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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姚府老夫人的六十岁寿辰,六十而耳顺,这个吉利的数字对于老人家来说,都是值得注重大肆庆祝的日子。于是姚家的家主决定,凡是流有姚家血脉的子孙皆可到姚府给老夫人祝寿。   阿萌已逝的娘亲是姚家一脉的小姐,也算是流有姚氏血脉的子孙,所以老夫人的六十寿辰,基于孝道,她也被允许到场。   明明她只是来找姚青青的,为了赶时间走了这条极少人会走的近路,为何中途会突然杀出个程咬金,先是故意将她绊倒,然后再作出一副揣扶她的好心人士模样来?   阿萌呆呆地看了他一眼,鼻息间闻到一种说不出的味道,很醇厚,却让她打从心里抗拒这种味道。阿萌小心地挣扎离开他揣扶在她腰间的手臂,心里很庆幸自己走的这条路现在没有什么人,所有不用担心自己的名节被个突然冒出来的男人破坏了。也幸好男人虽然感觉可怕,但到底没有阻止退离的意思,任由她小心地退离他手臂可以捕捉她的距离。   男人收回手,改由双手抱臂、居高临下看她的姿势,这让她感觉很不好。   “……我没事,多谢公子关心。”阿萌勉强说道,心中有些泪流,明明是他绊人,为什么却要言不由衷地给罪魁祸首致谢呢?   原因是——这男人给她的感觉太可怕了,直觉让她小心为妙,最好不要惹到他。古人有云:宁得罪君子,勿招惹小人。这男人是不是小人她不知道,但她由衷的感觉到惧怕。阿萌倒霉惯了,所以她一直相信自己的直觉。既然不能惹,那么就忍气吞声。   “小姐……”   这时,她的丫环知春终于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顿时惊慌地叫了一声,却在那男人撇来的一记眼神中,不由噤了声,像只被吓坏的小兔子一般缩着脑袋。若不是她还算忠心,这胆小的丫环估计早就吓得躲起来了。   阿萌知道自己再呆下去,迟早会倒霉,于是也不管这男人是不是认识自己,又怎么知道自己的小名的,赶紧撤了。   “多谢公子相扶,若没事,小女子有事,先行一步。”说着,攫了丫环的手,身子侧移,打算从另一边离开。   这回倒没有人再伸腿绊她了,可是却不知道是不是走得太急的原因,还没走两步,又莫名的被绊倒了。这回也同样没有人来相扶,甚至连扶着她的丫环也被带着一起踉跄着扑倒在地。   正是春寒料峭的时节,院子里的植了几株桃树,桃花已经开了,落在地上,因为阿萌的摔倒又扑腾起了一地的桃花瓣。   阿萌觉得今天真是倒霉透了。   早上起床时,被子压得她差点透不过气来;濑口时,差点一口水呛在喉咙里咳得嗓子眼都疼了;去给继母刑氏请安时,刑氏和继妹罗玉纱阴阳怪气地讽刺她,害得她今天出门差点迟到;出门来姚府时,坐的轿子莫名的突然摇晃起来,让她的后脑磕在车壁上磕了了个肿包;好不容易终于平安来到姚府,却碰到这么个恶男,被人恶意地伸腿绊得摔倒……   好吧,其实她就是个倒霉催的人,还有一张乌鸦嘴。   “小姐,你没事吧……”知春快要哭的声音响起。   “没事!”   阿萌觉得这是小意思,抬头安抚自己的丫环时,却见到一旁的男人望着她有些错愕的模样,可能很惊讶她走个路也会摔倒。阿萌心里有些郁闷,很想对他说,若不是他吓着了自己,何以会因走得太急而摔倒?明知道她就是个倒霉催的,这么一吓,不就是让她更倒霉么?   眼角瞥见那男人似乎要走过来的模样,阿萌吓得马上利索地爬起身,也不管摔得疼痛的脚,拉着丫环一瘸一拐地赶紧走了。   阿萌想,一定是因为今天注定要遇到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所以才会这么倒霉的。   好吧,她一直是个倒霉催的,只是今天特别地倒霉罢了。   来到一处院子,院门前一个丫环已经等候在那里多时了,看到她们到来,便嗔笑道:“罗家姑娘,奴婢可将你们等来了。快进来,我家小姐正盼着你到来呢。”说着,又瞄了眼阿萌,心里暗忖,今天罗家小姐应该没遇到什么倒霉事儿了吧?   阿萌朝丫环微笑,说道:“有劳兰芝了。”   兰芝是姚青青的贴身丫环,以阿萌和姚青青的交情,兰芝自然也知道阿萌某种天生倒霉催的体质,见阿萌微笑的模样,看着也没有什么大碍,暗暗认同了自己先前的猜测。   来到一处芳香馥郁的寝室,一个明艳娇媚的少女坐在窗前绣花,等听到声音时,徐徐地抬起头来,肤如凝脂,眸光潋滟,眸光流转间,说不尽的风流妩媚,光彩夺目,让人难以移目。   只是那姑娘一见到进来的人,将手中的针线一丢,以一种和外表不符的姿势马上跳了起来,拎着裙摆跑了过来。   “阿萌,你可来了,一路平安否?”姚青青围着阿萌转了两圈,笑问道。   阿萌扁扁嘴,见室内的丫环已被姚青青挥退,不由得苦了脸说道:“刚才遇到个可怕的人,摔到了,可能脚上有伤。”   姚青青一听,掩着小嘴惊呼了一声,赶紧让兰芝去拿药箱来,自己按着阿萌坐到炕上,然后就要掀阿萌的裙子。阿萌嘴角一抽,赶紧制止了姚家姑娘粗鲁的动作,自己小心地将亵裤的裤脚撸高,露出了一截莹白的小腿,小腿上有一道磨破皮的伤痕,只泌出了些血渍,倒是伤得不重,看样子应该是摔倒时,磨擦到地面罢。   姚青青一脸同情的表情,摸摸阿萌的脑袋,“可怜的娃,怎么受伤的总是你呢?”   阿萌气闷地看了她一眼,抿着嘴不说话。   阿萌生得一张可爱的娃娃脸,身形也是比较纤巧瘦弱,绷着个脸坐在那儿,可爱得像尊陶瓷娃娃,让姚青青这个有收集可爱之物癖的人忍不住又喜爱起来,搂着不肯撤手。   这时知春已经接过兰芝递来的药箱,边抽泣着边为阿萌上药,那眼睛红红嘴巴红红的小模样儿,看得姚青青都有种阿萌摔得没了半条命的错觉。   知春虽然胆子小了点,但作为阿萌的贴身丫环,特别是跟在这种倒霉体质的主子身边久了,早已练就出了一手处理伤口的好手艺,三两下就为阿萌处理好了伤口,上药包扎,一气喝成,与她胆小的性子完全相反,看着就像一门艺术一般。   “啪啪啪!”   姚青青拍着手,笑道:“知春的手艺又进步了,下次继续努力!”   听得阿萌气闷地瞪了她一眼,将姚青青压在她肩膀上的手拿开,直接将掀到膝盖的裙子拉了回来。   第 2 章   从小到大,姚青青已经习惯了阿萌这种倒霉催的体质,所以对阿萌的受伤已经习以为常了,并没有特别大的感受。待阿萌处理好伤口,让人上了茶后,便兴致勃勃地开始了解阿萌受伤的原因。   姚青青很会抓重点,可是记得刚才阿萌说遇到一个可怕的人才会变成这样,遂问道:“是什么可怕的人这么厉害,让你吓得自个摔倒受伤了?是不是男的?你有没有诅咒他?”   阿萌喝了口热茶,温暖的茶水从喉咙滑到胃里,让她舒服得想叹息。阿萌小心地将脚放好,双手捧着被杯水浸润得温暖的茶杯,从指尖透来的暖意让她舒服地眯起眼睛,“没有。”   “怎么没有呢?他害你跌倒受伤,你应该诅咒他……”姚青青歪着脑袋,十分可爱地说:“嗯,就诅咒他不举好了。”   “喂……”阿萌满脸黑线地叫了一声,这位姚家长房嫡出的小姐未免太口无遮拦了。“你娘若是听到你这话,会昏倒的,也会认为是我教坏你了。”天知道她从来都是规规矩矩的,行事小心,可不像这位受宠的姚家嫡女般肆意张扬。   而且这种诅咒是能随便说的么?真的会害人家绝后的啊。特别是她这种好的不灵坏的灵的乌鸦嘴,诅咒百发百中,都可以去当巫婆了。   好吧,阿萌并不是什么圣母,只是觉得事情还没有到让她诅咒别人不举的程度。   姚青青嘻嘻笑了一声,“他害咱们阿萌姐姐受伤,咱们也应该让他付出些代价,这样才公平。”说着,抬起洁白优美的下巴,矜持而骄傲。这就是姚家嫡出小姐,恩怨分明。   阿萌将杯中澄黄色的茶水一口饮尽,说道:“不用了,他也扶过我,并不是那么……”有点言不由衷,但阿萌觉得,那样危险的男人,她连生出诅咒他的心都觉得紧张害怕的地步,最好此生都要不见到他。   “好吧,既然这样咱们就不理他了。来来来,阿萌看看我绣的这副花鸟图怎么样,来给我个意见,好让它更加完美,这样母亲就不用担心我总是绣不好了。”   很快的两名少女凑到了一起,对着绣棚嘀咕起来。   这时,一个丫环掀帘进来,她身后同样跟着一个丫环打扮的女子,正是姚青青的母亲——姚三夫人身边的得力丫环春绯。   “三小姐、罗姑娘,客人来得差不多了,夫人让你们过去给老夫人贺寿。”   两人听罢,便将绣棚放下。   姚青青整理了下身上的衣服首饰,见没有什么不妥的,便和阿萌一起朝姚老夫人所住的地方行去。   走了一刻钟左右,两人到了姚老夫人所住的地方,此时里头已坐满了人,不只有姚家的女眷,也有一些各大家族的女眷与年轻的姑娘。姚老夫人坐在最上首,左右两边还陪着几个生得秀美的少女们,正娇娇地陪老夫人说着话逗得老夫人笑语连连。   听到丫环禀报姚三娘子到了,室子里的说话声顿时小了。   “祖母,青青来了~~~”姚青青娇笑着上前行礼。   阿萌跟在姚青青身后,低眉敛目地跟着行了一礼。众人此时的目光都放在明艳娇俏的姚青青身上,听到阿萌自表的身份后,便不再关心了。像阿萌这种生母是姚姓女子才沾了光来老夫人这边露脸的姑娘不少,所以并未引起什么特别的注意力,倒是美丽又娇俏的姚青青才是众人关注的对像,这可是姚老夫人的心肝宝贝儿,姚家女中最尊贵的长房嫡小姐。   “青青来了,快过来给祖母瞧瞧。”姚老夫人朝姚青青伸手,笑容慈祥。   姚青青笑着迎了上去,无视一群姚姓小姐各种嫉妒羡慕的目光,陪在老夫人身边痴缠着,然后又拿出了她亲手为老夫人抄写的佛经,这份孝心更逗得老夫人对她疼爱不已。   见没有人注意自己,阿萌也不在意,更喜欢这种忽视。见姚大夫人身边的嬷嬷朝自己招手,便走到姚大夫人身后的位子坐下,安静地看着这祖孙共乐图。   姚大夫人看了眼被老夫人拽着一起坐在上位的女儿,瞄了一眼周围人,见到二房三房投来嫉恨的目光,唇角微乎其微地挑了下,却并未露出什么得意之色,仍是一派淡然从容地坐着。   “阿萌,你脸色不好,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阿萌正安静地打量周遭的人,听到姚大夫人关心的话,弯起唇角露出了一个可爱的笑容,和声回道:“谢谢大舅娘关心,阿萌无事。”   见她不像撤谎,姚大夫人笑了笑不再多说,只是小声吩咐了声,让阿萌累了先去姚青青的院子里歇息。   阿萌眨眨眼睛,乖巧地应了一声。   阿萌虽然叫姚大夫人舅娘,但她娘亲却并未是姚大爷的嫡亲妹妹,而是姚家另一脉的小姐,只是阿萌的娘亲在出嫁前,帮助过刚嫁进姚家的姚大夫人,与姚大夫人感情颇好,是以姚大夫人方会对阿萌这个生母早逝的罗家嫡小姐爱护非常,私下也允了自己女儿与阿萌的往来。   *******   前院,姚家大爷姚学海正在招待前来为老夫人贺寿的宾客,突然管家过来小声地说了句,姚学海面色微变,不过很快便恢复过来。   姚学海回头与姚家二老爷耳语一声,又歉意地朝宾客们说了声后,便离开了前院,往一处偏院的地方行去。   偏院的大厅前,穿着一袭天青色长衫的男人负手站在石阶前,淡淡地望着远方,浑身上下自有一翻难以忽视的威严刚硬气势。男人旁边,一个穿着小厮服饰的少年安静地陪在一旁。   一阵脚步声响起,很快地便来到面前。   男人转过头,看向疾步行来的姚家大爷。   “月卓,你可是来了。”姚学海高兴地说,走到男人面前打量他,欣慰地点头:“不错不错,已经长得这般大了,老夫人若是知道你今儿来了,会十分高兴的。”   虞月卓唇瓣含笑,“大舅,许久不见了。”   听到他不似正常人的声音,姚学海面色一变,有些关心地问道:“月卓,你的声音怎会……”   “无事,大舅不必担心。这是去年带兵深入北越王庭时,不小心中了北越草原上的一种毒花,虽然并无什么大碍,但却弄坏了这嗓子。”虞月卓解释道。   其实他的声音比正常男人的声音略带低哑,仔细听时又有种金属的质感,倒不至于太难听,只是那种质感传入人耳时,让人感觉到一种难以忍受的疙瘩,令听者生生浮现一种奇怪的感觉。   姚学海听罢松了口气,打量这侄儿,发现一阵子未见,他越发的英挺坚毅了,不像姚家人也不像虞家人,介于两者之间,又游离于两者之外。不过这侄儿却是令两家都感到骄傲的子孙。大楚谁人不知道,北越就是被年轻的虞将军带兵直接打到北越王庭,使得北越王庭不得不向大楚称臣。也因为他,结束了大楚与北越百年来对峙局面,还边疆百姓一个平安喜乐的生活环境,免于边境百姓受战乱之苦。他是大楚的英雄,更是最年轻的大将军。   “可是去见了老夫人了?”姚学海高兴地问。心知这侄儿今天能来,应该是给了姚家天大的面子了。   “那儿人多。”   姚学海一听,忍不住好笑起来。老夫人那儿确实来了一群各家贵女与姚家各处的小姐与表小姐们,都是一些年轻的姑娘,若是那些贵女们知道他的身份,估计场面会混乱起来。毕竟虽然大家都知道靖远大将军的威名,这位大将军却极少在人群前露脸。可以说,打得北越王庭不得不向大楚俯道称臣的靖远大将军,是京都所有贵女们心目中的英雄,愿意下嫁的夫婿人选,夫人们心目中的良婿。   “那好吧,难得你回来,这回可不许乱跑了,你娘和你妹妹都在老太太那儿等着见你一面呢。哎,我知道你不喜见太多人,不过有几个兄弟姐妹你应该见一见吧?还有……”姚学海絮絮叨叨地说,努力想勾起虞大将军的兴致,可谓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大舅!”虞月卓知道自家这大舅在打什么主意,不得不打断他的话,“放心吧,现下边境无战事,无皇上的命令,侄儿近期都会留在京城的。而且皇上已经将西山营交给侄儿了。”   姚学海听罢,心中一喜,说道:“好极好极。你是个有出息的!不愧是我们姚家的子孙!”   虞月卓眼睑微垂,笑而不语。   第 3 章   阿萌觉得有些无聊。   看了眼陪在姚老夫人身边的姚青青,又瞅瞅老夫人另一边坐着的少女,明眸皓齿,文秀优雅,也是个不可多得的美少女。不知道那个少女是谁,不过听得姚老夫人慈爱地叫她“月娟丫头”,应该是京中哪个世家贵女罢。再看周围人对那个叫月娟的少女露出讨好之意,却未对姚老夫人如此偏爱的行为露出什么异样的神情,便知道这个少女的身份不简单。   罗家虽然是京城的望族,但阿萌的爹只是罗家的三房的嫡子,她的生母也只是姚家旁枝的小姐,使得她的身份并不算太高,甚至与在场的这些贵女们相比,实在是不值得一提。是以没有人会特意地关系她,使得阿萌养成了旁观者的心态,没事就坐在一旁默默观望,然后再根据众人的神情态度及语言分析他们的心态及她们之间的关系。   这也算是一种打发时间的娱乐吧。   姚青青似乎不太喜欢那个“月娟”,话里话外时不时地埋汰几句。“月娟”却是个能忍的,虽然表情僵硬了一下,便很快地便淡然微笑,一派大方。在场的一些人精们如何不知道姚老太太的心肝宝贝不待见“月娟”,见状却当作不知,甚至有些夫人低下头,暗暗发笑,十分乐意这个结果。   阿萌猜测,看来在场的人,除了姚老夫人和姚大夫人外,其余的人皆是不希望姚青青与那“月娟”姑娘好的。   说了会子的话,一个嬷嬷进来,在姚老夫人身边耳语了一句,姚老夫人面上不动声色,继续与众人谈天说地,不过这场话没有持续多久,姚老夫人很快便露出疲惫的神色。   在场的夫人们皆是人精,见状也不再滞留,随着姚家几个夫人一起移到偏厅去继续喝茶聊天叙话。很快的,原来还挤得空气中满是脂粉流香的大厅里变得空荡荡的,只留了一些姚家女眷在场。   阿萌见状,本欲要随众人出去的,但姚大夫人给她使了个眼色暗暗阻止了她,让她安心呆着。姚青青也趁机挽留她,阿萌不知道姚大夫人在搞什么,无奈,只能继续当个透明人呆坐着。   再看看留下来的人,除了姚家的几个出嫁的姑奶奶和媳妇,还有五六个姚家嫡出的小姐,甚至那个叫“月娟”的少女也在。虽然人是少了,但众女仍是轻声细语地说着话,观之神态,比刚才人多时还要注重言行细节,笑不露齿,矜持而傲然,将姚家女的矜贵淑婉之气表现得淋漓尽致。只有那个叫“月娟”的可能知道了什么,秀美的下颌微抬,眉宇间流露出一种兴奋与骄傲。   姚青青此时已经坐到阿萌身边,看到对面的“月娟”的表情,撇了下嘴,啧了声,小声地对阿萌说:“你看她那德行,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的情郎要来了呢。”   “喂!”阿萌黑线地叫了声,真想捂着她的嘴,“这里人多,你就少说几句。”这种话是个未出阁的女子该说的么?真不知道她这种爽利的性格怎么养成的。幸好她私下说说,人前还算是挺矜持的。   姚青青嘟了嘟嘴,“没办法,我就是讨厌她!阿萌你还不知道吧,她就是虞月娟,皇上亲封的靖远大将军虞将军的嫡亲妹妹。因为有个大将军哥哥,神气得像什么似的,都不将人放在眼里了,就是个拎不清的。虞将军有这种妹妹,还真是可怜……”   阿萌有些惊讶,靖远大将军虞月卓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怨不得虞月娟要骄傲,若是她有这么个出色的哥哥,她也要骄傲了。特别是在这种男人为天的时代,父兄永远是女人最大的倚仗,有一个受皇帝宠信的将军兄长,虞月娟的未来可谓是前途无量了。   见姚青青还在叨念着,阿萌私下扯扯她的衣摆让她少说几句。其实姚青青是个很爽利的女孩子,恩怨分明,敢作敢当,无论是做姐妹朋友都是最好的。也不知道姚大夫人那么通透精明的一个人,怎么会养成她这种脾气。   “哎,阿萌,咱们去诅咒她吧~~嗯,就诅咒她们呆会在众人面前出丑好了~~”姚青青以袖掩唇,宛然一笑,说不出的光彩明艳。   “……不要!她又没有得罪你。”阿萌木着脸拒绝。这姑娘真的拿她的乌鸦嘴当成了武器不成?虽然她有时候也会诅咒一下某些人,但这种无缘无故的诅咒别人的行为,她不想做。   “谁说没有得罪,你不知道她竟然……”   姚青青正欲要同阿萌告状,帘子却在此时突然掀开了,原本在外头陪众位夫人的姚大夫人走了进来了,后头还跟着一个身形高大的英挺男子。瞬间室内所有的说话声都停了下来,姚青青不敢放肆,也只能闭上了嘴,也好奇地看着那个让姚大夫人引领进来的年轻男人。   当看到那个男人的脸时,阿萌差点露出一副见鬼的表情,直觉要找路逃走。   竟是那个先前在桃林里绊住她又假装好心的恶男!   那男人走进来时,眼睛状似无意地在室内一扫,将室内的情景尽收眼底。   姚家未出阁的小姐们接触到他的视线,不由得面露桃红,羞涩地低下脑袋。而男人的目光也轻易地看到了阿萌那副“见鬼了”的表情,不由得眉头一挑。   阿萌赶紧低下脑袋,努力地减弱自己的存在。   “哥……”虞月娟激动而压抑地叫了一声。   虞月娟身旁的妇人也是一脸激动地持着男人。   听到虞月娟这声“哥”,阿萌更是瞠目结舌,传说中的大英雄大将军,竟然是……这个男人?反观在场的姚家姑娘们知道虞月卓的身份后,更是双目晶亮,眉目含羞带怯,表情更是矜持了。   姚老夫人也是一脸的激动,忙说道:“是月卓来了么?快过来给我瞧瞧。”   虞月卓含笑着前上,对着姚老夫人施了一礼,笑道:“外祖母,月卓回来了,今天是您的寿辰,月卓在此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虞月卓的声音一响,现场的气氛明显一滞,但在场的都是些见过大场面的,很快便恢复了正常表情。阿萌心知这种像是被破坏过的声线,那种金属的质感给人的感觉太强烈了,让人怎么样都不喜欢的。   “好孩子,快起来快起来。”姚老夫人眼眶湿润,亲自下炕来拉着男人起来,将他打量了一遍,有些哀伤地说:“不过几年不见,你已经长得这般大了,可是你的声音……怎会变成这般?是不是没有好好照顾自己,你让你娘怎么办……”说着,自己用帕子按着眼角。   “让外祖母挂心了,不过是喉咙曾受过伤,治好时便是这样了,平日说话并无大碍的。”虞月卓解释着,又宽慰了几句姚老夫人。   在场的人见状也忙着一起宽慰老太太,过了一会儿姚老夫人方没那么难过。   虞月卓又转身去拜见了母亲姚氏,然后对激动地叫他哥的虞月娟摸了摸脑袋,唇角含笑,举止斯文有礼,若不是众人皆知他十岁就进了军营,皆要怀疑这般斯文有礼的男人会是个驰骋沙场打得北越不得不俯首称臣的大将军。他生得英俊,又气势不凡,举止投足间,完全没有武夫的粗鲁狂放,仿佛京中哪个世家出来的翩翩公子。   可是阿萌总觉得这种斯文是他的伪装,像今天在桃花林里那种恶劣而逗弄的举动才是他真正的模样。   阿萌一直相信自己的直觉,这种直觉也让她躲过了很多麻烦事儿。   与长辈们见过面后,姚老夫人笑道:“来,月卓,来见见你的这些表姐妹们,你这几年不在京城,与她们也有好些年不见了吧。”   听到姚老太太说笑的话,在场的姑娘们都紧张起来。甚至是姚青青这个对虞月娟十分不待见的姑娘也添了一种紧张感,努力坐直身姿,让自己看起来含蓄而矜持,必要地给这位大将军表哥留个好印象。   相对一群努力表现自己的姚家姑娘们,被留下来当布景板的阿萌实在是不值得一提了。先不说在场的姚家姑娘都是姚家最出挑的姑娘,样貌才情皆是上层,她这张仿佛长不大的娃娃脸就没有什么看头了,最多是显得可爱,给人一种萌萌的想要捧着玩的感觉罢了。   所以阿萌十分淡定地当自己的布景板,努力地弱化自己的存在。她不想与这个直觉给她危险感觉的男人面对面,更不想做个任人随便耍着的猎物,只希望这男人被这群漂亮美丽的姚家女迷花了眼,然后挑个回去当老婆算了。   是的,有点脑子的人都看得出来今天这一出是姚家特地为这位大将军安排的相亲宴了。务必要让此时正如日中天的靖远大将军相中个姚家女,拉笼了他,姚家又得到一个有力的姻亲。特别是这个姻亲还很厌恶虞家人时,他们姚家何不将他拉笼过来。   姚大夫人含笑着将在场的姚家姑娘们一一介绍给这位大将军,姑娘们也或羞涩或腼腆或大方或矜持地叫了声“表哥”,姚青青也很甜地叫着“表哥”,然后朝虞月娟的方向挑衅地看了一眼,使得虞月娟暗暗皱眉。   表哥表妹一一见过礼后,虞月卓仿似不经意地说:“大舅母,这里不是还有个表妹么?又是哪家的表妹?”含笑的目光直直看向姚青青身后的位置。   于是努力要做布景板的阿萌因为男人的恶劣揭穿,使得她暴露在众人目光之中。   阿萌顶着姚家几位夫人探究的目光,还有姚家娇女们各种羡慕嫉妒恨的目光,突然感到压力山大,很想对着某个故作无辜的男人咆哮:你到底想做什么啊?!   第 4 章   “大舅母,这里不是还有个表妹么?又是哪家的表妹?”   男人奇特的声线在偌大的偏厅中,显得有些突兀,却让足够引起了众人的重视,让阿萌这个小透明呈现在众人面前。   阿萌心中恼恨,面上却不得不在众人的打探目光中露出带些腼腆的笑容,目光望向姚大夫人,表明自己是姚大夫人带来的。   阿萌先前并不知道这是姚家人特地为虞月卓准备的相亲宴,如果她知道的话,绝对不会留下来。可是她不知道不要紧,但姚大夫人作为姚家长房媳妇,姚老夫人倚重的大儿媳妇,她不可能不知道姚家人的安排,那么她留自己下来做什么?   这点不只阿萌想不明白,在场的夫人们也有些疑惑。看阿萌与姚青青的座位,便知道阿萌是姚夫人带来的人,所以姚大夫人其中的意思可就教人玩味了,特别是姚老夫人还有意让姚大夫人所出的姚青青在虞月卓面前多露脸,好让他们小辈看上眼时,姚大夫人此举,不是再给她女儿添了外潜在的敌人么?   姚老夫人面上一派淡然,仿佛虞月卓特别地关注个陌生小姑娘并未让她动容,其余的人心思电转间已经想了很多。   姚大夫人在众人的目光中,依旧一派从容淡定,笑道:“这是罗御史家的小娘子,与青青是好姐妹,今天特别来给老夫人祝寿的,她娘亲也是咱们姚家的姑娘,是二老太爷那边的姑奶奶。”   这时,姚青青也娇笑道:“祖母,这是青青的好姐妹。”   听罢姚大夫人的解释,又见姚青青如此维护的模样,众人恍悟,知道是姚家二老太爷那边的外孙,与老夫人还算是隔了许多层的,更是与虞月卓相隔了十万八千里的堂表了,如此无关紧要的人,便不再关注了。至于姚大夫人为何会留下阿萌,众人一看姚青青对阿萌紧张态度,大伙都猜测是姚大夫人太疼姚青青,定然是姚青青要留她的好姐妹在场,是以阿萌才会留下的。   只是,一个是姚家尊贵的嫡女,另一个虽是御史家的小娘子,但比起根基深厚的京中望族姚氏来,身份仍是显得比较低微的,姚青青与这种身份不显的罗家女交好,怎么看都有点掉份儿。   大人们面上没什么表示,但几个藏不住表情的姚家女已经面露鄙夷,连虞月娟也对姚青青颇为不屑,看得姚青青很想发火,最后还是阿萌私下给将人扯住了。   虞月卓听罢,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然后客气有礼地说:“原来是外二祖父家的,怨不得有些面善呢。”说着,又望了阿萌一眼,那目光让阿萌头皮发麻,差点忍不住抱头缩地了。   众人听罢,只当他是客气,皆抿唇笑起来。再见虞月卓也没再多关注的模样,终于松下心来。她们可不希望虞月卓去关注个不是姚家的姑娘。   只有阿萌觉得他真的不是客气,而是陈述了一个事实:这个人真的认识她!可是她从小到大发生的事情记得很清楚,自己应该是没有见过这个人的。呃……或许是见过,但因是无关紧要的人,所以自己不去记?   反正无论哪种,阿萌都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幸好虞月卓现在是炙手可热的大人物,她这个小透明绝对不会与他勾搭上什么杂七杂八的关系的。   接着又是一群女眷七嘴八舌地围着虞月卓表示她们的关心之情,不知情的人还以为虞月卓是她们远征在外的儿子呢。反观虞月卓的亲娘姚氏,在最初的激动后,又淡然地坐在那儿,只用一双温柔的眼睛看着被众位姚家夫人及姑奶奶们围住问话的儿子。   虞月娟原也是沉得住气的,等见到姚家的贵女们随着她们的娘亲围住她哥哥问话时,心情越发的气闷了,她的哥哥是大英雄、皇帝亲封的大将军,岂是这些无知的女人能般配得上的?   说了会儿话,虞月卓终于被姚大老爷派人来叫出去了,也算是缓解了他突如其来的女祸。   阿萌见状,巴不得他快快离开,和他呼吸同一片空气,她都觉得碜得慌,特别是看到他那副待人斯文有礼的模样,只觉得浑身都不对劲儿。难道只有她觉得他特别的做作,本性向恶?   虞月卓一走,室内原本还温馨热闹的气氛顿时没了,姚老夫人淡淡地坐着,环视下面的一群如花似玉的姚家姑娘们,也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半晌过后,姚老夫人表示累了,让嬷嬷扶她到里头歇息。   *******   离开了老太太的院子,阿萌跟在姚大夫人身后,和姚青青并排站在一起,几次想告辞了,但在姚青青有意无意的阻扰下,只能心中叹了口气。   “阿萌,虞表哥长得真好看,是不是?”姚青青凑近阿萌,小声地说道:“他比京中那些公子哥儿都有礼数,人又英武不凡,一点也不像个武夫呢。”   阿萌含糊地应了声,不想再纠缠那男人的事儿。   走过一条抄手游廊,阿萌见姚大夫人要带她们去刚才那群夫人和贵女们那儿,赶紧说道:“舅母,我身体有些不适,我想……”   “诶?难道你腿又疼了?”姚青青马上关心地问。   听到姚青青的话,姚大夫人回头看着两个小姑娘,也关心地问道:“怎么回事?阿萌你身体不舒服?可要招大夫过来给你瞧瞧?”   今天是姚老夫人的寿辰,姚大夫人要招待来往的女眷,忙得一刻不得停歇,而如此忙碌的时候,她还关心自己的身体,让阿萌实在是感动又不好意思。她受伤惯了,这点小擦伤根本不是事儿,只是不想再去和那堆京中贵女们凑在一起遭她们冷眼才借口离开的。   阿萌知道姚大夫人如此这般是为了让自己在那些夫人贵女们面前露个脸,与那些身份高贵的贵女们结个手帕友,对她未来大有益处,可自己现下真的不想往那边凑啊。   “娘,阿萌先前摔伤了腿……”   姚青青当下将阿萌在路上摔伤的事情说了一遍,姚大夫人听罢,对阿萌这种倒霉的体质颇为同情,见她面色实在是不好,便也不再强求了,吩咐她到姚青青的院子里去歇息一会,等稍一些她再派人送她回罗府。   “谢谢舅母,让您挂心了。”阿萌带着鼻息的声音说。   姚大夫人笑了笑,吩咐阿萌好好歇息,便带着不情不愿的姚青青往大厅行去。阿萌可以不去,但姚青青这个姚家嫡女是不能不去的。   阿萌见人走远了,心里松了口气,赶紧带着她的丫环知春往姚青青所住的清风院走去。   这回阿萌专挑一些人多的地方走,就怕自己又在路上遇到某个性格恶劣的男人。阿萌素来不相信自己会有什么好运气,所以习惯做事之前多考虑下自己该怎么做才能避免麻烦事儿。   走过这条走廊,就到清风院了。   看到一眼在望的清风院,阿萌难得地露出笑容,正准备回头吩咐知春快点时,突然腰间一紧,在她还未反应过来时,整个人被捂着嘴拖到了一处假山的山洞后。   “啊……”   尖叫声被一只宽厚温暖的大掌捂住,阿萌双目圆瞪,惊骇地看着眼前好整以瑕地俯视着她的男人,那双望不到边的黑眸让她头皮发麻,下意识地挣扎起来。可是还没抬腿给他一个防狼下胯踢时,男人轻易制住了她的花拳绣腿不说,甚至箍在她腰间的胳膊一紧,痛得她差点飙泪。   阿萌现在很确定,这男人估计是和她有仇,所以才会专门找她碴,让她倒霉。看吧,现在又来搞这一出,让她不怀疑都不行。所以,阿萌认为,也许自己曾经不经意间惹到了这个恶劣的男人不自知,太悲催了。大楚这么多女人,为毛是她惹到他呢?   阿萌内流满面,很想大声咆哮:大哥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不用这般试探了,有什么过往仇怨的话就一并地交待清楚,咱都赔给你!   大抵是看到她一副泪眼汪汪的模样,男人有些恶劣地笑起来,挑起一边眉毛,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很愉快的气息。   “你哭什么?不是被咬了都不会哭的么?”虞月卓用手指捻去她脸上的泪,可是他粗砺的手指又让她面上一阵生疼,由此可以看出,这男人估计从来没有给谁做过这种试泪的动作。   阿萌趁着他松手之际,赶紧偏过脸躲开了他的手,然后阿萌很快知道自己此举又惹恼了这个喜怒不定的男人,那只大手捏着她的下巴,生生将她的脸板回来。   腰好疼,下巴好疼,凡是被这个不知轻重的男人碰到的地方都好疼。阿萌忍住因为疼而流出的生理泪水,小声地问道:“虞大将军,你到底想干嘛?若是我曾经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拜托你明着来,不用做这种、这种……”这种破坏她名节的事情。   阿萌相信,以这时代的标准,她被个男人碰过了,已经算是不洁了。她该庆幸这个男人应该也是不想让人发现,所以才会挑这种隐避的地方下手么?   不过阿萌此时和个男人身体紧贴着靠在一起,鼻息间也是一阵的男人身上的气息传来,但却没法让她心跳加快生出什么害羞感,只觉得毛骨悚然,很想夺路而逃。   如此想着,阿萌又是一阵的紧张害怕,自己的武力值很低,若是这个男人想做什么,她估计逃不掉……   听罢她的话,虞月卓脸上故作的斯文笑容敛去,扯着唇角的模样实在是恶劣得让人想抽他:“你没有做对不起我的事情,反而是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呢。不过……你现在也做了一件对不起我的事情了。”   “什么?”阿萌问道,脑子高速运转起来,忙着找出路。   她游移的脸被板正,男人露出了十分恶劣的笑容,高大的身形将她整个人都笼罩在怀里,凑到她耳畔,轻轻柔柔地说:“阿萌,你右手臂上的伤痕还在不在呢?当初一定很疼吧?真可惜我一直没有看到它愈合的模样……”   阿萌瞪大眼睛,突然身体一阵轻颤,一阵寒气从脚底蹿上心头,整个人都僵了。   “怎么了?认出我了么?”虞月卓愉快地问道,对她的箍制松了几分。   “你……”   “什么?”男人欣赏她害怕的模样,这般胆小,如何能逃开他的掌心?   阿萌咬着牙,慢慢地说道:“你混账!砸你!”   虞月卓目光一厉,猛然听到破空的声音,那种多次在生死之间徘徊挣扎的危机感让他第一时间搂着她跳开。而他原来站在位置,一颗假山上的断石砸在地上,入土三分,若是它直接砸到人头上,不死也去半条命。   可是,霉运好像还没有完,阿萌被他带离时,腰间的衣服勾到了一块石头,嘶啦一声衣服破了不说,连带的腰间也突然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而男人也因为躲得太急,山洞太窄,后脑勺磕到一块起的石头。   虞月卓发出一声闷哼,脑袋一阵晕眩,箍住她的力道也松了几分。   阿萌见状,趁机踹去一脚,也不管是踹到他哪里,见他终于松开了她,赶紧手脚并用地爬离开山洞。   奔出了假山山洞,阿萌看到一个少年小厮制住了知春,怨不得知春明知道她被人掳去假山也没有吭声。可能是太害怕了,知春焦急地看着她不敢轻举妄动,一双眼睛通红通红的。   那小厮见到她狼狈地跑出来,嘴巴瞪得老圆,一脸不可思议的模样,仿佛很怀疑她怎么会在自家那么恶霸的主子手里逃跑。尔后想起自家主子,神色一变,也不理会他们,赶紧往假山的山洞那儿奔去。   而阿萌也趁着这个机会,扯着知春往清风院跑,心里诅咒不休。   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倒霉事儿,她再也不想做了,真是疼死老娘了!   第 5 章   两个女人跑得飞快,活像是身后有恶鬼追一样,不多时已经跑进了清风院里。   那少年小厮瞥了一眼,心里暗暗纳闷她怎么能从他家那恶鬼一样凶残的将军手心里逃跑的,等他绕到假山洞前,看到山洞里的情况,顿时有些傻眼了。   “将军?你怎么样了?”   少年小厮赶紧过去将虚弱地靠在山洞壁的男人扶住,凑近了闻到了一股子的血腥味,顿时脸色变了:“将军,您……受伤了?”   小厮吃惊不已,记忆里的将军除了初入战场时,因年幼武艺不精受过不少的伤,后来随着年纪的增长,武功在战场上磨砺得越发的纯熟后,已经多年未曾受过伤了。可是此时,这个素来强势的男人竟然因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而受伤了?   虞月卓睁开眼睛,并未如小厮所想般的虚弱,双眼反而黑亮得不可思议。虞月卓推开揣扶住自己的小厮,摸了摸后脑勺,摸到一手的血,顿时目光变得又深又沉,唇角微微扬起,不怒反乐。   小厮低下头,从袖里掏出一条干净的帕子递给主子,心里暗暗为刚才逃跑的姑娘忧心。那姑娘不反抗还好,这么一反抗,不是生生激起了主子的劣根性么?主子这模样分明是将那姑娘当成了猎物,以后还有得她受罪呢,刚才还不如让主子折磨一翻以后别再掂记了还好一点呢。   不管小厮怎么想,虞月卓接过帕子擦了擦脑后的血,只是磕破了皮,并未如眼见的那般严重是。初始的昏眩过后,现在感觉已经无碍了。   “符九,她呢?”   符九知道主子问的是谁,低声道:“已入了清风院。”   “呵呵,倒是跑得够快,看来并没有太倒霉呢……”   听到男人异样的声线所发出的笑声,符九即便已经听习惯了,还是觉得毛骨悚然,一股子的恶寒打从心底往上蹿,让他恨不得埋下脑袋,不愿意惹起这男人的关注。   虞月卓将头上的血渍处理干净,拉下发带将头发仔细地拢好束起,符九恭敬地上前为他整理身上的衣服,顺便将沾上的灰尘拍去,不一会儿又成了那个在外人眼中风度翩翩、斯文俊雅的年轻将军。   见虞月卓信步走出山洞,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符九赶紧说道:“将军,您……要不要去歇息一下?”符九担心他刚才撞到头,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不用了,咱们走。”   “是。”   *********   “嘭”的一声,阿萌将自己的身体倒在了清风院里的一间客房的床上,这间客房是姚青青为她所准备的,每回她来姚家找姚青青玩时,便在这间客房歇息。   “小姐……呜呜呜……你怎么样了?”   知春抽抽噎噎地去找来药箱,边用像死了爹娘一样的哭丧表情问。   阿萌趴在床上不想起身,感觉全身骨头都要散了。那个男人根本是个鲁男子,也不想想他的力气对于一个柔弱的闺阁小姐而言有多重,下手真是不知轻重。   “小姐,你腰上有血,还是让奴婢为您清理一下伤口吧。”知春继续说道,见床上的人懒洋洋地不想动,终于忍不住哭起来:“呜呜呜……小姐,都怪奴婢没用,让您被欺负了……”   阿萌很想堵住耳朵,知春这种哀怨的哭声真像半夜鬼哭,脑仁都被她哭疼了。不得已只能捂住一抽一抽疼的腰部慢慢爬起身,叹了口气说道:“别哭了,先为我清理了伤口再到外头哭。”   “是……”知春抽抽鼻子,转身将门窗都关了,然后又将床帘放下。   屋内的光线有些暗,但这种禁闭一样的感觉方让她感觉到一些安全感。可以说,她被那男人吓着了,没想过十几年未曾想起过的人,会突然出现在她面前,以这样的姿态,仍是不改那种恶性。以前她觉得那个拥有野兽一样愤世嫉俗目光的小孩很可怕,但到底只是个旁观者一样看着,觉得无关紧要。现在她却觉得那小孩长成男人后,已经是一种危险到让人胆寒的猛兽,就像一只野性未脱的豹一般,多疑恶性又恐怖。   阿萌将外衣脱了,上身只穿了件肚兜,等她将腰侧受伤的地方露出来时,一看到那道被尖锐的利石割出的一道长长的伤痕,知春顿时又喷泪了。   “拜托别哭了……”阿萌被她哭得心烦意乱。   知春就是个泪包子,可以为任何事情轻易落泪。而这种泪包子却不是让人厌恶的那种,反而哭泣的时候很有美感,哀哀怨怨的声音如怨如泣,真是哭得英雄也断肠,恨不得将全天下捧到她面前,只求她别哭了。   知春抽着鼻子,小巧的鼻子红通通的,颇为可怜可爱。虽然哭得厉害,手下的动作却很利落干净,在没有弄伤她的情况下,为她清理伤口上药缠绷带。这种处理伤口的手法,比起药店里浸润了十几年的老大夫还要老练地道,可想而知,她这个经常倒霉的主子从小到大给了她多少机会练习,才造就她这般手艺。   “小姐,除了这里,还有别的地方受伤么?”知春说着,将她翻了个身,就想脱她的裤子。   “别啊!”阿萌惨叫一声,赶紧捂住裤子,一副良家妇女遇到色狼的模样。   知春被她的模样逗笑了,扑噗一声笑了出来,也不再哭了,嗔道:“小姐,奴婢伺候您长大,您身上哪处地方奴婢没看过。”   阿萌嘴角一抽,心道就算是事实,但还是不习惯啊。特别是这种被人扒裤子的事情,让她这种不太喜欢与人有肢体接触的人极为讨厌的,更遑论是给人扒衣服看自己的果体了。   “不用了,除了这里,其他地方并没有受伤,只是骨头有些疼罢了。”阿萌边穿上衣服边说。   “骨头疼?哪里疼?”知春一听,又紧张了。看到她要穿上那套带血的衣服,马上严厉制止,“小姐,这衣服脏了,奴婢给您再去找一件。嗯,奴婢记得上回姚小姐给您置放了几套衣物在这里。”   知春很快便去一旁的柜子里拿来一套新的的衣服,然后很细心地帮阿萌穿衣服。阿萌木着脸,像个洋娃娃一般给自家丫环折腾,她怕自己再拒绝,知春又哭给她看了。   知春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伺候她家小姐了。因为她家小姐长得一张可爱的娃娃脸,精致小巧,伺候她穿衣打扮什么的,更是知春的最爱,特别是看到陶瓷娃娃一般的小姐被她打扮得像个面人儿一样各种可爱时,让知春产生一种“好想抱好想揉好想收藏”的感觉。如果知春是现代人,那么她会用一个很恰当的词来形容她对阿萌的感情:萌杀。每天都让她觉得萌的小姐其实都是在卖萌啊。   “小姐,您还没有说您哪里疼呢?要不要奴婢给您按摩按摩?”全能丫环知春兴致高昂地问。   “下巴疼,脸疼,腰疼,腿疼……”凡是被那个男人碰过的地方都疼。阿萌默默地心说,然后拒绝了知春按摩的提议。   穿妥了衣物,阿萌坐到窗前的长榻上,手里捧着一杯热茶,思路很快飘到某个十几年未见的男人身上,直到手上的茶凉了,阿萌娃娃脸上一片已是漠然,心里暗暗下了个决定。   不管那男人为何过了这么多年还是这般恶劣,反正她是不打算与他有什么交集的。相信以后她只要专心宅在府里,就不怕他猛浪到跑到她家里头再来欺负她。本就是不相干的人,以后也不会有交集!   “阿萌、阿萌……”   姚青青的呼叫声远远响起,不一会儿一阵脚步声传来,然后门嘭的一声被个艳光四射的美人儿踢开了,美人儿再以不符合大家闺秀的速度冲过来,扑在她身上搂住她。阿萌的腰侧的伤被她碰到,疼得她发出嘶嘶的抽气声。   “哦,可怜的阿萌,听说你又受伤了,为何受伤的总是你呢?太可怜了,姐姐抱抱,不疼啊……”   阿萌满脸黑线,将黏在身上的少女推开,小心地捂着腰,说道:“青青,我年纪比你大呢。”   姚青青眨眨美目,一屁股坐在阿萌身旁,打量阿萌几眼,叹了口气:“没办法,看到你这张脸,我就觉得自己姐姐的意识泛滥,恨不得好好爱护你。”见阿萌露出郁闷的表情,姚青青呵呵笑了一声,关心地问道:“阿萌,你怎么又受伤了?这回伤到哪里?需要我去请大夫过来么?”   阿萌摇头,“没事,都是些皮肉伤,已经上了药了,很快就好。”   听罢,姚青青点点头,同阿萌说起刚才在宴会上的事情。由于阿萌已经给姚老夫人祝过寿了,所以那种各家夫人贵女们联络感情的宴会她出不出席都不要紧,反正也不会有人介意。   “……那个虞月娟真是太讨厌了,不就是有个大将军哥哥嘛,得瑟什么。她娘亲还是个姚家庶女,不过是生了个儿子有出息罢了,整得好像虞将军是她这妹妹生的一样,有这种妹妹,迟早会给虞表哥添麻烦的……”   阿萌没细听姚青青数落虞月娟的不是,姚青青这人虽然有点不饶人,但本性并不坏,不会暗地里使坏陷害人,给她嘴上出出气便好了。   “青青,我想回府了。”阿萌说道。   姚青青看看天色,哦了一声,突然说道:“你今天几次三翻受伤,身体不太爽利,不如在这儿歇下,待明天好点再回去吧。”   阿萌摇头,她怕自己再呆下去会生出什么意外,还是早早地走比较好。   姚青青挪不过她,只得安排人去准备马车送阿萌回罗府。   “阿萌,改天我去罗府找你~~”   “嗯,好的~”   与姚青青道别,阿萌带着知春跟着姚府送她出去的嬷嬷一起从姚家的一处侧门离开。   门前已经停放了一辆马车,阿萌松了口气,觉得今天的霉运应该完了。回身与嬷嬷道别后,正欲上轿时,突然一股危险的感觉令她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警觉地望去,却见到不远处坐在一匹黑色骏马上的男人。   那男人本是要驱马离开,发现她的身影,调转马头,突然朝她轻轻一笑,端的是风度翩翩、俊雅端方,却难掩黑眸里的恶意。   阿萌僵硬地看着那马上的男人,僵硬地扯了下唇,然后以一种不符合大家闺秀的动作蹿上了马车,向车夫喝道:“快走!”   马夫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应了声,拉起缰绳驱马离开。   第 6 章   马车缓缓前行,马蹄扣在青石板上发出青晰的嗒嗒嗒的声音,料峭的春风从窗缝吹进来,让她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阿萌拥紧身上的大衣,抿着唇靠着车壁而坐,娃娃脸上一片漠然。   “小姐……”知春递了一个手炉给她,欲言又止,最终只能说:“您先暖暖手罢。”   双手裹住小小的暖炉,那温暖的触觉从指尖蔓延至心里,让她混沌的脑子清醒了几分。   她觉得自己魔症了,竟然害怕一个本应该陌生的男人,就算原本他们应该有什么交集的,但过了十多年,再相见,他已经是名扬天下的大将军,而她仍是个生母早逝的御史千金,不值一提,京城里多得是世家女排着队等着嫁他,这种人根本与她沾不上边,他会注意到自己,估计也是幼时的情份罢了。   只是……   右手不由自主地抚上左手臂,那里有一道无法消除的伤口,即便过了十几年,它仍留在那里。想起那男人奇异的声线说:“阿萌,你右手臂上的伤痕还在不在呢?当初一定很疼吧?真可惜我一直没有看到它愈合的模样……”不禁打了个寒颤,莫名的觉得,可能……自己以后真的摆脱不了那个恶魔一样的男人了。   这个想法一起,一股子的寒意从心底直蹿,让她突然觉得人生真的很黑暗。   明明都穿越一回了,为何她就活得这般窝囊,甚至还惹上个本性恶劣的男人呢?   知春缩在角落里咬着指甲瞅着自家小姐越来越淡漠的脸蛋,明明本应该是可爱又萌人的娃娃脸,但她家小姐人后并不太喜欢笑,一张脸也多是面无表情,使得这份可爱打了折扣。就像此时,这种漠漠的神色,浑身萦绕的郁色,让本就胆子小的她都不敢动了。   不知过了多久,车夫吁了一声,然后马车停了。   罗府已经到了。   知春先下了马车,然后恭敬地站在马车旁,搬来小凳子,迎接自家小姐下车回府。   阿萌扶着知春的手下车,然后转身同姚家的车夫道了谢后,方朝罗府走去。   敲了门后,大门很快开了,开门的仆人是一名年迈的老者,见到阿萌,赶紧恭敬地弯腰叫了一声“大小姐”。   阿萌点了下头算是回应,走了几步,突然想起什么,问道:“南叔,我爹回来了么?”   “回小姐,老爷还没有回来呢。”   听罢,阿萌心里有些失望,但也不再多言。   走过正厅,远远地便听到一阵清脆的娇笑声传来,阿萌嘴角扯起一抹意味不明的浅笑,不用说能在罗府里笑得这般肆意的除了她那个继妹罗玉纱还有谁。   阿萌扶着知春走进大厅,便见到大厅里继母刑氏和继妹罗玉纱挨坐在一起,母女俩正对着一个绣棚点评着什么。   刑氏是她母亲去逝后罗家老太君再为她父亲挑选的妻子,然后继母很快地便为她父亲育下一女一子。刑家在京城只是个小世家,底蕴并不深厚,不过因刑氏的兄弟在朝中为官,看着前途不错,才会被老太君选中。而刑氏这个人嘛,阿萌总觉得过于小家子气了,总是揪着个死人不放,连带的她所出的儿女也是个小家子气的。   “母亲,妹妹,我回来了。”阿萌上前给继母请安,然后微笑着坐在一旁,等着妹妹给她请安。   母女俩看到她出现,面上的笑容很快僵硬了,听到她的请安后,刑氏僵硬地叫了声起,罗玉纱不情不愿地过来给她请安。   世家大族中,规矩最是森严。罗玉纱再嫉妒她这个姐姐,平日里见着了面,也得恭恭敬敬地上前请个安,叫上一声“姐姐”。   “哟,是咱们大小姐回来了。”刑氏用帕子捂着唇,瞥了她一眼,说道:“看茵姐儿脸色不愉,可是生病了?”   阿萌笑得端庄轻浅,“让母亲担忧了,只是路上风大,不慎吹了些冷风罢了。”   “风很大么?”罗玉纱瞪大眼睛问道:“莫不是姐姐又不小心伤着哪里了?姐姐总是如此粗心大意,让父亲为您忧心,可是不孝啊。”   刑氏垂下眼帘,仿佛没有听到女儿的话一般。   阿萌仍是笑着,配上那张娃娃脸,特别的精致可爱,只是那眉宇间萦绕着化不开的冷意,“瞧妹妹这话说得,知情的是道妹妹关心姐姐,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妹妹是在诅咒姐姐和父亲呢。啊呀,忘记说了,妹妹这心直口快的性情挺好的,但是也要看场合说话哦,不然又要像上次一般说错了话,让父亲生气呢。”   “你……”罗玉纱气得胸腔一鼓一鼓的,双眸喷火,恨不得扑过去挠了她的脸一般。   “玉纱,休得无礼。”刑氏赶紧制住女儿,免得女儿控制不住脾气又教人瞧见了,届时受罪的还不是她。其实她也气得紧,但她却不能无缘无故地去责备罗家大小姐什么。人常言继母难做,特别是已逝的罗夫人姚氏是个手腕颇高的女人,让她处处被拿来比较时,连带的也恨死了她留下的女儿了。   刑氏勉强挤出笑容,问道:“茵姐儿今儿在姚府可好?给姚老夫人祝寿时没出什么意外吧?”   “没有,老夫人是个慈祥的,待人很亲近。”阿萌微抬下巴,笑得端庄而高傲。   看到她这副模样,刑氏母女都觉得膈应得很,但却没法做什么,免得自己对付了这位大小姐,又莫名其妙的倒霉。这是他们这十几年来的经验总结了,总觉得邪门得紧,每回想找这位大小姐的碴,最后总会莫名其妙的自己倒了霉儿,使得他们行事前都要慎重几分了。   又是一翻客气话,阿萌以身体不舒服回去歇息了。刑氏也不拦她,看阿萌那白得见鬼的面色便知道阿萌此时是身体真的不舒服,她可不想自己拦了这罗府大小姐,老爷回来心疼了朝她骂。   待阿萌主仆俩离开后,罗玉纱终于忍不住爆发了,“娘,你看她!根本没将您这母亲放在眼底,她算什么啊?都十八岁的老姑娘了,还没嫁出去,人前还不笑死她!连带的我出门时,人家一听我是罗府的小姐,也被那些贵女嘲笑,说咱们罗家的女儿嫁不出去……”说着,罗主纱一阵的气苦,眼泪的眼眶里滚来滚去,心里委屈极了。   刑氏皱眉,有些心烦地说道:“别哭了,我也想快点将她嫁出去,免得天天见她心里难受得紧,还影响你和谊儿的名誉。可是老爷不开口,我想给她挑个人嫁了也没法子。”   为着这件事情,她还被老太君叫去骂了一阵,认为她为母不贤,没有考虑女儿的亲事。天知道老太君也是不喜欢阿萌的,不过是见阿萌都是老姑娘了还待字闺中,影响了罗家的名声,才会叫她尽快想法子给阿萌挑户人家嫁了。   她何尝不想将阿萌嫁出去?可是自家老爷不发话,每次她提这事儿,都要被骂,久而久之,她明白老爷的意思,再也不提这事儿了。   “那爹是什么意思?为何一直不给她定亲?”罗玉纱好奇地问,这事她早就奇怪了,从阿萌十五岁及笄开始,却从未见父亲急着给她定亲,一年拖过一年,旁人都要说闲话了,他还故作不知,依旧故我。   “好像……是她自小已经定过一门亲事了,只是因男方的问题,所以一直未能出嫁,也不知道是不是男方悔婚或者生出什么意外了,你爹那意思,是要等着男方上门提亲……”刑氏有些不确定地说。   “难道那男人已经生了不测,所以没法娶她过门了?”罗玉纱一脸开心地说,“那她以后是要去庙里作姑子了?”   “不知道,这得看你爹的意思。”   “哦……”没得到肯定的答案,罗玉纱一阵气闷。   不久,下人过来告诉老爷回来了,刑氏赶紧整了整发髻,带着女儿过去迎接。   和罗府主人罗弘昌一起回来的还有个十二三岁少年,生得清俊秀气,只是一张脸绷着,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小大人,失了几分可爱。这是罗弘昌的嫡子——罗谊,刑氏所出的第二个孩子。   “老爷,谊儿,你们可回来了。”说着,亲自拿了热毛巾去给他们擦脸。   罗弘昌看了看,问道:“阿萌呢?怎不见她?”以往他这父亲回来,阿萌若是无事都会过来迎接他,然后一家几口坐在一起用晚膳。   刑氏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下,说道:“她身子不舒服,妾身让她回去歇息了。”   罗弘昌关心地望过来,紧张地问道:“阿萌怎么了?可是请大夫来看了?”   看着丈夫紧张的表情,刑氏更是一阵气苦,但仍是柔声回道:“她说不需要请大夫,歇息一会儿便好。”   罗弘昌还是有些不放心,便道:“我去瞧瞧她,你们先用膳,不必等我了。”   说罢,也不理会刑氏母子三人,撩袍便往大女儿所住的灵樨院行去。   第 7 章   阿萌抱着暖炉窝在温暖的炕上,透过半开的窗户,可以看到窗外院子里的几株桃树,未到桃花盛开的季节,枝头上的花辩疏散,只有零星几朵在风中轻颤。   她讨厌这种寒冷的天气,天一冷,手脚便因缺血而冰冷,使得她整个人都懒洋洋的。   知春走了进来,说道:“小姐,老爷过来了。”   阿萌听罢,眸光微闪,赶紧下炕穿鞋,迎了出去。   罗弘昌刚到女儿院子,便见脸色苍白的女儿迎了出来,顿时紧张道:“你身子不适就不要出来了。瞧你脸色如此憔悴,还是叫个大夫过来瞧瞧吧。”   阿萌笑着上前挽住他的手进了偏厅,接过丫环呈来的茶壶亲自给他倒了杯热茶,笑道:“爹,我没事啦,不过是今儿去给姚老夫人祝寿时,不小心伤着了,没什么大碍的。”   “伤着了?伤到了哪里?可有伤口?”罗弘昌一听,更紧张了。   见他更紧张了,阿萌不由得露齿笑起来,露出一颗小虎牙,端的俏皮可爱:“爹,我没事的啦,只是皮肉伤,伤口不深,不会留疤的,知春已经为我上过药了。”这种时候,阿萌不得不对父亲说了个善意的谎言。   父亲是真的关爱她的,她也敬爱这个男人,并不愿意自己让他多担忧。   罗弘昌一颗心都被她俏皮的笑容笑得软化了,不由得慈爱地摸摸女儿的脑袋。他三个儿女中,最疼的就是前妻为他留下的大女儿阿萌。前妻是个温婉娴雅的女子,才情性格都是极好的,能娶到她,还是作为姚姓女的前妻不计身份悬殊而委身于他,让他如何不爱重。可惜好景不长,前妻生下阿萌后,身体便开始虚弱,直到阿萌三岁时,终于与世长辞,留下年幼的女儿。   在罗弘昌心里,前妻是个完美的女子,是他心头难以忘怀的女人。所以他对阿萌百般宠爱,一是阿萌是前妻留给他的珍宝,二是阿萌也是个可人疼的孩子,性情容貌皆似前妻,又是他手把手带大的,倾注了最多感情的孩子。   如此刻,见到阿萌笑得俏皮可爱,完全一副女儿娇态,让他由衷感到一种满足。   “爹,你怎么过来了,用膳了没有?”阿萌问道。   罗弘昌叹了口气,“听到你身子不爽利,哪有心情用膳。”   阿萌听罢,心里感动,也知父亲这般举动估计又惹恼了刑氏和她的那两个异母弟妹了。不过她却没有什么苦恼的感觉,即便她想与刑氏交好,但若人家不领情,不管你如何示好都恨不得你去死,再有圣母情怀,也架不住了,况且阿萌从来不是个圣母,做不来以德报怨之事。   “爹,这样可不好,大夫说了,不按时用膳会得胃病的。”阿萌一脸愧疚地说道:“爹,女儿现在好多了,咱们去大厅陪母亲和弟弟妹妹一起用膳吧。”   罗弘昌阻止了她的动作,淡淡地说道:“不用了,你身子不适,就在自个的院子里用膳,就别跑这一趟来折腾自己了。”   “可是母亲和弟弟……”   罗弘昌摸摸她的脑袋,吩咐灵樨院的丫环布膳。   阿萌看罢,笑得眯起了眼睛,“那好吧,女儿也没有用膳,爹爹就留下来陪女儿一起用膳罢。”阿萌摇着罗父的手臂撒娇道。   “好好好,别摇了,为父年纪大了,可经不起你的摇晃了。”罗弘昌笑道,此举自然又得到女儿的娇嗔。   *******   罗弘昌在灵樨院用膳的消息传到刑氏那里,让正在等候罗弘昌一起用膳的刑氏与罗谊等人分外恼怒。   刑氏听到丫环的回报,当场阴了脸,抿着唇,神色恐怖。而罗谊面无表情地坐在餐桌前,冷冷地看着一桌快要放凉了的食物,罗玉纱咬着唇,终于忍无可忍地一把将面前的碗碟掀下地。   清脆的瓷器碎裂的声音格外的刺耳,使得大厅里伺候的下人噤若寒蝉,纷纷埋下脑袋。   刑氏看了一眼,让丫环将东西收拾干净,然后淡淡地说道:“既然老爷不过来用膳,那么咱们便开膳罢。”   “娘!”罗玉纱愤怒地叫了声。这种时候怎么还吃得下,气都气饱了。   “用膳!”刑氏瞪了她一眼。   罗玉纱只好愤怒地捏住丫环递来的筷子,眼里闪过怨毒,却也忍住了自己没有摔筷离席。她还没有蠢到发作然后落人口实,传到了父亲耳里,又说她不敬长姐之类的。   “姐姐,用得着如此生气么?”罗谊淡淡地说:“大姐姐现在身子不爽利,父亲担心她是应该的。你也应该知道,大姐姐从小身子不好,三天两头的生病受伤,若是以后有个好歹……”说着,罗谊用帕子擦擦嘴。   听罢,罗玉纱倒是想起那位大小姐,可不是三天两头的生病,身子病歪歪的,看这情形,不知道哪天就一命呜呼了呢,与她置气实在是不值当。   如此安慰自己一番,罗玉纱便心平气和了。   *********   用过膳后,罗弘昌并未离开,而是端着润胃茶,看着阿萌发呆。   “爹。”阿萌忍不住唤了一声。   阿萌的脸被茶的热气薰得添了些血色,看起来并没有那般的苍白了。   罗父看着如花似玉的女儿,突然说道:“阿萌,你今年十八了,是个大姑娘了。嗯,那个……”   阿萌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颤,却未曾说话,等着罗父的下言。   “阿萌,像你这般大的姑娘,若是没有出阁的,也一般都是定好了亲事。为父知道一直未给你定亲,让你蹉跎至今,使得外头的人瞧不起你,也说为父失职,要留你做老闺女。”罗弘昌面色有些阴沉,大抵是想起外头对大女儿的传言,幸好他的女儿不是什么京中权贵人家的子女,所以流言并不盛。“不过,这也是有原因的。你娘去逝前,早已给你定了一门亲事,待你及笄后对方便上门迎娶。只是因为一些意外,男方一直未回京,才将你的亲事拖了下来。”   听到罗父的话,阿萌眼角一跳,心头有些悬,忍不住想听得清楚一些。这事关她未来要嫁的人,古代不流行离婚,若无意外,那人便是她一辈子要相处的对像了,自然重视。   只是,她好像没有听娘亲说过,为她定过亲事啊,即便她娘亲去逝前她才三岁多,但她又不是真正的小孩子,早就记事了。   见阿萌有些疑惑的模样,罗弘昌笑了笑,解释道:“当时是为父和你娘与对方私下议定的婚事,并未告知于你。后来你娘亲去逝,为父心里难过,便将这事情放下了。直到你及笄后,本是想给你找门亲事的,却记起那时对方放在为父这里的信物,不管对方会不会在飞黄腾达后而有他想,但为父不愿作那等背信弃异之人,便决定再等他三年。三年后,若是对方不愿意承认这门亲事……”   想到这个可能,罗弘昌面色有些阴沉。毕竟现在那个与女儿定亲的男人已经不是当初那个父亲早逝备受欺辱的无势孩子,前途无量,不知道多少世家贵族欲将女儿嫁予他,也不知道他还会不会认这门亲事。   当然,这些猜测罗弘昌自然不会与女儿提增加她的不安,只说道:“与你定亲的对像不日将回京,届时为父会作安排。”   阿萌不知道父亲心里的想法,听罢罗父的话,面上浮淡淡的红晕,乖巧地应了一声,心情也没有那么的压抑了。   她今日遇到那男人受惊颇大,心里头甚至有些暗无天日,觉得自己被个恶男盯上不会有好日子过。现下听到父亲说,她其实早就定了一门亲了,心里竟然松了口气。   是谁都好,只要不是那个男人,日子也不会过得多差。   如此一想,阿萌甚至有些期盼对方快点上门来提亲,好尽快将自己嫁了出去,免得那个恶劣的男人又搞什么动作。   第 8 章   俗话说,时间是最奇妙的东西,很多事情都会在时间中被淘洗被沉埋。   知道自己有一个未婚夫,阿萌放宽了心,她本是惫懒的性子,又因有个倒霉催的体质,所以野心并不大,只要不倒霉出意外就好,闲时发发呆看看书,悠闲渡日。这种惫懒的属性,不知不觉中,给人一种呆呆然的错觉。   至少知春很喜欢自家小姐呆萌呆萌的模样,让她忍不住想将她各种打扮。   只可惜,这种呆然属性要建立在没有人来找碴时。若是都被人欺负上门了,你再呆下去就天理不容了。   过了两日,阿萌觉得腰上的那道割伤好了许多,躺在床上也没有那般疼了,便去上房给刑氏请安。因她这次受伤,虽然不严重,但也让罗父心疼得紧,便免了她每日的请安,让她在自己院子里歇息。刑氏听罢,虽然觉得罗父小提大作,偏心眼得紧,但也只能将这种不满咽在心里。   阿萌给刑氏请安时,见到打扮得十分娇悄可人的罗玉纱,甚至见着自己也不再怪声怪气的,反而一脸喜气洋洋。   其实罗玉纱生得不错,也是个娇俏可人的女孩子,相比阿萌的娃娃脸的精致可爱,罗玉纱是一种古典的娇柔美。只可惜罗玉纱事事要与阿萌比,所走的风格也是与阿萌相同的可爱路线,没有完全将她的优势表现出来,倒是失色几分。   “姐姐今儿身体可好些?”罗玉纱笑容可掬地问道。   阿萌淡笑,“还是有些不爽利,不过已经好多了。”   听罢,罗玉纱用帕子捂着嘴笑起来,说道:“是这样啊,那真是可惜了,原本还想邀姐姐一起去的,但现在姐姐身子还未好,妹妹可不敢让姐姐出去,外一让姐姐又有个什么妹妹可就是罪人了。”   “去哪?”阿萌有些疑惑,不知道她这般可惜的模样为哪般。   罗玉纱才十四岁,再怎么老成还是个小孩子心性,当下也不瞒人,笑道:“今天是驻守在边疆的大军回朝的日子,靖远大将军带领军队凯旋回归,皇上命肃王千岁带领众位大臣在城外迎接,皇上将在门亲迎靖远大将军……”如此盛事,如何不让闺中少女们兴奋莫名,可以说,今天是京城除去过年最热闹的一天了。“妹妹与陈御史家的小姐约好一起去街上迎接虞将军,顺便一睹虞将军卓世风彩。”   每一个少女都有英雄情节,将北越打残打败,结束北越与大楚几百年对峙局面的靖远大将军,已经成为了京城少女们心目中的大英雄。罗玉纱自然也不例外,向往如此英雄,若是能得到他的一丝垂怜,不知教多少京中贵女羡慕嫉妒,死也甘愿了。   阿萌眼角一跳,顿时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看来那日她见到虞月卓时,虞月卓这位大将军早已回京,不过是私下行动,明面上靖远大将军仍在路上。他倒是坦然,私下先回京不说,竟然敢大大咧咧地去给姚老夫人祝寿,也不怕人将他认出来。   去年五月份,靖远大将军带领三千骑兵深入北越大草原,于九月份大军攻破北越王庭,于十一月份传来了北越王庭投降的消息。这消息一传来,大楚举国欢腾,爆竹声在京城虞州城一带燃放了三日三夜,将军府与虞府每天贺客不绝,门庭若市。   闻此消息,帝心大悦,论功行赏。   之后不久,靖远大将军带领麾下骑兵在北越追击北越残余势力,清扫北越各地的反抗余孽,直至今年春天,大军方搬师回朝,靖远大将军带领边疆战士荣耀归来。   阿萌僵硬地听着罗玉纱叽叽喳喳的解说,这些罗玉纱也是从弟弟罗谊那儿听来的,罗谊现在在青山书院读书,消息自然比这些闺阁小姐灵通。得意之下,罗玉纱也忍不住拿来与阿萌这个双眼一抹黑的可怜病人炫耀。   阿萌扯扯嘴角,言不由衷地说:“是么?那就祝妹妹与陈家小姐能瞻仰到靖远大将军的英姿。”   “这是自然。”罗玉纱含笑说道,粉面透红,心思已经飞到了还未进城门的某位将军身上了。   阿萌觉得听到那男人的消息胃都疼了,现下看到罗玉纱这模样,更是全身都疼,遂以身子不适告辞离去。   刑氏见她面色不好,也不留她,面上客气地叮嘱一翻,便让阿萌离开了,然后开始给女儿精心打扮打扮,免得输给了那些贵女们。   阿萌蜷缩在长榻上,听着外面大街上的鞭炮声,不觉有些心烦意乱。   她不否认虞月卓的英雄事迹,也不否认他的军事才能,可是,为毛却偏偏这个英雄的男人却是个让她避之不及的危险人物呢?小时候初见面,就被还是个小屁孩的虞月卓给咬伤了,从此对他留下了心理阴影,没想到长大后,又被他一翻恐吓受伤,如何让她心里乐意接受这男人?   算了,他是英雄是他的事情,只要他不盯上自己就好了。   想罢,阿萌扯来一本游记,倚在长榻上抱着暖炉开始翻看起来。   ********   大军回朝,京城热闹喧天。   紫宸殿里,论功行赏之后,御赐庆功宴,君臣把酒言欢。   宴罢,群臣离去,皇帝将年轻的虞将军留了下来。   在场的除了虞月卓,还有肃王楚霸宁、鬼才军师温良。此三人皆是皇帝的心腹,北越能如此之快倾覆,不只有虞月卓的英勇作战,还有温良的计策,楚霸宁对北越的暗中布局。   崇德皇帝与三人对饮一杯,说了几句奖励的话,然后话锋一转,对年轻的虞将军笑道:“虞爱卿,此番北越能如此之快投降,你可是大功臣,还想要什么奖赏?”   虽已论功行赏,但那些都是表面上的东西,崇德皇帝是个宽容仁厚的皇帝,虽也有帝王心术,但并不若史上那些刻薄恩寡的帝王,对自己一手培养出来的能臣将士都保有几分宽容。   虞月卓恭敬地说道:“谢皇上恩赐,不过臣得到的已经太多了,不再需要什么奖赏。若是可以,请皇上将奖赏给那些牺牲的将士的家人罢。”   闻言,崇德皇帝想起战场上牺牲的大楚儿郎,心中哀伤,感性地说道:“这是自然,朕不会少了他们的奖赏。不过他们是他们,你是你,且你还要叫朕一声表叔,朕自然要为你多想了。嗯,朕记得你还未娶妻,不如朕给你赐门亲事,将朕的长公主下嫁予你如何?”   闻言,殿内所有的人皆望向崇德皇帝。   虞月卓吃了一惊,但很快地收起了表情,肃然道:“臣多谢皇上的恩典,只是臣的家母早已在臣幼年时为臣定下一门亲事,先前因为北越未灭,臣无心成家,又常年在军中无瑕他顾,无法按时迎娶臣的未婚妻子。现在北越投降,臣心中已无牵挂,想择日去迎娶她过门。”   在场的人皆清楚,皇帝既然没有在刚才的庆功宴上说出赐婚一事,也是让事情保留几分后路,有时候,并不是皇帝赏赐的东西就是最好的。虞月卓清楚这一点,所以才会如此大胆地拒绝,不过是言语婉转一些。   “真的?”这回轮到崇德皇帝吃了一惊了,见殿内的某位军师已经露出了八卦的表情,当下好笑道:“可是哪家的贵女?”   虞月卓微微一笑,目光温暖柔和,“是罗御史家的千金。”   崇德皇帝脑子稍一转,便道:“难道是那位……十八岁了还未定亲的御史千金?”   此话一出,殿内所有人皆对某位皇帝侧目一把,甚至连一旁伺候的总管太监刘良甫刘公公都忍不住嘴角一抽,心道:皇上您到底有多八卦啊,才会连人家女儿是个大龄剩女都知道得这般清楚?   做皇帝的就是要厚脸皮,被那么多臣子用异样的目光侧目,皇帝不只没有尴尬,反而自若笑道:“难道罗御史家的闺女是为了等你才会拖到这把年龄未曾定亲?”   “是!”虞月卓朗声回道,面容俊雅,唇角含笑,好一派世家清傲子弟,端的是风光霁月。“皇上,罗御史千金对臣一片情深意重,为等了臣而蹉跎了年华,臣自然感怀于心,不愿辜负她一片深情厚意。所以,还请皇上恕臣不能接受皇上的好意。”   年轻的将军言辞恳切,真诚感性,端是看他这一番表白,足让人动容,令天下女子感动。只是,知他甚深的肃王与温良皆忍不住又是一阵侧目,心里颇为怀疑。   崇德皇帝听罢,心有所感,不再提赐婚一事。   温良轻轻一笑,慨然叹道:“原来虞将军与罗姑娘皆是性情中人,子修好生佩服。不过皇上,既然虞将军不能接受您的赐婚,但子修却是万万需要的。皇上,您给臣赐个婚吧。”   不知道为什么,在场的人听到温良这话,都有种想抽搐的冲动,明明这人生得俊美绝伦,风华无边,只让人瞧上一眼,无人不心折于他的绝世风姿。可是,这人就是有本事生生的让人从惊艳转为木然的程度。   “子修,不得无礼!”肃王斥责了一声,严肃的面容没有表情,但能从他平静的声音里知道他对温良的维护之意。   温良却是哂然一笑,大胆迎视崇德皇帝,朗声道:“王爷,这可是您答应子修的亲事,子修没有无礼。”   听到是皇弟所允的亲事,当下崇德皇帝也没有计较温良的态度,也生出了几分兴趣,问道:“皇弟,这是怎么一回事?”   肃王冷然地瞥了他一眼,说道:“本王并未允诺什么,只是答应你若能排除万难让她下嫁,本王自然会为你锦上添花。”   皇德皇帝和虞月卓听得眼角一抽,纷纷有种老子正在管教儿子的错觉浮现心头。这个……估计老镇国公知道会哭的,绝对会哭的!   “是极!”温良大喜,然后转身朝崇德皇帝跪下,朗声道:“恳请皇上为臣赐婚!”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修文修得头都疼了,想要将文写得合理,但弄完之后,发现它实在是太不合理了。好吧,咱就是个写小白文的命,文中一切不合理的地方都是因为雾是个没内函的银弄出来的,请你们见谅。所以,郑重声明:介就是一篇小白文,有点故作欢乐,可能还是雾用夸张的文笔造就的,不合常理,进坑的亲请注意,不喜就点X吧。嗯,解释一下,温良是镇国公之子,欲知此子为何要请赐婚,请去看《贤妻难为》,咱就不多赘述了。还有,今天双更了哦,乃们还不快快吱几声给雾听听~~~↖(^ω^)↗~   第 9 章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无风无雨。   阿萌心无牵挂,一个人宅在灵樨院里悠然自得,无人打扰,却不知道外头已经热闹起来。   首先,听说靖远大将军拒绝了皇帝的指婚,原因是幼年时早已同一名姑娘定过一门亲事,两人感情相契,现凯旋归来,将准备不日迎娶那姑娘过门。虽然靖远大将军此举有情有义,但也活生生打了皇帝一巴掌,令帝王恼怒不已。只因他刚立了大功,皇帝动不得他,是以皇帝只能默许了他的抗旨。   于是,京城里的人突然好奇到底是哪位姑娘能得到大英雄的垂青,宁愿拒绝皇家公主,也要坚持迎娶她为妻。怎么看靖远大将军此举都有些不理智,只是幼年时的口头之约,若是他不说出来,也无人知道曾有此事,圣命难违,不若顺了皇上的意,这是人之常情。甚至让姚家与虞家的人生生急白了头,虞月卓近来风头太盛,又手握军权,已经功高震主了,就怕皇帝恼怒之余,随便安个罪名将他的军权夺了,然后将之流放。   而那些当日亲眼看到靖远大将军率军回城的风姿,进而爱慕英雄、为靖远大将军的英雄气盖所折服的世家贵女及京城本地的姑娘们也开始诅咒那个与大将军从小定亲的姑娘,认为她走了狗屎运才会得到大将军的垂青。   其次,是镇国公之子温良恳请皇帝为他与一名平民出身的女子赐婚,这消息与靖远大将军拒婚相比,同样令人震撼。   温良乃镇国公唯一的嫡子,是国公府未来的继承人,竟然要娶个平民出身的女子,活生生打了镇国公一个耳光,为此,镇国公火烧屁股一般连夜入宫,恳请皇帝收回旨意,直言小儿是胡闹,请原谅小儿的年纪尚幼不懂事云云……   温良因在北越战争中担任谋士一职,出谋献策,立了大功,皇帝论功行赏,封他为太师,也是未来的太子师傅,可谓是前途无量。且他风姿卓绝,又是京城第一美男子,不知道京城多少世家贵女早已对他心生爱羡,他却竟然舍下京城众多高贵的世家女,执意迎娶一名平民女子为妻,让人如何不生气。   然而,还有更劲暴的,当人们知道温良所要迎妻的平民女子原是肃王妃身边刚还了自由身的一个丫环时,众女更是愤怒了,就差天天扎小人诅咒那个幸运到爆表的丫环。   于是,阿萌在不知道的时候,她已经与某位幸运的丫环一起成了京城的姑娘们羡慕嫉妒恨的对像了,也不知道那些姑娘暗地里扎小人时,阿萌有没有觉得身子骨疼。   阿萌完全无所知地过着自己的小日子,只是去上房请安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家那妹妹不再总是一脸嫉妒地瞧着她,而不知道将目光转移到了哪个被她嫉妒的人身上了,甚至时不时的一脸被人抢了男人的忧郁表情。   这天,天气明媚,姐妹俩在书房里练字。   罗玉纱突然叹了口气,有些心烦意乱地将手中的笔掷到笔筒里。   阿萌眉也未挑一下,认真地练着字,神色认真而漠然。   罗玉纱心情确实不好,看到阿萌日渐有血色的脸色,也不觉得那么碍眼了,心里的怨恨早已经移至了现在让京城所有女子羡慕嫉妒恨的那两个幸运的女子身上,将她们当成了眼中钉、肉中刺。   “姐姐,您这日子过得真悠闲呢。”罗玉纱叹道,想起阿萌就是个两耳不通的,一副不思进取的模样,不由得有些瞧她不起。   阿萌写完最后一个字,将笔搁下,并未理会罗玉纱意喻不明的讽刺。知春适时地将已经晾得温度可入口的茶端给她,阿萌轻啜了一口,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情。   罗玉纱看得又是一阵的嫉妒,阿萌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有种我行我素、行云流水般自然率性的感觉,偏生她这模样生得精致可爱,无论做什么动作,皆可人怜得紧,她怎么做都做不来,才会让父亲如此疼她。   正在这时,有丫环进来禀报,姚府千金过来了。   不用说,也知道下人所说的姚府的千金是谁,且罗家女能与姚家女交好,也是罗家人乐见的。是以姚青青来了多次后,刑氏在罗弘昌的示意下,也不弄那虚礼,直接让人将姚青青带了过来。   “阿萌,想死我了~~”姚青青一见到精致得像个陶瓷娃娃一般的阿萌,忍不住嘴上就叫了起来,但动作还算是娴雅有度,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只因为现场还有一个罗玉纱在。   “青青姐,您好。”罗玉纱上前行礼,一脸柔和地笑着。   姚青青端着架子应了一声,含笑道:“玉纱妹妹也在啊,你们在做什么呢?”   “正同姐姐一起练字。”罗玉纱回道。   两人寒喧片刻后,阿萌见外头的天气不错,便带着姚青青到凉亭里煮茶赏花,罗玉纱见状也厚着脸皮跟了过去。   罗玉纱虽然与阿萌不对付,但她却是极仰慕姚青青的才情,与姚家最尊贵的长房嫡女交好百利无一害,是以每回姚青青过府来看阿萌,她都会厚着脸皮凑上来。   三名小姐坐在凉亭里,案桌上茶香馥郁。   姚青青优雅地端了杯茶浅啜了口,说道:“阿萌,你多久没有出过窝了?我看你也不知道外头的事情吧?”   阿萌抬眼看她,那疑惑的表情有些呆呆的,看得姚青青一阵欢喜,罗玉纱眼角一跳。   姚青青耐下要将阿萌拥进怀里怜爱的冲动,突然叹了口气,颇为伤感地说:“天下男子那么多,为何那般优秀的男子总是要做出些出人意料的事情呢?我的大将军,我的子修……”说着,明艳动人的脸庞一片忧郁神伤。   听到“大将军”这三字,阿萌眼皮狂跳,直觉不是什么好事。   罗玉纱听罢,仿佛找到了知音一般,马上激动地撑着石桌说道:“青青姐,您说得太对了!大楚第一英雄将军,大楚第一美男温良温子修,皆是风彩无限的男子,他们都是属于大家的,凭什么让两个不知打哪来的女人霸占了,真的是太可恶了!”   罗玉纱恶狠狠地说出了京城所有女子心中的话,俏丽的脸蛋有些狰狞。   姚青青听罢,对罗玉纱的印象无端地好了许多,附和道:“就是啊!虞将军还好,既然他早已定了亲,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原本皇上是想将长公主赐婚予他的,谁知道他早已定了亲,使得长公主也算是被活生生地打了个脸面,听说在宫里对着太后哭了好几回呢。可是,温子修为何却瞧上个无权无势的平民女子?太让人失望了……”   “就是啊,听说那个平民女子还是个丫环出身的呢。即便肃王妃心慈让她脱离了奴籍,但也不能掩饰她原本就是个伺候人的卑贱奴才,不知道温子修何以会瞧上这般卑贱的人。”罗玉纱也同样气义愤填膺,可想而知,她对那位传说中第一美男的温子修远比对虞将军更有好感。   “是的。”姚青青蹙着眉,忧郁地说:“为了此事,听说镇国公都气得卧病在床了……”   …………   阿萌慢慢地喝茶,听着两女讨伐那两个传言中无比幸运的女子,心里一片轻松。   她倒没想到虞月卓那个恶男竟然已经定亲了,真真是大快人心啊。好吧,她就意思地可怜一下与恶男订定的那位姑娘,在她看来,那位姑娘一点也不幸运,绝对是倒了八辈子的霉运才会与那恶男定亲,要一辈子被那恶男欺负。   虞月卓的本性之恶,她绝对是最清楚不过。先不说小时候短短几次见面,他给她留下的深刻印象,即便现在长大后,他更加的变本加厉地将本性中的恶无恨放大了。至于为何会这么多女子无法接受他定亲的事情,阿萌估计,那厮实在是太会演戏了,偏生又生得一张俊雅无匹的脸,气质看着也是高门子弟的风光霁月,太具有欺骗性了,不清楚他本质的女人,绝对会因为他大英雄的身份而倾慕于他。   至于她们口中的温子修……阿萌皱眉,她在一些贵女的聚会里听过温子修其人,是个明月清风一般的男子,绝世风华,当世无双,凡是见过他的女子,都会一眼便倾心于他。阿萌觉得也许过于夸大了,毕竟这些贵女们都是养在深闺里的女子,见过的男人太少了,才会对一个男人这般痴迷。   不过她倒是有些佩服这温子修的,一个镇国公嫡子,竟然要娶个丫环为妻,为了她还请求皇帝赐婚,虽然让她有种看琼瑶剧的感觉,却也佩服他这般的勇气,就不知道这事情成不成功了。按姚青青的说法,皇帝因为镇国公连夜入宫哭诉,皇帝被烦得无可奈何,于是便将赐婚的旨意压了下来,等哪天镇国公松了口,他再赐婚。   “哎,阿萌,难道天下的绝世好男人都是心有所属么?”姚青青情绪低落地问。   阿萌看了她一眼,又瞧瞧同样情绪低迷的罗玉纱,嘴角一抽,暗道虞月卓算哪门子的绝世好男人?不就是打了个胜仗嘛。   “我也不知道。不过我觉得天下的男子多得是风彩卓绝之辈,只不过这两人刚巧是碰上了机会,天下闻名,为人所知罢了。”阿萌解释道,然后又忍不住问道:“青青,你是不是喜欢……”   与姚青青好友一场,阿萌还是关心她的,就怕性格开朗又讨喜的姚青青瞧上了那个恶男,届时她真不知道用什么心态对她好。她可不希望自己的好姐妹识人不清,喜欢上不该喜欢的人。   “虞将军是我表哥,我素来敬佩英雄。”姚青青说。   阿萌又看向罗玉纱。   罗玉纱涨红了脸,低下脑袋,小声说道:“温子修天生鬼才,计谋无双,是个让人敬佩的谋士。”   阿萌可怜地看着这两人,然后亲自给她们倒茶宽慰她们受伤的少女心。   喝了一会儿茶,姚青青突然振作起来,抬起下巴,骄傲道:“哼,天下男人不知凡几,既然他们已经有心上人,我也不稀罕了!”然后眼睛一转,瞧着阿萌猛笑:“呐,阿萌,不如我们一起去诅咒那两个幸运的女人倒霉好了。”   只要阿萌出马,一个顶俩,轻飘飘一句话,就能让人倒了八辈子的霉。   阿萌:“=__=!不好吧,她们又没有做错什么……”   话还未说话,却听到一旁的罗玉纱恶狠狠道:“青青姐说得对,咱们就要去诅咒那两个女人倒霉!谁让她们抢了大将军和温子修!”   姚青青满意地看了罗玉纱一眼,这丫头上道,又温柔明艳地对阿萌说道:“看吧,玉纱妹妹也认为那两个女人应该诅咒。来来来,和我一起说,诅咒那两个女人倒霉,让她们一辈子被人压!”   “……喂!”   这是个世家贵女该说的话么?!!!   *********   这边三个女人正在下诅咒,罗府的书房里,迎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   罗弘昌看着面前俊雅翩然的男子,一脸激动,一时间都说不出话来了。   “伯父,请恕小侄来迟,只因这些天事多,一时难以分-身他顾,所以……”虞月卓歉然解释道,表情真诚,让人难以责备。   “没事没事!月卓贤侄来得正是时候。”罗弘昌赶紧将人虚扶起来。他能这么快上门,已经出乎他的意料了,而且此次他能亲自过来,已经说明了虞月卓的态度,他的女儿终于能嫁出去了。   想罢,罗弘昌突然想去祠堂抱着已逝前妻的牌位好好哭一场,告诉她,他们的女儿终于不用留成老闺女遭人耻笑了。   虞月卓含笑地扶住激动得有些发颤的罗父,然后从怀里小心地拿出一个乌木盒子,将盒子打开,里面常安静地躺着一支玉雕的小玉剑。   第 10 章   虞月卓将锦盒里的小玉剑拿起,用指腹轻轻抚弄了一下玉剑上的小字,方将它产递给罗弘昌。   罗弘昌稍稍平覆了下心中的激动,才将它小心地接过。   小玉剑只有女子的一指长,通体碧玉色,剑柄上系着已经褪了颜色的流苏,可见这柄小玉柄时常被主人带在身边把看。罗弘昌端详片刻,目光移到剑身上的那一行小字:双栖双飞誓不移。而另一把小玉剑上,便是另一句:愿在云间长比翼。   这是当年两家家长给两个小儿女的未来定下盟约时,罗夫人从嫁妆中取出来的一对小玉剑,这柄刻有“双栖双飞誓不移”诗句的由男方配带,另一柄刻有“愿在云间长比翼”的诗句的小玉剑由女方配带。   “伯父,这是当年伯母交给小侄的信物,小侄这些年一直配带在身边。”虞月卓奇特的声线说着,言语感性,表情诚恳而怅然。   对这信物的珍视,是他对这桩婚事的郑重。怅然则是对已逝的罗夫人的一种惋惜,那样聪明贤惠的一个女子,却英年早逝。   罗弘昌自然又是一阵激动欣喜,心道虞月卓果然是个有情有义之人,平步青云后,并未因此而淡忘幼时困盹时的盟约,且听他的话,他对自家女儿也是存有感情的。一个男人能做到这一步,已经教人欣喜不已了。   他也是听说过皇帝本欲打算将长公主赐婚予靖远大将军,也算是对立了军功的大将军的一种拉拢的手段,成为皇帝的女婿,可是天大的荣耀。先前心里还有些担心,很快地,又听说他拒绝了皇上的赐婚,并且言明幼时已定下一门亲事。如此磊落又有情有义的男人,若是将女儿许给他,他绝对放心。试问这世间多少男人,在从一无所有到平步青云、身居高位后,还会想到曾经那则强迫性的亲事?罗弘昌原本也担忧他会因幼时父母双方没有经过他的意愿定下的亲事愤怒反抗,却不料他不只没有反对,还为此拒绝皇帝的赐婚。   不过,罗弘昌还是有些担心虞月卓如此拒绝皇帝的赐婚,会驳了皇上的面子,让皇帝恼怒生气。雷霆雨露俱是君恩,若是皇帝心中气怒他的不识好歹而欲对付他……罗弘昌暗暗叹了口气,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奈何靖远大将军手握军权,也敌不过君王的一句话。特别是当今的皇帝是个能隐忍有雄才大略之人,虞月卓缕建奇功,风头太盛,迟早会被质疑功高震主……   虞月卓仿似知道他心里的担忧似的,依然含笑道:“伯父不用担心,皇上乃仁德之君,自是知道小侄心有所属,有成人之美,不会由此而为难小侄的。”   罗弘昌勉强笑了笑,想到这么好的女婿,本来就是他的夫人为女儿定下的,他又何必因怕这怕那而有所顾忌?当下心一横,也不再纠结皇上的态度,笑道:“贤侄啊,辛苦你了,难为你为了我家女儿拒绝了皇上的赐婚,实在是……”   “伯父言重了。倒是阿萌为了小侄蹉跎年岁至今未出阁而让人轻视于她,倒是教小侄心中愧疚不已,臣定然会举办一场盛世婚礼将阿萌迎娶过门……”   两个男人,本应该是一文一武的官员,却在此文绉绉地你来我往,实在是教人好不自在。罗弘昌又忍不住暗暗打量当朝的大英雄将军,却见他眉目俊雅,一派高门子弟的风光霁月之姿,微微一笑,端的是风翩翩、俊雅端方,实在不像是个沙场上驰骋的武将,怨不得有“儒将”之美誉,听闻他带一千精骑兵临北越王庭时,曾教北越王庭里的公主对他一见倾心,甚至不怨他是敌国将军带兵攻打自己的国家,甚至愿意随他回大楚伺候他左右……   “伯父,三天后,小侄便会让人上门来提亲。”虞月卓郑重许诺。   罗弘昌闻言更是大喜,连连应了声好,等发觉自己给人的感觉似乎好像急不可耐地将女儿强塞给人家一样,不由咳了声,心里让自己淡定一些,免得吓跑了这么好的女婿。   ********   阿萌好不容易在姚青青的痴缠下发了个诅咒,又与她约好十日后去西苑看桃花,才将姚青青送出府。心里颇有些无奈,她的乌鸦嘴素来灵验,只要出了口的话,无不恶梦成真,只希望那两个被她诅咒的女子届时没有那般倒霉才好。   罗玉纱一见姚青青走了,脸色又恢复成以往对阿萌的那种不咸不淡的模样,也不再留下,带着她的丫环往自己的院子行去。   阿萌坐了会儿,看看天空,吹吹微凉的春风,心中一片惬意。   果然无事一身轻。   “小姐,好像要下雨了……”知春尽职地提醒道。现在还是多雨的春季,时不时地下些小雨,天气也时冷时热的,她担心自家小姐淋到了雨,又该生病了。   阿萌抬头望向天空,刚才还明媚着的天空,不知何时飘来了一朵乌云,确实是要下小雨了。   “嗯,回去吧。”阿萌拂拂衣袖,慢吞吞地起身。   阿萌漫不经心地四处看着,快要离开院子时,突然瞄到了不远处一个高大的身影徐徐走来,阿萌以为自己眼花了,并没有多在意。等她意识到不对时,那个人已经离她不到十步的距离。   “阿萌。”奇异的声线带着笑意仿若是在她耳边响起。   可是这声音听到她耳里,无异于恶魔的声音,阿萌一脸见鬼的表情看着出现在自家院子里的男人,怀疑自己走错地方了……不不不,这里分明是罗府,是这个男人走错地方才对。   他怎么会在这里?!!!!   虞月卓微皱眉,阿萌这副“见鬼了”的表情,实在是太伤人心了。特别是,某人转身就想跑的行为,更是让人火大。而虞月卓这种人,即便面上表现得再风光霁月、再斯文有礼,骨子里都是个霸道强势又任性自我的男人,哪里容得猎物总是见他就跑?   特别是这个女人可是他放在心上十几年的女人,更是不允许她这般做派了。   阿萌只觉得寒毛直竖,那一瞬间的恐怖惊慌,让她在理智反应之前,身体早已经快一步做出了反应。于是也不管自己是不是到处乱蹿,已经荒不择路了。只是还没有跑几步,一条有力的手臂便缠上她的腰肢,整个人都被揽进一具坚硬的胸膛。   “啊……”   尖叫声再一次被一只大手捂住。   这下子,连尖叫求救也没法子了。阿萌心里焦急,就算此时是在罗府,算是自己的家,但她却没有丝毫的安全感——甚至可以说,这男人给她的感觉从来不是安全的。   “这么不想见着我么?”虞月卓轻轻松松地将她揽到怀里,将她转了个身面对自己,低下头与她四目相对,清楚地瞧见那双杏眼里的防备,这让他忍不住笑起来,不是那种风光霁月的笑容,而是恶劣的、带着恶意的调笑。   阿萌挣扎了一下,发现自己捍不动他的力道,索性便不再多无用之功,只是双目防备地盯着他,心中千回百转寻思脱身之计。   此时,他们所在的地方是一片杏树环绕的地方,周遭的花木隐去了他们的身影,若不亲自过来,是没有人发现他们。阿萌心里有些绝望,早知道她先前就不应该为招待姚青青而将院子里伺候的仆人都赶出去了,现在倒好,呼救不成,也没有人来救了。   至于知春……阿萌觉得这男人敢这么放肆,估计那丫环也被制住了。   突然,阿萌一震,怒红着脸瞪他。他……竟然用捂着她唇的手慢慢地用一种暧昧的力道抚弄着她的嘴唇,这举动太过于煽情而无理了。   虞月卓视而不见她的怒火,只是低首在她脸上蹭了蹭,将她娇小香软的身子整个抱在怀里,轻笑道:“你不愿见到我,我却想死你了,这真是不公平呢。所以,我还是尽快上门提亲将你娶回去,这样便能天天欺负你了。多美好的事情,是不~”   说着,男人又朝她恶劣一笑,然后将唇印在她带着淡青色的微艳的眼睑上。   阿萌瞪大了眼睛,惊骇地看着她,仿佛听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   不会吧,她才刚诅咒了以后要被他压的女人,现在就遭报应了?   第 11 章   她觉得这是她这辈子听过最恐怖的一句话了,恐怖到连他的轻薄都让她没有太大的感觉。   什么叫做“尽快上门提亲将你娶回去,这样便能天天欺负你了”?真当她是包子随意欺负么?   生气之下,阿萌再也无顾忌,张嘴叨住他手心的一块肉,狠狠地磨咬着,双手也在他身上挠了几道尖尖的指甲印。   虞月卓吃痛地皱起眉头,倒没想到她不只牙齿利,连指甲也尖得紧,隔着春衫在他手臂上挠下几道血痕……不过这样才对嘛,不反抗不代表她认命,而是识时务,知道力量太悬殊不必做多余之功,但若是逼得急了,兔子也会咬人的。   虞月卓改捏住她的下巴不让她再咬人,一只大手圈着她的腰肢,轻轻松松地化解了她的攻势,看着她双目亮晶晶的活泼模样,哪里有平时呆呆萌萌的安静,真是太教人欢喜了。   于是被惹得欢喜的男人不客气地抵下头,抬起她的下巴,将自己的嘴附了上去。   如想像中柔软……这般想着,不由加重了啃咬的力道。   阿萌一下子吓傻了,只能傻傻地由着男人粗鲁地在她嘴唇上咬来咬去,根本不得章法,反而将她咬破皮了,直到他可能想起男女之间还有另一种更亲密的方式时,她的牙齿已经被他蛮横地挑开,火热的舌头在她嘴里蛮闯蛮干,让她嘴都麻了……   “阿萌,三天后,我就上门提亲娶你回去,可好?”   奇异的声线沙沙哑哑的在耳畔响起,阿萌被吻得有些缺痒的脑袋完全反应不过来。等终于听明白了他的话后,寒毛直竖,下意识的就要尖叫出声,很快地又被堵住了嘴。   不知过了多久,阿萌只觉得箍在腰间的手越来越用力,等终于能够呼吸新鲜空气后,才发现他已经结束了对她唇上的肆虐,改由将自己紧紧地搂到怀里,高大的身影完全将她罩在了身形之下。他的身体火热发烫,散发着让她有些薰然的热度。然而,当清楚地感觉到抵在小腹上的那个发硬的东西时,阿萌脸绿了。   没有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吧,上辈子是个宅女,网络发达,什么不知道?   但是,她就是没法忍受这男人的反应是因为自己而起,这让她觉得晴天霹雳,想死一死的心情都有了。   于是阿萌怒了,猛地挣扎起来。不过等挣扎了两下,阿萌猛地停下这个有些脑残的动作——被个武力值是你十倍百倍的男人紧紧地拥在怀里,女人这种时候的挣扎对男人来说无谛于挑情,只会得到反效果。此路不通,马上改策略,抬脚就往男人下腹某个脆弱的地方攻击,很快也被对方制住了。   “就这么点手段?”沙哑的声线带着笑,低低地贴在她耳边笑道。   阿萌喘了口粗气,让处理看起来冷静一些,然后平静地说:“到处发情,小心被狗咬哦。”   “是么?”虞月卓十分喜爱她这种明明怒得不行又逼自己冷静的模样,让他总忍不住想欺负。至于阿萌讽刺他像动物一样发情的行为,没啥,这是男人正常的反应,面对心仪又想欺负的女子,不发情才是怪事吧。(阿萌:=__=!你能再无耻一点咩?!)   “是的!”阿萌十分诚恳地说:“呐,狗来了~~”   话刚落,只听得一阵“汪汪汪”的声音响起,一只小猎犬一样的小狗狂吠着从花丛中冲过来,呲着牙攻击。   虞月卓微微挑了下眉,旋身一转,终于将她放开,然后朝扑来的小狗踹去一脚。   飞云,加油!!!   阿萌心里暗暗叫好,给小猎犬加油,等一得到自由,身子一矮,荒不择路地钻进了杏花丛中,依仗着高大的花木与复杂的地形循了。   小猎犬被踹得飞跌在树下,马上翻了个身朝虞月卓狂吠起来,又冲了过来,一副忠心护主的模样。   虞月卓不理会对他虎视眈眈的小猎犬,轻松地避开,朝它肚子再踢去一脚,终于将小猎犬踢倒在地下汪汪叫着,抬眸望向杏花深处,杏花纷纷扬扬,却已经没有了佳人的踪迹。   这时,一阵脚步声响起,突然响起了一道尖叫声,“啊——”然后是一道娇小的身影朝那树下受伤的小狗扑过去,嘴里叫着:“飞云,你怎么了?是谁伤了你?”怜惜地抱起小狗,马上愤怒地抬头看向出现在自家院子里的男人,本欲怒骂的声音在看清楚男人的长相时,变成了吃惊。   “虞、虞将军……”罗玉纱抱着弟弟交给她照顾的小猎犬,吃惊地看着不应该出现在自家院子里的男人。   虞月虐气定神闲,朝少女露出风光霁月的笑容,一派风度翩翩,“你是罗御史家的二娘子么?抱歉打扰了,今儿来找罗御史谈些事,没想到在这院子里迷路了。”   某位将军说谎完全不打草稿,加上那副名门子弟的谦和有礼之仪,没有人会怀疑他话里的真实度。   “是、是么?”罗玉纱一张粉脸红通通的,这么近距离接触到京城贵女们钦慕的大英雄,让她心脏砰砰砰地跳个不停。虽然她比较喜欢有京城第一美男之誉的温良,但此时的男人一派高门子弟的风度仍是教极少接触外男的她脸红心跳。   “嗯,打扰了。”   虞月卓又客气地说了几句,低垂下的眼睑掩盖住眼里对少女怀里那只小猎犬的恶意,这小畜生打断了他的好事,真该死呢。   也不知道那小猎犬是不是感觉到了这阵恶意,在罗玉纱怀里狂吠着,甚至挣扎着要扑过去咬某位将军,弄得罗玉纱一阵紧张尴尬,紧紧抱着小猎犬,只能频频解释道:“对不起,虞将军,飞云平时很乖的,不会随便咬人的……”   这只小猎犬是他们三姐弟到庄子里去玩时,在佃农家发现的,那时它刚出生,像个小奶猫一样,姐弟三人都很喜欢,但因为它是猎犬,女孩子不好养,罗弘昌便作主交给罗谊养。虽然它是罗谊的宠物,但小猎犬却也亲近罗玉纱和阿萌这两姐妹,在罗谊去上课时,阿萌两人也代为照顾小猎犬。   虞月卓自然又露出安抚的笑容,宽慰几句,便告辞离开了。   姐夫和小姨子什么的,最好要避闲,这个道理他懂,可不愿意阿萌误会了。   虞月卓脚步轻巧地出了院子,便见到院前的符九,敛袖说道:“符九,走了。”   符九应了一声,小心地看了主子一眼,见他俊雅的眉目间若隐若现的欢愉,心知刚才罗家大娘子估计又被恶男欺负了。虽然可怜,但恶男心情好,他们这些作下属的,才能少点被折腾。   出了罗府,虞月卓低眉敛目一笑,信步上了等候在门外的马车。符九等他坐稳了,便驾着马车离开了罗府。   虞月卓坐在马车里,优雅地靠着车壁而坐,然后摊开右手手心,上面落了一个血红的牙印,小小的,像玉米粒一般,真是分外可爱。   轻轻地笑了笑,男人低下头,将唇印在手心里的那道牙印上。   第 12 章   阿萌用了这辈子最快的速度跑回了自己的房间,吩咐人将门窗紧紧地锁住,然后缩到床上用厚厚的棉被捂住自己,方觉得心里有些安全感。   阿萌想尖叫,用厚厚的被子捂住自己,让失控的尖叫都闷在了被子里,从外头听来,只听得几声闷哼声。   “小……姐……”   知春怯怯地站在床前叫道,眼睛红红的,也不知道是吓的还是为她担心。   阿萌发泄了会儿,感觉呼吸不顺,终于拉开棉被,一颗毛茸茸的头颅探了出来,猛地瞪向床前的丫环,瞪得胆小的丫环小小地后退了一步。   “你没事吧?”阿萌打量丫环,见她一双眼睛哭得红通通的,但却没有肿得像核桃,反而充满了一种美感,让她都有些怜惜起来。先前她被恶男人捉住,知春不见踪影,也让她小小地担心了一下,担心胆小的丫环会哭成泪美人,现下看来,还哭不坏她呢。   知春摇头,抽抽鼻子说:“小……姐,刚才不是奴婢不去救您,而是奴婢被那个人带来的小厮制住了。”说着,眼泪流得更凶了,一脸愧疚。   阿萌没理她,她现在心也乱着,心里琢磨着虞月卓的话,头皮发麻,直觉自己要倒大霉了。   首先,虞月卓为何会突然出现在罗府里?估计是来找她爹的,毕竟小时候两家父亲似乎有交情,所以虞月卓没少往她家跑,孽缘就是这样种下来的。其次,他为何说这种话,什么“三天后,我就上门提亲娶你回去,可好?”他不会真的在三天后上门来提亲吧?   这么一想,阿萌勃然大怒,提你妹的亲啊!不是说他已经定了亲了么?他不赶紧去将与他定亲的女人娶回去,来这里搅什么乱啊?而且她可是也定亲了的,哪里需要他来提亲……提亲?!!   阿萌猛地坐直了身,一脸僵硬,那表情活像晴天霹雳,瞧得知春的眼泪噎在了眼眶里,不敢再落下来。   呆呆地坐了会儿,阿萌机械式地转头望向知春,呆滞地说道:“给我倒杯凉水来。”   知春一听,就不同意了,“小……姐,您身子弱,这种天气喝凉水对身体不好。”   然后阿萌瞪去一眼,胆小的丫环马上没有主见地跑去给她倒水了。   正是二月份的春日,天色阴沉沉的,外头已经下起了细细的春雨,天气又凉了几分。如此一杯放得冷了的冰水灌下去,阿萌打了个激灵,只觉得全身发冷,脑子也清醒得不得了。   她现在有个可怕的猜测。   虞月卓自幼定亲的对像,她自幼定亲的对像,虞月卓今天出现在罗府,虞月卓说,三天后会上门来提亲……可能就是……   阿萌又想捂被子尖叫了,用了大约五分钟的时间,终于将心情整理好,然后赶紧叫道:“知夏,知夏。”   丫环知夏走进来,相对于知春这个胆小的丫环,知夏是个伶俐的丫环,也很得阿萌的心。   “知夏,我爹现在在哪里?”阿萌劈头问道。   “小……姐等等,奴婢得去问问。”作为丫环无事是不能去打听主子的下落的,所以知夏现下也不知道老爷的行踪,得出去问人。   知夏出去了一会儿,很快便回来了,告诉阿萌,老爷在祠堂。   祠堂?阿萌听得奇怪,但一时也没有多想,让两丫环将她的头发弄好,然后急冲冲地出了灵樨院。   她走得急,也懒得顾及沿途上经过的下人侧目的目光,以往时因为自知倒霉的体质,所以她素来习惯走路慢吞吞、做事慢吞吞,这样能避免一些意外事件,很少会有如此急色的表现,自然也使得罗府的下人惊异不已。特别是在这种阴雨的天气,阿萌如此这般走法,也让跟在她身后的知春知夏担心她一个不小心便跌倒了怎么办。   祠堂是罗府人迹最少的地方,可以说是清冷孤寂的。阿萌穿过月亮门,眼看就要到祠堂时,不由将步伐放慢。   待终于到了祠堂,阿萌一眼便见到坐在祠堂里的父亲,正对着一方牌位喃喃说着什么。   “爹……”阿萌忍不住唤了一声。   罗弘昌正对着已逝妻子的牌位说话,听到阿萌的声音,转过头来时,发现头发衣服皆沾着水气的女儿站在门口,欲言又止地瞧着他。   “哎,是阿萌来了,快过来陪你娘说说话。”罗弘昌笑道,待阿萌走近时,向一旁候着的嬷嬷要来一条干净的毛巾盖给她擦去脸上的水,责备道:“怎么过来也不打个伞?外一生病了受罪的还不是你自个??”   “我有打伞了,不过是风大了些,将雨吹进伞下。”阿萌边回答边用毛巾吸干净脸上和衣服上的水珠。   等阿萌弄好自己,嬷嬷又递来了一杯热茶,喝着热茶,阿萌觉得整个人都舒服得想眯眼睛。   因为阿萌到来,罗弘昌也不好意思再对着已逝夫人的牌位说话,笑问道:“你怎么过来了,也是来看你娘的?”   虽然知道是罗弘昌误会了,但阿萌笑着应了声是,而听他的话,也知道他是特地过来看她娘亲的。这种时候,即便心情有很多经疑问,阿萌也没有打算冒然说话,而是陪着父亲一起安静地坐着。   过了半个时辰,罗弘昌心里想对已逝妻子说的话都说完了,方对阿萌说道:“好了,咱们回去吧,祠堂阴凉,免得你又得病了。”   阿萌乖巧地应了一声,扶着罗弘昌起身,小声问道:“爹,那个……我想问一下,娘给我定亲的对像是谁啊?”这话对于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来说有些羞耻,但阿萌却没有什么感觉,即便面上装得再像,骨子里她还是保有上辈子思想的现代人。   说到这个,罗弘昌拍拍额头,笑道:“哎呀,一高兴就忘记将这事情告诉你了。今天对方已经上门来告诉为父,他心里一直念着这门亲事,打算过三天就正式上门来提亲。”   阿萌听罢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这还不是最绝望的,最绝望的是罗弘昌仿佛觉得这是个天大的荣耀馅饼,狠狠地感概道:“虽然当初谁也没有想到他会有今天这光景,但他如今这做法让为父知道,他是个有情有义的男人,你嫁过去绝对不会亏待于你。哎,若是你娘还在,知道他一直惦着这门亲事,一定也会高兴的,证明她当初的决定是正确的。阿萌,你娘真是个冰雪聪明的女子,只有她才发现虞家的小子将来必定是个不平凡的,早早地给你定了下来,不然这么好的一个女婿,也不会被咱们家抢到……”   阿萌已经木然了,听着罗父对那“虞家小子”的各种推崇,还有什么他对她有情有义,是个值得托负终身的男子什么的,她只觉得越发的绝望。   恶梦成真!   而更让她绝望的是,白天时,她竟然在姚青青的怂恿下,无知地诅咒了自己!有比这更让人绝望的事情么?她不要一辈子被恶男压啊啊啊啊!!!!   **********   另一边,虞月卓对从虞家来的人一派清风明月一般高雅的笑容,对方的恼怒似乎一点也影响不到他。   相对他的淡定平和,姚氏和虞月娟都有些慌乱与不知所措。   此次来的是虞月卓的大伯,虞州城虞家的家主。能劳动得这位从来没有正眼瞧过自己的大伯亲自出马,虞月卓突然感觉到看来这次他们真的急了。   虞大伯好说歹说,却见对方只是端着那样清风霁月一般的笑容看他,让他有些拉不下脸,只得忍着气再问:“月卓,你真的决定上罗府提亲?你可得想清楚了,以你现在的身份,罗府并不是结亲的好对像,你有更好的选择。”   听到虞大伯隐晦的提议,虞月卓只觉得好笑。而他的母亲姚氏已经吃惊地瞪大眼睛,然后皱了皱眉头,没有说什么。倒是妹妹虞月娟一脸不可思议,估计也如虞家那些人听到这个消息一般难以接受。   是的,靖远大将军虞月卓竟然婉拒长公主,而转向一位四品的御史府的千金提亲,这让人如何都受不了。   “哥……”虞月娟忍不住唤了声,她宁愿自家哥哥从虞家或姚家选择个高门贵女,也不愿意兄长去娶个御史千金,觉得太委屈他了。   虞月卓淡淡地看了妹妹一眼,虞月娟便只能咬着唇,不敢再吭声。   “大伯,多谢你对小侄的关心,不过做人不能言而无信,既然这门亲事是已逝的父亲为我定下的,我并不打算当作不知情,这不仅关系到我的做人原则,还关系到我父亲的信诺,我不能让人说我虞月卓的父亲是个背信弃异的小人。”说着,虞月卓的神色坚定中略带着感伤。   逝者为大,即便虞大伯有再多的话,也只能哽在喉咙里,实在是将自己噎得个半死。   他算是明白了,这侄儿是翅膀硬了,先前的他们对他所说的种种的提议,他只是敷衍他们罢了。   等虞大伯愤而甩袖而去,虞月卓马上吩咐门人去关了门,此举又气得还未走远的虞大伯差点背过气去,却不能再像以往般反应,免得教人看见了,说他对大将军无礼。   待客人走了后,姚氏有些迟疑地问道:“月卓,你真的打算……”   虞月卓微乎其微地皱了下眉头,难道他给人的感觉是在儿戏,当不得真?看来得尽快行动,免得半途出了个什么意外。他可不允许等了十几年的女人因任何的意外与他错过,那可能会让他失去理智之下不知道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   “娘,你也知道当年的盟约,做人不能言而无信。”   姚氏听罢,虽然心里仍是有些忐忑,但她素来没有什么主见,又性子懦弱,便也不再反对了。   虞月卓微微笑了下,同姚氏告安,无视欲言又止的妹妹,便离开了大厅。   第 13 章   阿萌的低气压从得知真相开始持续到现在。   不,应该说,自从从父亲口里清楚的知道了她自幼定亲的对像是某个恶男时,她就陷入了一片低气压中,等再听到父亲对某个恶男人称赞推崇时,阿萌觉得这世界真的玄幻了。   当年那个一个不高兴就就扑过来咬人的小屁孩——而且是特别爱折腾她的小屁孩,真是的父亲眼里情深义重、高风亮节、高情致远、沅茝沣兰……的男人么?好吧,她觉得那男人现在一派高门子弟的风度,就算京城里的一些世家子的气质也比不上他所营造出来的气质,但男人不能看外表和气质,还要看内涵啊。   然而,更让阿萌崩溃的是所谓的提亲一事,想到虞月卓要上门提亲,阿萌就觉得浑身发冷。   她觉得自己对那男人魔症了,一种如何也不愿意与他有牵扯的念头让她难以自持,甚至不禁诅咒起明天要上门来提亲的媒人,诅咒那些媒婆喝水呛着,吃饭噎着,走路摔着,进门撞墙……   就在阿萌的各种纠结中,三天很快过去。   这天风和日丽,惠风和畅,早上的朝霞绚丽多彩,鸟儿在枝头欢快地叫着。   一大早,罗弘昌在刑氏的伺候下洗漱更衣,然后郑重点地吩咐刑氏道:“昨儿吩咐你的事可记清楚了?稍会客人上门,千万别待慢了。”   为了今天,罗弘昌特地请了假在家里候着的。不过罗弘昌总觉得,皇帝估计也知道原因,所以很爽快地批了他的假。起初他还有点忐忑,担心皇上会因虞将军拒婚一事给他脸色瞧,但观皇帝的神态,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使得他对外头那些越传越烈的谣言也有些怀疑起来。   刑氏嘴角一抽,按耐下心中的各种滋味,笑道:“老爷放心,今天对茵姐儿来说,可是大喜的日子,我这作母亲的如何也是希望茵姐儿有个美满的婚事,让她风风光光地嫁出去的。”   刑氏面上恭维着,心中却已经乐开了:不容易啊,终于有人向那讨厌的大小……姐提亲了,估计再过不久,那讨厌的女人所生的孩子终于要离开这个家了。虽然还不知道是哪家上门提亲,但能将罗府的老闺女嫁出去,不只老太君不会给她脸色看,连带对她所出的两个孩子也是有好处的,不再担心外人再说罗家女嫁不出去了。   昨晚就寝前,刑氏听到丈夫说今天有媒人上门给大女儿提亲,她还一阵不敢置信呢。罗府虽然不是什么高门大户,但门第也不算差的,阿萌及笄时,也有媒人来上门提亲,不过都教罗弘昌给拒绝了,闹得众人心中都嚷嘀咕不休,不知这罗弘昌什么意思,难道是罗家女有什么隐疾不成?甚至连外头都有不好的留言,但罗弘昌一意孤行,就连罗府的老太君也奈何不得。   如今,听丈夫这意思,今天若有人上门提亲,若无意外,这亲事是结定了的。   刑氏不禁好奇起来,到底是哪家要上门来提亲,但丈夫光顾着高兴,也没有给个明确的答案。不过想想,反正今天见到来提亲的男方就知道是何人了,也不用急于一时。   刑氏是知道丈夫的偏心眼的,他心里永远只有一个死去的女人,那女人在最美好的年龄去逝,刚好可以给生者一个最美好的追忆。于是丈夫将对那女人的思念都放在了阿萌身上,对阿萌百般疼宠,完全忽略了她所出的两个孩子,这教她如何不怨不怒?只是她也知道拿这事来和丈夫死磕是没脑子的行为,是以她面上与阿萌倒是客气有礼,暗地里虽然想欺负一下阿萌出气,但总是莫名其妙地没有成功,久而久之,她对阿萌便采取一种无视态度,最巴不得阿萌直接嫁出去,别在她眼前晃碍她的眼。   现在得知讨厌的继女要嫁人了,刑氏心情万分舒畅,也不计较丈夫偏心眼的行为,都按着他的吩咐将罗府清扫一遍,将库房里的一些名贵的古懂珍奇都摆出来,让整个罗府显得气派许多。   罗氏正在指挥着下人布置好大厅,便见到女儿罗玉纱带着丫环过来,一脸莫名其妙的神情。   “娘,这是……”   刑氏见下人弄得差不多,便留下一名心腹嬷嬷看着,带着女儿回了正房的偏厅。   “稍会媒人上门来给茵姐儿提亲,你若无事,别乱跑,省得闹出了些什么事情惊扰到客人让你爹生气。”刑氏吩咐道。   罗玉纱张大了嘴巴,惊呼道:“不会吧?竟然还有人会上门向姐姐提亲?难道那家不知道姐姐在外头的名声么?”   “闭嘴,这样话由得你胡吣!”刑氏斥责道,“她是你姐姐,不管你怎么想,面上都要对她恭敬,省得留人口舌。”斥责了女儿,又说道:“依你爹的意思,今天上门来提亲的人应该与你爹早就有约定,若无意外,这事便成了,茵姐儿应该很快就出嫁出去了。”   罗玉纱闻言,双眸笑成了月芽:“太好了,这讨厌鬼总算是嫁出去了,咱们罗府也不用因为她而影响了名声。哎,娘,那您知道是哪家要来提亲?”   刑氏微蹙眉,“不知道,你爹没有说,不过稍会也会看到了。好了,没事就回你的院子里,别乱跑。”   罗玉纱眼睛一转,不由得笑道:“娘,我也好奇是哪个倒霉蛋敢上门来向姐姐提亲,不如您就让女儿去瞧瞧吧。女儿就在屏风后头,偷偷瞧上一眼就行了,不会出声让人瞧见的。”   “不行,若是你爹知道……”刑氏下意识就要反驳。   “哎,好娘亲,我不会让爹爹发现的啦,好啦好啦……”   最后,刑氏还是没有答应女儿这种出格的请求,将她赶回了她的院子去。   等时间快到巳时(早上九点),罗弘昌与刑氏坐在罗府正厅里,等候男方的家长与媒人上门来提亲。   原本早已有盟约,并不需要提亲这一过程了。但因当年两家定下媒妁之约时,是双方的长辈私下定的,也没有告知世人,是以虞月卓为了表示自己对这桩婚事的看重,便将这行程都走一回。   夫妻俩在罗府等着,直到巳时到了,男方家长和媒人都没有准时到达。罗弘昌心里虽然有些忐忑,但他相信虞月卓的为人,那样风光霁月的男人,重诺守信,可能是路上耽搁了,便捺下心来等。   等再过了半刻钟,罗府门前还是没有见人过来,罗弘昌也有些担心了。   不只罗弘昌担心,事实上刑氏也担心,担心这亲事若是吹了,自家那大小……姐估计真的留在府里成老闺女了,这名声还要不要啊。   罗弘昌沉吟一会,便使人去外头瞧瞧,看是否出了什么事情。   又过了一刻钟,罗府派出去打听的下人回来了,憋红了一张脸对罗弘昌说:“老爷,媒人和虞家的四老爷都在路上……只是……”   “只是什么?”罗弘昌忙追问道,就担心有个啥意外。   “只是……不知怎么的,虞四老爷和媒婆都摔着了,摔伤了脚,正在路边的医馆里呢。”   “……”   罗弘昌和刑氏面面相觑,一时间无语。   ******   将军府。   虞月卓听着管家的回报,目光闪了闪,然后又吩咐道:“来人,去将这附近所有的媒婆都请去罗御史府,告诉她们,若谁能第一个到罗御史府,本将军有重赏。”   管家听罢,不由得有些黑线,迟疑地说:“将军,这未免不妥吧?再请个媒婆就是了,也不必这般……”这不是耍着人玩嘛。   管家没有将最后一句说出来,但在场的人都觉得他们将军这话真的像是耍人。   虞月卓笑了笑,和声道:“这是必要的。去吧。”   “是。”管家只能无奈地去安排。   一旁的姚氏有些担忧地蹙着眉,觉得这事也太一波三折了,难道是有人暗中搞鬼?   虞月娟坐在姚氏身边,揪着手帕,心里暗暗祈祷那些媒婆也像第一个媒婆一样路上摔跟头跌倒算了,她实在是觉得一个御史千金配不上她哥,等次太低了。   *****   罗府,灵樨院。   当阿萌听到知夏带回来的消息,一下子扑在炕上起不来。   她真的只是小小地诅咒了一下媒婆罢了,倒没想到他们会直接摔伤腿……   好吧,阿萌虽然知道自己的乌鸦嘴,只要说出来的诅咒一般都会灵验,使得她自小不太爱说话,也不愿意随便地议人是非,免得一个不小心诅咒了别人。这次她被虞月卓做了那种事情,一时之间不能接受虞月卓要上门提亲的事情,所以才叨念了两句罢了。   阿萌纠结了一下,然后想到若是这提亲告吹了,应该也算是好事一桩吧?可是,若是自己因这事以后嫁不出去,又得不偿失……或者,让罗府的名声有损,也让她愧疚难安……   阿萌开始隐隐后悔自己之前的行为。   可是,很快的,当听到知夏带回来的消息后,阿萌觉得自己的纠结担心完全是多余的,以那个男人不达目地誓不罢休的手段,他怎么可能没有后招,多阴损的事都干得出来。   第 14 章   罗府里,罗府主人坐立难安。   能安吗,都不知道今儿个是怎么了,要上门来提亲的亲家半路摔伤了腿不说,一个两个的媒婆都因这个那个的原因,还没有进到罗府就阵亡了,有这么悲催的么?难道他的女儿注定要成为老闺女?   罗弘昌木着脸,当听到下人来报,东城的李媒婆因为太肥的原因,在进门时肩膀擦到了门于是撞墙伤着了……罗弘昌已经无语了。   先前听到府里的下人来报,将军府听到媒婆摔伤了进医馆时,马上去请附近的媒婆上门来提亲,他还觉得将军府是不是有点小提大作了,再请个媒婆就好了,用得着将附近的十几个媒婆都请来么?可是,当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他意识到,将军府还是有先见之明的。   整整一个上午,竟然还没有一个媒婆能成功地走进罗府一步,最成功的也在罗府门前就阵亡了!   这让京城那些原本不关注的人都忍不住关注了。   可以说,今天最热闹的事情就是靖远将军向罗府提亲这一件事情了。   当京城的人听闻虞将军要向罗御史家的闺女提亲时,众人都是吃惊的,然后便“哦”了一声,终于明白了这罗弘昌罗御史的女儿应该就是靖远将军向皇上拒婚时所说的,自幼定亲的对象罢。虽然结果出乎意料,但众人也是能接受的。   毕竟虞将军在未挣得军功之前,不管身份地位都是极低的,他只是虞家三老爷所出的公子,且虞家三老爷也是虞府的庶子罢了,谁会特别关注一个庶子所出的孩子啊,特别是在虞三老爷去逝后,虽然众人同情虞月卓幼时丧父,但也只是同情罢了。是以那时罗府没有及时退了这门亲事,也证明罗府不是那等攀龙附凤之人。   可那时又有谁想过昔日什么也不是的一个小小的不出彩的虞家子弟,会成为今日功名赫赫的大将军大英雄呢?可以说,因为未来的变数太大了,所以即便很多大家族现在捶胸顿足与这么个好女婿失之交臂,竟然让个小小的御史府千金给拔得头筹,也只能在心里懊悔。虽然现在两府的结亲怎么看都是罗府高攀了,可一想到多年前两府定下盟约时,看起来又像是虞府高攀了,真是一言难尽。   知道了虞将军自幼定亲的对像后,众人虽然表示了理解,但也忍不住关注几分。待到午时,等众人听闻虞将军让全城半数的媒婆上门提亲,却没有一个媒婆能成功地进入罗府大门一步,这就教人玩味了,甚至有些吃不到葡萄人暗地里希望这提亲一事告吹就更好了~   总而言之,今日的京城,几乎全城的人都在关注这件事情的发展,比镇国公又进宫去向皇帝哭诉还要吸引人眼球,甚至皇宫里的皇帝和太后妃嫔们,也是默默地放下手中各种事情,兴致勃勃地等着看笑话呢。   然而,不管京城里的人怎么看笑话,罗府里,罗弘昌和刑氏一点都不觉得好笑,两人的脸色都是黑黑的,即便到午膳时间,饿得紧也没有吃的欲望。   刑氏绞着帕子,心中百般滋味难言,很想这桩亲事成又很想它不成。   原因?   原因当然是知道来提亲的对像是现在风头正盛的靖远大将军时,刑氏简直是想骂爹了,心里诅咒起已逝的姚氏的好福气、诅咒阿萌的好运气。特别是从丈夫那里知道这门亲是是当年阿萌的娘亲姚氏一手促成的时候,心里虽然恨得要死,也不得不承认姚氏的眼光毒辣,才会在今日那么多皇公大臣中抢到这么个亮眼的女婿。   不过,想到终于将阿萌嫁出去后的种种好处,利多于弊,还是让她略感安慰的。唯一遗憾的是,为什么不是她的玉纱攀上这种身份显赫的好男人呢?   *******   阳光明媚的春日的午时,太阳并不烈,春风徐徐而过,反而让人拥有一份好心情。   罗府门前,驻着拐杖的虞四爷看着御史府大门,有些心惊肉跳。   虞四爷是虞月卓请来的,代表虞家长辈上门来提亲。他与虞月卓并不算亲厚,且虞家已经发了话,不承认这门亲事,不管虞月卓的事情了,他之所以在虞家发了话还肯出面,只是虞月卓许了他一个好处罢了。只是,若他知道这提个亲都会一波三折,连他自己也莫名其妙地摔伤了腿,他绝对不会答应做这种事情。   在虞四爷纠结着要不要进去的时候,不远处缓缓走来了几个人。   “哎,将军来了。”   不知道谁叫了一声,然后罗府前提亲的队伍都转头看过来,不只如此,还有罗府不远处一些蹲点等着看笑话的人也目光热烈地看着亲自出马的虞大将军。   年轻的将军眉目俊雅,唇角含笑,气质翩然而端方,只稍一眼,无人不折服于他的风彩之下,当真是名门世家之子,风华无双。   “月卓,你怎地来了?”虞四爷奇怪地问道。   虞月卓笑了笑,脸上露出些愧意,“四叔为了侄儿奔波,累成这般,侄儿心中有愧……”说了一些煽情的话,虞月卓看了眼四周神色动容的观众,又抿唇一笑,说道:“四叔带着伤还为侄儿着想,侄儿感激不尽,便去再寻了城南的刘媒婆一同过来了。”   同虞四爷介绍了那名穿得花红柳绿的胖媒婆后,虞月卓又说道:“刘媒婆可是京城里最有福份的媒婆,在她手下促成的亲事不知凡几,听说被她促成的亲事皆能幸福美满,在下今天也想沾一下她的福气。”   刘媒婆听罢,连连道不敢,若不是为了那重大的赏金,她也不会硬着头皮上,就怕自己也早上那些过来提亲的媒婆一般出个啥意外。   “好了,既然都来了,那就进去罢。”虞四爷发了话。   于是,众人开始走进敞开的罗府大门,在进门的时候,众人眼角一跳,下意识地放了一百个小心,就担心自己一个不注意又发生什么意外,那可真是邪门得紧了。   待虞四爷平安地进了罗府后,众人还没松了口气,就见正要一脚跨进罗府大门的刘媒婆肥硕的身体突然一个后仰,眼看就要跌倒之际,走在后头的某位将军气定神闲地抬起腿,轻轻松轻地往媒婆屁股上一踹,于是刘媒婆很成功地扑进了罗府,直接扑在罗府门旁恭候的一名小厮身上,将那小厮压得一声凄厉惨叫,惊得枝头上的鸟儿惊叫连连、振翅乱飞……   “……”   现场一片安静,呆滞地看着某位行凶的将军,然后在那位将军风光霁月一般的笑容下,机械地扭过脸。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是一个早上以来,第一个成功地进了罗府而没有受伤离开的媒婆了——被媒婆的体重压伤的小厮就不用计较了,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   大厅里候着的罗弘昌知道媒婆和男方的家长都顺便进入罗府正往大厅里走时,激动得差点想要去祠堂抱着已逝妻子的牌位痛哭了。   这下子,他家阿萌终于可以嫁出去了吧!   虽然发生了点小意外,但折腾了一个早上,亲事终于敲定了下来。即便多了虞月卓这个不应该存在的人——提亲一般是由媒人引路,男方家父上门提亲,并不需要男主角在场——只是,今天的意外太多了,比三年前肃王成亲时发生的意外还要超纪录了,一颗心被吊得七上八下的众人身心疲惫之下,也懒得理会某些不和谐的东西了。   罗弘昌很热情地让人准备了酒席,虞四爷看了一旁微笑的侄儿后,也欣然应上座,这种代表当朝大将军父亲的荣耀,实在是让人欲罢不能。   如此,提亲终于成功了。   接下来,便是敲定婚期了。   *****   而窝在灵樨院里的阿萌听着知夏的现场转播,只能囧着脸,再次对某个恶男无言以对。   所以说,这种恶劣又不按牌里出牌的人,乌鸦嘴也不是对手啊!   可是,现在不接受也没办法了。   想到自己未来要天天被个恶男欺负压制的场面,阿萌再一次扑到炕上起不来。   前途一片黑暗!   第 15 章   “什么?事情可是属实?”   罗玉纱柳眉倒竖,恶狠狠地瞪着面前的丫环柳儿。   柳儿有些瑟缩地低下头,小心地说:“是的,来向大小姐提亲的正是虞将军府的人,而且虞将军也亲自过来了,奴婢在正厅外头见到虞将军了。”   柳儿知道自家小姐对大小姐的敌意,一直与大小姐攀比,什么都要赢过大小姐。可是,老爷的偏心,及大小姐那种万事不放心头的态度,都让二小姐生气,于是小姐更加的敌视大小姐了。这会儿,知道来向大小姐提亲的对象不只不是什么随便的人,反而是当朝赫赫有名的大将军,如何不教自家小姐生气?   “真的是……”罗玉纱眼睛都红了,一阵不敢置信。她先前还嘲笑提个亲也一波三折,估计阿萌可能嫁不出去了,就算成功出嫁,男方应该也会因为这些意外而不待见于她。可是,谁知道来提亲的对象竟然是虞大将军呢?   罗玉纱当时在大军凯旋回归时,与手帕交陈家小姐一起去路旁观看,目睹了靖远大将军的马上英姿,心里一直将他当成了高不可攀的英雄人物。可谁知,这个英雄转眼间,竟然要娶她最讨厌的姐姐……   罗玉纱心中愤愤,绞着手帕一会儿后,终于颓然地坐回椅子上。   ******   姚府,清风院。   “什么,虞表哥去向阿萌提亲?”   一声惊呼乍起,姚青青杏眼圆瞪,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姚大夫人。   姚大夫人微蹙眉,斥道:“如此冒冒失失的成何体统,你看人家阿萌,凡事皆安静从容,哪里如你般一惊一乍的。”   “娘啊,阿萌她倒霉惯了,自然习惯性地从容了。”姚青青挥挥手,又说道:“不说这个,虞表哥怎么会去向阿萌提亲呢?他不是有自幼定亲的对象了么?”   姚大夫人淡然地喝了口茶,说道:“他自幼定亲的对像自然是阿萌了,这是阿萌的娘亲在世时,与虞三爷定下的亲事,当时知道的人不多,自然因为虞三爷与罗御史都不是什么大门人家,也不会有人关注这种事情。只是后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虞将军又长期在外征战,这婚事就一直拖了下来了。”   “哎?娘,也就是说,您早就知道这门亲事啦?”姚青青的脑子远比她给人那种大大咧咧的表现反应快,很快便得出一个结论,“祖母寿辰那天,您知道虞表哥过来,所以才会特地留下阿萌么?”   姚青青还在奇怪,她这母亲做事周全,滴水不漏,当时怎么会留下阿萌这个不是姚姓女在,不是存心让姚老夫人心中不快,也让其他的妯娌嘲笑她嘛。原来,还有这么个原因。   “这是自然,你娘我不像你这傻丫环,做事顾前不顾后的。”姚大夫人瞪了女儿一眼,解释道:“阿萌的娘亲阿婉曾经于我有恩,她不在了,我自然要为她女儿考虑一二了。先前我也不知道虞将军是否还记得那则盟约,所以我留下阿萌在那儿,想试探一下他的反映。结果证明,阿婉当初的眼光很好,没有挑错人。说来,我能在姚家这么快赢得你祖母的信任,当初也有阿婉的帮忙呢。”   姚青青听得一愣一愣的,并不知道还有这么个缘由,心里开始有些好奇起阿萌的娘亲来。那是个怎么样的女人,才会使得她娘亲这般推崇。   “不过,娘,虞表哥的娘和他妹妹,好像不喜欢阿萌呢。你瞧,祖母寿辰时,虞表哥的娘亲知道阿萌的存在时,都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而那虞月娟,鼻子都要翘上天了,一副瞧不起人的态度,什么玩意儿嘛……”   “闭嘴,你这傻丫头,有些话心里明白就行了,并不需要说出来。”姚大夫人神色淡淡的,“姚氏这个人,未出嫁之前,只是姚家的庶女,被老夫人压得没了主见,出嫁后性格也就那般了。就算她心里知道阿萌的身份,但虞将军没有什么表态,她也不会挑明。至于月娟丫头,她毕竟要嫁出去成为别人家的媳妇,兄长的事情哪里由得她指手画脚?所以你也不必为阿萌担心,她嫁过去后,只要伺候好丈夫,孝顺好婆婆,便能舒舒服服地做她的将军夫人了。”   听到姚大夫人挑明的话,姚青青不只没有羞愧,反而谄媚地笑道:“娘真是英明~~”   又说了会儿的话后,姚青青突然想起自己前几天在罗府逼着阿萌发的诅咒,不由得吓了一跳,然后愧疚了。   可怜的阿萌,她当时并不知道虞月卓定亲的对象是她,所以真的不是故意让阿萌发那种诅咒的,不过虞表哥一表人才,又是个大英雄大将军,阿萌给他压一辈子,应该也没什么吧?   于是,愧疚的姚青青也有些坐不住了,对姚夫人说道:“娘,我去罗府看看阿萌。”   姚大夫人听罢,觉得没什么,便允了,只叮嘱她几句,便让人送准备轿子,送她去罗府。   *********   姚青青去见过刑氏后,然后在刑氏的笑脸中,端着架子跟随领路的丫环去了灵樨院。   等到了灵樨院,姚青青的架子完全没有了,反而拎着裙摆往阿萌的闺房里冲去。   “阿萌,我来看你了~~”   姚青青叫着,进了房里后,便看到站在一旁红着眼眶的知春,小模样儿真是招人疼。   “知春,难得你家小姐的大喜日子,你这模样干什么呢?”姚青青笑问道。   知春红着眼睛瞅她,回道:“姚小姐,奴婢、奴婢看到小姐,就忍不住了嘛……”   “诶?为什么?”姚青青诧异问道,“现在京城里不知道多少姑娘羡慕咱们阿萌姐姐打败了皇家公主,你们应该得瑟得像斗鸡一样才对,这模样反了吧?”   “……”   听到姚青青的话,知春知夏还有姚青青的丫环兰芝都忍不住抽了。话虽然不错,但为毛听到这么形像生动地形容出来,就是让人很黑线呢?   知春机械地指了指炕上趴着的人,让姚青青自己去看。   姚青青看去的时候,便见到背景色一片黑暗的阿萌有气无力地趴在炕上,眼睛半眯半睁,一脸呆滞的小样儿,真是可爱得不行。   “阿萌,我来看你了,高兴吧,你要嫁给当朝的大英雄大将军了哦。”   听到姚青青的话,阿萌想死的心都有了,只是有气无力地睁着呆滞的眼撇了她一眼。   “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还介意先前你不小心诅咒了自己的那些话?放心放心,虞表哥那么高雅的人,你应该觉得荣幸才对嘛。你不知道,京中有多少贵女想嫁给虞表哥,你真是幸运呢。”说着,虞青青一脸羡慕的表情,然后叹了口气。   阿萌暗暗翻了个白眼,又是一个被虞月卓的外表所蒙骗的无知少女——好吧,如果不是小时候一起玩过,长大后又亲身经历过,连她也不相信看起来那么风光霁月的男人其实是个心肠恶劣的。   “青青,你……是不是很难过?先前你还说你喜欢虞将军的……”   听到阿萌不确定的话,姚青青理解地哦了声,认为阿萌的颓废是因为自己,顿时感动了,真心说道:“放心放心,我不是什么死缠烂打之人,既然你与虞表哥自幼定亲,那么我绝对不会和好姐妹抢男人的。虞表哥娶了你也挺好的,这样我也放心你的亲事了,免得你真的成了老闺女,当了姑子以后,我就没法像这样来找你玩了。”说着,自己哈哈大笑起来。   这娃到底有多粗神经啊?   阿萌一顿无语,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姚青青从来不需要担心的,她该担心自己的未来……想到不久的婚礼,阿萌脸就绿了。   “对了,你们的婚期定了没有?”姚青青拿了个桃子边啃边问。   “嗯,定了,昨天我爹去白马寺找个僧侣算个吉日,然后定在三月初九这天。”阿萌继续有力无力地说。   “哎,那不就是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怎么这么赶?”姚青青掩着嘴叫了一声,然后又道:“不过也不算快了,毕竟你年纪这么大了,也应该尽快成婚了。其实按我说,你们的婚事早就推迟了那么久,你都一把年纪了,最好尽快完婚,若可能,三天后成亲更好……”说着,突然发现阿萌的表情不对,诧异道:“怎么了,我说得不对么?”   阿萌憋屈地瞅着她,闷声问道:“青青,其实你是虞将军肚子里的虫子吧?”所以才会连那男人的最初的决定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说来,当阿萌听到她爹说,虞月卓希望婚事越快越好,甚至如果可以,给三天准备时间就过来迎娶她进门时,阿萌脸都绿了。幸好罗弘昌不愿意阿萌的亲事如此匆促,便去白马寺想找僧侣挑了个吉日,也不知道那白马寺的僧侣是不是被虞月卓收买了,竟然定下了三月初九这个吉时。今天是二月二十,还剩下十几天时间。   可是,阿萌还是觉得太匆促了,一个月都不到,他赶着投胎啊?好像她也很恨嫁一般,还是巴不得尽快将她娶回家去欺负?这也是阿萌低沉的原因,觉得自己就像唯一知道世界末日来临的人,清醒而痛苦地数着末日倒计时。   姚青青脑门上闪现几个问号,见阿萌不理会,眼睛一转,又笑着说:“其实你还算好啦,我也觉得虞表哥这种速度是可取的,若不然像温子修一样一波三折的,才应该哭呢。呃,其实我也觉得那天提亲的事也挺一波三折的,都快成为京城里的大笑话之一了,后来还是虞表哥厉害,亲自出马,才让刘媒婆成功进了府……”   听着姚青青闪着星星眼的喋喋不休,阿萌终于忍无可忍了,“难道你不觉得虞将军当时太过份了么?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踹人家一脚——这种做法,怎么都不地道吧?”阿萌觉得从这事可以看出那个男人的本性恶劣。   “怎么会呢?”姚青青一脸诧异,“虞表哥那么沅茝沣兰的人物,就算他踹了人,也一定是不得已的,他也只为了让媒婆成功进府的权宜之计罢了,我们都体谅他。反而是那些媒婆,一定是媒婆跟虞表哥作对,所以才会搞出这么多事情来……”   就是这样,就是这样,明明做了恶劣的事情,但因为他的演技太好了,所以没有人会怪他,反而怪起受害者来。阿萌心里对那男人的非凡演技已经无语了,若是放到现代,什么影帝什么奥斯卡金像奖绝对少不了他。   至于姚青青为什么没有怀疑阿萌的乌鸦嘴诅咒人家,很简单,姚青青觉得虞月卓这般人物,哪个女人不赶着要嫁给他,这么好的对像,阿萌一定也满心欢喜的。   于是,误会就这么来了。   又说了一会儿的话后,姚青青继续八卦。   “你不知道吧,镇国公现在还在折腾着,反对温子修娶那个丫环呢。我们现在要看的就是温子修用什么办法让镇国公答应这门亲事……”   阿萌没有兴趣听别人的八卦,只是懒洋洋地坐着喝茶,心里烦愁着不久后的婚事。   太匆促了,真的太匆促了。   第 16 章   阿萌开始待嫁中,但没有丝毫待嫁娘该有的娇羞甜蜜心情。   因为婚期太短,折腾得罗府与将军府里的下人忙得脚不沾地,唯一清闲的,大概只有阿萌这个准新嫁娘了。   阿萌的嫁妆早在她娘亲为她定下亲事时,就开始着手准备好了,等姚氏去逝时,那些嫁妆也让罗弘昌让人抬去库房封存好,这些年来一直没有人动过。刑氏开库房去瞧过一回,看到那些嫁妆的东西与数量,就算不用看嫁妆单子,也知道这些嫁妆的非凡,心里又是一阵嫉妒。怨不得这些年她一直没有见到姚氏的陪嫁,原来是留给她女儿作嫁妆了。而且姚氏作为姚姓女,嫁妆不菲,更是让刑氏心里嫉妒得不行,心道若是这些嫁妆都留给她的玉纱多好。   可是最终,也只能想想罢了。   唯一需要阿萌亲自缝的嫁衣也因为时间太仓促,所以让专门的绣娘赶制了,她到时只等着穿上就行了,这使得阿萌变得没事干。   人一旦没事干,就爱胡思乱想,阿萌也不例外。   虽然外头的人都说罗府好命,攀上了当朝的大将军,使得罗府近段日子风光无限,上门攀关系的人不少,但这些都是罗弘昌与刑氏接待,并没有打扰到阿萌。就算是罗府本家来人,罗弘昌也以各种理由打发了,没有让那些人打扰到阿萌的清净,这也使得整个罗府里,阿萌的灵樨院是最平静的。阿萌除了要见几个本家过来的夫人及堂姐,应付一下,就没有什么事情可干了。   这段时间,阿萌最常做的事情,便是将小时候与某个男孩相遇相处的过程回想一遍,然后再将长大后遇到某个男人的事情回想一遍,最后得出结论:她真的不想嫁给那么个恶劣又爱欺负她的人,人生真的太黑暗了。   女人都是希望嫁个疼老婆的男人,就算不疼老婆,起码尊重老婆,而不是这种以欺负老婆为乐,甚至以后吵架打架她都注定要输给他的男人。   如此一想,再一次觉得人生黑暗。   她这辈子估计就要犯在一个恶男手里,永无天日了。   至于阿萌为什么不拿出点现代人该有的勇气抗婚,或者逃婚?   那啥啊,她本来就是个安份守已到有点呆板的人,天生胆子不算大,再加上她没有那么狼心狗肺,为了自己一个不确定的未来而做出让父母蒙羞的事情。至于与恶男斗智斗勇?她一个养在深闺中的弱女子、连面都没见过几次拿什么去斗啊?在这种父母之命、媒妁之约的年代,婚姻大事都是长辈决定好了,然后再告知子女的年代,她就算想给点什么意见,也会被人认为恬不知耻、胆大妄为,迟早要被唾沫星子给淹死。特别是在所有人都认为那个很会演戏的男人是所有女人的良人,他对她这个自幼定亲的未婚妻一片情深义重时,她若是流露出些许不愿,绝对会被当成炫耀,不给人骂得寸进尺才怪。就算想从父亲那里下手,相信罗父也不会同意的。   如此,这才是阿萌只能自我厌弃,但却没法反抗的原因。   想多了后,阿萌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反正她还有乌鸦嘴这个大杀器,如果虞月卓真的太过份了,迟早诅咒他不举,让他更变态……呃,算了,他变得更变态了,遭罪的还是自己,这个想法绝对要Pass掉,还是诅咒点别的吧。   就在阿萌琢磨着该诅咒未来的丈夫点什么时,她的异母妹妹上门来找不自在了。   阿萌对这个妹妹的感情很简单,表面交好,内心无视。   不是只有虞月卓才会演戏的,她也会演戏,只是演技没有那个男人的精湛罢了。   阿萌让丫环上了茶点后,就捧着茶坐在椅子上等着妹妹开口说点什么。自然的,她这副有点呆滞的表情,再一次让罗玉纱不满到了极点。   罗主纱一直觉得阿萌瞧不起她,甚至是无视她,不管阿萌表面做得多亲切,都无法消弥她这种异样的感觉,这使得她原本有几分娇蛮的脾气因为阿萌而上升到五分。   “姐姐一个人倒也闲适呢,不过姐姐应该没有听过京城里头的新消息吧?”罗玉纱又开始给阿萌挖坑了。   阿萌呆滞地喝着茶,半晌才反应过来,抬眸看她:“什么消息?难道妹妹又去和陈家小姐凑和八卦什么了么?”   “我们不是八卦……”暗暗握紧拳头,将不爱听的剔除后,罗玉纱笑得十分甜美,“只是听说虞将军虽然是百年难得的英才,但是……”左右看了看,然后压低了声音,一副说秘密的表情,“只是听说啊,虞将军缕建奇功,手握大半的军权,为君王所忌,算是功高震主,皇上淮得对付他呢。”   “……”   罗玉纱看阿萌的表情,心里有些恼怒,你那是什么表情,不相信啊?其实她也不相信,但陈家小姐那些人说得好像是什么天大的秘密,并且个个为也许会英雄末路的虞将军惋惜的模样,害得她心里也有些可惜。不过可惜之余,想到讨厌的姐姐嫁过去后,也许就要倒霉,她更高兴。   可以说,罗玉纱讨厌阿萌,讨厌到只要阿萌倒霉,她睡梦中都会笑醒的地步。虽然嫉妒阿萌能嫁给当朝的大将军,心里愤恨扭曲,但同时也安慰自己,只要这个姐姐嫁出去了,眼不见为净就好了,省得哪天真的让自己扭曲到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   阿萌将茶盏放到桌上,然后淡定地应了一声:“哦,知道了。”   “……”这回轮到罗玉纱无语了,真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太没成就感了,果然这个姐姐还是一如既往的讨人厌。   罗玉纱只坐了一会儿,就愤愤地离开了,心里直骂阿萌是个没用的,虞将军竟然与她定亲,真是白瞎了眼睛了。   阿萌对着罗玉纱的背影撇撇嘴,她又不是吓大的,即便虞月卓真的功高震主啥的,她相信以他那种恶劣又多心眼的性格,完全会为自己留条后路,不然他现在才二十的年纪,怎么可能因为凭着跷勇善战就能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活下来,并且取得如今的地位?那男人心眼多着,表被他风光霁月的模样给骗了。   而且,即使虞月卓真的功高震主,她也要跟着倒霉受累什么的,这也没啥,皇帝敢让她更倒霉,她诅咒皇帝不举,看谁比较倒霉,一个不举的皇帝看他还有没有心思去关心别的东西!(可怜的崇德皇帝:TAT朕什么都没有干呢!)   ********   阿萌这边完全将罗玉纱说的话当耳边风吹过,另一边,刑氏正在给阿萌挑选陪嫁丫环,沉吟片刻,刑氏终于将主意拿定,然后让人去灵樨院将阿萌叫过来。   阿萌刚到上房,便见到偏厅里站着四个姿色各异的丫环,俏生生地站在那儿,真是让人眼睛都炫花了。   “母亲,您唤我有何事?”阿萌给刑氏请了安后,问道。   刑氏扯扯嘴角,对着阿萌那张脸,硬是拉出一个算得上和蔼的笑容,说道:“茵姐儿来啦。来人,给茵姐儿看座。”等阿萌坐下后,便说道:“今儿叫你过来,是同你说一些事情。再过些日子,你就要出嫁了,姐姐早逝,没福份看着你出嫁,自然有些话也不能同你说,你虽然不是我的孩子,但有些本份我也是要尽的……”   然后,便是开始按着规矩同阿萌说起一些为妻之道、为媳之道,还有一些粗略的持家管家及驭下之道。刑氏虽然不喜欢阿萌,但面子工程做得还算好,让人挑不出毛病,远远看着,一副母慈女孝的画面。   等将该说的都说完了后,刑氏又指着那四女对阿萌说:“这是我给你挑的陪嫁丫环,你看看满不满意。”   阿萌又看了一眼那四女,面上仍是那副有点呆慢的表情,心里却冷笑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雾没想到那么多亲会这么希望将二货丫环和温良的故事单独开一本,有点头疼……   所以,昨天闲得无聊,又写了个文案,等这文完结了,再看看开不开。(真的不一定哟~~)   其实,贤妻那本完结时,书名都想好了,但不知道为毛,总不在状况上,所以真的没法将那两人的故事单写一本,只能一拖再拖。   所以,再看看情况吧。   ——————   这是文案,可以看一下~   《二货娘子》   她一个丫环飞上枝头变禽兽了?即将嫁给京城第一美男兼镇国公嫡子?成为京城贵女们的眼中钉肉中刺?   淡定,反正她有王爷撑腰,有王妃力挺,有相公保护,谁敢欺负她?   你说要讲道理?   没事,她最讲道理了。   众人:TAT谁来将这个幸运爆表的二货拖走吧!!!!太憋屈人了!   温良:“丫头啊,谁敢欺负你,就使劲儿地欺负回来,本大人给你作主!”   如翠:“嗯,知道了,我马上将大嫂派来的嬷嬷丢到池塘里冬泳!”   温良:“我不是这个意思……”   如翠:“温大人不是因为那嬷嬷在咱们的地盘比你还嚣张所以让我扔到池塘里让她清醒清醒的么?”   温良:“她好像没你嚣张,不过你高兴就好。”   如翠:“嗯,温大人放心,我很高兴~~如果你晚上少折腾点,我会更高兴!”   温良:“……”   看了文案,你们还想要看这个故事咩?要的话请吱一声,总结一下看看~   第 17 章   刑氏脸上的笑容不变,对阿萌说道:“虞家的势力在虞州城,但听说虞家的大爷是在京里的虞府里的,不过幸好皇上赐了将军府,你嫁过去后不用与虞家那些人住在一起。当然,将军府里的长辈虽然不多,但你嫁到那里也算是新妇,很多事情不好插手,这四个丫环是我给你挑的陪嫁丫环,让你有人手可用,你看看满不满意。”   话虽是这么说,但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一般陪嫁丫环不只是要帮衬主子在夫家摸清楚情况,还要在主子身子不方便时伺候姑爷,然后幸运的话,被抬成妾,成了姨太太,也算是熬出头了。俗话说,用自己的丫环去伺候丈夫,也是知根知底,将来也不怕她反了天,好比从外头找一些不知根底不好拿捏的女人进府来与自己争宠的好……   对此,阿萌嗤之以鼻。她娘姚氏就从来没有做过这种“贤惠”的事情,就算身子不方便,也有的是手腕教她爹没法去找别的女人,就差心疼地围着自己的妻子乱转了,哪有心思去想着下半身的事情?若是她娘亲没有英年早逝,阿萌相信,她爹现在已经是妻奴一个了。   而且,她虽然不愿意嫁给那个恶男,甚至想到以后要同床共枕的事情就脸蛋发绿,但并不代表她愿意让别的女人爬上自己男人的床,想想都觉得恶心极了。虞月卓这人以后会怎么样她不知道,但是若他敢碰了自己后,又去碰别的女人,她宁愿以后作寡妇,也要诅咒他不举。   刑氏嘴上说得漂亮,但阿萌如何不知道她正给自己添堵。只是现在与她发生冲突是不智的事情,搞不好还让她倒打一耙,告诉她爹,她这作女儿的顶撞母亲呢。   这口气咽下了,阿萌认真地观察那四女,那四女虽然极力压制自己脸上的表情,但有两个脸上已经浮现些许的窍喜,想是知道大小姐要嫁的是当朝赫赫有名的大将军,自己若是跟了大小姐陪嫁过去,说不定被将军看上了,一个妾的名份少不了。即便是个妾,但一个将军的妾,还是让人觉得无上殊荣的。   最后,阿萌只挑了其中两个比较沉稳的丫环,长相自然是不错的,都是那种娇娇的类型,不知情的,还以为刑氏要给她挑伺候到床上的通房丫头呢。不过,至少这两女的表情没有那两个轻浮,听到自己选中她们后,虽然高兴了下,但很快上前恭敬谢恩了。   “母亲,我身边有知春和春夏了,这两个丫环我使得惯了,是要带着的。而这两个丫环,就叫知秋和知冬吧,刚好凑个春夏秋冬。”阿萌柔和地对刑氏说着,她人长得精致可爱,连声音也是细细的,给人一种陶瓷娃娃一般易碎的感觉,这也是阿萌不太爱说话的原因,觉得自己的声音太容易让人觉得好欺负了。   至于这两个丫环,她先放在身边观察一下,若是有什么异动的,打发出去就是了。   刑氏想了想,便点头,“如此也好,你用惯了她们,便带过去吧。”   接着,刑氏又同阿萌说了一些陪嫁的人选,最后递给阿萌一个匣子,对阿萌说道:“这些东西你有空就看一下,也好了解一下……咳,有什么不懂的……你自己琢磨琢磨。”   阿萌狐疑地看了她一眼,让知春上前接了。   等刑氏将该说的话都说了后,便挥手让阿萌离开,阿萌又看了眼难掩讽刺表情的刑氏,然后仿佛被风吹到了,用帕子掩着嘴咳嗽了一下,便行礼离开了。   等阿萌离开偏厅后,突然听到屋子里传来一阵撕心裂肺一样的咳嗽声,一个丫环匆匆忙忙地跑出来,焦急地叫着人去请大夫,夫人喝水呛着了之类的……   阿萌淡定地看了一眼,眼角余光瞄瞄几个丫环惊异的表情,便带着她们离开了。   活该!   **********   回到灵樨院,阿萌让知夏去安排那两个丫环,便扑在窗前的长榻上,发着愣。   再过几天,她真的要嫁人了。   十八岁才嫁人,好像在这时代,确实是被人说成了老闺女了,能自在地活到十八岁才嫁人,其实她心里也挺感激父亲的,要不是他在外头顶着压力,她早就让罗家的老太君给逼着去定门亲事嫁了,才不会留着她这老闺女败坏罗家女的名誉呢。   想到这,阿萌不禁有些好笑。前几天罗府本家的几个堂姐妹还亲自上门来看她,与她联络姐妹感情,态度之亲切,与以前的冷嘲热讽真是不可同日而语,甚至拉着她的手,一脸羡慕地说她好运气能嫁给靖远大将军——她记得以前她们都说她是个倒霉催的,才会一直嫁不出去……   想了会儿,阿萌突然想起刑氏刚才交给她的匣子,便让知春拿过来。   阿萌盘着腿坐在长榻上,将匣子打开,发现里头里一些折起来的图,纸张有些泛黄了。不过颜色看着倒是还艳丽。阿萌拉出一张纸,将它摊开,等看清楚上面的画面时,阿萌差点扑地不起。   竟然是古代抽象的春-宫图……   好吧,文雅一点,应该称为避火图。   阿萌瞪眼看了几秒,然后有些黑线地将之合上。她倒不是羞涩,只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好像自己在自渎一般。而且,看了那图后,她深深怀疑古代的画功,为毛将人体的比例画得那般夸张呢?所以看着这种避火图,她一点也没有在看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的感觉,只有满满的黑线,也不知道是不是比例失调,使得里面的男女姿势怎么看怎么别扭怪异,甚至怀疑,女人摆这种姿势,真的不会扭伤腰么?那男人真的能爽么?   不过,如果阿萌有一天知道这些被自己嘲笑过的春宫图会害得她那么惨,她一定不会再这样嘲笑它们比例失调什么的。而她现在什么都不知道,所以真的很幸福~~   很萌很快没了兴趣,丢给知春收去来。   然后又开始发呆。   阿萌在长榻上边发呆边无意识地翻滚起来,一个不小心——“嘭”的一声滚到了地上。   “小姐!!”   知春听到声音走进来,看到趴在地上摔得七荤八素的女人,顿时眼眶一红,落下泪来。   等阿萌呲牙咧嘴地被扶起来时,还没来得及安慰一下自己摔疼的身子骨,就看到知春吧嗒吧嗒地掉着泪,然后……又有种泪淹长城的无力感。她都没叫疼呢,这丫头哭什么?   阿萌望天:>__<。。天啊,谁让她别再哭了,要她做什么都行!!!   第 18 章   距离出嫁时间还有三天时,罗府一派喜气洋洋,到处挂上了红灯笼。   虽然时间紧迫了一些,但两府的人都没有怨言,毕竟这桩婚事早就该举办了,若虞月卓没有常年在外奔波,相信他们的孩子都能叫爹了。   而阿萌依然是闲人一个,除了去试穿嫁衣外,还有就是在嬷嬷的安排下继续调理身子了。自从这桩婚事定下后,阿萌的奶嬷嬷就开始有目的性地为阿萌调理身子,说将来好生养,不会受那么多苦楚。   阿萌听罢,只能这个表情:=口=。   当罗玉纱又来阿萌这找不自在时,阿萌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玉纱,谊弟今天什么时候下课回家?”   “你要干什么?”罗玉纱一脸防备地问,尔后发现自己反应太大了,赶紧挤出一个笑容,“姐姐要找谊弟干什么?”罗玉纱觉得,这位大小姐一般有事找他们时,他们总会跟着一起倒霉,真不知道她这种倒霉催的体质为毛这么爱传染。   阿萌露出个安抚的笑容,看起来十分无害,“没什么啊,只是我快要出嫁了,咱们姐弟几个都没有好好地叙会儿话了,想与你们一起说说话,唠嗑一下。”   阿萌想摆出一副诚恳的表情,但看在别人眼里,这模样特别的呆然,配上那张娃娃脸是说不出的可爱,可却让罗玉纱一时说不出哪里不对,当下说道:“谊弟还没有下学呢,而且他回来以后,父亲还要考核他的功课,可和某些闲得没事干的人是不一样的。”   “哦,是么?”阿萌不在意地应了声,然后沉思一会,说道:“那好吧,有些事同你说也行。嗯,你们也知道,姐姐很快要嫁人了,自然舍不得你们……”阿萌说了一堆煽情的话后,话锋一转,又说起自己嫁人后的事情,用委婉的语气表达了自己对以后要在一个新地方生活的娇羞与惶惑,在罗玉纱暗暗幸灾乐祸地嘲笑后,终于转到了正题:“所以,爹答应我,将飞云给我一起带到将军府去,这事儿你去与谊弟说一声,然后着人将飞云送到我院子里来。”   “……”   罗玉纱听到阿萌说“舍不得你们”这几个字时,心里冷笑连连,只怕她巴不得见不到他们才好,哪里有什么舍不得?然后听到她用那种呆滞的表情表达自己对即将嫁人的生活感到惶恐什么的,罗玉纱心里幸灾乐祸。可是,当听到她最后的意思后,罗玉纱柳眉倒竖。   “什么?姐姐你要带飞云一起嫁过去?飞云可是谊弟最喜欢的狗儿,你怎么忍心……”罗玉纱气得胸脯一鼓一鼓的,此时只觉得眼前的人真是可恶得面目可憎。   “妹妹是不是忘记了,当初飞云可是我带回来的,后来爹也说了,飞云是只猎犬,男孩子养比较好,所以就让谊弟代我养了,可没有说是给谊弟啊。现在我要嫁人了,自然也要带飞云过去的,我可以让将军帮我养呢。”   阿萌笑得甜蜜蜜的,仿佛她此时已经与未来的夫婿恩爱不移,看得罗玉纱差点吐血不起,也嫉妒得想咬她。   最后,挪不过阿萌的意思,罗玉纱暗暗咬碎一口银牙,忍了。   阿萌笑眯眯地感谢弟弟妹妹们的慷慨,心里十分舒爽,抢别人东西什么的,果然很爽,怨不得从小到大,这两个弟妹一直喜欢抢她的东西~~   而且,她之所以要这条猎犬一起陪嫁,可是不是真的要给某位将军养,而是用来对付某个恶男!   哼哼哼,虞月卓敢欺负她,她就让飞云去咬他!   *******   事后,罗玉纱果然到刑氏那里哭诉阿萌的恶行。刑氏听罢心里也是一阵不舒服,这位大小姐都要变成泼出去的水了,还要来这里膈应他们,真是恶心得紧。可是,听闻这事是罗弘昌允了的,刑氏心里更是不舒服了,也带了些怨怼。   丈夫偏心眼真是偏得没边了,你宠她可以,但也不要连儿子的东西也一并给了她,一个女人家,养条猎犬算什么?!虽然这只是件小事,但实在是梗得她不舒服。而且,人争一口气,佛烧一柱香,再这么忍下去,刑氏觉得自己就要爆炸了。   刑氏安慰了女儿后,到了晚上就寝的时候,刑氏与罗弘昌提了下这事情,话里话外不外乎阿萌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养条猎犬不是让人笑话嘛?届时将军府会怎么看她?又怎么看咱们罗府?   罗弘昌原来凝笑的表情听到刑氏的意有所指后,嘴角抿得发直,然后淡淡地看了刑氏一眼,说道:“她说是让将军养,又不是她自己亲自养,你操个什么心?这么爱操心,还不如多关心一下纱丫头和谊儿他们,纱丫头年纪大了,你让她没事少往陈御史府跑,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我罗府的女儿倒贴陈府的公子呢。”   “老爷,你……”   刑氏话还没有说完,就见丈夫又将刚脱下的外袍穿上,然后说了声“有事去书房,你先睡。”就走了,当下气得差点砸烂屋子里的东西。   另一边,罗谊院子里,听到姐姐说的事情,罗谊原本绷着的脸顿时一阵扭曲,恨恨道:“她都要嫁了,还来坑咱们,真是个……”最后的形容词因为有些不雅而咽下了。   罗玉纱眼眶也有些发红,说道:“谊弟,你说这世界上怎么有这么讨厌的人?偏偏这种人爹还那么宠她,爹太偏心了。”说着,想起从小到大父亲的偏心,不觉又是一阵的委屈   姐弟俩编排着阿萌的不是,等听到从上房传来的消息,老爷去书房工作了时,姐弟俩同时知道爹娘又生龃龉了,肯定是因为那只猎犬的事情,这种事情他们从小到大见过很多回了,每次爹娘吵架,究其原因,绝对与那位大小姐有关,当下更是恨得紧。   如此,姐弟俩都决定,在阿萌出嫁的这三天,他们绝对要给她添堵,让她体会一下气得心口疼的滋味。   于是,这三天时间就在刑氏与两个儿女折腾着阿萌,及阿萌的反折腾中过去了。自然,这些事情都是背着罗弘昌进行,在外人眼里,这一家子还是和乐融融的。   到了三月初九这天,阿萌这个十八岁的老闺女终于要出嫁了。   第 19 章   阿萌坐在梳妆台前,半闭着眼睛任由梳妆嬷嬷为她梳妆打扮,脑海里不由想起昨晚父亲与她说的话。   刑氏不是阿萌的亲娘,有些话刑氏是不会对阿萌细说的。其实罗弘昌心里也明白刑氏面上对阿萌不错,但细节上却可以看出亲疏之分。是以,在婚期前一天,罗弘昌将一些原本应该由母亲对即将出阁女儿说的话由他说了。   “阿萌啊,女人嫁了人了,一切要以夫婿为主,有些事情切莫逞了强。俗话说,夫荣妻贵,夫婿荣了,妻子就荣了。虞将军虽然是皇上亲封的大将军,也立有军功,但他毕竟是新起之秀,在朝中的根基不深,估计外头有很多人盯着他的一举一动,正寻着他的错处呢。你嫁过去后,凡事小心,要孝顺长辈,与小姑子友好相处……为父不担心月卓待你不好,月卓此等至情至性之人,定然不会亏待于你……不过被人欺负了也不要闷不吭声的,该反击时也要反击,不能让人看轻我罗府的女儿……”   唠唠叨叨一大堆,阿萌起初还认真听着,甚至罗弘昌劝说她怎么尽心尽力地伺候夫婿,她都忍下了,直到最后,待听到他唠叨着以后要生几个孩子时,阿萌已经痛苦得想捂耳朵了,最后只能放空脑袋,左耳进右耳出了。   人家说,女孩子家在出阁的前一晚,都有女性长辈叮嘱一些事宜,而她这里偏偏由父亲做了,真的觉得有些啼笑皆非。   然而,当今天突然感觉到自己是真的要离开这个家后,昨晚那些还让她有些啼笑皆非的话,现在却觉得无比的温馨而心酸难过。   情绪正低落着,突然听到丫环来说,罗府本家的姐妹们过来给她送嫁了。   阿萌睁开眼睛往外望去,便见到几个穿得鲜艳喜气的少女们涌了进来,脸上洋溢着笑,亲亲热热地与阿萌说话赠些体已小礼物,再说些祝贺的话儿,热情得阿萌都要以为自己与这些堂姐妹们感情十分好。   阿萌笑着一一答谢,态度落落大方,看着着实没有什么新嫁娘该有的娇羞。   没法子,她真的娇羞不起来,也期待不起来。   等阿萌上好了妆后,屋子里的人都出去了,阿萌坐在自己的闺房里等待吉时到来。这时已经过了午时了,阿萌开始觉得饿了,然后偷偷地支开知夏去给她弄吃的。新娘子为了什么吉利,除了早上那顿后,直到晚上才能吃东西。阿萌耐不住饿,且也不信这个邪,是以对支使知夏去给她弄东西支使得心安理得。   一旁的知春见到阿萌做这种事情,当场就飙泪了,呜呜说道:“小姐,您怎么可以做这种事情……若是真不不吉利,您的一生就毁了……呜呜呜……是奴婢的错,没有劝好小姐……”   阿萌视若无睹地吃完知夏弄来的糕点,又喝了杯茶润润喉后,终于露出了痛苦的表情,说道:“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你这么哭丧着脸,也是极不吉利的,我将来若是不好……”   于是知春吓得眼泪挂在眼眶里,不敢掉下来。   知夏捂额:这两个人……一个吃完了才恐吓,一个泪包子,凑到一起真是让人无语。   解决完知春时,嬷嬷们正捧着喜服进来,上妆的嬷嬷看到阿萌脸上的颜色有些浅了,忙又拿来胭脂给她抹了一层,即便黄铜镜子不怎么清晰,阿萌也可以看清楚镜上的自己画得跟只猴子屁股一般的艳丽……囧一个。幸好现在还是春天,脂粉涂得这般厚,也不怕流汗时将它糊得满脸都是。   等终于穿上了喜服,又盖上红盖头,外头已经一片喧闹,其中有一个大嗓门叫着,将军府的迎亲队伍已经到离罗府一条街之外了,估计一刻钟就要到来了。   这时,刑氏也匆匆忙忙地过来,叫着喜娘丫环们快扶新娘子出门之类的,声音里是说不出的志得意满,旁人只觉得刑氏可能真心为阿萌能攀上这门好亲事高兴,只有阿萌知道她是高兴于她终于离开这个家,不会再碍她的眼了。   阿萌也没介意,像个木偶一般让人扶着出门。待还未到罗府门前,便听到父亲的声音,阿萌心中一酸,抓着罗弘昌的手差点掉下眼泪来。   “阿萌,去罢。”罗弘昌拍拍阿萌的手。   看到新娘子抓着父亲的手诉离别的情景,在场的人反应不一,刑氏原来还高兴的脸僵了僵,笑容开始变得勉强,心中愤然:这大小姐当众表演这一幕算什么?难道是告诉世人她这继母待她不好么?都要泼出去的水了,还搞这一出恶心人!   此时罗府门口鞭炮震天响,鼓乐喧天,热闹非凡。   “吉时到,请新娘子上花轿!”喜娘嘹亮的声音几乎要盖过鞭炮声。   听得这一声音,阿萌浑浑噩噩地被人扶上了花轿,等坐在摇摇晃晃的花轿上,听着一路的鼓乐声,然后表情又开始变成这样:=日=,真的要嫁给那个恶男了?肿么感觉像是在做恶梦一样没有真实感呢?   怀着某种头皮发麻的微妙心情,阿萌没有空诅咒什么,花轿终于到了将军府,阿萌还没有反应过来,感觉到轿子被人踹了一脚——似乎是新郎踢轿子给新娘一个下马威……=__=!下马威神马的,真是男人的劣根性,她也好想给那个男人一个下马威,让他知道女人也是不好欺负的。   不过,阿萌还没来得及开口诅咒两句,就被人抱下轿子,那男人奇特的声音在她耳畔低语:“阿萌,今天可是咱们的大喜日子,小心祸从口出呢……”   那声音直接穿透耳膜,炸得她头晕耳鸣,浑身发冷。   他知道什么?!   在阿萌的徒然僵硬中,男人轻笑着抱着阿萌走进将军府,此举虽然有些不合规矩,但在场的人仍是发出一阵善意的笑声,甚至有人哄笑着调侃起来,但是没有人恶意讽刺不合规矩什么的。   阿萌自己瞧不见,是以也不知道一身新郎衣服的男人面容俊雅,唇角含笑,端的仪表堂堂、丰神俊朗,那举手投足间展现的世家子弟的风彩,教人难以用恶意的语言攻击。   美好的表相与气质永远是最吃香的,世人总愿意将美好的东西无限放大,自然也比较宽容。   接下来,阿萌已经没了反应,再一次浑浑噩噩地任人摆布,又走又停又拜的,阿萌终于被送入洞房。   直到坐到新房里,头顶着沉重的凤寇,阿萌才反应过来,然后……再次头皮发麻。   作为一个已经被送入洞房的新娘子,她没有什么娇羞期待的心情,只有头皮发麻,是不是不太正常?   “阿萌。”   听到熟悉的声音,阿萌直觉要掀起盖子,不过很快被喜娘给制止了。阿萌无奈,只好拉着眼前人的手,用一种松了口气的声音问道:“青青,你怎么在这里?”   姚青青看了眼虎视眈眈的嬷嬷,这是虞府的管事嬷嬷,看起来很严肃,一双眼睛像蜡烛一样探视过来,似乎只要她和阿萌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这位嬷嬷一定会站起来说不合规矩什么的,是年轻女孩子的恶梦。   “阿萌,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我怕你紧张,所以过来陪陪你。”姚青青说着,又说道:“我娘亲也来了,原本也想来瞧你的,不过这里人太多了,所以正在外头陪虞将军的娘亲说话呢。”   听罢姚青青的话,阿萌那种头皮发麻的感觉去了不少,揪着姚青青的手劲也松了几分。   姚青青又是一声轻笑,拍拍阿萌的手宽慰。此时姚青青心里溢满了对阿萌的各种怜惜,虽然阿萌的年纪比她大,但生母早逝,继母不疼,使得她的性子比较安静。而且阿萌骨架细小,看起来细细小小的,总给人一种需要呵宠的错觉,使得姚青青总以阿萌的姐姐自居来照顾阿萌。现在,阿萌穿着一身绯红的新嫁衣,头顶凤冠坐在那里,看起来还是很娇小纤细,着实可人怜得紧,特别是这样紧张的阿萌,姚青青感觉到自己必须照顾阿萌。   “阿萌果然紧张呢,不怕不怕,娘亲说,女人都要走这么一遭的,过了就好。”