫说是寒气入体伤了身子,需要调养。   即便是过去再好的身子,年纪摆在那了,一病下就不容易好,怕这伤寒感染到了别人,沈老爷子还不让楚亦瑶她们去看。   直到二月初养了半个月沈老爷子才允许来人探望。   楚亦瑶进去看到沈老爷子的时候,有些吓到,本来身子骨硬朗的人,如今病了一场,竟消瘦的眼窝子都陷下去了,不过那眸子却丝毫没有消沉的迹象,加上少了些肉的两颊,更显凌厉。   “坐吧。”沈老爷子指了指离床不远的位置,声音洪亮却透着些虚,楚亦瑶坐下之后江管事就带着那个伺候的妈妈出去了,屋子里就留下沈老爷子和楚亦瑶两个人。   “祖父,您觉得好些了没?”猜到他有话要说,楚亦瑶还是先关心了一下他的身体,沈老爷子摆了摆手,“好多了,亦瑶啊,祖父有件事和你说。”   “祖父您请说。”   沈老爷子从床的内侧拿出一个盒子,里面放着一封信,他取出来递给了楚亦瑶,“皇贵妃的事世轩那孩子一定和你提起过。”   楚亦瑶打开那信,是半年前的,关于建造休养行宫的事。   “就是在今年,皇上会派人过来看地方,选中的是桑田那块地。”沈老爷子看着楚亦瑶的反应,她把信看完折了一折,抬头笑道,“那很好啊,桑田在金陵,也能造福金陵百姓。”   “丫头,桑田的地,是在你手上吧。”   楚亦瑶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说道,“若是行宫建在桑田,那应该能赚不少,皇上应该不是小气的人。”   沈老爷子见她不肯说,微叹了一口气,“皇上不是小气的人,不过这桑田的地不仅可以赚银子,它能获得的东西还要多的多。”   楚亦瑶莞尔一笑,对着沈老爷子的视线诚恳道,“但我只需要银子,不需要别的。”   沈老爷子没想到她这么硬气,慢慢给她讲明这其中的厉害,“若是奉上桑田的地,皇上那可是会记得我们沈家,沈家这皇商的位子才能更牢固。”   “那是皇贵妃还在世的时候,一旦皇贵妃离世,她没有留下一儿半女,皇上凭借什么去顾念旧情。”到时候即便是皇上想顾念,背后拦着的人都一大群,想靠着那点旧情延续皇商的位子,绝对是不可能的。   楚亦瑶看沈老爷子微沉下去的脸,继而开口,“除非祖父能答应我一件事。”   “丫头,你可是嫁给世轩的,如今也是沈家的人。”沈老爷子预想中他出面让这丫头进门,她应该感谢他才对,桑田的地对她来说最大的用处就是多些银子罢了,对沈家可是大有利处,这其中的道理她这么聪明不会不明白。   “祖父,我嫁给世轩,您心里难道没有算着别的?”楚亦瑶直接点穿了他的想法,沈老爷子一怔,继而眼底闪过一抹笑意,“那也是帮了你们两口子。”   “那祖父您如今就不妨多帮一把。”楚亦瑶对这沈家可没多大的牺牲心,对大伯母的作态又十分的不屑,“桑田的地到时候我可以送给沈家,但是要让世轩送去给皇上派来的人。”   “就这件事”沈老爷子看她笑眯眯的说着,手轻轻的摸着拇指上的扳指,“可以答应你。”   “当然不止这一件,还有一件事,既然祖父想看着大哥和世轩一搏高下,那就请祖父好好坐着看,不要插手,将来这沈家到底谁做主,就由不得祖父您当初所想了。”   沈老爷子脸色微变,眼底一抹寒意,“若我不答应呢?”   “不答应也没关系,还有一个选择,那就请祖父准许分家,该给多少您就给多少,这沈家祖父您就交给大哥,世轩就不奉陪了,毕竟,鞭策大哥这种事我们也做不好,万一功高盖主了,大哥还不乐意呢。”从她嫁入沈家开始,沈老爷子说的好听,可做出来的呢,三番四次用世轩去刺激沈世瑾,让沈世瑾受挫,再站起来努力。   陪练还收钱呢。   良久,沈老爷子眯着眼看着她,“丫头,你这是在威胁老爷子啊。”   “威胁不威胁看祖父您怎么想了,若您真心想让世轩把沈家发扬光大的,您也该放手看着,若您心中还犹豫不决选不出来,您就更应该放手看着,赢的那个总是最适合的。”楚亦瑶脸上带着盈盈的笑意,她不像沈家这些人畏惧沈老爷子的威严,她更相信在老爷子心中,沈家的利益大过一切。   沈老爷子看着她眼底那一抹自信,恍惚间好像看到了当年的女儿,神采飞扬的和自己讲述着她的想法,他从楚亦瑶的身上看到了沈倾苑当年的影子。   屋子里一下安静了下来,良久,沈老爷子转头看向了床的内侧,眼底有几分欣赏,又有几分遗憾,最终开口道,“我可以答应你。”   直到楚亦瑶离开有半个时辰,沈老爷子才叫了江管事进去,看着江管事,沈老爷子第一次疑惑自己当初的决定,“我是不是太贪心了。”   他最中意的人一直是长孙,因为他的性子和自己最像,后来渐渐发现了长孙在做生意上太过于自恃,骄傲过了头,于是他就想让世轩来平衡一下世瑾,用弟弟的成功来刺激世瑾认识到自己的不足。   而看着世轩做的越来越好,他确实是犹豫了,这沈家也许世轩会比世瑾做的好,但自己一手培养起来的继承人就这么放弃,沈老爷子心中诸多的不愿啊。   所以他才一而再再而三提携二房。   “老爷只是想让沈家越来越好而已。”江管事把他扶了起来,沈老爷子长叹了一口气,“这次是真的不管了。”也管不了了…   夜里等着沈世轩回来之后,楚亦瑶就把一个盒子塞到了他怀里,里面是厚厚的一沓银票,看着楚亦瑶眼底的狡黠,沈世轩揶揄她道,“你怎么肯把这么多银子拿出来给我了?”   “记不记得商队回来之后白璟铭说过什么。”楚亦瑶坐在那一手轻轻的叩着桌子,沈世轩想了想,“请我喝酒聊天?”   楚亦瑶摇头,沈世轩又补了一句,“感谢我的及早告诉,让商队的人幸免于难?”   “没错,就是这句,现在他报答你救命之恩的时候到了。”楚亦瑶点点头,指着塞给他的盒子,“他是白家的嫡长孙,又仅是独苗,除了白家生意外,他私下一定也有不少行当。”   沈世轩见她忽然起意说这个,干脆坐下来听她说,“若是能明面上两家合作就更好了,既然大哥能和水家一起合作开分行,你也能和白家合作。”   “祖父和你说了什么。”沈世轩很快猜到了关键,楚亦瑶呵呵的笑着,凑近他的耳边轻轻说了几句。   沈世轩诧异的看着她,“你威胁祖父?”   楚亦瑶不可置否的眨了眨眼,嘴角扬起一抹得意,“这怎么算威胁,他当初既然起了不是嫡长孙继承的这个想法,如今不是正是时候让你和大哥分个高下?”   “我是惊讶祖父怎么答应你。”按照祖父的性子,妻子这么说很大可能上会让他震怒,这么简单就答应了很难相信。   楚亦瑶听他这么一说似乎也有些道理,撇头扫去内心的疑惑,“没什么好想的,既然祖父答应了,你去做就是了,只要能和白璟铭谈妥,祖父能允许大哥和水家合作,肯定也会答应你和白家合作,公平竞争!”   沈世轩看着她眼底闪烁的那一抹光彩,就像当初第一次遇见她的时候,茶馆里她对着自己说关于黑川分红。   “你有没有在听?”楚亦瑶说了一半抬头看他,发现他看着自己走神着,伸手晃了晃,沈世轩笑了,眼底一抹温柔,拉着她的手轻轻的捏了捏,“我在听。”   楚亦瑶被他看地有些不好意思,抽回了自己的手轻咳了一声,“我去看看康儿睡了没。”   话音刚落身子就被沈世轩拉了回来,那股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楚亦瑶微眯起眼闪躲了一下,轻推了他,“别闹了。”   沈世轩哪肯放手,把她禁锢在自己怀里一下抱了起来,“看什么,有奶娘在的。”   楚亦瑶推他不动,转眼人就被他给压在了床上,恨恨的捶了他一下,“就快开口说话了。”   沈世轩抓住她的手高举过头顶,“也不差这一天。”另一只手熟练的解着她领子那的扣子。   外面的宝笙听到这动静直接把门关上了,楚亦瑶咬牙不喘出气来,胸口一凉,看着他压上来的声音嘀咕了声流氓。   沈世轩对她的身子是极为的熟悉,不消片刻那出口的声音就变成了嘤咛,床帏内旖旎一片……   几天后沈世轩就去找了白璟铭,金陵其余三家都是有生意往来的,唯独这白家,一直都是独来独往。   借着商队那一次交情,沈世轩和白璟铭说生意上的事容易多了,相互合作的肯定是相互惠利,沈世轩说的主意白璟铭也很有兴趣。   这么一来二去,到了三月初,白璟铭就给了沈世轩回应,白家可以和沈家合作,而这私底下,他也愿意和沈世轩合作。   沈世轩也不拖时间,很快将这合作的事情向沈老爷子说明了。   沈老爷子考虑了半个月,在三月中的家族宴会上当众允诺了沈世轩说的这件事,当初家里拨出多少银子给沈世瑾用作和水家的合作,如今就拨出多少银子给沈世轩用作和白家的合作,没有偏颇。   沈老爷子的这个允诺就像石子掉落在了湖面上,打破了沈家表面上维持的平衡,把两房之争摆到了台面上…   作者有话要说:凉子好苦逼,复印资料复印了一下午,o(╯□╰)o!!!!!!感觉我要被复印机隐隐的辐射给辐射坏了,求虎摸~嘤嘤嘤嘤 ☆、第119章 龙争   沈老爷子也没管大家心里是怎么想这件事的,直接开口问沈大老爷上次给沈世瑾出了多少银子,沈大老爷子半响才报了个数字,沈老爷子环视了一下众人,“明天你就按照给世瑾的,准备一下给世轩。”   几桌子的人没一个说话,沈老爷子很清楚这话带给大家的震撼,只是看着沈世轩说了这么一句,“和白家也是第一次合作,不懂的多请教你爹和你大伯,好好干。”   沈世轩点点头,沈老爷子脸上略显疲惫,挪开了椅子,身后的江管事扶住了他,沈世瑾想要站起来扶他,沈老爷子却摆摆手,“你们坐下慢慢吃,我先回去了。”   直到沈老爷子离开许久,大厅当中才有了动静,沈世瑾缓缓的坐了下来,眼底是掩饰不去的嘲讽,对着一旁的沈世轩不轻不重的开口道,“真是恭喜二弟,得祖父如此看重。”   语气里带着的酸味是人都听得出来,沈世轩却摇着杯中的茶,从容的笑着,“你我都是沈家的孙子,祖父一样看中大哥无须恭喜。”   沈世瑾看着他,半响嘴角扬起一抹哼笑,“二弟如今可真的是出息了!”   “都不出息了这么多年,如今总该出息了,老是让大哥在前面等我世轩也怪不好意思的。”沈世轩脸上挂着无害的笑,轻轻的放下了杯子。   沈世瑾是没有料到,自己不过离开两个月,祖父就忽然做了这个决定,他的第一反应就是二弟凭什么,从小到大在祖父眼里他就是个不求上进又学不好的,祖父根本就没有看中过他。   如今祖父说的这番话又是想把沈家交给他们两个一起打理。   他怎么肯,这些年下来,沈家在他的潜意识里早就是他的了。   想到这里沈世瑾看沈世轩的眼神不善了起来,压低着声音说道,“那你不如一直没出息着,乖乖呆着不就好了,不是你的你也别想。”   沈世轩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没有刻意压低声响,而是平稳着回答了他的话,“大哥说的没有错,不是你的你就别想了,因为是我的,总会是我的。”最后的几个字沈世轩说的铿锵有力。   同桌的沈大老爷和沈二老爷听到脸色皆有变化,如果说刚刚沈老爷子的话还带有一些迟疑,那么沈世轩的这话就是直截了当的说出了他的意图,都是沈家子孙,何须想让!   “好,好,那我们就走着瞧,也好让你死心明白不是你的东西,你就不该妄想!”沈世瑾霍地站了起来,力度之大连着身后的椅子都退了几步,木头和青石地板之间发出了一声沉响。   沈世瑾说完这句话,直接甩袖离开了,沈世轩依旧坐在那,喝着余下的茶,脸上带着一抹淡笑,好像刚刚大哥说的话都不是针对他的。   严氏一看儿子离开,赶紧起身跟着出去了,严氏一出去,水若芊也跟着起身,大厅里的人一走了好几个。   众人面面相觑还没消化过来这件事,沈家这是要变天了?   沈二老爷无奈的看了沈大老爷一眼,“大哥,世轩这孩子。”还没说完,沈大老爷就摆手示意他别在说了,“这个家给谁做主,只要是能更好,咱们就没什么好计较的。”   话虽如此,沈二老爷还是在大哥的脸上看到了一抹勉强,最终叹了一口气没再继续说下去,儿子的这个决定之前是和自己说起过,但他也没想到爹会在今天这样的日子里说出来,儿子有出息他应该高兴才对,可他心里却还有隐隐的不安…   沈世轩没管沈家底下究竟都是怎么猜测的,从大伯那里拿到了银子之后他就去和白璟铭商量合作的事情,这也是沈家第一次涉足的行当,域北那的皮毛木材生意,还有两家人都并不熟悉的南疆矿石。   前者白家已经做的很成熟了,多年来白家和域北那一直有来往,而南疆矿石这一块还是楚亦瑶提出来的,等淮山从南疆回来就可以有消息,虽说是冒险尝试,但若有成效,其中的收益也是斐然。   转眼六月,楚亦瑶带着已经会蹒跚走路的康儿在院子里玩,小家伙刚学会走路没多久就想要撒欢跑了,扭扭着往楚亦瑶这边冲过来,扑到她的怀里,软软的喊了一声,“娘。”   楚亦瑶摸了一下他的额头,才这么一会就出汗了,拉着他往屋子里走,走到台阶前的时候停下,康儿抬起小短腿,迈上一个台阶之后拉着楚亦瑶的手,用力自己抬上另外一条腿,楚亦瑶配合着慢慢走,走了四五台阶终于走到走廊上了,没等她说什么,康儿自己伸出另外的手抹了一下脸,重重的舒了一口气,奶声奶气的说,“累死我了。”   一旁的孔雀笑出了声,“小少爷,您累什么呢?”   康儿冲着她甜甜一笑,小手指了指那台阶,装着喘了两口气,模样十分的可爱。   走廊里擦窗子的两个小丫鬟看着也笑了,他反倒是不好意思,转身抱住了楚亦瑶,挥着小手要她抱抱,抱起来就埋头在她肩头上,装着害羞不敢让她们看到。   楚亦瑶带着演技派的儿子进了屋子,下了地康儿就自己找东西去玩了,身后跟着奶娘和两个丫鬟。   “小姐,楚家来信了。”宝笙走进来把信交给楚亦瑶,康儿看着好奇,非要趴到她的怀里,小屁/股撅在那趴在她膝盖上,偶尔面朝着她,一看她低下头来看,忙捂脸自己躲藏起来,一面咯咯的笑着,玩的不亦乐乎。   二哥来的信,淮山和大嫂回来了,让她有空回家一趟。   楚亦瑶放下信,看到儿子张大着眼睛看着她,抱起他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娘带你去姥姥家,看你舅舅舅母好不好?”   康儿小脸红扑扑的看着她,“娘,羞羞。”继而才接她说过的话,“舅舅,好!”   第二天一早去过关氏那,楚亦瑶就带着康儿回楚家去了,这是他第一次出门,人小够不到马车的窗,非要楚亦瑶抱着他,一脸新奇的看着窗外的街市,每隔一会就会拉楚亦瑶,楚亦瑶耐心的告诉他看到的是什么,求知欲极强的康儿一面问,一面还满马车的找楚亦瑶当初给他认图用做的小纸片。   到了楚家之后,楚亦瑶把他交给了卫初月,他也不认生,一下和小侄子楚应廉混熟了,一个是一岁多一点,一个是两岁不到,很快就玩成了一片。   楚亦瑶直接去了淮山那,回到楚家没几天,很多东西都没来得及收拾,淮山的屋子里满是从南疆带回来的东西,见到她来,笑着给她挪出了坐的地方,“这么快就过来了。”   “你们都去了一年多,我能不赶紧过来嘛。”楚亦瑶接过他递来的杯子,从她生下儿子到如今一年多过去大叔才带着大嫂回来,去南疆的来去最多也不会超过半年的。   淮山嘿嘿的笑着,不难看出他对这一趟回去收获颇多,楚亦瑶也不点破他,伸手一摊,讨道,“我的东西呢?”   淮山看她这理直气壮的样子再度失笑,这就是强盗假装的大善人,一到关键时刻就原形毕露。从大堆的东西里找出一盒东西放到她面前,“不会给你忘了的。”   楚亦瑶打开来,盒子里是大大小小未经雕琢的玉石,成色都不错,若是加工之后肯定更漂亮。   楚亦瑶眼馋的看着盒子,抬起头毫不掩饰的看淮山,“还有么?”   “还有,这只是其中一些给你先看看。”淮山知道她喜欢这些,这次回去帮她收集了不少,哪知这丫头还不知足呢,恨不得装满了一个屋子才好。   楚亦瑶呵呵的笑着,“大叔,上次没来得及和您说,世轩想做南疆这矿石的生意,还得您帮着牵线搭桥。”这些玉矿在南疆有不少,但外人是不允许进去开采的,又因为南疆地形曲折难辨,不是南疆人还真找不着地方。   谈到正事,淮山也坐了下来,“若是要做生意,这么大量还要经过淮家人的同意。”简单的说,这其中赚的银子,还得给淮家一部分。   楚亦瑶点点头,“那是自然,淮家是南疆的第一大家,那些采来的玉石,除了其原价之外,我们另外付翻一翻的价钱,这翻一翻的银子就归淮家所有,大叔您觉得如何?”   淮山摇摇头,“翻一翻不够。”   楚亦瑶咋舌,这还不够,十两银子的东西,她二十两收回来,多出来的部分都是给淮家的,那还不够呢。   淮山点头,“起码是三倍。”玉石这东西其中升值空间大着呢,偌大的原石加工雕琢之后卖出去的价格比原来的高不止三倍,有些是十倍二十倍的往上翻,南疆人虽淳朴可不是傻子,翻一翻他们怎么肯卖。   “来去运费还得保证没有损害,我岂不是亏了。”楚亦瑶嘟囔着,大梁这里也有玉矿啊,可这些大都在朝廷手中,少数的也在许多有权有势的人那,余下的那些就没好的了。   淮山看她一脸不情愿的样子笑道,“你那点小心思我还不知道,赚的少一点你都舍不得,亏本生意你会做?”   楚亦瑶才不承认,“我是做生意的,又不是开善堂的。”   淮山看她琢磨了老半天了,直截道,“那你到底要不要?”   “要,当然要!”楚亦瑶立即答应,满不在乎的说道,“不就是三倍么,多给些银子撑死那个淮家家主!”   淮山再提醒了一次,“我是说三倍以上,也有可能是五倍,都得看家主怎么说。”话音刚落他就看到楚亦瑶一脸肉疼的看着他,“大叔,您作为南疆人,也是淮家的,您就不能打个亲情牌,五倍十倍下去,可就真没得赚了。”   淮山克制不住的哈哈大笑了起来,终于松口,“看把你吓的,这东西在南疆便宜的很,和大梁这里不是一个价,就是十倍你也稳赚不赔。”   楚亦瑶这才松了一口气,稳赚不赔不是她的目标啊,她的目标是赚很多,她那些私下给沈世轩的银子就是为了这玉石的,明面上的两家合作要有,这私底下她哪肯放过,自己赚的满盘钵才是头等大事。   “那到时候我让相公和白家大少爷与大叔来谈。”淮山点点头,楚亦瑶起身把盒子暂时留下,去了兰心院那看乔从安。   回来两日,乔从安的气色不错,脸上的笑容了多了不少,尤其是在说起去南疆的时候,眼底那一抹笑意更是掩藏不住。   独处的时候更容易擦出火花,楚亦瑶打心底里为大嫂和大叔高兴。   说了一半乔从安自己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对楚亦瑶笑道,“你看我都说上劲了,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出这种远门,一走就一年多,还没到南疆的时候我就有些不习惯。”   并不是赶路着走的,一路游玩着过去,三个多月才到南疆,乔从安先去祭拜过了淮山的娘,而后才去了淮家。   在淮家主宅,乔从安见到的是新的淮家家主,是她同父异母的哥哥,而那个被叫做父亲的人,早在七八年前就去世了。   对淮家她并没有多少亲情,在那个偌大的家中两年的记忆她都没有感觉到过温暖二字,倒是那淮家家主对她这二十几年来的遭遇有些关切。   说来倒是乔从安运气好,淮家每一任的家主争斗都是十分残酷的,即便是嫁出去的女儿也会因为她夫家做支持的而受到牵连,所以每换一任家主,背后都有些无数死去的手足,到这一任家主也是如此,已经没剩下几个兄弟姐妹,所以他才对乔从安尤为关心。   楚亦瑶安静的听她说着,嘴角养着一抹淡笑,也许有一天,大嫂会愿意跟着大叔去南疆也说不定,等到那一天,留在那的日子就不会只是半年了…   到了七月初沈世轩就和淮山谈妥了关于玉石的事,他们打算在七月底出发去南疆,由淮山带队,这样能在年前赶回来,白璟铭那走不开,沈世轩就亲自跟着去一趟。   楚亦瑶替他收拾好了行李,去那天气暖没关系,回来的时候就深秋了,该带的冬装一件都不能落下。   “去的路这么长,必定也赶,我就放了几本书,你无聊的时候看看,也不能看得太多,以免颠簸着伤了眼睛。”楚亦瑶指了指桌子上的几本书说道。   “过冬的衣服我给你准备了几身,回来的路上天冷了你要记得添。”   “这还有些吃的,都是晒干封好的,里面还有钱妈妈做的一坛子酱菜,若是没吃完过了十一月可别再吃了。”   楚亦瑶絮絮叨叨的说着,看着一旁凳子上放的衣服正欲再说,话出口才发现自己刚刚已经提醒过了,不免有些发愣。   沈世轩扶着她的肩膀拉她转过身来,见她略微有些失神,从她手里把盒子拿下放在了一旁,把她抱在了怀里。   耳畔传来他的保证声,“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楚亦瑶心里说不出的感觉,夫妻两个成亲短短两年多就要面临长时间的分别,她有些不舍得。   双手被他握的滚烫,楚亦瑶脑海中闪过各种画面,有些失措,看着地上放着的行礼再度开口道,“你有什么想吃的,我让钱妈妈去给你准备,娘那也送来了一些东西,我都给你放在箱子里了,我…”   “嘘,不要说话,让我抱一会。”楚亦瑶徒然张大了眼睛,沈世轩轻咬了一下她的耳朵缓缓说道,温温的气息有些湿漉的飘在她耳畔附近,勾起一阵战栗。   固在腰间的手抱的很紧,楚亦瑶微微一笑,环手搂住了他的腰身,安静的抱着。   良久,沈世轩哑着声说道,“怎么办,想到要见不到你这么久,我就想把你也一并带走。”语气里带着些孩子气,充满了眷恋。   楚亦瑶抬起头,脸上是红晕染透了的羞涩。   两个人就像是新婚时候那样,抱在一块低喃着说话,一切都没有变,唯一变化的就是那日渐深厚的感情。   这晚,奶娘带着康儿没有前来问安,宝笙她们也识趣的早早退了出去,沈世轩竭尽全力的取悦着身下的女人,楚亦瑶抵死相随,数不清攀了多少次高峰,楚亦瑶的视线里尽是他的样子,满额的汗水滴落下来,在她的肌肤上滚烫的蔓延,那是从心底扩散直四肢的契合,让他们完美的结合。   帷帐内那一度攀升的温度让他们两个都大汗淋漓,重重的喘息声在耳旁响起,楚亦瑶微张开眼,禁不住笑出了声,真是太疯狂了。   沈世轩熟稔的挑逗着她的敏感,微一抬头伸手擦了擦她脸颊上的汗,在她唇上落下一吻,楚亦瑶拨开他不安分的手求饶道,“不要了。”   沈世轩加快了手下的速度,看着她身子猛然一弓,笑着堵住了她的嘴,“说谎,你看她明明还想要。”…   作者有话要说:嫡女还有三周左右的时间完结,也就是剩下二十章不到,十万字左右,和凉子最初预计的五十万左右完结差不多,完结时间大概在二月初,新坑会在这两周之内开,到时候老坑依旧日更到完结~小伙伴们还有放暑假的都是幸福的~~啊呜,凉子就要上班到二十九三十~ ☆、第120章 虎斗   七月底,三伏天正热,沈世轩和淮山一起带着十几个人出发去南疆了,走了有半个月左右,八月中,楚亦瑶觉得这日子过的越来越慢了,儿子会走路了,粘着自己的时候比以往少了很多,楚亦瑶忽然觉得有些无所适从。   那种感觉在傍晚的时候越加强烈,到了晚上便是铺天盖地的袭来,偶尔翻个身,床的外侧空空的,楚亦瑶便会睁着眼睡不着。   这样的情况直到一个月后收到了沈世轩写回来的信才有所缓解,看着熟悉的字迹,楚亦瑶有些好笑自己这些日子以来的反应。   一个月接连不断的赶路,再有一个月不到的时间他们就到大梁边界,过了那里进入南疆的区域之后,送信回来就不太方便了,沈世轩洋洋散散的写了五六张,还嘱咐她不少事情。   楚亦瑶翻看了两遍不得不承认自己是想他了,把康儿抱起来,小家伙小手一拍把信纸都蒙在了桌子上,冲着她呵呵的笑着。   “吃了什么你,就知道笑。”楚亦瑶伸手擦了下他嘴边的糕点碎末,康儿忙捂住嘴巴,另外一只手上还满是绿色的糕点渣子。   楚亦瑶嘱咐一旁的奶娘,“别再让他吃了,等会吃不下饭。”奶娘点点头,孔雀看时候差不多了,去了小厨房那看厨娘是否做好了饭…   似乎是感应到她的无聊,没过几天,秦满秋带着儿子上门做客来了。   秦满秋带了满满一箱子的东西过来,楚亦瑶看着她一样样说着,不禁失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这是接济我来了。”   “你还需要我接济啊,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你。”秦满秋还是老样子,当了娘性子都没收敛一些,看着楚亦瑶直言道,“怕是你相公都不知道你的小金库里到底有多少银子。”   楚亦瑶呵呵的笑着也不否认,秦满秋指着那一大箱子的东西说道,“这些都是弟妹从家里带过来的,那边的特产,放在家里多着也吃不完,给你带一些过来。”   秦满秋又另外拿出几个布袋子,“康儿不是刚戒了奶么,这些碾米你煮成稠饭给他吃,也别弄的太湿。”楚亦瑶打开一看,“怎么好几个颜色,里头添了什么?”   “是碾碎的豆子和玉米,加了有七八种呢,如今这个年纪吃正正好,大嫂的孩子就是这么吃的,臻宝一岁多断奶之后也吃了半年这个。”这还是王夫人娘家那盛传的吃法,也不落下营养。   “那可真是不错。”楚亦瑶也是头一回听说,看王臻宝那结实样,可见是养的不错的。   秦满秋看着她一脸笑盈盈的样子,啧了一声,“沈世轩走了一个多月了,你倒是过的自在。”   楚亦瑶乍听她这是替别人抱不平的口气,失笑道,“那得如何?吃不好睡不好?”   “那也不成,他又不是只去几天,去整整半年呢,你都吃不好睡不好的哪行,等他回来之前意思意思,也好让他觉得你这是想念的很,人都消瘦了。”男人都好面子,若是知道自己离开这么久家里的妻子养的更圆润了,他这心情该多微妙。   楚亦瑶被她给逗乐了,揶揄道,“这么说来,王二哥每次出航回来,秦姐姐你都要这么折腾两天?”   秦满秋诚恳的点点头,“就睡不好两天,脸色显得不好,他嘴上说着责备,心里不知道多开心,觉得咱们没他们不行,活不下去。你要知道,他们可比我们口是心非多了。”   夫妻之间相处之道本就是一门学问,因人而异,楚亦瑶听她说着,偶尔笑着迎合几句,很快就到了吃午饭的时间。   楚亦瑶正要让宝笙去把在外面玩的康儿和臻宝带来吃饭,跟在康儿身旁的一个丫鬟急匆匆的跑进来对楚亦瑶说道,“二少奶奶,不好了,大少爷和二少爷打起来,二少爷撞伤头了。”   楚亦瑶一怔,即刻起身跟着那丫鬟赶过去,秦满秋也跟了前去,还没到小花园里,楚亦瑶就听到了大伯母那尖锐的叫声,还伴随着巴掌声。   走进小花园里,那花坛边上站满了人,楚亦瑶隐约看到奶娘跪在地上,她的怀里护着两个小身影,而一旁的严氏正满脸怒意的打着那个奶娘,她身边的婆子还试图拖开奶娘要去揪她怀里的人,哭声和谩骂声混杂在一块。   “还不快住手!”眼看着奶娘护不住怀里的人,楚亦瑶赶紧走上前呵斥了一声,身后的钱妈妈赶上前来拦住了那个婆子,奶娘脸上满是伤痕,嘴角都被刮出了血。   “干什么,难不成你连我也想抓!”那婆子还不肯撒手,想推开钱妈妈去揪那奶娘,楚亦瑶直接站到了她面前,一把抓住了她高举起来的手狠狠往旁边一摔,那婆子看了严氏一眼,叫嚷道,“二少奶奶你可来的正好,我们二少爷都让大少爷给欺负的撞出血了。”   “住嘴,做主子的什么都没说,你一个婆子在这撒什么泼,来人啊,把她给绑起来!”楚亦瑶挥手就抽了她一巴掌,目光凌厉的看着她。   后面跟来的李妈妈几个即刻上前就把那婆子给押注了,都没管一旁的严氏什么反应,钱妈妈把奶娘扶到了一旁,怀里的是康儿和臻宝两个人,康儿从奶娘怀里一出来就抱着楚亦瑶大哭了起来,就连王臻宝都给吓的满是眼泪。   秦满秋心疼的抱着儿子,王府上下疼在心尖的人,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秦满秋满脸霜冻的看着严氏,“沈大夫人,这就是你们沈家的待客之道,你们就是这么欺负我王家的人的?”   严氏都还没说什么先被她告了一状,气红着脸怒瞪着楚亦瑶,“你这是要造反了是不是,你们谁敢绑着她,还不快放手,好你啊,现在都要踩在我头上了是不是!”   其余几个丫鬟和秦满秋带来的人都给严氏带来的人押在一旁,楚亦瑶冷冷的看着严氏,“大伯母不分青红皂白就让人责打奶娘,还要把两个孩子都揪出来,到底是谁不饶了谁。”   “越儿都摔的头破血流了还分什么青红皂白,这么多人看到你儿子推了他一把,难道我这么做还有错。”严氏带来的人都看着那些丫鬟,余下的去拉那个婆子也拉不过李妈妈她们,怎么都还是要点脸面的,总不能严氏撸着袖子上前去拉扯,所以她冲着楚亦瑶责骂道。   “康儿不会无缘无故推弟弟,大伯母,凡事还是要清楚些的好,免得胡乱冤枉了人。”楚亦瑶万分肯定自己儿子是不会故意去推到别人,这其中还起过什么争执,也就知道在场的人才知道。   “推了就是事实,什么乱冤枉人,这么多人都看到了你还想抵赖不成,你教的好儿子,才这点年纪就学会手足相残了,你们二房盯着这沈家,如今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心思都动到一个孩子身上,这还有没有天理了!”严氏想起刚刚孙子额头上的伤就心疼的很,目光直逼楚亦瑶身后宝笙怀里的康儿,眼底闪过一抹恨意,恨不得把他也摔在这地上尝尝这滋味。   “大伯母,手足相残这么大的罪我可担不起,您也别说什么心思天理,既然人都在,把话问明白了有错没错也就清楚了。”楚亦瑶不是没看到她眼底的憎恨,她的意图太明显了,当初就不想让自己生下孩子,如今逮到事更是抓着不放。   “还要问什么,你心思不正在先,人都伤了这有错没错根本不需要问了,好好的前来散步的难不成越儿会自己扑在地上摔伤了不成。”严氏派人去旭枫院那看看孩子怎么样了,对着楚亦瑶教训道,“你心这么狠毒,是不是越儿死了你就高兴了,就是你教唆你儿子推的!”   “够了!”   楚亦瑶高声一喊,目光凌厉的看着严氏,严氏声音一顿,比着她更高的声音喊了出口,“你这是什么教养,谁教你可以这么长辈说话的,你还敢吼我!”   “心思正不正大伯母你最清楚了,祖父想给沈家留点脸面才什么都没说,您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说心思不正!”楚亦瑶的话直接让严氏怔在了那,此时的楚亦瑶才像是一个当家主母的样子,那一股威严直逼向严氏。   严氏粗着脖子想反驳什么,可楚亦瑶说的都是事实,如今沈家上下还都不知道呢,若是传了出去,她可就成恶毒妇了。   “大伯母您就歇着,问话这种小事交给亦瑶就成了。”楚亦瑶哼笑走到伺候沈卓越的丫鬟边上,冷声问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那丫鬟颤抖着身子跪在地上,好一会才开始讲,说是她们陪着卓越少爷出来散步,走到花园这里的时候遇到了大少爷和王家少爷,“不知道为什么,大少爷和二少爷之间起了争执,奴婢们阻拦不及,大少爷推了二少爷一把,二少爷就摔在地上了。”   楚亦瑶眯起眼看着她,“不知道为什么?你们跟在二少爷身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是你们疏忽没有照顾好二少爷所以害他摔倒了,是不是!”   那丫鬟赶紧摇头,“不是的不是的,我们一直跟在二少爷身后,半步都没有离开过!”她刚说完,一旁两个丫鬟也忙点头。   “既然如此,你们就是避重就轻,故意隐瞒事实了,一直跟在二少爷身后,怎么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楚亦瑶等着她说完,不急不缓的补上一句,那丫鬟抬了下头,视线在楚亦瑶身后的严氏身上飞快的扫了一眼又迅速的低下头去。   “我先问你们是公平起见,毕竟摔倒的是你们少爷,既然你不肯说,那我就只能问肯说的人了,到时候即便是一方说辞,也是因为你们不知道实情。”言下之意,到时候任凭别人怎么编,她楚亦瑶就只信说的那一方了。   “二少奶奶!”那丫鬟急急的开了口,“是二少爷想和大少爷一起玩,大少爷不肯,二少爷就想去拉大少爷,接过大少爷直接推开了二少爷,二少爷这才摔倒在地上的,是我们没有及时扶住二少爷,二少奶奶,二少爷他只是想和大少爷一起玩而已。”那丫鬟说着眼里全是泪,可怜地看着她。   “你胡说!”一声稚嫩响起,秦满秋怀里的王臻宝怒瞪着那个丫鬟,“你胡说,你胡说,明明是他要抢我的东西!”   一岁半的康儿说不清楚事实的经过,快四岁的王臻宝却能口齿清晰的复述完整件事,听完了之后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了,就这点时间秦满秋总不能教儿子编一个这么长的故事而且都得记住,王臻宝挣扎着从秦满秋怀里下来走到楚亦瑶身旁,指着那个丫鬟,“他摔倒了之后她们没有去扶他,还想来抓我和弟弟,要不是奶娘护着,我们也会被推到的。”   那丫鬟脸色顿时煞白,她们带着二少爷来花园散步的时候,二少爷看到了大少爷他们,二少爷的性子本来就跋扈,硬是要跑到大少爷面前,还想抢王家少爷手中的东西,王少爷不肯给,二少爷还想打王少爷,大少爷阻拦二少爷就推了大少爷一把,本来要摔倒大少爷被身后的王少爷挡住了这才站稳,她们之所以没拦是因为二少爷的性子就是如此,看中的什么都想要,她们若是拦了,回去之后挨罚的就是她们。   所以她们也就没来得及拦住大少爷反推的那一把,二少爷直接摔在了地上,磕伤了额头。   “大伯母,您也听到了,孩子年纪小,不懂事,小打小闹也是常有的,不过这几个丫鬟因为怕拦着越儿不如他的意回去会受责罚,所以没拦着他,导致他在摔倒的时候没能及时扶住,这才酿成了这一起事件,康儿推弟弟是他不对,我在这里替他向大伯母道歉了,不过越儿仗着年纪小就如此不礼貌的对待客人,大伯母您也该好好教导下他,秦姐姐与我交好可以既往不咎,换做是别人可就没这么容易善罢甘休了。”好的坏的楚亦瑶一个人都说完了,这样的事情怎么能把责任追究在孩子身上,就是服侍的丫鬟不尽责,起先推搡的时候不去拦那就是失职。   严氏当然知道事实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可受伤的是她的孙子,她怎么咽下这口气,瞪了一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丫鬟,王家少爷她动不得,怎么一样是沈家的孙子她就惩罚不得了?   于是严氏看着楚亦瑶说道,“丫鬟们就是有心想扶也来不及,她们有失职,做的不对的还是康儿,这么小的年纪下手就这么狠,长大了还得了,不如关去祠堂里跪一个晚上,也好让他反省反省,别说他现在不懂事,等到懂事了可就晚了。”   “让一个一岁半的孩子去跪祠堂反省,沈夫人,亏你想得出来,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沈家大夫人气度是有多小,眼里竟然容不下一个这么小的孩子,若是夜里受冻有个三长两短的,沈夫人你可负责的起。”秦满秋拉过儿子嘲讽的说道。   严氏本就黑沉的脸更是难堪,“王夫人,这是我们沈家的家事。”   秦满秋更不会怕她,扬声道,“那不如先说说沈夫人孙子打我儿子这件事吧,我们家臻儿可是快四岁了,你孙子手劲可不小,这手臂都给打红了,之后那婆子在打奶娘的时候几次拍到臻儿的肩膀,这又该怎么算。”   王家没有沈家在金陵有地位,但并不代表王家好惹,这秦满秋身后还有个秦家呢,秦家可出了个王府侧妃。   严氏没有回答,她若是说孩子小打小闹的,王夫人肯定会借故到卓然推到卓越这件事上,这样一笔勾销怎么可能。   秦满秋也不管她,继而说道,“那就让你孙子和康儿一块跪祠堂吧,反正都犯了错,都是打人推人,一起跪祠堂反省,说不准兄弟俩出来就和好了,孩子嘛,忘性这么大哪有隔夜仇的。”秦满秋说这建议的时候还一脸笑意,仿佛是替她们解决了一个大难题。   “你!”严氏被她堵的没能反驳,上下起伏的胸口言明了她此刻的情绪,快气炸了。   一个丫鬟匆匆走了过来,在严氏耳边说了几句,严氏神色大变,继而狠狠的瞪了楚亦瑶一样,命众人回去。   秦满秋一看她要走,十分好心的再建议道,“沈大夫人,若是你不舍得你孙子受苦,其实报官也是可以啊,官府最公正了,绝不会偏袒了人的。”   严氏身子轻颤了一下,带着众人很快离开了花园,竟是半句都没有追究,不了了之。   花园里剩下了她们,楚亦瑶赶紧带人回了书香院,去请了大夫过来给奶娘看伤,又仔细检查了康儿身上有没有受伤,除了手臂上有些被掐红的痕迹外别的地方都没事,只是人被吓坏了。   楚亦瑶抱着他不断的轻拍着他的背,康儿所在楚亦瑶怀里低低的啜泣着,楚亦瑶抱歉的看着秦满秋,“真是对不住,你第一次过来就让臻儿遇到这种事。”   “你道什么歉,要说对不起的也是她们,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秦满秋心疼的摸摸康儿的脸,“看把孩子吓的,我看你得给他压压惊才行。”秦满秋摸着他的额头觉得不对劲,怎么透着凉,细心建议道。   楚亦瑶伸手摸了一下,果真是有些凉,叫了钱妈妈去准备经文,等到傍晚的时候给孩子招招魂压惊。   “我自己走就成,你也别送了,好好照顾他,改天我再来看你。”秦满秋带着儿子先行离开了,楚亦瑶让孔雀送她出去,抱着康儿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过了好一会他才啜泣着睡过去,楚亦瑶把他放在床上让宝笙照顾着,去了隔壁看了一下奶娘的伤势,除了脸上,背上和手臂上都有不少掐痕,两颊都被打的红肿,楚亦瑶那未熄下去的心火顿时又窜了上来,摔他一跤真是轻了,到底谁才是仗势欺人的那个!   作者有话要说:嘎嘎,战火从生意蔓延到后院啦啦啦啦啦,越儿哥磕伤头啊哎哟喂~   女主不是软柿子不能捏~~~   乃们都去哪里了,呜呜呜,都木有人给凉子留言了,难道是天太冷手冻的么   康儿小朋友默默的看着你们~ ☆、第121章 报官   一岁多的孩子打闹了一下,也追究不出什么所以然来,严氏心疼孙子,可她心里也心虚着呢,这事除了撒泼耍无赖之后也没有其它的办法,但二房那不吃这一套。   气没处出了她就把那几个跟在孙子身边的丫鬟统统都个发配了,包括一个伺候了一年多的奶娘,继而去了旭枫院看了孙子,额头上缠着白布,大夫说是年纪还小,恢复好的不会留疤。   水若芊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丫鬟手里端着药,严氏接过那碗要亲自喂药,水若芊抱起沈卓越,“娘,您休息一下,我来吧。”   受了伤的沈卓越总算是安分了很多,尽管吃药的时候还是三口中扭头两回的,带好歹是喂下去了一些,苦的眼泪汪汪,看的严氏更是心疼。   “夫人,二房那有人匆忙出去,门口的婆子说回来的时候请了大夫。”一个妈妈进来先是看了水若芊一眼,继而向严氏禀报道。   “下午的时候刚刚请了大夫,怎么现在又请了,去二房那打听一下。”严氏心中一顿,眼底闪过一抹喜色,请大夫哪能有什么好事,如今天都黑了,如此匆忙肯定是出事了。   正当严氏这里猜测着二房那出了什么事,书香院内,楚亦瑶坐在床边重新换了一块毛巾放在了康儿的额头上,昏睡过去的康儿嘴里一直呢喃着话,发烫的脸上通红。   “把软纱布拿来。”楚亦瑶摸了摸他的脸,从宝笙手中接过了软纱布,在杯子里沾了温水,轻轻的拭擦在他的嘴唇上。   钱妈妈在一旁眼底尽是担忧,大夫来看说是受了惊吓导致的发热,也不确定什么时候这烧才会退下去。   “小姐,您去休息一会,这里交给我就行了。”戌时已过,孔雀端着药进来,恳求楚亦瑶先去休息一会。   楚亦瑶摇摇头接过那药,拿着勺子一点一点的喂给康儿,吃进去的大部分都从嘴角流出来了,足足喂了一炷香的时间,楚亦瑶才让他喝下去小半碗。   孩子都这样了,她哪有休息的好,陪着他看着他她心里才安心一些。   “就是这铁打的身子也需要休息,您若是垮下了,那小少爷怎么办,二夫人那如今还不知晓情况,明天她若知道了必定也会说您的。”钱妈妈在一旁劝道,书香院上下封的死,也没让二夫人知道小少爷受惊吓发热的事情,打算明天再说以免二夫人那夜里睡不好。   “本来这么小一件事,道个歉也就罢了。”楚亦瑶拉起儿子的手,言语渐渐有些凉下来,   “非要拿孩子作文章,她若还要生事,我何须再顾念。”   钱妈妈叹了一口气,“小姐,如今尚且身在沈府,若是闹的大了还有怎么住下去。”   “住下去?”楚亦瑶哼了一声抬高了音量,“这地方能不住下去我一天都不想多呆,她做主怎么了,我也不靠她养凭什么要受气,奶娘,有些人你忍让一下她知进退,这有些人,你一旦忍让,她可就挥着耙子赶上来了,不逼上绝路就不是她的性子!”…   楚亦瑶一整夜没睡,第二天烧总算退了一些,关氏那也知道了孙子发烧的事情,匆匆赶来探望,看到楚亦瑶憔悴的神色,催促她赶紧去休息。   “娘,我不碍事,身子好着呢。”楚亦瑶笑了笑,她是真的不困,后半夜的时候给康儿擦了一回身子,见孩子温度下来了她也放心,如今就等康儿醒过来,有娘陪在身边总是更安心。   关氏无奈的看着她,昨天的时候大嫂就来她这告状过了,说她的儿媳妇目无尊长,居然对大伯母这个长辈大吼大叫,出言不逊。她又不是不了解情况,大哥那还是她派人去通知的,否则大嫂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善罢甘休,说到亦瑶的品性,她绝对相信这就是大嫂发难在先。   “老爷子如今病着也无心管这件事,越儿受伤是事实,我今早派人送了东西过去,你好好照顾康儿就行了。”   “娘,这相安无事也不是我们做到就可以了,您看大伯母那有半点平息的意思么,昨夜还派人来这里打听为何请大夫的事情,如今她知道康儿生病的事不知道心里多高兴,这孩子三番四次受难其中都有大伯母的手笔,往后的日子里这样的事只会多不会少。”息事宁人也要两房合作,大伯母那是平息该有的态度么。   关氏听她强硬的态度,想起了昨夜丈夫说过的话,儿子是她生的,这脾气她还不清楚么,看起来好说话,其实倔的很,儿媳妇更是如此,若要让两个孩子和他们一样过日子是绝对不可能的。   想到这里关氏释然了几分,半辈子过去了,儿孙都有了,儿子的事情一直都是他自己在做主,那就让他们继续做主,她何必在这个时候插手管,于是她开口问,“那你是怎么打算的?”   楚亦瑶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娘,等世轩这次回来,咱们就分家吧,若是老爷子不同意,咱们就退一步,搬出去住。”先提分家,沈老爷子不同意,再提搬出去住。   “世轩还是帮着家里的生意,当初老爷子金口一开,该争的咱们就争,搬出去了也安心些,凡事都能自己做主,过的也自在。”楚亦瑶就不信,沈老爷子是要看着这孙子没活路了才松口。   关氏点了点头,忽然瞥见躺在床上的康儿动了一下,惊喜道,“醒了。”   楚亦瑶回头去看,康儿张着湿润的眼珠子,一脸朦朦的样子看着自己,糯糯的喊了一声,“娘。”   多少的疲累都被这一声娘给化解掉了,楚亦瑶并不是多感性的人,此时此刻眼眶都有些湿润,轻轻的应了一声,“娘在。”   折腾了一晚上终于醒过来了,书香院上下松了一口气,尽管烧还未全退,但大夫来过之后说是很快会好转,楚亦瑶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   过了两天,旭枫院那送来了东西,说是给孩子补身子用的,高烧过后容易掏空身子,需要好好补补,楚亦瑶看都没看那盒子,让宝笙拿出去处理掉了,抱着儿子一口一口的喂着他吃米糊糊。   忽然门口那传来一阵动静,孔雀走进来,说是李妈妈抓了个人过来。   走出去一看,一个丫鬟被五花大绑的跪在院子里,身后是李妈妈带着两个婆子,李妈妈看到楚亦瑶出来禀报道,“奶奶,等了这么久,可等到她出手了。”   楚亦瑶慢慢的走下台阶,见那丫鬟低着头不说话,淡淡的开口,“小桃,我可带你不薄啊。”   那小桃一听开始朝着她磕头认错,“二少奶奶,小桃知道错了,求二少奶奶饶了小桃这一回。”   楚亦瑶不理她转而看向李妈妈,李妈妈会意,把从小桃身上的一包东西拿了出来,“逮着她的时候,她正往大少爷的药罐子里倒这粉末。”   楚亦瑶看着那显褐色的粉末,神情波澜不惊,“去她屋子搜搜。”   几个婆子一起很快把小桃的屋子搜了个遍,从里面搜出了装着五十两银子的匣子一个,还有一些碎银子,这样的粉末包还多搜出了一包,被她小心的放在床板缝隙中,若不是那几个婆子翻床掀起板子找,还真看不到。   “孔雀,拿这去找大夫看看,李妈妈,这拷问的事就交给你了。”楚亦瑶把那两包东西交给孔雀带走,李妈妈连连点头,“奶奶您请放心,我一定会问个水落石出的。”说着让那两个婆子把人押到书香院的后院去了。   楚亦瑶回到屋子里,康儿一看到她就要粘过来,似乎是惦记起沈世轩了,抓着沈世轩买给他的一个小布老虎喊爹爹。   楚亦瑶温柔的亲了亲他的额头,“康儿乖,爹爹很快就回来了,等他回来,我们就搬出去住。”   康儿听到说要出去就很开心,拍着小手附和着出去出去,很快李妈妈那就有回应了。   楚亦瑶哄着康儿睡着之后到了后院,小桃脸色苍白的跪在那,放在膝盖上的双手,十指的指甲上都是腥红一片。   李妈妈即刻向她说道,“那是大夫人院子里一个妈妈吩咐她这么做的,东西也是她给的,那妈妈吩咐她把这东西找机会添进大少爷的汤药里面,没说是什么。”   楚亦瑶看着跪在地上的小桃,这大概是大伯母留在书香院里的最后一张牌了吧,书香院消息防的死的时候小桃都没泄露出去,就是担心被发现之后把小桃赶出去没人给她做事,如今到了紧要关头正好用上。   “她就只给你五十两?”楚亦瑶低头看小桃,小桃摇摇头,“说事成之后再给我五十两,若是在沈家呆不下去,还会给我一百两银子送我走。”   楚亦瑶轻笑了一声,“命都没了,你要这么多的银子做什么。”   小桃跪在那再度磕头,“二少奶奶,小桃知道错了,求二少奶奶饶了小桃。”   孔雀急匆匆的走过来在她耳边说了一句,小桃还在那求饶,楚亦瑶的脸色顿时凛了下来,眸子里几乎染上了一抹凶狠,“她竟然想置我儿于死地!”   李妈妈被楚亦瑶这浑身散发出来的凶狠劲也吓到了,但又不敢开口问,楚亦瑶眼底闪过一抹怪味的笑,“小桃,如今给你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做的好了,二少奶奶我也给你一百两银子,送你离开这沈家。”   小桃低着头没瞧见楚亦瑶脸上那一抹冷意,一听有回转的余地,赶忙应了下来,“二少奶奶您尽管吩咐,只要您不在怪罪小桃,小桃什么都愿意做!”   “很好。”楚亦瑶看着她这愿意肝脑涂地的样子,嘴角上扬了几分…   到了傍晚的时候严氏那就接到了消息,二房那又请了大夫,去请大夫的丫鬟神色匆忙,虽说消息封的死,可也泄露楚一些,说是大少爷上吐下泻,好像还吐血了。   到了晚上的时候二房那又传回来了消息,说是看大夫的及时,如今已没有大碍,严氏觉得自己是空欢喜了一场,急忙找来了心腹妈妈,“有来找你过没?”   郭妈妈点点头,“夜深了再出去见她。”   严氏眼底闪过一抹毒辣,“做的不错,找个机会让她再下手,我倒要看看,那命能有多硬。”碍着她儿子碍着她孙子的人,她统统都要铲除。   想罢严氏又警告她道,“你自己小心点,可别把这火烧到自己身上了。”   郭妈妈点头出去了,严氏的心中却已经筹谋起了这一家独大。   夜深人静的沈府中,小花园内悄悄出现一个黑影,鬼鬼祟祟的到一个亭子后的竹林后,那等着另外一个人,两个人交头接耳的说了几句,那黑影很快就离开了,过了一会,角落里走出三个人,楚亦瑶看着身子微颤的小桃,“她给你的银子你就留着吧。”   “郭妈妈说药粉她那还有,不过没带在身上,明天晚上这个时候让我在这里等她。”小桃把两个人交谈的话原原本本复述了一遍。   楚亦瑶身后的李妈妈一把拉过了小桃,“奶奶,是不是要等明晚?”   楚亦瑶摇了摇头,半响,看着远处那透露出来的微光,吐露出两个字,“报官。”……   第二天当郭妈妈带着药粉再出现的时候,等待她的不再是小桃,而是几个官兵,没等郭妈妈喊什么,那官兵拿起一块布堵住了她的嘴巴,直接把她给押走了。   夜深人静的沈府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直到隔日一早,一队官府的官兵上门来沈家,只出示了搜索公文,没解释任何,直接去了郭妈妈住的地方搜东西。   等到通报到严氏那,郭妈妈住的那院子,包括隔壁几个妈妈住的屋子全都给搜了个底朝天,不管是被子还是枕头,统统用刀子刮开来翻开里面的东西。   严氏带人赶过去的时候,院子门口两个官兵拿着大刀拦着不让进去,任凭严氏说破了嘴皮子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件事惊动了身体抱恙中的沈老爷子。   跟郭妈妈相熟的人直接都被带去了官府,官兵还搜了各个厨房,同时还去了二房那的书香院,带走了一批问话的人。   离开前那为首的官兵才惜字如金的和沈老爷子说,“这是谋害罪,还牵连到了府上其他人,皆时还要请沈老爷子到衙门去一趟。”   跟在后头的严氏听到谋害两个人脚下一踉跄就有些站不稳了,亏的身旁的沈振南及时扶住了她。   沈老爷子眉头深皱,他抬头对着那官兵客气问道,“能不能告知我们,是谁报的官?”   那官兵深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的说道,“沈家二少奶奶。”   在场的所有人听着都惊呆了,二少奶奶报的官,自己人告自己人谋害罪,被带走人中大部分都是大房中的,大夫人平日里管家的几个得力助手也都给带走了,二少奶奶这是要状告大夫人?   沈老爷子看着缓缓关上的沈家大门,用力的锤了一下手中的拐杖,“胡闹,派人去把世瑾叫回来,还有,去二房那把振北他们都给我叫过来,去看看世轩媳妇在不在,都给我去找过来!!”说到后来沈老爷子几乎都是用吼的,伴随着重重的咳嗽声,沈振南赶紧命人去找。   一旁的严氏也想动,可发现自己腿脚有些不听使唤,伸手让一旁的丫鬟扶住自己,严氏想转身回自己院子,身后沈老爷子一声呵斥,“你干什么去,给我跪下!”…   等着沈二老爷带着妻子和儿媳妇过来后,就在沈家前厅这里,严氏跪在那,坐在前面的沈老爷子已经气的脸色铁青。   “爹,我真的什么都没做过。”严氏到现在都还撸不清楚,这官兵什么时候带走郭妈妈的,悄无声息,自己竟然都没察觉,门口的婆子都是死的么。   “这些话在公堂上说给谁听!”沈老爷子怒骂道,严氏身子一颤,跪在那不再说话。   沈老爷子这才看向楚亦瑶,没了往日的慈爱,沈老爷子沉着脸说道,“就是你大伯母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你何须闹到官府里去,这是要把沈家的脸面往外面丢是不是,你好歹也是沈家的孙媳妇。”   楚亦瑶并不畏惧他,看着跪在那的严氏,官府都还没传召,沈老爷子就知道肯定是大伯母的错,这些年来,和老爷子的姑息养奸也分不开,于是楚亦瑶迎上沈老爷子的目光诚恳说道,“祖父,脸面是要靠自己挣的,更何况,亦瑶这么说,还是想替沈家保留一点脸面。”   “爹,你看到没,这死丫头就是目中无人!”严氏即刻指着楚亦瑶说罢,却被迎面扔过来的一个杯盖险些砸中的脑袋。   严氏心有余悸的看着身后砸碎的杯盖,耳边是沈老爷子的怒喊声,“你给我住嘴!”   “祖父,大伯母三番四次挑衅也就算了,在我怀着康儿的时候还借宝儿之手,在荷包的香囊中加入麝香妄图让我没了孩子,这件事世轩告诉您,您为了沈家声誉把大伯母送走,孩子没事,安安稳稳生下来了,这件事我也能既往不咎。可大伯母却没有收敛,一再想在我院子里安插眼线,若不是从怀有身子开始我就在书香院里自己解决吃的,恐怕我已经被毒死千百遍了!”   “前些天康儿和越儿推搡一事,大伯母竟然在我还没来的时候对保护着两个孩子的奶娘又打又骂,试问没有奶娘护着,康儿和王家少爷是不是也要摔个头破血流才能解大伯母心头之恨,康儿受了惊吓高烧不退,娘劝我既然受伤的是越儿,这件事过去了就过去了,我听娘的也没来您这说什么。”   说着,楚亦瑶低头看严氏,哼笑了一声继续道,“哪里知道大伯母如此不甘心啊,想直接要了康儿的性命才解恨!”   大厅中瞬间安静了下来,对楚亦瑶说的这几件事许多人都还是不知情的,沈大老爷的脸色顿时变的很难看,而后来过来的水若芊则是满眼的难以置信。   楚亦瑶停顿的那会,宝笙将留下来的一小部分药粉直接送到了沈老爷子面前,楚亦瑶朗声说道,“祖父您不是责问我为何要报官,这件事已经不是在家里解决就能平息了事的,沈家的面子再重要,都不及康儿的性命重要。祖父您是不是好奇这是什么,这可是大伯母为康儿精心准备的好东西,砒霜。”…   作者有话要说:哟哟!切割闹~女主留着那当初送过来的两个丫鬟自然都是有用滴,荷叶被赶到外院,小桃揍是这时候发挥作用,李妈妈表示,二十四小时全范围关注,助于有回报了喵~   砒霜是上天入地的绝佳毒药有木有,鹤顶红那种太高端了o(╯□╰)o   这群人绝对不会想到,亦瑶直接报官了~! ☆、第122章 惩罚   砒霜二字出口,那本来安静的没有声响的前厅更是沉寂的吓人,众人都望向了沈老爷子旁边桌子上放着的药粉,那褐色的药粉此刻就像是催命的符咒一样,盘旋在了每个人的心中。   “这,真是砒霜,”沈大老爷子坐在那良久,问的不确信,砒霜为白色,这褐色的粉末,怎么看都不像是那东西,最重要的是,他难以相信自己妻子心肠会这么歹毒。   沈大老爷子似乎是选择性的忘了妻子做过的事情,借用孙女之手麝香一事在他看来没有造成后果那便是过去了,完全没有想过那件事就已经彰显了这个枕边人心中的阴狠。   “大伯若是不信,找人来验就是了,这里头可不止加了砒霜。”楚亦瑶呵呵的笑着,严氏却死死的盯着那包东西,口中叨念着,“不可能的,你诬陷我,我怎么可能会下这种毒。”   楚亦瑶并不想多说,事已至此,其余的事情就交给衙门审理,她要做的就是把知道的清楚的包括那些证据都交上去。   “大伯母,诬陷不诬陷,亦瑶没有这么大的能耐,一切等衙门里有了结果再说吧,说不定要不了多久,衙门那就会传召大伯母去问话了。”   楚亦瑶说完了这句,转身直接走出了大厅。   大厅中再度安静,沈大老爷看了沈老爷子一眼,“爹,这件事闹到官府那,可不太好。”   沈老爷子瞪了他一眼,“不太好?人都带走了你现在说什么不太好,难不成这沈家还能只手遮天。”做生意上官府是不会管,不管什么手段,破产倒闭了,只要不是人命关天,那都是各凭本事,但这下毒的事情已经不是能私了的事了,或者说,已经来不及私了。   “二弟,就算是你大嫂做错了什么,你们也不能让世轩媳妇直接报官,这自己人折腾的,沈家往后还怎么做人。”沈大老爷转而和沈二老爷开口,语气里有着淡淡的指责之意。   “大哥,这样的错,大嫂不是第一次犯了,我们夫妻二人这么多年在这沈府之中和大哥你们争过什么事,大嫂为何还要如此相逼,这可是人命啊,若不是亦瑶盯得紧,康儿有几条命都不够用,大哥你觉得认错有用么,庄子里那半年,大嫂可有悔改?”沈二老爷第一次反驳沈大老爷的话,说的他不能反驳,做丈夫的自己都不相信,怎么说服别人去相信妻子能知错。   “爹,这件事不是我们不劝儿媳妇,而是没法劝,我们本商量着,既然大嫂眼里容不下我们容不下孩子,那我们就搬出去住,分房不分家,也算是不违背祖宗规矩,搬出去住了也碍不着谁的眼,大家心里都过的痛快。”楚亦瑶当初说分开住的时候沈二老爷也同意的,就等老爷子身子好一些了提出来,等儿子回来就可以准备搬出去,也就再几个月的时间,大嫂都等不住了,这难道还不够讽刺的么。   沈老爷子抬起头,脸上的神情很复杂,妻子去世之前这个家还是和乐融融的,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家内变成了这样,两房之间这么容不下,或者说,单方的容不下。   良久,沈老爷子叹了一口气,“若是答应让你们搬出去,你们劝劝世轩媳妇,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你大嫂她我们自己会处理。”   沈二老爷子看了关氏一眼,后者摇了摇头开口,“爹,这件事我们不能替亦瑶做主。”   “你们就不相信我这老爷子说的话了是不是!”沈老爷子怒骂了一声,“这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闹到官府里是要给全金陵的人看笑话是不是。”   沈二老爷沉默了,说来说去都是面子的事,他善罢甘休了一辈子,就撑着那沈家脸面两个字。从来没为儿子争取过什么,当爹的已经有所愧疚了,还提什么面子。   沈老爷子看着他们不说话,气的又摔了杯子,险些背过去。   江管事忙扶着给他顺气,沈大老爷竟责备的看着他们,“看把爹气的你们!”...   协商不成,楚亦瑶是打定主意要让官府插手这件事,在她眼底没有算了这回事,没发生怎么了,有这意图还不够吓人的么。   这一天的沈家,气氛低沉的都快把人逼疯,严氏脑海里混乱一团,一想到官府可能传召就吓的双腿发软,她这辈子还没去过什么衙门。   水若芊在一旁安慰到最后,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说什么,娘再不承认,大家心里都清楚这就是事实,她是不喜欢弟妹,也曾恶毒的想过,但那还只是想想而已。   旭枫院的人都被带走了好几个,世瑾正在赶回来,起码也要七八天的时间,又不能告诉娘家求助别人,可真是找不到一个拿主意的。   水若芊这边着急着,那衙门里审了一上午,下午的时候就有人来沈家传召严氏过去问话了,同去的还有沈果宝和沈果宝身边伺候的一个妈妈两个丫鬟。   沈老爷子终于坐不住了,亲自去了一趟衙门,但也只能站在外头。   李大人还算是给沈家留了点面子,不是开堂审理,而是在内堂审问,并没有宣传出去。   传召沈果宝是问有关于麝香的事情,九岁的沈果宝这才知道祖母命人在自己的荷包里放了药,想害婶婶没了孩子。   看着坐在堂上的李大人,沈果宝眼底闪过一抹黯然,把两年前能回忆起来的细节都告诉了李大人,之后就被带下去了,到了外面看到等在那的沈老爷子,沈果宝却没了那冲入他怀抱中痛哭一场的念头。   沈果宝偷偷走出了衙门,奶娘和两个贴身丫鬟都还留在里面,她们是瞒着自己偷偷调换荷包内芯子的人,沈果宝一个人走在街市上,觉得很难过...   整整三天,李大人把所有能审问的都审问了,招的不招的,画押的证据竟然摆了厚厚一踏。   看在沈老爷子的面子,在第七天沈世瑾赶到之后,第八天上午,衙门内堂里才传召了所有相关的人前来,满满的坐了一内堂。   李大人一个一个的传召证人。   从卖砒霜的掌柜,到前去买砒霜的婆子,谁给了小桃砒霜,谁下的药,受谁指使。   郭妈妈是被当场抓了个着的,把砒霜塞给小桃,这无可辩驳,郭妈妈和小桃的屋子里都搜出了余下的砒霜,加起来和掌柜那卖出去的数量一样,下毒的事情是铁证如山,最后要追究的就是受谁指使。   凡是讲求一个证据,郭妈妈初始也不招受谁指使,但这逼供就是衙门里最擅长的,郭妈妈没熬一天就招了,更别其他人。   李大人把所有证人传召完毕,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严氏,“沈夫人,你可认罪。”   严氏拒不认罪,“那都是她买通了人诬赖我的,她还怂恿她儿子推伤了越儿,大人,她这么歹毒的心肠,您还不赶紧抓了她,民妇冤枉阿!”   “狡辩。”李大人高喊了一声,“公堂之上岂容你胡搅蛮缠,一人买通,难不成你们沈家上下都被买通了,沈夫人,你认是不认!”   她怎么能认,这可是要坐牢的啊,那监狱是什么地方,她怎么能够呆在那种地方,于是严氏慌乱的去找丈夫,去看儿子,刚想求助他们,身后两个衙役就押住了她,“我没有罪,我没有罪,我什么都没有做过,她们诬陷我的,大人,您没有证据证明这些是我指使的。”   “啪”一声,李大人案板一敲,“到现在你还说是被诬陷,沈夫人,你几次三番想要致人于死地,此等狠毒,若不加以惩戒,天理不容!”   “杖责二十关入大牢。”   李大人话音刚落,沈世瑾就即刻跪了下来求情道,“大人,我只是一时糊涂,她已经知错了,求念在她年事已高,我那侄子如今也安然无恙并无损失,从轻判之。”   楚亦瑶一句话都没开口,只是淡淡的看着堂前的李大人,从轻判之,呵,是不是干脆回家忏悔就成了。   “若真出了人命,那沈夫人可是要以命偿命的。”李大人开口提醒道,这不是你没得逞就算了的事情。   沈世瑾脸色一白,很快就有人前来拖严氏下去杖责。   奇怪的是沈老爷子从头到尾没有说半句话,看着严氏被拖下去也没说什么,很快凄厉的痛喊声在屋外响了起来。   打完之后衙役进来禀报,“大人,晕过去了。”   “关入大牢。”李大人手一挥,也没让他们看一眼,直接就让人拖下去了,沈世瑾回头看楚亦瑶,眼底的恨意迸射。   楚亦瑶迎上他的目光,她还会怕他?   沈世瑾敛去那一抹情绪,直接走到了沈老爷子身旁,沈老爷子却站了起来,对正要离开的李大人拱手,“李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沈老爷子和李大人离开了,衙役们催促他们赶紧离开,楚亦瑶起身跟着额关氏离开,走到了大门口,背后传来了沈世瑾的声音,“弟妹真是好计谋。”   楚亦瑶回头,嘴角扬起一抹笑,“大哥你说什么,弟妹听不懂。”   “知道我娘眼里容不得你们,倒是好耐心等着她。”能把一院上下管的水泄不通,怎么会漏了小桃一个,明显是故意的,也是他的不对,为了和二弟一争高下,一直在外,家里的事都不知晓。   “大哥总是替大伯母找理由,怎么,想害人的还是对的了,想必从小到家大哥也就是受了大伯母这种教诲的,难怪是非不分。”楚亦瑶笑盈盈的,话却犀利的很。   沈世瑾一笑,“你当真以为这件事会就这样了解了么。”祖父私下和李大人说话,为的就是娘的事,怎么可能真坐几年牢。   “就算没有十年牢狱,半年也够了,那二十大板寻常人也享受不到呢。”到这程度楚亦瑶已经很满意了,她倒意外沈老爷子在堂上一句话都没说,若是他开口说几句,李大人都会考虑一下,毕竟沈家后头还有个皇贵妃,可沈老爷子就是等打完了再说。   沈世瑾在她这里没有占到半句便宜,二弟如今这么长进,看来和她是分不开关系的,沈世瑾看着她走远,眼底情绪复杂...   回到了沈家,直到关氏提出没看到宝儿,众人才察觉这大小姐已经消失了好几天了,再一细问,沈果宝竟然从第一天跟着去了衙门之后就再也没有回过沈家,她失踪了整整八天。   沈世瑾赶紧派人去找,可找遍了金陵城都打听不到沈果宝的下落,也没听有人说起过她的事情。   水若芊提出去田家一问,一天之后田家那里传回来了消息,沈果宝确实是在那,但田老爷同时也传回了一句话,孩子不见了七八天才派人去找,沈家根本就不重视他的外孙女,也不需要沈家养了,田家自己会养。   沈世瑾自然不同意,这是他的女儿,水若芊在一旁劝道,“现在娘的事情还没解决,宝儿那对她祖母心里多少也难受,就让她在田家多呆些日子,等家里的事都处理妥当了,我们再去接她。”   沈世瑾看着在一旁玩耍的儿子,头上还缠着纱布,脸沉在那,“我本以为你爹这是帮我,放心把徽州那的分行交给你弟弟,结果呢,现在还是要我自己过去,你也没照顾好娘。”   水若芊被怪的有些冤枉,“我如何没有照顾好娘,这些事娘都没有告诉我,我若知道肯定是拦着她的,沈家上下还是娘做主的,我只是帮衬她,你这就是在迁怒于我。”   沈世瑾满目阴霾,就是儿子爬过来要自己抱抱都不理睬,水若芊直接抱过了儿子,说话也不客气了起来,“你既然深知娘的性子,当初为什么不劝她,现在反过来责备于我,你可曾关心过照顾过我的感受。”   “你的感受?”沈世瑾侧身一把捏住了她的下巴,“你不是不愿意嫁给我么,不是觉得嫁给我委屈你了么,你是不是还觉得我不如那个拒婚了的二弟,啧啧,水若芊,一个府里头,看着你不觉得刺眼?”   “啪”一声,水若芊甩开了他的手,哼笑道,“我是不愿意嫁给你,是觉得嫁给你委屈了,你那点肮脏事别人不知道我会不清楚,田家小姐怎么死的难道你心里没数,我是觉得你不如世轩。”   沈世瑾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水若芊怀里的沈卓越顿时哇一声吓哭了,奶娘和王妈妈冲进来看到姑爷要打小姐,赶紧上前阻拦了开来,水若芊捂着脖子红着脸咳嗽着,一面咳嗽,一面笑着,眼底一抹视死如归,“怎么,不能像逼死田家小姐一样逼死我,你还想掐死我不成。”   王妈妈抱着水若芊紧张的看着沈世瑾,“姑爷,有话好好说,您可千万不能和小姐动手啊。”   沈世瑾看水若芊怀里大哭的沈卓越,一句话没留,转身走了出去。   王妈妈怀里的水若芊僵直的身子顿时软了下来,抱着沈卓越轻轻的哄着,王妈妈心疼的看着她脖子上的掐痕,“小姐,和姑爷这么大吵对您有什么好处,您以后可都是得仰仗着姑爷的啊。”   水若芊不说话,只是低头哄着怀里的人...   事情过去了整整半个月,沈老爷子没和大家说起和李大人商量的结果,严氏还被关在牢里,沈大老爷去看望过她一次,杖责过后几乎不能动弹的严氏只能每天躺着,尽管送了药过去,但牢狱里的环境让严氏过的很不舒服。   沈世瑾几次去过沈老爷子院子都是无功而返,他猜不透祖父这么做的原因,外头已经在传沈家内部不和,祖父却置之不理。   直到十二月沈世轩从南疆回来,在淮山的帮助下带回了大批玉石,沈老爷子把他叫进书房内一下午,再出来的时候,沈老爷子答应了二房过完年搬出去住的要求,至此,严氏已经被关在牢里三个多月了…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小伙伴们说再放庄子里,凉子深以为,蹲牢狱才合适~嘎嘎   还有两周左右时间,估计两周也不到要完结了~╮(╯Д╰)╭ ☆、第123章 不够资格   十二月天很冷了,衙门牢房中环境变得很恶劣,严氏那杖责的伤还未全好,又染上了风寒,等李大人那通知到沈家的时候已经高烧不醒昏迷了有两日了。   沈老爷子终于松口,沈大老爷去了牢房把严氏接了出来,但并没有接到沈家,而是送去了乡下的庄子里养病,请了大夫前去医治。   而这新年的到来并未让沈家的气氛好起来,除了二房上下忙着收拾东西,准备过完年就搬出去住。   搬出去的宅子是沈老爷子定的,本来也就是为他死后分家准备的,就在沈家不远处,而作为搬出去的交换条件,楚亦瑶以后不得再追究下毒一事,对沈老爷子来说,曾孙本就没事,沈家的名誉还是高于一切的,若是让长媳一直留在牢中,那外头本还是传言的东西就成真了。   书香院内,楚亦瑶清点了册子,对着坐在一旁逗儿子的沈世轩说道,"能拿去的如今也可以拿过去,过完年来回也要好多趟。"   "年初一并运过去吧。"沈世轩摇摇头,"祖父的身子是越来越差了,就感觉是去年忽然垮下来的。"   "他也不会跟着我们出去住,这里才是沈家的宅子。"楚亦瑶瘪了瘪嘴,一直都是厚此薄彼的,经此一事,楚亦瑶更是觉得老爷子维护大房维护的厉害,说什么沈家声誉,其实他心里一直想的都是如何让二房帮着大房好好经营沈家,最好二房继续不争不抢就这么一直过下去。   沈世轩也没料到妻子能弄出这么大动静,"你怎么不等我回来,也不怕祖父那里直接把你给关起来。"这身在沈家了,若是随意寻了个错被关起来,也就只能束手就擒等他回来了。   "也许祖父还真这么想过,不过晚了一步,就是把我关起来,这官府那还不是照查,人都已经抓回去了,再说了,关我一个哪里够,得关我一个院子的人才行。"最重要的是,到现在楚亦瑶手里还捏着桑田的地,而沈老爷子要考虑沈家的以后。楚亦瑶就是被休出沈家,那些东西也还是她的,除非她心甘情愿拿出来。   沈世轩拍了拍康儿的屁/股把他抱到了地上让他自己去玩,小家伙一扭一扭跟着宝笙去外面了,沈世轩站了起来走到她身后,双手放在了她肩上轻轻的压了压,叹气道,"你啊。"   楚亦瑶即刻打断了他即将开始的训话,"回来都好几天了,快和我说说南疆那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沈世轩哭笑不得,"你怎么就惦记这个。"   楚亦瑶不可置否的点头,"这才是大事情。"一面催促他快点说。   沈世轩坐下来,把买回来的玉石单子拿出来给她看,"白大哥那也有一份,我离开的这半年,白大哥那已经把工坊和铺子都准备妥当了,原石运去工坊里放着,到时候初步打磨之后再作打算。"看玉石品质的好坏,有些可以直接卖掉让别人自己去加工,有些就可以直接自己雕琢之后放在铺子里卖。   "那工坊我去过一趟。"楚亦瑶点点头,"世轩你还记得在洛阳的时候我们逛的那几家首饰坊么。"   "那些东西在金陵可卖不高。"各地都有各地的穿着风俗,洛阳城风靡的装扮也许到了金陵这不会招人喜欢。   "我是说,咱们金陵好像没有这么大的首饰坊。"楚亦瑶脸上闪过一抹狡黠,沈世轩一下就明白过来她的意思,金陵没有这么大的首饰坊,是因为它没有洛阳首饰坊背后这么大的原料提供,如今他们在淮山帮助下从南疆运回来这么多的玉石,这个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么。   "你是想开一家首饰坊。"沈世轩不得不佩服,自己的妻子确实是有着很好的生意头脑,她往往能深入的挖掘出很多的点子,比他快一步的想到更好的办法,将当前的东西利益最大化。   楚亦瑶点头,"成品的东西总是比原石卖出去的赚。"她是贪心不错,不过做生意的哪个不贪?   沈世轩看着她那一脸小算计的样子不由的笑了,门口那传来康儿的拍门声,楚亦瑶转头过去一看,康儿站在门口,手扶着门框一脸你们瞧不见我的神情,身子一扭就躲到了外室那,末了还伸头往里看,一看到爹和娘还看着,忙又躲了回去,只是那只手还扶在那忘了藏起来…   大年三十沈家团圆饭,严氏还是没有回来,这一顿饭吃的是气氛怪异。而团圆饭之后,新的一年又到来了,年初拜年走亲戚之后,过了初十,沈二老爷带着二房上下,准备搬家。   搬过去的宅子其实和沈家没差多少路,但搬出去之后两房算是真正的分开了,除了名义上的一家人之外,没有什么事两房人估计也不会再多走动。   钱妈妈和李妈妈两个人指挥着婆子丫鬟们把东西搬进院子里去。   这一座府邸比沈家是要小很多,但对于二房一家来说足够宽敞的,沈二老爷在外头指挥挂新的牌匾上去,楚亦瑶则把孩子交给奶娘,去关氏那帮忙清点东西。   运了好几天的东西,等全部整理妥当了也不觉得多,楚亦瑶又派人在院子里移植过来不少花草树木,等到了三四月,这里也会是郁郁葱葱的一片好景致。   一月二十这天,新家办了进屋子酒。   请了相熟的客人前来,前厅中摆了五六桌,到了下午的时候,沈世瑾陪同沈老爷子一起也过来了一趟。   沈世轩陪同着一块到处走走,看着沈老爷子如今不复存在的硬朗身子,他心里说不出的感慨。   逛遍了大半个沈府,沈老爷子走到了园子的亭子里,坐了下来,把拐杖搁在了一旁看着亭子外如今是干干净净的湖叹了一口气。   这就是他的两个孙子,他曾经引以为傲的长孙和他曾经没有重视过的孙子,可如今的情形却像是老天爷给他开的玩笑,二小子越来越能干,长孙却越来越自负。   做生意的人切莫小气,切莫自恃过人,一切不该有的忌讳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在长孙身上逐渐暴露出来,心浮气躁的他就是在做生意上也渐渐显露出一些不足。直到两房人的矛盾摆到台面上,沈老爷子才真正的意识到原因,原来长孙从来都是容不下这个弟弟的。   "我老了。"沈老爷子叹了口气,视线从他们身上转向了亭子外的天空,"你们兄弟若还心有记恨的,这沈家要不了多久,就会被其余的别家代替。"   沈世瑾看了沈世轩一眼,"我怎么会对二弟有所记恨,这也都是娘做的过分了,要说也该是二弟心中对我有所怨恨。"   沈老爷子没有理会他的话,继续说道,"皇贵妃的身子越来越差了,也没几年的熬头,你们姑姑她也累了。等她一走,这皇家就不会眷顾沈家了,在他们看来,咱们已经拥有了太多不该是我们的东西。"   沈老爷子对这皇家的形式看的比谁都清楚明白,所以才想在有生之年多争取些什么。   "完整的一个沈家才有一搏之力。"沈老爷子看着他们两个人,意味深长的说道,“兄弟齐心,其利断金这道理,你们俩不会不明白。”   可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兄弟齐心是没错,可还有这一句话叫做一山容不得二虎。   沈世瑾和沈世轩都不说话,沈老爷子起身,“你们好好聊聊,老江啊,我们去那走走。”   江管事上前扶住了沈老爷子慢慢的走了过去,亭子里只剩下了沈世轩和沈世瑾两个人。   良久,亭子里响起沈世瑾的声音,“要怎么样你肯放手。”   “世轩不懂二哥是什么意思。”沈世轩悠然一笑,沈世瑾哼了一声,“祖父不在,你还装什么,向祖父提出要和白家合作,在外又置办了不少东西,二弟可是借着沈家的好名头捞了不少了。”   “大哥说笑了,那都是亦瑶在打理的,和沈家没有任何关系,不过说起这好处,大哥在沈家这么多年才是捞的多,南塘集市那数十家铺子生意可真不错,也不知道他们哪里来源源不断的货。”   “既然你们都搬出来了,干脆就走的干净,商行的事二弟你也别管了,帮你媳妇一起打理打理铺子不是挺好。”沈世瑾直截了当的说出了目的,这沈家至始至终都不该有他们的份。   “那我倒想问问大哥,要怎么样你肯放手。”沈世轩直接把问题扔回给他,沈世瑾笑了,满眼的不屑,“就凭你?”   “凭我行不行如今说了不算,不过就凭大哥你,这商行你也坐不稳。”沈世轩接上他的话,看他阴沉下来的神色,继而说道,“徽州那的分行,都一年过去了,情形似乎不太乐观啊大哥。”   沈世瑾眸子猛然一缩,抬眼瞪向了他,徽州的事他怎么会知道的。   沈世轩瞥见他如此,眼底一抹自得,“大哥以为祖父会不知道么,若是大哥你有足够的本事从祖父那里把沈家接手下来,何须在这里和我说这些,祖父又何须答应让我和白家合作。有空威胁我,大哥不如想想如何从水家手中把分行给掌控回来。”沈世轩字字犀利,直言了沈老爷子当初会忽然看中他的理由,就是觉得他沈世瑾不够资格。   而对沈世瑾来说,最不能忍的是被他曾经看不起的弟弟在这里说他无能。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今天字数只有这么些,还更新的晚了,凉子卡文了,今天一整天都不在状态,整个人烦躁的,下午大姨妈来了,凉子整个人就斯巴达了,迟了三四天的大姨妈一来就汹涌的直接要痛死的节奏,呜呜呜呜,凉子觉得那个中药不给力哇,呜呜呜呜呜   现在躺在床上继续哀嚎中,怕写出来没质量今天就更新这么多了   大家也看得出已经接近结尾了,每本书写到结尾的时候都很焦躁,唉,今天真的好悲催,还咽喉炎了~凉子先睡了,各位晚安,熬不住了 ☆、第124章 鸿门宴   谈话自然是不欢而散,进屋酒结束后,在外人眼中,沈家两房人算是真的分出来了,猜测的人不少,但看沈世轩还是自由出入沈家商行,之前的一些言论有似乎是不攻自破。   这些楚亦瑶都不在意,她如今忙着算那笔自己投入进去的银子能够赚多少,那一批从南疆运过来的玉石,除了明面上和白家合作的一些,其余的一部分都是用她私下交给沈世轩的银子买的,这些玉石她不打算放在金陵卖,洛阳那太过于显眼,楚亦瑶想了想,拜托淮山去了一趟丽西城,在那转手收了一家首饰铺子,把那玉石转到那边去卖。   孔雀走了进来,说马车准备好了,楚亦瑶出发去了一趟南塘集市,一圈铺子看下来,半天也就过去了,下午的时候楚亦瑶让阿川带她去了一趟月牙河街市,马车停在了两间还算热闹的铺子前,楚亦瑶拉开帘子,在那门口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可真是亲力亲为的二叔,楚亦瑶看忙进忙出的楚翰临,当初从楚家离开后他手上就有三家铺子,娶了个寡妇之后又多了几家,混的可是风生水起。   楚亦瑶在这只是远远的看着,不一会她就等到了她想看到的人,肖氏神色憔悴的出现在铺子外,在看到楚翰临的时候几乎是猛然的扑上去的,抓住了他的手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楚翰临不耐烦的想甩开她又碍于有客人在,只能好语的劝着。   只见肖氏脸上多了些喜色,楚翰临和铺子里的人吩咐了几句,带着肖氏往铺子外走去,足足走过了两条巷子才停下,楚亦瑶让阿川跟上,巷子狭小进不去,马车停在了巷子外,里面的声音也听不清楚。   过去了挺久,楚亦瑶本打算离开了,巷子里却传来一声嘶喊,“楚翰临你这个杀千刀的!”继而是肖氏的嚎哭声传来。   那声音之大连着外头走着的人都听见了,还有几个人好奇的朝着巷子里张望了一下,楚翰临很快出来了,遮遮掩掩的快步想要离开,楚亦瑶瞥见他遮挡的脸上一抹明显的指甲刮痕。   巷子里的哭声还在继续,有人走进去看了,里面传来了肖氏骂骂咧咧的声音。   直到那哭声不再,楚亦瑶这才命阿川驱车离开,回到府中,楚亦瑶命阿川去打听肖氏如今的近况。   第二天阿川把打听到的消息传了回来,有些时候没注意二叔家的情况,二婶竟然在半年前已经被赶出二叔家了。   一个是随嫁了铺子又生了儿子又年轻的新娘子,一个是年老色衰连生三女又不能帮着自己的老糟糠,楚翰临无须作什么考虑,直接就选择了前者,更何况三个女儿都没能给他带来什么好处过。   离开之后对肖氏来说日子不好过了,她本就不是个会做生意的人,开在香闺旁边的铺子生意越来越差,到如今都快面临倒闭,少了生活所源,肖氏只能回去找楚翰临想要回去。   夜里沈世轩回来楚亦瑶把这事一说,沈世轩倒有些不以为然,“一个女人能自己撑起几间铺子的,别说你二婶了,就是你二叔都不敢小瞧。”那李寡妇若没点本事怎么守得住铺子。   “凭二婶的泼辣性子,也没这么容易善了。”楚亦瑶摇摇头,做生意上二婶是没本事,但这么多年下来,若二婶真是个蠢货,二叔不早休了她了。   “月牙河那两家铺子别看生意好,卖的便宜进价也低,实际利润不大,但那的租金又不便宜,你若想给他们点颜色看看,把周边两家铺子盘下来就成了。”沈世轩知道她心里记恨二叔一家子,把她揽到怀里给她出主意道。   “不用我们出手,那里的生意也好不久。”楚亦瑶拍开他挠痒痒的手,“那春满楼都得跟着迁移了,何况是那么几间铺子。”   