姚青青开始安慰阿萌,“而且虞表哥那么好的人,自然会对你好的,你都没看到呢,虞表哥抱你下轿子时,周围好多女人都羡慕极了,说表哥是个疼人的……”   “……”   阿萌原本对姚青青出现的感激变成了无力,顿时心里浮现一种“世人皆醉我独醒”的沧桑感。   随着姚青青的话响起,然后屋子里头也响起了类似附和的说笑声音,都是一些年轻的姑娘们,阿萌这时才发现新房里不只有伺候的嬷嬷,还有一些官家女眷也在呢。估计这些人都是来瞧新娘子的,也想瞧瞧与虞月卓定亲的人是长什么样之类的。不过可惜,新郎未进屋挑红盖头之前,她也不能掀盖头见人。   “就是啊,一个御史千金,也能高攀将军,也不知道修了几辈子的福份呢。”一道酸溜溜的声音响起,“为此,将军可是连长公主都拒绝了呢。长公主为这件事情可是伤透了心,天天去太后那里哭诉呢。”   “纤语,你少说点!”另一道声音赶紧制止那人的话。   姚青青听到有人这么说阿萌,可咽不下那口气,“我说,何纤语,你这也太没眼色见了吧?有本事的话就叫你爹在你小时候与我表哥定亲啊,现在来这里说些酸话算什么?”   “你……姚青青,牙尖嘴利,我不想和你吵架!”   “谁想和你吵啊,我只是见不得有些人一副嫉妒的嘴脸罢了,真难看!”   …………   眼看这些姑娘们就要吵起来,阿萌暗暗皱眉,这时新房里的那位严肃的嬷嬷咳了声,然后硬邦邦地将新房里的闲杂人等都请了出去。   姚青青原是不想出的,但那嬷嬷的眼睛太利了,一脸严肃凛然的表情让她有些经受不住,只得又同阿萌咬了下耳朵后,才跟着出了新房。   喂,表走啊!!   阿萌心中呐喊,但却说不出挽留的话,特别是在那些姑娘们刚离开时,外头响起新郎进门的声音,阿萌顿时头皮发麻得厉害。   第 20 章   当盖头被挑起的那一瞬间,阿萌的表情很微妙,微妙到让作为新郎官的男人心里很不是滋味。   虞月卓摸摸下巴审视像根木头一样坐着的新婚妻子,然后轻轻地笑了,“想了很多次,倒没有想到会是这种心情……”一种不被对方期待的心情。   不过,也挺有趣的~~   听到那道奇异的声线响起,直冲神经末梢,让阿萌错乱的神经马上恢复了,然后——直接跳起,就要夺路而逃。不过前面有个恐怖的男人档着,她本能地往床上蹦去,然后贴着墙根,一脸惊恐而防备地看着面前穿着一身火红新郎官衣服的男人。   这种时候,阿萌才发现新房里的喜娘嬷嬷等人都离开了,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人,情况很危急。   “娘子,你这反应是不是太伤为夫的心了?”虞月卓手中把玩着那根用来挑红盖头的秤杆,有些揶揄地调侃着。   阿萌此时也发觉自己这反应真是弱爆了,这不是直接让对方知道自己怕他么?于是,不由得挺起背脊,脖子也直接板直。只是阿萌一时忘记了脑袋上还顶着沉重的凤冠,一个不小心,那重量压得她猛地往前扑,摔了个四脚八叉,头上的凤冠终于离了脑袋,在床上滚了几圈往床下跌去,然后被一双手接住了。   阿萌抬起脸,看到那个男人一脸心疼地接住凤冠的表情,心里着实憋屈,但也没有像个正常的古代闺阁小姐一般,摔了就娇娇弱弱地喊疼让人怜惜,甚至连惊呼一下都没有,而是自己一骨碌地爬起身,膝盖一曲,呈现一种半跪的姿势防备地盯着床前的男人。   “……”   这种连撒娇都不会做的女人,着实不可爱。可是看在某位将军眼里,这模样儿却可爱极了,真是让人想欺负呢。   虞月卓抿了抿唇,终于又忍不住笑起来,“阿萌,你这是什么动作,是在防备我么?乖啊,我现在是你夫君,会好好疼爱你的呢。”风光霁月的笑容,一派斯文绅士,但眼神却锐利得像草原上捕食的雄鹰,让人不寒而栗。   信你才有鬼!   阿萌心里腹诽着,但也知道自己现在的姿势实在是不合群,若是正常的古代男人,早就气愤之下动休妻的念头了。但她眼前这个不是普通的古代男人,阿萌实在是没法子控制自己的反应啊。   虞月卓将手中的凤寇放到一旁的柜子上,然后又笑眯眯地摸着下巴打量床上那个摆出一副可攻可守姿势的女人,这么可爱的娃娃脸和细小的骨架,却硬是摆出这种姿势,怎么看都违和得让人想发笑。   阿萌被他看得毛骨悚然,那副表情,好像在打量猎物,该从哪里下手吃似的,让她寒毛都竖起来了。   “阿萌,过来~~”虞月卓好脾气地勾勾手指。   “……”   阿萌瞪着他,很想剁了那根手指头。想了想,说道,“你后退五步,不,十步!”   “不行!”虞月卓摇头,在欣赏了床上的女子憋屈的变脸后,大方地说:“三步。”然后很爽快地往后移动三步,方笑盈盈地看着她,一双眼睛肆无忌惮地在她身上扫视。   能让这个从来不理会别人意见的恶男让三步已经是他的极限了,阿萌没有得寸进尺,盯着他小心地挪到床边,见他很有风度地保持距离,方放下心来,然后下了床往梳妆台走去,小心地将头上多余的饰品除下。   不知道怎么地,也许是小时候的印象太深刻了,所以阿萌竟然想像不能自己向这男人撒娇示弱的模样,所以现在这些事情都是自己自动自发地完成,根本没想过叫那男人帮忙。   阿萌正在争取时间,将一团乱的思绪理清楚。虽然木已成,但人的劣根性总让人死到临头仍是想要垂死挣扎一下,不然实在是不甘心。阿萌觉得自己实在是弱爆了,所以才会明知道是自己只能嫁给他,而且,在自己不知情的时候,还发了那种诅咒,都想要挽回些什么。   诅咒那两个女人倒霉,让她们一辈子被人压!   有比这更悲催的事情么,竟然自己诅咒自己……想到此,阿萌脸蛋又是一绿,一种说不出的憋屈感。   就在阿萌刚卸了妆时,突然感觉到颈间的绒毛根根竖起,正惊悚时,背上已经贴来一具温暖的怀抱,然后一双手环在她的腰肢上,将她抱离了凳子。   “啊——”尖叫声被一只大手捂住。   阿萌惊恐地看着抱着她走到那张新床的男人,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满是拒绝,然后发现自己已经被抱着坐在男人的膝头上,那男人正恬不知耻地用下巴在她脖子上蹭来蹭去。   “果然卸了妆好看多了,怎么画得像动物屁股一样,又臭又难看。”虞月卓笑得高雅,但嘴巴恁地恶毒。   阿萌深深后悔,早知道他讨厌脂粉味,她宁愿顶着浓妆艳抹睡觉绝对不卸妆!   就在阿萌被某个男人抱着大吃豆腐时,突然一阵咕噜噜的声音响起,两人的动作同时静止了。   阿萌僵硬地扯扯唇角,然后忍不住凶巴巴地叫道:“看什么,没见过人饿肚子啊?”   “见过,但没有见过女人像你这样叫的,真豪迈。”虞月卓脸上保持着那种让人舒心的笑容,但眼里满是促狭,见怀里的女子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又忍不住在她唇上咬了一下,直到咬得她直吸气方大方地放开她。   虞月卓不理会阿萌一脸拒绝的表情,抱着她到桌子旁坐下,一副温柔体贴的模样说:“来,想吃什么,我夹给你,要吃饱点哦。”   阿萌满腔的食欲霎时被他的话弄得食不知味,只能低下头,以一种蜗牛似的慢吞吞的速度进食。   虞月卓也不催促,像是在欣赏什么似的看着她,盯得阿萌的表情越来越难看。   “怎么不多吃点?瞧你,瘦成这模样,不知情的还以为岳父虐待你呢。”虞月卓说着,摸着她腰上的肉的大手不断在往上移,然后邪恶地衡量了她胸部的大小。   “别动手动脚!”阿萌拍下他的手,忍着气道:“我爹没有虐待我,你别乱说。”   “哦,那么就是你继母虐待你了。”虞月卓眯起眼睛,唇角挑起一抹绝对称得上邪恶的笑容,“没事,改天为夫为你报仇。”   “……”   你不欺负我都算好了!阿萌心里腹诽,然后不理他,继续慢悠悠地吃东西。   不过速度再慢,总有吃饱的时候。阿萌原本是打算吃撑了,然后以身体不适躲过今晚的洞房花烛夜的,但偏偏她有八分饱的时候,某个男人制止了她的动作,还美其名曰为了她的身体健康着想,应该少食多餐之类的。   吃完了东西,又去漱口更衣后,阿萌慢吞吞地从耳房转出来,便看到同样穿着白色里衣的男人坐在床上对她笑得很温柔,面容俊雅,衣襟半开,这副画面怎么看都诱人极了,狼女早就要热血沸腾了。   可是,不知道怎么的,阿萌总觉得床上正坐着一只大尾巴狼正笑得不怀好意地对她摇着狼尾巴,寒毛再一次竖起。   “阿萌,过来,春宵一刻值千金,可不要辜负了这美好时光。”男人奇特的声线说。   这下子,阿萌更不敢靠近了,就差要爬窗而逃了。   虞月卓自认为是个很大方的丈夫,妻子不过来,那么他只好自己过去了。   于是阿萌还没有逃到窗边就被抓回到,然后整个人被压到床上。   “你……”   阿萌的声音被男人以唇封住,然后就是一个火辣辣的吻,男人炙热的舌头将她口腔每一处都舔了一遍,比起上回的粗鲁,这回的吻称得上温和多了,但同样让人窒-息。   正当她被亲得昏昏沉沉呼吸不顺时,男人已经将唇移到她耳廓,略显沙哑的声线说:“好阿萌,你不会是想诅咒为夫不举吧?”说着,牙齿微一用力,阿萌的耳坠出现一个带着瘀血的牙印。   “……”   沙哑而奇特的声线与耳朵传来的痛楚让阿萌理智归笼,惊恐地瞪大眼睛看着悬在身上的男人。   虞月卓笑得很温暖,但眼里却一片邪恶,“好阿萌,相信你也不想尝试到祸从口出的后果吧?乖,你想去诅咒谁都行,为夫会为你担着,但千万别将之放在为夫身上哦,不然阿萌也许承受不住那滋味呢。”说着,又瞄瞄她下面的某个地方,眼里一片邪肆。   “……”   阿萌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往上蹿,让她的心都凉了。   正在这时候,突然响起了敲门声,阿萌的心脏也随着敲门声咚咚地跳动着。   “什么事?”虞月卓微拧起眉,不愉地问道。   外头的人可能也知道也许打扰了新房里的好事,但因为事出有因,还是硬着头皮回答:“将军,是阎公子送来给您的新婚贺礼,说您一定会喜欢的,让属下送过来给您。”   虞月卓听罢,低首看了眼表情呆滞的某人,然后抿唇一笑,慢腾腾地从她身上起身,只是这个过程中,某些地方似有若无地相蹭,动作暧昧极了,使得阿萌更是大气也不敢喘一个。   第 21 章   虞月卓起身下床,将身上的衣服拢了拢,不过一个简单的动作,原本邪恶得让人想扁的男人又变成了外人眼里风光霁月的高门子弟,仿佛正在做一件很高雅的事情,丝毫没有刚才压倒某人时的邪恶。   阿萌的表情仍是很呆滞,她知道这个男人表里不一,但功力深厚到这个程度,还是让她好想踹一脚。   门外站着捧着一个紫檀木匣子的符九,看到开门的男人,不管他此时表现得多么的良好,符九依然不敢有丝毫的异样表情,恭敬道:“将军,这是阎公子给您的新婚贺礼。”   虞月卓没有及时接过,反而问道:“他亲自送来的?”   闻言,符九的表情有些龟裂,木然道:“他翻墙进来找到属下,让属下交给你。”   瞬间,符九仿佛听到了自家那个准重形象的将军好像低咒了几句什么话,这让他更不敢抬头了。   虞月卓接过符九递来的匣子,然后看了看小厮,说道:“符九,守着。”   “是。”   虽然只是短短的几个字,但早已摸清楚自家主子是什么德行的符九已经心中意会,知道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能让人来打扰将军的洞房花烛夜。想罢,符九不禁又开始同情已经成为将军夫人的罗府千金。   虞月卓回到房里时,就见到床上应该乖乖躺着等他回来继续压倒的女人已经将衣服重新穿好,甚至觉得不够地将大红色的被褥裹在身上,然后一脸警戒防备地瞪着他。橘色的烛光中,绯红的颜色衬得那张娃娃脸越发的精致可爱,只露出一张脸蛋的模样,细细小小的,让人很想捧在手心里呵护,也很想直接欺负得那双黑白分明的明眸里泪眼汪汪……   他告诉自己,已经等了这么多年了,切莫太急切吓着她。可是再多的心里建设,在看到她这般可爱又惹人怜的模样,理智总是直接崩断。   阿萌见他停在床前,用一种看食物般的热切目光盯着自己,心脏不争气地狂跳起来,寒毛直竖,让她直觉想摆出一种防守的姿势应对。   她很想叫他别再用这种猎物一样的眼神盯着自己了,但怕自己这样直白的话,不知道他曲解到哪里去,结果还是她倒霉。   其实她并不是什么无知少女,自然知道今晚是新婚之夜,那种人伦之事是必不可少的,就算她不肯,也阻止不了这个男人,所以早已让自己认命地被对方压了——虽然她也想诅咒他不举算了,但他刚才柔声细语的威胁确实吓着她,知道若他不举,自己面临的结果绝对不是倒霉可以概括得了,她不太敢尝试那种惨绝人寰一般的后果。   幸好,很快地男人收回了那种视线,将注意力转移到手中的那个紫檀木匣子上。阿萌突然感激起那个什么“阎公子”,因为他的新婚贺礼终于将这男人那种恐怖的注意力移开了。   不过,阿萌很快发觉自己真的是太善良了,她感激错对像了,甚至应该诅咒那个“阎公子”一辈子发情遇丑女才对!   虞月卓看到匣子里的东西时,然后唇角扬起来,目光移到她身上时,笑得万分邪恶。   “阿萌,乖,过来。”虞月卓再次向阿萌招招手。   “干什么?”阿萌皱起眉,心里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自然是开始洞房了。”虞月卓挑起眉头,“难道阿萌不知道什么是洞房花烛夜?啊,是了,岳母离开得早,你的继母看起来也不是个良善的人,自然不会费那个心思教导你一些人事。不用担心,一切交给为夫就好,不会让你太疼的。”   看着那自说自话的男人,阿萌差点咬碎一口银牙,憋屈道:“我知道。”   虞月卓微微眯了下眼,然后坐在床边,又道:“既然如此,那就不必浪费时间了。”说着,扯住她身上的被子,将捆成一团的人给拖到面前,直接掀了那碍眼的被子将她揪出来搂到怀里。   鼻息间尽是男人身上醇厚的味儿,薰得她心跳漏了几拍,然后下意识地挣扎起来,只是她的花拳绣腿真是不够看,轻轻松松地被对方给制住了。   原本绑得死紧的衣服又被三两下剥了,瞬间她身上只余一件肚兜与一条亵裤,就这么赤-裸裸地呈现在男人眼里,让她脸色开始变得苍白,眼里满是惊恐。   大概是她的表情太伤男人自尊心了,虞月卓又皱了下眉,低首亲亲她的眼睛,带着茧子的手抚着她光滑的背脊安抚道:“别怕,这是夫妻间该做的事情,你会发现个中滋味很美妙呢。”   阿萌仍是僵着身子,然后抬眼看他俊雅的脸,瓮声瓮气地问道:“你怎么知道?你和别的女人做过?”   “自然没有。”虞月卓含笑回道。   阿萌瞪大了眼,没想到他会这么诚实,或者也许是他说谎骗人,却未料他接下来还有一句话,“所以你要补尝我,不准拒绝我,知道么?”   差点倒地不起。   就在阿萌快要认命被压时,却见男人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个本子,然后翻开一页,对阿萌说道:“咱们今晚就来试试这个动作,看起来应该很舒服……”   等阿萌纳闷地看过去时,几乎吐血倒地不起。   这是一本避火图。   而且这本比刑氏给她的那些粗劣的春宫图而言,更加的清晰流畅,人物间的比例比较接近真实人物,甚至连其中那种既欢愉又痛苦的表情也画得活灵活现,让人一眼看罢热血沸腾。只是,为毛那种欢爱的动作依旧夸张得不行?难道古人的创新精神比现代五花八门的还要厉害?若是有人按这上头的姿势做了那事仍好好活着,她认为那人的身体构造绝对是非人类。。7504adad8bb96320eb   阿萌惨绿着脸,怀疑自己若真的做出那个挑战人类极限的动作,她就是超人了——早死早超生之人!   “我记得你以前说过,你希望将来嫁个尊重你的丈夫。嗯,我自然是尊重你的,为了表示尊重,阿萌你可以自己在里头挑个姿势,你希望呆会咱们用哪个姿势来洞房?”男人十分体贴地问。   这副体贴入微的模样让阿萌差点一口心头血直接喷在他脸上,她是希望男人尊重女人,但不是这种尊重法啊!   默默地忍住内伤,阿萌硬着头皮问:“这东西哪里来的?”她绝对要将它烧得渣都不剩!   “刚才的贺礼,果然合适合本将军的心意。”虞月卓说着,低首在她莹白的肩膀上烙下一吻。   阿萌瑟缩了一下,然后暗暗磨牙,那个什么“阎公子”,她绝对要诅咒他天天发情遇绝世丑女吓得一辈子不举!!!   “来,阿萌,选一个姿势,为夫会很温柔的。”虞月卓在她耳边吹着气,一只手已经悄无声息地抚到她胸前的位置。   “选你的头,我一个都不选!”阿萌恨道,挣扎着就要起身。   虞月卓轻松地将她压回床上,在她抿紧的唇瓣上亲了一下,状似好心说道:“既然阿萌不好意思选,那就让为夫代劳好了。嗯,就这张吧。”   那本避火图呈到她面前,让她被迫看了一眼,然后一股寒气直往上蹿,阿萌真的要哭了,“不要不要,会死人的,绝对不要!!!虞月卓,你混蛋!滚开!我绝对不要试这种不成比例的动作!滚!”什么羞涩什么矜持都丢到一边,她现在只想狠狠踹飞这个恶劣的男人。   “怎么会呢,乖,咱们试一试就知道了。”   伴随着尖叫声,她很快就被恶劣的男人扒光了,床幔被挥下,阻隔了外头的烛光,床上的空间变得狭小又昏暗迷离。   男人赤-裸精壮的身躯压在她身上,柔软与坚硬形成强烈的对比,他披散的长发柔顺地滑落在她身上,带来一种酥-痒麻意。   她咬着牙不让那种羞人的声音逸出口,双眼狠狠地瞪着他,男人陷入情-欲中的模样显得慵懒又邪恶,更邪恶的是,他现在正在对她做的事情。   果然是个……爱欺负她的恶男。   22 第 22 章   最终,两人没有尝试到避火图里的姿势。   并不是虞月卓良心发现放过她了,而是男人才刚进去的时候,阿萌哭得太惨了,那副凄惨的模样虞月卓都有点不忍心欺负她了。   “你出去啊……”阿萌边吸气边哭叫着。   虞月卓此时忍得额角青筋直跳,即便身下的人僵硬得像条死鱼,还是让他觉得这滋味销魂蚀骨,然而,那过于狭隘的通道让他无法继续前进了,仿佛被点了穴地僵在那里,动弹不得。   男人忍得辛苦,阿萌却觉得自己痛不欲生,很想去死一死就不用承受这等苦楚了。明明先前这男人似模似样的挑逗抚摸都让她羞耻地有了反应,虽然心中既害怕又抗拒,但到底已经认命被压,也被他的霸道纠缠和亲密厮磨给弄得心神失守,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愉悦。   可是!   可是,为毛当到最后一步时,她会感觉到这般的痛苦?那种痛楚已经超过正常破处所能承受的了吧?   “阿萌乖,再忍忍,一下子就好了……”同样生不如死的男人此时哪里还笑得出来,甚至连习惯性的伪装也丢了,此时满头大汗与隐忍的模样,同样狼狈不堪,没有丁点人前从容不迫的风姿仪度。   虞月卓小心地亲吻她冒着冷汗的小脸,一只手扶着她的腰肢,另一只手轻轻地爱抚着她因疼痛而颤抖的身躯。   阿萌此时也疼得没了辙,只能吸着凉气听他的话乖乖忍耐。   过了一会儿,男人暗哑而忍耐的声音问:“阿萌,还好么?”虽然忍得快要爆炸了,但到底顾及了她的身体状况。   “不好不好,我很不好!”阿萌哆嗦着连声反驳,颤抖的手抓着他的一条手臂,就怕他忍耐不住动起来。下-体传来一阵阵的疼痛,身上也冒着冷汗,这种症状让她觉得自己被人劈了一刀,就快要死了一样。   “怎么会这样……”男人轻轻地,喃喃自语着。   “什么?”阿萌正与体内的疼痛对抗,所以没有仔细聆听他的声音,自然也不知道他的异样。   虞月卓觉得不能再这样了,这样下去,两人都会憋出事儿来的。“阿萌,你忍忍。”   “诶?”   还没反应过来,就发觉体内才进到三分之一的那个东西正小心翼翼地挺进,像是要将她撑裂一般,痛得她眼泪狂飙,咬牙死忍。她知道这种事情最好是一鼓作气,不然受苦的只能是自己,但是……不是说那道膜破了时会有一瞬间的疼痛而已么?为毛她疼得都想要杀人了?   突然,压在身上的男人的动作僵硬了。   “怎、怎么了?你快点啊!”阿萌难得豪迈地催促着,禀着长痛不如短痛的精神,想要一举挨过去。   虞月卓脸上的汗水顺着脸庞滴落在她白晰的胸脯上,声音沙哑得厉害:“我……我好像进不去了。”   阿萌以为自己幻听了,苍白的脸变得错愕,还未细想他的话里的意思时,已经很囧地说:“那就退出来啊!”   男人安静了一下,然后抱歉地说道:“好像也退不出来了。”   “……”   阿萌的反应是,直接咬上他肩膀,重重的一口,直到嘴里尝到了血腥味儿。   肩膀的疼痛让虞月卓终于正视两人此时的窘境,于是,既然退不出去,那就前进吧。   如此,当男人发狠了心压着她一鼓作气地往前一挺……   凄厉的惨叫声在新房中响起,吓得外头守在院子里头的符九打了个哆嗦,猛地跳起来四处张望。等他意识到这是新房里传来的声音时,符九震惊了。   难道只在这些天狂补充了理论知识而没有实际经验的将军像个雏儿一样弄伤夫人了?可是,以将军的天纵奇才,就算只看些书籍之类的,再加上男人的本能,应该顺顺利利才对吧?这太不科学了!   正在符九胡思乱想时,新房的门突然开了,就见只披着一件中衣的男人披头散发地打开门,急叫了一声:“去请太医……”   “虞月卓!”   一道尖叫声戳断了某个男人的声音,虽然是尖叫,但好像是被人掐住脖子的乌鸦叫声一般嘶哑难听,可以从中知道声音的主人是如何拼尽最后一口气叫出来的。虞月卓顿了顿,在符九的沉默中,又砰的一声将门给关上。   符九心里暗暗擦汗,突然庆幸起自己先前为了怕人打忧了将军的洞房花烛夜将闲杂人等都叫出了锁澜院,不然这让人知道情景,还不知道心里怎么想呢。   其实,他心里也在想,将军是不是不行啊……   新房里,红烛已经燃烧到一半。   阿萌趴在床上挺尸,忍着想要晕过去的冲动,瞪着床边眉稍轻拢、一副“你怎么这么不乖”表情的男人。此时她只想破口大骂,乖你妹啊,女人发生这种事情再乖的话,她就是圣母玛丽苏了。如果她真的让他去请了太医,她明天就不用见人了。   “不准去请太医,你敢去请太医我就、就……”威胁男人去死什么的太低级了,好死不如赖活着,她绝对不要英年早逝。所以,不知道威胁什么的她穷词了。   “乖,还是让大夫过来看看吧,你情况很不对。”虞月卓小心翼翼地将她揽到怀里,一脸忧心地说。   如果是平常时候,看到他难得忧心的样子,阿萌觉得自己一定会很爽,但现在她没那个心情,只想挠花他这张脸。   “我……我这样是谁害的……”阿萌心中气苦,她就知道这男人爱欺负她,从小到大都没有变,但第一次将她欺负得这般惨。阿萌抽抽鼻子,哑着声说:“如果你坚持……那么就去医女局将一个叫容颜的医女请过来……”   说完这话,她已经头晕眼花,撑不住地软倒在他怀里。   虞月卓面色一变,厉声叫道:“按夫人说的速去将人请过来。”他声线因受过伤而显得奇异,如此这般带着厉色开口时,让人不由得心中凛然,不敢轻易违背他的话。   阿萌不知道他交待谁,她只觉得脑子一阵阵的晕眩,等她再次睁开眼睛时,方发现自己先前竟然晕过去了。   “你还好吧?”虞月卓问道,修长的手指端着一杯水递到她唇边。   阿萌也没有拒绝,乖乖将水喝了,然后抬头瞧向仍半抱着她的男人。灯光下,乌发白衣的男子丰神俊朗,眉目清雅无双,姿容非凡,实在是让人难以想像刚才洞房时会像个毛头小子一样弄得那般惨状……想罢,阿萌脸又是一绿,只觉得下-体的某个地方更疼了。   “虞月卓,你……”   她正打算问出自己心里的疑问时,突然门被敲响了,待虞月卓叫了一声进来后,只见门前站着一名容貌清秀的女子。   “容姑娘,请进。”符九恭敬地说道。   待那姑娘慢悠悠地进来,阿萌方看清楚了对方此时的模样,身上只着了一件单薄的外衫,头发并未梳起,被夜风吹得凌乱,手里抓着一个药箱,可见当时情况有多紧急。   “阿、阿颜……”阿萌有些结巴地叫道。   那姑娘脸上并未有惊色,只是这么轻轻淡淡地站在那儿,环视了一眼绯红的新房,终于看向床上被一名男子拥抱着的阿萌,轻慢的声音说道:“让人这么十分火急地将我掳来,是伤着哪里了?”说着,忍不住瞥了一眼新房里的男人。   京城里的人都知道,今天是靖远大将军娶妻的日子,现下一屋子的喜字与绯红,是个人都知道应该发生什么事情,但红烛未烬,她这个医女也被人半夜三更的掳到这里,可想而知事情不简单。   “容姑娘,我夫人她……”虞月卓一派从容,正欲开口。   “你出去。”   “请出去。”   两名女性同时开口,意思都一样。   虞月卓眉一拢,正欲说什么,却见阿萌苍白着脸瞪着他,一脸倔强的表情,只能乖乖出去,免得她激动又扯到某处的伤。   等屋子里只剩下两名女性,阿萌心中委屈正欲向人倾诉时,谁知道对方并不给她机会,而是将药箱放到一旁,伸手搭上她手腕,轻慢的声音没有什么感情地问道:“伤哪里了?”   “……”阿萌苍白的脸透出一抹红晕,她神色尴尬,不知道怎么启齿。   “哦,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   阿萌正欲问时,突然身体一僵,发现自己被对方出其不意地点了穴,然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神色寡淡的女子将她身上的被子一掀,露出她未着寸缕的青青紫紫的身体。阿萌心中尖叫,却无法阻止女子干燥的手在她身上游走检查,直到她的双腿被板开……   “原来如此……阿萌,你相公进错地方了。”轻慢的声音没有什么起伏,仿佛在叙述一件平常不过的事情。   “……”   所以说,洞房花烛夜,某位看起来身经百战的将军可能将尿道当成了阴-道进错了洞,才会让她痛不欲生?   阿萌脸上一阵青一阵红,已经完全呆滞了。   等穴道被解之后,阿萌终于忍不住尖叫一声,顾不得下-体疼痛将被子重新捆回身上。即便同是女性,她也不习惯让自己全身赤-裸地给人瞧。   随着她的声音响起,新房门被砰地一声踹开,虞月卓走了进来,先是看了床里的人一眼,见她安好,方一脸不善地看着依然是一副淡淡表情的女子。   容颜却未理会他,从药箱中拿出两个白玉色的瓶子,对阿萌说道:“这瓶擦在伤口上,三天之内不要行房。这个药丸是口服,能减轻你的疼痛。”说完,对虞月卓说:“麻烦将军让刚才那位黑衣大哥将臣女送回去。”   虞月卓抽了抽嘴角,叫道:“夜一。”   一个黑影从黑暗中出现,然后将那姑娘像扛麻袋一样扛起,消失在新房中。   阿萌没有注意到这一幕,此时她瞪着眼前的男人,终于忍不住满心羞愤,骂道:“虞月卓,你是混蛋!”   作者有话要说:这算是肉渣了吧……虽然说,结果很那啥……   望天,你们表急,以后会补尝阿萌和将军的~~~其实咱觉得是补尝乃们这些爱吃肉的妹子才对!(顶锅盖逃走!)   第 23 章   用热水擦洗了身体的黏腻,抹了药,又吃了止痛的药丸,阿萌觉得自己终于活过来了。   下面某个地方撕裂了,伤口火辣辣地疼着,虽然抹了药后好了一点,但她仍是满心悲愤地瞪着床前蹙着眉头一副不愉表情的男人,心中愤愤,觉得这男人的道歉根本不够诚意,除了刚开始得知进错洞的乌龙事后,仿佛很受打击的模样,但是很快又恢复那种人前高雅从容的仪度了,根本没有瞧见他哪里受打击了,简直就是打不死的小强精神,没有下限了。   想着,阿萌心有余悸,幸亏当时只进了那么一丁点就卡住了,不然这古代可没有泌尿科给她去看,尿道感染咋办?   虞月卓拉了张绣墩过来,就坐在床前注视着她,乌黑的双眸一片深邃。   “好点了么?还有没有很疼?”虞月卓温声细语地问道,表情貌似很心疼。   阿萌很想说,让你的菊花被棒球棍戳看看疼不疼?不过说了估计他也不懂,只能忍着火气说:“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啊?不是有男人的本能么?不是说只要是男人都应该很行的么?为什么……”话还没说完,就被他危险的表情骇住。   “我是不是男人你刚才不是知道了么?还有,你打哪里听来这种东西?”   虞月卓很忍耐才没有让自己扑上去咬她,被自己的妻子这么质疑是个男人都会生气的,但想到她刚才的惨样,不由得又心软又心虚,但脸上却未表露分毫。   “我、我是听嬷嬷们说的……她说这事情交给男人就行了……”   阿萌被他的表情骇住,但也不能说事实,只能嗫嗫地撒谎了,尔后一想自己干嘛这么气弱啊?可是又没有胆同恶男呛声,只能不甘心地咬着唇,恨恨地将脸埋在枕头里。是她蠢,以为那档子事情是男人的本能都会做的事情,就算是个雏儿,应该也不会弄得这般离谱吧?可是,偏偏这位将军就有这本事弄成这般,这到底要有多囧多二的人都会搞出这种乌龙啊?幸好她有先见之明没有让他去请太医,不然她的面子里子都丢光了,明天还不让全京城的人笑死?   想起他那时荒慌慌张张地跳下床差点裸奔去找太医的情景,阿萌心中稍感安慰,至少这过程中,他也被惊吓到了,能吓到他她就觉得很高兴。   “别将脸埋在枕头上。”虞月卓将她的脸板过来,制止了她这种自虐的行为,摸摸她的额头,已经不冒冷汗了,心里微微放心,然后又拉了被子给她盖上。   阿萌看着他体贴的动作,犹豫了下,终于忍不住问道:“虞月卓,你真的、真的……”   “什么?”虞月卓对她吞吞吐吐的模样有些不高兴,说道:“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在我面前不需要遮遮掩掩的。”说着,不由得露出一个微笑,“记得你小时候不是经常揪着我骂么?怎么长大了却见到我就躲?”   那是因为你越来越邪恶了,我知道自己斗不过,自然躲了。   阿萌心里默默腹诽着,然后清清喉咙说:“那个,你真的没有碰过女人?呃,你是虞家的人,也算是大户人家的公子,不是惯例会有长辈安排通房丫环么?还有,就算是常年在军中,军中应该也有军妓吧……”   虞月卓微微眯眼,暗暗磨牙道:“我十岁就进了军中磨练,常年在军营里,哪里来的通房丫环?那些军中的女人千人枕万人睡,脏死了,别拿她们跟我提!”   阿萌有些诧异,看不出这厮是个有性洁癖的,不过……   “那、那你也不用这么离谱吧?你知不知道今晚丢脸死了,让阿颜知道这事,我没脸见人了……”阿萌有些悲愤,幸好知道这事情的世界上只有他们三人,再多一个人阿萌觉得自己可能会因为丢脸而去死算了。还好那时她是让虞月卓将容颜弄过来,以容颜那种轻慢的性子,就算是世界末日都觉得是正常事的人,这种事情她自然更不会放在心上了。   而一直守在外头的符九虽然觉得可能出了事情了,但因没有靠近,自然也不知道洞房里发生的乌龙事件了,此时还在外头苦思冥想他家将军到底做了什么事情要闹到请医女来呢。难道是将军天赋异禀,使得夫人承受不住?   “你以为我想这样么?”虞月卓脸上露出了懊恼的神色,尴尬羞赧皆有。那种非人的折磨,他到现在还心有余悸,更打击的是,这已经称得上是男人的奇耻大辱了!   从小到大,他接触最多的女性除了阿萌就没有别人了,连母亲和妹妹的接触都不多的。父亲去逝后,他为了让母亲和妹妹不被大家族里的人欺负而步步为营,哪里会去关注那等男女之间的事情?   后来进了军营,要学习的东西太多了,每天累得个半死,更没有心思了。且军中都是男人,就算有女人也只是偏安一个帐中,他被同僚拉过去见过一眼那些女人,只一眼就被她们浓妆艳抹的模样弄得直反胃,而且知道她们存在的作用后,他更是不屑理会了。等他被授将军之职领兵外出打仗后,一心一意放在战场上想打残北越收复失地,自然更不会有多余的绮念了,每每身体火热躁动时,都是直接一桶冰水兜头淋下,顿时啥冲动都没有了。   等到要成亲了,他自然去看了很多书本图画补充知识,才知道原来男女之间还可以这样做的,便天天期盼着将阿萌娶回家开始这样那样的日子,可是事到临头,他却不知道真枪实弹操作起来会有如此悬殊的差异。   而且,长大后,因为他将军的身份,大多数人面对他都会不自觉地紧张,甚至那些男人连在他面前说些荤笑话都觉得玷辱了他高洁的气质,使得他在男女之事上能了解的更少了。他虽然也好奇男女之事,但心里早已经有了人,不屑同一般男子去青楼找个清倌开荤,也拉不下脸去问别人,而那些长辈们与他不亲近,也多以为他已经二十岁了,这档子事情自然应该懂了,也没有人想要凑过来告诉他洞房花烛夜该怎么做。   所以,即便已经二十高龄,将军他只看过比例夸张的春宫图,而没有真实地观摩过男女那档事的过程,自然更不知道女人的身体构造是这般奇特,于是活该阿萌倒霉,成为这位将军的第一个试验品。   结果,自然是惨不忍睹。   这些阿萌都不知道,她看着难得羞涩尴尬的男人,这样的表情,像个大男孩,没有那种邪恶的压迫感,让她突然觉得这男人其实也有那么点可爱的,很像小时候每次她被他欺负到发火时,他尴尬又羞赧的模样。   “阿萌放心,相信我,下次绝对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某位将军一脸坚定的表情。   阿萌僵住,心中暗暗握拳:她瞎了眼才会觉得这男人可爱!根本是混蛋一个!   “没有下次了,你休想!”阿萌拼着得罪他的凄惨下场也绝对不想再经历一次这种惨绝人寰的事情。   “自然不会有下次了,以后我都会好好疼爱你的。”   刚尝过一丁点肉味的某位将军已经食髓知味,对这档子事是万分热衷的,可以说他对压倒阿萌十分感兴趣,而且只限于阿萌一个人,其他女人来了,他还不一定看得上眼哩。   “你应该不会想让我去找其他女人练习这种事情吧?”无耻的男人根本没脸没皮了,完全没有外人面前高门子弟的风姿仪度,怎么无耻怎么来,“所以我只好在你身上多练习了。乖,这次是个错误,为夫下次绝对会修正过来的。”说完,一脸正气凛然的模样,让人反驳不得。   “你……”   阿萌确实是不想他去找别的女人,无关乎情爱,而是觉得很脏,女人都是希望男人只有自己一个人,若转身就去找别的女人,就算不爱这个男人,从心里上也觉得恶心肮脏。   所以某位将军捏住她的罩门了,让她反抗不得。   月上中天,夜凉如水,窗台上的红烛仍在静静燃烧着。   待阿萌困难而悲凄地点头答应让对方压后,虞月卓心情极好地从床边的柜子的抽屉里摸来了一本书翻看着,一脸认真的表情,让人觉得他在看什么人生哲学的书本。等阿萌探头瞄去一眼,顿时满脸黑线。   “你、你看这种东西做什么?”这种比例夸张的春宫图,相信它的人后果绝对会很惨。阿萌有点怀疑,他今晚进错洞的原因,是不是看了这种不成比例的春宫图造成的?   “补充知识啊!”男人很淡然地微笑解释,没有丝毫尴尬羞耻。“等下回咱们一定要试试图上的动作~~”   反正最丢脸的事情都让阿萌知道了,虞月卓索性也不再遮掩了,大大方方地将自己的无知展示在阿萌面前,这样以后他抓着阿萌练习时,她也没法子拒绝了,真是一举两得呢~~   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么无耻又没有自知之明的,而且还能以这种无限凛然正气的表情说出这种无耻的话,实在是让人囧得不行。阿萌被他弄得心力交猝,放松身体缩回床里头。今天折腾了一天,晚上还闹出这么一出,虽然没有全程滚床单,却比滚了半宿的床单还要累人。   “我要睡了。”阿萌闷闷地说道,将被子拉高,不想再见到这男人。   虞月卓将手中的书放下,也上了床躺在她身边,探手小心地将她揽到怀里,亲亲她的额头,奇异的声线很轻软柔和,“嗯,睡吧。”   阿萌推拒了下,自然悍不动男人,反而扯到下面的伤口,疼得她直吸气,最后索性不理了,直接闭眼睡觉。   兵荒马乱的一天终于结束了。   第 24 章   新婚第二天,见公婆敬茶。   阿萌抿着唇,努力挤出笑脸,让自己看起来神色如常。只是她这副强颜欢笑的模样,实在是让人免不了想多了。   知春知夏见她这模样,心里有些担忧,以为昨晚的洞房出什么事了,但现下房里人多嘴杂,又不能冒然地问主子,两名丫环只好沉默地为她梳妆打扮。将头发绾好,知夏从首饰盒里选了一支凤头钗,斜插入浓密的发髻之中,钗头的凤口中吐出一串晶莹润泽的珍珠垂在额侧,在白日的光线下,映衬得她的脸庞莹润而光洁。   虞月卓走过来,站在她身后,将双手扶在她双肩上,弯身看着铜镜里的俪人,不禁笑道:“阿萌这般打扮真好看。”   阿萌看了铜镜的男人一眼,没有吭声,拿起桌上的胭脂,就要往脸上抹。   一只温暖的大手握住她沾上胭脂的手,然后一条干净的帕子将她手上的脂粉擦去,头顶响起男人奇特的声线,“不准用这种东西。”声音里含了丝严肃。   知春知夏听到那道声音,齐齐瑟缩了一下,不禁从男人俊雅的面容与高雅的风度迷惑中清醒过来,开始有些明白她们这位姑爷果然是当将军的料,单是听那道声音,就让人不自觉地挺直背脊,不敢造次。明明是那般高雅俊逸的男人,可当他严肃起来时,却像是换了个模样。   “放开!”阿萌忍住气,想将他推开,却发现这男人像牛皮糖一样推不开,只好解释道:“我的脸色不好,还是抹些粉比较好。”这模样一看就是惨遭催残,没有丁点新妇该有的神彩。   闻言,虞月卓抬起她的下巴低首审视她小巧的脸蛋,然后点头,“确实不好,苍白得像女鬼一样。”不过还是很可爱呢。想着,低首在她苍白的脸蛋上蹭了一下。   她这样是谁害的啊?阿萌心头火大,若不是屋子里还有丫环嬷嬷,她绝对将手里的胭脂盒直接砸到那张脸上去。不理会被推开后有些不愉的男人,阿萌在脸上涂涂抹抹,很快地,一个面色红润润的新嫁娘出现了,这才是新妇新婚第二天该有的精神面貌。   虞月卓略感好奇,拿着那盒胭脂看来看去,嗅了嗅,然后又摸摸她的脸,心里再一次推翻了女人抹胭脂原来不全都会浓妆艳抹让人想吐的。可是,他仍是不喜欢她身上沾染了他以外的味道,这胭脂还是少用的好。   打理好一切,新妇该去正厅给长辈敬茶、拜见兄弟姐妹了。   虞月卓勾着她的腰扶她起身,不理会屋子里的下人的目光,亲昵地凑到她耳畔问道:“你能走么?”   阿萌的脸马上绿了,笑脸再也维持不住,狠狠地剜了他一眼,磨牙道:“可以,只要走慢点。”   昨晚虽然兵荒马乱、惨不忍睹,但实际上只是看起来惨了点并没有那么糟糕的,毕竟那什么只进了个头就卡住了,然后是一系列的悲剧,啥气氛都没有了,也没了后续的动作。而某位医女与她的交情,所以留下的药都是好药,无论内服还是外用,都是极有效的,经过一个晚上,除了被撕裂的某个地方隐隐的抽痛着,走路只要慢点别摩擦到就行了。唯一让她难以忍受的是,出恭什么的真的好痛苦……   “哦,是么?”虞月卓上下打量她,然后露出一个风光霁月般的笑容,“若是不行的话,为夫抱你过去也一样,娘会体谅你的。”   “……谢谢,不用了。”阿萌抽着嘴角,觉得这男人的无耻已经没有下限了。若真的给他抱去正厅,那不是给人看笑话嘛?他丢得起这个脸她还丢不起,这种男人实在是难以沟通。   “呵呵,别客气,我是你相公了,疼你是应该的。”   “……”   阿萌再一次憋屈得不行,好想诅咒他再胡说八道就跌下巴。   然而两人凑到一起说悄悄话的模样,看在一干下人眼里,不由感叹将军与夫人感情真好,听说还是青梅竹马呢……   来到正厅时,虞月卓的母亲姚氏与妹妹虞月娟已经坐在那里了等他们了。   虞月卓七岁丧父,此后母亲姚氏便带着妹妹回姚家生活,留他一人在虞家,十岁后进了军营,十七岁被封将军,二十岁击破北越王庭建下奇功,凯旋归来。这一段人生,看似简单,个中滋味却难言。   京城里,皇上赐了将军府,阿萌嫁过来时,是直接进了将军府,不与那些虞家人住的一块,于是请安的时候,发现将军府的人还真是简单,只有一位寡居的婆婆,一位小姑。   姚氏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容,还未到四十的年龄,秀美的容貌使她看起来颇具风韵,看不出来她已经有个二十岁大的儿子了。阿萌仔细打量,发现虞月卓的五官轮廓与她有五分相似,但没有姚氏的娇柔,反而添了几分男子的俊雅清朗。   至于小姑虞月娟,也是个小美人儿,遗传了姚氏的好容貌,但比起姚氏的柔弱多了几分妩媚,而此时看她抿着唇严肃的模样,便知道这不是个能任人随便欺凌的女人。   阿萌随着虞月卓上前去请安,等给婆婆姚氏敬茶时,姚氏一脸激动与欣慰,眼睛湿润。等喝了新妇敬的茶后,姚氏从手腕捋下一个玉镯子套到阿萌手腕上,和气地说这是传给虞家媳妇的东西,让她好好保管,以后传给媳妇。   阿萌内心抽搐,嘴里乖巧地应下了。   姚氏现下对阿萌亲热并非是因为喜爱她,而是因为阿萌是自己去逝的丈夫所挑选的儿媳妇,又是儿子执意娶的,自然没有什么意见。且她素来性子软,又是个受三从四德教养长大的妇人,没了丈夫后,自然都是听儿子的了。   相对于姚氏的好脾气,小姑虞月娟就是个有些脾气的小姑娘了。阿萌接受了小姑的礼后,给了小姑娘见面礼,也不知道是阿萌放手得太快还是虞月娟没有接好,那个荷包直接掉到地上,里头的玉钗自然也摔断了。   虞月娟面色难看地说:“大嫂,就算你不待见月娟,也没必要直接摔了给月娟的见面礼吧?”   阿萌第一次知道,原来还有比自家那妹妹罗玉纱还难缠的女孩子,被这么倒打一耙谁都会生气的。不过今天是新妇见夫家人的日子,她也不想将事情搞得太僵,凡事留些后路,遂大方地道:“月娟误会我的意思了,也许是天气还冷,所以手抖了一下。”说着,又让人来重新拿了份见面礼过来。   虞月娟倒没有想到她准备得这么充分,连见面礼都备了好几份,那她计划让她出丑的事也是做不成了,不由得脸色更难看了。虞月娟瞪着就算和善微笑还是看起来有些呆萌的女子,虽然看起来很精致可爱,却让她感觉到厌恶。   阿萌温和地笑着,无视小姑娘眼里的厌恶。她从姚青青那儿听说过虞月娟的事情,自然知道这位姑娘是个心高气傲的,凡事争强好胜,在对待兄长的事情上也是如此,认为只有皇家的长公主才配得起自己这位大英雄的兄长,而在她眼里,阿萌高攀了她哥哥,十分看不起她。阿萌听罢,便知道自己嫁过来后,虞月娟定然会私底下刁难,现下看来,果然如此。   只是,她不是包子,难道会站着给人欺负刁难不作反应么?抱歉,她实在是做不来逆来顺受的小媳妇儿。   “月娟!”   奇异的声线响起,那种金属一般的冰冷韵味让虞月娟不由得打了个冷颤,怯怯望去,却见兄长微笑地望她,只是笑容未及眼里。虞月娟不敢再发愣,赶紧接过阿萌递来的见面礼,小声地朝阿萌说了声:“谢谢大嫂。”   “不客气,咱们是一家人。”阿萌笑眯眯地说。   虞月娟很快被阿萌这一句话膈应了,但她不敢在兄长面前使心计,只能乖巧地应了一声,是脸色有些难看地坐回原位生闷气。   阿萌无视虞月娟的脸色,婆婆赐坐后,便坐在一旁开始轻声细语地与婆婆搭话,也无视了一旁的丈夫。相对于虞家兄妹,她现下还比较喜欢这个没什么主见又温柔的婆婆,与她说话只要自己挑起话题就行了。   反正这对虞姓兄妹,她现下都讨厌着,别以为乌鸦嘴这么好欺负,惹急了她,定然教他们尝试被乌鸦嘴诅咒的滋味。   第 25 章   阿萌觉得,自己一定是上辈子欠了这个男人的,这辈子才会栽在他手里。   此时,阿萌缩在床上,一脸防备地盯着笑意盈盈的男人,丝毫不被他所表现出来的高雅如月的风姿给迷惑,那些都是假的,掩盖不住这男人邪恶的本质。   “阿萌乖,你选择自己脱还是为夫帮你脱?”虞月卓站在床边,一手撑着床沿和气地问道。   阿萌脸上一黑,咬牙道:“都不选择!”忍了忍,还是忍无可忍地说,“你刚才的举动真是太失礼了,你说那种话,让你娘怎么看我?你妹妹又怎么看我?难道你的无耻已经没有下限了么?”   虞月卓挑起眉,有些讶然的模样,“什么话?难道是我告诉娘你身子不适,需要静养,让她免了让你每日请安的话么?你身子确实不好,从小到大总是倒霉弄伤自个,这是娘也知道的,她也体谅你,所以才免了你的请安。且娘这些年来潜心礼佛茹素,你每天一大早爬起来去佛堂给她请安,这不是孝顺,而是打扰她清修。至于月娟,你不用理会她,等过些时日,该给她找门亲事了,到时她也没空盯着你不放。这些都是事实,怎么能说是无耻呢?只有建立在不实的根据上夸大其词的事情,才是无耻。”   看着他眉宇间有些漠漠的神色,阿萌有些不可思议,他是不是对自己同胞的亲妹妹太过冷淡了?不过,听到他最后对“无耻”一词的歪解,阿萌顿时有种扑街的冲动。   正在这时,虞月卓已经伸手将她扯了过来,就要扒她的衣服,要为她下面某个受伤的地方上药。虽然这位将军是一片好心,但阿萌觉得真没必要,她自己做得来,根本不需要他亲自表现体贴。虽然昨晚两人都袒诚相见了,但那时帐幔放下,光线昏暗迷离,看什么都隔了一层,与现下青天白日自然不可同日而语,她自然不肯让自己那么私密的地方给人瞧见了。   “滚开,我不需要你假好心……啊,虞月卓,你滚蛋,啊——你再来我诅咒你站着都要摔倒……”   尖叫声没说完,就见床前的男人突然脚下一滑被一种不可抗拒的力度弄得摔到地上,直接就这么趴在了地板上,发出好大的闷响,然后,屋子里没了声音。   屋外伺候的知春知夏等人面面相觑,然后有些头皮发麻,不知道里头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直觉里,觉得她们家小姐估计做了什么事情,也许后果会很惨。   屋子里,阿萌确实胆颤心惊,悄悄探过头来,看到四脚八叉地趴在地上的男人,顿时一阵心虚又害怕,暗暗后悔自己刚才的口不折言。可是、可是……都是他自己动手先的,她不过是正当防卫罢了……   就在她正做着心里建设给自己壮胆时,某个摔倒的男人撑着床沿坐了起来,揉揉磕红的额头,一双眼睛幽幽地盯着缩在床里头一副饱受惊吓却又努力表示自己不怕的女人,看起来就像一只饱受欺负的小野猫,明明怕得紧,但关键时候总要反咬人一口才罢休。   “阿萌!”男人咬着牙,明明笑起来那么风光霁月,但眼里却是一片凶残狞色,凶狠地瞪着她。   阿萌吓得差点蹦起身,若不是她现在下面那个地方还脆弱着,不宜移动,止不定真的在诅咒了这男人时,马上就跳起来逃了。“你、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可我明明都说不要了,是你自个不听的,你瞪我也没有用……”最后越说越小声。   虞月卓笑眯眯地看着她,笑得她越说越小声越来越不安时,突然跃起身,一个猛虎扑羊式地扑过来将她压在身下,板着她的脸狠狠地在她唇上咬了一下,然后是一个窒息而霸道的吻,吮吸得她舌苔都麻了。   等她昏昏然地清醒过来时,发现自己竟然被他逗弄得正含着他的舌头吮吸时,吓得马上舌头一顶,将他赶出去。可是,当感觉到压在身上的那具身躯散发的热度及抵在腹部上的某样硬硬的东西,吓得她头皮发麻,僵直不动。   这时,虞月卓凑到她耳畔,又轻又柔地说:“为夫说过,你要诅咒谁都可以,为夫都会为你担着,但是,千万别将之放在为夫身上,后果可不是你能承担的呢……”   那奇特的声线,明明是金属般的质感,却硬杂揉上这种又轻又柔的韵味,听在耳里,已经承受不住地浑身发麻,待听到他话中的意味时,阿萌吓得浑身僵硬,大气也不敢喘一个。这下子,阿萌心里开始后悔小时候与他过节太多,什么东西都让他摸清楚了,顿时悔不当初!   成功地将人吓住后,虞月卓方满意地略起身,轻轻松松地将人给剥了,直到她身上只剩肚兜和亵裤时,他的呼吸明显窒了一下,然后又若无其事地继续将她剥光。   被那种好像要吃人的眼神盯着,阿萌浑身僵直,几乎以为自己是一道美味无比的食物了,直到他移开了目光,去柜子边拿东西,马上扒来被子将自己裹住,然后自我鄙视,竟然又被他吓住,真是太没出息了。   可是,若是事情重来,相信她还是会诅咒一次的。所以,即便被他吓得心脏发疼,但若是下次,她还会这样做。可以说她就是那种明知道后果会很严重,但是就是没法子管住自己行为的人,简单地说,有点呆直了。   虞月卓将一瓶药膏拿来,见她的动作也不以为意,轻松地将她抱过来放到床边,然后扯掉被子分开她的双腿,就着白日的光线检查她受伤的地方。昨晚趁着她睡着后,他已经检查了一遍,看到她被撕裂的地方,又红又肿的,让他难得愧疚了一把,也开始正视她是个脆弱的女孩子,不是军队里那些大老粗,经不起他折腾的事实。   所谓的娇妻,也许就是这般又娇又柔又弱需要男人呵护的罢。   白日的光线中,一切都无所遁形,也让她女性最私密的地方完全呈现在一个男人面前。阿萌心中羞耻不已,那种地方连她自己都没有仔细看过,却完全被个男人这般放肆地打量着,感觉真是糟糕得紧。   阿萌忍了忍,见他呼吸粗重,一双眸子暗沉得厉害,心一慌,身体已经做出了反应,一脚踹在了男人肩膀上,然后被一只大手抓住。而此时,看在外人眼里,两人的姿势怎么看都淫-荡无比,也让她感到更加的羞耻。   “你看够了没有?”阿萌忍住羞意骂道。   虞月卓握着她小巧的脚丫子,看着她明明满脸羞红却又装作恶声恶气的模样,不禁轻轻一笑。他从认识她起就知道这女人不是个好欺负的主儿,就算磕得个头破血流,她都会反击到底。   “你是我娶回来的妻,你全身上下都是我的,我自己的东西自然不会看够。”他含笑道,眉眼俊雅,即便已经色-欲薰心了,看起来仍是那般高洁不凡。   阿萌瞠目结舌,算是大开眼界,世界上竟然有这般极品人物,明明无耻至极,但偏偏只看着他的模样,仿佛受到圣贤书薰陶出来的正人君子、高门子弟,那等风姿仪度,无不让人折服。可偏偏说出来的话实在是……   阿萌已经木然了,突然发觉自己为毛总会犯在他手里了,因为比无耻比表面功夫,她没有一样赢得过他的。   “还有,以后别随便踹人,免得弄伤自己。”男人又细细叮嘱,一副情深意重的模样。   “哦……”阿萌已经木然得没了反应。   等男人细心地为她上好药,阿萌赶紧将衣服穿回来,忍不住又瞪了那男人一眼,真无耻,竟然趁上药的时候,摸她那里——她自己都不好意思摸……   虞月卓端来一杯白开水,将医女留下的药丸倒了粒药丸喂她吃,伺候得十分周到体贴。   等做完这一切,虞月卓正想搂着她来培养下夫妻感情时,突然有下人过来禀报,当朝太师温良来了,正在大厅里候见。   闻言,虞月卓微微蹙起眉头,直觉来了个麻烦。   第 26 章   虽然麻烦不请自来,但作为主人还是要去见一见的。   虞月卓携着阿萌来到正厅时,便见到正厅里一名穿着月白色长袍的男子施施然地坐在那儿喝茶,长长的鸦羽般的头发不羁地披散在身后,面容俊丽,眉目如画,单单坐在那里,仿佛整个世界都成了他的背景色,待他含笑凝望而来,端的风流如花,难言气度。   大厅里,管家站在一旁陪着笑,上茶的婢女红着脸站在一旁,偷偷瞄着怡然喝茶的男人。   “虞将军,子修不请自来,叨扰了。”见到他们到来,温良站起身朝两人拱手问候。   “子修兄,今天怎么上门来了,请坐。”虞月卓含笑道,“这是拙荆罗氏。”   温良赶紧上前见礼,“子修见过将军夫人。”   阿萌曲膝施了一礼,“见过温大人。”   一阵寒暄过后,众人入座。   还未等虞月卓这主人问及某人今日上门来的目的,虞月娟也过来了。   “大哥,大嫂。”虞月娟给兄嫂行了一礼,然后敛着眉,一脸羞怯地朝温良曲膝行礼,温雅柔软地说道:“月娟见过温大人。”   阿萌意外地看了一眼这般含羞带怯、宛若一名情窦初开少女的虞月娟,全然没有今天早上的傲气凌人,不由得嘴角一抽,原来她这小姑也如她妹妹罗玉纱般被京城第一美男的皮相倾倒了,这还真是个到哪里都走桃花运的男人。   “子修,这是家妹。”虞月卓含笑介绍道。   “原来是将军的妹妹,果然与将军一般风彩。”温良客气地说道。   甭管他是真心还是假意,能这么近距离地与京城第一美男接触,甚至被他称赞,这是京城众多贵女盼也盼不来的事情。虞月娟双眸灿亮,双颊染红,一副女儿家不胜娇羞的模样。   “月娟怎地过来了?可是有何事?”虞月卓又问道。   虞月娟自然不会在心仪的公子面前说自己听闻他上府的消息后马上跑过来了,这种不知羞耻的事情一般姑娘家是不会做的,当下娇声道:“大哥,我有点事想找大嫂,听到下人说大嫂在这里,便过来了,希望没有打扰到你们,也请温大人见谅。”说着,一双眼睛又瞄向一旁淡然含笑的温良。   虞月卓听罢,转身阿萌说道:“既然是这样,阿萌你便与月娟一同过去吧。”   阿萌自然没什么意见,站起身与两人施了一礼。虞月娟虽然满心不乐意就这般离开了,但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子也没有理由留在这里见外男,只能不情不愿地随着阿萌出去,等出了大厅后,脸上的娇羞化成了一种淡淡的骄傲,瞪了阿萌一眼,然后哼了一声。   阿萌瞥去一眼,心里的小人猛翻白眼,既管温良现在还没有主,京城里百分之八十的人都看不好他娶个平民之女的事情,但单看他敢于为了个丫环请旨赐婚的事情就知道他是个极有主见和担当的男人,再多女人凑上去,估计人家也不会瞧上一眼。聪明的女人不会再对这种男人抱什么心思,还不如另外挑一个没有那么多竞争者的男人。   所以,阿萌觉得自家小姑子真是个拎不清的小女生,怨不得虞月卓要支开她。   或许虞月娟也懂,但少女情怀总是诗,遇见这般出色的男人,如何能不心动?加之认为温良绝对不会娶个没权没势的平民之女,便觉得自己还是有机会的。   *********   待两名女性离开后,虞月卓挥手让正厅里的伺候的下人退下,方问道:“子修兄今日怎地突然光临寒舍?”   温良将手中的茶盏放下,啪的一声打开了折扇摇起来,俊脸上挂着盈盈的笑意:“其实在下今日是奉旨过来的。”   虞月卓端着茶杯的手一顿,然后若无其事地哦了声,神色镇定自若。   “今儿上完早朝,皇上让在下到将军府问将军一声,昨儿将军府里可是出了什么事了?”   “此话怎讲?”   温良脸上的笑意加深,眼里略带促狭之色,“昨晚有禁卫发现,医女局的一名医女被掳走了,禁卫一直跟踪到了将军府,然后不久那名掳人的黑衣人很快又将医女送回了医女局。因为事情没有闹大,所以皇上便压下了这事情。可是,你也知道,医女局里的医女都是各家的庶出小姐,虽然进了医女局,但也是人生父母养的,皇上也是关心她们的安危……”   听着他啰啰嗦嗦一大堆,虞月卓不仅没有一丝不耐烦,反而依然端着高雅柔和的笑容看着他,直到他说完后,方歉然地笑了笑说道:“让子修兄走这一趟,虞某深感抱歉,其实也没有什么事情,只是拙荆出了一点事情,拙荆指名要找那位在医女局的容颜姑娘罢了。那时正夜深,在下不忍拙荆失望,且情况有点急,所以虞某便出此下策了。”   “……”   温良汗颜,虞月卓这句话透露了太多的信息,让人不禁想入菲菲。可是,看到他那般风光霁月地笑看着你,反而让人有些问不出来。温良其实很想八卦一下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这位将军却是个没脸没皮的,没有丝毫掩饰的意思,将事情半说半掩,让人天马行空地猜测——毕竟昨晚可是某位将军的洞房花烛夜,三更半夜去掳一个医女过府能有什么事呢?   论脸皮,温良自知自己不是这位将军的对手,甚至论无耻的程度,他曾经见识过几次了,更是被某位将军那般高洁如月的气质却做着无下限的无耳事情震惊得没了反应,如此真是自愧不如,只能叹了一声,说道:“子修明白了,会如实回去禀明皇上的。”   虞月卓成亲,皇上给他放了半个月的婚期以示对他的盛宠,半个月后,他便要到西山营上任了。是以这半个月,他不用上朝,有什么事只能让人来传话了。   “对了,子修兄,你也老大不小了,何时成亲啊?届时兄弟也想去你那里讨杯喜酒喝。”虞月卓貌似关心问道,其实在踩对方的痛脚,让你敢八卦本将军,让你痛死。   说到这个,温良一张俊脸颜色也失了几分,扇子也不摇了,苦恼道:“我现在只差王爷那一关了。如果王爷不肯点头,我也没法子了。”   “哦?为何?”虞月卓有些纳闷,他听说温良执意的女子是肃王妃身边的一名婢女,与肃王何干?   “我觉得,王爷其实在玩我……”温良支着颊思索着说,“那丫头太听王爷的话了,只要王爷说一声不行,她全程照办,根本无视我这未来相公。”所以,温良决定,若将那丫头娶过门时,就是他收拾她的时候。   虞月卓顿时一脸同情,“那你还是继续努力吧。”其实虞月卓很想说,干脆你改肃王叫爹算了,与其说那丫环在意肃王的话,还不如说这厮在意肃王的话,连他亲爹老镇国公都没这等待遇,果真是肃王拉扯大的便宜儿子么?   突然,温良拍案而起,“我知道了,原来王爷真的是……”然后转头看向虞月卓,笑道:“虞兄,在下先行一步,若无意外,三日后可能圣上会给在下赐婚,到时你定然来寒舍喝杯喜酒啊,反正就在隔壁也不远。”   虞月卓还没反应过来,某位京城第一美男没有形象地像只兔子一般地蹿了出去。   “……”   屋外候着的管家及下人毕无语凝噎地瞪着某位京城第一美男远去的背影。   第 27 章   目送某位京城第一美男子没有形象地狂奔而去后,虞月卓淡淡地喝了口茶,然后若无其事地起身,背着手施施然地出了正厅。   虞月卓回到锁澜院,却未见到自己的新婚妻子,顿时有些不悦:“夫人呢?”   此时知冬正在收拾房间,听到声音,赶紧福身答道:“回将军,夫人并未回来。”   听罢,虞月卓脚步一转,便朝妹妹所居住的落月轩行去,完全无视了婢女偷偷瞄过来的眼神。   还未到落月轩,虞月卓便见到阿萌带着两名婢女以一种龟速的速度慢慢前行,神态间极是小心谨慎的。想起小时候她总是莫名倒霉受伤,知道她这是习惯使然了,但这副小心的模样,还让他看了好笑。当然,她会这么慢,相信也是下面某个地方还伤着的原因罢……   这么一想,不由得面上微热。虞月卓轻咳了一声,大步走过去,伸手勾住她的腰肢,轻轻松松地将她抱了起来。   “你做什么!”阿萌有些恼地拍着他的手臂,黑着脸说:“放我下来,光天化日之下教人看见了成何体统。”最主要的是,她还是过不了自己心理那关,不只羞赧于让人瞧见自己与男人的亲密姿势,也对此时与他的亲近颇为不自在。   虞月卓却是笑意盈盈,体贴道:“为夫这不是担心夫人的身子么?看你走这般慢,小心磨到下面的伤口又要疼了。”   “……”   阿萌瞪大眼,脸上明晃晃的写着:你还可以再无耻一点么?   她瞪大眼睛的模样,看起来就像一只无辜的猫儿萌萌地瞅着人,呆萌呆萌的,真是让人心肝都软化了,恨不得抱抱揉揉才好。虞月卓低沉地笑起来,低首在她薄得泛着淡青色的眼睑上印下一吻。这是她身上最为艳丽的地方,不需要上妆也让人觉得十分美丽诱人。   “你……”阿萌窘迫得实在是说不出话来,不禁瞄瞄跟在他们身后的婢女,自然不意外看到她们一副偷笑的表情。   而他们这举止,看在下人眼里,又再一次证明了将军与夫人伉俪情深,让人好一阵羡慕。   虞月卓没有问她虞月娟找她何事,阿萌自然也不会说,反正虞月娟当时只是随便扯了个借口,虞月卓如何没发现,便顺理成章地将妹妹支开。她去了落云轩,除了喝了杯茶,便与小姑有一搭没一搭地扯话,然后没事就走了。   小姑娘心藏骄傲,又是个拎不清的,阿萌突然觉得这长嫂当得也有些折磨,有这种性子的小姑,以后还止不定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等回到了锁澜院,虞月卓将阿萌放在靠窗台的一张长榻上。   窗外植着一院子的青竹,青风徐来,竹影轻摇,风景极美。   阿萌接过虞月卓递来的茶喝了一口,仔细地打量这个有近十年没有见面的男人。自从重逢以来,她皆处于防备状态中,没有好好审视一翻。   一月份时在姚府见到他时,她确实是认不出他来,还是他恶意的提醒,才记起童年时期总是让她火大倒霉的罪魁祸首就是他。现在再仔细打量,发现他其实还保留有些小时候的痕迹,只是长大后,那些优点越发的放大了,变成了今日名满天下的大将军。而原本她认为异于京中世家子弟显得阳光色的肌肤竟然不过短短时间变得白晰,难道经过一个冬天,他褪色了?   就在阿萌天马行空时,虞月卓伸手抽掉了她绾发的凤头钗,轻轻一扯,她一头乌发披散在肩后,更显得她的脸形极小巧,他的一个手掌都可以覆盖完。   “想什么呢?”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他从来不允许她的注意力不放在他身上,从小到大皆是如此,霸道得无耻。   而阿萌反应不过来,很呆萌地回答了:“想你是不是变色龙,怎么褪色了?”   “哪里褪色?”虞月卓莫名其妙地问。   阿萌指着他的脸,意思不言而喻。   虞月卓明白过来后,当下又气又笑,直接扑过去压倒惩罚。所以说,真的不怨怪他要压她欺负她,而是她有时候呆得让人想欺负。   等两人气息不稳时,虞月卓方放过她。他不能不放过她啊,因为洞房花烛夜发生的事情太过惨烈了,她的身子不适,什么都做不了,害得他也不敢太放肆。不过对她摸摸抱抱过过干瘾还是可以的,只是最后总是憋得他一股邪火没处发,好想再直接压倒啃了。   虞月卓将她抱到怀里,低首用下巴蹭着她嫩嫩的脸蛋,低哑地说:“你要快快养好身子……”   然后好让你压么?   阿萌黑着脸,扭头不予理会。   虞月卓很温柔地板过她的脸亲了一下,然后自床头柜子的抽屉里取出几本书,然后招她过来一起研究上头的东西。   阿萌这回脸色真的黑如锅底,嗷嗷嗷!!让她与他一起研究这种不成比例的春宫图算神马啊?这个男人的脸皮可以再厚一点咩?!!!   阿萌决定,回头她要将屋子里所有的春宫图都烧了,免得又祸害了自己。   ********   接下来的日子,阿萌在某位将军的监视与时不时的又抱又摸下,努力地养伤。然后养伤之余,再被迫与某位将军研究春宫图。   阿萌木然,这日子真是TMD压力山大啊!   很快到了归宁的日子。   一大早,阿萌刚起床,昏昏然地重复着洗漱更衣的动作,而某位将军已经去晨练回来,又洗了个澡冲去一身汗自味,穿着一袭天青色斜襟长袍,看起来俊逸非凡,再搭上他俊雅的眉目与高洁如华的气质,让人不免生出几分不敢直视的自卑感。   阿萌的哈欠打了一半打不下去了,虽然明知道他的内在与表现出来的气质相差十万八千里远,但皮相之美总是教人难以拒绝,有些人天生就合该让人景慕的,特别是当这男人想让人卸下心防时,能做得克善克美。   虞月卓含笑地走过来,牵着她的手走出门,奇异的声线低哑柔和,“阿萌,时间不早了,今天是你归宁的日子,咱们快点去罗府拜见岳父岳母吧。”   阿萌纳闷地瞥了他一眼,只不过是个归宁罢了,他用得差这么精神抖擞、迫不及待么?还是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听说现在的岳母对你不太好,不用担心,稍会为夫为你出气。你那两个弟妹可曾欺负你?需要为夫去调-教调-教他们,让他们明白什么叫长姐如母么?”男人自认为十分体贴关爱地说,殊不知听到他的话,阿萌的脸又黑了。   果然,这男人一肚子坏水,从来不用常理考虑事情。   “不用了,他们都很好,你只要讨得我爹欢心就是了。”阿萌拒绝道。她虽然不喜欢继母及两个弟妹,但好歹她还要顾着自己的父亲一点,让罗府家宅不宁实在不是上策,那好歹是她娘家呢。   “哦,是么,真可惜。”   “……”   阿萌黑着脸,决定不再理会这男人,到了正厅时,便见到婆婆姚氏和小姑虞月娟正等候在那里。   姚氏是个性子软又没主见的人,但她却是极疼爱儿子的,对儿媳妇也重视。现下儿子要带儿媳妇回罗府归宁,便让人仔细安排归宁时的礼物。虞月娟神色淡淡的,时不时地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投以阿萌一个鄙视的眼神,看到母亲挑出来要送给罗府的礼物,顿时一阵心疼加肉疼。   “娘,我们先走了。”   虞月卓看了看天色,便携着阿萌出了门。   第 28 章   阿萌携夫婿回娘家归宁的日子,罗府上下都很激动地迎接他们。   没错,每个人看起来都很激动,不过他们激动的原因却是南辕北辙。   对罗弘昌来说,今天是最疼爱的女儿带着他的好女婿归宁的日子,想到女婿是当朝大将军,女儿嫁得风光体面,不知道外头有多少人艳羡他当初的好眼光,怎么都备有面子,如何不教他激动?   而对于刑氏与两个小的来说,阿萌嫁得太风光了,实在是令他们恨得牙痒痒的。刑氏看着与讨厌的继女相携进府的大将军,心里发酸,想着为啥这么好的女婿不是她的玉纱的呢?罗玉纱同样愤愤不平,觉得这个大小姐走了狗屎运才会叼到这么好的男人;而罗谊就简单多了,纯粹是不愿意接受这般风光霁月的男人,竟然会被那位大小姐祸害了,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啊——自然阿萌是牛粪。   所以说,这一家子的人都挺激动的,激动的地方各自不同,而刑氏母子三人更是心里各自发酸,都觉得虞月卓配上阿萌实在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阿萌虽然不知道他们的想法,但看他们略显沉默的表情就知道他们心里的疙瘩了,不禁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也再一次认识到某个男人多具欺负性,全世界的人都被他营造出来的表相给蒙骗了,孰不知这男人内心无耻得没下限。   女婿拜见了岳父母后,阿萌与刑氏都没有如平常人家般,母亲将归宁的女儿叫到房里问些羞人的话,不说刑氏根本没那个好心情,阿萌更是无法想像自己与刑氏说什么贴已话的模样,于是两人有志一同地将这事忽略不计。   所以,叙话完后,罗弘昌便带着一家子陪着女儿女婿逛起园子来,顺便增进一下翁婿感情。   罗弘昌与虞月卓走在前头,顺便将小儿子叫到身边一起陪说话,想让虞月卓与小儿子相熟相熟,对儿子的未来仕途也有些好处。其后是刑氏带着阿萌与罗玉纱三人跟着。   罗府虽然比不得皇亲国戚的府邸,但设计也精巧,亭台楼阁皆不少,千步回廊、曲岸枕水,加之现在是阳春三月,正是春花烂漫时节,满园馨香,夺人眼目。   到了一处池边亭凉,亭里已有下人备好茶点,娇弱的女眷们坐到里头歇脚,虞月卓与罗弘昌站在池边看着池塘里悠哉游哉的鲤鱼。   “贤婿啊,你和阿萌多努力努力,我的外孙就靠你们了,最好是三年抱俩啊……”罗弘昌双眼放光。   “岳父大人请放心,月卓正有此意。”笑得风光霁月的男人说着,不忘回头用一种让人头皮发麻的眼神看了一眼亭子里有些呆愣愣的某人。   “哈哈哈,如此甚好,多生几个,一打最好了。”罗弘昌拍着贤婿的肩膀,笑得春风得意。   “很简单,小婿会努力的!”虞月卓依然笑得高华无双,而瞥向某人的眼神更诡异了。   等阿萌消化了两人的对话,差点崩溃!   阿萌心里那个憋屈,这货一定不是她爹!   不只阿萌崩溃,刑氏与两个小的也一同崩溃到无语,不禁有些同情地看向阿萌那张木然到空洞的脸,第一次觉得被父亲这么疼爱的大姐姐其实也是压力山大啊。   “爹——”阿萌暗暗磨牙,心道你就别给那恶人出坏主意了,他已经够坏了,你再添乱,你女儿下半辈子堪忧啊啊啊!!!   “哎呀,瞧瞧,阿萌害羞了。好好好,爹不说了,别恼别恼……”罗弘昌用一种哄小孩子的语气安抚了女儿,又转头对女婿说道:“月卓啊,我这女儿被我惯坏了,从小娇生惯养,又身娇体弱,但本性不坏的,甚至有时候有点呆,对自家人都不长心眼,逗着可好玩了……呃,不过我这就女儿交给你了,作父亲的也不会多说什么,但请你也别逗她太多,可别像小时候一样逗到她哭了……咳咳咳……”说到这,罗弘昌猛然深觉自己说太多了,只能以咳嗽结束这种尴尬。   “……”   阿萌更憋屈了,而刑氏等人皆木然无语。   只有虞月卓脸上笑容依旧未变,特别诚恳地说:“请岳父放心,阿萌既然是我妻,小婿定然不会负她,这是小婿曾对岳母许下的诺言。”   听到他的话,罗弘昌和刑氏都愣了愣,然后很快意识到那句“岳母”指的是阿萌的亲生娘亲,顿时夫妻俩表情各异,刑氏面色僵硬,罗弘昌却眼睛有些湿润,别过脸眨去眼里的湿气后,方转过头来又高兴地笑起来。   阿萌也别开脸,低头踢着石桌柱子上的一块纹路,直到感觉到一道视线时,抬头便见到妹妹罗玉纱晦涩难懂的眼神。阿萌马上精神抖擞,微抬下巴,唇角上扬,看在对方眼里,就像只欠扁的骄傲孔雀,专门炫耀找碴来了。   罗玉纱心里哼了一声,压抑住对阿萌的嫉妒,转过了脸。不过等众人又继续游园时,罗玉纱见阿萌起身,悄悄伸出一条腿去打算绊倒她,谁知道阿萌脚下仿佛长了眼睛一样直接一脚踩在她鞋背上,疼得她脸都扭曲了。   罗谊回首,刚巧看到姐妹俩的小动作,眸色略闪,然后抿直了唇没吭声。   快到午时,刑氏吩咐人去备膳,罗弘昌看看时间,也该用膳了,正准备邀请女婿去喝两杯增进一下翁婿感情时,突然听到一道惊呼声,回头却见女儿阿萌跌倒、虞月卓快一步上前将她接住的一幕。   “没事吧?”   虞月卓低眸看了跌倒的阿萌一眼,眸光闪了闪,瞥了一眼不远处的罗谊姐弟,然后低首关心地询问阿萌。   阿萌蹙着眉,见前头的父亲担忧的目光,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然后回头瞪了眼那姐弟俩,心中愤愤,两姐弟都是一个德行,不绊人会死啊?诅咒他们今天一整天进门被门槛绊个狗□!   见阿萌没事,罗弘昌心里松了口气,对免于女儿摔倒受伤的虞月卓更满意了。罗弘昌知道女儿倒霉的体质,从小到大总会因这样那样的原因受伤,摔倒什么的更是家常便饭,使得她看起来总比平常的姑娘娇弱。妻子未逝时,时常担心这点,总对他说,将来要找个能包容女儿的女婿,现在看到女婿这般行为,说明他时刻关注女儿,才会在关键时候接住她。   所以,因为阿萌这倒霉催的体质,是以罗弘昌没有想太多,但不代表某个男人没有想到。   就在那俩姐弟一脸无辜地回视阿萌时,孰不知某个看起来风光霁月、胸怀坦荡的男人已经将他们惦记上了。   罗弘昌心情高兴,携着女儿女婿往正厅行去,准备和女婿小酌几杯。   刚进了正厅,罗弘昌正回头热情地招呼女婿时,却见跟在后头的小女儿与小儿子进门的时候,不知怎地,双双被门槛绊住,直挺挺地倒下扑了个狗啃泥,看起来要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   大厅里伺候的丫环们皆张大嘴巴看着以五体投地式扑倒在地的姐弟俩,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只有虞月卓的视线从那齐齐摔了个狗啃泥的姐弟俩转移到了身后的小妻子身上,见她一副乖巧无辜的模样,似极了刚才那俩姐弟做坏事时的表情,顿时心中失笑,若不是情况不对,此时他真想将她一把搂到怀里蹂躏一下,然后告诉她一些使坏的决翘。   罗弘昌也懵了,直到刑氏尖叫一声,边叫着两个孩子的名字边气急败坏地对伺候的下人吼了一声,丫环嬷嬷们方推推搡搡地过去将摔倒了的少爷小姐们扶起来,而两人因同时面部朝地,脸上都挂了彩,额头磕在坚硬的地板上,肿了个红包,看起来真是疼得紧。   罗谊倒是没什么,他是男孩子,比女孩子坚强,这点皮肉之痛算不得什么,只是在敬慕的大将军面前丢了好大一个脸面,让少年涨红了脸。而罗玉纱被人扶起后,已经用袖掩面哭起来了,女孩子脸皮子薄,即便她心仪的对像不是大将军,可是在这般英雄人物面前,自然也爱惜自己的羽毛,现下被他看到自己丢脸的一幕,真是难堪不已。   罗弘昌也是疼两个孩子的,赶紧让下人扶两个孩子下去检查摔着哪里顺便给他们上药,然后尴尬地对一旁的虞月卓道:“贤婿莫怪,那两个孩子性子有些莽撞,可能是走路未看路,所以摔着了。”   虞月卓脸上端着十分高雅的笑容,颇为理解地点头,不过话锋一转,脸上有些忧心道:“听闻谊弟还在书院读书,是么?虽然他以后可能要继承岳父的衣钵留在京里做个文官,但是好像身体素质不太行呢?这样可不行,俗话说,身体是人的本钱,谊弟可要多煅炼一下才是。”   当这么一个气质高华的男人语带担心地说话时,言词切切,人总是容易被他感染。罗弘昌听他这么一说,心里也有些急了,忧心忡忡道:“贤婿说得极是,只是谊儿一直沉溺于书中,虽然爱舞剑,但是只是闲瑕时舞弄一回……”   于是,看到罗弘昌一副慈父心肠,某个内心邪恶的男人开始抛饵了,直到罗弘昌这条鱼终于咬了饵,请求他稍会有空指点一下罗谊的武艺一二时,某个男人笑得特良善,“谊弟是我的妻弟,我自然将他当成弟弟一样爱护的,义不容词。哎呀,稍会用膳过后无事,我便和谊弟过两招,考核一下他罢,也当作饭后运动。”   罗弘昌一听,便觉得虞月卓是想要指点儿子一翻,心中大喜:“那就麻烦贤婿了。”   “岳父不必多礼,这是月卓应该做的。”   “呵呵……”   阿萌木然地看着这两男人一副父慈子孝的模样,自家父亲将儿子卖给了恶男还一副捡到便宜的表情,心里已经抽搐不能了,也为罗谊接下来的命运生了些许同情。   不过那眯眯的同情在罗谊两姐弟上了药出来后又准备对她使坏时,完全化为了幸灾乐祸。   她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从两个弟妹懂事起,三人暗中你绊我我坑你都成了家常便饭,虽然她没有母亲庇护,也倒霉催了点,但因她有个乌鸦嘴的大杀器,别人占不了什么便宜,再加上罗弘昌的偏心眼到没了边,也使得刑氏与罗玉纱姐弟对付阿萌时,只能搞搞小动作,大的倒是没那个胆子。   只是,刑氏他们却没有料到,阿萌嫁了个本性恶劣的男人,不管他表面装得再风光霁月,内地里都是个无耻又护短的男人,他的女人只有他能欺负,何时轮到别人了?就算是岳父岳母与阿萌的亲弟妹也不行!   而阿萌对虞月卓的某些本性是颇为了解的,所以知道虞月卓要折腾那两姐弟时,她已经习惯地以为虞月卓依然如小时候一般,只许他自己欺负她,容不得别人欺负,对此倒没有什么多余的想法。   餐桌上,罗谊听到虞月卓稍会要指点他武艺,自然欣喜异常,平时绷得像个小老头的脸也因激动而微微染红,高兴得说不出话来。每个男人心目中都有一个英雄梦,不管多文弱的男人,都会向往英雄,崇拜英雄。而将大楚皇朝百年宿敌打残的虞月卓是当之无愧的大英雄,几乎是大楚朝里年轻一辈的模范,就算不是从武的少年,只要能得到他的称赞与指点,都会高兴异常,这便是名人效应及英雄情节。   阿萌已经懒得吐槽了,除了她,罗弘昌等人皆一脸欣喜加欣慰的表情,连罗玉纱这小妮子都一脸崇拜地看着虞月卓俊雅的脸,然后又转头瞧了阿萌一眼,脸上露出了一个痛不欲生的表情,似乎在说:为毛心中的大英雄却娶了这么一坨牛粪?天理何在?   阿萌懒得理会这些被蒙骗的可怜之人了,低头状似认真地用膳,默默地当一坨没啥影响力的牛粪。   因为稍会还要指点罗谊的武艺,所以罗弘昌没有抓着他的好女婿一起小酌几杯。   等用完午膳后,众人又坐在一起喝些茶拉扯了些家常,然后便行往罗府专为罗谊准备的练功房行去。   第 29 章   练功房里,阿萌一脸同情地看着被某个恶男当沙包一样打着玩的罗谊,同情之余,忍不住掩唇笑得牙齿都露出来了。   哎呀,她真不是个好姐姐,看到弟弟被人揍成这样特高兴。而且明明被虐得这般惨,弟弟还要一脸高兴地凑过去找虐,让知道真相的她真的觉得各种喷笑。   虽然是所谓的指点武艺,但虞月卓的近身博斗术是不错的,又有技巧,专挑一些人体最脆弱的地方下手,所以看起来每次都是罗谊自己冲上去找虐,每次被揍到的地方真是火烧一般的疼啊。罗谊尽管疼得快要哭爹喊娘了,但在虞月卓一句“有骨气的男人不会畏惧任何艰难险阻”后,马上打了鸡血一样继续爬起来接受对方“好意”的指点。   等罗谊被虐得惨兮兮后,虞月卓终于收手了,然后开始点评。   “谊弟的反应能力不错,只是力道稍不足,速度跟不上头脑的反应,让人有可趁之机,是大忌。不过谊弟不用上战场,也不精求速度和力量了,只要按我说的方式,每天再坚持煅练,身体素质也会跟得上。”说着,又侧首对抖着腿肚子跪坐在一旁聆听他教诲的罗谊说,“听说青山书院虽然以文为先,但每月也会举办一次武举,从十八般武艺中考核你们,谊弟你先前说你惯用剑,只是这用剑之道也得讲究门道。”   于是,接下来,某位将军气定神闲地背着手,一副高风亮节地开始了传道授业解惑。   罗谊感觉到浑身的骨头都快要散架了,无一不疼,不是那种锥心的疼,而是像是被小虫子噬咬一般,打从心里又疼又痒,特别难受。可是,在听到虞月卓的讲解后,让他受益匪浅,即便疼得要死,也不愿意为了去处理伤而失去这次的指点,只能受着这磨人的负担。   场外,坐着罗弘昌与刑氏和阿萌等人,也在认真听着虞月卓的讲解。   罗弘昌早年也练过几手,此时听着虞月卓对剑法的独道讲解,虽然半懂半不懂,但听闻虞月卓是个用剑高手,心里自然欢喜他的不藏私,感概着阿萌嫁了个良人。刑氏和罗玉纱等人对舞刀弄枪不感兴趣,甚至是有听没懂,但她们也聚精会神地听着,双目一眨不眨地看着那个俊雅非凡的男人,像一道不经意的风景线,紧紧吸引了人的全部目光。   等这场指点结束,罗谊可以说是被他的小厮半扶半拖着回去自己的院子,虽然全身痛得要命,可是经过这一次,他对虞月卓更崇拜了。而某个男人露出风光霁月的笑容,十分无耻地接收了小少年的崇拜,典型地坑了人还让别人去感激他。   阿萌心里歪歪嘴,再一次肯定了这个男人的恶劣程度。   等人都走了,阿萌也得到父亲的吩咐,带着新婚夫婿去她以前的院落灵樨院歇息。   刚到了灵樨院,阿萌的腰肢便被男人勾住,整个人被搂到一个温暖的怀抱,鼻息间是一种男人特有的味道。   知春和知夏很识趣地退了下去,不打扰他们的恩爱。   虞月卓旋身坐在一张椅子上,将阿萌抱坐到他的大腿上,然后低首用下巴蹭着阿萌嫩嫩的脸蛋,喉咙里发出低沉的笑声。   “高兴么?”他问道。   阿萌翻了个白眼,想避开他这种亲昵的行为,却被固定住脑袋无法移开,只能摒着呼吸问,“我高兴什么?”   虞月卓在她微张的红唇上亲了一下,含笑道:“明知故问,为夫刚才可是帮你报仇了,不奖励一下么?”说着,俊脸凑过来,讨要奖励。   阿萌的脸微微有些发红,有些不自在,“报什么仇?他们又没有怎么得罪我?而且,你不觉得自己刚才是以大欺小有违君子风度么?”   “完全不觉得!”无耻的男人十分无耻地说,偏偏还笑得那般地高雅,只是眼里的邪恶昭示这男人表里不一的心。“至于你那继妹,没事,以后寻了机会让你好好调-教一下她。”   “……”   最后,阿萌迫于恶男的压迫,只能勉勉强强地在他凑过来的脸上亲了一下,然后迅速后退。虞月卓自然不满这种蜻蜓点水式的颊吻,学习能力十分出众的男人点了点自己的唇,示意阿萌要奖励这里。   阿萌脸又绿了,虽然这张脸十分俊雅好看,放在现代比屏幕上的什么天王还要出色,可是——表要忘记了这丫的是个没下限的无耻之人,太过了解这男人无耻的内心,她对他真的亲热不起来啊。   阿萌犹豫了会儿,最终眼一闭心一横,凑过去含住他的唇舔了舔作数。只是还未等她彻离,后脑勺被一只大手托住,然后她的唇齿被对方炙热的舌撬开,开始闯进她口里热烈横扫亲吻,将她的呼吸及思绪一并夺去。   窗外的春花开得正好,午后的阳光安静地打在窗台上,透过窗棂,可以看到窗前拥吻的一对男女,难舍难分。   等阿萌感觉到自己某人的手沿着裙摆往腿根处摸去时,终于吓得一个哆嗦,赶紧摁住他的手,不让他再进一步了。   男人此时一张俊雅的脸已经染上了春-情,再也没有那般高华无垢的气度,整个人邪肆又慵懒,邪恶又放-荡,埋在她胸前色-情地咬着她的锁骨,凌乱的黑发有些垂散在颊边,抬起一双微带着水气的星眼看她时,性感得邪气,让阿萌这个无论前世今生皆规规矩矩的姑娘看直了眼,愣愣地看着在她身上胡作非为的男人,甚至没有发现自己香肩皆爆露在对方眼里,半褪至手臂的衣衫下,露出红色的兜衣,还有胸前被男人湿热的舌*出来的樱桃形状。   “阿萌……”   那种奇特的声线染上情-欲时,竟然暗哑得仿佛透过一种媚药浸透过耳膜直传达入神经末梢,一瞬间让听者骨头都酥-软了,全身软绵绵地只想让对方更用力地拥抱自己……   阿萌打了个激灵,一下子吓得冷汗唰地出来了,然后竟然生出了一股蛮力,就这么挣脱了对方的怀抱,有多远就蹦得多远,躲到一旁不敢再接近他。   这般变故也让虞月卓愣了愣,然后看到躲到屏风后面只探出一个脑袋防备地瞪着自己的少女,不禁危险地眯起眼睛。   “阿萌,过来。”男人努力平复身体的疼痛,亲切地朝她招手。   阿萌看到他这种时候还笑得温雅可是一双眼睛却爆出浓热的火光,哪里敢过去,赶紧使命摇头再摇头,心里鄙视自己的胆小,但她才不要相信这个恶劣到极点的男人,回想起洞房花烛夜的情形,阿萌觉得自己下面某个快要好了的地方又要疼了。   虞月卓自认是个好男人好丈夫,既然妻子不过来,那么他尊重她,自己过去。   于是,在阿萌吓得打算再夺路而逃时,某个男人已经到了屏风后头,轻易地卸了她亮起的小爪子,一把勾住了她的腰肢,双手穿过她的腋下,像举着小婴儿的姿势将她举起压在屏风上,他的一条大腿插-入她双腿间,迫得她用这种放-荡的姿势坐在他一条大腿上,与他来了个面对面。   正当阿萌绝望地闭上眼睛,等待某个恶男行凶时,却突然发现对方没有进一步的动作,悄悄地睁开眼睛时,发现对方低首愣愣地看着什么,阿萌也傻呼呼地跟着低头,然后看到自己风才因为挣扎时,身上的衣服已经退到了腰际,上半身只着了一件火红色的肚兜,包裹住小巧的胸部,线条优美,肤色粉嫩晶莹,在白日明亮的光线中,特别的养眼……   突然,阿萌看到红色的兜衣上滴落了几滴黏稠的红色液体,有些不解地眨了眨眼,然后抬头,就看到原本正要对她行凶的男人依然傻愣愣地低头看着她的上半身,只是鼻血不争气地冒出来,一滴一滴地落在她胸前……   “啊——你流鼻血了!”   阿萌惊心动魄地叫了一声,不只惊醒了解某个男人,也惊动了屋外伺候的下人。   *****   一会儿后,阿萌忍着笑拧了条干净的毛巾给半躺在长榻上的男人擦干净身上的血渍,虽然她很努力要表现出一副同情的模样,但眼中的笑意怎么也止不住。   虞月卓捏了捏鼻子,感觉到鼻血不再流了,正想要坐起身,谁知旁边的女人伸手按住他。   “别动别动,小心鼻血又流了,还要再躺多一柱香时间。”阿萌幸灾乐祸地说,可以说,刚才的事情是她这些日子以来遇到的最开心的事情了。   虞月卓抓住她的手,没有听她的劝告,坐起身,然后眯着眼睛看着面前怎么也止不住笑容的女人,笑得他挺没面子的。不过,想到他流鼻血的原因,男人又邪恶地笑起来。   “很好笑么?”男人好声好气地问,声音温和得不可思议。   阿萌忍了忍,实在是忍不住这般大好机会可以嘲笑某人,大方地点头说道:“是啊,挺好笑的,一看到你那样,我就忍不住笑了。”难得能看到这男人丢脸的模样,阿萌心中欣喜不已。   不过,阿萌以为这男人会很生气,会像小时候一般扑过来就咬人,可是他不只没有生气,反而十分温柔地执起她的手放到唇上吻了一下,然后含笑说道:“那阿萌可知为夫为何突然流鼻血呢?”   阿萌警惕地盯着他,迟疑了下,欲要摇头时但想到他那时是盯着自己的身子流鼻血的,顿时脸又绿了,头皮发麻,直觉他接下来不会有什么好话。   虞月卓又笑起来,只是这次是邪恶的笑容,“呵呵,自然是你那般模样让为夫真的忍不住想要压倒你做一些很坏的事情呢。原来阿萌只穿一件小衣服会那般可爱……”   未完的话被面红耳赤的女人扑过来捂住了嘴。   阿萌真怕自己听下去会吐血,然后忍不住掐死这个没节操的男人,特别是他这副“都怪你诱惑我”的表情,太TMD让人想一口盐汽水喷死他!   ********   “贤婿啊,听说你流鼻血了,可是身子不适?”罗弘昌关心道,就怕这好女婿生出什么意外。   虞月卓很淡定,拱手说道:“让岳父大人担心了,小婿没事,只是刚才发生了一地意外。”   罗弘昌眨眼,一时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意外?   阿萌听罢,心中一阵心惊肉跳,就生怕这没脸没皮的男人将事情诱得人往歪处想,赶紧插话道:“爹,相公他没事啦,只是近来补多了,虚不受补了。”   “这……”罗弘昌吃惊地瞪着女儿,一副“真的么?女儿你真贤惠”的表情。   阿萌眨眨眼,有些呆然地瞧着父亲,心里纳闷这是什么表情?这男人虚不受补不是应该嘲笑他么?怎么这样看她?   刑氏也瞪大了眼睛,然后鄙视阿萌,要表贤惠也不是这种表法,新婚之际,竟然给自己丈夫壮阳,真不害臊。   虞月卓很温和地笑了,用一种旁人看来深情款款的眼神看了一眼阿萌,对岳父说道:“岳父大人请见谅,这也是阿萌一片心意,不知不觉就补多了。”   罗弘昌顿时一脸愧疚:“贤婿啊,真是辛苦你了,阿萌都被我惯坏了,请你多多包涵她。”   “这是自然,阿萌是我的妻,我疼她都来不及,怎么会责怪她呢。”某人继续一副情深义重的模样。   “……”   阿萌终于听懂了,顿内牛满面:TAT,事情根本不是这样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更啦~~   为毛这个系列每次入文章V,咱都要发生些不好的事情呢?   TAT,这次大姨妈没来肆虐咱,但是——大热天的,竟然感冒了,头晕脑胀、鼻涕猛流,喉咙肿痛……码字的时候,隔个几分钟就要抽纸来搓鼻涕,鼻子都红肿了,好难受!   听说大夏天感冒的人是笨蛋,然后咱被人嘲笑了……   第 30 章   傍晚,阿萌与虞月卓告别了罗府,登上马车回将军府。   甫一上马车,阿萌还没坐定,就被一具男性的身体压过来,直接扑倒在马车里,若不是车上铺着厚厚的毯子,阿萌觉得自己的脑袋非磕出一个肿包不可。   “你、干什么……”阿萌被压得一口气喘不上来,双手在外头挥舞挣扎,很想一脚将压在身上的男人踹飞出去,可奈何她的力气不够他大,悍动不了身上的男人,反而被压得差点一口气喘不过来。   难道他又开始随便发-情了?阿萌黑着脸想。   “阿萌……我头疼……”   阿萌怀疑自己听错了,明明内容很那啥,为毛他的声音却那般正常到让人想揍他,让他别睁眼说瞎话!   想着,困难地抬起手,将埋在她肩窝子里蹭来蹭去的脑袋捧起,阿萌仔细打量,然后发现一个让她觉得很囧的事情:这男人才一杯酒就醉了!   虽然罗弘昌很想与心爱的女婿小酌一翻,但因为某个男人先前还流了鼻血,罗弘昌怕会有什么后遗症,所以没敢拉他一起喝酒,两人只是意思意思地敬了一杯酒后,就开始正常用餐了。   而现在,某个男人俊脸微染红,一双星眸深邃迷人,蒙上一片迷蒙之色,已不复平时的清醒,就是一副美男醉春图啊有木有,看着就让女人食指大动,忍不住将他压倒啃了也不用怕他反扑。   只是一杯酒啊,难道他是传说中的一杯倒?   阿萌兴奋了,决定以后恼火他了,就让他喝一杯酒直接将他放倒欺负,哼哼哼,一个醉鬼还不乖乖地躺着任人蹂躏欺负,到时她要这样那样地欺负回来……   阿萌正阴险地YY时,某个醉鬼已经抱着她的像只狗一样磨蹭起来,然后搂着她在马车有限的空间里打起滚来,时不时地制出物体相撞的声音及女子的惊呼声,让外头坐着赶车的符九直觉头皮发麻,心中暗暗祈祷主子别在马车上兽性大发啊。   阿萌被困在男人的怀抱里,只觉得晕头转向,眼冒金星,恨死了压在她身上发酒疯的男人了,你爱发酒疯就一个人发嘛,为毛要腻在她身上发疯啊?   在阿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时,马车终于回到了将军府。   符九的声音从马车门外传来,“将军,夫人,到府了。”   “直接进去。”男人奇异的声线无比平静地说,听起来十分正常,若不是此时被发酒疯的男人缠得气竭,连阿萌都要相信他根本没有醉了。   符九应了一声,又扬起马鞭驾着马车进了将军府。   等马车经过正厅时,阿萌突然叫道:“符九,停车!”   符九听话地停了马车,正欲说话时,马车里再次传来了某位将军的声音:“符九,使人去告诉老夫人一声,我喝醉了,就不过去请安了。”   “……”   符九呆了一下,然后惊骇地瞪大眼睛,瞪着马车紧闭的门,仿佛看着什么毒蛇猛兽一般恐惧,一副恨不得夺路而逃的模样。不过,很快地,符九想起马车里头还有将军夫人这个比这世界上任何东西都要吸引主子视线的人物在,顿时一股劫后逃生的庆幸感让他再也没有议异,直接驾着马车往锁澜院而去。   到了锁澜院,符九跳下马车,肃手站在一旁恭敬地请马车里的主人下车,顺便弱化自己的存在。   很快的,马车门开了,首先是发髻凌乱的阿萌出现在人眼前,再也顾不得下人的想法,拎着裙摆匆匆忙忙地往屋子里冲。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就见随后男人高大修长的身影也下了马车,染着浅色红晕的俊脸依然眉目俊雅,笑容依旧风光霁月,看不出什么异常,然后衣袍下摆一晃,也迈步跟着前头的女人一起往屋子里走去。   符九垂着头,直到两人消失后,终于擦擦额头上的汗,想着每回将军沾酒后发生的事情,顿时觉得一阵蛋疼菊紧,心里不禁同情自家夫人接下来的遭遇。   ******   阿萌匆匆忙忙跑回房间,将门砰的一声关上,颤抖着手将门栓上锁,然后还是觉得没有什么安全感,正咬着唇想着自己要不要躲到别的地方时,突然听到敲门声,顿时吓得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   “阿萌,开门!”虞月卓的声音响起,单是听那正常不过的音量,谁能想到现要这男人正醉着,神智已经被酒精侵蚀了,凭着本能做事,所以做出来的事情真是邪恶万分。   阿萌不吭声,赶紧将一旁的桌子死命地推挪过去,发现这推挪的速度太慢了,赶紧将椅子搬过来抵压在门前。   门外的敲门声响了一会,阿萌都不吭声,直到没有声音了,阿萌并不觉得安心反而一颗心剧烈地跳动,一股让人头皮发麻的寒意自下而上地蹿上心头,让她打了个寒颤,有种大祸临头的感觉。   直到听到一阵轻微的异响时,阿萌骇然扭头,然后发现她顾着门,竟然忘记关窗了,窗前某个笑得异常邪恶的男人正用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诡异视线看着她……   阿萌瞪大眼睛,看到那男人用一种神偷一样灵巧的动作翻窗进来,心脏再也负荷不住,尖叫一声,转身就逃。   只是屋子虽然够大,但她手短腿短哪里跑得过一个常年行军打仗、煅炼有素的男人?很快地被人拦腰抱住,身体悬空而起,背部被压到一具温暖的胸膛,甚至可以感觉到对方炙热的体温,强烈的男性气息薰得她头晕脑胀。   下一瞬,她整个人都被丢到床上,还没等她爬起来逃跑,嘶啦一声,她身上的衣服像块破布一样被人撕破了,然后是裙子被撕破,最后是里衣,最后是肚兜和亵裤……每听到一声撕裂声,阿萌心脏就跳动一下,直到她全身光溜溜的没有遮掩物时,阿萌心中羞愤咆哮:这男人到底要闹哪样?喝醉酒了都不消停,难道他不知道这样会给人带来麻烦的么?!!   “阿萌,你太不乖了,不听话可是要被惩罚的哦~”   男人奇异的声线柔柔地响起,明明那般的柔情蜜意,可她却觉得头皮发麻。   阿萌趴在床上,机械式地扭头,却见站在床前的男人正不紧不慢地退去身上的衣服,渐渐露出肌理结实却布满了一些小伤疤的上身,然后腰带一扯,只剩下了一条亵裤。可是某个男人显然是个没羞没臊的,当着她的面,继续不紧不慢地脱下自己的亵裤,露出双腿间的密林及密林下某只半抬头的狰狞怪兽……相对于他俊雅美型的外表,那只怪兽不只颜色深且形状也笨拙丑陋得紧,实在与他外表不相符。可是……   阿萌欲哭无泪,洞房花烛夜时,这男人在清醒状态下还能搞出进错洞的乌龙事,现在都醉了,神智不清的,会不会搞出更大的乌龙事?难道她又要经历一次惨绝人寰的事情?如此一想,阿萌不禁对今晚将要发生的事情绝望了。   阿萌扭过头不敢再看,然后想起什么,又心中愤恨,这男人脱自己的衣服就慢条斯理,脱她的衣服就喜欢用撕的,根本是看她不顺眼嘛!   突然,右脚脚裸一紧,阿萌惊觉对方已经抓住她的脚裸了,再一次心脏不争气地跳着,眼珠子乱转,想着今晚要怎么脱身,她绝对不要和这种喝了酒后就原形毕露的恶男呆一晚,绝对会死人的!!!   或者,她再诅咒他一次?可是,若是诅咒完后,她没能及时逃脱被他捉回来,下场不是一个“惨”字可概括。若是他清醒后记得这事情,她不是更惨?   不管了,先诅咒了再说!   可是,阿萌主意打得好,但也看对方给不给她机会了。每次她想张嘴时,男人已经像只野兽一般,野兽直觉让他直接将她抓过来堵住嘴,让她发不出声音。不出声,她怎么诅咒啊?心里偷偷骂是没有用的啊!   于是,这一晚,是阿萌觉得她这辈子以来最难熬的一晚了。   虞月卓外表看起来高雅绅士、君子端方,但其实内在与它们一点也不沾边,却像只野性未脱的野兽般,邪恶霸道,而他这些年的行军打仗,更让他具备了军人的冷硬心性,该是他要想的东西,绝对不会对任何人妥协。   阿萌欲哭无泪地任由男人像只野兽一样,将她从头到尾都细细地舔吻了一遍,那种过程,真的宛如动物界中,雄性动物给雌性动物用口水洗礼全身,染上自己的气息,告诉其他动物,这只雌性已经有主了。   最让她羞愤欲绝的是,他捧着她的臀部连她下面女性最私密的地方也不放过,更是仔细地舔吻了几遍,看他的模样,似乎极喜欢那里的……   “虞月卓!”阿萌有些崩溃地叫道,“不可以……”   “为什么?”   男人抬起脸看她,见她眼角微红,说不出的妩媚之余,但眼角的水光却让他怔了怔,不由伸手揩去她眼角因羞愤而泌出的眼泪。   阿萌赶紧攀住他的手,想以这样阻止他更亲密的动作,有些哽咽地说:“我、我、我的伤还没有好,还很疼很疼……”其实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为了逃避这种事情,阿萌撒谎了。   “是么?真可怜呢。”   男人怜惜地说着,温柔地拖起她的臀部,就着昏暗的光线凝视她的私-密处,然后凑过脸在上面轻轻地烙下一吻。阿萌身体一震,再一次蜷起了脚趾头,终于忍无可忍地一脚踹了过去,恰恰踹在了他的肩头,迫得他放开自己后,连滚带爬地奔下床……   很快地,阿萌再一次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永远不要在床上和男人比体力速度,因为女人真的不是对手。才刚跳下床,一条手臂再一次揽在她腰肢上,将她带回了男人的怀里,然后耳畔响起了男人低沉而兴奋的笑声。   “原来阿萌喜欢玩这种游戏么?那为夫就陪你玩吧~~”   诡异的声线让她寒毛直竖,惊骇地瞪大了眼睛,想尖叫,但却被压回了床褥中,唇被对方温暖的嘴堵住,无法出声。   然后,开始了她一个晚上的受苦受难。   阿萌从来没有想到,原来男女之间在床上,还可以玩出这么多花样,虽然没有做到最后一步,但已经教她生不如死了。   为毛这男人可以这么恶劣?为毛她总是处于被压迫的地位?为毛这男人的手段可以这么让人羞愤欲绝?为毛啊!!!!   “还敢逃么?”   像透着甜腻的媚药传达入耳膜的奇特声线让她的身体酥软无力地依在他身上,但心脏却鼓动叫嚣着危险,必须赶紧逃跑。   “我不逃了,真的不逃了……”哽咽的声音要有多颓废就有多颓废,只想让他给自己个痛快,别再玩了,她真的承受不住要崩溃了。   “真乖!”   然后,男人俯下脑袋,十分愉悦地给了她一个窒-息一般的热吻。   长夜漫漫,阿萌再一次经历了一次改变三观的惨事,花儿一般的小脸儿明明红润润得仿佛承受了太多的欢愉,但眉宇间的疲惫纠结痛苦难概其一。   一个晚上终于过去了,阿萌黯然*,心中发狠道:以后谁敢让他碰酒,她就诅咒那人一辈子倒霉!   *********   阿萌再被人搔扰醒的时候,发现天已经亮了。   睁开眼睛,便看到床上随意地披着白色中衣,披散着一头乌黑长发倚靠在床头的男人,正眉目含笑低首望着自己,而她脑袋枕在他腰腹间,身上只在胸口以下的地方覆上一条薄被,□出布满痕迹的双肩及锁骨。   “清醒了?累不累?”虞月卓低首,在她红润的脸蛋上蹭了蹭,有些爱不释手地摸着她异常娇艳温润的脸蛋。   阿萌困难地抬起手拍掉他在脸上乱摸的手,眼睛瞪得大大的着他,一副恨不得啖他血肉的模样。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她磨着牙说。   虞月卓眨眨眼,愉悦地说:“为夫自然是不累的。”   阿萌差点扑地不起,这男人可以再无耻一点么?默默忍下那口恶气,阿萌咬牙道:“我是问你,清醒了没有?一杯酒就醉倒的人,竟然还敢喝酒,以后你再喝酒,我、我……”阿萌有些词穷,然后发现好像自己无论怎么威胁对方,都没哈用后,心里再一次黯然神伤。   “小酌一杯罢了,不碍事。”   “……”   阿萌差点被他云淡风情的语调气得一口老血喷出来,发觉自己果然与他是隔了几个世纪的人,所以无法沟通。   阿萌气得鸡血上脑,顾不向快要散架的骨头,也顾不得对方是让自己受苦的恶男,猛地伸手揪住他的衣襟,恶狠狠地说:“以后绝对不准再碰酒!”   虞月卓低眸看她,然后含笑地说了声“好”。   可是他这般爽快的态度反而搞得阿萌心头发毛,怎么都不觉得安心,又狠狠地说:“你以后敢再碰酒,就不准回来,自己到外头去胡作非为,不准再那样对我了!!”   眸光闪了闪,虞月卓突然将她上半身托起压在自己怀里,然后俯首就是一个*辣的吻,吻得她再一次头昏脑胀,不知所云。   最后,某人还是没有答应阿萌沾酒后不准再在她身上胡作非为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第三更~~   小剧场。   某一天,三个穿越女终于重逢了,然后相见恨晚,等相熟了以后,各自唠嗑起自己的家庭男人及孩子。   阿难愁眉苦脸:“王爷是个闷骚又严肃的男人,摊上这种男人,我一辈子都难翻身,被欺负得好惨。”   柳欣翎纠结拧眉:“你算好了,我家那个……简直是个考验正常人理智的二货,让人崩溃地觉得,生活无处不在囧人囧事。”   阿萌一脸羡慕:“可是……他们都不会无耻得没下限,也不会夸张得第一次时进错了洞!更不会端着那般风光霁月的表皮去坑人,他们都诚实多了。”   瞬间,阿难和柳欣翎瞪大眼睛看着一脸苦副的某人,掩着嘴一脸同情的表情。然后又深深纠结起来,闷骚严肃、二货霸王龙、邪恶无耻,这三种特性的男人,哪个更让人同情呢?   阿难颇为体贴地转移了话题,将话题转移到了孩子们身上。   阿难:“我家那两只,一个严肃得像她老子,气场又强大,以后怎么嫁得出去哦。一个活泼调皮得让人想拎起来暴打,真是乖巧的时候像天使,不听话的时候像恶魔!”   柳欣翎:“别说了,我家那四个……老大天生神力却和他老子一样是个囧货,每天看他做囧事真的好考验理智;老二是个闺女,可是懒得要命,能躺绝对不坐,能坐绝对不站;剩下两只,貌似也挺凶残的,天天有人找上门来告状他们又在外头打了哪家的孩子……”   轮到阿萌了,两女同时扭头瞅她,让她快快八一八她家的小包子。   阿萌憋屈着一张脸,有气无力道:“别提了,我更想哭,我家那个……”   闻言,两女顿时同情不已,然后发现,彼此身上都是压力山大啊!   第 31 章   阿萌第一次见识到了某位将军的酒品,虽然过程很惨烈,但事后怎么都觉得诡异。   哪有人一杯就能醉倒的?就算是有,但是有谁醉倒后除了初时脸有些红罢,然后看起来越来越正常,只是行为举止越来越不正常的?   阿萌经历了凶残的一夜,对虞月卓的变态及无耻再一次有了深刻的认知,即便两人没有做到最后一步,但还是让她觉得那种程度已经比滚床单还要让她觉得蛋疼及经疼,不知道若是真正做到最后一步,后果会有多壮烈——想想都面无人色。   阿萌怎么想都觉得不安心,趁着虞月卓有事出门时,赶紧招来难得休假没有跟着一起出门的符九,询问下情况。   符九有些为难地看她,主人的事情作下人的哪有置喙的余地?而且将军的事情也不是他能多嘴的,相信经过昨晚,就算他不说,夫人应该已经了解到将军沾了酒后的情况了,说再多也没意义。   “夫人,将军酒量不错,只是不能沾酒,沾酒后,他其实很清醒,只是会做出一些异于平常的事情罢了。”符九含蓄地说,瞄了一眼倚坐在炕上的女子,发现她面色红润,但眉眼间掩不住的疲惫,不禁再一次同情她了。   得到意料中的答案,阿萌心中郁闷非常,那个男人果然是在无比清醒的状态下折腾她,真是特么的可恨。若是他喝酒了,她还能为他开脱,可是发现他是明知道还这样折腾她,真是恨不得咬他几口泄恨。   让符九下去后,阿萌越想越气不顺,有种想砸东西的暴力念头,最后举起了桌上的瓶子正想砸,然后看到知春吓得一边抓着她的手一边猛掉眼泪,哭成我见犹怜的泪美人后,阿萌怎么也砸不下去了。   “行了行了,我不砸了,你别哭了行不行?”阿萌郁闷地说,拖着仍泛着酸的身体窝到窗前的长榻上,趴在窗台看着窗外的翠竹,一阵挟着竹叶清香的风吹来,让浮燥的心情终于好了几分。   知春抽抽鼻子,看了知夏一眼,知夏暗中给她比了个好样的手势,方破涕而笑。   正在阿萌努力将气捋顺时,下人过来说姚府的三小姐来了。   姚府排行三的自然是姚青青了,听是姚青青来了,阿萌再颓废都要去见的,赶紧收拾好自己的颓相,忍着骨头的酸泛,去前厅见姚青青。   阿萌来到前厅的时候,却见到婆婆姚氏竟然也在,心里虽然有些惊讶,但还是笑着上前给婆婆行礼请安。   姚氏朝阿萌笑了笑,说道:“阿萌,青青难得过来,你好好招待她。”见阿萌点头后,姚氏又回过头对姚青青说:“青青也不必客气,将这儿当自个的家一样。哎,难得你来,我让人去叫月娟出来陪你们说说嘴。”说着就要招丫环过来。   姚青青笑得十分甜美,“是青青打扰四姑姑才对,那青青就不客气喽~~也有好些天没有见到月娟妹妹了呢,不过四姑姑就不必叫她过来,青青稍会会去找她的。”面上笑得甜,但心里不以为然地撇嘴,她估计虞月娟不会乐意在这里见到她吧。   “那也好,你们随意聊,明枝,去厨房叫厨子做些青青爱吃的杏仁栗粉糕过来。”   姚氏待姚青青极是亲热,甚至无意中流露出些许讨好的意味儿,也乐见得姚青青与阿萌交好,甚至也是希望女儿与姚青青交好的。不过姚青青并没有因此托大拿侨,反而有些小女儿娇态地与姚氏叙话,话里话外不外乎她与阿萌是多亲热的姐妹,这一席话下来,姚氏看阿萌的眼神越发的和蔼亲切。   阿萌在一旁微笑时不时地插两句,她自然知道姚青青趁机在姚氏面前为她说好话,自然乐得配合,不一会儿,两人果然哄得姚氏眉开眼笑。   说起来,姚氏也算是姚青青嫡亲的姑妈,不过因姚氏是姚府的庶出小姐,自然是比不得姚青青的身份尊贵,她这辈子唯一值得骄傲的地方,大概就是生了个有出息的儿子罢。而姚青青是姚府最受宠的长房嫡女,又是姚老夫人的眼珠子,与姚青青交好有利无害,且又是亲戚,更是亲上加亲了。姚氏自然乐意儿媳妇、女儿与姚青青交好了。只可惜的是,姚氏并不知道女儿的小心思,只觉得女儿每次对姚青青都没有什么好脸色外,但女孩子们之间的感情还是好的。   等下人上了点心后,姚氏又嘱咐了阿萌一翻,终于离开了。   见姚氏一走,姚青青马上恢复了大咧咧的本性,也不再做什么端庄大气的淑女,拉着阿萌的手问道:“这些天过得怎么样?我娘有些担心你,让我过来瞧瞧你,不过看你现在的脸色,想来虞表哥是极疼你的吧?”说着,自己掩唇笑起来。   阿萌虽然感动于姚大夫人与姚青青的关心,但心里却是憋屈的,特别是回想从洞房花烛夜到现在的短短几天时间,过得真是“精彩万分”,岂是一个“惨”字能概括的。只是有些事情太过私密羞耻了,也不好向外人道,就算是好姐妹也不行,阿萌只能放在心里自己积着。   “我哪里有什么事情啊,不用担心啦,帮我谢谢你娘的关心。”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贴已话后,姚青青突然面露忧愁,看着阿萌欲言又止。   “怎么了,对我还有什么话不能说的么?”阿萌笑着捏捏她的手,因她们的娘亲感情不错,所以阿萌也算是与姚青青一起玩大的,两人的感情不是姐妹胜似姐妹。   姚青青叹了口气,俏丽的脸蛋皱起来:“我爹娘正在准备帮我挑先夫婿呢。你也知道,原本祖母和我爹他们都是希望我能嫁给虞表哥的,想拉近两家的关系,也让姚府的地位更稳固,可是……”却半途杀出了个自幼定亲的对象,让虞家和姚家打的算盘都落空了。对此,两家人都十分恼怒阿萌这个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他们欲拉拢的大将军就这么被个御史千金叼走了,如何不教他们气闷?   “所以,我可能很快就要定亲了,估计再过阵子我也要出阁了。”姚青青一直觉得嫁人这种事自己很远,就算参加了阿萌的婚礼也只是觉得有些好玩热闹,但现下突然要面对自己的终身大事,嫁给一个不熟悉的人,心情实在是难以言喻。   “那你知道你爹娘挑中了那家的公子么?”阿萌关心地问。   “好像是靖王府的三公子吧。”姚青青有些不确定地说,“我娘说,靖王是皇上几个在京的长辈之一,皇上自是敬重他们,且靖王府在皇上心中的印象不错,他们家的条件也是极好的,府上的风气也好,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姨娘及庶子庶女,靖王妃又是个宽厚仁善的,我嫁过去后不会被欺负,就是不是长子,祖母心里有些不乐意……”姚青青努力地将母亲说的话复述一遍,只是当时她是偷听的,听得并不真切,所以只能说出个大概。   靖王府的三公子?阿萌蹙眉思索,好像在哪里听过他的事情,不过单是与靖王府挂上勾嘛,事情实在是不好说了。   姚青青见阿萌蹙着眉为自己担心,马上心情恢复了,很爽朗地挥着手说:“哎,算了,别说这个了,反正事情还没有定论呢。哎呀,差点忘记了,我娘还有话叫我转告你听哩。”   阿萌听罢,抬眸看她,“什么话?”   “我娘说,你嫁进了虞家,是虞家的媳妇,但是名字却要上虞氏一族的族谱的,应该就在这几天左右虞表哥会带你回虞州城的虞家祖宅举行仪式,将你的名字正式写入虞家族谱里,才算是正真的虞家媳妇。”姚青青解释着,然后嘟着嘴又说,“我娘说,虞家祖宅人多混杂,到时候,在虞家祖宅你要多长些心眼,别被人欺负了,因为虞家的老太君和虞大伯都不怎么满意这门亲事,其他那些人惯是踩低捧高的,最是可恨了。不过其实我觉得娘多虑了,到时哪个敢欺负你,你放大胆地去诅咒他们~~”   说着,姚青青对着阿萌猛笑,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听到这般明显的暗示,阿萌如何不知,心中冷笑,他们不满意她还不乐意嫁呢。不过有姚大夫人这一席话,阿萌心里有了底,心里并没有什么害怕的感觉,单说虞月卓那性子,就不会允许有人欺负她。   “我知道了,你们放心吧。”   姚青青见阿萌明白了,便又露出本性,说道:“哎,难得来将军府,阿萌你带我去逛逛吧,我还没有好好地看过将军府呢。上回你成亲时,人太多了,我娘不让我乱跑,都拘着人家,都没有仔细地看过呢。”   阿萌笑了笑,自然答应她的请求,吩咐丫环去准备一些茶点,自己挽着姚青青的手带她去逛园子,身后跟了一串的丫环嬷嬷。   姚青青一路上边走边看边,还分心与阿萌天南地北地聊着天,话题中自然也少不了外头的八卦。   “阿萌你知道么,昨天早朝时,皇上竟然为温子修和那个丫环出身的平民之女赐婚了耶,婚期就定在八月份。而且啊,那个平民之女现在可风光了,肃王竟然认她作了义妹,身份比咱们都尊贵了。你瞧啊,竟然是当朝肃王的义妹耶,以后还有谁敢惹她,就怕惹着了肃王,到时怎么死都不知道了。不过她现在的身份上倒与温子修相配了,连镇国公都挑不出毛病,没法反对了呢。没想到温子修那般风彩的人物,竟然会坚持自己的本心到现在,可见他对那丫环是真心实意的,不知羡煞了多少女人。还有啊,我还听说温子修之所以会娶那丫环,其实是曾经那丫环救过温子修,温子修为报恩才娶她的呢……”   听着姚青青的喋喋不休,阿萌只将这事当成个故事看,无关紧要。不过转眼一想到新婚第一天时,温朝上门来拜访,而自家小姑子对温良的态度,估计她听到这个消息会难过吧。   正想着曹操,曹操就到了。   虞月娟也带着两个丫环逛园子,却未料得会在这里见到姚青青,秀丽的脸蛋马上拉长了,然后充满敌意地朝姚青青劈头问道:“姚青青,你来这里做什么?不好好地呆在姚府做你的千金大小姐,跑到别人家来不太好吧?”   小姑娘的语气讽刺意味浓郁,实在是不好听,但姚青青却并未生气,反而笑眯眯地说:“我来找我表哥表嫂啊,可不是看你这个即将要泼出去的水的。说来,你以后可是要嫁人的,就是俗称泼出去的水,又不是这里的女主人,我来这里并不需要向你报备吧?”   “你……”虞月娟气得捏紧拳头,双目喷火。   说来,虞月娟与姚青青不合也是有原因的。虞父去逝时,虞月娟两岁不到,姚氏又是个性子软的,没了丈夫,儿女年幼,在诺大的虞府里,便是人人都能欺负的孤儿寡母,母子三人的处境实在是不好。   等虞月娟五岁时,虞月卓进了军营,姚氏与女儿的处境更不好了,后来,姚氏的母生了病想见这唯一的女儿,姚氏便带着女儿隔三差五地回娘家为姨娘侍疾去了,直到后来渐渐长住在娘家。   没父的孩子记事早,因常被欺负,虞月娟早早地明白自己的处境,极度的自卑使她变得自傲。特别是来到姚府后,见识到姚青青作为姚家长房嫡女的风光,再对比自己的处境,心里头嫉妒非常,加之姚青青无论做什么都让她觉得她是在炫耀,越发的不待见姚青青了。   姚青青是个嘴硬心软的人,又有点大大咧咧的,小孩子之间玩耍哪里会顾极你纤细敏感的小神经?所以发现虞月娟暗地里处处针对自己,自然也不爽了,于是两人便掐上了,这么一掐就是十年,直到现在两人甫一见面,都是要讽对方一顿才罢休的。   虞月娟看姚青青不顺眼,连带地也越发地讨厌阿萌了,原本已经不满意阿萌的出身了,现下阿萌与姚青青交好,更是碍眼儿,当下眼带厌恶地说:“我说大嫂,你别随便什么人都带回府里,可别忘记了这府里还是我哥说了算的。而且,别以为你嫁给我哥就坐稳了这将军夫人的位子,若是回到虞州城,你不能被老太君承认,别想进咱们虞家的族谱,到时就算我哥不想休你,虞家也有办法让你下堂!”   说着,冷笑一声,带着两个丫环骄傲地走了。   姚青青对着虞月娟的背影吐了吐舌,哼道:“骄傲个什么劲儿,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骄傲,从小到大都是这讨厌的模样。”   阿萌无奈摇头,心里想着虞月娟的话,不由觉得心情有些恶劣了。   ******   等送走了活泼的姚青青,阿萌觉得骨头更酸泛了,窝回床上躺着,脑海里想着姚大夫人与虞月娟的话,不由得叹息一声。   看来她只是表面上嫁给了虞月卓,若是她的名字没有写入虞家的族谱,这桩婚事根本作不得数,就像现代那种只是办了酒席,却没有在政府登记结婚一样,相当于没有被法律承认,这婚姻根本没有保障。   又翻了个身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阿萌心里有些发堵,即便她不乐意嫁给虞月卓,但既然嫁了,那么她就当定虞月卓的妻子了,让旁人来指手画脚的算什么?   阿萌决定了,到时谁敢给她气受,就别怪她不客气地诅咒他了!   “想什么呢?”   一道奇特的声线响起,阿萌吓得差点蹦跳起来,这才发现床前站了一个人。   阿萌拍着心口,瞪他一眼,“你走路没有声音的么?人吓人会吓死人的,知不知道?”   虞月卓微微一笑,她瞪人的表情实在是没有什么威胁性,反而可爱得像只亮起爪子的小奶猫,让人好想逗弄一翻。   男人撩起袍子坐在床边,轻轻松松地将她抱起来搂到怀里,无辜地说:“我的脚步声虽然不大,但也足以让人听到,可见你刚才想事情想入迷了。刚才在想什么呢?”   阿萌瞥了他一眼,想想还是老实说道:“咱们这婚事其实并不作数的,是么?”   虞月卓神色一冷,唇上的笑容未变,只是有些阴森地瞥了她一眼,笑问:“何此一说?”   阿萌的身子不争气地抖了一下,明明这男人笑得这般高雅,但为毛脸上却能露出与笑容不符的凶残表情来呢?可是看他危险的表情,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我听人说的,说还要回虞州城的虞家祖宅举行了仪式,将我的名字写入族谱,我才算是虞家妇。”   虞月卓听罢,笑道:“确实是如此。”然后在阿萌因他恢复回那般无害的模样松了口气时,眸光微闪,男人笑得越发的风光霁月,“我正要告诉你这事儿,明天一早咱们便出发去虞州城。”   “哦。”不知道为何,心里有些气闷,阿萌闷闷地应了一声。   虞月卓脸上的笑容加深,然后将她上半身托起,俯首含住她的唇,暗哑的声音道:“身子可是好了?”   “……”   一瞬间,阿萌浑身寒毛直竖,警觉地瞪着他,一副他想做坏事就马上逃的表情。   第 32 章   天微微亮,下人已经将打包好的行李搬上马车,将军府门前,随行的侍卫已经整装待发。   阿萌与姚氏拜别后,便扶着丫环的手爬上了马车,然后头一撇,将脑袋扎在车壁上,蜷着身体补眠。   此次回虞州城的虞府祖宅,阿萌与虞月卓先行一步,到祖宅去拜见老太君与一些叔伯,等老太君与几个年长的叔爷点头同意了阿萌这虞家媳妇,便举办仪式将阿萌的名字写入族谱,届时姚氏与姚月娟一并回来参加仪式。   马车外响起了虞月卓下令起程的声音,然后在还有些微冷的春日清晨,寂静的街道中响起了马车车轮压着石板发出的辘轳声,很单调,但却容易催人入眠。听着那单调的辘轳声,阿萌就这么靠着车壁,渐渐地睡去。   睡梦中,阿萌感觉自己被一条眼镜蛇盯上了,蛇类特有的阴冷的视线紧紧地缠绕在她身上,让她心生恐惧,而那越缠越紧的力道更让她绝望,好像她每每想挣扎着脱离蛇身时,那缠绕在身上的力气就大了几分,让她忍不住恐惧地呻-吟出声……   “阿萌,阿萌……”   奇特的声线,像透着金属的质感传入耳里,让人难以忍受地想蹙眉掩耳,可是,却感觉极是熟悉。   猛地睁开眼睛,阿萌直直地撞进一双乌黑如墨的眼眸中,清楚地瞧见了那双眼眸里微带着邪意的笑意,还有一些她看不懂的情绪。涣散的瞳仁微缩,渐渐看清了面前的人时,阿萌直觉弹跳起身要跑。   不过很快地,早已有准备的男人双手一紧,箍住了她的腰肢,将她困在怀里,让她动弹不得。   窗外已经大亮,春日暖融融的日光从被清风吹拂起的窗帘缝隙中斜射进来,打在角落里,让甫接触到阳光的眼睛有些生疼酸涩。   “阿萌,你做恶梦了。”男人将她托起身,让她趴在他腰腹间的脑袋枕在他胸口上,低首舔舔她的脖子,炙热的气息喷拂在她颈中,声线暧昧,“真可怜呢。”   只要这男人滚开,她就一点也不可怜了!   阿萌在心里如此说,见逃不开那具怀抱,索性有些自暴自弃地让自己半身摊在他怀里,用手背压在眼睛上,让酸涩的眼睛好受一些。一睁开眼睛就看到害自己做恶梦的罪魁祸首,心情真是恶劣呢。   其实,那个恶梦真是反应了她现实生活的处境,可不就是被条恶劣的毒蛇缠上了嘛,只要她有点想逃的意愿,便会越缠越紧,直到她再也不敢动念为止。   虞月卓拿开她的手,修长的手指帮她揉着眼部的地方,力道适中,让她觉得很舒服,几乎要放松地窝在他怀里,享受这一刻的安逸了。   “眼睛还疼么?”虞月卓低首亲亲她泛着艳丽的青紫色的薄薄眼睑,柔声问着。   若不看他的人,估计听这声音便觉得这是一个十分温柔而深情的男人罢,可是现实总是太过骨感,从来不会与理想一般丰满的。阿萌的那种小女人之心被这声音轻易抹杀得渣都不剩,下意识地绷着身体,抬眼瞪他。   “我会这样,到底是谁害的啊?”磨着牙,一字一句地说。明知道今天要赶路,昨晚这男人竟然还敢胡来,害她不仅睡眠不足,双眼无神,全身的骨头又酸泛了。   虞月卓轻笑,“那是你的体力太差了,若是……得好好操练才行。”说着,摸着下巴,一双眼睛邪肆地在她身上丈量,仿佛在打着什么邪恶的坏主意。   阿萌脸色又是一黑,自然是明白那句“若是……”的含义。昨晚这男人又想发-情地压着她做一些极尽羞人的事情,她自然不愿意,再一次以下面的某个地方的伤还未好搪塞过去——就算好了她也要一口咬定不好,反正他那种变态的占有欲,不会乐意让个大夫亲自检查她那地方,就算是女人也不会乐意的——所以在她喊着还很疼很疼之下,虞月卓只得一脸遗憾地再一次放弃了洞房的念头。   可是,没有做到最后不代表这男人不会折腾,也不知道他到底是看什么书学来的,就算不做到最后,他也能折腾出很多种花样来,真是将恶人的恶行恶状诠释得淋漓尽致,每每让她叫苦不迭,很想去死一死有木有。   所以说,没做到最后都能这般折腾,若是真正做到最后,她绝对会死得很惨。还有……外一再进错洞了肿么办?这也是她拒绝洞房的原因,已经有心理阴影了,不敢让他轻易尝试。   做了恶梦后,口干舌燥,阿萌勾来马车里放在暗格里的水壶倒了杯水喝着,然后腾出一只手撩开车窗看了看车外的情况,马车此时正行走在一条山路中,两旁皆是一些青翠的树木,一阵凉爽的春风吹来,鼻息间满是清风草木的味道,让人心旷神怡。   忽然,车轮辗压过一块石头,使得马车摇晃起来,阿萌一个不慎,杯子里的水便晃了出来,淋在唇边,也弄湿了手。阿萌赶紧将杯子里剩下的水一口喝尽,然后将水杯丢回暗格里,正要拿起帕子擦去唇角和下巴的水渍时,一只手勾起她的下巴,然后男人俯首过来,将她唇角与下巴的水渍舔干净。   “……”   阿萌风中凌乱了,满脸通红地瞪着他。   这模样自然又娱乐了某个恶男,眉眼含笑,又将她抓到怀里好好地蹭了一翻,干燥温暖的大手探进她衣服里开始抚弄着她的身子。   “住手!”阿萌踹他,抿着唇气道:“现在在车上,不准你再做那种、那种……那种事情!”阿萌强调道。   虞月卓听罢,很爽快地将揉着她腰间软肉的手抽出来,顺便很君子地为她整理了被弄乱的衣襟,一副十分尊重她的模样。   可是阿萌仍不敢放松,直觉这男人根本不会这般好说话的。果然,在她的狐疑中,男人十分俊朗地笑着,然后从马车另一个暗格里拿出了一本书。   “既然阿萌不想亲身体验一下那事儿,那咱们就来研究一下理论罢。”   “……”   等阿萌看清楚那是什么书时,脸上露出了想跳车的表情。   又是春宫图!!又是春宫图!!!难道这男人去哪里都要带着它们研究什么捞子的理论么?!阿萌心中攥拳咆哮:研究这种不成比例的春宫图有毛用啊!!到时还不是弄错了地方!!!   不管阿萌怎么不乐意,时间便在某个男人兴致勃勃地拉着她一起研究那种不成比例到让她吐槽无能也没法脸红的春宫图中过去了。   真是苦逼的行程!让她好想将他踹下马车,赶他去骑马。不过她人小言微,不只赶不走他,还让下人误会了他们的感情十分好,难舍难分之类的。   从京城到虞州城,按正常时间,需要五个时辰。   傍晚时分,马车终于进入了虞州城,他们抵达虞府大宅的时候,门前已经有得到消息的虞府几位老爷及管家下人候在那里,看起来这阵势颇为隆重,给足了当朝大将军的面子。   虞月卓翻身下马,然后等阿萌扶着丫环的手下了马车后,携着她一起拜见虞府门前的几位长辈。   阿萌刚下马车,便瞧见虞府门前的阵势,心里略微吃惊,转眼一想,便也明白他们的做法。毕竟虞月卓现在的身份今非昔比,是皇上亲封的当朝大将军,给虞氏一族挣足了风光面子,他携新妇回祖宅,虞氏一族自然要奉为上宾迎接,也做给外人瞧他们对虞月卓这位大楚的大英雄的敬重。   “月卓见过大伯、二伯、四叔、五叔及几位伯母。”虞月卓礼数周全,然后对他们介绍道:“这是月卓的妻,罗氏。阿萌,过来拜见几位长辈。”   阿萌乖巧地上前,略略看了一眼在场的人,将他们的神色尽收眼底后,马上垂下眼恭敬地一一拜见。   除了虞四爷,虞大爷等人神色略冷淡,嘴里却十分慈爱地叫着“贤侄”“贤侄媳妇”等,看在外人眼里,简直亲如一家。明明眼里冷淡,面上都是一副亲切的模样,倒也没有人脑残地在这大门口里给两位小辈子难堪,况且以虞月卓现在的身份,再不情愿,也不能在外人面前驳了他的面子,有什么间隙,关了门自家人解决了便是。   虞府外已经聚集了一群想要瞻仰靖远大将军英姿的百姓,看到虞月卓出现时,发出了轻微的哗声,此时虞府众人一举一动皆落在外人眼中,让虞府的人行事更不敢做出一点差错,一举一动皆要表现出对大将军的喜爱恭敬,心里真是憋屈得紧。   虞府几位爷心里憋屈难受,暗暗怒瞪了眼面前正端着一张风光霁月笑脸与他们寒暄周旋的侄子,心知定然是他将自己回虞州城的消息透露出来,才会弄出这种场面,让他们有气也不能当场发作出来,还得做足了面子迎接当朝大将军回归祖宅。   虞月卓低眸轻笑着,绝佳的风彩深入人心。反观虞氏一族的人,表情越来越僵硬,就快要端不住了。阿萌虽然也站在这旋窝中心与他们周旋,但看到两方人的表情,听着他们恶心死人的寒暄之语,心里也有些同情,想和恶男比无耻比手段?那根本不是对手!   彼此又寒暄一会儿,终于大伙都面上一副亲亲热热的神态进了府,很快虞府的大门关上,阻隔了外头的视线。   进了虞府,虞大爷对虞月卓说道:“你们今天赶路一天,应该也累了,先去歇息,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虞月卓唇角含笑,温和地应了一声:“大伯说得是。”   虞大爷脸上僵了僵,他原是想为难这侄子,出口恶气的,谁知道他脸皮这般厚,说什么都能从容应对,反而衬得他们这些长辈小心眼儿。当下哼了一声,带着几个兄弟拂袖而去。   虞四爷没有跟着几位兄弟离开,看了眼乖顺地站在侄子身边的新妇,伸手拍拍虞月卓的肩膀,说道:“有些事不用急,你还有时间,慢慢来。”   “多谢四叔关心。”虞月卓拱手致谢。   虞四爷又略叮嘱了两句,也带着自家夫人离开了。   见人都走了,祖宅管家过来,有些小心地道:“九少爷,九少夫人,请随老奴来,老奴带你们去歇息。”   虞月卓在族中排行九,故管家以他的排行来称呼他。   虞月卓将老人家略略一扶,笑道:“荣叔,不用麻烦你了,我虽然离开很多年,但还是认识路的。”然后转头对阿萌说道:“阿萌,这是荣叔,小时候挺照顾我的。”   “荣好。”阿萌上前行了一礼,心知虞月卓会特别介绍,这老人家应该对他而言是特别的,所以对他恭敬了几分。   老管家顿时受宠若惊,不敢受阿萌的礼,看着已成为大将军的虞月卓,当下眼眶湿润,喃喃说着三爷终于可以安心了之类的。   辞别激动的老管家,虞月卓携着阿萌向虞府深处的一处院子行去。   *********   虞氏一族不愧是虞州城最大的望族,单是祖宅的面积就大得让人难以想像。   几乎走了两刻钟时间,两人才来到歇脚的院子。   已经被下人打扫过了,家具被褥等物什也换了一批新的,虽然院子比将军府里的锁澜院小了一点,但只是个暂时歇脚的地方,两人都没有挑剔。   天色渐渐晚了,一个丫环过来询问是否布膳时,阿萌看向虞月卓,虞月卓神色轻慢,没怎么在意地点头叫人布膳。   阿萌若有所思,看来虞府的人明显是想要给他们坐冷板凳了,真如虞月娟所说的,他们极不赞成这门亲事,连带的也不愿接受她这新妇,而虞月卓这个不听话的虞家逆孙,不管他什么身份,此时也同样被迁怒了。   “别多想,他们爱干嘛就干嘛,咱们自做着自己的事情。”虞月卓像拍只小猫小狗一样地拍着她的脑袋,笑得极为放肆,“咱们又不在他们那里讨生活,还用得着看他们的脸色不成?你且放开心做自己的事,谁给你气受,你直接用乌鸦嘴诅咒了便是。”   “……”   阿萌被这笑得万分邪恶的男人弄得一个激灵,觉得有些冷,也同时明白这男人实在是狂妄到连长辈也会忤逆的性子,本性上就是个性格恶劣的人。不过,好像这样对她还挺好的耶!   或许,她该改变一下策略,应该正视一下这男人一些举动下的心意。   “怎么了?冷了?”男人将她圈进温暖的怀抱里,用下巴蹭着她秀气的脸蛋,柔情蜜意地说:“若是冷了就多加件衣服,可别生病了,不然我会生气的呢,届时不知道会对你做出什么事情。”   阿萌木然着脸,觉得自己要先正视的还是这男人爱欺负她的劣根□。   第 33章   虞家摆明不待见这桩婚事,阿萌心里有些沉,说不出来那种感觉,但见虞月卓一副自在从容的模样,仿佛并不介意那些人的态度,阿萌深觉自己将自己绕进去了,很快也抛开了心。   不知道为什么,对于虞月卓这个人,阿萌是打从心里相信的。不管他怎么恶劣,怎么欺负自己,但对于她来说,这个人在她的生命中占据了一个很特别的地位。   不管是童年玩伴,还是现在的丈夫,都是独一无二的。   其实阿萌并不想这么矫情,既然嫁了就应该认命做好他的妻子。只是,她认识这个男人的时间太早了,他的缺点、他的坏脾气、他所有丢脸的事情,她都一清二楚,使得她对他像是生活了解一辈子的人一般,熟悉得没有什么期盼的心情。再加上这男人无论小时候还是长大后都喜欢欺负恐吓她的性子,还有骨子里的扭曲,都让她越发的想逃离,不愿意正视一些事情。   所以说,其实她也是个很讨厌人的女人吧。   ******   歇息了一个晚上,第二天阿萌如往常一般醒来,正欲起床梳洗等待长辈的招唤时,却被一双手搂住腰肢拖回被窝里。   “还有时间,多睡会儿,没人会来打扰。”   虞月卓凑到她耳边咬了咬她的耳坠,然后抱着她继续好眠。   阿萌可没有他的厚脸皮,而且也深知这里不是将军府,不是他们的地盘,外头人多嘴杂,若是传出她这当人媳妇的没病没痛地睡到日上三杆才起床,不知道那些长辈怎么看她呢。特别是长辈们不待见你这晚辈时,一点小事也可以挑出天大的不是来。   “虞月卓,起床了,你不起就算了,放开我。”阿萌有些恼火地说,这男人自己要睡懒觉可以,为毛要压着她让她起不来?   虞月卓被她扭来扭去的弄得某个地方火起,特别是以生理构造来说,男人在清晨时总是容易冲动,他自然也不例外,被蹭出了反就,于是也不客气地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堵住了她的嘴,让自己挤进她的双腿间,男性的肿胀直接在她腿心间做着缓解的动作。   阿萌使了很大的力气才扭开脸,大口大口地呼吸,精致的小脸染上媚人的红晕,瞪人的表情实在没什么危威胁力,反而让男人觉得可爱得不行,越发的想压着她做一些很坏很坏的事情。若不是现在时间不对,男人真想将她扒光了,开始他们真正的洞房花烛夜,而不是总这般隔靴搔痒,不能满足。   其实虞月卓如何不知道她的伤已经好了,只是畏惧那些事情才会撒谎自己的伤还没有好。也是他的错,谁叫他自信自己已经懂得了男女情-事,所以在洞房花烛夜时做出那种乌龙事将她伤了,结果只好自己受着了。   虞月卓可以对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人心狠手辣,用最完美的伪装达成自己的目的,就是没法无视她的意愿及心情,这大底是小时候就形成的一种羁绊,让他无法松手。   她是曾经在他最难过的时候,陪在他身边一起难过的人。明明总是被他欺负得很惨,但每当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她自己又会很呆地跑回来,坐在他身边陪他,再一次被他欺负得很惨。   所以,这么可爱的女孩儿,他怎么能不欺负她不喜欢她呢?   阿萌的骨架细小,身形完全笼罩在男人身下,动弹不得地任着他为所欲为。最后,当男人终于发泄出来的时候,她也已经被他压得气喘吁吁,感觉到亵裤里一片黏稠时,脸蛋又黑又红又绿地转换着,看着某个男人不由一阵好笑,然后捧着她的脸亲了好几下,觉得怎么也欺负不够她。   “阿萌,咱们是夫妻,这种事情是人之常情。”因为刚发泄,所以男人的声音慵懒而性感,那种本应该让人觉得刺耳的奇特声线竟然让人感觉到一种难以言喻的魅力,听在耳里,身体都酥了几分。   阿萌别开脸,以掩饰自己因为他的声音而产生的异样表情,推了推他,说道:“天亮了,快起床了。”   虞月卓闹了一场,心满意足,很大方地放开她,见她火烧屁股一般地披着外衣跑去耳房,不由闷地被窝里又笑起来。   等阿萌清理了身上的痕迹,又换上干净的衣服后,回到房里,却见某个男人又将脸埋在枕头中,也不知道是睡了还是在假寐。阿萌不敢走太近,就怕这男人是在装睡然后好趁她没防备时,突然伸手拉她上床再胡来一回。这种事情已经发生过了,切肤之痛让她不得不谨慎。   又看了会儿后,阿萌到外室招来丫环伺候她洗漱,坐在偏厅里喝着茶等了会儿,见太阳都出来了也没见有长辈派人来,便明白了虞月卓那句话的意思,看来虞家真的打算晾着他们了。   见没事可干,阿萌便带着知春知夏出了房门,呼吸外头清新的空气。   空气很清新,天边有艳丽的朝霞,庭院下的树木的枝叶仿佛沾染了那片明媚的颜色,艳得人眼睛都有些无法适应。   由于虞月卓不喜人吵闹,院子里也没有人。   阿萌不清楚祖宅的情况,不敢乱走,就在这院子里走走当散步,随时等着长辈那边会不会突然来个突击检查派人来的招唤。说实在的,未出阁前,因罗父的偏宠,阿萌在御史府里的地位是独一无二的,没有人敢在她面前说一些阴私的事情。   而罗府本家她又不常回去,与堂姐妹们都不怎么熟悉,对这种大家族的弯弯道道不是很清楚,刑氏更不会仔细告诉她一些大家族的后院之事,使得阿萌本性上还保留了现代人那种单纯的心性,有时会将一切想得太过简单。   正在阿萌走到庭院里眺望着围墙外的朝霞时,不远处的回廊有人经过,看到院子里的人轻咦了一声,然后脚步一转,便朝这边行来。   “你是哪里来的小娘子,怎地没有见过你?”   突然的男声吓了阿萌一跳,唬地转过身,就见到庭院前一个长相颇为俊逸的男人正肆无忌惮地打量她,眼神十分放荡,让人心里极不舒服。他穿着一袭世家公子所穿的锦衣,可见身份不凡,俊秀的脸庞上染上红晕,等他走近的时候,还能闻到他身上浓郁的酒味,看起来是去喝了一宿的酒了,怨不得衣着都有些皱巴巴的。   “你不是虞家的女眷?难道是虞家的客人么?长得倒是标致……”男人抚了抚下巴说着,虽然喝多了酒,但看起来还算是清醒,然后对阿萌露出一个自认风流的表情,“小娘子过来,同爷好好乐乐……”   阿萌面色有些难看,听到他这种招呼青楼小倌倌一样的语气更让她愠怒。   “你喝醉了,再过来小心摔倒哦。”阿萌带着两个丫环后退几步,阻止了她们上前护主的行为,抿着唇一脸认真地说。   听到她的话,男人笑了起来,一脸不信,正欲上前抓她时,突然莫名地左脚绊了右脚一下,整个人摔了个狗□。那男人的姿势颇为狼狈,整个人脸朝地面,四脚八叉地趴在地上。   知夏知春一脸同情的表情,特别是看到那男人抬起脸时,沾了满脸泥巴,并且鼻子还流了两管鼻血时,更加的同情了。所以说,她们家小姐说一些不吉利的事情时,就算不信鬼神也得信她的话嘛,不然下场绝对会很凄惨的。   男人一脸怒火地抬头瞪阿萌,这么一摔,酒已经醒了几分。不管自己为什么会莫名跌倒,被个女人看到自己这么狼狈的一面,是男人都会恼羞成怒的。特别是那女人还一脸看好戏的表情,心里的邪火蹭蹭地往上涨,只想让眼前的女人好好尝尝他的厉害,哪还有先前见她长得标致时想调戏的心情。   美丽的女人的便宜要占,但也是在他自命风流的时候,而不是这种狼狈的模样。   “你这臭婊-子,敢诅咒小爷我……”   臭婊-子!   阿萌的脸色阴了,还从来没有人敢这般骂她呢!他算老几啊?!见那男人爬起身一脸狰狞地扑过来,阿萌心知自己这单薄的身子可不是他的对手,正准备先避了再说时,突然身后一双长臂揽住她的身子,然后扑过面前的男人被她身后的人干脆利落的一脚踹飞了,直接摔在花埔里,然后被花埔中的一块石头给磕晕了过去。   真可怜!   阿萌仰头,看到虞月卓俊雅的脸,唇角含笑,端的高华优雅,但眼神阴鸷得可怕,让她不由打了寒颤。   这时,一个小厮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寻人,很快地发现倒在花埔里不省人事的主子,面色微变。等瞧清楚了花埔前站着的几人时,瞳孔一缩,喝斥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   “小的见过九少爷……”小厮过来请安,听到虞月卓不悦地哼了一声,打了个机灵,赶紧说道:“见过九少夫人。”   虞月卓此时已经改为牵着阿萌的手,冷笑道:“将你的主子扛下去,等他清醒了告诉他,下次再敢对本将军的夫人不敬,本将军不介意让他身上少样东西。”至于少哪样东西,是个男人都应该懂的。   听罢,那小厮冷汗涔涔,就怕这位已经成为大将军的九少爷说到做到,直觉解释道:“请九少爷息怒,五少爷他是喝多了,所以才会走错了地方,误将九少夫人当成了府里的下人了。而且,五少爷昨天留宿在朋友那里,并不知道九少爷您回来了,所以……”所以还当这处院子是空的,随便他来来去去。   虞月卓笑得越发的高雅,只有那双暗沉的眸子可知他心中的并不如面上的和气。他知道虞家对他们这一房的待慢,加之他父亲确实只是虞家不得宠的庶子,又是早逝的命,自然不会将他们放在眼里,只怕他就算授封为靖远大将军,但在他们睛里也只不过是个庶出的虞家子,身份难登大雅之堂,估计也是进不了他们高贵的眼睛罢……   “好了,带五少爷下去吧。”   听到这声音,小厮如蒙大赦,赶紧跑到花埔前。当将主子翻过来看到他的惨样时,小厮都有种好可怜的心情了,虽然五少爷是个风流的主,看到稍有些姿色的丫环都要花口口一翻,但人还是有点小聪明,懂得趋吉避凶,这次估计是喝得高了,脑袋被酒精蚀了,才会识人不清犯了这么大的错误。   待那小厮扛起晕在花丛中的主子跌跌撞撞离去,阿萌抬头看向虞月卓,发现男人脸上的笑容略淡,一双眼睛望着前方,目光微闪,不知道在想什么,但让她直觉有些担心,不由抓紧了他的手。   虞月卓回神,低头看着小妻子难得担忧的目光,心情不由得大好,并不顾忌现场还有丫环,直接将她揽到怀里,用唇蹭蹭她的脸蛋,笑道:“阿萌可真教人担心呢,为夫一个不注意,就惹到了别的男人,看来为夫得看紧你了,不能让你再离开视线之内。”   这满是深意又充满了占有欲的话自然又让她打了个寒颤,什么担心感性不翼而飞,该担心的是惹到了他的人才对吧。而且,又不是她去惹别的男人,他凭什么朝她撒气啊?!真是过份!   经这件事情,阿萌没有逛院子的心情,想回房去歇息了,但虞月卓却很有精神地拉着她逛起院子来,并且温声细语地同她解释这里的一景一物,如数家珍。   老实说,这处院子太偏僻,格局是参照大户人家的院子来设计,并没有什么奇特的让人觉得眼前一亮的地方,可是听他一一道来,阿萌心里有种怀念的伤感。   阿萌这才知道,这里可是他以前在祖宅的所居住的地方,自然对它极为熟悉,甚至耳熟能详。想到这,阿萌突然眉尖打了个突,那位五少爷喝醉了酒一大早跑到这里来撒野,可想而知这种事情应该是常干的了,这也证明了虞月卓在虞家人心目中的地地位,无论他现在军功多高,他在虞家一些主子眼里,还是个庶出少爷所出的庶孙罢了,大多数人还是瞧他不起的。   “那个,刚才那个人……”阿萌突然有些犹豫地开口。   虞月卓看了她一眼,然后拉着她到一处凉亭里坐下,知夏和知春很贴心地将茶点呈上来,然后默默退到亭外十米远处候着。   虞月卓给她倒了杯茶,唇角翘起,说道:“他是大伯母所出的第二子,在族中排行五,算是咱们的五哥。”说着,朝她又是一笑。   听罢,阿萌有些忧心,昨天进府时,虞大伯的态度很微妙,摆明不待见虞月卓,若是他知道虞月卓刚才对他儿子做的事情,不知道怎么生气了。还有大伯母,看起来也像是个严厉的,女人都护犊子,届时不知道会不会闹起来。   虞月卓哪里看不出她脸上的忧心,眸里透着浓浓的悦意,拿了块红豆糕喂她,笑道:“担心什么呢?不必将多余的心思放在那些不相关的人身上,你只要将心思放在为夫身上了好了。一切有我,我可是你丈夫,不会让你去受些闲气。”   看他自信从容的模样,阿萌真心想吐槽,这男人到底有多狂妄才会这般自信啊?难道他以为全世界就他一个聪明人?   不过,受到他的影响,阿萌心里无端的也淡定下来。   第 34 章   阿萌以为,以五少爷的身份,他们伤了他后,会引来虞家人的怒气,可是过了一个早上,外头还是静悄悄的,让她不禁有些纳闷儿,觉得这事情未免太不正常了吧?大伯父和大伯母不是应该趁这个大好机会来诘问他们,好让自己站在主动方么?   看着她因为疑惑而显得有些呆的模样,虞月卓忍不住将她抓过来肆意亲吻好几下,满足心中那股要蹂躏的*后,大大方方地说:“五堂哥虽然品行不好,但却不是什么蠢物,自然明白自己该怎么做。”   言意之下,是那位五少爷清醒时,知道自己在这件事中处于不利地位,其实是讨不好的,所以并不敢声张。   事情也很容易分析出来,首先,五少爷在外留宿一晚,第二天喝得醉醺醺地回来,熟知他本性的人皆知他定然是在风月场所鬼混一晚,这是最让长辈难以忍受的,所以他才会绕到这处院子回自己的住处,为的是避免被人发现。其次,他喝醉后,不通报就闯了别的人院子,还调戏了堂弟的妻子,就算被打个半死也没人敢吭声。所以五少爷被打一事,就算大伯父和大伯母知道后想要偏袒他,也站不住脚,说不定反而会被人利用此事说项。   五少爷在清醒后回味自己做的事情,知道不宜将此事闹大,自然拦住了伺候的人,不让他们将这事情宣扬出去。这也是为何虞家还静悄悄的原因,没有寻到这个由头来生出些什么事情。   ******   不过,虞家虽然想要晾着他们,但凭着虞月卓现在的身份,也不敢做得太过份,到午时的时候,很快便有人来请他们去正厅与虞家人相见。昨天傍晚抵达时,只是见了些长辈,虞家还有很多人未见到,今日应该人会齐全一些。   虞月卓看了眼亲自过来通知的管家,微微一笑,甚是和煦地与老人家唠嗑几声,便携着阿萌出了院子。   若说虞府祖宅里还有谁能让虞月卓亲切对待的,便是这位被小辈称为“荣叔”的老管家了。而虞府派出这位老管家亲自过来,也不知道是打什么主意,是要勾起虞月卓对虞府的亲切呢,还是卖个人情给他。   来到正厅,便见到祖宅里的长辈平辈几乎都在了,只是却未见居住在祖宅的老太君。虞月卓略略看了一眼,眸色略沉,唇角却含着从容的笑意,未见丝毫的恼意,仿佛眼前这一切是很平常的事情。   虞月卓与阿萌上前一一见礼,虞大伯却是笑容满面地叫了他们起后,让他们入了席坐。仿佛以昨日那个面色不愉的人并未是他,真该说这种大家族出来的人都是人精一样,表情变换得快么。   一翻寒暄后,阿萌这个新妇又开始当展览品展现在虞家这些主子面前,让他们在心里评头论足,目光不一。作为长房的大伯母便开始笑着为阿萌介绍在场的一些平辈,人很多,除了堂兄弟和妯娌外,还有一些未出阁的堂妹,人数之多,让阿萌有种脸盲的感觉,根本一时记不住那么多人,只略略记得几个比较出众、身体比较高的,其他的一眼扫过,然后附了个笑容便混过去了。至于对方有对自己是什么心态,阿萌表示那真不重要。   “瞧,这就是九哥儿的媳妇,看着倒是个贴心的好姑娘。”大伯母很慈祥地赞道。   “听说这是三弟还在世时给九哥儿定下的媳妇儿,三弟的眼光自是不错的。”二伯母也符和着笑道。   “看着是个伶俐人,九哥儿有福气了。”三伯母凑趣着说。   …………   ………………   阿萌只能微垂下头作羞涩笑,心中暗暗翻了个白眼,若不是昨天这些长辈神色僵硬地演出了那么一遭,她都要怀疑这群人其实是真心诚意地称赞她的。   由着几位女性长辈拉着她叙话,另一边虞月卓与几位叔伯寒暄几句后,虞月卓仿佛不在意地问道:“大伯,怎么不见祖母?”   虞大伯听罢,突然眉稍轻皱,露出一副担忧的表情来,说道:“你祖母她年事高了,前天稍感风寒,正在祥和院静养,原本你难得回来,应该是让你们去拜见她老人家的,但又怕扰了她的清净担搁了她的病情,便没着人去告诉她老人家了,希望你也不要见怪。”   这摆明搪塞之词,心里不见怪才有鬼!   虞月卓眼睑微垂,说道:“既然如此,那过几天祖母身体安泰些后,月卓再与媳妇罗氏再去给祖母请安罢。也请伯父告诉祖母一声,让她老人家安心静养,月卓这里还有一支五百年份的地精,稍会月卓谴人送过去给祖母补身子。”   五百年年份的地精可不少见,听到虞月卓的话,在场的人都双目闪烁,心中惊讶激动难以言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果然这位侄子现在地位不一样了,连五百年份的地精都能轻轻松松地拿出来了,还不知道他手里有多少好东西呢。   “如此也好,她老人家也会高兴你们一片孝心。”   此时虞大伯一脸欣慰的表情,完全不提曾经他去将军府里,态度强硬地反对虞月卓这不孝子孙竟然不听虞家安排坚持娶个御史之女的事情,看虞月卓的眼神也是真诚不过。   虞月卓微垂的眼眸若有所思,很快便想明白了自家大伯这态度定然是受过人指点的,便不再放心上。能指点得了大伯的,除了那位祖母便没有旁人了,虽然不知道祖母是何意,但虞月卓心中自有主张,若是祖宅里的人能将事情想透便好,不需要他再多做手脚。   今天的气氛很不错,一屋子的人又开始和乐融融地说起话来,看着就像没有什么龃龉的大家族。而阿萌也被几位妯娌拉着一起聊天,聊的都是一些京城里流行的衣着首饰胭脂水粉之类的东西。   只是,这其中,众人绝口不提为阿萌这新妇举办入族仪式,自然也未提让阿萌的名字写入虞家族谱,仿佛这事是无关紧要一般。他们未提,虞月卓也没有冒然提出,与众人攀谈,一副好说话的模样。而阿萌这个缺乏宅斗经验的人,没有被大家族洗脑过,对此不上心更不会提了。   然后很快到了午膳时间,午膳自然是家宴。   男女分席而坐,以虞月卓现在的身份,自然不同于一般的庶孙,位子离虞大伯很近,与几个叔伯、堂兄弟之间的说话很是容恰,应付自如。   相对于虞月卓,阿萌那边就不那么容恰了。几位女性长辈还好,她们得了丈夫的吩咐,自然愿意对阿萌表现得亲热几分,可是一些妯娌和堂妹们却是心中微些不快,对阿萌这个新妇的态度十分冷淡。   虞氏一族从大楚皇朝打下这天下起便存在的一个世家大族,大楚皇朝的建立也有虞家的一份拥戴之功。这几百年来,虞家以虞州城为据点发展,已经成为一个不可小觑的世家大族,更不用说虞家几百年来出过的好几个封疆大吏,一些子孙在朝廷中担任重要的职位,让人不敢小觑。虽然每过百年,虞氏一族因为发展势头太猛,都要被皇家以各种名义削弱,但几百年来,到底保住了虞氏一族的根基,大楚皇帝再视为眼中钉也奈虞氏一族无可奈何。   只是这一代的虞氏一族,偏偏出了虞月卓这么一个异类,与虞家几百年在朝为文官相反,他选择了武官一途,并且在军中挣得一片天地,成为守护大楚的靖远大将军。这些也没有什么,但虞月卓的存在却不是为虞氏一族,他选择站在皇室的那一边,是皇帝所培养的震慑外敌的一把尖刀子,成为大楚所有人心目中不败的英雄,可这位英雄却将虞氏一族弃罢一旁。   这种态度无异于狼心狗肺之人,是家族养大了你培养了你,你却抛弃了家族,哪有这般好的事情?如此,如何不让虞氏一族的一些年轻的愤青们恼怒生气?连带的,对阿萌这个将军夫人也不太待见。   阿萌也不在意他们是什么态度,虞月卓说了,反正只要入了族谱后,便完成了任务,以后他们不会住在虞家祖宅,不用领他们的月钱,根本不用看他们的脸色过活,所以她很心安理得。   其实阿萌也想过虞月卓在外人眼里所代表的仍是虞家人,他背后站着虞氏一族,又是手握重权的大将军,有虞氏一族的支持,他的势力与功劳已经可以让一位帝王心生防备,安个功高震主的名义都可以了。   可是虞月卓有些做法又很光棍,他只是虞家的一名庶孙,未得势前,从来没有人关注过,父亲去逝后在虞家饱受人情冷暖,与虞氏一族并不亲近,对虞氏一族的人不若平常的世家子弟对家族的看重,他是靠着自己的努力挣得今天的地位,并不倚靠虞家什么,所以虞家的任何事都威胁不到他。这也是曾经崇德皇帝与肃王在查明了他的情况后,才决定重用他的原因。而虞月卓甚至在凯旋归来紫宸殿拜见帝王后,他直接将兵权与虎符一交,便由着皇帝自己安排了。   是以这般干脆利落的态度,连皇帝都对他的率性有些头疼不已,自然也怀疑不到他的忠心方面,该恨得牙痒痒的是虞家才对,好不容易出同一个有出息的虞家子,却未将家族放在眼里,不为家族谋利,让他们如何能高兴?而虞家人要怎么折腾都行,只要不超过一个帝王的忍耐底线,皇帝自然不会对虞家动手。想想这几百年来,每次动手削减虞家的皇帝,哪一个不是打着昏庸的名义将朝廷弄得一片黑暗血腥,不知从此折腾了多少世家大族,削弱了多少皇室隐患。   ********   家宴后,虞月卓与虞大伯几人去了书房商议事情了,大伯母等人带着阿萌去游园。   一天就这般过去了,虽然累了点,但阿萌到底将虞家的一些情况给摸清了,几位伯母与妯娌的关系,还有一些堂姐妹们的关系,心里大概有了个谱儿。   接下来的几天,阿萌与虞月卓被虞府的人分开,虞月卓自然与叔伯堂兄弟们聚在一起做些男人的事儿,而阿萌也每天被不同的妯娌及虞家姐妹请去喝茶游园赏花看戏聊天。   其间,那位被阿萌诅咒与被虞月卓一脚踢飞而受伤的五少爷——虞月炽伤好后也出现阿萌面前,这回他没有再口花花,反而是规规矩矩地同阿萌揖礼叫了一声“九弟妹”,配上那副俊逸潇洒的容貌身姿,确实可以轻易掳获了女子的心,让人对他放下成见。   阿萌看他一副没事人的模样,心里虽然有些不喜欢这种风流浪荡子,但也不会多嘴地将那些不光彩的事情揭出来,淡淡地叫了声“五哥”便将此事揭过了。   见他这般规矩客气,一些妯娌已经忍不住嗔叫起来。虞月炽却只是从容地笑着,一一应对女性们的调笑,只是一双眼睛偶尔在看向阿萌的时候,别有一翻深意,让阿萌忍不住心里蹙眉。   如此,阿萌每天困在这种女人间的聊天中,都快要被那些什么衣服首饰胭脂之类的话题弄得词穷了,正想着什么时候可以将仪式举办了好回京时,虞月卓却结束了与虞家男人联络感情的事儿,在回祖宅的第四天时,带她出门去游玩虞州城。   坐在马车上,阿萌仍有些发愣,然后对同样坐在马车上的男人问道:“你的事情完了?”   虞月卓将手中的正在把玩的两颗彩色晶石放到她手里,含笑道:“自然是完了,所以为夫今天要带阿萌出来好好玩一玩,补尝阿萌这些日子以来受到的冷落。”   阿萌脸皮一抽,难以负荷男人的厚脸皮,只好低首看着两颗婴儿拳头大,十分圆润的晶石,看起来有些像是缅甸石,但又比缅甸石晶莹剔透几分,举在阳光下,还可以透过阳光看到里面的小世界,是一些有钱人家喜欢把玩在手中的石头。   阿萌玩了会儿石头,突然又抬头问道:“咱们去哪里?”   她的后知后觉的模样很可爱,睁着一双杏眼瞅人的时候,真是呆萌呆萌地让人想抱着蹂躏一通。   “现在不是秋天,万菊园的菊花还未开,有点可惜。不如咱们去秋山瀑布看雨花石罢。”   虞州城的万菊园天下闻名,阿萌在京城里也是听说过的,听他这么一说,心中未免有些可惜了,不过听到秋山瀑布看雨花石时,心情还是有几分激动的。风景名胜谁都爱看,她也不例外,难得来到虞州城,不好好玩一翻实在是可惜。   秋山瀑布在虞州城外五公里距离远的秋山上,此时正是阳春三月,山顶上积累了一个冬季的冰雪已经融化,水势汹涌澎湃,远远望去,秋山瀑布如一块悬挂在半空中的白练,夺人眼目。待得近了时,听到轰隆的水声,水声之中又透着一种说不出韵律的拍击声,让人胸臆为之一震,顿生豪情壮志。   虞月卓牵着阿萌的手远远站在山脚下的一处河岸旁观看瀑布,飞溅的水珠打在他们的鞋面上,但两人犹自不知般地欣赏着大自然最雄伟的景色。   半晌,阿萌终于收回了视线,开始掂着脖子瞅着河床上的雨花石,阳光泠泠透过清澈的河水照在河里的雨花石上,折射着彩虹一般的光芒,再一次让阿萌看花了眼,久久方从胸口中吁出一股蚀气,觉得不虚此行。   岸边有许多同他们一般来看瀑布的游人,各种年龄阶层的人都有,但无一不例外的都是些穿着打扮富贵的人家,其中伺候的下人更是不少。相比之下,他们只带了个丫环和小厮就显得寒酸多了,让旁人不由多瞧了几眼。   虞月卓并不在意旁人的视线,反而大大方方地半拥着阿萌的腰肢,免得她看迷了眼摔到河里。此举看在旁人眼里,虽然有些不妥,但观他们年龄,都当他们是对新婚夫妇,难免会黏糊了一些,便也没有太在意,因为除了他们外,旁的还有一些年轻的夫妻之间也是由着丈夫牵着妻子的手小心地趟过河岸观看瀑布,并不算得上出格。   等阿萌看得差不多了,虞月卓便带她往山上行去。   秋山能形成如此壮观的瀑布,它的山势自然是极陡的。虽然这里开发成了旅游景点,极陡的山路铺就了两米长的方石块,一路蜿蜒至山顶处的一间客栈,看起来就如同一条天梯,让人心生向往。可是要从山脚爬上去,还是挺累人的,阿萌这个没啥体力的只瞅了那么一眼,就想打退堂鼓了。因为山路不宽的原因,轿子不能上去,所以游人一般只能爬山路上去。   “虞月卓……”   “你要叫我相公。”虞月卓侧首看她,唇角含笑,眉目俊雅:“总是这般连名带姓地叫着有失夫妻之道。”   阿萌抽着嘴角,怀疑这男人哪里来的这种雷人的想法,还“夫妻之道”,他到底懂不懂什么叫夫妻之道啊?   不过在某个无耻的男人表示要吻她的时候,阿萌很爽快地叫了一声“相公”,然后黑着脸说,“山太高了,爬上去做什么,咱们还是回去吧。”   “山上有一间客栈,里面的菜肴别有一翻味道,而且上面还有温泉,听说泡温泉可以祛除一些陈年旧疾,难道你不想上去泡一下温泉提升一下你的体能?”   恐怕最后一句才是他的目的吧?总想着让她的体力跟得上他的要求,好让他为所欲为。   不过明知道他不怀好意,但听到他的话,阿萌还是动摇了,自然想去泡温泉的。可是……看到那极陡的山势,阿萌内心摇摆不定,再瞅瞅山脚下那些富贵人家的女眷,看完了瀑布,很快便步上轿离开了,只有少数的一些人会慕名而去爬山。   阿萌狠了狠心道:“如果我中途爬不了,你得背我上去!”阿萌一点也没有为揭自己的短处而为耻,反而理直气壮地要求。   虞月卓笑着应了一声好,牵着她的手开始爬山。   结果,阿萌这个没体力没毅力的坚持不到一半的路,就只能趴在虞月卓背上喘气了,连知春这个看起来比她还柔弱的丫环也比不上,好歹知春虽然也喘了几口气,但精神看着还好,估计爬到山顶都没问题。不过阿萌此时也顾不得面子问题,此时已经累得不想动弹了。   虞月卓轻轻松松地将她负在背上,开始稳步爬山。   阿萌双手环着他的脖子,脸搁在他肩膀上,嗅着他身上的气息,悠然自得地看着周围的环境,然后自然接触到一些下山的游人羡慕而了解的目光,让她不由得有些脸红。而知春和符九跟在后头,两人神色各异,但时不时偷瞄的表情都让阿萌越发的僵硬,突然觉得让他背自己上山是个错误的决定了。   吹着清爽的山风,趴在男人宽阔的背上,阿萌有些昏昏欲睡,直到不知哪里来的一股空灵的琴声仿佛直透脑海,直醒神经,让她精神一震,忍不住倾耳倾听那似飘渺又似无处不在,但又难以捉摸的琴音。   “虞月卓,你听到琴声了么?”阿萌突然很有精神地问道。   虞月卓脚步一顿,抬头望向还有几百米距离的山上的一间客栈,说道:“没有,你听到什么声音?”   阿萌拿帕子为他擦去脸上的汗,然后又倾听了下琴声,努力形容那声音的特别,“是琴声,好像在脑子里响起一样,清清脆脆的,十分好听。嗯,我觉得精神很好,你放我下来吧,我自己可以走了。”说着,拍拍他的肩膀。   虞月卓听罢,将她放了下来,然后转身打量她的脸蛋,面色红润,精神十足,与刚才爬山时脸色惨白仿佛一口气喘不过来的模样大相径庭。   虞月卓若有所思,然后想到了什么,不由得低低一笑,对阿萌说道:“看来今天咱们会在这里遇到贵人了。”   “诶?”   阿萌有些莫名,但看他的脸色,虽然笑得很高雅,但眼神可不是那么回事,有些凶残,像一匹蛰伏地暗地里的野兽,随时可能会从黑暗中扑来咬人一口。   第 35 章   阿萌觉得精神很好,倾听着那仿佛来自山间又仿佛来自云间,或者是天地间的飘渺琴音,浑身有说不完的精力,本应该一口气就爬到山顶的,但当她心随意动时,一只手及时握住了她的手腕,制止了她的行动。   阿萌仰头看他,却见男人唇瓣的笑容微敛,温暖的指腹轻轻地抚着她的手腕,像在安抚着什么,然后双手覆在她双耳旁。他的唇动了一下,但阿萌没有听到他的话,反而能听到那越发清晰的琴声,却不是用双耳来“听”,而是浸透了脑海,直达灵魂。   阿萌面色微变,突然明白了什么,急切地抓下他掩着自己双耳的手,转头问向身后的两人,“知春、符九,你们可是听到琴声了?”   知春此时已是气喘吁吁,闻言茫然摇头。   符九擦擦额上的汗,闻言反应极快地否定,“夫人,属下并未……”话未完,仿佛想起了什么时,面色微变,然后直觉地望向目光沉敛的主子。   阿萌也回头看向虞月卓。   虞月卓望了眼山顶的方向,然后对沉默的阿萌说道,“没事,一切有我。”   阿萌心中的疑问在他看似随意,却暗蕴怜惜的语气中消散,虽然心里觉得只有自己能听到那琴声十分古怪,甚至不可避免地想到了鬼神一类的事情上去,但等发现虞月卓与符九这反应该是知情的,便安下几分心。   其实她也有普通女人的通病,就是有点怕鬼怪之类的东西,特别是在看了恐怖片后,想像力无限拉大,就算是上个厕所也会吓得头皮发麻的地步。   但如果事情是人为的话,虽然这事情古怪至极,但心里上却很快就放开了,真该说她性子上真的有点呆的属性么?   虞月卓看了她一眼,唇角一挑,隐隐有些笑意,对那弹琴之人的愠怒去了几分。   如此,很快便到了山顶,便见到一座建在山顶一处开阔的平地上风格纯朴的客栈,虽然建在山顶,但却不是那种简陋的山间草屋之类的,反而十分雅治,甚至因为周围绿树环绕,奇花绕篱而显得越发的清雅宁谧。而让阿萌觉得囧的是,客栈的名称就叫“山顶客栈”,差点扑地不起,真的不要搞得这般贴切啊喂!   客栈里的客人不多,都是一些游人,想是慕名而来的。此时他们到来的时候,也见到几名客人正在店小二的恭送中离开了客栈,看到他们到来,略作好奇地望来一眼。   看到他们到来,一名穿着灰衣的店小二马上热情地迎了过来,“几位客倌,里面请,不知是用膳还是投宿。若是用膳,本店今日的招牌菜有……”店小二脸上端着客套的笑容介绍了客栈里的特色菜。   “要用膳,也投宿。”虞月卓说道,此话也让阿萌明白他们今晚估计不回虞家了,就在山中住宿。   店小二听罢,忙将他们引进客栈内。   由着店小二引路,他们穿过客栈大堂,直接通往后院。院子里的景致分布极为清幽,皆以自然为主,拐过一条回廊后,他们来到了一间名为“秋芜阁”的厢房。   一路走来,清幽而精妙的布局让阿萌心中赞叹,说不出那种深深的赞赏,只觉得此处将人文与自然巧妙结合,让人心情无端放松。   阿萌好奇地四处打量,无疑的这种建在山上的客栈让她感到好奇,也不知道是谁这么有钱有闲将客栈建在这种人迹寥落的山顶之中,而里面别具特色的环境皆说明此间客栈东家的别具匠心,是个妙人。   阿萌原本以为来到客栈时会发生些什么事情,例如弹琴的那个人会不会像个世外高人一样出现啦,或者虞月卓亲自去揪人出来折腾一翻啦之类的,但是当来到客栈时,虞月卓完全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模样,甚至还有心思先关心吃的,这又让阿萌对那弹琴之人有些好奇了。   