沈世轩不满她老是念叨这些,伸手拉下帷帐,熟练的扒光了她身上的衣服,“你不觉得康儿一个人略显寂寞?”…   第二天楚亦瑶起来略感腰酸,奶娘牵着康儿过来请安,楚亦瑶把他抱到了软榻上面,康儿手里捏着一块酥糖要塞给她,“娘,爹说我要有小妹妹了。”   楚亦瑶一口茶险些噎死,呛着气看儿子一脸天真的样子,“你爹和你说了什么。”   康儿想了想,“爹说我想要有个妹妹。”   儿子说的逻辑不通,楚亦瑶却听懂了,这做爹的怂恿儿子到她这里缠着要一个妹妹。   楚亦瑶摸了摸儿子的头发,一个孩子是显得孤单了些,于是她轻声问,“那康儿想不想要一个弟弟妹妹。”   康儿再度想了想,仰起头看着她,“可以一起玩么?”   楚亦瑶点点头,康儿十分痛快的跟着点头,“那我想要一个弟弟妹妹,可以一起玩。”小孩子想要的其实就这么简单,一个人玩着太无聊了,若有人能陪着他一起就很满足。   “过几天娘带你去舅舅家玩。”楚亦瑶把他抱在怀里亲了一口,最初她还怕沈家那一回给孩子留下阴影,不想要什么弟弟妹妹,如今总算是放心下来了…   时入四月,朝廷忽然颁布了指令,金陵城月牙河街市,尤其是春满楼周边的酒楼铺子都要拆,包括那春满楼。   众人不解朝廷忽然下此命令是什么意思,四月中,白王爷奉旨前往金陵修建行宫,看着城门口那大队人马进来,此时众人才知道,原来是皇上选中了金陵这边的地方要给皇贵妃修建一座养身子的行宫。   众人再得知这选中的地方是桑田的时候,纷纷羡慕起了那个拥有桑田地契的人,这才是真的要发了!   本来修建行宫一事和月牙河集市是没多大关系,但月牙河集市边上就靠着月牙河,坐落在月牙河中央湖心亭又是当初为皇贵妃所修建的,说是春满楼等地污俗不堪惊扰了湖心亭,同时也惊扰了皇贵妃的身子,所以一道旨意下来,统统都要拆。   白王爷亲自操刀,没有半点私囊,拆除的铺子和货都按价补贴给了商户们,也就半个月的时间,本来繁华热闹的月牙河集市,一下冷清了许多。   对于那些商户来说,找一处繁华地段比银子补贴来的更实用,但朝廷不负责另外开辟一条集市出来,他们要么自己现在去找别的地方,要么就等,等到沿河岸边改建好了再回去。   白王爷见拆的差不多了,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了自己的手下,和李大人去了一趟桑田,桑田那的人也都得迁移出来,和月牙河集市的处理办法不同的是,桑田迁移出来百姓全部都是安置妥当的,愿意迁到金陵去的,都安排好了宅子,不愿意去金陵的,就在桑田附近另外一个小村子里住下来,房子都是造好的。   之所以这么大费周章,就是为了不惊扰到桑田这个地方,若是迁移之时怨声载道,那这地方的灵气就会被破坏,到时候养病的效果就没了。   五月中,白王爷在衙门里举办了一场宴会,邀请的都是金陵之中做生意有些名头的,沈家自然在被邀之列,但沈老爷子身子欠佳,就让两个儿子带沈世轩和沈世瑾一同过去。   楚亦瑶兑现她的承诺,把桑田的地契拿了出来,交到了沈世轩手中,“你要代表沈家把这个亲自交给白王爷,这里的东西你也带上,就算这白王爷再清廉一个人,我们总不能两手空空的去衙门。”   沈世轩点点头,白王爷到金陵已经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了,把什么都准备妥当,就差这地契的事没提起来,今天这场宴会上想出风头的人肯定不在少数。   马车到了衙门外一条集市就停下来了,门口更是人声鼎沸,沈世轩准备的这些根本就是小巫见大巫,很多人都是几台几台的礼往里面送的。   进了府衙,跟着带路的人到了前面的厅堂,沈大老爷和沈世瑾已经在了,开宴时辰没到人就已经坐的差不多了。   李大人先出来和众人打了个招呼,过了一会白王爷才出现。   对于金陵的商户来说,能和官家攀上关系那是一件很值得骄傲的事情,更别说是皇帝跟前的大红人白王爷了。   所以大伙是逮着机会献殷勤,知道白王爷如今还住在李大人的府上,两个财大气粗的就提出给白王爷准备了宅子,好让他能舒舒服服的住着。   白王爷始终是笑眯眯的,那些东西他都不要,“本王在李大人府上住的很好,多谢诸位关心,不过今天确实有件难事要麻烦诸位。”   客套话来去也都是如此,白王爷这么说,底下坐着的人自然是点头先应下了。   宴会进行到了一半,白王爷举杯敬了大家,“说来惭愧,这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行宫一事其实也是为贵妃娘娘积善德,若是能集民愿来修建行宫,贵妃娘娘的身子一定能很快好起来。”白王爷话说的好听,庙宇是集香火之力,他如今开口这民愿二字就是要在场的人掏掏腰包,拿点银子出来建造行宫的意思。   白王爷此话一说完,场面安静了一下,坐在前面些的曹家先有了动作,曹老爷接过长子递过来的匣子起身双手呈给了李大人,一面说的极为诚恳,“能为贵妃娘娘积德是我等福气。”   谁也不知道这匣子里究竟放了些什么,但无外乎是值钱的东西,众人见曹家有了动作,都纷纷开始掏东西出来。   后半场的宴会就持续着这诡异的情形,一个接着一个上前彰显自己对贵妃娘娘身子的关切之意,按照沈世轩刚刚瞥见的,后来拿上去的那些匣子锦盒,里面没别的,就是厚厚一沓银票。   沈世瑾看了沈世轩一眼,“二弟,你可有准备?”   沈世轩笑了笑,“微表心意。”   沈世瑾从身后拿起一个长盒子送了上前,这些东西本是不打开看的,白王爷被这盒子的形状所吸引了,露出一抹兴致。   一旁的侍卫接过那长盒子打开来,众人哗然了一声,那是一柄剔透的玉剑,雕琢精致不说,剑身上还刻有类似经文的字样。   玉本通灵,更何况是经由诵经供奉过的,能镇宅又能保平安,白王爷看沈世瑾的眼中过了几抹赞赏。   轮到沈世轩的时候,捧上去的却只是个普普通通的盒子,前后两者相差这么大,这还是两兄弟呢,白王爷身旁的侍卫接下之后打开一看,在白王爷耳边轻轻说了几句。   出乎意料的是白王爷开口问沈世轩,“你想要什么?”   “这是沈家能为贵妃娘娘尽的一份绵薄之力,并不求什么。”沈世轩拱手,不卑不吭的说道。   刚刚还被那玉剑所吸引的众人又对沈世轩送的东西好奇起来,刚刚他们送这么多都不见白王爷开口问他们。   白王爷自然是知道这沈家和皇贵妃之间千丝万缕的关系,否则皇上也不会把行宫选在金陵了,隐约猜透到了沈世轩这么做的意思,白王爷提醒道,“真的不求什么?”   沈世轩微怔了一下,低垂着头很快反应过来,“只求皇贵妃身子安康。”这样才能真正的庇佑沈家。   白王爷眼底闪过一抹了然,“那这地契本王就收下了。”   白王爷说这话的声音不重,听到的人不多,沈世轩回到座位上的时候,沈世瑾的神色却不太好看,“原来桑田的地契在二弟的手上,二弟瞒的可够深的。”   这件事沈家上下本来就只有沈老爷子和他们夫妻知道,沈世轩却笑了笑,有些讶异,“我以为祖父告诉大哥了。”   模凌两可的回答让沈世瑾更不舒服,祖父瞒着他却让二弟把这个重要的东西献给白王爷,玉剑再好也比不过桑田那么大一片地方的地契啊。   当着所有人的面,祖父让二弟代表沈家送这个人情,到底是何意思…   宴会持续到很晚才结束,送走了所有的客人,白王爷和李大人两个人在堂后说着话。   白王爷看着桌上放着的地契,“你不是说这地契田家当年怎么都不肯卖给沈家,怎么又到这沈家手里了?”   李大人笑着解释,“这地契其实是楚家大小姐的,当年田沈两家闹不愉快,楚家大小姐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就把那些地给买到手了,还是悄悄买的,王爷您书信过来的时候我花了不少功夫才查到,后来楚家大小姐嫁给了沈家二少爷,这东西就又到那沈家手里了。”   白王爷对这几家之间的事情不感兴趣,看着这地契苦笑了一声,“这主动送上门来的,可是替我解决了一个大难题了。”   若是真拿银子去买,这得花多少银子才能让人家心甘情愿的交出来,这才一个多月的时间光是月牙河集市那就花了很多,皇上是圣旨一道让他前来,殊不知拨下来的那点银子根本就不够用的。   这边白王爷和李大人为银子的事想办法,那边楚亦瑶听了沈世轩说了之后,对这晚宴就标注上了三个字:鸿门宴!   “那行宫可足足建了有三年。”楚亦瑶算着这时间,一年两回这样的宴会,这建行宫的银子就够了,说不定还有的剩下。   “难怪要在金陵建呢,大梁风水宝地多了去了,但能这么捞银子的地方,也就只有这里了。”楚亦瑶看着沈世轩盖棺定论道,“我看皇上才是奸商,又想讨好贵妃,又舍不得花银子,怎么办呢,金陵这不就是贵妃的故乡么,谁都不派,派白王爷过来这里,受人崇拜的同时还能把这银子的事给办妥了,对了,我记得这白王爷好像只娶了一个侧妃。”   白王爷是洛阳众多皇亲国戚中唯一娶了个商家侧妃的人,对于另外一个侧妃之位怎么能不令人遐想。   楚亦瑶开始心疼起那地契来,“这么算起来,便宜可全让皇上给占尽了,这地契还不如换了银两实在!”   沈世轩失笑的搂住了她哄道,“成,相公我去赚。”楚亦瑶在他怀里嘟囔了一声。   此时已是深夜,两个人都架不住困意正要睡去,屋外忽然传来了孔雀的叫喊声,“小姐,姑爷,府里出事了,老爷子晕过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扭动~~继续扭动~ ☆、第125章 病倒   夫妻两个人赶紧起来,那边的沈二老爷和关氏也起来了,楚亦瑶想了想让宝笙去库房里拿了些好的药材,四个人上了马车朝着沈府赶过去。   深夜寂静的路上马车轱辘声尤为突兀,到了沈家大门口,匆匆赶去沈老爷子的院子,大半夜灯火通明的院子里站满了人,沈二老爷不由的皱了眉头,心中升起一股不太好的预感。   沈世轩跟着沈二老爷进了沈老爷子屋子,屋子里沈大老爷和沈世瑾留着,还有两个大夫在那看诊。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明明他们出发去衙门的时候老爷子在家还好好的,怎么就几个时辰的功夫,人就晕过去了。   沈世轩看了阴沉着脸的沈世瑾一眼,直接走出了屋子,对着屋外的楚亦瑶低声说了几句,楚亦瑶点点头,走到院子门口,迎面那走来了严氏和水若芊。   楚亦瑶吩咐孔雀去请人,看了严氏一眼,拉住身旁一个丫鬟问,“白管事在哪?”   那丫鬟说没看到,楚亦瑶心生疑惑,白管事跟在老爷子身边几乎是寸步不离的,怎么会不在院子里。   “都已经搬出去了,怎么还管沈家里的事。”严氏就是被关个十次八次,也改变不了她尖酸刻薄的性子,见楚亦瑶打听白管事的下落,锐声说道,那消瘦的脸颊更显的吓人。   “大伯母,你也说了只是搬出去,又不是分家,怎么就不能管沈家的事了。”楚亦瑶懒的和她再周旋,问了几个人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说老爷子忽然晕过去了,她总觉得不这么简单。   “哟,如今气势涨了,难怪都敢不顾着沈家报官,让人家笑话我们沈家。”   楚亦瑶回看了她一眼,笑了,“那也没大伯母气势涨,您若不下毒,我怎么会有机会报官呢,想来二十大板还没让大伯母长记性呢。”   严氏的神色一抽,那二十大板,打的她险些晕过去不说,接连数月都只能趴着,牢房里那是人过的日子么,霉气熏天的不见天日,睡也睡不安稳,吃也吃不好,到处都是虫子,那些人又脏又臭,那滋味一辈子都难以忘记。   楚亦瑶没再理会,而是直接出了沈老爷子的院子去了二房那,搬出去之后沈府也是留了人手的,若是他们有心要瞒什么,从沈老爷子这院子里的人口中肯定是打听不到什么。   回到了书香院,问过几个人都说不清楚,直到问到了一个守门的老婆子那,她今夜正好替别人顶了一会班,在园子口守门,大老爷和大少爷回来之后,正巧让她看到大少爷去过一趟老爷子的院子,“后来的事就不清楚了,时辰到了别的婆子来换班子,我也没瞧见大少爷出来。”   楚亦瑶问清楚了沈老爷子出事的时辰,距离沈世瑾进去前后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   楚亦瑶又问,“可看到老爷子院子里的白管事进出?”老婆子摇摇头,楚亦瑶让几个人都会去,重新折回老爷子院子的时候,人已经散了一些。   老爷子晕厥过去之前曾口吐鲜血,两个大夫都说是内淤造成的,这两年每到春寒沈老爷子都会犯病,年纪大了症状也就多起来了。   沈二老爷担忧的看了屋内一眼,问那大夫,“什么原因会造成吐血的症状。”   两个大夫对看了一眼,其中一个对沈二老爷解释道,“因为老爷子身子状况本来就不好,造成吐血的原因有很多,看脉象老爷子气血浮躁的很,这和平日里老爷子的情性也有很大的关系。”楚亦瑶在旁听了半天都没听出个具体原因,按这大夫的意思,难不成夜里自己睡着睡着,忽然就吐血了不成。   同样听的糊涂的还有沈二老爷和沈世轩,什么时候大夫的把脉水平这么低了,说个病症还如此笼统,沈世轩便开口道,“气血浮躁,动了气是不是也会导致吐血晕厥?”   “这…”那大夫犹豫了一下,正要说什么,门口孔雀带着另外两个大夫走了进来,沈世瑾脸色很难看,“二弟你这是什么意思。”   沈世轩朝着那两个大夫点了点头,“大哥你也看到了,问了这么多问题,这两个大夫还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这等医术如何放心,我就派人去回春堂又请了两个大夫过来,还是看仔细些的好。”说完让孔雀带那两个大夫进去。   不料沈世瑾当下就拦住了他们,朝着沈世轩发难,“二弟你这是不相信大夫说的话了,另外请两个大夫过来算什么意思,这沈家还轮不到你来做主。”   沈二老爷的眉头一皱,“世瑾,事关你们祖父的身体,既然这两个大夫说的模糊,世轩再请两个过来看也是在理,你为何拦着不让进,这和做主不做主有什么关系。”   “二叔,你们既已经搬出去了,今日请你们过来你们看着便是,两个大夫哪里有说的不清楚了,祖父身子一直就不好,这忽然吐血晕厥过去,他们自然不敢妄断。”沈世瑾就是不让他们进去,与其说想瞒着什么,倒不如说是在摆明姿态,这沈家,就是他们做主的。   “胡闹!”一直沉默的沈大老爷忽然呵斥了一声,“什么做主不做主,你祖父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还不快让开。”   沈世瑾看到沈大老爷眼底的那抹厉色,不甘心的侧了身,孔雀这才带着两个大夫走了进去。   过了一会,其中一个大夫走了出来,“淤气攻心导致的吐血,也有内淤的关系,多是动了气的缘故。”其余的就不是他一个做大夫的能说的了,吐血之前受过什么气,动过什么怒,发生过什么事。   四个大夫一起开出了药又替沈老爷子针灸过,离开的时候天都快亮了。   外室安静了下来,半响,沈二老爷直接问沈大老爷,“大哥,夜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好好的睡着怎么会动气的,一直都没看到白管事,他不是随身伺候着爹的么?”   “夜里睡着能发生什么事。”严氏在旁嘀咕了一声,气氛再度凝结了起来,楚亦瑶抬眼看了沈世瑾一眼,他到底说了些什么能把沈老爷子直接给气吐血昏厥过去。   “大伯,你们回来之后就没有去过祖父那里么?”   没人承认不要紧,沈世轩直接看向了沈世瑾,“守门的婆子看到过大哥进祖父这里,大哥一定清楚祖父为何会晕厥。”   沈世瑾也不否认,却说他进过沈老爷子院子不错,但见天色已晚就没有再多打搅,末了脸上一抹悔恨,“祖父近来身子不适,我若是知道会这样,当时就该进去瞧瞧的,这样一来说不定早早就能发现祖父的异样。”   楚亦瑶心中暗暗吐说了一句,演戏。   近身伺候的白管家不在,祖父睡觉又不喜欢院子里有别人,哪里再去找人来佐证,即便是有,等他们到来该收买的也就收买好了,能问出什么。   “一切等爹醒了再说吧。”沈大老爷做了个结尾,这件事也就当成一个突发事件,楚亦瑶拉了拉沈世轩,就算有心要查,现在也不是好时候。   屋外天已蒙蒙亮,楚亦瑶她们暂且歇在了书香院中,不过此时哪里还睡的着。   无怪沈世轩能断定就是沈世瑾说了什么刺激话,祖父的心性这么强硬,是那种睡一睡就睡到吐血的人么,唯有在意的人才能刺激到他,在这沈家之中,祖父最在意的人非大哥莫属,再者从时辰上,确实是他进去了之后才发生的。   “亦瑶,我有些不太放心。”半响,沈世轩叹了一口气,“大伯说的一切等祖父醒了再说,我担心…”沈世轩没有继续说下去,楚亦瑶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不过我想不至于到那份上,若是祖父长睡不起,那就不是请大夫这么简单的事了,到时候若是官府插手,问出点什么对他们没有好处。”   “希望如此吧。”沈世轩拉着她的手放在怀里,“你休息一会,等天一亮你和娘先回去,家里总不能没有人呆着。”楚亦瑶点点头,却没有闭上眼睡着,而是趴在他怀里想着事…   一个时辰过去天大亮了,楚亦瑶和关氏正准备回去,沈老爷子院子那守着的妈妈又匆匆跑过来通知,老爷子醒了,醒来后没说什么却浑身抽搐还口吐白沫。   “娘,您先过去看看,我回一趟家看一下康儿再过来。”楚亦瑶匆匆回了一趟家,进屋子的时候康儿坐在她的床上一脸委屈的看着她,醒过来爹爹不见了,娘亲不见了,祖父祖母也都不见了。   “太祖父生病了,康儿乖乖的,娘去看看他,回来再陪你好不好?”楚亦瑶抱抱儿子,沈家现在人多杂乱的人,孩子带过去了自己也顾不到,还不如留在家里。   “娘早点回来。”尽管舍不得,康儿还是在那委委屈屈的松了手,嘟着小嘴坐在那,十分的惹人疼。   若是沈老爷子身子好些了楚亦瑶倒不介意带儿子去陪陪他,让老人家开心点,“娘很快就回来了,你乖乖的,娘回来做好吃的给你。”楚亦瑶亲了亲他的脸颊,又和留在家里的宝笙吩咐了些事,很快又赶回去沈家。   大夫说沈老爷子这是中风了。   楚亦瑶看着那身子抑制不住抽搐的沈老爷子,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就是喂进去的汤药都不能全数吞下,从歪斜的嘴角溢出来,一旁的妈妈赶紧擦干净,继续喂药。   沈老爷子颤抖着手要去拍开眼前的碗,看了一眼屋子里的人,张口想说什么出声的却都是模糊不清的措辞。   为了避免沈老爷子再受刺激,留了大夫和照顾的人在里面,其余的人都走了出来,关氏的眼眶还有些微红,像是哭过了,比起昨夜的晕厥,这忽然中风无疑是雪上加霜。   “如今当务之急除了给爹看病之外,商行里的事也得稳住。”沈大老爷开口,“爹在管的一些事得暂时由我们来办。”   沈二老爷和沈世轩对看了一眼,沈二老爷问,“那大哥要怎么安排?”   “二弟,徽州分行的事可能要麻烦你过去帮忙一下,世瑾接替我的一些事,爹手头上的那些由我来管着,世轩除了之前的那些,家里的事也要多担待些。”   “徽州那我可不熟悉。”如今徽州分行是什么样一个形式也不清楚,他不能贸贸然去顶这件事。   沈世轩比沈二老爷更清楚徽州是什么样一个情况,他接上了沈二老爷的话拒绝沈大老爷的安排,“大伯,徽州那还是大哥手底下信得过的管事去就好了,爹对这些都不熟悉,还是做好原来的事就够了。”   这话正合了沈世瑾的心意,即便是如今不顺他也不想让二房的人知道任何关于徽州分行的事情,“爹,二弟说的对,二叔对徽州那毕竟不熟悉,还是留在这帮忙的妥当。”不顾沈大老爷眼底的不赞同,沈世瑾就是想要把所有的事都掌控在自己手中。   在四个人的商量中,沈家这些事就被这么暂时安排了下来,沈世瑾即刻去安排人回徽州,沈大老爷则进了沈老爷子的书房里,看看沈老爷子手上到底还有那些事没有做完的。   沈老爷子如今还有些神志不清,这一病倒,很多事都会受到影响…   事情过去了十来天,楚亦瑶每隔两日都会回一趟沈家,沈老爷子的病情有所好转,但却好转的很慢。   而在这十天中,楚亦瑶竟一直没看到白管事,就好像这个人忽然消失不见了一样。   沈大老爷的解释是白管事经常会为沈老爷子去办事,离开十天半月都是正常的,可在楚亦瑶看来,这人不见的实在是有些蹊跷。   转眼六月,沈老爷子的病情算是稳定下来了,只是出外都得坐着轮椅,也不能开口说话,脾气倒是恢复到以前的样子了,仿佛就是看大伯母不顺眼,但凡是大伯母送过来的饭菜,一律扫地砸碎了,总不能饿着沈老爷子,长媳看不顺眼,那就二儿子媳妇去。   关氏暂时性的搬回了沈家照顾沈老爷子,这边家里的事就全部交给了楚亦瑶,楚亦瑶一下比沈世轩还要忙了,铺子加酒楼的,如今还有家里的庶务,几乎是分身乏术。   沈世轩派人多方打听还是没有白管事的消息,沈老爷子现在又是手不能写口不能说,那天屋子里发生的事似乎就这么成迷了。   六月底,桑田那行宫开始动工了,白王爷有了一大笔金陵商户们慷慨捐献的银子,又有了那的地契,初始动工起来是一点都不费事,他还象征性的送了些回礼给前去参加宴会的商户,一人一个洛阳皇贡紫砂杯,皇上都是用这个的,众人宝贝似的都拿回去收藏了,白王爷对这成效还是十分的满意。   楚亦瑶把那杯子直接搁仓库里了,要说天底下最小气的,她看非皇家莫属。   可这热夏还没过去呢,七月初的一个大早,楚家传回来了一个消息,说是二婶肖氏出大事了,她把二叔的两岁不到的儿子给闷死了。   楚亦瑶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和钱妈妈商量着秋后府里购置布料的事,听完后下意识的朝着康儿所坐的地方瞧了一眼,回首问传消息的平儿,“慢点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具体什么情况舅爷那也不清楚,现在人被抓起来了,关在牢里呢。”   “什么时候开审?”这种事情李大人是肯定不会密审的,到时候一开审,全金陵的人都会知道这件事。   “就在三天后。”   半响,楚亦瑶叹了一口气,二哥都把消息传回来了,肯定是得去一趟楚家。   楚亦瑶走到屋外,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烈日,这一年看来是不会太平了… ☆、第126章 解脱   赶到楚家,楚亦瑶发现楚妙珞和楚妙蓝都在,程邵鹏陪同她们一块过来的,两个人眼眶红着都是刚刚哭过。   见她们情绪还未平复,楚亦瑶和乔从安走到了隔壁的厢房内问及此事。   听完之后良久,楚亦瑶都没出声,只是和乔从安对视了一眼,狗急了跳墙,兔子急了会咬人,二叔这一回是逼急了二婶,二婶才会做出这么不给自己留后路的事情。   这可是杀人啊。   "如今已经在牢里关了两天了,妙珞她们昨天刚刚去看过。"乔从安不喜这一家子,但对于这种事还是唏嘘不已。   自从月牙河街市的铺子被拆,楚翰临在那的三间铺子都一并拆了,虽说赔了不少钱,但要再找个好地段很难,遭到拆除的铺子这么多,有好的地方也是一堆人抢着去,拿着那些赔偿的银子和一堆剩下来的货,楚翰临有些犯愁。   也就是这时候,那个寡妇王氏把主意打到了楚翰临留给肖氏的那间铺子上,就在香闺旁边,店面也不小,正好用上。   这是肖氏被赶出来之后唯一能维持生计的办法了,楚翰临一开始没想过,但那王氏多次怂恿,又拿出儿子做文章,楚翰临终于下了决定,要从肖氏手中拿回这铺子,确切的说是从肖氏手中骗回了那铺子的契约,把铺子占为己有之后,也没有要接肖氏回去的意思。   "二婶怎么会忍得下这口气。"楚亦瑶评断了一句,论泼辣,二婶可一点都不会比那个王氏差。   多年来的丈夫忽然会变成这样,又再度骗自己,断了她的生计之路,肖氏心灰意冷之下把所有的错都归结在了王氏身上,而报复的最好办法就是伤害王氏最重视的儿子。   同情归同情,谈到正事上,乔从安也很清楚没有转换的余地,"妙珞她们过来,是想让我们帮个忙撑个腰,把属于二婶的东西拿回来。"   楚亦瑶嘴角扬起一抹不屑,这又是说到钱上面了。   "二婶的东西无非是她这些年攒下的和一些嫁妆,她都没带在身边么。"   乔从安摇摇头,"不少东西还留在那,如今应当是在那二娘手中。"   "这件事何须我们出面,只要她们有二婶的嫁妆单子就能向二叔要了,再不行就让衙门做主。"楚亦瑶才不想替她们出这个头和二叔去谈这事。   "你二哥就是这么建议他们的。"只不过人家要留在这继续哭可怜…   到了大厅,楚妙蓝还在流泪,苍白的脸上那泪珠子垂挂在那,煞是惹人怜,只可惜在场的除了程邵鹏之外,没别人被她这模样吸引到。   "希望暮远哥和亦瑶姐姐能在开审的时候前去一趟,我与姐姐会在案子有结果的时候向李大人说起娘亲嫁妆的事,希望能给娘讨回来一个公道。"楚妙蓝也有自知之明,没有提过分的要求,就是希望楚家能去壮个声势,而请楚亦瑶一块去,不就是为了她背后的沈家么。   "为何不请程家的人过去,这可是堂姐你的夫家。"楚亦瑶看了一眼程邵鹏,难道程家连这点忙都不帮了。   楚妙珞本就伤心的脸上更添一抹愤然,看了一眼一旁的程邵鹏,后者愧疚的看着她,低下了头去。   那程家何止不帮忙,甚至还以这件事为耻,她有个杀人犯的娘,今后在这程家的地位,恐怕是越来越不如了。   "只是坐在公堂之上,这个忙我和二哥可以帮你们,不过除此之外我们不会插手任何有关于你们和二叔之间的事情,包括你们的二娘,所以,让楚家出面替你们做些什么的想法还是就此打住的好。"楚亦瑶将那眼神收入眼底,代替楚暮远答应了这件事。   没有别的原因,她就是想看看公堂之上,这二叔家究竟会内讧成什么样子…   三日后开审,围堵在公堂口的人不少,有朝廷重官在金陵的情况下还有人敢犯事,这不纯粹是活腻了么,外面这一大堆人,都是来看好戏的。   李大人算是给楚亦瑶他们面子,给了堂内一个偏后的地方安排了位子,楚妙珞和楚妙蓝也坐在那。   等着升堂后,李大人让人把肖氏带了上来。   那和楚亦瑶当日在马车上看到的完全像是两个人,蓬乱着头发,衣着凌乱,面色苍白不说,那双眼睛浑浊不堪,失了神色。   因为是重刑犯,肖氏的脚上和手上还锁了链子,跪在地上的时候那声音尤为的刺耳,公堂内安静一片。   李大人开口,"犯妇肖氏,本月初三这日,你去了哪里。"   肖氏沉默在那,直到李大人重重的拍了一下手中的案板才缓缓抬头,眼底渐渐蓄积了泪水,却不开口说话。   李大人开始传召证人,首先上来的就是王氏。   痛失爱子的王氏掐死肖氏的心都有了,恨恨的瞪了她一眼,开始和李大人说起案发当日的事情,她因为铺子里的事情出去了,家里有丫鬟还有奶娘在。   不料等她回来,奶娘被敲晕在外头,两个丫鬟人也不见了,屋子里午睡着的儿子,整个人被闷在厚厚的被子下,等她去翻开看的时候,早就已经脸色死青没了呼吸。   "大人,这个恶妇杀死了我的儿子,您可要为我们做主啊。"王氏说着要去打肖氏,一旁的衙役直接按住了她,公堂上响起了王氏的哭嚎声,"我的儿啊。"   "肃静!"李大人拍了板子,王氏很快的止住了哭声,跪在那恨恨的看着肖氏。   李大人继而传召了奶娘和几个丫鬟,一切的人证都显示了杀害王氏儿子的人是肖氏,李大人再次问肖氏,"你如何潜入楚家。"   这一次肖氏不沉默了,哼笑了一声,鄙夷了看了一眼一旁的楚翰临,"我是楚二夫人,是楚翰临明媒正娶的妻子,我何须潜入楚家,我是正大光明的从门口走进去的。"   "你不要脸,都已经被赶出楚家了你还说是老爷的妻子!"王氏即刻反驳她,一双眸子瞪着她恨不得能剜下肉来。   "李大人,我只是被我们家老爷赶出楚府,并无休书,所以我还是楚家的夫人。"都到这份上了,肖氏瞥了她一眼,抬头和李大人说道。   "你为何杀害王氏之子。"   "李大人,我与老爷成亲二十几年,从未有过大争执,可就从这个女人出现之后,在她的教唆之下,老爷对我百般刁难,最后还不顾念夫妻情分将我赶出了楚家,当时老爷留给我一间铺子给我做生计之用,可就在不久前,这女人就是这么的容不下我,竟然再次怂恿老爷要把铺子收回去,让我在这金陵活不下去。"   楚亦瑶脸上露出一抹讶异,这么条理清晰打替同情牌都不像是二婶的作风,瞥了一眼一旁哭成泪人的楚妙蓝,这是为之后要嫁妆做的铺垫?   肖氏的声音很大,大到外面围观的人都听的一清二楚,一个男人是如何在有妻室的情况下和一个寡妇勾搭成奸,又是如何抛弃糟糠之妻,不顾念旧日情分要让她没了生计活不下去。   这一切的一切从肖氏的口中说出来,竟带着些凄婉。   楚翰临是百口莫辩,即便是想辩驳,公堂之上又岂容他喧哗吵闹。   肖氏说道后来,话锋就转为了愤恨,她如今不就是破罐子破摔,"既然她们不给我留活路忍不下我,我也不会让他们好过,我就去了楚家,打晕了奶娘,闷死了这个女人的儿子,我用了厚厚的三大床被子,就是要闷的他哭不出来透不过气,我也要让她尝尝这滋味!"肖氏的神色忽然变的有些疯狂,尤其是在说道闷死王氏儿子的时候,那几近灰暗的眼中迸射出了一些兴奋。   王氏疯了似的去抓她,衙役阻拦不及肖氏的脸上被刮出了几道血痕,但这都阻止不了肖氏那疯狂的笑声,从那孩子被闷死的消息传来那一刻,她就没想过要再活下去,这么活下去也没什么意思,倒不如这样来的畅快。   王氏被衙役压在了地上,口中骂道,"你这个疯女人,你还我儿子!"   "肃静,再喧哗就拖出去杖责十五大板!"李大人大喊了一声,王氏不甘心的被拖回到楚翰临身边,肖氏则笑到流泪,朝着身后楚妙蓝的地方看了一眼,眼底有着不舍。   "犯妇肖氏,杀害夫家平妻之子一事,你可认罪。"李大人再度问道。   半响,肖氏抬起头看着他,"认!"   没等李大人说什么,肖氏急急的补充道,"大人,杀人一事我认罪,但还有一事还请大人在此为民妇做主。"   李大人看了一旁的师爷一眼,"说。"   "民妇被赶出楚家的时候只带了两百两银子,民妇的嫁妆和这些年来跟别人合着赚的一些银子都还留在楚家,这些都是给我那幼女妙蓝做嫁妆的,却被他们藏起来了,还请大人做个见证,今后这些东西要等幼女出嫁之时都留给她,楚翰临和那女人都不得私囊。"   楚翰临身边的王氏神色一变,目光凌厉的看向站起来的楚妙蓝,楚妙蓝手中拿着一份嫁妆单子交给了衙役,那是肖氏出嫁时的嫁妆单子和这些年动用嫁妆的一份。   李大人低头看了一下这嫁妆单子,把那嫁妆单子另外放在一旁对肖氏说道,"本官可以答应你。"…   肖氏杀人一案很快终了,因为是命案,还要上交到刑部审理后再行论断如何处决,肖氏暂时被收押在了牢房之中。   众人从衙门里出来,楚亦瑶正欲上马车,楚妙蓝踩着小碎步朝着她奔走而来,楚亦瑶站在马车边上等着她开口。   "亦瑶姐,上次的事真的对不起,你和你的孩子一切无恙我就放心了。"楚妙蓝身着一身白色的素服,简单的衣着遮掩不去她姣好的容颜,周围路过的人还时不时朝着她这边看过来呢,娇俏的一声姐姐喊的十分亲热。   "那都是两年前的事情了。"楚亦瑶淡淡的提醒她,要道歉也太晚了。   楚妙蓝脸上露出一抹无辜,"我怕姐姐还生我的气,亦瑶姐,我可以去沈家看你和孩子么,以后我就是孤身一人了,爹和二娘不会管我,我…"楚妙蓝是越说越委屈,大姐对她有忌惮,她更不可能回去徽州。   "不可以。"轻飘飘的三个字飘入楚妙蓝的耳中,楚妙蓝瞪大着眼睛看她,楚亦瑶嘴角扬起一抹笑,伸手在她脸颊上摸了摸,声音中透着些冷意,"当日我早产的时候我相公就说过,绝不想再见到你,同样的,我也是这个意思,不想再见到你。"   楚妙蓝的脸色一惨白,楚亦瑶靠近她的侧脸,轻声说道,"严城志不是与你情投意合么,你嫁了他,不就可以从你爹手中把嫁妆提前拿出来了,小心夜长梦多。"   楚亦瑶没再管她面色有多苍白,直接上了马车,命阿川回去。   楚妙蓝掐紧着手中的帕子眼底一抹狼狈,身后的楚妙珞追了上来,狐疑的看着她又看了看远去的马车,"你和她说什么?"   楚妙蓝摇头,回头拜托她,"没什么,大姐,之前我和娘住在一块,如今我要回楚家去,你能不能陪着我一块回去。"   "你答应我的事情没忘记吧。"楚妙珞点点头又问道。   "没忘,娘留给我的嫁妆,我会分两成给大姐的。"楚妙蓝遮掩去脸上的嫌恶忙说道,楚妙珞这才满意的点头,"娘就最疼你,把最多的都留给你了。"...   案子结束半个月之后,楚亦瑶这里得到了牢房那的一个消息,楚二夫人自杀了,死的极为惨烈,是用磨尖的筷子自己捅了喉咙死的。   楚亦瑶久久没有缓过神来,即便不是死刑,酌情处理也可能是坐一辈子的牢,二婶选择了尽早解脱。   怀里的康儿见娘走神,不满的扭动了一□子,楚亦瑶低下头,康儿正挥着手往她的衣领上面抓,“娘,娘。”   “怎么了?”楚亦瑶抓住他的小手,康儿拉着她想往外走,楚亦瑶跟着他出去,康儿在院子里的花坛边上蹲下,非要她也一块去蹲,指着花坛泥堆里一只爬来爬去的蚂蚁笑嘻嘻的对她说,“爬爬虫。”   楚亦瑶摸了摸他的头,“这个是蚂蚁。”   康儿重复着蚂蚁两个字,疑惑的看看那爬来爬去的蚂蚁,又看了楚亦瑶一眼,不懂这两个字和这虫子有什么联系。   楚亦瑶让宝笙去拿了一块糕点,捏碎了洒在泥土上,不一会那些蚂蚁就聚到了一起开始搬运那些碎粉末,康儿惊呼了一声,“娘,他们吃糕!”   每每看着儿子这可爱的模样,楚亦瑶就觉得什么烦恼都没了,手把手的教他把粉末扔下去。   沈世轩进来的时候,恰好看到了母子两个人在那玩数蚂蚁。   康儿扭头看到沈世轩,从楚亦瑶怀里出来,朝着他扭着跑过去,沈世轩一把抱起了他,高兴之余,康儿还不忘记拍他的马屁,“爹爹好棒~”   儿子越大,这嘴巴是越来越甜了,一会说爹爹好棒,一会说娘好漂亮,哄完了他们,等着去关氏那,还能想出别的词来哄他们开心。   沈世轩陪着他一会,到了午睡的时间,奶娘带着他回屋子去了,沈世轩这才和楚亦瑶说起了正事,“有白管事的消息了。”   楚亦瑶替他倒了杯一茶,“在哪找到了的?”   “在乡下,白管事似乎是刻意躲着,他们就没上前去认,以免打草惊蛇。”找了这么久终于有消息了,楚亦瑶也替他高兴,“那明天你亲自去一趟确认,我想白管事即便是刻意躲着,那也是有原因的,贸贸然前往,怕是他会再离开。”   第二天沈世轩就出发去那个叫做南乡村的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二叔家~介个~(凉子扭动中)~   1月底这本书正文部分可以完结了   然后会开始写番外,王小三等人的皆会放在番外中   新坑开坑时间为过完年,据说过年流量很低,凉子怕扑~呜呜呜呜 ☆、第127章 金印   沈世轩去往南乡村的同时,在沈家沈老爷子院子内,沈世瑾正满脸阴沉的看着坐在轮椅上的老人,“小金印呢,”   沈老爷子歪头看着他,嘴角抽动了一下,只发了个声什么都没说。   沈世瑾看着床榻内侧那一排柜子,能找的他早就找了,就是没有找到沈老爷子的小金印。   “祖父,这个家交给我您有什么不放心的,就连小金印也藏起来了,难道您要放着那些事不管了,”沈世瑾踱步回沈老爷子面前,坐在了他的对面,“祖父,您究竟把小金印放哪了?”   沈家从做生意开始,每一任沈家当家手上都会有一枚小金印,沈家生意上很多大事都需要这个印章才能奏效,确定下一任继承人的时候,当家的就是把小金印传给他,之后沈家这些生意上的事就由下一任的人做主,到沈老爷子这里,他却迟迟没有将小金印拿出来。   沈世瑾不是没想过仿造一枚,但那些印章都是要当着那些老管事的面敲的,是不是真的他们难道会看不出来。   江管事失踪找不到人,他只能从沈老爷子这里下手,这么重要的东西总不会流失在外的。   沈老爷子眼底一抹恼怒,微微颤颤的伸手指他,脸色涨红着气急了。   “您还指望二弟吧,他可是把什么都推给爹和我了,从小到大您就教我,这个家将来是要交到我手上的让我好好努力,怎么,现在您反悔了?”   沈世瑾看着他发怒的样子,脸上却挂着笑意,这沈家,这商行,终究都会是他的,谁也夺不走。   啪一声,沈老爷子的手重重的挥在了一旁桌子上的茶盏,杯子碎了一地,沈世瑾却只是从容的看着,“祖父若是不告知小金印的下落,那孙儿就只好和众管事们说小金印不见了,重新打造一枚。”   沈老爷子双手抓着那轮椅的扶手碰碰作响,沈世瑾笑了,人是他气吐血的又怎么样,是他气中风的又怎么样,谁能证明…   沈世轩到那南乡村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白管事躲的可真够偏僻。   太阳下山之时田里忙碌的人还有很多,沈世轩下了马车,跟着看到白管事的人朝着村子里走去,到了一家不起眼的农家院落前,角落里还躲着两个人,一直监视这院落以防人再不见。   沈世轩到了那院落门口,屋内跑出两个孩子,追逐打闹着玩,其中一个看到了门口的沈世轩,也不怕生,大声问,“你谁啊!”   沈世轩笑的和善,“我来这里找个人。”   那孩子瞥了他一眼,和背后的孩子交头接耳说起了话,不一会,那孩子看他说道,“我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   沈世轩一怔,失笑,这是早就教导好的么,但凡有陌生人上门来找人,一律都说没有这个人。   沈世轩耐着性子说道,“我还没说找谁,你们就知道没这个人了?”   小孩子哪里经得起这样绕弯子的,两个孩子一下都转不过来了,其中一个小的怯生生的看着他,还没等说什么呢,竟然嘴巴一撇哇一声哭出来了。   沈世轩和几个人都错愕了。   另一个屋子内很快跑出一个妇人,看到站在那嚎啕大哭的孩子,抱在怀里哄着。   那孩子还不断指着沈世轩他们,小脸上满是委屈。   “你们是什么人?”妇人让大一点的孩子牵着妹妹进屋子去,有些警觉的看着沈世轩他们,沈世轩无奈,他看起来这么不像好人么,都能把孩子给吓哭了。   “我想请问,你们这里有没有一个叫做江碌的人。”沈世轩总觉得那个妇人和江管事有几分相像。   妇人摇头,“我家没有这个人,你们找错了。”   被这么干脆的回绝了,沈世轩也不觉得意外,有心要躲怎么可能这么容易找,于是他对那妇人说道,“若是你见到这个叫江碌的人,麻烦你和他说一声,说一个叫沈世轩的人找他,有重要的事情,告诉他沈老爷子中风如今都不能开口说话。”   妇人奇怪的看着他,沈世轩也不多留,过了这个别院转角处,命两个人留在这继续看着,其余的都带回了金陵。   回到家已是深夜。   楚亦瑶哄睡了玩闹了一天的康儿,见他进来,命孔雀去准备洗澡水,“怎么不在附近镇上留一个晚上。”   “留了也没用,江管事没这么快回来。”沈世轩脱了外套,“我看那农妇和江管事有些神似,也许是亲戚,这江管事跟在祖父身边这么多年,我们竟不知道他还有家人,一直以为他是孤身一人。”   “祖父不说江管事不说你们怎么知道,若江管事留意,他一定知道祖父生病的事情。”夫妻两个分析到最后,觉得江管事离开和祖父多少也有关系。   上了床榻,沈世轩下了决定,“我后天再去一趟。”…   没等沈世轩出发,第二天沈世瑾便召集了所有的管事前去沈家商行,等沈世轩到的时候,偌大的商行大堂内站满了人,各个管事也是一头雾水,召集这么多人过来究竟是为了何事。   没多久沈世瑾就从二楼下来了,身后还跟着几个沈家的老管事,到了大堂内,沈世瑾示意大家安静,开始说话,“今天叫大家来是有几件事想和大家商量。”   