酒菜很快上来了,阿萌原本还在喝茶打量,一看到某个男人伸手拎酒壶时,脸都绿了,不只她,连一旁伺候的符九也紧张得全身紧绷,一副天要塌的表情,最后见到阿萌赶夺过酒壶时,方暗暗擦了把冷汗。   “不准喝酒!”阿萌一脸认真。   虞月卓看她,见她绷着一张包子脸,忍不住想逗她,“男人不喝酒可不像样,要不只喝一口?”   阿萌很想说,你去死,难道让你喝了酒后好折腾她么?不过在下人面前,她不好驳了他的而子,委婉地说道:“今晚不准喝,你要喝的话,等我不在时再喝。”   符九一听阿萌这话,真想以头抢地,心中郁闷道:夫人你不能这般不厚道啊!你不在的话,喝了酒的主子要折腾的就是咱们这些下人了!手段绝对比施在你身上的那种还要凶残啊!   最后,自然是阿萌被男人逗得割地陪款才劝住某个无耻的男人沾酒的要求。   阿萌愤愤地嚼着一根青菜,她算是知道这男人根本是耍着她玩的,无耻之极!但却没有法子翻身,武力值太低了,打不过,又吵不过,更没他无耻斗不过。   愤怒之下,阿萌化悲愤为动力,结果,吃撑了。   知春看到她的惨样,当场要飙泪。符九抬头望天,突然发现夫人现在的模样真的好呆好二,怨不得主子这么爱欺负她。   而某位将军蹲在一旁帮阿萌揉肚子,一脸怜惜道:“虽然客栈里的饭食不错,但阿萌也应该懂得适可而止的道理啊。乖,起来为夫陪你去走走消食。”   阿萌差点咬碎一口银牙,瞧瞧这是什么话?要不是他气她,要不是他中途频频给她夹菜劝她多吃点,她会搞成这样么?结果这男人又一副怜惜的表情来责备她不爱惜自己,真的好想抽死他啊!!!   一旁的符九深觉丢脸地埋下头,主子真的是太无耻了,他真的好同情夫人。而知春那个傻妞侧一脸傻乎乎地感动着,觉得姑爷果然是京中贵女梦寐以求的良人,这般体贴入微,世间难求。   阿萌被虞月卓拉着在客栈外的林间散了半个时辰的步后,终于得到允许去泡温泉了。   阿萌顿时精神大振,扯起知春就要跑去客栈后院的那一片温泉之地,不过很快被人勾住纤腰搂回男人的怀里。   虞月卓摸了摸她下巴,笑道:“听客栈的店小二说,子时后温泉可供夫妻同沐同欢,阿萌可期待?”   “……”   意思是说,子夜过后,温泉开放男女共沐的福利。阿萌一点都不期待,怕是期待的人是这男人才对   看到对方亮晶晶的眼神,阿萌只觉得头皮发麻,赶紧死命地摇头,尔后觉得自己反应太激烈了,赶紧恢复正常的表情说:“子时夜已深,该是就寝的时候了。”   “是么?”   “是的。”阿萌十分诚恳地说,“相公也累了一天了,应去泡下温泉祛除身上疲乏,赶紧去歇了才是。”所以共沐什么的还是表想太多了,她可不希望到时自己被压着做一些惨痛的事情。   “那好吧。”虞月卓一脸遗憾地放开她。   阿萌见状,以为自己已经说服他了,高兴地咧嘴,又精神抖擞地拉着知春去泡温泉了。虞月卓望着她兴高采烈的模样,唇角微挑,直到她与丫环进了一处温泉的门时,也挑了隔壁的一处温泉走去。   随着店里的一名女服务生来到后院的一间用竹排圈起大约有十平米大的一眼温泉,阿萌瞧了瞧,那些竹子高度有三米,同时用竹子编织的席子又填了一圈,倒是不用担心外头有人偷窥,心知能来这里消费的都是些有钱有权的人家,所以客栈也要照顾顾客的*。就连泡温泉,也是一名女眷一个地方,并不是现代那种混沐的形式。   泡着温泉,阿萌舒服地吁了口气,将身子缩在水中,只露出一颗头。知春跪坐在岸边伺候,看着时间,免得自家小姐泡太久,搞到头晕。   正当阿萌泡得脑袋有发晕时,一道飘渺的琴声响起,仿佛自山林间而来,清灵悦耳,让人忍不住深深沉醉。   不对!   某种要倒霉的预感让阿萌猛地睁开眼睛,透过泉水上弥漫的雾气,突然见左斜方的一方竹排轰的一声震断,露出一个缺口,一名穿着紫衣手持长剑的女子站在那里,一双漂亮的美目冷冷地看着她,眼带杀意。   阿萌打了个寒颤,吓得弹跳而起,全身绷紧。   知春见到自家小姐竟然被个女人看光了,当场尖叫一声,就要冲过来。只见那紫衣女子一脸不耐烦,抬手一晃,一枚银针射来钉住了丫环的裙摆,使得笨拙的丫环直接扑倒了。   “哼!”那紫衣姑娘轻蔑地冷哼一声,视线未离缩在水中的阿萌,冷冷问道:“你是罗御史之女?”   “……”   阿萌撇嘴,这种情敌上门找茬的戏码咋这么狗血呢?这女的不会是虞月卓的什么红粉知已吧?一个看起来像江湖儿女的红粉知已?   “这位姑娘,温泉边水气重,地上湿滑,请你别再过来了,小心跌倒。”阿萌好心地提醒。   那姑娘冷哼一声,凭她的武艺何惧个地滑?心中想要出剑让对方好看时,突然脚下一滑,整个人直接扑到了温泉里,一个不防备之下,连连呛了几口水,在温泉中挣扎起来,模样甚是狼狈。   而阿萌也趁机抓住岸上的衣服往身上披,等她系好腰带时,温泉的门已经教人一把撞开,同样一身水气的虞月卓旋身进来,一把将她搂到怀里,急切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没受伤吧?”   阿萌蹙眉摇头,然后看向坐在温泉中仍在咳嗽的姑娘,心平气和地问道:“呐,那位姑娘可能是你的红粉知已,你认识她么?”   虞月卓瞄了一眼,很干脆地摇头,“不认识。”   在他话声刚落下,突然响起了那女人的厉叫声:“虞月卓!”   阿萌睨他一眼,心里有些怒意,这摆明着的,还敢否认不认识?   虞月卓仔仔细细地给阿萌整理好衣服,不准她露出丁点肌肤在他以外的人面前。听到那姑娘的厉叫声,抬眸望去,却见坐在泉水中的姑娘正睁着一双喷火的双眸瞪着他,一脸伤心的表情。   “真的不认识!”虞月卓漠然说道,然后拥着浑身湿气的阿萌朝外走,“先去换件干净的衣服,别生病了。看来这间客栈的安全不怎么样,咱们以后还是别来了吧。”说到最后,男人叹息一声,听起来颇为失望的模样。   听到他的话,温泉外几名客栈所出的婢女脸色微变,顿时忍不住怒视温泉里捣蛋的女子,简直是来坏客栈的声誉的。   那紫衣姑娘见虞月卓就这么走了,登时勃然大怒,身体自水中拨起,长剑出鞘,直指两人。虞月卓拥着阿萌旋身一转躲过她刺来的剑,然后接了她两招,心里已有了数,最后有些不耐恼地一掌将那姑娘打飞。紫衣姑娘直接撞到墙上,很快反弹到了地上,终于受不住地头一撇,吐出一口鲜血。   虞月卓抬首望去,笑容依然高华,气渡出众,只是眼里已经有了愠色,微笑道:“原来是沣州万剑山庄的紫姑娘,不过这里可不是江湖,可不兴打打杀杀那套,不是你能任性妄为的地方。”   “你说我任性妄为?”那姑娘跌坐在墙根下,漂亮的脸蛋惨白如纸,一双晶亮的双眸染上悲意,咳嗽一声再一次吐出胸中瘀血,直直地望着他道:“这个世界上最没资格说这话的就是你了,若不是你们,我何以会如此、如此……”说着,已经掉下眼泪来,哭得梨花带雨,哀怨凄绝。   阿萌至始至终都被护着,没有受到什么惊吓,但此时听到两人的话,心里再一次免不了想歪了,不由得有些恼怒地瞪了搂着自己的男人一眼。若这姑娘真的是他的红颜知已,拼着得罪他的下场,她都要要诅咒他不举,然后和离!   许是感觉到怀里人的情绪,虞月卓低眸,见她一双杏眼瞪得大大的,再看了眼哭得委屈的紫衣姑娘,突然心情大好,摸了摸阿萌的脸安抚,笑着对那姑娘说:“紫衣姑娘,这是虞某的妻子,以后切莫再任性行事。”   闻言,那姑娘猛地抬头,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   阿萌由着虞月卓拉着自己去温泉旁的一间厢房,关上门后,见他当着自己的面就要脱□上的湿衣,不由脸色一红,赶紧背过身。   虞月卓转头看了她一眼,含笑的声音说道:“阿萌再不去换衣服,为夫不介意为你效劳呢。”   听到这话,阿萌知道他绝对干得出来,恨恨地剜了他一眼,抱着衣服缩到屏风后头换上。等她换好衣服出来,虞月卓拿了一条干毛巾,拉着她坐到他双膝上,温柔地为她擦试被泉水打湿的发。   安静地享受着这一刻的安宁,阿萌没有问什么,虞月卓也没有说话。直到她的头发差不多干了,阿萌起身坐到梳妆台前,拿来梳子慢慢地梳着头发,然后将头发绾起。   出来的时候,那名紫衣姑娘已经不见了,温泉也被收拾过了,若不是温泉边上的那一排竹排被人弄破的地方还在,阿萌都怀疑刚才的事情是她做梦了。想起那紫衣姑娘与虞月卓之间的互动,阿萌心里有些闷闷的。   出了后院温泉的地带,氤氲的空气为之清明。此时已经夜幕降临,客栈里挂上了灯笼。   这时一名店小二走过来,说西厢秋意阁的客人有请。   听罢虞月卓没有拒绝,由着店小二引路,虞月卓带着阿萌到了秋意阁,等店小二敲了敲门提醒后,便恭敬地退下了。   虞月卓直接推门而入,里头的情形展现在眼前。   厢房里头的布置甚是清雅华丽,珠帘环绕,让人目不暇接,而最让人眩目的是那坐在房内中间的一名白衣的少年,乌发白衣,眉眼精湛,宛若一名玉人一般精致通透,见到他们推门进来,漠然一笑,气质如琉璃出尘。   阿萌看得怔然,如此玉质少年,精贵得让人不敢接近,就怕不小心而弄坏了。   突然手腕一痛,阿萌抬眸看到身旁的男人斜睨她的眼光,深沉邪恶,心中一颤,再也不敢多看那少年一眼,免得她身旁这恶人吃醋了给她苦头吃。只是,难得看到这般不似人间的玉质少年,无论多淡定的人都会忍不住多瞧几眼以满足眼福的。   虞月卓满意阿萌的温顺,拉着阿萌大大咧咧地坐下,然后径自倒了杯茶喝着。   “月卓,许久不见了,你很好。”少年开口说道,声音清清澈澈的,仿佛游离于人世。   虞月卓似乎不为所动,待一杯茶尽后,手上一动,手里的茶杯已经朝那少年击射而去,直扣面门。阿萌掩唇惊呼,眼看那茶杯要扣上那少年的脸,却不知道他怎么动的,等定睛再看时,那杯子已经砸在了少年身后的架子上,碎成了两片。   “我不好!”虞月卓脸上的笑容很高雅,但声音却自牙缝间挤出来的一样,听得阿萌都觉得一阵牙酸,心里觉得这两男人也许是有仇。“你给我惹的麻烦我且记下了,以后会十倍回报于你。”   “麻烦?”那少年微蹙眉,一脸不解,“我近日来皆没有与人接触,何来麻烦一说?还有,为了不出面打扰你,给你送新婚贺礼我都只能翻墙去送,怎地,应该对你有所帮助吧?新婚之夜没行错事吧?”说着,叹息一声,“这些日子我可一直担心你那般性子估计新婚之夜不知道怎么做呢。”   “……”   阿萌木然地看着那少年出尘脱俗的模样说着这种暧昧的话,心中一阵违和呆滞。   虞月卓轻轻一笑,“那天我真该派人在墙上蹲点随时等着打只鸟下来的,真可惜呢。且不说这个,先前你对我娘子弹琴惹来万剑山庄的人,可是让我很生气呢。”   听到虞月卓的话,阿萌不由一愣,下意识地再度看去,这才看清楚了那男人面前的案桌上,还有一架通体雪白的玉琴,衬着那人白衣乌发,气质出尘,宛若仙人一般。不过从中阿萌也知道了先前她听到的那道诡异的琴声应该就是他所弹奏的,至于那个紫衣姑娘,其实找的对像应该是这个少年罢。   “哦,这个啊,我只是见你的女人体力不济,为了你的幸福所以才帮她一把。”说着,少年对木然着脸的阿萌漠漠一笑,“外头不是传闻得离尘公子倾心弹奏一曲,三生有幸么?所以你们应该感激我呢。”   “……”   见过不要脸的,没有见过这般不要脸的。而且还用这般神仙一样出尘脱俗的模样说这种无耻的话,真的让人好想揍他一顿哦。   阿萌现在明白了,原来这世间还有比虞月卓更无耻的人,她真是错怪他了。   就在阿萌深深反省自己时,某个男人已经暴起了,然后室内一青一白的两个人影缠斗起来,阿萌这个武力值为负的人只好抱头鼠窜,就怕拳脚无眼伤到自己。不过她显然是多心了,那两男人的武功都太高了,你来我往之间只在两丈之间,没有损坏屋内的摆设分毫,更逞论是伤着她。   确认了平安后,阿萌开始有心意去看两人的打斗,心情一阵激动,这可是很正宗的古代武功啊,飞来飞去神马的神奇轻功啊……可是,一分钟不到,阿萌便露出了蚊香眼,撑着发胀的脑袋无语凝噎。   她竟然看不清两人的动作,难道自己的动态视力这般废材?或者是他们的动作太快了。   见两个男人打得快要忘记自己了,阿萌用袖子掩着唇,轻轻说了一句话,很快地,那两个正在缠斗中的男人彼此错开,然后双双打滑跌倒在地上,甚是狼狈。   “相公,你没事吧?”阿萌一脸担忧地扶起虞月卓,低眉顺目,一派小女人样。   虞月卓抽了抽嘴角,看了一眼同样四肢八叉地趴在地上的少年,然后仿佛出了一口恶气,搂着阿萌哈哈笑起来。   那少年爬起身,一双不带感情的琉璃眸看了阿萌一眼,然后慢吞吞地坐回琴案前,若有所思地点头,低语一声“原来如此”。   阿萌突然觉得背脊发寒,赶紧偎进虞月卓的怀里,不敢看少年那双不带感情的琉璃眸。   “阿萌,这是阎离尘,现在是宫里的琴师。”虞月卓说罢,又对那少年说:“阿尘,这是我娘子。”   “弟妹好。”阎离尘清清澈澈地说,神色依旧漠然,仿佛生性如此。   阿萌扯了扯唇角,总觉得违和。阎离尘看起来飘逸脱尘,但性子却是个直来直往荤素不忌的,所以说起话做起事来十分让人喷饭。而且,看他一副少年的模样,却称呼自己为“弟妹”,怎么感觉都不妥吧?   虞月卓却是淡定不过,对她解释道:“他是千年狐狸,看起来还是个少年,其实却是个老家伙了,只是喜欢装嫩。”   寒暄过后,仿佛刚才的事情已经揭过,两个男人都恢复了他们最得体高雅的模样,看得阿萌眼角一阵抽搐。   “你来这里做什么?”虞月卓问道。   “寻人。”   听罢,虞月卓点点头便不再问。   “难得见到弟妹,在下便赠弟妹一曲罢。”   阎离尘说着,修长如玉的手指拨弄琴弦,一阵清灵的琴声响起,让人沉醉。   阿萌看着那双抚琴的玉手,再瞅瞅自己的爪子,有些不是滋味,哪里有男人的手这般好看的?真说不愧是琴师的手么?看瞄向虞月卓搁放在桌上执着茶杯的手,也同样是骨节分明、秀颀而修长,一看便是贵公子一般的手。   脑子里想些不着边的东西,直到那琴声仿佛穿透脑海一般响起时,阿萌心弦一松,慢慢地沉浸在那股空灵而抚慰人心的琴声中,难以自拨。   不知过了多久,当最后一句音符停止,屋子里一片安静。   虞月卓小心地拥着睡在怀里的人,双眸深邃,眉眼清寒:“你对她做了什么?”   “梦魇曲,她现在心灵已经对你开放,可以任你为所欲为不会反抗。”阎离尘十分大方地为他解惑,“看她的模样,你们应该还未合房,真难为你能忍到现在。我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长辈,断不能委屈了你。”   听到他的话,虞月卓破天荒地红了俊脸,恼怒地瞪他,“我心甘情愿的行不行?要你这八婆多事!给老子滚!”气到都忘记修饰自己的话了。   “不识好人心!”阎离尘哼了一声,又开始弹奏起来,边抚琴边道:“别人想求我一曲我还不屑于理会呢。”那如玉般的容颜依然漠然,气质脱俗,只是声音实在是有些闹别扭的意味。   虞月卓倏地抱起怀里的人,走过来直接踹了他的琴案一脚,在阎离尘托起玉琴时,那琴案已经从中间折断,可见下脚的人心里的怒气。   目送男人离开,阎离尘宽大的袖子一拂,仿佛在抚去沾在玉琴上的灰尘,清清澈澈的声音叹息道:“年轻人这般冲动可不好啊,都不听人说完梦魇曲还有另一个副作用呢……”   第 36 章   月上中天,山顶客栈笼罩在一片如水的月色中,风中偶尔传来山风拂过树林的沙沙声。   阿萌突然醒了。   清醒的那一刻,只觉得脑子仿佛被什么烙印了什么东西,提醒着自己忘记做一件事情,若是不去做的话,她会整夜整夜地睡不着,甚至会心情不好……   说不出那种感觉的阿萌有些烦恼地抬起手想揉揉额头让自己清醒一些时,突然发现自己的手臂被一条胳膊压着,阿萌抬起头,看到男人安静的睡颜。而她整个人蜷缩着身体窝在男人怀里,仿佛像个依赖母亲的小孩子一般靠在他怀里,在春日清冷的夜晚,全身被薰得暖烘烘的。   今晚是圆月,月光十分明亮,不用点灯都能看清楚室内的一景一物。透过月色,男人俊雅的脸庞因为睡着而显得放松,给人一种极其俊美的无害感,让人忍不住想亲近他。   有些受蛊惑般地凑近,直到悬悬地在他脸庞前几厘米的地方停住,再近一点点,就可以碰触到他的唇瓣了。   不由自主地屏气凝神,发现男人仍是无所知地睡着,太过无防备的睡颜让她心头异样感再起,一股想要对他做点什么事的念头再也止不住,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挣脱了那人的怀抱,然后整个人翻身压在他身上。   睡得并不沉实的虞月卓突然被怀里人的动作弄得一个激灵,神智一下子清醒了。   虞月卓睁开眼睛,惊讶地看到翻身压在他身上的人,眸光微闪,定定地看着坐在他腰腹间却仍是显得纤细小巧的女子。   “虞月卓……”她轻细的嗓音在寂静的夜色中响起,略带点似醒未醒的沙哑。   对她的声音——甚至是她的存在都极其敏感的男人,在那轻细的嗓音中身体一绷,莫名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看着她的双眸迸射出一股热切的期盼——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知为何的期盼。   “虞月卓,我、我想……”阿萌有些苦恼地将自己的那股冲动组织成文字,“我想做坏事。”   男人的心被她的话弄得更是提起来,暗暗吞咽了口唾沫,奇特的声线也暗哑难言,“什么坏事?”脑子却在飞快地运转着,看到她这般大胆的行为,马上联想到了阎离尘的琴声。   阎离尘是个与音律为伍的男人,他的琴,是仙音也是魔音,能洗涤红尘旧事,让人得以新生;也能蛊惑人心,杀人于无形。阎离尘说,她现在心灵已经对他开放,可以任他为所欲为不会反抗。   难道,那一曲梦魇曲的作用就是这般,蛊惑她抛弃以往的顾忌,全心全意地投入他怀里?   如此一想,虞月卓心里有恼怒又有激动,恼怒阎离尘的鸡婆,他的女人自然是心甘情愿投入他怀抱的,只要他再耐心地等几天。却又激动于她现在的主动,自己主动碰触心爱的女人与心爱的女人主动贴近的意义是不一样的,后者仅仅只是这般想像,都让他激动得有了反应,恨不得现在就将之压倒做一些他早已经幻想了上千遍的事情。   就着从窗台透进来的明亮月色,阿萌盯着他俊雅的脸庞,突然觉得身下的男人十分秀色可餐,让她好想吃。脑袋的意念刚起,她的身体已经很诚实地压下,将唇凑到他嘴上轻轻地咬了下,双眸紧紧地盯着他深黝的眼睛,仿佛在观察他的反应。   “很坏很坏的事情……嗯,就像你平时对我做的那种,现在轮到我了。”   她的声音细嫩,如她人一般,让意识到她说什么的男人瞬间双目发亮,心里决定原谅某位琴师多此一举的鸡婆举动,激动地等着她对自己做“很坏很坏”的“坏事”。   仿佛被蛊惑了一般,唇齿压着床上的男人咬着,笨拙地在他温热的口中胡乱地搅动,却不得章法,小手也扯下他身上的中衣,在他胸膛上胡乱抚摸着,享受他坚硬的肌理带来的触感……   这样是不对的!   脑袋里突然有一个声音叫嚣着,让她停止自己狼女一样饥渴的动作,她应该觉得害怕才对,而不是这般主动去贴进,甚至做出这种让她觉得羞耻的事情……可是,当随着身体的贴近,又觉得自己这样做是合情合理的,不主动去碰他,她会很难过很难过……   阿萌觉得自己脑袋里有两个人在打架,一个叫嚣着让她快快停止这种不要脸的行为,不然她会后悔的,绝对会后悔的!一个却诱惑着她快快将他吃了,若是不吃的话,她会很难受,甚至会睡不着,天天都念着,直到没法思考。   最后,还是第一个想法胜利了,正准备退开身体时,突然后脑勺被一只手扣住,男人张嘴含住她的舌霸道狂热地吸吮起来,让她几乎喘不过气,反抗也渐渐弱了。   等他双手扯下她的中衣,脸凑到自己脖子舔咬时,阿萌突然挣扎起来。   “虞月卓,不行不行……不能这样!”   虽然她的挣扎没啥力气,动作也让他一个臂膊就可以制止了,但自认为今晚可以做坏事而对她所有的反应都应该宽宏大量地原谅的男人放开扣住她双肩的手,任她挣扎着坐起身,只是一只手固定在她腰肢上,不让她的臀部离开。   她的脸蛋因刚才的吻而红通通的,甚是可爱,一双眼睛却是十分清盈,鼓起脸瞪他,像女王般抬着下巴说,“是我要对你做坏事,我要反攻,你不准动。”   男人可疑地沉默了下,然后压抑的声音说:“……好,我不动。”   阿萌很满意,然后将他身上的衣服的腰带解了,露出胸膛到肚脐的地方。男人的身体看着并不壮硕,但其实行军打仗的人身材都是不错的,摸上去仿佛包裹着棉布的铁块,肌里分明又不会过份鼓起成为肌肉男,十分漂亮。腹部下的地方被亵裤遮住了。手覆在亵裤的带子上,阿萌有些犹豫要不要脱。虽然脑海中有个声音说要将这个男人吃了,但是理智却让她觉得,脱了的话她会很惨……   算了,那就不脱了。   如此想着,满意地趴在他光裸的胸膛上,开始用嘴一点一点地啃着他胸口上的肌肤,手指摸到男性胸膛上的一点,有些硬,忍不住用手指按了按,很快感觉到身下的男人紧绷的身躯还有粗重的喘息声。   见他好像忍耐不住地要起来,阿萌赶紧惊慌地按住他,叫道:“不准动,你自己说不动的。”   “……”   虞月卓突然觉得也许平时自己对她做得太过份了,所以现在她趁现在开始报复了,用一种十分青涩而缓慢的动作挑逗撩拨他,让他克制不住冲动地想将她压了吃掉。明明她这般主动应该教他激动难当的,但当她像个磨人的妖精一般无知无觉地撩拔又不准他有所行动时,男人尝到了那种甜蜜的折磨,真是对男人的考验。   直到她好奇地咬着他胸前的男性乳-头,男人再也忍不住将她搂到怀里,“嘶啦”一声,她身上的睡袍成了破布,手指再一勾,肚兜也离开身体,两胸绵软弹跳出来,暴露在他冒火的双眸中。   “不准看!”   阿萌伸手捂住他那双让自己惊慌的双眼,心头有些生气,明明让他不准动的,却不守诺言,让她忍不住埋怨道:“虞月卓,你不守诺言,明明说不动的。”   虞月卓突然觉得她的胆子绝对是被阎离尘的琴音给壮肥了不止一倍,所以才会这般大胆地折腾他,一点也没有平时老鼠见到猫的畏缩胆小及识时务。   “你让我不动可以,但你会做么?”他突然心平气和地问,甚至声音里隐约有笑意。   阿萌觉得自己被这男人小瞧了,但她也是看过现代动作片的人,怎么也比这男人强了不止一点,遂骄傲地说:“至少比你会!”   拉下她的手心放在唇中烙下一吻,男人低沉地笑起来,继续刺激道:“是么,那你为何不敢脱我的裤子?”此时她的主动让他难得宽容,对她的话也没有小气地去介意,只是以为她在逞强罢了。   “谁说我不敢了?我只是觉得……觉得……”阿萌心里紧张,明知道他是在刺激自己,但从小到大只要他一刺激就会忍不住同他对着干起来,如同此时,明明不愿意受他刺激,但脑袋一热,豁出去地说:“我马上脱给你看。”   说着,手已经飞快扯住他的亵裤,然后往下一扯……   阿萌不敢往下看,虽然只有月色,应该看不怎么清楚的,但仍是有种羞耻的感觉。正在她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做时,一双摸在她身上的手也飞快地将她的衣服扒了,然后光溜溜地被搂到男人怀里,两人没有东西遮挡的身体贴得极近。   虞月卓趁着她呆愣的时候在她唇上亲了一下,笑道:“你不是说你会么?那我等着你自己来做。”   阿萌脑袋一热,握紧拳头,发狠叫道:“你等着,我就做给你看!”   …………   ………………   这个,好像顺序是先亲吻,再抚摸,然后提枪上阵……   或者是先抚摸,再亲吻,最后提枪上阵……   阿萌默默地在心里回想着曾经看到的动作片里的顺序,一时之间,太过紧张而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你不是说你会么?!!”男人咬着牙的声音十分压抑,像只困兽一样随时想要挣脱束缚。   阿萌心惊胆颤地瞄了他一眼,见男人俊雅的脸上一片潮红,额头的青筋一下一下地跳着,双眸仿佛充血一般地瞪着自己,赶紧喊道:“别吵别吵,我正在思考……呃,好像应该这样吧……”   在男人心里已经放下面子的诅咒中,阿萌犹犹豫豫地爬到他身上,屁股坐在他双腿间……等那个粗硬的东西碰到自己的臀部时,吓得马上跳起身就要跳开,还是早有准备的男人直接将她抓住拉回,于是那个罪恶的根源直直地挺在她双腿间,在她腿心间颤颤地蹭着。   “虞月卓!”阿萌喘了一下,满脸惊恐,洞房花烛夜那晚的事情又一次浮现在脑海,那种痛到极致的记忆令她头皮发麻,很想就这么跑了……只是这个念头一起,心里又马上生起一种涩涩的感觉,十分不舒服,好像她不做完,就会让她的心很难受。   “别闹了,接下来由我来!”虞月卓决定拿回主动权,不然他迟早给这女人玩到爆炸。   “可是……”阿萌嗫嗫地说,“你又进错地方了怎么办?”   青筋爆跳,男人磨着牙说:“不会!你要相信我!”   “又不是你痛,我怎么相信你?”阿萌反驳道,所以她宁愿自己上阵。   “……那你想要怎么办?”虞月卓此时想杀人的心都有了,这个女人搞得他十几年来培养出来的绝佳伪装涵养都抛到了一边,只想压着她,让她在自己身下哭着求饶,而不是他现在被她压在身下等着她犹犹豫豫地摸索着下一步该如何做。   阿萌有些心惊肉跳,感觉他好像忍耐不住了,马上叫道:“我、我马上就好了,我自己来,免得你又弄错地方……”说着,心一横,伸手抓住那根东西,抬起下-身,想着动作片里的姿势,怎么往身体塞……   “都说不会了!我研究过了,知道……”被她这么一握,男人差点话都说不完整,身体更是绷紧得厉害。   “我不相信你!”   “你这女人……”   “啊——”   突然,一声尖叫打断了男人咬牙切齿的话,两人皆猛地僵住了。   好像……进去了吧?好像,刚才捅破了什么东西了吧……   突然,阿萌双眼蓄着泪,在男人小心翼翼地直起上身扶住她的双肩时,忍不住趴在他怀里呜呜地哭起来。   “呜呜呜……虞月卓你是混蛋,都叫你不要催了,痛死我了……呜呜呜……好像又流血了……呜呜呜……都是你的错,这种事有什么好做的,忍一下不行么?果然男人都是喜欢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呜呜呜……”   虞月卓由着她在怀里哭着,小心地伸手到两人身体相接的地方,轻轻地用指腹摸了一下,心里终于松了口气,可算是进对地方了。只是,听到她的哭声,又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是流血了……”男人眸色深沉地说。   “呜哇哇……我要找阿颜拿药……”疼得直吸气的女人恨恨地在他胸口上咬了一口。   虞月卓抽了口气,那种被紧紧束缚的*感觉让他欲罢不能,甚至她咬在胸口的力气不只不觉得疼,反而增加了他的冲动,不过见她哭得这般凄惨,只好哄道:“你又没受伤,拿什么药?咳……女人的第一次嘛都会流血的……”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阿萌一听,也不哭了,柳眉倒竖地瞪他,“可我流了两次血了!”吼完后,突然意识到这次流血的原因,顿时一张脸乍青乍红,更是羞愤不已。   她发神经才会和个男人讨论女人第一次流什么血,真是太讨厌了有木有!   如此,两人的洞房花烛夜真正算是成功了,可喜可贺!   第 37 章   并不是进去了,就一切结束了。   夜还很长,而真正开荤的某位将军注定不会浅尝辄止。   被迫换了几个姿势后,阿萌已经没有力气了,只能被动地承受着男人的撞击,原来埋在枕边的脸突然被板起,然后是一个绵长的吻,男人身上的汗趟落到她同样湿滑的身体上,两人的体-液交融在一起,难分你我。   直到他移开唇,迷迷蒙蒙地回过神来,阿萌才发现自己刚才竟然含着他的舌不放,顿时吓得又是一阵头皮发麻,心中暗暗叫苦。   果然,因为她的回应,压在身后的男人甚至激动地用手揽住她的腰腹,让她直接背对着他坐在他的欲-望上,更有力地顶-弄着,仿佛一匹精力旺盛的野兽,怎么也无法满足一般,湿润的唇含住了她的耳坠,一只手在她胸前揉弄着。   “已经第三次了,你够了没有……”她的声音有些破碎,神智有些模糊,怎么也无法集中精神。   阿萌觉得真是够了,就算他先前憋了很久,但平时不也是抓着她做了很多坏事么?只不过没有进行到最后一步罢了,但也算是做过了,用得着像现在这般折腾她么?而且更过份的是,他竟然还敢搞花样,若不是她强烈拒绝,而他也体谅她今天是真正的第一次,还流了血(每个女人第一次都会流的血),估计今天就要将春宫图上那种扭曲的男女交-欢姿势都试验一遍了。   “阿萌乖,我现在停不下来……”男人的声线暗哑得厉害。   “混、混蛋!”   嘴上虽然骂得狠,但随之而来肢体缠绵,及熟悉的异样快-感自交-合的地方传来,让习惯了男人霸道的占有后,再也没法口齿清晰地拒绝,只能随着他的动作起舞,自觉地张开双腿。   不知道做了多久,阿萌觉得自己的下面可能已经磨擦得破皮时,终于在身上的男人一个长长的低吟中,再一次抵达了高-潮,而男人也随之发泄出来。   终于满足的男人像只吃饱喝足的雄兽,一脸餍足地抱着怀里的人,翻了个身,让浑身打着哆嗦的女人靠在他身上,透过月色,瞧见她泛着春-情的绯红脸蛋,忍不住心中又是一阵满足,捧起她的脸温柔而宠爱地亲吻着,好心地等待她平覆激-情后的余韵。   过了一会儿,阿萌才回过神过来,虽然男人的吻极尽温柔,就像他平时伪装出来给人的感觉一样,但在感觉到身体的疲累及下-体的肿痛时,忍不住在他吻上她的唇时,张嘴直接咬住他的下唇瓣。   不过显然刚才的情-事已经将她的体力消耗得差不多,啃咬的力道并不重,让虞月卓感觉不到太大的疼痛,而她这般有些挑衅的行为看在他眼里无疑是可爱又挑逗的,刚疲软下来的男性又有抬头的迹象。   那还卡在体内的东西太过明显了,阿萌甚至能感觉到它的形状,及一点一点胀大的痕迹,不禁怒了,顾不得快要散架的身体,直接爬离了他的怀抱。随着她的动作,还埋在体内的某个东西终于离开了,没有了东西堵住,一股湿濡的液体排出了体外。那感觉是如此的清晰,而知道是什么液体的女人自然又涨红了脸。   不过她刚挣扎离开,很快又被反应过来的男人扯回怀里,甚至在她汗湿的脸上舔了舔,笑道:“看来你的体力还有呢,不如再来一次……”   “虞月卓,你有完没完?”阿萌黑着脸,双手推拒着他的胸膛,“滚!”   趁着这次结束,而他没有马上展开下一轮的情-事,也让她开始清醒过来。先前每一次结束时,她的脑子都有些糊涂,不管他怎么折腾自己,仿佛都是理所当然一般,而每一次他都未给她清醒的时候,马上拉着她投入到下一场激情中,使得她难以保持理智。   阿萌现在只想捂住脸尖叫,根本不敢相信先前那个不知羞耻又胆大妄为的女人是自己,她知道自己在这方面的胆子不大,根本不可能会主动去做那种事情,怎么想都觉得有猫腻。可是,冥冥之中,似乎那又是自己的本意,仿佛被一种力量唤醒了她体内的一种原始欲-望,诱惑着让她放开自己去亲近这个男人……   “自然是没完的。咱们好不容易终于洞房花烛夜了,你憋了为夫这么久,不是应该拿些利息么?”说着,原来清朗的眼眸又开始转黯,然后翻身抱住她,未给她清醒的机会,直接将已经胀大的欲-望插-入柔软湿滑的秘密之地,使得还停留在甬-道里的白液溢了出来。   “唔……”   阿萌轻吟一声,习惯了男人碰触的身体已经挺起腰腹与他贴近,还残留着的理智让她忍不住尖叫起来,再一次被情-欲逼出水雾的眼睛眯起,眼泪滑出眼角。   “虞月卓……”她张嘴,却只能发出虚弱的呻-吟,神智再一次迷离,满心满眼里只剩下眼前的男人。   “乖……”   男人低低地叹息着,看着她潮红的脸蛋,仿佛怎么也要不够她,就连她的一根头发丝都让他觉得好喜欢。   ………………   ……………………   直到她终于承受不住晕过去时,男人也已经再一次发泄出来后。   虞月卓满足地拥紧了身上的女子,然后低眸一看身下的人,见她不省人事时,顿时有些慌了,等发现她只是晕了,才松了口气,不过也有些不满意她的体力,他还精神满满呢,她却每回都哭着说“不行了”,实在是扫兴,也让男人觉得她的体力该好好煅炼了。   平息了体内的激情,虞月卓小心地让自己退离她的身体,这翻动作自然又让她轻哼出声,然后迷迷糊糊地转醒,看到身旁关心地瞧着她的男人,忍不住嘴巴一扁,委屈地说道:“虞月卓,我好疼……”   虞月卓吓了一跳,“哪里疼?”虽然途中她也叫过疼,但那时都是因为他动作太大时她承受不住的抗议之声,但他确信自己这过程中都很小心地未伤着她。   她趴在他怀里,眼睛仍是水润润的,眼睫挂着晶莹的水珠,看起来十分可怜,软软的声音没什么力气:“下面疼……”   虞月卓很快意识到她说的是哪里,不禁俊脸一红,但也有些心急,怕自己是不是因为陷入激情妄形中一个不注意伤着了她,赶紧起身去点了灯后,移到床边,然后蹲□小心地分开她的双腿察看。   这个动作自然又让她哼哼出声,使得他的动作越发的小心了。就着灯光,男人双目如炬地盯着她双腿间的美景,自然很快地心神又被与自己不同的女性的脆弱而神秘的地带吸引了,无论看几次,都觉得不可思议。(可怜的娃,从来没有关注过男女之间的不同,更没有机会了解女性的身体奥秘了。)   不过在看到那地方不只红肿不堪,甚至还有些破皮,仿佛轻轻按一下就要流血似的艳红,让原来折腾得尽兴的男人难得心虚了,在她不舒服地哼出声时,赶紧小心地揽过她的身体,柔声哄道:“乖,只是有些破皮,稍会我带你去泡温泉,抹些药很快就会好的。”   眯着眼睛又看了他一眼,确认他是诚心诚意的,阿萌满意地点点头,终于闭上眼睛睡去。   这下子,虞月卓终于发现她这一系列的行为原来是因这累惨了而无意识所做的,估计清醒后绝对不会记得,怨不得她会这么大胆地同他抱歉她那里疼呢。   无奈又好笑的男人只能重重地在她唇上亲了一口,直到她闭着眼睛又抗议地娇哼出声后,方起身穿了衣服,然后不要脸的男人用被子裹着睡死了的某人,大摆大摆地开门出去,直接往后院的温泉行去。   子夜过后,温泉对夫妻开放,不再区分男女区域,只要有意愿的都可以组队去泡温泉,没有人会阻止你——事实上,现在客栈里除了守夜的店小二,也没有什么人在走动了,是以虞月卓这般大摇大摆地将人抱去泡温泉的情形,也没有人看到。   也许男人皆是因性而爱,终于将她占有后,虞月卓心里只觉得一种脉脉的温情及柔软溢满了心房,让他甘之如饴地为她做任何事情。那一刻,突然明白了自己为何小时候总是调皮地欺负她,并不是因为他天性恶劣地喜欢欺负她,也不是因为她看起来娇弱纤细惹人欺负,而是为了引起她的注意力,不允许她总是发呆而忽略了自己罢。   原来他这么早就爱上她了。   被爱情弄得感性不已的男人很用心地伺候累极睡去的少女,泡了温泉后,给她清洗了身子后,又抱着她回客房歇息。   原本凌乱的客房已经被人收拾干净,脏乱的床单与被子也换了一套。虞月卓满意地将怀里睡得不省人事的人放到床里,去拿了消瘀止血的膏药过来,小心地为她红肿的地方擦试。这其间,她一直未醒,甚至在他经不住诱惑做得过份了时,只会哼两声抗议,那软绵绵的声音,哼着他心里越发的没了脾气。   等做完一切,虞月卓却并不觉得累了,毕竟以往行兵打仗时,几天不睡都是常事,只要打座一下很快便会精神熠熠,不过看她睡得这般香甜,让他忍不住想搂着她,一起进入梦乡。   他小时候,在父亲去逝时,人生正处于低落时期,她来到他身边,不理会他恶劣的态度,坐在他身边自个找话题同他聊天,当时便听她自言自语地说过什么人生最幸福的四件事:一是睡在自家的床上,二是吃父母做的饭菜,三是听爱人说的情话,四是跟孩子玩着游戏。   那时她小小年纪,却老气横秋地劝慰了他很多话,虽然他沉浸在悲痛中,但却将她的话都劳劳记着。似乎只要是她说的话,他都会记得很清楚,没有一刻忘记。即便他们十年未见,他却总会在清闲的时候,一遍一遍地回想着她所说过的话。   而现在,却觉得,同爱人一起相依偎着入睡,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阿萌,晚安。”   他在她温暖的额上印下一吻,暗哑的声音轻轻地说。   **********   这一觉,阿萌睡到午时才醒。   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人搂在怀里,抬头便见到男人一只手撑着脸颊,用一种十分温情的眼神凝视着自己。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脸红,又有些尴尬,还有一种说不出的甜蜜。   不过,已经回复清醒的脑袋很快被男人过份温情的目光弄得有些毛骨悚然,竟然吓得直接跳起身,差点跌到了床下,还是虞月卓眼明手快地拉住她。可是这般折腾,很快让她意识到身体的不适,简直像是被车辗过,零件都要散了一般。   “早安。”   在她正为身体的酸疼哀哀痛叫时,男人已经凑过来给了她一个早安吻,柔如鸿毛的吻轻轻地刷过额头,让她的心为之一悸,说不出的滋味让她有些发傻。   “饿了么,想吃些什么?”虞月卓十分温柔地问,这种温柔更教她不知所措。   虽然平时的伪装让他对自己也很温柔,但她大多数时会发现那种温柔是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邪恶意味的温柔,仿佛带了什么目的一样,让她不由自主地防备。可是,不过一觉醒来,突然发现他仿佛换了个人似的,不带丁点的异样情绪的温柔,让人沉醉不已,也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阿萌迟疑了下,说道:“有些饿了,随便什么都行……”   然后在她的呆滞中,便见白日明亮的光线中,显得十分温雅俊美的男人又柔情如水地在她唇上亲了一下,慢腾腾地起身出去,不久后,端了一托盘的东西回来。   阿萌木然地由着他扶自己起身用膳,他的异样弄得她心里的疑惑更盛,甚至因为他这种纯然不带恶性的温柔,让她在接受过后,直觉他有什么阴谋,或者是不是要对她做什么无耻的事情时,开始不安起来,明明肚子饿得厉害,却因为他的态度弄得没有什么食欲。   “怎么了,食物不合口么?”虞月卓满眼怜爱地看着她,仿佛一个体贴完美的丈夫,“还是身体不舒服?”   身体确实不舒服,可是因为醒来后他迥然不同的态度,弄得她心里甚是防备,连身体不舒服的原因也无法顾及,只想着他是不是有什么阴谋诡异之类的。别怪她不信任他,谁叫他从小到大素行不良,以欺负她为乐呢,而且昨晚她也被欺负得十分凄惨呢,现在只能窝在床上吃东西就是个例子。   最终,阿萌觉得自己受够了,放下筷子,一脸诚恳地对温柔得让人毛骨悚然的男人说道:“虞月卓,你有什么目地就说出来,不用弄得这么……会让我觉得很害怕耶。”   “……”   虞月卓温柔的表情僵住,徐徐地眯起眼睛,什么温情什么爱恋都消失,只剩下一种邪恶得想要掐死她的表情。   阿萌突然淡定了,这样子的才对嘛!   第 38 章   “我说,昨夜应当是如你心所愿了,为何你却一副备受打击的模样呢?何故?”清清澈澈的声音有些疑惑不解地说。   山顶林间的一处简陋的亭子里,依然是白衣墨发的少年优雅舒然地抚着琴,漫不经心的曲调响起,似是不成调,但侧耳倾听时,却又发现那调子是颇为随意舒懒,仿佛世间万物皆没有放在心上的淡然宁泊。   清风,绿树,陋亭,檀香袅袅,白衣少年,雪色玉琴,形成一副极美极精致的画。   那背对着亭子的男子眺望着远处,从此处位置望去,绵延青山尽收眼底,仿佛如画江山可掬于手下,让人不禁胸臆中豪情自起。   仿佛如此美景终于驱散了男人心中的烦闷,奇特的声线反驳道:“定是你瞧错了,我现在很好。”   “是么?”阎离尘如玉的眉目低敛,修长的手指轻拨过琴弦,随意地说道:“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你屁股一撅我就知道你要放什么味道的屁了,你现在什么模样我能瞧不出来么?怎么,感情受挫了?说出来让我乐乐,说不定我能给你分析分析。”   “……”   听到那清澈的声音却说出如此粗俗得让人想暴扁的话,虞月卓心里的暴虐瞬间让他想掐死身后的男人,更逞论是回头后当瞧见那人如玉般出尘的模样时,只会让人有种深深幻灭的无力感。   “闭嘴,我很好!”顿了一下,忍不住冷哼道,“我再不好也比你强,至少我家娘子已经乖乖地嫁给我了,而你所要寻找的人,却扬言生生世世与你相见不相识!”   原本漫不经心的琴声突然凌乱起来,然后那琴声嘎然而止,半晌,是男人幽然的叹息,“你这熊孩子懂个屁,她只是太害羞了,所以才会避着我。若是她知道我为了寻她走遍万水千山,容颜憔悴,定然会感动不已、哭着奔过来与我相认。”   “……”   这到底要有多自恋、脸皮要有多厚才能得出这么个让人黑线的结论来?人的无耻应该有个限度才对吧?这个人的无耻已经没有下限了。   虞月卓忍住回头瞧那张精致的玉颜一眼的冲动,深深承认自己面对这个男人时,也是自愧不如的,比无耻比脸皮,这男人才是世界之最,他须得甘拜下风。他应该让阿萌瞧瞧这男人的德性,让她知道,其实这个世界上,她家相公不是最无耻的,还有人垫在他面前呢。   又过了一会儿,少年清澈的声音响起,“月卓,瞧你这般模样,为师瞧了真是不忍心,快点说说你的苦处,为师好帮你。”   虞月卓皱眉,心中有种无力感,“都说很多次了,你不是我师父。”然后在少年端着一副出尘脱俗的表情行一些鸡婆之事时,终于忍不住有些犹豫道:“阿尘,女人到底在想什么?对她不好时,她害怕又防备,让人都想对她好一点了;好不容易想对她好点时,她竟然以为有什么目的,反而对她坏才是理所当然的……”说着,男人俊雅的脸有些咬牙切齿,显然是极度怨念的。   对于男人来说,总有这么个特别的女人会搞得你心力交猝,但却舍不得从她身上移开视线。   半晌没有听到回答,虞月卓忍不住回首,看到少年在发呆,不由得蹙眉。   “阿尘!”   阎离尘回过神,见面前文雅的青年不满地瞧着他,眼里的恶意怎么也遮挡不住,虽然他打不过自己,但自己教出来的孩子却是极为难缠的,可不想与他打起来,届时自己也讨不了解好。   阎离尘拨弄着琴弦,让流畅的琴声抚去尘世间的纷扰,开口道:“你这样说我也很苦恼耶,我又不是女人,哪里晓得女人的想法?看来弟妹是个颇有主见的女子,可不是你能呼来喝去的,你以前不是挺高兴她不似那些大家小姐般柔弱又没脾气么?”   虞月卓额头的青筋猛跳,他就知道这男人根本是个不着调的,是他鬼迷心窍了才会问他。   就在虞月卓忍不住想踹死亭子里的人时,阎离尘仿佛想到了什么好主意,如玉的脸庞出尘得仿佛沐满了圣光,“哎呀,若是想知道她怎么想的,何不让她自己亲自说?你且等等,我弹一曲魔域曲,让她心甘情愿地对你吐露心声……”   “住手!”虞月卓眼疾手快地一步跃来,一手按在琴弦上,脸上的笑容再也保持不住,“你不觉得这种手段很不入流么?”   阎离尘挑眉,“怎么会,你不是一向很喜欢做这种无耻的事情么?嗯,因为你的脾性合我之意,我才传授你武功,带你闯荡江湖哩。”   所以说,咱们都是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无耻。   “……她是例外的!”虞月卓深吸了口气,郑重地说,“别再试探她,你承受不起这后果。”   “所谓的承受不起,是来自你还是来自她?”阎离尘不耻下问。   “都有。”   听罢,阎离尘有些可惜地放弃了攻心为上的想法,叹道:“好吧,既然你自己想不开,那你就继续纠结吧。”   他宁愿自己纠结,也不要他多做手脚,即便她昨晚的主动是因为他的琴音迷惑,但仍是让他感激不起来,反而有种想撕人的冲动。他的女人不是任何人都能动的。   琴声再次响起,平常的音调显得漫不经心,少年清澈的声音说:“对了,近日江湖不太平,你且小心一些。”   “关我何事?”虞月卓唇角翘起冷笑,“我现在是朝廷命官,不参与江湖俗事。”   阎离尘眉目安静,淡淡说道:“四年前,你可不是这般说的,一入江湖岁月催。三年前万剑山庄镇庄宝剑——惊鸾剑失踪一案,还未曾查明,有人怀疑咱们是所指使者,近来武林中有些侠士频频派人往北而来。”   听罢,虞月卓真是恨不得将亭中的少年直接踹下山涯,“怕是他们怀疑的是你干的,却累及了我罢。”   “确是如此。”阎离尘很淡定地点头承认他的话,端的出尘。   “……”   果然无耻!   *************   身体仿佛散架了一般地酸疼不堪,但原本应该肿痛不堪的某个地方传来的清凉感让她忍不住满脸通红,攥紧了拳头捶着枕头。   她怎么也想不起自己昨晚为何会那般大胆,还敢说什么反攻之类的。好吧,开始的时候确实反攻了,至少她也折腾得那男人丢掉伪装,几次忍耐不住地差点暴口粗,让她心里极有成就感。但当真正结-合后,却轮到她受罪了,哪种姿势羞耻哪种姿势来,她力气弱,根本没法反抗地任他为所欲为……   想到这里,不禁又有些羞愤,怀疑自己鬼迷心窍,才会想去反攻他,让自己落到这等悲惨境地。   到底她那时怎么会那般大胆,仿佛被什么蛊惑了一般呢?   阿萌百思不得其解,想破脑袋也不知道原来世间会有人能凭着一把弦玉琴杀人于无形,教那些远离朝廷的江湖中人绕道而走,不敢与之正面对上,被江湖人称之为魔琴尊者——离尘公子。   阿萌纠结了许久,终于慢慢接受了昨晚的事情。反而自打嫁给那男人起,她已经有心里准备让他压了,虽然昨晚的事情诡异了点,但好歹也完成了洞房花烛夜这一人生大事了。只是……以后估计她没有理由再拒绝他的折腾了,而那男人食髓知味,不知道怎么折腾她呢。   突然觉得人生一片黑暗的阿萌再也躺不住,拖着酸疼的身子打算去泡个温泉洗去身上的酸乏。   “小姐,你要去哪里?”屋外伺候的知春见她开门出来,赶紧跑过来问。   阿萌瞅瞅屋外,没见到那男人的身影,问道:“知春,虞月卓呢?”   听到她这般直呼姑爷的名字,知春虽然觉得小姐大胆了些,但却没有多想,摇头道:“奴婢不知。”   阿萌虽然心里有些忐忑,但虞月卓此时不在竟让她觉得松了口气。自从她说了那句“虞月卓,你有什么目地就说出来,不用弄得这么……会让我觉得很害怕耶。”让他变了脸色后,她清楚地感觉到他好像想掐自己的心情,最后当他黑着脸离开时,心情颇为轻松了。等放松过后,又纠结了,隐隐有些后悔自己当时的嘴快,最后忍不住自我反省,自己是不是受虐惯了,他难得不带任何恶意的温柔自己竟然不习惯,反而将他气走了。   她才不要当个抖M呢!   “知春,我去泡温泉。”   阿萌说着,迈着虚弱的步伐朝后院的温泉行去,虽然行走间磨擦到某个地方让她脸色衰败,不过想到温泉的治疗功效,还是忍一忍吧。   刚要转过一条回廊的时候,经过了昨晚那间名为“秋意阁”的厢房时,却见到昨天温泉里袭击她的那名紫衣少女抱着剑一脸失魂落魄地站在门前,盈盈的双目盯着紧闭的房门。   听到脚步声响起,那姑娘怀满希望地扭头望来,发现是她们后,顿时双目黯然,又转过头去盯着那扇门。   阿萌心中顿悟,看来这姑娘不是虞月卓的红粉知已,而是阎离尘的红粉知已才对。看她苍白的脸色,估计昨天被虞月卓打的内伤还未好。   心里蓦然一松,心情无端好了几分。   阿萌禀着不多事的原则,带着同样认出这姑娘正一脸敌意的知春远远经过,刚平安走过秋意阁时,突然那姑娘动了,然后阿萌发觉脖子上多了一把剑。   “你要干什么?”知春惊叫。   紫衣姑娘抬手一指,聒噪的丫环顿时被定住,口不能言,只有晶莹的泪珠扑簌簌地往下掉,很快成了个无声的泪美人。   “你与离尘公子是什么关系?”紫衣姑娘冷若冰霜地问。   阿萌看了眼悬在颈上的剑,没有出鞘,心里未并有多害怕,想了想,如实道:“昨天是第一次见面,他叫我弟妹。”   紫衣姑娘拧眉,“不可能,如果你们是第一次见面,他何以几次为你弹琴?他在武林盟发了武林贴,广而告之天下人,京城罗御史千金是他扬言要保护的人,任何人不得伤之。”   我哪里知道?   阿萌心里翻了个白眼,虽然觉得武林盟武林贴什么的东西很玄乎,但却很不爽自己总是平白被牵连,更觉得阎离尘这莫明其妙的举动简直是将她架到火上烤,漠然说道:“我与他素不相识,昨日是因为我家相公我才认识他,与他交谈不过两句,信不信由你。”   紫衣姑娘上下打量她,然后面露鄙夷,“确实,像你这般如此弱不禁风又规矩之多的京城贵女,离尘公子不见得喜欢,只是你却让他破例为你弹奏一曲,实在是可恨!”   见她美丽的俏脸狰狞起来,阿萌心里实在是郁闷,又不是她祈求阎离尘为她弹奏的,关她鸟事啊?正想着,却见对方冷笑着一抖手中的剑,剑已出鞘,冰冷的剑气直擦耳际而过,捎掉了她耳边的一绺头发。   阿萌吓得冷汗直冒,双目圆瞪,当再见那剑朝自己刺来,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   突然,“铮”的一声清响,然后是兵器掉落地上发出的声响。   阿萌再次睁眼,见紫衣姑娘手里的剑掉在地上,而她一脸怔然地望着前方。   侧首望去,却见不远处,白衣如雪、眉目如玉的清淡少年抱着一张雪玉琴施施然走来,直到离他们十步的地方停下。   哎呀,被人救了,看来她今天没有那么倒霉呢~~~   阿萌心里喜滋滋地想着。   “离尘公子……”紫衣姑娘失神地唤着,那呢喃的声音,仿佛在唤着心爱的情人。   “你是……”阎离尘出尘脱俗的表情有几分疑惑。   “离尘公子,我是万紫衣……”喃喃说着,万紫衣双目贪婪而爱恋地凝视着近在眼前的心上人,却不敢靠得太近,怕自己玷染了他无尘的气质。   “哦,原来昨天就是你要刺杀阿萌。”阎离尘微微皱眉,清清澈澈的声音说道:“姑娘家打打杀杀的不好,还请万姑娘回沣州,虞州城可不是尔等江湖人随意动兵器的地方。”   一旁的阿萌听到自己的小名被这人唤出来,只觉得鸡皮疙瘩全部起来跳舞了,实在是冷得不行。明明如此玉质精美的少年,正常女性见到应该都会产生好感的,可一接触到那双没有感情的璃琉眸子,只觉得浑身寒毛直竖,一种恶感从心底往上蹿,让她难以正视。   “你这是关心我?”万紫衣双目发亮地凝视着他。   “不是。只是你此举已经为人添麻烦了,而我讨厌麻烦。”阎离尘诚实地说,然后不理会饱受打击的万紫衣,抬眸看向阿萌,“弟妹是来找我的么?进里面坐罢。”   经过知春的时候,宽大的袖子微晃,知春身子一晃,发现自己能动了,赶紧跑到阿萌身边。阿萌来不及高兴,却见已经开门的阎离尘回眸凝视自己的模样,仿佛在等着她这条鱼上勾一般,瞄见万紫衣怨毒的目光,阿萌很想失意体前屈。   她明明是最无辜的,却被牵连了。   阿萌在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却见阎离尘目光一直未收回,等着她进门,顿时说不出她其实只是经过,正要去泡温泉。总觉得说出来了,会很那啥,让人想歪也许还是轻的。   阿萌带着知春随着阎离尘进了秋意阁,随即门关上,掩住了万紫衣的目光。   “请随意坐,不必客气。”   阎离尘坐在上首那张放着琴案的位子前,将那张玉琴放在案桌上,然后偏首,唤道:“雪书,给客人上茶。”一举一动,优雅而随意,仿佛一副优美的风景画。   “是,公子。”   一道少年清脆的声音应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僮子端了茶点过来,一一摆放在桌上,然后恭敬地退下。   阿萌觉得坐着真尴尬,更尴尬的是对着左上首那个面色清淡的如玉少年,虞月卓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若是他知道自己进了这少年的居所,不知道会不会生气?   ——阿萌自己没发觉的时候,已经时时刻刻地将那人的心情放在首位了。   “弟妹要听曲儿么?”   听到阎离尘的话,阿萌愣了下,分析刚才万紫衣的话,好像他不太轻易为人奏曲,可是从昨天伊始,好像这人频频弹了好几曲吧?难道这是作为女主角的优惠?那男主角呢?是虞月卓还是另有其人……如此YY过后,阿萌心里被雷得黯然神伤,失意体前屈,发觉自己竟然有这等玛丽苏的想法,太囧人了。   对上少年清淡漠然的琉璃眸,阿萌假装低眸看桌上的做工精致的点心以避开他的眼睛,说道:“若是阎公子有心情的话,就随意弹吧。”   阎离尘点头,玉手拨琴弦,一阵清雅脱俗的声音响起,即便不懂琴的人,也会认为这是人间难有的天簌之音。   一人弹,一人听,气氛静谧而美好。   等听了琴,又喝了杯茶和点心,阿萌越发坐不住了,身体疲乏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是,她觉得自己呆得越久越危险,从小到大倒霉的经验让她无法忽略心中的危险预感。   于是,阿萌很快找了个借口告辞,扯着盯着人家少年发花痴的侍女踱出了秋意阁。   离开了秋意阁,天色近傍晚,阿萌望望远方的天空,然后继续朝温泉进发。   ********   这回阿萌泡温泉泡到脑袋发胀,才满足地从温泉爬起来,没有人打扰,泡得极舒服,身体的酸乏好像也去了几分,骨骼都舒展了。   慢腾腾地穿衣,阿萌带着一脸担忧的侍女步出温泉,便看到紫色的天边,月亮已经探出半个头来。   “我饿了,知春,咱们回去吃饭~~”阿萌心情极好地说,娃娃脸上露出笑意。   经过一个下午的时间,她现在已经想通了一些事情,心情颇好。   知春见她高兴,心里也跟着感到高兴。只是今天中午起姑爷离开至现在没有一丝消息,也不见他回来,就将自家小姐丢在客栈里,实在教她心里忐忑。可是,小姐看起来并没有不高兴,反而好像一点也不关心姑爷的去处,让她觉得小姐是不是太不关心姑爷了?   阿萌不知道自家侍女的担忧,吩咐温泉门前伺候的店小二将饭食送到秋抚阁后,心情极好地往秋抚阁行去。   此时华灯初上,客栈点起了灯笼,院子里的花草树木及山石皆掩映在一片微昏的暗影中。   走在往通向中院的长廊,阿萌漫不经心地四处观看,虽然不知道虞月卓去哪里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下山,但她却并未担心,慢吞吞地享受难得的清闲自在。   正吹着扑面而来的山风,阿萌刚转过长廊的转角,突然一道黑影轻盈无声地欺近,阿萌只注意到那人颀长的身材,便被后脑的疼痛给夺去了神智,陷入黑暗时,脑子里想着:难道今天的倒霉预感是为现在这事?果然很倒霉!   第 39 章   阿萌是被摔醒的。   被丢在硬邦邦的地板上,磕得她本来就还泛着疲乏的身子骨难受极了,就这么被折腾醒来。不过被人劈晕后能这么快就醒来,还有一个原因,因为她倒霉惯了,从小到大折腾得多了,这具身体也挺耐折腾的,适应十分良好。   所以说,娇弱神马的,与她其实一点也沾不上边,身强力壮得紧。只因她骨架过小,经常受伤休养,才会给外人这种错误的印象罢了。   这是一间山中的小木屋,像是猎人进山打猎时暂住的地方,除了张木床木桌木板凳子,就没有别的东西了,十分简陋。木桌上点了一盏油灯,虽然略微暗淡,却可以瞧清楚屋子里的情形。而她此时被一条绳子缚着双手,其他倒是没有多余的束缚,估计绑匪认为她只是个没有武功的弱女子,并不需要太过较真。   阿萌默默地将被摔疼的呻-吟声咽住,就着趴在地上的姿势,打量木屋里的两个人。   依然是一身紫衣的万紫衣坐在屋子里唯一的板凳上,目光冰冷地望着外头的夜色。而绑架她的是穿着一身黑衣的男子,腰间配着一柄与万紫衣同款式的长剑,剑柄上刻了个“万”字。   “师妹,你要如何处理她?”男人开口问道,声音里有讨好之意。   万紫衣头也不回,冷冷说道:“弄花她的脸,看她还能不能用那张脸让离尘公子另眼相待,然后再挑断她的手脚筋脉!”   “师妹……魔琴尊者在武林盟发了武林帖,此事不妥。”黑衣男子有所顾虑。更重要的是,他收到消息,此女更是在少年时重现失传百年的云宵九式剑法名动江湖的天才剑客虞月卓之妻,伤了她实在是不智。而且万剑山庄惊鸾剑失窃一案,追查了三年,近来查到此事与魔琴尊者——离尘公子、九剑公子——虞月卓有关,虽然要追查两人,但因为证据不足,却不敢明目张胆地与他们对上的。   还有一个原因,现在虞月卓是当朝大将军,可不是当年无门无派的少年剑客,就算追查到他身上,因着江湖与朝廷素来井水不犯河水,各自为政——甚至所谓江湖还要忌讳朝廷,是以使得万剑山庄想要对上虞月卓也得掂量一下自己的份量。   阿萌心里猛点头附和,姑娘家如此歹毒实在是不好。而且她有丈夫了,为毛这女人却为了不是她丈夫的男人而迁怒于她?   “我又没弄死她,何来不妥?”万紫衣冷冷地看了那男人一眼,硬声道:“师兄,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他,他却无视我对这个女人另眼相待,我……我心里气不过。”到最后,声音里已有哀怨痛楚。   她长得极美,平时冷若冰霜,一身紫衣犹如天边的紫霞般遥远。可当她露出脆弱的一面时,即便她做着恶毒的事情,仍是让人觉得她情有可缘,让人怜惜体谅。这也许便是美人的魅力罢。   “师妹,你这是何苦?罢了,若是离尘公子与虞月卓怪罪下来,我为你担着。”   “多谢师兄。”万紫衣哽咽一声,半晌又幽幽叹道:“且咱们此翻北上,也因惊鸾剑失窃案有了眉目,咱们捉了这女的,倒是可以要挟虞月卓,让他吐露实情,交还惊鸾剑。”   “师妹,那虞月卓未必是窃取惊鸾剑之人。”   “万剑山庄查出的证据都指向他,无风不起浪,就算不是他,应该也与他有些干系。”   …………   听着他们的对话,阿萌嘴角抽搐,认清楚了自己现在的处境。因为阎离尘的另眼相待,所以她被别的女人记恨了,然后这爱慕师妹的黑衣男子鸡血上脑地将她掳来,让他的师妹出气。然后再加上什么惊鸾剑失窃案,他们怀疑上虞月卓,所以想拿自己去要挟他之类的。   这真是OOXX你妹的……让她好想吐一口凌宵血啊!哪有人会倒霉成这样的?就因为一个不相干的男人被如此迁怒了……   等师兄妹俩感性完,然后双双看向阿萌。   见那师兄提着剑过来,阿萌不再淡定,赶紧坐起身往角落缩去,幸好她被丢的地方离木屋的一角极近,这么一缩,倒是缩到了一处三角地带。   看到她竟然如此快清醒,那师兄吃了一惊,不过倒也没多想,深沉的目光盯着阿萌,仿佛在衡量从哪里下手一般。   “你别过来。”阿萌真怕他提剑就在自己身上扎个窟窿,有些战战兢兢地说,“我与阎离尘真的不认识,而且我已经嫁给虞月卓了,断不会多瞧别的男人一眼,你大可放心地去追你的离尘公子。”   万紫衣幽幽地看着她,冷冷道:“离尘公子有什么不好,你竟然如此嫌他?”   阿萌差点要给这姑娘跪了,相信她现在若是说离尘公子很好,她不嫌弃他,万紫衣绝对会亲自在她身上扎窟窿,嫉妒的女人最不理智了。   “他很好,可是我与我家相公情投意合,我爱他爱到不行,无法多瞧别的男人一眼。”为了不扎窟窿,阿萌舌灿莲花,死也能说成活的——这方面来说,其实她也挺有虞月卓的“无耻”性质。   “哦?可你现在正在看我师兄?我师兄自然也不比人称九剑公子的虞月卓差。”万紫衣依旧冷冰冰地说。   “……”   阿萌瞅了瞅那位师兄,嗯,长得挺英俊的,因为是习武之人,身材自然也不错,看着就像书里描述的名门世家的有为少侠,前途无量。可是不知怎么地,她就是觉得虞月卓比他俊美,气质比他高华,脸皮比他厚,甚至比他无耻……   “是挺不错的……”此话刚出口,阿萌突然感觉到一股杀意刺得自己寒毛都竖起来了,不由得暗暗警惕,“可是……我还是觉得我家相公最好了,长得俊又人品不凡,我只爱他一人。”话出口后,突然那股杀气没了,空气也恢复成正常的阳春三月的温度。   万紫衣仿佛耐性已失,突然冷冷道:“师兄,动手!”   阿萌大惊,张口呼道:“喂,别过来,不然我诅咒你摔断腿!”   诅咒果然是百试百灵,皆不将她的话放在心上的师兄妹俩无视她的话的后果是,那位刚迈出两步的师兄果然摔了,发出好大的声响,木屋仿佛也震了几下。   “师兄,你怎么了?”万紫衣轻呼。   师兄面无表情地低头看着自己的腿,钻心的疼痛让他的脸变得苍白,“腿断了。”   说着,两人皆不可思议地看着缩在角落里一脸无辜的某女,顿时双目幽深。   “你会什么妖法?”万紫衣想起昨日温泉的事情,顿时愤恨,“难道这就是离尘公子对你另眼相待的原因?那我就不能留你了。”说着,提剑就刺过来。   她的速度极快,江湖第一庄的万剑山庄的庄主倾力培养出来的独生女的武功自是不同凡响,几乎没有给阿萌诅咒人的时间,她只能看着那闪着寒光的长剑刺来,下意识地闭上眼睛。   突然,“铮”的一声金属相交的声音响起,她的身体腾空而起,被搂入一具熟悉的怀抱里。   是虞月卓。   这个认知令她松了口气,然后放松地让自己倚在他怀里,耳畔是剑与剑相交的声音,让她下意识地不敢睁眼,怕刀剑无眼伤着自己。   然而,不过瞬息之间,胜负已分。   “你输了!”虞月卓说。   阿萌一愣,赶紧睁眼,便见到万紫衣被一柄长剑直指咽喉。   “我输了……”万紫衣自嘲地笑了笑,“九剑公子的云宵九式果然名不虚传,只一招我便败了。”   虞月卓收回剑,那剑仿佛如一条灵活的蛇般缠回他的腰间,原来是一柄可以伸缩的软剑。俊雅的脸上保持着风光霁月的笑容,端的高华文雅,“老规矩,在我剑下输的人,自断一臂!”   闻言,万紫衣脸色更加白了。   阿萌呼吸微促,女人断了一臂还能看么?仰脸望向搂着自己的男人,他虽然笑得极其俊雅,但眸光沉敛凶煞,宛若煞神,让她没胆出声。   “九剑公子,请手下留情!”万紫衣的师兄开口,“此事是我所为,我愿意替代师妹接受这惩罚。”说着,拿起自己的剑就朝自己的手臂砍去。   “师兄!”   “慢着!”   万紫衣与虞月卓同时出声,那位师兄的剑也被弹开掉落在地上。万紫衣脸色一喜,虞月卓弹开了那剑,难道……   “你们吓到我娘子了,别污了她的眼睛。”男人扯起一抹十分恶劣的笑容,将“给了人希望却无情打破”这种手段玩得十分顺手,很享受别人对他的愤恨,“待我们离开后,你且自断一臂。”   “虞月卓!”万紫衣气得再也维持不了冷若冰霜的表相,“你不要太过份了!”   虞月卓睨她一眼,眸光森冷,“你们要弄花她的脸,挑断她的手脚筋脉,就不过份?”说着,低眸深情款款地凝视怀里因为他透露的信息而突然僵硬了的人,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脸庞,柔情蜜意地说,“连我都舍不得动她一根寒毛呢?怎能让别人欺负了?”   “九剑公子请见谅!”那师兄虽然断了一腿只能坐在地上,但仍沉稳应对,“是在下的师妹任性了,但在下当时并无伤尊夫人之意,即便你不出来,尊夫人也不会受伤,万某以万剑山庄起誓不敢有任何虚言。我们只是想引你出来,希望你能拨庸与我们走一趟万剑山庄。”只是当时因为见心爱的师妹太过伤心,才会临时起义地将人掳了过来。   虞月卓将束着阿萌的绳子弄断,然后抬手在木着脸的女子的后颈上摩挲,为她揉去颈后的瘀血,叹息道:“我自是知你当时无杀气,不然万姑娘现下可不能好好站在这里了。只是你打晕她掳她到此之事,让我很生气呢。乖阿萌,还疼不疼?”   “……现在不疼了。”阿萌木着脸回答,虽然他的语气缠绻怜惜,让在场的人皆认为他对她一片情深,但她却听出了话里的怒意,细细一想,便知道他生气的对象也包括了自己,让她有种倒霉的预感。也许今晚会很难熬……   “九剑公子放心,稍会万某会自断一臂作为赎罪。虞夫人,请原谅万某先前失礼之举。”那位师兄恳切地说。   阿萌喃喃说道:“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衙门做什么?你真的害我很倒霉耶……”倒霉到回去不知道要给个恶男怎么折腾了,所以她一点也不想原谅他。可是,这种打打杀杀的场合真的让她讨厌,甚至听到这位师兄要自断一臂,竟然让她觉得十分反胃,情绪有些低落。   虞月卓眯了眯眼,双目盯着她的脸看了半晌,在那对师兄妹的期盼中,终于说道:“罢了,万公子是万庄主席下大弟子,行事光明磊落,虞某自是敬佩你为人,若是失了一臂不能再使剑,虞某也深觉遗憾。万公子且回去告诉万庄主,惊鸾剑失窃一事与虞某无关,虞某当年突然离开的原因是接到皇上秘旨,前去西北救援在战场上保卫我大楚河山的好儿郎们。”   闻言,万剑山庄的师兄妹心下动容,拱手道:“虞将军高义。”称呼已改,现在在他们眼里,虞月卓已不是江湖上的“九剑公子”,而是让所有大楚人敬佩的当朝靖远大将军。   虞月卓又是一笑,继续说道:“虞某现已是朝廷命官,不参与江湖俗事,希望万庄主与万少侠体谅。”   听罢,万剑山庄师兄妹皆心下了然,齐齐对他拱手行了一礼。   虞月卓在此时卖给万剑山庄一个面子,让万剑山庄不得不将那些北上打探的人挡回去,也同万剑山庄表明他现在的身份,以后就算有江湖中人想再找他麻烦或者找他挑战之类的事宜,万剑山庄不会袖手旁观,定会插手为他挡去诸多麻烦事。   这笔交易他不亏,甚至在惊鸾剑失窃案中摘出了自己,怎么看都很划算。   ********   虞月卓很快便带着阿萌离开了。   出了木屋,阿萌才发现原来此处是秋山瀑布的另一面山岳的山腹之地,此时虽然月色明亮,但周围皆是山林,各种虫鸣声不断,给幽暗的山林添了一份恐怖的气氛。   男人抱着她在山间悠然前行,不急不徐的步伐十分悠闲。   直到来到了秋山瀑布的上游之地,他们站在了一处山崖边。   山风凛冽,前方是不知深度的悬崖,她单薄的身子有些无法承受,仿佛随时都可能失足摔下悬崖的那种失重感让她只能紧紧地扯住男人的衣袖,哀求他快点离开。   虞月卓站在悬崖边,一片悠闲自在,月华洒落在他身上,使他看起来是如此的俊美高华,仿佛从画风古典精致的漫画走来的贵公子,让人难以自拨地沉醉在他营造出来的氛围中。   “阿萌,原来你爱我爱到不行,无法多瞧别的男人一眼,为夫真是高兴呢。”虞月卓和颜悦色地说,连眼睛都布上了一层朦胧暧色。   “……”   阿萌蓦地僵住,木着脸没有表情。   作者有话要说:“我看到了呢。”   刚使计痛扁了几个来找茬的堂兄的男孩正举着拳头做自我勉励状时,就听到这么一个清澈的声音。   男孩吃了一惊,扭头一看,便见到款款地站在假山前的白衣少年,如玉般精巧,却又清冷淡然。   “你是谁?”男孩问,姿态甚是大方,看起来就像个很可爱的世家之子,温雅可爱。   少年微微偏首,随意地说:“阎离尘。你很好,要不要做我的徒弟?”   “不要!”   “哦,是么?那就做弟弟吧。”   “不要。”   少年无情感的琉璃眸望着他,“小小年纪,心眼儿挺多,不错!我教你武功吧,当你成为顶极剑客,以后我将带你闯荡江湖,帮我寻一个人。”   男孩皱眉,觉得这少年太我行我素了,径自做决定,让人天生想要逆反。“不要,我想做大将军。”男孩傲然道,当大将军很威风,可以蹂躏更多人。   “不错,一边做大将军祸害他国,一边做江湖大魔头祸害他人,甚合我意。”   “……”   喂喂喂,你可以再无耻一点么?   第 40 章   月光如水,山风凛冽,夜中虫鸣。   如此良辰美景,花前月下、谈情说爱都极为浪漫。   但前提是,不要往前一步就是万丈悬崖啊!真的会摔死人的!   阿萌战战兢兢地看了眼身后的悬崖,目光无法丈量它的高度,只一眼便头晕目眩,几乎以为自己下一步就要失足摔落悬崖,等着下一次穿越了。骇得她赶紧双手搂住崖边男人的腰,将脸埋在他胸前,紧紧黏着他不放。   虞月卓低首蹭蹭她的头顶,她这般依赖的行为自然能满足所有男人的雄性尊严,声音极温和,“方才,你说你的相公最好了,长得俊又人品不凡,你只爱我一人。是么?”   “……”阿萌浑身一个激灵,又忍不住瞄了一眼身后的悬崖,只终于只能言不由衷道,“是、是啊……”   所以说,就算你要确认,你也不要站在崖边确认这种事啊,这不是逼迫成仁嘛!明知道她胆子小,又最识时务,现在就算是逼着她答应做些羞耻的事情,她都会毫不犹豫地点头允了。   阿萌内流满面,觉得虞月卓是在玩自己,他对她的了解,一如她对他的了解一般,曾经一起过招拆招的岁月里,并不是没有在彼此心里留下痕迹,反而形成了一种极其怪异的羁绊。明知道她胆小,却带她来悬崖边谈情说爱,这不是逼她只能顺着他的意走下去,不管他说什么,她只有附和一途。   这就是被人太过了解的悲哀。   听到她的回答,虞月卓十分愉悦,抬起她的下巴吮吻她的唇,温温柔柔地舔吻着,直到最后终于忍不住粗鲁地撬开她的唇舌,狂风暴雨一般地侵略她口里的每一寸柔软,直到她瘫软在他怀里,身体被他密密地搂抱着,甚至能感觉到他身体因这一吻的反应。   “既然这般爱我,以后不准再说那些话让我生气了。”虞月卓继续温柔地说道,他的眉目布满了愉悦的笑意,显然极为喜爱她这种直白的表白,甚至觉得这是她的直率,比那种含蓄的大家族贵女更深得他心。   嗯,以后一定要让她多说一些才行,不能让她当闷葫芦来气他!   虞月卓在心里下了个决定。   阿萌再次瞄了眼悬崖,然后抬首望他,目睹他的神色,心里有些松怔,突然觉得也许这般言不由衷并不令人厌恶,甚至此时的男人让她觉得自己好像也有些心动。   虽然她并不是爱他爱到不行,可是小时候的情份让她对他也是有感情的,只是还未到达爱情的程度。爱情是什么她连自己都不知道,哪敢真的肯定自己“爱一个人会爱到不行”的地步?当时那般表白只是情急之下为了自保罢了,天知道当时那般大胆表白在古人眼里已经算是不守妇道、恬不知耻了,连那对师兄妹都一脸诧然呢。只是,这个男人似乎极为欣喜的样子,笑得连她都颇为心动,觉得他此时十分俊美好看。   虞月卓席地而坐,抱着她坐在他怀里,她的双腿就悬在崖边,踩不到地的感觉让她更紧紧地依到他怀里——因为这里是最安全的。   “刚才我很生气。”虞月卓说,“不过现在我不生你的气了,只是他们敢碰你,我怎么会无动于衷呢?万剑山庄……”   听出他话里的危险之意,阿萌心惊肉跳,硬着头皮为自己辩护,“我又没武功,哪里打得过他们?又不是我自愿被人绑架的。”   “嗯,我知道,你这般胆小,又十分识时务,断不敢背着我红杏出墙。”男人理所当然地说,没理会因他的话某人快要吐血的表情,继续道:“可你竟然敢背着我去看别的男人!呵呵,该不该罚?”   “……那位公子就站在面前,我自然只能看他,但没有别的意思。”阿萌木然地答道,方知道原来那时她感觉到的杀意是他,果然太坑爹了,她该庆幸那时自己心理活动虽然丰富了一点,但出口的都是夸赞这个男人的多,甚至来了一场极不要脸的深情表白么?   看来她的识时务果然总是在关键时刻救她一命——虽然看起来不要脸了点。   虞月卓又低首亲亲啃啃她的脸,一双手在她身上摸来揉去,简直将她当成了他的所有物——只许自己碰,容不得他人碰一分。感觉他的手已经在她腿根中摩挲着,阿萌脸蛋红得滴血,若不是此处是悬崖地带,她绝对会逃跑,而不是像这般坐在这里由着这个男人越来越色-情的抚摸逗弄。   “哼,这次就原谅你了。”得了便宜又卖乖的典型例子就是这男人,“来而不往非君子,放心吧,你相公我会为你报仇的。”   阿萌有些迷茫,“报什么仇?”   男人笑得十分邪恶,衬得那张俊雅的脸竟然显得十分性感,诠释了那句“男人不坏女人不爱的真谛”。他说:“我虽然离开江湖已久,但曾也结交了许多黑白两道的江湖人士,万紫衣与她师兄敢如此对你,不给他们点教训,我心里也不能安心啊,免得你受了委屈而来怪我。若是闹得咱们夫妻不合,感情受挫,他们就是罪人了。不是么?”   阿萌木然,突然明白了。她就说嘛,以这男人的恶劣,怎么可能轻轻松松地放过那两人?先前这男人在万紫衣和她师兄面前,一副正派人士讲道理又宽容的模样完全是装出来的,他给的是万剑山庄面子,不是给万紫衣两人面子。所以,惹着了这男人,相信接下来的日子,万紫衣和她师兄的境遇会很凄惨。   阿萌顿时不说话了。   接下来,在悬崖边,阿萌再一次经历了十分煎熬的事情,身后就是悬崖,再浓情蜜意都会在瞄见不知深度的悬崖时顿时一身冷汗。   直到某个男人满意了,才抱着她往客栈行去。   *******   刚回到客栈前,两人便与抱着玉琴,一身白衣仿佛踏月而来的少年相遇。   “你们回来啦。”阎离尘随意地看了他们一眼,说道:“看来你去得及时,不枉我发现弟妹失踪时赶紧给你发了信号。”   虞月卓冷笑,“正常人不是在发现时及时救下人的么?谁如你一般冷眼旁观当好戏看的?”明知道他为了解决万剑山庄镇庄宝剑失窃一案离开去布置,叮嘱他关照阿萌,可他倒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女人被别的男人扛走。   想罢,心里的恶怎么也止不住,很想将碰到她的男人千刀万刮了。   “确实是一出好戏呢。”阎离尘点点头,“那女人太麻烦了,你来对付极好。我相信当我到达万剑山庄时,你的人应该也解决他们了。很好。”   虞月卓差点气爆,感情这家伙原来袖手旁观,为的是借他手除去万紫衣这个黏人的女人。虞月卓努力平复下胸中怒气,发现与这种人生气太不应该了,遂问道:“你要下山?”   “嗯,应万庄主之邀,去万剑山庄解决惊鸾剑失窃一案,不用太感谢我,我虽然讨厌麻烦,但偶尔也会做些好事的。”阎离尘抬眸看他,“要不要同行?”   虞月卓抚额,然后瞧见已经囧着脸反应不能的阿萌,侧首对她说道:“阿萌,瞧见了吧,世界上还有更无耻的男人存在,你家相公其实是很好的吧?”   阿萌瞅了眼月下如玉般出尘脱俗的少年,迟疑了下,终于点头,诚恳说道:“以前是我误会你了,真是对不起呢。幸好你不像阎公子这般,我放心多了。”   虞月卓欣然接受她的道歉,瞄见阎离尘难得抽搐的唇角,心中越发的开阔得意。   他家小阿萌是个呆娃,虽然胆小又识时务,但有时候很喜欢实话实说,再配上那张说实话时总显得有些呆的模样儿,不知怎地总会教人觉得心口犯堵,无力反驳,连阎离尘这等无耻的男人也显得有些接受不能。   “我不与你同去了,等回京后,我将去西山营上任,无法抽身。”虞月卓将行程告知。   阎离尘点点头,然后看了阿萌一眼,突然说道:“你身上有她的味道……罢了,她不愿见我,我便亲自去寻她。”说着,飘然远去,如同月下的精灵,几下间便消失在山间。   如此,也算是解释了为何阎离尘对阿萌另眼相待的原因。   阿萌茫然地看他,然后回头瞅向愀然色变的男人,“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虞月卓的回答是直接勾着她的腰到怀里,然后用轻功飞回了他们落宿的厢房,将她丢到床上,扒了她的衣服,然后像条狗狗一样在她身上嗅来嗅去。   “虞月卓,你是狗么?”   阿萌怒道,手忙脚乱地将被子扯过来掩住身体——即便该做的事情都做过了,但她还是不习惯让自己□在别人面前。不过很快地双手被人抓住按放在她头顶两旁,她就这么赤-裸裸地躺在床上,身体呈现在男人的目光之下。   昨天晚上太过疯狂,她的身体上布满了痕迹,一些吻痕与咬痕密集交错,就算是上了药,仍是有些变成了青紫的痕迹,看起来触目惊心。   可是这些痕迹落在男人眼里,却无异于逃逗,他的眸光变得幽深,舔了舔唇,沙哑地说,“他说你身上有别人的味道……”   “怎么可能?要有也只有你的!”阿萌断然反驳,然后发现自己说了什么后,一脸懊恼之色。   虞月卓显得很高兴,压□体将她困在怀里,吻了下她的唇,笑道:“确实如此,除了我,谁敢碰你我杀了他!就算是女人也不行!”又吻了她一下,“所以,以后就算是女人,你也离她远点。”   “……”   阿萌抽着嘴角,半晌憋出一句:“难道你连女人的醋也吃?”   “我不吃醋!”虞月卓一脸厌恶,“那种又酸又呛的味道谁会喜欢吃?你以后做菜可不能放醋,嗯,女人身上有醋味太臭了,你自己别去碰它。”   “……”   阿萌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原来这男人……根本不懂“此醋非彼醋”。   你可以再纯一点么?   **********   第二天,阿萌醒来后虞月卓并没有如昨天一般消失,知春也好好地呆在屋外伺候着,仿佛这两天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招知春进来伺候她洗漱,等阿萌坐在梳妆台前,让丫环给自己绾发时,突然问道:“你没事吧?”   知春眨眨眼,满脸疑惑,“小姐,您说什么?”   看她那般淡定,阿萌反而觉得自己大惊小怪了,“昨天晚上的事情,我被绑走后你怎么样了?没有受伤吧?”她被绑架时,这丫头还在她身旁呢,不知道事后她有没有哭。   知春恍然大悟,手上灵巧地为她挽发,笑道:“没事啊,奴婢醒来时,就见到阎公子。阎公子说姑爷正陪着您,让奴婢不用担心。阎公子好厉害呢,他人长得美,琴又弹得好,武功高强,听说还是宫里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琴师……”   听着自家丫环对阎离尘的推崇,阿萌只能=__=了,该说无知是福,还是说阎离尘此人太具欺骗性?特别是昨晚与虞月卓交颈缠绵时,虞月卓“无意”中透露出前晚她的违背本性的大胆放纵纯粹因某人的琴声所致时,阿萌对阎离尘是恼到了极点,恨恨地诅咒了他一把。   不过,阎离尘在阿萌心里也成为一个高深莫测之人,如玉的面容,神秘的琴音与莫测的武技,都让世人无法看透,也让人防备。   阿萌觉得,若非必要,她绝对不要再与阎离尘对上。   等她洗漱完毕,虞月卓让人端上早点,十分温柔地拉着阿萌入席用早点。   他的心情似乎很好,笑容十分柔和,整个人看起来风度翩然,让人的目光忍不住随着他而转。   相对而言,阿萌就像蔫坏的酸菜,浑身都酸疼,见到他的好心情,反而心情越发的糟糕。   她再也不要相信男人了,男人都是骗子!明明说好只摸不会碰她的,但结果呢?还不是将她折腾得最后昏迷过去?   默默地吃完了早膳——虽然时间来说,已经不算早了——虞月卓说带阿萌去看秋山特色之景,玉指峰。   玉指峰形似女人翘起兰花手里的形状,是以被世人冠上“玉指峰”之称,远远看去,湛蓝的天空下,洁白的云层之下,那山峰形成的兰花指……真坑爹,耸起的最高的两峰好像女人大小不一的胸脯,让阿萌看了只想爆笑,也赞叹大自然的不可思议。   “很好笑么?”虞月卓含笑问道。   “很好笑。”阿萌大方地说,至于好笑的原因——这么龌龊的原因她才不会告诉他呢。   虞月卓笑了笑,牵着她的手走过秋山风景。   今天的男人依然很温柔,还是那种会让她毛骨悚然的温柔,但她现在已经不会说些煞风景的话了,由着他向自己展现他的温柔体贴。   这个,大抵是昨天晚上悬崖边的谈情说爱吓着她了,突然发现与其被这男人拉去悬崖边表白,他这种让她毛骨悚然的温柔还是比较能接受的。   所以说,在阿萌心里,对某个男人的“恶”,有了一个更高深的认知,从而改变了应对策略。   看了玉指峰,两人慢慢地走在山林间,享受这一世界的阳光翠绿。   太阳渐渐变得严热,虞月卓望着远方,对阿萌说道:“该回去了。”   阿萌愣了一下,然后轻轻地应了一声。   该回去了,他们不是江湖人,不参与江湖事。不管回虞州城还是回京城,还有一大堆事等着他们。   第 41 章   吃了午膳,他们便下山了。   下山的时候,阿萌倒是没有让人背,虽然石阶有些徒,从山顶往下眺望,目极之处给人一种山之高远的的意境,也让一些比较胆小的人担心会一个不小心失足摔下山,到时就玩儿大了。   所以阿萌禀着一向小心为上的原则,担心自己倒霉的体质让她一阵风吹来不小心踩空摔倒,走得十分的缓慢,悠然之间顺便欣赏一下沿途的风景,十分惬意。就是太阳烈了点,让人没法忍受。   一只修长的手拿了块帕子过来为她擦去脸上的汗水,阿萌抬眸看罢,呶了呶嘴,乖顺地任男人做出这种不符合时下大老爷们的铁汉柔情的动作,看在旁人眼里,是极为相亲相爱的一幕,已有一些同样上山的游人投以羡慕的目光,特别是一些女性,看了看丰神俊朗的某位将军,露出了羡慕而叹息的目光,然后对阿萌就是各种羡慕嫉妒恨了。   知春一脸骄傲的表情,不管姑爷怎么出色,都是她家小姐的。   符九沉默地站在一旁望天,不发表意见。   “不用如此小心,有我呢。”虞月卓将帕子揣回怀里,然后牵着她的手慢慢地走着。   “我习惯了。”阿萌淡淡地说,也许乌鸦嘴的代价便是她倒霉的命运,稍不小心便会发生各种意外,使得她从小到大三天两头的受伤,养成了她做事习惯慢吞吞及小心的性子。   虞月卓显然也记起小时候她的倒霉相,不由抿嘴一笑,牵紧了她的手,乐道:“有我在身边,你不需要如此小心,无论何时,我会护着你。”   阿萌看了他一眼,有些意味不明,但没有煞风景地去反驳。   俗话说下山容易上山难,果然下山花的时间比起上山时还少了一半多的时间不止。到了秋山脚下,爆布的声音隆隆作响,山脚下依然游人颇多。   走过了瀑布,阿萌看着河床上闪着漂亮光泽的雨花石,突然扯了下虞月卓的衣服,在他询问地看过来时,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想去拾几枚雨花石作纪念。”她习惯了同他对着干,突然之间用这种类似撒娇的语气同他说话,实在是有些别扭。   虞月卓心情极好,捏了捏她的脸,然后在她惊愕的目光中,身体倏然而起,身姿轻盈落在河中央,脚尖一点水上泅开一个水晕,然后很快又疾退回她身边。这一系列的动作,不过瞬息之间,甚至有些人还未看清楚便结束了。   一只手摊在她面前,手心里有些水渍,还躺了三枚莹润如鹅卵石的雨花石,十分漂亮,阿萌一眼便喜欢上。   “够不够?”虞月卓笑盈盈地问。   “够了够了!”阿萌欣喜地接过,无视周遭反应过来的游人投来的惊奇佩服的目光,细细摩挲着三枚像鸽蛋一样大的雨花石,可能是刚从河里捞出来的,石子入手时感觉很清凉,连太阳的热度也去了几分。   此处是大楚皇朝远近盛名的风景名盛,来此游玩的不只有皇公贵族与寻常百姓,还有一些也是高来高去的江湖人士,是以刚才虞月卓炫的那手并没有惹起什么轰动,只是让一些目睹他身手的人赞叹多过惊奇。   阿萌把玩一阵,然后抬头对眼里略带得色的男人说道:“虞月卓,好像这是你第一次送我东西耶。嗯,虽然只是几颗从河里捞起来的石子,但挺漂亮的。”说着,举了举手中的石子,朝着某位将军又是一笑,娃娃脸精致可爱。   “……”   男人的得色僵在了脸上,那张俊雅的脸形成一种很奇怪的表情。   符九和知春同时低下脑袋,心中默默吐槽:小姐(夫人)不打击将军就不舒服么?   等上了马车后,阿萌仍在玩着三枚雨花石时,突然被人搂住,整个人坐到了男人怀里,男人低首与她额头相抵,四目相对,可以瞧清楚彼此的神情。   “回家后,我将将军府里所有的田产地契及库房的钥匙皆送与你。”虞月卓想了想,又道,“我自己也送给你。”   要送就送最大头的,这是虞月卓的想法。他连自己都送给她了,也算弥补了以前疏忽的不足了罢。想罢,男人心头继续得意,认为自己能想出将自己送给她,看她还有什么好挑剔的。   阿萌眨了下眼睛,然后嘴角抽搐。   所以说,这是某位将军的亡羊补牢,为时不晚?还是被打击得精神不正常了?   “不用了,府里还有娘和月娟,她们知道你将月娟的嫁妆都送了,不找你拼命才怪。”阿萌很理智地拒绝了,感动是有的,但感动之后现实让她认清楚一些事情,可不敢拿侨托大。“还有,你本来就是我的人了,送不送都没啥区别。”结婚了,就是自己的男人,阿萌已经将他圈为自己的东西了,所以有些理所当然。   “诶。”虞月卓显然没想到她会如此说,顿时双目发亮,忍不住低头咬了她的脸蛋一下,笑道:“原来我已经是你的了么?怎地我不知道?”   阿萌再次低首,作玩石子状,由着他自个乐去——虽然她真的不知道有什么好乐的,反而有些脸红。   “嗯,看来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我也不用送什么了,反正我的都是你的了。”虞月卓说着,用一种将她揉进怀里一样的力度拥抱着她,“自然,你也是我的。”   “……”   阿萌挣扎半晌,没法挣脱他的怀抱,终于放弃了,他爱咋样就咋样。   过了会儿,虞月卓继续说道:“月娟的嫁妆自是已经准备,将军府不差她那点嫁妆。回京后,将军府就交给你了,你爱怎么折腾都行。”   许是自己打下来的东西,他最有权力处置,使得他分外地大方。曾经混过江湖的人,对那等名利富贵并不像正真的世家子一般看重,它们的存在只是给他更高级的一种享受罢了。   阿萌听罢,总觉得这话似乎有什么不对,而看他那有些漠然的神色,再一次肯定了他并不如外界传闻般待唯一的亲妹有求必应,甚至过于冷淡了。   阿萌不想纠结虞月娟这小姑子的事情,低头佯装不在意地玩着雨花石。不过虞月卓并不想她逃避,抬起她的脸含笑道:“既然你爱我已经爱到不行,我的东西也是你的东西了。我给了你这么多好东西,你是不是有所表示?”   “……”   阿萌差点给这位将军爷跪了,有些痛苦地想叫他别再说这句“你爱我爱到不行”,真让她觉得讽刺得不行。这话自从昨晚开始,他已经说了好几遍了,每回与她亲热时,总会带上这么一句,然后便是各种折腾,美其名日:“既然你爱我爱到不行,我自然要回应你的感情,乖,咱们再换个姿势~~”   看那位明明性格恶劣得不行,但此时一双眼睛期盼地看着她示意她快快回应的男人,阿萌突然明白,这男人无论看起来多强大,性格多恶劣,但在感情上,却是个毛头小子,并且爱听她说甜言蜜语的毛头小子,总是极尽所能地逼着她对他说一些类似的表白之语,然后等她说完,就是对她各种折腾,她是脑抽了才会再对他说那种话!   阿萌犹豫了下,然后凑过去,含住他的唇,算是回应他送自己礼物的回礼,心中各种苦逼。   ****   苦逼的阿萌和春风得意的将军爷回到虞州城时,已经近傍晚了。   进到虞州城,并没有直接回虞家祖宅,而是让马车驾到虞州城的一家有名的客栈用晚膳。   用了一顿丰富的晚膳,阿萌肚子撑得不想坐马车,想去走走消食。虞月卓见她捂着肚子一脸难受,有些怜惜地揉揉她的肚子,然后打发了车夫先回虞府,他带着阿萌及两个下人走路回去。   “都怪你,总是叫我吃吃吃!就算你想将我当猪养,但也要懂得循序渐进的道理吧……”阿萌愤愤地埋怨着某位将军。   虞月卓十分好脾气地听着她的埋怨,柔声道:“知道了,下回我会注意的。”虽然让她难受有点心虚,但她吃东西时,鼓着张包子脸嚼东西的模样,可爱得像只小狗,让他总想给她塞多一些,不知不觉中,就让她吃撑了。   虞月卓摸摸鼻子,端着一脸高雅的笑意,让人看不到他心里的心虚,只觉得他十分好脾气,对一旁的女子分外宠爱,看起来就是一对恩爱的夫妻,让人羡慕。阿萌发现这一点,自然黑线不已,再瞧某个男人,似乎极享受旁人羡慕的目光,更热衷于对她表达宠爱之类的了。   阿萌:=__=!他比自己这个穿越的还要开放,算什么啊……   走过一条街道口,与周遭不同的热闹与奢华让阿萌停下脚步好奇地望去,街边大多是装饰精巧主豪华的三层楼阁,每座楼前都挂上了红灯笼,门前或楼上敞开的窗口都有妆容妖艳、穿着清凉的女子对着过往的男人挥着帕子娇笑,每等有男人经过时,马上过来攀住他的手臂依在男人怀里同他们走进楼里……   不同于知春这个纯情到啥都不懂的小丫头,其余三人一眼便明白此处是什么地方。只稍一眼,虞月卓脸上笑容微淡,眼里闪过厌恶,拉着阿萌就要离开,免得教坏了他家小阿萌。符九也赶紧扯着还在好奇张望的丫环一起离开,两个男人心里同时黑线不已,不知怎么会走到这地方。   “别遮啦,我就只是看一眼。”   阿萌从没有如此近距离地见过古代烟花之地,她也没有那个胆子去这种“穿越女必去之地”,所以想多瞧两眼,过过眼瘾,但她身旁的男人显然极是厌恶,不愿在此处多呆,特别是见到她竟然好奇张望时,顿时恶劣地用手掌掩住了她的眼睛。   “九弟,九弟妹,真巧啊,你们刚回来么?”   正在阿萌努力将遮住眼睛的大手拉下时,身后响起了一道声音。   几人回首望去,却见是穿着一身丝绸华衣的虞月炽,他摇着一把画风精致的水墨折扇,看起来风度翩翩。身旁还有几个穿着锦衣的公子哥儿,见到他们,虽然有些惊奇,但对着虞月卓时,皆是一副暧昧的表情,再用一种略微淫-邪的目光扫向一旁的阿萌,一脸“我懂你懂”的模样。   不过,等他们听到虞月炽介绍了虞月卓的身份时,在场的公子哥儿都露出了热切的眼神,表情倒是恭敬了许多,不敢再用那种冒失的目光打量阿萌这位将军夫人。   当朝的靖远大将军啊,现下大楚皇朝风头最劲之人,连皇子百官也得避其锋芒的年轻将军,深得帝宠。他一句话,就抵得过他们努力一辈子的打拼了,现在谁人不巴结?虽然听说他带着新婚妻子回虞州城省亲,但他们这些只是家族的小辈却是没有那资格去拜见大将军的。现在却在这里意外巧遇,如何不教他们开心,说不定给他个好印象,等他回京后在皇帝面前美言几句,比等着家族的安排更有效率。   虞月卓脸上的笑容不变,只是随意地站在那里,在那将幕未幕的天色中,仿佛周遭所有一切成了他的背景色,天地间只有他一人,那不经意间表现出来的高华的气度无不教人心折敬佩,比在场的这些虞州城的世家之子更像一位百年世家所出的高门子弟,不知情的人几乎无法相信如此的男人会是一名武将。   虞月卓略微矜持地与在场的人颔首致意,方看向虞月炽,笑容越发的高华明雅:“五哥今日倒是好兴致。”   虞月炽瞥了一眼站在虞月卓身旁的阿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面上一红,略有些尴尬地说:“只是路过,路过。”   见状,在场的那些原本正打算今晚包个青楼场子好好放纵一翻的公子们突然也脸红了,特别是在瞄见一身高华气度的将军,再对比自己的德行,突然有种自己污秽又龌龊的自卑感,赶紧附和虞月炽的话,只是路过罢了。   为了表明自己只是路过,虞月炽生生地将朝向花街的脚步转向了一边的卖各种杂货的街道,其余的跟屁虫们也讪笑着跟他转了个方向,正准备彻离时,突然异变徒生,几名黑衣剑客从一旁的街道中蹿出来,二话不说举刀砍来。   虞月卓反应极快,在一群人被突然的事情吓傻时,一手揽住阿萌一个旋身躲过,然后将那么个偷袭的黑衣人狠狠踢飞,使之砸向那几个世家公子之中,生生砸倒了几名世家公子。虽然黑衣人的数量多,但虞月卓并未伤人,只是每一个都仿佛“不小心”地踢到了那些躲避不及的公子之间,砸得他们哭爹喊娘,狼狈不堪,甚至有两个被砸得吐了口血,人事不醒。   符九很快上前点了那些黑衣人的穴道,然后撕下他们的外衣将他们绑起来,主仆俩一个踹人一个绑,合作无间,不一会儿已经清理了这些黑衣人。   此时街上已经没有了人,那些百姓在事情发生的第一时间,早已经躲了。   “九弟、九弟妹,你们没事吧?”虞月炽跑过来,一脸关心地问。   阿萌瞥了他一眼,相比他的那些朋友,虞月炽脸不红气不喘,还有闲心过来献殷勤,看来也是个有城府的主儿,倒是消弥了些那天早上的坏印象。   虞月卓淡淡一笑,“五哥,虞州城你熟,接下来便交给你了。”   “放心,为兄会处理。”虞月炽满口应道,看了眼地上仍在哀哀叫着的所谓的“朋友”,目光一闪,低声道:“看这些人的行动,似乎都是针对于你。九弟,这两天咱们祖宅也来了几批刺客,经调查,有大半是江湖人士,据闻因你而起,几位叔公和叔伯皆有些恼怒。”   虞月卓听罢,唇角挑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我知道了,多谢五哥提点。”   言罢,两人不再多话,虞月卓携带着阿萌离开,很快地,不远处便响起了巡城衙役的声音。   虞月炽目送两人离开,又看了下他那群受伤不轻的朋友,突然庆幸那天早上他莫名其妙的跌倒,使得他没有调戏成那位九弟妹,不然也许他现在已经被那位表面风光内里凶残的堂弟折了手脚躺在床上养伤了。   虞月炽可是清楚地瞧见这些人先前不过是将九弟妹当成了风尘女子而多瞧了几眼罢了,结果就被虞月卓砸伤砸残了,这醋劲儿还真是大。   42章 番外   记得当时年纪小,你爱谈天我爱笑   有一回并肩坐在桃树下,风在树梢鸟在叫   我们不知怎么睡着了,梦里花落知多少   “虞兄弟,许久不见了,恭喜你回京述职。咦,这是……”   年轻俊雅的男人脸上含笑,将抓着他手的小男孩推向前,对昔日同窗好友介绍道:“罗兄,这是犬子,名月卓。月卓,这是罗叔叔。”   五岁大的男孩长得白白嫩嫩的,还像颗桃寿包子一样,脸上挂着温雅柔和的笑容,有模有样地对罗弘昌施了一礼,“罗叔叔好!”   “好好好,月卓真乖!”罗弘昌高兴地摸摸男孩的脑袋,从腰间拿下一枚玉佩放到他白嫩嫩的手心里,不容拒绝地地说:“来,这是叔叔给你的见面礼。”然后对有些不认同的虞父说道:“虞兄弟,月卓长得像你,脾气也像,此子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虞父听罢,只是微微一笑,笑容中有些苦涩之意。   罗弘昌看罢,心里微叹息,知他因为生母出身的原因,在虞家的处境并不太好,使得他满腹才华却只能受兄弟与家族的压制,只能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   两人寒暄几句后,开始愉快地叙起旧来,双方都有几年未见,有很多话要说。一旁的男孩有些无趣地坐在父亲身边,好奇地瞧了瞧,一眼便瞧见院前不远处的一片桃花林,扯了扯父亲的袖子,在父亲看过来时,笑眯眯地说:“爹爹,月卓想看花~~”   此时正是阳春三月,京城各处的桃花开得烂漫,十分吸引人。   罗弘昌听罢,拍拍额头,笑着说道:“差点忘记了月卓还小,可不耐烦咱们的谈话,去吧,叔叔准了。”   见父亲笑着点头,男孩高兴地跳下椅子,朝罗父行了一礼,“谢谢叔叔。爹,月卓去看花了。”   目送男孩小小的身子走进院中,两个男人同时收回目光,罗弘昌笑道:“虞兄,月卓小小年纪已这般沉稳知礼,假以时日,前途不可限量,你有了个好儿子。”   虞父笑而不语。   ******   轻易地甩开了罗府安排照顾他的仆人,男孩穿梭在桃花林中,脸上挂着狡黠的笑意,看他轻车熟路的动作,想来是经常干这种事了。   男孩穿过桃花林,看到不远处的凉亭里,栏杆上坐了一个很小的团子,像根木头般没反应。男孩眨了下眼睛,然后跳到那小团子面前,这才看清楚这是个长得很可爱的娃娃,呆呆萌萌地坐在那儿,看起来就像做工精致的陶瓷娃娃,可以随意玩弄。   男孩虽然不喜欢陶瓷娃娃这种姑娘家的东西,但不可否认这个呆呆的娃娃让他手痒痒的好想戳几下,看她会不会有反应。   想干就干,男孩直接伸出白嫩嫩的手,将坐在栏杆上发呆的娃娃狠狠一戳。   咚!   看到那娃娃连反抗一下都没有就直接往后仰倒在凉亭外,男孩吃惊地张大了嘴巴,然后赶紧扑到栏杆前,就看到直挺挺地倒在草地上的娃娃,眨巴着黑珍珠一般的眼睛,终于有了焦距的眼睛呆呆萌萌地瞅着自己。   好可爱,好想欺负哦~~   男孩心花怒放,心痒痒的再次想欺负她,赶紧翻过只及他胸脯高的栏杆,跳到草地上,又伸手去戳那仍躺在草地上的娃娃。   “你是谁,真好玩,月卓以后养你好不好?”男孩问道。   那娃娃仍有些呆滞地看着他,待终于消化了他的话,黑眼睛里有了十分明亮的神彩。   “……养你妹!”娃娃软嫩嫩的声音愤怒地说,但因人小声音也细,听起来像是在撒娇。   哎呀呀,连声音也好想欺负呢。   男孩万分高兴地趴在娃娃身边,也不管身上的衣服会不会弄脏,伸出小胖手在她脸上戳来戳去,“月卓还没有妹妹呢,爹说让娘给月卓生一个~~”   终于感觉到后背很疼的娃娃更怒了,拍下他的手,咬牙道:“滚!”   男孩歪首瞧她,想了想说道:“月卓这么大了,滚起来不好玩。不过妹妹像团子,滚起来一定很好玩。”想罢,男孩俊雅的小脸仿佛在发光,高兴地跳起身,然后伸出腿踢她,让她像团子一样在草地上滚起来。   “……”   等仆人找到他们的时候,就见两只泥猴子在草地上滚来滚去,互相抱在一起,看起来玩得十分开心。(?)   “小姐,虞少爷,别玩了。”嬷嬷在一旁焦急地叫着。   看到人过来,男孩赶紧坐起身,顺便将黏在身上的娃娃也一起抱了起来。他虽然年纪小,但由于父亲给他请了武师傅教他一些强身健体的功夫,使得他的力气比平常的五岁孩子要略大一些,抱着只看起来只有两岁大的小团子绰绰有余。   “嬷嬷,妹妹~~”男孩高兴地指着被他困在怀里挣扎不出来的娃娃笑着说。   那嬷嬷勉强笑了笑,心里有些发苦。她是老爷派来照顾虞少爷的嬷嬷,却没想到一转眼虞少爷就消失了,等找到虞少爷的时候,更没想到他会和同样喜欢玩失踪的小姐混在一起,且两只都是泥猴子,夫人看到绝对会责怪她们这些仆人办事失职而责罚的。   嬷嬷赶紧软声哄着两个孩子,要带他们去洗漱一翻。   男孩很乖巧地点头,然后笑眯眯地对瞪着他的小娃娃说,“妹妹,哥哥带你去洗白白~~”   然后,抱起,堵嘴,走了。   那嬷嬷看得心里发愁,但瞧小姐那般乖巧地让虞少爷抱着,便不敢说什么。   于是跟在后头的嬷嬷没有瞧见被男孩抱住的女孩被一只手捂着嘴巴呼救不能泪眼汪汪的模样。   太丢穿越人的脸了,竟然被个五岁的正太小包子给欺负得反抗不能,她真的好讨厌自己为毛生来骨架细小不说,反应也迟钝,身子更是弱得像个刚出生的婴儿——啊啊,其实这都是她这倒霉催的体质害的!   不对,就算她倒霉,但是这个坏心眼地欺负一个小女娃的正太才是最可恶的!她长这么大,还没有见过这么坏的孩子!真上太坏了,就算长得再可爱也是个芝麻包子,不讨人喜欢!   随着嬷嬷的指示,他们很快便到了一处院落。   虽然走了十来分钟,但男孩一直劳劳地抱着怀里的小团子,生怕被别人抢走一样,就算是感觉有些喘了也不松开,每当嬷嬷表示她可以帮抱小娃娃走时,男孩总是笑眯眯地摇头,坚持不给。   来到陌生的地方,男孩并没有任何局促之感,反而落落大方地打量着,并不让人感觉到厌恶。直到瞧见从回廊中走来的一位面色有些苍白却从骨子里透出一种无声温柔的女人时,男孩才略有些腼腆地收回了视线。   “娘……”   男孩听到怀里的娃娃带着嫩嫩的音调唤那个女人,低眸瞧见她一副终于摆脱坏人的表情,心里突然有些不高兴,蓦然地收紧了手,大概是挤压着小娃娃的伤了,让她眼眶发红,红滟滟的小嘴发出抽气声。   “你是虞家小公子么?”罗夫人温柔地问道。   男孩露出一个温雅可爱的笑容,乖巧说道:“阿姨好,我叫虞月卓。”   女人笑了笑,将视线放在被男孩抱着双眼泪汪汪地瞅着自己的女儿,有些惊讶地说:“阿萌怎么了?怎么让哥哥抱着呢?”   男孩这才知道娃娃的名字,双手又是一紧,然后笑眯眯地对罗夫人说:“月卓喜欢萌萌,害萌萌摔倒了,萌萌疼,月卓抱她过来找阿姨~~”   “哦,原来是这样,月卓真乖呢。”罗夫人听罢,有些心急,又有些习以为常,并没有怀疑男孩的话。   只能说男孩说话太有技巧了,他实话实说,盖因他年纪小,现在看起来又是一副好哥哥喜欢妹妹的模样,让人没法怀疑他先前是故意害得小团子摔倒的。只有仍被男孩抱着的可怜娃很想揭穿他邪恶的本性,但暗地里再一次被男孩不经意地堵住了嘴。   ……喜欢你妹!小阿萌心里气得不行,想挣扎却被人抱得死死的,她这蚂蚁一样的力气根本悍动不了对方分毫,不禁有些沮丧自己这早产的身子,真是太弱了。   “阿姨,萌萌疼,月卓帮阿姨抱萌萌去洗白白擦药~~”男孩继续乖巧地说。   罗夫人脸上的笑容加深,如此懂事可爱的孩子,又长得这般温俊可爱,谁都会喜欢的。   罗夫人正检查女儿身上的伤,发现她白嫩的后背一块青色瘀伤,顿时心疼得差点掉眼泪,赶紧吩咐丫环将消瘀止血的药拿来。   这时,外头响起了咚咚咚的脚步声,已经被嬷嬷洗干净的小包子跑了过来,进来就见到炕上白溜溜的小包子,只穿着一条小孩子的肚兜,白嫩嫩的,像只桃寿包子,害他好想咬一口。   男孩有些好奇地瞅着趴在炕上的小包子,边走过来边问道:“阿姨,萌萌怎么样了?”   小阿萌几乎是喷火地瞪着走过来的男孩,罗夫人很及时地将一条小被子盖在女儿腰间挡住了她下面的地方,虽然孩子都还小,但是不同性,有些东西得避着。   男孩看到小阿萌背上那触目惊心的青紫色,明白是她摔下栏杆时弄成的,顿时心里有些难过,“萌萌,对不起……”   “……”   小阿萌的怨念在这样一只可爱的小包子泪眼汪汪的攻势下,可耻的生不起气了,只能郁闷地将头撇到另一边。她一个心理年龄已经成年的大人总不好这般小心眼地怪罪已经道歉的小孩子吧?   可是,还是好想抽这黑心的芝麻包啊!   “阿姨,月卓帮萌萌擦药药~~”   罗夫人很喜欢男孩的懂事,丈夫也先前派人过来让她好好照顾这孩子,隐晦提了下这孩子在虞家的境地,自然愿意自己女儿与男孩和睦相处,遂笑着将药给他,指点着他为女儿擦伤。   上完了药后,嬷嬷拿了衣服过来要给小阿萌穿衣,男孩自告奋勇地说要帮妹妹穿衣服,嬷嬷不好拒绝他,见夫人并不反对,只能给自家小姐穿好了里衣后,让男孩为小姐穿上外衫。   等穿好衣服后,罗夫人让人拿了一碟点心过来,将两个孩子放在炕上让他们一同玩,自己先去给虞家父子安排今晚的接风宴。因为丈夫重视虞家父子,罗夫人自然也不会驳了丈夫的意,对虞家父子的到来甚是看重。   见罗夫人不在,嬷嬷们也因为两娃都乖巧,没有多看关注,于是某萌娃又被欺负了。   小阿萌拿了块点心正要吃,谁知男孩一把抢了过来,咬了一口,说了声“好吃。”,然后当着她的而全部吃完,就算小包子笑得十分俊雅可爱,但其恶行恶状还是让她觉得这孩子太讨厌了。   小阿萌拧眉,心道不与无知小儿一般见识,径自去拿了另外一块。   还是被抢了。   等被抢了五次后,任是再呆也知道男孩是故意的了,偏偏看他一副温雅地笑着,无辜又懂事,让人实在是骂不出来。   “萌萌不生气,给~~”说着,自己咬了一口,然后将之递给她。   “……不要!”小阿萌表示不吃他的口水。   男孩皱眉,软声道:“萌萌,挑食不好,乖,吃了。”   “不要!”   下一瞬,小阿萌再一次肯定了这男孩是个小恶魔,一点也不可爱。   “啊……”   嬷嬷听到抽气声,望过来时,却见炕上两只小包子交叠在一起,看起来好像在玩一样,便笑了笑没有多关注。而实际情况是——邪恶霸道的男孩压着生长缓慢的萌包子,拿那块他咬了一口的糕点往她嘴上塞,见她吐出来时,马上凑上自己的嘴堵住,硬是逼得她不吃也得吃,不准浪费他的心意。   “……娘!!!!”   十分惨烈的大叫,只可惜因为还是只萌包子的声音太嫩太细了,听起来像撒娇一样,远在厨房中的罗夫人听不到不说,屋子里伺候的丫环嬷嬷们也以为娇气的小姐只是习惯性叫娘亲罢了,只是笑着哄了声“夫人很快就过来了,小姐再等等~~”之类的。   小阿萌内流满面,她长这么大,竟然被个五岁的小包子押着嘴对嘴地吃下一块沾口水的糕点,还有比这更悲催的事情咩?   见她吃下他喂的糕点,男孩很高兴,这是他第一次给比他小的孩子投食,让他感觉到自己一下子长大了,挺起小胸脯,一脸得意。   小阿萌摊在炕上,身上压着那只可恶的芝麻包,悲伤逆流成河,武力值太低了果然悲催有木有!   罗夫人回来的时候,见到因为早产使得身体比较弱的女儿此时与虞家少爷玩得小脸红扑扑的,心里十分欣慰。   “阿姨,月卓喂萌萌吃糕糕~~”男孩挨着气得脸色通红的小萌包,一脸高兴地说。   罗夫人摸摸脑袋,笑道:“月卓是好孩子。”   “嗯,月卓可以照顾萌萌了~~”自觉是大人的男孩挺起小胸脯。   “……”   小阿萌继续内流满面,好想一脚将这讨人厌的芝麻包踹飞啊!   第43章   春季正是多雨的季节,绵绵春雨是春天特有的景色,雨丝洒落在在青石板和屋檐上,积成雨滴的水汇集敲打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阿萌看了眼窗外灰蒙蒙的天色,心情不由被影响得有些烦闷。   等丫环为她整理好衣襟上的配饰时,在窗边赏雨的男人转过身来,打量她几许,脸上露出惯有的高雅笑容,端的风光霁月,风华无边,让人心中沉醉。   “阿萌,过来。”   阿萌听话地走过去,任由男人温柔地执起自己的手,然后被他牵着出门。   屋子里伺候的丫环们皆露出些许羡慕的表情,在她们眼里,俊雅的将军对夫人可谓是一片情深意重,不知道羡煞了多少京中贵女,甚至是只相处几天的虞家人,也明白将军对夫人的敬重,这是世间女子少有的能从丈夫那里得到的荣宠,不知道令多少人羡慕不已。可是不管怎么羡慕,这世间只有一个虞月卓,行事磊落大方,无人能比。   阿萌瞄见那些丫环的表情,然后再瞧瞧某个男人的作派,嘴角微抽。她真不知道为毛他这么爱做出一副他对妻子情深义重的表象出来,每每看到旁人在这男人的作派中一脸羡慕嫉妒恨地对她说“虞将军与将军夫人真是伉俪情深啊……”时,她觉得很胃疼,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出了门,虞月卓并未让下人撑伞,而是自己从符九手里接过伞,自己撑着伞带着她往虞老太君所住的院子行去。   细雨中的院落添了几分古典的柔美,一切显得朦胧而美好。只是下雨总是不太方便,雨水打湿了鞋和裙摆,那种微凉的感觉让人心情实在是算不上好。穿廊过院,走了大概一炷香时间,终于到了虞老太君所居的院子。   进了门,便有丫环嬷嬷过来接过他们手里的伞,顺利递来干毛巾让他们擦试去身上沾到的水气。   “九哥儿可算是来了,老夫人正在里头等着你们呢。”一个嬷嬷迎出来笑着说,她穿着很得体,脸上的笑容恭敬又不失亲切,恰到好处,让人挑不出毛病,看起来实在是个能干的。她是虞老太君身边伺候的一个嬷嬷,在虞府的下人里也是个有身份的人,连虞大伯几人见着她,都要恭敬地叫上一声“林嬷嬷”。   “林嬷嬷,有劳了,月卓这便带媳妇过去给祖母瞧瞧。”虞月卓笑着说,那神色仿佛一个许久不见祖母的孙子,对林嬷嬷的表情也极是亲切。   见状,阿萌也乖巧地唤了一声林嬷嬷,然后示意身后的丫环将准备好的礼物递给林嬷嬷。   林嬷嬷笑了笑,大大方方地接了少爷少夫人打赏的见面礼,这是新人对下人的打赏,她们这些做下人的自是可以拿,摸到荷包里的份量,心里对虞月卓与阿萌的印象好了几分。一个不吝啬的少爷和少夫人,下人们都是喜欢的。   想来虞月卓是做过一翻功课的,进了老太君的院子后,对一些老资格的丫环和嬷嬷他都唤得出口,然后阿萌赶紧示意丫环给她们赏赐见面礼,一路过来,彼此皆大欢喜,而虞月卓也问出了自己想知道的一些消息。   进了偏厅,虞家老太君已经坐在那里等他们了。   虞老太君并不老,约模五旬左右,保养得怡,看起来是个富贵雍容的富贵人家的老夫人。只是眉宇间微些凌厉让人知道她并不是那些慈眉善目、什么都不管事的老太太。事实上,虞老太君在虞家的地位不容质疑,她现在虽然不管事,但在虞家的一些事情上,还是能说得上话。例如阿萌入祖谱这事情,就算那些叔公叔伯都同意了,只要老太君不点头,这算是没戏唱。   阿萌从虞月卓那里知道,虞月卓的那些叔公叔伯已经同他谈好了条件,允了这事,剩下的只有老太君一人。阿萌不知道虞月卓是怎么样说服虞家那些人的,但她想条件或许有些严苛,这让她心情有些不好。至于老太君这儿……阿萌觉得从他们回来就将他们晾到现在,使得外头传出虞家老太君并不喜这庶孙的流言的虞老太君的行为实在是过于古怪。   一翻行礼后,虞月卓对坐在上首的虞老太君笑道:“祖母,孙儿带媳妇过来见您老人家了。听说您前阵子病了,请原谅孙儿不敢打扰您清休未过来侍奉汤药,孙儿心里颇为惭愧。”   “人老了,毛病自然就多了,且我这里伺候的人多了,哪需要你一个大男人过来伺奉?”虞老太君的视线从一脸着心孙子移到孙媳妇身上,也笑着说:“九哥儿,坐罢。来人,给九哥儿和他媳妇上茶。”   丫环自然笑盈盈地脆声应着上茶点,等上完茶点后,虞老太君又说:“这些天还住得习惯罢?自从你父亲去逝后,你已有十年未回祖宅了,咱们祖孙之间也生疏了不少。现下你也是有官职在身的人,又是皇上亲封的大将军,祖母为你感到高兴,相信你父亲也会为你骄傲……”   接着,虞老太君与虞月卓开始上演了一场祖孙情深的戏码,两人说起了些往事,感情流露十分真挚,屋子里伺候的一些老资格的嬷嬷们随着他们的话偶尔会插几句,气氛和乐融融。   叙完话后,虞老太君挥手让屋子里伺候的下人离开,然后开始打量阿萌。   阿萌朝老人家抿唇笑了笑,忍住那股毛骨悚然的感觉不做出失礼的事情。她一个和平年代长大的人,今生又没什么经历过什么宅斗戏码的丫头片子在虞老太君眼里自然是不够看的,所以虞老太君瞧了几眼,估评完后,便将视线移开了。   “九哥儿,若为了虞氏一族好,你这媳妇我是不喜欢的。”虞老太君平静地说。   虞家子孙的择偶条件皆以利益出发,他们不尽然会挑最有权势的,但绝对会挑最利于虞氏一族发展的。阿萌虽然有个御史的爹,但实在是不够看。   在虞家出了这么一名大将军时,虞家所有人都是高兴的,只是高兴过后,一些虞家人想起虞月卓父亲英年早逝的原因,心里又有些不是滋味。谁能知道,当年被他们定为虞家牺牲的无用之人,会生出这么一个英雄的儿子呢?   所以,对虞月卓,虞家人的感情很复杂。   因着现场除了他们三人没有别的下人,所以虞月卓也收敛了些脸上的笑容,平淡地说道:“孙儿喜欢就好。”说着,偏首望了安静地坐着,就如同一尊漂亮的陶瓷娃娃的阿萌,目光微软,“而且她是父亲为孙儿定下的媳妇儿。”   阿萌:=__=!这两人当她不存在么?   “我就知道是这样,才会允你四叔去给你提亲。你父亲很好……”虞老太君脸上露出些许抱歉的神色,“是咱们虞家对不起你们父子俩,你若是怨怪咱们,是应该的。”   虞月卓的父亲并不是老太君所出的儿子,他只是名庶子,老太君对这庶子并不在意,是以庶子所出的庶孙,感情更淡。老太君侍奉了虞家一生,在她心里,虞氏一族,才是最重要的。所以,原本并不觉得有错的事情,现在在这孙子不靠家族独自一人闯出军功后,她不得不改变一下对他的态度。   虞月卓依然在笑,黑眸深邃得看不到底,“那是父亲的选择,孙儿尊重他。”他父亲是虞家的孝子孝孙,为虞家奉献生命也不会吭一声。但他不同,他生性恶劣极端,心里对这个家族没有什么认同感,自然也感觉不到那种家族的使命与责任感,所以他才会走上与虞家的宗旨完全相反的一条路。   可以说,他现在效忠的对象是大楚皇帝,他只代表了自己效忠于皇帝,与虞家无关,与任何人无关,所以他可以洒脱淡然地面对这泼天的富贵。这也是三年前,崇德皇帝会排除万难,不理会朝中众臣的反对,封他一个小小的军中校尉为大将军命他去西北抗击北越人的原因。   不过老太君显然误会了他的意思,见他谅解,心里也有些高兴,看阿萌也觉得顺眼多了,又说道:“虞家的存在与大楚皇朝存在的时间一样久远,让一个古老的大家族永远不受君王猜忌不太可能,所以为了虞家,有些时候,牺牲是必不可免的。”   虞月卓含笑倾听,并不插嘴。   “所以你们也别怪我这些天冷落了你们,现下你手握天下大半兵权,不知多少人看着,等着咱们虞家走错路。为了虞氏一族,很多事我们不得不为之,必定只能委屈你们了。有些事情,你的那几个叔伯也是看不透的,你也别怪他们。”   听罢,虞月卓点头,“祖母,孙儿都懂得。”所以,真不怪他与虞氏一族交恶,不给那些人面子,因为他知道只要他还是大将军,无论他怎么对待虞家,虞家的人都只能忍着,这也是他要的。他答应过父亲,不能毁了虞氏一族,但没有答应不给虞氏一族添些麻烦啊。   看他这模样,虞老太君心里越发高兴,面上依旧有些愧疚,“不管如何,你都是咱们虞家的子孙,你能走到这步,祖母也为你高兴。”   “谢谢祖母。”   “好了,明日便去接你母亲和妹妹回来,然后为你媳妇举办仪式,让她入族谱。”虞老太君说道。   阿萌眨眨眼,这就成了?她明明感觉到虞月卓心里的恶意,也从他们的谈话中知道虞月卓的父亲——她的那公公的死好像并不寻常,可是为毛他始终没做什么事情,两人就这般三言两语的,就将事情说定了?   看来她真的不适合宅斗。   得出这个结果,让她有些心情复杂。诚如虞月卓所说的,她真的安静坐着就行了,根本没有要她去表现一翻,一切交给他处理。虽然他爱欺负她,但大多时候,他却用自己的方法将她保护起来,不让她接触太多的污秽之事。   尽管阿萌心里诸多疑惑,但在虞月卓含笑看过来时,依旧是那人,方低下头起身下跪,“玉茵谢谢祖母成全。”   虞老夫人唇角挑起淡淡的笑容,将屋外伺候的嬷嬷唤进来,然后让人将给新妇的见面礼拿上来赏给一对新人,然后又拉了会儿家常后,老太君才去休息。   第44章   他们前脚才离开了虞老太君的院落,后脚虞老太君便将为两日后为新妇举办入族仪式的消息吩咐下去,让虞家人作好准备。   偏厅里,虞大伯母正和几个妯娌和晚辈聚在一起聊天说话,听到管家来将老太君的消息传达后,微愣了下,然后对管家点头,表示知道了。再瞧其他人,除了几个年长的女性,都有点傻眼了。   其实对这事情,虞大伯母心里是有谱的,甚至她比自己的丈夫想得更深,知道老太君那一系列看似对两位晚辈摆谱的行为实则略有深意,罗氏入族谱这事或许在老太君心里是已经定下了的,只是时间问题罢了,好告诉外人她其实并不看重虞月卓这位出色的庶孙。揣测出老太君的意思时,所以她对阿萌很客气,也约束自己的儿女让他们尽量对阿萌客气一些。即便名义上,虞月卓只是虞家的庶出之孙,只要不分家,他的身份并算不得高。但是,他又是皇帝钦封的将军,让人放肆不得,连带阿萌这个将军夫人,他们也是吃罪不起的。   只是虞家并不是所有人都是虞大伯母,也有些脑袋不灵光的在。   “大姐,老太君这是何意?怎么会如此爽快就答应了?”虞二伯母皱着眉问,语气有些不愉快,“虽然九哥儿出身在咱们家并不算贵重,但他现在可是大将军,端看那罗氏的家势才貌品行,可没有一点配得上咱们虞家的。”   闻言,在场的几名长辈目光微闪,虽然没有说话,但也算是肯定了虞二伯母的话。   这些天来的冷眼旁观,虽然只是邀请对方去游园赏花听曲儿,但这些人精一样的贵妇们早已在三言两语间摸清楚了某位将军夫人的脾性。在他们看来,虞月卓所挑选的妻子,家势一般不说,仪态姿容,女红中馈,驭下之道到管账持家等本事也不算出彩,十分不符合这个时代贵女应该掌握的技能水平。一些有眼见的大家庭绝对不会想娶这种媳妇回去持家,因为她实在是太不合格,也无法为男人管理好后院让男人在外头放心打拼自己的事业。   “就是呢,她好沉闷,看起来虽然好说话,但却没有什么出彩之地,与九哥站在一起真的很不相配。”一名少女娇憨地说,脸上露出嫌弃的表情。她是大房所出的嫡女,比起在场的堂姐妹来说,身份自然比较高贵,是以说话也没什么顾忌。   五伯母也笑道:“这些天看来,九哥儿这媳妇,还真是……”虽然话未说完,但在场的人皆听得出她话里的遗憾之意。   遗憾他们虞家的子孙本就生来高贵,作为一名身份显赫的大将军,竟然挑了这么个不出彩也没啥能力的女子作妻子,无法成为男人的贤内助。娶妻不只要娶贤,还要娶个能为男人持家为男人分忧的贤内助,阿萌怎么看都不合格。   “听闻罗氏的生母早逝,罗御史娶回来的刑氏之女虽然不曾苛待她,但该教的却没多少。”   四伯母淡淡地补充,也算是为阿萌解释一下,心里极瞧不起刑氏的行为。继母难为,所以作继母的一般会极力做好自己的本份不让人抓住把柄,该做的事情就算装个样子也行。可是刑氏以为不苛待继女就行了,却不知道她忽略对继女的女红中馈持家管账等最基本能力的教育,实在是教人瞧不起,这丢的可是罗家和她的脸面了,若教人知道了,还不知怎么嘲笑呢。   不过不管怎么样,在这群女眷心里,阿萌实在是不够格成为虞家妇的,档次太低了,也怨不得她们瞧不起。在评估完阿萌这位将军夫人时,她们心里都觉得老太君估计也不会同意这样的孙媳妇入虞家族谱的,特别是这桩婚事在没有虞家几位长辈的许可就举办,根本作不得数,就算老太君出面叫虞月卓休妻也是使得的。可怎知会峰回路转,虞月卓不过是带媳妇去见老太君,这事情马上就成了。   难道虞月卓许了虞家什么好处不成?   “哎呀,虽然罗氏不怎么样,但瞧九弟却是极宝贝的,甚至能为她做这么多,如此看来,罗氏也挺有福份的。”虞家大堂嫂抿着嘴说,眼里有着难言的羡慕与妒色。   听罢,在场的女性不管年轻的还是年长的,心里都有几分羡慕和不舒服。其实她们现下对阿萌评头论足再多,也无法掩盖她们对阿萌的嫉妒,可以说,虞月卓这些天来的表现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对新婚妻子的疼宠呵护,那细致到极点的呵护宠溺,有眼睛的人都瞧得出来,这对于她们来说,是一件无法想像的事情。   这个时代讲究含蓄内敛,男人是天,是主宰,男人对女人可以宠,但绝对不会做到像虞月卓那般大大方方地在人前表现出来,要与女人腻歪什么的,只有关了门后再做,绝对不会将之拿到场面上来。甚至在外头表现出一点对妻子体贴都让他们觉得失了男人的威信,有失体统之类的。   所以,虞月卓所表现出来的种种,皆让人吃惊与不可思议,但却少有鄙夷。因为,虞月卓现在的身份与他的功绩,让人无法对他的行为鄙夷不屑。一个将北越打残缓解大楚几百年边境之危的男人,被世人看作英雄的男人,愿意将他对妻子的感情展现在众人面前,只会让人觉得他率性真实。所以当吃惊过后,便是满满的羡慕了,最后是嫉妒与不舒服,特别是丈夫纳有小妾的,再对比阿萌的幸运,各种滋味难言。   二伯母捂着嘴笑了起来,“倒不知道咱们虞家也出了个情种。”   闻言,几个未出阁的虞家姑娘都面露羡慕与向往,而已经成为虞家妇的几名年轻的女子心里怅然,为什么自己嫁的就不是虞月卓呢?就算他是庶出,但他现在可是大将军,不拿虞家的月钱过活,作为他的妻子,就算不会管家持家又有什么呢,至少还有男人护着。   “哎,听说这罗氏还是九哥儿的父亲在世时给他定下的呢。”四伯母继续说道。   “四伯母,三伯怎么会给九哥定这门亲事?不是有更好的选择么?”有小辈不解地问道。不怪她们会有如此疑问,毕竟现在虞月卓可是年轻有为的大将军,连皇帝都要将公主指给他,区区一个御史千金还真是不咋样。   “呵呵,你们年纪小,难道忘记当时定亲时,九哥儿都还小呢,依那时的情况,人家一个正房嫡女与九哥儿结亲,还算是人家吃亏了呢。”   经这么一说,众人再次想起庶月卓是虞家庶孙的身份,这种身份在大家族里实在是太普通了,特别是父亲还早逝,按正常情况来看,只能在家族里做个平平常常的管事,帮着家族做事,这辈子是别想在家族里说得上句话了。可偏偏就出了这么一个虞月卓,不靠家族半分助力,独自闯出这翻天地,让人无法小瞧。   见她们说得差不多了,虞大伯母淡淡地说道:“好了,不管九哥儿媳妇怎么样,现在她可是老太君点头承认了的孙媳妇。”   这倒是事实,在场的人没再吭声,老太君既然发了话,阿萌的身份不容质疑了。只是老太君的用意,他们还是琢磨不透。   很快地,虞大伯母便宣布散了,而她也开始吩咐下去,准备两天后举办仪式的事宜。   **********   虞府的办事效率很快,主子吩咐一声,下人便做得妥妥贴贴,阿萌并不用做什么,只要等着举办仪式的时候出场就行了。   当天虞大伯母便派了个嬷嬷过来给她讲解虞家的历史和虞家的成员及各种姻亲关系,讲解的嬷嬷是虞家的家生子,世代为虞氏一族服务,阿萌听说每有新妇嫁进虞家,都是她出面来给新妇讲这些东西。最后,还有举办仪式的程序,让她心里好有个底,那天别弄错了顺序之类的。   阿萌听得头晕,果然不愧是大楚皇朝建朝时就存在的家族,单只是要了解一些表面的东西就有她受的了。不过阿萌还是打起精神,默默地将嬷嬷所说的东西强行记下,若是记不得的,晚上便回去偷偷问虞月卓。   虞月卓见她这模样,反而摸摸她的脑袋亲亲她的脸,然后笑着让她别太较真。   阿萌只是用奇怪的眼神瞅了他一眼,然后继续将她不懂的东西问个清楚。   翌日午时过了不久,姚氏与虞月娟也回到了祖宅,阿萌与虞月卓亲自去门前迎接姚氏,以示对她的孝顺。   如同虞月卓的父亲是虞家庶出,姚氏也是姚家的庶出小姐,所以她这媳妇在虞家并不得长辈的宠爱,特别是这些年来,她被姚家的姨娘以侍疾为由接过去,带着女儿长期居住在京城后,与虞家更是生分了。若不是她生了个大将军的儿子,估计虞家都快要忘记她的存在了。   不过姚氏却是个很传统规矩的女子,回来后马上带着女儿媳妇去给老太君请安,然后又去拜见几位妯娌之类的,等做完这些事情,天色黑了。   坐了半天的马车,姚氏也累了,很快去歇息了。虞月娟虽然也有些累,但却坐在偏厅里看着阿萌,脸上露出冷笑。   “你倒是好手段!”偏厅里没有长辈及外人,只有两人的丫环伺候,所以虞月娟说话并是不忌讳,从阿萌嫁进来,她便很明确地表示了对阿萌的不喜。   阿萌心平气和,没有与小姑娘一般见识,“月娟此话怎讲?”   虞月娟沉着脸,有些鄙夷地说:“我没想到祖母会同意你入祖谱,若不是我哥在其中担着,相信以你的身份和品貌,根本不够格成为咱们虞家的媳妇。若不是我哥坚持要娶你,你……”说到这里,虞月娟的脸色更差了,“你知道那些人怎么看你么?大哥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这话就重了,阿萌也同样冷下脸,“我怎么丢你哥的脸了?”她安安份份的,又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何来丢脸一说?难道资质平庸也是丢脸的事情?   虞月娟不喜欢阿萌,开始的时候是觉得阿萌的身份配不上她大哥,后来等与阿萌过招后,发现阿萌大多数时不理会,也发现她有时候实在是又呆又直,不是个合格的主母人选,连她这个虞家庶出的孙女都比不上,就别怪她鄙视不喜了。在她心里,只有那些品行才貌皆上乘的世家贵女才配得上她那完美的英雄大哥。原本还指望着老太君不喜欢阿萌不让她进祖谱的,可谁知道等了几天,竟然是等来虞家宣布给她举办入族仪式。   “她们都说你是个没能力的,又笨得可以,若不是有大哥护着你,你什么都不是。连带也笑了我。”虞月卓有些委屈地说。明明她大哥已经成了大将军,她在虞家也算是扬眉吐气了,只等大哥娶个身份高贵的大嫂回来,非膈应死那些眼高于顶的堂姐妹不可,可谁知事实却相反,反而让她遭了嘲笑。   阿萌恍然大悟,看来下午去拜见长辈时,虞月娟与虞家那些未出阁的姑娘们呆在一起时又受了气,所以跑到她这来发泄了。那时她见虞月娟脸色不好,心里已经隐隐感觉到虞月娟与那些堂姐妹相处不好的,现在看来,可能还要严重一些。   阿萌眼神一冷,淡淡地说:“我并非不会,而是我娘早逝,有些东西来不及教我,我以后会认真学习自己该学的事情。”然后又看向虞月娟,声音微冷,“她们要说就给她们说,有什么好委屈的?这说明她们现在嫉妒你,所以才会拿我来作伐子刺激你,好满足她们贬低人的欲望罢了。哼,议人太多是非,小心咬到自己舌头。”   生气之下,阿萌不小心诅咒了一下,于是第二天时,虞月娟发现昨天嘲笑过她的几个堂姐妹好像都舌头受伤了,再一打听,好像是说话时不小心咬伤的时,只剩下幸灾乐祸了,完全没有将某人的诅咒与她们联系在一起。   当然,现在虞月娟不知道某人诅咒的能力,听到阿萌的话,心里倒是好过不少,可是仍然有些不愉快。   “你就只能说这种话,若不是大哥娶了你,她们哪能说这种是非?”虞月娟吃了口茶继续批评阿萌。“你以为我大哥真的想娶你么?若不是因为这门亲事是我爹定下的,大哥才不会娶你呢。”   阿萌瞥了她一眼,心道你以为我想嫁给你哥那个表里不一的大魔王么?还不是他自己硬要凑上来的?不过这种落人把柄的话她也不会说出来,免得这崇拜大英雄兄长的小姑子跑去同大魔王告状她又受罪了。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后,虞月娟从堂姐妹那里受的气已经消得差不多了,便和丫环起身回房歇息。虞月娟是个心高气傲的姑娘,父亲是庶出的身份与父亲早逝的事情皆让她从小饱受欺凌,尝遍人情冷暖,使得她自卑而敏感,人也像只刺尾一样对很多事情抱着敌意。每回她与堂姐妹们相处时,总会被她们冷嘲热讽,每每让她心情难受,这次自然也不例外,所以才会这么直接地给阿萌脸色瞧。   不过这般直接发泄出来倒是比在背后下绊子好一些,阿萌虽然也讨厌虞月娟的冷嘲热讽,但却觉得比虞家那些面上一套背后一套来得好。   虞月娟离开偏厅,阿萌见没什么事,也回了房,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如常地洗漱泡澡,然后看了会儿嬷嬷给的关于虞家历史记载的书集,便上床睡觉了。   虞月卓回来的时候,阿萌还没有睡着,马上爬起身来。   “怎么还没睡?难道是特地等为夫么?”虞月卓含笑问道。   这男人的笑脸实在是让她想吐槽,明明内心阴暗又恶劣,偏偏能表现出如此高华无垢的模样,让人觉得世间原来还有人能如此的美好,品行如此高洁。   虞月卓洗漱一翻,然后只穿了中衣就钻进被子里将她搂到怀里,开始摸摸亲亲揉揉,做尽过份之事。   阿萌今晚的状况不好,忍了忍,忍不住问道:“你会不会后悔娶了我?我娘去逝得早,她没有教我什么,使得我不像那些京中贵女多才多艺不说,女红中馈、管家持家等都是极不合格的,可能会给你丢脸,做不好你的贤内助。”   可能是没有想到她会说这些,虞月卓低首看了她一眼,然后平躺在床上,将她搂到怀里让她趴在自己身上,满不在乎地说:“那些事情有管家嬷嬷帮着,你只要听他们报告就行了,不用自己费神。就算将军府被你弄垮了也不要紧,本将军有能力养活你。”   阿萌:=__=!果然她不应该同他说这种事的……   虞月卓将她的身子托高,亲了下她的唇,奇特的声音在夜色中响起,“我娶的是妻子,娶来疼的,不是娶来管家的,持家管家这种事情有厉害的管家和嬷嬷就行了。放心吧,我早就知道你是做不成贤内助的,岳母早逝,刑氏那么讨厌你,估计也不会特地去教你什么,所以我早有准备,交给秦嬷嬷就行了。你也不用去特地学那些东西,你只要伺候好我就行。”说着,又亲了她一下。   虽然他有些不正经,但阿萌还是心里有些感动了,主动地凑过去亲了他一下。   果然她难得的主动让某人十分激动,翻身将她压在身下,笑道:“阿萌是不是很感动?那今晚咱们就尝试一下避火图上的那四个姿势,这回你可不能拒绝了~~”咬了咬她的唇,男人笑着保证:“放心,为夫会很小心的,不会让你扭伤腰的。”   “……”   阿萌僵硬了,只能憋出一个字:“滚!”   第45章   很快便到了举办入族谱那天,一大早,阿萌就被下人叫醒,然后开始了一系列的琐事。   沐浴,更衣,斋戒,素颜。   阿萌好想吐槽古人的龟毛,让她以为自己现在是在举办什么神圣的祭祀仪式。不过在虞家派来的嬷嬷两天的解说之下,知道这入族仪式对于成为虞家媳妇的新妇来说,是极为重要的一件事情,甚至在这些信仰着神明的古人心里,是一件极为神圣的仪式,什么都要讲究,以免做出对祖宗神明不敬的事。所以即便过程很龟毛,但阿萌一丝不拘地执行了。   素颜朝天,但身上的衣服却极为考究,是虞家的绣娘特地缝制的,样式朴素但细节繁琐,用心观察时才会发现其中的不同。   待一切准备就绪,姚氏领着阿萌走进虞府的祠堂。   祠堂很大,光线也不太好,不愧是经历了几百年的大家族,这里供奉着虞氏一族的祖先和历代的家族成员,从高到底的牌位密密麻麻的在案桌上,让人头皮发麻,若是在晚上看到这种情况,绝对是阴森恐怖的。   阿萌看了一眼,也有些头皮发麻,她可是最怕“鬼”的人。幸好祠堂里除了虞家祖先的牌位,两侧还有几名现在虞家比较有地位的老人,神色肃穆地站在那里盯着将要举行仪式的阿萌看,仿佛在睁大眼睛挑她的错处一样,阿萌没被那些虞家祖先牌位吓到,反而被这些老人家寒碜的眼神弄得寒气直冒。   这时,早已在祠堂候着的虞月卓走了过来,姚氏将儿媳妇送到祠堂便功成身退了,将之教给了儿子。虞月卓站在阿萌身旁,然后与她一同跪下,对着虞氏一族的牌位跪拜。   头扣下的那一刹那,虞月卓漆黑的双眸森寒冰冷,等直起身时,又是那个风光霁月,俊雅无边的大将军。   仪式前的准备很龟毛,但仪式的过程却很简单,由虞家最长寿的一个老人点燃了香递给阿萌给祖先牌位上香,然后跪着聆听老人年迈的声音机械式地说着虞家的祖训及虞家的媳妇准则,最后再对着祖先牌位三跪拜后,虞家现在的族长亲自去拿出虞家的族谱,郑重地将阿萌的名字写入族谱中。   如此,终于完了。   *********   入了族谱,她现在算是虞月卓明媒正娶的妻,任何人不能再拿这事说项了。阿萌心里觉得有些高兴,可是当抬头发现身旁的男人虽然在笑,但却没有什么欢欣的模样,心里打了个突,高兴也去了几分。至于小姑子虞月娟那纠结复杂的表情,她很爽快地无视了。   回到房里,阿萌退去那身衣服,穿回了自己衣裳。   虞月卓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她身后,手臂一伸便宜轻松地将她搂到怀里,将她转了个身,然后抱起放坐到手臂上,仰起头自下而上地瞧着她。   阿萌脸上微红,这种像抱小孩子一样的动作让她只能双手环住他的脖子维持平衡,但却颇为不习惯自己被人当成小孩子一样地抱着。她虽然身量娇小,但也是个成年人,被人当成孩子一样抱着,真的不习惯。   “你干什么,放我下来?”   虞月卓看了看她,笑道:“换了那身衣服,阿萌果然好看多了。”   阿萌眉尖微蹙,低首凝视他的眉眼,若有所思道:“你不高兴么?”   他挑眉,脸上的笑容不变,“你怎么知道我不高兴?”   听到他的话,阿萌却答不出来。虞月卓的伪装可以说已经炉火纯青了,连千年老狐狸也能欺骗的地步,不然世人也不会认为他是个品行高洁之人。毕竟世人对一个人的看法,不只在容貌上,还有气质。虞月卓的气质宛若那些名门世家的高贵公子,坦荡磊落,风光霁月,只稍一眼,让人觉得他气质高华无垢,不忍沾染。而他脸上的笑容更是让人难以拒绝,甚至连眼神也让人十分舒服,是那种笑及眼眸的真心笑意,有人能连眼睛都伪装成这程度,还有谁能看穿他的本质?   阿萌也说不出为什么她总能敏感地发现他的本性及心情,只能归功于小时候被他欺负得太惨烈,是以有些郁闷地道:“你从小到大就是这德行,我哪能不知道。”说完,阿萌已经有心情准备他会生气了。   谁知虞月卓却仿佛很高兴的模样,压下她的脑袋亲了她一下,笑道:“你果然是最适合我的女人。”   阿萌明智地没有接话。   虞月卓将她放下来,抱了抱她说道:“若是有一天,我不是虞家子,你会不会跟我远走天涯?餐风宿露?”   阿萌心中一惊,直觉这男人要做什么坏事,小心道:“到时看情况吧。”若是说愿意,好像有点虚伪耶,她这倒霉的体质,若是在外头漂泊,还不知道祸害了自己还是他人。   虞月卓很不满意她的答案,手上力道一收,她的腰仿佛要被箍断一样让她抽了口冷气,赶紧说道:“就算你不是虞家子,但你还有你娘或者是咱们的孩子,哪能抛下他们远走天涯这种事情?你以为是在看话本么?”不忘鄙视他一下。   臂力一松,阿萌正要松了口气时,却再次被人抱起,男人高兴地俯首给了她一个窒-息一般的深吻,然后咬着她的耳廓说,“原来阿萌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给为夫生孩子了,不错不错,今晚为夫会努力的~~”   “……你就只想到这个么?”阿萌额角的青筋突突地跳着,抬头将他的脸推开,郁闷道:“别闹了,呆会还有客人上门呢。”   阿萌说这话并没错,她现在已经是入了族谱的正宗虞家妇,所以那些虞家的堂姐妹和妯娌们会过来送见面礼与她联络下感情,因为虞月卓的婚假后天就要结束了,明日他们就回京城,是以今天那些住在祖宅的虞家女眷只能在今天过来恭喜她一翻。   正说着,外头响起了一个丫环的声音,“九少爷,九少夫人,几位小姐来了,正在偏厅里喝茶。”   听到这声音,两人同时皱眉,不过皱眉的原因是却不一样。   虞月卓皱眉是因为被人打扰了,有些不高兴。而阿萌皱眉是因为知道这称呼他们为“九少爷”与“九少夫人”的,是虞家送来的那三个别有目的的丫环,想到这三个丫环可能还会是某人未来的通房小妾之类的,心情哪能好。   “怎么了?”虞月卓抬起她的脸瞧了瞧。   “没什么,客人上门了,咱们去瞧瞧。”吃醋什么的,阿萌才不承认呢。   虞月卓明显不待见那些上门来打扰了他与阿萌相处的人,心里不爽,但见阿萌坚持,便也没有让人去赶人。   出了房间,便见到在屋外候着的两个丫环,一个是知春,一个是虞家派来伺候的丫环。   那丫环瞧见率先出门的虞月卓,一张俏脸染上胭脂红,双眼媚得能掐出水来,含情脉脉地盯着虞月卓,就盼他给个眼神过来,好理解她的情意。   这三个婢女素来自持样貌身段不俗,又是虞家特地培养的一等丫环,目标高远,颇为自信自己以后绝对会是虞家某位少爷的枕边人,若是奋斗得好的话,说不定还能捞个姨娘当当。她们被派来这院子伺候时,自然也是明白虞家长辈的用意,想用她们来笼络住九少爷,反正对于男人来说,女人永远也不嫌多的。先不说九少爷现在是当朝大将军的身份,单是那俊雅英挺的容貌就让女人对他倾心相待,在见了九少爷人后,她们也只盼着自己能被他瞧中,然后带回将军府。   虽然现下看来九少爷颇宠爱九少夫人,但她们看得多虞家男人的作派,知道男人的本性皆是喜新厌旧,女人永远不嫌多的,所以也没有感觉到失落,只盼着自己哪天就能让九少爷瞧上了眼。   只是她们在这里伺候的几天,好像九少爷眼里除了九少夫人,并没有多瞧其他女人几眼,甚至被那个严肃的秦嬷嬷派去做一些无关紧要的活儿,连面都没能见过。聪明的会揣测着九少爷是不是因为老太君的作为对虞家生气,连带的也迁怒上她们这些作下人的。不过她们也不灰心,反正听一些主子私下说,九少夫人是个笨拙木讷的,而且人却是极好说话,只要她们使出浑身解数,让九少爷看上眼后,九少夫人定不会为难她们,还有什么好怕的?   婢女心里想得好,脸上的笑容也甜美,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十分美丽的风彩。   美丽的人总会让人多瞧几眼,阿萌也不例外。阿萌承认自己是个视觉系的动物,心里知道这几个丫环对虞月卓的不诡心思,但每当看到她们在面前晃着时,还是忍不住为了美色多瞧几眼,心里深深赞叹古代的女子异于现代那般张扬美的古典之美。   于是,一个不小心,看得久了,惹得原本从来没将那些丫环放在眼里的男人发现异样,也抬眼瞧了过去,对上丫环那双含情脉脉的媚眼,目中微露厌恶,等发现某个女人竟然看他以外的人看得痴迷,马上气得肺都炸了。   不管他现在是什么大将军,心性磨砺得多圆滑,自己的女人看他以外的人都会令人不愉快。   “啊——”   阿萌一声痛叫,泪眼汪汪地看着行凶的男人——脸被掐红了,绝对是红了!   “下去!”   虞月卓对着那错愕的丫环说,虽然他的声音不轻不重,但那奇特的声线乍然一听之下,正常人总会被那种冰冷的金属质感给弄得心头发冷,灵魂发颤,明明那般俊雅无双的男人,却有这种可怕的声音,确实很幻灭。   丫环回过神来,怯怯地看了一眼虞月卓,又瞅了瞅现在还被掐着脸的九少夫人,心里觉得也许九少爷与九少夫人之间的感情并不如外头说得深厚,没瞧见现在可是九少爷可是对他老婆当场家暴啊啊啊!!!   不只丫环吓到了,连知春也吓着了,一双美目骇然大睁,浑身抖动起来,想去救主,但又觉得此时笑着的将军好可怕啊好可怕啊!   在丫环匆忙离开后,虞月卓松开掐脸的手,蹭了蹭她微红的脸,温声问道:“她很好看么?”   性子有些呆的某人诚实地回答:“好看。”说完,忍不住蹭蹭他的手,然后发觉自己这反应不对,不禁柳眉倒竖地瞪着他,“你什么意思?我哪里惹着你了?下这么重的手,很疼耶。”眼里还有泪雾,这纯粹是疼痛产生的生理反应,她可不是爱哭。   虞月卓戳了下她的脸,居高临下地俯视只到他胸口高的女人,笑容高雅,语气森冷:“一个丫环罢了,有什么好看的?以后不准随便乱看,不然我毁了她们的脸,让你看夜叉看个够。”   阿萌张大嘴巴,一脸吃惊,难道他恶劣到已经变态的地步了?还是他连丫环的醋也吃?   这么一想,阿萌不禁囧了。   虞月卓还是心里犯堵,突然觉得原来除了男人,连女人也是让他不放心的,不由在心里默默地回想了一遍某人身边的那些丫环,发现好像除了那个叫知夏的长得平常点,那几个春、秋、冬都是极美丽的,怨不得她经常叫丫环到身边来贴身伺候,每回都挺高兴的模样,让他十分不爽。   阿萌不知道他发什么疯,见他身上的怨气快要具现化了,哪敢凑上去,赶紧借口去见客人便溜了,顺便捎带上了知春这个胆子小的,任她留在那里伺候,非吓哭不好,虽然她哭得挺美丽的,但那声音很聒噪。   ********   阿萌带着知春走往偏厅,边揉着脸边在心里骂某人莫名地乱发脾气,等揉得差不多时,赶紧问知春她脸上有没有痕迹,等知春说还有些红时,阿萌心里更怨念了。   知春一脸忐忑,瞄瞄咬牙切齿的自家小姐,期期艾艾地说:“小姐,您没事吧?知夏姐姐说,如果您没事,还是不要惹将军生气……”知春觉得将军大人脾气很好,总是笑着,让人放心,所以也不知道为啥知夏会这般吩咐她。   阿萌唬地转身,怒瞪着她,“我哪里惹他生气了?你也看到了,他刚才家暴我!”   胆小的知春被她一凶,马上眼泪直飙,抽着鼻子不敢吭声了。   阿萌无语凝噎,她被家暴了,为毛大家还向着那男人?   “得了,别哭了,是我不对,我不该凶你……”阿萌无趣地安慰泪美人,心里忍不住赞道:哭得真好看啊,她应该也要学习知春这哭的艺术。   “小姐,我没哭……”   “乖,不哭不哭,还要见客人呢,被她们看到以为小姐我欺负你了,我会被人瞧不起的。”   知春一听,马上将眼泪憋了回去,露出个可怜兮兮的笑容,看着更是惹人怜惜了。   等虞月卓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家老婆一脸色眯眯(阿萌:=__=!你的错觉!)地用帕子给哭得梨花带雨的丫环擦眼泪,笑容温柔得能戳瞎他的眼睛,心里更是气了。   “阿萌!”   阿萌瞧见他过来,还没反应呢,胆小敏感的丫环已经缩着脖子退后了,然后瑟瑟发抖地缩在一旁不敢吱声。虽然将军此时笑得很高雅,但知春敏感地觉得危险,还是离小姐远一点罢。   阿萌心里对他还很怨念,但又不想在下人面前给他脸色瞧,便说道:“她们应该等得久了,咱们还是快过去罢。”   虞月卓看了眼还有十几米距离的偏厅,扫了某个丫环一眼,在阿萌期盼的目光中颔首,携着她去见客。不过心里却想着,以后他还是将她身边伺候的丫环换些长得普通一些的罢。若是哪个敢凑上来同他抢女人……男人眼角微露邪气,眼神凶残,直接毁容了!   于是,阿萌在不知道的时候,那些想着同她抢男人的丫环还没来得及行动,已经被某个占有欲变态的恶劣男人处理了。   ********   翌日,用过早膳后,虞月卓带着母亲妻子和妹妹一起回京。   为了旅途舒适,马车准备了两辆,虞月娟不愿意和阿萌同坐一辆马上,跑到姚氏那里陪伴母亲了。阿萌自是不在意,视线溜到跟在姚氏身边的那几个丫环身上,心里对虞家的做法有些不爽。   他们直接将人塞到姚氏那里了!   虞家想要在将军府塞人,最好的办法便是塞给虞月卓作通房小妾什么的,以后将军府有个什么事儿也好传递个消息。阿萌与虞月卓现在是新婚燕尔,他们也不好意思给阿萌添堵,所以便打主意到姚氏那里了。   姚氏是个性子软又好说话的,这些天来几个妯娌都拉她去叙叙旧,话里话外除了恭维她生了个好儿子外,也有给姚氏灌输某些媳婆思想,再顺便与她聊聊孙儿经,然后再将她们娘家的一些侄女介绍给姚氏瞧,意思不言而喻,就盼着姚氏开窍,赶紧多找几个女人回去给她儿子好生孙子。   虽然虞月卓有了正娶不错,但没规定他不能娶妾吧?虞月卓现在还年轻,前途无量,长相又俊雅出尘,不知多少姑娘暗中倾心恋慕,即便是作个妾也甘愿。而且在她们看来,一个将军府的妾,比个寒门小户的正妻地位还要高,自然有很多身份不高的女子不反对妾这种职业的。   姚氏不是个聪明人,但她知道儿子的性格,不是她能左右的,所以对这些妯娌的暗示,她笑着倾听,听过就罢了。不过姚氏也是个很传统的女子,她自然也希望多子多孙多福气,所以若是儿子想要纳妾什么的,她自然不反应,但前提是要儿子自己想要才行,不能是她塞过去的,也不是这些人借她的手塞人,免得不是儿子喜欢的让儿子埋怨上她。   原本姚氏并不想接收什么人,但当老太君发了话后,姚氏自然会听从。所以离开虞家,姚氏身边便多了几个伺候的丫环了,个个长得是貌美如花,让阿萌差点看花了眼。   虞月卓与虞家几名来送的长辈告辞后,回头便见自家小妻子又去看美人了,心里一口恶气梗得难受,微眯眼睛看了眼母亲身边的那几名美貌的丫环,既然是虞家派来伺候母亲的,那便让她们一辈子伺候罢。   “娘,上车罢。”   虞月卓孝顺地扶着母亲上车,等妹妹上了车后,看了眼那几个双目含情地瞧着他的丫环,然后回身去将某人拎上了另一辆马车,在车门关上时,又在她脸上掐了一把,不理会她痛得泪眼汪汪的模样,这才才心情舒畅地翻身上马,命令队伍出发回京。   第46章   回到京城的第二日,虞月卓要去西山营上任。   西山营落座于京城外西北方向、距离京城有三十公里远的一处营地,历来是大楚皇朝的一处军事基地。虞月卓大破北越王庭,除了大楚北地几百年的宿敌,此次凯旋归来,皇帝将西山营交给他,也有继续磨砺重用他的意思。   因长期在外征战,虞月卓的婚事蹉跎至今,皇帝也不是不近人情之人,是以恩准他先将终身大事解决完再去上任。皇帝此举也算英明,因为虞月卓要接手西山营二十万大军,届时事务繁忙,绝对让他忙得没有时间去娶妻生娃,皇帝也不好意思让他忙得连与妻子造人的时间也没有,所以皇帝不只压着虞月卓上任的旨意让他有时间成了亲,甚至很大方地放了他半个月的婚假,当作是犒劳有功的臣子。   婚假结束后,虞月卓便要开始忙了,这也表示,某位将军夫人不用夜夜被人压着做一些羞死人的事情了。   听闻他以后会忙得估计三天两头不会回府来蹂躏自己,阿萌高兴得差点要跳甩葱舞,不过怕某个男人发现会不高兴,所以只能苦苦压抑着,准备等他离开了再自个好好乐乐。   不过阿萌还是有点良心的,知道他要去上班,估计以后忙得连回家的时间都没有,是以一大早就十分勤快地忙前忙后给也准备行礼与吃食,虽然怕某人看到她愉快的表情变脸只能努力绷着张娃娃脸,但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她浑身上下溢出来的愉悦。   虞月卓像个大老爷们坐在一旁吃着茶,虽然天色快要亮了,但却没有急着出门,反而十分有悠闲地坐在一旁等着阿萌为他忙前忙后,直到天色开始微微亮后,虞月卓方站起身,将忙碌的某人揽到怀里。   屋子里的丫环见状,十分知趣地退了下去。   感觉到他的手臂环在腰上,阿萌的心脏不争气地跳了下,然后小心地微偏头,以便他要掐脸时赶紧彻离。   这两天,不知为毛这男人突然变得很恶劣,最常做的事情就是掐她的脸,虽然也不怎么痛,但每次都被他掐得脸蛋红通通的,不知情的还以为她被家暴了,害得她都不太敢让太多丫环过来伺候,就怕丫环看出端倪。而且她发现每回她与丫环凑近了点,然后很快就被这不按牌里出牌的男人掐脸了后,阿萌在他面前也不敢招丫环过来伺候了。   阿萌闹不清这男人发什么疯,觉得自己一正常人是无法理解变态的心思,于是很淡定地无视了他的别扭。   “我出门了,这三天估计不会回府,你自个在府里小心一些……”   虞月卓如同每个即将远行的新婚丈夫一般不放心地对小妻子叮嘱了一些关于安全问题的话儿,阿萌耐心地听着,不敢打断大魔王的话,以免自己倒霉。等她觉得他应该啰嗦得差不多时,谁知他话锋一转,有些阴森地说:“你那些丫环长得难看,没事就别让她们在面前晃,小心岔眼儿,成了斗鸡眼,很难看!”   “……我觉得她们长得挺好看的啊。”   阿萌鼓起勇气反驳,心情鄙视这位将军的审美观,她身边伺候的四个丫环,除了她最为信任的知春和知夏,知秋和知冬可是刑氏特地为了膈应她硬塞过来的陪嫁丫环,样貌自然也是一等一的好,说她们长得不好看的将军爷也不觉得亏心。   见她敢反驳,男人不客气地再次掐脸,直到她泪眼汪汪地扁嘴后,方蹭蹭她被掐红的脸,语重心长地说道:“本将军说她们长得难看就是难看,是你自己的眼睛有问题,才会觉得她们好看。乖啊,丫环长得不好看污眼,以后没事就别看了,小心看多了,你自己也变难看了我会嫌弃的。嗯,等我忙完这一阵子得了闲,我亲自给你挑几个可心伶俐又好看的丫环伺候你。”   看着他义正词严、凛然不可侵的表情,阿萌心里几乎也要以为其实审美有问题的人是自己才对,所以才会与他的观点相悖。而且,她相信他挑出来的丫环,会很可心伶俐,但绝对是不漂亮的——因为这丫的眼光有问题!   如此,阿萌确定了这位将军爷的审美观有问题,心里可怜他,所以很大方地原谅了他的污蔑自己的话。   虞月卓很满意她的乖巧听话,低首吮吻了会儿她的唇,直到她喘不过气来才依依不舍地放开她,摸摸她的脸说:“这三天好好歇息,养足精神,等我回来时,咱们再试一下避火图后面的那几个姿势。”   “……”   阿萌木然地将某位将军送出了门,看着他翻身上马,与自己挥了挥手,然后带着符九与几名亲兵消失,最后果断回到房里,开始翻箱倒柜。   “小姐,你在找什么?”知春见她撅着个屁股在床下翻腾着,不禁纳闷地问道:“若是您要找东西,告诉奴婢一声,奴婢帮您找。”   阿萌从床底下抓了一本装钉精美的书册出来,回头看了眼纯真又可怜的丫环,觉得自己还是不要教坏了小孩子,也给自己留点面子,遂谢绝了丫环的好意,她还是自己动手。   阿萌将整个卧房都倒腾了一遍,等确定再也找不出来某些让她糟心的东西时,终于累得摊在椅子上喘气,然后边喝着知春端来的花茶边用一种深沉而凶残的目光盯着被她翻出来的那五本避火图的册子——就是这些东西害得她每天晚上被那男人折腾!   “小姐,这些是什么?”知春好奇地问。由于阿萌不开口,她也不敢去翻这些封面上都画着精美的花草图案的书册。不过看这精湛的画功,估计这些书册应该是哪些大家的丹青罢。   阿萌想了想,深沉地说:“这是妖精打架的连环画。”   知春眨眨眼,然后问道:“小姐,这妖精是指话本里那种会吃人的妖怪么?怎么会有人画这种东西么?那么可怕的东西会有人看么?”想起那些话本里描述的鬼怪的模样,知春吓得毛都要炸了——这个也是个怕“鬼”的胆小丫环。   阿萌嘴角一抽,言不由衷道:“确实很可怕,所以本小姐要将这些东西都烧了。知春,你去让人拿火盆过来,本小姐要替天行道!”阿萌磨着牙,看那男人以后还敢不敢再拿这些图来让她摆姿势折腾她!!   知春瞅着阿萌,见她脸色狰狞,不敢再多问,赶紧听话地去拿火盆了。   等将那些避火图都烧成灰烬后,阿萌心里一阵轻松,想起虞月卓三天不回府,更高兴了,悠闲的日子终于来了。   没有大魔王压迫,阿萌就是这府里的主人,日子过得悠哉游哉,无人打扰,就算每天晚上一家人吃晚饭时,小姑子的冷嘲热讽都没法破坏她的好心情。   ********   回京的第三天,姚青青上门了。   姚青青一见阿萌,便蹦过来抱住阿萌,两个许久不见的女孩子无芥蒂地笑起来。   正在给姚青青上茶的知夏眼角一阵抽搐,心里暗暗庆幸此时将军不在,不然自家小姐估计要被“家暴”了不说,姚家嫡小姐也不知道被将军怎么记恨报复了。   知夏是个聪明的,她是阿萌的贴身丫环,是春夏秋冬四个丫环中长得最安全的——并不是说她丑,有三个美貌的丫环陪衬下,原本中等之姿变得比较普通了——所以在某位将军有意的警告及暗示下,知夏明白了自己该怎么做。可以说,因为大魔王太厉害了,知夏倒戈了,她现在已经是将军大人安排在阿萌身边的眼线了。   知夏默默地看着两个少女拥抱过后,亲密地手拉着手说话,心里想着若是将军看到小姐的爪子去摸着人家姚家小姐的玉爪不放,不知道会不会气得做出让小姐再也不敢去抓人家的手的事情来。知夏只思考了两秒钟,便觉得将军大人的手段比小姐高得多,甚至让人不想体会,小姐是绝对斗不过将军的。所以她还是听将军的吩咐比较好。   姚青青与阿萌叙旧过后,姚青青有些苦闷地对阿萌说,“阿萌,我爹将我的亲事定下来了。”   阿萌愣了一下,然后问道:“真的是靖王府的三公子?”   姚青青点头,漂亮的脸蛋看不出喜悦。   这时代女子迟早是要嫁人的,过了七月份,姚青青也十七岁了,是该成亲了。   “婚期定在什么时候?”阿萌温声问道。   “等我的生辰过后,七月十三,据白马寺的一个高僧说是个好日子。”姚青青心情有些不好,然后眼巴巴地瞅着阿萌,半晌忍不住说道:“阿萌,我不想嫁人……我连那三公子长什么样子的都不知道,而且听说他品德有些不太好……”   阿萌摸摸她的脑袋,安慰道:“别担心,你祖母和你爹娘都这么疼你,自然会为你挑个如意的夫婿,不会让你嫁过去受苦的。而且我听说靖王府的几位主子做事有些不着调,但靖王妃和靖王世子妃都是比较正经的,家风也好,靖王府的后院也没有听说过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女人也不多,你嫁过去后,不会太糟心。”   这也是靖王府唯一值得人称赞的地方,虽然靖王府里有几个不太着调的主子,但那些男人在女人这方面,极度挑剔,不像别人家的府里一连串的女人摆在里头。   姚青青皱眉想了会儿,然后脸上露出笑容,“嗯,经你这样说我也感觉挺好的,至少比我一些姐姐们嫁的家庭好多了,我那些姐夫除了妻子,身边可是有很多妾侍和通房丫环之类的,我常听回来的姐姐私下和我娘说她们相公私下宠那个姨娘、又让哪个姨娘怀上了,就连我爹……”   说到这,姚青青神色有些黯然,她虽然知道男人三妻四妾是人之常情,可是心里却极不愿意未来的夫婿身边也会有很多女人,并不是惧怕那些女人与她争宠,而是觉得难受,有种“被那么多女人使用,那男人好脏”的感觉。   姚青青之所以会有这种思想,也是阿萌无意中薰陶引导的结果,阿萌虽然没有大大咧咧地说什么现代的一夫一妻制,但偶尔与闺蜜调笑时,也会不经意间透露一些自己的想法,使得姚青青从一个天真不知事的小女娃一路长歪成这副模样。   姚青青虽然心里有些苦闷,但长辈定下的亲事却不敢有什么意见的,所以只是想找阿萌聊聊天,让阿萌安慰一下罢了。她与阿萌从小一起长大,很多心事都喜欢同阿萌说,甚至她有很多心事她母亲姚大夫人还不一定知道得比阿萌多哩。   “哦,对了,肃王府的小世子出生了,我听我爹说,皇上好像很高兴,说准备为肃王府的小世子举办满月宴,届时会邀请京城各位大臣女眷去与宴。”姚青青说到这个,精神一振,热切地看着阿萌,“到时……那个三公子应该也会去的吧,毕竟那可是肃王,不会有人不给肃王面子的……”   肃王这个人,阿萌是听说过的,这可是皇帝最宠信的胞弟,权势滔天,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照理来说,帝王再宠信臣子,也不会宠成这样,特别是这臣子还是同胞的兄弟,就不怕兄弟羽翼丰了反了他么?可是崇德皇帝的所作所为,几乎就要同全世界宣告他怎么宠弟弟了,为了肃王破例太多,使得众人都麻木了。所以肃王世子的满月宴,皇帝表现得比肃王这个作爹的还热心积极,大多数人心里腹诽一下,然后淡定了。   看姚青青数着日子,阿萌问道:“你想干什么?”   闻言,姚青青笑起来,笑容娇俏而可爱,同她眨眨眼睛,“知我者阿萌也!肃王府世子的满月宴,靖王府的三公子应该也会去。那个……阿萌,我还没有见过他长什么样子,届时你帮我留意一下靖王府那边的人,瞧瞧三公子长什么模样,好不好?”说着,脸蛋有些微红,想来还是在意的。   只是帮忙瞧瞧人长什么模样,这点阿萌还是做得到的,遂点头允了。   姚青青放下心事,然后询问起阿萌这十天来在虞州城的事情,听到阿萌说去看了秋山瀑布,一脸羡慕的表情。阿萌只是捡了一些简要的说,也没有用姚青青说虞家人的态度,免得这傻大姐为她抱打不平后要她去诅咒人家,诅咒什么的可不是随便乱用的。   等送走了姚青青后,阿萌看看时间,该吃晚膳了,便起身去前厅。   由于将军府人口少,所以晚膳一般是大家一起在正厅吃的,姚氏也喜欢与儿女儿媳妇一起用膳,说比较热闹,虞月卓便规定晚膳一家人聚在一起用膳。   “青青走了么?怎么不留她用膳?”姚氏问道。   “娘,青青有事,说不用留膳了,让我谢谢您的好意,她下回再来看您。”阿萌回答,事实上阿萌也叫姚青青留膳的,但姚青青的原话是不想见到虞月娟那张脸,免得她吃不下饭。   虞月娟听罢,唇角露出冷笑,“不留下来更好,咱们家粗茶淡饭,相信她这位尊贵的大小姐也吃不惯。”   “月娟!”姚氏斥责了一声。   虞月娟哼了一声,低头数米粒。   阿萌见姚氏面露无奈,笑着为姚氏夹菜,转移了姚氏的注意力。   饭后,三人坐在正厅喝茶吃饭,阿萌开始同姚氏报告将军府的事务。   虽然姚氏性子软,不管事儿,虞月卓也将将军府的事情交给阿萌这正宗的将军夫人管理,但在虞月娟有心的抗议下,姚氏便让阿萌每天膳后同她报告一下将军府的事务,让姚氏心里有个底。用虞月娟的原话来说,免得阿萌独揽大权,却因能力不足败了将军府,姚氏心里也是担心,遂听从女儿的意见。阿萌也不在意虞月娟的撺掇,诚如虞月卓说的,将军府里的事情除了有管家外,还有厉害又忠心的秦嬷嬷帮衬着,阿萌只要收好账本和库房钥匙等着听下人报告就行了。   旁听的虞月娟突然插嘴道:“肃王世子满月宴?什么时候?”   阿萌和姚氏同时看向她,虞月娟却管不了那么多,只是双目灼灼地盯着阿萌瞧。   “四月二十,还有十几天时间呢。”阿萌回答,觉得小姑娘此时的眼神儿挺亮的,遂说道:“这是青青告诉我的,据说皇上准备为肃王府的小世子举办满月宴。”   虞月娟双目发亮,“那你去么?”   阿萌见她身体微倾,这是人紧张期盼的时候不自觉所做的动作,虽然不知道她此时想什么,但阿萌还是说道:“若是咱们府里收到请柬,自然要去的。”   听到她的答案,虞月娟又坐回椅上,绞着手中的帕子,仿佛不再关注她们的谈话,只是从她的神色中可以知道她现在正在想着事情。   虞月娟不说,阿萌与姚氏也不会多此一举去问,继续刚才的事情。   第47章   三更半夜,阿萌突然醒了。   任谁被扒光光,然后被个裸男直接压住做坏事都会醒的,何况她这几天有充足的睡眠时间,休息得十分好,半夜醒来喝水的可能也有时,使得她睡得并不深。不过熟悉的味道和气息让她在惊醒后并没有感觉到害怕,反而吃惊地看着因为黑暗而瞧不清楚面容的男人。   “你……”怎么回来了?   她未完的话被他的唇堵住,温热而湿滑的舌沿着她的唇舔吻许久,终于滑进她的口腔里开始一点一点地蚕食她的意识,口腔里满是他的味道,还有君山雾尖的味道,那是一种味道甘甜而清冽的茶,有极佳的醒神作用,是这男人爱喝的一种茶,想必他回来时,定然是喝过茶了……   阿萌被男人吻得头晕脑胀,心脏跳动得格外激烈,呼吸不顺畅,忍不住挣扎起来,最后迫不得已只能被动地吸住他的舌头,重重地吸咬着,让他不要再掠夺自己的空气。而她的力道微小得自然悍不动习武之人的体魄,只是那细微的挣扎使得两人相贴的身体磨擦,带给彼此异样的享受,使得对方轻轻地低吟起来。   还没反应过来时,男人已经分开她的双腿环住他有力的劲腰,某个巨大的东西抵在她脆弱的腿心处轻轻蹭了下,然后开始急切地往里头挤进,很快那种被撑满的感觉让她挣扎得更厉害了。   “唔、唔、唔……”   嘴巴被堵住,只能发出这种闷闷的抗议之声,直到男人在她腰间挠了下,整个身子软了下来,由着他托着自己的臀部激烈地撞-击起来,很快那种被撑坏的感觉变成了一种愉悦的快乐,让她忍不住随着他的动作而舞动。   黑暗中,男人终于放开她的嘴,改由亲吻她的脸和下巴,然后咬着她敏感的锁骨低低哑哑地说:“阿萌,想不想我?”   “……”   她很想说“不想”,没有大魔王压迫,她吃好睡好玩好,身体健康吃麻麻香。但没有得到答案的大魔王重重地一撞,那种被惯穿的可怕感觉让她很快投降,“想、想,很想很想。”没志气就没志气,这男人太可怕了,她才不要与他硬碰硬。   得到答案,男人的动作格外激烈,让她很快意识模糊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阿萌感觉到男人坐起身,然后将她疲累的身体捞起搁放在怀里,她就坐在他大腿间,某个还硬挺着的东西蹭着她光溜溜的臀部,背靠着他曲起的一条手臂,而他另一只手在她身上游走着。   她自动凑近他的胸膛,将脸搁在那里表示自己的温驯,任由着他在自己脖子上啃咬。   “抽屉里的避火图都不见了,为什么?”   在这样的黑暗中,他低哑而魅惑的声线总让人想入菲菲,不再是那种金属的冰冷质感,就像穿透了媚药让人骨头酥软迷醉。一股麻麻的感觉自脊椎往上蹿,让她开始觉得头皮发麻,身体也僵硬了下。   见她久久不答,虞月卓却仿佛并未在意般,修长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让她被迫抬头,然后是男人温柔得让人心动的吻,一只手却在她不注意的时候,滑到了她双腿间,开始轻轻地拨理着脆弱的地方。   阿萌大惊失色,赶紧用手按压住他的手,吞了吞口水,然后心一横,直接说道:“我收起来了!”   “撒谎!”他毫不客气地揭穿她的谎话。   阿萌纳闷了,“你怎么知道我说谎……呃……”她制止的手被他抓住,然后女性的私-处突然被他的手指肆意玩弄着,让她忍不住呻-吟出声。黑暗中,她的脸蛋红通通的,心里却由衷感谢这夜色的掩饰,让他没法瞧清楚自己的身体,也让她不至于羞得没脸见人。   虞月卓亲亲她汗湿的髻角,声音温和而邪恶,“因为你每次撒谎的时候,总是太过理直气壮。”   阿萌无言以对,深深反省自己真的像他说的这样么?不过在大魔王加大了动作撩拨她青涩的身体时,赶紧诚实地告之:“我、我烧了……”阿萌心里内流满面,明明成亲时,大家都是菜鸟,甚至她敢拍着胸脯说,她对这种事的理论知识这比男人还要丰富,可是为毛不过短短半个多月,这个男人的挑情手段越来越高超?甚至能极不要脸地做出很多超越她的羞耻心的事情……   得到意料之中的答案,虞月卓并未生气,在她的忐忑不安中,大方地说:“唔,算了,烧了就烧了,反正那些我也都记住了,没有再翻的必要。阎离尘上回送了很多过来,咱们下回再试一些高难度的姿势……”   阿萌瞬间僵硬成了木头。   然后,在她木然中,继续被压倒,惯穿,开始了无心睡眠的漫漫长夜。   **********   早上醒来的时候,自然眼睛酸涩得睁不开,身体也像破旧的机器快要掉零件一样。   阿萌按着正常的生物钟醒来,但刚要起身时,整个身体疲软得再度倒了回去,清晨微青的光线中,娇小洁白的胴-体上,一片青青紫紫的痕迹,密集的吻痕遍布,从洁白的胸部一路漫延至黑色密丛下的腿心间,两腿间的吻痕最为密集恐怖,甚至还有咬痕……   阿萌坐起身,呆呆低头地看着自己下腹及腿心之处,然后面红耳赤地捞起被子裹住自己的身体,扑在床上捶着枕头咬牙切齿地咒骂某个不知节制的将军爷。   等阿萌发泄一通后,身体懒洋洋地没力气了,这才开始关心现在已经不在床上的男人。   将候在外头的知夏叫进来伺候,阿萌让她扶着自己起身去耳房泡澡,边问道:“将军呢?”   知夏见她神色狰狞,觉得若是将军大人现在在这里,主子也许会咬他一口,不由得庆幸道:“小姐,天未亮时,将军就回军营了,还让奴婢不要打扰您歇息。”   “……”   阿萌沉默了下,然后深深怀疑那男人的体力。他胡闹了半宿,然后天没亮又骑马回军营,这样折腾下来都不累么?呃……或许他真的不累,所以才会有时间折腾她。   由于晚上折腾得太厉害,所以这一天阿萌都是在昏昏欲睡中渡过,到了晚上,终于有点精神,去前厅同婆婆小姑子一起吃了晚膳后,阿萌慢悠悠地在院子散了半个时辰的步,方回房去梳洗。   晚上,阿萌自然又是被人压醒的。   没给她开口说话的机会,很快地又被对方拉入了男女肢体缠绵的欢愉中。   半宿缠绵,第二天阿萌自然又腰酸背痛地醒来,某个男人自然已经不在了,只能恨恨地捶床发泄。   如此连续几晚虞月卓都是在三更半夜回来,将她压醒折腾,然后第二天天未亮就离府去西山营地,除了阿萌被那男人压醒时知道他回过来以外,府里的其他人更是不知道某位将军半夜回来爬床的事情,甚至姚氏和虞月娟都以为他军务繁忙没有回来过。   又到了晚上,阿萌恨恨地对知夏说:“晚上你们不用守夜了,记得锁好门。”   知夏一脸不解,但见阿萌神色凶残,温顺地应下了。   睡前,阿萌仔仔细细地将门给锁了,又搬了张椅子到门边挡着,这才心满意足地上床。   ********   夜幕中,两道黑影在街道上疾奔,直到将军府的后院,两人互看一眼,然后翻墙而入。   两人在将军府里转了很久,终于来到锁澜院,自然发现隐在黑暗中的一些侍卫。   其中一人冷笑一声,身体如轻烟般疾驰前行,轻巧地避开侍卫,直到来到锁澜院的主卧室前,伸手正欲推门,发现门锁了。   黑衣人嗤了一声,显然对这种门锁极不以为然,防得了君子却防不了小人,手上使劲,正欲将门锁震开时,突然劲风袭来,黑衣人醒觉地一个后空翻避开了发地道凌厉的掌风。   “你……”   待看到来人是一名穿着黑衣的侍卫时,黑衣人心中暗惊。黑衣人自认自己的武功不俗,江湖中能这般无声接近自己而不被发觉的人极少,可是这人竟然能悄无声息地接近,可想而知武功比起自己来不会差多少。   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将军府里竟然藏龙卧虎,看来小瞧不得。想罢,黑衣人眸光寒芒微闪,然后屏气凝神以待。   “擅闯者,男人阄了女人丢青楼,你是男人还是女人?”黑衣侍卫的声音极平板,仿佛没有感情波动。   黑衣人听到侍卫的话,嘴角眼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半晌压着声音道:“去死!”   黑暗中,只有草地里的虫鸣声凄凄唱响,空中两道身影你来我往,掌风凌厉,招数狠绝,却无声无息,几瞬之间,两人已过了上百招。   “砰”的一声,有什么摔在地上的声音响起,阿萌惊醒,睁大眼睛看着黑魆魆的夜幕,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因为怕又被某人半夜爬床压倒做坏事,所以她睡得并不沉实,微有声响都会醒来。   阿萌竖耳倾听,以她正常人的耳力自然听不出什么,但不知道怎么地,就是觉得有事情发生了,思考了两秒,决定起床去看个究竟。   阿萌自然不会大咧咧地去开门,而是先跑到窗前往外探,今晚没有月光,周围一片黑暗,自然看不出什么,难道是她听错了?   正当她有些疑惑地准备缩回去继续睡时,突然寒毛直竖,阿萌机械地扭头,看到身后不知何时出现的一道黑影,十分安静地站在那儿,用一种探究的目光凝视着自己。见她转身,那黑衣人突然动了,欺身上前……   阿萌直觉叫道:“摔倒!”   “砰”的一声,那道黑影四肢八叉地摔倒在地上,阿萌反应也很快,正准备跳窗而出时,突然腰间一紧,她整个人被人抱起,离开了窗前,落入窗外之人的怀抱里。那人一手揽着她的腰肢,谨觉地避开从暗中激射而来的暗器,身子如飞鸟般轻盈后退,在半空中轻轻一踏,身子旋身跃至屋顶上。   一道黑影斜飞入窗口,将屋子里的另一名黑衣人扛起,跳窗离开,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阿萌双手搂着抱着她的男人的腰,紧紧黏在他身上,免得一个不小心就从屋顶上掉下来。   是的,此时他们正坐在屋脊上,夜风清凉,未绾起的头发被风吹得像群魔乱舞。   阿萌抬手将头发往下压了压,然后抬头看向抱着自己的男人,问道:“你怎么回来得这般凑巧?”   虞月卓低头看她,声音带着笑意,“我平时都是这时候回来,你不记得了?”说着,暧昧地瞧了眼她单薄的睡袍下掩藏不住的可爱胸脯的形状。   阿萌略有些不自在,总觉得他好像能夜中视物,自己仿佛赤-裸地展现在他面前一样。   “主人。”   一道黑影落在屋顶上,身姿沉稳,声音平板,“她们跑了。”   看到来人出来,阿萌下意识地偎进虞月卓怀里,尔后听到他的话,知道是自己人,便没有那么紧张,反而有些好奇地看着突然出现的黑衣人,极肯定他刚才使出的是武功,嗖的一下子就跳到屋顶上了。她的眼神有些热切地盯着这黑衣侍卫,没办法,所有看着金庸古龙小说长大的人都有一个武侠之梦,英雄侠女,无论男女都YY过,她自然也不例外,甚至对这种故事里的玄之又玄的武功极感兴趣。   不过很快的,头皮一麻,发现自己的头发被某人恶劣地扯住,然后一只大手将她的脑袋压到坚硬的胸膛前,差点呼吸不过来。   虞月卓将某个敢当着他的面看别的男人的家伙镇压后,心情略好地问:“夜一,可是清楚对方来路?”   黑衣侍卫仿佛没有瞧见主人小心眼的动作,平板地答道:“青门之人。”   虞月卓想了想,恍然大悟,“哦,就是那个都是女人的青门啊。”说着,支着下巴思索起来,“五年前的武林大会,阿尘坏了青门的好事,难道那些女人现在来报复了?”   “属下不知,不过她们没杀意。”   虞月卓只是思索了一会儿,很快就抛开了,对黑衣侍卫说道:“辛苦了,下去罢。”   待黑衣侍卫离开后,阿萌终于挣开了虞月卓的束缚,大口大口地喘气,然后不满地说:“你想闷死我啊?”   虞月卓掐掐她的脸蛋,似笑非笑地道:“夜一很好看么?”   听到这似曾相识的话,阿萌嘴角一抽,为了自己的脸蛋着想,说道:“那么黑,我哪知道他好不好看?原来他叫夜一,是你的暗卫么?他的武功怎么样?”说着,不由有些兴奋。   “不是暗卫,是我放在你身边保护你的侍卫。至于他的武功嘛……杀楼里第一高手,你说他武功高不高?”   阿萌歪了歪脑袋,问道:“杀楼是指杀手之类的么?”   “对~~”虞月卓笑眯眯地看她,摸摸她的脸说:“他是江湖里恶名昭著的杀手楼里的第一杀手,惨死在他手里的人无以计数,不管好人坏人老人小孩男人女人,只要出得钱,他都会去杀,甚至灭人满门的事情都干得出来……”细细地将夜一的罪行同某人说了一遍后,虞月卓十分温和地问,“怕不怕?”   阿萌瞅他,心里琢磨着他这么啰嗦地告诉她,大抵有恐吓她的意味,想让她熄了对夜一的关注。但她真的怕不起来,因为道听途说总没什么真实感,就像现代社会里,很多人都知道恐怖分子的可怕,但因为那些都与自己无关,离得又远,所以实在是怕不起来。   “那个……反正他现下是你的属下,又不杀我,我不怎么怕耶。”阿萌诚实地说完,果然发现这男人的气息有些不对后,果断地闭嘴。   虞月卓冷哼一声,发现怀里的人缩着脖子装傻充愣后,嘴角扯起一个十分邪恶的笑容,摸摸她的下巴,说道:“夜深了,咱们回房罢。”   “……”   阿萌脸上一苦,如何不知道他话里的意思,夜深了,是该回房去干坏事了。   阿萌现在还不想回去,扯着他的衣襟,问道:“虞月卓,咱们府里经常会发生这种事情么?是不是经常有很多武功高强的贼上门?”   虽然夜色深沉,但习武之人的武功有了一定的境界后也能夜中视物,虽然不若白日的清晰,但也不防碍视线。见她仰着脸蛋一脸娇憨的模样,虞月卓心里突然升起一股爱怜,低首亲了下她温润的脸蛋,温和地说:“放心,我会处理,不会让你有危险的。”   这点阿萌信他,这男人虽然爱欺负她,但说出来的话从来不打折扣,说到做到,这是他作为男人的承诺。   因为他的承诺,所以她很感动地伸手揽住他的脑袋,仰头亲了他一下,然后有些脸红地准备退开时,却被人扣住了脑袋,使劲儿地压着吻起来。   又是一翻亲热后,阿萌果断地要求离开屋顶,她才不要在这种危险的地方与他浓情蜜意,那会让她想起在秋山瀑布的山顶那晚的悬崖上的谈话,心里有了阴影。   回到地面,虞月卓拉着她正要开门进屋,突然发现门在里头锁住了,侧首看向某人,却见她不自在地扭头看向远处,眼睛一转,如何不知道这是她的主意,实在是可爱得让他想欺负她。   虞月卓十分轻松地将锁咯啦一下弄断了,然后轻轻推门,那档着门的椅子自然也被推开。   虞月卓似笑非笑地睐了眼低着头一脸羞愤的某人,笑道:“这么不想我回来?嗯?”   阿萌自然不敢回答“是”,免得他又有借口折腾自己,挣开他的手,往屋子里走去,没走两步,便被人搂住扛起,往室内的那张大床行去。   “喂,你天天晚上这样忙活,还要赶回营地,难道不累么?”为了自己,阿萌十分体贴地劝道:“你明天应该还要回营地,今晚还是好好歇息吧。”   “放心,你相公我本事大着,这么点事情哪里会累呢?”虞月卓将她压回床上,咬住她的唇,“乖,今晚咱们换个姿势。”   “不要……”   很快地,房里的声音没了。   作者有话要说:十五岁的虞姓少年难得回京城,可是还来不及去欺负他的小青梅就被某个更无耻的男人强迫性地拎去闯荡江湖了。   一天,他们毁了武林大会然后被一群武林人士追杀时,逃到树林里歇息。   “你喜欢她?”少年清清澈澈的声音问道。   “谁?”   “就是追在前头的那个女人。”   “怎么可能?”虞月卓断然否认,眼眸里一片厌恶。   “她可是武林第一美人呢,你怎么会不喜欢?”   “哼。”虞少年傲娇地哼了一声。   “哦,看来你不喜欢武林第一美人,而是喜欢的是京城里的那一个。”少年一脸恍然大悟,语重心长地说:“少年人,喜欢的话,就赶紧将她收藏好,小心有人撬了你的墙角。”   “不会。”俊雅的脸上笑容高洁,眼里一片凶残,摸着腰间的佩剑,“敢抢的人要有死亡的觉悟。”   “唔,你这想法很好,但还是不现实。”   虞月卓看他,挑眉问道:“哪里不现实?”   “你应该从源头掐断一切意外的根源。”少年说着,将玉琴搁放在膝上,开始漫不经心地弹凑起来,清澈的声音如流水般滑过:“首先,你应该将她好好收藏,就算对她下药也不要紧,将她囚禁在你的世界里,让她心里眼里甚至身体里都只能有你。其次,她敢瞧你以外的人,你就将那人弄残弄死,让她不敢再瞧;她敢走离你的世界,你就将她双腿折断,让她离不开你;她若有丁点要离开你的心,你就折腾她,让她欲-仙欲死,永远也生不起离开之心……”   “……”   再一次三观被毁的虞姓少年终于忍无可忍地说:“拜托你说这些话时,能不能不要弹这种蛊惑人心的琴声?听了你的琴,害我都觉得如你所说的方法去做是很正确的一件事情……”啊啊,或许等他娶了某人过门时,也将她好好收藏起来?   少年的琉璃眸望向他,点头道:“那是自然,这是男人爱情的表达方式,流传古今,很多例子表示这样做的男人十分幸福。”   “……真的么?”   “我保证!”   “……”   可是为毛他还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呢?   第48章   阿萌窝在庭院里的绿荫下的藤椅下,吹着暮春微薰的风,全身懒洋洋的,开始昏昏欲睡。   “小姐,姚家小姐过来了。”丫环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过了会儿,阿萌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打了个哈欠,看向站在不远处的花木中丫环,鲜花美人,镜头格外养眼,正是她的陪嫁丫环之一的知秋。   “嗯,请她到这儿来……”翻了个身,阿萌模糊地说着。   知秋迟疑地看了她一眼,说道:“姚小姐正在正厅喝茶,小姐也在,她们……”   “怎么了?”   “两位小姐意见不合,似乎是吵起来了。”   听罢,阿萌无法再睡了,慢腾腾地爬了起来,用手指揉揉额头让自己清醒一些。   这时,知夏也捧了个铜盆过来,盆上挂着一条白毛巾。知夏将毛巾沾了水拧干然后递给阿萌敷了下脸,毛巾的清凉终于让她清醒了。   这光天化日的,阿萌也不想这般懒散,可是昨天晚上某位将军又回来爬床了,折腾她半宿,自然又累得她只能在白天补眠。   来到正厅,阿萌刚踏进来,便发现正厅里的气氛有些不对劲,再看面对面坐着的那两名少女,一冷淡一阴沉,便知道这两人方才的针锋相对,看来彼此都没有讨得了好。   “青青,月娟,你们怎么了?月娟今天不是要和赵家小姐她们去寺里上香么?”阿萌笑道,边示意丫环将桌上的冷茶彻下,换上新茶。   虞月娟冷淡地看了她一眼,撇着嘴说道:“赵家妹妹生病了,改了时日。”   “哦,原来如此。”阿萌点头,“既然如此,月娟要不要到锁澜院坐坐?我正打算让厨子做些点心花样让你们品尝一下呢,咱们也可以坐下来聊聊天。”   虞月娟眉头皱起,一脸鄙视地看了阿萌一眼,以示对她拉笼自己的鄙视,然后略显高傲地拒绝了阿萌的提议,摆出一副不屑与她们为伍的姿态,带着丫环高傲地离开了。   “啧,装腔作势。”姚青青对着虞月娟离开的背影嗤了一声,然后转头看向阿萌,一脸恨铁不成钢,“这种不识好歹的小丫头片子,你对她这么客气做什么?直接诅咒了让她知道你的厉害!”   阿萌无奈地看她,没好气地说道:“她又没做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怎么能随便诅咒?”而且,诅咒这种事情可不是万能的,虽然不知道自己为毛会有这种玄之又玄的乌鸦嘴能力,但她并不愿意使用太多,免得形成了依赖,且她也不是那种蛮不讲理的任性之人,就因为别人给她脸色瞧,就去诅咒别人。   听到她的话,姚青青自然知道阿萌并不将虞月娟那小妮子放在眼里,是以才会这般宽宏大量。对于阿萌这种只有人家真正犯到她底线才会反击的人,姚青青也有些无奈的,只希望阿萌不要每次被人家欺上门来才反应。   “算了,不说她了,我今天来找你是有事。”姚青青说着,看了看阿萌身边的丫环。   阿萌见她神色不对,便道:“到锁澜院去坐坐罢。”   等两人到了锁澜院的卧室,阿萌将丫环都谴出去后,方道:“今儿怎么过来了?过两天就是肃王府小世子的满月宴,难道你对靖王三公子急成这般想来跟我对口供?”   “才不是!”姚青青摇头,瞪了她一眼,继续忧虑地说:“是阿颜不见了。”   阿萌愣了下,直觉说道:“怎么会?阿颜不是在医女局么?”   “不在,我让人去打听了,医女局里的一个医女说,阿颜已经消失半个月了。”姚青青忧心忡忡地说:“前天我娘身体略感不适,我让下人去医女局请阿颜过府,但去没有见到她。原本我还不在意的,但我的丫环去打听时,听到一个医女说,阿颜在半个月前突然离开医女局,神色匆匆的,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你也知道阿颜的性子,她对什么都不在意,如果能让她匆忙离开到没法留个讯儿的,那就真的是出事了,我们认识她这么久,可从来没有见过她离开医女局呢。”   “会不会她回容家了?你派人去容家问过了么?”阿萌继续问道。   “不可能!”姚青青断然否认,“容家是怎么对阿颜你又不是不知道,阿颜怎么可能会回容家?我让人去问过了,阿颜并没有回容家。我比较担心的是,她是不是在外头遇到危险了。怎么办,阿颜只是个弱女子,若是不回容家,她还能去哪儿?外一遇到坏人怎么办……”   听着姚青青的唠叨,阿萌却觉得她将自己绕进去了,安慰道:“你是关心则乱,阿颜可能真的有事出京呢?你应该相信阿萌的本事,她虽然是个弱女子,但以她的性子和医术……你觉得有人欺负得了她么?”对于这点,阿萌自己也怀疑。   姚青青愣了下,然后嘴巴张了张,颓然说道:“你说的是,我是关心则乱。阿颜那种性子,正常人还真是受不了。只是阿颜救过我一命,我不想她出任何意外。她被容家送去当医女已经够可怜了,我……”   阿萌笑了笑,自是知道姚青青这种善良过头的性子,她对自己的朋友亲人十分看重,甚至可以为了重要的人放弃一些东西,就如同在发现她要嫁的男人是她喜欢的人时,为了她,姚青青很快就放开了,反过来安慰自己一样。   阿萌伸手在她额头上轻拍了一下,“放心吧,阿颜虽然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但她本事大得很。阿颜是个人,也有自己的事情,说不定此次是去处理自己的事了,估计过段时间就会回来。别担心她了,你应该担心的是,你的那个未婚夫婿长什么才对。明天我会为你睁大眼睛好好瞧瞧三公子长啥模样,是什么品行,顺便掩护你去瞧两眼满足你的好奇心~~”   闻言,姚青青脸蛋变得红通通的,见阿萌促狭的模样,忍不住跳起扑过去挠她的咯吱窝,不让她乱说。阿萌自然不让她得逞,高兴地笑着拉长了声音捉弄她,使得平时大咧咧的姑娘羞臊不已,两人抱成一团互相使坏地笑闹起来。   正当两人闹得正欢时,一道奇特的声音如惊雷般响起:“你们在做什么?”   虽然那音量很正常,但不知怎么地,却像炸雷一般在耳畔响起,让两人只觉得一阵气血翻滚,心口犯恶,仿佛被什么掐住了脖子一般,呼吸不顺畅。   “呕!”   阿萌扭头干呕一声,身体无力地滑落,很快地被一双手臂接住,然后一只大手抵在她背部,一股热流从背部晕散开来,抚平了胸口的郁闷窒-息,脸蛋也恢复了红润。   阿萌抬头看向半搂着自己的男人,无力地笑了下,“怎么回来了?天还没有黑呢。”   闻言,虞月卓脸上的笑容再也纠结不住,脸庞顿时有些扭曲。他原本是不悦而担忧的,在听到她的话时,顿时哭笑不得,种种表情纠结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奇怪的表情。也不怨阿萌会这么说,毕竟这半个多月来,这位将军爷每次回府都是三更半夜,然后第二天天未亮又离开了,将军府里除了阿萌和锁澜院里的几个丫环,还真没有人见过这位将军爷的,这让府里许多人以为这位将军爷已经以军营为家,为此小姑子院子里的丫环还私下嘲笑了阿萌这位将军夫人许久——不过阿萌不会在意就是了。   “今天没事,所以回来早点。”   虞月卓回道,将她扶到椅子上坐着,然后才望向另一边同样摊坐在椅子上流着冷汗喘息的姚青青。   相对阿萌的萎靡,刚才他盛怒之下的气劲外放,姚青青却只是脸色苍白了点,却并无什么大碍,从中可以看出两人体质的差异,姚青青的身体素质比阿萌强多了,看起来就是个健康宝宝,也怨不得某个男人不满意某人在床上的表现了。   “虞、虞表哥,你回来啦。”姚青青勉强笑了笑,莫名地觉得危险,赶紧挪了挪身子离阿萌远点。   虞月卓的神色略转好,和煦地笑道:“姚表妹今天怎么来了?”   “呵呵,我是来找阿萌……呃,找表嫂的……”   一阵寒暄过后,气氛转好,阿萌看着姚青青这个傻妞被披着狼皮的变态男人三言两语附带一个笑容给忽悠过去,真想捂脸眼不见为净。虽然知道这个男人的伪装功夫已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但见到自己的好友轻易被这男人的表相迷惑,甚至被这男人几句话就套出了她来这里的目的,甚至已经遗忘了刚才她们的身体异样,还是有些郁闷的。   “原来后天是肃王府小世子的满月宴啊,看来我也是忙糊涂了,差点忘记这事儿。”虞月卓脸上露出了些许懊悔的神色,然后对姚青青说道:“谢谢表妹提醒,我听阿萌说你以前帮了她很多,我心里也很感激姚表妹对阿萌所做的。”   姚青青大方地笑道:“阿萌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帮她是应该的,何况她现在还是我表嫂呢,是吧,虞表哥。”说着,又忍不住一笑,心里对自己能如此近距离地接触到大楚的英雄十分骄傲。   “嗯,姚表妹说得在理。阿萌平时有些迷糊,经常三翻两次地受个伤,我心里也担忧,不过后来知道有姚表妹你在一旁帮着,我一直想见见你呢。”   “虞表哥言重了……”   …………   阿萌木然地看着两人你来我往地客套着,很快地,姚青青这个傻妞在某个用心险恶的男人的有意引导下,很爽快地将她小时候的糗事爆料出来,让她差点一脸血地瞪着他们。   正当阿萌想要爆起打断他们时,虞月卓只是一个高深莫测的眼神横过来,阿萌顿时蔫了。   她不敢去破坏大魔王的心情。   等虞月卓将想知道的知道得差不多后,十分亲切温和地与阿萌将姚青青送出将军府,然后,扫了阿萌一眼。只一眼,阿萌便心惊肉跳,头皮发麻,深深反省自己哪里做了让这大魔王生气的事情。   回到房里,阿萌规规矩矩地坐,对面是依然笑得高雅柔和的男人。这情景,像个做错了事的小孩子正等着家长的说教责骂。   虞月卓敲着椅背盯着她,在她被盯得头皮发麻,正准备要不要先逃了时,终于开口了。   “你敢背着我偷人?!”咬牙切齿的声音。   “诶?”阿萌错愕地看他,直觉反驳道:“我怎么会做这种事情?”   “你怎么不敢?我亲眼所见!”继续咬牙切齿。   “什么时候?”仍然错愕。   “刚才,我亲眼所见!”仍然咬牙切齿。   阿萌呆滞地瞅着他,虽然这男人眼神很凶残,但却保持着形象微笑着,通身气派十分高华无垢,可是声音却从牙缝间挤出来一样,让看到的人不由觉得牙齿一阵酸疼,明明笑得那般高华,可是眼神声音都恁地凶残得可怕,害她都以为自己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   阿萌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赶紧将一些荒谬的东西踢出脑袋,为自己辩护,“我刚刚一直和青青在一起,哪有背着你偷人,你不要随便污蔑好人啊!”说着,阿萌自己也怒了,这种污蔑可不是开玩笑的,真的会死人的!“你哪只眼睛瞧见了?拿出证据来!”   她自认自己自从嫁给他后,从来不与外男接触,甚至与府里的男性仆人及侍卫接触时,身边都有丫环嬷嬷跟着,从来不与他们单独相处,安守本份,不落人把柄,谁敢污蔑她?   见她还敢理直气壮地同他顶,虞月卓眯起眼睛,眸里一片凶煞,那表情仿佛要吃了她一样凶残,“难道我回来时瞧见你抱着个女人是假的不成?我的眼睛还没有差到这地步。”   说到这,阿萌皱起眉头,声音都有些冷,“果然,原来那时我觉得心口犯恶并不是意外!你做了什么?”   见她几次三翻不正视自己的问题,虞月卓抿了抿唇,伸手直接将她揪了过来,紧紧地困在怀里,凶狠地在她脖子上咬了一口,痛得她嘶声叫了出来。   “你、你做什么……”虽然不是痛得没法忍受,但是不知道怎么地,心里却感到委屈,眼眶发红,强将生理泪水给憋了回去。   见她这模样,天大的气怒也发不出来,只剩下了心疼挫败。   虞月卓摸摸她的脸,然后在她被咬的地方舔了几下权作安抚,故作大方道:“算了,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就原谅你这次背着我偷人的事情。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以后若敢再背着我偷人,我可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看他一脸“我很宽容大方,你应该感激涕零”的表情,阿萌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终于,忍无可忍地揪着这男人的衣襟咆哮起来:“偷你妹啊!”   虞月卓皱了皱眉,很平静地用袖子擦去她喷到自己脸上的口水,提醒她道:“我妹妹也是你妹妹,你提月娟作什么?”   “闭嘴!你到底有没有常识啊?!你懂什么是偷人么?青青是女的!女的!女的!她是我的好朋友,两个女人在一起怎么偷人啊?!不对,我没有偷人,这也不叫偷人!我们只是很正常地在一起说话,偷什么人啊?这位将军爷,拜托你的眼睛睁大一点,懂点常识好不好?!咳咳咳……”   见她因为太激动而不小心岔了气地咳嗽起来,虞月卓赶紧给她拍拍背为她顺气,眉头却因为她的话皱起来,有些不高兴地说:“可是你们竟然背着我搂到一起……”   “咳咳咳……闭嘴!”阿萌差点被他气死,忍不住吼道:“谁告诉你两个女人搂在一起是偷人?”   阿萌一改往日在他面前乖顺的模样,难得霸气测漏了一把,气势骇人,使得素来霸道的男人竟然也乖乖地回答:“阎离尘……”   “什么?”   “阎离尘说的!”虞月卓毫不迟疑地将某位琴师给出卖了,见她吃惊地瞪大眼睛,又补充道:“不过我也觉得他说得很对。除了我以外,你敢碰除了我以外的人,就是背着我偷人!”说着,想到自己刚才回来时,不让丫环通报,本是想给她个惊喜的,谁知迎接他的是两个女人摒退了丫环嬷嬷搂在一起笑闹的情景,自己的老婆被别人抱了,他觉得正常男人都会生气的。(=__=!介个真不好说……)   “……”   阿萌身体一软,突然倒地不起,还是虞月卓眼疾手快地托住她的腰将她搂进怀里,免得她跌在地上着了凉就不好了。   半晌,阿萌终于抬头看他,用一种十分奇怪而陌生的眼神凝视着他,轻轻地说道:“虞月卓,我原本以为你只是无耻了一点,该懂的都懂的,倒没想到你会这般单纯好骗,真可惜我以前竟然没有趁机骗你。”其实,她更想知道的是,到底是谁灌输他这种错误的三观的?哎哟,头真疼,难道要她掰正他这种极端错误的三观不成?三观什么的最讨厌了!   想着,阿萌拍拍他的手臂,让他松一松手,跳离了他的怀抱,正襟危坐对他,肃容道:“虞月卓,看来你得补充一下常识了,你那些想法都是错的!”   “常识?”虞月卓眯眼,面上很淡定,心里却开始琢磨自己哪里没有常识了?明明那些都是很正常的。越想越觉得自己正确,不由敛容跟着严肃道:“别扯开话题,你给我发誓,以后不准再背着我偷人!”   “……”   看着这男人难得认真严肃的模样,阿萌突然觉得心里的悲伤逆流成河,三观神马的哗啦啦地碎了一地……   第 49 章   三观这种东西呢,看不见摸不着,但却能在一个人身上清晰地感觉出来,每当这种时候,那种感觉真的会让人觉得特苦逼。   阿萌觉得,为了自己好,某位将军爷的三观还是努力掰正一下,不然他越来越变态,受罪的还是自己。   所以,在阿萌问清楚某位将军爷有两天休假后,开始搅尽脑汁地想着怎么纠正他一些错误的认知,给他竖立正确的人生观价值观。幸好这位将军虽然有时候无耻变态了一些,但只要她说的话在理,还是会很尊重她的意愿,愿意听她说话,接收她的意见的——前提是她的意愿不与他的某些权利相悖时。   不过,阿萌虽然搅尽脑汁掰正某人的三观,但效果却很式微。   等阿萌越深入地了解了某位将军爷的一些观念时,心里越发的苦逼无语,她实在是闹不懂,为毛这男人在对待男女之事上,可以这般单纯无知到扭曲的地步,明明看起来很正常的一个人嘛。不过很快的,阿萌终于从他的一些话中,整理出来他会扭曲成这般的真相。   首先,虞月卓从小是个比较早慧的男孩——从他小时候手段百出地欺负她就知道了,从小到大,除了对欺负她比较感兴趣外,因为处在那种大家族中,身份又不高,父亲也不是家里长辈所宠爱的嫡子,使得这男人极少与家族中那些同年龄的孩子玩在一起,所以与同龄人的交流极少,导致他该懂的和不该懂的都懂,但对男女感情上却是两眼一抹黑,啥都不懂。   其次,等他长大一点进了军营后,成天和一些大老粗们混在一起,学习行军打仗、兵法策略,看着是正经得不行,自然不会有什么旖旎情思让他去思考一些花前月下的事情。   接着,等好不容易到了青春浮动的少年时期,应该开始对异性产生朦胧的幻想——俗称思-春发-情时,偏偏某个妖孽将他拎去闯荡江湖,到处搞破坏然后被武林中人追杀,每天筋疲力尽,最后来不及接触花花世界,就被妖孽某个毁三观的理论给教歪了。   得出结论:虞月卓在男女感情上,是个单纯又变态的男人。   所以,阿萌无数次后悔当年这男人还小时,自己竟然没有趁机给他竖起正常的三观,反而因为他的恶劣欺负而尽量躲开他以致于失去了最好的时机,然后让个不知道哪里来的无耻致极的妖孽教歪了他。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阿萌从虞月卓透露的话中了解最多的是,他的某些思想观念全部源自于“阎离尘”这个男人所教授的。所以,阿萌将对虞月卓的念怨毫不客气地分了一半给阎离尘,恨恨地诅咒了一把,哪管那个是什么天生绝色的玉质少年,当朝皇帝御用的琴师!都是阎离尘这厮教出个变态出来,结果受罪的却是她。   这边阿萌在纠结,虞月卓却觉得这两天过得十分舒坦,很享受阿萌围着自己转的情形,无论阿萌问什么,他都十分配合地回答,然后顺便将人搂过来腻歪一下,以解他这大半个月来去匆匆时对她的忽略。   对此,虞月卓很满意,果然像阎离尘说的,女人嘛,让她离不开自己的同时,私下也要顺着她一点,这样才会任自己为所欲为。   ********   很快地便到了肃王世子满月宴这天,将军府早已在几天前收到了肃王府送过来的请帖,将军府自然要给肃王这个面子的,虞月卓也特地将这天腾出来,带着阿萌去给肃王府祝贺。   肃王府小世子满月宴,相信京城里没有人会不给肃王面子,就算你敢不给肃王面子,那你敢不给皇上面子么?肃王世子的满月宴,可是皇帝亲自下旨要大办,连素来不管事的太后也下了懿旨要隆重地大办。所以有宫里这两位大神的旨意,京里的各位大臣及各家族哪里敢不给面子,面上都是一副眼巴巴地盼着肃王肃的帖子,以收到肃王府的帖子为荣。   早晨用了早膳后,虞月卓与阿萌去给姚氏请安,虞月娟已经早早地候在那里。   “肃王小世子的礼物可是备好了?准备了什么礼物?”姚氏关切地问道,担心年轻的儿媳妇准备得不周全。那可是当今圣上的胞弟,小世子更是深得太后的宠爱,马虎不得。   “已经准备妥了,是秦嬷嬷亲自挑选的。”阿萌说着,让丫环将包装好的礼物呈上来给姚氏过目。   姚氏听是秦嬷嬷安排的,心里便放心了,秦嬷嬷的能力她自是放心的。   一旁的虞月娟手里绞着帕子,心里有些焦躁地看着正在说话的母亲与兄长,虽然面上掩饰得好,但毕竟年轻,姚氏与虞月卓皆能从她一些小动作里感觉到她的焦急。姚氏心里叹息,却不舍得责备,而虞月卓当作不知一般与母亲说话。   等快要出发时,姚氏说道:“月卓,你们也将月娟带过去罢,让她见见世面也好,毕竟她现在也是大姑娘了。”   姚氏未完的话中之意虞家兄妹自是听得出来,虞月娟脸上微红,然后想到了什么又是一白,默默低头无语。虞月卓脸上挂着笑意,和煦地说道:“娘,儿子明白。”   又说了会儿话后,便准备出发了。   阿萌与虞月娟同乘一辆马车,看着明显盛装打扮的小姑子魂不守舍的模样,微微皱眉,心里想到的是,难道她这小姑子对温良还不死心?   虞月娟确实是对温良还不死心,少女的爱情就是这么简单,只是一眼便让她们觉得爱上了那个风华无双的男人,愿意为了他抛弃一切,只要他能回头看自己一眼。   虞月娟在知道原本将军府的隔壁的一座普通的府邸竟然是温良所居的房子时,还一阵不敢置信,毕竟温良可是镇国公之子,哪里会这般随意地在外头住?后来确信这事时,只剩下高兴,想着两家是邻居,往来方便多了。只可惜的是,兄长军中事务忙碌,经常不在家,她一个女孩子家家也不知道用什么借口到隔壁去拜访心上人,且那里也没有什么女性长辈与平辈让她去拜访,即便知道心上人就住在隔壁却不能相见,真是让她抓心挠肺的难受。   众所周知,肃王与镇国公小儿子自小认识,交情颇深,肃王府小世子满月宴,温良于情于理都会去祝贺,虞月娟自从在姚青青那儿知道肃王府小世子的事情后,心里已经决定绝对要去肃王府,说不定能见到心上人,能一解相思之苦。   至于温良已经有未婚妻子的事情……那啥,京中所有人都知道了,但还有半年才成亲呢,其中变数太大了,谁知道未来会怎么样?   ——这是所有不愿意相信京城第一美男要娶个丫环为妻的贵女们的自我安慰,虞月娟也是其中之一,宁愿自欺欺人也不愿去想那种痛苦的事情。   虞月娟心里有些不安,怕届时见不到温良白跑一趟,或者见了面时,她应该对他说些什么——问题是你一未出阁的年轻姑娘也不能同他单独说话吧?虞月娟心里忐忑,又激动又不安,此时只希望找些事情来转移一下注意力,便看向对面的阿萌,见她神色淡定从容,面色红润,气色丰满,心里倒有些嫉妒。   “大嫂,今天去肃王府祝贺的人会很多么?”虞月娟扯着帕子,找话题聊。   听到她的话,阿萌诧异于小姑子今天竟然没有炸毛,实在是难得,便也和气地回答道:“以肃王在皇上心中的地位,自然会有很多人去为肃王小世子祝贺。”阿萌是个好脾气的姑娘,只要别人不惹到她,她一般不会给人脸色瞧。   “哦,那倒是。所以,那个肃王的义妹应该也会在吧?”虞月娟说着,见阿萌定定地看着自己,有些不高兴地说道:“我只是好奇罢了,没有别的意思。”   本来是没有别的意思的,但虞月娟这么一说,阿萌觉得猫腻可大了,特别是知道这姑娘对温良有好感时,很容易联想到一些东西,不由得心中一哂,却没有看不起虞月娟的意思。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也要为自己的选择承担后果。青春期的少年人有自己的冲动,不是谁都能少年老成,克制心中的一切妄想,等撞了南山后才会发现这个世界的现实。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很快地,肃王府到了。   他们并不是最早到来的,肃王府门前的空地上,已经有十几辆马车停放在那里。   阿萌和虞月娟下马车时,便见到肃王府门前站着几个人,衣着华丽,气质出众,一看便知不是普通人。   “王爷,陆丞相,丞相夫人。”   虞月卓含笑朝两人唤道,上前与他们见礼。   待那几人循声望来时,阿萌等几人便看清楚其中还有一名年轻俊秀的男子,淡淡地望过来,森幽清冷的目光,让阿萌和虞月娟齐齐低下头,心里有些发颤,不敢与之接触。   “原来是虞将军。”陆丞相拱手回礼,笑容宽厚而亲切,“近来听说虞将军军务繁忙,已许久未回京里了,可教咱们好生想念啊。”   虞月卓朝两人拱手,笑容温雅高华,在一朝丞相与王爷面前并未有丝毫局促之色,反而落落大方,坦荡自然,甚至敢直视肃王的目光,笑道:“让丞相挂心了,确实是月卓的不是,改日得了空,可要与丞相及几位大人好生饮一杯。王爷,今儿是小世子的满月宴,月卓可要好生瞧瞧小世子以便回复军中几位校尉,他们可是对王爷的小世子很好奇呢。”   肃王眼角微带笑意,柔化了眼里的幽深清寒,温声道:“你要瞧就瞧,但可不许和子修喝酒胡闹!”   听到肃王这话,阿萌心里有些惊讶,难道肃王也知道某位将军爷只要一沾酒就越发变态的事情?而虞月娟的心思皆被“子修”两个字吸引了,心里十分激动,果然自家大哥与温良关系不一般。   虞月卓笑容不变,有些无辜道:“王爷,您怎么能抓着我们这处说道呢?难得小世子的满月宴,我还想与你们喝个尽兴呢。”   肃王只是清清冷冷地睨去一眼,没有接话,倒是陆丞相等人心中大奇,看这两人的说话方式,想来交情不错的。而陆丞相作为一名丞相,习惯了政治与阴谋阳谋,想得比在场的女眷都要深一点。   肃王虽然娶了陆丞相的小女儿为妃,但对这女婿陆丞相从来不敢托大拿侨,只希望小女儿幸福就好,也不奢望女儿去给肃王吹什么枕头风,是以在朝廷上他这丞相该干嘛就干嘛,若是政见与肃王不合,这翁婿二人照样坚持已见,互不相让。陆丞相虽然知道这虞月卓是皇上亲自挑出来的尖刀,但却不知道连肃王也认识他的,甚至到熟稔的地步。看来这虞将军年纪轻轻能爬到这位子上,固然有他的卓绝的军事才华,但也少不了肃王在其中周旋的手段,估计只要有肃王这尊大神在,这虞将军此生只要不谋反,应该会一辈子富贵荣华不衰。   几人又寒暄几句,虞月卓侧首看了眼阿萌与虞月娟,说道:“王爷,陆丞相,丞相夫人,这是内人罗氏,这是在下的妹妹。”   听罢,阿萌与虞月娟赶紧上前给几人施礼,阿萌抬头的时候正见肃王清幽的眼眸在她脸上滑过,顿时头皮发麻,觉得这位王爷的眼神十分碜人,让人不寒而栗,不敢与之对视。   这时,又有几辆马车抵达肃王府,马车上的人出来后,见到门前的几人时,脸上的表情明显僵硬了,然后一脸悲壮而僵硬的表情带着家属过来给几人行礼。   虞月卓等人心里了然,然后忍不住偷笑,看来肃王的威严有增无减啊,估计他再忤在这大门口,前来祝贺的人都不敢进王府了。只有丞相夫人十分淡定,她对这位王爷女婿的积威已经习惯了,经常过府来探望小女儿,时不时地会与肃王打照见,又见多了小女儿犯二王爷无奈的事情,经历了从绝望到适应再到淡定的心理历程,不可不谓之强大。   大抵是肃王自己也明白这点,与几人公式化地寒暄后,便在众人祈求的目光中进了王府,顺便捎带上了陆丞相和虞月卓等人,阿萌很清楚地感觉到那些人对自己一行人各种同情怜悯的目光,心里头有些不解,肃王虽然看着严肃了一点,但也没有让人怕到不敢面对的地步吧?   诚如陆丞相所想,肃王待虞月卓自然是不一般的,而他也丝毫不介意将这种不一般展现在人前,将接待客人的任务交给管家,他亲自带着自己的丞相岳父和虞月卓等人往后院行去。   几人边走边说话,快到后院时,虞月卓问道:“王爷,子修可是到了?”   虞月娟心中一跳,直觉地竖起耳朵倾听,阿萌也同样竖起耳朵。   “他有事情担搁了,让人过来告诉一声,稍会才到。”肃王说着,对虞月卓说道:“可要看本王的世子?”   “自然是要的。”虞月卓笑得越发的高雅柔和,风彩焕然,连丞相夫妻都忍不住多瞧两眼,心中赞叹此人不愧是名门之后,这般风彩连京中望族姚氏的子弟也比不上的。“我还要给军中的兄弟们转述小世子长什么模样呢,好让他们放心,免得……再出一个小郡主~~”丝毫不客气地将那些过份担忧的校尉的心情告诉肃王。   陆丞相与丞相夫人一听,脸上的肌肉抽了抽,同时作欣赏风景状。   “胡闹!”   肃王轻斥一声,不过在场的人皆听得出他声音里并没什么生气的成份。   一路走来,阿萌也欣赏了肃王府的园林,大气而精美,不愧是王爷的府邸,很吸引人眼球。   来到一处偏厅,肃王招来一名丫环说道:“去告诉王妃,丞相与夫人和虞将军到了,将小世子抱过来给他们瞧瞧。”   那丫环应了一声,很快便离开了。   过了一会儿,抱小世子过来的却是另外一名长相秀美的年轻姑娘,穿着一袭烟翠色的衣裳,看来并不像是下人。还有一名三四岁左右的小女孩跟着过来,那张小脸蛋很严肃地绷着,凡是见过肃王的人都不会否认她与肃王的关系,可以说除了性别,与肃王长得十分相似,连脸上那种严肃的表情都一模一样,定定地瞧人的时候,那一瞬间的气场教人不敢面对。   “王爷大哥,我将小世子带过来了。”那姑娘对肃王笑着,笑容十分可爱,露出两颗小虎牙,然后对在场的几人曲膝行礼,“如翠见过丞相大人,虞将军,丞相夫人,将军夫人,虞小姐。”   听到那姑娘的话,众人如何还不明白她的身份,正是上个月肃王新认的义妹,也是当朝太师——又有“京城第一美男”之美誉的温良的未婚妻。   虞月娟死死地瞪着那叫“如翠”的姑娘,牙齿咬得死紧。阿萌在听到那姑娘对肃王的称呼时,便开始分了些心神关注自家小姑子,这可是情敌见面,免得她做出了什么傻事儿。所以见到小姑娘愤恨的模样,赶紧扯了扯她的袖子,让她别太激动,毕竟人家可是温良合法的未婚妻哩。   “爹,外公,外婆,虞叔叔……”肃王府的小郡主十分严肃认真地对众人行礼,然后在面对阿萌和虞月娟时,歪了歪脑袋,明显有些疑惑。   虞月卓将小女孩招过来,无视那张与肃王一般严肃得让人蛋疼的小脸,笑得和煦,“楚楚,这是虞叔叔的妻子,叫虞婶婶,这是虞叔叔的妹妹,叫阿姨。”   四岁的小包子很严肃地再次给两人施礼,分别叫了“虞婶婶”和“阿姨”。   虞月娟和阿萌瞅瞅小包子那张严肃过头的小脸,再瞧瞧那边敛容慢慢地喝茶的肃王,突然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这也特么的像了。   看到这只小包子,阿萌突然心里无端担心起来,她以后有孩子了,不会也生个像长相和脾气都像虞月卓的吧?那就太坑爹了!   第 50 章   在阿萌突然而来的没必要的担忧中,肃王义妹笑盈盈地将怀里的新生儿交给跟随过来的奶娘,由着奶娘抱过去给在场的人瞧。   陆丞相夫妻是小世子的外公外婆,又是在场辈份最高的,所以奶娘率先将小包子抱给丞相夫妻瞧。丞相夫人抱过孩子,逗了会儿,便笑着对肃王说了些孩子长得像他之类的喜气话。而陆丞相对这种脆弱的小孩有些不敢碰确,堂堂一朝丞相此时倒有些无措,只能眼巴巴地瞧着妻子怀里的外孙,一脸激动的表情,不知情的人还以为这是他的亲孙儿,让丞相夫人深觉丢脸。   等丞相夫妻看过后,在陆丞相依依不舍的表情中,奶娘又将小包子抱给一旁等了许久的某位将军。   虞月卓十分认真地将小包子看了一遍,眼里有些新奇,然后笑着对肃王说:“王爷,小世子长得像您……呃,不过臣觉得只有三分像您。”说着,虞月卓同情地看了一眼肃王,那眼中的意思,在场大半的人都瞧得明白。   因为只要见过宫里的那位太后娘娘的人都瞧得出小包子其实有八分像太后,而太后虽然疼肃王,但似乎却不太喜欢肃王妃,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打着为对方好的名义给人添堵——虽然因为儿子的不配合从来没有成功过——自从肃王娶妃开始,太后不经意间做了很多拖肃王后腿的事,让肃王的某种名声传播得更悠远了。所以,对于这次肃王妃生了个像极了太后的小世子,估计肃王夫妻俩心里都有纠结吧,这也是太后为何很欢乐地下懿旨要大办的原因——这么像自己的孙子,太后喜欢得差点想要抱到宫里自己养了。   肃王冷飕飕地瞥了他一眼,然后转头问道:“王妃呢?”   “回王爷,王妃在房里歇息。”一旁伺候的丫环回答。   “王爷大哥,小姐一会儿就过来了,让我先将小世子带来给丞相他们瞧瞧。”如翠也跟着说,虽然语气和态度都很正常,但眼睛滴溜溜地转着,一瞧就让人觉得有猫腻。   肃王垂下眼睑,淡淡地应了声,没有再说什么了,仿佛对自己的王妃此时在干什么一点也不感兴趣一样。   阿萌和虞月娟也一起瞧了小包子,虽然这只小包子自生下来伊始就注定是一颗十分金贵的小包子,但此时才满月,正窝在奶娘怀里甜甜地睡着,偶尔咂吧了下小嘴,软绵绵腻乎乎的,十分可爱,让阿萌心里无端地浮现一种母性的温柔。   观察小包子的同时,阿萌发现小姑子仍是心不在蔫的,脸色苍白得厉害,特别是偶尔瞥向肃王义妹的眼神十分复杂,让阿萌心里浮现一种不太好的预感,暗暗决定今天一定要看劳她,免得她做出啥傻事儿。   看完了小包子,众人又说了些吉祥话后,两只小包子再次被带下去。   众人说话正酣之际,管家匆匆忙忙过来,然后到肃王面前低语几句,肃王的神色未变,只是淡淡地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起身对在场的几人说道:“本王还有事情,先离开一会儿。”说着,又吩咐屋子里伺候的丫环几句,便离开了。   陆丞相与虞月卓望着肃王离开的背影,两人同时转头看向对方,皆在彼此眼里看到深意。   能让当朝肃王当场离开亲自去处理的事情,除了那位还会有谁。不过他们也挺意外的,那位竟然选择私下悄悄来,他们还以为依他对肃王的那种不可理喻的宠信,会光明正大地过来,给肃王小世子再添些光环呢。   肃王离开了,丫环便将他们引去枝园,那里是肃王府里最大的花园,里面植有各色奇花异草,正值槐花开花季节,园里一大片的槐花开得十分艳,暗香浮动,为这暮春时节增添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槐花的一旁是一方占地两亩左右的荷花池,此时荷花未开,池子里荷叶青青,迎风招展,虽未有娇艳的荷花点缀,但远远望去,别有一翻风味。而池塘两岸各分两部分,筵席便在这里举行,靠着一大片槐花的便是女客,池塘的另一边云集着众多男客。   穿过一条曲径幽深的廊庑,男女便在此分开,陆丞相与虞月卓跟着小厮走向另一边,而阿萌等人便由丫环引领着走向女客那儿。   枝园里已经摆满了筵席,桌上放着精致的点心和时令水果,已有一些京中的贵妇人聚在那里谈天说笑,见到她们过来,纷纷上前来打招呼。而阿萌这个第一次在京中贵妇中露脸的将军夫人也得到了在场之人热情的关注——毕竟靖远大将军向罗府提亲时发生的事情现在还让京里的人津津乐道哩,这位幸运地嫁与大将军的绯闻女主角让众多人十分好奇。   姚大夫人也在场,见到阿萌时便将她招过来,姚青青端庄地站在姚夫人身边,见阿萌看过来时,飞快地同她眨眨眼,不过一瞬间又恢复那副姚家长房嫡女端庄矜持的模样。   姚大夫人将阿萌叫到身边,亲切地与她说了几句话儿,然后向围在她身边的贵夫人们介绍阿萌。阿萌也识趣地一一与她们客气地打招呼,虽然她年纪小又脸嫩,但因她是靖远大将军的夫人,且姚夫人待她与众不同的举止,皆让在场的人不敢不瞧她,所以在场的夫人们对她还算是客气热情。   阿萌也看到了刑氏与妹妹罗玉纱,便带着有些魂不守舍的小姑子过去与刑氏和继妹见面。   碍于现在是公开场合,刑氏也只能装出一副热情的模样来,对阿萌笑道:“原来茵姐儿也在,今天一个人来的么?这位是虞将军的妹妹吧?”   “相公与我一同过来的,这位是相公的妹妹。月娟,这是我母亲和妹妹玉纱。”阿萌回答,公式化地将小姑子介绍给继女两人,然后很囧地想到小姑子与妹妹罗玉纱好像都倾心于那位京城第一美男吧……   这个世界真是太那啥了。再看这两名小姑娘的表情,并没有因为有共同讨厌的人——阿萌——而同仇敌忾,反而因为阿萌的身份对彼此十分讨厌,两个小姑娘在心里同时哼了一声,决定讨厌阿萌的妹妹/小姑子。   等寒暄得差不多,阿萌跟随姚大夫人一同入席,丫环给她们盛了汤。那汤是乳白色,闻着有一股淡淡的清香扑鼻,听丫环介绍,这是王府厨子特地做的,女子喝了美容养颜,对身体极好。听到丫环笑盈盈地介绍,在场的夫人小姐都决定要喝碗汤垫垫胃。   正在这时,池塘的另一边突然响起了一阵高哗声,隐隐听到有人高兴地大声唤“温子修”,在场所的一些年轻的姑娘们都忍不住好奇地往对岸张望,果然看到一群穿着各色锦袍的男人间,有一个月白色的身影,熟悉内情的人皆知道敢在这种喜庆的日子里穿成这般的,除了当朝年轻太师不作第二人选。   “唔……”   这时,虞月娟突然发出一声细微的呻-吟,阿萌将视线从池边调转过来,便见到小姑娘一脸煞白的表情,悄悄地用手捂着肚子,一脸难受的模样。   “怎么了?”作为大嫂,阿萌还是关心小姑子的。   虞月娟脸上有些尴尬又有些懊恼,抿了抿唇,终究没法子只好对阿萌说道:“大嫂,我……”然后附在阿萌耳边小声地说了几个字。   阿萌很想捂额长叹,心里囧囧有神,这也太巧合了。   不过不管怎么样,阿萌也没法子视而不见,幸好现在宴席还未开始,没有人太注意这边。阿萌招来一名肃王府的丫环,说道:“她现在不舒服,不知王府里可有歇息的地方?”   那丫环看了眼虞月娟,见她面色不对,很快反应过来,恭敬地说道:“有的,请两位贵客随奴婢来。”   王府自然有安排给客人歇息的地方,阿萌扶着虞月娟起身,带着她们的丫环往一旁的藤缠花门行去,过了一条小径,又走了会儿,便见到一处院子,然后在那丫环的引领下,进了一处厢房。   这种时候来小日子,又是在别人府里,虞月娟这未出阁的小姑娘脸皮薄,不好意思开口说明自己的情况,只得由阿萌出面。阿萌觉得自己此时就是虞月娟这丫头的老妈子,脸皮一丢,隐晦地同肃王府的丫环说明情况,让她去准备些月事带。   肃王府果然是京里规矩最严的地方,丫环都是职业性的,不该问的绝对不多问,就算这等尴尬之事,也恭恭敬敬地听着,然后细心地将东西都准备妥了。   等虞月娟弄好自己时,脸色仍是十分苍白,蔫蔫地坐在那儿,没什么精神。看来她的小日子来的时候也如一些普通的女性一般吃尽苦头,倒是阿萌这看起来娇弱的娃除了有些闷痛和腹坠外,倒没有像虞月娟这般虚弱无力的模样,所以说这丫其实是个隐形彪悍的。   “你还能动么?或者就在这儿歇息一会儿,等宴席完后,我与你大哥说一声,我们再来接你?”阿萌体贴地问道。   虞月娟的表情有些郁闷,难得地没有对阿萌炸毛,只是沮丧地朝阿萌点了下脑袋。   如此,阿萌吩咐虞月娟身边的丫环好生照顾主子后,便带着知夏离开了。   刚出了院子,拐过一处走廊,便听到花园里有说话的声音,阿萌原本是不在意的,但当听到一个人尖着嗓子叫“楚君弦”这名字时,恍然想起这不是姚青青的未来夫婿么?   姚青青让阿萌今天趁着肃王府小世子的满月宴帮忙去瞧瞧那靖王府的三公子是什么模样的,但说着容易做起来难,这时代男女大防极严,这筵席又分男女席,男女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就算远远看到,没有人说谁知道哪个是靖王府的三公子啊?这全得靠运气及安排了,姚青青虽然也有几个闺蜜好友,但这种羞人的事情除了与阿萌说外,她是不敢透露给任何人知道,免得传出什么不好的流言,阿萌自己也没有人脉,哪可能给姚青青安排机会去观察一下未婚夫婿长什么模样?   不过现在机会送到面前,不去瞧瞧倒是可惜了。   阿萌同知夏打了个手势,让她帮忙把风,四处瞧了瞧,周围没有人,然后往不远处的一片假山行去,站在假山后悄悄探出头望向院子里四名男子,瞧他们的穿着,估计是今天来参加肃王府小世子满月宴的京城世家公子。不过此时这四人的神色很不好,似乎产生了冲突,不过这也让阿萌很快地在他们的谈话中知道了哪位是靖王府三公子楚君弦。   在场的四名男子中,其中一个长得还算周正,但脸色阴沉而苍白的男人此时铁青着脸,瞪着他对面的人,想来刚才尖着嗓子叫“楚君弦”的名字的人就是他了。   阿萌扫了他一眼,心里有种不舒服的感觉,因为这男人一看起来就给人一种浮夸放荡的印象,特别是这男人眉宇间的阴沉生生破坏了他周正的长相,一眼就让人有些不喜。   阿萌的视线移向那男人对面的人,知道这是靖王府三公子后,仔仔细细地观察起来,长相是皇室中人特有的好样貌,只是眼神看起来有些阴郁,似乎性格不好的样子。   阿萌决定多观察再下结论,免得不知道怎么向姚青青说。   “楚君弦,你给我说句话啊!”楚君弦对面的男人生气地低吼。   “你要我说什么?”楚君弦泠淡地问。   “你……”   见两人就要吵起来,旁边两个原本在打酱油的两名男子赶紧开始当和事佬。   “卢兄,你别生气了,想来君弦也是不乐意的,毕竟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君弦那么孝顺的人,哪可能违背靖王的命令?”   “是啊是啊,那可是姚家,太后娘娘的母族,就算君弦不乐意也不能不给太后娘娘面子吧?”   那卢兄并未因两人的劝说而息怒,反而瞪大了眼睛,愤怒地说道:“就算是如此,但他为何不早早地禀明靖王,相信靖王的开明,不会弃他意愿不顾的。你可知我妹妹自从知道你与姚家小姐的婚事后,是如何以泪洗面的?你难道不知道她一直倾慕于你么?”   “完全不知道。”楚君弦果断答道。   “……”   眼看那卢兄再一次气得快要吐血的表情,旁边两个和事佬赶紧将事情揽过来。   “哎,君弦,你怎么会不知道呢?你也与卢二小姐见过几次面了,难道不见她对你特别的温柔可亲么?”   “是啊是啊,卢二小姐那般高雅庄端的姑娘,为了你可是连面子都不要了,时不时地跟着卢兄出府与咱们去游玩,为的就是见你啊。”   听到那两人的话,楚君弦忧郁的眸子明显有疑惑,慢吞吞地说:“有么?我以为她像卢兄一样天生好客……”   闻言,在场的三名男人一口老血堵在心口里差点憋死自己。   你能再迟钝一点咩?!!三个男人一脸血地瞪着某人。   连假山后的阿萌差点没在心里笑岔了气,突然觉得这楚君弦似乎挺可爱的。   大抵是三人的表情太明显了,再迟钝的人也会明白了,楚君弦蹙着眉,说道:“对不起,卢兄,我不知道令妹会有这般心思……”脸上有些尴尬,但神色开始缓和起来,“但是,我爹娘已经为我定下姚府三小姐为妻了,恕我难以承受卢二小姐的情意。不过这京里的好男人多得是,像黄兄就不错,你可以为他与令妹拉线。黄兄,你说是不是?”脸转向其中一名穿着黄衫的男人,脸上露出一抹微笑,柔化了眼眸里的忧郁。   “啊、啊,这个……”那黄兄尴尬地笑着,没有接话。   听到楚君弦的话,卢兄更是怒火高炽,他原本极嘱意楚君弦娶自己的妹妹,只要搭上靖王府这姻亲,他们卢家在京里的地位会更巩固,对他们卢家在朝堂上更有利。可是,他辛苦给两人拉线,谁知道靖王府与姚府突然结亲,生生破坏了他的准备,如何让他不气?更气的是,楚君弦这猪脑袋,他妹妹都拉下脸面去讨好他了,竟然一直没有反应不说,现在还摆出这副为他妹妹好的模样,更让他气得不行。   气到不行,卢兄倏地起身,发了狠话:“楚君弦,你能再蠢一点么?你辜负了我妹妹,今后我卢文祖不再认你这朋友!咱们走!”   说着,拂袖而去。   那两名男子见他离开,又瞧瞧因为卢兄的话而有些阴沉的楚君弦,最终只能叹了口气,随着卢兄而离开。   目送着他们都离开后,楚君弦突然冷笑一声,拂了拂袖子,站起身也离开了。   等所有的人都离开后,阿萌心里琢磨着这几人的身份,再一联想,便知道他们的身份,心里突然有些欣赏楚君弦的为人,至少他看起来还是有点头脑的。   见到了楚君弦,又目睹了这一出戏,阿萌觉得自己可以对姚青青交待了,转身正欲离开时,突然与不远处站在回廊前的一名穿着华丽的女子打了个照面。   两人四目相对,彼此皆没有说话,气氛一时间有些古怪。   第 51 章   被人当场看到自己偷听的行为,阿萌心头有些发虚,但脸上的表情却有些呆然,明显反应不过来的模样,眼巴巴地瞅着那廊中的华衣女子,暗暗打量她一翻。   那是一个长相称得上十分美丽的少女,身形有些高挑,身材秾纤合度,盈盈站在那儿,宛若一副引人入胜的古典仕女图,让人忍不住赞叹。不过这些却不是最吸引人的,引人注目的是她与时下贵女们的那种特有的矜傲或婉约不同的洒脱清傲,她淡淡地望过来,美目微微一动,给人一种凌于万物之上的盛气傲然,瞬时光华万丈,让人不能避其锋芒。   “你是……靖远将军夫人?”那女子淡淡地开口,声音有些冷然,仿佛是个习惯于发号施令的人。   刚做了偷听的事情,不只被人瞧见,对方还准确地指出自己的身份,阿萌心里越发的尴尬,不过面上却也一副淡然随和的模样,大方地笑道:“是啊,不知这位小姐是……”   “很好!”   得到答案,那女子点了点头打断她的话,然后身形一动,在阿萌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对方已经到了面前,一只保养得极美丽的手扣上她的脖子,让她动弹不得。   “小姐——”知夏只叫了这么一声,便熄声了。   自从嫁给虞月卓后,阿萌也算是见过世面了,那种江湖上的打打杀杀也了解一些,知道知夏被人点了穴。而这女子的动作快得不可思议,一股凌厉的气势扑面而来,无形中给人一种泰山压顶的压迫力,让她脸色有些发白。阿萌可以感觉到,这女子甚至比当初在山顶客栈遇到的万家师兄妹还要厉害,端看她无意中流露的那种立于上位者的凌厉强势,就不是万紫衣可比拟的。   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瞬间背后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甚至将背后的衣服都打湿了。不过让阿萌比较安心的是,虽然这女子看似凌厉冷然,但只是扣住她的脖子让她动弹不得,没有让她受罪。   那女子扣着阿萌的脖子,凌厉的视线在她脸上看了看,淡淡地说道:“长得还可以,却没什么特点,虞月卓那样的人……为什么会娶你呢?”说着,慢慢地放开了手,双手敛在背后斜着眼睛盯着阿萌,仿佛在审视她到底有什么优点让某个男人愿意娶她。   阿萌听罢,如何不知这是某个男人惹来的烂桃花,顿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虽然被这女人用那种看蝼蚁一样的目光看得挺不爽的,但她素来是个识时务的人,这女子看着就是个厉害的,她不会蠢得与之面对面硬碰。   阿萌退后一步,背抵在假山壁,摸了摸刚才被掐的脖子,又瞄了眼一旁用一种不正常的动作僵立站着的丫环,笑了笑说道:“大概是……”声音拉长,见那姑娘虽然一脸冷淡,但身体的细微处仍可见她十分在意的,让她不禁心里嘲笑她的装模作样,“他比较念旧情吧。”   “念旧情?”那姑娘一听,微微蹙起眉头来,然后脸上有些了悟又有些忧伤,倾刻间那种凌厉也失了几分,倒像个多情而怨尤的深闺女子:“怨不得……”   阿萌站在一旁安静地等着她思考,没有冒然去打扰。倒不是她此时不想走,而是知夏现在被人点了穴道算是个木头人,她总不能自己跑了将丫环丢在这儿吧?还有,她很确定自己跑不过这女人……   那姑娘的失神只是一瞬间,然后目光一凝,有些森然地望过来,说道:“你倒是镇定,看来与一般女子是有些不同的。但——那又如何?我还是觉得你配不上他!”   言罢,在阿萌惊瞠中,一掌劈来,掌风犀利无情,然后悬之悬以停在她心口前,没有真正拍下去。   阿萌觉得那一瞬间自己的呼吸都停止了,扑面的掌风让她额上的浏海吹向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冷汗瞬间汇成豆大的汗珠沿着脸庞滑了下来。虽然那掌没有劈在她身上,但以她正常人的体质,仍是觉得胸口有些发闷,脸色更是苍白得可怕。   那姑娘似乎是有所顾虑,所以这一掌迟迟无法劈下来,瞪了阿萌一眼,收回了掌,说道:“今天是肃王小世子的满月宴,我不能动你。不过若在外面,让我瞧见你,我一定会动手。当然,若你自请下堂不做这虞夫人,我不会动你。”   闻言,阿萌心里松了口气,至少这女人还顾虑着这里是肃王府,敢在王府里生事,就要承担同整个皇室对上的后果。这姑娘没有那么蠢,自然不会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她的目的也不只是为如此。   只是听到她的话,阿萌不禁气笑了,也觉得这姑娘天真得像傻瓜。   “你笑什么?我说得不对?你有哪一样配得上他的?身份?才情?品德?样貌?”那姑娘一一数来,然后又用一种看蝼蚁一样的目光瞧她一眼,眼中有不屑,“你只占了个旧人的身份才会让他坚持娶了你,而我可是……”   话没有说完,但已教人想入菲菲,特别是这姑娘的那语气与眼神中的骄傲,仿佛自己与某个男人有什么超越普通人的情谊与秘密了。   阿萌承认自己现在很不爽,为毛那明明是她的老公,她的男人,现在却要被个不认识的外人指手画脚,说她配不上?配你妹啊,世界上很多事情哪里有什么配不配得上之说的?坚持了,在一起了,就配得上!   勉强压抑住心里的怒气, 阿萌面上客气地问:“说了这么多,还不知道姑娘是……”总要知道这上门来当炮灰的人是谁,才好同某个恶男提。   “我姓何,何太傅之女。”那姑娘并没有忌讳什么,傲然说道。   阿萌低垂下眼眸,淡淡地说道:“原来是何府小姐。何姑娘,可以帮我的丫环解开穴道么?”   何姑娘有些惊讶她的反应,觉得她表现得也太淡定了,没有惊慌失措,也没有被人威胁的怒气,平平淡淡的反应,让她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当然,也可以当作对方有什么倚仗,这猜测让她有些谨慎,暗暗感知了下四周,凭她现在的武功,并未感觉到周围有什么人,这才放心下来。毕竟她再厉害,也不会蠢得在肃王府里动手与肃王对上,那太不智了。   阿萌淡淡地站在那儿,面上看不出来有没有将对方的话放在心里,在何姑娘抬指解了知夏的穴道后,又似笑非笑地看了阿萌一眼,然后袖子一拂,踩着优雅的步伐走了。   下次见面,她不会再手下留情。   “小姐……”知夏来到阿萌身边,扶着她有些虚软的身体,明明是暮春的温暖的天气,却发现她的手一片冰凉,此时方知自家小姐面上看着淡定,其实内心并不好受。   阿萌目送着何太傅之女消失,然后在知夏的呼唤中回过神来,抿了抿唇,用袖子掩着唇,唇角嚅动几下,在知夏疑惑的目光中,挺起背脊,淡淡地说道:“什么都别说,咱们回枝园。”   知夏忧心忡忡地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最终应了一声,扶着阿萌离开。   **********   还未踏进枝园,阿萌便与来寻人的虞月卓撞了个正着。   虞月卓只看了一眼,然后神色一紧,眨眼间已来到她面前,拉着她的手,摸到上面一片冰冷,眼中有些冷然,问道:“怎么了?你的手为何这般冷?”   阿萌盯着他,望着他俊雅的面容许久,终于在他眼里毫不掩饰的担忧目光中,心里好受了一点,然后委屈地说:“你的红粉知已又来寻我霉头了。”   虞月卓听罢,眉头皱得更深了,奇特的声音带着些许愠怒:“胡说,我哪有什么红粉知已?若是有,从小到大也只有你一人,其他女人我还不屑瞧哩!”说着将她揽入怀里,往旁边一处角落行去,然后以花木作掩饰,摸了摸她仍冰冷的脸蛋,眼里流光微闪,将手覆上她的后背。   阿萌只觉得从他贴在后背的手上传来一阵舒爽的感觉,舒服得差点让她呻-吟出声,等他的手拿开时,她已经全身暖烘烘地倚在他怀里舒服地靠着了。这感觉真不懒,让她懒洋洋的都不起离开了。   虞月卓快速地将她全身检查了一遍,见她没有受伤,方放下心来。不过她刚才的脉相不稳,显然是被一个内力不弱的人气劲惊到。   “有人伤你了?是谁?”   听出他话里的凶残煞气,阿萌抬首看他,软软地说:“她说她是何太傅之女,与你是认识的,还说我配不上你,让我识相点自请下堂,不然就对我动手。”阿萌很诚实地将对方威胁她的话都一一告诉某位恶男,她可不是什么善良的圣母,被人欺负了不还手。而阿萌之所以会这般诚实,还有一个原因,这个男人是个极度不讲理的恶男,也是个护短的。   果然,听到她的话,一瞬间空气都有些凝滞,虽然明知道那股怒气不是针对自己,但阿萌仍是被突然迸发的气息压得有些难受。幸好感觉到她的难受,虞月卓很快将外放的气息收敛,然后低首蹭蹭她的脸以示安慰。   “你认识她么?”阿萌眼巴巴地瞅着他,仿佛只要他说认识,她就要哭一样。   “不认识!”虞月卓冷笑,语气森寒“不过我现在很乐意去认识那个大胆的女人了。”说着,低首见怀里的女子脸色仍有些苍白的模样,娇弱乖顺地倚靠在他怀里,让人瞬间升起一种怜惜的欲望。胸口又开始发闷,让他不由得收紧了拥抱她的力量,总觉得怎么也不够,不想让她露出这种脆弱的模样,那会让他很难受,总想干些什么事情。   阿萌被他抱得骨头都发疼了,赶紧出声抗议,不再作什么柔弱白莲花,拍着他的手让他松开自己。然后有些埋怨地说:“她看起来和你很熟的样子,为什么你惹的桃花债是我倒霉?”   见她又变得活力起来,虞月卓只是笑了笑,说道:“你放心,下次不会发生这种事了,我保证!”说着,低首在她唇角轻轻地碰了下。   阿萌听罢,心里很满意,知道那什么何太傅家的小姐被个恶男盯上,以后估计会比她还倒霉了~~~哼,敢威胁她,敢对她动手,她为毛不能以牙还牙?!   同样奖赏了他一个吻后,阿萌这才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还不是你们不见了,自然要过来看看的。月娟怎么了?”   “身子有点不舒服,放心,没事的。”   说话间,两人很快回到枝园,这时筵席已经开始了。   阿萌与虞月卓在岔道上分别,自各走向男女筵席的地方。阿萌刚坐下,发现现场的气氛有些微妙,一些人凑在一起小声地说着什么。   这时,姚青青便凑过来小声地同她说道:“你去哪里了?听说刚才何太傅之女受伤了,整个人满脸血的,很吓人呢。据何小姐身边的丫环说,何小姐是自个撞到柱子受伤的,真倒霉呢,竟然撞得满脸血的,光天化日之下瞧着也好可怕。”说着,有些怕怕地拍着胸脯,然后又对阿萌说:“若不是知道你的性子安份不惹事,你与她也没有什么冲突,我还以为你去诅咒她了呢……嘻嘻,幸好今天是小世子的满月,来了几名太医,不然那何小姐有的是罪可受了。”   孰不知自己已经真相了的姚青青笑嘻嘻地说着,完全是旁观者的语气,事不关已高高挂起,顺便与好友分享一下八卦,却不知某位害得那位何太傅之女受伤的罪魁祸首正坐在她旁边,淡淡地听着她说八卦。   等何青青说得差不多,阿萌突然问道:“青青,何太傅有几个女儿?”   “嗯,有三个,其中一个大女儿嫁给了虞州城的城主,剩下两个是双胞胎姐妹,还未议亲事哩。”姚青青看了一眼不远处空下的桌子,那是先前何夫人所坐的位置,因为何家小姐受伤而离席了。“刚才受伤的就是双胞胎姐妹中的姐姐何纤华,听说她自幼体弱多病,一直养在寺院里,直到前些日子满了十六岁才接回来。我也是今天才见到她本人呢,与她妹妹何纤语一点也不像,看起来没有那何纤语那么讨厌哩……”   听着姚青青对何纤华的评语,阿萌心里却道,那何纤华可是比妹妹更凶残的角色,单是那身不似京中贵女的武功,就值得人怀疑她十六年来是在哪里渡过的,想来绝对不会是在寺庙里长大那般简单,光是那种凌厉的气势,倒是有点像快意恩仇的江湖中人。   不过不管何纤华如何,却不影响肃王府的筵席,毕竟一个太傅之女莫名其妙受伤还不至于影响到肃王府,况且今天可是皇帝和太后都下旨举办的满月宴,就算发生天灾人祸也必须进行到底。所以很快地,在肃王府的人的周旋下,筵席如期展开,刚出了月子的肃王妃带着肃王义妹和两个儿女一起过来见人了。   看到肃王妃出现,在场的女眷们都纷纷站起身迎接。   肃王妃长得很圆润,白白嫩嫩的,脸上带着笑意,看起来像个少女反而没有什么已婚妇女的感觉,用珠圆玉润来形容恰恰好。或许是刚生了孩子,身材还有些肉肉的,配上她脸上甜软的笑意,让人觉得心里很舒服,不自觉会忽略了她肃王妃的身份,反而觉得她十分可亲。   只是,当众人瞧见可亲的肃王妃身边跟着的某只像极了肃王一般严肃的小包子时,就觉得不太可亲了,连笑容也有些勉强,不自觉地收敛自己的语气——这是众人面对肃王时的不自觉的反应,已经习惯了。   肃王妃说了些场面话后,让奶娘抱着新生儿给在场的人瞧一眼,然后便退场了。   姚青青望着肃王妃等人离开的方向,又同阿萌咬耳朵,“其实我觉得,这京城里,最幸运的女子就是肃王妃了,没有人有她的好福气。”   阿萌挑眉,“为何这么说?”   “你瞧,因为肃王为了她,将所有送上门来的女人都克死了,你不觉得她幸运又幸福么?”姚青青开玩笑地说,“我还记得当年肃王奉旨娶妃时,我爹和几位叔叔暗地里还打赌肃王妃多久才会被克死呢,谁知道人家现在连孩子都生了两个,活泼乱跳地陪在肃王身边,肃王也只有她一个王妃,不知让多少女人羡慕哩。虽然现在很多人还怀疑肃王妃迟早会被克死的,但是现在看来,肃王妃还是很幸运的,是吧?”   对于肃王“克妻绝子”命格也有一些传闻的阿萌对姚青青的话也有些认同,而且肃王甚至多次将太后送来伺候的女人给扫地出门的事情也同样为京里那些闲得蛋疼的人津津乐道,可见肃王与肃王妃感情是不错的。   不过,这些与她都无关。   见姚青青还要嘀咕下去,阿萌突然说道:“我刚才瞧见靖王府的三公子了。”   果然,听到这话,某人不再八卦了,反而一张脸蛋红扑扑的,有些羞涩又有些急促地说:“真的?他、他长什么模样的……”   见她越来越急,阿萌反而慢悠悠地开始低头吃东西,让姚青青急得半死却又不敢跳起来去掐她,毕竟现在还是大庭广众之下。   等将她逗得差不多了,阿萌终于说道:“别急,我会详细告诉你的。现在人多嘴杂,等回去后我再同你细说。”   姚青青听罢,望了一眼周围的环境,只能不情不愿地闭上嘴。   第 52 章   筵席结束后,客人一一离去。   因为要去接还在客房里歇息的虞月娟,阿萌并未随着众人一起离开,与姚大夫人等人告辞后,阿萌正要往客房行去时,一名丫环在枝园门口拦下她。   “将军夫人,王妃让奴婢来告诉您一声,将军大人此时正与王爷议事,暂时不会离开,王妃请您到偏厅里喝茶稍候。”   阿萌听罢,点点头,不过却没有去偏厅,而是让丫环转告肃王妃一声,她先去客房探望一□子不适的小姑子,稍会再过去。   打发了丫环,等阿萌到了客房时,却未见到虞月娟。   阿萌暗暗皱眉,这客房里没有人,虞月娟带来的丫环也不在,让她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阿萌瞧了瞧,招来院子外一名仆妇,问道:“在这房里歇息的姑娘呢?”   那仆妇显然是知道阿萌身份的,恭敬地说道:“回将军夫人,虞小姐方才出去了。”   “可有说去哪儿了?”   “奴婢不知道,虞小姐并未说。”   她只是个守院的粗使仆妇,客人没说她也不敢去问,免得冲撞了贵客。而这院子里也是有伺候的丫环的,虞月娟恰好是在丫环有事离开的时候出了院子,所以也没有人留意到她的行踪。   这答案有跟没有一样,阿萌眉稍微蹙,然后带着知夏出了院子,准备去找人。不过阿萌也不想漫无目的地找,况且这是在别人府里,她也不好乱走,便招来一名丫环,委宛地表示一下希望帮忙找人后,阿萌决定去偏厅里等。   刚走过一条廊道,看到前方的两人,阿萌脚步微顿,是虞月娟。而且除了虞月娟外,竟然还有一个穿着月白长袍的男人,正是当朝太师温良。   阿萌吃了一惊,下意识地看了眼四周,发现前方除了温良和虞月娟及她的丫环外,没有旁人方松了口气,可是,等她瞧清楚那两人的动作时,阿萌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远远望去,两人离得很近,再仔细看时,会发现白衣俊美的男子脸上的表情很无奈,而让他无奈的便是面前用一种固执又倔强的表情看着他的少女,因为她一只手正扯着他的衣袖,不让他离开。   阿萌可以看到虞月娟脸上的表情倔强又狼狈,扯着温良袖子的手紧紧的,骨关节都有些泛白了,可见她的内心并不像她的表情那般无畏的。   “温大人,我、我喜欢……”   “虞姑娘,请慎言。”温良严肃道:“你脸色不太好,应该是身子不适,我去找虞夫人过来带你回将军府歇息。”说着,终于不再顾忌地袖摆一扬,袖子从少女手中滑落。   起先是看在虞月卓的份上,他忍耐着,怕自己不小心伤到她。可是现下看她的表情,如何还不明白的?所以再也没有了顾忌,免得继续下去,事情不可收拾,或者传出了什么不好的传闻,对彼此的名声都不好。   虞月娟被震得后退几步,等再想扯住他的袖子时,对方已经快速地退离几步,一副避闲的模样,使得她本来苍白的脸色越发的白了,唇瓣微颤,神色难过又绝望。可是看到近在眼前的男子,那般俊美无铸,风华无双,如果不告诉他自己的心意,如果不抓住这次机会,她知道自己这一辈子都会后悔的。   “不、不是的……温大人,我真的喜欢你!”   虞月娟霍出去般地说着,大概这种倒贴的行为让她感到羞耻,眼泪掉了下来,却咬着唇固执地看着他,眼神里有着期待。   然后是几秒的沉默,终于,男子清朗好听的声音响起,“多谢虞小姐的厚爱,只是温某已有未婚妻,只能辜负虞小姐一片心意了。”说着,又咳了一声,说道:“虞小姐应该是身子不适,需要休息,在下去找人过来送虞小姐回府。”   话落,没再看一脸受伤的少女,转身离开,月白色的长袍在空中滑过一道优美的弧形。   看着毫不留情离开的男人,虞月娟终于忍不住捂住脸压抑地哭起来。   ********   阿萌知道温良发现自己了,所以才会走得这般干脆利落,甚至避开了她在的地方,硬生生拐了个方向离开。这也算是给虞月娟保留了名声,给将军府保留了面子。   阿萌扯了扯唇角,她实在是不明白虞月娟的做法,明知道温良已有未婚妻,她告白了又怎么样?难道靖远将军的嫡亲妹妹要去给温良做妾不成?莫说虞月卓绝对不答应,而且以她的心高气傲,她甘心自己只做个小妾,而让她瞧不起的主母是个曾经做过丫环的女人么?这根本不可能的事情,所以她没法理解虞月娟的做法。   而温良,以他对那个未婚妻的用心,估计现在不会考虑纳妾什么的,或许以后会,但现在绝对不会这样做。   过了会儿,阿萌装作不经意地经过,甚至发出很重的脚步声。   听到脚步声,虞月娟低泣的声音嘎然而止,抬起头来瞪向来人,发现是阿萌是,眼神瞬时有些凶狠。   阿萌淡淡地看她,根本没将她的眼神看在眼里,说道:“你身子不好就不要乱走,应该好生歇息着。”   虞月娟仔细地看她,见她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心里微安,闷闷地说:“我没事……”   阿萌走过来,扶住她仍有些轻颤的身子,发现她身上的衣服有些湿,手脚却十分冰冷,忍不住说道:“何必呢……”何必为了一个不属于自己的男人作贱自己呢?   “什么?”虞月娟敏感地抬头瞪她,那神情仿佛只要她说出什么,马上炸毛。   “咳,没什么。”阿萌不想做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若是换别的女孩子,这种时候她应该很温柔地将失恋的女孩揽入怀里安抚,然后劝慰她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属于别人的老草。可是虞月娟这妮子太骄傲了,她宁愿你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愿意你一脸同情地安慰她什么,那会让她觉得自己的自尊受辱了。   虞月娟自然知道阿萌或许是知道的,但她刚刚失恋,被喜欢的男人这般明确地拒绝,如何不伤心难过?心头也一片乱七八糟的,没有什么心思针对阿萌,而阿萌这种当作不知情的态度令她心里稍感心安,觉得阿萌此时也不是那么讨厌了。   “你大哥与肃王正在议事,让咱们先等会儿他。”阿萌解释道,然后问道:“你的身体还行么?还是咱们先回去?”   “不,我要等大哥。”虞月娟抿着唇拒绝,然后拒绝了阿萌扶她回客房休息的打算,就直接坐在栏杆上的阶梯上,捂着肚子看着远方的花木。   阿萌撇嘴,觉得这小姑娘倔起来真是不可爱,纯粹是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不过她也不想去当恶人管她,只得也跟着坐在栏杆上,悠闲自在地望着肃王府里走道上的奇花异草,闻着风中送来的花香,悠然自得。   知夏和另一个丫环站在不远处看着自家的主子,见自家小姐那副没心没肺的模样,再瞧瞧心事重重的姑小姐,知夏觉得还是自家小姐这种比较看得开的性子讨人喜欢一些,不然光是将军的欺负就足以教人苦逼到崩溃了。   **********   另一边,温良远远看到捂着脸哭注的小姑娘,摸摸鼻子,不解自己平时可是很安份守已的人,怎么会惹上虞月卓的妹妹呢?甚至他与虞月卓的妹妹见面的次数,加上这次才两次吧,怎么会就能说“喜欢”了呢?还是他老了,不懂现在的小姑娘心理想什么了?可是,他今年才二十有四,也不算是太老吧?   好吧好吧,这岁数对大多数的男人来说,大多已经是几个孩子的爹了,可他看起来真的不老的。   正纠结于自己的年龄的男人正准备转身离开时,突然发现转角里某人盈盈地站在那里,正对他笑着,小虎牙十分可爱。   温良吓了一跳,有些心虚地说:“丫头,你怎么在这里?”   相对他的心虚,如翠大大方方地说,“我在这里很久了,是温大人太专注了,才没有发现我哩。”说着,又探头望了眼长廊里仍在哭的姑娘,不由得上上下下将某人打量一翻,然后点头道:“看来温大人的魅力连小姑娘也抵档不住呢,我以后不会多出一个姐妹吧?”   温良皱眉,不由得伸手敲了下她的脑袋,斥道:“别胡说,本大人只娶你一人。”   闻言,如翠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想到了什么,又笑道:“温大人别勉强自己了,就算以后多几个姐妹我也不怕~~”   温良直觉她下面不会是什么好话。   果然,某丫环朝他笑得很可爱,小虎牙在阳光下有些发亮,“只要她们不怕独守空闺,我不介意她们进门哩。自然,温大人可不能摆明着帮她们。”   沉默了一会儿,温良突然挫败道:“……我自然帮你!不过,你真的不介意?”   “谁说不介意?”如翠瞥了他一眼,然后又看向不远处因为将军夫人出现而不再哭泣的小姑娘,郁闷地说:“温大人你长得太好看了,总让女人伤心伤肝伤神伤肺,我怕以后日子不平静呐。我家小姐说了,温大人你就是个蓝颜祸水,一个不小心,天下遭殃。”说着,又仔细看他那张风华无双的俊脸,很肯定地点点头。   温良还来不及为她前半截的话而高兴,听到她后头那几句吐槽,顿时憋屈得不行。这丫头就不能少憋屈他一下么?   “别总是听王妃胡说。”温良觉得这丫头再和王妃凑到一起,迟早有一天会变成天下最“二”,到时还是自己遭殃。想着,又摸摸丫环的脑袋,心里遗憾自己还要过几个月才能娶她进门,实在是太失算了。   “小姐的话自然是真理!”如翠一副忠心耿耿的表情。   “……”   内伤的温大人直接将丫环扯走,不想再看她对另一个女人一副忠心耿耿的忠犬样。   ********   阿萌与虞月娟没等多久,虞月卓便过来了。   与虞月卓一同来的,还有肃王夫妻及王府管家,几人看到长廊里的两人,神情各异。   阿萌率先发现他们到来,赶紧站起身,裣裙而立,唇角含笑,一副贤良淑德的模样,端足将军夫人的表相。虞月娟因为身体不舒服,反应有些迟钝,见着他们,神色怯怯的,有些不安,显然刚才因为太过伤心而做了这等不符合淑女的事情,这让她心情很糟糕,担心给哥哥丢脸。   所以两人的表情对比之下,太过坦然的阿萌就惹人注目了。   肃王夫妻皆不由瞧了阿萌一眼,然后收回视线。   虞月卓走到阿萌身边,眉眼含笑地用手指戳了戳她的脸,温声道:“可是等得久了?咱们回去吧。”   看到他竟然在人前做这种有些稚气的动作,阿萌睁大眼睛,眼角发现连肃王妃与王府管家等人都有些惊讶的模样,倒是肃王依然很严肃,看不出喜怒。   不过,阿萌很快便发现他会这般的异样,因为——这男人喝酒了。   阿萌顿时头皮发麻,几乎忍不住想要逃。   肃王夫妻亲自将他们送到门口,离开前,肃王很严肃地说道:“将军夫人,虞将军先前与子修对饮了些酒。”   阿萌瞥了肃王一眼,心里十分苦逼,但面上还是恭敬地应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而肃王这句类似于提醒的话,让她知道肃王定然是知道某位将军的酒品的。   倒是虞月娟有些不解地看着他们,不知道自己大哥喝酒有什么。不过想到现在还在肃王府里的温良,瞬时神色有些黯然。   很快地,他们就了开了。依然是阿萌与小姑子同坐马车,两人皆有些心不在蔫的,虞月娟身体不舒服,加上刚才做了那些事结果又失恋,神色不怎么好。而阿萌念着外面正醉着的某位将军,虽然他神色行动都与平常无异,但沾了酒就变态的男人不能用正常的眼光看待,心里既担心他会不会做出什么失态的事情,又担心回家后自己要怎么应对某位将军酒后的变态行为,不会又要折腾她一宿吧?   在阿萌的忐忑不安中,将军府终于到了。   虞月卓翻身下马,然后将马车里头的妻子和妹妹扶下马车,然后无视阿萌暗地里的挣扎,微敛容对失魂落魄的妹妹说:“月娟,回去反省!”   仿佛军令一般不容质疑的命令让虞月娟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的惨然,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完全没有在外人面前的骄傲清高,反而有些害怕地低着脑袋,嗫嗫地应了一声“是”。   阿萌看着都有些不忍心了,若不是丫环扶着,相信虞月娟已经被吓得软倒在地上,可见当虞月卓板着脸对下属直接命令时,如何吓人,怨不得能这么快就将西山营里的那些新兵给整合了。   不过,很快地,阿萌发现自己比虞月娟更值得同情。   第 53 章   苦逼的阿萌一路被拽回锁澜院,沿途的下人看到当没看到地低头请安,没有人前来救人。所以,决定要自救的阿萌脑袋飞快地转着,等终于回到卧室,阿萌见到正在收拾衣物的知春,马上吩咐道:“知春,去准备份醒酒汤过来。”   阿萌心里有些忐忑,想着喝了醒酒汤应该会清醒一些了吧?不过不管怎么样,还是先试试罢。   知夏纳闷地看了两人一下,两人看起来都很正常没有醉啊,要醒酒汤做什么?不过作一为一名听话的丫环还是很乖巧地应了声便出去了。   虞月卓并未将她的小心思放在眼里,此时被酒精刺激的大脑正亢奋着,只想将不断地引诱着他干坏事的某人拖到床上这样那样一翻,如此想想都兴奋不已。于是,拽着她想要回卧室,谁知一路乖顺地任他拉着走的人在回到房里后,便又开始挣扎了,嘴里还叫嚷着:“等一下,虞月卓,等等……”   虽然他箍住自己的力道不重,但却让她挣脱不开,阿萌极害怕回到房里后要面对被酒精刺激得更变态的男人,所以明知道逃不开,还是要垂死挣扎一下。   “怎么了?”怕弄疼她,虞月卓并未怎么使力,只是用了个巧劲将她搂到怀里,一只手细细地摩挲着她的腰肢,隐隐有上升的趋势。   “等、等等!”阿萌按住他的手,有些紧张地说:“丫环去端醒酒汤了,你还是先喝了醒酒汤先吧,不然头会疼的。”   “没必好,我头不疼!”手摸到她胸前的柔软上,不轻不重地揉捏着,但脸上的表情很正经,低首亲了亲她微张的唇瓣,眸里有笑意,“阿萌这是关心为夫么?”   “那、那是自然。”阿萌脸上有些潮红,但仍是强忍着让自己镇定,这种时候,她觉得自己还是顺着他一点,不然倒霉丢脸的都是自己。而且,她也听到丫环的脚步声了,可不想在下人面前给他没脸,侵犯他一家之主的威严。   果然,知春已经端了醒酒汤过来,看到被将军揽在怀里脸色潮红的阿萌,惯性思维的影响下,自然是以为喝醉的是阿萌。   醒酒汤是现成的,因为今天主子们要去参加肃王府小世子的满月宴,怕主子到时会喝酒,所以厨房里早已准备好醒酒汤这种东西。所以知春端来的也快。   “端过来。”虞月卓没有放开怀里的人,示意丫环将之放到桌上,然后挥手让她离开了。   阿萌有些黑线地看着丫环贴心地关上门的行为,心里差点想咆哮。不过,感觉到某只手已经探进衣襟里了,赶紧叫道:“等等,虞月卓,你先喝醒酒汤吧,不然明天会头疼的。”   见她不依不饶的,虞月卓皱起眉头,有些不耐烦地捏起她的下巴,低首堵住她喋喋不休的嘴巴,湿滑的舌在她口里乱蹿,勾引她的回应,霸道地一点一滴地蚕蚀她的神智,让她满心满眼里都是自己。   慢慢地,阿萌的抵抗终于弱了下来,等这一吻结束后,她的脸色越发的红润了,有些腿软地摊在他怀里喘气,看起来温顺而脆弱,有异于平常人前的安静悠然。   虞月卓很满意她此刻的听话,一把将她抱起就往室内行去。   迷离的神智遽然清醒,意识到他的意图,阿萌又挣起来,挥舞中的手拽住了一块布帘,叫道:“虞月卓,先喝醒酒汤!不然你今晚就不准上床!”见他低眸有些不愉地看着自己,阿萌明白他吃软不吃硬的性格,威胁这种手段他从来不会屈服,只得加了句话:“你若是喝了醒酒汤,呆会你要做什么我都依你。”   为了那么一丁点的可能,阿萌霍出去了,只盼着醒酒汤能让他清醒过来。   闻言,男人墨黑的眸子遽然发亮,灿若星辰。“此话当真?”   阿萌突然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但还是硬着头皮道:“这是自然。”   于是虞月卓很爽快地折回桌前,却没有如她所愿地将她放下,反而将她托起来,让她像个孩子一般臀部坐在他手臂上,让她不得不双手搂住他的脖子,免得一个不小心摔下来。而他另一只手端起桌上那碗还有些温度的醒酒汤,很豪迈地一口喝尽。   虽然他的动作十分豪迈,却不显得粗鲁,反而一举一动间,皆蕴含了一种贵族式的优雅,又有男性的洒脱自然,行动间如同天下间最自然的一景一物,很容易让人瞧得入了迷。   不过等他放下碗后,眉眼含笑抱着她往内室行去时,阿萌心中一紧,又开始紧张起来。   难道醒酒汤没用?   或者他也不算是喝醉,所以导致了醒酒汤没有用?   不知道现在逃还来不还得及……啊啊啊……问题是她逃得了么?   就在她各种担忧各种烦恼中,她被放到了床上,然后在她的瞠目结舌中,床前的男人慢条斯理地开始——脱衣服。   “等等,你要干什么?”心脏差点跳出胸膛,阿萌再一次明知故问,想阻止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明知道没法逃了,但还是想垂死挣扎一下,不然实在是不甘心。   修长的手指正解着白色丝绸中衣的带子,动作格外地赏心悦目,一举一动给人一种诗意的感觉,总会在不经意间让人痴迷而不自知。而那凝望向她的眼神灼热得宛若具体化,一寸一寸地在她身上扫视,让她觉得自己已经被扒光光呈现在他的视线之下,哪里还有什么心情欣赏美男。   “自然是干我想干的事情。你不是说我想做什么都依我么?难道……”黑眸徐徐眯起,视线变得凌厉而凶残,笑容变得邪恶鲜活,看起来就像一个正在堕落的恶魔,英俊、邪恶又教人难以抗拒。奇特的声音微微拉长,像迷药一般温醇:“你要出尔反尔么?”   “……”   在她的沉默中,他身上的衣服被那双修长秀颀的手一一解下,慢慢露出了他修长光滑的身躯,乌黑的长发有几缕垂在胸前,与他俊雅白晰的脸形成鲜明的对比。视线往下,是比例完美的倒三角,没有半点赘肉,修长的双腿,看起来十分有力。   阿萌控制自己的视线不要随着他的动作总往下瞄,可是越想控制却越无法控制,例如他精瘦平坦的胸膛上的那两点颜色较深的男性-乳-头,例如他平坦的腰腹,例如在他暗白优雅的肤色对比下,腹下的那团黑色丛林太过显眼,连那垂在双腿间的东西也显得太过狰狞,与他高雅如月的外表极不相符,简直像是破坏了他完美的外形,但无形间又增添了几分男人的野性……   等见到那东西在她的视线中慢慢地抬头,形状越发的狰狞后,阿萌已经吓得跳起来了——这是她第一次打量这东西这么久,顿时有种胆寒心惊的感觉,难以想像自己以往是怎么容纳得下这东西的?往日时虽然也在白日里见过,但都是匆匆一瞥便过了,如何像今日他就站在床前,用一种灼热而强迫的视线阻止她移开眼睛,只能看着他慢慢走近……   在她有些惊恐的后退中,床前的男人却已经上了床,曲膝跪在床上,长臂一捞,便将她扯到了光-裸的怀抱里,在她微颤的唇上轻轻嘬了下,继续刚才的问题:“难道你要反悔刚才答应我的事儿?”   此时她被迫抬起脸与他四目相对,如何没瞧见他眼里的恶意,心知自己若说一个“是”字,止不定就给这男人借口惩罚折腾来折腾去了。但若是说“不是”,这个……好像他也同样可以为所欲为,只不过是经过她答应的……   进退不得!   不过,阿萌还是个比较看得开又识时务的,两种念头在心里转了一圈后,觉得自己还是做个言而有信的人比较好,于是很努力忽略他赤-裸的体魄及浓郁的男性气息带来的压迫性,一脸诚恳地说:“自然不是了,我说话算话的。”   说着,阿萌拉开他的手,然后很光棍地直接躺下摊平等蹂躏,表示她不会反抗。   “……”   这回轮到虞月卓满脸黑线地看着躺在床上硬邦邦的像根木头一样的某人,你以为直接摊平等蹂躏就行了么?还要主动配合啊喂!不然这样多无趣啊!   于是被弄得有些挫败的男人直接将她捞起,扒光,分开她的双腿让她跨坐在他的腰腹间,两人面对面,开始干一些邪恶的事情。   阿萌满脸通红地将脸埋在他怀里,任由他的双手在自己身上游走,十分温驯,没有任何抗拒。事实上,每当他表现得很温柔的时候,她一般都不会反抗他的,除了偶尔在他做得过份时忍无可忍地抗议外,大多数时都由着他去了。所以,她其实也不是讨厌与他做这种事情,甚至有点点喜欢吧——嗯,应该说,这种喜欢是建立在与他小时候在一起玩过的情义,所以才会允许他压。   就在她神游的时候,突然听到翻书的声音,阿萌猛地抬首,机械地转脸便见到摊在一旁的一幅避火图里,上面那一对用一种十分诡异的姿势肢体交缠的男女……   霎时间,什么温驯乖巧,什么意乱情迷都飞了,阿萌双手一撑,就要逃离这个变态的男人——如果他真正的敢尝试那种姿势,她明天绝对爬不起床!   与她成亲月许,虞月卓自然摸清了她的肢体动作,她光溜溜的小屁股微抬,就知道她要做什么了,环在她腰肢上的手一紧,直接将她禁固在怀里,让她动弹不得。   “你跑什么?”虞月卓好笑地咬了下她的耳坠,感觉到她的身子有些哆嗦,继续暧昧地舔了几下,沙哑的声音格外诱人,“你不是答应我做什么都行么?”   “……但是不是做这种啊?我的腰会扭伤的?”阿萌欲哭无泪。为毛这男人仍是这么喜欢探索一些春宫图上的诡异动作呢?那真心不是人类的极限能做出来的动作啊喂!   虞月卓伸手在她光滑的腰间捏了捏,温和地说:“怎么会呢,这小腰的韧性好着,我保证它明天都会好好的。”   “……”   然后,在她的抗议无效中,她被推倒在床上,身体被折成一个羞耻的姿色,屁股高高撅起,一个粗硬的东西从身后抵住她双腿间的秘密入口,蹭了几下,便长躯直入,撞得她一个趔趄,差点往前扑去,箍在腰间的那只大手及时地将她拉回,这一下,使得两人的下-身衔接处撞得越深了。   她忍不住惊喘出声,每回他进去时,都被撑得有些难受,可是经过一段时间的学习,这男人已非昔日阿蒙,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看多了避火图学来的技巧,进进出出的冲撞中,大手对着她身体的敏感点又捏又揉的,让她再也压抑不住理智,身体只能随着他摆动,快-感也来得又急又猛,瞬间将她淹没,只能紧紧揪住身下的被褥,免得自己忍不住因为太多的快-感哭出声来。   很快的,她又被迫换了个姿势,神智开始迷糊起来,只知道在他将她揽入怀里时,紧紧地抱住他的身体,呜咽着承受他越来越快速的撞-击占有。   虞月卓看着身下的人,还有那令人炫目的嫩处绞含着他的巨物,随着进出不停地吞吐着,那视觉是刺激而又诱惑的,使得他的欲望不歇反而更强烈了,动作有些失控地狂野起来,每一下都凶狠地推进她身体的最深处,直折腾得身下之人惊喘连连,白玉一般的身体更是战栗起来,仿佛如承受不住般地开始抽泣啼哭,声音绵软妩媚,与平时的冷静淡然极不同。   突然间心坎里溢满了难以言喻的满足柔情,这是只有他才能发现的一幕,也只有他才能让她露出这种表情,柔弱而纤细的少女,在高大的男性的体魄下,婉转承欢,失声哭叫,让他希望她一直一直发出这种迷惑他的理智的声音……   直到那种毁天灭地一般的快感从相接处漫上脊椎,直抵头皮神经,才让他不再折腾她地发泄出来。   等终于从那情-欲之事挣脱开来,虞月卓翻身换了个姿势,让可怜的某人趴在他胸口抽泣着,却没有将半软的巨物退出她的身体,像吃饱喝足的狮子一般懒洋洋地抱着她休息,以便进行下一场“战事”。   好不容易那种战栗的感觉抚平,阿萌抬起雾蒙蒙的双眼看了他一眼,嘴巴一扁,又想哭了的模样,但到底没有掉眼泪,困难地动了动身体,很快地发现原来体内还有个怪兽没有出来,更糟糕的是,她这么一动,仿佛唤醒了一头可怕的怪兽,开始张牙舞爪地抬起了身体,一点一点地将她填充塞满……   在她的惊愕中,又一次天眩地转,然后整个人被压在身下,特别是被迫张开的双腿间因为对方用力下沉,使得那巨物更是往体内深处钻去,撑得她眼角又开始泛红了,精致的娃娃脸添了几许媚色。   男人粗重而灼热的呼吸在她耳畔轻笑,“别急,咱们有一个晚上呢……”   “……”   然后,没给她喘口气的功夫,又开始狂野地律动起来。   一整夜的时间,阿萌被沾了酒后性格大变的某位将军变着花样折腾着,到了最后,什么羞耻都丢了,只能凭本能地回应他的痴缠,直到天快亮时,她终于撑不住地迷迷糊糊地睡下去,再也不理会某个男人是不是要奸-尸了。   *************   这一回的折腾,阿萌自然是在床上躺了两天才恢复些气色,可见某位将军喝酒后将她折腾得多厉害。   而让阿萌咬牙切齿的某位将军,酒后胡闹一通,隔日起来没有丝毫萎靡不振,反而神清气爽,迎人便是满脸高雅温和的笑意,告诉别人他的好心情——可不是好心情嘛,这回他终于满足了一次,再也没有因为某个半途体力不济而损了兴致之类的。   而面对她的指责,某人很无耻地将之推到了醉酒上去,甚至还很无耻地凑到她耳边问她,中途不是很舒服么?下次再来一回……   阿萌心里破口大骂:OO你个XX,下次再让他喝酒,她就跟他姓了!   不过再大的气在那男人放□段为她上上下下忙碌,甚至为她推拿酸乏的身体,温柔地哄她时,很快便去了大半。   阿萌木然地被某人抱在怀里蹭着,心里叹了口气。   她果然是个没志气的,这么轻易地就被对方给哄住了。   虞月卓很快又回军营了,又开始忙碌起来,然后开始三天两头不回来,每次回来便是三更半夜。   而阿萌躺了两天,又懒洋洋地窝了两天养精畜锐后,身体终于恢复了活力,开始蹦跶起来。小姑子虞月娟被她哥禁了足,婆婆姚氏又是个不管事的,将军府里一下子成了她的天下,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滋润~~   这是千金都换不来的享受啊~~   不过没给她蹦跶得太高兴,姚青青上门了,还捎带了个人。   第 54 章   阿萌这些天来吃好睡好玩好,某位将军大人已经三天没有回家了,不止没有让她感觉到失落什么的,反而过得十分滋润,心里不禁阴暗地浮现一种将军大人如此不回来也没关系的念头。   所以,过得太过滋润的人连老公都可以抛,何况是好姐妹的事情呢?   丫环过来告诉她姚青青过来的时候,阿萌正躺在葡萄架下的躺椅上,吹着微薰的风,吃着美貌的丫环削好的水果,姿态悠然而自得。那一副悠闲自在的模样,教来人看了心里头恨得牙痒痒的。   “阿萌!”   磨牙的声音响起,声音里的幽怨浓重得快要具现化了,使得葡萄架下伺候的丫环都有些发抖,抬眼望去,就见穿着一身青色衣裙的少女怒气冲冲地走过来,后头还是一个穿着素色钗裙、面容清淡的女子。   阿萌坐起身,有些惊讶地看着似乎很生气的姚青青,等见到不远处施施然走来的女子,登时瞪大眼睛,惊喜地说:“阿颜,你几时回京的?”   容颜朝她微微一笑,眉眼清淡,声音轻慢悠然:“有几天了。”   阿萌起身,朝许久不见的朋友笑了笑,然后将面带怒容的姚青青往怀里一带,抱抱娇俏的少女给她顺毛。果然,在她的拥抱下,本是生气的少女脸蛋有些红,最终自己绷不住了,只能娇嗔地瞪了她一眼,终于不再那么生气了,然后温驯地由着阿萌拉着她坐在丫环搬来的凳子上。   阿萌抿嘴偷笑,姚青青容易炸毛,但也容易顺毛。从小到大,只要她笑眯眯地亲近一下,再大的气也消了。当然,从这也可以看出,她们之间的感情的深厚。   只是,她们姐妹情深看在一旁的知夏眼里,开始为自家无知无觉的小姐担心起来,觉得小姐又开始挑战将军的“承受力”了,小心将军知道会生气的啊喂!   容颜也坐在她们对面,淡淡地看着坐在一起亲密微笑的两名女子,神色依然轻轻淡淡,但眼里却多了几分闲适轻松,看起来多了几分人气。   等丫环上了茶后,阿萌挥手让她们退到院子外候着,不需要她们在场。   “青青你怎么现在才来?我都等了你好几天了哩。”阿萌端着茶盏吹了口气,率先表明自己的态度。   姚青青喝了口气,然后傲娇地哼了一声,埋怨道:“我让人过府里来给你传话,可你每次都不在府里!说,去哪里野了?”   阿萌有些愣,微微蹙眉,“怎么可能?我一直在府里啊……”   姚青青鼓起腮帮子,“我的丫环回来时就是这么说的,这可是你们管家亲自说的。”   听罢,阿萌倒是沉默了。她倒不是怀疑姚青青说谎,而是觉得若这话是管家亲自说的,那么定然是有人授意的,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能让管家这么说的人,除了某位将军不作他选。至于虞月卓为何让管家将上门的客人都拦了,她大概可以认为,应该是那个男人不希望有人打扰她歇息?或者是他的醋劲大到不能容忍她与某些人过于亲密交往——例如曾经与她笑闹时刚好被他瞧见的姚青青……   这些想法只是转念间,阿萌自己都有些囧了,不过倒是很快安抚仍是有些生气的姚青青,“别气了,我那几天身体不适,所以闭门谢客,可能是管家会错了意,便说我不在吧。”   姚青青瞅了她两眼,又将她上下打量一翻,慢慢地说:“看你精神饱满、脸若飞花的惬意模样,连我都要嫉妒了,实在是瞧不出你哪里身体不适了。”若是阿萌真的生病了,姚青青估计会第一个急得跳脚,但她今天来时,一眼便见到脸色粉嫩嫩的某人那副精神惬意的模样,实在是无法昧着良心为她担忧什么的。   所以,这才是令她最生气,是以一见面就怒气冲冲地杀过来了。   闻言,阿萌心里万分苦逼而忧伤,她能告诉个未出阁的姑娘她的身子不适是某人胡闹了一晚才导致的么?那多丢脸啊……   “因为我好了嘛~~”阿萌笑眯眯地说,又抱了抱少女柔软香馨的身子,笑道:“刚好你今天来,我也同你说说靖王府三公子的事儿吧。都过了这么多天,相信你也很急了~~”说着,促狭地眨了下眼睛。   果然此话一出,姚青青的注意力很快转移了,脸蛋染上红晕,有些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哪有很急,你别胡说!”说着,忍不住又看了眼周遭,生怕被别人发现自己竟然恬不知耻地打听未妻夫的事情一样。   见她那模样,阿萌噗哧一声笑起来,连一旁看着她们笑闹的容颜也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在姚青青的怒目下,阿萌详细地将那天在肃王府里巧遇楚君弦、且偷听到他们的话的内容一一告诉她,让她自己去消化分析。   姚青青在阿萌等人面前是大大咧咧的,但也仅止于在几个人面前,事实上她作为姚府的长房嫡女脑袋可不傻,相反虽然年纪比阿萌小,但若说起宅斗持家这些事儿,阿萌是拍马也赶不上姚青青的。   那天偷听到的事情,阿萌觉得有必要让姚青青知道,毕竟她的未婚夫可是给别的女人觊觎了,这种事情总要让她心里有个底先。而且阿萌之所以不想隐瞒姚青青,是因为她觉得楚君弦的态度十分可取,那卢兄及黄兄什么的,反而心思诡秘,若姚青青嫁过去,楚君弦仍与他们交好往来,那些人要搞什么小动作,姚青青也好有个应对之策。   见姚青青在一旁沉思,阿萌也不打扰她,看向安静地坐在凳子上喝茶的女子,关心地问道:“阿颜,先前听青青说你失踪了,没事吧?”   容颜抬头望她,被那种轻轻淡淡的视线一扫,阿萌突然觉得自己问了个蠢问题,若她有事的话,也不会坐在这里了。当然,也可以理解为,这是容颜那种太过寡淡的视线给她造成的错觉。   “我没事,只是有个长辈去逝了,我去给她上支香罢了。”容颜默默地将手中的茶杯放下,神色有些黯然,“她是我在这个世界里唯一的长辈了,她不在了,我……”   阿萌默然,久久憋出一句:“对不起。”   不过,容颜这话让她觉得有些怪异,若是按她这么说的话,京城的容家原来在她心里不算什么吧,怨不得不管容家怎么对她,她都没有在意过。看来姚青青生气容家的不公正对待什么的也算是白生气了。   “不过,阿颜之所以会一去差不多一个月,也是有原因的。”姚青青突然插嘴道。   阿萌转脸看她,发现少女一双眼睛亮亮的,是愤怒的代表。   “怎么了?”   “阿颜说,她被个变态囚禁了!”姚青青气愤地说,“不知道哪里来的变态,竟然说要挑断阿颜的手脚筋脉,让阿颜差点成为废人。若不是阿颜机警,阿颜可能就回不来了!真是岂有此理,简直是没有王法了,普天之下竟然有这等无视王法之人,连宫里的医女也敢囚禁……”   姚青青愤怒地骂着,阿萌从她的话里分析有用的信息,当事人容颜从一旁的果盘里捡了一颗青桃子,慢慢地啃起来,有点像松鼠啃松果的模样。   等姚青青骂得爽了,阿萌贴心地给她倒了杯茶让她补充水份。   “那阿颜现在没事了吧?身体可有损伤?”阿萌继续关心地问。   容颜摇头,“我现在在这里。”   阿萌嘴角微抽,说话不要这么简洁啊,姑娘。   姚青青瞅着她,又一次插嘴道:“阿颜说了,她将那变态药翻了,并且扒了他的衣服然后大摇大摆地走了……对了,那个变态是男的哦~~”   “……”   阿萌汗颜:=__=!青青姑娘,你那兴奋的表情算神马啊?这些话不应该是个未婚姑娘说的吧?   了解了好友的近状,知道她没事后,阿萌心情也放心了。   难得三人聚在一起,阿萌希望留她们下来用膳,不过容颜要回医女局,姚青青也要回姚府去参加家宴,所以并未久留。   阿萌心里有些可惜,但还是表示理解。   其实嫁人之后,远比嫁人之前舒服多了,虽然虞月卓虽然爱欺负她,但大多时候将她宠得不行,在这将军府里她就是老大,就算将天捅破了,估计那男人也不会生气,反而笑眯眯地帮找工具。虞月卓不在家,现在将军府里她最大,给了她很多权限让她可以做很多事情,也不像以前束手束脚的,太过滋润的日子,让她难免生出了很多想法,自然也愿意与一些亲密的姐妹聚在一起聊天喝茶。   丫环又端来了一盘新鲜的疏果,阿萌挑了枚皮青肉脆的李子,开始欢快地啃起来,边啃边听姚青青眉眼飞扬地说着京城最近的八卦。容颜原本也啃着桃子倾听的,不过见到阿萌啃了颗青李子,又扒来一颗啃后,有些若有所思。   姚青青喝了口茶润喉,见到阿萌已经吃了半盘的李子了,不抽得挑眉说道:“阿萌,你吃那么多李果,不觉得酸得倒牙么?”   “没有啊,这果子不算太酸。”说着,阿萌吐出果核,又拿了一棵果子啃着。   姚青青顿时佩服,往日阿萌虽然对这种脆中带酸的水果也爱啃,但吃多了会倒牙所以也适量,可今天,一颗接着一颗,看模样还很欢快,让她觉得牙齿都酸起来。   “许久没给你们检查身体了,不如现在都给你们把下脉吧。”容颜突然说道。   阿萌与姚青青听罢,没什么异意。自从她们与容颜相识开始,每次见面容颜都会为她们把脉检查她们的身体是否健康,久而久之,这习惯就留下来了。说来,阿萌现在的身体会这么健康,也有容颜的功劳。   阿萌招来院子外的丫环,让她们端来清水各自净手,又用干毛巾将手擦干后,便伸出手腕给容颜把脉。   容颜先给姚青青把脉,很快便放开手,表示一切健康。然后轮到阿萌时,时间却有些久,让原本有些没心没肺的姚青青都不觉紧张起来,反观某位当事人,眨巴了下眼睛,然后觉得嘴巴又馋了,摸了颗青桃子开始啃起来。   姚青青瞅瞅目光沉敛的容颜,再瞧瞧正呆萌呆萌地啃着青桃子的某人,差点一巴掌拍过去,心里有些恨铁不成钢,都什么时候了,还摆出这副呆萌的样子,根本没放在心上,看得也太开了。   阿萌的性子识时务,对事情看得很开,这些都是她的忧点,所以对容颜这次把脉有些久并未有什么感觉。不过,当她看到容颜用一种悠远而诡异的目光盯着她,用轻慢的声音宣布她自己的发现时,没有防备之下,噗的一声将口里啃成渣正准备咽下去的青桃子喷了出来,刚好喷到姚青青因为担心而凑过来的脸上。   “哎呀,脏死了脏死了!阿萌你真没风度!”   姚青青跳了起来,用帕子猛地擦着脸,擦着擦着,突然意识到什么,猛地扭头看过来,差点因为动作太生猛而扭到自己的脖子。   阿萌这回真的是傻呆呆地瞧着容颜,怀疑自己听错了。   “什么?怀孕了?”姚青青尖叫一声,很不淡定。   姚青青这声尖叫也将院子外伺候的丫环给惊得差点跌倒,惊疑不定地看着葡萄架下的三人,心里默默地在想着姚家小姐说的这“怀孕”的人指的是谁。容颜是宫里的医女,现在还未婚配,也未到放出宫的年纪,宫里的管事姑姑管得严,是不可能怀孕。姚青青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依姚府的严谨家风,更不可能出这种事情,那么……   容颜淡淡地收回手,为阿萌将袖子拉下,淡淡地说道:“嗯,这确实是喜脉,有一个月左右了。”   姚青青终于确定了,顿时一愣一愣的。   而阿萌也确定了,顿时纠结又有些欢喜……哎呀,这种复杂的心情估计是每个女人听到自己要做妈妈时的特有的心情吧,一言难尽啊。   “真、真的么?”阿萌再一次确认,见容颜点头,突然高兴起来。   不只阿萌高兴,伺候阿萌的四季丫环也高兴,虽然她们高兴的重点不同,但对阿萌的怀孕都致以十分的开心。   ************   阿萌怀孕这消息经确认后,如长了翅膀一般传遍了将军府。   姚氏听到下人的报告,几乎喜极而涕,吩咐了丫环好生照顾后,赶紧去祠堂里给虞家列祖列宗及死去的丈夫上香,告诉他们虞家有后了。   管家与秦嬷嬷听罢,对阿萌更是上心了,马上过来给阿萌请安。   他们都是虞月卓的心腹,对虞月卓忠心耿耿,也得了虞月卓的吩咐一切以将军夫人为主,要将夫人当成菩萨一样地供着。这将军府里,对外有忠心的管家,对内有忠心的秦嬷嬷,两人都是有能力手腕的,在两人的联合下,将军府被打理得井井有条,让外人称赞不已,却不知道某位将军夫人完全没有功劳,反而被男人宠得像只米虫一样自在懒散。所以,这也是阿萌会这么好命地做个清闲自在的将军夫人的原因,这也是让虞月娟怎么也看不过眼的原因。   “夫人,可要将这好消息告诉将军?”管家过来请示阿萌,一双眼睛湿润润的。   阿萌被几个丫环包围着坐在炕上,一副保护高危人士的阵容,让她心里有些不自在。更不自在的是素来严肃又死板的秦嬷嬷竟然对着她的肚子咧开嘴笑,从容淡定的管家湿漉漉的眼眶,真的让她压力山大啊。   “这个自然是要的。”毕竟他是孩子他爹嘛,怎么可能不告诉。   “那……老奴去让人取笔墨纸砚过来,夫人亲自写信告诉将军可好?”管家小心翼翼地问道,仿佛怕惊扰了她这个金贵又脆弱的孕妇。   “这个你们自己写就行了。”阿萌白目地说,心里觉得谁写不是一样。   管家差点给自家这又呆又萌的夫人跪了,乃真的不要这么白目啊,明眼人都知道将军对你的心意,你写的家书都仔仔细细地收着,他更愿意听你亲自告诉他这好消息啊!管家在心里呐喊着,觉得为了让自家将军更高兴,绝对要忽悠夫人自己亲自将这好消息写信告诉将军。   “夫人,老奴觉得还是夫人自己写比较好,夫人今天还没有给将军写家书呢。您应该知道将军近日里忙得没时间回府……”管家开始游说忽悠,那模样那语气与忽悠上门的客人分毫不差。   阿萌最后自然是被唠叨的管家给“说服”了,等管家高兴地让人去备笔墨纸砚时,忍不住拍拍心口,觉得自己再听管家唠叨下去,都要吐白沫了。这种心情就像周星驰的大话西游里孙悟空面对唐僧的唠叨时的心情一样罢,太难受了。   ********   夜晚,西山营里亮起了火把,主帅帐蓬里依旧灯火通明。   坐在首位上的虞月卓愣愣地看着信,早已忽略了一旁的于校尉的报告。   “将军,发生什么事了?”于校尉小心翼翼地问道,心里觉得不可思议,也好奇那封信里说了什么,让一向高雅从容的将军难得地失态了。   听到下属小心翼翼的声音,虞月卓突然抬头瞪向他。   于校尉被瞪得差点心脏负荷不住地停歇,觉得将军此时的表情好凶残啊,TAT,好可怕啊,他好像没有做错什么事情让将军惩罚吧?表看将军的外表那般高雅无垢,仿佛是个讲理又有风度的名门子弟,其实手段百出,特么的折腾人了,铁血男儿都要被他折腾成柴干儿。   虞月卓盯着他看了半晌,想来是不知道怎么表述自己现在的心情罢,直到于校尉开始两股颤颤时,终于用一种有些飘忽的声音说:   “哦,没什么,只是我娘子有小崽子了……”   于校尉:“……”   第 55 章   自从得知自己怀孕起,阿萌这一整天的精神都十分亢奋,虽然婆婆及管家、秦嬷嬷等人的态度让她压力山大了一点,但这丫是个看得开的,他们一走,没有人用那种灼热的目光盯着自己的肚子后,又开始有些没心没肺起来。   阿萌不知道别的女人知道自己要做妈妈时是什么心情,但她觉得一股子亲切感由然而生,兴奋又期待,对自己还平坦的肚子摸了又摸,幻想着软软嫩嫩的小婴儿,忍不住开始流口水。这个是她在这世界上除了父母外,与她骨肉相连的人,那种亲切感让她怎么也止不住那种兴奋感,几乎恨不得孩子马上就生出来。   兴奋中的某人所有YY都是好的,甚至已经YY起小婴儿长成大后会如何的可爱美型,让她揉搓……   就在阿萌的YY中,夜幕降临,用过一顿丰富又营养的晚餐,阿萌游魂一样地散了会儿步消食,又如往常般沐浴梳洗,直到该上床的时间了,但亢奋的精神让她没有丁点睡意,便叫人拿了本《诗经》过来翻阅,很快地,捧着那本《诗经》开始傻笑起来,满脑子不着调的幻想。   如此模样,看得知夏眼角抽搐,已经无力提醒她了。直到房门突然被人粗暴地推开时,终于将她从游移兴奋的状态中拉回了现实。   阿萌看着风尘仆仆地出现在门口的男人,被吓得差点捧着心口。不过等看到那男人一反平时高华淡雅的模样,顿时吃惊地张大了嘴巴。   “你、你被谁打劫了么?”阿萌双手还捂着胸口一副惊吓状,但嘴巴一张,不经脑子的话就出口了:“谁那么大的胆子打劫你?不要命了么?你有没有将劫匪都大卸八块?”   不怨阿萌会这么说,虽然现在是晚上,光线不太好,但足以令她瞧清楚某人凌乱的衣衫,甚至下摆还破了一块,看起来像被什么勾破的。除此之外,头发也有些凌乱,素来总是梳得整整齐齐的头发有几缕从两鬓间掉落,玉白的脸上多了一块青黑的痕迹……这怎么看都觉得是被人打劫了,毕竟他现在这副模样与他平时那种时刻保持形象整洁相差甚远,莫怪她会如此反应。   该感觉阿萌对某人的信心么?若是平常时候,看到阿萌下意识的反应,估计虞月卓会十分高兴她的关心及对他的信心,但现在嘛……   虞月卓没有回答,只是瞬息之间便到了她面前,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去,神色莫测地看着她。   阿萌被那高深莫测的目光盯得心头悬悬的,不知道他发生什么事情,又怕他一个失控下做出什么事情,下意识地挪挪屁股,想离他远一些。不料她这细微的动作却让他目光一凝,然后有些无措地伸手扯住她的手。   阿萌这回真的吃惊了,怀疑不是自己的眼睛抽了,就是虞月卓抽了。她、她……她竟然看到这男人像个大男孩一样手足无措,仿佛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一样。   “虞月卓,你怎么了?”阿萌伸手覆盖在他抓着自己手腕的那只手上,声音细软温和,难得地没有被他诡异的表现吓到。   事实上,阿萌有时候的胆小是建立在这男人那种邪恶得让人发悚的态度上,可当他表现得像个大男孩般无措时,阿萌却是极关心他的。如同小时候,无论这男人怎么欺负自己,只要这人情绪不对,阿萌又可耻地觉得自己不该同个小孩子计较,反过来关心他,老气横秋地说教。如此反复下来,使得阿萌养成一种既不待见他又关心他的矛盾心情。   而现在,他这模样,让阿萌难得地关心一回。   虞月卓深吸了口气,终于让自己平静一些,只是目光下垂,移到她的肚子上,沙哑地问道:“听说你……呃,怀了我们的小崽子了。”   阿萌一听,顿时什么关心都飞了,反而柳眉倒竖,瞪了他一眼,凶巴巴地说:“什么小崽子,是孩子!不会用词就不要乱说,哪有人称呼自己的孩子是小崽子的?又不是动物!”   “小孩子不就是小崽子么?”虞月卓不以为然地说,见她仍在瞪自己,不知怎么地心一慌,赶紧说道:“阎离尘经常和我说,小孩子就是小崽子,很难养,所以……”   又是阎离尘!那个男人怎么这么的……   阿萌心里一阵无力,突然不知道怎么形容阎离尘这人好。而且,她自从知道阎离尘将这男人教歪后,发觉很多事情只要扯到阎离尘身上,就会有让人喷饭的效果。例如现在,“小崽子”神马的,特么的让人无语了。   “你别听他胡说,没有人会称自己的孩子为小崽子的。还有,养孩子又不是养宠物,哪有什么很难养之说?你别胡说哦,小心我肚子里的孩子听到了,会伤心的。”阿萌将他教育了一把。   “哦……”   阿萌见他愣愣的,不知道怎么地,突然自豪了一把。哎呀,她竟然能让这素来伪装一流的男人露出这种傻瓜一样的表情,相信天下间还没有人能做到吧?(真是没必要的自豪感……)   心情大好的阿萌难得对他温柔了一把,将看起来饱受刺激的男人拉过来一同坐下,然后将他仍盯着自己肚子的脸板过来,笑眯眯地问道:“你怎么弄成这样?发生什么事了?还有,你怎么现在回来了。”   阿萌说着在心里估算了一下,快傍晚时,她才让管家将她怀孕的消息派人送往西山营,估计到西山营时已经是晚上了,看看时间,现在快要亥时,他这时候回来,可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让她吃惊于他的速度,不会是一接到信就这样冒冒然地跑回来了吧?   事实上,阿萌猜得八-九不离十,某个男人收到信后,在脑袋反应过来时,已经跑出了军营,连马也没有骑,就直接使用轻功在夜中狂奔而回,还因为脑袋没法思考而不慎撞了几下树,才会弄得像被打劫一样。可想而知这过程有多囧,也可想而知阿萌怀孕的消息对他刺激多大。   “呃……”   虞月卓目光游移,再厚的脸皮此时也有些顶不住,他在她面前素来占主导地位,自认是个大男人了,哪里好意思告诉她,他那时整个脑子都塞满了她“怀孕”的事情,所以状况百出吧?那多丢人啊……   “咳,没什么事,只是在路上被一些江湖人劫杀……”不得已,某人只能厚着脸皮扯谎了。   阿萌闻言,睁大了眼睛,说道:“那你没有受伤吧?能让你这么狼狈,那些人一定很厉害……”说着,担心地开始在他身上摸起来,就怕他受伤了,毕竟这男人再厉害其实也不是万能的,人外有人这道理她还是懂的。   听到她的话,虞月卓咳得更厉害了,悄悄别开脸不敢再与她对视。   等虞月卓保证他没有受伤后,两人也因这么打岔,脑袋终于从“怀孕”这事件中清醒过来,小夫妻俩不再犯傻,理智回来了,这时该表现正常一些了。   “那个,虞月卓,我怀孕了。”阿萌挠挠脑袋,然后瞅着他,一脸期盼的表情:“你高兴么?”不管以前怎么抗拒过这段婚姻,但嫁给他后,阿萌认命了,也试着接受这男人,对于怀孕这种事情,心里早就有底,除了太过兴奋外,倒没有什么接受不良的结果。   “……”   阿萌皱起眉,瞪着他,有些恼道,“你这表情是什么意思?”   虞月卓见她要发怒,不再像以前那般同她调笑将她气得哇哇大叫,反而有些紧张地说:“别生气别生气,会气坏身体的。”说着,又瞥了眼她的肚子,态度有些小心翼翼的,“你放心,我很高兴你有了咱们的小崽……呃,是孩子。”在她的怒视下,不得不将“小崽子”改为了“孩子”,真有些不习惯。   阿萌心里满意,又斜睨他一眼,哼道:“我辛苦地为你生儿育女,你敢不高兴么?”虽然自古以来,女子生儿育女、哺育后代之事是天经地义,但阿萌就是看不惯女人为男人辛苦付出时,男人却不当一回事。若这男人敢说一声不高兴,她就同他没完。   然而,出乎阿萌的意料,虞月卓不仅没有为她这种强势的语气生气,反而小心翼翼地陪着不是,让她颇为不习惯,有种他被是不是脑子抽了的感觉。总觉得,他这种反应很诡异,好像将她当成了高危人士。   当然,阿萌这种感觉很快地得到了证实。   见他浑身脏兮兮的,阿萌将他赶去洗澡,并且威胁他洗干净才允许上床。   虞月卓看了她一眼,那目光有些诡异,不过很听话地去耳房将自己洗干净。   等他洗好澡出来时,阿萌正倚靠在窗前吹着晚风喝着花茶,惬意地欣赏天上的缺月。见到他,阿萌还来不及朝他笑一笑,却见他一瞬间就到了面前,然后她整个人腾空而起,被人公主抱住,抬头就见那双平时布满恶意的眼眸满是紧张,紧紧地锁着她的脸。   “你做什么?”   因为他突然的动作,阿萌手中喝了一半的花茶晃出来弄湿了她的手,顿时让她不满地抗议出声。   虞月卓没有回答,只是小心翼翼地抱着她走到床上,再小心翼翼地将她放下。这一系例的动作中,阿萌可以从中感受到他将自己当成易碎品一样的态度,再默默打量他的表情,脸上并没有笑容,唇角抿着,看起来很严肃,与他平时总是挂着得体笑容的模样相羞甚远。   阿萌搞不懂他的态度,不理会他示意自己躺下的目光,反而很有精神地踢开被子坐起身来,好奇地问道:“虞月卓,你怎么了?今晚怎么这么怪?”   虞月卓用一种很担忧很担忧的目光瞧她,仿佛她只要动作再大一点,就会变成破碎的水晶,沙哑的声音说:“前三个月很危险,你怀了小崽……孩子,不要随便下床,好好躺着,躺够了三个月再下床。”   “啥?”   阿萌目瞪口呆地看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第 56 章   阿萌醒来的时候,便见到披散着一头黑发的男人,正坐在床边,用一种沉敛的眼神瞧着自己。   “你没睡?”阿萌诧异地问,声音是醒来时特有的软糯沙哑。   “嗯,我睡不着。”虞月卓沉默了下,很老实地说。   闻言,阿萌心里滑过什么,但刚清醒的脑袋还不太灵光,随意地“哦”了一声后,揉着眼睛爬起床。随着她的动作,身后有一双手很配合地扶着她的腰托着她的身子,让她的动作变得很顺利,几乎可以说她的一系列动作都被那双手帮着完成,自己根本没使咱力气。等她迷迷糊糊地穿鞋下地,洗漱完后,终于清醒了,然后扭过脑袋看着亦步亦趋地跟着自己的男人。   “你干嘛?今天不去西山营么?”阿萌拎着湿毛巾问他。   虞月卓回视她,露出一个淡定而从容的微笑,“今天沐休。”   “哦。”阿萌也很淡定地应了一声,然后低首看着他搁放在自己腰间的手,眉头拧了下,不知道他要干嘛。   虞月卓当没看见,招来一个丫环吩咐去准备早膳。   屋子里正在伺候的几个丫环垂首,默默地做着自己的事情,只是偶尔会偷偷瞄着今天显得很反常的将军。   事实上,阿萌觉得他昨天晚上就开始反常了,而且反常得让她觉得他很不正常。   等两人梳洗完毕,阿萌是被人半抱半扶着到偏厅里吃早膳。   坐在椅子前,阿萌并不急着吃早餐,反而双手支颊看着正在给她夹包子的男人,突然说道:“虞月卓,今天请御医到府里来一趟吧。”   虞月卓一听,顿时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然后抬头看她,问道:“你哪里不舒服。”   看他这么淡定而从容的模样,笑容也高雅柔和,阿萌几乎觉得这男人其实很正常——当然,得忽略了在听到她的话时,某人直接用筷子夹爆的肉包子,弄得汁水四溅。   阿萌看着那只无辜而可怜的肉包子,招来丫环将桌子弄干净后,咬了一口他重新夹到自己碟里的包子,然后叹了口气说:“虽然我不知道你哪里来的那些错误的——认知,但我觉得宫里的御医应该能让你明白孕妇怎么做,而你该怎么正常地对待孕妇。”   说到这,阿萌就忍不住抚额长叹。   她错了,这男人该死的只是看起来像个名门子弟,但内在却是个常识小白,很多正常人应该知道的事情只要经过他的脑袋就变得不正常。昨晚他那句“前三个月很危险,你怀了小崽……孩子,不要随便下床,好好躺着,躺够了三个月再下床。”让她直接无语。阿萌不知道明明自己很健康的情况下,他怎么会产生这种不正当的想法,后来再问,他却怎么也不肯说了,让她莫名其妙之余,无可抑制地,直接怀疑到了某个姓阎的身上。   为了不被他押在床上体会三个月的孕妇生涯,阿萌决定自救。而且容颜也说了,她身体很健康,壮得可以去打倒几只兔子,看起来根本不像是怀孕的人。怀孕前三个月虽然是危险期,但只要注意点就行了,没有必要直接在床上躺过前三个月。   还有,她倒没想到他会对自己怀孕这件事情反应这么大。她一直以为,以他那种强悍又变态的心理,应该会很快接受这件事情,继续淡定地开始边宠她边欺负她。可是,出乎她的预料,似乎她怀孕的消息,让他刺激挺大的,就是不知道是哪门子的刺激了,搞得他自己有些神经兮兮的。   虞月卓琢磨了下她的话,点头道:“那就去请太医吧。”   说着,去叫来管家,让管家去太医局那里请资质最深的王太医过来。管家听罢,顿时也紧张了,一双眼睛紧张兮兮地盯着阿萌的肚子瞧,看得阿萌又开始压力山大了。   “可是夫人身子不舒服?”管家忙不迭地问。   阿萌赶在虞月卓开口之前飞快地答道:“没有,我身体很健康。只是这是第一胎,我有很多事情不懂,想请太医过来询问一些事情,心里好有个底。”   管家听罢,终于松了口气,然后转头看向虞月卓,笑着说:“将军,这事儿好办。不过其实不用请太医来,昨儿秦嬷嬷已经去找她以前在宫里交好的一些姐妹,请教了她们很多照顾孕妇的事情,秦嬷嬷已经让识字的丫环将那些嬷嬷们照顾孕妇的经验整理成一个本子,明天就可以送过来了。”   虞月卓听罢,满意地点头。倒是阿萌有些惊讶,她没想到秦嬷嬷原来以前还在宫里当过差的,看她的能力与手腕,阿萌估计她在宫里的差事绝对不是普通的那种伺候人的活儿。而虞月卓这么放心地将将军府交给他们两人,估计两人都是虞月卓十分信得过的,看来她真的是嫁过来当米虫的。   想罢,阿萌却没有丁点羞耻之心,觉得这样也挺好的,反正,她知道这个世界上谁都可能会伤害她,但唯有虞月卓这个男人不会。他既若有了自己的安排,她只需安心享受就好。   虽然有秦嬷嬷的先见之明,但最后还是让管家去请了太御过府来。   *********   靖远将军夫人有孕这事儿今天早上已经传遍了京城,有人欢喜有人忧,欢喜的自然是那些乐见阿萌和虞月卓小两口过得好的人,而忧的便是那些与两人与间隙的人,还有一些依然仰慕靖远大将军风彩的贵女们,心里羡慕嫉妒恨某人的好运,才嫁去一个多月就怀孕了,特么的好运了,诅咒她这胎生个女儿!   罗弘昌上朝时,便听到一些同僚酸溜溜地同他说恭敬,让他一头雾水,不知道喜从何来,等听闻是嫁给靖远将军的女儿怀孕时,顿时大喜,当场乐得差点找不着北,若不是当时在紫辰殿,皇帝就要来了,他几乎要因此而失态了。   罗弘昌决定,等下朝回府,他马上去祠堂抱着已逊妻子的牌位告诉她这件事情,顺便让妻子保佑阿萌三年抱俩、十年生一打~~(阿萌知道后会诅咒你的哟~)   罗府里,一大早刑氏就接到将军府派来的人告诉她,他们的将军夫人怀孕,差点当场咬碎一口银牙,心里憋屈得不行,恨恨地暗咒阿萌的好运气,也诅咒阿萌像她那死鬼娘亲一样,难产死掉算了!   不过很快的,就在众人心思为阿萌的怀孕而浮动时,又听闻将军府火急火燎地派人去太医局里请素有妇科圣手之称的王太医时,众人又忍不住想歪了,心里纷纷想道:难道是将军夫人出什么事了?不会发生什么意外了吧?话说那位将军夫人好像挺多事的……   不提外头的反应如何,王太医被火急火燎地请来将军府,也同众人一般以为是早上传出有孕的将军夫人出什么事了,可是来到一瞧,将军夫人气色红润地坐在炕上喝茶,淡定得不行,反观那位大楚年轻有为的将军有些焦躁地在大厅里走着,虽然表现很优雅,但从一些细节中,可见他心中的不平静。   王太医摸不准发生什么事情,给两人请安后,便过去给孕妇请脉。   结果不用说,好吃好睡不害喜不嗜睡的某人正常健康得简直不像是孕妇。王太医不知道大将军在焦躁什么,吊了会子的书袋,直接表明某位孕妇很健康,又说了一些孕妇该注意的事项,便领了将军府的管家递来的赏银离开了。   等太医离开,阿萌笑眯眯地看他,说道:“听到太医说了吧,我很健康,丁点事儿都没有,所以你不用这般小心翼翼。”说着,阿萌顺便倒了杯他爱喝的君山雾尖递给他。   虞月卓抿了抿唇,眼睛又不受控制地瞄向她平坦的腹部,眉宇仍不见轻松,“孕妇都是脆弱的,你以后别再……咳,总之你自个小心便是。”   听出他话里有异,阿萌明媚忧伤地望了会儿天,然后不知道想起什么,凑近去打量她。她这个举动自然又让他会错了意,马上伸手托住她的腰肢,仿佛防止她跌倒一样。   打量他片刻,阿萌说道:“你是不是觉得……我从小到大很倒霉?”   虞月卓索性将她抱到怀里,让她直接坐到自己双膝上,双手从她腋下环在她腹部前,用一种保护的姿势拥抱着她,声音从眉腔里哼出一般。   “嗯,你从小到大都挺倒霉的。”   “所以你也觉得我会继续倒霉,然后……”   “闭嘴!”   阿萌被那只大掌捂住嘴,没法再发出声音,但也明白了他的意思,顿时心里软成一团。阿萌拉下他捂着自己嘴巴的大手,然手伸手搂住他的脖子,抬起脸蹭蹭他的下巴,笑眯眯地在上面亲了一口,心里默默地说:虞月卓,我虽然倒霉,但不至于倒霉到连自己的孩子也保不住……   温情的时刻只有一下子,很快地一名小厮过来禀报,罗御史过府来了。   罗弘昌一下朝就直奔将军府了,身上的朝服都没有换呢,可想而知他的心情有多激动了。   “爹,你怎么跑这么急,来,喝口水~~”   看到罗弘昌额角汗涔涔的,阿萌很体贴地给他倒了杯茶,虞月卓赶紧请岳父大人上座,让下人上好茶好点心。   罗弘昌喝了杯茶将气喘匀后,开始用一种慈爱无比的视线看着阿萌,特别是阿萌那副乖巧可爱的模样几乎让他一颗慈父心化成了一摊水。而且阿萌现在还怀了他的外孙,更让他激动得不行。   “听说你怀孕了,我自然要过来瞧瞧,这可是我第一个宝贝外孙啊。”   阿萌听罢,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脸,大概无法体会罗弘昌这种心情。   “原来岳父大人已经知道了,月卓正准备亲自上府去给岳父大人报喜呢。”虞月卓含笑道,因为罗弘昌的到来,一瞬间恢复了正常,那种恢复能力,让阿萌自愧弗如。   “就是嘛,爹不用走这一趟,咱们过府去给你请安就是了嘛。”阿萌也接着说。   罗弘昌呵呵地笑着,瞧瞧女儿又瞧瞧女婿,心里满意得不行,然后伸手拍着女婿的肩膀说:“好贤婿,阿萌以后就交给你了。”   “阿萌是我的妻,我会好好照顾她的。”虞月卓慎重道。   作父亲的自然愿意看到别的男人对自己女儿掏心掏肺的好,虞月卓的表现让他很满意,又拍了下虞月卓的肩膀,哈哈笑着:“好贤婿,阿萌这次有孕,我很高兴。希望你们继续努力,最好三年抱俩,多生几个,一打也不嫌多。”   “这个是自然。”   …………   阿萌看着那翁婿俩傻乐的模样,满脸黑线,三年抱俩、一打神马的,好想吐槽啊,他们当她是母猪么?   午时,用完午膳后,终于将激动的罗父送走了,阿萌打了个哈欠,有点困了。   “困了就去歇息,太医说正常的睡眠对孕妇身体好。”虞月卓马上说道。   阿萌瞅了他几眼,心里总觉得这样的虞月卓真的不正常啊不正常,但她学聪明了,没有白目地说出来,由着他去,用事实告诉他,他真的不用这么紧张的。   又被半扶半抱着回锁澜院,阿萌已经懒得抗议了,心里暗忖着,现在估计就这样吧,过阵子,时间一长,等他接受了自己怀孕的事情,神马都应该淡定了。嗯,时间是最好的证明。   阿萌想得好,但事实上……咳,还有待商榷。   刚回到锁澜院,阿萌低着头数地上的青石砖时,感觉到扶着自己的男人突然变得紧绷的身体,有些迷茫地抬头,就听到了一道清澈漠然的声音。   “她怀了你的小崽子了么?”   再一次地,“小崽子”这三个字让阿萌囧得差点扑地不起,心里拽拳怒吼:嗷嗷嗷!表说小崽子了行不行?!!!谁再说她就咬死他!   不过那道清澈淡然的声音也让她莫名熟悉,猛地抬头望去,不由得张大了嘴巴。   只见不远处的墙头上,一个穿着一身极为鲜活耀眼的橘色衣服的如玉少年轻逸悠然地坐在上头,蓝天白云的背景下,那橘色十分的鲜活明亮,迎着阳光望去,那橘色似乎变幻流动,像一团妖艳的火焰,刺激得眼球有些灼痛,心脏被狠狠地震撼着,几乎忘记了呼吸。   阿萌一直以为那般玉质的少年最适合的应该是白色,但今天却发现,原来鲜活耀眼的橘色更适合他,只稍望去一眼,就让人心震憾莫名。   阿萌看得没了反应,事实上,锁澜院里凡是注意到墙头上悠然自得的少年的人,都被震憾得没了反应,怔怔地看着蓝天白云下,琉璃如妖的少年,直到一声冷哼响起,方惊醒了众人失落的神智。   “来人,将墙上的人给本将军打下来。”   虞月卓偏首,微笑着说,那笑容瞬间让阿萌打了个寒战,直接装作没看到地低下头。   第 57 章   “来人,将墙上的人给本将军打下来。”   听到主人的吩咐,将军府里的侍卫们自然不会违背命令,纷纷跑过来,脚尖一点,很快地跳到墙上,朝少年出手。不过瞬息之间,墙头上的侍卫们宛若失去生命的布偶一般,一个一个地跌下墙头,墙头上的少年依然悠然轻逸地坐在上头,微风中,橘色的衣袂轻扬,看起来如一团飘动的橘色火焰,眩美而轻逸,宛若没有重量一般。   只见墙头上的人手一翻,解下了背在身后的背包,然后一把通体雪色的玉琴搁放在怀里,手指轻拨琴弦,无声的弦音齐发,地上那些原本僵硬如木偶的侍卫们仿佛被上了发条的机器人,又能动了,脸上露出了谨慎的表情。   虞月卓看得皱眉,将阿萌安放在一旁,然后脚尖一点,身体如射出的弦箭般向墙头的人飞过去,行动间从腰间抽出一条青色腰带,手一抖,那软绵绵的腰带瞬间笔直,变成了一条细长剑,在阳光下泛着低调的青色芒光。   很快地,两人在墙头上斗在一起,一个手持长剑在空中腾挪跳动,一个端于墙头,手拨玉琴,气由弦发,铮铮作响。玄青色的衣袍与橘色交错,剑气交织,犀利而华丽的武技让墙下的人看得目眩神迷,几乎不能错眼。   阿萌和院子里的所有人一般激动地看着上演的全武打,觉得这比电影里的武功还好看啊,比杂耍还有技巧,还魔术还要华丽……反正,阿萌的那颗侠女心又被勾起来了。只是,想起与虞月卓交手的是让她怨念无比的阎离尘,阿萌激动的心情一下子消失了大半。   半晌,两条身影错开,端坐墙头的依旧端坐墙头,昂扬立于廊下的依然立于廊下,仿佛两人没有交手一般的平静。   “你退步了。”墙上的人声音依旧清清澈澈的,显然刚才的一翻交手交没有让他的气息紊乱一分,仍是那般气定神闲。   虞月卓哼了一声,傲然说道:“我是手下留情。”说罢,让院子里的侍卫及下人下去后,只留了阿萌及知春知夏两个丫环伺候着,“说吧,你今天来我这里做什么?就不能堂堂正正地走正门么?翻墙很有趣么?”名门世家出身的贵公子,虽然生性无耻了点,但却异常地守礼,不能认同这等进门方式——当然,特殊情况例外。   “很有趣。”阎离尘很无耻地点头。   虞月卓几乎忍不住抚额,转头对正捧着茶慢慢喝着的阿萌说:“看吧,这世界上就有这般无耻的人,随便去翻别人家的墙,还这般理直气壮。”   阿萌深以为然地点头。   夫妻俩的表演足以让正常人羞愧,但阎离尘反而不觉得羞耻,大大方方地对他们点头说了一声:“谢谢夸奖。还有,我身上没钱了,以后住你这里。”   “……”   一瞬间,院子里的人皆心有灵犀地总结出一个结果:见过无耻的,没见过无耻得没下限的。   “为什么?”虞月卓问道,总觉得他接下来的话,会让他有点接受不能。   “被个女流氓抢了,还扒光了我的衣服,这身衣服还是我从一个富家公子那里抢过来的哩。”阎离尘仿佛觉得给众人的刺激不够,慢慢地补充道:“不过我现在觉得原来橘色也很好看呢,以后就不穿白色的了,反正我身上也没有钱买别的了。”   虞月卓抽着嘴角,又转头对阿萌说:“安排他住在茅厕好不好?”   阿萌瞅了眼阎离尘,怎么也无法想像这样出尘脱俗的男人住在茅厕的情景——虽然说这男人的本性一点也不出尘脱俗。   “不要茅厕!”阎尘离尘语气平平,“我要住的地方,要有黄花梨木制成的架子床,上面铺有锦州慕家天工巧手所绣的双面锦绣裁成的被褥,要有西域刘沙镇特产的翡翠千凤屏风,有京城越记所制的檀木卧榻,墙上要挂有前朝书法家和书画家的真迹,和当世名剑,有衣柜桌椅灯烛香炉……最后还要一把象牙挂扇,要求不多,就这些吧,等我以后想到了再补充。”   “……”   阿萌和两个丫环不争气地张着嘴巴,呆滞地看着墙上坐着的少年一副“要求真不多,如此简单布置就行了”的表情,心里再次认同了虞月卓的话,实在是有够无耻的,住别人家,还提出诸多要求不说,且他说的每一样物什,虽然不是千金难买,但要凑齐也要花上一笔不菲的银钱,宫里的公主住着的都没有他金贵奢华。   “……你还是住茅厕吧。”虞月卓磨牙,心里实在是气不过,对阿萌说道:“阿萌,这个不要脸的人想要占咱们便宜,要败光咱们养小崽子的钱财,诅咒他!”   “……”   阿萌深深无力地以袖掩唇,心说不要再说“小崽子”了,她真的不想听到“小崽子”这三个字了。最后,在某位将军爷的要求下,阿萌只好诅咒某人从墙上摔下来。   “砰”的一声,墙上悠然自得的橘衣少年很是狼狈地直接摔到了院子里,并且是脸朝下的狗啃泥的姿势,什么天人之姿,什么出尘脱俗等等皆成了浮云。   众人望天,只有虞月卓朗然大笑,心里万分解气。   任你武功再高能力再逆天,与某人的乌鸦嘴比起来,只有挨打的份儿。   **********   最后虞月卓还是让人去给阎离尘准备了房间,不过规格是按将军府的来,虽是如此,可是仍能从一些细节中看得出那房间的一景一物皆洋溢着富贵之气,可见虞月卓并非如口头上那般不留情面,对阎离尘的要求还是吩咐人尽力去完成。   虞月卓虽然不承认阎离尘是师傅,但他一身武艺却是阎离尘所授,没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使得虞月卓只能无奈地接收了这个硬是送上门来的麻烦。阿萌没少从虞月卓那儿了解到“阎离尘”这人的事情,理解虞月卓的做法,但仍是不妨碍她诅咒他。   阿萌也决定了,这男人比虞月卓还无耻,最好不要来惹到她,不然她再诅咒他摔个狗啃泥!   偏厅里,阿萌让丫环上了茶点后,终于忍不住说道:“阎公子,还是先擦擦脸吧。”   虞月卓双手环胸,也同样看着坦然地坐在偏厅中的少年,一张布满泥的大花脸,衣服也脏兮兮的,可是却坦然得仿佛仍是那般出尘脱俗的模样,虽是如此狼狈,却无损他的气质。虞月卓心里嗤笑,万分满意这个效果,算是警告他,不准对阿萌出手。   丫环打来了水后,阎离尘瞧瞧阿萌,乖乖地将脸上的泥巴清洗干净,然后声音平平地对他们说:“我饿了。”   “……”   理直气壮的话,却因这人长得太完美、气质太过出尘,使得没有人能无视他的要求。   阿萌瞅瞅虞月卓,然后吩咐人去准备吃食。   等阎离尘吃完了东西,用帕子擦干净嘴后,又说道:“饭后水果,我要吃荔枝。”   阿萌又瞅了眼虞月卓,吩咐人去冰窑里冰镇的荔枝拿出来。   虞月卓额上的青筋突突地跳着,心道自己上辈子不知道做了什么孽,才会摊上这么个无耻的人,各种无耻的要求提得理直气壮,丝毫不以为耻,让他自愧弗如。   阎离尘剥了一颗荔枝,慢慢地吃着,然后对沉默的夫妻俩说:“听说孕妇不能多吃荔枝,所以我多吃点,帮弟妹吃。”   “滚你丫的!”虞月卓终于绷不住了,用一种十分高洁的表情蹦出了这么一句脏话。幸好偏厅里的下人被阿萌叫到外头去伺候,不然某位将军的本性就要被人知道了。“你到底来我这里是干什么的?”   阎离尘看向他,然后视线又移到阿萌身上,说道:“我今天回到京城时,听到外头的人说,弟妹有小崽子了,还请了太医过府来,怕是会出什么事儿,所以过来瞧瞧。这是你的第一个小崽子,以后也是我的侄孙,我自然要看重。”说着,将剥好的荔枝放进嘴巴里,顿时脸颊鼓了起来,瞬间什么出尘的气息皆没了,反而有几分可爱,让阿萌不由得多瞧了两眼,很快被发现的虞月卓黑着脸瞪回了视线。   “我哥给弟妹算过卦,弟妹命犯煞星,一生倒霉,若不注意,这孩子会是她的劫难。”   “你哥?”虞月卓皱眉,沉吟半晌,问道:“是那个阎先生?以前的国师?”   “对!看来你也知道。”阎离尘点点头,无视虞月卓突然认真的表情,还有仍处于疑惑中的阿萌,淡淡地说道:“反正我现在没钱了,也不想进宫给皇帝弹琴,没了奉禄可领,就先住在你蹭点吃喝,顺便也算是帮你个忙。不用太感谢我,虽然你没有正式拜我为师,但在我心里你已经是我徒弟了,师傅偶尔也会帮徒弟的呢。”   “那真是谢谢啊!”虞月卓很忍耐地没有做出翻白眼这种不华丽的表情,又问道:“你确定么?”   “自然。”   虞月卓的表情终于有些变了,沉默了一会儿,说道:“那好吧。”   如此,算是答应阎离尘赖住在这里的要求。   见他们谈得差不多了,阿萌觉得自己有必要问一下,“什么叫命犯煞星?一生倒霉?”   阎离尘看向她,那双无感情的琉璃眸仿佛穿透她的心一样,“你嫁给他,不就是你很倒霉的事情?所以你倒霉的事情可多了。”手指指着虞月卓。   阿萌说不出话来,觉得阎离尘这话真是一针见血,她当初也是这般认为的。   虞月卓当场暴躁了,一脚将那盘荔枝踢飞。   阎离尘身体一动,仿佛有十几只手一般将散在空中的荔枝接住,用盘子接住所有的荔枝,叹息着说道:“脾气太暴躁对孕妇和小崽子都不好,年轻人,收敛一些脾气。好了,我不打扰你们了,去歇息吧。”   说着,像护食的动物一样端着荔枝走了,留下神色各异的夫妻俩。   第 58 章   阿萌发现,经阎离尘这么一打岔,虞月卓对她怀孕的事情表现得更那啥了。   被强制性地押在床上午休,阿萌怎么也睡不着,任谁在被人用一种诡异的视线直勾勾地盯着、三百六十五度不遗漏一分都会难以入眠的。虞月卓这种紧迫盯人的视线,让她又开始压力山大。   阿萌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来让他放松一些,也让自己放松一些,她可不想自己孕妇生涯留下的都是一些不美好的回忆,也影响孕妇的心情,继而影响肚子里的小崽子……不对,是影响小孩子的长成。   阿萌在心里默默抚额,今天被虞月卓和阎离尘这两只变态的男人一口一个“小崽子”的叫着,害她竟然也跟着一起叫了,真是太那啥了,坚决不能受他们影响,她要做一个正常的人!   “你别这样盯着我行不?我睡不着。”阿萌同他打商量,“要不你也上床来一起睡吧,你昨晚不是没睡么?”说着,阿萌仔细瞧了下他的脸,嫉妒地发现,竟然没有黑眼眶,肤色依旧如玉般湿润,真是太不公平了,难道这就是所谓习武之人的特点?   虞月卓想了想,便爬上床躺下,将她抱在怀里。   阿萌将脑袋拱到他怀里,这样就不用被他盯着看了。   心里没负担,很快睡意来了,睡得模模糊糊之际,阿萌突然想起了什么,含糊地问:“对了,你不会真的答应我爹,三年抱俩,最好生一打这种事情吧?我可不干,不当母猪。”且看他在得知她怀孕后的诡异反应,阿萌怀疑若自己再怀第二胎、第三胎,这男人会不会直接变态了?   “怎么可能?”虞月卓断然回答,“那不过是安抚岳父的说辞罢了,你想生一打,我还不答应呢。小崽子多了,问题就多,又吵又闹的,很烦。”   阿萌觉得他这话怎么那么像现代社会里的一些未婚的男人对待孩子上的态度呢?其实孩子只要教得好,都很乖巧可爱的,并不是所有的都是小恶魔的。只要好好教育,她相信自己的孩子一定会是个乖巧可爱的小天使,偶尔皮实一点也不要紧,只要听话孝顺就行了。   不过……阿萌想到这男人的性格,突然又不是那么确定了。外一孩子遗传到他的基因和性格的话……想想都头皮发麻。   瞌睡虫一下子跑得精光,阿萌翻出他的怀抱,不理会他被自己的动作吓着的表情,严肃地说:“喂,虞月卓,外一孩子像你怎么办?”   虞月卓将她抓回来,见她似乎没啥问题后,方随意地说道:“像我很好啊,我是小崽子的爹爹,自然是要像我的。”语气肯定到近乎自恋,觉得这完全没问题的男人露出傲娇的表情。   阿萌黑线,发觉阎离尘果然将这男人教得很“好”,瞧瞧他这自恋又傲娇的模样,与耍起无耻来的阎离尘多像啊。   “你是说性格!如果孩子的性格很像你……”   “很好啊,有什么问题么?”迷惑的眼神。   “……”   阿萌看着一脸莫名其妙的男人,发觉自己与他的脑线波不在同一频率上,只能郁闷地闭上嘴巴,暗暗握拳,心里决定等孩子出生后,她要好好教育,绝对不让孩子像他爹一样长歪了。   ********   阎离尘在将军府里落户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多,就算知道了,在瞧见阎离尘的那副出尘脱俗、不食人间烟火一样的玉人后,将军府里的下人巴不得这神仙一样的公子长长久久住下来才好,真的太养眼太能洗涤心灵了~~   不过,很快地,将军府里的人又知道这神仙一样的公子特能吃特会享受,顿时神仙公子神马的都成了浮云。不过,虽然阎离尘让人幻灭了,但他的外表太具有欺骗性了,将军府的下人还是挺喜欢伺候这位看起来冷淡又能吃的公子。   阎离尘客居在将军府西院的客房里,姚氏听闻后,也不知道虞月卓是怎么同她说的,竟然对阎离尘十分礼遇感激,特别吩咐了阿萌要好好招待客人,他想住多久都没问题,一应的待遇都与主人差不多,而阎离尘也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认为自己就应该得到这种主人一样的待遇享受,让阿萌私下鄙视了一翻,特么的无耻。至于另一个没什么发言权的虞月娟,因还在禁足中,所以就算她听到自家来了个神仙一样具有欺骗性的公子,也见不着人,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意见了。   除了会吃会享受,阎离尘倒是个十分安份的人,没事都呆在西院里,足不出户,仿佛没有存在感一般。这让一些专门想见神仙公子的婢女们十分失望。当然,这只是表面上的,事实上,阎离尘是个神出鬼没的男人,这点阿萌的感受最清晰了。   例如,她逛园子散步时,偶尔不经意抬头,会突然在屋顶或树稍或墙头上看到多出了一团鲜活亮丽的橘色。那呆呆地坐在屋顶上,双目望着远方,一呆就可以几个时辰没有动作的男人,每当这种时候,那鲜活明亮的橘衣如火焰般刺目,但那仿佛在等待什么的背影又让人觉得落寞而心酸——阿萌坚决认为这是她的错觉。   例如,虞月卓在时,他们夫妻俩正在吃饭或聊天交流感情,阎离尘会突然蹦出来,然后说了一句“我饿了”,就硬凑上来自己添碗添筷吃饭。或者听着他们聊天,漠然着一张脸,抱着一盆荔枝慢慢地吃着。   很多时候,阿萌见识到阎离尘无视这世间规则到理所当然的地步,甚至没有人会因此而指责于他,连虞月卓都对他十分宽待,甚至告诉阿萌,他要干嘛就干嘛,不必理会他。   阿萌疑惑不解,心里却突然有些羡慕阎离尘比现代人还要自由无拘的随意,可是心里又知道,他这种能无视世间规则的随意,是建立在强大到无人能敌的基础上。   “他一直是这样?”有一回,阿萌好奇地问虞月卓。   虞月卓淡定地看她,“你以为我当年是怎么摊上这麻烦的?我自个在祖宅里和几个堂兄弟打架呢,他就堂而皇之地跑到人家家里围观,然后硬是赖上我,要教我武功。我不肯学,他直接打断我的筋脉,若不学他的武功,就一辈子做废人,连虞家的老祖宗都惊动了,最后被他强认了个挂名徒弟。不过他敢打断我的筋脉,我怎么可能会乖乖当他的徒弟?所以他最后只能厚脸皮认我作弟弟,实在有够无耻……当然,我可是不承认的。”   “……”   阿萌突然觉得虞月卓也不容易,她以前不应该觉得他是个坏小子总爱欺负她而讨厌他,毕竟他也被这么欺负过来的,所以扭曲的三观让他在对待人事上比扭曲罢了。   知道他以前同样过得不好,阿萌就放心了,然后难得爱心泛滥了一把凑过去抱抱他,是以没有看到某个男人唇角那抹奸计得逞的坏笑。   最后,阿萌决定对待阎离尘这个人,当作不存在好了。   *********   撇开阎离尘不提,阿萌开始了孕妇的生涯。   作为一名孕妇,阿萌根本没有自己是孕妇的自觉。这也不怨她,因为她除了比以前更爱吃一些酸果子外,一切作息习惯都与平常无异,肚子也才一个多月还平平的,她实在是感觉不到自己怀孕,偶尔被照顾她的嬷嬷提起时,才恍然大悟:哦,原来她现在是孕妇,然后又对肚子里的孩子期待起来。   虽然阿萌有点担心会生出一个脾气像虞月卓的孩子,但要当母亲的心情没法阻止她的荡漾,很快便将这点担忧撇到一边了——真该说她看得开、太过识时务咩?   得知她怀孕后,很多人带礼物过府来看她,其中就有姚大夫人和刑氏与两个弟妹。   姚大夫人当年受过阿萌娘亲的恩惠,这些年来待阿萌一直很好,虽然她也知道刑氏目光短视竟然不教阿萌那些女子该学的技能,只是她不是阿萌的娘亲,也没法教阿萌太多,偶尔透过女儿姚青青提点阿萌几句罢了。   姚大夫人见阿萌成亲一个月就一举怀孕,真心为阿萌高兴,特地带了些补品过来,与阿萌交流一些怀孕与生孩子的经验,让阿萌心里有些概念。那时姚青青也来了,站在一旁有些好奇地盯着阿萌的肚子,然后又瞅瞅自己的肚子,脸蛋红扑扑的,不知道YY到了什么。   刑氏也带了些补品过来探望阿萌,阿萌一见刑氏与妹妹罗玉纱的表情,就知道她们是罗弘昌强制命令过来探望的,不然以他们母子三人的性子,巴不得这辈子都不用见到这位大小姐。   在罗家,阿萌确实是有大小姐脾气的,特别是在刑氏母子三人面前,阿萌端足了姿势,加上她有一张乌鸦嘴,确实折腾得刑氏母子三人够呛。只是罗弘昌一回来,阿萌又变得乖巧呆萌,使得罗弘昌一颗慈父心被塞得满满的,刑氏想说嘴都不知道从何说起。是以这母子三人越发的不待见阿萌,终于将阿萌嫁出去后,他们才觉得那个家才是真正的家了。   阿萌成了将军夫人后,在刑氏母子三人面前的架子端得更足了,无视刑氏与罗玉纱难看的脸色,淡淡地喝着茶。知夏知春两丫环瞅瞅脸色有些黑的刑氏母女俩,默默地低头看自己的鞋尖。   只有罗谊依然绷着一张小正太脸,仿佛没有发现自己母亲与大姐姐之间的龃龉。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你们的支持,特别谢谢每章都留言的亲,虽然咱想开新文,但这文绝对会按正常速度完结的!   昨天收到磨叽同学写的一则小剧场,雾看了好想捶地大笑,磨叽乃真是太有才了,亲亲抱抱一下,也让大家分享分享~~   ++++++   某年某月某日,阿难,阿萌,小柳(为啥柿子妃没有可爱的小名呢~只能挑一个字了)三同学就三个不同性格的老公对怀孕态度问题,一起吐槽,吐到深处情难自禁哈哈大笑,互相搂腰抱肩捶地等毫无形态,王爷、将军、柿子从外面进来看到此景,瞬间冷气飘荡,一个眼神凌厉,一个笑得如沐春风,一个脸色发黑(柿子果然是反应最好懂吧……)。上前不着痕迹把那仨忘形的娃拉开……   回家后,王爷说脏,带阿难去豪华浴室洗澡,然后拉灯……   回家后,将军变脸,说新上市了一本避火图,咱试试,拉灯……   回家后,柿子献媚,忠犬模式启动,递水送巾,驱逐异性同性所有人性,卖萌……最后还是拉灯……   嗯,结果都和谐了,掀桌!怎么这个套路下来,男人都是那么回事啦!!   第 59 章   按刑氏的想法,她是不愿意来阿萌这儿讨没趣的,可是丈夫希望她过来探望怀孕的继女,再不情愿也得来了。罗玉纱很久没有与阿萌掐架了,在听说母亲要过将军府探望怀孕的大小姐,不知怎地脑子一热,就跑过来了。至于罗谊,今天是学院的休息日不用去上学,得知母亲将去将军府,想见心中的偶像,也跟着来了。   这就是刑氏母子三人会到这的原因。   刑氏僵着脸与阿萌客客气气地拉了一些家常,两人都有心做面子工程,只是偶尔说话棉里藏针,刺得对方都是心肝儿疼得不行,是以气氛看起来还算是好的。不过等拉完家常后,就没啥话可说了。   这时,罗谊很适时地问道:“大姐姐,将军呢?”   阿萌瞥了他一眼,自然看得出小少年眼里对虞月卓的憧憬向往,眼睛一转,笑眯眯地说:“要叫姐夫。”   罗谊一噎,说不出话来。他就是故意叫“将军”的,毕竟在他心里,嚣张的大小姐一点也配不上大英雄的将军,就好比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而且这牛粪还十分的讨人厌。   罗玉纱气不过地嘀咕一声:“得瑟什么,不就是一坨牛粪……”   “玉纱,你说什么?”阿萌眉毛一挑,声音微冷,“一个女孩子家家的,竟然口出脏话,娘平时是怎么教你的?一点教养都没有,小心给人看了咱们罗府的笑话,丢了爹娘的面子。还有谊弟也是,大姐姐怀孕了,你不关心大姐姐,反而先问姐夫的下落,真教大姐姐伤心呢。”   娇嗔的糯音,那张精致的娃娃脸微抬、杏眼斜睨的模样,嚣张又可爱,却让两个小的一口气堵在胸坎差点喘不过气来,双双涨红了脸,看起来倒像是羞愧脸红的模样。   “哼,这样才对,你们要有羞耻心,出去别丢了咱们罗府的脸面。”阿萌施恩一样地说道。   知春一脸崇拜地看着阿萌,满心满眼都是她家可爱的小姐。知夏抬头望天,自家小姐这小模样估计将军会觉得很可爱到想欺负吧,所以小姐您千万不要在将军面前嚣张啊。   “茵姐儿!”刑氏看到两个孩子被这般讽刺,顿时大怒,“你这就不对了,哪有出嫁的姑奶奶还管娘家的事儿?让人知道可就臊死人了,咱们罗府可丢不起这脸,若是让将军府的人知道,对你的名声也不好。”   刑氏这话里有警告,警告阿萌别太嚣张,若是她将这事透露给将军府的人,还不知道将军府怎么看她这主母。   阿萌又不是吓大的,轻轻蔑蔑地说:“瞧娘说的是什么话,我又不插手娘家的事情,不过是为罗府好给两位弟妹说些道理罢了,将军是不会在意的。”   阿萌觉得,那男人不只不会在意,反而十分积极地给她制造机会给刑氏母子三人找茬哩,典型的她要杀人放火,他就是递凶器的人,还会问她需不需要帮忙的那种。所以,她不怕刑氏去说什么,就算将军府的人都知道了,于她也无碍。婆婆姚氏不管事,加之她肚子里的那块肉,恨不得将她像菩萨一样供着,哪里会给她寻事。小姑子禁足未出,只会蹦蹦跳地骂一下,都没差啦。   刑氏脸皮一抽,对阿萌的没脸没皮实在不知道说什么了。她发现这大小姐嫁人后,似乎脸皮越来越厚了……就算你说将军不在意,你能确定男人真的不在意,而不是哄你的?   不过她作为长辈,还是有长辈的优势的,阿萌就算是将军夫人,品级比她高,但还有一个前提,她是阿萌名义上的母亲!