众人安静了下来,沈世瑾顿了顿继续说道,“祖父病下多日,暂不能理事,把这些事都交给了我爹和我,前几日我得知,祖父那里的小金印不见了,因祖父如今不能开口说话也拿不了东西,我无从得知小金印下落,江管事又不在府中,所以今天找大家来,是要商议这重新打造小金印的事情。”   沈世瑾的话只提到一句江管事,沈世轩身旁两个管事就猜测起了小金印和江管事失踪之间的联系,沈世轩看满脸笑意的沈世瑾,明白了他这些话的意思。   不管小金印在哪里,如今都是要重新打造,为了避免之后出现意外状况,就直接误导众人,让大家猜测觉得是江管事拿走了小金印。   “大家意下如何?”沈世瑾见众人讨论,征求意见道。   “大少爷,若是原来的小金印不在,这重新打造出来了可与之前的不同了。”其中一个管事说出了顾虑,这金印是大事情,沈老爷子不在场的情况下做这个决定似乎是不太妥当。   沈世瑾摇摇头,“这章印肯定是一样的,只是样子不一样了而已,诸位大可以放心。若是不重新打造一枚的话,这沈家的不少事情可是被拖着不能继续了,祖父生病事大,这商行的事更是重要。”   众人面面相觑不能做决定,部分人看向了沈世轩这边,好歹是沈家的二少爷,怎么都得说句话啊。   “金印重新打造可是从未有过的事情,大哥,这么做是不是过于草率了。”这些事来的这么蹊跷,沈世轩开始怀疑大哥的动机,“再者,小金印一向是祖父贴身收藏的东西,不可能会遗失,如今祖父只是不能开口,又不是神志不清,怎么会不能告诉小金印的下落。”   沈世轩唯一解释的通的那就是祖父不想让大哥知道小金印在哪里,换言之就是不想让他掌管这些事。   沈世瑾居高临下的看着沈世轩,脸上的笑意尚未散去,“二弟,祖父如今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清楚,若祖父一直不开口,这很多事可就得搁置了,半月前几个茶商才来过,可没有小金印,这明年新茶的事情就无法定夺。”   “就这几件事也用不着小金印,他们又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和沈家也不是头一回做生意了,非要纠结在金印上面,倒觉得他们奇怪的很,大哥你说是不是?”沈世轩这话一出,几个管事赞同的点点头,又不是第一天做生意,特殊情况之下难道没有例外的,沈家也不是求着他们做生意。   沈世瑾眼神微眯,“他们纠结也是有缘由的,毕竟过去一直以来的规矩,如今这情形之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等到祖父身体康复了,这另外做的金印就可以废掉,大家以为如何。”   沈世瑾的声线里带着一股淡淡的压迫之意,同意的,就是站在他这边,不同意的,那就是支持二弟的想法了。   大堂中沉默一片。   说到两个少爷之间的争执,大伙谁都不想要搀和进去,更没有人愿意做这个出头鸟首先做选择。   “既然你们都不说话,那就是同意我说的话了。”沈世瑾嘴角扬起一抹笑,众人继续沉默。   “为何不是同意我说的话呢。”沈世轩紧接着打断了他的话,向前走了两步迎头对上了他的视线。   沈世瑾看着这个一而再再而三阻拦自己的弟弟,哼笑了一声,“这沈家轮不到你来做主。”   沈世轩只是一笑,说的温和。“我只是建议大哥,我也左右不了大哥的想法,更别说做主了。”沈世瑾见他话锋一转,眼底闪过一抹不屑,压低了声音说道,“既然你知道无法左右别人的想法,你就不该这么多废话。”…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还有一更,更新时间十点左右,先上一更~   昨天知道清歌大大车祸去世的消息到今天,凉子还默默的希望她是穿越了,是重生也好,过一个全新的人生,只是与我们处在不一样的时空,不一样的世界,但依旧活着 ☆、第128章 可劲折腾   事情到了最后沈世瑾以强硬的态度不顾部分人的反对,坚持要重新做小金印,沈世轩知道这么争执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看事情已成定局便没有再留,不等第二天,从沈家商行出来就直接赶往南乡村去找江管事。   到南乡村的时候已经天黑,下了马车沈世轩到了那家人门前,屋子里透着光,有人影在窗内来回走动。   过了一会,那妇人开门出来倒水,看到院外的他,先是一怔,继而朝着屋子内看了一眼,对沈世轩说道,“你怎么又来了。”   沈世轩也不绕弯子,亮声说道,“江管事,如今我大哥要另外做小金印,这个时候难道你还要躲藏在此。”   那妇人拿着满盆子的水作势要赶人,沈世轩直直的看着那透着光亮的门口继而说道,“祖父病倒江管事却不在,必定是有缘由,你能躲的一时,躲的过一世么。”   这么大的声音都吸引地旁边的住户开门出来看了,妇人端起那盆子要泼水,屋内传来了江管事的声音,“阿英,开门让他进来。”   那妇人放下了盆子给他开门,沈世轩走进屋子,江管事穿着一身普通的衣服,盘腿坐在桌子旁,上面放着一壶酒几个小菜,两个小孩坐在江管事旁边,手里捏着个地瓜在那啃着吃。   江管事请沈世轩坐下后对那妇人说道,“还没吃饭吧,阿英,再添一双碗筷。”   “坏人!”沈世轩刚端起碗想喝汤,对面的那个小姑娘抬起头张大着眼睛便瞪着他,一看他看过来了,急忙躲到哥哥身后,时不时偷偷看他一眼,嘴里念叨着坏人。   沈世轩失笑,喊冤,“我怎么就是坏人了。”   “来找爷爷的都是坏人,是坏人!”小姑娘糯糯着哼了沈世轩一声,躲在男孩子身后不肯出来了。   江管事伸手摸了摸女孩子的头对沈世轩解释道,“阿英是我的养女,她的丈夫也是个孤儿,两个人在这南乡村住着,也算是我的一个家。”   沈家人从来都不知道江管事还有个养女,难怪大哥也找不到他,都以为他孤家寡人一个,没什么亲人。   简单的吃过了饭,沈世轩直接问道,“江管事,你为什么会离开沈家到这里来。”   江管事放下了碗,看着沈世轩叹了一口气,“在你们参加那宴会之前一天,我就离开沈家了,老爷命我找一个僻静点的地方躲藏一段日子。”   沈世轩微怔,祖父料到了大哥会不甘心。   “这送桑田地契的事情,老爷料到了大少爷会不甘心,以防万一,老爷让我离开沈家去办点事,暂时不要回去,等这件事过去了他会派人来找我。”江管事的话解释了沈世轩心中的疑惑。   “那小金印,是不是在江管事你的手中。”   江管事笑了笑,不否认也不承认,沈世轩见他如此,大概的猜到了小金印的下落,“今日商行里大哥召集所有管事说要重新做小金印,因为祖父没有答应把金印拿出来,大哥就说这小金印不见了,不少人把金印遗失的事和江管事联系在一块。”这个罪,恐怕是洗不清了。   “二少爷不必担心。”江管事让那妇人把孩子都带出去,屋子里就剩下他们二人,江管事在屋子里找出了一个盒子,盒子里放着一叠厚厚的银票,“这是老爷让我从钱庄里取出来的银票。”   沈世轩粗略的看了一下,竟然有二十万两之多。   江管事把盒子合上,“钱庄里一共有二十五万两银子,支取钱庄里的银子,都需要用到小金印。”沈老爷子吩咐他把绝大部分都兑成银票拿出来了,只留下几万两银子在那放着。   祖父料到的还真多,把大部分银子都拿出来了,留下那一些即便是大哥另外做了小金印去取,也没多少了。   “但祖父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他的病,一时半会好不了,娘虽然留在沈家照顾,但这沈家上下还是大伯母做主的。”沈世轩担心的是,大哥既然能气病了祖父,也能让祖父长病不起。   “那就让大少爷去做他想做的。”江管事摇摇头,“没人阻拦他,他才不会去老爷身上动心思,哪天沈家被大少爷弄垮了,这些银子也就派得上用场了。”   沈世轩诧异的看着江管事,祖父竟做了最坏的打算。   江管事也有些无奈,“二少爷,不管大少爷如何做,您手上那些和白家合作的事情,希望您能牢牢掌握在手中。”   沈世轩不能理解,“祖父既然知道,为何还?”   “大少爷是老爷一手教出来的人,老爷曾经说过,大少爷最像他,今后也一定能做出一番成绩来。”江管事顿了顿,沈世轩明白了他的意思,恐怕在祖父心里,还是有那么一些期许,觉得大哥一定也能很成功。   说到这里沈世轩没什么好问更没什么好说的了,祖父做了最坏的打算,也做了准备,唯独没有算到的,大概就是自己会病的这么重,如今即便是后悔了,江管事现在也回不去。   “二少爷,我会依照老爷的决定,等他身体康复了就回去。”   沈世轩拿起桌子上的酒杯,一口饮下,火辣辣的自家酒酿刺激着五官,他微眯了下眼,“若一直康复不了呢。”   江管事一怔,半响才开口说道,“那就要劳烦二少爷了。”   沈世轩哈哈笑了起来,微红的脸上带着一抹酒意,他看着江管事一本正经的样子,哼了一声,“你倒是不迂腐了。”...   第二天一早沈世轩离开了南乡村,回到家把事给楚亦瑶一说,后者激动得直接骂了一句,“老糊涂!”   沈世轩把一脸激动的楚亦瑶按回到了椅子上,“别动气。”   楚亦瑶拨开了他的手气愤道,“我能不激动么,我能不动气么,敢情祖父心里清楚大哥那点伎俩的,那他还纵容他呢,还把这沈家交给他,他这是拿整个沈家在赌,拿你们沈家几辈子人攒下的基业在赌,他这不是老糊涂是什么!”   楚亦瑶越说越气,当初楚家就为了那一两万的银子差点陷入破产的境地,如今沈老爷子道好,好阔绰的沈家,还留了五万两银子在钱庄里,“你们沈家倒是家大业大经的起折腾,二十万两银子拿过来怎么了,我还不稀罕了,到时候你也别接这烂摊子,江管事那就是愚忠,难道看不出来他沈世瑾做这金印是为了什么。”   “祖父一直是个固执的人。”沈世轩倒茶递给她,“你也别气,沈家的东西我一直没看在眼里,守着那些总有坐吃山空的一天。”   楚亦瑶霍的站了起来,“咱们没看在眼里是一回事,既然这沈家早晚要败光的,那就干脆分家了得,咱们分了二房应得的,那家里就任他折腾去。”   沈世轩拉着她坐下来,“说归说,你置什么气。”   楚亦瑶哼了一声,“我没你好脾气,桑田的事我还觉得被老爷子坑了,那上万两银子我就是用来买铺子都能买个十几间了。”   最让她生气的是到现在还颠倒黑白,指望他一手培养起来的长孙,他都快被人家给弄死了他还指望呢,难不成这上了年纪的人都要这么糊涂一把,曹老夫人也是,如今老爷子也是。   “你明天就去沈家,金印的事老爷子不肯告诉他,这分家的事他早该列了单子了,你把应得的那份给分回来,反正我们也搬出来了。”   沈世轩看她那气急败坏的样子,呵呵的笑着,“那我们和白家合作的可也就要交给大哥了。”   楚亦瑶眸子一瞪,沈世轩把她抱到了怀里,好声安慰道,“我哪里不生气了,可这些事不是生气能解决了,如今分家的话,我们能得的是除了沈家生意之外的东西,和白家合作的都得交到大哥手上,再者祖父现在也不会答应。”   “按你的意思,是今后分家也要交给他们了?”楚亦瑶缓了缓语气,看着他脸上的认同,哼了一声,“便宜了白家也不会便宜他们,到时候你就把那些明面上都卖给白家,我再去买回来。”   沈世轩见她把自己的想法给说出来了,不忘夸奖她,“娘子真是好计谋!”   楚亦瑶推了他一把,有些别扭的说道,“别抱这么紧,闷得慌。”   沈世轩一开始还没听明白,半响才狐疑的看着她,平日里都这么抱怎么没见她说闷,“你身子不舒服。”   楚亦瑶即刻瞥过脸去否认,“没有。”   她越是如此沈世轩越怀疑,抱着她不撒手了,“到底怎么了?”   楚亦瑶推不动他,恼怒的回看他,“你还愣着做什么,商行不用去了?工坊不用去了?大白天的你还不快撒手!”   沈世轩被吼的莫名其妙,看着脸色泛红满眼愠怒的妻子,怎么这脾气,忽然变的这么暴躁了......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脾气忽然暴躁的原因有很多~~~~及时更新上了哎~   是江管事,不是白管事,幸亏你们提醒,我自己写着写着居然给写成白了 ☆、第129章 好孕   从南乡村回来之后,沈世轩便没再去管沈家商行里的事情了,和白家合作的事也不少,如今工坊落成,就等那大的首饰坊开张了,楚亦瑶又贴进去了自己的银子,在首饰坊旁边开了一家布坊,背后给了白璟铭几成的股,明面上那都是楚亦瑶的身家。   等到了八月,楚亦瑶觉得不大对劲了。   连着她自己都察觉到了这喜怒无常的情绪,有时候对着沈世轩没说两句就开始发脾气,莫名其妙不说,过后自己都觉得奇怪。   钱妈妈提醒她该找个大夫瞧瞧,楚亦瑶一时半会忙乎的反应不过来,半响才意识到,自己的小日子迟了好几天了。   “不应该啊。”楚亦瑶嘟囔了一声,从沈世轩说要再生一个开始,头几个月她还是挺期待的,但一直没怀上她也就没在意,这几个月家里事情这么多,两个人对那事也都不大上心,怎么就怀上了。   钱妈妈一听笑了,“孩子是缘分,该来的时候还是会来的,也不能全随了您的意啊,哪里是能控制的。”   楚亦瑶脸上露出一抹赧然,“那就请个大夫吧。”这么算起来,她心中也有数了。   请了大夫过来一看,果真是有身孕了,日子尚浅,“夫人若是有情绪上的变动,实属正常,尽量保持心情平稳,这样有利于腹中胎儿。”大夫开了几贴安胎药,钱妈妈送了他出去,楚亦瑶半靠在床上,倒是一旁的孔雀开心的很,“太好了,小姐,大少爷也有伴了。”   楚亦瑶瞥了她一眼,忽然开口道,“孔雀,你和宝笙可都有十七八了。”   孔雀挂在脸上的笑停滞在那,半响有些纠结的看着楚亦瑶,“小姐,您提这个做什么。”   楚亦瑶好笑的看着她,“怎么,你还打算一辈子不许人了。”   孔雀支支吾吾的的也不说,“不许人也没关系,我留在小姐身边照顾着不好么。”   “那你就成老丫鬟了,有中意的人你就直接告诉我。”楚亦瑶这么一说,孔雀脸上就露出了一抹可疑的红晕,楚亦瑶微眯着眼看向她,孔雀赶紧摇头,“小姐,我看阿川对宝笙可殷勤了,前几天还给宝笙带了吃的。”   对她这故作而右言他的样子,楚亦瑶笑而不语,阿川中意宝笙她早就看出来了,至于这丫头,瞒的再死,留意一下就清楚了…   下午沈世轩回来,见她懒懒的躺在床上,以为她身子不舒服,过来摸了摸她的额头,“是不是身子难受?”   楚亦瑶直接拿过他的手放在了她的肚子上,沈世轩不解,直到楚亦瑶的笑声在耳边绽放,他那疑惑的神情渐渐被惊喜替代,有些不确定的看向她,“真的?”   楚亦瑶傲娇的抬了下头,沈世轩一下把她揽在了怀里,语气是遮掩不去的开心,“我们又有孩子了。”   楚亦瑶被他抱的难受,推了他一下,沈世轩赶紧松开手,宝贝似的看着她,“大夫怎么说?”   “你到底是在意孩子还是在意我呢!”楚亦瑶不免有些吃味,嘴角微微上翘,颇有几分吃醋的味道在里面。   沈世轩乐了,这娇俏的模样可不常见,忙解释道,“自然是在意你了,在意你我才在意你的孩子,别人的我看都不要看,你才是最重要的!”   听着他这信誓旦旦的表白,楚亦瑶觉得,心里舒坦多了。   哼哼着挣脱了他的怀抱,“等会你和我一块去爹娘那说,我还没告诉他们呢。”   沈世轩还有什么不能答应的,看着她那还未隆起的小腹,充满了期待…   沈家那很快知道了楚亦瑶有身孕的消息,不论是成亲还是有身孕,二房就是领先这么一筹,严氏如今置气着想找个人挤兑都没办法,只能劝着水氏,如今还年轻,赶紧再多生两个,孩子又不需要他们小两口带。   接连几回去请安说的都是这个,水若芊听着都觉得烦了,干脆借故身子抱恙,不去请安。   王妈妈看着躺在床上的小姐,想劝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夫人那还期待小姐再有身孕,可自从上次小姐和姑爷吵架,这都快半年了,姑爷一直没进过小姐的屋子,这样下去如何是好。   王妈妈心里想了一转,开始决定说两句,床上的人先开了口,“越儿呢?”   “少爷在夫人那请安还没回来。”王妈妈给她在身后加了个靠垫,水若芊眉头一皱,“都去了这么久了怎么还不回来。”   王妈妈一顿,每次少爷去夫人那请安都会留很久,小姐也不是不知道啊。   “派人去早点带回来,他如今是认字的时候。”水若芊派人去严氏那领儿子,王妈妈微叹了一口气,在一旁劝道,“少爷年纪还小,还是玩的时候。”   “那就把他带到旭枫院来玩。”再这么宠下去,她的话还怎么听得进去,这一回说什么都得她自己来养。   “少爷身边有奶娘,小姐,您的心思应当是在姑爷身上啊。”王妈妈忍不住开口道,这才成亲几年,姑爷也不去那两个开脸的通房那,这夫妻之间有什么不能解开的矛盾需要这样半年都不进屋子,刚刚成亲那会,小姐和姑爷的感情不是挺不错的么。   “小姐,您性子倔也不能倔在这上头,服个软撒个娇,姑爷的心还不都在您身上么,将来这沈家上下也得是您做主的,如今你和姑爷闹别扭,难不成要闹一辈子,夫妻哪有隔夜仇的。”王妈妈见她脸色有变,继续劝道。   水若芊抬眼看她,那种要掐死她的感觉她永远不会忘记,“他想过来谁会拦着他,我也没有不让他来,是他不想来罢了。”   “小姐,您万万不可这么想啊。”王妈妈一听她这无所谓的样子,吓的脸色都变了,“您和姑爷还置这份气,您们以后要走的路还长着呢。”   “奶娘,您的意思我明白,容我再想想。”水若芊眼底闪过一抹挣扎,王妈妈知道她好歹是听进去了一些,替她关上了门走了出去。   水若芊靠在床上,心思飘远。   而在旭枫院的另外一边,书房内沈世瑾沉着脸听着身旁管事的报备,“还有五万两?”   那管事点点头。   沈世瑾捏紧着手中的纸,五万两,就剩下五万两了,那其余的银子呢!   “金印还要多久才能拿到手。”沈世瑾深吸了一口气,那管事继而说道,“还需三日。”   “去查,钱庄里从年初开始有谁去支取过银子。”   那管事犹豫了一下还是出去了,沈世瑾听着那一声关门,心中那压抑的怒火狠狠的往上窜,近三十万两的银子,居然只剩下了五万两,真是好计策,好计策!   “来人呐!”沈世瑾朝着门外一喊,门口守着的两个小厮浑身一震,互看了一看。   其中一个面色苍白的看了一眼屋内,两个人都没有动作,屋子里再度传来沈世瑾不耐烦的声音,“还不快滚进来!”   那面色苍白的想要推门进去,另外一个拦住了他,轻轻的摇了摇头,用口型说着,“我去。”   面色苍白的小厮脸上闪过一抹难过,看他坚持,一咬牙背过身去。   那稍年长一些的小厮推开门走了进去,此时脸上已挂满了笑意。   门碰的一声关紧,面色苍白的小厮靠在门边慢慢的蹲□子,把头埋在了膝盖间,豆大的泪水一滴一滴往下掉,在青石板上渗入。   屋内传来了沈世瑾的声音,“十五呢!”   熟悉的声音柔柔的传来,“十五刚刚肚子不舒服,离开了一下。”   紧接着是东西落地的声音,屋外的人甚至可以想象到那个情形,进去的人被推倒半趴在了桌子上。   过了一会那淫/媚的声音传了出来,夹带着小厮痛苦的低喊声,屋外的小厮紧紧的捂住了耳朵,脸上满是痛苦,苍白的脸上泪痕遍是,他抬起头看着天空,什么时候,什么时候他们才能脱离这里…   几日后,沈世瑾拿到了重新做好的小金印,除了表面的样子不同外,底下的印章是和过去的一样,沉甸甸的金印在手中,沈世瑾感觉到了满足。   为此,他特地去了一趟沈老爷子的院子。   屋子内有些闷,透着一股药味,沈世瑾走进去,沈老爷子坐着轮椅在窗边,恰好能够看到院子里的情形。   脚步声传过去,沈老爷子也只是微动了一下头,并没有赚过来看。   沈世瑾将装小金印的盒子放在了沈老爷子旁边的桌子上,“祖父,我来给您看看这新做的小金印。”   沈老爷子低头看了一眼,继而抬起头看向窗外的院子,并没有多大的反应。   “这沈家今后可是由我做主了,也算了却了当初祖父您所期望的。”沈世瑾拿起那金印在手里摸了摸,眼底闪过一抹狂澜,“不过我想问问祖父,那些银子,您究竟给谁保管了。”   沈老爷子眼底闪过一抹异动,他如今也不能开口说话,就是写字手也克制不住的抖,于是他看向沈世瑾,嘴角扬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   “您不说也可以,钱庄那总能查的到,您的底牌可用的差不多了。”沈世瑾也不生气,拍了拍沈老爷子的肩膀,笑着走了出去。   屋子内安静了下来,沈老爷子克制不住颤抖的双手,慢慢的伸向了一旁的椅子,用力的抓在了椅背上,却再也使不上力气了。   他松开了手,低头看着那双一直在颤抖的手,脸上的神情隐晦。   屋外传来了妈妈的禀报声,“老爷,二少奶奶来看您了。”…   作者有话要说:唔,晚点还有一更,时间暂时不敢保证,年底了,比较忙~又想赶在年底完结掉~凉子永远是这么纠结o(╯□╰)o ☆、第130章 受罪   楚亦瑶走进这屋子的时候,眉头微皱了一下,本该亮堂的屋子内数扇窗户只开了一扇,屋子里充斥的药味令人十分不适,如今又不是数九寒冬的日子,不通风环境闷病人的心情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遂楚亦瑶对门口守着的妈妈说道,“把窗子开了。”   那妈妈竟还有几分犹豫,楚亦瑶哼了一声,“是什么人吩咐你这么做的,不知道要多通风让屋子保持清爽,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好,你干脆去外院扫地得了!”   那妈妈被楚亦瑶哼的唬住了,赶忙过去开了窗户,屋子一下亮堂了许多,楚亦瑶走到了沈老爷子身后,握住轮椅的椅背往后一拉,语带轻松的说道,“祖父,外面的太阳不错,我带你出去走走。”   站在门口的妈妈想拦,但又畏惧于刚刚楚亦瑶说的话,搓了搓手出言道,“老爷身子不好,还是不要出去了。”   楚亦瑶没理会她,直接推着轮椅往外走去,凉凉的提醒道,“我如今怀有身孕,你可小心了,别碰着我。”   那妈妈伸出来的手缩了缩,这院子里伺候的人本来就少,见楚亦瑶已经把轮椅推出去了,寻思了下从院子的后门匆匆出去了。   楚亦瑶推着轮椅下了走廊,九月初的午后,太阳已经没有这么烈了,楚亦瑶将轮椅推到树下,刚好遮去了部分的阳光,孔雀早就替她搬来了椅子,和平儿一块从屋子内抬出来一张桌子,把带来的食盒放在了桌子上。   沈老爷子颤抖着嘴唇转头过去看,食盒中拿出了两盘水果,还有一盅汤。   楚亦瑶接过盛好汤的碗,拿起勺子舀了一些,在嘴边吹凉,递到了沈老爷子面前,“祖父,这是早上娘煲的汤,补元气的。”   沈老爷子眼底闪过一抹复杂,半响张开了嘴。   楚亦瑶舀的少,吃了几勺就给沈老爷子擦一下嘴巴,极为贴心。   院子里偶有几声鸟叫,除此之外的就是那勺子碰触碗的声音。   许是在外心情好,沈老爷子把带来的一整盅汤都给喝下去了,楚亦瑶放下碗,舀水给他漱了口。   楚亦瑶心中微叹了口气,她本来是不愿意过来的,但刚刚在屋子里看到老爷子这憔悴的样子,心中也烧起了一股无名火。   老爷子偏心那是他的事,其实长子嫡孙继承家业也没什么不对,可沈世瑾他们做了些什么,这么对一个老人家,先不说怎么病下的,就是这照顾都这么不上心,她要是沈老爷子,这心里估计已经气疯了。   “本来想带康儿过来陪陪祖父的,结果昨天他顽皮,在院子里跑得快跌了一跤,把手给磕破了,等这伤好了我再带他过来,越大越不好带了。”楚亦瑶脸上带着从容的笑意,也不介意他听没听,笑着说康儿的一些琐碎小事。   继而摸了摸自己的小腹,“今天来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祖父,我又有身孕了,您的身子可是要快些好起来,这孩子还等着您起名字呢。”   沈老爷子神情一动,视线落在了楚亦瑶的小腹上。   这平和的气氛没有持续多久,院子门口那急匆匆的走过来几抹身影,严氏带着几个人赶了过来,看到楚亦瑶和沈老爷子坐在树下,这旁边还放了桌子椅子好不惬意,顿时开炮似的朝着楚亦瑶凶道,“谁让你把老爷子带出来的,你这是不知道老爷子身子不好不能随意出来的。”   楚亦瑶慢慢的站了起来,“大伯母说的这些我都不知道,我只知道,这屋子里闷的难受又不通风,是个人住在里面没病都能闷出病来,我倒是想问问,大伯母您是怎么照顾祖父的。”   严氏看她这面颊红润气色非凡的样子就觉得刺眼,再看桌子上的那一盅喝光的汤,扫手就把盅子给拍在地上了,哗啦碎成了一片,“你还敢给老爷子乱吃东西,出了问题你担当的起。”   楚亦瑶眯着眼看着地上碎开的瓷片,吐露出三个字,“一百两。”   严氏没听明白她的意思,楚亦瑶指着被她摔碎的罐子,“大伯母弄碎了我的罐子,这是我花了一百两银子买回来的,大伯母可以把银子给我,也可以再买一个还给我。”   “你!”严氏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一个破罐子值一百两,谁教你这么说的,胡言乱语。”再说了,她摔碎怎么了,没听过还要赔的。   “它值不值大伯母买了就知道,麻烦您三天内把东西送回来,否则我就只能请李大人做主,这恶意损害别人的东西,不知道是怎么判的。”楚亦瑶说的轻描淡写,而严氏一听官府这脸色就变了。   “你这死丫头你说什么你!”想起官府严氏就想起那半年的日子,顿时对楚亦瑶的恨意就蹭蹭的往上涨,挥手就想给她一巴掌,轮椅上的沈老爷子重重的拍了一下扶手,瞪着她。   严氏眼神缩了缩,很快反应过来了,如今人都在轮椅上了,这整个家都是自己做主,她还怕这个?   没等她做出什么反应,楚亦瑶凉凉的说道,“怎么,大伯母还想对我动手呢,上次下手未成这回亲自来了?那大伯母可得掂量清楚了,这得看您还能不能承受住二十大板。”   楚亦瑶如今的脾气也是冲的很,几乎是半点委屈都不肯受,这一个多月沈世轩是首当其冲的受害者,如今到了沈府面对严氏,她更是没有收敛一词。   严氏气急了,口头争执上每一次赢过她的,就是越说越气死自己,干脆不说了,直接要身后的人把沈老爷子推回去。   楚亦瑶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也不阻拦,看着那妈妈把沈老爷子推回去,对着严氏好心提醒道,“大伯母,别忘了我的盅子,别买错了,要瓷芳斋。”   严氏走进屋子的背影一僵,一旁的妈妈赶忙劝道,“夫人,她也就是口舌之争,这家还是您做主的,您何必和她计较气坏了自己。”   楚亦瑶示意孔雀把其中一块瓷片捡起来,里面还残留了一些汤汁,放入食盒子,楚亦瑶跟着进了屋子里。   沈老爷子被两个妈妈扶起来躺到了床上,严氏则在屋子里走了一圈,顺手关上了两扇窗,看到楚亦瑶站在门口,冷哼了一声,“你可以走了,老爷子要休息了。”   楚亦瑶走到床边和沈老爷子柔声说道,“祖父我先走了,改天再来看您,等忙过了这阵子,我和世轩一块过来。”   说完楚亦瑶才走出屋子,脸上的笑容敛去了一些。   严氏随后也走了出来,看她还没走,开口赶人,“你们既然搬出去了,就不用来的这么勤快,老爷子我们会照顾。”   “那也得你们照顾好了,大伯母若是嫌烦,完全可以把祖父交给我们照顾,说不定这身子很快就好了呢。”   楚亦瑶意有所指,严氏脸色微变,瞪了她一眼,楚亦瑶施施然的下了台阶,回头再度提醒,“哦对了,东西可别忘了买。”   严氏恨恨的看着她走出去,对着身后的妈妈吩咐道,“把那些东西都给我扔了!”...   回到家里楚亦瑶的脸色就没有这么好了,老爷子在沈家的境况比她想象中要严重的多,这哪里像是养病的人,身子骨消瘦的吓人不说,精神也很差,楚亦瑶就是再生沈老爷子的气,看到他这样都觉得虐人的很。   “你当时还说他们不会把祖父怎么样的,现在看来,只是不会弄死而已。”让老爷子一直这么不能说话不能动手下去,这日子不是比死还难受。   沈世轩从南乡村回来也没去过沈家,如今听楚亦瑶这么一说,“那二十万两银子还没到手,大哥就不会对祖父过分,恐怕这段日子还要麻烦你了。”   沈世轩去沈家会引起沈世瑾极大的戒心,再者他也不能和大伯母起那些争执,娘又不善和大伯母争论,唯一能带这些补汤过去的,也只有楚亦瑶了。   楚亦瑶看他脸上的神情,跟着叹了一口气,换做是她,对别人再能狠心,也不会这样薄待了自己的家人,更何况是年事已高的老人家,她能站在局外人的立场看这件事,但若是站在沈世轩的角度去看,她也不忍心。   那是从小到大自己崇拜的长辈,曾经以他为自己努力奋斗的榜样。   “我会定时去沈家看祖父的,只是不知道这些汤药能不能起作用。”楚亦瑶握了握他的手,沈世轩苦笑了一下,“你会不会觉得我这样很寡断。”   楚亦瑶摇摇头,“换做是我的祖父,即便是再偏心,也不能眼见着他这么受苦下去,换一方面说,祖父的推动在一定程度上也达成了你不少心愿,他没有害你。”   沈世轩反握住了她的手,“炖汤的药材我会去找,等这阵子忙完,我和你一起去一趟。”...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的晚了点,今天吃了年夜饭~一年到头啦~感觉又要老一岁的节奏~╮(╯Д╰)╭ ☆、第131章 对付   接下来直到入冬,楚亦瑶都保持着四五天去一趟沈府,代替关氏看望沈老爷子,每一次去都回带去一盅煲好的汤。   十二月至,楚亦瑶的身子已经显怀,沈世轩更是小心,让孔雀和平儿随身侍奉着,尤其是到了沈府,切莫离开楚亦瑶。   天越来越冷,屋子内都已经点起了暖盆子,楚亦瑶依旧觉得里面闷的荒,但外头风大,如今沈老爷子的身子经不起半点受寒,所以窗子只开了屋后的一扇。   孔雀给她搬了椅子过来,楚亦瑶坐下,打开那盅正要盛出来,门口那传来了沈世瑾的声音,楚亦瑶回看过去,沈世瑾带着一个大夫走了进来,“弟妹且慢。”   楚亦瑶也没打算站起来,抬头看着他,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沈世瑾直接走向她那放着汤的桌子对那大夫说道,“贺大夫,麻烦你看看,这汤与我祖父平日里吃的药可有冲突。”   楚亦瑶神情微动,隐忍了三个多月,可就是忍不住了么。   那贺大夫直接端起碗闻了闻,又拿起一旁干净的勺子舀了一些尝了下,半响才说道,“没有大冲突,不过依照病人的身子,还是不要服用药膳之外的东西好,以免和这些药起对付。”   沈世瑾等的就是这句话,笑着对楚亦瑶说道,“弟妹,以后你来陪着祖父就成了,这汤还是别带了,万一喝岔,到时候也不好说。”   这把戏未免也太过于低端了,找个大夫隐晦的说她汤有问题,怎么,那前三个月喝下去的都成毒药了不成,楚亦瑶站起来,身后的孔雀赶紧扶住了她。   楚亦瑶直接看向那个贺大夫,“这汤可是娘拜托人找到的方子,就是针对祖父这病症,贺大夫,你说有冲突,这祖父所服用的药方是不是出自你手。”   那贺大夫点点头,“沈老爷子所服用的药都是我与还有一位大夫一同配制。”   “那好。”楚亦瑶从怀里拿出一张方子,“这是我这汤的配方,麻烦贺大夫把你这些药的配方拿出来,好好比对比对,是不是真的冲突了,也好还我这汤一个清白,免得有些人一天到晚觉得我想害祖父。”   贺大夫看了沈世瑾一眼,拿起楚亦瑶手中的方子,这其中用的都是性温的好药,对老爷子的病情还很有帮助,若强说其中有冲突,也有些说不过去。   于是贺大夫说道,“二少奶奶,这配方我们是不外传的。”   “笑话!”楚亦瑶哼笑了一声,“难不成你们出诊都是不开方子的,我只让你比对,又不夺你方子,你为难什么,你这作态,我倒要怀疑你这方子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为何我祖父吃了大半年都不见好转。”说到后来楚亦瑶几乎是责问,她早就怀疑老爷子喝的药有问题,奈何一直找不到药渣药方,没办法查。   如今自己撞上门来了,还想阻止她送药,这企图心未免也太明显了。   “弟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沈世瑾欣赏楚亦瑶这样的性子,可换到对立面上,这样的性子却着实让人头疼。   楚亦瑶坐了下去,“没什么意思,大哥难道不好奇么,这么贵的药,效果却只有这么点,我怀疑这医馆里偷工减料呢,这药效少事小,若是吃出什么问题来,那可就麻烦了。”楚亦瑶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本来相安无事的他做他的小动作,她喂她的药,何必要捅破呢。   “弟妹,无凭无据这么乱说,可不太好。”沈世瑾视线在她的小腹上瞥了一眼,语气里有些淡淡的笃定。   “大哥这句话说的好,无凭无据,可不能乱说,我这汤可没什么问题,我也无需遮掩,方子就在这了,贺大夫要是不放心,把汤都拿去验验,验清楚些,下回可别再这么糊涂,你可是个大夫,做岔了就成侩子手了,救人和杀人不就这一念之间。”楚亦瑶目光落在贺大夫身上,后者的脸一阵涨红。   “弟妹,我这可是在提醒你。”   “多谢大哥提醒。”楚亦瑶微一仰头,压低了声音,“若是大哥真不想我送,干脆,你下些药,再诬赖给我,这样一举两得,不仅这汤送不过来了,我这人可也进不来看祖父了呢。”   沈世瑾怔了怔,对她这直白的话有些错愕。   楚亦瑶瞥了贺大夫一眼,“没问题了吧,没问题这汤都快凉了,我要端进去给祖父喝了。”   孔雀拿起那盅子,平儿扶着楚亦瑶过去,进了内屋,沈世瑾就听到了楚亦瑶满是笑靥的声音,“祖父,我扶您起来喝汤。”   沈世瑾沉着脸站在那,贺大夫犹豫的说道,“这方子,要不要改?”   “看出她那方子什么名堂没。”   “里面添了几味重药,对沈老爷子身子恢复有很大的帮助。”贺大夫对那汤药的方子倒是来了些兴趣。   “那你看着办,别让他好的太快就行了。”沈世瑾挥手让他先行离开,站在了院子中。   楚亦瑶从屋子里出来看到他,也没打招呼,直接走下台阶要离开,沈世瑾转过了身看着她,“弟妹做这么多,到底是为了什么,你们既然已经搬出去了,二弟又不掺和商行里的事情,弟妹这么多是不是多此一举。”   楚亦瑶停下了脚步,难怪上辈子世轩会输给他,不是没本事,而是不够没心没肺,但凡有点良心的都不会这样。   “不为什么,我的孩子还等祖父起名字呢,可不等人。”   “那弟妹可有心了。”沈世瑾看她轻描淡写的样子,眼底闪过一抹异动,“弟妹又要来这里,又要忙铺子里的事情,如今还有布坊,可别忙坏了身子。”   “多谢大哥关心。” 楚亦瑶笑了笑,“那就不与大哥多聊了,回去还有好多事等着我处理呢。”   说完楚亦瑶转过身朝着门口走去。   沈世瑾站在那只是看着她离开,本还笑着的神情逐渐凛了下来,既然忙不过来,他何不帮个忙...   十二月底,各种杂事多了起来,送礼收礼,还有年底看帐分红,到楚亦瑶手中的事虽然已经不多了,但她就是这性子,要做就要做到最好,所以也闲不下来。   沈世轩可担心的很,见她每天都这么风风火火的,哪里像个孕妇该有的样子,若不是那日渐大起来的肚子,他都要怀疑她根本没怀孕,这精神比他都要好。   十二月二十七这日,关氏找她过去了一趟,如今沈老爷子也病着,沈家那也没派人来通知,今年年夜饭肯定是不会去沈家吃了。   “娘,那咱们自己在家吃一些。”楚亦瑶倒是觉得在家吃和乐一些,每年沈家这年夜饭,都是充满了硝烟味,说什么都带着挤兑,吃的人消化不良。   关氏叹了一口气,“这么多年都是一块吃的,今年分开了,你祖父那心里都不是滋味。”   楚亦瑶默了声,就算祖父那不是滋味又能如何,如今这情形,要是一块吃,吃到一半吵起来也不是不可能的。   “你如今身子重,有什么事交给世轩去做就行了,都这么大的人了一点都不注意。”关氏叹气后注意力就到了她身上,看她隆起的肚子劝道。   楚亦瑶呵呵的笑着,“我会注意的娘,如今月份不是还早嘛,我已经把事情都交给世轩了,年初就不忙了。”   关氏嗔怪的看了她一眼,“你啊,就嘴皮子哄着。”都相处好几年了,这媳妇什么性子她也算是了解,就是个闲不下来的。   楚亦瑶赶忙保证,“娘,这回是真的,康儿到了学字的年纪,我也分不开神。”   关氏这才有些放心,“你心里有数就成。”...   大年三十这晚,一家人坐在厅堂中,和和乐乐的吃着团圆饭,吃了一半的康儿早就坐不住了,缠着沈世轩出去放烟火给他看,楚亦瑶听着院子里传来的笑声,抬头看向屋外,这一年又过去了…   还是和往年的一样,大年初一开始拜年走亲戚,楚亦瑶和沈世轩是小辈,大年初一去过了沈家之后,他们就带着康儿去完关家,再去楚家,等着这一圈都走遍了,已是大年初六。   过了初十,各个集市的铺子也都开张了起来,开始筹办十五元宵的灯会,楚亦瑶寻思着等十五灯会过去之后再把事交给沈世轩,灯会前一天,几个管事来了府上,说是有人抢生意,压低了价抢这元宵灯会的生意不说,还趁着过年的期间做手脚,把铺子里的人都给挖走了。   如今好多家铺子既缺人又卖不出东西,一开年生意就黄,也太不吉利了。   楚亦瑶数了一下遭打压的铺子,一共加起来竟有十来家,这其中有五家是自己的铺子,其余的都是租用来的店铺,生意不好的话就直接亏本了。   “少了多少人。”楚亦瑶首先想到的就是曹家,只是这想法很快就被她被撇去了,都多少时间过去了,曹晋荣如今已经成亲,没理由忽然又找她的麻烦。   “这,如今就剩一个掌柜了,有两家铺子,一个人都没了。”   就算是价钱上低下去,没人在铺子里,这生意还怎么做,而且这铺子里的人,差的不是一个两个。   楚亦瑶翻出了那些铺子的帐本,过了一会,对一旁的管事吩咐道,“既然如此,那这些铺子就都关了,你带几个人把货都清到别的铺子力,剩下的几年租约,把铺子转租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一早五点多,楼下有人送年,放了鞭炮,凉子整个人被惊醒的啊!真的是泪流满面~   沈老爷子恢复的这么慢,亦瑶肯定是有怀疑滴~咳咳   晚上第二更时间不确定哈~凉子尽力中~年底比较忙~ ☆、第132章 新生   管事不解楚亦瑶这样的决定,“夫人,等过段日子再招人就成了,为何要把铺子都关了。”   楚亦瑶提笔在纸上勾了勾,“再招人就能保证不被人暗地里挖人了么,再说这老的人都能被挖走,新请的能有多呆的住。”   管事一顿,“若是其他的铺子也这样可怎么办。”   “他在暗,我们在明,他收容的了这么多的伙计我们也无需操那份心,这些铺子还有租期的就转租出去,咱们自己的也清货租出去,月牙河集市当初拆的那一批正愁没去处,再高点的价他们都会租。”楚亦瑶拿过算盘打了一通,这么算下来除了赚的少一点,亏是绝对不可能的。   楚亦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被挖掘伙计掌柜的铺子统统都给清理了,继而在十五灯会前全部贴了出租的告示,这么清算下来,楚亦瑶一下少打理了十来家铺子。   她正愁如今有着身孕没法顾及这么多,有人想打压她,让她投入更多进去,她偏不如意,干脆都租出去,生意好坏不论,她拿个租金就不怕谁来打压了,顺道着她还能看看,究竟是哪个人出手如此阔绰,能回养这么大一批人。   