这也是她以往与阿萌对掐时的有利工具之一,这时代百事孝为先,若她给阿萌扣个不孝的帽子,就算你是将军夫人,照样有人喷你……   就在刑氏要开始同阿萌掐架时,突然外头一个丫环匆匆忙忙地过来,无视了刑氏母子三人,急促地叫道:“夫人,不好了……”   阿萌反应有些迟钝,有些呆呆地问:“什么不好了?”   刑氏母子三人瞧见丫环那阵势,心知可能是将军府出了什么事情,顿时心中各种幸灾乐祸不提。   “夫人,是阎公子流血了!”丫环一脸心疼得要死的表情,那模样仿佛要为阎离尘受过一般。   “……流血了?怎么可能?”阿萌慢半拍地说着,那般高强的武艺,连虞月卓也不是对手的变态怪物,肿么可能会流血呢?阿萌直觉这丫环大惊小怪了。   “真的,阎公子流了好多血,夫人,要请太医么?”丫环询问道,眼巴巴地瞧着阿萌。   见那丫环的担心不似作假,阿萌心中大奇,不过还是淡定地点头,“嗯,去通知管家一声,去宫里请个太医过来。对了,阎公子现在在哪里?”   “在西院呢。”   阿萌让丫环去通知管家请太医了,然后耐不住地决定去瞧瞧阎离尘为毛流血,好让她高兴高兴~~   刑氏母子三人听到那丫环的话,都有些迷糊那“阎公子”是谁,见阿萌吩咐丫环一些事情,然后扶着丫环的手要去西院探望,心知这阎公子应该是个重要的人,才会劳烦将军夫人亲自去探望。刑氏三人不知怎么地,也跟着去了,心想倒是瞧瞧那阎公子是什么人,若是阿萌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她算是抓住她的把柄,让她以后别再嚣张。   到了西院,院子里有几个小厮嬷嬷,个个都愁眉苦脸,一副天要塌下来的模样。   阿萌眼角一抽,再一次深深觉得有个太具有欺骗性的好长相真是太吃香了,阎离尘那越来越不要脸的德性虽然让人发嚎,但只要他什么都不做,用那双没有感情的琉璃眸瞅着人时,可以让人心轻易失陷。   “怎么回事?阎公子呢?”阿萌边走边问。   西院一个扫洒的嬷嬷目睹了全过程,便对阿萌道:“夫人,阎公子此时在偏厅里等太医,他……他刚才在院子里吃荔枝,然后突然流鼻血了……”   “……”   阿萌的脚步停住,囧囧有神地看着嬷嬷,嬷嬷回以万分真诚无奈的目光。   原来是吃荔枝吃出问题的么?望天,她该不该说阎离尘活该呢?   想到地窑里冰镇着的那十几蒌快马加鞭从岭南水运过来的新鲜荔枝,经阎离尘每天大量消耗,现在只剩下半蒌不到,阿萌就心酸,她都没有尝到多少呢,就让某个大胃王像只仓鼠一样每天抱着个盘子吃吃吃,活该吃到内热流鼻血。先前她以为阎离尘武艺高强,应该不惧个荔枝,所以才会这般放大胆地吃着,谁知,原来也是正常人一个。   如此一想,阿萌顿时幸灾乐祸,加快了脚步去瞧阎离尘的好戏。   还未来到偏厅,远远地就见到那背着手站在台阶前的橘衣少年,墨色长发用同样色泽的带子半束着,垂至腰部,那色泽柔滑光亮,比女人的三千青丝还要美丽漂亮,望着远方的侧脸清冷淡漠,如玉的侧颜完美到近乎神圣,已经超越了性别的美丽。   几人的脚步不由得放轻,仿佛怕吓着那台阶前的神仙似的人物,甚至罗玉纱和罗谊两个小的哪里见到如此鲜艳又出尘无瑕的人物,皆不由得看呆了。   听到脚步声,橘衣少年微微偏首,等瞧清楚他的模样,顿时一种幻灭的冲击感袭上众人的心头,让人负荷不住地想扑倒捶地。那啥从神仙变成个囧物,那是火箭的速度也赶不上的,要有多囧就有多囧。   那两管鼻血真的是太囧了,阿萌真心想捂脸,明明这人变态又无耻,但偶尔却总做些让人想捂脸的囧事却不自知,例如此刻。   “……阎公子,你还是先将鼻子上的血清洗干净吧。”阿萌囧着脸说,无奈地吩咐丫环去取清水。然后对阎郭尘说:“怎么不先止血?鼻血流太多对身子可不好。”   “难看。”阎离尘淡淡地说。   “什么?”   阎离尘转头认真地看她,“用手绢塞鼻孔止血这种事太难看了,有损形象,不干!”   ……难道你拖着两管鼻血很好看、很有形象咩?   众人心里同时浮现这个疑问。   而看过阎离尘一副神仙似的模样做了好多囧事的阿萌只想找个地方抱着肚子好好笑一笑,这男人不要这么搞笑行不行?哎哟,笑得肚子疼。   太医很快来了,这时阎离尘的鼻血已经止住——阿萌怀疑是流尽了。   请来的太医是王太医,听闻是将军府要请太医,太医局的管事自然以为是将军府的孕妇发生什么事了,二话不说马上让人去请妇科圣手王太医,将军府派来请太医的小厮也是个缺心眼儿的,见王太医也是太医,应该不差啦,于是二话不说就拉着王太医跑了,这情形看在外人眼里,又觉得可能将军夫人身体又那啥了吧,真是个意外多多的孕妇啊……   王太医听闻下人的解释,发现自己弄错了病人,看着人中仍有些血水的橘衣少年,不禁为他那出尘脱俗的风彩惊叹,虽然鼻下的血渍损了点形象,但却意外的让人心里有些怜惜。而且,怎么觉得这少年有些眼熟呢……不过,等王太医听闻这位公子流鼻血的原因是吃太多荔枝了,顿时满脸黑线,同样囧得不行。   王太医把了脉,果然是食太多荔枝导致内热流鼻血,不禁有些不赞同地摇摇头,如同长辈一般对贪食荔枝的少年说教,让他以后切莫贪食。   “我吃得不多,只是十几蒌罢了。”阎离尘淡淡地说,难得解释了一句,“我这是为怀孕的弟妹尝味道的,并不是要多食。”   “……”   阿萌:=__=!你能再无耻一点么?   第 60 章   虽然某位琴师无耻至极,但架不住他有个好样貌好气质,天大的错误,也在那神仙一样无尘的气质中,让人生不出丁点的鄙视怨怼。   罗玉纱悄悄地用眼角瞄着淡淡地坐在那儿被太医唠叨的阎离尘,心脏扑嗵扑嗵地跳着,面上有些发热,当那少年随意地瞥了一眼过来,她感觉到自己的心脏仿佛要停了一般,连手脚都有些僵硬,不知道往哪儿摆,但脸上的温度越来越高了,让她只能垂下脑袋,以防被人瞧出端倪。   王太医给阎离尘开了药,基于医者的身份,叮嘱他以后少吃热气的东西,多食清淡之物。阎离尘仍是那副淡定的装逼样,疏离淡漠地坐在那儿,不应声也不反应,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进耳里。   只有阿萌眼角一抽,看了阎离尘一眼,便招来个丫环将太医的嘱咐一一记下。阎离尘是个贪吃贪享受的家伙,别看他像个神仙一样不食人间烟火,其实这丫的特能吃哩,区区一个流鼻血的小病是不可能将他打倒的,照样该吃就吃该装逼就装逼。   王太医走后,碍于男女有别,阿萌也不好留下太久,吩咐西院的仆人好好伺候客人后,阿萌便扶着丫环的手起身。   刑氏母子三人见阿萌起身,不由看向仍老神在在地坐在那儿喝茶的橘衣少年。   刑氏微皱眉,这少年虽然模样生得好,但真是好生无礼,连主人带客人过来,也不正眼瞧一下,直接将他们当成了空气,连阿萌这将军府的女主人也爱搭不理的模样,真是太无礼了,特能憋屈人,特别是像刑氏这种需要找存在感的人,心里十分不舒服。而阿萌也不主动介绍一下,更让刑氏心里憋气,觉得阿萌不尊重她这继母。   罗谊面上绷得紧,似乎与平常无异,但却真的是神经都绷紧了。他从这少年身上感觉到一种危险,完完全全压倒性的气势让他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都很谨慎。这少年太危险了,他恨不得马上离开,不愿与他过多地接触。   只有罗玉纱心思最单纯的,时不时地偷瞄着阎离尘如玉的面容,然后心跳得更快了。   “茵姐儿,这位是……”刑氏不得不主动开口,增加自己的存在感。   阿萌似乎这才发现刑氏他们一样,表情有些无辜,说道:“娘,这位是阎离尘阎公子,是夫君的……”   “哥哥。”阎离尘接口道,淡淡地看了他们一眼,然后又淡定喝茶。   刑氏大吃一惊,“是将军的兄长,虞家的公子?”可为何姓阎?难道其中有什么内-幕不成?想到自己就要听到那个虞氏一族的不为人知的□,刑氏眼角跳了跳。   罗谊与罗玉纱满脸疑惑,这明明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怎么可能是靖远大将军的兄长?是弟弟还差不多。   阿萌自然看得出他们的疑惑,腹诽道这可是个永远不老的千年狐狸,只不过是顶着张脸装嫩罢了,实际上谁知道他多少岁了。“是将军的结拜兄长,并不是虞家人。”   听罢,刑氏母子三人都有些失望,就是不知道他们失望的内容为何了。   阿萌不理会他们想什么,与阎离尘告辞一声,便带着他们离开了。只有罗玉纱有些依依不舍,频频回首看着那依然淡漠的少年,直到再也看不见后,只能失落地收回视线。   她一直以为这天下间,当属温良这京城第一美男最教人难忘,那无双风华,当世少有,见之忘俗,让人心甘情愿沉沦。可却从未想到,原来这世间还有比温良更完美的男人,却又淡漠疏离得仿佛那天上的仙人,永远也无法接近,不敢生出异心玷污。   **********   晚上,虞月卓回来后,阿萌将白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他,神色有些隐忍,生怕自己一个忍不住笑出声来。   虞月卓听到阿萌说阎离尘吃荔枝到上火,摸了摸下巴,然后露出一个万分高洁好看的笑容,但说出来的话绝对与笑容相反的恶劣:“既然如此,那吩咐管家明日让人去岭南再采买一船荔枝回来罢,免得荔枝的季节过了,就没得吃了。”   虽然荔枝是南方的水果,但因清晏河自北向南流,直至岭南通向东海,自百年前修了清岭大运河后,水路发达,使得南北的货物运输方便多了,运输成本也低了很多,是以北方许多有钱人桌上并不少见岭南一带的水果。   阿萌瞅着他,一船的荔枝实在是太夸张了,这男人难道想让阎离尘流血鼻流成人干不成?阿萌抽着嘴角,还算是有点良心,委婉地说:“阎公子看起来像是个不懂节制的,还是少买一点罢,可以买一些别的水果,我想吃。”   听罢,虞月卓大手一挥,将一船荔枝减成半船,其他的看看现在有什么水果上市的,让下面的人自己看着采买一些。   阿萌扶额,其实一船半船真的没差别,这男人是铁了心的想挖坑给阎离尘跳了,偏偏这种一眼就明白的坑,阎离尘还会跳得心甘情愿的那种。   说了府里的事情后,虞月卓挥手让多余的丫环退下,双手扶着阿萌的腰,将正贤惠地给他脱外袍的阿萌抱住,放坐在他大腿上,先用下巴蹭蹭阿萌嫩嫩的娃娃脸,然后大手覆在她小腹上,轻声问道:“今天怎么样?小崽子有没有折腾你?”   “……不准叫小崽子!”阿萌从牙缝间挤出话来,一天的好心情就被这句“小崽子”给搞没了。   “好,不叫小崽子。”虞月卓笑盈盈地说,一副她说什么都是对的表情。   阿萌瞅他两眼,心里有些挫败,无论她抗议几次,这男人面上应着了,下次还是会和阎离尘那囧货一起“小崽子小崽子”地叫着,让她特么的想咬人。阿萌觉得自己一个正常人,夹在俩变态中艰难地求生,真怕自己某一天也被他们影响成了个变态。   “孩子很好,没有折腾我,你别多想。”阿萌拍拍他的手臂,示意他放宽心。   阿萌觉得与其他的孕妇相比,她正常得不像孕妇,连容颜都说她得天独厚,不像别的孕妇三天两头就要折腾一下以让人正视自己孕妇的身份,阿萌不害喜不挑食不嗜睡不伤春悲秋不胡思乱想,除了比以前爱吃酸的东西,正常得不得了,也从来没有折腾过别人。虞月卓刚开始时确实将她当成了易碎的水晶一样地捧着爱护着,那小心翼翼的模样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得了什么绝症,不久于世了。可是很快的,她能吃能睡、活蹦乱跳,与平常无异的模样,终于让他安下几分心,没有再如临大敌的模样。   阿萌觉得自己现在很好,要保持这种势头,直到平平安安将小崽子……不对,将孩子生下来。   当然,虽然她现在情况很正常,但她本质上还是个金贵的孕妇,虞月卓虽然没有先前得知她怀孕时的那几天的诡异,但仍是比较小心翼翼的,以前三天两头不回家,甚至回来时也多是三更半夜,现在却每天固定傍晚时回家与她一同吃晚膳一同睡一张床,宛若一名居家型好男人。   虞月卓虽然听到她的话,但手上的动作却不停,扯了她的腰带伸手进她的衣服里,轻轻摸着她的平坦的肚皮,那种酥□痒的感觉使得阿萌闪躲不停,叫道:“别摸了,真的挺好的。”   虞月卓却是不理,直到摸够了,才抽出手,仔细地将她的腰带系好。这时阿萌已经因为憋气憋得脸蛋红通通的,眼睛也水润润的,又恼又无奈,每天都要来这么一遭,实在是让她想翻白眼,难道隔着衣服摸就摸不出感觉了么?不过阿萌这样说时,虞月卓确实理直气壮地回了一句:“确实是没感觉。”让她噎得不行。   虞月卓低首望着她,然后凑过去在她泛着淡青色泽的眼睑上轻轻地吻了一下,那样轻淡的色泽,真的很漂亮,给那张精致的娃娃脸添了几分妩媚之色,每次凝望时,都让他心跳得有些快,忍不住想亲吻她拥抱她。   不知道今天是不是气氛太美好,吻着吻着,很快地两人气息都有些不稳。阿萌喘着气承受他落下的吻,自从知道她怀孕以来,这男人的态度越发的诡异,所以两人已经很久没有亲热了,晚上睡觉时都是纯盖棉被抱在一起,没有做多余的事情。   阿萌自然是心里窃喜着,觉得不用被折腾真是太好了,无比欢喜自己怀孕了,不只要有小包子,还能减少被折腾,一举两得啊。可是她也知道,男人是一种悲哀的动物,就算他们不想用下半身思考,但那种生理的欲望却不受自己控制的。值得庆幸的是,很多回她感觉到他有反应了,但他只是搂着她,什么都不做,那样爱护的举动,让她心软得不行,觉得自己好像对他越来越依赖、越来越喜欢了。   眼见事情要失控,阿萌困难地推了推埋在她胸前啃咬的男人,低声说道:“虞月卓,我现在怀孕了……阿月,你听到没有?”   “……别叫我阿月!”   虞月卓猛地抬头瞪她,眼里有些狼狈。   阿萌赶紧将衣服拉好,耸耸肩说,“叫你虞月卓你说太生疏,叫相公太普遍了,你有时候又不听,所以叫阿月多好,阎公子也说很好。”   青筋一下子在男人额角上蹦得欢快,虞月卓一把将她抱起来,捏着她的下巴咬了一下,说道:“他除了长相还算有点品味,其他都长残了,哪里知道什么是好的,你别听他的。叫我的名字就好。”   “阿月?”阿萌双手攀着他的肩膀,笑盈盈地问。   青筋再跳,“你可以叫你相公‘月卓’!”   “阿月!”   “……”   再也维持不了装逼表情的男人狠狠地堵住她的嘴。   第 61 章   作为一名太过正常的孕妇,阿萌生活得很滋润,周围的人也很满意,至少这孕妇不折腾人,让人放心不少。   不过,在某天早上起床后,阿萌顶着一头毛茸茸的乱发,睡眼朦胧地被某位将军抱起来掂了掂,说了一句:“你长粗了。”后,阿萌备受打击。   等将某位将军送出门后,阿萌马上对着镜子摸摸下巴,郁闷地发觉自己的脸似乎、好像、可能圆了一圈了,再凑近点仔细瞅瞅,阿萌有些受打击地转过头,问着一旁疑惑地看着她一系列行为的丫环:“知春,你觉得我是不是胖了?”   知春歪了歪脑袋,仔细地瞅了瞅阿萌,然后在阿萌期盼的眼神中,点点头说道:“确实是有些胖了。”见阿萌一脸备打击的表情,又说道:“不过小姐你太瘦了,胖点也好,还是很可爱的,知春很喜欢。”   秀美的小丫环睁着一双亮晶晶的兔子眼瞅着自己,一脸梦幻的表情,阿萌成功被治愈了,将之拖过来摸摸头,然后可爱的小丫环也一脸柔顺地用脑袋蹭蹭她的手,像只无害乖巧的小兔子。   真可爱~~   主仆俩和乐融融,一旁的知夏直翻白眼,不忍睹目,暗忖将军看到这情形,估计绝对会生气,然后……就算是孕妇也会遭殃。   虽然自己是开始发胖了,不过阿萌很快就看开了,孕妇嘛,哪个不发福的,不胖的才让人担忧哩。她可是要做个健健康康的孕妇、然后生下健健康康小崽子……小包子的人,不必计较这种事情啦。   于是看得很开的某人打理了一下自己,穿上一袭宽松的夏衫,便带着丫环去婆婆姚氏所住的碧心园。   五月底的太阳已经热辣辣的了,就算是早上,气温仍是偏高。阿萌现在是孕妇,体温偏高,走了一会儿便满脸汗了,心里不禁有些烦恼,夏天才刚开始就这么热了,这个夏天有得熬了。   到了碧心院,一个嬷嬷迎了过来,告诉阿萌,老夫人请她到偏厅。阿萌有些意外,因为这种时候姚氏一般已经到佛堂里礼佛了,今天怎么改了行程。不过阿萌并未多问,扶着丫环的手,慢悠悠地行往偏厅。   偏厅里,姚氏坐在上首认真地看着手中的一本册子,见到她进来,脸上露出和蔼的笑容,赶紧招呼她过来,开始温声询问她的身体情况及吃食之类的,对她肚子里的孩子极是看重。   婆媳两个坐在一起,一个问一个答,气氛很和睦。旁边伺候的丫环早已贴心地将阿萌爱吃的茶点及新鲜的水果端上来,正放在阿萌的右手边的桌子上,方便她一抬手就能拿到了。   关心完她的身体状况后,姚氏将搁放在一旁的小册子拿了过来,对阿萌说:“玉茵,你也来瞧瞧罢。”   姚氏没有说这是什么,阿萌好奇地接过,翻看一看,是一本花名册,里头都是一些京中各家族年轻一辈的公子,且每个名字下面都有个人简历,标明了家族及出身,还有他们所在家族的关系网,很详细,让人一目了然。阿萌若有所思,很快便知道姚氏要做什么了。   “月娟也大了,是该给她定门亲事了。”姚氏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有些伤感地说:“卓儿爹去逝得早,使得他们兄妹俩的亲事不太吃得准,我又是个妇道人家,不知道外头的情形,不知道哪个家好,一直不敢太早月娟相对像,怕误了她。卓儿还好,至少老爷在的时候,已经给他定了亲。但那时月娟还小,老爷去逝得突然,什么安排都没有,后来……”   姚氏没有说下去,但阿萌明白她的未竟之意。不过现在以虞月卓的身份,虞月娟作为靖远大将军的妹妹,想当他妹婿的人多得是,虞月娟的亲事根本不用担心什么,姚氏现在会愁眉苦脸,想是虞月卓与姚氏说了什么,心里有了担忧,才会开始着急虞月娟的亲事。   “娘,月娟是家里唯一的女孩子,咱们这回可得好好挑一挑了。”阿萌笑着说着,边慢慢地翻着那册子,也不知道是谁做的,里头还真是详细得教人吃惊。   姚氏也笑了笑,“这册子是卓儿给我的,让我自己挑挑,我也不知道哪个好,遂想问一下你的意见。”   让她给虞月娟那丫头挑个对象?阿萌可以预见虞月娟知道后,会如何生气。特别是虞月娟现在还陷在名为“温良”的泥潭中,若知道哥哥和母亲正筹谋着为她挑夫婿,止不定怎么伤心难过了。所以,这事情她还是不去趟那浑水的好,以虞月卓和姚氏的意见为主罢。   不过阿萌现在是将军府里的女主人,又是虞月娟的长嫂,给个意见也是可以的,最终拿主意的仍是姚氏与虞月卓,她自己也不好太过得过且过,做做样子也挺好。   阿萌与姚氏凑在一起点评了下花名册上的人物,最终姚氏圈出几个人选,打算虞月卓回来后再让他瞧瞧,然后暗中考核一下人品再作决定。   虞月娟刚满十五,姚氏本是想慢慢给她挑门满意的亲事,然后等她满十六了就嫁过去,谁知虞月娟竟然对温良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做得不够隐秘,被兄长虞月卓看出了她的心思,才决定早早为她挑门亲事,好绝了她的心思。姚氏从儿子那里知道女儿的心思,惊慌不已,就怕倔强又有主见的女儿做了傻事,自然也同意儿子的做法。这些阿萌猜出了一点,自然配合着。   两人看完花名册后,阿萌又与姚氏说了会儿话,便在姚氏的示意下,转战小姑子所住的落月轩。   上次肃王府小世子的满月宴回来后,虞月娟便被虞月卓禁足了。虞月卓也是个心狠的兄长,让妹妹去反省没有给日期,变相地禁足了。后来还是姚氏不忍女儿被儿子关着,便让阿萌去给虞月娟求求情,虞月卓方松了口,让虞月娟禁足一个月。看看时间,再过两天,虞月娟便解禁了。   虞月娟似乎也是怕这个自小聚少离多的兄长的,被下令禁足后,也安份守几地呆在落月轩里足不出户。不过虽然被禁足,但姚氏也是疼爱这女儿的,经常让人过去虚寒问暖,送些好吃好喝的过去。而且阿萌这作大嫂也很大方,她有的东西,也会让人送一份过去给小姑子,除了自由外,虞月娟物质上并不短缺,甚至阿萌偶尔上门去探望时,还很有精神地同阿萌掐架叫嚣,看起来挺精神的。   很快到了落月轩,阿萌让人去通报后,便进了落月轩。   虞月娟正在绣房里绣着一件小衣服,阿萌抿嘴一笑,自然知道虞月娟是为自己肚子里的孩子绣的。虽然虞月娟总是一脸鄙视甚至厌恶自己,但她肚子里怀的可是她哥的孩子,她未来的侄儿,倒是真心盼望这孩子出生的。   见到她,虞月娟蹙起眉,不客气地说道:“你来这里干嘛?”   阿萌自动将之当成了关心,没有在意,反正那潜台词大概也是:“孕妇不好好歇着,随便乱跑干什么?”   落月轩的丫环自发地给阿萌备好茶点及水果,甚至为阿萌所坐的椅子上安放了个柔软的靠垫,让她坐得更舒服。   虞月娟冷着张脸绣着自己的小衣服,也没有阻止丫环们的动作。事实上,自从上次在肃王府的表白失败被阿萌撞见后,虞月娟对阿萌的恶感没有之前的强烈了,加上她被禁足后,阿萌经常来探望她,多少都生出些感情,特别是阿萌现在还怀了她哥的孩子。   阿萌慢慢喝茶,等虞月娟再也无法径自刺绣后,笑道:“过两天你就解禁了,要不要随我去寺里上香?”   “不去!”然后又瞄了瞄她的肚子,小姑娘露出一副别扭的表情,“你自个小心点,别摔着了我侄子。”   “放心放心,那可是我的小崽子……我的孩子。”阿萌汗了一下,一个不小心“小崽子”三字又溜出来了,都怪阎离尘和虞月卓这两货,总是“小崽子”地叫着,害她渐渐地跟风了。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莫过于潜移默化、近墨者黑了,她现在好像就是被那两男人给影响了。   “小崽子?”虞月娟喃喃念了一声,然后气急败坏地骂道:“你怎么可以说我的侄儿是小崽子?果然是个没见识的!”   “关我什么事,是你哥自己叫的。”阿萌没将她的怒气放在眼里,悠然道:“你哥哥天天在我耳边叨念,我总会被影响的嘛。”   闻言,虞月娟一脸不敢置信,然后直觉认为阿萌扯淡,想要败坏她家兄长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对阿萌的险恶用心嗤之以鼻。   两人又在口头上掐了一下,阿萌被掐得不痛不痒,倒是虞月娟每每被气得狠了,指着她哆嗦不已。   等阿萌觉得膀胱有些胀后,十分不文雅地跑去放了回水,又回来继续吃吃喝喝,十分悠然自得,看得虞月娟鄙视不已,觉得怀孕后的某人越来越粗俗了。   虞月娟又一次平息了被阿萌挑起的怒火后,终于问道:“说吧,你今天来这里干什么?是不是娘让你过来的?”   阿萌瞅她,露出一副“你还挺聪明”的表情,让小姑娘骄傲地抬起下巴哼了一声。阿萌心里暗笑,不过知道呆会她说出来的话,小姑娘估计有些承受不住。   “娘是让我来看看你,估计过段日子要给你定门亲事。”   果然,虞月娟一听,原本还红润的脸蛋瞬间变得惨白,连神色也透着几分绝望。   第 62 章   晚上,虞月卓回来的时候,阿萌将姚氏让人送过来的册子交给虞月卓,自己该干嘛就干嘛去了。   等她沐浴出来,便见虞月卓正坐在桌前思索,手指慢漫不经心地扣敲着桌面,那本册子正安静地躺在桌子上。桌上的烛光明亮,他俊雅的面容仿佛镀上一层莹光,温润如玉,看起来像灯光下的一尊完美的艺术品。   阿萌坐到他对面,问道:“那些圈起来的名字是娘和我认为可行的人选,你有什么看法?”   虞月卓抬眼望她,见她头发尾部沾了水湿漉漉的,眉稍拧起,有些不悦地将她抓过来,探手拿了件干毛巾小心地为她吸着发尾的水渍。   相比他的小心,某人显得大大咧咧的,丝毫不介意地说:“吹吹风就干了,不用这么麻烦啦。”现在夜晚天气严热,阿萌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去院子里散步,然后坐在葡萄架下吹着凉爽的夜风吃着水果看星星看月亮,悠然而自在。   虞月卓对这只完全没有孕妇自觉的女人,心里有点挫败。看她每天悠闲自在,他心里自然是高兴的,只是这般看着,都忍不住丢开一切俗物,与她一同享受悠然自得的生活,这也是阎离尘看阿萌顺眼的原因。可是不是没有担忧的,不知从何时起,他对孕妇有一种恐惧感,总觉得孕妇都是脆弱易伤的,必须小心翼翼对待,不然就要发生憾事。若是其他的女人怀孕,他还没有这般小心,但若那怀孕的女人变成了阿萌……特别是阎离尘那些话,让他心里隐隐觉得不太安心。   只是,当见到她的惬意时,又有些不忍心说什么来破坏她的心情,让她就这么保持好心情到平安生下孩子,所有的担忧就由他来承担罢。   所以,很多时候,阿萌那种胆小又看得开的性子还真是帮了很多忙,只要虞月卓保持这种态度不吓她不搞诡异,她很满足。   等将头发擦干后,阿萌又问起册子的事情,问他心里有什么人选。虞月卓自然不瞒她,将他挑选出来的几个人选说出来,顺便恶毒地点评了一下。   男人与女人看事情的角度不一样,着重点也不同,有时候,更是天差地远。虞月卓所挑选的人选与姚氏圈出的没有几个是相同的。姚氏圈的那些是一些比较有名望的家族里受宠的嫡出公子,有些已经考取功名,声名在外,或者在家族安排下已在朝中谋有个不大不小职位的。姚氏认为这样的男子有出息,虞月娟嫁过去不只地位有保障,后半生也衣食无忧。   虞月卓却有些瞧不起那些在家族里受宠的嫡子,长辈再喜爱又如何,家族再强大又如何,不是自己双手打拼出来的东西,都是虚的,依靠家族的荫护才能前行的男人是没用的表现,他素来瞧不起。是个男人,就应该凭自己的真本事在这世间拼出自己的一片天地。且大家族规矩多,他也舍不得唯一的妹妹嫁过去被厉害的婆婆妯娌欺负,家庭成员必须简单一些。   而虞月卓选出来的几个人选,除了何家的一名嫡出幼子,剩下的都是一些家族并不显赫的男子,这些人虽然现在并不风光,要配大将军的妹妹也是他们高攀了,但他们有本事有上进心,若给他们机会和时间,他们的成就并不会比那些大家族所出的嫡子差。虞月卓自是欣赏这样的男人,觉得这样的男人才算配得起自己的妹妹。   至于妹妹的那点小心思,虞月卓从未放在眼里,时间总会冲淡很多东西。   阿萌瞧了瞧,心知这两母子的想法相悖挺大的,就不知道最后是谁妥协。不过想到姚氏一切以儿子为重的性格,应该也会听从虞月卓的安排罢。   人选有了,还要挑出最终的人选。   阿萌看他,想再听听他对那些人的评价。虞月卓本性上是个恶劣的男人,虽然表面上风光霁月、坦荡磊落,但那只是他呈现给世人的一面,私底下,真是个恶劣得让人发指的男人。例如此刻,册子里的那些人,大多被他评得一无是处,让人觉得他们活着真是浪费粮食、污染环境。就算是他比较满意的几个人选,也逃脱不了他的恶毒批评。   阿萌忍住笑,她以前怎么没发现原来这男人还很霉舌呢,若是他这翻点评给那些大家族的公子知道,绝对会羞愧得无地自容,觉得死了才是对得起社会。   “哎,咱们府里荔园的花开得不错,要不要趁机举办个花宴,请京里的有名望的人过来,然后顺便观察一下那些公子的人品及他们家的长辈如何?”阿萌出主意。   虞月卓睨她一眼,见她双眸亮晶晶的,显然觉得这主意不错,只能摸摸她的脑袋,摇摇头说:“不需要,这种流于表面的功夫,谁都会做,观察再仔细也察看不出什么。且你现在有身孕,娘岁数又大了,不用去费那个神。”   阿萌恍然大悟,再一次不经大脑地说:“就像你在外人面前特会装逼一样么?”   “什么?”虞月卓显然是不懂“装逼”的意思,但能让她说出来的词,直觉不是个好词。   阿萌缩了缩脖子,马上陪笑,不敢再捋虎须。其实她现在是孕妇,就算她爬到虞月卓的头上撤野,某位将军也不会生气地对她做什么事情,或者像以往那般欺负得她泪眼汪汪。只是阿萌现在还没有这个意识,所以也错过了反欺负回来的大好时机。   虞月卓将小心陪笑的某人拖到怀里,咬了咬她的唇,在她吃痛地抗议时,方舔了舔又亲了亲作安抚。   “月娟的事情你不用费心,我来安排就行了。”   至于考查未来妹夫人品等事宜,虞月卓自有自己的渠道,这种比开个花宴让人去暗中观察还来得有用一些,所以虞月卓根本从未考虑过这种交际事宜,这也使得阿萌这将军夫人当得悠闲自在。   *********   虞月卓既然让阿萌不用费心小姑子的事情,阿萌自然乖乖听话,安心做自己的孕妇。   两天后,虞月娟终于解禁了,但却没有任何解禁的开心喜悦,去姚氏那里请了安后,便直接跑到锁澜院找阿萌了。   虞月卓一早就去军营了,阿萌正在书房里练字,一笔一画十分认真。用她的话来说,为了不让孩子以后变成他爹那德行,孩子的教育要从娃娃抓起——应该说从胚胎抓起更适合。所以每天她都会做一些文雅的事情,给肚子里的小崽子……不对,是小包子塑造良好的文化素养,等他出生后,再好好地教育他,让他成为个有文化有道德有三观的三好孩子。   “小姐,姑小姐过来了。”知夏进来告诉阿萌。   阿萌愣了下,倒没想到虞月娟一解禁就跑来找她了,难道她真的被自己气得一得空就准备磨刀霍霍地过来找她碴才能消气的地步么?   “我还有一张字贴没写完,你让她过来这里罢。”阿萌头也不头地吩咐,为了小包子好,每天的功课都要如实做完才行。   虞月娟绷着一张萝莉脸过来了,看到阿萌在练字自然是有些诧异的,问道:“你在做什么?”   “我在练字,给肚子里的孩子培养文化素养。”阿萌笑眯眯地答道。   虞月娟抽着嘴角,“才两个月,他什么都不知道吧?”连她这种没常识的人都听说过妇人怀孕时,两个月的大的孩子其实根本没有意识,大人做什么他们都不会知道的。   “我知道啊,不过教育要从娃娃抓起,不管他听不听得到,都必须坚持,免得他像你哥那样长歪了。”阿萌很肯定地点头。   虞月娟一听阿萌这种赤果果地污蔑她家兄长高洁伟大人品的话,自然又是一阵气急败坏:“你别胡说,我哥哪里长歪了?你再敢污蔑我哥,小心我……”突然发现好像自己没有什么能威胁得了对方的小姑娘顿时蔫了。   阿萌不与这种隐形兄控争执,心情略好地问:“你怎么过来了?来看你小侄子的?不用担心,很健康哩。”说着,在知夏等人惊悚的目光中,用手拍拍肚子,表示一切良好。   虞月娟被她那只拍肚子的手拍得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差点忍不住咆哮,为毛这只越来越不着调了?明明刚嫁过来的时候还会伪装客气一下,现在呢,你随意得也特么的可恨了吧?   知夏同情地瞥了一眼被吓得有点虚脱的小姑娘,反而是某位孕妇仍是悠然自得地练着字。知春很勤快地去端茶倒水上点心,还很好心地的搬了张凳子过来让小姑娘坐下。   虞月娟木然地坐着,直到阿萌练完字后,方有些踌躇地瞅她,抿着唇不知说什么。   见她这模样,阿萌将屋子里伺候的丫环挥退,捧起茶杯吹了口气,满足地喝着知春泡的花茶,甜甜的,还有一股野生蜂蜜的清甜,真好喝。只有知春才能泡出这种味道,其他人泡的让她觉得怎么都不对味。   半晌,虞月娟终于忍不住问道:“你知道我哥……挑中什么样的人么?我……”我不想嫁给他们。   最后的话含在喉咙里,终究不敢大胆地说出来。   “我也不知道。”阿萌瞥了她一眼,见她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只当作不知道,“你哥挑中了几个人选,准备再私下去考查一下人品再作打算。放心吧,你是你哥唯一的妹妹,自然不会亏待你的,就算你将来嫁了,若谁敢欺负你,你哥会直接带亲兵去轰了他家祖坟。”   虞月娟满怀的怨怼委屈在阿萌这种不着调的话中,忍不住噗的一声笑出来。   第 63 章   虞月娟在阿萌这里得到了安慰,但心情却仍是有些不甘心和怅然的,只是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大胆表白的对象已经明确地拒绝了她,她再厚脸皮也没脸凑过去继续痴缠,况且她的自尊心也不允许她做出这种将尊严扒下,丢在地上任人踩的事情来。   所以,虞月娟只能将一切闷在心里,只以为这样做就没有人发现了,也仿佛她的面子从来没有被自己大胆一回的举动扒离过一般,让自己自欺欺人一回。只有在偶尔想起那时被拒绝时的模样,心里仍止不住的泛疼。   而虞月娟被兄长禁足的一个月时发现,只要阿萌到落月轩来探望她,她总会被这个自己一直不待见的大嫂气得蹦蹦跳,届时那一天时间,什么伤心难过失意都成了浮云,只想着与阿萌掐架,板回一局,看到阿萌被自己气得变脸,心里就止不住的暗爽得意,这种感觉比暗恋一个人的心情更加的让她喜欢。   在阿萌怀孕后,虞月娟也发现,阿萌的态度变得随意多了,这种随意更是能轻易地将她气得跳脚,却奈对方没辙,让她只能自个生闷气。   如此一来,只要阿萌出现在她面前,虞月娟的心情总会特别的容易转移,然后会忘记那些伤心的事情,全心全意投入到阿萌身上。   或许她现在不能忘记当初让她心动的那个男人,但一切总会过去的。   于是,想明白的虞月娟更乐衷于凑到阿萌那里找不自在了。   等阿萌的肚子满三个月后,终于显怀了,微凸的肚子终于让人有点“这真是个孕妇”的感觉了。   时间快进入七月份,正是一年中最严热的时节,连阿萌这个好脾气的孕妇都有点心浮气躁了,连虞月娟时不时上门来找抽都有点爱搭不理的。   由于西山营中的事情基本已经步上正轨,虞月卓没有像以往忙得连家也没法回,现在能腾出更多的时间陪着他家的孕妇和小崽子了。特别是每次抱着阿萌,摸到她起的肚子时,都是一脸惊奇的模样,然后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终于要当爹了。然后摸得更勤奋了,几乎每天不摸几下,就会浑身不自在,甚至在晚上睡觉时,也要将手贴在阿萌的肚皮上睡,不然绝对会睡不着。   阿萌刚开始时,被他闹得不行,差点挫火,最后还是无耻的将军压倒性地胜利了,阿萌只得无偿贡献出她的肚子给对方摸。而让她有些不能忍受的是,晚上睡觉时,对方将她搂在怀里,大手绝对要摸着她的肚子才能睡,然后摸来摸去,一个不小心,擦枪走火,某只怪兽被摸醒了,硬生生地卡在她的臀部的缝隙间,让她吓得每每不敢动弹,就生怕一个不注意被压了。   幸好,虞月卓不知道有什么顾虑,就算硬得难受也不会碰她,只能抱着她磨磨蹭蹭,直到两人都满头大汗后,才跳下床去冲冷水澡。   阿萌觉得这样不行,不说虞月卓会不会憋坏自己,若是他有一天终于忍不住了肿么办?更可怕的是,若是他忍不住去爬别的女人的床肿么办?那时她非得诅咒他不举。   可是,她现在真的要给他压么?虽然说,在医学上来说,渡过三个月的危险期后,夫妻间的床事并不忌,只要别太激烈就行了。但在古人看来,女人怀胎十个月,不伺候男人是应该的。大多数男人在妻子怀孕时,也理所当然地不会去碰怀孕的妻子,这种时候通房和小妾神马的作用就表现出来了。   可是虞月卓现在只有一个老婆,没小妾也没通房,甚至阿萌身边几个美貌的陪嫁丫环,阿萌还来不及防着一些心思叵测的,那男人已经急哄哄地防范了——防范她们与阿萌太亲近,让他戴绿帽子。   阿萌的四个丫环中,知春和知夏是她绝对信任的,知秋和知冬是刑氏塞来的陪嫁丫环,她们的心思不定,心里早早盼着啥时候去爬床。在得知阿萌怀孕后,她们心里那个高兴乐呵,就不用说了,早已磨刀霍霍地等着什么时候趁阿萌不注意,然后爬上将军的床,然后捞个姨太太当当,也算是扬眉吐气了,翻身当主子了。   而且,虞月卓不管身份样貌都是上乘的,这样的男人哪个女人不爱慕,府里大多数的丫环都偷偷幻想过自己哪天被将军看上,然后成为将军的女人,全心全意地爱着对方与被对方爱上,那是女人梦寐以求的事情。   只是,丫环们的想法很符合这时代的观念,但某位将军不配合啊!不配合不说,甚至还防她们,这算神马啊?更让丫环们泪奔的是,每当她们进屋子伺候夫人时,将军的眼神好恐怖哦,好像在剜着要偷他老婆的奸-夫淫-妇一样,明明笑得那般高雅,为毛却让她们寒毛都竖起来了呢?   这样她们还怎么爬床啊啊啊!!!   阿萌自然不知道丫环们心中的苦逼,在她肚子显怀后,也开始暗暗地警惕有异心的丫环,这点上,夫妻俩倒是心有灵犀了一把,只是各自的出发点真是天差地远。   只有旁观者清的知夏默默观察完那对夫妻俩有志一同的囧事后,默默地将一口老血咽下去,突然发现这个世界真是太玄幻了,为毛她不蠢笨点,像知春一般无知无觉地做个快乐的小丫环呢?这样就不用在得知主人的某些囧属性后,哪天真控制不住表情然后被主子们迁怒了。   唉,贴身丫环不好当啊!   *********   这天,阿萌听说虞州城的家来人了,是虞二伯母和她的女儿——虞月婵,在虞家中排行第七的二房嫡女。她们带了老太君吩咐的礼物过来探望阿萌这孕妇。   虞月卓不在,阿萌让人将二伯母请到大厅喝茶,将身上汗湿的衣服换了,再整理了下头发首饰,便出去见二伯母她们了。   到了大厅时,姚氏和虞月娟已经坐在那里陪二伯母说话,几个人聊得正高兴。   虞二伯母见着阿萌,很夸张地恭喜了阿萌,然后又说了一堆恭维话,妙语连珠,让大厅里欢声笑语一片,连虞月娟这个讨厌虞家人的小姑娘都忍不住脸色轻松不少。   虞二伯母是个能说会道的,她虽然没有虞大伯母的沉稳通透,但也是个伶俐人,心思细敏,很多事情一点就通,与人说话时很能调动气氛,让人生不出恶感。这也是老太君会派她过来给阿萌送礼的原因。   阿萌怀孕满三个月后,胎儿很稳定,不出意外的话,她这胎就是虞月卓的第一个孩子,虞家人若是看重虞月卓,自然要给阿萌面子。当然,老太君也不想在外人面前表示出对虞月卓太过看重,是以派虞二伯母过来恰恰好。   几人说话间,虞月婵小心地观察着将军府,然后又瞄瞄站在姚氏身边的虞月娟,眼里滑过几丝幽光,抿着唇低下了脑袋,柔顺安静地听着众人说话。   “有劳祖母挂心了,也劳烦二伯母和月婵妹妹走这一趟,玉茵真是过意不去……”说好话谁都会,阿萌也推心置腹地表现了一翻对虞家祖宅那边的感激,然后热情的邀请虞二伯母留下来住几天,让将军府好尽尽地主之谊。   虞二伯母自然含笑答应了,也决定在京里住几天,同姚氏这妯娌好生唠嗑唠嗑。   等下人带虞二伯母和虞月婵离开后,姚氏也回去碧心院,虞月娟和阿萌一起离开大厅。   “哼,二伯母说得真好听,也不知道以前是谁总爱挑我们刺,说我们吃白食,什么事都不做让虞家白养着……”虞月娟对着二伯母离开的方向讽刺道,眼里有着化不开的郁色。   阿萌看了她一眼,终于明白这小姑娘为何总是带刺,明明那般心高气傲的性子,却又因自小处境不好被人狠狠地将自尊踩到地上,使得她极尽骄傲之下又显得自卑。   “还有虞月婵这个特别会装模作样的女人,我以前没少被她陷害,就算事情真相大白,也因为她一副打着为姐妹好的嘴脸,使得祖母不再追究,反而斥责我不懂事……”   阿萌让丫环退至十步远,与虞月娟一起慢慢地走着,自然听出来虞月娟这是说给她听,好让她有所防范。就算虞月娟不喜欢她,但与虞家那些人比起来,她还算是比较亲密的家人,是以出声警告。   这别扭的性子让阿萌忍不住笑起来。   谁知看到阿萌的笑容,虞月娟几乎要跳脚了,小声吼道:“你别不当回事!别看二伯母现在笑脸迎人,但这人特会生事,一个不注意小心着了她的道儿。还有虞月婵,也是个不省心的,上回在祖宅,她还私下嘲笑你是个蠢笨无知的,还说我哥之所以会娶你只是因为这门亲事是我爹定下的,不得已才娶了你这个撑不起门面的女人作主母……虽然我觉得她说得很对,但你也不能掉以轻心……”   阿萌哦了一声,自动将小姑娘讽刺的话转换成了关心,然后笑眯眯地应下了。   虞月娟见她那副随意的模样,当下气得心口一堵,甩袖而去,决定不再理会阿萌这越来越没危机感的蠢货了。   当然,虞月娟的话也不是无地放矢,二伯母的到来,确实是要生些事情的。   第 64 章   虞二伯母的到来,将军府依然如同往常一般,并没有因为多出两位客人而有什么改变。   虞月卓知道虞二伯母到来,只是吩咐了府里的下人好生招待后,便没有其他反应了,除了晚上让厨房准备了丰富的酒菜给他们接风洗尘外,虞月卓很快将她们搁在一旁,并且吩咐府阿萌该干嘛就干嘛。   虞月卓的本意是让阿萌这孕妇别费心神,好好养胎就成,有什么事交给下人去干就行了,但这话听在别人耳里,还真是让人心中不是滋味。   虞二伯母听到虞月卓的话,笑脸险些端不住。   在祖宅时,她就知道虞月卓对自己妻子的爱重,甚至不介意将这种爱重呈现在人前,让其他不被丈夫如此对待过的女人那个羡慕妒嫉恨。但她却是不以为意的,毕竟哪个男人不贪鲜,不可能会永远守着个女人过一辈子。可谁知,现在看来,虞月卓似乎对他的妻子真的是过于宠爱了。她可是长辈,可睢这侄子说的是什么话,不让将军府的主母招待她们就算了,还让她们该干嘛就干嘛,别打忧了孕妇……   虞月卓当然不会说得这么明白,但再宛转的话也很伤人啊。就算是孕妇,也不需要保护成这样吧?虞二伯母深深觉得虞月卓反应过大的同时,心里又有些愤懑。   不得已,虞二伯母只好从姚氏那里寻找存在感,心里不认为姚氏这作母亲的会允许自己儿子这般宠媳妇,那可真是挑战自己作母亲的威严底线了。自古以来婆媳之间就是个问题,两碗水从来无法端平的,甚至旁人稍微挑拨一下,来个婆媳大战都有可能。   可是,虞二伯母见着姚氏的反应后,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觉得姚氏特奇葩了。   因为姚氏竟然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儿媳妇现在怀了他们虞家的孩子,她儿子这种态度是天经地义的,只要孙子平安出生,就算儿媳妇捅了天也不要紧,反正她儿子也不介意……   虞二伯母突然觉得姚氏果然是个扶不起来的,怨不得在丈夫去逝后,会被逼得差点在祖宅活不下去,只能带着女儿灰溜溜地回娘家寄人篱下。也怨不得虞月卓身边现在除了正妻,竟然没有个通房小妾,这不是让人笑话作妻子的是个善妒的么?而且,现在妻子怀孕,夫妻竟然还同房……   虞二伯母扶额,觉得她该好好地与姚氏说道说道,免得她的思想越来越歪。   虞二伯母到姚氏的碧心院与姚氏叙旧,两人说了一些当年在虞家的事情,又扯了一些家常,最后终于说到了儿女经。   “说来,我那二儿子去年成亲,儿媳妇刘氏现在也怀孕八个多月,眼看就快要生了,也不知道会生男生女,我那二儿子心里也挺急的,这可是他第一个孩子,相信九哥儿不久后也会变成这样……刘氏自从怀孕后,她没法用心伺候丈夫,便来我这请我赐下两名乖巧贴心的丫环回去伺候二儿,可不想过了两个月,其中一个丫环也怀有身孕了,听到这事,我那二儿可真是高兴……”   姚氏看着笑呵呵的虞二伯母,迟疑了下,也抿唇笑道:“二嫂您素来是个有福气的,儿媳妇们孝顺,两个哥儿也有出息,现在也是子孙满堂的人了。”   虞二伯母喝了口茶继续说道:“呵呵,都到这把年纪了,孩子大了,就是这般景象了。女人嘛,就要贤惠通达,孝顺公婆,伺候丈夫,抚养儿女。男人为咱们女人撑起一片天,咱们女人除了尽心尽力打理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外,也只能好好伺候好他们了。只是咱们女人有时候总有不方便的时候,就算不愿意,也只能让旁的女人去伺候,这也是为了这个家好……”   姚氏慢慢地听着,等虞二伯母说得差不多,她也明白了虞二伯母的意思。姚氏是个传统的女人,心里自是认同她的话,只是她的儿子太有主见,也不喜欢别人插手他的事情,即便儿媳妇怀孕后,她也没有想过要赐几个女人到锁澜院伺候儿子。   不过,或许她该询问下儿媳妇的意思,安排几个丫环过去帮衬一下儿媳妇?毕竟有身子的女人确实不方便伺候丈夫,总不能让儿子忍着吧?   *********   这边两个女性长辈在说儿女经拉家常,另一边,虞月娟阴沉了一天,闲闲没事干,为了不让自己又陷入失恋的痛苦中,决定又去阿萌那里找不自在了。   虞月娟觉得,阿萌自从怀孕后,似乎变蠢了。不过看在她肚子里的孩子的份上,她也不能对她太苛责。她不是关心阿萌,而是看在孩子的面子上,才决定去看阿萌的,况且现在家里还来了两个多余的人,虽然不怕她们使什么坏,可是防着一点还是比较好的。   虞月娟刚出了东院,便见到通往西院的门口边,傻傻地站着个人,那仰望着什么的模样,露出优美白晰的颈项,给人一种梦幻的美感。   是虞月婵。   虞月娟眼里露出几分厌恶,她与虞月婵同样不对盘,比讨厌姚青青更讨厌虞月婵。她讨厌姚青青是因为姚青青高高在上的姚家长房嫡女的身份让她羡慕嫉妒,而虞月婵的所作所为却让她打从心里觉得恶心。   虞月婵是个标准的两面派,表面上对谁都是一副亲热良善的性子,暗地里却狠狠地阴你一把不解释。虞月娟也是被她阴了几次,受了几次苦后,终于看清楚了虞月婵的德行。而每次看到虞月婵在长辈面前装出一副与她姐妹好的模样,就恶心得想吐。   “你在这里做什么?”   虞月娟走过去,不客气地问道。   虞月婵没有理会她,仍是痴痴地望着西院的方向,眼神有些迷离。   虞月娟蹙眉,心里有些好奇是什么惹得她如此失态,等她瞧清楚不远处的屋顶上橘衣飘然的少年时,心里也有几分震撼,然后对虞月婵的反应了然。   那神仙一般出尘脱俗的少年,没有人能忽视。虞月娟第一次在自家院子里看到穿着一身橘衣的少年背着手站在廊前赏花的身影时,心中的震撼可想而知,终于明白为何府里的丫环会这般推崇那位叫“阎离尘”的少年。那已经是笔墨无法描摹的一种完美,出尘的气息不似这世间之人,即便只是远远观望,都会让人产生一种自惭形秽之感。   若不是自己心里已经有了喜欢的人,她相信自己在看到这橘衣少年时,也会做出像虞月婵这般失态的事情。   “喂,别看了。”虞月娟冷声道:“一个姑娘家如此失态地盯着个男人看,成何体统。”   听到她的话,虞月婵脸蛋一红,有些羞赧地低下头,纤细优美的双手扯着自己的衣带,呐呐地说:“月娟,你来啦,我不是……”   虞月娟扯了下唇,并不想放过这个打击敌人的机会,优雅地笑道:“我知道,不过他是我哥的客人,我哥吩咐过了,让人不要随便去打扰他。而且男女有别,我希望你别做出有损咱们虞家的名誉的事情。”   虞月婵眨了眨眼,俏美的脸蛋上仍带着羞涩的红晕,使她原本就青春秀美的脸蛋越发的可人怜,看起来就像一个柔美可人的邻家妹妹。   “月娟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不会的。既然是九哥的客人,不知道他是……”   虞月娟没有理会她的试探之意,你想知道我就偏不告诉你。   正欲要离开时,却见到不远处带着几个丫环慢慢走过来的人,虞月娟皱了皱眉头,又瞧了眼看起来羞赧可人的虞月婵,终究没有说话。   “月娟,月婵,你们在这里做什么?”阿萌走过来,笑盈盈地问道,精致的娃娃脸笑得很可爱,被虞月卓养得开始有点肉肉的。   “我正想去你那里找你说说话哩。”虞月娟答道。   “我是随便走走,就到了这里……”虞月婵羞涩道。   阿萌瞧瞧这俩少女,一个坦然大方,一个羞赧可亲,都是如花般的美少女,真是大饱眼福,让她心情十分好。果然书上说的很对,孕妇要多看一些美好的事物,才能保持好心情,她决定以后多看一些漂亮的少女萝莉~~   “大嫂,你怎么来这里?”虞月娟问道,心道难道她去西院找人?   阿萌笑了笑,“太医说,孕妇每天要有适量的运动,我现在正在散步运动呢。对了,你们若没事,也可以去锁澜院走走。”阿萌客气地提出邀请。   虞月婵朝阿萌笑了笑,正欲说话,突然一阵微微的风拂过,掀起她髻边的几缕碎发,等她反应过来时,视线已被一团火焰般流动的橘色衣袂填充,仿佛将她的心也填充了。   “弟妹,我饿了。”   清清澈澈的男声说,干净得像山涧清冷的清泉。   在场所有人都沉默地看着突然出现的少年,面无表情地说出这种让人囧得不行的话。   阿萌嘴角抽搐,囧着脸说:“阎公子既然饿了,就让下人去为阎公子准备吃食……”阎离尘不只是个胃王,还是个很挑剔的人,质量不仅要精致,份量也要多,这才能填饱这只妖孽的胃。   “不。”阎离尘打断了阿萌的话,语气平平地将自己想吃的东西复述一遍:“我想吃‘醉云楼’的咸鹅,‘凤雨楼’的水晶肘子,‘鸟鸣居’的戏潮鸭片和炯白莱鱼羹,老李记的三鲜饺子,灞河的大闸蟹……”   “……”   阿萌额角青筋突突地跳着:这个吃货!而且现在才七月份,木有大闸蟹啊啊啊!!!   虞月娟和虞月婵一脸呆滞,有种梦幻破灭的崩溃感。   第 65 章   阿萌觉得,阎离尘就像个菩萨一样,让将军府里所有的人都努力供着。而他比菩萨麻烦的是,菩萨吃的是便宜的烟火,这丫吃的是贵死人的山珍海味,若不是将军府积蓄丰厚,绝对供不起这样的能吃的“菩萨”。   无视两个少女一脸崩溃的表情,阿萌腹诽了下,然后便吩咐人去找管家,将阎离尘的要求传达给管家,让管家看着办。   阎离尘盯着阿萌,直到丫环领命而去,终于收回了视线。不过,并未如以往般离开,而是偏首望向两个木然着表情的少女。   被那样清冷如璃琉的目光瞥过,两人双双回神。   虞月娟微垂下脸,不知怎么地,并不愿与那双太过无情的双眸对视。   阎离尘不无耻的时候,他的样貌气质足以欺骗这世界的每一双眼睛,虞月婵很快抛开了刚才那种不和谐的崩溃感,轻易陷入了阎离尘所表现出来的无尘高华气质中,再一次痴迷得几乎难以呼吸。   阿萌见他盯着两个少女瞧,以为他心有疑惑,正欲为他介绍虞月婵的身份时,谁知他缓缓地看了自己一眼,那一眼不知道怎么地竟然让她觉得自己好像在其中看到了很微妙的情绪,直到清澈的声音响起。   “弟妹,这是月卓背着你找回来的女人么?没事,月卓敢对不起你,我这做长辈的替你讨个公道,废了他可好?”   “诶?”阿萌眨巴了下眼睛,很想掏掏耳朵,仔细确认一下:“阎公子,你说什么?”   阎离尘低眸瞄了眼她微凸的肚子,背着手,漫不经心地说:“你怀了小崽子,月卓是男人自然会因为一些原因忍不住找其他女人回来,这是男人惯常做的事情。不过我可从来没有教过他这种事情,看来是他自己学坏的。看这女人就是做小妾的料,你是正妻,不需要忍耐,不必理会那些对月卓不轨的男人女人……”   “……”   众人呆滞地看着一本正经地说着让人崩溃的话的少年,明明那般不沾人间烟火样,为毛他的话好像又直白又黄又暴力又让人崩溃呢?   “我不对女人出手!不过我会让月卓将她赶出去,可好?”阎离尘特别亲切地询问阿萌,虽然他的表情还是那样,语也也没多变化,但却让人感觉到了他放低姿态。   阿萌嘴角微抽搐,她可以认为阎离尘是在讨好自己么?因为虞月卓白天大多不在家,所以阎离尘饿了时总会找她,然后提出各种要求,而她得到虞月卓的吩咐,一般都会满足他的要求,使得她都变成这人的衣食父母了,所以阎离尘对她比对虞月卓还好。这个事实真让她囧得无语啊……   “这个,阎公子,你是不是误会了?”阿萌小心地瞥了眼被阎离尘误会为“小三”的虞月婵,小姑娘木然着脸,眼里雾蒙蒙的,看起来就要哭了的模样。反倒是虞月娟,偏过脸蛋,肩膀可疑地抖动着。   阎离尘只是用那双没有感情的琉璃眸望着她。   阿萌尴尬地说:“阎公子,这位是我家夫君的七堂妹,并不是……”虞月卓的女人。   “……”   半晌,阎离尘只是望着她,然后“哦”了一声,没有任何表示,这也让原本正等着他道歉,顺便让他能正眼看自己一眼的虞月婵终于哽咽一声,掩着脸泪奔而去。   虞月娟抬头瞅了眼阎离尘,见他仍是那般神仙似的无尘样,终于忍不住憋红着脸,说了一声“阎公子,大嫂,我去看看她。”便头也不回地拎着裙子快步离开了。   不行了,原来阎公子是这样的人,她要去找个地方好好地笑一回!   其实阿萌也想笑,但她不敢在阎离尘面前肆无顾忌地笑,怕自己会惹恼他。别看他一副对什么都不在意的冷淡表情,谁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样的,外一惹恼了他,他以后针对自己做些让人喷笑的囧事怎么办?她还不想丢脸呢。   所以阿萌憋笑憋得很辛苦,肚子有些疼了。   “这一个不是,还会有别人。”阎离尘淡淡地说:“江湖传闻,青门的少主恋幕九剑公子,不惜叛出青门。”见阿萌一脸茫然,解释道:“月卓当年闯荡江湖时,因‘云宵九式’剑法而闻名,被江湖尊称‘九剑公子’。”   阿萌低首想了想,然后对阎离尘抿唇一笑,“多谢阎公子告知。”   阎离尘看她几眼,然后道:“不客气,这是报答。”   “什么?”   阎离尘皱眉,似乎觉得她挺笨的,但还是耐着心回答,“报答你的招待。”   然后飘然离去,这回是窝到墙头上望着远方。   阿萌囧了一下,突然觉得阎离尘真好收买,她只不过是吩咐一声下去罢了,为他奔跑忙碌的其实是下面的仆人,她其实根本没有费丁点的脑细胞。   最后,阿萌耸了耸肩膀,然后搭着丫环的手继续去逛园子,悠然自得,很快便将这一幕抛到了脑后。   直到傍晚到了虞月卓回来的时间,阿萌如往常般为自己穿戴妥当,准备虞月卓回来后和他一起去正厅陪姚氏她们一起吃晚膳。可谁知,过了半个时辰还未见虞月卓的身影,直到符九跌跌撞撞地跑过来,阿萌才知道出事了。   “夫人,将军和阎公子打起来了!”符九焦急地说。   阿萌听了下意识地起身,但很快地又坐了下来。   “夫人?”符九疑惑地看她,心里纳闷她怎么都不焦急?   阿萌让人给可怜的小厮倒了杯茶,问道:“符九,你跟在夫君身边几年了?”   “十年了。”符九老实说。   “十年时间一直跟着,没有离开?”   “将军十五岁到十七岁期间,这两年符九并未跟随将军。”   阿萌心中了然,然后笑道:“所以不必担心,他们自有分寸,只是舒缓一下筋骨,不会伤到彼此的。”   符九忧虑地瞄她,小声地说道:“可是西院的房子被他们破坏了一半了……”   “……”   阿萌终于不淡定了,马上去身,说道:“走,去阻止他们!”   阿萌面色狰狞,心中咆哮:尼玛!这两丫的以为将军府是无底洞,钱得多能拿来烧么?重建房子可是要花钱的!!这一大家大还要用钱来养活呢,浪费也不是这样浪费法啊啊啊!!!   阿萌雄纠纠气昂昂地过去了,西院里,两个早已歇战的男人面对面地站着,他们周围是被破坏得看不出原型的断垣残壁。   “你到底要干什么?”虞月卓难得冷着脸问。   “废了你。”   “为什么?”要他死也要给个原因吧。   阎离尘低首看向他身下的某部位,冷淡地说:“我突然发现自己少教了你一些东西,为了你的幸福着想,我先废了你,等你娘子平安生下小崽子后,我会帮你恢复。”   “……”虞月卓再也维持不了脸上的平静,恨道:“滚你丫的,你为什么不先废了自己?”   “准说我没有?”   “……”   虞月卓眨了下眼睛,突然心里平衡了,一种男人莫名的自豪感油然而生,觉得自己是个多么健康正常的男人,微笑道:“我有妻有儿,人生幸福美满,是个堂堂正正的男人,绝对不做残缺的男人。”   “可以恢复。”阎离尘打断了他没必要的骄傲,“弟妹现在怀孕了,你总不能做出伤害她的行为吧?女人这种生物好像很介意自己的男人碰别人,无论男女都讨厌,你想让她心情不好然后流产么?”   虞月卓赶紧后退几步离他远点,“那你以后离我远点,免得阿萌误会我。”然后又皱了下眉头,“你多虑了,我既然娶了妻,就对妻子负责,断然不会伤害阿萌。倒是你,干嘛那么关心她?”眼睛眯起,有些危险地看着他。   “她让人给我弄好吃的。”   “放屁,你现在吃的用的都是花我的钱!”虞月卓爆了声口粗。   “但是弟妹从来没有拒绝我的要求,她是个好女人。”阎离尘坚持说。   虞月卓直接屏蔽了他的话,看了看周遭被破坏的地方,又看看永远都像个少年一样年轻俊美的男人,心里叹了口气,自己当初就怎么被这么个妖孽缠上了呢?特别这还是个逻辑有问题的妖孽,特别会搅得别人家宅不宁。   阎离尘仍是说:“放心,没有后遗症的,等弟妹生下小崽子,我再为你恢复,这样你晚上便可心平气和地陪着她了。”   “闭嘴,我不需要!我要做正常的男人,不要做你这种残缺变态的男人!”   …………   ………………   阿萌到来的时候,见到两个男人似乎仍在对峙,气氛看起来很严肃,这让她心里有些怀疑自己以前的认知真的是正确的么,难道这两个男人的交情没有那么好,所以大打出手了?   “夫君,阎公子,你们这是?”阿萌直勾勾地盯着那被破坏了一半的房屋,心中止不住的疼痛,这些都要钱的啊!就算将军府小有积蓄,但这些原本是不必要的开支让她心疼得不行。   “没事,我们正在切磋。”虞月卓赶在阎离尘开口前微笑道,笑容坦然高雅,让人无法怀疑他话里的真实度。   阿萌盯着他们两人半晌,没法分辩他话中的真假,但仍是有些生气,忍耐说道:“以后若是你们想切磋,请到郊外无人的地方,你们想破坏什么都不要紧。重建这些可是都要花钱的啊,花费在西院重建的费用可以买下凤雨楼和鸟鸣居十几卓酒席了!”   这话果然戳中了阎离尘的心,不禁皱起了眉,一脸苦恼之色,然后终于说:“对不起,下次绝对不会了!”   阿萌瞅他,心道难道你不应该说立刻想法子赔偿么?不过想到阎离尘说他的钱财被人抢了,连衣服都被人扒了,估计也拿不出个子儿来……不过他这话好像在哪里听过,怎么感觉这么熟悉呢……   阿萌在那苦思冥想,虞月卓却吃惊于阎离尘这无耻得没下限的男人竟然会道歉,然后再细品阿萌刚才的话,满脸黑线地发现,原来阎离尘这货的弱点这么简单,为毛他以前从来没有发现?一定是那时他们从来不缺钱的原因,也没有人会帮他们这般仔细打理钱财,使得他们从来没有发现金钱的明确概念……   阿萌的话让两个男人都虚心接受了,虽然西院被毁了一半,但还有一半的房屋可以住人,便没让阎离尘挪地方。   虞月卓也不想让阿萌为这事费心,将这事交给苦命的管家后,虞月卓便牵着阿萌的手回锁澜院了。虞月卓一路上仔细琢磨阎离尘的话,再瞅瞅阿萌因为怀孕而圆了一圈的娃娃脸,虞月卓的心情十分愉快。   原来阿萌爱他爱到不能忍受他去碰别的男人女人啊……好吧,他是个尊重妻子的好男人,既然阿萌希望,他就不去碰,反正他也不想碰阿萌以外的人。   第 66 章   虞月婵一路泪奔回将军府里自己客居的厢房,然后命丫环将门给锁了,自己扑到床上嘤嘤地哭起来,哭自己被一见钟情的男人如此误解的心酸难过与难堪羞耻,这真的是太打击少女的玻璃心了有木有。   尾随而来的虞月娟在门外敲了几下门,假装好心地叫道:“七姐姐,你怎么样了?没事吧?”   过了一会儿,虞月婵娟的贴身丫环打开门,不过并没有请虞月娟进去,而是说道:“八小姐,七小姐现在身体不适,请您改日再来。”   “身体不适”不过是推脱之词,大家都目睹了刚才发生的事情,可以料想虞月婵的羞愤难过,简直是无颜见人。就是因为知道,所以虞月娟才会打着关心的名义过来看笑话的。以往都是虞月婵躲在一旁看别人笑话,现在风水轮流转,虞月娟觉得不过来落井下石实在是太对不起自己了。现在她对让虞月婵丢尽面子里子的阎离尘感激得不行,希望虞月婵不要这么快偃旗息鼓,多去阎离尘那里找虐才好。   听到丫环的话,虞月娟也没有点明,反而顺着她的话关心地问:“七姐姐现在怎么样了?可需要去请大夫过来?”   “这个……”丫环只是迟疑了一下,马上说道:“不需要,小姐只是休息一下便好。”   虞月娟又和颜悦色地与丫环说了几句话,交待丫环好好照顾虞月婵后,便噙着笑容离开。等出了院子,虞月娟马上招来院子里伺候的小丫环,交待她几句,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   等和姚氏唠嗑完的虞二伯母回来后,就听到丫环说女儿关在房里一个下午了,以为她生了什么病,忙过去探望。   虞二伯母进来的时候,就见到女儿躺在床上,一双眼睛肿得像核桃,噔时那个心疼,厉声怒骂伺候的奴才,主子生病也不去请大夫之类的,可怜的丫环们被骂得十分冤枉委屈,却不敢反驳主子的话,只能站在那里挨骂。   “娘,不关她们的事……”虞月婵幽幽地说。   “没事,婵儿告诉娘,是谁欺负你了,你告诉娘,娘给你作主。”虞二伯母说着,脸上浮现怒意。   虞二伯母是真心疼这女儿的,自小就将她娇着养,长房嫡女有的东西,她绝对会为女儿弄来,将女儿养得与长房嫡女一样尊贵。且虞二伯母也有一颗慈母心,虽然希望女儿将来嫁得好,但却从未想过用女儿去高攀什么权贵人家以巩固自己的地位。这回她来京城,除了奉老太君的命令到将军府探望九哥儿怀孕的媳妇,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摸清一下京城里的一些到了适婚的世家公子的品行,好为女儿谋一门好亲事。   “娘,我只是有些难过……”   虞月婵说着,然后委屈地将今天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虞月婵是个聪明的,自然不会告诉自己母亲她对个男人一见钟情这种恬不知耻的事情,只是说遇到一个气质高贵的公子,却不料发生了一些事情,让虞月娟和阿萌看了她的笑话。在这里,虞月婵也重点讲述了阿萌和虞月娟两人没有及时为那位阎公子介绍自己的身份,使得那阎公子误会她是虞月卓的小妾,让她委屈得不行。   虞二伯母是过来人,如何没有发现女儿对那位“阎公子”有着不同寻常的心思,不由得目光闪了闪,暗忖自己要去查查那阎公子是什么身份,若是哪个世家的公子,女儿嫁给他也不错。不过,在听到女儿诉说阿萌及虞月娟的行为时,虞二伯母心里浮现几分怒气,决定自己在将军府的这几天,绝对要给他们找下不自在。   在听女儿诉说的过程中,虞二伯母让人送来了冰袋子给女儿敷眼消肿,心里思索着一些事情,想起今天姚氏的表现,心下满意,知道姚氏已经有所意动。不过为了虞家,她还是要给姚氏洗脑,让姚氏将那几名虞家送来的丫环送到锁澜院去。   当初姚氏回虞州城参加虞家为阿萌举办入族谱的仪式,离开的时候,虞家送了几名貌美的丫环给姚氏,明面上虽然说是伺候姚氏的,但却是留给虞月卓享用的,也算是虞家安插在将军府里的眼线。这些丫环都是虞家精心调-教出来的丫环,不只伺候人的功夫有一套,心眼也灵窍,若给她们机会,极少有男人不为所动的。   今天一天,虞二伯母不只是与姚氏唠嗑,暗地里也使人去与那几个丫环接触,等她听到丫环传来的消息后,差点一口气堵在心口缓不过来。   听丫环传达,那几个丫环到将军府的这几个月来,莫说与虞月卓接触,就是连出碧心院也难,在将军府里,她们就是真正伺候人的。如同虞家将那几个丫环送来时所说的,让她们尽心伺候姚氏,所以她们在这里还真是伺候人的。   虞二伯母觉得明天她还是继续去给姚氏洗脑吧。   *********   虞二伯母母女俩在将军府里住了五天,这五天,虞月娟看了几出好戏,主角是虞月婵和阎离尘。   虞月婵虽然上回被阎离尘打击得够呛,但她却并未气馁。只能说,阎离尘的外貌太具有欺骗性,特别是当他一本正经地做着一些让人崩溃的囧事时,因为他太会装逼,仍让人轻易地原谅了他。而虞月婵很快便为他找了理由,认为神仙似的阎离尘那般不食人间烟火,做法自然也与众不同,她应该用一种逆向思维去体会他的做法。   于是虞月婵决定每天假装不经意地经过西院,期待能与阎离尘偶遇一翻。   此时西院因为某两个男人打了一架被损毁了一半,苦命又有效率的管家第二天就去请了工匠到府里来重建被损毁的房屋,使得西院每天都叮叮当当地响着,阎离尘不喜欢这种暄闹,便跑到东院的屋顶上窝着了。   等虞月婵打听到阎离尘每天跑到东院屋顶去站岗时,差点扭曲了一张俏脸,心里将无辜的虞月娟再度恨上了。因为虞月娟所居的落月轩便在东院那一带地方。   为了与心上人相遇,虞月婵不得不改变路线,每天都跑到虞月娟这里打着姐妹叙旧的名义到处寻找阎离尘。虞月娟知道她的目的后,也笑眯眯地配合她的行动,然后闲闲地在一旁看好戏。   虞月娟明白自己脾气太冲,所以对上虞月婵这惯会背后阴人的小人,自己只有吃亏的份儿。是以虞月婵追着阎离尘跑的事情,只要虞月婵不做得太明显,她也不去说什么,在一旁看笑话就好。那种时候,她特希望阎离尘这位客人能将虞月婵打击得继续泪奔而去。   所以这些天,虞月娟也算是看了一场好戏,心情颇好。   她们运气好的话,倒是能偶尔在东院的花园里遇到背着手站在那里赏花的阎离尘,也能说上几句话——当然结果少女们会因为某人太过迥异于常人的话而弄得泪奔而去,但结果却是好的,也算是与之有接触了。若是运气不好的话,例如碰到阎离尘跑到屋顶或树上或墙头去站岗发呆时,虞月婵只能站在屋子下暗暗跳脚却无可奈何了。   当然,除了她们外,这几天时间虞二伯母也有收获的。她终于成功的将姚氏那奇葩洗脑了,相信再过不久,虞家送来给姚氏的那几名婢女就能产生作用了。不过,也不是事事遂愿的,至少虞二伯母对阎离尘这人的身份有所质疑,拿不定主意是否要让女儿继续为阎离尘沉迷下去。   虞二伯母托了虞家在京里的人去查阎离尘,然后发现了诸多疑点。   首先,阎离尘明面上是宫廷乐师,宫中教坊里的乐官,专门为皇上弹琴的。但是,他一个小小的乐官却在宫里的地位不低,连皇帝也对他礼遇三分,除了后宫地方,皇宫随他来去自如,甚至他现在这种随意撂挑子、擅离职守的行为也没有人追究,让人不得不深思他的身份。   其次,他姓阎,又生得这般出色的模样,怎么看也不是普通人,甚至让人怀疑他与那个神秘的阎氏一族有什么关系,与大楚曾经的国师又有什么渊源。还有他的名字中间那“尘”字,让人怀疑他与阎家“尘”字辈的子孙又有什么关系。   阎离尘这人身上的疑点太多,让虞二伯母没法轻易下结论,所以只能对女儿的行为睁只眼闭只眼,当作不知道,先专心对付姚氏。   而作为将军府的女主人,阿萌自然知道各人的动态的,她也如虞月娟一般,在一旁看笑话的多。   不过很快的,阿萌发现自己没法看笑话了,说不定反而是别人开始看自己笑话了。   原因是某天阎离尘让人送了份礼物过来,说是送给他们怀了小崽子的礼物。   阿萌那时收到礼物时,还对阎离尘感激了一翻,觉得他太客气了,让她真不好意思之类的,不过等见到虞月卓拆开看了礼物后双眼发亮,开始朝她笑得特别的荡漾的模样时,阿萌终于发现不对劲,探头一瞧,当瞧清楚那是什么东西时,阿萌只想诅咒阎离尘十年不举,然后被个鬼畜攻压在床上OOXX算了!(=。=其实不用诅咒,他现在已经不举了……)   这真是太让人TMD蛋疼的礼物啊!!!!   第 67 章   阿萌看清楚虞月卓手里的东西,下意识就要去抢。   虞月卓将她抱了个满怀,一只手扶着她的腰肢,一只手将那份装在盒子里的东西举高,不让她勾着,低首亲了亲她的脸,笑道:“原来避火图还分孕妇篇,倒是受教了。阿萌,今晚咱们试试?”   双眼亮晶晶的,视线从她的脸移到她因为怀孕而变得丰满的胸脯,那炙热的目光让她差点以为自己现在身无寸缕一样。   “不干!”阿萌头皮发麻,虽然只是瞄了一眼,但那色泽鲜活、内容香艳的图还是记在了脑海里,联想到这男人平时在床上的表现,阿萌如何也不愿遂他意。遂了他的意,就是自己倒霉,那般辛苦的事,她才不干!   “为什么?图上说了,对孕妇不只没害,反而有利于安胎。”虞月卓指着图上的图解,振振有词地反问她。   “……”   见她沉默,脸蛋红通通的,虞月卓突然笑起来,捏住她的下巴凑近她,“你不会是害羞了吧?夫妻间做这种事不是挺正常的么,有什么好害羞的?你是我的妻,我不碰你碰谁?我忍了快三个月了,你忍心让我继续忍下去么?”   奇特而低哑的声音,如同近在耳边的絮语,让她的心都有些发软。可是一想到这男人特能折腾,她每每都无法承受地昏厥过去,还要被他抱怨体力不行,继续被折腾……如何也不要这样!   “那啥,忍忍就过了。”阿萌鼓起勇气,十分诚恳地说:“才十个月,真的不久的。”   虞月卓低眸看她,直到她被看得忍不住撇开视线时,突然笑起来,俊雅的脸仿佛发光一般的好看。   “看来我并不需要问你的意见了。”   阿萌看着男人凑近的脸,然后唇上一暖,忍不住闭上眼睛,心里莫名有些发毛,开始觉得未来的日子不会太好过,她逍遥自在的孕妇生涯真的要被某个多管闲事的男人给破坏了。   ***********   正当阿萌咬牙切齿地诅咒多管闲事的阎离尘爬树摔倒、爬墙滑倒、爬屋摔倒、吃荔枝继续喷鼻血时,姚氏将她唤到了碧心院,然后将两个丫环送给了她,美其名日伺候他们。   阿萌这个没有经历过黑暗宅斗的小白女一时间有些白目地说:“娘,锁澜院伺候的人已经够了,并不需要她们了。而且她们是祖母送过来伺候您的,您给了我们,谁来伺候您呢?”   姚氏被阿萌不知道是白目呢还是白目呢还是白目呢的反应给弄得有些尴尬,不过这几天她被虞二伯母洗脑得厉害,觉得婆婆给儿子后院里塞人是天经地义的,特别是儿媳妇现在有了身子,不方便伺候自己男人的时候,这些丫环就应该派上用途了,总不能委屈了自己的儿子吧?   姚氏经虞二伯母提点后,才蓦然发觉,似乎儿子身边除了儿媳妇一人,竟然没有通房丫环和小妾,以前她不敢过问儿子的事情,又见儿子媳妇夫妻和睦,睁只眼闭只眼。可经虞二伯母提醒,才发现这样下去可不行,莫说儿媳妇以后会不会反了天,单说自己儿子也不能教个妇人拿捏住。   所以,经过虞二伯母的挑唆及洗脑,素来没有什么主见的姚氏行动了。   “这个不用担心,我身边伺候的人还有很多。”姚氏僵笑着回答,“她们两个都是心灵手巧的,你现在身子不方便,她们也可以为你分忧。”   是啊,分忧她男人的小妖精嘛。   阿萌心中腹诽着,再瞅瞅姚氏僵硬的脸,连眼神都不敢与自己对视,便知道姚氏心里也极不自在的,看来虞二伯母的洗脑并没有那么成功哩。阿萌决定了,虞二伯母也是个该诅咒的对象,竟然敢挑唆她婆婆给她塞小妖精,她就不客气地诅咒了。   阿萌最后还是带着两个小妖精回锁澜院了。   并不是她突然大方地想与别人分享自己男人——虞月卓敢做这种事情,她马上诅咒他不举——而是给姚氏一个面子,现在虞二伯母还在,她不可能做出拒绝婆婆塞人的行为来,那会让人指责自己不孝不贤善妒,届时她这个将军夫人就要步上肃王妃这个京中有名的短命的妒妇的后尘了,她还是给虞月卓和姚氏些面子吧,也给虞家一点面子。   可是,到了她的锁澜院就是她的美人了,到时她想干什么都是她的事情了!   想到那两丫环出挑的美貌,阿萌心里也极是满意,决定虞月卓不在的时候,就叫她们到跟前伺候,天天欣赏美丽的东西,以后生个漂亮的小包子~~   **********   “什么?那女人离开时还带了两个漂亮的丫环?”   落月轩里,虞月娟吃惊地瞪大眼睛,一脸不可思议地瞪着丫环。   “是的,小姐。那两个丫环是老夫人身边伺候的秋容和秋兰,她们原是祖宅那边的丫环,上次夫人入祖谱仪式时,跟随老夫人一同回来的那几个丫环。”丫环细心地回答。   虞月娟蹙起眉,心里又恨又恼,“好个二伯母,看来倒是能说会道的,这么快就让娘顺了她的意。”想起自己娘亲那种软性子,虞月娟倒不奇怪自家娘亲会这么容易被挑唆,让她恨铁不成钢的反而是轻易地接受了的阿萌,恨道:“那女人难道是个没脑的么?就这么轻易地接受了?她有什么表示么?神色怎么样?”   “回小姐,夫人看起来和平常一样。不过,奴婢觉得她似乎……很高兴。”丫环困难地说,事实上她见到阿萌的反应时,觉得这个世界很不真实。   虞月娟愣了愣,“你没看错?”   “奴婢没有看错。”丫环再三保证。   虞月娟眉头皱得更深了,搞不懂阿萌在想什么。事实上她觉得阿萌是蠢了点,但却不是个任人欺负的主儿,若是她不喜欢的事情,她好像可以将事情向一个诡异的方向扭转,让人不知道该说她倒霉好还是幸运好。   想不通的虞月娟决定去锁澜院探探,看看阿萌在搞什么。   事实上,想不通的不只是虞月娟一人,连虞二伯母也想不通。   虞二伯母也让人盯着碧心院,得知阿萌离开碧心院时,身边多了两个丫环,便知道姚氏终于听进她的话了。   可是,阿萌到底在想什么,怎么看起来那般高兴的模样?就算是强装出来给人看的,也不用一路笑着回锁澜院吧?而且看着那笑脸,也不像是装的……   *******   虞月娟到锁澜院的时候,阿萌正在睡午觉。   虞月娟听罢,彻底的无语了。   很好很强大,还有心思睡午觉,看来她真的是不在意的。   可是,女人对这种事情真的不在意么?虞月娟虽然没有嫁过人,但她在虞府和姚府呆了那么长的时间,看过那些女人的手段百出,自然知道再淡然的女人都会在意同别人分享自己的丈夫,甚至在她自已看来,她以后若是嫁人,也不愿意莫名冒出个女人来和自己抢丈夫的,不管丈夫是不是她的心中所爱。   “姑小姐,夫人午觉一般要睡足一个时辰,您要等么?”知夏给虞月娟上了茶后,问道。   虞月娟喝了口茶,发现这茶的口感很好,与她平时喝的那种味道比较醇厚的茶不同,清冽而优雅,适合醒神。问了丫环后才知道是自己大哥喜欢喝的君山雾尖,顿时忍不住将之喝完,然后又让丫环斟了一杯细细地品着。原本虞月娟打算离开明天再来,不过看在这茶的份上,她决定留下来。   “我等大嫂醒来。”   知夏听罢,轻轻应了一声,微垂的眼睑敛去了她眼里的精光。   知夏对虞月娟留下来的作为并不奇怪,甚至可以说是她故意促使的。她知道虞月娟对将军那种盲目的崇拜敬畏,可是却因年龄的缘故,从小到大与将军相处不多,自然对兄长喜欢的东西追捧不已,知道这君山雾尖是自己大哥喜欢的,虞月娟怎么也要了解一翻。   接下来,虞月娟细细地品着君山雾尖,喝了几盏后,终于忍不住将知夏叫来,问她这君山雾尖沏茶的步骤。   一个时辰的时间并不长,阿萌午睡起来时,虞月娟还有些意犹未尽。   知夏抱歉地福了福身,进去伺候阿萌了。   等阿萌出来时,虞月娟不高兴地瞪她很久,然后抬着下巴说:“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那两个丫环是祖宅的人。”   虞月娟问得直白,也没什么好顾忌的,因为现在偏厅里伺候的人都是彼此的心腹,不会随意说出去。   阿萌点头,“我知道啊!不过进了锁澜院就是我的人了。”阿萌理所当然地说。   虞月娟怀疑地看她,似乎不认识阿萌一样,半晌说道:“原来你自己心里明白。如此也好,将军府是我哥一手打拼的,不需要祖宅那边的人插手,你别给她们趁机而入的机会。”虞月娟眼神微厉,警告道。   “这是自然。”阿萌微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说道:“她们长得很漂亮,多看看漂亮的东西,以后生出个漂亮的孩子。”   “谁说的?”虞月娟奇道。   “书上说的。”   “……所以你收下她们,是因为她们长得漂亮?”虞月娟困难地问。   “那是自然。”阿萌笑眯眯。   虞月娟突然觉得她搞不懂这个女人的想法,与她不是在同一层次的。怨不得她收到两个麻烦,还那般高兴,为毛她反而觉得有种无力感呢?   又同阿萌聊了几下,虞月娟觉得自己呆不下去了,再呆下去她会忍不住想暴起掐死这个自从怀孕后思想越发诡异的女人,所以很快便告辞离开了。   不过回到落月轩后,虞月娟觉得阿萌做事不靠谱,心里也不愿意自己大哥身边被安插了祖宅的人,这会让她觉得膈应不已。想了想,虞月娟还是吩咐人去将这事情告诉虞月卓,由虞月卓定夺。   傍晚虞月卓回府时,刚进了门便被一个丫环拦下了。   见是妹妹的贴身丫环,虞月卓和颜悦色问道:“什么事?”   那丫环有些紧张,看了看四周,不知道怎么说,直到虞月卓将身边的人挥退后,那丫环方小声地将今天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对虞月卓说:“将军,小姐觉得夫人爱惜她们生得貌美才留下她们,但她们毕竟是祖宅那边的人,还是不宜将她们留在夫人身边……”   “……你说夫人是因为爱惜她们才留下她们的?”虞月卓温雅地笑问。   丫环因为他的笑容有些脸红,没有听出某位将军的着重点,但仍是点头,被将军大人的风彩倾倒的丫环丝毫没自觉地将午时姑嫂两人的对话向某位将军复述了一遍,也没发现某位将军越发幽深的双瞳。等丫环又将虞月娟的意思告知时,丫环终于离去。   这事虞月娟做得也冲动了,哪有小姑子去关心兄长院子里的人的。但虞月娟自小在祖宅吃尽苦头,对祖宅的每一个人都抱有敌意,更不愿意将军府里安插祖宅的眼线,所以才会冒然地出手。   虞月卓望了一眼天边艳红色的火烧云,摸摸遽烈跳动的心口,很快便继续往锁澜院行去。   回到锁澜院,方进门虞月卓便瞧见一副让他很想踢死那两个丫环的画面。   他的女人正当着她的面摸别的女人,还笑得那般荡漾,当他不存在么?   看到门口出现的男人,阿萌和两个丫环都露出高兴的表情,阿萌直接迎了过去:“将军,你回来啦。”   虞月卓伸手揽住她的腰,望了眼那两个在他的视线下羞红了脸的丫环,然后慢条斯理地踱了进来。   “你们刚才在做什么?”虞月卓坐到主位上问道。   阿萌亲自伺候自己他梳洗,又给他端了茶解渴,听到他的话,想也没想地说:“正听秋容秋兰讲些小故事呢。将军,她们是碧心院里伺候的丫环,娘亲体谅我现在不方便,派她们过来伺候。她们不只长得漂亮,口才又好,说的小故事都很有趣,正好让她们说给宝宝听。”说着,阿萌边偷偷瞄了眼某位将军,发现他今天似乎情绪不太对,而且盯着那两个丫环的时间也未免太久了,没看到她们都羞得满脸通红了么?   阿萌拧眉,悄悄地在他腰间掐了一下。   这种不痛不痒的力道虞月卓还真没放在眼里,收回视线,低眸看向阿萌,见她一脸无辜的模样,不知怎么地,又想起方才回来时见到的情形,顿时心头火起,久违的掐脸惩罚再次出场。   哼,敢背着他偷人,今晚无论她怎么哭都不放过她!   阿萌被掐得泪眼汪汪,不知道这男人犯什么浑,她似乎没有惹到他吧?   而一旁伺候的秋容秋兰看到将军竟然对夫人家暴的行为,顿时吃惊不已。不过很快地,她们心里涌上一股喜意,如此看来,将军也并未如外人所说的那般疼爱夫人,相信她们都是有机会的。而且她们是将军的老夫人派过来的,再怎么说,夫人也会礼遇几分吧。   “今晚再找你算账!”虞月卓在她耳边低声说,然后抬起头看向那两个丫环,微微笑了笑,说道:“既然是老夫人派过来帮衬夫人的,那就记着做好自己的本份。”   “是,奴婢明白。”两个丫环赶紧行礼应是,心里一阵惊喜,看来将军是打算收下她们了。   “不过,你们好大的胆子,难道不知道夫人现在怀有身孕,闻不得太重的味道么?”虞月卓突然严厉地道。   屋子里的丫环错愕地看着突然生气的将军,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   “或者你们怀有异心,并不愿意伺候夫人?”声音更严厉了。   这时,两个丫环才慌了,忙跪在地上请罪。她们知道今天会见到将军,自然将自己打扮一翻,甚至抹了虞二伯夫派人送来的上好的香粉胭脂,就想给将军留下个好印象,味道并不算重,孕妇也是能承受的。但她们却不料将军会拿这事情发难,简直跟她们幻想的不同。   虞月卓却不给她们辩解的机会,直接让嬷嬷进来将她们叉出去关着,那不怒自威的气势瞬间压迫得人喘不过气来,没有人敢对他的做法有异意。而难得发威的将军也让锁澜院的人明白,原来那般高雅温和的将军发起怒来,是何等恐怖。   不到几分钟的时间,两个别有居心的丫环就被人处理了,这速度快得让人反应不过来。   当阿萌反应过来的时候,忍不住说:“不用这样吧?”可惜了她们的好容貌,放在身边看着也好啊。   虞月卓看她,眸光幽深如许,闪烁着什么东西。   只一眼,阿萌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往上蹿,心都凉了半截,久违的那种恐惧感让她不敢再说什么。心中也有些惊疑不定,不知道这男人怎么又突然变态了。   虞月卓却不允许她逃避,拉过她的手放在唇上亲了一下,阿萌敏感地发现,他亲的地方就是刚才她和两个丫环接触的地方,亲得她的心脏不争气地跳着。   “明天我让伢婆过来,给你挑一些可心的丫环。”虞月卓紧紧地盯着她说。   “诶?”阿萌反应不过来。   虞月卓朝她笑了笑,“看你那是什么眼光,那两个丫环长得那般难看都敢带回来,简直是污眼儿。明日我给你挑一些好看又伶俐的,包准让你满意。”   “……”   阿萌目瞪口呆,秋容秋兰哪里丑了?她们明明是很漂亮的丫环好不好?   第 68 章   作为一名孕妇,被人翻来覆去地这样那样地做尽坏事,心中的悲愤可想而知。可偏偏那啥的专门为孕妇所设计出来的孕妇篇避火图太具有技术含量了,让她想假装一下自己身体不适也不行!   阿萌内流满面,孕妇篇的避火图神马的,这不科学啊啊!嗷嗷嗷嗷!!到底是哪个闲得蛋疼的家伙设计出来的?她要诅咒那货一辈子没高-潮!!!   阗黑的夜色中,模糊而暧昧的呻-吟声,隐忍不住地从帐中逸出来。   阿萌努力睁大眼睛,却仍是只能看到那人的轮廓,这种无法瞧清楚对方的感觉让她有些不安,直到身下凶狠的推进,徒然而升的快感让她好不容易凝聚的理智再度崩溃。   “你够了……”软糯的声音粗喘着,双手往前伐拉,想爬离身后某个禽兽。   “呵……”粗哑的声音响起,不再是平日奇特得让人打冷颤的声线,而是一种像是透过媚药的诱惑声音,单是听着,就忍不住背脊发麻,浑身酥-软。温暖暧昧的唇烙在她汗湿的背上,然后在她躬起的脊梁骨上轻轻咬噬着,让她身体止不住地轻颤起来。   “怎么会够了呢?乖,别乱动,我会忍不住的……”他咬着她的颈项隐忍地说着。   听到他的话,阿萌届时不敢动了,心里却有几分哀怨。   明明那两个是丫环啊,同样是女的啊,不过是摸了一下罢了,这男人乱吃什么飞醋?   “虞月卓……这不公平,她们是女人,而且是你娘放过来的……”她断断续续地说,想晓之以理,让那男人理智一点。   听到这话,原本还算温吞的攻击变得激烈起来,然后是男人咬牙切齿的声音:“娘给的又怎么样?你就能背着我碰她们了么?”   “喂!”对酸意冲天的男人,阿萌满脸黑线,这话怎么听都觉得有歧意,而且是不是反过来了啊?很快地,那种难忍的磨擦深入让她忍不住说实话:“你是不是搞错对象了?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那两个丫环是过来伺候你的,不是伺候我的!”   身后的人静默了一下,然后将自己抽出来,将她搂到怀里,两人面对面,以乘骑的方式进入她。阿萌双手撑在他平坦有力的胸膛上,咬着唇,不让更多羞耻的声音逸出,就怕外头守夜的丫环听到。   “我不需要!以后你也别将乱七八糟的人往咱们院子里带,不然我不介意直接踢死她们!”   听出他话里的狠意,阿萌打了个寒颤,唇角嗫嚅了一下,最终不再说什么。   等男人终于放开她时,阿萌发现自己身体虽然累,但没有达到昏厥的地步,瞬间有点想流泪。看来这男人确实有分寸,没有将她往死里做。   出了一身的汗,虞月卓跳下床随意披了件衣服出去让下人打来洗澡水,然后抱着她去耳房沐浴。   被人抱着泡在水里,身上有一双不属于自己的手摸来揉去,让她痒得直想躲,但却闪不开那霸道的拥抱,直到屁股被一个发硬的东西抵着,方乖乖地坐着没敢再动。   阿萌双手趴在木桶上,努力忽视身后的人,轻声说道:“虞月卓,你会一直这样对我么?”   “什么?”某位将军满心满脑都放在怀里的胴体上,没有听清她说什么。   阿萌沉默了一下,最终鼓起勇气问一遍:“你会一直这样对我么?会不会……有一天你腻了我,然后……”   “不可能!”   斩钉截铁的声音戳断了她的话,在她被噎得想反驳什么时,身体一个180度转身,变成了两人面对面地坐着,她双腿岔开,以一种十分荡漾的姿势跨坐在他大腿上,水下两人身体的私密处亲密地相贴着,让她直觉下意识地想躲。   她的下巴被一只湿漉漉的手掐住,男人低沉的声音说:“看着我!”   阿萌被迫看他,昏暗的灯光下,男人的脸俊雅如美玉,俊雅的眉眼并不粗犷,但却是俊眉星目,浓密的睫毛又卷又翘,鼻梁挺直,双唇并不削薄,反而有些饱满,特别是每当亲吻过她后,那水润润的色泽十分性感迷人。只是,此刻那习惯性翘起的唇角抿直,眼神不若平时伪装的温雅,眉锋犀利,眼神锐意逼人。   那一瞬间,一种锐不可挡的气势扑面而来,足以骇住任何人。   若不是被他掐着下巴,阿萌相信自己会马上逃走。阿萌虽然知道那高雅温和的一面是他的伪装,但却不知道当他敛去伪装时,会是如此的锐意逼人,让她心脏紧缩得发疼,根本不敢正视。   突然心里无法抑止地涌上一种迷茫,让她产生了一种疑惑。自己有什么本事让这样的优秀的男人对她死心塌地?就因为她有张乌鸦嘴可以诅咒人?就因为她是穿越而来的?可是除了这些,她还有什么优点?她甚至比不上那些受最严苛的贵女教育长大的京中贵女……   所以,她凭什么呢?   突然,唇上传来一种刺痛,让她涣散的思绪清明,也看到近在咫尺的俊脸,微垂的眼睫覆盖了那双锐意逼人的眼睛。   半晌,他轻轻地磨蹭着她的唇,用一种亲昵的语气说:“以后别再说这种话,我不爱听。”   她茫然地看他,然后有些沮丧地垂下眼。   “你这样子我也不喜欢,别摆这种表情。”那会让他觉得心疼。   阿萌垂下眼睑,不再看他。   “你是个笨蛋,除了爱我爱到不行,你还能爱谁?”他将她抱着,用脸颊亲昵地蹭着她的脸蛋,轻声说:“只要你一辈子爱我,我会一辈子如此待你,因为……”你是我平生第一个放在心里到不能忍受失去的人,除了将你牢牢地绑在身边外,不知道还有什么能平息心中的那种恶意。   阿萌定定地瞅他,见他没有下文,心里有点失望。其实,她希望他多说一些,让她心里也安心一些。   他自然瞧得出她的失望,但那种话如何也说不出口,光是心里这般想着,耳根子有些发红,忍不住又咬住她的唇,强硬地说道:“反正,以后别胡思乱想!你是我的,不准碰触到我以外的人!”   阿萌扁了扁嘴,“你要吃醋也不要这种吃法……”   “我不吃醋这种难吃的东西!”将军他一脸严肃。   阿萌抖了抖唇,知道这位将军纯情得连“吃醋”的含义都不懂,不禁有点想叹息。   一会儿后,两人终于清洗完,躺回床上后,阿萌侧着身面对床里面,一双长臂自她身后将她搂进一具怀抱里,然后一只温暖的大手插-进她的衣服里摸着她的肚子。   阿萌咬了咬唇,心里开始唾骂自己如此不干不脆的,最后有些沮丧地发现,自己对这一切都太过被动,从来没有细想一下自己未来要做什么,大多数时候都是得过且过地过着日子,让她自己都有些唾弃自己的懒散胆小。   已经不知道多少点了,窗外的夏虫叫得凄厉,更衬得四周的安静。   半晌,阿萌悄悄伸手搁放在捂在肚子上的那只大手上,然后鼓起勇气握住他的手。男女比例不同的大手温暖干燥,让她觉得极有安全感,忍不住握得更紧。   她以前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嫁给小时候那般欺负自己的男孩。甚至曾一度地,她将他当成个不成熟的小屁孩子,不与之计较,等他每每露出脆弱的表情时,又忍不住心软地跑去陪他……所谓的童年就这般渡过,彼此之间越来越深的羁绊让她觉得自己就像他的长辈一般,将他当成了个弟弟一般看着他长大。   所以,长大后,当面对十年未见的虞月卓,心里的震撼可想而知。明明还是记忆里总爱欺负她的恶劣男孩子,为何一转眼就成了这般陌生的男人了呢?大概这个过渡过令人太震撼了,所以她不太能接受小时候总爱欺负她的恶劣男孩竟然要娶她,甚至与她做一些亲密的事情。   可是她不是傻瓜,眼睛也不瞎,他对她的好她都知道,甚至觉得这已经超越了她对男女事情上的认知,相信就算在一夫一妻制的现代社会也找不出对自己这般好的男人了。当然,撇去他某些莫名其妙的想法,这男人对她真的很好很好,甚至让她开始喜欢上他了。   可是,现代人那种冷漠的小自私又让她保持了几分理智,会忍不住想着,这个世界上没有谁会一辈子对谁好,又怎么保证他一辈子不会变呢?一辈子变数太多了,没有人能期待“永远”这个字眼,以后他总会腻味自己,然后她会变成什么的样呢?   突然,手上一紧,慢半拍地发现,那只大手已经包裹住她的手,温暖的力道让她的心里产生一种暖暖的安心感。   “虞月卓,为什么你要娶我呢?其实如果你再回来慢一点,我爹会将我许配给别人,不会一直等你的。”阿萌轻声说。   听到她的话,拥抱着她的男人身体微绷,然后拥抱着她的力道紧得让她有种疼痛的感觉。很快地,她听到他奇特而冰冷的声音。   “我会将胆敢娶你的男人杀了,然后光明正大地将你迎娶回来!”   “……”   不知为什么,明明那般凶狠带煞的声音,却让她唇角止不住地翘起,心里诡异地产生一种说不出来的喜悦。   所有的纠结迷茫都在这句话中烟消云散,她突然心情极好地转过身来与他面对面,然后伸手摸向他的脸,轻轻地抚摸这个男人的眉眼,脑海里清晰地浮现他的五官。其他的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眼前的男人。   “虞月卓,我有没有说过我很喜欢你?”   大概是没想到她会突然说这种话,虞月卓沉默了一会儿,方轻咳了一声,沙哑地说道:“没有,但我不介意你说。”   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但阿萌就是听得出来他声音里的压抑,还有一种迫切希望她继续的感觉,可以想像这男人双眸晶亮,眼巴巴地望着自己一脸期待、但又要佯装不在意的表情。准确地说,这男人也有点小闷骚的,只想听她表白听她说好话,但死也不承认自己爱听。   “我喜欢你,以后也会爱你的。”   “你现在不是已经爱我爱到不行了么?”男人不满地说,惩罚似地捏了下她的腰部。   阿萌觉得今晚自己的胆子特别大,竟然还有胆说实情,“那是因为你硬要吓我,当时往前一步就是悬崖了,我胆子小,被你屈打成招了。”   果然,听到她的实话,男人怒气冲天,想直接将之压倒惩罚,但她现在孕妇的身份又让他不能为所欲为,顿时憋屈得不行,然后直接将她扒光了,将她全身上下咬了一遍。   “喂,你是狗么……”   “说,你爱我爱到不行!”   “……”   “说不说?不说的话……”   “啊——别,我说我说!”   “要说一百遍!”   “……好,我说一百遍!”   “每天早晚都要对我说一百遍!”   “……”阿萌吐出一口老血,心中悲愤莫名。   …………   ………………   最终,阿萌又被屈打成招了,威武不能屈神马都是浮云。   *******   翌日,由于前一晚闹到很晚才睡,阿萌过了巳时(早上九点)才醒来。   阿萌感觉到身体怪怪的,顶着一头毛茸茸的发,坐在床上,拉起衣服低首一看,身上各种暧昧至极的吻痕咬痕实在是淫-荡到让人羞耻不已,可想而知某个男人昨晚有多过份,不就是说句实话嘛,用得着生这么大的气嘛?   唰的一声,床幔被一只秀颀如玉的手掀开,顿时光线大亮,让她的眼睛不适地眯起。   阿萌一时反应不过来,像个傻逼一样拉着衣襟自视的模样呈现在来人面前,看得床边的男人气血上涌,差点化身禽兽扑上来将她压倒做坏事。   “你在做什么?”虞月卓沙哑地问。   阿萌呆呆地瞅着他,直到敏感地发现他的目光太具有侵略性了,反射性地想后退,差点后仰跌倒,索性虞月卓早有准备地伸手一揽将她搂到了怀里。   阿萌满脸通红,自然知道自己刚才的举动有多丢脸,莫怪他会想歪,自己都想歪了。   “没什么……”阿萌吱吱唔唔的,不敢瞧他。   虞月卓饶有兴趣地摸摸下巴,然后坏笑道:“原来阿萌这般喜欢么?那咱们今晚继续吧。”   阿萌满脸黑线,“那啥,要节制,不然会……”精尽人亡的。后面五个字她明智地没有说出来,免得自己倒霉。   “我已经很节制了,不然你以后你今天还能起床?”虞月卓厚脸皮地说,丝毫不觉得自己此话已经没节操了。   阿萌觉得若再与他争辩,自己就是个傻逼了。   等梳洗完后,阿萌被某位将军很温柔地拎去吃早餐。   手上执着筷子,阿萌瞅着正为她布菜的将军,问道:“你今天怎么没出去?”、   “今天沐休。”说着,睨了她一眼,哼道:“忘记我昨天说的话了么?顺便要给你挑选几个好看又伶俐的丫环。我已经让秦嬷嬷去联系京里有名的伢婆了,稍会你就能见到人了。”   阿萌这才想起这男人昨天的话,不由得有些头疼,问道:“不需要吧?咱们府里的丫环已经够了,锁澜院里伺候的丫环也足够,不需要多买回来,太浪费了。”所以就算钱多也不是这样浪费法。   “不会啊。”虞月卓漫不经心地说道:“卖掉几个不就行了?不会浪费。”   “卖?”阿萌顾不得再吃了,有些吃惊地问:“你想卖谁?”   虞月卓抬眼看她,露出一个十分风光霁月的笑容:“自然是你身边那几个长得不好看又笨拙的丫环了。你想看漂亮的丫环,我就买几个漂亮的给你。”特别强调了“漂亮”那两个字。   阿萌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因为她好像记得这位将军的审美观不太正常。   果然,很快地,阿萌这种不好的预感成了事实。   用完早膳,她正在院子里的树荫下散步消食时,突然知春哭得像个泪美人一样地奔过来,一把眼泪一把鼻地跪在她面前揪着她的裙摆,哭得不能自抑。   阿萌一看,心疼得要死,赶紧将小丫环拉起来,用手绢给她擦擦小脸,软声问道:“怎么哭?是谁欺负你了?别怕,告诉我,小姐给你出气!”这丫环跟在她身边最久的,也是最得她心的丫环,阿萌可是视她为心肝宝贝的,哪里允许得人欺负她。   知春仍是哭得梨花带雨,一点也不丑,甚至给人一种艺术的美感,只要能忍住对她的心疼,恨不得她多哭点,好满足眼福。   知春扯着她的袖子,哭着说:“小姐,请您别赶奴婢走……”   “什么?谁要赶你走?”阿萌一时有些糊涂。   “呜呜呜……小姐,奴婢会用心伺候您的,别赶奴婢走……呜呜呜,秦嬷嬷说要卖掉奴婢……”   “谁说的?她敢!”阿萌柳眉倒竖,一脸凶狠的表情,就像老母鸡护崽、主人护宠物一般的架势。   “可是秦嬷嬷说,是将军允许的。”知春抽抽噎噎地说。   “……”   阿萌突然想起刚才不好的预感,不会是这个吧?   第 69 章   阿萌见小丫环哭得实在是伤心,心里也挺不舍的,虽然哭得很好看,但若哭成了金鱼眼也很影响美观的。   “好了,不哭了,也许是你听错了。就算将军允了,小姐我也不会允的。”阿萌安慰道。   “真的?”晶莹的泪珠子挂在眼眶,欲掉不掉的,分外惹人。   真要命,阿萌此时有种想将小丫环抱在怀里惜惜的冲动。不过想到某位将军那种诡异的占有欲,怕给知春带来更多的麻烦,终究将那股冲动压下,只是摸了摸小丫环的脑袋,肯定地点头。   “是真的。”   “谢谢小姐。”   “乖~~”   一旁的知夏望天,心道这副主人与宠物的相处模式,怨不得将军要误会,连她都觉得自家小姐对个丫环太好而有些不是滋味了。该说幸好知春单纯,使得她连想欺负的动力都没有么?   安抚了知春后,阿萌也没心思去散步了,让知春下去休息后,马上去找个丫环来让她去询问一下秦嬷嬷是怎么一回事。   此时秦嬷嬷正在前院与伢婆交涉顺便挑选丫环,阿萌也不好直接找她过来,便使了丫环过去。不过很快地,丫环回来了,并且秦嬷嬷也一同过来。   秦嬷嬷也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妇人,这年纪在医术不高的古代来说,已经算得上是个让人尊敬的老人了。且秦嬷嬷是虞月卓的心腹,能力不错,阿萌这将军夫人对她也得敬重几分。见她过来,赶紧让人赐坐。   “秦嬷嬷,今天麻烦你了,可是挑完人了?”阿萌和颜悦色地问道。   秦嬷嬷严肃而恭敬地说道:“回夫人,这是奴婢应该做的。伢婆刚来到,带了一批人选过来,奴婢正挑选着,恐怕还要花些时间仔细选一选。”   阿萌知道挑选丫环也是个技术活,自己这个白丁是不会懂的,所以让秦嬷嬷去挑人她也安心。又询问了一些事情后,阿萌终于将话题引出来,“秦嬷嬷,将军可有说将哪些不合心的丫环谴走么?”   听到这话,秦嬷嬷看了阿萌一眼,这一眼让阿萌觉得自己可能有些悲催了。因为秦嬷嬷这种性格的人,只有情况比较值得人同情的时候,才会明确地给个眼神过来。她觉得,那位将军大人,可能真的将她的墙角撬得差不多,才会令秦嬷嬷觉得她值得同情。   果然,秦嬷嬷开口了,“夫人,将军说了,您身边的知春、知秋、知冬三人都是笨拙的,伺候不好您,放在您身边不好。除此之外,还有秋容、秋兰、秋菊、秋霜这几人,也不够伶俐……”   听到此,阿萌心里了然,对某位将军的做法真的愤怒异常。秦嬷嬷报出来的这些丫环都是长得貌美可人的,她是不一定信任这些丫环,但放在身边看着也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啊。而且有客人来,有这些丫环去撑门面子,也是一种很有面子的事啊!!你将她们都丢出去了,买一些平平淡淡的丫环回来,这不是让人说咱们将军府都是些没有审美观的土包子么?   而秦嬷嬷想的却是另一回事,她管着将军府,自然也知道秋容、秋兰、秋菊、秋霜这几个丫环是包藏祸心的,谴出去也好。至于夫人身边的那几个,倒真是有些可怜了,将军这手摆明着要将夫人身边的人都撬了,让她都觉得夫人有点可怜了。   “看来我身边就只剩下个知夏了……”阿萌喃喃低语。   知夏和秦嬷嬷同时看向阿萌,秦嬷嬷心里有些同情阿萌,但她也知道将军的脾气,面上没有什么表示。而知夏清楚自己长得没知春美貌,又已经叛变成了将军的心腹,所以将军不会像对知春一般对付她,让她有点想无语望天。   “秦嬷嬷,知春我用得惯了,就留在我身边罢,你再给我补两个伶俐的丫环过来。”阿萌吩咐道,“不用担心,将军那边,我自会去说。”   听罢,秦嬷嬷知道夫人这是要留下知春了,若是夫人执意留下,相信将军那般疼夫人的劲儿,估计最后还是会答应的。而其他的那些丫环,阿萌没有提,估计也是允了将军的做法了。   秦嬷嬷离开后,阿萌也起身,问了下人知道虞月卓现在在书房后,阿萌抚了抚袖摆,便慢悠悠地往书房行去。   阿萌到了书房时,见符九站在门边伺候,往窗口看去,可以见到坐在案前批阅文件的男人,眉眼认真严肃,让阿萌想起一句很经典的话:认真工作的男人最帅了!   听到虚浮的脚步声,虞月卓便知道来人没有武功,等近了后,便听出来是某人的脚步声了,心里自然知道她来这时为的是什么,原是故意不理会的,只等着她开口。谁知道他等了会儿,竟然没有声音,终于忍不住疑惑地望去,却见某人站在窗口直接朝他发呆。   虞月卓无奈地笑了笑,只要一个不注意,她又会变成这副呆呆的模样,这也是为什么他小时候爱欺负她的原因。没有人理会的时候,她总喜欢一个人发呆,仿佛没有人能介入她的世界,无法触及她的思想,给人一种不真实感,唯有惹她生气爆跳的时候,那气得红扑扑的脸蛋才让他觉得真实不过。   虞月卓起身走到窗前,然后探手将窗外发呆的人直接抱进了屋子。   “啊……”   阿萌低叫一声,赶紧伸手揽住男人的脖子,紧紧黏在他身上,就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摔下去。这突如其来腾空的感觉自然让她有些吓到,赶紧搂住熟悉的人。   “你怎么来了?”虞月卓抱着她旋身坐到椅子上,将她放到大腿上坐着。   阿萌先是瞄了眼门边守着的符九及丫环,见他们一副目不斜视的模样,便大方地窝到他怀里。若是有人盯着,她自然会不好意思,但别人摆明着非礼勿视,她自然没有什么不好意思了。   “明知故问!”阿萌扯了扯他垂落到胸前的一绺头发,仰脸看他,“为什么要将知春谴出府?她是我的贴身丫环!”   虞月卓眼神闪了闪,说道:“她看起来又笨又不伶俐,还爱哭,你不觉得这种丫环不合格么?”   “谁说的?知春伶俐得很,我从小到大受伤不计其数,都是她为我包扎的!”阿萌理直气壮地反驳。   “以后不需要了!”双手圈在她腰身上,男人低首亲昵地蹭着她微圆的脸儿,温和地说:“以后我在你身边,你不会受伤。”   被他温和感性的话弄得有些脸红,阿萌咬了咬唇,忍不住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可是这与知春没冲突!知春是陪我最久的丫环,我习惯她了。”   ——这才是让他最不平衡的!因为那丫环的存在对她来说太重要了,重要到超越他所能忍受的程度了,所以他才要使计将那丫环给踢出她的视线。   不过看她的样子,若是他真的敢将那丫环踢了,估计这女人得跟他急了。   不知怎么地,最终还是无法忍受她可能会失望的模样,虞月卓松口道:“好吧,她留下。”   阿萌听罢,高兴地搂住他的脖子仰起脸儿在他唇上亲了一下,眉眼弯弯地说:“虞月卓,我最喜欢你了。”   那一瞬间,男人的笑容连窗外的阳光也无法比拟的英俊灿烂,双眸里不再是那种标准性的温雅笑意,而是一种发亮的色泽。   达到目的,阿萌也不再留下来打扰他办公,正要滑下他的双膝离开,却被他拥紧在怀里。   “做什么?”   “既然来了,就留下来陪我吧。”   阿萌瞄了眼桌面上那些加密的文件,既然他不介意自己瞧,那还有什么心理压力。   于是大大方方地坐在他怀里,同他一起看文件。   不到一刻钟时间,阿萌便窝在他怀里睡着了。   符九被唤进来磨墨时,瞄见娇小纤细得像陶瓷娃娃的将军夫人很没形象地窝在将军怀里睡着的画面,忍不住有些黑线。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眼花了,似乎看到夫人流口水了……   事实上,符九并没有看错眼,因为某个大摇大摆地走进来的橘衣少年很不客气地说了一句:“好丑的睡相。”   虞月卓抓起一旁的笔筒当暗器直接袭向来人,低声道:“别吵醒她,不然……”   威胁不言而喻。   阎离尘接住笔筒,定定地看着行凶的虞月卓,突然说道:“有了媳妇忘了长辈,就是你这种例子,不孝子!”   “你不是我师傅,更不是我爹。”虞月卓哼了一声,让磨好墨的符九出去后,问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阎离尘拉了张椅子对着门口坐下,修长如玉的手指撑着下巴,懒洋洋地说:“房子还没修好,太吵了。”   “所以你来我这里当门神?”说着,发现怀里的人睡得不舒服,赶紧换了个姿势,动作越发的小心了。   “嗯……”随意地应着,瞄了眼某人像捧着珍宝一样小心的举动,心头滑过几分异样的情绪,说道:“刚才我过来瞧见你家的丫环了,长得好丑,你怎么尽挑些丑女进府?我记得我没有教过你这种没品味没眼光的事情呢?还是……哦,我知道了,你想由此扭曲弟妹的审美观,让她以后不再瞧你以外的人!真无耻!干得好,看来你同我学得挺好的。”话里有赞许之意。   门外的符九听罢,差点风中凌乱,心里咆哮:果然将军这么难缠,原来是被这男人教歪的么?!   虞月卓懒得理他,他就是要扭曲阿萌的审美观,就是不让阿萌瞧他以外的人,那又怎么样?   阎离尘没再说话,看着屋外阳光过处,烟尘飞扬,不知在想些什么。   ********   虞二伯母在将军府住了五天,第六天一早,终于决定离开了。   虞月卓去军营了,所以在大厅里同虞二伯母话别的是姚氏和阿萌及虞月娟。   “二伯母,您怎么会变成这样?”虞月娟吃惊地问道。   听到她的话,大厅里所有的人都看向虞二伯母那张肿得像馒头一样的半边脸,嘴都有些歪了,看起来实在是……很有喜感。   这时,虞月婵忍不住眼圈一红,说道:“我娘昨晚不小心摔倒了……呜呜……”   姚氏有些忧心,虞月娟心里的小人已经欢呼着撒花了,恨不得最会生事的二伯母更加倒霉才好!而虞月娟坚决认为,这是虞二伯母做坏事的下场,敢挑唆她娘给她哥送人,丫的怎么不摔个鼻歪嘴斜?   只有阿萌望天,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虞二伯母到底还是有些羞耻心的,被众人看得尴尬不已,恨不得直接躲着不见人。原本是定在今天回虞州城的,可谁知昨晚莫名其妙的会摔个大跟头,半边脸直接被撞肿了,真是疼死她了,今天的行程也没法取消,只能硬着头皮出来见人了。   而让虞二伯母心里更为无奈的是,昨天将军府买丫环及卖丫环的事情,看到将军府以手脚不伶俐、不会伺候主子为由将包括虞家送来的几个丫环一起谴出府,虞二伯母差点一口凌霄血喷出来。觉得这侄儿真是太不给面子了,这种粗糙排除异已的法子真的是那个手段圆滑的虞月卓会干的事情么?这摆明了与虞家对着干的行为,不是让人知道他与虞家不合嘛。   虞二伯母心里有些忧心,不知道虞月卓到底是怎么样的,她还是快点回虞州城将这事禀明老太君,让老太君定夺罢。   等送走了忧心的虞二伯母和依依不舍的虞月婵,阿萌扶着丫环的手正欲回锁澜院,却被姚氏叫住了。   “玉茵啊,那几个丫环……”姚氏吱吱唔唔,始终说不出口。   做婆婆的能做到姚氏这地步,其实也不容易了。阿萌心知自己也算是交好运了,所以也不想让姚氏难太堪,她不过是没什么主见,性子又软弱些罢了,难免会被人挑唆。她该庆幸虞月卓和虞月娟都不像她。   阿萌笑道:“娘,那些丫环毛毛躁躁的,不会伺候人,我现在肚子越发的大了,夫君担心她们伺候不好,所以便作主让秦嬷嬷买些手脚伶俐的进来。过两天等嬷嬷们调-教好了,便送两个到碧心园里去伺候娘。”   姚氏见阿萌笑眯眯的模样,拿不准媳妇的想法,只能点了点头,放阿萌离去。   见没什么事了,阿萌便与虞月娟离开。   阿萌回了锁澜院,虞月娟也朝自己的院子行去,突然见到迎面走来的人,等瞧清楚那人的模样,不由吃惊地张大嘴巴。   “阎、阎公子,您这是怎么了?难道你与人打架受伤了?”虞月娟心想,不知道今天是什么大日子,怎么这一个两个的都伤得这般可怕,难道他们做了什么坏事被人惦记上了?   阎离尘偏首,原本白玉一般完美的脸有些青紫浮肿,若不是他身上还穿着那身标志性的橘衣,她都认不出这个顶着张拼盘脸的人是阎离尘——不过那身气质倒还是很出尘的,这算是出尘不染么?   “不,这是从墙上摔下来弄伤的。”阎离尘随意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补充道:“因为我给你哥送了礼物,所以我被人诅咒了。”   “诶?”虞月娟眨眼,暗忖阎离尘不是武功很高么?怎么会从墙上墙下来呢?这诅咒又是什么意思?   阎离尘看了眼锁澜院的方向,然后袖摆一甩,便离开了。   第 70 章   虞二伯母她们离开后不久,很快便到了姚府嫡女出阁的日子。   对于姚青青的婚礼,阿萌是极为上心的,虽然她现在挺着个肚子不能做什么,但仍是想去靖王府参加姚青青的婚礼,顺便陪陪紧张的新娘子。   姚家为太后的母族,长房嫡女出阁自然风光无限,连太后都亲自派了人过来送礼祝贺。京中有脸面的人早已知趣地上门祝贺,送礼的人差点踩烂了姚府与靖王府的门槛儿,使得两府在这一天热闹极了。   一大早的,阿萌就在偏厅里钦点着贺礼,嘴里念念有辞,看起来有些神神叨叨的。   虞月卓仔细一听,当听明白她在神叨什么时,不由得满脸黑线。   “今日是姚表妹与靖王三公子成亲之日,不是你女儿成亲,也不是你儿子成亲,你是不是抢了大舅母的台词了?”虞月卓将她拉过来,示意一旁伺候的丫环小椴将厨子特地为孕妇所做的补品呈上来。   “我看着她长大的,心里已经将她当成女儿了。”阿萌理直气壮地说,然后悄悄睨了眼某位将军,心道:若不是他霸道地成了自己的男人,说不定她也将他当成儿子一样看待了。毕竟,她心里年龄确实一大把了,虽然不太成熟,但也比当时的小屁孩的他们都强大多了。   “别胡说。”虞月卓轻轻地敲敲她的脑袋,有些哭笑不得,心中暗忖,她虽然小时候就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但也不至于将姚表妹当成女儿一般罢。难道……”说来,我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才三岁吧?好像从小到大,你都没怎么变化呢?”   阿萌没听出他话里的深意,哼哼道:“哪没有变,你没有听过女大十八变么?”   “不,我是说,你的性格……”虞月卓定定地凝视她的脸,“人家说女大十八变,但你从来没有变过,从小到大,给我的感觉都是一样,为什么呢?”   阿萌心下大震,有些骇然地瞪大了眼,一时间冷汗湿了后背,甚至不敢迎视他的眼神。   沉默突然在两人中弥散。   直到小椴将一蛊药膳端进来,气氛才有所缓和。   虞月卓见她吓得脸上的血色都没了,一时间心头懊恼得不行,甚至有些埋怨阎离尘的多事。虽然他心中早有疑惑,甚至知道小时候看似是他恶劣地欺负她,其中却未偿没有她故意不计较之故,怎么看来,她都与一般的小孩子格格不入,总让他心里生起几分怪异感。   可是不管她是怎么样的,他从来没有在意过,又何必为了阎离尘的一句话而计较呢?或许,是因为阎离尘带来了阎先生的那句预言让他不得不心中警惕,怕她出了什么意外。   “好了,你不想说,就不说。”虞月卓将她搂到怀里轻轻地拍抚着她的背,直到她放松地将身体倚靠在他怀里后,他的心也跟着蓦然放松。   接着,虞月卓无视丫环诧异的目光,亲自为她盛了一碗汤慢慢地喂她。他喂得很慢,阿萌也吃得很慢,仿佛两人天生就该如此。   除了知夏知春,阿萌身边添了两个手脚麻利的贴身小丫环,分别叫小椴小绣,长相只堪称清秀,但却是个本份的,识情识趣。除此之外,锁澜院几乎算是丫环大换血,一些长得貌美的、或是包藏异心的,都被秦嬷嬷毫不留情地谴走了,换了一批长相比较实在的过来,这让阿萌心里十分哀怨。   经此一次,将军府里的丫环也人人自危,虽然不知晓主子为何会突然如此雷厉风行地大换血,但作下人的哪有置喙的余地,最多做事时越发小心谨慎,也在心里暗暗猜测夫人也许是个善妒的,严防死防有丫环勾引年轻有为的将军,所以才会将一批长得貌美的丫环都放了出去,或者直接调离锁澜院,让将军无法看到更没法偷腥。这也算是最靠谱的猜测了,大概除了心知肚明的几个人,没有人知道将军府这次大换血的原因是某位将军自己吃醋搞出来的罢。   所以,阿萌在不知道的时候,被下人们定义为肃王妃之后第二个妒妇了。   为此,虞月娟觉得有点对不起阿萌。自然的,在不知真相的虞月娟眼里,还以为这事,是因为自己向兄长告秘二伯母所做的事情,使得兄长趁机将祖宅送来的眼线踢出府的手段。所以她这些天来听到丫环暗地里非议阿萌是个妒妇时,难得地出声斥责,看起来颇为维护的模样。   丫环小椴是个长相清秀的小女孩,难得的也心思玲珑透澈,明白自己的本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现在看到将军任劳任怨地端着补品哄夫人多吃一点时,心里除了觉得刚才进来时的气氛怪异了一点,同时也感概将军果然如外面传闻的宠爱将军夫人。   很快的,两人都恢复成平时的模样,仿佛刚才的试探并不存在。   “乖,再多吃点,这也是为你好,因为你看起来是京中最瘦的孕妇了。”虞月卓说,很有耐心地哄着吃补品吃到快要吐的某孕妇。   阿萌扶额,不得不将手中的事情放下,苦着脸又吃了口喂到面前的补品,睨了他一眼,“你又知道了?”   “当然。”将军大人很正经地点头,“因为我都去瞧过了。”说着捏捏她因为怀孕变得有些圆嘟嘟的娃娃脸,“那些怀孕一个月的夫人看起来都比你看起来有营养。太医说,你的身子底子虽然好,但太瘦弱了,对以后生产不好。”   阿萌惊目,讶叫道:“难道你跑到人家家里蹲点去偷窥人家孕妇了?”   不怨怪阿萌会这般想,京中的夫人们怀孕后,哪个不是小心翼翼的,连出门都省了,恨不得直接宅过怀胎十月。所以这男人若要去观察人家孕妇,除了去爬别人屋顶外,似乎没有其他方法了吧?   “没有!”继续很正经的将军大人说:“是阿尘怕我没常识,所以亲自拖着我去的,咱们光明正大地站在屋顶上瞧。”   “……”   阿萌无语了,然后鄙视这俩无耻的囧货,连这种事情都做得理所当然,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是他们觉得不能做的?“怨不得你偶尔回来这么早,原来是翘班偷窥人家去了。小心被别人看到,有损你大将军的形象……”   “不会!如果连这点本事都没有,阿尘早就该剖腹自杀了。”将军大人仍是很正经道:“我是很想表现得没用一点让阿尘羞愧自杀,但这有损我的形象,还是作罢。”   “……”   夫妻俩闲唠嗑了一会儿后,那蛊补品终于都进了阿萌的肚子。   阿萌其实是个性子很乖巧的姑娘,若是自己本份的事情,不用别人说,自己都会尽心尽力去做好。例如她怀孕后,对于那些对孕妇有益的补品和营养汤,就算吃腻味了她也会尽力去吃。只是某位将军总觉得她太瘦了,总爱将她当猪来塞,实在让她苦不堪言。   等时间差不多了,两人终于动手出门了。   虞月娟没有一同去,前天她和小姑子逛园子时,将这事情告诉小姑娘了,谁知道小姑娘听到是姚青青出阁,马上拉下脸,一脸厌恶嫌弃的表情,意思不言而喻。虽然不知道这两姑娘怎么掐上的,但阿萌这个夹在中间的人自己都没觉得有啥,于是也不理会小姑娘家的小性子了。   马车行至靖王府前的空地上停下,此时靖王府外车马如云,看着就透着一股子热闹。再往前瞧去,靖王府外挂着大红灯笼,穿着喜庆的靖王与自家几个儿子站在门口迎客,其中穿着一身新郎官衣服的靖王三少爷颇为醒目。   阿萌眯眼看过,暗暗点头,靖王府的男人果然好基因,一溜过去都是老中小的帅哥,挺养眼的。   不久后,花轿也到了,又是一翻热闹。   因为人太多,阿萌这个孕妇怕有什么闪失,所以没有往前去凑热闹,并且还被某位将军爷紧紧地抓着,仿佛怕她一个不小心就被人冲撞了。阿萌虽然知道他对孕妇的那种小心恐惧,但这大庭广众之下的,他不觉得有损男人尊严么?很多人已经瞄他们了,甚至有些年长的偷偷用帕子捂着嘴笑起来……   阿萌瞄了一眼某位将军爷,见他护崽子一样的动作,心里肯定他是不介意的……好吧,他都不介意让人知道他宠老婆了,她干嘛要这般斤斤计较啊?   所以阿萌很快也放开了。   直到新郎新娘送入洞房后,阿萌才摆脱了护崽子一样的将军大人,然后在他的千叮成嘱中,终于可以去新房见新娘子了。因为虞月卓难得的啰嗦,所以阿萌到达新房的时候,喝完交杯酒的新郎已经被人拉出去应酬了,新房里也聚集了一堆未出阁的贵女,正调笑着端坐在新床上的新娘子。   见到阿萌进来,新房里的人静默了几秒,很快地又恢复了先前的热闹,仿佛那一瞬间的凝滞并不存在。   “原来将军夫人也来了?是要看新娘子的么?”其中一个长相甜美的贵女掩着嘴笑。   “听说将军夫人与姚小姐自小交好,如今看来倒是真的。”又一人说道。   “哎呀,你们都看将军夫人了,是不是忘记今天的主角了?”   …………   一群人又七嘴八舌地说起来,和这喜气洋洋的新房的格调倒是相得益彰。   阿萌也笑着同她们颔首致意,见新房里人太多,也没有凑上前去,反而看着她们聚在盖着红头盖的新娘子周围笑着调侃新娘子。姚青青今天也一反平时活泼的模样,反而安安静静地坐着,任着旁人怎么调笑就是不回应,从她交握得死紧的双手可以知道她心里的紧张。   看了会儿,阿萌终于知道先前第一个说话的贵女便是何太傅的千金——何纤语。她穿着一身淡翠绿色的纱裙,仿佛这严热的夏季里的一抹清风绿意,让人分外舒服。而阿萌之所以对她这般敏感,是因为上回在肃王府里遇到她的双胞胎姐姐——何纤华,她记得那何纤华说过,下回见面,她不会手下留情。   阿萌虽然不是吓大的,但她现在怀有身孕,自然不愿意遇到那何纤华,免得生些什么事情。   因为心里有了挂念,所以阿萌一直暗中观察何纤语,发现她倒是个看起来极为秀美优雅的贵女,与在场众多的贵女关系不错,是个极有人缘的姑娘。只是阿萌也发现,在众人不注意的时候,她偶尔会用一种晦莫如深的眼神看着自己,怎么看都不像是好奇。   而阿萌不知道,她在观察别人,别人也在趁机观察她。毕竟在场的都是些未出阁的少女,在春天以前,她们大多数还爱慕着某位凯旋归来的将军,谁知道半途杀出一个程咬金,让她们的美梦生生破灭。当然,若只是长辈定下的亲事也就罢了,可让她们不是滋味的是,听说两人婚后感情和睦,且将军大人不愧是个优秀杰出的奇男子,京中有谁如他这般宠妻子宠到人尽皆知的?女人这一生不就是渴望嫁这么个位高权重且又宠自己的男人么?所以某位将军夫人的幸运就让这群女人各种羡慕嫉妒恨了!   一翻闹新房后,众女终于被嬷嬷请了出去,因为新郎快要回来了。   阿萌磨蹭着走在最后,等人走得差不多时,才到新娘子身边,握住姚青青有些汗湿的手,软声宽慰了几句话后,方出去。   刚出了门,一阵热气扑面而来。正是炎炎夏季,屋子里放了冰盆子倒是凉爽,出了门后,一下子的反应让人热得够呛。   阿萌用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带着丫环往前厅行去。   不知道为什么,见过何纤语后,阿萌总有点心神不宁,只想快快去前厅寻找虞月卓,免得生出个什么意外。   可能是怕什么就来什么,当阿萌转过一条回廊时,远远地便见到负着手站在远处看着她的何纤华,见她一身煞气,顿时有种无语问苍天的感觉。果然她就是个倒霉催的,不倒霉还真是对不起她的体质。   不过一瞬间,何纤华已如鬼魅般掠到面前,伸出一只手按放在她肩膀上,阿萌瞬间动弹不得。知夏张嘴欲喊,同样的也被定住。   “你……”刚开口说了一个字,阿萌便明智地闭上嘴巴。   何纤华似笑非笑地看她,红唇轻启,“你可知道,为了你,他将我的人都杀了。”   虽然她笑着,但眉稍眼角间溢出一种深润小姐所没有的煞气,让阿萌心中一寒,小心地说道:“……我真不知道。”   何纤华点点头,鄙视地说:“你这般弱小无用,告诉你也是负担,莫怪他什么都不同你说。”说着,低眸瞧了眼阿萌的肚子,高傲的眼神有瞬间的破裂,然后说道:“不过这肚子倒是争气。”   阿萌一听,下意识地双手抱着肚子,防备地瞪着她。虽然知道在绝对的武力面前,她弱小得什么都干不了,但为人母的天性让她无法无动于衷。   “放心,我不会伤他的孩子。”何纤华高傲地说:“只是需要你和我走一趟。”   第 71 章   阿萌考虑了会儿,选择了顺从——即便她想反抗估计也没那个武力值,所以就别白费劲儿了,保护好肚子里的那块肉比较实在,谁知道何纤华会不会突然看她不顺眼直接捅一刀子过来呢?   不过,两次见面,阿萌倒是摸清楚了何纤华的性子,是个高傲到不屑于使用些下三滥手段的女人。不,或者说,她自负武功美貌,所以并不将阿萌这个弱小得没有丁点武力值的平凡人放在眼里,更不屑于对她出手。至于她为何说“下次见面,不会手下留情!”,阿萌想,她到底是个女人,且是个爱慕着虞月卓的女人,所以对她这个成为虞月卓妻子的女人,嫉妒之下自然会生起消灭情敌之心。   阿萌觉得自己现在要做的,就是表现得平凡弱小一点,以此打消何纤华的嫉妒之心,好保全自己和孩子。   种种想法只是瞬间在脑海里转了转,阿萌故作无奈地低首,顺从了何纤华的意。   何纤华目光越发的鄙视了,心里想不明白这般弱小无用的女人,虞月卓为何会愿意娶她。不过这些不关她的事情,反正这女人迟早有一天会被解决的,现在不出手,只是顾忌着虞月卓现在护着她罢了。   想着,何纤华一掌将被点了穴道的知夏拍到庭院里的花丛中,正欲将阿萌抓走时,突然感觉到一阵冰冷的寒意,那种危险的预感让她抓着阿萌后跃了几丈,避开了斜里刺来的一条寒光湛湛的乌丝。   那是一根细如发丝的乌丝,但却不似软趴趴的丝线,在输入内力后,瞬间坚硬如玄铁、寒如玄冰的线,看起来仿佛有生命般,缠绕在主人的手腕间,随主人变幻着各种形态,也是武林中《天下兵器谱》上排名第七的兵器——三千青丝。   “是你!”何纤华一手抓着阿萌,警惕地看着偷袭她的人。意识到这人便是她曾经夜探将军府时,阻挠她的黑衣人。目睹了他的武器后,心中有几分了然,“原来是杀楼第一高手,杀楼不是从来不介入朝廷之事么?你为何会在将军府?”   来人一袭黑衣,面容斯文,裸-露在外面的肤色是一种病态的苍白,却显得头发和眉眼极黑。阿萌第一眼便认出了他的身份,是夜一。这是阿萌第一次在白日中见到他,没想到夜一是长这模样的,若不是他瞬间迸发的那种属于高手的气势,她都要以为这是个身体不太健康的斯文书生罢了。   夜一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淡淡地盯着她,说道:“放开她!”   何纤华挑眉,傲慢地说道:“你以为自己能阻止我?上回因为九剑公子归来才不得已败走,这回可不一样。”说着,何纤华唇角露出一抹诡异的笑,等夜一心知有异时,已有两个靖王府婢女打扮的女子跳出来拦下夜一。   若论暗杀技巧,普天之下没有人能逃得过杀楼第一杀手的夺命之丝。但现在并非是杀人,将夺命之招转为守护之招,夜一已经失去了最有利的武器。   “告诉九剑公子,青门何纤语在城外三十里外的出云庵静候。”   夜一被两名武功皆不弱的丫环缠斗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何纤华抓住阿萌几个跳跃,消失在屋顶之中。   见她们离开后,那两个丫环有志一同地收手,然后互视一眼,两人朝不同的方向逃逸而去。   夜一将乌丝缠回手腕间,望了一眼何纤华离开的方向,并没有追去。今日靖王府三公子成亲,守卫极多,他们皆有志一同地没有在靖王府造杀孽,免得到时朝廷追究下来,事情不好交待。   夜一去给被拍到花丛中咪着的知夏解穴后,便纵身朝前院掠去。   ********   这时,通往大门的一处通道上,面有疲色的将军夫人被丫环扶着往大门行去。此时宾客已到齐,皆在靖王府的柳园中吃酒席,一路行来除了一些忙得脚不沾地的下人外,便没有遇到其他的客人,自然没有人会特意地注意到这对主仆。   守门的门房见着两人,马上过来给两人行了礼后,问道:“将军夫人,您这是……”   “我家夫人身子不适,先行一步。”丫环赶紧说道。   门房听罢,虽然奇怪为何只有将军夫人自个一人而没见到据说十分宠爱自己妻子的将军大人,但门房也没有怀疑,赶紧过去给她们开门。   出了门后,两人却并未上马车,而是走向靖王府左侧一条巷子,不久后,巷子的另一边出现两个穿着青衣的年轻女子,步履沉稳,有眼力的人一见便知道两人是练家子。   两名女子匆匆而行,走到靖王府一处侧门,敲了敲门,很快地,又有两名丫环打扮的女子出现。几人会合后,对礼一眼,便纵身离开。   *********   等虞月卓得知阿萌被何纤华抓走的消息时,生生捏碎了手中的酒杯。   此举自然惹得在场几人的侧目。   “将军,可是发生什么事了?”温良问道,心知虞月卓那变态得天怒人怨的伪装,若不是真的让他心弦震动之事,定然不会做出这等失态的事情来。   虞月卓朝在场的几人微笑,笑容依旧高雅温和,只是眼神森寒阴鸷,朝几人拱手道:“王爷、子修,还有几位大人,拙荆身子不适,在下去瞧瞧,先失陪了。”   在场的人都听闻过靖远大将军宠妻的事情,甚至前些日子还听闻将府里美貌的丫环都被谴出府的消息,让京中的人津津乐道了一段时间,现在坊间里还有谁不知道天下闻名的靖远大将军深爱妻子的事情,就差没昭告天下了。将军夫人现在身子不适,这位将军定然是坐不住的,众人都了解,笑着调侃了几句,便让他离开了。   出了柳园,虞月卓脸上的笑容终于敛去,面无表情地看着突然出现的夜一。   “怎么回事?”刚才人多嘴杂,符九过来传话也说得不清不楚的,是以虞月卓只知道阿萌失踪了。   “主人,是青门的少主抓走了夫人。”   何纤华正是武林中一盟三宫四门七庄中的青门少门主,也是京城中的何太傅之女。   虞月卓听罢,心里已经明白了。   上回在靖王府,何纤华敢对阿萌出手——虽然她只是警告了阿萌,但仍是教他震怒不已。加之何纤华曾胆敢夜探将军府,几次出手皆是奔着阿萌而来,已经触及了他的底线,于是也不客气地派人去捣毁了青门几处据点,坏了青门几件好事,再将青门的某些犯罪证据捅到武林盟中,让青门的门主好一阵焦头烂额,使得何纤语这少门主不得不继续装病偷偷离京前往青门总部处理青门的事情,没法再盯着将军府不放。   虞月卓很快便了解了何纤华的布置,知道假扮阿萌的人光明正大地出了府,让人以为阿萌已经离开了,倒是不会有人发现阿萌的失踪。想来何纤华也是怕阿萌在靖王府失踪将靖王府扯进来不好,所以才会安排人顶替阿萌出府,将靖王府撇开。   “她们在哪里?”   “城外三十里外的出云庵。”   “走!”   虞月卓担心青门最近吃太多亏,将对他的怨气发泄在阿萌身上,会对阿萌不利,所以一刻也呆不住地直接动身。   等符九追出来时,只瞧见主子消失在墙外的身影。   *********   虞月卓担心青门对阿萌不利,连马也不骑,直接将轻功运用到极致前往出云庵。   然而,让虞月卓担心不已的阿萌此时却并不在出云庵,甚至连何纤华也料不到,她们刚出城不久,阿萌很快又被人劫走了,且劫走阿萌的人,何纤语在他手里竟然连一招都接不住。   何纤语心下大骇,她虽然不自负自己武功天下第一,但却是个练武奇才,在武林年轻一辈中排名第十,不然她也不会年纪轻轻地便被钦点为青门少门主了。她可以骄傲地说,她甚至可以接住武林中人忌讳莫深的魔琴尊者——尘公子倾尽全力的一击。可是,在这个人面前,她发现自己竟然就像个小孩子一般,完全没有反击之力,甚至有种未出手已经怯步的畏惧。   “你是谁!”何纤华厉声问道,暗暗提防。   从何纤华手中劫走阿萌的是一名长相极普通的男子,穿着一身没有任何修饰的皂衣,若不看他的脸,单瞧他的身形,定然会让人赞一声:这是一名极有修养魅力的男子!可是当瞧清楚那张脸时,却发现他平凡得没有任何特色,没有特色的五官,没有特色的脸形,没有特色的表情,甚至连他一根头发丝都让人觉得没特色。   阿萌心里默默吐槽一声:真是平凡到戳到面前都提不起兴趣去关注的路人丁啊!   “抱歉,打扰了。”皂衣男子客客气气地说,他的声音极好听,简直与那张脸形成强烈的对比,相信只要听过他声音的人都难以忘怀。“不过这位姑娘与在下有些渊源,请姑娘不要为难于她。”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声音太动听,或者是这男人明明深不可测却待人有礼,何纤华很快放开心中的防备,说道:“这位公子,可否行个方便,我不会伤她,只是需要她跟我去出云庵一趟。”   皂衣男子听罢,回头看向被他保护在身后的阿萌,“你愿意与这位姑娘一同去么?”   愿意的是傻逼!   阿萌不是傻逼,所以很果断地摇头。   皂衣男子抱歉地看向何纤华,说道:“很抱歉,她不愿意。”   何纤语面色铁青,用一种森寒怨怼的目光盯着躲在皂衣男子身后的阿萌,半晌终于咽下那一口气,用一种傲慢的语气说:“既然如此,那么在下失陪了。不过,青门此次劫难,何纤华铭记在心!”   说着,又看了阿萌一眼,纵身离去。   等何纤华的身影消失不见,阿萌心里松了口气,看向面前的皂衣男子,心里却没有放下戒备。在没摸清楚他的来历之前,阿萌都不敢掉以轻心。   “这位公子,多谢你出手相助。”阿萌上前施了一礼,“不知公子贵姓,若是平安回到家后,定会厚礼报答公子。”   灰衣男子定定地瞧了阿萌几秒,袖子一拂,让阿萌曲了一半的膝盖再也尊不下去,只能顺着那力道站起身。   “不必,你我注定有这一遇,算是我回报你将来的义举罢。”   “……”   阿萌眨眨眼,突然觉得这位公子的话有点神棍的味道,她不太听得懂。   第 72 章   出云庵位于京城外东南方向三十里处,除了一些特定的节日外,出云庵素来少有人迹,而今天,出云庵似乎比常时候看起来热闹了一些,气氛中也透着几分诡异的凝滞。   从山脚通往出云庵的一条小道上,一个青衣为底罩白纱的颀长身影悠然而行,明明看起来步履十分悠然缓慢,但须臾之间人已在几丈之外了。   不过半盏茶时间,那人已经来到了出云庵门前。墨玉色的眸子随意地看了眼门上的牌匾,唇角挂着风光霁月般的淡笑,通身名门子弟的气派一览无遗,相信所有见到他的人,都不得不赞叹一声此子好风彩。   在他抵达的时候,两名穿着青色襦裙的女子也突然出现,拦住了他欲进出云庵的步子。   “来者可是九剑公子?”其中一名女子沉声问道。   “正是!”男子含笑回道,一派斯文贵气。   两名女子点头,严肃地说:“九剑公子,请稍等,待婢子去请示少主——啊!”   说话的女子尖叫着身子高高地飞起,然后像没有生命的布偶一般跌在地上,随即喷出一口血。没想到江湖中顶顶有名的顶极剑客会一言不发就直接出手,弄得两名青衣女子都大为错愕,不禁横剑在胸前,怒目而视。   “九剑公子,你是何意?”   虞月卓依旧言笑晏晏,双手负在身后,姿态甚是从容高雅:“此话正是在下要说的。在下已不是江湖中人,只是一名朝廷武将,青门却将我夫人掳到此,已是坏了规矩了。是也不是?”   “这……”两人语塞,一时无法反驳。   不过见他要进出云庵门,两人却不能不阻止,谁知对方只是袖子轻轻一拂,连兵器也未亮,两人就已经被打飞吐血在地。   虞月卓看也不看一眼,直接将门轰了个粉碎,大摇大摆地走进出云庵,嚣张至极。   此时出云庵里面对着大门的广场上,一群青衣女子持着剑严阵以待,见到他进来,皆怒目而视。   “在下来了,还请青门将我夫人归还。”虞月卓没有见这阵势放在眼里,反而客气有礼地说。   闻言,一名看起来地位比较高的女子走上前来,沉声说道:“九剑公子,青门素来敬仰你为人,可你这几个月缕次坏我青门之事,甚至将我青门的消息泄漏于外,是何意?”   虞月卓蹙起眉,这是他不耐烦的表现,继续问道:“我夫人呢?”   “九剑公子,请莫要为难于……”   轰的一声,那名问话的女子如同门外的两名一样被轰飞了。   “大师姐!”几名青衣女子惊叫着赶紧将吐血的青衣女子扶起,然后纷纷怒视某个一言不合就动手打人的男人,真是太暴力太没风度了,这哪里是江湖中盛名已久的顶极剑客,根本就是个没教养的暴力狂。   对她们赤果果的责备表情,虞月卓并不介意,在他看来,任何男人在经历了自家怀孕的心爱小妻子被歹人强掳之事,都会做出一些比较冲动的事情来的。比起阎离尘等人,他觉得自已还是个挺讲道理的人,都给她们废话的机会哩。   “我耐心不多,还请青门的各位莫要考验在下的耐心。”虞月卓好心地说道。   那位大师姐在几个同门师妹的揣扶下勉强站起身,一把抹去唇角的血渍,恨道:“她不在!”   下一刻,远在十几远的男人已经来到面前,她的脖子被一条柔软的青色软剑缠住,勒得她面色涨红到发紫,几乎窒-息而亡。而持剑的人仍是笑容温雅,连眼神都是那般的高贵亲切。心中一寒,一股死亡的威胁教她再也无法强撑着出声。   “别伤害大师姐!”一名青衣女子急声叫道,急促地说:“尊夫人真的不在,大师姐没有骗你!”   “哦?”虞月卓侧首看她。   青衣女子困难地吞咽了口唾沫,虽然这男人看起来文雅贵气,宛若一名风度翩翩的世家公子,但不能忽略他神秘莫测的身手,还有出手的时候狠辣无情的招式。江湖上人都说,九剑公子的剑为当世之最的速度之剑,可是他的剑还未出鞘,却已经不敌,若是他的剑出鞘,后果又会怎样?   此时,青门大半的弟子心里隐隐有些后悔与此人对上,惹上这么个强大的男人,对青门而言百害无一利。但是这是少门主的命令,她们不能违抗少主的命令。   “我们只是听从少主的吩咐守候在这里,并没有见到尊夫人。尊夫人应该在少主那里。”   “你们少主呢?”   “不、不知道,少主还未回来。”   虞月卓收回手中的剑,淡淡地望了眼广场中的这群青衣女子,优雅地笑了笑,奇特的声音却冰冷入骨:“告诉你们少主,若是我夫人有丁点不适,我不介意轰了青门的大门。”   “你……”   如此狂傲霸道的宣言自然教青门弟子气得脸色发白,一些涉世未深的早已愤愤不平地瞪着口出狂言的男子。   在江湖中,青门是除了魔教天音宫之外唯一一个全教皆是女子的门派,比起魔门人人喊打的妖女,青门子弟皆是些熟读琴棋书画、礼乐诗书的大家闺秀、侠义女子,就算再不济的也是个颇有风骨的小家碧玉,不知令江湖中多少世家子弟、名门少侠趋之若鹜。娶妻当娶青门子弟,已成为武林中众多男人的口头惮了。   所以,青门在武林中的地位素来是数一数二的,青门的弟子更是武林中人捧在手心里的娇花珍宝,到哪里都教人礼遇三分,也养成了青门子弟以青门为傲的性格,生来便有七分矜傲三分盛气。而现在,这男人如此狂放的威胁,如何教这群矜傲的女子咽得下这口气?   “大胆狂徒!”   娇吒一声,已有几个冲动的青门小弟子手中长剑一抖,朝虞月卓飞身刺来。   虞月卓冷眼旁观,悠闲的模样似乎并不惧怕那柄寒气森然的长剑。   “住手!”   远处传来一声娇喝,然后一道人影掠过来,拦下了那几名青门弟子的剑势。待看清拦住她们的人是谁后,青门弟子顿时喜形于色。   “少主!”   “退下,休得无礼!”何纤华怒喝一声,见几名弟子不甘不愿地退下后,终于徐徐转身面对广场上的男人,盈盈的美目中含着某种期盼。   “我夫人呢?”   听到他冰冷的话,何纤华心口一阵发闷,几乎忍不住气血上涌,过了半晌才将那股腥甜强压下。   “被人劫走了。”   “谁?”   “我不认识。不过他的武功极高,我不是他的对手。”   能让青门之人自认不如的人,定然有九分属实。听到何纤华的话,青门子弟皆大吃一惊。   虞月卓注视她几秒,确认她没有说谎后,方说道:“何少主,今天之事不会就此作罢。谁人敢动她,杀无赦!”话落,已是一脸冰冷的寒意,那瞬间迸发的气息,震得离得近的几名青门女子后退几步,唇角流出一丝血渍,内腑已伤。   双眸瞬间掠过几丝黯然,忍住那股不适与心痛,何纤华抬起下巴,傲气凌人,“正合我意。虞公子对青门所做之事,纤华也莫敢忘怀。”就算爱慕这个男人,她还是放不下自尊祈求什么。   “那不是你们青门自作自受么?”虞月卓笑容温雅,但脸上却一副吃惊的表情,“若少门主不是喜欢夜探别人府第、又对拙荆深怀恶意,在下也不会做这些无聊的事情。”   再好的修养也会被这男人的无耻气得一口老血喷出来!   “虞月卓,你欺人太甚!”   何纤华大喝一声,从袖子中抖出两条长绫袭向虞月卓。   虞月卓唇角含笑,从容不迫地接了她一招。   …………   ………………   等一切平息后,出云庵已成了废虚,灰头土脸的青门子弟悲呼着满山遍野地寻找被打落山涯的少主,而虞月卓望了望来路,心里默念着那个名字,身影如烟般掠过青山绿水,恍惚间已经不见了人影。   ********   望着长路延绵,阿萌突然想念起马车来。   才不过走了半个时辰,她就觉得累得不行了,也不知道是孕妇原来体力就弱,还是她这十八年来的宅女生活导致的。而教她郁闷的是,走了这么久,竟然不见沿途经过一辆马车之类的,让她想搭个便车都不行。   “虞姑娘,请再稍等一会儿,车很快就来了。”   天籁一般动听的声音响起,轻易可以抚平心灵的烦躁创伤,相信听过这样的声音,没有人会舍得遗忘。可是,当阿萌转过头看到声音的主人,那张平凡到没有任何特色的脸,还是让她忍不住抽了一下,那种极大的反差真的让人有些失魂落魄。   “谢谢,我想休息一下。”阿萌说着,已经将帕子铺开放到草地上,然后坐了上去,用手拨开黏在颊边的头发。   走在几丈远的皂衣男子走过来,然后很体贴地从身侧的包里掏出一枚野果子递过来。   阿萌接过还沾着水气的野果子,有些风中凌乱了。这男的未免强大了吧,这种刚摘下来在泉水中清洗过的、还透着清清凉凉的果子是神马回事啊啊啊!!   阿萌啃着野果,微酸带甜的果子爽脆多汁,还真合她的胃口。不由得偷偷地看了眼站在树萌下纳凉的皂衣男子,明明严热得几乎没有风的夏天,但他却仍是一身清清爽爽的,甚至不经意的时候,柔顺干爽的头发和着风丝丝缕缕掀起时,那一瞬间不经意的风彩,看起来也不是那么的没特色的……   总之,这是一个没特色到很有特色的男人。   可惜她已经有男人了,任他再特别,她也不想多瞧。   “虞姑娘,车来了。”   听到那道好听的声音,阿萌下意识地看过去,却见皂衣男子望着远方。阿萌歪了歪脑袋,默默地啃着野果,直到听到一阵由弱到清晰的牛叫声。再等了约模五六分钟,终于路的那头出现了皂衣男子所说的目标。   一辆牛车。   阿萌再度风中凌乱一下。她这辈子,还没有坐过牛车哩。   “虞姑娘,车来了,还是上车罢。”   阿萌默默地打量着男人脸上的笑意,那平凡得没特色的笑容真不好说有什么特殊的意义。而且,同这男人相遇不到一个时辰,她突然觉得这男人就是一神棍,好像什么事情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老伯,不知去不去京城?”皂衣男子很快与赶牛车的老伯攀谈起来。   “老头子家可不在京城啊。”那老伯打量了下两人,大抵是看出阿萌孕妇的身份,很爽快地说:“不过看这位小娘子身子不方便,倒是可以送你们到城门前。不是老头子说,这里离城门也有二十多里路,这大热天的这么走路,铁打的人也吃不消。”   听罢,阿萌知道自已遇到个好心肠的人了。   “谢谢老伯。”   阿萌感激地说,也没有嫌弃马车不干净,在老伯铺好的干草上坐下。   等阿萌上了车后,皂衣男子却并未上车,在阿萌疑惑地望去时,笑道:“这里离京城并不远,在下走去便行了。况且……”男子琉璃一般的眸子微微一弯,没有再说什么。   阿萌直觉这男人没有说完的话估计不是什么好话。不过听他的话,知道他的目的地也是京城,不愁将来没法报恩。   “年轻人好体力!”老伯称赞一声:“那老头子就先将这位小娘子送到城门前。”   老伯也有点眼力界的,自然瞧得出来两人的身份不在一个档次上的,怀孕的小娘子衣着华贵、气质清奇,一见就知道是京中那些大户人家的闺女,只是不知道为何会沦落到此,这大热天的,身边也没个人伺候。而这名皂衣男子,虽然行为止举斯文有礼,但那皂衣可不是什么奢移品,且人长得这般没特色,还真是瞧不出是哪个大户人家出来的公子。   “这位公子,有缘定然相报。”阿萌知他不会同路了,便开口说道。她是想感谢这男人的援手,也感谢他陪自已走这一路,可是对方看起来并不需要不说,还很神棍地说他这是报答她将来的义举。   鬼才知道将来她会做什么义举,未来这种事情最难测了。   告别皂衣男子,老伯赶着牛车走了。   阿萌回头望了下,看到仍站在树萌下眺望的男人,视野渐渐远去,一瞬间仿佛融入了那一片青山绿水间,晕染出一道极富魅力的身影。   第 73 章   夕阳的余辉洒落在大地上,用残余的热量炙烤着整个大地。   阿萌坐在慢悠悠前行在小道上的牛车上,头戴着一顶很丑的草帽,悠然自得。一眼便可以看出是乡下人自制的遮阳帽,能遮档了大半的阳光,但却仍是让人感觉到一种闷热,很快地便会热出一身汗。   因为走的是小道,路面凹凸不平,使得车上的人也跟着摇摇晃晃的。不过因为牛车走得极慢,一路这么摇晃着,倒有几分闲趣,这也让从来未坐过牛车这种东西的某人心里一阵惊奇。不过美中不足的是,这天气实在是太热了,不一会儿,阿萌又用袖子擦试着脸上滑落的汗水,甚至能感觉到身上的内衬都湿成一片了。   被太阳晎晒了一天的大地仍散发着严严的热气,甚至连踮在牛车外的双腿都能感觉到从地面扑起的热气。   牛车的主人是个很纯朴的乡下老伯,阿萌很快便套清了老伯的来历。这老伯家住京城外不远的桃溪村,今天他去探望嫁到隔壁村的女儿,给女儿女婿送些自家种的花生,所以便刚巧遇到了落难的阿萌。   阿萌听到老伯说他女儿今年才嫁人,忍不住又瞅了眼老伯那张脸,看起来有五十了,这把年纪放在这时候,都是当爷爷了,怎么还有这么年轻的女儿?   “老伯您女儿还真幸福呢,大老远的您还给她送吃的。”阿萌笑着说道。   老伯呵呵地笑起了,说道:“这是我老伴留给我唯一的女儿了,不待她好待谁好?自从我老伴去逝后,我就觉得自已这身子越来越不中用了,也不知道这条命什么时候老天爷就要收去了,趁着现在还能折腾,多给女儿弄些她爱吃的花生。我女儿说,她就爱吃我这老头子做的落花生……”   老伯喋喋不休地说着,阿萌可以从他口中知道他对女儿的宠爱,还有对已逝妻子的那种相濡以沫的感情。这老伯今年其实才四十不到,之所以看起来衰老得像五十岁的人,正是因为他这几年劳累所至。起初阿萌还以为是谁苛待他一个老人家了,后来知道是他不顾身体极限而特地弄成的,而他这么做的原因,只为了已逝的妻子。   阿萌当听到老伯用着怀念的语气说着妻子在世的事情时,不由得沉默了。两年前,这老伯的妻子去逝,他也大受打击。对于他来说,妻子是他的生命,妻子的去逝让他觉得这个世界没有任何快乐可言,若不是为了唯一的女儿,他说不定早就抛下一切随妻子而去了。   这老伯对妻子的感情,让阿萌想起自已上辈子时的爷爷与奶奶的故事。阿萌听一些长辈说过,爷爷小时候是个穷小子,在曾爷爷的作主下娶了同样是农村出身的奶奶。据她爸爸回忆,爷爷奶奶结婚几十年,两人从来没有红过脸,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两人都相扶走过。那时家里穷,白天爷爷出去给人打工做苦力,奶奶在家里干农活,不管在外头多苦多累,爷爷只要回到家,都会帮奶奶将脏活重活都干了。两人就这么在一起了几十年,直到奶奶六十岁时,中风加神经性紊乱,整个人人事不醒,三天两头的就要送去医院。在她十岁时,奶奶的身体终于走到了尽头,然后没过半年,素来身体健康硬朗的爷爷突然也走了。   她记得那时父母经常坐在一起沉默地叹气,大家都说,奶奶若真的有什么意外,估计爷爷也不想活了。让她记忆深刻的一句话,就是一个堂姐无奈戏言:“对于爷爷来说,若没有奶奶,他的世界就塌了,地球就不转了,活着也没意义了。”   而这老伯对妻子的怀念的神情,让阿萌想起了上辈子的爷爷奶奶,有些感情不一定轰轰烈烈,不一定风花雪月,但却耐人寻味、生死相随。   然后,习惯性地,想到她与虞月卓。   她与虞月卓也会是这样么?   有人说,这个世界上最动人的话并不是“我爱你”,而是“在一起”。   她其实也曾想过与某个人这般“在一起”一辈子的。若是那个人是虞月卓,估计会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吧。   沉浸在自已的世界中,阿萌没有注意到一掠而过的一道人影。   虽然只是一道快得无法捕捉的身影,但老伯仍是看到了,不过却并未放在心上,因为这不是他这种一辈子在地里刨食的人能关注的。   不过,很快的,老伯发现那道身影又折了回来,直接落到了牛车上,使得牛车停了下来。   “阿萌!”   随着一道压抑的声音响起,阿萌被抱入一具热烘烘的怀抱里。   阿萌木愣愣眨了下眼睛,还是那股热得受不了的感觉提醒了她,赶紧拍着紧紧抱着她的人的肩膀,叫道:“很热啊,快放开。”   虞月卓发出一声闷哼声,反而将她抱得更紧了。   阿萌有些尴尬,抬头望见赶车的老伯扭头瞧了她一眼,不由得有些羞涩地笑起了,全然没有刚才与人聊天时的泰然自若,整个人都不自在了,但却没有推开像八爪章鱼一样抱着自已的男人。   可以说,阿萌心里极为愉悦的。才想着他,他就出现了,有比这更让人愉快的事情么?   好半晌后,虞月卓终于将她放开,双手扶着她的肩膀,仔仔细细地将她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确认了她没事后,终于松了口气,顾不得旁边还有人,竟然如同往常一般亲了亲她汗湿的脸,低低地说:“幸好你没事。”   阿萌瞥了他一眼,“谁说我没事?”   果然,虞月卓马上紧张了,“怎么了?”说着一双手在她身上摸来摸去。   阿萌想躲开他的手,但在这方面来说,她的小胳膊小力气实在是拧不过这男人,只能任他上下其手地检查。幸好老伯已经转过头去了,路上也没有行人,所以没有瞧见这男人对她上下其手的模样,不然实在是有伤风化。   “你别……只是你靠太近了,我觉得热。”阿萌忙不迭地推拒他。   虞月卓闻言,赶紧将她头上的草帽拿开,又掏出一条干净的帕子细细地为她试汗,唇角含着温柔的笑容一寸一寸地注视着她的面容,笑道:“阿萌戴这帽子让为夫差点认不出来呢。”   “是这位徐家老伯的。”阿萌说着,望向已经停车的老伯,说道:“夫君,是这位老伯好心肠送我回京城。”   虞月卓听罢,赶紧起身朝老人家拱手说道:“多谢老人家援手。”   老伯见他打揖,赶紧摆手,有些手足无措。这位公子一看便知道是京城那种名门世家出来的公子,天生合该锦衣玉食,奴仆成群的高贵之人,是他们这种一辈子在地里刨食的人没法直视的。   “公子不必谢,老汉也只是见这位夫人年纪与老汉女儿差不多,又挺着个肚子,看不过去才搭乘夫人一把,算不得什么的。”   不管老伯说什么,虞月卓都坚持要谢他。   正在这时,嗒嗒嗒的马蹄声响起,很快地一辆做工精致的马车出现在视野里,然后在他们面前几丈距离处停下,架车的车夫利索地跳下马车,恭敬地朝虞月卓和阿萌行礼:“主子、夫人,属下来迟,请上车。”   虞月卓又与老伯说了几句话,然后问清楚了老伯家的住址并承诺改日登门感谢后,才扶着阿萌上了车。   阿萌撩起马车的窗帘,探出一张脸对牛车旁的老伯笑道:“老伯,今天谢谢你了。虽然你老伴儿不在了,但我相信她还是希望你好好活着,快快乐乐地渡过余生,然后与她在天上相聚。”   那老伯一听,突然怔了怔,然后浑浊的眼睛变得湿润起来。   在车帘放下的一瞬间,阿萌还能看到那位老伯突然低首用袖子擦着眼睛的情景,不由得有些羡慕。   “我家小阿萌又做了什么好事了?”   调笑的声音在旁边响起,阿萌扭头,便看到男人温雅的笑脸,然后一杯水已经放在唇边。阿萌怔了怔,这才发现喉咙渴得厉害,赶紧低头将那杯水喝尽。   马车里放了冰块,很凉爽,完全将外头的闷热驱散,让她舒服得想叹息。而舒服后,才有心思观察其他,第一个观察的对象便是她家大魔王相公。这么一看,自然发现他此时风尘仆仆,素来整洁的衣服也沾上了些灰尘,让她怀疑他是不是去找人打架了。   别说,还真是找人打架去了。   “我没做什么好事。”阿萌回答他的话,心里有些感动,忍不住挽起衣袖将他脸上沾到的灰尘拭去。   虞月卓含笑任她给自已擦脸,等她满意后,又从马车里的暗格中拿出一条毛巾,将她湿漉漉的衣服脱下,为她擦去身上的汗,免得收汗时这一热一冷的感染了风寒。   阿萌享受他的服务,虽然当着他的面脱掉衣服有点那啥,但老夫老妻了,也没必要太在意,然后开始将她被何纤华掳走后的事情与他说了一遍。   虞月卓抿着唇听着,脸上一惯温雅的笑意没有了,从他额角微跳的青筋可以知道他心绪并不平静。事实上,为了寻找她,虞月卓不得不动用他埋在江湖里的探子,甚至在这方圆十几公里的地方来来回回转了不下五遍,终于在这条比较偏僻的小道上遇到他们。当然,虞月卓和那些探子之所以这么久还未找着人也是有原因的,谁会想到出门便是香车宝马的将军夫人会搭坐辆简陋得不能简陋的牛车慢悠悠地晃去京城呢?谁又能想到娇生惯养的大家闺秀竟然戴着个丑陋的草帽、披着件乡下人用的遮阳席子遮住了脸蛋和身形呢?这远远一看过去,就像寻常的乡下人,谁能注意到?就连虞月卓也差点被骗过去。   说了自已的遭遇后,阿萌有些兴致勃勃地问他:“我打扮成这样了,你怎么还能认出来?”   虞月卓见她这模样,似乎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让他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来,开始有心情调侃,“你相公我火眼精晴,怎么会认不出来呢?”说着,又开始为她将衣服一件件穿回去。   阿萌睨他,摆明着不信。   虞月卓没有多说,其实他也不明白,为何自已一瞬间会心悸得如此厉害,然后折了回来,终究让他寻着了她。他原以为她一介弱女子,经历了这种事情,会害怕会软弱会哭泣,但当他寻到她时,她不仅悠闲自在地搭乘牛车,还有心情与人聊天说笑,神经不是一般的粗。   如此想罢,不由得失笑,她是什么模样的,他不是从小就知道了么?她胆小又识时务,大多时候看得极开,再恶劣的境遇她也有办法让自已过得闲然自得,他算是白担心了,但心里莫名的也升起一股自豪感。   第 74 章   马车慢悠悠地行往京城。   马车里,虞月卓沉思半晌,然后看向捧着杯子喝水的某位孕妇,被晒得红扑扑的脸蛋,看起来像一颗成熟的水蜜桃,让人很想咬一口。微垂的眼睑,是艳极的淡紫色,为那张沉静精致的娃娃脸添了几分香色,也让他很想将这人揉进怀里,然后使以功儿地咬几口,看看味道是不是如想象中般的好吃……   正在喝水的阿萌突然感觉到一阵毛骨悚然,抬头便见对面的男人一双幽幽发光的眼睛,直觉有危险,马上往一旁挪开一点。   虞月卓见她的小动作,不由得失笑,也没再吓她,问道:“救你的那位公子长什么模样的?”   说到这个,阿萌来了兴致,“他就是个很没特色的路人丙,在路上见着你都不会看他一眼的路人。不过我觉得他是那种没特色到很有特色的人?”能没特色到这般地步,阿萌觉得本身就是一种特色了。   “很有特色?”虞月卓唇边含笑,俊雅的脸庞在从晃动的窗帘中悄悄溜进来的夕阳金色的余辉中,格外俊朗迷人,宛若镀上一层圣洁的荣光,让人无法正视。可惜,再俊美的外表也无法掩饰某位大魔王邪恶的内心,“多有特色?有你家相公有特色么?”   “……”   阿萌马上谄媚地拉着他的袖子,保证道:“自然是你比较有特色。”某人的无耻和厚脸皮也是一种特色,除了阎离尘,相信这世间没有人能比得上了,已经自成一格了。   虞月卓很满意她的识相,又问了些关于那名皂衣男子的事情,阿萌怕这位将军爷又吃醋,所以回答得也中规中矩。不过那名皂衣男子摆明着不用阿萌报恩,所以并未同阿萌透露什么,只知道他那时恰巧经过,目的也是去京城。阿萌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那时也有些怕对方另有目的,所以也没有告知对方自已的姓名,只说了夫家姓虞。不过京城里虞姓并不多,阿萌觉得那男子似乎早已知道自已是谁了。   “原来如此。”虞月卓若有所思。   见状,阿萌又有些不怕死地缠上来,期盼地问道:“你知道他是谁了么?”   虞月卓将她搂到怀里,双手揽着她的腰,将手掌交叠着贴在她隆起的肚皮上,笑道:“大概猜得到吧。”   兴奋状:“是谁是谁?”   不怀好意状:“不告诉你!除非……”   忐忑状:“除非什么?”   邪恶状:“除非你答应和我做避火图下卷第十页的那个姿式。”   无语状:“……你可以再无耻一点么?”   *****   在夕阳终于落到山的那边、天空一片氤氲的暮色的时候,他们回到了将军府。   此次阿萌被绑架的事情,由于何纤华事前安徘周到,加之事后虞月卓也来得及时,是以除了几个人,竟然没有人发现当朝将军师夫曾一度失踪一事。   回到将军府,一切如往常般没有什么不同,阿萌和虞月卓去姚氏那里给姚氏请安,然后虞月卓以阿萌身子疲乏为由,两人直接回了锁澜院,连虞月娟明显欲言又止的表情也被虞月卓这作兄长的华丽丽无视了。   事实上,阿萌身子确实有些疲乏,孕妇本就不宜劳累,可今天一大早就起床忙这忙那,然后又去靖王府参加婚礼,继而被人威胁绑架,虽然她心里素质不错,但也会感觉到累。是以回到锁澜院,简单地梳洗了一下,又安抚了紧张的知夏,便上床歇息去了。   等虞月卓来发现不对劲时,阿萌已经失去意识了。   将军府少不得又开始兵慌马乱,几乎所有的人都惊动了。   虞月娟扶着姚氏匆匆忙忙地进了锁澜院,直奔主卧室,便见到室内来来往往的丫环和坐在床前正在给病人把脉的大夫,床幔放下,遮档住了里头的情形。   虞月卓站在床边,眉头深锁。   “卓儿,玉茵这是怎么了?”姚氏焦急地问道。   虞月娟也眼含焦急地望着兄长,事实上当虞月卓让下人去请大夫时,她们就被惊动了,听到是阿萌出事儿,姚氏急得不行。儿媳妇现在可是双身子的人,一点小意外都马虎不得,问人也不清楚发生什么事情,心里也有几分不安心,最后还是亲自过来瞧瞧。   虞月卓没说话,仍是眉头深锁着,瞪着床幔的方向。   这时,大夫已经诊了脉,正好回答姚氏的问题:“老夫人,不必担心,将军夫人这是中署了,才导致昏迷,喝几帖药便好。”   见大夫已经收回手,床前的丫环小椴赶紧将探出床幔的那只手轻轻放回床上,并细心掩好。等做好这一切,小椴悄悄瞄了眼忤在床前的将军大人,见他面无表情的模样,一种没由来的威势弥散,吓得心肝一颤,赶紧低下头。   姚氏听罢,急急地问道:“大夫,可会影响到我儿媳妇肚里的胎儿?”   “请老夫人放心,将军夫人平时身子调理得好,并无大碍。只是今后还是小心一点方是,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大夫说着,让人去拿来笔墨纸砚开始写方子。   姚氏走到床前,伸手撩开床幔,观察了下床上的人,发现她双颊透着不正常的红晕,不过一下子,又满脸的汗渍,姚氏摸了一下,满手的汗,不禁朝室内的丫环怒道:“怎么不给你们主子换身干净的衣服?”   闻言,小椴等人匆匆忙忙去取衣物,知夏端了盆清水过来,说道:“回老夫人,先前奴婢已为夫人换过衣服了,只是夫人一直在盗汗,奴婢也有点担心。”说着,不由望向大夫。   “大夫,我儿媳妇真的没事么?”姚氏再次确认道。   随着姚氏的话,一屋子的人都望向大夫。   大夫有些压力山大,特别是床前的将军大人那种宛若看敌国大将的杀气腾腾的目光真的让他这小老百姓有些Hold不住啊。外头传言靖远大将军温文儒雅、清华高贵,是儒将的表率,让人见之忘俗。但此时看来,却有些言不符实,能带领一千骑兵直接攻打到北越心脏的男人,并不如表面那般简单。   “夫人她是中署,脉膊虚弱,昏迷盗汗是正常的现象,需要多补充些水方是。”说着,大夫怕自已说得太简单让将军大人不满,赶紧又补充一些,方让屋内的人将目光调离。   等丫环拿了干净的衣物过来,虞月卓亲自接过,然后望向大夫。   这屋子里,除了他和大夫就没有别的雄性动物了,所以将军大人此举不言而喻。幸好大夫也是个识趣的,知道男女有别,自已也不好逗留太久,开了方子后便随着将军府的仆人一道去药房抓药去了。只是心里不免有些嘀咕,瞧将军那模样,似乎是要亲自伺候将军夫人换衣服,果然如外头传言的,将军大夫是个宠妻到没原则的,莫怪京中众多贵女们明知道他已成亲,就冲着他这份宠妻的劲儿,仍对他死心塌地,就盼着走了狗-屎运的将军夫人早点翘辫子,她们当个续弦也愿意。   虞月卓又望向姚氏和虞月娟,母女俩被盯得心头打鼓,然后顶不住那目光,终于满脸黑线地去了外室候着。   锁澜院里在上房伺候的丫环都晓得将军大人平时不喜欢她们近身伺候,所以对将军大人此举并没有露出什么异样,也同样退到房门口候着。   等所有的人都出去后,虞月卓方将床幔撩起,让床里的空气流通,然后亲自将床上的人身上汗湿的衣服脱下来,拿了床边柜子上的毛巾为她一一擦试去她身上的汗渍。   阿萌知道自已生病了,全身软绵绵的使不出劲儿来,脑袋也沉沉重重的,知道自已做了一些稀奇古怪的恶梦,然后迷迷糊糊间,发现有人翻动自已的身体,终于从睡梦中挣脱开来,然后呆愣愣地看着抱着自已的男人。   “虞月卓……”她虚弱地唤道,声音有些沙哑。   男人低首看她,俊雅的面容逆着灯光,看起来有些阴沉不定,而那双俯视她的眼眸里酝酿着她难以解释的情绪,在意识还模糊着时,身体已经如惊弓之鸟般跳起,就要滚离他的怀抱。   “你去哪里?”   生病的身体本就虚弱无力,很快被大魔王抓回,劳劳地扣在怀里,顺便将她光溜溜的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都尽收眼底。   “没去哪里……”阿萌嗫嗫地说,很快发现自已现在以一种羞耻的模样呈现在他面前,顿时尴尬不已,不过这些尴尬都抵不过大魔王的怒意让她觉得恐怖。不敢问他生什么气的某人只能转移话题:“虞月卓,我生病了?”   虞月卓看她一眼,探手拿过一旁的衣物,似笑非笑地说:“你倒有自知之明。”   “……”这话肿么觉得这般怪呢?   虽然平时迟钝了点,但对上这男人,阿萌总有种野兽一般的直觉,所以知道他现在心情很那啥后,十分乖巧地任由他为所欲为——还是那句话,都老夫老妻了,不用觉得丢脸了。   “你生气啦?”阿萌继续呐呐地问。她现在脑袋有些发晕,全身上下都不舒服,所以声音也是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   男人眼神微黯,然后又用一种温柔到让她头皮发麻地声音说:“你说呢?”   “……你一定生气了!”   虞月卓也学她停顿了一下,然后冷笑道:“我凭什么不生气?”   “……”   阿萌:=__=!你又凭什么生气?要生病又不是我自个乐意的!真是个不讲理的恶男。   某个男人边为她换衣服边将她全身上下都摸了一遍后,终于善心大发地告诉她,她今天由于在外头奔波劳碌,导至回来后中署了,然后又朝她温柔地笑了笑,笑得阿萌毛骨悚然,几乎忍不住四脚并用夺路而逃。   换好衣服后,虞月卓将守在外头的丫环叫了进来,换上干净的被褥。   随着丫环进来的还有姚氏及虞月娟,母女俩一进来便见到虞月卓抱着已经清醒的阿萌放坐在坑上,丫环正在换床单,然后虞月卓接过丫环倒过来的水亲自喂阿萌喝水。   姚氏母女俩继续眼角抽搐,心道这也宠得太过份了吧?当她们不存在么?   不过不管母女俩心里对她们的儿子\兄长宠老婆的举动如何不高兴,但现在某人肚子里还有块金贵的肉,她们现在也不能说啥。   “玉茵啊,现在怎么样了?身子可好些了?”   姚氏开始关心儿媳妇的身体,阿萌一一回答,虞月娟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劲了,也关心地问了几句。直到丫环将煎好的药端上来后,因为病人要休息,姚氏只能叮嘱了几句,才携着女儿离开。   喝了药后,又吃了些清粥填肚子,虽然感觉好多了,但很快地阿萌又觉得困了。   虞月卓将她抱到床上,摸了摸她的脸,发现一手汗后,拿来一条毛巾开始为她擦汗。   汗发得多,使得她身上有些酸味,阿萌自已都有些受不了,正想将这男人推远一点免得醺着他,谁知虞月卓眼睛一眯,眼里又酝酿起了风暴,骇得阿萌赶紧解释:“我现在身上很臭,会醺到你。”   虞月卓凑过来嗅了嗅,然后点头,“确实很臭。不过我不嫌弃你。”   阿萌=口=,“可我嫌弃我自已。”   虞月卓鄙视她一眼,“我不嫌弃你,所以你不能嫌弃自已,不然你将我置于何处?”   阿萌:=__=!为毛这逻辑这般混乱呢?   等弄好一切后,阿萌终于躺到床上,然后是虞月卓用一种比以往更小心翼翼的动作将她抱到怀里,那种小心到极致的态度莫名的让她的心都软成一团,顿时什么想法都没有了。   虞月卓亲亲她的脸,叹道:“以后别笨到连自已生病都不知道……”   虽然觉得这并不是自已的错,谁会知道回来时还活蹦乱跳,不过睡下后会发病啊?终于明白这男人先前生气是为这个,阿萌心里说不出滋味。不过想想今天发生的事情,若不是何纤华将她绑架出将军府,然后又让她个孕妇在太阳底下暴晒,再彪悍的孕妇也会那啥的。所以总的看来,真不是她的错,反而是某位将军的桃花运给她惹来的倒霉事儿。   虽然清楚一切缘由,但这男人话里的紧张愧疚让她心里真不是滋味,看来他已经将这一切都揽到自已身上了。很想说不是他的错,但却是受他连累,估计她无论说什么,他的心都不会好受,或许会有一段时间他都无法放开了。   这个男人啊,就是有本事让她觉得愧疚,阿萌只能老实地说一声:“对不起。”   “乖~~”   阿萌满脸黑线,看来这男人只是为了让她安抚安抚他罢了。   第 75 章   阿萌生病这一事,很快便在将军府传开了,然后满京城的人都知道了。   之所以会满京城的人都知道,也是有原因的,只能说阿萌虽然是个倒霉催的,但外人永远看不到她的倒霉只看到了她表面的风光——虽然这种风光也挺真的——但这也足够让人羡慕嫉妒恨了。   可以说,某位将军大人的伪装得太厉害了,使得满京城的人都知道他宠妻到没原则的事迹。自从知道靖远大将军宠妻的事情,京中多少贵女对阿萌羡慕妒嫉恨,暗地里纷纷诅咒某人赶紧翘辫子好给人腾位子。   其二原因是,当初虞月卓上罗府提亲时的事情太过具有传奇性了,所以让人盯上了这两只,每当将军府里发生一点事情,让人忍不住放只眼睛过来瞅一下,然后经过有心人士的渲染,很快地便又成了娱乐大众的八卦。可以说,阿萌自打嫁给虞月卓起,在自已不知道的时候,不知道给京中的人提供了多少有趣的八卦。   所以在知道将军夫人生病后,很多人都带了礼物上门慰问,顺便去瞻仰一下被某位将军宠得没原则的幸运之人。   阿萌对此有些无奈,只能交待管家好生招待上门的客人,若是身份高贵的,不得已只能自已出面招待了。幸好大伙也知道她生病,大多是让人带了礼物过来慰问一下便离开了,没有打扰她修养。   而这些人中,最为焦急紧张的便是阿萌的爹和姚青青等人了。   阿萌看到自家老爹以与他年龄不符的速度蹿到将军府时,只能囧了下,然后好生安抚了一翻饱受惊吓的老爹。   其实罗弘昌之所以会这般受惊,也是和阿萌的娘有关。阿萌的娘自小身子不好,后来生下阿萌后,身子更是每况愈下,直到阿萌五岁时撤手人寰。阿萌的娘是罗弘昌心里永远的朱砂痣,也是他心里永远的痛,每回阿萌生病受伤,罗弘昌心里总止不住的担忧,就生怕阿萌也像她娘一样体弱多病,一个不注意就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   阿萌也知道自家爹爹的心病,所以每次都表现得特乖巧听话,让他少操些心。只是这会儿,阿萌可是孕妇,孕妇是最脆弱的生物了,稍有一个不注意就会生个什么意外,让人不得不担心,让罗弘昌每每想到既高兴又有些愀心。   “爹,你瞧我这不是好好的么?不用担心啦,大夫说我很好,孩子也没事……”   阿萌好说歹说,就差蹦跶两下表示自已身子很好了,不过因为虞月卓还在旁边虎视眈眈地盯着,所以她没敢真的蹦跶。   罗弘昌最后还是放下心来,然后又与女婿嘀咕了几下,欣慰地拍着虞月卓的肩膀说:“贤婿啊,我还盼着你和阿萌给我生一打的孙子呢,你可得好好照顾阿萌啊。”说着,忍不住搓了搓手以示兴奋。   虞月卓笑得风光霁月,“这是自然,岳父大人请放心。”   然后两个男人心照不宣地笑起来。   阿萌差点一脸血:=口=生一打神马的伤不啊!   等将让人苦恼的老爹送走后,阿萌却并不轻松,因为这里还有一个比老爹还要愁人的自家男人。   虞月卓最近又刷新了阿萌的三观,让阿萌觉得这男人快要没节操了。   因为这次生病,于是虞月卓又开始将阿萌当成易碎品一样的养着,就差捧在手心里随时带着了。而且这次比刚开始知道她怀孕时的表现更甚,让阿萌突然产生一种没由来的愧疚感,仿佛是自已让他变成这样的愧疚感。   这次中署其实并没有多严重,只是虞月卓太过自责,加上阿萌这孕妇看起来比寻常的孕妇都要瘦弱,自然会让人产生一种她很弱的错觉,虞月卓也不例外地这般认定了,待阿萌更加的小心了。   阿萌无语望天,然后忍不住问将军大人,他某些错误的观点到底是打从哪里来的?等问出口后,阿萌很快就后悔了,因为除了阎离尘那个同样三观尽毁的货,还能有谁将他教歪?所以,最后虞月卓没有回答,阿萌也没在意。   然后是已婚的姚青青携着她的新婚夫婿上门了。   姚青青自然是来探望阿萌的,而她的新婚夫婿楚君弦也代表靖王府上门探望生病的将军夫人,顺便也去拜访虞月卓这大将军。   楚君弦也如很多普通的大楚男儿一般,对将百年世敌北越打残的大英雄极为敬佩,知道妻子姚青青与将军夫人是手帕交后,心里那个激动,也趁着这个机会上门来拜访虞月卓了。   男人们在外头相谈甚欢,阿萌拉了姚青青到后院里说说贴已话。这一过程中,虞月卓自然用一种X光一般的眼神盯着阿萌牵着姚青青的那只爪子上,不过被阿萌华丽丽无视了。阿萌对某位将军上次怀疑她背着他“偷人”这事后,对他的三观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所以某些时候,她要学会淡定与无视——至于事后惩罚,那啥,她现在是孕妇,不怕不怕~~   嫁为人妇的姚青青依旧明媚可爱,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成熟的风韵,看起来更漂亮了。看她神彩飞扬的模样,估计婚后是十分幸福的。   两人说了些贴已话后,姚青青突然四下瞅了瞅,见丫环们都站在几丈之外,估计是听不到什么的,方大胆地凑到阿萌耳边,用一种羞涩的语气悄悄地说了几句话。而那几句话的内容自然震撼到阿萌,差点囧得回不了神。   “阿萌……”姚青青眼巴巴地瞅着她。   阿萌囧囧有神地看着小姑娘可怜兮兮的表情,弱弱地说:“你为毛不找你娘……”她不是姚青青的娘吧?这种羞人的话她也有些不好意思耶。   姚青青低首,扯着腰间的玉佩,呐呐道:“我不好意思嘛。”   那你就好意思找我?   大概是看出她的表情,姚青青理直气壮地说:“我从小到大有什么事都找你,习惯了。”   “那你出嫁前,你娘应该给你讲过吧?”   “有啊?但我娘说得好奇怪,与……不同。”羞涩地说着,又瞄瞄阿萌。   阿萌内伤,心说咱的洞房花烛夜可是一段心酸史,不堪回忆,与姑娘你不同啊,你最多是因为太疼了,所以将你夫君给踹下了床,然后跳下床去找人时,不小心在你夫君那个东西上踩了一脚,直接踩萎了,导致他几天不举罢了……   所以说,姚青青也是个彪悍的姑娘啊!   阿萌突然不知道楚君弦与自已谁比较悲催了,只能说各有各的辛酸啊。   于是,被赶鸭子上架的阿萌开始结结巴巴地为某位初为人妇的小姑娘解释夫妻闺房中的事情。阿萌心里敢肯定,楚君弦绝对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处男,甚至与虞月卓一样无知。不过想起靖王府的那些不着调的家风,也不怎么意外了,估计楚君弦会这般,绝对是他那囧货爹给教出来的。   等阿萌艰难地教导完了小姑娘一些成人之事后,两人的脸蛋都红扑扑的了,幸好此时特会脑补的某位将军不在,不然瞧见两人这模样,估计又有得黑化了。   好半晌后,两人终于恢复正常了,然后阿萌自然接收到小姑娘崇拜的眼神,看得她有些心虚。   阿萌摸摸小姑娘的脑袋,问道:“三公子对你好么?”   姚青青露齿而笑,“阿弦对我很好,连我踩到他的……他都没有生气,反而安慰我呢。”   “……”这楚君弦真是大方。   在心里感叹楚君弦好男人的阿萌就像全天下嫁女儿的母亲一般继续问了一些羞人的话,也得到了满意的答案。而唯一不满的便是,楚君弦身边竟然有通房丫环!难道她猜测错了?   阿萌瞅着姚青青明媚的笑脸,如何也问不出口。比起她这个拥的上辈子记忆的人,姚青青这个土生土长的古代闺阁千金小姐更能接受这种事情,完全没有将那几个通房丫环放在眼里。   “……她们是以前王妃送给阿弦的丫环,只要她们安份守已,我自然不会亏待她们,若是不安份的?哼,休怪我无情了。”作为姚家尊贵的长房嫡女,姚青青并不如外表看起来那般傻大姐,可以说姚大夫人将她教得极好,保留了讨喜的喜俏性格,关键时候又不失心计,怨不得一直得到姚府老夫人的宠爱。   好吧,姚青青自已没意见就好。   叙完话后,姚青青携着她的夫婿离开了。   阿萌如同这全天下所有嫁女儿的母亲一般,怕女婿人品不好对女儿不好,于是在他们离开后,私底下问虞月卓他对楚君弦的看法,虞月卓只略说了一句话:“与姚表妹挺相配的。”   “……”   撇开这些不提,阿萌很快便恢复健康,又是个活蹦乱跳的孕妇一枚。   而虞月卓却越发地紧张了,只要他在家里,到哪里都要让她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内。若他不在家,阿萌身边绝对不能少于四个丫环跟随。除此之外,还有很多让人无语崩溃的规定,让阿萌每每无语。   阿萌想,幸好自已看得开,不会太钻牛角尖,不然她非被这男人整得神经衰弱不可。   这点来说,他们其实也挺相配的,若是换了别的女人,估计早已受不了这男人而崩溃了。   就在阿萌的小烦恼中,神出鬼没的阎离尘又出现了。   阿萌很淡定地让丫环去将府里刚采买回来的西瓜切了两个端上来放到某位神仙似的橘衣少年面前,看着他一点也不神仙地大啖起来。   阎离尘这几天不在府里,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没有说一声就消失了,然后又没有说一声就蹦出来了,倒有点像出门丢掉回来像捡回来似的。   “听说你生病了?用不用我为你弹首安胎曲?”   听到那清澈的声音里的关切之意,阿萌一阵受宠若惊,但听到最后一句,马上黑线了。   “安胎曲”神马的她不敢领教,自从听虞月卓说阎离尘最值得人称道的并不是他高深莫测的武功,而是比魔教妖女更蛊惑人心的琴音时,阿萌已经打定主意这辈子绝对不再听阎离尘弹琴了。想想初次见面,他赠她一曲,害得她一夜苦不堪言,她若是再信他就是棒锤了。   见阿萌拒绝,阎离尘也没什么失望的表情,只是淡淡的哦了一声,就继续吃西瓜了,两粒大西瓜硬是全都塞到了他肚子里,看得阿萌对西瓜开始反胃起来。   “对了,你是不是很好奇月卓为何会对你怀孕如此紧张?”   听到这话,阿萌全部精神都集中起来,目光灼灼地盯着阎离尘如玉的脸蛋。   第 76 章   阎离尘这个人,单从外表看来,长相清丽完美,如玉翩然,气质出尘脱俗得如同世外仙人,乍然一见之下,让人见之忘俗,继而心生敬畏之意,怕自已冒然靠近而玷辱了这般无瑕的少年。   可是在阿萌看来,这丫的就个无耻厚脸皮又喜欢装逼的囧货,虞月卓那装逼的伪装不肖说也是得了他的真传,幸好比起这人面无表情地做着囧事,虞月卓至少只是私下囧一下罢了,没有到外头丢人现眼。   所以,现下阎离尘说这话,阿萌是百分之百的期待的。虞月卓很多性格都是这男人养成的,不肖说,这种视孕妇为易碎品的性格,定然也与他脱不了干系。而阿萌猜测,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故事发生,所以才会带给虞月卓那般深刻的影响,继而对孕妇这般敏感。   阎离尘并未吊阿萌胃口,很爽快地说了:“月卓十五岁时,我带他行走江湖时,在路上咱们遇到一名被人追杀的孕妇,那名孕妇从马车上摔了下来,一尸两命。”   阿萌眨眨眼,问道:“然后呢?”   依一般的故事定律,初出茅庐的江湖少年路见不平拨刀相助,与歹人发生一段惨烈的拼死搏斗,然后经过重生困难险阻,终于保护了那名故事中的孕妇,然后狗血的发现,自已还是太嫩了,杯具还是产生了,孕妇流产了。最后更狗血的发现,原来这孕妇是他的XXX,两人重逢,抱头痛哭,然后从此对孕妇这种脆弱生物留下了无法弥补的心理阴影……   阎离尘随意地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说:“没有了。”   阿萌:=口=   阿萌心中的小人失意体前屈,觉得自已错了,她果然不能对那两个男人抱有期待的。   “不过后来又遇几个孕妇都发生了不幸,所以……”阎离尘看她。   阿萌一脸木然,心里抓狂咆哮:你那种“你懂的”表情算神马啊啊啊啊!!   所以说,真相就是这样,因为见了太多失足孕妇,所以形成了“孕妇都是很脆弱的生物”的既定印象么?   “然后我告诉小月卓,因为那些妇人的丈夫对她们不好,在她们怀孕期间没有好好照顾好自已的妻子,才导致她们发生意外。所以作为一个男人,一个父亲,必须担负起男人的责任,父亲的责任。”   阿萌继续木然,心中的小人一脸血:乃这种神圣的表情到底算神马啊?   阎离尘又瞄她一眼,“小月卓真是个可爱的孩子,全部都信了呢。”   “……”   阿萌抚额,有种她再也不会爱了的沧桑感。   阎离尘又坐了会儿,然后离开前对阿萌说:“你也是个很可爱的孩子,都信了。”   阿萌:“……”   晚上,虞月卓回来时,阿萌特温柔地问他:“你是见过好几个孕妇发生意外,所以也担心我……”   未完的话被一只大手掩住。   阿萌瞄了他一眼,见他虚闪的眼神,心里有种抽搐感。   算了,她什么都不想知道了。   *******   自从姚青青的婚礼上发生那些事后,虞月卓将阿萌盯得十分严,府里的守卫也越发的森严了。   阿萌继续做自已吃好睡好的粗神经的孕妇生活,日子过得十分悠闲。   八月份的时候,隔壁的温府白天时叮叮当当地响起来,问了人,才知道是隔壁正在修葺房子,而原因嘛,自然是九月底当朝太师、镇国公之子——温良成婚后,此处便作为太师府。阿萌听罢,心里有些吃惊,不过现在温良可不只是镇国公之子,还是当朝太师,住在太师府也算是合情合理。   每回阿萌逛到东厢的院子时,就能听到隔壁修葺房子的声音,阿萌很快习惯了,不过让她有点担心的是小姑子虞月娟。因为很多次她都见到小姑娘站在东厢的院子里,望着一墙之隔的温府,露出黯然神伤的表情。   阿萌并不是怕小姑娘为没有结果的初恋伤心——反正初恋这种事情,都是没结果的——而是怕她想不开直接爬墙到温府去见温良,所以私下让人仔细盯着。不过后来阿萌发现自已多心了,虞月娟是个心高气傲的姑娘,不可能会做这种超出底线的事情……=。=   到了十月一日,当朝太师、镇国公之子、京城第一美男成亲,迎娶肃王义妹,十里红妆,几乎炫花了路人的眼,也哭瞎了一群倾心于温子修的贵女们的眼,咬牙彻齿在心里诅咒新娘最好在花轿里嗝屁。   不过花轿还是好好的抵达了镇国公府,虽然还是出现了一点小意外,让来观礼的肃王严肃的表情更严肃了,但婚礼最后还是完满地结束了。   这一天,虞月娟这妞又在东厢的院子站了一晚,第二天病倒了。   这些对于阿萌这孕妇来说,都是些生命中的小插曲,不值一提。   虞月娟这一病就病了半个月,一直在落月轩里养病,足不出户。连后来温良携同新婚妻子上门来拜访邻居也没有出来,想来还是需要时间接受的吧。   温良与肃王义妹成亲后的第四天,便搬出了镇国公府,住到了靖远将军府的隔壁的太师府,两家成了邻居。于是这条巷子里住着一位将军一位太师,让住在这附近的居民都觉得无上荣光,走在路上都不觉抬头挺胸,透出一股子的骄傲来。   温良搬过来的第二天,便带着他的新婚妻子过府来联络邻居感情。   阿萌虽然月份大了,但仍是很有兴致出去见客,她对这位能在婚礼上幸运得连刺客都只能自个倒霉地自裁的肃王义妹十分感兴趣。若说阿萌是个倒霉催的乌鸦嘴,那么肃王义妹就是个幸运值爆表的,让她心里羡慕极了。   ********   当冬天到来的时候,阿萌的肚子高高隆起,脸也圆了一圈,摸起来十分有手感,于是便宜了某位将军,有事没事摸摸阿萌的脸,然后忍不住凑过去咬一口,让阿萌每每恨得直接咬回去,然后幼稚的夫妻俩隔三差五的脸上会出现某种教人侧目不已的暧昧痕迹。每当这种时候,阿萌心里特抽搐,深深反省自已为毛要这般幼稚,难道是被某位邪恶的将军爷影响的?   势头一片良好,不过偶尔也有些不和谐的事情发生。   例如她继妹罗玉纱和虞月卓的堂妹虞月婵,两只小萝莉似乎都瞧上了阎离尘那表里不一的囧货,有事没事的便会打着各种借口上府来叙一下姐妹情。   阿萌这将军夫人并不管事,加上随着肚子越来越大,很多事情都交给管家和秦嬷嬷还有小姑子虞月娟了,她就是安心呆在孕妇这岗位就行了。所以每回罗玉纱和虞月婵上门来后,阿萌只管让人好好招待他们就行了。虞月婵可能真的认真了,或者也得到了虞家的暗示,她被虞家送到了京城,就住在虞大伯在京中的府邸里,过府来也挺方便的。   相比两只小萝莉的上心,男主角的阎离尘却仍是神出鬼没,或者固定不变地爬到高处对着远方发呆,全然不知道小萝莉们对他的醉翁之意。   *****   冬至时,京城下起了毛毛雪,将整个京城都布上了一层银装素裹。   将军府门前,一辆朴素的马车停在门前,然后一名披着黑色披风的女子下了马车,给车夫递了几枚钱币后,女子抖落披风外的雪渍,抬脚来到将军府前敲响了将军府的门。   很快地,门开了。   门房显然是认识这姑娘的,见着她,马上笑起来,殷勤地将她迎进府里,说道:“容姑娘,这大雪天的您怎么来了?快请进。”   容颜淡淡地道了声谢后,方说道:“我是来给将军夫人检查身子的。”   听罢,门房也不担搁,赶紧让人去通报将军夫人。   自从阿萌怀孕后,容颜每个月都会抽时间过府来给阿萌检查身体,有时间隔几天,有时候隔半个月不等,是以将军府的门房已经认识她了。而且相对于其他的太医和大夫,阿萌更信任容颜。   容颜经常来这儿,并不需要人带路,自已熟门熟路地往锁澜院行去,所以原本引路的小丫环只能辛苦地追在她身后。只是不料,这次似乎与以往不同。   “你是谁?”   清清澈澈的声音如同山涧的清泉,清澈却透着清洌的寒意,特别是在这种数九寒天,听在耳里实在是打从心里发冷。   容颜脚步不停,似乎没有听到一般,直到脚边的石板轰然炸开,方止住了步伐,一块飞溅的小石子擦过她清秀的脸庞,刮出一道血痕。   容颜抬首淡淡地直视来人,然后垂下眼睑,宽大的衣袖微动,很快地动弹不得。   一片素净的雪色中,穿着橘衣的少年如一团火焰般轻掠而至,然后低眸审视了眼前的人一眼,淡淡地哦了一声,说道:“原来是你,偷我银子扒我衣服的女流氓。”   容颜神色轻淡,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   这时,一旁引路的小丫环终于反应过来,听到橘衣少年的话,啊了一声,在两人间来回看着,脸蛋扭曲了下,不知道摆什么表情好。   第 77 章   “原来是你,偷我银子扒我衣服的女流氓。”少年清澈的声音如此说。   容颜没有大多反应,但一旁引路的小丫环已经风中凌乱了,这话特那啥了,不是她一个小丫环能承受的啊啊啊!而且,这世间还有人能大胆到扒阎公子的衣服么?那么神仙似的少年,扒了衣服还是神仙吧……   天空中细白的雪花飞扬,洒落在两人之间。   半晌,容颜发现自已能动后,抬起手摸了摸颊边那道刮痕,天气太冷,血已凝固了,在她白净的脸蛋上留下一道有些刺目的血痕,冰冷的手指一摸,只能摸到一些凝固的血渍,还有伤口被冰冷的手指碰触时的微小疼痛。   “别碰!”   阎离尘走近,伸手按住她的手指,两人同样冰冷的指尖皆感觉不到温度,不过很快地,容颜退了一步,使他的指尖滑过她的脸颊,淡淡地说:“公子几次三番欲与我一介女子为难,是何意?”   阎离尘不答,琉璃似的双瞳凝视着她的脸,半晌方说道:“不一样呢……”   容颜拧起眉头,不喜他这种仿佛透过自已在看谁的眼神,正常人都不乐见得想当某些人的替代品。加上若是这个替代品的存在是让这男人存心想着怎么破坏的话,她更不见得高兴。见他径自发着呆,袖袍一甩,绕过他离开。   小丫环看了眼风雪中静止的橘衣少年,很快便追着容颜而去。   不过很快的,小丫环发现风雪浮动,后头的橘衣少年跟了上来,默默地走在他们身后,直到一同进了锁澜院也没有丝毫停步的意思。   *******   “将军、夫人,容姑娘来了。”   丫环小椴的声音响起,阿萌正窝在温暖的炕上与虞月卓下棋,闻言赶紧让人将容颜请进来。不过当见到跟在容颜身后的一袭橘衣的某人时,阿萌有些惊讶,而且,更让她惊讶的是……   阿萌以一种孕妇不能用的动作迅速跳下暖炕,无视了虞月卓伸来的手,扑到容颜面前,怜惜无比地捧着她的脸,心疼道:“阿颜,你的脸怎么了?”   “无碍。”容颜声音轻慢,似乎并未将之放在心头,既管这种伤对这时代的女子来说,已算是毁容了,但她估计一辈子会呆在医女局,不会出宫婚配,所以觉得这伤也无足轻重了。可是,还是让阿萌心疼了一下,不为她的伤,而是为她漫不经心的态度。   这要有多么不在意,一个女子才会对可能毁容的伤都不在意呢?   容颜伸手压下阿萌的手,偏首便见到俊雅的男子眯着眼睛瞧来,虽然笑语晏晏,但她仍是感觉到男人笑容下的黑暗,所以很有自知之明地将快扑到自已怀里的孕妇给轻轻推开,将之送回同样下了暖炕的男人手上。   “不用担心,很快就会好的,伤口好后痕迹会很浅,不会看得出来。”   闻言,阿萌放心了,正想怒问是谁那边大胆敢伤她的好友,她要诅咒那货喝水都噎着时,某人不打自招了。   “是我伤的呢。”   清澈的声音响起,阿萌和虞月卓直接望向不甘为背景色的阎离尘,见他难得地勾了下唇角——虽然这笑看起来实在是太过冰冷,但也算是笑了,让他们都有种惊悚感。   阿萌胆子小,不敢明目张胆对上同样变态级别的阎离尘,只好使劲儿地在某人腰上掐了一下,心里抱怨着他的肉未免太硬了,她最近的指甲都被剪了,不好掐人哎。   “阿尘,发生什么事了?”虞月卓迫于自家孕妇的猫爪子,只能出面问个清楚。   阎离尘很不客气地坐下,接过丫环送上来热茶,慢慢喝了口,开口道:“没什么,她就是半年前扒了我的衣服抢了我钱的人。”   “……”   然后又补充道:“所以她要对我负责!”语不惊人死不休估计就是阎离尘这种人。   阿萌纠结:=__=!所谓的负责不会是她所想的那般吧?   “你将他想得太高贵了。”虞月卓淡定地否定了她正常人的思路。   阎离尘看了他们一眼,阿萌可耻的发现自已好像在他的眼里看到了不满,可能么?果然,阎离尘说了:“月卓,你又忘记我教你的了么?既然她敬酒不想喝,就让她喝罚酒。对我负责不过是赖上她的第一步,直到将她的家财都败光才算负责完,到时就可以让她解脱了。”   “……太邪恶了。”阿萌囧着脸说。   “对!”虞月卓点头,正色对阿萌说:“所以这种无耻又邪恶的人,你以后得提防,不要乱相信他的话。”   “……我知道了。”   容颜径自将身上沾雪的披风退下来交到丫环手里,很淡定地无视了这几个囧货的话,简单地处理了下脸上的伤。   所以说,某人自从怀孕后,也开始往囧货方面发展了。   而阿萌自然有一种无所谓的担心,这两人表现得太淡定了,使得阿萌这个外人纠结得不行,意识到他们两人的事情已经不是自已这个素来爹不疼娘不爱老天也看不顺眼让她倒霉的人能管的,于是果断决定她还是背后偷偷诅咒一下阎离尘好了,算是为阿颜报个小仇,毕竟作为一个男人去伤一个女人实在是令人发指,特别是阎离尘曾经还想要直接毁了阿颜的手脚筋脉让她做个废人时……   这么一想,阿萌觉得这两人怎么看都像是有不共戴天之仇的仇人啊。   “别乱想了,脑子不累么?”   虞月卓捏了捏阿萌的肉乎乎的脸,然后示意容颜过来给她检查身体。   “你什么意思?”阿萌怒道,什么叫“脑子不累么?”当她的脑容量很小么?   虞月卓笑眯眯的,“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想太多对孩子不好呢,难道你想让我担心?”   闻言,阿萌蔫了。让他担心神马的……这真是件痛苦的事情,正常人都不能忍受啊。   容颜带着阿萌进了内室检查身体去了,留下两男人在偏厅里坐着喝茶。阎离尘原本是也想进去的,不过被外表笑得十分风光霁月内里里却万分阴暗邪恶的将军给拦下了。   “你想做什么?”虞月卓心中一片醋意。   “近距离观察。”   “什么?”   阎离尘回望他,说道:“我觉得那个人给我的感觉很奇怪,所以我想去观察一下,看看她是不是我要找的人。”   虞月卓惊讶了,“你以前告诉我,你要去找一个人,难道就是她?”他一直以为阎离尘要找的人是个虚无飘的人,是他说出来寻自已开心罢了,却未料原来真的有其人。   “不是。”阎离尘喝尽杯中的热茶,用一种深沉的语气说:“也可能是。”   虞月卓真想直接将手中的茶杯扣在他脑袋上,“既然你要寻找的人,应该会知道是谁吧?你不是爱她爱到不行,所以愿意为了她天涯羁旅,落尽风霜也不悔么?”虞月卓拿他曾经自恋无比的话来堵他。   若是阿萌在的话,听到这两男人的话,绝对会给他们跪了,这么狗血的话听了真的好疼蛋啊。   “我没有爱她爱到不行!是她没有我不行,所以我才要寻她。”那双琉璃似和双眸终于有了些色彩。闪闪发亮地看着内室的方向,心里有些蠢蠢欲动。   虞月卓淡定了,“那她更不可能是你要寻的人了,你瞧她看起来二十左右,又是清清白白人家出身的姑娘,和你的年龄相差太大了。”这个千年老妖怪要寻的人,绝对是与他同一辈的。而能进医女局的人,出身一般都要清白人家的姑娘,这种事情宫里人事局管得极严,不会允许造假。   听出他话里的潜在之意,阎离尘放下手中的杯子,严肃道:“我不老。”   “……请问您今年贵庚?”   “……不告诉你!”   “……”   正当两个男人都无语的同时,检查完身体的阿萌与容颜都出来了,虞月卓马上抛下阎离尘,走过去扶着大肚便便的某人,问道:“容姑娘,没什么事吧?孩子什么时候会出生,是男孩还是女孩?”   容颜接过丫环递来的披风,检查完了,她就要回去了,从来不在将军府多作停留。“没什么事,很健康。估计过了年后就会生了,至于是男孩还是女孩,我想这个问题你去问算命的比较好。”   “……”   虞月卓被堵得说不出话来,阿萌噗的一声笑起来,然后自然被男人笑眯眯地掐脸了。   容颜将披风系好,然后与两人告辞后,便顶着风雪离开了。   阎离尘二话不说跟了上去。   阿萌有些担心,问虞月卓,“阎公子不会真的对阿颜不利吧?”她不相信一个曾经要废掉容颜的男人,知道阎离尘的厉害,她心里很为容颜担心。   虞月卓却认为阿萌这是无所谓的担心,毕竟一个能将阎离尘都药倒然后扒衣服抢银子的彪悍女人,还需要人担心么?   阿萌听得愣愣的,“原来阿颜这么厉害啊?”   看到她这副呆萌得要死的表情,虞月卓再也忍耐不住了,直接搂到怀里使劲儿揉揉搓搓。怎么有人可以可爱成这样呢?真的是怎么看怎么玩都不腻。   阿萌差点跳脚,恨恨地捶了下他的胸膛,怒道:“你要干什么?我现在是孕妇、孕妇!”这种揉搓小孩子一样的姿势算哪般?   虞月卓轻易将她的动作都镇压了,将她带到暖炕上,摸着她圆滚滚的肚子,笑道:“心平气和,不然会生出一个调皮的小子哦。”   就算调皮也比你这变态好!   阿萌在心里暗忖,不过还是柔顺地趴在他怀里,想到还有一个月左右孩子就出生了,心里就万分期待。   78 章   阿萌嫁到虞家的第一个年过得极冷清,一切从简。   倒不是她想一切从简,而是她的肚子月份越来越大,连行走间都有些不方便,让将军府的人操足了心,什么都不让她碰不让她伤神,只需保护好肚子的那颗球便好。是以这个年过得也较为冷清,那些来往走亲戚的人也知道她的情况,过府来拜访时,都是姚氏出面应酬,而她只需要哪边凉快就哪边呆着。   落得一身轻松,阿萌自然不会不自量力地硬往前面去凑和,安心当她的孕妇。不安心不行啊,虞月卓的反应太大了,越接近预产期,虞月卓的神经就绷得紧,脾气也有些心浮气躁,可能很少人能从那张总是端着高雅笑脸的俊脸上看出他的情绪,但她认识他快一辈子了,哪里能没感觉。有时候她半夜被尿憋醒时,会发现身旁的人眼晴还睁着,一双眼睛清明无比,明显未曾入眠。且自从肚子越来越大后,晚上睡觉时有时腿会抽筋,所以夜里她在睡觉时稍微动了一下,马上会发现小腿已经被一只大手轻揉地按捏着,久而久之,不管他在睡还是醒着,这已经成了虞月卓的下意识反应了。   女人十胎怀孕很辛苦,但若男人做到虞月卓这地步,阿萌觉得也值了——虽然说,他的反应是大了点。   过了元宵,虞月卓去了西山营,听说营地里有人闹事,使得他不得不离开即将怀孕的妻子身边,这让他心情很糟糕。看虞月卓当时的脸色,阿萌觉得估计那些胆敢闹事的家伙惨了,不被削一层皮也绝对好不到哪里去。   虞月卓早上离开后,便吩咐了妹妹虞月娟去陪阿萌。虞月卓对阿萌那种有些蠢萌的性格不太放心,总担心她呆呆的时候生了些什么意外,知道自已的妹妹有时候说的话阿萌听得进去,便在他不在的时候,将妹妹送到阿萌身边,这样阿萌也可以在无聊的时候欺负一下妹妹玩儿。(虞月娟:=__=!)   虞月娟听到兄长的吩咐,心里歪了下嘴,嘀咕几声,但还是听话地去锁澜院帮兄长盯稍自从怀孕后,换了一种属性的阿萌了。   虞月娟到锁澜院的时候,阿萌正在偏厅里吃着厨子给她做的营养汤,见到小姑子进来,顿时大喜,赶紧招呼她一起过来喝热汤。   正是春寒料峭时节,虞月娟进来的时候带了一身寒气,此时喝些热汤袪袪寒意正好。   虞月娟囧着脸道:“这是厨子特地做给你的汤,我又不是孕妇,你让我喝什么?”   “谁说只有孕妇才能喝?这是女人美颜养容的汤,谁都能喝。”阿萌理直气壮地说,赶紧让丫环去给姑小姐盛汤。其实最重要的是,她真的喝腻味了,不想再喝了,所以让人分担一点也行的。   见她如此积极,虞月娟免不了怀疑,“你不会自已喝腻味了,然后又不能不喝,所以想让我顶替吧?”   “……呵呵,怎么会呢?”阿萌干笑。   虞月娟确定了,心里鄙视阿萌的演技,越来越容易看穿了,莫怪被她哥耍得团团转,真是没出息。不过虽然鄙视阿萌的没出息,虞月娟最后还是接过丫环盛来的半碗汤喝了,她绝对不承认阿萌用那种蠢萌的表情瞅她时她被萌到了,一不小心就心软了!   可以说,自从怀孕后,阿萌从呆萌的属性上升为蠢萌的属性了,就希望她生了孩子后,能恢复正常,不然绝对会被某位将军欺负死。   虞月娟偷偷瞄了眼正蹙着眉喝汤的阿萌,因为怀孕的关系,脸圆了一圈不止,原本纤细的身形也看起来肉乎乎的,加上那硕大的肚子,看起来就像一颗球。而这颗球有时候看起来蠢萌蠢萌的,真的让人有种想欺负的感觉,让她也手痒痒的,好想在那张肉脸上使劲儿掐一把。   不过她知道若自已真的掐了,蠢萌的家伙绝对会说一些让她吐血的话来反击她不说,她哥也会让她去抄《女诫》一百遍,太不值当了,还是算了吧。   就在姑嫂两只喝汤的时候,丫环掀帘进来,禀报道,靖王府三少夫人到了。   听到是姚青青来了,阿萌自然高兴地让人将之请过来。反而虞月娟,一张俏脸黑了,将手中的汤碗搁下,颇为冷艳高贵地对着进来的青衣薄纱的女子哼了一声,不过都被蠢萌的某孕妇和傻大咧的姚青青无视了。   姚青青张大嘴巴瞪着阿明的肚子,吃惊地说:“天啊,我才半个多月没见你,这颗球是不是又变大了?”说着,伸出小手摸摸阿萌的肚子,心里有些忧心。   其实阿萌的肚子并不大,与普通的孕妇差不多。但因阿萌骨架小,看起来纤细小巧,所以顶着个普通人一般的肚子,就显得这肚子大得让人胆颤心惊,忧心她一个不小心就像个不倒翁一样跌倒了,这也莫怪虞月卓会如此焦急紧张了。   阿萌没那个自觉,觉得自已挺好的,所以每回见别人忧心的模样都眨巴着大眼睛瞅着人,看起来蠢萌蠢萌的,让人突然产生一种“自已实在是蠢,竟然会为她担心”之类的情绪。姚青青也不例外,暗暗别过脸,深吸一口气才将脸扭过来。   虞月娟冷眼旁观,心里冷笑,估计能不受阿萌的蠢萌影响的,就是她家那英雄一样心里素质彪悍的哥哥了。为此,虞月娟心里也乱骄傲一把,觉得她哥哥不愧是大楚的英雄,瞧这心理素质,就是常人比不上的。   “你来这里做什么?”虞月娟不客气地质问,“都嫁人了,不安份呆在家里,老往别人家跑,小心被人骂没妇德。”   姚青青自是端庄微笑,“我来这里自然是探望阿萌和我未来的小表侄了。至于你的担心,放心吧,我家相公都不说话了,你个外人吱什么声,管得那么宽,也不觉得害臊。”   看到姚青青谈到她相公时的幸福笑脸,虞月娟觉得十分刺目。她现在不幸福,所以见到幸福的人——特别是一直让她看羡慕嫉妒恨的人幸福时,心里总不是滋味。   阿萌见两女的又掐起来,淡定地无视了,反正都已经习惯了,她们就是嘴上掐两把,倒不可能打起来。姚青青不是吃亏的性子,虞月娟也只是心高气傲了点,所以两人注定只能嘴上过把瘾,不会有什么。   最后又以姚青青的胜利结束了这场无意义的掐架,姚青青趾高气扬地蹭到阿萌身边,摸摸阿萌的肚子,问道:“太医有说大概什么时候生么?”   “估计就是这个月底吧。”阿萌笑道,心里却有种坐了十个月的牢,就要被无罪释放的诡异感。很快地,阿萌就被自已这想法给囧住了,赶紧将这荒廖的想法给剔出脑海。   姚青青听罢,一脸羡慕,暗暗地摸了下自已的肚子,她嫁给楚君弦半年了,这肚子还未有消息,这不只她有些急,连她身边的人也跟着急,让她有些烦躁。幸好楚君弦并不介意,待她也一如往昔,她才没有那般难受。   姚青青在将军府里呆到下午,午后便告辞离开了。   阿萌起身去送她,吓得姚青青差点跳起来,赶忙阻止:“你做什么,赶紧好好呆着,我不需要你送。”   孕妇就好好呆着等生孩子就行了,这是这里大多数人的想法,是以姚青青每次见到阿萌下床走动,都有种心惊肉跳之感。   阿萌扶着知夏的手起身,笑道:“无事,太医说了,为了生产时不遭罪,每天须走走煅练一□子。”   姚青青似懂非懂地点头,然后又看向虞月娟,见她没好声气地翻个白眼,就知道有这回事了,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赶紧到另一边托住阿萌的手。   几人慢慢地走到,刚出了锁澜院,就听到前方传来一阵吆喝声,随着那声音越来越近,便见到几个侍卫追逐着一名蒙面的黑衣人过来,一看就是刺客的传统打扮。在场的女眷们自然吓得花容失色,没想到会在戒备森严的将军府里看到刺客这种存在。而这刺客也真是好胆,竟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到将军府里行刺。   那黑衣刺客也看到这群女眷,其中以某个顶着大肚子的孕妇最为醒目,不消说,将军府里能挺着个大肚子的早已告诉来人的身份,于是黑衣刺客越发加快了速度奔过来,嘶哑地喊了一声众人听不懂的话,举着一柄长刀砍过来。   女眷们尖叫着,几个忠心的丫环已经准备好为主子挨刀时,夜一像天神一样从天而降,轻易地将那名黑衣刺客踢了个满脸血,高高飞起,重重摔下,骨头咯啦咯啦摔断的脆响,特么的凶残,将一群从未见过如此凶残画面的娇女们都吓得够呛,唯独某位孕妇仍一脸蠢萌地瞅着。   见黑衣刺客被夜一踢飞,将军府里的侍卫赶紧上前将之制住,将他脸上的黑衣一扯,露出了一张……严重毁容的脸。   姚青青看到那名刺客被踢得个嘴歪鼻斜的模样,已经不算一张正常人的脸了,要有多恶心就有多恶心,她觉得自已以后吃肉绝对会有心里压力。不过此时姚青青还算是细心,这里还有一名孕妇,担心吓着了孕妇,赶紧扭头望去,叫道:“阿萌你没事吧?”   听到姚青青的声音,众人这才意识到现场还有一名孕妇呢,顿时心肝都颤了,这要是吓着孕妇早产就不好了。   所有的人都猛地扭头望向被几个丫环护在中间的孕妇,连素来木无情绪的夜一都貌似关切地望了一眼,就怕这位将军大人的心尖尖出个啥意外,到时在场的人都要被迁怒。   阿萌很淡定,见众人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已,有点蠢萌地眨了下眼睛,在众人心里急得个半死时,慢吞吞地说:“我没事啊,能有什么事?这是怎么回事?”   闻言,众人松了口气。   就在众人松口气的刹那间,又有两道黑衣人从隐僻的拐角跳了出来,同样操着让人听不懂的话举着刀朝阿萌这孕妇杀来,他们的眼神狰狞扭曲,似乎阿萌与他们有什么不共戴天之仇一般,招式凌利,显然是有心置人于死地。   夜一猱身而上,接住了两人的招式,将他们击退十丈之外。   这两个黑衣人的武功明显比先前的那个高,须臾之间三人已经过了百招,看得周遭的人眼花缭乱、心焦不已,但往往高手过招时,旁人是无法插手的,若冒然插手,到时怎么死都不知道。就在众人焦急地旁观时,突然一道橘色身影出现在屋顶,冰冷无绪的琉璃眸俯视打斗中的三人,然后袖摆一拂,气劲破空袭来,两名黑衣人惨叫一声,从半空中跌落,身体以一种极度扭曲的方式摔在地上抽搐不已,一看便知道被废了。   众人惊骇地看着轻盈桀骜立于屋顶上的少年,心跳鼓动,眼孔微缩,是一种对强者的极度战栗,无法成言。   阎离尘只看了一眼,突然咦了一声,从屋顶上翩然而落,站在那两名黑衣人面前,然后笑了,又是那种冷冰冰的笑容,笑得人心都凉了半戳,“原来是北越乌玛族的人……”   闻言,一些心思敏捷的,自然想起先前那几人说的话,原来是北越话,怨不得他们听不懂。虽然北越对大楚俯首称臣已有一年了,但因两国几百年来的宿仇,一时间还做不到友好往来,一般若在大楚见到北越人,大楚人还是敌视的多,更不用说让大楚人去学北越话什么的,自然是听不懂了。   阎离尘一语道破他们的来历,自然让几名痛得半死的黑衣人心中惊骇不已,不知道这是何人,竟然一招就让他们几乎被杀,这根本与他们的情报不符。   阎离尘见他们叫得难听,直接一脚踩上去,只听到骨头咯啦断裂的声音,两名黑衣人声音嘎然而止,口吐白沫晕死过去。此景自然看得众人心中惊悚不已,头皮发麻地看着神仙似的少年如此凶残的暴行,真是太让人大开眼界了有木有。   而端着一副高洁模样行凶完的少年很快便不感兴趣地移开了眼,望向被众人拥簇在中间的阿萌。   “弟妹可是无碍?”   阿萌的目光从那两个身形扭曲到极点的黑衣人身上转到不染尘俗的少年身上,眨了下眼睛说:“阎公子你回来啦?阿颜没事吧?哦,我没事啊。”   阎离尘随点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将目光移开,正打算离开时,突然听到有人惊呼一声“夫人”,又将目光移回来,便见到原本还一脸蠢萌得要死地说自已没事的人突然脸蛋扭曲起来,在众人焦急的询味中,仍是慢吞吞的气死人,慢慢地说道:“那个……好像要生了。”   话一出,众人吓得头皮发麻。   “要、要生了?”虞月娟一脸傻了的表情。   “怎么会要生了呢?不是还有半个月么?”姚青青也惊吓地问道。   阎离尘走了过来,打量阿萌一下,点头道:“看来是要生了,小崽子怎么就不能忍忍呢。”话里似乎还有对孩子来得不是时候的埋怨。   “……”   众人:=口=这位大哥,这种时候,忍什么啊?   相对于阿萌的蠢萌相,这位一脸严肃的说着囧话的爷更让人难以接受。   现场唯一没有那般惊慌的知夏终于对这群关键时刻还在犯二的主子们无可奈何,深吸了口气,叫道:“小椴,快去找秦嬷嬷,告诉她夫人要生了。小绣,去请太医和容姑娘过来,知春,和我一起扶夫人去产房。”   在知夏有条不稳的安排下,急得没了主意的众人马上分头行动。   将军夫人突然要生了,这可真是大事啊,届时将军府里一片忙碌焦急的情形。   第 79 章   西山营。   虞月卓坐在主帐中,听着下属的报告,神色莫测。帐中几名校尉互觑一眼,心头皆有些紧张,觉得这样高深莫测的将军可比那种风光坦荡的笑容危险多了,因为这种时候没有人能猜测得出他心中想些什么,是不是打着一些邪恶又变态的主意折腾人,可真是急死个人了。   想起今天早上将军到来时雷厉风行地处置了那批闹事之人的手段,几位校尉心中不寒而栗,越发的不敢小瞧这位年少有名的将军。   正在这时,又有一名士兵进来,报告道:“将军,于校尉在西北方向的小树林里发现了几个可疑人物,已经关押在牢里审问。”   听罢,在场的几个校尉终于松了口气,抬首看向主位上的男人,却见他俊雅的脸上露出一抹微邪的笑容,眼里的恶意怎么也遮挡不住,不禁心中一颤,直觉那些人要倒霉了。   “走,随本将军去瞧瞧。”   坚硬的石牢里,几个被用了刑的犯人四肢张开被铁锁锁挂在墙上,面容灰败,四肢无力,空气中弥散着浓浓的血腥味,单是视觉看起来颇为惨烈,但进来的几名将领却没有丝毫的动容,看起来已经习以为常了一般。   正在行刑的人见到他们到来,赶紧停止了动作,而原本正听着下属分析的于校尉赶紧上前行礼:“将军。”   “正风,有结果了么?”虞月卓亲切地问道。   “正风”是于校尉的名字,他是虞月卓的心腹之一,也是跟随他最久的亲兵之一,于正风做事胆大心细,一般交予他的任务都能圆满完成,让虞月卓十分放心。于正风看起来不过二十来岁,面容坚毅,性格坚忍,做事也一丝不苟。   “将军,他们嘴巴甚产,无论怎么行刑逼供皆不肯说,若不是属下发现得快,他们估计已经咬舌自裁了。”于正风抿着唇,神色很严肃:“不过属下在他们左胸口的皮肤发现了一种图腾图案,看起来颇似北越草原上某个部族的图腾。只是属下学识不精,一时瞧不出那些图腾出自哪个部族。”   他们都在北越行走过,为了打败威胁大楚北部边境几百年的宿敌北越,也吃过很多苦,做过很多功课,对北越的情形也是有些了解的。   北越与大楚单一民族的民风不同,北越是由几十个大小不一的部族形成的草原王国,不同的部族有不同的风俗民情,稍不小心,就会发生尖锐的冲突。在大楚建国时,北越还是个没有任何威胁性的草原部落,各个部族的势力各据一方,势力零散而没有威胁性,不像现在抱成团总想去侵略他国。   然而,大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直到大楚建国百年后,北越出现了一名惊才绝艳的人物,他利用出色的军势才能将北越各个部族统一起来,然后在中央草原建立了北越王庭,统一管理整个草原,形成了一个对大楚有威胁力的草原王国。   当然,北越虽然统一了,但各部族的风俗民情却各自保留下来,各个部落拥护王庭的统治,王庭出兵镇守四方,为他们的生存寻找资源,算是一种互相利用互相依赖的生存关系。直到北越王庭被破,北越对大楚俯首称臣,签订了一系列不平等条约,连带的北越草原里的各部族也不得不随王庭一起向大楚称臣,然后遵从条约里面的内容向大楚交纳贡奉。   北越几十个部族,有大有小,大楚的士兵曾为了战争之故研究过北越部族的情况,但却不精,甚至只能说他们所知道的一些历史是简陋至极,毕竟一个民族一个国家的兴衰建立至灭亡,实在是廖廖几笔难以概括,很多东西在人们不经意间已遗失在了历史的洪流中。特别是那些居住在气候恶劣的遥远民族,除了他们自已以一种独特的方法传承着自已的文化,还有谁会特意去关注?   是以一时间,在场也没有人能说得出这些犯人胸前的图腾出自北越草原的哪个部族。   *****   石牢的光线有些昏暗,虞月卓仔细看着其中一名犯人胸前的图腾。那人身上鞭影交错,被打得皮开肉绽,但行刑的人却特意将胸口刺有图腾的地方保留下来,除了些血渍,并没有被破坏。   那是一个暗青色的似牛又似羊的图腾,却没有两种动物的温驯,反而透露出一种狰狞而神秘的气息,看得越久,越觉得那动物似乎要活过来咬人一口般的彪悍凶戾。虞月卓以前在北越行走时,听过当地的一些北越人说过,越是古老神秘的部族,他们所崇拜的图腾就越凶猛狠戾,这样才能与恶劣的自然气候抗争,带给族人繁荣与昌盛。如此看来,这几人所在的部族估计神秘又强大,这是他所不愿意看到的,这样代表北越一些部族还有不臣之心。   想罢,不由得眼露嘲讽,战争本来就是这般,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根本没有公平可言。你不臣服,就打到你臣服为止。虞月卓不惧怕战争,若是北越草原还有谁不服,他就打到他们服气为止。   虞月卓琢磨着,“若说咱们大楚对北越的历史民情比较了解的人,当属温子修了。可现下温子修远在京中,一时半刻也无法过来。咱们营中还有谁对北越比较熟悉的?”   几名校尉听罢,心里暗暗发愁。他们自然清楚将军所说的,当今太师温良年纪轻轻却博览群书,是个不可多得的惊才绝艳的人物。当年北越王庭能这般轻易被破,也是温良所拟的计划之故,人虽未在,但却决胜千里之外。对温良的计谋百出,无人不敬佩。只是现下温良一时间也没法一下子赶来,而将军又是个行动果决之人,不喜人拖拉,他们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将军,可以找蒋军师来一趟。”一名校尉在众多校尉的目光中,硬着头皮说道。“属下听说,蒋军师对北越的风俗民情颇有研究。”   虞月卓听罢,点头说了声可。   逼仄的石牢里,空气中弥散着腐杇与血腥的味道,气味并不好闻,但年轻的将军却仿佛没有感觉到一般,神色自若地在将士搬来的凳子上坐下,听着几名下属的分析,顺便等待人去请精通北越风俗民情的军师过来。   众人最靠谱的分析就是这两天军中士兵的闹事并不同寻常,肯定有人煽动,虽然很快就被镇压了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但细想过来,总让人觉得有股子不同寻常的阴谋在里面,让人不得不深省。   虞月卓是个心思诡谲的,他想得比别人多别人深,并且还是个不按牌里出牌的主,你想在他面前搞阴谋诡计还得看他允不允许。虞月卓自然也嗅到了其中的阴谋味道,特别是今天被于校尉捉到的这几个犯人,越发加深了他心中的肯定。   虞月卓心里已有了个答案,现下只等着来人给他确切的答案罢了。   很快地,蒋军师被人叫了过来。   蒋军师是个四十左右的中年男人,过来的时候手上还拎着一本书,表情有些呆愣,显然是下面的士兵得了令后,就直接去将人给拎过来了。这模样倒是让人看了有些忍俊不禁。   蒋军师很快回过神来,看到石牢中的情况也不惊慌,赶紧整理衣冠给将军行礼,在听完将军请他过来的来意后,蒋军师马上去观察那些犯人身上的图腾,越看神色越严肃紧绷。   蒋军师很快便研究完了,然后对虞月卓说:“将军,属下曾在一本书上见过,这是北越西南草原上的乌玛部落的图腾。”   闻言,在场的人皆露出高兴的表情,有人兴奋问道:“蒋军师,是什么书?那书里是怎么说的?”   “属下记得那是一本专门记载了北越部族文化的游记,是属下收藏的一本书籍之一。”说着,蒋军师脸上露出羞愧的表情:“只是属下学艺不精,那时图腾下记载的文字是一种古老的部族文字,属下研究许久只能识得几个字,并不了解其中的含义。”   虞月卓听罢,心知今天这事情只能到此为止了,估计还是得请温子修出马。若是连温子修也看不懂,估计他们只能去找乌玛部族的人来翻译了,这样也就没意义了。   理解此事不能急于一时,虞月卓放缓了表情,吩咐人看守好犯人,便离开了石牢,原本正欲回主帐的,却见符九突然一脸慌张地走过来,见到他身边的几名校尉时,有些踌蹰不前。   虞月卓心中一动,然后又与几名校尉说了几句话,再作一翻安排后,方让他们都散去后,带着符九一起回主帅帐缝。   “何事如此慌张?”   符九来不及行礼,焦急地说:“将军,刚才府里的侍卫过来告诉属下,府里有刺客行刺,夫人受了惊吓,早产了。”   “砰”的一声,外头巡逻的侍卫听到了主帅帐中传来了奇怪的声响,唬得带头的侍卫队长以为有什么突发情况,奔到帐前正欲开腔,却突然见一只手将帐帘掀开,然后是面色沉静、气场大开的将军信步走出来。   这种脸色比今早知道有人阴谋地煸动西山营的士兵闹事时还要糟糕,让侍卫队长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西山营里所有人都有一个共识,将军笑得像个像个名门贵公子一般高雅时,是相对无害的,只会在无意中阴你一把罢了。但当他面容冷静、气场全开时,证明这个世界都要倒霉了。   正巧这时,于校尉拿了一叠资料过来,见状奇道:“将军,您要去哪里?”虽然还未弄清楚乌玛部族的人来京城做什么,但这其中的阴谋还未明,于校尉是希望将军暂时驻守在军营里的。   “回京!正风,这两天有什么事由你全权处置。”   声音落下时,人已飘然远去,很快便出了营门,然后——众目睽睽中,所有人见到他们素来英明神武的将军竟然一个不慎一头撞到了营门前一棵大树上……   “……”   所有人张大了嘴巴,以为自已幻觉了,只有符九默默地低下头,心里有些想笑又有些悲伤,因为他知道将军因为夫人“难产”的消息已经不在状况上了,这到底要将一个人放在何等重要的位置才会教一个素来强大到从来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的男人能为此而动摇了本心?   在所有人呆滞的注目下,虞月卓很淡定移了个方向,身影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   将军府里,一片喧天的热闹,每个人都有不同层次的焦急。   姚氏手捻着佛珠,心神却不在佛珠上,看她机械式的动作便知道她心里并不平静。不过姚氏见到女儿像个野丫头一般没有点淑女样地跑过来,仍忍不住斥道:“月娟,如此没规没矩的成何体统?你大嫂还在里面生孩子,一个姑娘家进去做什么?”   虞月娟难掩脸上焦急,但被母亲斥责后,不敢太放肆,只能抠着身下的椅子,盯着那门扇半晌,终于忍不住问道:“娘,大、大嫂会没事的吧?”   闻言,一旁同样焦急等候的姚青青也紧张地盯着姚氏。   阿萌从阵痛到现在已经过了两个多时辰了,对于一般生孩子的正常情况来说,时间不算长,但对他们来说,却无比漫长,听着里头痛苦的□声,每每都让两个年轻姑娘吓得心惊肉跳的,特别是孩子提前了半个月要生,让她们总觉得算是早产了,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姚氏比两个姑娘淡定多了,安慰道:“没事的,太医不是说了么,孩子已经有九个月了,月份比较足,不会有什么事的。而且玉茵平时身子调理得好,底子也好,并不会太痛苦。”   “可是……是不是太久了?”姚青青呐呐地问。   闻言,姚氏忍不住笑了,看了眼两个眼巴巴地瞅着自已的姑娘,说道:“女人生孩子的时间都不同,有快有慢,快的几个时辰就行了,慢的三天都有可能,耐心等吧。”   姚青青一张俏脸皱成一团,“那不是要痛很久?”那般弱小纤细的阿萌真的顶得住么?   虞月娟有些惊惧地看了眼产房的门,心里对姚青青的话心有戚戚。   “女人都经这一遭,不会有事的。”姚氏继续以过来人的口吻安慰两个被吓坏的姑娘。   这时,一道清澈冰冷的声音问道:“是这样么?”   三名女性同时望向不知何时又从屋顶飘落到面前的橘衣少年,见他一脸面无表情、但眼神似乎充满了疑问的模样,忍不住嘴角一抽。   她们想起阿萌开始阵痛时,这位少年彪悍的举动,他先是对着阿萌的肚子平平淡淡地“威胁”小崽子先忍着,然后一瞬间便消失了,不过一刻钟时间,这位爷很彪悍地抗了个姑娘回来——对,就是阿萌与姚青青都信任的好友容颜,然后以万夫莫开之势,亲自将那姑娘扛进了产房。后来若不是容颜姑娘一把药粉将他药倒丢出来,这少年可能就不出来了。   男人进产房像什么样?   在场忙得脚不沾地的丫环嬷嬷们几乎要给这位爷跪了,谁知他很淡定地说了一句:“还没有见识过女人是怎么生孩子的……”然后所有的人都觉得容颜那一丢真是丢得太好了。就算是神仙似的人物,那也是个公的,哪里允许你进产房围观?若是孩子他爹在,非踢死这没脑筋的囧货不可。   姚氏清了清喉咙,回答道:“阎公子,这种事情一般都差不多。而且女人若不痛一下,也体会不到孩子的珍贵,所有孩子都是咱们作娘亲的心头肉。咳,阎公子,眼下我儿媳妇才进去两个时辰,估计还要一段时间,你……”   姚氏还没说完,谁知道产房里突然传来一声尖叫声,骇得所有人都一阵紧张,然后伴随而来的是一道有些弱的哭声,最后是接生嬷嬷高兴的地说着“生了生了,是个小少爷……”的声音。   “……”   所有人都木然地望着张着嘴没了反应的姚氏,不是说还要几个时辰么,这是肿么情况呢?   半晌,阎离尘淡定地看了姚氏一眼,说道:“看来小崽子不想再等几个时辰呢,不愧是月卓的种,这种霸道性子挺像他的。”   “……”   众人:=__=!为毛这话这般诡异呢?   就在众人木然无语的时候,一个不走正常路线的人从屋顶中跳落,见到现场寂然的气氛,心中一紧,一种难以描摹的痛苦漫延整个心房,甚至让他痛得说不出话来,回过神来的时候,只觉得眼里一片酸涩,仿佛有什么液体已经不经允许地滑出来,只能死死地盯着那扇紧闭的大门。   姚氏、虞月娟、姚青青等人吃惊地看着仿佛从泥水堆里爬出来的男人,一身狼狈,衣服都脏得看不出本色了,头上的发冠也歪了,看起来就像被谁埋伏打劫了,哪里还有今早出门时的干净整洁的贵公子模样,看得三个女人心里一阵担心。   “大哥?”   “月卓?”   “表哥?”   姚氏和虞月娟等人皆担忧地唤了一声,见他就站在门口,背对着她们,也不知道他怎么了,但那身突如其来的悲恸气息仍让她们止不住的担忧。只有阎离尘冷眼旁观,仿佛眼前这一切皆无法让他动一眉生一情。   这些事情都发生在短短的一分钟时间,正巧产房里的人终于将新生儿洗干净包好,其中一名接生嬷嬷高兴地打开门来,正想宣布这件好事时,却不想被忤在门口的男人吓了一跳。幸好接生嬷嬷还是认得这位大将军的,未曾多想,只是高兴地说道:“恭喜将军,将军夫人生了个大胖小子,母子平安。”   虞月卓傻了巴唧一般地看着他,看起来有些木然,只有眼睛还有些红着。   大概是因为虞月卓难得那啥的表现,屋外等候的人也一时间反就有些迟钝,直到容颜姑娘将已经包好的新生儿抱到门前,众人才反应过来,不禁高兴地叫起来。   阎离尘是第一个凑到房前去瞧小包子的人,他仗着自已武艺高强速度够快,比任何人都要快地来到容颜面前,瞅了两眼那只被包着只露出一张小脸有些发红的小包子,然后淡定地说:“原来小崽子长这模样,一看就知道是你的种。”   最后一句话自然是对有些发傻的新上任的孩子他爹说的。   众人继续囧:=口=为毛他们觉得这神仙似的人越来越不神仙了呢?   虞月卓平淡地看了他一眼,平淡地说了一声:“滚!”   第 80 章   虽然生产时痛得要死,但生完后,阿萌却觉得身体仿佛拥有使不完的精力,甚至没有孕妇该有的丁点萎靡力竭,反而精神熠熠地瞪着眼准备好好欣赏她辛苦生下来的小肉包子长啥模样。   “孩子呢?”阿萌询问正在给她清理身体的一名嬷嬷。   “回夫人,颜姑娘正抱小主子去给将军他们瞧呢。”   阿萌听罢,惊讶了,“将军回来了?”她刚生下孩子时由于有些力竭所以没有听到接生嬷嬷对杵在门口的某位将军贺喜的话。   嬷嬷没有回答,因为从门口走进来的那道身影已经给了她答案。   阿萌望着带着些许寒意走来的男子,他将阻拦的嬷嬷挥开,笔直地朝她行来。产房里还弥散着血腥气儿,气味并不好闻,而她此时形容狼狈,汗湿而苍白的脸上粘着几缕黑发,衣服也混着汗味与血腥味,实在算不得好闻,也可以说这是她最狼狈难看的时候了。但是,不知怎么地,看清楚那男人的眼神时,却让她再也无法顾忌自己此时的狼狈难看。   为什么他看起来这么的狼狈这么的……悲伤?   “你……怎么了?”   最终于所有的话语化成这么一句轻柔而关心的问候。阿萌半靠着床头,下-身那处地方仍带着一种撕裂一般的抽痛感,让她不敢随便乱动,只能用双眼关切地打量此时比她还要狼狈的男子,心中不由得有些好笑,她生产是狼狈了点,但这位将军爷今儿应该是去军营处理事务吧,怎地也弄得这般狼狈?莫不是又有谁不长眼地去伏击他了?   虞月卓走到她面前,双眼紧紧地锁住她的身形,目光宛若实际性般一寸一寸地将她的身影烙印在心底,最终,双眸定格在她苍白却很有活力的笑脸上。她笑盈盈地坐在那里,披头散发、面容苍白,墨色的长发衬得那张娃娃脸越发的纤小脆弱,给人一种随时可能破碎的错觉,一种惊心动魄般的易碎感,实在是称不上好看,但却在他心里形成一种极为鲜活的画面,那种“她还在这里,没有离他而去”的念头让他的心里一阵轻松。   蓦地,他无视产房里正在收拾的下人惊异的目光,弯腰将她搂进怀里紧紧地抱着,甚至忘记了自己收紧的力道对于纤细的她而言过于严重,可能随时会将她弄伤。   既管感觉很痛,但阿萌觉得这男人很不对劲,单是他此时这副没有形象的模样就教她心头起疑窦了,所以一时间没有吭声,硬是咬牙忍着。外面是一片因为新生儿的到来而欢喜的笑声及说话声,显得这个角落极为安静,见到他们相拥的画面,虽然有些不合规矩,但想到刚才男人的异样,众人很识趣地没有吭声,都围着小包子去了。   “……我以为你……出事了。”他的声音低低地响起,有些鼻音,“侍卫说,你早产了,流了很多血,很危险……”   虽然只是短短几句话,却听得出他话里的艰涩之意。阿萌愣了下,若有所思,难道他以为自己早产了会有危险,所以急急赶回来才弄得这身狼狈?不过,好像以他的本事,再糟糕也不致于弄成这般吧……   想罢,阿萌心里有些感动,抬手回抱他,甚至充满了母性情怀地拍拍他的肩膀,笑道:“没事啦,你也知道我身体壮得很,才用了两个时辰就将你儿子生出来了,接生嬷嬷说,很少有孕妇有我这等效率哩~~你瞧,我是不是很厉害?”说着,话里似乎还有些骄傲。   本是应该很感性的场面,但却被某个煞风景的产妇三言两语给弄没了,让好不容易难得感性的男人也无语了一把。但听到她这般呆萌活泼的话,心里仍是比较开心的。   至于侍卫的误传,他虽然不高兴,现在不能将误传消息令他仪态尽失的侍卫捉来揍一顿,但却不会轻易放过。   “是,很厉害!”虞月卓低低地笑着,然后她肉肉的娃娃脸上亲了一下。   “哎呀,我一脸臭汗味你也亲得下。”阿萌忙躲开,心里觉得这位将军爷实在是伟大,自已这么脏的样子他竟然还亲得下,赶紧将他推开,叫来嬷嬷给自已收拾一翻。   她刚生产完,嬷嬷都来不及为她清理,这男人就进来了,幸好已经生完孩子了,不然这男人直接闯进来,让下人怎么看他?自古以来就有男人不得进产房的规矩,而阿萌觉得这男人不是个会守规矩的人,若是今天她生产时他在的话,绝对会添很多没必要的笑料。她现在该庆幸他今天正好有事出去咩?=。=   虞月卓站在一旁眉眼含笑地凝视她,目光温柔如水,教人瞧见都要脸红。只是,若是平时那般光鲜亮丽的将军爷摆这表情,绝对能妙杀任性女性生物,可现在这般狼狈糟糕的形象,实在是让人生不起啥感觉啊。   “你怎么会弄成这样?难道又被人劫杀了?”阿萌好奇地问道。   虞月卓顿了顿,然后十分诚恳地看着她,淡定道:“是的,今天又遇到几个武林人士闲着没事干来打劫我,我赶着回来看你,所以……”未完的话就留给人脑补吧。   阿萌原本还有些狐疑,但越是见这位将军爷诚恳良善的模样,她一个字儿都不信了。   “那么辛苦夫君了,快去将自已弄干净,你瞧,你都把我的衣服弄脏了!”阿萌附和一声后,赶紧将他赶去梳洗,并且言明不弄干净自己不准进来,也不准碰儿子。   虞月卓瞅了眼她身上的衣服,确实被自已经弄脏了,只能摸摸鼻子,乖乖下去了。走到外面的偏厅,就见烧着地龙的偏厅里,姚氏抱着小包子笑不合嘴,几名姑娘围在旁努力伸着脖子瞧着,一脸惊奇的表情,叽叽咕咕说着自已对小包子的看法。只有阎离尘格格不入,动作有些无趣地坐在一旁喝茶,虽然举止优雅如画,但架不住那般牛饮法,感觉像牛在骆驼在喝水一样没有底线……   难道他的肚子是骆驼能蓄水不成?在场的人不由得如此想道。   “娘,容姑娘、月娟、姚表妹。”虞月卓走出来,温和地唤了声。   见到她,虞月娟和姚青青两个姑娘赶紧过来给他行礼。容颜朝他点了下头,又朝产房走去,那里还需要她帮忙去收拾。见状,阎离尘马上放下手中的茶盏想跟过去,然后被容颜一记冷凝的眼光给瞪了回来。见状,虞月卓暗暗收回了正要砸过去的暗器,心里颇为满意他的识相,若这厮敢做这种缺心眼的事情,他不介意大意灭亲、替天行道。   虞月娟高兴地叫道:“哥,快来看小侄子~~”   虞月卓含笑地应了一声,走过来探头瞧着被母亲姚氏抱在怀里的儿子,此时小包子安静地躺在姚氏怀里咂吧着嘴,身上裹着襁褓,只露出一张小脸,眼睛眯眯的还未睁开,那张小脸似乎还没有他巴掌大吧,小成这般,让他有种碰了会不会碰坏的担忧感。   虞月卓正想仔细瞧瞧小包子长得像谁时,却被发现他一身狼狈的姚氏给赶下去梳洗,而此时奶娘也过来要抱小包子去喂奶了,虞月卓只能无奈下去打理自己。   等虞月卓将自已打理好后,便迫不及待地去看他家产妇和小包子了。因为产妇需要休息,小包子也刚出生,不宜抱出去吹风,所以姚氏她们也没有打扰太久,去瞧了下阿萌,说了些话,便都各自离去了。   虞月卓过来的时候,房里已经收拾好了,空气中也薰了香,驱散了那股血腥味儿。小包子已经吃饱喝足又开始陷入了沉睡,正被仍是靠坐着床柱的阿萌抱着。   “怎么不歇息?”虞月卓斥道,神色有些不悦。   阿萌却心情颇好地招呼他过来一同瞧小包子,等虞月卓坐到床边时,将怀里的小包子挪了挪,兴致勃勃地让他瞧瞧他儿子。虞月卓见她精神劲头极好,想起先前听到她早产时的恐慌心情,再对比她现在的笑脸,突然舍不得对她说丁点重话,连让她失望这种情绪也生不起来。   虞月卓笑了笑,凑过去打量自家新鲜出炉的小包子,仔细看了看,虞月卓不得不承认先前阎离尘说的那句“原来小崽子长这模样,一看就知道是你的种。”这话还真绝了,虽然小家伙小脸未长开,但五官轮廓确实有他的影子。   一个长得比较像他的儿子!   虞月卓心里有些满足,一种温情柔软溢满了心头,熨帖着整个心房,舒服极了。   “儿子长得像你!”阿萌说着,撅了撅嘴,“真不公平,明明是我辛苦怀胎将他生下来的,却长得像你这个老子!”   虞月卓失笑,“长得像我很好啊,若是男孩子像你……算了,你还是生个像你的女儿吧。”男孩子有这么小巧精致的娃娃脸,他担心儿子会被人误会性别,也特不威武雄壮了。   “你什么意思?”阿萌怒了,当场发下豪誓,“我下一次一定要生个长得像我的儿子!”   而一时意气之下的某人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这话是怎生的诡异,若是儿子长得像她,到时她才该哭了。   “乖,还是先生个像你的女儿吧。这样就儿女双全了~~~”虞月卓的愿望就是儿女双全,不必太多,两只就好~~   …………   ………………   夫妻俩又说了会儿没意义的话,阿萌终于感觉到有些疲惫了。其实生孩子时确实花了她很多精力,但生完后,不知道怎么地,只觉得一阵兴奋,那种感觉十分微妙,她也说不清楚,只觉得身体仿佛有使不完的精力,一遍一遍地看着从自已身上掉落的小包子,怎么看也不够。   见她眼皮频频往下掉却不肯睡,虞月卓只能无奈地强制命令奶娘过来将儿子抱下去,然后强制她躺下歇息。   阿萌打了个哈欠,见儿子被抱走了,终于肯消停了。虽然脑子里有许多关于孩子的事情觉得必须与他说说,但脑袋沉沉的,精神也集中不起来,最后只是抓了抓他的手,嘟嚷道:“还有,儿子长得像你,所以一定要好好教育……”可不能将儿子养成同他老子一样的没三观的变态囧物。家里有两个变态又隐性囧货的男人,真的教她好生忧心啊。   “这是自然,我的儿子我自然会好生教养。”虞月卓一口保证,如同所有初为人父的男人,脑子里已经有一大堆育儿成龙的方针,就恨不得儿子现在马上能跑能跳让他过一把养儿教儿的瘾。   “那儿子就交给你教……不对!”阿萌马上被这话吓醒了,用力了撑开眼皮瞪他。   虞月卓见她又睁开眼睛,有些担忧她的身体歇息不好落下病根,赶紧用手掩住她的眼皮,哄道:“乖,累了就去睡吧。”   阿萌差点被他逗笑了,但事关儿子的未来,还是坚定地抓下他的手,一双圆溜溜的杏眼睁得溜圆,说道:“那个,孩子还小,教育什么的,慢慢来,不能操之过急……”阿萌的心愿不大,只要儿子三观正常就行了,囧点应该也没关系的吧……应该吧?   “那行吧……”虞月卓不是太情愿地说,事实上,阎离尘以前怎么教他,他也想如法炮制地教给儿子,甚至再加些自已想到的东西。不过阿萌说得也对,儿子才出生几个时辰呢,现在说这种事情也太早了。   于是,小包子的教育问题就这般担搁下来——阿萌谢天谢地,希望乃就不要去凑和了,她宁愿将儿子交给书院的山长教。   阿萌暗暗擦了擦额上的虚汗,心里觉得对不起自家小包子,她差点就答应让小包子他爹教导小包子了,外一教出个三观不正的小变态肿么办?到时倒霉的还是她这个被变态包围的正常人……阿萌暗暗握拳,她绝对要制止这种事情!   而阿萌这种决定在瞄见虞月卓沉思的表情时,越发的坚定。   等阿萌睡着了,虞月卓仍握着阿萌掩在被子下的手,细细地摩挲着,舍不得放开这份温暖。静静地凝视她的睡颜,虞月卓忍不住凑过去,在她微张的唇上亲了一下,然后微微笑起来。   而虞月卓现在想的是,孩子的教育不急,但小名儿却不得不急了,嗯,给儿子取个什么样的小名儿好呢?   这真是个问题,他还没给小孩子取过小名儿哩。   于是兴致勃勃的新上任父亲又开始纠结孩子的小名儿了。   第 81 章   元宵佳节,街道上到处可见一片热闹情景,特别是夜幕降临时,街道上空挂满了红灯笼,整个皇城笼罩在一片红色的喜庆中。   温良怀里抱着一堆吃的玩的东西,脑袋上还挂着一张鬼怪面具,与同样手中提着一只孔雀造型灯笼的妻子往家门行去,一看他们身上的行头,就知道他们定然是从热闹的元宵灯会归来。   “温大人,这个灯笼长得真像你了,我要将它挂在咱们房前的屋檐下天天瞻仰~~”如翠将手中那只胖乎乎的孔雀灯笼在自家夫君面前晃了晃,笑盈盈地说。   温良看了眼那只明明是孔雀造型,却硬是将体积弄成肥母鸡一般的肥灯笼,嘴角忍不住抽了抽,然后被打击惯了思维忍不住发散起来,这丫头不会是吐槽他就是这只肥母鸡似的孔雀吧?哎呀,似乎丫头前些天还说过了一个年,他胖了一圈不止,腰间都长了些赘肉了,让她觉得晚上抱着他睡觉比以前舒服多了之类的……   这绝对是男人的耻辱!更是作为一名盛名不衰的美男的耻辱。   温良将怀里的东西一股脑儿地丢给自己的小厮,将那丫头捉过来弹了下她的脑门,问道:“这只肥母鸡哪里像本大人了?本大人比它玉树临风多了!”   如翠瞅了他一眼,突然认真地说:“温大人,你是不是太较真了?将自己同一只做得像肥母鸡的灯笼比真的可以么?”   “……”   温良手痒痒的突然好想对自家老婆“家暴”啊,不知道“家暴”后,这丫头会不会跑去同王爷王妃告状……   后头的小厮丫环瞧见两人的互动,赶紧低下头将爆笑憋回肚子里。反正他们也已经习惯了,夫人那种缺心眼的性子总会在不经意间将素来极有涵养的大人气到失语,偏偏她自己有时还没有这份自觉,让人只能自己憋着生闷气,差点没憋屈死自己。   “温大人,你怎么生气了?”如翠有些不解地问。   温良能说什么?再接她的话自己是个二缺了。   “回家了。”   袖摆一甩,便拎着自家犯二的丫头朝家门行去。   刚回到府里,温府的管家便过来禀报道:“大人,将军府的人过来请您过去一趟。”   温良接过丫环递来的茶,奇道:“这大好的元宵佳节,靖远将军不陪他的夫人过节,请本大人去做什么?”   管家笑道:“大人与夫人今日不在,自然不知道将军夫人今日在戌时时分已生下一名小少爷了。不过,听说将军夫人的预产期应该是月底,这算是早产了,幸好将军夫人吉人有天相,母子均安。”   温良自是个聪明人,一听便知道将军府的人请自己过府,便在将军夫人早产的原因上,看来这原因只有自己过去方知道。   想罢,温良也不推托,便起身去换件衣服,打算去将军府拜访。   “温大人,我也去瞧瞧将军家的小少爷~~”如翠一脸笑眯眯地说道。   温良看了她一眼,想了想便允了。   于是夫妻俩回房去换了身比较正式的衣服,便带着礼物到隔壁将军府去探望将军家的新生儿。   *********   本应该是一家团圆热闹的元宵节,就因为小包子的突然降生而这么过去了。   虽然这一天有些兵荒马乱,但总体上结局还算是好的。   虞月卓坐在房里陪了阿萌一下,虽然他现在不太愿意离开,不过还有事情要处理,只好抽出被褥里同阿萌的手相握的手,清冷的空气一下子袭来,仿佛让他的心也随之染上那份冷意,不由自主地用另一只手包裹住那只被被褥烘得暖融融的手。   虞月卓深深地望了眼床上之人的睡颜,蓦地露出一抹颇为无奈的笑容。   一个女人竟然能将他搞得这般患得患失、心神不宁,实在是出乎意料之外。每当他以为自己对她的感情已经就是这般了时,又会发生一些事情让他知道他的感情还没有到尽头,还越加的浓烈深沉。而他也知道,这个人,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成为他的弱点了,这是他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   那么他该怎么做呢?   明知是弱点,却仍是甘之如饴啊!或许在小时候初见时,她不哭不闹地坐在那儿,任他恶劣地将她从栏杆上推倒在地却未吭一声时,已教他将这个人放在心里了。那时的他很恶劣——不,或者他就是这样的人,性格绝对称不上好,更不是个好人,君子之德是什么他从来不知道,只喜欢用伪装欺骗世人的眼睛,以至于所有的人都认为他其实是个极有教养的谦谦君子。而他也从来不觉得如此欺人有什么不对,每回见她明明气得愤怒但却忍着不发作,更加变本加厉,直到她终于忍无可忍地破口大骂,或者亮出自己的爪子回击……   那些少不更事的岁月,是他这一生最为珍贵的回忆,也是他晦涩难过的童年里唯一难忘的岁月。而她的存在,在后来所有的日子里,成为他唯一的执念,无论多困难的时候,无论陷于如何绝境,都会想着,一定要活着回来见她,活着回去独占她。这已经成了他的心魔,一点一点地侵蚀他的心,直到整颗心都被侵蚀了,他再也无力将心魔驱除。   虞月卓弯腰在她唇上蹭了一下,心里溢满一种难以言喻的幸福。   他想起父亲在世时,曾经对他的叹息,父亲认为他慧极必伤,却又生性顽劣,若没有人能克制他,不知道他羽翼丰厚时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来。而父亲最在乎的东西就是虞氏一族,父亲知道他的死会让他迁怒虞家,所以去逝前曾让他发下誓言,可以脱离虞家,但不得毁掉虞家。   可是放过虞家后,他似乎没有什么应该做的事情了?这种怅然令人难以接受。想来是父亲懂得他的性格,便又对他说,他这一生可能什么都不会在乎,家族、事业、名利、地位……但可能他又会遇到一个让他放在心上甘之如蚀为其痴为其狂的人,届时,那个人的存在会让他明白这个世界其实还有很多束缚他的东西,并且有他不能随心所欲破坏的准则。   他实在是算不得一个好人,甚至根本不是什么大楚的英雄,他只不过是为了报答肃王当初援手之恩方会答应成为这个大将军,绝大楚几百年的宿敌,解肃王心中的忧国忧民之虑。生性严谨认真、看起来不好相处的肃王却是个真正为国为民之人,他可以为了整个大楚鞠躬尽瘁,不皱一眉。可他不是,他就是个没什么道德观的混蛋,生性恶劣、冥顽不灵,只不过他聪明地所有的一切负面气息都隐藏在刻意营造出来的风光霁月的表相中,让他赢得了这么多的赞誉。   这世间能看出他本性的人有很多,但真真正正地全盘接受且明明害怕得不得了仍会留在他身边的,或许只有阿萌一个人了。   “阿萌……”   他轻轻叹了一声,目光紧锁住床上之人露出来的脸,铺散在床铺上的乌发衬得她仍有些苍白的脸庞越发的小巧精致,他一个巴掌都可以将这张脸捏碎。   这般脆弱的容颜,真是教他好想破坏啊。   可是他不忍心,他会心疼,也会难过。   所以,他只能按着本心将她纳到自己羽翼之下,守护她,也可以恣意地随本心欺负她,每每看到那张精致小巧的娃娃脸上露出强撑着的让自己不惧怕的神情,都让他觉得这个世界真是太美好了。   这是独属于他的东西,他的人。   时间慢慢流逝,直到敲门的声音响起,符九过来禀报温良携妻到府时,虞月卓方将目光移开。   “请他们到大厅里喝茶,我稍会就到。”   符九应了一声,便退下去了。   虞月卓又看了眼床上熟睡的人,方轻声离开了卧室。   在去大厅时,虞月卓招来府里的侍卫队长了解了一下今天生发的事情,目光幽深莫测,在听到侍卫队长说阎离尘道明那些刺客是来自北越的乌玛一族时,心中一动,终于将自己遗漏的事情一一串联在一起,明白了其中的阴谋时,不由得勃然大怒。   乌玛一族确实是有阴谋,他们为他这个带领大楚铁骑踏平北越的仇敌而来。乌玛族的人知道他们对他无可奈何,所以他们的目标是为了让他痛苦,想伤害他的妻儿达到伤害他的目的。所以乌玛一族的人先是布局将他调离即将要生产的妻儿身边,然后再派人去刺杀大腹便便的阿萌,若真的刺杀成功,便足以达到令他伤害他的目的。   当然,这些是他现在的一个猜测,其中应该还有其他的阴谋未明。可是即便这般猜测,已经足以教他狂怒不已。   阿萌是他的弱点,同样也是他的底线,唯独这个是他不允许任何人碰触,触之即死。   一旁报告的侍卫队长心中暗惊,将军此时的气势惊骇逼人,已经离了三步远,仍是教他仿佛被人掐住了呼吸一般难以承受,这就是高手的气场,据说有些人的修为修至绝顶,只是稍微外放的气息都足以将普通人内腑震伤。   幸好,很快地,虞月卓将气息敛住,将侍卫队长挥退后,便去大厅里接待客人。   来到大厅,温良夫妻俩同时向虞月卓表达了他们对新生儿的贺喜之意,虞月卓含笑客气回礼。   等双方寒暄差不多时,虞月卓示意温良到书房一叙。因阿萌刚生产完还在歇息,自然无法出来招待客人,虞月卓只好将妹妹叫来招待一下温夫人,便带了温良去书房。   到了书房,虞月卓便将一份折子交给温良,让他过目。   温良一目十行,很快便浏览完了折子,眉头微微蹙起来。   “子修,你对此事怎么看?”   温良将折子放下,沉吟片刻方说出自己的猜测,“将军,我怀疑北越有变。”   虞月卓目光一动,示意他说下去。   “北越王庭虽然俯首称臣,但那只是王庭,并不足以代表整个北越草原。相信将军您也知道,北越是由几十个大小不等的部族组合而成的,北越王庭只起了个领导的作用,因当地的气候地势及历史的原因,王庭的权力并不是绝对的,北越有些比较古老神秘的部族,明面上虽然也听从北越王庭的统治,但并非真的心甘情愿。看来北越草原的矛盾也不少啊,咱们虽然给了北越一击,但北越并非真的被打残了,和平只是一时罢了,北越更东更北的地方,还有一些难啃的骨头呢。且,我相信,草原上,还有很多并不服王庭统治的人在,此番王庭被破,于北越大草原而言,并不算得是坏事呢。”   听罢,虞月卓只是挑了下眉,神色漠然。   温良瞄见他的表情,心中一叹,他就知道这位将军并不像外人所认识的般为了守护大楚勇猛杀敌,只不过是在那个恰当的时间,那个恰当的地点,他横空出世,才成为了大楚的英雄。而幸好,这位将军心底还有顾虑,且他是个重情义之人,才能让皇上与肃王对他放心,让他当大楚民心所向的大英雄。   “至于这次乌玛部落的人出现在京城,看来他们是有备而来的,就不知道他们是被人当枪使了,还是他们大巫的意思。不过也可以肯定,其中定然有很多人因北越王庭被破一事怨及你,所以才会想对将军夫人出手来打击报复于你。”   虞月卓垂下眼睑,唇角的笑容依旧高雅如月,整个人仿佛三月阳春下的翩然公子。可在温良看来,觉得这位将军整个人都黑化了,让他的心肝都忍不住有些颤抖。   “不过,这些还得等咱们在北越的探子的消息回来方能更进一步的确认。”温良赶紧说道。   虞月卓点头,“我今晚就写好折子,明日我进宫面圣,将此事告知皇上。”   两人又商议了会儿,然后虞月卓想起乌玛部落的图腾,便问了温良关于北越草原上乌玛部落的事情。温良与北越打交道十几年,对北越一带颇为了解,听闻北越乌玛部落的事情,也能信手拈来。   “乌玛部落这个族群,我以前略有研究。”温良沉吟了一下,有些迟疑地说出自己知道的事情,“我研究过乌玛部落的文字,虽然文字很粗糙,但这是北越唯二个拥有自己文字的部落之一。书上介绍,乌玛部族的图腾是一种叫羊傦的动物,据说是一种很凶猛的动物,拥有预言及诅咒的能力,据传凡是被羊傦诅咒过的人,无一能幸免。乌玛部落没有族长,只有大巫,是乌玛部落的神明在人间代表。而大巫从他们祭奠的神中继承了诅咒的能力,在部落里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   闻言,虞月卓有些感兴趣,“诅咒的能力?可是真的?”   温良有些纳闷,这位将军双眼发亮为的是哪般?一般人听闻这种事情,不是应该害怕自己被诅咒的么?而且看这情况,乌玛部落的人似乎恨及了这位带兵践踏草原的将军,若是他们的大巫来个诅咒怎么办?   “应该是真的吧,听闻有人去了乌玛部落做客却犯冒了他们的神明,于是被大巫诅咒,等那人离开乌玛部落后就莫名其妙地死了,更玄乎的是,那个人正值壮年,他的死因连大夫也检查不出来。”   虞月卓摸摸下巴,心里却不以为意,因为他家里就有只绝对无比灵验的乌鸦嘴,凡是她诅咒过的不好的事情,都会应验。   嗯,这样比起来,还是他家的阿萌可爱呢。   等他们说完事情,已经过了亥时。   太师夫人如翠姑娘也在虞月娟这位将军妹妹的带领下去看了仍然在睡的小包子,看起来心情很好。   相对于好心情的温夫人,虞月娟却是强颜欢笑,相信哪个姑娘面对自己曾经暗恋的对像的老婆心情都不会太好的,特别是这位情敌是个二缺姑娘,和她说话实在是太堵心了。   见他们过来,虞月娟松了口气,终于可以将那二缺情敌送走了,不用再看着伤心堵心。   “将军,虞小姐,今天打扰了,子修告辞了。”温良朝两人拱手。   虞月卓也回了礼,亲自将两人送了出门。   第 82 章   将军夫人于昨日元宵佳节平安诞下麟儿的消息第二天宛若长了翅膀一般在京城传遍了,与将军府交好的人纷纷让门人送礼到将军府以示祝贺。   将军府的管家一大早就接待了一拨又一拨的客人,虽然忙得脚不沾地,但精神劲头却很好,笑得嘴不合拢,走路都有风。由上及下,整个将军府里也是人人喜形于色,干活都勤快了几分——因为小少爷出生,所以高兴的老夫人大赏了一翻,拿到赏银谁都会干活勤快的。   而朝堂上的虞月卓也同样被众多同僚围着贺喜,不管是文官和武官,不管同不同政营,此时都卖他一个面子,过来同他道声喜。虞月卓也一一拱手回礼,并且请他们一个月后到将军府去参与小包子的满月宴。   众人面上虽然说笑着,但心里却有几分深思。昨日将军府里遇刺一事虽然被将第一时间将事情压下了,但消息还是走漏了,被一些有心人士知道了个大概,不由得联想到将军夫人突然生产的事情与此事是否有关。当然,想得更深一些的人,也开始揣摩起那些刺客的身份,然后开始了阴谋论了。   虞月卓举止斯文有度,言语温和,所有认识他的人都不得不承认这是历来最不像武将的一名武将了,简直比个饱读诗书的大文学士还要的儒雅几分。但却是这么一个不像武将的人带兵攻破了北越王庭,成为大楚百姓心目中的大英雄。而这么个人,在众人小心的试探中,很巧妙地将他们的疑问一一化解,让人探不出丁点虚实,不由得心中有些郁闷,难道他们这些混迹了官场大半辈子的老狐狸还试探不出你一个武夫不成?   只有一旁的肃王面无表情,温良用扇子掩唇窃笑,看好戏般地看着不经意间被某个理应风光霁月一般坦荡的男人耍了一回。   直到太监宣布早朝,众人方才离开,一一回归自己的位置。   早朝过后,虞月卓随同肃王、温良一起走进紫宸殿,将所有疑惑的目光都拦在了大殿外。   *******   虞月卓去上早朝不久,阿萌就醒了。   睡了一觉起来,阿萌精神十足,一扫产后的萎靡之色,整个人容光焕发,若不是她现在在坐月子,都恨不得到外面蹦跶两下了。梳洗一翻后,阿萌没来得及填肚子,第一件事就是让人将她辛苦生下来的小包子抱过来。   知夏对着兴奋得俨然快要忘记肚子问题的某人叹气,不过仍是听话地去吩咐奶娘将睡在外间小厢房的小包子抱过来。正是一月份的天气,外面仍是天寒地冻的,阿萌不同意小包子住得离父母太远,所以与虞月卓讨价还价的结果是,让小包子住在外间的厢房,也好方便她探视。   其实按阿萌现代人的想法,自己生的孩子自然是自己照顾哺育,孩子喝母乳才会健康。但古人却觉得,作为一位将军夫人,亲自哺育孩子这种事情很掉身份,而且主母还有府中的事务要忙,也照顾不来。所以,小包子未出生前,涉及到孩子的事情时,虞月卓是极反对阿萌对小包子那般上心的,倒不是他吃小包子的醋,而是怕阿萌亲自照顾孩子身体负荷不过来。   不过,那些都还是小包子未生下来时的事情,阿萌是个识时务的,她最爱干的事情就是船到桥头自然直,什么时候干什么事,不管某位将军要怎么生气,干了再说。   “小姐,您不饿么?还是先吃些东西罢。”知春将托盘端过来,上面放了一蛊老母鸡熬成的鸡汤。   鸡汤的香味在空气中弥散开来,扑入鼻翼瞬间勾起了一溜的口水。阿萌这时才觉得肚子饿得难受,昨天睡前虽然吃了些东西,但因为精神太过亢奋,她吃得并不多也顶不住饿,这一觉醒来后,自然是饿极了。   知春呈了一碗鸡汤端给阿萌,正喝着时,奶娘已经将刚喝了奶的小包子抱过来了。   阿萌顾不得再填肚子,胡乱地喝了半碗汤后就将之搁下,招着奶娘将小包子抱过来。等她接过咂巴着小嘴的小家伙时,心口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慈爱温柔,这是从一来没有过的感觉。   经过一个晚上时间,小包子微红的肤色已经变白了许多,原本有些皱巴巴的肌肤也变得平滑了,看起来仍是小脸小鼻子小嘴,眉毛淡得看不见,眼睛仍是眯成一条缝,估计还要过两天才能完全睁开,小脑袋上的胎毛倒是乌黑柔细。   如同天下所有第一次当母亲的女人一般,阿萌觉得怎么也看不够,就连小包子的一根头发丝都觉得是好的,儿子咂吧一下小嘴都让她觉得可爱的不行,抱着小包子傻乐得不行。   就在阿萌傻乐时,下人过来禀报,罗御史夫人——她的继母刑氏携同继妹罗玉纱过来探望她了。   阿萌歪了歪嘴,刑氏定然是被她那激动的父亲撵过来探望她的,毕竟她现在坐月子,不方便见人。而继妹罗玉纱嘛,她的目标是谁相信大半将军府的人都知道了。   出嫁后这一年多的时间,阿萌对刑氏与两个弟妹也没有了当初那种想要针锋相对的想法了,用一种比较囧的说法就是,她升级了,心态早已改变,不会再去干些幼稚的事情。   其实那些事儿也不能怪她反应大,不管是出阁前还是出阁后,女人的世界本来就小,那么一亩三分地又住着几个心有疙瘩的女人实在是容易挑起事非。阿萌还沉浸在丧母的哀痛时,刑氏嫁了过来,随着刑氏怀孕后,觉得腰杆子能挺得直了,刑氏便有胆开始对阿萌总是横挑眉竖挑眼怎么都看不顺眼,甚至暗地里使绊子,在罗父那里上眼药,再单纯的人被整过几次后,也会懂得保护自己,然后罗家的后院便开始了没有什么技术含量的斗法了,最后皆因罗父的偏心及阿萌的乌鸦嘴使得她成为胜利者,狠狠挫伤了刑氏等人。不过自从出嫁后,生活重心围着丈夫一家人转,心态不免会改变一些,且她是已经嫁出去的女儿,又不跟刑氏他们住一个屋檐下,不用天天相对,真是没有必要再作那个讨人厌的恶人了。   所以,阿萌的心态改变了,对再也没法明目张胆地找自己碴的刑氏与两弟妹也不是那般的讨厌了。   不过阿萌不介意了,并不代表刑氏他们不介意。   可以说刑氏一辈子估计都会被阿萌已逝的娘亲压着,活在阿萌娘亲的阴影下,这让她如何能看阿萌顺眼。还是那句老话,活着的人永远是斗不过死去的人的,因为在活着人的心目中,死去的人所有的缺点都美化成了优点,只剩下了记忆里的美好。罗父就是这么一个例子,所以刑氏哪能甘心?相信任何一个女人都不会高兴于丈夫的心里还住着一个女人的,即便那个人已经死了也一样。   所以,刑氏对丈夫前妻留下的女儿分外不待见,每当见到这继女,就会让她想起被丈夫放在心里的原配夫人,让她知道自己这辈子无论如何努力都比不上那个死了的女人,如何能不伤心难过呢?更难过的或许还有丈夫对继女的偏心眼,无论她的儿女做得多好,但只要继女呼一声疼,丈夫很快就会被拉了过去。如此下来,刑氏若还能待见阿萌,她就是个圣人了。   刑氏进来时,便见到继女正抱着孩子逗弄着,满脸慈爱的表情,这让刑氏与罗玉纱都有些怔愣,似乎从来没有想到那般讨人厌的大小姐也会有这种表情,而更让她们不自在的是,见到她们到来,那位大小姐竟然还对她们笑了笑,招呼她们过来。   不是那种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而是一种很自然的微笑。   罗玉纱还没什么感觉,但刑氏心中已是警铃大作,不明白这位讨人厌的大小姐为何笑成这般,下意识地警惕起来。   “娘,妹妹,这是我的儿子,你们来瞧瞧,是不是长得像他爹?”阿萌坐在床上,将孩子抱得高一点好让床边的两人瞧清楚一些。   刑氏母女俩探头瞧了瞧,很是赞同这话,看来这孩子遗传了将军的好相貌,将来也是个俊雅非凡的男子。而两人心里也同时庆幸,幸好孩子不像这位大小姐,也没有这般惹人厌。   瞧了孩子后,阿萌便将又睡着的小包子放到自己身边,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拍着襁褓,与刑氏她们拉家常。说了会儿话,罗玉纱便坐不住了,以到外头逛逛呼吸新鲜空气为由,得到允许后,便忙不迭地往阎离尘所住的东院行去。   刑氏瞧着女儿的背影,目光有些沉思。   作娘的哪里不会察觉到女儿的异样,特别是这近半年来,女儿一反过去对阿萌的讨厌,频频地往将军府跑,就教她心生警惕了。不过女儿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且将军府还有阿萌镇着,她倒不担心会生出什么大事,是以也不想太拘着女儿。   不过很快地,罗玉纱又回来了,和罗玉纱来的还有虞月娟这位来探望小侄儿的小姑子。   瞄了眼罗玉纱掩不住沮丧的神情,阿萌在心里不厚道地笑起来。自从阎离尘缠着容颜“负责”后,他就不怎么住在将军府里了,不过将军府的厢房仍为他留着,随他爱住不住。有时候阎离尘被容颜赶走后,就会回将军府落脚。不过昨天她听说阎离尘是随容颜一起离开的,现在还没回来呢,罗玉涨自然是扑了个空了。   “大嫂,我过来看小侄子了。”虞月娟满脸笑容地说,又对刑氏施了一礼,“见过罗夫人。”   刑氏见到婷婷玉立的虞月娟,霎时满脸慈爱:“是月娟啊,一段时间未见,长得更标致了。”   虞月娟抿唇一笑,“罗夫人过奖了,玉纱妹妹才是越长越漂亮呢。”   虞月娟与罗玉纱虽然因为一个共同的原因——阿萌——互相讨厌彼此,但都是些小姑娘,仇恨也不大,且罗玉纱自从对阎离尘一见钟情后,经常往将军府里跑,一来二去的,也与虞月娟也有了几分交情。   不过刑氏现在对虞月娟却是越看越满意,想起自己娘家还有一名到了适婚年龄的侄子,再看看婷婷玉立的将军妹妹,越来越觉得他们很相配。她娘家的家势不算差,虽然不是什么颇有底蕴的名门世家,但这十几年来经营得不错,在京中也有些名气,也算是配得上将军府了。若是娘家能攀上将军府这门姻亲,对自己娘家也是一大的助益,怎么瞧都是一门好亲事。   不过这种事情眼下情况不好说出来,刑氏决定找个时机与娘家人商议一下,分析一下利弊然后再与阿萌提。她相信以阿萌那大小姐一样讨人厌的脾气,也许还很高兴将总与她作对的小姑子嫁出去呢。   *******   刑氏母女俩呆了一个上午,直到虞月卓下朝回府时才告辞离开。   刑氏与罗玉纱甫出了锁澜院,便见到穿着朝服的虞月卓与依旧是一身橘衣的阎离尘迎面行来,在两人身后,还有一个穿着医女局女官衣服的年轻女子。   见到他们,罗玉纱霎时双眼发亮,一双眼睛定在阎离尘身上挪不开了。   虽然讨厌阿萌这继女,但刑氏却不是真的蠢笨之人,自然不会讨厌这位大将军的女婿,只是叹息这般好的女婿为何娶的不是她的玉纱呢。想罢,刑氏回首看了女儿一眼,见她双目紧盯着前方,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等发现女儿关注的对象是谁时,刑氏心下一个咯噔,面色微变。   “岳母大人今儿怎么过来了?”虞月卓笑问道。   刑氏也是满面笑容,将对女儿的焦急按耐住,和颜悦色地说:“知道阿萌为将军生了个小少爷,我家老爷高兴得不行,这不一大早就让我过来瞧瞧茵姐儿和小外孙,也好回去与他说道说道。”   “教岳父大人担心了,也是小婿不对,昨儿太忙竟然忘记让人过府去说一声了。”   “不要紧,将军您是大忙人,有这份心就行了,我家老爷并不介意。”   寒暄了几句,又说到了孩子的事情上,刑氏嘴巴很爽利地夸赞了孩子几句,便笑道:“这孩子长得像将军您,看着就是个俊小子,将来一定会与将军一般年少有为……对了,孩子取名儿了么?”   听到刑氏的话,本来有些漫不经心的阎离尘及安静地站在一旁当背景的医女都投以奇怪的目光过来。刑氏心中有些忐忑,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为何那两人的表情那般……微妙。   虞月卓依然笑眯眯的,温雅地答道:“大名还没取,我想请家族中的长辈帮取个好名。不过已经取了个小名儿了,叫崽崽。”   “仔仔?哦,啊,挺不错的。”刑氏觉得这小名儿真是怪,不过是人家孩子父亲取的,她也不能说什么,所以一时也没有问清楚小名的真正意思。   听到她的话,虞月卓心情很好地瞥了眼阎离尘两人,笑道:“很好吧,看来岳母大人也这般认为呢。我想阿萌一定会喜欢的。”   “……”   刑氏不知道这位将军为何要询问她,直觉这其中有什么猫腻,且这小名还真是不咋样啊,只能呵呵地干笑着附和。   第 83 章   虞月卓喜滋滋地同岳母大人讨论着他给小孩子取的小名儿,觉得这小名儿十分好听,他相信小包子的娘一定也会喜欢的。   “……”   阿萌喜欢么?事实上她觉得这名字实在是不靠谱,普一听“崽崽”这名儿,她开始以为是“仔仔”,不禁想起上辈子时某个男演员也有这么个可爱上口的昵称,虽然觉得男孩子这般叫有点娘了,但小孩子嘛,也不要紧了。可当明白此“崽”非彼“仔”时,就觉得这分明是从“小崽子”这三个字中演变而来的,实在是太挫伤人的心了。   “你……怎么会取这么个名字?”阿萌艰难地问,不忍心瞅向睡在身边的儿子,可怜的小包子,你爹真不是会取名的,不知道你长大以后会不会排斥这小名儿呢?   虞月卓笑盈盈地看她,显然心情很好,“按照虞家的传统,孩子的大名儿必须是族中有威望的老人所取,不过这得等到孩子满周岁时才会赐名下来,所以咱们得先取个小名儿叫着先。我觉得崽崽这名儿很好啊,朗朗上口,你不觉得怎么么?”   “……不觉得怎么样。”阿萌木着脸说。   听罢,虞月卓眉头一皱,正要说什么时,一道声音很不识趣地□夫妻间的对话来。   “我就说弟妹不会喜欢的,你太省事儿了,小崽子那么多,你却没眼光地直接叫他崽崽,小心孩子以后讨厌你。”阎离尘的声音从屏风外传进来,有些含糊,仿佛嘴里在嚼着什么东西。虽然阿萌瞧不见,但可以想像某人此时估计是一边吃一边支楞着耳朵听他们夫妻谈话吧。   刑氏她们离开后,虞月卓连朝服也未换便过来了,还捎带了两只过来。容颜是过来给她产后检查身体的,而某个一进来就开始啃零嘴的橘衣少年嘛,应该是捎带的货色。   然后一进门来,虞月卓便直接开口问她觉得小包子的小名叫“崽崽”怎么样,是不是很好?看着莫名自信心爆棚的将军,阿萌真心奇怪他到底哪里来的自信认为这名字她会很喜欢,就算是小名儿,也不带这么随便的吧?等听了阎离尘的话后,阿萌更确定了这位将军没眼光。   “怎么会呢?崽崽很好啊,若是以后有女儿,直接叫闺闺就行了。”虞月卓不以为然地说,目光慈爱地看着床上的小包子。   “噗——”   很好,听到某位将军的话,正在喝茶的阿萌和容颜都喷了,两女表情看起来有些痛苦。   “这闺闺又是何意?”阎离尘不愧是个无耻惯了的人,比两个女性淡定多了。   “儿子是小崽子,女儿就是小闺女,这小名儿不是很通俗易懂么?”虞月卓继续笑得高雅如月,双眼弯成好看的弧形。   阿萌木然,心里对这位将军的取名能力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而容颜瞧了她一眼,眼里的意思不言而喻,里头有赤果果的询问:你以后真的要再生个叫“闺闺”的女儿么?阿萌木然回视,心头各种草泥马奔腾而过,她宁愿不要生女儿,免得以后真有人叫自己女儿“龟龟”,那就真成了“小龟女”了。   “阿萌,是不是觉得很好?”虞月卓很明主地回首问孩子他娘。   在那双紧迫盯人的目光中,阿萌只能痛苦地附和,“……是很好。”若是她不附和,天知道这男人会不会取个更离谱的小名儿来考验她正常人的接受能力。   等夫妻俩说得差不多时,容颜将手中喝空的茶杯放下,神色平平地对夫妻俩说该检查了,希望男方出去。虞月卓不太乐意,不过他明白容颜给人检查身体时,一般不喜有人在场,只能不情不愿地挪到屏风外头和阎离尘那吃货一起窝着。   容颜检查得很快,检查完说了声情况良好就没话了,然后又为睡着的小包子检查了□子,同样确定没问题。   例行检查完,容颜便告辞了,阎离尘也跟着她一起出去。   虞月卓站在床边,瞧了瞧小包子,有些笨拙地想抱起他,被吓了一跳的阿萌给制止了。“你还是先去将这身衣服换了再抱他……哎,你懂得抱小孩么?”阿萌怀疑地问。   虞月卓很肯定地回答,“不会。不过我是孩子他的爹,总要学会抱他的。”   闻言,阿萌一阵希奇,“你们男人不是讲究抱孙不抱子,免得溺爱惯了孩子么?”   “有这种说法么?”虞月卓显然比她还要惊讶,“我爹从来没说过啊。而且小孩子哪有不亲近父母的?既然决定生下他们,自然就要好好疼爱他们,教养他们成人。”   阿萌倒是想起小时候每回见他来家里玩,若是天气冷或者下雨的时候,都是由他爹亲自抱着的,那时她还觉得这男孩挺娇气的,长这么大还要父亲抱着,却不想原来是英年早逝的公公给他竖了个好榜样啊,若是如此也说得通了。   而这里,阿萌也挺庆幸自家那公公对虞月卓的疼爱,虽然这种疼爱因为公公的突然去逝让那时尚且年幼的虞月卓差点崩溃,但未曾不是那份父爱在虞月卓心目中建立了一个父亲的良好形象,所以他对自己的孩子也有一份超乎寻常的宠爱,会给自己的孩子一份合格的父爱。若不然,按这家伙恶劣的性格,估计根本不会对孩子做到这程度吧,她可是记得他对小孩子最没耐心了,且以他那变态的占有欲,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让人瞠目的事情来。   夫妻俩再说了会儿话后,虞月卓终于被赶去换衣服了。   已是午时,虞月卓陪阿萌用了午膳,然后又盯着阿萌喝了厨子特地为产妇做的营养汤后,方朝书房行去,开始办公。   虞月卓在书房里呆到了深夜,甚至连晚膳都差点忘记吃了,还是阿萌派人送去才吃的,可见忙到何等程度,这让阿萌觉察到可能发生什么事了。当然,阿萌没有忘记昨天的刺客,虽然导致了她意外的早产,不过结果却是好的,致少她平安生下孩子了。而她当时可能也真的神经迟钝到天怒人怨,竟然没有任何的不适感,现在回想起来,才开始有些后怕,直庆幸当时夜一和阎离尘在场。   当朝将军府被刺客直接跑上门来,这情况也算严重吧。   阿萌用自己并不算聪明的脑袋瓜子将事情梳理了一遍,心里记住阎离尘所说的话,那些刺客是“乌玛一族”,今天没事时,她让知夏去打听了一下情况,以虞月卓对她的宠信兼她在将军府的地位,自然很快便打听到了她想知道的事情。   那些刺客已经被侍卫关押审问了,不过却没有审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因为他们很有刺客的职业范儿,在他们清醒后,就咬牙自杀了,唯一一个还活着的,就是被夜一一脚踹飞的那个,据说是因为下巴被踹得脱臼了,所以才没有及时咬舌自杀,后来自然被侍卫们看管起来了。但是结果也问不出什么事情,这些刺客嘴巴很严,任你严刑拷打都没有吱声,看起来倒是块硬骨头。   既然这些刺客审不出什么,阿萌也没在上面纠结,又让知夏去打听乌玛一族的事情,知夏也不负重望,很快便打听清楚了。等她知道乌玛一族是北越草原中的一个部落时,阿萌心里也开始阴谋论了。   按正常人的思想维,这不就是摆明了北越草原部落的一些人不满虞月卓带兵攻打北越王庭,于是过来报复打击来了。只可民惜他们错估了将军府的防守能力,所以来了三个都履灭了。   咳,当然这些是猜测,阿萌直觉这事儿可能还有什么内-幕,不过却不是现在的知夏能打听出来的,也不知道会不会引发战争,虞月卓届时会不会又被派去打战。   想罢,阿萌看着窗外夜空中的月亮,心头有些沉甸甸的。   *******   夜深人静,将军府书房的灯光仍亮着。   符九见府里的侍卫队长过来,对房里头的人禀报道:“将军,秦队长来了。”   “让他进来。”虞月卓的声音响起。   听罢,面容疲惫的侍卫队长精神一震,符九对侍卫队长笑道:“秦队长,请。”   秦队长朝符九拱了拱手,便推门进门去。   秦队长对桌前批阅文件的男人行了一礼,说道:“将军,属下查到那些刺客的消息了。”   “说。”   “他们一共有五个人,是五天前抵达京城的,不过怕惹人注目,他们并未进京,而是在京郊的一处破庙处落脚。除了今天的那三名刺客,还有两人不知所踪。属下带人去那处破庙搜查时,发现那里的痕迹都是今早的,看来他们早已有计划地离开了……”   虞月卓安静地听着,等听完侍卫的报告后,方淡淡地说:“继续盯着,有消息马上回来禀报,还有府里也要加强警戒,我不希望这种事情再发生一次。”   秦队长应了一声,抬头偷偷看了眼面容平静得诡异的将军,嘴角嚅动了下,终究不敢再说什么。昨天他们的失职使得夫人早产,将军怒不可抑,差点将他们吓坏了,自然也免不了他们失职的惩罚,可谓是痛到骨髓里去。   等侍卫离开,虞月卓继续批阅桌上的文件,这两天因为乌玛一族的人捣乱的缘故,使得他的工作量爆增,直到外头更夫打更的声音当当作响起,方将桌上的文件阅完。   虞月卓将手中的文件放好,将桌上已经放凉的茶喝了口,冰冷的茶水在这寒冷的春日之夜很容易刺激得人精神大震,疲劳也减了几分。   “符九,几时了?”   “回将军,刚过了子时。”符九说着,又添了一句:“将军,该去歇息了。夫人先前还使了人过来询问呢。”   听罢,虞月卓有点诧异这般晚了,不过也确实该去歇息了。   离开书房后,虞月卓便直接回了寝室,开门的声音不免惊醒了守夜的丫环,待那丫环看清楚进来的人时,不由瞠目结舌,木愣愣地看着那人消失在内室。   虞月卓先是去看了床里头熟睡的阿萌,见她睡得嘴巴微张的憨样,眼里不由露出一抹笑意。怕吵到阿萌歇息,虞月卓轻手轻脚地拿了套干净的衣服去隔壁厢房里沐浴,洗了一身干爽后,继续无视了守夜的丫环那副不可思议的表情,直接进了内室,然后关上门。   阿萌被腰间熟悉的力道给弄醒的,眼睛还未睁开,已经习惯性地将身体往那具温暖的怀抱钻去,充满睡意地问:“你回来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嗯,有点忙。”虞月卓在她脸上亲了一下,说道:“继续睡吧。”   阿萌又咕哝了一声,正待继续睡去,突然想到了什么事情,眼睛霍然大睁,直勾勾地盯着抱着自己的人。   “怎么了?”虞月卓不知道她怎么这个表情是什么意思。   阿萌睡意虽然浓,但觉得该说的事情还是要说清楚,“嬷嬷没有告诉你么,我现在在坐月子,要一个月呢。”   虞月卓有些无语,某人这副“你难道连这种常识都不懂么”的表情算神马啊?他真的没有那般无知好不好?   “那又如何?”   “我要一个月不能洗头洗澡耶,你也抱得下?还有,嬷嬷说,为了咱们好,两个月愉最好不要同房。”   “本将军不介意你脏。”虞月卓眯了眯眼,“还有,我看起来是那种色-欲薰心的人么?”   ……绝壁像!   这话阿萌自然没那胆儿明说,只能撇了撇嘴,说道:“你多虑了,关键是咱们要分房睡,这样对两人都比较好,这是秦嬷嬷吩咐的。”   想来秦嬷嬷也是懂得虞月卓性格的,所以这话才会特别叮嘱阿萌。而阿萌虽然呆萌了点,但也不是傻子,在秦嬷嬷紧迫盯人中,她除了点头还能如何?   “怎么个好法?”   “这个……嬷嬷说,这是规矩!”   “我看起来像是那种遵守规矩的人么?”   “……不像。”   “那不就得了?所以乖乖睡吧。”   “……”   于是阿萌只能对着黑暗干瞪眼,而某个男人依然故我地将往她一搂,闭眼睡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阿萌认识阎离尘那么久,只见他穿过两种颜色的衣服,白色和橘色,而且款式都一样,让她心里有点怀疑这位是不是从来不换衣服。   于是有一天,众人坐在花园中赏花喝茶时,阿萌开口问了。   听到阿萌的疑问,虞月卓当场喷了,容颜则忍不住抬头看了眼被质疑从来不换衣服的某人。只有被质疑的对像依旧淡定地喝茶,那牛饮的速度让人觉得他就是一只水桶……嗯,也是饭桶,特能吃了,谁摊上他都会破产的。   阎离尘很淡定地看她,声音清澈,“我有换啊……”   “哦?”呆萌的某人胆儿十分肥地回应了一声疑问词。   一旁的虞月卓暗暗警惕,心里暗暗计算着阎离尘恼羞成怒出手时自己有几分胜算,随时等着出手救自家呆萌肥胆的媳妇儿。   容颜将手中的杯子放下,回答阿萌:“他确实有换,我可以作证,因为他赖在我家里时一天换一套,你知道我一个人住,家里又没有下人帮他洗衣服,所以我家井边的洗衣盆里已经堆积了三盆的衣服了,我正打算找个时间直接烧掉消毒。”   “……他不是没有银子买衣服么?烧了的话他以后穿什么?”阿萌木然地说,心里直骂这两只是败家子。   阎离尘很淡定,无耻地说:“阿颜给我买。她主外,我主内。”声音貌似还有些自豪。   “……可是我好像听说她不只要赚钱养你,回到家后还要给你做饭吧?连她去出诊回来晚了还要给你带吃的……”   阎离尘继续点头,“确实如此,我每天只需等着她回来就行了。”想了想,又补充道:“这是她抢了我的银子扒了我的衣服必须付出的代价!”   阿萌默然,可怜的阿颜,你上辈子做了多少孽才会被这么个无耻的人缠上啊?   ——————   所以说,阎公子真的有换衣服啊!!!!   第 84 章   在阿萌坐月子的时候,虞月卓也开始忙碌起来,仿佛又回到了刚成亲时的那段日子,总是三天两头不在家,每次回来都是三更半夜,然后无视守夜丫环麻木的目光,直接爬上了正在坐月子的产妇的床。   阿萌也由开始的反对到最后的默然,面对秦嬷嬷不苟同的目光,阿萌只能回以无辜的目光,心中暗暗内流:她一个正常人实在斗不过某个男人的无耻啊,说道理说不通,打又打不过,她还能怎么办?   一个月被局限在一个小屋子里坐月子,不能见风不能沾水不能洗澡洗头,实属酷刑一件。幸好现下春寒料峭,外头的天气虽不能说是冰天雪地,但也时常冷风啸啸,偶有寒冷春雨润物,让阿萌觉得一个月不洗澡也算不得什么了。   虽然阿萌有些担心前朝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虞月卓会不会有危险,但她现下宅在一亩三分地里坐月子,消息实在是不灵通,所以只能将那股担忧藏在心中,幸好晚上虞月卓还回来,虽然很多时候因为她睡死了不知道他何时回来何时出去的,但看床边的位置,便也知道他是回来过的。   除了关心虞月卓外,阿萌现在的乐趣便是养小包子。   孩子出生的三天后,眼睛完全睁开了,阿萌端详半晌,觉得这双眼睛像自己,是一双漂亮的杏眼儿,乌黑晶亮如葡萄,水汪汪地瞅人时,不经意间给人一种萌萌的感觉,瞬间便能萌煞死个人了。而且他遗传自虞月卓的俊雅长相,也得到长辈们一致的喜爱,姚氏甚至每天都要过来探望一次孙子才罢休,更不要说虞月娟根本是恨不得驻守在锁澜院里了。   阿萌知道在姚氏与虞月娟眼里,虞月卓是个优秀完美到无瑕疵的人,简单地说就是盲目崇拜,所以他们自然也希望孩子长得像其父。但阿萌听到虞月娟叨念着什么“幸好孩子不像她娘……”时,还是忍不住气了一下。   阿萌心说,若是孩子以后真的像你哥,你就该伤心了,她可不要再养出个三观尽毁的小变态来。小时候没有及时纠正虞月卓的三观已经教她后悔不已,所以小包子的教养问题她可得抓好。   一个月的时间转瞬即过。   终于到了小包子满月的时候了。   阿萌十分高兴,这证明她终于可以好好洗个澡,然后出门走走减减身上的肥肉了。   如同所有刚生下孩子的女人一般,阿萌的身体也完全变形走样了,特别是腰间那一圈的游泳圈,每每摸到一手肥腻时都让她有种想去死一死的冲动。而且这般丑陋的模样,她自然不愿意让虞月卓看到摸到了,所以晚上睡觉时,她每每意识到这点时,总会直接滚出他的怀抱,然后很快被某人给拖回去,然后夫妻俩便开始了一场你来我往的攻防仗,当然,最后皆是以变态大魔王的完全镇压告终。   一大早地,将军府开始忙碌起来,管家指挥着府里的下人将将军府里里外外地清扫了一遍,然后又去看宾客礼单,担心会不会遗漏了哪位重要的客人,又要去瞧易园里的筵席布置得怎么样了,可谓是忙得脚不沾地。   下人们在忙,主人自然也不会太轻松,虞月卓请了假,打算好好操办孩子的满月宴,早早地在前方接待京中各家大臣及同僚,穿着喜庆的姚氏携着女儿招待前来贺喜的众家女客。   而阿萌一大早便命人抬来热水,将自己里里外外地搓洗了两遍,又抹上些香水方觉得自己没有那般臭。因为今日是小包子的满月,也算是个重大的日子,便穿了一件姚红色的衣裙,头簪金饰翡翠,看起来喜庆不少。   等阿萌弄得差不多后,小椴过来禀报道:“夫人,罗夫人过来了。”   阿萌听罢有些意外,倒是没想到刑氏会来得这般早,离筵席开席时间还有一个时辰呢,她怎么这么早就来,看起来倒是积极,不会是她爹给撵来的吧?   阿萌好笑地猜测着,但也让刑氏过来,顺便也让人将小包子抱过来。   小包子也被换了一件绯红色绣有吉祥图案的襁褓,看起来极喜庆,小脸白白嫩嫩的,透着健康的红晕,让人极想咬一口,特别是那双滴溜溜转的黑眼睛很有灵性,巴巴地瞅着人时,又有些呆萌呆萌的,瞅得人心肝都化了。   阿萌从奶娘那儿抱过小包子,在他嫩脸上亲了一下,小包子咂吧了下小嘴,看起来像是笑了一下,让阿萌惊喜得不行。   刑氏进来的时候,便见到穿着一身桃红色宫装看起来颇具富贵的阿萌坐在床上逗着儿子,昔日眉宇间化不开的沉静与清傲去了几分,整个人显得柔和不少,一瞧便知道是作了母亲的人了,看起来竟然比以往还要顺眼一些。她的周围有几个丫环嬷嬷围着,众人七嘴八舌地说着好话,一时间热闹不已。   看到像是被众星拱月一般的阿萌,刑氏又开始点酸溜溜的了,不过想到今日来找阿萌的目的,刑氏很快便收敛了心中的那股酸意,反开扬起一个熟稔的笑容走了过来。   “茵姐儿,孩子看起来长得不错,瞧这双眼睛,看着就特别灵秀。将军陪着你爹在大厅里说话,你爹说稍会可要好好瞧瞧他的小外孙呢。”刑氏挑着好话说。   阿萌听罢,也笑起来,“嗯,等会儿我便抱崽崽出去给爹瞧瞧。”说了会儿话,阿萌突然想起还有一人,不禁问道:“怎么不见玉纱呢?”   刑氏目光闪了闪,笑道:“玉纱那丫头坐不住,说去找月娟了。”   阿萌听罢,便没有再说什么。   *******   另一边,虞月娟面对众多贵夫人明里称赞暗里评估儿媳妇一样的目光弄得颇不自在,自从她哥凯旋归来,她便知道自己的身价不同往昔,甚至自己的婚事也有了更好的选择,根本不用担心她会嫁得不好。   若是一年多前,她估计会心中暗喜,定得在这些名门贵夫人面前好好表现一番,可自从见过温子修后,她一颗芳心系在温子修身上,难以自拨,现在虽然看开了,可心中仍是有眷恋的,是以对这种事情也不太乐衷,甚至面对这些估评的目光也有些不耐烦。   虞月娟陪母亲及众位夫人说了会儿话后,便以自己不适为由与夫人们告辞离开了,心情有些惫懒地朝落月轩行去。   “月娟!”   远远的,便听到一声叫唤,虞月娟回首,便见到穿着一身月黄色流裙的罗玉纱出现在一处月亮门边笑盈盈地看着她,眉宇虽青涩,但顾盼流转间也颇具风情。   虞月娟与罗玉纱并未多亲厚,甚至因为罗玉纱是阿萌的妹妹而一度讨厌她,但耐不住罗玉纱瞧上阎离尘后脸皮也变厚了,一来二去的,两个姑娘也熟悉了,摸清了大家的脾气,又是亲戚,倒也能说得上几句话,但若说是什么过命的手帕交,那未必算得上。   虞月娟等罗玉纱过来后,方问道:“你怎么过来了?不和你娘去瞧你姐?”   罗玉纱四目顾盼,笑嘻嘻地说:“那位大小姐有啥好瞧的,我娘去就行了,我是特地来找你的,听说你身子不舒服?可好些了?”   “哦?”虞月娟摆明不信,心里觉得罗玉纱是来瞧阎公子才是。只可惜阎公子这一个月似乎都没回来几次,连她这主人都见不着行踪。“没事,估计是今天府里忙,有些累着了。”   罗玉纱掩唇一笑,“哦,这样啊?那你得好好歇息,别累坏了,免得有人担心。”   虞月卓有些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也没有吭声。   两人快要到东院时,一阵春风吹来,早开的桃花落了几瓣,虞月娟手中的帕子一个没拿稳,吹到了桃树上,宛若一只粉蝶一般挂在上头。   “哎呀,怎么办?”罗玉纱见那桃树枝头的高度,便知道她们这些女眷是无法勾着了。   虞月娟看罢,正想说去叫府中的家丁过来取下便是,突然听到有人叫了一声“表妹”,循声望去,却见前方一名穿着时下京中世家公子流行的斜襟收腰窄袖长袍的男子,面容俊秀,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并不惹人厌恶,只是那偶尔别有深意的目光教虞月娟心头有些厌恶。   虞月娟不认识这男子,自然知道他叫的不是自己。果然,见到那男子,罗玉纱马上欣喜地叫起来:“修表哥,您怎么来了?”   那“修”字让虞月娟心神微动,就见那男子听到罗玉纱的话后,告了声失礼便往此处行来,及至三步远后,方停下来,“姑姑让我来寻你。”然后朝虞月娟拱手道:“不知这位小娘子是……”   罗玉纱掩唇一笑,说道:“表哥,这可是靖远将军的妹妹呢,你以前不是和我说,有靖远将军那般英武的哥哥,妹妹定然也是个奇女子么?呐,你现在终于见着你心目中的奇女子了。月娟,这是我表哥。”   “啊呀,真的?”那男子极是惊喜,含笑看着虞月娟,文雅地说道:“久仰虞姑娘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人如其人。在下刑修文,冒味打扰了。”   刑修文人长得俊秀,举止文雅,目光诚恳,看起来颇具风度,是个不可多得的翩翩世家公子,让人心生好感。但虞月娟却觉得他有点像兄长,甚至可以说是模仿她大哥的行为举止。自从她大哥成为大将军后,她发现自己接触过的很多男性都有某一方面与兄长相似,久而久之,但也察觉到一些东西了。这点其实她也不意外,这还是她给外人的印象,外人皆觉得她是一个极崇拜自己兄长的妹妹,所以那些想娶她的男人都不由自主地去模仿她哥哥的言为举止,以为这般就可以赢得她的好感,让她倾心许之。   可是世界上只有一个虞月卓,这些人无论怎么模仿也只是模仿,就算模仿得再像也只是赝品。况且,她只是崇拜兄长又不是恋兄,这些人这般做不觉得挺可笑么?   虞月娟笑着回礼,在罗玉纱的牵线中,倒也相谈甚欢,然后刑修文踮脚将桃枝头上的手帕拿了下来,送到她面前。   虞月娟接过后,又谢了一番,然后以身子不适为由,辞别了这对依依不舍的表兄妹。等进了落月轩后,虞月娟面色清淡地将手中的手帕直接丢给丫环里,冷冷地说:“将它烧了。”   丫环明白小姐的意思,乖巧地应了一声。   目送虞月娟离去,罗玉纱轻笑道:“修表哥,月娟很好吧?”   刑修文久久方收回视线,凝眉而笑,“是很好。”人长得好,家势更好。   罗玉纱眼睛一转,继而笑道:“今天这出巧遇极好,看来月娟对你的印象很好,等有空时,我约月娟出门去逛逛,到时会通知表哥你的,表哥可得好好表现呢。”   “那就劳烦表妹了。”刑修文亲昵地摸摸少女的脑袋,宠爱地说道。   罗玉纱只是抿唇而笑,自从知道母亲的打算后,她考虑过了,若是虞月娟真的嫁给修表哥,她与虞月娟的关系也更亲近,对她也有利。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阿萌不知道自己的小姑子在自家继母与妹妹的特地安排下,与刑家的表哥偶遇邂逅了,此时刑氏亲热的态度总教她心头犯咕哝,觉得刑氏有什么目的一般。   果然,刑氏与阿萌亲热聊了几下,终于将话题转到了她的小姑子身上。   “我看啊,月娟是个好的,人长得文雅秀丽,品性也不错,家势更是好,不知道你婆婆和将军对她的将来有什么安排?过了一个年,月娟也快十六岁了罢?该找个婆家了。”   阿萌逗着小包子,时不时地用手指轻轻戳着那张像将军的脸,这种仿佛在欺负婴儿版的将军一般的感觉十分的爽,让她乐此不彼。听到刑氏的话,一时间也没有联想到什么,因为有时候拉家常也免不了说到哪家未出阁的姑娘,这只是大家八卦罢了,只说道:“月娟是咱们府里唯一的姑奶奶,将军说要好好挑一下,家势差点也不要紧,只要人品好,有担当就行了。”当然,还要能通过将军的变态考验才行。   阿萌觉得,能让虞月卓那般变态的人满意,估计也是个十分有前途的男人了,虞月娟嫁过去绝对不会吃亏。   刑氏一听,心下暗喜,她娘家侄子素来品行不错,若是有阿萌在旁相衬,娶将军妹妹也不是梦了。   刑氏更亲热了,“茵姐儿,娘跟你说一下,你还记得我娘家那边的修表哥么?就是修文啊。”   阿萌终于拿来了戳小包子脸的手——再不拿开小包子就要飙泪了,诧异地看向刑氏,“记得啊,怎么了?”虽然刑氏有些短视讨厌,但阿萌觉得刑家那边的人还算是不错的,家教不错,没有和刑氏一般同仇敌忾地仇视她这继女,每年逢年过节时送给她的礼物也算上心,这实在是挺难得的。   “娘今天就不瞒你说了吧,修文看上月娟那丫头了,所以想让你帮个忙。”刑氏抹开了老脸,明白地同阿萌说道。   “……”   阿萌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嘴巴微张地看着刑氏。   第 85 章   刑氏觉得她娘家的侄子虽然不是什么世家贵族之子,但样貌品德皆是不差的,且给他几年时间,未必配不上将军之妹。况且虞月卓未挣得军功之前,他们这一房也只是虞家的庶出罢了,身份原本就算不得高贵。   人就是这样,明知道有些东西不般配,但心里却为自己找诸多借口,只为了攀上高枝,让自己看起来体面一些。刑氏此时的心态也莫过如此。   “茵姐儿,你意下如何?你修表哥人品也不错,人也有才干担当,假以时日,成就绝对不容小觑。你与将军感情相契,将军很多事都愿意听你的,若有你帮你修表哥,为他在将军面前说些好话,咱们都会感谢你……”   刑氏身体微向前倾,一双眼睛热切地看着阿萌,觉得若是此事有阿萌帮衬,不说十成把握,也有七成把握能促成两家秦晋之好。而刑氏之所以如此笃定,也是建立在虞月卓宠妻的名声上,京城中谁人不知靖远大将军宠妻逾命,就差捧在手心里都怕摔了。   面对盲目认定的众人,阿萌也压力山大,努力回忆到底虞月卓做了什么让众人都觉得他宠妻的事情,奈何最后无果。所以在她真的没有意识的时候,虞月卓已经将他宠妻的名声给打响了,而当事人还懵懂地无自觉。   所以此时面对刑氏的暗示,阿萌就差翻白眼了,想也没想地回绝了刑氏的异想天开。不过阿萌也不想让刑氏太难堪,所以语气还是很委婉的:“娘,修表哥为人自然是好的,但月娟是咱们将军府唯一的姑奶奶,我婆婆和将军都曾说过,她的终身大事必须得好好挑一挑,且必须让将军满意才行。”   刑氏纳闷道:“如何才能让将军满意?”心下琢磨着,她娘家侄子自然是好的,去年还在皇家秋猎上得到过皇上的称赞,以他的能力自然前途无量,也是京中许多夫人眼中的乘龙快婿。只是刑家心高眼阔,都不太满意,毕竟那些想结亲的不是门第太低就是在朝中没什么权势的,与刑家的利益不相符。而当朝备受帝宠又握有实权的靖远将军府倒是个好选择,可是想与将军府攀亲的不只刑家一个,还有好几个世家也在虎视眈眈中呢。   所以刑氏知道娘家那边有这个意思后,刑氏便自告奋勇地将此事扛下来了。不扛下也没法子,她在夫家并不受丈夫宠,她还需要娘家的扶持帮助。而刑氏也明白,只有娘家得势了,她才能在夫家挺直腰杆子。   阿萌淡定微笑,睁眼说瞎话,“这我就不知道了。去年婆婆确实说要为月娟挑门亲事,甚至还叫我去出个主意,可是将军却不愿唯一的妹妹嫁这般早,将军放话了,想娶我们家月娟,必须通过他的考验让他满意才行。当然,我也问了将军是什么考验,但将军却未同我说,想来将军自有主意罢,我一个女人家,也不好同自家夫君打破沙锅问到底,是吧?”阿萌笑眯眯地瞅着刑氏,手一下一下地拍着怀里的小包子,见他张着小嘴打了个哈欠,忍不住抿唇一笑,手痒痒的又想欺负他了。   刑氏也瞅着阿萌,心说你难道不会吹下枕头风么?将军都将你宠得不像样了,竟然还没用地连这点小事也办不出来,实在是有愧将军宠妻的盛名。   “这样啊……那将军对月娟的亲事上还有什么意见么?”虽然觉得阿萌有些敷衍了事,心中不免有些动怒,但刑氏知道此事是她有求于阿萌,只能忍着气与阿萌继续周旋。   “嗯,我想想,好像将军也没有说别的了……”   “……”   …………   刑氏最后还是无所获地离开了,值得安慰的是,她从女儿那里知道刑修文已经见到虞月娟了,听说两人相谈投契,这已经比京中其他连面也见不着的世家公子好多了,相信再努力一把,只要打动了将军的妹妹,由得她主动提出,届时将军也会为了唯一的妹妹考虑一番吧。   阿萌望着刑氏斗志昂扬的背影,真心有些同情,很想告诉她别折腾了,若是刑修文通不过将军的变态考验,一切都是浮云啊。   将这事放下后,很快便到筵席开席时间了。   阿萌将昏昏欲睡的小包子抱起,在他小脸上亲了一下,便在一群丫环嬷嬷的簇拥中往大厅行去。   大厅里,虞月卓正陪着几位长辈说话。阿萌瞧了一遍,除了她爹,还有罗家的几位叔父,虞家的大伯、三伯、四伯还有几个堂哥,都很给面子地过来了。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她敏感,总觉得进来时气氛有点那啥。   阿萌抱着孩子过去给几位长辈行礼请安,原本正在作壁上观的罗弘昌跳了出来,高兴地说道:“哎哟,乖女儿,快将我的小外孙抱过来给我瞧瞧。”   听到罗弘昌的叫唤,虞家那几位面部肌肉明显抽搐了几下,阿萌边将孩子抱过去边瞅了眼淡定微笑喝茶的某位将军,以眼神询问,而虞月卓回了她一个无辜的表情。于是阿萌觉得自己悟了,许是这位将军又使坏气到长辈了。   不管长辈们心里怎么想,看了小包子后,都适当地说了一些好话,这些都是官场上的人精了,所以阿萌也看不出他们是真心还是假意的,倒是她爹和罗家本家的那几位叔父貌似很得意的模样。   “九弟妹,看来小侄子长得倒像九弟呢。”与阿萌有过节的虞月炽倒是笑得爽朗,往怀里掏了掏,掏出一枚通体碧绿的玉佩送给小包子作见面礼。   阿萌赶紧让人接过,也笑道:“谢谢五哥。”   等众人开始移往易园去后,阿萌招来刚才在大厅里伺候的丫环莺歌,询问了下情况,很快便得知她未到之前的事情,心里不由有些好笑。   虞家一直对虞月卓上回将虞家送来给分暖床的丫环扫地出门的事情耿耿于怀,所以不免有些不待见虞月卓,偏偏又传出虞月卓宠妻灭妾的传闻,让虞家人觉得这虞家子孙实在是太没出息了,竟然被个妇人拿捏住,宠老婆都没了形,还能看么?虞家的面子里子都给他丢光了。   而罗家原本就很满意虞月卓这女婿,虞月卓也会做人,逢年过节地都会给罗家本家的人送些贴心的礼物,赢得罗家上下一致的好感。自从传出虞月卓如何宠妻后,也有人私底说道还是罗氏女了得,连顶天立地的大英雄都为罗家女倾倒之类的,让罗家风光不已。   所以两家一对比,自然有点那啥了。而今儿两家见面,时机还真是好,话才说了一会儿,不知怎地两家便开始明争暗斗,于是便有了阿萌进门时古怪的气氛。虽然说那些争斗都有些幼稚,但耐不住人争一口气佛烧一炷香啊,不拼个五四三还真是不甘心。   到了易园,男女便分开了。   易园里植满了早开的桃树,筵席便设在桃树下,偶有春风拂来,枝头桃花招展,带来几分春意。而今日也是个好天气,阳光明媚,气温舒朗,不冷不热恰恰好。   将军府长子满月宴,京中有名望的家族都过来了,这人数看着也有些恐怖。阿萌是没法一一招待完,所以在姚氏的带领下,抱着小包子去给一些身份与辈份比较高的夫人们瞧,其中就有靖王妃、肃王妃、太傅夫人、镇国公夫人、太师夫人等。   小包子的展览时间没多长,天气还冷着,阿萌也怕冷着了他,等溜了一圈后,阿萌便让奶娘将小包子抱回暖房去了。   等你来我往的酒宴结束,阿萌陪着姚氏与虞月卓站在门前送客时,突然落月轩的丫环过来与她耳语几句,听到其中的内容,阿萌面色一变。   “怎么了?”姚氏自然发觉丫环的行为,疑惑地问道。   阿萌看了看周遭,还有一些客人没有离开,也不好将这事情大咧咧地说出来,低声与姚氏说了几句,在姚氏面色大变时,若无其事地说道:“娘,我身子突然有些不舒服,先去歇息一下。”   姚氏也明白此事不宜张扬,勉强笑道:“既然不舒服,赶紧去歇息吧,这儿有我。”   “还是娘疼我。”   阿萌撒娇地说了声,又与周围的夫人们告罪一声,便和知春知夏离开。等进了内院范围后,阿萌敛去笑容,边往落月轩走边说道:“说罢,小姐怎么会受伤了?”   先前过来禀报的落月轩的丫环红着眼圈眶说道:“回夫人,小姐是被人吓的,不知道打哪里来的登徒子,突然跑出来拉着小姐不放,小姐要避开那人,所以不小心扭伤了脚,人也跌倒了,都见血了……”   等丫环说完,阿萌心里也有几分明白了,应该是今天过府来的男客逛到后院里遇到虞月娟了,然后那男客应该对将军妹妹抱有幻想的,所以趁着这近水楼台的机会,就想先与人来个脸熟,若能得到将军妹妹的好感,也不失一个机会。   阿萌心中叹气,虞月娟已经十六了,今年无论如何,将军府都要为她找婆家了,年还没过完呢,就有一堆媒婆上门来提亲了,那时虞月卓忙着军营的事情,而她又在坐月子,所以媒婆都是姚氏在接待,姚氏心知儿子自有计较,也不敢应承媒婆什么,所以态度有些暧昧,于是这便给了那些来提亲的男方一些幻想了。   看来虞月娟是遭了鱼池之殃了。只要虞月娟担着这当朝大将军妹妹的身份,就有无数个想少奋斗三十年的男人像饿狼盯食一样盯着。   “真是岂有此理!在咱们的地盘还敢欺负咱们家小姐,那个登徒子呢?”阿萌怒问。   “回夫人,在侍卫过来时,他走了。”丫环瞅了阿萌一眼,又补充道:“不过他塞了一张诗笺给小姐。”   阿萌一听,心里乐了,害得人受伤了还敢给人塞诗,那男人是蠢了还是胆肥了?“诗笺呢?”   “在奴婢这里,小姐原本是想毁掉的,但奴婢觉得留着作证据,让将军去收拾那欺辱小姐的登徒子比较好。”丫环义愤填膺地说。   阿萌这回真的乐了,听这话就知道定然是虞月娟那丫头的主意,这丫环不过是不想主子名誉受损才会将事情往自个身上揽,这种情况并不少见。不过这丫环倒是说得有趣,看来虞月娟应该伤得不重,伤得重的是她的自尊心罢。   “你说得对,稍会客人都离开后,你便将它送去给将军过目。”   “是。”   正说着,到了落月轩,很快便到了虞月娟的居所。此时虞月娟坐在长榻上,身上的衣服有些凌乱,发髻微乱,容颜苍白,神色惊慌,看着倒教人心生怜惜。   “大嫂……”   看到她出现,虞月娟抖着唇唤了声,眼里强忍着几分羞辱难堪。虞月娟素来是个好强的,今日在自己家被人这般唐突地拉扯着,心里自然气恼。而让她更气恨的是,那男人的企图心,言语中多有轻蔑,就因为她哥哥是大将军,所以活该要将那些男人惦记,每一个都想着娶了她有什么好处,却不是为她这个人,如何不让她觉得羞耻难堪?   “月娟没事吧?可是去请了大夫了?”最后一句是问丫环的。   虞月娟身边的贴身丫环燕语道:“去请了,不过小姐不只扭伤了脚,手和脚上都有擦伤。”   阿萌听罢,便回头吩咐道:“去让管家到医女局请名医女过了。知春,你过来给小姐处理下伤口。”又对虞月娟说道:“别怕,知春以前也同医女学过一些手艺,处理小伤很在行。等会你哥过来,让他给你主持公道,咱们家的小姐可不能让人白白欺负了去。”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   虞月娟眼眶微红,抽了抽鼻子终于忍不住伏到阿萌怀里哭起来,阿萌又少不得一翻安抚。   过了半个时辰,虞月卓和姚氏、大夫都过来了。   大夫给虞月娟搭脉后,自然没什么问题,而因为男女有别,她扭伤的脚只能等医女过来处理。很快地,医女过来了,大夫也开了药。   等弄好一切后,虞月卓将闲杂人等都摒退出去,在场只剩下将军府的几位主子。   姚氏搂着女儿眼眶红红的,一副伤心得不得了的模样,阿萌坐在一旁柔声安慰着。   “月卓,月娟不能给人就这么欺负了。”姚氏既不想将此事张扬出去坏了女儿的名声,又不想放过那个害女儿受伤的登徒子。   虞月卓点头,唇角含笑,“娘,您放心,我不会让月娟白白受罪的。”说着虞月卓瞧了眼手中的那张诗笺,心里冷笑,何太傅家的儿子么?看来何家的都是出一些胆肥的呢。   安抚了姚氏和虞月娟后,虞月卓携着阿萌离开了落月轩。   路上,虞月卓放慢了速度配合阿萌的步伐,初春的风偶尔吹过,不经意间掀起两人的衣摆。   “你要怎么处理那个害月娟受伤的人?”阿萌拂开路边伸到面前的一条抽芽的树枝。   虞月卓背着手,面带笑容,高雅如月,“自然让他身败名裂、生不如死了。”   “……”   阿萌心中挠墙,很想让这男人不要笑得这般高雅却说出这般惊悚的话来,真的让人很难接受耶。   虞月卓扬起手中那张诗笺,笑道:“这何太傅之子不愧饱读诗书,还晓得以诗传情,倒是好狗胆。”   阿萌瞥了他一眼,吐槽道:“难道你不知道京中西苑里有个流云诗社,里头都是些未婚男女,相聚到一起谈诗论词,彼此赠诗都是很流行的事情么?”   “哦,是这样么?”可怜的脑细胞从来没有浪漫因子的将军一脸惊讶,然后微笑道:“可你从来没有为我写过情诗。”   阿萌耸耸肩,“你也没给我写过,我为毛要写给你?”   “这不一样,我是个武夫,哪里会作诗呢?倒是你,应该有夫子教过你作诗吧?明日便写首诗来给为夫瞧瞧。记得,要深情不寿、缠绵悱恻,读来教为夫感动的。”   “不要!”阿萌满脸黑线,神马“深情不寿、缠绵悱恻,读来教为夫感动的。”?这男人还不如去读《诗经》比较好。而且她也不会作诗,写出来的东西不笑掉人大牙才怪。即便小时候有跟着女夫子学,但那也只是为了应付贵女教育罢了,叫她抚琴来一曲她还能折腾个现代的民族小调出来。   “不要?为何?”虞月卓依然很和煦地笑着,只是手中那张诗笺在手指间碾了碾,然后在阿萌的瞠目结舌中,一点一点地变成粉沫,飘散在天地间。   阿萌:“……放心吧,明天我马上给你写,包你满意。”TAT,嘤嘤嘤,真可怕。   “真乖,明日就让人送到书房吧,我希望在辛苦的工作之余,能收到娘子感天动地的情诗驱除工作的辛劳。”   阿萌:OO你个XX,不带这么威胁人的!   第 86 章   夕阳西下,何府的华宇阁里,一身华衣的俪人倚靠在高楼处眺望着南方,金色浅淡的夕阳余辉落在她身上,折射出淡淡的光华,一瞬间,仿佛那人已成为那精致阁楼里的一景。   何昭宇走到阁楼下,抬头望见楼上的俪人脸上悲喜泯灭的神色时,心中不由一痛,唤了一声:“二妹。”   一瞬间,仿佛清风吹皱了一汪春水,静谧而立的俪人终于回过神来,低首望向楼下斯文俊秀的男子,低声说道:“三哥。”   何昭宇微微一笑,一撩长袍便上了楼梯。   来到楼上,何昭宇感觉到楼上的风更冷,而那手扶栏杆回首凝望的女子纤弱的身姿与苍白瘦削的容颜皆让他心中不由一痛,“二妹,你身子还未好,怎么地一个人在此吹风?那些丫环干什么吃的竟然也不劝着。”说着,直接解□上的披风披在妹妹身上。   何纤华勉强笑了下,说了句不关她们的事情,然后又望向他,小心地问道:“三哥,你今天……”   “我今天去见了虞将军的妹妹了,倒是个文雅秀丽的可人儿。”他叹笑道。   “那三哥你真的要……”何纤华安静地问,神色苍白得平静。   “呵呵,虞月卓可以欺辱我妹妹,我为何不能欺辱他妹妹?”何昭宇淡漠地笑着,摸摸妹妹披散的发,俊秀的脸庞温润如玉般光华流转,“二妹别伤心,三哥不会让你平白被欺负去的。”   何纤华蹙眉瞅他,半晌方道:“三哥,我不愿意你受伤,爹娘会担心的。”   何昭宇拍拍她的肩,“放心,我自有分寸。”想起去年七月,他接到青门急讯,到那里见到像个木偶一般躺在床上了无生气的妹妹,心中不由大恸。他这个妹妹自幼体弱多病,让家人操碎了心。后来幸得青门门主出手相救才拾回一条命,又因筋骨奇佳、天生聪慧,被青门门主收去做徒弟,与家人聚少离多,使得他们全家对她极是愧疚珍惜。而他们这般珍惜的人,却被人伤成这样,如何不生气?   何太傅家共有四儿三女,其中大儿子与三儿子及二女儿三女儿皆是由嫡妻所出,且何昭宇与两个双胞胎妹妹年岁相近的缘故,与她们感情颇好,自然也知道妹妹的心思,更是为妹妹不值。   什么当朝大将军,还不是粗蛮的武夫一个,能与历史悠久、根基深厚的何家比么?他瞧上他妹妹还算是给他们面子了。   “三哥,虞月卓……他是个难缠的人物,你定得小心。”   “好。”何昭宇温文而笑。   何纤华如何不知道他的敷衍,不由嗔叫一声:“三哥,我说的是真的,就是我全盛时期,还不一定打得过他呢。”   “二妹,我是文人,不与武夫一般见识。”   他不是武夫!何纤华心中反驳,但见兄长笑盈盈的模样,只能将叹息咽下。她知道,无论如何说,妹妹与两个哥哥皆认为是虞月卓欺辱了她,将她打下山崖才会害得她重伤。虽然事实是如此,但事情的起因却是错综复杂。   “小丫头干什么皱着张脸,开心些。”何昭宇将妹妹揽到怀里,搓搓她冰冷的脸,哄道:“你身子还未好,还是少吹些风,和三哥一起下去罢。”   何纤华又看了一眼她刚才眺望的方向——城南将军府,轻轻点了下头。   *********   晚上,阿萌熟练地给小包子换了尿布后,解开衣襟开始给小家伙喂食。   虽然有嬷嬷和奶娘照顾,但阿萌对待孩子的事情上还是喜欢亲力亲为,甚至是连小包子的口粮也不想短了他的。大抵这是第一次作母亲,阿萌恨不得将自己所有都给了孩子。所以这一个月来,趁着某位将军忙得没法盯梢她,阿萌抢了丫环和奶娘的工作,边坐月子边养包子,日子过得十分的充实满足。   见小家伙鼓着腮帮子努力地吸吮着,白嫩嫩的小脸可爱极了。微垂的眼睑掩住了像自己的杏眼,这般一看,更像小包子的爹了。阿萌想起傍晚时,那位将军威胁自己索要情诗的情景,忍不住腾出只手戳了戳。   哼,她欺负不了大的,还欺负不了小的么?敢欺负她,她就欺负他儿子!   被这般搔扰,小家伙不意外地开始蹙眉的抗议,然后在某位不良娘亲的搔扰下,小包子终于急了,边努力地吃着奶边发出嗯嗯的抗议声。   阿萌无声爆笑,赶紧放开手拍抚着小包子轻哄起来。   一旁正在收拾衣物的知夏瞄见阿萌这种不良行为,只能心里翻白眼。在知夏看来,自家小姐这种行为真的是没意义的,自个反抗不了将军的欺负,就反过来欺负长得像将军的小主子,这真是……太无良无耻了。而且看这情形,她真担心以后小主子少不得被不良娘亲作弄,只希望将军以后能好好教养好小主子。   阿萌自然也是疼儿子的,泄了心中的郁气后,很快便将之放开了,让小包子好好填肚子。   就在小包子喝得差不多时,门被推开了,虞月卓走了进来,带来了一阵早春的寒意。   “快关门,别冷着了儿子。”阿萌嗔道。   虞月卓反手掩上门,挑起一边眉,有些温吞地问道:“你在……干什么?”   “你自己不会看么?”阿萌随口说道,视线终于从怀里的小包子移到小包子他爹身上去,乍然一见之下,不由得吓了一跳,赶紧说道:“我这是和儿子……培养亲子互动呢。”说着,讨好地笑了笑。   知夏明显发现屋内的气氛不对,所以很识趣地踮着脚先离开了,然后小心地将门掩上。   虞月卓走了过来,月白色的长袍下摆轻轻晃动,上面所绣的文竹也仿佛活了一般曳动着。虞月卓来到母子俩面前,居高临下俯视着坐在床上的母子俩,这个角度使得他看起来深不可测,也让阿萌备受压力。   “呵呵,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阿萌尽量挑话题说,手上紧张地拍着小包子。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但在他那种幽深的目光下,就是下意识地觉得她好像做错了啥事似的。   “回来陪你。”虞月卓有些漫不经心地说,从他所站的角度望去,自然一目了然,突然间有些口干舌燥,连下腹也起了反应,赶紧将视线移开。但很快地,他又将视线移回来,这回是瞪着正在使劲儿喝奶的小包子身上。   听到他的话,阿萌眉稍眼角带着笑,但还是说道:“不必啦,若是你忙的话,就去忙好了,你也知道,我并没有那般娇气,一个人也不要紧的,不是那种需要人陪的。”   可是她这般大度体谅的话却没有得到男人的赞赏,反而冷哼了一声,“你倒是通情达礼。”伸出手戳了下小包子因为喝奶而鼓起的脸颊,问道:“你一直都这样惯他?不是有奶娘么?”   阿萌不知道他大魔王又怎么了,眼睛转了转,很诚恳地说道:“我听人说,孩子喝母乳比较健康。为了咱们家……崽崽好,所以我要给他喝母乳。嗯,不过晚上还是让奶娘带的。”   “有这种说法么?我怎么没听说过?”虞月卓一脸惊讶。   “当然有,你没听过是你孤陋寡闻。”阿萌一脸诚恳。   “我孤陋寡闻?”挑眉,男人也很诚恳地问道。   “……不,我错了,是我孤陋寡闻。”阿萌扭头,心中内流满面,她还是没法与变态硬抗。   虞月卓很满意,当下说道:“以后让奶娘带,等他会说话后,我给他启蒙,男孩子岂可长于妇人之手。”完全是一副大男人主义的态度。   “……”   阿萌觉得自己被鄙视了,柳眉一竖,正想用他抗议时,小包子已经吃饱了,阿萌赶紧将他立起,给他拍背这样可以防止孩子吐奶。见状,虞月卓直接叫来奶娘,让奶娘将小包子带下去歇息。   阿萌正待说什么,男人自她身后抱过,用身体蹭着她,意思不言而喻。   “等等,嬷嬷说还要一个月,这样对我的身体比较好。”阿萌紧张地伸手制止他的动作,暗暗吞咽了口唾沫。   闻言,虞月卓面上露出掩不住的失望。若是对她身体好的,就算忍得难受,他也不会不管不顾地先满足自己。在这点上来说,可以瞧出他对她的珍重,这也是阿萌对他心软的地方。   “好了,夜深了,你也该歇息了。”虞月卓将她拉上床,安安份份地抱着她躺下。   虽然今天很累,但阿萌却睡不着,支起半身将下巴抵在他胸膛上,扯了扯他的头发说道:“我要自己亲自带孩子,不能将孩子直接丢给奶娘,这是不负责任的表现。”   “嗯。”   看他闭着眼睛有些漫不经心的模样——虽然阿萌觉得他可能还在为不能压着她这样那样而失望以至于对和她聊天的兴致都不高——阿萌有些恨恨地扯着他垂散在枕畔上的头发说:“什么长于妇人之手,你让奶娘带,以后他不和我亲怎么办……不对,我的意思是,孩子都是离不开母亲的,难道你想剥夺我作母亲的乐趣!”   见她胆儿十分肥地敢同他叫嚣,虞月卓心里倒是有几分笑意,伸手托住她的臀部,将她往怀里带,低头亲吻她的喋喋不休的嘴。好一阵子后,他放开她,低哑的声音说:“我没剥夺你作母亲的乐趣,但京中哪户人家的孩子不都是这般么,由奶娘带着,你就安心地做自个的事,别操太多的心,也别杂七杂八都要管,你只需要注意着我就行了。”   只怕他最后一句话才是他的目的吧?   阿萌气喘吁吁地瞪着他,半晌,方说道:“虞月卓,你是不是又乱吃醋了?”   他一脸严肃:“我没有吃醋这种难吃的东西,不信你闻闻!”说着张嘴朝她哈气,除了君山雾尖的味道确实没有别的味道。   阿萌哭笑不得,决定不再同他贫嘴,转入正题,同样一脸严肃:“我才不管你怎么想,反正孩子我是要自个带自个喂养的。等他大点后,你可以教养他道理,我同样不会反对你作父亲的乐趣,同样你也不能剥夺我作母亲的乐趣。”   两人四目相对,虽然夜色中视线所及有限,但阿萌还是瞪大眼睛,努力地想让他明白自己的认真。   半晌,虞月卓的大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在她唇上狠狠咬了一口,让她吃痛地叫了一声。“你是不是忘记我是你相公了?作妻子的不是要将自己男人当作天当作唯一么?你好像本末倒置,只关心崽崽不关心我了。”   “……你想多了。”阿萌嘴角抽搐,她就知道以这男人那种扭曲的三观会多想,没想到不出所料,这也是她为何今晚见到他那般早回来时,会有一种紧张感。话说这一个月来,除了她生产的那几天,后来他都是早出晚归,自然也不知道她无视奶娘嬷嬷的规劝,将儿子抱到自己身边养的事情。且她觉得以他那种变态的占有欲,说不定不会太乐意她亲近儿子也说不定。   果然,她猜对了。   虞月卓直接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声音里的恶意怎么也隐藏不住,“我怎么会想多了呢?看来我得让你知道谁才是你相公……”   阿萌大惊,“你做什么——唔唔唔……”   过了很久,屋内平静下来,阿萌只能摊在男人身上喘气,连抬一根手指头都觉得累得慌。   虽然没有做到最后,但是——这比做到最后还要邪恶,瞧这男人摆的是什么姿势,他不会又去看了什么乱七八糟的避火图了吧?   如此一想,阿萌恨得直接在他汗湿赤果的胸膛上啃了一口,心里决定明天就去将他收藏在床底的黑匣子里的那些避火图都拿去烧了。   虞月卓身心满足地抱着她,奇特的声音里掩不住的餍足,“睡吧,你今天忙了一天也累了。”   阿萌怨气冲天,“我这是谁害的啊?”   “谁害的?”他的声音里满是笑意。   “……”阿萌觉得自己果然是个正常人,斗不过无耻的变态。   算了,阿萌觉得若自己再拿儿子的问题与他斗绝对是闲得没事找苦吃了,该咋地就咋地吧,反正他近段时间也忙,没法天天盯着自己,将军府里还不是她说的算?   于是阿萌很温驯地倚在他怀里睡了。   不过几分钟后,阿萌又像只跳豆一样蹦起,“对了,虞月卓,月娟也十六岁了,你到底有没有考验出什么满意的人选?告诉你啊,今天我娘竟然来和我说,刑家的表哥刑修文竟然也瞧上了月娟,想让我帮忙说情……”当下阿萌将刑氏的话复述了一遍。   虞月卓安静地听着,等阿萌听完后,伸手揉揉她的脑袋,笑道:“你做得很好。月娟的事情你们不用担心,我那儿倒有个人选,等过阵子我忙完军中的事情,我便让对方上府来提亲。至于刑修文……没印象。”   “真的?是哪户人家的公子啊?”阿萌好奇死了,缠着虞月卓问道。当然,她更好奇的是哪个男人这般厉害能通得过这变态的考验。   虞月卓低低地笑起来,凑到她耳边咬着她柔软的耳坠,说道:“前天阿尘又送了些礼物过来,若是你能让我满意……”   “算了,我不想知道了。”阿萌满脸黑线地戳断了他的话,心中对阎离尘那货诅咒不休。不用说,礼物是什么阿萌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出来,估计又是什么民间出版的新的避火图罢。   崇德皇帝上位已有十几年,随着朝廷政治清明,国家长治久安,经济发展,各种行业如雨后春笋般露出来,可谓百家齐放,吸引了很多周边国家与大楚的经济往来。无疑的,崇德皇帝真的是个合格又有远见的皇帝,他上位以后,顶住压力施行颁布的很多政策随着时间的推移,都取得了良好的成功,也让这个皇朝越发的繁荣昌盛。   只是让阿萌囧的是,没想到民间中还有人专门画避火图、专门出版话本小说与避火图的书社,而这个男人最喜欢的是捧着新出版的新的避火图开始邪恶地在她身上试验新的动作……   “哎,你不是很想么?就听吧,我告诉你,别躲啊……”   阿萌掩住耳朵,不想看这男人使坏的模样,用那种高洁无垢的表情做这么邪恶的事情——真是太让人幻灭了有木有。   夫妻俩又闹了一了阵后,终于歇下了。   夜深人静,嗅着怀里人发稍的花香味,虞月卓目光一片清冷。   第 87 章   小包子的满月过后,虞月卓只在家里陪家人一天时间,很快便又在京城与军营两地跑,甚至时常忙得没空回家。   这种日子多了,阿萌就当丈夫出门丢了,虽然有些思念,但很快地便又将全部心思都投入到小包子身上,特别是她发现小包子总是在卖萌时,真的萌得她一脸血。   阿萌确定了,小包子虽然长得像他爹,但脾气一点也不像他爹,反而有些呆萌呆萌的,让她真的喜欢得要命,特别是每当小包子睁着那双呆萌的眼睛瞅着她时,真的好想欺负他啊!!   哎呀,真不知道小包子这种性格像谁(虞月卓:像你!),但不管怎么样,阿萌整颗心都系在了呆萌的小包子身上,恨不得晚上睡觉都和小包子呆在一起,所以丈夫回不回来,真的没有关系了~~   当然,阿萌在专心养包子之余,也不会忽视身边的事情。例如小姑子她还是很关心的,特别是她嫁过来的这一年,小姑子由原来的讨人厌到别别扭扭地开始关心她后,她也真心接纳了这个总是口是心非的傲娇女孩。   两人的关系改善可以追溯到肃王世子满月宴那天,她目睹了虞月娟难得大胆放纵的表白后,虽然没有结果此事也没有透露出去,仿佛谁也不知道,但两人都心知肚明当时她是知情的,所以成了彼此心中的秘密。大抵是自己最狼狈的模样让阿萌知道了,然后阿萌当时的表现赢得了她的好感,所以虞月娟也开始与她亲近了,虽然达不到说知心话的地步,但小女生有什么难过的事情也喜欢到锁澜院去用一种拐弯抹角的方式与她说,结果自然又被她气得拂袖而去。   小包子的满月过去十几天,虞月娟才终于肯从落月轩出来。经过十多天的修养,她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神色也平复得差不多,几乎已不见那日的恐慌崩溃。   在虞月娟到锁澜院探望小侄子时,也带来了她这些日子为小包子缝制的小衣。虞月娟的绣功很好,小衣做得很精致,上面所绣的吉祥图案看得出功底不错,所选的布料也是最柔软舒适的,由此可见虞月娟对小包子的喜爱。   在阿萌翻看小衣时,虞月娟已经探身抱过躺在床上的小包子,亲了亲他的小脸:“崽崽,姑姑在这里,看过来,乖啊~~”   小包子咿呀地叫了一声,没有人听得懂他的火星语,但这种反应仍是让大人们乐此不彼,觉得小家伙是听得懂自己的话的。所以小包子的回应让素来表现得矜傲的小姑娘真的是惊喜莫名,连连笑着说崽崽听懂她的话了。   其实“崽崽”这名儿定下来时,姚氏和虞月娟的表情真的是……不忍睹目,但后来知道是虞月卓亲自取的后,两人表示,虽然那啥了点,但还是挺可爱的,心中庆幸着幸好虞家的传统是孩子的大名是让族里有威望的长辈取的,不用担心小包子会担个囧囧有神的大名儿。   “他才两个月,视觉和听觉都没发育好,不会听得到你的话啦。”阿萌很煞风景地实话实说。   果然这话得到了小姑娘的一个白眼,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白了她一眼说道:“你就不能少说两句么?你知不知道自己很惹人嫌?”   阿萌很呆萌地回道:“没有,你哥说我这样很好。”   “……我哥一定是骗你的。”虞月娟无语半晌,终于蹦出这么一句话,“你还真是好骗。”说着,心里有些同情很好骗的阿萌。   阿萌收起笑容,哼了一声。   见到阿萌终于被自己气到,虞月娟心情甚好地抱着小包子又亲了几下。   就在姑嫂两个表面上闹别扭时,丫环过来禀报说隔离壁温太师府的温夫人过府来拜访。   由于两家就是隔壁,两家男主人的关系貌似挺不错的,所以两府的夫人们也在男主人的暗示下开始友好交往,一来二去的,阿萌也同温夫人熟悉起来。当然,别扭的虞月娟与温夫人见面次数不多,与她不算熟,而她也不打算与温夫人相熟。   因为两府的夫人都熟悉了,所以温夫人过府来时,也不用递帖子这样走正式流程,直接让丫环引进来就行了。   如翠进来的时候,便见到阳光明媚的花厅里坐着的两名姑娘,一张铺着毛茸茸狐狸皮子的长榻上,躺着一个小婴儿。   丫环给客人上茶后,安静地退到一旁。   温夫人姓夏,闺名如翠,据说自小便被卖到陆丞相府里成为丞相府最小的女儿身边的丫环,后来丞相府的小女儿嫁予肃王成为肃王妃后,她也作为了陪嫁丫环一起去了肃王府。而让所有人无法预料的是,作为一名丫环,竟然会被去肃王府作客的镇国公之子瞧上眼,继而排除万难坚持娶她为妻。   很多人都说,纵观夏氏的一生,实在是所有丫环的表率,是她们学习的对象啊。而她的经历也让很多作奴才的人有了奋斗目标——当然,很多人也认为,这个世界上或许也只有一个温良会这般大胆地无视世俗规矩,无视身份差距,敢许一个丫环正妻之位。   阿萌开始也与很多人一样,觉得如翠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竟然能以个丫环之身被温良那个天之骄子看上继而明媒正娶迎为正妻,这运气也好得都要爆表了。当然,不可忽视的是,两人的身份差距,所接受的文化教育层次不同,就算如翠后来成为肃王义妹,也不能忽视她以前的身份。如此根本不相配的两人却硬凑到一起,或许一开始因为有感情在,一切都不是问题。可婚姻不是儿戏,生活不是剧本,随着时间的流逝,很多问题会浮现出来。而如此看来,一般都是身份弱势的人吃亏,其实如翠也挺可怜的,她曾经丫环的身份,无论如何都让她无法融入那些历史悠久的大家庭中。更让人同情的是,有那么优秀的丈夫,有那么复杂的夫家,作女人多辛苦啊。   可是,等她与如翠熟悉后,心态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她觉得应该可怜的是镇国公府的人,是温良才对!用虞月娟私下的腹诽来形容,如翠这姑娘就是个幸运值爆表的二货兼缺心眼的,简直叫她二翠都不为过了,谁对上她都得先憋屈得吐口血先。   这样的女人不去憋屈人都好了,谁能给她气受?特别是她背后还有肃王肃王妃撑腰时——想欺负她,先过了肃王那关再说,相信所有见过肃王的人,都不会乐意与那么个气场强大的人对上的,那是直接找不自在。   阿萌招乎如翠坐下喝茶,虞月娟虽然有些不自在,但好歹控制了表情,也与如翠见了礼,然后安静地坐到一旁,表明自己不想掺与在这两个女人之间。虞月娟是个聪明的,早早地发现阿萌的呆萌和如翠的二缺都是同样让人堵气,特别是当这两个女人聚到一起时,简直是战斗力破表了,让她一个正常人吃不消啊。   “阿萌,我给宝宝带了礼物,这是我昨日去街上买东西时瞧见的铜鼓,我看着新鲜,就买下来了。”如翠将个红色的鼓放在小包子面前摇了摇,响起了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这鼓看起来像拨浪鼓,但声音却没有拨浪鼓的刺耳,算是改良版的拨浪鼓了。   “谢谢。”阿萌笑眯眯地接过来。   如翠看起来很喜欢小孩子,自从小包子满月后,她三天两头地往将军府跑,每回过来都会给小包子带些小礼物,也喜欢抱小包子。别看她才成亲半年也没有生过孩子,但她抱孩子的姿势很娴熟。阿萌想,应该是她未出嫁前照顾过肃王府的小郡主得来的经验吧。   “阿萌,你儿子长得真像将军,只有一双眼睛像你。哎呀,告诉你啊,我家王爷大哥——就是肃王的小郡主长得可像王爷大哥了,连脾气都像呢,你儿子不知道会不会脾气也像将军呢?”   听到这话,阿萌先是想起第一次见到肃王小郡主时的感概,然后又想到自家小包子的长相脾气,脸有些绿了,而虞月娟还嫌不够,矜持地说了一句“这是我哥的儿子,自然像我哥啦。”,于是阿萌的脸更绿了。   “阿萌你怎么了?你不高兴么?”如翠瞅着阿萌的脸色,然后想到了什么,深以为然地说:“你是不是不希望你儿子像将军?哎呀,我懂的,我家小姐也是这样的,她很不希望小郡主的脾气像王爷,说这样会让她心肝疼。”说着露齿一笑,还笑得挺可爱的。   阿萌表示,见过肃王府家的小郡主的人都能理解肃王妃的肝疼是肿么回事,突然觉得肃王妃真是个明智的人物,有机会的话,她要将她引为知已!   “对了,我前天同我家小姐说,你家宝宝小名叫崽崽,小姐说很可爱呢,看来将军是个性情中人,真会取名字……”   “……”   阿萌又觉得肃王妃不是那么明智了,看如翠这个模样,肃王妃估计也是个不太着调的,她还是表去凑那个热闹了。   两货在那里说得乐,一旁的虞月娟抬首望天,优美的侧脸给人一种四十五度明媚忧伤的视觉效果,看着还挺文艺的。   “对了,还有几天就是上巳节了,阿萌你有什么安排么?”如翠边逗着小包子边问。   “还没有呢,你是不是有什么节目安排?”阿萌兴致勃勃地问。   夏历三月初三是上巳节,这时代以夏历三月的第一个巳日称为“上巳”。三月三这天,人们将荠菜花铺在灶上及坐榻、床铺之处,以除蚂蚁等虫害,也把荠菜花、桐花等藏在毛衣、羽衣内,让衣服不遭虫驻。除此之外,还有登山游湖春沐划船比赛庙会等节目,那一天颇为热闹。   每年上巳节,京城都很热闹,大街小巷挤满了人,很多地方举办热闹的庙会,临近河川的地方还有快船比赛,可谓是热闹极了。   “听说今年城南的庙会有很多惊喜,其中让人乐道的就是乐坊大家姬流芳的表演。咱们也去瞧瞧吧,顺便去庙里给佛祖烧香让佛祖保佑我家温大人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听到“温大人”三字,虞月娟忍不住又瞄去一眼,不经意间对上那名女子爱笑的眼眸时,心头有些发虚,正欲撇开脸时,对方却朝她笑了笑,说道:“月娟也一起去罢,大家一起去才热闹,对吧,也当作散散心。”   如翠这些天都往将军府里跑,自然也听说将军府的小姐不小心扭伤脚的事情——这是将军府对外的说法——如翠知道扭伤脚这种事情最麻烦了,行动不便,哪里都不能去,只能猫在一个地方呆着实在是无聊得紧,所以现在虞月娟脚伤好了,她出于善意也邀请虞月娟一起去看庙会。   “啊,我……”   虞月娟直觉要拒绝,谁知一旁的阿萌却说道:“月娟也一同去吧,或者还有别人邀请你一同去玩?”   自然没有了!   那些以前与自己交好的贵女因为她哥哥身份的改变,不知是不是出于嫉妒的心态,渐渐地与她生分了。