楚亦瑶的这举动对十五灯会是没有丝毫的影响,热热闹闹的灯会过去后,楚亦瑶那些铺子就被租走了,那些商户根本不介意高了两成的租金,这地段的铺子都是很多人抢着要的,谁舍不得出那银子后边多的是人跟上。   似乎是没有预料到楚亦瑶这么干脆就把铺子都关门了,接连三个月都没有挖人的动静,其余的铺子安安稳稳的做着生意,也没人再来打压捣乱。   时入四月,楚亦瑶八个月的身孕,桑田那行宫也建了一年了,白王爷在金陵的这日子,金陵是出奇的安静,除了二婶那案子之外,上衙门的人都少了很多。   楚亦瑶身子不便不能再去沈家,但这给沈老爷子送去的汤药不能断,和沈世轩商量过后,暂由娘送一段日子,等楚亦瑶生产完再由沈世轩代去。   屋子内,沈世轩正给她捏着腿,这一胎比怀康儿的时候肚子大了许多,到了七个多月的时候楚亦瑶走路就有些累了,如今这腿更是经常浮肿。   “差不多了,等会我去院子里散散步。”楚亦瑶让他别按了,把手上的书摊给他看,“我记得这建行宫得用到不少木材。”   沈世轩好笑的轻捏了一下她的脸颊,“你现在想到是不是太晚了。”   楚亦瑶瘪了瘪嘴,“那天晚宴沈家可算是出尽风头了,难不成没拿下来。”   沈世轩摇摇头,“这行宫的木料,都是白家提供的。”楚亦瑶一怔,都姓白,难不成这里面还有别人不知道的关系。   “桑田那和徽州也算是近的了,难道分行那连这肥肉的吃不到,说什么木材生意也白当摆设了。”楚亦瑶嗤笑了一声,两家人合作的本来就不齐心,如今看着好处又各自想谋利,难怪出尽了风头都捞不着好处。   “那木料可不是徽州那种的可以了,好多都是从域北那运过来的。”沈世轩看出了她的想法,“白家多年来走着条道比其余三家熟悉多了,这也是当之无愧。”   楚亦瑶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兴奋道,“这么说来,白璟铭也有份了?”   沈世轩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笑道,“那是白家的生意,怎么可能分给咱们做,想多了。”   楚亦瑶嘟囔了一声,“我们也能弄到好的木材,那么多地都给他了,难道一点好处都没有,也太扣了。”   这性子再变也改变不了贪财的小心计,沈世轩无奈的看着她,“都是快生了,你还想折腾呢。”   楚亦瑶伸腿轻踢了他一下,“那也有生下来的一天,既然徽州的生意这么差,大哥还不关了分行,沈家也不是家财万贯到任他随意往那无底洞里填的。”到最后说不定全便宜水家了。   “若是关了,怎么和我们的比。”同样是拿了差不多的银两,同样是和别人合作,沈世轩这便是风生水起,而那边确实时运不佳怎么都扶持不起来,这一比较结果就出来了,沈世瑾哪里会甘心。   “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楚亦瑶振振有词的评断,“一点小亏都不肯吃,他将来肯定是要吃大亏的!”...   楚亦瑶这话说出来,过了一个月就灵验了。   徽州那分行生意下滑之后就没再扶起来,水老爷一看势头不对,直接把人都从徽州撤回来了,撤回了人之后他就想把银子也撤回来。   但如今徽州那的分行只有亏本的份,哪里有银子撤回,水老爷就想法子揣使沈世瑾把他手上有的一半股权给买回去,这样就能一家独大啦,什么事都可以自己做主。   沈世瑾又不是傻子,怎么会看不出来水老爷的意图,他没答应水老爷撤回银子的事,见他把人都撤走了,直接自己派人去徽州。   但那已经是个大漏洞了,去几个不熟悉的人怎么补的上。   于是,沈世瑾为了保住徽州的分行,从钱庄中把那五万两的银子给取出来了。   这种非要撞死去南墙的行为沈大老爷十分反对,失败就失败,徽州那本就是试试的,过去这么多人没成功,如今这个也不意外。   但沈世瑾不甘心啊,明明一开始很不错的,他若是把分行关了,岂不是等于灰溜溜的回来,完全输给二弟了。   最后沈世瑾还是把那五万两银子给砸进去了,这确实是很大一笔钱,徽州那分行有了这一大笔银子,底下的事就都能运作起来了,也不怕铺子给打压。   沈世瑾的情绪一下高涨了很多。   而楚亦瑶这边虽是知道了这消息,可却顾不到这些了,六月十六这天,她的肚子开始疼了。   楚亦瑶怕生的时候不顺利,在屋子里走动了好一会,这肚子也只是隐隐痛着,直到后半夜,那一阵一阵的垂胀感才袭来。   请的还是那个许妈妈,见羊水还未破,让楚亦瑶吃了些东西蓄力气,直到她疼的实在是走不动了才躺到床上,才刚躺上去呢,那羊水就破了。   屋子里一股腥味飘散,屋外灯火通明,沈世轩在院子里来回跺步着,这一回时间可比上一回长了许多。   屋子里时不时传来一声闷哼,纠着他的心都跟着悬起来了,沈世轩抬头看天空,漆黑一片的夜色里,那一轮月安静的挂在那,似乎是想给予他平宁。   楚亦瑶的痛喊声渐渐大了起来,头一胎康儿也不算小了,这一胎肚子更大,稳婆在她身下不断的指导她,楚亦瑶觉得下半身已经麻木的没了知觉。   “来,把这含上。”许妈妈拿过一片人参在温水里一沾湿放在了她的舌底,浓浓的药味在口腔中四溢开来,楚亦瑶似乎感觉到了一股气力。   东方渐渐泛起了鱼肚白,偏房里的关氏呆不住了,走出来瞧着那产房,又是半个时辰过去,天微亮。   楚亦瑶终于一声喊叫,没多久,里面传来了婴儿的啼哭声。   关氏脸上一抹喜色,连连地说着阿弥陀佛,“平安生了就好,平安生了就好。”   沈世轩扶着她到了门口,稳婆抱着孩子走了出来,轻轻掀开被子给他们看,“恭喜夫人,是个小小姐。”   “哟,是个胖丫头。”关氏看着那肉乎乎的身子笑了,那稳婆看着她的脸色补充道,“有七斤八两。”   关氏听着更乐了,从稳婆手里抱了下孩子,给沈世轩看,“比康儿都重,还真是个胖丫头,你快去看看亦瑶,生这么个宝贝,可累坏她了。”   沈世轩赶紧进了屋子,那血腥味还很浓重,许妈妈正替楚亦瑶擦着汗。   沈世轩握住了她还抓着被单的手在嘴边亲了亲,“幸苦你了。”   楚亦瑶摇了摇头,如今生下来了她倒不觉得辛苦,她就是觉得困,折腾了一晚上。   “你好好睡一觉,醒了再看孩子。”沈世轩摸了摸她的脸,楚亦瑶也没回他,直接眯上眼睡去了...   再度醒过来的时候已是下午,屋子里清爽了很多,许妈妈见她醒了,给她喂了些米酒,叫了奶娘把孩子抱过来。   楚亦瑶这才是第一次看到这小丫头,起初沈世轩说的她还将信将疑,如今自己亲眼看到了,呵,还真是个胖丫头。   比康儿出生的时候喜人多了,没有刚出生孩子皱巴巴的样子,小东西窝在襁褓中,脸蛋都圆润圆润的,还泛着红呢。   楚亦瑶就是伸手在她嘴边碰了一下,她就下意识的张开嘴想吃。   楚亦瑶笑了,“敢情是个小吃货,这可怎么办,长胖了将来可没人要喽。”   小丫头还咂巴咂巴了两下嘴巴,见没东西到嘴里呢,眉头一皱,竟是要哭起来的样子,奶娘把她抱了起来,似乎是闻到了那股子奶香味,她安静了一些,只是那嘴巴还一动一动,讨要吃的。   作者有话要说:七斤八两的宝贝应该挺圆润的吧,哈哈,凉子没生过,琢磨着应该是圆润的   终于更新上拉~ ☆、第133章 大嫂   甭管沈家那听到这消息是不是松了一口气的,这边关氏和沈二老爷都很开心,洗三之后楚亦瑶每日就是躺在床上养身子,每隔几日奶娘把孩子抱过来,楚亦瑶都觉得她长大了不少。   用许妈妈的话来说,能吃,能睡,而且能闹腾。   楚亦瑶在她出生第二天就见识过她闹腾的本事了,这孩子吃完精力就很旺盛了,非要人抱着,除了睡觉的时候都不能放床上,一放她就哭,哭了还不带停的。   楚亦瑶看着沈世轩怀里哭的委屈的孩子,“她哪里来这么好的精神。”   沈世轩把孩子交给奶娘,好笑的看着她,“就这么点大你还想训练她躺在床上不哭。”   楚亦瑶才觉得委屈呢,“我这哪里是训练,如今我不能久抱她,就让她在我身边呆一会还不肯,放下一会就闹了。”   沈世轩可头一回看到她在孩子身上吃瘪,“你怀康儿的时候嗜睡,康儿出生的时候就好带,你怀乐儿的时候精神比我还好,如今你看,孩子出生了精神也这么好。”   楚亦瑶白了他一眼,精神好能是她的错么。   按他这么说起来,她怀孕的时候脾气还差了很多,古古怪怪,难道女儿也会?   才刚一想完呢,耳旁就是女儿乐儿的大哭声。   奶娘耐心的抖着怀里的人,对楚亦瑶说道,“少奶奶,小小姐是饿了。”   楚亦瑶已经无力去研究女儿的特别,挥了挥手,奶娘抱着孩子去了隔壁的厢房,沈世轩坐下来陪她,看她一脸的纠结,“瞎担心什么呢。”   “很快就满月了,祖父那可能开口说话了?”   沈世轩摇摇头,提到沈老爷子,这心情就有些沉闷,“孩子的满月酒也不可能回沈府去办,也不能把孩子抱去给他看看。”   “明天你带康儿过去看看祖父。”儿子如今已经三岁多了,陪着老爷子童言童语一下,老人家心情好了,这病自然也就好得快。   “你且安安心心的坐月子,别去想那些了。”沈世轩给她掖好了被角,楚亦瑶都休息了大半个月了,哪里闷的住,缠着他问起了铺子里的事。   沈世轩拿她没办法,就把查到的和她说了一下。   楚亦瑶哼了一声,“我还以为谁呢,他倒是有那个经历,竟然会花心思在我这边。”就她手上那些铺子都值得沈世瑾花心思挖掘,她这是该觉得荣幸。   “他怎么不继续了。”就动了她十来家铺子,接下来什么动静都没了。   沈世轩笑了笑,“你以为他不想,只不过徽州那的事够他焦头烂额的,钱庄里的银子空了,过了八月,这支付茶商的最后期限,看他从哪里去凑。”   “你确定他不会去找江管事。”沈世瑾不会猜不到江管事的离开和这二十万两银子有关系,到时候穹庐技穷,肯定是找人来的要紧。   沈世轩对此倒是有些信心,“他找不到,不过我想他压根没打算仔细找。”见楚亦瑶疑惑,他解释道,“以大哥的性子,如今好不容易把沈家掌握在手中了,江管事找回来,很多东西都会出乎他的预料,且不说别的,单这金印的事就不是他乐见的,再者,他自负的很。”   沈世瑾觉得自己都能解决这些事,根本不会希望别人来插手。   楚亦瑶收起眼底那一抹诧异,“沈家若是这样都能好起来,那才奇怪。”...   一年多过去了,沈老爷子的病情一直是时好时坏,其实就是拖在那,沈世轩带着康儿去沈家,康儿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看着坐在轮椅上的沈老爷子,小脑袋歪在那十足的好奇,“太祖父您为什么不站起来?”   沈老爷子想伸手摸摸他,颤抖着拿起来,康儿拉住了他的手,又问道,“太祖父您的手怎么这么凉?”   末了回头看沈世轩,“爹,太祖父冷。”   沈世轩拿了毯子盖在了沈老爷子的腿上,康儿又盯着沈老爷子看,“太祖父您为什么不说话。”   沈老爷子微了下口,说了声啊,正巧门口那水若芊带着儿子过来,这一声只被康儿听见,沈世轩并没听到。   康儿疑惑的仰起头看沈老爷子,太祖父究竟是想说什么呢。   小孩子心里没这么多绕的,康儿趴在沈老爷子膝盖上说起了小妹妹的事情,小妹妹就知道哭,小妹妹饿了哭,臭臭了也哭,不开心哭,还不好好睡觉,实在是太不听话了!   沈老爷子看到康儿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想笑,脸上的神情只是微微牵动了一下。   水若芊牵着儿子进来,沈卓越一眼就看到了在沈老爷子旁边念叨的康儿,看他趴着,自己也跑过去不甘示弱的趴在沈老爷子的膝盖上,倒也没要吵起来,只是两个人都叽叽喳喳的抢着和沈老爷子说话,都听不清说了什么。   水若芊走到了沈世轩面前,看着他已然成熟的面容,竟生出几分哽咽来。   这是她心中一辈子都没有办法放下的,于她的不甘心,于他的狠心。   “还没恭喜你呢,儿女成双。”   半响,水若芊望着他开口道。   “谢谢。”沈世轩微一颔首,水若芊脸上露出一抹受伤,几乎是脱口而出,“世轩,我们什么时候变的这么陌生。”   沈世轩后退了一步,笑道,“大嫂。”   一声大嫂如雷贯耳,彻底打醒了水若芊,她脸上的深情忽悲忽喜,看着他脸上那淡淡的疏远,心底那深藏的一处地方彻底的崩裂。   她长久以来给自己营造的梦一样的幻想,就被他这么轻而易举的击碎了。   “你们,幸福么。”水若芊喃喃了一声,内心随之泛起的狂澜里席卷了太多的东西,她一时间分不清楚。   沈世轩瞥见她脸上的茫然,“我过的很幸福。”   水若芊猛然的抬起头,眼底那一抹希冀藏得很深,脑海中转瞬闪过很多东西,羡慕,妒忌,悔恨,还有数不清的的不甘。   沈世轩不是没有察觉她的异样,微叹了一口气,上辈子恨的是她的背叛和不忠,一碗毒药送他重生,这辈子成全了她和大哥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她反而觉得不够。   他该说她这是贪心,还是犯贱。   水若芊还想说什么,屏风后传来了响声,沈世轩先一步反应过来去看,发现沈老爷子一手拉着康儿,一手撑着那轮椅,身子已经脱离了轮椅,隐隐有要站直的趋势。   地上碎着两个杯子,沈卓越则有些负气的瞪着康儿,好像他抢了自己的东西似的。   沈世轩的注意力都在了沈老爷子那撑起一些的身子,刚刚应该是康儿险些摔倒,沈老爷子情急之下直接拉住了他。   沈世轩赶紧扶住沈老爷子,缓缓的坐了下去,“祖父,您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沈老爷子松开了抓着康儿的手,颤抖着摆摆手,双手撑着轮椅想要再站起来试试的时候却使不上劲了。   “祖父,这急不得。”沈老爷子努力了两回就放弃了,刚刚也是情急之下才能站一会的。   “我看还是找大夫看一下。”沈世轩担心刚刚站的急会对身子有影响,吩咐外面的妈妈去请大夫。   水若芊拉过儿子轻轻问道,“怎么回事?”   沈卓越扭动着身子从她怀里挣扎出来,气呼呼的看着康儿,“他老是抢我说话。”   宠大的孩子眼里哪有让这个词,康儿比沈卓越开口要早,说话也伶俐些,相比之下沈卓越自然是说不过他,说不过他就推了他一把,康儿没站稳就要摔倒,沈老爷子这才伸手拉了他。   “不可以推哥哥,知道吗?”水若芊教育道,沈卓越不满的推了她一把,冲着她嚷道,“我哪有哥哥,祖母说我就是最大的。”说完就往屋子外面跑。   水若芊尴尬的看了沈世轩一眼对沈老爷子说道,“祖父,我改天再过来。”忙出去追儿子...   大夫很快请过来了,把脉之后大夫说道,“这么一站,老爷子的腿看来是能提前恢复,还需针灸疏通脉络,我看再过个一两月,是能站起来。”说完那大夫有些犹豫的说道,“只是,这针灸可不能断。”   沈世轩明白他的意思,若是有人阻拦,隔个三天五天才扎上一针,那这成效就很底了,别说一两个月,三五个月恐怕都站不起来。   “麻烦李大夫了。”沈世轩笑着送李大夫到门口,走回屋子里,看着轮椅上的沈老爷子,“祖父,大哥若是阻拦,我就去请白王爷。”   沈老爷子坐在那,抬起头看着他,良久,点了点头…   根本无需沈世轩多猜测,沈世瑾知道沈老爷子的腿可以很快恢复的时候,直接拒绝了沈世轩请的大夫,说给沈老爷子开药的大夫熟悉老爷子病情,由他们给老爷子针灸在合适不过了。   沈世轩没再说什么,离开沈府后第二天就直接去了衙门找白王爷。   白王爷人在桑田,沈世轩又辗转去了桑田,找到了白王爷说明了一下沈老爷子的病情,希望能借白王爷带来的随行御医给老爷子看一下病。   白王爷对沈世轩的印象还是比较深刻的,一来是因为他送的桑田地契,而来是因为他姓沈,如今皇贵妃还活着,自己奉命来监工的这么行宫也是为皇贵妃造的,皇贵妃家人有求,他何乐而不为。   不仅把御医借给沈世轩了,还要跟着沈世轩一块去沈家,他要去探望一下这个病了一年多在他初到金陵时都没出现过的老人家。   作者有话要说:唔,在这里要解释一下,为什么一开始不请白王爷帮忙   沈老爷子严令家里上下拿皇贵妃的事情来说,同样包括他自己,请白王爷帮忙就是要承白王爷的情,沈家自己还不清,到时候传到宫中对皇贵妃也不利   若不是被逼的没办法,也不会出此下策~ ☆、第134章 中秋盛宴   白王爷的主动探望出乎了沈家人的预料,对沈世瑾来说更是毫无准备,白王爷带着随行的御医到沈家的时候,沈世瑾还在商行里忙,等他接到迅赶回来,那御医已经在给沈老爷子看病了。   院子里严氏有些着急,这可是王爷带人过来的,她哪能拦。   沈大老爷子则在外屋那招待白王爷,对他的到来感到意外 。   “王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沈世瑾朝着白王爷行礼,恭敬的说道。   白王爷摆了摆手,显得随意,“本王听闻沈老爷子身子抱恙,久病不愈,就前来看看,正好有宫中御医相随,也就一并带过来给沈老爷子瞧瞧,年纪大的人,病久了对身子损伤可不小。”   沈世瑾还有什么话好说的,王爷让御医来给祖父看病,这乃是恩赐,有什么理由拒绝的。   御医还在内屋看,外屋的气氛也不能沉闷在那尴尬着,白王爷先开了口,说起了这行宫的事情。   从进度说到材料,又从材料说到了花销,最后听在耳中,不就是缺钱二字,白王爷说的意味深长,沈世瑾的理解也很透彻,“王爷,前两天还听人念叨起,若是去年那样的宴会能再举行就好了,也能让我们感受感受皇恩浩荡。”   聪明人说聪明话,白王爷笑眯眯的看着他,“本王正有此意,正和李大人商量此事。”   “王爷,六月关城荷花开,不知您去瞧过没有。”沈世瑾敛去眼底那一抹喜色,十分正色的进言,白王爷被勾起了些兴趣,“哦?”   “只可惜如今已七月初,等到来年六月,王爷可以在关城举办宴会,那湖上荷花盛开,却是一番美景。”   白王爷听着有些惋惜,“那可真是不巧。”   沈世瑾继而进言道,“若是今年王爷想举办,那湖中亭也是个好去处。”那虽是为皇贵妃后来修缮的,但每年到那游玩的也不少,只要坐船过去,在湖中亭照样可以举行宴会。   这沈家还真是有意思,白王爷听他说着,和宫中那一位比起来可相差甚远,一个字里行间透露着想邀功,宫中那一位可是万事都看的极为的淡呢。   不过筹钱这事,对白王爷来说自然是越多越好的,到了后期建造行宫的花销只会越来越多,这些人愿意给,他也拿的心安理得,反正都是贡献给朝廷的。   外面说着,里面也看的差不多了,御医出来在白王爷耳边轻轻说了几句,白王爷的神情微动,朝着沈世瑾那看了一眼,有趣,这沈家还真是有趣。   “我祖父的身子如何”沈世瑾被这一瞥看的有些怪异,开口问那御医,御医得了白王爷的指示,开口说道,“按理来说这一年多沈老爷子的身体应当是可以恢复的不错,如今这样子着实有些奇怪,还请沈大少爷把那药方拿出来给老夫瞧瞧。”   沈世瑾派人把药方拿了过来,那御医看了看,皱了眉头,“方子没问题,可有药渣让老夫瞧一瞧。”   “煎药完之后那药渣都处理掉了,恐怕是没了。”沈世瑾笑着解释,那御医看着药方摇了摇头,“初看这方子是没问题,没有药渣,也不清楚这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钱大人你就另外开一副方子让他们按照着去抓。”别人家的家事白王爷是没兴趣掺和的,直接吩咐御医。   “也好。”那御医坐了下来,执笔写下了一个方子交给沈世瑾,“按照这方子去抓药,再每日配以针灸,两个月内必能好转。按目前情形来看,两个月内,沈老爷子应当是能站起来了。”   这方子到了沈世瑾手中犹如烫手山芋,御医的话听起来简单,往深处想,就是他们不尽心老爷子的病才好的慢。   如今这方子到手,若两个月好转,那不就是承认了他没照顾好祖父,若没好转,就是打白王爷的脸。   后者得罪不起,前者他自己名声受损。   送走了白王爷,沈世瑾在院子里和沈世轩打了个照面,沈世瑾森冷着神情看着他,“二弟,你真的是好本事,连白王爷都能请过来。”   “祖父的病拖了这么久,我想是这金陵的大夫都不行,听闻白王爷那有随行的御医,我也是碰碰运气。”沈世轩笑着,瞥见他手中的方子,“大哥这回可别抓错药了,那钱大人的医术可是很不错的。”...   白王爷回衙门的马车上,那御医一五一十的把沈老爷子的病和白王爷汇报了一遍,白王爷脸上维持着那笑,“看来这沈家也撑不住多久了。”   长孙想拖着祖父的病,还有一个孙子想着祖父的病赶紧好起来,这人都搬出去了,两房人暗地里还这么闹,家宅不宁,生意能做的好么。   御医在一旁不说话,白王爷看了一眼窗外,“钱大人,你看我推他一把如何,这湖中亭的事,就交给他去办,毕竟咱们对这金陵是人生地不熟啊。”   “王爷英明”...   白王爷这一趟过来,在金陵也掀起了不小风波,亲自前去沈家看望病中的沈老爷子,那是多大的荣耀,沈家这是搭上白王爷了?   许多人羡慕之余更多的就是妒忌,沈家前一年宴会上已经出尽风头了,又是地契又是镇宅玉剑的,如今还能得让白王爷亲自上门去探望。   到了七月底,又放出了一个重磅消息,白王爷邀请了沈家长孙办湖中亭宴会的诸项事宜。   一时间上沈家打探消息的人多了起来,这沈家究竟是给白王爷灌了什么汤让他这么亲睐。   沈家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严氏是高兴极了,儿子不仅掌管了沈家,还让白王爷如此看重,今后在金陵大家都要以他们沈家马首是瞻了,光是这几天,她就收到了很多位夫人送来的东西,所以当沈世瑾向严氏支取宴会用的银子时,严氏二话不说,直接给了他一万两银子。   沈世瑾也是信心十足的去办这件事了,从码头去湖心亭的船只安排,加上湖中亭的宴会现场布置,沈世瑾誓要以这次宴会来为自己为沈家造势,这沈家,不仅在宫中有人,还有白王爷的支持。   可这宴会刚刚安排了一半,沈世瑾发现,银子不够用了。   他力求做到最好,就是这游船都是重新布置过的,底下的管事把账目交上来一看,别说一万两,就是再多砸上一万两也是不够的。   去年那宴会白王爷一次就筹集了近百万的银子,这一次说什么都不能比上回少,沈世瑾回了一趟商行,和沈大老爷商量着,把九月底商船出航用的银子先顶上去。   沈大老爷不同意,银子拿出去了就拿不回来了,出航怎么办,难道不进货了。   “爹,这次我们沈家得了这么大荣耀,别人羡慕都来不及,只要宴会举办成功,我们又能多很多的订单,到时候定金有了,不就可以用作进货,等货款全收回来,咱们还是赚的。”沈世瑾的计划很完美,借着这次宴会,起码可以再吸引不少商户,对沈家的长远来说,这可是百利而无一害。   沈大老爷担心儿子的急功近利,钱庄内用来备用的银子也砸在徽州,如今手头上并没有很多闲余的银两,这么抽空,万一回不了,麻烦可就大了。   沈大老爷还是不同意,不能因为这个把家里的后路断了,沈世瑾没能从沈大老爷这里得到银子,一狠心,把他自己私下置办的多家商铺都给转手出去了,这才堪堪凑齐了银子,把宴会顺利的举办了起来。...   八月十六这日,即是中秋佳节,又是白王爷举办的宴会,月牙河中热闹非凡,天暗了之后各家游船都点起了灯,河道中灯火通明,映衬着那河水十分的漂亮。   为首的是一艘最大的游船,船上的正是白王爷他们,沈世瑾也上了这艘船,站在白王爷和李大人的身后,脸上满是笑意。   游船开的很慢,意在观赏中秋佳节河岸的美景,白王爷和李大人聊着天,快下船的时候感谢沈世瑾道,“多费心了,这是本王在外过的最好的中秋啊。”   白王爷说这话的时候满是感概,“往年都是在宫中参加宴会的,来到金陵还有这样一番收获,真是意想不到。”   沈世瑾眼底闪过一抹得意,低垂着头恭敬,“王爷喜欢就好。”   白王爷看了一下四周,问他道,“怎么不见你父亲和你弟弟?”   “父亲和弟弟都在另外一艘船上,怕惊扰了王爷。”沈世瑾怎么可能让二弟到这艘船上来,白王爷若有所思的看向了后面的船只,笑了,“李大人,这金陵还真是个富庶之地啊,就是洛阳也少见这么壮观的游船。”   “下官可是沾了王爷的光,在这里任官多年下官可没见过这样的盛况。”李大人略带自嘲的话语惹的白王爷哈哈大笑了起来,拍了拍李大人的肩膀,“李大人无需谦虚,这朝中上下谁不知道金陵是个宝地。”   那几下却拍的李大人背后起了一阵冷汗,他可不认为这是什么夸奖,这些年圣上主张一切从简,切莫铺张浪费,可王爷却没阻止沈家大少爷这么铺张浪费,这究竟是何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还有一更   凉子早上回老家了,从此过上了没有网络的过年生活~泪奔   我包了个无线网卡,上网时间有限,用来更新章节,╮(╯Д╰)╭,希望网速给力不会抽~这穷乡僻壤的a-都没有~   凉子先去蹭饭~回来写二更~ ☆、第135章 落空   白王爷的心思李大人揣摩不到,游船却已经靠岸了,沈世瑾先下了游船为白王爷领路,布置过的湖中亭很漂亮,靠岸的小码头到阁楼处的小径都挂上了灯笼,远远的还传来一阵悠扬的琴声,白王爷饶有兴致的望向远处的阁楼,似乎能看到纱幔随风飘动。   走到阁楼处,那在小阁楼纱幔中扭动的曼妙身姿,还有亭台间传来的琴声,随着空气里飘散的淡淡果酒香气,在每个人的心中荡漾了开来。   好一副奢华美景。   走在后面的沈世轩看着这酒醉灯红的样子,眉头深皱,这个信心满满的大哥,就不怕把沈家往绝路上推么,这般大肆举办宴会,若是筹集不到白王爷心中满意的银两,难道沈家来补么。   越是这样的关头,金陵这么多人看着,其中不服的人有多少,说句不好听的,别说筹到满意的银两了,若是要给沈家难堪直接不出银子,白王爷又能拿他们如何,既不能打压也不能取缔。   沈世轩看着前方笑盈盈坐下的白王爷,初始他以为白王爷就算和姑姑关系不好,至少还是中立的,毕竟皇上对皇贵妃疼爱有加,如今看来,这白王爷似乎也不乐见沈家安安稳稳下去。   等到所有人都入席之后,晚宴正式开始,刚刚是入秋的季节,晚风带着微凉,比起白天依旧热的天来说,这样的安排对众人来说是一种很不错的享受,白王爷看过去,众人都望着纱幔遮盖的小阁楼,脸上浮现一抹了然,这美酒佳人,纱幔内若隐若现的,不就是男人们最好的那一口。   一切看起来是这么的顺利,沈世瑾心中隐隐着一股自豪感,谁能像他这般举办出一个如此出色的宴会,他没有辜负白王爷的器重,更是在金陵这么多大家面前一展身手,这沈家就是只有交给他这个嫡长孙才能有未来。   沈世瑾看向了旁边坐着的沈世轩,见他脸上没什么动容,嘴角扬起一抹嘲讽,地契又能怎么样。   宴会过半,白王爷说了一些话,意在感谢沈世瑾今晚的安排,也感谢众人在这团圆佳节前来参加宴会,举杯畅饮的那一刻,气氛达到了高潮。   但这一次,曹家没有主动站出来送东西,没有人带这个头,低下的人更是不会先抢这个先,沈世轩看向了白璟铭处,作为行宫建造最大的木材提供家,白璟铭代表的白家依旧是淡然的坐在那,不准备站出来做些什么。   气氛有那么一刻停滞在了那,沈世瑾很快环视了一下四周,只能先站了起来,拿起杯子朝着白王爷敬了一杯酒,从身后拿出了一个盒子。   中秋宴会这个名目还是不错的,起码比起寻常的宴会,大家要准备的东西要贵重一些,再者白王爷还是远道而来,就算是尽地主之宜,这东西也不能少,沈世瑾送上去了一对羊脂白玉的狮身雕塑,还有雕塑下压着的银票。   有了第一个上前的,众人也就纷纷送上了东西,身在白王爷身后收礼的侍卫伏低身子在白王爷耳边轻轻说了一句,白王爷不动声色的笑着,拿着酒杯指腹轻轻的擦着杯沿。   沈世轩自然也准备了,但不是银票,这一回没有要出什么风头。   大家自然是猜不透这么多东西里究竟有哪些,总之看上去是收获颇丰,沈世瑾也是比较满意,整场宴会下来,不比洛阳城的要差。   宴会快结束的时候,沈世轩暂且离席了一下,他朝着那个瘾癖的阁楼走去,当年他和亦瑶见的第一面就是在这里。   此时天色全黑,这边又没怎么布置,四周黑漆漆的瞧不太清楚人影。   沈世轩借着月光走到了阁楼后面,想去水上亭子呆一会去去酒气,耳边忽然传来了一阵交谈声。   沈世轩站在了那,声音的来源似乎是阁楼侧边的树林里,沈世轩往阁楼上靠了靠贴在了墙边遮掩,那声音清晰的传了过来。   似乎是在交谈今夜宴会的事,沈世轩隐隐觉得其中一个声音挺熟悉的,“这沈家小子这一回可出尽风头了,整这么大,我看他怎么收的回去。”   “我们几家早前都商量过了,不送银票,就是给白王爷准备的厚礼,那也足够意思了,这银子筹不够,我看那小子这风头还盛不盛。”   “这人啊,就是别太狂妄了,我看这沈家,老爷子病重在床都一年多了,形势就差了这么大,等老爷子一去,今后这四大家之一是要被挤下来了。”   继而一阵笑声,沈世轩也没那心情去吹风了,慢慢的从另外一边绕回了宴会现场,过了没多久,他看到曹老爷和两个人一块回来,有说有笑的坐了下来。   原来是他们。   沈世轩觉得那声音熟悉,竟然是曹老爷,听那意思,是不少人联合起来给沈家难堪。   沈世轩看了沈世瑾一眼,后者还在和旁边的人相聊甚欢,并没有察觉到宴会中那一抹怪异气氛...   直到宴会结束白王爷都没有再说什么,除了开始的时候感谢了一下沈世瑾,沈世瑾自认为一定会有好处,也不急,随着上了游船,离开了湖中亭。   伴随着游船渐渐远去,湖中亭还闪耀的灯光越来越暗,直到看不清楚。   沈世轩收回了视线,对于他来说,祖父的病能快点好起来才是最总要的,其余的,他都不会插手...   直到了九月,沈世瑾也没等来他预想中的好处,没有新的商户来沈家,白王爷那也丝毫没有动静,似乎白王爷真是为了过一个中秋佳节而已,别的什么都没打算。   商船出航的时候,沈世瑾坐不住了,没有新的商户不要紧,可他投入下去的银子没有回本了啊。   他原本以为白王爷看在他这么尽心的份上好歹会把行宫建造的事匀给他一些,至少他在徽州的分行可以获取大量的木材,可从宴会结束到现在过去了一个月,什么消息都没有。   沈世瑾觉得自己是被蒙了,又或者说,是他高高兴兴的被利用了。   白王爷就是想一分钱不花的举办宴会,从而达到筹款的目的。所以宴会结束之后,他也没想过要给什么好处。   沈世瑾翻着手上的一本本账,越看越火大,一扫手,砚台和笔架都砸在了地上,发出一声重响。   屋外的两个小厮对望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担忧。   每次大少爷心情不好,遭难的肯定就是他们了。   没等沈世瑾出声,门口那匆匆的跑进来一个管事,进了书房交给沈世瑾一封信。   沈世瑾打开一看,眉宇间舒展了几分,捏着信,直接离开了书房...   这边的沈家,楚亦瑶坐在那翻看着书,一旁的康儿半趴在床上,低头看着仰躺在那的妹妹,不时朝着楚亦瑶这边看一眼,又偷偷伸手捏了一下她的脸。   “娘,妹妹怎么就知道吃和睡。”康儿的脸上已经数不清第几回被乐儿撸一掌了,小丫头手劲不是一般的大。   楚亦瑶合上书,笑道,“你这么大的时候也就知道吃和睡啊。”   康儿的脸上再中一章,看着妹妹无害的神情,他否认道,“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和她一样。”   楚亦瑶一看女儿躺的不耐烦了,赶紧把她抱了起来,才三个多月大的孩子,居然已经有十四斤了,奶娘说是养的好,楚亦瑶看着圆润圆润的闺女发愁,儿子一岁多会走路的时候也才二十斤来斤,女儿可是才三个月啊。   乐儿趴在了她怀里就安静过了,嘴里吐着泡泡,视线定格在了哥哥身上,没多久,直接在楚亦瑶怀里睡着了。   楚亦瑶把她交给奶娘带下去睡觉,康儿目送着她离开,和楚亦瑶强调,自己这么大的时候一定不是这样的。   楚亦瑶摸了摸他的脸,“你小时候啊,比你妹妹乖多了。”   听娘亲这么说,康儿满足了,他就说,自己怎么可能像妹妹一样这么爱哭。   孔雀端着一盘子的水果走进来,楚亦瑶让儿子洗过手自己拿着吃,把孔雀和宝笙一块叫到了外室。   楚亦瑶拿出两个一模一样的盒子放在了桌子上,“这是给你们的嫁妆。”   孔雀和宝笙面面相觑了一下,“小姐,您这是?”   “挑个好日子,把你们的婚事办了,我也算了却了一桩心事。”楚亦瑶笑看着她们,宝笙的神情还好,孔雀的眼底却是闪过一抹慌乱,楚亦瑶看在眼里也不说破,指着那盒子道,“你们两个在我身边算起来也有十几年了,这些你们拿去,也不为过。”   “小姐,我...”孔雀见楚亦瑶也没说把自己说给谁,一下有些着急了,急冲冲的脱口而出,又赶忙闭了口,生怕说漏嘴了什么,那模样好笑极了。   楚亦瑶清了清嗓子,“现在人手也够,等你们回来刚好替我照顾着乐儿,你们两个算是府里的老人了,底下姐妹这么多,少不得热闹一下,就放你们些日子休息,准备准备。”   绕来绕去楚亦瑶就是不说谁来说亲的,孔雀这双眸都快在眨出泪水了,宝笙替她解围道,“小姐,为何忽然提起我们的婚事?”   楚亦瑶也觉得好笑,平日里伶牙俐齿的,一说到终身大事,这丫头就呆了,也不再逗她,“阿川和王宝他娘来和我说亲了。”   宝笙脸上倒是露出一抹了然,孔雀那小脸却涨红了起来,楚亦瑶莞尔,揶揄她道,“那你嫁还是不嫁?”   孔雀双手捏着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小姐让我嫁,我就嫁呗。”   楚亦瑶笑出了声,“你这丫头,我让你嫁个傻子你嫁不嫁?”   如今心里是笃定了说亲的是王宝家,孔雀恢复了一些俏皮,反着回楚亦瑶道,“小姐就是孔雀的主,小姐让孔雀嫁谁孔雀就嫁给谁,我去看看钱妈妈那有什么要帮忙的去。”说完就急忙开溜了。   楚亦瑶哭笑不得,那脚步轻快的。   转而看向宝笙,“你和阿川这些年我也是看在眼里的,我不知道你们怎么商量,就替你做了这个主,阿川跟在姑爷身边,虽是个马夫,没有那些年轻的管事来的有出息,但他对你的用心我和世轩都看到了,世轩不会亏待他,我也不会亏待你,这日子,还是得你们自己过。”   宝笙眼底有感激,有动容,她服侍小姐,这一切都是应该的,小姐对她的恩情她才无以为报,“多谢小姐赏赐。”   “这你都拿去,替她也拿去罢。”楚亦瑶让她带走两个盒子,宝笙不善言辞,若是说的煽情些,只怕是她都要落泪了。   作者有话要说:说起来一脸血,凉子无力吐槽了,求安慰,呜呜呜,为了上传章节,凉子回了一趟市区,天晓得w8系统为什么不支持无线网卡·   总算是传上来了,阿门!   换了一台电脑,应该是不会出什么意外,晚上要是没更新上,亲们就知道,一定是凉子老家的网又出问题了,呜呜呜~ ☆、第136章 走水   府里底下那些人很快都热闹了起来,少奶奶身边两个贴身丫鬟要出嫁了,这除了喜庆之外,还有人瞅着那缺出来的位置眼红呢,尤其是楚亦瑶这院子里,钱妈妈底下几个丫鬟做事更是勤快。   不过楚亦瑶那没松口,孔雀和宝笙出嫁休息去了,身边还是平儿服侍着,又提拔了一个叫珠儿的丫鬟,平日里还有钱妈妈照看,也不缺人。   十月初,首饰铺变的很忙碌,第二批玉石到了之后,经由工坊加工,再摆到这首饰铺的时候,客人一批接着一批,别人对南疆玉石也眼馋,可不是谁都能去那开采,毕竟不是大梁国境内,出了事说不清,没出事的,人家也不让你进去。   首饰铺子生意好了,隔壁的布坊生意也跟着好起来了,楚亦瑶赚了个满盘钵,外头的事有沈世轩,她在家里带着孩子,也十分惬意。   到了十月底,乐儿四个多月的时候,楚亦瑶抽空去了一趟沈家,沈老爷子已经能够站起来了,人扶着还能走上两步,恢复的很不错,楚亦瑶走进屋子的时候,沈老爷子也才刚刚坐下,脸色也好了不少。   “祖父,若再施以针灸,过不了多久,您就能开口说话了。”楚亦瑶推着他到了屋外,正午的太阳晒的暖洋洋的,楚亦瑶把轮椅放在走廊上,笑着说道。   沈老爷子的心情不错,伸手指了指院子里开始掉叶子的树,楚亦瑶感叹道,“是啊,又是一年过去了。”   四周安静了些,侍奉的妈妈离的挺远,沈老爷子哆嗦着在怀里摸索了一下,地上掉下了一把金钥匙,他示意楚亦瑶捡起来。   “祖父,这钥匙是?”   沈老爷子摆摆手,伸手指了指屋后的方向,楚亦瑶猜测,“您说这是库房钥匙?”   沈老爷子点点头。   楚亦瑶不解他的意思,沈老爷子推了一下她的手往她怀里,又推了一下,楚亦瑶往怀里一藏,沈老爷子点了点头。   “您是要我把这个替您收起来?”   楚亦瑶把金钥匙收好,沈老爷子脸上露出一抹满意,回过头去继续看着院子,这是他和沈老夫人的库房钥匙,里面还剩着一些沈老夫人的嫁妆,其余的都是沈老爷子自己的私当,楚亦瑶不明白祖父为何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她。   但沈老爷子不能解释的更多,楚亦瑶陪了他一会,推着他进了屋子。   回到家里楚亦瑶把这金钥匙给沈世轩看,饶是他也想不出来祖父为何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妻子来保管,“这和金印一样是祖父的贴身之物。”   “这金印怕被大哥拿走,库房里的东西都是登记在册的,少了什么一查就知道,钥匙也不必交给我保管啊。”楚亦瑶着实想不明白,总不至于祖父把整个库房都送给她了。   沈世轩想了一下还是只能想到一个点上,“莫非是大哥向祖父要过这库房钥匙?”   夫妻俩对视了一眼,都觉得不太可能,可沈世瑾的种种行径已经刷新了他们对他底线的认识,楚亦瑶看着那金钥匙,“你说的也不是没有可能。”   沈世瑾中秋晚宴那一回是血本无归,白王爷那丝毫没有动静,这其中的空缺总该补上,楚亦瑶翻看了一下这金钥匙,“祖父这么多年来,库房里东西肯定有不少值钱的东西,若是拿其中的东西出去变卖,应该有不少银子?”说罢,楚亦瑶抬头看沈世轩,后者轻轻点了点头,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这心情,祖父这一回是失望透了吧,否则,怎么会把这个交给妻子。   楚亦瑶看了他一眼,从他手中夺过那金钥匙,秀眉一挑,“与其留守这个沈家,你不如自己再建一个沈家出来。”   沈世轩失笑,“你可知道祖辈们花了多少时间才有这样的一个沈家。”   楚亦瑶不以为然,“那就看看咱们能不能捡现成的,姐夫外任三年时间已经满了,明年开春就回洛阳复命。”再过两年就是张子陵得圣宠的时候,她可没打算让沈家继皇贵妃之后还有靠山...   让他们没有意料到的是,楚亦瑶拿到这金钥匙才三天,沈家宅院走水了。   熊熊的烈火在深夜冲天燃起,照亮了半边的夜空,沈家宅院内浓烟滚滚,丫鬟婆子们拎水桶的拎水桶,部分人抢着把屋子里的东西都拿出来,场面混乱一片。   楚亦瑶他们是快天亮的时候知道这事情,等他们赶到,那着火的地方已经烧成了一片废墟,剩下烧成焦黑的悬梁几根还挂在那摇摇欲坠,冒着烟,四周一片热气。   楚亦瑶看着这诡异的着火地点,这是沈老爷子库房的院子,除了那库房,旁边几间屋子也都烧着了,只剩下最靠边上的由于风向缘故还剩下一半的屋子。   “无缘无故,库房这里怎么会着火。”这问题不仅是在楚亦瑶心中,就是在场的沈二老爷和关氏都奇怪的很。   过了一会沈大老爷和沈世瑾过来了,大半夜起来救火,两个人都有些狼狈,沈大老爷手中拿着一份册子,一行人到了前厅,说起了这着火的事情。   “爹的库房一直是有两个人轮班看守的,前几天一个人请了假回家去了几天,就只剩一个人,估摸着是在外头打了瞌睡,屋子里的烛台吹倒了也不知道,火势从他们住的屋子蔓延到了库房都还没察觉。”那住的屋子是在库房正门的后面,若是在正门口打瞌睡,后面开始着火,确实很难察觉。   “可问清楚了那人。”沈二老爷还是有些不敢置信,这么多年库房守下来,怎么会犯这种错。   沈世瑾点点头,“二叔,救火后第一时间就问了那管事,他说自己也记不清到底点没点烛火,已经守了一夜,人困的厉害,稀里糊涂的。”   “胡闹,怎么可以让一个人接连几日都守着那库房!”沈二老爷不禁沉了脸,这不是烧了一间厨房,这是老爷子的库房啊,有人告假离开应该及时把人补上。   “娘这几天刚好回了一趟严家,底下人疏忽。”沈世瑾即刻又说道。   坐在沈世轩旁边的楚亦瑶不禁翻了个白眼,这个太巧了吧,所有的事就凑在一块,大伯母不在,这库房缺人的事没及时安排好,也就差这么几天的功夫,库房就走水了,那管事还不确定自己到底点没点烛台。   “那这东西可都搬出来了。”关氏问道,沈大老爷拍了拍手中的那册子,“这是爹库房里的册子,东西搬出来了一些,等清理完了才知道损了多少东西。”   “既然那管事记不清楚什么原因着火的,我看不如找官府来查一下,不清不楚的,心里也不安稳。”沈世轩见大家都安静下来了,提议道。   沈世瑾哼笑了一声,“二弟你如今左一口官府,右一口官府,都烧成这样还能查出什么来,报了官惹的人尽皆知,到时候引别人笑话咱们家。”   “大哥,这官府办案自然有他的办法,我们寻常人肯定是想不到的,这火来的突然,那管事又说不清楚,若是府里进了贼偷了东西又放的火,那你们可住不安稳了。”   “笑话,进了贼这么大东西怎么会没人知道。”沈世瑾不屑道。   沈世轩笑了,“那可不,走水这么大的动静都没人及时发现,进贼可不比它小多了,大伯,我们自然是不愿意和官府多大交道,但这件事事关重大,库房中又有这么多值钱的东西,还是慎重些的好。”沈世轩转而和沈大老爷正色道。   沈大老爷子想了想,遂点头,“世轩说的也有道理,还是查清楚些的好。”...   官府查的很快,查案的同时还在着火的现场把还留着的一些东西一并都搜出来了,在库房后面那个屋子内,官差找到了一个烧的只剩下一个底台的烛台,库房内半点有线索的东西都没找到,烧的太干净了。   库房内所有的字画易燃的东西都烧光了,剩下的就是一些宝石和金器,整整清扫了五六日才清扫干净。   沈大老爷叫了沈二老爷和沈世轩一同前去清点余下的东西,金器和宝石的大致数额没有错,少的也只是几件而已,可一些最值钱的字画,贵重的木材皮毛都被烧光了,更别说库房内的放着的几万两银票。   “这件事得告诉爹。”沈二老爷叹了一口气,天灾**,沈家可都遇上了。   “如今爹的身子才刚刚恢复一些,现在告诉他,恐怕...”沈大老爷摇头,这件事还是要从长计议。   “那天这么大的动静,大哥难道以为爹不会有感觉,早晚都是要知道的,如今库房已经烧毁了,总该让爹心里有数这到底损了多少。”沈二老爷不建议瞒着沈老爷子。   “二叔,祖父如今身子才好一些,我看还是不要告诉他这个消息了,即便是有猜测,没人证实祖父也不会知道是库房着了火,最多以为是厨房走水。”沈世瑾打断了沈二爷的话,朝着沈世轩那若有所指的说了一句,“只要是大家都瞒着,祖父肯定是不会知道这个事情的。”   沈世轩笑了笑,“大哥,你也别看我,即便是我们都不说,你以为祖父就不会想到那去么,到时候他问起来了我们也瞒不了。”   作者有话要说:此乃存稿箱君,凉子表示,乡下的信号这么烂,中国移动还推出什么4g,人家好多地方手机都还没用上呢~太坑爹了!!!大概还有2w左右字数正文完结~亲们还是攒着一起看吧,因为,这几天凉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这网能连上让我上传,呜呜呜呜呜 ☆、第137章 复原   “只要二弟不说,祖父即便是想到那也不能肯定,等他身体好些了再知道这消息也不迟,否则祖父身子出了什么问题,二弟你可担当的起。”沈世瑾同样笑着驳回了他的话,和沈大老爷说道,“爹,这里的东西我们清点清楚就好了,等祖父身体好一些再说也不迟,如今也不是时候,让外人知道了,又不知道会惹出什么话来,避免节外生枝。”   沈大老爷是建议先不说的,沈二老爷见他们都这么觉得,也就没再说什么,如今他们搬出去了,也没能强行做这个主。   回去的马车上,沈二老爷对这库房起火的原因还抱有疑惑,事情虽过去了五六日,东西也都收拾干净了,但他总隐隐觉得不对,“世轩,那管事守了这么多年了,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打瞌睡,他如何会心里没数,你大伯母不在,他也会找人替。”   沈世轩压根就不觉得那火是由着烛台引起的,这几日没什么大风,怎么能把这烛台吹倒,又恰好烧着了墙上的画,又能窜上房梁蔓延去库房,巧合多了,不显得刻意?   “爹,官府也来人查了,那官差不是说了么,没有证据显示是进了贼,您只要清楚库房里究竟损了多少东西。”说不定将来有一天,还能找回来。   “我也没仔细算。”沈二老爷摇了摇头,“要我说是疏忽的,家里进了贼了。”   沈世轩微眯起来,靠在了垫子上,双手交叉着放在了胸前,真要进贼,那也只能是进了内贼...   事情过去了半个月,沈家那却又出事了,沈老爷子在院子外头晕倒了!   沈世轩他们赶过去,听照看的妈妈说,午后的时候沈老爷子趁人不注意,偷偷从轮椅上站起来,拄着拐杖扶着墙出去了,等人发现他的时候,人已经晕倒在了库房院外的门边。   沈世轩不问也明白了祖父这肯定是看到库房被烧气晕过去的,抬眼看了一眼内屋,和楚亦瑶一起等在了外面。   沈世瑾是而后才赶过来的,神色匆匆,像是有急事,见大家都在,和严氏低声说了几句话,继而看向了内屋,神情复杂。   两个大夫在里面呆了很久,直到天色渐暗下其中一个才走了出来,是这段日子一直给沈老爷子看病的贺大夫。   贺大夫看了沈世瑾一眼,对沈大老爷说道,“老爷子醒了,让在的人都进去。”   沈世瑾先是一怔,很快反应过来,“老爷子能开口说话了?”   贺大夫点点头,沈大老爷为首,带着大家走了进去。   本是关着的窗户都打开了,屋子里亮堂了一些,沈老爷子躺在床上,看起来精神还不差,视线落在众人身上,环顾了一圈,用嘶哑的声音说道,“都到齐了?”   “还有世瑾媳妇没来。”沈大老爷脸上一抹欣喜,“爹,您能开口说话了。”   沈老爷子摆了摆手,“没来就算了,扶我坐起来。”   一旁的妈妈扶了他起来,在他后背垫好了垫子,沈老爷子撇了一眼楚亦瑶,“丫头,钥匙带着没。”   头一个被点名,楚亦瑶怔了怔,随即看了一眼沈世轩,沈世轩从怀里拿出了锦布包裹的金钥匙。   “不用给我,把这金钥匙给你大哥。”沈老爷子摇头,让沈世轩把钥匙直接给沈世瑾,没等沈世瑾发问,沈老爷子继而说道,语气平淡,“把库房重新建起来,打一把以前的锁,把库房里的东西都给我放回去。”   在场的人神情微变,老爷子这话,算是什么意思。   “祖父,库房意外着火的事情没和您及时说,是怕您听了受刺激。”沈世瑾没有接那金钥匙,和颜的解释道,“库房正在造,好了就把拿出来的东西都放回去。”   “把那些烧掉的,也给我放回去。”沈老爷子看着他,满是了然,沈世瑾那笑脸当即就僵在那了,一旁的沈大老爷刚刚没听明白,此刻也全清楚了,爹这是怀疑世瑾放的火,拿走了那些易燃的东西,装作是烧光了。   “祖父,烧掉的东西怎么放回去。”沈世瑾敛去那些神情,镇定的回道。   “混账东西!”   几乎是一刹那,沈世瑾话音刚落,沈老爷子抄起一旁凳子上放着的药碗直接砸向了他,偏了位置在严氏的脚底下摔碎,还引的严氏一声惊叫。   一年多没开口了,沈老爷子这一吼,胸口起伏的厉害,楚亦瑶赶忙去旁边倒了一杯茶端着给他喂了一些,“祖父,您别动气,身子要紧。”   沈老爷子喝了几口推开了楚亦瑶的手,涨红着脸指着沈世瑾骂道,“你还嫌这混账事做的不够多是不是,我有教过你这些?你爹有教过你这些?”   “心术不正,你是不是觉得我死了这沈家就是你的了!”憋了这么久,沈老爷子一开腔说出来的话都能震撼到大家,“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是不是,你以为瞒天过海做的天衣无缝了,你都敢烧了库房你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的!”   沈老爷子颤抖着手猛拍着床沿,这一年多来,让他多少的心寒,自己一手培养起来的孙子,到最后竟然是这么对自己的,他就是养条狗都比养了他好。   “爹,库房的事是管事疏忽,烛台倒了才着火的,世瑾他不可能会拿走库房里的东西啊。”沈大老爷还是开口辩驳。   沈老爷子靠在那深吸了几口气,“也就你还信你这儿子,李管事是老糊涂了还是喝醉了,这点事都记不住,他是被这个混账东西给收买了,前脚从我这里没有要到库房钥匙,后脚库房就着火了,我还有个好儿媳妇一块帮着她的好儿子,把我给折腾死了就如愿了!”   沈大老爷脸上满满的难以置信,他知道自己妻子眼里容不下二房,做了那些糊涂事,可他怎么都不会想到,妻子和儿子会对老爷子下手。   “世瑾,你祖父说的可是真的。”沈大老爷看向儿子和妻子,严氏眼底闪过一抹惊慌,沈世瑾却镇定的很,仿佛这说的根本不是他,和他无关,“爹,祖父刚刚能开口说话,又刚知道库房走水的事,情绪激动,把这事和我向他要库房钥匙联系在一块也在所难免,我怎么可能会进去偷库房的东西呢,当初我只是想问祖父借些银两周转一下,祖父没答应,我也绝不可能动那样的歹念。”   沈世轩听他说的这么从容,估计从库房里拿出来的东西,都已经不在沈府了,说不定已经变卖了其中一部分。   “是啊爹,世瑾他怎么可能做那样的事。”严氏赶紧替儿子说话。   沈老爷子看着他们,一字一句说道,“把那些东西都给我放回去,否则,这沈家就不认你这个孙子。”   “祖父!”   “爹!”   几个人齐声喊道,尤其是沈世瑾,他直接跪了下来,看着沈老爷子,脸上一抹毅然,“祖父,您怀疑我可以,这就算是死也得死个明白,您这么直接往我身上压了这罪,要我认,可我没有做过如何认。”   楚亦瑶快被这戏剧化的一幕给惊呆了,看着沈世瑾在那说着自己的无辜,楚亦瑶微瞥了下脸,真的是看不下去了,不去做戏子实在是浪费。   沈老爷子不怒反笑,“我家不缺孙子,少了你还有世轩在,沈家也没有你这样的不肖子孙,把库房里的东西都放回去!”   沈世瑾紧握着袖子底下的拳头,耳后血脉膨胀突兀,他几乎是发誓性的说道,“祖父,我没有偷库房里的东西,您不能这样冤枉我!”   无凭无据如何能断定他沈世瑾偷了库房中的东西放火烧了库房,就因为他要了库房钥匙?这如何能成为凭据。   沈世瑾心中不断的为自己造势,抬眼看着沈老爷子,满是坚韧。   “好,好,好!”沈老爷子连说三声好字,看着沈世瑾,“既然你不肯承认,那就让官府来查一查,我们沈家,究竟是遭了什么贼!”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凉子从村子的庙里拜庙岁回来,尝试的连了一下无线网卡,让凉子连上了~嘎嘎~这是新年第一章~祝贺亲们新年快乐,也祝愿亲们在新的一年里心想事成,身体健康~   138   官府这两个字对沈家来说已不陌生,沈世瑾听着却没有露出什么惊慌的神情,反而说道,“好,那祖父就请官府的人再过来查查这原因,也好还我一个清白。”   沈老爷子见儿子坚持成这样,对沈老爷子和儿子之间的对话产生了疑惑,同样是让他没有怀疑过的两个人,他应该相信谁。   报官之后很快官府就派人过来了,几乎是搜遍了整个沈家,都没有发现沈老爷子口中被烧毁的那些东西,事情过去了半个月,库房那能清理的都清理干净,当时都没能找到什么证据,如今更是没有更多的发现。   官差搜了两天,盘问了沈家上下不少人,在金陵城也搜过,仍旧没什么消息,最终官差给予的答复还是之前那个。   楚亦瑶早就料到了结果会是这样,从大哥这么笃定的答应要报官,他肯定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且不说府里那些安排好的人,那些带出去的东西恐怕早就不在金陵了,金陵各城门口每日进进出出的马车这么多,谁知道是什么时候运出去的。   至于下毒二字更是没说服力,那些药渣处理的干干净净,沈老爷子如今身子渐渐恢复,会说的只有御医医术好,医馆里的人医术不精,怎么也不会说到要害死沈老爷子上面。   沈世瑾对这一切,胜券在握。   沈家前厅内,沈世瑾是一脸的受伤,沈老爷子旁边桌子上放着的是库房里余下没被烧毁的东西清单,厅中寂静无声。   沈老爷子气愤之外,心中苦闷的更是没法说,二十几年养了个白眼狼,到最后还一门心思算计着沈家。   “爹。”   沈二老爷喊了他一声,沈老爷子颤微着手,拿住了一旁了拐杖,“开祠堂。”   众人抬起头看他,这个时候开祠堂   沈二老爷上前扶住了他,沈大老爷出去差人开祠堂,一行人往沈家的祠堂走去,楚亦瑶抱着乐儿,一旁的钱妈妈牵着康儿。   到了祠堂的院子里,两个守祠堂的管事开了门,入眼的就是祠堂内沈家历代祖辈的排位。   沈老爷子站在门口停了一下,迈脚走了进去,其余人留在院子里没有动作。   楚亦瑶看向沈世轩,后者眼中也有疑惑,今日祖父把所有人都叫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沈老爷子走到了沈老夫人的牌位前,伸手摸了摸那刻上的字迹,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着,“夫人啊,我对不起你。”他没有照顾好这一家子,如今这个家,乱成了这样,弟兄不和睦,甚至还想着谋命。   沈老爷子望着这一众排位,沈家的列祖列宗,他对不住的岂是夫人一人,他对不住沈家,对不住祖辈们辛苦打拼下来的基业。   可再这么下去,这个家也不会如他所愿好起来。   沈老爷子在祠堂里呆了许久,继而慢慢的走了出来,看着院子里的这一家子,沈老爷子开口道,“当着沈家列祖列宗的面,分家。”   像是在平静的湖面坠入了一块大石头,泛起了巨大的波澜,沈老爷子就像是说一件普通寻常的事,看着众人那各异的反应,叫沈大老爷去把商行里的账本拿过来。   “我还没有死,这库房里的东西也是我和老夫人的,就不在你们两房分家之内,其余的东西,不分长幼,两房平分,至于将来好与坏,就看你们自己造化。”   平分这回事,严氏第一个不同意,她站出来反对道,“爹,这沈家是交给我们的,怎么可以平分,振南可是长子。”   沈老爷子看了她一眼,“谁告诉你这沈家将来是交给大房的。”   严氏脸色咋变,不交给他们,难不成都交给二房,那怎么可能!   沈老爷子把她那神情尽收眼底,看沈大老爷走回来了,悠悠说道,“这沈家,包括沈家的商行,沈家的生意,都平分。”   沈二老爷和沈世轩一声不吭,身后的关氏和楚亦瑶更是不会说什么,沈世瑾的脸色比严氏难看多了,沈老爷子的话就是在生生抽他的脸,库房的事证据不足,但祖父就是认定了他拿走的那些东西,怎么辩解都没有用。   沈老爷子接过那账本,只是大致翻看了一下,“振南,你执笔墨,我说你记。”   管事为沈老爷子和沈二老爷抬来了桌椅,沈老爷子坐下之后看着账本开口道,“徽州那间分行留给大房,和水家合作的留给二房。”说罢,沈老爷子看了一眼沈世瑾,“当初给你们的银子都是一样的,做的好坏各凭本事,至于世瑾从钱庄里拿的五万两银子放进分行去的,等会从别的地方扣。”   “沈家的地契,振北住的那宅院就给你们了,这边的沈家,留给振南,至于其它地方的地契,我这边留四成,其余的六成你们两兄弟对半分。”   “沈家的生意,沈家商行包括几只商船算一份,沈家名下的茶庄等产业算一份,振南和世瑾一直在商行里的,这商行就分给你们,至于茶庄和酒楼,世轩一直在打理,这就交给二房,你们可有意见?”   沈老爷子这平分几乎是挑不出错,因为账面上的东西都显示着商行里的生意顺风顺水,甚至比茶庄和酒楼这些加起来还要高上一筹,最重要的事,皇贡也是从商行里出去,所以这有意见的也只可能是二房。   “爹,那首饰坊的生意这么好,您说的这怎么算是平分。”严氏略微知道一些儿子分行的事情,自然也看得清楚哪个才是真赚钱的,既然现在说到分家了,没有自己吃亏的道理。   “做的好坏各凭本事,徽州那分行的生意可是不错,这账上都写着,难不成我眼花了不成。”沈老爷子扬起手中的账本,这看账分家,还有哪里不公允的,难不成要一张桌子一把椅子这么分。   总不能说那账就是拿来糊弄自己老爷的,严氏铁青着脸没有继续说下去,沈老爷子看沈大老爷写着,“账上也没多少现银子,将来都是要用在商行里的,就别去算它了,就这么分吧。”   沈家这么家大业大,被沈老爷子这么几句话就给分完了,楚亦瑶倒是愣了愣,适才听祖父说一半她还不信呢,如今听下来,茶庄和酒楼这些算起来,她怎么觉得还是自己赚了。   一直沉默着的沈世瑾忽然开口,“祖父这么分世瑾没有意见,不过那钱庄里可不止这些,和账上比起来,整整少了二十万两,这二十万两银子,究竟所在何处。”   这么大一笔数目怎么可能随意糊弄过去了,沈世瑾查到就是江管事拿着小金印去了钱庄里取的银票,这银票肯定还是在的。   沈老爷子料到了他会问这个,“那二十万两银子,我让江管事去洛阳送进宫给皇贵妃了,这些年皇贵妃对我们沈家照顾有加,将来沈家还是得靠她在皇上面前多多进言,这些银子就送进宫给皇贵妃做打点之用了。”沈老爷子详细的说了这二十万两银子的去向,由不得他不信,他也不能进宫去向皇贵妃求证是不是真收到了那二十万两银子。   “江管事可是一年多都没回来了。”沈世瑾没有找到江管事,他更是不信祖父说的话,几乎每隔两年都会送进宫打点用的银两,怎么需要一次给这么多。   “送完了银子,我让他回他养女那休息一段日子,享受一下天伦之乐,过些日子他也该回来了。”   沈老爷子把江管事带着金印离开的事直接这么顺了过去,看着大家,声音清朗,“今天当着沈家列祖列宗的面,不肖子孙沈阔两子沈振南,沈振北,正式分家,家产平分。”...   一夜之间,沈家一分为二,金陵的各家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惊讶不已,这沈家老爷子都还健在,怎么就提前分家了,不过没人解释给他们听原因是什么,沈家这里忙着把所有分好的东西列入到两房的名下。   本是四家之一的沈家,分家之后家产锐减,一下就跌出了四家之外,成功挤身上去的,就是沈世瑾过去的岳丈家,田家。   田家凭借着无数的田地和铺子,加上田老爷一群儿子的努力,这家业虽赶不上曹家和白家,但足以把如今的沈家挤兑下去,为此,田老爷很是得意。   对沈二老爷来说,这个家分的突然,也是没有什么准备的,本来是追究这库房的着火原因,谁都没有预料到老爷子一下会提到分家的事,并且直接去了祠堂把分家的事给办了,十分的干脆。   直到茶庄和酒楼的所有账目契约都拿到了手,沈二老爷还觉得有些恍惚呢,也难怪他和妻子会觉得纳闷,他们从来没想过分家的那天会得到这么多。   关氏看着桌子上厚厚的账本,叹了一声,“今后是算是真正的两家人了。”   沈二老爷拍了拍她的肩膀,没有说话...   而那边的沈世轩和楚亦瑶,却意外的收到了沈老爷子的一份礼,不知道何时回来的江管事,差人把一个包裹送进来给他们之后,人都没露面就回沈家去了,楚亦瑶打开包裹才知道,里面放着两个锦盒,其中一个是两张房契,另外一个盒子里,竟是那失踪多时的二十万两银子。   139   楚亦瑶愣了愣,除了这两个锦盒之外包裹中没别的,江管事会把这个送过来,肯定是老爷子授意的,她抬头看沈世轩,“祖父这是把这些银票给我们了?”   没有任何的解释,沈老爷子直接把这所谓的送进宫的银子给了他们,大房那肯定是不知道的,爹和娘那更是不知晓。   沈世轩把那两份房契拿起来一看,微叹了一口气,“祖父了解大哥,恐怕是对交到大哥手中的商行不抱什么希望了,这二十万两银子,不知能把这个家推到什么位置。”   楚亦瑶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才是沈老爷子主张平分的理由,对长孙再失望,祖辈们打拼下来的基业还是不能就此湮灭,如今他们分到的东西虽看上去不足以和别人一搏,但茶庄和酒楼的生意一直都是不错的,加上这二十万两的助力,新的沈家一定能够稳健的发展起来。   “那祖父是不是打算搬过来和我们一块住。”不苟同的地方有很多,但在做生意上沈老爷子的经验远远高于他们,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如今的沈老爷子,楚亦瑶还是乐意照顾他的。   沈世轩摇摇头,“那边是沈家的祖宅,由长子继承也是一直以来的规矩,祖父生在那长在那,不会搬出来的。”沈老爷子手中的四成地契对严氏来说还是一个诱惑,“江管事回去之后,祖父的日常起居有了照应,大伯很孝顺祖父,大伯母不会加以为难。”   “嗯。”楚亦瑶点点头,门口那康儿走了进来,见他们都在,先是走到了沈世轩面前,规规矩矩的喊了一声爹,又向楚亦瑶喊了一声娘。   “先生回去了?”沈世轩把他抱上了软榻,康儿点点头,还维持着正经的小模样呢。   楚亦瑶失笑,摸了摸他的头,“去祖母那请安,你祖母昨天受了些风寒,记得问安。”康儿点点头,下了软榻自己离开了。   楚亦瑶看着儿子那走的稳当的背影,忽然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一眨眼就这么大了。”半响,楚亦瑶语带失落的说道,先生来教导才三个月的时间,她就感觉儿子一下不太黏着自己了,他四岁都还不到啊。   “哪里是一眨眼,我看是乐儿出生的时候,他就懂事多了。”沈世轩对她的反应有些好笑,坐到了她旁边揽住了她,楚亦瑶也是有感觉的,但这总归和心里想的不太一样,孩子大了渐渐的不太黏着自己,她预期这起码也得等到五六岁吧,可如今才多大,应竹三岁多的时候还奶声奶气着呢。   她推了沈世轩一把,“以后的日子还长呢,如今该天真的就天真。”   楚亦瑶说这话的时候微嘟了下嘴,沈世轩眼神一黯,飞快的低头在她嘴上亲了一下,楚亦瑶反应过来掐了他一把,恼羞道,“你做什么!”   沈世轩笑的可是无/耻,抱着她不撒手,“老夫老妻了,你还害羞不成。”   楚亦瑶忙看了一下屋子内,孔雀和宝笙不在,平儿她们都在外屋侍奉,幸亏没别人,否则她这老脸都不知道往哪放了,楚亦瑶瞪他一眼,“我看你是越老越不要脸了。”   沈世轩全盘接受,一面还热切的建议,“儿子大了不黏着你了,女儿也有长大的一天,你若是觉得不适应,咱们就多生几个,这样一个接着一个,你也不会觉得失落了对不?”   话音刚落沈世轩就痛喊了一声,楚亦瑶微眯着眼手下的力道又加了几分,“嗯?你当我是母猪呢?”...   又是一年新春,临近年关各家都忙碌纷纷,到了十二月中,沈二老爷和沈世轩都是赶早出门,天黑了才回来,楚亦瑶这边一年下来各个铺子包括酒楼的账都不少,这样一忙碌,很快就大年三十了。   沈老爷子身子康复了,这个除夕夜的年夜饭,沈二老爷带着一家老小回了沈家,分家之后一年也就几个日子的团圆饭,除去那热闹氛围中掺杂着的诡异,年夜饭还是很丰盛的。   沈老爷子笑呵呵的给了三个孩子红包,乐儿还小,对挂在脖子上的红包十分的好奇,伸手在那使劲的扯,扯了半天扯不过了,很干脆的放声大哭来宣泄心中的不满。   沈老爷子倒是想抱抱她,但如今他手还有些抖,怕抱不住,楚亦瑶就把乐儿放在了沈老爷子膝盖上,一旁还有奶娘看着,沈老爷子刚伸手扶她,小家伙小手一挥,直接一把抓在了沈老爷子的胡子上,仿佛觉得这比抓红包绳子有趣多了,捏紧着拉扯了一下,手中多了几根白色的胡须,眼角还挂着泪珠呢,竟咯咯的笑了起来。   这一揪把沈老爷子疼的,楚亦瑶赶紧把她抱了起来,轻斥了一声,乐儿还炫耀的冲着她扬手,楚亦瑶有些窘促的看着沈老爷子,“祖父,乐儿她太调皮了。”   “力气倒是不小,比那两小子都长的好啊。”沈老爷子摆摆手,“入席吧。”   年夜饭吃到了一半,一个管事走了进来,在沈世瑾的耳边说了些什么,沈世轩看到沈世瑾抓着筷子的手猛的一紧,继而他站了起来对沈老爷子说道,“祖父,商行里有些急事,我先过去处理一下。”   沈老爷子挥了挥手,沈世瑾跟着那管事匆匆离去,楚亦瑶那桌,水若芊只是抬眼看了那方向一下,继而低头自顾着吃饭。   年夜饭结束的时候沈世瑾还没回来,楚亦瑶抱着睡着了的乐儿上了马车,一旁的儿子靠着她也昏昏欲睡,沈世轩挤了进来,把康儿抱到了自己怀里,楚亦瑶拿过一旁的一条小被子给他盖上,轻声道,“祖父今日心情不错呢。”   “家都分了,祖父如今没什么事。”心里的事情少了,人自然也就愉悦起来了。   楚亦瑶轻笑,“乐儿揪了他的胡子还乐呵呵的,脾气也好了许多,换做是三年前康儿这么揪他的胡子,他还会训斥。”   “祖父如今是想通透了。”...   已是深夜,临近子时,金陵城里烟火肆起,黑暗的天空不断的被照亮,沈家商行内,紧闭的大门里透出了一些烛光,二楼的屋子里,沈世瑾瘫坐在椅子上,桌子上是一堆的纸。   “怎么会这样。”半响,空气里传来他不可置信的声音,沈世瑾看着一桌子的纸,他所有的心血,所有的银两都压在这个上面,怎么可能会失败。   一旁站立多时的管事不敢出声,他早已经吓的背后一身汗,原本只是传递一个消息给大少爷,没想到其中的绕弯这么多,大少爷还真是够胆大的,竟然做这种私活。   “立刻替我安排马车!”沈世瑾一把抓起了桌子上所有的纸,捏紧在了手中,眼底闪过一抹阴狠,起身朝着门口大步的走去。   深夜的路上,马车的轱辘声都被那烟火声掩盖,到了一个巷子口,沈世瑾下了马车直接让车夫回去,自己在巷子口徘徊了一下很快进入了巷子内,他的身影隐在了黑暗中,不久,巷子中一个不起眼的院落内传来一阵轻微的开门声。   院落里安静的很,沈世瑾抬眼看那屋内,走上前去一把推开了屋子的门。   屋内坐着三个人,皆抬头看他,中间的那个脸上挂着从容的笑,温和的望着他,“世瑾,你怎么来了。”   沈世瑾也不管还有人在,质问他道,“关陇是怎么回事!”   曹晋安挥了挥手,坐着的两个人走了出去,屋子里就剩下了他们两个人,曹晋安慢慢的起身,走到他的身边,一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沈兄,我可是给过你提醒的。”   沈世瑾避开他的手,“你说那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所以我才把银子都投入进去的,现在出事了,你要怎么解释!”   曹晋安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手,“几乎不可能,不代表完全不可能。”   沈世瑾凛起了神色,“你别和我咬文嚼字,你当初的意思,那就是不可能会出意外。”   “我需要解释什么,你不是还有从你祖父那拿来的那些东西么,变卖之后,可值不少银子,你若想翻盘,可是再试一试。”曹晋安脸上的笑意越发的灿烂,这沈家大少爷的脾气,和晋荣倒是有几分相像啊,可惜了,晋荣如今都不在金陵。   “曹晋安,你以为我真傻。”沈世瑾一个转身伸手揪住了他的衣领,曹晋安笑着用手中的扇柄轻敲了下他的手,“莫激动。”   “曹晋安,你别把人当傻子,你信誓旦旦不会出事的我才把这银子投进去,才不过两回就出意外了,看来也不过如此。”沈世瑾哼笑了一声,甩开了手。   曹晋安看着他气急败坏的样子,依旧是优雅从容,“该说的我也都说了,之前我劝过你,不要一次下这个大的助,你不信,如今出了岔子,我也没办法,再说了,天底下有这么合算的事情么,要想赚大钱,这背后承担的风险也不低,贩卖私盐这种事,查到了可是死罪,沈兄仅仅是丢了一笔钱财,比起丢性命,这可划算多了。”   沈世瑾把自己的身当全部砸进去了,还趁着沈大老爷不注意,在沈家商行里抽了一笔,这是他第三次参股,前两次的收益让他尝到了甜头,但远远还不满足,他需要的更多。   哪里会料到,这一次就出问题了,关陇那传回来的消息,在中间交易的时候出了意外,银子和私盐全被清剿了,相关的人员全部抓获关了起来,他这样是透过第三方出银子不露面的才没有被查到,但他那些银子是再也拿不回来了。   除却性命这件事,沈世瑾哪里甘心这么多银子就这么付诸东流,他还要面对商行里就快要出航的事。   “其实你不用太担心,这次只能算运气背,这种万分之一的机会,也不是谁都轮得到,更不是谁都有这机会轮得到两回的,你不是还有沈家商行这个大筹码么。”曹晋安看着他脸上多变的神情,站在他身边建议道。   沈世瑾眼神微缩,瞪向了他,曹晋安斯文的脸上绽放出一抹笑,“也还有一个办法。”说着,曹晋安靠近了他的耳朵,压低了声音说了一句话。   沈世瑾紧握的拳头直接挥向了他,曹晋安欺身闪过,伸手阻挡住了他的进攻,“做这生意的,没有一个胆小,行有行规,被清剿的银子,谁都不会替你补上,你可以选择不再继续,也可以再尝试看看,沈兄你慢慢考虑。”   曹晋安的笑声里带着一抹促狭,仿佛是在挑衅沈世瑾一般,摆在脸上的笑意像极了那个形容词,斯文败类......   140   沈世瑾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侮辱,什么叫做银子不能补的,那就身子补,他堂堂七尺男儿,竟被曹晋安这么戏言!   “你!”沈世瑾转过身怒瞪着他,“曹家大公子竟然如此作风!”   曹晋安退后一步靠在了门背上,双手交叉放在乐儿胸前,看着他恼怒的样子,神情里满是笑意,“不过是彼此而已,沈兄豢养的那几个小厮,可还不错?”   沈世瑾只觉得浑身汗毛一竖,内院之事,他怎么会知道!   “这些小厮出生不好,签的都是死契,五六岁看着相貌不错,招纳进来,养个两三年,身娇肉贵了再卖给有需要的主,让我替沈大少爷算算,这些年,沈大少爷买回去的,可是有十五六个了?”   曹晋安的话犹如是当头一棍,把沈世瑾那最隐秘的东西直接曝露了出来,他以为多不为人知的事情,原来有人在背后一清二楚,就连数目都知道。   这种娈童之事放到明面上了,不少人都有豢养,买一个价钱也不低,尤其是长的好的,只是沈世瑾没想到,曹家竟然做这生意。   “你到底想说什么。”沈世瑾想到此就放松了许多,他做他的买卖,他买他的人,都是见不得人的,就没谁威胁谁的说法了。   曹晋安摇摇头,“不想说什么,就是想告诉沈兄,咱们作风都一样,谁也不用挤兑谁,若是沈兄喜欢,我可以专门给你挑几个。”   此时曹晋安的眼神才是赤/裸/裸的,沈世瑾从脚底升起一股寒颤,那是一种被人觊觎的感觉。   原来刚刚那句话,他不是玩笑话。   想到此,沈世瑾越发觉得心中毛毛然的不舒坦,这种反被别人盯上的感觉,让他很不喜。   “不早了,沈兄该回去了,这银两的事,你再考虑考虑,等那风头过去了,我再通知你。”曹晋安越发觉得他的神情有趣,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轻拍了一下沈世瑾的肩膀,转身走出了屋子。   被这一拍,沈世瑾整个人都不好了,直到那开门声传来,他僵直的身子才有了动作,缓慢的转过身去,望着半空那依旧绽放的烟火,他怎么可能就此失败...   过完年热闹完了元宵,接下来就是出航的日子,不过今年就没沈世轩什么事了,商行都留给大房,他要忙的是清明前后的茶庄采茶的事情。   而在沈家商行内,沈大老爷看着随身管事报上来的银两余存,再看账本上的数目,脸色大变。   他明明记得年前这个账是清楚的,出航用的银两也准备妥当,怎么过了一个年银子就不够了。   “大少爷人呢!”沈大老爷很快反应过来这其中究竟出了什么问题,沉着脸问一旁的管事。   “大少爷他还没回来。”   “赶紧派人去给我找回来!”饶是脾气再好的,沈大老爷也怒拍着桌子让管事去找人,距离出航不过几日的时间,如今这银两又不能从酒楼和茶庄内周转,一时间哪里去找这上万两银子。   沈世瑾回到商行里已是半天后了,沈大老爷一看他回来,劈头就是一顿骂,“在这上头你都做假账骗我,你到底把这些银子拿到哪里去了!”   “爹,我只是拿这些先去救急而已,在出航前这些银子一定可以拿回来的,您放心。”沈世瑾开口安抚他,说的是一脸的轻松。   沈大老爷不吃他这一套,“我和你说过多少遍了,出航的银子动不得,你以为现在的还是分家前那个沈家么,你到底把那些银子拿去做什么了!”   这么一争执,沈世瑾的脸色也有些难看,他被祖父否定了,如今连自己的爹都要否定自己么,“爹您不相信我。”   沈大老爷拍了一下桌子,斥责道,“我就是太相信你了,才让你有机会在这账上动手脚。”   “我只是拿了银子付了一下徽州那的货款,那都是年底的事情了,这两天就把银子收回来了,您还怀疑我做别的用处。”沈世瑾的脾气就是容不得别人对他有半点怀疑,面对沈大老爷的质疑,他越发的不耐烦。   “你这是东墙拆西墙补,我让你把那分行给撤了你不听,之前砸了五万两银子还不够是不是。”   沈世瑾对沈大老爷的教诲充耳不闻,“这个您别管,这两天我会把银子收回来的,我还有事,先走了。”说完沈世瑾就直接走出了商行,上了马车他的脸色就阴沉了下来,那笔从商行里拿的银子是肯定收不回来了,他手头上现在没有多余的银子,这笔漏洞要怎么补...   也就是隔了两天的时间,楚亦瑶那收到了二舅捎来的消息,铺子的事有着落了,有人急着脱手数家店铺,位置都不错,价格也合理。   打听之后才知道,竟然是大哥的铺子在脱手。   楚亦瑶算了算他卖的铺子数量和价格,近六千两的银子,他是要做什么这么急。   楚亦瑶让二舅分别托人,把沈世瑾这卖掉的数十家铺子中的六家买了下来,她正要把布庄扩张去别的街市,算上那胭脂首饰的,正愁没地方。   铺子契约拿到手之后,沈世瑾那边也收到了足够的银两,他把银两交给沈大老爷,两天之后,商船出航了。   沈世瑾名下本来不少的铺子,两次脱手已经所剩无几,从库房里拿出来的东西并不能一次性卖掉,加上私盐被清剿的,沈世瑾如今怎么周转都弥补不过来,这还没算上徽州那说不准什么时候会出事的分行。   沈大老爷随着商船出航去了,商行里的事都交给他一个人,二月初这几天,沈世瑾都是忙到深夜才回去。   旭枫院里静悄悄的,沈世瑾喝了点酒,醉醺醺的推开了屋子。   巨大的动静声吵醒了睡梦中的水若芊,她刚起身,迎面就是一股冲鼻的酒味,她推开眼前凑上来的脸,语气不善,“发什么酒疯!”   屋内的丫鬟赶紧点了灯,沈世瑾红着脸看着床上满脸不耐的女人,哼了一声,指着水若芊的鼻子说道,“你说说,你有什么用。”   这睡梦中被吵醒不说,还被人这么指着鼻子骂,水若芊的脾气也好不到那里去,一手拍开了他的手,“沈世瑾你是什么意思。”   “你这个女人,什么用都没有,除了给我生了个儿子,你连田宛都如,你们水家什么都没给过我,你说我娶你有什么用。”借着那酒意,沈世瑾满嘴的不满和宣泄,他不满水若芊,不满水家,更不满沈老爷子的所作所为。   “沈世瑾你好笑不好笑,你还要不要脸,你一个大男人,是要靠岳丈家的帮助才能混的下去,你这算什么本事,你还看不起我了,田宛在的时候也没见你有多出息。”   水若芊笑了,眼底是掩盖不去的厌恶,从头到尾这个男人都是在算计,算计田家能给他什么,算计水家能给他什么。   “你,你连沈世轩的妻子都不如,她一个小门小户的嫁入沈家都能帮沈世轩这么多忙,你呢,还水家大小姐,什么用都没有,什么用都没有。”沈世瑾说到后来,几乎是哀叹着的,末了嘴巴里念叨着‘没有用’三个字,推开了一旁的丫鬟,转转悠悠的出了水若芊的屋子。   “少...少奶奶。”侍奉的丫鬟小心的喊了一声,水若芊半坐在床上,双手紧抓着那被子,都快揪破了它。   “灭灯,给我找两个婆子看紧门口,不准那疯子再进来。”水若芊直接拉起被子躺下,气的胸口直起伏。   一旁的丫鬟吓了一跳,少奶奶说少爷是,是疯子。   “还不快去!”耳边传来水若芊的怒斥声,那丫鬟一个激灵,赶紧往门口那走去找人看着门口...   那边的沈世瑾蹒跚的往书房那走去,一看门口没什么人,皱了皱眉,站在原地一会,朝着书房后的屋子绕过去,看准了一个门,沈世瑾走过去,毫无征兆的直接踹门进去。   “十五,十五人呢,十五你还不快给我滚出来!”沈世瑾口中喊着,在漆黑的屋子里找人。   屋子里睡着的四五个人很快被吵醒了,透过微弱的亮光看到眼前的人是大少爷的时候,其中一个眼底闪过一抹恐慌,刚要出声,一旁的人忙捂住了他的嘴。   “我看到你了,十五,看你往哪里逃。”沈世瑾很快发现了靠在床角的十五,嘿嘿的笑了一声,朝着他走过去,他们发现了他的异样,空气里散开的酒气和那蹒跚的步履无意不显示沈世瑾如今是喝醉的。   一阵凳子声,十五旁边的十一提脚踹了一下床边的凳子,那凳子被踢到了沈世瑾面前,醉醺醺的沈世瑾压根没注意前面是什么,急着朝十五走过来,被那凳子一绊,整个人摔倒在了地上,头重重的撞在了青石板上,发出一阵闷哼。   “惨了!”一旁的十四捂嘴惊呼了一声,“十一,你害大少爷摔倒了。”说着想去看看沈世瑾的伤势。   留在另一头比较年长的阿九点了灯,屋子里亮了起来,沈世瑾以诡异的姿势趴在了地上,额头正中青石板,人还没晕过去,嘴巴里喃喃地说着话。   十一跳下了床,看了一眼沈世瑾,极为镇定的对他们说道,“我没有害大少爷晕倒,是大少爷在书房门口不小心摔倒的。”   “可...可是...”胆小的十四怕沈世瑾怪罪,拉着十五不敢去看,倒是阿九和十二,帮着十四一起,三个人合力把沈世瑾抬了出去扔在了书房门口,细心的十四一在磕到的位置擦了点血上去,又赶紧回屋子里把凳子和地都清理干净,警告众人,“今晚的事谁都不许说出去,若是让大少爷知道了,他可不会只处罚一个人。”   141   快天亮的时候水若芊又被吵醒了,说是轮岗经过的婆子发现大少爷躺在书房门口不省人事,赶过去的时候人已经被扶进书房隔壁的屋子,额头磕破了,四周围乌青一片,王妈妈捂了一下他的额头,担忧的对水若芊说道,"似乎是发热了。"   没等大夫请过来,严氏就过来了,看到躺在那的儿子,转头就斥责水若芊没有照顾好他,水若芊也不想解释什么,吩咐下人先去煮了醒酒汤,继而回了屋子替他拿一身洗换的衣服。   沈世瑾这一病来的突然,醒来之后连他自己也记不得是如何摔倒在书房门口的,他只记得下了马车回到沈家,和水若芊起了些争执,之后离开做了些什么,脑海中是一片空白。   因为在地上躺了好两个时辰受了寒,沈世瑾发了一场高烧,隔了四五天身子才好一些,额头上的伤口过去了半个月那疤痕都还没褪完全。   而这些养伤的日子里,沈世瑾觉得妻子的态度变的很奇怪,过去两个人相处总是会有些摩擦,起争执也是常有的事,可这几天,她对自己很冷淡,冷淡到懒得多说一句话,有求必应却没给过他除了冷淡之外的任何一个神情。   可是他记不起来那些争执的内容,更拉不下脸去问她,两个人就这样疏远的处着...   