而以前那些瞧不起她的世家贵女,又拉不下脸来与她交好,特别是随着虞月卓越来越得帝宠后,很多想与将军府攀关系的男人到她面前献殷勤后,自然也刺激了那些原本高高在上的世家女,于是那些人更不可能想与她交往了,于是不知不觉便形成了一种不尴不尬的形态,她与那些人只能维持着一种表面交好的模样。所以她觉得这种日子,那些人应该不会想邀请她一起去看庙会的。   见两人同时盯着自己,一个呆萌一个二缺,虞月娟真心压力山大,一个不小心,便点头同意了。然后在那两人讨论得热火朝天时,虞月娟心里又开始后悔纠结,她为毛要答应曾经的情敌的邀请啊?难道她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已经降低了格调了?   没有人理会的小包子在一旁吐泡泡,虞月娟见状,突然觉得小包子和自己一样孤单可怜,顿生一种同命相怜的心态,将小侄儿抱起来,捏捏他虚拢成小拳头的小手,心中一片柔软。   如翠与阿萌商量了上祀节的节目后,二翠姑娘终于满意地离开了。   虞月娟松了口气,她虽然知道温良不喜欢自己不是如翠的错,但现在让她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地与曾经爱慕的男人——现在依然爱慕——的妻子呆在一起着实考验她的理智。特别是这个情敌总能在三言两语间囧得人憋屈不行时,虞月娟更不想与之呆在一块了,那也特纠结了。   等如翠离开后,阿萌将扯着姑姑头发玩的小包子抱过来,谁知道小包子扯得紧,虞月娟怕他伤到手,只能狼狈地低下头,任小家伙扯着,最后还是阿萌帮忙小心地拉开。   “其实温夫人说得对,出去走走散散心也好,这样说不定你心情也好一些。”阿萌说着,捏着小包子的脸,又揉了揉,直揉得变了形,小包子的黑眼睛里浮现两泡眼泪后,才笑着亲亲小家伙安抚。   看到阿萌竟敢明目张胆地欺负她的侄儿,虞月娟恼火地瞪了她一眼,将小包子抱过来,说道:“你敢欺负我侄儿,小心我和我哥告状。”   阿萌耸耸肩膀,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看得虞月娟一阵无奈。   ***************   晚上,阿萌将小包子哄睡了后,才慢腾腾地挪回房。   其实若不是怕出门就像丢了的某位将军晚上突然回来爬床,她还真想跟儿子睡算了。而她知道,虞月卓虽然宠儿子,但他绝对不赞成溺爱孩子,像与孩子一起睡这种事他就认为是一种溺爱,坚决不允许。阿萌还没那狗胆敢同变态的将军爷拍板叫嚣,所以在这一事上只能让步了。   刚进门,却听到耳房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很久违的声音。   听到这声音,阿萌知道是虞月卓回来了,明明心里说不想他的,但在意识到是那个男人回来时,竟然一时间理智都无法控制身体反应,就这么直接跑了进去。   于是——   雾水弥漫中,颀长光裸的男性躯体呈现在面前,橘黄色的灯光下,结实光裸的身躯沾着水珠。她进来的时候,他刚从沐桶中跨出来,从她的角度可以看到男人结实窄瘦的腰腹,还有那两条修长笔直的长腿间的怪物……   他抬起脸,直直望向门口的她,俊雅的脸庞上带着她熟悉的笑意,连那双温雅如月的眼眸也布满了笑容,在雾气中越发的俊美迷人。   阿萌觉得自己鼻子热热的,似乎有什么东西想要涌出来,赶紧捏住鼻子,死也不肯让自己在他面前出洋相,而这过程中,她也有些迟疑是先出去呢,还是继续看下去,貌似这风景还真是挺迷人的……   而就是这么一迟疑的瞬间,就被某位不知羞耻的将军直接拉了过来,门在她身后啪的一声关上。   “这么急,可是想为夫了?”他低下脑袋,凑到她耳边低哑地说,甚至还暧昧色-情地咬了口她敏感的耳坠。   阿萌吓了一跳,想跳开,但腰间那只手箍得老紧,低头的时候,自然看到他身下的某个东西,就这般赤果果地展现在她面前——简直就像个不知羞耻的遛鸟侠。   “你先穿上衣服吧……”阿萌满脸黑线地建议。   虞月卓不以为意,“你都不介意你瞧了,这般紧张作什么?你也要洗澡么?来,我帮你吧……”   “不、不用了,我已经洗了——喂!”   阿萌手忙脚乱地扯着自己的衣服,坚决不肯在他面前宽衣解带——灯这么亮,她才不要让自己变形的游泳圈给他瞧见呢!反正在减肥成功之前,她都不会让他瞧见自己的身材,除非晚上没有灯光的时候。   最后见她挣扎得厉害,某人直接将她点了穴定住了,就要扒她的衣服,气得阿萌差点飙泪,看起来委实可怜,虞月卓只能怜惜地将她搂到怀里,亲亲她被水气弄湿的脸蛋,笑道:“你怕什么?”   阿萌心中委屈又恼恨,只能闷闷地说,“难道你没有感觉到手感不对么?”   虞月卓挑眉,摸了摸她还有小肚腩的肚子,笑道:“摸起来软软肉肉的,手感不错。”   阿萌差点一脸血,这男人……好想咬他啊!   虞月卓眼睛一转,突然含笑问道:“好吧,既然你介意,那我将灯弄熄,可以么?”   他突然的话让她反应不过来,有些愣愣地说,“哦,可以啊……”   可以什么?   仿佛一阵风吹来,屋内的烛光嗵的一声灭了。   等她被扒光衣服泡在热水里时,阿萌还呆愣愣的,想不通事情怎么会诡异地发展成这样……   不对,听说习武之人修为达到一定地步时,就算黑暗中也能视物。   阿萌差点兔斯基眼:所以她现在这模样算是给这男人看光了么?   第 88 章   阳光从雕花格子窗寸寸照进屋内,洒下满室金辉。   阿萌抓抓一头凌乱的长发,将盖到头顶的被子掀开,犹自惺忪的睡眼呆滞地望着床顶上的雕花图案,默默地描摹着它们的形状。半晌伸手往旁一摸,不意外摸了个空。   阿萌扁扁嘴,心知虞月卓真的忙,虽然心里有些思念,但也能体谅他的工作。   想起昨晚从虞月卓那里得来的消息,不禁叹了口气。   北越分裂了,成立了两个政权,王庭与新成立的东部落联盟!一些不满王庭统治的部族建立起了政权,成立了东部部落联盟,与王庭对立,仇视中原大楚皇朝。虽然是新成立的政权,但里头的成员都是出自草原东部有实力的部落,不可小觑。上回乌玛部落的人出现在京城外捣乱生事也是东部联盟部落里派来的,主要是试探大楚,甚至想祸水东引,让大楚对王庭不满从中挑起大楚与王庭之间的矛盾。   当然,至于派到将军府的刺杀,那却是乌玛族的人自发的行动,据说北越东部联盟的所有部落最恨的不是大楚皇帝,也不是王庭那些无能的王室子弟,而是带兵直接践踏草原的大楚王朝的靖远将军。因为他们认为,虞月卓在草原上制造了杀孽,惊扰了他们的神明,从而降下了灾难。   阿萌歪歪嘴,联想起春天时隐隐有听说北越去年冬天确实不太平,甚至很多地方出现了五十年难得一见的大雪,冻死了很多人和动物,也使得北越人的粮食比前年夏日的天灾时锐减得更严重,饿死了更多人。于是原本就靠战争来转移视线的各种矛盾不意外地又重新滋生出来,在无法调和的情况之下,政权的分裂更迭都不会太意外。但北越那些草原的部落以神明为借口而仇恨虞月卓,是不是太那啥了?她一个没什么见识的妇人听了都想翻白眼,何况朝中那些鬼精一样的老狐狸。   当阿萌这样对虞月卓说时,虞月卓却淡笑不语,像对待小孩子一样揉揉她的脑袋,让她别多想,只需要保护好自己就行。   阿萌开始有些明白他这段时间在忙什么了,怨不得自从她生下孩子后,府里的守卫只增不减,甚至已经到了森严的地步,若不是她人有些迟钝,可能会在这种气氛中生活都有些压抑吧。   “过三天就是上巳节了,温夫人邀请我和月娟去看庙会呢。”阿萌对他说,心里有些忧心,“外面太不安全了,我是不是去拒绝比较好?”   虞月卓听罢,有些好笑,“不必,那些人胆子再大,也不会大胆混进京中在众目睽睽之下对你动手。放心地去玩吧。”见她仍是有些忧虑的模样,虞月卓心中暗叹,就是不愿意让她多想才会瞒着她嘛。若不是今晚气氛太好,她难得冲动的举动愉悦了他,他也不会为自己的行为解释什么。   “那好吧,那天你有空么?”阿萌又期盼地瞅她,萌萌的表情就像一只正在讨主人欢心的小猫咪,不经意间让人好想蹂躏一下。   虞月卓果断将之拖到怀里蹂躏,然后在她泪眼汪汪中,虚咳了一声,将她抱在怀里亲吻几下,说道:“不了,那天还有事情。”   阿萌没有问什么事,但心中的沮丧是难免的。   回忆到此,伸手撩开绣着富贵盘花的帐幔,刺眼的朝阳光芒滑了进来,阿萌眯了眯眼睛,从被窝里爬起,打了个哈欠正想穿鞋下床,低首时瞄见宽松的衣襟下一片青紫的肌肤,嘴角忍不住抽了几下。   那个……大混蛋!   带着对已经离开的某位将军的怨念,阿萌起床去更衣,等穿戴好衣物后,方叫外头候着的丫环进来帮忙梳洗。   “小姐,二小姐来了。”知春进来对阿萌说。   能让知春唤二小姐的,除了罗府的罗玉纱就没有别人了。阿萌疑惑,她今天虽然起得迟了点,但现在辰时刚过两刻钟,还算是早的吧?   “先让她在偏厅里坐着喝茶吧。”阿萌吩咐道。   知春应了一声,便下去招待罗玉纱了。   等阿萌洗漱完,又吃了早点去看了仍在呼呼大睡的小包子——顺便小小地欺负了睡得不省人事的小包子后,才慢腾腾地去偏厅见客。   可以预见,阿萌这翻龟速一般的动作让客人确实好等,罗玉纱此时确实火气十分大,原本就不待见阿萌,现在被阿萌这般晾着,真的很想对着阿萌那张无辜的脸咆哮了。幸好阿萌身边簇拥的丫环让她明白自己此时是在将军府,阿萌现在的身份地位可不低,不是她能失礼咆哮的。和阿萌交恶对她无利,她明白这点。   “姐姐怎么这般迟?真的让妹妹好等。”罗玉纱脸色难看地嗔怪一声。   阿萌一脸抱歉的表情:“哎,这也怪我昨晚睡得迟了,早上又要照顾孩子,实在是腾不出时间来。倒是玉纱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早?找姐姐有什么事么?”   自从阎离尘赖上容颜后,便跟着容颜跑了,很少会回将军府蹭吃蹭喝,是以虞月婵和罗玉纱这两个以阎离尘为目标的小姑娘在打听不到阎离尘的消息后,都不太爱过府来了,也让阿萌乐得轻松。今天虞月娟会一大早就跑来,倒让她有些惊讶。   “姐姐说什么话,倒是妹妹打扰了。”罗玉纱很谦虚地说了几句自,然后终于转到正题,“姐姐,过两天就是上巳节了,听说城南有很热闹的庙会,我想和姐姐一起去看庙会,还可以去清晏河边看快船比赛呢。啊,还有月娟也一起去,到时大家一起玩才热闹呢,是不是?”罗玉纱一脸娇憨,仿佛正缠着姐姐撒娇的小女孩儿。   阿萌还没什么反应,一旁的小椴已经忍不住暗暗撇嘴,觉得自家夫人这娘家的妹妹真的很会作戏,睁眼说瞎话绝对是一流的。明明心里不待见夫人,却因为有所求,所以亲热得好像姐妹俩感情好得蜜里调油一般。   “真抱歉呢,我已经同温夫人约好一同去庙里上香顺便看庙会了,嗯,月娟也一同去。”阿萌看起来特别地诚恳,“不过我相信妹妹人缘那般好,陈御史家的小姐定然也约了妹妹一同去的,是吧?”   “啊……是、是啊……”罗玉纱含糊地应了声,心里却暗暗焦急。她本想是趁着上巳节帮表哥刑修文将虞月娟约出来,让他们俩培养感情。可是现在看来,似乎是不行了。而且让她生气的是,听说虞月娟不慎受伤后,刑修文本想亲自送礼过来慰问,谁知道却被将军府的管家拦在外头不说,托人送进去也没有了下文,直到她亲自出马将刑修文的关怀之意送到虞月娟面前,虞月娟虽然收了礼物,却什么都没说,最后阿萌出面后使之不了了之。   罗玉纱再蠢也知道虞月娟这是委婉的拒绝了,而本应该帮娘家人的姐姐却袖手旁观,如何不让她生气?觉得阿萌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明明刑家若与将军府交好绝对有好处,可阿萌却蠢得拒绝了这个机会。   最后,罗玉纱还是无功而返,阴着脸离开了将军府。   等罗玉纱离开后,虞月娟走了进来,脸色有些不好看。刚才她在偏厅外的窗口站了会儿,已经将这姐妹俩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甚至也猜得到罗玉落今天来这儿的目的。   她虽然知道以自己大哥现在的地位,会有很多人盯着自己的婚事,但她还没有不要脸到与人私相授受。罗玉纱想为刑家增添筹码无可厚非,但也要看她配不配合。   阿萌装作没有发现她的情绪,招呼她过来坐。   等虞月娟的情绪平复得差不多,奶娘也将醒来的小包子抱来。等喂饱了小包子后,阿萌抱着小包子与虞月娟一起往婆婆姚氏所住的碧心院。   崽崽是姚氏的第一个孙子,对崽崽十分宠爱,一天最少要见一回,不然不能安心,用姚氏的话来说,见不到孙子总觉得好像少了什么似的一天都不自在。若不是虞月卓反对,姚氏都想将孙子抱到身边自己养了。阿萌自然不知道这件事的,因为姚氏是个以儿为天的人,她有这个想法时,是同儿子开口的,被儿子一口回绝后,便也不再提了。这也是姚氏聪明的地方,她虽然软弱了些,但有时候事情也看得明白。   来到碧心院,阿萌将儿子交给瞧见孙子就移不开眼的姚氏,然后将她们受温夫人所邀在上巳节去看庙会的事情说了一遍,诚恳地表示那天让姚氏帮忙带一天小包子。   “哦,那你们就好好去玩吧。”姚氏很爽快地答应了,这可是她求之不得的事情啊。   又聊了会儿后,姚氏找了个借口将虞月娟支走,然后有些忧愁地对着阿萌叹气。一看她这表情,阿萌就知道姚氏有什么烦心事儿要同她聊了。   “娘,怎么了?”阿萌贴心地问道。   “玉茵,最近月卓忙,每次回来时间都不定,我也不便去看他,他是你丈夫,你可得好好伺候好他……”   姚氏说了一堆关于作妻子的应该怎么伺候好丈夫的话,阿萌面上乖巧地应着,心里却直抽抽。等姚氏说得差不多后,终于将话题开始转了,“你也知道的,月卓他忙,所以我没机会与他说说话,很多事情也来不及找他商量。娘想问你,月卓有没有同你说月娟的事情?对月娟的亲事他有什么想法了么?”   “娘,相公并未同我说呢。只是说他心中已有合适的人选了。”阿萌老实地回答。   “是哪家的公子?”   “媳妇不知,相公并未说明。”   姚氏听罢,以为儿子其实还没有拿定人选,眉宇间的忧虑更甚了,然后叹了口气,说道:“前些天我回姚家,老太太将我招去,夸奖了月娟,又同我说了些姚家的几个未成亲的少爷。我眼瞧着,老太太估计是想要咱们月娟嫁到姚家去……”   阿萌安静地听完姚氏的话,想了想后,小心翼翼地问道,“娘,您的意思是,您不赞成月娟嫁进姚家么?”   姚氏点头,有些事情她不好同女儿说,儿子又总是出门在外,所以只能同儿媳妇说了。“我是从姚家嫁出来的姑奶奶,姚家的水深着,我并不愿意月娟嫁过去,月娟那性子不适合姚家。”   “娘,我知道了,等相公回来,我会将这事告诉相公的。”   姚氏微微一笑,放心地拍了拍阿萌的手。   ********   在上巳节到来的几天里,将军府接到了好几户人家送来的帖子,都是邀请她和虞月娟一起去看戏或者游船赏花的,不过都被阿萌拒绝了。看那些请帖的所属人,家里都是有适龄青年的,不消说便知道他们的目的了,既然虞月卓心中已经有了人选,她也不会去做那无用功。   到了上巳节,一大早便开始忙起来,等忙得差不多后,阿萌将吃饱喝足的小包子送到姚氏那里,然后在姚氏的细心叮嘱中,带着虞月娟一同出门去了隔壁的温府。   “阿萌,月娟,你们来得真是及时,这边~~”   如翠在温府门口朝她们招手,可爱的笑脸在阳春三月的和煦阳光下十分明媚耀眼。不过让人觉得更耀眼的是如翠身边穿着一袭宝蓝色锦袍的长发男子,如画的眉目蕴着清浅的笑意,含笑凝望的时候,仿佛绽放了漫天的春花,盛开在人们的心头,让人不知不觉痴迷而不自知。   “温大人,温夫人。”阿萌带着小姑子上前给温良施礼,同时关心地看了眼小姑子,见她低眉敛目、从容温婉地与他们见礼,心中松了口气。   “将军夫人,虞姑娘。”温良拱手回礼,然后对身边的妻子说:“我稍会有些事不能陪你,你们玩得开心点。还有,今日街上人多,小心一些。”殷殷叮嘱,语气中饱含了对妻子的爱重。   如翠很豪爽地拍拍胸脯,“温大人放心吧,我会保护阿萌她们的!嗯,也会给你带好吃的回来。”   “……不,她们不需要你保护,你就别费那个心了。”温良有些无语地蹦出这句话,然后无视了因为被他小瞧而鼓起脸颊的妻子,在她就要说些什么时,果断地对门前的侍卫叮嘱几句,很快便带着随从离开了。   见温良离开,阿萌与虞月娟默默地瞅着温夫人如翠,二翠姑娘回以可爱的笑脸。   虞月娟突然觉得今天和这两货一起出去不是个明智的决定。   “咳,我们出发吧。”   如翠笑着招呼阿萌她们上车,马车缓缓地往城南的寺庙行去。   第 89 章   阳春三月的阳光太过和煦,使得人走在阳光下仿佛被一种眷恋的温暖包围着,不忍离去。如此美好的时节,正是适合郊外游春踏春,上街闲逛。   京城的大街小巷里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马车行至城南的莲花观寺,在寺庙的广场上停了下来。莲花观寺在京城里虽然没有白马寺的名声大,但也是一处远近闻名的香火旺盛的寺院,它不像白马寺守卫森严,是众所周知的皇家寺院,平时百姓不得入内。莲花观寺对众生开放,不管是谁都能在这里得到佛祖的保佑宽恕,很多有乡绅富豪财主家的女眷皆喜欢到莲花观寺上香,然后顺便到寺院里的观莲湖里赏莲观湖。可以说,莲花观寺院是因莲而得名,也因莲而出名,很多香客到这儿来皆是奔着它的莲花而来,甚至每年夏季观莲湖中央的并蒂莲已为了京城的一景。   偌大的广场前已经停放了众多车马,阿萌她们下车的时候,也有些被过于拥挤的寺院广场的盛景吓了一跳。   正在这时,又来了一辆富贵逼人的马车,恰巧档住了她们前行的路。更过份的是,马车并不只是路过,而是直接停在了那里,周围两面都并排着几辆马车,完完全全地将她们的去路给堵住了。   温府的丫环和知夏一同上前与对之交涉,脸色虽然有些难看,但语气还算是温和的:“这位小哥,这里并不适合停车,你档着我们家夫人的路了。”   那驾车的车夫是个穿着小厮服饰的清秀少年,只是脸上倨傲的神情破坏了少年人特有的清秀干净,他用眼白的部分睐着两个丫环一眼,倨傲地说:“真是对不起了,我并没有看见你们家夫人,反而是你们挡了我家主子的路,瞧,我们正要去停车呢,却不知道打哪里来的东西阻了咱们的路。”   “你……”   这种“好狗不档路”的语气真的让人很想抽死他。   虞月娟心思较为敏感,一听那少年的话,心里已经明白对方是特地来找茬的。心中微愠,未等她生气时,她身边的那两货已经出面了。   “真可怜,这么年轻眼晴就有问题了。”如翠一脸同情地说,然后转头对丫环们吩咐,“咱们是讲道理的文明人,不与残疾人一般见识,对方既然眼睛不好使,咱们好心些,别再揭人家短了,对吧,阿萌?”   阿萌呆萌呆萌地眨了下眼睛,看模样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对方是特意找茬的,还很好心地附和道:“对,估计太阳太大了,所以一时晒花了眼吧,小心从车上摔下来哦。”   “阿萌说得对,咱们都是有素质的文明人,走吧。”如翠笑道,露出两颗小虎牙在阳光下发亮,然后一手挽着一个,从后面的路绕开,留下了被气得面色涨红的少年小厮。   就在她们离开不久,突然听到了惨叫声,回首一看,却见刚才那倨傲的小厮竟然四脚八叉地摔在地上,那惨叫上声就是由他发出来的,可见摔得不清。   虞月娟睁大了眼睛,如翠一脸同情,只有阿萌心中暗暗懊恼,日子过得太平静,都要忘记自己这张乌鸦嘴了,下次绝对不能乱开口了。   “何威,你没事吧?”一道柔软的声音担忧地唤道。   叫何威的小厮龇牙裂嘴地爬起身,手脚处都有破皮,血渍从春衫浸透出来,斑斑点点的,看起来有些狼狈,但并不算严重,“多谢三小姐关心,属下没事。”   这时,一个丫环过来将马车车帘打开,何纤语探出头来打量了下何威,见他还站得起来,放松了口气,但另一口气却怎么也无法咽下。   “姐,你刚才为何阻止我?咱们何家根本不必怕她们!”何纤语朝马车里的人埋怨道。   随着何纤语下车的是一个穿着厚重裘衣的女子,在这种温煦的春日时节穿得却像隆冬时节,让人有种异样的违和感。不过当看到女子苍白瘦削的脸蛋和薄弱如柳的身姿时,便不会有这种违和感了,因为这是一个一眼即给人羸弱印象的女子,她的脸庞虽然削瘦,但容颜却十分美丽,盈盈站在那儿,宛若一副引人入胜的古典仕女图,让人忍不住赞叹,身姿羸弱却不真的薄弱,乌黑的双眸沉稳,气质清傲,淡淡望来,给人一种凌于万物之上的盛气傲然,锋芒毕露。   见到二小姐,何府的下人都忍不住低下头,唯一能直视她的,也只有何纤语了。   “纤语,咱们何家并不是怕她们,只是今天三哥有安排,咱们不能坏了三哥的事情。”何纤华淡淡一笑,望向阿萌她们离开的方向的目光凛然而冰冷。   何纤语听罢,嘴一撅,想说什么又顾忌现场人多嘴杂。伸手挽住姐姐的手,碰到她冰冷的身子时,原本还有些忐忑的心情立马被怒火所代替,觉得不管她哥哥对那些敢伤害姐姐的人做什么自己都应该支持。   何纤华收回意味深长的目光,招来一名丫环低声嘱咐了几句,丫环恭敬地行了个礼,便离开了。在场的仿佛没有看到般,依旧恭敬地立着,只有何纤语好奇地望了几下。   “好了,咱们也进寺里去吧,三哥在里头等咱们呢。”   何纤华说着,挽着妹妹的手往寺院行去。   *******   去给佛祖上了香,话了愿后,又添了丰厚的香油钱后,三名女子在小沙弥的带领下往寺院后院的观莲湖行去。   虽然不是荷花绽放的时节,但此时天气回暖,柳条青青,莲叶亭亭,如圆盘般撑在碧绿色的湖面上,微风徐来,水波微澜,莲叶随风摇曳,自有一种视觉之美。   “听说观莲湖的湖水还通往清晏河,就在湖下面。不如咱们先去游了观莲湖再去看庙会吧。”   二翠姑娘是个懂得享受之人,不论什么时候看起来都很有活力。听到她的安排,阿萌和虞月娟都没有什么异意。虞月娟因为近来事情多,对玩这种事情兴趣不大,而阿萌刚生下小包子不久,一颗心都悬在小包子身上,对玩这种事情也不怎么挑剔。   几人行走在湖边的鹅卵石铺成的道路上,岸边柳条拂面,在阳光下柳丝毵毵如金。   正说着笑,突然走在后头的虞月娟惊呼一声,回头一看,原来是一个人影从斜对面的小道莾莾撞撞地冲过来撞到了她身上,然后很快便跳起又跑了。阿萌和如翠赶紧过去,关心地询问道:“没事吧?”   虞月娟蹙着眉,若有所思地看着跑进花丛中消失不见的人,低声说道:“那个人抢了我的手绢。”   “哎,手绢上可有什么特别的标志?”如翠反应很快,马上问道。   “有的,上面绣了一朵婵娟花,这是我贴身用的帕子,我的丫环都在上面绣了一朵婵娟花。”   “看来是故意的。这种情况看来,若是有人想做什么坏事栽赃,这手绢恰好就是个证据了。”阿萌也跟着分析道。“不会是……”那些又想与将军府攀关系的人设下的陷井吧?   虞月娟的脸色白了一下,有些惊悚地看着分析得头头是道的阿萌。   听罢,如翠马上招来一个侍卫,吩咐道:“你们再去找刚才那个人,务必将虞小姐的帕子拿回来,不然毁了也没关系。”   侍卫应了一声是,马上循着那人消失的方向行去。   见虞月娟仍有些心神不宁,阿萌恼恨想找茬的人,对近来多灾多难的小姑子也有几分怜惜,便安抚道:“放心,若是真有人敢拿你的手绢作文章,我去诅咒他们。嗯,诅咒刚才那个拿你手绢的人落湖被鱼咬好了。”阿萌笑得一脸太平,却掩不住一颗邪恶的内心。   虞月娟无语地看着阿萌,连如翠都觉得她这种诅咒真的没有什么建设性,好像小孩子被欺负了在口头上诅咒对方几句罢了。只有知夏觉得那个抢姑小姐手绢的人估计会被诅咒得很惨。   侍卫很快就回来了,但是却没有追到那人,那个人似乎有武功,利用周围的地形很快便摆脱了他,侍卫只能无功而返。虞月娟有些失望,但也没有责难侍卫。   因这事情,虞月娟的心情不高,连游湖的心情都没有了,便想去寺里供给香客的歇息的客房歇息。阿萌本想陪她一同过去的,但小姑娘显然不想要她陪,甚至有些生气的模样,让她觉得自己跟过去有点驴肝废,只能吩咐丫环好照顾她。   *******   虞月娟小心地拐过一处植满迎春花的花坛,往前面的假山走去,仔细寻找刚才听到的异样的声音。   其实她本来是好好地在客房歇息的,可是总是听到一种奇怪的声音,好像很痛苦又好像很欢愉,一时好奇心顿起连丫环也不带自个出来探险了。可能今天是上巳节,来这儿的香客大多是奔着观莲湖而来,极少人会像她这样将时间浪费在歇息上,所以使得这一处的庭院里竟然十分安静,竟然没有人烟。   然而,等她终于找到声音的来源时,虞月娟突然暗恨自己为何这般好奇,竟然让她撞见这般恐怖的事情——一个衣衫凌乱的男人压在一个全身赤-裸的女人身上行那等污秽之事。即便她未出阁不太明白这两人在干什么,但光天化日之下两人衣衫不整地在花丛中纠缠,怎么看都是件伤风败俗之事。   就在她面红耳赤地想要离开时,那被男人压在身下的美艳女子口里仍持续着发出了让人羞耻的呻-吟声,竟然还大声□着“好棒,好粗,快点……”之类的,虽然被那男人及时用什么堵住了,但仍是让她差点惊叫出声,脚上一滑,踩到了一根枯木枝,发出了清脆的噼叭声。   虞月娟心中暗叫糟糕,马上直接跑了,可是还未跑出十步远,面前已经出现一个衣衫不整的男人挡住了她的去路,甚至让她狠狠地撞到对方怀里,然后顾不得撞疼的脸,又惊吓地跳开了。   视野里不可避免地将对方的模样看了个一清二楚。撇开的长袍露出古胴色的胸膛,上面生长着黑色卷曲的毛发,一直延伸至腰间的裤档,然后隐没,而那裤档处鼓鼓的一团东西都让她惊恐莫名。不敢再乱瞄,只能警惕地盯着男人的脸。这个男人有一张粗犷的国字脸,看起来并不英俊,下巴有一圈青色的短须,并不像大楚的男人般将胡子剃得干干净净,看起来添了几许粗狂的男人味儿。   “虞月卓……”那男人晓有兴趣地看她,然后用一种古怪的声音说了这三个字,听起来就像小孩子正在学语言一般的拗口。   虞月娟心中越发的警惕,事实上她现在能这般平静地面对这个明显不怀好意的男人,已经很难得了,还是从小寄人篱下的经验让她的心理素质比一般的闺秀要好几分。   怎么办?该怎么平安离开?听这个男人用那种奇异的声音咬着她哥的名字,让她觉得这男人似乎是冲着自己兄长来的。难道是哥哥的敌人?   就在她思索着怎么逃离时,这时一道柔媚的声音响起了:“古音达,怎么还不动手?你不会瞧上这小丫头片子了吧?她有我美么?”   虞月娟暗暗皱眉,循声望去,却见是那个刚才被男人压在身下的女子,此时她只是随意披着一件外袍,露出满是暧昧痕迹的香肩和呼之欲出的酥胸,满是诱惑的味道,怎么看都让人觉得口干舌躁。   “怎么会呢?”男人低低笑一声,然后朝虞月娟笑了笑,操着不太标准的大楚话说:“小姑娘,对不起了,谁叫你是虞月卓的妹妹呢,只好委屈你了。”   听到这话,虞月娟再也顾不得自己与对方的悬殊差距,踉跄地后退一步,转身就要跑,可是对方更快,一个手刃将她制服了。   陷入昏迷之前,虞月娟看到那个男人唇角恶意的微笑,似乎用一种别扭的声音说了一句让她很后悔的话。   “本想捉虞月卓的妻子,不过虞月卓的妹妹也不错……”   第 90 章   观莲湖岸旁,悠然停留着好几艘两层楼高的画舫。   阿萌掀开画舫的帘子,当瞧见船舱里坐着的人时,果断地后退,只可惜被一只力气很大的手给扯了进来,顺便点了她的哑穴让她想发出声音引来外头的守卫也不行。   “夫人?”跟在阿萌身后的知夏疑惑地叫了声,等她进来后,也得到了与阿萌一样的待遇。   阿萌看着木头一样无法动弹的知夏,心中显宽慰,至少自己只是不能说话,行动还是自如的。   门就在她们身后无声关上。   “虞夫人,我是毒蛇猛兽么?怎地见着我就想走?还是不愿意见着我?”那坐于琴案前的女子似笑非笑地说,苍白的脸色衬得那双眸子黑得吓人。   阿萌只能咧嘴无声地笑了下,表示自己真的没有不愿意见她。只是心中苦笑不已,大叹真是孽缘啊,若是知道这条画舫有这个人,自己绝对不会上的,宁愿直接跑去看庙会算了。   因为虞月娟的身子不适滞留在寺院中歇息,所以没事干的阿萌和如翠两人决定游观莲湖,然后再去看庙会。观莲湖虽然可以允许私人画舫进来,但却有条件性的,能进来的都是当朝皇亲国戚之家的私人画舫。所以为了解决一些有钱没势或有势没钱人家的家眷游湖的问题,于是观莲湖上还有一些皇商出钱赞助打造的精美画舫,只需要向守湖的小沙弥交付昂贵的登船费,就能游湖一天。若是不想被人打扰,直接将整条画舫包下来也可以。   只可惜因今天是难得的节日,观莲湖中的画舫供不应求,所以将军府想将整条画舫都包下来也没法子了,而游湖也是一时兴起,没有让下人预先定下一艘画舫,结果使得阿萌她们只能和别家女眷一起共用一艘画舫,幸好画舫里的厢房还算多,坐在船舱中就可以观赏到外面的风景,这样也没有人打扰。   阿萌没想到,自己想进来闭一下风,却会在这里碰到何纤华,看她好整以瑕的模样,倒让她怀疑这一切是不是她的安排,让她心生几分警惕。   阿萌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安静地看着她。   “咳咳……”何纤华咳嗽几声,终于将咳嗽压下后,脸颊已经浮现两朵红晕,看起来倒添了几分娇艳之美,使得这个女子更美丽了,让阿萌不小心多看了两眼,直到何纤华指着一旁的凳子说:“虞夫人,坐吧。”   阿萌有些汗颜地收回视线,此时倒不太想坐,不过由不得她不想,那个将她扯进来的侍女打扮的女人直接将她推搡到凳子上坐着。   等阿萌坐好,又有一个穿着青衣的侍女沏了茶过来,清冽氤氲的茶香在空气中袅袅浮腾,直接钻到她鼻子里。很熟悉的味道,熟悉到她每次晚上被某个恶男压在床上索吻时,就会从他口里尝到这种味道。   这是君山雾尖,一种十分名贵的高山茶。   何纤华端起茶盏,微垂着纤长浓密的睫毛,遮住了那双黑得吓人的眼眸。她喝了口茶,细细地品着茶香,可是很快地,压抑的咳嗽又让她将茶水给咳了出来。   屋里的侍女焦急地上前拍背抚胸想缓解她的痛苦,还有一个急哄哄地端水拿药。阿萌看到她吃了一丸不知道什么的药后,咳嗽才止住了,但整个人却显得更苍白羸弱了。   迟钝的某人这才注意到何纤华的异样,上回见她时,傲骨独立,芳华无双,锋芒毕露。可现下却似一个久病缠绵的弱女子,倒让人生出几分怜惜,不过却仍难掩那般清傲之气。看来何纤华受了很重的伤。   丫环又重新沏了茶上来,何纤华这回没有喝,只是端起茶细细嗅着茶香,双颊浮现两朵红晕,眉宇间染上了一种温柔的爱意。   “这是君山雾尖,一种产自西南高山的茶。”何纤华的声音有些沙哑,以一种说书人的口吻说:“昔日云州武林大会上,众多武林侠士正观两名前辈比试,只有一人悠然坐于树梢头慢慢品茗,那茶香惊扰了在场的人,这才注意动那人如此无视规矩的行事方式。有人看不过眼欲与他比试教训他,那人却是摇头,只道若有人能接得住他一杯茶,他便出一剑。如此年少狂徒,打人脸面,自然惹得众多武林侠士愠怒。可结果,最后却无一人能让他出剑,你知道为何?”   阿萌被那双过于清亮的眼睛盯得心里发毛,很听话地摇头。   苍白的女子脸上露出了缠绻的温柔,轻轻地说:“他的茶不是那般好喝的,结果那些所谓的武林名门世家的年轻少侠没有一人能接得住他的一杯茶。而他也说,君山雾尖这等高贵的君子茶不是任何人都能碰的。因为他的作为,使得人们记下了当时的茶香和他惊才绝艳的一剑。至此君山雾尖在武林世家中闻名,而九剑公子与魔琴尊者因为有扰乱武林大会而被几个世家联名追杀……”   阿萌静静地听着,心里猛翻白眼,觉得何纤华故事里的某人真的好装逼。   因为口不能言,所以阿萌只能乖乖地坐在何纤华面前,被迫倾听自家男人曾经年少时闯荡江湖的轶事,又如何以高名的剑术及优雅的风度掳获了多少武林侠女美女妖女的芳心,连魔门天音宫的少主也愿意捧上她们魔门的镇宫之宝只求她家男人一夜夫妻情……   阿萌决定,回去后她要去咬虞月卓几口泄恨!   让你背着我在外头招锋引蝶,不咬你几口就不姓罗!   “……可是,我多次帮他,从来未曾与黑白两道的人一般追杀他,甚至多次帮他,为何他要对我如此狠心呢?他杀了我青门子弟,坏我青门之事,甚至……狠心将我重创打下山崖。”何纤华幽幽地望向面前的女子,叹道:“我这一身伤,便是拜他所赐,养了快一年了,仍是不见好。若不是我师傅耗费十年功力为我疗伤,我的修为将要尽废,这一生只能做一个不会武功的弱女子。你可知道,当得过力量的人变成平凡人时,那种落差几乎要将人逼疯了……”   那双乌黑的眼睛里渐渐不再平静,反而酝酿着一种疯狂,骇得阿萌几乎以为她忍不住要对自己动手将她杀了泄恨了。虽然她这模样不是自己害的,但她怎么觉得这女人就要将她的倒霉事儿怪到自己身上了呢?   半晌,何纤华终于停下,只是用那双还有些疯狂残意的眼眸盯着她看。   “你说,若是没有你,他会不会看我一眼?”何纤华认真地问。   阿萌嘴角抽搐了下,老老实实地坐在凳子上,抿着唇不作声。   何纤华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不远处的女子,她是个没有任何武功的弱女子,长相只堪称精致,却并非绝色,身形娇小,看起来实在是弱小得可怜,只要她伸手就可以捏断她纤细的脖子。这样的女人,为何那个人却将她捧为手心宝一样宠着?   以前她自持骄傲不愿意去动一个没有任何武力的平凡人,可是经过了这么多事后,她恨不得直接将这个占据了虞月卓心的女人给杀了。   “为什么他会选择你呢?”何纤华幽幽地问,双眼眨也不眨地盯着她。“甚至只是因为我想对你不利,就惹得他对我下如此狠手。你说为何呢?”   “我……”阿萌被她看得毛骨悚然,下意识地张嘴,发现自己能说话了,心头一震,赶紧说道:“可能因为我们自小一同长大。”   “……是么?”   肌肤敏感地感觉到一阵锐利的杀气,鸡皮疙瘩颤颤而起,吓得她直接大叫一声:“我诅咒你……滑倒!”在对方被她的诅咒弄得狼狈地趴在地上后,因诅咒的反作用,她也倒霉地因为船突然摇晃而往前倾倒了。   就在阿萌为了小命挣扎时,何纤华的蕴着凌厉杀意的手掌就要拍在她的头顶上,一个人破窗而入,接下了那一掌。   阿萌被人轻飘飘地托起身,远离了疯狂的何纤华。定睛一看,救她的依旧是夜一,顿时安心了。   刚才会那般镇定其实也是笃定夜一在周围保护所以才没有露出惊态。只是让她有些无奈的是,夜一每次都在别人要对她动手的时候才会出手相救,难道就不能在她进入这间房时就直接出手将她救走么?   何纤华被两名青衣侍女搀扶着,虽然她现在功力恢复了七成,但那时伤到心脉,导致了这咳嗽之症一直未好,所以面对杀楼第一杀手全盛时期,她绝对不是对手,不过她未尝没有一拼之力。   两方人马对峙着,夜一护着阿萌,两名青衣女子护着何纤华,于是可怜的知夏只能被一把细剑指着脖子了。   “夜一,你以为我今日敢来这里设下陷井却没有准备么?就算你是杀楼的第一好手,但你擅长的是杀人,而非守护。”何纤华淡淡地笑起来,然后退到两名青衣女子身后,轻喝一声:“动手!”   十几名青衣女子悄无声息地从窗户滑进来,轻吒一声寒剑直指两人。   夜一手中的乌丝无影无踪,却闪着锐利的寒芒直指迎面而来的一名青衣女子,瞬间将其击杀。不过很快地,夜一就明白何纤华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了,因为他的内劲开始使不上来。   刀光剑影中,阿萌被夜一护着倒也没有受伤,只是惊吓难免。直到夜一被人砍了一剑,身上的血喷得她兜头满脸时,阿萌不客气地开始诅咒了,她要诅咒这些穿青衣的人都骨折——   “嘭”的一声,船舱的门被人一脚踹开了,五六名侍卫涌了进来,随后是一名身手灵活的女子冲了进来,大叫道:“阿萌,我来帮你!”   阿萌一看是如翠,心头直接喊糟,很想叫这姑娘识趣点,别来添乱了,就见到她突然被屋内的一张翻背的凳子绊住摔倒了,就这么一摔,竟然躲过了一名青衣侍女刺来的剑。而那剑硬生生地转了个弯后,直接刺中了一名闯进来的青衣女子。   “……”   阿萌:=__=!!肿么觉得这么喜感呢?这姑娘未免太狗运了吧?   如翠姑娘很利索地爬起身,那活蹦乱跳的模样看起来倒没有摔得咋样。夜一分神看了一眼,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直接将阿萌朝如翠那里抛去,如翠姑娘很爽快地张开双臂将阿萌抱了个满怀,然后扯着阿萌满室躲那些不长眼的刀剑。   阿萌被如翠扯得跄踉,船舱有百来平米大,但挤了近二十个人在这里全武打空间就有些不够用了。可是这么狭小的地方,如翠姑娘却有能力带着她躲过了那些不长眼的刀剑。甚至有一次阿萌明明见到一把带血的剑就要砍在如翠身上,可谁知那姑娘抱头趴下,竟然躲过了,反而是她倒霉地被削了一绺发,划伤了手臂……   高下立见,她果然是个倒霉催的。   不到一刻钟,战况终于停歇,地上躺了十几具尸体,有青衣侍女也有她们这边的侍卫,而何纤华不知所踪。   阿萌注意动夜一苍白的脸色,似乎连动作都有些迟钝,心中一个咯噔,有种不好的预感。   “夜一,你怎么样了?”阿萌顶着一脸血走过去问道。   夜一看了她一眼,平板地说:“我中了青门的毒,内力减了七成,其他的无碍。”   阿萌盯着他,“那个,真的无碍么?你似乎连脸上的肌肉抽动都比平时僵硬几分耶。”   “……”   如翠拍拍胸口,松了口气后,赶紧叫道:“小沙弥,小沙弥!”叫了几声没有人后,指着一个侍卫说道:“你去瞧瞧外头怎么样了。”   那侍卫先是恭敬地应了一声,然后禀报道:“夫人不用担心,属下已经发了求救信息,很快便有人来接应。”说着便出去了。   见阿萌仍眼巴巴地盯着自己,夜一说道:“外头已经没有人了,那些划船的小沙弥都消失了,他们是有预谋的。”说着又看向阿萌,“夫人,请您移架到另外一间厢房稍作歇息。”   阿萌看了眼室内的尸体及血渍,有些反胃,很爽快地应了。   如翠也受不了这一室的血腥,跟着阿萌还有被解了穴道的知夏一同出了船舱。   出了船舱后,阿萌才发现画舫已经游到了观莲湖一个偏僻的角落里,停泊在那儿,周遭还有几棵生长在水中的柳树档住了视线,周围竟然没有画舫经过,只有几百米外才看到几条画舫停在水面上,画舫上一片歌舞升平之景,远远的有丝竹之声传来,极是热闹,怨不得刚才那般大的动静竟然没有引起轰动。   第 91 章   这次阿萌依旧很倒霉地添上了小伤。   脱下外面的衣服,上半身只穿着一件肚兜,露出了莹白如玉的身子,但□的肌肤上可以看到手肘、肩胛、背部处等多处青紫的瘀痕,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这些都是刚才躲避刀剑中的撞伤,当然,更触目惊心的是右手臂上被划的一道剑伤,虽然只是皮肉伤,但流出来的血浸红了那一片洁白细嫩的肌肤,看起来倒比实际上严重。   知夏正在给阿萌处理伤,看到那道剑伤心疼得要命,不过目光却被剑伤下移两指处的一道看起来颇有历史的伤痕吸引了,心里不禁有些疑惑,看起来倒像是牙齿印,估计当时被咬得很严重,才会留下这么深刻的印记。只是,谁敢咬一名御史千金?   知夏看了阿萌一眼,见她疼得嘴唇都有些发白了,赶紧将疑惑压下,打来干净的水为她清洗脸上的血渍和身上的伤。   由于出门在外,只能草草地清理一下,至于头发沾到的血渍只能放回府后再收拾了,虽然味道有点重,不过知夏将一个香囊挂在她身上后,那股子血腥味儿倒是淡了点。阿萌身上的血除了手臂上的那道剑伤,其他的就是夜一的了,想到夜一当时为给她挡剑硬生生被人划了一剑,心里挺愧疚的。   “小姐,奴婢只难随便包扎一下,等回去后再找容姑娘给您包扎一下吧,不然留下疤痕就不好看了。”知夏忧心忡忡地说。   阿萌点头,伤口火辣辣地疼着,但她自小意外不断,受伤多了也就习惯了,忍痛功夫也渐长,所以这种皮肉伤虽然疼,但还能忍着。   处理好伤,阿萌穿上一件知夏在画舫上找出来的干净的衣服,方出了小隔间到外头与如翠会合。   与阿萌的凄惨相比,如翠姑娘除了衣服下摆沾了些血渍,全身上下完好无缺,活蹦乱跳得让阿萌羡慕不已。明明当时两人在一起,为毛被磕磕碰碰得一身青瘀的却只有她一人?看来老天爷果然看她不顺眼。   如翠给阿萌倒了杯热茶让她压惊,关心地问道:“阿萌你没事吧?伤口严不严重?”   阿萌迟疑了下,笑道:“没事,就手上被划了道皮肉伤,没流多少血,包扎一下就好了。”   如翠打量她的神色,见她表情不似作伪便信了,开始说她得到的情报:“船上撑船的小沙弥都不见了,侍卫怀疑那些小沙弥并不是莲花观寺里的小沙弥,明显是有人假扮的。现在是咱们府里的侍卫撑船,一会儿就可以靠岸了。”   阿萌喝了口热茶,心里镇定多了,不过因为受伤脸色仍是有些白。   “对了,阿萌,你知道是对你不利么?你那时说风太大回船舱避一下风时,我本是想和你一起回去的,后来不是一个侍女说有人找我让我过去么?原来是有人使计将我引过去的,那人本想打晕我的,我身边的侍卫反应快将她打晕捆了。后来发现不对的时候,我带侍卫去找你,才发现那些人竟然猖狂得在神圣的寺院下杀手,真是太可恨了。”   阿萌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那人是谁……她是何太傅家的二女儿。不过她好像还有另一个身份,我也不太清楚,她的武功很高,连夜一都不是她的对手呢。”   “天啊……”如翠掩唇,然后眯起眼睛道:“她怎么会想杀你?你是将军夫人,你若出事的话,何家可承受不起将军府的怒气。何况虞将军身后还有一个虞家呢,何家再大胆也不敢做出这种事情吧?”   阿萌如何不知道是这样,按世人的想法这样很正常,但也有不正常的,“你不知道,她每回都将自己撇得很清,像这次,咱们都没有抓到她的把柄,京里的人都知道何太傅家的二女儿自幼体弱多病,哪里会想到她会干出这种事情?”   如翠听罢,点点头认为阿萌分析得很对。   刚喝了几盏茶,画舫就到岸了。   阿萌和如翠被请出船舫,便见到观莲湖岸上已经停了一排的侍卫,看衣着并不像是衙门巡逻的衙役,倒有些像某些人家府里的侍卫。除此之外还有寺院里的几名僧尼及小沙弥同样候在那里。   这等仗势惹得观莲湖边的一些游湖的路人奇怪的目光,甚至有些心思细腻的人已经敏感嗅到阴谋的味道。不过对那些人派来的小厮的打探,侍卫们一律无视了,寺院的僧尼也不会多嘴地将事情告知。   阿萌和如翠下了画舫后,画舫自然被侍卫和僧尼控制起来,不上闲杂人等上去,所以也不会有人发现上面的死尸。   “阿萌,这些侍卫好像是温大人安排的。”如翠小心地对阿萌说道,心中再一次对她家相公的料事如神拜倒,看将军府的侍卫反应都没这么快呢。   阿萌看了她一眼,微微点头,想起船上死了那么多人,心里开始反胃,打从心里涌上一股寒意,觉得生命实在是太不值钱了,就为了杀她损失了这么多人的命,何纤华不觉得很不值得么?   **********   当然,值不值得是何纤华的事情,事实上何纤华觉得若要达到目的,有些时候牺牲是必须的。只是让她痛苦的是,这次损失了十几名青门弟子,却没有将阿萌杀了让她着实痛惜。   自从上次虞月卓毫不留情地将她重伤打下山崖,甚至直接废了她的武功起,她打从心里恨上了被虞月卓捧在手心里的女人。她的武功虽然在师傅耗废了十年修为为她护着心脉才得以保住,但想要恢复全盛时期起码要再花个三五年,如何让她不恨。   其实若说恨,她应该恨的是太过无情的虞月卓,但女人有时候就是这么一回事,不能恨心爱的男人,只好恨上让心爱的男人爱上的其他女人了,觉得这一切都是因为阿萌而起。   何纤华站在观莲湖另一面的人群中,默默地注视着被众人簇拥着离开的阿萌,嘴角露出冷笑。   这时,一个穿着青衣的侍女走到她身边,低声说道:“少门主,天音宫的花妖儿与那个北越来的武士古音达已经得手了,三公子让咱们掩护他们的行动。”   何纤华心中一动,“三哥可还有别的计划?”   “三公子说,让少门主您先撤了,因为虞月卓已经回京了。”   何纤华苍白的脸色又白了几分,看起来更弱不禁风了,惹得一旁的一名男子不由得多看了她两眼,见是一名羸弱又却显得清华傲骨的女子,大为心动。   何纤华自然感觉到那股探寻与淫-邪的目光,冷戾地看了他一眼,见那男人惊得脸色煞白,方厌恶地收回了目光,任由青衣侍女扶着自己离去,消失在人群中。   ********   另一边,当阿萌被侍卫护送到莲花观寺的后院稍作歇息时,却听到了虞月娟身边的丫环燕语过来禀报说,虞月娟不见了。   阿萌当场慌了,喝问道:“燕语,怎么回事?你且仔细说来。”   “夫人,小姐那时说不舒服要歇息,就将奴婢赶出去了,让奴婢不得去打扰。可后来小姐又出来说,她想喝热茶让奴婢去给她泡茶,等奴婢泡茶回来就不见小姐了,奴婢原本以为小姐只是在这院子里逛逛,可是找遍了院子也没有找着小姐……”说着燕语开始哭起来。   阿萌被她哭得心烦气躁,此时心慌意乱,害怕虞月娟的消失又是何纤华的计谋,心里一片冰冷。   半晌,阿萌定了定神,赶紧叫道:“夜一,你快去帮忙找找……对了,还有尽快将这事情告诉将军……算了,我也去找吧。”虽然有些自不量力,但阿萌此时哪里还坐得住。   阿萌直接打开门出去,守在外头的侍卫马上拦了下来,“夫人,外头还有些危险,请您在这里歇息,莲花观寺的僧尼们已经帮忙去找小姐了。”   “夫人,请回去。”夜一也拦下阿萌,他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此时更白了,仿佛病入膏肓一般的恐怖。“夫人,属下估计,小姐应该还未离开莲花观寺,只是被人藏起来了。”   “理由。”阿萌望着他。   “今天是上巳节,莲花观寺的住持也很重视这一天,寺里的守卫比平时森严,各处出口都派有寺中高中镇守,除非小姐自愿,不然没有人能直接将一个大活人带出寺院。”   阿萌接受了他的解释,但还是说道:“可是我坐不住,我到外头走走,你也一同来,也许会有什么发现。”阿萌相信夜一这个前杀手的本事,应该观察力与众不同,也许也可发现点什么。   “是。”   ********   莲花观寺在京城的最城南地区,它座落于清晏河边,寺内除了观莲湖外,西边紧靠着一处通往城外的小树林,林里养着许多珍奇动物。   一道人影从林中掠过,悄无声息,仿佛轻烟般不留痕迹,甚至连林中最敏感的狼都无法发现入侵者。   过了一会儿,那道身影又掠了出来,停在通往寺院后院的一道月亮门后的一颗树下,赫然是一名长相娇美、身材妖娆火辣的女子,眉宇间透露着一股诱惑的媚态,让人乍看之下心都要酥软了。   当她停下时,月亮门后出现一名身材壮硕的男子,他伸手将女子揽入怀里,笑道:“妖儿,可将人藏妥了?那地方不会有人找到吧?”   叫“妖儿”的女子娇笑着用指甲涂着丹蔻的手指划过男子棱角分明的脸,说道:“放心,若那里不安全,这莲花观寺再也没有安全的地方了。那里可是几百年前的千机子所挖的地道之一,我还是看到门里留下的地图才找到的,你不知道里头的机关千变万化,一个不小心就会丧命的,就像是古哥哥你这样的巫族勇士也难逃一劫呢。”   男人没将女子的调笑放在心上,一双手不规矩地抚摸着她的身子,跟着笑道:“如此甚好,那个青门少主心肠还是太软了,才会使得虞月卓之妻逃过一劫,最后却累得咱们也跟着遭殃。”   “呵呵,青门的何少门主可是个名门正派的侠女,与咱们这些魔教巫族不同呢,你也不能太苛求,她能同咱们合作已经实属难得了。若不是她被嫉妒心蒙蔽了眼睛,她也不会受咱们利用了。倒是那位三公子,虽然只是个富家公子,可不是个简单人物,假以时日,他成长起来实在是可怕。”   男子故作不愉道:“好妖儿,你非得在我面前谈论其他的男人么?我会吃醋呢?”他的大楚话虽然说得别扭,但配上那副低沉磁性的嗓音,倒别有一种另类的魅惑。   女子咯咯地笑起来,柔媚地倚到他怀里,“古哥哥放心,妖儿心中只有你,现下咱们应该找个地方好好乐一乐,就让那些人将莲花观翻个朝天吧,刚才那个丫环出现坏了咱们的好事,妖儿还没有满足呢。”说着用丰满的双锋蹭着男子坚硬的胸膛。   男人听罢,会意地笑了一声,将怀里的女人抱起往一旁的墙上压去,一条大腿支起插-进女子的双腿间蹭着,让她就这么坐在自己的腰腹间,然后直接抽掉女子的腰带,那衣服如一块布一般撇开,露出女子完美的娇躯,里头赫然没有穿任何内衣亵裤,两粒饱满雪白的玉兔子跳了出来,在明亮的光线中颤巍巍地立着,惹得男人的眸色开始加深。   “古哥哥,来嘛~~”   妖媚的声音配上眼前的美景足以令任何一个男人血脉贲张,特别是那女子扭着纤细的水蛇腰,伸出白嫩的手将男人的裤子往下拉,一具巨大的东西弹跳出来,然后女人扭动着,抬起雪白的臀部,让女性的花-穴对冲了那个东西的蘑菇头,直接将之纳入了体内。   “啊……”   两人发出满意的叫唤声,然后男人更加粗鲁地将女人压在墙上开始运动起来……   “真激烈啊,小心墙被你们撞塌了~~~”   这时,一道清澈的声音感叹道,虽然声音清澈得有些冰冷,但单听那内容却让人黑线不已,也成功地让打得火热的男女僵硬了。   当男人看清楚声音的主人时,差点阳-萎了。   第 92 章   当你正在做一项人类的最原始的运动时,却突然被人打扰了时,你该怎么办?   当然,若是你觉得被打扰了也不要紧,脸皮厚点甚至变态点的都能直接无视了继续做下去。但是,当你发现打扰你的是你的敌人,甚至让你战栗的敌人时,怎么办?   虽然江湖上有传闻,天音宫的妖女百无禁忌,敢为人不敢之事,简直是淫-荡无耻下流无三观无道德的表率。而天音宫的妖女们的教义以随心所欲、及时行乐为主,十分不客气地将之当成了赞喻,依旧做着江湖的大反派魅惑人心的妖女,横行无忌。   可是妖女也会有忌惮的时候。   特别是以他们两人的武功,竟然没有发现这人的存在时,这已经教他们心头大骇了。虽然正做着不和谐的事情,但作为习惯刀口舔血的武林中人的警觉性并未失去,可以说他们是笃定周围并无人声才会如此大胆地行这等人伦之事。可是却不想竟然有人能瞒过他们接近,武林中能这般无声无息接近他们而不被察觉的,除了几个门派里潜心修练了一辈子的前辈,根本无人能达到这等修为。   来自北越草原的武士——古音达和江湖有名的魔教天音宫的妖女——花妖儿,一起僵硬地看身声音来源,那人就坐在一旁的墙头上,一袭火焰般的橘色长袍十分炫目,长长的袖摆与下摆在墙头中随风轻晃,宛若斑斓的彩蝶。   视线上移,可以看到那人修长如玉的脖颈,那样的玉色肌肤完美无瑕得让人忍不住吞咽了口唾沫,然后是秀丽有型的下巴,樱红色的唇瓣,挺直优美的鼻子,一双不带任何感情的琉璃眸,斜飞入鬓的长眉……漂亮干净的五官,轮廓线条柔和清晰,玉色的面容不染凡尘,让人一下子几乎看呆了。   那人有着少年人特有的干净柔和,还有说不出的清净出尘气质,就那般坐在高高的墙头上,背后是春日明媚湛蓝的天空白云,高远的天空仿佛远去无踪,让人们只能注意到那个人。   “你们怎么不继续了?”橘衣少年一手撑着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虽然那双眼眸不带任何情感,却又奇异的让人觉得他此时正看得兴致勃勃。   因为这句话,终于打破了眼前的迷雾,也让僵硬的两人反应过来。   如此出尘无瑕的少年,任何人见到都忍不住赞叹一声他的无尘细致。可偏偏在他们眼里,这可是个不折不扣的恶魔,所有见过他的人,绝对不会愿意被他盯上,甚至与他成为敌人。而他们也终于抛开了先前的惊骇,心里甚至觉得若是这个人,并不意外他能做到这程度而不被他们所察。   花妖儿花容失色地直接蹦下了古音达的大腿,而古音达清楚地意识到这男人是谁时,原本还未发泄的欲望直接萎了……   两人心中同时浮现一种糟糕的感觉。   “尘、尘公子……”花妖儿娇颜灰败,一时间连反应都迟钝了几分。   “你怎么会在这里?”古音达紧张地收拢住衣服——不愿意在此人面前弄得如此狼狈,警慎地问。   阎离尘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不死心地说道:“你们真的不继续么?”   “……”   这种时候还能继续就是个棒槌了!他们再饥渴也不会当着这人的面做!   两人都木着脸,没有回答。   “真可惜呢。”阎离尘随意地说着,突然偏首望向不远方,唇角露出一个浅到近无的笑容,叫道:“阿颜,你来啦。”   在两人的迷惑中,一道脚步声传来,听那声音,就知道是个不会武功的人。而一直盯着阎离尘的花妖儿明显感觉到阎离尘有些变化的情绪,突然惊疑起来,不知道将出现的是谁,竟然能让行事诡秘的魔琴尊者用这般亲昵的口吻。   可是,未等他们看到来人时,那道脚步声却在墙的后面突然停了下来,就在两人疑惑中,一声细软的声音远远地响起。   “阿颜,你怎么会在这里?”   然后是一道杂乱的脚步声走来,也是个没有武功的人,而随后,还有一道轻浮的脚步跟随,从声音可知那人估计是受了伤了。   “我来找人。”这是一个轻慢的声音,花妖儿估计这个声音的主人应该就是阎离尘口里的“阿颜”了。果然,又听那声音继续说道:“阎公子跑这儿来了,他今天将我带来这儿上香,原本说是要去看庙会的,可是突然说要去看一出好戏,我只能来寻他了。”   “哦,你辛苦了……”这话有点同情的意味,不过很快地又转了话题:“阿颜,怎么办,我家小姑子不见了,会不会发生什么事情?到底是谁这般大胆敢捉我的小姑子,用意为何?哼,不管是谁,让我知道我诅咒他们三年不举!一辈子没高-潮!”细软的声音的主人恶狠狠地说。   “……”   听到这话,空气凝滞了几秒。   古音达有种蛋疼的感觉,这种诅咒……是随便能诅咒的么?突然古音达脸色奇怪起来,这个人的小姑子不会是虞月卓的妹妹吧?难道她是虞月卓之妻?   “不用担心,会没事的。”   说话声结束,然后声音的两个主人从月亮门中出现,首先便看到墙边衣衫不整的男女,那男人还好,只是上衫的衣襟撇开露出胸膛到腰部的地方罢了,但那个长相娇媚的女人可是酥胸半露,一看就惨遭男人蹂躏的模样,眉宇间还溢着一种春-情。   容颜淡淡地看着,不发表任何意见。阿萌吃惊地看着这对男女,怀疑阎离尘说看好戏不会是来破坏人家打野战吧。夜一眯起眼睛,冷冷地看着其中的女人,他自是认出那女人是天音宫宫主最宠爱的徒弟之一,名叫花妖儿,自出道以来就以行事浪-荡出名,江湖中黑白两道都有她的入幕之宾,可谓是交“友”甚广。   “阎公子,你怎么在这里?”阿萌蹙着眉问道,她现在没什么心情理会阎离尘想干什么,只想赶紧找到虞月娟,若那小姑娘出了什么事情,不只她心里难受,也不知道怎么同姚氏他们交待。   阎离尘从墙头轻盈地飞下来——这个动作又骇得花妖儿两人齐齐后退了一步——落到了她们面前,那双清淡的琉璃眸望着容颜,说道:“弟妹莫担心,相信你的小姑子很快就能找到的。”   “诶?”阿萌有些莫明其妙,心知阎离尘应该听到她刚才和容颜说的话了,不由得脸蛋通红,她那时以为这附近没人的,这个……   听到阎离尘这话,却让古音达两人的身体微微地崩紧。   “你刚才不是诅咒了捉你小姑子的人三年不举么?呐,就是这两个人……三年不举呢,挺可怜的。”面无表情地说出这一翻话,瞬间众人没了反应。   “……”   花妖儿一脸莫名,根本没将他们的话放在心上,却不知古音达在阎离尘说出这话时,面色大变,开始死死地瞪着某个乌鸦嘴的女人,心中杀气腾腾——只要杀了下咒的人,诅咒自可破除,这是他们族里少数人知道的一条法则。   一瞬间,古音达的身体拨地而起,从袖筒里滑出一把寒光湛湛的弯刀,直杀阿萌的门面。   古音达出其不意,打算攻人不备,但阎离尘他们也早有准备。阎离尘袖摆一拂,拦下了那把刀的同时,一只手掌酝着气劲将古音达打飞了出去,夜一同一时间也托着阿萌直接飞到墙头上,避开交战的双方。   在古音达行动的时候,花妖儿也行动了,她腰身一扭,纤足点地,宛若跳舞般轻盈美丽的身姿在空中旋转,双袖向前一振,一条金色的东西从袖子射出,直接朝容□来。很快地,容颜的腰上多出一条手臂将她拦腰搂到一具怀抱里,然后那个东西被两根如玉般的手指夹住,仔细一看,竟然是一条全身金色的小蛇。   古音达重重地摔到墙上,又从墙上反弹到地上。花妖儿在小金蛇被人捉住时,也在夺的一声响时,喷出一口血跌落在地上。   这一系列的事情发生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快得让人反应不过来。古音达与花妖儿相看一眼,两人眼里同时浮现挫败不甘。只不过一招就将他们打伤了,阎离尘的武功到底有多高?几年前武林中没有人能试得出他的深浅,几年后再见,也同样不是他们两人能试出来的。   明明他们都准备万全了,为何这个人会出现在这里?甚至破坏他们的计划?   阎离尘手指略一使力,便将那条小金蛇掐成两断,随着小金蛇的死亡,花妖儿甚至喷出了一口血,妖艳美丽的脸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灰败下来。   “你杀了我的小金……”花妖儿喃喃道。   “敢对她出手,死不足惜。”清澈的声音说不出的冰冷。“念在你师尊曾经帮过我,我可以放你一次,下不为例。”   花妖儿望向少年如玉的面容,不管过了多少年,这个人依然如初见一般从未奕过,眼里一阵黯然,说道:“昔日家师一遇公子倾心相许,愿为公子谋取武林至尊之位。但公子却从未将之放在心中,只言这世间只有一人能让你放在心头,让你倾尽天下舍命相陪,家师曾问你,那人是谁,你道那人是全天下最美丽之人……”花妖儿眼中闪现泪光,看着阎离尘怀里护着的女子,颤声道:“可是这个人,却无倾城之姿,甚至只是个普通人……”   阎离尘淡淡地看着她,面无表情,神色清冷。   花妖儿却是明白了,然后看着容颜,目露鄙夷之色。   容颜看了他一眼,然后将他的手拿开,安静地退到一旁,神色淡然,似乎完全没有将之放在心头。   这时,夜一带着阿萌飞下来,阿萌上前一步,不管他们之间的恩怨,问道:“阎公子,不知道我家小姑子……”   “问他们。”   闻言,阿萌愣了一下,但反应还不算慢,顿时眉头纠起来,问道:“你们为何要捉我的妹妹……你们与何纤华合作?”   没有人回答她,但阿萌觉得自己不需要回答了,回头看向夜一说道:“夜一,严刑逼供,满清……大楚十大酷刑上阵,就不信逼供不出来。”阿萌特意做出一个阴测测的表情。   夜一嘴角微抽,虚心问道:“何谓大楚十大酷刑?”   阿萌尴尬地笑了一下,挥挥手说道:“这个不用在意,你只要逼问出月娟的下落就行了。”   夜一点点头,就要上前去时,阎离尘突然插嘴道:“弟妹不必如此麻烦,你直接诅咒他一辈子不举,他什么都会招了。”   古音达顿时面无人色。   这个主意……真是太恶毒了!   阿萌张了张嘴,有些无语地看着一脸淡定的某人,心道你别这么囧人行不行?   就在这时,一阵紧凑有序的脚步声响起,一群侍卫出现,速迅将周围包围住,然后守在月亮门旁的侍卫微躬身,一个浑身带着煞气的男子走了进来。   “虞月卓……”   看清那人,阿萌高兴地唤了一声,不过很快地咬住嘴唇。   因为那个人此时容色冷戾,眉眼带煞,俊雅的脸上再无温雅如月的笑容,坚硬凛冽的气息教人一眼生寒,不敢在他面前放肆。不过,当他目光望向阿萌时,眉眼间的冷戾之气渐渐软化,唇角微微上翘,露出了众人熟悉的俊雅笑容,连如墨玉的双眸也染上了月华的光泽。   一瞬间,众人觉得仿佛从凛冽寒冷的冬天突然走进了春暖花开的春天,全身暖融融的如置身在开满山花的明媚阳光下。   “好像变色龙哦……”阿萌嘀咕一声,但却说出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声。   侍卫们恭敬地低下头,不敢回应将军夫人的话。   虞月卓走了过来,先是将某人拉到身旁打量了一下,眉稍微蹙,冷冷地看了夜一一眼,夜一低下头,面无表情。   阿萌不懂他们在打什么哑迷,扯着虞月卓的衣袖说:“月娟被他们捉走了,我怀疑何家的人也掺和进来了,咱们快点去找月娟吧。”   虞月卓含笑地摸摸她的脑袋,笑道:“不用怀疑,何家确实掺和进来了。放心,月娟没事的。”   听到他的话,阿萌整个人都安心下来。虽然她平时对他欺压自己的时候喜欢在心里偷偷骂他,但关键时候,她还是最信任他的。他的到来,让她紧绷的心终于可以放松下来了。   两人说完话后,虞月卓望向古音达和花妖儿二人,挑起眉朝他们笑了一下。   尽管虞月卓笑得像女神般高雅柔和,但熟悉他的花妖儿越是戒备,连古音达这个初次见到传闻中用兵如神的大楚靖远大将军的人,背脊也下意识地挺起来,打从心底串上一股子寒意,冷汗瞬间浸透了衣服。   “你们的目的我能猜得出来。”虞月卓说,眉眼温雅迷人,“但你们不该朝我家人出手。”   古音达靠着墙,神色微冷,即便他现在已是强弩之末,却并未露出丝毫颓意,反而淡淡地说道:“虞将军,你不能杀我,不然你的妹妹永远别想找到。”   第93章   “虞将军,你不能杀我,不然你的妹妹永远别想找到。”古音达说着,目光似有若无地看了眼阿萌。   阿萌眨眨眼,不知道他看自己做什么,只有敏感的人可以觉察到他眼里隐藏的杀意。他对阿萌产生了杀意。   虞月卓双目深邃,奇特的声音说不出的寒意:“收起你的眼神,不然我不介意现在就杀了你。或者直接将你送到北越王庭由着北越王处理?”   古音达沉默了一下,终于不甘地放下心中的杀气。   古音达与花妖儿皆知今天他们完全栽在这里,所以两人都一副不反抗的姿态。其实他们清楚自己之所以会栽得这般惨,完全是拜阎离尘之赐,他们没有算到阎离尘会插手——甚至阎离尘这几年行踪不定,没有人会想到他竟然会窝在皇城里,谁能想到呢?   “我答应不杀你,现在将我妹妹的行踪告诉我。”   古音达认真地观察他,这位让所有大楚人崇拜的英雄、也让北越草原恨之入骨的将军坦然地由他打量。古音达不得不承认,单看外表,这是个极为优秀的男子,甚至充满了欺骗性,不会有人想到这样俊雅非凡宛若翰林院学士的男人会是个用兵如神的武将,仿佛刚才出现时冷戾如霜、杀伐果敢的一面是人们的幻想罢。   可是,现在他不敢小瞧他。   半晌,古音达收回视线,看向花妖儿,说道:“妖儿,看来今天咱俩要做对落难鸳鸯了。”   “古哥哥说得是~~”花妖儿已经收起了刚才面对阎离尘时的脆弱之态,听到古音达的话也娇笑一声,她是个极美艳的女子,最为动人的是眉宇间遮掩不住的柔媚入骨的风情,即便她现在受了伤,面色实在不好看也无损她天生的媚态。她柔柔地朝古音达笑了笑,然后从怀里拿出一张泛黄的羊皮纸,将之弹向虞月卓。   扎的一声,虞月卓用一柄细剑将那张羊皮纸刺在剑尖上。   阿萌一只手被他握着,有点小鸟依人地倚在高大的男人身畔,几次挣扎不脱后,自暴自弃地允许了他在大庭广众之下的亲密行为——反正也没有人敢有意见。此时看到他的动作,自然有些好奇,等看到那柄刺中羊皮纸的剑尖泛起了诡异的青黑色时,阿萌心中悟了。   原来羊皮纸上有毒。   天音宫的女子天生媚骨,喜欢乱搞男女关系,无视世俗礼教,为世人所不齿。虽然不齿,但却没有人敢惹天音宫,甚至遇到天音宫的妖女时也得避一避,这原因就是天音宫全宫皆毒,每个在江湖中行走的天音宫子弟身上都携有一两样霸道无比的毒物,谁也说不清是什么毒,若是你没有百毒不侵的体制,你最好别惹天音宫。   当然,某个人除外,他惹了天音宫后,照样大摇大摆地继续去惹,没有能奈他何。   花妖儿见虞月卓的动作,又笑了一下,妩媚天成,“九剑公子果然是个心细之人。从这张图可以找到令妹,地点便在这林里,林中布有奇阵,入阵时须得按图上的路线走,不然会迷失在树林里。”   所以,这也是为何明明只是个小树林,但却极少有人会来这里的原因,迷失在树林里的人最后皆变成了一堆白骨,无生还可能。这也是莲花观寺为何没有派人来镇守通往小树林之门的缘故。   “过奖。”虞月卓轻轻一笑,剑尖一抖,那块羊皮纸被甩到一旁的墙上,直接钉在上面,图上的东西呈现在所有人面前。   “这是几百年前的机关大师千机子的地道图。”阎离尘见多识广,马上将这图的来历道出,“据闻千机子所挖的地道中机关千变万化,杀机重重,倒没有想到他会在皇城中挖这么一条地道,且还能通往城外的千景山,出口就在白马寺。”   虽然能通往城外的千景山,但因地道的机关实在是险阻重重,是以得到这地图的人也从来未想过走地道的路。那会儿,若不是他们被虞月卓逼得急了,也不会想到将人丢到地道里。既管他们计划得周密,却没想到虞月卓会这么快得到消息赶回来,再加上阎离尘从中作梗,终是功亏一篑。   虞月卓让人用新的羊皮纸重新拓印了一份地图,然后将那张染毒的地图毁了——他可不相信天音宫的解药,最保险的方法是毁掉。继续问道:“花姑娘,听闻天音宫的轻功一流,在下估计,舍妹应该是你带去地道的吧?”   花妖儿点头,“将军请放心,我只将令妹放在地道口,只要按着地图找到地道打开地道口,就能将令妹带出来,不会有事的。”   虞月卓朝她拱手,温雅地道了声谢,不理会花妖儿抽搐的脸庞,又吩咐身旁的一位年轻的侍卫道:“齐凛,你带这张地图去将人带回来。”   阿萌好奇地看了一眼,发现这些人原来并不是侍卫而是虞月卓的亲兵,而他吩咐的那个年轻人也不是什么小兵丁,反而是一名长相比较冷硬的男子,估计应该是个校尉吧。   那人领命而去。   解决了这事后,气氛又有些凝滞。   虞月卓目光扫向古音达,想了想,说道:“古音达,不知道你此次行动是自己的意思还是你们族中的意思?江湖人有江湖人的规矩,朝廷有朝廷的规矩,你这次勾结江湖中人做这种事是为私怨而来还是为国仇家恨而来?”   古音达沉默了一下,面露苦笑,“虞将军,你心中已明白何必用在下说明白?这次是我失败了,你要如何定罪都可以。只求你……别扯到我的族人身上,他们都是无辜的。”   “无辜?那你们北越人每年南下侵犯我大楚边界,扰我边民,杀我大楚百姓,又怎么说?我大楚边界百姓也是无辜的。”虞月卓步步紧逼,“不过,要挟家人以达到伤害敌人的目的,我能体谅,所以你输了,就应该接受结果。”   “是……”古音达叹息一声,然后没有反抗地让人封了自己的穴道,成了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   古音达此番行动,目地便是捉住虞月卓之妻以要挟虞月卓,只要大楚没有这位将军,北越东部联盟未必将大楚放在眼里,王庭俯首称臣,也不是真心的,不过是顾忌着虞月卓罢了。所以虞月卓已经成了北越人心中的一根刺,只要除去这人,不管多么阴险的招数,只要能除去他,北越的上位者们都是愿意的。   当然,古音达此番行动虽然有人授意,但也考虑了失败的后果。所以操纵这一切的,都是他自己,虞月卓再怎么查也无法查及他的部落。而且有一点很重要,他此番行动没有动用任何政权的势力,全然借助江湖中人的力量,不管是天音宫还是青门,这些都不属于朝廷势力,所以大楚朝廷要追究也无法追究,这就是他心中倚仗的。   解决完古音达,虞月卓又望向花妖儿,笑道:“不知道天音宫宫主对在下有何意见?”   花妖儿耸耸肩,望向男子身边正睁着有些呆萌的眼睛瞅着自己的女子,突然朝他们妩媚一笑,“将军错了,我师尊对你没意见,而是我师姐花似玉对你有很大的意见,特别希望能见上将军的夫人一面,让妖儿配合古哥哥将你夫人请去喝杯茶。”   “花似玉?”虞月卓看向她,眉眼微戾,“她认识我夫人?”然后又看向还有些迷惑的阿萌,眸中闪烁着无人能懂的光泽。   阿萌被他看得心头一跳,脑筋还没转过来之前,急忙叫道:“你别看我,我可不认识她,更不可能会背着你去认识她的,我很安份的,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情!”   “……”   一阵风吹过,众人木然地看着嘴快的某人,怀疑自己听错了。   阿萌说完后,脑袋已经转过来了,一脸懊恼的神色,脸蛋涨得通红,暗骂自己嘴贱。这实在是怨不得她,自从发现这男人三观不正,连女人的醋都会吃后,她被他欺负得连美女都不太敢看的地步,刚才他那种好像她又背着他偷人的眼神自然吓得她头皮发麻,一个不愣神都说出这种丢脸的话了。   这时,阎离尘好心地说道:“弟妹放心,你没有做出对不起他的事情,反而是他做出对不起你的事。”   “哦?”阿萌腰板马上挺直了,严肃地看着某位将军,心里的小人儿得瑟极了。   虞月卓望向花妖儿,花妖儿原本是想笑的,可被那双清雅如月的眼眸一看,瞬间一股寒意蹿上心头,赶紧说道:“虞将军,你忘记了,四年前,青霞山上,绿竹林里,我师姐与你有一面之缘。”   虞月卓看着她,没有反应。   “然后呢?”阿萌像个捉奸的妻子一样,紧接着问,心中磨牙霍霍,打算发现某位将军做了对不起自己的事情,马上诅咒他。   花妖儿此时不敢说了,她有种直觉,若自己再说下去,虞月卓会直接给自己一剑将自己劈了。但花妖儿不说,不代表没有多嘴的人。   “然后,花似玉说,她愿舍弃整座森林,只要小月卓这棵松树。”阎离尘像说故事一样,用一种稍微不那么冰冷的语气说:“小月卓自然拒绝了,然后花似玉又说,她不求能永远陪在他身边,只想与他来一段露水姻缘。后来他们就一起走了。”   一起走了的概念太广了,广得让人YY无限。   阿萌绷着脸,没有反应,让在场很多想看好戏的人都有些失望。   “我师姐对虞将军多年如一日,盼着虞将军垂怜,让她能跟在你身边,就算是为妾也甘愿。只可惜虞将军后来又去了战场,直到将军凯旋归来,我师姐原本是欲往北上寻找将军的,但却听闻将军您突然成亲了……师姐对将军难以忘情,也想见见将军的夫人是个什么样的女子,所以才会让妖儿配合古哥哥的行动。”   花妖儿的话里有众多修饰,估计在场的除了似信非信的阿萌,其他人却只是听了个半成,有半成不信。若是阿萌真的落到天音宫的妖女手上,骨头都不剩。天音宫之人素来对情敌手腕霸烈,不会留情。   将事情了解得差不多后,虞月卓让亲兵将两个人押回去。   古音达经过阎离尘身边时,突然停下脚步,对他说道:“你……大巫一直有句话想告诉你,你所要寻找的那个人,其实已经不在人世了。”   那双冰冷的琉璃眸突然紧紧地盯着他,直到他心中泛时,以为自己就要承受不住窒息时,终于移开了视线,冷冰冰地说道:“我不信。”   古音达古怪地笑了一下,又回头看了眼阿萌,说道:“对,我原本对大巫的占卜深信不凝。可现在,知道将军夫人的能力后,我现在也不相信了。将军夫人,不知道你今天的诅咒可不可以……”   阿萌想起自己无意中的诅咒,突然臊得满脸通红,低下头不敢见人。虞月卓挑眉,并不知道其中的缘由,是以没有说话。只有阎离尘冷冰冰地说:“反正只有三年,你且忍着吧。”   三年不举,便宜你了!   于是古音达确认了这位任性又可怕的阎家后人对自己刚才的话怨恨上了,只得苦笑着闭上嘴,任由士兵将他们带走。   等他们都走后,虞月卓也带阿萌离开,先回寺院的客房歇息,等那个叫齐凛的男人救出虞月娟。虽然有地图,但进入树林和找千机子的地道仍需要费一翻功夫,所以他们得等一段时间。而阎离尘似乎情绪不太高,也拖着容颜蹭了过来,无视容颜冷漠的眼神,将她拖到隔壁的厢房去。   阿萌只看了一眼,就没放在心上。   “你怎么不亲自去救月娟?”阿萌喝了口茶后问道。   虞月卓很淡定,“不用,齐凛就行了。”   纠结了会儿,阿萌瞪着他说:“你不会看中齐凛了吧?”   “阿萌真聪明!”虞月卓像摸小猫一样摸摸她的脑袋,然后眼睛一转,问道:“方才你为何没有生气?”   “生什么气?”阿萌被他弄得疑惑。   虞月卓深深地凝视着她的容颜,说道:“阿尘说,那个花似玉只想与我来一段露水姻缘,后来我和花似玉就一起走了。你会怎么不怀疑生气呢?我都准备好让你打两下了。”   听到他还有些埋怨的语气,阿萌差点没气笑了,感情这货觉得她没生气很失望。不过阿萌心里确实有气的,这男人在少年时候可是满天下跑,惹下不少的桃花债呢,倒霉的却是她,真是不公平。   “这用得怀疑么?”阿萌理直气壮地说,故意用一种鄙视的眼神瞅着他,存心气死他说:“也不想想新婚之夜,是谁做出那种乌龙事,你让我怎么怀疑?”   “……”   虞月卓完全无话可说,甚至……表情空白了一下,然后眯起眼瞪向嚣张的某人。   阿萌很淡定,迟钝地没感觉到危险逼近,继续说道:“告诉你,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作者有话要说:刚开了个同人文,欢迎去踩踩:   第94章   “告诉你,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阿萌将这话说得铿锵有力。   结果可想而知,还没得意一会儿,马上被暴怒的将军直接扛起,往客房里头的木板床走去。阿萌起初还有些懵,等发现那位将军大人满眼阴鸷却笑容高雅如月,终于意识到了危险,心里打了个哆嗦,一种大祸临头的感觉让她头皮发麻。   不过,还未等她心里建设好,却发现那男人走到床前时,突然整个人都僵硬了。等她疑惑抬头看去,却发现这男人除了阴郁外,双眼竟然布满了汹涌的怒潮,使得那双眼睛亮得让人发毛。   “怎、怎么了?”   阿萌小心地问,这种时候她宁愿他像刚才那样阴鸷也不要现在这种怒得仿佛全天下都负了他一样。就在她的忐忑中,她被男人放到寺院客房简陋的木板床上,然后身上的衣服被人利索地扒了。   “做什么?这里是寺院,不准做不道德的事情。”阿萌色厉内荏地说道。   “不道德?”似笑非笑地看她,“寺院不正是男女情侣幽会的好去处么?怎么会说不能做不道德的事情?而且咱们是夫妻,无论做什么事都是天经地义,无需礼教约束。”   “……谁说的?”   “阿尘说的。他就在隔壁,正打算做不道德的事情。”   “……”   阿萌彻底无语。   就是无语中,她的衣服还是被人扒了,然后布满了瘀青的上半身暴露在男人面前。阿萌有些尴尬,不过低头瞄了一眼,郁闷地发现瘀青的色泽加深扩大了,衬着终日不见阳光的洁白肌肤,着实恐怖。只是,看着是恐怖了点,其实并不怎么疼的,就是按着那些瘀青时会有些酸疼罢了。   虞月卓双目黑得不见底,笑容早已收敛,面容严肃,眉染凶戾之气,看起来就像个杀神一样,教人一眼即胆寒。   阿萌也被他骇得缩着脖子,没敢说话也没敢动,直到他的手摸上她缠着绷带的右手臂时,才打了个哆嗦,小心地说:“那个,有点冷耶。”   闻言,虞月卓很快便拿起她的衣服一件一件为她穿上,见他动作仔细,阿萌确定他不是生自己的气,于是心情又放松了——你也看得太开了吧?   “这伤怎么回事?疼么?”虞月卓板着她的双肩问道,眉头蹙得死紧,仿佛受伤的人是他一样。   其实这道伤还挺疼的,不过她倒霉惯了,所以还能忍住。加上虞月娟失踪的消息传来时,让她心神大乱,所以一时间倒是忽略了这伤了。   于是阿萌为了转移他的目光——就怕他还惦记着她刚才说的话,所以阿萌觉得赶紧将他的注意力转移吧,与其自己倒霉,还不如何纤华他们倒霉呢——将先前游观莲湖时发生的事情一一道来,说得很详细,连何纤华告诉她的关于这男人少年闯荡江湖时惹了多少桃花债的事情都说出来了,甚至胆儿颇肥地瞪了他两眼。   虞月卓安静地听着,一只手漫不经心地摩挲着她挂在腰间的一只香囊,散发着清幽的花香,正是这股花香掩饰了她身上的血腥味,让他没能一时察觉她的异样。现在直接将她抱到怀里,方发现她身上的血腥味儿有多浓,骇得他以为她哪里受了重伤。   “就只伤了这里?”虞月卓摸摸她的右手臂问道,将衣袖撩高,露出了缠着手臂的绷带,而绷带下移两指宽处,还有一个十分醒目的牙印儿,忍不住伸出指腹去摩挲那道牙印——这是他曾年少无知时,在她身上留下的咬痕。   曾记得那时他父亲刚去逝,他跪在虞家祠堂为父亲守灵,她跑来安慰自己,他却因为满身的心伤,还有被她的唠叨弄得几乎失去理智,直接抓起她的手就咬。他记得那天她流了很多血,但却只是双眼发红地看着他,一直没有哭,直到被闻讯赶来的罗父带走也没有掉一滴眼泪。而这么一走,他一直没有见过她,就这么过了十年。   “夜一也受伤了,很严重呢。若不是夜一帮我档了一刀,我……”阿萌抿着唇,眉间有些忧虑,“我记得夜一说他中毒了。不知道严不严重。”   “他中了天音宫的毒,不过现在咱们捉住了天音宫的人,并不需要担心。”虞月卓双目黑沉,轻轻地摸着她的发,轻声说道:“这次,恰好利用古音达他们将青门揣了。至于何家,倒是撇得干净,只可惜何昭宇终究太年轻了,倒是留下了破绽。”   阿萌抬头瞅他,发现这男人黑化得快逼近黑山老妖了,识趣地闭上嘴,不过心里知道,估计这回何纤何要栽了,就不知道何府会怎么样了。   “好了,既然受伤了,就先坐着,我去找容姑娘过来帮你看下伤。”   “哎,等等……”   阿萌的手伸在半空中,却拉不住已经走到门口的人,不由得有些担心虞月卓现在去找容颜,会不会坏了阎离尘的好事,然后被他一脚踢出来啊?   果然,这念头还没息,就听到了有什么东西破了的爆裂声,然后不过几妙又响起了一阵爆裂声,终于归于一片寂静。没有动静才是最可怕的,阿萌只是个普通人,怎么努力竖起耳朵都没有听到其他的声响,正纳闷着时,却见容颜走了进来。   “阿颜,我家相公呢?”阿萌问道。   容颜在阿萌抽搐的目光中从身侧的挎包里拿出一包东西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就算出门游玩她也随身带着行医的工具,然后来到她面前,说道:“他们正在屋顶打架。哪里受伤了,告诉我。”   阿萌下意识地抬头看向屋顶——自然什么都没有看到,而且发现自己这反应真是太傻逼了,忍不住郁闷地看向容颜说道:“怎么没有声音?刚才什么东西被他们打破了么?我的手臂被人砍了一剑,不过都是皮肉伤,不碍事的。”   “我让他们不要吵着其他人,所以他们只过招不破坏东西。至于刚才的的声音,是你家相公踹破了隔壁房的门,阎公子又将他一拳打出去时将另一扇门撞破了。来,手抬高……”   阿萌很听话地抬高手,将袖子撸高,让容颜解下绷带为她看伤。   突然,容颜用手指按压着那道剑伤,皮肉翻起,露出里面泛白的肉色,原本已经停止停血的伤口在她的按压下再次泌出血渍,不过那血渍却是红中带着几条黑丝的,阿萌这个不太常接触血的人看不出个中猫腻,但容颜却知道这些血有问题。   “你中毒了。”   阿萌张了张嘴巴,正欲问时,一道像金属一样冰冷的声音传来:“是什么毒?天音宫的毒?”   阿萌抬头,就见虞月卓和阎离尘从外头走进来,见到阿萌的袖子还撸着,虞月卓伸手一挥,一道屏风滑过来档在了阎离尘面前。幸好阎离尘虽然是个不太正常的囧货,但此时也知道避闲,没有冒冒地将档路的屏风踢飞。   容颜没有回答,将阿萌的伤口清理了一遍后,将桌上的布包拿来,然后打开布包,拿出一个纸包,然后将纸包里的白色粉末倒在阿萌手臂的伤口上。   一瞬间,粉末融入血肉中时,阿萌只觉得脑袋叮的一下,霎时一种剜骨挖肉一样的剧痛疼得她眼前一阵发黑,身体忍不住往旁倒去。虞月卓眼疾手快地接住阿萌歪倒的身子,双目幽黑得吓人,紧紧地盯着容颜的眼神布满了腾腾杀气。   容颜不为所动,利索地拿过干净的绷带为阿萌重新包扎伤口,对虞月卓说道:“这是毒发的症状,你按住她不要让她挣扎伤到自己。这毒有点麻烦,我只能将它暂时压住,不让它扩散到心脉,时效是一个月。若是当毒性扩散到心脉时,阿萌就没救了。我可以配出解药,但却需要一味药,三叶兰。”   虞月卓是个聪明的,心领神会道:“去何处取?”   “天音宫。”容颜垂下眼睑,淡淡地说:“天音宫所在的山谷有这味药,不过……花似玉不会让你取到这味药的。”   虞月卓冷笑,“若是她不介意花妖儿死得不安生的话,我只能另谋他法了。”说着,双手将怀里的人拥得更紧,能感受到怀里的人痛楚之下抽搐的身体,不由得万分心疼。   容颜点头,将东西收好放回她身侧的挎包里。   这时,阿萌抽搐了一会儿,终于缓过气来,浑身都湿嗒嗒的了,脸蛋却浮现两朵红晕,双眸水汪汪的惑人,裸-露出来的肤色都透着一种迷人的粉红色,看起来仿佛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情-事,又娇又媚的迷惑人心。   不得不说天音宫的毒药真是太具备天音宫的特色了,若是不知情的人,还真以为她刚才在神圣的寺院里行不道德之事呢。   容颜淡淡地移开了眼,虞月卓却无所顾忌地用袖子试去她脸上的汗渍,在她额上印下一个柔柔的吻,那轻柔的触感勾得她的心痒痒的,像有只蝴蝶在轻轻起舞。   “虞月卓……”阿萌软软地靠在他怀里,累得连手指头都懒得动,这种累法让她觉得好像被他压在床上行了三天三夜不道德之事一样,真是太凶残了。   “什么事?”虞月卓双目柔软地看着她。   阿萌扁扁嘴,“我刚才好疼……”   “我知道,乖~~”他又亲了她一下,声音更柔软了。   “……”   算了,她才不跟他撒娇呢。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很累,写得不多……   第 95 章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发霉一样窒闷的空气,还有仿佛只剩下自己心跳声的安静都在折磨着人的精神。   虞月娟双手紧紧抱着自己,蜷缩着身体蹲在地上,不敢再随便乱动,即便此刻她害怕得几近休克,也不敢发出丁点的声音。因为她已经了解到这个地方的可怕之处,就在她恢复意识醒来之时,刚爬起身,不知道什么的东西破空而来,深深地扎进了她的左腿肚里,疼得她尖叫出声,但很快地更多的凌厉的破空声让她连呼吸也不敢太重,叮叮叮地打在她身旁不远的地方,使得她不敢再妄动。   身体很累,左脚好疼,一种绝望的窒-息将她包围,让她觉得自己可能很快就会死在这个不知道的黑暗地方,再也见不到娘和哥哥,还有不是那么讨厌的大嫂……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抱着双臂的手渐渐松开,整个人都无力地再次倒在冰冷的地板上。现在还是乍暖还寒时的春天,原本气候就没有多么温暖,而这个地方甚至让她觉得冷得仿佛一月份的天气,估计她死后,尸体不会那么快腐烂,应该能等得到哥哥来找她吧……   临到死亡前,突然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什么求而不得的爱情,什么争强好胜这种事情,都变成了一种微不足道的小事儿,这一刻,她释怀了,再也不会为此而痛苦,因为在死亡前,它们已经变得无足轻重……   就在她意识快要陷入晕迷时,突然石块相磨擦的声音响起,一股清新的空气惯入鼻子,明亮的光线终于将无边无尽的黑暗驱除。   眼皮被刺得一阵生疼,但她还是努力地睁大眼睛,热切看着打开的石门,那里出现一个高大的身影,沉稳的气息让她觉得一阵安心,唇角嚅动,轻轻地呢喃道:“哥哥……”   严凛看到躺在地上的虞月纱,敏感地嗅闻到有些窒息的空气中的血腥味,面色微变,但却没有轻举妄动。因为他在来之前,阎离尘和他说过千机子所造的地道的凶险,就算是地道的入口也不容人忽视的潜在危险。   地道口因为有光线可以看得清楚,但再进去一点就是一片黑暗看不清了。将地道口的十几米的地方打量了一遍后,严凛沉默地思考了几秒,然后终于迈开了一步。   刹刹刹!   一阵凛然的破空声响起,严凛身体往后仰避开了迎面而来的暗器,一排无柄的飞刀一字在他身后的地上排开,入土三分,刀锋寒光湛湛,犀利非常。   当第二步开时,从左侧又一排飞刀袭来,严凛身体往右移开。   如此走了几步,每一步都有暗器从各个不同的方向刺来,而站着的人就是耙子,严凛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明白这个地方,每一步都是杀机重重,大意不得。严凛走得十分小心,走了约模十五步,严凛终于顶着压力来到了虞月娟面前,虽然身上无伤,但消耗的精神却比行军打仗时还要多。   严凛一眼便看到虞月娟左腿上的一枚飞刀,血渍将烟青色的裙子浸湿。她的脸色很苍白,美丽的脸蛋显得有些柔弱,但一双眼睛却灿然发亮地盯着他在危机中一步步行来。   “虞姑娘,抱歉在下来迟了。”严凛说着,小心地将她扶起,然后利索地将她腿上的飞刀拨出来,点了穴止血,毫不在意地撕开自己衣袖给她绑住伤口,防止它再出血。   虞月娟的脸蛋因为失血而有些苍白,但却没有像一些柔弱的千金小姐般崩溃哭泣,这点让严凛松了口气,毕竟大多数男人在非常时期都不愿意面对女人软弱的一面,那样会让他们觉得心烦。特别是这种危机重重的地方,他不希望面对一个只会崩溃哭泣甚至给他惹麻烦的千金小姐。   “你是谁?”   她虚弱地问,喉咙干涩,声音也有几分嘶哑。虞月娟打量这个陌生的男人,虽然不是兄长让她有些失望,但死里逃生的滋味太过美妙,让她不愿意计较太多。这个男人虽然长得没有她哥哥那般俊美,但也算端正,五官有些冷硬,看得出是个心志坚定之人。   “严凛,严将军命我过来带姑娘出去。虞姑娘,得罪了,我现在就带你离开。”严凛客气地说着,将她抱起。   听说是兄长派来的人,虞月娟心中一酸,差点哭了出来,所以对一个陌生的男人抱自己的行为也没有那般介意了——而她也知道,自己现在受伤,行动不便,他这样也好。刚才他进来时的每一步危机她都看在眼里,也知道若是自己的话,根本不可能走出这个地方。   果然,回程的路上,仍是每一步都是危机,大意不得。严凛虽然身手不错,但他要保护虞月娟,所以难免有些束手束脚的,加之每一步暗器袭击的方向都不同,使得比来时还要辛苦一些。   一枚飞刀扎进了严凛的手臂,让虞月娟本就苍白的脸色又白了几分。若不是严凛伸手挡住,相信那枚飞刀直接爆她的脑袋了。这让虞月娟有些愧疚,抿着唇乖乖窝在严凛怀里,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不给对方拖后腿。   等终于离开了地道后,虞月娟看清了周围的环境,这是一处树林。身后的地道的石门缓缓合上,回头望去,除了一座略高的山壁再也没有见着那个差点弄死她的地道口,这让她觉得很神奇。   严凛面色平静,抱着虞月娟在树林里穿梭,每一步同样走得小心。   虞月娟开始还有些疑惑,他怎么总是换方向行走,这个方向走几步,然后那个方向又走几步,然后又后退几步,难道他迷路了,还是这是他特殊的爱好?直到听到严凛沉静的声音解释:“这是一个按照阵法而修的树林,有厉害的阵法。”时,才明白个中原因,不由得因为自己刚才的误解而满脸通红。   严凛看了她一眼,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脸红了,但也多没有多想,继续按着地图的描绘在树林中穿梭。   ***********   半个时辰后,严凛将虞月娟送到了莲花观寺的客院。   虞月卓将受伤的妹妹接过来,对严凛点头,说道:“阿凛,辛苦了。”   严凛点头,正欲退下去时,虞月娟突然开口道:“哥,严公子也受伤了。”   虞月卓看了眼眉含忧虑的妹妹,对严凛说道:“既是如此,阿凛便过来让容姑娘给你处理一下伤罢。”说着,抱着妹妹进了客房。   严凛微蹙眉,虽然觉得将军多此一举,但他是个好下属,没有多嘴地说什么,跟了进去。   进到屋子,虞月娟一眼就看到歪在椅子上喝茶的阿萌,双颊粉扑扑的,一看就是个健康人士,让身心受伤的虞月娟姑娘有些不是滋味。不过大概刚经历了死里逃生,虞月娟的性子温和了许多,不再像以往般眼里揉不得沙子,对谁都心存苛求。   容颜很快便过来为虞月娟处理伤口,当撕开她腿上的裤子,露出了伤口时,阿萌倒吸了口气,顿时对小姑娘怜惜得不行。   可怜的小姑子,脚伤刚好,现在又添新伤,比她还倒霉呢,也不知道何时能正常地走路。不,她其实比小姑子更倒霉,可是中了一种很古怪的毒,若是一个月后没有配出解药,她就要去地府找阎罗王喝茶了。   幸好虞月娟只是利器所伤,伤口虽然深,但没有中毒,无性命之忧。所以容颜很快便帮她处理好伤口,然后又出去为严凛处理伤势。   “月娟你没事吧?真抱歉让你遇到危险。”阿萌真心实意地道歉,若不是她答应如翠带她出门看庙会,她也不会遇一这种事情了。   虞月娟瞥了她一眼,突然问道:“我哥怎么会在这里?”   看到小姑娘也是受害者的份上,阿萌没有隐瞒她,三言两语地将事情交待了一遍,说到虞月卓已经将古音达他们捉住时,虞月娟想起先前被捉前看到的事情,顿时控制不住脸上的温度,既觉得恶心又止不住脸臊。   “既然你也受伤了,那就算了,反正又不是你害我遇到这种事情。”虞月娟大方地说,没有如同以往那般只要阿萌犯了个错误,马上揪着不放,让阿萌着实惊讶。见她惊讶,虞月娟也有些不自在,用一种自以为很不在意的语气说:“我不是拎不清的人,不会随便将责任推到别人身上的。”   听罢,阿萌一脸欣慰的表情,深情地说道:“我真高兴你这么认为,月娟长大了呢~~~”   “……”   虞月娟马上俏脸发黑,觉得阿萌就是个爬杆子爬的,她真不应该心软。   一会儿后,虞月卓进来了,他身后还跟着一个身材槐梧的女人。   虞月娟原本想将自己的遭遇告诉哥哥,看到那个女人后便自动闭上了嘴,探头往外瞅了下,没有看到严凛的身影,不禁有些失望。   “今天你们也受了惊,咱们现在回家吧。”虞月卓说道,走过去抱起阿萌,而那个槐梧的女人抱起行动不便的虞月娟。   阿萌一脸便秘的表情,瞅着他说:“我脚又没受伤,你抱着我作什么?你应该抱月娟回去。”   虞月卓低首看她,好整以瑕地笑道:“你现在……还有力气么?”   听到这话,阿萌的脸色更便秘了。   她确实还没有力气,也不知道天音宫的毒为毛会这么变态,她现在的症状就像先前说的,好像在床上行了三天三夜不道德之事,全身懒洋洋的,根本使不出丁点的力气出来,双腿也软得像踩在棉花上,特么的变态了。而且当听到容颜说,在解药配出来之前,她每天都会毒发一次,不只要在毒发过程中经历了非人的痛苦,还要在毒发后体验OOXX后的疲惫……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于是阿萌只能垂头丧气地给某位将军抱着当残疾人士。   虞月娟没有注意到兄长与阿萌之间的波滔汹涌,等出了门时,仍不见严凛的身影,终于忍不住小心地叫道:“哥哥……”   “什么事?”虞月卓回头看她,却见妹妹双颊有些发红,甚至都不敢迎视自己的目光。   “那个……严公子没事吧?”   虞月卓目光闪了下,笑道:“没事,只是皮肉伤。”然后再无话了。   虞月娟虽然还想问什么,但面对兄长总是显得比较胆小拘谨的小姑娘只能默默地任着槐梧的女人抱走向莲花观寺的后门,他们要从比较少人的后门离开。   刚出了门口,便见到了同样在客房里休息的如翠也出来了,相比阿萌与虞月娟这两个伤患,二翠姑娘真是红光满面,健康得不得了,让阿萌与虞月娟心头都有些酸酸的。   “月娟,你没事吧?知道你失踪,我很担心……”   如翠姑娘表达了一通自己对虞月娟的担忧,先前她在客房里歇息,所以并不知道虞月娟失踪的事情,阿萌也急着去找小姑子,是以没有告诉她。等她知道后,虞月娟已经被找回来了。所以二翠姑娘根本没有机会体会到担心的过程……   几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后,终于离开了这个让她们备受惊吓的寺院。   来到寺院后门,已经有两辆马车停在那儿,一辆是将军府的,一辆是温太师府的。虞月卓将阿萌和妹妹都放上了马车,就见温夫人弃了温府的马车,朝他笑了笑,直接爬上了将军府的马车。   虞月卓挑了下眉,什么都没说,翻身上马,护送着几名女眷回家。   *********   “虞将军。”   马车离开热闹的街闹时,一道含着喜悦的声音响起。   虞月卓偏首,就见不远处的街道口里,穿着一袭宝蓝色锦袍的俊美男子,简简单单地站在那儿,使得很平常的街道一角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吸引了所有路人的目光。   虞月卓朝他点头,拱手道:“子修,可是来接尊夫人?”   温良含笑点头,走向自家马车,朝车里唤道:“丫头。”   这时,走在前面的将军府的马车车窗探出了一颗脑袋,朝他露出喜俏的笑脸,挥手叫道:“温大人,我在这儿哩。”   温良扶额,突然觉得他刚才朝着一辆空马车深情款款的模样真是傻逼,而自家有车不上跑去挤人家马车的丫头更可恨,回去要打她屁股。   如翠直接从马车上蹦了下来,朝温良跑去,一头扎进他怀里,乐呵呵地说:“温大人,你现在有空了么?陪我去看庙会吧。”   温良一脸严肃道:“没空。”   “诶?”如翠不解。   “因为我要回家……”附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   如翠的脸成了包子脸,有些委屈地瞪着他,正想说什么时,突然皱起眉头,捂着肚子弯下了腰。   “丫头?你怎么了?”温良被她吓了一跳。   如翠脸色有些白,咬着牙朝他挤出一个笑容,说道:“温大人,我肚子疼。”   温良脸色焦急,一把将如翠抱起,将她放上了马车,然后让车夫直接开回家。   原本围观的虞月卓几人见状,也跟着离开。   第96章   很快便到了两府相交的路口,马车停下,温良从马车里出来,朝虞月卓拱手道:“虞将军,拙荆身体不适,在下就不叨扰了,先行离去。”   虞月卓也拱手回礼,体谅地说道:“子修兄先去吧,尊夫人身子要紧。”   等温府的马车离开后,虞月卓也带着自家媳妇和妹妹一起回府。   马车直接驶进府里,在落月轩停下,虞月卓唤来一个力气比较大的仆妇,让她将受伤的妹妹抱下马车,并嘱咐妹妹好生休息,将伤养好。   虞月娟很乖巧地点头,欲言又止,终究不敢说什么,只能频频地瞅着阿萌。阿萌一脸纯洁地回望过去,呆萌得不行,让虞月娟心头有些恼怒她此时“纯洁”得真不是时候。   等马车回到锁澜院前,阿萌在虞月卓伸手时快一步跳下马车,并且为了表示自己已经好了,还蹦跶了两下,抬起头扬着眉看他,一脸得意。她才不要让他抱自己回房呢,那真的很丢脸。虽然那个天音宫的毒很变态,但过了一个时辰后,疲惫感完全消失了,仿佛先前的痛楚和疲惫都是她的错觉。   “对了,如翠不是肚子疼么?咱们也去瞧瞧吧。”阿萌现在将二翠姑娘引为知已,自然关心她。若不是刚才他们和阎离尘、容颜在寺院里分别,不然阿萌都想叫容颜过来给如翠瞧瞧了,对容颜的本事,她素来信得过。   虞月卓沉吟了下,又见阿萌活蹦乱跳的,便答应了她的要求。   夫妻俩携手到了隔壁的太师府,门房给开门后,见到是他们,不敢有担搁,赶紧将他们迎了进去。   两人进到温府,便看到温府里的仆人来往的仆人都有些紧张的模样。   刚才温良回府,下车时是直接抱着身子不适的妻子回房,一路走来,府里的下人都看到了个明白,以为夫人出了什么事情,使得府里的下人都开始担心起来,做事都有些魂不守舍的,由此可见如翠这女主人在温府里挺得人心的。   温府的人现在为他们的女主人的身体担忧,所以没有人来招待虞月卓夫妻俩,不过阿萌也不在意,在下人的引领下,往温府后院行去。到了后院的偏厅时,便见到温府的管家站在偏厅前焦急地看着,偏厅里,温良守在如翠身边沉着张脸,眉宇间有些阴郁之色,反而是本应该身体不适的某人一脸淡定地坐在椅子上喝水,若不是她脸色有些苍白,还真看不出她身体不舒服。   看到虞月卓带着阿萌进来,温良只勉强笑了下,便又催着管家问道:“太医怎么还没来?”   管家也很焦急,回道:“大人,老奴再去看看。”说着老管家以一种不符合老人的速度蹦出去了。   如翠看到阿萌,倒是有些高兴,拉着阿萌的手说道:“阿萌,你怎么来了?你也受伤了,身体不好,应该多休息。”   “我没事啦。你现在怎么样了?”   如翠耸耸肩膀,“只疼了一会儿就好了,没啥事呢。其实我都觉得不需要请太医过来瞧了,人家太医都这么老了,可经不起温大人折腾。不过温大人不放,我也没办法。”   看她一副“我真拿我家大人没办法”的模样,阿萌嘴角微抽,顿时对二翠姑娘生出一股子的羡慕来,因为二翠姑娘敢同她家相公呛声,不像她被虞月卓欺负得死死的。不过阿萌倒是同意温良的坚持,因为二翠姑娘的脸色确实很苍白。   “温大人这是关心你……”   正说着,太医终于被温府的小厮扯过来了。看了那个胡子都花白的太医,阿萌有点了解如翠说的“经不起折腾”是什么意思了。且看这位太医与温府人的互动,似乎与温府颇有交情,所以温良才会指定让他过府来请诊。   老太医在温良急促的催促声中,不紧不慢地挪过来,直到温良出声催促时,忍不住翘起胡子喝道:“毛毛躁躁的成何体统?瞧瞧你多大的人了,还没个定性,以后如何成大事……”   如翠插嘴道:“胡爷爷,温大人现在已经在做大事了,是宫里的小皇子们的老师呢,连东宫皇子见他都要行礼。”   老太医瞪了她一眼,怒道:“男人们说话女人不许插嘴!”   如翠扁扁嘴,嘀咕道:“没有女人,你们男人怎么出生的,自攻自受不成……”   “你——”   “……胡爷爷,您就别说了,先为我家夫人看看身体吧。”温良讨饶地说,又摸摸如翠的脑袋,小声地说:“丫头,别气胡爷爷了,他也不容易。”   二翠姑娘很听话地点头,认真道:“我没有气他,只是说实话,温大人,诚实是美德。”   “……”   胡太医又瞪了眼那对气人的夫妻俩,然后瘦削的脸定向二翠姑娘,在二翠姑娘赶紧露出甜美的笑容时,颇为高傲地翘起花白的胡子说,“看这丫头活蹦乱跳的模样,哪会有什么事?就你宝贝她,我说这丫头不合格,只会气我老人家……”   虽然唠唠叨叨的,但胡太医还是坐到下人搬来的凳子坐下给如翠把脉。   虞月卓在一旁为阿萌解释这太医的身份:“这位是胡太医,从先帝时期就在宫里服务了,可是太医院里德高望重的老太医,深重宫里的贵人敬重,在杏林中颇有威望。他现在已经退休了,平时除了太后和帝后,极少有人能请得动他了。听说他是温子修母族那边的长辈。”   阿萌点头表示明白,原来是亲近的长辈,才会用这种看似责骂实则宠爱的语气说话。而看温良被骂了也不生气的模样,便知道他与这长辈的感情极好,可比镇国公府的人好多了。   老太医仿佛没有发觉温良及温府下人的担忧的目光,半闭着眼给如翠把脉,不过一会儿,老太医突然双眼大瞪,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如翠。二翠姑娘回以十分无辜的表情,有点担心道:“胡爷爷,你怎么这样看我?难道我得了什么绝症不成?”   “呸呸呸!小孩子嘴这么快做什么?”胡太医直接骂道,然后又仔仔细细地把了一次脉。   温良也担心极了,一双含情的桃花眼都蒙上了一层雾色,整个人仿佛变成了烟波江南雾色中一景,充满了忧伤的诗意,让阿萌看得差点直了眼睛。最后被醋劲大发的虞月卓直接在她脸上掐了下她还没有减下的肥肉,让她疼得再也不敢当着他的面给他戴绿帽子。   胡太医在众人惊忧的目光中,喃喃说道:“这丫头命大得很,没事,不过是怀孕了……”   “……”   闻言屋子里伺候的下人们喜形于色,只有温良夫妻一脸呆愣的表情。   “不可能……”温良喃喃道。   一听这话胡太医就暴了,虽然人是老了,但身体却很硬朗灵活,马上挥舞着拳头捶打着温良的手臂,骂道:“你这臭小子怀疑我的医术么?也不想想你当年摔得差点破相还是我医好的,不然你现在还能端着这张脸到处勾搭姑娘么?滚,别来这里碍事,我要给你媳妇开副安胎药,她的胎气不稳,受了惊吓,有些危险……”   温府管家马上让人备笔墨纸砚给老太医,服务得十分周到。   “温大人,如翠,恭喜了。”阿萌赶紧笑着说,这可是喜事呢。   虞月卓也笑道:“子修,温夫人,恭喜。”   温良没反应,目光发直地盯着如翠的肚子,而如翠姑娘瞅瞅胡太医,又瞅瞅满脸笑意的阿萌他们,终于望向正在发傻的丈夫,挠了挠脸,说道:“温大人,我怀孕了耶。”   温良已经被这消息给砸傻了,下意识地点头,说了一句日后他后悔万分的话:“哦,怎么办?我还是去找王爷问问吧……”   “不孝子,你难道就不会将这消息告诉镇国公府的人么?别忘记了谁才是你的家人,你可不是肃王生的,肃王没你这么大的儿子。”胡太医气哼哼地骂道。“能怎么办?怀孕了就好好安胎生下个胖儿子!”   如翠很杖义地挺身而出,“胡爷爷您别生气,夫君只是太高兴了才会这么说的。我马上让人给肃王府和镇国公府送消息。”如翠喜滋滋地说,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自己也是在拉仇恨。   胡太医更气了,这丫头也是个气人的。   莫怪他们的反应会这么大,除了肃王妃等人,很少有人知道如翠曾经为救温良而伤及内腹,太医们都诊断这一生不能受孕了,胡太医也亲自诊过,所以才会对温良娶了个不能生育的女人为正妻而气个半死。不过现在温良的媳妇儿怀孕了,胡太医终于了了一桩心事,骂人都中气十足。   温府一片喜气洋洋,虞月卓和阿萌给他们道了喜后便回府了。   回到家后,阿萌和虞月卓亲自去姚氏那儿接小包子崽崽。   姚氏有些依依不舍,不过听儿子说女儿和媳妇这次出门在莲花观寺都受了惊吓甚至受伤后,吓得脸色都变了,迭声问怎么回事。虞月卓不想吓到母亲,将事情一笔带过,只说是她们受了连累,凶徒已经缉拿了。   姚氏坐不住,要去落月轩看看受伤的可怜女儿,虞月卓也没有劝,吩咐丫环们伺候好老夫人,便带着妻儿回了锁澜院歇息。   阿萌抱着小包子,小包子还未到两个月,视觉听觉都没有长好,表情也不丰富,只有一双眼睛比较灵活。但小包子有时候显然不怎么活泼,不睡觉的时候拿着一双呆萌的眼睛瞅着人时,真是萌死个人了。   阿萌被儿子瞅得心花怒放,忍不住在他小嘴上嘟了下,然后马上被人将脸板起,小包子也直接被人抱走了。   看到打扰她非礼儿子的人是某位将军大人后,阿萌只能扁扁嘴,不敢抗议他阻碍自己与儿子培养亲子感情,甚至可能还要面对某位将军某种变态的吃醋行为。   “不准随便非礼儿子,他是男孩!”虞月卓一脸认真的表情。   阿萌双眼发亮,“若是女儿就可以非礼了么?”   “不行!”虞月卓毫不客气地否定了她的话,“除了我之外,你不准非礼任何人,别做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情,小心倒霉!”   阿萌被他的话刺得差点扑地不起,心中咆哮:亲吻自己的孩子哪里伤风败俗了?有本事你以后就别亲儿子!   “乖,你想亲的话就过来亲我。”虞月卓将她抱到怀里,一副很大方的模样。   阿萌郁闷地看了他一眼,兴致不高地哼了一声。不过想到一件事时,阿萌差点蹦跳起来,揪着虞月卓的衣领问道:“对了,我不是中了那个什么毒了么?会不会传染啊?”后知后觉的某人紧张兮兮地问。   莫怪阿萌会如此紧张,虽然她觉得这种事情不太可能,但天音宫这毒也特囧特那啥了,她就怕有个意外,所以既便这问题很丢脸,她也勇敢地将脸皮扒下。   虞月卓也被她跳脱的思路弄得囧了一下,然后才无奈地说:“你想太多了。”   确认是想多了后,但阿萌也放心了。   第97章   虞月卓站在石牢前,冷淡地看着石牢里形容狼狈的女子。   因为被封了穴道,又受了内伤,原本娇媚如花的女子,狼狈不堪地坐在脏乱的牢房里,看起来倒是有些可怜。可是虞月卓心里却无半分波动,仿佛看着一个死人般平静。   “九剑公子,你来啦。”女子抬头看他,娇艳的脸庞露出妩媚的笑容,望着牢前清雅高华得有如天上皎月的男子,任何人看到他都觉得这种阴暗的地方实在不适合这个男子,恨不得将他捧到世间最高洁豪华的宫殿里收藏着。   花妖儿轻轻一笑,心里有点明白师姐对这男子数年如一日的痴恋。但是也有些同情,因为那双清雅如月的眼眸里,带给人太多的虚幻,甚至本质上冷淡薄凉得不近人情,一如他藏得让人无法窥视的内心。   “你知道我来这里的目的?”虞月卓好整以瑕地问。   花妖儿撩开黏在颊边的发,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美一些,娇笑着道:“我虽然知道的不多,但这两年来青门的一些动作也是知道的。九剑公子今天来这里,莫不希望借妖儿的手对付青门?”   虞月卓负着手,双眸含笑,说道:“对付青门并不需要借天音宫的势,我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会与魔教合作,惹来麻烦。我来找你,另有目的。”   “哦?”花妖儿奇怪了,回想这次的行动,虽然栽了个大跟头,但损失也不算大,就是现在失去了自由罢。不过,她除了因为师姐花似玉的恳求而参与到古音达与青门对付虞月卓的计划中,并未做过什么了,难道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还另有计划?   “我夫人身上的毒,可是你亲自出手?”   听到这话花妖儿明媚的双眸瞪大,有些错愕地说:“九剑公子,妖儿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对您的夫人下毒。我们这次与青门合作,是给了青门一些特制的迷幻药对付杀楼的第一高手,但别的就没有了。天音宫虽然擅毒,但我们的毒药也很珍贵,并不轻易出手。”   闻言,虞月卓垂下眼睑,唇角微微往上翘,看起来就像个风光霁月的名门贵公子,坦荡君子,世间无双。可花妖儿不知怎么地,硬生生打了个寒颤,再次觉得这位江湖盛传的顶级剑客有些名不符实,几次对上,都让她觉得心中碜得慌。   见他不出声,花妖儿有些忐忑地问:“九剑公子,你……打算几时放了我?或者九剑公子要如何才能放了我?”   虞月卓抬眼看她,笑道:“花姑娘是笃定虞某不会杀你了?”   花妖儿耸耸肩膀,说道:“我不像古音达代表北越欲将你除去,也不像青门几次三翻对你夫人出手,我充其量只是因为师姐之命而帮他们一把罢了,并未有伤人之意。”不过嘛,古音达现在可是她的入幕之宾——简称情人,还真有点舍不得他死呢。   听到这话,虞月卓忍不住又笑了,双眸却染上点点寒意,奇特的声音慢悠悠地说:“花姑娘将事情推得真是一干二净呢。不过要放了你也行,但是有个条件。”   花妖儿心中一紧,但看到牢前那清雅如月的男子,又觉得自己小提大作了,如此高华如月的男子,估计也不会将她怎么样吧。   “好,只要妖儿做得到,公子尽管吩咐。”   **********   阿萌懒洋洋地躺在床上,四肢软绵绵地使不出丁点的力气,迷离的双眼空洞地看着帐顶的雕花图案。   半晌,空白的脑袋才渐渐恢复过来,那种仿佛OOXX遗留下的余韵让她的脸皮抽搐了一下。明明过程让人痛不欲生,甚至只想直接死掉算了,为毛挨过去后,却全身飘飘然的仿佛做了一件十分美妙的事情?真是太苦逼了有木有?!这坑爹的毒啊,好想诅咒发明这种毒药的人……   一只手挑起床帐,冲散了床中的特殊味道,一双有力的手臂将她无力的身体抱起揽入了一具怀抱里。   阿萌抬头看他,无力道:“……你回来啦?”   虞月卓应了一声,低首在她汗湿的额头上亲了一下。外面正下着绵绵春雨,他身上还带着冰凉的水气,微凉的气息让她觉得很舒服,忍不住将燥热的脸蛋往他脖子上蹭着。虞月卓身体一僵,却没有将她推开反而加大了力道将她往怀里按去。   毒发的过程很痛苦,不过阿萌每天都要体验一次,虽然每一次都疼得恨不得自尽算了,可一看到这个男人的模样时,她又觉得无论如何,还是忍吧。嗯,此时她突然挺感谢自己从小到大的倒霉事儿,使得她的忍痛能力一流,让她自己都有些骄傲了。   哎哎哎,看来她也不是那般一无是处啦,至少她挺过来了,不是么?   虞月卓静静地抱着她,两人没有说话,依偎在一起,听着窗外春雨沙沙的声音,气氛宁谧而美好,连心也软成一片。   直到一个时辰后,毒发的后遗症完全消失后,阿萌又活蹦乱跳地下了床,挥舞了下手作了个加油的手势,精神抖擞地准备去看她家小包子了。   虞月卓将她捉回来,拉着她的手与她五指相扣,亲密地在她唇上辗转亲吻了会儿,方说,“咱们家今天有客人了。”   “哦?是谁啊?”阿萌好奇问道。   虞月卓但笑不语,拉着疑惑的阿萌一起出去见客。   等见到穿得像个良家妇女但看起来就像个烟视媚行的女人,阿萌眨眨眼睛,看着对她笑得风情万种的妖女,然后转头看向虞月卓问道:“这个妖女好眼熟,你准备带她回来金屋藏娇了么?”   虞月卓笑眯眯地当着妖女的面一把掐上某人的脸,笑眯眯地说:“我的眼光有这么差么?你实在太小瞧我了,真该罚。”   虽然被掐脸了,但阿萌并没有生气,反而有些喜滋滋的,既然虞月卓认为自己的目光不差,那么他会选择自己,不就证明自己其实挺优秀的嘛~~想着,阿萌又得瑟了,然后同情地看了眼媚笑僵在脸上的妖女,得到满意的答案后,不再发表意见。   “公子,我哪里不好了?”花妖儿有些伤心地说。   “你哪里好?”虞月卓嫌弃地看着她。   “……我貌美如花,知情知趣,懂男人能让男人快乐,让男人享受到世间极致快乐,与我在一起过的男人无不满意……”   “嗯,我知道,看来我眼光果然不错,所以真是看不上你这种货色。”虞月卓笑眯眯地点头。   “……”   阿萌用袖掩唇咧着嘴笑,她知道虞月卓这是赤果果的打击啊。   无视风中凌乱的天音宫的妖女,虞月卓拉着阿萌坐下,然后端起丫环呈上来的茶浅抿了一口,淡淡地说:“阿萌,从今天起,她就是你的丫环了,你可以随便打骂处置,就是不许跟她学坏了。知道了么?”   阿萌木然:这种叮嘱小孩子一样的语气闹哪般?   “……喂!”花妖儿满脸黑线地叫了一声。   将花妖儿的身份介绍完后,虞月卓便让一个嬷嬷将变成将军府丫环的花妖儿带下去打扮打扮,让她穿上适合丫环的衣物。   “你为什么让她到咱们府里当丫环啊?”阿萌蹭近他问道。   虞月卓将她搂到怀里,笑得十分高雅:“做错了事不是应该接受惩罚么?虽然你的毒不是她亲自下手,但也与她脱不了干系,我怎么可能会让她好过呢?以后她就是咱们府里的丫环了,有危险就让她帮你挡吧,她就是个耙子。”   “像夜一一样么?”阿萌也觉得夜一这前杀楼的杀手也挺像耙子的。   虞月卓欣然道:“看来你的智商还不算低,奖励一下。”低首亲了她一口。   阿萌木然,这男人心肝都黑得滴墨了,让她着实有些怕怕的,心里开始同情惹到他的人了,暗暗庆幸自己的识时务,没有惹着这变态又小心眼的男人。   距离上巳节过了三天,这三天来虞月卓在军营和家里来回跑,似乎挺悠闲的模样,每天都按时回家,让阿萌都觉得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直到今天花妖儿的出现让她知道他心里已有计划。   花妖儿离开不久,丫环过来禀报医女容颜过来了。   容颜依旧是那副清清淡淡的模样,不紧不慢地走来。只是阿萌看着突然觉得有点儿不对劲,想了片刻,才恍然大悟。   原来是容颜身后没有跟着一袭橘衣的少年。   “阿颜,阎公子呢?”阿萌忍不住问道。   容颜将医药箱放到一旁,接过丫环递来的干毛巾擦去身上的雨珠,淡淡地说:“我没有栓着他,更没义务看着他。”   阿萌哦了一声,觉得容颜这语气真是太冷淡了,她以为他们之间其实有点那啥的,毕竟这两个人的相处模式有点古怪。   “阿尘去天音宫了。”虞月卓说道,似有若无地看了眼容颜,但却无法从那张清淡的容颜上瞧出别的东西。   正巧这时,花妖儿和知夏等丫环端着茶点进来了,恰巧听到虞月卓的话,面色□,插嘴道:“什么?尘公子去天音宫了?”说着一脸畏惧地看着虞月卓,目光闪烁不定。   比起面对虞月卓时的从容淡定,花妖儿似乎对阎离尘有着深深的忌惮,反应总是特别地大。   知夏等丫环有些不悦地瞪着花妖儿,觉得这女人根本还没有丫环的自觉。   阿萌朝她露齿一笑,大方地点头:“对啊,阎公子真是个好人呢,竟然在这种时候去天音宫。夫君,对吧?”阿萌不忘拉同盟。   虞月卓含笑地点头,一副温柔体贴的模样。   花妖儿的表情宛若吃了苍蝇一般,被这对恶劣的夫妻弄得有些无力。花妖儿觉得将军夫人明知道自己忌惮阎离尘,却这般说,纯粹是来膈应人的,整个武林的人都知道,若是魔琴尊者是好人,那么天下间再也没有好人了。这个看起来弱小又无害的将军夫人也是个恶劣的人,怨不得会被虞月卓看中娶回家。   容颜要给阿萌换伤药,阎离尘让丫环们下去,留下了花妖儿。   过了三天,那道不算严重的剑伤应该已经无大碍的,但是奇怪的就是一直没有收口结疤的意思,这伤口看起来宛若新伤一般,稍微力气大点还可能崩裂出血。当然,这只是错觉,事实上容颜配置的药粉很有用,对那毒有克制的作用,不然毒发时阿萌那样挣扎的动作早就弄得鲜血淋漓了,哪还能这般轻松。   花妖儿只瞧了一眼,便惊呼道:“是红颜缠绻。”说完便感觉到一道阴鸷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警惕地抬眼望去,正巧看到温文儒雅的男子素来清雅的眼眸无比冰冷,唇角若有似无的笑容几乎灼伤人心。   花妖儿僵硬地别开脸,不由观察正与容颜说话的阿萌,有些惊讶她现在还脸带笑容,眉眼间并无阴影,看起来很正常,完全没有一般人知道自己中毒后萎靡惊恐怖。   这毒取名“红颜缠绻”,听起来十分雅致,却是让人头疼无比,毒发时甚至有如千蚁噬身,痛苦非常,毒发后的感觉更是让正常的女子觉得羞辱万分。在花妖儿的记忆里,那些冰清玉洁的武林侠女被中下这种毒后,大多是容颜憔悴,甚至不堪忍受之下自杀的也不少。可瞧阿萌,这种淡定自若的模样,还真是不正常哩。   花妖儿蹙起弯眉,心中有些沉重。她知道这次自己师姐将她坑了,明面上是拜托她帮忙将情敌绑去给她,可私下她也作了两手准备,与青门的人合作,竟然将这霸道无比的毒给了青门。   “看什么?”   听到虞月卓的声音,花妖儿沉吟了下,老实说道:“我只是觉得将军夫人非一般女子,中了这毒还能如此淡定自如,让妖儿好生佩服。”   那是因为她神经大条,对很多事都看得开,又能忍常人所不能忍之苦。   虞月卓在心里暗暗地说,眉宇间不觉染上些许自豪,仿佛阿萌这些美好的品质都是因为他的关系。   “既然你知道这毒的名字,你能解么?”虞月卓问道。   “老实说,不能。”花妖儿摇头,“也许你们不知道,我们天音宫里有好几个长老,每个长老掌管不同的毒物,除了宫主外,没有人能将天音宫所有的毒都掌握。就如同我所会的毒与我师姐花似玉不同,这红颜缠绻是我师傅传与我师姐的一门毒,我知道它,但却没有它的解药,也不会配。”   突然,花妖儿咦了一声,看着容颜拿出的药粉,纤足一点跃过去,用手指沾了一点药粉碾了碾又放到鼻下嗅了下,诧异道:“你竟然能配出与它相克的药?你是谁?”   容颜没有理她,倒是阿萌好心说道:“这位是宫里医女局的医女。”   “不可能,皇宫之人怎么可能知道我天音宫的东西?”花妖儿断然道。   这时,虞月卓慢条斯理地接口:“花姑娘,你是不是忘记自己的身份了,你现在可是我夫人的丫环,不得对客人无礼。嗯,既然是丫环了,叫你花姑娘也不适合,我记得你未被天音宫宫主收入门下之前,是姓任吧,不如就叫任妖吧。”   “……”   花妖儿僵硬地看着虽然笑得高雅如华但难掩恶劣的男人,突然深深后悔这笔交易,她是不是将自己推入火坑了?   (任)人妖?!!   阿萌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住,但看到再一次被虞月卓欺负得风中凌乱的花妖儿,忍不住抿着嘴偷偷地笑着,看虞月卓这心肠黑得甚比黑山老妖的家伙去坑人真的好欢乐啊~~只要这男人不坑自己,他坑谁她都没意见的。   第98章   被虞月卓坑了一次的花妖儿不甘不愿地成为了阿萌的丫环之一,并且还是个有危险就必须为主献身的丫环,让花妖儿觉得虞月卓这货实在是太黑心肝了,完全与他那高华优雅的外表不相符,早知道是这样她还不如老死在监牢里算了。   容颜为阿萌包扎好伤口后,但收起东西准备离开。   花妖儿盯着她,心中有些踌躇,因为她记得那天在莲花观寺,阎离尘为了救这个女子将她的小金蛇杀了,使得她也跟着折损了几成功力,可见阎离尘有多在意这个女子。可是花妖儿谨记自己师尊对阎离尘的深情,所以心里也有些不待见容颜,觉得这种平凡的女子何以配得上除了性格什么都顶尖的尘公子。可却未想,她原以为普通的女子竟然懂她们天音宫的毒,甚至知道的比她这个天音宫的正统子弟知道的还要多……   花妖儿一时拿不定将容颜怎么办,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容颜撑着伞离开。   不过想了想,花妖儿决定追上去问个清楚。   花妖儿是在锁澜院门前拦下容颜的。   烟雨迷离,细如丝的春雨打在身上有种冰冷的感觉,那撑着油纸伞的女子清清淡淡地站在烟雨中,一双沉静清冷的黑眸看着将她拦下的女子。   花妖儿很快便能区分这女子与阎离尘的那种清冷不同,阎离尘的冷是一种冰冷无情的冷,对任何事情都用一种戏看红尘般的眼神看着,显得高高在上,众生在他眼里如蝼蚁一般的弱小卑微。而这女子的清冷只是一种空洞无物的冷,仿佛世间万物已经没有什么能让她搁置在心头,有种历经了千帆归来的沉静。   “你与天音宫有何关系?”花妖儿问道。   容颜将伞略略移高,淡淡地望着拦下她的女子,轻慢的声音没有起伏,“没关系。”   花妖儿一脸不信的表情,“你今天若不明说,我不会让你离开的。”   容颜淡然不语。   花妖儿心里有些挫败,因为她知道容颜定然晓得自己现在是拿她没辙的,她的小命还拽在虞月卓手上,可不敢对将军府的客人动手。而且就算是下毒的话,她觉得这女子连她师姐的红颜缠绻之毒都能配出来,估计也不会怕她的毒药……   所以,花妖儿真拿她没辙。   “好吧,我换一个问题,你与……阎离尘是什么关系?”   “没关系。”   “我不信。”花姑儿突然有些看不惯容颜的冷淡,决定说些什么来膈应她,“你知道么,尘公子姓阎,出自最神秘的阎氏家族,这个家族的人连北越一些部落的大巫也不敢对上,要不然古音达也不会这么轻易地被虞月卓捉住了。可是,从我知道阎离尘这个人的时候,我就听说他这十几年来一直在红尘中流浪,欲寻找一个人。我师尊曾经告诉过我,他要找的是他最心爱之人,听说他不小心将心爱的人弄丢了,所以宁愿霜染白发,也要将心爱的人找回来。草原上很多神秘的部落都被他光顾过,据说就是为了寻找他心爱的人,而去了北越找那些部落的大巫师用他们的能力为他测出他要找的人在哪里……”   容颜静静地听着,不发一言。直到花妖儿说完后,将伞略移低,从她身边走过。   花妖儿目送她离开的背影,唇角翘起,目光冰冷。   ****************   等屋子里的人都下去后,阿萌让奶娘将儿子抱过来,然后问虞月卓:“阎公子是去天音宫帮我取三叶兰么?”   “不是。他才没有这般好的心肠!”虞月卓毫不客气地否决了。   “那……”   虞月卓从阿萌手中接过小包子,伸出一根手指让小包子抓着,继续说道:“原本我是打算亲自去找花似玉拿解药的,顺便给她点教训。谁知道阿尘却跑来和我说,他亲自去天音宫一趟,反正他也是顺路,我就叫他帮忙向天音宫的宫主顺便拿解药了,也省得容姑娘花时间配。”   这种顺路的说法肿么让人觉得这般难受呢?阿萌无语了一下,还是想不透,问道:“他为什么突然去天音宫呢?真的不是为了帮咱们?”   虞月卓看了她一眼,怜悯地腾出一只手摸摸她的脑袋,说道:“你真单纯得好骗,阿尘那种无耻又下流的人怎么会帮人呢?我猜他定然是遇到了什么困难——例如在容姑娘那里碰钉子了,所以才会任性地跑出去的。就不知道容姑娘干了什么事情让他情绪这般大。”   虽然被他讽刺智商不高阿萌有点不高兴,但听到他接下来的话后,阿萌整副心神都被吸引过去,“难道他和阿颜吵架了?他们吵得起来么?你瞧他总是一副随意又冷淡的样子,阿颜也是个万事不上心的,怎么可能吵得起来?是吧?”   虞月卓含笑点头,面上是认同了她的话,至于心中怎么想嘛,只有他自己知道了。不过看到阿萌因为他的附和而一副喜滋滋的表情,虞月卓没有再恶劣地打击她,毕竟是自己要宠的女人嘛,偶尔也要宽容一下的。   “其实有他去天产时宫也好,虽然不能亲自为你出气有点可惜,但你身上的毒物发作时我可以陪在你身边。这样很好。”   听到他的话,阿萌一颗心暖乎乎的,突然有种想要扑到他身上好好搂着他的冲动。   *********   由于阿萌和虞月娟都是伤患,两人开始宅在家里足不出户,也没有什么客人上门来打扰她们。隔壁的邻居二翠姑娘也没有像以前那般三天两头跑来看小包子了,听过府来找虞月卓的温良说,如翠怀孕后应挺大的,所以便让她在府里休养了,被胡太医变相地禁了她的足。   接下来的几天,虞月卓减少了出门的时间,大多数时是在家里处理公务,有时候是温良直接过府来与他商议事情。   男人的事情自然不会和女人说,如同那句俗语:战争让女人走开。所以有些事情阿萌只能从虞月卓的神情中窥测一二。然后,过了两天,虞月卓又突然忙起来了,阿萌不知道他忙什么,想问嘛,他只是笑笑,让她不用担心。   阿萌直觉有事情,所以他才会让自己不担心。直到姚青青上门时,阿萌才知道虞月卓在忙什么。   已经嫁为人妇的姚青青已经不能像以往当姑娘时那般能随意地跑来找阿萌玩了,有时候十天半个月才会来一趟,有时候一忙时,一个月不见也有可能。   今天姚青青过府来是看望小包子的,也因为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心里有些担心阿萌,所以就过来了。谁知道见到阿萌时,又让姚青青吃惊的是,阿萌竟然在上巳节时候受了伤。   正当姚青青担心地询问阿萌的伤势时,奴婢打扮的花妖儿端着茶点上来了。花妖儿虽然是个擅使毒的女子,但一手泡茶的手艺也挺有大家风范,泡出来的茶极有味道,让阿萌很爱喝。   姚青青先是闻到一阵茶香,等看到虽然穿着朴素,但长得妖里妖气的花妖儿时,突然哼了一声,对阿萌说:“你打哪儿弄来这种小妖精?看她就不是个良家妇女,应该直接卖到青楼去。”   阿萌囧囧有神地看着姚青青,不知道纯良的姚青青肿么会知道“青楼”这种东西。不过姚青青倒是说对了,花妖儿自然不是良家妇女,甚至是个入幕之宾多如过江之鲫的魔教妖女,与青楼女子相比,可是不逞多让呢。而且人家青楼女子大多是身不由已,而她是心甘情愿。   花妖儿妩媚的大眼睛盈盈一转,用媚得仿佛能滴出水来的眼睛瞅着姚青青,娇声道:“楚三夫人怎么能这般说妖儿呢?妖儿可是极仰慕三夫人的,毕竟三夫人敢为了心爱的三公子当着京城百姓的面将翠俪阁的花魁苏水洁直接赶出府里,这胆量让妖儿好生敬佩呢。”   听到她的话,姚青青面色稍霁,但仍是说道:“我就是讨厌这种觊觎人家丈夫的青楼女子,人呐,还是识相点比较好。”所以被她当成了青楼女子的花妖儿才会被她这般不客气地讽了一次。   阿萌瞪大眼睛,惊讶问道:“什么意思?青青,有青楼女子和你抢男人?”   说到这事,姚青青就臭着脸,对阿萌说道:“还不是那个卢尚书家的公子卢文祖搞出来的事儿!卢文祖以前是想让阿弦娶他妹妹的,但阿弦奉父母之命与我定了亲,所以与卢文祖他们几人就与阿弦绝交了。这还不算,上个月,卢文祖竟然让人将一个女人送到王府,说什么物归原主。”   说到这里,姚青青气得手都抖了,在阿萌忙拍抚心口时才缓过气,继续说道:“我原本不知道什么意思的,后来才听我院里的丫环说,卢文祖送回来的女人曾经是青楼里的花魁,因为惹到了安阳王世子估计要性命不保而被阿弦救下。阿弦跟我说了,他对苏水洁没有非份之想,只是与安阳王世子有间隙才会出手破坏他的好事,将苏水洁救了下来,本想等事情结束后就将苏水洁送走的。谁知道卢文祖这色胚去靖王府参加太妃的寿辰时,看上了苏水洁,便从阿弦这里将苏水洁要过去,接回了卢家要纳苏水洁为妾。你不知道,当时为了这事,卢尚书差点没气得中风,后来因为事情闹得太大,所以卢文祖才没有将苏水洁纳进卢家,而是养在外面。”   阿萌静静地听着,在姚青青说得渴时给她倒杯茶。花妖儿也坐在一旁支着脸颊笑盈盈地看着她们,像在听故事一样。   “我和阿弦成亲后,几次遇见卢文祖和他妹妹卢小姐,发生过几次不愉快,阿弦曾经和卢文祖这人颇有些交情,现在见面却像是遇仇人一样,那几个人总是想找阿弦麻烦让阿弦出丑。我估计这苏水洁也是卢文祖想出来的法子,想让阿弦出丑,顺便离间我和阿弦的感情。更让我气愤的是,那个什么苏水洁竟然一副冰清玉洁的模样说她会委屈自己,只要阿弦肯收留她。我自然看不过去,直接命人将她赶出王府了,谁知道当时卢文祖会安排了人在偏门里等着,一见苏水洁出现就大声嚷嚷着,将这事闹得众所周知,还污蔑阿弦不念旧情,是个心狠之人……”   阿萌也想起了在肃王府时偷听到楚君弦与卢文祖等人的对话,心里顿时对那卢尚书之子再一次恶心不已。   “青青你做得对,别为那些小人而生气了,犯不着。”阿萌赶紧给好姐妹抚胸口,坚决力挺好姐妹。   姚青青已经不那么气了,朝阿萌笑了笑,眼角瞥见虽然穿着婢女衣服干着婢子活却一点也不像婢女的花妖儿,心里有些担忧,凑到阿萌身边小声地说:“这个小妖精是怎么回事?你怎么让这么妖里妖气的女人在身边伺候?外一她对虞表哥有企图怎么办?你能防得住么?你糊涂啦,怎么尽给自己找恶心呢?”   “……不是我找的。”阿萌木着脸说。   我的男人多得是,才看不上虞月卓那黑心肝的男人呢——花妖儿也在心里偷偷说。   “难道是虞表哥?”姚青青杏眼圆瞪,惊讶地掩着唇,然后一双眼睛犀利地瞪着花妖儿,恨铁不成钢地对阿萌说:“快,趁表哥不在,挑她刺儿,找个由头将她卖得远远的,卖到山旮旯里给杀猪的当婆娘,让她一辈子无法翻身!”   “……”   阿萌差点扑地不起:=口=到底是谁教坏了可爱的青青?   虽然很不想听,但是修为摆在那里不得已将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的花妖儿也想扑地不起,默默地回想着,她这种江湖无根女子似乎和靖王府的三少夫人没有仇吧?她至于这般恶毒地对她嘛?她再不济也不用着给山旮旯里的杀猪的当婆娘吧?   “好了,青青,这事儿你不用担心,她没那个胆子勾引我男人的,因为敢勾引我男人的我会诅咒她不得安生。”阿萌木着脸安抚霸气侧漏的姚青青姑娘,见她一脸不以为意,只好转移话题,“对了,你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啊?”   果然,听到这话,姚青青没有再揪着这话题,反而蹙起眉头,对阿萌说道:“阿萌,你家小姑子是怎么一回来?好好的一姑娘竟然如此不检点与人私相授受!外头的人都说你这大嫂教管不严,看起来也不是个好的……”   “什么?!”   阿萌吃惊地看着她,拉高了声音打断了她的话。   第99章   “阿萌,你家小姑子是怎么一回来?好好的一姑娘竟然如此不检点与人私相授受!外头的人都说你这大嫂教管不严,看起来也不是个好的……”   听到这话,阿萌拉高了声音打断了她,咬牙问道:“青青,这话是谁说的?怎么回事,我怎么不知道我家小姑与人私相授受了?”虞月娟现在皮肉伤比她还严重,和男人授受得起来么?   姚青青挑起眉,也同样惊讶问道:“这事外头传得都有好些天了,你不知道?你家小姑子呢,她也不知道?”   阿萌沉着脸,说道:“月娟她的脚受伤了,一直在自己的院子里养伤。”   姚青青点头,觉得自己明白了,然后有些同情地说道:“看来她也挺可怜的,被人这样陷害,这摆明着就是冲着她去的。不过你放心,虞表哥已经派人找出造谣生事的人了,而那让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就是这事有些后遗症,毕竟无论这事是不是有心人谄害,对于你们的名声都有陨。特别是虞月娟,依她那心高气傲的脾气,这次估计会气得哭了吧。”   说着,姚青青还真有些幸灾乐祸,毕竟从小到大虞月娟总爱找她麻烦,她自然也不是什么善茬子,感情也没那般好,自然乐于看她倒霉受罪。只是若是涉及到阿萌,姚青青也是不干的,这便是她为何会急冲冲地跑来找阿萌的原因。   看姚青青自说自话,阿萌根本没有丁点被安慰感,有些急地扯了扯她的衣服说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呢,你就给我仔细说说吧。”   姚青青这会也不急了,拍拍她的手,示意她莫急,然后慢慢将近来京里发生的事情一一道来。   几天前,京里突然有流言传得似模似样,据说有人看到在上巳节那天,靖远将军的妹妹与陌生男子在莲花观寺的客房里私会,虞姑娘甚至将自己的手帕赠予对方,后来却被对方不小心遗失,然后被人捡到。   这流言说得一板一眼,还有事实根据。原因便是上巳节那天莲花观寺确实发生了些不同寻常之事,有许多人可是亲眼目睹了虞将军的妹妹独自一人去寺院客房里歇息,在那之前,已经有一个男人率先进了客院。于是没有人再怀疑这流言的真实性,甚至有些当时也在莲花观寺游湖的女人八卦地补充了一些她们知道的事情,使得这子乌虚有的流言一下子变成了真得不得了的事情。   如此,不到一天时间这事便传遍了京城,让一些原本想攀上将军的家庭也熄了那个心,不再派媒人上将军府。然后流言越滚越大,甚至有人怀疑起将军府女主人的持家能力,才会任自己未出阁的小姑子做出这等丢脸的事情……   这事传得极轰动,虞家被惊动了,也很快就传到了虞月卓耳里。   这些天来,虽然虞月卓忙着关注北越的事情,也从古音达那里套出了北越草原东部联盟部活想要除去自己的阴谋,但因他人现在在京城,所以北越人想对他不利也要看他们有没那个有本事。所以虞月卓根本没有将北越东部联盟势力派来的探子放在心里,反而开始将目光放到惹着他的仇人身上,正在琢磨着怎么使坏呢。   而当虞月卓得知这桩对自己妹妹及妻子皆不利的流言时,顿时当场拍碎了军营里自己办公的桌子。虞月卓自然不会任人这般污蔑他的家人及妻子,马上让人去将事情打探清楚。   然后,过了两天,京里又有人传出这事纯粹是对将军府的污蔑,是与靖远将军结仇的人为了打击靖远将军而设计出来的阴谋。   为了取信于人,靖远将军也拿出了证据,将放出流言的一个来自外地的刺头找了出来,经五城司衙门审过后,查出此人正是受了有心人的收卖特地污蔑靖远将军的妹妹以打击靖远将军,才会搞出这一系列的事情。甚至将军府的人也查出,上巳节那天虞将军的妹妹游湖时被人抢走了手绢,而抢手绢的便是造谣的这个人。   当然,事情并没有因为找出造谣的人就结束,这人只是受人指使罢了,还有幕后的指使者呢,但可惜的是,那造谣的人却在牢里自杀了,结果没能查出幕后的指使者是谁,自然也不知道到底是谁与将军府有仇弄出这种事情。   只是,经过这件事情,将军府的名声还是受了影响。私底下还是有很多人觉得,这会不会是将军府为了转移视线而特地找出个人来洗清虞小姐的名声的?是不是其中还有□?对这件事情众人有很多猜测,这纯粹是日子太平无事干的八卦,所以八卦一多起来,当事人再怎么无辜名声也会受到影响。   正在这种时候,还发生了一件充满了绯色的事件。   何太傅家的三公子何昭宇在街上拦住了下朝回府的靖远将军,诚恳地告诉将军,他知道虞小姐是清白无辜的,并且表明心迹,为了证明虞小姐的清白,他愿意娶虞小姐为妻……   当时围观的官员及百姓都哗然了,只有虞月卓坐在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面带诚恳的何昭宇,突然展颜一笑,眉目俊雅,却毫不迟疑地拒绝了何昭宇的提亲,并且告诉何昭宇,他们将军府不屑与卑鄙无耻的小人成为亲家,更不会将妹妹嫁给一个人面兽心的小人。   如此诛心的话一出,当时所有在场的人都惊了,特别是那个说话露骨的人还笑得如此高雅时,让人有些不敢置信。   只有何昭宇面色阴沉得可怕,也回了一句:“将军此话是何意?莫不是因为令妹被人污了名声,却怀疑到何某身上?若不是见过令妹,知道虞姑娘是那般高洁的女子,我都要以为将军也是那等胡乱栽赃之人了。”   此话虽然是称赞,但却有反效果之意,于是再度让人想入菲菲了。   也因这一件事,将军府彻底与何太傅交恶。   ********   “何太傅家的三公子?”阿萌摸着下巴,然后忍不住看向几乎像没骨头的蛇妖一样趴在桌子上的花妖儿,见她望过来后,花妖儿朝她露出分外妖艳的笑容,阿萌只能默默地收回目光。   姚青青瞧见这一幕,自然又是一阵厌恶。   “何三公子真的说要娶月娟?”阿萌问姚青青。   说了这么多,姚青青也口渴了,端起茶喝了口,点头道:“是的,当时在东城的大街上,很多人都看到了,也听到了他们的回答。”说着,姚青青凑近阿萌,突然说道:“何三公子也是个灵秀杰出的人物,据闻京中许多贵女都对他芳心暗许,恨不得嫁给他为妻呢。可是表哥却说绝对不会将妹妹嫁给这等卑鄙无耻之徒。阿萌,知道表哥为何会这么说么?”   其实不只姚青青疑惑,京城里许多人的疑惑,不知道到底谁比较可信。   在大多人眼中,何府是古老的书香世家,家中世代在朝为官,甚至因其家风严谨而辅佐过几代的帝王。是以出自百年书香世家的何照宇自然也是个仪青堂堂的男子,自小便有好名声,可谓是声名远播,给人的感觉从来都是正派的。   而虞月卓不只是大楚所有人都景仰的大英雄,还出自古老的虞家,家世比起何家还要贵重一些,甚至现在还是天子宠臣。除去这些外在的条件,见过虞月卓的人都会认为这是一个坦荡无双的君子,俊雅的外貌,高雅得体的仪容,高洁无垢的气度,举世无双。   所以两个都有如此好名声的人,没有人会将“卑鄙无耻”等不好的词冠在他们身上。可是偏偏那一次大街上的求亲,两人意有所指的话,皆让围观的人浮想联翩,却不知道该信哪个。   阿萌眨了眨眼,然后很淡定地说:“自然是我家相公说得对了,以我家相公的人品自然不容人怀疑,定然是何府的公子是个卑鄙无耻之人,所以我相公才会一口回绝了他的求亲。而且我觉得相公也说得对,何府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人,我和月娟这次受伤还是被他们害的。”   姚青青瞪大了眼睛,“此话怎讲?”   花妖儿满脸黑线地看着面不改色说谎的阿萌,心中默默吐槽:将军夫人真会睁眼说瞎话啊。不过她觉得两边的人都不是啥好东西就是了。   阿萌看了一眼正在腹诽的花妖儿,花妖儿马上移开目光,专注地盯着柱子上的花纹。   接着阿萌就说了简约版的莲花观寺院的事情,果然让姚青青也开始厌恶起何家的人,并且认为敢污蔑如君子般高华坦荡的虞表哥的人都不是好东西,何太傅也特无能了,竟然生出几个不要脸的小人……   “那现在外头怎么说?”阿萌需要确认外头的流言发展得怎么样了,才好去安慰一下躺着也中枪的小姑子。   “有虞表哥在,流言自然平息了,只是你们也出名了,虽然舆论是站在你们这边,很多人都同情你们被如此连累,但也不凡恶意中伤之人。”姚青青叹了口气,就算是无辜的,但还是产生了不良影响。所以她才会心急火燎地过来看看阿萌怎么样,谁知道这丫的竟然还被瞒着,该说将军府的人隐瞒的措施做得到位么?   对于自己会被隐瞒得如此严实,不肖想也是某位将军的功劳。阿萌倒没有觉得有什么,她这些天被那囧毒折磨得要死,哪有心思理会其他?估计虞月卓也是担心这个,所以才会将将军府的消息都封死了。   见阿萌没有啥影响,姚青青逗留了会儿,又抱了小包子后,便告辞离去。   不过离开之前,姚青青又看了一眼丝毫没有丫环感觉的花妖儿,再一次同阿萌确认:“你真的不打算在虞表哥回来之前处理了这小妖精么?若是你想卖她,我可以马上帮你联系可靠的人伢子,保证没有人能查到她被卖去哪个山旮旯,不会让你为难的。”   阿萌囧着脸回答:“放心,她真的不是问题。”这个可是她以后档危险的耙子,真心不能卖啊。   花妖儿撑在脸颊上的手直接滑到后脑勺,同样囧囧有神地看着姚青青。   于是,劝说阿萌不成的姚青青只能恨铁不成钢地离开了。   *********   下午,虞月卓又提早回家了。   阿萌午睡起来听到虞月卓回来的消息,连头发也没梳,就跑出去扑到了刚踏进房门的男人怀里。   “怎么了?”虞月卓挑眉,双手环住她的腰肢,一双温雅如月的眼睛瞧向一旁的花妖儿。   花妖儿歪歪嘴,心里虽然觉得自己受够了这个恶劣又爱吃醋的男人——竟然连她多看阿萌一眼都阴森森地盯着她打算下黑手,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但为了小命着想,还是识趣地退下去。   “外头的流言到底是怎么回来?怎么发生的?”   听到她的话,虞月卓便知道瞒不住了。不过刚才回来时听到管家报告今天靖王府的三少夫人过府来的消息,虞月卓便知道以姚青青的性子定然会告诉阿萌这个消息的。   虞月卓搂着阿萌往室内走去,也没有叫丫环进来伺候,反而将桌上的茶壶往阿萌那里推了推,示意阿萌给他倒茶。阿萌有些黑线,这茶壶都在他面前了,还往她这里推要她给他倒茶,真是个坏习惯,懒夫君。不过她现在有事要问他,所以很听话地伺候他。   虞月卓喝了一杯茶后,方给阿萌解惑:“不过是何昭华那小子想娶月娟弄出来的事情,他以为将月娟的名声弄坏了,然后再以救世主的高尚情怀出现表示娶月娟我就会答应让他娶了么?那小子是有些头脑,但太嫩了,先让他得意两天。”   阿萌瞄了瞄,见他眼里的恶意怎么也掩藏不住,便知道他打算将何昭华往死里整了。   “那个……他怎么会想娶月娟呢?难道真的像上次他给月娟情诗时说的,他深深地爱上月娟了?”阿萌有些恶寒地问道。   这点虞月卓倒是清楚,支着脸悠然道:“估计是为了给他妹妹何纤华报仇吧。上回我将何纤华打下山涯,本是想将她废了的,谁知道青门的门主会不惜耗费十年功力救她呢?不过虽然救回来了,何纤华不养个三年五载的,也难恢复以前的功力。所以,何昭宇对月娟出手,也是为了让我尝尝妹妹被伤害的仇吧。”   阿萌:=__=!果然,这男人实在不是什么好人!怨不得何昭宇会找他们麻烦……   过了一会儿,阿萌又问:“你打算做什么?怎么对付他?”   虞月卓摸摸她的脑袋,柔声道:“不用担心,也别想太多,我会处理的。”   “但是月娟那边……”阿萌仍是有些愁,“虽然这事情很快证实月娟是清白的,但是被人这般污蔑,月娟一个小姑娘怎么受得住?就算咱们瞒着她,也不可能一辈子都瞒着吧?”   这些天来,她还在奇怪怎么不见刑家那边的人再上门来关礼了呢,敢情是出了这事儿,刑家怕惹得一身腥也撤了。   虞月卓却不着急,笑道:“等月娟的伤好了,自有人会上门来提亲,到时就给她定下亲事吧,也免得一些阿猫阿狗的都盯着她。”   听到他将京里那些想同将军府攀关系的人说成了“阿猫阿狗”,阿萌忍不住噗的一声笑出来。   放下一桩心事后,阿萌狗胆也肥起来,揪着他的衣袖问道:“那你准备怎么处理何三公子?能告诉我么?”   虞月卓将她搂到怀里,咬了下她的耳坠,坏坏地挑起眉毛,问道:“你确定你想知道么?”   “呃……”   为毛她觉得突然很冷呢?   100番外   x记得当时年纪小,你爱谈天我爱笑   有一回并肩坐在桃树下,风在树梢鸟在叫   我们不知怎么睡着了,梦里花落知多少   “虞兄弟,许久不见了,恭喜你回京述职。咦,这是……”   年轻俊雅的男人脸上含笑,将抓着他手的小男孩推向前,对昔日同窗好友介绍道:“罗兄,这是犬子,名月卓。月卓,这是罗叔叔。”   五岁大的男孩长得白白嫩嫩的,还像颗桃寿包子一样,脸上挂着温雅柔和的笑容,有模有样地对罗弘昌施了一礼,“罗叔叔好!”   “好好好,月卓真乖!”罗弘昌高兴地摸摸男孩的脑袋,从腰间拿下一枚玉佩放到他白嫩嫩的手心里,不容拒绝地地说:“来,这是叔叔给你的见面礼。”然后对有些不认同的虞父说道:“虞兄弟,月卓长得像你,脾气也像,此子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虞父听罢,只是微微一笑,笑容中有些苦涩之意。   罗弘昌看罢,心里微叹息,知他因为生母出身的原因,在虞家的处境并不太好,使得他满腹才华却只能受兄弟与家族的压制,只能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   两人寒暄几句后,开始愉快地叙起旧来,双方都有几年未见,有很多话要说。一旁的男孩有些无趣地坐在父亲身边,好奇地瞧了瞧,一眼便瞧见院前不远处的一片桃花林,扯了扯父亲的袖子,在父亲看过来时,笑眯眯地说:“爹爹,月卓想看花~~”   此时正是阳春三月,京城各处的桃花开得烂漫,十分吸引人。   罗弘昌听罢,拍拍额头,笑着说道:“差点忘记了月卓还小,可不耐烦咱们的谈话,去吧,叔叔准了。”   见父亲笑着点头,男孩高兴地跳下椅子,朝罗父行了一礼,“谢谢叔叔。爹,月卓去看花了。”   目送男孩小小的身子走进院中,两个男人同时收回目光,罗弘昌笑道:“虞兄,月卓小小年纪已这般沉稳知礼,假以时日,前途不可限量,你有了个好儿子。”   虞父笑而不语。   ******   轻易地甩开了罗府安排照顾他的仆人,男孩穿梭在桃花林中,脸上挂着狡黠的笑意,看他轻车熟路的动作,想来是经常干这种事了。   男孩穿过桃花林,看到不远处的凉亭里,栏杆上坐了一个很小的团子,像根木头般没反应。男孩眨了下眼睛,然后跳到那小团子面前,这才看清楚这是个长得很可爱的娃娃,呆呆萌萌地坐在那儿,看起来就像做工精致的陶瓷娃娃,可以随意玩弄。   男孩虽然不喜欢陶瓷娃娃这种姑娘家的东西,但不可否认这个呆呆的娃娃让他手痒痒的好想戳几下,看她会不会有反应。   想干就干,男孩直接伸出白嫩嫩的手,将坐在栏杆上发呆的娃娃狠狠一戳。   咚!   看到那娃娃连反抗一下都没有就直接往后仰倒在凉亭外,男孩吃惊地张大了嘴巴,然后赶紧扑到栏杆前,就看到直挺挺地倒在草地上的娃娃,眨巴着黑珍珠一般的眼睛,终于有了焦距的眼睛呆呆萌萌地瞅着自己。   好可爱,好想欺负哦~~   男孩心花怒放,心痒痒的再次想欺负她,赶紧翻过只及他胸脯高的栏杆,跳到草地上,又伸手去戳那仍躺在草地上的娃娃。   “你是谁,真好玩,月卓以后养你好不好?”男孩问道。   那娃娃仍有些呆滞地看着他,待终于消化了他的话,黑眼睛里有了十分明亮的神彩。   “……养你妹!”娃娃软嫩嫩的声音愤怒地说,但因人小声音也细,听起来像是在撒娇。   哎呀呀,连声音也好想欺负呢。   男孩万分高兴地趴在娃娃身边,也不管身上的衣服会不会弄脏,伸出小胖手在她脸上戳来戳去,“月卓还没有妹妹呢,爹说让娘给月卓生一个~~”   终于感觉到后背很疼的娃娃更怒了,拍下他的手,咬牙道:“滚!”   男孩歪首瞧她,想了想说道:“月卓这么大了,滚起来不好玩。不过妹妹像团子,滚起来一定很好玩。”想罢,男孩俊雅的小脸仿佛在发光,高兴地跳起身,然后伸出腿踢她,让她像团子一样在草地上滚起来。   “……”   等仆人找到他们的时候,就见两只泥猴子在草地上滚来滚去,互相抱在一起,看起来玩得十分开心。(?)   “小姐,虞少爷,别玩了。”嬷嬷在一旁焦急地叫着。   看到人过来,男孩赶紧坐起身,顺便将黏在身上的娃娃也一起抱了起来。他虽然年纪小,但由于父亲给他请了武师傅教他一些强身健体的功夫,使得他的力气比平常的五岁孩子要略大一些,抱着只看起来只有两岁大的小团子绰绰有余。   “嬷嬷,妹妹~~”男孩高兴地指着被他困在怀里挣扎不出来的娃娃笑着说。   那嬷嬷勉强笑了笑,心里有些发苦。她是老爷派来照顾虞少爷的嬷嬷,却没想到一转眼虞少爷就消失了,等找到虞少爷的时候,更没想到他会和同样喜欢玩失踪的小姐混在一起,且两只都是泥猴子,夫人看到绝对会责怪她们这些仆人办事失职而责罚的。   嬷嬷赶紧软声哄着两个孩子,要带他们去洗漱一翻。   男孩很乖巧地点头,然后笑眯眯地对瞪着他的小娃娃说,“妹妹,哥哥带你去洗白白~~”   然后,抱起,堵嘴,走了。   那嬷嬷看得心里发愁,但瞧小姐那般乖巧地让虞少爷抱着,便不敢说什么。   于是跟在后头的嬷嬷没有瞧见被男孩抱住的女孩被一只手捂着嘴巴呼救不能泪眼汪汪的模样。   太丢穿越人的脸了,竟然被个五岁的正太小包子给欺负得反抗不能,她真的好讨厌自己为毛生来骨架细小不说,反应也迟钝,身子更是弱得像个刚出生的婴儿——啊啊,其实这都是她这倒霉催的体质害的!   不对,就算她倒霉,但是这个坏心眼地欺负一个小女娃的正太才是最可恶的!她长这么大,还没有见过这么坏的孩子!真上太坏了,就算长得再可爱也是个芝麻包子,不讨人喜欢!   随着嬷嬷的指示,他们很快便到了一处院落。   虽然走了十来分钟,但男孩一直劳劳地抱着怀里的小团子,生怕被别人抢走一样,就算是感觉有些喘了也不松开,每当嬷嬷表示她可以帮抱小娃娃走时,男孩总是笑眯眯地摇头,坚持不给。   来到陌生的地方,男孩并没有任何局促之感,反而落落大方地打量着,并不让人感觉到厌恶。直到瞧见从回廊中走来的一位面色有些苍白却从骨子里透出一种无声温柔的女人时,男孩才略有些腼腆地收回了视线。   “娘……”   男孩听到怀里的娃娃带着嫩嫩的音调唤那个女人,低眸瞧见她一副终于摆脱坏人的表情,心里突然有些不高兴,蓦然地收紧了手,大概是挤压着小娃娃的伤了,让她眼眶发红,红滟滟的小嘴发出抽气声。   “你是虞家小公子么?”罗夫人温柔地问道。   男孩露出一个温雅可爱的笑容,乖巧说道:“阿姨好,我叫虞月卓。”   女人笑了笑,将视线放在被男孩抱着双眼泪汪汪地瞅着自己的女儿,有些惊讶地说:“阿萌怎么了?怎么让哥哥抱着呢?”   男孩这才知道娃娃的名字,双手又是一紧,然后笑眯眯地对罗夫人说:“月卓喜欢萌萌,害萌萌摔倒了,萌萌疼,月卓抱她过来找阿姨~~”   “哦,原来是这样,月卓真乖呢。”罗夫人听罢,有些心急,又有些习以为常,并没有怀疑男孩的话。   只能说男孩说话太有技巧了,他实话实说,盖因他年纪小,现在看起来又是一副好哥哥喜欢妹妹的模样,让人没法怀疑他先前是故意害得小团子摔倒的。只有仍被男孩抱着的可怜娃很想揭穿他邪恶的本性,但暗地里再一次被男孩不经意地堵住了嘴。   ……喜欢你妹!小阿萌心里气得不行,想挣扎却被人抱得死死的,她这蚂蚁一样的力气根本悍动不了对方分毫,不禁有些沮丧自己这早产的身子,真是太弱了。   “阿姨,萌萌疼,月卓帮阿姨抱萌萌去洗白白擦药~~”男孩继续乖巧地说。   罗夫人脸上的笑容加深,如此懂事可爱的孩子,又长得这般温俊可爱,谁都会喜欢的。   罗夫人正检查女儿身上的伤,发现她白嫩的后背一块青色瘀伤,顿时心疼得差点掉眼泪,赶紧吩咐丫环将消瘀止血的药拿来。   这时,外头响起了咚咚咚的脚步声,已经被嬷嬷洗干净的小包子跑了过来,进来就见到炕上白溜溜的小包子,只穿着一条小孩子的肚兜,白嫩嫩的,像只桃寿包子,害他好想咬一口。   男孩有些好奇地瞅着趴在炕上的小包子,边走过来边问道:“阿姨,萌萌怎么样了?”   小阿萌几乎是喷火地瞪着走过来的男孩,罗夫人很及时地将一条小被子盖在女儿腰间挡住了她下面的地方,虽然孩子都还小,但是不同性,有些东西得避着。   男孩看到小阿萌背上那触目惊心的青紫色,明白是她摔下栏杆时弄成的,顿时心里有些难过,“萌萌,对不起……”   “……”   小阿萌的怨念在这样一只可爱的小包子泪眼汪汪的攻势下,可耻的生不起气了,只能郁闷地将头撇到另一边。她一个心理年龄已经成年的大人总不好这般小心眼地怪罪已经道歉的小孩子吧?   可是,还是好想抽这黑心的芝麻包啊!   “阿姨,月卓帮萌萌擦药药~~”   罗夫人很喜欢男孩的懂事,丈夫也先前派人过来让她好好照顾这孩子,隐晦提了下这孩子在虞家的境地,自然愿意自己女儿与男孩和睦相处,遂笑着将药给他,指点着他为女儿擦伤。   上完了药后,嬷嬷拿了衣服过来要给小阿萌穿衣,男孩自告奋勇地说要帮妹妹穿衣服,嬷嬷不好拒绝他,见夫人并不反对,只能给自家小姐穿好了里衣后,让男孩为小姐穿上外衫。   等穿好衣服后,罗夫人让人拿了一碟点心过来,将两个孩子放在炕上让他们一同玩,自己先去给虞家父子安排今晚的接风宴。因为丈夫重视虞家父子,罗夫人自然也不会驳了丈夫的意,对虞家父子的到来甚是看重。   见罗夫人不在,嬷嬷们也因为两娃都乖巧,没有多看关注,于是某萌娃又被欺负了。   小阿萌拿了块点心正要吃,谁知男孩一把抢了过来,咬了一口,说了声“好吃。”,然后当着她的而全部吃完,就算小包子笑得十分俊雅可爱,但其恶行恶状还是让她觉得这孩子太讨厌了。   小阿萌拧眉,心道不与无知小儿一般见识,径自去拿了另外一块。   还是被抢了。   等被抢了五次后,任是再呆也知道男孩是故意的了,偏偏看他一副温雅地笑着,无辜又懂事,让人实在是骂不出来。   “萌萌不生气,给~~”说着,自己咬了一口,然后将之递给她。   “……不要!”小阿萌表示不吃他的口水。   男孩皱眉,软声道:“萌萌,挑食不好,乖,吃了。”   “不要!”   下一瞬,小阿萌再一次肯定了这男孩是个小恶魔,一点也不可爱。   “啊……”   嬷嬷听到抽气声,望过来时,却见炕上两只小包子交叠在一起,看起来好像在玩一样,便笑了笑没有多关注。而实际情况是——邪恶霸道的男孩压着生长缓慢的萌包子,拿那块他咬了一口的糕点往她嘴上塞,见她吐出来时,马上凑上自己的嘴堵住,硬是逼得她不吃也得吃,不准浪费他的心意。   “……娘!!!!”   十分惨烈的大叫,只可惜因为还是只萌包子的声音太嫩太细了,听起来像撒娇一样,远在厨房中的罗夫人听不到不说,屋子里伺候的丫环嬷嬷们也以为娇气的小姐只是习惯性叫娘亲罢了,只是笑着哄了声“夫人很快就过来了,小姐再等等~~”之类的。   小阿萌内流满面,她长这么大,竟然被个五岁的小包子押着嘴对嘴地吃下一块沾口水的糕点,还有比这更悲催的事情咩?   见她吃下他喂的糕点,男孩很高兴,这是他第一次给比他小的孩子投食,让他感觉到自己一下子长大了,挺起小胸脯,一脸得意。   小阿萌摊在炕上,身上压着那只可恶的芝麻包,悲伤逆流成河,武力值太低了果然悲催有木有!   罗夫人回来的时候,见到因为早产使得身体比较弱的女儿此时与虞家少爷玩得小脸红扑扑的,心里十分欣慰。   “阿姨,月卓喂萌萌吃糕糕~~”男孩挨着气得脸色通红的小萌包,一脸高兴地说。   罗夫人摸摸脑袋,笑道:“月卓是好孩子。”   “嗯,月卓可以照顾萌萌了~~”自觉是大人的男孩挺起小胸脯。   “……”   小阿萌继续内流满面,好想一脚将这讨人厌的芝麻包踹飞啊!   第101章   过了几天,当阿萌听到京城外的关于何太傅家三公子的八卦事情时,几乎目瞪口呆,反应不能。   据闻,当朝何太傅之子何昭宇迷上了烟雨楼的花魁钟红绡,为了钟红绡一郑重金,夜夜流连烟花之地,尽显文人风流本色。   当然,这些也没什么,但让人奇怪的是,过了几天后,何昭宇突然闭门不出,并且让人将宫里的太医招到府里为他看病,竟然将烟雨楼心爱的花魁都丢到了一旁,可见这次病得很重。正当大伙都在疑惑何昭宇得了什么病时,却有一个嘴巴不严的太医不小心将他的病情泄露了出去,众人顿时哗然。   何三公子的病状与花柳病极为相似……   然后又有人捅出,何三公子曾多次暗中出入烟花之地,却那等地方除了寻欢作乐能干嘛呢?而且更劲暴的是,何三公子各处烟花之地皆有相好,且是个来者不拒之人,甚至某某街的俏寡妇与他也有一腿,闻寻花问柳多了,所以会染上某种病也是寻常事啊……   而且也有人说,怨不得靖远将军不想将妹妹嫁予何府三公子,原来还有这等原因。   如此,何昭宇的好名声生生被破坏尽殆,成了个道貌岸然的急色鬼,无论何家之人怎么到外头澄清也说不清,因为何昭宇现在还病着,这病状正与“花柳病”的症状是一模一样,让人无法否认,所以何家真是有嘴也说不清,说多了,有人却说再解释就是掩饰了,气得何太傅上朝时都阴沉着脸,谁也不敢在他面前提他的三儿子。   不过,与何太傅政见不同的一些官员们此时却是各种幸灾乐祸,连皇帝也保持着围观的态度。   阿萌听着客栈里热火朝天的讨论猜测,默默地闭上因为吃惊而张大的嘴,然后看向正支着脸听得津津有味的花妖儿。   “任妖啊~~”阿萌唤道。   支着脸的手猛然一滑,花妖儿俏丽的下巴重重地磕到了桌面上,发出砰的声响,使得邻近桌的人都忍不住望过来,见到花妖儿的一瞬间,男人们都惊艳了,然后露出怜惜的神情,等看清楚花妖儿的婢女打扮的模样,又开始可惜起来,甚至有人想着呆会去打听一下这是谁家的丫环,好同主人家买回家去红袖添香一翻……   花妖儿此时却懒得朝那些心思浮动的男人抛媚眼了,满脸黑线地对阿萌说:“夫人啊,奴婢的名字是妖儿,不是……”怎么也说不出“人妖”这两字。   阿萌微笑打断她的话:“这是将军取的名字,任妖真的不喜欢么?”   “……”花妖儿在心里问候了将军府一家后,才叹了口气说:“既然是将军取的,妖儿自然喜欢。”嘤嘤嘤,将军夫人也是个黑心肝的,都是一丘之貉,真是太过份了。   阿萌满意点头,然后凑近花妖儿,问道:“那个何三公子是怎么回事?”   “夫人怎么会问我呢?”花妖儿笑眯眯地说:“我也不知道呢。”   阿萌扁扁嘴,她才不相信呢,虽然她对何昭宇没好印象,但不可否认何昭宇作为何太傅的三子,家世一流,名声一直都不错的,且也是个了聪明人,断然不会做出这种自毁名声的事情,多半是被人陷害了。而陷害他的人不作他想,除了某个小心眼的男人还有谁?让她比较好奇的是,到底他们是怎么做到的,让何家有苦说不出,想澄清都变成了掩饰。   阿萌再听了会儿客栈里的人谈论何府三公子的风流轶事及怎么染病的桃色事迹后,方叫人打包了份客栈里的点心,带着丫环和侍卫离开。   今天她本来是出门去布庄为家里的人挑些做春装的布料,却未料到去客栈歇个脚会听到这么多有趣的八卦,何昭宇现在的名声真是臭到水沟里了,可想而知策划这一系例事情的人真是将他往死里折腾了。   也因着何昭宇这事,前段时间还让人当津津乐道的八卦很快便换了个主题,算是风水轮流转了。   阿萌坐在轿子里闭目养神,不知过了多久,轿子突然停了下来,未给她出声,花妖儿的声音早已在外头响起:“夫人呐,有人挡了咱们的道了。”   听到这娇得要媚出水的声音,阿萌实在是有些不习惯,但还是定着神问道:“是谁?”   “好像是何家二小姐的轿子。”   闻言,阿萌伸手撩开轿帘,恰巧看到挡在巷子前的一辆轿子里的人也撩开轿子,四目相对,很快便瞧清楚了对方。   是何纤华。   