屋逢连阴偏漏雨,像是一个征兆,越是担心什么,担心的就越容易发生。   不过是他摔倒才一个多月的时间,额头上的伤势刚刚恢复,徽州的分行出事了。   那五万两银子顶了一年多的时间终于撑不住了,没有了银子做后力,徽州几大家凭借仰仗到了白家,在木材生意上有了些发展,联合起来对徽州分行进行了打压。   本来就是强势侵占了那里的市场,没有徽州本地大家的支持,分行的生意进展不易,如今遭到打压,更是寸步难行。   一个分行在徽州要倒闭很容易,过去那些年,金陵的不少人尝试想在徽州有一席之地都失败了,沈世瑾这四年多的时间,还算是撑的久的。   水家成心不想继续合作下去,巴不得能够早点抽身出来,把损失降低到最少,所以如今眼看着这分行要倒闭也不打算出手挽救。   单凭如今的沈家,沈世瑾只能放弃徽州分行。   对水家来说,前期有投入也有回报,总的来说损失不大,但对沈世瑾来说,他前前后后砸进去的银子,到如今倒闭之后收回来的最后那点银子,塞牙缝都不够,这么大一个漏洞,几乎掏空了他这些年来所有的积蓄。   这就是在上空盘旋多时,忽然掉下来所产生的巨大落差,他难以接受,却不得不去面对...   徽州分行关门,沈世瑾私底下三分之二的产业贩卖,只剩下一个沈家商行支撑在那,严氏擅长理庶务却不擅长生意上的事,她对儿子的要求几乎是有求必应,沈世瑾说缺银子,严氏二话不说,又给了沈世瑾一万两银子。   这还是严氏这些年来掌管沈家私下漏的银子,若说她的嫁妆,哪里有这么多,而把这些银子给儿子,就意味着沈家很长一段日子生活水平要下降许多。   这一切的一切发生,沈老爷子院子里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他依旧养他花草,逗他的鸟,偶尔沈世轩过来了陪他下一盘棋子,绝大多数的时间,都是由江管事陪着,对外头发生的事充耳不闻,过的好不惬意。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三月底,商船回来了,沈大老爷这一回带来的是好消息,在出航的这两个月里,他又给沈家商行开辟了一条新的生意路径,增添了好几个货物,希望以此能够让商行里东西别出心裁一些。   得知徽州分行倒闭的消息,沈大老爷反倒是松了一口气,虽然是心疼当初投入下去的这么多银子,可一想到不需要再继续扔了,沈大老爷觉得还是倒闭的好。   沈世瑾看着桌子上摆放出来的数样东西,皱了皱眉,“爹,您是说要我们去向别人推这些东西。”   沈大老爷把册子交给一旁的管事,点头,“没有错,这两样金陵还出现过,这些早年金陵也有过,后来就没了,这些东西都是需要我们向他们介绍的。”   沈世瑾拿起那个雕工精致的罐子,打开来,里面飘出来一阵花香,闻着倒是沁人,“沈家从来没有要亲自向他们介绍的东西,过去都是我们一有新的他们就会前来下单,何须我们亲自介绍。”   沈大老爷看了他一眼,拿起一个比较大的罐子,打开来,这是一股果香味,很浓郁,却不腻人,“那你现在就学着怎么告诉他们,这些东西的价值,还要告诉他们,这些东西一定会在金陵卖的很好。”   “我不去。”沈世瑾直截了当的回绝,这多丢脸,沈家什么时候这么过,他还要这么低声下气的去求别人来下单。   “你不去也得去!”沈大老爷比沈老爷子看的明白多了,“你以为现在这沈家还是以前那个不成,做生意的哪能摆出这高高在上的姿态,别人欠你的么,一定要在你这里下单,过去这些生意刚刚起步的时候,就是要一家一家求着别人从我们这里进货,你不去,你不去将来这商行也交不到你手里。”   沈世瑾笑了,“不交给我,您还想交给二弟不成。”   沈大老爷看着他如今这不成器的样子,放了狠话,“交给他,交给他起码我不用担心这商行保不住,你自己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有半点心思在这上面没有,整日好高骛远的在想什么也不知道,你就一双手,别什么都向抓着不放,你抓不住,最终只会伤了手。”   “我还是不是你儿子!”沈世瑾忽然冲着沈大老爷大吼道,这些日子来连番的打击已经让他没了耐心,他急于求成的,做爹的却一件都不帮着他。   “你要不是我儿子,今天你还能这么安然无恙的站在这说话不成!”两父子就这么吵了起来,平日里温和的沈大老爷,发起脾气来也是有着沈老爷子的遗传在里面,屋子里硝烟四起,屋外几个管事谁都不敢进去打搅。   半响那门砰的一声开了,沈世瑾满脸阴霾的冲了出来,屋子内的沈大老爷亦是铁青的脸,没等管事们作何反应,沈大老爷忽然手捂着胸口,满脸痛色的坐在了椅子上,晕了过去...   沈世轩他们知道这事情的时候已经过去一天了,沈二老爷先去了一趟沈家了解情况,隔了一天楚亦瑶才跟着沈世轩去沈家看沈大老爷,看到躺在床上已经醒来的沈大老爷,楚亦瑶现在已经不惊讶了,对于大伯被气晕过去这件事,楚亦瑶甚至觉得,这就是沈世瑾会做出来的事情。   沈大老爷这一动气,有些伤了身,大夫的建议是修养些日子,保持心平气和的,才是至上关键,沈大老爷哪里放心的下,这还是沈二老爷强压着他的,商行里的事再重要,能比的上命重要?   沈老爷子也过来看过了他,别的没说,就劝了他一句,“该歇着就歇着,折腾的总会有停的一天。”   这话听到耳朵里的另一层意思就成了让他败,总会有败完的一天,败完了,他就消停了。   142   沈大老爷的休息给了沈世瑾很好的机会,商行里成了他一人独大的形式,沈大老爷吩咐的去别的商户那里介绍新货的事情沈世瑾没有理会,反而是按照往年的惯例,直接把每样东西拿出一件两件放在商行里,等着前来的商户主动提出下单。   可四月初到五月底,一直没有人注意到这东西,更没有人下单,沈世瑾觉得是新的东西不够有特色,却没有往商行的本身去想过问题。   如今商行里前来的人比过去要少了一些,最关键的是,过去有鼎悦酒楼给部分东西做宣传,如今没了酒楼,宣传力度不到位,东西不为人知,自然就没人上门来下单了。   倒还是楚亦瑶注意到了这东西,她对这特殊调制的花蜜和果酱都很有兴趣,虽然想让楚家去试试,但基于这是大伯辛苦找来的货源,楚亦瑶决定在自己赚钱的基础上,帮它们宣传一把,楚亦瑶以月牙河集市百丰酒楼的名义向沈家商行下了订单,成了那一批囤货的第一个买家。   百丰酒楼的几位厨子都很有创意,几个人研究之下就知道了怎么用这两种东西,不过十来天的时间,百丰酒楼就推出了五道用这东西调制的新菜,在得到不错的反响之后,楚亦瑶当机立断,把沈家商行里剩余的那些货都给买了回来。   沈世瑾知道的时候东西已经卖出去有三四天了,他这段日子忙着处理那些没来得及脱手的字画,等看过管事给的账簿才知道,东西竟然都是百丰酒楼买走的。   沈世瑾再想阻拦已经来不及了,所有的货都让楚亦瑶一车拉回去,如今沈家商行里就剩下摆在货柜上的一瓶。   “以后凡是那边来下的单子,一律不准接!”让他们赚钱的事沈世瑾是一件都不想看到。   “大少爷,这下单赚钱,可是不分彼此的。” 一旁的管事小心翼翼的提醒,私人恩怨也不能耽误了赚钱啊,这些东西放久了也是要坏掉的,难道白白浪费着也不肯卖。   “我做事还用的找和你交代什么理由么。”沈世瑾撇了他一眼,那管事即刻不再说话,老爷不在的这些日子里,大少爷这做态,可是折损了不少生意,再这样下去,商行会入不敷出的。   “爹留下的账本拿出来给我看看。”沈世瑾问那管事讨要沈大老爷留下的账本,管事动了动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把沈大老爷当时交代的东西拿了出去,自己走出了屋子。   管事还纳闷的很,老爷这么放纵大少爷,真的好么...   沈世瑾这个时候倒没有辜负大家的期望,败的也干脆,到了九月初,沈家商行接到的订单比年初的时候整整少了一半。   如今的沈家商行也厉害,比起金陵不少人家开的商行,沈家还是能位列前三,不是沈家的东西差,也不是别家的东西比他们好了,而是沈世瑾那不可一世的态度让商家们不服气了。   又不是一家垄断的,东西再好有别的选择余地,商家们就直接去别的商行下单了,沈世瑾却依旧孤傲着觉得他们一定会后悔的。   沈老爷子和沈大老爷都没说什么,商行里几个元老级管事心疼了,当初沈老爷子看他们为沈家尽心尽力,分了一些些小红利给他们,有钱大家一起赚,还能笼络人心,如今沈世瑾这也不要,那也不接的,他们的腰包就直接受到影响了,于是几个管事琢磨着去沈家和沈老爷子说一下这个事。   看沈老爷子说商行里的事他不管了,他们又辗转去了沈大老爷那,沈大老爷看了他们交给他的账本,却是沉默不语,过了良久才看着他们说道,“这些年辛苦大家了。”   几个老管事被沈大老爷这话说的一头雾水,离开沈家之后回到了商行,迎接他们的却是沈世瑾满是阴沉的脸。   沈世瑾坐在那一手端着茶,看这几个年纪比沈大老爷还要大的管事,嘴角扬起一抹嗤笑,“各位管事有什么不满意的,直接和世瑾说便是了,何须亲自去沈家,不知祖父和我爹给了你们什么答复。”   老管事面面相觑了一下,其中一个开口说道,“大少爷,今年下半年,这订单忽然减少了这么多,是不是应该商量一下这缘故,长此以往下去,可对商行不利。”   沈世瑾看了他们一眼,“那你们说说,到底是什么缘故。”   这一次几个人都不开口了,这缘故也不需要讨论,不就是大少爷的态度问题。   沈世瑾等了一会都不见他们回答,放下了茶盏,说的倒是有几分诚意,“你们不说,我如何知道这问题究竟是出在哪里,你们这么急匆匆的去找祖父和我爹,想必这问题也不小。”   半响,之前那个管事狠了狠心说道,“大少爷,这外头都在说咱们商行里生意难做,多少是因为订单的事和大少爷闹了些不愉快,做生意都是以和为贵,我们是不是该...”   “是不是该让我出去给他们道个歉。”沈世瑾直接抢过了那管事的说话权,本还带着些笑意的脸瞬间冷了下来,“陈管事,你的意思,这都是我的缘故了。”   都说到这份上了,也没什么好避的,这陈管事干脆都说了清楚,“大少爷,当初老爷子和老爷在商行里可不是这么对这些商户们的,我们要做他们的生意,他们却有好些选择,少了他们,我们却是要少很多的客人。”   “陈管事倒是挺会管教人的,那是祖父和爹的管理方法,和我的不一样,既然他们有这么多的选择,我们的姿态自然要高一些,否则如何让别人感觉到我们的东西才是最好的。”   沈世瑾说的几个管事自然明白,这就是饭馆和酒楼的差别,格调越好的,价钱自然就高,但这些的前提条件是人家愿意去,如今大少爷这姿态,就是再好的人家也不愿意来了啊。   “大少爷,我们姿态高了,可这订单足足少了一半。”另一个管事开口提醒。   沈世瑾冷眼看着他们,“那只是现在,这一回出航后,我们必能拿出和别人不一样的东西,到时候,是他们巴结着要前来下单,而不是你们现在说的,求着他们过来。”   陈管事叹了一口气,这推陈出新是好事,可也得根基牢固啊,保本的东西都没做好,怎么继续往上走,“大少爷,订单少,来的客人就少,届时没人来看,就是再新再好的东西,别人也不知道。”   沈世瑾最不愿意听的,这几个管事都说了,他微眯着眼看着他们,最终哼笑着,“你们便是不服我了,也对,你们好歹是跟在祖父身边的人,怎么会甘心听我使唤,我看你们年纪也大了,也是时候回家养老,这些事还是交给年轻人去做,你们要是磕着碰着,也是我对不住你们。”   陈管事他们怎么都没料到这劝诫的结果会是这样,大少爷过去可不是这样的啊。   “大少爷您这话。”   “我的意思是,你们可以不必在商行里呆着了,收拾收拾回家去吧,如今商行什么形势你们也看见了,给不了你们多少补恤金,一人五十两银子,问账房领了之后就走吧,至于那分红,你们也没投银子进去,也不必退什么银子给你们!”   陈管事脸色顿变,一旁一直没开口的那个管事沉着脸直接往那账房处走去,陈管事看了他一眼,又看向沈世瑾,还想说什么,后者却指了指那走过去的,“陈管事,你还不跟去?”...   商船出航前三天,沈世瑾就是以这样那样的理由把商行内部分管事给换了,包括先离开的那四个老管事,按照沈世瑾的话来说,凡是不服他的,可以直接走人。   等商船出航的时候,沈世瑾把商行交给了信的过的两个管事,自己亲自出航,要去找他口中那些不一样的东西。   而在沈世轩这边,收到了江管事的信之后,他就去把沈世瑾赶走的那些个管事统统请了回来,茶庄酒楼里都需要这样经验老道的管事,沈世瑾赶的高兴,沈世轩这边请的也开心,本来挖本家那的人是不对的,如今沈世瑾自己不要了,他有什么理由不接收。   楚亦瑶听着沈世轩说了沈家商行里的事,又被惊到了一回,她颇有不理解,“你大哥以前不是这样的吧,前世祖父这么重视他,若是像现在这般,祖父怎么可能还会把沈家交给他。”   “也许是因为我。”沈世轩的人生有了这么大的改变,他们之间牵连这么大,沈世瑾的这辈子自然顺畅不到哪里去,“大哥一直以来都是这么没有阻碍的成长,万事有祖父和大伯从旁协助,就是上辈子,沈家交给他之后祖父也有时时提点,不会让大哥走了极端。”   祖父对他的重视让大哥觉得受到了威胁,一而再再而三他都略胜一筹的表现,让大哥的心性起了很大的变化,“他如今的心思都放错了地方,如何能做好事情。”   楚亦瑶嘁了一声,“那他也太不能面对现实了,怎么会是你的原因,前世你走了之后,等祖父去世,沈家一样会被他给败光。”   一旁的乐儿开始不满了,冲着楚亦瑶响亮的喊了一声,“凉!”一手扶着小栏杆站着,另一只手拳头紧握瞪着他们。   “乖女儿,想不想爹爹。”沈世轩讨好的抱起了女儿,刚刚开始学说话乐儿口齿还不是很清楚,但有一个字,她说的是极为的准确,乐儿站在沈世轩怀里,小手指着放在桌子上的碟子对沈世轩喊了一声,“吃!”   楚亦瑶捏住了她的拳头,“才刚吃过奶,不许再吃了。”   乐儿伸出另外一只手努力的掰开了楚亦瑶的手指,小脸气鼓鼓的喊着,“吃,吃!”   “好,咱去吃,爹养得起你!”沈世轩乐呵呵的抱着她站了起来朝那桌子走去,拿起一块绿豆糕递给她,乐儿抓在手中很快往嘴巴里塞去,楚亦瑶怕她噎着倒了杯温水要给她喝,小家伙这边一块已经只剩下一点点,沾了满嘴的粉末......   143   夜里沈世轩听了楚亦瑶对女儿未来的堪忧经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轻轻捏了捏她的鼻子,“她才这么小,你就想这么远了。”   楚亦瑶不满的推开他的手,“一转眼就长大了,能不想的远么。”她倒一点都不担心儿子,康儿的早熟和懂事让楚亦瑶放心多了,可这宝贝女儿,若将来还这般能吃,加上她这脾气,当娘的能不愁么。   “那也是她欺负别人,我看你不如替未来女婿多担心些的好。”沈世轩把她抱在怀里,继续笑着说道。   “我怎么觉得你有些幸灾乐祸。”楚亦瑶狐疑的抬头看他,捉到了他眼底一抹促狭,转瞬她就明白过来了,反笑话他道,“还说我呢。”   沈世轩低头在她发丝间嗅了嗅,嘟囔了一句,“我担心什么,谁若敢欺负我们家宝贝,自然有他吃不了兜的走。”   楚亦瑶本笑意的神情微凌了几分,这一辈子她儿女双全,能和沈世轩一起将他们好好保护起来,她的薇儿,是不是也能有人保护她。   沈世轩发觉了她的异样,抱紧了她几分,“怎么了?”   楚亦瑶摇摇头,将脸在他怀里埋的更深,“没什么,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   沈世轩了解她,这样情况下能让她想起来的就只有前世那个可怜的孩子,沈世轩并不吃醋,而是轻轻的摸着她的头安慰道,“后来严城志再娶了,我想那孩子在严老夫人的照顾下,一定会过的很好。”   心底还是涌起了一股酸楚,那也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   “严家如今少了沈家这个大仰仗,也出息不到哪里去,那个严城志,如今的心思可都放在他那个外室上面。”楚亦瑶被他这话吸引了,侧了个身眼眶还有些微红。   沈世轩伸手拭了拭她的眼角,“你猜他那个外室是谁?”   “楚妙蓝。”楚亦瑶脱口而出,看沈世轩眼底的认同,不免有些诧异,“她没回徽州?”她记得楚妙蓝向楚翰临要了嫁妆之后说要回徽州嫁人的。   “回去了,回了一半又偷偷跑回来了,做了严城志的外室。”沈世轩也是意外得知,男人之间除了喜欢高谈阔论,还喜欢吹嘘的那点事,就是女人了。   “多久了。”楚亦瑶轻哼了一声,斜了他一眼问道。   沈世轩笑着伸手在她咯吱窝挠了一下,“我没和他们一块说这些,听别人转述的。”   “你急什么,我可没说你和他们一块说,说正事!”楚亦瑶掐了他一把,瞪了他一眼,“先回答我的问题。”   “楚妙蓝成为严城志的外室有一年多的时间了,我是前两个月才听说的。”   楚亦瑶忽然笑了,躺回到了沈世轩的怀里,这兜兜转转,没有她楚妙蓝还是搭上了严城志,只不过如今只能做个外室,进不去严家的大门。   “严家少奶奶不知道吗?”楚亦瑶抬头问他,沈世轩摇头,“连名字都改了,大概就是不想让别人知道她就是楚妙蓝,严少奶奶应该不清楚。”   楚亦瑶眼底闪过一抹狡黠,“都一年多过去了,若有孩子也该生了,哪能一直让她们流落在外,她毕竟还是我的好堂妹啊,怎么都得让严家人知道有这么个人的存在。”...   楚亦瑶这边确认了严城志的外室就是楚妙蓝之后,她就派人去了严家给严少奶奶送了一封信,上面写明了严城志金屋藏娇的地方,并派人守在楚妙蓝的小院附近,等着严少奶奶上门去。   不出五日,那就有消息传回来了,严少奶奶收到信的第二天,严城志彻夜未归,临了大清早,天都没全亮,严少奶奶就带人去了楚妙蓝的小院,人都还在睡梦中,就这么闯了进去。   那场面一片混乱,严少奶奶不亲自动手,自有婆子去抓床上的楚妙蓝,严城志起初还护着,可抵不过三五个人一块来,受了几下暗伤,也不晓得是谁踹的。   等人带到了严府,楚妙蓝身上被揪出了好多伤,衣衫不整,头发凌乱。   严老夫人都被惊动了,有这么恬不知耻的女人勾搭了自己的孙子,严老夫人气的没说话,怎么都不肯答应严城志要把楚妙蓝纳进来。   结果争吵到了一半,楚妙蓝直接给晕过去了。   严城志坚持要请大夫,请来了大夫给楚妙蓝一把脉,楚妙蓝有喜了。   “运气不错。”楚亦瑶听完了孔雀说的,“严少奶奶如今就得了一女,不过刚三岁,她肯定能够如愿进入严府。”   孔雀对小姐这么笃定的语气有些怀疑,“可那严少奶奶娘家也来人了,说若是纳了个丫鬟做妾他们都没有二话,找一个这样的女子,还没嫁人就敢和别人住一起,把身子交给他,还怀了孩子,这么败坏门风的人怎么可以进门,他们要求严家把那孩子拿掉再把妙蓝小姐赶走。”   “那也得拿的掉那个孩子。”楚妙蓝的本事若是就止步于此了,那她花这么多心思在严城志身上,岂不是都白费了...   楚亦瑶预料的一点都没错,也就是十月底的事情,严家整整折腾了十来天,楚妙蓝还是进门了,改了名换了姓,从此和楚家没有关系,和她那杀人犯的娘也没有了任何的关系。   其中离不开严城志的坚持,也因为楚妙蓝肚子里的孩子,严老夫人再不喜,也不能眼见着严家的子孙流落在外。   楚亦瑶猜想楚妙蓝早就知道自己有身孕的事情,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时机,她的野心这么大,一个外室岂能满足的了她。   只不过如今,她的宏图大业恐怕得止步于妾了,这样的身份怎么可能在严家有立足之地,她这么想做妾,那就让她做一辈子妾。   楚亦瑶心中一阵畅快,尽管楚妙蓝再也影响不到自己什么,可上辈子加诸的那些痛她还是要在这辈子都还给他们,程家也好,楚妙蓝也好,严家也好,她楚亦瑶不会专门花心思去对付,但绝对是愿意看着时机补上一刀。   沈世轩拍了拍她的肩膀,“如今心里可舒坦了?”   楚亦瑶脸上一抹笑靥,大声说道,“舒坦,怎么不舒坦,不过我也不介意更舒坦一些。”   看着她这么坦诚的样子,沈世轩笑了,“你又打什么鬼主意。”   楚亦瑶眨了眨眼,“严家瞒着楚妙蓝的身份,不就是芥蒂她有一个死刑犯的娘,对严家造成影响,这严老夫人历来是最重名声的人,他们想瞒,我们就偏不让他们瞒。”   楚亦瑶这边放话完,到了十一月初,金陵城里就有了数个关于严家新纳的小妾的流言,严家怎么堵都堵不住。   几个版本的流言情节都不大一样,但唯一个共通的点,说的都是严家大少爷对这小妾极为的深情,不顾家里反对,甚至以死相逼要带她进严家。   严家就严城志这么一个继承人,严老太爷和严老爷都去世了,严老夫人好不容易撑到孙子长大接手严家,又遇上这样的事,就直接给气病下了。   如今正值商船回来之际,因为这件事,严家的生意多少也受了些影响,但这流言压也压不下去,在严府的楚妙蓝日子自然就不好过了。   她虽怀着严城志的骨肉,但她进门的时候,严家上下没有一个人给她好脸色的,如今外头就把这些事传的如此不堪,楚妙蓝又气又急,再这么下去,就算是生下孩子,她在严府的日子也不好过,这和她当初预计的完全是背道而驰。   楚妙蓝左思右想,能知道她这么多事情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她的好爹,楚翰临,另一个就是楚妙珞。   她进严家对爹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他不可能这么做,那么只有大姐了。   楚妙蓝自己想着,就这么想通了一种缘由,当初娘留给她的嫁妆她没有把说好的全给大姐,只给了她一部分,大姐一定是怀恨在心,见不得自己过得好,所以才会让人到处传她的是非。   想到这里楚妙蓝恨的有些咬牙切齿,为了那点银子她这样反过来倒打一耙,这是做姐姐的该有的行为么,她不让她好过,她也不会让她在程府好过,这些还没给她的银子,不如就拿去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没过多久,这流言的风向又转了,也就是一夜之间的事情,众人口中关于严家那点事又变成了关于程家那点事,楚亦瑶倒是意外看了场好戏,她只是花了点小钱,没想到还能有这么大的效果,一石二鸟呢...   十一月底,离开两个多月的商船回来了,楚亦瑶这收到了托白璟铭带回来的东西,送去了酒楼,解决了花蜜和果酱暂缺的现状,而沈世瑾那边,果真是没有再进回来沈大老爷找到的这两样东西。   沈世瑾这回跑了两个地方,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把那些字画都给卖了,手头上银子充沛了,他自然就要在这些货上面动些脑筋,沈世瑾带回来了数十样新货,品质还不低,刚在沈家商行放出来的时候倒是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但也仅仅是吸引人的主意而已,从十一月底到十二月中,来看的人不少,下单的却仅仅只有几个,那还是看在沈老爷子和沈大老爷的面子上才买的。   这和沈世瑾预期当中的差了很多,金陵多的是有钱人,对于这些有品质又稀奇的东西按理来说是很多人喜欢的,怎么这一次不奏效了。   商行里有经验的管事都让他赶跑了,没有人告诉他,这些有品质又稀奇的东西要卖的好,前提是金陵的人会喜欢,不喜欢的,再稀罕也卖不出去......   144   一个商行要持续经营下去,不仅仅要靠经营它本家的财力,更重要的是源源不断的订单来维系商行运作下去,一次两次出现空缺可以支撑过去,但是次数多了,入不敷出,就是又再大的财力,也会有被掏空的一天。   如今的沈家商行就是这样的情形,经历过分家,经历过人员的大变动,钱庄内银子无所剩余,这一次只收到一半的订单不说,沈世瑾所谓的好东西又得不到众商户的肯定,到了十二月底,码头上囤积下了不少没能卖出去的货物。   看着那高高垒起来的货物,沈世瑾好像一点都不担心似的,指挥着码头上的伙计仔细看好那些东西避免被水沾湿,很快回了沈家去看沈大老爷。   沈大老爷听着儿子的宏图大略,已经没有最初会有的激动和反对,这大半年的时间,儿子的所作所为他都看在眼里,赶走德高望重的老管事,任性的撤掉数张订单,和那些商户们言语不和就转身走人,就是他好不容易找到的东西都这么不屑一顾。   爹说的没有错,败光的一天他就不会折腾了,在这之前,他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爹,如今就是还缺些钱周转。”沈世瑾说完了计划,总觉得是银子投入不够,推动不起来。   “缺多少。”沈大老爷坐在椅子上,养了大半年,心中有所牵挂的,人依旧消瘦,并不见养好很多。   “缺五万两。”沈世瑾想了下,把数额报给了他听。   沈老爷子看着他没说话,半响,指了指这屋子,“把沈家这府邸卖了,也凑不够五万两银子。”   沈世瑾脸色微变,“爹,您这是什么意思。”   沈大老爷站了起来,“我的意思,我的意思就是你还想要银子的,就只能把这沈家拿去卖了,商行的账本都在你那,还剩下多少银子你心里不清楚么,上哪去找五万两银子来。”沈大老爷说的极为的平淡,听在沈世瑾耳中又是另外一番感受,沈家商行没银子了,那这沈家不会没有啊,分家的时候不是还分了别的东西么。   沈大老爷仿佛是看穿了他的心思,“这些地契都是用来养活这沈家,养活你妻儿的,怎么,想让全家人走出这沈家去大街上乞讨不成?”   “爹,您这话严重了。”沈世瑾摇头,“那些地契自然是留着养活我们的。”   沈大老爷懒懒的看了他一眼,“你知道就好,如今商行都交给你了,银子的事你自己去解决。”说罢沈大老爷躺到了躺椅上休息。   一旁的严氏终于忍不住开口了,“老爷,商行里的事就是大事,怎么能不帮着世瑾。”   沈大老爷原本眯着的眼猛然的睁开看着严氏,声线里多了一抹怒意,“帮?拿什么去帮,不如拿你的嫁妆都给他贴进去,你知道什么!”   严氏被他这么一说有些下不来面子,刚一提气想反驳,忽然想起了什么,拉起儿子直接朝着门口走去。   沈大老爷懒得理会他们,闭上眼休息。   严氏拉着沈世瑾到了门外,低声问道,“你没和若芊商量这事啊。”   沈世瑾眉头一皱,“娘,和她商量这个做什么!”   “水家给她的陪嫁这么多,如今夫家有难,难道她不拿出来,她就是没有也得去向水家要,做咱们家的媳妇怎么能连这点忙都不帮。”严氏说的振振有词,沈世瑾不愿意,严氏瞪了他一眼,“你不去我去!”   严氏急急的去了旭枫院向水若芊开口就要银子贴去这商行里,水若芊却是一口拒绝了她的要求,“娘,别说五万两,就是一千两银子我也拿不出来,我的嫁妆又不是现银。”   “那你赶紧把它们都给卖了啊。”严氏自己都给儿子贴补了有三两万两银子了,若不是当家多年,她也拿不出来,这些年儿媳妇吃沈家的用沈家的,当初那么大的嫁妆阵仗,怎么会没点底子。   “娘,商行里出事,什么时候需要我拿嫁妆出来贴补了,这些东西我不会变卖的,让人家知道了,这沈家都需要靠变卖儿媳妇嫁妆过活,多丢人。”水若芊拒绝的彻底,她的嫁妆那是她的事,就睡全部拿出来也不够填补那个无底洞的,她何必。   “你!你还是不是世瑾的妻子,还是不是我们沈家的长孙媳妇。”严氏觉得忒没面子,婆婆的话一点威慑力都没了,当初还觉得这媳妇娶到手好了,现在看看,还真是没做过一点贡献,除了生个孙子。   “照这么说,婆婆是爹的妻子,又是沈家的长媳,是不是该把您丰厚的嫁妆都拿出来贴补给商行。”水若芊直接驳了回去,母子俩原来都是一个德行,她还真是看的不够清楚。   “你怎么就这么不懂事,这沈家好了世瑾好了你和越儿才会好。”硬的不行严氏开始来软的,谆谆教诲水若芊一个合格的媳妇应该要做些什么,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娘,您不用再说了,拿嫁妆贴补的事我是不会答应的,我相信沈家也不需要靠我一个弱女子拿嫁妆来养活的吧。”水若芊抬起头看着她,严氏顿了顿,什么时候这丫头也这么会说话了。   严氏的主意落空了,这沈家如今进账不大,也扣不到多少银子了,她竟把主意打到了当初分家的时候那三成的地契。   可找来找去都找不到那地契,严氏猜到是被沈大老爷藏起来了,于是偷偷的想趁着沈大老爷睡着的时候进他休息那屋子给偷出来。   结果被沈大老爷逮了个正着。   也就是年底那几天,人家是欢欢喜喜迎接新年,走亲朋好友相聚,严氏却因为想偷地契,被沈大老爷直接派两个婆子看着,送庄子里去思过去了。   过去还有严家会插一手不让沈大老爷这么做,如今严家自己都头疼着无暇顾及,严氏这一趟离开的没一个人前来阻拦,就是沈世瑾,他如今也是没空接这茬...   又是一年过去,楚亦瑶还在感慨时间过的真快,她和沈世轩成亲快六年了,她二十二了。   楚亦瑶看着漫天的烟火,心里没由来的慌了一下,二十二,前世她就是死在二十二岁,重生一遭,她把自己的人生轨迹改写了一遍,走上了一条不一样的道路,如今那个时间快到了,老天是不是会收回给她的机会。   “娘。”耳旁响起儿子的声音,快五岁的康儿已经脱去了小时候的婴儿肥,脸庞上初显出和沈世轩一样的温软神情,他一手牵着蹒跚学步的乐儿,站在一旁喊她。   乐儿有样学样,跟着哥哥也喊娘,可是她喊出来的就变成了凉。   康儿板着一张教育的脸认真的纠正她,“是娘。”   乐儿咧嘴笑着,“凉。”   “是娘,跟着哥哥喊,娘。”   “凉~”   “是娘!”   “是凉!”   楚亦瑶见兄妹两这么有爱的画面,满足的笑了,背后忽然伸出一双手环抱住了她的腰,耳畔传来沈世轩的嘟囔声,“想什么呢!”   楚亦瑶抬头看天上绚烂的烟火,感慨道,“我在想,能走这样的十一年,认识你,有了两个孩子,我这一生也算是圆满了,若是有一天老天觉得我太幸福,要让我在实现那些愿望之后让我离开,我也不会遗憾。”   身子猛的被沈世轩翻了过去,他几乎是瞪着双眼看着她,“你胡说什么,什么离开,老天怎么会觉得你太幸福,老天给你的幸福还不够多,还没给够怎么会带你走。”   楚亦瑶看他这神情,伸手捧着他的脸,笑地眉宇间都噙着淡淡的舒然,“已经很幸福了,做人怎么可以这么贪心,我已经觉得很幸福了。”   沈世轩哪里肯,将她抱在怀里,不肯松手,“你在胡说些什么,谁会嫌幸福太多,老天爷都觉得你还不够幸福,你在这瞎满足什么,你不是很贪心么。”   那一种害怕失去的感觉从沈世轩的语言中浓郁的传了开来,楚亦瑶知道自己吓到了他,挣扎了一下从他怀里出来,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我是在感谢老天,感谢你,世轩,我从来都没对你说过一声谢谢,真的很谢谢你。”   楚亦瑶手捧着他的脸,微踮起脚,缓缓的将脸靠向他,他的脸清晰的展露在了她的眼前,楚亦瑶看清楚了他眼底忽然闪过的一抹局促,看清楚了他因为紧张轻轻颤抖的眉宇,看清楚了他眼角不知什么时候爬起来的两条细纹,最终实现落在了他的嘴唇,慢慢的亲了上去。   沈世轩整个人颤抖了一下,很快从她手中夺过了主动权,没等楚亦瑶闪避开来,双手环抱住她的腰身,将她紧紧的禁锢在自己怀里,逃脱不去。   四周烟火声肆起,看见娘亲和爹爹亲亲,康儿急忙捂住了双眼,一想还有妹妹呢,看过去乐儿早就学着他伸出小肉手也捂住了眼睛,末了两个小家伙还偷偷张开五指去偷看,乐儿笑嘻嘻的喊着,“羞羞,爹爹羞羞,娘亲羞羞。”   145   楚亦瑶的那一番话吓到了沈世轩,她说这些话之后的十几天里,沈世轩每天都注意着她的情绪,没发现什么不同的,但总觉得她心里藏着些事情。   日子还是照样的过着,沈世轩更忙了,那些老管事的加入和茶庄生意的蒸蒸日上让沈世轩想着不能再止步于此,沈家商行是还在,但这并不影响他创造自己的事业。   和沈二老爷商量之下,沈世轩决定筹备开商行的事情,首先要做的,就是预定商船。   有沈老爷子私下给的二十万两银子,再加上沈世轩手头上的,他们并不缺钱,算这时间,从洛阳回来五年过去,如今的张子陵,可正是皇上跟前的大红人。   时入三月,又是商船即将归来的日子,沈世轩托人把商船的打造的事情定了下来,要等年底才能交船,若是商行规模起来了,楚亦瑶手中那些铺子也都可以统一管理起来,包括这茶庄和鼎悦酒楼,还能省下不少人力。   楚亦瑶看完了二月底的账,院子里传来乐儿的一阵嬉闹声,小孩子总是这么容易满足,就是捡到一根树杈她都能开心上半天,拿在手中玩的不亦乐乎。   楚亦瑶伸了个懒腰,走到了门口,乐儿朝着她扭动着身子跑来,后面跟着奶娘。   “都出汗了。”楚亦瑶蹲□子,拿起帕子给她擦了擦汗,乐儿眯眼笑着,肉鼓鼓的,一张小嘴不断的吐着奶声奶气的字眼,一会说这手中的刚刚捡到的小青果子,一会指了指围墙上爬满的藤蔓。   小孩子的话其实大人们听不太懂,若不是每天相处看着她长大的,楚亦瑶也不好理解她这叽里咕噜的意思。   伸手从她手中把青果子拿下来以防她往嘴巴里塞,牵着她的手朝着围墙那走去。   乐儿戳了戳那刚刚冒出来的小绿尖,扯了两下,直接抓起一把嫩芽从藤蔓上扯了下来,示意要给楚亦瑶。   楚亦瑶松开了手,乐儿又往院子中央跑去,有奶娘跟着,楚亦瑶也放心,带着宝笙离开家去了一趟香闺。   本来开在隔壁的铺子早就已经换成了楚翰临自己的生意,也不需要刻意打听,楚亦瑶每过去一回,李掌柜都会提到一两句关于这隔壁的事,肖氏的死好似对他没有多少影响,人走茶凉啊。   “李掌柜,你在这里也有不少年了,一直帮着我打理香闺上下,若是有一天让你去商行里做事,你可愿意?”楚亦瑶开始为即将开起来的商行笼络人才。   李掌柜受宠若惊,他当初只是个不起眼的小铺子掌柜,这夫人竟要提拔他做管事,他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不愿意。   李管事忙点头,“愿意,愿意,夫人对我肯定有加,这是李某的福气!”   楚亦瑶笑着,“那也是李管事有才干,你好好考虑,毕竟做了管事没有在这里如此自由了,少说也得签个十年的时间,你可走不开。”   李管事摇摇头,说的诚恳,“别说十年了,就是这辈子我还做得动,夫人还愿意用小的,小的就愿意给夫人做事。”...   傍晚沈世轩回来,楚亦瑶谈及了这件事,她把当初沈世轩交给她的铺子都并入商行,包括婚后置办的东西,但是婚前她那些嫁妆底下的一些铺子,她还是决定交给二舅帮着打理。   “你二舅不去商行做管事?”   “我那几家铺子也够二舅忙的了,再说,二舅是我娘家人,这怎么说都是沈家的商行,还是不要牵扯到太多亲戚的好。”楚亦瑶有她的考量,若是商行里都是自己人,那做事未必会这么尽心尽力,也不好管。   “商行的名字我和爹商量好了,就叫做盛丰。”妻子都为他考虑到这份上了,沈世轩还有什么好说的,转口说起了正在筹备中的事。   “这倒是一个好的区分,毕竟沈家商行这个名号,还是大伯他们那边的。”楚亦瑶点点头,“我看还是得先把这码头上伙计的事先找起来。”   沈世轩把一张单子递给她看,“我给祖父看了你说的设想,他夸你的想法很不错,这是我和爹商量之后打算进的货,我们自己有这么多的店铺,不怕没地方宣传,爹的意思是第一回进的多一些,这样就能够辨别出哪些好卖,哪些不好卖,第二回去的时候就有针对性了。”   楚亦瑶看这三十来种货,赞同道,“姜还是老的辣,爹的计划不错呢,进的数量少种类多,这些价格也不算太高,中间档次的比较好卖。”   说着楚亦瑶想到了沈世瑾去年进的那批货,“这一次,大哥不会又想进一些奇怪的东西回来吧,去年那些东西,我看都没几家下单的,我也去买回来卖的铺子的看过,卖的不好。”   “码头上货都还囤着呢,这些东西看起来品质是很高,成本也不低,也足够独特,只不过大家都是寻常人的欣赏力,喜欢收藏这些的又嫌弃它收藏价值不够,低不成高不就的,怎么能卖得出去。”沈世轩也不知道这一回大哥又会带回来什么,不过按照他的性子,指不定带更奇怪的。   楚亦瑶语带嘲讽,“所以说,这世上还是正常人多,东西是要特别才有卖点,但也得特别的招人喜欢,我看从祖父库房里拿出来的那些东西,也快被他给败光了吧。”...   楚亦瑶的话还是具有一定的判断力的,三月底商船回来,沈世瑾果真是又换了一批新的东西带回来,这一次他学乖了,带的数量不多,种类倒不少,选择余地大了,也容易卖出去。   他满怀期待的等着那些订单纷沓而至,到了四月中,他再一次失望了。   楚亦瑶听到沈家商行里几天不见一个客人的情形,真心不明白沈世瑾为何非要特殊化,非要和别人不一样,他就是什么都不作为,保守的进过去沈家进的这些东西,那些赚的银子都足够维持沈家了,毕竟沈家商行过去这么多年的名声在着的,长久合作的客人也这么多。   他现在这样不是把商行往死路上推么。确切的说,已经把商行推到死路上了。   到了五月初,沈家商行发不出工钱了。   这可是沈家这几辈人来第一次出现这样的情况,沈家商行穷到发不出工钱了!   管事们一月两月领不到工钱不要紧,但是底下那些伙计们却指望每个月一回的工钱过活,少发一月人家都揭不开锅了。   到了五月底,等不住的伙计们前来商行讨说法了。   几十个人围堵在沈家商行门口,场面极其壮观,那都是做粗活苦力活出来的人,商行再穷沈世瑾还是穿金戴银吃好喝好,他们若是没这些银子,就得等着饿死。   几个力气大的,直接开始撞商行的门,里面的管事根本顶不住,一炷香的时间,门口的人都涌进商行里面去了。   沈世瑾沉着脸看着这一群人,掩饰不去眼底的厌恶,他们脏,乱,臭,无理又粗俗。   “我已经说过了,下月一定把你们的工钱发给你们,如今你们这么闹,商行的生意做不下去,对你们有什么好处。”沈世瑾一旁的管事示意众人安静,出言劝道。   领头的一个伙计大喊,“现在就把工钱给我们,四月的工钱和五月的工钱都还没给,到了下个月,我们都得饿死了!”   “对,把工钱给我们!”身后的人齐声喊道。   沈世瑾眉头皱的更深了,这些工钱才多少银子,值得他们在这里又吵又闹的。   “怎么会饿死,你们也体谅体谅我们的苦衷,这么多年来都没有拖欠你们工钱的,这一回是真的有困难,我们沈家商行名声在外,难道会赖着你们不成。”   那些伙计们自然不肯,“商行里没钱,沈家中值钱的东西这么多,你随便拿一样出去当了就够把工钱给咱们了,你们拖的起,咱们可拖不起。”   这对沈世瑾来说又是一种侮辱,贩卖家当支付工钱,眼底闪过一抹怒意,沈世瑾看着这么一群人,沉声道,“我沈世瑾在这里发誓,说到做到,六月初一定把工钱给你们,若是六月初你们还没领到工钱的,就可以去官府告我,如今白王爷还在金陵,会给你们做主的!”   众人安静了下来,半响,其中一个开口,“好,既然沈家大少爷这么说了,我们也买你一个面子,弟兄们,走!”   被这么多人挤过的大堂等人离开的时候纷乱一片,空空的大堂内就站着这么几个人,显得寂寥。   沈世瑾站在那半天没有说话,一旁的两个管事也有些吓到,半响才建议,“大少爷,这银子的事,要不要找二爷他们帮帮忙。”   接下来的话被沈世瑾一个斜眼给堵着没继续往下说了,两个管事你推搡我一下,我推搡你一下,也不敢先走人,站在后边谁也不肯再开这个口。   过了一会,沈世瑾转身上了二楼,大堂中的气氛才缓和了一些,两个管事指挥大家该收拾的收拾,没多久,沈世瑾从楼上下来了,直接出了商行,上了马车...   146   还是那个巷子,那盏灯,那个院子。   沈世瑾进去半个时辰之后,曹晋安就到了,没有惊讶于他为什么知道自己在这里,沈世瑾开门见山,“你上次说的办法,是什么办法。”   曹晋安眼底闪过一抹惊讶,随即笑着靠近了他,伸手在他下巴上勾了一下,沈世瑾嫌恶的闪开,曹晋安也不介意,缓缓道,“办法很简单,你拿身子来还。”   沈世瑾再一次被他这句话给震撼到了,有些牵强的扯出一抹笑,“曹大公子别看玩笑了,你做那买卖,怎么会没有足够的小厮供你玩。”   曹晋安摇了摇头,“那些未长成的有什么意思,沈兄,条件已经摆在你面前了,答不答应是你的事,我听说,这讨工钱的人都直接去商行门口了,啧啧,这可是从未有过的狼狈啊。”   沈世瑾袖口底下的拳头一紧,“曹公子,你这不是在侮辱我。”   一只手伸到了沈世瑾的耳边,他很快闪避了开去,曹晋安笑了,温文尔雅的脸上带着一抹舒然,“我怎么会是侮辱,我这是在邀请你,邀请你体会不一样的感觉,难道你不想体会一下过去被你压在身下那些小厮们的感受么,那滋味,可是妙不可言啊。”   曹晋安的声音犹如鬼魅,窜入了沈世瑾的耳中久久不能散去,沈世瑾感受到他吹过来的一口气,浑身一颤,就要挥拳打过去,曹晋安比他快一步把他压在了门边,制住了他的双手。   本是沁心的脸上多了一抹邪魅,曹晋安近距离的看着沈世瑾,嘴角那一抹笑勾的极为媚人,“今晚午时三刻,就在这里,你若是来了,我就帮你。”...   到了六月初,本争执的不可开交的拖欠工钱问题,沈世瑾如约解决了,该付的工钱都付了,看似是度过了这危机。   但沈世瑾很清楚,东西没人买,度过了六月还有七月,即便是这七月安然度过去了,接下来的还有八月九月十月,这危机从来都不会停止。   屈指可数的订单,堆积成山的囤货,就是沈世瑾心中都不明白,为什么过去门庭若市的沈家商行,如今却没有人前来了。   而当他再想起自己是如何得来那些银子的时候,沈世瑾心中升起的那一股屈辱感,怎么都挥散不去。   到了七月初,发完了六月的工钱,沈世轩决定减少开支,现在生意不好,商行里也用不着这么多人了,白养着不如都辞退了,也没和沈大老爷商量,商行里又经历了一场人员的大变动。   这样的行为不免引来了众多非议,一个商行在什么情况下会大肆辞退伙计,只能是商行支撑不下去了,入不敷出,即将面临倒闭。   这是偌大的沈家啊,金陵过去的四大家之一,怎么会像现在这般摇摇欲坠。   别说沈世瑾了,就是外人看着也很费解,这沈老爷子和沈大老爷都躲在沈家做什么,眼看着儿子败,败光了就算完了?那这沈家到底是有多阔绰啊,拿整个商行给儿子败了玩。   也有人把关注点偏向了与之反差极大的沈二老爷家,一样是分家,沈二老爷和沈二少爷主持下的茶庄酒楼,生意却红火的很,渐渐有人猜测,沈老爷子这分家的行为,其实是想要弃车保帅。   这样的猜测多了,渐渐也会形成一股流言,传到沈世瑾耳朵里,起初两回他不信,但多听了,肯定是往心里去的,当初分家时候的对半分看似他们占了大便宜,实际上,祖父很清楚分行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却依旧要按照账本上的来分。   账本上做的多漂亮啊,怎么看都是他们得利多,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祖父的心已经偏向了那边,放弃了自己。   如今才意识到这一点,为时已晚,分家已经一年多了,根本没有机会再去挽回什么,沈世瑾心中不断的涌起不平,最终却无处发泄。   夜里回到了沈家,沈世瑾即刻去了书房后的屋子,踹开了门,屋子内十四和十五都在,沈世瑾阴沉着脸看着十五,“把门关上,滚出去!”   十五怕极了,忙跑了出去,跑到院子口的时候撞到了抬水回来的十一,拉着他的手害怕的说道,“十一,大少爷来了,他看起来很生气,我...”   十一放下水桶即刻去往屋后,可在距离那门几步远的地方,他硬生生的停住了脚步,他不能进去,他若是进去了,大少爷会对十四处罚的更加厉害。   屋子里传来了十四一阵痛喊,夹杂着哭声,十一握紧着拳头一拳砸在了一旁的柱子上,而屋子内,沈世瑾泄愤一般在这个年仅十岁的孩子身上驰骋,他从曹晋安身上受到的屈辱,他被他压在身下那无比难堪的画面,他都狠狠的发泄在了这个孩子身上。   很快,身下的人哭声渐渐弱了下去,空气里竟散开来了一股血腥味,沈世瑾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只是扯着十四的头发。   屋外的十一却感觉到不对劲了,他听见十四越来越弱的求饶声,和赶过来的阿九对视了一眼,他想起了当初他刚进来的时候那两个死去的小厮,他亲眼看到他们从书房里被拖出来,拖过的地上,还有腥红。   想到这里十一控制不住了,不顾阿九的阻拦,转身朝着旭枫院那跑去,他要去找少奶奶,他要救十四,他不能看着十四这样死去...   水若芊带人赶到的时候,沈世瑾刚刚完事,他看到闯入进来的水若芊,松开了手,十四的身体软软的从桌子上滑躺到了地上。   十一从水若芊身后赶紧冲过去抱住十四,人已经失去知觉,晕过去了。   水若芊只觉得这样的画面难堪极了,吩咐身旁的婆子把人抬下去请大夫来看,抬头冷冷的看着沈世瑾。   沈世瑾却轻松自如的坐了下来,反问她道,“你来做什么!”   “沈世瑾,你还能再无/耻一点么,那还是个孩子,你和他们有什么深仇大恨,你别忘了,你身上已经背了两条人命了,怎么,你还想再背一条不成,现在可没有人再帮你掩盖过去了。”水若芊真的是看不下去,她只觉得过去被他触碰过的地方都无比的肮脏。   “你说什么!”沈世瑾当即黑了脸,阴沉的看着她。   “怎么,你还想否认么,是不是你想对田宛那样对待我,当着我的面把你这些豢养的小厮弄死,以为我也会承受不住病死么。”水若芊怎么会不知道他那点肮脏事,从成亲第一天被田家人这么闹场,她就查了当年田宛病死的缘由,说是心郁难开,其实就是被眼前这个男人给气死的。   他当初豢养小厮,太过于暴力,就有小厮前去求田宛,求她做主放过他们几个,沈世瑾知道了之后,竟然当着田宛的面,把那两个小厮当场给做死了,十岁不到的两个孩子啊,田宛本就单纯的性子,被他这么一刺激,当即就一病不起,而后病下的两年中,沈世瑾以此为由,不断的刺激她,让这个性情温婉的女子没了活下去的**。   沈世瑾直接冲了上来想掐住她的脖子,这一次水若芊没让他得逞,而是后退了一步闪避到了一个婆子身后,毫不示弱的瞪着他,“你有本事就休了我。”   “好,好!”沈世瑾怒急反笑,“好你个贱/人,想让我休了你,你别做梦了,你承受的住是么,那你就好好守着你的活寡,就是死,也得死在这沈家里面!”沈世瑾猛的朝着那婆子扇了一巴掌,那婆子摔倒在地上,半边脸红肿,嘴角溢出了血。   水若芊看着他扬长而去的身影,蹲□子扶那婆子起来,她也想过和离,可她舍不得儿子,更担心这样的沈家,将来儿子会变的和沈世瑾一样,守活寡而已,她也没想过再嫁人,有什么区别么...   到了八月底,沈世瑾拿出了最后一笔银子支付了工钱,他手头上已经没有银子可以供这一次的出航了,他直接回了沈家去见了沈大老爷,把那一摞子的账本往桌子上一扔,告诉他如今商行的情况,再不拿出银子来,沈家商行是要关门大吉了。   却不料沈大老爷一点都不着急,看也不看那些账本一眼,“既然做不下去了,那就关门吧,银子也是救的过一时,救不过一世。”   “爹,这可是商行,您糊涂了,没了商行我们就什么都没了!”沈世瑾这个时候才开始着急,没了商行他就什么都没了,他手上没有铺子了,商行也快关门了,他什么都没有了。   “没有了就没有了,你无法将商行好好经营下去,不如趁早关门,我和你祖父都老了,把商行交到你手上,你做不好,就干脆不要继续了。”   “怎么是我做不好了,我能够做好的,以前我做的好,现在我仍然能做好,爹您为什么不相信我!”沈世瑾听他这么平淡的语气,吼道。   沈大老爷看着他,良久,叹了一口气,“世瑾,你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么。”   沈世瑾微证,没理解过来沈大老爷的意思。   沈大老爷翻着一本本他拿过来的账本,“这个家已经被你败光了,败空了,你祖父库房里的你拿走的东西你也都败光了吧,否则你也不会三番四次来我这里要银子,你还不知足,你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么。”   沈世瑾脸色微变,沉了声,“祖父库房的事,与我没有关系。”   沈大老爷把那账本直接摔在了他身上,“到现在你还狡辩,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是丢不起这么脸,才没有说出来。”   沈大老爷说的痛心疾首,“你当我不知道你和你娘在打什么主意,偷偷换你祖父的药,还火烧库房掠走这么多东西,我没有揭穿你是因为我丢不起这个人,我愧对爹愧对沈家,养出你这么一个猪狗不如的东西!”   “我没有做错,这沈家的一切本来就都是我的,这一切以后都是我一个人的,凭什么他沈世轩要来抢,凭什么祖父要重视他,小的时候祖父对我说的话就不算数了么,这沈家将来是交给我的,你们才是不守信用的那个!”沈世瑾忽然疯了一般冲着沈大老爷大喊,“我是沈家的嫡长孙,凭什么你要说我错了,我拿属于我的东西我错了么!”   “就算这沈家是你的也被你败光了,你看看你做的都是些什么事,分行你做不好,手下的铺子如今卖的一家不剩,沈家这么多年从来没有拖欠工钱这回事,到你这里还拖欠伙计工钱,你把家败成这样,你还有理了,你还觉得自己没有错。”沈大老爷说到情急之处重重的咳嗽了起来,外面的妈妈和丫鬟都不敢进来触这火气。   沈世瑾粗着脖子红着眼瞪着他,他有错,他最错的就是当初没有把他们及早的赶出去,让他们分走了沈家这么多的东西,否则他怎么会失败!   沈大老爷看他脸上的神情就知道他丝毫没有悔过之意,挥了挥手让他出去,“你给我出去!”...   也就是一夜之间的事情,九月底各家商船即将出航前,沈家商行,关门了。   这消息对金陵人来说,就堪比白王爷来金陵,沈家啊,那个四大家之一的沈家,他家数一数二的商行竟然倒闭了。   沈家也没说卖,就直接把商行的大门关起来了,沈家商行,今后不做生意了。   但这并不意味着沈家倒闭,大房分得的商行关门,人二房分得的茶庄和酒楼生意红火的很,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也难别人会言传沈家两位少爷之间的比较,就事论事嘛,一个败家一个持家,谁好谁坏,这还用得着说么。   也就在商行关门的事处在风口浪尖上,不知道谁爆了出来,沈家二房那明年会开商行,但不是重新开张沈家商行,而是另外开一家,叫什么还不清楚,但这商船快造好的消息是肯定的。   沈世瑾听到这消息,险些没有气昏过去。   他连夜赶去了小巷中的院子,见到曹晋安出现,二话不说揪着他的衣领要他发誓,“我要你弄垮他们,弄垮他们!!!”   看着他这几近疯狂的神情,曹晋安眼底闪过一抹不悦,掰开了他的手,“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沈世瑾甩开了他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拿起茶壶倒了一杯茶喝下后又重重的搁在了桌子上,“我当然清楚我在说什么,你难道不知道沈世轩要开商行的事情么。”   曹晋安靠在门框上,“我知道,那又如何!”   “你不是掌管曹家么,如今沈家落败,你们曹家和白家可是奇虎相当,难道对付不了一个刚刚起步的商行,我要你弄垮沈世轩,让他永无翻身之地!”沈世瑾咬牙切齿的吐出那几个字,紧紧的握着手中的杯子,恨不得它就是沈世轩,即刻捏碎了。   “我掌管曹家,可沈世轩开商行两者有什么关系,他背后还有白家,我有什么理由要为了你把这些关系弄的这么僵。”曹晋安走到他面前,伸手勾了勾茶杯中的茶水,拿起来在他脸上画了一圈。   沈世瑾浑身一僵,“你想要什么。”   曹晋安几乎是上上下下看了他一圈,笑了,“你还有什么。”   “你上次不是说。”沈世瑾没有说下去即刻住了嘴,脸上闪过一抹恼怒,他竟然想拿这个和他做交易,自己真的是疯了么。   曹晋安仿佛是猜透了他的想法,哈哈大笑了起来,“沈世瑾啊沈世瑾,你可是沈家大少爷啊,没想到你今天会沦落到这么来求我,想不到啊,我真是想不到。”   沈世瑾转而黑了脸,“你答不答应,曹家想要对付他们,不就是信手拈来的事情,难道你没这本事。”   曹晋安收起了笑脸,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眼底有一抹不屑,“沈世瑾,我看你到现在都没看清楚形式,你的身子,值不了这么多的银子,更不值得我去为你对付沈世轩,他可比你聪明多了,哦不,是聪明太多,你哪来这么大的自信心,觉得我一定会帮你。”   沈世瑾脸上的神情已经说不出是什么了,从恼羞转为愤怒,又从愤怒转为恨意。   曹晋安啧啧了一声,“我倒是可以帮你别的,好歹咱们也是有过关系的人,如今沈家商行关门了,你一定没事做,不如来我这帮我的忙,有事做了,人就不会想太多,这弄垮沈世轩的事,我看你还是别想了。你现在这样的表情太狰狞了,一点都不可爱。”   这般侮辱的话从曹晋安的口中说出来更具有杀伤力,沈世瑾的脸色顿时煞白,此情此景,他就是在自取其辱。   147   转眼年底,沈家二房商船的事终于得到了证实,打造完成的船已经停靠在了码头那,而沈世轩这边,忙着安排装修完毕的商行里一些人员的安排。   初定的开张日子在商船回来,但因为要出航,该做的准备都需要做起来,禁闭的商行大门,牌匾都还没挂起来,里面却已经很忙碌了。   与之反差极大的,那就是几月前关闭的沈家商行,人们说了几个月了,说的无趣了便不再拿这两件事来说,只是沈世瑾的耳中不会少了这些消息,曹晋安就有这样的兴趣,把关于沈家二房的事告诉沈世瑾。   即便是沈世瑾不想见他,曹晋安还是有办法把这样那样的消息传到他耳朵里。   从十一月到十二月底整整两个月,沈世瑾呆在沈家,半步都没有出过沈家大门,整日的呆在他的书房中,或者是书房后的屋子。   他将心中所有的愤恨都发泄在了那几个孩子身上,沈老爷子和沈大老爷的不重视,做生意的惨败,还有曹晋安的侮辱。   水若芊骂他变态,沈世瑾却笑的很开心,他就是要看着那几个孩子痛苦的眼神,在他耳边哀号求饶的声音,他是凌驾于他们之上的。   饶是水若芊看的都有些于心不忍,太过于残忍...   又是一日天黑沈世瑾在书房内喝醉了,想要出门去屋后找十四,却怎么都找不到人,沈世瑾开始发怒,派人在府里找了好几遍,还是没有发现十四的踪影,随后沈世瑾叫来了十五逼问,这才知道,十一带着十四,逃走了。   沈世瑾微眯着眼看着跪在地上的十五,抬脚踹了他一下,十五痛呼着滚到了一旁,阿九弯下腰赶紧扶住了他。   沈世瑾即刻让人准备马车,要去追十一和十四。   此时距离十一和十四离开不过一个多时辰,沈世瑾带着十几个仆人满金陵的找人,估摸着他们身上没有多少银两,分了一部分人在客栈里找,大部分人还是在金陵所有能藏身的地方找人。   十二月天气很冷,野外是肯定呆不了的,沈世瑾带人亲自在金陵城几个乞丐聚集的破庙贫民窟内找着,很快就有了他们的消息。   十一和十四两个人样貌实在是引人注目,沈世瑾得知他们出城了,上了马车赶紧命人追过去,拉开的马车帘子寒风灌入,沈世瑾脸上一抹狠意,敢从他那逃出来,真是不怕死。   马车很快追到了城外,城门口的人说,这两个少年其中一个走路还一瘸一瘸的,那铁定是他们没有错了。   天色黑暗,到了城外更是看不清楚,这荒郊野林的,沈世瑾断定他们不会急着赶路,派人四处找有没有可以躲藏的地方,自己带着两个人,举着火把沿着路也找了起来。   但天黑着视野不清不容易找,分散开来的人都没找到什么踪迹,沈世瑾朝着山坡那看下去,在树丛掩盖的地方,看到了一个小破屋子。   那破屋子是建在山坡上的,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只露出了一小边而已,沈世瑾伸手示意手下不要出声,慢慢地朝着那破屋子走过去,他有预感他们会躲藏在这里。   等到看清楚了那破屋子,那不过是一间只能容纳四五个人的小木屋,大概是这里樵夫樵木时候暂作休息临时搭建的,连门都是拿东西随意遮挡一下,出来就是陡坡,较为险峻。   沈世瑾拿过那火把,扶住一旁的树朝着那门口走去,到了那门口,火把往里面一探,整个小木屋里的东西都照亮了,一览无遗。   在靠门边这得角落里,沈世瑾看到了两个蜷缩在那的身影,十一紧紧的捂着十四的嘴护在怀里,十四脸色苍白,泪眼纵横。   沈世瑾的眼底染上一抹诡异的笑,把那火把往木屋的缝隙里一插固定住,看着他们两个,“找到你们了。”   推开了那用来当门的木排,沈世瑾走近了一步,看着他们两个不断缩着身子,脸上的笑意越加明显,环看了一下四周,“十四真是选了个好地方,要不你在这试试,这山林里的野兽最喜欢闻那血腥味了。”   十一怀里的十四身子猛然一抖,咽呜的哭了,“大少爷,求求您放过我们吧。”   沈世瑾对他们的求饶熟视无睹,指了指他对面的墙壁,“站过来,自己趴好。”   两个人的神情顿变,大少爷竟然想在这里!   “再不过来,明天你们俩就等着进这山林野兽的肚子。”沈世瑾脸上看不出喜怒,淡淡的提醒。   十四苍白着脸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十一伸手往身后摸着,摸到了一根木棍子,十四颤抖着走过去刚刚站定,十一爬起来拿着棍子朝着沈世瑾打去。   沈世瑾有些狼狈的闪过,一把抓住了那棍子,猛的一甩把十一摔在了地上,沈世瑾一脚踩了上去,十一闷哼一声,似乎有骨头断裂的声音,十四跪了下来哭着求到,“大少爷,求求您放了十一,求求您。”   沈世瑾松开了脚,示意十四赶紧趴好,躺在地上疼的快昏过去的十一,眼底闪过一抹决绝,忽然整个人扑了起来,把正朝着十四走过去的沈世瑾推了开去。   这一回沈世瑾没有避过,直接往那门口倒去。   山坡陡峭,还有些醉意的沈世瑾根本没机会稳住,在几个家仆震撼的视线里,直接滚下了山...   沈家大少爷出事了。   沈家大少爷深夜被人发现在山脚下,浑身是伤,不省人事,不知道是什么缘故。   就是一大早的事情,楚亦瑶就听到了数个关于沈世瑾摔下山的各种版本,吃过了早饭,楚亦瑶跟着沈世轩去了一趟沈家,这都快过年了,还真是个事儿爷。   刚走进旭枫院,他们就听到了那屋子里传来沈世瑾的怒吼声,接着,两个丫鬟匆匆的跑了出来,又是一阵东西摔碎的声音。   楚亦瑶和沈世轩相视了一眼,正准备暂时躲开一阵子过会再来,水若芊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看到了他们。   暂时离开的希望落空了,水若芊带着他们走进了隔壁,命丫鬟给他们倒茶,笑道,“其实没什么大碍,你们不用担心。”   鉴于礼数,楚亦瑶还是问了几句,“怎么会夜里在山坡上摔下去的,大哥是在赶夜路么,伤势不要紧吧。”   水若芊想到那原由,眼底闪过一抹鄙夷,很快掩饰过去,看着他们笑道,“大概是有急事吧,如今人是醒了,大夫说伤势过重,可能会有隐疾。”   楚亦瑶觉得大嫂的反应太过于平淡,伤势过重会有隐疾,她怎么瞧上去一点都不难过,反而还有些轻松。   “我带了些伤药过来,大嫂看着给大哥用上,这养伤总是要些日子的,大夫说的话也不能全信,你且放宽心。”楚亦瑶安慰道,水若芊看了一眼那药盒,“弟妹有心了。”   在这屋子里,时不时还能听到沈世瑾的吼声,楚亦瑶看水若芊这镇定自若的样子,这夫妻关系究竟是紧张到何种地步才能够这么淡然的处之。   很快有丫鬟过来找她,楚亦瑶也趁机告辞,水若芊把他们送到了院子门口,往沈世瑾那屋子走去,楚亦瑶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的背影对沈世轩说道,“外面传的也不全是假的。”   “你指的是什么。”沈世轩牵过她往大门口走去,楚亦瑶嘴角扬起一抹不屑,“他如今还需要赶什么夜路,是出去找人才会摔下山去的。”这再隐蔽的事情,这么大张旗鼓的找总会有些流言传出来。   夫妻两对视了一眼,同住沈家好几年,当初田家还这么来闹,想不知道什么原因都难。   回家后没几天,就是大年三十,这团圆饭也没有因为沈世瑾的受伤而取消,少了严氏少了沈世瑾,气氛反而舒服了些。   沈老爷子问了沈世轩关于新开商行的事,就是沈大老爷也问了几句,并没有提及沈家商行的事情。   而楚亦瑶在饭后也清楚了水若芊说的隐疾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沈世瑾从山上摔下来,两条腿都摔断了,抬回来之后,其中一条能治,另外一条,伤势过重,治好了恐怕都会留下隐疾,简单的说,以后沈世瑾就是个瘸子。   楚亦瑶心中唏嘘不已,上辈子她听说的那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沈家大少爷,如今就这么把他自己给折腾残废了,这辈子恐怕是毁了…   过完年,盛丰商行里的事情也准备的差不多了,沈大老爷年纪大了,第一次出航又不能没人看管,沈世轩决定亲自前去。   楚亦瑶替他准备好了东西,细细的遵嘱了不少东西,这一去又是两个多月的事情,再者是新船出航,楚亦瑶心里多少还有些过去大哥楚暮行事故带来的阴影。   沈世轩见妻子心不在焉的把手中的衣服拿进拿出,拉过她的手安慰道,“不会有事的,那船都试航过了,出航前检查仔细,我会安安全全的回来的。”   楚亦瑶点点头,把一个护身符塞到了他手中,“随身带着,我等你回来。”   沈世轩轻轻的抱住了她,在她耳畔承诺道,“你还在这里,还有孩子们,我怎么会舍得走,一定会安全回来的,你放心。”   一月中,沈世轩的商船提前出发,因为要走的地方多,到了三月底,回来的时候比别家的还晚了好几天,把货物都卸下来之后,四月初选好的日子,盛丰商行开张了。   地点就在楚亦瑶当初数家一块买下的月牙河集市,由沈二老爷亲自揭下了牌匾上的红布,偌大的盛丰两个字展露在众人面前。   沈老爷子和沈大老爷都到场了,连着水家曹家都有人前来道贺,明眼人瞧得清楚,这虽挂的是盛丰二字,其实说白了就是沈家,大房败了还有二房,依照这样的趋势,沈家要重新越挤上去也要不了多长时间。   148  盛丰商行的开张,吸引的不仅仅是过去沈家商行中的老客人,还有对商行下各家铺子摆放出来的东西感兴趣的人。   沈世轩按照当初和沈二老爷商量出来的进货单子,选择了比较能让大众接受的价位,这样的价位在金陵中可以得到绝大多数人的认可,如今商行里需要的是稳定的客人,而不是出奇制胜的特殊东西。      到了五月,商船带回来的那些东西基本上都已经卖光了,除去铺子里剩余的一些,沈世轩整理出了一份册子,里面是这进货回来的三十来种货之间的比对,那些卖的好,那些在金陵中有比它更强的竞争力,那些又是不被人喜欢的。   到最后,沈世轩和沈二老爷敲定了下一次出航所要进的货物,种类减少了整整一半。      也许是这盛丰商行开张的缘故,本来因春满楼和赌坊撤离,冷清不少的月牙河集市,到了八月中秋的时候,渐渐热闹了起来。   盛丰商行周边开起了不少铺子,延伸到月牙河集市尾,那还有一家新开的清乐坊,同春满楼一样的是供客人喝酒聊天,欣赏歌舞的地方,和春满楼不一样的是,那里的姑娘们,都是卖艺不卖身的。   去过的人都说那的姑娘可比春满楼中的姑娘绝色多了,而且这看得到吃不到,对男人们来说何尝不是一种吸引。      中秋过后,桑田的行宫彻底竣工。   白王爷在此四年,没回过一趟洛阳,终于把行宫建造的事情圆满的完成了,楚亦瑶也有幸跟着沈世轩去了一趟桑田看了一下。   本是一片辽阔的田地上拔地而起一座行宫,从外观上没有显得富丽堂皇,整座行宫给她的感觉就是高贵大气。   搭配上远山和这山间自然形成的清爽气息,是个天然的修身养性栖息居所。      此时白王爷已经回洛阳城复命去了,楚亦瑶远远看着那偌大的行宫大门,算算这日子,皇贵妃还能在这行宫里住多久呢,耗时四年耗费无数银两建造的宫殿,最终都将被空置下来,也许很久之后的某天,这会赐给某个王公贵族作为封赏,这就是皇家啊...      回到了金陵,楚亦瑶去过一趟沈家看沈老爷子,沈老爷子正在院子里逗着两只新养的八哥,停在架子上的两只八哥一看到有生人来了,扑腾着翅膀朝着楚亦瑶那边一拱一拱身子,尖叫着,“老头,有客人,老头,有客人。”   楚亦瑶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祖父,这是谁教养出来的八哥,太不懂事了!”   沈老爷子倒不介意它们这么叫,拿起果子在手心里,那两只八哥从他手心中叼走了果子,继续说道,“谢谢老头~”      江管事把架子拿走,沈老爷子示意她坐下,“怎么有空过来。”   “我刚刚从桑田那回来,白王爷启程回洛阳了,祖父,您可有接到皇贵妃的书信,她来此地养伤的消息。”楚亦瑶想了下还是向沈老爷子试探道,沈老爷子一怔,看她的眼神里多了一抹探究,“你怎么会想到这个。”   楚亦瑶也没掩饰眼底的了然,“这行宫本就是给皇贵妃养伤用的,如今行宫落成了,难道就这么放着不住人么?”   沈老爷子确实收到了皇贵妃的书信,那是好几个月前送过来的,但没有提及行宫的事。      半响,沈老爷子叹了口气,“皇贵妃她,恐怕时日无多了。”   楚亦瑶抬头看他,沈老爷子脸上一抹伤痛,“她熬了这么多年,我是没脸再继续要求她活下去。”   皇贵妃和沈家之间,楚亦瑶也只是听沈世轩说过一些,见沈老爷子这神情,楚亦瑶沉默着没有开口。   “丫头,这沈家,将来是要靠你和世轩了。”沈老爷子也是看开了,不管商行叫什么,谁做主,只要还是姓沈,这个家就还是延续,都是他的子孙,大房二房又有什么区别。      “祖父当初投入的那二十万两银子,将来我和世轩会还给您,我们姓沈没有错,但这盛丰商行,和沈家商行没有任何关系。”楚亦瑶把话说的明白,商行如何发展,沈老爷子都没有做主和插手的权利。   沈老爷子笑了,“丫头,我就知道你心眼多,那二十万两就当是我补偿给你们的,我都是一只脚迈进棺材的人了,难道要那银子陪葬不成,现在你求我管,我都不想去管。”   楚亦瑶呵呵的笑着,并不否认。      从沈老爷子院子里出来,楚亦瑶看到了出来透气的沈世瑾,身后是一个随从推着轮椅,轮椅上的人,满脸的胡渣不说,神情颓废,视线落在哪都感觉有些涣散。   当面撞上了,也不好不打招呼,楚亦瑶笑着喊了一声,“大哥。”   沈世瑾抬头看她,眼底闪过一抹不屑,嘶哑的声音传来,“我说是谁呢,原来是弟妹。”   从他掉下山坡开始到现在,楚亦瑶是第一次见他,就是如今这一副狼狈样子,他还是一点都没变,好像全世界都欠了他,一脸的愤世嫉俗,这大半年的脾气也是越来越暴虐,根本没法相处。   “大哥身体可好些了。”楚亦瑶看了一下他的腿,这都大半年过去了,怎么还没有恢复过来。   沈世瑾嗡声哼道,“你不是看到了么,还真是像二弟一样假慈悲,不愧是夫妻。”      对于沈世瑾这样阴阳怪气的样子,楚亦瑶不想搭理,“真慈悲还是假慈悲那都是大哥自己说了算的,我先走一步。”   楚亦瑶迈脚经过他身边,沈世瑾的声音冷冷的传来,“你们抢走了这沈家,可还满意?”   楚亦瑶脸上展露出一抹笑意,回头看着他,“满意!怎么会不满意!若是你一辈子都这样,我想我们会更满意,不知道大哥是不是能满足我们这小小的心愿。”   说完,楚亦瑶大步走向了大门口,无视背后传来的谩骂声...      十月,和前世一样,行宫建立后没多久,皇贵妃前往金陵养病,因为怕路途跋涉对身子不好,这浩浩荡荡的队伍走的还是水路。   经过了两个多月的水路,终于到了金陵,此时已经是来年一月。   楚亦瑶他们都是没资格前去接驾的,白王爷这一趟是护送皇贵妃过来,朝中事务繁多,皇上留在洛阳并没有前来。      就是从码头到桑田的那条路,道路都是早就清理干净的,重兵把守,不允许任何人围观,违者可以当即立斩。   这些都是为了不惊扰身体欠佳的皇贵妃,楚亦瑶也只是在院子内听到了那经过队伍传来的声响。   换做她是皇帝的话,肯定不会同意自己最爱的女人这么长途跋涉的来此处养病,所以说,回来行宫的要求肯定是皇贵妃自己提出来的,楚亦瑶有些理解皇贵妃的心,半辈子在宫中,在最后的时刻,只是想回家看看。      皇贵妃的到来掀起了金陵更大的波澜,那可是二十年来荣宠不断的女子啊,但是他们连她的一个衣角都没瞧见过。      皇贵妃到达行宫一个月后,一个深夜,沈家中沈老爷子被接去了桑田,楚亦瑶他们是在沈老爷子被接过去两天后才知道这个消息。   沈大老爷和沈二老爷还在高兴,皇贵妃亲自接见沈老爷子,肯定是有什么好事,唯有楚亦瑶和沈世轩清楚,皇贵妃日子不多了。      七天后,沈老爷子又是深夜被秘密送了回来,楚亦瑶他们都在沈家等着他,沈老爷子回来的时候神情疲惫,这让本来满怀期待的沈大老爷他们有些不解。   沈老爷子看着这些人,最终摇了摇头回去了自己院子里,什么也没说。   楚亦瑶心底涌起一股不太好的预感,总觉得行宫那出事了。      三天后,白王爷命李大人昭告全金陵,皇贵妃薨,所有店铺一月内不得开张做生意,一年内内不得有嫁娶喜事,大街小巷皆是白绫悬挂,四处寂静无喧哗...      半年后,沈老爷子去世。   从皇贵妃去世之后,沈老爷子一病不起,临死前他一个一个的见过所有小辈,在八月中中秋团圆前,安详的走了。   沈府内哀伤一片,白王爷其实隐瞒了皇贵妃去世的真实时辰,皇贵妃是在沈老爷子怀里笑着离开的,沈老爷子临走前说,中秋快到了,二十多年了,这一回说什么他都要去陪陪女儿,在地下和她吃一顿团圆饭... 149 半年之后,又是半年,秋去冬来,春暖花开,很快三年过去。   九岁的康儿拉着六岁的妹妹走上了高高的山坡,脱去了婴儿肥的乐儿扎着一对可爱的发髻,时不时在阶梯旁的草丛边上摘摘花草,冲着落后于他们的楚亦瑶喊道,“爹,娘,你们快点儿。”   沈世轩拉着楚亦瑶走的惬意,这香山的阶梯这么长长,慢慢走也是好半天。   “爹娘老了,走不动啦。”沈世轩笑着对女儿喊道。   乐儿蹭蹭的往他们那跑,楚亦瑶伸手接住了她,“莽莽撞撞的,小心点。”      乐儿拉起楚亦瑶往上走,一面说着,“快点,快点,等会就看不到了!”   楚亦瑶哭笑不得,只能和沈世轩加快了步伐。   一家人走到了山顶的姻缘庙,那里正举行着五年一度的姻缘花会,偌大的姻缘庙里搭起了一座台子,台子上摆放着数种珍贵的花,四周都是来往的人,赏花的,求签的,十分的热闹。   楚亦瑶怕他们走散了,吩咐康儿看好妹妹,还真的是年纪大了,追不上两个小家伙。      沈世轩拉着她往姻缘庙后的一个亭子走去,“让他们玩去吧,咱们这女儿,比谁都精着,谁欺负的了她。”   有丫鬟和奶娘身后跟着,楚亦瑶也放心,只是被他牵着走去亭子里,来来往往这么多人,她有些不好意思,“别拉了,人家都看着呢。”   沈世轩把她往身边一拉,说的煞有其事,“孩子丢了还能再生,媳妇丢了我上哪找去,能不看紧点么。”   楚亦瑶失笑,十年如一日,还是这么不要脸!      香山上人声鼎沸,他们所在的亭子里却安静很多,从亭子往下看,还能看到山谷中那一片迷雾缭绕的遮掩,透着些神秘,十分的漂亮。   沈世轩始终拉着她的手,和她站在一块远眺这山野,十年了,一晃眼,他们已经活过了上辈子离开的日子。   这样的十年里,到最近这几年才算是真正的安定下来,祖父过世之后,大伯管理着连同祖父手里的那些地产,不做生意了,就收收租,日子也过的十分惬意,大伯母依旧在庄子里,偌大的沈家由大嫂管理着,至于大哥。   那个过去如此骄傲的人,那次摔伤之后,就一蹶不振,就是治疗都不配合,三年过去,到现在还坐着轮椅,性情也是越来越暴虐,平均三四天都得换一批服侍的人。   对于沈世瑾来说,要么辉煌,要么堕落,他的生活似乎就只有这么两个极端。      “在想什么呢。”楚亦瑶回头看他,沈世轩摇了摇头,笑道,“我在想这辈子活的值不值得。”   楚亦瑶一手放在了那柱子上,“值得,怎么会不值得。”老天爷还是很厚爱他们的。   楚家好好的保留下来了,二哥和大嫂都过得好好的,该有的报应也有了,她自然觉得值得。   沈世轩一手环在了她的腰间,建议道,“不如我们再去一趟洛阳吧。”   楚亦瑶立即就猜到了他想做什么,拍开了他的手恼羞道,“都已经有康儿和乐儿了,你真当我是猪了。”      这三年沈世轩努力尝试再想让楚亦瑶怀上,可都努力三年了,大夫说了两个人都没问题,他觉得这不合常理,于是他就想到了去洛阳那一次怀上的康儿,想着再去一趟,说不定机缘巧合,回来就怀上了!   沈世轩厚着脸皮道,“多生一个怎么会是猪了,再说了,去洛阳也能看看你表姐,她这么多年没回来,我们带康儿和乐儿出去见识见识也好。”      楚亦瑶就知道他能拿出各种理由当借口,闷声不理他,身后传来了乐儿的声音,手里挥着一张红色的纸,很像是解签的。   “娘,我和哥哥遇到了一个师傅,他给我写了这个!”乐儿不断得挥着手中的红色纸,一阵风刮过来,那纸就被风给带走了,乐儿急着想去追,沈世轩赶紧把她拉了回来,“小心点。”   乐儿看着被风卷上天的红色纸片,着急地冲着沈世轩喊道,“爹,它飞走了,快帮我抓回来,抓回来啊!”      楚亦瑶抬起头,那红纸随着风从她头顶吹过,黑色的墨迹闪过她的视线,转眼又被卷的老远,沈世轩安慰哭闹的乐儿,“这里可是山上,爹跳下去可就再也回不来了,那纸飞走就飞走了,乖,不哭了啊。”   乐儿一听下去回不来了,揪着沈世轩的手就不肯松开了,可她还舍不得才拿到手一会的东西,可怜兮兮的看着它越飞越远,直到看不见。      “写了什么乐儿可还记得?”沈世轩哪里舍得女儿难过,若是还记得,这求签出来的自己再写一张就知道意思了,乐儿摇摇头,楚亦瑶把她揽到怀里,笑道,“适才我倒是看到天下两个字,不知道是不是看花眼了,难不成咱们乐儿要名动天下。”   这一张纸上写着这么多字,天下二字能看出什么,沈世轩捏捏女儿的鼻子,“将来一定是个大美人,红纸没了不要紧,爹带你去洛阳城玩,好不好!”   小孩子心性,很快被逗笑了,乐儿被去洛阳吸引,朝着走过来的康儿挥手,“哥哥,娘说带我们去洛阳,去洛阳玩喽~”      楚亦瑶和沈世轩对视了一眼,都笑了。   数年之后沈世轩后悔万分,若是当时知道红纸上写的东西,他怎么都不会把女儿带去洛阳...      从香山回来,马车上乐儿高兴的念叨着洛阳,楚亦瑶拉着她坐下,“满身都是汗,仔细感冒了。”   乐儿趴回到楚亦瑶怀里,拿着她腰间别着的玉佩把玩,仰头看她,眼睛是亮闪闪的,“娘,那我们是要等宝儿姐姐成亲之后再去洛阳对不对?”   楚亦瑶捏了一下她的鼻子,笑道,“你还记得你宝儿姐姐呢,我还以为你光惦记去洛阳,忘了这茬。”      乐儿冲着她小猪拱鼻子哼哼了一声,“我才没忘记,宝儿姐姐待我这么好,还是嫁给应竹哥哥,这叫做亲上加亲,祖母告诉我的。”   楚亦瑶抱着她迎合她,“对,亲上加亲!”视线朝着马车外看去,意外的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喊了一声,“世轩,等一下。”   驾车的阿川停了下来,楚亦瑶仔细的看着那随着人群去救济站领取救济品的背影,这不是堂姐么。      沈世轩拉开帘子看向她,“怎么了,瞧见熟人了?”   楚亦瑶忙让他帮忙一起看,“你看那穿着黑色衣服的妇人没有,像不像楚秒珞。”   沈世轩对楚秒珞也只是几面之缘,不太熟,这黑衣妇人又是极其的狼狈,实在是难以分辨,倒是楚亦瑶一旁的孔雀看了几眼认出来了,“小姐,没有错,是堂大小姐。”   乐儿也凑了上来,问孔雀,“堂大小姐是谁?”   一旁的康儿把妹妹拉了回去,嘘了一声,楚亦瑶望着那背影好一会,最终轻叹了一口气,“回去吧。”      沈世轩放下了帘子,马车很快又跑了起来,楚亦瑶收回了视线,她是记得楚秒珞被赶出程家了,可没想到,她竟然到了这么狼狈的地步,程少鹏就是最简单的生活都没给她安置好,要让她到救济站来领取救济过日子,再差一点,就是乞丐一样的日子了。   多情亦是无情,程少鹏家中妻妾成群,这些年来就只得了二子一女,起初宝蟾生下儿子之后是很得程少鹏喜欢的,后来李若晴生下儿子之后,程夫人直接就决定把宝蟾的儿子养废掉,程家只有一个嫡长子,也只有一个继承人,楚妙珞气不过,却被宝蟾借刀对嫡长子下手,坏事还没做成就给揭穿了,没生儿子娘家又这样,楚妙珞就直接被赶出来了。      三个堂姐妹,楚妙菲远在徽州,不知过的如何,楚妙珞这样了,至于上辈子和她仇怨最大的楚妙蓝,在生下一子之后在严家的日子也没好到那里去,女人一旦年老色衰,男人就还会找别的人进来,妾永远是妾,挣扎不到她想要的那个位子上去,这还真是应了那句话。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五月中参加完沈果宝和楚应竹的婚礼之后,沈世轩把商行里的事都交代清楚,带着楚亦瑶和两个孩子出发去洛阳了。   晚春的山林里郁郁葱葱,生机盎然,清晨伴随着马蹄声从路上跑过,惊飞了林子里的一片鸟儿。   马车内乐儿开心的哼着歌,一会看看窗外,一会拉开帘子和沈世轩说上一句话,楚亦瑶替她拉了拉衣服,低声嘱咐她去了洛阳之后要注意的事情,小丫头瘪了瘪小嘴,很快就忘记到脑后去了,缠着哥哥讲故事。   马车外的沈世轩时不时转头过来看他们一眼,楚亦瑶靠在垫子上,和他正对上了视线,楚亦瑶脸上浮现一抹满足,执子之手,夫复何求......   (正文完结)    作者有话要说:好了,到这里嫡女的正文部分完结了,番外大约有五万字不到点,应出版社要求,暂时不能发放,等书上市一段日子后,凉子会以新坑的形式免费给大家看,吼吼,字数也不少~所以,亲们请耐心等待,正文部分木有交代的,以后番外中都会提及 新坑在下周三正式开坑,开坑当日三更,哈哈,希望亲们能给凉子捧场~~ 感谢这段日子以来陪伴凉子的亲们,乃们的支持就是我写文的最大动力,这本书实际数据一直都不太好,不过有乃们的支持,嘿嘿,但是咱还是坚挺下来了,给自己鼓个掌~!!! 凉子在这里默默给自己点个赞,又一本书完结了~~好傲娇的感觉撒!爱你们! ━━━━━━━━━━━━━━━━━━━━━━━━━━━━━━━━━ 本文内容由【蔺小九】整理,久久小说网(www.txt99.com)转载。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