阿萌眯着眼打量她,对比上巳节那会,不过短短十几天时间,好像何纤华的精神更糟糕了呢,此时才符合京城传闻的何家二小姐自幼体弱多病的传闻嘛。   阿萌打量她,何纤华也打量阿萌,然后露出冷笑,手指微动。   “青门少门主,我奉劝你要动手之前先看看四周。”花妖儿媚媚的声音说道。   何纤华微微一僵,理智回笼,自然能感觉到周围有几道视线已经锁住了自己,而眼前的妖女也是个麻烦的。半晌,华纤华冷笑道:“花妖儿,别以为我不知道我三哥身上的毒是你下的。”   花妖儿明媚而笑,“那又如何?你们敢算计于我,我为何不能算计你们?告诉你,我天音宫之人不是这么好欺负的,单是我的男人一出马,你们不够他们挑。”说着,无比嚣张地叉腰,傲人的双锋几乎要撑开衣襟,看得阿萌羡慕不已。   怒火染上何纤华漂亮的眉眼,苍白的脸蛋有些潮红,“无耻!别拿你们这种淫-荡无耻妖女与我比!你还不配!”   花妖儿挑挑眉,“抢人家男人也不见得多正义,不是同样无耻么?咱俩都是一样的,谁也别嘲笑谁啦。”   “……”   何纤华再也撑不住,噗的一声喷出了一口血,脸色顿时萎靡起来,看起来真是可怜极了。   阿萌瞪大眼睛,然后掩着唇,笑得幸灾乐祸。   何纤华用帕子试去唇角的血渍,望向阿萌,目光阴沉,对阿萌说道:“我现在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当初那么多机会却因为骄傲而没有趁机先杀了你。可惜,一步错,步步错。”然后,冷笑一声,又道:“你的男人,现在我已经不稀罕了。这般无情冷酷之人,我何纤华用不着扒着自己的脸皮贴他。倒是你,花似玉的毒不好受吧?”说着,这回轮到她幸灾乐祸了。   阿萌无奈地叹了一声,“为什么很多人死到临头了,还要嘴硬呢?”   笑脸僵住,何纤华拽着轿帘,声音从牙缝间挤出,“你说什么?”   阿萌耸耸肩膀,“自己知道就行啦,干嘛还要我说出来呢?算了,你爱在这里挡道就挡着吧,咱们换条路,不要让些不知所谓的人影响了心情。”   “是。”   轿夫人听话地将轿子转了个方向,然后在何纤华的目光中不紧不慢离去。   ***********   回到府后,阿萌先是将今天买好的布料送到姚氏那里,让她挑选出自己喜欢的颜色,又和婆婆说了会儿话后,阿萌才回到锁澜院。   “妖儿,过来坐。”阿萌指使花妖儿指使得十分得心顺手,大抵是她后头有黑心肠的大魔王撑腰,所以腰板也挺得直,面对个魔教妖女竟然也没有分毫的害怕退缩,仿佛这个全身都是毒的魔教妖女是个普通平凡的小丫环。   花妖儿撇着嘴,坐到了阿萌指定的位置上。   “现在没有人了,说吧。”阿萌慢悠悠地喝茶,问道。   花妖儿想了想,将自己认为可以说的说出来:“何三公子并不是得了花柳病,而是一种毒,是我下的,毒发的时候看起来像是花柳病的症状罢了。”   “……你们的毒真是神奇。”阿萌纠结了一下,囧着脸说。她身上的毒让人有OOXX的快感,而何昭宇身上的毒,却看起来像花柳病的症状,两个人都挺悲催的。   “夫人过奖了。”花妖儿明媚地笑,继续说道:“至于何昭宇会流连青楼,这便是你男人设了个局引诱他过去的,可不关我的事情。而何纤华嘛,近来武林不太平静,青门涉嫌了几出重大案件,正被武林盟的人盯着,何纤华空有心而无法帮忙,只能被困在京城,是以今天看起来才这般冲动。”   如此,阿萌也差不多明白了,方让花妖儿下去。   从花妖儿的话也可以知道,虞月卓正在对付何家及何纤华背后的势力,估计何家这一次不会太好过,单是折损了年轻一辈十分有名望的何昭宇已教何家损失重大了,特别是何家的名声也受了牵连。   阿萌叹了口气,何家有虞月卓去折腾,她想帮忙也帮不上什么忙,现在还是先愁她身上的毒和虞月娟的事情吧。   正想着,就听到有丫环过来说小姑子请她到落月轩叙话。   阿萌按按脑仁,想了想,去见小姑子的话,还是将儿子一起抱过去吧,反正有小包子在,虞月娟再大的气也不会想着当孩子的面发。   阿萌到落月轩时,本应该养伤的虞月娟坐在花园的凉亭里,双目发红地盯着院里正在盛开的桃花,一阵和煦温暖的春风拂来,瓣瓣桃花吹面而来,捎来了几许暗香。   “月娟,怎么了?”阿萌抱着儿子坐到小姑子的对面。   果然,虞月娟满身的怒火在看到小包子时熄了,然后只能闷声道:“你怎么将崽崽抱过来了?”   “今天天气好,我带崽崽出来晒晒太阳消消毒~~”   “……”   虞月娟眼角抽搐了下,决定无视阿萌的话,只说道:“今天三伯母来了。不过我让人将她拦下来了,没让她去见娘亲。”   听罢,阿萌知道虞月娟为何会请她过来了,想来是三伯母今天又上门想让虞月娟嫁给她娘家的一个不成器的侄子吧。虽然澄清了虞月娟的清白,流言也很快被新的流言给覆盖了,但很多人都觉得传出过这样流言,虞月娟或多或少都算是毁了,所以以前一些从来不敢与将军府攀亲的人冒了出来,男方的条件更是一个比一个差的。这会儿,三伯母也杖着亲戚关系,打上虞月娟的主意,目的是为了让将军府拉她日渐式微的娘家一把。   虞月娟是知道三伯母家的那个侄子是什么德行的,那就是个只会吃喝玩乐嫖赌的主,没有一点男人的担当,让她嫁给这种连寒门小户都不愿意结亲的对象,她宁愿出家作姑子!   阿萌拍拍她的手,然后将儿子递给她抱着,说道:“不必担心,你哥说他已经有安排了,不会亏待你的。”   闻言,虞月娟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明显有些不自信。   第102章   “过几天,阿尘要回来了。”   正在给小包子洗小脚丫子的阿萌听到这话,淡定地应了声,然后继续为小包子洗屁屁,等将小包子洗得干干净净后,阿萌接过丫环递来的大毛巾将小包子包住,吸去小家伙身上的水后,将小包子抱到炕上。   小包子软嫩嫩的小手挥来挥去,好像在跟人玩一样。阿萌轻轻地抓住他的小手,然后在他光滑柔嫩的小胸膛亲了一下,这才接过丫环递来的小衣服给小家伙穿衣服。   “你亲他?”   听不出感情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阿萌僵硬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干自己的活,仿佛没有发现某只背后灵一样。   反正她现在身体情况特殊,这个男人想干点什么也不行,所以她很淡定。   因为她的淡定,虞月卓的脸色很平静,这种平静一般是他生气的征兆。   将尿床的小包子弄干净,阿萌原本是想给小包子喂奶的,但看到一旁用一双黑眸直勾勾盯着自己的男人,阿萌觉得为了自己稍会不那么倒霉,还是不当他的面干些惹他生气的事情吧。   等阿萌将小包子交给奶娘后,终于回身望向某个背后灵,然后不意外地被一具强硬的身躯直接压倒在炕上。   望向那双过份幽深诡异的眼睛,阿萌突然紧张了,因为她想起这男人特能折腾,就算她现在的身体不适不能做到最后,但过程绝对不会太美妙。所以,阿萌马上很识时务地认错:“我错了……”   虞月卓饶有兴趣地挑起眉,笑得无限温雅,问道:“不知道娘子哪里有错?”   “……我不应该无视你,不应该亲崽崽,不应该将你的话当耳偏风,不应该质疑你一家之主的权威。”阿萌的认错态度十分端正。   虞月卓笑起来,捏捏她的脸,说道:“哟,变聪明了呢。”   阿萌怒,胆肥地咬了他脖子一口,说道:“我也不是多笨,只是懒得多想罢了。”   喉咙抽动了下,虞月卓压抑住想直接将某人扑倒的冲动,懒洋洋地笑道:“不是因为太笨了才会懒得多想么?唔,不过这样也好,和你在一起脑袋不用太累。”   这下阿萌真的气得牙都痒了,恨得又咬他几口,直到被人反客为主地压在炕上开始这样那样地折腾着。   等阿萌终于逃离某位快要发-情的将军时,外头响起了知夏的声音:“将军、夫人,三夫人和月婵小姐到了。”   闻言,阿萌一个迟疑,瞬间被某个变态直接拖了回来,重新压在身下。   阿萌恨恨地推他,叫道:“你三伯母估计又来给月娟说亲事了,快去拒绝了她!不然你妹妹又要生气了。”阿萌不想面对舌灿莲花的三伯母,也不想面对总是一副大和抚子完美样地在背后阴你一把的虞月婵,所以将这位战斗力杠杠的将军推了出去。难得他今天没有出门上班,就要发挥这位将军的战斗力了。   哦,对了,因为现在她中毒的关系,所以虞月卓将她看得挺严的,竟然对外说她现在身子不适,然后让管家将所有的应酬都推了,有种闭门谢客的趋势,所以她现在出不出去见客也不要紧。只是有时候倒霉了虞月娟,毕竟三伯母是亲戚,厚着脸皮上门来不见也不行。   虞月卓在阿萌的迭声催促中,终于慢吞吞地起身,然后将阿萌拖起,十分大老爷们地让阿萌为他整理凌乱的衣服。看在他稍会要去消灭极品的份上,阿萌十分乖顺地伺候他,顺便问话。   “三伯母这样打主意也没法子,使得月娟心情也不好,你……”阿萌悄悄地瞅他,“你有什么打算么?”   见她这可爱的模样,虞月卓抿嘴一笑,将她搂到怀里咬了咬她柔软的耳垂,低哑地说道:“不用套我话了,最多三天,就可以将月娟的事情定下了。嗯,总得给对方时间准备一下,是吧?”   阿萌惊喜地瞪大眼睛,“真的?”太好了,这下她不用再面对阴阳怪气的小姑子了。而且小姑娘长得那般漂亮,总是这般阴郁也很影响她的心情的。   “你这么高兴做什么?”虞月卓攫起她的下巴,低头审视她。   阿萌嘴角一抽,这男人不会连自己妹妹的醋都吃吧?很快地,她发现自己错了,这个男人已经没三观没节操了,吃妹妹的醋算什么,凡是生物,他都能吃醋。   “被提亲的是月娟不是你,少笑得这么灿烂。还有,以后不准再盯着月娟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阴森森地眼神扫视着她的身子。   “……我能打什么主意?”阿萌木然着脸问道。   “你自己心知肚明。”   “……”   看着某位将军迈着悠闲的步子走出去,阿萌仍是木着脸,半晌终于抹了把脸,恨恨地说道:“我还真不知道!”   过了一会儿后,虞月卓又回来了。   阿萌正抱着小包子在庭院里散步,三月末的阳光很温暖柔和,走在阳光下整个人都懒洋洋的,让人心情舒畅。自从中了毒以后,阿萌突然很喜欢晒太阳的感觉,只觉得浑身都暖洋洋,舒服极了。   阿萌看到走回来的虞月卓,一见对方身上那种高雅无垢的气度,炫花了沿途下人的眼睛,便知道此时这人的心情是不错的,估计三伯母她们绝对被这个特无耻的男人给气得够呛吧。   别说,虞月卓确实将虞三伯母气得差点得了心脏病。   自从外头流传何三公子得了花柳病,使得整个太傅府的声誉都受了影响,成为了京城人茶余饭后的笑谈后,虞月卓这个人的手段之无耻的程度让阿萌心里有了个慨念,这丫的就是个心里阴暗的小人,谁敢让他不快活,就算是亲戚也照样不给面子,直接往死里整,而且特别喜欢以其人之道还施其人之身。既然何昭宇当初为了报复虞月卓敢使计破坏虞月娟的闺誉,虞月卓也让他尝尝声败名裂是什么滋味,而且这个家伙的手段比何昭宇更毒,至少虞月娟的清白能证明,但何昭宇的清白可没有人能证明——只要花妖儿不给解药,他一辈子都要担着花柳病这症状,连娶妻都难。   所以,虞三伯母现在将主意打到虞月娟身上,虞月卓怎么可能还会心平气和地给对方机会,见面便端着一张高雅如月的笑脸用犀利的语言将对方的心思及处境都剖了一遍,然后趁人恼羞成怒之时,再给予最重一击,将虞月婵所做的一些不检当的事情点出来,使得虞三伯母最后只能带着女儿灰溜溜地离开了,估计短时间都不会敢上京城来了。   阿萌听着虞月卓轻描淡写地叙述他对付虞三伯母的过程,只能摆出=口=的表情,然后心里决定,以后只要他不做得太过份,他想要怎么样她都依他吧。   “你这样抹了三伯母的面子,她会不会回虞家同那些长辈们哭诉啊?”阿萌蹙着眉,有些担心虞家宗族那些老顽固会拿这事情发作,这个时代礼教森严,一个不敬长辈的罪名压下来,足以让他们喝一壶了。   虞月卓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怕什么,最坏的结果不过是让咱们这一支分出去自过罢了。且现在的情况,与分家有何区别?不过是为了好名声和将军府带来的利益而没有提出。若是我不是将军,估计咱们现在已经和虞家这一脉分家了,三伯母也不会厚着脸皮仗着长辈的名头打月娟的主意。”   阿萌哦了一声,理解地点点头,然后又问道:“那个……何家的事情……你这样对付何家会不会有麻烦?何纤华背后的那个什么青门的势力好像挺大的耶,你只有一个人,行么?”   “你不相信你家相公么?”虞月卓似笑非笑地看她。   阿萌赶紧摇头,有些期期艾艾地说:“我这不是担心你嘛,你只有一个人,对方可是整个门派,一人吐一口唾沫都可以吐你一身了。而且我听说,朝廷不管江湖事,你也不可能拿自己现在的身份去压人吧?”   对阿萌的关心虞月卓显然很受用,但并不表示她就能质疑自己的能力了,是个男人都不会希望自己的女人质疑自己的能力。所以,当下虞月卓说的话显然超出了阿萌的设想。   “你以为我这些天在忙什么?并不是一定非要出京才能解决坏人的呢。”虞月卓咬了一口她的肩膀。   阿萌木然,心道若说“坏人”,有谁比他还坏?黑心肠的人说别人黑,还真是让人不习惯啊。   “当年阿尘强迫我陪他一起去闯荡江湖时,短短三年间,可是很多人都欠了我们的人情,黑白两道都有,所以这次就算是让他们还人情了,只要能弄残青门,让青门再也无法成为何二小姐的势力便当还了我的人情。倒是没想到,才短短十几天时间,青门就死了几名德高望重的长老,青门掌门也受了重伤,一些弟子死的死逃的逃,青门很快就成为一个空壳子。”   虞月卓端着茶杯,用杯盖轻轻刮着杯子里的茶叶,面带和雅的笑容说:“何二小姐本就受了重伤,这伤要养好估计还得三五年的时间,纵然她有心救青门也没法子了,而且京城外还有几个与青门有间隙的势力在那里蹲点等着她离京好对她下手……”   听着他娓娓道来一系列的事情,阿萌只觉得背脊爬上一股寒意,这个男人只是动动嘴皮子不用费丁点代价就解决了潜在的危险,让她没有任何真实感。   “所以……前天在街上何二小姐会被花妖儿气到吐血也是这个原因了……”   阿萌喃喃道,突然明白那时何纤华为何会对她说:“你的男人,现在我已经不稀罕了。这般无情冷酷之人,我何纤华用不着扒着自己的脸皮贴他。”那时她的语气里半是绝望半是怨恨,针对的应该就是虞月卓这一系列的报复罢。   就因为太爱了,所以才无法忍受自己深爱的男人对自己的家人及师门出手,再大的感情也要被无情的现实磨灭。若是虞月卓这般绝情的举动还不能让何纤华清醒,那么她便是狼心狗肺之人了。   与这个男人为敌真是太可怕了。   阿萌想着,在他笑着朝自己伸手时,温驯地依到他怀里,表示她很乖很听话,绝对不会与这男人为敌的。当然,想到这男人所做的这些是为了给她出气,心里那股甜意怎么也掩不住,甚至觉得他坏得好衬她的心。   阿萌囧了,难道她骨子里也是个黑得不行的人?   虞月卓摸摸她的脑袋,笑容是那般的风光霁月,似最坦荡无瑕的君子。   第103章   两天后,京城又有新的八卦产生了。   严家旁支出身的严家子请了官媒到将军府求娶靖远将军之妹。   若说这个严家,其实在大楚也算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自大楚开国以来,严家世代从军,为国捐躯者无数,堪称满门忠烈,故受封辅国公。   而这来提亲的人名为严凛,虽然姓严,且与辅国公之子严律同一辈,但地位却相差甚远。严凛出自严氏一脉的旁枝,并且还是旁枝中一个早已被分出去的庶出子弟,若是没有人提及,实在是想像不到严家还有这么一个人。当然,此人现在是西山营靖远将军麾下一名校尉,曾跟随靖远大将军一起远赴北越草原破北越王庭,后来凯旋归来后,皇帝论功行赏,被封为振威校尉,可谓是出人投地了。   但严凛此人行事低调,从没有人见过他出席京中各种宴会,是以人们只闻其名不见其人,日子久了,早已淡忘此子。却不料,在众人观望着靖远将军之妹的终身大事时,却让他杀出来给了大家一个措手不及。   虽然将军之妹曾传过那等不堪的流言,但经证实以后,众人多是相信虞家小姐的清白,只有一些爱面子的人家顾忌这种流言而歇了与将军府结亲的意愿,但一些家道中落或者旁支子弟却不会有这等顾虑,若是娶了当朝大将军的妹妹,他们也算是攀了高枝,以后的荣华富贵还会少么?   可是,去将军府提亲的媒婆无一不被将军府请出去了,使得众人也有些气馁,拿不准靖远将军到底想要相个什么样的妹婿,于是大家一起观望着。然而,观望到最后,却不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严凛杀了出来。   **********   落月轩。   虞月娟双手绞着帕子,下唇无意识地咬着,忍不住再一次同丫环燕语确认:“燕语,你再说一遍,是谁来提亲?”   燕语抿唇一笑,脆声道:“回小姐,就是上次在莲花观寺的那位救了小姐的公子,他姓严,名凛。”   “啊……”低呼一声后,虞月娟赶紧用帕子掩住唇,脸颊不由得浮现一层淡淡的粉色。   不可否认,虞月娟对严凛是有好感的。任谁在那般绝望的处境中,一度以为自己要死了时,却突然出现一个能力超强而冷静坚毅的男子将你救出绝境,且那个男人长得也不差,一表人才,这种时候,不管哪个女人都会对他有好感的。   当时在莲花观寺她就想询问严凛的事情了,并不是她不知羞耻想打探什么,只是想感谢严凛救了她一命。可是兄长当时的脸色让她不敢轻易开口,想让阿萌帮忙,谁知阿萌却在那时装傻,真是让她气得半死。   虞月娟觉得,死过一次的人,什么都能放开了,以前觉得非要坚持的事情现在也变得可笑不已。而当时自己对温良的那种感情,未必不是温良的外貌名声与家世皆是上乘,让她觉得若能嫁予这般男人,以往瞧不起她的人必定会另眼相待。这种出人投地享受各种羡慕嫉妒目光的心理让她抓紧了温良,甚至年轻的心将之当成了非他不可的爱情……现在想想,自己也是那般的可笑。或许她是喜欢过温良,但却没有喜欢到非他不可的地步。   而严凛这个人……她心存感激。这辈子除了家人,这是第一个为了救自己而受伤的男人,而且在那般危险的处境中,他也没有将自己抛下,而是认真正谨慎地走着每一步,让她受到难以言喻的震撼。   虽然后来再也没有见过面,但不知道怎么地,却将这个人放在了心上。原本想向兄长询问关于严凛的事情,只可惜她可以对任何人骄傲强硬,但在温文儒雅的兄长面前,不知怎么地,给她一百个胆子也不敢乱说话,只能将严凛的事情默默地压在了心里。   不知道是不是想多了,所以现在咋然听到来提亲的是那个男人时,心里竟然有几会喜悦,等反应过来时,脸蛋早已红得发烫,见到丫环带笑的表情,更是恼羞成怒地瞪了她们几眼。   “小姐,这下好了,若是将军应了严公子的求亲,再也没有人能拿小姐的亲事说嘴造事。”莺歌嘴快地说:“而且严公子是将军麾下的校尉,人品自然不差,相信小姐嫁过去后不会受委屈的。”   相对于其他丫环的高兴,燕语多了几分心眼,对虞月娟说道:“不过,严校尉的出身差了点。”   “怎么说?”虞月娟好奇地问,心中有点忐忑。若是按她以前的标准,非豪门贵族世家她绝对看不上眼,但现在心里有些微妙的变化,似乎又觉得那些不应该看得太重。   “严校尉的祖父与辅国公是兄弟,不过辅国公继承了爵位后,严校尉的祖父便成了旁支,而严校尉是严家旁支庶出的公子,排行三,前面还有一个嫡出的大哥和庶出的二哥,五年前严校尉的父亲去逝后,严校尉的大哥就请了族里的长辈来为他们主持了分家,严校尉分到的家产不多,就几个铺子和京城郊外一个没什么收入的庄园。分家后,严校尉便将他的娘亲接了出来自己奉养。”   虞月娟微微蹙起眉头,这出身确实差了点,不过,好像她现在倒不是挺在意这点。她可以看得出来严凛是个有主见有担当的男人,他不接受施舍,能凭自己一双手挣得自己想要的,而不是像一般的贵族子弟般靠家族的荫护。   所以,她有些奇怪,严凛为何会向兄长提亲娶她呢?她可不认为严凛如同那些人一般想攀上将军府,还是其中有什么缘由?   就在虞月娟忐忑不安时,前厅里,虞月卓已经接受了严家的手礼,并且两家人交换了信物,结成秦晋之好。   姚氏和阿萌坐在屏风后面,悄悄地打量大厅里坐得笔直的严凛,容貌自然是比不得虞月卓的俊,但也是相貌堂堂,气质端正严凛,正合了他的名字。   姚氏越看越满意,原本因前些日子以来为外头的流言而蹙起的眉头也松了几分,剩下几分是为严凛的出身委实差了点。不过姚氏是个没啥主见之人,既见儿子笑盈盈地接了严家的手礼,便知道儿子心里是早已同意这门亲事的,再大的意见也不好说什么,当下只恨不得寻人去将严凛的为人品性都弄得清清楚楚,看看此子是不是适合女儿的良人。   身世差点不要紧,人若想要出人投地的方法多得是,端看你有没有那个心罢了。这便是虞月卓的最低限度,姚氏不清楚,但阿萌是一清二楚的。她听说了严凛的身世时,也有些不可思议,倒没想到严凛的出身会这般低,可想到虞月卓的出身及经历,阿萌突然又理解了虞月卓的选择。   英雄莫问出处。严凛的出身无法选择,但凭着他的能力,将来的成就绝对不会差到哪里去,自然也不会让虞月娟受了委屈。   只是,阿萌奇怪的是,严凛这般人,怎么会想求娶将军之妹呢?她可不认为虞月娟真有那个胆子与男人私相授受,严凛看着正派也不会是那种私下与贵族女子交往之人,估计这事儿还是虞月卓搓成的吧。   想到虞月娟近日来的一些表现,阿萌不由得抚额。虞月卓连自己的妹妹都算计,她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当然,这种算计也是好的,至少虞月娟不是因为严凛的英雄救美而将心系在他身上了,不是么?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但美人也有难逃英雄关的时候,特别是柔弱无势的女人,更多会因为英雄的一次救美而倾心相许。   接下来,便设宴招待客人。   宴会后,虞月卓将严凛叫到书房里商议事情,严凛今天虽然是主角之一,但他同样是虞月卓麾下的属下之一,虞月卓现在使唤他使唤得毫不客气。   阿萌陪姚氏说了会儿话,话题自然是围绕今日来提亲的严凛,见姚氏有些心神不宁的模样,阿萌柔声安抚道:“娘,你应该相信夫君,既然他认可了严公子,那么严公子定不会负了月娟。”   姚氏听罢,叹了口气:“我自然是相信卓哥儿的。只是你瞧,前些日子京里的那些流言处处针对月娟,虽然最后卓哥儿让人澄清了,可女人的名声还是受了损害,若是月娟嫁过去严家不相信她的清白拿这事说项怎么办?若是严凛心里有了疙瘩认为我的月娟不好怎么办?”   “娘,严家虽然人多关系复杂,但严公子的父亲不在了,他又与兄弟都分了家,现在家里只有一个姨娘,虽然是严公子的亲生母亲,但听说只是个商人之女,她再杖着婆婆的势也欺负不到月娟头上来。只要有夫君和您在的一天,月娟在夫家就不会受到欺负。”   阿萌分析得头头是道,突然觉得自己也挺能吹的,虽然比起虞月卓她是差了点啦,但能安抚好人就好。   经阿萌这一分析,姚氏心里果然安定不少,至于还有几分犹疑,这便是全天下作母亲的通病了,无论女儿过得多好还是会担心这担心那,阿萌很体谅她。   正说着,一个嬷嬷进来了,对姚氏说道:“老夫人,将军与严公子已经议完事情,将军让人将严公子送出府,不过是从东厢的花园经过。”   阿萌和姚氏心中俱是一跳,两人互看了一眼,然后让嬷嬷离开了。   姚氏有些不安,问阿萌:“这样好么?他们才刚定下亲事……”   阿萌赶紧当知心姐姐,“娘,您放心,这事定然是夫君允许的。而且月娟近来也受了委屈,让她与严公子见个面也好,让她心里有个数。”   “那、那好吧,让人盯紧了,别让那些小蹄子到处乱嚼舌根。”说到这,姚氏慈和的眉眼一厉,心里发狠,哪个再敢乱说她女儿的不是,她可不会善罢甘休了。   “我知道了,娘您就放心吧。”阿萌信誓旦旦地保证。反正有虞月卓,她也不怕再传出啥不好的事情。   *********   虞月娟站在花园里一棵桃树下,簇放的桃花密密地从枝头舒展着,脆弱的花瓣在春风中跌落地上。   突然,不远处响起的脚步声让她一阵紧张,但还是坚定地回过身,望向从桃林另一头走来的男子。直到距离十步远的时候,那人停下了。   “虞姑娘。”严凛拱手唤道。   虞月娟紧张地扯了扯袖子,忍住想整理衣冠的想法,也故作镇定地回了一礼,轻唤一声:“严公子。”   严凛深深地看着站在桃树下故作镇定但一些小动作不可避免地泄露了紧张的少女,素来冷硬的脸上微微闪过一抹笑意,使得他刚硬的脸柔和了几分。   “虞姑娘可是疑惑在下为何过府来提亲么?”严凛温和地问道。   虞月娟迟疑了下,紧张地点头,抬眼偷偷地看了他一眼,发现他仍如记忆里一般的冷峻坚毅,让她的心跳漏了一拍,手掌心都泌出了一层的汗渍。虽然莫名的有点害怕,但却在想起在地道时他救自己的一幕,又莫名的觉得安心。   “我既然碰过虞姑娘,自然要娶你了。”严凛如此说。   虞月娟睁大眼睛,有些不可思议地看他,眼里赤果果地写着:“你什么时候碰过我了?我怎么不知道?”   “莲花观寺,地道。”   只这么简单的六个字,却让虞月娟涨红了脸,有些羞怒地道:“那根本不算,当时情况紧急没有人会计较那种事情的!何况,你是去救我,甚至因此而受伤了……”   突然,严凛眼里染上了笑意,看得她的心口有些发热,只能狼狈地移开眼睛。   “我知道前些日子的流言让你受委屈了,当时我救你出来时,确实被人见着了,然后拿此事来作文章,使得你声名受累,我也要负些责任。若不是我不谨慎,也不会被人抓住了把柄来如此污蔑于你……”   听着那道沉稳的男声,虞月娟突然有些想哭。知道京城里的流言时,确实让她备受打击,日日痛苦煎熬中,若不是家人将她看护得紧,相信她早已被那些流言给逼疯了。而现在,听到他的解释,突然又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她不是个忘恩负义之人,因为恩人的不小心弄出这种流言而责怪于他。   “事实上,我很感激你当时救了我!”虞月娟打断他的话,深吸了口气将那股情绪压下后,方对他露出一个有些羞赧的笑容,“严公子,若是因为这个原因,你大可不必做如此牺牲,不用将自己的终身大事都赔进来……”   这回,轮到严凛打断了她的话:“若这是我心甘情愿的呢?”   虞月娟以为自己听错了,错愕地看着不远处的男子。他的表情很严肃,眼里酝酿着她不懂的情绪。   半晌,严凛从一旁的枝头上折了一枝开得正艳的桃花,走到她面前,将那枝桃花递给她,而处于震惊中的少女也傻傻的伸手接过。   “我会娶你,还有另一个原因,只可惜你忘记了。”   声音里有些遗憾。   直到那个男人的背影消失了很久,虞月娟仍维持着双手捧花的姿势,看起来有些傻呼呼的。而等她回过神时,只觉得双颊热辣辣的,想将手中的桃花直接丢掉,但又舍不得,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   回到锁澜院,阿萌便见到坐在偏厅里看书喝茶的男人。   手执书卷,茶香氤氲袅然,眉目温雅柔和,气度高华无垢,好一个翩翩浊世佳公子,尽显君子之风。   可惜阿萌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   阿萌走进来,刚到他面前就被男人一把搂进怀里。   阿萌顺势趴在他怀里,问道:“严凛是真心要娶月娟的么?”还是你特地安排的?最后一句话阿萌没有说出来。若是严凛的选择是心甘情愿的,她得说这个男人实在是太可怕了,连人心都能算计。   虞月卓知她甚深,怎么会不知道她未竟的话。可以说,虞月卓对阿萌的了解可比阿萌的父母还要了解她,她眼睛一转就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了。   “你以为我神通广大到连严凛的思想意愿都能控制么?”虞月卓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手已经从她的衣襟摸上她的胸脯。   阿萌僵硬了下,按住他的手,赶紧赔笑道:“我这不是好奇嘛,觉得严凛不像是会喜欢攀附权贵的模样。看得出他的品行不错,应该会比较喜欢用自己的双手挣得一切。”   “哦,才见过两面吧,你倒是了解他。”   虞月卓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但看他那副似笑非笑的样子,阿萌就知道这男人的下限又要开始刷新了,赶紧说道:“我这不是听你的解释而总结出来的么?我可不了解他,都是从你这里知道的。”   虞月卓对她的识相满意了,给了她一个吻作奖励,才开始给她解惑:“严凛是自己要娶月娟的,我不过是推了他一把。至于他为何要娶月娟,估计是以前他落难过,被我那年幼无知的妹妹无意中帮过他吧。嗯,我考验了他几年,他也有资格娶我妹妹了。”   阿萌有些毛骨悚然,这货笑得越高雅越可怕啊,至于考验什么的,阿萌相信绝对是变态极别的,怨不得严凛现在看起来就是个冷峻得不近人情的样子。   第104章   虽然有虞月卓的保证,但姚氏对未来的女婿的出身还是有些不满意,而让她更不放心的是女儿的态度。   女儿是从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是什么性子姚氏哪会不知道。在姚氏心里,女儿是个心高气傲又争强好胜的。因为自幼就没了父亲,而他们庶出的身份更让他们在虞家生活得困难,但就是在这种困难的处境里养成了她敏感又好胜的心态,什么都要争一争,不肯甘于人后,甚至为此而讨好一些她不喜欢的人。   姚氏自然是怜惜女儿的,所以见定亲的对象的出身委实差了点,心里有些担心女儿想不开。为此,晚膳过后,姚氏便带着阿萌一起去落月轩探望小姑娘了,也打算若小姑娘心情不好便两人一起开导开导她。   虞月娟正坐在绣楼里看花架子,见到阿萌扶着姚氏进来,赶紧过去一起扶着姚氏进门坐下。   “娘,大嫂,你们怎么来了?”虞月娟说着,忙叫道:“燕语,快给娘和大嫂上茶。”   丫环听令而去,不一会儿便将泡好的茶端上来。   姚氏打量女儿的表情,见她和平时没什么异样,心下稍微安。不过姚氏知道随着女儿年龄的增长,她的心中开始藏着事儿了,不再像以前那般情绪外漏,有时候连她这个作娘的也没法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   姚氏让丫环们都下去后,才拉着女儿的手说道:“月娟啊,你今天可见着严家公子了?”   虞月娟一双与兄长极为相似的杏眼探寻地看了眼阿萌,然后乖巧地点头,抿着唇努力让自己不流露出异样的情绪。   事实上,从严凛离开后,她一直有些心不在蔫的,总在回想着他那句话是什么意思,自然是无果的,徒留她一人在纠结。   “严公子虽然出身差了点,但人却是上进的,以后自然不会教你吃苦。而且娘也想过了,严凛现在与兄弟分家了,家里只有一个娘,娘亲出身商户,性子虽然精明了些,但却是个知分寸的,不会给你气受,而严家未出阁的妹妹们都是住在本家,妯娌们虽然多,但你们关起门过自己的日子,也不需要理会她们……”   姚氏开始唠唠叨叨地将嫁给严凛的一堆好处说予女儿听,虽然出身是差了点,但也不是没好处的。而且娘家够强大,夫家那边的亲戚也不敢欺负她,听得阿萌都有些心动了,肿么都觉得嫁给严凛实在是太好了……至少比虞月卓还好……   脑海里不意外地浮现某位将军似笑非笑的模样,阿萌赶紧将刚才那种“大逆不道”的念头拍飞,不然她绝对会很惨。   虞月娟原本还很淡然,可是随着母亲越说脸蛋儿越红。她本是没有想那么多的,但听到母亲的话后,这才想起那个男人就是她未来的夫婿了,是要与她过一辈子的男人……   虞月娟脸红得滴血,很想让母亲别说了,但女孩子天生的羞涩让她此时吭哧几声都说不出话来,最后还是阿萌好心地阻止了姚氏,然后在姚氏疑惑的时候,指了指虞月娟的方向,一目了然。   姚氏恍然大悟,终于安下心来,抿着唇和阿萌相视一笑。   “好了,娘不多说了。”姚氏又拍拍女儿的手,慈和地说道:“你自小就是个有主意的,娘知道自己性子软,让你受了很多苦,使你养成这般争强好胜的性格。只是有些事情退一步就未必不是好事,甚至比强求得来的更好……”   听到姚氏意有所指的话,虞月娟脸色微微一变,但却没有吭声。连阿萌都有些惊异,她以为姚氏不管事,所以要瞒她也挺容易的,倒没想到她都看在眼里,只是不说罢了。看来这个婆婆也是个明白人。   大抵是终于解决了女儿的终身大事,所以姚氏今晚特别的唠叨,阿萌只能陪在一旁听着,直到亥时(晚上九点)听到外头的打更声,虞月娟看了眼面露疲色的阿萌,不得不打断了母亲的话。   “看我,一时高兴就妄形了。”姚氏拍拍额头,然后看了眼阿萌,心里有些不确实,虽然儿子说这儿媳妇身子不适,可是平时瞧她的模样与平时无异,根本瞧不出哪点不适了。“好了,月娟你歇息吧,我和你嫂子回去了。”   虞月娟听罢,赶紧起身送她们,扶着母亲的手打算将她送回碧心园。   刚出了落月轩,几人原本还在说笑,突然阿萌脚下一个跄踉,身形晃了晃,被跟在后头的知夏快一步上前揣扶住她的身体。   “夫人,你怎么了……”   知夏的话在阿萌软倒在她身上时断了,一时间,落月轩前一片混乱,虞月娟和姚氏见状也是一脸焦急。见在场的丫环一副焦急慌乱没主见的模样,虞月娟怒了,大声骂道:“夫人摔倒不你们不会去扶着啊?燕语,去告诉管家,让管家去请太医过来。莺歌,书房找将军,告诉他夫人摔倒了!你们几个,快点将夫人带回锁澜院……”   在虞月娟有条不紊的安排下,丫环和嬷嬷们急急忙忙地听令行事了。   姚氏紧紧抓着女儿的手,急步跟在抱着阿萌的嬷嬷身后,面上一片焦急。而虞月娟手心有些发汗,因为她知道阿萌不会这般无缘无故地昏迷的,这让她想起在莲花观寺时,阿萌当时的脸色不对,她还以为她真的是受伤之故,现在看来事情并不简单。   还未到锁澜院时,一道身影挟着暮春夜晚微凉的冷风而至,等看到那人的脸色时,在场所有人都噤若寒蝉。   是虞月卓。   姚氏和虞月娟也有些惊恐地看着俊雅的眉眼带煞的男人,那股骇人的气息迫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离得近的几个嬷嬷脸色苍白直打哆嗦,显然被吓得不清。   虞月卓并未理会他们的反应,轻柔地将阿萌接过,就着路边的宫灯打量阿萌的脸色,见她双颊透着一种不正常的红晕时,只觉得心如刀绞般难受。   “来人,去医女局请容颜医女过了。符九,去叫花妖儿过来。”   仆人们令命而去,虞月卓抱着阿萌大步往锁澜院行去。姚氏和虞月娟不放心,也跟着去了。   花妖儿很快便到来了,不用人说,她轻盈而迅速地地走到床前,将阿萌的手拉过来把脉,大约过了十几秒,神色有些沉重地对虞月卓说:“毒发了。”   虞月卓面上带煞,冷笑着说道:“今天早上已经发作过了,而且一直以来毒发的时候她都有意识。”一般毒发时都是在早上,且每天只有一次,今天毒发时,是他陪着她的。   花妖儿撇撇嘴,“还有几天就一个月了,容姑娘的药明显压抑不住她体内的毒性了。”   “嘭”的一声,床前的小柜子被虞月卓一掌拍成碎片。   室内再一次静得可怕。   虞月卓阴测测地看着花妖儿,突然说道:“救她,不然我不介意带兵揣了天音宫。”   花妖儿倒抽了一口气,勉强道:“你这是强人所难!”   “对,我就是强人所难!”虞月卓突然笑得极文雅:“所以你们天音宫的存亡就系在你身上了。”   “……”   看到花妖儿的第一时间,虞月娟眨了下眼睛,然后终于想起了这女人正是当时在莲花观寺衣衫不整地与男人在草地上厮缠的放-□子,顿时脸色涨得红,那些□的一幕幕情一度在她脑子挥之不去,实在是难堪极了,若不是现在阿萌情况不对,虞月娟几乎忍不住让人将这不知恬耻的女人轰出门。可是,在听到他们的对话时,虞月娟心里有种不安感,赶紧瞅向床上的阿萌,只可惜半垂的床幔遮挡了视线,看得不分明。   花妖儿也被虞月卓吓着,那双妖媚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然后小心地拍了拍胸口,虽然很想柔弱地娇呼一声,但此时虞月卓的脸色委实太可怕,那套装模作样的行为她只好吞了回去——反正这个不是她的男人,做得再娇柔这男人也不会看一眼,说不定还会迁怒于自己呢。   就在这时,接到消息的容颜到来了。   虽然还是那副淡漠的表情,但步伐比平时乱了几分,连发丝都有些凌乱,可见她也是急着赶来的。   容颜去为阿萌把脉,沉吟了下,朝紧紧盯着自己的虞月卓说:“我估算错误,这毒比我想像的麻烦,我配的药再也无法压抑毒性,必须尽快让她服下解药,不然……”话虽然没有说完,但众人的心已经悬起。   容颜又从医箱里拿出一个布包,里前排列着一排闪着寒芒的银针。众人看这排银针,便知道她要施针了,皆是关心地伸着脖子往里瞧。   “你们都出去。”虞月卓突然对母亲和妹妹说道。   姚氏看着儿子完全换了个表情的脸,觉得有些陌生。或许她习惯的是那个笑得高雅随和的儿子,而不是这个三分冷戾七分煞气的男人,让她不敢违背儿子的意愿,只能叹了口气,安抚地说了几句话后,由着女儿扶着出了外室。   姚氏坐在偏厅里,手里捻着佛珠,默默地念着佛号以此平熄心中的不安。   半晌,姚氏低声说道:“月娟,你大嫂这是怎么了?中什么毒?听他们的话,似乎很严重。”   虞月娟脸色掠过几分忧虑,想起在莲花观寺遇到的凶险,心有余悸。听到姚氏的话后,勉强说道:“娘,我也不清楚,估计是上次去莲花观寺时被那些歹人害的。”   姚氏又念了句佛号,想起刚才容颜的话,再次将声音压低了,“月娟啊,你瞧你哥那样……若是玉茵有个什么,他会不会……咱们要不要……”   “娘!”虞月娟打断了姚氏的话,双目紧紧地盯着自己娘亲,认真地说道:“娘,你这话千万别让哥哥听到,会很严重的。还有,娘你最近与姚家的人走得太近了,我并不是阻止你与姚家的人交往,但要适可而止,别人家说什么你都相信。”   姚氏有些讪然,自然懂得女儿的警告。虽然她只是姚家的一名庶女,但姚家到底是她的娘家,未出阁前,她与姚家的一些平辈交情也有几分。今年伊始,以前在姚家的一些姐妹们给她发过几次帖子请她过去相聚,来往得多了,以前的情谊仿佛也拾了起来,让她的心比较宽慰。当然,也不只是相聚,有时候也会说一些各自的家庭经儿女经之类的,这种时候不免会受到些影响。   虞月娟是看得最明白的人,只是她为人子女哪能干涉母亲的事情,所以有时候随着母亲一起去参加那些夫人们的宴会时,看到那些人笑脸下的算计,心里说不出的厌恶。而她这个性子宽厚又柔软的母亲,最容易受她们的影响挑唆,实在让她很想叹气。   对阿萌这个大嫂,虞月娟早已认命地接受了。不接受也不行啊,看她哥那模样,阿萌都被她哥宠得没了形,两人的感情好到让她这作妹妹的都有些吃醋。虞月娟也知道,别看她哥平日里一副温文尔儒极好说话的模样,实际上却是个很难缠的人物,让她每每面对他时都有点气弱,所以先前她虽然不喜欢阿萌,但也不敢在兄长面前表现出来。   所以姚家那边有些人想打她哥的主意,也要掂量一下阿萌在她哥心里的份量。当然,撇去兄长外,阿萌可是个战斗力彪悍的家伙,智商低了点不要紧,最主要的是有个莫名其妙的气运,凡是她不喜欢的事情总能拐个弯变了样。   就在她们的等待中过了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面色疲惫的花妖儿和容颜一起出来。   虞月娟厌恶地瞪了眼花妖儿,走到容颜面前问道:“容姑娘,我嫂子她怎么样了?”   容颜蹙了下眉头,摇了摇头,只说了两个字:“不好。”然后便没有其他话了。   虞月娟纠结,怎么个不好法呢?但看容颜那副冷淡的模样,便知道是问不出什么的了。她与容颜打过几次交道,知道这个人与阿萌和姚青青交好,却是个冷漠寡淡之人,话从来不多,就像个闷葫芦一样让人没辙。   问不出什么后,虞月娟和姚氏亲自进里头探望,等见到虞月卓坐在床前紧紧地拥抱住阿萌时,皆被震惊了下,却见床上阿萌挣扎得厉害,甚至一只手紧紧地抓扯着虞月卓的手臂,指甲刮得他手臂上的衣服都渗了血渍,看起来实在是惨烈。但虞月卓仿佛没有痛感似的,只能紧紧抱住她挣扎的身子,防止她在极度的痛苦之下将自己弄伤了。   姚氏与虞月娟退了出来,没有再看下去。   不用人说,她们也知道阿萌的情况有多不好了。   偏厅里,花妖儿正在喝茶解渴——刚才忙活一通出了一身的汗,渴极了。而容颜坐在桌前写着药方子。   这时候,一阵婴儿的哭声传来,奶娘将正哭闹不休的小包子抱了过来,看得姚氏一脸心疼,赶紧将小孙子抱过来轻哄。   “我的乖孙,这是怎么了?”姚氏一脸心疼地问奶娘。   奶娘面色焦急地说:“奴婢也不知道,从刚才开始,小主子就一直哭了。”   “应该是母子连心,崽崽也感觉到母亲在受苦,所以情绪不好,只能哭了。”花妖儿回答,端着茶慢慢品的模样极是悠闲。   屋子里的人听罢,面色都有些惊讶,也有不信,认为花妖儿在胡说。   “等等,你过来一下。”虞月娟指着花妖儿,趾高气扬地说。   花妖儿撇了她一眼,原本不想理会的,不过在小姑娘冷笑地说了一句:“若是我告诉我哥在莲花观寺你所做的事情……”后,只能在心里暗叹了一声将军府的人都是黑心肝的,便乖乖地走到虞月娟面前,笑容可掬地看着她。   虞月娟一脸厌恶,哼道:“别笑得这么让人想煽耳光子!”然后不理会花妖儿僵硬的脸蛋,问道:“我嫂子到底怎么样了?她现在怎么会这么痛苦?”   “哦,这个啊,毒发了呗。”花妖儿懒懒地说:“因为一个月的时限就要到了,没有解药她只能这么痛苦地挨过去,直到毒发身亡。呵呵,这毒恐怖吧?所以小姑娘别惹我,小心我给你下毒哦。”   虞月娟的反应是狠狠瞪了她一眼,摆明了不将她放在眼里。虞月娟觉得自己又不是笨蛋,怎么会瞧不出她家哥哥将花妖儿当丫环一样使唤的模样。知道她忌惮自己兄长,虞月娟便嚣张了,将在莲花观寺受苦的憋屈地还到她身上。   直到夜深人静,阿萌的情况才平静下来。   虞月娟和姚氏等人已经离开了,虞月卓端着一碗药坐在床边,试了下温度后,自己含了口药然后将阿萌的脸抬高哺进她口里。   “喂……我自己来就行了。”阿萌弱弱地说,虽然她现在抬根手指头也累得慌,但是喝个药还是可以的。   “为夫喂你不好么?”虞月卓格外温柔地说。   阿萌被他的语气动作弄得鸡皮疙瘩都出来了,忍住满脸黑线说道:“可是你这样一口一口地喂,真的很苦哎。”   这下子轮到虞月卓黑了脸,怒瞪着某个不识好歹的人。   看他的表情,自觉苦命非常的阿萌只好说道:“好吧,其实你这样一口一口地喂也不错,至少不会呛住。”嘤嘤嘤……现在到底谁是病人啊?为毛她这个病人要这么小心地难护这男人的玻璃心呢?   等终于痛苦地喝完了药后,阿萌对拿帕子给自己擦嘴的男人笑着说:“咱们这样算不算同甘共苦?”   虞月卓眸色幽深,眼里的温柔几乎要溢满出来,踢了鞋上床将她小心地揽进怀里,亲了下她汗湿的额头,低哑地说道:“我不希望你和我同甘共苦,我只想让你一直高高兴兴的。”   “那你就别总是欺负我,我就高高兴兴的了。”阿萌反射性地说道,等说完了又觉得有些后悔,现在这男人心思正敏感着,她应该多多安慰他,而不是这样和他顶嘴。如此想罢,阿萌抬起手搭在他腰间,努力地折腾自己的脑细胞,说道:“其实刚才是疼了点,但不是忍过去了嘛?如果我忍不过去的话,你就去给我报仇就行啦……嘶——”   说错话的某人被将军突然收紧的力道弄得痛叫一声,然后眼眶红红地闭上嘴不说话了。   其实她也有些讨厌自己现在不会说话,但这个男人的模样真的让她很担心难过。   虞月卓沉默了下,然后亲吻她的脸颊,低声道:“睡吧。”   阿萌疲倦地应了一声,正要睡去时,突然想起先前还在哭闹的儿子,问道:“崽崽呢?睡了么?”   “娘将他带去碧心园了,你身子不好,这几天由她照看着,等你身子好了再抱回来。”虞月卓揽住她软绵绵的身子,在她背上轻轻地拍抚着。   听罢,阿萌放心了,让自己沉入睡眠中。   第105章   夜深人静,虞月卓却并未睡去。   等确定怀里的人呼吸平稳后,方小心地起身,尽量不让自己碰触到她以免扰了她的睡眠。即便不用眼睛瞧也可以感觉到她现在有多瘦弱,原本产后两三个月的妇人应当珠圆玉润,偏生她才两个月,却比未怀孕前还要纤瘦一些,皆是被这毒给折腾的。   虽然每次毒发时她都忍着不出声,毒发后又一副没心没肺的愉快模样,但他哪里不知道那种痛苦。单是她痛到痉挛的身子,仿似要揪断一样的手指头,那等痛苦哪里是一个娇弱的女子能承受的?   若不是不放心她,他此时又如何会安于京城等待消息?早就直接杀到天音宫去揣了那么群妖女的窝了。   就着朦胧的月色,虞月卓低首俯视她消瘦了一圈的脸庞,原本肉肉的脸盘儿早已减了一圈,显得那双眼睛特别的大,其他却是小小巧巧的,纤细得不可思议。可是就是这般细小的人,为何能承受那等非人的痛苦从未吭过一句呢?   是了,因为她知道若是她忍不住叫疼,他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惨烈的事情来。他本就不是什么好人,甚至骨子里冷血疯狂得可怕,这世间已经难有人能让他有所顾忌。所以,知他甚深的她,才会这般忍耐。   一切,还是为了他。   从小到大,一直都这样。看似是他在欺负她,实则是她一直在包容他。   以前不懂,将之视为理所当然,却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最缺乏的便是理所当然。长大后懂了,他不顾她的意愿将她绑在身边,好好保护她呵护她宠爱她,可是结果看来,她依然在包容他一切好的不好的秉性,而他却没有真正的保护她……   轻轻地在她唇上印下一个浅浅的吻,虞月卓直起身,温柔的眼色立即被冷戾代替。   出了房门,将门掩好后,虞月卓负着手站在台阶下,唤道:“夜一。”   一道黑色的身影从黑暗中出现,静静地候在他身后。   “传令下去,悬赏天音宫花似玉,格杀不论。”   “是。”   沉吟片刻,虞月卓又说道:“派人到北越东北部草原,制造混乱,让他们再也不敢打将军府的主意。”   “是。”   突然,虞月卓的身影拨地而起,肉眼难以捕捉到他的行踪,瞬息之间,嘭的一声,一个人被仍了出来,重重地摔在院子里的一条鹅卵石铺成的路上,肉体与坚硬的石头相撞发出的声音,还有咯的一声骨头错裂的声音,都极为寒碜。   “唉哟哟,疼死了,将军您就不能小心点么,人家是弱女子呢。”妖媚的声音嗲得能滴出水,任何男人听到都会酥了一颗心。   虞月卓未出声,目光幽暗地看着地上的女人,在夜色掩饰下如同两簇森森寒芒,看得原本还想呼一下痛的花妖儿马上噤声,不敢再耍什么花招。   “九剑公子,您真的要杀我师姐么?”花妖儿扶着摔断的手臂问,妖艳的脸色在月色中苍白而羸弱,薄弱的身姿显得楚楚可怜。   “你刚才不是听到了么?”虞月卓温文尔雅地说。   花妖儿沉默了下,突然问道:“杀楼与你有什么关系?难道……杀楼的主人是你?所以杀楼第一高手才能为你所用。”   “花姑娘想多了,在下的年纪可是比杀楼存在的历史还要年轻呢。你觉得以在下的年龄能创造得出杀楼这样大规模的组织么?”   虞月卓好整以瑕地抱着手臂看着地坐在地上的女人,眼里闪耀着一种恶意而危险的光芒。一股危险的预感袭上心头,花妖儿心中一悸,正欲退离,就被一只有力的手掐住脖子,她的身子离了地,整个人被擒着脖子吊在男人的手上,让她呼吸困难。   “放、放开……”   花妖儿困难地说,微眯的眼睛看到掐着自己的男人,皎洁的月光下,那张俊雅的脸庞高华无垢,仿若仙人。但那双黑得如墨的眼眸里一片狰狞的恶意,仿佛从修罗地狱爬出来的恶鬼,骇得她几乎以为下一刻自己就会被恶鬼所吞噬。   “你知道么?她真的很痛……她虽然总是倒霉地出些小意外,不过那些都是小伤,很快就能好的小伤,疼一下就好了。所以她其实并不是她以为的那般能忍疼……可是这一个月来,每次毒发时,她从来没有喊过一声疼。你知道为什么么?”男人的声音又轻又柔,仿佛在同最心爱的人絮语一般,足以让任何女人脸红心跳。   花妖儿困难地动了一下脑袋。   “呵呵,当然是为了我了!她真的很可爱,是不是?就怕我这种恶劣到极点的人会不计后果地做出什么惨烈的事情来,给我带来危险,所以她宁愿自己忍着,也不想让我去涉险。你说,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人呢?明知道我不会怕的,却仍是因为心里的一点顾忌而让自己承受所有……”   花妖儿被掐得翻白眼吐舌头了,但却将他的话一字不漏的听进了耳里。然后有些明白他现在的失控了。他在迁怒,也在愤怒,甚至可以不计后果的做出任何惨绝的事情,只要他想。这真是个可怕得让人战栗的男人,他的心一片黑暗,没有什么值得他顾虑的东西,被他爱上的人会很痛苦,而惹上他的人会更痛苦。花妖儿在心中叹息,因为她知道,自己那痴心的师姐恐怕很快便会遭遇不幸……   “都怪我,若是我同她多说一点,她也不会顾虑那么多。若是我直接带她去天音宫,她也不会这么痛苦了……”   花妖儿如何不知道他不带她去天音宫的顾虑。先不说天音宫距离京城有万里远,阿萌是个毫无武力的女人,经不起长途跋涉,时间也不够。再来她现在中毒受伤,每天不定时间要毒发一次,每次毒发已经很痛苦了,若没有一个舒服的环境让她休息,一个武功高强的人也承受不住。三来阿萌本就是个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虞月卓又如何舍得带她出门餐风宿露?   这男人真是……既痴又狂,癫狂到让女人渴望啊!   就在花妖儿觉得自己快要窒息而亡时,那掐着她的力道终于松开了,整个身体被人丢在了草丛中,一阵嘶心裂肺的咳嗽声响起,打破了夜的寂静,但却没有巡逻的侍卫过来探查。   “我不杀你,你用自己的一辈子来赎罪吧。”   花妖儿只觉得一股胆寒的心悸从心脏迫来,颤颤地转过头来,却见那男人消失在黑暗中的背影。   ********   阿萌迷迷糊糊间听到门开的声音,正挣扎着要不要醒来时,一只带着冰冷的湿气的手抚上她温暖的脸颊,让她不由打了个寒颤,未等那只手离开时,已经睁开了眼睛。   是虞月卓。   阿萌瞪大眼睛,看着一身湿气的男人,惊讶道:“你一大早就跑出去煅炼了么?哎……不对,你说过修为达到一定水平时,根本不用特地在修练,平时随便运转内力就行了。”   虞月卓含笑看她,听着她唠唠叨叨的话,并无不耐烦,直到她说话完,弯下腰亲吻她的唇角,哑声道:“早安。”   “早……”阿萌红着脸打招呼。   今天与以往不同,完全没有以往起床后精力充沛的感觉,似乎手脚都很累,下床的时候,若不是虞月卓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的腰,她几乎软倒在地上。   虞月卓亲自伺候她洗漱更衣,甚至连出恭这种事情都抱着她到茅房……阿萌当场恨不得揪着这男人的衣领咆哮问他如此这样要闹哪般!但看到他沉敛的表情,顿时什么话也没了,乖乖地在男人的伺候下,“嘭”的一声当着他的面甩上茅厕的门。   等用过早餐后,婆婆和小姑子都派了人过来询问她的身子情况。等将两人派来的丫环打发掉后,管家又过来,告诉他们,肃王夫妻与温太师夫妻过府来了。   阿萌瞪大了眼睛,然后直觉望向虞月卓。   虞月卓唇角一翘,对管家说道:“请王爷和温大人到书房一叙。啊,告诉他们,夫人现在身子不适,请王妃与温夫人到这儿来就成。”   管家领令而去。   虞月卓用手贴在阿萌的额头上,将有些发傻的阿萌唤回神,温和地说道:“若是你觉得累的话,就让她们自坐着喝茶行了,你先回房歇息。”   阿萌打了个激灵,马上瞪眼说:“哪成啊,她们一个是王妃一个是太师夫人,我再狂也不能将她们晾着吧……哎,你别这么看我,我、我听你的话还不成么?只要我觉得累的话,我会去休息的,你就去做自己的事情吧。”阿萌一脸“我很乖很听话,所以你表这么危险地看着我”的表情。   虞月卓十分满意她的识相,又亲了下她后,便往书房走去。   过了一会儿,丫环引着肃王妃与如翠过来了。   肃王妃一身雍容华贵的装饰,面色红润粉嫩,干净的气息看起来就像个未出阁的少女。而怀孕的二翠姑娘穿着一身素雅的衣裙,身上的首饰不多,脸色红润,看起来与以往没有多大区别。   自从一个月前如翠确认怀孕后,阿萌便与她没有见过面了,此时再见,如翠瞪大了眼,惊呼道:“阿萌,才一个月不见,你怎么搞得这般憔悴?”   肃王妃也关心地看着她,柔和地问道:“莫不是病得如此严重?可有看太医了?太医怎么说?”   两人的真心自然是出自内心的,因着虞月卓与肃王、温良交好,所以夫人们自然也有往来了,交情比起京城里的其他的夫人们要真心一些,不会充满了算计。而且阿萌觉得,肃王妃与二翠姑娘性格都挺二的,都不是喜欢算计人的,所以与她们相处还算轻松。只是各人有各自的家庭及索事,所以平常往来倒不多。   “没事啦,我这不是产后减肥嘛,谢谢你们关心,来吃点心,这是我家厨子特地做的点心,我觉得还不错。”阿萌招呼道。   如翠却不太认同地说:“嘿,减肥也不会一个月就减得比怀孕前还瘦吧?难道你有什么妙方么?说出来让咱们参考一下。哎,我记得王妃当初生完小郡主时,也是想减肥的,但却在运动时扭伤了腰,那几天王爷的脸色特别的可怕,我都不敢过去伺候呢。”   阿萌一听这关于肃王妃的二事,立刻看向粉嫩嫩的肃王妃。   “闭嘴!”肃王妃恼羞成怒地瞪着某个总是揭她短的丫环——现在已经是太师夫人了,咬牙道:“你不说没人会将你当哑巴!”   如翠耸耸肩,宽慰道:“小姐啊,做人要敢作敢当!做了就不怕别人说!”   肃王妃差点吐血,一脸憋屈地瞪着某个伶牙俐齿的二货。   阿萌用袖子掩着唇偷笑,不敢明目张胆地笑话肃王妃。肃王妃虽然好说话,但肃王可不是个好说话的人,阿萌每次面对肃王时心里都有些发悚,比面对变态的虞月卓时还觉得危险,所以看在肃王的面子上,无论肃王妃无意中做了什么糗事,她都会很含蓄地笑着。   说了一会儿话后,肃王妃看了眼偏厅的环境,然后不经意地说:“昨儿晚上,我听我家王爷说了一个事情。”   听到这话,如翠和阿萌下意识地抬头看她。此时偏厅里除了她们三人,就只有她们的心腹丫环,所以肃王妃说起事情来也不用顾虑什么。   “北越那边的探子传来消息,东部草原有异动,估计不久后也许又要起战争了。”肃王妃蹙起眉头,想来十分不喜欢这个结果。也是,世人一直奉行一句话:战争让女人走开。就算要打仗,世人也觉得这是男人的事情,与女人无关。所以就算肃王妃再厌恶不喜欢,她也不能改变心什么。   阿萌心中一动,心脏猛地缩紧,手指也紧紧揪着手帕。因为她知道,若是有战事,作为大楚皇帝手中的一柄杀敌尖刀的虞月卓绝对要出征的。   “小姐,北越王庭不是与咱们签订了和平协议了么?东部草原的人再不服气也不应该对咱们来,而是找王庭的麻烦才对吧?”如翠有些气愤地说,也说得有些天真。   肃王妃撇嘴,“这就是他们阴险的地方了。见王庭被咱们打残了,一些有野心的政客马上对外宣布脱离王庭统冶,所以他们一切行为与王庭无关。北越王庭位于草原的西北,东部联盟部落多是位于东北地区,而且更东的地方还有一些小国,其中最有实力的就是大鲜国,估计东部草原会联合大鲜国一起向咱们大楚东部地带发起战争吧。”   “不会吧?北越竟然还联合更东的国家?那些国家不是隔着一条山脉么?怎么可能会同他们合作?”   这个阿萌可以解释,说道:“我看过书里的介绍,其实更东的那些国家地区多是山地,产粮不容易,耕地面积很少,不能满足国民的要求,会将目光放到别国也不意外。”   闻言,众人都沉默下来。   一个时辰后,丫环进来禀报男人们已经议完事,肃王妃与如翠起身同阿萌告辞。   由于阿萌有病在身,也不用起身去送她们。过了半刻钟左右,虞月卓也回来了。   “你怎么不去歇息?”虞月卓温和地问。   听出他声音里的寒意,阿萌赶紧摆摆手说:“难得见到如翠和肃王妃,一个高兴就忘记累了。”   虞月卓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让丫环将煎好的药呈上来,开始喂她喝药。   这药是容颜开的药,药里总有种古怪的味道,阿萌吃了总想吐,不过没等她吐时,嘴里就被丢了一小块香甜的桂花糖。   喝完了药后,虞月卓将阿萌抱起往房里走。   当阿萌被人按着强迫性的躺下时,真心有种很无奈很无奈不知道拿这个男人该怎么办的心情。   阿萌实在是睡不着,然后见男人坐在床前看书,扯着他的袖子问道:“你昨晚去哪里了?是不是一夜没有回来?”虽然今天早上起床时犯了傻,但回想起来越觉得他那时一身湿气怎么看都像露水,一夜不归家的证明。   虞月卓双眸含笑,低低地笑道:“阿萌这是担心为夫瞒着你出去鬼混么?放心,我只要你一个人,不会背着你去找一些不三不四的女人的。”   “……你想多了。”阿萌又一次被这男人弄得囧囧有神,就算她原本是想要这样怀疑的,但这个男人总有本事让她无法怀疑他。偏生他一脸期盼她吃醋怀疑的神色,更让她觉得压力山大。   有夫如此……真是既甜蜜又苦逼啊。   虞月卓摸摸她的发,笑道:“我昨晚去办些事情,顺便去打探消息了。”   阿萌撑起身子,直接将脑袋挪到他大腿上枕着,一只手与他的手五指相扣,舒舒服服地靠好后,问道:“你打探什么消息?”   “嗯,很多……首先是青门的消息,看看它残了没有。然后是天音宫的,武林中几个世家的消息,还有阿尘那个可恶的家伙到底跑哪里去了,竟然还没有回来,胆儿也特肥了!”   看他眼里酝酿着风暴,阿萌觉得阎离尘若是在这里,估计得给这男人直接当胸踹一脚踢死他也不解气。   “那……阎公子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虞月卓蹙眉,缓缓说道:“阿尘本来早就离开天音宫了,按路程前两天应该就回到京城了。可是……我得到消息,他在天雾山随近失去踪迹……恐怕事情有变。”   阿萌垂下眼,若有所思。   半晌,虞月卓低首用脸碰碰她消瘦的脸庞,温柔地说道:“不用担心,你身上的毒很快就会解的,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就算担心,她也不要当这个男人的面表现出来,就让他认为自己是个没心没肺看得开的人就行了。阿萌心中默默地想着,然后眼睛一转,笑道:“我这次被人害得这么惨,你说我去诅咒他们好不好?”   虞月卓一听,忍不住在她唇上重重地啃了一下,显然这邪恶的提议深得他心,不过却道:“可以小小地惩处一下,不要弄死了。”   哦,他这么善良?   “剩下的就交给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可比一下子弄死有趣多了~”   阿萌闭上眼,心道这样才符合大魔王的邪恶性格。   第106章   阿萌这些天一直在昏睡,而每次当她恢复意识时,睁开眼第一时间总会看到虞月卓,然后男人有些阴郁的脸庞会露出一个温雅如月的笑容。   那个时候,阿萌心里总是泛起一种又酸又涩又甜又苦的滋味,恨不得拥抱他,让他不要露出这种与他性格不符的阴郁。他应该用着最具欺骗性的坦荡君子的微笑着欺骗世人的眼睛,然后黑心肠地欺负人,不经意间将人坑害,而不是露出这种阴郁痛苦的表情。   这让她觉得难过。   阿萌是个乐观的人,无论发生什么倒霉的事情一直都很乐观。也可以说她将很多事情看得开,所以很多不必要的事情从来不搁在心中让自己受罪。所以,即便此时她知道自己的身体可能撑不了很久了,依然会在每次醒来如常地对这个男人微笑。   虽然每次都要抱怨这个男人如何欺负自己,但也只是抱怨罢了,没有人知道这个男人在她心里占据了多重要的位置,重要到她根本舍不得让他露出丁点难过的表情。   这天醒来,阿萌的精神略好一些,让虞月卓将她抱到花厅的藤椅上晒太阳。   阳光很温暖,晒在身上暖洋洋的,让她泛起一股懒意。   算算时间,现在已经是四月份了。   已经过了一个多月了,但她的身体只是虚弱,嗜睡了点儿,并没有因为毒发而死,看起来也不是那么倒霉的嘛。   阿萌很乐观地想着,脸上露出了笑容。   虞月卓拿了条披风盖在她身上,低首在她微凉的唇瓣上很轻地印了一下便退开。他没有告诉阿萌的是,三天前她毒发时,情况极凶险,差点就一命呜呼了,最后是花妖儿狠狠心拿出了她离宫前,师尊赠予她的一枚关键时候能保她命的最珍贵的万毒丹,才及时护住她一条小命。   但万毒丹的功效是以毒攻毒,凶险无比,它对天音宫那些妖女而可以说是灵丹妙药,大补的东西,但对平常人来说就是十分邪恶凶险的东西了。阿萌被整整折腾了一个晚上,又睡了三天才清醒过来。但却不是没有用处的,本只有一个月时间阿萌就应该毒发而亡,可还是撑过来了。醒来过后,虽然精神好了点,可是她的身体还是无法避免地被这新添的毒给折腾得更糟糕了。   所以,虞月卓现在已经有种带兵杀到天音宫大本营,然后直接炸了他们的山头的冲动。   就在阿萌晒着太阳昏昏沉沉时,虞月卓端了一碗味道古怪的药过来。   阿萌睁开眼睛,直觉别开脸避开这碗药,过了几秒才转过头来,揉了下困盹的眼睛问道:“这是什么药?比以前的味道还要难闻。”   虞月卓坐在她身边的一张凳子上,知春端了一个托盘过来,上面放着各种酥糖和果脯。   “是容姑娘开的药,给你补身子的。乖,这药对你身子有好处,等清除了你身体里的毒素,就可以服用解药了。”虞月卓说着,目光盯着她有些干燥浅白的唇,明显在打着什么坏主意。   阿萌最是了解他,自然知道他这眼神什么意思,不禁恼道:“我没有说不喝,给我,我自己喝。”   “我喂你不好么?”虞月卓好笑地问。   阿萌淡定地说:“喝药是一种苦差事,我宁愿短痛也不要长痛。”   “短痛是指一口气苦完,长痛是指一口一口地苦么?”虞月卓柔声问道。   “正是。”   虞月卓不禁腾出一只手揉弄她那头披散的头发,然后将那碗药递到她唇边,稳稳地端着喂她。阿萌一口气喝完后,赶紧从知春手里接过一颗蜜饯,嘴里的怪味终于缓解了几分。   再吃了一颗蜜饯后,阿萌的视线移到了眼睛肿得像桃核的知春的脸上,诧异地问道:“知春,你的眼睛好像鼓起的金鱼哩,你不会又哭了几天了吧?”   知春眼睛红红地看着她,扁着嘴说:“三天。”   阿萌合上嘴巴,将小丫环招来,摸摸小丫环的脑袋,见她脸上露出依恋的神情,真像一只正在撒娇的小动物,不由笑道:“哭什么?你家小姐我不是好好的么?不许哭了,哭得我好像要——”未完的话被一只大手给捂住了。   虞月卓面色森冷地瞪了她一眼,然后示意同样被吓得像只兔子一样的丫环退下。   阿萌吐吐舌,不好意思地说道:“开玩笑啦,别太当真。嗯,反正无论我将自己说得多惨乌鸦嘴也不会作用在我身上的啦,别担心,别担心。”说着还十分傻大姐地拍拍男人的胸膛。   虞月卓被她弄得一阵无力,若不是她现在身体不好,直接将之压倒了欺负,看她还敢不敢这样大胆。   晒了会儿太阳,阿萌突然问道:“对了,月娟与严家的婚期定在什么时候?”   虞月卓握着她的手,淡淡地说道:“合八字的高僧说,适宜在十月中旬举办婚礼。不过我怕到时没法子举办,所以挑了明年的一个好日子。”   “为什么?”   “因为很快又有战事了,严凛必须出征。”   阿萌沉默了会儿,将脑袋靠在他肩膀上,低声问道:“你也会去么?”   “对。”   阿萌闭上眼睛,安静地靠在他胸前,仿佛已经睡着了。   ************   这一次,阿萌清晰地感觉到那种火烧焚灼的滋味,很想昏死过去以逃避这种痛苦,但是太过霸道的毒性硬生生地阻止了她的逃避。   “虞……月卓……”   如蚊蜕的声音响起,但却没有那个男人的身影,阿萌眼角泌出泪痕,透过扭曲的光线,只隐约看到几个人在面前晃。直到她伸出的手被一只干燥柔软的手所握住。   阿萌眯起眼睛,看到抓着自己的人,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可怜兮兮地叫了一声:“阿颜……”   容颜素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露出一个怜惜的表情,温和地说:“再支持一会儿,很快就好了。你男人去了天雾山,他很快就会带回解药的。”   剧痛让她的脑袋变得迟钝,过了许久才明白她的话,心里有些失落,但又开始觉得心疼,原本自己这一次睡了这么久。过了一会儿,突然又问道:“阎离尘,他是不是出事了……”   那一瞬间容颜清淡的面容被一种难以形容的痛苦所覆盖,然后她的眼睛被一只手掩盖住,再也看不到更多的东西。等再视线再清楚时,容颜已经恢复了轻慢的神色,正专心为她施针以减缓她的痛苦。   可是那一瞬间,她仍是捕捉到了容颜心中那种难以排谴的痛苦,这让她难受。   而痛苦的根源,似乎是阎离尘带来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让素来平淡看世事无情的人露出这样的表情?   然后一阵巨痛传来,阿萌终于如愿地昏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嘴上被滴了一滴冰凉的液体,那液体入口即化,如一道甘甜的泉水流进喉咙里,瞬间被火焚灼一般痛苦的五脏六腑都舒服起来。阿萌困难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妖媚的脸,只是神情憔悴得可怕,一点也没有了妖女的风范。   “太好了,你终于醒了。”花妖儿双眼泛着血丝,瞪大眼睛的时候给人一种魔女般恐怖的感觉,完全颠覆了以往妖娆娇媚的形象。   阿萌朝她笑了笑,说道:“辛苦你了……”   听到她这句话,一瞬间,花妖儿的脸色有些奇怪,然后猛地扑上来,抓着她的手一脸感激涕零地说:“我错了原来将军府还有好人的,你比起你男人来说,真是个善良的菩萨啊……”   阿萌被她弄得诧异无比,这时候,一道阴森森的声音传来,那奇特的声音里的杀机几乎要刺痛皮肤。   “如果你觉得自己的那双爪子还有用处,我奉劝你最好放开她的手。”   花妖儿如同触电般跳开,一脸惊恐畏惧的表情。   阿萌疲倦地抬眼望去,见到门边风尘仆仆的男人,不禁勾起唇角说道:“你回来啦……”   虞月卓走过来,无视屋子里一众人,走到床前将她拥进怀里,摩挲着她削瘦的脸庞,低声说道:“嗯,我回来了。”   这一次治疗,阿萌恢复了些许力气,忍不住回拥他的身子,却摸到了一手的湿濡,举到眼前一看,是血。   “你受伤了!!!!”   阿萌以为自己叫得很大声,但只是比平常时的音量还小一些。   虞月卓却满不在意地说道:“遇到了些事情,掉进陷阱里受了些伤。不过都是皮肉伤,不碍事的。”   说着,虞月卓看向正在收拾药箱的容颜,将一包东西丢给她,说道:“这是三叶兰,几天能配出解药?”   容颜打开那个包裹,一朵被冰莹的冰晶围裹的兰花静静地盛放着,似乎在它盛开得最美丽的姿态时被冰封起来的,看起来栩栩如生,夺人眼目。而那层寒冰在灯光下流溢着五彩的光芒,美丽得炫目,也让周围的温度一下子降了几度。   容颜挑起眉,有些惊讶的模样,但却说道:“给我十天。”说着,将那朵被冰封起来的兰花收好。   虞月卓点头,没有抗议这时间太过漫长。事实上花妖儿曾对她说过,阿萌身上的毒看似羞辱人,但在天音宫里的毒物排名中,可是前三名的残忍霸烈,一般配解药也要半个月的时间,容颜这还算是快了。   而花妖儿听到他们的话,眼睛都瞪起来了,不管是虞月卓这次去天雾山一趟竟然带回了三叶兰还是容颜的本事,都让她有些接受不能。   虞月卓是前个月前出发去天雾山。因为阎离尘在天雾山失踪,而阿萌开始陷入昏迷不醒的状态,虞月卓已经没法再等,所以他招集了人手将将军府保护得像铁桶一般安全后,就独自一人出发了。   天雾山位于西北地区一条高大的山脉,山势高耸入云,一眼望不到顶,那里终年积雪不化,又被称为雪山或雪海,远远看去山顶一片云雾缭绕,山上白雪皑皑,可以称为最险峻的山脉之一,传说是为仙人居住的地方,凡人踏入无一生还的险峻地区。   虞月卓只花了半个月的时间来回,可想而知他此次几乎是连夜奔驰不休,以他的修为倒是做得到。不过……花妖儿沉吟地看着虞月卓背后那一片触目惊心的血渍,觉得能伤着这个男人的,估计当时情况定然很凶险。果然是凡人止步的凶险地区,连虞月卓这种男人到那里也得受伤。花妖儿承认自己心里在幸灾乐祸,看到这男人过得不好,她就开心。   阿萌心疼得要死,揪着容颜让容颜为虞月卓看看伤势,不过却被他拒绝了。   “不用了,我自己已经处理过了。你们辛苦了,去歇息吧。”   听到虞月卓的话,屋子里的丫环嬷嬷皆施了一礼离开。   只有花妖儿走在最后磨磨蹭蹭的,然后终于止不住心中的好奇,问道:“九剑公子,你是怎么拿到三叶兰的?嗯,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面对虞月卓,花妖儿完全拿不出天音宫妖女的气势,没法子,这些日子以来,她被这男人吓怕了,只觉得全天下再也没有比这更可怕更变态更狠心无情的男人了,所以她很识时务地听这男人的话,不再搞什么小动作。   虞月卓没看她,不过低首时见阿萌一双眼睛直往他背后的伤瞧,且一双大眼睛里溢满了担忧,心里十分受用,难得解释道:“我在天雾山遇到了阿尘,他此次去天音宫带了解药和三叶兰回来。不过很可惜的是,在天雾山他遇困时,解药不慎掉到了悬崖下,只剩下这朵三叶兰了。”   听到这话,在场的人皆露出诧异的神色。几人脑筋都转得很快,一下子便联想到很多。因为她们都知道阎离尘修为之高,没有人能测得出他的底线。若是连他也不能保住解药让它掉了,可见当时情况有多凶险。而此次,只有虞月卓一人回来,让他们不得不怀疑阎离尘是不是发生什么意外了。   “那……尘公子呢?”花妖儿忍不住问道,那可是她师尊一直放在心底的男人,所以对他的去处她也有几分关注。   虞月卓淡淡地说道:“他被困在天雾山山腹里的地底迷宫中,无法出来。”   听到他的话,容颜猛地抬头看他,目光灼得烫人。   阿萌瞪大眼睛,问道:“天雾山有迷宫?那不是凡人止步的地方么?”   虞月卓好笑地亲了下她的脸蛋,笑道:“那不过是没什么能力的平民百姓所传的,一些有修为的能人异士可不将它当一回事。”   “哦,这个我听说过。”花妖儿挥了挥手说:“我在天宫音的藏书阁里看过天雾山的介绍,据说里面有一座地底迷宫,是几年百前的前朝皇室耗费巨资所修建的,为的是保存当时的皇室血脉。听说里头收藏了很多前朝的奇珍异宝及前朝半个国库的珍藏,是前朝复兴的宝藏。不过那只是传说,都过了几百年了,前朝就算是有皇室子弟的血脉留下来,现在也不知道稀释成什么了,还谈什么复兴,且也从来没有人能找得到地宫的入口,更不用说找什么财富了。”   说着,花妖儿又瞅了眼虞月卓,暗忖或许他也进了地宫,所以才能见着阎离尘,拿到三叶兰。   阿萌蹙起眉头,“这样说的话,难道你也进了地宫?”说着,阿萌紧张地盯着他,怀疑他这身伤就是在地宫所伤的。   “没有!”虞月卓叹了口气,解释道:“我是在天雾山一处山谷中找到阿尘留下的东西,上面有他所写的信,交待了他的去处。”说着,摸了摸下巴,说道:“也不知道他怎么了,什么时候能出来,看着也怪可怜的……”虽然说着可怜,但某人脸上没有丝毫的同情,只有幸灾乐祸。   阿萌悄悄看了眼容颜,却见她仿佛什么也没有听见般,径自收拾着东西,直接离开了。   见容颜离开了,花妖儿也识趣地离开,可不想碍在这里,免得她多瞧一眼阿萌,又被某个黑心肝的男人威胁着要挖了她的眼睛。   等所有人都离开了,阿萌这才撑起身子,狠狠地拍开虞月卓伸来的爪子,怒道:“还不去清洗一下伤口?我都摸到那里出血了。”   虞月卓没动,见阿萌难得胆肥地直接迎接他的目光,甚至敢命令自己,虞月卓最终败退了,让她在床上坐好,叫丫环打来清水。   阿萌的身体还很虚弱,甚至身子使不出力气,只能靠坐在床边看着他,固执地不肯应他的意思去歇息养病。虞月卓没辙,只好决定速战速决。   虞月卓并没有让人进来伺候,当着阿萌的面脱下那件染血的外袍,露出里头的白色中衣,然后再慢慢脱下最后一件亵衣。虞月卓有意无意地挪着身体让自己背后的伤口避开阿萌的目光,不想让她瞧见。   阿萌伸着脖子盯着他的背,可是发现这男人一直有意无意地挡着自己的目光,终于又怒了,怒道:“转过来,不然我不介意自己下床去亲自看!”   面对难得霸气侧漏的阿萌,虞月卓只能再叹了口气,然后转过身,将背后的伤口呈现在她面前。   当看清楚他背上那纵横交错、血肉模糊的伤痕时,阿萌倒吸了口气,眼睛都红了,心里头一阵酸痛,眼泪就这么掉了下来。   第107章   看到她脸上的泪痕,虞月卓明显怔了一下。   在他的记忆里,阿萌是个从来不喜欢哭的人,无论受到怎么样的伤害,承受什么样的痛苦,最多红了下眼眶,却从来没有像这样无声而难过地哭泣——当然在床上被他欺负时不算。   这让他心里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心疼,好像那些眼泪流进了他的心,掐住了他的呼吸一样的难受。   “别哭了,我没事……”   虞月卓伸手想为她擦去那些会让他难受的眼泪,却在他触及她的脸时,她侧首避开,然后自己用袖子胡乱地将眼泪擦干,然后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用一种沙哑的声音说:“坐下来。”   虞月卓挑了下眉,眼里溢满了温柔,然后很听话地坐到她身边,顺应着她的要求,让那双无力的手轻轻地抚过他后背伤口旁的肌肤,那一片伤占据了他背部三分之二的面积,看起来颇为恐怖又狰狞,几乎没有一片完整的地方。她的手划过肌肤时带来的酥麻触感与伤口的疼痛形成一种强烈的对比,让他忍不住轻轻颤动了一下。   以为他很疼,阿萌赶紧收回手,轻声问道:“很疼么?”   虞月卓回过身来,将她的手握住,微笑着摇头,“不疼的。”   阿萌扁了扁嘴,信他才怪,不过男人喜欢逞强,更不会喜欢在女人面前示弱,疼得要死也要撑着维护他们的男性尊严,这个她理解却不苟同。   大概是阿萌的表情太直白了,虞月卓很快便昧着良心改口道:“嗯,其实也挺疼的,不过都是为了你受的伤,一切都值得!是不是很感动?感动的话以后要听话哦,无论我提什么要求都不准拒绝,知道么?”   “……”   阿萌木然着脸,心道这男人果然太邪恶了,更会顺杆子往上爬,她不该表现得太明显的。不过嘛,她现在心里还感动着,估计就算他提再变态的要求她都会一口答应。幸好他不知道这一点,没有趁机提什么邪恶的要求。   经虞月卓一翻煞风景的话,阿萌顿时没那么难过了,虽然她现在无力下床,但还是决定为他做些什么,拿过打湿的干净毛巾,为他清洗伤口周围的血渍。   虽然虞月卓说伤口已经处理过了,但却是很粗糙的处理,看这情形,估计是当时情况紧迫只能随意地处理了下,一路又赶着回来,只是简单地上了点伤药,连绷带都没有绑,血肉黏着单薄的亵衣,伤口看起来十分可怕,让阿萌好不容易止住的难过又开始泛滥。   虞月卓光着上半身让阿萌擦试血渍,心中一片柔软而安静。   等清理了伤口后,虞月卓将金创药递给阿萌,阿萌又开始上药,她自小就是个倒霉催的体制经常大伤小伤不断,久病成医,多了便也懂得怎么处理一些皮肉伤,所以现在为他处理这些外伤还算在行,等涂好药后,然后才拿过一旁的绷带为他缠上。这一过程中,阿萌做得很慢,也很细致,并且因为身体经历了一次毒发而有些使不上心,但却固执地为他处理了那一片可恐的伤口。   “除了这里,还有别的伤么?”阿萌忍不住问道,就怕在她不知道的地方还有伤,或者肺腑有内伤之类的,若不是现在夜深了,她几乎恨不得直接叫太医过府来给他瞧瞧。   “没有了。”虞月卓随便披了件衣服后,便回到床边将她搂到怀里,用下巴蹭了蹭她的苍白温凉的脸颊,说道:“这是掉下悬崖时受的伤,不过我没有像阿尘那样倒霉地被困在地宫。说来,那未尝也不是他不愿意出来之故。”   “他不愿意出来?”阿萌惊讶了,“为何?”   “因为他发现自己的记忆被人强制修改过,他想要寻回自己真实的记忆。”   阿萌听得心中一悸,下意识地想起了容颜,不禁有些犹豫地问:“那他和阿颜……”   “谁知道呢。”虞月卓十分不负责任地说:“咱们都是旁人,想再多也没有用。而且你现在还有精力想别人的事情么?还是将自己的身子养好再说罢。”   说着,虞月卓将已经眯着眼睛神色疲倦的阿萌往怀里按去,侧着身与她躺在床上。   阿萌此时也是强撑着,脑袋有些迷迷糊糊的,听到他的话总觉得不对味儿,但却来不及想那么多,咕哝了一声,伸出手到他背后轻轻摸了下,才安心地睡去。   直到确认她睡着了,虞月卓才伸手摸了下她微凉的面颊,小心地起身,将被子遮掩得严严实实的,确认被子里的热气不会漏去,才放下帐幔,自一旁的架子上拿起衣服慢慢地穿上,最后将一条镶着宝石的腰带系好后,再撩起床帘看了眼被子里的人,方轻盈地离开了房间。   虞月卓刚出了房门,一个黑影过来,停在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   “夜一,我离开这些天,外头有什么异动么?”虞月卓漫不经心地问道,那奇特的声音在夜色中显得特别碜人。   “西山营中有两人行事诡秘,他们是定远将军与平威校尉,与刘国舅的人私交甚密……天音宫的花似玉负伤逃亡,下落不明……”   虞月卓静静地听着,虽然离开半个月,但却仿佛没有离开一般,心里雪亮着。等夜一禀报完后,心中已经有了决策。   待夜一离开,虞月卓回首看了眼身后紧闭的门,淡淡地拂了下衣袖,身体轻轻一跃,跳到了院子对面的一面墙上,然后几个纵跃消失在黑夜中。   **********   西城,三清巷。   夜色深沉,孤月隐入乌云中。   虞月卓站在一栋看起来很平凡的府第前,抬首看了一眼门楣上的牌匾,简单写了“阎府”二字便没有其他的装饰了,看着实在是挺寒酸的。   不过虽然寒酸,但是凡是清楚里头住着什么人的,都不会因此而小看或瞧低这处平凡的府第。   虞月卓看了一眼,然后转身朝一旁的围墙走去,身体轻轻一跃,如鬼魅般掠过了墙,就这么直接翻墙而入,如入无人之地般,在这座林木葱郁的宅院里熟门熟路地穿廊过院,直到来到一处厢房,倏地停下了脚步,聪灵的耳朵轻易地捕捉住屋子里头的喁喁私语声。   “……大哥,我真的做不到。”   “你还不能放开么?”   “……”   “既是如此,便由着他吧。”   “可是……”   “不用担心,若是事情不可收拾,我会亲自出面将他带走,不会让当年的憾事再发生。”   “……我不希望他再做出伤害他们的事情,他们都是无辜的。”   “这个世界有果就有因,没有谁是无辜的。小妹,你对别人永远比对自己好。所以才会让他如此紧追不舍。”   ………………   然后是一阵长长的沉默。   虞月卓目光微闪,安静地将自己的身影沉入黑暗中,直到有人从那间房里走出来,纤瘦的身影有些踉跄,慢慢地消失在夜色中。然后屋子里头响起了一道极好听的声音,让人过耳难忘,甚比天簌。   “来了就进来吧。”   虞月卓微微一哂,大大方方地从黑暗现身,推门而入。   屋子里的摆设很简单,可以看出屋主是个比较勤俭而质朴的人,简单的摆设及物什,透露出一种优雅简约的意味。而那人背对着门口,只留给人一个十分具有魅力的背影,看着就是个有修养的男子,让人无端地幻想着正面的长相会是如何的英俊非凡。   然而当男子转过身来时,却是一张让人极其失望的平凡到没有任何特色的脸庞,仿佛一落入人群中就能泯灭于众一般丝毫的不起眼。   男子一双琉璃眸扫了虞月卓一眼,叹道:“天雾山果然是凶险之地,那一卦我没有算错。你的伤势如何?还能撑得住么?”   虞月卓眼睛微弯,温文尔雅地说道:“托福,只受了些皮肉伤,并不碍事。”   男子点头,然后皂衣衣摆轻拂,作了个请的姿势:“坐罢,不用客气。”   虞月卓笑得更愉悦了,“对你们,我从来不会客气。不过我今天不能久留,还有事情等着我去办呢。嗯,原本我来这里只是想告诉你阿尘的事情,不过看来已有人提前告诉你了。容姑娘唤你大哥,她也是阎家的人么?她的医术可是承于阎家?”   男子摇头,叹道:“她现在并不是阎家的人,至于她的医术,她也有自己的故事,我不能掌控她。”   “哦。”虞月卓点头,心中千回百转,但却没有将之挑明,又说道:“阿尘困于天雾山,那处地宫据闻是千机子曾参与过布局建设,凶险重重,不知道你可否推算出他何时能出来?”   闻言,男子那双清透的琉璃眸溢上了笑意,说道:“你果然是关心他,不枉他当年相中你。”然后不等虞月卓变脸,又叹了口气,“恐怕不行呢,他是阎氏一族的血脉,我无法卜算出他的事情。这是阎家的缺陷,即便看透世事,却看不透自己的命运,才导致我阎氏一脉如今凋零至斯。”   “那便算了。”虞月卓只能放下,又道:“可能不久我要再次出征,此行不知耗去多少时日,届时不能顾及京中的事情,若是有必要,麻烦先生您略施援手一二。”   “这是自然,你也算是我阎氏的徒孙,自家人帮自家人是在理。”男子温朗地笑道。   虞月卓脸色有些发黑,“我可从来没有承认过,当年是被逼的。”丝丝的怨怼不小心泄露了出来。   男子看了他几秒,恍然大悟,笑道:“你还在埋怨阿尘硬将你绑离京城的事情么?你们都不是安份的性子,在江湖漂泊的三年时间发生了很多事情,所以才会有接下来的一系列事情导致连累了你的女人。阿月可真是个痴情的孩子,有我阎家的风骨,不错,看来当初阿尘没有看错人。”   虞月卓的脸色更黑了,突然觉得自己今晚带着伤跑过这儿来是个错误的决定,还不如回去处理积了半个月的公务,陪着阿萌好好养伤。   “我走了,后会无期!”   丢下这么一句话,虞月卓身影腾的一下掠了出去,须臾之间已经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第108章   从睡梦中醒来,阿萌往身旁的位置一摸,扑了个空。   一瞬间,阿萌猛地跳起身,脑海里最后的印象是那人背部纵横交错的狰狞伤痕,观之触目惊心,让她下意识地想确认那人的存在。“嘭”的一声,阿萌从床上摔到地下,幸好身上还捆着被子,没有摔得多疼,可这样仍是让她有些头晕目眩。   知夏听到声音进来便看到这一幕,不由大惊失色,赶紧抢步过来将摔得挺可怜的某人扶回床上,表情比摔倒的某人还要难看。   “小姐,您怎么醒了?身子感觉可好?摔到哪里了?”知夏将被子盖到她身上,有些奇怪地问。因为近段时间,阿萌的身体虚弱,非常嗜睡,有时候一睡就可以一天不醒,像现在这样突然醒来是极为难得的,但看她现在的神色,估计稍会又支撑不住睡下罢。   “我做恶梦了。”阿萌叹了一声,绵绵地靠在床上,恹恹地道:“很不好的恶梦,吓了我一跳。”   “小姐,梦都是反的。”   听到知夏的话,阿萌勉强笑了一下,问道:“知夏,将军呢?他怎么样了?”   “将军没事,现在还在书房。”犹豫了会儿,知夏说道:“将军昨晚一晚没睡,一直在书房处理公务。”   阿萌皱了下眉头,并没有说什么。这是生活不是小说,虞月卓要保持自已现有的地位,必须有付出一定的辛苦。他离京半个月,已经积了很多文件,且都须他亲自过目的,稍会就要呈到宫里给皇帝过目,是以才会连夜处理。   可是,阿萌还是担心他的身体。他受伤了,这些天来在赶路估计也没有怎么休息,这般下去铁打的人也受不了。   知夏倒了杯温水过来给她,阿萌接过水慢慢地喝着,望了眼外头的天色,晨曦的光微微亮着,时间还很早。喝了一杯水,阿萌将杯子递回给知夏,见她仍蹙着眉头,便笑道:“放心吧,我没有摔着,好得很呢。”   知夏抿抿嘴说道:“小姐您又逞强了,容医女说了,您的身体会虚弱上一段时间,必须得好好补。”   阿萌没有回答,只是失神地看着窗外的晨曦,然后慢慢地闭上眼睛。   她又睡着了。   知夏小心地将她扶躺在床上,然后将被子掩实了,方轻声出了门。   ******   阿萌再次醒来时,外头的天色早已大亮,窗外明媚的阳光灿烂得刺眼。   而让她高兴的是,睁开眼的瞬间便看到床前坐着的男人。   见到她醒来,虞月卓俯下-身,在她苍白的唇上轻轻地碰了下,笑道:“懒猪,你睡了很久了。”   阿萌呆了一下,然后歪了下嘴,视线落到他身上还未换去的朝服,说道:“我睡懒觉是因为身体需要,可不像你,夜不归宿。”声音里有忧心,觉得这男人好像不将自己的身子当一回事般。   虞月卓淡定道:“放心,我不会背着你去外头找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她们哪里比得过我的阿萌,是不是?”   “……”胸皮不够厚的人只能用一种十分呆萌的表情看着他。   阿萌败退下来,不再与这男人斗嘴,虞月卓也笑着伸手将欲起身的她扶起,拿来衣服为她穿上。   已经是午时了,刚好可以凑和着用午餐。   坐在餐桌前,阿萌没什么食欲地用汤匙搅着碗里的营养汤,眼睛转到一旁的男人身上,细细地看着那张俊雅的脸庞。   “你在看什么?”虞月卓心情很好地问,他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如现在般与阿萌同桌同食,现在的情景让他心情很好,突然有种一辈子这样很好的念头。   阿萌老实说道:“看看你的皮肤有没有变得粗糙。听说你好几天没有睡觉了,现在又受了伤,我在怀疑你现在怎么还笑得出来,难道是强撑的?不过好像你的肤色比我还好耶……”阿萌心里有些不平衡,她现在一副苍白瘦弱的鬼样子,睡再多眼下都有青色,反而是这个男人明明外出取药一趟,又凶险无比,但脸色看起来比她还好,毛孔也细得看不到。   听到她的话,虞月卓微愣,然后见她一副愤愤不平的模样,不禁朗笑出声,然后伸手捏捏她的脸蛋,含笑道:“乖,知道自己比不上我就别虐待自己了,和我比你真是逊毙了。行了,稍会我就去休息,好好睡一觉,不会将自己的身体弄垮的,我还要陪着你一起慢慢变老呢。”   最后一句话,让人怦然心动。   阿萌捧着碗,看着男人朗朗如月的笑容,突然觉得一切都不重要了,只有眼前这个男人让她执着。   用完午膳后,虞月卓扶着没什么力气的阿萌去院子里走了会儿,晒晒太阳,消消食,然后见阿萌露出疲倦的表情,便将她扶回房去。   躺在床上,阿萌撑着不让自己沉入黑甜乡,努力瞪大眼睛看着屋子的男人,说道:“你背上的伤换药了么?”   虞月卓正在脱外袍,听到她的话头也不抬地说:“先前换过了,不用担心,以前在战场上受过比这种伤势还要严重的伤不也没什么事。”将外袍脱了后,虞月卓穿着宽松的白色里衣躺到床上,侧着身子将她拥入怀里,亲吻她的眼皮,温柔地说道:“好了,别撑着了,睡吧,这次我陪你。”   听到这话,阿萌抿嘴笑了下,很快便又睡着了。   ********   如此睡睡醒醒地过了几天,精神好了几分。   而这其间,也有许多人过府来探望她,除了与她关系亲厚的,其他的都是送了礼便离开了。那些关系亲厚的,例如罗父、姚家大夫人、姚青青之类的人,将军府管家可没法将他们挡了,无奈只能放行。   从将军府传出阿萌身子不适起,罗弘昌便使刑氏过来探望阿萌,不过那时候阿萌的精神还没有像现在这般糟糕,脸色看起来也是红润润的,刑氏自然没有当一回事儿,以为阿萌这是搞嚎头,回去便随意地敷衍了丈夫。可是都过了一个多月,阿萌还在病着,罗弘昌便心里怀疑了,于是亲自过府来探望,谁知这一看,竟然发现自己的宝贝女儿都脱了一层的肉,委实可怜极了,让他发了一顿的脾气。   罗弘昌发脾气的时候,将军府的人不敢拦着,这位不仅是当朝御史,还是他们将军夫人的父亲,将军府的人可要供着的人选,所以苦命的管家及下人只能站在那里承受罗父的怒气,直到虞月卓回来方松了口气。   其实阿萌这事情不告诉罗父也是阿萌的意思,怕自己父亲担心,毕竟父亲年纪大了,可经不起刺激,倒是没想到罗弘昌会亲自过来,想瞒也瞒不住。   如此,虞月卓又少不得一阵安抚,并且将岳父大人带去书房将事情简单地解说了一遍,直到听闻容颜医女正在配解药后,罗弘昌的脸色才稍缓。   知道阿萌的状况,罗弘昌心情不太好,语重心肠地对女婿说道:“贤婿,看到阿萌这模样我就想起她娘亲。当年,阿婉就是这样……然后离开我们的……”   虞月卓脸上的笑容微淡,然后认真地说:“我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的。而且再等几天,解药就配出来了,到时阿萌会没事的。”   罗弘昌勉强笑了笑,然后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转移了话题:“现在北越东部草原不平静,朝堂上的例位大臣都估计免不了一场战争,且看皇上的态度也是主张应战,给那些忘恩负义之辈一些教训。因为有你,以往那些保守派现在也不敢吭声了,不过只是暂时,他们最会见风转舵,鼻子比狗还灵,若是咱们出了丁点不对的事情都能让他们揪出个五四三来……特别是现在刘贵妃的父亲刘国舅爷,整个朝堂就数他最活跃了,我有些担心他会在背后给你使绊子,你且小心。”   虞月卓唇角含笑,眸色冰冷,“这个小婿知道,请岳父大人放心。”   “还有……我知道你的责任,战事若起,你必须带兵前往沙场,并不可能一直陪着阿萌。所以,让阿萌快点好吧,你也少了些后顾之忧。”罗弘昌语重心长地说。   虞月卓自是点头,说道:“阿萌是个坚强的姑娘,这些日子我会好好陪她的。”   这边翁婿两人正在叙话,另一边,姚青青也拉着难得没有睡着的阿萌说话。   姚青青满是怜惜地看着阿萌,嗔道:“你病成这样都不告诉我一声,是存心瞒着我呢?我有什么事都同你说,可你发生这般大的事情竟然敢瞒着我……”说着眼眶一红,就要掉下眼泪来。   “……就知道你会是这种反应,我才不告诉你呢。”阿萌嘴硬地说,“而且上回见面我不是好好的么?就是这些天来严重了点,过几天阿颜配好解药吃了就会好啦。”阿萌不甚在意地说。   “真的?”姚青青瞅着她。   “真的!”阿萌一脸严肃,就差赌咒发誓了。   姚青青狐疑地看了她许久,半晌方道:“好吧,过几日我且看着,如果不好的话……”眯起眼睛,姚青青突然阴森森地笑起来,“我想你不会喜欢被我带去靖王府陪我那几位妯娌聊天的。”   “……”   阿萌默然,谁人不知道靖王府尽出奇葩,正常人去那里要经受一段困难的心里历程。而曾经任她搓揉搓扁的软妹子青青,现在也成了靖王府一员中彪悍的存在了,就不知道那位靖王三公子是怎么纵容出来的。   正说着话,花妖儿给阿萌送上调理身子的药茶,身材婀娜多姿,胸器汹涌,俏臀摇摆,眼神柔媚,天生让男人兴奋女人厌恶的尤物,女人见了恨不得凶残虐待的狐狸精类型。   “她怎么还在这里?”姚青青恨铁不成钢地看着阿萌,“你应该找个时间将她卖了,别搁在眼前扎眼了。”   “……她不能卖!”阿萌木着脸说。   花妖儿一脸无辜地看着姚青青,实在是搞不懂自己现在如此安份守已,怎么就惹着了靖王府的三少奶奶了?而且她现在可怜得要命,不只要卖身在这里当个随时有生命危险的丫环,还没有男人可抱,府里的男侍卫虽然多,但都是将军府的人,她可不敢向虞月卓那魔鬼的人伸手,免得又要被整治一翻,她算是怕了虞月卓的手段了。   第109章   姚青青走后,阿萌仍是窝在花厅里,靠着被太阳晒得有些发热的躺椅,仿佛已经睡去。   虞月卓走过来,俯身凝视着她安睡的容颜。   感觉头顶的阴影,阿萌眼睫轻轻颤了下,慢慢睁开眼睛。揉了下眼睛,发现身旁的男人,问道:“我爹回去了么?”   “嗯。”虞月卓应了一声,伸手插-入她铺散在枕上的头发,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理着。   “我爹是不是为难你了?青青刚才脸色也好可怕呢。”   “这是应该的。”虞月卓很坦然地接受他们的责备。   阿萌无语地瞅了他一眼,说道:“这是意外——当然,是人为的意外,不关你的事情。其实,也算是我倒霉吧,反正我从小到大都倒霉惯了,这次就当作是一种教训。”   虞月卓没有说话,只是坐在她身边,然后将脸埋进她的颈窝间,轻轻地搂抱着她。   阿萌笑了下,伸手搂住他的肩膀,两人就这么安静地在花厅里的阳光中拥抱,岁月安静而宁谧。   过了一会儿,虞月卓突然将她整个抱起身。   阿萌被他突然的动作惊了一下,赶紧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嗔道:“放我下来,我自己有力气走。”   虞月卓没有放下她,反而一路抱着她回了房,丫环们暧昧地掩着唇低笑。   回到房后,虞月卓并未马上放下她,反而掂了掂手上的重量说道:“你瘦了很多,以后得好好补回来,不然抱着都喀手了。”   阿萌听前句话还有些感动,等听到最后一句,登时怒了,就着这姿势张嘴就咬住某人的脖子,感觉到对方有一瞬间的僵硬,然后却大大方方地任由她啃着后,终究是不舍得咬疼他,等松开嘴时,顿时发现除了上面的口水外,还有两排明显的牙印。   阿萌心虚地拿袖子为他擦去脖子上的口水,等发觉那两排牙齿印颜色加深,怎么遮也遮不住后,心虚地问道:“……你今天出门么?如果出门的话,记得穿高领的衣服。”   虞月卓转身,看向不远处梳妆台上的铜镜,自然看到了那两排牙齿印,顿时挑起眉笑了,似模似样地说道:“原来阿萌你有这种坏习惯,算了,既然是你烙下的痕迹,便不用遮了。”   阿萌一听,顿时头皮发麻得厉害,心中一阵无语。果然这种无耻又脸皮厚的男人不能以常理度之,若是他这样大摇大摆地走出去,相信丢脸的绝对是她!   所以接下来阿萌又得好一阵安抚卖乖恳切,才让这男人保证出门的话会穿高领的衣服。   不过一会儿,阿萌又开始打哈欠,有些撑不住了。   虞月卓将她抱到床上去,为她掩好被子后,将手贴在她额头说道:“睡吧。”   阿萌咕哝一声,模糊的声音小声地说道:“我有两天没有见崽崽了,等一下我醒来后,去将崽崽抱过来给我瞧瞧。”   “好。”   听到他的保证,阿萌安心睡去,却不知道虞月卓能这么爽快,只因她一睡就要花去大半天时间,想瞧小包子也得等第二天小包子醒了才能抱过来。   *******   时间不紧不慢地过着,阿萌除了每天花大把的时间来睡觉,还有在花妖儿的伺候下吃药茶泡药沐,调理身体的毒素,以便届时用最好的状态去解毒。   虞月卓依然很忙,她醒来的时间很少有看到他,虽然心里有些失落,但阿萌不是那种拎不清的性子,知道他现在忙着政事,所以也没有怨他不陪在自己身边。对阿萌来说,只要她的男人不去搞女人,就算不在身边,她也不会有太大的反应,因为她会找其他事情来做,不会让一个男人主宰自己的全部心神。   四月底的阳光已经开始让人感到燥热了,京城中的仕女们都穿上了色泽艳丽而轻薄的绢纱绮罗裙,行走间轻袂飘然,彩带翩跹,带来一种视觉的美感。   只有因为身体不好的阿萌还穿着比较厚的春衫,坐在门边的椅子上,撑着脸看着院子里几个正在采花的丫环嬉戏笑闹着,少女们美丽的脸蛋与灿烂的欢颜都让她的心情也爽朗了几分。   然后阿萌的视线移到不远处正扶着柱子忧郁地眺望远方的女子,简单的婢女服饰掩饰不住妙曼的身姿,一举一动,无不透着一种难言的风流体态,真真是风骚入骨。再顺着那女子的视线望去,阿萌有些黑线地发现,这里正站着几个值勤的侍卫,身体站得笔直,如同模范标杆。   “任妖!”阿萌突然叫道。   正忧郁地倚着柱子的花妖儿一听,无力反驳阿萌的称呼,赶紧跑到阿萌身边,殷勤地问道:“夫人有什么事么?”   阿萌指着她的嘴巴说:“擦擦嘴巴吧,口水都要流了。”   花妖儿下意识用帕子一擦,然后动作僵硬住,有些黑线地问道:“夫人,您这是什么意思?”   阿萌淡定道:“虽然将军府的规矩没有其他府第那么多,但有些规矩还是要讲的。所以,希望你不要再盯着那些可怜的侍卫大哥两眼冒绿光了,他们都要去向管家抗议了。”   “……”   花妖儿顿时被打击得蹲到角落里画圈圈,怨怼地说道:“你以为我想么?我可是天音宫的妖女啊,妖女最需要男人的滋润的啊!可你瞧,你身边除了女人就是女人,唯一能见的男人又太可怕了,我没胆伸手——不,应该说就算全天下的男人都死绝了,我也不会瞧上你的男人!”花妖儿捏着拳头,一脸坚定地说。   “谢谢。”阿萌不太有诚意地说。   花妖儿歪了歪嘴,拍拍衣摆起身,幽怨说道:“我这一次真是被你男人坑惨了!不过幸好再过不久,你男人就要出征了,估计一年半载的都见不到他,我也安心了。”   “什么?”阿萌的声音突然变了个调。   花妖儿看了她一眼,讶然道:“你不知道?哦,也对,你现在也没有精神关注外面的事情,前天朝廷已经接到了东北边疆的快报,北越东部草原联盟联合了东北大山脉那边的两个小国南下侵犯,大楚边界已有好几个重镇遭到蛮子的劫杀,百姓无一生还。”   阿萌沉默了,因为她知道,估计不需要多久,虞月卓就要离开了。   阿萌伸手格档住照在脸上的太阳,突然觉得阳光不是那么明媚了。   **********   阿萌的猜测不错,或者又是预料之中,在花妖儿透露的几天过后,虞月卓接到了出征的圣旨。   朝堂上,在文武百官的注目中,崇德皇帝亲自下旨。   “靖远将军。”   “臣在。”虞月卓出例,单膝跪地。   “朕命你整军再征北越草原,朕要彻底打垮藐视大楚的东部草原,将大鲜等国赶出大楚的领土。”   “遵旨!臣定不负陛下厚望!”   “如此,十日后朕命你带军出发往安临城。”崇德皇帝道。   “是!”   短短几句话,表明了崇德皇帝坚决主战及对虞月卓重用宠信的态度,朝堂上的诸臣不管心中如何感想,纷纷下跪高喊万岁。   *********   阿萌听到知夏的汇报时,沉默地坐在椅子上,手里捏着儿子白白嫩嫩的小脚丫子没有说话。   “现在大街上到处都传了,十日后将军要带军出发往安临城。”知夏有些忐忑地看着阿萌,心知任何女人都不会乐意自己的丈夫离开,甚至是远扑战场,生死难测。   阿萌没有说话,用手指挠着小包子白嫩嫩的脚心,然后被踹了一脚。阿萌唇角一勾,正打算将小包子抱起来蹂躏时,虞月娟带着丫环过来了。   “大嫂,听说大哥要出征了,是不是?”虞月娟一进来劈头就问。   阿萌点头,“是啊,皇上已经下了旨了。”   虞月娟顿时坐在一旁不说话,表情有些闷闷不乐。阿萌一看便知道她为的是什么,只能叹了口气,继续玩着小包子舒缓心情。   虞月娟坐了会儿,到底绷不住,看向阿萌,却见她正在玩着小包子的两条白嫩嫩的萝卜腿,顿时怒了,说道:“有这么玩人的娘亲么?小心崽崽以后不亲你。还有,你现在身体不好就回去歇息,我今天帮你照顾崽崽。”   阿萌挥挥手,说道:“不用了,你还是回去仔细做几个荷包,然后去寺里祈福求几个平安符送给严公子护身吧。”   “你……”虞月娟顿时说不出话来,到底脸皮薄,只能跺了下脚,红着脸背过身不理她。   两人如此坐了会儿,阿萌渐渐的精神又不济了,不过却强撑着没有去睡。小包子被奶娘抱回碧心园给姚氏了,虞月娟见她精神不好,抿了抿唇,说道:“你累了就去歇息,我先回去了。”   阿萌没什么精神地点头。   等虞月娟离开,阿萌用手拄着下巴半身趴在长榻的矮几上,整个人都病恹恹的,丫环以为她心情不好,也不太敢过来劝她去歇息,只能安静地候在一旁看着。   不久后,虞月卓回来了。   他一身繁杂的朝服未换,整个人显得英挺肃穆,大步走了进来。   一瞬间,阿萌的精神好像抖擞了几分,削瘦的脸蛋上,一双乌黑的眼睛显得特别的大,瞪起人来时,就像某种没有血色没有生气的SD娃娃,看着更可爱了,也不真实。   虞月卓一把将她搂到怀里,摸着她的发说:“阿萌,我要出征了。”   阿萌伸出双手圈住他的腰,将脸埋入他怀里,没有说话。   第110章   两天后,容颜送来了她配好的解药。   阿萌看着那只装着解药的白玉瓷瓶,感觉有些不真实,好像不认为自己会这么轻松就脱离了痛苦。   当然没有这么轻松了。   容颜为她把脉,淡淡地说道:“先前毒发时,为了救你,让你服用了天音宫的万毒丹,使得你的身体里的毒素颇杂,估计要养上一年半载了,直到所有的毒素清出体外,才自完全无虞。所以,这其间你的身体仍是有些虚弱,慢慢调理就好。”说着,淡淡地看了一旁正端着茶的花妖儿一眼。   花妖儿身体一僵,下意识地挺直背脊,然后发现另一道更加恐怖的目光盯在自己身上,让她玲珑有致的娇躯都忍不住瑟瑟发抖了。于是,在某道可怕的目光的逼视下,花妖儿很狗腿地说:“放心放心,这事就交给我了,我可是天音宫出来的,最会给人解毒做药茶了,包准让夫人很快就恢复身体健康~~~”   阿萌的目光移到她身上,然后露出一个有些呆萌的笑容,“你真是个好人,那就麻烦妖儿了。”   花妖儿呵呵地笑着,一脸“为夫人上刀山下油锅肝胆涂地再所不惜”的忠犬表情,内流满面,心中的小人儿咬手帕泪奔。   虞月卓丝毫不为自己威胁个弱女子感到羞耻,亲自接过丫环倒来的白开水,然后将那粒赤红的药丸倒了出来,喂阿萌吃解药。这药闻起来透着一股清香,但入口即化,味道又苦又涩,甚至还有一股子的腥味儿,阿萌差点吐了,只能咬紧牙关吞咽下去。   亲自看着阿萌吃了解药,虞月卓的一颗心终于定下来,不觉心情大好,也无视了花妖儿那哀怨地盯着阿萌的目光。   容颜给阿萌把了脉,确认“红颜缠绻”这毒终于解了后,方放心地离开。至于其他的余毒,这便交给花妖儿了,虽然花妖儿是个只会害人的妖女,但识毒之前必须识得怎么解毒,所以此事交给花妖儿正好合适,这也让花妖儿离开将军府之路又困难了几倍。   待所有的都离开后,虞月卓将阿萌抱到怀里,与她一起躺在床上安静地温存着。   虽然解了毒,但想到不久后的离别,阿萌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过了一会儿,虞月卓说道:“我离开以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要养得白白胖胖地等我回来,不准背着我偷人,也不准看其他人,无论男女都不准看,也不准亲儿子……”   阿萌心里的愁绪瞬间被这男人秒杀,连渣都不剩。   “听清楚了么?”   啰嗦了一大堆后,虞月卓低首看着某人,笑容可掬地问。   阿萌抽着嘴角,木着脸说道:“你说太多了,我没听清楚……”   翻身将她压在身下,男人脸上的笑容真真是甚比女神的高雅圣洁,温温柔柔地再问了一次:“真的没有听清楚么?”   危机意识大增的阿萌赶紧点头,“听清楚了,很清楚。”   虞月卓轻轻一笑,低首亲了下她的嘴,然后用脸蹭了蹭她温润的下巴,和声道:“这才乖。”   两人又亲热了一下,阿萌说道:“你此行一去,也要小心!不许受伤!”   “好。”他亲了她一下。   “还有,要平平安安回来,我和崽崽在家里等你!”   “好。”又亲了她一下。   “我会给你准备一些食物和衣物,你可不许挑剔……”   这回轮到阿萌开始唠唠叨叨起来,她每说一件事情虞月卓就亲她一下,闹得她脑袋都有些短路,要好一阵才想起自己接下来要说什么,不由得有些恼怒,想让他将自己放开好好说话,但一看到他眼里的温柔,又觉得不舍,便随他去了。   ******   自从解了毒后,阿萌不再像以前一睡就是一整天,或者整天恹恹的没精神,身体慢慢地开始恢复。   因为男主人的即将出征远行,整个将军府都显得有些凝静。   解毒以后,生命无后顾之忧,阿萌让下人去给关心她的人通告一声后,便没有理会了。因为她开始着手准备虞月卓出征的行李,如同每一个面对丈夫远行的妇人,总想将一切打点得妥妥当当的,让男人即便在外头也能舒服一些。   时间就在忙碌中慢慢过去。   虞月卓出征前的晚上,阿萌难得精神抖擞地拿着单子对着数目,以防有什么东西拉下了,那股认真劲儿,几站让人不忍打扰。   虞月卓见她这般精神,倒是挺高兴的,一把将人勾到怀里,然后抱回了内室,将一切事宜都丢给丫环嬷嬷们去整弄。   “等等,我还没有对完呢,外一落了什么东西怎么办?”作为家庭主妇的阿萌极有气势地瞪着眼睛说道,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气势如虹。   虞月卓失笑,她现在一张脸瘦得他一个手巴掌都盖得住,瞪圆眼睛的时候,就像一只温驯无害的猫儿瞪着萌萌的大眼睛求抚摸一样,不仅没有气势,反而让人想将她拥进怀里揉搓两下。顺着心意咬了下她的温润的脸蛋儿,他笑道:“放心吧,有嬷嬷们看着,不会落什么东西的,且行军途中也没有那么多的计较。倒是我明天要走了,难道你不应该抓紧时间陪你即将出征的相公么?”   闻言,阿萌突然沉默了,然后伸手楼住他的腰,将脸埋进他的怀里,嗅闻他身上令自已安心的气息。   虞月卓叹了口气,用下巴蹭着她的头旋顶。   正当虞月卓有些苦恼着怎么安慰怀里的人时,某人已经收拾好情绪了,突然笑道:“虞月卓,咱们去屋顶看月亮吧。”   虞月卓探头看了眼窗外,不觉笑道:“还没到十五,月亮不圆呢,多无趣啊,不如咱们做些有意义的事情……”   看他一脸坏笑,阿萌就知道他想要干什么了,脸色有些黑,不过在男人温柔地低头亲吻她时,还是忍不住伸手揽住他的脖子回应他温柔的吻。   他们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亲热过了,而这一次分别,不知他何时会归,在这样离别之前的夜晚,她突然想放纵他,也放纵自已。   他将她放到床上,温柔地亲吻着她的身体,用干燥而温暖的手一一抚摸过她的身体,久未欢-爱过的身体变得青涩,他的手指抚摸过的地方都让她战栗颤抖。   “害怕么?”他的声音低哑,含着她的耳坠,低柔地问着。“怎么抖得这般厉害?还是……”   “没有。”阿萌飞快地回答,以免这男人又说出什么让她无语的话来。   她趴在床上,身上的衣服已经被男人脱光了,瘦弱的身体在他身下蜷着,显得越发的娇弱纤细,让他心底生出一股怜意,不忍心压上去的同时,又有种想要狠狠将她占有重击的冲动。   他用一种膜拜一般的动作亲吻她的背部,吻滑过的地方带来一种暧昧的烙印。   终于,在感觉到她准备好时,他俯下-身,将自已胀得疼痛的地方推进她体内深处。   “啊……”   她轻轻吟了一声,在他的占有中,几乎难以自持地躬起身体,让自已更贴近他,在他制造的情潮中放开自已……   *********   落月轩。   虞月娟将所有的丫环都赶出阁楼,自已坐在灯下,失神地看着精致的编织藤篓里的荷包。   她竟然真的听某个女人的话,跑去庙里求了平安符,并且将它们细心地放在了自已所绣的荷包里。   虞月娟捂脸,觉得自已一定是被阿萌蛊惑了!   就算严凛现在是她的未婚夫,她也没有爱上他的地步,根本不需要花那么多的心思,一定是阿萌那乌鸦嘴说得多了,害得她也想多了,就不由自主地开始做蠢事……   而且,明天他们就要出征了,她就算准备得再好也没有用,因为她没有勇气也没有机会送给他。   正在她失神时,突然听到门打开的声音。以为是丫环不经允许进来,正欲斥责时,眼角不经意捕捉到黑色的衣袂。   不是丫环!   虞月娟猛地抬头,吃惊地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男人,下意识地往窗外瞅去,就怕会有人发现这男人深夜来访,届时对两人名声都有影响。当然,他们已经定了亲事算是未婚夫妻,可是她还没有过门,所以并不宜在如此夜深人静相会。   不过让她奇怪的是,这男人就这么走进来,外头竟然没有丝毫的动静,看起来是没有人发现这男人到来。   “虞姑娘。”严凛站在离她十步远的距离,开口唤道。   虞月娟紧张地站在桌子的另一边,手心里满是汗,怔怔地看着他,半晌,只是问道:“你、你怎么来了?”   “我明天随将军出征。”严凛答道,面上一片正经稳重。   虞月娟点头,目光似是不经意地盯着身侧不远处的屏风上的图案,微垂的眼睑掩住了眼里的情绪,“啊,我知道。”   “等我回来娶你。”   “……嗯。”   然后等她反应过来时,室内只有她一人,让她以为刚才只是一个梦。   虞月娟有些发怔,一阵夜风吹来,让她忍不住眨了下眼睛,然后心里浮现一个疑问。   他到底来干嘛的?   正当她拿起藤篓里的一个荷包莫名懊恼时,突然又见到窗口有异动,又有一个身影麻利地翻窗进来,待看清那人是刚才走了的严凛时,虞月娟又吃惊了,然后看着那张一本正经的爷们脸,不知道怎么的心里有些想笑。   为毛这个男人可以用这么正经这么沉稳这么男人的表情做出这些不符合规矩的事情呢?偏偏他一副“我很守规矩”的表情,害她都怀疑是自已看错了。   虞月娟虽然与这男人相处不多,但是几次见面已对他本人有了个概念,再听别人对他的评价,总结出这是一个十分讲究规矩的男子,将世间规矩礼教视为信条,给人一种正人君子的好印象。   就如同此刻,他做了这种事情,但那张脸仍是如此的正气凛然,让她觉得他其实在做一件很正经的事情。   “你、你不是走了么?”而且,这样翻墙翻窗的行为……真的和他那张正经的脸不符啊。   严凛迟疑了下,说道:“将军说,既然要离别了,让我过来与你好好说话,诉一下离别之情。”   虞月娟:“……”   所以说,怨不得这男人在将军府来去自如,将军府里的侍卫不是没有发现,而是得了命令当作没有看到罢了。可是……哥哥到底在搞什么啊!!难道哥哥知道她做了荷包没有机会送出去,才给她制造机会的么?   虞月娟在心里无声呐喊,却是不知道让她崇拜仰慕的兄长其实坦荡君子的表相下是个不太着调的囧二货,反而为他找起借口来。   半晌,在两人大眼瞪小眼中,虞月娟终于鼓起勇气,指着靠墙的一张椅子说道:“那个,严公子请坐。”   严凛矜持而正经地坐下,双目紧紧地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虞月娟突然觉得压力山大,在这种严谨的目光下,她觉得自已好像是个不守规矩的坏女孩,让她好想泪奔回母亲怀里找安慰……   见严凛久久不说话,虞月娟自已先绷不住,鼓起勇气说道:“严公子,此次出征,请你……一定要小心。我、我会等你归来!”不知道这样算不算很大胆?很不符合规矩?   听到她的话,严凛目光一动,然后说道:“请放心,我一定会如期回来娶你。”   虞月娟:=__=!能不能不要用这种正经的表情说“娶”这个词儿呢?她真的压力很重呢。   严凛依旧在看着她。   虞月娟不觉紧张起来,虽然她从小在勾心斗角的大家族后院长大,心里素质被训练得不错,但不知道为何在这男人沉默的目光的凝视下,总感觉压力山大,好像自已不做些什么事就会对不起他一样……   手指摸到一旁的藤篓,虞月娟终于想起了她还没有送出去的荷包,迟疑了下,她决定为了不像刚才那样后悔,还是硬着头皮送出去吧。   如此一想,虞月娟将那只荷包拿起,然后看着灯下坐得笔直的男人说道:“严公子,这是我去寺里为大哥求的平安符,求多了一张,所以……”这样说不知道会不会显得她很过份?   就在她的忐忑中,严凛倏地站起身,朝她走来,并且自她手里接过了那个荷包。   他说:“我希望这是你特地为我求的,而不是顺便。”   虞月娟:“……”   第111章   次日一早,很多人还在梦乡中,靖远将军虞月卓领兵出了京城前往东北边陲之城。   阿萌醒来的时候,摸到身旁已经凉了的位置,拥被而起,发了好一会儿怔。   在她未醒之时,那个男人已经离开了。   阿萌有些懊恼自己睡得太死,不过这也是无能为力的事情。身体的余毒未清,导致精神也有些恹恹的,虽然不至于像中毒寻时一天就睡个十个时辰,但比起常人来,她也睡到六个时辰才会醒,加上昨晚离愁别绪的刺激,被那男人一通折腾,即便不激烈,也让她的身体累着了。   阿萌将脸埋进被子里。   “小姐,你醒了么?”知夏的声音从外头传来。   “醒了……”阿萌闷声道,然后深吸了口气,豪迈地将身上的被子掀开,撩开床幔,迎向初夏明媚的阳光。   等阿萌洗漱穿衣,坐到餐桌上准备吃早餐时,端着一个托盘的花妖儿眉目妖媚地出现,走个路一扭一扭的,颇具女人风流之态,简直让人看直了眼睛。除了知春,屋子里的女人们同时朝她翻了个白眼,心说这里又没有男人,她这腔作势给谁看。   阿萌盯着花妖儿扭得像蛇一样的小腰,心道她这样扭不累么?不过从这小腰欢快的扭动度可以知道花妖儿现在的心情是不错的。   “夫人,这是今天的药茶,我放了些料,可能不会太好喝,但对你的身体有好处。”花妖儿笑盈盈地对阿萌说。   阿萌没有急着喝药茶,反而拄着下巴目光一寸一寸地盯着花妖儿娇俏的脸蛋,在花妖儿快要端不住笑脸时,突然说道:“妖儿今天很高兴么?因为将军离开了?”   花妖儿背脊一麻,下意识地说:“哪能啊,我这不是为夫人的身体健康而高兴么?将军现在离开了,府里没一个主心骨,我也很忧心啊,更忧心将军在外吃苦奔波,也不知道那些北方蛮子如何凶残……”最好凶残得将那个男人一刀捅死才好!   阿萌仍是笑眯眯地说:“这个你就放心吧,相信将军的本事除了辛苦点,安全无虞。将军说了,每隔三天会送份家书回来,我也会将家里的事情细细地禀报予他听的呢。”   花妖儿木然了一下,马上露出讨喜的娇笑:“哎呀,夫人,今天的药茶煮得不好,我去换过一份过来,你且等一下哦,不需要太长时间的。”说着,扭着小腰将托盘装了出去。   除了迷茫的知春,屋子里的丫环皆忍不住埋着脸笑,心里颇为同情总是不记教训的花妖儿,即便将军不在,也不是她能放肆的,先不说夫人是个无意识黑人的,单是将军留下的人手就不容得她放肆。   阿萌淡定地吃早餐。   早餐过后,奶娘将睡醒了的小包子抱过来。   阿萌抱过小包子,小家伙此时睁着一双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灵活地转着,也不知道他现在看不看得清楚,但看他这么精神的模样阿萌也开心,而且小包子白嫩嫩的小脸与某位将军真是越看越像,让阿萌觉得自家男人虽然离开了,但看着小包子也是个念想。   “好了,崽崽,你爹爹离开了。”阿萌亲了小包子一下,凶残地夺走了小包子的初吻,笑眯眯地说:“以后娘疼你啊,保证将你教育成一个三观正直的好青年!”   小包子咿呀地叫了声,阿萌自动将之当成了附和,喜滋滋地抱着儿子去院子里散步去。   *******   虞月卓出征后,由于一屋子都是老弱妇孺,阿萌便吩咐管家闭门谢客。   将军府门前变得冷清,除了一些关系极近的亲朋好友,其他登门拜访的人一律不见,一些有身份有脸面的人家也知道将军府男主人不在,不会在这种时候登门拜访的。   当然,闭门谢客后并不代表没有人上门,甚至因为某人不在,不请自来的人很多。   夜深人静,阿萌站在窗前淡淡地看着天上的缺月,朦胧的月色下,院子里的花木没有白日里的美丽,团团形成一种安静的黑影,仿佛一下子就会从黑影中跑出一个鬼怪来。   空气中飘来了淡淡的血腥味。   阿萌用袖子掩着鼻子,垂下的眼睑看不清她眼里的情绪,只有她知道自己掩在袖子里的手心已经被热汗打湿,并不是那么无动于衷。   直到再无一丝声响,阿萌唤道:“妖儿!”   花妖儿玲珑有致的身躯轻盈地从月色中出现,朦胧如水的月光使她看起来多了种圣洁的味道,不似白日的娇媚流俗。   “夫人,怎么还不睡呢?”花妖儿嗲嗲地说,眼睛一转,又笑道:“近来府里经常会有些落网的老鼠爬进来偷粮食,夫人应当早点睡,打老鼠这种事情不需要你担心。”   听到花妖儿将人命比作鼠命,阿萌再一次见识到那种江湖人不将人命放在眼里的淡漠血腥,让她心口有些泛恶心。不过人都是这样,不亲眼所见,便能找借口安慰自己,那些都是他们自找的,若是他们不死,死的就是她了,即便心里不舒服,但重要的还是自己。   “今晚又是哪边的人?”阿萌问道,虽然讨厌死人,但是她每次都会询问清楚,心里好有个大概。   作为军人的家属,阿萌近段时间体验到这个身份带来的某些危险。先不说敌国的人想要取她性命好达到打击正在与敌国打仗的虞月卓的目的,再说一些与虞月卓不同政营的人,也乐得看她出事儿,最后是虞月卓的仇人——这点阿萌觉得自己真是冤死了,明明是虞月卓昔日所结的仇,你们跑过找她麻烦算神马啊!!!难道不知道祸不及家人,欺负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是很过份的事情么?   “是青门那些逃亡在外的门人。”花妖儿直言不讳。   “青门……”阿萌挠了挠脸,突然问道:“同我说说青门的情况吧,它现在怎么样了?”   听到这话,花妖儿有些诧异,在她心里阿萌就是个娇贵没见识的京城世家女子,哪里懂得江湖这个充满了快意恩仇的地方,她相信虞月卓也不会同她多说的,让她知道青门这个江湖上的势力都教她惊讶了。   “既然你想知道……好吧,你不要告诉你男人是我说的哦。”花妖儿索要保证。   阿萌十分大方地给了个保证:“这是自然。”   花妖儿面上很满意,心里却藏着个小恶魔,伺候阿萌这么久,她有多明白虞月卓宝贝如何着这个女人,将这个女人看得比他生命还重。而阿萌看起来纤细娇小,十分不堪一击,仿佛天生就应该娇养着,这让被虞月卓过份推残的她心里极度不平衡的。平平都是女人,这也太差别待遇了吧。   “相信你也知道青门是何府二小姐的倚仗,她原是青门掌门最小的徒弟,也是最受宠的,及笄时便封她为少门主,将来青门掌门故去她就是青门的掌门了。平平都是世家贵女,不得不说前辈子何纤华比你幸运,不过后半辈子她就比你倒霉了。”花妖儿倚靠在窗前,嗲嗲的声音在夜色中酥麻入骨,“不过因为个男人,却落得这般下场,我不得不说一声,她太蠢了,你男人也太狠了。”   阿萌很蠢地问了句:“她怎么蠢法?”   花妖儿白了她一眼,“幸好何纤华已经嫁到南方去了,不然听到你这炫耀的话,她一定气得吐血不可。”   阿萌摸摸鼻子,十分纯洁地说:“我哪里是炫耀了?我这不是想知道她过得不好,让自己放心么。”   等理解了她话里的意思,花妖儿忍不住噗的一声笑起来,抱着肚子笑得像羊癫疯患者一样。   等她终于笑够后,花妖儿揩去眼角的眼泪,继续道:“她过得不好也不坏,经由上次何家三公子得了花柳病的事情后,何家的名声受到了打击。当然,这对颇有些底蕴的何家来说,只是陨失个有才能的后辈罢了,不会影响到何家的根基,坏就坏在何家传出了勾结江湖门派草菅人命及贪污一事。你男人那时不是在对付青门想斩了何纤华的羽翼么?后来不知道是谁将青门几年来所做的事情挖了出来,其中便有青门与何家勾结的证据,这自然让紫辰殿的那位圣上震怒,将何家斥责了一顿,一下子捋去了何家子弟在朝中的几个重要的职位,使得何家损失不少。而现在的青门嘛……武林盟也出手,算是直接解散了。”   “那何纤华呢?”   “何纤华嘛……她现在武功被废,被何家许配给了南边一个小世家的嫡子,算是被何家放弃了吧。”   “咦?武功被废?一年前咱们见她的时候,她除了被你气得吐了口血,不是还有力气要杀我么?”阿萌继续问道。   花妖儿白了她一眼,嗔道:“还不是你男人造的虐,他只需要一句话,那些欠过他人情的家伙就像打了鸡血一样跑去折腾何纤华了,我见了都有些不忍心了。还有,她也算是被古音达连累了,她想利用古音达,却不想自己反而被利用,若是你男人再狠点的话,就可以直接给她安个通敌叛国的罪,这样不说她,连整个何家都要受她连累。不过这样也好,她离开了京城这是非地,又变成了个没有武功的平凡女人,说不定过得还比较幸福呢,听说她所嫁的那个男人对她挺好的,依她何家嫡女的身份,也没有人能欺负得了她。”   阿萌安静了半晌,说道:“哦,便宜她了!”   “……喂,你不是应该同情她么?”花妖儿黑线地说。   阿萌淡定地看了她一眼,“同情心是给与自己无关紧要的可怜之人,何二姑娘害得我那么惨,我怎么可能还同情她?”她身上所中的毒虽然不是何纤华亲手所为,但却是花似玉借她的手来拿对付自己,就算她被人算计了也是一样。   正在这时,一道黑影倏然出现,两个女人同时吓了一跳,花妖儿差点一把毒针丢了出去,最后还是看清楚了月光下那张惨白的脸后才堪堪住了手。   花妖儿拍拍大胸器,娇嗔道:“夜一大哥,你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啊?”   夜一很淡定地无视了晃在眼前的那大胸器,平板的声音说:“夫人,有一个人逃了,是个女人。”说着,看了空洞的目光多向花妖儿。   被打击惯了的花妖儿下意识地挺起大胸器,叫嚣道:“你看我做什么?我现在比良家妇女还安份,更没欺男霸女,什么都没做!”   “花似玉。”夜一冷冷地说。   “什么?”花妖儿明显一呆。   倒是阿萌今天难得反应快了一把,快速地说道:“你说逃走的人是那个花似玉?”然后在夜一点头中,阿萌望向花妖儿,伸手搭在她肩膀上,语重心长地说:“妖儿啊,你师姐来了,快点喊她回家吃饭吧。”   “喂!”   花妖儿满脸黑线,虽然不懂阿萌充满了调侃的话,可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她素来心思灵窍,再将阿萌的话转了个弯,不就是赤果果的让她上阵去对付自己师姐么?   花妖儿坚决不干,可怜兮兮地说:“夫人啊,我不是师姐的对手啊,师姐是师父亲传弟子,我只学了个皮毛,对上师姐的话我骨头都要被我师姐的毒药化了!你忍心以后看不到妖儿了么?就算你蠢了点,但妖儿还是想好好活着伺候您一辈子呢……”为了小命,就算牺牲一辈子的自由也没什么。   阿萌:“=__=!我好像听到你说我蠢……”   “不不不,夫人一定是听错了,夫人这么可爱聪明伶俐的人怎么会蠢呢?”   阿萌不理会抓着自己衣摆扮可怜的女人,望向夜一,“她身手怎么样?”   夜一淡定道:“在墙头摔了一跤,我接了她两招,十招内能解决她,不过她的毒对我有克制作用。”   闻言,阿萌皱起眉头,沉吟起来。现在她家男人不在,不能再像以前一样有什么事就交给他处理,只能自己勇敢面对了。   一边竖着耳朵听的花妖儿听到夜一的话愣了下,眼睛骨碌碌地转着。   就在一阵安静中,花妖儿忍耐不住了。   “夫人,我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那些晚上爬墙进来的人都会在墙上打滑呢?难道将军府的墙涂了油不成?”花妖儿问道,然后否定了这个猜测,“若是我真的这么想,我就是真的蠢了,就连以轻功见传的飞燕子可不会出现墙上打滑这种笑掉大牙的事情……”   飞燕子轻功一绝,在江湖中无门无派的侠女,年轻时据闻以当世最快的轻功闻名于天下,教人不敢小瞧这个无门无派的女人。前几天飞燕子来的时候,在墙头上吃了个亏,使得这位成名已久的女人最后不得不负伤而去,让人掬一把同情之泪。而飞燕子之所以会摸来将军府,为的是找阿萌麻烦,给自己的好友报仇,飞燕子的好友是青门中的一名殒落的长老,她将好友的死怪到了虞月卓身上,虞月卓出征在外头,且他武功奇高,找不了他的麻烦,便将主意打到虞月卓的家人身上。   而众人之所以这么想找阿萌麻烦,还是因为虞月卓宠妻的名声都传到江湖去了,使得人们认为最能打击虞月卓的事,莫过于欺辱他的爱妻了。阿萌躺着也中枪啊!   面对花妖儿的疑问,还有夜一虽然面无表情但也是满眼迷茫之色,阿萌面上淡定心中干笑,一脸无辜道:“你们问我,我怎么知道呢?许是我家的墙能分辩好人与坏人之分哩。”   “……”   花妖儿摆明了不信她。   夜一没反应,不过估计正常人都不会信的。   “行了,不管是黑猫白猫,只要抓住老鼠就是好猫,有用就好,不用计较太多。”阿萌挥挥手打断两人的沉思,反正他们一辈子也不会想到自己的乌鸦嘴身上,作为一个躺着也中枪的弱女子,她不使出点本领自保怎么成呢?是吧。   知道曾经害得自己吃够了苦头的花似玉出现,阿萌也警惕了几分。可以说那么多人中,她最警惕的就是从来没有见过面的花似玉了,单是那一手连花妖儿也忌惮的毒就让她头皮发麻。   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阿萌觉得她该做好万全的准备。   交待了夜一保持警惕后,阿萌让他下去,然后盯着花妖儿甜蜜蜜地笑着,笑得某位天音宫的妖女头脑皮发麻,几乎想给这位小姐跪了。   “夫、夫人,麻烦你不要对我这么笑,你男人知道的话会挖了我的眼睛的!”花妖儿惊恐地说。   阿萌翻了个白眼,说道:“进来,我有话问你。”   花妖儿赶紧翻窗进去,一刻也不敢耽搁。   作者有话要说:咳,看来一章完结不了,明天努力看看能不能弄完结!   第112章   六月份的京城的气温就像个大蒸笼,人行走在太阳底下,不过一会儿,已经汗流浃背。   将军府的门房打开门,便见到门前穿着一身朴素的淡青色衣裳的姑娘,手里拎着一只有些陈旧的药箱,一头黑色长发在脑后中央简单地挽了个髻,系上月白色绣青边的缎带,缎带长及臀部,下面系着两个结绳,隐没在笔直地垂披在身后的黑发里。然而如此严热的天气,女子那张清秀素净的脸庞上却未见一丝汗渍,给人一种清清爽爽、干干净净的感觉。   见到她,门房很热情地招呼道:“容姑娘,你来了,快请进来。”   容颜朝门房点头,迈脚进了将军府。   “你们夫人在么?”   “在的,今天夫人并未出府,正等着容姑娘呢。”   “嗯,谢谢。”   容颜淡淡地说了一声,朝锁澜院走去,独留下被道谢的门房乐呵呵地直道“容姑娘太客气了”之类的。   锁澜院里,宽敞明亮的花厅里,正中央铺着一块四方形的红色的地毯,一只穿着单薄清凉短衫的小包子坐在上头,睁着一双黑葡萄般的眼睛看着不远处的人,白嫩粉润的小脸蛋,看起来就像一颗桃寿包子,极惹人喜欢。   “崽崽,过来,这里有包包~~”   阿萌手里拿着一颗包子,笑眯眯地对着地毯上的小包子诱惑道。   小包子的视线随着那颗白白的包子移动,然后叫了一声“包包”后,再次欢快地站起身,迈着两条颤巍巍的小萝卜腿跌跌撞撞地走来。不过没走几步,小包子又跌倒了,一屁股坐在了地毯上,不过小包子却顾不得疼,四肢并用,嘿咻嘿咻地往自家娘亲的方向爬去。   当小包子就要爬到面前时,阿萌赶紧跳开,迅速地跑到了另一个方向,然后佯怒道:“崽崽,不准爬,要走过来,不然不给包包。”说着,将包子藏在身后。   白白的包子不见了,小包子瞪大了眼睛,然后疑惑地瞅了瞅,找不到包子后,终于忍不住扁起小嘴,眼泪蓄在眼眶里,要掉不掉的,衬着那张白白嫩嫩的可*脸蛋,委实可怜极了,小包子的娘亲还没反应时,周围的几个丫环已经心疼得要命。   “小姐,你就给小主子吧。”知春一脸心疼地说:“不要再欺负小主子了。”   淡定的知夏也跟着道:“不要因为小主子长得像将军你就欺负他,小心将军回来欺负你!”   “喂!”阿萌满脸黑线,“我是在教他走路好不好?”   只有端着一盘子酸梅糕的花妖儿看得最舒爽的,“就是嘛,夫人正在煅炼小主子呢。”看着那张与某位将军有七成相似的小脸露出委屈的表情,她心里就欢快,比和男人做颠鸾倒凤之事还要爽。   听到她的话,全屋子的丫环都投以一个鄙视的白眼,别以为她们不知道这女人忌恨将军,但耍手段耍不过将军,所以私底下特*YY。   阿萌瞥了她一眼,将藏起来的包子拿了出来,朝小包子晃了晃,小包子马上欢快地爬起身,跌跌撞撞地朝她走来,一把扑到她怀里,小胖手抓住了那只包子,小嘴也凑过去用仅有的几粒小米牙叼住,让那只包子紧紧地黏在他脸上。   “……这熊孩子像谁啊?”阿萌又黑线了。   知春一脸惊讶:“小姐,这不是像你么?”   知夏淡定道:“小姐,无庸质疑,小主子性格像你!”   花妖儿开心道:“只要不像虞将军,什么都好。”不像虞月卓那样坑死人不偿命,什么都好。   “……”   容颜过来的时候,便看到某只长得像将军的小包子双手抱着一只有他的两只小爪子大的包子努力啃着,小脸红扑扑的,十分可*。小包子看到她出现,一双黑亮的大眼睛弯成了月芽,软软糯糯地叫了声:“姨~~”   容颜轻慢的神色微暖,将药箱放下,然后就着丫环端来的水洗净了手,又试干净手上的水渍,方走过去将小包子抱到怀里,手摸上他的小手腕,为他把脉。   “阿颜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早?沐休么?”阿萌吩咐丫环上了茶后,问道。   容颜点头,淡淡地应了声,结束了检查。在容颜就要将小包子放下时,小包子突然凑过,嘟起还带着包子屑的小猪嘴,在她脸上亲了一下,然后笑呵呵地朝阿萌走去,扑到她怀里专心啃包子。   阿萌抱住儿子,点点他的小鼻子,说道:“只要有包子给你,你倒是谁都喜欢亲。”   容颜笑了笑,说道:“崽崽这点很好,不认生。”说着,示意阿萌伸出手来,她要为阿萌把脉。   经过一年的调理,阿萌现在的身体已经恢复了正常人的健康,体内的余毒终于完全清了出去,又是健康宝宝一枚。   当容颜这么告诉阿萌的时候,阿萌自然是高兴的,忍不住将怀里正在啃包子的儿子抱起狠狠地亲了他的小嫩脸几下,不理会小包子迷茫的表情,笑呵呵地看着容颜说道:“阿颜,真是谢谢你了。”   容颜的眼神很暖,轻慢的声音却没有什么变化,“不用谢,刚好可以同青青交待了。”   说到姚青青,阿萌关心地问道:“她现在还好吧,听说吐得厉害,使得楚三公子四处寻找能止吐的方子,京里很多人都拿这事来说笑哩,让青青觉得没脸见人,生了好一阵子的气。”   容颜依然淡定道:“她是日子过得太幸福了,被楚三公子宠得不像样,所以才会想折腾。”   “说得也是。”阿萌附和,和容颜吐槽道:“以前青青虽然也是个傻大胆的,但可没有现在嚣张,我估摸觉得,都是靖王府里的人宠的,听说靖懿太妃十分偏宠她,王妃和世子妃也照顾她,靖王府里还真是没有谁敢同她呛声的,比在姚家还要舒服,现在她又怀着一颗蛋,更是金贵得狠,据说楚三公子怕她心里不舒服影响身体,连侍女都不要近身伺候了……”   “三公子真是个好男人啊!”花妖儿在一旁捧着脸赞美道。   容颜瞥了她一眼,花妖儿马上闭嘴了。   阿萌没有看清楚这两人的互动,反而笑眯眯道:“三公子好不好那也是别人家的事情,别人的男人还是少放在心上好。你也不希望青青又想要找伢婆将你卖到哪个山旮旯给杀猪的当婆娘吧?”   花妖儿:=血=!算你们狠!   等检查完身体后,阿萌让伺候的丫环都出去,只留下容颜和花妖儿,然后将还在呆呆地啃包子的小包子放到干净的地毯上让他自个玩儿。   “阿颜,我可能要拜托你件事情。”阿萌正色说道。   “说。”   对容颜的干脆利落阿萌极是开心,然后将近来将军府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特别是昨晚花似玉跑了后,阿萌心里极度不安,然后便想到了容颜。她估摸着,容颜对天音宫的毒物比花妖儿这正统的弟子还要了解,应该能对付花似玉的毒,所以她想让容颜帮忙配些解毒丸放着以防外一。   容颜安静地听着阿萌说,一旁的花妖儿双目灼灼地盯着容颜,想瞧出个五四三来。在花妖儿心里,容颜是个极神秘莫测的女子,明明只是个身份平常的小世家庶女,从小被送到宫里当医女,可是她渊博的识毒本领与医术都让她暗暗心惊,特别是连素来从不外传的天音宫的毒物也能了解得比她这个天音宫的正统弟子还要详细。可是无论她如何探究暗查,就是查不出丁点信息,这人的存在干净得仿佛一个极正常的小世家庶女,没有丝毫的疑点。就是太干净了,反而不真实,更加的让人防备。   可以说,容颜在花妖儿心目中危险神秘的程度仅次于阎离尘。   说到阎离尘这个男人,花妖儿有些想叹息,为她的师尊。一年前阎离尘深陷地宫后,再也没有出来,江湖中传言,此人估计是殒落在危险的天雾山了,为了此事,江湖上一些心仪于阎离尘的女子不死心地去天雾山寻找他的踪迹,可是除了茫茫雪山,哪里能找着人?   望着容颜淡漠的脸庞,仿佛如死水般不起一丝波澜,花妖儿不禁想着,阎离尘那样的男人是否真的将这个女人放在心上呢?可是看他们两人的相处过程,似乎又有些不像,反而冷漠得可怕。   果然,她这妖女功力太低了,实在是搞不清楚这两个危险的人物!   “我留下来。”   正发散思绪的花妖儿听到这话,顿时双目圆瞪,惊悚地看着说出这话的人。   阿萌却是喜颜于色,“真的?可是……你会不会不方便?”   “没什么不方便的。”容颜淡淡地说:“反正现在只有我一个人住,在哪里都一样。天音宫之人素来下手狠辣,报复心极强,花似玉不会这么容易死心的。”   “下手狠辣”的花妖儿赶紧抗议道:“喂喂喂,姑奶奶,你这种话就不对了,我们是与毒打交道的妖女,这么行走江湖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   容颜淡淡地喝茶,没有搭理她。   阿萌纳闷了:“话说那个花似玉为何这么恨我啊?我又没有抢她的男人——妖儿你看我做什么?虞月卓可是我的男人,我自小就认识他,定了亲的男人,是你师姐要抢我的男人才对吧?”阿萌理直气壮。   花妖儿捂脸,“你真不像那种柔弱羞怯的世家贵女。”   “谢谢夸奖,我这是就事论事。”阿萌淡定地接受了。   抽了抽嘴角,花妖儿决定不与阿萌这厚脸皮的人计较,说道:“我师姐这是迁怒于你。先不说将军娶了你,这已经让她有理由毒死你一百遍了,不过我师姐是个喜欢躲在背后坑人的,所以你这两年才会这么平安。其次是上次你中毒,你男人一怒之下让人去杀楼悬赏我师姐的命,让她最后重创逃走,正常人遇到这种事情,恨都恨死你了,所以不必疑惑。”   “……果然是不要脸的迁怒,真有你们天音宫的风格。”   “喂!”   如此,容颜成了将军府的客人。   有容颜在,阿萌安心了许多,不过仍是有些不放心道:“阿颜你行么?你没有武功,不要和花似玉对上,我安排一些侍卫暗中保护你吧。”   “不用。”容颜难得笑了一下,“想要我死的人很多,但我现在还不是好好活着。”见阿萌瞪大了眼睛,一副受惊吓的模样,容颜心里有些懊恼,不应该和阿萌说这些的,阿萌应该和青青一样,只要快乐地过着自己的日子就好,她的仇她的恨她的痛她的苦都让自己一个人承担就好。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样的容颜,阿萌心里突然又觉得有些心酸,忍不住抱了抱她,低声说道:“虽然我不知道你有什么苦处,但若是你想倾诉的话,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我和青青都希望你快乐。”   容颜拍了下她的肩膀,没有应声。   等她们都离开后,阿萌将啃完包子正挺着小肚皮躺在地毯上昏睡的小包子抱起,让丫环端来了清水为他洗干净小脸和手脚后,抱着他回房去睡午觉。   虞月卓不在的日子,她胆儿很肥地抱着儿子同吃同睡,儿子现在与她的感情很好,有时候见不到她时,都会哭着找她,让姚氏和小姑子都好一阵吃醋。也幸好有小包子在,几人对在战场上的虞月卓才没有这般挂心担忧。   阿萌抱着柔软的小婴儿,将脸轻轻地靠在婴儿柔软的胸脯上,嗅着孩子特有的奶香,双眸不禁染上思念,轻轻地呢喃道:“虞月卓,你几时回来呢,我想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双更,晚上还有一更!   第113章   对于不知道何时上门的敌人,阿萌早早地作了准备,除了让府里的侍卫加强警戒外,也让夜一暗中提防。虞月卓留下的人手中,除了夜一外,据说还有几个隐在暗处,阿萌一直没有见过,估计除非她的生命受到威胁,不然不会出手的类型。   这个阿萌懂,高手嘛,都是大牌的,不到最后一刻哪里会出手呢。   除此之外,阿萌还利用了自己的乌鸦嘴诅咒了一下,很多高手之所以在将军府的墙壁惨遭滑铁卢也是她的乌鸦嘴的功劳。阿萌丝毫不觉得自己阴险卑鄙,男人不在家的日子,一屋子的老弱妇孺,她总得保护不是。   接下来一个月都没有什么动静,晚上来找麻烦的人却莫名的变少了,最近几天几乎风平浪静,将军府再也没有遭人爬墙。阿萌原本还纳闷着那些人都持续了一年的恒心怎么突然就没动作了呢,直到听到来自朝廷的捷报才知道,虞月卓再次大败北越联盟部落,皇帝龙心大悦,大肆封赏,不日将命虞月卓搬师回朝。   听到这消息,阿萌一时间有些怔愣,她一直以为这仗起码得打个三年五载,可是才一年时间就将北越人赶走了,这也太神速了。不过也能从中知道北越东部联盟的联合其实并不可靠,加上虞月卓用兵如神,从无败绩,被称为大楚的战神,经此一战,虞月卓的名声再次在草原上打响,威慑北方诸国,使得各国君王几乎吓破了胆子。   虞月卓就要回来了!   所以,那些上门来报仇的人现在得惦量一下虞月卓的报复心,赶紧早早地撤离了。   阿萌抱着儿子傻乐,回过神时,才发现自己的眼睛竟然有些湿润。   “娘、娘~”小包子双手抓着她的脸,将一张肉肉的小脸蛋贴近她,两张脸贴在一起,互相挤着彼此的脸,看得旁边伺候的丫环忍不住抿嘴一乐。   阿萌在小包子脸上亲了一下,拿开他的小手,轻声说道:“崽崽,爹爹要回来了~”   “爹,爹~~”小家伙软嫩嫩的声音奶声奶气地唤着。   阿萌自然又狠狠地亲了几口,直到折腾得小包子又泡了两眼泪,才放过他。每当看到小包子这张似极虞月卓的小脸露出泫然欲泣的表情,这真是让人太爽了,好像在欺负那位将军一样,阿萌心里很解气。   过来串门子的虞月娟看着这母子俩,心里猛地翻白眼,觉得阿萌真是要死到临头才会知道痛。   这时,花妖儿端着沏好的茶过来,虞月娟一见到她,眉头竖了起来,忍耐许久,才没有将她轰出去,但眼里已有鄙夷之色,看对方的眼神仿佛在看着什么肮脏的东西。   “大小姐,请用茶。”花妖儿笑容可掬,丝毫没有将对方的抗拒鄙夷放在心上。   “不用,我不喝你这种人沏的茶。”   听罢,花妖儿咯咯地娇笑起来,“都过了这么久了,大小姐怎地还将那事放在心上?妖儿这些日子伺候您还不算尽心么?”   被她的话挑起的记忆随即浮现在脑海里,虞月娟涨红了脸,怒道:“作为一个正常人,遇到那种事都会是这种反应!况且我当时在地道时差点被杀死了,还是拜你所赐!要不是你现在有用,我定然叫人拿扫帚将你扫地出门,还要将你呆过的地方清洗十遍!”   “大小姐怎么能这么说呢?妖儿现在不是为奴为婢伺候你们还欠下的债了么?而且我可是武林中有名的天音宫的妖女,不和男人厮混才不正常吧?倒是大小姐你当时可是坏了我的好事哩。”   听着这恬不知耻的狡辩,虞月娟差点气得个仰倒。   阿萌看不过去,说道:“妖儿,厨房里的酸梅糕应该做好了,端过来给大小姐偿偿。还有,说话含蓄点,不然将军回来后知道你污染了她妹妹,小心将军生气呢。”   一听这话,花妖儿马上无比的服贴了。阿萌心中满意,果然虞月卓一出马,一个顶俩!   虞月娟冷笑道:“我现在已经被她污染了,大哥若是回来,我绝对会禀报与大哥听,这个不要脸的妖女是如何败坏咱们家的风气!”   “嗯,放心吧,你哥哥很快就会回来收拾她了,到时欢迎你过来旁观。”阿萌笑眯眯地说。   “谢谢,到时就打扰了。”虞月娟矜持道。   “……喂!”花妖儿满脸黑线,再一次在心里确认了将军府的人都是黑心肝的。   *********   等虞月娟离开后,太阳已西沉,漫天红霞灿烂得逼人眼,整个京城都笼罩在一片金橘色中。   小包子很有活力地攀着门槛想跑出去玩,阿萌见状,点了下小家伙的小鼻子,将他抱出了和他一样高的门槛,说道:“崽崽想去哪里玩?去奶奶那里好不好?”   “奶奶!”小包子奶声奶气地叫着,根本不会思考大人话里的意思,没有重点地叫着。   “好,那就去奶奶那里,娘牵着你去啊。”   阿萌说着,牵着小家伙一只小小软软的手,慢慢地走出锁澜院,花妖儿与知夏等人跟在后头。   还未出锁澜院,便见一个婢女挎着个篮子从外头走出来,篮子里叠着已经晒干净的整齐的被单。见到他们一行人,那丫环赶紧过来见礼。   “见过夫人、小主子。”   这时小包子刚好走累了,抓着阿萌的手停了下来,听到说话的人,便睁着一双可*的大眼睛瞅着来人。   那丫环见这一群人停在这里,也不好走开,便站在原地等着主人们离开。   这时,花妖儿咦了一声,说道:“这是今天晾好的床单?孙嬷嬷让你送过来的?”   那丫环施了一礼,回道:“回姑娘,是的。”   “原来是这样哦……”花妖儿盈盈的笑脸一沉,倏地后退,一手一边揽住阿萌及小包子身影如鬼魅般后退,高声叫道:“来人,将这个女人拿下!”   “夫人……”那丫环惊惶地叫了一声。   花妖儿的声音刚落,几名训练有素的侍卫出现,拨剑朝她的要害刺去。那丫环面色微变,不再伪装,脚步顿时轻盈起来,几个起落间将那些侍卫撂倒了,然后敛着手站在不远处的假山上,居高临下冷冷地看着他们。   “好个花妖儿,本事没见涨,眼力倒是涨了。”   花妖儿放下阿萌,将小包子塞到阿萌怀里,挡在她们面前,娇笑道:“师姐,不是我眼力见涨了,而是我知道自己在将军府的地位,这些丫环们见到我从来不会客气地称姑娘的,看来你没有摸清楚这点,不然我真的不知道你扮成个丫环混进来和妖儿作伴了呢。”   自从花妖儿被自家师姐坑过一次后,她知道两人的关系宣布破裂,没有见面还好,若是见着,两人绝对会找借口黑对方一把,虽不致于到不死不休,但绝对不会留情。别说什么同门之情,天音宫那种地方,不是你害我就是我坑你,没有情面可讲,只讲利益。所以这也是为什么花妖儿心甘情愿被虞月卓控制的原因,找个强大的靠山好乘凉嘛。   “贫嘴!”那女子骂了一声。   接下来,师姐们当场打了起来,阿萌被知夏等人护着往后退,不过还没有退到安全范围,可怜的花妖儿早已被她家凶残的师姐一脚踹到一旁吐血去了,花似玉身子轻盈一跃,来到了阿萌他们面前。   阿萌这时才看清楚她的容颜,即便知道这女人一直想要自己死,但是见着她后,还是不得不赞一声:好个清纯无瑕的良家女子!想来刚才那平凡的粗使丫环的模样果然是易了容的,现在才是她的真容。怎么说呢,虽然她没有何纤华的高傲美丽,没有花妖儿的妖娆妩媚,没有姚青青的端庄大气,更没有如翠的俏丽可*,但却十分清纯可人,见过她的人,都不会觉得这样纯良洁净的女子会是以妖女出名的天音宫的人。   “你想怎么死?”   花似玉冷声问,手指头缠绕着一条金色的指环一样的东西,有眼力见的人一定会发现这是一条剧毒无比的小金蛇,与花妖儿那条被阎离尘所杀的金蛇如出一辙。   阿萌有些紧张,频频地看向周围,似乎在疑惑怎么没有人来救驾一样。   “别看了,我在府里放了大量的迷魂香,府里的侍卫直接睡到明天早上才会醒来,到时你的尸体也冷了。”花似玉好心地给她解惑,一双清澈的水眸盈盈动人。   “我……我不想死!”阿萌呢喃了一声,然后抬头瞪她,喝道:“你敢过来,小心我诅咒你摔断骨头折让你痛不欲生!”   花似玉看她的目光仿佛一个垂死挣扎的疯子,缓缓地伸出了手。   突然,阿萌身边的一个丫环暴起,夕阳中,一条寒光湛湛的乌丝袭向花似玉,花似玉飞身跃开,冷笑一声:“杀楼第一杀手,我的毒正好克制你的内力,你想赢我可没这么容易。”   露出真面目的夜一不语,迎面而上。   “夜一加油,打烂她的脸!”阿萌抱着自家不哭不闹的小包子叫嚣着,特别地拉仇恨。“加油,你若将她打败,我以后给你找个疼人的媳妇给你生娃~~”   正爬起身的花妖儿又跌坐回去,夜一脚步也凝滞了几分,倒是花似玉整个人突然滑到在地,腿上发出咯的声响,看起来就像被阿萌的话给弄得扑倒的,不用看也知道她的腿摔断了。   不过腿虽然摔断了,但是她也狠得下心,让小金蛇去阻挠夜一的攻击,狠心一把将错位的骨头扭正,利用另一条未受伤的脚点地跃起,逃离了夜一的攻击,顺便扭手将一条红绫甩出去,夜一只觉得身体一滞,从半空中跌了下来。   “夜一!”阿萌紧张了。   爬回来的花妖儿一看,有些绝望了,气道:“师姐你竟然连师父给你的毒绫都拿出来对付咱们……难道你不顾念我与你的姐妹情了么?你若是伤了她,我也会死的啊。我死了师尊有多伤心,你知道么?”   花似玉轻蔑道:“像你这种烂情没节操的女人怎么可能明白我伟大的情操?我与你有什么姐妹情可讲呢?你死了也好,算是为武林除害,那些被你祸害过的男人可是巴不得你死了呢。至于师尊那里,你放心,她不会生气的。”   “是是是,师姐你情操高尚,所以你就饶了我这一次吧。”花妖儿点头哈腰地说,无限谄媚。   阿萌看了她一眼,心道这般谄媚的模样哪里有妖女的风范?   “闭嘴!和你说话都玷辱了我的耳朵,师父当初真不应该将你带回天音宫里的。”花似玉怒吒一声,跛着脚走过来,一把将花妖儿推开,将阿萌母子俩的身影露出来。   花似玉再一次直面阿萌,整了整凌乱的头发,清纯可人地问了一句:“你想要怎么死?”   “……我真的不想死。”阿萌木然道。   “那可由不得你了呢。”花似玉状似无辜地说:“谁让你太幸运了呢,这运气也是特别招人恨的哦。”   “不,我的运气一向很差,经常倒霉……”   “若是倒霉,给让九剑公子娶你么?你可知江湖上有多少女人想嫁给他?”   “我不知道……而且,我当初就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才会被他强娶回来的!”阿萌正色道。   花似玉突然冷笑连连,“你以为你拼命贬低自己我就不杀你了么?单是你害得我被杀楼的人追杀致重伤,又害得我养了一年的伤才好,我就要你偿命!”   “是么?”一道清清澈澈的声音传来。   “自然……”   突然发现声音不对,花似玉警觉,不过还没有动作时,只觉得琵琶骨仿佛粉碎一样的巨痛传来,然后身体高高飞起,夕阳的余辉中,她的身体仿佛失落的纸鸢一般摔落在地板上,视线里,一个白衣如雪的少年高高在上地站在庭阶前,冷漠干净的琉璃眸比天雾山上的雪还要冰冷。   …………   阿萌紧紧地将小包子的脑袋压到自己怀里,不让他看如此血腥残忍的画面。   半晌,阿萌的视线从地上瞪大着眼睛七窍流血的花似玉移到庭阶前白衣似雪的少年,吞咽了口唾沫问道:“她……死了么?”   “……”   那双冰冷无绪的琉璃眸移向她,一瞬间,阿萌仿佛觉得自己心中所有的秘密都摊开在他面前,背脊窜上一股寒气。   “……夫人,我师姐还有一口气。”花妖儿嗫嗫地说道,同样畏惧地看着那个白衣少年,心中抓狂不已,这个人不是失踪了么?现在跑出来闹哪般啊啊啊!!!就算诈尸也不要在光天化日之下啊!   良久,阎离尘走了过来,双目紧紧地盯着阿萌,问道:“她呢?”   “谁?”阿萌迟疑地问道,心里第一想法就是:那个她不会是容颜吧?   阎离尘看着她,阿萌被迫迎视,恍惚间以为自己从那双琉璃眸里看到了疯狂的魔鬼,回过神时背上出了一层的冷汗,心脏都有些疼痛。   “阎、阎公子,你是要找阿颜么?她今天出诊去了,我也不知道她在哪里。”   阎离尘定定地看着她,问道:“什么时候回来?”   “我不知道,她没说。”   阎离尘漠然点头,然后说道:“我等她。”   “哦……”   ********   等花妖儿将府里被迷昏的侍卫弄醒,又将只剩下半条命的花似玉抬下去后,中了毒的夜一也从花似玉身上搜出来的解药解了毒后,阿萌又抱着小包子去姚氏那边安抚了下,终于满身疲惫地回锁澜院。   这其间,她身后十米远不紧不慢地跟着个白衣少年。   不过没有人有胆上前去将他赶走,甚至说这不符规矩。   阿萌算是怕他了,让人将小包子抱下去休息后,便饿着肚子与他坐在大厅里等容颜回来。   直到深夜,容颜才回来。   容颜被管家迎进来时,一眼便见到大厅前敛着手站在台阶前的白衣少年,淡漠的瞳孔在灯光中有光芒扑闪了一下,步伐硬生生的停止了。   阎离尘缓缓转过身,如玉般的面容上露出了一种可以称之为温和的笑容,彻底地镇住了在场所有的人——从来不笑的人突然笑了好惊悚啊。不过很好看就是了……   “小妹,我回来了。”阎离尘说,所有的人都听得出他声音里的温柔绵密。   一瞬间,容颜的脸色变得无比的苍白,身体轻轻地抖动着。   容颜想转身逃走,却被对方快一步地拥进怀里。他轻掬着她的一缕发,将脸靠在她的颈窝,容颜呆呆地站在那儿,仿佛已经没了反应。   “……你为什么要回来?”   突然,容颜轻轻地说道,然后将他放在她腰间的手移开,退后几步,满脸痛苦地说:“你为什么要回来?你为什么要去找回记忆?你为什么不去死?因为你……因为你……他们都死了……”   “我……小妹,别哭……”阎离尘有些手足无措,用袖子给她擦脸上的泪,她一直掉眼泪,他就一直擦。   容颜挥开他的手,蹲□,将脸埋在双膝间,失声痛哭。   阎离尘蹲在她面前,用一种温情的目光注视着她,不过说出来的话绝对不讨喜。   “那是他们罪有应得,阻止我们在一起的人都得死!”   “你何必如此伤心,他们从来没有给过你关心,死了也是活该!”   “就算你为了流莎躲我一辈子,可是流莎不会感谢你!我*谁是我自己的事情,难道流莎喜欢我,我就必须喜欢她么?”   “小妹,你喜欢我好不好?我找了你这久这么久了……”   一阵夜风吹来,阿萌打了个哆嗦,小心地踮着脑袋看着大厅前的两人,除了管家外,其余的人都无声地退下了。   阿萌心里有些难过,容颜从来没有这样失态过,现在却哭得像个孩子。从来不哭的人,当她忍不住哭泣时,才是真正痛到极致。   “你走吧……”容颜说,声音闷闷的,还带着鼻音。   “我不走,我好不容易找到你!”阎离尘想也不想地说。   “你不走,那我会再死一次,或许这一次,我们真正可以相见不相识,各自走完自己的人生……”   “是么?你除了拿你的命来威胁我,还能怎么办?”阎离尘突然翘起唇角,说道:“上一回,是我大意了。我用双眼换你一条命,大哥将我的记忆封住,为我换了一双眼睛,让我活在虚假的记忆里。”   她不语,依然维持着原来的姿势。   “所以,当年的事情可以发生一次,也可以发生第二次,我依然可以!”   “……蠢货!”   阎离尘的眉头皱了起来,“你骂我?你以前从来不会这样骂我的!”   两人僵持许久。   半晌,阎离尘眯起眼睛,“如果你敢死,那我就杀了这里的人。”清澈的声音里满是凛冽的杀意。   一瞬间,阿萌觉得自己会被杀掉,反应过来时,面上露出了些许恐惧之意。   又是一段长长的沉默。   远处,传来了人声,似乎是大门的方向,不过此时没有人在意。   不知过了多久,容颜终于将脸抬起,她的目光移向阿萌,眼眶微肿,但一双眼睛却亮如辰星。   “阿颜……”阿萌轻轻唤了一声。   容颜朝她走去,然后将一个东西递给她,是一个不知道用什么木头雕刻的佛像,入手圆润,有些沉重。她说:“如果有一天,这佛像有了裂痕,你就诅咒我不得好死,魂飞魄散,生生世世永不得投胎。”   阿萌还没反应,阎离尘已经惊怒道:“小妹!”   阿萌心头毛毛的,不管是情绪多变的阎离尘还是决绝的容颜,都让她觉得好可怕啊!到底什么事儿啊,要弄得这么恐怖,这两人难道不是在谈情说*,而是在兵不血刃对方么?   不过不管怎么说,阿萌宁愿诅咒自己也不要诅咒容颜,虽然她不太信任灵魂这玩意儿,但她能来这个世界就是个难解的谜,而且还有那么玄乎的诅咒能力,外一真的诅咒成功了怎么办?所以她坚决不赞同。   可是容颜好像下一刻就要崩溃似的,如果她不接受的话……   “你敢诅咒她,我会亲自杀了你!”阎离尘一字一句地说,手指微抬。   “嘭!”   阿萌背后的柱子突然炸开,一粒小石子擦着她的脸颊而过,瞬间一股火辣辣的痛感传来,阿萌伸手一摸,流血了。   “你敢伤她!”   又是一道怒吼传来,阎离尘身边的地板炸开,外放的凌利气劲割伤了他的脸。   阿萌木然地转过头,看到自黑暗中出现的男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虞……”她张口,声音哽在喉咙里,哽得她眼睛都酸涩了。   下一瞬,她被揽进了一个风尘仆仆的怀抱里,男人熟悉的味道让她忍不住张开手圈住他的腰。   “将军!”老管家也激动地唤道。   虞月卓紧紧地揽住阿萌,一双眼睛看着双目微红的阎离尘,还有脸色苍白的女子,突然叹了一声,说道:“阿尘,你太不理智了!容姑娘,你的请求,阿萌答应了。”   闻言,阎离尘的眼睛里的红色越发的浓郁,宛若厉鬼。   阿萌错愕地抬头,说道:“我没有答应!”   虞月卓微笑道:“没关系,这是你应该做的,阎先生说,希望你答应。阎氏一族的人能力太过逆天,遭了天罚,只有你才可以诅咒他们。”   “阎先生?”阿萌还是不明白。   虞月卓没有回答她的疑问,只是拿出一条干净的手帕轻轻地为她擦去脸上的血渍。   “对不起……”   容颜轻叹一声,然后露出了落漠的表情,转身离开。   阎离尘望着她离开的方向,直到看不见后,方将视线移到阿萌身上,阿萌被他看得心惊肉跳,赶紧将自己躲到虞月卓怀里,让他们变态去对付变态,她这等正常的小人物哪边凉快就闪哪边去。   不过,阿萌期待中的对峙场面没有出现。   阎离尘用一种诡异的目光看着阿萌半晌,突然说道:“大哥说,她与我阎家命脉息息相关……所以,今后你且保护好她罢。”   说完这句似是而非的话,飘身而去。   阿萌埋首在虞月卓怀里,悄悄扭头望了眼,只能看到黑暗中那抹白影如鬼魅般飘忽,在安静的夜里实在是太吓人了,感觉在看真实版的鬼故事一样。   虞月卓拍拍她的背,半晌没有说话。   “将军,你回来了。”老管家激动地说。   虞月卓点了下头,笑道:“我回来的消息暂时是个秘密,让府里的人紧着点。”   “是!”老管家应着,一脸高兴地离开了。   现场只剩下拥抱在一起的两人。   半晌,阿萌抬起脸,看着灯光下的男人,依然是记忆里的那张俊雅的容颜,却让她的心都发软了。   最后,种种激越动荡的情绪只化为了一句话:“你……你回来了?”   虞月卓低首,将唇印在她的额上,轻声道:“阿萌,我回来了。”   阿萌抬头看了他一眼,终于忍不住再一次将他紧紧地拥抱住。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到这里就完了,接下来会写一些番外,同样算是后续。   嗯,谢谢你们这三个多月的陪伴,又完结了一篇文,雾心里挺高兴的! 本文内容由【紫衣宫主】整理,久久小说网(www.txt99.com)转载。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